《重回九零俏时光》作者:苏之陌 文案: (爽文一对一,甜宠女强,无虐!) 作妖小能手张柠死了! 早上刚看完一则谋杀新闻,下午命运就向她出了手。 再睁眼,回到了十七岁,她看着镜子里厚重刘海加黑框眼镜,一身辣眼睛装扮的傻大妞,只想一巴掌拍死自己,说好的爱美是女人的天性呢? 重生前,张柠智商不在服务区,胸大无脑,空有其表。被渣男贱女蒙骗,众叛亲离,将自己作成了孤家寡人。 重生后,她化身小魔女,脚踩渣男,手撕莲花,顺带揪出前世要她小命的幕后大boss。 凭借一手绝妙医术和一副好皮囊,带着曾经被她伤透心的一家人,发家致富,走向了人生巅峰。 对她惊鸿一瞥的公子哥要娶她? 被她救治的病娇男要以身相许? 有钱有颜的妖孽师兄对她虎视眈眈? 面对一众桃花,张柠头疼扶额,“选谁好呢?” “选我!” 前世对她有再造之恩的俊郎男子,冲她邪魅一笑。 于是,一夜之间桃花全灭。 …… ======== 第1章 有时间,回家看看 “昨晚十一点十分左右,52岁的著名企业家苏氏集团董事长苏婉蓉女士不幸发生车祸身亡。根据警方提供的监控显示,事发之后,肇事司机曾下车确认死者没生命迹象后,上车逃逸。 从破损的行车记录仪记录下的不太清晰的画面中可以看到,肇事者脸部包裹的极其严实,手腕处有一块刀疤……目前事故原因正在调查中……” …… 京都一家有名的中医诊所里,医师张柠正在给一位中年妇女膝盖做针灸,此时听到墙上挂着的液晶电视里报道的新闻,她的心微微一颤,抬头看向电视荧幕。 电视里,出现的画面是死者苏婉蓉女士生前的照片,以及对于苏氏集团的介绍。 她盯着电视里出现的一张张照片愣神。 她并不认识这位苏女士,但看到惨不忍睹的车祸现场,张柠的心还是感觉被什么东西刺痛一般,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此时,一位约莫三十多岁左右,穿着白大褂,文质彬彬的男子走过来,他看着盯着电视屏幕愣神的张柠,金丝眼镜下的眸子微微流转。 他拍了一下她的肩膀,状似诧异的询问,“张柠,电视上的人,你认识?” 听到师兄何泽的声音,张柠回过神来,掩去面上异样的情绪,她微微一笑,“不认识。” “你一直盯着上面的照片看,我以为你和苏女士有何渊源呢。” “师兄说笑,我如何能认识那种级别的大佬。只是,刚才看新闻,这位苏女士一生未嫁,无儿无女,就这么惨遭横祸,连个送终之人都没有,实在凄凉。” 她突然想到了自己,如今三十出头,没家人没朋友,如果有一天跟这位苏女士一样发生意外,同样只能暴尸街头。 想到这些,张柠心底升起一股悲凉。 她是自作自受。 何泽听着张柠的叹息,金丝眼镜下的眸子再次波动,拿着病历本的手不觉收紧。 片刻之后,他敛回心神,神色恢复如常,“人各有命。” 何泽将手上的病历本递到张柠面前,“不说别人了,张柠,有个忙需要你帮一下。” “师兄请说。” “是这样,我母亲身体不舒服,我得回家看看,可今天正好是我给秦锋先生治疗的日子,能否麻烦你替我去一趟?” 听到秦锋这个名字,张柠神色微凝,“我给秦先生做针灸?师兄,这怎么可以?” 何泽笑道,“要相信自己,你如今的医术与我相比,完全有过之而无不及。” 张柠眼眸微垂,轻声呢喃,“我怕秦先生那边不会同意我给他治疗。” “不会的,你当年还是秦先生送到师父身边的呢,说起来,他也算是你的救命恩人,他要看到你如今医术超群,也会很欣慰的。”说着何泽将手上的病历本塞到她手上,“这是他的病历,你好好看看,今天针灸的部位我都列出来了,你照做就是。” “那我……去试试吧。”张柠只得答应。 何泽眸子微动,体贴的说道,“好,那边不好打车,你骑电动车过去吧。” 张柠应声,“知道了,我给这位病人治疗结束就过去。” “谢谢师妹,那我先走了。” 何泽换了白大褂,临出门前看了张柠一眼,似是想说些什么。他嘴唇动了动,最终,什么都没说出口,扭头急匆匆的出了诊所。 张柠给中年妇女做完针灸后,收拾好了医药箱,前往秦锋的住址。 她并未发现,号称要回家的师兄,此时正站在诊所侧门的角落处,神色复杂的看着远去的电动车。 “张柠,别怪我,我也是身不由己。” …… 一想到要见秦锋,张柠这一路上,内心五味杂陈。 那位秦锋先生,今年三十六岁,是她二哥生前的老板。当年,她二哥张雷是秦锋家房地产公司的一名工人,在一次施工中,因为吊车出现故障突然降落,他救了当时正好在工地视察的秦锋。自己却被重物砸至身亡。 秦锋为了报答张雷的救命之恩,救助了当时身患恶疾的她,将她交给了一位老中医治疗。后来她身子康复以后,拜老中医为师,学习医术。 去年,她师父仙逝,将中医诊所交给了师兄何泽。秦锋五年前出车祸身受重伤,最后虽然挽回了一条命,腰部以下部位却失去了知觉,俗称瘫痪。 各大著名医院治疗无果,最后医生下的定论是只能高位截瘫,否则将会危及生命。秦锋拒绝了国外医院的治疗方案,找到了她师父。后来经她师父用传统中医治疗,腿部神经渐渐激活,双腿有了知觉。 去年,她师父却突然离世,治疗秦锋的重任便落到了她师兄何泽的身上。 这一年来,秦锋的恢复情况并不乐观。 说起来,这位曾经叱咤商场的大BOOS,也是位可怜之人,当年刚一受伤,未婚妻就与自己的弟弟订了婚,公司掌门人的位置同样成了弟弟秦琛的。 张柠根据何泽提供的地址,来到了一处僻静的庄园内。 秦锋的贴身侍者将她带到了一间诊疗室。 刚毅俊郎的男子坐在轮椅上,手上正拿着一本经济杂志翻阅。 “先生,医生来了。”侍者恭敬的开口。 男子闻声,视线从杂志上缓缓移开,抬眸看向门口。 看到门口站着的提着医药箱,穿着白大褂的女人,他眸底划过一抹诧异。 张柠看着这位曾经的经商天才,她恭敬礼貌的开口,“您好,我师兄何泽今天有事不能过来,让我前来给您针灸。” 男子没说话,只是幽邃的眸子直直的看着她。 张柠的目光与他对视,他犹如一柄出鞘的千年寒剑,冰冷,森冷,全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上位者的锐意和威压。 只一眼,张柠就感觉浑身的血液凝固,她赶紧挪开了视线。 许久,没等到他开口,张柠眸子暗了下来,她低垂着头,轻声开口,“如果您觉得让我治疗不太方便的话,等我师兄忙完,再让他过来。” 她不敢正视他,不止是因为他强大的气场,更是因为,她怕从他的眼底看到鄙夷。 毕竟,她的过去,他一清二楚。 或许,当年,若不是看在二哥的面子上,她那种人就算死在他面前,他都不可能多看她一眼。 因为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自己作死。 男子看着女人小心翼翼的神色,最终淡淡启唇,“进来吧。” 张柠闻言,迈步走了进去。 贴身侍者将轮椅上的男子,搀扶到了理疗床上躺下,张柠打开医药箱,拿出银针,给他腰部做针灸。 整个治疗过程,张柠全神贯注,不敢有一丝分神。 …… 两个小时后。 治疗结束,张柠收拾医药箱准备离开。 突然…… 男人的低沉的嗓音突兀的在她身后响起,“你近几年,可曾回过老家?” 张柠没想到他会主动与她说话,且问的还是私事,她拿医药箱的动作一顿,呆呆的站在原地,怔了一会,才小心回答,“两年前,有回过一次。” 只是,被她伤透心的父母和大哥,并没有让她进门。 张柠回答完,等了几秒,没听到秦锋的回应,她朝他鄂首,“秦先生,我先走了,您保重身体。” 她提着医药箱迈步向门口走去。 “张柠。”男人再次喊住她,“有时间,回家看看。” ------题外话------ 新文来啦~ 大家收藏打卡! 第2章 暴尸街头,无人问津 “张柠。”男人再次喊住她,“有时间,回家看看。” 张柠搭在门把上的手微微一颤,侧首回道,“秦先生,我知道了。” 因为离开之前秦锋那句“有时间,回家看看。” 张柠的眼泪一直在眼圈打转,从庄园里出来,她终于忍不住嚎啕大哭。 二哥去世,大姐难产而死,曾经幸福的一家人,如今只剩下年迈的父母和老实巴交的大哥。 她也想回老家看看将她养大的父母,和从小疼爱她的哥哥,可她没脸回去! 若不是她被堂妹蛊惑蒙骗,以为她父母将她养大,是给她大哥当童养媳,因此离家出走。大姐也不会为了打消她的顾虑,让她回家,牺牲了自己的爱情,给大哥换了亲,最后难产而死…… 大姐死后,二哥接着出了事,而大哥的媳妇,也回了娘家…… 接二连三的打击,让两位老人近乎崩溃。 他们不愿见她,就连她寄回去的东西和钱,也尽数退回! …… 此时已是晚上六点左右,冬季本就黑的早,马路上已经亮起了路灯。 寒风凛冽,路两旁的梧桐树枯叶被吹落,在空荡荡的柏油马路上辗转飘零,格外萧条。 张柠忍不住打了个冷颤,落寞的骑了电动车打算回那个空荡荡的家。 她骑着电动车刚行驶了一段路程,她的双眼突然被前方逆行而来的车子刺的疼了一下。 她连忙握着车把往路边躲,可是那辆带着强光的车子,却是飞一样向她横冲了过来,而她甚至还没有来的及反应,那辆车子就已经撞上了她的电动车,她瘦小的身子直直飞了出去,倒在了血泊里…… 血液很快便染红了地面,向四周散去,似一朵暗红的玫瑰一般。 张柠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越来越凉,生命一点点从身体里流失。 意识涣散之际,她模糊的双眼好像看到有人走了过来,抬手探她的鼻息。 那伸长的手腕,隐隐可以看到一道刀疤…… 跟早上看到的新闻里提到的肇事者的刀疤,一模一样。 咽气之前,她似乎听到手机按下快门的声音,仿佛是在给她拍照。 然后一道献媚的男音响起,“婉茹,事成!” 婉茹是谁? 这是有预谋的车祸? 可她一介孤家寡人,得罪过谁? 秦锋说,让她回家看看,可她没有机会了。 她连赎罪的机会都没了。 不过,死了也好,她可以去天堂求大姐和二哥的原谅。 只是可怜她短暂又失败的一生,以这样悲剧的方式结束,暴尸街头,无人问津! 甚至,她都不知是何人要她的命! 如果有下辈子,她定不会再这样稀里糊涂的活着。 爸妈,大哥,对不起! …… 张柠再次有意识时,感觉全身轻飘飘的,脑袋嗡嗡作响,浑身一阵冷一阵热的,她不知道自己如今身在何处,是人是鬼! 她好像听到了她父亲的声音…… 有人救了她? 这个念头马上被她否定,她记得自己是被人故意撞死的,既然是谋杀,对方怎会给她活命的机会? “顺子,你去你二叔家借一下他们的架子车,我俩拉柠柠去镇上看看吧,总这么躺着也不是事。” 她闭着眼,听到他父亲久违的声音传进了她的耳朵,让她的心不由狠狠地颤动了一下。 紧接着一个青年男子愤怒的声音响起,“爸,我不去!家里哪有钱给她看?她不是要寻死吗?死了拉倒。” 这是大哥在说话? “你说的这是什么混账话?不管怎样,她是你妹妹,是我们家的一份子。” “我拿她当妹妹,她拿我当洪水猛兽!我就算这辈子都娶不上媳妇,也不可能道德沦丧到打她的主意,这都什么年代了,还哪有童养媳,她的书都念到狗肚子里了。” 童养媳…… 听到这三个字,张柠的心再次被狠狠的刺痛,一切悲剧的根源,都是因为她固执的以为,爸妈要拿她给大哥当童养媳! “她也是轻信谗言,一时糊涂。” “我看她就是没良心!我们家把她养这么大,到头来,跟二叔家亲的和什么一样,死了更好。” “他爹,既然她要走,就让她走吧!这么多年,我们也不欠她什么。” 张柠又听到了她母亲失望又气愤的声音。 “不行,她才十七岁,无论如何,得等她成年了再说。顺子,快去借车。” “要去你去!” 张柠闭着眼,听着那一道道熟悉的声音,她的身子微微颤抖着,眼角溢出了热泪。 她感觉到脸颊的湿润,她下意识的抬手去擦,真实温热的触感,让她的心忽地一颤。 这不是幻觉,她好像没有死,死人是不会有温度的。 她试着缓缓的睁开眼。 玻璃窗上透进来的阳光洒在炕柜上,将黄色的木质柜子晕染的颜色更加鲜艳。 这个柜子,好熟悉。上面叠的整整齐齐的衣服,被子,更是看起来似曾相识。 张柠将手伸到眼前,她呆呆地看着自已的手,白皙绵软,十指纤细,手掌娇小,柔若无骨。 手指用力刺向手心,没有修剪的指甲刺进了掌心的肉里,掌心立刻传来一阵疼痛,张柠再狠狠地咬了下嘴唇,疼得她差点叫出了声,可她的内心却因为这丝痛感,掀起了波涛骇浪。 她果然活着! 这一切,真的不是幻觉。 她微微仰起头,入眼的是被烟熏黑的椽梁,椽上只有一根白色的细蝇子,下面坠着一个电灯泡。 张柠垂眸,见自己身上盖着十分俗气的大红棉被,上面还绣着红牡丹的图案,一看,就特有年代感。 她歪头打量着屋子,老式土炕,四条腿的带抽屉式桌子,用书纸糊的墙,木质的窗户,墙上最显眼的是那张小虎队的海报。 这是大姐最喜欢的明星…… 大姐…… ------题外话------ 来吧,大家围观新文呀! 第3章 重生 张柠对于入眼的房间陈设,熟悉又陌生。 这是曾经,她和大姐的房间。 张柠搞不懂这是怎么回事,她为什么会出现在她曾经的房间里。 她明明出车祸了的。 她不可能有生还的可能性。 难道…… 是小说里讲的所谓的重生? 因为这个认知,张柠的心猛的一颤。 如此好运,真的会降临在她身上? 这时,门帘被揭开,进来一个满脸愁容的中年男子,他看到的女孩竟然醒了。顿时松了口气。 “柠柠,你感觉怎么样?还发烧不?” 张柠望着进来的男人,神情呆滞着,不知该做何反应。 这是她父亲四十多岁时的模样啊! 她真的重生了?! 张德胜看到张柠一副魂丢了的模样,脸色更加忧愁,他哀叹了口气,冲着门外大喊,“顺子,快去借车。” 张柠瞧着因为担心她,焦急无比的父亲,她的眼泪忍不住再次夺眶而出。 张德胜看到张柠哭的梨花带雨,他耐着性子柔声劝她,“柠柠,你别哭,哪里不舒服你告诉爸,我和你哥拉着你去镇上的医院看,其他事我们等你身体好了再说,好不好?” 张柠嘴唇动了动,终于忍不住带着哭腔叫出了声,“爸!” 张德胜瞅着女儿如此伤心难过,实在手足无措,他的大掌轻轻抚着她的额头,去试体温,他发现她额头并不烫,应该已经退烧了。 不发烧,那么她的脑子现在应该是清醒的,于是张德胜又开始柔声说好话,“孩子,你别再闹了,你要相信我们,我和你妈从来没想过要让你给你大哥当童养媳,我们一直都是拿你当亲闺女养的,你不要再轻信外人的谣传,好好念书行不行?等你成年了,想去哪我们都支持,你现在还小,一个人跑出去我们实在不放心呐。” “爸,对不起,对不起……”听着她父亲苦口婆心的开导她的话,张柠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从被窝里爬起来,抱着坐在炕沿的张德胜失声痛哭起来。 张德胜冷不丁被女儿这么一抱,整个人也是一僵,心里吃不准张柠这又是闹哪出。大哥张顺和母亲王兰香听到屋里的动静也走了进来,张顺看到张柠竟然搂着他爹的脖子嘤嘤啼哭,他生怕这丫头伤害他爹,过去一把拉开了张柠搂着张德胜脖子的手,一脸警惕的呵斥,“你又出什么幺蛾子呢?” 张柠被张顺推开,并没有以往的暴怒,她抬起头,轻声喊道,“哥。” 张顺以为自己幻听了,怪异的看着她, “你叫我啥?” 她居然重新开口叫他哥了? 张柠眼泪汪汪的看着他,又叫了一遍,“哥……” 张顺一脸见鬼的表情,轻嗤一声,没答应。 张德胜见儿子对张柠的示好如此冷淡,瞪了他一眼,“ 你妹妹叫你哥,还能叫你啥?” “拉倒吧,我可当不起她哥。”张顺冷哼一声,气呼呼的出了门。 母亲王兰香脸色也很不好看本来她打算张柠要是在作妖,她便要狠狠训斥她两句,没想到这丫头居然罕见的没闹,王兰香的第一反应就是,她八成是烧糊涂了。 她要清醒着,还能这么好脾气?又是抱她爹,又是喊哥的! 这根本都是这一年来,他们想都不敢想的事。 张柠看到站在门口,虽然脸色不是很好看,但看起来和父亲一样年轻,身形笔直的母亲,她不由欣喜的喊出声,“妈,你身体还好吗?”她记得,她母亲有严重的类风湿,加上后来家里发生的一系列糟心事,身心皆受重创,后来一直卧病在床。 王兰香语气很是冷淡,“只要你别一天总闹,我就没事。”还关心起她身体来了,果然,脑袋烧坏了。 “好了,既然柠柠好起来了,那车也不用去借了,顺子娘,你去给孩子做点鸡蛋汤,刚发完烧,得给她补补。” 张德胜发了话,王兰香只得不情愿的应声,“哦。” “好了,柠柠,你再休息会,等饭好了让你哥给你端进来。” 张德胜关切的说完,示意王兰香去做饭。 俩人出去以后,屋里再次安静下来,张柠坐在炕上,还没有消化自己重生这个事实。 如果她记得没错,为了所谓的童养媳这件事,她把家里闹的鸡犬不宁,整天嚷嚷着要去外面打工,这是发生在九三年暑假的事,当时她上高二,开学就是高三了。可她在堂妹张玉莲的怂恿下,根本不打算再回学校念书。 为了防止她离家出走,全家人每天轮流看着她。 而她为了激怒他们,今天打死一只鸡,明天踹死一只鹅,整个家里被她闹的乌烟瘴气,鸡犬不宁。 第4章 童养媳 而她为了激怒他们,今天打死一只鸡,明天踹死一只鹅,就差放火烧房子了,整个家里被她闹的乌烟瘴气,鸡犬不宁。 就这样闹了大半年,在九三年的冬季,家里人实在被她折腾的招架不住,她爹张德胜给了她足够的路费,让她离开了家。 张柠回忆起往事,身体不由微微颤抖。 她闭上眼,缓了好一会,心情才平复了下来。 既然上天给了她重活一世的机会,就是让她擦亮眼睛,好好来弥补这一家人的。 她一定要珍惜。 张柠掀开被子,从炕上坐了起来。 被子一揭,这才看到,她身上穿着一件极不合身的又宽又肥的蓝色布料裤子,上身是一件很老气的碎花衬衫。 从这衣服的款式来看,明显不是她的。 张柠这才想起来,这好像是她母亲的衣服。 中年妇女的衣服穿她一小女孩身上,实在特有违和感。 张柠下了炕,直接打着赤脚奔到桌子前,拿起桌上一个红色塑料圈的镜子。镜子里的女孩,扎着两条麻花辫,留着厚重且挡住眉毛的刘海,巴掌大的小脸,被头发挡住了一半。 张柠抬手轻轻撩起额前的刘海,然后静静地盯着镜子里的人儿, 女孩皮肤白皙,明眸皓齿,脸蛋略微有点婴儿肥,嘴角还有两个小梨涡。 一看就是个美人胚子。 然而,那包住整个额头的厚重的刘海,遮挡了女孩原本惊艳的容貌。 张柠的视线又落到桌子上放着的一副黑框眼镜上。 她伸手拿过眼镜,戴到了眼睛上。然后,又拿起了镜子…… 饶是过去了这么多年,但此时看到这副辣眼睛的打扮,她还是被曾经自己的愚蠢给惊了一把。 张柠瞅着镜子里的自己,脑海里突然闪过很久以前的一个画面。 那是高二刚开学的第一个礼拜天,张玉莲一脸惊恐的跑到她跟前,告诉了一件让她感觉五雷轰顶的大秘密。 她不是张德胜和王兰香亲生的! 她是捡来的! 这还不是最重要的,更惊悚的是,张玉莲说,她无意间听到奶奶和她父亲张德胜偷偷商量,说等张柠满十八岁以后,要让她给大哥当媳妇。还说,他们这么多年,都是拿她当童养媳养的…… 当时,她被这个消息惊呆了。 然后就跑去质问张德胜自己的身世,张德胜刚开始不承认她是捡来的。后来,在她一再追问下,低着头承认了。 但他爹却坚决不承认拿她当童养媳这件事。 后来,张玉莲偷偷告诉她,她爹之所以不承认童养媳这件事,是怕她知道内情,跑掉!因此才瞒着她,想等她满十八岁以后强行同房。 这给张柠吓坏了,六神无主的跑到张玉莲跟前,求她出主意,她该如何是好。 当时,张玉莲摸着下巴沉思了一会,给她出了个好主意:扮丑! 让大哥看到她就觉得膈应,嫌弃,吃不下饭。这样或许他就打消了那个念头。 张柠当时想,只要不给大哥当媳妇,扮丑就扮丑吧,她毫不犹豫的表示同意。 那天,张玉莲拿剪刀随意的给她剪了个齐刘海,然后扒拉了几下她的头发,面露愁容,“柠柠,你这刘海再怎么挡也只能遮个额头。脸还在外面露着呢,太不安全了!” 她一听,焦急的看着张玉莲的问,“玉莲,那怎么办?我总不能每天戴个口罩啊。” 张玉莲歪着头想了一会,终于想了个招,“这样,你去管大伯要钱,就说你眼睛近视了得配眼镜。你只要戴个眼镜,脸自然就被遮挡住了。” 原本她并不近视,也不需要戴眼镜。 但她为了不让大哥看上她,觉得戴个眼镜又没什么。 然后,她真就跑她爹跟前,一哭二闹,将她爹给玉米地里买化肥的钱搜刮了去,配了一副黑框平光镜。 这就是张玉莲给她出的主意。 用肥大的衣裤包裹住已经日渐发育成熟的身材,用厚重的刘海和一副黑框眼镜遮挡住白皙娇嫩的脸蛋。 她说,男人都是看脸的动物,大哥也不例外。 尤其她长的这么漂亮,万一哪天大哥兽性大发,先来个生米煮成熟饭,到时候她哭都没地哭去。 因此,张玉莲说,扮丑是最简单的办法,只要让她熬过这一年,以后成年了就可以离开家,逃过大哥的魔爪! 然后,她真就傻乎乎的信了。 新衣服什么的,再也不买了,直接穿她母亲的。 头发也是梳着最老土的麻花辫。 总之,平时就是怎么磕馋怎么来。 到很久以后她才明白,那白莲花张玉莲哪是怕她被大哥占了便宜,分明就是因为在开学报名的那天,学校里一个官二代(镇长的儿子)远远的对她惊鸿一瞥,就对她一见钟情。 官二代不知道她的名字和所在的班级,因此开学后在学校里一个班一个班的偷偷打听。 而这事被张玉莲知道了,更巧的是张玉莲正好喜欢那个官二代,张玉莲怕官二代找到她,她便缺德的编出了家里人要她给大哥当童养媳这个蹩脚的理由,让她掩盖容貌,平时故意收拾的邋遢一点,这样大哥就看不上她了。 第5章 你又出什么幺蛾子 张柠放下镜子,起身打开炕柜,翻腾了一番,找到了两件自己的衣服换上。 然后将麻花辫拆了,将一头乌黑的长发披在脑后,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外面刺眼的阳光晃的她微眯了下眼,不由抬手放在眼前去遮挡太阳。 等站在台阶上渐渐适应了光亮,她才睁开眼,打量着这个熟悉的农村小院。 北侧和西侧各有三间土胚房,院子东边搭着一个厂棚,里面放着各类农用工具。南侧是大门,大门旁边有个小花园,月季娇艳欲滴,牵牛花爬上了架,门口拴着一条大黑狗。 张柠瞧着这个自己曾经生活了十八年的家,她的嘴角终于露出一抹微笑,她真的回来了! 只是,她还不知道今天具体是哪一年哪一天,她只记得她嚷着要离开这个家,应该是在九三年刚放暑假的时候,时间过去太久,她不太确定眼下到底是什么时候。 张柠进了北屋,屋里简单又似曾熟悉的陈设,再次落入她眼中。她的视线直接落在墙上的挂历上。 挂历上的日期,正是一九九三年。 今天具体几号,她记忆实在模糊。 张柠走到北屋边上的厨房里,她看到灶头里玉米杆烧的很旺,母亲王兰香手上正拿着鸡蛋往锅里打。 王兰香余光瞥了眼站在门口直勾勾盯着她看的张柠,语气冷淡,“你不在炕上躺着,跑来做什么?” “妈,我帮你烧火。”张柠回过神来,走到土灶台前,作势就要蹲下添柴火。 王兰香将鸡蛋壳直接扔进灶火里,推开了她,“我可不敢让烧火,你还是躺着去吧,熟了我给你端过去。” 她只求这丫头别在闹腾了,干活什么的,不指望! “哦。”张柠被母亲推开,面色略显尴尬,她转而开口问道,“妈,我大姐呢?” “你大姐去镇上的中学培训了。” 听到她母亲的话,张柠恍然,这个时候她大姐张莉是村小学的民办教师。 去年,张莉高考落榜,村小学正缺老师,她便去当了民办教师。 那么漂亮又有文化的大姐,上辈子为了给大哥换亲,嫁给了一个酒鬼,整天忍受家暴的摧残,最后还难产而死…… 想起上一世,张柠的指尖微微颤抖。 这辈子,她一定要改变一家人的命运。 绝不会让那些悲剧重演。 鸡蛋汤很快就做好了,王兰香给她盛在碗里端出来,张柠拿了个小板凳,坐在院子里,“妈,我在院里吃吧。” “随你。” 王兰香将碗递给她,没多搭理张柠,进厨房洗锅去了。 再次尝到母亲的味道,张柠吃着吃着,眼珠子就滴到了碗里…… 她一个人坐在院子里吃着鸡蛋汤,没看见她爸和她哥。 本来想问她母亲来着,可王兰香显然不愿意和她说话,张柠轻声叹了口气,继续拿着勺子吃鸡蛋汤。 她母亲乃至全家人,都对她失望透顶。 一时半会,怕是不会相信她,她只能用实际行动,证明自己真的转性了,不会再嚷嚷着离家出走,也不会再被张玉莲乃至二叔一家左右。 张柠吃完饭后,将碗放到厨房的案板上,朝王兰香问道,“妈,咱家的剪刀放在哪里?我用一下。” 一听张柠要剪刀,王兰香顿时警铃大作,睨着她警惕的问道,“你要剪刀做什么?” “我要……” “你又想干啥?”张柠还没说完,就被一道愤怒的声音打断。 第6章 居然转性了! “你又想干啥?”张柠还没说完,就被一道愤怒的声音打断。 挑着两桶水从大门进来的张顺,听到张柠要找剪刀,脸色骤变,将水桶往地上一放,两步奔到了张柠面前,怒气冲冲的呵道,“要剪刀干啥?”该不会又要自残? 张柠被张顺愤怒的神色吓的缩了缩脖子,她这看似老实巴交的大哥,真正发起怒来,还真是有些吓人。 “我……我就是剪个头发而已。”张柠弱弱的说道,“刘海太长了,额头都快捂出包了,我想剪一下。” 张顺视线这才在张柠身上扫了一圈,注意到她换下了身上不合身的衣服,穿上了自己的运动裤,T恤。 “你最好别出什么幺蛾子。”张顺气呼呼的说完,将水桶提到了厨房里。 王兰香见张柠今天罕见的态度和善,没像平时那样给他们甩脸子,她怪异的瞅了她一眼。听说她要剪头发,没多说什么,进屋找了剪刀递给了她。 张柠拿了她屋里桌上的镜子和梳子,从厂棚下找了个破塑料袋铺在地上,将镜子支在窗台上,然后拿着剪刀对着镜子开始认真的剪头发。 她先是将又厚又长的刘海打薄,接着剪成了斜刘海,接着又修剪了一下,光洁饱满的额头露出来,看着瞬间明媚精神了许多。 剪完刘海后,她拿皮筋将过肩的长发梳成了一个高马尾。 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满意的勾唇一笑。 站在厨房门口全程目睹张柠变化的张顺和王兰香,“……” 张柠将放碎头发的塑料袋卷起来,直接塞进了炕眼里。 然后她冷不丁看到见鬼一般盯着她看的母亲和大哥,她咧嘴一笑,“妈,哥,你们这么看着我干嘛?我头发这么扎起来,是不是精神了许多?” 张顺见张柠冲着他们笑,黝黑的脸庞满是惊悚之色。 王兰香也有些晃神,有多久,这丫头脸上没露出过这样灿烂的笑容了? 这时,张德胜正好牵着牛从外面进来,他看到张柠此时的模样,也是一惊。 张柠声音甜糯的跟他打招呼,“爸,你回来了?” “回……回来了。”张德胜被张柠的热情劲给惊结巴了,“柠柠,你咋突然……”变回以前的样子了? 张柠看着爸妈和大哥脸上变化莫测的神情,她内心的愧疚感再次弥漫开来,她看着他们,语气真挚的开口,“爸,妈,哥,以前是我不懂事,你们别跟我计较,以后,我不会再犯浑了。今后我心里也不会再有乱七八糟的想法了,我会好好念书,以后有出息了孝敬爸妈,让全家过上好日子。” 看着张柠真挚又诚恳的说完这些话,让院子里的一家三口,都有些呆愣。 张德胜最先反应过来,他饱经风霜的脸上顿时喜出望外,他看着张柠,简直欣喜若狂,“柠柠……这是你的真心话?” 张柠微微一笑,“爸,你就看我表现吧。” “顺子娘,听到了吗?孩子想通了!我就是我们柠柠那么聪明,迟早会想明白的。” 张德胜牵着牛站在院子里,激动的看着王兰香和张顺,面上一副苦尽甘来的表情。 王兰香听到张柠的话,脸上几不可查的闪过一抹欣慰之色,但她并没像张德胜表现的那般激动。 她可没张德胜那么乐观,谁知道这丫头说的是不是真心话? 她瞪着张德胜没好气的开口,“行了,快把牛牵后院吧,一会粪便拉院子里,臭死了。” “好勒。”张德胜笑眯眯的去拴牛了。 因为张柠的转变,一家人脸上的神情都缓和了许多,家里的气氛没之前那么沉闷。 就在这时,一个十七八岁,衣着鲜艳扎着两条辫子的姑娘从大门里走了进来。 她看到院子里梳着马尾辫,皮肤白皙,明艳动人的女孩,神色先是一阵诧异,接着,一抹浓浓的嫉妒之意在眼底弥漫。 第7章 狗头军师上线 她看到院子里梳着马尾辫,皮肤白皙,明艳动人的女孩,神色先是一阵诧异,接着,一抹浓浓的嫉妒之意在眼底弥漫。 张玉莲怎么也没想到,她一进来,就看到张柠收拾的干净利落的站在院子里,这让她实在有些摸不着头脑。 张柠昨天淋了雨,这会应该躺在炕上发烧才对啊,怎么看起来如此精神? 尤其,更令人诧异的是,她居然剪了头发,换上了合身时尚的运动裤T恤,精神抖擞,笑容嫣嫣的站在那,和平日里那个邋遢鬼根本就是判若二人。 她那张漂亮白皙的脸蛋,此时就这么猝不及防的出现在张玉莲面前,让张玉莲的内心突然感觉有些慌乱。 见王兰香和张顺也在,张玉莲掩去眸底的嫉妒之火,嘴角扯出一抹甜美的微笑,向王兰香和张顺打招呼,“大妈,大哥,你们都在家呢?” 王兰香看到张玉莲,眉头微蹙,瞥了她一眼,语气冷淡,“玉莲来了?” 说完,她又看了张柠一眼,转身进了厨房。 这丫头说她已经醒悟了,以后不会再犯糊涂了,可这会搅屎棍来了,她倒要看看,她到底是真转性还是随口胡诌骗他们。 张顺也不悦的瞪了张玉莲这个狗头军师一眼,轻哼一声,也跟着王兰香进了厨房去帮忙烧火。 他二叔家这个二女儿,整个就一祸害,张柠变成如今这副德性,张玉莲脱不了干系。 张玉莲也不理会他们对她的态度,径直走到张柠跟前,一边挤眉弄眼的质问她,到底怎么回事,一边将她往她屋里扯。 张柠从看到张玉莲进院子,她的内心就升起了一股浓浓的恨意,她的手指不觉紧握成拳,眸底似有火喷出来。 待她走近她,张柠才强迫自己压下心头的怒火,尽量让脸色看起来平静。 张玉莲一副担忧不已的神情,急切的追问,“柠柠,你怎么把头发给剪了?还梳这样的发型,还有啊,你咋把自己的衣服穿上了?你知不知道这样有多危险?你这是明摆着想羊入虎口呢!” 张柠瞧着这个女人表面上一心为她着想的模样,忍着没一巴掌呼死她的冲动,她淡淡开口,“我热啊。” “我不要叫你忍着吗?小不忍则乱大谋,都已经熬了这么久,你现在放弃伪装,不是功亏一篑吗?” 张玉莲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张柠,语气带着埋怨。 张柠扯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玉莲,你对我可真好呢。” “你知道我对你好,算我没白为你的事费心。你不是大伯家的亲生女儿,他们肯定是不会真心待你的,也就我,不忍心你被推入火坑。我刚才进来,看到张顺看你那眼神……啧啧,真是太猥琐了。我跟你说,你赶紧给我换回原来的样子,不然我也帮不了你,你就等着给张顺做童养媳吧。” 听着张玉莲的歪理邪说,张柠真为自己前世的愚蠢折服,这样蹩脚的理由,她前世居然还信的那么真。 她可以说是大哥看着长大的,她长啥样,家里人包括大哥都最清楚不过。现在怕大哥看上她,对她图谋不轨,因此遮挡容貌,这根本就是掩耳盗铃。 这么简单的道理,前世的她,怎就不懂? “玉莲啊,你为了我的事,可真是操碎了心呢。以后,你还是多操心操心你自己的事吧,我可记得你爸好像说,要你辍学呢,你要是还想继续上高三,他肯定不给你掏学费,到时候钱可得你自己拿。那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啊,你可得好好想办法了。” 张柠话音刚落,张玉莲的脸色骤然一变。 张柠无视她猪肝色的臭脸,继续瞅着她,轻飘飘开口,“还有啊,你穿的这件红色衬衫好像是我的吧?” 第8章 如意算盘落空 张柠此话一出,张玉莲脸色立刻变成了猪肝色。 没错,她身上这件衣服的确是张柠的,不止这一件,她家里还有很多件她从张柠这搜刮去的衣服鞋子。 谁叫张柠有呢,明明只是一个从街上捡来的野孩子,却被大伯一家捧在手心里,吃穿都是最好的。 可她自己在家里的地位…… 说多了都是泪。 因为重男轻女,她爸妈对她们姊妹几个根本就没当孩子养,好吃的好穿的都是紧着小弟来。 大姐早早嫁了人,而她今年已经满十七,她爸妈已经在给她物色人家了。 所以,她必须加快速度,拿下她心中喜欢了两年的郭亮,对方是镇长家的少爷,只要她和他确定关系,她爸妈一定会对她刮目相看,她在家中的地位也是一日千里。 可现在另她头疼的是,郭亮整天在学校里跟中了邪一般寻找他在操场上惊鸿一瞥的女孩。 或许别人不知道郭亮找的是谁,可张玉莲很清楚,那个人就是张柠。 她怕张柠被郭亮认出来,因此骗张柠说大伯抱她回来是给张顺当童养媳的,之前张柠根本不信她,可张玉莲想到去年冬天,他们学校在要考试前夕,让学生们上晚自习,学校没有宿舍,他们都是走读,那段时间,她正好因为生病请假,张德胜不放心张柠,让张顺晚上在半道接她。 后来,她故意拿这件事当把柄,在张柠耳边吹风,说张顺根本就是对她图谋不轨,想趁黑对她下手。 加上她搬出了比较有说服力的她奶奶,说她曾偷听到过奶奶和大伯聊天,他们说以前家里那么困难,还多添一张嘴,要不是为了以后当儿媳妇,谁会那么博爱,抱她回来养?她在张柠耳边说的多了,张柠果然渐渐信了。,很听话的按照她出的主意遮挡容貌,整天邋里邋遢。 眼看着,她就要成功了,张柠已经和大伯一家人关系水火不容,誓要离开这个家。 只要张柠不再出现在学校,郭亮也就死心了,她再加把劲,一定可以拿下他。 甚至,昨天她给张柠出主意,让她淋雨自虐,来表示她要离开这个家的决心,张柠也很配合,乖乖的听她的话照做了。 她必须想办法将张柠从这个家弄走。不然以后就算她和郭亮走在一起,张柠作为她的堂姐,迟早会和郭亮碰面,到时候,她照样是为别人做了嫁衣。 张玉莲以为今天自己过来,看到是大伯一家心灰意冷,对张柠失望透顶,不再愿意管她,同意她离开这个家的情形。 却没想到,情况与她预想的完全不一样,张柠不但没事,竟然又回到了以前阳光明媚的模样。 她努力这么久,怎么甘心一朝回到解放前! 张玉莲看着张柠这张漂亮水灵又白皙的脸蛋,她眸底满是嫉妒不甘之色。 以前她听她奶奶说,如果不是大伯家捡了张柠回来,本来她爸打算将她放到大伯家养的。 因为大伯家的条件比他们家简直不要好太多。 就因为张柠,大伯家也变成了四个孩子,将她放到大伯家养的计划自然落了空。 因此,张玉莲一直打心底讨厌张柠,觉得是她夺走了原本属于她衣食无忧的富足生活。 他们家,三个女儿一个儿子,她父亲又好吃懒做,那几亩薄田根本养活不了一家人,家里到现在还在闹饥荒。 她能上这个高中,学费可真是靠她自己嘴甜,会哄奶奶开心,让她奶奶将挖中草药和编草辫赚的零钱都塞给了她,加上张柠的接济,她才熬完了高二。 想到学费…… 张玉莲瞬间反应过来,刚才张柠的意思,是下学期的学费她不打算帮她了? 思及此,张玉莲脸色划过一抹慌乱。 上不了学就得早早嫁人,不,她就算嫁,也得嫁给郭亮那样家世好长的又英俊的男生,这样她以后才能出人头地。 她绝不能像大姐张玉霞那样,被她爹为了高额彩礼,嫁给一个目不识丁的庄稼汉。 第9章 晚上八点麦场见 张玉莲一脸探究的盯着坐在炕上的张柠打量着,实在感觉她今天不对劲。昨天她们还在一起,她说啥就是啥,张柠完全在她掌控之中,一晚上没见,她发个烧怎地还发清醒了? “柠柠,你没事吧?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张玉莲试探着小心翼翼的问道。 张柠瞥了她一眼,语气正常,“我没事啊。” “那我怎么突然想起剪头发换衣服了?”张玉莲实在不解。 张柠见她不依不饶的又问起了这个问题,也乐的跟她演戏,她轻飘飘的开口,“我不是说了我热吗?大夏天的你们穿的什么,我穿的什么?总不能让我捂出虱子来吧?” 张柠的回答,让张玉莲心安了不少。的确这么热的天,她穿着王兰香那结实的布料衣服,是有些受不了。 “总之,你自己一定要小心。对了,还有,今晚我帮你约了赵保民去麦场见面,他答应了,晚上八点,在我家的麦草垛后面等你。”张玉莲鬼鬼祟祟的瞅了眼门外,确定其他人都不在屋子外面,才压低声音对张柠说道。 “赵保民?”听到这个名字,张柠的脸上划过一抹冷意。 “对啊,我给他好说歹说,才说动他,让他见你,他听说你为了能配得上他,要出去打工挣钱,提升自己。他还挺感动的,所以才答应见你。” 张柠掩去眸底的阴冷之色,淡淡开口,“这样啊,那我谢谢你。” “那你晚上记得过去。” “我一个人有点害怕,要不你陪我去吧。你先过去帮我说说好话,你也知道,赵保民他不待见我,我怕我一个人去,他都不搭理我……” “行,我陪你去。” 张玉莲勾唇在心底冷笑,果然,提起赵保民,张柠什么都顾不得了。 “对了,柠柠,昨天你淋雨抗议后,大伯他们,同意你出去打工了吗?” 张柠一脸为难的看着她,语气满是期待,“他们说,我这么小。一个人出门会遇到坏人的,除非你陪我一起去,他们才会放心。” “这……我告诉你,他们就是不想让你出去。要不……我给你打掩护,偷偷走怎么样?”让她一起出去想得美。 张柠故意失望的撇了撇嘴,“所以,你不愿意陪我一起去吗?” “我爸妈他们不会同意我出远门的。” 张柠嗤笑,“偷偷走啊,刚才你不还说让我偷偷走的?” 张玉莲没想到今天张柠事这么多,以前都是她说什么她只管点头照做。 她耐着性子继续忽悠她,“柠柠,我俩一起出去,目标太大了,大伯和我爸他们肯定会把我们抓回来的。你先出去,等我过段时间再去找你。” “玉莲,你老这么着急让我离开,是不是有什么企图呀?”张柠似笑非笑的看着她,语气意味深长。 张玉莲被张柠灼灼的目光看的心里发虚,她眸子闪烁着,“我不是为你着想吗?” “你先回去吧,我头疼的厉害,想睡觉。”张柠说着,打了个哈欠,便钻进了被窝。 她刚重生回来,脑子很乱,暂时不想跟这个白莲花撕,等她睡醒。看她怎么收拾她。 “那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记得晚上八点去麦场上。” 张玉莲说完在张柠脸上探究般看了一眼,见她捂着被子,已经闭上了眼睛,才出了屋。 张玉莲刚到院子里,就看到张德胜脸色黑沉的瞪着她。 张玉莲自动忽略张德胜不悦的脸色,面上扯出一抹自认为甜美的微笑,与他打招呼,“大伯。” 第10章 真转性了 “玉莲,你没事别老过来找柠柠,她发烧还没好,需要休息。”虽然心里对张玉莲这个侄女意见很大,但毕竟是小孩,张德胜到底没将话说太难听。 听着张德胜语气不悦的话,张玉莲眼底闪过一摸愤恨之色,她怕张柠在屋里听见她的话,特意往大门方向走了几步,才踌躇不决的停住脚步,低声开口,“大伯,我就是过来看看柠柠感冒好了没,昨天,我跟她说有雷雨,赶紧回家,可她就是不听,赌气着故意往雨中跑。她说反正自己不是你们亲生的,死了也没人心疼,我拉都拉不住她。你们对她这么好,她还不识好歹,我真是为你们不值,要说这没有血缘关系,到底是养不熟。” 张顺从厨房里出来,冷声呵斥道, “我家的事用不着你操心,以后你少在张柠身边当搅屎棍,比什么都强。” “大哥,你怎么能这么说我?我也是看着柠柠不珍惜你们对她的爱,心里替你们抱屈。”张玉莲咬着唇,语气弱弱,装起了小白花。 瞅着她故作善解人意的恶心样,张顺真想一巴掌将她呼出去,他靠在厨房门上冷哼,“抱屈?我看你就是别有用心,说我们家拿张柠当童养媳养的这个谣言,是不是你编造出来骗她的?” “是啊,你小小年纪,就知道嚼舌根,搬弄是非,以后谁家小伙子敢娶你这么个搅事精?” 王兰香在厨房里一边烙饼子,一边语气凉凉的冲着院子里的女孩开口。“我没有,大妈,大哥你们可别冤枉我。”张玉瞅着张顺平日里老实巴交的脸上,今天如此动怒,心虚的缩了缩脖子,“我妈还等我做饭呢,我先走了。” 张玉莲面色扭曲,内心极其不甘的扔下这么一句,她脚下生风般的跑了。 哼,既然说她搬弄是非,看她回头怎么怂恿张柠那个傻蛋,让她不折腾死你们。 张德胜和张顺他们的声音不小,张柠从张玉莲出了屋以后。就已经揭开被子坐了起来,外面里几个人的对话一字不差的落进了张柠耳中。 她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张玉莲这个白莲花,还真是条变色龙。 刚才还对她说着她爸妈的坏话,一到院子里,又开始在她爸妈跟前装出一副善解人意的样子,煽风点火, 如今的她,怎么可能还会将她那点小伎俩放在眼里。 张玉莲走后,张柠就从屋里走了出来,她看到院子里脸色铁青的张德胜,语气亲昵的开口,“爸,我大姐中午回来吗?” 张德胜被女孩软绵绵的声音晃了神,他回头,见张柠神色不但没有一丝不悦,脸上还挂着笑意,完全没有像往常一样维护张玉莲的意思,张德胜和王兰香对视一眼,俩人从彼此的眼中皆看到了错愕。 就连张顺,也是见鬼似的打量着张柠。 刚才,他们嗓门那么大张柠既然醒着,那就不可能没听见他们的话。而她神色没有任何异常…… 不对,是太异常了! 难道真如她自己所言,想通了? 不得不说,刚才他们声音故意那么大的敲打张玉莲,很大程度上,也是为了试探张柠。 她不是说自己转性了,不会再犯糊涂?那么,在张玉莲这下手,最能试出张柠是真清醒还是又在出幺蛾子。 以前,只要他们提到不让她和张玉莲走的太近,或者说一句张玉莲的不是,张柠就会情绪激动,闹的家里鸡飞狗跳,鸡犬不宁。 在她心里,张玉莲可比他们一家子亲多了。她根本不让说一句张玉莲的不是,自己的新衣服新鞋子都穿在了张玉莲身上。就连好吃懒做,穷的叮当响的二叔张德福一家,在张柠心中都是亲人。 眼下,张柠的态度,让张德胜一家真有些吃不准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要说她真能转性,想明白,别再闹什么离家出走,这是一家人求之不得,做梦都会笑醒的事。 可…… 王兰香斜睨着眼,看了看张柠,似乎想从她那张久违的笑脸上看出什么端倪,可惜,她实在看不懂她是真在笑。还是为了离开家又在使什么阴谋诡计。 张德胜轻咳一声,笑着回道,“柠柠,你姐中午吃饭的时候就回来了,镇上买着吃多贵啊,她可舍不得花那份钱。” 第11章 曾经暗恋过她的人 听到张德胜的回答,张柠点头,“那也快回来了。”随即,她又拿了小板凳,坐到屋檐下乘凉。 听着外面张柠和张德胜的对话,坐会灶台前烧火的张顺,再次惊愕的愣了愣神,玉米杆烧没了都忘了添。 王兰香烙饼子的动作也是一顿。 张柠平时不是和张莉最不对付么?今天怎地还问起她来了?厨房里做饭的母子俩,心里直犯嘀咕。 王兰香刚想和儿子讨论一下张柠到底唱的哪一出,就听张柠的声音又传了进来,“对了,爸,今天是几号啊,我脑袋昏沉沉的,日子都记不起来了。” 在大门处编竹筐的张德胜随口回道,“十二号,七月十二。” “哦……” 听了张德胜的提醒,张柠坐在院子里的小板凳上,前世的很多记忆渐渐涌上了心头。 现在这个时间点,好像是期末考结束后,她被张玉莲怂恿着誓死都要离家去打工的日子。 前世,她这次淋雨发烧后,坚决不吃药,各种自虐。又是哭闹,又是用各种恶毒的语言刺激他们,全家人实在对她失望透顶。 一家人实在没招了,便松口说只要她好好养身子,发烧好了就让托人找个裁缝,让她去当学徒。 她将这话告诉了张玉莲,张玉莲说这绝对是她爸妈使用的缓兵之计,况且就算学了裁缝,也逃脱不了嫁给张顺的命运。 张柠无措的问她怎么办?张玉连好心的出了妙计:直接送她走! 张玉莲自己也没那么大能耐,当然,连路费都资助不了她。 张玉莲便热心的求助了村主任家的二儿子赵保民。 在张柠还没扮丑前,赵保民还暗恋过她,后来张柠“长残了”,作为外貌协会的赵保民也就没了那个心思。 张玉莲这会告诉赵保民说,张柠“长残”完全是为了他。赵保民一感动,就给张柠借了钱,俩人将她送出了村。 后来,她刚到县城,还没坐上火车,他爸妈和大姐找到了她。将身体虚弱的她,又带了回来。 因为她的出走,大姐耽误了去培训,因此给人落下口舌,开学后,赵保民的表妹便顶替了她大姐在村小学的位置。大家都清楚,张柠的心结是怕她给张顺当童养媳,家里一直也没放弃过给张顺说亲。只要给张顺说个媳妇,让他早日结婚,这样张柠便没了后顾之忧,也不会再整天吵着要走要走的。 只是,给张顺说媳妇这事,实在困难。 早年间,张顺在砖厂干活时,砖厂发生事故被砖给砸伤了腰。后来虽然养好了,但伤了骨头,一到天阴下雨就犯病,也干不了太重的活。 庄稼人没有手艺,要生存全凭出苦力,这连力都出不了,谁家姑娘敢嫁他? 砖厂干活的都是附近几个村的壮劳力,当时那事故挺轰动的,所以附近的人家都知道张顺受伤的事,一给他说对象,人家一打听情况,便都摇头拒绝。加上张顺本就老实,在男女感情上腼腆害羞,因此已经二十五岁,亲事还拖着。 后来,在家人托了N个媒婆,搭进去不知多少礼品之后,邻村的王媒婆终于从另一个镇子上的村庄里给说了一个姑娘,当时姑娘和家人过来看了张家,见张家情况还算可以,张顺虽然性子内向,但长相个头都还过得去。便收了见面礼金,也留下来吃了饭。 在农村,说了亲事,女方来男方家见面,如果肯留下吃饭,走的时候又接了见面礼钱,八成就是看上了,有戏。 如果进来转一圈就走,肯定就是不满意。也就没有再继续撮合的必要。 第12章 终于,再次见到了大姐 如果进来转一圈就走,肯定就是不满意。也就没有再继续撮合的必要。 张家人怕夜长梦多,借了彩礼给张顺定了亲,本以为这下便有消停日子了。可刚定完亲,不知被村里哪个嚼舌根的妇女给说漏了嘴,那家人知道了张顺曾受过伤的事,愤怒的找上门来,觉得他们被骗了,死活都要退亲。 说张顺这情况,以后连重活都干不了,怎么养活老婆孩子?他们女儿嫁过来不得受苦? 张家人和媒婆好说歹说,对方终于松了口,亲不退了。 但有个条件,得让张莉嫁给那边的大哥,也就是农村最普遍的换亲。 当时,张莉正好丢了民办教师这个工作,心情郁闷的在家待着。 本来张莉是说什么都不同意换亲的,她心里其实一直藏着一个人。 她本以为,自己成了民办教师,好歹也是个体面的工作,可以配的上她心目中那个优秀的男子,她对生活是充满希望的。 可工作没了,家里人整天为了张顺的亲事愁眉苦脸,加上张柠又闹的厉害。更祸不单行的是,那个男人的父母,无意间知道了张莉的心思,将她堵在路上,警告她,以后不许打他们家儿子的主意,他们的儿子是军人,将来是要当大军官,娶城里人家的小姐的,不是张莉这种普通的农村姑娘能高攀得起的。 被人当众那么一羞辱,张莉心灰意冷,她为了张顺,也是为了这个家的安宁,便绝望的答应了嫁给那个所谓的大嫂家的哥哥。 张柠坐在西屋房檐下,想起前世大姐的遭遇和结局,她悔恨的咬着自己的舌头,眼泪不争气的流了出来。 前世大姐的命运如此悲惨短暂,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她。 她真的对不起大姐,这一世,她都没脸见她。 …… 就在张柠低头咬着嘴唇忏悔流泪时,门口传来了一道清澈干净的声音, “爸,我回来了,你今天没去地里啊?” 听到门外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张柠的身子猛的一颤,迅速的扭头往门口方向看去…… 张德胜在大门口编竹筐,看到张莉,语气带着埋怨, “莉莉回来了?大热天的,你这在镇上买点吃的对付一口得了。怎么还大老远的又回来了?” “买着吃不得花钱呀?再说我骑自行车,也没有多远。”张莉说完,又刻意压低了声音问道,“爸,张柠怎么样了?醒了没?是不是还闹呢?” 张德胜声音久违的轻快,“你妹妹她醒了,也不发烧了,在院里乘凉呢。她刚才还问起你呢。” “问我?又想找我麻烦?”张莉轻嗤。 “你这孩子!你妹妹她跟以前不一样了。而且啊,也不会再离家出走了。不信你进去看看。” 张莉瞧着她父亲沧桑的脸上难得的喜笑颜开,狐疑的盯着他看了几秒。才将二八杠自行车停好在门口。然后带着探究的眸子进了大门。 张莉进了大院,她看到西屋房檐下木头板凳上坐着的女孩,诧异的整个人僵在那,眸子里满是不可置信。 她,真的不一样了! 而且,这变化,简直……天翻地覆! 厚刘海,黑框眼镜,辣眼睛的中年妇女服饰。统统不见了。 同时,板凳上坐着的女孩,也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盯的张莉直发毛。 那是怎样的眼神? 激动?欣喜?还有久别重逢时的喜悦?张莉眨了眨眼,确定自己没看错,她一脸惊悚的垂着眸子径直往厨房方向走去。 她刚才一定是看花眼了! 张柠看她的眼神应该是愤怒,不屑才对,充满敌意才对。 就在张莉内心各种思绪乱飞的往厨房走时,身后突然传来一道颤音,“姐……” 张柠从凳子上站起身来,看着从大门里进来的留着利落的齐耳短发,穿着半新不旧的格子衬衫,浅蓝色布料裤子,面貌清秀的女孩,激动的喊道。 闻声,张莉一愣,脚步不觉顿住。 她眸子微微波动,脸上满是异样神色。她也没转头去看张柠,只是淡淡的轻嗯了一声,然后走到厨房门口,朝她母亲问道,“妈,做啥饭呢?” 王兰香切着土豆丝,回道,“烙饼,稀饭,炒土豆丝。” “哦。”张莉朝厨房门外瞥了一眼,轻声询问,“她怎么回事?” “我们也不知道,醒来就这样了。”王兰香开口。 “头发你给剪的?” 王兰香语气掩盖不住的开心,“自己剪的,她说以前是自己糊涂,也给我们认错了。保证以后不提离家出走的事了,我看她八成是想通了。” 张莉并没那么乐观,她淡淡道,“但愿吧。” 很快,王兰香的饭就做熟了,张柠也罕见的跟全家人坐到了一起吃饭。 平日里,她最不待见张顺,只要张顺上桌,她就不过来吃饭。 搞得张顺只能一个人苦哈哈的端着碗蹲在院子里吃。 今天,张柠不但自己去厨房主动端饭,还特意叫张顺回屋一起吃。 经过一早上的各种“暴击”,这会张顺已经淡定了。 同时心底也有一丢丢欣慰。 这丫头总算不是彻头彻尾的白眼狼! 张顺本来傲娇的端了碗拿着个大饼就要去他的专属墙角蹲着去,却被张德胜用犀利的眼神给恐吓进了屋。 既然妹妹都示好了,还不知道见好就收? 饭桌上,张莉从兜里拿出了一封信,欣喜的朝着她父母说道,“对了,差点忘了,爸妈,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我二哥来信了,他说,过段时间部队野外拉练,会路过咱们这边,也许会回家看一眼我们呢。” ------题外话------ 恭喜正式签约啦!小伙伴们出来冒个泡吧,新文需要大家的浇灌和支持。 为了积攒人气,厚着脸皮求一波收藏留言打赏…… 第13章 二哥的来信 饭桌上,张莉从兜里拿出了一封信,欣喜的朝着她父母说道,“对了,差点忘了,爸妈,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我二哥来信了,他说,过段时间部队野外拉练,会路过咱们这边,也许会回家看一眼我们呢。” 张德胜和王兰香闻言,脸色瞬间一喜,两双眼睛亮晶晶的看向张莉,“真的?信呢?” 张莉从兜里掏出信封递给张德胜,“在这里,我提前拆开看了,你们不介意吧?” 本来刚进门就要给她父亲说这事。结果刚才被张柠的改变惊到,差点把正事给忘了。 张德胜接过信封,从里面拿出信纸打量着,“介意啥?拿回家也是让你给我们念,早拆晚拆不都一样?” 张德胜小时候只上过几天扫盲班,小时候识的那几个大字都耗在庄稼里了。这信上的内容,他除了能大概认出最开头那一句“爸妈,你们好”和最下面的“此致敬礼”,其他的基本就只能瞅瞅了。 王兰香压根不识字,她也不指望张德胜能认出上面的内容,她期待的看着张莉,“莉莉,你二哥还说啥了?他在部队好不好?” “妈,我二哥挺好的,说他们领导对他很照顾,也很器重。他都升班长了。” 王兰香喜滋滋的点头,“那就好,你二哥身体结实,人又勤快,肯定能得到首长器重的。” 埋头吃饭的张柠,听到张莉嘻滋滋的说着信上的内容,心情突然变的沉重。 她二哥当年若是在部队不复原,后来不去建筑公司干活当保安,也不会因为救秦锋而身亡。 也不知道上一世,那个秦锋的腿最后到底会被何泽治到什么程度? 想起何泽,张柠心情复杂,她从重生到现在,一直沉浸在和家人再次团聚的喜悦和激动中。似乎都没好好捋一捋关于要她命的那场车祸,到底是何人所为! 她不想怀疑身边的任何人,可她也不是傻子,有些事实那么摆在她面前,她不去怀疑都难。 只要命还在,这辈子,师父和师兄,或许还有机会遇见。 张柠敛去心底复杂的情绪,看向张莉,“二哥要回来了?” 张莉被她热情的语气一愣,随即不咸不淡的轻嗯了一声。 张德胜将信递给张柠,“来,柠柠你自己看。是不是也想你二哥了?” “嗯,想!” 她怎能不想? 上辈子,二哥张雷在部队服役三年。后来转业后又去当了保安,直到他去世,她也没见过他几次面。 秦锋曾说,她二哥张雷在临终前,托他照顾她。 这一家人,对她真的是……仁至义尽! “哎呀,算起来我们也有两年多没见着他了,这孩子在外面出息了,今年服役期满,也不知道能不能继续留在部队。莉莉如今村小学的工作还算稳定,柠柠性子也转变了,我们家现在当务之急就是给顺子说个对象,明年家里再盖几间砖瓦房,这日子也算过起来了。”张德胜憧憬着未来的美好生活,小眼睛都眯成了缝。 只是,提到张顺的亲事,王兰香愁容满面的叹了口气,“唉,顺子的对象哪那么容易,我都跑了他王婶家多少趟了,光做衣服的布就给她扯了好几次,到现在没个准话。” 张“咱家孩子情况不是特殊嘛。总之,柠柠想开了就好,以后,咱可以给顺子慢慢找。” 只要张柠不闹了,张顺的媳妇,便不用那么着急的给他随便拾掇了。 刚用大饼卷着土豆丝塞进嘴里的张柠,听到张德胜的话,她将嘴里的土豆丝咽下去后,看着一家人语气认真的开口,“其实,我大哥的腰不是什么大毛病,完全可以治好的。而且治好以后,出大力干活,都没问题。” 她前世接诊过的病人当中,像大哥这种情况不在少数,通过师父的治疗方法,加上病人配合,按疗程治疗,最后都能彻底康复。 听闻张柠的话,一家人皆是一愣。都诧异的看向张柠。 尤其张顺,眸子里闪过一抹亮光,只是很快暗淡下去。 彻底康复? 大夫都下定论了,这个伤病得跟他一辈子。 张德胜也是一脸惊喜的看着张柠,“你说啥?你大哥的腰可以治?” 张德胜垂了垂眸,黝黑又沧桑的脸上又紧绷起来,小声嘀咕,“不对啊,那镇上的大夫都说了,这情况再怎么治也已经落下病根了,只能小心保养着。可咱庄稼人,身子哪那么金贵,不干活咋行呢。” 张顺听着他父亲的叹气声,端着碗沉着脸起身往屋外走去。 张柠看着张顺落寞的身影,急忙喊住他,“哥,我说能就能!你相信我,等过几天我给你治,绝对没问题。” ------题外话------ 大家收藏啊! 关于男主,大家期待么? 第14章 居然懂医术? 张顺铁青着脸,脚步一顿,转头梗着脖子愤愤的看向张柠,“你给我治?那我这命还要不要了?现在又改摧残我身体了是不?” 张柠, “……”谁要摧残他身体了? 张德胜这次也是不相信张柠的话,但他语气倒是没像张顺那般冲, “柠柠,你一个学生,会治什么病?行了,我知道你是关心你哥,只要你能好好的别在折腾,其他事不用你操心。你好好上学就是了。” 张柠此时也意识到自己贸然告诉他们自己会治病,的确有些天方夜谭。她瞅着一家人拿她当烧坏脑子的智障的眼神,张柠无语的在心底深叹了口气。 的确,要说她一个不学无术,整天只知道瞎胡闹的叛逆分子,突然说会治病,而且还是连镇上的大夫都束手无策的疑难杂症,他们要是信了才有鬼! 她眸子闪了闪,轻咳一声,解释道,“我可能没说清楚,是我之前在学校时,曾看过一些医书,我记得上面介绍过,用传统中医,其实可以根治很多西医无法解决的问题。尤其是慢性疾病,西医一般都说治标不治本,还是用咱们老祖宗的流传下来的医术比较靠谱。算了,现在我说啥你们都不会信,等过段时间吧。” 低头吃饭的张莉听闻张柠的话,神色一动,似乎是没想到张柠对中医居然有涉猎。 也是,以前她还“正常”的时候,学习成绩一直名列前茅,家里奖状都挂了一墙了,以她的脑瓜子,一旦认真,学啥学不会? 张莉罕见的顺着她的话开口,“没错,中医的确是可以根治疑难杂症。只是,现在完全懂中医的大夫越来越少,很多大夫都是打着中医的旗号治病,其实,他们也就懂个皮毛而已。” “我姐说的很对,现在的确是很少有正宗的中医大夫了。其实万事在于钻研,我对中医知识挺感兴趣的,我看的那书上,左右就是些偏方和理疗方法,就算治不好,也治不坏。哪天我去集上买些药回来,给我哥做点中药蜜丸,可以先吃吃看。” 一家人见张柠神色严肃,语气认真,小脸自信满满,他们竟然真有种她会治病的错觉。 张顺端着碗,吸了口稀饭粥,重新坐回了板凳上。 “要是真能治好顺子的伤病,我们也不用再低三下四的到处求人给他说对象,你们看村里,条件不如咱家,长相也不如我们顺子的小伙子,都相继结了婚。” “妈,别担心,我说了,大哥的伤可以治。不止大哥,你的类风湿,也可以治。” 王兰香闻言,脸上满是诧异,“你咋知道我有类风湿?” 张柠看着王兰香有些肿胀的手指头,语气透着心疼,“你不是经常手指痛,膝盖痛吗?” 王兰香听着张柠的话,鼻头一酸,心里说不出的感动,这死丫头,果真转性了,顺子和莉莉都不知道她病着,张柠竟然观察的如此细致,居然连她手指和膝盖疼,都注意到了。也不枉他们辛苦将她拉扯大。 “这个病也能治好?”王兰香眼底冒着星星,乡卫生所的大夫,给她开了止疼药,吃完立竿见影,一停药反弹的更厉害。 她都快愁死了。 “妈,你的情况暂时不严重,抓紧时间治疗,加上正确的生活方式,可以治好的,如果任其发展下去,以后都有瘫痪的可能性。”张柠神色严肃的说道。 王兰香听到瘫痪俩字,吓的身子一抖。感觉手指头更疼了, “啊?我这不就是关节炎吗?怎么还能瘫痪呢?” “类风湿和关节炎是两回事,这可比关节炎严重多了。不过妈你别担心,有我在,保证给你药到病除,但你也得配合我,以后不要碰冷水。” “大热天的,我不碰冷水行吗?洗衣做饭不都是我的活?我还特意烧热水洗?我可没那么金贵。”冬天她都是凉水洗衣服洗锅。 “妈,这事你还真的重视起来。一定要好好保养。等过几天,我给你你们弄了药再说吧。” 张柠说的认真,一家人吃着饭,虽然不相信张柠能有那么大能耐,但心里到底还是暖洋洋的。 他们一家人,终于又回到以前其乐融融的生活了。 这时,门帘被人揭开,一道尖锐的老妇人的声音传了进来,“德胜,你们吃着呢?” 张柠抬头看去,就看到一个穿着黑色大襟褂子,缠了小足的老太太走了进来。 ------题外话------ 大家猜猜老太太属于那种类型?尖酸刻薄还是和蔼可亲型? 第15章 唯恐天下不乱的老太太 张柠抬头看去,就看到一个穿着黑色大襟褂子,缠了小足的老太太走了进来。 张柠看清这张布满皱纹的面容,脸上并没有表现出任何激动的神色。 反而微微皱起了秀眉。 “妈,你饭吃了么?”张德胜跟老太太打招呼。 老太太瞅了眼炕桌上的大饼和土豆丝,轻轻咽了口唾沫,“还没……” “妈,你坐这。”盘腿坐在炕上的张德胜扫了一眼坐在炕头的王兰香,吩咐道,“顺子娘,去给妈盛饭去。” “哦。” 王兰香一出去,老太太便坐到了炕头,这才注意到旁边埋头吃饭的张柠,她老花眼往前凑了凑,才真真切切的看清楚,她的确是平日里打扮的邋里邋遢的张柠。 今天听玉莲说张柠突然变的爱打扮了,她还不信,这过来一看,还真是大变样。 老太太心底冷哼,指定是如玉莲所说,这丫头心里怕是有人了,小小年纪不学好,才多大心就野了。 张柠被老太太小眼睛灼灼的盯着,她不悦的将放在炕桌上的晚端起来,脸侧到了一边。 张柠抵触的态度,让老太太气不打一处来,“这丫头怎么回事?你说你,一个捡来的女娃,给你一口饭吃,养活你长大就不错了。你还闹?今天这是又闹哪一出呢,平日里不是数你最邋遢,衣服穿的跟我这老太太一样。怎么突然又收拾的这么利整了?是不是看上村里哪家的后生了?”老太太恨铁不成钢的叹着气,“要说啊,你跟玉莲同岁。跟她比,你可真是差远了。” 老太太对张柠一通说教,让屋里几个人顿时心都提了上来。 张柠好不容易消停了,老太太哪壶不开提哪壶,简直唯恐天下不乱! 张德胜小心翼翼的看了眼张柠,赶紧制止老太太,“妈,柠柠这不是都改变了,她还小,能看上谁家后生?你就别说她了,孩子嘛,哪有不闹脾气的?” 老太太对张德胜护犊子的态度很不满,“你就护着吧,行了,先不说她。顺子的亲事,怎么样了?有没有点眉目?” “托了王媒婆正在打听,她那边有合适的会给咱信的。” “还在打听?这都打听多久了?眼看着村里的姑娘嫁的嫁,小伙子们娶的娶,你们倒是沉得住气!”老太太小眼睛又往张柠那边瞟了瞟,“我跟你们说一句,你们别不爱听,顺子和柠柠,也没血缘关系!大家都知道她是捡来的,就算让她给顺子做媳妇村里人也不会说啥。这种事在咱这也不是没有先例。村头那老李家的媳妇。就是老李以前捡来的……” 老太太此话一出,张顺和张莉几乎条件反射般一脸惊恐的看向张柠。 兄妹俩脸上仿佛都大写加粗的写着俩字:完了! 安宁的日子刚持续了不到俩小时啊! 老太太这是过来点炮仗的! 张德胜更是急吼吼的扯了把老太太的胳膊,厉声呵斥,“妈,你打住!在孩子面前瞎说什么?柠柠是我闺女,顺子是她哥。你哪来的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 老太太没想到她的好心被当成驴肝肺,儿子不但不领情还吼她,憋屈的反驳,“我不也是为了顺子的事发愁吗?眼看着都二十五了,村里跟他一样大的后生,可就剩他和王家那傻儿子了。” 张莉噘着嘴抗议,“奶奶,你可别把我哥跟王家的二愣子往一块扯。” 张顺不善言辞,但铁青的脸色说明了他此时内心的的火气,他憋了半天,只憋出一句来,“我的事不要你操心,别尽出馊主意,还嫌不够乱是不?” 被孙子不客气的一怼,老太太本就满是皱纹的脸顿时皱成一团,干枯的手指颤抖着指着他俩,愤愤的开口,“顺子,莉莉,你俩咋跟我说话呢?我今天过来可全是为你们好,不感激就算了。你们还敢顶嘴?你们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当奶奶的?” “莉莉,你和柠柠去那屋吃吧。”张德胜生怕老太太的言论让张柠又闹起来,赶紧示意张莉将她带出去。 张莉刚起身要去拉张柠,就见张柠将手上的碗重重的往桌上一放,脸上满是风雨欲来的沉黑。 张莉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往后退了一步,生怕张柠发疯殃及她这个池鱼。 张顺哀叹了口气,再次对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奶奶投以埋怨的眼神。 一家人都以为又要迎接一场狂风暴雨的洗礼。 然而…… 第16章 变脸比脱裤子还快 张柠并没有因为老太太的话,激动的发怒,或是惊恐的想逃。 她只是神色平静的看着老太太,脸上挂着嘲讽的笑意, “奶奶,我大哥的事不用你操心。这都什么年代了,还哪有什么童养媳,真不够别人笑话的。我爸妈可是拿我当亲闺女养的。我哥也是,很疼我这个妹妹。我们一家人可没有你那龌龊的想法,我们都是新时代有思想的年轻人,我大哥结婚,一定得找个他自己喜欢的姑娘生活一辈子,不可能因为到了适婚年龄,就饥不择食的和自己的妹妹成亲过日子,那种被人戳脊梁骨的事,我们家可做不出来。你老啊,就别操这份闲心了,饭你也别吃了,回你自己家吃吧,你的地可在我二叔家呢。” 以前,都说她蠢,思想偏执。可有些事,真的不是空穴来风,她爸妈是没将她和张顺往一起撮合的意思,可架不住其他人有啊! 这老太太,上一世就没少作妖。重男轻女,自私自利,见风使舵。整天怂恿儿子和儿媳妇打架不说,还在村里嚼舌根,老被人找上门来对质。 不过,她和张玉莲那个白莲花孙女倒是亲近,因为那女人嘴甜,会溜须拍马,经常将糊涂的老太太当枪使。 今天老太太上门,八成就是张玉莲在背后捣鬼。 随着张柠话落,张德胜等人顿时松了口气,面上皆是一副劫后余生的表情。 同时,心底也生出了大大的喜悦。 老太太话都说到那份上了,张柠不但没生气,还给老太太一阵怼。这是真的脑子清醒,想开了啊! 张德胜欢喜的不得了,顺着张柠的话往下说, “是啊,妈,柠柠说的对,孩子们的事,你就别瞎操心了,你要是没吃饭,就赶紧吃,要不吃就回去吧!”张德胜直接开始赶人。 老太太被张柠伶牙俐齿的一番话惊的一愣,以前这丫头不是个只会一哭二闹三上吊吗?今天怎地这么牙尖嘴利了? 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她居然敢对她这个当奶奶的出言不逊,还有张德胜也是,完全不把她放在眼里,老太太怒了,“德顺,你说的这什么混账话?我辛辛苦苦把你拉扯大,现在你的一家人成了。我进来吃碗饭,你跟打发叫花子一样。瞅瞅这几个孩子被你们两口子惯的?说话没大没小!” 老太太又将矛头指向了刚才顶撞过她的张柠,“张柠你这死丫头,整天装疯卖傻,家里闹的鸡飞狗跳,你倒是还教训是我来了?让你一个捡来的女娃给顺子当媳妇,怎么就是龌龊的事了?还怕村里人笑话?你早就是村里的笑柄了知道不。这会倒是顾起脸子来了?你们再瞧瞧老二家,那几个丫头片子,德福吼一声,哪个敢顶撞他?” 王兰香本来给老太太盛了饭要端进来的。结果她走到门口时听到老太太不怕死的又提起了让张柠当童养媳这个话题,她气的端着饭站在门外,都没敢进去。 这会见张柠没闹起来,她才放心的端着饭进了屋,王兰香将一碗稀饭放到老太太面前,语气强硬的替张柠说话,“妈,柠柠以前闹点小脾气,那都是过去的事了。她现在可懂事着呢。而且还经常看医书,她说顺子的腰能治,我的类风湿也可以治好。她这孩子聪明着呢,你可别老用以前的眼光看她,顺子的媳妇我们会想办法,这件事,你以后不要再提了。” 王兰香一番话,老太太只抓住了一个重点,“啥?她看了医书,还会治病?” “对呀,我家柠柠可能干着呢。”王兰香虽然自己心里都不相信张柠能有那本事,但在老太太面前还是将女儿捧了起来。 老太太顿时小眼睛冒着光,期待的看向张柠,变脸比脱裤子还快,“那医书上有没有说我的老寒腿能不能治好?” 张柠无语的翻了个白眼,“……” 然后冷冷的吐出三个字,“治不了!” 第17章 去看西洋景 张柠的态度让老太太差点气的一口气没上来,她愤怒的看着儿媳妇,“兰香,这就是你说的她会治病?” 王兰香也是一阵尴尬,“这……” 平日里,她可是不敢招惹这个事多的婆婆,几个孩子们虽然对他们奶奶颇有微词,但到底是长辈,也是尽量包容,今天张柠的态度,着实让大家意外。 以前她凶是凶,可都是撒泼打滚型的,今天却是能说会道,有理有据,怼的老太太脸上都挂不住了。 真是好样的! “奶奶,一把年纪少操点心,比什么都强,你这病就是自己作的。”张柠又轻飘飘的补了一句。 老太太简直不能忍,踩着小脚,伸手就要往张柠脸上打,“死丫头,你今天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从我进门就没给我好脸色,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当奶奶的?” 六十多岁的老太太,又是缠了小脚的,哪是年轻人的对手,张柠身形敏捷的一后腿,老太太扑了个空,小身板差点摔了。 张莉板着脸站出来生气的开口,“奶奶,平日里我们可都很尊敬你,今天是你过来自己没事找事,说不过我们,这还动上手了?你回家去吧,我们家的事自己会处理。” 老太太被孙子孙女挨个训,又气愤的责怪儿子,“好啊,德胜,你看着你生的这几个混账东西这么顶撞我,你连个屁都不敢放是不是?” “妈,孩子们没说错……” “那是我这把老骨头错了?啊!”老太太气的干枯的手指指着张德胜,实在怒不可歇。 就在这时,张玉莲跑了进来,语气甜腻的喊道,“奶奶,家里饭熟了,我过来喊你吃饭。” 张玉莲体贴的挽上老太太的胳膊,她一副不明所以的环顾了一圈屋子,不解呃呃呃开口,“奶奶,这是怎么了?谁惹你生气了吗?” 老太太瞅着张柠怒瞪了她一眼,“还能有谁?” “奶奶,柠柠平日里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别跟她一般见识。”张玉莲给老太太顺着胸口,听着是替张柠说好话,实则是告诉老太太,张柠本就不懂事,跟她较真岂不是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 “行了,你们家的事我也管不了,玉莲,走,回家。”老太太的愤怒的转身,打算出门。 张玉莲本来进到院子里时,听着屋里杂乱的争吵声,她还挺得意,以为是奶奶的话成功激怒了张柠,这是又闹起来了。可她听了半天,越听越不对劲,似乎只有她奶奶一个人愤怒的声音。压根没听到张柠哭闹咒骂声。 因此,她才焦急的赶紧跑了进来一探究竟。 她早上回去后,越想越不对劲。张柠的转变太大了。她总有种她要脱离自己的掌控的感觉。 所以,她才在她奶奶面前吹耳旁风,说张柠突然变的太打扮了,瞧她那样,指定是心里有人了。 大伯一家将她拉扯大不容易,大哥又娶不上媳妇。不如由她老人家出面,给撮合撮合俩人,老人德高望重,指不定这事就成了。 老太太一听,就这么颠颠的跑过来当家做主了,结果老大一家不买账,给自己气的够呛。 张玉莲之所以敢在老太太面前提这事,是因为张顺刚受伤那会,她的确无意中听到过老太太向张德胜提议,如果张顺的媳妇难找,干脆就让张柠给他当童养媳。那个时候,张柠还在当初中。 这会老太太气呼呼的要走,张玉莲忙善解人意的出来打圆场,“大伯,大妈,你们都别生气。我奶奶也是为了我大哥好,大哥一直打光棍也不是办法,所以奶奶才想了这样一个下下之策。” “玉莲,你这刚进来,怎么就知道奶奶说了啥?该不会,奶奶这主意是你出的吧?”张莉神色厌恶的瞅着这个多事的堂妹,冷声质问。 张玉莲心虚的低下头替自己开脱,“我哪有……我可什么都不知道。” 张玉莲怕事情败露,赶紧以午饭熟了为由,扯着老太太出了门。 等老太太走到门外,她又不放心的折了回来,将张柠拉出去低声解释,“柠柠,你可别多想,这事跟我没关系。你也知道奶奶有这种想法不是一天两天了。你放心,我回去一定好好劝她,但你自己也做好心理准备。” 张玉莲既撇清了自己,又吓唬了张柠。 张柠一脸“感激”,“谢谢你玉莲,我就说不可能是你给奶奶出主意的。毕竟,你可是一直反对我当什么童养媳,为此,你还给我出主意,防止大哥看上我,让我收拾的邋遢点,遮挡住我这盛世美颜呢。你对我那么好,怎么可能怂恿奶奶又跑来搅和呢。” “柠柠,我出那些主意也都是为了你好。你也知道我们姑娘家,在家里没地位,要想保护自己就得下血本。我知道你心里其实喜欢赵保民,我一定会尽力帮你,让你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 张柠勾唇一笑,“谢谢。” “那晚上,别忘了去麦场,” “好,你提前过去给赵保民说说好话,毕竟,他对我印象不太好……”张柠忍着恶心,与她继续演戏。 瞧着张柠唯唯诺诺,含羞带怯的样,张玉莲欢快的拍拍胸脯,“包在我身上,那你八点半过来,保证给你提前打点好一切。” 张玉莲虽然感觉张柠今天有点诡异,但她此时顺从的态度,又让她打消了疑虑。 张柠这张脸,赵保民要是见了,不得神魂颠倒? 到时候,只要他俩在一起,等开学后郭亮就算认出张柠,都无济于事。 下午,张莉又去了镇里培训,张德胜和张顺拉着牛去犁地了。王兰香坐在院子里用麦秸秆编草辫,张柠就那么静静地的坐在旁边,享受着岁月静好的时光。 …… 晚饭过后,张柠偷偷拉了把张莉。 “姐,陪我去麦场一趟呗。” 张莉语气凉凉,“干嘛?” 张柠神秘一笑,“去看西洋景。” 张莉虽然不知道她又要闹什么幺蛾子,但看在张柠真的没再作妖的份上,勉强同意了她的要求,跟着她一起出了门。 ------题外话------ 后面节奏会变快的 第18章 丑八怪,邋遢鬼 俩人到张玉莲家门口时,张玉莲的弟弟,九岁的张玉龙,正和邻居家几个小朋友在弹弹珠。 张柠此时看到村里这些小屁孩,内心顿时升起一股亲切感。 她笑眯眯的朝带头的张玉龙开口,“玉龙,天这么暗,都看不清弹珠了。走,我带你们去买糖吃,然后我们去玩捉迷藏。” 张玉龙闻声望去,见一个漂亮的小姐姐跟他说话,他迷茫的看向张莉,“莉莉姐,她是谁呀?” “你柠柠姐。”张莉淡淡的回道。 张玉龙惊,“那个丑八怪?邋遢鬼?” 张柠咬牙,“……”丑八怪?邋遢鬼? 张莉没回应,只是好整以暇的看着张柠的反应。张柠潋滟的水眸微眯着,朝张玉龙投去一个白眼,“怎么?不认识姐姐我了?” 张玉龙将弹珠往兜里一揣,又上下打量了张柠一番,小脸若有所思,“好像真是那个邋遢鬼柠柠,以前我记得她是挺漂亮的。” 张柠强忍着上去胖揍他一顿的冲动,脸上挂着渗人的笑,咬牙切齿的开口,“是啊,我就是你口中的邋遢鬼,你二姐呢?” 要不是有正事,她非教教这小子怎么说话不可。 提到张玉莲,张玉龙小嘴一噘,语气不善,“吃完饭出去了,谁知道她一天鬼鬼祟祟的干啥去了。” 出去了啊! 张柠黛眉一挑,心情颇好的和小朋友打成了一片,“走,带你们去买糖,然后去麦场玩。” 一听有糖吃,孩子们也不玩弹珠了,都屁颠颠的跟在了张柠和张莉身后。 张柠兜比脸都干净,管张莉要了一块钱,带着一帮小屁孩,在村里小卖部买了那种一毛钱三颗,用花糖纸包着的糖果,分开了一帮馋嘴的小孩。 小朋友们将糖塞进嘴里,都小心翼翼的将糖纸揣进了兜里,准备攒多了折糖纸花。 张莉搞不懂张柠到底要干什么,经过这一天的事,她似乎对她的行为也见怪不怪,只是淡定的跟在他们身后,静观其变。 夏季天气炎热,晚饭过后,麦场边总会聚集一些中年妇女拿着麦秸秆一边边草辫一边拉家常,男人们坐在旁边,胡侃吹牛逗着村里的小媳妇。麦场边好不热闹。 此时,大家伙看到张莉身旁俏丽的姑娘,都是一阵诧异,“莉莉,这谁啊?” “张柠。”张莉对于大家怪异的眼神,并未有任何意外的表情。 王家婶子小眼睛睁的老大,“啥?张柠?她怎么……”变这么水灵了? “天呐,这变化也太大了。” “谁说不是呢,这姑娘家,还是收拾利整了好看,以前那模样,唉!” “张柠以前本来就挺漂亮,这一年也不知中了什么邪,你看现在这样多精神。” 一帮人盯着张柠,跟看怪物一般瞅着她打量。 其实大家心知肚明,张柠闹来闹去,不就是因为张家要她给张顺当媳妇那点事。 尽管张德胜两口子无数次在听到风言风语时给大家解释,他们根本没那个心思,但张柠的态度说明了一切。 全村人,其实都在等着看张家的笑话。 这会张莉在场,尤其她还是村小学的民办老师,大家伙为了自家孩子,至少明面上都是尊敬她的。 因此,也没人敢多说张家的闲话。 张柠听着大家伙的议论,脸上也没什么不悦的神情,大方的跟大家打招呼,“叔叔婶婶们,我们过去那边和小朋友玩了。” 张柠此时落落大方的态度,更是让人不可置信的再次将目光聚集到了她身上。 以前,她走在路上,经常含胸驼背的,啥时候主动跟人打过招呼啊。 无视村里人惊愕的表情和各种议论声,张柠在麦场边画了个圆圈,当起了孩子王。 她将小朋友都聚在圆圈里,她笑眯眯的看着张玉龙,“玉龙比较大,你们几个藏,一会让玉龙找,怎么样?” 吃了张柠的糖,几个小朋友都相当配合,张玉龙这个小霸王也罕见的乖巧,“好,那就听你的。” 张柠捂着张玉龙的眼睛,等几个小孩都藏起来,才慢悠悠的放开了他。 张玉龙睁开眼,迷茫的瞅了一圈麦场里的麦草垛,然后用眼神求助张柠。 张柠指了指远处一个麦草垛,小声提醒,“好像在你家的麦草垛后面。” 张玉龙会意,胸有成竹的跑向了自家的草垛子。 然后…… “二姐,你怎么在这?” 张玉龙跑到麦草垛后面,看清窝在草垛子后面的一男一女,小脸一绷,指着张玉莲气呼呼的指责,“好哇,你居然偷偷和赵保民约会?真是伤风败俗。” “玉龙,你别胡说,我们在聊正事,一边玩去。” 张玉莲此时根本顾不上张玉龙,也压根没拿他这个小屁孩当回事,毕竟村里小孩每天晚上都在麦场玩。 “哼。” 张玉龙气呼呼的跑出去,直奔麦场边的张柠身边的圆圈。 “玉龙,怎么了?”张柠问。 张玉龙此时还惦记着找小伙伴的事,随口回道,“我二姐和赵保民在后面说话呢。” “你说啥?你二姐和赵保民在麦草垛后面拥抱呢?”张柠朝着麦场边大声说道。 “不是拥抱,是说话!”张玉龙纠正。 “啊?又拥抱又说话?” 此时,张柠声音这么大,成功引起了麦场边一帮乘凉群众的注意。 八卦的妇女们顿时个个伸长了脖子往这边瞧。 王家婶子和李铁柱媳妇已经跑了过来,准备去看西洋景。 妈呀,这可是大瓜啊。 张玉莲和村主任家的二小子,左不过十七八岁的年纪,已经如此豪放了吗? ------题外话------ 终于有封面了。 其实吧,这帮小屁孩身上真有作者小时候的影子,去麦草垛后面抓约会的小哥哥小姐姐,哈哈,多么美好的回忆! 第19章 有人在麦草垛后面亲嘴了 张玉莲和村主任家的二小子,左不过十七八岁的年纪,已经如此豪放了吗? 村里年龄大的后生们也不敢就这么在麦草垛后面和人搂搂抱抱的啊。 张玉莲根本没在意自家弟弟,还在苦口婆心的给赵保民说着张柠的各种好话。 “保民,张柠如今真的是大变样,不信你一会见到她就知道了。而且,你应该清楚,她心里其实也挺喜欢你的,以前就是没自信,怕自己配不上你。所以一直不敢表现出来。” 张玉莲的话,赵保民不置可否。 张柠对他有意思,这他当然知道。 他们从小学就在一个班,张柠生的水灵,皮肤白皙娇嫩。可比村里任何一个姑娘都有气质,以前学习成绩也拔尖。 他从小就挺稀罕她,本来打算等大家都成年了就向她表白,再让他爹找个媒人去张家提亲。 结果,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村里就传开了一个风言风语,说是张柠是张德胜两口子捡来给大儿子当媳妇的。 而且,张柠也是突然之间跟中邪一样。好好一个姑娘,不管是穿着打扮还是性格,都变得相当诡异! 灿烂的笑容没了!窈窕的身姿没了! 含胸驼背,跟个闷葫芦一样。 脾气还变的暴躁无比。 她在赵保民心目中美好的初恋形象完全崩塌。 此时,听张玉莲说,张柠扮丑其实是为了膈应张顺,她心里还是装着他来着,赵保民立刻就心花怒放了。 也特期待一会和张柠的见面,期待以前那个皮肤吹弹可破,身段婀娜的美丽姑娘,再次出现在他眼前。 这会,俩人正说着话,突然听到麦草垛前面似乎有脚步声,张玉莲以为是张柠过来了。 忙回头,结果就看到村里一帮小屁孩探头探脑的瞅着他们。 见俩人回过头来,小屁孩们撒腿就跑,一边跑,嘴里一边喊着,“有人在麦草垛后面亲嘴了。” 被几个孩子这么一喊,张玉莲尴尬的赶紧从麦草垛后面钻了出来。 “喂,你们胡说八道什么?” 赵保民气愤的朝孩子们大喊,结果就到几个编草辫的妇女,正一脸看好戏的瞅着他们。 他还在人群中,看到了张莉。 等等,赵保民眨了眨眼,张莉身边站着的那个漂亮姑娘,不正是张柠么? 虽然她这一年来,邋遢的不堪入目,但她以前水灵的模样,可是深刻的印在赵保民心里的。他只是这么惊鸿一瞥,就确定了这个鹤立鸡群般的姑娘,就是张柠没错。 见张柠正一脸“委屈”的看着他。赵保民顿时涨红了脸,也反应过来,此时的状况。 张柠怕是误会了! 他心里也更加着急,想冲过去解释,刚才小孩子的话不可信,都是乱喊的。 可村里这么多人看着,他到底还是个不到十八岁的小伙子,也不敢明目张胆的跑到张柠面前去。 赵保民正纠结着,就见张玉龙怒瞪着张玉莲,“哼,张玉莲,你个不要脸的死丫头,我要去告诉爸妈,你和赵保民私会让爸打断你的腿。” 小屁孩们的还在麦场上跑来跑去的喊着“有人亲嘴了,羞羞……” 张玉龙已经九岁,他听到小伙伴们的话,恼羞的撅着小嘴,愤怒的威胁完张玉莲,气哼哼的跑了。 “玉龙,你别胡说八道。” 张玉莲这会被一帮看好戏的村里大叔大婶们盯着指指点点,尤其张柠也用失望又难过的表情瞅着她,她也顾不上张玉龙。忙不迭的过去拉起张柠的手解释,“柠柠,那个……你别误会,这帮小屁孩们乱喊的,我们只是在说话,你应该清楚的。” 张柠避开她的触碰,根本不相信她的解释,佯装失望的低垂着眼眸嘀咕,“玉莲,没想到你是这种人。” 见张柠难过,赵保民更焦急了。 “你们别乱传啊,我们是在聊正事。” 赵保民到底是村主任的儿子,他平时在村里虽然不至于耀武扬威,但总是比一般人家的孩子有优越感。 此时,他虎着一张脸,朝一帮吃瓜群众连解释带威胁。 张柠故意露出一副受伤的表情,语气幽幽,“童言无忌,小孩子才不会骗人呢。” “是啊,这可是张玉龙自己跑过来喊的,谁家小孩会往自己的姐姐身上泼脏水?” 穿着大裤衩子光膀子的王大柱斜靠在杨槐树上,嘴里叼着根奔马烟,朝赵保民竖了个大拇指,“行啊,保民,够有种的,不愧是村主任的儿子,毛还没长齐。就知道和姑娘家钻草垛子了!” “哈哈,大柱,你还有脸说,你前年不也和张玉霞钻过。” “你们可别胡说,人家已经结婚了,名声不好。”王大柱虽然嘴上说着这话,脸上却是一副得意洋洋的表情。 赵保民听着周围村民的调侃,脸烧的厉害,也不好意思跑张柠身边解释。 第20章 她家有狐臭 赵保民听着周围村民的调侃,脸烧的厉害,也不好意思跑张柠身边解释。 他没多停留,不悦的看了眼张玉莲,径直往家的方向跑了。 张玉莲倒是想反驳,可她一个姑娘家,也知道害臊,这些结了婚的大叔大婶,说话句句带荤,她想和他们理论,却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 “我和赵保民啥事没有,我……” 张玉莲刚要说什么,张莉眸光微闪,忙打断她,“玉莲,你还是先回家吧,我看玉龙回去告状了,你爸一会找过来有你受的。” 张莉一提醒,张玉莲这才回过神来,张玉龙那个小霸王的话,在家就是圣旨,她要再不回去解释,怕是她爹马上就得拿着木棍来麦场找她。 张玉莲不忘去拉张柠,“柠柠,咱一起回。”原本的计划被打乱,她得给张柠解释清楚,虽然她并没将她这个傻蛋放在眼里,但至少表面工作还得做。 张柠却后退一步,躲到了张莉身边,“玉莲,你先回去吧,我和我姐一会再回。” 张柠此时因为见到了赵保民那个混蛋,内心正翻滚着波涛恨意,她极力隐忍,才没让人看出她情绪的异样。 事不宜迟,张玉莲没再浪费时间,“那我先过去了。”说完便跑向了家的方向。 张玉莲一走,吃瓜群众们的议论声更加肆无忌惮,“你们说,这赵保民是不是傻?村里那么多姑娘,非得跟德福家的凑到一块?” “谁知道怎么回事,也许女追男,隔层纱呢。” “你是说,是德福家二丫头主动的?” “废话,不然村主任的儿子会看上她?他们家啥名声,你们不清楚?” 张柠听着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议论,半晌才反应过来,他们口中的“名声”是怎么回事。 其实村民口中所说的名声,除了张德福两口子好吃懒做,在村里爱贪小便宜这些小毛病之外,最重要的是指张玉莲的母亲,也就是她二婶有狐臭这个事。 以前的农村人,都特意注重这种名声。 若不是儿子实在娶不着媳妇。一般都不会选择家里“不干净”的姑娘家。 宁娶丑,不娶臭! 当然,那只是旧社会的说法,况且有的人,身上根本没那个味,只是家里有这样的名头,女孩子便会被人嫌弃。随着社会的发展,狐臭根本不算什么事,而且可以通过医学手段消除异味。 很不巧,如今的张柠就有这个能力。 方法很简单,用特制的中药熏蒸,平时注意卫生,身上便不会有任何味道。 后世还有人通过手术解决这个问题,但对于中医来说,并不赞同这种伤身的疗法。 作为重生者,又是医生,张柠当然不会将这种问题当成人的缺陷。可村里人不这么想啊,就算没了异味,名头依旧在不是?这玩意可是遗传性的,以后生的孩子不也有味? 张柠隐约记得,张玉莲的姐姐张玉霞,就因为没文化,还被人嫌弃家里不干净,因此嫁的夫家很糟糕。偏偏她二叔是个贪财的,还要了一大笔彩礼,张玉霞嫁过去以后,在夫家没有一点地位。 如今,张玉莲和赵保民被传出了风言风语,这事一旦传到村主任赵大国两口子耳中,他们必将第一时间站出来反对。 至于张玉莲的父母,怕是求之不得呢。 毕竟,他们本来就打算让张玉莲辍学,给她物色人家。 不得不说,这就是张柠今晚的目的,故意带节奏,让小孩子们散布张玉莲和赵保民偷偷幽会的名声,其实说白了就是给他们两家制造矛盾,给张玉莲添堵,让她夹在中间头大。 如果张玉莲刚才将她扯出来,她便装傻充愣,咬死不承认。 反正,她这一天已经陪这个白莲花演够了,是时候撕破脸了。 同时,她也是为了报复这对狗男女,让他们在村里名声受损,今后在人前抬不起头。 在这个人言可畏的年代,两个钻过草垛子的年轻男女,在村里,被大家的唾沫星子都能淹死,尤其张玉莲一个姑娘家。 想到赵保民上一世对她的伤害,张柠眸底一片阴鹜之色,手指不觉握成了拳。 以前她喜欢赵保民,且为了他,付出了整个青春,最后换来的,只有利用,背叛! ------题外话------ 为啥没人出来冒泡呢?单机有点无聊啊! 等撕完莲花,男主就会粗来了 第21章 彩礼肯定少不了 上一世,赵保民没考上大学,去市里上了农校。 而张柠高三没上完就辍学离家出走去打工。她得知赵保民上了农校后,就追随他到了市里,在农校附近的一家纺织厂打工。 当然,挣的钱都贴补了那个混蛋,供他在学校吃喝玩乐,过着少爷般的生活,她为了等他毕业,两人的感情修成正果,自己省吃俭用,为他付出再多都甘之如饴。 张玉莲高中毕业后也没再上学,她追随官二代郭亮去了省城。 郭亮被张玉莲死缠烂打,才勉强同意交往看看。可他考上省城的大学后,见了世面,更是见到了城里花枝招展的各种漂亮姑娘,自然就将张玉莲这种货色抛弃了。 于是…… 张玉莲这个狐狸精,反过来又勾引赵保民。 最后,她成功了! 赵保民一边享受着张柠对他的照顾和付出,暗地里却和张玉莲勾搭在一起。她跟个傻帽一样,被蒙在鼓里,还幻想着赵保民毕业后娶她……这会,张玉莲和赵保民两个当事人都跑了,张柠和张莉在麦场边听了一会八卦,也回了家。 回家的路上,张莉打量这个突然变的精明的妹妹,淡淡问道,“这就是你让我看的西洋景?” 张柠侧首,水润的眸子亮晶晶的看着她,“好看吗?” “一般。”张莉脸上依旧没有多余的表情,心底却是大大的欣慰。能让张玉莲吃瘪,的确解气。 …… 张玉龙跑回家后,将麦场上发生的事添油加醋的告诉了张德福和母亲李秀英。 李秀英听完儿子的话,兴奋的一个轱辘从炕上爬起来,身上只穿着件白色汗衫,双眼冒光的看向张玉龙,“儿子,你说啥?你二姐和赵保民在麦草垛后面约会?” 张玉龙梗着脖子,小脸愤怒又委屈,“是啊,我二姐还凶我!” 李秀英小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嘴巴都快咧到耳朵边了,“那死丫头,闷不吭的,倒还有两下子。怪不得一说让她辍学相对象,就支支吾吾的不愿意,原来自己都物色好了。” 张玉龙见他的告状根本没引起注意,又撅着嘴吼道,“妈,她凶我。” 李秀英盘腿坐在炕沿上,伸手去安抚愤怒的儿子,“玉龙,别生气,回头我会说她的。不过她要是真能嫁到村主任家,那可是天大的喜事!跟村主任当亲家,以后咱在这村里也能扬眉吐气了!而且呀,村主任家条件那么好,彩礼肯定少不了。等你二姐嫁了,拿彩礼钱给咱北边盖三间砖瓦房,到时候给你住,冬暖夏凉。” 张玉龙一听,果然紧绷的小脸缓和了许多,傲娇的仰着头,“哼,这还差不多。我早就想要自己的房间了,跟你和我爸睡,晚上吵死了。我爸还不洗脚,熏死我了。” 张德福这会热的睡不着,光着膀子手里拿着把麦秸秆编的圆形小扇扇着风,听到儿子的吐槽,一扇子打在他脑门上,“臭小子,你不也不洗脚吗?还嫌弃起我来了,再说,那臭的人是我吗?” 张德福余光扫了眼李秀英,含沙射影的咕哝道。 李秀英听到这话,顿时炸毛了,“张德福,你啥意思?你在孩子面前说这话啥意思?” 张德福根本没有让着她的意思,斜眼冷哼,“我啥意思你自己不清楚啊?” “好啊,你嫌弃我是不是?”李秀英说着,就要扑过去挠他。 张玉龙见他爸妈又吵起来了,小暴脾气一上来,一脚踢翻了地上的一个木头小板凳,“吵死了。” 宝贝儿子愤怒的一喊,两口子顿时都消停了,只能用眼神厮杀对方。 就在这时,院子里有动静,似乎是有人进来了。 李秀英立马朝还没上炕的张玉龙吩咐,“玉龙,你看是不是你二姐回来了?叫她进来。” 张玉龙掀起门帘,果然就看到张玉莲轻手轻脚的正往东屋方向挪动。 张玉莲平时和奶奶还有妹妹张玉凤睡一个屋,这会她到家后,见院子里没人,以为今晚的事,并没惊动她爸妈,她顿时松了口气,想悄悄溜回屋去睡觉。 张玉莲一脚刚迈上了东屋台阶,张玉龙趾高气扬的声音就在她身后响了起来,“张玉莲,爸妈叫你呢,过来!” 张玉莲撇了撇嘴,在心底将张玉龙这个小霸王咒了千百遍,只能垂着头转身去西屋。 张玉莲一进门,就看到她爸妈俩人并排盘腿坐在炕沿,尤其她妈,目光灼灼的上下打量着她,语气听不出是生气还是骄傲,“你这死丫头,行啊,有两把刷子。” ------题外话------ 今天系统升级,早更了。 小伙伴们,收藏看文啊。 第22章 还好,还活着! 李秀英灼灼的目光看得张玉莲心虚不已,她眼珠子闪烁着,状似随意的问道,“妈,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怪渗人的。” 李秀英冷哼,“你这死丫头,小小年纪,心思倒是重。这么大的事,瞒的死死的,你眼里还有没有我们做长辈的?” 张玉莲本来以为,她一进屋,就会迎来一顿劈头盖脸的怒骂,结果,她母亲这阴阳怪气的态度,倒是让她有些懵。 她爸妈,今天挺温和啊! 说的话也如此婉转。 张玉莲胆子也大了起来,“妈,你到底在说什么?我听不懂。没事我先去睡了。”说着就要往门外走。 “站住!”李秀英对张玉莲装傻充愣的态度很不满,她怒瞪了一眼旁边坐着的张德福,语气凉凉,“掌柜的,看见了吗?她到现在还不承认,这眼里根本就没有我们当长辈的!真是翅膀硬了!” 媳妇这么一激,张德福立即坐直了身子,佯装生气的板着黑脸,朝张玉莲怒吼,“你一个姑娘家,大晚上的在后面和村里的后生鬼混,还被人抓了个现行,这以后让我们在村里咋做人?脸往哪搁?” 张玉莲被张德福吼的身子一抖,暗道不好!该来的还是来了! 立刻,张玉莲也不知该如何解释,毕竟她心里的小心思见不得人,她只能低头继续打哈哈,“爸,我跟谁鬼混了?你听谁造的谣?” 张德福冷声呵斥,“你弟弟亲眼看见的,还能有假?” “对,我亲眼看见的!不光我,狗蛋和小明都看见了!”张玉龙虎着脸,在一旁帮腔。 张玉莲愤愤的给了他一记刀子眼,真想一巴掌呼死他。 可她只能心里想想,要真动他一根头发丝,她爹保证打断她一条腿。 从张玉龙一生下来,张德福一看终于是个带把的,兴奋的仰天直啸!当即向全家下了指示,以后儿子就是家里的皇帝,凡事都得以他为中心,吃穿用度都得先紧着他来。丫头片子们必须疼爱弟弟,照顾好弟弟,谁敢惹欺负他,就扔去喂狗! 她们姊妹三个,自从有了这个弟弟,过得日子可谓水深火热。 眼下,张玉龙的话,就是圣旨。 张玉莲敢怒不敢言,只能尽力解释,“爸,妈,我和赵保民真的啥事都没有,我们只是说点事。” “大晚上黑灯瞎火的,孤男寡女跑麦草垛后面说事?再说,你们能有什么事可说?” “爸,你真的误会了!”张玉莲急得跺脚,又不能告诉他们,自己是去和赵保民给张柠借路费,让张柠离家出走这些话。 张德福只当是自己过于严肃,给女儿吓着了,所以她才矢口否认,他紧绷的脸色立马松动,语气放柔,“玉莲,放松点,这么紧张做什么?我和你妈又没有怪你的意思。你也快十八岁了。是时候张罗亲事了。能和村主任家结亲,那是我们的福气,保民那后生也是一表人才。你要真跟他好了,以后绝对有福享。我和你妈也跟着沾光。” 张玉莲,“……”原来他们打的是这个主意! “爸,妈,你们怕是要失望了!” “行了,快去睡觉吧,明天再说。你们的事既然已经被人看见了,那他们家就跑不掉!我和你妈得好好商量一下彩礼的事。”被兴奋冲昏头脑的张德福,根本不给她解释的机会。他身子一转,就躺到了炕上。 换句话讲,就是他家这二丫头和村主任的小子没啥事,他们也得给他整出事来!都钻草垛子了,还想赖账? 张玉莲见自己说啥都没用,只能低着头出了门去东屋睡觉。 的确今晚这事很容易让人误会,她和赵保民从草垛子后面出来这件事,可是被很多人都看见的,她又不能说自己见赵保民是为了商量让张柠离家出走的事。 如今她正是单纯无邪,天真烂漫的年纪,若是被人知道她为了自己的私欲,散布谣言,让大伯一家名誉受损。尤其张柠以前那副鬼样子,也是她的功劳,那她必将落个蛇蝎心肠,心机重的名头,以后在这个村里,更加抬不起头。 当然,最令她担忧的是,一旦这些事传到郭亮耳中,她的梦就碎了。 张玉莲躺在炕上思量着,实在不行,只能将黑锅全推到张柠身上。 她便一口咬定,和赵保民有事的是张柠,她就一跑腿的,反正张柠张柠喜欢赵保民是不争的事实。她今晚也的确只是去跑腿而是! 思及此,张玉莲勾唇一笑,进入了梦乡。 翌日。 天微微亮,鸡圈里的公鸡抖了抖一身金黄色的“外衣”,敬业的扯着脖子开始工作。 张柠被院子里传来的打鸣声吵醒,她睁开朦胧的睡眼,盯着屋顶的椽梁,怔怔的看了好一会,意识才渐渐回笼。 这才想起她是谁,她在哪! 她侧首看了眼炕那头睡睡的张莉,顿时松了口气。 还好,她还是十七岁,她还活着! 真的,对于死过一次的人来说,能喘气真是件无比幸福的事。 ------题外话------ 系统在抽风,发出去可能很久才会显示。 第23章 以身试药 真的,对于死过一次的人来说,没有什么比能喘气更幸福的事。 张柠坐起身来,她眉眼柔和的盯着睡颜恬静的张莉看了好一会。然后嘴角上扬着,穿好衣服,轻手轻脚的下炕出了屋。 她站在院子里,眯着眼陶醉的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 院外的大柳树上,几只麻雀在叽叽喳喳叫着,门口拴着的大黑狗也从狗窝里钻了出来,正向她友好的吐着舌头。 张柠看着这个虽然破旧,但充满生活气息的农家小院,心里满满的幸福感。 她伸展了一下胳膊,然后走到厂棚下,拿起立在里面的扫帚,开始打扫院子。 这时,吱呀一声,北侧偏房的房门被打开。 张顺迷迷糊糊的从屋里出来,他以为是他母亲在扫院子,也没多加注意,眯着眼就往茅坑走。 只是,他余光不经意间瞥到院里拿着扫帚弯腰扫地的女孩,张顺顿时惊的脚下一个踉跄,差点从台阶上掉下来。 平时不到日上三竿不从屋里出来的张柠,今天居然天刚亮就在勤奋的扫院子? 张柠听到动静,抬起头,便看到她大哥揉着睡眼,又用见鬼般的眼神瞅着她。 “大哥,起来了?”张柠拄着扫帚,微笑着朝他问好。 “嗯。”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失态,张顺应了一声,不自在的眼神闪了闪,面色慌乱的朝茅房奔去。 张柠看着他仓惶的背影,不禁失笑。然后低头继续干活。 很快,北屋的门也打开了,王兰香和张德胜相继走了出来。 看到院里的张柠,都和张顺一样,脸上满是惊愕之色。。 “爸,妈,你们起来了?要去地里吗?”张柠热情的朝他们打招呼。 张德胜还算淡定,对于女儿的改变,除了欣慰。并未有太多的诧异,“今天村里可能要修梯田,我得去。地里没啥活,让你哥歇一天,不然他腰受不了。” 听张德胜又提到张顺的腰,张柠眸子微暗,开口说道,“爸,我今天可不可以去镇上买点药?回来给我哥还有我妈做中药蜜丸。” “这……” 张德胜迟疑的看了王兰香,面露难色。 昨天张柠说张顺的腰和王兰香的类风湿能治,他们只当是她随口那么一说,当时全家沉浸在张柠转性的喜悦中,便一人恭维了她一句。 没想到这孩子还当真了! 说风就是雨,竟然要去抓药! 是药三分毒,谁敢胡乱吃! 张德胜两口子表示很为难。 张柠看出她爸妈纠结为难的表情,认真开口,“爸,妈,我知道你们可能一时半会不相信我。其实也是我心急了。 冬病夏治,现在是三伏天,正是治疗关节疾病的好时机,所以我才想着弄点药,给你们吃吃看。如果你们真不愿意试试,那以后再说吧。” 张柠说完这话,明显眉眼之间有些失落,她低垂着脑袋转身,将扫帚放回了原处。 张柠并不是想急着证明什么,三伏天是治疗骨病的最佳时机,一年也就那么一个多月,现在好好治疗,冬季少受很多罪,所以她才不想浪费时间,想赶紧弄点药,给她母亲和大哥治治。 王兰香见张柠如此笃定,专业,莫名有种真想试试的冲动。 当然,一方面,也是因为不想让张柠失落,她好不容易浪子回头。他们若是不配合她,这一受打击,又变回原形怎么办? 昨晚,她和张德胜还在一起嘀咕,生怕天亮后张柠又给变回去,想想都后怕。 刚才,他们开门的那一刹那,看到院子里扫地的女孩,一颗提着的心才装回了肚子里。 王兰香看着她的背影,没多思考,突然就那么脱口而出,“柠柠,我……我信你!” 张柠唰的一下回头,小脸满是欣喜,“妈,你真相信我?” 王兰香眼眼珠微转,脸上堆笑,小心翼翼的开口,“柠柠,要不你给我先弄点药,我试试。要是有效果,再让你哥吃。” 闻言,张柠嘴角一抽。 同时,内心也是有些动容。 她妈这是明摆着不相信她,怕药有问题,吃坏了张顺。 又不好拂了她的面,因此想自己打头阵,以身试药。 母爱,真的有时候能伟大到人根本无法想象的地步。 “好,妈,那我给你先做点。” 张柠心底百感交集,她面上挂着淡淡的笑意,说道,“这个病光吃药见效慢,还得配合其他方法。” “爸,你端午前后有拔艾草吗?” “拔了,那不是有一堆吗?每晚都用它熏蚊子呢。”说着张德胜朝厂棚下示意。 张柠顺着张德胜的视线看去,果然便看到厂棚下堆着一堆干艾草。 “别用它熏蚊子了,那可是好东西,熏蚊子太浪费了。”张柠说道,“妈,等我弄好了药,再给你艾灸,效果会特别好。” 艾灸疗法王兰香倒是听说过,以前有个小病小灾的,村里的赤脚医生,都会用艾灸的方式给治疗。 王兰香微笑着点头,“好。”不管有没有效果,至少女儿有这个心,这就够了。 这会,张莉也起来了,看到院子里说话的一家子,尤其张柠脸上洋溢的灿烂微笑,她神色微动,拿起脸盆打水洗脸去了。 大家刚打算各自忙各自的事,突然,外面传来一阵杂乱的噪声,似乎是有人在争吵着什么。 第24章 倒贴都不要这种货色 大家刚打算各自忙各自的事,突然,外面传来一阵杂乱的噪声,似乎是有人在争吵着什么。 张柠眼眸微转,竖着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 争吵声应该是从他们斜对门的张玉莲家传出来的,听着最刺耳大声的是一个女人的声音,语气相当尖锐愤怒。 王兰香一下就听出了女人的声音是谁,“咦,这不是村主任家那赵婶的声音吗?大清早的,在外面嚷嚷什么呢?” 张德胜朝王兰香说道,“顺子娘,你去看看,老二家是不是跟人在吵架?去劝劝。” “哦。”王兰香朝院子里的张柠他们说道,“等我回来再给你们做饭。” 说着王兰香便大步出了门。 “妈,我也去。”知道内情的张柠,也跟上去凑热闹。 俩人刚从院子里出去,就看到一个穿着时髦的花衬衣,身材相当丰腴的中年妇女,正站在张德福家破旧的木头大门口,指着李秀英的鼻子在破口大骂。 “你个骚娘们,不知道管好自己的女儿,我好心好意给你们提个醒,以后离我家保民远点,你倒还赖上我们家了?彩礼都盘算好了?啊?要脸不?” 此人真是村主任赵大国的媳妇王菊琴,她看起来情绪特别激动,脸上的肉都气的一抖一抖的,胸口不可小觑的两团剧烈起伏着。 李秀英也不甘示弱,“我怎么不要脸了?你儿子看上我女儿,大晚上的带她鬼鬼祟祟的去钻麦草垛,难道你们想白吃不成?彩礼都不愿意给?” 昨晚他们两口子可是兴奋的一晚上没睡,管他们家要多少彩礼都盘算好了。 没想到天刚亮,赵大国媳妇就猝不及防的来这么一出。 实在让人无法接受。 王菊琴被李秀英的话激的更加恼怒,扯着嗓子怒骂,“你少在这给我儿子身上泼脏水,他能看上你家女儿那种货色?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我们可是有头有脸的人,你们不要脸,我们还要脸呢!今天我在这把话说清楚,我们老赵家的门不是什么人都能进的。小小年纪不学好,学着勾引男人,恶不恶心?” “你……”李秀英被王菊琴噼里啪啦一连串嫌弃他们的话怼的面色铁青,气的身子直抖,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反驳。 这时,张家老太太踩着小脚从院子里出来了,她听到王菊琴如此狗眼看人低,也是气不打一处来,上前给儿媳妇助阵,“大国媳妇,咱说话可得凭良心,不能因为你们是官,我们是民,就被你们骑在脖子上拉屎。我家玉莲,从小乖巧懂事,她才十七岁,懂什么勾引男人?你不管好自己的儿子,现在出了事,大清早的倒找上我们家门来了?还有没有天理?” 老太太可不是省油的灯,明显段位比李秀英要高的多。就算现在已经六十高龄,骂起人来也是一套一套的。这么些年,在村里出了名的泼辣,平日里,两个儿媳妇都不是她对手。 李秀英平时总被老太太压一头,感觉很憋屈。不过今天,她倒是庆幸,自己有这么一个厉害的婆婆。关键时刻,小老太太气势汹汹的往这一站,怕是老赵媳妇都讨不了便宜。 王菊琴见老太太上纲上线的都扯到她家老赵村主任这个名头上了,她心里虽然对这一家子不屑,但态度还是软和了许多,这会刚起床的邻居们都凑了上来,她可不能让她家老赵落个欺凌村民的名头。 “婶子,你可别给我扣帽子,谁欺负你们了?我可是问过我家保民了,是玉莲约他去的麦场。而且,保民也对你家孙女没那个意思,所以我才过来给你们提个醒,人言可畏,尤其姑娘家的名声,比什么都重要,以后别没事黑灯瞎火的乱约我家儿子,传出去多难听。” 见王菊琴压根不承认赵保民和张玉莲的事,李秀英彻底急眼了,撸起袖子就往王菊琴面前冲,“王菊琴,你这意思,我女儿就被你儿子白占便宜了?你都说了,姑娘家的名声比什么都重要,那你家无论如何。得对我家玉莲负责!如果两千块的彩礼你们家嫌多,那就一千八,我家玉霞,当初嫁到北坡村,彩礼也是一千八,玉莲就跟她大姐一样。” 两千块彩礼是他们两口子昨晚商议后定下来的数字,虽然比其他姑娘的高点,但对方是村主任家,想必拿这些钱出来毫无压力。当然,就算他家拿不出来他们也得要。 “要彩礼是吧?我让你要彩礼。” 王菊琴简直被李秀英没脸没皮的态度气的失去理智,她抬起胖手,一把揪住李秀英的头发,就给人毫无防备的摁倒在了地上。 “我好言好语的提醒你们,你还得寸进尺,胡搅蛮缠上了。一千八?我告诉你,你给我搭一千八,我家保民都不可能要她。” 第25章 等她们打完再去拉架 王菊琴身体强壮,个头又高,此时双手叉腰,居高临下的看着头发凌乱的李秀英,那气势,不愧是村主任的媳妇。 被人猝不及防的这么推倒在地,李秀英摔了个屁股蹲,疼的她倒吸了口气,“你个死肥婆,居然敢打我?啊,村主任的婆娘打人了。还有没有王法了?”李秀英也不爬起来,索性直接往地上一躺,开始撒泼。 老太太急的赶紧朝门里喊张德福和几个孩子。 王兰香这会赶紧过去劝架,“他婶子,你们大清早的。这是闹的哪出?有话好好说。” 王兰香本来早就要过去拉架的,却被张柠拽着不让去,等这会打的差不多了。张柠才松开了她。 王菊琴看到王兰香过来,立刻开始朝她数落李秀英的不是,“顺子娘,你来的正好。你给我们评评理,看看你们老二家两口子干的是人事吗?他家那二丫头小小年纪不知检点,拉着我们保民鬼鬼祟祟的不知要做啥,让村里人误会他俩有事,我好心过来提醒他们,管管女儿,他们两口子倒好,直接讹上我们了,连彩礼钱都算好了,女儿嫁不出去,是你们自己的问题,我家又不是搞救济的。” 李秀英头发凌乱,脸上不知何时沾上了土,整个人异常狼狈。她看到王兰香过来,从地上爬起来坐下,开始哀嚎,“嫂子,你说说,他家儿子勾引咱们玉莲,俩人钻草垛子,他们家不但不负责。还骂我们孩子不正经,他们这不是明摆着欺负我们家没人吗?我女儿要文化有文化,要样貌有样貌,怎么就嫁不出去了?看上她家二小子,那是他们老赵家的福气,凭什么嫌弃我们?” 王菊琴真想一脚踹死她,她咬牙切齿的低吼,“我谢谢你!这个福气我们受不起!” 王兰香听着她俩一来二去的互怼,也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她顿时面上满是震惊,她是怎么都没想到张玉莲那丫头已经敢做这么出格的事了。 但不管怎么说,到底是自家侄女,她作为张玉莲的大妈,虽然心里对她放荡的行为很嗤之以鼻,善良的王兰香这个时候怎么着胳膊肘也不能往外拐,还是得帮她说话。 于是,王兰香看着王菊琴微笑着劝道,“他婶啊,既然孩子们愿意,你们就别阻拦了,现在又不是旧社会了。” 王菊琴闻言,怒瞪着王兰香,声音相当冲,“愿意什么愿意?保民和玉莲压根什么事都没有。” 本来以为来了个明事理的,可以公平公正的评个理。没成想她一开口就向着李秀英,果然一笔写不出俩张字,他们到底是一家人。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群众肯定是指望不上的。王菊琴真后悔没拉个自家人一起过来给她助阵。。 站在门口的老太太听闻此话,布满皱纹的脸皱成一团,“大国媳妇,事都发生了,你说没事就没事?我告诉你,你家二小子占了我们玉莲的便宜,你们休想不认账,我就不信,还没有天理了,实在不行,咱去镇上找领导说道说道。” 老太太每次一开口就往人软肋上戳,让王菊琴实在郁闷,她深吸了口气,勉强稳住心神,不让自己那么激动,对老太太说话的语气还算温和,“婶子,我不跟你犟。不信你叫你家玉莲出来对质。” 李秀英冷哼,“对质就对质。” 她朝院子里扯着嗓子的喊道,“我可怜的女儿,你快出来,让大家伙给我们评评理。他们老赵家的儿子占了你便宜,我们可不能就这么忍气吞声。” 张玉莲是被外面的吵架声吵醒的,本来这种争吵村里隔三差五就有一次,比如张三家的羊没拴住吃了李四家的菜,或者二柱家的狗跑了吓着了铁蛋家的小孩。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无聊的妇女们都要争个脸红脖子粗。 因此张玉莲根本没在意外面的动静,蒙着头继续睡大觉。 直到她奶奶在院子里喊她,说她妈跟人打起来了,她才急忙从炕上爬起来,胡乱套了件线衣出了屋。 这会她刚到门口,就看到她妈灰头土脸的坐在地上哀嚎,她奶奶和她爸还有大伯大妈他们以及几个邻居都在外面。 看到张玉莲出来,李秀英立刻急切的朝她开口,“玉莲,你说说,赵保民那混小子,到底是怎么欺负你的?你们发展到什么程度了?别怕,爸妈和你大伯大妈都在这,你放心大胆的说。” 张玉莲小心翼翼的瞅了眼面目狰狞的王菊琴,以及周围一众人群,大概猜出了她来闹事的缘由。 第26章 女为悦己者容 张玉莲小心翼翼的瞅了眼面目狰狞的王菊琴,以及周围一众人群,大概猜出了她来闹事的缘由。 都是张柠这个傻蛋,昨晚磨磨蹭蹭的不知道早点过去,害她被人误会,她倒好,这会还悠闲的看起热闹来了。 张玉莲咬了咬嘴唇,小声说道,“妈,我昨晚都说了,我和赵保民就是有点事聊,我跟他啥事没有。” 张玉莲心里很清楚,一旦她和赵保民传出什么风言风语,怕是这王菊琴都能撕碎她,别说她对赵保民没那个意思,就算有,她也不敢在这个节骨眼上承认。 反正她本来就和赵保民就是清白的,她爸妈一厢情愿的打着如意算盘,根本实现不了,索性干脆利落的解释清楚,这样王菊琴还能少闹腾他们家。 当然,这不是她的最终目的。 张玉莲余光偷偷瞥了眼王兰王身旁那个亭亭玉立的少女,眸底划过一抹阴狠之色。 张柠,经过今天的事,你怕是在这个村,便丝毫没有颜面在待下去了。 听闻张玉莲的话,王菊琴抱胸冷笑,“听明白了吗?你女儿都说了,根本没啥事,还敢要彩礼不?” 说着,她又目光不善的瞟向张玉莲,语气满是嘲讽,“玉莲,你一个姑娘家,要懂得检点,以后没事少往我家保民身边凑,他可不是你能招惹的起的。” 张玉莲低着头,一副害羞加胆怯的模样,对王菊琴的警告,只是小声保证,“婶,我跟保民真的没事。” 李秀英见女儿竟在众目睽睽之下直接否定和赵保民的关系,顿时急得从地上爬起来,冲到张玉莲面前怒吼,“死丫头,你是不是被吓懵了?屈打成招了你?你们孤男寡女,黑灯瞎火的能聊什么事?告诉妈。你是不是被这个死肥婆给吓住了?” 张玉莲无语的撇了撇嘴,她心里很清楚,她妈今天这是非得将她和赵保民撮合到一起不可。 可她心有所属,况且那人不论家世背景还是长相各方面,都比赵保民强几倍。一个小村主任家,她还真没放在眼里。 今天若是和赵保民的事不解释清楚,这么多人看着,难免落下口舌。以后还真有嘴说不清。 张玉莲眼珠子一转,状似为难的瞥了眼张柠所在的方向,故作纠结的手指揪着衣角,随后弱弱说道,“既然已经这样了,我今天要是不说明白,大家肯定会误会我和赵保民。这对真正喜欢他的那个人,不公平。” 张玉莲说着余光扫了一圈周围或愤怒或看好戏的众人,磨蹭了半天,才一副情非得已的模样继续开口,“我实话跟你们说吧,我跟赵保民真的没有任何事,是张柠……” “啥?” 她的话,让大家一时半会没反应过来是什么意思。 张玉莲咬着嘴唇,指了指那道正一脸看热闹的神情瞅着她的女孩,她心底升起一抹愤怒,开口的声音也尖锐了几分,“是张柠喜欢赵保民,是她让我去给赵保民递话,在他面前说说她的好,本来张柠昨晚晚点就过去了,可还没来得及,就被玉龙看到我和赵保民了。” 随着张玉莲话落,不管是张家所有人,王菊琴以及看热闹的人群,目光都齐刷刷的看向了张柠。 除了张德胜一家和老太太几个人,其他人这会看到张柠,皆是诧异的睁大了眼。 刚才大家的注意力都在王菊琴和李秀英身上,倒没注意到德胜家的二丫头,这会看到她,有些人险些都没认出来。 张玉莲将矛头指向了张柠,还自作聪明的给了她一个“我为你好”的眼神。 张柠接收到张玉莲向她投过来的视线,嘴角轻轻一扯,同样递给她一个安心的眼神。 张玉莲还真是会祸水东引。 这是想让王菊琴反过来撕她呢。 不是装小白花吗?谁还不会? 果然,王菊琴的视线灼灼的落到了张柠身上,她眸底划过一抹诧异,然而脸色并没有缓和的意思。 她目光如炬的盯着张柠,似乎在判断张玉莲那些话的真假。 虽然这张德胜家的二姑娘,不知为何,突然大变样,但她同样入不了他们的眼。 他们家俩儿子可是要娶城里姑娘的。老大在部队好几年,已经是二级士官。老二保民以后也是要考大学,进城当城里人。村里这些姑娘,只会误了她儿子的前程。 思及此,王菊琴胖脸更加难看,连带着看王兰香的眼神都变的相当不友善。 “张柠,玉莲说的可是真话?” 张柠悠闲自在的神色,瞬间变的胆怯起来,她往王兰香身边缩了缩,没说话。 老太太这会听说原来勾搭汉子的人是张柠,话锋立刻一转,“原来是这么回事呀!我就说我家玉莲那么懂事,怎么可能做这种伤风败俗的事呢?感情是为了张柠这死丫头。 怪不得这丫头以前邋里邋遢的,跟个傻子一样。突然拾掇的跟那电视上的人一样,这是心里装上人了,怕人家嫌弃她,知道捯饬自己了。”说到最后,老太太小眼睛狠狠地瞪了张柠一眼。 本来老太太想的是,既然玉莲做了见不得人的事,索性将计就计,让他们老赵家负责,这样也能挽回些许名声。 现在这事扯到了张柠,那最好不过。虽然跟村主任家的亲事泡汤,但张玉莲的清白好歹证明了,以后也好重新找人家。再说,这村主任家的门,可不是好进的。王菊琴这架势,别说谈拢亲事,就是想息事宁人都难。 此时,老太太这么一说,大家看张柠的眼神都变了。 几个邻居交头接耳,窃窃私语的议论着什么。 “原来是这样啊。” “这德胜家的二丫头,跟个闷葫芦一样,这小心思倒是重。” “唉,谁没年轻过呢。赵保民那后生,的确是村里数一数二的,再说人家还有个村主任爹呢。” 听着大家伙的议论声,王兰香心里顿时咯噔一下,后面出来的张德胜脸色也不好看。 这一天一夜,他们对张柠突如其来的变化百思不得其解,这会听老太太这么一提醒,两口子突然如梦初醒。 原来如此。 感情这丫头是女为悦己者容。 ------题外话------ 新的一个月,大家生活愉快,以后每天两千更。 明天好戏上演哦,敬请期待! 第27章 怎么不按套路出牌? 感情这丫头是女为悦己者容。 见此时的风向已经变了,张玉莲脸上浮现一抹得逞的笑意,她赶紧跑到张柠面前,眨巴着双眼,急切的说道,“张柠,你告诉赵婶,你喜欢赵保民,而且他也喜欢你,不要让她拆散你们。” 张玉莲边说着,伸手亲昵的去拉张柠的手,她也笃定,张柠一定会按照她的意思去做。 张柠好不容易能有机会跟赵保民扯上关系,她绝对会把握这个机会。 只要张柠和王菊琴杠上,她就脱身了。 张玉莲心里这么想着,脸上的神情更加得意了。 然而…… 令她万万没料到的是,张柠却抽回了自己的手,她紧紧靠在王兰香身边,一双无辜的大眼睛迷茫的眨了眨,语气满是疑惑,“玉莲,你在说什么?我什么时候说过,我喜欢赵保民这种话?我怎么不记得是我让你去替我给赵保民说好话的?” 张玉莲有些懵,“张柠,你……” 她怎么不按套路出牌? 张玉莲被张柠的反应打了个措手不及,她刚想质问她装什么装,就听张柠带着埋怨的声音再次响起,“玉莲,虽然你比我聪明,比我能说会道,我从小只能做你的小跟班。但我们好歹也是堂姐妹,你不能凡是不光彩的事,都往我身上推啊。 你和赵保民大晚上私会被人发现了,怎么能拿我当挡箭牌呢?你是姑娘家,我也是啊!我的名声就不是名声了?” 张玉莲,“……”哈? 她面目瞬间变的狰狞,语气异常尖锐,“张柠,你在说什么?明明是让我去找赵保民的,你……” 张柠不给她辩解的机会,麻溜的打断她,“不好意思,我真的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张柠往王兰香身边又缩了缩,声音无比委屈,“妈,玉莲又想让我背黑锅。” 王兰香和张德胜本来刚才都一个头两个大了,内心无比焦灼的想着,若是张柠真看上老赵家二小子,他们该如何阻止她。 毕竟,赵大国媳妇那么泼辣,一家子在村里平日里就眼高于顶,谁都不放在眼里,根本不是老实本分的他们能高攀上的。 以后就算嫁出去,也是受气。 此时,王兰香看着张柠委屈吧啦的那么瞅着她,以及刚才她那番话,轻轻呼了口气,紧绷的神色慢慢放松下来。 原来又是玉莲那精明鬼在算计他们家傻丫头。 张玉莲一次次搬弄是非,饶是善良温和的王兰香也不能忍了,她不悦的看向张玉莲,“玉莲,你跟我家柠柠同岁,都是十七八的姑娘,你怎么就那么多心眼呢?敢做不敢当,老拿我家柠柠做挡箭牌,你还有没有点良心?你身上穿的可都是我买给柠柠的衣服,上学的时候她的零花钱也全被你搜刮了去。以前你们关系好,我们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今天这么大的事,你还想将屎盆子往她头上扣,我和你大伯可不依!” 老太太见王兰香数落张玉莲,老脸一拉,站出来维护她,“老大家的,你骂玉莲做什么?张柠这个死丫头,不就是看上老赵家那二小子,才将自己打扮的这么利整的?你以为我们不知道?现在倒装起无辜来了?” 张柠对于偏心眼的老太太,也没有让着的意思,“奶奶,谁告诉你我打扮利整是因为看上了赵保民?” “难道不是吗?你以为你那点小心思,能逃过我的眼睛?” 张柠没搭理老太太,她往前走了两步,朝着众人微笑着大声询问,“大家是不是都很好奇,以前我为什么会将自己搞成那副鬼样子?明明我长的这么好看,我爸妈也经常给我做新衣服,我却收拾的跟着邋遢的中年妇女一样?” 王大柱嘴里叼着根狗尾巴草,坐在一棵树杈上,戏谑的大声问道,“是啊,张柠,你长的这么俊俏,这模样可是咱村一朵花呢。以前到底迷了什么心窍?打扮成那样熊样出来膈应大家?” 李家媳妇也附和道,“大柱问的好,张柠,你给我们说说呗,你以前到底有什么想不开的?” 听闻大家起哄般的向张柠提问,张玉莲面上一片焦灼之色,她本能的给了张柠一个刀子眼,警告她不许开口。 张柠对上她愤愤的视线,嘴角勾起一个冷冷的笑意,并没有理会她。继续装小白花,“那是因为……去年我堂妹玉莲突然跟我说,我爸妈要让我给我大哥做童养媳,她说我将自己收拾的邋遢一点,我大哥一嫌弃,我就安全了。 她还说,她可以帮助我离家出走,让我早日逃离大哥的魔爪。然后我就傻傻的信以为真了,跑了好几次,幸亏我爸妈心疼我,死活拦着不让我出门。不然我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姑娘,出去肯定被人贩子拐卖了。” 张柠说到最后,语气竟有些哽咽,她低垂着头,面上一片愧疚后悔之色。 以前的她,真的是太傻逼了。 她没给张玉莲开口否认辩解的机会,“前几天,我听了她的话,下雷雨的时候在雨中淋雨自虐,给自己作发烧了。我爸妈一直守在我身边照顾我。我听到我妈的哭泣声,我爸一直叹气,全家人都那么担心我。我才知道,他们有多疼爱我,而且他们根本没有将我给大哥当媳妇这么龌龊的想法。都是玉莲骗我的,所以我想开了,不再闹了。也不用故意遮挡容貌,穿的破破烂烂了。” 随着张柠话落,张玉莲包括她爸妈和老太太的脸色都变成了猪肝色。 以前玉莲老占张柠的便宜,张柠性子懦弱,呆呆傻傻的。只能跟他们女儿身后做跟班,他们心里其实还挺得意,觉得自家女儿有能耐。 没想到张柠这丫头,突然脑袋就开窍了。还在众目睽睽之下揭穿他们女儿,以后别说占她便宜,怕是玉莲今天这名声都得坏彻底。 果然,邻居人们都朝张玉莲投来鄙夷的目光,“竟有这种事?张玉莲小小年纪,怎么这么会嚼舌根?” “原来村里以前疯传说德胜两口子要让张柠给张顺当媳妇这事,是从他们自家传出来的?” 李秀英急的推了推张玉莲,示意她赶紧反驳。张玉莲被张柠的突然转变给打了个措手不及,这个时候实在找不出替自己开脱的理由,只能将锅推给了老太太,“我……当童养媳的事也是听我奶奶说的。又不是我自己瞎造谣!我也是好心帮你,你倒还怪起我来了。”反正她也没撒谎,几年前,老太太的确是有这个心思的。 老太太被孙女当众出卖,恼羞的小眼睛一瞪,气的差点晕过去。昨天明明她还一副替张顺着想的样子,怂恿她老太太去老大家撮合张顺和张柠,今天就翻脸不认人,这孙女,果真是个白眼狼。亏她攒的一点私房钱都搭在了她身上。 ------题外话------ 今天是此文第一次上推荐,希望大家多多支持,收藏一下。等这段结束,男主就粗来了! 第28章 静静等着被打脸 老太太心底哀叹一声,完全没了刚才盛气凌人,维护张玉莲的劲头,“我以前也就随口那么一说,毕竟张柠这丫头的身世大家也不是不清楚。她和顺子又没有血缘关系。以后,老大家的事我不会再插手了,你们爱咋办咋办。” 老太太也没当众揭孙女的短。她一副好心被当驴肝肺的语气,说完后气呼呼的踩着小脚转身回了屋。 张玉莲心知自己今天将唯一的靠山都给得罪了,但她也是无奈之举。 只能等风波过去,再给老太太解释赔不是。 张德胜气的只想抽这个侄女一顿,“玉莲,你作为柠柠的姊妹,遇到这种事,应该开导她,劝解她才对,怎么能煽风点火,怂恿她离家出走呢?她要是在外面出点啥事,你负的起这个责任吗?” 张柠瞅了瞅看热闹的众人,继续不动声色的加火,“爸,玉莲可能很讨厌我,因为她以前说,如果没有我,现在被你们捧在手心里疼爱的人就是她。她说,二叔二婶偏心眼,对她不好。以前想把她送给咱家来着,是我抢了她原本富足无忧的生活。” 刚才张玉莲得罪了老太太,张柠这么一说,算是连她爹妈都彻底惹恼了。 张德福黝黑的脸上气的一抖一抖的,恨不得立刻将这没良心的女儿撕碎喂狗。 心眼子这么多,也不知道随了谁。 张玉莲愤愤的厉声反驳,“你们别听张柠胡说,我是为了她好,想帮她一把而已。哪有什么嫉妒讨厌之类的?” 张柠轻轻一笑,“玉莲,谢谢啊!以后,你不用再这么好心了!对了,你能不能把我的那些衣服都还给我?我家也不容易!” “你……还就还,谁稀罕?” 张玉莲气的咬牙切齿,内心愤愤的咒骂,张柠,你个死丫头,给我等着! 相比被气炸的张玉莲,张柠脸上挂着灿烂的微笑,冲着大家伙语气甜甜的问道,“爸妈,各位叔叔婶婶,我现在这样,看着是不是顺眼多了?” 和张德胜关系比较好的老王叔率先开口,“那是,柠柠这丫头从小长的水灵,个子又高,现在这样看着多精神。” “德胜两口子自己省吃俭用,抱回来的孩子能养成这样,真的是很难得。柠柠,以后你可得懂事点,好好报答你爸妈的养育之恩啊。” “谢谢王叔,我会的。以后我不会再轻信谗言,闹脾气了。” 被唤作王叔的中年人又看向张德福责怪,“德福,不是我说你,你也该管管你家玉莲了,才多大的人,心思咋那么重呢?是非这么多,以后谁敢娶她?” 被当众这么吐槽女儿的家教,张德福脸上挂不住,气愤的回怼,“不管谁娶也轮不到你家,不劳你操心。” 张德胜一家老实本分,虽然家庭条件一般,但为人忠厚老实,在这个村里人缘极好。反之,老二张德福一家好吃懒做,爱贪小便宜,是村里典型的懒散分子。 去年大女儿玉霞嫁出去得了笔彩礼,今年日子好过了些。两口子立马就小人得志,扬眉吐气起来。 当然,也更加懒了。 大家对他们两口子的行为都很不耻。 因此今天这事。无论张玉莲怎么狡辩,根本无人向着她。 王菊琴虽然看着张柠变化确实挺大,但当她家儿媳妇,还是不够格。 …… 赵保民起床后,得知他妈跑张玉莲家去警告他们,他脸都没来得及洗,就跑来找他妈了。 结果,到张玉莲家门口,便看到一帮人围在那,他刚要挤进去,就听到一个清澈的声音正说着话,“我什么时候说过我喜欢赵保民这种话?我才多大,懂什么喜欢不喜欢的?也不嫌害臊?我还想好好学习考大学,将来让我爸妈过上好日子呢。” 听到女孩的话,赵保民顿时脑袋嗡的一声。 张柠竟然说,她并不喜欢他? 这怎么可能,他又不是傻子,以前在班里的时候,她不是老偷瞄他来着,在村里碰到他就脸红的跑掉,那不是喜欢是什么? 赵保民胸口憋着一口闷气,稚嫩的俊脸气的通红。 他握着拳头,咬牙切齿的站在人群后面。 他咬了咬唇,打算鼓起勇气冲到张柠面前,去质问她,到底为什么不敢承认喜欢他? 他心底刚下了这个决定,一只脚要迈出去的时候,那个悦耳动听的声音又传进了他耳朵,“同样都是姑娘家,你要名声,我就不要名声了吗?” 听闻此话,赵保民瞬间恍然。 他胸膛的怒气顿时消散了一半,脸色也缓和了几分。 感情张柠是怕在众目睽睽之下承认自己的小心思,被村里人指指点点,以后被人笑话。 毕竟,一个未成年的姑娘家,以后还要在村里活人呢。 况且,他母亲如此气势汹汹的模样。哪个姑娘敢不怕死的承认喜欢他? 对,一定是这样。 张柠只是害羞,担心,不敢说实话而已。 思及此,赵保民气顺了不少,他刚打算转身回家,却被看热闹的二狗子眼尖的看见,一把拉住他,“保民,你妈为了你的事,和人打架呢。你不过去拉架?” 二狗子这么一喊,大家齐齐转身,视线都落在了身后的赵保民身上。 赵保民被二狗子拉住,不悦的瞪了他一眼,“事真多你。” 他妈跟人打架,又吃不了亏,用得着他拉架? 张玉莲本来这会有嘴说不清,打算进屋喊妹妹玉凤去叫赵保民过来帮忙解释。至少先证明她和赵保民是清白的,平复王菊琴的怒气。也让张柠这丫头名声受损,她想在众人面前给她抹黑,她同样不让她好过。 结果她还没进屋,就听到二狗子在叫赵保民的名字,她瞬间双眼发亮,就像看见了救星,赶紧过去扯他,“赵保民,你来的正好,你快过来跟大家说清楚,咱俩什么事都没有,我是替你和张柠跑腿的。” 张玉莲满怀希翼的看着他说道。 只要赵保民开口解释,她今天就算清白了。 张柠不是挺会扯犊子么,等赵保民承认了他是赴张柠的约,她只是作为中间人去撮合他们,看张柠还如何圆谎? 她就静静等着这傻蛋被打脸。 然而…… 赵保民接下来的话,让内心重新燃起斗志的张玉莲,再次面如死灰。 ------题外话------ 首推中,大家给点力啊 第29章 这是集体灭她啊 赵保民接下来的话,让内心重新燃起斗志的张玉莲,再次面如死灰。 只听他语气不善的开口道,“什么替张柠跑腿?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赵保民目光闪烁着,甩开她的手,说完后,余光瞥了眼张柠。 “赵保民,你?” 张玉莲错愕的目光看着行为反常的赵保民,内心实在诧异,今天这一个两个的,到底都吃错了什么药! 张柠反水,跟她对着干也就罢了,赵保民这个当事人居然也如此反常,否认了一切。 这是集体灭她啊! 赵保民一开口,众人看张玉莲的眼神更加鄙夷。 王菊琴的眸子简直要喷出火来,“看见了吧,我儿子都说了不知道。你还想抵赖,明显着就是你勾引我家保民。” 张柠黛眉一挑,若有所思的瞟了眼赵保民,对于他刚才的表现实属意外。 本来看到这个渣男跑过来,她还挺担心,怕这对渣男贱女联合起来整她。她都做好跟他们演到底的准备了,没想到这小子一开口,就否定了一切。 这下,张玉莲有十张嘴都说不清了,勾引男人的名声是跑不掉了。 王菊琴愤愤用警告的眼神瞪着张德福一家,“今天只是给你们个警告而已。要是再敢打我们家的主意,小心让你们在这个村待不下去。” 王菊琴放完狠话,扯着赵保民挤开看热闹的人群,往家走去。 赵保民被王菊琴拉着,他回头看了眼张柠,还冲她示意了一下。那眼神,仿佛是在邀功一般。 张柠接触到他的视线,她并没有像以前一样,含羞带怯的避开。相反,她水润的眸子微眯,嘴角勾起一抹阴冷的笑意。就那么直勾勾的盯着赵保民。 赵保民被张柠如利刃般的眼神看的直发毛,他来不及多想,就被他母亲大力的扯走了。 一场闹剧结束,众人散去。张柠跟在她爸妈身边进了自家院子。 而张玉莲,还没来得及找张柠质问她到底为何要害她,就被张德福揪着头发扯进院子里开始胖揍。 张德福怒火中烧,一把脱掉脚上的布鞋,抄起鞋底就往她身上招呼,嘴里还骂骂咧咧,“我怎么养了你这么个不争气的东西?有本事背地里勾搭汉子,没本事承认!老子好好的计划被你给打乱了,你就这么贱,非得让人白占便宜是不是?” 张玉莲被揍的低着头不敢动弹,嘴里还在解释,“爸,我都说了我和赵保民没事,是你们非得异想天开,跟人家扯上关系。现在丢了脸,你凭什么把气都出到我身上?要不是你们贪财,想攀上村主任家,会有今天这么一出吗?” “我们贪财?你这个便宜货,白眼狼,一家子这么多嘴不吃不喝?你一个丫头片子,还非得念书,学费不是钱啊?累死累活把你养大,你还在心底嫌弃我们没本事! 今年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再给你身上搭一分钱,赶紧给我辍学相亲,既然你不识好歹,不知道把握住老赵家这棵大树,那就别怪我给你随便物色人家。” 张德福怒气冲冲的骂完,将手上的鞋子往地上大力的一扔,直接光着一只脚片子进了屋。 张玉莲头发凌乱,灰头土脸的从地上爬起来,看着一旁冷眼旁观,都不知道过来拉架的李秀英和老太太,心底划过一抹冷意。但她面前不敢表现出来,眼神带着乞求开口,“妈,奶奶,你们说说我爸啊,我就剩一年高中了,我明年说不定还能考上大学,那可是光宗耀祖的事,以后我一定会好好孝顺你你们的。” 李秀英和张德福肯定是穿一条裤子的,掌柜的做的决定,她举双手赞成。 要不是老太太拿自己的私房钱供她上学,他们早就想让这丫头辍学嫁人了。 “玉莲啊,你别贪得无厌,你一个姑娘家,念那么多书干什么?将来不还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再说,玉凤和玉龙上学不要钱?我和你爸累死也供不起你们三个。” 李秀英那边没戏,张玉莲又将希望寄托在了老太太身上,她咬着唇可怜巴巴的看着老太太,“奶奶。” 老太太不知是因为今天被这个孙女在众人面前出卖拂了面还是怎么回事,罕见的没有向着她,“是啊,玉莲,差不多行了,考大学那是人家城里孩子的事,咱们呐没那个命,况且咱家就算供,也是供玉龙上。” 张玉莲绝望的流着泪,“奶奶,妈,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偏心?” “为什么?你一个丫头片子能和玉龙比吗?玉龙能给我们养老,给老张家传宗接代,你能吗?”李秀英恨铁不成钢的瞅着这个不争气的女儿说道,“行了,今天的事还没完,你和赵保民既然传出了那样的闲话,那我们就死磕到底。实在不行,就像你奶奶说的,我们去镇上找领导,我不信还没人管得了他们。” 一旁的老太太轻咳一声,无奈的解释,“老二媳妇,我说去镇上找领导,那是吓唬老赵媳妇的话。要真到了镇上,政府的门朝哪边开我们都不知道,再说,自古以来,都是官官相护,我们平头百姓,能占什么便宜?” 李秀英急了,“妈,那这事就这么算了?”她被老赵媳妇白欺负了? “行了,先消停点吧,太阳都升的老高了,一家子到现在滴水未进。你们不饿,我这老太婆已经饿的前胸贴后背了。”老太太不悦的说完,迈着小步进了屋。 “行,我去做饭,你再好好想想,看这事怎么挽回。”老太太可是家里的小诸葛,关键时刻,脑力活还得指望她。 …… 王兰香也是因为看热闹加拉架,耽误了做早饭。 张莉对妇女们之间的破事没兴趣,她一会还要去镇上中学培训,这会见她妈还没做饭,也不打算吃了,直接骑了自行车就要走。 一看张莉要走,张柠急忙向张德胜开口,“爸,你能不能给我点钱,我正好让我姐带着我去镇上买药。”管她爸要钱,她也很难以启齿,怎奈她一穷学生,实在囊中羞涩。 张柠思量着,等到了镇上,得好好看看有什么可以赚钱的门路。 “这……”张德胜犹豫。 ------题外话------ 感谢小可爱洛凝儿的票票,么么哒 第30章 瞎打听什么 见她爹面露难色,张柠也实在不好再坚持,“爸,如果为难的话,就算了。” 其实对于他们这种普通的农民家庭来讲,几十块钱真不是随便不眨眼就能掏给她的。 张顺现在出不了大力,张德胜农闲时,会是街上找零活,一天也就十块钱左右。 张雷部队里发的津贴有时候也会寄给家里,张莉不上学以后,倒是减轻了一部分负担。 其实,这会张德胜也不是心疼那几个钱,主要是怕张柠胡闹。药哪是随便可以抓的,吃坏人怎么办? 只是,女儿双眸亮晶晶的这么看着自己,张德胜实在不忍拒绝她,“柠柠,你确定你这药真的靠谱吗?” 张柠笃定的点头,“爸,肯定靠谱,如果你手头紧就算了,我自己去山上看看,应该能采一些药回来,不过全虫类的药,必须得买炮制过的。所以得花个几十块钱。” 这时张莉收拾好自己,从屋里出来,根本没有打算顺道带张柠的意思,“你要去的话,一会让大哥或爸陪你去吧,我赶时间。” 张莉说完,递给张德胜一个眼神,便麻溜的骑着自行车跑了。 张莉走的如此干脆利落,张柠这才反应过来,张莉是怕她跑,所以不敢带她吧?! 张德胜也明白张莉那眼神是什么意思,但不得不说,经过早上的事,他们对张柠的改变是彻底相信了。 可她的医术另当别论…… 张德胜实在不敢让媳妇以身试药,这丫头看几本医书,真能治病? 张顺蹲在墙角,罕见的没开口怼她,心里头甚至有些跃跃欲试。 毕竟伤在他身上,听到可以彻底治愈这种话,仿佛内心燃起了什么希望一般,蠢蠢欲动。 张顺内心做了会思想斗争,从地上起身走到张德胜跟前开口,“爸,要不,买点试试吧,我们不也经常用偏方治病吗?中草药,吃不坏人的。” “是啊,掌柜的,让孩子弄点药我先试试,要是有什么反应,我停了药就是。” 王兰香和张顺,作为病人,平日里没什么指望的时候,也不往康复的方面想,只能那么默默忍受着病痛。 可被张柠那么自信满满的一说,两个人心里都有了期待。 身体健康的正常人,很难体会那种被病痛伤病折磨的痛苦滋味。因此,哪怕有一丁点希望,都会当救命稻草抓住。 瞅着媳妇和儿子希翼的目光,张德胜最终妥协,“行,柠柠,我陪你去。” “爸,我去吧。一会我看向东家的四轮车去赶集不,正好搭个顺风车。”张顺说道。 “也好。” 张德胜进屋,出来的时候,手上拿着一沓零票,递到张柠跟前,“这是五十块钱,买药够吗?只要能治好你妈和你哥,以后我就算出去借钱,也值。” 张柠并没有接钱,她笑道,“爸,够了。”然后看向张顺,“大哥,钱你拿着吧,我兜太浅,不安全。” 张德胜想到了什么,从兜里又掏出来几张十元钞票,“对了,再拿上点,说不定这几天小雷就回来了,你俩正好买点菜,提前准备着。他路过家里的话,回来也呆不久,别到候手忙脚乱,家里什么都没有。” 王兰香做了点稀饭粥,吃完以后,张顺带着张柠去向东家门口等上四轮车,一同去了镇上赶集。 向东和张顺同岁,从小俩人关系就不错,不过向东结婚早,如今孩子都两岁了,他也经常为好哥们的婚事发愁。有时候晚上去其他村看电影,看到年轻小姑娘,他都会将张顺往人姑娘旁边扯,怎奈张顺木讷又腼腆,在男女感情问题上根本不开窍,看着都让人着急。 今天他看到张顺带着张柠,兄妹俩根本不像平日里那么水火不容,他探究的目光瞅了张顺好几次,用眼神询问到底咋回事。 张顺木木的站在车厢里,对向东好奇的眼神视而不见。 到了镇上,向东将车停在大十字后,村里几个赶集的村民都下了车,向东便坐在市场边上等。 市场上,各种商贩的叫卖声此起彼伏,赶集的群众络绎不绝。 如今的张柠,对这个小镇是陌生的,她看着只存在于记忆中的落后街道,内心百感交集。 这个时候,小镇上的物价真是便宜的惊人,八毛钱可以吃碗凉粉,一块钱五斤辣椒。 做衣服的布,好点的一米十块,一般的也就七八快。 所以一套衣服做下来,加上裁缝的手工,差不多就二十块。 然而就算这样便宜的物价,以他们如今的生活水平,还是没办法随意出来买买买。 所以,眼下她更需要赶紧想办法赚钱才行。 张顺对张柠的态度还算和善,一直紧紧的和她并肩走在一起,当然,他得以防万一,怕张柠跑了。 俩人进了镇上一家规模比较大的中药铺。 刚到门口,就听到里面有人在大声喧哗,张柠闻声望去,看到坐诊桌前,一个男人手舞足蹈,一脸焦急的一直在抱怨着什么。 “叶大夫真的不在?”中年男子看着我药铺小哥,语气不善的再次确认。 药铺小哥耐着性子劝道,“同志,真的不好意思,我都说了,叶大夫今天早上出远门了,他一时半会可能回不来,你看我就一学徒,我也不会看呐,要不你带老爷子去别处看看。” “去什么别处?我们就是从县医院回来的,输了几天药不见好。我都打听了,咱镇上就你们家叶大夫能用针灸治疗此病,这关键时刻他出什么远门啊?” “同志,我们叶大夫去城里儿子家了,他也是因为有要事,耽搁不得,所以才去的,您就多担待一下。”药铺小哥很有眼力见,平日里药铺各种顾客都有,今天这两位一看就不是善茬,他心里再烦躁,也得赔笑脸。 坐在椅子上的是个六十岁左右的老者,衣着气质,都不像是务农的庄稼人。 他看着中年男人不依不饶的责怪着学徒,想说点什么,怎奈咿咿呀呀半天,一句整话都没说出来。 中年男子急的满脸戾气,看着药铺小哥吐槽,“你是叶大夫的徒弟?你就没得他点真传什么的?连个针都不会扎?” 药铺小哥被中年男子嫌弃的眼神看的有些不自在,闷闷的解释,“我就一抓药的。” 张柠站在药铺门口,多看了里面那位老者几眼,对他的情况已经心里有数。 她迈步进去,再次看了眼老者的脸,然后冲着中年男子开口问道,“请问,这位老同志口眼歪斜的情况,大概有多久了?” 中年男子闻声侧目,不悦蹙眉,“你一小姑娘,瞎打听什么?” 第31章 还有没有点同情心? 中年男子侧目,看到问话的是一姑娘,不悦蹙眉,“你一小姑娘,瞎打听这做什么?” “大叔,老同志是不是有脑梗塞疾病?也就是大家说的中风。” “嗯?你咋知道?” 张柠观察着老者的面部,继续开口,“老同志口眼歪斜的症状是就中风引起的,叫中枢性面瘫。若不及时治疗,恐怕不止是面瘫这么简单了,很有可能偏瘫,甚至危及生命。” 中年男子听着张柠的话,脸上先是闪过一抹诧异,随即面色更加阴沉,“你说这些有什么用?” 她的言辞居然和医院大夫如出一辙。 张柠并没有因为中年男子态度不善而退缩,她面上依旧是真挚的神情,“其实,你也不用太过担心,面瘫好治。若是有懂针灸的中医,好好治疗,完全可以痊愈。” 中年男子再次怒瞪了她一眼,“你这不废话吗?我们来找叶大夫可不就是做针灸的?” 提到叶大夫,药铺小哥再次提醒,“同志,叶大夫早上已经上车了,这会子就是想追他都来不及,您还是别处就医吧。” “叶大夫就没个传呼机,大哥大啥的?” 药铺小哥嘴角抽了抽,“您开什么玩笑,叶大夫哪会用那些新奇的玩意?” 张柠见中年男子急切的样,以及椅子上的老者右脸“惨不忍睹”的样,觉得作为医生,她很有责任出面救治一下这位老同志。 但,就这么冒失的说她就是药铺小哥口中的良医,必定是没人信的。 搞不好还会被这位暴躁的大叔臭骂一顿赶出去。 所以,她灵机一动,编了个善意的谎言,“实不相瞒,我是京都中医学院的学生,虽然目前只念了一年,但对于治疗面瘫这种病,有幸得导师真传,保证针到病除。如果大叔放心,可以让我试试。” 张柠此话一出,中药铺里包括张顺在内的几个人,皆是向她投去怪异的眼神。 张顺吓的心脏一抖,赶紧扯了她一把,厉声呵斥,“张柠,别胡闹!” 这丫头魔怔了?撒谎不说,还要给人治病? 这老头的口角都下垂成啥样了,似乎话也说不出口,一看就病的特严重。 这死丫头看几本医书,尾巴翘上天了,简直不知天高地厚。 而中年男子锐利的眸子射向她,语气带着浓浓的戾气,“小姑娘,你是来捣乱的?” 张柠无视中年大叔要吃掉她的眼神,淡笑道,“大叔,我句句属实,老爷子现在这情况,再耽误下去,怕是真得做轮椅让你们伺候了。我如果没那个金刚钻,怎敢如此信誓旦旦的揽下这瓷器活?一看您和老爷子这气质,就不是一般平头百姓?我敢拿老爷子的生命开玩笑?” 中年男子凝眉片刻,觉得是这个理。就他这气场,在这镇上咳嗽一声,都得吓跑胆小的孩子,谁敢跑他跟前凑热闹? 男子眼眸微眯,灼灼的瞅着张柠询问,“你真是京都中医学院的学生?” 张顺急忙出来辟谣,“不,她不是!” 张柠“……我是!”为了治病,她只能装个牛逼的身份出来了。 她挣脱开张顺的禁锢,急忙解释,“我哥比较谨慎,怕我没行医证,不想多管闲事,但医者父母心,我既然遇到了老同志,就不能视而不见。” 说着,张柠站在老者侧面,直接抬手摸上了老者的手腕。 老者竟然没躲闪,短短几秒,她对老同志的情况已经心里有数。 中年男子半信半疑,试探着问道,“依你所见,我父亲这情况,该如何是好?” 张柠回道,“当然是针灸。如果您放心的话,我现在可以马上给他施针。如果信不过我,那也请你赶紧出门找良医,别在这耗着了,叶大夫肯定是回不来的。” “这……” 中年男子为难的看向一直歪着脖子呆呆滞滞的老爷子,不知该作何决定。 他们在县医院住院,反而情况越发严重,人家说,这情况,得懂中医的大夫针灸才能恢复。 所以才慕名找到叶大夫这来。 如果眼前这姑娘真是京都中医学院的学生,那医术肯定是上的了台面的。 在中年男子踌躇不定时,老爷子语气结巴着开了口,“让……让她……试试。” 不知是有病乱投医,还是真被张柠的举动给影响到了。坐在椅子上的老爷子居然抬手指了指面若骄阳,自信笃定的女孩。 “爸,你确定?” “让她……治。” 老爷子再次发话,中年男子只能担忧的退到一边。 得了老爷子应允,张柠没有多耽搁。 她朝药铺小哥说道,“小哥,麻烦你准备下银针,给老同志面部消消毒。哪里有水?我去洗洗手。” “后……后面有。” 药铺小哥迟疑的站在原地,不知自己是该听这小姑娘的,还是该拒绝她。 张柠见他站着没动,再开口时,下意识的带着命令的口吻,“让你准备银针!没听见?” “哦,哦。” 药铺小哥这才手忙脚乱的从医药桌里拿出一个盒子拿了过来。 不过到底是经常跑腿见过场面的,药铺小哥这会反应过来张柠要在他家药铺给人治病,他也留了个心眼。 等张柠洗好手出来后,他拿着银针没有立即递过去,“姑娘,还有这位同志,你们要在这治病,我没意见。但是咱事先说好,不管出了任何事,概与本店无关,你们自行解决。” 张柠撸起衬衣袖子,走到他跟前,“行了,别废话,不会让你负责的。治病要紧,针给我。” 张柠从药铺小哥手上拿过针盒打开。 她想到自己是来抓药的,张柠从兜里掏出她在家写好的药方,放到药柜上,“对了,小哥,给我抓这些药,然后全部打粉。三七要用头多的,别拿次品糊弄,正好我哥闲着,三七让他用你那捣药罐另捣。” 给张顺找点事做,转移下注意力,省的他又过来捣乱。 药铺小哥听着张柠的话,不觉挑眉,行家啊。 这下他是真信她懂医了。 张柠拿出银针,看向椅子上的老爷子,“老同志,麻烦您身子坐正一点,全身放轻松,别紧张,针灸不会太痛的。” 张顺上前,还想阻拦,却被中年男子用眼神恐吓住,“你还有没有点同情心?” 张顺,“……” ------题外话------ 文中出现的各种药方及治病方法,有的来自度娘,有的是作者从当医生的朋友处请教来的。 总之,这只是小说,大家看看就好。 看过作者前两本书的朋友可能知道,作者是个药罐子。久病成医,哈哈!!塑造一个懂医的女主,也是心中的一个夙愿,希望有一天能遇到像张柠这样扎两针就让我活蹦乱跳的神医,哈哈…… 第32章 真是神了 张顺不善言辞,加上被这个男人凌厉的目光瞪着,有嘴说不清,只能眼睁睁看着张柠拿着银针走向了椅子上的老头。 他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接下来将面临什么,他不敢想。 只能在心底默默地祈祷,这死丫头能瞎猫碰上死耗子,歪打正着。 就算治不好也别给人扎严重了。 张柠拿着银针,手法专业的落针。很快,患侧面部风池、攒足、阳白、鱼腰、竹空、太阳等近二十个穴位,皆扎满了银针。 “患者家属,麻烦帮病人将右侧裤腿往上挽一下。” “啊?” 张柠看向中年男子,“说你呢。” 张柠意识到自己一拿起银针,便自动切换到了前世在中医诊所接诊的状态,她眸子微转,语气放柔,“麻烦你帮老爷子把裤腿往上弄一下,需要针灸脚踝两处穴位及足三里。” “哦,好。” 中年男子刚才真被小姑娘的气势给震蒙了,他赶紧弯腰将老爷子的裤子卷起来,“这样可以吗?” “可以了,你让到这边吧。” 很快,腿部位置也扎了几根银针。 张柠朝半个脸被扎成刺猬的老爷子柔声开口,“老同志,如果哪里有不舒服及时给我指出来。” 趁着扎好针等待的空档,张顺又一次将张柠拉到一边,低声质问,“你到底是不是我妹妹张柠?我怎么不知道她还会针灸?” 看着张顺黝黑的脸上带着怒气,双眸灼灼的盯着她,她也不心虚,她可是如假包换的张柠。只是比他们多经历了一波苦难的人生而已。 她扬唇一笑,“哥,你不知道的事还多着呢。看人不能只看外表不是?你以为我这么多年书都白念的?我可聪明着呢,而且学医当大夫也是我的理想。行了,有事回家再说,我得给人行针。” 张柠说完,故作淡定的挤开张顺,过去给老爷子行针。 其实她嘴上这么说着,实则心里无比紧张。 幸亏张顺木讷,不善与人争论,所以她才能巧舌如簧的将他说懵,换作张雷和张莉,恐怕没那么好糊弄。 她思量着,如果以后实在瞒不住,只能撒个谎说自己曾遇到过高人指点。 嗯,可以把上一世的师父给搬出来,这样她也不算信口雌黄了。 本身她这一年与家人不亲近,他们应该不会再怀疑。 她是真的不敢告诉他们,自己已经活过一世这种事。村里人都迷信,若是她说了这么匪夷所思的事,家里人恐怕得拿她当怪物看待。 留针期间,张柠总共行针五次后,便开始拔针。 等全部银针从老爷子脸上拔出,中年男子急不可待的凑过去问道,“爸,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适?” 张柠笑道,“同志,你应该问,有没有感觉好转?” 中年男子狐疑的盯着老爷子的脸打量,“有这么快?” “有没有你问老同志。”张柠脸上挂着自信的笑意,“老同志,试着动动面部肌肉,再开口说两句。” 老爷子根据张柠的提示,慢慢的活动了一下面部,又试着眨了眨眼睛。 居然眼睛可以闭合…… “真的感觉好多了,我的右脸能动了。” 随着老爷子的话落,正在心不在焉捣药的张顺终于长呼了口气,面上一副劫后余生的表情。 还好这老头没事,可吓死他了! 老爷子一开口,自己也吓了一跳。 他说话的声音真没之前那么艰难结巴,他欣喜的看着张柠,“姑娘,你真是神了,你叫什么名字?” “老同志,我叫张柠,今天过来是抓药的。” “我姓陈,这是我儿子陈宝生。”老者介绍完,又问,“你家住何处?” “我家在张家屯。”张柠回道。 “你治好了我,说,让我怎么谢你。” 张柠看着老头开心的样子,真不忍心打击他,但又不得不实话实说,“老同志,您别这么乐观,您只是情况有所好转而已。至少针灸两三次,面部症状才能彻底痊愈,还有,您之前是有中风史是吧?” 陈老爷子点头,“是啊,我前些年是中过风。” “您这次面瘫的情况跟您脑梗有关,建议您多加治疗,别耽误了。” “行了,今天就到这里吧,小哥,我的药多少钱?”张柠看向药柜旁的药铺小哥。 药铺小哥这会看着张柠这张稚气未脱却又明媚动人的脸,神色充满了崇拜之色。 “姑娘,等等,我算一下。”他手指拨着药柜上的算盘珠子。 陈宝生听闻张柠的话,神色有些凝重,他摸了摸鼻子,走到张柠跟前,语气放柔,“小张是吧,刚才我的态度可能不太好,你别见外,我也是关心则乱。这样,你的药钱我付,就当感谢你。” 张柠也没和他计较,她微微摇头,“没事。” 陈宝生眼珠子转了转,斟酌着开口,“不知你可否方便,跟我们回去,明天给我父亲继续针灸。当然,报酬方面,大可放心,不会让你白治的。” 张柠闻言,嘴角微扯。 这男的还真是狡诈。 这明摆是怕等她离开,老爷子再有个三长两短,所以想押她当人质来着。 张顺急了,“我妹妹怎么可能跟你们走?” 张柠神色也有些不悦,“是啊,同志,我今天对老爷子出手相救,是因为医者仁心。我既然有这个能力,遇到需要救治的病人,便不能视而不见。您可不能将我的仁心当成理所当然。 你家老爷子已经有所好转,你可以有大把的时间再寻良医。我没有义务跟你们回去,我又不是他的私人医生,我的药钱也不用你付。” 陈老爷子见张柠语气有些冲,忙出来打圆场,“小姑娘,你别多心。我这儿子,也是因为孝顺,想请你彻底治好我。” 张柠没再说话,静静的等待着药铺小哥给她装药。 “你是张家屯的,那你们村主任叫什么?”陈宝生试探着问道。 张柠一个眼神都没给他,语气凉凉,“赵大国啊,有问题?” 陈宝生脸上有些挂不住,讪讪道,“没问题。” 见张柠并不想搭理他儿子,陈老爷子示意陈宝生闭嘴,他客气的说道,“小张,今天真是谢谢你了。我们住在镇政府家属院,以后有事,你可以过来找我。” ,张柠黛眉微挑,镇家属院? 所以,他们应该是镇上的干部了? 第33章 完了!找上门来了 张柠的药钱陈老怎么说都得他付,张柠也没再推脱,总共也就几十块钱,她前世出诊一次,也比这高多了。 回家的路上,张顺用近乎诡异的眼神,一直看着这个让他感觉陌生的妹妹。 其实,正如张柠所言,他的确没好好了解过她。以前,她是个很聪慧的姑娘,学习成绩相当优异。就是这一年来,自暴自弃,心思都不在学习上,如今她想开了,又回到过去的样子,他应该高兴才对。 但是今天这种事,实在让人心有余悸,他看到张柠给人面部扎满银针的时候,都差点吓尿,万一那老头有个三长两短,那后果…… 回到家后,张顺第一时间将镇上中药铺发生的事告诉了他爸妈。 张德胜和王兰香一听,也是惊的不轻,“顺子,你说啥?柠柠在镇上给人扎针治病?” 张顺告状,“是啊,看对方的穿着,还不是一般人。你们可好好说说她吧,这丫头胆太大了,还撒谎说自己是什么中医学院的学生,真不怕说大话闪了舌头。” 张德胜吓出了一身冷汗,板着脸批评她,“柠柠,你到底怎么回事?你啥时候还会给人扎针了?你要扎坏可怎么办?” 张柠瞅着全家人吓白的脸色,面上云淡风轻的笑笑,“爸妈,你们别担心,没我哥说的那么夸张。其实那老头就是轻微的口眼歪斜,受风了而已。看中穴位不会有事的。 至于我告诉他们我是京都中医学院的学生,虽然我现在不是,以后指不定就是了呢。我真的对医学这块特感兴趣,明年考大学的时候,我的目标就是中医学院。” “你要考大学?”一家三口又是一阵惊愕。 张柠将他们错愕又凝重的反应看在眼里,只当是他们担心会供不起她。 她连忙安慰,“爸妈,你们不用担心学费问题,我会想办法的。” “谁说这个了?”他们是怕她考不上。“你姐当初成绩比你好都落榜了,你当大学的门那么好进的?” 张柠,“……”差点都忘了,她那惨不忍睹的学习成绩,的确,想上大学怕是天方夜谭。 看来,她得赶紧抓紧时间重拾学业,挑灯夜读才行。 王兰香也敲打她,“先别说上大学的事,你这丫头,以后出门不许莽撞了。” 张柠乖巧的点头,“知道了。” …… 第二天,张莉培训结束,所以早上一直睡到很晚才起来。 而张柠早早起了床,叫了王兰香帮忙,打算做蜜丸。 虽然这个中药丸做起来麻烦,但工序其实挺简单。 药粉昨天在药店都打磨好了,现在先是炼蜜,等蜂蜜熬制到用竹筷挑起放入凉水中不会化开而是沉底,即滴水成珠时,便可以和之前准备好的药粉以1.5:1的比例和在一起,开始用竹筷搅拌,直到成团,再用手捏成均匀的水丸晾干保存即可。 今天,张德胜和张顺特意没去地里,张莉也在一旁看着,一方面是好奇,另一方面也是监视,不太相信张柠的能力。 等开始捏蜜丸的时候,张柠拿出昨天买的一次性保鲜膜手套。给大家一人一双,发动全家捏药丸。 中午时分,终于大功告成。 王兰香看着整整齐齐放在案板上大小匀称的中药丸,不禁狐疑,“柠柠,这个真能治好的我的病?” “妈,你先吃吃看,有没有效果,十天左右见分晓。” 王兰香看她一脸从容笃定的样子,心里痒痒的,真想现在就吃两颗。 张顺也双眼冒光的盯着那药丸,本来心里希望不大,但自从昨天,看张柠给那老头扎针,还真见好了。他这腰,是不是也能瞎猫碰上死耗子,让她给治好? 基于全家的不信任,张柠只给王兰香一个人做了药,等吃完没有副作用,并且见效后才能给张顺做。 张柠见张顺瞅着药丸若有所思的样,走过去拍拍他的肩膀,“哥,别着急,等个十天半个月,妈吃了有效果,他们才敢让我给你治,到时候我再给你弄药。然后再配合针灸理疗,效果杠杠的。” “谁着急了?” 张顺视线别扭的从那些带着光泽的黑药丸上移开,听到张柠说,还要给他扎针,他脑子里不觉想起昨天面部被张柠扎成刺猬的老头,看着都害怕。 也不知那老头怎样了,可千万别反弹。昨天张柠还给人说了他们的住址,若是有什么事,人家一找一个准。 中午吃完饭后,张柠又坐在院子里的厂棚下捣鼓那一堆艾草。 艾草最好的采摘时间是端午,过了端午以后,艾草虽然还有味,却真就只能用作熏蚊子,基本没有多少药用价值。 自家拔的艾草,虽然没有掺假,纯度高,但必须将里面的杂质以及根茎部分全部拣出来,纯艾绒才能用。 张柠在撮艾草,张德胜也没睡午觉,陪在她跟前帮忙。 这时,去泉边挑水的张顺面露惊恐的挑着两只空木桶从大门里进来了,他慌慌张张的扔下水桶。 听到木桶扔在地上发出的哐当声,张德胜抬头,看到张顺慌张的模样,诧异道,“顺子,怎么了?怎么空桶回来了?腰又疼了?” 张顺没理他爹,黑着脸的看向张柠,语气不善,“张柠,昨天那个人又来了。” “哪个人?”张柠停下手上的动作,疑惑道。 “还有哪个?就是被你扎了针那老头的儿子,我刚出门,看到一辆大汽车停在麦场边,他正在向人打听你的名字。” 张顺本能的以为,那人今天来,或许是找张柠兴师问罪的。谨慎起见,他挑着桶没敢过去,又折了回来。 张柠瞅着张顺黝黑的脸颊恐慌不已的样子,不禁失笑,“来就来呗,哥你这么紧张做什么?” 张德胜神情也凝重起来,“顺子,你没看他们一起总共几人?那人脸色怎么样?” 张顺摇头,“离太远,没看清楚。” 张柠闻言,嘴角抽了抽,大言不惭的说道,“爸,你别跟我哥一样,紧张什么?人家八成是来请我治病的。” “你这孩子,心可真大。” 张德胜刚这么抱怨着张柠,突然门口处传来一道陌生男子的声音,“请问,这是张柠家吗?” ------题外话------ 男主:蠢作者,我到底什么出场?? 作者:糟糕!给忘了!(顶锅跑) 男主:快安排,顺便给老子一个拉风的出场方式,不然……读者都跑光了! 作者:了解,马上安排。 第34章 再显身手 张德胜刚这么抱怨着张柠,突然门口处传来一道陌生男子的声音,“请问,这是张柠家吗?” 三人抬头望去,便看到一个穿着白色衬衫,黑色长裤的中年男子手上提着几个包装精美的礼品盒,站在大门口往里望。 张家人还没来得及开口应声,陈宝生看到了正坐在厂棚下的女孩,顿时脸色一喜,迈着步子走了进来,语气很是热情,“小张,看来我没找错地。” 张柠从地上站起身,拍了拍沾在腿上的艾草绒,看向陈宝生,“陈同志,你这是?” 陈宝生回道,“我带我爸过来让你再给扎扎针。” 说着,陈宝生将手上的礼品盒塞进张柠手上,“我爸还在车里呢,我先去把他扶进来。” 然后,他转身又出了大门。 张柠看着陈宝生塞进自己手里的各种礼盒,麦芽精,豆奶粉,白砂糖…… 感觉很不可思议。 她以为这陈宝生既然过来,可能是想带她去给老爷子治病。 没想到这老头倒是没派头,自己直接过来了。 张柠将手上的东西递给张顺,让他拿进屋。 张顺本来以为对方是来算账的,心一直突突直跳。昨天那个人盛气凌人的样,一看就是不是什么善茬。 这会看到张柠给他的一堆礼盒,张顺一脸玄幻。 感情人家是来继续求医治病的。 张顺呆愣了片刻,才提着东西进了屋。 大概两分钟左右,陈宝生搀扶着陈老进了张家大院。 陈老打量着这个朴实的农家小院,脸上始终挂着笑,并没有任何高高在上的表情。 “小张,今天又过来麻烦你了。” 张柠赶紧迎上去,“陈老,您太客气了,怎么亲自来了?” 老爷子瞅了眼陈宝生,回道,“昨天,宝生对你态度不好,我怕他过来请你,你不给面子嘛。” 张柠笑笑,要是陈宝生一个人来,她的确很有可能不给这个面子。 她比了下神情紧张不已的张德胜,给老爷子他们介绍,“这是我爸。” 老爷子看向张德胜,语气满是赞赏,“老张啊,你很不了不起啊,供出来这么一个高材生。这可不光是你家的荣耀,更是我们全镇的骄傲啊。” 张德胜心虚的摸了把脸,不知该如何接话,便转移话题道,“陈老,进屋坐吧。” 他很想告诉对方,他女儿压根就不是什么大学生。可看对方这穿着气质,万一知道张柠撒谎,大发雷霆他们怎么兜得住? 张柠将人让进屋,王兰香见家里来了生人,这气势还挺吓人,不解的看向张德胜。 张德胜没回答她,只是吩咐她去倒水。 等人落了座,张柠突然想起来,“陈老,你怕是要白跑一趟了。我没针,没法给您治。” “哈哈,我们都准备了,在这里。”陈老看向陈宝生手里的一个小包。 陈宝生将包打开,果然,里面除了银针,消毒的酒精什么的都有。 一看就是有备而来。 “您想的真周到。” 陈老坐张家堂屋的竹椅上歇息了片刻,张柠洗了手,准备就绪后,便开始扎针。 今天所扎部位和昨天一样,留针时间也是四十分钟左右。 等针灸结束后,张柠将银针装好放入盒子中。 她将盒子递给陈宝生,“陈同志,这是你们带过来的针,请收好。” 陈老推辞,“小张,这针你就留着吧,我们拿回去也没用。再说,我不是还得过来吗?” 闻言,张柠看着慈祥的老人认真的嘱咐道,“陈老,您的情况其实不是很严重。今天针灸完后,症状基本已经消失,您回去如果感觉没什么不适,便不用再过来了。面瘫只是表,比较好治,主要是您的脑梗。平时,一定要注意保养,避免情绪激动,饮食也要注意,平时多吃降低血液粘稠的食物。” 说到他的病情,陈老微叹了口气,说道,“小张,不瞒你说,我这病太难缠了,去年儿女们送我去市医院治疗过,大夫也没什么好办法。他们说的跟你一样,也是说得小心保养着。我今天过来,就是想问,你是京都医学院的学生,我这情况,有没有什么好办法,可以彻底治愈?” 听了陈老的话,张柠沉吟片刻,说道,“这……办法倒是有,但治病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如果您信得过我的话,我给您开个药膳方,先吃吃看吧。” 陈老布满皱纹的脸上满是欣喜,“那真是太感谢了。” 张柠写了个药膳方,陈宝生拿着装进了包里。 昨天他对张柠的医术还有质疑,但昨晚老爷子情况大有好转,在老爷子提议说可以让张柠继续给他治疗的时候,他便同意了。 今天看到张柠笃定自信的样子,陈宝生觉得,这趟果真来对了。 如果真能治好老爷子的病,可以给他们减轻太多负担。 陈宝生和他父亲歇息了一会,便离开了。 临走前,非得客气的放下一张大团结。 张柠推脱了好几次,对方态度特坚决说是不给诊疗费,下次都不好意思来了。 送走了陈宝生父子,张德胜脸上并没有喜悦的表情,他神色凝重的看着张柠叹气,“姑娘,你这是撒谎骗人啊,万一人家知道你根本不是什么京都医学院的学生,找上门算账怎么办?” 张德胜刚才几欲开口,但看着张柠像模像样的给人看病,对方也很信任她。他最后实在不忍心拆穿女儿,只能将话又咽了回去。 王兰香也附和,“就是,刚才我都吓的不敢看,你咋敢给人家脸上扎那么多针?” 相比一家人的紧张忐忑,张柠心情却很美丽,“爸,妈,你多虑了,不管我是不是医学院的学生,只要给他治好病不就行了。好了,这钱你收着吧,这可是我长这么大赚的第一桶金。” 张德胜看着手上的一百块钱,感觉如同烫头山芋。 他勉为其难的将钱给收了起来。他心底的想法是,万一哪天人家知道了张柠只是个普通的高中生,找上门来质问,他将钱还给对方,还能平息人家的怒火。 送走陈老后,张柠便若无其事的继续撮艾草。将那一堆艾草里的杂质全部分拣出去后,将干净的艾绒放在铺了袋子的院子里晒。 为了使用方便,她打算等艾绒晒干后,找些书纸出来,做成艾柱,这样艾灸起来操作容易很多。 忙活了一下午的张柠不知道的是,到晚上时,家里来了开大汽车的客人这事,已经传遍了全村,甚至有人已经打起了小算盘。 ------题外话------ 明天,就有男主了! 所以为了男主拉风登场,各位小伙伴们躁动起来啊 第35章 小虎队的小迷妹 村主任家。 赵大国刚从镇上开会回来,他一进门,媳妇王菊琴就神神秘秘的唠叨,说今天下午听村里人说,有个开大汽车的在村里打听张柠家。 “你没过去看看是什么人?” 王菊琴回道,“我也是下午出去在外面听说的,那会子车早开走了。” 赵大国摸了摸下巴,精明的眸子微眯着,一脸沉思。 今天他去镇上,一个平日里跟他交好的干部向他透露,昨天下午,镇长打听张家屯的村主任叫什么名字。 听闻这个消息,赵大国心里很是忐忑,实在搞不懂镇长突然打听他的名字做什么。 作为一名九品芝麻官,能被镇长大人打听,他本应该感到喜悦。 可,万一不是啥好事呢? 毕竟,他这个村主任,也不是绝对的干净清廉。 此时他听到村里来了大汽车,打听的却是张柠,赵大国更加纳闷。 他想去张家打探一下怎么回事,他看了眼墙上的挂钟,已经九点了,去串门似乎有些太晚。 赵大国躺在炕上,思量着明天一早他得去趟张德胜家看看什么情况,顺带把儿子赵保民也带过去,让他和张柠聊聊,缓和一下前几天被他媳妇闹僵的关系。 晚上,张玉莲也听说了此事,她也特好奇到底是什么人开着汽车来村里,打听张柠。张柠认识的人她都认识,哪有什么能开的起汽车的朋友? 可现在张柠根本不搭理她,加上前几天的闹剧,村里人对她指指点点,她都不好意思出门。 张玉莲睡不着,也在盘算着,自己该找个什么理由去大伯家找张柠,与她重修旧好。 …… 张柠家里有台14英寸黑白电视机,是张雷从外面买来的,算是村里为数不多的有电视的人家。 张柠今天又是制药,又是给陈老治病,到晚上时已经累的身体发虚,她便早早的回了西屋睡觉。 张莉也没有在堂屋跟她爸妈一起去看电视,罕见的跟着张柠一起躺到了炕上。 张柠见张莉早睡,一阵诧异,“姐,你怎么也过来了?” “睡觉。”张莉酷酷的说完,脱了衬衣躺到了炕的另一端。 “哦,那睡吧。” 张莉拉了电灯,却根本没有睡意。 半晌,她翻了个身,面向张柠,语气严肃的发问,“张柠,你如实告诉我。你那些医术到底从哪学来的?或者说,你到底是不是张柠?” 黑暗中,张柠的眸子微微波动。 她轻笑,“姐,我不是张柠,能是谁?” 她没给张莉反驳的机会。继续轻声说道,“我知道,爸妈跟哥,还有你,对我突然的变化都有些接受无能。可是,以前我不就是这样的吗?只是这一年来…… 我的行为我自己都难以启齿,我很清楚,我对你们造成了太多伤害。总之,我不会再受张玉莲的蒙骗了。” 以后,换我来守护你们。 张莉听着她语气真挚的说着那些话,心底一阵动容,她状似漫不经心的问,“糊涂了这么久,怎地突然醒悟了?” 张柠微叹了口气,“是因为我知道了张玉莲的秘密和目的。她根本不是为我好,而是为了她自己的私欲。那天,我没有当着大家的面说出来,是因为我想让老赵媳妇误会她是狐狸精勾搭赵保民,继续在村里为难她。” “其实,是这么回事……” 张柠将官二代郭亮对她一见钟情,张玉莲又喜欢郭亮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张莉。 对于那个郭亮,张莉是见过的。虽然比她低一级,但县四中就那么大,郭亮又是学校的霸王,自然名头不小。 “至于医术,其实我也只是平日里喜欢去学校的图书馆借阅一些医书,像黄帝内经,伤寒论,本草纲目这些书,都被我翻烂了。” “你胆也忒大了,看几本医书就敢给人上手针灸,出点事怎么办?我们这小家小户的,经不起你的折腾。” 张莉的语气虽然带着埋怨,同时也带着欣慰。 张柠知道,张莉是从心底相信她,并且接受她了。 她憨笑一声,“行,那以后我不会乱扎针了。” “好了,姐,难得你今晚愿意跟我聊天,咱聊点轻松愉快的话题呗。”张柠说着,身子往张莉那边蹭了蹭。 张莉故作嫌弃的往墙角挪了挪,语气依旧傲娇,“聊什么?” “二哥到底啥时候呀?还有,二哥好像跟老赵家那赵保军是在同一个部队,那他们都回来吗?”张柠好奇的问。 这一世,她唯一还没见着的人就是二哥了。她是真的很想念他。 听到张柠的话,张莉神色有些不自在,“你好端端提保军哥……不是,提赵保军干啥?” 张柠虽然看不清她的脸,但从她的语气中听出了几分不寻常的意味,她调侃,“别紧张,我对他没意思,不会跟你抢的。” “你这丫头,说什么呢?我对他有没那个意思。” “是,你对赵保军没意思,你喜欢的是墙上那三个。” 张柠就着窗户上投射进来的月光,指了指墙上那张泛黄的小虎队海报。 张莉到底还是个刚二十岁的姑娘,跟活过一世的张柠不一样,她追星也是含蓄的偷偷在心里喜欢,哪敢如此大胆的说出来,“什么喜欢呀,你小小年纪也不是嫌害臊,我那是崇拜,仰慕而已。” “那不是一个意思吗?”张柠笑道。 “喜欢有啥用,我去年听我们班同学说,小虎队好像已经解散了,现在没有小虎队了。”张莉语气闷闷的,小声嘀咕道。 这个年代,没有网络,各类媒介传播速度相当慢,农村孩子纵然对外面的世界充满好奇,但条件限制,想及时获取外面的信息相当困难。 张柠想了想,现在是九三年夏季,小虎队正式解散好像是在九七年。 于是她赶紧给张莉解释,“姐,他们没有解散,是小帅虎去服兵役,所以暂时分开而已。等今年年底,他回来,就可以重新相聚演出了。” 张莉往张柠身边挪了挪,声音带着欣喜和不可置信,“你咋知道?” 张柠大言不惭的忽悠,“你追星,我也追啊。我们班有个同学城里有亲戚,还托亲戚买过小虎队最新的卡带,有一首霹雳虎给小帅虎写的歌,可好听呢。” “啊?那你会唱吗?”张莉又往张柠身边蹭了蹭,期待的看着她。 “嗯,会两句,我唱给你听。” 张柠平躺在炕上,悠扬的歌声从她口中缓缓传出: 那一天,知道你要走 我们一句话也没有说 当午夜的钟声敲痛离别的心门 却打不开你深深的沉默 …… 在张柠的歌声中,姐妹俩逐渐进入了梦乡。 张柠是被一阵急促的砸门声给吵醒的。 ------题外话------ 男主:卡在这有意思吗? 作者:反正读者不期待,慢慢等着吧 第36章 与秦锋再次相见 睡梦中,张柠被一阵杂乱的敲门声吵醒,她迷迷糊糊的揉了揉眼睛,然后伸手拉了电灯。 等她清醒过来,大门上传来的敲门声再次真真切切的落入耳中。 “姐,好像有人敲门。”张柠坐起身来,推了推张莉。 张莉被张柠叫醒,睡眼朦胧的嘀咕了两声,“哪有人敲门?” “你听,大门口有人。” 姐妹俩刚说着话,张柠便听到堂屋的门响了一声,好像是她爸妈起来了。 张柠看了眼桌上的小闹钟,凌晨一点多。 她不禁狐疑,这个时候,谁会来她们家? 张莉清醒过来,她惊恐的盯着张柠,“会不会是你白天治的那个老头?你给人治坏了,他们家人找来了?” 张柠,“……” “应该不会吧……” 张柠虽然对自己的医术很有自信,但不得不说凡事都有意外。 被张莉这么一说,她心里也突突起来。 就在她心里乱寻思的时候,张德胜的颇有些兴奋的声音在院子里响起,“顺子娘,快起来,小雷回来了。” 张柠神色一动,张雷回来了? 他怎么大半夜的回家? 一听是二哥回来了,张柠和张莉赶紧穿了衣服下炕打开门出去。 王兰香拉开了院子里的电灯,张柠一出去,就看到从大门里进来的,不止她二哥张雷一人。 张雷还扶着一个穿着黑色长裤,白色衬衣,似乎身体不太舒服的男子。 此时张柠站在堂屋门口的台阶上,所以比较高,现在这个角度,张柠不用抬头就可以看清楚男人的脸,剑眉下一双透澈明亮的双眸带着丝丝疲倦,挺拔的鼻梁,微抿的薄唇,刚毅俊郎的脸庞。可能有几天没有顾得上刮胡子的缘故,一圈胡茬给他增添了几分狂野的男人味儿。 只是…… 这张堪称完美的俊脸上,却是出了很多密密麻麻的红疹。 不过,就算是有红疹,张柠还是准确无误的认出了他。 秦锋! 这是二十多岁时的秦锋! 他怎么会出现在他们家? 张德胜看到和张雷一起进来的男子,疑惑的看向张雷,“小雷,这位是……” 张雷看着院子里的家人,急切的回道,“爸,妈,这是秦先生,他身体不舒服,先进屋再说。” “哦,身体不舒服?那快进屋去。” 和张雷并肩站着的男子,看向张德胜和王兰香,语气低沉的开口,“叔叔,阿姨,打扰了。” “没事,不打扰,秦同志快请进。” 一看对方的穿着气质,以及张雷对他的恭敬态度,张德胜就知道肯定是什么大人物,因此不敢怠慢,赶紧热情打招呼。 张雷将人让进屋里,请他坐在布料沙发上。 秦锋此时呼吸有些急促,只感觉胸闷气短,尤其身上更是疼痛难忍。 张柠因为在家里看到了秦锋,她呆滞的站在门口,一时竟不知作何反应。 她真的怎么都没想到,在她重生回来的几天内,竟然能见到秦锋,还是以这样的方式。 上一世,她出车祸前,见到的最后一个熟人也是他。 当时,他对她说,张柠,有时间回家看看。 然后,她真的回来了。 此时,突然猝不及防的再次见到秦锋,上一世发生的很多事不自觉的在她脑海中一一浮现,张柠心底一时间五味杂陈。 这会子,大家都跟着进了堂屋,她回过神来,吸了口气,也走了进去。 秦锋坐在沙发上,强大的气场瞬间笼罩了整个屋子,一家人站在一旁,皆有些不知所措。 张雷示意他母亲给人倒杯水,王兰香和张德胜才反应过来,赶紧手忙脚乱的去找杯子。 张柠进屋,她站在炕沿前,灯光下,她更加看清楚了秦锋俊郎的脸。 他的脸上有很多块状红疙瘩,气息似乎也不太稳,一直喘着粗气。 张雷解释道,“爸妈,是这样,我们连队要去大风镇后面的山上拉练,经过咱们镇。这位秦先生是跟随我们连队去那边体验生活,顺带考察。夜晚扎营休息的时候,我们几个人不小心被蜇人草咬了,我倒没什么事,秦先生情况比较严重,所以我们领导让我带他回咱家休息一下。” “哦,原来是这样。咱们这山上,蜇人草到处都是,你们可得小心些。” 张德胜看着坐在沙发上身形高大,气势如虹的男子,说话的声音都在颤抖,“那个没什么大事,休息一会就好了,就是刚蛰完比较疼,第二天就没事了。” 张雷神色凝重的看了眼秦锋的脸,“爸,秦先生的身体可能是不太适应咱们这边的环境,同样是被蜇人草咬的,我就小腿上有些红疹,秦先生脸上都是红疙瘩。” 虽然他极力隐忍,但一路上,他能感觉到连长的身体应该极度不适。 他似乎也不想让其他同志知道他的情况。不然,也不会在他随口提出去家里休息时,那么爽快的答应。 张柠看着沙发上的男子,她不动声色的仔细观察了一会他的症状,心里似乎有了答案。 听张雷说他们是被蜇人草咬过,她更加心里有数,于是她出声提醒道,“二哥,这位先生可能是荨麻过敏。” 听到女孩的声音,张雷和秦锋的视线皆投向了她。 张雷刚才担心着秦锋,并未多加注意其他人。此时听到张柠说话,他这才转头过去,仔细打量了一番这个妹妹,看到张柠的模样,张雷不觉脸色一愣,“嗯?柠柠,你……” 莉莉信上不是说,张柠这丫头整天把自己收拾的跟鬼一样。闹的家里鸡犬不宁么? 这看着挺正常啊,还比以前漂亮了。 坐在沙发上呼吸急促的男人,听到女孩说出过敏俩字时,布满红疹的脸上微微波动。 他深邃的眸子轻扫了女孩一眼,她虽然穿着普通,但皮肤白皙,亭亭玉立,灯光下,一双灵动的眸子,仿佛是天边的银河,闪烁着星星点点的光芒。 她懂医? 张雷挠挠头,看了秦锋一眼,否认了张柠的说法,“秦先生说他没过敏啊。” 张柠走到秦锋跟前,神色认真,语气真挚的开口,“秦先生,您有没有呼吸紊乱,胸闷气短的症状?如果有,得及时治疗,不然时间久了,会引起休克的。” 第37章 快找猪草来 荨麻又名蜇人草,被这种草咬了,身上会出现红疹,疼痛犹如针刺一般难忍。 但通常情况,及时清洗患处,过十几个小时,症状便会消失。 只是,如果是过敏体质,会造成荨麻过敏,必须及时治疗,不然情况会越发严重。 很不巧,秦锋就是个特殊的过敏体质,并且从小身体状况不是很好。 这是张柠在上一世从师父那了解的情况。 听到张柠的话,一家人似乎已经见怪不怪,反正她说的专业术语他们也听不懂。 倒是张雷不解的睁大了眼,疑惑道,“休克?” “哥,就是晕迷过去。”张柠解释。 “哦。”张雷点点头表示明白了,他又反应过来,张柠一黄毛丫头的话,怎能靠谱,于是他灼灼的盯着她问,“你咋知道这些?” “你妹妹看了很多医书,知道很多偏方,她今天给人还扎针治病呢。”张德胜站出来解释道。 听闻他爹的话,张雷轻蔑的睨了她一眼,不悦的嘀咕,“胡闹。”看几本医书就给人扎针?什么时候大夫这么好当了? 沙发上正在极力隐忍着不适的男子,显然也不太相信她一个小姑娘的话。 当然,更重要的是,他并不想让别人知道他身体的真实状况。 秦锋抬眸,看向面前明艳动人的女孩,语气疏离客气,“没事,听说明天早上连队军医会过来,我可以过去那边治疗。” 张柠听着秦锋云淡风轻的回答,见他对自己当前的状况根本没当回事,她不免有些焦急,“秦先生,您的情况挺严重的,恐怕等不到明天早上。” 他本就过敏,加上身体疲乏,一旦在他们这穷山僻壤的地方休克,后果不堪设想。 他这个人有着超乎常人的意志力,因此这个时候还能从容的掩饰身体的不适,但他的异样却逃不过作为医生的张柠的眼睛。 她看着他又补充道,“我觉得,还是应该采取一定的措施治疗,不能干等到明天。” 许是被女孩真挚的神情打动,秦锋这个时候竟鬼使神差的想听听她的见解,或许女孩是什么可行的办法,“依你之见,该如何是好?”他问。 “如果只是荨麻过敏的话,倒也好治。” 张雷看着秦锋实在为难,“可是,这大半夜的,药店都关门了。秦先生又不肯去医院。” 他本来是提议带他去镇上的卫生院看看,可这人根本没有那个打算,一口咬定自己并无大碍。 并且,连长和秦先生都警告他此等小事不可大惊小怪,更不能让其他同志知道,免得因为他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影响士气,对这个地方产生抵触情绪。 张雷只当是秦先生是为了大局着想,牺牲小我,心里那叫一个感动和敬佩。 张柠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语气轻快,“二哥,不用买药,也不必送医院。”有她这个“老中医”在,这点小事,何需送医院。 “嗯?”一屋子人齐刷刷看向张柠。 张德胜的第一反应是,这丫头该不会想给人连长扎针? 这是找人练手练上瘾了? 张德胜当即一个哆嗦,赶紧扯了张柠一把,小心嘀咕,“柠柠,别冲动,人是你二哥带来的,出事我们会担责任的。”要是给人治砸了,他家可赔不起。 “爸,我自有分寸。”张柠无视她爹胆战心惊的表情,开口问道,“爸,妈,家里有新鲜的猪草吗?” 秦锋,“……” 张家五人,“……” 王兰香眉头一皱,给了她一记刀子眼,低声咬牙切齿,“你这孩子,这个时候提猪草干什么?” 不是说给人治疗红疹么,关猪草什么事? 张柠意识到自己的话似乎有人有些误会,她撇了撇嘴,急忙解释,“我是看你们平时打的猪草种类繁多,想让你去看看有没有新鲜的青蒿和蛇床子,还有比较嫩的蜇人草。” 提到蜇人草,张雷身上被咬的部位感觉更疼了,他更加觉得张柠不靠谱,“我们就是被蜇人草咬的,还找蜇人草干啥?” 她利用专业知识解释,“荨麻又名蜇人草,《本草纲目》上说,风疹初起,以此点之,一夜皆失。蜇人草本身就是草药,治荨麻疹效果很好。”同时,荨麻也是饲料,在他们当地,这种草遍地都是,平时割来喂猪喂牛什么的很寻常。 “柠柠,你别胡闹,这是我们连长的朋友,也是贵客……”虽然张雷具体不知道秦锋是什么背景,但单就他能让领导同意让他跟随连队同行,绝逼不是什么等闲之辈。 张柠没理会张雷,她看着秦锋再次严肃的说道,“秦先生,过敏不是小问题,尤其是过敏体质的人,有症状一定要及时处理,不可耽搁。用中草药水擦洗是民间常用的办法,您要是信得过,让我爸妈找点草药过来,熬了水给您洗一下。” 秦锋看着女孩真挚的眼神,听到她那句过敏体质的人,深邃的眸子再次波动。 没错,他的确是属于过敏体质。知晓他身体这个秘密的人,只有好友叶白和爷爷。 这是他身体唯一的短板,也是软肋。 今晚,他感觉到身体的异样后,第一反应便是可能接触了什么过敏源,眼下叶白不在,他身上没有药,这种情况他自己根本束手无策,更不想因为他,影响人家连队的行军进程。 因此,在张这个叫雷的战士说他们家就在附近,先带他去家里休息时,他破天荒的答应了。 他不能让更多人知道他身体的秘密。 将自身短板暴露出去,必将给他的对头有可趁之机。 他想着在张雷家休息一夜,等明天叶白过来,他服了药,过敏症状便会消失。 意外的是,张雷的这个妹妹居然懂医,更另他不可思议的是,她似乎知道他是过敏体质。 秦锋只当她是看过几本医书,知道些偏方而已,左右只是些中草药,试试倒也无妨。一个农村姑娘,不至于害他。 思及此,秦锋淡淡启唇,“嗯,谢谢。” 张柠知道他这是同意了她的方法。她赶紧嘱咐张德胜,“爸,你快去猪草堆里看看,如果没有这几种草的话,拿着手电筒和我大哥去路边采几株,我先去烧水。二哥,你给秦先生喝点热水,上衣脱了,保持患处透气清洁。” 张柠干脆利落的说完,打算去厨房。 她的举动,让一屋子人都有些呆愣,一个姑娘家,吩咐人脱衣服,说的如此干脆,丝毫没有一点扭捏,害羞,真是…… 想到是为了给人治疗,大家也便释怀了。 一旁被男子强大的气场压的都不敢大喘气的王兰香见状赶紧拦住了她,“柠柠,我和你姐去烧水。”说着,王兰香拉着张莉赶紧跑了。 一时间,堂屋里便只剩秦峰,张雷和张柠。 第38章 我师父是聂如风 张雷自己也被蜇人草咬了。但他并未过敏,只是小腿肚这会如针扎般钻心的疼。 他本身就是在山里长大的,小时候也被蜇人草咬过,他知道这种疼痛得持续十几个小时,症状自然会消失。 他看着秦锋裸露在外的胳膊上骇人的疙瘩,以及秦锋急促的呼吸,实在不忍心,“秦先生,我给弄点肥皂水洗洗吧。” “二哥,秦先生的患处不可碰肥皂水,他是过敏,跟你情况不一样。等熬好了中药水,擦洗加内服,情况会有好转的。” 她眼眸微微流转,看着秦锋,“秦先生,其实……治疗荨麻过敏,还有很多方法。”比如,让她扎上几针。 秦锋此时已经痛痒难耐,喘着粗气,“嗯?说说看。” 张柠赶紧开口给他科普,“针灸可以疏通经络,排除毒素,引发荨麻疹的期间会造成身体毒素淤积,针灸可以帮助及时的排毒,更好的缓解病情。你看……” 张柠欲言又止,双眸亮晶晶的瞅着气息越发不稳的男子,等待他的决定。 前世,师父对秦锋的情况也很头疼,后来经过用心钻研,给他量身打造了一套专门的治疗方法,后来,他这过敏的毛病,还真给解决了。 这一世,老天让她在这个节骨眼上遇见秦锋,对于这个前世对她有再造之恩的男子,她无法做到冷眼旁观。 “柠柠,针不能乱扎。”张雷见她胆子越发大起来,赶紧出来阻止。 真是出身牛犊不怕虎,秦锋是什么人?他的身子可金贵着呢,哪能让她胡乱练手? 张雷都后悔他今晚向领导自告奋勇,带秦锋在家休息的举动了。 他刚开始真的只以为这人就是被蜇人草咬了,加上平日里锻炼少,所以身子疲乏。想着带他过来休息一下,不然因为他一个人影响整个队伍,受罪的还是大家伙儿。 “不用担心,只扎几个大穴位就可以,我暂时手上没有其他东西,不然可以针灸拔罐一起上,效果更佳。” “你真的只是看过一些医书……而已?” 秦锋幽邃的眸子,灼灼的盯着眼前灿若骄阳的女孩,出声问道。 张柠被秦锋犀利的眸子看的有些发虚,她知道,眼下的境况,要么藏拙,装成不谙世事的农村小白花,对秦锋的情况充耳不闻。 如若想帮他治病,必须找个让他信服自己的理由,只看过一些医书这种不靠谱的理由,也就糊弄她爹妈。 如果她没办法给他满意的答案,他决计不会让她上手治病。 张柠心思微转,实在不行,只能搬出师父这张王牌了。 这个时候,她并不确定秦锋是否已经和她师父认识。 无论认识与否,她说自己有高人指点,好歹比自学成才更有可信度。 张柠内心迅速的作了一番思想斗争,眼珠子一转,装作一副被人看破她秘密的模样,“知道秦先生不是可以随便糊弄之人。看来,我只能将实情告知你们了。”她朝门外瞅了一眼,神神秘秘的低声开口,“实话告诉你们,我在半年前,曾遇到过一位游历高人,他说我在学医方面特有天赋,非得让我拜他为师,虽然我没学到师父的精髓,但治疗这些小毛病还是拿手的。” 张雷第一个不信,“游历高人?你尽会扯犊子。” “是真的。我师父叫聂如风!来无影去无踪,是位世外高人。”张柠说完,又神秘兮兮的堵他们的嘴,“秦连长,二哥,这事你们可得保密。我爸妈他们都不知道,我师父说了,树大招风,我得低调点。” 张雷面上满是鄙夷,斜睨着她轻嗤,“你确定不是在讲故事吹牛?” 张柠瞪了眼一遍遍拆她台的张雷,直接无视他,又给秦锋做思想工作,“秦先生,事不宜迟,如果你信得过我,请移步到炕上,我给你扎几下,一会再配合草药水,效果基本上立竿见影。” 被女孩明亮的眸子这么看着,尤其听到聂如风的名号,秦锋眸光微眯着,良久,他淡淡出声,“好。” “那我去拿针。”见他答应,张柠顾不上多想,欢快的跑了。 好? 张雷见鬼似的看着他,表情很是一言难尽,这就信了? 他想站出来阻拦,可被秦锋身体骇人的气息吓的没敢动弹。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这秦锋好像对他很有意见的样子。 张柠手上拿着个装针的黑色木盒,朝秦锋开口,“麻烦你脱了上衣,趴在炕上。” “嗯。” 秦锋从沙发上起身,直接脱了白色衬衣,趴在了炕头。 很快,秦锋的大椎和肾俞等几个重要穴位,扎上了银针。 张雷这会越看张柠,感觉越陌生,他打量着她,不禁疑惑,“柠柠,你怎么突然这么聪明伶俐懂事了?” 张柠眸光微闪,语气幽幽,“二哥,我一直不都这样吗?你又不在家,哪知道我这一年是啥样?” 在客人面前,她可不想承认自己以前有多蠢多土多邋遢。 张雷摸了摸鼻子,讪讪道,“呃……也是。” 张雷的反应秦锋尽收眼底,几乎是一瞬间,他锐利的眸子射向张雷,如利刃般的视线几乎要将他身体戳透。 如此灵动聪慧的姑娘,竟被张雷描述的那样不堪。 之前在路上休息的时候,他待在苏恒身边,听到这个张雷唉声叹气的诉说着因为一个不成器的妹妹,一家人过得如何水深火热。 感情是为了回家,编的慌。 这小子,看着憨厚老实,实则一点不地道。 张柠莫名感觉屋里气压突然有点低,只当是秦锋因为身体不适,因此心情不悦。 她怕张雷又提到她之前那些混账事,她特意岔开话题,“哥,一年多可以发生很多事情,我都要上高三了。” 果然,张雷注意力被转移了,“高中毕业有什么打算?要不要哥在外面给你托人找个工作?” 张柠笑笑,“二哥,不用了,我还要考大学。” “考大学?”张雷惊愕。 张莉在信里告诉他,张柠成绩已经渣的从高一时的尖子班,被发配到次等班了,如何能考上大学? 张柠自动忽略张雷不可置信的表情,语气淡淡,“是啊,我想考中医学院。” “能考上吗你?” 张柠给秦锋行了行针,语气关切,“如果感觉不适,及时告诉我。” “好。”秦锋应声。 张柠忙活完,这才看了眼张雷,轻轻一笑,“努力呗,不还有一年么?学费什么的,你们也不必担心,我会想办法。” 张雷看着眼前明眸皓齿,青春洋溢的女孩,目光略微有些失神。 他记忆中的张柠,活泼,聪明。因为身世特殊,父母反而对她特别照顾,将她养的很好。 直到一年前…… 第39章 老实忠厚的形象一去不复返 一年前,张莉给他写信,说张柠知道了自己的身世,闹的特别厉害,几次离家出走,都被他爸妈拦了下来。 他在部队心急如焚,却无能为力。 他给张柠写过信,骂她白眼狼,没良心。然后又劝她别作妖,好好念书,不想念就在家待着,外面的世界很复杂,一个小姑娘,跑出来分分钟被人拐走。 他的信石沉大海,一年了,都没收到张柠的回信。也不知是没收到,还是收到了懒得理。 这次他为了争取回家看看,教训一下张柠,可是在领导面前将这个妹妹数落的一文不值。 费了很多口舌,连长才答应让他路过他们镇时,回家一趟。正好今晚碰上秦先生身体不舒服,他当时也是回家心切,因此提议带秦先生回家休息。 可,另他意外的是,张柠根本不像张莉信中描述的那般,反而,变的如此聪明懂事又漂亮。 本来早就准备好的教训她的话,一句都配不上用场。 对于张柠的变化,他当然倍感欣慰。 关键是秦先生这边肯定是误会了…… 眼下,秦锋趴在炕头,脸上满是红疹,张雷却依旧能看出他看他得眼神,犹如一把利刃,射的他小心脏直抖。 他在老大面前说张柠坏话时秦先生在场,他一定以为他是为了回家,撒谎造谣,不惜诋毁自家妹妹。 张雷心虚的咽了口唾沫。 现在,只希望这秦先生看在他们全家对他热情招待的份上,回去后别在老大面前揭穿他。 张柠不知张雷内心的忐忑,但她莫名感觉屋里气氛似乎不太对,她瞅了瞅张雷,又小心翼翼瞅了瞅秦锋。 秦锋此人气场强大,单就这么趴着,他们俩都有种喘不过气的感觉。 其实这人虽然看着冷漠,并非冷酷之人。上一世,张雷复原后,保安的工作,好像还是他给安排的。 只是,后来发生了那样的事。 没想到这辈子,张雷和他现在已经认识。 所以,以后若是张雷转业,他的命运轨迹,是不是就会按照前世那么发展? 想到这些问题,张柠心情变得沉重。 这一世,她是否有能力,阻止那些悲剧发生? 因为她的重生,很多事似乎和前世不太一样。 比如,她和秦锋的第一次见面。 上一世,张雷回家时,她好像并不在家,被张玉莲忽悠着跑到了县城。 她并不知道上一世,秦锋有没有来他们家借宿,当时有没有出现过敏问题? 根据后来秦锋给张雷安排工作那些事,前世张雷应该也是带过秦锋回家的,不然,他不可能和秦有任何交集。 张柠盯着秦锋后背的银针发呆,张雷却是一刻都坐不住了,迫切需要跑外面透透气,“柠柠,你用心扎针,我去外面迎迎爸和哥他们。” 张雷说着,顾不得小腿上的疼痛,一溜烟出了堂屋。 秦锋闭目假寐。 “秦先生,身体可有什么不适?”她问。 他回,“还好。” “再行一次针就可以拔针了。” “好。”秦锋闭着眼,感觉自己的回答似乎过于冷淡,又补了俩字,“谢谢。” 很快,张德胜和张顺回来了,手上拿着几味草药,然后进来询问张柠该怎么熬制。 张德胜看到张柠竟然忽悠着秦锋,给他扎上了针,沧桑的脸颊顿时浮上一抹复杂担忧的神色。 张柠检查了一下他们挖回来的草药,确认无误后,说道,“爸,大哥,你们歇着吧,让我二哥去弄,洗干净熬二十分钟就可以了。” “行吧。”张德胜盯着秦锋身上的银针多了两秒,去厨房帮忙去了。 张雷赶紧拿着药草洗干净,王兰香的水正好烧开,他将药草放进锅里煮水。 等张柠针灸结束时,草药水也熬好了。 张柠先倒了一碗中药让内服。其余的舀在脸盆里,等温度差不多了清洗患处。 针灸结束,秦锋穿衣起身,然后张柠的药就递到了他面前,“中药熬好了,趁热喝吧,等一下再用草药水擦洗,症状很快会消失。” 秦锋他盯着女孩手上碗里的汤药看了几秒,在她希翼的眸光下接过,直接一口气灌了下去。 接着张雷脸盆里草药水端进了堂屋。 天还没亮,这住宿问题得解决。 平时,张雷回家都是和张顺睡的,家里也没有多余的房间,张顺那屋房子小,炕也不大,让秦锋过去住,实在有些怠慢。 “二哥,你帮秦先生擦洗吧,记得身上有红疹的部位都得清洗,不过要避开刚才针灸过的地方。草药水接触到患处,会刺激的有些痛,都是正常反应,不用担心。”张柠语毕,看向张德胜等人,“爸妈,我们出去吧。二哥,你给你自己也清洗一下,有情况你叫我。” 秦锋强忍着不适,朝他们鄂首,“叔叔,阿姨,多有叨扰。” 王兰香从炕柜里拿出了床单被褥,“不打扰不打扰,小雷,这是新床单,是柠柠以前考试得了第一名时学习奖励的,一直没舍得用,我给你们铺上,还有干净的被褥,连长同志别嫌弃,一会好好休息。”王兰香说着,很快就铺好了炕。 秦锋看着一家子热情劲,实在有些过意不去,“无妨,我洗完后睡车里就行。” “如果不嫌弃的话,就睡炕吧,清洗后平躺,屋里开窗通风,两三个小时内,红疹便会消失。”他本就气息不稳,车里空间那么小,空气不流通,不利于病情恢复。 “那叔叔阿姨可有地方住?”秦锋问。 张德胜忙回道,“有有有,我和顺子睡,你阿姨和两个姑娘睡就行了,你不必考虑我们,只要这位同志您不嫌弃就好。” “那叔叔阿姨快去休息吧,今晚实在抱歉,打扰大家休息。”秦锋身体不适,加上过于疲惫,便没有再推脱。 “好,小雷,照顾好秦同志。” “爸妈,知道了,快去睡吧。” 其他人出去后,张雷帮着秦锋用草药水清洗了患处。 张柠跟着王兰香还有张莉睡回西屋躺下。 屋里很快就传来了王兰香和张莉均匀的呼吸声。 她却怎么都没有睡意。 今晚秦锋出现的太过突然,猝不及防,让张柠到现在依旧感觉有点玄幻。 她实在没想到重生后短短几天,就见到了秦锋。 他可是上一辈子,她临死前见的最后一个人呢。 不对,最后一个应该是那个要她命的刀疤男。 40章 她为何成了弃婴? 张柠此刻躺在炕上,前世出车祸那天发生的一幕幕不自主的在她脑海中一一浮现。 师兄何泽破天荒的竟让她去给秦锋诊治。 临出门前,还体贴的提醒她,那边不好打车,让她骑电动车过去。 当时,她根本没多想,一切照做。 治疗结束后,她从秦锋休养的庄园出来不久,就被人撞飞。 当然,如果不是她失去意识前看到的那个手腕有刀疤的人,和他打电话的声音,她或许会以为车祸只是场意外。 那个刀疤男给她的“尸体”拍了照,然后,打了一通电话:婉茹,事成! 婉茹是谁? 那个刀疤男和新闻里苏婉蓉女士的肇事者,似乎是同一个人? 这两者事故之间,又有和关联? 有太多谜团等待她去解开。 幸好老天给了她重生的机会。 张柠躺在王兰香身旁,听着她均匀的鼾声,心里不禁又在想,王兰香是她的养母,那么,她的亲生母亲呢? 她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当年为什么将襁褓中的她放在大街上? 上一世,她也曾有过想找亲生父母的念头,可张玉莲给她洗脑,说肯定是哪个不知廉耻,偷了汉子的姑娘家,生完孩子不敢声张,就给扔在了路边。 被张玉莲那么一嘲讽,她便对所谓的亲生父母从心底痛恨,也对自己不堪的身世感到羞耻。更别说想寻找他们。 直到几年后,她和父母彻底闹翻,更因为她的缘故,家里出了那么多事,伤了他们的心。 在她后来醒悟过来,回家求他们原谅时,张德胜颤颤巍巍的从锁着的炕柜里掏出了一封信,塞给了她。然后跟她恩断义绝,彻底断了关系。 那封信好像是她的亲生母亲写给捡孩子的好心人的,上面没透露多少信息。好像是说给她怀里塞了两百块钱,还有给她起的名字,应该是叫念宁。 小时候,她记得她的确是叫这个名字来着。后来她要上小学时,才意识到,她的哥哥和姐姐,名字都是两个字,唯独她是三个字,因此她嘟囔着说自己也要两个字的名字。 最后,张德胜被她磨的没法子,只能去掉了中间的念字,给她起名张柠。 念宁! 想起这个名字,此刻让她不由脑补了一出一个痴情女子为了怀念爱而不得的男子,因此给孩子取名纪念的狗血剧情。 所以,如果真如她所想,那个男人的名字,是有个宁字? 她依稀记得,那封信上的字迹娟秀,看的出来执笔者定是个有文化的人。 那时候,因为和养父母决裂,她心灰意冷,直接将那信丢弃进了垃圾箱,后来也再无寻找他们的念头。 她实在想不出,一个母亲怎能如此狠心,生了孩子直接扔掉。 现在,计划生育查的严,有时候家里生三四个女儿的,要么选择送人,要么实在送不出去,也会放在街上。 还有种情况,便是孩子得了什么疾病,家里负担不起,又不忍心眼睁睁看着孩子要命,只能放街上自生自灭,或者祈祷遇到好心之人捡走搭救。 通常,亲生父母会在暗处偷偷看着,等孩子被人抱走,便放心的离开。 若是到了晚上没人抱,亲生父母又会出来将孩子抱走,第二天换个地方继续放。 张柠想着,她是不是也是因为家里有什么困难,所以迫不得已,才将她丢弃的? 可是,生那她会,计划生育还没现在这么紧,不至于因为超生扔孩子。 她身体也很健康,没有任何疾病。 就算上一世最后因为被赵保民和张玉莲骗的给他们赚钱,劳累过度,最后身患恶疾。但那都是后天因素造成的。她从小到大身体一直是特健康的。 所以,她到底是为何成为了弃婴? 黑夜中,张柠低声轻叹了口气,不愿再去想这些糟心的事。 能重活一世,她最重要的是弥补上一世对养父母的亏欠。努力让他们过上好日子,能身体健康,平安喜乐的度过一生。 还有就是,想办法弄清楚,上一世到底是什么人要她的命。 至于亲生父母,不找也罢。 有时候,人真的难得糊涂。 她真怕有一天,找到他们,自己会听到另她心寒的真相。 她宁愿自我安慰,他们一定是有什么逼不得已的苦衷。 只是,心里虽这么想着,但有时候还是忍不住会好奇,到底是什么人生了她?他们姓甚名谁? 张柠内心思绪泛滥,碾转反侧,越来越清醒。 她估算了下,距离秦锋用完药大概有快两个小时了,不知他此时情况如何? 张柠心里惦记着秦锋的身体状况,她索性起身,动静轻缓的穿好衣服下炕。 她出了房门,走到堂屋窗户旁,朝着半开的窗户轻声询问,“二哥,秦先生情况怎么样?有好转吗?” 此时,北屋炕上。 张雷鼾声如雷,睡的异常香甜。 黑暗中,秦锋手臂枕在脑后,感受着皮肤上逐渐减轻的瘙痒和痛感,以及愈加平稳的呼吸,他幽邃的眸底划过一抹惊喜之色。 脑海中,不觉出现一道俏丽的身影。 张雷在扎营休息时,明明说他这个妹妹叛逆不懂事,将家里搞得乌烟瘴气,鸡犬不宁。听他的哭诉,似乎因为他那不懂事的白眼狼妹妹,全家都生活的水深火热迫切需要他回家教训她,让她迷途知返,浪子回头! 可他今晚看到的,以及感受到的家庭氛围,跟张雷的描述压根不是一回事。 尤其他妹妹张柠,更是和张雷的形容天差地别。 她说,自己师从聂如风? 秦锋嘴角轻勾,她所言是否属实,他回去一问叶白便知。 就在这时,窗外一道刻意压低,带着浓浓关切之意的清澈嗓音传进了他的耳中,“二哥,秦先生情况怎么了?有好转吗?” 听到这道熟悉的嗓音,秦锋眸子微动。 他听着另一端炕头张雷的鼾声,指望他被这么清浅的声音叫醒不太现实。 他坐起身来,朝窗外的人应了声,“谢谢,我好多了。” 站在窗户外的张柠,听到屋内传出的低沉有力的声音,以及就着倾洒在窗口的银色的月光,隐约看到炕上坐着的伟岸的身影,她不禁挑眉,秦锋醒着? 第41章 从来没见过这么帅气的男人 听不到二哥的声音,他睡着了? 她撇了撇嘴,二哥心真大,秦锋都那样了,还能睡着?自己带回来的人,一点不上心,也不怕出事。 不过看张雷疲惫的样子,肯定也是累坏了。 张柠朝着窗口,看着炕上隐约可见的那张棱角分明的脸庞开口,“有好转就好,如果身体有什么不适,请及时叫我,不要硬撑。” 秦锋应声,“好,谢谢。” “那你早点休息。” 张柠说完,转身重新回到西屋,爬上了炕。 秦锋身体情况好转,她心里总算踏实,闭上眼睛进入了梦乡。 …… 清晨,鸡叫的时候,张雷跟诈尸一般,猛的弹坐起来,窗外天色已经大亮。 他侧首看了眼炕上,旁边居然空无一人。 张雷心下一惊,秦锋呢? 他懊恼的拍了把脑门,昨晚他不是照顾秦锋来着,啥时候睡着的都不知道。 他吓的赶紧从炕上跳下去,两步奔到院里。 这时,一家人都起来了。 王兰香已经在厨房忙活,张德胜和张顺看到张雷惊慌失措的样子,父子俩对视一眼,疑惑道,“小雷,怎么了?” “爸,哥,你们看到秦先生了吗?”张雷急切的问。 张顺指了指大门外,“他好像去外面的车里了。” “哦,吓死我了。” 张雷赶紧出门,往巷子口停车的地方跑去。 他刚过去,就见秦锋从吉普车上下来,身上换了套干净的灰色运动服。 “秦先生,原来你是去车里找衣服了?可吓死我了。”张雷一脸担忧的吐槽。 秦锋系好武装带,斜睨了他一眼,“怕什么?” “你不在,我还以为你怎么了呢?” “呵,如此关心我?”他冷哼。 张雷被秦锋那蔑视的一眼,看的心底发虚,他挠了挠板寸头,弱弱解释,“呃,昨晚我一不小心睡着了,秦先生,你感觉身体怎么样?”说完,张雷看着秦锋的脸,像发现新大陆一般,欣喜的喊道,“咦,秦先生,你脸上的红疹都没了!天呐,我家柠柠还真神了。” 秦锋下意识的摸了把脸,似乎除了胡子较扎手之外,的确,皮肤摸着光滑多了。 “我已无大碍,昨晚之事不要向任何人提及。” “我们老大也不行吗?”张雷询问。 “少给人添麻烦。” “是。”张雷回完,脸上转换了个笑脸,“快进屋去吧。” “跟叔叔阿姨告个别,我们得出发了。”秦锋看都没看他,关好车门,迈步向前。 张雷闻言,脸上的笑意瞬间暗淡,语气蔫蔫,“哦。” 得,屁股还没坐热,又得走了。 早知道昨晚他就不睡了,多感受一下家的温暖。 张雷和秦锋的身影,从窄小的巷道走过,进了张家木头大门,一个背着背篓的女人,从墙角冒了出来。 张玉莲本来是要去麦场上背点麦秸秆回来做早饭,结果,她刚一出门。就看到巷子口停着辆绿色大吉普。 最惹眼的,不是那辆拉风的汽车,而是,车里刚进去的一个年轻男人,身高目测一米八往上,高大挺拔,穿着干净的白衬衣,黑裤子。那宽厚的脊背,笔直的长腿,比例简直完美! 长得更是帅气异常,俊美刚毅。 她从来没见过那么好看有气质的男子。 张玉莲不由的吞了口口水。 她拉了拉有些褶皱的衣角,脸上扯出一个自以为很风情万种的微笑,打算过去车旁边和帅哥有个美丽的邂逅。 结果,她刚到墙角,就看到一个身着迷彩服的男人风风火火的跑向了吉普车。 张雷? 他回来了? 张玉莲的脚步下意识的顿住。 因为和张柠闹翻,张玉莲这会子看到张雷,不由自主的心虚,生怕他不给自己好脸色。 她刚犹豫要不要鼓起勇气过去打招呼,结果,那两道身影,已经迈着大步朝张柠家方向去了。 张玉莲站在墙角,望着那两道高大挺拔的背影,她咬了咬唇,赶紧小跑着去麦场被麦秸秆。 她得赶紧干完活,然后将张雷回来的消息告诉奶奶。 顺便打探一下那个英俊的男子是何方人士。 她一定得想办法认识他。 俩人进了院子,厨房的烟囱已经在冒烟了,王兰香和张莉忙着做早饭。 张柠刚洗完脸,看到秦锋和张雷从外面进来,尤其秦锋昨晚还面目全非的脸,今天恢复了本来面目,她欣慰一笑,暗搓搓的在心底给自己的医术点了个赞。 不过,不得不说,秦锋这张脸,是真的帅气,除了皮肤黑点,再挑不出任何瑕疵,简直是上帝的完美杰作。 “柠柠,你两眼发直盯着秦先生干啥?”张雷见自家妹妹一副丢了魂的样子,出声叫她。 听到张雷的声音,张柠瞬间回神,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失态,她尴尬的轻咳一声,状似随意的开口,“我就是看他的脸上红疹已经消失,有点诧异而已,没想到我的医术已经到了如此炉火纯青的地步。” 张雷嘴角微抽,“有你这么夸自己的吗?不过你这丫头还真有两下子,哥给你记一个大功。” 看着女孩灵动的神色,和她调皮的话语,秦锋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冲她说道,“谢谢。” “不必客气。”张柠看了眼院子里的脸盆,“哥,秦先生,你们快去洗漱吧,妈已经在做饭了。” “已经够打扰了,饭我们回去再吃。”秦锋回道。 张柠闻言,错愕的看向张雷,“这么快就要走?” 张雷没说话,耷拉着脑袋,缓缓的点头。 刚要去喂牛的张德胜一听他们这就要走,顿时急了,他走到秦锋面前,语气带着乞求,“秦同志,您第一次上我们家,哪能不吃饭就走?我们听小雷说要回来,前几天菜就准备好了。就等他回家给他做顿好吃的呢,也不在这一时,好歹吃点饭再走。” 张柠也跟着附和,“是啊,农家饭简单,耽搁不了太久。” 张雷小心翼翼的瞅了秦锋一眼,等待他发话。虽然他不是自己的直属领导,但也不敢得罪他。 秦锋顿了几秒,最终点头,“那好吧,给大家添麻烦了。” “不麻烦,柠柠,快去给秦连长打洗脸水。” 儿子能留下来吃顿饭,张德胜沧桑的脸上立马喜笑颜开,欢快冲张柠吩咐。 “好。” 张柠麻溜的拿了脸盆,从桶里舀了水端过来放到了院子里。 第42章 入乡随俗 秦锋和张雷的行军包里啥都有,也不用他们尴尬的拿自己用过的毛巾和香皂。 张柠打完水便去厨房帮忙,王兰香在揉面,张莉切菜,张柠赶紧坐在灶台前烧火。 家里也没什么贵重的山珍海味,自家地里的西葫芦和扁豆已经成熟,还有她和张顺前几天买回来的辣椒蒜薹,当时还割了几斤肉,农村人没有冰箱,一般蔬菜都是放在地窖里。 肉肯定是放不住的,只能炒好腌在罐子里。 东拼西凑,总算做了几道还算丰盛的饭菜,主食是王兰香特意给儿子擀的手擀面。 饭菜快熟的时候,张德胜将炕桌放在了炕上,热情的邀请秦锋这个贵客脱鞋上炕坐在上座。 这可为难了平时习惯坐在高腿椅子上吃饭的秦锋。 张雷提醒热情似火就差亲手给秦锋脱鞋的张德胜,“爸,秦先生可能不习惯盘腿坐。” “这……那要不把菜端到地上那个小桌子上去吃?” 他们平时都是上炕吃饭,家里也没茶几大圆桌那些时髦家具。 张德胜的脸色突然变的局促尴尬,作为一家之主,似乎是为家里条件简陋逼仄在自责。 秦锋好像看出了张德胜的心事,他俊脸没什么表情,只是长腿一迈,然后坐到炕沿上,三两下脱掉脚上的皮鞋直接上炕。学着电视里见过的农村老汉盘腿的姿势,将两条大长腿交叠盘坐。 坐好以后不忘招呼张德胜,“叔,你也上来坐。” 被打脸的张雷,“……”入乡随俗这么快吗? “好好。” 张德胜见秦锋这么气派的人丝毫没官架子,神色终于放松下来,笑道,“我今天就跟秦同志坐在一起,嘿嘿,秦同志您可是我这辈子近距离接触到的最有派的人。没想到我家小雷还能认识您这么有身份的人。真是有出息,让我也跟着沾光,这儿子没白养。”虽然不知道这人是干啥的,但一看这气质就不是普通人,张德胜开口就是一阵如实的恭维。 张德胜沧桑的脸上挂着既欣慰又骄傲的笑容,脱下脚上的布鞋,上了炕。 许是经常下地的缘故,一脱鞋,他的脚上全是尘土,脚一沾炕,昨晚刚换的新床单上就是两个大大的脚印。 张德胜尴尬的嘿嘿一笑,生怕秦锋嫌弃,赶紧往前挪了挪。 秦锋却是装作没看见一般,从兜里掏出一包纸烟,抽出一根递给张德胜,“叔,你抽烟不?” 张德胜看到秦锋手上的纸烟,愣了愣,旋即伸出粗糙的大手,接过他递过来的哈德门香烟,回道,“抽,我抽的是旱烟,没好意思给你拿出来。”说完老实忠厚的脸上又是嘿嘿一笑。 秦锋又拿出打火机,摁出火苗,“叔,给你点上。” 给张德胜点完烟,秦锋直接将香烟盒放到炕桌上,“叔,烟你拿着抽。” 张德胜受宠若惊,赶紧推脱,“使不得,我抽一根就行了,怎么能拿您的烟呢?” “不必客气,我平常也不怎么抽烟。” 这盒烟是路上苏恒塞给他的。 他说兜里装盒烟,这次过来条件艰苦,让他兜里装盒烟,累的时候抽一根,滋味简直赛过活神仙。 但据他的经验,抽烟解乏纯属扯淡,累极了,该乏还是乏。 张雷见秦先生跟他爹这个老实忠厚的庄稼汉子这么盘腿坐在一起,竟然毫无违和感,心底甚是欣慰,然后出门放心的帮张顺喂牛喂猪去了。 张柠帮忙端饭的时候,大门口的大黑狗一直叫个不停。 接着,一道响亮的男性声音传了进来。 “德胜在家吗?” 闻声,张柠朝门口看去。 看到来人,张柠端碗的手不觉收紧,脸上的神情瞬间变的阴沉冰冷起来。 大清早的,村主任赵大国带着儿子赵保民,居然上门了,真是倒胃口。 赵大国刚到院子里,看到手上端着碗的亭亭玉立的少女,精明的小眼睛里划过一抹惊艳和诧异。 昨天听媳妇说老张家二姑娘突然脱胎换骨,他还不屑的嘀咕,再换能换到哪去。 没想到单看外表,跟之前就判若两人。 同时,身后跟着的赵保民看到张柠,同样冒起了星星眼。 然而张柠的视线像穿越障碍般径直越过了他。就好像他是什么脏东西,多看一眼都恶心。 赵保民本来相当愉悦的心情,被张柠的态度搞的不解又郁闷。 这欲擒故纵的把戏咋还没完了? “柠柠啊,这么早饭就熟了?”毕竟心里打着小算盘,此时赵大国脸上堆着笑,一改平日里严肃的派头,热情的主动打招呼。 想起上一世的种种,张柠从心底痛恨这父子俩,可如今人家是村主任,两家矛盾还没表露出来,她也不好太过冷淡。 她倒是无所谓,关键她爸妈还要在这个村里活人。 “叔,你来有事?”张柠语气淡淡的开口。 “我们过来串个门嘛,柠柠,你家巷子口停着的大汽车是谁的?” 没错,赵大国今天来张家,是冲着门口那汽车来的。 昨晚他思前想后,觉得镇上领导打听他的名字和村里来大汽车这件事,一定有着某种联系,于是他给镇上那个交好的干部打了电话,托他仔细打听事情原委。 对方打探了一番。给他回了话,说好像是张家屯什么人无意间救了镇长的岳父什么的,问他是否知道此事? 赵大国琢磨了一晚上,觉得救镇长岳父这事,很有可能便是张柠。 今天早上,赵大国刚起床,就听说,张家门口又停着一辆大汽车。 赵大国误以为是昨天来找张柠的那辆汽车,所以赶紧拉着儿子赵保民就过来了。 至于为什么带上赵保民,是因为前几天他听到这小子和他妈争吵,说张柠喜欢他,他也稀罕张柠,想和她处对象之类的话。当时他只当是毛头小子乱说,也没当回事。 毕竟,张家那二姑娘啥德性,全村都看在眼里。 昨晚他得到那个消息后,想到他媳妇说张柠大变样的话,觉得如果张家这二姑娘若真救了镇长岳父,那么,他得好好利用这层关系。 镇上林业站有个空职位,听说镇上领导有意从全镇优秀的村干部中提拔一位。以此鼓励基层工作者的积极性。 赵大国本来没抱希望,昨天听说这件事以后,突然觉得,他的机会来了。 ------题外话------ 大家觉得秦连长人怎么样? 这一波推荐结束后,应该就要pk了,新文还很脆弱,大家多收藏留言投票票,一起养肥俏时光这本文文吧!!可不能让它半路夭折呀,目前,我还真的挺满意这本书的设定,大家一起加油哇!!么么哒 第43章 想让他们处对象 赵大国本来没抱希望,昨天听说这件事以后,突然觉得,他的机会来了。 于是,他仔细盘问了一遍赵保民,想知道他和张柠到底关系如何。 赵保民拍着胸脯保证,张柠对他绝对有那个意思,因为他妈凶神恶煞,加上姑娘家害羞矜持,张柠才不敢靠近他。 只要他稍微主动那么一丢丢,张柠肯定屁颠颠贴上来。 赵大国一听,满意的点了点头。决定好好利用张柠对儿子的感情,替自己谋福利。 所以,父子俩大清早便胸有成竹的上了门。 张柠端着碗往屋走,随口回道,“叔,我哥回来了。” 赵大国惊愕,“啥?你是说小雷回来了?” 张雷开大汽车回来的?赵大国顾不得多寻思,赶紧跟着进了屋。 临了还不忘示意儿子献殷勤,“保民,快去帮柠柠端饭。” 赵保民点头,“知道了,爸。” 张柠将菜放到炕桌上,紧接着,张莉也端了两个碟子进来。 张柠见她两个哥哥不在屋里,去院子里喊他们吃饭。 赵大国进屋,看到炕上坐着的身躯高大威猛的俊朗男子,眼神微转,瞅着张德胜诧异的问道,“这位是?” “赵主任来了,这是小雷的朋友。”张德胜说完,又有些尴尬,他好像是高攀了秦同志。 张德胜赶紧起身让着赵大国坐下,顺手给他递上了秦锋放在炕桌上的纸烟。 一看炕上的男子气质不凡,听他是张雷的朋友,赵大国急忙坐过去作自我介绍,“你好,我是张家屯的村主任,我叫赵大国。我儿子也和张雷是一个单位的,不知您可否认识?” “你好。” 秦锋面无表情的吐出俩字,算是打了招呼。 赵保民看着炕上气场强大的男子,莫名有些紧张。 秦锋的冷漠让赵大国一时有些无措,但他很快脸色恢复如常,他可是见过世面的人,溜须拍马的功夫一流,装孙子陪笑脸是他的强项。 “这位同志,要不去我家吃饭吧,我是村主任,村里来人理应招待。我家保军和张雷在一个部队,您来我们村,要是不去家里吃饭,回头我家保军知道了会责怪我的。去我家吃饭,咱好好喝两盅。”说着,便冲赵保民吩咐,“保民,快去让你妈杀只鸡,准备饭菜。” 一看这男子就不是普通人,请过去吃顿饭,与他结交,今后必然有益处。 赵大国作为村主任,在招待客人方面,有着丰富的经验。加上家境殷实,他完全不会像张家这样,来人绞尽脑汁才能弄出一桌菜。 对于赵大国的提议,张德胜不敢有异议,毕竟他家这简单的饭菜招待客人是有些寒酸,如果秦锋同意去村主任家吃饭,他们也不好挽留。 赵保民刚要出门,就听秦锋淡淡出声,“不必麻烦赵主任,我们很快就要出发。” “啊?这么快就要走啊?”赵大国一脸遗憾。 他还想继续搭话,怎奈秦锋俊脸阴沉,并没有打算搭理他的意思。 这时,张雷洗完手进来了。 他看到赵大国和赵保民,冲他们打了招呼。 “小雷,你回来了,保军咋没回来?” 秦锋一脸冷漠,赵大国跟他搭不上话,正好张雷进来,他急忙开口打听儿子的消息。 张雷回道,“叔,我们去野外拉练。经过咱村,保军在后面的队伍里。” 赵大国了然,“原来如此,那他会回家来吗?” “这个我不太清楚,看训练时间安排吧。”部队的事,张雷没敢多透露其他。 赵保民看到我张雷身上的迷彩服,眸底流露出浓浓的崇拜之色。 每个男孩子从小都有个参军梦,前年,他哥和张雷入伍时穿的那衣服,他就觉得够帅了,没想到这迷彩服穿在张雷身上,更帅! 这时,张柠和张莉端着饭菜全部上桌。 在农村,来客人女人是不上桌的。 张柠深知这个习俗,因此,端完饭便打算回厨房母女三人吃。 结果,她刚要出去,却被赵大国叫住,“柠柠丫头,你等一下。” “有事吗?”张柠问。 赵大国不忘他来张家的目的,“我今天过来,是听说你前几天救了一位病人是吗?” 张柠点头,“是有这回事。” “柠柠这丫头真是好运气,这等好事都能遇到。” 赵大国并不清楚张柠是如何救的人,想当然得以为就是老人摔倒张柠扶起来或人晕倒她给叫了车之类的好人好事。 因此,他觉得,这种事能让张柠碰到,简直就是天上掉馅饼。 张柠听闻赵大国的话,无语的翻了个白眼,“我的运气?叔,是我救人,不是人救我。” “你这孩子!不过说的也是。” 赵大国眼珠子转了转,继续打探,“那什么,你有对方的联系方式吗?或者,他们有没有承诺你什么?” 联系方式?承诺? 张柠神色一冷,“赵主任,你想说什么?还是我所救之人,你认识?”这个老滑头到底打什么主意? “算不上认识。” 赵大国找了个自认为相当合理的借口,“你当时是怎么救老人家的?对这种好人好事,村里理应在喇叭里给你口头表扬一下,将你树立成大家学习的榜样。” “赵主任,不用了,这种事,别人恐怕还真学不了。”她是医生,治病救人也不需要拿大喇叭广播。 “啥意思?”赵大国不解的问。 不就好人好事么?谁还学不会? 张德胜在一旁解释,“主任,柠柠是看了些医书,略懂点医术。她碰到一个老人家,正好她在书上看到过那个病,就给他扎了针。可别让大家学了,这丫头胆子太大了,我还生怕她给人扎坏呢。” “原来是这么回事啊,柠丫头还会扎针?”赵大国眸子探究的打量着张柠,似乎有些不太张德胜的话。 赵保民同样双眼亮晶晶的瞅着她。 本以为只是个空有其表的花瓶,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 张柠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只是举手之劳,别提这事了。” “看这丫头还谦虚上了,我就说这丫头是个聪明的姑娘,和我家保民这么多年同学。以后你们年轻人多走动,别管村里那些长舌妇的闲言碎语,该怎样就怎样,反正你们也快成年了,叔不反对你们。”赵大国一语双关,虽然说的含蓄,但在场的几个人都明白他的意思。 这是想让张柠和赵保民处对象的节奏? 第44章 离开!抓壮丁的军阀既视感 闻言张德胜先是一脸受宠若惊,旋即想到老赵那母夜叉媳妇,又突然惊慌无比,那种人给张柠当婆婆,想想都瘆得慌。 赵保民绝对不是张柠的良配。 此时的张柠,面上并没有赵大国父子预料中的欣喜之色,反而她的脸色带着一抹让人琢磨不透的嘲讽,“叔,你这话是不是说错地了?你应该去我二叔家,跟张玉莲说才对。” 老赵父子闻言对视一眼,这是还赌着气呢。 “柠柠,保民这小子都跟我说了,他稀罕的是你,你对他也有那个意思。姑娘家嘛,害羞是难免的,叔也年轻过,叔懂。”赵大国语气意味深长,一副过来人的口吻。 言外之意,你看上我儿子这事我们都知道,差不多得了。再装就过了! 炕上的男子听闻赵大国的话,深邃的眸子看了眼坐在地上小板凳上的小伙,然后视线落到站在炕沿前的女孩脸上。 似乎在等待她的反应。 “不好意思,赵主任,恐怕让你误会了。我今天跟你们说清楚,我对您儿子,并没有任何非分之想,也请他别对我动歪心思,我还小,该以学业为重。” 赵大国点头表示同意,“对,你们现在最主要的任务是念书,以后要是考上了大学,你爹供不起你,我可以伸手帮一把,以后你和保民啊,多探讨学习,其他事,等高中毕业再说。” “我可能没说明白,我对赵保民现在没意思,以后也不会有。学费什么的,不敢给赵主任添麻烦。” 张柠一开口,赵大国和赵保民再次被打脸。 老赵最后一点希望破灭。 赵保民心碎了一地。 张柠无视老赵父子俩变化莫测的神色,看着张德胜和秦锋说道,“爸,饭菜要凉了,大家快动筷子吧,农家菜,秦先生别嫌弃。” 秦锋看着这桌子朴素的农家菜,礼貌开口,“很丰盛,快叫阿姨过来一起用餐吧。” “不用,我们在厨房吃就好了。” 张柠说完,退了出去,回了厨房。 赵大国被张柠刚才一番话,怼的有些下不来台,心里窝火的要死,偏偏这个时候不好发作。 张德胜一个劲的给赵大国赔不是,说孩子还小不会说话,让他别计较。赵大国才顺畅了许多。 赵保民到底没有他爹这个老油条那样的城府,被张柠如此直白的拒绝,他的脸青一阵白一阵的变幻了好几次,最后索性冷哼一声,直接夺门而去。 赵大国坐了一会,几欲搭话,秦锋面无表情的用餐,他也没多停留,管张雷打听了他家保军的消息,和秦锋打了招呼,便回了家。 吃过饭后,张雷将张德胜叫到院子里,从兜里掏出一个牛皮纸信封,“爸,这是我这两个月的津贴,你拿着。” 张德胜推脱,“小雷,家里不缺钱,你自己留着用。” “部队啥都有,再说我们进山拉练一去就是一个月,上哪花钱去,你赶紧拿着,对了,我大哥的亲事说的怎么样了?若是有合适的,就赶紧定下来,彩礼不够的话,给我写信,我来想办法。” 张雷将信封硬塞进了张德胜的手中。 “正在托人介绍,这种事也急不得。”张德胜瞅了瞅张雷,“你也老大不小了,要是在村里,也该成家了。” “爸,我哥都没结婚呢,你往我身上扯什么?” “行了,我不说了,家里给你哥张罗。你自己在外面,也多为自己考虑,外面要有合适的姑娘,就找一个,如果实在找不上,等你哥成了家,我们再托人给你介绍。” 老大二十五了,老二眼看着也二十二了,都到了成家的年纪,张德胜瞬间感觉压力山大。 张柠出声打断张德胜,“爸,我哥这么精神,一表人才,愁什么对象?你把心放肚子里吧。” 张雷赶紧附和,“没错,这种事看缘分,不用着急。” 张雷又从兜里掏出两张五十块大钞,递到两个妹妹跟前,“莉莉,柠柠,给你俩一人五十块钱,拿着买几件漂亮衣服。” “二哥,我们不花钱,你自己拿着用。”俩人推脱着没接,张雷一个的津贴也就两三百,刚才都给他们老爹了,她们实在不好再拿。 “快拿着吧。”张雷将钱塞给两个妹子,然后看着张柠调侃,“本来不打算给你的。看你变化这么大,表现这么好。还治好了秦锋先生,就当奖励你的。” 张柠闻言,没再客气,拿了钱冲他莞尔一笑,“谢谢,二哥。” “对了,昨晚之事,记得保密,不许向任何人透露。” 早上张雷已经给他爹和张顺提前递过话,因此赵大国过来时,大家都心照不宣的没提秦锋昨夜过敏之事。 张莉不解,“为啥不能说?” “姐,这是军事机密,二哥让保密,我们不告诉其他人就是了。”张柠明白,秦锋身体特殊,这是不想让人知道他的软肋。 这时,王兰香提着一个篮子从厨房出来。 “小雷,家里也没什么好东西,这些鸡蛋你拿上,带到部队,让炊事班的同志做了给大家吃。本来这是妈攒着等你回来给你吃的,结果你急匆匆的,一天时间都没待,只能让你拿走了。” 张雷看着那一篮子光溜溜的柴鸡蛋,心底感动又好笑,“妈,我们是去训练,提一篮子鸡蛋算怎么回事?部队里有专门的补给车,没挨饿。” 王兰香不依,“那要不,你们再等几分钟,我去给你煮了,你在路上吃。我是怕天热,煮熟放不住就坏了。所以才让你就这么提着去。” 在农村人眼中,鸡蛋是最具营养价值的东西,这篮子鸡蛋是给张雷攒的。早上炒了一盘,剩下的这大半篮子,若是张雷不拿走,她得念叨一年。 “真的不用了,妈,时间来不及了,我们得马上出发。” 王兰香难过的抹了把眼泪,哭啼着,“我都攒了大半个月了,大家都舍不得吃,就给你留着呢。你这孩子,一年四季不回家,这到家了一个鸡蛋都吃不上,干的这是什么事啊,又不是抗战时期,咋能一天时间都不能待……”王兰香越说越伤心,说到最后,竟带着一丝抱怨的语气。 张德胜听媳妇越吐槽越离谱,赶紧呵斥她,“顺子娘,别乱说话。” 一旁等待全家告别的秦锋看着这一幕,冷硬的俊脸突然有些一言难尽。莫名感觉自己此时站在这,颇有些像抓壮丁的军阀,于是他轻咳一声,冲张雷开口,“拿着吧。” ------题外话------ 心塞的不想说话……大家收藏看文啊,厚着脸皮再求一波票票,大家忍心看我每天喊破喉咙吗呜呜呜,感觉身体被掏空,啥时候能有一帮小可爱来爱我啊啊—— 第45章 错失改善伙食的好机会 秦锋都开了口,张雷只能接过他母亲手上的篮子。 临出门前,秦锋朝送别的一家人鄂首,“叔叔,阿姨,麻烦你们了。” 张德胜沧桑的脸上堆着笑,“不麻烦,不麻烦。” 秦锋刚要迈步,似是想到了什么,他又顿住脚步,看向跟在王兰香身边的女孩,他眸子微动,薄唇轻启,“谢谢。” 张柠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秦锋是在跟她道谢,忙不迭的摆摆手,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不客气。” 张德胜带领全家人将秦锋和张雷送到了巷子口。 从大清早开始,就有村里的小孩新奇的围在吉普车旁转圈打量。 村里难得来一次大汽车,平日里,镇上领导来村,大汽车都是停在村主任家门口,王菊琴太凶,小孩们往汽车旁一靠近,就要惹的她一阵怒骂。 今天这汽车停在张家巷子口,还是绿色大吉普,看着比镇上来的汽车更气派,这会除了一帮小孩,不下地的几个老大爷也在汽车旁,对着汽车左右打量,评头论足。 张顺在一旁看着,生怕淘气的小孩给人车刮了蹭了的。 “顺子,这车谁开来的?家里是不是有什么贵客?”李大爷看到张顺,打探道。 不久前,他们可是看到赵主任黑着脸从张家出来了。还以为是啥领导来村了。 张顺回道,“李大爷,这是小雷部队上的车。” “啥?小雷回来了?还开这么气派的大汽车回来的?那小子出息了啊。” “小雷是不是立了啥大功了?他咋升这么快里?”无处不在的王大柱,拍着车屁股,调侃道。 张顺解释,“是领导的车,小雷就是充当司机而已。” 说话间,就看到从张家巷子里出来两个穿着迷彩服的男子,身后跟着张德胜一家。 张雷旁边的男子,气场强大,身高八尺,英俊帅气,一看就跟他们这些地里刨食吃的人不是一个世界的。 张德胜骄傲的跟在后面,满是褶子的脸颊都笑开了花。 “哟,小雷,好久没见,长这么精神了?”邻居李大爷笑眯眯的朝向这边走来的张雷打招呼。 “李大爷,你老身体还硬朗吧?” 张雷从兜里掏了烟,给几个大爷大叔挨个发了烟,又寒暄了几句。 随后,将装鸡蛋的篮子放在后备箱。 他看了眼张德福家的大门,本想开口说,进去看一眼老太太,结果看到秦锋被围观的村民吵的俊脸不耐的样子,他没敢多耽误,和大家告了别,赶紧上车发动车子。 张德福一家从张玉莲说了张雷回来的事后,一直在纠结要不要去大哥家打个招呼。 李秀英往巷子口那大汽车瞅了好几次,眼底除了艳羡还是艳羡。 要搁平时,一家子早就跑大哥家凑热闹,顺带蹭顿好吃的。 可自从前几天在家门口张柠揭穿张玉莲的丑陋面目以后,一家子都感觉脸上无光,加上这两天在路上碰到,大哥一家对他们态度冷淡,这会实在不好意思往大哥家跑。 此时是早上九点多,离午饭时间还早,李秀英一直在院子里打转,甚至给老太太出起了主意,“妈,小雷这么久没回家,还怪想念他的,你肯定也想那大孙子了,要不一会我们过去看看?” 张雷回家,免不了从外面带很多新奇的玩意,就像上次他回家,又是牛肉罐头,又是麦乳精,还有南方产的香蕉。都是他们平时很少见的东西。他们吃不吃无所谓,至少那些稀奇玩意,得让儿子尝尝。 李秀英这会都做好今天不做饭,去大哥家蹭饭的准备了。 结果,老太太小眼睛一眯,端起了架子。态度极其强势的给全家下命令,谁也不许去。 张雷是孙子,以前每次回来都会提着外面买的新奇吃食来看她。 这次应该也不例外!所以,老太太决定,等! 等张雷进来看过她以后,他们再过去,到时候面上还能好看些,也算找回了场子。 然而,张雷没等到,倒是等来了外面大汽车发动的声音。 此时,在张家人以及一众看热闹的村民的目送和一帮小孩的追赶下,吉普车很快驶出了村子,只留下一路尘土飞扬。 大家无不在羡慕张家有个当兵的,竟然部队里的大汽车都开到家里来了。 李大山媳妇拍了拍儿子头,“李明,赶紧长大,也跟你小雷哥一样去当兵,让妈做大汽车。” “大山媳妇,你想得美,以为谁去当兵都能开大汽车回来呢?” 汽车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大家伙拍拍屁股,说笑着散了。 在外面看热闹的张玉龙跑进来,说张雷威风凛凛的开着大汽车,走了! 一听,院子里从老到少几个女人皆是一惊,尤其张玉莲最为激动,“玉龙,你说他们走了?” 张玉龙回道,“走了啊,没听到汽车声音吗?轰隆隆的,我还追了好几步呢。” “长大我也要当兵,穿小雷哥一样的衣服,可威风了!”张玉龙说起张雷,小脸满是崇拜之色。 张玉凤跑到门口去看了一眼,然后回头冲大家汇报,“汽车真的开走了。” 李秀英气的责怪老太太,“妈,都怪你,不早点过去看看,现在人都走了。” 闻言,老太太老脸一下就拉了下来,张雷这小兔崽子,回家了都不知道过来看看她这老太婆,就这么一声不吭的走了? 上一次回来时,还提着城里买的各种好吃的给她,这次,别说东西,面都没见着。 想到这,老太太气的咬着快脱落的两个门牙。 一定是张雷一进门,大儿媳妇和那张柠那个丫头片子说了她的坏话,张雷才没过来看她。 因为老太太的错误决定,让大家失去了改善伙食的好机会。 张玉莲最为沮丧,她目光没那么短浅,不像她妈,只为顿好吃的。此时的她,魂都被那道高大俊逸的身影给勾走了,早知道他们停留的时间如此短暂,她就该厚着脸皮过去和人打声招呼,认识一下。 李秀英眼珠转了两圈,这时候顾不上生气,她尽量补救,“妈,要不你带玉龙去大哥家看看,问问小雷怎么这么快就走了?是不是去哪里办事,一会还会回来?”若是人真走了,他给老太太的东西可别被大嫂给扣下。 张玉莲听着她妈的话,暗淡的双眸顿时一亮。 第46章 第一次上门,空着手? 对,也许张雷和那人只是出去了,一会还会回来。以前张雷回家,可是待好久的。 要搁平日里,她肯定以找张柠为由,第一时间跑进大伯家。 可如今,她和张柠的关系…… 本以为那傻蛋只是赌赌气,过两天就来找她了。可这些天,根本没一点动静。 昨天在路上碰到,她想过去跟她搭话,试图解释一下。 可张柠竟然一个眼神都没给她,张顺也是黑着脸,仿佛她过去就要吃了她。 刚才老太太又拦着他们不让出去。 张玉莲神色不悦的瞟了眼坐在小板凳上老脸皱成一团的老太太,心底冷哼,真拿自己当回事。 要是她不端架子,这会说不定她都跟那位气度不凡的男子都搭上话了。 今天早上看到那个男人,她的心,真的被震撼了。 世界上怎么会有身材那么匀称健壮,长相那么俊朗的男子? 那气质长相,真的比画报上的明星都好看。 以前,她以为学校里张柠班那病秧子脸蛋就够俊了,直到早上看到那个当兵的,她才知道什么叫外面的世界。 她在心里抱怨完老太太,又愤愤的咒骂着张柠。 早不开窍,晚不开窍,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脑袋突然灵光。 现在,她不光没法去打听那个帅气的男子是何许人也,最头疼的是,今年的学费,还没着落。 简直愁死! 老太太似乎被李秀英说动了,她思量片刻,从板凳上起身,带着张玉龙去了张德胜家。 这会,王兰香正在收拾厨房,看到老太太进来,她面色微凝,语气淡淡的跟她打招呼,“妈,你过来了。” 以前老太太只是过来吃饭,她倒觉得没什么。自从知道是老太太传出他们要将张柠给张顺做媳妇这种没有节操的流言后,王兰香现在一看到老太太进来,条件反射的身子就是一抖。生怕她又口无遮拦的说出什么令张柠接受不了的话,张柠又给打回原形,想想都毛骨悚然。 老太太在院子里扫了一圈,转头看向王兰香问道,“小雷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这么快就走了?是不是出去办事了?” “不是,他训练去了,短时间内不会再回来的。”王兰香手上忙活着,随口回道。 闻言,老太太神色一变,迈着小步进了堂屋。 张柠和张莉看到她进来,神色皆是不太好看,张莉敷衍的跟老太太打了个招呼,张柠知道老太太不待见她,索性出了屋。 惹不起,躲得起。 老太太也不计较她的态度,她小眼睛在屋里乱瞄着,看看桌子上柜子上有没有什么新奇的吃食。 怎奈瞅了半天,也没在屋里看到任何东西。 不过她嗅觉敏锐,屋里还没飘散的香味说明,刚才的饭菜一定很丰盛,至少是有猪肉的,满屋子猪油味。 老太太浑浊的眼珠子转了转,看向擦桌子的张莉,问道,“莉莉啊,你二哥昨晚回来的?” 张莉回道,“嗯,晚上回来的。” “他咋的这么快就走了?一会真不会再回来?” 张莉摇头,“他只是路过这里,没时间多待,今天不会回来了。” 老太太听闻张莉的话,脸色一皱,肠子都悔青了,早知道自己就不端架子,早点过来了。 老太太小眼珠子转着,沉吟片刻,试探着话往正题上引,“那他就没有给我带声好?” 张莉心眼单纯,根本没听出老太太的言外之意,只当是奶奶想念孙子,她耐着性子替二哥解释,“我二哥说了,这次时间紧迫,又是跟朋友一起来的,耽误不得,等下次回来再看你。” “就没有别的了?”老太太小眼睛盯着张莉,继续引导。 张莉擦完桌子,淘洗着抹布,抬头看向老太太,不解道,“还有什么?” 跟着老太太一起进来的张玉龙等不及的插了话,“莉莉姐,奶奶的意思是,小雷哥没给她带好吃的东西回来吗?” 被张玉龙捅破心思,老太太佯装恼怒的拍了张玉龙的脑门一巴掌,笑骂道,“你这孩子,瞎说啥?是你惦记你小雷哥上次买的那牛肉罐头了吧?” 张莉总算明白过了老太太的用意,以及她刚才旁敲侧击的一番话,她撇了撇嘴,“奶奶,你想什么呢?我哥是路过咱们这边,顺道进来看一眼。他是去出任务,上哪给你买吃的去?” 老太太被张莉怼的脸上有些挂不住,闷闷出声,“我哪知道他是去出任务?” 这时,院子里的张柠实在忍不住,进屋不悦的吐槽,“奶奶,你这一进来,也不问问我二哥有没有在部队受苦,他过得怎么样?倒是惦记着给你买吃的。你这长辈当的,可真够意思。” 老太太对张柠也没有好脸色,“那部队是国家的,还能亏待了他不成?再怎么着,只要能从咱这穷苦地方出去,哪里不比我们强啊?受苦的是我们这号子人! 你们知不知道以前,我拉扯你爸和你二叔他们,有多不易?我要生你姑姑的时候,怀里还抱着你二叔,没吃没喝的,受了多少罪?还有你小姑,是活活被饿死的!” 说起曾经的艰苦岁月,老太太喋喋不休,长吁短叹。 见老太太又老生常谈,张莉不耐的打断她,“行了,奶奶,我爸对你够孝顺了。” 以前家里只要做了稍微好点的饭菜,她爸都会叫她奶奶过来吃,每次奶奶过来,绝不会是她一个人。 玉龙玉凤,甚至有时候全家都要来蹭上一口。 俗话说,撑死的是锅上的,饿死的也是锅上的! 二叔一家一过来蹭饭,搞得她妈妈每次做了好吃的,反而空着肚子。 老太太还不领情,唯恐天下不乱,动不动朝她爸告状,说他们的不是。 “对了,听他们说,和小雷回来的。还有一个人,那是谁呀?”老太太忍着怒气,继续打探情况。 张德胜从外面进来,顺口回道,“是小雷在外面认识的朋友。” “看来这小子在部队上出息了,回个家还开汽车。”老太太甚是欣慰的说完,两眼期待的看向张德胜,“那人第一次来家里,就空手来的?” 张柠等人,“……” ------题外话------ 这章有个伏笔哦,哪位课代表出来划一下重点呢?答案评论区留言,答对有奖哦 第47章 背靠大树好乘凉 “妈,人家也是路过,你想什么呢?没事快回去吧。等下次小雷回来,时间宽裕,肯定会过去看你的。” 张德胜生怕老太太口无遮拦的说出什么惹怒张柠的话,好不容易和谐的家庭,再次闹的鸡犬不宁。因此罕见的对老太太下了逐客令。 老太太见孙女们对她态度都很冷漠,连带着大儿子也跟他们一条心,实在令她心寒。 前几天的事,虽然她并觉得自己有什么错,可眼下,德胜两口子,心眼子都偏向了张柠这个丫头,她要再埋怨,估计都没法再进他们的门了。 老太太不甘心的带着玉龙出了屋,她刚到院子里,看到王兰香在厨房里正在给一个瓦罐子里装着什么,眼珠子一转,进去走到了王兰香身后。 “兰香,你装什么东西呢?” 王兰香正专心干着活,没注意到身后的动静,被老太太吓了一跳,她回过头来,埋怨道,“妈,你吓死我了,走路咋没声呢?” 老太太小眼睛往瓦罐里瞄着,“那是什么?” “是柠柠给我做的中药丸,治疗我这手和膝盖的。”王兰香如实回答。 “她还会做药?”老太太想起上次问张柠,她的老寒腿有治么,她态度那么傲慢嚣张的说治不了。心里甚是憋闷。 于是,老太太决定不放过任何一个挑拨的机会,再者,她也的确是为了儿媳妇着想,万一吃坏身子,岂不是更大的麻烦? “兰香,药可不能乱吃,别回头吃出点毛病来,到底隔着肚皮呢,别啥话都信,由着孩子胡来。” 王兰香装药的动作没停,没好气的幽幽开口,“妈,我也不糊涂,就算我糊涂,你儿子还能糊涂不成!你也别操心我们的事了,我知道你不待见柠柠,从小没拿她当亲孙女看待。” 老太太冷哼,“她不是亲生的,我怎么拿她当亲孙女看待?她要能给顺子当媳妇,也算给我们老张家做了贡献,我给她好脸色也值了。” “你快打住,怎么又提起这事了?行了,没事快回去吧。”王兰香惊恐的看着老太太,差点抬手捂住她的嘴。 “哼,顺子到现在一个媳妇都说不上,你还有脸给我脸色看?真是分不清好歹。” 老太太愤愤的抱怨完,带着玉龙一起回了家。 一进门,张玉莲就急切的迎了上来,“奶奶,你们咋这么快就回来了?” 老太太气呼呼的一屁股坐在院子里的小板凳上,语气不善,“不回来待着看人脸色啊?” 张玉莲没想到老太太居然碰了一鼻子灰回来,她佯装错愕,“啊?我大伯和大妈给你脸色了?那我小雷哥呢?他还回来吗?” “走了,还回什么回?”老太太正在气头上,语气相当冲。 张玉莲也顾不得老太太气愤的神色,迫不及待的打听重点,“奶奶,你没有问问,和我小雷哥一起来的那是什么人呀?” “听说是小雷的朋友,我就纳闷了,你说小雷的朋友大老远的来,能空着手?”老太太小眼睛眯着,似是疑问句,又像是自言自语。 这时,李秀英从厨房里出来了。 她看到这婆孙俩出去这么一会就回来了,重点是都空手而归,老太太脸色也不是很好看。李秀英双手在腰间的围裙上擦了一把,走过来问道,“妈,小雷给你没带东西啊?” 老太太虽然自己也贪吃贪便宜,但二儿媳妇如此明显的打秋风,她打心底鄙夷。当然也是生气老二没本事,更后悔当年分家的时候执意留在了老二家。 “哪有什么东西?听说小雷是去训练路过我们村,想必没时间买。” 张玉龙坐在一旁,没吃到好东西,小脸闷闷的,有些无精打采,他噘着嘴说道,“奶奶,我刚才在我大伯家,从桌柜缝隙里看到里面有很多好东西,还有以前我喝过的麦芽精呢。” 老太太神色一亮,“玉龙,你说的是真的?” “真的,奶奶,我的眼睛又不花,我从没关严实的缝隙里,看的清清楚楚。里面的袋子特别花,一看就是好吃的。”张玉龙一脸笃定。 儿子如此一说,李秀英当即气愤的朝刚从屋里出来的张德胜抱怨,“这大哥大嫂现在怎么变的扣扣搜搜?你说妈和玉龙都去到他们家了,小雷带回来的好东西愣是收起来一点没给老人和孩子,以前他们也不这样啊。” 张玉莲也是义愤填膺的火上加油,“肯定都是张柠的主意,她自己什么身份,一点没有自知之明。说起来,玉龙是咱家的宝贝,奶奶又是长辈,被一个捡来的丫头压着算怎么回事?以前,我也是看她不是个安分的主,所以才特意想办法压着她,没想到现在这人简直成精了,把大伯他们哄的团团转,连奶奶你都不放在眼里了。” 她一番话既为自己开脱,也成功激怒了老太太。 张德福却是顺手抬起手朝她后脑勺就是一巴掌,“你还有脸说,要不是你在背地里使坏,两家的关系能僵成这样吗?想拿捏张柠,你倒是有那个本事才行啊,现在搞成这样,连你奶奶进去都不受待见,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玩意。” 张玉莲被打的脖子根火辣辣的疼,她头都没敢抬,对她爹这样的动作几乎习以为常,低着头小声嘀咕,“爸,妈,我错了,我也是好心啊。再说那张柠突然性格大变样,我也没料到会这样。” 李秀英在一旁劝解,“行了,你骂她也没用,先想想该怎么补救吧,要不一会我们带玉莲过去给大哥大嫂赔个不是?孩子们之间的事,闹闹就过去了,他们总不能跟我们计较不成?” 张德福点头,“只能这样了,一会把地里种的扁豆摘一把拿上。” 当然张德福两口子并不是真心悔过,而是平时习惯性占大哥家便宜,啥事都依附大哥。这冷不丁的突然两家闹僵,晚上想过去大哥家看电视都不好意思进去,更别提其他的。 张德福胸无大志,也没什么太坏的心眼子,他只想背靠大树好乘凉。而大哥张德胜,对他来讲,就是那棵大树。 “一会过去,你态度给我好点。”张德福厉声警告张玉莲。 第48章 可不敢与狼共舞 “一会过去,你态度给我好点。”张德福厉声警告张玉莲。 “爸,我知道了。” 李秀英提着篮子去菜园子里摘了把扁豆,随后和张德福带着张玉莲去张柠家赔礼道歉。 …… 因为早上秦锋和张雷赶时间,今天张柠家的饭吃完的早,王兰香收拾好厨房后,张柠便提议给她艾灸。 中午阳光明媚,阳气足,正是艾灸的好时段。 听张柠要给她艾灸,王兰香也是非常期待,“好,早上我吃了药丸,今天你再给我艾灸,反正这会也闲着。” 张柠拿了块前几天买的生姜,切成薄片,然后拿上自己做好的艾柱,进屋让王兰香坐在椅子上。 “妈,你把裤管卷起来,手放到大腿上,先给你灸膝盖和手腕。”这两个部位王兰香痛感最强烈。 王兰香很是配合,按照张柠的指示坐好。 生姜片放在穴位上,再将艾柱放在姜片上,随后点着。 灸半个小时即可。 “柠柠这灸法跟以前老人的方法还有点不一样呢。”张德胜看着张柠的操作,新奇道。 张柠点着了半截蜡烛,再用蜡烛依次点燃艾柱,“爸,艾灸的方法有很多,这样灸起来比较方便,不容易烫到皮肤。我今天给大家示范一下,以后我把穴位圈出来,谁有空谁帮我妈操作。” 艾灸有很多种灸法,最常见的有悬灸、疤痕灸,隔姜灸等等。 张柠根据王兰香的情况,选择了隔姜灸,比较方便操作。 《针灸大成》有记载:“灸法用生姜切片如钱厚,搭于舌上穴中,然后灸之”。 张德胜点头,“没问题,你现在得好好复习了,等我学会了,这些活就交给我。” 张顺在一旁看的更是两眼直冒星星,他如今其实已经完全相信了张柠的医术,也不想等到他母亲见效了再尝试,他想立刻马上让张柠给他治疗。 他可记得张柠说过得冬病夏治,因此生怕耽误时间。可他又不知如何开口,毕竟以前他和张柠的关系水火不容,就算现在缓和,总还是有点别扭。 全家人其乐融融的盯着王兰香膝盖和手腕上的艾柱缓缓燃烧,脸上都洋溢着或欣慰或开心的笑容。 以前,家里整天沉浸在一片阴霾之中,每天听到的最多的声音便是唉声叹气。 自从张柠那次发烧好了以后,一切都变了。 阴霾褪去,欢声笑语重新飘荡在这个普通的农家小院。一家人对生活的热情和希望仿佛再次被点燃。 这会,全家人都在屋里,看张柠给王兰香艾灸。听张柠认真的给他们科普艾灸的方法和穴位。突然,院子里响起一阵脚步声,张顺掀开门帘,看到来人,神情一变,淡淡的朝张德福打了招呼。 屋里其他人看到张德福两口子和张玉莲进来,脸色皆是不悦的皱了皱。 李秀英看到王兰香腿上冒着烟的艾柱,惊愕的凑过来,“大嫂,这是干啥呢?” “我腿不舒服,柠柠给我灸一灸。” 李秀英被艾柱冒出的烟呛的咳嗽了两声,皮笑肉不笑,“柠柠还有这手艺呢?” 王兰香看到李秀英手上的篮子,不解,“嗯,你们这是?” 李秀英将篮子放下,态度相当狗腿,“这不自己种的扁豆下来了,我摘了点让你们尝尝。” 王兰香看着她篮子里长的干巴巴的扁豆,勉强挤出一抹笑,“我也种了,这几天忙,没去摘,你家也没种多少,你们还是留着自己吃吧。” “这拿都拿来了,你还跟我们客气啥。” 张德福一进来,自来熟的往沙发上一坐,直接开门见山,“哥,嫂子,玉莲不懂事,她也不是故意给柠柠说你们的坏话,孩子知道错了,你们就别跟侄女计较了。” 王兰香顶看不惯张德福从不拿自己当外人的派头,一把年纪还靠抱大哥大腿过活,偏偏还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丝毫不觉自己的行为有多不耻。 以前张柠护着老二一家。根本容不得他们说一句老二家的不是,现在张柠态度转变,王兰香没了顾虑,她瞥了他一眼,语气幽幽,“孩子们的事,我们计较什么。” 李秀英眼珠子转了转,又一脸假笑的对着张柠开口,“柠柠,玉莲知道错了,以后你俩还是好姐妹,过去的事就别提了,你脑瓜子能开窍,不像以前一样在家胡闹是好事,总之,你们小孩子之间的磕磕碰碰,过去就算了。” 李秀英嘴上说着好话,抬手捅咕了一下张玉莲,示意她开口,张玉莲会意,脸上瞬间变的满是愧疚之色,就差挤出悔恨的泪水了,“是啊,柠柠,之前是我不好。虽然我也是好心,但我可能表达方式有问题,让你误会了我的意思,我真的不是故意挑拨你和大伯他们之间的关系的。” 张柠语气淡淡,“以前的事,我没往心里去啊。” 张玉莲听闻张柠漫不经心的话,眸底闪过一抹幽光,欣喜道,“真的?那以后,我们还是好姐妹?是不是?” 说着,她热络的去挽张柠的胳膊,却被张柠直接避开。 “不好意思,我可不敢与狼共舞。” 张玉莲手尴尬的僵在空中,“你……” “柠柠,这就是你的不是了,玉莲过来跟你赔不是。你还拿乔个什么劲?” 说话的是张德福,既然他们已经走了赔礼道歉这个过场,张柠笑呵呵的说句没关系,岂不是皆大欢喜?偏偏这丫头居然不识好歹,给脸不要脸。 “愿不愿意跟她做姐妹是我的自由,难不成你还得逼着我跟你女儿亲密无间不成?” 相较于张柠的淡漠,张德福的声音却是透着几分不耐,嗓门更是提高了几分,“玉莲都认错了,你还想怎么样?” 张柠蹲在地上,给王兰香艾灸的部位艾柱已经快燃尽,她将生姜片拿下来,给王兰香将裤管放了下来,手上忙活着,嘴上毫不客气的开口,“不想怎么样,就是请你们的女儿,以后有多远给我滚多远,别再试图控制我,从我家占便宜。” 说完,她从地上站起身来,眸子冰冷的看向张玉莲,“对了,我的衣服呢?怎么还不还给我?还有你上学期报名的时候,好像学费不够,我给你垫了二十块,请一并给我。” ------题外话------ 写到这个点,简直困死,大家晚安 第49章 心里MMP,脸上笑呵呵 被张柠再次当众开口索要衣服,甚至,这次连当初垫的学费这傻蛋都想起来了。张玉莲脸色瞬间变成了猪肝色,手指不觉紧握,真想一拳砸向张柠那张冰冷的俏脸。 李秀英见张柠油盐不进,也是气的牙痒痒,“大哥,你看看,张柠这是啥态度?” 张莉站出来回怼李秀英,“欠债还钱,借东西归还,不是天经地义的事么?她态度哪点不好了?” 一直强装笑脸的张德福终于耐心告竭,一脸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张德胜和王兰香,“你们一家子,就由着一个捡来的野娃当家做主,你们两口子一个屁都不敢放是吗?” 听到张德福的话,张柠的眸底瞬间染上一抹戾气,她目光凌厉的看着他警告,“你给我嘴巴放干净点。” “老二,你怎么说话呢?像你当长辈的说的话吗?”张德胜脸色也拉了下来。 “二叔,说话不揭短,打人不打脸,你如果为老不尊,非得这么恶毒的揭人伤疤,可别怪我们也戳你痛处。” 张莉说着,视线轻飘飘的在李秀英身上扫了一眼,那眼神,带着鄙夷,嘲讽,以及轻视。 张德福当然知道张莉的言外之音是什么。 无非就是李秀英的名声问题。 他也是好面子之人,张莉此话一出,张德福就像脸被人撕扯下来掉地上一般难堪,他气呼呼的冲李秀英和张玉莲低吼,“走,回家。” “秀英,把你的扁豆拿上吧,我种的都吃不完。”王兰香语气 “不要拉倒。” 李秀英篮子一提,扯了把张玉莲,黑着脸跟上了张德福。 老二一家这么一搅和,本来轻松愉快的气氛,瞬间变得有些凝重。 张莉气愤的提议,“爸妈,以后我家得跟我二叔他们划清界限了,你看这贪便宜的样,不就是我二哥回了个家吗?他们一家从早上到现在就没消停过,以为我们看不出来他们打什么主意呢。” 张德胜也很头疼,“毕竟是亲兄弟,还有个你奶奶呢,怎么划清界限?” “至少,以后家里东西都收好。他们再打着借东西的名义,过来拿这拿那的,别再上当了,哪次借出去的东西还过?” “莉莉说的没错,以后不能再惯着他们了。以前我还怕柠柠闹腾,所以忍着他们一家子老小,现在难得大家一条心,老二家要是再出幺蛾子,我可不会再忍着。” 王兰香现在也没顾虑,直接说出了大实话。 张柠的意思是直接釜底抽薪,“我看,不止划清界限,干脆直接别来往了。” 张德胜眼神微闪,打了个哈欠,“行了,都别说了,我得睡个午觉。”到底中间还有个亲妈呢,张德胜怎么着也没办法跟老婆孩子一样干脆利落的划清界限。 张柠知道她爹这是逃避话题,也没再多言,她叮嘱王兰香,“妈,你刚艾灸完,别见风别见水,等两个小时就可以了,这会睡个午觉休息一下吧。” 张莉对她爸的反应也很不满意,但又不敢顶撞,她噘着嘴也回了屋去睡觉。张柠从堂屋出来洗了个手,打算回西屋,却看到张顺在院子里,一直用余光扫着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大哥,你不睡午觉吗?” “我不困。” 张顺回完,目光又落在张柠脸上,犹豫片刻,终于支吾着开口,“柠柠,那啥,你这会没事干吧?” “我?没事啊。”张柠本来要去找书复习功课来着,看张顺那神情,似乎是有事找她,她便云淡风轻的回了他。 “那个……你上次不是说可以给我扎针吗?要不,要不试试?”张顺低着头小声开口。 张柠闻言挑眉,倒是挺意外张顺居然主动要求给他针灸,她笑道,“给你扎针?哥,你怎么突然想通了?敢让我给你扎针?” 张顺黝黑的脸上满是不自在,“反正你也治了好几个人了,他们不是都没事吗?” 心动不如行动,他再等下去,夏天就结束了。 对于张顺能短时间内信任她,主动要求针灸,张柠自然很乐意,早治早好,“行,那你回你屋准备吧,我去拿针。” 这会,她爸妈和张莉都睡了午觉,张柠拿了银针去了张顺的偏房。 先是给他诊了脉,然后根据他的身体情况在腰上几个穴位针灸。 “哥,有不适及时告诉我。” “嗯。” 张顺爬在炕头,张柠便坐在一旁,搁一会给他行一次针。 四十分钟左右,拔针。 “哥,你的情况不是很严重,平时放松心情,我每天给你扎一次,过几天去镇上再抓点药,配合着来,会好的。” 张顺从炕上爬起来,看着眸子明亮,灿若骄阳的女孩,听着她的话,张顺莫名觉得心安,仿佛生活真的看到了希望,他目光坚定的看着她点头,“我信你。” “好了,这事先别告诉爸妈,爸还不信任我呢,免得他大惊小怪。” 张柠收拾好银针,出了张顺的房门。 兄妹俩也是能沉得住气,给张顺针灸的事,俩人愣是都没提。 …… 吃完晚饭以后,一家人在院子里乘凉。 这时,门口大黑狗汪汪的卖力叫个不停,接着一位穿的花里胡哨的中年妇女,扭着腰笑容满面的走了进来。 “他叔,他婶,乘凉着呢?” 一家人闻声望去,来人竟是孙媒婆。 看到孙媒婆上门,张德胜和王兰香两人对视一眼,顿时喜笑颜开,热情似火的迎了上去。 “他婶子,你过来了?快进屋。” 张顺眼底也划过一抹亮光。 孙媒婆过来,许是有什么好消息? 张柠和张莉也跟了上去,一家人前簇后拥的将孙媒婆迎进了堂屋。 王兰香赶紧洗了杯子,给孙媒婆冲了杯麦乳精。 然后端过去恭敬的双手递给她,“他婶子,快喝点水,我给你放了麦乳精,可甜呢,你尝尝。” 孙媒婆坐在沙发上,接过尝了一口,吧唧了一下嘴,表情很是回味,“哟,你家还有这好东西呢?” 王兰香站在一旁笑着回道,“是别人送的。” 托了张柠的福,那位开汽车来治病的老头的儿子拿了不少好东西,这才可以拿出来招待孙媒婆,顺带以此表明自家条件不错。 用现在的话说,就是装逼。 张德胜迫不及待的出声询问,“他婶子,你今天过来,是不是有消息了?” 孙媒婆将杯子放下,先是进行了一波邀功,“对,你们可不知道,为了你家这顺子的事,我可费了老劲了。” 张德胜陪着笑脸,“我们知道,您辛苦了。” “是辛苦,你看我这鞋底子都磨烂了。”孙媒婆抬了抬脚上快开胶的黑色小皮鞋。 王兰香很是上道,“他婶子,只要顺子的事能成,回头我一定给你买双新鞋,不会让你白跑的。” 一旁的兄妹仨人,对孙媒婆如此明显的索要好处,内心很是嗤之以鼻。但有求于人,虽然心里MMP,脸上还得笑呵呵! ------题外话------ 明天文文就要进行第一轮pk了,大家都不冒泡,陌陌也不知道到底有多少读者,pk期间希望大家别养文,尽量每天点击追更,再者就是收藏看文。这对陌陌来说,至关重要!么么哒 第49章 盯着小红帽的狼外婆 王兰香如此大方,孙媒婆表示很满意,不过嘴上还是得客套一番,“看你,说这些做什么,搞得好像我跟你要鞋穿一样。” 张柠,“……”搞得你没要一样! 看透不说透,一双鞋而已,跟娶儿媳妇抱大孙子相比,都是浮云。张德胜在这方面相当豁的出去,“没有,没有,是我们的一点心意,他婶子,你说说,是哪家姑娘?” 孙媒婆回道,“经过我这些天,费尽心思的到处打听啊,终于在大风镇石沟村,物色到一个姑娘。我给对方也说了你们的条件,姑娘她爹早些年来我们这收过猪娃子,他们也愿意将姑娘嫁我们张家屯。但是,你家顺子的伤病这个事,我可没敢跟人提。” 大风镇石沟村? 听到这个地名,张柠的心猛地咯噔一下! 上一世坑了张顺,搭上张莉一条命的亲事,好像就是这个地名来着。时间过去太久,张柠有点记不太清楚,毕竟,张顺相过太多次亲。 张柠脑子里使劲搜索着关于那个女人和她家庭状况的信息。 说起张顺的身体,张德胜脸上先是一阵暗淡,想到张柠的医术,旋即面上又升起一抹希望,“他婶子,我家顺子的腰伤啊,就快好了,我二丫头给他弄了中药吃着呢。”虽然药还没抓,先稳住孙媒婆再说。 孙媒婆不以为意的瞅了张柠一眼,明显是不相信她有那个本事。 只是,孙媒婆又瞅了张柠一眼,脸上的表情瞬间变的意味深长。 那眼神,仿佛盯着小红帽的狼外婆。 “你家这二丫头,变化倒是挺大的。上次见她,还很那啥……”孙媒婆轻咳一声,补充道,“现在模样倒是长开了。” 孙媒婆也不知该如何形容以前的张柠,到底是靠嘴皮子吃饭的,说话没那么直白。但眼神,却是灼热的能将张柠脸上戳个洞,“这俩姑娘也还没对象吧?看着也老大不小了。” “还没对象,她们还小。”王兰香笑道。 “小?这俩丫头,我记得有十八九了吧?不小了,是时候了。” 张德胜两口子自然知道孙媒婆的意思。两个人只是笑笑,没接话。 职业病作祟,一看到年轻姑娘孙媒婆条件反射的就想介绍对象,“这么水灵的姑娘,找婆家可得往镇子上找,条件好,不种地,保准享福。” “行了,这事包我身上,有合适的,一定给她们留住了。” 张莉生怕孙媒婆将目标转移到她身上,忙不迭的拒绝,“婶子,我暂时没那个打算,就不麻烦你了。” 张柠神游天外,根本没听清孙媒婆的话。 孙媒婆只当是姑娘家害羞,也没再多言,又将话题转到了张顺的亲事上。 “先说顺子的事,如果你们这边没问题,那我定个日子,安排让他们过来看看。要是人家觉得合适呢,咱就早点把事定下来,年底结婚。明年你们两口子,就可以抱大孙子了。” 孙媒婆一番话说得张德胜和王兰香俩人欢喜的嘴都合不拢了,一直冲着孙媒婆千恩万谢。 张顺害臊的耳朵根都红了。 “真是太感谢他婶子了,你也知道,顺子的亲事,一直是我们的心病,这次要是能成,我们压在心头的石头也能落下了。” 孙媒婆继续说道,“我尽量撮合,但是咱得提前说好,这个彩礼今年又涨了,上个月我给王家庄的一个女子介绍对象,王家彩礼要了两千,男方也没多说啥,愣是答应了。这一开先河,今后咱这几个村的彩礼可能都得是这个数了,除非是嫁到镇子上,彩礼另说。” 通常,女方家长若是对亲事不太满意,姑娘执意要嫁。便会开出“天价”彩礼刁难对方,想让男方知难而退。 倘若男方中意人家姑娘,或是找对象困难的,怕过了这个村没这个店,一旦错过以后找合适的更难。只能咬着牙答应,砸锅卖铁,借遍亲朋也得把彩礼凑出来。 有了高价先例,后面的便会效仿。 说到嫁镇子上,孙媒婆的视线又灼灼的落到了张莉和张柠身上,“不过你们也不用担心,这不是还有两个姑娘吗?等嫁出去,收了礼金,给顺子娶媳妇的钱怎么也回来了。” “他婶子,咱先说顺子的事吧,两千是有些高了,但如果对方不松口,执意要这么多的话。咱这边也只好应下,孩子的终身大事重要。”张德胜嘴上这么说着,实则内心在滴血。 “嗯,是这个理。顺子情况特殊,好不容易才物色一个,咱可不敢讨价还价,当然,也别表现得太上赶着,毕竟他们是外镇的,顺子的身体情况暂时也不知道。” 孙媒婆说完,自己都感觉自己太没有职业操守了,她重重的叹了口气,“你看我,干的这叫什么事?要不是你们两口子隔三差五往我家跑,我还真做不出这坑人的事。” 无奈她收了张家太多好处,这一家子也是老实本分过日子的,又一个屯住着,她只能坑了人家女方了。 孙媒婆内心有那么一丢丢良心不安,又瞅了张顺一眼,这模样,个头,倒也精神,算了,坑了就坑了吧。 这次要是再相不中,她也算仁至义尽。以后不再收张德胜两口子的好处就是。 “他婶子,你别这么说,咱顺子的那点伤病真不算什么,二丫头正在给他治,过段时间就好了,人家姑娘嫁过来,我们绝对不会亏待的。” 二丫头给治病什么的,孙媒婆肯定不会相信。 “知道你们都是过日子的老实人。行了,我定好见面的日子再通知你们吧。” “好,我们等你的好消息。” “那我就不多留了。”孙媒婆从沙发上起身,准备离开,然后视线落在刚喝完水的杯子上,“这麦乳精是挺好喝的。” 王兰香反应简直超给力,赶紧冲坐在桌子旁小板凳上的张莉开口,“莉莉,你看柜子里还有没有没拆的麦乳精?让你孙婶子拿上。” “我就随口一说,看你们客气的。” ------题外话------ 今天pk,跪求收藏,留言等各种支持 第50章 逃不开的孽缘 “我就随口一说,看你们客气的。” 张莉内心相当不情愿的转了个身,打开柜子,找麦乳精。 但机智如她,才不会那么实诚,她装模作样的一阵翻找,然后转头回道,“妈,麦乳精没了,就剩桌上那半盒了,还有包白糖。” 王兰香犹豫了一瞬,“那把白糖给你婶子拿出来。”拆开的半盒实在不好意思给孙媒婆。 张莉只能拿了白糖出来,递给她妈。 王兰香当即热情的塞进了孙媒婆手上,“他婶子,这包白糖你凑合着喝。” “这哪好意思。”孙媒假装婆不好意思的推辞。 张德胜开口,“没事,你为顺子的事这么费心,算是我们的一点心意。” “那我就不客气了。”孙媒婆拿着白糖,兴冲冲的走了。 孙媒婆一走,张德胜和王兰香简直兴奋的有些不知所措,一直在院子里打转。 “老天保佑,这事终于有着落了。” 张顺显然心情也不错,只是他比较腼腆,没有表现的那么明显。 张柠心里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根据孙媒婆提供的线索,她经过一番回忆,基本可以确定,这次的相亲对象应该就是前世那个尖酸刻薄的女人。 好像叫什么红霞来着! 真是逃不开的孽缘。 当初,她和家里闹僵,对这些事根本没上过心,因此对方的信息,她知道的甚少,只到后来张莉出事,那个女人和张顺离婚,她才了解了那家的情况。 想起上一世这兄妹俩的遭遇,张柠眸底一片晦暗。 如果是那个女人,那这门亲事无论如何都不能成! 就算她给张顺治好了腰伤,对方不嫌弃他,亲事定了。以那个女人的心性,今后还是会作妖。 她根本就不是个过日子的人。 尤其还有个酒鬼哥哥,迟早会将主意打到张莉头上。 她重生回来,最大的心愿就是护一家人周全,上一世的悲剧,怎能任其发生。 只是此时,她看着一家人因为张顺亲事有了着落,开心的合不拢嘴的样子,实在不忍心给他们火热的心上猛地浇盆凉水。 张柠内心挣扎了片刻,终究什么都没说。 暂且让他们高兴两天吧。 她盘算着,对方来见面的时候,如果确定是那个女人,到时候,她再搅黄亲事也不迟。或者,张顺看不上那个尖酸刻薄的女人也说不定呢。 总之,为了一家子今后的幸福生活,她不介意再当一次坏人。 张柠回了西屋,从一个装书的大纸箱子里,找出了高一高二的课本,打算趁没开学先复习。 以她目前的渣成绩,要想明年顺利考上大学,对她来说,难度系数很高。 她上一世没上过大学,但好歹是个高中生,从小学习成绩好,有一些知识基础。 后来跟师父学医后,师父对她的要求特别苛刻,为了弥补自身不足,报了各种学习班,狂补各类知识。 她从小记忆力惊人,学东西特别快。 张柠坐在地上,不禁感慨,她长相出众,智商也算可以,上一世一张好牌怎就打了个稀巴烂! 她又忍不住去想,以她的颜值和IQ推算,她的亲生父母,应该是很优秀的人吧? 意识到自己思绪飘远,她苦笑着摇了摇头,抛开乱七八糟的想法,继续翻书。 她从小爱好文学,前世,她身体痊愈后的那些年,没有家人,没有朋友,工作之外的闲暇时间,基本都是靠阅读写作打发时间。 但如果要考医科大学,那就得选理科。 她以前好像就是理科来着,因为赵保民那货是理科生,所以她嘴上不敢表露心事,却用实际行动追随了他。 刚开始她在尖子班,后来被发配到最次等的八班。 按照历史进程,明年的高考科目应该是五门课程。 现在,她必须攻克的硬骨头就是化学物理和数学。 没一样擅长的! 想想都头大。 张柠坐在小板凳上,瞅着那一纸箱旧课本发呆。 她深叹了口气,这个节骨眼上,就算头悬梁锥刺骨,也得硬着头皮上。 她扒拉着纸箱里那些课本,余光瞥到一本故事会和(读者文摘)杂志。 她双眸一亮,迅速拿起来随手翻了翻。 这是张莉以前上学时买的课外杂志。 这两本杂志,寿命很长。 后世网络发达起来后,杂志逐渐被淘汰,但这两本愣是存活了很多年。 尤其(读者文摘),她死的时候,人家还活着,如果她记得没错,这本杂志在今年改了名字,直接叫(读者)。 说起来,她跟这本杂志还颇有渊源,上一世,她是(读者)的特约作者,常在上面发表一些文章。 笔名苏之陌! 张柠看着杂志下面的投稿地址,以及上面的邮编电话号码,她突然闪出一个念头,可以和上一世一样,写文章寄出去赚点稿费。 眼下,她要操心的不止是学习成绩问题,还有学费以及生活费等等开销。 家里的情况就这么个样子,虽然爸妈他们嘴上不说,但从平时的生活水平,便能看出家里其实过的很拮据。 尤其张顺年龄在那摆着,家里连几间像样的房子都没有,今天孙媒婆所提出的两千彩礼,在这个年代,委实是一笔巨款。 就算和大风镇那女人的亲事成不了,总归还得从其他地方给他物色。 她必须想办法挣钱。 眼下,她空有一身医术,没有行医证,治个病人还得捡漏,比如……陈老。 看着手上的杂志,张柠瞬间来了精神,坐在地上认真翻阅着杂志上的内容。 (故事会)里刊登的征稿要求,这不就是前世的笑话段子么? 前世的围脖上这种东西到处可见。 但是呢,一看这个征稿成功后的稿费,并没有太大吸引力。 这种杂志一般都是月刊,投稿再多,一个月也就能征用一条,几块钱的稿费,简直太杯水车薪了。 张柠又将目光集中到(读者文摘)上。 这本杂志,是半月刊,里面还有一项连载短篇小说的刊面。 当然,前世看过的那些玛丽苏,霸道总裁类的小说,是绝对不能写的。 这个民风淳朴的年代,那种吊炸天的雷人剧情,编辑打死都不敢刊登。 ------题外话------ 作者起名废,只能自己客串一把了,后面还有一大波重要配角等待出场,然而都还没有名字!!大家如果感兴趣想客串,可以留言,要是采用了的话,会有奖励哦。 剧透一下后面未出场的人物,秦锋的哥哥,妹妹,父母还有女配以及她的反派大团队!前面预告过,有个病娇男配,也给他个征个名。 另外,pk期间与内容有关的评论都会有奖励,请大家踊跃留言,给此书增加人气,么么哒 第51章 相亲前的准备工作 这个民风淳朴的年代,那种吊炸天的雷人剧情,编辑打死都不敢刊登。 就算是其他类型的文章,都是跟着时代发展的。 她前世写的那些东西,这个年代不一定适用。 嗯…… 她得好好想想,写点符合现代生活状况,又积极向上的东西。 张莉进来,看到她坐在地上发呆,随口问道,“柠柠,你干嘛呢?” 张柠抬头,“姐,我找以前的课本呢。想趁没开学,先复习一下高一高二的内容。” 张莉神色怪异,“临时抱佛脚,你觉得有用吗?” 以张柠的成绩,撑死了也就大专。 当然,农村学生,能上个大专已经很了不起,但学费问题…… 张莉抿了抿唇,看着坐在地上专心致志翻书的女孩,眸底满是复杂之意。 张柠不知张莉内心的想法,她干劲十足的从纸箱里往外掏着书,“不是还有一年吗?姐,我先看看,有不懂的问你哈。” “我一个落榜生,可帮不上你什么忙。”张莉说完,跑堂屋看电视了。 她只当张柠是一时脑热,努力几天啃不动自己就放弃了。 早放弃早轻松,免得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我先自己看看再说。” 张柠抱了一摞书,放到屋里那张唯一的家具——四条腿的老式木头桌上。 开始全神贯注的啃书本。 …… 接下来的几天,张柠中午给王兰香艾灸,然后又暗搓搓的给张顺针灸,其余时间都用来复习功课。 张莉以为她就两天的热度,没成想,张柠似乎越学越来劲,晨起在院外的大柳树下背书,晚上挑灯夜读,整个人如同打了鸡血一般。 这天,中午张柠给王兰香艾灸结束后,又拿着针灸盒去给张顺针灸。 王兰香中午睡不着打算泡一捆麦秸秆编草辫,结果刚从屋里出来就见张柠进了张顺的房间。 王兰香站在屋外,狐疑的望着张顺偏房的门口发呆,见过了好几分钟,张柠还没出来,王兰香便好奇的走过去打算一瞅究竟。 结果,她揭开门帘,就看到张顺趴在炕头,腰上扎着明晃晃的银针,目测有十几根的样子。 张柠坐在一旁手上拿着本书,静静地看着。 王兰香看着这一幕,神情有些怔松,张柠和张顺和平共处,这一年他们根本性想都不敢想,没想到,此时,张柠竟然给张顺针灸治病,王兰香鼻头一酸,开心的差点哭出来。 听到门口的动静,张柠抬眸,就看到她妈一脸惊悚的盯着张顺的腰…… “妈,你没睡觉啊?” 王兰香回过神来,笑骂道,“你们这俩死孩子,我说怎么老是鬼鬼祟祟的,原来在给顺子偷摸针灸。” 张柠以为王兰香怕她扎坏张顺,急忙解释,“妈,你放心,我绝对不是拿我哥练手。保证不会给他扎坏,我真的有把握治好他的。” 张顺趴着,头埋在枕头上,不好转头,他声音被压的有些粗重,“妈,你别怪柠柠,是我主动要求她给我扎针的。你们也看见了,她都治好了那个陈老和秦连长,人家那么金贵的身子都敢让柠柠扎,我还怕啥的。” 王兰香,“……”她不是来兴师问罪的! “柠柠给你哥治病,这是好事,偷偷摸摸的干啥?我们又不会阻拦,我还怕顺子不愿意让治呢。” 对着张柠抱怨完,王兰香的视线又落在了张顺的腰部,“那啥,顺子,扎这么多针,疼不疼?” “妈,不疼。” 张柠解释,“扎对穴位不会疼的,行针的时候会有沉重感,都是正常现象。” “那就好,不然太疼了我怕你哥坚持不下来。” 张德胜得知张柠给张顺偷摸扎了好几次针,先是诧异,接着骄傲的哈哈大笑,“顺子之前还不相信你妹妹,怎么样。现在自己按捺不住了吧?早就告诉过你们,柠柠可能干着呢。” 张顺嘴角抽了抽,“爸,我没记错的话,一开始是你和我妈有顾虑来着。” 张顺虽然之前嘴上傲娇,但其实从那次在镇上张柠治完陈老,他就蠢蠢欲动了。 “行了,好好配合你妹妹,让她给你治疗,等腰好了,看谁还敢老拿你的病说事。” 张德胜眸光发亮的看着张柠询问,“柠柠,你哥的情况大概得治多久?” “爸,骨病最是难治,不能着急,得慢慢调养。等忙完这一段,给我哥抓点药,内服加外治,效果更好,总之,大家放宽心,我说了能好,就一定可以。” 王兰香点头,“对,我们就信闺女的,先治着。” …… 傍晚,张莉硬拉着张柠去野外摘野草莓,说她太用功了,得出去透透气,劳逸结合。 等姐妹俩提着半小篮子野草莓回到家时,她爸妈兴奋的告诉了她们一个好消息,说孙媒婆来过了,后天,也就是农历七月初八,是个好日子,她给石家沟那边捎了信,让对方过来张家屯见面。 到时候,那家姑娘和她爸妈会一同前来,让他们一家做好准备工作。 闻言,张莉也是很替她哥高兴。 张柠却是如临大敌般,神色凝重。 下午她要是在家,一定管孙媒婆打听清楚那户人家的具体情况。现在错过了只能等后天见面,再见机行事了。 看着全家的热情劲,她实在不敢想,若是她破坏了张顺的亲事,一家人会如何看她?他们得多失望?偏偏她又没办法解释! 在张柠无比纠结和闹心中,很快到了第二天早上,张德胜和王兰香早早起来,和张顺一起去镇上赶集。买了很多菜,顺带给张顺买了件新衬衣。 下午,全家开始打扫院子。 为了防止院子里有异味,张德胜还清理了鸡圈,狗窝,简直搞得比过年都隆重。 小院虽然破旧简单,却是打扫的一尘不染,一看就是过日子的人家。 转眼又是一夜,很快到了七月初八早上,张德胜和王兰香他们在鸡叫第一声的时候,就麻利的从被窝里出来,又开始忙活。 张柠没有一点热情劲,等太阳升起才慢吞吞的起床,无精打采的坐在椅子上思量对策。 昨晚她都想好了,如果今天来的的确是前世那个不靠谱的女人,那么她一定使坏给人吓走。至于如何给家里人交代,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上一世,那个女人一家子过来第一眼是看上了张顺和张家的。不但留下来吃了饭,走的时候还拿了见面礼金,没过多久就定了亲。 后来,不知是村里的谁多嘴走漏了风声。对方知晓了张顺有伤病的事,愤怒的责怪张家欺骗他们的感情,说啥都得退亲。最后孙媒婆在中间说和,对方便提出让张莉嫁给她哥哥这个要求。 既然是孽缘,拆散等于成全。 王兰香手上拿着鸡毛掸子弹着炕柜上的被子,看到张柠卖呆,鸡毛掸子在她头上轻敲了一下,“柠柠,发什么呆呢?快擦桌子。” 张柠心事重重的从椅子上站起身来,蔫蔫的应了一声,“哦。” “对了,差点忘了,把你二哥的照片收起来。”王兰香看着桌上立着的棕色木头相框,急忙朝张柠吩咐。 第52章 都在暗搓搓的想搅黄亲事 “对了,差点忘了,把你二哥的照片收起来。”王兰香看着桌上立着的棕色木头相框,急忙朝张柠吩咐。 “啊?”张柠闻言愣了愣神,没反应过来收张雷的照片干什么。 张德胜从外面进来,接话道,“是啊,这次可不能让对方看到小雷的军装照了,不然又得把顺子比下去。” 听闻张德胜的话,张柠恍然大悟。 同时也想起了前世关于张顺相亲的一些囧事。 其中一个相亲姑娘,进门后一眼就看到了桌上放着的那张身形笔直俊朗的军装照。 然后,姑娘的视线就从军装照上移不开了。 她旁敲侧击的询问关于张雷的情况,对方是来相亲的,张家人当然是事无巨细的尽数让对方了解家庭状况。 姑娘一听张雷没有对象,潋滟的眸子一亮,接着便含羞带怯的开口,说如果和照片上的小伙子相亲,她可以考虑接受。 就这样,穿的跟新郎官一样的张顺,猝不及防的败给了张雷的相片。 因此,后面每次相亲,张家人都会提前将张雷的照片收起来。 免得对方又看上张雷。 其实张顺长的一点都不差,只是,人看起来老实木讷,缺少了那么一丢丢气质而已。 加上身体有恙,从骨子里透着自卑,面对姑娘没有底气,又不善言辞,所以很难讨姑娘喜欢。 想起往事,张柠无语的撇了撇嘴,拿起了立在桌上的小相框。 不得不说,男人只要穿上军装,真的看起来更加帅气迷人,有安全感。 甚至,姑娘看上的也许并不是人,而是那套军装而已。 张柠眉眼柔和的看着相片上笑容灿烂的男子,想起他上一世的命运,她的心情突然又变的沉重起来。 这一世,她肩上的担子很重。 王兰香收拾好屋子,张顺的鸡也杀好了,提着从大门外走了进来。 “顺子,你的任务完成了,快去洗洗,然后把昨天买的新衬衣穿上。”王兰香接过张顺手上的鸡,钻进了厨房,开始做饭。 张柠心疼的瞅着那只昨天还下了颗蛋的老母鸡,内心又是一阵哀叹。 白瞎一只鸡。 还是只正在下蛋的鸡。 她明知道那个女人不是张顺的良配,却根本无法提前告诉他们。 她该怎么说? 总不能告诉他们,她是重生的? 谁会信? 关乎张顺的终身大事,她要无凭无据站出来反对,恐怕一家人对她会失望透顶,最近好不容易缓和的家庭关系,将再度跌至冰点。 她只能等对方来了以后,见机行事。 张柠暂时想了两个对策,她可以状似无意的将张顺的身体状况透露出去,那个女人肯定撒腿就跑。 或者,说服张顺,如果不喜欢对方,不要将就。 那种尖酸刻薄的女人,其实,张顺也是看不上的吧? 只是,前世的他,没有选择的权利而已。 中午时分,一切准备就绪,一家人只等着午饭时分,孙媒婆领着对方到来。 …… 从前天,孙媒婆去张柠家路过她家门口,张玉莲就听说了张顺今天相亲的事。 本来她对这些破事不感兴趣。 但因为那天全家出动道歉无果,还碰了一鼻子灰。回家后窝囊的她爹又将气都出在了她身上。因此她对张德胜一家从心里都充满了怒气。 况且,她想的是,如果张顺相亲成功,张柠便和大伯一家完全没有了隔阂。 她今后再使计拉拢张柠,便没那么容易了。虽然,现在也不容易。 张玉莲越想越不甘心,越想越觉得,张顺在这个节骨眼上相亲成功,对她太不利了。 从早上她就坐立不安,一直注意着巷子口的动静,快到中午时分,去大伯家相亲的人还没路过,应该是还没到来。 她顿时心生一计,直接拿了条红色丝巾,出了门,直奔村头。 这个时间,外面太阳已经很热,村头看不到一个人影。 张玉莲鬼鬼祟祟的坐在村头大榕树后面,她在等,去张家相亲的人从这里路过。 张柠那个死丫头不是很能耐吗?她就不信张顺长期找不到对象,她还能继续淡定下去! 等了大概一小时左右,张玉莲看到一个穿着红色外套,扎着一个长辫子的姑娘和一对中年男女从村头的公路上走了过来。 张玉莲瞅了瞅那个姑娘,打扮的一丝不苟,应该就是他们没错了。 她将丝巾围在脸上,只留两只眼睛在外面。 等那三个人走近了,她赶紧迎了上去。 她轻声询问,“请问,你们是来这个村相亲的吗?” 突然冒出来一个捂着脸的怪人,中年大叔警惕的将媳妇和女儿护在身后,打量着张玉莲语气不善的开口,,“是啊,你是做什么的?” “大叔,你别打听我是谁。我是想告诉你们,你们被骗了。”张玉莲直奔主题。 中年大叔狐疑的看着她,“什么意思?” “你们去相亲的对方是不是叫张顺?” 两口子对视一眼,“是叫这个名字吗?” 中年妇女摇头,“我也不太清楚,他婶子没说,好像是姓张来着。” 中年男子微眯着精明的眸子,再次上下打量着张玉莲,开口问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张玉莲警惕的环顾了一圈四周,确定无人之后,压低嗓音说道,“我是想告诉你们,那个张顺,身体有病,他在附近找不到对象,所以才从其他镇子上找。我看这位姐姐长的这么水灵,要是被人骗了也太可惜了,都是女孩子,我不忍心你跳入火坑,所以冒险告诉你们这个实情。” 闻言,年轻女人顿时激动的语气尖锐,“你说的是真的?” “这事全村人都知道,他前些年在砖厂干活时腰受过伤,当时情况可严重呢。咱姑娘家要是找个伤病在身的对象,以后可有的苦吃。反正我该说的都说了,你们自己看着办。” 张玉莲将早就准备的说辞麻溜的说完,便转身跑了。 只留一家三口站在原地面面相觑。 没错,来张家相亲的这家人姓胡,眼前这个女人正是张柠记忆中坑了张顺的胡红霞。 ------题外话------ 老胡一家该继续前进还是打道回府? 第53章 大龄男青年的悲哀 没错,来张家相亲的这家人姓胡,眼前这个女人正是张柠记忆中坑了张顺的胡红霞。 他们本来和孙媒婆商议好的是,到了村里后,先去孙媒婆家,然后再和孙媒婆一起前往相亲的人家。 这会子冷不丁冒出来这么一个女的,没头没尾的说,跟他们闺女相亲的小伙子,身患疾病。这让一家人突然有些不知所措。 胡红霞撅着嘴不悦的开口,“爸,妈,那个人说的是不是真的呀?孙婶子给我介绍的人有病?” 老胡看了眼蒙面女人跑过去的方向,出声安慰她,“红霞,你别着急,刚才那个人脸都不敢露,我看她的话,不一定可信。” 胡红霞面露担忧之色,嘟囔道,“可人家都那么说了,我们总不能冒险啊,这可是我的终身大事。”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相亲这事可关乎一生幸福,马虎不得。 “容我想想。” 老胡摸着下巴思考了一会,眯眼沉吟道,“刚才那个女人的话,有蹊跷。我们跟她非亲非故,她凭什么这么好心,特意跑村头来给我们报信?” 胡红霞已经先入为主的相信了蒙面女人的话,“人家都说了,都是姑娘家,不忍心我往火坑里跳。” 老胡瞪了胡红霞一眼,一副看白痴的样,“我的傻姑娘唉,你还真信这世上会有这么好心的人?” “掌柜的,那你说是怎么回事,这亲我们还要不要去相?”中年妇女六神无主的看着老胡。 “依我看,有几种可能性。” 老胡分析,“第一,刚才那个女人跟那什么张家有冤仇,见不得人家好。第二,那个女人喜欢跟你相亲那个小伙子,所以故意使计,想搅黄这门亲事。第三,也许那小伙子真有病,刚才那女人真是个活**。但我觉得,第三种可能性很小。” 中年妇女听完老胡的分析,顿时,急了,“掌柜的,你的意思是,刚才那个打扮怪异的女人,是那个小伙子的相好或是仇家?” 老胡也吃不准,他考虑片刻,精明的眼珠子转了转,朝母女俩吩咐,“先去孙媒婆家,我们先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等到了那户人家,看看再说。你俩看我眼色行事。” 胡红霞还是不放心,再三提醒她爹,“爸,反正你得给我把好关,要是对方真有病,家里条件再好,我都不答应。” “你是我亲闺女,我能坑你吗?快走。”老胡双手背后,率先迈步进了张家屯。 …… 张家的烟囱从中午十点左右就冒着烟,到这会快十二点,烟才熄灭。 王兰香炖了鸡,炒了菜,焖了大米饭,张德胜还从村里小卖部买了两瓶啤酒,丰盛程度堪比过年。 一切准备就绪,现在就只等孙媒婆带着人上门。 在王兰香做饭的空档,张德胜跑了一趟孙媒婆家,孙媒婆说对方家远,中午才能到,反正让他们家准备好饭菜,这次她无论如何都得给顺子促成这门亲事。 张德胜觉得人家外村人,人生地不熟的,自己应该去村头迎接一下,以表诚意。 孙媒婆摆摆手说,根本用不着,姑娘他爹早些年是个猪贩子,来张家屯收过猪娃子,知道孙家的地址。等人一到,她领过去就是。 张德胜也放心了,便回了家静候。 饭菜做的差不多时,王兰香从厨房出来,视线在院子里扫了一圈,没看到张顺的身影。 她朝院子里的张莉询问,“莉莉,你哥呢?” 张莉看了眼张顺的房间,“应该在他房间吧。” 王兰香闻言不满的抱怨,“这个时候,钻屋里干啥呢?还不赶紧出来在大门口侯着去。真是的,这小子一点不会来事。” 坐在小板凳上神游的张柠,听到王兰香的话,不悦的反驳,“妈,人还没来呢,我哥去门口候啥?你别老抱着自己儿子比别人矮一头的态度和人见面,自己人都不给他撑面子,人家姑娘还能看的上他么?” 反正,亲事怎么着都是黄,张顺热情也没用。 王兰香也觉得自己似乎有些过于急于求成,小声嘀咕,“我不是怕怠慢了人家客人吗?” “行了,你别唠叨了。我去叫我哥,八成是紧张了。”正好她要去给张顺洗脑,哦不,开导他。 让他擦亮眼睛,不喜欢就大胆的说NO。张顺自己拒绝,总比被她搅黄的好。 但张柠其实心里也清楚,如果对方看上张顺,她爸妈和孙媒婆肯定当场就给包办了,根本没人会张顺的想法。 这就是农村大龄男青年的悲哀。 张柠深吸了口气,从小板凳上起身,进了北屋偏房。 她掀开门帘,就看到张顺坐在炕沿上,面上犹如泰山压顶般满是凝重之色。 看到张柠进来,他抿了抿唇,竭力掩去紧张的神色,紧绷的身子微微动了动。 “柠柠,有事吗?” 张柠过去与他并排坐在炕沿上,轻声问道,“哥,一个人待屋里干啥呢?是不是很紧张?” 被说中心事,张顺尴尬的轻咳一声,眼眸闪烁着否认,“没有,有什么可紧张的。” 张柠却没有放过他的意思,盯着张顺紧绷的黑脸,揶揄道,“哥,你的表情已经出卖了你。” 张顺语气带着浓浓的担忧和不自信,“柠柠,你说……这次能成功吗?” 张柠看到张顺忐忑紧张的神色,心底突然说不出的难受。 之前多次失败的相亲,几乎已经磨光了张顺所有的信心。就因为他身体上那点伤病,便自卑的抬不起头。 就连自己家人,都感觉他比别人矮一头。 张柠柔声开导他,“哥,婚姻之事,讲究的是缘分。你看咱家情况现在也不是很差,你长的又这么帅气,若对方看不上你,是她的损失,你不用郁闷。 如果一会你对那个姑娘不满意,千万不要将就。相亲不一定主动权就在女方手中,你也有说不的权利!”这是她一直想告诉张顺的话,其实他真的不差,用不着被人像挑青菜萝卜一般,挑挑拣拣。 张顺被张柠说的黝黑的脸上染上一抹暗红,还从来没有人说过他长的帅气。 同时内心更是无比震撼。 张柠说,相亲主动权不一定就在女方手里,他也有选择的权利。 他真的可以自己选择吗? 他有这个资本吗? ------题外话------ 谢谢小伙伴困难户的打赏哈 第54章 怕什么来什么 他有这个资本吗? 他自己什么样,他心里很清楚。 现在不比以前,年轻人的思想都开放了,那些看到姑娘家吹口哨,会说甜言蜜语的男人,才能得到姑娘家的青睐。 可他生来性格内向,不善与人交流,更别说和年轻的姑娘。 一看到姑娘家,身体不由紧绷,舌头也打结,就跟结巴了一样。 加上伤病的困扰,更没有自信。 看着他爸妈为了他的亲事,一次次的操碎了心,他打心底感到愧疚。 可他着实没有办法。 今天,是他第五次相亲,若是再不成,他真的不知该如何面对一家人。 刚才张柠的话,虽然让张顺心底划过一股暖流,可他知道,那是张柠安慰他的话。 “妹子,我都二十五了。再说,我有了对象,你不就安心了吗?不会再担心我对你图谋不轨。” 提到这个话题,张柠眸子微微波动,心虚的想遁地。 上一辈子,就是因为顾及她,张顺草率的结婚,最后酿成悲剧,害了一家子。 她看着张顺,语气真挚的开口,“哥,我说过,我已经想明白了。也不会再听旁人的闲言碎语,你永远是我哥。我不希望你因为我,随便找个女人。你也不要因为到了适婚年龄,为了结婚而结婚,一辈子很长,总要找个可心的人过日子,生活才会幸福。” 张顺苦笑,“什么可心不可心的,人家能看上我就成。” 张顺的态度让张柠更加着急,“哥,你千万不要有这样的想法,你不比任何人差。我也说过,一定会治好你的伤病,今后,我们家的日子会越来越好,现在政策好了,农民也不一定非得窝在家里种地,等我赚点钱,给你和爸妈开个店,你们做点小生意,以后日子过得红红火火。” 她极力开导着张顺,希望他能重拾自信,积极乐观,不要抱着完任务的态度相亲结婚。 听闻张柠的话,张顺看着她天真的模样,宠溺一笑,“你这丫头,真是心比天高。” “哥,柠柠,你俩说啥呢,客人到了,快出来。”张莉掀开门帘,冲他们喊道。 张柠急忙答应,“来了来了。” “哥,快出去吧,记住我刚才跟你说的话,千万不可委屈自己。” 张顺站起身,深吸了口气,拉了拉衬衣衣摆,表情犹如走向审判台一般,跟着两个妹妹,一同往大门口走去。 张柠其实这个时候心里比张顺更加紧张。她一直在祈祷,希望今天来相亲的女方千万别是上辈子那个胡红霞。 孙媒婆领着对方一家三口进了门。 张德胜携着全家在门口迎接…… 张柠跟在最后面,待客人走近,她从张莉身后探出来,怀着忐忑的心情,朝那年轻女子脸上看去…… 有时候命运就是这么神奇,这么操蛋! 生活从来不会因为你不愿面对什么,就绕道。 在看清走进来的年轻女子时,张柠的脸色唰一下变的难看异样。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她重生后,有些事变的不一样了。 可偏偏张顺相亲这事,怎就没出现个蝴蝶效应? 张明皱着眉,满脸凝重。 看来,今天她不得不再当一次坏人。 跟着孙媒婆以及一对中年男女进来的姑娘穿着淡蓝色布料裤子,红色翻领衬衫,扎着一个马尾,瓜子脸。她眼睛滴溜溜转着,一进门,视线就准确无误落在了张顺身上。 只是,那眼神,带着打量,探究。 看着让人很不舒服。 张德胜看向孙媒婆一行四人,热情的上前打招呼,“老哥,他婶子,过来了?真是一路辛苦了,快进屋吧。” 胡红霞的父亲视线也落在院子里唯一的后生身上。同样目光灼灼,盯着张顺的腰打量。 他视线在张顺身上停留了几秒,随即侧首看向孙媒婆,询问,“他婶子,这就是你给咱红霞介绍的小伙子?” 孙媒婆忙点头,“对对。”她朝张顺招手,“顺子快过来,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你胡叔,这是胡婶,这漂亮的大姑娘是红霞,怎么样?这个头,长相,不错吧?” 张顺黝黑的脸上不自在的都不敢正眼看人姑娘,只是跟老胡两口子打了招呼。 “小伙子看着倒是不错,人挺精神的,这小院也不错,像过日子的人家。”老胡媳妇先是环顾了一圈院子,又瞅了瞅张顺,发表了自己的意见。 话没说完,就被老胡蹬了回去,示意她先别急着夸人。 张顺礼貌的站在老胡一家侧身,伸手邀请他们,“叔,婶,快进屋吧。” 张德胜和王兰香跟着附和,“是啊,快进屋,饭菜都准备好了,大家边吃边聊。” 只要把人留住吃了饭,一切都好说。 老胡一家却站在院子里没动,似乎没有进屋的打算。 张德胜一家顿时紧张无比,不进屋,难道没看上? 老胡摆摆手,“老哥,不着急吃饭。” 接着,他的目光再次扫雷般落在张顺身上,灼灼的视线似要将他射穿一般。 看的张顺感觉直发毛。 同时,院子里其他人神色也有些尴尬,紧张。 张柠跟在张莉身侧,看着这大叔和胡红霞快将张顺身上盯出个洞的样子,感觉实在不舒服。 相亲也不见这么相的! 打量货物呢? 张柠抿了抿唇,觉得是时候该她出场了。 既然对方如此无理,他们家为何不能在这女的身上挑挑毛病? 就算失败,也得是张顺看不上她才对! 然,她刚准备上前说话,就听老胡又开口了,“我这姑娘吧,你们也看到了,模样个头各方面都见的了人。我们大老远的过来呢,也是真心实意想成个亲事。但是,毕竟咱离得远,彼此不了解……” 张德胜急忙出主意,“那要不让两个孩子单独唠一唠?” 老胡大手一摆,并不接受张德胜的提议,“那倒不用,我家姑娘的主我能做的了,不用单独唠。我们呢都是实实在在的庄稼人,就想找个身体健康,强壮有力的后生,能养活的了老婆孩子。这小伙子,看着是不错,个子也高,就是不知道这身体怎么样?” 老胡此话一出,张家人以及孙媒婆心里顿时都咯噔一下。 第55章 请证明你没病! 张德胜眼神闪了闪,心虚的出声道,“孩子身体挺好的。” “是啊,小伙子挺结实的。” 孙媒婆有些底气不足,从老胡一家三口到她家,就一直追问张顺的身体状况。 人都来了,她只能昧着良心撒谎说张顺身强体壮,没有任何毛病。 好在张顺这是隐形伤病,走路啥的都一点不显,他们也看不出啥来。 再者,孙媒婆想着,张德胜两口子正壮年,以后太重的活不让张顺干就是了,正常生活没有任何影响。 老胡以前可是猪贩子,精明着呢,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对于张德胜和孙媒婆的话,他并没那么容易相信。 他意味深长的看了眼张顺,开口道,“是吗?空口无凭,那不如给咱露一手。” 露一手? 怎么露? 张德胜等人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大家心里刚猜测着他会提什么要求,就听老胡继续开口,“我看今天这太阳挺好的。今年的麦子刚收完,怕是你家的也还没晒吧?要不让孩子搬出来,倒院子里晒晒。正好我也想看看,这磐石镇的麦子和我们大风镇比,哪个更饱满。”大家都是种了半辈子地的庄稼人,只要上手干活,身体如何,一目了然。 老胡此话一出,张家人脸色瞬间变的凝重起来。 让张顺扛麻袋…… 这…… 家里的小麦都是用一百多斤的麻袋装着的。 张顺这腰,几十斤重量勉强接受,上百斤的麻袋怕是会压趴下…… 当然,在农村,青壮年劳力扛个百十来斤的东西是很普遍的,如果张顺扛不起来,那便说明身体有恙。 张德胜沧桑的脸上满是凝重之色。 这个时候,若是张顺不动手扛麻袋,或是他出面帮忙,便坐实了张顺身体不行的事。 这门亲事怕是又得黄。 若是让张顺硬着头皮上,腰一旦承受不住来个二次伤害,又是大麻烦! 一旁的张柠听闻此话,眸光微转,这大叔怎么会突然提出这种要求? 难不成,他们知道了张顺的身体有伤病的事? 这亲还没相呢,外镇人怎么会知道这事? 当然肯定不会是孙媒婆告诉的,为了挣这份辛苦费,孙媒婆可是比他们家都想促成这门亲事。 见张家人犹豫,老胡一家三口的脸色顿时变的难看。 老胡说话的语气也是阴阳怪气,“怎么?连这点要求都无法做到吗?小伙子怎么回事?是不是扛不动麻袋?” 孙媒婆忙站出来打圆场,“他叔,你说的哪里话,这么精壮的后生,怎么会扛不起个麻袋呢?你看今天为了迎接你们。这院子打扫的多干净,晒粮食就有点不太礼貌了。” “没事,我们不介意,看看老张今年的丰收,我也好有底把女儿嫁过来。”老胡态度异常坚决。 胡红霞见张顺站着没动,斜眼睨着他,语气带着浓浓的嘲讽,“你不会身体真有毛病吧?” 张顺被这个女人的目光看的心里极不舒服,更因为她带着鄙夷和嫌弃的语气,让他更加难堪。 他想反驳,想回怼她,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是手指不觉紧握成拳。 张顺的沉默,胡红霞自然以为他是承认了,她脸拉的老长,轻嗤一声,“本来我以为那个女的说的假的,原来人家真是为了我好。” 张柠耳尖的听到胡红霞的嘀咕,两步上前,盯着她问道,“什么女的?” 有人已经将张顺情况告诉胡红霞一家子了? 谁特么这么缺德,人刚进村就在背后给他们捅刀子? 虽然…… 这也算阴差阳错帮了她的忙! 现在这情况,老胡一家显然已经怀疑张顺的身体状况,因此要求他干苦力证明自己强壮。眼下已经不需要她主动站出来当坏人,她只需推波助澜那么一丢丢,姓胡的一家指定转身就走! 可在背后使坏之人实在可恶,等一会她必须想办法从胡红霞那套出话,揪出那个长舌妇,撕烂她的嘴。 意识到自己出卖了好心人,胡红霞眼珠子转了转,搪塞道,“没什么,总之,他今天要是不敢出这个力,我们也就没有进屋吃饭的必要了。” 胡红霞的语气带着威胁的意味。 孙媒婆实在怕砸了饭碗,她朝张顺提议,“要不,顺子,你搬几袋出来晒晒?” 眼前的情景,张德胜也无计可施,他狠了把心,朝张顺艰难的开口,“是啊,顺子,去扛几袋出来,让你叔看看我们今年的丰收。” 先把眼前的事应付过去,只要稳住他们,再慢慢养身体,好在如今张柠懂医。 张莉有些看不过去,“爸……” 张莉刚开口就被张德胜用眼神制止了她。 然,张德胜制止了张莉,却没防住张柠。 “我们的麦子已经晒过了,没有再搬出来的必要。你们要是想看,可以去装粮食的房子里看。哪有人一进门就让人扛麻袋的?”张柠面色阴沉,开口的声音更是带着浓浓的不满。对于这一家子,她实在无法做到好脸色,况且他们如此自大。 老胡冷不丁被一小姑娘这么一挑理,脸上有些挂不住,“你这小姑娘,什么态度?” 张柠冷着脸,“我就这态度,我哥还没表态说看上你家姑娘呢,一进门摆什么谱?” 王兰香急忙拉了把张柠,低声呵斥她,“柠柠,不许无理。”虽然对方的态度他们也很看不惯,但谁叫他们儿子缺媳妇呢! 本来趾高气扬的胡红霞被张柠的话打击的有些措手不及,她有些恼怒的冲着张柠怒怼,“你……他有什么看不上我的?我哪点配不上他?” 张柠语气同样不善,“你哪都配不上他。”随后她看向张顺,冲他使眼色,“哥,你说,你能看上她吗?要是看上了,就应这位大叔的要求,去把家里的麦子扛出来。若是看不上,也没必要出这份力。” 张顺当然听出张柠是在替他解围,先不说那一百多斤的麻袋他能否扛得动。单就这个叫红霞的女子高傲自大,盲目自信,不懂得尊重别人这一点,人品就不怎么样。 如此尖酸刻薄的女人,今天勉强稳住,以后照样嫌弃他。 他本身有伤病是事实,既然对方介意,他又何必勉强? 此时,面临选择,张顺想起张柠告诉他的那句话,相亲主动权不一定就在女方手中,他也有选择的权利。 短短几秒时间,张顺内心千回百转,最后,他暗呼了口气,终于鼓起勇气做了决定。 ------题外话------ 张顺的决定…… 第56章 我们不合适! 张德胜和王兰香一脸期待又紧张的看着张顺突然变的坚定的眼神,希望他能给点力,把这关给挺过去。 张柠同样心揪成了一团,生怕张顺为了娶媳妇豁出去,去扛麻袋…… 人一旦有了目标,念想,身体就会爆发巨大潜力。他要是凭借意志力真扛出几袋小麦来,加上孙媒婆和她爸妈点头哈腰的在一旁说和,老胡一家一满意,留下吃了饭,这事八字至少就有一撇。后面她再出来搅和,怕是她爹得把她当疯子关起来! 张柠屏住呼吸,都做好了心理准备,若是张顺真豁出去,她也顾不了那么许多,直接告诉他们张顺身体有疾,不计后果的承受重力,会给身体造成巨大伤害,以后很难恢复! 儿子的身体和一门不靠谱的亲事,孰轻孰重,让她爸妈自己掂量! 然而,令所有人意想不到的是,一向老实又被动的张顺,居然罕见的硬气了一回。 只见他微微鄂首,目光俯视着比他矮大半个头的胡红霞,语气略带歉意,“不好意思,我们可能不合适。” 被男子当场拒绝,胡红霞羞恼的简直说不出话来,一双小眼睛喷火般不可置信的盯着张顺,“你……你们?” 怎么跟预想的不一样? 孙媒婆之前不是说以她的各方面条件都符合对方的择偶标准,见了面对方保准稀罕她,这事只要她点头,稳成。 他们大老远的过来相亲,这男的居然没看上她? 胡红霞内心简直遭受到一万点暴击。 愤怒的想暴走! 向来都是她挑别人的份,今天来了外镇,还被人给丑拒了? 胡红霞之前就有好几户人家上门说亲,都因为她吹毛求疵给黄了,在附近几个村得了个心高气傲的名头,后来便没有媒婆再愿意上门。 眼看姑娘过了二十,老胡也急了,因此孙媒婆打访到他家,说了张家的情况时,他们都表示满意。 要不是在路上被那个蒙面女人那么一搅和,这事八成就定了。 他们也不确定那个女人说的是否属实,在孙媒婆那得不到真实答案,只能让张顺扛麻袋,试探一下他的身体到底如何。 没想到他居然直接说他们不合适! 张顺话音落下,不止胡红霞,张德胜和王兰香也是惊呆在原地。 他们的儿子,这是中邪了?好不容易说门亲事,自己不努力争取,就这么放弃了? 张德胜看着张顺怒斥道,“顺子,别胡闹。”就算有一线希望,都得拼一把。 “爸,我没胡闹,这是我经过深思熟虑的。”张顺语气前所未有的坚定,冷静。 接着,张柠适时的走到孙媒婆面前,客气道,“孙婶子,麻烦你为我哥的事费心。我哥跟这位姐姐,恐怕是没缘分,让你失望了。” 孙媒婆急的两眼瞪着张德胜和王兰香,满脸不悦,“他叔,他婶,你家到底谁当家?就由着孩子胡闹?” 张柠一个姑娘家,大人说话哪轮的着她插嘴?还有张顺,自己啥情况,心里没数? 还瞧不上人姑娘,简直自己作死,活该单着。 孙媒婆心里愤愤的咒骂着,这兄妹俩来了这一出,她再磨嘴皮子也没啥意义,辛苦费泡汤不说,她最拍自己的招牌给砸了! 本来刚在大风镇开拓市场,指着这桩亲事来个开门红,这下全黄了!她的口碑啊,信誉啊! 这一出同样出乎张德胜的意料,他就知道张柠不会消停,原来在这等着报复他们呢。 他黑沉着脸,气的只想给张柠嘴堵上,他示意了一眼王兰香,让她将这小祸害拉到一边去。 然后自己赔着笑脸朝老胡一家道歉,“孩子不懂事,老哥你们别介意,大家进屋坐吧,慢慢聊。” 胡红霞噘着嘴,尖锐的出声,“还聊什么聊?我又不是嫁不出去,跟我相亲的小伙子排成队呢,我们大老远的过来,你们家一点诚意都没有。我看八成就是有病,出不了力。”胡红霞说着愤恨的瞪了张顺一眼,辫子一甩,准备走人。 老胡脸上更是挂不住,他一进门本来打算给对方一个下马威,先占个上风。让小伙子扛几袋麦子,试试体力,没病更好,有病他们立马撤了就是。 谁曾想这小子不按套路出牌,直接拒了他家姑娘! 老胡铁青着脸,将矛头指向了孙媒婆,“他婶子,你看你办的这叫啥事?我们信任你,才将孩子的亲事托付给你,你倒好,这是坑人呐。” 老胡不知是因为张顺不给面子的拒绝了他姑娘生气,还是相信张顺有病而恼怒。 他气愤的说完,带着媳妇和闺女,拂袖而去。 临走前,老胡媳妇眼神相当遗憾的又瞅了眼干净的小院子和张顺,然后跟在老胡身后离开。 孙媒婆急的赶紧追了上去安抚,这事要处理不好,她的招牌就砸了。 张柠见他们要走,弓着腰从王兰香身后钻出来,扯了把张莉,快速说道,“姐,我们去追问一下,到底什么人在背后使坏。”然后俩人追了出去。 刚出巷子口,张柠和张莉追上他们,拦住老胡一家的去路,“大叔,大婶,这位姐姐,我就是想知道,刚才你们那话是什么意思?是不是有人在你们跟前嚼舌根,说了什么?” 因为张柠之前的态度,胡红霞对她没有一丝好感,她拉着脸冷哼,“我凭什么要告诉你?” 张柠嘴角勾起一抹森冷的弧度,不紧不慢的说道,“你家不是在大风镇石家沟吗?我那里可有同学,你们今天要是不告诉我到底是什么人使坏,那我就告诉我同学,说你胡红霞有恶疾,所以相亲没相上。看你以后还怎么找对象!” 张柠的话再次成功激怒了胡红霞,要不是在别人的地盘上,她肯定撸起袖子上去挠花张柠的脸。 如今在人家家门口,她不敢动手,只能气的跺着脚,激动的怒吼,“你胡说八道什么?你才有恶疾!” 老胡看着张柠明明小脸挂着明媚的笑,说出的话却如此欠揍,他凝眉冷斥,“姑娘,你年纪轻轻,心眼子怎么这么坏?” 第57章 揪出背后捣鬼之人 “大叔,不是我心眼子坏,是你们太不地道了。轻信谗言,一进门就吆五喝六的,不懂得尊重人。我倒要听听到底是什么人坏我大哥的名声。” 孙媒婆本来跟在老胡一家身后说着好话,听到张柠的话,眼珠子一转,也是转了风向,“是啊,哪个杀千刀的在背后嚼舌根?” 老胡媳妇听闻张柠的话,顿时眼睛一亮,“听你这意思,你哥没病?” “你们先告诉我,这话是听谁说的?”张柠追问。 胡红霞生怕张柠口无遮拦在她什么同学面前坏她名声,只能忍着怒气没好气的开口,“告诉你就告诉你,反正,你们这破地方,以后我们也不会再来了。是一个女的,听声音年纪挺轻的,跟你差不多。脸上捂着条红丝巾,没太看清楚脸,扎着两根小辫,对了,眉毛这有颗痣。” 年轻姑娘,眉毛旁有颗痣? 张柠和张莉对视一眼,这形容的……特么不是张玉莲那朵黑心莲么? 居然是她? “好,知道了。” 张柠刚要走,她瞥了眼孙媒婆,想到这老阿姨也挺不容易,今后说不定还得麻烦人家,可不能给人得罪死。 于是她顿住脚步,朝老胡一家说道,“孙婶子可是转业媒婆,绝对不会坑骗你们,是你们自己轻信了陌生人的话。说起来,我们家和孙婶子才是受害者。你们可怨不得她。” 孙媒婆闻言急忙附和,“是啊,胡大哥,你们怎么能轻信一个小姑娘的话呢?我们忙前忙后张罗了这么久,被人一句话给毁了,我找谁说理去?”张家这丫头总算干了回人事,好歹别把她招牌砸了。 老胡媳妇听出了她们的话外之音,不死心的再次追问,“那小伙子身体真没毛病?” 张柠见老胡媳妇有让女儿吃回头草的趋势,毫不留情的浇灭了她心中的小火苗,“婶子,你家姑娘太强势了,我哥可吼不住她。我哥跟她没缘分,你们请回吧。” 说完,张柠和张莉转身往家走去。 胡红霞被拒,心里窝火的要死,偏偏她还担心张柠出去口无遮拦,又冲着她们的背影喊道,“喂,你可别跟你们同学胡说八道坏我名声。” 老胡扯了把她,“快走,今天干的这叫啥事?真是!” …… “我就说从外村的人怎么这么快就知道大哥的情况了,原来是张玉莲那个小骚货在中间捣鬼。” 张莉平常是个挺文静的姑娘,这会子也气的爆了粗口。 千算万算,没想到阴沟里翻了船,载在了张玉莲手上。 张柠虽然心里还挺感激张玉莲那个黑心莲,半路杀出来,算是帮了她的忙。她不用做这个搅黄大哥亲事的坏人。 但这个时候,她可不会表现出高兴的样子。 张柠跟在张莉身后,愤愤的咒骂,“这个女人小小年纪,简直蛇蝎心肠,好歹大哥也是她堂哥,她怎么心思如此歹毒,背地里给我们家捅刀子,真是个畜生。” “这事爸妈他们知道了,肯定得气死,还有大哥,今天的事,对他打击一定很大。” 张莉走到大门口,突然停住了脚步,想到她爸妈愁眉苦脸的样子,她有点不想进去。 张柠跟在她身后,低声道,“姐,想不想教训一下那个女人?给她点颜色看看?” 张莉转头,“怎么教训?” “当然是揍她一顿。”张柠嘴角阴冷一勾,“走,先回家,一会再说。” 亲事黄了,张德胜和王兰香坐在院子里唉声叹气的埋怨,“顺子,你们今天太不懂事了,你就算不往出来搬麦子,也不能一口拒绝了人家啊,还有柠柠,她这是成心的啊。” 张顺被张德胜唠叨的头疼,迈步进屋,将自己关在了屋里。 张柠和张莉回来后,看到这副景象,张莉对张玉莲的恨意更浓,作势就要冲出去找她算账。 “姐,冷静点。先安抚好爸妈和大哥再说,一会再去找她。” 王兰香抬头看到两个女儿进来,问道,“你们俩追出去,干啥去了?” “爸妈,我们去打听,到底是什么人在中间使坏,告诉了他们我大哥的情况。” 张德胜本来要教训张柠,听到她的话,转而问道,“可有问出什么?” 张莉阴沉着脸,气愤的开口,“当然有!是张玉莲!” 张德胜对于这个答案相当意外,他抬头不可置信的看向张莉,“莉莉,这话可不能乱说,玉莲坏了你大哥的事,对她有什么好处?” 张柠鼓着脸气呼呼的给他分析,“爸,怎么没好处?她肯定觉得,大哥一日没成家,我就一日不得心安,这样下去,迟早会跟你们再生隔阂。这就是张玉莲的目的,她就是想控制我。” “柠柠,不管你大哥的亲事如何,我们可都没有其他想法,你可不能轻信谗言再闹,家里已经够乱了。” 王兰香有气无力,语气带着哀求。 张柠要是在这个节骨眼上闹,他们可真就放弃她,由她去了。 张柠看到她爸妈这副模样,心里说不出的难受,急忙安抚他们,“爸妈,我知道。那个女孩你们也看到了,她特别在意我哥身体是否健康这个问题,就算我们想办法今天把人稳住了,以后人家知道了实情,亲事照样得黄,何必又做无用功。 你们也别上火,姻缘没到,再急也没用,等我哥病好了,我们开春盖几间砖房,再做点小生意,到时候,倒追我哥的姑娘多的是,以后,别在给我哥相亲了,别给他太多压力,先养身体吧。” 虽然家里人一时半会情绪都有些低落,但好歹张顺和胡红霞的亲事黄了,他的命运轨迹发生了变化。 张莉也不用嫁给胡红霞的酒鬼哥哥。 接下来,令她担忧的是,这一世,张莉民办教师的名额,会不会被拿下? 以赵大国的的尿性,肯定给自己人谋福利的可能性更大。 张莉的工作要是丢了,对她打击肯定很大。 同时,她也会更加觉得自己配不上赵保军,从而自暴自弃。 张柠思量着,等张顺这事过去后,她一定要提前给张莉打个预防针,让她早做打算,另谋出路。 ------题外话------ 推荐*千山杜鹃*校园甜宠文《高冷学霸甜宠火辣妻》 秦心上一辈子活得十分高调,充满冷暴力的高中,千金小姐变落魄“负姐”,后来好不容易把巨债还清了,以为过上了安生日子,居然被昔日情敌一把推进了河里,死了。 一个醒来,重生到高中时期。 秦心如今最想的,就是向她的白月光告一次白。 那天她喝了两杯酒,拉着沈韩的手,一口一个喜欢,甜的不要不要的。 *** 沈韩是凤溪六中的风云人物。 他高的傲视群雄,他富的有座金山等他回去继承,他帅出了天际,他学习好的被封学神,他…… 这么优秀的沈韩居然空降到塘口高中。 可惜他是个脸瘫。传闻啊,他当年被同桌的小胖妞拒绝过。 第58章 你若盛开,蝴蝶自来 张德胜满脸愁容的抽着旱烟,本来因为张柠对女方不礼貌,想跟她算账,怒斥她一顿。 张德胜只觉得她一个小女孩,跑出来掺和张顺的亲事,是故意捣乱。 此时听她这么一解释,好像还真是这个理。 他们也是操心操懵了,不管三七二十一,想先留住人再说。 这会冷静下来仔细想想,的确,纸包不住火,一旦以后对方知道他们有意隐瞒,最后亲事还得黄。 “你这丫头,说的容易,做生意盖房子,哪那么容易!” “爸,妈,总会有办法的,你们别愁了,大家都打起精神来,我们要是唉声叹气的,我哥心里更不好受,也着了那些打歪主意的人的道。” “是啊,爸妈,柠柠说的对,有些人就等着看咱家的笑话呢。我们偏不让他们得逞。”张莉一想到张玉莲这个堂妹在背后捅刀子,就恨的牙痒痒。 王兰香也气的不轻,“玉莲这丫头心咋这么黑?这是她自己的主意还是德福他们两口子的主意?不行,我得去好好跟他们说道说道,一家子狼心狗肺的东西。” 王兰香刚打算起身冲出去。就被张德胜拉住了,“行了,消停点吧,早上我看到德福两口子坐着向东的四轮车去赶集了,这事他们应该不知情。这会你跑去问,那二丫头咬死不承认,你也没办法,等晚上我去找找德福,让他好好管管他女儿。”张德胜抽完一支旱烟,深吸了口气,朝王兰香吩咐,“去弄饭吧,孩子们都饿了,那么多菜,不吃浪费。” 张柠见她爸从地上起身,紧绷的神色终于缓和,“妈,冷静点。先吃饭吧,我去叫我大哥。” 教训张玉莲的事,还是交给她和张莉就好,看一会她不弄死那朵黑心莲。 张柠走到偏房门口,敲开了张顺的门。 张顺整个人蔫吧的杵在那,看到张柠进来,他哀叹了口气,语气满是无奈,“柠柠,你说,我是不是特别没用?” 看到如此颓废的张顺,张柠心里很不是滋味,但祸兮福所倚。 今天这样的结果,对张顺对全家人,算是大好事一桩。 “大哥,我那会子给你说的话都白说了?抛开你的身体状况不说,你说心里话,今天来的那个女的,你能看得上眼?” 张顺低着头,小声嘀咕,“是不太满意,一看就不是什么良善的主。” “这不就对了,你看她长的那副尖酸刻薄的样,要真跟你成了,以后你不得被欺负死?” 张顺抿着唇,没说话。 的确,那个姑娘,不是他的良配。 “哥,你要振作起来,人一辈子,不止结婚生孩子这一件事,就算是单身一个人,也应该活出自己的风采。况且你也才二十五,有什么可着急的,等我给你治好了腰,咱再盖几间房,到时候保准有很多姑娘倒追你。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你若盛开,蝴蝶自来……” 为了安慰张顺,张柠可是将前世在QQ空间看到的那些心灵鸡汤,都给他灌了一遍。 张柠絮絮叨叨的说了一大堆,说的口干舌燥,张顺暗淡的脸色总算舒展了许多,他看着张柠咧嘴一笑,“到底是文化人,这书真没白念。” 张顺的心情多云转晴,张柠踏实了许多,拉着他往外走,“走,去吃饭,等下午,我给你针灸。” “好。” 进了堂屋,张德胜和王兰香看到张顺脸上并未有任何愁容,反而整个人看起来还挺精神。 甭管是不是强撑着,儿子心情好,他们也好受点。 客人没进门,王兰香精心拼凑的一桌子硬菜,只能让全家人消灭掉。张德胜和王兰香到底是当父母的,嘴上说着宽心的话,心里头还是装着事,面对如此丰盛的一桌子饭菜,俩人也没什么胃口。兄妹三人倒是没心没肺的将一只鸡啃掉了大半只。 吃完以后,张莉和张柠,积极的去了厨房洗锅。 一边洗,一边嘀嘀咕咕的商量着什么。 洗完锅,姐妹俩出了门。 “姐,你去那边等着,我去叫她。” 到了张玉莲家门外,张柠对张莉说道。 张莉担忧,“她不出来怎么办?” “不会的,她巴不得呢。” 张柠走到张玉莲家门口,她并没有进去,只是倚靠在那扇破木门的门框上,头往里探了探。 她没看到张玉莲,倒是张玉凤坐在院子里梳着因为营养不良导致枯黄的头发。 张柠轻声开口,“玉凤,你二姐在吗?” 张玉凤侧目,看到门口探头探脑的女孩,不冷不热的回道,“在屋里。” “那你能不能帮我叫一下她?” 张玉凤朝东屋喊了一声,“张玉莲,张柠找你。” 张玉凤今年十五岁,瘦的跟个竹竿一般,她对张玉莲这个全身满是心眼子的二姐,打心底瞧不上。 当然,对张柠也没有好感。 缩在屋里干活的张玉莲,听到院子里张玉凤的声音,从屋里出来,“谁呀?” 张玉凤拿着梳子指了指门口。 张玉莲向大门口望去。 看到张柠那张令她嫉妒又讨厌的脸,也许是干了坏事的缘故,此时张玉莲心底莫名发虚。 她故作淡定,板着脸冷声询问,“有事吗?” “嗯。”张柠冲她点点头,耷拉着脑袋,语气尽量平缓,“玉莲,你能不能出来一下?我有事想跟你说。” 张玉莲眼珠子转了转,不确定张柠找自己所为何事。 难道是她在背后使坏搅黄张顺亲事的事,暴露了? 不应该啊。 她包裹的那么严实,对方没看到她的脸。再说他们应该不会那么缺德,恩将仇报将她供出去。 从村头回来后,她怕被人怀疑,可是乖巧的窝在屋里给她奶奶编草辫,心想若是大伯一家知晓了有人破坏张顺亲事,怀疑到她头上,她可以将她一早上的劳动成果拿出来,证明自己一直在家干活。 张玉莲又寻思,该不会是……张顺亲事黄了,张柠感觉到了危机感,六神无主之下,又来找她出主意? 有可能! 思及此,张玉莲心下一喜。 张柠这个傻蛋,关键时刻还不是得投奔她? 张玉莲撩了下额前的刘海,不紧不慢的出了门。 到了门外,她高傲的看着张柠,“什么事?” ------题外话------ 今天应该是第二轮pk,小伙伴们给点力,这几天一定不要养文,记得每天追更 第59章 算账 张柠低着头,伸手指了指通往麦场的小道,柔声说道,“走,去那边说。” 语毕,张柠径直往麦场方向走去。 张玉莲犹豫片刻,只得跟了上去。 俩人刚到路边一棵杨槐树下,张莉从树下冒了出来,满脸怒气的堵在了张玉莲面前。 看到平时总是神色淡漠的张莉,突然露出如此森冷可怖的表情,张玉莲惊恐的缩了缩脖子,“你们干什么?” 张柠走上前,冲她阴冷一笑,“教你做人。” 张柠说完,一个力道十足的巴掌就朝她的脸扇了过去。 张玉莲被打的毫无防备,抬手捂着被打的火辣辣疼的脸颊,“你敢打我?” “打的就是你。”又是一巴掌扇在另一侧脸上。 张莉觉得张柠这样打不解恨,直接揪住张玉莲的辫子,使劲扯了两下,“今天我们让你尝尝背后给人捅刀子的滋味。” 张玉莲被扯的又痛又麻,感觉头皮都都要扯下来了,她仰着头,歇斯底里的哀嚎,“啊!!杀人了,救命啊。” 张柠和张莉根本不给她反抗的机会,左右夹击。一个扯头发,一个扇巴掌。很快,张玉莲的头发就被撕扯的乱糟糟,脸也肿成了猪头。 张莉用力一甩,将人摔在地上,然后眸子喷火般,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今天就让你尝尝乱嚼舌根,害人的下场。” 张玉莲坐在地上,惊慌失措的眼神闪躲着装糊涂,“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你们凭什么打我?现在可是法制社会,你们这样殴打我,信不信我告你们?” 张柠冷哼,“告我们?行啊,有命去告才行。” 说着,她发狠的一脚踹在张玉莲的肚子上,张玉莲重心不稳,直直向后仰去。 “啊……” 张玉莲的哭骂声,哀嚎声,引起了麦场边大柳树下乘凉谝闲传的村民们的注意。 大家顺着哭声寻去,便看到张玉莲狼狈的仰躺在地上,张柠和张莉姐妹俩里居高临下的睨着她。 李大山的媳妇过来拉了把张莉,“张老师,有话好好说呀。这自家姐妹怎么还打起来了?” 张莉小脸紧绷,愤愤道,“这个恶毒的女人,欠揍!” “她又咋地了?”有人问道。 前几天刚因为张玉莲使坏破坏张柠和家人的关系那事,两家闹过一场,这才几天功夫,又打起来了? 张柠朝好奇的众人说道,“各位大叔大婶,你们给评评理,我大哥好不容易说门亲事,我们甭提多高兴,全家都眼巴巴的等着我哥娶上媳妇,有个着落。村里人肯定也希望我大哥这个年龄的青年都能成家是吧?” “那是,顺子都二十五了,能有个媳妇多好。” 张柠喘了口气,瞪着地上狼狈的女人,继续开口,“孙婶子好不容易给我哥说了门亲事,眼看就要成了。却被张玉莲这个黑心肝的给搅黄了,你们说她该打不?” 被踹在地上的张玉莲咬着唇,一脸狰狞,眼神闪烁着狡辩,“张柠,你血口喷人,我什么时候搅黄张顺的亲事了?” 张柠见她张牙舞爪的,丝毫没有悔改之心,愤怒的又抬脚朝她腿上踹了一下,“人家都说了,是你在村头拦住了他们,说我哥有病,说我家条件如何如何差,硬生生把人家姑娘给吓跑了。你还死鸭子嘴硬不承认?” 众人一听,简直哗然。 竟有这种事? 张玉莲这丫头跟她大伯家到底什么仇什么怨?几次三番的害人家! 虽然张顺身体有疾是真的,但就算是村里不相干的人,也干不出背地里偷偷捣鬼这种事。 毕竟,人胳膊肘都是往里拐的。 此时,大家看张玉莲的眼神更加鄙夷了。 被揍成猪头,丝毫没人同情。 “玉莲,你怎么能干这种事?宁毁一座庙,不毁一桩婚,这是老祖宗都说过的话。张顺好歹是你堂哥,你小小年纪真是歹毒,居然在他亲事上使绊子。” “是啊,张顺娶个媳妇本来就困难,自家人还在背后捅刀子。德福也不知道管管他这女儿。” 对于张玉莲这种行为,村里人自然是嗤之以鼻的。 “你们有什么证据说是我干的?有本事把那些人叫来对质啊。”想到那一家子是外镇人,早已经离开,张玉莲有恃无恐,梗着脖子吼道。 张莉冷哼,“他们说的很明白,形容的就是你。当时他们说的时候,孙婶子在场,要不要我去村东头把她叫来?” 张玉莲闻言,眼神慌乱的闪了闪,没说话。 “亏我以前那么相信你,好吃好穿的都给了你,你这个白眼狼。”张柠指了指张玉莲身上的衬衣,“你身上这件衣服是我的,你还给我。” 然后,在张玉莲毫无防备之下,她弯腰大力的去撕扯张玉莲身上的花衬衫。 张柠竟然脱她衣服,张玉莲心下一惊,双手死死的挡在胸前,不让张柠去扯她的扣子。 大庭广众之下,尤其周围好些男人,她要是被张柠扒了衣服,她的名声彻底毁了,以后在村里更见不得人。 张玉莲拼命护着胸口,张柠扯不动,她给张莉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帮忙。 “张玉莲,是你不知好歹,今天不给你点教训,以后不知道你还要害多少人呢?村里这么多没对象的小伙子,村里有你这么个祸害,不知道以后还会害到谁家。今天非得给你长长记性不可。” 张莉是村小学老师,她生怕落下以强凌弱的名声,动手之前先煽了把火,将大家的怒气点燃。 “张老师说的对,村里有这种害人精,以后可得小心点。指不定哪天就害到我们头上了。” “真是啥样的父母教出啥样的孩子,上梁不正下梁歪。” 张莉听闻大家鄙夷又气愤的议论声,顿时没了顾虑。过去一把摁住张玉莲,张柠麻利的扯掉了她衬衣扣子,花衬衫被她大力的撕扯了下来。 张玉莲里面穿着件红肚兜,还是她奶奶手工做的。 这个年代,很多年轻人,贴身穿的都是那种白色小背心,可张玉莲没钱买啊,老太太就给她们姐妹两个按照以前的样式,一人做了一件肚兜穿着。 这会被张柠扒了衣服,张玉莲上身就穿着这么件特别具有年代感,还不太合身的肚兜儿。 不但后背光着,胸前那两团,简直呼之欲出。 看的一旁几个年轻人口干舌燥,两眼发直。 张玉莲羞恼的抱胸缩成一团,害臊的哇哇大哭。 边哭还边往身后的洋槐树下挪了挪,试图用树干遮挡后背。 她想起身往家跑,可这一起来,胸前的风光被人一览无余,她更怕她一跑,张柠和张莉抓住她连身上的肚兜都给扯飞。 她只能用最大的嗓音嚎叫,试图动静闹大让她爸妈听见,能过来看看。或者看热闹的这些人谁能好心的去报个信。 李家的二儿子李二楞,小时候发烧烧坏了脑子,二十多岁的人,只有四五岁孩子的智力,这会流着哈喇子也在旁边看热闹。 不知被哪个不怀好意的人,推了李二楞一把,二楞脚下不稳,直直朝张玉莲倒去。好巧不巧,好久不洗过的黑爪子就那么摁在了张玉莲那两团圆浑上。 李二楞的动作惹的众人哈哈大笑,甚至几个没娶媳妇的小伙子恨不得自己附身李二楞,亲自感受感受那两团柔软摸上去啥滋味。 “哈哈,二楞,你小子,别趁机占人姑娘的便宜。” “二楞,摸了姑娘,是要对人家负责的,知道吗?” 李二楞抹了把哈喇子,朝人群中一脸坏笑的王大柱问道,“负责?咋负责?” “娶回去当媳妇啊。” “真的吗?那我要再摸一下。” 李二楞一听居然有这好事,嘴巴一咧,两只黑爪子又朝张玉莲伸去。 pk中,加更了一千字,求收藏。 第60章 肚兜都被扯掉了 “滚开,你个傻子。”张玉莲顾不得春光外泄,抬手大力的挡住李二楞的黑爪子。 李大山媳妇听到张玉莲骂她家小叔子,立刻出来护短,“张玉莲,你骂我家二楞干啥?他是傻,但他至少不害人啊。” 张玉莲瞅了瞅李大山媳妇这架势,怕是她敢再骂李二楞,她肯定得加入张柠和张莉的战队,过来揍她。 张玉莲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她双手抱胸,想往家的方向跑。却被张柠一把抓住,“你个骚货,坏了我哥的事,想就这么跑掉?” 张玉莲又被张柠给扯了回来,她怒火中烧,愤怒的大喊,“张顺有病是事实,他相亲失败。你把屎盆子往我头上扣什么?他自己没本事,想迁怒于我?你们还是不是人?” “你使绊子还有理了?相亲相不上是我们自己的事,你将客人堵在村头说我们家坏话,人家连门都没进,这就是你的责任知道吗?我们张家屯民风淳朴,邻里乡亲都很善良,怎么出了你这么一个搅屎棍?” 张柠嘴上教训着她,手也没闲着,一把扯掉了张玉莲绑在后背的肚兜带…… 张玉莲感觉胸口一凉,肚兜掉了下来,她手忙脚乱的赶紧挡住那一块可怜的布料,险险按在了胸口,堵住了重要部位。 “张柠,你个杀千刀的,你在做什么?” 李秀英突然叫骂着跑了过来,看到女儿衣不蔽体,眼看着重要部位都要挡不住了,她脚下生风的冲到张玉莲面前,用她的身体堵住了众人的视线。 “玉莲,你的衣服呢?青天白日的,还有没有王法了?你们到底要干什么?” 张柠在一旁双手抱胸,一脸森冷,“你问问你女儿,干了什么好事?” 李秀英顾不上和张柠算账,朝后面跟过来的张玉龙喊道,“玉龙,快去家里拿个衣服过来。” 夏季天气炎热,大家都穿的单薄,李秀英想脱了自己的衣服给女儿,低头瞅了瞅,她身上也就一件短袖,里面连个贴身衣服都没有,虽然她年纪大了不讲究,但众目睽睽之下,也不能脱光。 有人出来吐槽,“德福媳妇,不怪人家张柠和张莉打她,你这女儿,是该好好教训教训了,人家张顺好不容易说个亲事,都被她给搅黄了。这一个村住着,以后谁家后生从外村说个亲事,要是被你女儿乱嚼舌根,那还了得。” “就是,也不知道这是你女儿的意思,还是你们做家长的授意的。” 在几个村里人七嘴八舌的埋怨之下,李秀英大概听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她恶狠狠的瞪了眼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女儿,想再补她个两巴掌。 做事拖泥带水,还得她给擦屁股,以后怕是在这个村里,有什么闲言碎语,都得赖他们家头上。 张玉龙拿来了一件线衣,板着脸扔在张玉莲,张玉莲赶紧套在身上。 然后她疯了一般,朝张柠扑去,“张柠,你个捡来的野种,我今天跟你拼了!” 张莉见势不妙,赶紧上去帮忙。 结果,张莉还没来得及去拉张玉莲,一只大手突然出现在张柠面前,一把推开了张玉莲。 赵保民刚才过来时,刚巧赶上张玉莲被扯掉衣服那一幕。 他一毛头小子,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看到女生裸露的身体,跟其他看热闹的年轻人一样,口干舌燥,两眼发直。 刚才看到张玉莲穿好衣服往张柠身上扑,他条件反射般冲过去,护在了张柠面前。 “赵保民,你给我让开。” 李秀英看到赵保民,急忙拉关系,“保民,你来的正好,玉莲被张柠欺负成这样,你作为她的对象,是不是应该给我们玉莲讨个说法?这件事一定要告诉你爸,让赵主任出来评个理,她们将人打成这样,得赔我们医药费。” 张玉莲刚要骂赵保民和张柠有一腿,结果,就听到她妈这个猪队友又将她和赵保民强行绑到了一起。 张柠冷笑,“呵,别说把你们亲家主任找来,今天这事就是闹到镇上,也是我们有理。小心我告她个诽谤!” 赵保民急忙撇清关系,“你别胡说,我跟她没关系。” 由于李秀英最近在村里和人闲聊时,经常装作不经意的将张玉莲和赵保民往一起扯,加上上次钻草垛事件有些人还真就信了他俩也许正在暗地里偷偷交往来着。 村里打架闹的这么凶,在家里睡午觉的赵大国被吵醒,拖拉着一双拖鞋,过来平乱。 他听了个大概,便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要是平时,这种事他一个大主任,断然不会出来凑热闹。 可对方是张柠,和镇长岳父认识的张柠。 赵大国板着脸,语气威严的问道,“怎么回事?你们自家姐妹怎么还打起来了?” 看到主任,李秀英赶紧上去告状,话里话外无不在拉关系,请赵大国给她家女儿做主。 赵大国不悦的打断她,随后看向张柠,“张柠,你来说。” 张柠一脸冷漠,并不想搭理姓赵的。 张莉便出声解释了一番。 听完张莉的叙述和一旁村民的议论,赵大国听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他朝着李秀英命令,“德福家的,把你女儿带回去好好管管。” 李秀英懵,“这就完了?” “哦,对,你带着她去德顺家赔礼道歉,不然张柠要是去告她诽谤,你们可别找我说情。” 虽然赵大国也不太明白诽谤是个啥罪名。 接着他朝众人摆摆手,“大家都散了,以后都管住自己的嘴,别老胡说八道,祸从口出病从口入,惹了事张家二丫头那模样,就是例子。” 赵大国双手背在腰间,面色威严的朝众人说教了一通。又拖拉着拖鞋回了家。 张柠和张莉胖揍了张玉莲一顿,总算舒坦了很多。俩人心情颇好的回了家。 …… 此时,大风镇后山所在的部队训练驻地。 草滩上一棵大树下,坐着两个身穿迷彩短袖的男子。 一个刚毅黝黑,一个俊逸邪肆。 ------题外话------ 这段剧情终于结束了 猜猜这两个兵哥哥是谁? 大家有没有好听的歌曲推荐,适合码字时循环播放的那种…… 对了,还在pk中,求别养文,多收藏 第61章 是不是在外面有狗了 草滩上一棵大树下,坐着两个身穿迷彩短袖的男子。 一个刚毅黝黑,一个俊逸邪肆。 皮肤稍白点的兵哥哥,脸上挂着狗腿般的笑,一双桃花眼转了转,朝快晒成黑炭的秦锋提议,“木头,今天训练不忙,你就给咱放半天假,带我去看看那个冒充我师父的徒弟的女人呗。这事我越想越不对劲,要是不搞清楚怎么回事,我可一刻都待不下去了。” 说话的男子正是军医叶白,也是秦锋从小穿一条裤子长大的铁哥们。 秦锋背靠大树坐着,一脸面无表情,“训练期间,不得离开驻地,等训练结束再说。” 叶白见他私底下还上纲上线,如此公事公办的欠揍样,撇了撇嘴,“这破规矩还不是你们当领导的自己定的?” “做好你的本职工作,私事以后再说。”秦锋丝毫不为所动。 叶白一看这架势下山根本没戏,只得转移话题,凑近他,一脸坏笑,“那你给我说说她的具体情况,医术咋样?长的怎么样?” 闻言,秦锋脑海里瞬间闪过那抹俏丽的身影,灵动的眸子,白皙的小脸。 他眸子微动,薄唇轻启,“还行。” “还行?” 叶白桃花眼骤然睁大,惊愕的盯着闭目养神的秦锋,同时嘴巴张的能塞下鸡蛋,眸底染起八卦的之光,“天呐,评价这么高?你是指医术还是长相,嗯?” 能从这货嘴里说出还行俩字的姑娘,那得长啥样? 去年元旦,文工团最漂亮的女兵在台上表演节目,还时不时给这木头放电。结果他一个眼神都没给台上的女兵。然后他问他为啥不看,这货毒舌的扔出仨字:太丑了! 后来这话传到那女兵耳中,不服气的哭着找秦锋算账,质问他凭啥说人家文工团一枝花丑? 他不但没安慰人家,又朝姑娘胸口扎了一刀:不好意思,我从小接受的教育是不能撒谎! 若说医术,他当牛做马为他服务这么多年,也没见他对自己来句还行。每次他身体有恙,给他治疗,对他除了嫌弃还是嫌弃。 此时,却对一个农村姑娘的评价是还行? 秦锋倒也不吝啬,罕见的再次回了他,“都还行。” “你这么一说,我对那小村姑更加好奇了,快,再多说点,怎么个还行法?”叶白双眸亮晶晶的又凑近了几分,简直巴不得自己后背扑扇着俩翅膀,飞到张家屯去一瞅究竟。 秦锋睁开深邃的眸子,语气不悦,“注意你的措辞。” “啥措辞?”叶白不解,他哪句话说错了? “不许叫村姑。” 叶白反应过来他的意思,嘴角抽了抽,“呃,村里的姑娘,简称村姑嘛,有啥问题?干嘛不让叫?” 妈呀,不止评价高,还护上短了! 有情况! 叶白一脸贼笑的打量着他的扑克脸,“木头,怎么回事?你不对劲啊。” 秦锋往旁边挪了挪,锐利的眸子朝他射去,叶白被他刀子眼射的小心脏一抖,生怕这家伙一生气又以训练为由操练他这小身板,他摸了摸鼻子,识趣的转移了话题,“越聊越偏了,说正事,她真跟你说她师父叫聂如风?” 秦锋轻嗯一声。 叶白摸着下巴沉吟道,“这事不对啊,老头怎么可能那么容易收徒弟?我磨了他那么久,他都不松口收我,直到我爷爷出面说情,才肯勉强点头,还特么是试用期。到现在都不让老子拜师。如此谨慎之人,怎么可能草率的在外面收徒?” 秦锋深邃的眸子瞟向一旁一脸幽怨的叶白,毫不留情的道出真相,“聂大师收徒,也是看天赋的。” 叶白闻言瞬间炸毛,“木头,你啥意思?嫌弃我没天赋?没天赋老子能军医大毕业吗?能当军医吗?” 怀疑他的能力,太伤自尊了,简直不能忍! “你给我说清楚,你这意思,我还不如一个山野村姑?” 叶白怒瞪着他,一副自家男人在外面有狗了的怨妇模样。 “我跟你说,别以为她瞎猫碰上死耗子,治好了你的过敏,就拿她当天使,山里人哪个还不懂点偏方啊?有本事让她给你完全根治,别再犯病!” “她一定是信口胡诌,乱编了个名字糊弄你,我绝对不信聂老头会收一个村姑为徒。再说,他人在京都,哪能跑这种穷山僻壤来收徒弟?” 秦锋面对他狂轰滥炸般的质问加,吐槽,嫌弃的掏了掏耳朵,“有完没完?吵死了。” 叶白根本停不下来,一屁股坐到秦锋对面,灼灼的盯着他的眼睛,“木头,你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你是不是看上那个村姑了?还是因为她救了你,你给人承诺了什么? 你可得给我清醒一点,别忘了,你可是有主的人,秦琛那小兔崽子,可一直因为你家老爷子偏心,打算把你许配给苏心悦的事,耿耿于怀呢。上次我还见他在苏心悦跟前刷好感,说自己比你强百倍,明摆着想挤掉你,和苏家攀上关系。你要是真放弃那门亲事,和一村姑好上,正好着了那小子的道。” 秦锋眸子微闪,冷声道,“你想多了。还有,我从来不屑,也不需要靠女人提升自己的价值。” “你……谁爱管你家的破事,你们爱咋咋地。” 叶白气呼呼的托着下巴思考了一会,又想了一招,“我有个主意,你不让我下山,可以把她叫过来啊。你有张雷家电话吗?用我大哥大给打个电话,就说这边有病人需要救治,只要她人一来,到底怎么回事,我一定可以搞清楚。” 他现在最好奇的是这个所谓的师妹到底是怎么回事。 秦锋听闻叶白的提议,这次倒是没直接拒绝,“她家没电话。” “她家没有,村里其他地方总有吧?等等,你这是同意了?那我去想办法打听。” 叶白和秦锋一起长大,对于他山路十八弯式的表达方式,早就揣摩的炉火纯青。 刚才他的回答,加上比较松动的神情,明显是同意他的提议。 叶白从草滩上麻溜的坐起来,顾不上拍屁股上的杂草,一溜烟往营地方向跑,“我先去看看战士们打靶归来了没有。” 张雷家没电话,那赵保军家或许有呢,他可听说赵保军他家是村里首富来着。 秦锋慢悠悠从地上站起来,并没有阻拦叶白。 甚至,从内心还有些期待再次见到那道俏丽的倩影。 第62章 即将到来的见面 甚至,从内心还有些期待再次见到那道俏丽的倩影。 当然,更多的是好奇。 她的言谈举止,以及能力气质,根本不像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十七八岁的农村姑娘。 …… 张柠和张莉揍完张玉莲回到家,张柠相当解恨的舀了半瓢凉水喝了下去。 张莉等她喝完,接过水瓢也舀了半瓢喝了一口,然后担忧的说道,“柠柠,你下手也太重了,张玉莲的脸都肿成那样了,我看一会奶奶他们肯定过来闹。”张莉想起老太太的难缠样,颇有些头疼。 张柠嘴角阴冷一勾,“来就赶出去。” 张莉从未在张柠脸上见到过如此森冷的表情。 就好像,她跟张玉莲有不共戴天之仇一般。 刚才,若不是她拉着,那一瞬间,她真有种张柠失控想弄死张玉莲的感觉。 也许是自知理亏,张德福一家子罕见的都没来张德胜家闹,就连老太太也没像平日里一样护着张玉莲。 毕竟,这种事,到哪都是张玉莲没理,是她自己咎由自取。 坏了张顺的亲事,他们也没脸见张德胜一家。 张德胜和王兰香听说俩丫头出去把张玉莲给揍了,两口子嘴上不说,实则心里甭提多解气。 张德胜又趁机去老二家教训了一顿张德福,让他以后管好自己的女儿,类似的事若再发生,他们便不客气。 于是,张德福又气愤的拿着鞋底揍了张玉莲一顿。 …… 晚饭时分,赵保民罕见的来了张柠家。 张德胜和王兰香很是意外,“保民,你怎么过来了?是不是有啥事?” 赵保民瞅了眼端着碗低头吃面条的张柠,回道,“叔,婶子,是这样的,小雷哥和我哥,刚才打电话过来,说是让张柠和张莉,明天去大风镇看他,好像是有事找张柠。” 张德胜诧异,“去他们训练的地方?方便吗?” “是啊,他们可有说是什么事?”王兰香也好奇的问道。 “具体的没说,小雷哥只说让张柠一定要过去。”赵保军说道,“叔,小雷哥既然打电话来,肯定是方便的,正好,我也想去看看我哥,明天我们可以一起去。” 张柠在一旁听闻赵保民的话,心思微沉。 让她去训练基地? 莫不是秦锋的身体在山上又出现问题了? 可,他们部队不是有军医吗? 张柠想着,莫不是秦锋不太方便让军医知晓他的身体状况,因此想让她过去,私底下给他看看? 除此之外,她实在想不出他们突然打电话来,点名叫她过去有何贵干? 毕竟,正常情况下,部队训练重地是不允许老百姓进入的。 “既然保民也去,那我们也好放心,你们就做个伴,过去看看。”张德胜笑着说道。 张莉一听可以去大风镇部队训练的地方,想到那个已有一年有余未见过的俊郎男子,心下紧张又期待,嘴角不觉上扬。 张柠并不想与赵保民同行,她冷声拒绝,“你走你的,不用等我们。” “张柠,不用客气,有我在,还能照顾点你们两个姑娘家。再说,你们也不知道具体地址,走迷路了咋办?就这么说定了,明天早上七点,我们骑自行车到镇上,然后去坐大风镇的班车。” 他故意没将具体地址说出来,这样明天她们姐妹俩无论如何,都得与他同行。 他哥可没说让他过去,人家点名只提了张柠和张莉,他若不与她们同行,擅自过去,怕是根本进不了营地。 赵保民说完,看了眼张柠,然而以前看到他就含羞带怯,一脸娇羞的女孩,现在却是冷漠的可怕。 一个眼神都不愿施舍给他。 赵保民可是村主任的儿子,本就比其他人有优越感,以前他看不上柠,现在好不容易因为她的改变,他打算给她个机会,相处看看。 结果这小妮子倒还拿乔上了。 赵保民想,一定是谁给她使的计,欲擒故纵,故意引起他的注意。 不得不说,张柠的冷漠态度,反而激起了赵保民的征服欲。 他嘴角噙着一抹似有似无的笑,继续说道,“张柠,明天我过来叫你们啊,正好趁这个机会去外面好好玩玩。” 张柠见这个狗皮膏药怕是甩不掉,于是她嘴角一勾,“好啊。” 好好玩玩? 接下来,她是该虐一虐这个混蛋了。 赵保民走后,家里人开始手忙脚乱的准备去看张雷时给他带点啥。 家里也没什么好东西,正好树上的李子熟了,张德胜摘了一篮子,装进塑料袋里,让张柠将自己的书包洗干净,明天背上给张雷尝尝鲜。 王兰香朝张莉问道,“莉莉,我前段时间看你在纳鞋垫,是给你大哥的还是给你二哥的?正好去的时候拿上,上次小雷领导来,手忙脚乱的啥都没给你哥准备。” “啊?” 张莉听闻她母亲的话,眸子微微闪烁,一脸不自在,不知该如何回答。 “啊啥?你到底纳好了没?没有的话拿出来,我今晚熬个夜,给他纳出来。” 张莉掩去眸底的异样,急忙摇头,“不用,我纳好了,等明天早上我拿去。” 王兰香点头,“那就行。” 张柠想起前几天心里那个关于投稿赚点稿费的想法,想到要去镇上,今晚可以写篇文章出来,明天正好投进邮筒。 于是回屋后,拉了板凳过来坐下,找了纸和笔开始构思内容。 张莉却是心情似乎很激动的样子,一直在炕柜里找衣服。 翻来翻去,左右就那么几件看的过去。 她朝身上比划了好几下,还是感觉身上这件格子衬衫顺眼。 于是,她脱了衬衫,换上了一件洗的发白的旧线衣,打算将格子衬衫洗洗,明天出门穿。 “柠柠,你有需要洗的衣服吗?我顺便给你洗了。” 张柠趴在桌上专心写文章,随口回道,“姐,我没有,都干净着呢。” “明天你去见二哥,穿啥?” “有啥穿啥呗,反正也没几件衣服,干净的穿上就行了。”她以前买的款式时兴的衣服,都便宜了张玉莲。 要了好几次,那个女人也不还她。 当然,还回来她也绝对不会再穿。 今天撕烂了一件,以后张玉莲穿出来一件她撕一件,看那黑心莲还敢穿她的衣服。 张柠目光从书本上移开,侧首看了眼张莉。 见她正在拿着衣服往身上比划,她笑着调侃,“姐,不就是去看二哥吗?你搞这么隆重做什么?” pk晋级了,谢谢大家的支持。 ------题外话------ 小凌儿新文,《法医狂妻:蒋先生,别害羞》, 这是一个关于智商超群情商负数的天才法医如何自修撩人大法,在疼宠撩哄某人的同时,顺便虐该虐的渣,打该打的脸的故事。本文1vs1,甜宠无虐,爽文,谈情说爱的同时穿插着破案情节,坑品良好,欢迎入坑! 第63章 哪个少女不怀春 张莉听着张柠揶揄的笑声,不自在的错开她的视线,轻声嘀咕,“我随便试试不行吗?” “行行行,你随意,怎么试都行。” 张柠说完转过了头,在张莉看不到的方向,她鼻子一酸,眸子里突然染上了一层雾气。 如此生动活泼的张莉,真好。 她的心还是热烈的,对爱情的渴望,也是热烈的。 这辈子,她定会助她把握住属于自己的幸福。 张莉洗完衣服,又将她放在炕柜里的两双鞋垫拿了出来,找了个小塑料袋小心翼翼的装了进去。 张柠眼尖的瞄到鞋垫上的鸳鸯图案,不得不佩服张莉这双巧手,真是得了她妈真传。 “姐,这鞋垫你是打算全给二哥,还是和那谁一人一双?” 张柠突然出声,让张莉吓了一跳,赶紧将鞋垫塞进了炕柜里,她眼神闪烁着,“什么一人一双?你胡说什么?” 张柠笑道,“那就是全给二哥了?你舍得吗?” 被说中心事,张莉羞红了脸,同时也有些气恼张柠竟然如同她肚子里的蛔虫,她想什么都揣测的一清二楚。 她本就打算到了那边,趁人不注意偷偷将剩下的一双鞋垫塞给赵保军。 “行了,那个少女不怀春,我不会笑话你的。” 张柠笑着说完,转过头去继续写东西。张莉见她谈起这么羞人的话题,坦荡大方,完全没有小女孩的扭捏,反而让她觉得自己这样鬼鬼祟祟实在有点可笑。 张莉收拾妥帖,便睡了觉,她知道最近张柠每晚都会复习到深夜,便没打扰她。 张柠一直写到十一点左右,才写出了一篇与农村青年男女感情生活有关的散文。她反复修改润色之后,觉得没问题了,才将纸张折叠好,装进了书包夹层里。 她坐在板凳上打了个哈欠,上炕拉灯睡觉。 一夜无话。 第二天,张莉鸡叫就起来了,收拾好自己后,摇着张柠叫她起床。 张柠睡的晚,实在起不来,迷迷糊糊的将自己捂进了被子,“姐,我再睡会。” “睡什么睡?不知道今天要去看二哥?一会赵保民该过来叫咱了。”张莉穿的干净利落,齐耳短发梳的一丝不苟,脸上抹了甘油,泛着淡淡的清香,整装待发。 “干嘛非得跟那小子一起去?他走的他的呗。” “他没给咱具体地址,不跟人家一起去,我们找的着道么?快给我起来。”张莉扯掉她身上的被子,魔爪伸进了张柠的腋下,“再不起来信不信我咯吱你?” “我起,我起还不行吗?”张柠昨夜睡的晚,这会子困得眼睛都睁不开,愣是被张莉连摇带吼给折腾清醒了。 她从炕上爬起来,扒拉了一把乱糟糟的头发,下炕打算洗个头。 她走到厨房门口的水缸边,刚拿起水瓢打算打水,结果看到水缸里的水已经见了底。 张柠舀水的动作顿住。 家里平时吃水都是从村头的泉边挑水吃。 这会子,水缸旁的木桶和扁担不在,应该是她爹或是大哥去挑水了。 时下正值一年最炎热的时节,西北夏季本就干旱,吃用水是个很棘手的问题。 村头的小河每年到这个季节就变成了一股小溪,牲畜用水都供不上。 张柠拿着脸盆看着水缸发呆,实在不忍心去舀水洗头。 就在她站在水缸边踌躇不决时,张德胜挑着水桶回来了。 两只水桶里的水没有装满,只有三分之二左右,看起来很是浑浊,一点不像平时那么清澈。 看到张柠,他问,“柠柠,站这干啥?舀水吗?” “哦,爸,我洗个脸。”张柠看着水桶里可怜巴巴的两半桶水,愣是没好意思说自己打算洗个头这样的话。 “爸,水怎么这么浑浊?泉里没水吗?” 张德胜弯腰放下水桶,将扁担立在一旁,“别提了,今天早上挑水的人太多了,老赵媳妇和你李婶为了舀水,差点打起来,我就让到了最后。这水不能往缸里倒,放这沉淀一会,桶底下的污水中午给牛喝。” 张柠听闻张德胜的话,面露愁容。 她心思微转,提议道,“爸,要不我们打口井吧,不然每年干旱,用水问题太难解决了。” “打井?”张德胜抬头看向她苦笑,“傻丫头,村里多少人尝试过挖井,水层太深,根本挖不出来,白费力气。” “爸,我说错了,我指的不是挖底下水井,是打水窖,就是里面用混凝土粉一层那种井。下雨天可以将院子里和屋顶的水都引进去,干旱时节也不怕没水吃。不然全村靠那一口泉水过活,以后每天挑水都得打架。” “水窖?”张德胜沉吟,“你说的那个水窖我知道,你舅舅家那个村有人打过,好像是不错。就是水泥沙子什么的成本太高了,挖起来也费劲,咱也没弄过,那得专业技术员指导吧。” “爸,就算一时花点钱,但那是一劳永逸的事,总比每天挑水强。至于技术问题,泥瓦匠们应该就会弄,实在不行,我们挖好,可以去我舅村里找人过来弄。” 再过几年,国家好像会在西北农村开展母亲水窖工程,给老百姓免费打水窖,关键现在这吃水是个非常严峻的问题,必须自己想办法,不能干等政府扶贫。 “这事我考虑一下,等苞米收完后,闲下来在院外挖一口。” “柠柠,你磨磨蹭蹭的干嘛呢,脸洗了没?”张莉等不及,跑过来催促。 “马上洗。” 张柠看着桶里满是青泥的水,轻叹了口气,舀了一勺,倒进脸盆里端到台阶上。 她只洗了下脸和刘海,又舀了少半杯水刷了牙,就算完事。 等她扎头发的时候,门口的小黑汪汪叫个不停。 张莉一听这动静,马上猜到应该是赵保民过来叫她们了,又急吼吼的催促了一遍张柠。 果然,张莉刚催完张柠,赵保民就出现在了门口。 因为要出门的缘故,赵保民收拾的非常时髦,白色衬衣,里面是件红色背心,穿着垂性很好的米色长裤,头发梳成了整齐的三七分,用头油抹的油光发亮。 第64章 背影迷死人,转身吓死人 “张柠,你们好了没?该出发了。” 张柠在屋外窗台旁边梳着头,听到大门口传来的这道令她万恶到骨子里的声音,刚才挂着笑意的脸上,瞬间冰冷下来。 她甩了个刚扎好的高马尾,并没有去看门口的人,拿着梳子回了屋。 张莉在院子里应声,“保民,你等一下,我们马上出来。” 张莉对赵保民的哥哥赵保军有那个意思,爱屋及乌,因此对赵家人总是特别客气。 她看着冷脸进屋的张柠,实在想不通,张柠为何最近对赵保民态度如此恶劣。 张德胜将昨晚装好的一袋李子递给张莉,让她装进书包,并且嘱咐她,“这玩意不能多吃,吃多了肚子疼,让你哥别一个人吃独食,分给战友们一些。尤其是秦连长,人家是领导,一定给他尝尝。” 民间有句俗语,桃饱杏伤,李子树下遭殃。 张莉将袋子塞进书包,“爸,知道了。我们先走了。” 王兰香问道,“莉莉,给你哥的鞋垫呢?” “在书包里,我装进去了。” 王兰香不放心,“拿来我看看你绣的咋样?合你哥的脚不?” 张柠见她妈抬手要去书包里掏鞋垫,急忙打断她,“妈,我哥的脚我姐咋能不知道?你别看了,我们走了。” 昨晚她见过张莉绣的鞋垫,上面的图案要是被她妈看到,一定埋怨,甚至会怀疑什么。 那鞋垫,根本就不是给张雷绣的,还好有两双,可以糊弄过去。 张德胜瞪了眼王兰香,“看什么看,快让孩子们去吧,保民还在外面等着呢。” 王兰香只能作罢,朝她们叮嘱,“路上小心点。” 张莉将二八杠自行车解锁,推着车子出了大门,张柠背着书包跟在身后。 到了巷子口,张柠抬头,不经意间瞟到站在那里等他们的赵保民,水润的眸子有一瞬间的失神。 前世,就是赵保民这身打扮,将情窦初开的她,迷的神魂颠倒。 干净的白衬衫,永远梳的整齐的三七分头型,还有那辆用彩色塑料布缠的花花绿绿的自行车。 他总是衬衣里面穿一件T恤或背心打底,外面的衬衫扣子不扣,骑车的时候,风带起衣袂翻飞。 白衣飘飘的年代,扰乱了少女的心。 每次看到他骑自行车,她总是幻想,他的车后座,坐着的姑娘是她。 可她,前世似乎一次都没坐过他的车后座。 赵保民看到张莉姐妹俩出来,转身朝前走去。 出了巷口,就看到赵保民的自行车旁站着一个姑娘,背对着他们站着。 她穿着一件粉色连衣裙,扎着马尾辫,后脑勺别着一朵淡绿色大头花。 黄色呢纶袜,红色塑料凉鞋,可以说是很时髦讲究了。 从背影身段可以脑补出,应该是个很美很仙的女子。 刚要骑车的张莉,看到那道背影,疑惑的看向赵保民。 赵保民回道,“她是我舅家的姑娘,我表姐。” 舅家的姑娘? 随着赵保民话落,张柠刚刚缓和的脸色又阴冷起来。 赵保民的表姐…… 不就是上一世挤掉张莉村小学民办教师的那个女人? 哦,她不但挤掉了张莉的工作,最重要的是,她还喜欢赵保军! 就是她率先发现了张莉对赵保军的心思,然后伙同王菊琴,将张莉堵在村里,骂她肖想赵保军,简直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自不量力。两个人当着村里人的面,用最恶毒的语言,将失去民办教师工作后心情本就惆怅的张莉,打击的心灰意冷,一蹶不振。让她彻底断了对赵保军的念想,将那颗还没发芽的爱情种子,扼杀在了土壤中。最后她绝望的答应了嫁给胡红霞的酒鬼哥哥。 张柠沉思,这个女的叫什么来着? “她叫王彩霞,张莉应该认识。”赵保民热情的介绍。 赵保民话音刚落,王彩霞就转过身来。 然后,她的模样,真真切切的落入张柠眼中。 一张大饼脸上,长着个扁平的鼻子,小眼睛,大嘴。 也许是因为在这边等太久,她的脸色很不好看,嘴撅的能拴住一头驴。 当然,最惹眼的是,她头上那个黄色塑料发箍,跟孙猴子的紧箍咒一样。 简直是背影迷死人,转身吓死人! 张柠虽然不是肤浅的以貌取人之人。 可是她有上一世的记忆,知道这个王彩霞是什么货色,此时看到她,真的感觉那张大饼脸相当不顺眼。 张莉和王彩霞也算是同学,因此互相认识,她笑着打招呼,“是彩霞啊,你也跟我们一起去大风镇吗?” 凡事跟赵家有关系的人,张莉都特别热情。 “不然我在这等什么?”王彩霞拉着脸,不悦的开口。 很明显,张莉的热脸贴了王彩霞的冷屁股。 张莉有些尴尬,也不知道是她们磨蹭太久,惹的王彩霞不高兴了。 刚想继续说点什么,却被张柠拉了一把,“姐,快骑车,我要坐了。” “对对,快走吧。” 赵保民招呼着王彩霞,让她快过来坐。 今天镇上逢集,早上天凉,张家屯通往磐石镇的简易公路上,去赶集的庄稼人熙熙攘攘。 快到立秋时节,庄稼人种的水果蔬菜都已成熟,便会拿到镇上摆摊卖钱。 挑担的,背竹篓的,还有穿着时髦去看戏的,形形色色,热闹非常。 村里向东的四轮车是收费的,因此有些节省又没什么重要事的群众,选择步行而去。 当然,有自行车的人都会骑自行车。 公路上偶尔还会飞驰而过冒着烟的摩托车。 此时,张柠坐在自行车后座,看着公路上近乎壮观的赶集大军,心情无法形容的美丽。 赵保民崭新的自行车始终与张莉的车子平行。 跟记忆中一样,他蹬车的白衬衣高高飞起,异常飘逸。 张柠视线瞥了眼赵保民车座后面的王彩霞,心底不觉苦笑。 上一世,如果她看到赵保民车后座的王彩霞,她定是无比羡慕嫉妒,巴不得将她揪下来,自己坐上去。 现在,看到这一幕,除了觉得碍眼之外,心底没一点波澜。 哦,也不是没有波澜,她现在其实很想一脚踹在赵保民的自行车上,连人带车一起滚下公路边的大坡。 ------题外话------ 公众期为了积攒人气,只能每天更两千哦,正在存稿中,等后面上架爆更哈 第65章 我 谢谢你全家 到镇上后,赵保民和张莉将自行车锁好,寄放在一家小卖部门口,一人交了两毛钱,让小卖部阿姨帮忙看着。 随后四个人去汽车站坐发往大风镇的班车。 赵保民本来想跟张柠坐一块的,可张柠根本看都不看他一眼,直接坐到了靠窗位置,张莉坐到了边上。 发车之前,司机兼售票员开始买票,车费是一人一块钱。 赵保民大手一挥,掏出张五元钞票,给四个人都买了票。 张莉赶紧从兜里掏了一张两块纸币塞到赵保民手上,“保民,我们各买各的吧,不能让你破费。” “张莉,你看你跟我客气啥?大家都是同学,又一个村住着,区区两块钱,我还是拿的出手的。”赵保民坐在张莉右侧,中间隔着个道,他说话的时候眼神刻意瞄了眼张莉旁边的张柠。 “我知道你不差钱,但我们不习惯占人便宜,钱你拿着吧。” 张莉愣是将两块钱塞进了赵保民手上。 赵保民眼眸一转,“这样吧,等回来的时候你们买不就得了,这样推来推去,让人看笑话。” “那好吧。”张莉觉得这是个好主意,这样一来,她们也不占人便宜。 “姐,你还是现在就给他吧,回来的时候,我们也不一定跟他们一起。” 现在她们是因为不认路,赵保民这混蛋愣是不告诉她们张雷他们的具体地址,只能迫不得已跟他和王彩霞同行,回来的时候谁还愿意跟这俩碍眼的玩意坐一辆车。 “这……” 张柠对赵保民的态度,让张莉实在琢磨不透,她侧首轻声朝赵保民挤眉弄眼,“保民,你是不是惹了我家柠柠?她对你意见很大啊。” 难道是因为上次赵保民和张玉莲钻草垛的事? 可那事不是张柠自己设计的么? “呃,可能她是误会了我什么。” 赵保民之前将张柠对他的冷漠,当成她欲擒故纵的把戏。 然而经过那天她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将俩人的关系撇的干干净净,赵保民心里除了生气,更多的是疑惑,实在有点吃不准这丫头到底几个意思。 他爸昨天给他下的命令,是不管用何种方法,一定要将张柠暂时稳住,等他达到了自己的目的。他俩爱咋样咋样。 要搁以前,张柠如此端架子,赵保民指定就恼火了,不就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么,在这装什么装? 想到他爹的话,赵保民只能忍了。 旋即,他眸子转了转,想到张柠这样,是不是还在吃他和张玉莲的醋? 于是,赵保民决定好好给人解释一番。 他抬手捅咕了一下张莉,“张莉,咱俩换下位置行不?我和张柠聊聊,她一定是误会我和张玉莲的关系了,我怎么可能和那种人扯上关系。” 赵保民觉得将他和张玉莲归为一丘之貉,简直是对他,以及对老赵家的侮辱。 无论如何,他得解释清楚。 张莉犹豫片刻,便起了身,“行吧。” 张柠一直望着窗外欣赏着疾驰而过的风景,她感觉到身旁的动作,侧首一看,便看到赵保民那张放大的脸。 她厌恶的皱眉,用眼神询问张莉怎么回事。 赵保民摸了摸鼻子,支吾道,“柠柠,那个……你是不是在生我的气?” 如此近在咫尺的和张柠坐在一起,她那张漂亮的不像话的脸蛋就这么他眼前,一抹暗红瞬间爬上赵保民的脸,心跳也随即加速。 张柠勾唇,“生你的气?” “对啊,那什么……”赵保民紧张的摸了摸鼻子,低头解释,“我知道你肯定是误会了我,其实我和张玉莲真的没任何关系,那天,她约我去麦草垛后面,说是替你去的。刚开始我也以为她只是个跑腿的,当着那么多人面,你不好意思承认。为了你的名声着想,我也就将计就计,将一切都推到张玉莲身上了。没想到,反而引起了你的误会。” “还有呢?”张柠斜眼睨着他。 “嗯,事情就是这样。总之,我对张玉莲没有任何想法,你也知道,她家名声在那摆着,就算我同意,我家人还不同意呢。可你……你就不一样了。”赵保民说这话时,眼神暗搓搓的偷瞄了张柠一眼。 他觉得,自己暗示的已经相当明显。 张柠就算是个榆木脑袋,也该明白了他的意思。 她要是识趣,就应该跟以前一样,羞答答的红着脸说声她相信他。 刚这么想着,就听张柠冰冷彻骨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说完了就滚回你的座位吧,别坐我旁边污染空气。” 赵保民被她意外的反应惊的脸色骤变,他愤怒的咬牙切齿,“张柠,你什么意思?你敢骂我?别给脸不要脸。” 她怎么不按剧本走? 一定是他打开话题的方式不对! 真是见了鬼了。 赵保民情绪激动,说话的声音都是吼的,引的车里人纷纷侧目。 张莉看到俩人掐了起来,赶紧拉了他一把,语气不悦,“保民,你说话注意点,你也太没风度了,你赶紧坐过来吧。” 赵保民察觉到周围异样的目光,尴尬的眸子闪了闪,“不好意思,我可能有点冲动。” 然后,他又看向一脸冷漠的看着窗外的张柠,声音有些羞恼,“张柠,我最后再跟你说一遍,我跟张玉莲没关系。我……我稀罕的是你,你别给我耍小孩脾气,我爸说了,咱俩要是想处,他们不反对。” 到底是十八九的小伙子,加上这个年代的人普遍含蓄,赵保民艰难又害臊的说完这些话,脸都羞红了。他这下应该给足了张柠面子,也将他们全家的立场表达的的彻底清楚。 张柠该顺台阶下了吧。 他的小心脏砰砰直跳着,抬眸期待的看向身旁的女孩,等待她表态。 “所以,我该感恩戴德的谢谢你全家,然后兴高采烈的跟你处对象?” 张柠想起前世和这混蛋之间的种种过往,心底的恨意快要将她的理智吞噬,她极力克制着想直接将这混蛋从车上扔出去的冲动,语气满是嘲讽的开口,“你太拿自己当回事了。我张柠,这辈子就算嫁给乞丐,也不会跟你赵保民处对象。我再重复一遍,我以前对你没意思,以后,也不会有。我跟你,赵保民,朋友都没得做,就这样!” 第66章 妖孽叶白 赵保民简直被张柠的态度搞懵了,顾不得此时是在公共场合,情绪激动的冲着她大喊,“不是……张柠,我到底怎么得罪你了?在你心里,我连乞丐都不如?你给我说清楚,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吵死了,让开。”张柠烦躁的起身,径直从赵保民面前挤过去,找了个后座的空位坐下。 赵保民心灵备受打击,除了愤怒,更多的是不甘和百思不得其解。 “张柠,我要你为今天这番话付出代价。” 赵保民手指握成拳,眸底闪着阴冷的光。 对他没意思?他偏不信这个邪。 张柠这个丫头片子,他还非得拿下不可。 等她沦陷,再狠狠地踹掉,一报今日他被羞辱之仇。 …… 赵保民没再骚扰张柠,暗自在内心打起了小算盘。王彩霞对张柠嚣张的态度也是相当气愤,但想到他们出门前,她姑父的嘱咐,只能将这口恶气咽下去。 一个小时后,班车停在了大风镇十字路口。 四人下车,又打听着坐了个四轮车,到了一个叫马家滩的地方,然后步行至村庄后面的半山腰上。 又颠簸了近一小时,终于看到了一排排整齐的营房。 大风镇四面环山,周围山上地势复杂。早些年间,山上土匪扎堆,到处都是山头。解放军为了剿匪,可谓费劲艰难困苦。 最后,索性在半山腰间建了营地,派遣部队扎营。 后来山上的土匪全部被剿灭后,军队撤离,营地也就空了下来。 这边山上气候常年湿润,地域辽阔,倒是野营拉练的好去处。北方军区203团,每年都会组织连队前来大风镇山上扎营训练,磨炼战士们的意志,让他们在这片土地上感受和学习当年前辈们剿匪的艰辛。 张柠和张莉体力还行,加上穿的布鞋,一路过来,也没有多累。 王彩霞却是非常狼狈,塑料凉鞋经受不住崎岖的山路,断了两根后带,变成了拖鞋,长裙也被小路两旁的树枝划破了一道口子,加上天热出汗,脸上擦的粉又太厚,这会子,大饼脸已经糊了。 王彩霞穿着塑料拖鞋,走的极其艰难,脸色也很不好看,一直抹着流下脸颊的汗水,她只顾走路,并不知道自己的脸有多惨不忍睹。 终于看到了绿色营房,王彩霞深呼了口气,想到马上就要见到大表哥了,快累瘫的身体顿时有了动力。也顾不得之前对张莉和张柠态度恶劣的事,她眨巴着双眼,看着张莉和张柠一脸期待的问道,“我脸上没抹上灰土吧?头发有没有乱?” 她必须要将最美丽的模样展现在大表哥面前。 张莉看着王彩霞那张一言难尽的脸,刚想好心提醒她,脸早花了。 却被张柠捅咕了一下,她用很狗腿的表情对着王彩霞摇头,“没有,脸上很干净,很漂亮。” “真的?很漂亮吗?”王彩霞难得被人如此夸奖,虽然知道张柠有拍马屁的嫌疑,但心底还是美滋滋的,连带着对她们的态度都和善了许多,“我早上可是精心打扮过的。” 赵保民走在前头,刚往营房那边移动,就听前面有人喊,“站住,干什么的?训练重地,老乡不许过来。” 一个放哨的战士发现了他们,大声朝着四人喊道。 张柠赶紧拉了张莉一下,然后举起手,作投降状。 她生怕前面那位战士拿他们当潜入训练营的敌人,给抓起来。 “同志,我们是来找人的。” “对,我们找人。”赵保民也反应过来,跟着喊道。 “来这种地方找什么人?这里是部队训练的地方,闲杂人等不得靠近。” 放哨的战士刚威严的喊完,就见从营房大门里走出来一个穿着迷彩裤,迷彩T恤,皮肤相对比较白皙,长的一脸风骚的男子。 他先是打量了一番营房外面的四人,朝放哨的战士摆摆手,“小王,不必紧张,他们是连长认识的人。” 此人便是之前执意要见张柠的军医叶白。 叶白出了大门,目光在四人身上挨个巡视了一遍,旋即问道,“你们是找张雷的?” “对,我们是来找张雷,还有赵保军的,我是赵保军的弟弟。”赵保民紧张不已,赶紧客气的表明身份。 “哪个是张雷的妹妹?”叶白并没有理会他,视线继续打量着除赵保民之外的三个女孩。 “你好,我们是张雷同志的妹妹。我叫张莉,这是我妹妹张柠。” 张莉指了指自己,以及身旁直勾勾盯着风骚男子,面色晦暗不明的张柠。 叶白搞清楚了四人的身份,瞧了眼双眸呆愣的看着他的漂亮姑娘,颇有些头疼的扶额。 唉,又是一个因为他妖孽的长相,一眼就沦陷的少女。 长的太帅,他也很苦恼啊! 走哪都会将小姑娘迷的晕头转向。 只是…… 这妹子看他的眼神,似乎不像花痴,更不像着迷,反而……有种苦大仇深的意味? 他没多想,挪开视线,板着脸朝着四人严肃的开口,“不是叫张柠一个人来,怎么来这么多人啊?当旅游呢?” 王彩霞从赵保民身后钻了进来,笑容嫣嫣的看着叶白解释,“我和我表弟是来看我大表哥的,就是赵保军,我们都一年没见他了。” 叶白被那张糊了的大饼脸以及她夸张的笑容搞的一阵恶寒。 赶紧移开视线,眨了眨眼,然后望向还在发愣的漂亮姑娘,洗了洗眼睛。 叶白瞅着神游天外的姑娘,刚想确认她的身份,突然秦锋从营房大门走了出来。 放哨战士朝他敬了个礼,“连长好。” 众人闻声望去,便看到一身迷彩作战服,冷峻刚毅的男子走了过来。 赵保民和张莉之前见过秦锋,虽然上次已经感受过他身上散发的强大的气场。但此时看到他,还是紧张不已,身体本能的往后退了一步。 男人的视线略过所有人,落在了正瞅着叶白愣神的女孩身上。 张莉急忙拉了张柠一把,示意她给秦连长打招呼。 张柠被张莉一拉,终于回过神来,她掩去面上的异样情绪,将身体那股冷意强行压制下去,然后朝秦锋鄂首,“秦连长好。” ------题外话------ 妖孽叶白:漂亮美眉似乎对我有敌意啊,这是为毛? 第67章 长的像我一个故人 对于刚才张柠的愣神,秦锋只当是她被叶白的妖孽相貌迷住,因此并未多想。 毕竟,对于这种情况,秦锋早已见怪不怪。 不管是在部队,还是在京都,叶白这厮走哪都会吸引姑娘们直勾勾赤裸裸花痴的眼神。 当然,他自己也是。 老实说,他对这种赤裸裸的眼神,打心底反感。 只是此时,内心却有那么一丢丢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感。 他在她家一夜,也没见她如此直勾勾的盯着他看。 果真姑娘们都喜欢小白脸? 秦锋很快敛去心神,朝几人问好,“你们好,一路过来辛苦了。” 接着他看向张柠,向她比了下叶白,说明了叫她过来的目的,“是这样,这位是叶白,部队的卫生员,他初次来这里,山上很多草药都叫不出名字。他对中草药比较感兴趣。你不是看过医书吗?因此叫你过来,帮他辨别一些草药种类。” 秦锋话音刚落,叶白就急吼吼的站了出来,“纠正一下,不是卫生员,是军医,正儿八经的军医。” 张柠听着叶白的声音,神色几不可查的再次冷了几分。 辨别中草药? 恐怕没那么简单! 定是秦锋向叶白提了她说自己是聂如风徒弟的事,这家伙便找借口叫她过来,想试探她的身份。 张柠并不清楚这个时候叶白是否已经拜师。但既然他如此在意她的身份,那便肯定是认识师父的。 她努力掩去面上的异样,朝秦锋鄂首,“原来如此,好,没问题。” “小王,通知警卫员,带这几位老乡去那边的营房歇息,注意别让他们乱跑。”秦锋朝门口的士兵命令道。 士兵站的笔直,嘹亮的回答,“是。” 然后朝张莉等人比了个请的姿势,“你们跟我来。” 一听张柠要被单独带走,张莉面露难色,“柠柠……” 张柠递给她一个安心的眼神,“姐,你不必担忧,没事的。” 看出张莉的惊慌,秦锋罕见的耐心开口,“张雷和赵保军训练马上就回来了,让小王带你们去那边等。” 因为曾在张家借宿被热情款待的缘故,秦锋对张莉的态度还算亲和,没有面对其他人时那么冷淡。 随后张柠跟着秦锋和叶白进了一处营房。 里面设施简单,基本就只有个睡觉的两张铁架单人床,和一张简陋的小桌子,两把椅子。 秦锋示意张柠坐。 张柠乖巧的坐下,她的视线始终在叶白脸上停留。 虽然已经确定他的身份,但她还是不死心的想看清楚,他到底是不是那个叛徒。 叶白被瞅的终于有些绷不住,他关上门,斜靠在门板上,看着女孩语气戏谑,“张柠姑娘,从一见面,你就紧盯着我,是不是被我的盛世美颜给倾倒了?” 叶白一脸自恋的摸着下巴,一脸欠揍样。 莫名被撩的张柠,“……”呸! 秦锋深邃的眸子也望向了张柠。 被无视的挫败感油然而生。 现在的小姑娘审美都怎么了? 为何都喜欢这种白面书生? 他在张家跟张柠照面好几次,甚至她对他治病时,俩人交流甚多,她看他的眼神都特别正常,丝毫没有花痴爱慕之意。 秦锋和叶白同时盯着张柠,俩人心思各异。 张柠脸上却是挂着淡淡的笑意,缓缓开口,“叶卫生员,你误会了。” “等等,我纠正一下,是军医,不是卫生员。”叶白对于自己的职务称谓,可谓相当较真。 张柠冷哼,“有区别吗?” “区别大了好吗?卫生员这种土到掉渣的称号不符合我的气质。”叶白纠正完毕,又言归正传,“你说我误会了?那你为何频频向我抛媚眼?” 他眨巴着一双桃花眼,只当是张柠偷瞄他被抓现行,不好意思的狡辩而已。 抛媚眼? 这货瞎了吧?她的眼神明明是充满敌意的探究好吗? 张柠嘴角微勾,语气淡漠,“抱歉,可能是因为你长的像我一个故人,因此多看了几眼。” “故人?是不是你想说,我长的像你初恋?”叶白轻嗤,“我跟你说,大家都说我长了一张初恋脸,走大街上,都有姑娘用这种借口找我搭讪,你这个借口太老套了,知道吗?” 张柠再次翻了个白眼,这货脸咋这么大? “叶卫生员,不……叶军医,盲目自恋是病,得治。” “你这丫头,怎么说话呢?小爷我有自恋的资本。” 叶白瞪了她一眼,“不是初恋,那我长的像你什么故人?我还不信这世上会有谁能与我媲美。” 张柠一脸冷意的盯着他,语气刻意加重,“一个叛徒!出卖战友,背叛师门的叛徒!” 叶白,“……”扎心了! 秦锋,“……” 秦锋起身给张柠倒了杯水递过来,缓解尴尬的气氛,“咳咳,给你水。” “谢谢。”张柠接过水杯,开口道,“秦连长,你说叫我过来辩解草药,药呢?” 秦锋朝叶白示意,“药拿出来。” 叶白没好气的随手从迷彩裤抖里掏出几根草叶子扔到桌上,“喏,给你,你给我辨认一下,这几味草药的名字以及功效作用。” 张柠看着叶白扔在木头桌上的几片草叶子,嘴角狠狠地抽搐了几下。 这特么什么鬼? “就这些?”她问。 叶白也有些不自在,本来叫她过来,根本就不是为了辩认草药,他早上忘了去山上采药,后来临时在营房周围揪了几株草。 反正这路边,以及漫山遍野,各种花花草草,其实都是中药。 再者,他也自信,一个小姑娘,还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农村小姑娘,一看到他,肯定得紧张的不知所措,他问什么就得答什么。 以他的火眼金睛,一眼就能判断出,她到底是不是真的见过聂大师,是不是他徒弟! 因此并未放在眼里。 谁知道这丫头根本没他想象中那么好对付。 他摸了摸鼻子,“暂时……就这些。” “你特么在逗我?”这野菊花,和蒲公英,谁还不认识?还有,这里面掺杂的狗尾巴草是怎么回事? 作戏也得做全套吧,这么拿她不当回事的吗? 张柠一脸嘲讽之色,“叶军医连野菊花和蒲公英都不认识吗?” ------题外话------ 存稿中,大家耐心等待哈。 看了个今晚刚开播的综艺,更晚了,大家懂得! 第69章 捷足先登 远远看到整齐的队伍从山上下来进了营房大门,三人赶紧起身过去迎接他们,寻找自家哥哥的身影。 因为突然出现的两个花姑娘,本来整齐划一的队伍,就这么猝不及防的乱了。 兵哥哥都不约而同的伸长脖子朝这边张望。 尤其看到王彩霞那窈窕的身段,简直双眼发直。 只是队伍走近,看到王彩霞那张糊了的大饼脸,兵哥哥们瞬间跌破眼镜。 真是…… 背影杀手! 嗯,还是旁边那个短发女子好看,皮肤光滑自然,小脸清秀。 也有一部分兵哥哥直接忽略王彩霞的脸,视线落在她脖子以下的部位。 嗯,不看脸,身段还是挺迷人。 张雷在前面的队伍里,他看到张莉,给了她一个眼神,示意她在原地等他。 张莉的心思此时并不在张雷身上,她伸着脖子,一直往后面的队伍张望,寻找那道魂牵梦萦,朝思暮想的身影。 “表哥!” 王彩霞率先看到了赵保军,欣喜的扯着嗓子边喊边向他招手。 赵保军侧首,看到营房旁边的弟弟和表妹,以及张莉。 他视线在张莉脸上停留了一瞬,压制住小鹿乱撞般的心脏,然后冲他们咧嘴一笑,刚想开口回答,被班长叫住,“赵保军,注意纪律。” 他只能跟着队伍从几人身旁依依不舍的走了过去。 过了没一会,张雷和赵保军队伍解散后跑了过来。 张雷四周望了望,看着张莉狐疑道,“莉莉,怎么没看到柠柠?” 叶军医可重点找的人是他家二妹。 张莉朝营房那边看了一眼,“她被那个秦连长叫走了。” 张雷闻言点头,“哦,哪我就放心了。走,我带你去那边。”他妹妹能被连长亲自点名过来教叶军医认草药,他脸上也是相当有光。张雷没想到,倒是因为张柠这个以前不争气的妹妹,倒是让他与连长还有叶军医的关系近了很多,这对他来说,简直是天大的殊荣。 张莉却是心不在焉的瞅着张雷后面过来的男子。 看到他走近,她喊了声,“保军哥……” 刚要过去跟他打招呼,王彩霞已经拖着塑料拖鞋跑了过去,挡在了赵保军面前。 王彩霞丝毫不掩饰自己欢快的心情,站在赵保军面前,一脸娇羞,“大表哥,终于见到你了,我……我好想念你啊。” 赵保军被王彩霞挡住视线,看不到张莉,只能敷衍着跟她说话,“彩霞,你怎么也来了?” “我来看你啊,姑妈本来也要过来的。可姑父说,你们这边有纪律,不能来太多人。” 赵保民接话道,“是啊,哥,我们都可想你呢。” “保民,怎么样?家里都好吗?” “哥,都挺好的。”赵保民将背上的背包拿下来,“妈给你装了很多好吃的。” “表哥,看,我给你绣的鞋垫,你拿着。”王彩霞也从随身背的包里掏出一双花花绿绿的鞋垫,塞进了赵保军手上。 在西北农村,若是彼此没有血缘关系的姑娘送男子自己亲手绣的鞋垫,便跟古代女子送男子荷包是一个道理。 自家姐姐妹妹也会给哥哥弟弟绣鞋垫,当然,这个没有其他意思。 王彩霞送赵保军鞋垫,她的意思已经相当明显。 但王彩霞是赵保军的表妹,因此赵保军并未多想,也没有拒绝表妹的一番心意,直接将鞋垫接了过来拿在手上。 然而,这一幕,看在张莉眼中,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她神色一暗,拿着书包的手不觉收紧,心突然像跌入了冰窟窿一般,冰凉。 王彩霞居然给赵保军送鞋垫? 赵保军还那么开心的接受了? 张莉咬着唇,内心的失落感瞬间席卷全身。 见赵保军拿了自己的鞋垫,王彩霞更是欣喜异常,她冲赵保军娇羞一笑,红着脸跑到一旁,捂着砰砰直跳的胸口,去平复激动的心情。 没有王彩霞挡在面前,赵保军视线急忙捕捉到那抹倩影,与她打招呼,“莉莉,你也来了?” 张莉强颜欢笑着应声,“嗯,保军哥,好久不见。” “是啊,一年多没见了,家里都好吗?我听说你在咱村小学当民办教师呢。本来想给你写信来着,前段时间部队演习,便没顾得上。”赵保军如此近距离的站在张莉面前,说话时紧张的挠了挠头。 “我挺好的。” 张莉的视线不自觉的落到赵保军手中的鞋垫上,她抿了抿唇。 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王彩霞平复了心情,又跑过来挽着赵保军的胳膊,冲他撒娇,“表哥,我饿了,你们这边可以给我们管饭吗?” “午饭时间还没到,得等等,山里野炊,比较艰苦,你们得做好心理准备。”赵保军不自在的退后一步,避开了王彩霞搭过来的手臂。 “没事,我不嫌弃的。” 张莉呆滞的看着这刺眼的一幕,想逃离,步子却怎么都迈不动…… 这时,张柠和秦锋从营房中出来,看到张雷和赵保军他们正和几个人说着话。 张柠看到赵保军手中的鞋垫,眉头微挑,张莉胆够大的,大庭广众之下,敢给赵保军塞鞋垫? “二哥。”她冲张雷喊道。 张雷看到张柠跑过来,严肃的问道,“柠柠,叶军医说让你帮他辨别草药,你没给哥丢人吧?” 张柠并未在张雷面前表现出与叶白的不愉快,“没有,我的能力你还不清楚?” “那就好!” 张柠见张莉还将装李子的书包呆呆的背在肩上,傻乎乎的站在那,不知在想什么。 “对了,二哥,秦连长,我们拿了自家树上结的李子,可新鲜呢,给你们尝尝。” 张柠从张莉手上接过书包,将里面的李子拿出来,结果,她就看到了书包里面装着的两双鞋垫。 视线又落到赵保军手中的鞋垫上…… 那根本不是张莉送的。 是王彩霞送的? 怪不得张莉神不守舍! 张柠顿了一瞬,将李子拿出来递给张雷,让他分给秦连长和战友们吃。 正好叶白跑了过来,看到张雷手上的塑料袋,桃花眼亮晶晶,“张班长,我好像听见说有水果?” 张雷从塑料袋里掏出一个长的黑红的李子递给叶白,“叶军医,是我家树上结的李子,来,你尝一下。” 叶白接过张雷递过去的李子,在迷彩体恤上擦了擦,就咬了一口。 “哇,这么甜,真好吃。” 叶白三两下就消灭了一个李子,然后自来熟的从张雷手上的塑料袋里又掏了一个。 两个…… 三个…… ------题外话------ 桃饱杏伤,李子树下遭殃!小白再吃下去,真得遭殃了! 第70章 果然美女走哪都吃香! 张柠实在忍不住了,没好气的提醒他,“喂,差不多得了,给别人留点。” 有没有点眼力见,当吃自己家的呢? “这么小气干嘛?不就几个水果吗?小爷我在家什么好东西没吃过?要不是被发配到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我能看的上这玩意?” 说话间,一个李子又被他给消灭掉了。 叶白边吃边炫耀,“我跟你们说,不是我吹,以前在家,我吃东西很挑的,西瓜苹果之类的,切的不好看我都不吃。” 张雷和赵保军他们早就知道叶白和秦锋俩人背景不简单,人家能看得上吃咱自家树上结的果子,当真是咱的荣幸。 张雷赶紧拉了张柠一把,提醒她对叶白态度好点。 张柠被二哥警告,只能眼睁睁看着一个接一个的李子被他吞入腹中。 她们出门前,她爹特意嘱咐过,让她二哥不能多吃,吃多了对肠胃不好。 眼下这情况,别说多吃,能尝到一个就算不错了。 要不是带的不多,她倒希望这一塑料袋,都落入叶白腹中,他不跑肚拉稀才怪。 叶白吃着吃着,想起了曾经的少爷生活,重重的哀叹了一声,“唉,一入军营深似海,从此幸福是路人啊!” 张柠趁他伤春悲秋,赶紧手伸进塑料袋,拿了个最大的,递给秦锋,“秦连长,你尝尝。” 秦锋从她白皙纤细的手中接过李子,神色微暖,“谢谢。” 张柠又捅咕了一下张莉,“姐,给赵保军拿两个过去啊。” 张莉耷拉着脑袋,像霜打的茄子,“算了,赵保民他们,给他拿吃的了。” 秦锋优雅的吃掉了张柠给他的李子后,随后朝几人开口,“走吧,那边饭好了,带你们过去吃饭。” “不用了,我们回去再吃吧,我们早上吃了饭来的,还不饿。”张柠客气的摆摆手,婉拒。 张柠话音刚落,一道嗲嗲的女声便传入大家的耳中,“表哥,我饿!” 离他们两步开外的王彩霞噘着嘴朝赵保军撒娇道。 “哈哈,还是大饼妹实诚。” 叶白第一眼看到王彩霞,就缺德的给人起了个外号。 大饼妹? 艹! 这货有毒吧? 怪不得会当叛徒,太缺德了! 不过,这名字真的很符合王彩霞的气质有木有? “莉莉。柠柠,既然连长开口留你们吃饭,你们就吃了再回去吧。” 秦锋带着几个人到了炊事班。 说是炊事班,其实就是架着大锅的临时厂棚。 锅里的大米饭冒着热气。 一个战士正拿着大铁勺翻菜。 连队要在这里扎营一个月左右,这边太偏僻,补给车来回太耗时,食材都是靠炊事班的同志自己去镇上采买。 饭盒都是人手一个,张雷去炊事班同志那里找了几双筷子,打算兄妹三人同吃一盒饭菜。 秦锋走了过来,将手上洗的干净的军绿色饭盒子递到张柠跟前,“不嫌弃的话,用我的饭盒吧。” 张柠受宠若惊,哪敢接,“不用了,秦连长,你吃吧,我跟我哥他们随便对付一口就好,我不怎么饿。” “嫌弃是我用过的?” 张柠忙解释,“没有没有。” “那就端着。”秦锋语气淡漠,态度却是特别强势,直接将饭盒塞进了张柠手上。 张柠不好意思的问,“那……那你呢?” “我宿舍里还有,不必担忧。” 一旁的张雷以及其他战士,被这一幕看的目瞪口呆。 秦连长竟然……将自己的饭盒主动给了张雷妹妹! 果然,美人走哪都吃香,连冷面魔王都不例外。 宿舍里。 “木头,你不是有洁癖吗?吃我的饭做什么?”叶白眼看着秦锋将饭盒里唯一一块猪肉夹了去,幽怨的瞪着秦锋。 “能不能闭嘴?唾沫飞进饭盒里了。” 叶白轻嗤,“嫌弃你别吃啊,哎,我还真没见过你什么时候变得如此怜香惜玉了。居然把自己的饭盒给那个小辣椒,你该不会被她的美色倾倒了?别忘了,你可是有主之人。” “别胡说,她救了我,我在人家家里叨扰一夜,我不是忘恩负义之人。”秦锋语气不悦,“还有,别总把我与苏心悦往一块扯,我身上又没有盖她的章。” 叶白邪魅一笑,“哟,还想盖章?那下次让她给你戳个口红印?” 闻言,秦锋黑着脸给了他一记刀子眼,射的叶白脖子根凉嗖嗖的,赶紧闭了嘴。 没吃几口,叶白桃花眼色眯眯,忍不住又叨叨起来,“别说,那小辣椒长的还真俊,比京都那些打扮妖娆时髦的姑娘都俊,就是脾气臭了点,要是能再温柔点,我都想收了她。” 秦锋瞅着他老毛病又犯了,还是对张柠。他心底没由来的咯噔一下,厉声警告他,“别把你那套歪心思用在她身上。” 叶白眸子闪了闪,撇撇嘴,“开个玩笑,我还想多活几年呢,那种山野村姑,撒起泼来我可受不了。” 秦锋冷哼一声,递给他一个“最好是这样”得眼神。 随后适时的转移了话题,“依你所见,她所言是否属实?” 秦锋自己也搞不懂怎么回事,淡漠如他。可现在,他似乎打心底对那个明艳动人的女孩的底细,充满好奇,忍不住想去探究。 “你指她说拜我师父为师这事?” “不然呢?” 提到这个问题,叶白神色瞬间变的凝重,完全没了刚才吊儿郎当,玩世不恭的样子,“她一点破绽都没露出来,眼下,咱这都是健康的小伙子,也没个疑难杂症,不然还能试试她的医术。” 听闻叶白的话,秦锋双眸微眯,嘴角勾起一抹似有似无的弧度。 试试吗? 他低头吃着饭,语气淡淡,“既然问不出来,就别问了,也别在外人面前招摇,她似乎并不想让人知道此事,说是聂如风告诉她要低调。” 问不出来,可以直接试。 医术到底如何得见真招。 叶白冷哼,“低调最好,我还怕她在外面打着我师父的旗号招摇撞骗呢,她有自知之明就好,等我回去见了师父,一切自然明了。” 俩人正聊着,外面突然有战士的声音传了进来,“报告!” “进。” 警卫进来,朝秦锋敬了个礼,汇报道,“连长,营房外来了个老乡,架子车上推着一个小孩,说是听说咱部队有从大城市的军医,想请叶军医给孩子看看。” 给孩子治病? 叶白闻言,狐疑的看向秦锋。 老乡怎地得知驻地部队有从大城市来的军医? 秦锋却是神色如常,朝警卫吩咐,“知道了,先别放进来,我们马上出去查看情况。” “是。” 警卫回答完,转了身出门。 叶白桃花眼微眯,斜睨着秦锋,“是不是你搞的鬼?” 秦锋面无表情,并未流露多余的情绪,“既然有老乡带孩子来求医,想必是走投无路了。正好张柠也在,你们作为聂大师的徒弟,断没有袖手旁观的道理,去看看吧。” 叶白瞬间明白过来怎么回事,他朝秦锋啧啧咂舌,朝他竖了个大拇指,“木头,不得不说,论心计,你是这个!在下甘拜下风。” 秦锋未接话,只是再次提醒他,“未免对她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和祸端,记住,别在外人面前暴露她的身份。” “哟呵,想的怪周到的。” 叶白深深觉得,他认识的木头变了! 变的好体贴,好柔情! 好想嫁! 嗯,如果他有妹妹的话! 俩人放下筷子,出了门,直奔营房大门。 大门外,离放哨战士十米开外的地方,一个衣着褴褛的中年男子,推着一辆木制架子车,车上躺着一个差不多十岁左右的男娃。 孩子面色苍白,瘦弱无比,此时正值午最炎热的时段,中年男子看起来也甚是乏累。 一大一小加一辆破旧的架子车,画面实在有些凄凉。 “老乡,这孩子怎么了?”叶白走过去观察着架子车上的男娃,问道。 ------题外话------ 好体贴,好柔情,好腹黑才对! 第71章 试探 中年男子看到叶白过来,急忙从架子车旁起身,面露焦灼之色,哈着腰朝叶白哀求,“解放军同志,求你们救救我家铁柱。” “孩子怎么回事?” “我家铁柱腿上长了很多可怕的淤青疙瘩,孩子一直叫唤全身疼,我带他去镇子上的大夫那里看,吃了好几天的药也不见效,人家说要去大医院治疗。可我家实在没钱去医院,我也不识字,出了镇子,就搞不清方向了。我听说你们部队有一位神医,我带孩子过来,请解放军同志搭救一下这个可怜的孩子吧。”中年男子生怕解放军同志不放他进去,絮絮叨叨的说着可怜话。 “老哥,别着急。”秦锋走过来,看向叶白,“可以治疗吗?” 叶白看着这个面色苍黄的孩子,神色凝重,“先把孩子带进宿舍,我仔细检查后才能下定论。” 孩子看着挺严重,叶白顾不上问秦锋这孩子是他从哪里找来的,率先迈步朝营房走去。 一听解放军同志收了孩子,中年男子感激的朝他们连连鞠躬,“谢谢长官,谢谢长官。” 中年男子将架子车上的男娃抱起,跟着叶白和秦锋一起进了营房大门。 秦锋打开宿舍房门,让中年男子将孩子放在的铺着军绿色床单的铁架床上。 叶白麻利的从衣架上拿了白大褂穿上,拿起水壶往脸盆里倒了水,三两下洗好了手。接着拿了医药箱,以及各种医疗设备。 同时还不忘提醒秦锋,“别让我一个人忙活啊,去叫张柠过来。” 不是为了试探她吗?怎能让他一人唱独角戏。 秦锋出了门去找炊事班方向。 张柠在一帮荷尔蒙爆棚的年轻战士们如狼似虎般的注视下,终于艰难的吃完了饭。 最后一口米饭咽下,她如释重负般深呼了口气,赶紧起身拿着秦锋的饭盒去清洗。 张莉魂不守舍,也没胃口,心事重重的拿着筷子吃了没几口,就坐到了一旁看着某个身影发呆。 在对方朝她看过来时,又紧张的赶紧别开眼。 她看着王彩霞如此近距离的坐在赵保军身边,与他同吃一盒饭,她内心真是羡慕又嫉妒,更多的是难过。 张柠去缸边洗饭盒,兵哥哥们的目光追随着她,视线就差黏她身上了。 见她走远,一帮人凑过来,对着张雷调侃,“张班长,你这妹妹也太水灵了,比咱部队文工团的女兵都好看。” “那是,没看咱连长都过来献殷勤了吗?” “你小子,说话注意点,小心被连长听到把你扔山上喂狼。” 张雷护犊子的挡住战友们灼灼的视线,一脸骄傲,“你们再盯着我妹妹看,小心我把你们眼珠子抠出来。” “李大个,你不是有对象吗?追着我妹妹看什么劲?” 李大个咧嘴一笑,“谁说有对象就不能看漂亮姑娘了?对象又不在身边,远水解不了近渴,过过眼瘾不行吗?” “哈哈,李大个说的对,好不容易来了个花姑娘,咱过过眼瘾……” 张柠听到后面的起哄声,嘴角微抽,这帮兵哥哥也太狂热了。 这时,李大个突然眼尖的瞄到秦锋朝这边走了过来,赶紧朝大家伙做了个嘘声的动作。战士们瞬间一个激灵,吓的缩了缩脖子,吃完后拿着饭盒去水槽旁清洗。 秦锋顾不上训斥他们,径直朝张柠走过去,“张柠,吃完了吗?” “秦连长,吃了,刚打算把饭盒清洗干净给你送过去,然后我们就得下山了。” “先别急。”秦锋走近她,深邃的眸子微微闪动,“刚才来了个老乡,带着孩子来找叶白治病,你过去帮他打打下手。” 张柠错愕,“老乡来这治病?” 部队还有这项业务吗? 叶白还接诊治疗老百姓? 到底心里有鬼,秦锋被女孩惊愕的眼神看的有些不自在,他微微错开眼眸,“嗯,一位父亲带着个小男孩,看情况挺严重的。我不懂医,你过去和叶白一起给看看。” 张柠却是站着没动。 叶白既然敢揽这个瓷器活,证明自己有那个金刚钻! 他一军医大毕业的高材生,给人治病需要她掺和? 若是她今天不来呢? 思及此,张柠若有所思的看了眼秦锋。 虽然她不想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但眼下这情况,让她不得不多想。 张雷凑了过来,见张柠对秦锋的态度一点都不热情,他急忙朝她使眼色,“柠柠,连长让你去你就去啊,傻站着干什么?叶军医对咱这的方言不太熟悉,你过去帮忙当个翻译也好。” 张雷见自家连长对张柠如此看重,简直感到了莫大的殊荣,朝张柠挤眉弄眼,连拉带拽,将她推向了秦锋身旁。 秦锋在看到女孩眼底的复杂情绪时,冷硬的心脏忽地一颤。 她的眼神,让他有种被她看穿的感觉。 甚至,他突然有些后悔,用给老乡治病这个方法试探她。 张柠被张雷强行推到秦锋身旁。她敛去心神,淡淡开口,“走吧。” 进了秦锋宿舍,就见叶白穿着白大褂,带着听诊器,神色认真,正全神贯注的给单人床上躺着的一个瘦弱的小孩在检查身体。 他表情严肃,动作专业,整个人气场与之前闲散的态度完全判若两人。 张柠站在门口,看着里面的情景,看着他那么专业严肃的模样,竟有些慌神。 叶白此时的状态,让她突然有些怀念前世她接诊的时候。 周围的一切自动屏蔽,眼里只有病患。 秦锋过去提醒叶白,张柠已到。叶白将听诊器从孩子的胸口拿下,俊脸立即转换成一副很棘手的神情,“小辣椒,快过来,看看这小朋友啥情况,我检查了半天,没有一点头绪。” 张柠视线落在床上的男娃光着的两条腿上,便看到孩子的小腿以及脚踝处,布满了淡青色瘀斑,叶白稍稍碰了一下他的膝盖,孩子下意识的蜷缩着身子,撕心裂肺的喊着好痛。 孩子皮肤干燥枯黄,身形瘦小,看着很让人心疼怜惜。 中医讲究望闻问切,张柠从一进门,就仔细观察着孩子的情况,这会子也看的七七八八,心里大概有了数。 只是她面上不显,“叶军医,您是专业医生,你都不会看,我能看出什么?” “嗯?”张柠的反应实在出乎叶白的意外,她之前不是还牛逼哄哄的,怎地又谦虚起来了? “你不是我师父的徒弟吗?这点病都不会看?” “你不也是聂大师的徒弟?还是军医大毕业的,需要请教我?” 张柠根本不上钩,懒散的斜靠在门板上,丝毫没有露一手的意思。 一旁的秦锋看着女孩这副模样,他剑眉微凝。越发觉得,他内心的猜测是正确的,她果真看出了他们在刻意试探她。 “我之前未接触过少儿患者,孩子的病情我不太确定,你过来看看,发表一下你的意见。”叶白语气放柔,似是妥协了一般,朝女孩说道。 “不好意思,我是拜了师没错,可他老人家压根没教我什么实质性的医术,所以……”张柠耸耸肩,“抱歉,无能为力。” 这俩腹黑的家伙,想牵着她鼻子走?简直天真!好歹她也是活过一世的人! 尤其秦锋,居然和叶白合伙试探她,亏她那么敬重他! 她本来想含蓄的提醒他,注意防范身边之人,眼下这情况,她若说出来,他定会给她扣个挑拨离间的帽子。 秦锋对她前世有恩,张雷还在他手下,很多事,已经容不得她袖手旁观。 唯一庆幸的是,她还有时间,叶白这叛徒,叛变应该是两三年后的事。 不得不说,张柠之所以在叶白和秦锋面前,如此大方的一口咬定自己是聂如风的徒弟,很大程度上,是为了让他们将这个消息传到聂如风耳中。 她眼的境况,根本无法离开老家去找他老人家,因此,只能让他老人家来找她! 听到自己凭空冒出个徒弟,以她师父的性子,必然会风风火火的找过来一探究竟! 第72章 碰到了庸医 叶白见她软硬不吃,气的咬牙切齿。 本以为这个时候,她应该巴巴的凑上来表现自己才对,谁知道这女的,根本不按套路出牌!关键时刻倒是装起了傻白甜! 简直心机婊! 孩子的情况如此严重,根本耽误不得,叶白作为专业医师,断不会因为和人赌气就将病患晾在一旁受罪。 他狠狠的瞪了张柠一眼,而后又幽怨的白了秦锋一眼,用眼神控诉他出的馊主意根本不靠谱。 然后忍着怒气继续检查。 这边没有仪器,他也不怎么会诊脉,只能靠一些理论知识和以往的治疗经验诊断。 叶白认真检查后,便朝老乡开口道,“这是过敏性紫癜,主要是血热妄行引起的,我给他拿点西药,再开个清热解毒,凉血止血的中药方,吃一个礼拜左右症状就会消失。我这边没有中药,你自己去药铺抓药,花不了几个钱。” “一个礼拜就能好?”本来灰头土脸的中年男子听闻叶白的话,顿时欣喜万分,一个劲的道谢,“谢谢解放军同志,谢谢。” 站在一边冷眼旁观,本来不打算插手的张柠,听到叶白说要给孩子开清热解毒,凉血止血的中药时,黛眉微蹙。 他是故意的还是经过认真诊断后得出结论? 张柠不动声色的朝床边方向靠近了几分,目光一直盯着男娃的腿部瘀斑,刚才,叶白看孩子的舌苔时,她也认真的瞧了瞧。 孩子面色苍黄,舌淡苔薄,腿部斑点淡紫,并伴有鼻衄。应该是病症已出现许久,是由气不摄血引起的,这种情况当以健脾养心,溢气摄血为主。 叶白的诊断结论,适用于急性发作期的紫癜,虽然是同一病症,但对于中医来讲,辩证错误,治疗便会南辕北辙。 张柠并未出声纠正,而是打算静观其变。 然后,就看见叶白从桌上拿了纸和笔,神色认真的低头开始写方子。 张柠眉心一动。 这…… 若是为了试探她,他是不是至少应该磨蹭拖延片刻,给她点什么信号,让她发挥? 这认真严肃的开处方的模样,完全不像演的! 难不成…… 张柠侧目瞅了眼床上瘦弱可怜的男娃,心下顿时一急。 作为医师,无论如何,不能拿患者的病情和生命开玩笑。 秦锋余光瞟着女孩小脸上变幻莫测的神情,内心 突然…… “咳咳……” 一阵干咳声在静默的房间里突兀的响起。 叶白抬眸,没好气的看向她,“怎么?你有话说?” 看似一脸闲情逸致的抱胸靠在门板上的张柠:“没有啊,嗓子有点痒。” 叶白朝她翻了个白眼,冷哼一声,继续垂眸写字。 张柠,“……” 所以,他并没有在演,治疗真的就这么结束了? 她哀叹一声,可怜的孩子,遇到庸医了! 呃,这……她没办法做到袖手旁观! 于是,叶白刚要落笔,就听女孩欠揍的声音再次响起,“咳咳咳……” 三番两次刷存在感,她成功的引起了几人的注意。 房间除床上的男娃之外的三双眼睛齐刷刷都落到她脸上。 叶白握着笔,抬眸瞪向故意搞破坏的女孩,那眼神,恨不得吃了她。 呵,这会子想出来表现自己? 他还不给她这个机会了! 老乡见叶白写字的动作顿住,神色一紧。这姑娘频频打扰解放军医生给他孩子看病,他黯淡无光的双眸不悦的瞥向张柠。沧桑黝黑的脸色皱成一团,又不敢出声,只能小心翼翼的看向黑脸长官,指望他能管管这女子。 然而,秦锋根本无视老乡希翼的目光,那双犀利的眸子探究般落在女孩脸上,用眼神询问她是否有事? 叶白更是简单粗暴,冲她嚷嚷,“有话就说,别耽误我给孩子看病。” 张柠摇头,“我无话可说啊,你治你的。” “神经!” 叶白低咒一句,接着开药方。 张柠本以为叶白是为了试探她,因此故意出错。 可现在瞧着,似乎并不是那么回事! 这货根本就是经验不足。 她要再不出手,一会大手一挥,方子写好被老乡拿去,遭罪的还是这孩子。 张柠心思千回百转,她思量片刻,眼珠子转了转,旋即状似漫不经心的拉长声调念道,“紫斑犀茜归脾治,郁用柴丹半厚汤,其中虚症滋归麦……” 毫无意外,她再次引起了几人的注意。 “不好意思啊,刚想起一首辩证口诀,没忍住就给背出来了。” 她脸上挂着歉意的微笑,开口解释。 叶白闻言,却是神色一诧。 他眼神怪异的盯着张柠看了几秒,似乎从她刚才那些口诀中悟出了什么。然后仿佛是被惊雷炸醒般,扔下手中的笔,快速起身,走到床边,再次去查看孩子的情况。 他朝老乡问道,“老哥,这孩子发病时间是不是已有半月有余?” 老乡点头,“是啊是啊,已经俩礼拜了,吃了药情况好转了就没再去看,后来又反复了,实在愁人啊。” 叶白看着孩子,柔声说道,“舌苔伸出来。” 他观察完后,又问老乡,“孩子最近身体状况如何?有没有神疲乏力,食欲不振的症状?” “有,有,孩子以前可淘气了,饭量也好。最近被这病折磨的,娃娃啥都吃不下,跟滩软泥一样堆在那,身体关节还疼,拉都拉不起来。” 叶白点头,“好,我知道了。” 他重新坐回椅子上,抿了抿唇,视线落在斜倚在门板上,一副事不关己的,若无其事的女孩身上。 此时,他看她时的表情,完全没了之前的盛气凌人。 甚至有些尴尬,不自在。 刚才,若不是她提醒,他的确就出错了。 他是军医,所学专业以外科为主。聂如风也没正式收他,对中医这块暂时涉猎不深,一旦遇到棘手的患者,顾头不顾尾。 这会换个思路,重新检查辩证之后,对孩子的情况有了深一步了解。 “开个归脾加减汤,再配合西药,等瘀斑下去,关节疼痛自然跟着消失,不会留下任何后遗症。这些药价格不贵,让孩子多吃几副,好好调理身体,免疫力提高,今后身体素质上去了,才能少生病。” 叶白此话看似是对孩子父亲说的,实则余光一直观察着张柠的反应。 ------题外话------ 大家伙大概都是什么时段看文呢?想调整一下更新时间,晚上八点左右更怎么样?? 第73章 定情信物 叶白此话看似是对孩子父亲说的,实则余光一直观察着张柠的神情。 老乡在一旁佝偻着身子点头哈腰,“好好好,大夫您说怎么治我们配合就是。” 张柠并未理她,依旧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她与秦锋告别,“秦连长,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我们也该下山了,太晚下午该没车了。” 叶白闻言,眉头微动。 也确定自己这次的诊断结果,被她认可。 这一刻,叶白内心虽然不想承认,但不得不承认,这个姑娘,有两把刷子。 听闻张柠要走,秦锋也没挽留,他点头,“好,我带你去找张雷他们,早点下山,天黑之前便能到家。” 叶白洋洋洒洒很快就写好了方子,看到张柠正要开门离开,他急忙起身,桃花眼尴尬的闪了闪,别扭的轻声开口,“那啥……谢谢。” 秦锋深邃的眸子狐疑的瞟了他一眼,似乎并未明白他这句没头没尾的谢谢,所为何意。 张柠拧把手动作一顿,神色微动,很快又恢复如常。她没有回应他,打开门迈步离去。 张雷下午要训练,这会子已经快到集合时间,他和赵保军都没去休息,他和张莉坐在一棵大树下聊着家里的琐事。赵保军也是,被王彩霞拉着问东问西。 赵保民看着他哥身上拉风的迷彩服,简直崇拜又艳羡。 “哥,今年招兵,我想参军。” 听闻赵保民的话,赵保军一脸意外,“参军?保民,你都高三了,好好考大学呗,怎么想起当兵了?爸妈会同意吗?” “他们不同意,所以,我想让你做做他们的思想工作,我的学习成绩,也考不上大学,我就是想当兵。” 以前看他哥穿军装,他还没什么感觉,自从那次在张柠家,见到秦锋穿着迷彩作战服,帅气刚硬的俊朗模样,赵保民整个人深深被震慑了。 原来,男人穿着军装,可以那么威风凛凛,他一个男的看了都受不了,更别提那些姑娘。 从那天起,赵保民内心突然萌发了一个念头。 想当兵的念头! 等他穿上了军装,今后在部队有一番作为。别说一个张柠,比她漂亮优秀的姑娘有的是。 “保民,当兵其实很辛苦的,再说咱俩都去了部队,爸妈他们得多冷清?我的意思是,你还是应该以学业为重。咱家有一个参军就够了。” “当兵保卫国家,怕什么辛苦?穿着军装,多威风啊,就像你们那个连长,我也想成为他那样的人。”赵保民眼底冒着星星眼。 赵保军不禁失笑,“傻小子,不是谁当了兵,都可以成为我们连长那样的人。他是天之骄子,是军事天才,你可以崇拜他,仰慕他,但不要有不切实际的想法。”他们连长是将门虎子,军事学院高材生,一进部队就是排长,个人业务能力更是没得说。 然而,像他们这样的条件,参军只能当个大头兵。能力突出的,义务兵结束,升个士官。反之,三年服役期结束,复原回家。 他和张雷,为了不给父母丢人,为了不再回到那片贫瘠的土地务农,付出的艰辛和汗水,只有他们清楚。 赵保民崇拜秦连长,他完全可以理解,毕竟连长在他们所有人心目中,就是神一样的存在。 自己的弟弟什么条件,他比赵保民自己都更了解他。部队需要什么样的人才,他更清楚。 赵保民根本不适合参军。 赵保民自然听出了他哥的弦外之音,无非就是敲打他不可自不量力。 被自己的哥哥小瞧,赵保民心底实在不爽,也不打算再继续这个话题,反正离今年的招兵还有几个月,到时候他自己想办法参军。 “哥,你的迷彩服可不可以给我一套?”他先穿上那身衣服,适应适应。 “迷彩服?”赵保军神色颇有些为难,“出来训练不能带太多东西,我就两套衣服,要不等我回了部队,给你寄一套新点的过来?” 赵保民摇头,“旧的也没关系。” “行,等我训练结束,离开这里时争取回趟家,到时候衣服都给你留下。”现在要给了保民,他换洗的都没有,整天滚泥巴,不及时换衣服,实在不行。 赵保民一想,也只能这样,“那行。” 张柠出来后,几人便打算回去。 张柠接过张雷递过来的书包,特意往里瞅了瞅,想看看张莉有没有将鞋垫送出去。 结果一看,两双鞋垫还在书包里躺着。 张柠将张莉拉住,“姐,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什么?”张莉心不在焉的问。 张柠指了指书包,“鞋垫。” “哦,对。”张莉反应过来,伸手从书包里掏出一双鞋垫给张雷,“哥,这是我给你做的鞋垫。那天你走的急,给忘了。” 张雷看着手上针脚匀称,图案活灵活现的鞋垫,不禁夸赞,“莉莉手艺真好,跟妈以前做的有一拼呢,谢谢妹子,你们等我一下,我先去把鞋垫放宿舍,再送你们下山。” 张雷说完,转身跑去了宿舍。 “哥,你慢点,我们不急。”张柠在身后朝他喊道。 张雷一走,说话方便了很多,张柠捅咕着张莉,“这就完了?不还是一双吗?” 张莉闻言眸子暗淡,“算了。” “姐,你是不是因为王彩霞给赵保军送鞋垫了,所以,你就退缩了?” “别乱说,快走吧。”张莉提了书包,迈步向前。 张柠趁她不注意,将书包扯过来,从里面拿出那双绣着鸳鸯图案的鞋垫,“姐,相信我,赵保军绝对不会喜欢王彩霞,你要是胆怯下去,就错过了自己的幸福。” 张莉语气闷闷,“你怎么知道赵保军不喜欢她?鞋垫都收了。” “他肯定是拿她当妹妹才没多想,收下鞋垫的,你不也给二哥做了鞋垫吗?” 张莉挣扎了片刻,红着脸,“还是算了。” “你把赵保民和王彩霞引过去,我去帮你送。” “这……能行吗?” “当然行,你就说二哥找赵保军,让他去宿舍一趟,我去那边截住他。” 张莉犹豫了一瞬,咬着唇内心挣扎了片刻。 最终,还是鼓起勇气走过去,朝赵保军他们说了什么。 的确,如果这次不把握住机会,等训练结束他们一离开,以后,她连见赵保军的机会都特别少。 张柠等赵保军往宿舍方向走来,在拐角处一把拉住了他。 赵保军给吓了一跳,惊悚的盯着拉着他的姑娘问道,“张柠?你做什么?” 张柠放开他,将鞋垫拿了出来,开门见山,“赵保军,这是我姐张莉给你绣的鞋垫,你应该明白她的意思吧?如果你不喜欢她,觉得你们没希望,鞋垫我拿走。要是你对她有那个意思,那请收下她的一片心意。” 赵保军望着张柠手上的鞋垫,黝黑的脸蛋意外又害羞,“张柠,这真的是莉莉给我的?” “不然呢,我可不会给你送这玩意。”张柠说道,“你看,你是收还是不收?我话说在前头,如果你拿了,以后,可不许辜负她。” “收,我当然收。” 生怕张柠不给他,赵保军利索的一把拿走张柠手上的鞋垫,如同捧着什么稀世珍宝般,脸上露出了幸福的笑意。 张柠不忘敲打他,“记住我的话,如果你不好好对她,我第一个不放过你。” 赵保军欣喜又认真的保证,“你放心,我绝不会辜负莉莉,你告诉她,我训练结束,争取回村,到时候去找她。” “好,我会转告她。” 张柠给赵保军送鞋垫的一幕,好巧不巧的,尽数落在了秦锋的眼中。 第74章 他驾驭不了她 秦锋看着女孩不知是因为热还是羞涩,而变得绯红的漂亮脸蛋,以及赵保军欣喜的神情。 他深邃的双眸微动。 感情这丫头,看不上那个叫赵保民的,是心里装着人哥哥? 秦锋视线再次落在赵保军那张黝黑的脸上。 赵保军虽然为人踏实,但此人缺乏斗志,属于中规中矩的类型。 而这个叫张柠的女子,小小年纪做事沉稳干练,大方不做作。相处起来让人感觉很舒服。 更重要的事,她身上似乎有一种极其神秘的色彩,让人忍不住去探索,去了解。 她虽然暂时只是个普通的农村姑娘,但他相信,她绝非池中之物。 赵保军今后未必能驾驭得了她。 秦锋盯着不远处那对年轻男女,不由失了神。 他心里有种怪怪的感觉,似遗憾,又似失落。 意识到自己内心升起的异样情绪,他轻摇了摇头,为自己刚才的想法感到好笑。 驾不驾驭得了,关他何事,他操的哪门子的心? …… 张柠将东西送到,赵保军的反应也在意料之中。怕赵保民和王彩霞看见,她并未多停留,任务完成,便小跑过去找张莉。 这时,张雷也已经放好了鞋垫从宿舍出来,本来他很想送两个妹妹下山,但来回得折腾一个多小时,耽误下午训练。张柠和张莉也特体贴,一个劲保证他们几个人自己回去绝对没问题。 最后,张雷和赵保军只能站在营房大门外目送他们离开了驻地。 因为来时张柠和赵保民出现了矛盾,高傲如赵保民,这会气呼呼的走在前头,也不去理会她们。 尤其他今天见识到军营的生活,以及再次见到了心目中的偶像,所以赵保民心里有了更远大的理想,视野瞬间开阔了许多。 也更加觉得,他未来前途不可估量,围着一个女孩打转,实在丢人。于是,索性谁也不搭理,一个人快步走在前面。 王彩霞的塑料凉鞋断了后带,大风镇的路崎岖不平,尤其下坡路更难走。路上还有牛粪,她时不时的滑一下,喊了好几次赵保民,让他扶着她,结果赵保民一个人大刺刺的走在前头,头都不带回的。 张柠和张莉倒是心情非常美丽,俩人慢悠悠的走着,她俩穿的是王兰香做的线胶底布鞋,防滑性能特别好。 “姐,你没看到,刚才赵保军听说那鞋垫是你给他做的,那小脸乐的,要不是周围有人,他能蹦起来。” 张莉听着张柠的调侃,恼羞的瞪了她一眼,“你这丫头,没大没小,人家赵保军比你大着好几岁呢,说什么小脸,真是。” “呃……”心理年龄已过三十的张柠,忘了自己才十七岁这茬了。 张莉虽然嘴上责怪着张柠,但从一直上扬的嘴脸和甜蜜的脸笑可以看出,她听了张柠的话,甭提有多高兴了。 “那……他还有没有再说什么?” “你猜。”张柠故意卖关子。 “我哪猜的着,人不是你去见的么?” “好了,不逗你了。”张柠见张莉那焦急的模样,没再逗弄她,“赵保军说,等训练结束,返回部队的时候,他想办法回家一趟,到时候会去找你。” 她水润的双眸瞬间一亮,“真的?” “肯定啊,我还能瞎编不成。” 听到赵保军让张柠转达的话,张莉此时的心情,就像这漫山遍野盛开的鲜花一样灿烂。 她看着前方因为穿着滑溜溜的塑料拖鞋,下坡路根本刹不住车的王彩霞,赶紧催促在路上摘野花编花环的张柠,“别摘了,快走吧,我看王彩霞又摔倒了,我过去扶扶她。” 张莉心思单纯,觉得既然她和赵保军以后要处对象,就得爱屋及乌,对赵保军这个表妹也得客气着点。趁早联络一下感情,给人留个好印象。 张柠却一把拉住了她,“姐,你是不是傻?” 张莉眨巴着无辜的大眼睛,不解的看着张柠,“哪里傻?” “刚才在山上还吃王彩霞的醋呢,这会就全忘了?” “你不是说,赵保军是拿王彩霞当妹妹,才收了她的鞋垫吗?” 张柠无语的白了她一眼,“我的姐唉,你想的也太单纯了,赵保军拿王彩霞当妹妹,王彩霞可没拿赵保军当纯粹的哥哥。没看见她看到赵保军后,那眉眼飞的,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吗?” 张柠看着这单纯的傻大姐,惆怅的叹气,这傻样,以后可怎么当王菊琴那泼辣大婶的儿媳妇? 嫁过去肯定被人吃的死死的! 况且,中间还有个情敌王彩霞。 现在就指望赵保军能有点出息,以后带着张莉在外面安家立足。 果然,听了张柠的分析,张莉小脸顿时愁云惨雾,“王彩霞喜欢保军哥,那怎么办?” “王彩霞现在是你情敌,情敌知道吗?可千万别和她走太近,也别想着为了讨好老赵家,和他们家任何一个人拉关系。你要知道,人任何时候,都得靠实力说话,自己没本事,你再巴结别人,人家也不会拿你当回事。” 说到这个问题,张柠神色有些凝重。离开学的时间越来越近,上一世,就是在开学之际,赵大国命令村小学李校长将张莉民办教师的名额给拿了下来,让王彩霞顶替。 民办教师的工资,教育局不负责,都是靠村大队发的。 比如他们张家屯小学,共有周围三个村的学生,那么,那几个村子,都有义务拿出一部分教育资金,给民办教师发工资。 而村小学就坐落在他们张家屯,他们本村学生最多,因此,赵大国有绝对的权利决定民办教师的去留问题。 张柠用各种野花给自己编了个花环戴在头上。 一边走着,一边若无其事的踢着路上的石子,然后状似随意的开口,“姐,如果你不当民办教师了,你打算干嘛?你有没有什么自己特别想做的事?” 张莉闻言诧异的侧目看向她,“不当民办教师?我干的好好的,为啥不当了?” “当老师是你的理想吗?”张柠试探性的问道。 上一世,直到张莉去世,她都不曾认真的开口问过她,她的梦想是什么,她希望自己拥有怎样的生活? 这辈子,她想,无论张莉的梦想是什么,她都会想办法,帮她实现。 ------题外话------ 昨天系统抽风,章节加载不出来,遇到这情况,大家等上片刻刷新一下目录就会好啦 第75章 服装设计师 张莉听闻张柠的话,摇了摇头,“也不是,这不是毕业了没事干吗?总不能整天在家待着,再说咱村小学也没几个老师,学生们也需要我。” 闻言,张柠顿觉松了口气。 只要不是非得当这个老师就好。 刚才,她都想好了,如果张莉舍不得老师这个职业,那她只能想办法说服她,继续学习考师范了。 “那么,姐,你最想干的工作是什么呀?” “我喜欢做衣服。” “啊?裁缝啊?” 的确,这个年代,裁缝是个火爆的职业。 尤其在农村,大人小孩的衣服几乎都是扯布让裁缝做。 一件上衣的手工费是两块到五块,裤子普遍一块五,成年男子的裤子,若是屁股后面多加一个兜,手工费便是两块。 镇上那些裁缝,一个月挣的比工人还要多。 很多十七八岁的姑娘,都会选择去镇上找个裁缝当学徒,出师了自己单干,一般还能找个镇上有公干的对象。 “也不是裁缝。”张莉扭捏着说道,“就是杂志上印的设计衣服的那种,他们画好了图,工人们按着他们的意思做出来,卖到市场上,我觉得那些人真的很了不起。” “姐,你说的是服装设计师?” 张莉有些不好意思,“柠柠,你别笑话我,我也只是在杂志和电视上看到那些漂亮衣服,和我们这里裁缝做的简直天壤之别,所以很崇拜那些设计师,我知道,我没那个条件。” 张莉说完抿着唇,脸上明显的暗淡之意。 张柠没想到张莉的梦想居然如此高大上。 她看着张莉一脸苦涩,满是无奈的样子,急忙安慰她,“不不不,我觉得,你完全可以。” “你说啥?”张莉错愕的看向她。 “有梦就要追嘛,这也不是什么遥不可及的梦想。” “我一个农村姑娘,哪有那条件,听说那些设计师,都是世界顶级学院毕业的。我也就是随便说说,没有其他想法,”也不敢去想。 “不一定非得去学校学。”这不有她这个先知在嘛? 未来几年,流行什么样的服饰,她可是一清二楚。 只要张莉有这方面的天赋,有那个悟性。她利用自己的重生技能,帮帮张莉,也算弥补她上一世对她的亏欠。 张莉低着头闷闷开口,“我可没有自学成才的本事。” 张柠耐心的给她加油打气,“你看我,喜欢中医,所以自己看医书学习,这都能给人上手治病了。你也可以自学嘛,画设计图,买布自己做衣服,这也不是什么多难的事,咱妈不是有台缝纫机吗?可以先拿旧衣服拆了练手,试着剪裁缝纫。现在社会发展这么快,你还这么年轻,未来不怕没机会。但机会是留给有准备之人的。心动不如行动,所以你得趁早努力。” “妈的缝纫机可是她的宝贝,她绝对不会让我拿来练手的。” “这你放心,我想办法让她同意。姐,你就听我的,别放弃梦想,民办老师若是哪天当不成了,你就往设计服饰这方面发展,现在先从学习剪裁开始和缝纫开始。” 张莉感觉张柠今天实在不对劲,话题老围绕她的工作,她侧目,看着她一脸探究之色,“柠柠,你怎么老跟我说民办老师的事?你是不是听说了什么?” “没有!”张柠若无其事的解释,“所谓民办教师,就是只要会教,谁都可以。所以,哪天要是来个别的什么人顶替你,咱也得提前有个心里准备。” 先给她打个预防针,免得到时候别人闷头一棍,张莉接受不了。 然而,听闻张柠的话,张莉的反应并没有那么激烈,“我没关系的,就怕真要是那样,爸妈心里会难受,我要能挣点,也可以给他们减轻负担,要是这工作没了,有点对不起他们。” “你那工作能挣几个钱?等你今后真成了设计师,一张图稿,一个创意,都能够爸妈吃一辈子……当然得省着点吃。” 张莉听她不知天高地厚的做着梦,嘴角微抽,“你这丫头,说话不怕闪了舌头。” 姐妹俩说说笑笑的下了大坡,到了村子通往大风镇的公路上。 赵保民在前面,虽然冷着脸高傲的走着,时不时也回头看一下张柠她们。 加上王彩霞这个累赘,双方也没拉开多少距离。 到了简易公路上,大家边走边张望,有没有老乡的四轮车或牛车可以搭一下。 公路旁的菜地里,种着一片绿油油的四季豆,木架子上结着长长的豆角,看着甚是养眼。 一位老大爷在里面锄草。 张柠的目光被那长的旺盛的长豆角吸引,她拉了拉张莉,“姐,你看那豆角,长的多旺,看着真好吃,咱家地里有吗?” 张莉顺着张柠的视线望去,“没有吧,咱家只有扁豆,人家说这种长豆角,我们镇那边种不成。” “怎么可能种不成?爸妈试过吗?” 她记得,未来几年后,在政府的大力推动和支持下,他们磐石镇以发展苹果树和种植四季豆为主要产业,没几年工夫,贫穷落后的山村就变了样。 这个品种的豆角,喜热,耐旱,成活率高,产量好。春秋季节皆可种植,一年可以种两茬。 当然,以眼前这块地里大爷的这种植方法,肯定种不了两茬,得地膜种植才行。 “应该没试过,咱们镇没有人种这种豆角。” 张柠走过去蹲在路边,看着菜园子里锄草的老头,跟他搭话,“大爷,您的豆角种的真旺盛啊,您这技术真好。” 公路下面的菜园子里锄草的老大爷,听到路上有人夸赞他,他停下锄草的动作,双手拄着锄头,笑道,“小丫头,老汉我种了一辈子地,可是种地能手。” “大爷,你这豆角一年种几茬啊?” “一茬嘛,庄稼和蔬菜一年不都是种一茬,还能种两茬不成?” “都是种一茬吗?”张柠问, 老大爷笑道,“一看你这丫头,就不是咱农村人,这点常识都没有呢。” 九十年代,发达地区,机器耕种已经开始实行,地膜种植也早已普及。很多庄稼蔬菜都在尝试种植两茬。 但他们这落后的西北农村,信息不发达,人们思路不活泛。还是以传统的耕作方式为主。 秋收之后,便没有了活计,所有人都闲的蛋疼,只能在村里晒太阳谝闲传,当然,也穷的蛋疼。 ------题外话------ 请问大家,今天更新章节都正常吗? 第76章 生财之道 张莉和赵保民他们在一棵大树下乘凉等车,只有张柠坐在公路边上和老大爷聊着天。 “大爷,你们有试过秋季栽种吗?” 老大爷挥着锄头,笑道,“天气冷了还咋种?等豆角成熟了,就得翻地。等来年再种。” “那冬季可就没有新鲜豆角吃了。” “冬天要吃豆角,除非你现在晒点豆角干。礼县好像有冬大棚,里面种着各种蔬菜,不过,我也是听过,没见过。冬天集市上买的蔬菜,那是给有钱人吃的。咱庄稼人,可吃不起!趁天热晒点豆角干,秋天囤点大白菜,一个冬天也就够了。” 礼县是隔壁县,地势相对较平,还有一条大河流横穿整个县城,种的基本都是水地。 所谓水地,就是有条件灌溉的地。 而他们这边,属于丘陵地带,种的是旱地,基本就是靠天吃饭。 因为地域限制,加上自然条件恶劣,武山县的发展远不及隔壁礼县。 张柠蹲在路边,点头,“哦,这样啊,谢谢大爷。您这豆角种子,在哪买的?” 听闻小姑娘问起他的种子,老大爷耐心的回道,“我自留的,豆角成熟了摘下来晒干,种子拿出来保存好第二年种。” “自留的种子,会不会没有种子站专门卖的那种,质量好呀?”张柠又问。 “丫头,你刚才不是还夸我种的好来着?”老大爷抬头笑眯眯的看着她。 张柠看着那木架上搭着的又长又直,嫩绿嫩绿的豆角,突然脑海里生出一个想法,她眼眸微转,笑呵呵的朝大爷开口,“大爷,你菜园子有没有已经彻底成熟的种子,卖我点呗。” “你要这玩意干嘛?”老大爷诧异的瞟了她一眼。 “我拿回去研究研究,说不定以后还能带人来你这考察呢。” “真的?” 老大爷一看这姑娘的气质,就不像庄稼人,虽然不知道她具体是干啥的,但看她如此认真的神色,老大爷还是配合的露出了意外加惊喜的表情。 此时,老大爷没想到的是,小姑娘蹲在路边的随口一句话,不久之后,居然成了现实。 “大爷,您看看,有没有成熟的干豆角,卖我点。回头我也拿回去试着种点。” 老大爷也是个爽快人,跟张柠聊天聊的心情愉悦,大手一挥,“我送你一些,这东西又不值钱。” 老大爷扔下锄头,麻利的扒拉着豆角叶子,从里面挑拣成熟的干豆角。 “大爷,你这豆角拿都集市上卖吗?” “卖,也卖不了几个钱,这个季节,大家都不缺蔬菜。” 老大爷和张柠有一沓没一搭的聊着天,摘了两把成熟的干豆角,站在地边上递给张柠,“拿回去剥开,晒干后保存在干燥的地方,明年开春就可以种植了。” 张柠从兜里掏出一块钱,执意塞到了大爷干枯粗糙的手上。这个时候,一块钱可以称四五斤扁豆,豆角的价格应该贵点。 将豆角装进书包里,这会正好过来一辆牛车要去镇上。 赵保民拦下了车。 他语气不善的冲张莉喊道,“喂,你们走不走?” 张柠不想跟这俩渣男贱女同坐一辆牛车,可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等这样一辆牛车实在不易,她和老大爷告了别,只能忍着厌恶爬上了牛车。 赵保民看着张柠那张美丽的不像话的脸,心里恼怒又别扭。 这女的仗着有几分姿色,几次三番对他出言不逊,实在可恶。 可这张脸,真的是俊俏,十里八村一枝花。 尤其这会和王彩霞坐在一起,对比之下,她的脸蛋显得更加精致白皙。 赵保民也不着急,反正等当了兵,干出一番事业来,有她哭着喊着上赶着跟他处对象的时候。 一想到有一天这只高傲的孔雀低声下气的乞求他跟她一起,他心里瞬间畅快无比。 他现在可不会卑微的讨好她,女人,绝对不能惯。 就像他妈,就是因为早前被他爸惯着,如今蛮横无理,一言不合就朝他爸动手。 别看他爸在村里威风,在家真是一点地位都没有。 当然,他爸也不是心甘情愿的惯着她,主要是他几个舅舅太厉害。若是他妈一个不高兴,回娘家一告状,几个舅舅立马就得提着铁锹杀过来。 被他妈一个人单打,总比几个舅舅联合起来混合双打好。 有了前车之鉴,赵保民打算不给张柠惯这个臭脾气。 一路无话,牛车慢悠悠的走在炎热的公路上,几个人热的流汗浃背,脸蛋晒的通红,张柠实在受不了,将书包举在头顶,遮挡着太阳。 张莉被张柠提醒以后。对王彩霞的态度也没之前那么亲切。 反而看她的眼神带着警惕。 毕竟,俩人如今是情敌关系。 本来张柠是打算拿老大爷的这些种子,在菜园子里种几颗试试。这会坐在牛车上,她的想法却突然变得更加大胆起来。 既然要种,何不多种一些? 这种豆角,成活率高,生长周期短,喜热耐旱。只要按照科学的种植方法,便没有种不成的道理。 张柠此时坐在颠簸的牛车上,越想越觉得,这个方法可行。 她可以趁家里收过小麦后闲着的土地,种一块四季豆,深秋时节便可成熟。那时候,大家正缺新鲜蔬菜,拿到集市上卖,市场前景一定相当可观。 如果今年试种成功,来年可以大面积种植,跟前世一样,大规模发展。 到了大风镇以后,王彩霞嚷嚷着要逛逛大风镇的集市。 赵保民只能不情愿的陪同。 “张莉,要不要一起逛逛?”赵保民虽然话是对张莉说的,目光却落在张柠脸上。 张莉摇头,“不用了,你们逛吧,我们先过去等车。” 赵保民被王菊琴拉着,去了买衣服的露天市场。 张莉要去车站等车,却被张柠拉住,“姐,我们也去转转吧。”她想去买化肥农药种子的地方看看。 张莉看了眼手腕上的电子表,“行吧,反正还早。” 张柠拉着她,在集市上打听着进了一家农药种子站。 第78章 碰上冤大头了 张柠拉着她,在集市上打听着进了一家农药种子站。 “老板,你这有没有卖四季豆的种子?” “四季豆?” “就是芸豆。”张柠从书包里掏出从老大爷一块钱买的老豆角给老板看,“你看,就是这种,有吗?” “有,这个小袋子里全是。”老板指了指架子上一个小尼龙袋子。 这个时候种子站买种子,一般都是散装,当然,也有精包装,但价格较贵,很多人不愿意要那种花钱只买个包装袋的种子。 张柠扒拉了一下袋子里的种子,看着颗粒饱满,她又问,“有没有包装好的那种?” “有,这种。”老板从架子上拿下两包,递给张柠,“一袋五毛,散装的是一两五毛。” “质量都一样吗?” 老板手里拿着两袋上面印着长豆角的包装袋,“都一样,这种就是买个包装。” “我看看。”张柠接过袋子翻过背面瞅了瞅,包装袋后面只有简单的产品介绍以及生产日期。 “姑娘,你现在买种子做什么?人家的都快丰收了。”老板好奇的问。 “现在不能种吗?” “现在种?”是不是有点晚了?当然老板好不容易等到个买主,不可能将自己生意搅黄,“应该可以吧,反正这玩意喜热。” “老板,你看大家都丰收了,今年的新种子马上下来了,你这种子肯定是放到明年卖的。这样,你给我优惠点,我要的量可比较大。” “能要多少?”老板问。 张柠大概算了一下,然后开口,“散装的两斤,袋装的二十袋,总共十块怎么样?” “两斤?还要二十袋?”老板诧异,“姑娘,你要炒着吃啊?” “你甭管我怎么吃,你看我给的这个价格怎么样?” 老板粗略一算,觉得这个价格实其实也能卖,但他面上还是一副为难的样子,“你再加点,你给的这个价格,成本都不够。” “大叔,今年的新种子一下来,你这半袋子只能倒掉了,放明年肯定卖不出去。我现在出这个价钱,等于是给你解决难题,多少还能赚点。你考虑一下,不卖的话,就算了。” 这玩意,也没什么成本。 老板沉吟了一会,一副割肉的表情,“行吧,就便宜卖给你。” 张莉在一旁听着张柠和老板俩人一来二的讨价还价,她根本插不上嘴。 她急得赶紧拉了张柠一把,“柠柠,你到底要干啥?要这么多种子做什么?” “姐,回家你就知道了。”张柠手上有张雷给的五十块钱,所以相当豪迈的付了钱,将种子装进了书包里。 张莉眼睁睁的看着张柠就这么轻而易举的花掉了十块钱,她却根本阻止不了。 张柠现在是有主意的很,做事压根不与她商量,张莉跟在她身后,喋喋不休的追问,她到底想干啥? “姐,我打算种豆角卖钱,等回家再跟你们细说。” 钱都花出去了,张莉再说啥都没用了,只能背着那两斤豆角种子回家。 姐妹俩一出去,老板像看白痴一样盯着俩姑娘的背影轻笑。 这些种子,的确若是保存不好,来年根本卖不出去,今天能以这样的价格处理,真是碰上冤大头了。 姐妹俩到班车站时,没看到赵保民和王彩霞的身影,没看到堵心碍眼之人,张柠心情表示很美丽,上车找了个空位入座。 汽车到达磐石镇时,已是下午时分,姐妹俩到寄放自行车的小卖部门口,交了两毛钱,领了自行车。 张柠看到赵保民的自行车居然还在那停着,原来那表姐弟俩逛街还没回来。 她狡黠的眸子闪了闪,内心突然升出一个邪恶的念头。 “姐,有点渴,你给咱买根冰棍吃呗。” “的确是很渴,看好车子,在这等我。” 张莉一进小卖部,张柠环顾四周,发现大热天的附近并没有什么人,她嘴角一勾。鬼鬼祟祟的凑到自行车旁,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将赵保民自行车的手刹与车轱辘之间的橡皮线给扯了。 刚想在路边找个什么东西顺带将车胎也给扎破,结果看到张莉已经从小卖部里拿着两根白色老冰棍出来了。 她只能作罢。 张柠若无其事的走过去,接过张莉手上的冰棍,嗦了一口,冰凉入口。 这个时候的老冰棍都是用糖精水做的,而且冻的不匀称,通常都是冰棍屁股那糖精堆积,吃起来甜的腻味。 姐妹俩嘴里嗦着冰棍,张莉骑着自行车载着张柠,经过二十分钟的颠簸,终于到了家。 车子骑进村里,才感觉迎面吹来的风有了丝凉意。 夏季城镇一般比农村更加炎热,混泥土钢筋盖的房子,太阳一照射,滚烫般灼热,树木又稀少,所以连吹过的风都是温热的。 村里绿树成荫,土胚房里冬暖夏凉,虽然外面看着破旧,实则住着相当舒坦。 张柠扔下书包,拿起毛巾擦了把汗,便倒在炕上挺尸。 平时,她被爸妈娇生惯养,今天算是迎着烈日暴晒最严重的一天了。 张德胜去修梯田了,张顺拉着牛去村头小树林放牛,就王兰香一个人在家,她扔下手中的活计,赶紧进来冲着俩丫头问道,“莉莉,见到你哥了吗?他训练的地方怎么样?艰苦不?” 张莉累瘫在沙发上,气若游丝的回道,“妈,我哥挺好的,你别担心了,训练哪有不辛苦的?你们这么热的天在地里干活还辛苦呢。这世上,哪有舒坦的行业。” 王兰香一听是这个理,“也是,辛苦点倒没啥。只要他人安全我就放心了。” 张柠躺在冰凉的凉席上,身上的汗渐渐褪去,这才感觉身体舒服了很多,“妈,你一会不去地里吧?等我歇会给你做艾灸。” “我打算下午掰几个嫩包谷回来煮,土豆应该也有成熟的,挖一些回来,煮上一锅。” “哇!好啊好啊,想吃。” 张柠一听煮包谷,馋的舔了舔嘴唇,“那我现在就给你艾灸,完事咱俩一起去地里。” 正好,她得去地里看看她家闲置的土地。 ------题外话------ 严打扫那啥中,咱这发家致富清水文也没逃过一劫,前面扒了张玉莲衣服那章直接被屏蔽了,修改后会放出来,但需要时间,不影响后面内容。 作者现在真的每天都在瑟瑟发抖中…… 第79章 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正好,她得去地里看看她家闲置的土地。 她也感觉不到累了,一个轱辘从炕上翻起来,将之前做好的艾柱拿进屋,又从厨房里拿出生姜切片,王兰坐在炕上,张柠给她几个穴位放好了艾柱点着。 大概四十分钟左右,便结束。 艾灸完后,不能立即碰水或见风,必须休息一会,防止受风或寒气湿气入侵,等毛孔全部收缩。 王兰香这个年龄的妇女,都很保守,三伏天都是长裤长袖,因此倒也没什么影响,艾灸结束后,母女俩便出了门。张莉怀揣着心事,也不想跟人说话,一个人窝在西屋炕上,心里美滋滋的留下来看家。 张柠背着背篓,王兰香提着篮子,一起前往自家苞米地。 天气太热,苞米被晒的卷了叶,好久没下过雨,本应该绿油油的叶子,上面落了一层尘土。从早上到傍晚,一直被太阳暴晒着,如同渴极了的人,看着实在让人揪心。 好在苞米出穗的时候下过大雨,所以苞米棒子看着还挺大。 现在如果再不及时降雨,苞米粒恐是无法生长饱满。 王兰香拿着个小锄头,去苞米地挨着的土地里刨土豆,让张柠自己进去掰苞米。 王兰香吩咐她,“柠柠,不能多掰啊,咱五个人,一人掰两个就成,掰太多你爸会说的。咱今年小麦打的少,冬天可指着苞米面填补呢。” 张柠听着王兰香的话,想到她爸妈省吃俭用,过得紧巴巴的日子。心底有些难受,她点点头,“妈,知道了。” 张柠按照王兰香的吩咐,不多不少,掰了十个嫩苞米棒子,然后装进背篓里。 很快王兰香的土豆也挖好了,张柠余光扫到篮子里鸡蛋大小的土豆,不觉诧异,“妈,怎么这么小?” “这不是还没成熟吗?人又实在馋的慌,先挖这些回去吃吧。”土豆太嫩,土豆皮相当薄,从地里挖出来,拣到篮子里,全都秃噜皮了。 张柠歪头思考,现在是农历七月,土豆至少到中秋节左右,藤蔓才会干。藤蔓一干,土里的果实便停止生长,才可以挖。 当然,这是普通的种法。 如果是春天铺了地膜,将苞米和土豆这些农作物种在地膜上,不但增加产量,还会缩短生长周期。 等麦子收完,就可以接着挖土豆了。 过个几年,先进的种植技术也会慢慢普及,但让所有人接受,还需要时间。 眼下主要是缺乏专业技术,没有技术人员指导,大家都是按照老一辈传下来的耕作方式种地,无人带头尝试。 再者,地膜成本较高,农民们没尝到甜头之前,不会冒险往里搭钱。 张柠瞅着苞米地下面那一片刚犁完,看着相当肥沃的土地,漂亮的杏眼闪着耀眼的光芒,她便做这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但她也很清楚,她的想法,不一定得到张德胜的支持。 想说服她爹,恐怕没那么容易。 回家的路上,王兰香提着一篮子土豆,走着走着,突然脚步一顿,“咦,还真是奇怪了。” 张柠闻言同样停下脚步,侧首看向王兰香,“妈,怎么了?” 王兰香将篮子放在地上,抬手活动了两下手腕,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的手,“以前我要是挥了锄头,这手腕疼的根本使不上劲,今天挖了一篮子土豆,居然还没感觉,我都忘了这手腕是有毛病的。” “妈,这么说来,我的治疗方法见效了?”张柠面上很是喜悦,急忙问道,“妈,那其他地方呢?脚后跟和膝盖,有没有感觉?” 王兰香又活动了一下脚腕,“好像都没那么疼了。以前爬坡,这脚后跟,总感觉筋断着一截似的,现在倒是真轻松了不少。” 张柠扬起小脸,得意的挑着眉,“妈,怎么样?这回信我了吧?以后会越来越好,等艾灸一段时间,再针灸巩固,我一定给你彻底根治了。” “我柠柠就是棒,回头你赶紧给你哥弄药,你不是说冬病夏治吗?眼看着三伏天要过去了,得抓紧了。” 王兰香以身试药,这才半个多月,就感受到了真真切切的疗效。她瞬间想到了张顺的腰,同时也有些懊悔,要是一开始就让张顺吃药,说不定那门亲事还黄不了。 她心底叹了口气,只要张顺的伤病能好,不愁找不到媳妇。 回家后,张莉洗土豆,王兰香烧火,张柠剥了苞米皮,母女仨人分工明确。 苞米要留最下面的一层皮,一是防止粘锅,另外也比较卫生。 等锅里往外冒苞米和土豆的香气时,张德胜修梯田回来了。 他赶紧朝两个女人询问了一番张雷部队的训练情况。 听说张雷一切都好,才放心的点了点头。 张德胜得知部队军医点名让张柠教他辨认草药,更是骄傲的又夸赞了张柠一番。 张柠本想趁着张德胜心情好,告诉他自己想铺地膜种豆角的想法,结果王兰香喊着吃饭,她只能跑厨房去帮忙端碗筷。 王兰香炒了个韭菜辣椒,又从酸菜缸里捞了一盆酸菜,辣椒面和盐往里一撒,搅匀以后,就可以直接上桌。 张德胜盘腿坐在炕上,看着张莉端上来的鸡蛋大的新土豆,气的吹胡子瞪眼,冲王兰香嚷嚷,“你个败家娘们,这土豆还正长着呢。谁让你挖的?这一盆,等长大后能变一背篓知道吗?” “我挖来尝尝鲜怎么了?整天吃面,不是黑面就是白面苞米面,吃的人直犯恶心。” 听闻王兰香的话,张德胜更加生气了,“你还精贵的不得了,多少家庭还在闹饥荒,你还嫌吃面恶心?忘了以前挨饿的时候了?过几天好日子不知道自己姓啥了。” “爸,不就一篮子土豆吗,煮熟了你就吃呗,嚷嚷个啥?” 张顺从外面进来,坐到了炕头。 张柠拿着筷子放到炕桌上。 张顺看到张柠,疑惑道,“柠柠,你们今天不是和赵保民他们一起去的大风镇么?我刚才去牵牛的时候,看到赵保民和一个姑咋刚回来?” 张柠黛眉微挑,“他们才回来?” ------题外话------ 评论区暂时被关闭了,大家都还在吗?好想念我亲爱的读者们啊 第80章 好消息 张柠黛眉微挑,“他们才回来?” 张顺点头,“是啊,俩人不知道咋回事,身上的衣服抹的跟叫花子一样,尤其那个姑娘,裙子脏的跟抹布一样,还光着脚。” 张柠闻言,眉头一挑,忍着内心兴奋的情绪,假装淡定的问,“大哥,你在哪看见的?” “就在村头树林边,我不是去那里牵牛么,正好看到他俩回村。” “大哥,你说嫌保民和王彩霞才回来?身上还弄脏了?”张莉正好进屋,听到张顺的话,很是诧异。 张柠嘴角微微上扬,心情相当愉悦,“可能掉哪里的臭水沟里了吧。” 王兰香顾不上关心其他人的八卦,她还沉浸在自己的身体已经好转的喜悦中。 她一屁股坐在炕上,瞪了眼刚才骂她败家娘们的张德胜,“我今天不跟你计较,你爱吃不吃,我现在有个好消息要告诉大家。” 张德胜轻嗤,“你能有啥好消息?能挣来钱啊还是能给顺子打听个媳妇?” 张顺和张莉听闻有好消息,好奇的凑过来,“爸,你先别抬杠,听我妈说。” 王兰香开心的脸上满是笑意,她看了眼一旁正在啃苞米棒子的张柠,欣喜的开口,“咱柠柠还真是神了,吃她做的那个中药丸,加上艾灸,我的身体真的有好转了!” 张顺激动的眼睛一亮,“妈,你说真的?” 张德胜也是错愕的看向王兰香,“有好转了?” “真的,你们看我的手腕,活动起来灵活多了,今天挖土豆,都没疼。以前擀面老受罪了,我怕你们担心,便自己忍着,没想到才吃了十几天的药,真的轻松了。”王兰香边说边开心点的活动着手腕。 张德胜兴奋的一拍大腿,沧桑的脸上盛满笑意,“我就说我们柠丫头聪明能干,医术高明,你们之前还不信,现在知道了吧?” 王兰香斜睨了他一眼,逮住机会,毫不客气的抬杠,“你啥时候说过柠丫头医术高明?她给我做药的时候,你不是还支支吾吾的舍不得给钱?” 张莉不耐烦的打断他们,“爸妈,别吵了,妈的病情有好转是好事,你俩老拌什么嘴?” 张德胜一脸开心,连连点头,“对对,既然你妈都有好转了,那柠柠,你赶紧给你大哥治治,明天我陪你再去镇上一趟,抓药需要多少钱?我来准备。” 张柠和张顺对视一眼,故意不急不忙的开口,“爸,这回不怕我大哥吃坏了?” “不怕,疗效都在这摆着呢,还怕啥?从你上次给秦连长治荨麻疹的时候。我就相信我女儿一定是个人物。”张德胜看着宝贝女儿,一脸骄傲的说道。 张德胜并不知道张柠每天中午都给张顺针灸的事。 因为之前他们对她的医术持怀疑态度,张柠生怕张德胜担心她扎坏张顺,治疗的时候跟在她身边监视加唠叨。 因此那天被王兰香无意间撞见她给张顺扎针,便让她暂时保密,别告诉她爹。 如今王兰香的效果在这摆着,张德胜是完全信服张柠了,这会张柠也没顾虑了,示意张顺开口。 “爸,其实柠柠已经给我针灸了好几天了。” 闻言,张德胜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恍然大悟,“我就说,你们兄妹俩最近鬼鬼祟祟的,不知道在做啥?原来是给你哥偷摸着扎针呢?” 张德胜迫不及待的问,“那你感觉怎么样?” “爸,最近也没干过重活,又没变天下雨,我这腰和平时一样。” 张顺的腰是伤病,平日里不干重活不出力,就跟正常人一样,就是使不上大劲,阴天下雨腰部会酸痛僵硬。 如今是盛夏,又没有多少重活可干,他倒没感觉有什么不适。 张柠看着她爹急切的样子,不觉失笑,“才扎了几天而已,真拿我当华佗在世了?既然你们同意我哥吃药,那就抓点药做中药丸吧,其实熬汤药更好,就是不太方便,夏天咱也没烧蜂窝煤炉子。过几天我要开学了,没时间每天扎针,到时候哥你好好吃药,我每个礼拜回来给你扎一次。” “行,你说咋治我配合就是。” “快开学了,柠柠和莉莉都去了学校,咱这家里可就冷清了。”张德胜有点贪恋眼前其乐融融,温馨无比的家庭气氛,一听俩闺女要开学,心里突然还真有点舍不得。 “是啊,马上要开学了。”王兰香说道,“开学前得给孩子做身新衣服,或者买一套,你二哥不是给你们钱了吗?正好咱也买套时兴的衣服穿。” “呃……” 说起二哥给她的五十块钱,张柠心虚的眸子闪了闪。 她的五十块,根本舍不得买衣服。 买种子花掉了一部分,剩下的还得买地膜纸呢。 至于张莉的五十块钱,肯定是还在手里攥着。可她买了新衣服毫无意义,这学期,能不能顺利教书,还未可知。 想到她书包里那些四季豆种子,她还没来得及将自己的想法告诉她爸妈。 张柠很清楚,自己的想法,不一定能得到张德胜的支持和理解。 地是他的命,她将主意打到了土地上,张德胜会是什么反应,她心里完全没底。 她当时也是一时冲动,也是太想赚钱。或者是想证明她这个重生者的能力。 看到人家地里种的豆角,想起上一世农民们,靠种那玩意发家致富,过上了好日子。 因此她打算说服她爸先行试验,也算给大家伙带个头,早点致富。 “爸,妈,那啥,咱俩苞米地下面那块空地,今天还种啥不?”张柠试探着问道。 “你说刚犁完那块地啊?不种了,地得养养,明年开春种苞米。”张德胜说道,“地跟人一样,也得适当的缓缓,不能一直种庄稼,不然地会越来越薄。” 张柠明白张德胜的意思,所谓的地薄就是不肥沃,没有营养,种出来的庄稼产量上不去。 “爸,你听说过铺地膜种庄稼蔬菜吗?” 第81章 又作出了新花样 张德胜啃着嫩嫩的苞米棒子,回道,“铺地膜?当然听过啦,有些地方种苞米还铺地膜呢。那玩意又贵又费事,也不见得种出来的东西和直接种在地里的有什么区别。” 张柠连忙抓住机会给他科普,“铺地膜种植,可以减少生长周期,产量也能提高不少呢。” 张德胜嗤笑,“我种了一辈子地,我还不知道?说是那么说,那些新奇的东西,不靠谱。咱还是按照我们老祖宗留下来的方法种地,比较稳当,不能瞎折腾。不然一年的收成泡汤,都得喝西北风,可冒不起那个险。” 大多数农民都是和张德胜一样的想法,大家都听说过先进的种植方式。也听闻外面有人尝试着种植各种新品种的庄稼。 但是,刚解决了温饱问题,甚至人多地少,劳动力跟不上的家庭,至今还在闹饥荒。 往年,就连小麦出的新品种,他们都不敢大面积种植,总是小心翼翼的试那么一小块地看效果。 张柠听闻张德胜固执的话语,想起自己今天买的那一大包豆角种子,头疼扶额。 他爹这架势,要想说服他大面积种植豆角,实在困难。 张柠低着头,一根苞米棒子啃完,也没组织好语言开口。 眼看着张德胜快要吃完歇息了,她横了横心,轻咳一声,鼓起勇气说道,“爸,妈,我今天买了些四季豆的种子。我想在咱们那块空地里铺地膜种植。那个品种五十多天就可以成熟,深秋时节便可以采摘,四季豆产量高,到时候我们买出去也可以赚上一笔,冬天还有新鲜蔬菜吃。” 除了张莉,张德胜等人闻言,齐刷刷看向她,询问,“啥豆?” 张柠回道,“就是芸豆,和扁豆是一个家族的,只是品种不同而已。” 张德胜闻言脸色瞬间拉了下来,“你这丫头,哪来这些乱七八糟的鬼主意?这都快立秋了,还种什么四季豆?还要铺地膜?你这是烧钱呐,好好念你的书得了。” 张德胜黑了脸,手上夹的一筷子酸菜放进嘴里,然后将筷子往桌上一扔,看得出,是真生气了。 张柠不死心的继续做工作,“爸,反正地也空着,咱就试试呗。” 张德胜根本不上道,“你别胡闹,我种了一辈子地,不比你有经验,其他事可以依着你,拿地折腾,我绝对不同意。” 王兰香也皱了眉,对于张柠说要种什么豆角的事同样持反对意见,“是啊,柠柠,你咋生出的这些奇奇怪怪的想法?小孩子家家的,别掺和种地的事,你好好念你的书。” “妈,我没有胡闹,这个真可以种成,比种小麦容易,两个月就能成熟,不耽误明年种庄稼。”张柠耐心的给他们做思想工作。 但是,关乎一家人生存的根本——土地,张德胜绝对不会因为她几句话就让步。 此时,张德胜的脸越发沉黑,语气更是带着浓浓的不悦,“其他事我们可能没你们这些文化人懂的多。但种地我们是行家,你就别忽悠我们了,怎么出去一趟回来又整出新花样了?” 张柠撇了撇嘴,实在没想到在种地方面,张德胜会如此固执强势。 “我……这哪是新花样?我真没折腾,我是认真的想发家致富!” 认真的发家致富? 张德胜被她差点气笑,“别说了,快吃饭,吃完写你的作业去。你以后在外面出息了,我们才能发家致富!” 张柠“……” 没错,知识可以改变命运!但是,对于他们这些偏僻落后地区的农民来讲,先进生产力和先进技术其实才是目前最需要的。 那些东西,何尝又不是知识呢? 学习理论知识,不就是为了实践? 张柠此时才知道什么叫秀才遇到兵! 她也不打算苦口婆心了,干脆直接釜底抽薪,戳他们的软肋,“你们不同意我铺地膜,我就不给我妈和大哥治病。” 无辜被连累的王兰香和张顺,“!!!”他们招谁惹谁了?凭啥让他们俩病人背锅? “你……”张德胜气结,没想到张柠居然会拿张顺的身体威胁他。 他要是不同意,岂不是说明媳妇和儿子的身体还不如一块地? 要是妥协,就是助纣为虐,明知道她烧钱瞎折腾还不拦着,他脑子不是有病? 张德胜沉声朝张莉问道,“莉莉,你们今天怎么回事?” 咋地出去一趟,回来还拿地折腾了? 张莉手里拿着个土豆,正坐在一板凳上有一下没一下的吃着,脸上挂着甜甜的笑意,不知道在想什么。 对于张柠与她爸妈等人的争论,她完全置身事外,根本和没听到一样。 张顺过去拍了她一下,“莉莉,想啥呢?爸在问你话,你们今天出去怎么回事?柠柠干啥要突然种豆角?” 张莉回神,呆愣了一秒,然后回道,“啊?哦,那个啊,是我们看到一个老大爷种的豆角,很旺盛,比筷子都长,直直的挂在架上,看着可香呢。” 张德胜得知了张柠突然说风就是雨的缘由,语气软了下来,“行了,柠柠,要想种呢,明年春季,在菜园子里种上几棵试试。” “爸,现在种真的正好,深秋就可以收获了,干嘛等到明年?再说,我可是打算大面积种植的,种几棵能干啥?” “你这丫头,咋这么拗呢,种地的事,你当过家家,闹着玩呢?还大面积种植?这个家稳稳当当的过,日子还尚且能凑合下去,再瞎折腾,以后都喝西北风吗?” 张德胜被气的不轻,黑着脸喘着粗气。 以前这丫头闹腾着离家出走,好不容易改邪归正。全家还没欣慰几天,结果她现在是一天一个鬼点子,将主意打到了土地上,简直要疯。 既然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张柠也不退缩,强势的跟张德胜讲道理,“爸,咱家是六个人的地,我也是有份的,我给我我自己的地里种东西,你无权反对。” 既然道理讲不通,她只能硬来! 无论如何,得趁这个季节,先种上再说。等他们看到成果,思想自然就转变了。 听闻张柠的话,张德胜差点背过气去,他抬起粗糙的大手,指着张柠,手抖着,“你这丫头,你这是要跟我分地?” 张顺见状,生怕又和以前一样吵起来,也拉了把张柠,低吼道,“柠柠,别闹了。” 分地,这是要搞决裂还是咋的? ------题外话------ 应网站的要求,男主改了人设! 前面的内容昨晚熬夜大修,简直心力交瘁! 不过剧情没发生多大变化,只是咱们得秦锋同志变成了秦锋先生,不再是军人职业。今后会和女主一起联合起来搞事业,共同发家致富!, 以前年代文男主默认都是兵哥哥,也有读者反应看腻了,那么现在正好咱创新一下。 还有一件最重要的事,那就是明天文文上架,可能会有一部分亲爱的小伙伴会离作者而去,我真的很希望,大家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能继续支持作者。 剧情后面会越来会精彩的哦! 明天中午爆更两万字! 评论区还没开放,阻断了作者和亲爱的各位读者唯一的沟通渠道,想弄个读者群吧,又怕大家都高冷不理我,那就尴尬了!再过几天,评论区应该就开放了。到时候大家有意见就可以留言啦。 最后,祝大家生活愉快! 第82章 身份被揭穿 分地,这是要搞决裂还是咋的? 张柠看着一家人如同惊弓之鸟般,惊恐万分的看着她,心里很难受。 自己以前给他们的阴影太大了。 稍微有点风吹草动,就以为她又变回了原形。 张柠坐在炕头,心平气和的朝一家子说道,“爸,妈,哥,我没那个意思,我就是想尝试种点四季豆而已。这种蔬菜很适合咱们这边的旱地,不需要浇灌。秋季雨水多,只管上点农家肥就可以,地膜纸也不贵,买两卷足够。” 张柠耐心性子说了一大堆,张德胜脸色依旧沉黑,他卷着旱烟叶,没表态。 “这样,赔了算我的,赚了算全家的。” 张德胜抬头睨了她一眼冷哼,“赔了算你的?你拿什么赔?” “爸,这玩意真的没有多少成本,种子我从那个种子店忽悠老板,十块钱买了两斤多,地膜也就几十块钱的事。地是自己的本来就闲着,也没耽误你明年种苞米。我也不用化肥,咱家农家肥这么多,上点种出来的纯绿色蔬菜,到时候肯定大卖。”这么好的事,为啥她爹就是不开窍? 张柠话音落下,一旁的张顺的神色松动了下来,“听着是挺划算的,梁上那块地,的确是闲着。明年开春才种苞米,要不试试?” 到底是年轻人,接受新事物的能力,比张德胜快。地里每年除了小麦,油菜籽,苞米土豆,偶尔种点谷子,就没再尝试过其他,种蔬菜也只在菜园子里种。 从生产队到包产到户,一直就那几种农作物。 现在既然有这个机会,何不试着尝试新品种? 张莉也罕见的帮腔,“就是嘛,柠柠种子都买了,试试呗。” 张德胜见张顺和张莉这么快就倒了风向,脸色变的更加阴沉,愤愤的瞪了张顺一眼。 “你们说破天都没用!我不同意。” 大哥大姐态度已经转变,张柠底气足了许多,“我给我自己的地里种,那你也没权反对,大不了我自己干。” 张德胜一拍桌子,怒吼道,“你的地?你哪来的地?连你都靠这个家养着,还你的地?” 王兰香看着火药味十足的父女俩,急得团团转,“有话好好商量,掌柜的,孩子不懂事,你让着她点。” “你才看出她不懂事吗?不把这个家折腾散了,她是不会消停的。” 被张德胜如此误会,埋怨,张柠心底很难受,她刚才还斗志激昂的面容,渐渐被失落取代,鼻子一酸,眼泪差点落下。 她想尝试种四季豆,实在是因为家里条件差,日子过得紧巴,因此想有个赚钱的门路。 也是想弥补她对一家人的亏欠。 没想到,在她爹眼里,竟然认为她想折腾散这个家。 她想过也许张德胜的思想工作不好做,但着实没想到,他竟如此固执。 张柠低垂着头,真想撂挑子不干,啥也不管,只埋头学习。反正只要她不作不闹,她爸妈就算再难,也不会亏待她。 可她…… 实在不忍心那样! 实在不忍心她爸妈再那么辛苦。 她有医术,也可以靠医术赚钱,可她没有医师证,没有人会相信她能治病。 如此贫穷落后的地方,治好了病人,又能得几个钱?并不是所有病人都与她上次遇到的陈老那么大方开明,一出手就是一百块。 张柠低垂着脑袋,没再吭声。 屋里一时间,空气变得静默。 张顺见张柠被张德胜训斥的一副黯然神伤的模样,不由出声埋怨,“爸,要我说你这观念是应该改改了,这地老是依照你的方法种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 儿子也出来帮腔,甚至质疑他,张德胜气的想摔碗,“你们现在都翅膀硬了,倒挑起我的理来了?大家不都这么种?不要以为念几天书,就可以推翻老祖宗留下来的经验,生活不光是纸上谈兵。” “社会在发展,时代在进步,若是不懂得创新,迟早会被时代淘汰。”张柠突然怒气冲冲的吼道。 “你……”张德胜被张柠气的直翻白眼,却不知该如何反驳她。 他猛吸了一口旱烟,重重的叹了口气,赌气道,“好,咱一个人是三亩地,梁上那块空地是两亩,我给你,你想怎么折腾我管不着!别指望我帮你,还有……”张德胜看向一旁的王兰香等人,沉声命令,“你们也不许帮她,我看她有多大能耐,能给我种出啥玩意来。” 张柠听闻张德胜要给她地,暗淡的眸子瞬间变的明亮璀璨,也不计较刚才俩人呛声的事,她爸居然要给她分地? 这是赌气还是认真的? 不管他心里怎么想,既然开了这个口,张柠打算顺杆爬,“爸,你不能这样!我妈我哥我姐是成年人,有自己的判断,你不能要挟他们。” 她一个人种那一大块地,得弄到猴年马月去。 张柠随即笑容嫣嫣的看向张顺和张莉,“哥,姐,你们会和我一起干活的吧?” 张德胜愤怒的黑着脸,一记带着威胁意味的刀子眼直直朝张顺和张莉射去。 他的意思很明显,敢和张柠同流合污试试! 张德胜罕见的发威,张顺下意识的身子一抖,眼神闪烁着搪塞,“呃,我不是不能出力么?” “学校还有十天就要开学了,我怕是没时间……”张莉也当起了缩头乌龟。 他爹没彻底同意,他们真的不敢痛快的答应张柠帮忙干活! 张柠,“……”刚才不是还帮她说话来着?关键时刻,咋又怂了? 张柠轻笑,“大哥,又不让你抗麻袋,只是铺个地膜,种个种子而已,能使最大的力?” 接着,她又看向张莉,“姐,我是打算一下雨就种,等不到学校开学,你开学我也开学呢。对了,听一下天气预报,这两天有雨没。” 张柠嘴上这么说着,内心却在腹诽,工作说不定都没了,还开学呢,这天真的孩子! 张柠麻溜的跑下炕去,打开了黑白电视机。 这会新闻联播马上结束,接下来就是天气预报。 她将电视机声音调大,坐在小板凳上专心等待天气预报开始。 炕上吃饭的一家人实在头疼不已。 这丫头就不能消停点? 刚欣慰了没几天,这又折腾上了。 村里这么大的姑娘小子,不都是父母种啥跟着干活就是了,她哪来这么多鬼主意? 天气预报说,最近几天会有雷雨,让大家做好防范工作。 张柠听完很是高兴,真是老天都帮她的忙。 虽然她也很忐忑,但是不尝试一下,真觉得自己对不起重生者这个身份。 况且,家里也的确是需要钱,老一辈的庄稼人也需要新技术。 如果她试验成功,明年可以带领大家伙一起种。而且种苞米土豆都铺地膜,产量高,周期短,还怕什么温饱问题? 他们这边就是信息技术和思想都过于落后。 其他农村,早就一年种两茬地了。 张德胜唉声叹气的躺在炕上,他这个老实本分的庄稼汉,实在舍不得拿地和钱开玩笑。 更重要的是,他怕人笑话。 笑话由着闺女胡来。 张德胜思量着,要是大家都不帮她,张柠自己一个人折腾两天也就熄火了。 于是晚上,张德胜再三警告王兰香和两个孩子,谁也不许掺和。 张柠吃完饭后钻进了西屋复习功课,她还打算第二天要去上街。 她想去县里的农机站买地膜纸。 那玩意镇上没见着,尤其眼下已经过了播种季节,更是买不到,只能去县里看看。 她摸了摸兜,还有三十多块钱。 也不知道够不够。 现在的地膜价格她也不了解,也没个度娘啥的,让她查查。只能亲自去店里看看。 如果钱不够,就是白跑一趟。 张柠嘴里咬着笔头,眼珠子转了转,将主意打到了张莉身上。 张雷给她们姐妹俩一人五十块,张莉啥都没买过,钱还揣着呢。 要是能借给她,周转一下,等以后挣了钱再还她…… 嗯,只能这样了。 见张莉进屋,张柠神色微动,一脸灿烂的看向她,“姐,明天咱俩去县城转转呗?” “去县城干啥?”张莉诧异。 张柠佯装随意的开口,“转呗,你不是想学做衣服吗?我俩是买点布头啥的,回来用妈的缝纫机自己学着做,怎么样?” “妈的缝纫机,不会让我碰的。”那可是她的宝贝。 张柠沉吟了一会,又出主意,“她不让你碰,可以买布回来,咱俩剪裁,让妈操作。只要有布,总有机会让你上手的。” 张莉有点动心,但还有很多顾虑,“咱又没学过做衣服,咋会剪裁呢?不是浪费布吗?” “可以把不穿的旧衣服拆了,看着裁剪啊,到时候我给你设计,你来做,行不行?”先给张莉找点活干,转移注意力,她便不会把民办教师那个工作看的太重要。 张莉闻言,彻底动了心,又怕挨骂,又是一阵纠结,“爸正生气呢,我们跑去县城,他会骂的。” “骂什么?我正好要给哥抓药,买布只是顺带,这事他肯定同意。”不光同意,还会给钱。 “他生我的气呢,一会你去给他们说一声,就说明天我们去抓药。”张柠怂恿着张莉,让她去堂屋将抓药的事告诉张德胜。 张莉倒也听话,嗯了一声,出了屋。 张德胜正躺在炕上生着闷气,听张莉说,张柠要去给张顺抓药,从炕上坐起来,赶紧问,“莉莉,你说柠柠要给你哥抓药去?” 张莉点头,“是啊。” “那她没说有什么条件?”刚才不是还威胁他,不同意种四季豆,就不给张顺治病么? 张莉笑道,“爸,没有条件,哪有闺女跟爹谈条件的。” “行,那就好,算那丫头还有点良心。”张德胜打开炕柜,从里面拿出一个布包,开始掏钱,“这三十块钱拿着,上次我记得你妈药差不多就这么多钱。” 张莉接过钱,便没停留,赶紧回了西屋。 …… 与此同时,赵大国家。 赵保民和王彩霞换了衣服,冲洗了好几遍,还是感觉能闻到身体的异味。 下午,本来俩人在大风镇逛到下午,王彩霞买了很多小玩意,兴高采烈的坐车到了镇上去骑自行车。 结果,车子离开街道,拐弯往岔路口骑的时候,一条小黄狗突然跑了过来,赵保民赶紧刹车,然而,刹车失灵,自行车直接拐进了路边的臭水沟。 俩人双双摔倒,赵保民的白衬衣变成了黑衬衣,他直接脱掉扔了,王彩霞粉红色的裙子满是污垢,还掉了只断带的塑料凉鞋。 本来王彩霞提议去买件衣服换上,可下午集市已经散了,赵保民又生怕在镇上碰见同学,不想让人看到他的狼狈样,因此急吼吼骑着自行车回了家。 王菊琴看着院子里擦洗头发的儿子和侄女,一直唠叨个不停,“你说你们俩,好端端的新自行车怎么会刹车失灵?是不是车子被什么人给弄坏了?” “就是啊,去的时候还好好的,回来突然就有毛病了。”王彩霞穿着王菊琴的花线衣和肥裤子,一边擦头发一遍嘀咕。 “那张莉的车子呢?她的没事?”王菊琴问道。 “她们姐妹俩前面早走了。”说起那姐妹两个,王彩霞可有的吐槽了,“姑父,姑妈,你们不知道,那个叫张柠的,可嚣张了。保民对她态度那么好,她还给保民脸子看。 不就看认几味草药吗,还真拿自己当根葱了,在大风镇,还对那个长的很俊的叶医生吆三喝四,吃她家几个李子,她都给人家甩脸色,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王菊琴一听,瞬间炸毛,瞪着圆溜溜的双眼,看向赵保民,“张柠给你脸一看了?” 赵保民一脸阴鹜的瞪了王彩霞一眼,似乎在责怪她的多嘴,他冷哼一声,钻进了屋。 赵保民的行为王菊琴当他是默认了。当即开始破口大骂,“哟,那丫头片子还真是给脸不要脸,以为我们家真想巴着她呢?还给人家部队医生甩脸色,真是没有教养的东西。” 王菊琴气势汹汹的冲到赵大国跟前,“掌柜的,你听到了吗?张家人这是要上天啊,张雷在部队压着我们保军一头,还开着部队的车回了家。现在这张柠仗着救了镇上领导的亲戚,又想骑你脖子上拉屎,要再不给他们点颜色,怕是这主任得改姓了。” 赵大国面色铁青的抽着烟,王菊琴每说一句,他的脸色就更阴鹜一分。 张柠一个丫头片子,果真是尾巴翘上天了。 真是不知所谓。 “我说话你听见没?”王菊琴见赵大国没反应,肉手一伸,推了他一把,赵大国没个防备,重心不稳,差点被彪悍的媳妇从椅子上推一下。 赵大国往椅子里面挪了挪,不悦的瞥了王菊琴一眼,“说话就说话,动什么手?” “我得意思你听明白了没?早点告诉老张家和张莉,村小学民办教师被拿下了。”王菊琴强势的替他做了决定。 赵大国吧唧吧唧抽着烟,“你容我再想想。” “还想什么想?再过一个多礼拜,就开学了。早点告诉他们,让他们有个心理准备。” 赵大国的烦躁的猛吸了口烟,将烟把子扔在地上踩灭,“你就别掺和了,我自有分寸。” 王彩霞适时的凑过来,冲着赵大国开启了自以为很可爱的撒娇卖萌模式,摇着赵大国的胳膊磨他,“姑父,我一定会好好教课的,我的能力也不比那张莉差。” 赵大国瞅着这张跟他媳妇有八分像的大饼脸,被王彩霞摇的一阵恶寒,“行了,我再考虑一下,凡事都得有个程序不是?” 赵保民在外面听到他爸妈以及王彩霞的对话,眸子闪过一抹幽光。 张莉的民办教师名额,如今握在他爸手上是吗? 那正好可以以此要挟张柠,若是她识趣,他倒可以帮忙保住张莉的饭碗。 …… 张柠完全不知道老赵家的算盘,她躺在炕上,想起这一天发生的事,脑袋里有些乱糟糟的。 今天,她竟然见到了前世的叛徒大师兄叶白。 重生以后,以前的很多人,都提前进入了她的生活。 先是秦锋,再起叶白。 实在让人感到诡异。 尤其叶白那小子,今天看到他,真是给了她一个猝不及防。 那混蛋长着一副小白兔的样子,实际上心比谁都黑。 今天一见面,就摆了她一道,幸亏她机智,没吃亏。 前世,据说,他不但偷师父压箱底的秘方,还在外面偷偷自立门户。 最可恶的是,连秦锋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发小,他都出卖。 当然,这些事她并未亲眼所见,她拜师的时候,那小子已经和师父决裂。 前世,她忧思过重,因此性格孤僻,不喜与人交流,只沉浸于钻研医术。 并不会太在乎外界的纷纷扰扰。 如今重活一世,用旁观者的角度去看前世的人和事,突然发现,一切都是那么诡异。 好像暗中有一张无形又巨大的网,被人操控着,她和秦锋看似没有太多交集,却是冥冥之中,早就被绑在了一起。 比如,她二哥为了秦锋身亡,导致秦锋瘫痪的车祸,以及,秦锋在那几年里,遭遇的种种有惊无险的意外。 当然,还有……她的死! 都是那么邪性! 这一切,现在想来,根本不是天灾,应该是人祸。 到底是什么人在背后操纵这一切? 他们的目的是秦锋还是她? 她前世除了师父和师兄何泽,以及中医诊所的一众医护人员,根本孤僻的不认识外界什么人,更别提与人结仇。 她是悬壶济世的中医,只会救人,哪来的仇家? 她死的那天,是何泽请她替他给秦锋针灸。 又和秦锋有关…… 何泽,师兄何泽…… 那个温润如玉的师兄何泽! 黑夜中,张柠突然睁开眼睛。 她死了,谁最得利? 师父他老人家一生无儿无女,只有三个徒弟,一个还特么早早就背叛了他。 师父的遗嘱里曾提到,她和何泽二人,不得搞分裂,必须共同守护他们的德安医馆。 她当然是没问题,她的人生,只剩下了这一份事业,定会好好守护师父一生的心血。 可何泽…… 难道…… 他是怕她给自己构成威胁? 那么,害秦锋的幕后之人又是谁?和何泽有无关联? 师父仙逝后,何泽成了秦锋的主治医师,而那一年来,秦锋的病情并未有一丝好转! 仔细一琢磨,张柠不得不承认,关于她的死,何泽嫌疑最大。 现在想来,何泽这个人,并没有他面上表现出的那么君子。 他温润如玉的面容背后,到底藏着怎样的阴谋? 所以,这一世,她除了要阻止师父收叶白那个混球为徒,是不是应该也阻止何泽拜师? 可这一切的前提,是她得先见到师父才行。 张柠此时想着,如果叶白将她这边的信息传到师父耳中,他老人家无动于衷不来找她,那么,等放寒假,她便只身去打听师父的下落。 白天走了太多路,张柠身体困乏,想着想着就进入了梦乡。 早上鸡一叫,张柠条件反射的就从炕上爬了起来,都不需要看表。 县城的集市和他们磐石不同,县城是不分单双日的,每天都有集。 因为起给张顺抓药,因此全家都没有反对姐妹俩进城。 俩人依旧骑自行车到了镇上,然后将自行车存放在昨天那家小卖部门前,便坐上了县城的班车。 去往县城的方向和昨天去的大风镇正好相反,磐石镇是在大风镇和县城中间,去往县城的距离比大风镇更近,班车只需二十分钟。 县城的集市比镇上热闹繁华的多。 群众的衣着打扮也相对洋气干净。 不像镇上,赶集的以穿麻鞋的泥腿子居多。 一到县城集市,张莉满怀期待的往市场南侧的衣料市场走。 然而张柠却拉着她,“姐,你着什么急,这会刚开市,哪来的布头?卖家早上肯定都抬着价呢,我们根本占不到便宜,先去其他地方转转。” 张莉一听是这个理,“说的也是。” 张莉根本不知道自己今天就是来给人当伴的。自从张柠撮合她和赵保军,让俩人关系有了实质性的发展,张莉对张柠这个妹妹是一百个放心,基本她说啥就是啥。 无条件信服。 她任由张柠带着到处“闲逛”。 看似闲溜达,其实张柠的目光一直在到处找类似农机站的店。 脚步也不手控的往买各农用工具的地方走。 张莉溜达着就感觉到了不对劲,“柠柠,我们来这种地方干什么?全是买化肥工具的。” 这是她爹该来的地方才对,她们两个小姑娘,在这逛什么劲? “随便转转呗,要是看到地膜纸,顺便就买了。回去铺上种豆角。” 张莉惊恐的睁大了眼,声音都提高了几分,“啥?你还要种地?” “种啊,种子都买了,干嘛不种?”张柠耐心的开导她,“姐,你看咱家里的情况在那摆着,我们都长大了,也念了书有文化。这书不能白念不是?总得给爸妈减轻点负担,用科学规范的技术种地,收入必定不会差。 虽然第一个吃螃蟹的人,是会受到各种质疑,但我们是过自己的日子,何惧他人议论?这豆角用不了两个月就可以成熟,到时候卖了钱,不止是爸,村里其他人都得跑咱家来找我取经。” 张莉嘀咕,“话是这么说,可种地的事,咱也没经验啊,我觉得还是应该听爸的。” “听爸的就只能每年小麦苞米轮流上,种到老还是这几样。老天给力的年份,还能自给自足,遇到干旱冰雹蝗虫泛滥,只能等着喝西北风了。” 对于张柠的话,张莉不置可否,可……她还是不敢。 张柠拉着她,“行了,你就听我的,跟着我走就对了。” 张莉没办法,只能跟着她乱转。 终于…… 在张莉已经感觉脚困腿乏,心情更是枯燥的有点后悔跟张柠来这里时,张柠的脚步在一家外面摞着很多化肥,门口还立着一些农用工具的店门口停住了。 张柠拉着张莉进去。 果不其然,里面不光有化肥,农药,还有她心心念念的地膜纸。 张柠拿起直径大概有二十公分左右的一卷地膜纸,询问,“老板,地膜纸怎么卖的?” “种啥用?”正在货架上摆弄农药瓶子的中年大叔随口询问。 “种蔬菜,豆角。” 老板停下手上的活,指了指地上立着的地膜纸,“种豆角这种适合,比较窄,横着可以种两垄,方便搭架。” 张柠拿起来打量,“好,谢谢,怎么卖的?” “一卷十二块,可以铺两亩地。”老板回道。 “呃,这么便宜的吗?”这么大一卷十二块? “啥?” 张柠赶紧改口,“不是,我是说可以便宜点吗?” “要两卷可以便宜一块钱,一卷不能便宜。” “我要两卷,给我便宜两块怎么样?我兜里就二十五块,我们还没吃饭,还要坐车回家。” “行行行,二十块拿走吧。”看着她皱着小脸卖惨的话,老板板着脸,摆摆手,表示成交。 一下便宜掉四块钱,一旁的张莉简直了惊呆。 张柠看着这位外冷心善的大叔,冲人真挚的道了谢,“谢谢您,大叔,地膜纸先放您这,我们办完事再过来取。” 张莉不放心的拉着她,“柠柠,这样不好吧?” 张柠示意她放心,“姐,没事。” 老板笑道,“你这姑娘,胆子倒是大。只要你信得过我。就放这吧,一会记得来拿。” “信得过,您这店在这开着呢,做生意,诚信第一,不会为了这点蝇头小利砸自己的招牌。” 正事办完了,张柠这才心情愉悦的和张莉找了家中药铺,给张顺抓了药,然后,去往布料市场捡便宜。 此时已是接近下午时分,集市差不多要散了,热闹了一天的市场,渐渐冷清了下来。 张柠和张莉这才开始每个摊位“挑三拣四”。 如果扯整块布料的话,普通面料一米差不多都是六七块左右,像条绒面料,价格会比较高。 但买布头的话,便会便宜很多,就像扫尾货。 这些布头卖家拿回去也没用,所以基本是给价钱就卖。 一路逛下来,张莉的五十块钱还没花掉一半,手上就已经提了一大包布头。 “柠柠,够了,买太多妈会说我们的。” 张柠瞅了瞅张莉手上那一大包布,点头,“行,那下次再来买。” 俩人在一家凉粉摊上一人吃了碗凉粉,又给张德胜和王兰香以及张顺一人打包了一份。 这个时候的物价是真的便宜,凉粉六毛一碗,量还特别足。 填饱了肚子,又去那家化肥种子店拿了地膜纸。 “姐,你在这看着东西等我,我去拿地膜纸。” 她之前还卖惨说兜里只剩路费来着,要是让地膜老板看到她们大包小包,定会因为她撒谎而失望。 不能让好人心寒。 不然以后真遇到有困难的人,人家都不会再出手相帮。 张莉明白她的意思,“行,你小心点。” 拿了地膜纸,姐妹俩手里提着大包小包开始往班车站走。 市场离班车站还有一段距离,加上逛了大半天,早就疲乏不已。 两个人腿都迈不动了,尤其张莉,背上背着书包,手上还提着一个黑塑料袋,里面全是便宜淘来的布头。 张柠肩上扛着两卷地膜纸,一手提着给张顺抓的一大包中药。 “走不动了,稍微歇会再走。” 张柠将地膜纸从肩上拿下来放在地上,喘着粗气,使劲用手扇着风。 张莉直接蹲在了地上,“我也走不动了,这个暑假整天在家待着,人都待软了,没一点力气。这身体还是得运动,越干活身体越结实。” “姐,你说的对,回家你就跟着我去地里铺地膜纸,锻炼身体。” 张莉斜睨了她一眼,“这个时候别提干活,我只想睡觉。” 就在这时,一辆吉普大汽车正好从县医院方向驶过来。 开车的男人冷不丁余光从车窗里瞥到站在马路边,热的拿手扇风的女孩,他随口嘀咕,“那不是那个小张么?” 车后座的老者听到儿子的声音,下意识的侧首往车窗外望去。 看到路边的女孩,陈老立刻朝儿子吩咐,“宝生,停车。” 陈宝生听闻他父亲的话,将车停靠在路边,然后车窗落下,头探出去喊道,“小张。” 张柠闻声望去,就见一辆汽车稳稳停在她们身侧,开车的人竟是是陈宝生。 她急忙与人打招呼,“陈叔,好巧。” “你们在这干啥呢?”陈宝生的视线落在张柠和张莉身旁一大堆东西上,“你们这是来赶集啊?” “是啊,买了些东西。” 后座的陈老也降下了车窗,侧首开口,“小张,这是要回家吗?宝生,快把车门大门,让俩孩子上来。” 张柠客气的婉拒,“陈老,不用了,马上就到班车站了。我们去坐班车就好。” 陈老好不容易碰到张柠,怎么可能让她们去坐班车。 “你这丫头,碰都碰上了,还坐什么班车?正好,我还打算这两天去你们张家屯找你一趟呢。” “找我?” 因为在学历问题上对陈老撒了谎,现在一看到这老头,张柠就莫名发虚,一听陈老要找她,总有种谎言被戳破的感觉。 陈宝生下了车,打开了后备箱,热情的帮忙将张柠她们的东西提进后备箱。 对方如此热情,张柠只能拉着张莉上车,“姐,那就坐这位陈叔的车走吧。” 张莉以前还没坐过这种大汽车,看着眼前的庞然大物,忐忑又期待,“这样好吗?” 陈宝生虽然不苟言笑,但对于老爷子救命恩人,态度还是很和善,“有啥不好的?你妹妹可是我家老爷子的恩人,别说顺路,让我特意跑县城拉你们一趟,都没问题。” 陈宝生说完,打开后座车门,“快上吧,这里不能停不久。” “谢谢。”张柠也没再客气拉着张莉坐了进去。 张莉虽然新奇的要死,但她面上尽量克制着,让自己保持淡定的神色,生怕被人笑话成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 陈老往边上挪了挪,看向坐在身边的女孩,笑着问道,“小张,来县城都买了什么呀?” “陈老,我们买了一些布头,还有地膜纸。”张柠如实回道。 “地膜纸?要种什么吗?” 张柠点头,“对,我们家想尝试种点芸豆,听说地膜纸产量高,镇上没买到,所以来了县城。” 陈老闻言眼底划过一抹诧异,“现在种吗?那个不是春天才种的吗?” 张柠认真的给他科普介绍,“听说芸豆一年可以种两茬,反正现在割完麦子的地闲着,所以就想试试。” “这是你爹的主意,还是你的主意?”陈老又问。 一旁规规矩矩坐着的张莉,出声解释,“陈老,是我家柠柠的主意,我爹不同意,所以我俩今天是找了个借口出来的。” 陈老闻言哈哈大笑,“你这丫头是块宝啊,在外面念过书就是不一样。是不是在什么地方见过人家这个季节用芸豆,所以想拿自家地试试?” 陈老一句“在外面念过书就是不一样”,让张柠和张莉神色皆是微微有些不自在。 张柠虽然心虚,但面上还算能绷得住。实诚的张莉,却是唇瓣紧抿着,眼珠子心虚的看了眼张柠。 张柠抓住张莉的手,示意她放松。 然后,她礼貌的开口,“对,听说外面很多地方,以及隔壁的礼县,已经普及,种啥都用地膜纸。” 张柠话音刚落下,陈老伸着脖子朝前面开车的陈宝生凉凉开口,“宝生,听见了吗?你们农业局还不如一个小姑娘有见识。” 张柠神色一诧,“啊?宝生叔在农业局工作?” 前面开车的陈宝生接了话,“是啊,今年刚调过去的。小张,你这七八月种芸豆的想法是从礼县学的?” “也不是,之前好像在一本种植方面的书上看到过,电视里也老播这种种植方式。所以就想试试,芸豆喜热,很适合咱们这边的气候,如果能种成功。倒是可以种成功,秋冬季节也算多了一样蔬菜。” “那你家打算种多少?”陈宝生明显来了兴趣。 “两三亩吧。” 陈宝生闻言轻笑,“啥?两三亩?傻孩子,你开玩笑呢,你家的菜园子能有多大?” 他只当是他们家是菜园子随便种点自己吃,没想到口气如此之大。 “叔,我们种了吃不完可以卖嘛。” 她可是种来赚钱的。 “小张,回去告诉你爹,好好种,以后销路问题,我老头子给你解决。” 听着陈老的话,张柠瞬间有种自己抱住了一棵大腿的感觉。 说起来,她到现在还不知道这个有过两面之缘,不对,现在应该是见过三次的老头到底是什么来头。他儿子陈宝生在农业局工作,看老头这气势派头,定是位退休老干部了。 上次赵大国听说她救治了一位老人,对她态度立马就变了,可见这老头身份绝对不一般。 赵大国也可能是得知她所救之人是陈宝生的爹,因此才对她转变态度,毕竟,陈宝生的职务在这摆着。 赵大国那种人,最喜欢攀龙附凤。 陈老说完,又向前面开车的儿子说道,“宝生啊,你们农业局也得有点作为了,人民群众温饱问题还没彻底解决,你们也学学人家礼县,弄个冬大棚什么的。” “爸,你说的简单,农作物讲究的是气候和土地,尤其咱们镇,海拔比其他地方高,旱地居多,根本不适合冬大棚。” “不过呢,小张家种的这个芸豆,听说在城里饭馆需求量挺大,要真能种两茬,也可以大范围种植。” 陈宝生虽然嘴上说着,但对张柠家种这个东西并没有抱多大希望,加上他刚调去农业局,业务不熟悉,上面还有领导压着,如何有番作为,暂时毫无头绪。 张柠听闻陈宝生的话,却是眼眸一亮。 前世,在几年后,农业局出面牵头,根据他们磐石镇的地势条件和土地性质,发展了果树和四季豆产业。 如果她这次真能种植成功,陈宝生正好在农业局工作,如果他们出面做村民们的思想工作,尝试种植。或许可以比前世早好些年,让农民们富起来。 聊了一会。陈老这才想起了正事,“对了,小张,刚才聊忘了,我今天是去县医院做检查,大夫说我的脑梗又有所好转。我真的是非常高兴,本来打算明天去你家让你再给我开个药方试试呢,没想到今天在路上倒碰见了你。” 陈宝生心情也很不错,“是啊,今天检查结果出来,连医生都感到惊愕,没想到我爸恢复这么好。” “宝生,把检查单子给小张。” 陈老如今是对张柠的医术深信不疑。 当然,京都中医学院学生这个身份,足以镇住一个小地方的退休老干部。 陈宝生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将检查单递给了后座。 张柠接过陈宝生手上的检查单,看了两眼。 陈老这种病,其实除了药物治疗,家庭环境以及生活饮食各方面因素都很重要。 脑梗也算是富贵病中的一员。 若是在那些穷苦人家,小辈照顾不好,加上饮食作息不规律,很容易复发,甚至危及生命。 陈老能恢复这么好,跟他高质量的生活条件分不开。 张柠看完检查单,看向陈老,“陈老,我再给您把个脉吧。” 陈老配合的伸出手。 张柠将中指和食指搭在陈老手腕上,片刻之后,收回手,“陈老,情况是稍微有些好转,但还需继续治疗,毕竟,这种疾病,急不得。” 机器检查出来的数据,并不能完全说明身体的状况。 就算是检查结果正常,还是需要巩固治疗,平时,更得小心保养,才能确保不复发。 就像是亚健康人群,其实仪器检查各项指标都是正常的,但若让中医诊脉,却会查出身体病症。 陈老点头,“我知道,得慢慢来,只要有治疗希望,也别让我整天住在医院,我就心满意足了。小张,既然今天碰到了,一会下车就去家里坐坐吧,你再给我开个药方,让家里人准备饭菜,吃完后再让你叔送你们回家。” 陈老如此客气,张柠颇有些不好意思,“陈老,不用了。” “你这孩子,客气什么?就这么说定了。”陈老根本不给她拒绝的机会,强势的做了决定。 前面开车的陈宝生也开口邀请,“是啊,上次你那药膳效果不错,方子我拿给好几个医生看,他们都说这个药方开的很妙。今天既然遇到了,就去家里坐坐,吃顿便饭,正好你再给老爷子看看,一会我送你们回去。” 父子俩对她如此热情有加,张柠心里压力更大。 虽然治好了陈老的病,但到底对他们隐瞒了自己的身份,她实在有些尴尬。 之前,她本以为和陈老只是萍水相逢,治完了病,今后不会有交集。因此并未将没有透露真实身份这件事放在心上。 刚才听陈老的意思,若是今天不是碰巧遇见,明天他们便又要上门求医。 陈老对于她这个所谓的中医学院的学生的医术,如今是深信不疑。 加上刚才得知陈宝生竟在农业局工作,张柠眼下要试验种豆角,她潜意识里,总觉得大家今后还会有交集。 她假冒中医学院高材生这事,迟早会被发现。 以后要是被人知道她撒了谎,吹牛假冒高材生,在陈老的心中,对她的印象必定会大打折扣。 所以,今天既然碰巧遇见,她必须跟人说清楚自己的身份,免得今后尴尬。 给人解释清楚,以后他们是否还信任她,都不重要。 张柠低头沉思片刻,终于鼓起勇气,神色严肃的看向陈老,“陈老,宝生叔,有件事,我必须向你们坦白。” 陈老脸上挂着和蔼的笑容,“你这丫头,有什么事需要向我们坦白的?脸色这么凝重?” 张柠不知该如何面对热情的陈老,虽然这件事她并未故意,但到底撒了谎,心里还是有一丢丢不好意思的情绪,她垂眸开口,“其实……我骗了你们。” 陈宝生从后视镜里瞟了眼后座的人,“嗯?” “骗我们?”陈老更是神色一怔。 “对,其实我并不是中医学院的学生,虽然……那是我的的梦想。” 张柠话音刚落。 “呲……”一个急刹车,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声音,陈宝生的车突然停了下来。 ------题外话------ 第一更,一万二 第83章 民办教师被拿下 “你说啥?你不是中医学院的学生?” 陈宝生转过头来,睁大着双眼,急吼吼的问道。 陈老面上也是一阵错愕,不可置信的看着她,“小张,到底怎么回事?你怎么就不是中医学院的学生了?” 张柠诚恳的解释,“陈老,实在不好意思,我也不是故意骗你们。上次在药店碰到您,,看您的情况实在比较危急,我若是伪造一个靠谱的身份,陈叔绝对不会让我上手给您治病,因此才不得已骗了你们。” 她撒谎是为了救人,陈老应该可以理解她的……吧? 陈宝生语气不善的问,“那你真实身份是啥?就张家屯的农民?” 陈宝生翻脸不认人的态度,一旁的张莉都替张柠感到心寒。 一向沉默寡言的她,不知哪来的勇气,抬眸气呼呼的对上陈宝生犀利的眸子,语气同样不善,“我妹妹是四中高三的学生,她虽然在身份上撒了个善意的谎言,但她的医术却是真的。她还给我二哥一个城里的朋友治过病呢。而且还治好了我的类风湿,今天我们就是来县城给我大哥抓药治疗腰伤的。 她并没有欺骗你们什么,陈老检查单在这摆着,并没有因为她的身份变化,检查单上的数据也跟着变。陈老的身体好转,这是不争的事实。” 张莉平时在外人面前少言寡语,但是一旦自己的家人受了委屈,被人误会质疑。她却是一点不含糊,大胆的站出来维护。 看着张莉突然如此伶牙俐齿的维护她。张柠心底划过一股暖流,她拉了张莉,“姐,别说了,好像已经到镇上了,我们下车吧。” 还好这会汽车已经开进了磐石镇,不然要是陈宝生在半道停下,她俩还得走回去。 张柠面色平静,不卑不亢,“陈同志,麻烦你开一下后备箱,我们拿东西。” 陈宝生面色黑沉,下车去帮忙拿东西。 对于陈宝生的态度,张柠并没有张莉那么愤怒。 反而她很淡定。 她重活一世,比张莉有阅历。 前世,从医那些年,见过太多奇葩病患,陈宝生这样的。根本不算什么。 甚至,有些病人还有性别歧视,一看她是女的,怎么都不相信她医术高超。当着面点名换何泽诊治,搞得她实在尴尬。 况且,眼下她不到十八岁,还是个农村娃。 “等一下。” 眼看着张柠的一只脚已经出了车门落了地,陈老颇有些焦急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张柠顿住脚步,“陈老,还……有事吗?” 这老头该不会又要对她一顿思想教育课? “小张,再给我开个药方,让宝生送你们回去。” 陈老的话让张柠着实意外。 “陈老,你……”还愿意相信她? 刚下车要去后备箱搬东西的陈宝生闻言面露难色,试图阻拦老爷子,“爸!” 这丫头都坦白了不是什么中医学院的学生,还相信她?不要命了? 陈老无视陈宝生的提醒,语气真挚的开口邀请她,“小张,去家里吃饭吧。” 张柠微笑着拒绝,“不了不了,出来一天了,我们也该回家了,不然我爸妈会担心的。” “那能否先上车,再根据我的情况,给我开个药方?”陈老语气真挚。 张柠轻笑,“您还信任我啊?” 陈老睿智的双眸微眯着,语气沉着,“白猫黑猫,抓住老鼠就是好猫。你这丫头,不是普通人,我信你。” “谢谢,您这样说,我很开心。” 陈老朝陈宝生吩咐,“宝生,把你包里的纸和笔拿来。” 老爷子发了话,陈宝生只得不情不愿的从公文包里拿出一张纸,又从他胸前衬衣口袋上取下别在上面的钢笔,神色复杂的递给张柠。 张柠接过,并未与陈宝生说话,洋洋洒洒的写了个药方,放到陈老手上,“陈老,还是之前的服用方法,这次只是加减了两味药材,先吃半个月再看情况吧。” 陈老看着白纸上苍劲有力,龙飞凤舞般的字迹,眼底划过一抹赞赏之意。 都说字如其人,一个十七八岁的姑娘,字能写到如此地步,实在让人吃惊。 上次在家里,张柠刻意收敛笔力,写的字较青涩。这会因为气氛比较尴尬,倒是忘了藏拙。 一个人三十岁的时候,字迹和十七八岁时相比,定会有很大的区别。 “陈老,我们走了。” 陈老回过神来,视线从手中的纸上移开,急忙开口,“让你宝生叔开车送你们回去吧。” 张柠摇了摇头,“不用了,我们是骑自行车来的,坐车回去自行车就没办法骑回家了。” 这会陈宝生已经将她们的东西都从后备箱搬了出来。 因为张柠隐瞒身份之事,陈宝生本来面色很不好看,可他爹对张柠的态度一如既往地和善,他也不好多言。 陈宝生这个人,性子急躁,沉不住气,将近四十岁的人,遇事无法冷静。 这种性格的人,虽然没什么坏心眼,但却很容易得罪人,因此他的仕途之路并不顺利。 陈宝生关上后备箱,又朝张柠问道,“小张,这次你没再骗我们吧?你真的是四中高三学生?你在几班来着?” “八班。”张柠说出自己的班级号,自己都有点不好意思。 八班,里面全是渣渣! 她更是渣渣里的渣渣! “哦。”陈宝生听到八班,脸色几不可查的再次阴沉了几分。 虽然他不是教育工作者,可他的女儿也在四中,对于年级分班情况还是比较熟悉的。 他们这种小地方,教育方面本就落后,重点班都未必能有几个真正考上一流大学的,更别说垫底班。 刚才这姑娘说京都医学院是她的梦想? 呵呵。 真是勇气可嘉。 梦想,也只能是梦想了! 张柠能感觉到陈宝生在听到她的回答后,不经意间流露出的诡异的神色。 不止陈宝生不信,其实她自己……也不信啊。 张柠忽略掉陈宝生怪异的神情,与他打招呼,“陈同志,我们先走了。” 张莉已经拿好了东西,张柠扛起两卷地膜纸,向陈宝生微微鄂首,往停自行车的小卖部方向走去。 陈宝生看着两抹单薄的身影手提肩扛的消失在自己的视线,这才上了车。 一上车,他就开口埋怨老爷子,“爸,你咋还让小张给你开药方?一个高中生真是胆大包天,敢给人扎针开方治病。现在的孩子,都这么无所畏惧吗?我真是想想都后怕,幸亏你没什么事,不然你让我上哪说理去?” 陈老垂着眼皮,语气幽幽,“宝生,你什么时候能改改你这肤浅急躁的毛病?真是官场待久了,事没干多少,变的越来越势力。” 陈宝生发动着车子,说道,“爸,你这什么话?对一个小姑娘,我还需要用官场那一套?你啊,就是耳根子太软。行了,这小张是靠不住了,回头再打听其他大夫吧。” 陈老却是语气强势的吩咐,“就按这个药方抓药。” 陈宝生侧首看向老父亲,两眼睁的老大,“你还要吃?”不要命了? “检查单在这摆着,你看不见?宝生,单小张这字迹,我便可以断定,她定不是什么泛泛之辈,别真用看高中生的眼神去看她。”陈老眼眸微眯着,看着手里的纸张,若有所思的开口。 “行了,药方给我吧,我再让人好好看看再抓药。” 陈宝生接过老爷子递过来的药方,看到上面的字迹,神色也是一惊。 这字迹,的确,和她的年龄很不符。 …… 路上,张莉小脸气的通红,“那个中年大叔,也太没良心了。一听你不是中医学院的大学生,立马就翻脸,刚才他那大黑脸,我生怕他报警把你当诈骗犯抓起来。” “姐,刚才谢谢你啊,那么维护我,我倒没发现,你原来那么厉害。”张柠听着张莉义愤填膺的话,笑着开口。 张“别说了,我到现在心还突突呢,那人可是农业局的官。不过那老头还算明事理,但愿以后他们别再找你麻烦。” 刚才,她都不知道自己居然那么大胆。 张柠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语气淡淡,“找我什么麻烦?老头的病以后还得靠我,不信你看着。” 张莉吓的顿住脚步,惊恐的看着她,“你还想给他治?你能不能成熟点?以后别乱出去给人上手治病了,治坏了我们赔不起,你能把妈和哥治好,我们就心满意足了。” 看着张莉炸毛的样子,张柠摆摆手,连声答应,“好好,知道了,以后我不让外人知道我会医病,也绝不随便出手。今天的事别告诉爸妈,免得他们担心。” 张莉到小卖部那骑了自行车,又将书包挂在前面的勾子上,张柠只能抱着地膜纸坐在后座,因为车上有东西,张莉不敢骑太快。 比平时多了三分之一的时间,才到了村。 刚到村里,被一个实在不想看到的人拦住了去路。 张莉将自行车停下,朝站在路口的人问道,“保民,有事吗?” 也许心里有鬼,赵保民看了眼张莉,眼神闪烁的没跟她对视,目光径直落在张柠身上,一脸傲娇,“我找张柠说个事。” 张柠从自行车上下来,斜睨着两步开外的男子,嘴角微勾,“我们有话说?” 赵保民的视线又瞟了张莉一眼,语气带着威胁的意味,“不听你会后悔的。” 张柠感觉到赵保民看张莉的眼神似乎有些奇怪。她心下一动,难道他所讲的事,和张莉有关? 如今是非常时期,张莉民办教师会不会被赵大国拿下这件事,如同悬在张柠头上的一把利剑。 此事一日没结果,她便一日不得踏实。 赵保民的态度,让张柠几乎是本能的联想到了张莉的工作上面。 张莉对于赵保民单独和张柠说话的要求,不太同意。毕竟村里人多眼杂的,若传再出个什么风言风语,有嘴都说不清。 “保民,你有事就说啊,还背着我干啥?” 这种事,赵保民怎会当着张莉的面讲,“张莉,你先回去,我耽误不了张柠多长时间,大白天的,我也吃不了她。” 张柠掩去面上的异样情绪,朝张莉开口,“姐,你先回去吧。” 她将地膜纸架到车后座上,示意张莉先走。 张莉犹豫的看了张柠和赵保民一眼,推着车子回了家。 “说吧。”张柠双臂抱胸,面色阴沉的眯眼看着赵保民。 赵保民被她的态度搞的又是一阵窝火,“张柠,你这到底什么态度?我怎么得罪你了?凭什么给我甩脸子?” “你到底有没有事?没事我走了。”张柠神色不耐。 赵保民见张柠要走,急忙拦住她,“等一下。” 他嘴角微勾,语气带着嘲讽的意味,“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张莉的民办教师,可能要被顶替了。” 闻言,张柠神色骤然一变。 果然…… 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她抱胸冷笑,“你爸搞得鬼?”虽然是疑问句,语气却是相当笃定。 赵保民没明确回答她的问题,他看到张柠凝重的神色,面上划过一抹得逞的奸笑。 果然,他拿张莉的工作问题威胁她,是对的。 打蛇打七寸,他总算是捏住了她的软肋。 思及此,赵保民面上的笑意更浓,“张柠,如果你开口,我可以去求我爸,让他给我表姐另外安排工作,让张莉继续在村小学任教。” 张莉的工作这么大的事,张柠就算再蠢,再不知好歹,总该知道事情的轻重缓急。 赵保民话落,张柠挑眉冷笑,让她开口求他? 呵呵哒! 真特么脸大! “求你啊?好啊,我求你……!”张柠俏丽的小脸挂着淡淡的笑意,眼底却是冰冷的没有一丝温度,“我求你……特么有多远滚多远,别太把自己当根葱。” 她语气森冷的说完,径直越过他,往家的方向走。 赵保民被张柠的反应搞的措手不及,简直大懵。 果然,这女的脑子不正常! 还是因为她根本不是张家的亲生女儿,所以冷漠的不愿管张莉的死活? 简直铁石心肠,狼心狗肺,混账东西! “张柠,你别后悔,你们全家都别后悔。”赵保民怒吼。 “赵大公子,谁后悔还不一定呢。” 张柠头也不回,抬起纤细的手冲他摆了摆,大步离开。 赵保民愤怒的看着那道没有一丝留恋,高傲笔直的身影,双手紧握,气的差点咬碎一口银牙。 张柠回到家,一进大门就看到张德胜站在院子里盯着那两卷地膜纸,脸上满是山雨欲来的沉黑,就差破口大骂了。 张柠接触到张德胜黑沉的脸,也是吓的身子一抖,但买也买了,她也只能迎面而上,她凑到张德胜身旁,笑着说道,“爸,原来这地膜纸还挺便宜的,以前大家还以为多贵呢,生怕成本回不来。” 王兰香在厨房里听到张柠的声音,跑出来询问,“柠柠,你姐说这东西是你自己的钱买的,你哪来的钱?” 张莉一回来,看到她爸一副快吃人的表情,吓的缩进了屋里。 王兰香生怕张柠把给张顺抓药的钱给嚯嚯了。 “我二哥给我的。” 五十块钱,已经基本被她给败光了。 “你哥的药抓了没?”王兰香急忙问道。 张柠将手上的塑料袋扬了扬,“都抓好了。” 王兰香看到那一大袋中药,终于松了口气。 人家没管自己要钱,张德胜也不好再批评教育,冷哼一声,“我看你能给我折腾出什么幺蛾子出来。” 张柠也不在乎张德胜的态度,朝墙角拌鸡食的张顺喊道,“哥,给你抓了药,今天太累了,明天做吧。” 闻言,张顺扔下手上的搅食棍,急忙跑过来,看到那一大包药粉,双眸发亮。 说这是改变他命运的东西也不为过。 他妈的病情已经大有好转,等他的药做好,配合针灸,肯定很快会有效果。 张顺想到自己很快就和其他年轻人一样身强体壮,可以尽情的干活劳动,再也不受任何人异样的目光,他整个人身心都舒畅了。 看张柠的眼神更是充满了崇拜和感激。 对她说话的语气更是关心的不得了,“柠柠,不着急,赶快进屋歇歇,等明天你指挥,我跟妈一起帮忙做药。” 王兰香同样很高兴,“对,上次给我做药我们都学会了,明天咱大家一起弄药。” 张德胜虽然听到张柠要给张顺做药,心里也挺开心,但介于她要祸害他的地,他还是没个好脸色。 张德胜想强势的阻止张柠种地,可他又怕他把张柠惹毛,她不给媳妇和儿子治病。 更怕,一旦不顺着她来,她又变回以前的样子。 张德胜心里实在惆怅,叹着气回了屋。 张莉将今天淘来的一大包布头倒在炕上,开始挑挑拣拣。 王兰香和张柠一起走进来,看到炕上的一堆布头,惊奇的睁大了双眼,“哪来的这么多布?” 张莉回道,“妈,我们在布料市场买的。” “你们这俩败家玩意,买这么多布头,得花多少钱?”王兰香一边摸着一块柔软的条绒布,一边随口埋怨。 张莉赶紧开口解释,“妈,布头都是我们便宜淘来的,这一堆布,还没平时扯的一套衣服的钱多,而且你看这质量,全是条绒和涤绒。” “真的没花多少钱?” “真的,我们是等集快散了的时候专门去捡便宜买的。” 王兰香闻言,没再抱怨,顺手拿起暗红色一块条绒布,“呀,这布做鞋太适合了,质量好,耐穿,可这颜色,只能给你们姑娘家做啊。” 张柠急忙将布抢过来,“妈,这布可舍不得给你做鞋。” 张莉又拿出一块黑色布料,和暗红色那块一样都是条绒,只是,同样是布头,做衣服明显不够。 布有了,张柠开始打缝纫机的主意,“妈,改天把你那宝贝缝纫机拿出来,咱用这些布头做衣服呗?” “做衣服?”王兰香意外,“咱娘仨谁有那手艺?你以为做衣服那么简单,有台缝纫机就行了?” 这个年代,女人陪嫁三大件,缝纫机,自行车,手表。 王兰香是二十多年前结的婚,那时候其实啥都没有,就陪嫁了两床被子。 她的缝纫机是前年,在南方打工的小弟回来时给她买的。 王兰香平时缝缝补补,做鞋的时候用缝纫机纳个鞋垫,用完赶紧用一块纱巾布盖起来。 不止缝纫机,家里14英寸的黑白电视机,以及走街串巷的师傅用自家破旧布料填充做的布艺沙发,都各自拥有一块纱巾布。 “妈,不会咱可以学嘛,缝纫机你会使用啊,让我姐跟着你先学学如何操作缝纫机,再学学剪裁,反正这么多布呢,不做衣服我们买来干啥?” “你们姑娘家,是应该学学这些手艺活,免得以后嫁到婆家被人嫌弃手拙,啥都不会。只是……”王兰香一副割肉的表情,神色很是纠结,“我怕你们把我缝纫机弄坏了,那可是你小舅给我买的。他说当年我结婚的时候他才三岁,没能力给我陪嫁,这台缝纫机可是我迟来的嫁妆,可舍不得让你俩嚯嚯。” 张柠拉着王兰香胳膊使劲摇啊摇,“妈,我们不会那么笨拙的,再说你在旁边操作,让我姐看着学习,反正我对那玩意没啥兴趣。你让我姐学就行,我帮你们画图,你俩按照我的图纸做衣服。” 王兰香还是舍不得,“你画的衣服,做出来能穿吗?可别胡闹了,白瞎我的宝贝缝纫机。” 这丫头一会嚷嚷着要种地,现在又打她缝纫机的主意,实在让人头疼。 可看着这一堆漂亮的布头,缝纫机不让用,那不白瞎了? 母子仨人捣鼓着一堆布,突然大门口的大黑狗叫个不停。 接着,就听到张德胜的声音,“主任,李校长,你们怎么来了?” 听到院子里的动静,张柠拿着布头的手,顿时一抖。 艹! 赵保民,这个混蛋,速度要不要这么快? 刚见过赵保民才一顿饭的工夫,赵大国就上门了? 张柠抬眸看着张莉拿着两块布头认真比划着,心里五味杂陈。 她本来打算晚上睡觉的时候再和张莉聊聊,好好开导她一番,让她有个心理准备。 谁知道姓赵的速度如此之快,完全给了她们一个措手不及。 只是,张柠看着全神贯注拼接布头的女孩。 她姐如此喜欢做衣服,若是突然听到民办教师被拿下这个消息,她应该可以接受的……吧? 想起上一世,张莉因为丢了工作,心灰意冷,对生活失去希望放弃自己给张顺换亲的事,张柠的内心,突然又不淡定了。 可这一世,没了张顺和胡红霞的亲事,赵大国两口子还不知道张莉和赵保军的事,张莉又找到了自己以后的发展方向。 最重要的是,她变了! 她这个悲剧的源头已经改变,所以,恶性循环变成了良性循环。 张莉的命运,应该会改变的!不,是一定要改变! 短短几秒钟,张柠思绪万千,眸底透着坚定的光泽,她不会允许任何人伤害这一家子! 她自己,也不行! 正想着,就听到屋外张德胜的声音响起,“莉莉,你过来一下。” 张莉闻声答应,“爸,我马上过来。” 张莉放下手上的布,看向王兰香和张柠,“好像赵主任和李校长来了是吗?他们怎么过来了?” 李校长是他们张家屯小学的校长,今年五十出头,过不了几年,就到退休的年龄了。 “肯定是学校开学了,李校长过来跟你谈学生的事呗,赵大国也来了?难道是要给你涨工资?”王兰香突然眼眸一亮,“有这个可能,莉莉,你快过去看看。” 张莉被王兰香的话说的也不自觉往涨工资的事上面想,“妈,你真觉得他们是来给我涨工资的?” 可她心里怎么总有种不好的预感呢? 张柠听着王兰香和张莉天真的想法,内心无语的低叹,她们真是把赵大国想的太善良了。 她将一块暗红色条绒布递到张莉面前,转移了话题,“姐,你看这些布,多好看,以后,等你成了服装设计师,一定要设计出最漂亮的衣服给我和妈穿。” 张莉轻笑,“什么服装设计师,净说没影的。” “会有那么一天的!我相信你!你也要相信自己。”张柠目光坚定无比的看着张莉。 张柠的眼神,让张莉有种自己以后真会有那么大能耐的感觉,“好了,就你嘴皮子好,李校长他们过来了,我得赶紧过去看看有啥事。”张莉下炕穿鞋。 张柠也从炕上下来,“妈,我们也过去看看。” 进了堂屋,就看到赵大国和李校长在沙发上坐着抽烟。 李校长的脸色看起来有些凝重,像是有心事。 张莉礼貌的与俩人打招呼,“赵叔,李校长,你们来了。” 赵大国今天态度异样和善,看到张莉,热情的冲她招手,“莉莉啊,来,过来坐。” 鉴于之前张柠的嚣张气焰,赵大国对她颇有微词,这会看到张柠,轻飘飘的看了她一眼,眼神很是不屑。 张莉乖巧的坐在小板凳上,开口询问,“赵叔,李校长,你们是不是找我有事?” 张德胜给俩人倒了水端过来,“是啊,孩子过来了,有事主任和校长,就请说吧。” “是有点事。”李校长神色紧绷着,旋即看向赵大国,示意他开口。 李校长自己实在难以启齿,毕竟,张莉在学校没有出现任何纰漏。相反,口碑很好,这一年来,她所教的班级,学生成绩进步迅速。更是在全学区抽考中,取得不菲的成绩,有个学生还得了个全学区第三名。 可关于民办教师的调动,他实在作不了主。 毕竟,民办教师的工资是村里开的,他执意将人留下,给人发不了工资,人也不会干。 今天,赵大国找到李校长家,说让自己媳妇的侄女顶替张莉的教师名额时,李校长当然是坚决不同意。 可赵大国的意思是,若是他执意留下张莉,以后张莉的工资村里不会再出。 发不出工资,看张莉还干不干! 然后,他又向李校长安利了一波王彩霞的学问有多好。学校本就缺老师,李校长也没办法拒绝赵大国的要求,最后只能妥协。 他教了一辈子书,任何时候,学生的利益都会放在第一位。 但让自己一个人跑来得罪张莉,他才没那么傻逼! 于是硬是拉上了赵大国,一同前来。 得罪的话,让赵大国这个主任来讲,他只管跟着打酱油。 张德胜想不出赵大国能有何事找张莉,并且赵大国今天的态度也是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 平日里,他架子端的那是相当足,对他们总是爱答不理。 上次赵大国听说张柠救治了一位镇上的老人,加上张雷从外面带来的那个秦先生在,他的态度也是像今天这样热情。 后来张柠不愿和他家赵保民多来往,因此赵家人对他们又恢复了以前冷漠的态度。 今天咋地又如此反常? 张德胜心里直突突,“主任,有事你就说吧。” “老张啊,这叫我怎么开口呢,咱邻里邻居住着,我也实在是没办法,唉。”赵大国吸了口烟,面上一副为难的样子。 张德胜更加焦急,“主任,出了啥事?” “是啊,到底怎么了?”王兰香和张莉神色也是一紧。 赵大国又吸了口烟,横了把心,这才说出了他们前来的目的,“是这样,咱村小学今年可能得重新调整一下,上面可能会调新老师过来,你家张莉是民办教师,所以……” 赵大国没再往下说,但他的意思,张德胜一家都听懂了。 赵大国的意思是,张莉的教师名额,要被拿下? 这个消息,犹如五雷轰顶般,炸的张德胜脑袋懵懵的,“主任,李校长,咱家莉莉是不是犯了啥错?怎么突然上面会做这样的决定?” 李校长苦涩的摇头,“没有!张老师特别认真负责,教出来的学生也很优秀。她没有任何问题。” 张德胜急得拍起了桌子,“那到底是因为啥呀?” 赵大国皮笑肉不笑的解释,“老张,莉莉,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上面怎么要求,咱就得怎么来。再者,村里经费也紧张,拿不出钱来给民办教师付工资,又不能让你白干。” “我可以……”张莉差点就脱口而出,她可以不计较工资,先干着! 却被张柠拦住了她的话,她语气冷冷,“姐,村里拿不出两份民办教师的工资,你别让赵主任为难。” 张莉疑惑,“什么两份?张柠你说啥呢?” 赵大国闻言,心下一惊! 张柠这丫头,话里有话啊。 此事除了他们全家和李校长之外,暂时并未有其他人知道啊。 赵大国并不知道,他所做的一切,都在张柠的意料之中。更不知道,儿子为了威胁张柠,将她堵在路口,告知了张柠他们所有的算盘。 张柠勾唇冷笑,“赵主任,难道你把我姐拿下来,不是为了让王婶的侄女王彩霞顶替她吗?” 赵大国心里咯噔一下,心虚的眼珠子闪了闪,面上打着哈哈,“你这丫头,胡说啥?是上面要配老师下来,我哪能干那种事。” “马上就要开学了,是不是王彩霞,过个几天不就清楚了吗?” 赵大国越来越觉得张家这二丫头邪性的很,突然变得如此伶牙俐齿。啥事都逃不过她的眼睛,偏偏还初生牛犊不怕虎,不知道给他这个大主任面子,专门在人多的时候让他下不来台。 上次在他家保军和张雷的领导面前就是这样,他放下身段带着儿子过来与他们拉关系,这丫头愣是不知好歹,让他们在秦连长面前丢尽了脸面。 他已经给了张柠和他家保民交往的机会,既然她自己不知天高地厚,那么就别怪他不客气。 本来他是看重了张柠救治过镇长岳父那件事,想利用张柠给自己谋福利。 结果,张柠压根不给他开口的机会,况且,这么重要的事,张家人却从未在人前提起过。 这根本不符合逻辑。 应该是对方怕张柠巴上他们讨要好处,因此根本没向她透露真实身份。不然,他才不信张家人会如此低调。 有大腿不抱是傻子! 赵大国前前后后这么一思量,便觉得张柠这个棋子根本无法为他所用。 还是抱紧媳妇的娘家来的实在。 王彩霞的父亲是王家坪的村主任,还有一个大舅子在外面做生意,都是惹不起的主。 赵大国又摆出了以前村主任的大派头,“行了,老张,莉莉,这事通知到你们了。希望你们不要有任何情绪,大家都是为了教育,为了让孩子有更好的教师传授知识。以后若是有合适的工作机会。我会优先给张莉安排的。” 张莉眼角挂着泪花,不可置信的看着李校长,“李校长,这也是你的意思吗?” 李校长叹了口气,面上满是无奈之色,“张老师,咱们啊,就是穷教书的,上面怎么安排就怎么办,不然啊,最后苦的还是孩子们。这件事还请你能理解我。” 气氛尴尬,赵大国和李校长通知完事,没有多停留,找了个借口起身溜了。 李校长眼神愧疚又复杂的看了张莉一眼。似乎有很多话想说。 他想反对,想质疑!最后,却只化为沉默。 跟在赵大国身后,离开。 “赵大国!我R你先人!” 俩人一出大门,张德胜便愤怒的一脚踢翻院子里扔的一个小板凳,气的坐在台阶上,喘着粗气。 ------题外话------ 九千字,大家阅读愉快,看不到你们评论,实在忐忑,不知道各位还在不在…… 第84章 顶着各方压力铺地膜 “这也太欺负人了,莉莉好好的老师,说被拿下就拿下!这张家屯还成他们的天下了?”张顺在一旁气愤的说道。 王兰香嘀咕,“这不早就是人家的天下了吗?” 张德胜平复了一会心情,才抬头问张柠,“柠柠,你从哪听说,赵大国要让王菊琴的侄女顶替莉莉这件事的?” “赵保民说让我跟他处对象,他可以在他爸那说说好话,或许能保住我姐的工作,我没答应他。” 张柠如实将下午赵保民截住他,说的那些话告诉了大家。 张莉听闻张柠的话,清秀的小脸皱成一团,“柠柠,幸亏你没答应,我没有工作不要紧,可不能让你为了我的事受委屈。” “这天杀的!”张德胜气结了半天,才低吼出这么一句。 “现在骂有什么用?刚才你怎么不骂,看着我们闺女被这样欺负?”王兰香看着张德胜一通埋怨。 一家人脸上愁云密布,对眼前的境况,无奈又憋屈。 张柠见王兰香将矛头指向了张德胜,她急忙出声,“妈,骂了也没用!赵大国最怕老婆,既然是王菊琴的侄女,他们无论如何,都会将我姐民办教师的名额拿下。人家是主任,硬碰硬,咱也讨不了便宜。” 她爸妈老实,他们兄妹几个现在还没有任何作为。以后爸妈还要在村里待,这个时候她爸妈和赵大国撕破脸,并不是明智之举。 虽然,她已经得罪了对方。 “唉,是我没本事。”张德胜哀叹一声,从兜里掏出纸和烟叶卷旱烟,粗糙的大手颤抖着,烟叶洒落了一地。 “爸,妈,你们不要发愁了,民办教师,一个月就几十块钱的工资,不让干就不干了!谁稀罕?我姐有文化,以后干啥不行,非得窝在村里?” 张柠又看向小脸紧皱的张莉,“姐,你不是喜欢做衣服吗?咱以后就往这方面发展。” 王兰香忙不迭的点头,“对对,在镇上找个裁缝当学徒,这个主意不错。” “妈,当啥学徒?那个没前途,现在街上都是卖成衣的,等过几年大家都不穿裁缝做的衣服了,裁缝们过不了多久都得失业。” 王兰香的眼眸又暗淡了下去,“那你说了不是白说吗?不当裁缝,怎么做衣服?” “妈,外面服装厂那么多,做衣服的地方多着呢。总之,大家都打起精神,发生了这样的事,村里肯定有人在看我们笑话,我们越蔫巴,人家越幸灾乐祸。” 张莉面上努力挤出一抹笑,“爸妈,柠柠说的对,你们别担心,我没事的。” 张德胜脸上一片愁容,“唉,这叫什么事?家里没一件顺心的事,顺子的亲事黄了不说,现在莉莉的工作又没了,这日子,过得真憋屈。” 作为一家之主,日子过得如此糟心,张德胜无奈又自责。 张顺蹲在墙角幽幽开口,“谁叫我们没个当官的靠山呢,王菊琴的侄女跟莉莉抢饭碗,我们怎么能抢的过?” 本来因为张柠执意要种地的事,家里的气氛就比较紧张。 现在又摊上这样的事,家里更是阴霾笼罩。 张莉嘴上安慰着大家,说着没事,实则心里比谁难过。 这一年来,因为她当了民办教师,平日里在村里,大家都很尊重她。更因为她教导有方,学生们的成绩突飞猛进,家长们看到她高兴又客气。 连带着她爸妈,在村里都受人尊重了。 现在,工作泡汤,她沦为无业游民,谁还会对她客客气气? 她也恨赵大国仗势欺人,可偏偏…… 他是赵保军的父亲。 张莉心里除了难过,还有担忧。 担忧她爸妈因为赵大国的行为,以后不同意她和赵保军在一起。 虽然是一家子,但赵保军和赵大国他们,真的不一样。 张柠看着一家人愁眉苦脸的坐在院子里不说话,实在是头疼不已。 只能继续开导他们,“以后,大家在村里别为这事表现的苦大仇深样子,我姐不当这个民办教师,反而会比以前挣的更多,过的更好,爸妈,现在社会不比以前,年轻人都想办法往外走,不是一辈子都只能窝在这个小山沟里的,只要有能力,外面有的是机遇。” 本来就发愁的张德胜,听闻张柠的话又急了,“柠柠,你说啥?往外走?你姐一个姑娘家,又没出过远门,她往外走,能走哪去?你可不许怂恿她。” 张德胜反应如此激烈,张柠嘴角微抽,“爸,你说的啥话,谁怂恿了?我说的是事实嘛。就算太远的地方不敢去,也不能一辈子窝在家里啊,难不成真等孙媒婆给介绍对象嫁人?” 王兰香接话道,“嫁人是迟早的事。莉莉也二十了,要是有合适的人家,是应该给她物色了。” 张莉闻言神色甚是激动,“我不嫁人!” “看这孩子,说的什么话?不嫁人长成老姑娘啊。” 张莉意识到自己情绪过于激动,她敛去面上异样的神色,搪塞道,“我是说,我暂时先不考虑这些。我……我还想学做衣服,挣钱孝敬你们呢。” 张德胜接连抽了两根烟,心情才慢慢平静下来,“行了,莉莉只要不因为这事消沉就好。柠柠说的对,以后在村里,大家都表现的大度一点,不然赵大国又给我们小鞋穿。今年的农业税咱家还没交齐,我怕他拿这个说事,揪我们小辫子。” “爸,家里要是有钱就交了吧,别让赵大国在大喇叭上点名。昨天我听到喇叭里说,镇里的驻点干部要来呢,到时候说不定会挨家挨户收。”不管怎样,给交的税得交。 “这不是前段时间为了你哥的亲事,钱没敢动吗?就这还不够呢。唉,现在倒好,亲事被人搅黄了,明天我就把农业税交了。” 此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月亮都爬了树梢,张德胜被院子周围的柳树上飞过来的蚊子咬的坐不住,从地上起来,往屋里走,他想到了什么,又朝张顺说道,“顺子,你明天问问向东,四轮车去不去粮站上粮?咱把今年的粮都上了。不要给赵大国抓把柄的机会,人活一口气。” “又是农业税,又是上粮,这一年能打多少粮食,光上交都不够。”张顺蹲在一旁不满的嘀咕。 张柠笑着安慰他,“哥,说不定有一天,等国家富裕了,我们农民就不用交农业税,也不用上粮了呢。” 张顺白了她一眼,“你这丫头,尽做梦。种着公家的地,还能给你啥都免了?” 张柠脸上挂着和熙的笑容,“会有那么一天的。” 突然发生了这样的事,一家人心情低落,也没心思像平时一样围在一起看八点档电视剧,都早早的上炕歇了。 张柠和张莉睡在西屋炕上,姐妹俩聊了很久,张莉本来因为失业而低落的心情,因为张柠的开导,变的顺畅了许多。 甚至在张柠提到以后让她专注往服装设计这一块发展的时候,她内心开始澎湃,期待,跃跃欲试。 没错,她应该将目光放长远些,只有让自己变的足够优秀,才不会患得患失。 只要她积极向上,今后有了出息,才能配上赵保军。张莉心情豁然开朗,甜甜的进入了梦乡。 …… 夜里,雷声轰隆隆响起,张德胜和王兰香听到动静,赶紧从炕上起来,从厨房里拿了水桶,各种锅碗瓢盆,全部放到了屋檐下接水。 张德胜将厂棚下的农用工具搬出来,放到大门外,等待雨水的冲洗。 雷雨来的快去的也快,好在不是雷声大雨点小,这次的雷雨下的特别猛。让干涸的土地喝饱了水,庄稼被尽情灌溉。 张柠被雷声吵醒,第一反应是明天可以铺地膜种四季豆了。 她躺在炕上,静静地等待着雨点落下。 终于,不负厚望,片刻之后,大大的雨点落在瓦房上,发出乒乓的响声。 张柠推了把张莉,“姐,明天早上早点起床哈。” “干啥?”张莉迷迷糊糊的嘀咕。 “下雨了,地里湿润,可以铺地膜了,咱叫上大哥,一起去铺。一天功夫,差不多可以完成。” “我不去,爸都不同意你种,回头还得挨骂,你先说服爸再说。” 张莉说完捂着被子睡了。 张柠却是兴奋的睡不着,她爸不是早就说过,他不参与,她的地她爱咋折腾咋折腾。 好不容易等到下雨,天亮必须开工干活。 翌日,早上六点天刚亮,张柠就从炕上爬了起来,穿好衣服下炕出屋。 经过昨晚的一场雨,本来落满灰尘又蔫吧的树木,经过雨水的洗涤,变的翠绿又挺拔,空气更是清新无比。 张家院子是土的,下完雨,怕把泥带起来,张柠特意从屋檐下绕着走到大门口。 门外的狗窝是泥砌的,昨晚雷雨太猛,狗窝上面冲了个洞。土塌了下来,大黑可怜的缩在角落里。 张柠打开门,看到塌陷的狗窝,同情的喊道,“呀,大黑你的窝被冲破了?” 大黑听到张柠的声音,从破败不堪的窝里钻出来,冲她吐着舌头,仿佛是在诉说昨夜的可怜遭遇。 张柠安抚它,“大黑,没事,一会让你爷爷起来给你修修就好了。” 大黑,“……”爷爷是什么鬼? 张德胜起来看到大门开着,吓的一哆嗦,以为昨夜进贼了,结果刚要出去看,就见张柠正在门口逗狗。 “柠柠,你起这么早干什么?”张德胜奇怪的看着她。 张柠一本正经的开口,“爸,昨晚下了雨,今天铺地膜正好,早点起来去干活呀。” 张德胜,“……” “对了,大黑的窝塌了,你给修修。” 张柠语气欢快的说完,无视张德胜沉黑的脸色,从大门进去。 进到院子里,看到张顺也起来了,张柠赶紧叫住他,“哥,一会咱去铺地膜啊,中午回来我给你弄药。” 张德胜厉声插话,“你哥不能劳累。” “铺地膜又不用出大力,拿铁锹培土就行了,弯腰拉地膜纸的活我来。” 张柠又跑进屋里,摇醒了张莉,“姐,赶紧起来,该去干活了。” “我不去。”张莉蒙上了被子。 张柠站在炕沿边,幽幽开口,“不去是吗?那……昨天买的那些布头,看来只能让妈做鞋了。” 张莉将头从被窝里探出来,“死丫头,你威胁我?” “算是吧?不止威胁你,我还威胁了大哥。” 张柠一副“你们能拿我怎么样的”欠揍表情。 张莉,“……” 张莉不情不愿的起来洗漱了一番,等吃完早饭,张柠将两卷地膜纸往肩上一扛,另一只手拉着铁锹,然后看向张顺和张莉。 用眼神示意他们出发。 有能力就是这么有底气。 张顺和张莉对视一眼,俩人面露难色。张柠这架势,他俩若是不跟着去铺地膜纸,怕是不会消停。 张顺看着黑脸的张德胜说道,“爸,你就别反对了,东西都买来了,不种咋整?试验一年,说不定还真种成了,反正地闲着也是闲着。” “是啊,爸,那天我们碰到那个陈老,他儿子在农业局工作,也说铺地膜种蔬菜这个方法特别可行,还鼓励我们好好种呢。” 昨天张柠和张莉回来后,因为赵大国和李校长突然到访,张柠没来得及将陈宝生农业局工作,并且支持他们种植豆角的事告诉张德胜。 此时,张莉说完,张德胜的阴沉的面色微微一动。 农业局的人都鼓励他们好好种? “我说了不管!她自己的那份地,爱咋折腾咋折腾,村里人笑话,别让笑话我就是了。”张德冷哼一声,臭着脸色进了屋。 张柠也不顾及张德胜的情绪,扛着地膜纸出了门。 “算了,跟你说不通,我去看看,别让那丫头把地给嚯嚯坏了。”张顺寻了个借口,跟了上去。 张顺听说被张柠救治过的那个老头的儿子在农业局工作,并且还支持张柠种豆角,心里顿时没了顾虑。 他甚至有些惭愧,他一个二十好几的男子汉,还没自家小妹有魄力。 如果他这次跟他爹一条心,今后张柠万一种成了豆角。卖了钱。到时候他咋有脸面对张柠? 张柠以后再有新鲜活计,肯定不会带他。 “我也去看看,到底怎么种。”张莉也跑了。 张柠虽然出门的时候转身潇洒利落,可出了大门,却是一步三回头,余光轻瞄着院子里,生怕张顺和张莉不跟她去。 她一个人,这两卷地膜纸得铺到猴年马月去。 张柠正龟速前进着,就看到张顺和张莉跟了出来,她面色顿时一喜。 刚要打招呼,张顺过来一把夺走她手上的铁锹,走在了前头。 张柠朝他说道,“哥,一个铁锹不够,去二楞家借一把吧,两个人两边培土,速度快。” 张顺闻言,没理她,将铁锹又塞进张莉手中,然后拐弯去了二楞家。 孩子们都风风火火的走了,王兰香也坐不住了。 既然阻止不了,干脆跟去看看。 如果真可行呢? 于是,她从厂棚下拿了背篓和小铲子,打算借着去苞米地除草,去看看他们几个干活。 张德胜眼看着几个人接连往外溜,厉声呵住了王兰香,“你又要干哈去?” 王兰香扬了扬手里的小铲子,“我去苞米地铲草啊。” “昨夜刚下完雨,苞米叶子上全是水,柠柠不是说过不让你碰冷水吗?铲什么草?平时咋没见你这么勤快!”张德胜咋能没看出她心里的小九九,怒气冲冲的瞪了王兰香一眼。 “我在地边上铲不行么?外面空气这么好,我窝在家里做什么?”王兰香挎着篮子往外走,不忘提醒张德胜,“把狗窝修补一下,不然大黑今晚都没处住。” …… 张柠扛着地膜纸,张顺和张莉手上拿着铁锹,一路往地里走。 路上遇到了很多下地的村民,看到张柠手上的地膜纸,都表示很新奇。 当然并不是大家没见过这东西,主要是现在都快秋季了,铺地膜纸有啥用? 张柠只是模棱两可的说想种点菜,大家看她一个读书的女娃突然要种菜,都表示不靠谱。 在背后嘀嘀咕咕的议论张德胜家这丫头不知天高地厚,胡乱折腾。 更是笑话张德胜窝囊,由着几个孩子胡来。 被村民们这么一否定,张顺心底又没底了,内心压力实在大,张柠胡闹还情有可原,他一个经常跟地打交道的庄稼汉,这要是种不成,大家笑话的不是张柠,而是他。 其实,张柠面上镇定,心里也忐忑。毕竟第一次种,种不成倒赔不了多少钱,关键怕人笑话。 为了防止大家问东问西,赶紧放快脚步,几人赶紧往自家地里走去。 地是收完麦子后就犁好的,现在只需先把囤在地里的农家肥用铁锹均匀的撒开,便可以直接铺地膜。 三个人轮流换着将肥料撒开,拍平了地里的土疙瘩,便开始铺地膜。 张顺和张莉之前没干过这个活,当然,张柠也是生手。 前世,她养病期间,师父那处僻静的小院后面,有块地。里面种着各种蔬菜,都是她在照料,倒也铺过地膜。 农村孩子,生来就和土地亲近,张柠只是大概说了一个步骤,张顺和张莉立即领悟。 张柠滚地膜纸,张顺和张莉拿着铁锹在两边培土。 两行之间的间距保持在四十公分左右,方便四季豆长高后搭架施肥。 王兰香很快也到了地里,她佯装冷漠的直接从他们眼前走过,钻进了苞米地铲草。 看着兄妹三个干的有模有样,本来持反对态度,这会子,脸上却甚是欣慰。 先不说种成啥样,兄妹仨人能如此齐心协力的干一件事,这是以前他们根本不敢想的。 她也不得不承认,他们常年在村里待着,没见过世面,各方面都跟不上年轻人的步伐,以前引以为傲的种地这一块,现在也被女儿给否定了。 他们也有对新知识的渴求,可他们两口子没念过书,没出过门,什么都学不到。 年纪一大,也没有尝试新东西的胆量和魄力。 所以,他们从小就对四个孩子讲,只要你们肯好好读书,无论再难,他们两口子都供。 俩儿子不是读书的料,一人念了个小学就辍学了。俩闺女倒也真争气。 现在,有知识和没知识的差距,一下就拉开了。 在苞米地里铲草的王兰香,看着孩子们累的满头大汗的样子,终于忍不住,扔下铲子去帮忙。 尤其张柠,弓着腰拉地膜纸,看着都累。 王兰香走过来,没说话,伸手去接张柠手上的地膜,打算替换她。 张柠抬手抹了把脸上的汗珠,扬着脸问,“妈,你咋来了?” 她佯装才看到王兰香的样子,假装惊愕。 王兰香神情有些别扭,“你歇会吧,我来。” 张柠没有松手,笑着摇头,“不用,我不累,要不你把我姐换一下。” “我也不累。”张莉满头大汗,虽然感觉胳膊都抬不起来了,还是摇头否认。 “脸上全是汗,还说不累。”王兰香接过张莉手上的铁锹,替换了她。 晌午时分,两亩地已经铺了差不多三分之二,王兰香一看太阳,到了做午饭的时候,便提议歇了下午再干。 一行地膜纸铺到头,张顺赔好土,用铁锹将地膜纸叉断,“行,歇了吧,下午来的时候把种子拿上,铺好后天还没黑,可以直接种了。” 此时,干顺手的张顺,早已忘了自己昨天还激烈反对张柠的事。 见张顺已经完全倒戈,王兰香正怕回家后大家孤立张德胜,她替掌柜的说起了好话。 “柠柠,你爹也是怕你们在地里胡乱折腾,你们也知道,地是他的命根子,要是真能种出你说的四季豆,还能卖出去,明年他肯定比谁都积极。” 张柠收起剩下的地膜纸,扛在肩头从地里往出走,“我知道,以前没种过,第一次肯定没底,其实我心里也没底。” 张顺一听脸色却是一变,一把将铁锹立在虚土里,炸毛了,“你说啥?你没底?不是说保准产量高,价格好吗?” 他都给自己一遍遍洗脑,迫使自己相信张柠一回。 这会子活干的差不多了,她竟然说她自己也没底? 简直腰疼! 张柠见张顺拉下了脸,急忙安抚他,“哥,别激动!种好了肯定是有收成的。我主要是担心那种子,我买的是两种,袋装的肯定没问题,散装的怕质量不好。” 王兰香插话道,“你那种子我看了,颗粒饱满,看着没啥问题。只要不是挂羊头卖狗肉,应该能种出来。” 王兰香种蔬菜有经验,张柠听她说种子没问题,心里顿时踏实了,又开始鼓舞士气,“妈,这你放心,我专心拆了袋装的对比过,都是一样的。大家放宽心,播种了就有收获。” …… 母子四人回到家时,张德胜刚修补好狗窝,看到王兰香跟他们一起回来,他冷哼一声,果然如此。 张德胜冲着王兰香就是一顿吼,“看看几点了!不知道回来做饭?想饿死人啊?” 王兰香也是一点不客气,怒瞪了他一眼,“嚷嚷什么?干活的都没喊饿,你待家里能有多饿?” 王兰香怼了他一句,放下篮子洗手做饭去了。 张德胜看着张柠出去前扛着的两卷地膜纸,这会只剩小半卷,张莉手上拿着一根空纸筒。 他黝黑的面色微动,他们这一上午,就铺的只剩这点了? 中午吃过饭后,张柠忙着给张顺制药,上次给王兰香做过一回,大家都知道步骤。 母女三人忙活着炼蜜,等蜜炼好之后,和药粉和匀,家里没有一次性保鲜膜手套了,正好直接撕了地膜纸套在手上捏药丸。 张德胜平日里这种活也挺积极,但现在因为种地问题,俨然和人家母子四人产生了分歧。 他也没凑上去帮忙,趁他们全神贯注的捏药丸,他顶着烈日悄悄出了门。 没错,张德胜去梁上那块地里了,他实在担忧又好奇,迫切的想看看他们铺的地膜。 更担心自己的宝贝土地被他们嚯嚯。 正午,地里没有一个人,张德胜到地头时,暗淡无神的双眸,被眼前的景象惊的骤然睁大。 一行行铺的笔直的地膜一直往地头延伸。 平整的一块地,地膜纸在阳光的照射下反着耀眼的光。 张德胜坐在地头,看着地膜纸,陷入了沉思。 在这上面种的粮食蔬菜,真能比直接种在地里产量高?周期短? 电视里早前就广告宣传过这种种法的好处,可他当时听的似懂非懂,并没有放在心上。 以前和村里的联手们坐在一起闲聊,说起那些新鲜的玩意,大家同样持怀疑态度。 大家都说,咱日子刚好过了。还是稳稳当当的靠谱,可不敢瞎折腾。 这几个不省心的,今天铺的这一片地膜纸,怕是不知道背后有多少人看新奇和笑话呢? 下午,药丸捏好以后,放在案板上等待冷却,凝固。 母子四人又去地里铺剩下的地膜纸。 顺带拿着种子,铺完后直接播种。 这些活王兰香和张顺干起来轻车熟路,速度很快,一下午的功夫,种了一亩多。 下午干活的时候,和张家的土地挨着的几个村民,都扔下了手中的农用工具,跑来地头看热闹。 大家问东问西,语气或好奇或嘲讽。 张柠一开始还耐心的给村民们科普新技术。 结果说了大半天,地头坐着的几个大叔并没有一人对她的做法表示支持。 大家伙的想法和张德胜一样,都觉得这个季节种豆角不靠谱,如此大面积铺地膜,就是烧钱。 张柠也懒得理他们了,低头专心点种子。 本来早上干的热火朝天,这会被地头坐着的几个村里种地能手如此否定,张顺心里又开始打鼓。 已经种的差不多了,压力再大,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干。 两亩地铺完,缠地膜纸的纸筒上还剩一点点地膜,王兰香提议铺在后院的菜地里。留一些种子种上去,方便他们观察长势,心里也好有个底。 第二天,继续播种。 经过一天半的劳动,张柠的四季豆终于种植完毕。 土地湿润,温度适宜,大概三四天左右便能发芽。 下周一学校报名,张柠将放苗的活只能交给王兰香和张顺。 张德胜这几天一直都不怎么搭理那母子四人,绷着个脸,干活也是一个独自行动。 反正地已经种上了,再冷战也没用,张柠也不急着让张德胜转变态度。过个几天,等出苗了,怕是不用她说,她爸都会坐不住往地里跑。 地种上了,张莉磨着张柠给她设计衣服。 还有就是,说服王兰香将她的宝贝缝纫机给她们用。 张莉在铺地膜这件事上立场明确,表现良好,张柠对她的行为表示很赞赏。 当晚就豪放的找了几件不穿的旧衣服,拆开后教张莉练手。 第85章 惊喜!赵保军没和张柠搞对象! 赵保军收了张雷那个漂亮妹子的鞋垫的事,被一个战士无意中看到,不到半天时间,此事就传到了张雷耳中。 他听大家调侃议论,说一班的赵保军,平日里看着老实忠厚的样子,没想到那么讨姑娘喜欢,居然早就搞定了张雷的漂亮妹妹。 傍晚,训练归来,晚饭以后,战士们都在宿舍里休息。 三班宿舍里,窝在山上枯燥乏味的战士们,听到这惊天大八卦,几个人凑在一起,朝班里最先传播消息的李大个问东问西。 看到张雷进来,大家作鸟兽散,赶紧溜回了床上挺尸。 张雷气势汹汹的质问李大个,“李大个,这是谁造的谣?我妹妹来部队一趟,咋的还和赵保军传出事了?谁特么坏我妹妹的名声?” “雷子,谁没事造这种谣?是你那个漂亮的妹妹,在墙角偷偷给赵保军送鞋垫,被一班的石头给看着了,此事千真万确。” 此事在一班已经传的沸沸扬扬,李大个说的有理有据,因此也并不惧怕张雷。 另一个黝黑的战士在一旁调侃,“呀,张雷,你妹妹这也太拿你不当回事了?这么大的事,居然瞒着你这个当哥的?还有那赵保军也是,真是人不可貌相,这能耐也忒大了,那小子真是艳福不浅。” 说话的战士叫王志,张柠上山来时,数他小眼睛瞅的最欢。 这会知道了张柠居然被一班老实巴交的赵保军拿下,心底艳羡又嫉妒,说话的语气更是酸溜溜。唯恐天下不乱,在张雷跟前各种煽风点火。 李大个轻嗤一声,“这有什么可能耐的?近水楼台先得月这句话听过吗?俺们村要是有那么水灵的妹子,我肯定也是第一时间给拿下。” “李大个,你就吹吧。” 李大个开始大言不惭的吹嘘,“谁吹了?我对象就是俺们村的村花,我十五岁就和她偷偷约会了。” 见过李大个对象照片的王志,毫不留情的拆他的台,“妈呀,你们村村花长那样?那其他姑娘得多磕碜?” 李大个闻言,羞恼的冲王志嚷嚷,“你个光棍蛋子,少给我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 其他人见张雷进来,都躺到了床上休息,不再参与八卦讨论。只有李大个和王志俩人一来二去,怼的不可开交。 张雷微眯着眼,听着他俩口无遮拦的越讲越偏,愤怒的朝俩人呵斥,“吵死了,再胡说八道信不信我让老大来封你们的破嘴?” 平时和张雷走的比较近的李大个,无视他愤怒的小眼神,走过去揽着他的肩膀,试图讲道理,“雷子,我俩说的可是事实,又没乱嚼舌根,你看你,有工夫在这生气,不如去问问赵保军咋回事?你要不出面,人家还真当你好欺负呢。以后你可是要当他大舅子的,现在不拿住他,今后如何立威?” 张雷本就一肚子气,被李大个如此一激,更加脸色铁青,浑身散发着骇人的气息。 想到赵保军竟然背地里偷偷和他家张柠走到了一起,张雷简直怒不可竭。 张柠还不到十八岁,上次见面,她还信誓旦旦的说要考大学。 就连叶军医,都对她如此看重,点名让她上山教他认草药。 如今的张柠,已经彻底脱胎换骨,不再是以前那个不懂事,爱胡闹的小丫头。 如果她肯努力念书,现在又认识了秦先生和叶军医这样的大人物,将来出了这个山村,前途一定不可限量。 虽然张柠不是他亲生妹妹,但到底是从襁褓里就被抱回家的,他们全家一直可是拿她比亲生的更娇惯。 好不容易改邪归正,想通了好好念书,怎能由着她早恋? 虽然不知道到底是谁主动招惹的谁,但这种事,若是赵保军没那个意思,怎么可能那么干脆的收了姑娘的鞋垫。 还特么宝贝似的塞到了枕头底下? 张雷越想越愤怒,突然一掌拍在宿舍里的简易木桌上,吓的一旁的李大个等人身子一抖,赶紧退后两步,唯恐殃及池鱼。 张雷黑着脸,蹭的一下起身,大步出了宿舍去赵保军算账。 他将赵保军从一班宿舍里揪出来,扯到了营房墙角。 “赵保军,他们说的可是真的?” 赵保军见张雷语气不善,也没多想,黝黑的脸上满是笑意,“雷子,你指啥?” “我妹妹真给你送鞋垫了?”张柠咬着后槽牙,质问他。 听闻张雷的话,赵保军黝黑的脸上划过一抹不自在,眼神闪躲着,支吾道,“你……你都知道了?” 赵保军扭捏的神情,看在张雷眼里,哪里还不清楚,这货是承认了。 他愤怒的手背青筋暴起,手指握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结结实实的一拳就砸在了赵保军脸上。 “你个混蛋,真特么不是人。”他家柠柠才多大,赵保军这畜生,竟然敢将魔爪伸向一个未成年。 赵保军猝不及防的挨了揍,睁大着眼,一脸委屈,“雷子,你打我干啥?我怎么混蛋了?” “还特么狡辩是吧?”张雷的拳头如雨点般,密密麻麻的落在赵保军脸上,胸膛以及肚子上。 赵保军被揍的抱头鼠窜,“雷子,有话好好说,你别打了!再打我可还手了!” 要不是看在张雷以后是他大舅子,不敢得罪,不然他的拳头早挥出去了。 “还手?你特么还想还手?” 张雷一边骂着,一脚又踢在他屁股上。 赵保军嘴角渗出了血,捂着脸恳求,“雷哥,你冷静点,有话好好说。” “冷静个屁?要是你妹还没成年就被人给拐跑了,你特么给我冷静个试试?” 说着,张雷扬起拳头又要挥出去。 赵保军边闪躲边替自己争辩,“啥没成年?莉莉咋没成年了呢?她都二十了,谈对象有错吗?你凭啥打我?” 张雷刚抬起的拳头,停在半空中,怔怔的看着他,“你说啥?莉莉?” 怎么是莉莉? 不是他家柠柠吗? 赵保军捂着肿了半边的脸,气呼呼的瞪着他,语气幽怨,“是莉莉啊,不然还有谁?” 张雷压根不信,“你放屁!李大个明明说,你们班石头看到我家柠柠给你送鞋垫。你特么还美滋滋的收了,一回宿舍就给塞枕头底下了。怎么又成莉莉了?” 挨了一顿胖揍的赵保军,总算明白了张雷发火揍他的缘由,急忙出声解释,“鞋垫是柠柠送给我的没错……” “那你特么还狡辩个毛线!” 不等赵保军说完,张雷怒吼一句,本来停在半空中的拳头,就那么毫不留情的再次捶在了赵保军已经惨不忍睹的脸上。 赵保军终于忍无可忍的怒吼,“你能不能听我把话说完再动手!!” 以前挺温和一人,今天怎么如此冲动易怒! “快说,到底怎么回事?” 赵保军憋屈的擦着嘴角的血迹,语气带着哭腔,“鞋垫是张柠送我的,但她只是跑腿而已!莉莉害羞,不好意思送我,所以让张柠替她转交给我。我和莉莉情投意合,在村里的时候,我就稀罕她,她对我也有那个意思,只是以前都不敢戳破那层窗户纸。我们郎才女貌,门当户对……” 赵保军脸肿了,被揍出血的嘴角,一说话扯的伤口更痛,他龇牙咧嘴,气愤的瞪着张雷,本来想训斥他冲动,随意打人来着。可话到嘴边,愣生生又给咽下去了,转而语气弱弱的保证,“我以后一定会对她好的。” 闹了如此大的乌龙,张雷实在有些尴尬。 自己的确因为关心则乱,太冲动了些。 “咳咳。” 张雷看着赵保军被他揍的鼻青脸肿的凄惨样,掩唇轻咳了两声,梗着脖子故作愤怒的呛声,“莉莉也不行啊!婚姻大事得靠父母把关做主,你们私底下偷偷摸摸的,算怎么回事?真是伤风败俗。” 赵保军气呼呼的反驳,“怎么就伤风败俗了?我们手都没拉过,话都没说几次……” “你特么还想拉手?”张雷作势抬脚又要踢过去。 赵保军这次有了防备,眼疾手快的退后一步,躲过了一脚。 他站直身子,忍着脸上的痛感,郑重其事的朝张雷保证,“雷子,等我下次回家,我会让我爸妈找媒人上门提亲,以后,我会风风光光的把莉莉娶进门。咱从小一起长大,我的为人你还不清楚?我会对莉莉好的,也会努力让她过上好日子,你就别反对我们了。” 张雷板着脸,端起了架子,“这还像句人话,看你表现!” “我一定好好表现,雷哥,你有需要我的地方就吱声,我随叫随到。”赵保军相当狗腿的朝他示好。 介于赵保军的积极表现,张雷的怒气总算消了一半。 他一琢磨,觉得赵保军和他家莉莉还挺般配。 两个人性子都比较温和,赵保军人也老实忠厚,自身条件也还不错。 就是他爸妈不太好相处。 不过,赵保军是家里老大,今后就算回了村,成家后也是会和父母分开过。 况且这小子如今在部队历练个几年,就算转业后,也可以外面找份工作,不至于回家种地。 虽然赵保军挨了顿揍,但俩人很快又和解了。 看张雷的架势,也不是很反对他和张莉交往,思及此,赵保军心情不错的咧嘴一笑。 结果扯到嘴上的伤口,疼的他倒吸了口气。 虽然俩人和解,但此事还是传到了连长苏恒耳中。 连长办公室。 张雷和赵保军笔直的立正,站在办公桌前。夜晚,瓦数不高的电灯并不明光,但是赵保军鼻青脸肿的模样,还是真真切切的落入了苏恒眼中。 “为什么打架?”苏恒板着脸站在俩人面前,严肃发问。 赵保军生怕此事闹大影响不好,赶紧云淡风轻的开口,希望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报告,发生了点误会,我和张雷同志已经和解了。” 张雷也附和,“报告,我们就是互相切磋着玩,没啥大事,已经和解了。” 苏恒锐眸微眯,脸上泛着冷气,“呵,所以,我这个当连长的,无权过问?” “报告,不是!” 苏恒板着脸,朝赵保军厉声命令,“赵保军,你先说,到底怎么回事?” 赵保军吓的身子一抖。赶紧如实汇报,“报告连长,是张雷同志,听说他妹妹送了我鞋垫,所以一气之下动手打了我。但是,现在他已经同意我和他妹妹在一起了,所以已经没事了。” 张班长已经同意我和他妹妹在一起了…… 苏恒听着赵保军声音洪亮,还带着丝丝窃喜和炫耀的话语,他神色几不可查的微微一动。 下午战士们无聊时传的八卦,他无意间也听到了几句。 那个叫张柠的和他们连队的赵保军交往这件事,他实属感到意外。 此时听当事人亲口承认,他还是有点不可置信。 苏恒意味深长的看着赵保军,“所以,你和他妹妹在交往?” 赵保军被连长大人的眼神盯的直发毛。他也搞不懂连长问这些问题为何意,他语气颤抖着回道,“报……报告,军队条例里……好像没有明确规定士兵不可以谈对象,我:……我并没有违反规定……” 瞅着赵保军哆哆嗦嗦没出息的样,苏恒视线轻飘飘的从他身上挪开,看向了张雷,厉声询问,“为什么打人?” “报告连长,实属误会,是我搞错了!我以为他和我家没成年的二妹搞对象。所以冲动之下动了手。后来我搞清楚了,原来他是个我家大妹搞对象,就是我家莉莉,连长您见过的,她已经二十了,谈对象完全没有问题。所以,误会,都是误会……” “你是说,赵保军不是和张柠搞对象?” 苏恒的表情和语气,让张雷觉得,实在有些耐人寻味。 张雷怕自己说错,将问题抛给了赵保军“报告,赵保军说不是。” 苏恒看向赵保军,“你来说。” “报告,我和张雷同志的妹妹张莉,从小青梅竹马,在村里的时候,就互生好感,我对她是真心的。” 苏恒若有所思,“原来如此。” 见连长神色缓和,张雷小心翼翼的开口“报告,连长,误会都解除了,那我们……”可不可以不接受惩罚? 他是打人者,一旦被处分,后果很严重。 苏恒回过神来,恢复了以往冷漠的脸色。 朝俩人命令,“一人五百个俯卧撑,五百个仰卧起坐!再一人写一万字检讨,把打架的前因后果来龙去脉都给老子写清楚,要是检讨不深刻。就等着挨处分。” 俩人惊呆,“啥?”一万字检讨? 张雷壮着胆子,试图讨价还价,“报告连长,检讨可不可以稍微短一点,我小学文凭,好多字不会写……” “不会写就查字典!”苏恒面色严肃,丝毫不留一点情面。 赵保军嘀咕,“这里没有字典……” 苏恒眸底泛着危险的幽光,“你在跟我讨价还价?” 看着连长大人愤怒的神色,俩人不敢多言,站直身子,保证,“报告,没有,我们一定深刻检讨。” …… 山上发生的事,第二天就被八卦的叶白传入了秦锋耳中。 叶白也是在这个地方待的实在烦了,没事就溜下山去找秦锋。 以前他们的聊天内容都是围绕着京都各类时尚新奇的人和事,现在到了这里,他无聊的连路上碰到头牛,都能喋喋不休的评头论足半天。 秦锋听完叶白带来的八卦,沉静的眸子微微波动,语气淡淡的开口,“张雷和赵保军?就是有弟弟妹妹过来看望的那个战士?” “对,就是那个大饼妹的表哥,昨晚被张雷揍成了猪头。” 叶白自来熟的在小旅社房间里,给自己倒了杯水,然后啧啧咂舌,“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张雷那小子跟他那泼辣的妹妹有的一拼,都是狠角色。” 秦锋状似随意的问道,“他俩不是一个村的?为何打架?” 难得木头今天有兴致听他八卦,叶白顿时来了劲,开始一五一十的给他还原整个事件经过,“你都想不到,那个赵保军,看着忠厚老实,居然和张雷的妹妹早就勾搭在一起了。那天他们上山,那妹子还给赵保军送了鞋垫,听说,他们这边的风俗是,年轻姑娘送小伙子鞋垫,就是对人有那个意思。如果男的收下了鞋垫,就等于两个人正式确定了关系。此事被张雷知道了,愤怒的对人就是一顿狂揍。” “的确该打,人家妹妹年纪尚小,怎可早恋?” 秦锋不但耐心的听完了叶白的八卦,还主动发表了自己的意见。 叶白没想到秦锋居然与他一起吃瓜,他急忙回道,“嗯?年级尚小?二十不小了,都法定了还小啥?” 秦锋面色一诧,“她有二十?不是还未成年?” 高中都没毕业,哪来的二十?虽然她的处事态度与举止言谈,的确不像十七八岁的小姑娘。 “木头,你说谁未成年?”叶白盯着秦锋,突然恍然大悟,“你是不是也以为,和赵保军搞对象的是那个小辣椒?” 听闻叶白的问题,秦锋剑眉微挑,心下突然一动,语气都急促了几分,“不是她?” 此时,专心讲八卦的叶白,并未看出秦锋表情的细微变化,他一拍大腿,没心没肺的笑道,“哈哈,张雷也以为赵保军勾搭了他未成年的妹妹,所以对人大打出手!赵保军简直冤死……” 叶白说完,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一双桃花眼探究的落在秦锋脸上,“不对啊,你咋也这么认为呢?” 秦锋和张柠他们前后脚下山,应该没听到营地战士们的八卦才对。 秦锋恢复了以往面无表情的模样,淡淡出声,“没什么,乱猜的。” 叶白也没追问他,提起张柠,他的敌意相当大,语气不满,“开什么玩笑,赵保军那样的忠厚汉子,怎么敢招惹那种小辣椒?他不要命了?” 那种泼辣的姑娘,以后得有个凶神恶煞的男子,或许才能镇得住。 秦锋看着叶白咬牙切齿的样,他再次漫不经心的开口,“所以,是张莉与赵保军搞对象,给赵保军送鞋垫的也是张莉?张柠只是跑腿而已?” 叶白点头,“没错,你分析的特别对。” 秦锋坐在椅子上,手里转动着一支钢笔。因为这个答案,内心突然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就像是……本来堵在心口的什么东西,瞬间不见了。 整个人身心都感到舒畅无比。 原来,赵保军是和那个叫张莉的搞对象。 他就说嘛,以张柠那个女子的眼光,怎么会看上赵保军。 想着,他的嘴角勾起一抹弧度,冷硬的俊脸泛着淡淡的柔光。 这一幕,正好被冷不丁抬起头的叶白看在眼中。 叶白眉头微挑,凑近了他几分,“木头,你傻乐什么?” 秦锋意识到自己情绪外露,瞬间恢复了冰块脸,斜睨了叶白一眼,“没有,你看错了?” 叶白也没有在意他,身子往窄小的椅子上直直一靠,哀嚎道,“唉,愁死个人了!要那小辣椒真是老聂收的徒弟,那以后就是我师妹了,想想都头疼,老聂到底怎么想的?” 秦锋补刀,“是师姐。” 叶白“……” 他闻言一个激灵从椅子上坐起来,盯着秦锋俊脸严肃的警告他,“艹!我告诉你啊,老聂还没正式收我这事,你可得给我保密,不然被那张柠知道了,更加有恃无恐,不把我放在眼里。搞不好还得让我叫她师姐,一个小屁孩,让我叫师姐,我这脸还往哪搁。” 叶白丝毫不知,早在张柠上山时,苏恒已经嘴快的向张柠透露了他的情况的事。 秦锋嘲讽的瞟了他一眼,未说话。 叶白心塞的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 他转而看向秦锋,认真询问,“话说,你考察的怎样了?地址选好了吗?何时动工?” 秦锋摇摇头,面色凝重,“大风镇的地理位置,并不适合投资建厂,我已经向合作方提了意见,建议放弃大风镇,去磐石镇考察。” 对于秦锋的话,叶白相当赞同,他点头,“这里的确是太偏僻了,交通也不行。和周边的乡镇更是不衔接。” 秦锋揉了揉眉心,对于目前毫无进展的工作,颇有些头疼。 “你说你们公司的委托方是外资企业,他们怎么会想到来这种穷山僻壤的地方投资建厂?外资企业那么高逼格的负责人,如何能鬼使神差的知道这个地方?” 叶白实在不解,外面那么多适合投资的地方,对方怎就偏偏选中了这里? 一般来讲,不管是台商港商,还是外商,投资建厂的首选地都是南方交通便利,人流量较大的发展城市。 这个偏僻的小乡镇,至今通讯靠吼,交通靠走! 要人才没人才,要环境没环境,建个砖厂瓦厂倒还差不多。 外资企业来这里,简直暴殄天物。 秦锋回道,“我也不是很清楚,此事由我爷爷一手经办,我只是奉命行事。” 他爷爷怕这件事惊动他父亲和秦琛,特意打着让他和叶白跟着苏恒历练体验生活的幌子,坐着部队的车,一同来了这里。 他只说,此事若是办的漂亮,让委托方满意。以后不管对他,还是对秦家的公司,都百利无害。 由此可见,对方来头一定不简单。 “唉,大佬们的世界咱不懂,你说会不会是从这个穷山沟走出去的华侨,在外面飞黄腾达了,打算荣归故里,建设家乡?” 叶白桃花眼里又泛起了八卦之光。 在这种地方待着,他都快憋出抑郁症了。一有点什么新鲜事,就想与人讨论一番。 对于叶白的分析,秦锋并未搭话。 说完,他又自顾自的摇头否定,“肯定是我想多了,这怎么可能呢,这种地方,能走出去什么大企业家?肯定是有机构牵线搭桥,想让企业在这搞扶贫。” 秦锋被他吵的头疼,冷声打断了他,“行了,与你无关的事少操心。”他看向他,“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叶白翘着二郎腿,不以为意的回道,“打算?老叶不是让我跟着苏恒出来历练吗?我历练完,任务就算完成。今后我的人生我自己做主,等我回去拜了聂大师,以后就跟着他混了。” 秦锋意外的瞟了他一眼,轻飘飘的开口,“不打算继续留在部队当军医?” 叶白毕业于军医大,主攻的是外科专业,他的志愿是他老爷爷亲自帮他选的。老头一生最大的愿望就是手握手术刀,治病救人。 只是在年轻的时候,手腕受了伤,无法进行精准度极高的外科医生工作, 最后只能又研修了内科专业,做了一辈子内科医生。如今以退休在家。 老头子自己没法达成的愿望,只能寄托在下一代身上,怎奈叶白的父亲压根不是学医的料,早早进厂成为了一名光荣的汽配厂工人。 于是,老头子开始从小培养叶白! 甭管他愿不愿意,从小就让他啃医书,愣是将他培养成了军医大的高材生。 叶白大手一挥,说的相当豪迈,“不留了,破规矩太多了!我这么懒散的人,如何能在那么正规严肃的地方任职?况且整天面对一帮大老爷们,简直浪费人生。” (叶白内心独白:就算我想留,网站也不会同意,搞不好会因为我的职业,直接删了我所有戏份,小爷我还是换个饭碗吧。) “既然考虑好了,就别后悔!” 叶白勾唇一笑,看似玩世不恭,眸底却是闪着坚定的光,“没啥可后悔的,人这一生,总要为自己而活。无论老头子对我期望有多大,终究,我活不出他想要的人生! 我喜欢像聂大师那样,带着一身绝妙医术,揣着几根银针,一个人行走江湖,治病随缘,过洒脱的人生。”叶白桃花眼微眯着,脸上的神情充满了对自由的向往。 秦锋深邃的眸子微微波动,轻声呢喃,“洒脱的人生……” 叶白听着秦锋的呢喃,眼神复杂的看着他,试图开导他,“木头,其实,我觉得,你这个人吧,就是过得太压抑了,身上背负的太多。 虽然从小缺爱,但咱长大不能缺钙啊。该怎么过怎么过,不要让那些不重要的人,影响你的生活。” 他想说,让木头学学他…… 秦锋神色一凛,看了眼腕表,冷漠出声,“行了,你该回去了。” 叶白惊觉自己口无遮拦,说了不该说的话。 以前这木头总是他说十句未必能搭理一句,难得今天如此主动与他一起当吃瓜群众,他一时忘形,聊过了头。 叶白一看时间不早了,又该上山被蚊子咬了,一脸不情愿的站起身。 “对了,下次如果去磐石镇考察,记得带上我,我还想去会会那个小辣椒。” 秦锋一万个不同意,“你少招惹他,以后没事别老从山上往下跑。做好你的本职工作,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别忘了你是干什么的!” …… 夜里,等熄了灯,秦锋双臂枕在脑后,黑夜中,因为今天和叶白的谈话,冷硬的俊脸,不自觉的再次变的柔软。 意识到自己内心出现的奇怪又复杂的情绪。秦锋翻了个身,强迫自己敛去心底某些奇怪的想法。 他闭上眼,迫使自己进入梦乡。 只是,碾转反侧,却根本无法入眠。 一闭眼,某个明媚俏丽的身影,便会出现在他脑海里。 ------题外话------ 关于神秘投资人的身份,肯定大家已经猜出来了 第86章 卫衣 铅笔裤 “既然考虑好了,就别后悔!” 叶白勾唇一笑,看似玩世不恭,眸底却是闪着坚定的光,“没啥可后悔的,人这一生,总要为自己而活。无论老头子对我期望有多大,终究,我活不出他想要的人生! 我喜欢像聂大师那样,带着一身绝妙医术,揣着几根银针,一个人行走江湖,治病随缘,过洒脱的人生。”叶白桃花眼微眯着,脸上的神情充满了对自由的向往。 秦锋深邃的眸子微微波动,轻声呢喃,“洒脱的人生……” 叶白听着秦锋的呢喃,眼神复杂的看着他,试图开导他,“木头,其实,我觉得,你这个人吧,就是过得太压抑了,身上背负的太多。 虽然从小缺爱,但咱长大不能缺钙啊。该怎么过怎么过,不要让那些不重要的人,影响你的生活。” 他想说,让木头学学他…… 秦锋神色一凛,看了眼腕表,冷漠出声,“行了,你该回去了。” 叶白惊觉自己口无遮拦,说了不该说的话。 以前这木头总是他说十句未必能搭理一句,难得今天如此主动与他一起当吃瓜群众,他一时忘形,聊过了头。 叶白一看时间不早了,又该上山被蚊子咬了,一脸不情愿的站起身。 “对了,下次如果去磐石镇考察,记得带上我,我还想去会会那个小辣椒。” 秦锋一万个不同意,“你少招惹他,以后没事别老从山上往下跑。做好你的本职工作,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别忘了你是干什么的!” …… 夜里,等熄了灯,秦锋双臂枕在脑后,黑夜中,因为今天和叶白的谈话,冷硬的俊脸,不自觉的再次变的柔软。 意识到自己内心出现的奇怪又复杂的情绪。秦锋翻了个身,强迫自己敛去心底某些奇怪的想法。 他闭上眼,迫使自己进入梦乡。 只是,碾转反侧,却根本无法入眠。 一闭眼,某个明媚俏丽的身影,便会出现在他脑海里。 …… 最终,张柠凭借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让王兰香心甘情愿的同意给张莉用她的缝纫机。 张柠画了两张卫衣和铅笔裤的图。 快到秋季了,卫衣,黑色铅笔裤,穿着简单又时尚。 衣服做好,正好赶上开学不用再买新衣服。 张莉不知费了多少旧布料,用了好几天时间,总算剪裁方面有了大进步。 张柠这才敢把那些新布头拿出来,让她裁剪成她图纸上的样式。 张莉练习剪裁的同时,王兰香则是用张莉剪废的布做枕头套,鞋垫。 总之,一点没舍得浪费。 “我画画水平实在有限,你凑合着看吧,反正大概就是这种款式,穿起来一定好看。”张柠将画好的图给张莉。 张莉一看,神色怪异,“这裤子,会不会太窄了?裤管这么细,穿着多勒的慌。” 关键是,这么紧,曲线一览无余,穿出去不得让人笑话。 张柠给她科普,“这是铅笔裤,这个穿起来总比健美裤好看。” 时下最流行的踩脚健美裤,各种五彩缤纷的颜色,不管身材好不好,能不能驾驭不得了。总之,女人们能拥有一条健美裤,就是时尚的象征。 “你从哪看到的这种裤子?叫它铅笔裤,还怪形象的。”张莉拿着图纸,看着上面裤管窄小的图,实在好奇张柠的脑瓜子,她怎么就啥奇奇怪怪的东西都见过呢? 张柠眼眸闪烁着随口胡诌,“无意间在电视上看到的,听说国外可流行呢。” 张莉盯着图纸看了一会,“那我先用旧布料剪裁试试,你要穿给你做吧,我可穿不出去。” 九十年代,喇叭裤和直筒裤当道,大家穿衣服都比较宽松。尤其保守的农村,女性也不好意思露曲线,再窈窕的身姿,被肥大的衣裤遮挡,也看不出美感。 张柠画的这个图,做出来的裤子,穿出去真需要勇气。 张莉和王兰香做衣服的时候,张柠在旁边看着指导,生怕剪裁错误,做不出她想要的效果。 张柠对这些针线活和缝缝补补的活计没兴趣,所以也没打算上手,反正她妈和她姐手巧能干,不愁没新衣服穿。 张柠最后用那两块红色和黑色的条绒布让母女俩拼接做成了一件连帽卫衣。 正身是红色,两根袖子是黑色。 衣服做成之后,王兰香看着张柠手上衣服,实在心疼,“柠柠,你这帽子太多余了,白白浪费一块布,这块布我都能做双鞋面了。” “妈,你不懂,这叫时尚。” 张柠将衣服往身上一套,转了个身,“怎么样?帅吗?” 王兰香笑骂道,“你这丫头,姑娘家哪能用帅来形容?不过这衣服看着是比街上裁缝做的翻领外套看着洋气哈,就是太费布了。” 张柠站在王兰香身边,比她高了大半个头,她搂着王兰香的脖子,亲昵的安慰她,“妈,你别老这么省,等下次我和我姐再去布料批发市场给你买点布头回来,保准够你做鞋。” “下次去带上我,我这一年四季在家给你们当保姆,都没机会进城转转。” 上次去县城,还是去年腊月,她和张德胜去置办年货。 张柠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满口答应,“好,带上你,等你闺女我有出息了,以后带你游遍全世界。” 王兰香的要求相当低,“全世界我不指望,能带我去县城买布我就知足了。” 张莉本来还在犹豫,毕竟张柠画出来的图实在看着不怎么样,没想到这衣服做出来,上身效果这么好。 张莉没了顾虑,从一堆布头里找啊找,无奈适合做上衣的只剩一块深蓝色条绒。 这种卫衣其实很挑布料,像那种薄薄的的确良,涤纶布就不适合做。 张莉狠了狠心,拆了一件她半新不旧的黄色条绒外套,改做成了卫衣。 张柠又磨着给自己做了条黑色铅笔裤。 剩下那些的确良布,给王兰香拼接做了件衬衣。 还有块白色的确良,和一块蓝色棉布,比划着,“这两块布,给你哥拼凑着做件衬衣。” 张柠瞅了眼王兰香手上的布“妈,这两块布不是同种面料,拼一起不好看,穿着别扭。” “别扭啥?凉快就行了。” 王兰香如此随意的态度,让张柠实在无语,“我哥是小伙,穿衣服得稍微讲究点,用棉布和的确良拼着做衬衣,穿出去让人笑话。” “谁会笑话?大家都穿着打补丁的衣服出去都没人笑话,咱农村人还那么讲究?”王兰香不以为意的说道。 “那是两回事,以后得给我哥拾掇的讲究些。人靠衣装,他还没成亲呢,不收拾的干净利落一点,谁家姑娘能看上他?” 张莉也跟着吐槽,“就是,妈,我哥自己不知道收拾自己,咱得上点心啊,一个没结婚的年轻小伙,整天穿的破破烂烂,不是在地里干活,就是在家里厨房给你烧火,也不知道去村里找一起的小伙子转转。 你看前几天,咱村王小林他们晚上过来找我哥看电视,我哥对人家爱搭不理,自己悄悄回屋睡觉去了,哪有一点年轻人的样子?” 对于张顺不合群的性子,张莉都有些头疼。 王兰香白了她一眼,语气幽幽,“你这丫头,懂个啥?你以为村里那几个小子是来找你哥的?” “不然呢?难不成人家来咱家串门是找我爸的?” 王兰香瞅了瞅一直摆弄着自己身上的衣服臭美的张柠,意味深长的说道,“那几个混小子,心眼子多着呢。” 他们不就是看到她家柠柠突然变的如此漂亮,因此都都巴巴的凑了上来。 张柠每天吃完晚饭,就钻进西屋复习功课,根本不去堂屋看电视。 几个小子旁敲侧击的怂恿张顺将张柠叫过来,张顺气的不想理他们,所以早早回屋睡了觉。 张莉长相顶多算清秀,况且她是当老师的,没人敢在她面前造次,张柠不一样,如今大变样后,那模样,李二楞看了都往她身边跑。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就算和她没有其他可能性,多看两眼,人都心情愉悦。 单纯的张莉压根没明白王兰香的意思,“都在一个村住着,人家能有什么心眼子?” “总之以后你们俩,跟村里的年轻小伙少搭话。以后就算给你们物色对象,也得往镇子上找。” 张德胜和王兰香本不是势利之人,但从张莉民办教师被赵大国拿下这件事上,他们深深感到了作为没靠山的农民的那种无力感。 张德胜又想起了之前孙媒婆的话,他家两个姑娘长的好看,有文化,找个镇上开店或有公干的对象不在话下。 因此,两口子这几天晚上一直在考虑这件事,孩子们能找个好亲事,以后过日子,才不会像他们这样,被人随意欺负。 教师是神圣而高人一等的职业,和务农的姑娘们完全不是一个档次,所以附近的年轻小伙没人敢把主意打到她头上。 如今,张莉民办教师被拿下的事,一旦在村里传来,在大家眼中,她便和村里其他待字闺中的姑娘们没啥区别,肯定会有人家托媒婆上门说亲。 一听王兰香说以后要给她往镇子上物色对象,张莉激动的急忙拒绝,“要找给柠柠往镇子上找,别给我找。” ------题外话------ 感谢小伙伴dong670719破费的两张评价票,虽然只有一颗星!!!!! 第87章 开学前夕,张玉莲使计骗学费 张莉激动的模样,看在王兰香眼里,就是没出息。 “你这没志气的丫头,人往高处走,难不成你还想嫁咱这个村里不可?” 张莉眼神闪烁着,低声嘟囔,“村里也没什么不好的。” “你说啥?” “没啥,我说你问问柠柠,别老揪着我不放。”张莉生怕王兰香发现端倪,赶紧将她的注意力转移到了张柠身上。 果然,王兰香不搭理她了,又开始ID张柠做思想工作,“柠柠,以后找对象,咱就往镇子上找啊。” “妈,找啥对象,我才多大,我还要念书呢。” 虽然张柠现在很用功,但王兰香依旧不相信她能考上大学。 张莉以前学习成绩比她还好点,也是用功的废寝忘食,最后还不是同样落榜? “等你不念书了,总得找婆家啊,在妈面前,有啥可害羞的?” 总得找婆家? 张柠本来拿着镜子在臭美,听到王兰香的话,她脸上的表情顿时一僵。 她上辈子一个过到三十出头,也没正儿八经的谈过对象。 被赵保民那个混蛋欺骗了感情,心灵创伤实在太大,后来又疾病缠身,日子过得相当糟心。根本无暇顾及其他。 后来秦锋将她交给师父治疗,等身体恢复之后,便一心钻研医术。 家里接二连三发生的悲剧,使她悲伤过度,因为对家人的愧疚,她身上背负了太多。 除了工作中正常接触患者,其余时间,她孤僻的根本不愿意和任何人多加来往。 前世,不乏有条件优秀的男子向她示爱,都被她冷漠拒绝。 从重生到现在,她一心想着改变一家人上一世悲惨的命运,想着弥补家人。还从没好好想过重活一世的自己,应该过怎样的生活。 前世,她是因为各方面的压力,封闭了自己的心。 并不是因为赵保民那个混蛋,而不再相信爱情。 那种人,还没重要到可以影响她对爱情观的认知偏离的地步。 这辈子,她努力让一家人过上幸福的好日子,努力去改变张雷和张莉的命运。 既然上天给了她重来的机会,她是不是……也应该经历正常女孩该经历的一切? 和心仪的男子恋爱,结婚,生宝宝…… 王兰香见她良久不说话,过来拍了她一把,“柠柠,发啥呆呢?你们两个丫头到底怎么回事!咋的都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王兰香瞅着神游天外的张柠,又一脸探究的看了眼低头发呆的张莉。 不对劲,这俩丫头都不对劲! 张柠被王兰香那么一拍,瞬间回神,她放下镜子,脸上挂着灿烂的微笑,“妈,等我考上大学,以后有了出息,才能吸引更加优秀的男子啊,现在聊这些,为时尚早。” “对对,你可不能早恋,开学了好好学习,有不懂的要虚心请教老师,以后有出息了,自然少不了优秀的小伙子跟在屁股后面追你。” 张柠满口保证,“妈,我会好好学习的。” …… 九月一号,学校开始正式开学。 这几天张莉一直被张柠磨着在家学习做衣服,成功转移了注意力,对于自己已经失业这件事,并未有多大感觉,生活也似乎没受任何影响。 开学的日子到来,张柠一早起来收拾东西时,张莉躺在炕上,才真正意识到,以后自己不再是村小学教师了。 以往,开学的日子,她需要早早到校,和李校长他们一起等待学生来报名。 报完名后,带领本班的学生们去操场和校园周围拔草,清理卫生。 可今天,这一切都与她没有关系了。 今后,她便只能待在家中跟着她爸妈劳动。 一开学,她民办教师被拿下的事,势必会被全村人知道,到时候,还不知道大家会如何看她呢? 他们还会不会像以前一样对她客气? 会不会有人幸灾乐祸,故意嘲讽她? 她爸妈在村里,会不会因为这件事,被人看不起? 张莉躺在炕上,胡思乱想着,又想到了赵保军。 那次去部队见他,他看起来是那么优秀,她之所以敢鼓起勇气给他送鞋垫示爱,很大程度上自信来源于教师这份工作。 如今,她又变回了原样,她还有资本站在赵保军身边吗? 他会不会因此嫌弃她?放弃她? 张莉越想脸色越凝重,甚至眼角不由溢出了泪花。 张柠蹲在地上,正在从纸箱子里往出掏书,她许久听不见张莉的声音。便随意侧首往炕上瞟了一眼,结果,就看到张莉大热天蒙着被子,仔细听被子里还有轻轻的抽泣声传出。 张柠神色一凝,放下手中的书本,起身走过去拉开了张莉身上的被子。 然后…… 就看到张莉泪眼婆娑的抽泣着,模样很是让人怜惜心疼。 张柠吓了一跳,“姐,这是怎么了?” 冷不丁被张柠拉开了被子,张莉意识到自己流泪的模样暴露在了她面前,她别过脸,手挡在眼睛上,声音沙哑,“没事。” 张柠坐在炕头,去帮她擦眼泪,“是不是因为今天开学,所以心里难过?” 被张柠说中伤心处,张莉抽泣的更厉害了。 “姐,我理解你的心情,一时半会可能接受不了,过几天就好了。” 这几天张莉欢快的学着做衣服,完全忘了失业这一茬,她还以为张莉并不是很在乎那份工作。 前几天刚丢工作时都没哭,今天倒是难过起来了。 张莉吸了吸鼻子,红着眼睛,说出了自己的担忧,“柠柠,你说,赵保军他……会不会因为我没了工作,嫌弃我?” 看着张莉小心翼翼,唯唯诺诺的样子,张柠实在头疼,“你想啥呢?能不能有点自信?他凭啥嫌弃你?你不嫌弃他就不错了。” “他那么优秀……” “优秀吗?你那是情人眼里出西施。” 赵保军也就憨厚点,没什么大本事。要不是她看在前世他对张莉一往情深,张莉又特别喜欢他的份上,她才不会撮合他们。 前世,赵保军复原后,得知张莉嫁给了一个酒鬼,过得并不幸福。他曾几次提出带她脱离苦海。 可张莉是给张顺换亲的,两家互相牵制着对方。 一旦张莉离开,嫁给张顺的胡红霞,同样二话不说就得离婚。 为了张顺,张莉没有跟赵保军走,最后……酿成了悲剧。 后来,赵保军一直未娶,王彩霞对他虎视眈眈,但赵保军从心底恨着她。 她不但顶替了张莉的工作,又和他母亲一起在将张莉堵在村里羞辱,就是因为各种打击加在一起,才使张莉心灰意冷,放弃了自己追求幸福的权利。 这些事,赵保军复原后,从村里人口中全部得知,他自责又愧疚,对他父母心里满是怨恨。张莉难产去世后,听说他伤心的离开了家乡。 后来他生活的如何,她并不知晓! “我现在连个工作都没有,以后出去村里人指不定会说什么呢。” 突如其来的落差,让张莉实在无法适应。 “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王彩霞一去学校,大家自然明白是怎么回事。你没有任何错,不要用别人的错来惩罚自己。” “你现在应该考虑的是,赵大国是赵保军的父亲。他和王菊琴是什么样的人,一个村住着,大家最清楚不过,以后,你真的做好与那种人成为一家人的心理准备了吗?” 看着张莉如此胆小自卑的模样,张柠想起那盛气凌人的王菊琴,真有点后悔撮合她和赵保军。 “赵保军和他们不一样,我是和赵保军过日子。” “没那么简单!搞对象和结婚过日子是两回事,谈对象是你和赵保军两个人的事,结婚。却是咱们张家和赵家两个家庭的事。 咱家就是很好的例子,分家的时候,奶奶明明是带着她和去世的爷爷两个人的地,以及他们所有的家当,去了二叔家,结果呢?她还不是隔三差五过来咱家当家做主。 以前妈过得有多窝囊,你也不是不知道,要不是现在我们兄妹几个都长大了,她老人家也上了年纪,压不住我们了。不然,我们还在她的统治之下呢。” 张柠每说一句,张莉的脸色就更加暗淡一分。 “姐,我给你说这些话的意思,并不是不支持你和赵保军在一起。我是希望你能坚强自信勇敢的追求自己的爱情,同时,也能理性的面对其他事。” 张莉涉世未深,性子过于温和,太容易被人欺负。 听闻张柠一番话,张莉不自在的从掀开被子起来,她自己也感觉自己似乎过于矫情了。 “柠柠,我其实也想过你之前说的那些话,去外面找工作,学习服装设计。可那次赵保军不是说他们训练结束会回村一趟吗?我怕我走了,这次就见不着他了。” “姐,你先别急着往外走,爸妈不会同意你出门的。你先在家自己好好练习剪裁,我给你画了几张图,在桌上放着,你按照那个先练习。等我去了学校,找人打听打听,哪里有适合你的工作,我回来告诉你。” 张莉点头,“只能这样了。” “姐,你要自信一点。别总患得患失,也别拿赵大国他们干的这些缺德事当回事。以后在村里,该怎样就怎样。” 她是受害者,凭啥躲在家里不敢见人?张莉越是这样,那个大饼妹王彩霞越嚣张。 “嗯,你给我开导开导,我心里好受多了。” 看张莉终于振作了起来,张柠总算松了口气,不忘叮嘱她正事,“对了,你督促妈和大哥,一定要在地里上点心。过几天应该可以放苗了,不然刚发芽的小苗捂在地膜里,会捂死的。” “知道了,下午我和妈去地里看看。” …… 张柠中午要去学校报名,王兰香做饭的时候,她赶紧抽空给张顺做针灸。 “哥,以后我没时间每天给你针灸,你把药按时吃上,等我周末回来,再给你扎针。” 张德胜在一旁担忧的问,“柠柠,那样会不会半途而废?” 张德胜经过几天的冷战,现在闷气已经消了一大半,虽然对张柠种的那块地不闻不问,但其他事方面。算是恢复了如常。 毕竟今天张柠要开学,学费还得他拿。 张柠手上行着针,回道,“爸,我给我哥已经扎了一个疗程有余,后面不用每天扎都可以。今后按时服药,立秋后,天气转凉,腰部注意保暖,不要一热就往起来撩衣服露腰。用心治疗加保养,三个月后保准痊愈。” “还有我妈的药,还能服用一个礼拜,等下周我回来顺带把药抓了,重新做。对了,还有那块四季豆,爸,哥,你们一定要上点心。” 提到地,张德胜脸色又恢复了冷漠,傲娇的没搭腔。 趴在炕头的张顺积极应声,“柠柠,你放心读书,地里的事,有我们呢,你给我教的那些步骤,我都记住了。不就放苗培土吗?简单。” …… 张柠准备回校的同时。 张玉莲正为了学费在家里苦苦哀求张德福和李秀英。 “爸妈,求求你们,再让我念一年。明年我就毕业了,等我毕业赚了钱,以后一定会好好孝顺你们,还会好好帮持玉龙。” 李秀英被女儿磨的实在烦躁,耐着性子解释,“不是我们不给你,是家里实在没有钱,供不起你。” “今天你说破天都没用,你别想再去学校混日子,给我在家好好干活,等有合适的人家,就把亲定了。” 张德福语气强势,根本没有商量的余地。 张玉莲眼睛哭的红红的,站在桌子旁边,因为张德福的话,绝望的身体一软,幸亏身后有桌子撑着,才不至于倒下去。 老太太看着孙女的样子,心里也挺难受,她叹了口气,柔声安慰她,“玉莲啊,算了吧,好不好?要不去镇上找个裁缝当学徒做衣服?不比念书强吗?” 张德福表示不同意,“妈,学啥裁缝?家里一大堆活,他们一开学都得我和秀英干,玉莲就留在家里帮着干活,别再瞎折腾了。” 张玉莲听着张德福让人无比心寒的话,眸底划过一抹冷意,她紧咬着嘴唇,整个人绝望的靠在桌沿上,心底难过又愤怒。 为什么老天会给她摊上这样的父母? 自己好吃懒做没本事,年纪轻轻就要靠她干活? 不,她不能认命! 如果这次辍学,她的一生,也许真就交代在了这个穷山沟里。 一旦不念书了,少不了说亲的媒人上门。 以她爹如此迫不及待的想拿彩礼的样子,必定会像买卖牛马一样,谁家给的彩礼高,就将她嫁给谁。 她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 无论如何,今天这个名,她必须的想办法报了。 只要去了学校,她才有机会接近郭亮。 张玉莲努力克制住心底的愤怒难过,迫使自己冷静。 她脑瓜子飞快运转着,想着让他们同意她上学的各种办法。 突然…… 她想到了什么,暗淡绝望的眼眸顿时一亮。 对,郭亮! 她可以搬出郭亮! 一个赵大国家,她爸妈都巴巴的想把她嫁过去,若是听到更大的官…… 打定了主意,她掩去面上的恨意,站直身子,看向坐在炕沿上的张德福和李秀英以及板凳上编草辫的老太太,“爸妈,奶奶,你们怎么不问问我,为何执意要念书?” 张德福轻扫了她一眼,不以为意的冷哼,“为什么?不就为了逃避劳动吗?就你那成绩,还真能给我考个大学不成?” 张玉莲抿了抿唇,说出了她刚才灵光一现想出的主意,“其实,我读这个书,真的不只是为了我自己,我是为了咱们全家人。” “你少给我来这一套,今天你说破天都没用,除非你能给我说出钱来。” 这二丫头,在家里外面,都精的跟鬼一样,到处使坏忽悠人。以前忽悠张柠,后来又搅黄了张顺的亲事,搞得他们不但和大哥一家如今说话的情分都没有,村里人更是对他们指指点点,意见很大。 因此,张德福一看见这个二丫头,气就不打一处来。 张玉莲无视张德福轻蔑的眼神,横了把心,低着头,含羞带怯的将刚才想好的说辞给说了出来,“我实话告诉你们吧,我……我和镇上领导家的公子在谈对象。我要是辍了学,人家肯定会跟我分手,以后我就嫁不了他了。你们也没办法跟镇领导当亲家,过好日子了。” 张玉莲此话一出,一家人皆是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她。 张德福更是一副见鬼的表情,声音都提高了八度,“你说啥?你这死丫头说啥?和镇领导的儿子谈对象?你是不是疯了?人家能看得上你?” 李秀英小眼睛一亮,伸手拉了把张德福,“掌柜的,你先别骂她,听她把话说完。” 张玉莲手指揪着衣角,低头羞涩的再次开口,“我……我说的是真话,他叫郭亮,跟我是同班同学。他说,等高中毕业,他就和他们家说我们的关系,把亲事定下来。” “那镇领导的儿子以后是要上大学考取功名的,怎么会和一个农村丫头定亲?你骗鬼吧你!”自古以来,亲事讲究门当户对,这是恒古不变的道理。 张德福坚决不信她的话! 张玉莲没想到她爹如此不好糊弄,愤愤的握紧了拳头,稳住心神继续胡诌,“他说,以后我要是考不上大学,就托他爸给我找份工作。要是考上了他们家有的是钱供我们,总之,你们要是现在让我辍学,一切都前功尽弃。” 抛出如此大的诱饵,她就不信她这贪财的爹妈不心动。 张德福:“既然这样,那你今年的学费,就让他帮你交了。” 李秀英在一旁连连附和,“对,你爹说的对!既然人家稀罕你,一学期的学费又没有多少钱,索性让他掏了,也好证明他的诚意。” 要是人家真给她交了学费,他们肯定相信她说的话是真的。 “爸,妈,你们是不是糊涂?对方是镇领导家的儿子,他找对象他们家肯定是对女方各方面条件有要求的。郭亮喜欢我,可我们到底还是学生,现在还没怎么着呢,就开口花人家的钱,你让他们家怎么看我们? 咱们本来就是农民,如果这样做,亲事还没定下来,就得矮人一头,搞不好人家以为我是冲着他的钱去的,肯定会对我有意见的。” 一旁一直没开口的老太太,精明的眸子微眯着,听闻张玉莲的话,点了点头,一副老谋深算的样子,“是这个理,两家成亲事,最忌讳的就是一开始就让人看清楚咱,吃住我们。就算是占便宜,也得等亲事彻底定下来,稳固以后,才能给我们谋福利。两个孩子刚处,就开口要钱,我看这亲事没成就把人给吓跑了。!” 张德福突然听闻这样的消息,虽然还没彻底相信,但若说不心动是假的。怎奈囊中实在羞涩,想在张玉莲身上赌一把,可他压根拿不出钱来。 “妈,那你说怎么办?我可拿不出钱给她交学费,玉龙和玉凤的学费加起来就得一百有余,还哪有钱供她?” 老太太坐在板凳上,想了想,出了个主意,“这样,玉龙和玉凤的学费,给李校长说说,先欠着,等秋收后再交。先把玉莲的给交了,左右就剩这一年,明年要是这门亲事真能成了,我们也算熬出头了。” 老太太说完,抬头目光灼灼的看向张玉莲,“玉莲,你实话告诉我们,你没有骗人吧?你真和镇领导家的公子在处对象?” 本就心虚的张玉莲被老太太如炬的目光看的心里直发毛,她强稳住心神,迎上老太太的视线,“奶奶,是真的。” 老太太根本没那么好糊弄,“这事张柠知道吧?你们俩以前关系那么好,她应该知情,我再厚着脸皮去趟老大家,问问她。” 毕竟是大事,他们可不能听张玉莲这丫头的一面之词,万一她是编谎话骗人,岂不是白搭一年学费? 张玉莲一听老太太要去向张柠打听此事,顿时一阵惊慌失措。 老太太要是去问了张柠,肯定穿帮! 郭亮在学校那么大张旗鼓的寻找惊鸿一瞥的漂亮姑娘,张柠虽然不知道郭亮所找之人就是她本人,但这件事她至少是早就听闻过的。 要是以前,张柠为她马首是瞻,她可以提前给她递话,让她与自己一条心,共同欺骗老太太。 可现在…… 那死丫头肯定巴不得遇到这种落井下石的机会,若是让她知晓她为了学费,撒了这么大的慌,不得笑话死她? 搞不好回校后,她还会在学校将此事散布开来,到时候这话被郭亮听到,对她的印象肯定大打折扣,更别提会喜欢上她。 她急忙阻止住老太太,一脸慌乱的解释,“奶奶,张柠她不知道!这种事我怎么敢让其他人知道呢?学校禁止学生谈对象。要是被老师知道了,会开除我们的,影响也不好,郭亮说,要我一定保密。” 张玉莲低着头,编的煞有其事。 张玉莲慌乱的模样,尽数落在张德福眼中,“老子读书少,你可别骗我!” 一遇到掏钱的事,张德福总会变的异常精明,对于张玉莲的话,他依旧半信半疑。 怎么瞧,都觉得人家镇领导家公子看上她的可能性很小。 他的女儿什么德性,他比任何人清楚,哪来的这逆天魅力? 那个叫什么郭亮的,眼光能这么差? 李秀英却是已经相信了张玉莲的话,毕竟,之前她可是极力想和赵保民撇清关系来着。若不是心里有人,怎会不把赵保民放在眼里? “掌柜的,我觉得这事靠谱,怪不得这丫头不屑和赵保民在一起,感情是搭上了最大的靠山。这要是成了,咱以后的日子可真是扬眉吐气了,别说把赵大国放眼里,就是让你取代他,都有可能。” 和镇领导结亲,这个诱惑力实在太大,李秀英宁可信其有,在女儿身上赌一把。 梦想还是要有的,万一实现了呢。 张德福瞪了她一眼,“死婆娘,说啥话呢,也不怕被旁人听到!”虽然是骂李秀英的话,却丝毫听不出任何生气的意味。 李秀英沉浸在兴奋的情绪中,“听见怕啥的?赵大国当村主任还不是因为王菊琴有个好娘家,你看把他们两口子能的,在这个村里横行霸道,看着都让人来气。” 自从上次因为张玉莲的事,李秀英被王菊琴胖揍一顿后,她在心底,就给王菊琴记了一笔。一直找不到机会报仇。现在一听有和镇领导做亲家的机会,李秀英心里的欲望瞬间膨胀。 等她有扬眉吐气的那天,第一件事就是先好好修理一番王菊琴。 张德福本来没多想,被李秀英这么一提,心里也痒痒起来。 他和赵大国他们从小都是一起玩泥巴长大的,同样没啥文化,家境也差不多。 赵大国能当,或许,他也能胜任的呢。 就是缺少一个机会而已。 “妈,你看我这事……” 张德福有些吃不准,看向了一脸沉思的老太太。 老太太思量片刻,语气严肃,“老二,其他的事现在打算尚且太早,但是……”老太太小眼睛犀利的瞟向张玉莲,“二丫头,既然今天你都把话撂这了,我们就暂且相信你一回。你拿了玉龙和玉凤的学费,可别不干正事。这样,等开学了,找个时间带那小子来家里转转。” 张玉莲低头搪塞,“奶奶,我都说了,老师不让学生在校谈对象,得保密。” “周末带同学来咱这山上转转,老师也管?”老太太神色探究的看向她。 张玉莲怕自己再推脱,肯定会穿帮,只能乖巧的点头应声,“我知道了,等开学吧。” 就这样,张玉莲说服了张德福,拿出了本来给张玉龙和张玉凤报名的钱,打算再给张玉莲一次机会。 然而,高中学费高,那俩孩子的加起来,还差点。 张德福数了数手上的一把零票,朝老太太开口,“钱不够,妈,你看你那还能不能拿出点来?还差二十来块。” 听闻又管她要钱,老太太眉头一皱,“我手里还哪有钱?你们给过我钱吗?动不动就开口要?春季挖的草药钱都给了玉莲,现在是兜比脸都干净。” 老太太六十多岁,身体还很硬朗,旧社会过来的人,都特能吃苦,挖草药编草辫,一刻都不闲着。一年四季多少都有点收入,可架不住儿子媳妇孙子孙女一堆人啃老。 老太太一通埋怨,张德福尴尬的撇了撇嘴,朝张玉莲沉声开口,“只有这么多,剩下的我实在拿不出来,你自己想办法吧,既然交了有钱人家的对象,多的不说,二十块总能帮衬一下。” ------题外话------ 张玉莲的悲哀,是那个年代很多女孩的悲哀…… 第88章 被高额彩礼卖掉的张玉霞 还差二十块…… 张玉莲为难的咬着嘴唇,实在不知如何是好。 她若再开口说自己没办法凑齐,怕是她爹一生气,手上这些钱,都不会给她。 可今天就开学了,她一时上哪找二十块钱去? 张德福见她低头抿唇不语,气愤的吼道,“我说话你听见了吗?剩下的自己想办法!” 张玉莲弱弱出声,“爸,知道了。” 这时,张玉龙满头大汗的从外面跑了进来。 今天学校报名,张玉龙早早的就去村小学守着了,打探学费是一方面,另外是看新书有没有运回来。 因为农村学生每年都有辍学的现象发生。另一方面,有的学生家里姊妹多,家里有高年级学生的话,那么弟弟妹妹升学的时候,就不会领新书。拿着哥哥姐姐用过的旧课本凑合一学期,这样可以省一大笔书本费。 因此,鉴于各方面因素,一般学校从学区领课本的时候,都不会多领。 张玉龙今年升三年级,生怕去晚了新书被领光,所以从晌午就在学校守着。 “爸,开始报名了,你给我把学费准备好了吗?今年三年级的学费是六十八,不要新书的话,是四十。” 张玉龙将刚才从村小学打探到最新消息告诉了一家人。 张德福闻言惊骇,“六十八?咋又涨了?上学期不是还四十几块来着?” 张玉龙解释,“爸,上学期我是二年级。而且春季不交取暖费,所以学费低,这学期是三年级,还要交取暖费呢。” 张德福听着张玉龙的学费又是一笔不菲的数字,实在压力山大,气急败坏的抱怨,“取暖费,啥时候给你们取过暖?就一个用泥抹的土炉子,冬天一烧,教室里烟大的学生都在教室外面背书,还好意思要取暖费!” 张玉龙听到他爹抱怨,不悦的嘟着嘴,一脸委屈,“那人家要多少就是多少,你不满意有什么用?爸,你是不是不想供我念书了?” 张德福看到宝贝儿子的委屈样,心疼的赶紧摸了把他的脑袋安抚他,“傻儿子,我不供谁,都不能不供你念书啊,你可是我的宝贝儿子。” 李秀英也连忙安慰,“就是,玉龙,你可是我们的希望,不供你供谁?升了三年级,你可得用点心,好好学习。” “对了,你们三年级的班主任是谁?还是你莉莉姐吗?”李秀英又问。 提到班主任,张玉龙委屈的小脸一变,闪着亮晶晶的眼睛朝屋里的人开口道,“差点忘了告诉你们,我莉莉姐不当老师了。” 闻言,老太太惊讶,“玉龙,你说啥?莉莉不当老师了?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来了一个新老师,跟我莉莉姐年龄差不多大,不过没有我莉莉姐长的好看。听五年级的赵兵说,那个新老师是他家亲戚。”张玉龙脆生生的说道。 听闻张玉龙的话,张德福也是一惊,“啥?张莉的教师名额被赵兵家的亲戚顶了?新老师姓啥?叫啥名字,知道吗?”张德福接连抛出三个问题。 张玉龙回道,“我听到李校长喊她王老师,赵兵叫她姐姐,说是他大妈的侄女。” 张玉龙话音刚落,李秀英瞬间炸毛,“啥?王菊琴的侄女?” 她一拍大腿,一脸惊骇,似乎是被这个消息震惊到了,“我的天,王菊琴的侄女顶替了莉莉的工作?这事之前咋一点风声都没听到呢?” “你们上哪听到去?你们都多久没和你大哥家来往了?”老太太不悦的嘀咕。 的确,自从两家关系闹僵后,路上碰到都没打过招呼,大哥家里发生这么大的事,他们真是无从得知。 “掌柜的,听见了吗?这就叫官大一级压死人!” 赵大国将魔爪伸向了张德胜家,如此悄无声息的拿下了张莉的工作,让自己媳妇的侄女顶了上去。这个消息让李秀英顿觉心慌。 张德胜一家在村里人缘好,张雷还在外面有出息,赵大国都敢动张莉的工作…… 那么,她上次得罪了王菊琴,他们还不借机找由头往死里整他们? 吃过王菊琴一次亏的李秀英,顿时一阵后怕! 张德福本来对于张玉莲说攀上镇领导的儿子的事,还没有那么强烈的感觉。 此时,冷不丁听到这个消息,内心也是被深深震动了。 张莉在学校干的好好的,这一年她带的班级学生成绩都有进步,村里几个家长,经常在闲话摊上夸奖张莉认真负责,有文化。 这好好的工作,说被拿下就拿下! 王菊琴的侄女,就这么轻而易举的顶替了她。 以后要是没个靠山,这日子,真会越过越窝囊! 张德福面色凝重的沉吟了片刻,再开口时,语气都柔和了几分,“玉莲,去了学校,给我们争口气,知道吗?” “爸,我知道了。” 对于张莉丢了工作的事,张玉莲也是震惊无比。 但,更多的是幸灾乐祸。 想起张莉和张柠在大庭观众之下,揍她羞辱她的事,她就恨的牙痒痒! 活该丢了工作! 李秀英同样“一脸慈爱”的看着张玉莲叮嘱,“玉莲啊,以后我和你爸在这个村能不能抬起头活人,可就全指望你了。你答应过我们的话,一定要做到。不管学习成绩咋样,首要任务是把这门亲事给把握住了!听见没?” 张玉莲早就习惯了她爸妈堪比川剧变脸般的现实嘴脸,不得不说,他们如此语气温和的与她说话,还真是挺受用。 张玉莲心里鄙夷着,面上乖巧懂事的点着头,“爸,妈,你们的话我都记住了!” 因为张莉突然丢工作的事,张德胜深深感到了在赵大国手底下生活的危机感。 对于张玉莲的事,也上心了,凡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万一…… 这事成了呢? 届时,一家人翻身农奴把歌唱,在这个村里,也可以扬眉吐气的横着走了! 到时候,他一定把张莉的工作重新给安排上,看他大哥不对他刮目相看! “你奶奶说的对,你暂时不能让对方看出你是图他的家世和钱,学费的事,先别向人开口。这样……” 张德福沉思了片刻,做了决定,“你现在马上去李家沟你大姐那,管她借二十块钱,把学费凑齐。” 张玉莲意外,“去大姐家借钱?” “怎么?不想去?想自己想办法?”张德福没好气的瞪着她。 张玉莲面色一喜,连连应声,“不是,爸,我马上去。” 本来她刚才思量来思量去,最后是把目标放到了大姐张玉霞身上。本想实在没辙的话,偷偷溜到李家沟去找大姐借钱,没想到,她爸居然给她放了口话! 以她爹的名义去借钱,不说胜算更大。最重要的是,以后这笔钱不用她还! 张玉莲心情豁然开朗,此时觉得颇有些峰回路转的感觉。 她嘴角勾起一抹得逞的笑意,刚要起身出门,妹妹张玉凤掀开门帘走了进来,气愤的朝张德福质问,“爸,张玉莲今年还要念书?那我的学费呢?” 今年上初二的张玉凤瘦黑的小脸紧绷着,气呼呼的说道。 一个个的都跑来要学费,张德福实在头疼。 看着这小丫头片子,他也没个好脸色,“先跟老师说说,看能不能欠着。” “初中不欠学费。” 上小学的时,因为李校长是本村人,也理解大家的大容易。报名的时候,若是手头紧,家长过去给李校长说说好话,李校长一般也就通融了,等秋收后有了再交也行。 可初中,有着严格的管理制度,绝对没有欠学费一说。 张德福厉声呵斥,“那就别读了!” 姑娘家识几个字就行了,可他生的这两个,非得磨着念书。 要不是每年供他们上学就得破费一笔不小的数字,家里也不至于过的如此拮据。 张玉凤小脸一愣,旋即激动的怒吼,“什么?让我辍学?凭什么?凭什么张玉莲可以念到高中,我初中都没上完就要辍学?你们怎么这么偏心?就因为张玉莲心眼多,会骗人,把你们一个个都骗的团团转?” 张玉凤平时就讨厌这个二姐,现在听到张玉莲霸占了她的学费,更是怒不可竭,恨不得上去挠花张玉莲的脸。 张玉莲一脸委屈的低着头,一副柔弱样,“玉凤,你胡说什么?谁骗人了?我上学都是为了咱这个家,以后让大家过上好日子,让玉龙长大有个靠山。” “说的好听,谁知道是怎么回事呢?张柠被你骗的,大伯一家都不跟我们来往了,爸妈,你们就由着她胡来。” 张玉凤虽然年龄小,却也不是省油的灯,有时候,她看问题比她爸妈都清楚。 张德福冷呵一声,“行了,别吵了。玉莲,你去你姐家看看,要是他们手头宽裕,把玉凤的学费也借了。把她辛辛苦苦养大,弟弟妹妹们上学,她总能帮衬一下。” 张德福自己实在没有能力拿出钱来,只能将希望寄托在嫁出去的大女儿玉霞身上。 一听去大姐家给她们借学费,张玉凤才消停了下来。 …… 张玉莲顶着烈日出了门,直奔李家沟。 李家沟距离张家屯五里地,大概得步行半个小时。 怕耽误报名,张玉莲是一路小跑着去的,到达李家沟时,热的满头大汗,气喘吁吁。 张玉霞嫁的丈夫叫李志刚,母亲早逝,以前家里就他和他父亲俩人。 家庭情况一般,为了娶张玉霞,更是负债累累。 去年腊月,张玉霞诞下一女,有了自己的小家,她平日里很少与娘家来往。 张玉莲走进李志刚家时,院子里堆着一堆小麦,张玉霞的老公公正在粮食里捡土疙瘩。 张玉莲过去笑容嫣嫣的跟人打招呼,“叔,你在干嘛呢?” 老李头抬头看到张玉莲,慈祥的面孔微微一笑,“玉莲来了?我捡土疙瘩呢,一会要去磨坊磨面。” “我姐在家吗?”张玉莲问。 老李头指了指堂屋,“在屋里哄孩子呢,你进去吧。” 当初结婚时,李家就三间土房子,张德福执意要求女儿住大间,于是婚房安排在了堂屋,老李头搬进了偏房。 张玉莲进到屋里时,张玉霞怀着抱着个半岁大的小女娃。听到院子里的声音,正在急忙下炕。 李志刚在炕上睡午觉。 张玉莲喊道,“姐。” 张玉霞看着满头大汗走进来的张玉莲,诧异道,“玉莲,这么热的天,你咋过来了?气喘呼呼的,是不是家里出啥事了?” 张玉莲抹了把汗,“姐,家里都好着呢。” “来,快坐下,我去给你倒杯水。” 张玉霞把孩子放在炕上,给张玉莲倒了水端过来。 张玉莲一口气喝下去大半杯,才感觉舒服了一些。 张玉霞瞅着她妹妹被烈日晒的通红的脸蛋,以及她刚进来时喘着粗气的模样,就知道她定是急跑来的。 “你这么热的天,急匆匆的过来是不是有啥事呢?”张玉霞担忧的问道。 张玉莲为难的低着头,不知该如何开口。 她面露纠结之色,沉默了几秒,才低声开口,“是有点事。” 张玉霞看着她垂眸踌躇的样子,急忙询问,“怎么了?有事你就说呀,跟我还有啥不好意思的。” 张玉莲抿了抿唇,手中的水杯紧握着,内心挣扎了片刻,才横了把心,鼓起勇气开口,“姐,学校今天报名,我和玉凤的学费不够,爸说……说能不能从你这先借点,先给我们救个急,等秋收后再还你们。” 张德福并未叮嘱她说借了钱秋收后还。 只是张玉莲觉得,这样说能稍微好开口一点。 听闻张玉莲是来借钱的,张玉霞神色一凝,面上满是为难之色。 她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突然,躺在炕上不知是真睡还是假寐的李志刚,睁开了眼。 他从炕上坐起身,侧首瞟向坐在椅子上的张玉莲,语气错愕,“玉莲,你说要借钱?” 张玉莲听闻突然从炕上传来的声音,她脸上立刻转换出一抹甜美的笑容,看向李志刚,“姐夫,你醒了?我们今天报名,实在没办法,所以……”张玉莲一副腼腆为难的模样,欲言又止。 李志刚穿着件宽大的裤衩子,从炕的里头坐到炕沿上,他嘴角轻扯,语气带着讽刺的口吻,冲着张玉莲说道,“玉莲啊,你睁大眼睛仔细看看,你姐和你姐夫我过得这日子,能不能拿出钱来借给你?” 李志刚的架势,让张玉莲心里咯噔一下,她眉头紧蹙,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不,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她必须抓住! 张玉莲努力扯出一抹娇羞又楚楚可怜的模样,说话的语气娇嗲,还带着撒娇的意味,“姐夫,我相信你一定有办法可以帮到我们的,我还有一年就毕业了。以后挣了钱,一定好好帮衬你和我姐。也会疼爱我的小外甥女,这次你就帮我一把嘛……” “呵,等你帮衬我们?你确定?”李志刚冷笑一声,对张玉莲的话,一个标点符号都懒得信,“玉莲,不是当姐夫的狠心,是我们这小日子也快活不下去了。实在拿不出钱来给你们交学费!” 有也不借! 给他们借钱,简直就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张玉莲意识到李志刚压根不吃她那一套,又可怜巴巴的望向张玉霞,“姐……” 张玉霞抱着孩子,躲开了张玉莲水汪汪的眸子,实在不知该如何拒绝她,但让她拿钱,也是真没有。 李志刚又开了口,“你叫你姐也没用,她在家里照看孩子,一分钱都挣不来,就算想借你也心有余力不足。” 李志刚本来就不怎么待见张玉霞的娘家人,平时没事也不让张玉霞去转娘家。今天张玉莲跑来借钱,他正好逮着机会就是一阵数落,“玉莲,我和你姐定亲的时候,彩礼是这十里八村最高的,这你应该知道。 结婚时,你爸,也就是我那岳父大人,非得怂恿你姐,说房子不翻修,不让办婚事。我和我爸又借了钱把房顶的旧瓦全换了一遍,台阶全抹成了水泥的。 其他人家的媳妇陪嫁的三大件,你姐通通没有!结婚那天,娶亲的人从你家就背回来两床被子,这事你应该都记得很清楚吧。结婚后,我怕你姐在村里其他小媳妇跟前没面子,抬不起头,又给她买了台录音机。 去年你这小外甥女出生,你妈非说要风风光光的办!行,我也依了她。 可我风光操办,你们倒是也给女儿撑个台面啊。他们可倒好,孩子做满月那天,你姐的娘家人,除了那个大伯家的大妈来时给孩子做了一床小被子,拿着一套衣服以外,孩子正儿八经的外婆,只给孩子拿了一个虎头帽! 你知道当时我家的亲戚都怎么看她吗?你姐在我们家,想抬起头做人都难!” 张玉莲被李志刚一番话数落的面色一阵红一阵白,脸上实在有些挂不住。 虽然她爸妈的确亏待了她大姐,做事也一向没底线,别人的一碗油换不出他们的一碗水。 但那毕竟是自己的父母,她自己可以抱怨,但被当女婿的如此数落,她心里实在不舒服,于是替她爸妈说话,“那我家还担大馍馍了呢?” 李志刚冷哼,“要不是老祖宗的风俗摆在那,我看连那一担大馍馍都舍不得蒸!” 张玉霞拉着脸不悦的瞪了李志刚一眼,语气不悦,“行了,志刚,你在我妹跟前说这些干啥?” 托她爸妈的福,嫁给李志刚一年多,日子过得紧巴巴,一年的收入全都还了债。李志刚每到干活累心情不好的时候,就阴阳怪气的数落她,说娶媳妇娶了一辈子的债。 张玉霞有苦难言,日子过得相当憋屈。 生了孩子后,张玉霞也不忍气吞声了,李志刚一提当年的彩礼,她就开口提离婚。李志刚生怕老婆跑了鸡飞蛋打,后来倒是对她体贴了许多。 生怕张玉霞跟他闹,李志刚急忙止住了话题,“我也是一时冲动,把陈谷子烂芝麻的事都给掏出来了。”李志刚冷静了一下,看向张玉莲,态度变软,“玉莲,你回去告诉你爸,我和你姐还欠着人一屁股债呢,实在拿不出钱来给你们交学费,叫他另想办法吧。以后我们日子好过了,你家要是有困难,一定会帮衬的。” 李志刚的语气软了下来,张玉莲本来沉入谷底的心,瞬间又看到了希望,打算退而求其次,“姐夫,要是多的没有,那能不能给我借二十块,二十就行!” 无论如何,先把她自己的学费凑够再说。 李志刚挑眉冷笑,“二十?” “对,姐夫,我就怕二十块,你能不能帮我想想办法?” 张玉莲满怀希翼的看着李志刚。 然而,李志刚的话,犹如一盆凉水,给张玉莲浇了个透心凉,“两块都拿不出来!” 这小姨子,简直给点阳光就灿烂。 给个笑脸就想打钱的主意! 在这个问题上,张玉霞与李志刚站在同一战线,“是啊,玉莲,不是我们不借你,是我们这日子过得,实在是紧巴。我奶水不够,你看孩子瘦了吧唧的,最近你姐夫在想办法给娃买奶粉,那玩意也贵,这几天我们正为这事发愁呢。” 张玉霞当年因为高额彩礼,结婚又没陪嫁的事,对她爸妈心里一直耿耿于怀。 到底是自己的娘家,再怎么着也不能翻脸不认。但要她再掏钱,那是不可能的。 当年那一笔高额彩礼,买断了她与他们的情分,纵然娘家还认着,但她也不会再往他们身上搭一分钱。 别说现在她的日子过得是真拮据,就是有钱,这个时候,都不可能:会给张玉莲拿出来交学费。 李志刚和张玉霞都将话说到这个份上了,张玉莲知道,今天这个钱,是借不到了! 她心灰意冷的出了张玉霞的家门,顶着烈日返回张家屯。 一路上,想起李志刚的不满与抱怨,以及张玉霞对她这个亲妹妹疏离的态度。 她既羞恼又愤恨。 但同时,她也很理解张玉霞。 她大姐当年和李志刚结婚,完全是被她爹包办。 要了十里八村最高的彩礼,却只陪嫁了两床被子。 当时,这件事,几乎沦为了全村的笑柄! 所以,一旦辍学,她大姐如今的日子,就是她以后的真实写照。 此时,张玉莲更加坚定了一定要上学的决心。 可一分钱难倒英雄汉,更别说让她在半天内找来二十块钱。 去年的学费,也是奶奶的草药钱没给她凑够,最后是张柠给她垫的! 张玉莲迈着虚乏的脚步,心情沉重的走在回家的路上。实在不知该如何想办法,才能弄到二十块钱…… …… 中午,张顺搭了向东的四轮车,将张柠的被子褥子还有生活用品捆好放在车厢里。为了省车费,张丹坐了四轮车,而张莉骑着自行车载着张柠,兄妹俩送张柠去学校。 重返校园,张柠的内心复杂又忐忑。 实在不知道以她如今的心理年龄,如何和一帮十七八岁的少男少女坐一起学习。 在她深远的记忆中,好像记得,被发配到八班后,因为她内向的性格以及怪异的打扮,同学们都看不起她,经常嘲笑她,同样,在班里也没个知心朋友。 这个年代,能坚持上到高中的学生,要么就是学习成绩优异,要么家庭条件好,供得起。 城里人看不起镇上出去的,同样,镇上的孩子也看不起山上下来的穷学生。 这个社会,任何时候,阶级地位划分的都是那么明显。 她习惯了独处,真的不知道集体宿舍能不能适应下来。 毕竟,她已经过了那种,今天为了谁值日吵架,明天为了比吃穿斗嘴的年纪。 更令张柠头疼的是,她知道学校里还有个官二代郭亮在找她。 如今,她收拾的干净利落,怕是那个郭亮只要看见了她,势必会一眼认出。情窦初开的骚年,免不了对她这个漂亮的小美眉发起猛烈的追求。 想到被一个小破孩缠上,想想都头疼。 可让她再扮丑变回以前那个鬼样子,打死她都不干! ------题外话------ 评论区置顶评论下面可以回复留言啦 第89章 开学!你是邋遢鬼张柠? 张柠在张顺和张莉的陪同下先去报了名,班主任陈丽容老师看到张柠,第一时间竟没认出她来。 看到张柠的举止谈吐,陈老师实在惊愕,一个暑假不见,这姑娘变化实在惊人。 简直与之前判若两人。 要不是她的声音的确是张柠,她都怀疑是不是换了个人来冒充的。 不过,陈老师想起,高一的时候,张柠虽然模样没长开,长相不惊艳,穿着不出众,但各方面其实还是挺正常的。 只是转到她的班上这一年,这学生实在让她头疼。 不善言辞,不合群! 老是被同学欺负,张柠自己不争气,她作为老师,管了几次也就懒得管了,睁只眼闭只眼。 好在她终于恢复正常了,这模样气质,以后怕是没人敢再欺负她了。 交了费报了名,陈老师目光欣慰的打量着张柠,笑道,“张柠,现在这样才像样嘛。以后,可不能再变回以前的样子了。” 张柠被陈老师说的很是尴尬,她眼眸微闪,脸上挂着灿烂的笑意,开口保证,“陈老师,以前是我不懂事,让您操心了,以后保证好好学习。” 陈老师面上也有点尴尬,她压根就没操心过她,对于这种学生,一直属于放养! 张柠出去后,一旁六班班主任李老师惊愕的开口,“这真的是你们班那个沉默寡言,衣着怪异的女同学?” “李老师也觉得不可思议?”陈丽荣开口道。 李老师扶着眼镜,望着门口方向,“变化太大了,不止是衣着方面,关键是这气质,精神状态,完全脱胎换骨。” “是啊,这小模样,一点都不像个山里娃,也不知道以前到底咋想的。” …… 将东西搬进宿舍后,张莉帮着她铺了床,很快一切收拾就绪。 临走前,张柠又再三叮嘱张顺,回去后到地里及时放苗,培土。幼苗千万不能在地膜里给捂死了。 她又跟老妈子一样,对着张莉唠叨,“姐,千万别偷懒,好好练习裁剪,要是我同学当中,有喜欢我这种衣服的,我把生意揽下来让你给人做。” 张莉闻言紧张不已,“啊?你这就让我接活?” “你看咱俩身上这衣服,从村里一出来,吸引了多少目光?镇上的姑娘们都有钱,明天说不定就有生意上门了。”十七八岁的姑娘,皮肤水灵,身段好,模样俊,衣着又洋气,真是赚足了大家的目光。 张莉没信心,“我怕做不好,人家让我赔钱。” “你用点心不就做好了?主要是这个袖子的剪裁,我这件卫衣,哪都好,就是一个肩膀宽,一个肩膀窄。好在布料颜色深,看不太出来,但穿着有点不舒服,你在这方面得下工夫。” 张莉一听,视线落在张柠的肩头,“啥?两只袖子不一样?哪你刚做完那天咋不说呢?” “不是怕打击你的积极性吗?”张柠说道,“无伤大雅,以后做的时候注意点就行。” 张莉听闻张柠要从同学那接生意让她做衣服赚钱,她又紧张又期待。 …… 张顺和张莉走后, 张柠收拾好东西,坐在铁架床上发呆。 重返高中校园,这种在前世电影中经常出现的梗,如今真真切切的发生在了她身上。 中学时代,多么美好的字眼,一生中最天真烂漫的时光,前世的她却整天作死,压根没意识到,在这个年代,一个农村女娃能被家人供到高三,是件多不容易,又多么幸福的事。 一个人这么坐在宿舍里,还是有种如梦如幻的感觉。 这辈子。她一定要好好珍惜和享受这美好的校园生活。 她不禁又想,心理年龄三十岁的她,一会该如何面对一帮十七八岁的小女生? 她们若是和以前那样,不待见她,对她冷嘲热讽,她是该泼辣的还击?还是应当大人有大量,不与傻瓜论长短? 就在张柠一手托着下巴神游天外时。宿舍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一个长相普通,穿着红色翻领布料外套的短发女孩背着重重的行李艰难的挪进了宿舍。 张柠抬眸瞥了眼门口方向,对于刚进来的女生,实在叫不上来名字。 她歪着头使劲搜索着正在从身上往下卸行李的女生。 她是姓李还是姓杨? 李晓雨背着被子褥子,以及布书包,累的喘着粗气,进了宿舍后,她将那一捆被子往地上一放,抬手扇了扇风,深呼了口气,这才有空注意宿舍里的人。 只是…… 她冷不丁掀起眼皮,看到坐在靠窗位置的下铺床上的陌生女孩,似乎很漂亮的样子李晓雨眯着高度近视眼,诧异道,“你是新来的转学生吗?” 张柠从李晓雨推开门时。就回过神打量着她,这才见她放下东西,终于注意到了她。 她没说话,瞟了女同学一眼,终于想起她姓甚名谁。 “我说你是新来的女学生吗?” 李晓雨见对方不说话,又开口问了一遍。 语气客气,丝毫没有不耐烦。 一看这位同学的穿着长相气质,就不是普通人家出来的,因此李晓雨特意耐着性子客气的与人打招呼。 不过,她突然意识到这位同学坐的是那个闷葫芦邋遢鬼张柠的床铺。 老师将这位同学安排在张柠的床铺上,难道张柠不念了? 她该不会真给他大哥当了童养媳? 宿舍里住着八个女生,都是八班的。 除了叫周倩家是镇上开杂货铺的,其他几个同学家里都是务农的,情况差不多。 对于张柠,以前大家向来是不待见的。 主要是她自己不合群,虽然在八班宿舍住着,平时总往六班宿舍跑。 后来大家也听六班张玉莲无意中说过,她以后是要给她大哥当媳妇的。 这些有文化的女同学,思想已经变的开放,对于这种旧社会童养媳的思想,全都嗤之以鼻。 大家刚开始是同情张柠的,结果当她们用安慰的口吻去开导张柠,试图说服她学会反抗。 结果,张柠听到宿舍里的女生竟然知道了家里拿她当童养媳培养这种另她脸上蒙羞的事,恼羞成怒之下,和宿舍里的女生大吵一架。 大家觉得她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后来也就没人搭理她了。 张柠听着李晓雨客气的问话,嘴角不觉狠狠抽动了两下,她是有变化,但也不至于变的如此彻底吧? 对了,这个李晓雨是高度近视,不戴眼镜两米开外六亲不认的那种! 张柠嘴角一勾,打算逗逗这位李同学。 她冲她灿烂一笑,刻意压细了嗓音,“你好。” 李晓雨一听对方语气柔和的回应她,急忙冲她笑笑,“你好,请问你是刚转来的吗?” “嗯。”张柠怕李晓雨小眼睛盯久了,突然认出她,索性侧过头,拿了本书低头看。 李晓雨又热情的开口,“我叫李晓雨,你叫啥名字,以后有什么不懂的问题,你尽管可以问我。” 张柠背对着她,并未作自我介绍,语气幽幽,“谢谢,你真团结同学。” 她这会已经完全想起了关于这位李晓雨同学的信息,性子懦弱,缺乏自信,高度近视。平时在宿舍里,属于明哲保身,谁也不敢得罪的类型。 倒是没欺负过她,就是迫于宿舍老大周倩的威压,不敢明着与她有互动。 再者,她以前也是不合群。只做张玉莲的跟屁虫。 李晓雨想和看起来条件不错的“新同学”拉关系,于是自顾自的找了个话题,“你的这个床铺以前是一个叫张柠的睡的,她不念书了,肯定是给她哥当了童养媳了。” “童养媳?”张柠神色一凛。 此事居然还李晓雨都知道! “是啊,不可思议吧?现在都什么年代了,还那么腐朽封建,真是可悲。”李晓雨爬上了上铺,一边认真铺床,一边叹气,“也怪那个张柠命不好,听六班她堂妹张玉莲偷偷告诉我们,张柠是那户人家捡来的,把她养大就是为了给儿子当媳妇,不然以前缺吃少穿的,谁会捡一个女娃来养?” “张玉莲这么说的?” 李晓雨喋喋不休,给“新同学”讲起八卦来嘴皮子特溜,“是啊,那个张玉莲经常在女生宿舍说张柠的事,可那个傻瓜张柠,还拿人当亲妹,我们给她说好话她一句都听不进去。现在活该给人当童养媳,听说她那个大哥,受过伤,腰不好。我听大人们说,腰不好的男人,以后生不了小孩。张柠可真是可怜。” 张柠,“……”谁说这个年代的女生含蓄啥也不懂的? 李晓雨在上铺铺床,也看不见张柠的表情,她说了一大堆,没听到对方回应她。以为是自己话太多引起了漂亮女同学的反感,适时的闭了嘴,铺好褥子床单后,也没下床,直接躺上面休息。 走了半小时山路,可累坏她了。 李晓雨没了声音,张柠也没心思再逗弄她。 一时间,宿舍里静悄悄的,只有两个人的呼吸声。 过了大概二十分钟左右,门口的动静打破了这份静默。 宿舍门又被人从外推开,接着进来一个一身黄色新衣服的女生,背着个时髦的双肩书包,身后跟着一个同样打扮讲究的中年妇女,帮她拿着被褥。 中年妇女将被褥放下,关切的开口道,“倩倩,我给你铺了床铺再走吧。” “不用,妈,你回去吧,店里没人照看,多影响生意,我自己铺。” “行,铺好了别出去乱跑,赶紧给我好好复习。” 中年妇女叮嘱了一堆,便出门离开。 黄衣女生叫周倩,是宿舍里的老大。同时也是八班的班花加学习委员。 当然,并不是周倩有多漂亮,学习成绩有多好。 人靠衣装,周倩家在镇政府对面开着一家杂货铺。家庭条件优越,她的穿着打扮相对其他女生,好了不止一个档次。 至于学习,八班都是渣渣,在八班当个学习委员,考个第一,并不能说明什么。 通常家在镇上的学生一般都不住校,但周倩家就她和她母亲俩人,她母亲忙着杂货铺的生意,没时间给她做饭,加上她母亲对她期望很高,想让她上晚自习多学习,因此周倩便住了校。 上铺躺着休息的李晓雨听到宿舍里的动静,睁开眼从床上爬起来,冲周倩打招呼。 周倩心高气傲,对于李晓雨这种庄稼户出身的女生,并不放在眼里,不冷不热的嗯了一声。 李晓雨早已习惯了周倩趾高气扬的态度。 她撇了撇嘴,又想到了那位新同学,心里冷哼,宿舍里来了个漂亮的城里女生,以后周倩还得意个毛,被人分分钟比下去。 于是,她好心的冲周倩指了指靠窗位置的床铺。 周倩瞟了眼李晓雨,然后狐疑的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 张柠此时侧身优雅的躺在床上,脸对着墙壁,周倩并未看清楚她的模样。 只看到她穿着裤管窄小的黑色长裤,双腿修长笔直,上身穿着黑红相间的套头外套,后背还搭着个帽子。 这种穿衣风格,她在同学当中还没见过。 她只是这么随意侧躺着,那种慵懒的气质,像是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一般,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李晓雨在上铺探出个脑袋,怕打扰“新同学”休息,用嘴型比划道,“新来的同学。” 周倩狐疑,这不是那个张柠的床铺吗? 怎么会有新同学? 张柠辍学了? 周倩的床铺与张柠的床面对面,她走过去将书包挂在铁架床上,站在她床边,仔细打量着李晓雨口中这位所谓的新同学。 张柠本来是躺着假寐,她感觉到身后似乎有人,她睁开眼,转了身,掀开眼皮望过去…… 然后就看到一身黄衣的女生正直勾勾的盯着她。 黄衣女生张柠一眼便认出,她叫周倩。 张柠的目光对上她探究的眼神。 俩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 谁也没先开口说话。 张柠好整以暇的看着盯着她愣神的周倩,嘴角微微上扬,饶有兴趣的看着她。 张柠从她的眼底看出了嫉妒。 的确,此时的周倩看着女孩面若桃花,明眸皓齿,明艳动人的模样,内心深处,突然感到一股危机感。 她的第一反应是,她班花地位不保! 她本想开口打个招呼来着,可…… 等等,这个李晓雨口中所谓的新同学,看着咋如此眼熟? 尤其她这张脸,怎么看都觉得熟悉。 像谁呢? 周倩没急着开口,她目光如同扫雷般在张柠脸上探究了几秒,然后不知想到谁的身影…… 因为脑海中出现的念头,她面色骤然一变。 不会吧…… 眼前这漂亮的女生,怎么可能是张柠那个邋遢鬼? 可她的模样,明明让人感觉很熟悉。 以前张柠戴着黑框大眼镜,刘海长又厚,梳着老式麻花辫,穿着方面更是一言难尽。 但抛开那些辣眼睛的装扮,她的脸长的其实一点不难看,只是平时捂的严实,又低头含胸驼背,大家根本无法透过那层厚厚的城墙去看到她本来面目。 但她们在一个宿舍住着,张柠摘了眼镜,撩起头发后的真实面貌,她是见过的。 不得不说,那模样,让人惊艳,嫉妒! 时间又过去了几秒,在张柠被她瞅的有些不耐烦的时候,周倩终于试探着问出了声,“你是……张柠?” 周倩看着侧躺在床上,一手支着脑袋,一脸玩味的看着她的女生。她非常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却又不得不承认,她的确很像邋遢鬼张柠。 李晓雨瞎,她眼睛没问题。 张柠笑,“认出来了?” 得了她肯定的回答,周倩错愕的看着她,实在感到不可思议,“你……你怎么?”变化如此之大? “女大十八变没听过吗?”张柠气定神闲的看着周倩那张变幻莫测的脸,心情很美丽。 呀,看她那嫉妒的小眼神,一定无法接受有人比她漂亮这个残忍的事实。 果然,周倩小嘴一撅,冷哼一声,气呼呼的转身去铺床了。 上铺的李晓雨听闻下铺两个女生的对话,惊讶的一头撞在床沿上。 她吃痛的呲了下嘴,胡乱摸了摸脑袋,急吼吼的下了床。 被她认错的“新同学”是张柠? 这咋可能! 李晓雨下了床,顾不得穿鞋,两步奔到张柠床前,不可置信的指着她,“你说啥?你是张柠?” 李晓雨眯着近视眼,怎么瞅都无法将她与张柠联系在一起。 不过,这声音的确是熟悉。 刚才她与自己说话时,好像刻意压细了嗓音。再说,她也根本没将她与张柠联系到一起。 张柠那形象早已根深蒂固的印在了她脑海里,眼前这么漂亮的女生,她怎么可能把她往张柠身上想? 张柠的目光移到还在眯着眼打量她的李晓雨脸上,淡笑道,“李晓雨,你这眼睛,度数越来越高了。” 张柠再度开口,并且叫出了她的名字,李晓雨这才彻底相信了她的身份。 她惊讶的张大了嘴巴,简直不可置信,“你真的是张柠?我的个老天爷,你变化咋这么大呢?刚才你是不是逗我?” 张柠语气意味深长,“不逗你,你态度能对我那般热情吗?” 李晓雨想到刚才自己进来时,没认清楚人,还为了跟“新同学”套近乎,嘴碎的把自认为已经辍学给她大哥当了童养媳的张柠一顿八卦。 李晓雨不自在的小眼睛闪烁着,不知该说些啥,又转身爬上了床。 她可没周倩那么厉害,就算是以前被大家孤立的张柠,她都不想得罪。 同时,李晓雨内心又有些惆怅。 以前张柠不管是在宿舍,还是整个班级,衣着打扮和学习成绩,各方面都是垫底的。 而她自己虽然长相普通,家境一般,学习也不咋地。但和张柠相比,似乎显得也不是那么差。 不管是在宿舍,还是班里,同学们都有各自的小团体。 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他们这些务农家庭出来的学生,经常会被镇上做生意或者父母有工作的同学看不起。 以前,大家数落嘲笑张柠。 倒是没人会在意她这种小透明。 可现在,张柠居然变化如此之大,简直脱胎换骨。 如此一来,她便成了垫底的。 虽然张柠学习成绩差,但就凭她这长相,以后在班里,绝对不会再有男生欺负她。 李晓雨失落的坐在床上,心情实在复杂。 其实,人性就是这样! 有些人,也许会希望你过的好,但却不希望你过的比她更好! 李晓雨郁闷的同时,周倩也阴沉着脸咬着唇铺被褥。 短短一个暑假,这个张柠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衣着打扮洋气又时髦,气质更是没得说。 以前自卑的不敢抬头,现在这小眼神,自信又高傲。 尤其这模样,分分钟将她比了下去。 周倩心里实在不舒服,又一时半会找不到数落张柠的由头,只能噘着嘴气呼呼的铺床。 对了,以前听张玉莲说起过,张柠是弃婴,被她大伯家捡来养大的? 难不成…… 她找到了自己的亲生父母? 对方还是有钱人? 周倩一边胡思乱想着,一边心不在焉的将床单都铺反了。 等会她得找张玉莲问问清楚。 接着,宿舍里其他女生陆陆续续也回了校,看到张柠,同样震惊又错愕,久久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晚上,周倩跑去六班宿舍找张玉莲,结果被其他同学告知,张玉莲还没返校。 …… 第二天早上,大家起床洗漱去教室。 张柠其实真的早忘了教室所在的方向,只能等宿舍里的女生出发的时候,自己暗搓搓的跟在她们身后。 以前大家都对她疏离冷漠又嫌弃,刚开学第一天,虽然都很好奇张柠的改变,但关系没到那一步,也不好意思与她走的太近去打探情况。 张柠自己也根本没有和同宿舍的女生打成一片的心思。 除了她自身发生了很多的改变外,她与宿舍里同学的关系,并未有任何缓和的迹象。 只是,以前大家可以随口出声去拿张柠开涮,嫌弃她,数落她。 可现在…… 瞅着她那模样气质,洋气的打扮,以及浑身散发的那种自信优雅的气质。除了周倩敢瞪她之外,宿舍里其他女生,想像以前那样数落她一句,都没那个胆。 没弄清楚她为啥突然变化如此之大前,可不敢轻举妄动。 她们没周倩那资本,听说周倩的母亲与镇上某个领导关系匪浅。所以她在宿舍嚣张跋扈,大家都只能忍气吞声。她们家里都是务农的,万一出点啥事,家里可兜不起。 李晓雨本来想靠近张柠问问她到底什么情况。可张柠压根都拿她当空气。 她只能作罢。 张柠扎着一个高马尾,留着薄薄的空气刘海。为了低调,她特意戴上了那副黑框平光镜。但她这“洋气”的一身,以及修长俏丽的身形,还是吸引不少目光,回头率百分百。 周倩不知道张柠跟在她们身后,从校园经过,看到众多男生频频向她这边投来灼灼的视线,以为都在看她,娇羞的嘴角上扬。 果然她暑假做的这套黄色垂性料子衣服很好看。 到教室时,班里同学多数已经到齐,看到跟在周倩她们身后进来的女生,男生们眼睛瞬间一亮。 几个男同学开始交头接耳,“这哪来的女同学?” “是不是转来的新生?” “看这气质打扮,应该跟那病秧子一样城里来的吧?” 这个时候,小地方的民风还没那么开放,尤其大家都是学生,都相当含蓄。 不像后世,看到漂亮女生就尖叫,搭讪要联系方式。 当然,就算是现在,偶尔也会有那么一两个桀骜不驯的刺儿头,胆比较大。 这不,这会就有一个。 劳动委员田进同学,看到新学期第一天来了个漂亮女生,小眼睛顿时闪着亮光,肥胖的身子从板凳上起身,朝着张柠凑了过来,热情的自我介绍,“同学,你是新来的转学生吧?我叫田进,是班里的劳动委员,来,我帮你拿书包。”说着,田进热情的伸手去接张柠肩上的布书包。 张柠避开他的胖手,“不用了,谢谢,我不是转学生。” 田进意外,“不是转学生?那是其他班调过来的?”哪个班有这么好看的女生?以前咋没看着? 通常,像他们这种次等班,每个学期,都会来那么一两个因为成绩下滑严重,从其他班发配下来的学生。 张柠去年就是从尖子班直接空降八班。 田进没多想她到底是从哪个班被发配过来的,见她对自己态度冷淡,急忙又殷勤的出声,“没关系,想开点,学习嘛,实在跟不上也没办法!咱这班,除了学习不好以外,其他一切都好!团结友爱,互帮互助,气氛相当和谐,你一定会爱上八班的。” 与张柠一同进教室的周倩等同学,皆是一副看好戏的表情,放下书包坐在座位上,没一个上去好心提醒他,都在坐等田进被打脸。 张柠被田进堵在课桌行道,听着他如此大言不惭的话,无语的翻了个白眼。 呵呵哒。 神特么的团结友爱,互帮互助! 以前她怎么没感受到来自班集体的关爱? 个个嘲笑她,鄙夷她,一年换了好几个同桌,最后只能坐在最后面那张摇摇欲坠的破课桌上。 尤其这个田进,仗着自己是劳动委员,搞值日时,啥脏活累活都给她分配。 全班男生没一个愿意正眼看她。 她这一改变,这一双双泛着绿光的小眼神,别以为他们偷瞄她就发现不了。 这个看脸的世界! 长的漂亮待遇就是不一样! 张柠扬起头,看着胖子田进无比殷勤的胖脸,无情的打破了他的梦,“田同学,我是张柠。” 田进下意识的问道,“谁?张柠?哪个张柠?” 等等,张柠? 田进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邋里邋遢的身影,神色猛地一诧。 张柠此话一出,不止田进,其他同学同样怪异的视线都齐刷刷的望向了张柠那张漂亮的小脸。 漂亮又洋气的女同学,说她是张柠? 班里那个中年大妈张柠? 等等,这个声音好像还真是那邋遢鬼! 虽然,以前她跟个闷葫芦一样,不怎么说话。 田进神色探究的瞅了她几秒,真感觉这张脸,这声音,的确很熟悉。 他身子一抖,盯着张柠那张笑脸,惊悚的咽了口唾沫,“啥?你是中年妇女张柠?” 张柠,“……”这帮缺德的玩意,给她起的这什么破外号? 教室里一阵骚动,同学们全都一脸见鬼的表情,看着这位漂亮女同学。 “我是不是听错了?她咋是张柠呢?” “谁掐我?特么的掐你自己不行吗?” 还有见多识广的同学向大家科普,“这个暑假,她发生了什么?我听电视上说,城里有那种变脸的技术,可以让人变好看,而且,想变啥样就变啥样。” “拉倒吧,她变的不是脸好吗?是气质和穿着。” “对,以前她含胸驼背的,哪敢正眼看我们?而且,穿的跟食堂做饭的大妈一样,简直丑死。” 田进本来殷勤献媚的小脸,顿时有些不知所措。 毕竟,以前他对这位张柠同学,可是“照顾有加”! 作为劳动委员,真没少欺负她。 倒垃圾擦玻璃,同组同学不愿干的活,通通分配给了只干活不说话,任劳任怨的闷葫芦张柠。 田进同学无处安放的胖手在半空中僵了一瞬,旋即尴尬的挠了挠头,“那啥,张柠同学,你回你座位上吧。” 田进说完,眼神闪烁着,讪讪的回了自己的位置。 难得见这刺儿头吃瘪,大家心里都特幸灾乐祸,面上却无一人敢表露出来。 在大家诡异的视线中,张柠背着自己的布书包,大方的走向了最后排那张破桌子。 教室里都是双人课桌,张柠换了好几次同桌后,班主任也烦了,干脆大手一挥,打发张柠一个人坐最后面去。 省的隔三差五被人抛弃。 书包一放上去,课桌就吱呀作响。 张柠无奈,只能弯腰检修。 一根桌子腿松了,有些支撑不住。 她拿了本书,垫在桌腿下,打算下周从家拿两个钉子固定一下。 她掏了本英语课本,打算晨读时,余光不经意间瞥到,教室门口进来了一个同学,穿着蓝色直筒牛仔裤,白色衬衣,留着时下最流行的郭富城发型。 肩上背着黑色双肩包。 他长相俊逸,神色又冷漠疏离。 进了教室,丝毫没有打算与同学们打招呼的意思。 当然,也无一人主动与他打招呼。 张柠注意到,不止她,很多同学的视线,都齐刷刷看向了门口进来的男生。 唯一不同之处是,她进来时,吸引的是男生的目光。 此时向这位投去娇羞眼神的,是班里的女同学。 她们害羞,含蓄,不敢大声尖叫,只能个个小心脏砰砰直跳的偷瞄这位白衣少年。 少年脸白的直反光,是那种没有血色的病态惨白。 他无视别人的目光,甚至一个眼神都没给其他同学,径直走向自己的座位。 他走到后排靠窗的位置,将后背的黑色双肩包取下来,掏出条手绢,擦了擦桌子,板凳,将书包放在桌兜里,然后落座。 张柠的视线不争气的跟其他女同学一样,一路追随着少年的身影,直到他落座,才收回视线,低头继续默读。 然而,英语课本上的单词她却一个都记不住了。 脑海里全是关于这位病娇少年的信息。 这位男同学,叫什么来着? 张柠拍了拍自己的脑瓜子,搜索了半天,终于想起,此人姓楚名逸。 这位楚同学身份背景神秘,上学期从外地刚转到四中,当时,分班时,听说是他自己点名要来成绩最落后的八班。 上课不是睡觉就是发呆,从不背书做作业。所有代课老师都默契的从不管他。 班主任甚至以他身体不佳为由,连值日都没给他排。 楚逸独来独往,从不和任何同学来往交流,刚到八班时,有女同学壮着胆子上去与他打招呼,结果,他冷漠的连一个眼神都不给对方。 他身体也的确是有毛病,动不动就又咳又喘,那白的过分的帅脸,一看就是病态样。 后来班里就有一种传言,说是楚逸有传染病。 本来班里的女生对于这样一位仿佛从画里走出的俊逸少年,个个偷偷垂涎。 得知了这样的消息后,没人再敢靠近他,虽然以前也不敢。 大家只能远远的用余光欣赏他的盛世美颜。 上一世,张柠高三只念了半学期就辍学离家出走了,与这个楚逸在校时基本上没说过话。 但她有前世的记忆,楚逸同学,身份背景不简单,学习成绩,更是深藏不露,教室后面墙壁上贴着的那张大红纸成绩单上的成绩,根本就不是他的真实水平。 他只是不屑,不屑与一帮农村娃一起考试排所谓的名次而已。 因为上一世的种种记忆,张柠的视线一直频繁往窗边少年的位置偷瞄。 怎奈对方从进教室落座,就趴在桌上不知是真睡还是装睡。 …… ------题外话------ 九千字!祝大家六一快乐! 新的一月开始了,有票票的小伙伴记得投票哦。这本书评价票实在有点低,有评价票的宝宝,给咱把评分往上拉一拉。跪求…… 第90章 官二代郭亮 …… 今天的第一堂自习课,班主任陈老师进来训话。 班长喊了起立,全班同学都起身敬礼喊老师好,唯独楚逸趴在桌上,对这一切充耳不闻。 陈老师和全班同学对于他的行为,仿佛都已司空见惯,见怪不怪! 陈丽荣面色严肃的站在讲台前朝同学们的训话,“同学们,今天是新学期第一天,从今天开始,你们将开始紧张的高三生活!再有不到一年的时间,将迎来人生最重要的考试。知识改变命运,能不能从这落后的山里走出去,能不能为祖国四化建设出一份力,就看你们的高考成绩了。 接下来的一年,我希望大家能刻苦学习,好好拼搏一把,不要辜负家长与老师对你们的期望。” 陈丽荣话音刚落,胖子田进就插了话,“陈老师,咱这班,还能拼吗?有拼的必要吗?” 陈丽荣看着下面一副吊儿郎当,没个正形的劳动委员田进,严肃的训斥,“田进同学,态度放端正。不论结果如何,只要努力过,就不后悔。” “陈老师,关键是我们都知道结果如何了,还累死累活的拼,不是跟自己过不去吗?” 陈丽蓉被这刺儿头说的无言以对。 虽然田进同学所言相当实诚,作为班主任,场面话还是要说的。 她抬头指了指黑板上面用红纸贴的六个大字,“看见了吗?有志者事竟成!”陈丽荣看着大家说道,“功夫不负有心人!你们要相信,只要努力,就有希望。” “好了,今后不管哪个老师的课,都不许扰乱课堂纪律,抓紧时间,争分夺秒的复习。想想你们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父母,想想对你们抱有期望的老师,再想想你们今后的人生!学习是你们唯一的出路。知识改变命运!以后务农还是进城,所有的一切,都掌握在你们自己手中。”陈丽荣话落,底下坐在的同学们都不自觉的坐直了身子,神色变的严肃起来。 尤其从山上来的学生,眼底更是冒着坚定的光。 没错,知识改变命运! 只有考上大学,他们才能走出大山,去见识外面的世界。 陈丽荣见铺垫的差不多了,冲着大家大声问道,“大家想不想以后上大学,出人头地,为国家做奉献,让你们的爹妈过上好日子??” 下面齐声呐喊,“想!” 陈丽荣慷慨激昂的一番话,瞬间点燃了同学生学习的热情。 个个正襟危坐,随时打算投入到学习当中去。 “好,课本打开,上课。”陈丽荣一分钟都不想浪费,直接占用了自习课。 一节课下来,张柠坐的笔直,听的全神贯注,手上一直做着笔记,算是学的最认真的一个。 楚逸被他们喊口号的声音吵的坐起了身,他视线不经意间落到他左手边的那张破课桌上。 看着女孩认真听讲的模样,眸子微微一动。 这是……以前班里那个被全班欺负嫌弃的闷葫芦? …… 因为早上班主任颇具压力的讲话,同学们士气高涨,这一天下来,大家都进入了紧张的学习状态。 老师们都习惯拖堂,下课铃响了课不讲完根本不喊下课。 因此课间休息时间也就够大家跑个厕所,然后便急吼吼的开始找下节课的课本。 张柠中午去食堂吃了饭后,便回了教室继续奋战。 虽然是最没希望的次等班,但大家内心还是怀揣着希望,想用高考改变命运。 除了像田进这种,压根没打算考大学,只等着高中混到毕业,回来子承父业杀猪卖肉的同学之外,其他学生,落榜就意味着回家种地。 对于张柠的改变,早上在班里引起了一阵轰动后,大家投入到学习当中,也就不会将注意力一直放在她身上了。 当然,时不时有男生偷瞄,倒是真的。 下午第一节 课,又被物理老师拖了好几分钟,物理老师一喊下课,张柠赶紧从座位上起身,也没在意老师走没走,就往外面冲! 再晚她要憋不住了! 食堂里的饭菜清汤寡水,一碗汤面没几根面条,全是汤。 吃完不抗饿,尽上厕所。 才一天时间不到,张柠已经开始想家,想她母亲做的饭菜。 更想念家里所有人。 张柠跑去厕所的时候。 一个穿着一身红色运动服的短发姑娘进了八班,她在教室门口探了探,轻声询问,“请问,张柠是在这个班吗?” 来人是高二一班的陈雅芝。 周倩见张柠跑出了教室,朝着她的背影和同桌一阵窃窃私语,冷嘲热讽。。这女的也不知是真的刻苦还是装模作样。 这会看到出现在门口的女孩,她眼睛一亮,立马换了个笑脸,起身迎了上去,“你是高二一班的雅芝吧?你怎么上来了?” 周倩母亲在镇政府对面开杂货铺,当然认识这个在这个小镇上来说,算是公主般存在的女孩。 “对,我是陈雅芝,请问你们班有个叫张柠的同学吗?”陈雅芝一边点头回答,眼神往教室里瞄,找寻着张柠的身影。 “你找那个邋遢鬼……不是,你找张柠有事吗?”周倩打探道。 还真是邪门了! 张柠大变样也就罢了,怎么连陈雅芝都跑来找她? “当然有事啦,不然我找她做什么?她在你们班吗?”陈雅芝说着抬头瞅了眼门上的牌子,小声嘀咕,“应该没错的,我爸说她在八班来着。” 周倩见陈雅芝似乎有些不耐烦,只能不情不愿的朝最后排那张破课桌指了指,“她出去了,她座位在那。” “谢谢。” 陈雅芝朝周倩道了声谢,便走向了张柠的座位。 她看到那张摇摇欲坠的破课桌时,秀气的眉微微蹙了蹙。 她家的救命恩人,居然坐在这么破的课桌上。 张柠匆匆上了个厕所,便跑回了教室。 不为别的,只因为一路人回头率太高了。 她跑进教室时,看到她座位上坐着个长相清秀的小姑娘,正拿着她桌上的一本化学课本翻看。 待她走近,女孩抬眸,看到她,先是眼底划过一抹惊艳,愣了愣神,急忙站起来,语气热情礼貌,“你好,请问你是张柠同学吗?” 张柠看着眼前模样干净灵动的女孩,自己好像并不认识她。 “是我,你哪位?”她问。 得了张柠肯定的回答,陈雅芝脸上立刻染上一抹灿烂的笑,朝她自我介绍,“你好,我叫陈雅芝,是高二一班的学生。”陈雅芝看着眼前漂亮洋气的小姐姐,不觉愣了神。 她长的真漂亮,身段也好。 “你找我有事吗?”张柠问。 陈雅芝闻言回过神来,赶紧开口,“哦,有事有事,我还没介绍完,那啥。我父亲叫陈宝生,你应该见过的吧?” 张柠面上一阵惊愕,“你是陈叔的女儿?那陈老是你爷爷?” “对,是我爷爷。你给我爷爷治好了病,我们全家都特别高兴,我爷爷今天早上去医院复查了。大夫说恢复的特别好,我爷爷想感谢你。今晚请你去我家吃饭,父亲本来要亲自过来请你,可他单位有事,所以让我代劳。下午放学后我过来叫你,我们一同去我家。” 陈雅芝说出了自己来找张柠的目的。 听闻陈老要请她去家里吃饭,张柠很是意外,旋即开口拒绝了她,“陈同学,不用了,我住校,在学校吃饭挺方便的,陈老有好转就好。让他老人家好好保养,身体会越来越棒的。” 想到那天在路上碰到陈老和陈宝生时。因为她告知了对方自己的身份后,陈宝生突然变脸的情景。 说实话,让人心寒。 虽然陈老坚持相信她,又让她给他老人家开了药方,但毕竟陈宝生脸色不善,再次见面,肯定尴尬。 陈雅芝却不给她拒绝的余地,自来熟的摇着她的胳膊,“不行,你必须去我家吃饭。这是我爷爷给我下的军令状,你要是不去,他会批评我的,指不定明天就亲自来学校请你了,你总不好意思让他老人家跑一趟。” “我这一大堆作业呢,真的没时间。” “就吃顿饭而已,我爸说等我们放学他开车过来接我们。” 张柠刚想继续说点什么拒绝陈雅芝的邀请,这时,上课铃声突然响了起来。 “上课了,我得走了,放学我来叫你,再见。” 陈雅芝急忙说完,不给张柠开口的机会,欢快的跑了。 “我还没答应啊喂……” 陈雅芝跟张柠说话时,周倩就竖着耳朵听,她听到陈雅芝竟然要张柠一同去她家吃饭? 这什么情况? 陈家的饭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吃的吗? 绝对是幻听了。 张柠的背景她一清二楚,家根本不在镇上,她和六班的张玉莲是堂姐妹,听说以前是被她父母当童养媳养的。 她这种背景的人,怎么突然和陈家攀上关系了? 以前没见她跟陈雅芝有交集,开学第一天,陈雅芝竟然亲自过来请她吃饭? 这个暑假到底发生了什么? 张柠的座位一直在最后面,她俩说话时,声音也不是很大,加上班里男生们在打闹。周倩并未听清楚她俩所有的聊天内容。 她好像有听到陈雅芝说什么救了她爷爷之类的话,难道这傻大姐走了狗屎运,做了件啥好事? 还与陈雅芝爷爷有关? 周倩实在嫉妒,真是傻人有傻福。 本想过去问问,结果上课铃一响,同学们陆续回了教室。 她只能作罢,等晚上回了宿舍再盘问她。 中午好像看到张玉莲背着被褥回了校,她得先去找找她,打听一番这傻大姐暑假到底经历了什么。 …… 张柠头疼的抓了把头发,陈老突然邀请她去家里吃饭,这…… 刚才这姑娘,如此热情,可见她上次的药膳方效果不错,陈老今天去医院检查,应该是情况大有好转。 陈宝生要来学校接她们? 所以,他对于她隐瞒身份一事,这是不计较了? 陈宝生那个人,脾气暴躁易怒,肝火旺盛,但人其实没什么坏心眼。 混迹官场,最忌讳情绪外露,像他那种性格,肯定很容易得罪人。 老实说,对于去陈家吃饭这件事,她从心底是拒绝的。毕竟她并不是什么中医学院的学生,而陈宝生他们,当初之所以信任她,就是因为她编的那个身份。 但是想到陈宝生在农业局工作,她又觉得,自己不应该将这条人脉堵死。 课间时分,注意到陈雅芝和张柠谈话内容的,不止周倩,还有张柠右手边位置上的男生。 楚逸余光不经意间瞥了眼左手边的破课桌,看到座位上的女生一脸纠结的扯着头发,他冷漠的眸子在她身上停留了两秒,便别开了眼。 张柠感觉到从左侧位置投过来的视线,她下意识的抬眸望去。 楚逸在她抬头的那一刹那,就收回了目光。 张柠狐疑,刚才那个病娇男,明明在看她来着…… 张柠看着他故作冷漠的绷着一张脸,老气横秋的样子,心底不禁失笑。 他这模样,也就唬一唬同龄小屁孩。 如果是在上一世,她绝对不敢正眼去瞄楚逸。 更重要的是,听到大家说这货有传染病,惜命的她,根本就是避他如蛇蝎。 生怕自己被传染。 如今有医术在身,结合楚逸平时表现出的症状,以及深远的记忆,她便得出结论,这货根本不是什么传染病。 而是哮喘! 不能激动,不能劳累。 说起来,楚逸之所以能引起她得注意,并非因为颜值,主要是,在上一世,在她身体康复出师从医以后,曾见过他一面。 当时,他在一位憔悴的妇人的陪同下,曾来找师父求医。 那个时候,他被病魔折磨的身体消瘦,精神状态极差。 当时师父的检查结果是,常年吃药,身体引起了各种并发症。 虽然不至于病入膏肓,但调理起来比较困难。 后来拿了一次药后,他们再没来医馆治疗。 很久以后,师父从别人口中得知,他自杀了。 当时她师父唏嘘了半天,叹了口气,只留下一句,药医有缘人!医者医病不医心。 对于楚逸的具体身世她并不清楚,只知道,他随母姓。 张柠这会见对方冷漠如常,手中捧着一本(读者)杂志认真翻阅。 内心哀嚎了一声,人与人之间的差距咋就这么大呢。 同样是高三学生,她为了一道数学物理题,头发都快拔光了。对方在这个时候,却气定神闲的看杂志。 不过,说起(读者)杂志,她上次投了稿,也不知道人家有没有征用,到现在都没个信。 这本杂志一月一邗,若是文章被征,在九月份,她应该会收到稿费汇款单才对。 当时未开学,她写的是张家屯的地址,若是有信,邮递员应该会送到村里的。 她没敢在这些无关紧要的问题上浪费时间,低着头继续与习题奋战。 …… 张柠丝毫不知她脱胎换骨大变样的消息,下午放学时,被同班同学口口相传,已经基本传遍高三整个年级。 也传进了四中太子爷郭亮的耳中。 放学后,田进一把抓起书包拔腿就跑。当然他并不是乖巧的回家,而是去六班找老大。 此时,六班。 郭亮课间打了场篮球,累的整节自习课都趴在桌上睡大觉,放学了都没察觉。 蓝色运动服被他披在后背,两只袖子绑在脖子前。造型很是洒脱不羁。 眼看着放学同学们都陆续出了教室,坐在前排的张玉莲花痴的偷瞄着趴在桌上睡觉的男生。她几欲上前搭话,可郭亮根本没有醒的意思,她也不敢贸然上前打扰他。 张玉莲昨天从李家沟张玉霞婆家空手而归,回家后添油加醋的将李志刚和张玉霞的态度给张德福学了一遍。 张德福和李秀英气的直骂张玉霞白眼狼,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张德福甚至愤怒的扬言以后不认张玉霞这个女儿。 对于张玉霞的行为,老太太小眼睛一眯,表示在意料之中。 她对张德福说道,“嫁出去的就别指望了。趁这两个还没嫁人,能捞点就就捞点,以后啊,咱们还得指望玉龙。” 张玉莲没借着学费,张德福在院子里大骂了张玉霞一顿后,又迁怒于张玉莲和张玉凤。 “都别读了!一年两茬报名费,你们这是要我的命!以后玉莲留在家里干活,玉凤去镇上小饭馆找个服务生的活,十五岁也能打工了。我和你们这么大的时候,你爷爷卧病在床,我跟着你们大伯早就在生产队挣工分了。你们在学校待的,越来越懒,只知道让我养活你们。以后都给我自己动手干活挣钱,别指望在家混吃混喝。” 张玉莲听闻张德福在院子里破口大骂的话,简直犹如晴天霹雳。 本来她差二十块学费。 现在听她爹这意思,之前凑的那些都不给她了? 要让她辍学? 张玉莲急的抹了把眼泪,哭着求张德福,再让她读一年。 或者,一学期也行。 对于张德福作出的让两个闺女辍学的决定,李秀英和老太太只同意一半。 那就是……只同意张玉凤辍学! 她们两个女人,听到张玉莲搭上了镇领导的儿子这个消息后,怎么也无法让张玉莲就这么辍学务农。 要是再供她一年,或许他们真能攀上个富贵亲戚,一旦辍学,可真就一点希望都没了! 取代赵大国,打压王菊琴的美梦,便会彻底破碎。 李秀英一想这辈子都要在这个村里看人眼色过日子,瞬间觉得好惆怅。 若是没希望,不往那方面想也就罢了,现在看到了翻身的希望,就这么放弃,不去赌一把,实在不甘心! 于是,李秀英和老太太联合做张德福的思想工作,让他再想想办法。 好歹供二丫头一学期。 最后,张德福被老娘和媳妇说动,背了半袋子今年收的小麦,背到集市上卖掉,凑够了张玉莲的学费。 张玉凤,却是彻底不打算供了! 今天中午,张玉莲背着被褥行李从家里往出走时,张玉凤正伤心欲绝的坐在院子里哭闹。 张玉凤看张玉莲的眼神,充满了愤怒和恨意。 更透着浓浓的绝望。 张玉莲生怕张玉凤闹下去,她的学费又出现什么变数。 她一句安慰张玉凤的话都没有,背着东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家。 …… 张玉莲的学费凑够时,已经是今天中午,好歹下午的课赶上了。 她最担忧的事,便是怕郭亮已经眼尖的见到了张柠。 此时,看到郭亮睡大觉,她想凑上去搭话,先给郭亮打个预防针,说点张柠的坏话,这样,以后就算见了张柠,他也未必会被美色迷倒。 她记得上学期,郭亮在食堂吃饭时,因为张柠不小心碰了他一下,他愤怒的差点将饭盒子扣在张柠头上。 当时她见郭亮和张柠面对面,生怕被郭亮看出什么端倪,急忙拉着已经被郭亮吼的吓蒙的张柠,离开了食堂。 然后,又在张柠跟前狠狠地说了一堆郭亮的坏话和他的各种劣迹。 并且叮嘱张柠以后看到郭亮一定要绕道走,千万不可靠近他半步。 对于她的话,以前张柠向来言听计从。 说起来,张柠和郭亮他们之间,算是梁子结的挺深。 以如今张柠的嚣张样,恐怕就算郭亮示好,都未必领情。 待她添油加醋,将张柠和赵保民两情相悦的事,告诉郭亮,郭亮到时候肯定会以为张柠小小年纪水性杨花,放浪形骸。 他们之间的关系,必定不会那么容易缓和。 总之,郭亮是她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她必须抓住。 张玉莲心急如焚的瞅着郭亮,可他趴在桌上根本没有要醒的迹象,她也不敢过去给人拍醒。 这时,她同桌李丽催她,“玉莲,快走,你的东西都在宿管阿姨那里放着,得赶快过去搬进宿舍。” “哦,对。”张玉莲想到她下午为了赶课床铺都没铺,只能跟着李丽走了。 刚出教室,碰到高二年级的陈雅芝背着书包跑进了他们班。 张玉莲刚想跟她打招呼混个眼熟,结果还没开口,女孩已经越过她们,进了教室。 根本一个眼神都没给她。 摆明了根本不认识她。 至于她怎么认识陈雅芝?很简单,陈雅芝是郭亮的表妹。 与他有关的人和事,她都会留意。 陈雅芝进了六班教室,看到郭亮还趴在桌上,她在他后背狠拍了一把,“表哥,放学了,还睡。” 郭亮被拍醒,他坐起身子,眯着眼斜睨了眼陈雅芝,语气带着浓浓的起床气,“干嘛?扰人清梦。” “开学第一天就睡觉,小心我告诉姑姑。”陈雅芝威胁他。 郭亮揉了把眼睛,懒懒的伸了个腰,问道,“找我干嘛?” “对了,差点忘了正事。” 陈雅芝想到自己来找郭亮的目的,急忙欣喜的告诉了他一个好消息,“爷爷的病好了。” 郭亮听闻这个消息,并未有太大的反应,不甚在意的点头,“哦,恭喜。” “你知道怎么好的吗?”陈雅芝双眸亮晶晶的盯着郭亮,一脸神秘的表情。 郭亮一副看白痴的模样,“治好的呗,还能自己好了?” 陈雅芝也不在意郭亮的态度,凑到他跟前,急切的想告诉他,关于他们爷爷救命恩人的信息,“是治好的!你知道谁治好的吗?我跟你说,太不可思议了,是被八班一个叫张柠的女同学治好的! 爷爷为了答谢她,准备今晚在家请她吃饭,爷爷说了,为了表示咱的诚意,放学后让你和我一起去叫她。我课间时已经给她打了招呼,咱得赶紧过去,不能人家等!我爸会开车过来,咱一起回家。快走!”陈雅芝说着,就去扯郭亮的胳膊。 郭亮不但没有起身的意思,反而一脸意外,“谁?张柠?八班的张柠?” 这个名字好像挺熟? 郭亮眸子微眯,稍微一动脑子,便隐约想起上学期好像有个穿的跟大妈一样,看不清长啥样的女白痴,在食堂差点撞了他的饭,当时班里那张玉莲好像是管那女的叫这个名字来着。 难道是那个女白痴? 因为这个认知,郭亮无语的撇了撇嘴,“外公真是越来越糊涂了。” “哎呀,别磨蹭了,快跟我走。不然一会人家该回宿舍了。”陈雅芝见郭亮一点不积极,焦急的扯着他。 郭亮一想到陈雅芝口中的所谓救命恩人,很有可能就是八班那个看不清长啥样的白痴,他就一阵鄙夷。 于是。他干脆利落的拒绝,“我不去!要去你自己去。” “爷爷说让你回家吃饭的。” “饭我吃,你先回去,我一会骑自行车自己过去。” 陈雅芝见自己根本说不动郭亮,只能噘着嘴恼怒的瞪了他一眼,自己背着书包又跑向了八班。 胖子田进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跟陈雅芝撞了个正着。 田进看到陈雅芝,胖脸上露出一个猥琐的笑,“陈小妹,你来找老大啊?” 陈雅芝被田进这声陈小妹给恶心到了,板着脸从他身旁挤了出去,“谁是你小妹,别乱叫。” “行行行,不乱叫,我找老大有正事,不跟你说了。” 陈雅芝出了教室,田进手上提着书包,蹬蹬蹬跑到郭亮的课桌前,往前面一个板凳上一坐,喘了两口粗气,狗腿般看向郭亮,“老大,好消息。” 郭亮兴致缺缺,将脚底下的篮球捡起来装进没有几本书的书包里,一个眼神都没给他,“你能有什么好消息?” 田进全身每个细胞都泛着八卦之光,瞅着郭亮,急不可耐的想告诉他这个惊天大八卦,“老大,说了你绝对不信,我们班一个丑八怪女生,也不能说丑八怪,总之就是以前特邋遢,低头不说话跟个闷葫芦一样的那种!这学期你猜怎么着,突然变漂亮了,而且,怎么说呢,就是完全像变了一个人一样。要不是声音是她。我都以为是别人冒充的呢。” 田进的话,并没有让郭亮的脸上升起任何波澜,“有多漂亮?有她漂亮?” 田进当然知道郭亮口中的“她”是谁。 不就是去年快放暑假时,他在操场上惊鸿一瞥的女孩吗? 当时他又不在场,哪知道郭亮口中的她到底有多漂亮? 田进虽然没见过那个女孩,但能让郭亮念念不忘这么久,肯定是仙女下凡没错了。 于是,他只能拍马屁,“呃,那肯定还差点。” 郭亮冷哼,“既然差点,这种破事有必要跟我说?” 田进,“……”马屁拍马蹄子上了。 “不是,老大,我的意思是,我们班那个也不差,要不你跟我一起过去瞧瞧,说不定是你中意的类型呢。” 他从电视剧上看到一段话,忘记一个人最好的方法,就是看上另一个人。 若是那张柠入了郭亮的眼,他也算大功一件。 若是郭亮瞧不上张柠,那么…… 哼哼! 他就可以明目张胆的下手了。 反正他们那样的班,再努力也考不上大学,都高三了,偷偷摸摸谈个对象,老师也发现不了。 等熬到毕业,谁还管的了谁。 田进心里算盘打的噼里啪啦响,一想起张柠那张俏脸,那笔直的身段,简直心跳加速。 那么漂亮的脸蛋,那么修长的身形。以前楞是被她遮挡的那么严实,真是暴殄天物。 得亏那丫头突然想开,让那美丽容颜重见天日了。要是再包裹下去,等毕业都不知道那丫头长那么好看,简直遗憾死。 “明天再说,我得回家。” 郭亮懒洋洋的从座位上起身,一手抓起书包随意搭在肩上,出了教室。 虽然对外公的什么救命恩人没兴趣,但舅妈做的饭菜还是很有吸引力的。 尤其今天他们招待所谓的客人,饭菜一定很丰盛。 先过去搓一顿再说。 陈雅芝赶到八班时,正巧碰到张柠从教室出来。 张柠本来犹豫不决,想寻个借口拒陈雅芝来着,结果被她连拉带拽,根本不给她拒绝的机会,热情无比的拉着她出了校门。 到校门外时,陈宝生下班开车等在了四中门口。 看到陈雅芝带着张柠出来,他停在路边的车按了两下喇叭。 陈雅芝将张柠拉过去,朝陈宝生邀功,“爸,我把张柠同学请到了,任务完成。” ------题外话------ 八千,今天更新完毕。在改旧文人设,很耗费精力,生怕两本写串了 第91章 众里寻她千百度 陈雅芝将张柠拉过去,朝陈宝生邀功,“爸,我把张柠同学请到了,任务完成。” 陈宝生看到张柠,笑着开口,“小张,快上车,这里不太方便停车,先上车再说。” 陈宝生态度热情,神色如常,与那天得知张柠的真实身份后,愤怒黑沉的脸色截然不同。 此时他对张柠的态度,就好像,那天的事从没发生过一样。 张柠看到陈宝生,歉意的婉拒,“陈同志,我在学校吃就可以了,还有一堆作业需要做,我……” 陈宝生却不给她拒绝的机会,“小张,你治好了老爷子的病,我们全家请你吃顿饭而已。还请你能给我们这跟面子。” “可是……” “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陈宝生神色不自在的眼眸闪烁了一下,又开口,“上次的事,你别介意。我这人性子比较冲动。” 张柠眉心一动,倒是没想到陈宝生会主动提及那天的事,她淡淡出声,“没事。” “既然你不与我这个长辈计较,那就赶紧上车。不然,我会以为你还在生我的气,老爷子明天指不定就亲自过来请你了。” 张柠闻言,实在为难。 的确,若是她今天不过去,明日陈老亲自过来,必定会在学校引起轰动…… 她只想低调学习,并不想过于张扬。 张柠似乎也想到了,陈宝生屈尊亲自来接她,执意请她去家里做客,或许,不仅仅是为了答谢她,肯定是陈老情况再次好转,想请她接着治疗。 “是呀,我爷爷今天可说了,要是我们完不成任务,明天他就自己过来了。”陈雅芝在一旁补充道。 “那……好吧。” 张柠应了声,陈宝生松了口气,朝陈雅芝示意,“快给小张开车门,赶紧上车。” “好。”陈雅芝殷勤的帮张柠拉开车门,拉着她俩人坐在了后座。 张柠显得有些拘谨,虽然陈宝生刚才态度有了转变,但她其实很清楚,他们只是为了让她给老爷子治病。 本来以为她和他们不会再有任何交集,怎料开学第一天,陈宝生一家竟邀请她去家里做客。 陈宝生发动了车子,朝后座的张柠开口,“小张,高三的学习应该很紧张吧?” 张柠点头,“对,今天第一天,已经感觉到氛围和以前很不一样。” 陈雅芝坐在张柠旁边,熟络的拉着她的胳膊,“我叫你柠柠姐吧,你学习成绩怎么样?明年打算考哪所大学?我喜欢文学,打算后年考省城大学中文系呢。” 提到学习,张柠顿时神色尴尬。 她内心吐槽,这姑娘,明知道她在八班,还问她的学习成绩…… 上次陈宝生听说她在八班时,那一言难尽的眼神,饶是过去这么多天,都深刻的印在她脑子里。 张柠支吾了片刻,只能硬着头皮回答,“呃,我学习……有点渣,不过正在努力中,我的目标是中医学院,希望能实现这个目标。” 陈雅芝并没有任何异样反应,她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冲她加油打气,“加油,柠柠姐,你可以的。” “谢谢。” 陈雅芝的视线一直在张柠的外套上若有若无的扫着,似乎想开口问点什么,又瞥了眼前面开车的她父亲,欲言又止。 几分钟时间,车子就开到了镇委家属院。 陈宝生停下车子,朝陈雅芝说道,“雅芝,先带张柠同学进去,我去停车。” 张柠语气略带歉意,“第一次上门,空着手,实在有些不好意思。” “小张,别客气,你是学生,上门还带什么礼物,你来老爷子就很高兴了。” “柠柠姐,你治好了我爷爷,我们全家感谢你都来不及,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快下车。” 陈雅芝拉着张柠,蹦蹦跳跳的进了自家的门。 “爷爷奶奶,我们回来了。” 客厅布置的朴素又大气,沙发上盖着白色网状沙发布,梨花木的木制矮桌。电视柜上放心一台彩色大电视。 陈老看到张柠进来,从沙发上起身,笑容满面的开口,“小张,你总算过来了,我还怕雅芝这丫头不靠谱,找不着人呢,来了就好。” “陈老,您好。”张柠朝他微微鄂首。 陈老比了下同样站起身,头发花白,慈祥和蔼的老妇人,给她介绍,“这是雅芝的奶奶。” “陈奶奶好。” 陈奶奶笑道,“好,真是个俊俏的姑娘,人也能干,快过来坐。” 陈家人特别热情,陈雅芝的妈妈在厨房里听到动静,围着围裙出来。 她的目光落在女孩身上,神色一诧。 似是没想到治好老公公疾病的姑娘,竟是这般年轻漂亮。 同时,她的内心又升起一股担忧之意。 这姑娘,真有那么厉害的医术? 确定不是歪打正着? 陈奶奶冲儿媳妇招呼,“玉梅,快过来,这是小张,我们全家的救命恩人。” 王玉梅走过来,脸上挂着笑意,“小张,你好,欢迎你来家里做客。” 陈奶奶向张柠介绍了对方的身份,“这是雅芝的母亲,你玉梅姨。” “阿姨好。” “好好,快请坐,饭菜马上就好。雅芝,快去给张柠同学倒水。”王玉梅打完招呼,探究的眼神在张柠身上停留了一瞬,又跑去做饭了。 陈雅芝也乖巧的跟着她母亲去了厨房倒水。 陈奶奶拉着张柠坐在沙发上,一直感谢她治好了老伴的病。 “这丫头,真是块宝,小小年纪能耐居然这么大,我家老头子被这难缠的病折磨了这么多年,一直没有好的办法。屡次住院,可给人糟心坏了,这下好了,遇到你这个贵人,我们真是由衷的感谢你。” 张柠被她热情的态度搞的有些局促,“陈奶奶,不必客气。” “小张,你陈奶奶说的对,我这病,真的是多亏了你,身体健康硬朗的感觉真好,你看我现在这精神状态,好像感觉自己年轻了好多。” “陈老,听雅芝说,您今天又去医院复查了?”张柠问。 “是啊,检查单在这呢,大夫说我恢复的简直太好了,他从医这么多年,没见过脑梗患者能在短短一个月的时候治疗到这个程度的,说是奇迹也不为过。”陈老心情愉悦,将今天从医院拿来的检查单又递给了张柠。 张柠看完,也是诧异,“陈老,的确恢复的不错。” 一看这家庭氛围,老头的晚年生活质量就很好。 家人贴心照料,加上正确对症的治疗方法,所以老头身体才恢复的如此之快。 陈老笑声爽朗,“小张,这都是你的功劳啊。” 张柠谦虚的笑笑,“陈老,您太客气了。是您身体底子好,恢复快。” “你这孩子,就别谦虚了,我自己身体什么样,我很清楚,老天让我遇到你这个贵人,看来是想让我再多硬朗的活几年呢。” 说完,陈老和陈奶奶对视一眼,似乎是达成了什么默契一般。 “小张啊,你这医术是在哪学的?” 接着,陈奶奶看着张柠,试探着问道。 张柠眼眸微闪,不知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她支吾片刻,随口搪塞,“陈奶奶,我……我就是看了些医书而已。” 对于张柠的回答,陈老和老伴明显不信。 陈老睿智又富有阅历的双眸含着笑,“小张,你给我开的药方,我拿给我的主治医生看了。他说,这药方,没有个几十年的行医经验,绝对开不出来。你说你只是看过些医书,这我们绝对不信。” 张柠倒是没想到,还真有识货之人,她给陈老的药膳方,的确不是一般人能开的出来的,那可是她师父的心血。 陈奶奶也微笑着接话,“是啊,小张,你这本事,专业医师都肯定了。要没两把刷子,哪有看几本医书就敢给人上手治病的小姑娘?” 老两口这架势,是非得听她说实话。 看出张柠神色挣扎,陈老又开口,“小张,你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你放心,我和你陈奶奶绝不是嘴碎之人,一定替你保密。” 说完,两双期待的眼神望着她。 对方都将话说到这个地步了,张柠再支吾,似乎也没什么意义了。 她说自己自学成才这种事,压根骗不过这两位老人。 张柠实在头疼,她脸上都大写加粗的写着不方便仨字了。 这老两口怎地就化身好奇宝宝,非得打破砂锅问到底! 张柠犹豫了几秒,被俩人探究的目光看的实在绷不住,只能含蓄的透露了一些信息,“陈老,不瞒您说,我的确曾跟着一位老中医学过一些医术,您这情况,正好我比较熟悉。我师父为人低调,因此不愿太多人知道,所以我才没跟您讲实话。此事,今后还请别向他人提及,我只是个学生,目前以学业为主,今后需要学习的地方还很多。” 不管陈老如此执着的打听她的医术,是纯粹出于好奇,还是有其他目的。她将话说到这个份上,以他们老两口的头脑,完全能听懂她的意思。 倒不是怕什么麻烦,主要是她如今以学业为重,暂时不想过多的接触病人。 陈老若是以后跑出去在他朋友圈里一宣传,必定会有同样被疾病困扰的病患慕名而来。 目前,她主要以考大学为主要目标,不想刻意接诊。 再者,树大招风,一旦她会行医,并且治好了陈老这种消息传出去,会引起同行们的眼红。 叶白曾警告她。不得打着师父的名义。在外面招摇撞骗。 虽然那货是个叛徒,但他能为师父着想,还算有点良心。 说起师父,张柠内心思绪万千,这一刻,她突然有点想他老人家。 也不知道叶白那货,有没有将她这边的消息传入师父耳中。 虽然张柠含糊其辞,说的相当委婉,但陈老和陈奶奶,阅人无数。瞬间就听懂了张柠的弦外之音。 她无非就是比较谨慎,怕招惹祸端,不想让人知道她会行医治病这件事。 果真他们的猜测没错,她的确是有高人指点学习。 陈奶奶脸上顿时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连连保证,“真的?我就说嘛,我们还真是遇到贵人了,小张,你放心,你的意思我们懂,不会给你带来任何困扰。” 陈宝生停好了车,从外面进来,刚到门口,就听到张柠与他父母的谈话内容。 他顿住脚步,威严的神色微动,同时,心底松了一口气。 张柠的身份问题,一直是他心头一块病。就算老爷子的身体真的见好,但他始终不太放心,将老爷子的性命交给一个小女娃。 上次看到她写的药方字迹,老爷子一口咬定这个姑娘绝非等闲之辈。 陈宝生虽然当时被震惊了一把。 但没搞清楚她的真实来路之前,心里总是不踏实。 此时,听到客厅里的聊天内容,陈宝生的脸色才缓和了许多。 他父亲说的没错,不要总用肤浅的眼光去看人。 刚才在路上,或多或少,有点强颜欢笑的意味。 这会,他的心,是彻底放进了肚子里。 “爸,妈,听你们和小张聊的很愉快呀。” “那是,这孩子聪明又谦逊,真是很讨人喜欢。” 看到陈宝生进来,张柠礼貌的站起了身,与他打招呼,“陈同志。” “小张,以后别叫陈同志了,也别管我叫陈老了,就跟雅芝一样,喊我爷爷。”陈老又指了下陈宝生,“就喊他宝生叔,叫陈同志显得多生疏,咱认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陈宝生笑道,“我爸说的对,不介意的话,就叫我宝生叔吧。” 张柠看着一家人热情又期待的瞅着她,只能改口,“陈爷爷,宝生叔。” “嗯,这就对了。”陈老欢快的应声。 陈雅芝端了杯水过来放到矮桌上,“柠柠姐,喝水。” “谢谢。” 陈奶奶朝陈宝生与陈雅芝摆摆手,“行了,宝生,你和雅芝去厨房看看,帮玉梅忙活忙活,一大家子人等着饭菜,她一个人忙不过来,小张这会应该已经饿了。” 陈宝生也觉得他一进来,张柠神情便显得有些不自在。 他知道上次因为得知张柠只是个高中生后,自己反应过于激烈,态度过于恶劣。张柠虽然面上不显,心底对他依旧有芥蒂。 加上他这人平时比较严肃,他母亲这话明显是怕他吓着人小姑娘,气氛尴尬,想支他出去。 不得不说,这次陈宝生其实是理解错了老两口的用意。 陈宝生和陈雅芝一出客厅,陈奶奶神色挣扎了片刻,便压低嗓音,开了口,“小张,不瞒你说,今天请你过来家里做客,除了答谢你以外,还有一件难言之隐,想请你……” 陈奶奶话刚说到一半,门口一道懒洋洋的少年的声音突然传了进来,“外公,外婆,我来了。” 少年依旧是学校时的造型,蓝色运动服搭在后背,两只袖子绑在脖子下面,手上提着个黑色书包,迈着拖沓的步子走了进来。 陈奶奶听到门口的声音,急忙止住了话题,抬头望去,就见宝贝外孙来了,她脸上立刻转换成宠溺的笑意,“小亮,你回来了,快过来。” 陈老看到郭亮进来,也冲他招呼,“小亮回来了,来,过来给你介绍个新朋友,也是你同级的同学,你们在学校应该有见过的。” 郭亮兴致缺缺,眼皮子都懒得抬。 同级同学,不就是那个什么叫张柠的么? 不知用了什么狗屁偏方,瞎猫碰上死耗子给老头治好了,被老头当成了救命恩人。 还请家里来吃饭。 人老了,果然糊涂,什么都信! 一会他一定得好好警告一下那个女生,别以为给他外公治了病,以后在学校就可以攀上他,让他罩着她。 张柠是背对着门口坐的,她听到陈老口中的“小亮”,以为是陈雅芝的哥哥或弟弟回来了,也没当回事。她安静的坐在端坐在沙发上,心里还在思量着陈老太太刚才那句没说完的话。 她就说,他们请她来家做客,绝逼不是单纯的只吃饭那么简单! 在陈老严肃的眼神威胁下,郭亮不情不愿的走了过来,打算跟张柠随便打个招呼应付完,去厨房里看他舅妈做的好吃的。 他低着头,气若游丝的敷衍着开口,“你好。” 张柠本来在想事情,听到刚进来的男生跟她打招呼,她敛去思绪,侧目朝站在另一个沙发边上的男生望去…… 当看清歪歪斜斜的靠在沙发边上的男生的长相,她满脸惊愕,“郭亮?” 官二代郭亮? 他怎么在陈老家? 对了,他刚刚在门口好像喊陈老外公外婆来着? 所以,这是陈老的外孙? 那么…… 陈老居然是镇长的岳父? 天呐,这老头来头这么大! 张柠理清楚了他们的身份,脑海里瞬间明白了当初赵大国对她态度大转变的原因! 听到女孩清脆的嗓音喊着他的名字。郭亮神色慵懒的掀了掀眼皮,朝沙发上的人儿看去…… 下一秒。 砰一声,郭亮手中提着的黑色书包掉在了地上。 郭亮陡然瞪大了眼睛,盯着沙发上那张美得不可思议的小脸,瞬间呆在了那里…… 他木木的看着离他只有两步之遥的女孩,看着她那张让她日思夜想,心心念念找了一年的白皙明媚的俏脸,郭亮整个人石化在原地,完全不知该作何反应。 只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重重地撞击了一下,嗡嗡的声音久久得在脑海中回响,让他整个人都懵了。 居然……是她? 她叫张柠? 真是众里寻她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外公家里坐。 “小亮,发什么呆呢?没听见小张在跟你打招呼?你这孩子,什么时候才能稳重点,看到同学也不知道热情一点。我跟你说,小张可是治好了你外公的病呢,你可不能对她没礼貌。” 听到外婆的说话声,郭亮才回过神来,他看着女孩漂亮的脸,渐渐的突然脸越来越红,眼神也越来越奇怪,不可置信,结结巴巴地盯着她开口,“你……你是张柠?” 八班到底有几个张柠? 看着少年害羞又难以置信的神色,张柠嘴角抽了抽,淡淡的点头,“对。” 对于郭亮的反应,她完全没任何奇怪。 上一世,她刚开始是听说过郭亮对一个女生一见钟情,然后一直在打听那个女生的消息。只是,不知为何,那个女生就像消失了一般,他翻遍了整个四中都没找到。 其他同学都猜测也许根本就不是四中的学生,人家只是来玩而已? 很多年后,她才无意中从张玉莲和赵保民的聊天中,得知郭亮找的那个女生其实就是她。 临开学前,她有想过被郭亮碰到,会不会骚扰她之类的。本来还为了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在学校时还戴眼镜遮挡了一下。 她真没想到,开学第一天,会在陈老家遇到这货。 “八班……有几个叫张柠的?”郭亮咽了口唾沫,结巴着问。 一定不是他想的那样! 此张柠一定不是那个张柠! 张柠笑道,“就我一个啊。” 得了张柠的肯定回答,郭亮面上满是怀疑人生的神情。 八班的丑八怪是他一年前在操场上惊鸿一瞥的漂亮姑娘? 是他翻遍整个四中,找了一年的女孩? 郭亮一脸玄幻的看着她,无论如何都没办法将那两个人联系在一起。 “你以前……为什么要打扮成那样?” 张柠调皮一笑,“我吗?因为……那样安全啊。” 郭亮被她灿烂的笑容晃了眼。 同时,也彻底相信了她就是那个女孩。 当初,就是这样的一个笑容,让他一眼万年。 那是高一第二学期,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他和一帮兄弟在操场打篮球。远远看到一个穿着淡蓝色七分袖衬衣的女孩,笑容嫣嫣的从篮球场边跑过,阳光洒在她身上,仿佛踱上了一层金光,神秘而美丽。 当时正值期末考,等考完试,没几天就放假了。整个暑假,他都在煎熬与期待中度过。 第二学期开始,他找遍了全校。甚至连周边的初中都找了,却再也没见过那个女孩。 就好像,那天他只是眼花,出现了幻觉一般。 那件淡蓝色衬衣,后来他们班那个叫张玉莲的女生也穿过一件,可她却完全穿不出他心目中女神的气质。 在他想那个女孩想的有些魔怔的时候,就会望着穿着同款衬衣的张玉莲的背影发呆。 陈老听闻两个人断断续续的对话,应该是认识的,他又作了详细的介绍,“小张,这是我外孙郭亮,也在高三,他在六班,以前在学校见过是吗?” 张柠扫了眼一脸玄幻,呆愣在原地的少年一眼,语气意味深长,“陈老,郭同学名声在外,是我们学校的风云人物,肯定见过。” 郭同学名声在外…… 郭亮闻言,害羞到暗红的脸上,顿时染上一抹凝重之色。 她这是在嘲讽他小霸王的名头? 郭亮突然想起了一件让他更加想抽死自己的事。 那就是…… 他欺负过张柠! 而且,是在学校食堂里。 他听到很多同学吐槽说学校食堂的饭菜堪比猪食,难吃的要命。 那次,他心血来潮,想去尝尝学校食堂的饭菜到底有多难吃,能让他们全都一副吃屎的表情。 结果,他刚打完饭转身往食堂里为数不多的几张破桌子方向走,就被一个打扮的跟食堂大妈一样的人撞了个正着,汤都撒到了对方身上。他当时暴脾气一发作,对着对方就是一顿臭骂,要不是当时她低着头一个劲的道歉,饭盒都得扣她头上。, 郭亮刚想到这,就听他外公哪壶不开提哪壶,“这小子,是个刺儿头,他在学校没欺负过你吧?” 郭亮,“……”真是亲外公。 他无比紧张的不敢去看女孩的脸,耷拉着脑袋,内心祈祷,希望她不记得那件事。 张柠歪头想了想,一本正经的回道,“好像还真欺负过。” 陈老,“……”他只是随口那么一问,这臭小子,真是…… 陈老板着脸瞪了郭亮一眼,“你这小子,怎么能欺负女同学呢。” 心都提到嗓子眼的郭亮,听到女孩那句“还真欺负过”。他内心哀嚎一声,完了! 他脸色顿时有些局促,急忙解释,“我……我那时候不知道是你。” 若知道穿的跟大妈一般的邋遢鬼,是他心中的小仙女,打死他都不会在众目睽睽之下吼她。 “你……你变化太大了。”他低着头嘀咕。 陈老和老伴没听懂郭亮的意思,陈奶奶笑着说道,“你们这个年龄正是模样大变样的时候,尤其小张是女孩子,女大十八变,模样越长开越漂亮。” 对于外婆的话,郭亮不置可否。 她变化的确很大。 高一那次他见她时,她的个子还没这么高,虽然漂亮但很稚嫩。 可此时在他眼前的女孩,淡雅,恬静,模样更是比那惊鸿一瞥更加好看。 尤其她落落大方的气质,丝毫没有一点扭捏。 这怎么能是以前那个女白痴呢? 以前把自己糟蹋成那副模样,真的是为了安全? 郭亮余光偷瞄了张柠好几眼,心都快从胸膛里跳出来了。 他迫切的需要找个地方好好掐自己两下,捋捋思绪。 “我去洗个手。” 说着他红着脸逃也似的跑了。 郭亮的异样,张柠尽收眼底。 这情窦初开的毛头小子,以后可千万别缠着她啊。 郭亮出去后,张柠想起之前陈奶奶说到半截的话,于是开口问道,“陈奶奶,您刚刚说,叫我过来好像是有什么事,是吗?” ------题外话------ 一朵小桃花 男主:我啥时候能出场? 作者:小仙女们投票票了就放你出来! 第92章 下次考试倒数第二让给你 提到刚才的话题陈老轻咳一声,眼神闪烁,“对,你陈奶奶是有件事想向你请教,等吃完饭再聊吧。” 陈奶奶目光扫了眼厨房方向,“小张,这事吃完饭再说吧。” 厨房里。 王玉梅看到拿着水瓢猛灌凉水的郭亮,拍了下他的肩头,“小亮,你进来干啥?去陪同学说话啊,都挤厨房里,我都转不过身了。” 一瓢冷水下去,郭亮才冷静了些许,“舅妈,我……我帮你做饭。” “行了,你不捣乱就不错了,会帮什么忙,快出去陪同学吧。” 王玉梅看向杵在一旁啥也不会干的陈宝生,“你也出去吧,累一天了,去歇会。” “嗯。”陈宝生本来就不会做饭,刚才也是他母亲硬打发他进来,他应了一声,便出了厨房。 “舅妈,我帮你剥葱。” 说着,郭亮心不在焉的手里拿起一根青菜揪啊揪…… 王玉梅看着郭亮将她一根青菜祸害掉了,又伸手去那第二根,赶紧拉住了神游的他,“臭小子,你别越帮越忙,今天有客人,你可不能给我捣乱,等你们饭熟了一起吃,别用手抓。” 郭亮平时一进厨房,看到啥随手抓习惯了,王玉梅看到外甥喜欢吃她做的饭菜,也很有成就感。今天可不行,她摆好的菜被这小子抓乱,一会可不能上桌了。 于是,郭亮愣是被王玉梅推了出来。 他站在墙角处,远远看着端正的坐在沙发上,一脸笑意的和他外公外婆聊天的女孩,刚平复的心跳又加了速…… 陈宝生走过来,朝张柠问道,“对了,小张,你家的豆角种好了吗?” “宝生叔,种好了,这几天应该可以放苗了,我妈和我哥他们看着呢。” “我们今天开会的时候,我还提到了这件事,局里领导听到都觉得这个种植方法可行。这样,等过段时间,我们去张家屯视察一番,你们那块地,就当是咱们的试验基地,若是真种成了,明年可以大范围推广。” 张柠听闻陈宝生的话,意外又惊喜,“真的?农业局会重视吗?” “当然,不过现在领导也是持观望态度,得看你们的种植情况。” 张柠听闻这个消息,第一反应便是,农业局的人一视察,她爹肯定不会再有任何意见了。 “等我这周回去看看出苗情况,再给您汇报,现在气候炎热,雨水也多。幼苗肯定是一天一个样。” “嗯,告诉你爸妈,一定要上点心。”陈宝生也想通过张柠家那块豆角,作为自己进入农业局后的第一个方案给上面呈上去。 “爷爷奶奶,饭好了。” 陈雅芝从厨房跑出来,冲着客厅喊道。 “走,先吃饭吧,吃完饭再说。” 张柠跟着他们去了饭厅。 陈雅芝的妈妈是个很贤惠的女人,穿着也朴素,扎着个低马尾,手脚麻利的忙碌着。 陈雅芝帮忙端菜。 郭亮坐在张柠对面,一顿饭,吃的食不知味,余光频频瞄着对面的女孩。 住校生晚上要上晚自习,张柠也惦记着没做完的作业。 她看的出,陈老和陈奶奶似乎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想背着人跟她讲。 但现在一大家子都在,他们不方便开口,她也没时间一直等。 吃完了饭,陈奶奶试图热情的挽留张柠,“小张,要不你今晚就和雅芝住下,明天早上一起去学校。” 张柠笑着婉拒,“不了,陈奶奶,晚上我们住校生要上晚自习,我得回学校,很感谢大家热情的款待。” “我们该感谢你才对。” 张柠执意要回校,陈老也不好多加挽留,“那麻烦小张,一会再给我把个脉。” “好的,没问题。” 张柠给陈老诊脉的空挡,陈奶奶被王玉梅拉进了厨房。 俩人开始小声嘀咕。 “妈,你觉得靠谱吗?那么一个小姑娘,和咱家雅芝差不多大,我这情况,她真能治?再说,咱怎么好意思向她开口?” “玉梅,你看你爸都被她治好了,而且我和你爸旁敲侧击的问了,这姑娘真不是看了几本医书那么简单,她说自己曾拜过一位高人为师,不过对方似乎不太想透露更多的信息,我们也不好多问。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她绝对有医术。你看你都看了多少大夫了,左右都是看,不如就让她给瞧瞧,万一给治好了呢?” 陈老太太的话,并未打消王玉梅的疑虑,她面色纠结,“这样吧,这事我觉得还是应该告诉宝生,让他拿主意。不然他会骂我的。” “让他拿主意?他能给什么主意?这事要是告诉他,他肯定只有一句话,让你放弃!你看雅芝都十六了,你也是快四十的人了,再耽误下午,你就算治好了,你的年龄还能生吗?” 没错,今天请张柠来家里吃饭,除了答谢她以外,陈奶奶还有一个目的。 就是想请张柠给王玉梅治疗她的……不孕不育! 当然,王玉梅并不是先天不育,而是后天因素造成的。 老太太态度强势,自从老伴身体见好,他一直在家里夸张柠妙手回春,医术精湛。 陈老太太听着听着心底便升出了一个念头。 想让她给儿媳妇也瞧瞧。 张柠年龄尚浅,又是个未婚小姑娘,这种疾病,王玉梅实在难以启齿。 加上这会家里除了他们,陈雅芝和郭亮都在,张柠又着急回去,根本无法单独让她诊断。 王玉梅犹豫了片刻,向老太太提议,“妈,要不这样吧,等哪天我俩单独去找一下小张,找个僻静的地方,让她给我看看。今天就算了,小亮在呢,要是这事传到我姐和姐夫那里,不得笑话我们病急乱投医。” 老太太想了想,好像也只能这样了,今天这么多人,的确不太方便,“行,那就按你说的,等周末,我们单独去找小张。” 张柠给陈老诊了脉,又给开了个巩固的药膳方。 然后她背了书包,准备告别回校。 郭亮一直坐在一旁,目光紧紧的锁着她。 看着她动作娴熟又专业的给他外公诊脉,接着又写了药方…… 看到她要离开,郭亮才从呆愣中反应过来,赶紧起身走到她面前,红着脸别扭的开口,“张柠同学,我骑自行车送你回去吧。” 张柠拒绝,“不用了,我走回去就行,正好吃完饭消消食。” “那我步行送你回去。”郭亮紧张不已,不死心的站在她跟前,一脸害羞。 瞅着小霸王那别扭样儿,张柠心里咯噔一下,这就开始献殷勤了? 头疼! 再出声,她语气微冷了几分,以此表明自己的态度,“郭同学不用这么客气。” 陈老发话,“小张,让宝生开车送你回去。” “陈爷爷,不用麻烦了,我自己走回去。”这家人如此热情,搞得她都有些不好意思。 “小张,哪能让你走回去呢?我开车送你,就几分钟的事。”陈宝生说着直接拿了车钥匙,“走吧。” 郭亮冲了上来,“舅舅,我也去。” “去什么去?快和雅芝写作业去。高三了一点紧迫感都没有。” 陈宝生眸子威严的瞪了郭亮一眼,郭亮吓的缩了缩脖子。 别以为他不知道这外甥打的什么主意,从吃饭到现在,那眼神,都黏人姑娘身上了。 他也年轻过,的确,像小张这样明艳动人的女子,同龄男生见到了小心脏肯定砰砰跳。 但眼下是非常时期,还都是小孩,必须得把他们心目中的小火苗给掐灭了。 一家人将张柠送到门口,陈宝生开车送她到了学校门口,张柠背着书包直接回了教室上晚自习。 回到宿舍后,周倩就凑了上来。 对她的态度也来了个大转弯。 各种旁敲侧击打听她与陈家的关系。 张柠懒得搭理她,赶紧爬上床捂着被子睡了。 周倩的心思,她如何不懂? 不就是想和镇上有权有势的人家搭上关系?怎奈陈雅芝不搭理她,看到陈雅芝来找她,好奇又嫉妒。 小小年纪心思如此不单纯,这种人,她能躲多远躲多远! …… 第二天早上。 胖子田进罕见的第一次早早的来到了教室。 他到教室时,教室里还没几个同学,他将书包一扔,从里面掏出昨晚准备好的几根钉子和一把锤子,暗搓搓的走向了最后排空着的那张破课桌。 没错,田进打算给张柠修课桌! 昨天机会他可是给老大了。既然老大对张柠没兴趣,那么,他就不客气了! 以前他在班里老欺负张柠,没少仗着自己是劳动委员奴役她。 所以,他打算给张柠修课桌,以此为切入点,向她示好。 以他在班里的地位,只要稍微献个殷勤,张柠绝对顺台阶下, 田进越想越美,哼着大街上最流行的那首(上花轿),往张柠的位置走去。 “胖子,干嘛呢?” 突然,一道熟悉的声音传进了耳朵。 田进一回头,就看到郭亮竟然来了他们班。手上还提着个白色塑料袋,目测里面装着煎饼之类的。 为了赶时间没吃早餐的田进,不觉咽了口唾沫。 郭亮以前可从来没来过他们班,今天这是东南西北哪股邪风把他给吹来了? 田进盯着郭亮手上的塑料袋,小眼睛一亮,难道是老大给他送早餐来了? 因为这个认知,田进内心一阵感动,开口的声音都更欢快了,“老大,你咋来了?” 郭亮语气淡淡,“过来看看。” 郭亮注意到田进手上的工具,疑惑道,“你要干啥?” 田进眼眸闪烁着,随口搪塞,“我……我修一下那张课桌。” 郭亮闻言嘴角一勾,冷哼,“呵,你这劳动委员当的,还真称职。” 说完,他握拳掩唇轻咳了一声,目光在教室里扫了一圈,状似随意的开口问道,“对了,那啥,你们班的张柠……她坐哪?” “张柠?” 田进搞不懂郭亮的意思,心里却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 郭亮怎地突然打听起张柠了? 昨天,他主动提起张柠,还邀请他来班里瞅瞅,他完全一副提不起兴趣的样子。 这一大早的,来打听张柠…… “老大,你问这做什么?” 田进紧张的问道。 郭亮掩去面上的异样,依旧云淡风轻的口吻,“随口问问,她坐哪?” 田进磨蹭着抬起手,指了指那张掉了漆的破课桌,支吾道,“她……她就坐那。” 郭亮顺着田进的胖手,看到面前这张摇摇欲坠的破桌子,顿时炸毛,“啥?有没有搞错?她居然坐这么破的课桌?谁安排的?” 田进:“班主任安排的。” 郭亮在内心默默心疼了女神一秒,旋即想到刚才田进说要修课桌的事,突然目光犀利的射向他,“不是,你怎么突然这么殷勤,要给她修课桌?嗯?” 田进被郭亮看的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握着钉子的胖手全是汗。 他极力克制住颤抖的身躯,小眼睛闪烁着,找了个合理的借口,“我是劳动委员嘛,分内的事。” “最好是这样。” 郭亮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将手上的塑料袋塞进田进手里,然后一把夺过他手上的锤子和钉子,“给我。” 田进懵逼,“啊?给你?为啥给你?” 郭亮没有理会他,用实际行动回答了田进的问题。 他拿着锤子,弯着腰开始叮叮咣咣的钉钉子。 田进看到这一幕,哪还猜不出郭亮的意图,他胖脸皱成一团,都快哭了! 说好的没兴趣呢? 田进郁闷的撕开塑料袋,发泄似的咬了口鸡蛋饼。 何以解忧,唯有美食。 一口鸡蛋饼下去,田进紧皱的胖脸才稍稍缓和了几分。 很快,同学们陆陆续续都到了教室,看到田进站在张柠那张破课桌前,下面还蹲着一个男生在钉钉子,低着头看不清具体是谁。 体育委员杨伟扔下书包凑过来,一脸戏谑,“哟,胖哥干啥呢?下面这谁呀?张柠这破课桌都坐了一年了,也没见谁发扬风格给修修,人刚一变样,就有人出来献殷勤了?” 田进心情正惆怅着,听闻杨伟欠扁的话,放下鸡蛋饼,恼怒的给了他一脚,“滚一边去。” “这么凶干什么?问问不行吗?还没当屠夫呢,就这么凶神恶煞的,真是……” 田进的父亲是市场上卖猪肉的,以前田进有个外号叫小屠夫。后来跟郭亮混了以后,逼格提高了,没人再敢喊这个外号,班里男生都尊称他一声胖哥。 田进是郭亮的小跟班,班里男生就算对他有意见,都不敢与他正面对抗。 好在田进也不敢仗势欺人。 郭亮警告过他的一帮跟班,可以张扬,可以嚣张,但不能随意欺负同学。 更不能在学校胡作非为。 平时田进挺平易近人,幽默风趣的。大家也喜欢和他开玩笑,刚才踢杨伟完全是心情郁闷,给人当成发泄工具了。 怕郭亮听到他踢同学,起来揍他,田进赶紧收敛了愤怒的神色,朝杨伟说道,“看不到我们老大在发扬风格做好事吗?凑什么热闹,赶紧滚蛋。” 杨伟听闻田进的话,朝桌底下望去。 然后看清楚猫着腰拿着锤子钉钉子的人是谁后,吓的脸色一白,“亮哥,是您啊,我刚开玩笑的,嘿嘿。” 杨伟赶紧作鸵鸟状,滚回了自己的座位,生怕晚一秒郭亮的锤子落在他身上。 张柠到教室比较晚,她一进来,就看到田进在她座位旁,不知在搞什么鬼。 她走过去才看到,桌子底下还猫着一个。 “你们干嘛呢?” 蹲在桌子底下的男生,听到女孩的声音,小心脏顿时加快跳动,急忙从地上站了起来,他手里还提着个锤子,抬眸对上女孩带着探究的眸子,脸刷一下又红了个彻底。 他挠挠头,有些不自在的回道,“你的课桌坏了,我给你修修。” “谢谢。”张柠将书包放在桌上,果然稳当了许多。 她刚要落座,就看到男生扭扭捏捏的站在她跟前,没有打算离开的意思。 张柠再次抬头看向他,“还有事吗?” “有!”郭亮从田进手里一把夺住他之前塞进他手里的早餐,紧张的看也没看,就塞到了张柠手上,“张柠,这是我给你的早餐,我舅妈做的鸡蛋饼。” 一旁的田进,“……”妈妈哎,死定了! 趁机赶紧溜。 张柠看着男生塞在她手上的那咬掉半截的鸡蛋饼,嘴角狠狠地抽动了几下。 这货,确定不是猴子派来的逗比吗? 不用了,我在食堂吃过了。” “这个比食堂的好吃……” 郭亮话到一半,就看到张柠将塑料袋放到了课桌上,然后……那只剩一半的鸡蛋饼,就从已经被扯开的塑料袋口掉落了出来…… 郭亮的脸瞬间尴尬又沉黑。 看到自己拿来送张柠的鸡蛋饼,竟然被人啃掉一大块,眸光喷火般去看一旁的罪魁祸首…… 然而,一旁还哪有田进的人影? 郭亮尴尬的想遁地,“不好意思,我……拿错了。” 说着他一把抓起桌上的塑料袋,咬牙切齿的怒吼,“田进,你个饿鬼!”他愤怒的转身就往外冲,去找田进算账。 结果,低着头大步刚迈出去,却冷不丁和谁撞了个正着。 郭亮被撞,脱口就骂了出来,“艹,谁特么不长眼?” 他边骂边抬头看向罪魁祸首。 看清面前的男生,他将那股子邪气硬生生给憋了回去,没再说话,脸色臭臭的侧过身子让过去,跑出了八班教室。 这一幕,被教室里的所有同学看在眼里,大家开始纳闷的交头接耳,议论郭亮的反常举动。 “郭亮被那病秧子撞了,竟然没吭声就跑了。” “我就说那病秧子来路不简单,连班主任都对他那么客气,值日都不让他做。” “你们想多了,看见个穿的时髦的就觉得不简单。班主任不给他排值日,肯定是怕他那身体吃不消,出了事担责任,郭亮刚才明明就是急着追小屠夫,顾不上发火……” 楚逸面无表情的走向了自己的座位,对教室里的窃窃私语恍若未闻。 刚才那一幕张柠尽收眼底,她微微挑眉,郭亮这个小霸王,刚才在看清撞他的人楚逸以后,愣是将那股怒气忍了下去。 这……不符合他的人设啊。 肯定是他家人早就警告过他,在学校不许惹楚逸。 他们这种小地方,稍微有点来头的人,只要是外面来的,大家就会觉得好尊贵,好稀奇。 外来的和尚好念经,就是这个道理。 张柠一坐下就投入到了学习当中,对于班里各种眼神和议论声,都自动屏蔽。 这帮没见过世面的小毛孩们,郭亮今天又给她修课桌,又送早餐,虽然最后没送成。 这种事,对于他们来讲,就是西洋景,这瓜够他们吃一天的。 想到这,张柠神色突然变的严肃起来。她得找个机会,将郭亮心中那点小火苗给他浇灭,绝对不可以任其肆意生长。她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与他扯上什么特殊关系的。 就是普通朋友,都没兴趣。 …… 张柠英语和语文尚且能听得懂,好歹可以学一点,但是数学,真的是…… 她战斗了一早上,各种眼花缭乱的习题,根本无从下手,最后只能认命的放弃挣扎。 她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抬起头在往教室里瞅了瞅,实在想不起来这个班,谁的学习成绩稍微能拿的出手一点,可以辅导她一下。 这么下去根本不是个事,纯粹浪费时间。 张柠瞅了一圈…… 最后将视线落在她右手边靠窗位置的白衣病娇少年。 她好像记得,这货可是个隐藏的学霸啊。 只是平时不显山不露水,考试甚至都交白卷。 但她有前世的记忆,深知楚逸的学习成绩,就连尖子班的优等生,都比不上他。 张柠抿了抿唇,鼓起勇气起身,拿着数学练习册往楚逸身旁走去。 “楚同学,可以帮我解道题吗?” 楚逸趴在桌上,闻言直起身子,斜睨了她一眼,冷漠拒绝,“不会。” 哟,还挺傲娇! 张柠拉了把椅子,直接一屁股坐在他旁边,“别这么小气啊,干嘛藏拙?” 楚逸嫌弃的往边上挪了挪,“别烦我,说了不会。” “真的不会?”张柠双眸亮晶晶的瞅着他问。 楚逸被她那双潋滟的水眸看的极其不自在,别扭的侧过脸,“如果你眼睛没毛病的话,可以去看看墙上那张成绩单。” 张柠,“……” 教室后面那面墙上,贴着一张大红纸写的成绩单,她和楚逸的名字显眼的挂在成绩单的最后面。 她倒数第一,楚逸倒数第二。 其实她怎么着也不至于考倒数第一的。实在是考试那天,张玉莲来大姨妈,非得让她去给她到学校外面的小卖部买卫生纸,等她回来考试已经开始快二十分钟,监考老师是学校里的政治老师,特严格,愣是挡着她没让她进去。 于是最后一门她是零蛋,最后落了个倒数第一的下场。 张柠脸上努力扯出一抹真诚的微笑,冲他开口,“楚同学,做笔交易呗。” “别烦我。”楚逸依旧眼皮子都懒得抬一下,机械的再次扔出这么一句。 张柠自动忽略到他不屑的态度,自顾自的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我可以治好你的病,你帮我辅导功课,让我考上大学,怎么样?干不干?” 闻言,楚逸终于抬起眼皮,看向了张柠。 他的视线冷冷的落在张柠脸上,顿了几秒,才冷冷出声,“不用多此一举,下次倒数第二让给你。” 前排的同学听到楚逸的话,不厚道的笑出了声。 “哈哈,楚逸骂人的功夫又见长了。” “依我看,这张柠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肯定啊,班里想接近楚逸的女同学,何止她一个。” “别说女同学,连我这个男同学,都想啊。哈哈。” 张柠听着前排两个男生嘀嘀咕咕的调侃声,无语的翻了个白眼。 同时也被堵的哑口无言。 的确,让全班倒数第二来给她这个倒数第一辅导功课,说她是认真的,谁会信? 她敢对灯发誓,跑过来向他请教数学题甚至想和他做交易,真的不是觊觎这家伙的美色。 她一心理年龄三十多岁的老阿姨,对于这种十七八岁的毛头小子,真的无感。 她也是在刚才,突然想起了前世发生过的一件事,所以才生出和他做笔交易的念头。 前世,又帅又拽又冷漠的楚逸同学,吸引了众多女同学的目光,甚至连其他的女生都时不时的以找八班的女生来玩为由,低头羞答答的来偷瞄他。 楚逸在班里却是谁都不放在眼里,有次胖子田进向他示好,想拉拢他加入他们的小团体,结果当然是被楚逸冷漠拒绝,还毒舌了他几句。 后来,田进不服气,带着一帮男生故意找楚逸麻烦,揍了他一顿。 甚至在同学面前羞辱他,喊他病秧子,胸无点墨还装逼,根本就是中看不中用的花瓶。 导致楚逸哮喘发作,呼吸困难,差点闹出人命。 后来,以田进为首的一伙人,被学校作了处分,差点开除。 家长好说歹说给楚逸道歉,学校才同意留校察看。 那次风波之后,没过几天,就是期中考。 然后,令所有人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 楚逸考了全年级第一。 班主任陈丽荣不相信,很多同学都不相信,有人甚至提出让他重考。 校方领导却很坚决的给了回应,这才是楚逸同学的真实水平,平时人家是不屑于跟你们这帮农村娃子较量而已。 期中考以后,她就辍学了。 后来的事,便不得而知。 直到很多年后,她已经在京都做了医生后,才又见过楚逸一面。 他在一位中年妇女的陪同下来医馆找她师父治病。 最后他没能坚持,令人唏嘘。 对于他的背景,她不是很清楚,但有一点可以肯定,这货绝不是小门小户出的普通男生。 此时,楚逸冷漠的态度,让张柠实在有些无语,她撇了撇嘴,讪讪的回了自己的座位。 因为她刚才在楚逸面前吃瘪,很多同学都向她投来了鄙夷加幸灾乐祸的眼神。 尤其班里的女生,虽然看着个个害羞,心里该怀春还是怀春,楚逸可是她们心目中的白马王子。 只是因为楚逸身体状况特殊,这个年代医学落后,大家医学知识匮乏。一看到他咳嗽,下意识的感觉会给他们传染,因此女生们对楚逸的态度其实是矛盾的。 想靠近,又不敢靠近。 自己不敢靠近,也不想别人靠近。 张柠坐回自己的座位上,又看了眼手上的练习册,这破题,她想破脑袋,都解不开,这样浪费时间实在不是办法。 于是她不死心的扯了半张纸,写了两句话,轻轻丢到了楚逸的面前。 楚逸看到从左边飞过来的小纸团,皱了皱眉,过了半晌,才抬手懒洋洋的拆开,瞥了一眼,然后拿起桌上的钢笔,不紧不慢的在纸上写了什么,随后,丢了出去。 张柠赶紧拆开。 结果,看到楚逸写在上面的字,瞬间黑脸。 (不要试图用这种小把戏引起我的注意,下次考试,倒数第二让给你便是。) 所以,搞了半天,这货以为她是在他面前刷存在感? 张柠咬牙切齿,要不是看他年龄小,真想过去好好教训他一顿。 太特么自恋了! 她将皱巴巴的纸团翻过来,又在背面写了一行字,(小子,半夜哮喘发作很难受吧?反正病在你身,姑奶奶我大不了找别人辅导。以姑奶奶我的美色,怕是想给我辅导功课的同学排着队呢。) 不出意外,楚逸看到这段欠扁的话,俊脸瞬间变黑。 他似是想起了什么痛苦的的事般,用力的抿了抿唇,拿了本书,挡在了面前。 第93章 绯闻满天飞 郭亮跑去八班给张柠送早餐加修课桌的事,很快就在六班传开。 张玉莲听到这个消息后,气的差点咬碎一口银牙。 张柠那个狐狸精,速度竟然如此之快,郭亮不但认出了她,已经开始献殷勤了。 她不能再坐以待毙,好不容易才争取到了重返校园的机会,她绝对不能眼睁睁看着郭亮被张柠勾搭去。 她低头瞅了瞅自己身上的旧衣服,站在座位上,头都不敢抬,总觉得同学们在笑她。今天张玉莲穿的是以前张玉霞没出嫁前穿过的一件深蓝色外套,布料陈旧又老气。 这让张玉莲很没面子,甚至感觉低人一等,越发没有底气出现在郭亮面前。 四中的学生是没有校服的。 学生们光一年的学杂报名费压力就够大,根本拿不出钱来订校服。 学校也比较人性化,理解农民们的不容易,因此没有强迫性的给学生订校服。 可如此一来,学生们的贫富差距一下就明显了起来。 班里有穿时髦的运动装双星鞋的。也有穿着裁缝做的崭新的布料衣服和妈妈做的千层底布鞋的。 更有穿着打满补丁的旧衣服的。甚至天气热的时候,有些山上的男生,脚上还穿着草鞋。 除了镇上个别条件比较优越的学生,会眼高于顶看不起山上的学生外,大多数学生还是没那么势利的。 张玉莲就属于虚荣心比较重的那一类,以前穿着张柠的衣服,班里不知情的学生,真当她家庭条件有多好呢。 可有了在村里被张柠扒衣服的惨烈教训,最近张玉莲可不敢穿张柠的衣服,怕她疯劲一上来,又在大庭广众之下给她扒了。 这里可是学校,一旦发生那种事,别说继续念书,她死的心都有。 除了被张柠撕烂的红色衬衣之外。家里还有好几件张柠给她的衣服,还有一双白色运动鞋,她本来打算开学时穿着,现在这情况,只能在家放着了。 想到这些,张玉莲又是一阵羡慕嫉妒加哀叹命运的不公。 张柠每次开学王兰香都会给她扯布做新衣。然后她再怂恿着让她心甘情愿将衣服给她。 她和张柠同岁,个头也差不多,那些衣服穿在她身上,合身又漂亮。就连郭亮,也总往她身上瞄。 所以,张玉莲坚信,郭亮一定也是对她有那么一点意思的。只是因为学校不让谈对象,他们家里家教又严格因此他才没表露的太明显。 只要她主动,一定可以拿下他。 可她今天这身打扮,实在给她减分。 张玉莲咬了咬唇,顾不了那么多了。 她思量片刻,终于鼓起勇气,凑到了郭亮跟前,跟他搭讪。 “郭亮,你今天不去操场打篮球吗?我去给你加油啊。” 郭亮闻声,抬头扫了眼站在他面前的女生,眉头蹙了蹙,脸上满是阴鹜之色。 郭亮想到张玉莲和张柠是堂姐妹,肯定早就知道张柠就是他所找之人,却瞒的死死的,一点线索都不透露给他。 这个女生实在可恶。 “张玉莲,我问你,你明明知道我一直在找张柠,为何我不告诉我,她就是我要找的人?” 张玉莲被郭亮冷不丁一吼,委屈的咬着唇,可怜巴巴的看着他,语气更是委柔弱的不像话,“郭亮,我不知道你在找张柠啊。” 先装傻再说。 “嗯?不知道?” 郭亮锐眸微眯,一脸讽刺的看着她,摆明了是不相信她的鬼话。 张玉莲见装傻充愣根本无济于事,“我……之前也不是很确定你找的就是她,再说,我我是有苦衷的。” 郭亮没与她计较她知情不报的事,语气不善的问,“张柠明明长的那么漂亮,她之前干嘛将自己搞成那副鬼样子?” “这个……”张玉莲一副很为难的样子,“我不能说。” 郭亮怒瞪着她,态度强势,“有什么不能说的,我让你说就说,到底怎么回事?” 张玉莲佯装纠结的停顿片刻,看向郭亮,“那我说了你可得保密,” “废话真多,快说。”郭亮不耐烦的板着脸再次催促。 张玉莲低着头,弱弱的开口,“其实,张柠早就知道你在找她,她怕你骚扰她,才故意遮挡自己的真实容貌。” 说完,她小心翼翼的去观察郭亮的神色。 不出意料,郭亮的脸刷一下变黑,“你说啥?张柠打扮成那副鬼模样是为了躲我?她为什么躲我?老子又不会吃了她。” “因为……因为……”张玉莲又一副难以启齿的模样,“因为她早就有喜欢的人了。” 郭亮闻言更加炸毛,蹭的一下从板凳上站起来,语气都提高了几分,“她有喜欢的人?谁?她喜欢谁?” 张玉莲故意一副紧张不已的样子,朝四周望了望,扭扭捏捏的给郭亮挤眉弄眼,“郭亮,你小心点,这话要是被老师听到,张柠就完了,学校开除她怎么办?”话虽这么说,张玉莲的声音可没有一点压低的意思。 甚至比郭亮更大声,更激动。 郭亮闻言,骤然睁大了双眼,惊恐的看着张玉莲质问,“张玉莲,你这话什么意思?学校为什么会开除她?难不成……”张柠和男生在交往? 学校只说不许学生谈恋爱,可管不着她心里喜欢谁! 张玉莲成功让郭亮误会,心里得逞一笑,面上依旧一副护短的样子,“你别问了。” 张玉莲欲言又止,欲盖弥彰的神情,让郭亮烦躁无比,“到底是谁?快说,我倒要看看,什么样的男生,值得她如此付出?” 张玉莲见自己铺垫的已经差不多, 暗自勾唇一笑,为难的低着头故意往教室外走,“郭亮,你别问了,我不能说……” 她一边往外走着,余光瞟着郭亮。 果然…… 已经被张柠有喜欢的男生这个消息暴击昏脑袋的郭亮,想也没想就追了上来。 张玉莲大步出了教室,郭亮同样追到了走廊里。 他拦住张玉莲,情绪激动的顾不上周围有很多同学,“你给我说清楚,到底是谁?到底特么是谁?” 走廊里来来往往的同学,看到郭亮情绪激动的拉住了张玉莲,都好奇的驻足看热闹。 张玉莲看到周围已有很多双眼睛灼热的盯着他们,她要的效果已经达到了,这才一副被郭亮强迫,逼供的可怜模样,迫不得已的出了声,“是……是赵保民,我们村的赵保民,他们从以前上小学时,就互有好感。” 以同学们八卦传播速度,很快,张柠和赵保民就得“被交往”。 加上赵保民的确对张柠有好感,他们早恋的名头怕是跑不掉了。 张玉莲想到张柠在村里祸水东引,将她和赵保民往一块扯,她就恨的牙痒痒。 等他们的绯闻被同学们传开,以后张柠就算有嘴都说不清。 郭亮听到张玉莲的话,神色一诧,“赵保民?七班那个赵保民?你们村村主任的儿子?” 张玉莲为难的点头,“对。” 郭亮冷哼一声,面上满是鄙夷,“我当谁呢,原来是那小子,敢跟本少爷抢女生,胆可真肥。” 张柠眼够瞎的,为了一个破村主任的儿子,竟然东躲西藏了他一年! 周围看热闹的同学,听到这个惊天大新闻,皆是震惊的张大了嘴巴。 张柠和赵保民从小学就互有好感? 天呐?这么早熟的吗? 他们村的小学居然那么开放,老师都不管的? 更让人惊掉下巴的是,张柠打扮成那副鬼样子,是怕郭亮骚扰她,她这……就和为赵保民守身如玉是一个意思? 周围的同学听到了这些话,在一旁议论纷纷。 话里话外无不在说张柠放荡,不知廉耻。 郭亮愤怒的向八卦的同学投去噬人的目光,吓的一帮同学赶紧作鸟兽散。 当然,并不是真的散了。 而是,大家都跑去八班看当事人的热闹了。 之前大家只听说八班的张柠大变样,但是学习繁重,大家当个新闻听了也就罢了。这会居然听到她和七班赵保民谈对,更劲爆的是,张你居然是郭亮找了一年的女生。 因为这几个爆炸性新闻,同学们对她更加好奇,一个个都想去一探究竟。 趁着走廊里的同学散去,张玉莲赶紧拦住郭亮,咬着唇含羞带怯的劝解他。“郭亮,有些人眼里没有你,你又何必在她身上浪费时间?有那功夫,你不如多看看我们班的女生,或许有人正偷偷喜欢你呢。”张玉莲说到这,羞涩的低下了头。她提示的如此清楚,郭亮饶是再迟钝,也应该明白她的意思吧。 “我们班?”郭亮轻嗤,“一帮艳俗的女人,哪个能比张柠漂亮?谁稀罕她们喜欢?” 郭亮说着,还不忘往透过窗户往教室里投去一个轻蔑的眼神,然后蓝色运动服往肩上一搭,大步流星的下楼朝七班走去。 张玉莲,“……” 郭亮气势汹汹的去七班找赵保民,却没见着人。 转身刚打算下楼,余光瞥到八班门口好多同学堵在那,似乎是在看什么热闹。 八班门口,赵保民正站在张柠面前,语气柔和的跟她套近乎,“张柠,明天周末,要不要一起回家?” 张柠冷漠出声,“我认路!用得着跟你一起回?” 赵保民吃了憋,脸色有些尴尬。 本来他还在因为张柠在村里不给他面子的事,心里窝着火,也没想跟她怎么着。 结果这两天班里男生老是私底下偷偷议论八班的张柠大变样,晋升为校花的事。 甚至有几个同学知道他和张柠是一个村的,还朝他打听张柠的事。 年轻人,都喜欢争强好胜。加上以前明明张柠就对他有意思,他完全可以近水楼台先得月,跟这帮小子好好炫耀一把,让他们对他羡慕嫉妒。 可如今他和张柠的关系,莫名其妙变的如此糟糕。 于是,今天赵保民打算厚着脸皮,以同村青梅竹马的名义,过来跟张柠说话。 也让那帮小子看看,他的优势。 没想到一开口就吃了瘪。 更奇怪的是,他这前脚刚到八班和张柠说上话,后脚就有一帮外班同学围了上来。 要是只有他和张柠两个人,吃瘪就吃瘪了,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现在周围这么多同学莫名其妙的盯着他,他纳闷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他得挽回面子! 赵保民眼珠子转了转,忍住了怒气冲冲的吼她的冲动,转而语气放柔,“张柠,我到底怎么着你了?你对我有意见,你可以提出来,我改还不行吗?老是这么阴阳怪气的,我怎么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 赵保民此话一出,看热闹的同学顿时八卦之光更亮。 这语气,是对象生气了,在哄她吗? 张柠也不知道突然门口出现的这么多同学到底是从哪来的,她想挤都挤不出去,只能忍着恶心开口,“我心里想什么,用得着你知道?赵保民,我对你只有一个要求,滚离我的视线,越远越好。” 赵保民被噎的哑口无言,涨红着脸许久才憋出一句,“……你不要太过分!” “哟,这是怎么了?小两口吵架了?” 不知哪个同学在后面欠扁的起哄道。 张柠闻言黛眉紧蹙,抬眸朝人群中厉声呵斥,“你胡说什么?” 刚才开口起哄的男同学声音更大了,“哪里胡说了?刚才,我们可是听说,你们在交往呢。小心被老师知道了开除掉。到时候,你们就只能回村办婚礼了。” “哈哈,办婚礼,那我们去吃席啊。” “馋死你……” 周围的同学话题越带越偏,哄笑声越来越大。 平时学校没什么娱乐活动,学习又枯燥,当吃瓜群众是他们最大的乐子。 张柠虽然被吵的烦躁,但脑子还是清醒的。 刚才那男生说,有人说她和赵保民在交往? 谁会无缘无故传这种绯闻? 该不会……是张玉莲? 中午,她回宿舍时,似乎听到周倩往六班宿舍跑,好像还提到了张玉莲的名字。 她忙着回教室做作业,当时并未多加留意。 反正,张玉莲那种跳梁小丑,如今她是没心思再放在眼里。 但若是她真回了校,在学校乱嚼舌根,损害她的名声,那么她又不得不反击。 思及此,张柠敛去面上的烦躁之色,再次看向刚才说话的男生,漫不经心的开口,“同学,你听错了吧,和赵保民交往的人可不是我。” 男同学又是一阵戏谑的笑,“不是你还有谁?你们不是一个村的吗?听说小学就有那个意思了,你们村民风够开放的。” “你又不是我们村的人,怎么知道这么清楚?”张柠也不着急走了,背着书包站在教室侧门口,索性朝看热闹的同学讲起了八卦,“放假期间,跟赵保民晚上在村里钻草垛子的人是张玉莲,这事全村人都知道!我再怎么着,也不会和一个跟别的女生钻过草垛子的男生交往,况且,还特么这么矬,我眼可没那么瞎……” “张柠,你给我住嘴!” 赵保民在张柠开口时,脸色就青一阵白一阵的,试图阻止她继续说下去,怎奈张柠根本无视他愤怒的小眼神,自顾自的越讲越嗨。 还特么把他贬的一文不值。 “啥?赵保民和张玉莲钻过草垛子?那张玉莲还说赵保民和你在交往?我的天,这都啥人啊?” 郭亮本来挤过来想看看这边怎么回事,平时他没那么闲心关注乱七八糟的事。可如今他女神在八班,因此,一看到八班门口那么多人,下意识的就跑过来想瞧瞧怎样么回事。 他看到赵保民和张柠站在一起,脆弱的心灵遭受到了会心一击。 刚才听到张柠的话,他的心瞬间从冰天雪地变成了春暖花开。顿时面色一喜,两步窜过去,一把揪住赵保民的衣领,将他从张柠身边揪过来,他自己则是以英雄救美的架势堵在张柠面前。 “赵保民,你再骚扰张柠,信不信我让你念不下去。” 看着突然窜出来的郭亮,赵保民愤怒的握紧了拳头,想还手,却根本没那个勇气。 对方是镇领导的儿子,学校的小霸王,他要是跟他硬碰硬,别说他分分钟让自己没学上,就连他爹的村主任,恐怕都得殃及到。 呵退了赵保民,郭亮又板着脸朝周围的同学吼道,“都散了,没听张柠说吗?和赵保民交往的人是张玉莲,她这么漂亮,眼光哪能那么差?” 看热闹的同学没想到剧情会如此反转,虽然不知道到底谁才是那个放荡之人,但也不敢多打听,被郭亮一吼,打算赶紧闪人。 结果,突然一道尖锐的女生传进了大家的耳中,“张柠,你胡说八道什么,我啥时候和赵保民交往了?你不要给我造谣!” 张玉莲急吼吼的窜了过来,一脸急切的看着郭亮解释,“郭亮,你千万不要相信张柠的话。我没有,我绝对没有和赵保民交往。” 她本来以为她那么随口一胡诌,不明真相的同学肯定背地里会把张柠和赵保民的事传开,郭亮对张柠的好感度马上就得下降。 谁想到,郭亮居然直接给赵保民揪到一边,自己就这么护上了。 还有这混蛋张柠,可真敢说! 对于张玉莲的解释,郭亮不屑一顾,“有没有的,跟我有啥关系?” 张柠冷眼看着张玉莲在郭亮面前,一脸娇弱的小白花样,着实恶心了一把。 不就造谣传绯闻吗?谁还不会? 张玉莲不死心的刚想给郭亮继续解释,就听一旁的女孩,漫不经心的声音响起,“提上裤子就不认账?你可真够渣的。” 提上裤子? “哇!” 周围的少男少女们,听到这四个字,男生们一脸兴致勃勃,女生们瞬间羞红了脸…… “张柠,你胡说八道什么!” 张玉莲面部皱成一团,急忙拉了把刚才被郭亮揪到一边不敢吭声的赵保民,“赵保民,你快解释啊,我们之间什么都没有!我是给你和张柠牵线的,。” 赵保民回过神来,看着周围这么多同学,他打算硬气一把!愤怒的梗着脖子,做最后的挣扎,“没错,张柠,你以前明明喜欢我,你现在装什么装?” “赵保民,你怕不是出现幻觉了?我什么时候说我喜欢你?谁给你的自信?去端盆水好好照照自己。” 张柠看到这俩渣男贱女就恶心,懒得跟他们废话。 “各位,别看热闹了,好好学习吧,”张柠淡淡的说完,背着书包,一脸冷漠的挤开看热闹的同学,下楼往宿舍方向走去。 郭亮用眼神警告了赵保民和张玉莲,然后屁颠颠的跟了上去。 张柠快到女生宿舍时,郭亮还不远不近的跟在她身后。 张柠顿住脚步,突然转身。 郭亮局促的停下脚步,眼神闪烁着不敢去看她。 “你跟着我干什么?” 郭亮挠了挠头。“我……你别误会,我是怕那个赵保民又来骚扰你,我送你回宿舍。” 张柠小脸紧绷,神色严肃,“谢谢,我不需要送,郭同学请回吧。” 郭亮见张柠根本不愿搭理他,寻了个合理的借口,“就当是我感谢你给我外公治病。” “你离我远一点,就是对我最好的感谢。郭亮,我知道你的心思,我只想安静的好好学习考大学,你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如果真要感谢我,就不要给我造成任何困扰。” 她的时间紧迫,可没时间跟他这个官二代耗,若是真传出什么绯闻,他相安无事,她恐怕就得被老师请去喝茶了。 “我真的没有其他意思,我也想考大学,我们可以一起学习,对了,你学习成绩怎么样?我有不懂的可以请教你。” 郭亮神色紧张不已,极力的想和张柠拉近关系。 张柠回道,“八班倒数第一。” “呃……”张柠的回答让郭亮嘴角微抽。 倒数第一,还是八班的倒数第一。 那你刚才信誓旦旦的说要考大学是闹哪样?他差点就信了。 郭亮双眸亮晶晶的看着她,“我成绩比你稍微好点,那要不……我辅导你怎么样?”郭亮想到自己怎么着也是全班二三十名,突然来了自信,他的成绩,辅导她这个倒数第一绰绰有余。 “你辅导我?”张柠思考了两秒。想到这货成绩虽然比她这个渣渣好那么一丢丢,但离她的要求还差之千里。 对了,前世,他好像是上了个省城三流大学。 郭亮见张柠没有立刻拒绝他,而是在考虑着什么,顿时眼睛一亮,赶紧追问,“怎么样?” “不用了,谢谢!你可别耽误我。” 张柠说完,径直回了宿舍。 郭亮脸色暗淡,无精打采的拖拉着步子出了校门。 翌日。 教师办公室。 “臭小子,你胡闹什么?好端端的换什么班?”六班班主任李博林头疼的看着站在办公桌前的男生,厉声训斥道。 这二世祖,三天两头出幺蛾子,摊上这么一个刺儿头,简直心累! 郭亮松松垮垮的斜立在那,振振有词,“李老师,我换班是为了更好的学习,换个环境,换个心情。” 李博林冷哼,“为了更好的学习?那你怎么不要求去一班二班?跑八班去学习?” 我信了你的邪! 郭亮撇撇嘴,小声嘀咕,“一班二班我倒是想去,也得人家班主任要我才行啊。” “你倒是有自知之明。”李老师扶了扶鼻梁上的金丝眼镜,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眸子微眯,灼灼的盯着郭亮,“你小子,说实话,为什么要转班?看上八班啥了?” “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就是为了学习。”郭亮眼眸闪烁着,搪塞道。 这时,八班班主任陈丽荣从办公室门口走了进来。 李老师看到她,立刻朝她开口,“陈老师,你来的正好,我们班郭亮同学跟我提要求,要转去你们班,说是想换个环境好好学习,这事你怎么看?” 陈丽荣放下手中的教科书,看到站在办公桌前高高大大的男生,眸子含着笑意,“我看最近不止是郭亮同学,全校男生都想转去我们班呢。” 李老师不解,“哦?这又是为何?难道陈老师有什么新的教课方式?能提升学生的学习?” 陈丽荣笑道,“我可没那么大能耐。这帮臭小子,可不是奔着学习去的。” 郭亮看到陈丽荣进来,又开始磨她,“我就是奔着学习去的,听田进说,八班的老师讲课特好听,学习氛围特别浓,陈老师,你就收了我吧。” 陈丽荣看着他睁眼说瞎话,也是相当无语。 一旁的李博林更是气的吹胡子瞪眼。 他们六班的老师讲课哪里不好听了? 任何一个班级,都可以用学习氛围浓来形容,唯独八班…… 这届学生真难带! 前几天郭亮给张柠修课桌的事,早就传进了陈丽荣的耳朵。 加上最近总有男生有意无意从他们班门口路过。 陈丽荣自然知道郭亮想转到八班的真实目的! ------题外话------ 这波剧情过去了,很快男主就出来了,还有神秘投资人,师父等各位大佬都会悉数登场!大家可以去置顶评论下面回复留言哦! 第94章 改变命运的机会给你了 她坐到办公椅上,刚才还笑容满面的脸,突然变得严肃异常,“行了,郭亮同学,你们现在真是紧要关头,要把心思放在学习上,不可为了其他事分心。学校的政策你们应该都很清楚,可别闹到请家长的地步,到时候,大家脸上都不好看。” 陈丽荣的声音虽然依旧和气,字里行间却带着浓浓的警告意味。 郭亮心思被看穿,被陈丽荣老师说的哑口无言,知道这是没戏了! 他本想再争取一下,结果对上陈丽荣严肃的面庞,终是没敢再说什么。 于是不满的撇撇嘴,鼻孔里嗯了一声,阴沉着脸出了教师办公室。 郭亮一出去,李老师迫不及待的问出了心中的疑问,“陈老师,你刚才那话是啥意思?为啥全校的男生都想去你们班?” 陈丽荣笑道,“这不是班里一个女生突然破茧成蝶,变漂亮了,这帮小子,个个都想凑上去。” 李博林闻言,恨铁不成钢的哀叹道,“原来是这样,什么女生能有这么大吸引力?现在的孩子啊,真是不知羞耻,简直世风日下。” 陈丽荣倒是挺开放,“哪个少年不多情?那个少女不怀春?李老师,咱也年轻过,要理解。” 李老师对陈老师的看法特别不赞同,“陈老师,你就惯着他们吧,怪不得学校把八班交给你。” …… 郭亮没能换班成功,一个人无精打采的坐在操场上。 田进突然从哪冒出来,手里抱着篮球,冲到了郭亮身边,“老大,去打球啊。” 田进注意到郭亮整个人蔫巴巴的,情绪似乎不高,凑过去追问,“老大,咋的了?谁惹你不快了?我去教训他一顿。” 郭亮侧头,看到田进狗腿一般的胖脸,想到这货和张柠一个班,每天都那么好运的能和她低头不见抬头见。 他心底竟莫名生出一丝嫉妒,一脚踹在他屁股上,“滚,别烦老子。” 田进肉乎乎的屁股挨了结实的一脚,哭丧着脸,“我又怎么了我?” 昨天因为误吃了他送给张柠的早餐,挨了一顿胖揍,今天他又哪里惹着他了? 他一边揉着屁股一边跑,真是伴君如伴虎。 他这小跟班当的,太特么不容易了。 中午午休时,陈雅芝又跑八班找了张柠。 她挤在张柠身边,明面上看着是和张柠说话,视线却若有若无的往靠窗的位置瞟着。 张柠埋头解题,有一搭没一搭的回答着陈雅芝的问题。 突然,她冷不丁一抬头,便看到陈雅芝正含羞带怯的偷看着那边的楚逸。 少年安静的坐在座位上,手上拿着一本杂志。 窗外的阳光从玻璃上投射进来,照耀在他身上,仿佛给他镀上了一层金光,朦胧又神秘。 在这所艰苦朴素又落后的高中,像楚逸这样飘逸俊朗的美少年,实在罕见。 陈雅芝这个只有十六岁的小姑娘,魂都被勾了去。 “雅芝,看啥呢?” 张柠终于忍不住,拉了拉一脸羞涩加痴迷,已经完全沉醉在美色当中的陈雅芝。 陈雅芝回过神来,急忙掩去面上的异样,摇头,“啊,没看啥,没看啥。” 怕张柠看出端倪,陈雅芝急忙找了个话题,看着张柠身上的时尚卫衣问道,“张柠姐,你这衣服是在哪买的?真好看,我也想买件这种款式的。” “不是买的。”张柠回道。 陈雅芝不解,“嗯?不是买的?” 张柠点头,“这是我自己设计的,我姐和我妈帮我做的。” 陈雅芝简直惊呆,“啥?你还会设计衣服?天呐,这也太好看了。张柠姐,你咋这么能干?会治病,我爸说你还在尝试用地膜纸种蔬菜,居然还会设计衣服,还有什么是你不会的?” 陈雅芝听张柠说,这么洋气的衣服,居然是她自己设计,姐姐给做的。一双崇拜的小眼神,发亮般看着她,完全一副小迷妹的模样。 “唉,再能干有什么用?有些人就是不相信我会治病啊。” 张柠叹了口气,余光瞥了瞥右手边看书的少年,语气故意提高了几分,幽幽的说道。 陈雅芝义愤填膺,“谁啊?眼神不好使吗?居然不相信你会治病?我爷爷都被你治好了呀,我可以给你做证。” 张柠视线瞟着某个方向,又哀叹一声,“算了,有些人,就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说不通的。” 张柠话音刚落。 突然…… “咳咳。” 窗边的少年,像是被什么东西呛到了似的,手指抱拳,捂着嘴猛咳。 听到少年的咳嗽声,以及看着他脸色通红,神色骇人。陈雅芝转头担忧的看着他,内心有种想冲过去给他顺顺背的冲动,又因为害羞加俩人并不相识,没有勇气过去。 张柠听到咳嗽声,继续补刀,“唉,这两声咳嗽,可咳碎了多少少女的梦啊。” 本来好几个女生都在偷偷欣赏楚逸的盛世美颜,结果他这么一咳,大家如梦初醒,赶紧收回视线缩回了座位上,头都不敢抬。 再好看,也是个病秧子! “张柠姐,你啥意思呀?” 陈雅芝眨巴着迷茫的大眼睛,不解的问。 “没啥。”张柠忙着学习,没时间和陈雅芝闲聊,“雅芝,快上课了,赶紧回你教室去吧。” “哦,好。” 陈雅芝终于从美色中抽离出来,想起了正事,“对了,张柠姐我差点忘了,我来是要告诉你,我奶奶让我跟你讲,今天下午放学后,让你去校门外面一趟,好像有事找你。” 张柠疑惑,“嗯?陈奶奶找我?有说什么事吗?” 难道是那天欲言又止,没讲完的事? 陈雅芝摇头,“我也不清楚,好像说咨询你点事,可能是关于她的身体健康问题吧。她也不告诉我怎么回事。” 张柠应声,“好,知道了。” 陈雅芝还不想走,站在张柠面前,咬了咬唇,看着她身上的衣服,终于又开了口,“还有,张柠姐,可不可以你给我也设计一件这种衣服,让你姐姐帮我做,手工费啥的,我出。” 生意上门,张柠肯定不会拒绝,“这个啊?可以,不过布你得自己扯,到时候手工费就跟街上的裁缝一个价就行。” 陈雅芝一脸欣喜,“好,我扯了布就给你拿过来。” 陈雅芝走后,杨娟又凑过来跟张柠搭话。 当然,她肯定不是真心想和她说话,而是旁敲侧击的打听她和陈雅芝的关系。 临了也扭扭捏捏的询问她的衣服是谁做的?刚才她又听到陈雅芝说什么做衣服的话来着,只是她的座位在第一排,教室里吵闹声大,竖着耳朵都没听清楚。 张柠对杨娟这种见风使舵,狗眼看人低的女生没好感,随口应付了她几句。 想给她做衣服,挣她一笔,又想到这女的一向不待见她,要是到时候吹毛求疵找缺点。挣不着钱不说,还得被她缠上。 杨娟见张柠对她爱答不理,噘着嘴愤愤的回了座位。 终于消停了,张柠余光又瞥了眼楚逸。 正好,她视线刚投过去,男生双眸如同利刃一般射向了她。 感受到对方射过来的小飞刀,张柠并没有吓的缩脖子,而是挑衅的迎上他的目光。 楚逸冷着脸,别扭的挪开了视线。 下午放学后,陈雅芝早早便过来叫张柠,让她出校门,去和她奶奶见面。 张柠和陈雅芝一起出了校门, 镇上不住校的学生陆续回家,正好郭亮推着自行车往校门外走。 看到陈雅芝和张柠并肩走在一起,以为张柠又要去他外公家,顿时嘴角上扬,赶紧追了上去。 “雅芝,要回家吗?” 虽然话是向陈雅芝说的,眼神却直勾勾的盯着她身旁的女孩。 几乎是一瞬间,郭亮的心不受控的乱跳起来。 虽然张柠昨天明确的告诉他,不许靠近她,但情感这玩意,哪是他能控制的? 今儿一天,他都憋着没去八班,本来想再忍个几天,以免引起张柠反感。没想到这就碰上了。 好命运,这就是所谓的缘分吗? 郭亮嘴角微扬,内心抑制不住的小确幸。 “表哥,奶奶有事要找柠柠姐,她和我妈在校门外等着,我带她过去。” 听闻陈雅芝的回答,郭亮略有些失望,“哦,这样啊,有事就去家里说嘛,他们怎么还过来了?” “不知道,我只管传话。” 张柠无视郭亮向她投过来的羞涩的小眼神,她跟着陈雅芝,以及自己身后跟着郭亮,到校门外时,果然陈奶奶和陈雅芝的妈妈已经等在了那。 陈雅芝亲昵的走到陈奶奶和李玉梅跟前,“奶奶,妈,柠柠姐我带过来了。” “小张。”陈奶奶一脸慈祥,她的视线落到张柠脸上,语气带着些许歉意,“耽误你学习了。” 张柠淡笑道,“陈奶奶,没事。” 陈奶奶看着身旁杵着的外孙和孙女,朝他们吩咐,“小亮,雅芝,你先回家吧,我和你你妈请小张去吃个饭,感谢她治好了你爷爷的病。” 郭亮嘀咕,似乎并不太相信外婆的话,“外婆,你感谢人家,就去家里呗,干嘛还去外面吃?” 李玉梅接话,“家里不得做吗?多麻烦,小亮,你和雅芝先回去吧。” 这个时候,郭亮哪舍得回家? 他一刻都不想错过和张柠相处的机会,他眼眸微转,寻了个合理的理由,打算一同前往,“我和雅芝都是外公的孙子,张柠同学治好了外公的病,我们也理应对她表示感谢,我们也要一起去。” 陈奶奶有正事,约在外面就是为了避开他们,哪能答应郭亮的提议,她板着脸说道,“听话,大人的事,你们掺和什么?要感谢小张,你们在学校多照顾她就是了。你不早点回家,你妈回头又得说你。” 张柠从上次去陈家,就知道陈奶奶和陈雅芝妈妈是有事找她帮忙,这事似乎还不想让其他人知道。 此时的情景,更加印证了她的猜测。 她没说话,只是不动声色的观察着王玉梅,她们找她,是否是因为王玉梅身患隐疾? 郭亮怕自己不听外婆的话,给张柠留下不好的印象,只能噘着嘴闷闷的点头,“雅芝,我们走。” …… 陈奶奶和李玉梅带着张柠去了镇上唯一的一家炒菜馆。 炒菜馆没有包厢,只有一个大厅。 炒菜馆生意不是太好,毕竟镇上能吃的起炒菜的人,并不多。 李玉梅招呼了服务生,点了几道菜。 张柠与她们一起落座,出声问道,“陈奶奶,王阿姨,有什么事你们就明说吧,不用这么客气。” “小张,既然你都看出我们找你有事,那我们也就不掖着藏着了。” 陈奶奶看了圈周围,确定没认识的人,才轻声开了口,“上次就想跟你说了,可家里人都在不太方便,只能找机会把你叫出来了。是这样,我们找你,是想让你给玉梅给瞧瞧身体。” 对于陈奶奶的话,已在张柠意料之中,因此并未表现出任何诧异之色,她看向一旁有些不好意思的王玉梅,问道,“李阿姨怎么了吗?” 李玉梅神色极其不自在的低着头,没好意思开口。 陈奶奶叹了口气,语气略显沉重,也带着几分难以启齿,“唉,这叫我怎么说呢?” 张柠看出她们的纠结,出声安慰,“陈奶奶,有事您就说。” 陈奶奶沉默了片刻,终于鼓起勇气,说出了她们的难言之隐,“是这样,你陈叔和玉梅啊,身边就雅芝这一个孩子,还是个丫头。这事,一直是我们的一块心病,可玉梅这肚子,也不知怎么回事,生了一胎后,就再没动静了,眼看着雅芝都十六了,玉梅也是三十六七的人,人实在着急啊。” 陈奶奶说到这,停顿了下来,然后颇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张柠,似乎想先看看她听到她们找她的目的后的反应。 毕竟,对面只是个十七八岁的姑娘,有些话,真不好那么直白的说出来。 张柠却也明白了她们找她是怎么回事。 李玉梅生了一个女儿后,就再没生过,这是想要个二胎? 呃,这种事找她一个高中生,合适么? 张柠自己虽然心理年龄不小,也是医生。但到底现在是个十七八岁的姑娘,听闻她们让自己帮忙治疗此等病症,还是有些不自在。 当然,王玉梅更不自在。 全程低头不语,由陈奶奶代言。 张柠看着对面的两个女人,一个眼神闪躲尴尬不已,一个看着她充满期待。 她觉得自己再扭捏下去,就得冷场。 她本就是医生,既然对方诚心求医,不论何种病症,都该平等对待。 于是,她也不别扭了,落落大方的看着陈奶奶认真问道,“陈奶奶,王阿姨没去大医院检查过吗?” “检查过,一直在吃药,也没见任何起色。”陈奶奶说起这个问题,又是一阵叹息。 “那……李阿姨,生了雅芝后,再怀过吗?”张柠又问。 听闻张柠的话,李玉梅和陈奶奶的脸色均变的有些凝重,似是说到了什么不美好的回忆般。 半晌,李玉梅抬眸,微微点头,“怀过。” 接着陈奶奶面色凝重,又出了声,“雅芝五岁的时候,怀过一胎,后来出了月子点意外。” 说起那件事,两个女人面色皆有些沉重。 “原来如此,陈奶奶,现在雅芝都那么大了,李阿姨怎么又想着要生呢?”不是说,陈宝生他们,以前反对王玉梅生二胎么? “再不生,我怕她这辈子都没机会生了。”陈奶奶面色沉重的说道,“孩子,不瞒你说,我以前也是个农村妇女,没那么高的觉悟。以前总觉得他们还年轻,晚个几年再生也没啥。可这取了环后,一直怀不上,我们就有点心慌了。 我看着你陈叔膝下无子,就一个丫头,这心里实在不得劲。以前你陈爷爷也没觉着没孙子有什么不妥,后来随着这年龄越来越大,看着家里人丁稀少,也想再添个一儿半女。” “这种事,应该去专业的大医院检查治疗比较好,怎么找上我呢?” 她还只是个宝宝啊! 让她治疗这种疾病,真的没问题吗? 又是病急乱投医? 李玉梅低头不语,陈奶奶开口说了情况,“检查过,一直在治疗,一点起色都没有。本来为这事我们都要绝望了,这不突然就认识你了嘛。 你给你陈爷爷治好了脑梗,就连大夫都说,你开的药方高明,一看就医术超群,所以,我就想让你给你阿姨瞧瞧。” 闻言,张柠心下了然,这是走投无路,想找她碰碰运气。 也是,但凡有其他办法,也不至于找她一个小姑娘治这种病。 既然对方相信她,作为医生,便没有拒绝的道理。 她沉吟片刻,开口道,“我先切个脉吧。” 李玉梅赶紧将手伸了过来。 张柠手指搭在她手腕上,把了脉。 待张柠的手收回,陈奶奶急忙问道,“怎么样?可还有希望?” 李玉梅也一脸希翼的望着她。 张柠神色认真说出了自己的诊断,“陈奶奶,以我的诊断,王阿姨的身体,想再怀孕也不是没可能,就是得好好调理。” 两个女人同时神色一喜,“这么说,还能怀上?” 张柠点头,“从脉象来看,主要是宫寒,应该还有囊肿。因为长期吃药,内分泌紊乱。如果方便,下次去医院做个B超,具体看看囊肿大小,是否需要手术。只要囊肿消除,好好调理,解决了宫寒的问题,才有孕育新生命的希望。” 李玉梅年纪轻轻一脸色斑,就是长期吃药造成内分泌失调,脸上色素沉积。 “李阿姨,每个月来例假,是不是腰酸,肚子疼?”张柠问。 李玉梅急忙点头,“是啊,每个月那几天,就像受刑一样。” “小张,以你看,玉梅这情况,真的可以治疗吗?多久能好?” 陈奶奶一脸期待的看着张柠,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她身上。 张柠对于李玉梅的情况,虽然已掌握了十之八九,但到底王玉梅年龄不小了,因为药流,子宫有受损,具体能否恢复,她并未给于肯定答案,“李阿姨,既然你和陈奶奶信任我,那我就给你开个方子试试。等你有时间,去医院做个B超,或者如果有近期的单子,可以拿给我看看。 另外,这种事也急不得,一定要放松心情,顺其自然,有时候越着急,越怀不上。” 就像有的人,结婚十几年没孩子,后来放弃了,领养了孩子,却突然自己又怀孕了。 心态也是很重要的一个因素。 李玉梅和陈奶奶听着张柠一个小姑娘,老气横秋的跟她们说着怀孩子这种话,面上竟没有一丝扭捏害羞之色,反而落落大方。就像一个行医多年,接诊过无数病人,见多识广的老医生。 陈奶奶笑道,“本来我还担心跟你一个小姑娘开口讨论这种病,怕你会害羞,看来,是我们多虑了。” 张柠意识到自己一遇到病人,便自动切换到接诊治病的状态。 她尴尬的摸了摸鼻子,“我虽然还小,但也是女性嘛,你们既然找我了,我要是羞涩不敢治,岂不是辜负了你们?再者,既然做大夫,便没有那么多顾虑。” “小张说的对。”李玉梅迟疑片刻,试探着问道,“小张,你都这么厉害,你师父他,定是个神医吧?” 李玉梅到底对张柠没有百分百的信任,想试探着打听出她师父的消息。 “阿姨,我师父的确很厉害,但他老人家早已隐世,我不想让别人知道他的名号。这件事,还请保密。” 张柠对于陈家人三番五次打探她师父的情况,略有些不耐。 李玉梅看出张柠神色微变,识趣的没再多问,赶紧笑着解释,“不好意思,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好奇问问而已,既然你不想说,就当我没问。” 同时,陈奶奶也给张柠递话,“小张,正好我们也想让你保密呢,尤其你陈爷爷和陈叔,这事暂时不能让他们知道,等治好了给他们一个惊喜。” 张柠点头,“好,我知道。” 她嘴上答应着,心里却是唏嘘不已,这个年代,农村妇女在家庭中的地位,真的是…… 李玉梅这种情况,若是放在后世的女人身上,不得抱怨死公公和丈夫。 可依她两次见面的观察来看,李玉梅压根没有一丝怨言,甚至,因为自己没给人生儿子,还有那么一丢丢自责。 随后,饭菜上齐,张柠和陈奶奶她们婆媳俩一起吃了饭。 她丝毫没注意到,他们吃饭时,有个白衣少年,正好进来买饭。 对于她们这边的动静,少年尽收眼底。 吃过饭后,张柠便回了学校上晚自习,明天是周末,终于可以回家了。 她心里还惦记着她那两亩四季豆。 按时间算,豆角苗应该已经发芽了。 也不知道她妈和大哥有没有勤快的放苗。 …… 周六只上半天课,下午就可以回家了。 早上的数学课,张柠实在如同听天书,越听越困,听着听着脑袋就磕到了桌子上。 一早上,平日里只活在自己的世界里的男生,因为昨天在饭馆里无意间听到的话,视线不自觉的频频往左手边的女孩看去。 他虽然面无表情,但微微波动的眸子,出卖了他的情绪。 难道,她真的师从高人,学了医术? 昨天楚逸放学后去炒菜馆买饭,结果无意中看到张柠和两个妇女坐着用餐。 他在等待饭菜的间隙,无意间听到她们的谈话,那两个妇女竟然在求她帮忙治病。 听她们的意思,她好像还治好了她们家人的脑梗。 因为这一个小插曲,楚逸昨夜失眠了。 在半夜咳嗽不止,喘气难受时,想起那个可恶的女生嘲笑他的话,半夜哮喘发作一定很难受吧? 此时,他看着犯困频频磕脑袋的女孩,一脸涩然的摇了摇头。 果然是病急乱投医。 一个与他同龄的女生,能有什么逆天的医术。 他的病,除非传说中那位高人,也许还有治愈的可能。 如今他的处境,别说那位高人,最起码的生活费都得靠人施舍。 中午放学后,张柠背了书包,宿舍都没回,就往校外走。 一个礼拜没回家,真的迫切的想见到爸妈他们。 重生回来,她变的实在念家。 张柠出了教室,楚逸背着书包,不知是碰巧还是怎么回事,一直与她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并且,平日里冷漠傲娇的男生,今天变得异常奇怪。 从在课堂上,张柠其实就感觉到了那道灼灼的视线。 眼下见他依旧瞅着她,张柠嘴角一勾,突然顿住脚步,抬眼看过去。 偷瞄被抓现行,楚逸尴尬的收回视线,加快了步伐。 张柠哪肯放过他,两步追上去,语气带着戏谑,“楚逸同学,老看我做啥?没见过美女?” 楚逸听到她不知羞耻的自称,白皙的脸庞染上一摸暗红,“不要脸。” “摸着你的良心再说一遍,我不是美女?”张柠却没有放过他的意思,与他并肩,看着他别扭傲娇的神情,心情越发的好。决定逗逗他。 楚逸黑着脸不说话,再次加快了步伐。 张柠紧跟着他,“哎,我的提议你不防认真考虑一下,时不我待,你这情况可不能一直拖着。 下周一给我个答复,你要是真不愿和我做这个交易,那我就找别人辅导去了,不过就是数学物理嘛,四中总能找出那么一两个成绩优异的。” 楚逸听着身旁女孩喋喋不休的说话声,终于忍不住冷哼,“异想天开!” 这种学校的倒数第一想逆袭考大学,简直不自量力。 张柠并未被他的话打击到,迈着步子不死心的又跟了上去,“改变命运的机会给你了,能不能把握就看你自己了。” 楚逸目视前方,不搭理她。 心里冷哼,到底是谁想改变命运? 出了校门,楚逸拐弯往镇西街走,张柠又抓紧时间抛了一句,“少年,成功在于选择……” 楚逸头也不回! 张柠无语的翻了个白眼。 药医有缘人,病人不配合,她医术再高,也无法隔空给他治疗。 白费了他那一肚子墨水。 她背好书包,打算往十字路口去,看看向东的四轮车有没有来镇上,她搭个顺风车回家。 张柠低着头往前走着,突然,一道痞痞的声音在她前方响起,“假师妹。” 第95章 秦锋的怨气,为何不给我打电话 张柠低着头往前走着,突然,一道痞痞的声音在她前方响起,“假师妹。” 假师妹? 艹,这什么诡异的称呼? 张柠听到这似曾熟悉的声音,抬眸望去。 然后就看到两道高大帅气的身影,正站在路边。 一个冷峻刚硬,一个邪肆俊逸。 他们怎么在这? 张柠瞅着路边那吸引了众多学生目光的两道妖孽,明媚的小脸上写着大大的疑惑。 她水润的眸子望着向她走来的俩人,表情呆愣。 因为上一世的记忆,张柠对叶白,是打心底不待见。 几乎是看到他的那一刹那,她的眉头不由紧皱。 尤其看到他和秦锋在一起,也为秦锋捏了把汗。 跟这种人走的这么近,迟早被卖。 当然,她心底更不解的是,他们咋还没离开这落后的小地方? 张柠心底吐槽着,就见两人已经走到了她面前。 “秦先生,你怎么来了?” 她自动忽略掉秦锋身旁那一脸风骚的男人,故意只与秦锋一人打招呼。 秦锋穿着件棕色夹克外套,黑色长裤,干练时尚。 也许在这边待久了,风吹日晒,皮肤比上次见面时黝黑,但依旧帅气逼人。 叶白一身橄榄绿,皮肤倒是白皙的不像话。 完全看不出他在山上受罪。 妥妥的小白脸,晒都晒不黑。 秦锋看着眼前明媚动人的小脸,以及她干净别致的衣着。 深邃的眸底有一丝跳动的火焰。 不得不说,她比上次在大风镇见面时,更漂亮了。 秦锋在她面前站定,看着她淡淡出声,“我来磐石镇好几天了,一直不知道你的具体班级,怕打扰你,没多加打听。所以,等周末才过来。” 秦锋面无表情,嗓音低沉,却莫名听着有种幽怨的意味。 张柠闻言,很是诧异,“啊,你来磐石镇好几天了?是有什么事吗?” 秦锋神色一暗,似乎对于她惊愕的反应,倍感失落。 再开口的语气更加耐人寻味,“你不是说……磐石镇比大风镇更适合投资?” 张柠,“……” 她是这么说过,可是……她的意见重要吗? 呃! 他的意思该不会是,她说磐石镇比大风镇更适合投资,所以,他来了? 因为这个认知,张柠心脏莫名一颤。 好撩啊! 不过,若是秦锋这能来磐石投资,对于这个小镇,的确是一桩大好事。 她弱弱的试探着问,“你来磐石镇考察吗?” “嗯。” 得了秦锋肯定的回答,张柠小脸立刻染上一抹灿烂的笑意,迫不及待的问,“那怎么样?有眉目了吗?是不是觉着我们镇各方面条件比大风镇优胜许多?” 秦锋尚未来得及开口,一旁被忽略彻底的叶白,终于忍无可忍,幽幽的声音响了起来,“喂,我说二位,这里还有个人呢?你们这样目中无人真的好吗?” 张柠听闻叶白的话,才缓缓抬头,状似刚看到他的模样,佯装惊愕,“哟,还有个人呢?抱歉,还真没看着!” 叶白气的咬牙切齿,桃花眼里盛满怒气,“你这小辣椒!我跟你有仇吗?你为何每次见到我都横眉竖眼的?” 他在京都,都没被女人这么无视不待见过! 来了这种小破地方,竟被一个小村姑几次三番嫌弃,实在不能忍。 难道她是用这种方式引起他的注意? 呵,很好,她成功了! 张柠不理他,又转而向秦锋打听,“对了,秦先生,我哥他们拉练啥时候结束,你知道不?他和赵保军在训练结束后,能不能有时间回家一趟?” 虽然秦锋不是部队的人,但看着他与张雷的领导似乎很熟,想必这些消息应该知晓。 果然,秦锋的答案,没让她失望,“张雷已经回家了,刚才叶白就是开车送他们到镇上,听说明天早上集合。” “那赵宝军呢?他也回去了吗?” 张柠急忙问道。 赵保军要是没回,张莉不得急死? 张柠如此急切的打听赵保军的消息秦锋淡漠的脸庞微微一动。 心里突然升出一个念头,难道……叶白的消息有误? 和赵保军交往的人,并不是张莉,而是她? 秦锋心底的疑问刚升起,叶白就替他问出了声,“喂,假师妹,你怎么这么关心赵保军?他是你情哥哥?” 三番五次喊她假师妹,张柠终于没法再视他如空气。 她抬眸,怒瞪着那张欠揍的妖孽脸,冷声警告,“请注意你的措辞,什么假师妹?我们很熟吗?” 这男的,脸皮实在太厚。 被张柠怒怼,叶白也很没面子,急吼吼的说道,“我说你这丫头到底什么意思啊?你是不是对我的偏见?我们从第一次见面,你就对我态度相当恶劣,我到底哪里得罪你了?我又不是女的,就算长的帅,皮肤比你好,你不至于嫉妒我到这种地步啊?” 张柠,“……”什么脑回路! 他是长得帅,但心是黑的! “上次不是说过了,你长得很像我一个故人,长着一张叛徒脸,还想让我对你笑脸相迎?”张柠越看他越来气,一脸嘲讽的斜睨着他,“不要叫我假师妹,到底谁才是假的。自己心知肚明。” 上次她可是听那个叫苏哲的说了,这货压根没拜师,只是试用期。 虽然,她也没拜师! 但是,她拜没拜,他不清楚啊! 叶白被她毫不客气的一番话,说的咬牙切齿,“不可理喻!等我回了京都,搞清楚是怎么回事,再找你算账。” 俩人剑拔弩张,气氛实在有些僵,秦锋头疼的揉了揉眉心。冲叶白发话,“你先去车里等会。” 叶白一听连秦锋都要抛弃他,立刻炸毛,“干嘛,凭啥赶我走?你们两个有啥见不得人的事?” 秦锋嗓音低沉有力,带着不可置喙的强势,“让你去就去,哪那么多废话?” “哼!”叶白冲着他一声愤怒的冷哼,转身往街边的吉普车上走去。 叶白一走,张柠身上的那股无形的怒气才逐渐消散。 秦锋也没说话,气氛略显尴尬。 张柠见男人立在原地,神色淡漠的垂着眸,深潭般的双眸平静沉着,看不出情绪,她站在他身侧,整个人突然紧张不已。 因着前世他了解那样不堪的自己,让她在他面前总有种自卑感。一旦单独相处,她总是会下意识的神经紧绷,那种紧张和畏惧,是自骨子里散发出来的。 即使这一世,所有的一切都未发生,他也不过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小伙。 可他身上那种生人勿近的气质,总是让她觉得有距离感。 “那个……”张柠稳住心神,终于出声打破了寂静,“秦先生,你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吗?”打发了叶白,又不说话,这么干站着,气氛实在诡异。 何况,这里离学校大门不远,总有学生经过。 她实在别扭。 “为何不给我打电话?” 秦锋低垂的双眸缓缓掀起,深邃的目光望向她,淡淡问道。 “打电话?”张柠没反应过来他没头没尾的话,为何意。 女孩的反应,让秦锋淡漠的神色更加暗沉了几分,“电话号码丢了?” “啊?”张柠终于反应过来,“哦,你是说你的电话号码啊,没丢,在我文具盒里压着呢。” “那为何不打?” 秦锋追问。 张柠笑,“我并没有需要给秦先生打电话的事啊。” 好端端的给他打什么电话? 家里也没电话,镇上公用电话费用那么贵! 秦锋本来阴鹜的心情,听到她的解释,变的更加复杂起来。 电话号码没丢,也不是忘了打,而是……并没有什么事,需要给他打电话! 她好像说的没毛病! 她的确没什么需要给他打电话的事。 他本以为,他既然给她留了电话号码,那天她回了家,就应该给他打来报个平安。 后来想到,她家并没有电话,村里唯一一部公用电话在赵保军家。她与赵保军的弟弟,似乎不太融洽。 最近几天,想到她开了学,来了镇上,找公用电话应该方便了些。应该会给他打个电话,询问一下他考察的情况。 或者……他的身体情况! 当初在她家初次见面。她对他表现的如此关心,现在至少应该也会来个电话问候一声,他在这种地方是否适应,身体可还吃得消? 他从小却少关爱,那晚在他们家,被他们一家人包围着,手忙脚乱的给他弄药治病,第二日早上又被热情款待的场景,最近总会出现在脑海中。 说实话,他贪恋那种感觉,被关心,被重视的感觉。 他甚至想,等她打了电话过来,便叫她当向导,好好转转这磐石镇。 或者,让她再带去他们家,去好好感谢一下那朴实的一家人。 结果,电话响过很多次,都不是她打来的。 就好像,他们只是萍水相逢的两个人,彼此回归原位。今后再无交集。 这个认知,让他慌乱。 张柠见他杵在那不说话,一张俊脸紧绷着,看不出在想什么,气氛越发尴尬。 她不想在耗下去,打算与他告别离开。 再晚,怕四轮车开走了。 关键是,她饿! 想回家吃饭。 张柠眼珠子转了转,小心翼翼的出了声,“秦先生,如果没其他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了,我怕过去太晚村里的四轮车走了。” 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的男子,听到女孩温软的声音,终于回过神来。 “不必着急。”秦锋敛去心神,说道,“张雷早上回去的时候,我与他打过招呼了,说你今天晚点回家,叫他们不用担心。” 张柠不解,“我为什么要晚点回家?” 被那双充满疑惑的潋滟的水眸盯着,秦锋的心脏仿佛漏了一拍。 耳朵更是染上一抹暗红。。 他不自在的别开脸,说道,“陪我走走吧,熟悉熟悉这里的环境。” 语毕,他长腿一迈,往街上走去。 “哦。”张柠后知后觉的明白过来对方这是让自己给他当向导,想了解镇子上的情况。 于是背着书包,迈着比前面的男子矮半截的小细腿,跟了上去。 秦锋腿长,平时习惯了迈大步,张柠虽然体力好,但对方一步她得迈两步才能跟上,她脚步迈的很密集,才能勉强跟上他。 因为饿,书包又沉,她走着走着,开始喘粗气。 秦锋侧首,注意到女孩背着书包,吃力的跟着她。 他心底一阵懊恼,赶紧放慢了脚步。 看到她鼻梁上密集的小汗珠,他长臂一伸,接过她的单肩布书包,将长带子卷了卷,直接从书包口那提着。 动作一气呵成,以至于张柠还没反应过来,书包就已经被他提在了手上。 张柠被他的动作搞的吓了一跳! 确切的说,是错愕。 她刚想说点什么,就听男子低沉的声音响起,“我来提着。” 书包被他很自然的提在了手上,脚步没停,只是缓慢了些许,继续往前走。 张柠想拒绝,人已经走在了前头,她只能客气的回道,“谢谢。” 莫名觉得这动作,男友力爆棚有木有! 呸,她在想什么? 秦锋与她并肩,“我该谢你才是,上次,因为你及时相救,少受很多罪。” “不客气,也是赶巧了,我还要谢谢你对我的信任呢。” 秦锋突然顿住脚步,一手从夹克衫的胸口口袋处拿下别着的一支钢笔,递到张柠面前,“出来工作,身上什么都没带,这是我随身带的一支钢笔,送给你。” 对于他突然的举动,张柠有些受宠若惊,局促的连连摆手,“不用了。” “嫌弃?” “不是,你误会了。” 秦锋以强有力的姿态,将钢笔拿在她面前,“那就拿着。” 张柠实在不好意思收,“真的不用客气,举手之劳,不足挂齿。如果你真要谢我,好好在我们这这边考察,这个小镇虽然暂时落后,但这里离省城只有两百公里,将来公路修通,会是很重要的交通要道,一旦开发,很有发展潜力。” 秦锋听着她的分析,眸底划过意抹赞赏之色,他将右手上的书包稍稍提起,然后左手上的钢笔放进了她的书包里。 “你说的很对。” 张柠见他将钢笔塞进了他的书包,然后又提着书包往前走。根本不给她拒绝的余地。 她便只能默默的跟上去。 俩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秦锋步子放缓,不紧不慢的走在街上。 在这个落后又贫穷的小镇街头,气质超群,衣着时尚的俊男美女,并肩走在一起,就像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引来街上众多目光。 叶白幽怨的开着车,不远不近的跟着他们龟速前进着。 他看到秦锋居然接过了张柠肩头的单肩布书包,自然而然的提在手上。 就像城里那些情侣逛街,绅士的男友给对象拎包一样。 他惊呼一声,差点撞上简易公路上跑过的一只小野狗。 天呐,怪不得将他支开,这是有情况啊。 叶白稍微加速,离俩人又近了些。 打算近距离观察他们的动静。 书包都提了,接下来会不会有更劲爆的画面? 前面,秦锋与张柠并排走着,询问着关于这镇上的环境地理等情况。 突然,那只被叶白的大汽车吓到的脏兮兮的黄色小野狗,突然窜了过来。 车里的叶白,看到小狗冲着俩人去了,神经顿时紧绷。 完了,木头从小最怕狗! 他一脚刹车下去,车子停在路边,打算上前去解救秦锋! 别说被狗咬,连看见狗这种动物,对他来讲,都是折磨。 叶白停了车,打算英雄救帅哥。 然而,他的手刚抬起,打算开车门,不知看到了什么,开车的动作,硬生生又顿住了。 特么的,他操的这闲心,人家哪需他救? …… 秦锋被小狗猝不及防的扯住了裤管,当他看到脚下那脏兮兮,毛都拧到了一起的小狗时,瞳孔骤然一缩,身子瞬间变的僵硬。 那些久违的他熟悉的症状,如同海啸一般,瞬间淹没了他,心悸出汗、呼吸不畅、手足僵硬不听使唤…… 他立在原地,根本动弹不得。 一旁的张柠,看到突然窜出来的小黄狗扯住秦锋的裤管,也是吓的大惊失色。 并不是她怕狗,而是,被秦锋的神色给吓的。 他俊脸紧绷着,身体甚至在微微颤抖…… 几乎是一瞬间,张柠便想到前世秦锋怕狗这件事。 不,不是怕,是他的视线内,根本不让出现狗这种生物。 狗。在他的生命中,是禁忌。 张柠眼疾手快,赶紧抓起路边一根柳条,往小野狗身上招呼。 当然并没有太用力,但她故意露出凶狠的表情,大声呵斥着,小野狗被她张牙舞爪的动作吓着了,甩了甩尾巴,撒腿跑掉。 狗跑了,秦锋依旧面色惨白, 身体颤抖着。 看到他这副模样,张柠忍不住伸手去拉了拉他的胳膊,轻声询问,“你没事吧?” 感觉到女孩的触碰,以及她关切温和的声音,秦锋身上那股惧意渐渐消散下去。 他深吸了口气,微微摇头,“没事。” “这边路上野狗野猫之类的特别多,以后你得小心点。” 很多人都会有比较害怕的动物,比如她怕老鼠,还有她曾经很喜欢的一个艺人,怕尖嘴动物。 但大家看到害怕的动物,通常的反应都是大声尖叫,然后赶紧躲避。 像秦锋这样的实在罕见! 他会完全失去最起码的行动能力。 只能被迫承受着,被惊吓。 她之所以知道他怕狗,是因为前世,她在师父的小院里养过一只很可爱的二哈,结果,有次过节,秦锋来看望师父,当时她那只二哈只是跑到了秦锋跟前,他便整个人如临大敌。 那种表情,她都无法形容。 此时,张柠忍不住好奇,“没想到,你一个大男人,还怕狗。” 她随意调侃的一句话,却让秦锋刚刚缓和的神色再次紧绷,唇色发白,好像想起了什么不愉快的回忆。 张柠意识到自己似乎说到了他的痛处一般,让他的气息变得阴冷起来,她懊恼的咬了咬唇,“不用不好意思,你们城里人怕这种流氓狗,可以理解。” “我小时候被狗吓过。” 那是一辈子的噩梦。 张柠能感觉到男人的话虽然听着漫不经心,实则似乎是在压抑着什么。 因为这个小插曲,本来已经融洽的气氛再次变得诡异。 张柠很想从他手上接过自己的书包,然后赶紧回家。 这种压抑的感觉,实在不美好。 就在这时。 “咕咕……” 一道特不和谐的声音就那么传入了俩人的耳中。 他本来不太稳定的情绪,在听到女孩肚子唱起的空城计后,紧绷的神色缓和过来。 依旧没说话,只是加快了前进的步伐。 直直往镇上那家唯一的炒菜馆走去。 而张柠,站在原地,小脸变化莫测,尴尬的只想立刻遁地。 早上学校食堂的大米粥清的能数清楚米粒,上个厕所肚子里啥都没了。 中午放学后,急着回家,压根没去食堂吃饭,也是为了省一顿饭钱。 这个年龄,还在长身体,真是消化好饭量大的时候,她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 一直忍着饥饿,没想到,这肚子如此不争气,在秦锋面前直接开始抗议。 秦锋走在前头,见女孩低着头在他身后龟速前进,完全没有打算跟上来的意思。 他放慢脚步,与她并肩,特意找了话题,“你对叶白,似乎很有意见?” “啊?”张柠抬头,就看到男子站在她面前,朝她问话。 她脸色依旧泛着红,“你说啥?” “我说,你为何会对叶白充满敌意?”秦锋问。 张柠不好意思与他对视,低着头否认,“没有啊,没有敌意。” “没有吗?”秦锋深邃的眸子落在她脸上,“他长的真有那么讨厌?” 张柠见他根本没有绕过这个话题的意思,既然聊到了这里,她索性开他个预防针。 于是,她沉吟片刻,终于抬起头,看向他认真开口,“秦先生,有些话可能说出来不太恰当,恕我冒昧,我希望你不要过于相信你身边的人。” “嗯?” 张柠又开口,“还有,你的过敏,其实是可以通过调节免疫系统,慢慢改善的。” 秦锋眸子微亮,“真的?” “那叶白既然说自己是我师父的徒弟,那他应该有这个能力啊。” 秦锋回道,“他还没拜师。” 一听叶白暂时不是师父的徒弟,张柠就觉得心情很爽,开口的语气带着几分鄙夷,“这种人,师父不收,是正确的,收了就是留一祸害在身边。” 秦锋挑眉,“你什么意思?” 叶白到底怎么着她了? 就像俩人有天大的仇怨一样。 张柠被他灼灼的视线再次盯着,急忙收敛了情绪,“没什么,就是看不惯他而已。” 开车跟在后面监视俩人的叶白,莫名打了几个喷嚏。 俩人走着,张柠一抬头,就看到秦锋竟然领着她走到了镇上那家唯一的炒菜馆。 “走,先去吃饭。” “不用了,我回家吃就行。” 一说吃饭,她这脸啊,又是一阵尴尬。 “走吧,我们也未吃午饭,这个点,还真有些饿了。” 秦锋态度坚决,张柠实在不知如何拒绝,只能跟着他进去。 猫在车里观察着外面动静的叶白,见他们进了炒菜馆,赶紧一脚油门踩下去,将车开到饭馆门口停下,速度的下了车。 饭馆老板看到最近几天在他这用餐的帅小伙又来了,赶紧热情的上前招呼。 俩人落座,秦锋直接点了菜。 叶白追进来,看到小木桌前坐着的俩人,咬牙切齿,“呵呵,秦大木头,你真特么仗义。” 然后,气呼呼的拉了把椅子,一屁股坐在了秦锋旁边。 …… 小镇的另一边,楚逸因为刚才看到的那些玄幻的画面,整个人怔松着,神不守舍的拖拉着步子,往家的方向走着。 就在刚才,他与张柠在校门外,分道扬镳,因为张柠的纠缠,他走了几步后,不由自主的回头看了一眼,生怕她锲而不舍的追上来继续在他耳边唠叨。 结果,他回头,就看到校门斜对面的马路边,停着一辆绿色吉普车。 他的视力很好,因为那汽车上的车牌号,他不由神色一紧。 在这种小地方看到这样拉风的吉普,实在太显眼。 有不少同学都往那边瞄。 楚逸眉头微蹙,生怕是苏家来的车,便加快了步子。 终究不放心,他闪到一个墙角处,停了下来,注意着车那边的动作。 然后,看到从车旁走过来两个衣着不凡,气度更不凡的年轻男子。 楚逸看清楚个头微低点的那位小哥,他的俊脸猛地怔住,眸底划过一抹诧异,甚至神色都亮了几分。 叶白? 楚逸揉了揉眼,怕认错人,身子偷偷往前挪了两步。 的确是叶白! 传说中要被聂大师要收作徒弟的叶白! 看到他,楚逸仿佛是看到了什么救世主一般,眸底闪着希望之光。 本来暗沉没有一丝波澜的心,好像也加快了跳动。 就像……黑暗中,突然看到了一束光,照耀在他灰暗的人生中。 只是,他激动却并未失去理智。 叶白,怎么会出现在这种地方? 还有,身边那位,似乎也不太像这种地方的的人。 楚逸屏住呼吸,一动不动的注视着那边的动静。 心底纠结着,是否应该抓住这根救命稻草。 能在这里看到叶白,这机会实在太难得。 他应该过去与他打声招呼,让对方记住他! 可转念想到叶白与苏哲似乎认识,楚逸神色瞬间又变的暗淡,他的脚步,又沉重的抬不起来。 叶白,他怎么可能将他这种人放在眼里。 他过去打招呼,或许是自取其辱。 就在他内心做着各种斗争时,他看到那俩人竟然拦住了张柠。 那个不自量力的倒数第一张柠。 楚逸眸底再次划过一抹错愕,站在墙角处,一瞬不瞬的注意着那边的动静。 不知他们说了什么,张柠对叶白翻着白眼,一副很嫌弃的模样。 那位身着棕色夹克的俊朗男子,同样对叶白态度不善。最后,叶白气呼呼的转身,回到了吉普车上。 很快,张柠和另一位男子往东街方向步行而去。 楚逸很想跟上去,可等他消化掉自己在四中门口见到了聂如风的徒弟叶白这个玄幻的信息时,对方已经从路口拐弯。 楚逸怔怔的站在墙角处,对于刚才看到的画面,总觉得如梦似幻。 张柠和叶白认识? 看他们的相处模式,似乎还很熟? 因为这个认知,楚逸心底近乎翻起波涛骇浪。 那个以前唯唯诺诺被同学欺负嫌弃的女生,居然和京都聂如风的 徒弟认识? 那么,她与聂如风的关系…… 她难道也与他一样,并非这个小镇之人? 她身上到底有什么秘密? 以前她为何是那副鬼德性? 一个暑假时间,她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一连串问号,接二连三在楚逸脑中闪过。 他并不太关心她身上发生了什么,单就她认识叶白这一点,对他来讲,已经足够震撼,甚至欣喜。 认识叶白,俩人似乎关系匪浅,那么她……并没有撒谎? 她懂医,真的懂医? 因为这个认知,楚逸冷酷的脸上爬上一抹不着痕迹的笑意。 辅导功课么,他拿手。 …… ------题外话------ 不好意思,更新晚了。 昨天的章节莫名被屏蔽,找了一早上原因,都没揪出敏感内容,不影响阅读后面的,等修改了就会放出来。 感谢昨天几位小伙伴的打赏和票票,祝大家节日快乐。 第96章 叶白是不是对你有意思 …… 此时,炒菜馆里。 张柠和叶白正在用眼神厮杀对方。 俩人从坐下就针尖对麦芒,碍 于秦锋在场,张柠不好表现的太泼辣,叶白怕自己又被赶回车里待着,也不敢轻举妄动。 俩人只能往对方身上射刀子。 服务生上了菜,秦锋掩唇轻咳,试图引起俩人的注意,“咳咳,菜上齐了,吃饭。” 张柠回过神来,立马变的笑容嫣嫣,“好,谢谢秦先生。” 叶白,“……”她是唱川剧的吧? 叶白拿了筷子,张柠刚去夹酸辣土豆丝,叶白筷子就伸进了土豆盘子里。 张柠去夹茄子,叶白的筷子就与她的筷子开始打架。 张柠被他幼稚的行为搞的一阵无语。 秦锋锐利的双眸射向他,叶白这才消停吃起了饭。 吃着吃着,又朝秦锋挤眉弄眼。 暗示他开口说点什么。 秦锋面无表情的吃着饭,对他的示意视而不见。 张柠看着这货如此明显的朝秦锋挤着眼睛,调侃道,“我说,你朝你秦哥抛啥眉眼?” 叶白给了她一个鄙夷的眼神,轻嗤,“你瞎啊,我这明明是暗示他……”叶白意识到自己说秃噜嘴,赶紧转口,“谁抛眉眼了?你恶不恶心,他又不是女的!” 张柠嘴角微扬,直勾勾看着他,“暗示?暗示什么?” 叶白没来得及开口,秦锋低沉的声音就在她耳边响起,“别听他胡说,不是饿了吗?快吃饭。” 再快吃结束的时候,秦锋目光落在张柠脸上,淡淡开口,“张柠,可以说说你与聂大师是如何相识的吗?”秦锋边吃饭,边漫不经心的问道。 “这……”张柠心虚的眸子闪了闪,低头扒拉着饭,语气尽量淡定,“我可以不回答吗?” 秦锋:“可以。” 刚竖起耳朵的叶白,嘴角狠狠地抽了抽。 这木头,果然是木头! 关键时刻,给他掉链子! 叶白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冲着张柠笑嘻嘻的开口,“假师妹,既然都聊到这个份上了,你就说说呗,没看咱们秦大木头小眼睛里闪着好奇的小火苗么?” 张柠抬眸睨了他一眼,“闪着好奇小火苗的是你吧?还有,据我所知,你并不是师父的徒弟,你一口一个假师妹,叫的倒挺顺口,这脸皮也是没谁了。” “你……” 叶白被怼的哑口无言,特么这秦木头,打发他去打探情报,结果转身就将他出卖了。 这货,是没见过女人么? 这么没立场没原则! 看来,想指望他搞清楚这小辣椒的底细,是不可能了。 只能等回了京都,想办法见了聂如风,仔细询问他。 叶白见她牙尖嘴利,不但问不出什么,反而将自己绕了进去。 便没再多言,低头扒拉着饭。 然后就听女孩欠揍的声音在他对面响起,“既然要叫,也得叫师姐。哦,不,你不配!”张柠毫不客气的打击他,“我相信师父的眼光没那么夏,绝对不会那么草率,什么人都收。” 叶白终于忍无可忍,筷子往桌上一拍,“你说话能不能注意点我情绪?我好歹比你这个小村姑优秀百倍!还你师父的眼光没那么差?没那么差能收你一小村姑吗?真是大言不惭。” “吃饭。”秦锋锐利深邃的眸子看向正对着女孩愤怒指责的叶白。 “木头,你到底几个意思?这心都偏到没边了,你说实话,你是不是对这小村姑有意思?” “再说一句信不信我把你扔出去?” 秦锋目光凌厉,叶白的关注点,却根本不在他的威胁上。 他听他答非所问,顿时桃花眼睁大,邪肆的俊脸一片欣喜,语气更是相当兴奋,“没否认,你没否认对不对?我是不是说对了?你恼羞成怒了是不是?” “闭嘴!” 秦锋脸色铁青,冲着他低吼一声。 叶白看出他这次似乎是真的生气了,他只能收起八卦内心的小火苗,缩了缩脖子,冷哼一声,埋头扒饭。 但心底却是极度不平静。 不对,有情况! 木头的反应太奇怪了。 从一路上他跟在后面偷偷观察,就发现了很多反常的行为。 刚才,他话都说到那份上了,他居然没直接撇清关系。 反而,生怕他揭发他的什么小秘密一般,急躁的吼住了他。 认识这么多年,谁还不了解谁! 他这别扭的样子,像极了怀揣小心事的愣头青。 张柠被叶白口无遮拦的话,说的面上更是一阵尴尬。 这小子,嘴上没个把门的。 秦锋对她有意思? 这简直天方夜谭! 说秦锋对叶白有意思,都比说对她有意思的可能性大。 他们……怎么可能? 等等,刚才,这个秦锋,明明听到叶白在胡扯,为何不直接说清楚? 张柠头缓缓抬起,小心翼翼的望向对面的男子。 结果,她刚抬头,就撞上了那双深邃的眸子。 视线在空中交汇,她急忙慌乱的避开。 头又杵进了饭碗中,开始扒拉剩下的米饭。 叶白在赌气一般,闷头吃饭,张柠亦是低着头,内心慌乱的吃着米饭。 秦锋看着对面的女孩,脑袋都快杵进了饭碗里,眼前只有一个毛茸茸的脑袋,不禁有些失笑。 叶白两口消灭了半碗饭,刚要去再添一碗,一抬头,冷不丁的就看到秦锋看着对面女孩乱糟糟的头发,嘴角浸着笑意,眸底是化不开的温柔。 “木头,你……” 叶白像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一般,嘴巴微张着,刚要惊呼出声,就被秦锋一记刀子眼给瞪的,没说出口的话,硬生生又咽了回去。 “唉,这特么叫啥事!”叶白吐槽一声,起身去去老板添饭。 “对了,秦先生,你在我们镇上考察结果如何?我们这小镇适合投资点啥吗?”张柠打破沉默,问出了一路上想问又没来得及问的问题。 秦锋回道,“暂时不太确定,等我回去向投资者提交了考察报告,对方会做决定。” 张柠意外,“嗯?这么说,不是你们自己要投资?” 秦锋点头,“不是,我们公司目前以房地产为主,是其他企业有投资意向,我们公司只是与对方合作,按照对方的要求修建他们所需的建筑。” 听闻秦锋的解释,张柠心下了然,她笑道,“那你可得把这考察报告写好点,这样成功的几率比较大,我们这边其实真的挺不错的,人杰地灵,山清水秀……” “我尽量。” “如果你的方案通过审核,施工也是你负责吗?你以后还会不会来这边?”张柠又问。 秦锋剑眉微挑,“你希望我来?” 张柠被他的目光看的有些不自在,急忙避开,搪塞道,“我随便问问。” 叶白不解风情的端着半碗米饭过来,一屁股坐下,毫不客气的拆台,“什么人杰地灵,我看就是穷山恶水出刁民,你就是那个刁民!” 张柠怒吼,“我是你大爷!” 叶白被她凶巴巴的声音吓了一跳,他撇撇嘴,朝秦锋告状,“木头,看看,一个姑娘家,简直粗鲁!” 叶白想到刚才他们的谈话,神色一变,“还有,刚才你那话啥意思?希望我们木头又来这里?我告诉你,我们木头不属于这里,更不属于你,他……” “饭都堵不上你的嘴?不想吃给外面的流浪汉端去!”秦锋扬起拳头,若是他再多蹦出一个字,就要往他身上招呼。 “切,少在这装善人,哪次碰见流浪汉不是我慷慨解囊。” 叶白没敢多言,继续低头吃饭。 张柠看着坐在她对面一脸幽怨,敢怒不敢言往嘴里塞饭的男子,内心突然变的复杂。 重活一世,她算是阅人无数,看人最起码得眼光还是有的。 像叶白这货,一看就是个心无城府的二哈傻白甜。 和秦锋的关系也是很铁瓷。 若说他背叛师门,出卖兄弟,这种事怎么也无法跟眼前这二货联系在一起。 可这些事,在上一世,真真切切的发生了。 难道一个人,真的会为了所谓的利益,变的如此丧尽天良? 秦锋注意到张柠的神色复杂,目光一直在叶白身上游走,他眸子微眯,看张柠的眼神变的晦暗不明。 一顿饭在张柠和叶白怼来怼去中结束。 张柠拿了自己的书包,朝秦锋道谢,“秦先生,谢谢款待,我就先回家了。” “我送你。” 秦锋放下从兜里掏出一个棕色手绢,擦了擦嘴,起身结了账。 然后他朝叶白说道,“你在这等着,我去送张柠。” 叶白黑着脸冷哼,“车里位置那么多,还坐不下一个我?再说那是军用吉普,你开出去出点啥事,苏恒不得剁了我?” “秦先生,真的不用客气,我去坐村里的四轮车就行。” “走吧,正好我们没什么事。” 秦锋坚持,张柠只能跟着上了车。 吉普车行驶在盘旋公路上,引的路上稀稀拉拉的回家的学生频频侧首眺望。 张玉莲就是其中一个。 她今天值日,等打扫结束,劳动委员检查了卫生,才放他们值日生离开。 她没有钱坐向东的四轮车,只能步行回家。 这会,已经磨磨蹭蹭的连走带歇走了快一个小时,炙热的太阳挂在空中,晒的人脸皮疼,加上中午没吃饭,真是又累又饿,两腿发软。 然后,就看到一辆大吉普驶了过来。 张玉莲几乎是那一瞬间,就认出那辆大吉普正是那次停在他们巷子口的汽车。 车窗开着,开车的男子,她也认出就是那位另她神魂颠倒的俊朗男子。 张玉莲眼疾手快,几乎是在车子要从她身侧开过去的一刹那,脸上变换出一副虚弱的表情,站到车前使劲招手。 张柠坐在后座,车窗同样打开着,她在车子十米开外的时候,就看到前方路边龟速前进的张玉莲。 她的一系列表情动作,更是没逃过她的眼神。 对张玉莲的死德性了如指掌的张柠,看到她那副恶心的模样,心底一阵鄙夷。 她嘴角微勾,急忙出声提醒秦锋,“秦先生,前面那女的是碰瓷的,你可不能停。” 秦锋没明白她没头没尾的话。“嗯?” 张柠语气很快的又提醒了一遍,“我说前面路边那女的,是专业碰瓷的,看到你们这样的帅哥,一定会想办法上车。” 果然,张柠的话音刚落,就看到张玉莲虚弱无比的模样,小手软绵绵的招着,脸上的神情……甭提多恶心。 张柠刚在担忧秦锋会不会怜香惜玉,停下车子。 秦锋一脚油门,轰一声,从张玉莲身侧驶了出去。 张柠在经过张玉莲身边时,还不忘递给她一个讽刺的眼神。 张玉莲本来正使劲招着手,没想到大汽车猝不及防的就从她身侧驶了出去,只留下一路尘土。 虽然车子速度极快,但她一眼就看到了后座上坐着的女孩,竟是张柠,她还朝她露出一个欠扁的笑。 张玉莲恼怒的跺了跺脚! 羡慕,嫉妒,恨! 张玉莲希望落空,张柠心情颇好,“秦先生,你怎么没停下问问她怎么回事呢?” “你不是说她是碰瓷的?” “呃……” 叶白对秦锋的举动见怪不怪,转头看了眼后座的张柠,语气凉凉,“别误会,他不是听你话。我家木头对城里洋气又漂亮的姑娘,都不会驻足,甭提一个路边的村姑。” “哦,你也别觉得这是不是说明你是与众不同,送你回家,单纯是顺路,我们要接张雷和赵保军。” 张柠听闻叶白的话,惊的差点从座位上站起来,“啥?不是说让我二哥和赵保军在家住一宿来着?你这是要抓壮丁啊?” 这么短时间,张莉肯定还没和赵保军见着面。 “停车,我不要你们送了。” 开车的秦锋,从后视镜里看到女孩炸毛急躁的模样,淡淡出声,“快坐好,他骗你的,他没那么权利。” 被打脸的叶白,尴尬的翻了个白眼,艹,简直有异性没人性。 他几乎可以确定,木头对这个假师妹,绝对不一般。 就算是与他关系不错的的继妹秦璐,都不曾见他如此急吼吼的维护过。 “我就知道,领导不会那么冷酷无情的,怎么可能连一个晚上都不让他们住!我二哥上次好歹还回了一趟,赵保军可是从参军就没回来过。” 提到赵保军,秦锋眸子幽邃。 “喂,你这张口闭口赵保军的,他是你情哥哥?对了,上次来我们训练基地,还给他塞鞋垫来着,真是看不出来,小小年纪不知道好好念书,就处上对象了。”叶白虽然最后听说赵保军否认了鞋垫是张柠送的。但叶白还是想逗逗她。 “反正又不是跟你处,你管的着么?真是多事。” “啥?你还真跟赵保军有一腿?” 秦锋虽然曾听叶白说,那鞋垫其实是张莉给赵保军的。 可此时听到张柠的话,他的心突然感觉怪怪的,似乎还有点酸酸的。 迫切的想听她这个当事人亲口否认。 他开着车,状似云淡风轻的开口,“不是要考大学?” 张柠点头,“嗯,正在努力。” 秦锋幽邃的眸子微闪,接着淡漠出声,“那你和赵保军……” 张柠几乎是立刻脱口而出,“我们不熟!” 得了女孩肯定的回答,秦锋冷硬的神色微微缓和,语气更是轻柔了几分,“嗯现在当以学业为主,好好加油。” “谢谢,我会考上的。” 张柠话音刚落,就听一声轻嗤声,在狭小的车厢里突兀的响起,“呵呵。” 嗤笑声是从叶白口中发出的。 他为了调查张柠的底细,可是找张雷谈过话的,听说她成绩渣的吓人,倒数第一不说,还是最次班的倒数第一。 张柠听到副驾驶座传来的嗤笑声,没有再开口争辩。 她说了自己是聂如风的徒弟以后,叶白对她底细一定特好奇,定是在她二哥那调查了她的情况,听到以她的渣成绩还想异想天开考大学,心里一定在笑她不自量力。 很快,就到了张家屯村口,秦锋停下了车子。 张柠跳下了车,邀请他们,“既然来了,就去家里坐会吧。” “好啊好啊!”叶白一脸兴致勃勃。 秦锋却一口拒绝,“不必了,我们还有事,你快回家吧。” 张雷好不容易回趟家,若是他们过去,张家人忙前忙后的招待他们,一家子无法好好团聚拉家常。 上次就是如此。 “到家门口不进去,我爸妈他们知道了,定会怪我没礼貌,怠慢了你们。” 秦锋开口,“没事,你们一家子好好团聚,我们就回去了。” 对方并没有打算去家里坐坐的意思,张柠也不再勉强,“好,那我先走了,路上注意安全。” “嗯,有事记得给我打电话。” 一旁的叶白,看着他们依依不舍的告别,自己被冷落的彻底,有点不耐烦,“说完了吗?还走不走了?” 张柠的视线看向副驾驶的男人,她语气冷漠,却前所未有的认真,“叶白,请记住,任何时候,不要因为所谓的名利,伤害你身边最亲近的人,作为医生,医德比医术更重要。” 叶白被她严肃的小表情吓了一跳,“你这小辣椒,说啥呢?” 张柠神色认真,“希望你能记住我的话,再见。” 语毕,她背着书包转身走进了村里。 叶白一脸呆滞,“她这是几个意思?” 秦锋幽幽开口解释,“她不是说过,你长了一张叛徒脸?” “滚,快走!” 秦锋村头倒了车,驶向了那条简易颠簸的沙子公路。 张柠回头,直到车子消失在视线中,才又转身,迈步回家。 刚到村里,就见张德胜骑着自行车,往这边走。 张柠急忙喊他,“爸,你要干啥去?” 张德胜看到女儿背着书包走过来,赶紧从自行车上下来,“柠柠,你可回来了,我听你二哥说,好像什么叶医生找你有事,说你晚点回来。我实在不放心,所以刚要去镇上找你呢。” 张柠走近他,笑道,“爸,不用担心,我这不是回来了吗?” “你走回来的?”张德胜看着女儿一阵心疼。 “不是,秦先生开车送我回来的。” 张德胜朝村口方向瞅了一圈,“那他人呢?” “把我送到村头,开车回去了。” “你这孩子,咋不让人去家里吃了饭再走。” “爸,人家还有事,走,回家。” 父女俩到家时,大家正在吃饭。 张柠说自己和秦锋还有叶白一起吃过了。张雷一脸戏谑,“我咋觉得,叶军医对你有点那个意思呢?” “二哥,你说啥呢?!” “在部队里,他可是一个劲的打听你,对你很感兴趣呢,今天还请你吃饭。这不是有意思是啥?” “二哥,你想多了,是秦先生请我吃的饭,人家也是不想欠咱人情。” “对,咱家柠柠上次治了秦先生的病,请她吃顿饭也是理所应当的,你这么大惊小怪做什么?”张德胜虽然很为女儿骄傲,但若说城里来的那些身份金贵的年轻人,会看上他家二丫头,他倒觉得不至于。 张柠生怕大家没完没了的又聊八卦,赶紧转移了话题,“对了,妈,大哥,你们有没有去地里照看我的四季豆,怎么样?出苗了吗?” 王兰香欣喜的连连点头,“出了出了,我们都放苗了,有一些没发芽的,我又把今年的扁豆籽给补上了,免得浪费地膜纸。” 张柠也接话,“是啊,我看那苗还挺齐的,咱家后院那两行地膜上的也出苗了,你要是想看,去后院看吧。” “哦,对,我先去后院菜园子看看。” 张柠扔下书包,就往后院菜园子跑去。 张柠精神头特足的跑了,张雷这才转而看向他爸妈,脸上满是疑惑,“爸妈,这丫头是受了什么刺激了?上次莉莉给我写信,说她离家出走要死要活的,怎的突然变的这么懂事能干?又要考大学又会治病,这连地都种上了?” 张德胜回道,“我们也不知道,反正她那次发烧好了以后就想通了,以前都是玉莲那个坏心肝的在背后给她乱出主意,说我们要把她许配给你大哥当媳妇,所以她才闹着要离家出走。” 一听是张玉莲在中间使坏,张雷黝黑的脸颊一凛,“玉莲小小年纪咋这么能使坏呢?” 张莉愤愤的说道,“二哥,她使的坏可不止这一件,前段时间大哥相亲,也被她在背地里给搅黄了。” 提到张顺亲事搅黄的事,王兰香恨的牙痒痒,“你二叔一家没一个好东西,以后我们家不要再跟他们来往了。你奶奶也是,真是老糊涂了,一心向着这个黑心肝的孙女,只会贪小便宜。” 张德胜听到媳妇说他老娘的坏话,怒瞪了她一眼,“跟孩子说这些干啥?你像个当妈的样不?” 孩子们都在,王兰香有了底气,不甘示弱的回怼,“老太太不像当奶奶的样,也不像当老娘的样,我还给孩子不能说了?小雷,你买这些东西是不是给你奶奶和你二叔家的?我告诉你,不许拿进去。” 张雷回来买了一大堆东西,往常,他都会给老太太拿一份。 当然,大部分都进了张德福一家的腹中。 张雷见他妈愤怒不已,他急忙出声安抚,“妈,你消消气,我奶奶老了,你们就多担待着点,以后她说啥你们不听就是了。不管她怎么着,从小还是挺疼爱我和我哥的,老人就是重男轻女思想严重,我们别跟她一样的。” 张雷一番话甚合张德胜的意,“看看,看看,到底是在部队锻炼过的,这思想觉悟就是不一样,一开口就说到点子上了。没错,你奶奶就是思想落后,重男轻女,她这把年纪了,你们想让她转变也转变不了了,大家多包容吧。” 王兰香冷哼,“包容可以,要还像以前一样进来给我们指手画脚,乱当家,我们娘几个可不干。” “妈,她说什么你不听就是。” 正说着,院子里突然传来脚步声,狗没叫,大家只当是张柠回来了,也没在意。 突然,门帘被揭开,一道苍老尖锐的声音传进一家子的耳朵,“小雷,我的大孙子,你可回来了。” 第97章 半路拦车,美人计,苦肉计 突然,门帘被揭开,一道苍老喜悦的声音传进一家子的耳朵,“小雷,我的大孙子,你可回来了。” 听见老太太的声音,王兰香脸色顿时一沉。 真是说曹操曹操到! 老太太穿着见藏青色大襟衫,踩着小脚,迈过门槛,身后还跟着张玉龙,走了进来。 张雷赶紧从椅子上起身去搀扶她,“奶奶,你怎么过来了?” 老奶奶布满皱纹的脸上满是哀怨,“我不过来看你,你又跟上次一样,神不知鬼不觉的走掉了,我连你的面都见不着。” 张雷将老太太搀扶到沙发上坐下,解释道,“奶奶,上次时间紧迫,我没来得及去看你,你别怪我,我本来打算一会过去呢。” 老太太到底因为最近发生的一连串的事,心虚着。此时看张雷神色如常,语气并未有一丝不悦,她顿时松了口气,狐疑的看着他,“真的?” 看张雷这态度,似乎儿子儿媳妇并没在他面前说她什么坏话。不然咋能这么乖巧孝顺? “真的,奶奶,快坐吧。”张雷将老太太扶到沙发上坐下后,又招呼张玉龙,“玉龙,过来,让二哥看看,长高了没。” 张玉龙闻言赶紧上前,仰着头乖巧的说道,“二哥,我长高了,我长大也要跟你一样当兵,穿酷酷的军装。” “好家伙,真有志向。”张雷摸了摸张玉龙的脑袋,“男子汉大丈夫,就是要有远大的理想抱负,可不能在家跟你二姐那样,整天怀揣着坏心眼,害自家人。知道吗?” 张雷含沙射影的一番话,让沙发上的老太太心里咯噔一下。 玉莲怂恿张柠和背后使坏搅黄张顺亲事的事,张雷知道了? 那他们可否说她什么不是? 张玉龙听闻张雷的话,小脸暗淡,尴尬的低着头,闷闷开口,“二哥,我知道,我跟我二姐不一样。你们……你们不要排斥我。” 自从两家关系闹僵以后,张玉龙也不好意思在来大伯家看电视。 他大妈有啥好吃的,也不像以前那样想着他了。 张玉龙被全家老小娇惯习惯了,冷不丁被冷落,内心落差实在太大。 他已经九岁,很多道理都明白。 从平时他爸妈在家的说话中也弄清楚,他是被张玉莲这个心术不正的二姐殃及了。 张雷蹲下身子,拉着他的小手,一脸笑意的看着张玉龙,“不会,你是我们张家的男子汉,是你家的顶梁柱,一定要从小树立正确的价值观,好好学习,长大为国家做贡献。” 无论两家关系如何,都不希望张玉龙长歪。 张玉龙终于喜笑颜开,朝张雷敬了个礼,“是!长官!” 张玉龙的动作引得大家哈哈大笑。 张德胜笑道,“玉龙,以后就向你二哥学习,等长大了从咱这贫穷落后的地方出去,才会有出息。” “大伯,大妈,那我以后可以过来看电视吗?”张玉龙紧张的看着张德胜和王兰香,一脸期待。 张德胜满口答应,“当然可以,但得周末过来,平时要好好写作业,不能耽误学习。” 看着还没被老二两口子带歪的张玉龙,王兰香也说不出狠心的话来,冲他点了点头。 张玉龙开心极了,“好,今天星期六,那我今晚来看电视,二哥你也给我讲讲村子外面的世界。我们老师说,外面的世界可精彩呢,有高楼大厦,还有火车飞机。” 张雷摸着他的头,说道,“嗯,外面的世界什么都有,的确很精彩,但也很无奈。” 张玉龙眨巴着好奇的眼睛,“二哥,啥是无奈?” 张雷苦涩一笑,“等你长大就知道了。” 无奈就是,想哭的时候,需要蒙着被子。 受了委屈,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 这个话题有些沉重,张雷怕他爸妈心里难受,他没再多言。 他站起身给老太太和张玉龙一人冲了杯麦乳精端过来。然后拿了个板凳坐在老太太旁边,脸上挂着笑意,“奶奶,你年纪也大了,以后就养好身体。像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不要多加计较。辛苦了大半辈子,现在是该安度晚年的时候了,儿孙自有儿孙福。我们家的事,您老人家以后就少操心。” 虽然张雷脸上带着笑意,语气也相当柔和,但听在老太太耳中,却异常刺耳。 果然,张雷刚回来这么一会,他们就已经多嘴的说了她的不是。 “小雷,你嫌奶奶事多?”老太太脸色一拉,目光锐利的瞪向炕头坐着的儿子儿媳,“德胜,兰香,你们给我大孙子说啥了?” 张雷被老太太瞬间阴沉的脸色搞的神色一怔。 果然,他奶奶还是那个厉害泼辣的奶奶。 这气势,一点不减当年。 他怕老太太责怨他爸妈,急忙解释,“奶奶,我爸妈啥都没说。我左不过就一两年没回来,家里大家啥样,我还能不清楚?” 老太太被张雷的话说的老脸有些挂不住,但她可不能让大孙子误会她,于是极力替自己争辩,“小雷,你误会奶奶了。你以为我爱操这份闲心?要是一个个的都省心点,我至于到这个年纪,还吃力不讨好?顺子到现在连个媳妇都没有,我都愁死了! 他那病得跟他一辈子,我也是觉得从其他地方找媳妇,不太现实。所以我才想到咱们家把张柠那丫头养大,让她给顺子当媳妇,也算是她报咱们家的恩了,我有什么错?” 老太太知道,大儿子和儿媳妇给她大孙子说她坏话,左右就是在张柠给顺子当童养媳这件事上,他们对她不满。因此她急切的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和苦衷。 张雷是个明事理的人,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他应该能明白她的一片苦心。 却不曾想,她话音刚落,不止张雷黑了脸。 一屋子的人,皆是变了脸色。 就连端着甜水喝的张玉龙,感觉到气氛的变化,都有些不悦的看了看老太太。 老太太老生常谈,哪壶不开提哪壶,张莉气愤的直想赶走这个是非太多的奶奶,“奶奶,你要是再说这个话,你以后真就不要再进我们家的门了,你不怕人笑话我们还怕村里人耻笑呢。 我大哥的腰,会治好的。他也一定会遇到真心实意对他好的姑娘。再说这次相亲,要不是张玉莲那个黑心肝的,在中间搅和,说不定现在亲都定了,你还跑来说这种风凉话。” 老太太对其他人的情绪并不在乎,她看到张雷黑了脸,有些慌神。 她能屈能伸,赶紧转移了话题,“玉莲做那事,的确是她的不对,你二叔也教训她了。那啥……顺子的腰真能好?张柠那丫头,怎么突然就会治病了?” 老太太自己说了惹人厌烦的话,也不管别人脸色有多臭,装作没事人一样,好奇的看向张雷。 “能好,总之你不要再操心就是。”张雷周身散发着低气压,起身走到柜子旁。从里面掏出几个花花绿绿的袋子拿过来,语气客气又疏离,“奶奶,这是我给你买的豆奶粉,你拿过去喝。还有这些糖果,给玉龙和玉凤吃。” 张雷将几个花塑料袋塞到张玉龙手上,“玉龙,帮奶奶提着,记住这糖果是我给你和玉凤的,你们俩要好好学习,可不能学你二姐,不然下次二哥回来给你啥都不买了。” 到底是小孩子,张玉龙此时满眼都是这些好吃的,接过袋子,毫不犹豫的回道,“二哥,我记住了,我三姐不念书了,要去打工。我一定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糖果我也绝对不给我二姐吃。” 老太太虽然稀罕这些东西,却也感觉到大孙子似乎不太高兴。 她脸色复杂的盯着张雷塞到张玉龙手上的一堆东西,不知是喜是忧。 张雷变了脸,她才意识到,以前口无遮拦,想说就说的那些话,如今,是提都不能提了。 张雷打了个哈欠,“我得去睡个午觉,这几天在山上训练,真的骨头都散架了。好不容易回个家,得好好歇会。” 张雷这是明摆着赶人,回家后,从大家的聊天中,也大概清楚了张柠在家胡闹的缘由。 家和万事兴,好不容易张柠改变,一家人和睦融洽,他不希望老太太再提那些不愉快的话题。 人老了,爱絮叨,也固执。 可年轻人听着厌烦。 张雷对老太太是有感情的,不希望她和一家人的关系搞太僵。 他怕老太太再待下去,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引得大家都不愉快。 以前,他们兄妹几个还小的时候,老太太总爱过来指手画脚,他们年纪尚浅,不敢反驳,他爸孝顺,也睁只眼闭只眼,受气的是他妈。 现在,他们都长大了,很明显,老太太的话已经没有一点分量。反而引起大家的反感。 反正老太太是过来看他的,他都要睡觉了,老太太再待下去也没意思。 老太太因为刚才自己说错话惹的一家子不高兴,生怕把大孙子得罪了,倒也识趣,“小雷,那你好好休息吧,你看这脸给晒的,真是太辛苦了,奶奶就先回去了。” 张雷给她买的东西给到了手,老太太也没停留,起身带着张玉龙出了屋。 张雷将老太太送到院子里,正好碰到从菜园子里跑回来的张柠,她看到张玉龙手上的东西,又瞅了眼喜笑颜开的老太太。 脸上划过一抹讽刺的笑。 张雷看到她进来,笑着问道,“柠柠,怎么样,你种的菜出苗了吗?” “都发芽了,已经两片叶子了,长的不错。”张柠心情颇好的回道。 张雷见张柠根本一个眼神都没给老太太,出声提醒,“柠柠,怎么不跟奶奶打招呼呢?还有玉龙,看到你柠柠姐,得主动叫姐问好,知道吗?这是最起码的礼貌,咱都是自家人,太生分了让村里人笑话,” 张雷现在可是张玉龙的偶像,他说什么,在张玉龙听来都是圣旨。 他乖巧的冲张柠问好,“柠柠姐好。” 张柠神色淡漠的朝张玉龙应声,“嗯,玉龙又长高了。” 她又看了眼老太太,不咸不淡的朝她鄂首,“奶奶,我先进去了。” 说完,便回了屋。 张雷将老太太送到大门外,再三叮嘱她别乱管闲事,免得大家都不待见她。 张雷如今可是老张家最有出息的人,说话分量自然足,加上说话很有技巧,让老太太听着很是受用,频频向他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再乱掺和小辈们的事。 张雷刚将老太太送到玉龙家门口,就看到张玉莲满头大汗的背着书包,从巷子口走了过来。 累的全身瘫软,心情又相当郁闷的张玉莲也看到了张雷,她脸上急忙转换上一个甜甜的笑,冲张雷打招呼,“小雷哥,你回来了?” 张雷轻瞥了她一眼,面色严肃的嗯了一声。 张玉莲自动忽略掉张雷冷漠的神色,赶紧上前继续拉话,“小雷哥,你啥时候回来的呀?对了,我回来时在路上碰到一辆大汽车,我看到张柠在里面坐着。我当时身体不舒服,我还拦车了呢,结果柠柠看到我,也没理我,二哥,你应该不是坐那辆车回来的吧?你要是在车里,看到我肯定就让司机停车了,毕竟我才是你妹妹呢,说起来,柠柠到底是和咱家人不亲,对吧,奶奶。” 张玉莲心里痛恨着张柠,想趁老太太在这,故意说出这些话,让老太太在张雷面前好好说说张柠。 以前,张雷对老太太很是孝顺,相信老太太的话,他多少能听进去几分。 被嫉妒蒙了心的张玉莲,根本不去多想什么, 张雷冷眼瞧着二叔家这祸害精刚逮着个机会,就挑拨离间,他面上一片厌恶之色,语气凉凉,“玉莲啊,一个姑娘家,在路上还是别乱拦车的好,小心遇到人贩子。” 张雷冷声说完,看向老太太,“奶奶,我先回去休息了,玉龙,记住二哥的话啊。” 张玉龙朝张玉莲投去一个充满敌意的眼神,乖巧的看向张雷,“是,二哥。” 张雷转身进了自家大门。 老太太和张玉龙,也没搭理张玉莲,祖孙俩拿着张雷给的豆奶粉和一包糖果,傲娇的回了家。 被冷落孤立的张玉莲,面色难看的站在门口,气的咬牙切齿。 真特么邪了门了! 一个个的,都如此不待见她! …… 想起刚才发生在离村头不远处的一幕。她愤愤的咬了咬唇,满心幽怨。 她走到离村不远的时候,之前从她跟前疾驰而过的那辆大吉普又折了下来,她能猜到肯定是送了张柠回家,然后车子又要返回去。 张柠不在车上就好办,这次她必须抓住机会。 张玉莲在车子不到十米左右的时候,身子一软,倒在了路中间。 终于,如她所料,大吉普停了下来。 然而,她瘫坐在地上等了好一会,并没有人从车里下来,而是在不停的按着喇叭。 她一手撑着地面,一手扶着脑袋,一副虚弱无比的样子,挣扎着坐起身,露出一个自以为含羞带怯,我见犹怜的表情,冲车上的人儿虚弱开口,“同志,我身体不舒服,请问可以拉我一把吗?” 她说完,期待的看向大汽车,然后一个阳光帅气的男子从车窗里探出了头,脸上挂着邪魅的笑,“姑娘,别演了,我们还赶时间呢。” 张玉莲看到车窗口突然冒出来的脸蛋白皙俊逸的男子,眸底满是惊艳,说话的声音更娇嗲了,“这位大哥哥,我真的身体不舒服,我一个人走的实在艰难,可以让我上车,送送我吗?” “不可以。”叶白一脸坏笑,“开车这位,脾气可不太好,你要是不赶紧起来,我怕他从你身上压过去。” 张玉莲身子一抖,脸色极其尴尬。 起来吧,不甘心! 不起吧,真怕这大家伙冲她压过来。 她早就认出来,开车那位,就是当初在巷子口见到的那位俊朗高大,让她每每想起,都会心跳加速的男子。 张玉莲眼珠子转了转,索性从地上爬起来,走到车前,拍打着车玻璃。 秦锋车窗落下半截,冷硬的脸庞阴沉着,低垂着眼眸,并没有打算看她一眼的意思。 张玉莲见苦肉计和美人计皆行不通,只能站在车前,直奔主题,“其实我没有其他意思,我也是好心,我见你们好像认识我们村的张柠是吧?我是怕两位哥哥被她给骗了,所以想提醒你们。” 提到张柠,叶白来了兴致。 他一只胳膊搭在车窗玻璃上,脑袋探在外面,看着眼前这个年龄不大,心眼却不少的姑娘,笑道,“哦?张柠,我就说她不像个好人,你快说说,她怎么了?” 张玉莲见这位帅哥似乎也不是很待见张柠,顿时神色一喜,开始喋喋不休起来,“她呀,说起来可太伤风败俗了,在我们村里和村主任的儿子偷偷搞对象,在学校里又仗着自己长的漂亮,勾引我们学校一个家境比较好的男生。 对了,还和他们班一个城里来的男生不清不楚。总之,她不是什么检点的姑娘,而且,她身世也不详,当年,还是我大伯和我爸出去打临工的时候捡回来的呢。” 叶白笑的一脸风骚,冲张玉莲示意,“接着说。” 叶白的反应让张玉莲很欣喜,于是说的更来劲了,“她长大后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不但不知道报答我大伯家的养育之恩,反而恩将仇报,把家里搞得鸡飞狗跳,简直狼心狗肺。” 叶白挑眉看了眼驾驶座上俊脸黑如锅底的秦锋,语气戏谑,“哦?还有此事?那她真是狼心狗肺呢。” 张玉莲一副遇见知音的表情,连连冲叶白点头,“是啊,就是特别没良心。她可不是什么老实本分的姑娘。” 叶白桃花眼眨了眨,摸着鼻子继续开口,“你跟我们说这些干什么呢?你的目的是什么?” “我……我就是看她坐两位哥哥的车……” 叶白打断她,一脸坏笑,“嫉妒是吧?” 被说中心事,张玉莲尴尬的咬了咬嘴唇,急忙否认,“不是的,我是怕你们被骗了。” 一直冷着脸没开口的秦锋,看着趴在前面引擎盖上如跳梁小丑般的女人,将手伸出车窗外,食指朝她勾了勾。 张玉莲见驾驶座的那位哥哥终于有了反应,眸子一亮。 她急忙站直身子,凑到了驾驶座车窗旁,扯出一个自认为风情万种的微笑,“这位哥哥,你说。” 秦锋一个眼神都没给她,淡淡的吐出三个字,“你真丑!” 接着,他一脚油门踩下去,车子疾驰而去。 只留张玉莲身形不稳的站在路边,被车子带起的尘土扬了她一身。 她呆呆的看着消失在拐弯处的大汽车,恼羞的跺了跺脚。 他居然说……她真丑? 她……她哪里丑啦? 所以没张柠那个狐狸精长的那么勾人,但也不至于丑啊。 车上,叶白在副驾驶上笑的打滚,“啊哈哈,木头,你特么真是太毒舌了。哈哈,笑死我了,这特么什么傻逼女人,半路拦车说人坏话。” …… 此时,张玉莲站在自家门口,想着方才在路上发生的那羞耻的一幕,不甘心的手指紧握,指甲嵌进了肉里。 突然,一道愤怒又尖锐的声音传进了耳朵,“玉莲,你这死丫头,回来了不进屋站外面干啥呢?快点吃完饭下午去苞米地里拔草。” 张玉莲被院子里传出的李秀英的怒骂声惊的回过神来,她将书包带往肩上拉了拉,进了破旧的木头大门。 …… 张柠歇息了片刻之后,开始给张顺扎针。 一周没有做针灸,张顺生怕耽误了自己的治疗,张柠一回来,他就准备好了一切,只等她休息好后,赶紧给自己扎针。 张雷也好奇的凑过去,想看张柠给张顺治病。 张顺趴在炕头,腰间密密麻麻的落下十几根银针,张柠最后一根针落下,坐在一旁询问道,“大哥,你最近感觉怎么样?治疗了差不多快半个月了,中药丸你按时吃着没?” 张顺脸趴在枕头上,声音挤的T听起来有些沉闷,“柠柠,我和妈吃药都可认真呢,饭后半小时温开水服用。也忌口了,生冷辛辣都一概没碰过。妈是好多了,不过最近也没变天,我也没干重活,这腰并没有感觉有任何不适,有没有效果,得干重活了才知,你没回来,我自己不敢轻举妄动,没敢试过。” 平时张顺很配合,完全按照张柠的吩咐来。 张柠对于张顺的态度,很赞赏。 吃药不忌口,白瞎医生手。 “大哥,等过几天掰苞米的时候,你试试看,如果感觉身体不适,不要勉强出力。” 骨骼恢复不是一朝一夕的事,针灸疏通经络,中药修复受损软组织,强健骨骼。 需要坚持,方可见效。 张顺回答的很干脆,“好。” 张雷待在一旁出声道,“大哥,你就放宽心治,咱家柠柠这丫头的医术,可是被我们叶军医肯定过的,一定没问题。” 张顺听闻张雷的话,一阵欣慰,内心更加充满信心,“柠柠,你真是天才,看几本医书,能有这么大能耐,我和妈真是有救了。” 张柠闻言,与张雷对视一眼,笑了笑。 张柠曾在张雷和秦锋跟前提过自己师从高人的事。 家里其他人,都以为她是自学成才。 他们没有文化,甚至目不识丁,只知道书里自有颜如玉,书里自有黄金屋。 有知识的人,就是神通广大! …… 镇西街一处僻静的小院内。 一位衣着朴素,气质却淡雅出尘的中年妇女,正坐在院子里洗衣服。 她也许是有什么心事,有些心不在焉。 搭在搓衣板上搓衣服的动作有一下没一下的,并不连贯。 这时,从屋里出来一个穿着单T恤的少年。 他同样神色微凝,心事重重。 少年看着院子里洗衣服的妇女,顿了顿,然后迈步走到女人面前,开口,“妈,洗完了吗?我来帮你晾。” 女人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并未听见少年说话。 “妈,洗完了吗?”少年重复开口。 搓衣服的妇女终于回过神来,掩去面上的异样情绪,抬头,“啊?小逸,你说什么?” 楚逸看着母亲心不在焉的样子,耐心的继续重复刚才的话,“妈,我问你洗完了吗?我来晾衣服。” 听闻儿子要帮自己干活,楚玲摆了摆手,拒绝,“不用,你去歇着,我洗完自己晾。” 楚逸却没有听她的话离开,而是拿了个小板凳,又拿了晾衣架。然后过来坐到洗衣盆跟前,等待着他母亲洗完往晾衣架上搭。 楚玲搓着衣服,看到儿子只穿一件体恤,眉头轻皱,出声提醒,“小逸,下午天凉,你穿个外套,你这身子可不能着凉。” 楚逸手中拿着晾衣架,安静的坐在一旁,神色淡淡,“妈,没事,不冷。” “你自己要多加注意,一旦感冒,会引发哮喘,很受罪。”楚玲看了眼神色淡漠的儿子,又提醒他。 提到他的身体状况,楚逸神色一暗,唇瓣紧抿着,心情变的沉重。 旋即又想到今天在校外见到的那两个人,平静的双眸忽又闪过一抹光亮。 他踌躇片刻,抬头看向楚玲,似乎想说点什么。 见他母亲低头搓着衣服,楚逸欲言又止。 过了半晌,终于忍不住开口,“妈。” “嗯,怎么了?”楚玲低头认真搓着楚逸的白衬衣的领子,随口应了一声。 楚逸沉默了几秒,终于鼓起勇气,再次开了口,“妈,我今天见到了一个人。” 闻言,楚玲搓衣服的动作一顿,面上闪过一抹慌乱。 她努力克制住紧张的情绪,语气尽量平静,“谁啊?” “妈,你知道叶白吗?”楚逸语气透着几分期待。 楚玲听到他提到的名字,并不是今天来家里的那个人,她内心松了口气,面上的慌乱之色消失,抬头看向楚逸,“叶白?” “对,就是京都叶家那个,以前……”楚逸表情微沉,顿了顿,说道,“就是以前经常和苏恒一起玩的叶白。” 他以前还是个小孩的时候,住在苏家,经常见叶白来找苏恒。 那时候,他总是缩在角落里,偷偷注视着他们。 从不敢靠近。 他们眼中,也从没有他。 后来,听说叶白考上了军医大。 因为从小疾病缠身的缘故,他总是特别留意与医生有关的动态。 每每听他们提到叶白,他总会缩在墙角,竖起耳朵,特意认真听。 于是,后来他又听说,传说中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神医聂如风,要收他为徒。 听到这个消息的那一刻,叶白在他心目中的形象,从纨绔到高大。 有一位中医曾经说过,他的病是自胎中带来的,要想治愈,除非传说中的聂神医。 传说之所以成为传说,那就是聂神医那种人,像他们这些人,是永远都不可能见到的。 再后来,他便随母亲来了这个落后又僻静的小镇养病。 对于叶白,对于聂如风,甚至京都,都变的遥不可及。 楚玲听楚逸提到苏恒,面色微闪。 同时,也想起了楚逸口中叶白是何许人。 她联想到叶白的职业,以及今天苏恒打听到这里时提到拉练的事,楚玲心中明了。 她并没有多提其他,只是佯装惊愕,“叶白?你会不会看错了?” 楚逸摇头,语气笃定,“没有,就是他。” “哦,那可能是路过吧。” 楚玲语气有些敷衍,并未多言。让楚逸内心倍感失落。 同时,他也知道,他母亲是顾及他的情绪,怕多提关于苏家的人和事,惹他恼怒。 他其实想跟她说,他的同学认识叶白,想告诉她,他那个怪异的同学,说自己可以治好他的病。 楚逸动了动唇,内心纠结。 纠结是否应该告诉他母亲这个信息。 “小逸,衣服洗好了,去晾吧。” 楚玲拿起拧干的白衬衣,递到他跟前。 楚逸回过神来,最后他什么都没说,拿起白衬衣挂在晾衣架上,起身晾到了绑在院子里两棵枣树间的绳子上。 的确,现在告诉他母亲这些,为时尚早。等周一返校,见到张柠,再下定论。 ------题外话------ 今天早更 第98章 舅妈有个姐姐? 秦锋和叶白送完张柠后,叶白回了大风镇山上营地。 他回到镇上招待所后,收拾好行李,将拟好的方案装进公文包里,然后拨了一通电话出去。 电话很快接通,一道铿锵有力的声音传了过来。 “喂。” 秦锋坐在椅子上,长腿交叠,语气恭敬的开口,“爷爷,一切都已办妥,我明天回京都。” 京都,秦家。 “很好。”秦振海一身唐装,坐在书房办公椅上,一手轻轻端起书桌上的茶杯,轻抿了一口,继续说道,“小锋,你之前提出的更换厂址的提议,对方既已接纳,证明你的眼光和能力,对方企业是赞赏的。他们并且与当地相关部门已经取得了联系,你只管尽快搞定地皮,方案拟好后,择日开工就好,对方催的很急。” 秦锋应声,“嗯,我与当地负责人已经见过面,关于地皮的收购,已经谈拢。” “好,此事我已经交给了你,你就全权负责吧。既然地皮敲定,那么,关于对方要求的厂房建设图纸,尽快做出来,明天回来后,交给对方企业负责人,如果同意,将尽快进行施工。” “是。爷爷。” 语毕,秦锋平静的眸子微微波动,神色挣扎了一瞬,接着又小心翼翼的说道,“爷爷,我可以问问,这家企业具体什么来路吗?” 秦振海端着茶杯的动作微抖,旋即将茶杯放回书桌,沉吟片刻,语气严肃,“这个……你以后就知道了。” 秦家院子里。 一个身着素色旗袍,披着白色镂空披肩,妆容精致,雍容华贵,看起来四十左右的中年女人,脸色阴沉的睨着站在院子里的柏树下逗鸟的男人,厉声质问,“秦忠,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闲情逸致在逗你那两只破玩意儿,秦锋最近到底去哪了?你可曾知晓?” 被唤作秦忠的中年男子,正伸手逗着笼子里两只染了毛的叫不上名字的鸟儿,对女人急躁的质问,并不在意。 “我说话你听见没?你还像不像个当长辈的样?”女人眸子阴鹜,一脸怒气。 半晌,男人语气淡淡的回道,“我哪知道去了,他平时也与我说不了几句话。” 宁岚见秦忠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神色更加不耐,“那是你儿子,他的行踪你不知道关心一下?” 秦忠挂起鸟笼子,拍了拍手,看向宁岚,嘴角轻扯,“呵,你还知道那是我儿子?我以前多问候他一句,你都嫌我偏心,说我对你们娘仨不好,眼里只有小锋。这会又抱怨我不关心他,你这一天一个样,我到底该如何你才能满意?” “你……”雍容华贵的妇女,因为气愤,脸上精致的妆容微有些皱。 “他的事我管不了,你要想知道他的行踪,可以自己去问老爷子。”秦忠给鸟拌了食,边说着,边小心翼翼的塞进鸟笼,认真看着鸟儿过来啄食。 宁岚冲着逗鸟的男人冷哼一声,进了客厅。 客厅里,两个年轻男女正坐在价值不菲的棕色真皮沙发上吃着果盘里切好的哈密瓜。 女孩留着长发,十七八岁的样子,穿着一身淡蓝色棉布长裙,眉眼弯弯。 看到脸色阴沉的女人气冲冲的走进来,她仰着头,眨巴着无辜的大眼睛,声音清澈的询问,“妈,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宁岚侧目,看到女儿正担忧的向她投来疑问的眼神,她的面色缓和了几分,紧了紧白色镂空披肩,走过来坐到儿子秦琛对面落座。 “小璐,我没事。”宁岚语气柔和。 接着,她的视线转向瘫靠在沙发上,一脚搭在茶几上,目光紧锁着电视屏幕的秦琛,开口道,“小琛,最近可有见过苏心悦?” 秦掀了掀眼皮,微微摇头,语气慵懒,“没有。” 宁岚闻言,眉头紧皱,面色再次阴沉,说话的声音带着几分埋怨,“怎么回事?我不是跟你说过,让你没事多与她接触吗?” 秦琛听出他母亲语气不悦,他搭在茶几上的脚收回,坐直身子,神色收敛,认真的看着宁岚说道,“妈,苏心悦在学校,平时学习忙,我工作一大堆,哪有时间总去找她。” “学习忙,吃饭的时间总有,没事你多请她吃吃饭。今天是周末,你们怎么都在家待着?不知道自己出去走动,什么都得我给你们打算,一个个的,都跟你爸一样,没一点斗志。” 宁岚看着窝在沙发上的儿子和女儿,头疼的揉着眉心。 秦琛递给宁岚一块哈密瓜,安慰她,“妈,我知道了,你别生气,一会我就去找苏心悦。不过,今天她可能回家了,我总不好直接去苏家,那也太冒昧了,你也知道,以前我去苏家,大门都进不去。” 宁岚接了哈密瓜,听着秦琛如此顺从的语气,心情终于晴朗了些许,的确,就算想与对方见面,也得把握时机,抓好机会。不能盲目去找苏家大小姐,不然,反而容易引起对方反感。 她又冲秦璐说道,“小璐,周末多去找你玉婷姐玩,心悦是你婉茹舅妈的侄女,你多与你表姐走动,碰到苏心悦的几率很大,到时候别忘了通知你哥过去。” 秦璐嘴上咬着瓜,不解的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问,“妈,干嘛非要让我哥与苏心悦交好呀?” 宁岚并未多言,言简意赅,“你还小,以后就知道了。” “哦。”秦璐撇了撇嘴,不再多问。 宁岚看到秦璐,忽而想起什么,她精明的眸子微转,看向秦璐,状似漫不经心的开口,“对了,小璐,你平时与秦锋说的上话,你可知道他最近这段时间去哪了?” 提到秦锋,秦璐低垂的眸子一动,这才想起,的确有很久,都没看到秦锋了。 “我大哥啊,我不知道啊,我前段时间给他打过电话,关机着呢。说起来,大哥是好久没回过家了。”秦璐提到秦锋,语气欢快,不像她母亲和秦琛,满是敌意。 宁岚见从秦璐这也问不出什么有用的线索,无奈的低叹,“唉,你们啊,关键时刻没一人靠得住。” 秦琛见他母亲面色不佳,不解的问,“妈,你怎么突然关心起他来了?” 平时,他母亲可是最不想听到他们那个大哥的信息。 秦家的院子里有两栋独立小楼,秦振海和秦锋住一栋。秦忠一家四口住一栋。 以前,每个礼拜一家子坐一起吃顿饭,只要老爷子在,一般他都会过来。 只是,吃饭便只是吃饭,基本和他父亲的这一家子,不会有任何交流。 后来参加工作后,秦锋基本平时都不怎么回家,每周的聚餐,也寻各种借口,不再参加。 他们早已习惯这种相处模式,从不过问他的事。 反正,他不回来,大家反而其乐融融。 宁岚语气凉凉,“你以为我爱关心?小琛,你也老大不小了,既然已经参加了工作。就该上点心,别总抱着混日子的态度,我的一片苦心,相信你都懂。” 秦琛当然懂! 他配合的点头,“妈,我明白你的意思。我工作也很认真啊,我爷爷都夸我努力呢。” “真的?”听闻老爷子对秦锋的工作能力肯定,宁岚本来阴鹜的脸色,染上一抹欣慰的笑意,随后又问,“那你爷爷前段时间与一位外资企业负责人见面的事,他可有告诉你?” “外资企业?做啥的?”秦琛显然不知情。 宁岚说出了自己打探到的消息,“听说是海外上市公司,近两年国内政策好了,有意向内地发展,应该是搞服装业的。” 对于宁岚的话,秦琛依旧不甚在意,“嗯,服装行业,那跟咱家八竿子打不着啊,我爷爷见他们做什么?” 秦琛一问三不知,宁岚又变的暴躁,不悦的开口,“我哪知道?你爷爷又不待见我!你爸一天只知道吃喝玩乐,小琛,你自己要争气点啊!我怀疑秦锋这段时间不见人,与此事有关。” “算了,指望你们是指望不上了,我给你舅舅打个电话,今晚邀请他们过来吃饭。”宁岚说着,去拿沙发旁的小桌上的电话。 提到舅舅,秦璐想到了什么,吃瓜的动作一顿,好奇的看向宁岚,“对了,妈,我问你个事呗?” “什么事?” 秦璐眨巴着眼睛,一脸好奇的问,“我舅妈是不是还有个姐姐?” 听闻秦璐的话,宁岚要拨号的动作顿时僵住。 她雍容的面庞一凝,语气带着几分慌张,“谁告诉你这些的?” 秦璐没有多注意宁岚的神情,如实回道,“是我上次去舅舅家,正好听见舅舅和舅妈在吵架。舅妈骂我舅舅,说你是不是还忘不了我姐姐?然后……我舅舅气的摔了茶杯。好吓人!” 秦璐绘声绘色的形容着上次去宁家时不小心碰到的见闻。 丝毫没注意到,因为她的一番话,宁岚面容复杂,整个人怔在电话机旁,竟忘了去拨打电话。 秦琛对于秦璐突然透露出的这个信息,也相当惊愕,同样好奇的看向宁岚,“妈,这是真的吗?我舅妈还有个姐姐?听这意思,是不是我舅舅对那位姐姐……” “闭嘴!”宁岚大惊失色,突然转身,情绪激动的低吼。 秦璐被她母亲狰狞的面色吓了一跳,呆呆的望着她,“妈,你……”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吓人? 意识到自己在孩子们面前表现的过于激动,宁岚急忙敛去面上外露的情绪,深吸了口气,强迫自己冷静。 然后,语气尽量平缓的开口,“这件事,绝对不许在其他人面前提起,尤其是你对舅舅和舅妈,绝对不许多嘴,就当什么都不知道。” 秦琛却没有跳过这个话题的意思,微眯的眼神落在宁岚脸上,“妈,到底怎么回事,你越欲盖弥彰,我们越好奇。” 宁岚沉声道,“做好你们该做的事,大人的事,少打听!算了,下次再请他们过来吃饭吧。” 她索性放下电话,没再继续拨打。 她紧了紧白色镂空披肩,像是掩饰什么一般,沉着脸慌忙的回了卧室。 秦忠逗完了鸟儿,心情颇好的哼着小调从院子外进来。 他一屁股做到沙发上,朝女儿吩咐,“小璐,去给爸倒杯水来。” 秦璐乖巧的起身,给秦忠倒了水,递到他手上。 秦琛看了眼禁闭的卧室门,眼眸微转,身子往到秦忠身边挪了挪,小心询问,“爸,我舅妈有个姐姐的事,是真的吗?” 其实他更想问,他舅舅对舅妈的姐姐有意思的事,是真的吗? 听到秦琛突如其来的问题,秦忠明显神色一怔。 很快,他脸色恢复如常,支吾道,“这……你们小孩子家家的,打听这些做什么?” 秦璐也好奇的凑过来,摇着他的胳膊,“你就说说嘛,省的我们见到舅舅舅妈说错话。” “有什么可说错的?啥都不要提,就当没这回事。” 秦忠故意板着脸警告,“以后在你妈面前更不能提这事,知道吗?你们惹了她,气还得往我身上撒。” “不说拉倒。”秦璐撇了撇嘴,放开了他,坐到了一旁。 “小璐,别老看电视,一会去给你爷爷端点水果送过去。” 秦忠吩咐完,猛灌了杯水,似是怕两个孩子又朝他问不该问的,起身又往门外走去。 秦忠一出去,秦璐神秘兮兮的低声问秦琛,“哥,你说,舅舅和舅妈,还有那位姐姐,会不会像天龙八部里的乔峰和阿朱姐妹那样,姐姐去世,所以姐夫照顾小姨子?” 秦琛听着秦璐的比喻,怪异的瞥了她一眼。 他嘴角勾起一抹邪笑,“小璐,我劝你平时还是少看那些乱七八糟的书为好,小说里的情节,别往现实中带,生活没那么狗血,小心学歪了你。” “秦琛,你还是不是我哥?有你这个说妹妹的吗?” 秦琛冷哼,“你哥不是秦锋吗?怎么?他不见人了,又想起我是你哥了?” 秦琛对秦锋的态度,让秦璐很不满,她撅着嘴抱怨,“你怎么跟妈一样,总是对大哥有偏见?咱们是一家人,大哥是家里的一份子。” “人家可没拿我们当一家人。” 秦琛语气凉凉的说完,起身出了门。 不就是赶在秦锋前头拿下苏心悦吗? 多大点事! 何止是苏心悦,秦家的一切,都是他的! …… 下午,张柠要去地里看她的四季豆,张雷也要同行,想去看看张柠能种出什么花来。 张雷要去,张顺和张莉也打算陪同。 张莉背了个背篓,拿着铲子,兄妹几人往地里走去。 出了门,走在村道上,碰到村里人,大家看到穿着一身拉风迷彩服的张雷,都热情的上来打招呼。 张顺最近衣着方面也讲究了许多,这么一收拾,看着也比之前精神帅气。 两个姑娘更是没得说,张柠如今可是村里一枝花。 兄妹四人走在村道上,像是一道靓丽的风景线,实在养眼。 路过赵大国家那气派的铁栅栏门时,正好碰到了赵保军在门口树下刷鞋子。 赵保军率先看到朝这边走过来的四道身影,急忙起来打招呼,“顺子哥,雷哥,你们这是干啥去?” 自从张雷知道他对张莉的心思后,赵保军就对张雷改了口,不管在部队还是村里,都热情的喊他一声雷哥。 赵保军明面是跟两位哥哥打招呼,视线却直勾勾的落在张雷身后的女孩身上。 张莉接触到赵保军投过来的目光,与他对视了一眼,脸刷的一下变红,害羞的低下了头。 张顺因为赵大国拿下张莉民办教师的事,心里窝着火,看见老赵家的人,并不想给好脸色。 只是赵保军如此热情的喊他顺子哥,他只能不冷不热的回道,“去地里看看。” 张雷没理赵保军,却转头看向身后的俩妹子,“莉莉,柠柠,咋不跟你保军哥打招呼呢?” 张柠脸上挂着似有似无的笑意,一脸戏谑的看向张莉,重复了张雷的话,“姐,咋不跟你保军哥打招呼呢?哟,姐,你脸咋红了?” 张顺没听明白张柠话里的意思,随口接话,“这么热的天,脸能不红吗?” 丝毫不知道张雷早已对他们的心思了如指掌的张莉,生怕她二哥看出什么,抬眸看向那张黝黑的俊脸,心跳加速的喊了声,“保军哥。” 被心上人含羞带怯的一声保军哥,喊的赵保军感觉骨头都酥了,他挠了挠板寸头,急忙欣喜的应道,“哎。” 张雷转头和一脸戏谑的张柠对视一眼,轻嗤,“看把你给激动的,我们先走了。” “行,那我晚上去找你哈。” 赵保军嘴上冲张雷说着话,视线依旧紧锁在张莉脸上。 张莉跟在张雷和张顺身后,听完赵保军的话,离开时,羞答答的朝他微微点了点头。算是给了他什么暗号一样。 赵保军目送着兄妹四人离开,他看着那道俏丽的身影远去,黝黑的脸上满是甜蜜的笑意。 “表哥,你看啥呢?笑这么开心?” 突然一道女声响起,王彩霞从铁栅栏大门里出来,瞧着赵保军望着门口的小道笑的异样灿烂。她狐疑的瞅了瞅,啥也没看着。 赵保军闻声,收回目光,瞥了眼王彩霞,淡淡出声询问,“哦,彩霞,你今天不回家去吗?” 王彩霞已经正式在张家屯村小学任教,平时都是住在赵家,周末会回自己家。 可今天,赵保军回了家,王彩霞哪舍得走! “表哥,我今天不回去了,你难得回来一次,我想多和你待会。” 王彩霞含羞带怯的说着,意味深长的看了眼赵保军,试图用眼神让对方明白她的心思。 赵保军常年在部队,这次借着训练的空档,才能回来住一晚,她必须把握好这个机会,最好能明确俩人的关系。 然而,此时赵保军表情淡漠,一个眼神都没给她,怔怔的看着门口小道的尽头,不知在想什么。 赵保军今天一回家,就得知了张莉民办教师被自己这个表妹顶替的事。 尤其知道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他爸一手促成,他的心情沉重又生气。 想到张莉丢了工作,得多难过伤心,他就一阵心疼。 心里更怕因为此事影响他们之间的关系。 本想找他爹好好说道说道这件事,可王彩霞待在家里,说话实在不方便。 刚才碰见张家兄妹,除了张顺语气冷冷,其他人的态度,并看不出什么异样,似乎对他没有任何成见和不悦。 张莉那声甜甜的保军哥,更是让赵保军悬着的一颗心,轻快了不少。 只要张莉别因为这件事怪他,以后,就算她没工作,他可以养她。 他爸在村里做事一向自私,以前他就因为这个问题说过他几次。 可他爸嘴上答应着,一遇到事,被他妈一搅和,又失去了原则。 对于王彩霞,赵保军以前无感,只当是一个亲戚,客气的对待。现在,因为她抢了心上人的饭碗,心里多少有点成见。 此时,连带着对她说话的声音都冷漠了几分,“彩霞,你一个礼拜没回家,舅舅他们肯定也想你了,你应该回家看看他们,别老待着张家屯,免得他们担心。” “表哥,我想和你多待会嘛。” 王彩霞脸上挂着羞涩的笑容,抬手去拉赵保军的胳膊,说话的语气软绵绵的,带着几分委屈和无奈,“我真的很想念你呢,表哥,你知不知道,我爸妈他们……说我已经到了找对象的年龄!” 王彩霞说到这,小眼睛期待的望着赵保军,希望他能听出自己的弦外之音。 “是啊,你已经是大姑娘了,是该找对象了。” 赵保军冷漠的说完,退后一步,避开了王彩霞的触碰。 然后蹲下身去拿鞋子。 他虽然迟钝,但王彩霞如此明显的暗示,他似乎,好像,也明白了些什么。 赵保军因为内心突然出现的那个认知,黝黑的脸颊突然变得凝重。 更多的是担忧,担忧心爱的人,若是知道了王彩霞的心思。会误会什么。 王彩霞见赵保军根本没按她预想的剧情走。她懊恼的咬了咬唇,锲而不舍的继续暗示,“表哥,可我……我不想找别人,你说我该怎么办呢?” “彩霞,我也是单身汉一个,感情的事,恐怕帮不了你。” 赵保军望着通往田地的岔路口看了一会,便提着鞋子转身进了大门。 “表哥,我……”王彩霞看着赵保军的背影,气恼的跺了跺脚。她刚才已经鼓起勇气打算向赵保军表明自己的心思了,可他却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似乎根本不关心她在说什么。 实在不行,只能找她姑妈,让她出面给大表哥转达她的心思。 无论如何,她都要抓住大表哥难得的回家机会,让他心里装着她回部队。 …… 张莉因为赵保军那句晚上过去找你,一路上心底甜蜜又紧张,嘴角不经意上扬。 忽而想起赵保军的父亲是赵大国,拿掉她工作的赵大国! 内心又有些膈应。 更担心家里人将对赵大国的意见,连带到赵保军身上。 “姐,一个人傻乐什么?嗯?” 在她毫无防备之下,张柠突然凑到她跟前,一脸戏谑的望着她。 “没有,谁傻乐呢,快看你的豆角吧。”张莉红着脸,拿了小铲子,跑去一边的地膜行道间铲草了。 张顺去了苞米地,张雷和张柠坐在地头,看着空旷的田野,以及远处连绵的大山,心旷神怡。 “二哥,依你对赵保军的了解,他值得我姐托付么?”张柠嘴里叼着根狗尾巴草,看着蹲在地里铲草的张莉,轻声问道。 “我和保军从小一起长大,对他的为人很了解,他老实本分,没那么多花花肠子,是过日子的料。就是他们家……”提到老赵家,张雷面色微凝,“赵大国是村主任,根本看不起我们这些普通人家,他妈更是出了名的泼辣,你看莉莉的民办教师也被他们给拿下了,以后要是莉莉嫁他们家,肯定很难相处。” 张柠应声,“老赵一家的确都不是什么良善的主,但现在社会发达了,赵保军以后也不可能窝囊的住在老家种地。如果他在部队干的好,就让我姐去随军,他要是转业了,以后俩人在外面找份工作,或自己干点啥生意,不和老赵他们一家子掺和在一起就是了。” 听着张柠老气横秋的对张莉未来生活的打算,张雷眼底满是错愕,“你这丫头,想问题咋这么长远?真是长大了。” 张柠扬唇一笑,“嘿嘿,二哥你也同意我的提议是不?” “嗯,如果他俩真有戏,我会找赵保军谈的。”张雷看着张柠,甚是欣慰,“柠柠,这次回来,我最开心的就是看到你的变化。我在部队听说你不听话,一直折腾爸妈,我真是打断你腿的念想都有,现在看到你如此聪明懂事,终于可以放心的回部队了,以后你要继续保持这个聪慧伶俐的劲儿,老毛病可不能再犯了。” 张柠被张雷的话说的有些尴尬,她撇了撇嘴,佯装生气,“二哥,会不会说话?人家也是受害者好吗?要不是被人故意使坏离间,哪能那么混蛋,放心吧,以后不会了。” ------题外话------ 更新结束 第99章 全家福 张雷摸了摸她的脑袋,,一脸宠溺,“以后好好学习,做好自己就行,别听张玉莲乱说。你永远是我们最疼爱的小妹。” 张柠被他的话说的实在感动,鼻子一酸,想哭。 她克制住自己的情绪,转移了话题,“二哥,你以后有什么打算,今年是否能转士官?” 张雷摇头,“我也不知道,虽然我和赵保军都很努力,但是,你知道,我们也没什么文化。以后留在部队,到底能有什么发展?或者对部队能做出什么贡献?这些组织上会通过审核决定,我们说了也不算。” “哥,别给自己太大压力,不管是留下还是复原,都挺好的。重要的是有了这三年的历练,你们肯定学会了很多东西,以后就算到了社会上,同样可以做出一番事业,成为我们全家的骄傲。” “你这丫头,念过书就是不一样,嘴真甜。” 张雷侧首看向张柠,一脸戏谑,“哎,柠柠,我们叶军医是不是看上你了?你们那天从山上下来后,他便找我聊天,旁敲侧击的问了很多关于你的问题,我看他对你特别感兴趣呢。” 张雷说完,黝黑的脸上满是期待的看着她。 因为叶白对张柠有兴趣,顺带着对他都重视了很多。 这让张雷心底骄傲又开心。 自己的妹妹能与叶白那种跟他们两个世界的人有交集,张雷着实感到自豪。 叶白是什么人?他啥样的女孩没见过?却唯独对张柠如此上心。这是不是说明张柠比那些城里女孩都漂亮,优秀! 张柠听闻张雷的话,却是嘴角微抽。 叶白对她有意思? 呵! 叶白还说秦锋对她有意思呢! 叶白那货,之所以对她的底细如此感兴趣,无非就是为了证实她聂如风徒弟这个身份! 秦锋,当然与叶白是穿一条裤子。 虽然,因为她诊治过他,又曾在家里叨扰过的原因,对她态度略微客气,但说什么有意思,根本谈不上。 像这个年代的人,尤其农村,男女之间交流都较含蓄,因此张雷看到有年轻帅哥多聊了几句关于她的话题,便自然而然以为是对她有那个意思。 叶白和秦锋是从大城市来的,见过世面的人。 思想怎会与他们这边的年轻人一个样? 叶白那货,第一次见面就炫耀,他长了张初恋脸,多少女孩为他趋之若鹜! 一看就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主。 张柠生怕张雷误会,急忙解释,“哥,你想多了。叶白那种纨绔公子哥,怎么可能看上我一个小村姑?当然,我也对他那种人无感。以后回了部队,他要是再问起我的事,你丢给他一个白眼就行了,啥也别说。” 张雷失笑,“丢个白眼?你这丫头!我可不敢像你这么任性。人家能对我赏个好脸色,是我的荣幸。我可不能不识好歹。” 张柠微叹了口气,满心苦涩。 的确,张雷说的没错。 之前她被愤怒冲昏了头脑,根本没考虑周全,看到叶白,下意识的就想挤兑他,给他脸色看。 丝毫没有替张雷着想! 若是她激怒了叶白,那小子迁怒于张雷,在部队给他穿小鞋,张雷岂不是很惨? 虽然叶白那货只是个军医,但他似乎和那个苏恒关系不错,想治张雷,有一百种方法。 想到这些,张柠突然有点后悔! 后悔自己没控制好情绪,不留余力的彻底得罪了叶白。 这可如何补救? 张柠突然想到自己有秦锋的联系方式。 要不,她给秦锋打个电话?求他给叶白说说情,别因为她,在部队欺负张雷。 可,让他给叶白那种叛徒低头示弱,这也太憋屈了。 张雷见张柠坐在地头一脸若有所思,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柠柠,想啥呢?我是不是说到你心坎上了?你果真像叶白所言,是为了引起他的注意,所以才故意不给他好脸色?” 张柠,“……” 张柠白了张雷一眼,起身怕了拍屁股上的土,小心翼翼的走在地膜行道里,“二哥,你想多了。” 张雷同样站起来,望着这一片铺着平整的地膜纸的土地,看着一行行整齐的小豆苗,心底默默地给这小妹点了个赞。 这眼光和远见,实在不像没见过世面的小姑娘。 张柠心情愉悦的朝走在另一行道,望着小幼苗啧啧咋舌的张雷说道,“二哥,你别乱想。实话跟你说吧,其实他是窥探我的医术。我不是说拜过一个游历高人吗?他想打探对方的消息学医,就这么简单。” 张雷闻言,沉吟片刻,觉得也许真是这么回事。 的确,叶白老向他打听张柠的医术来着。 都是懂医之人,互相学习切磋,并非不是没有可能。 张雷又开始敲打她,“柠柠,这就是你不懂事了,叶军医既然想跟你学学中医,你真诚的倾囊相助,怎么还掖着藏着呢,交他这么个朋友,对你只有好处。” 就算没那个意思,交个朋友也好啊! “好处?哥,你该不会看那货家世背景强大,想让我攀高枝吧?我跟你说,你以后在部队离他远点,那种人,可不是我们能招惹的起的。” 张雷不解的看向她,“你咋知道他家世背景强大?” “我……我听秦锋说的。”她随口搪塞。 张柠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快步往前走了几步,看着地膜上已经出了两片叶子,整齐的嫩绿色豆角苗,满脸欣喜,如同看着宝贝一般,双眼放光。 “出苗不错呀,都两片叶子了,大哥和妈照看的真好,都重新培过土了,等再长一点时间,买两袋尿素追个肥,长势绝对好。对了,还得搭架。” 不远处铲草的张莉听闻张柠的话,回道,“这是爸培的土。” 张柠闻言诧异,“啥?爸?他不是说他不管的吗?” 天呐,这也太意外了! “哪能真不管?地可是他的命。本来他还置着气呢,没过几天菜园子里那两行豆角苗长出来了,爸看了以后虽然嘴上不说,但看得出他态度有所转变。妈一直唠叨,说她和大哥放苗辛苦,爸坐不住,就偷偷过来培土放苗了。” 听完张莉的解释,张雷也笑道,“咱爸就是这样,这次你这丫头要是真能种成功,他指不定怎么炫耀呢。” “肯定没问题。”这玩意,只要用心种植,别遭什么自然灾害,一般都有收获。 “现在看着确实不错,后面到底能长成啥样,还有待观察。行了,你俩在这待着铲草吧,我去帮大哥掰苞米。” 张雷说完,钻进了上面一层苞米地。 他身强体壮,虽然好久没有干过这些话,却一点都不生疏,掰起苞米,速度比张顺快很多。 没几分钟,两大竹筐就装满了。 张顺看着那两筐加起来重要得上百斤的苞米,正犹豫着要不要豁出去试试他这腰…… 结果,张雷已经拿起了扁担,“大哥,我来挑,你背那一背篓就行。” “柠柠不是说让我可以试试我的腰。” 张顺瞅着那两竹筐苞米,有种跃跃欲试的冲动。 张雷拿着扁担,强势的拒绝了他,“大哥,你下次再试吧,有我在哪能让你挑扁担。” 张雷挑着两筐苞米,张顺背着一背篓,张柠提着一篮子猪食,张莉拿着铲子,兄妹四人往家走。 刚到村里,就听到一道别致的吆喝声在小树林边响起,“照相嘞……” 闻声望去,便看到一个穿着花衬衣,垂性喇叭裤,扎着个低马尾的年轻男子,背着台装胶卷的大相机,和一个挎包,身后跟着几个村里的小屁孩,站在树林边。 张莉一眼就认出了那人,“哇,照相的那个辫子哥来了。” “咦,真的好巧啊,正好二哥在,要不我们全家照张全家福吧?”张柠提议。 张顺瞥了一眼不远处那个打扮的不男不女的男人,兴致缺缺,“照全家福?没事花那钱干啥?” “大哥,咱们全家还没一起照过相呢,以后大家都出了门,想家了可以看嘛。” 前世,她甚至连一张家人的照片都没有。 张雷挑着扁担,往树林边瞟了一眼,“想照就照一张吧。” 得了张雷的应允,张柠兴奋的朝张莉说道,“姐,你快去给辫子哥说说,让他去咱家院里,我先跑回家让爸妈准备。” 张莉瞅了瞅那人怪异的打扮,害羞的摇了摇头,“我可不敢去,你去叫吧,我跑回家告诉爸妈换衣服。” “瞧你那点出息。”张柠将篮子塞到张莉手上,“行,我去叫,哥你们先走着。” 张柠说完,往小树林方向跑去。 树林边,正好有个年轻妇女,拉着个三岁左右的小男孩,穿着干净的衣服,打算站在树下拍照。 年轻女人看到张柠,神色一诧,然后有些不自在的别开了脸。 在村里,张柠除了巷子里的那几户邻居,对于村里其他人,一般都叫不上名字。 对于这个女人看到她后别扭的反应,她也没当回事。 只当是自己变化太大,村里人看到后的比较诧异。 “姑娘,照相吗?”辫子哥摆弄着照相机,看到张柠跑过来,咧嘴一笑,问道。 张柠点头,礼貌的开口,“对,照相,辫子哥能不能去我家院子里照啊?我们想拍张全家福。” 生意上门,辫子哥相当热情,“行,稍微等会,我先给这母子俩照完就跟你走。” “好。” 张柠站在一旁等。 穿着蓝色翻领外套的女人,拉着孩子的手,笔直的站在茂盛的洋槐树下,表情严肃认真。 “这位姐姐,放松点,笑一下。” 辫子哥举着相机,随口说道,“孩子爹不在家吗?这要是拉着孩子的另一只手,来个一家三口照,才完美。” 听到辫子哥的话,女人突然表情一僵,目光看了眼站在辫子哥旁边的张柠一眼。 辫子哥刚要按快门,“哎,大姐,你别动啊,看照相机。” 女人回神,脸上的神情又恢复了严肃样儿,一瞬不瞬的盯着辫子哥手中的照相机镜头。 “咔嚓。” 辫子哥将照相机从眼睛上拿下来,“好了,一张一块,你洗几张?” “就一张吧。”女人交了钱,看了张柠一眼,拉着孩子的手,急匆匆的离去。 接着,张柠领着辫子哥往自己家走去。 进了大门,就见张雷和张顺正在洗手。 张莉正推搡着一脸不情愿的张德胜,往已经放好在院子中央的木椅旁走。 看到张柠领着个打扮怪异,雌雄难辨的人进来,张德胜脸拉的更长了。 语气带着埋怨,“好端端的照啥相?你们这一天,咋这么能折腾呢?” “让你照你就照,孩子们不嫌弃你就不错了,你还唠叨。” 相比张德胜,王兰香却是相当积极,换上了前些日子用布头做的新衬衣,头发梳的一丝不苟,配合的坐到了另一把木椅上。 辫子哥视线在这农家土院里扫了一圈,问道,“要风景布吗?” 因为农村条件普遍差,照相背景不好看,走街串巷照相的人一般包里都会装几块风景背景布。 照相的时候,挂在身后,照出来的照片高端大气上档次。 比干巴巴的站在土房子旁照出来的要漂亮很多。 王兰香本来想说要,结果张柠赶在了她前头开口,“算了,就这么照吧,以后这些房子拆了,我们正好留个纪念。” 在院子里洗手的张雷也同意张柠的提议,“对,就这么照吧。咱家这房子,还没拍过照呢。” 等张雷和张顺收拾好,兄妹四人笔直的站在了张德胜和王兰香身后。 张柠放松的微微斜站着,比了个剪刀手。 其他人神情也都很开心。 唯独张德胜,一看就是被硬摁在椅子上的,沧桑的脸颊大写加粗的不情愿。全身每个细胞都在排斥。 辫子哥举着相机,看到张德胜阴沉的脸,实在没办法照,“大叔,开心点,别拉着脸。” 张德胜沉着脸没反应。 辫子哥挺会活跃气氛,“大叔,你就想想,明天你要拆了这些土房子,盖砖瓦房睡席梦思!” 听到辫子哥的话,张德胜那副“被绑架”的模样,终于缓和了几分。 张柠站在边上,比着剪刀手,笑的最是灿烂。 “咔嚓!” 一家六口的笑脸在镜头下定格。 很多年以后,当孩子们真的都各奔东西,没时间回家的时候。 张德胜捧着这张全家福,无比庆幸,在很多年前的今天,他被孩子们硬拉着拍了这张照片。 “辫子哥,给我们洗五张吧。” 张德胜听到张柠的话,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又炸毛,“洗五张干啥?不要钱啊?” “爸,洗五张给我们兄妹几个一人一张啊。”以后出了门,大家一人带一张,想家了拿出来看看。 张德胜却没想那么长远,他也不觉得他的几个孩子,以后能出什么远门。 “洗一张放家里得了,要那么多照片又不能当饭吃。” “行了,爸,你就别管了,又不让你掏钱。”张雷拿出一张五块钞票递给辫子哥,还不忘提醒他,“到时候别忘了给我们底片啊。” 辫子哥热情的保证,“小老弟,你就放心吧,十天左右,照片洗出来后,送到门上。” 等胶卷照满后,洗了照片,他会背着相机和洗好的照片,一边转悠着继续拍照,顺带挨村送照。 照完相,送走了辫子哥,王兰香赶紧换下了她身上的新衣服,又穿回了原来那件旧外套,开始进厨房忙活。 王兰香从菜园子里割了自己种的韭菜,打了鸡蛋,准备包韭菜鸡蛋馅饺子。 张柠他们从地里回来时,王兰香已经和好了面。 张莉钻进厨房,看到案板上那一大坨揉好的白面,抱怨道,“妈,你手腕不好,不是叫你等我们回来,我和面吗?” “我手腕早不疼了,没事。”身上没了病痛,王兰香干起活来,心情愉快又麻利。 张柠和张莉洗了手,便进了厨房帮忙,一个烧火,一个打鸡蛋,等姐妹俩将鸡蛋炒好,王兰香的韭菜也切好了。 家里六口人,饭量都大,王兰香准备的面和饺子馅量都特足。 平时,只有逢年过节才会包饺子,虽然饺子不是什么稀奇玩意,但包饺子费面,家里人又多,一顿饺子的面,做汤面条基本上能吃两顿。 所以,平常不会动不动就包饺子,只有精打细算,一年种的粮食才够吃。 人少好吃饭,人多好干活。 娘仨人包饺子,速度那叫一个快。 不过一个多小时,饺子就包好了。 一家人吃了顿其乐融融的团圆饭,全家心情都相当愉悦。 晚饭过后,天色还没彻底暗下来,张柠帮忙在厨房洗碗,张莉却是站在院子里,频频往大门外望着。也没有打算帮忙干活的意思。 王兰香端着下了饺子的半盆面汤,从厨房出来,看到张莉魂不守舍的站在门口,大声喊她,“莉莉,一直站院子里看啥呢?去,把这盆面汤给大黑倒去。” 心不在焉的张莉,听闻王兰香的话,回过神来,眼神闪了闪,“妈,没看啥,盆给我。” 张莉端着面汤出了大门,倒进狗的食盆里,然后也没急着进屋,手上拿着盆,又站在大门外往巷子口方向望。 等了好半天,巷子口除了张玉龙带着几个小孩在玩,没有任何人影。 直到王兰香在厨房里喊着让她将盆赶紧拿进来洗,张莉才又望了巷子口一眼,转身回了屋。 晚上七点多左右,在新闻联播刚播完时,门口的大黑一直叫个不停。 张雷朝小板凳上愣神的张莉开口,“莉莉,你看是谁来了?” 张莉眸底划过一抹欣喜,赶紧起身掀开门帘,终于如愿看到大门口进来的迷彩男子,心跳不觉加速,脸微微一红,冲他打招呼,“保军哥。” 赵保军看到掀开门帘的姑娘,内心也是一喜,冲她咧嘴一笑,“莉莉。” 赵保军打完招呼就没下文了,只是直勾勾的看着她,张莉一手掀着门帘,呆呆的站在门槛内,害羞的瞅着朝堂屋走过来的男人,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 无声胜有声,只有两双深情的眸子对望。 张莉杵在门口没动静,张德胜问,“莉莉,傻站着干啥?是谁来了?让人进来啊。” 张莉闻声,回道,“哦,爸,是保军哥。” 一听是赵保军,张德胜和王兰香本来开心的面容,瞬间一僵。 现在他们一听到老赵家的人,心里就膈应。 “保军哥,快请进。”张莉急忙让到一边,赵保军朝她鄂首,随后迈过门槛,走了进来。 他大掌掀门帘时,不小心触碰到张莉的手背,那一瞬的触碰,俩人的身体皆是如同过电般,一阵悸动。 赵保军进了屋,看到张家人都在屋里,坐着看电视聊天。 张德胜坐在炕上,掩去面上那一丝阴沉的表情,朝赵保军招呼,“保军来了?快坐,晚饭吃了吗?” “叔,婶,吃过了,我这一回来,我妈非得给我包饺子。” 王兰香笑道,“我家也是饺子。你们难得回来一趟,当妈的要是不给你们包顿饺子吃,心里哪过意得去?” 在农村人看来,饺子便是最丰盛最好吃的食物,逢年过节,招待客人,包顿饺子,才显得有诚意有气氛。 张雷起身让赵保军坐到沙发上。 赵保军却没立即落座,他站在炕沿边,黝黑的面容上满是不自在。 他纠结了片刻,才朝着炕上的张德和王兰香满是歉意的开口,“叔,婶,莉莉,我……莉莉民办教师的事,我已经知道了,我替我爸向你们说声抱歉。” 赵保军从回家得知这个消息后,心情实在沉重,他从中午就思量着,该如何像张家人道歉。 张莉失去了工作,她一定很难过,张家人对他父亲的怨念当然也很深。 他从小就稀罕张莉,好不容易得知张莉对他也有那个意思,若是因为此事影响俩人的关系,那还了得! 赵保军说完,又神色内疚的看着张莉。 “保军,这事跟你没关系,你不用道歉,再说,领导们有自己的安排和打算。咱老百姓只要遵从就是了。” 张德胜嘴上虽然这么说着,但从语气中可以听出,他心里其实也憋着一股气。 当然,更多的是无奈。 王兰香坐在炕头也是语气凉凉,“是啊,咱平头百姓,谈什么生不生气的,领导让莉莉下来,她下来就是。” 赵保军被张德胜和王兰香的话搞得面色更加尴尬,他站在地上,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话。 张雷打破了尴尬的气氛,“爸,妈,你们跟保军说这些做什么?一个民办教师嘛,拿下就拿下了,学校领导和村委会都有他们的考量,莉莉还可以干点其他的工作,有文化还愁用不上?那民办教师有啥好的?一个月就几十块钱的工资,窝在这小山村里,能有啥前途?” 张雷朝赵保军招呼,“来,坐这。” 赵保军局促的坐到沙发上。 内心忐忑。 张柠同样站出来开导他们,“爸,妈,我二哥说的没错,咱得向前看,我姐那么聪明,以后可是要进城的。” 张德胜一听张柠又提到张莉要进城的事,不悦的斜睨了她一眼,“进城?你这丫头真是心比天高,她进城去东南西北都分不清,可别给人卖了都不知道。我看呐,上次孙媒婆的注意不错,是该给莉莉张罗对象了。孙媒婆说了,莉莉长的好看有文化,找对象得往镇子上找,说不定真能遇上个开店做生意的,或是吃公家饭的。” 自从张莉丢了工作,张德胜的心里就一直盘算着上次孙媒婆说过的那些话。 二十岁的姑娘,总不能一直待在家里,是该找对象了! 以前没想过攀高枝,可现在,他有了让女儿找个条件优越,有头有脸的对象的想法。 这样她以后才不会被人欺负。 张德胜话音落下,除了张顺坐在黑白电视机前淡定的看着电视,王兰香坐在张德胜旁满脸附和之意外,其他几个人皆是面色一变,不约而同的刷一下直直向张德胜看去。 尤其赵保军和张莉,表情简直可以用惊恐来形容。 张德胜坐在炕上卷着烟,突然从地上投射过来的四双眼睛看的直他发毛。 他看着几个人复杂的表情,冷哼,“你们这么看着我做什么?不相信我的话?” 王兰香也当是他们不相信张德胜说要给张莉在镇上找对象的话,急忙出声证明,“你爸说的没错,上次孙媒婆的话莉莉和柠柠应该记着的,以她的人脉和门道,给莉莉在镇上找个对象绝对不是问题。” “我不要!” 张莉大惊失色,激动的站起身来,冲她爸妈大喊。 对于张莉过激的反应,王兰香白了她一眼,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你这丫头,反应咋这么大呢?是不是害羞了?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一个二十岁的姑娘,也到说对象的时候了,有啥害羞的?” 这姑娘,最近真有点不正常,一说介绍对象就炸毛。 张莉不知如何反驳,实在没办法,只能求助的看向张雷和张柠。 张柠接收到她可怜巴巴求助的小眼神,又瞅了眼坐在沙发上同样神色凝重,局促不安的赵保军,撇了撇嘴,只能替他们说话,“爸,妈,你们就别瞎操心了,年轻人找对象不得自己谈啊?包办个什么劲?” 张德胜思想很保守,绝对接受不了张柠的话,气哼哼的警告,“自己谈啥?不嫌丢人呐?我跟你们说,你们两个姑娘家在外面可不能乱来,坏了名声,以后想找个好人家都难。” 张柠丝毫没被张德胜黑沉的脸色吓到,与他讲道理,“爸,你这封建思想太可怕了,自己谈也是光明正大的谈,看对了再找媒人和父母商议,又不会和张玉莲他们那样,瞒着家人偷钻草垛子,有啥败坏名声的?” 提到张玉莲,王兰香生怕张柠口无遮拦的将赵保民也给扯出来,让赵保军尴尬,赶紧打断她,“行了,保军难得来一趟,提这些事干什么?莉莉的对象不急,慢慢物色,缘分到了自然就有合适的了。” 张雷说道,“爸,妈,你们就别操心了,别给莉莉太大压力,她不会在外面胡来的。终身大事,还是让她自己选择,我们只要给她把把关就行了,别掺和太深。” 张雷说话一向有分量,他一开口,张德胜便没再多言。 “就是嘛,这种事得看缘分,还得俩人看对眼,不能光看家庭状况和地方好不好,如果村里有合适的,嫁咱们村,我姐肯定也愿意。” 张柠说着,特意看了赵保军一眼。 “你这孩子,尽说胡话,村里哪有合适的?给你们俩以后找对象,我可不想找太近的,眼不见心不烦。” 王兰香说完,赵保军和张莉对视一眼,神色再次紧绷起来。 “好了好了,不说这些了。”张德胜看向脸色复杂的赵保军,“保军,你别介意,我们这聊着聊着就扯远了。” “叔,没事。” 幸亏他们扯远了,不然他还不知道自己的追妻之路,居然如此艰难。 “保军,你也老大不小了,在外面有没有合适的姑娘?小雷老说部队没姑娘家,可让人愁死了,你这次回来,你爸妈有没有给你张罗?” 年轻人跟长辈坐一起聊天就是这样,无非工作对象两个话题。 张德胜又将话题转移到了赵保军身上。 赵保军见张德胜对他的态度终于没刚进来那么生分,他急忙笑着回道,“叔,我不急,这种事我也不希望我爸妈他们掺和,我自己的终身大事自己做主。” 赵保军说着,暗搓搓的偷瞄了张莉一眼。 张德胜叹着气,“你们不急,当老人的急啊。你们出去一趟,真是思想都和我们老人不一样了,要真能从外面找个回来也好,就怕咱这地方这么艰苦,人家姑娘会嫌弃,待不长久。”还是本地媒人介绍的好,知根知底。 赵保军又偷偷看了张莉一眼,像是在保证着什么一般,语气笃定,“叔,我不会从外面找的。我喜欢咱这边的姑娘,朴实,本分,会过日子。” 张德胜表示同意赵保军的话,“那是,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咱这的姑娘,是会过日子。” 赵保军多希望张德胜能开窍,将他和张莉往一块联想一下。 可听他们这意思,是铁定要给张莉从镇子上找。 赵保军心急如焚,待了一会,看他们全家都在,也实在找不到机会和张莉单独说句话,他等了半天,实在坐不住了。 这时,正好王大柱李大山和几个村里的年轻人听说张雷回家,过来串门。 王大柱上下打量着赵保军,打趣道,“哟,保军也在啊?你们这穿军装的就是不一样,真是出息了,也威风了,以后在外面发达了,可别忘了我们这些从小一起光屁股长大的哥们。” “大柱,看你说的啥话?咱这关系,不管穿啥,都是好哥们。” 张雷热情的招待着大家,转而对俩妹子说道,“莉莉,柠柠,去小卖部买两包烟,再称两斤瓜子,我和大家伙好久不见了,今晚我们得好好聊会。” 张雷将钱塞进张莉手里,又朝赵保军使了个眼色。 赵保军会意,朝村里几个哥们歉意的开口,“那啥,你们待着,我就先回去了,家里来亲戚了,我也得去招待一下,下次回来大家再聚。” 王大柱见他们一来赵保军就要走,实在扫大家的兴,,“保军,你这也太不够意思了,大家好容易聚一起,你这就要走,你是看不起我们大家还是咋回事?” 张家斜对门的邻居李大山也附和,“是啊,你家的亲戚不就挤掉张莉当了小学民办教师的王彩霞吗?要说你爹干的这事,真是……我家小明回来跟我学了,那王老师教课和张莉比,差远了,真是误人子弟!” 赵保军被李大山一番话说的脸上实在有些挂不住,这个时候,他其实是应该和大家伙打成一片,一起聊聊。 可若是他错过和张莉单独相处的机会,媳妇或许就跑了。 赵保军实在为难。 ------题外话------ 现在评论区开放了,大家可以踩个脚印啥的,实在冷清。 日常求票票 第100章 又碰到了西洋景 张雷先给李大山发了根烟,“行了,大山哥,保军是真有事,大家就别埋怨他了,他也过来好一会了,明天早上我俩就得走,他总得陪陪赵叔他们。” 赵保军面上陪着笑,一个劲的道歉,“对不住大家,下次回来,我一定请大家喝酒。” 李大山点燃了了烟,语气恢复了正常,“保军,我也就那么随口一说,在家只能待一晚上,是该陪陪爹妈,快回去吧。” 赵保军再次向大家表示了歉意,赶紧揭开门帘出了门。 张莉和张柠也明白张雷的意思,因此还在院子里磨蹭,这会,正好一起出了张家。 出了巷子口,张柠将张莉往赵保军身边一推,“行了,机会给你们了,去找个僻静的地约会去吧,我去买烟。” “柠柠,你一个人怕不怕?我陪你去吧?” 外面黑灯瞎火,也没有路灯,虽然不至于伸手不见五指,但村庄的夜晚,胆小的人都不敢独自走夜路。 “不用,我拿着手电筒呢。” 张柠没再留下当电灯泡,打着手电筒往小卖部方向走去。 赵保军和张莉闪到了麦场上,此时正值月初,月牙弯弯,夜色朦胧,俩人的影子在地上影影绰绰。 赵保军是第一次晚上和姑娘家单独出来,虽然开心,但紧张也是真的。 他感觉心脏要从胸膛里跳出来一般,全身肌肉紧绷,实在有些不知所措。 张莉内心同样忐忑又欢喜。 她站在赵保军面前,低着头,夜色中,俩人都看不太清楚对方的神色,更看不清彼此脸上染上的那抹红晕。 一阵诡异的寂静之后,赵保军挠了挠头,终于打破了沉默,“莉莉,我替我爸向你说声对不起,让你丢了工作,我回来以后已经说他了。” 张莉低着头,急忙回道,“保军哥,这事跟你没关系。只是以后我没工作,你不嫌弃我就好。” “不会!当然不会!”赵保军几乎是脱口而出,旋即又底气不足的开口,“我还怕你嫌弃我呢,只要你不因为我爸的行为,迁怒于我就好。” 赵保军听到张莉如此大度,并未将他和他父亲混为一谈,他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地。 “你是你,和他们都不一样!” “莉莉,谢谢你。”赵保军也不知该说什么,总之听到心爱的姑娘如此懂事,除了感动还是感动。 “保军哥,那你……以后会保护我吗?” 张莉从心底排斥与惧怕和王菊琴打交道,尤其上次听张柠以自己家为例,分析了婆媳关系。 以及想到这么多年她奶奶隔三差五的搅和,她虽然喜欢赵保军,但想到将来的生活,其实是胆怯的。 可是,她喜欢了赵保军那么多年,从偷偷暗恋,到现在好不容易得知赵保军也喜欢她。就算今后要面对那样的婆婆,她还是义无反顾,想和他在一起。 她喜欢了他五年或者更早,那种喜欢,已经刻骨铭心。 那年,她还是个小姑娘,正月里村里有社火,晚上大家都挤在麦场看秧歌,她被人群不小心从麦场边挤下去,掉在下面一块菜地里。 当时,风度翩翩的少年,二话不说,直接跳下去,将她扶了起来。 那双温暖的大掌,握住她小手的那一刻,她义无反顾的喜欢上了他。 从此以后,那个有着温暖的笑容的少年,成了她的心事。 这么多年,这个秘密被她一直藏的很好。 赵保军当兵走的那天,她哭的稀里哗啦。 恋恋不舍的追着汽车跑了好远。 别人都以为她是舍不得她二哥。 只有她自己知道,她舍不得的,是她的少年。 她知道,二哥以后回来还是她二哥。 可他…… 再归来,也许就成了别人的少年。 三年,会发生很多事,外面的世界诱惑那么大,漂亮姑娘那么多,在她心里,他那么美好。 她如何还有机会? 直到这次听闻赵保军和张雷一同随部队回来拉练。 一向内向胆小的她,鼓起勇气,拿出了那双早就绣好,以为也许再也送不出去的鞋垫…… 此时,听到张莉的问题,赵保军几乎是脱口而出,“当然会保护你。”他听着女孩软糯的声音,心跳像是漏了一拍,突然抓起女孩的手,“莉莉,我从很久以前,就稀罕你了。” “真的?” “嗯。” “你一定要等我,别答应张叔他们去镇上相对象,等我下次回来,就去你家提亲。” “好。” 赵保军抓着女孩纤细嫩滑的小手,终于,鼓起勇气,笨拙又虔诚的,缓缓将她揽进了怀里。 …… 张柠去小卖部买完烟和瓜子,一手提着个塑料袋,一手打着手电筒,慢悠悠的往家的方向走。 刚从岔路口过来,忽然,有一道手电筒发出的亮光,朝她这边射过来。 张柠停下脚步,将手电筒打过去,照了照。 对方看到她这边的亮光,顿在原地,声音颤颤巍巍,“谁……谁在那?” 颤抖的语气,听得出她一个人很害怕。 短短的三个字,虽然还带着颤音,张柠却是听的很清楚。 是赵保军的表妹,王彩霞的声音。 张柠顿时身子一抖! 立刻想到王彩霞应该是来找赵保军的。 她急忙出声,“是我,张柠。” 王彩霞听到张柠的声音,害怕到发抖的身子,才放松下来,循着亮光噔噔噔的跑了过来。 她拿着手电筒,走到张柠跟前,说道,“张柠,我正要去你家呢。我表哥从吃完饭就去你家了,到现在没回来,他是不是还在你家?” 王彩霞的语气满是不悦和幽怨之色,本来她想趁此机会与赵保军多待会,好好联络感情,结果赵保军一吃完饭就以找张雷有事为由,跑没影了。 刚才,她在赵家实在等不及,所以一个人拿着手电筒溜了出来,想去找赵保军。 “啊?你说赵保军啊?”黑暗中,张柠眸子闪烁着,一副恍然大悟的语气。 王彩霞正着急着,语气不善,“不然呢?我还有几个表哥?” “哦,赵保军已经走了。”张柠一本正经的胡诌,“我刚才去小卖部买东西。还碰见他呢,好像是去小卖部买烟了。” 王彩霞语气更不善了,“我表哥不抽烟,他买烟干啥?” 张柠嘴角微抽,语气幽幽,,“呃……我哪知道,反正他去小卖部了。” “真的?你没骗我?”王彩霞对于张柠的话,半信半疑。 她可是有前科的,心眼子坏着呢! 上次赵保民的自行车出现问题的事,搞不好就是张柠干的,可他们没有证据,所以吃了哑巴亏。 张柠也不耐,“我骗你干啥?要不你跟着我去我家走一趟?” 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实则紧张不已,生怕王彩霞跟狗皮膏药一样走她走。 这黑灯瞎火的,王彩霞一个姑娘家,敢跑出来找赵保军,可见她对赵保军的心思得多重。 找不到人肯定不死心。 王彩霞听张柠的语气笃定,转念一想,她似乎也没有骗她的必要,犹豫片刻,闷闷开口,“算了,不用了。” 她要跟着张柠去张家找人,万一赵保军不在,她一个人都不敢回来了。 张家巷子那么深,她可不敢去。 王彩霞打着手电筒,拐了个弯,往小卖部方向去了。 看着王彩霞手上的亮光渐渐飘远,张柠赶紧朝麦场上跑。 现在可还不能让王彩霞知道赵保军和张莉的关系,不然,明天早上王菊琴就得上他们家找事,骂张莉勾引她儿子。 上次张玉莲就是例子。 王菊琴可不管什么两情相悦还是一厢情愿,在她眼里,这村里的女子,没一个能配得上她的俩儿子。 张柠到了麦场边,她压低嗓子,低喊道,“姐,你在哪呢,快出来。” 她喊完,焦急的站在麦场边等待,过了几秒,两道身影从一棵大树后面走了出来。 张柠手电筒在他俩脸上照了照,确定了他们的身份,赶紧开口,“赵保军,你表妹在找你呢。你赶紧回家吧,不然一会她得找这边来了。” 第一次约会,时间如此短暂,赵保军有些闷,尤其听到王彩霞的名字,更是感到扫兴,“彩霞啊,她找我干啥?” “我哪知道找你干啥?你表妹对你啥心思,你别说你不知道?” 王彩霞对赵保军那么虎视眈眈,赵保军回来,可不得卯足劲往他身边凑,想来个近水楼台先得月! 赵保军也不是傻子,他没理由感觉不到表妹的热情劲儿。 赵保军生怕张莉误会,语气急促的冲张莉解释,“我……莉莉,我对王彩霞没那个意思。你千万不要误会。” 张莉声音温温软软,却透着坚定的力量,“保军哥,我没有误会,我相信你。” 俩人你侬我侬,张柠站在一旁,生怕王彩霞又折回来,不耐烦的催促,“行了,快走吧,赵保军,你和我姐的关系,可暂时别告诉你家人,不然你俩指定得黄。” “我爸妈他们,会喜欢莉莉的。”赵保军说这话时,莫名底气不足。 张柠轻嗤一声,毫不犹豫的拆台,“你可拉倒吧。你妈喜欢的是王彩霞!这个节骨眼上,你要是告诉你们家你俩的关系,你妈非得骂我姐攀高枝,你俩这恋情二十四小时都持续不了就得黄。别怪我没提醒你,你们暂时先地下一段时间,等今后时机成熟再公开。” 张莉细声细语,“保军哥,就听柠柠的吧。” 赵保军从兜里掏出一张叠好的信纸塞进她手里,“莉莉,我听你的,我的心里话都在这里。你拿着。以后我还会给写信的。” “嗯,保军哥,你在外面一定要注意安全,我……我会等你回来的!” 一旁被塞狗粮的张柠,“……” 她担忧的瞅着去往小卖部方向的那条小道,生怕王彩霞过来,拉了张莉一把,“好了,别依依不舍了,姐,快走吧。王彩霞肯定快过来了。” 夜色中,张莉恋恋不舍的看了赵保军朦胧的身影一眼,只能被张柠拉着往家跑。 赵保军站在麦场边,目送着姐妹俩直走向了巷子口,才转身往家走。 结果,刚到岔路口,一束手电筒发出的亮光从路口照了过来。 赵保军立马就想到应该是王彩霞没找到他,又返回来了。 赵保军怕王彩霞又多此一举跑去张家找他,只得不情不愿的出声喊了她一声,“彩霞。” 听到赵保军的声音,本来因为被张柠欺骗而愤怒,加上一个人走夜路吓的大气都不敢喘的王彩霞,顿时像遇到救星一般,大饼脸欣喜一笑,“表哥!” 她照着手电筒,没命的往赵保军身边跑。 然后,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身子不稳直直扑进了他怀里。 赵保军却是双臂举起,退后一步,并未触碰到她。 王彩霞落了空,黑暗中,脸上一阵懊恼之色。 一不做二不休,机会难得,王彩霞干脆豁出去了,打算直接表白! 王彩霞声音可怜巴巴,“表哥,我不放心你,所以出来找你,结果被那张柠骗,一个人跑了趟小卖部,我好害怕啊。” “彩霞,我一个大男人出来串门,不需要你找。”赵保军语气冷漠又疏离。 “表哥,人家的心意你还不明白吗?我要不是稀罕你,我会大晚上一个人出来找你?你……你知道吗?我从小的梦想就是长大了能嫁给你。” 反正黑暗中彼此看不清对方的脸,很多平时面对面不好意思讲的话,在这种气氛和环境中,倒是比较容易说出口。 王彩霞含羞带怯的说完,小心脏砰砰直跳着一脸期待的等待着赵保军的回应。 她一个大姑娘家,都如此直接了,她表哥肯定会很感动…… 王彩霞内心正幻想着赵保军接下来会不会直接过来拥抱她,或者…… 王彩霞想到那些羞人的举动,心跳更加快了! 然后…… 男人冷漠又绝情的话却突然猝不及防的传进了她的耳朵,“彩霞,抱歉,你这个梦想,恐怕实现不了。我对你没那个意思。” 王彩霞先是有一瞬间的懵逼。 随后,当她反应过来什么时,整个人差点被惊的怀疑人生! 她不可置信的尖叫,“表哥,你说啥?你的意思是你不喜欢我?为什么?你凭什么不喜欢我?我差哪了我?” 从小自我感觉良好的王彩霞,冷不丁被人这么一拒绝,一时根本转不过弯来。 拒绝接受这样残忍的现实! 赵保军居然说不喜欢她?! 这……为啥啊? 赵保军依旧语气平静疏离,“彩霞,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我从小只拿你当妹妹,没有任何其他心思。以后你也不要对我抱有其他想法,我们只是表兄妹关系,仅此而已。” “不,这不可能!你怎么能拒绝我呢?你凭啥不喜欢我?我这么优秀,大家都说我优秀……” 听着王彩霞不知哪来的迷之自信,赵保军黝黑的脸上划过一抹讥诮,没再搭理他,大步一迈,往家走。 王彩霞站在原地怀疑人生,反应过来时,赵保军已经迈步离开,她顿时吓的一个激灵,抹了把刚溢出来的伤心的眼泪,赶紧跟了上去。 …… 姐妹俩回到家时,院子里的电灯亮着,张德胜竟然坐在厂棚下剥苞米皮。 张莉约了会,心情美丽又忐忑,跟她爹打了招呼,就钻进了西屋。 张柠提着瓜子和香烟,去往堂屋。 一掀开门帘,她吓了一跳。 屋里又多出来几个年轻小伙,加上王大柱他们,这会子总共德有七八个人,都是同村和张雷张顺年龄差不多大的年轻人。 张柠一掀门帘进去,几个愣头青就看向了她。 那眼神,张柠再熟悉不过,个个充满了爱慕垂涎之意。 自从张柠脱掉那一身灰沉沉的老式布料衫,变的漂亮后,平时走在路上,村里没结婚的年轻小伙,都追着她瞅,大胆豪放的,还朝她吹口哨。 张雷不在家,张顺平时除了和开四轮车的向东关系尚可之外,很少和村里其他小伙子们打成一片。 以前也很少有村里的小伙过来找他串门。 最近一段时间,张顺在同村哥们当中却变的相当受宠。 晚饭过后,总有一些人以找张顺串门看电视为由,过来和张柠搭话。 现在她开学住了校,家里一下就消停了许多。 张顺虽然木讷,但他不傻,一看那帮小子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以前咋没一个来他家找他的呢? 过年时晚上去别村看秧歌,除了向东经常喊他一起,这些精干的小子,路上碰到都不带招呼他的。 再说,他家两个妹妹那么漂亮,优秀,以后可是要从这穷山沟走出去,可不能便宜了他们。 这会,一帮荷尔蒙爆棚的年轻后生,那么直勾勾的盯着张柠。 张柠被瞅的有些尴尬,只能硬着头皮向他们打招呼,“嗨,大家好。” “柠柠,这么晚去哪了?”开口问话的是同村的小伙王振元,二十出头,打工刚回来,看着挺精神。 “我去帮我二哥买烟了。”张柠将烟和瓜子拿过来放在四方形的木桌上。 张雷没看到张莉的身影,问道,“柠柠,你姐呢?” “去西屋了,你们聊吧,我先去睡了。” 王振元急忙拦住她,“别走啊,柠柠,明天周末,又不用去上学,这么早睡啥觉,跟大家伙坐会呗,你们这文化人,是不是瞧不起俺们这么泥腿子?” “振元哥,你说的这是啥话?我咋能瞧不起你们呢,只是我一个姑娘家,坐在你们一帮大小伙之中,也没啥可聊的啊,我二哥难得回来一次,你们都是来找他的,还是让我二哥陪你们聊吧。” 李大山调侃道,“柠柠,这你还没看出来吗?我们几个是来找雷子的,振元可不是!” 被说中心事,王振元也不尴尬,反而很大方的承认,“我就是想柠柠多说几句话怎么了?她可是咱村的村花。” 王大柱敲了他一下脑袋,笑骂道,“你这小子,也忒现实了,以前柠柠邋遢的时候,你可是最嫌弃她的,老叫她小妇女。” “大柱,你闭嘴,我……我那是恨铁不成钢,明明那么漂亮,非得穿咱兰香婶的衣服,明明没近视,还戴个大眼镜子,我……我看着着急我!” 张柠,“……” 王振元这应变能力…… 说的她自己都不好意思了。 王大柱从小就野,没成家之前还和张玉霞偷偷钻过小树林,后来因为张玉霞家的名声问题,大柱家死活不同意俩人在一起,张德福更是看不上王大柱家,最后俩人各自嫁娶。 作为老司机,王大柱对毛头小子王振元的心思可谓相当了解。 “人家柠柠是文化人,高中生,你小子就别惦记了,白搭。” 王振元因为王大柱的话,有些惆怅,也有些没面子。 他小学文凭,跟着一个亲戚在学泥瓦匠,虽然自信以后日子不会太差,养活老婆孩子绝对没问题,可像张柠这种文化人,追求的不止是物质上的东西,所以,他这个泥腿子,肯定是没机会的。 即便这样,王振元还是想和张柠搭话,这么俊的姑娘,娶不到,多说两句话心里也美滋滋。 王振元又梗着脖子狡辩,“谁惦记她了?我……我就是想和她聊聊天嘛,让她这文化人给咱讲讲新奇的知识。”他眼珠子一转,终于想到一个话题,“对了,柠柠,你给咱讲讲你种在那个地膜纸上的豆角呗,村里人都说你瞎胡闹,这个季节种了肯定不结豆角。” 李大山附和,“这个好,振元说的对,柠柠,你给大家讲讲,你到底咋想的?咋地突然铺起地膜了?还种那么多,很多人的确是都再等着你种的那玩意最后能种成啥样呢,我听张叔说,你跟他保证说,这个四季豆产量高,种植周期短,六十天就能成熟?” 李大山是庄稼人,三十出头,接受新事物的能力相对比年长的人要快,那么多地,农作物单一,只能自给自足,根本没有多余的收入,遇上干旱,或是蝗虫泛滥的年头,一年基本上就是白忙活。 张柠有文化,她既然敢花钱买这个地膜纸,在这个季节种豆角,肯定是有把握。 虽然村里年纪大的庄稼人,都不看好,甚至还说张德胜窝囊,由着一个捡来的孩子胡闹。 但李大山却不这么认为。 难得有时间见到张柠,李大山倒也真很想听听她的见解。 这个问题,张柠自然很乐意给他们科普,“大山哥,任何农作物,种在地膜纸上,都会缩短生长周期,产量也会提高,但是我们种庄稼的话,都是成片的种,用地膜纸的话,成本太高,程序多,费时费力,反而不划算,但是种植蔬菜,经济实惠。这个四季豆,我也是第一次尝试,只要精心照料,应该错不了。” “那你种那么多,要是真大丰收了也吃不完啊。”那可是好几亩地呢。 王大柱自以为是的插话,“这你就不懂了,吃不完可以晒干豆角啊。” “深秋太阳那么弱,咋能晒干?”另一个年轻后生表示担忧。 张柠无语的翻了个白眼,幽幽出声,“各位,我家这是打算卖钱的!当然,现在打算还为时过早,等收获了再说。” “卖钱?柠柠,你要摆摊吗?顺子哥腰不好,出不了力,到时候你招呼我,我给你担到镇子上去。”王振元不放过任何一个献殷勤的机会。 一直在角落里当透明人的张顺,听他们说自己有病不能干活,有些恼羞的开口,“振元,我的腰已经快好了,能干重活。” “顺子哥,你不想让我帮忙就直说,还你的腰好了,你那老伤病都多少年了,还能自己好了?” 没有人会相信张顺的腰能好。 王振元不相信,其他人更不相信! “我家柠柠给我治好的。”虽然现在还没好,但他相信会好的。 张顺很想在他们面前扬眉吐气一把。 “啥?柠柠真会治病?”李大山错愕不已,“前些日子,兰香婶说柠柠给她艾灸来着,大家都觉得这没什么稀奇的,难道也给你艾灸了?” 张顺傲娇,不想与他们多解释,言简意赅,“总之,我的腰好了。” 几个人神色怪异,面面相觑。 瞧张顺这嘚瑟样儿,是真治好了? 这时张雷站出来证明,“是真的,我大哥的腰的确被我家柠柠在医书上看到的方子给治好了。” 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张雷没提及其他。 张雷一开口,大家便下意识的都相信了。 一双双眼睛瞬间齐刷刷的望向张柠。 这是什么小仙女? 人长的好看就算了,还这么能干,又会种地又会治病。 不是说长的漂亮的都是花瓶吗? 这么聪明好看的女娃,当年咋就没让他们爹妈捡去呢? 便宜了张顺家。 这时,大门外的狗一直叫个不停,似乎是又有人进来了。 在厂棚下剥苞米皮的张德胜看清大门进来的人,笑着与他打招呼,“向东来了?快去屋里吧。” “叔,晚上咋还干活呢?”来人正是村里开四轮车的王向东。 “这不没事干嘛,苞米堆在这,人心急。” 张德胜主要是待在屋里怕一帮年轻人因为他在旁边,局促放不开。 因此,索性在院子里干活。 张雷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大家伙能过来串门,说明他们人缘好,看得起他们一家子! 他着实高兴! 张雷掀开门帘,看到院子里人,热情的招呼,“向东哥,你来啦,快进来。” “雷子,我今天开车给老丈人家拉苞米,晚上一回来才听说你回家了,所以过来看看你。” “向东哥,幸亏你过来了,不然下次见面还不知到啥时候呢,我明天早上就走里。” 张雷将王向东让进了屋,给他点了烟。 张顺不善言辞,但和王向东关系不错,俩人年龄也相仿。看到他进来,让了个小板凳给他。 王向东坐下,看到一屋子全是一起的小伙伴。 他笑着打招呼,“哟,大家都在呢?” “是啊,我们都是闲人。吃完饭就过来了,哪像你这个大忙人,这么晚。” “来得晚有晚的好处!”他吸了两口烟,然后一脸八卦的看向大家,神秘兮兮,“刚才我过来,你们猜我瞧见啥了?” “啥?该不会是撞见鬼了?”王大柱一脸坏笑。 “你就是个鬼!”王向东白了他一眼。 王向东一脸神秘又八卦的样子,瞬间吸引了一帮人的注意力,大家都好奇的看向他,“那你快说,看见啥了?” “该不会又碰见西洋景了?”李大山笑道。 王向东惊愕的感叹,“呀,大山,你还真是神了,我还真碰见西洋景了!” 李大山一脸懵,“……”他就是随口一说! 一听王向东居然又好运气的碰到了西洋景,大家伙都表示很惊奇,“呀?谁呀?在哪?” “肯定在咱村嘛,外村人的事我有必要拿来说?”王向东白了他们一眼,吸着烟说道。 李大山额头浮现几根黑线,“你运气咋这么好呢?当年大柱的西洋景,我记得也是你先碰见的,这次又是谁?” 当年,王大柱和张玉霞钻小树林,被开四轮车路过的王向东发现,从而传遍了全村。 这帮人,啥都好,就是嘴上没个把门的,藏不住事! 一有点啥新闻,恨不得家里养的牛马鸡犬都知道。 也是因为平时娱乐活动太少,就这点乐子。 男女老少都爱传八卦。 王向东瞅了大伙一眼,没在兜圈子,说出了西洋景的主人公,“赵保军!” “啥玩意?赵保军?” “你看错了吧?保军前脚刚从张叔家出去,一定是你搞错了!” “保军和谁呀?这刚一回来,就有情况了?” 屋里的几个小伙子,面面相觑。 这么牛掰的吗? 刚回来就跟人约上了? 张柠本来要去厨房,听见几个人打趣的话,吓的身子一抖,迈出门槛的脚又收了回来,紧张的看向张雷! 完了,赵保军和张莉这是被王向东给碰见了? 张雷面色也是一凝,这种事,可不是闹着玩的! 就算只是两个人站一起说说话,但这黑灯瞎火,孤男寡女的,一旦传出去,就完全变了味! 男的还好,大家顶多调侃他一句风流倜傥,可这种闲话,对于姑娘家来讲,却是致命的。 尤其,对方还是赵大国的儿子! 张雷神色凝重,第一反应是赶紧打断王向东的话,然后等没人的时候,再给他递话,让他保密。 然而话还没到嘴边,王向东就率先开了口,“就他那个当老师的表妹!” 王向东话音落下,张雷和张柠紧绷的神经皆是一松。 还好,碰见的不是张莉和赵保军说话。 然而只是一瞬,俩人脸色又变了! 赵保军前脚和张莉见完面,后脚就和表妹在外面…… 简直混蛋! 不过这王向东也没说清楚他到底看了个啥西洋景啊! 张柠也不走了,直接一屁股坐在门槛上,竖着耳朵听下文。 这种事,有的是人感兴趣,根本不用她开口打听。 这不,王大柱第一个按耐不住,两眼冒着八卦之光,“你说啥?保军和那个王彩霞在外面那啥呢?” 李大山闻言愤怒又忧愁,“我的天,这种人还怎么为人师表,我家小明还在她班上念书呢,这非得给我儿子教坏不可。” 李大山的关注点与别人不一样,他首先想到的是孩子的教育问题。 王振元没结婚,比较感兴趣的是细节,“向东哥,快说说,他们都干啥了?到哪一步了?” 王向东瞅着几个人冒光的眼神,轻嗤,“看你们一个个,如狼似虎的样!大柱,你以为保军跟你一样的?” 王大柱当然知道王向东指的啥,他傲娇道,“我怎么了我?那是咱本事!” “行了,你们都别激动,来,吃瓜子,慢慢听向东哥讲。” 张雷眸底闪着晦暗不明的光,将倒在盘子里的瓜子端过来,脸上虽然笑呵呵,心里却是咬牙切齿。 赵保军,他要是敢特么脚踩两只船,欺骗他妹妹,明天他让他废在村里,回不了部队。 大家伙没人注意到张雷的表情,一人抓了把瓜子磕着,所有注意力都在王向东讲的八卦上,名副其实的吃瓜群众。 王向东吸完了烟,掐掉烟头,才慢悠悠的说道,“是这样,我刚才从小道上过来,然后就听到前面有说话声,我刚停下来想打声招呼问问是谁来着。结果,还没开口,就听到是那个王彩霞,居然在给保军表白……” 王向东说到这,停了下来,虚心的向大家请教,“电视里管那就叫表白吧?还是示爱?” 王振远小眼睛亮晶晶的,急躁的催促,“都行都行,你说重点!” 王向东在大家伙急切又好奇的眼神注视下,又兴致勃勃的开了口,“然后,她说了一大堆,你们猜赵保军怎么着?” “答应了?” “抱上了?” “亲上了?” “瞧你们没出息的样!”王向东鄙夷了那帮小子一眼,说道,“拒绝了!” ------题外话------ 更新结束。 第101章 初见小舅 “瞧你们没出息的样!”王向东鄙夷了那帮小子一眼,说道,“拒绝了!” “真的假的?” 王向东语气笃定,“当然真的,而且,拒绝的特干脆,直接说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保军在外面是真有出息了,压根看不上王彩霞那样的。” 张雷闻言,压下了心头那股子怒火,也打消了要废了赵保军的念头。 “有女人上赶着,还拒绝?”王大柱表示不可置信。 李大山一个大老爷们,听到这种八卦,乐滋滋的拍手叫好,“哇,这么爷们!活该,赵保军干的好!那王彩霞挤掉张莉的工作,不是啥好东西。我看她就是冲着嫁给保军的心思来的,现在拒绝了她,你们说她会不会伤心欲绝,直接不干了回家,让张莉接着干?我家小明的学习可真不能被她那种人给耽误了!” 李大山喜滋滋的想,王彩霞受了打击离开张家屯,让张莉再次返校教书,这样他家小明就不会被耽误。 “大山哥,我看你就别想了,王彩霞好不容易才进了村小学,不可能因为这事就不干了。你家小明还得在她手底下学。” “唉,愁死个人呐,赵大国干的这缺德事。” 坐在门槛上默默吃瓜的张柠,听到这,脸色终于彻底缓和。 她勾唇一笑,赵保军,果然没让他们失望。 屋子里没有长辈,一帮人没顾及,口无遮拦,聊的相当嗨,也没人再调侃张柠了。 张柠默默的跨过门槛去了厨房。 王兰香在厨房忙活,张柠过去帮忙烧火。 王兰香正在给张雷做面豌豆,打算明天装上好在路上吃,美味又充饥。 现在刚立秋,天还很热,很多东西都没法长时间存储,但这种面豌豆不一样,就算温度高,放个几天还是没问题的。 在这个艰苦的年代,算是奢侈的吃食。 做法也简单,面里放上盐,各种调料,再打上鸡蛋,然后和面。 和面时少放水,面必须要硬,等揉好以后,擀成烙饼子一样的厚度,然后撒上干面粉,防止粘到一起。 接下来,上刀切。 一般都是切成和大豌豆一样的形状大小,这也是面豌豆名字的由来。 切好以后,锅里倒好油,开始炒。 面豌豆进锅以后,一定要一直翻炒,不然会粘锅,甚至会粘成一块。 张柠坐在灶台前烧着麦秸秆,王兰香手上拿着大铁片子,翻炒着铁锅里的面豌豆。 很快,香水飘散在逼仄的厨房里。 “妈,我尝一个。” 烧火的张柠,被这香味勾的直流口水,站起身来,趁王兰香翻炒的空档,手伸进锅里抓了一个出来,烫的她两只手来回丢了丢。 “你这丫头,等我用铁片子给你盛出来啊,用手抓什么?烫着了吧?” 张柠嘿嘿一笑,“没事没事。”她手心里捧着颗面豌豆,吹了吹,放进了嘴里。 小时候,每次王兰香炒瓜子啥的,他们兄妹几个就会围在锅台边,估摸着快熟了,黑爪子乱往锅里伸。 有时候王兰香被他们气的,铁片子直往伸进锅里的手背上招呼。 张柠嘴里嚼着美味的面豌豆,回忆起小时候的事,嘴角不觉上扬。 吃着吃着,眼底竟是溢出了泪。 她低着头,泪水模糊了眼睛,急忙伸手抹了一把。 这个动作正巧被王兰香看到,她担忧的问,“柠柠,咋了?” “妈,没事,被烟熏了。”张柠抬起头,扬唇一笑。 王兰香手上动作没停的一直翻炒着,安慰她,“再坚持一下,马上出锅了。” 面豌豆炒好后,王兰香装进一个木盆里晾着,又盛了一盘子让张柠端堂屋,给村里那帮小子尝尝。 张柠想起他们一个个口无遮拦的,她一进去又得调侃她,于是找了个借口溜了,“妈,你去吧,我要去上厕所。” “你这丫头,真是懒驴上磨屎尿多。” 王兰香吐槽完,自己端着盘子去了堂屋。 张雷难得回来一次,村里串门的一帮哥们,直到快凌晨,才道别离开。 王兰香实在困得慌,于是进了西屋和俩闺女一起睡了。 张莉怀里揣着赵保军给她写的情书,刚才一个人在屋里偷偷看了以后,更是感动又开心。 一晚上兴奋激动的压根没有睡意,想和张柠分享她美丽的心情,怎奈她母亲睡在旁边。她只能小心翼翼的抱着情书,心里偷着乐。 第二天,天蒙蒙亮,王兰香就起来给张雷做早饭。 平时大家早上都是开水馍馍对付着吃一口就去干活,今天王兰香却做了臊子面。 等张雷他们起床时,饭已经做好。 大家吃饭的空档,王兰香给儿子装好了行李,又把自己昨晚做的面豌豆塞进了行军包,千叮咛万嘱咐,让他路上饿了别忘了拿出来吃。 昨晚给王向东说了早上开四轮送张雷去镇上。 赵大国是村主任,派头大,本想给赵保军的舅舅打电话,让他骑摩托车过来,送赵保军去镇上。赵保军却执意要和张雷一起坐向东的四轮车去,赵大国两口子拗不过他,只能全家跟着他一起来了张家巷子口喊张雷。 王彩霞不知是昨晚被打击到了还是怎么回事,竟然没跟出来送别。 因为拿下张莉民办教师的事,赵大国一直不好意思,没脸面对张家人。 尤其张家人的反应,实在诡异。 不闹不抱怨,甚至对他的态度比以前更热情恭敬,农业税积极上交,修梯田张德胜也从不缺工。 赵大国将自己心底的疑问给媳妇王菊琴说了以后,王菊琴一脸得意,“哼,他们这下终于知道你的厉害了,以后,他们在这个村里,屁都不敢放。” 赵大国却不这么想,媳妇头发长见识短,但他一个村主任,考虑问题可没那么简单。 张德胜家的日子看似过的紧巴,其实却是张家屯最有发展前途的一家。 张雷在部队,张莉和张柠两个闺女都有文化,长的也俊俏,保不齐哪天就能找个家境殷实的婆家。 或者,以那两个女子的条件,在镇上找个有公干的人家也不一定。 听他家保民说,张柠在学校,和郭镇长家的公子认识,好像听他那意思,郭亮对张柠还有其他心思。 若是张柠搭上镇长家,在背后说点他什么坏话,他这个村主任的位置,岌岌可危。 赵大国感到了浓浓的危机感。 他从来没想到,有一天,他居然会惧怕一个女娃。 早知道,就先不让王彩霞去村小学了。 这会子,在巷子口,赵大国见到前来送张雷的张德胜以及他们一大家子,面上实在有些挂不住。 昨晚保军因为他拿下张莉民办教师的事,跟他埋怨了很久,并且给他讲了很多道理。 赵大国也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现在这个年头,不比以前,村主任可以只手遮天。 年轻人都往外跑,回来后变的有思想有见识,见过世面以后,根本不会将他一个小小的村官放在眼里,他若是明目张胆的胡作非为,被人告到镇上,他这个芝麻官,就做到头了。 可眼下,补救已经来不及。 王彩霞是他媳妇的侄女,她爹更是王家坪的村主任,大舅子那边,他同样得罪不起。 “小雷,一年不见,你这小子越长大精干了,这体格子,像是部队训练过的。” 赵大国走过去,拍着张雷的肩膀,老脸笑的灿烂。 张雷给他发了根烟,面上没有任何异样,“赵叔,你过来送保军啊?” 赵大国接过张雷递过来的烟,笑道,“是啊,你们这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反而让大家都不踏实。” 他精明的眼珠子,偷偷观察着张雷的神情,见他似乎和以前一样,对他客气礼貌,没有一丝抱怨和不悦。 赵大国更加不踏实了。 这一家子,到底古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难不成真不在乎一个民办教师的工作? 张雷语气无奈,“没办法,今天就要回团部了,能待一天已经不错了。” 他看向身后送他的一家人,克制住不舍和难过的情绪,“爸妈,我们就走了,你们在家照顾好自己,别太累了。”张雷将手上的行军包放倒四轮车箱里,又转而对赵大国说道,“赵叔,我爸他老实,平时在村里,你多担待着他们点。” 张雷这话,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反正本就心里有鬼的赵大国耳中,却是听出了一丝被警告的意味。 他立刻皮笑肉不笑的表态,“小雷,你就放心吧,大家一个村住着,我自然会照顾他们。” 一旁和张莉眉目传情的赵保军,听到张雷的话,也是小声给他爸使着眼色提醒他,“爸,你说到做到,以后别再发生之前那样的事了。” 赵大国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催促,“行了,快上车吧。” 张雷见他爹要上四轮车,他面色为难,“爸,你要不就别去送了,我们还得回部队集合,你送到镇上也没用。”反而看到他父亲站在那与他送别,自己难受。 张德胜却是说啥都要去送,“我送你到镇上,你走了我就回来了,正好再买点东西。” 张德胜坚持着,利落的爬上了四轮车。 赵大国也打算送儿子到镇上,他一方面是要去镇上开会。另一个目的,则是想着看能不能碰到赵保军的领导啥的,可以跟人家好好联络下感情,混个眼熟,让他能在部队对儿子多加照顾。 赵大国帆布包里装着一条价格不菲的香烟,打算一旦见到儿子的领导,偷偷塞给他。 他虽然只是一介九品芝麻官,但官场上那点事,却是琢磨的相当透彻。 任何时候,都是礼多人不怪。 四人都上了车,一众人现在巷子口送。 老太太和张玉龙也追了出来,只是来的晚了,没赶上说点什么,只能站在人群中目送四轮车远去。 张莉的视线一直锁着赵保军的身影,直到四轮车驶出村头…… …… 送走了张雷,王兰香依依不舍的抹着眼泪,望着村头方向迟迟不肯回家。 张柠和张莉连拉带拽,总算给她拽回了家。 进了门,王兰香一屁股坐在院子里的台阶上,情绪低落了许久。张顺都看不下去了,忍不住提醒她,“妈,你今天不是要去我舅家吗?再坐着哭下去,都到中午了,太阳上来热的咋去?” 王兰香回过神来,抹了把眼泪,赶紧从地上起身,“哦,对,我今天要去你舅家,我差点给忘了。” “妈,我舅家有啥事吗?”张柠好奇的问。 王兰香回道,“没事,前天你外婆捎话过来,说你小舅打工回来了,让我过去一趟。” “哦,原来是这样啊。” 她都忘了她还有个小舅! 张顺在一旁埋怨,“我小舅也真是,老大不小了,一点事都不懂。回了家也不知道来看看你这个当姐的,还让你过去看他。” 听到儿子埋怨自己最疼爱的小弟,王兰香不乐意了,“顺子,你可不能这么说你小舅。他为啥不来咱们村,你还不知道吗?” 张顺闻言若有所思的点头,“倒也是,不过那都过去多少年的事了,咋还过不去了呢?” “我小舅为啥不来咱村呀?”张柠听着她妈和大哥的谈话内容,好奇的凑过去问道。 王兰香推开了她,不打算回答,“你小孩子,别打听这些。” 张柠实在好奇心作祟,追着王兰香一探究竟,“妈,你说说呗,不然我以后见了我小舅,要是不小心说了不该说的话咋办?” “唉,说来真是造孽啊。”王兰香长叹了口气,才一脸遗憾的开口,“你小舅从小喜欢的一个姑娘,嫁到咱张家屯了。” 张柠眸子亮晶晶,“谁呀?” “行了行了,你别问了,打听这么多做什么,都多少年前的事了。”此事已过去多年,王兰香不想旧事重提。 王兰香不想说,张柠撇了撇嘴,“不问就不问,那妈你打算一个人去我舅家吗?” “你们谁愿意去,跟我做个伴也行,没人去我就自个去了。” “那带上我呗,我也好久没去过我舅家了。”张柠兴致勃勃。 同时她脑海里使劲搜索着关于王兰香的娘家的信息。 她只依稀记起,小时候张德胜骑着自行车,后面载着王兰香,前面载着她,一家三口往王家坪走的画面。 好像那次还因为路上的牛粪太滑,自行车不小心倒了下去,她爸妈都没事,她的小短腿够不着地面,从自行车上摔了下来。 后来,她长大后,就很少跟着王兰香一起回娘家了。再后来,她与家人有了隔膜,嫌隙,更不可能再去认亲戚。 重生回来,她很想去串串自己家的亲戚。 跟大家联络联络感情。 “你学习那么紧张,哪有时间走亲戚?明天早上还要上学呢。” “妈,你今晚要住下吗?回来的话我就去,不耽误上学。”张柠问道。 王兰香摇头,“不住,下午就回来了,地里一堆活,哪有时间住?回头你爸又得唠叨我了。” “那行,咱俩一起去。我骑自行车带你。”反正在家复习半天也做不出一道题,不如出去转转,劳逸结合。 张柠跑回屋,赶紧收拾了一通,然后擦洗自行车。 她擦着自行车,朝张顺说道,“哥,等下午回来给你针灸,我去舅舅家转转,好几年没去了。” 张顺爽快的答应,“行,下午再扎针吧。” 王兰香已经完全从张雷离别的哀愁中走了出来,朝坐在一旁的始终没吭声参与话题的张莉叮嘱,“莉莉,给你和你哥中午做点饭吃,记得给你爸留饭,他指定舍不得在街上买着吃。” 张莉坐在西屋台阶处,一个人傻乎乎的不知再想些什么。 王兰香说完,她一点反应都没有。 赵保军走了,她的魂也跟着丢了。 王兰香见她魂不守舍,走过来拍了她一把,“莉莉,你咋得了?这两天怎么老是一个个发呆,叫你几遍都不知道应声,干啥呢?” 被王兰香从肩膀上那么一拍,张莉才回过神来,“妈,你刚说啥?” “和着我说了半天,你一句没听着是吧?”王兰香两眼意味深长的盯着张莉,越发感觉她不对劲。 她这种状态,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 张莉眼眸闪烁着搪塞,“妈,我刚才想事呢,没注意听你说话,你就再说一遍呗。” 王兰香显然不信,目光灼灼的盯着她,“想事?你能想什么事?说,你是不是有啥事瞒着我们,我看你这精神恍惚的样子,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有啥事说出来,我们一家人共同解决,可别憋在心里。” 王兰香说着坐到了张莉身旁,关切的看着她。 她下意识的以为,张莉心不在焉,又爱一个人独处,肯定是因为没了民办教师这个工作,在家待的心情压抑,所以变的忧郁了。 张莉生怕她妈看出啥端倪,往一旁挪了挪,催促她,“妈,我真没事,你赶快收拾收拾去吧,一会天该热了。” 张柠擦好了自行车,从大门里进来,听到王兰香的话,笑道,“妈,你别担心,我姐肯定没事,没看她心情不错吗?一直傻笑个不停。” 王兰香又瞅了瞅张莉,看她的模样,似乎真的不像郁闷的样子。 她也没再多想,进屋换了个干净的衣服,将张雷买回来的两包麦乳精装进了布包,提在手上,到了院子里,又对着张莉和张顺安排了一遍,提醒他们别忘了给猪鸡狗喂食,这才在张柠的催促下,出门坐上了自行车。 王家坪村坐落于张家屯的东南边,前几年国家实行要致富先修路的政策,两个村之间通了一条大概三米大宽,可以轻松行驶四轮车和三轮车的土公路。 虽然路宽了,但因为是土路,一下雨还是难免会变的坑坑洼洼,自行车骑起来也是颠的难受。 十几分钟左右,张柠载着王兰香就进了王家坪,一路过来,张柠感觉自己的屁股蛋都被颠麻了。 她推着自行车,心底不禁庆幸,幸亏她是女的。 这颠簸的坑洼路要是个男生骑自行车,得多遭罪。 意识到自己脑海里不正经的想法,张柠暗唾了自己一句,想象力可真丰富。 太久没来外婆家,张柠虽然记得来王家坪的路线,可进了村,却有些摸不着头脑。 进了村,她推着车子,跟着王兰香一起在村里小道上走着。 这时,迎面走过来一个穿着时髦的中年妇女,脸上擦着厚厚一层粉,却也遮不住岁月沉积下来的雀斑和皱纹。 王兰香看到迎面过来的女人,面上一抹愤恨之色稍纵即逝。转而换上了和熙的笑意,与她打招呼,“刚子娘,干啥去呀?” “哟,这不是兰香吗?来转娘家啊。” 时髦女人声音尖细,听着相当刺耳,虽然脸上挂着笑,却让人很不舒服。 她说完,转而视线落到推着自行车的张柠身上,诧异道,“这是你家闺女?” 王兰香满脸自豪,“是啊,我家二丫头。” “长的还怪俊俏的。”时髦女人语气听不出是夸赞还是嫉妒,总之张柠听出了酸酸的味道。 “是啊,我家俩丫头长的都俊俏着呢。” 说起两个女儿的相貌,王兰香一脸骄傲。 她家俩闺女,可比王彩霞漂亮多了。 刚子娘听闻王兰香炫耀的语气,脸上划过一抹嘲讽,故意往人痛处戳,“那啥,咱家彩霞在你们张家屯当老师,你可得多关照着些。” 听闻她欠扁的话,王兰香心里气愤不已,连带着说话的声音也酸溜溜,“彩霞有当主任的姑父关照,我倒是想照顾孩子,怕是都没那个机会呢。” 张柠听到这女人提到王彩霞,本来平静如水的眸子,变的阴鹜起来。 感情这女人是王彩霞的娘? 也就是王菊琴的嫂子? 还是王家坪村主任夫人。 艹! 怪不得她阴阳怪气的拦住王兰香一顿假惺惺的寒暄,合着是为了以胜利者的姿态炫耀? 这特么都一帮什么人呐?半路劫走了人家闺女的工作,不夹着尾巴低调,还炫耀? 张柠面色瞬间黑沉,斜睨了眼脸跟刚从面柜里出来一样的女人,催促王兰香,“妈,快走吧,明天我还要上学呢,要是耽误了上课。考不上大学,以后可就只能当个民办教师,一个月可怜巴巴的挣那几十块钱,我可丢不起那人。” 张柠幽幽的说完,又朝那女人投去一个鄙夷的眼神,推着自行车率先往前走去。 “刚子娘,回头再聊啊,我家二丫头可是要考大学的,时间紧迫,可不能耽误她。” 王兰香笑呵呵的说完,追上了张柠的步伐。 徒留王彩霞娘一个人站在原地,看着她们的背影咒骂,“说大话不怕闪了舌头,还考大学,一看就长的一副狐媚子样,能考上屁的大学。” …… 张柠推着自行车,等稍微走远一点,王兰香朝路边轻呸了一声,“王军成这媳妇,真不是个东西,自家闺女挤掉了莉莉的工作,还臭不要脸的把我们拦在路边炫耀,真是小人得志。” 张柠安慰她,“妈,你跟这种人生什么气?他们就是鼠目寸光,这辈子也就在村里耍横,出了各个村,还不是两眼一抹黑,东南西北都分不清?那民办教师也不是什么肥差,没了就没了。我姐还有更远大的理想,你也别生气了,跟那种人,犯不上。” “柠柠,你可得给我争点气,好好念书知道吗?只要你能考上大学。我们全家人就是砸锅卖铁,都要把你供出来。让这些人看看,我家闺女得能耐。” 刚才被人这么一激怒,王兰香心里特憋屈,又将以后出人头地希望寄托到了张柠身上。 “妈,你放心。我会努力的,我姐,还有大哥二哥,都会努力的。以后我们兄妹几个一定要你和我爸过上好日子。” “嗯,妈就知道,你们都有志气,以后会有出息的。” 说话间,张柠已经跟着王兰香到了娘家门口。 用红砖砌筑成的大门,刷着橘黄色油漆的木制门板,院墙虽然是土坯的,但修的工整讲究,一看家庭条件就很不错。 张柠内心不禁感叹,原来她舅舅家这么气派的吗? 刚到门外,就听到从院子里传出的震耳欲聋的歌声。 大妹子你真漂亮 好像天上的红太阳 火辣辣的照在我脸上 我心甘情愿把汗水淌…… 这首朗朗上口的流行歌曲,在这个年代,几乎火遍了大江南北。 就算在很多年以后,还是经久不衰。 张柠一听到这歌,情不自禁就跟着旋律哼了起来。 王兰香听着院子里传出的歌声,笑道,“你小舅一回来,家里就是热闹,这歌都放上了。” 母女俩人进了大门,张柠便看到北侧三间气派的砖瓦房,进屋的台阶有两层,全是水泥的。 台阶上面,放着一台款式新潮的双卡录音机。 一个穿着牛仔喇叭裤,铁灰色西装,三七分发型的年轻男子站在台阶上面,瞅着录音机。 旁边还有个年轻小伙,但相较另一位,衣着方面明显朴素许多。 歌声太大,院里进了人,全神贯注瞅着录音机的俩人丝毫没察觉。 “金龙,干啥呢?” 王兰香看到自家小弟,一脸开心的大步走过去,扯着嗓子大声喊道。 王金龙转身,看到王兰香和张柠,先是脸上闪过一抹欣喜。接着,他指了指台阶上的录音机,伸出一根手指,急忙作了个嘘声的动作,示意王兰香别说话。 王兰香被他的动作搞得不明所以,“咋的了?”刚来咋还不让人说话呢? 一旁的张柠却是反应了过来他的意思。 人家这是录歌呢,怕她们出声录进去杂音。 王金龙两手推着满脸问号的王兰香的肩膀,将人直接推进了堂屋。 用眼神示意张柠跟上。 进了屋,王兰香的父母都在炕上坐着编草辫,看到王兰香被王金龙进来,笑着从炕上下来,“呀,兰香来了?” 一进屋,王兰香不解的问,“金龙,你咋还不让姐说话呢?” 王金龙解释道,“姐,我在给大成子录歌呢,你要一说话,不就把你的声音给录进去了?” 张柠后面跟了进来。 听到王金龙的话,嘴角微扬,果然,她没猜错。 对于这个小舅,她的印象还停留在好几年前模糊的模样。 她以前只记得他年龄也就比张顺大个两三岁。 这次一见,她着实意外。 这模样气质穿着,一看就是见过世面的。 听说在外面打了好几年的工,这人呐,果然还是需要出去闯荡,历练。 张柠打量王金龙的同时,王金龙目光也移到了她脸上,他疑惑的问,“姐,这谁呀?” 炕上的老两口也一脸探究的盯着张柠,“这不是莉莉,这是……” 大家都不认识张柠,王兰香怕张柠尴尬,急忙解释,“爸,妈,金龙,这是柠柠,你们的外孙女柠柠,前几年来过的。” 外婆布满皱纹的脸颊满是惊愕,“我的天,这是柠柠啊?变化咋这么大呢?” “姑娘家嘛,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肯定是一年一个样,总之,孩子现在变的很懂事,很能干,还给我治病了呢,明年就要考大学了。”王兰香怕她爸妈提到张柠以前的事,赶紧开口堵了这个话题。 外公在炕头一个劲的点头,满脸欣慰,“懂事了好,懂事了好!” 王金龙歪着头,脑子里搜索了几秒,才想起柠柠是谁? 他试探着问,“柠柠?就是你们捡来的那个……不是,就是我的二外甥女?” 王兰香白了他一眼,笑道,“对,她是你二外甥女。” “哇,她变化怎么这么大?简直比我们厂的厂花都漂亮呢。”以前虽然长的挺可爱,没想到长大能出落的如此精致。 张柠灿烂一笑,“谢谢小舅夸奖。” 王金龙眼眸一动,笑道,“哟,你咋不害羞呢?”农村姑娘,一夸漂亮不是都含羞带怯的赶紧低头? 她还谢上了? 王金龙惦记着院子里录歌的事,说了两句就往外跑,“行了,姐,你们先坐。我先去给成子录歌去,一会再聊。” 王金龙掀开门帘,急吼吼的出了屋。 老头看着儿子风风火火的样,实在头疼,“这小子,二十七八岁的人,还没个正形,可愁死人了。本以为他这次回来,能变的稳重些,谁想到这越发不成熟了。一回来就倒弄那个什么录音机,怕我们说话,还不让我和你妈在院子里待。” “不让出去咱就不出去呗,只要他肯回来,怎样都行。”老太太对于儿子,无条件包容。 王兰香听了半天,也没搞明白所谓的录歌是啥意思。 乖巧的坐在一旁的张柠听着外面的歌曲,已经从(大妹子)切换到了(你究竟有几个好妹妹)。 她记得,这盘磁带,以前她也有。 里面的歌曲几乎全带“妹”字。 当时几乎风靡全国。 旋律简单欢快,歌词朗朗上口。 大人小孩都会哼两句。 这个年代,像王金龙的这台双卡录音机,可算是稀罕物。 功能多样,听歌,洗歌,录歌,一机多用。 所谓洗歌,就是将磁带上原有的歌曲删除掉。 录歌,便是将其他磁带上的歌曲录到空磁带上面。 这样可以循环利用,不用经常买磁带。 双卡录音机录歌不用两台录音机,可以一边放歌,另一边直接录。 张柠坐在一旁听着歌,王兰香坐在炕头和她爸妈聊天拉家常。 “爸,妈,金龙这次回来有没有啥情况?他在外面谈对象了没?”王兰香问出了最关心的问题。 王金龙比张顺还大,至今单身。 老太太瞅了眼门外,低声说道,“不知道,我们不敢问啊!我捎话叫你过来,就是想让你跟他试探着唠一唠。这么大的人了,实在让人操心。” 王兰香又问,“那他这次回来,有没有说待多长时间?” 老爷子吸着水烟,回道,“他说暂时不走了,好像是什么厂里派他回来的,具体的也不跟我们说。” ------题外话------ 小舅也是个比较重要的人物 咱家读者有听过(大妹子)的吗? 第102章 关于投资人的身份 老爷子吸着水烟,回道,“他说暂时不走了,好像是什么厂里派他回来的,具体的也不跟我们说。” 王兰香听闻她爹的话,虽然还不知道王金龙被超过里派来具体干啥,但一听是公号,还是满脸骄傲,“啥?厂子里派他回来的?咱家金龙现在这么有出息了吗?不愧是我小弟。” 张柠也是眉头一挑。 厂里派王金龙回来? 那是招工? 她好像听说王金龙在南方打工,那么他来老家往南方招工的可能性很大。 外公又问到了张顺的情况,“对了,顺子的亲事咋样了?定下来没有?” 王兰香哀叹一声,刚才还骄傲的神色又染上了愁容,“定啥呀?好不容易说了一个,黄了!” 老太太再次听到令人失望的消息,布满皱纹的脸皱成一团,“咋又黄了里?这孩子到底咋回事?一个接一个的相,怎就没一个能看上他的呢?” “妈,这次是顺子没看上对方,当时要是他能稍微主动点,兴许就成了。” 老爷子一听张顺居然没看上对方,气的语调都提高了几分,“这不是胡闹吗?都什么时候了,还敢挑三拣四?自己啥情况心里没数吗?你们当爹妈的就由着他胡来?再这样下去,这辈子真就没啥希望了。” 老爷子说张顺这辈子没啥希望这种话,虽然也是替外孙担心,并没有恶意,可听在王兰香耳中,还是相当不舒服。 “爸,你这叫啥话?金龙这个当舅舅的,可比顺子还大着两岁呢,他不也没个着落,你咋能说顺子没希望了呢?” 老爷子振振有词,“他俩情况能一样吗?你小弟自身条件没问题他是根本没那个心思。他现在要是松了口,立马就能说和一个。” 虽然王金龙是王兰香疼爱的小弟,他自身条件也的确比张顺优秀,但张顺到底是自己亲生的,饶是她知道她爸妈没有恶意,但王兰香心底还是莫名不舒服。 “爸,妈,你们不就是指顺子的腰伤吗?我告诉你们,他的伤病很快就好了!今后也和其他小伙一样,可以正常干活了。” 以前是张顺的身体的确有恙,他们也没办法,现在张柠满口保证能治好,并且王兰香自己的疾病已经大有效果,她可不愿意再让人拿张顺当病人看。 老爷子惊奇的看着她问,“你说啥?顺子的伤病好了?你们之前不是说,顺子这伤病得跟他一辈子吗?当时听的人心里哇凉哇凉的,他这是碰到了啥神医了?” “你们也觉得不可思议吧?我告诉你们,你们肯定更意外,顺子得病是柠柠给治好的。不止顺子,我的类风湿也被她给治的七七八八了,现在再坚持吃段时间药,就彻底根治了。”王兰香说着,骄傲的看了眼坐在一旁吃糖的张柠。 “兰香,你不是在开玩笑的吧?”老太太也表示不信。 王兰香招呼着张柠,让她自己开口解释,“柠柠,快过来,告诉你外公外婆,我说的是不是实话?” 张柠将手上的糖纸扔到门板后面的垃圾桶里,走到炕沿边,微笑着对两位老人说道,“外公,外婆,我妈和我哥的身体很快就没事了。我哥的亲事也不用太着急,缘分没到。以后会有懂事的姑娘看上他的。” “孩子,你真不再骗你们?顺子的腰真能好?你不是故意安慰我们吧?” 老爷子使劲打量着这个好些年没见过面的外孙女,怎么也无法相信,她一个小女娃会治病。 以前,她能闹腾倒是真的。 去年,他们的女儿兰香每次回娘家,都要唉声叹气的向他们哭诉。 他们又气愤又无奈。 甚至还给她出过主意,让他们两口子放弃这个孩子,她要走就让她走,反正不是亲生的,养这么多年也仁至义尽了。 现在,这个女娃竟然变化如此之大,还有了医术? 张柠笑着回道,“外公,等下次让我哥过来,给你们干点活,露一手,你们可能就信了。” “好好,让顺子有时间过来一趟,我们瞧瞧。要是真能好了,那今后我们可不用再发愁了。” 这时,院子里的歌声停止,接着,王金龙提着录音机走了进来。 他将录音机放在桌上,问道,“我刚才听你们谁说,顺子的病好了?” 王兰香点头,“是快好了。” “好了就好,身体强壮了自己不受罪。” 王金龙放下录音机后,又从柜子里掏出一堆包装精美的零食拿过来给我张柠。 “来,柠柠,吃块巧克力。” 张柠接过,“谢谢小舅。” 王金龙又递给王兰香一块。 王兰香拆开包装袋,看着黑乎乎的东西,尝了一口,结果,差点又给吐出来,“这是啥东西?味道咋这么怪里?” 王金龙好心给她介绍,“这是巧克力,外国人发明的。” 老太太听王兰香的吐槽,立刻一副找到知音的样子,“你看你姐也吃不惯吧?昨天给我一块,我尝了口,太难吃了,实在咽不下去就扔给了小鸡仔,小鸡仔啄了两口,也不喜欢吃,金龙还说我不会享受!吃那玩意他叫享受!” 王金龙听着老太太的话,懒得多解释,白了一眼,又看向张柠,见她乐滋滋的吃掉了巧克力,还意犹未尽的样,又塞给她一块,“不吃拉倒,你们呐,就是受苦的命,看我外甥女多会吃。” 张柠的确吃的很开心。 在这个年代,能吃到巧克力这种东西,当真稀奇。 老太太捅咕了一下王兰香,示意她问正事。 王兰香接收到老太太的信号,眼珠子转了转,组织了一下语言,才语气自然的开口,“对了,金龙,你这次回来,待多长时间?我看你就别再跑那么远去挣钱了,家里房子也盖好了,早点找个人好好过日子。爸妈老了,也需要人照顾,你跑太远他们会担心的。” 王金龙懒洋洋的坐在沙发上,回道,“我这次回来,本来就没打算走。” 闻言,王兰香和她爸妈面上皆是一阵欣喜,“真的?不走了?” 王兰香追问。 王金龙点头,“不走了!以前跑南方打工。不也是因为那边工资高吗?咱这附近,除了砖厂就是瓦厂。一年累死也挣不到几个钱。不过,现在可不一样了。” 坐在旁边吃巧克力的张柠转头接话道,“咋不一样了?” 现在不也是砖厂瓦厂吗? 小舅这话,信息量很大啊! 王金龙坐直身子,看了张柠一眼,认真的说出了他此次回来的原因,“因为,我们厂的老板,要来咱们这边投资建个分厂!现在已经在筹备中了,我这次回家,一方面,是协助领导的工作。因为他们在咱这边人生地不熟,需要一个本地人协助。另一方面,是招工,等工厂筹备好,便可以直接上班。” 王金龙的话,让屋里几个人再次震惊。 张柠听到这个消息,首先不是惊愕,她第一反应想到了秦锋来考察的事。 他只是含糊其辞说投资,多余的似乎不愿过多透露。现在将他的话与王金龙带来的这个信息联系到一起…… 他们似乎,好像,是同一项目。 王兰香诧异的问,“金龙,你说的是真的?咱们这边要开工厂?” “是啊。” “那你刚回来咋不告诉我们呢?”老太太又控诉。 回来好几天了,啥都不跟他们老两口说。 害得他们战战兢兢,生怕他突然背包一提,又去坐火车走掉。 王金龙翘着二郎腿,丝毫没有因为隐瞒情况的愧疚感,“告诉你们干啥?你俩这年龄,也不符合招工条件啊。” 老两口,“……” 王金龙看向一旁一直乖巧的听他们聊天的张柠,眼睛亮晶晶,“外甥女,你今年够十七了吗?” 张柠点头,“够了,再有俩月就十八岁了。” 虽然,她也不知道她爸妈给她记得这个生日是否是她真实的生辰。 王金龙双眸又亮了几分,“那你很符合招工条件啊。领导说,在咱这边招工,只要满十七岁的姑娘,身体健康,有无工作经验,都可以应聘。” “舅舅,我可以问一下,你以前的工厂在哪吗?是干啥的?” 说了半天,王金龙也没透露出具体信息。 王金龙瞅了眼好奇宝宝一样的张柠,语气不以为意,“说了你也不知道,温市,听说过吗?” 温市? 张柠黛眉微挑,“江南皮革厂那个?” 王金龙一提温市,张柠脑海里莫名就想到了前世她所居住的小区附近那家箱包店,一天十二个小时循环播放的卖包广告,“江南皮革厂倒闭了,黑心老板卷走两个亿,带着小姨子私奔了。箱包大降价,原价九百八,六百八,三百八,现价统统只要二十八……” “哟,还真知道啊。”王金龙意外,没想到她还真知道。 他看张柠的眼神,立马不一样了。 也愿意与她多聊,“我跟你们说,我们厂是外国人投资的,简称外资企业,这个公司涉猎很多方面的业务,在各个地区都有很多项目。我所在的是服装厂,听说这次往咱们这边投资的是我们的分厂。主要是想带动咱这落后的西北农村,解决滞留的年轻劳动力。” “啥?”张柠闻言,激动的从椅子上站起来,“服装厂?” 王金龙被她一惊一乍的动作搞得一脸懵,“是服装厂啊?咋了?不可以啊?你这么激动干啥?” 张柠尴尬的轻咳一声,又坐回了原位,“咳,那啥,服装厂好啊,服装厂好!” 真是想什么来什么! 张莉的工作,这下有着落了! “柠柠,瞅你这兴奋的样,是不是很期待招工?” 张柠笑道,“是期待。” 王金龙看着张柠灿烂的微笑,拍拍胸脯打包票,“包在小舅身上,你不是还念过书吗?认识字应聘更容易。你的名额,舅给你记下了,有你一起的同学之类的,都可以介绍过来。我招的人多也是有提成的。到时候小舅分你一些。” 通过外甥女去招她的各种同学,这样既省时又省力。 关键是招聘质量能保证。 虽然是流水线作业,认识俩字总比文盲好管理。 张柠听出王金龙是误会了她的话,急忙解释,“小舅,我不应聘,我还念书呢。” 王金龙闻言,斜睨了她一眼,不悦的吐槽,“你还没辍学?那你问七问八的干啥?” 张柠嘴角微抽,“……”没辍学是她的错? 王金龙又将矛头指向了王兰香,“姐,你们咋还供她呢?这么大的姑娘,不让出去打工,念书有啥用?” “柠柠争气,以后要考大学呢,多念点书总是好的。哪像我们,两眼一抹黑,啥都认不得。” 很多人都在他们两口子跟前念叨,说家里情况紧巴巴的,还供俩闺女上学,不如早早留在家里干活减轻负担。 但孩子们学习好,愿意读。就算是他们辛苦点,也实在不忍心开口让她们半路辍学。 张莉没考上,是她自己没那个本事,便怪不得他们。 张柠明年要是也考不上,他们也算尽到了当父母的责任,今后也问心无愧。 张柠噘着嘴白了他一眼,“小舅,你这变脸也快了。我不应聘,但是我姐可以啊。” “莉莉?她不是在当老师吗?”王金龙诧异。 张柠闷闷的回道,“被人顶替了,就你们村的王彩霞。这都开学一个多礼拜了,你们就没听到点风声?” “什么?莉莉的工作被王彩霞给顶替了?”炕头的老爷子听到这个消息,先是一脸错愕,旋即恍然大悟,“我说彩霞咋一直没在村里看到过,前几天老李还旁敲侧击的问我,有没有去张家屯看过你们,原来是这样。” 老爷子明白了其中的弯弯绕绕,气的花白的胡子一抖一抖的,“这些人,咋还没个王法了?” 张柠见老头气的面色铁青,出声安慰,“外公,你别生气,人挪活树挪死,工作没了可以再找嘛,你看我小舅这不就带好消息来了吗?” 张莉刚说自己喜欢做衣服,设计衣服,王金龙就带来了这样的好消息。 真是柳暗花明又一村。 “对,一个民办教师有啥可干的,一个月几十块钱,进了厂,工资至少翻个五六倍。” 王兰香一听,眼睛一亮,“金龙,你说的可是真的?进了厂一个月真能挣那么多?” 王金龙点头,“姐,肯定可以啊,我们那是外资企业,效益好着呢,福利也好。只要多加班,工资肯定高。” 像工厂,一般都是靠加班赚加班费。 “小舅,你哪天去我们村呗,给我姐好好介绍一下这个工作,等工厂筹备完毕,第一时间让她报名。”张柠提议。 王金龙听闻张柠让他去张家屯,神色一凝,语气不悦,“让莉莉自己过来找我啊,自己找工作还让我上门去请她。” 老太太插话道,“对,哪天让莉莉过来,我们也很久没见她了。” 张柠这才想起临出门前,王兰香和张顺的对话,王金龙以前的相好嫁到张家屯了,所以他不愿去张家屯。 所以这位小舅二十七八岁,还不打算成家,是放不下对方? 她越发好奇,到底嫁给了村里的谁? 说实话,农村这种男人真的很少见。 大家一般都会到了适婚年龄,由着家人物色包办,为了结婚而结婚。 很少有人会坚守住自己的心,不将就。 看王金龙这样,像是见过世面的。 不会将找个女人结婚过日子,作为生活的唯一目标和选择。 “对了,小舅,你们那个厂,具体建哪里?在我们镇上吗?”张柠心底问号一连串,迫切想得到证实。 王金龙摇头,“我也不是很清楚,我回来的时候领导并未细说,但确定是在咱们县就对了。听说承包出去了,反正不是咱们镇就是大风镇,这些情况,等我接到领导的电话才能得知。” 大家聊了一会,王兰香和老太太去做午饭了。 王金龙带着张柠,拿出了各类从外面淘来的稀奇玩意,想给外甥女开开眼界。 虽然那些东西张柠都见过,但还是配合的两眼冒光,一脸惊奇的哇哇个不停。 吃过饭后,王金龙放在桌上的大哥大突然响起起来。 老头老太太已经见怪不怪,张柠也见过那玩意。一屋子里,只有王兰香突然看到一块砖头模样的东西发出巨大的响声,给吓的够呛。 “妈呀,这个啥玩意?咋突然自己响了?” 老爷子给她科普,“那是金龙的电话,叫什么大哥……” “是大哥大。”张柠接话。 “对,大哥大!” 张柠瞅着桌上的大块头,实在意外,她真没想到王金龙居然用上了大哥大。 这玩意可比他那双卡录音机贵了不知多少倍,他一个工厂工人,咋能买得起? “小舅,你大哥大响了。” 张柠去门口喊王金龙接电话。 王金龙在另一个屋听到张柠的喊声,赶紧跑进来,拿了大哥大接起。 “喂喂。” 喂了两声,一点动静都没有,屋里根本没信号。 王金龙赶紧掀开门帘出去,在院子里一边举着大哥大转来转去,一边喊张柠给他搬梯子。 偏远地区没有信号塔,必须到最高的位置,大哥大才能有微弱信号。 张柠噔噔噔跑出来,赶紧从厂房下搬来一个木制梯子,然后立在院墙处。 张柠扶着梯子,王金龙爬到了最顶处,终于能听着对方的声了。 王金龙听到电话那头的声音,完全收起了懒散的神情,打起十二分精神接听,“顾总,不好意思,我们这边没信号,现在好了,您说……” “已经确定了厂址?” “您要过来我们这边?好好,到时候我去车站接你。” “好的,好的,再见。” 王金龙接完电话,笑容满面的从梯子上下来。 张柠给他扶着梯子,虽然对方说了啥她没听着,但王金龙的话,都尽数落入耳中, 王金龙从梯子上下来后,张柠将梯子搬回原处,然后跑过来急忙问,“小舅,咱这要来大人物吗?” “听着了?”王金龙嘴角微勾,一脸骄傲,“是我们厂的管理部副经理,说工厂地址已经选好了,就在咱镇上。工程包给了一家房地产公司,马上就要开工建设,他要过来监督,让我配合他工作。” 闻言,张柠若有所思,“这样啊。” 昨日,秦锋说,他的考察已经结束,回去汇报了这边的情况后,施工队就会过来。今天小舅的领导就打来了电话说厂址敲定。 由此可见,秦锋那个项目,和王金龙口中投资建厂的项目是同一工程无疑了。 张柠没想到王金龙在外面混的如此风生水起,毫不吝啬的拍起了马屁,“小舅你真棒!领导居然这么器重你。” 王金龙被张柠一夸,心虚的挠了挠头,“我是混的还不错啦。当了线长,还算个小领导。但这次能得到老板的赏识,其实,也是歪打正着。” “嗯?怎么说?”张柠好奇。 王金龙也没瞒她,直接说了经过,“是这样的,上个月,有天我下班后在厂里的公用电话那,给村里小卖部打电话叫你外公接电话。结果,你猜怎么着?” “怎么?”张柠好奇的眨着眼。 “那天正好赶上从国外归来的大老板在厂里视察,当时我正拿着电话跟你外公说着话呢。然后,那气势磅礴,浩浩荡荡的一行人突然从电话亭那路过。 我当时不知道情况啊,也没闪躲,一直跟你外公打电话。 意想不到的是,被前簇后拥着的大老板,突然在路过电话亭时停住了!我吓得赶紧挂了电话,以为领导视察厂里戒严不让随意出来走动。刚想赶紧解释认错,然而,我们那大老板,却笑着问我,是不是武山县人?我当时一脸懵,木木的点了点头。然后……我就时来运转了。” “啥意思?大老板是根据你所讲的方言判断的?”王金龙给外公打电话,肯定是讲老家话的。 王金龙朝张柠竖了个大拇指,“聪明,就是这么回事,大老板是听到我扯着嗓子说方言,才在我身旁停下的。” “这么说,你们的那大老板听的懂咱这的方言?”张柠也是相当意外,“那大老板是不是咱这边人呀?” 王金龙摇头表示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说了人家是外资企业。老板刚与我说完话,转身接电话就说起了英语。人家怎么可能是咱这中贫穷落后的地方的人?” 对方那气质,能力,说啥都不可能与他们这扯上关系。 对方工厂老板的身份,张柠无法猜测和判断,但他们这属于落后的贫困山区,若非本地人,绝对不可能仅凭几句话,就准确无误的说出对方的籍贯。 王金龙歪头沉思,“是不是当大老板的,都得掌握好多门语言?除了外语,全国各地的方言都得懂?” “也许吧。”张柠笑道。 临走前,张柠特意留了王金龙的大哥大号码,让他有情况第一时间告诉他们,一定要给张莉留个名额。 王金龙满口答应,一切等顾总过来,人家怎么吩咐他便怎么做。 暂时不敢轻举妄动。 …… 张柠和王兰香下午从王家坪出发,回了张家屯。 因为王金龙带来的本地将有投建服装厂这个消息,母女两个一路人心情都特别美丽。 张柠叮嘱王兰香暂时别在村里说这件事,等一切敲定,她小舅正式招工再说。 俩人回到家时,张德胜在院子里哼着秧歌,看起来心情也不错。 张柠停好自行车,笑着走过去,“爸,唱着呢?” 张德胜看到张柠进来,前所未有的热情,“呀,我柠丫头回来了?累不累?” 看着老爹沧桑的脸上那快乐开花的样,张柠一脸怪异。 咋这么开心,这么热情呢? 张德胜的热情劲只对张柠一个人,比张柠前脚进来的王兰香,他压根没搭理。 这让王兰香很是生气,她冷哼一声。提着临走前王金龙给张德胜捎带的一斤茶叶,气呼呼的回了屋。 “爸,看着心情不错啊,是不是有啥好事呢?”张柠问。 按理说,今天张德胜去送张雷,看到张雷又随着大部队离开,不知下次何时能相见,他应该惆怅才对。 听到王兰香和张柠回来,屋里的张莉和张顺都出来凑了过来。 张莉开口道“爸从镇上一回来,就乐呵呵的,一个劲夸你有出息呢。问他咋回事,他非得等你们回来再告诉。” 张柠意外,“夸我?”最近为了种地的事,不是都怪她来着?咋今天还夸上了? “爸,到底啥事啊?”张莉又忍不住问道。 “你们知道今天我去哪里吃饭了吗?” 张德胜抹了把嘴满脸笑意,兴冲冲的看着儿子女儿们,神秘兮兮的问。 张莉又问,“哪里呀?” 张德胜整了整衣领,又调整了个坐姿,这才笑容满面的说道,“我告诉你们,我今天去了县城最大的酒楼,叫什么聚贤楼吃的饭。那里面,简直跟电视里的皇宫一样,金碧辉煌,看着都气派。我们这泥腿子进去,本以为人家会嫌弃,可那里面的人,恭敬又客气,说话都带着微笑。饭菜就更别提了,今天是我这辈子吃过得最丰盛,最好吃的一顿饭。” 听闻张德胜的话,兄妹三人同时错愕。 去聚贤楼吃饭? 张顺急忙问道,“爸,咋回事?你咋跑县城去了?” 张德胜兴致勃勃的继续讲道,“是小雷部队的一个领导带我去的!对方叫什么叶军医。长得白白净净的,特别俊。小雷和赵保军去大风镇集合了,那位叶同志听说我是张柠的父亲,非得拉着我去吃饭。那热情的呀,我这辈子都没被当官的那么抬举过。 赵大国当时非得厚着脸皮跟上去,人家叶同志教养好,也就没明着赶他走。可到了那个酒楼,他给赵大国另外弄了一桌,让他吃,我们俩在另一个房间。” “哇,爸,那个叶军医居然请你吃饭?”张莉上次在大风镇见过叶白一面,那人的确长的俊,就是看着有些轻浮。 张柠听到张德胜的话,气的咬牙切齿,“……” 这混蛋叶白。 这不止是刨根问底,这特么简直是刨祖坟呐! 王兰香在屋里听到张德胜的话。出来斜眼睨着一脸嘚瑟的张德胜,语气阴阳怪气,“人家干嘛请你吃饭?” 张德胜一脸骄傲,“废话,当然是感谢我了!叶同志说了,我能教出柠柠这么聪明能干的姑娘,他对我可崇拜呢。还说上次在大风镇柠柠帮他认草药,对他的帮助很大,所以请我吃饭,以表敬意和谢意。” 张柠翻了个白眼,她信了那小子的邪。 “哦,还有,叶同志说了,他代表的不止他自己,还有秦先生,感谢我们上次对秦先生的热情招待。说是秦先生委托他,请我吃饭,一并感谢我。” 张莉坐在一旁嘀咕,“莫不是那个叶军医看上柠柠了?”上次她就感觉那个人对张柠不一般。 王兰香耳尖的听到了张莉的话,惊愕的大喊,“啥?部队的同志看上柠柠了?” 张柠被王兰香突然冒出来的声音给吓了一跳,“妈,你这么大反应做什么?别听我姐胡说。” “咦……”张德胜被张莉的话这么一提醒,仿佛醍醐灌顶般,“对啊,我咋没想到呢?叶同志今天对我这么热情,还一直打听柠柠的情况,是不是真看上我们柠柠了?” 张柠不悦的打断他,“行了,大家都别乱说了,我们今天也有好消息要说。” 叶白到底给了他们什么错觉,都觉得那混蛋对她有意思? 张柠急忙转移话题,将今天从王金龙那带来的这个信息告诉了大家。 张顺听闻镇上马上要来施工队修建厂子,突然跃跃欲试,“柠柠,我这腰也治了这么长时间了,我这几天往地里挑粪,真感觉腰没那么僵硬了,这是有效果。要不等镇上厂子施工的时候,给小舅说说,让他给我在工地找个活干。” 张顺没技术没文化,找工作第一选择就是去工地干小工。 他也是迫切的想向大家证明,他的腰已经好了。 想在人多的地方干活,让大家都看到他强壮有力的样子。 张德胜听张顺想去工地,沉着脸呵斥,“顺子,你这不是胡闹吗?工地上的活哪有你能干的?” 张顺脸色阴沉,语气不善,“爸,我总不能一直这么在家待着嘛?在家不也干活吗?还不讨好。” 刚才张柠提到小舅回来时协助领导工作,王兰香更是夸赞小弟王金龙多有本事,不止受领导赏识,还用上了只有电视里的人才用的大哥大。 王金龙就比张顺大两岁半,王兰香也许说者无心,但张顺听了心里实在不得劲。 平时他爸妈就经常嫌弃他。 张顺也是压抑太久,今天终于忍不住,抱怨了出来。 “哥,你这情况,暂时还是不要劳累,正在治疗阶段,你要出太大的力,我们这段时间就白治了。”张顺的腰病,至少需要治疗三个月,才能彻底巩固。 在家干活累了可以歇,可去了工地,便由不得自己,再苦再累的活,都得硬着头皮上。 有技术的大工还好点,出苦力的小工,真的是完全靠力气挣钱。 张顺干两天就得累趴下。 “我就是想出去找个工作。” 看着弟弟张雷一回家,那么多人夸他,围着他。张顺越发自卑,同样是吃一锅饭睡一张炕长大的兄弟,差距咋就那么大呢? “这样吧,哥,你先休养一段时间,等那个工厂建好,他们服装厂开业后,你和我姐一起去应聘。厂里工作相对比较轻松,到时候你身体也好了,而且厂里姑娘多,到时候说不定还可以谈个对象呢。” 张顺嘀咕,“服装厂哪有我能干的活,人家要的不都是女的吗?” “咋没你能干的呢?小舅以前不也在服装厂吗?还混的风生水起的,厂里包装的活,都是男性。” 张顺表示不太相信,“你又没进过厂,咋知道的这么清楚?” 张柠眼珠子闪烁着,搪塞,“我今天听小舅说的啊。” 前世,她曾在纺织厂干过一年多,里面的确女性居多,服装厂肯定也如此。 而且,王金龙也说了主要招十七岁以上的年轻女工。 正因为这样,男员工到时候肯定成了香饽饽。 就像以前她待过的纺织厂,那帮小伙,谈对象都可挑剔呢,从一堆姑娘当中挑。 甚至有些人品有问题的花心大萝卜,脚踩几只船。 到时候,张顺要是能应聘成功,好好给他收拾一番,说不定真能谈个对象回来呢。 不过,前提是他这内向的性子得改改。 张德胜和王兰香听闻张柠的话,顿时面色一喜,“柠柠,你说的可是真的?工厂里上班真能找着对象?” “肯定能。”张柠语气笃定。 张德胜又问,“那你小舅咋没从外面带一个回来呢?” “爸,我外公说了,我小舅那是不想找。” 闻言,张德胜轻嗤,“还能有那么大小伙不想找对象的?说了谁信?肯定是没人看得上他。” 男人,一辈子追求的生活不就是老婆孩子热炕头,再养两头牛么! 还有谁愿意一辈子打光棍的? 莫不是有毛病? 那小舅子自从出去打工,这么多年就没上过他家的门,每次回来还得去他姐过去看他,对此张德胜对他颇有微词。 ------题外话------ 各位,有票票吗 第103章 关于亲生父母 张德胜贬低王金龙的话,王兰香顿时不乐意了。 “谁说我们金龙找不着对象?他就是暂时不想结婚而已。” 王兰香在娘家护着张顺,这会回来了,张德胜说她小弟,又气呼呼的一阵怼。 张莉不耐烦的抱怨,“行了,爸妈,你们别争了,每次想大家好好聊会天都不行。” 张柠也懒得管她爸妈,朝张顺认真叮嘱,“大哥,你和妈就先把那片豆角照看好,等藤蔓长出来就该追肥了,要是有害虫啥的,记得及时喷杀虫药。这段时间,你去树林里多砍些搭架的木棍,别太粗,大拇指一样粗就行,咱家需要的多,你得辛苦点。” “包在我身上。” 张莉想到昨天去地里时,张柠告诉她和二哥的话,“我们好好照看着呢,柠柠你昨天说农业局的人也许会来考察,这事是不是真的?靠谱吗?” “农业局的人来考察?”张德胜闻言,神色一诧,不可置信的看向张柠,“这事真的假的?” 张柠回道,“现在还不确定,我上次不是说过吗?那位陈老的儿子在农业局工作,他说如果我们种的好,这块豆角地。可以作为试验田,以前农业局早就有让农民发展蔬菜业的想法。还没来得及实施,这次正好咱家开了这个头。先看效果,再作决定。明天我回了学校,会把豆角的长势情况给陈同志做个详细的书面情况,他们研究以后,如果觉得可行,肯定会来地里视察的。” 张顺听完张柠详细的解释,眼睛一亮,“我的天,咱家这还成试验田了?那不就是典型了?” 全程没有参与豆角种植,之前持反对态度,现在持观望态度的张德胜,听到他们的话,黝黑的脸颊满是不自在。 他想说点什么,或者希望他们能给他个台阶下,让他顺理成章的去豆角地里干活。 不然,等领导来了,知道他这个一家之主,竟然连孩子们的觉悟都没有,不得笑话他。 虽然之前他看不过去,也偷偷去地里培土,但到底面上还端着。 张柠说完,提醒王兰香,“妈,今天早点做晚饭吧,吃完饭,趁天没黑,我得回学校,今晚的晚自习得赶上。” “对对,差点聊忘了,柠柠还要去学校呢。” 张德胜期待了半天,结果张柠压根没有打算提让他管理豆角的事。 他也不好意思自己去地里,当初铺地膜到播种。他不但不同意,还给了他们很大的阻力。 王兰香起身去做饭,张顺自觉的去院外抱柴火。却被张莉拦住,“哥,我来吧。现在我在家,以后烧火的事,你就别管了。” 以前张莉有工作,放学回家就得吃饭,张顺出不了大力,也不好意思待着,喂鸡喂猪。放牛烧火的活自己全包了。 “对,哥,以后厨房得活你别干了。” 像他们这边的农村,大爷们基本都不进厨房,地里回来往炕上一躺,只等着饭熟了,女人将饭端到炕上。 虽然这不是什么好习惯,对女性也不公平。 但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大家都习惯了这样的生活模式。 像张顺这样一天两顿饭都坐厨房灶台前烧火的男人,被大家嗤笑。 甚至觉得没出息。 还会得个假娘们的外号。 这对他在附近找对象,是特别不利的。 农村的女人,宁愿找个强势魁梧能管的住自己的,也不愿找个没出息只会围着锅台转的家庭妇男。 张莉去抱柴火,张柠回屋收拾东西。 张德胜一个人坐在院子里,这才想起,自己一天都处于兴奋状态,好像忘了赵大国给他的那个邮件。 他起身进了屋,从早上送张雷时提的那个布包里掏出一份邮件,左右打量了几下,也没认出是啥玩意。 他拿到西屋给张柠,“柠柠,这是今天赵大国从镇上邮递员那拿来的,说上面写着你名字,好像是从哪里邮寄过来的。这是个啥?对了,还有张汇款单。你不知道,赵大国差点给扣下,幸亏那个邮递员的声音大,我给听着了。” 往书包里装书的张柠,转身看到张德胜手上的东西,漂亮的水眸一亮,急忙接过,“爸,这是给我的。是我前段时间,写了篇文章寄出去,我都给忘了,没想到这是发表了。” 张柠急忙打开包裹,里面是最新一期的(读者)杂志,还有一封编辑的来信。 “那汇款单是多少钱呀?”对于那本书,张德胜不认识,他眼睛瞅着汇款单, “爸,这是稿费,就十几块钱。” 张柠拆开了编辑的来信。 大概内容是欣赏她的文笔和见解,鼓励她继续投稿。 张德胜开心的咧着嘴,“十几块我不错呀,我家柠柠写个文章就挣十几块,果然还是文化人好。” 张莉得知张柠竟然在她最喜欢的那刊物上发表了文章,惊的下巴都掉了。 她也不帮忙做饭了,捧起杂志就看 第一次投稿被征用,张柠也特兴奋,打算抽时间再写几篇寄过去。 因为张柠继治病挣到第一桶金后,写文章又赚了钱,吃饭的时候,全家都特开心,又是逮着她一阵夸。 全家人在乎的不是她挣了多少钱,而是她做了他们想都不敢想的事。 如果她是和大家一样编草辫,挖草药挣的钱,他们不会觉得有什么。 而行医治病,写文章,这是他们庄稼人最崇拜最仰望的工作。 因此,不论钱多少,他们都骄傲。 张柠看着一家人对她崇拜的眼神,并没有多开心,反而觉得难受。 她以前,为这个家庭付出的实在太少。 挣十几块钱回来,爸妈都能喜极而泣。 以后,她该更加努力让他们过上好日子。 …… 吃完饭后,张顺骑自行车送张柠去学校。 结果,在村头,就碰到赵保民骑着自信车也要去学校,还有家里没自行车的张玉莲,背着书包,正和赵保民说着什么。 赵保民本来脸上纠结,看到张柠和张顺后,竟是赌气般,朝张玉莲说道,“上来吧,我载你。” 张玉莲没想到在村头能张柠和张顺,脸色挣扎了片刻,又反了悔,“不用,我自己走回去。” 本来她刚才走到村头,看到赵保民骑着自行车过来,想搭个顺风车,反正路上也没什么人,坐了赵保民自行车,除了他俩当事人,没人会看到。 结果刚才赵保民板着脸,一脸不情愿。 突然他又同意载她。 很明显他是看到张柠,想故意做给她看。 赵保民想利用她气张柠,她可没那么傻。 可……此时六点多钟,眼看着天要黑了。 她一个姑娘家,一个多小时的路程,她独自行走还是怕怕的。 “神经!”赵保民轻嗤一声,又看到张顺的自行车已经驶出去老远,长腿一跨,再次确认,“坐不坐?不坐我走了。” 张玉莲内心挣扎了几秒,在赵保民马上要蹬车的时候,改了口,“坐,坐,你载我一程。” 她背着书包赶紧跑过去坐上了车后座。 …… 目送着张顺的自行车出了巷子口,张德胜和王兰香笑容满面的才回了屋。 姑娘都发表文章了,他们更有信心供她了。 见这会张莉也不在堂屋,王兰香往张德胜身边挪了挪,终于忍不住,问了这么多年一直想聊又却又比较忌讳的问题,“掌柜的,你说咱柠柠这么聪明能干,她的亲生父母一定也很聪明吧?” 听王兰香冷不丁提到这个话题,张德胜的脸立刻拉了下来,冷哼,“聪明有啥用?心是黑的。” 王兰香叹气道,“兴许当年他们真是有什么苦衷呢,没有一个当父母的,愿意扔掉孩子,以前生活那么艰苦,肯定是迫不得已。” 张德胜却不同意王兰香的话,他气愤的说道,“以前是迫不得已。那这十七八年,也没见他们找孩子。既然是脑瓜子聪明的人,那就是有本事的,还能一直艰苦下去?咱当年情况那么糟,还不是顶着各种压力将孩子养大了。” 张柠小的时候,长的特别可爱,白白胖胖的,很讨人喜欢。 看着孩子跟在哥哥姐姐后面玩耍,他们两口子坐在院子里,总会偷偷讨论,若是她的亲生父母来找她,他们还真舍不得把孩子还回去。 可是一年又一年,张柠越长越高,却压根没有任何打听着寻找孩子。 孩子长大了,渐渐地,他们就不敢再提及这个话题。 随着时间的推移,心里的担忧也慢慢变淡,完全拿她当自己的孩子。 “不过说起来,这也是咱的命,这孩子就是老天爷给我们的。当初要不是老二和你妈一样重男轻女又贪财,这孩子就成他们家的了。” 王兰香眯着眼,回忆起当年的事,语气既庆幸又带着对张德福等人的讽刺。 张德胜瞪了王兰香一眼,脸色沉黑,“说老二就说老二,干嘛扯上老人?小雷走的时候说的话你一句没记住是不?” 王兰香轻嗤,“我又没说错。” 张德胜虽然嘴上护着老母亲,心里不得不承认,王兰香说的没错。 王兰香没再说话,张德胜卷了根旱烟抽着,当年的记忆,不觉浮上心头。 那一年的初冬,天气特别冷。 那天,他和张德福拉着生产队的一头病骡子,去大风镇和磐石镇交界处的兽医站看病。 给骡子看完病,俩人从兽医站出来时,已是傍晚时分,冬季黑的早,当时天色已经暗沉,还飘着小雪花。 张德福冻的捅着棉袄袖子走在前面,忽然,俩人隐约听到哪里有婴儿的啼哭声。 俩人顿住脚步,循声找了一圈,在路边一棵小树下,瞧见了一个小花被包裹着的一团。 哭声便是从那里发出的。 张德福走过去,蹲在那包裹的一团面前,想看看到底啥情况。 他拉开被子的一角,就看到一个婴儿冻的小脸青紫,眯着小眼睛哭个不停。 好奇心作祟,张德福又将小花被扯开,想看看是男娃还是女娃。 结果,小花被子一拉开,就从里面掉出来两百块钱。 张德福眼睛放光,啥话没说,伸出粗糙的大手,揣了钱站起来拉着张德胜就要离开。 张德福拿婴儿怀里钱的动作张德胜尽收眼底。但他的注意力并不在张德福手上的那两百块钱上。 他看到哭的撕心裂肺,皮肤已经冻的青紫的小婴儿,心揪成一团。 被张德福扯了好几下,脚步却怎么都迈不动。 他是一个父亲,三个孩子的父亲。 如此寒冷的冬季,一个脆弱的小生命躺在冰冷的路边。孩子的每一声哭声,都敲打着他的心。 他当时不知该作何反应。 从人性道德来讲,他是应该赶紧抱起孩子。 但同时他也很挣扎,家里条件不好,自己家的那三个,养起来都困难,这再捡一个回去…… 他同意,媳妇怕是不会同意。 他们两口子就算都同意,老人又愿不愿意呢? 紧巴巴的日子,再添一张嘴,今后的生活,他不敢想。 “哥,快走啊,瞅啥呢,难不成还想抱回去咋的?” 当时,见他站在路边不动,张德福四周扫了一圈,生怕被人发现他从婴孩身上掏走了两百块钱。赶紧从张德胜手上牵过骡子的缰绳,急吼吼的拉他。 张德胜回过神来,气愤的质问张德福,“你不打算抱孩子,拿里面的钱做什么?” 张德福一副看白痴的眼神,睨了大哥一眼,“两百块钱呢,看见了我不拿,我傻呀?快走,一会来人了走不掉了。” 张德福一手牵着骡子,一手大力拉着张德胜,想赶快离开是非之地。 张德胜被张德福从胳膊上扯着,木木的挪动了脚步。 却始终侧着头,视线一瞬不瞬的停留在那个不知是哭累了还是冻僵了,总之声音越来越微弱的小花被上。 他被张德福扯着走了几步。 突然,他想到了自己家里那三个孩子。 为人父母,一个小生命被丢弃在冰天雪地里,他实在无法冷漠的视而不见。 如果今天他对这个小婴孩不闻不问,他的良心会不安一辈子。 他想,他的三个孩子长大后,知道他们的父亲如此冷漠心硬,也会怪他的。 张德胜一把大力的甩开张德福的手,心底做了什么决定,眼神里透着坚定的光。 他转身,跑向了小花被。 然后轻轻将之抱起…… …… 回到家时,因为张德胜抱回来一个小女娃的事,本来平静的家庭一下子乱了起来。 张德福一路埋怨,回家后更是向当时还在世的老父亲,以及老太太各种告状抱怨。 那个时候,虽然分了家,却是都住在之前的老院子里。 老头老太太看到老大鬼迷心窍,抱回来一个野丫头片子,脸上愁容密布。 老头子吧唧吧唧抽着水烟,看着这一大家子紧巴巴的日子,最终叹了口气,却是啥话没说。 老太太却是炸了锅,一个劲的骂儿子蠢,自己都吃不饱还有心思养路边的小野娃。 并且要求他赶紧哪抱来的放哪去。 张德胜不敢向老太太还嘴,却也不听她的,索性窝在屋里不出来。 意外的是,王兰香却特别喜欢这个孩子。 一抱回来,就找了张莉几个月大时穿过的旧衣服,给孩子换上。又冲了孩子抱回家时,怀里自带的那包看起来挺高档的奶粉。 七岁的张顺和五岁的张雷,也都很喜欢家里突然多了一个小妹妹。趴在王兰香的腿边,稀罕的逗个不停。 老太太几次上门,执意要将孩子再丢回街上,愣是被王兰香母子几个给护住了。 孩子抱回家的第三天,李秀英生了二胎。 张德福一看又是个丫头片子,脸一拉,实在不想养。 以前没有将孩子送人的心思,当然送人也没人要。 这会看着大嫂抱着捡来的孩子那么高兴。张德福灵机一动,心里打起了小算盘。 于是他跑来做张德胜两口子的思想工作。 他说,“大哥大嫂,既然你们喜欢小女娃,那把我家那个抱过来养呗,还是咱自家的。捡来这个就给放回去,让别人捡去养。” 王兰香抱着孩子坐在炕里头,听到张德福没有人性的话,实在气愤,“老二,你心咋这么黑呢?你大哥说你不打算抱孩子,还掏走了孩子身上的两百块钱。这些我们都不跟你计较,钱你拿走,你也富不了啥。 你现在又想把自己的孩子丢给我们,把这个扔了?这是孩子,不是小狗小猫,说捡就捡,说扔就扔。心咋这么狠呢?我真没见过你这种人。要往街上放,那放你家秀英刚生的那个去,别打我们家老四的主意。” “对,别打我们妹妹的主意。” 张顺和张雷两个小子,穿着打满补丁的旧衣服,吸着鼻涕,护在王兰香前面,生怕他们二叔抢了孩子丢掉。 就这样,顶着各方面压力,张德胜和王兰香留下了这个孩子。 当时,包孩子的小花被里,除了被张德福拿走的两百块钱,还有一封信和一包袋装奶粉。 张德胜和王兰香不认识几个字,信里的内容也认不全。 他们叫了巷子里最有文化最德高望重的李大山的爷爷,过来给他们念了信。 大概内容是说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必须放下孩子,希望捡到的好心人能善待孩子。 以及孩子的生辰八字,并且希望给孩子取名念宁。 张德胜当时愤怒的咒骂着孩子的父母狠心,简直不是人。 最后,还是依照信上的请求,给孩子取名——张念宁。 随着张念宁慢慢长大懂事,她便感觉到自己与哥哥姐姐,以及周围的小朋友,似乎有什么地方不一样。 因为,村里老有一起玩耍的小朋友喊她小野娃。 好像她的名字也有点不合群。 于是,扎着两个羊角辫,粉雕玉琢的小女孩,奶声奶气的问爸妈,“为啥哥哥姐姐的名字都是两个字,我的却是三个字?村里的小朋友为啥不叫姐姐小野娃?” 张德胜怕孩子知道自己的身世后自卑,特意跑村里有孩子的人家,挨家挨户提醒他们别在孩子跟前乱说话。 又让有文化的李大山爷爷,给孩子改了名,去掉了中间的念字,单名一个柠字。 …… 此时,张德胜沉浸在当年的回忆中,直到手指间夹着的旱烟燃尽烫着了手,才回过神来。 他变正在开电视机的王兰香说道,“以后不许再提此事,就算现在柠柠的亲生父母找来,我也不会让柠柠跟他们走。” 王兰香插了插头,回过头嗤了一句,“你不让柠柠走?那腿长在孩子身上,如果真有那么一天,她想认,咱也拦不住。” 说到最后,王兰香语气闷闷。 “我家柠柠才不会撇下我们离开。” 张德胜坐在沙发上,面色凝重,轻声嘀咕。 是啊,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他们又如何能拦得住! …… 京都。 一处高档别墅内。 “立华,你快去换衣服准备准备啊,宁岚从昨天就打电话来邀请我们过去吃饭,你这个当哥的,不去实在说不过去。” 女人穿着黑色时尚套裙,外面披着件米色薄风衣,身段曼妙,长发挽起,皮肤保养的极好,看起来三十多岁的样子。 沙发上坐着一个身形高大,脸庞刚硬,五官立体的中年男子,神色冷漠的抽着烟。 女人磨了半天,男人面上满是不耐,语气微沉,“你和玉婷去吧,我没时间。” 苏婉茹见自己口干舌燥说了半天,宁立华依旧没有打算去秦家做客的意思,终于,化了精致妆容的脸紧皱着。她走过来,语气不耐,“今天是周末,也没什么应酬,你怎么就没时间了?宁立华,宁岚是你妹妹!她邀请你去吃饭,你只打发我们娘俩去算怎么回事?” “那就都别去了!”宁立华态度冷淡,丝毫没有打算妥协的意思。 苏婉茹咬了咬唇,克制着烦躁的心情,深呼了口气,走过来坐到宁立华对面,语气尽量温和,“今天秦老爷子肯定在家,他们家周末一般都有家庭聚餐。请我们过去也许也是秦老先生的意思呢。你要是不去,他老人家肯定责怪我们端架子,不给他面子,今后碰见也尴尬。” 听闻苏婉茹的话,宁立华本来冷漠的神色终于有一丝松动。 他表情的变化。没逃过苏婉茹的眼睛。她眼眸微动,继续开口,“我听宁岚说,秦老先生似乎有往其他产业拓展的意思,他前段时间和一位外资企业责任人接洽。我觉得,我们应该抓住这个机会,今后在生意上,若是能有合作机会,对我们只有好处。” 宁立华神色冷漠,自嘲一笑,“你以为秦老先生会给我们与他合作的机会?异想天开。” 秦叔,这辈子怕是都不会原谅他。 以他对他的成见,怎么可能在生意上给他们合作的机会? 苏婉茹当然清楚宁立华话中的意思。 一抹难堪的神色从她面上划过。 说实话,若不是因为秦老爷子身份在那摆着,她怎会愿意上赶着找不自在? 只是,她始终觉得,人得能屈能伸,为了利益,放下身段赔笑脸,又算的了什么? 苏婉茹微眯着眼,勾唇一笑,“人得服老,以后,秦家的家业不都是妹夫和宁岚的?你现在不与他们多走动,大家有了隔膜,今后想与他们拉关系,都来不及。” 等他们协助宁岚和秦琛掌控了秦家的产业,到那时候,她这个当舅妈的,他们又如何能亏待得了她? 从小她就知道一句话,过程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 就像她当年嫁给宁立华! 无论如何,她是赢家。 对于苏婉茹的心思,宁立华自然清楚。 他冷硬的面庞紧绷着,掀了掀眼皮,淡淡出声,“我劝你野心别太大!也别对秦忠抱太大希望。” 苏婉茹不以为意,“秦忠不是做生意的料,可还有咱们外甥秦琛呢。” 后生可畏,秦忠烂泥扶不上墙又如何? 儿子有本事不就行了! 宁立华虽然不喜在别人的事上多言,却还是忍不住提醒苏婉茹,“别忘了,秦老先生最器重的,是长孙秦锋。” 提到秦锋,苏婉茹精明的眸子微沉,脑海里不受控的出现了一张熟悉的脸容。 她神色一凝,眼底划过一抹厌恶之色。 内心也更加坚定了要助秦琛一臂之力的决心。 “所以,我们更应该给宁岚撑腰,助她和秦琛保住他们的产业。” 不然,等那个秦锋接手了家业,宁岚他们怎会有好日子过? 宁立华没说话,幽邃的眸子微眯着,思绪飘远,仿佛也想到了什么故人一般。 “我说话你听到没?”苏婉茹视线紧锁着他,沉声问道。 宁立华敛回心神,语气依旧冷淡,“你要是企图心这么强,那最好不要去秦家。” “好了,别的事我不提了行吗?今天就是一次纯粹的家庭聚会,他们既然邀请,过去吃顿饭而已嘛。” 苏婉茹起身坐到宁立华的身边,语气温软,抬起素手去握他的大掌。 宁立华不着痕迹的收回放在身侧的手,端了茶几上的水杯。 这时,从楼上走下来一个亭亭玉立的女孩,穿着粉色公主裙,长发披在肩头,带着与裙子同色系的发卡。 “爸,妈,我都准备好了,可以出发了吗?” 女孩十六七岁的样子,声音软绵绵的,冲着客厅沙发上的俩人问道。 “玉婷,快过来。” 苏婉茹因为说不动宁立华,本来不耐的神色瞬间一亮,朝女儿使了个眼色,“你爸不想去你姑姑家,你快说说他。他呀,就听你这个小棉袄的话。” 宁玉婷会意,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提着裙子噔噔噔的跑到沙发后面,张开纤细的藕臂,从后面搂住宁立华的脖子,撒娇道,“爸,你就去嘛,不然晚上回来的时候,我和我妈多害怕呀,我都好久没见姑姑还有表哥他们了。” 宁立华依旧没说话,紧绷的面庞却是变的柔和。 “爸,去嘛去嘛……” 宁立华抬起大手握住搂着他脖子的小手,宠溺一笑,“真拿你没办法,走吧。” 宁立华起身,苏婉茹早就拿好了一件崭新的藏青色夹克衫。 “快把这件衣服穿上,显得正式。”她拿着衣服,贤惠的往宁立华身上披。 “我自己来。”宁立华绷着脸,拿过苏婉茹手上的衣服,套在了身上。 苏婉茹面色一僵,手指不觉握紧。 十几年了,还是这样。 …… 秦家。 秦忠依旧无所事事,颇有闲情逸致的在投喂他那两只不知名的鸟儿。 宁岚却是忙前忙后,吩咐着保姆做菜,又是打电话叫秦琛回家。 宁岚打完电话,又上楼将做作业的秦璐从房间里叫了出来。 她拉着女儿下楼,“小璐,去那边叫你爷爷过来用餐。今天周末,大家理应聚在一起吃顿饭。” 秦璐眨巴着迷茫的大眼睛,“妈,今天晚上我舅舅他们不是要过来吗?” 宁岚点头,“对,你舅舅舅妈和玉婷都过来,你请你爷爷来,大家热闹热闹。” 秦璐小脸为难,语气弱弱,“妈,我中午去看我爷爷的时候,提过一起吃饭的事。爷爷说他晚上有事,没时间。” “他可有说何事?”宁岚盯着秦璐打听。 眼下是非常时期,老爷子那边任何风吹草动,她都不想错过。 “就是……”秦璐想起爷爷的叮嘱,她眸子微闪,避开宁岚的注视,又改了口,“他没说。” 中午她听到爷爷和大哥通话,好像晚上大哥会回来。 后来,爷爷提点她,别做多嘴不讨人喜欢的小姑娘。 爷爷说,她是秦家的小公主,只要无忧无虑的成长便好。 将来别像她母亲一样心思那般重。 秦璐年龄虽小,却也明白,爷爷和大哥,一向不待见母亲。 小时候,她不知其中缘由,后来长大了,知晓了母亲当年是如何嫁给父亲的,便什么都理解了。 不怪他们对她有成见。 “你再去跑一趟。”宁岚不死心。 要不是老爷子那栋楼根本不许她靠近,她都想拉下面子自己过去请。 她进了秦家这么多年,老爷子基本没与她说过几句话。 对秦忠这个儿子,老爷子更不待见。 但对于孙子孙女,却是实打实的疼爱。 所以,每到周末,她便会打发两个孩子去请老爷子过来用餐。 没有人愿意热脸贴冷屁股,看人脸色。 但为了老头子打下的产业,宁岚又不得不忍辱负重讨好老爷子。 秦忠不争气,她便只能自己想办法争。 以前,老爷子看在孙子孙女的份上,也是为了让秦锋能与弟弟妹妹和睦相处,周末请他们聚餐,便会带着秦锋一起过来。 宁岚不待见秦锋。 因为看到秦锋,便会想到他母亲。 想到她是如何趁虚而入,趁火打劫嫁给秦忠。 秦锋亦不待见他! 他讨厌她这个后妈,更恨秦忠那个父亲。 这么多年,对他们俩人,一个称呼都没有。 但是老爷子在,他们谁也不敢拿秦锋怎么样。 心里再膈应,面上都得摆出一副慈母样。 最近两年,秦锋对于他们的态度越发冷淡,也不过来吃饭了。 秦锋不来,老爷子便也不来。 这让宁岚恐慌。 秦锋羽翼丰满,对他们的威胁实在太大。 好在儿子秦琛毕了业,进入了秦氏工作。 眼下,她极力想办法,希望秦琛能得到老爷子的重用。 另外,更想给儿子找助攻,想方设法攀上苏家。 十多年多前,老爷子转业,抓住好机遇,从倒卖小商品做起,后来逐渐做大做强,创立了秦氏集团。 这么多年,生意越做越大。 秦锋大学毕业后,与老爷子商议着又开始涉猎房地产。 最近听说老爷子又与外资企业有接触。 所有的一切,他们都插不上手,宁岚恐慌又焦灼。 秦忠烂泥扶不上墙,压根不是经商的料。 以前和宁岚俩人在机械厂当工人,那个年代,也算是铁饭碗。 后来看他父亲生意做大,一眼红,在宁岚的怂恿下,俩人双双辞了职。 秦忠在秦氏企业谋了一个副经理的职位。 结果一上任,频频出错,底下员工怨声载道。 秦老爷子一怒之下直接撤了他的职。 最后给发配到了基层保卫科。 秦忠也不在意,平时上班打个酱油,一回来就逗鸟。 秦忠不争气,宁岚斗志满满,却压根进不去公司。 辞职后自己开着家服装店。 如今好不容易熬到秦琛参加了工作,因此她急切的想让儿子得到老爷子的重视。 以后,秦家的家业,绝对不能落在秦锋手上。 宁岚打发秦璐再去请老爷子过来用餐,刚好秦琛从外面进来。 宁岚急忙又推搡着他,让他与秦璐一起过去。 …… 宁立华开着桑塔纳轿车,停在了秦家宅子外。 一家三口进来时,偌大的客厅就宁岚一个人。 宁立华清冷的眸子在房子里扫了一圈,并未看到秦老先生的身影,脸色又沉了几分。 宁岚热情的招待他们,“哥,嫂子,玉婷,快坐。” “王妈,快上茶。” 宁岚朝厨房里忙活的保姆吩咐完,又去花园里喊了秦忠。 她脸上挂着热情的笑,“小琛和小璐去老爷子那边了,马上就过来。” 她并未明说,是她打发他们去请老爷子。 免得一会若是老爷子不过来,大家都尴尬。 苏婉茹和宁岚从小关系就好,一见面便有很多话题聊。 从皮肤保养到衣着打扮,再到互晒孩子,话题不断。 秦忠招待着宁立华,气氛却显得极其尴尬。 宁立华兴致不高,说什么都是半晌才轻嗯一声,视线频频往客厅玄关处瞟。 他之所以过来秦家,很大程度上,是希望能见到秦老爷子。 他的目的,与苏婉茹不同。并非为了生意。 而是…… 他想,他与秦老爷子的关系,能恢复到十多年前那样。 虽然,宁立华心里清楚,这很困难! 终于,秦琛和秦璐回来了。 秦琛沉着脸,看的出,心情很不好。 宁岚起身朝两个孩子身后瞄,并未看到老爷子的身影,心下一沉。 她强颜欢笑,语气尽量柔和,“你俩回来了?既然人到齐了,就开饭吧。” 她没有提及老爷子。 秦琛过来,并不是很热情的与沙发上的人打了招呼,“舅舅,舅妈。” “你们没请你爷爷过来用餐?”宁立华问秦琛。 秦琛撇了撇嘴,“这不刚去请了吗?不来。” “是不是你爷爷忙,抽不开身过来?行了,那大家去饭厅吧,下次老爷子有空了再一起用餐。”宁岚面上努力保持着微笑,打着圆场。 一顿饭,因为秦璐和宁玉婷叽叽喳喳的聊个不停,气氛倒也不觉得有多冷。 饭桌上宁立华脸色一直不太舒展,甚至有些心不在焉。宁岚识趣的没提有关苏家的话题。 用餐结束后,宁岚以很久没聚为由,挽留他们坐在沙发上吃水果。 宁立华内心挣扎了良久,终于下了决心,他开口,“既然过来了,我去拜访一下秦老先生。” “哥,要不要让小琛和小璐陪你一起过去?”宁岚提议。 刚碰了一鼻子灰的秦琛,当即摆手拒绝,“我还有事,没时间过去。” 宁立华高大的身躯自沙发上起身,嗓音低沉,“不用,我自己去。” 第104章 秦锋笑了!! 送宁立华出了客厅后,宁岚趁着这个空档,赶紧聊到了今天请苏婉茹过来的主要目的。 她拿了块切好的苹果,递给苏婉茹,“婉茹,我之前跟你提过,让你撮合咱家小琛和你侄女的事,你有没有上点心?” 苏婉茹优雅的拿着牙签插着的苹果,轻轻咬了一口,说道,“这件事,我只能创造机会让小琛和心悦见面,具体关系能不能往前推进,就得看小琛的本事了。” 苏婉茹因着当年姐姐“尸骨未寒”,她便未婚先孕,执意嫁给宁立华的事,寒了一家人的心。她父母愤怒之下,与她断绝了关系,整个苏家都不许与她来往。 虽然同住京都,十几年间,真就没有任何交集。 直到三年前,苏家老二苏建文病重,需要输血。 苏家其他人与苏建文的血型皆不相配,最终无奈之下只得联系了苏婉茹。 当年,二哥苏建文与苏婉茹之间隔膜最大。 对于给这个曾经在众目睽睽之下,差点将她腿打断,并扬言此生都不会原谅她的二哥,苏婉茹打心底恨着他。 听到他病重的消息,内心也并无多大波澜。 但当时想到若是给他输了血,便可以借此机会和娘家重修旧好。 因此,苏婉茹摆出一副兄妹情深的样,欣然答应给苏建文输血。 后来,苏建文苏醒后,得知苏婉茹给他输血以后,他大发雷霆,直接愤怒的拔掉了输液器。 他身上有苏婉茹那个蛇蝎心肠的妹妹的血,这对他来讲,简直是耻辱。 后面的治疗中,无论如何,再不同意输血。 就算不是苏婉茹的血,他都拒绝再输。 苏建文得的是癌症,抗癌多年,最后还是不幸去世。 苏家二老十八年前失去了一个女儿,二儿子又病逝。接连两次白发人送黑发人,二老被打击的重病不起。 也深深感到了生命无常,这个节骨眼上苏婉茹又是下跪道歉又是守着尽孝。 俨然一副乖女儿忏悔的形象。 苏家老大苏建业夫妇也在一旁劝导。 老人一心软,便原谅了她。 苏建文病逝后,苏老爷子因身体抱恙,苏家家主的位置,便交给了大儿子苏建业。 苏婉茹很快来事,自从认了娘家,她与苏建业夫妇的关系迅速拉近。 苏婉茹和宁立华的小公司,最近几年在苏家的扶持和帮助下,生意越做越大, 撮合秦琛和苏心悦,苏婉茹非常乐意。 苏家是名门世家,家境殷实,生意做的很大,在京都商业圈很有影响力。 而苏建业膝下只有一儿一女。 儿子苏恒在部队,对于生意之事,不感兴趣,苏建业曾几次提出让他转业回来进公司任职,皆被苏恒拒绝。 至于已病逝的苏建文的孩子,自然是没有机会的…… 如今,苏心悦便是苏家最有希望接手家业之人。 但她并不热衷于金融,今年刚上大一,学的设计专业。 所以,今后谁娶了苏心悦,很有可能会陪嫁一个家主之位。 这些道理,宁岚和苏婉茹当然都懂,因此才卯足了劲,想让秦琛接近苏心悦。 秦琛若是今后能娶苏心悦,苏婉茹这个舅妈加姑姑,身份也会水涨船高。 甚至,她的野心更大…… 听闻苏婉茹答应给两个孩子创造见面的机会,宁岚喜笑颜开,朝斜靠在一旁沙发上的秦琛说道,“小琛,听见了吗?你舅妈给你牵线,你可得争点气。” 秦琛很配合的点头,“妈,知道了。谢谢舅妈。” …… 宁立华从花园里过去,穿过庭院的鹅卵石小路,到了秦家宅子的另一栋二层小楼。 宁立华上前,按了门铃。 保姆陈妈开了门,看到门口站着的男子,便很快认出对方是宁岚的哥哥,她面色微沉,旋即掩去多余的情绪,恭敬的打招呼,“宁先生。” “你好,秦董事长在吗?”宁立华问。 “老先生在呢,请进。” 陈妈将人让进来,然后朝沙发上看报纸的秦老爷子回道,“老先生,宁先生来了。” 秦老爷子闻言,视线从手中的报纸上挪开,缓缓抬头,面色沉静,语气客套,“宁总,真是稀客,请坐。”他比了下对面的沙发位子。 对于这声宁总,听在宁立华耳中,实在刺耳。 “秦叔,您叫我小宁就好。” 宁立华坐到秦老爷子的对面,陈妈很快上了茶。 宁计立华朝陈妈客气的道了声谢。 “宁总过来,可是有什么事?”秦老爷子依旧语气淡淡。 宁立华端坐在沙发上,认真开口,“无事,在那边没看到您,因此过来看望一下您。” “人老了,不爱动弹。也习惯了小陈做的饭菜。” “您还很硬朗,不过平时也要注意身体。” “嗯,秦锋争气,现在终于可以独当一面,我也可以歇息了。” 秦老爷子面色平静自然,却只字不提秦琛。 宁立华对此,神色并未有任何异样。 他和苏婉茹想法不同,于他而言,这是秦家的家事,与他并无任何关系。 秦老爷子看似面上挂着笑却是带着浓浓的疏离,宁立华找话题,他便接两句。 宁立华询问了他的身体状况,对于其他敏感话题,秦老爷子不多言,他没勇气多提。 宁立华感觉到气氛的尴尬,以及秦老爷子对他浓浓的疏离感,有些如坐针毯。 他很想让年轻的时候一样,与秦老爷子毫无隔膜,侃侃而谈。 希望他能亲昵的喊他立华,能随时敲打他。 可眼下,对方的态度实在冷漠,除了客套便是寒暄。 宁立华好不容易有机会面见秦老爷子的机会,并不想很快离开。 他想再说点什么。 他想,至少,能让秦老先生感觉到,他对于他这个长辈的尊敬,一如既往。 对他的关心,亦从未减少。 在宁立华找了N个话题,最后实在无话可聊,客厅里的空气都快凝固,宁立华打算起身告辞时,门口玄关处突然传来了声响,似乎是有人进来了。 陈妈听到动静,赶紧跑过来查看。 接着,她欣喜的声音在门口响起,“先生,大少爷回来了。” 秦老爷子闻声望去,看到门口风尘仆仆换拖鞋的秦锋,沉着的脸上终于浮现一抹笑。 秦锋换鞋,陈妈已经接过了他手上的行李包。 “大少爷,你吃饭了吗?”陈妈关切的问。 秦锋回道,“陈妈,还没有。” 秦老爷子闻言,急忙朝陈妈吩咐,“小陈,快去给小锋弄点饭。” “是,先生。”陈妈将行李放下,应声。 秦锋换好了鞋,走过来看到沙发上的中年男子,他脸上同样并无多余表情,朝宁立华微微鄂首,“你好。” 看到秦锋,宁立华刚硬的面庞变的柔软,急忙出声道,“小锋……” 他意识到自己的称呼也许对方并不喜悦,又改了口,“秦锋少爷回来了?” “嗯。”秦锋淡淡应声,随后看向老爷子,“爷爷,我先上去洗漱一番。” 秦锋朝老爷子说完,去提行李。 “去吧,坐了一天的火车,好好洗洗。” 秦锋提着行李上了楼,洗了澡换了身干净的居家服从楼上走下来时,客厅只剩下秦老爷子一人。 他走过来坐到沙发上,问,“爷爷,宁立华过来有何事?” “无事,在那边吃饭,顺道过来坐坐。” 对于宁立华,如今在秦老爷子眼里,已是无关紧要之人,他没有多提。 老爷子问出了比较关心的工作问题,“怎么样?这趟可还顺利?” 秦锋点头,“嗯,一切顺利,这趟行程很愉快。那边民风淳朴,老百姓也都很善良。” “对方的意思是让我们这周就能派遣施工队过去,他们的负责人已经启程。我打算派工程部经理带工人过去,这样也算也有足够的诚意。”老爷子说道。 秦锋没想到老爷子速度如此之快,已确定了人选,他深邃的眸子微动,提议,“爷爷,既然此次是我过去实地考察的,我想全权负责这个项目。” 老爷子身上一诧,“你负责?” 秦锋认真回道,“对,我对那边的情况比较熟悉,容易开展工作。” 秦老爷子听到秦锋的话,面色复杂。 他不知道,秦锋的回答,对他来讲是喜是忧。 似乎,一切都是冥冥之中安排好的。 老爷子不表态,秦锋脸上划过一抹紧张之色。 他急忙补充,“我过去负责这个项目,在最艰苦的地方历练,今后才有资格在公司高层任职,若是没有最基层的体验工作,以后怕也难以服众。” 听到秦锋的话,老爷子收回思绪,点头,“也好,我还怕你嫌弃那边条件艰苦,回来就想撂挑子呢,果然我孙子,有魄力。” 秦老爷子说完,心底重重的叹了口气。 老爷子应许了他的要求,秦锋内心松了口气,嘴角微微勾起一道弧度。 “谢谢爷爷。” “谢什么?你能吃苦,我高兴还来不及呢。”老爷子一脸欣慰。 接着,老爷子话锋一转,“对了,小锋,上次我与你提过,让你和苏家大小姐见面的事,你当时说让我看着办。我昨日已经与你苏爷爷约好了时间,打算到时候让你们见个面。” 秦锋本来舒展的神色,又变的凝重,他看向老爷子,语气略带请求,“爷爷,我可以不见吗?” 秦锋很清楚,所谓见面,其实就是变相的相亲宴。 之前,他对这些事,并没有什么深刻的感觉。 在那样的家庭环境中长大,对于所谓的婚姻,更不抱任何希望。 甚至排斥。 老爷子在他耳边念叨,为他的终身大事操劳,为他今后的人生用心的铺路。他不忍违背他的意愿,便随口答应,一切他说了算。 可现在,他似乎又不愿意将就了。 秦锋突然反悔,老爷子神色为变,面上染上了焦急之色,“不见?小锋,你之前不是同意了?苏家那姑娘,各方面条件都很优秀。前些年,你见过的,如果能和她发展,不管从哪方面讲,对你,都有利无害。” “爷爷,我希望我的私人感情不要掺杂太多利益的东西。” 这是他的真心话。 老爷子叹了口气,说道,“我知道,你这孩子有志气,也有能力,不需要依附他人的势利。但是,抛开其他因素,那姑娘的自身条件,与你实在般配。” 能为孙子寻的一个良配,能真心对他,今生与他患难与共。百年之后,他才能安心闭眼。 因着提到这个问题,不知怎地,秦锋脑海里忽然又闪过那张娇俏的面容。他的心不由颤动,一股异样的感觉袭上心头。 秦锋坐在老爷子对面,垂着的眼皮,掩盖了波动的眸心。顿了几秒,他试探着开口,“爷爷,如果,有一天,我喜欢上一个没有任何家庭背景,自身条件却很优异的女子,你可否会支持我的决定?” 老爷子脸色一诧,惊愕的看向他,“小锋,你这是……”有情况了? 秦锋面上没有任何异常,嗓音低沉,“爷爷,我是说如果。” 老爷子叹气,“如果真是那样,我除了支持,还能说什么?” “不过,那样的话,你就得更加努力,保住这份家业。现在我身体还硬朗,他们不敢轻举妄动,一旦我百年以后,他们不会甘心的。”说到最后,老爷子声音悲凉,透着浓浓的无奈。 秦锋郑重的保证,“爷爷,我知道,我会努力的。” “还有件事,本来与咱无关,不过现在既然你要过去负责那边的项目,我便与你说说,我刚得到一个消息,你那位楚姨,似乎也在你这次考察的那个县城,你这次过去,顺便去看望一下他们母子。” “楚姨?”秦锋深邃的眸子带着疑惑,思考了几秒,才想起对方是何许人,“我母亲生前的好姐妹,苏家二房那位?” 秦老爷子点头,“没错,苏家老二病逝后,苏家家主换了人。小楚生的那孩子,和他父亲一样,身子骨弱,早前就听说带去外地养病了,最近我才得知,她去了武山县。” 秦锋语气沉沉,“京都哪里不能养病,何需去那么艰苦的地方?” 秦老爷子面色复杂,“都是天意。” “爷爷,你说什么?”秦锋不解。 秦老爷子掩去面上的异样,继续开口,“没什么,想必小楚的处境也艰难。大家族就是这样,一旦老头子不管事,又有几个能兄弟和睦的?何况苏家老二生前因为疾病缠身,一直闲散在家,治病就花费了不少钱财,怕是也没给那娘俩留下什么财产。那孩子是个男娃,苏家的家产,理性有他一份。我猜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才有人容不下他们娘俩。” 秦锋听着老爷子悲凉的话,抿唇未语。 一旦牵扯利益,亲情又能值几个钱? 老爷子看着坐在对面面色阴沉的孙子,不禁说出了自己的担忧,“小锋,我从小培养你,就是为了避免苏家这样的事发生在你身上。姓宁的那个女人不是个善茬,你父亲不争气,我们指望不了他,近几年,秦琛是越来越像他那个妈了!我真怕有一天,他们对你不利。” “爷爷,你放心,不会有那种事发生的。”秦锋抬头,安慰老爷子。 “我自然是相信你的,就算今后你掌了家,定会善待你父亲一家,可……他们……” 老爷子说到这,又是一声哀叹,“当年,我就应该无论如何,都不让你那个女人进门的。” 秦锋不想提这个话题,没接话。 “少爷,饭好了。”陈妈的声音打破了客厅里的沉默。 “好。”秦锋看向老爷子,“爷爷,你要不要再吃点?” “不用了,你赶紧去吃吧,吃完早点休息,我也乏了,先去歇息。” 老爷子起身,因为坐太久,身子有些僵硬,他站着捶打了几下大腿,又向秦锋提道,“我去你苏爷爷约在周三见面,我既已给人说了带你前往。若是失约,难免不太礼貌,这样,你就当陪我去一趟,你们年轻人,就算没有其他心思,吃顿饭做个朋友也好。” 虽然秦锋表明自己不想与苏家姑娘发展,但秦老爷子心里抱着侥幸。 万一看上了呢? “爷爷,到时候再说吧,我先去吃饭。” 秦锋不想继续这个话题,进了饭厅。 …… 张顺骑自行车送张柠到镇上后,张柠怕天色太暗,大哥回去骑车不太安全,因此一到十字路口,便执意跳下了车,让张顺赶紧原路返回。 她背着书包,步行往学校。 在路过一个小卖部时,张柠突然顿住了脚步。 她思量了片刻,便进了小卖部。 “阿姨,我打个电话。” 坐在板凳上织毛衣的中年妇女头也没抬,“长途八毛,短途五毛。” “我打长途。”张柠拿起公用电话,拨了一串号码。 她等待了几秒,电话被接通。 电话那头磁性低沉的声音传来,“喂。” “秦先生,你好,我是张柠。”她握着电话,急忙恭敬礼貌的开口。 “张柠?”秦锋将面前的碗筷往前推了推,浓黑的眉宇舒展,“没去学校吗?”他语气尽量放缓。 “刚到镇上,我在小卖部这。马上要去学校。”她说道。 “等等,先挂了,我打过来。” “啊?” 张柠还没反应过来对方的意思,电话已经被挂断。 一旁盯着电话显示器上面的时间的阿姨,见电话挂掉,语气机械,“40秒,按一分收费,八毛。” 阿姨的话音刚落,电话又响了起来,张柠赶紧接起。 “喂。” “嗯。”秦锋听到女孩的声音,轻嗯了一声,问道,“晚上要上晚自习吗?” “要上的,你到家了吗?” 秦锋回道,“刚到没一会,正在吃晚饭。” “哦,那什么,我打电话给你是……我是想说,你可不可以在你那个好朋友叶白面前帮我说句话。” 听女孩打电话来,竟是为了叶白,秦锋拿着大哥大的手,紧了紧。 “你说。”短短两个字,不带一丝温度。 “是这样,那啥……”张柠有些难以启齿。 怼人一时爽,道歉火葬场。 她的纠结,支吾,听在秦锋耳中,又变成了另一种意思。 他舒展的眉宇再次紧皱。 果然,如叶白所言,她对他的针对,是为了引起他的注意? 张柠咬了咬唇,鼓起勇气说出了实情,“那啥,我不是之前对那个叶白态度不好吗?我怕他回部队后,因为没在我这讨到便宜,然后迁怒于我二哥,给我二哥小鞋穿。所以…… 你能不能替我说说好话,让那货别公报私仇,找我二哥麻烦?”她小心翼翼的问。 张柠刚说完,就听到电话那头传来一声低低的浅笑。 “好,我会说他的。”秦锋心情愉悦,本来想说,“叶白不是那种人。”最后,却改了口。 张柠听到秦锋的话,简直感激涕零,“谢谢,谢谢秦先生。” “等我下次过来,当面感谢。” “啥?你还会来我们这边啊?”张柠不知是惊喜还是惊愕,总之语调提高了几分。 “对,很快会再次见面。” 这个消息,张柠感觉自己似乎很乐意听到。她嘴角微杨,“好,知道了,那我先挂了。” “再见。” 张柠挂了电话。 小卖部阿姨机械的声音立马响起,“接电话五毛,总共一块三毛。” 张柠掏出兜里仅有的一张两元纸币,递给了阿姨。阿姨麻利的找了她七毛。 张柠这才后知后觉的想起。刚才若不是秦锋挂了电话打过来,她兜里这两块钱,压根都不够电话费的。 等等,他挂了电话又打过来,是为了给她省电话费? 呃,一定是她想多了。 他怎会对她如此暖心? 当时是不是他不方便接电话才挂的? 也不对,明明刚挂就打过来了! 张柠背着书包往学校走,因为这个认知,心里升起一股莫名的情绪。 秦锋挂了电话,拿起筷子继续吃饭,冷不丁一抬头,却见陈妈站在厨房门口,一脸见鬼的看着他。 “陈妈,有事?”秦锋对于这个看着他长大的老阿姨,总是格外亲切。 陈妈慈祥的脸上挂着久逢甘霖的喜悦,“少爷,你刚才笑了。” “有吗?你看错了。”秦锋别扭的错开陈妈的视线,变回冷漠脸,埋头用餐。 …… 周一早上。 教室里同学们背书的声音此起彼伏,好不热闹。 除了几个男生在张柠进教室时。偷瞄了她两眼外。和往常没什么异样。 只是,张柠坐回自己的座位,掏了书,以随意及文具盒出来,摆放在破课桌上。从文具盒里拿出一支笔,打算标记音标。 她背着英语单词,冷不丁看到桌上放着的秦锋塞进她书包里的那支钢笔。 她背单词的注意力,却怎么也集中不了了,视线频频往钢笔上瞄。 她拿起钢笔细细打量。 黑色的笔身,古朴优美,雅致大方,宛如它之前的主人。 写起字来笔意瘦挺,清腴华润。 比她之前用的那些廉价笔写着舒服太多了。 张柠突然没了背单词的兴致,趴在桌上,将钢笔立在眼前,一瞬不瞬的看着。 看着看着,眼前的钢笔,不知怎的,就变成了秦锋的脸。 她吓了一跳,赶紧坐直身子,眨了眨眼。 还好,眼前钢笔,还是那支钢笔。 见鬼,她怎么看到了秦锋那张帅的人神共愤的脸,再对着她笑? 张柠晃了晃脑袋,急忙收起了钢笔,拿了自己的油笔出来写单词。 却频频走神,脑子里不受控的总出现秦锋的身影。 一早上,她都在走神与强迫自己回神中度过。 除了自己走神,还有件见鬼的事。 她明显感觉有一双灼灼的视线频频往她这边瞄。 只是,她望过去时,对方又好像什么事都没有一样,目光专注的盯着书本。 周而复始,整整一早上,皆是如此。 张柠斜睨了窗户旁边的男生一眼,冷哼一声,没搭理他。 这小子,老偷看她干啥?这是几个意思? 是动摇了? 上周她说过让他周一给他个答复。 可她基本没抱希望,楚逸那种眼高于顶的人,怎么可能舍得金贵的身子让她治。 他压根也不相信她懂医。 张柠都想好了,实在不行,自己去尖子生最多的一班,放下身段去与学霸交朋友。 高一的时候,她也认识几个学霸,后来她堕落了,对方也不愿意再跟她玩。 大不了她再去找找那几个小伙伴,这个年龄段的孩子,也好交往,只要她诚心实意与她们重修旧好,她们肯定能接纳她。 她只需对方给她辅导一下数学和物理,其他课程自己努力学,没啥大问题。 早上楚逸频频偷瞄她,张柠心里又升起了一丝小希望。 莫不是,这小子,真动摇了? 若是能得到他的指点辅导,自然最好不过。 他的水平,饶是一班的尖子生,也根本没法比。 压根不是一个档次。 中午,吃过午饭后,张柠躺在床上看杂志。 周倩从家里小商店里拿来一堆饼干零食,坐在床上给几个村里来的女生炫耀着。 馋的几个女生口水直流。 周倩炫耀完以后,给宿舍里几个女生一人发了个大大泡泡糖,唯独故意绕开了张柠。 张柠躺在床上翻阅着昨天收到的杂志,被宿舍里几个女生砰砰砰吹爆泡泡糖的声音吵的实在烦躁。 她眉心微凝,掀了掀眼皮,抬眸看向她们。 周倩嚼着泡泡糖,斜眼看着她,脸上大写加粗的炫耀。 其他几个女生,似乎根本顾不上炫耀,认真而陶醉的吹着泡泡糖。 嬉笑着,比谁吹的更大。 李晓雨的泡泡糖吹到拳头大,然后没来得及吸回去,爆了以后粘了一鼻子。 引得大家哈哈大笑。 张柠看着这一幕,莫名觉得滑稽。 她合上杂志,下床穿鞋,打算回教室。 路过李晓雨身边时,从兜里掏出昨天没吃完的一颗包装精美的巧克力,随手塞进李晓雨手中,“不谢。” 扔下俩字,她头都未回,拉开有些变形的宿舍门板,出了宿舍。 她回了教室,教室里暂时没人。 不对,有一个! 张柠进去,就看到楚逸罕见的这么早坐在座位上。也没有睡觉,身板直直的,双眼放空,木木的发呆。 听到桌椅挪动的声音,他回过神来,俊脸恢复了冷漠。 看到张柠落座,他抿了抿唇,一脸纠结。 然后又随意拿了本书,佯装认真的看着,余光却频频扫向左手边方向的位置。 一早上,她都没有再提起上周六的话。 这让本来挣扎了一个周末,最终下了决心,决定同意她提出的所谓交易的楚逸,有些始料未及。 她反悔了? 在他得知她与叶白是熟人这么意外又惊喜的消息后,这女的,要反悔? 楚逸虽然脸色酷酷的,飘忽不定的眸子,说明了他此时内心的挣扎,纠结,担心。 张柠也没搭理他,一屁股坐下,开始做题。 虽然十道题八道错,还得硬着头皮做。 她验算了好几遍,依旧得不出正确答案,草稿纸都被她气恼的划破时,她心里暗自决定,下午放学,她一定要去找她以前的学霸小伙伴。 楚逸这小子,他她还不稀罕了。 她坐等他病重时来求她。 上赶的不是买卖,她越求他,那小子逆反心理越重。 张柠斗志满满,又翻了一页草稿,开始埋头解题。 突然,一道没有一丝温度的声音在她耳边突兀的响起,“错了!” 张柠吓了一跳。 抬眸,就看到那张冷漠脸正酷酷的盯着她面前的习题本。 张柠眉心一动,对于他突然如此“热情”,深感意外。 这是有戏的节奏? 她端着架子,语气冷冷,“错就错,关你何事?” 少年似乎没想到她会如此反应,神色明显一怔。 他站在原地没动。 半晌,似乎是下了什么决心一般,别扭又无措的扔出一句,“我同意你的提议!” “嗯?”张柠再次抬眸,那双潋滟的水眸,迷茫的望着他,“我什么提议?” 楚逸,“……” 放在身侧的白皙修长的手,不觉握紧。 又过了几秒,少年俊脸沉黑,咬牙切齿的挤出一句,“我同意给你辅导功课。” 闻言,张柠先是错愕,接着眸子含笑,克制住雀跃的心情,指了指桌上的习题册,“好啊,那这道题麻烦给我讲讲。” 对方终于不端臭架子,楚逸俊脸有了一丝缓和。 他拉了自己的板凳过来,坐到她对面,骨节分明又修长的手上,握着一支英雄牌钢笔,拿过一张草稿纸,认真又专注的写下了解题步骤。 然后推到女孩面前,“很简单,就这样。” 张柠看到他详细的解题步骤,终于明白过来自己错在何处。 她接过习题本,冲他淡淡开口,“谢谢。” 楚逸没应声,等待着她接下来的话。 岂料,等了半天,对面的女孩低着头奋笔疾书,压根没有再开口的打算。 他有些不耐烦。 “咳咳……”少年假装轻咳,试图引起她的注意。 没反应! “咳,我说……那个……”傲娇的少年,眸子闪烁着,实在不知该如何开口。 张柠抬头,指了指自己刚做的一道填空题,疑惑道,“咋的啦?又错了吗?” 楚逸摇头,“没有。” “哦,那就好,看来我还是挺聪明的。”张柠眼底闪过一抹狡黠的光,故意晾着他,低头继续写作业。 让你傲娇! 这叫现世报。 楚逸等了半天,见她根本没有抬头的意思。甚至似乎都忘了旁边还站着他这个人。 他绷不住,俊脸皱成一团,唇瓣紧抿着。良久,他修长白皙的手指在桌面上敲击了两下,冷漠出声,“喂,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张柠抬头看向他,一双大眼睛无辜又迷茫,“没有啊,我记忆很好,并不记得忘记过什么。” 楚逸终于彻底黑脸。 这女的,故意的! 他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脑子里默念了好几遍“她认识叶白”,才克制住暴走的心情,冷笑一声,“不记得吗?” 张柠实诚的点头,“嗯。” 处在暴走边缘的楚逸,也似乎明白了,这女的,根本就是在以牙还牙。 他提醒她,“我刚才说,同意给你辅导功课。” “哦,我已经给你说过谢谢了。”张柠说完,又低头写作业。 “张柠!”楚逸终于忍无可忍,蹭的一下站起了身,因为愤怒,本来白到反光的俊脸,染上了一抹红。 他还从来,没有如此对人低声下气过。 哪怕曾经最艰难的时候。 “吵吵什么?楚逸同学,如此不淡定,可不符合你高冷的人设哦!该不会,平时你是故意装酷装冷漠?” 张柠放下手中的笔,也懂得适可而止,装的太过容易适得其反。 她一脸戏谑的看着他,“你同意给我辅导功课,可我还没同意给你治病呢。你不是不相信我吗?怎么?这是病急乱投医了?” 她实在好奇,这货怎地就突然想通了? 上周还不是骂她故意使手段接近他来着。 第104章 早恋问题!楚逸的病情 她实在好奇,这货怎地就突然想通了? 上周还不是骂她故意使手段接近他来着。 楚逸眸底划过一丝慌乱,“所以,你要出尔反尔?” “并没有,只是……”张柠一脸为难,“我怕我这三脚猫的功夫,治坏了你这金贵的身子啊。要有什么闪失,我可担待不起啊。” 楚逸终于松了口气,只是依旧傲娇,“我既然同意你的提议,自然是相信你的。” 她不会治,不是还有叶白? 张柠嘟着嘴,一脸受伤的模样,“上周,你不是还骂我用这种小把戏吸引你的注意来着?你知道你当时那么吼我,对我这幼小的心灵打击有多大吗?” 看着眼前的少年,明明如此稚嫩,却故作老气横秋的样,实在好笑,忍不住又想逗他。 楚逸嘴角微抽,“……”抱歉,他没看出来她哪里受打击了! 最终,他还是服软,别扭的扔出俩字,“抱歉!” 为了能通过她认识叶白,为了一副健康的躯体。 更为了能挺直腰板,将那些曾给他们伤害与羞辱的人,狠狠踩在脚下! 他忍! 他什么都能忍! 张柠眸子微动,对他的反应,更加错愕。 从这目中无人的家伙的口中居然能说出抱歉二字? 他到底为何突然变化如此之大? 他凭啥无条件相信她? 甚至还放下身段,向她示好? 张柠疑惑,果真是病急乱投医? 就像大哥和母亲那样,能有一线治疗的希望,都像抓住了救命稻草。 直觉告诉她,似乎并不是如此。 既然这傲娇少年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她要再拿乔,好像不太好。 关键是她怕自己太端着,对方一生气,不再与她做交易。 那她得哭死。 张柠坐直身子,清了清嗓子,“看在你如此有诚意的份上,姑奶奶我就暂且原谅你了。” 她示意他坐。 楚逸配合的在她对面落座。 张柠提要求,“事先说好,我需要你给辅导数字和物理两门功课,不求期中考能飚到年纪前十,至少得在咱们这渣班前十,不然明年我肯定无法进入大学。” 楚逸垂着眼皮,语气冷漠,“那得看你自己的能力和悟性。” 师傅只是引路人,修行还得看自己。 “我悟性肯定没得说,记忆力理解力各方面都杠杠的,你只要别使坏,故意给我教错就行。”张柠毫不客气的一阵自夸。 她没吹嘘,她记忆力的确很超群。 楚逸阴沉着脸,一阵无语,难道他长的那么像心术不正之人? “那,依你所见,我的身体状况,需如何治疗?” 楚逸试探着聊到了他的问题。 本来,他考虑好的是,先酷酷的让她给自己诊疗,然后拿出具体的治疗方案。 等他过目后,再决定要不要与她交易。 久病成医,虽然他没医术,但对于自身疾病再了解不过,她到底有没有两下刷子,只要她露一手,他大概能看个究竟。 她没有能耐没关系,只要与她熟识,通过她认识叶白,对他来讲,更有利。 甚至,也许可以顺着他们这条线,与那位神医聂如风有所交集也不一定。 却不曾想,事情的发展根本与他想的完全南辕北辙。 她倒拿乔上了! 要不是,知道她与叶白相识,他都想将那本习题本扔她欠揍的脸上。 如张柠所言,四中总能找出那么一两个可以辅导她的人。 而他的身体状况,不是谁都能治的。 说来也是怪,同样的病症,看的同一医生,别人情况见好,他却越治越糟。 所以,才那么想急切的,接触叶白,甚至聂神医。 此时,这女的,突然变的如此自大,他根本没底气命令她。 只能细声细语,委婉的提要求。 憋屈! “你的情况啊,等我给你诊个脉再做定论。” 张柠拿了本书放在课桌上,朝他示意,“胳膊放上来。” 楚逸闻言,配合的撩起半截袖子,将手腕搭在书本上。 张柠伸出两根手指,轻轻搭在他手腕处。 片刻后,她眉心微蹙,面色划过一抹凝重之色。 楚逸看着女孩全神贯注,专业的认真的模样,内心升出了一股心安的感觉。 只是,她本来恬静的小脸,突然染上的一抹凝重,同样没能逃过他的眼睛。 他的心忽地一沉。 “怎么样?”他语气急促的问。 “稍安勿躁。”张柠扔出四个字,继续诊脉。 楚逸的情况,并不像表面那么简单。 她以前只知道他有哮喘,今天一诊脉,他的身体状况让她震惊。 从脉相来看,他的体内竟有沉积已久的毒素。 并不是致命的毒,但长此以往,却能掏空身体抵抗力,加速病情发展。 “你知道自己,并不只是单纯的哮喘,这件事吗?”张柠抬头看向他,试探性的询问。 楚逸俊脸骤变,“什么意思?”不是单纯的哮喘? 他还有其他病? 因为这个认知,楚逸的身体猛然觉得发冷。 一种不详的预感袭上心头。 他刚想继续开口询问张柠到底怎么回事,却被一道声音打断。 “喂,你们在干什么?居然在教室里拉手卿卿我我,我的天哪,大庭广众之下,你们也太伤风败俗了!” 突然,一道尖锐的女声猝不及防的传进了他们的耳朵。 张柠收回手,侧目望去,就看到宿舍里以周倩为首的七个女生,浩浩荡荡的走进了教室,个个面上一片惊恐又惊讶的表情瞅着她和楚逸。 张柠不悦的皱眉,冷声呵斥,“周倩,注意你的用词。” “敢做还怕我用词不当?张柠,怪不得你不在宿舍待,早早来了教室。原来是跑来幽会,真是真人不露相啊,我本来还以为张玉莲说的是假的,看来你真是个狐狸精。” 周倩义愤填膺的跑过来,在离楚逸两步之遥的过道里停住,生怕楚逸被勾引,好心的提醒他,“楚逸同学,你别被张柠狐狸精的外表给蒙骗了,开学两个礼拜,她勾引的男生已经不是一个两个了,现在她又盯上了你。你一定要擦亮眼睛,别被她花瓶的外貌所迷惑。” 楚逸本来糟糕的心情变的更加阴霾,“我用得着你提醒?” 见楚逸对她不客气,周倩又将所有责任推到了张柠身上,“看吧,张柠这个狐狸精,手段还真是高明,楚逸已经被他迷惑了。” 吃了周倩泡泡糖的几个女生,都过来帮腔一人一句讨伐她。 “张柠,你居然拉楚逸的手?” “是啊,你一个学生,怎么能干这么羞人的事呢?” 楚逸是大家的。 虽然只能离的远远的看看,只要大家都不接近他,女生们心里就很平衡。 现在,这种平衡的状态,却被张柠打破了。 她们不能忍。 李晓雨吃了张柠的巧克力,因此揪着衣角站在课桌上,不知该不该上来和其他女生站在同一战线上。 几个女生,话越骂越难听。话里话外,全是张柠勾搭楚逸,甚至还提到了她勾引郭亮,和七班的赵保民也有一腿等等。 楚逸被吵的头疼,更多的是被打断诊疗的愤怒。 他的额头青筋暴起,咬着牙,看着叽叽喳喳一副正义使者的表情的乡巴佬,他低吼,“闭嘴!吵死了。” 被楚逸一吼,周倩等人吓的缩了缩脖子,又将矛头指向了张柠,“你个狐媚子,使了什么手段,迷惑楚逸?” “我吗?” 张柠嘴角勾起一丝邪笑,一脸冷意,一个健步冲过去,扬起胳膊,狠狠地扇在了那张因为嫉妒而变的扭曲的脸上。 “啪!” 清脆的巴掌声,突兀的传进每个人的耳中。 几个女生顿时禁声,惊的睁大了眼。 她们看到了什么? 张柠竟敢动手打学习委员周倩? 在她们还没回过神来的时候,“啪!” 又是一声清脆的巴掌落在另一边脸上。 “再胡说八道,老娘让你变猪头!” 张柠甩了甩发痛的手,一脸狠厉。 周倩被突如其来的巴掌打懵了! 脸上传来的痛感,让她不可置信的反应过来自己居然被张柠给打了。 居然被以前在她们面前大气都不敢出的张柠被打了! 教室里陆续有同学进来。 劳动委员田进和班长王志前后脚也进了教室。 张柠第二次扇周倩巴掌时,他们都看到了。 周倩羞愤又恼怒,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我跟你拼了!你个狐狸精。” 她脸上火辣辣的疼,作势就要扑上去。 却被田进拉开。 田进板着脸,发挥了班干部的作用,“谁让你们打架的?同学之间要团结友爱不知道吗?”他堵在张柠面前,避免了周倩的魔爪伸向她。 “你们……你们都被她这个狐狸精迷惑了。”周倩捂着浮肿的脸,哭着跑出了教室。 几个小跟班接着也跑了出去。 田进转过身,看向面色阴沉的张柠,询问,“张柠,怎么回事?你咋能打周倩呢?” 张柠扬起脸,语气挑衅,“怎么?你替她抱不平?” 这帮小破孩,就是欠收拾。 田进撇了撇嘴,“没有,我是怕你兜不住。” 他见张柠语气不善,似乎气的不轻,便没再多言,转身回了座位。 周倩的姨夫是七班班主任。 朝中有人好办事,加上周倩母亲,听说挺会来事,认识镇上干部。因此周倩才在班里横着走,谁都不放在眼里。 今天被张柠揍成了猪头,以她被娇惯的性子,绝对咽不下这口气。 张柠听的出田进话里有话,不就是周倩姨夫是学校老师吗? 不止如此,她还知道别人不知道的秘密。 人不犯她,她不犯人。 惹毛了她,非揍她个满地找牙。 张柠冷着脸回了座位。 诊病被打扰,楚逸神色亦很难看。 他同样回了座位,侧目看了张柠好几次,见她脸色铁青,虽然心里惦记着她说到半截的话,却也识趣的没过去打扰。 他的内心却极度不平静。 张柠竟然说,他的身体并不是单纯的哮喘。 那……还有什么? 楚逸突然不敢往下想。 快上课的时候,周倩和几个女生终于回来了,她们恶狠狠的朝后排的张柠看了一眼,那眼神中,除了愤怒,似乎还有不怀好意的意味。 周倩脸肿的厉害,趴在桌上伤心的抽泣着,几个跟班在一旁安慰她,“周倩,别哭了,陈老师不是说了等她给六班上完英语课就处理张柠吗,到时候有她的好果子吃。” “就是,我们都按照你的话,给其他班同学说了张柠是勾搭男生的狐狸精了。很快,她狐狸精的名头会传遍全校,她会被唾沫淹死的,我看她这个学是上不成了,学校在这方面管的那么严,一定会处分她。不,开除她。” “对,开除她,免得她勾引楚逸和郭亮。” 班里同学看着周倩的小团伙头抵在一起,密谋着什么。 皆向张柠投入同情的眼神。 周倩不会善罢甘休的。 据他们所知,张柠和张玉莲是堂姐妹,家里条件一般,以前是张玉莲的小跟班,听说还是捡来的。 根本没有背景可言。 这次,她药丸! 上课铃声响起,第一节 是物理课。 张柠恢复了平静的神色,全神贯注听讲,并没有大家预想中的忐忑与不安。 她的确没靠山,但她也不怕事。 而楚逸,看着她认真听讲,他自己却,怎么也无法集中精力。 她似乎压根没将他的事放在心上,他脸色微沉,甚至升起了丝丝担忧。 他还有很多事要做,还要找那些人算账,他绝对不能像他父亲那样…… 张柠眼下是他唯一的突破口。 周倩那个女生,横行霸道,典型的小市民做派。 挨了打,定会闹到老师那去。 因着几个女生的疯狂传播,又一波八卦新闻已经开始在学校里发酵传播。 从郭亮到楚逸,甚至有人在校外看到张柠和几个陌生男子相处甚密。 陈丽荣上完了课,将张柠和周倩叫去办公室,处理她们的矛盾。 教师办公室。 陈丽荣平时看着和蔼可亲好说话,一旦遇到原则性的问题,却是相当严厉强势。 此时,张柠和周倩站在办公桌前,周倩的两边脸上清晰的五根手指印还没消下去。 陈丽荣坐在椅子上,旁边还有六班班主任李博林以及七班班主任王亚平等教师。 王亚平看着外甥女的脸被打成那样模样,气的脸色大白。 这简直是打他的脸。 “张柠同学,为何打周倩同学。”陈丽荣严肃的问道。 “她诽谤造谣,损害我的名誉,我只是正当防卫。”张柠身形笔直的站在她面前,绷着脸,“作为高中学子跟市井泼妇一样,随口污言秽语,我是在教她做人。” “张柠,你这个狐狸精……”周倩气的失去理智,口无遮拦,“我什么时候造谣了?你拉着楚逸的手,不止是我看见了,班里几个女生都看见了。你还狡辩,我看你恼羞成怒。” 周倩语毕,陈丽荣面容紧皱。 周围的几个老师,看张柠的表情,也不太友善。 “狐狸精?周倩同学,小小年纪就知道这样骂人?勾引有妇之夫,甚至勾搭姐夫的才叫狐狸精,难道你妈都没教过你?” 张柠说这话时,故意看了眼坐在椅子上面色铁青的王亚平。 王亚平不知是心里有鬼还是怎么回事,听到张柠说到勾引姐夫几个字眼时,神色明显一僵。 随即,又马上恢复了正常。 他想,一定是他多心了。 牵扯到楚逸,陈丽荣很头疼。 其他班的老师不知道楚逸的背景,可她作为楚逸的班主任,在他进入八班的第一天,校长就找她谈过话。 虽然只是点到为止,但她知道,越是这样,越惹不起。 “最近,学校里关于你的流言,你怎么解释?”陈丽荣的话避开了楚逸。 张柠神色如常,摇头,“陈老师,我最近忙着学习,与学习无关的事,并未关注。” “上周,我们六班的郭亮同学,吵着来办公室,非要转去八班?这事,你不知情?”六班班主任李博林语气不善的插话。 在郭亮要求转班那天,他就提点过陈老师,这种女生,不能姑息。当时陈老师不以为意,说什么那个少年不多情,那个少女不怀春! 现在,终于出事了吧! 张柠听闻李博林的话,侧目看向他,“李老师,你们班的郭亮同学转班,无我有何关系?” 李博林神色一怔,没想到她还挺大胆,“你敢说,他不是冲着你去的?” “李老师,这你得问郭亮同学才是,我与他并不相熟。”她依旧是淡淡的语气。 李博林气的拿起水杯喝了口水,没再多言。 因为外甥女被揍,憋了一肚子火的七班班主任王亚平逮着了机会,“张同学,听说前几天我们班的赵保民同学,也与你传出了谣言,这又是怎么回事?”王亚平面色威严的质问。 张柠知道王亚平是周倩的姨夫,对他也没好脸色。关键是她有前世的记忆,周倩父亲早逝,道貌岸然的人民教师王亚平与小姨子有一腿,“王老师,您都说了是谣言,还拿出来说,这是想以讹传讹吗?” 王亚平一脸威严,“你这个学生,嘴巴倒是厉害,以前上课提问站起来一问三不知的就是你吧,现在倒是变的牙尖嘴利。” 王亚平是七班和八班的数学老师。 张柠以前排斥数学,某种程度上也与代课老师有一定的关系。 “王老师,以前我内向,站起来不敢回答问题,你在讲台上公然说我闷葫芦,脑子迟钝。现在我变得性格开朗,敢抬头跟您说话了,您又说我牙尖嘴利。话都被您这个当老师的说了,左右我都有错,那您说,您希望我变成什么样?” “你……”王亚平没想到这个以前见到他连个招呼都不敢打的学生,现在胆子竟然如此之大,他还从未被学生如此顶撞过。 王亚平气的手抖,朝陈丽荣说道,“陈老师,这就是你们班的学生,你还不好好管管!” 王亚平越俎代庖管教她班上的学生,反而碰了一鼻子灰,陈丽荣语气淡淡,“王老师,别动怒,我们班的学生,我会处理。” “张柠同学,今天有学生反应,你和楚逸同学……走的很近。楚逸同学平时不喜接近同学,你们怎么回事?” 陈丽荣其实听到的版本是,张柠与楚逸在教室里手拉手卿卿我我。两个都是她班上的学生,她不想把事情闹大,只能含蓄的打听情况。 “陈老师,楚逸同学今天只是辅导了我两道数学题而已,这有违反学校的相关规定吗?学校都不允许学生之间互相交流问题?” “你说楚逸辅导你数学题?”王亚平嗤笑,“上学期期末考,你们班的数学成绩,你和楚逸排在最后。你说他辅导你数学?张柠同学,你这话谁信?找借口也不知道找个靠谱点的。” 陈丽荣耐着性子安抚,“王老师,你别激动。” 陈丽荣再次看向张柠确认,“你说,楚逸辅导你数学?” 陈丽荣意外的不是楚逸的成绩如何辅导别人,她惊讶的是楚逸怎会愿意给张柠辅导? 张柠的身份,也不简单? 张柠神色认真,“对。” “我看陈老师,这种事你这么问也问不出什么来,不如报给校领导,这位可不光与同班男生走的近,与校外男人更是有染,这是很恶劣的情况。” 王亚平对张柠的成见很深。 她都打了周倩,若是他不煽风点火讨公道怕是不好向小姨子交代。 “这……” 陈丽荣想小事化了,可王亚平和李博林先入为主的认为张柠勾搭了他们两个班的男生,不依不饶的加火,她实在头疼。 陈丽荣揉着太阳穴,问,“张柠同学,校外人员又是怎么回事?” “陈老师,那是我朋友。”张柠自然知道是上次秦锋和叶白来校门口等她的事,被某些同学给看到了。 当时那么显眼的大汽车停在那,的确很引人注目。 王亚平又插话吼她,“朋友?听说是社会上的二流子。我看你这个学生,早就学坏了。” “张柠同学,人言可畏,尤其你是女生,名声很重要,不可在外面胡来,出了事,家长会找学校麻烦,在学校,也应该和男生保持一定距离。” 陈丽荣被王亚平他们的言论影响,开始敲打张柠。 “陈老师,这都什么年代了,我向男同学请教一道作业题,都要闹到叫我谈话的地步吗?我行的端走的正,不怕别人说什么,但是作为老师,希望您能明辨是非,别人云亦云。” “张柠,你这什么态度?竟敢顶撞班主任,陈老师,这种事。还是上报领导。”王亚平对张柠本来就有偏见,她牙尖嘴利,连陈丽荣都敢顶撞,他在一旁气的面色铁青。执意要求上报校领导处理。 “这……”陈丽荣头疼,平心而论,她并非迂腐之人,对于男女同学走的近这种,并不觉得有什么出格。 可其他老师不这么想,学生也不这么想。 再者,最近张柠的风头是有些过盛。 她今天叫她过来,也是想敲打一下她。给她提个醒,和男生保持一定的距离。 可这其他班的老师一掺和,张柠又伶牙俐齿,就成了现在这副局面。 这时,办公室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一位穿着灰色中山装,带着金丝眼镜,约摸五十岁左右的男子推门而入。 办公室里本来面色沉黑的王亚平和李博林,看到来人,神色皆是一顿。 旋即赶紧从椅子上起身。 “周校长,您怎么过来了?” 李博林敛去面上威严沉黑的神色,恭敬的朝周校长打招呼。 “听说,你们这边在处理两个学生,我过来看看。”周校长面色和蔼,说话的语气也挺随和,但他身上那种自骨子里散发的不怒而威的气场,却是让人不可小觑。 笔直的站在一旁的张柠,实在没想到这点事竟然会惊动校长。 她眸底闪着晦暗的光,对于目前的状况,略显无奈。 如果这位周校长,与李博林他们一样迂腐,她是否应该据理力争? “就是这位同学吧?你打了人?”周校长走过来,睿智的眸子含笑,看向张柠。 张柠抬起头,不卑不亢,“周校长好。” 王亚平怒气冲冲的控诉,“周校长,就是她,您看把周倩同学的脸给打的!这就算了,这个女娃,实在怪异,以前内向不说话,现在上高三了,突然变化惊人。引得几个班的男生都忘八班跑。还和几个男同学传出谈对象,如今又使用暴力,我看这种学生,应该劝退她,免得影响其他同学。” 李博林也跟着附和,“是啊,郭亮同学上周还跑来要求换班,这都高三了,搞得同学们心不在焉,心思都不在学习上。我们几个老师,说了她几句。她还不服气,敢顶撞老师。” 周校长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的笑意,耐心的听着两个老师义愤填膺的控诉着这个女学生。 他的视线落在张柠脸上,见她面色平静,神色如常,并未有一丝惧怕紧张之色。 是个人物,怪不得那俩小子维护。 “张柠同学,王老师和李老师所言,你有什么可说的?”周校长笑着朝张柠问道。 “周校长,对于两位老师对我的控诉,我只有四个字回答,无中生有!” “至于动手打人,是我不对,但她的确该打,小小年纪口无遮拦,污言秽语,损害我的名誉。我只是让她长个记性,下次再胡说八道,我可以告她诽谤!” “以前,我内向,不喜与人交流,王老师曾公然在课堂上骂我闷葫芦,以前我穿的打扮的朴素,同学们都嫌弃我,欺负我。敢。现在我一切正常,老师又说我勾引男同学?” “请问,你们为人师表,这样正确吗?我好好的埋头学习,那些男生跑来我们班,我有什么办法?难不成我就应该遮挡容貌,穿我妈的衣服,整天被大家嘲笑才行?” “郭亮同学要换班,是我怂恿他的吗?” “我向楚逸同学请教一道数字题,这也违反校规校纪吗?” “你……简直牙尖嘴利!” 李博林气愤的说道,“那楚逸同学,学习成绩比你还糟糕,你向他请教问题,你确定?” 周校长挂着笑的神色,突然变的严肃,“李老师,作为老师,看问题不可只看表象。” 随后,周校长起身,走到门口,打开办公室的门板,“两个臭小子,进来吧。” 然后,楚逸和郭亮俩人从办公室走了进来。 一个俊逸淡漠,一个桀骜不驯。 周校长看着两个风格迥异的少年,佯装生气的批评,“看看,你俩干的这好事,给人张柠同学造成了多大的困扰?” 张柠眉心一动,对于楚逸和郭亮的出现,颇感意外。 他们竟然去请了校长? 听周校长的语气,明显是在替她开脱。 郭亮是个刺儿头,他的话周校长未必能听。 能让周校长亲自过来解围,她想,应该是楚逸的功劳。 他这种人,冷漠至极,轻易不会开口,今天却罕见的出面。 他是怕她被开除无人给他治病? 郭亮走上前,冲班主任李博林说道,“李老师,我换班去八班。跟张柠同学完全没一点关系。你不要不敢过分的批评我,就把账算在她头上。” 李博林压根不信他的鬼话,“郭亮,你敢你对她没想法?你以为你跑八班给张柠修课桌的事,我不知道?” 郭亮斜睨了他一眼,懒洋洋的开口,“修课桌就有那个意思啊?李老师,你这当老师的,思想怎么这么迂腐呢?这都什么年代了?再说,我给张柠修课桌,完全是出于感谢,那不是我本意,是我外公交代的。张柠同学治好了我外公的病,我外公请她去家里吃饭,然后聊天时张柠说到自己的课桌不太稳当。我外公让我帮她修修,就这么简单,到你们这,怎么就小题大做到早恋的地步了?” 为了给张柠开脱,郭亮言不由衷的解释了一堆。 李博林诧异,“你说张柠治好了陈老同志的病?”对于郭亮的外公,李博林自然是知道的。 郭亮点头,“是啊。” 李博林怪异的看了张柠一眼,一个小姑娘会治病? 周校长见郭亮的话,成功让李博林无言以对,他笑着看向楚逸,脸上又挂上了笑意,语气前所未有的和蔼,“楚逸同学,你来说说,你和张柠同学是怎么回事?” 楚逸一手插在黑色长裤口袋,神色冷冷,开口的声音更是带着讽刺,“我没想到,四中的男生和女生,原来是不能有任何交流的,既然这样,何不把男生和女生分开,又何必弄到一个班?” 周校长板着脸,“楚逸同学,你可不能乱说,咱学校虽然校规校纪严格,但也没那么迂腐,男女同学之间的正常交流是允许甚至鼓励的。” 楚逸反问,“是吗?那我给张柠同学辅导一道题,怎么闹这么大?” “那张柠和我们的赵保民又是怎么回事?” “王老师,您这才四十岁人,怎么眼睛和耳朵就已经不好使了呢?我看周校长,您应该考虑让王老师提前退休了。” 听闻郭亮的话,王亚平神色骤然一边,满是惊恐的看向他,“郭亮,你……你这什么意思?” 这小子,可不是省油的灯,要是仗着他爹的权势乱使绊子,他还真有些发怵。 郭亮斜靠在墙壁上,语气懒懒的说道,“王老师,你们七班的赵保民同学,和我们班的张玉莲搞对象,听说在村里的时候,晚上还钻过草垛子,这事,前几天就传开了,他们村的人应该都知道。这么严重恶劣的行为,你不去管,偏偏揪着人家好好学习的张柠同学不放。你这行为,我看基本可以告别教育事业了。” 王亚平被郭亮的话惊的眼镜子差点从鼻梁上掉下来,压根顾不上郭亮的后半截话,不可置信的向他求证,“你说的可是真的?赵保民和张玉莲竟然……居然有这种伤风败俗之事?” 王亚平作风有问题,偏偏在学校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管学生管的特别严。 或许,他是想用这种方式来立人设,给他自己贴上思想保守,严厉古板的标签,以此来掩饰皮囊下那颗放荡形骸的色心。 此时,他听到自己班的学生,竟然暗地里竟然做出这等不知羞耻的事,气的脸都青了。 “张柠同学跟他们是一个村的,还和张玉莲是堂姐妹,你问问她不就知道了?” “张柠,郭亮所言可是真的?”王亚平问。 张柠头都未抬,“王老师,您对我有成见,我说的话您未必信。” 王亚平神色尴尬,“你且说说看。” “对,张柠同学,既然王老师问你,你如实回答就是了。”班主任陈丽荣出来打圆场。 “他们俩晚上在麦草垛后面约会,被村里的小孩发现,然后,张玉莲的父母,也就是我二叔二婶,彩礼都盘算好了。后来赵保民的母亲嫌弃张玉莲家与他们门不当户不对,因此找大闹了一场,此事也就不了了之了,就这样。”张柠三言两语,再次坐实了那俩渣男贱女的早恋关系。 谁还不会造谣? 王亚平愤怒拍案,“简直岂有此理。” 一旁无人问津的周倩,一脸懵。 这是什么剧情走向? 怎么突然所有矛头都指向张玉莲了? 她想站出来说点什么,可压根插不上嘴。 “行了,既然楚逸同学和郭亮同学已经出面证明与张柠同学只是普通的同学关系,相信你们几位老师心底也有了答案。以后,同学之间互帮互助,团结友爱是好事,不要动不动就往早恋上面扯。倒是真正该管的学生,你们却发现不了,人家家长都商量彩礼了。你们什么都不知道,还在这教训热爱学习的同学。” 周校长语气严肃的朝王亚平和李博林训了话。 俩人态度极其端正的听教,连连点头应声。 谁还听不出来,周校长的天平明显倾斜于张柠那个问题学生。 可他们也的确戴着有色眼镜看她。 周校长说完起身打算离开。 他走到张柠面前,“张柠同学,打人可是你的不对,你得向这位同学道歉。” 周校长都出面了,张柠也懂得见好就收,态度诚恳的点头,“周校长,我知道错了。” 她看向周倩,态度诚恳,“Sorry。”对不起三个字实在说不出口。 张柠如此配合,周校长满意的点了点头,临出门前笑着说了句,“以后有什么问题,尽管请教楚逸,只要那小子愿意教你,相信你的学习成绩会突飞猛进。” 第105章 可以住我家! 张柠礼貌的回答,“周校长,谢谢您。我会好好学习,虚心向楚同学请教的。” 周校长出了办公室,楚逸也酷酷的出了门。 出了办公室,周校长放慢脚步,等楚逸跟上来,向他说道,“小楚,以后和同学多交流,别那么孤僻。” 楚逸罕见的点头,“知道了。” 郭亮也站直身子,打算离开,他朝张柠喊道,“张柠,走吧。” 张柠为了避嫌,现在是无论如何都不愿多搭理郭亮。 她看向陈丽荣,礼貌开口,“陈老师,我先回教室了。” “去吧,好好学习。”陈丽荣语气又变得柔和。 办公室外面聚集了很多看热闹的同学。 这种办公室,也不隔音,声音稍微一大,外面就听的很清楚。 尤其刚才办公室的门半开着,离办公室近的学生,大概都听出,周校长似乎并没有责怪处罚他们的意思。 尤其刚才周校长出来时,对着楚逸有说有笑,气氛似乎很融洽。 张柠出来时,脸色却是极其阴鹜。 周围都是其他班同学,大家看着这个过分美丽的高三女学生,都低头窃窃私语。 “长这么漂亮,怪不得连那个城里来的男生都为她争风吃醋。” “我认识一个他们班的学姐,听说她以前可丑呢,不知怎么突然就变好看了。你看她的穿的裤子,那么紧,也不害臊。” 张柠听着周围学生对着她指指点点,她目视前方,沉着脸直直往前走。 郭亮紧随其后,“张柠,以后再有这种事,你给我说,我替你解决。”他热情的跟在她身侧,拍着胸脯,特社会。 “郭亮同学,今天的事谢谢,以后还请你离我远点,别再给我造成困扰。”张柠语气冷漠。 郭亮却是不以为意,“我都给几位老师说了,你是我家的救命恩人,谁还能再说什么。” “总之,离我远点。”张柠眸子阴鹜,轻扫了他一眼,再次冷声开口。 郭亮被她冷漠的语气搞的神色一惊。 郭亮本来觉得应该通过今天的事,他与张柠的关系会更进一步,没想到她还是如此冷冰冰。 郭亮莫名觉得这样的女生,好酷。 比那些看到他只会羞答答的女生可爱多了。 于是,他自动忽略张柠刚才的话,又跟上去喋喋不休,“你知道吗?我下课听到胖子说你打了周倩,被叫去老师办公室。我当时心急如焚,犹如热锅上的蚂蚁,总之就是特别着急的那种。担心你被周倩弹劾,这种情况,搞不好是要开除的。我二话没说,就跑过来打算替你解围。没想到刚到办公楼这,就看到你们班那个病秧子,竟然请了周校长过来。” 张柠走在前面,听到郭亮的话,眸心波动。 原来是周校长是楚逸一个人请来的? 表现不错。 “不过话说回来,张柠,胖子说你们班学生看到你和楚逸拉小手,是怎么回事?”郭亮问出了他最担忧的问题。 “谣传。” 郭亮听闻,感觉整个人都轻松了,咧嘴一笑,“我就说嘛,你怎么可能和那病秧子关系不一般……” “郭亮,我不想说第二遍,以后离我远点。” 张柠冷声说完,快步往前走。 “张柠,以后不会再有人说你的闲话了,你别老躲着我啊喂。” 张柠沉着脸,不搭理他,快步回教室。 张柠路过楼道拐弯处时,看到张玉莲正混在人群中看热闹。 张柠突然顿住脚步,目光直直的朝她扫去。 然后…… 张柠阴鹜的视线与张玉莲的目光对上。 张玉莲嘴角斜勾着,一脸挑衅。 张柠看着她,同样扬唇一笑,转身迈步离开。 白莲花,看你能笑几秒。 果然,走廊里看热闹的学生还未散开,就听到李博林在办公室愤怒的大喊,“去,给我把张玉莲叫来。” 李博林话音刚落,王亚平比他更愤怒的声音也响了起来,“去把我们班的赵保民也叫一下。” …… 张柠和楚逸前后脚回了教室,唯独没看见周倩的身影。 一帮同学皆向张柠投来探究又怀疑的目光。 大家觉得,张柠竟敢打周倩,那是她自己找死,既然已经被老师请去喝茶,会不会被开除?或是叫家长? 楚逸肯定没事,张柠够呛。 张柠面色阴沉,直直从过道下去,坐回她的破课桌上。 若无其事的拿了书看。 “你们说她到底有事没事啊?怎么这么镇定?” “肯定是装出来的,快做作业,一会周倩回来该收作业本了。” 高三学习紧张,其他同学都在埋头学习,周倩的几个小跟班,因为周倩没回来,担心的偷扫着张柠的方向小声嘀咕着。 就在大家小声议论的时候,楚逸从他的课桌上拿了本教科书,又拉了板凳,竟然直接坐到了张柠身边。 课桌都是双人座,张柠没有同桌,破课桌前只有她一个人,因此是坐在中间位置的。 楚逸提着板凳站在她跟前,语气淡漠,“往那边挪一下。” “嗯?”张柠抬头,看向面前酷酷的男生,见他手里提着板凳,她不解,“干嘛?” 楚逸将手中的书扔到破课桌上,“我坐这。” 张柠,“啥?” 她扫了眼教室里正好奇的投过来的一双双八卦的眼神,突然玩味一笑,往边上挪了挪,“坐吧。” 不是要告状吗? 不是想看西洋景吗? 行啊,索性来个以毒攻毒。 让他们看个够。 楚逸没想到她如此爽快,神色微怔,接着将板凳放下,坐到了她旁边。 众同学,“……”这画风是不是不对? 田进从外面风风火火的拍着篮球进来,冷不丁看到张柠旁边的男生,胖脸一皱。 咋回事? 老大英雄救美没起作用? 怎么这病秧子还直接坐旁边了? 病秧子到底抽的什么风? 以前班里女生给他暗送秋波,他都一副差点扣了人眼珠子的样。 怎么到张柠这破例了? 难道张柠已经漂亮到连见过世面的病秧子都为之倾倒的程度了吗? 田进双眸喷火,恶狠狠的瞅着楚逸。 盯了半天,人家全神贯注的看着书,压根头都未抬。 田进气呼呼的一屁股坐到板凳上,因着太胖,板凳表示很有压力的吱呀了一声。 第二节 课,周倩没回教室,化学课上的很平静。 张柠并未被之前的小插曲影响,集中精力听讲。 完全不顾一旁的少年,内心有多焦灼。 楚逸的确很焦灼,他坐张柠这,很大程度上,是为了询问她,他的身体到底怎么回事。 可她目不斜视的看着黑板,压根忘了旁边还坐着一人。 讲台上的化学老师死板的照本宣科,听的楚逸想打人。 他无数次抬起手腕看表,怎奈今天一分一秒都是那么漫长。 张柠并不是故意不搭理旁边内心活动相当丰富的楚逸,实在是……她太专注了! 下课铃一响,楚逸仿佛得到了救赎。 看着同学陆续出去,楚逸刚想压低声音,询问点什么,结果,张柠板凳一拉,站起身同样出了教室。 楚逸俊脸终于绷不住,低咒了一声。 他余光瞥到张柠的一堆书里,竟放着本(读者)杂志。他抽出来翻阅,看到是最新一期的日期,他眼底划过一抹错愕。 他订的包年的刊物,最新一期的都没收到,她怎么会有? 等张柠从厕所回来,上课铃声又响起了。 上自习课时,班主任陈丽荣走了进来,她站在讲台上,看到楚逸竟与张柠一起坐在最后排的破课桌,她面色微凝,却没多言。 “田进,你带一个同学去教务处抬新课桌。”陈丽荣朝劳动委员田进吩咐。 田进站起来,好奇道,“抬课桌?抬啥课桌?” “让你去就去,课桌我已经领好了,在教导主任那,你们抬上来便可。王志,你与田进一同去。” “好的,陈老师。” 田进和王志出了教室。 陈丽荣面色严肃的站在讲台上,“最近,我们班同学,恶意散布谣言,毁坏同班同学的名声,这件事引起了校领导的重视。 今天我在这替两位同学澄清一下,楚逸同学和张柠同学,互帮互助,积极探讨学习,是同学们学习的榜样。今后若是谁在乱传不实言论,给同学造成困扰,可别怪我没提前提醒。” 陈丽荣说到这,视线落到最前排低着头看不清表情的周倩身上,“周倩同学,记住了吗?” 周倩上节课没来上,因着脸上的巴掌印又疼又难看,哭哭啼啼的说啥都不来教室。 姨夫王亚平向陈丽荣给周倩请了假,带她去校门口小卖部买了冰镇矿泉水,敷了敷脸。 待脸上浮肿散去,王亚平又开导她识时务者为俊杰。 楚逸有校长袒护,张柠有楚逸和郭亮袒护! 没一个善茬! 王亚平劝周倩暂时低调,别与他们起正面冲突。 其实王亚平主要是怕郭亮那个刺儿头和楚逸那个摸不清底细的问题学生,给他使绊子,在领导面前乱说话。 周倩在王亚平的安抚和劝导下,终于消了气,自习课回了教室。 本来因为听到陈丽荣提到散布谣言的话题时,低着头尽量存在感的周倩,猝不及防被点了名,她咬着嘴唇,眸子里阴鹜一片。 此时,如果她乖巧应声,便证明了楚逸和张柠的谣言的确是由她传播的。 若是不承认…… 周倩不甘心,壮着胆子抬起头,替自己开脱,“陈老师,我并没有散布谣言,顶多算误会! 班里那么多学习好的学生,张柠都不找。偏偏找只比她高出一名的楚逸,本来就不正常。我当时误会也情有可原。” “既然是误会,以后这种事就不要再拿出来说了。”陈丽荣语气严肃。 班主任语气不善,全班同学哪还不明白,周倩这巴掌是白挨了。 以后,八班怕是要变天。 听到周倩话锋转的如此之快,张柠轻嗤了一声。 她侧目,玩味的看着一旁的少年,“喂,有人质疑你的学习唉,你不说点什么?” 楚逸手上捧着从张柠桌上拿到的那本(读者)看的入神,并未搭理她。 张柠见他又耍酷,撇了撇,继续写作业。 前排的对话还在继续。 “楚逸同学学习成绩如何,等期中考自然见分晓。” 陈丽荣说着,视线扫了后排座位的少年一眼。她是在提醒楚逸,希望他能在考试时,露出真实水平,给他们八班扬眉吐气一把。 虽然她也不知道楚逸到底什么水平。 但周校长的话,陈丽荣记的清楚。 楚逸深藏不露。 至于张柠,更神秘莫测。 田进和王志抬了张橘黄色油漆刷过得木制课桌进来。 新课桌,比教室里其他课桌都新。 “陈老师,放哪?”田进因为太胖,爬了三楼已经气喘呼呼,抹了把额头的汗,朝陈丽荣问。 “抬到后排,将张柠那张坏课桌换了。” “哦。” 田进视线落在最后一排,给张柠换课桌他很乐意。 可那个高冷的病秧子,突然挤在张柠旁边,看着实在碍眼, 田进阴着胖脸,不情不愿的将桌子抬过去。 不得不承认,张柠和这个病秧子坐在一起,看起来莫名般配。 连他们老大都不愿招惹楚逸,他更不敢。 “张柠,给你换新课桌。” “谢谢。” 张柠站起来,从桌兜里掏出了书包,又放进新课桌里,将破课桌上的东西收拾好,全部转移。 楚逸拿起自己的一本数学书,同样扔向新课桌。 接着,他走到靠窗位置的座位旁,将自己的书包拿起,提过来放进田进和王志新搬来的课桌上。 “陈老师,我的课桌撤了吧,以后我坐这。”楚逸淡淡出声。 “什么?你要和张柠当同桌?”田进炸毛。 楚逸将书包装进桌兜,语气淡漠,“你有意见?” “我……”当然有意见! 田进焦急的看向张柠,给她挤眉弄眼,示意她拒绝。 大家都传楚逸有病! 动不动就咳嗽。 听说是肺痨,坐张柠旁边,传染的几率不是更大? 张柠收拾好书本,坐在新课桌前,一副看不懂你在干什么的表情。 田进求助的看向讲台上的陈丽荣,希望她能拒绝楚逸的提议。 然而,陈丽荣根本不搭理他。 “既然这样,那张课桌就撤了,正好提供给其他需要的班级。” 陈丽荣发了话,田进噘着嘴,只能气呼呼的将桌子抬走。 “好了,大家好好复习。” 因着班主任都出面表态楚逸和张柠是互帮互助,团结有爱,没有其他不正当关系。 加上传八卦造谣的周倩也被敲打了一通,一时间,班里同学无人再敢乱传八卦。 楚逸手上又捧着张柠课桌上的读者杂志翻阅。 张柠白了他一眼,一把扯掉他手上的书,“我说,别光坐我旁边不干活啊,这是我列举出来的不会解的习题,快给我讲讲。” 手上的书被冷不丁拿掉,楚逸眉头微凝。 视线落在张柠推过来的习题本上。 他本想讨价还价,问她何时能给他开方治病,见女孩嘴里咬着笔,看着复杂的数学题,小脸皱成一团,他最终抿了抿唇,拿过笔,认真讲解。 楚逸以最快的速度,最简便的解题方式,讲完了几道习题。 虽然他火急火燎,讲的相当敷衍,好歹张柠听的认真,还真听懂了。 前排的俩同学,竖着耳朵听楚逸讲题,却是压根没听懂他讲了个啥。 本来猜测楚逸真的深藏不露,结果因为没听懂,又觉得他在装逼哄骗张柠这个啥也不会的倒数第一。 楚逸讲完了题,抿了抿唇,刚开口说着什么。 结果看到前排的同学后背靠着他们后排的课桌,竖着耳朵,似乎有偷听的嫌疑。 听他讲题当然没问题。 可他的身体状况,并不是任何人都有权知晓。 楚逸思量片刻,抬起修长的手指从本子上撕了张纸,学着上次张柠与他打招呼的方式,打算用写的。 {你说我不只是单纯的哮喘,什么意思?} 他写完,将纸张推向了她。 张柠看到面前的纸上那句话,眼眸微动。 他的语气,似乎并不知晓自己中毒之事? 那她……冷不丁告诉他这样一件骇人听闻的噩耗,他能不能经受的住打击? 万一她说了实情,这小子惊的原地晕倒怎么办? 她负不起这个责任啊喂! {听你的意思,你以前并不知情?} 她试探。 {我只知道我有哮喘。是从胎里带出来的病,从小吃药,不好不坏!} 小时候,他父亲身体康健,爸妈对他照顾有加,身体保养的极好,几乎很少犯病。 后来,父亲得了癌症。母亲精力有限,加之复杂的生活环境。各种原因,他的身体越来越糟。 吃药压根不管用。 用医生的话讲,从小吃药,产生了抗药性,吃什么药都不管用了。 张柠看着他来过来的纸张,犹豫了片刻,拿起钢笔,委婉的写道,{我不知道我的诊疗对不对啊,从脉相来看,你体内有有沉积的毒素,并不像常年吃药累积的那种毒素。而是一种可以掏空人身体抵抗力的慢性毒素。总之我三脚猫功夫,也许不一定正确。} 写完,她侧目看了他一眼,将面前的纸推了过去。 果然,楚逸在看到那段话时,本就白皙的面色瞬间变的更加惨白。 周身仿佛笼罩了一层阴影。 散发着骇人的低气压。 “呀,咋突然这么冷?”前排的同学缩了缩脖子。 他拳头紧握,整个身体颤抖着,看得出被这个信息惊的不轻。 他居然中毒了! 怪不得。 怪不得四处求医不见好。 怪不得一个哮喘竟能折磨的他虚弱到走几步路都能累的全身发软的地步。 呵,原来如此啊! 张柠看着身旁的少年,尽管极力隐忍,但还是惊愕痛苦又愤怒的神色。 她突然有点后悔告诉他这个信息了。 可…… 不告诉他,没法开展治疗。 看来,楚逸的身世比她想象的更复杂。 竟有人向他投毒。 这种慢性毒素,并不是喂他一两次就起作用,而是常年累月小剂量慢慢积累。 这种情况,很显然,是与他经常接触之人所为。 {喂,你振作点啊,这不是碰到姑奶奶我了吗?只要你乖乖听姐姐话,保证给你清理的干干净净,还你个健康强壮好体魄。} 张柠生怕这小子一激动,当场气晕过去,赶紧又写了一段话,拿到他眼前晃了晃。 短短几句话,像是安定剂,少年的情绪渐渐平复下来,,嗜血的双眸恢复平静。 他紧绷的身体逐渐放松下来,侧目看向她,缓缓启唇,“真的,可以吗?” 张柠笃定的点头。 看着她充满自信的神情,楚逸狂躁的心得到了安抚,内心又升起了一股希望。 他所有的赌注,都压到了她身上。 容不得他不相信,他已没有选择。 他发誓,只要他的身体能好起来,只要他有重新回去的那一天,一定会将那些害他之人,狠狠的踩在脚下。 半晌,张柠见他情绪平复,才又扯过一张纸写道,{哮喘好治,给你个药方按时吃就行。你体内的毒素,必须针灸排毒,吃药没什么作用。但我是住校生啊,不方便也没时间给你针灸。} 楚逸看到这段话,在下面酷酷的写了一句,{那你别住校了。} 张柠翻了个白眼,{不住校住你家啊?} 这小子,说话的口气她咋这么不爱听呢。 {可以。} 张柠,“……” 放学的铃声响起。 张柠收拾了书本,说道,“行了,明天给你药方。我先去打饭,饿死了。” …… 一熬到放学,田进跑的比兔子还快,冲出教室去找郭亮。 将班里发生的事告诉了他。 “老大,你说怎么办?楚逸那病秧子,都跟张柠当同桌了。” 郭亮颓废的坐在座位上,脸色阴鹜。 “那小子可有传染病,张柠不要命了?老大,你得管管啊。” “要不要我找几个兄弟给他堵在路上,警告警告?” 田进出主意。 许久,郭亮吐出仨字,“别动他。” 田进一听急了,“为啥呀,老大,难道你还怕不成?你可是咱磐石镇太子爷,咋能被一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病秧子给比下去?” 这还是他们那个英勇神武,谁都不放在眼里的老大吗? “我说了,别动他!”郭亮不耐的低吼。 张玉莲和赵保民被请去老师办公室喝茶,虽然俩人极力否认只是同村,并无其他关系。 因着前段日子张玉莲乱造谣说张柠和赵保民谈对象。结果被张柠反将一军,已经有同学私底下议论。后来张玉莲和周倩合伙,故意散布不实八卦,转移了同学们的注意力。 今天这么一闹,张玉莲又成功的将自己作上了风口浪尖。 七班班主任最痛恨学生小小年纪不检点,加上被校长一顿批评,将所有的怒气将撒到了赵保民身上。 批评教育带怒骂,最后,让赵保民请家长。张玉莲是六班学生,他无权要求她做什么。 李博林见王亚平让赵保民请家长,他便也让张玉莲请家长来。 赵保民爽快的应了声,态度良好。 他想,自己如今百口莫辩,正好让他爹来学校解释。 张玉莲却是大惊失色。 她不是怕她爹知道她早恋打断她的腿。 恰恰相反,她是因为没早恋才不敢请家长。 她爹一来学校,她和郭亮没啥关系的事,不就穿了帮? 届时,她爹才会打断她的腿。 外加立刻辍学。 张玉莲眼珠子转啊转,终于找了个借口。 骗李博林说,她爹被家里的牛蹄子踢了腿,受伤在家养着,来不了学校,她妈在家照顾一家老小,实在脱不开身。 张玉莲也是能屈能伸,认错态度良好的提出自己可以写检讨。 反正等赵保民请了家长,赵大国来学校那么一解释,她自然就清白了。 张玉莲挂着两行面条泪,在李博林面前哭的凄凄惨惨戚戚,说自己家里如何不容易,她是全家的希望。她和赵保民真的没那种心思,只是同住一个村,又在同级,因为讨论学习,难免走的比较近。 她识趣的没再提到张柠。 张柠太邪性了,从村里到学校,几次想给她身上泼脏水,都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张玉莲平时在班里,虽然学习成绩一般,却挺会来事,也没什么前科,李博林没王亚平那么古板。 况且他觉得,就算偷着搞对象,也是男生先主动勾搭的女同学。 因此,张玉莲扮可怜,还真管了用。 李博林最后挥挥手,让她写个两千字检讨交上来。 张玉莲满脸劫后余生,一个劲的谢谢李老师。 此时,回了教室,她窝在座位上,从田进和郭亮的谈话中得知,今天的事,不但对张柠没一点影响,反而和班里那个病秧子当了同桌。 张玉莲愤愤的手指甲嵌进了手心里,眸子阴鹜,差点咬碎一口银牙。 她余光偷瞄着脸色阴沉,心情看起来特别糟糕的郭亮。 她觉得,拿下他,希望渺茫。 张玉莲焦头烂额,只得认命的趴在桌上写检讨。 …… 放学后,班里有同学议论,说七班班主任让赵保民请家长。 而张玉莲,本来也是让叫家长的,结果张玉莲说她父亲腿被牛踢了,受着伤无法前来。 听到这个消息,张柠勾唇冷笑,这女的,真是什么缺德的慌都敢撒。 她之前也从王兰香哪里得知,张玉莲能再次报名念书,似乎是给张德福两口子承诺了什么。 王兰香说,她碰到一个人在地头哭泣的张玉凤,问她怎么回事,张玉凤说,她想报名,她爹却不给她钱。 本来这学期张玉莲也不让读了,结果张玉莲保证说,学校里有富家公子喜欢她,只要再给她一次机会,一定可以让全家过上好日子。 当时王兰香只是大概给张柠学了一遍张玉凤的话,张柠便明白了其中的小九九。 张玉莲这是抓住了她爸妈贪财又好吃懒做的弱点,撒了个弥天大谎,骗了张玉凤的学费。 所以,现在学校里让请家长,她怕张德福知道她在学校和赵保民传绯闻是一方面,恐怕她最害怕的是张德福知道压根没什么富家公子看上她。 到时候,她这学根本就上不成了。 非得被张德胜揪回家嫁人不可。 既然如此,她倒不介意帮她一把。 …… 镇西街僻静的小院内。 堂屋地上,各种水杯茶壶被摔了一地。 楚玲看着坐在地上目光呆滞,神情恍惚的儿子,哭着一个劲的询问,“小逸,你怎么了?有事你跟妈妈讲啊,你不要折磨自己,情绪激动对你身体不好。是不是学校里发生了什么事?你告诉我,我去找周校长解决。” 楚逸一回家,就跟发了疯一样,先是怒摔东西,摔累了便坐在冰凉的地上一言不发。 楚玲担忧无比,哭着安抚了他大半天,楚逸呆呆的坐在地上,丝毫没有反应。 楚逸坐在地上不起来,楚玲亦陪着他坐在地上。 刚开始她还哭着劝解他,开导他。到后来,她见楚逸根本没反应,她便也不再说话。母子俩就那么相对而坐。 沉默。 死一样的沉默。 楚玲的眼底是浓浓的绝望。 她知道,总有一天,儿子会爆发的。 他会被这样的生活环境,以及自身的糟糕身体折磨的爆发。 可她有什么办法呢。 为了保住他的命,她只能与世无争的住在这个落后的小镇。 她也好累。 在这里,在这个熟悉的地方,有她和苏建文,还有她最好的朋友们,最美好的回忆。 她在这里,靠着曾经的回忆,才能撑下去。 她必须撑下去。 为了儿子。 外面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屋里没有开灯,黑漆漆的。 “妈。” 楚逸突然出声,嗓音沙哑。 “小逸。”楚玲听到儿子情绪终于平复,她的语气欣喜又小心翼翼,“我给你做饭去。”说着便要起身。 “妈,不着急。”楚逸拉住了她,“我有事问你。” 楚玲握着他的手,柔声开口,“儿子,你说。” “我身体中毒的事,你早就知道是不是?”他艰难的问道。 黑暗中,楚玲听到儿子的话,面上惊恐一片。 “你……你都知道了?”她知道,她瞒不住了。 ------题外话------ 师父出场失败 明天 第106章 被神秘人跟踪 “你知道有人给我偷偷下毒,所以才宁愿放弃一切,带我来这种地方。是吗?”黑暗中,楚逸的沙哑又颤抖的声音缓缓传进楚玲的耳朵。 听的她心底满是悲凉。 “小逸,妈没办法,我们斗不过他们。就算我们根本没有争抢之心,可只要你在苏家一天,他们就不会放心。我不求锦衣玉食,大富大贵,我只想你平安度过一生。”楚玲说着,轻轻抽泣起来。 楚逸得了肯定的回答,黑暗中,眸底闪着嗜血的光泽。 果然,是他们。 他眯着极具危险性的眸子,神色一片冰冷,轻轻反握住楚玲的手,声音变得柔和,“妈,以前是我错怪你了。” 去年,因为他母亲执意离开京都,带他来这种落后贫穷的小镇,他曾与母亲起过很大的冲突。 原来,她母亲并不是软弱。 而是,为了保全他的性命。 “孩子,你……你怎么知道……中毒之事的?”楚玲满心问号,此事,她从未向任何人提及过,甚至,她都没有证据。当然,害人的凶手,也不会给她抓住证据的机会。 以前,她带着楚逸四处求医,有一位老中医,看完以后,说怀疑孩子是慢性中毒。 一般大夫根本诊治不出来。 那位老中医,也只是怀疑,对于解毒,却是束手无策。 提到中毒,她联想到他们母子的处境,便不自觉的想到了什么。 没有人知道,当她得知自己的儿子竟被人偷偷下着慢性毒药侵蚀他的身体时,她当时的心情有多愤怒,绝望…… 她想与苏家人拼命,同归于尽。 可那只能想想而已。 她一旦跟他们撕破脸,最后,被踩死的是她自己。 反而打草惊蛇,他们若是知道她已知晓儿子中毒的事,就算停止投毒,又会换其他方式害他。 她虽然没有直接的证据,证明是何人所为,但却也不是没有任何蛛丝马迹。 曾经在苏家时,有一次,她曾看到保姆孙妈鬼鬼祟祟的在楚逸的中药前逗留。 她走过去,对方神色慌乱的跑了。 结果,她在熬药的中药罐上,发现了白色的粉末状的什么东西,她摸上去立即融化,啥也看不出来。 她跑去质问孙妈动小逸的药罐子干什么。 孙妈说是她好心帮忙看看药熬好了没有。 苏家的当家主母顾雪琴站出来维护孙妈。 并斥责她不懂得体恤下人,当时她还唯唯诺诺的给孙妈道了声辛苦。 虽然她心底怀疑孙妈动机不纯,嘴上却不敢有任何意见。 苏建文去世,楚逸得医药费还得苏家掏,寄人篱下,她不敢与对方抗衡。 后来,楚逸得吃食药物,都是她一手包揽。 可是一旦对方有害人之心。 她又岂能防得住? 楚逸的身体不见好,甚至越来越糟。 她绝望之下,给在老家养病的老爷子和老太太打电话,告诉了他们医生的建议,离开京都,换个环境。 当时他们提议让她带孩子回老家。 可楚玲不敢。 她不敢再待在有苏家人的地方。 她告诉老爷子,想带孩子去苏建文曾经下乡战斗的地方,让他感受他父亲当年走过的路。 苏老爷子同意了,其他人也不好说什么,只能放了他们母子。 这大半年,他们的生活简单,平静。 虽然楚逸一开始不理解,为什么要来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 “我遇到了一个懂医的同学。”楚逸没瞒楚玲,并说出了他的想法,“我想让她住我们家,方便请她治病。” “同学?那是和你一样大的孩子?”楚玲错愕。 一个和儿子一般大的孩子,能有什么医术? 尤其是在这种地方。 “妈,我既然敢接受她的治疗,证明她有那个能力,我不是病急乱投医。”楚逸语气郑重而严肃。 “小逸,那你快给我说说她的具体情况。”楚玲不敢斩钉截铁的反对,只能先搞清楚对方的情况再做打算。 她儿子不是盲目之人,以前病情那么严重,也未随意相信过任何大夫。 他那个同学,光凭诊断出楚逸中毒这个方面,便说明的确不简单。 但医术和医德并不是绝对成正比。 一旦对方居心叵测,后果他们承担不起。 “她的背景,我暂时并不清楚。总之,她不是一般人。”楚逸说道。 “那你觉得,她可靠吗?小逸,我们眼下的境况,容不得马虎。” 楚逸沉默。 她可靠吗? 她应该并没有伤害他的动机。 可她的身份,又的确可疑。 一个偏僻山村的女孩,认识叶白,实在诡异。 他与她不熟,私事不好过问。 他也不是会关心别人私生活的人。 他怕问多反而引起对方怀疑。 楚逸眼神坚定,语气决绝,“妈,最坏不过和我爸一样早日归天,与其这么苟延残喘,不如赌一把。” 他受够了! 早就受够了! 听闻儿子的话,楚玲激动的呵斥他,“小逸,我不许你说这种话。” 他是她的命,绝对不能有任何闪失。 楚逸安抚她,“妈,放心吧,我自有分寸。” 他还不想这么快就死。 死了岂不是正和那些人的意。 “妈,这一年,那边可有联系过你?我要听实话。”他正色道。 “前段时间,苏恒来过。” 生怕楚逸生气,楚玲低着头,声音小心翼翼,“他带领部队来这边训练,可能是从你爷爷那知道了地址,过来看了看。他本来想见你,我跟他说,让他别打扰你学习,所以,他坐了一会就走了。” “他可有说什么?”楚逸又问。 对于楚逸罕见的主动提起苏家,楚玲实在意外。 但还是如实告知,“没说什么,就是硬塞给我一笔钱。” “小逸,苏恒跟他爸妈不一样,以前,他回家时,对我们也挺客气的。所以,我才让他进来,你别生气。” 楚逸并未接话,对于苏恒,他没什么感觉。 他常年在部队,以前也很少见面。 唯一的印象便是他小学毕业那年,苏恒考上了军校,还有他那个朋友叶白,考上了军医大。 那个暑假,苏恒特别开心,他母亲顾雪琴却与他恰恰相反,心情糟糕,脾气暴躁,整天骂人。 苏恒带叶白来苏家,他们在院子里玩篮球,玩格斗。他一个人缩在角落里偷偷看。 楚逸敛会思绪,又问了一个以前从不关心的问题,“妈,我们手上现在还有多少钱?或者,我爸有没有给我们留下点遗产?” “小逸,你问这些做什么?” “妈,我已经十八岁了,有权利知道我们目前的境况。” 闻言,楚玲心底欣慰,儿子十八岁了,知道替她分担,扛责任了。 “你爸在京都有一处房产,在我名下,苏家人不知道,是你爸得知自己生病后,悄悄转移给我的。以前我自己有一家酒楼,后来为了照顾你和你爸,我承包给了你表舅。明面上,我们在苏家没有任何财产,你爷爷曾说,等你十八岁,要给你一部分苏家的资产,我当时当着你大伯他们的面拒绝了,我说,我只求你健康平安就好。” 苏家的财产,对楚逸来讲,就是烫手山芋,催命符。 听闻楚玲的话,楚逸心中大概有了数,他说,“妈,你联系苏家,就说我身体越来越糟,求他们给点医药费。” 楚玲不解,“小逸,你这是什么意思?” “按我说的做,不要给老家打电话,直接给苏建业和顾雪琴打,就说我身体抵抗力越来越差,情况很糟糕。 如果他们要求我们回京,你就说长途劳顿,我身体吃不消,等冬季再回。” “小逸,你是想用障眼法,让他们放松警惕?”楚玲似乎明白了他的意思。 楚逸嘴角勾起一抹阴冷的笑,“如果让他们知道我还有救,你觉得我们能在这种地方待安生吗?他们笃定我的身体会越来越糟糕,你适当的给报个信,让他们开心一下。” 楚玲应声,“好,我知道了。” …… 周倩晚自习后回了家,没了老大撑腰,宿舍里几个女生立马就怂了,也没人敢对张柠说三道四。 都识趣的没敢惹她。 李晓雨平时是唯一一个能和张柠说上话的。 她想与张柠套近乎,可张柠压根不搭理她。 在晚自习过后,宿舍熄了灯,大家都进入了梦乡时。宿舍外面突然有人敲门。 其他同学都睡的沉,敲门声都没惊醒。 张柠躺下后一直睡不着在想事情,听到敲门声,她坐了起来,以为是宿管大妈。 结果竖着耳朵一听,竟然是周倩的声音。 张柠被打扰,坐在铁架床上,烦躁的扒拉了两下头发。 她才懒得给那女人开门。 可不开吧,吵的更烦躁。 一会把另外那几个吵醒,又得围上去嘘寒问暖,到时候更吵。 张柠下床穿了布拖鞋,过去拉开了破门板。 宿舍里一片漆黑,门一拉开,外面皎洁的月亮倾洒进来,屋里有了些许亮光。 周倩神不守舍的站在宿舍门口,看到开门的竟是张柠,她木讷的脸上划过一抹诧异。随后,生怕她看出什么端倪一般,慌乱的进了宿舍,衣服也没脱,爬上床捂上了被子。 张柠关了门,回到床上躺下。 刚才,太黑她没看清楚,不过能感觉到周倩的情绪似乎不对劲。 脚步不稳,很慌张。 她不是回家了?这个点怎么突然跑回来? 对于她的事,张柠懒得多想,闭眼睡觉。 第二天早上,几个女生从床上爬起来,冷不丁看到周倩在床上躺着,都很惊讶,围着她关切的各种问候。 周倩低垂着眼,情绪低落,在她们的关心,一脸烦躁。 “周倩,你眼睛怎么了?是不是哭了?”一个女生眼尖的看到周倩红肿的眼睛,关心的问道。 周倩别开脸,随口搪塞,“没事,被蚊子叮的。” 她起床拿了脸盆去洗脸。 没有人知道,她昨晚回家看见了什么。 她竟然看到……温婉贤惠的母亲,竟与她为人师表一身正气的姨夫…… 他们躺在床上,动静那么大…… 就连她回了家都浑然不知。 她站在卧室门口,从没关严实的门缝里,看到里面的景象,她真的惊呆了! 周倩不知自己在门口站了多久,也不知自己是怎么跑出来的。 她想到昨天白天张柠在教师办公室里说的那句话,“勾引有妇之夫或者姐夫的才叫狐狸精,你妈没教你吗?” 昨天,她根本什么都没多想,只当是张柠狡辩的话。 昨晚看到了那副景象后,敏感的她,突然觉得张柠话里有话。 难道张柠早就知道她姨夫王亚平与她母亲的事? 周倩的心揪成一团。 羞耻,害怕,还有对母亲的恨。 昨天她还大言不惭的骂张柠狐狸精,呵呵,这么快就被打脸了,好讽刺。 接下来的几天,周倩变化很大。 从张扬跋扈到沉默寡言。 在宿舍里更是相当低调,也不搭理几个小跟班。更别说找张柠的麻烦。 大家都当她是被老师批评后,怕了张柠,所以学乖了。 这对张柠来讲是好事,终于消停了,没人再对她冷嘲热讽,没事找事膈应人。 张柠给了楚逸一张药膳方,很简单的几味药,她说治疗哮喘很管用。至于他体内的毒素,必须针灸。 只是她住校不方便,也没多余时间。 张柠承诺,等她学习成绩突飞猛进,期中考一鸣惊人,摆脱学渣大恶名以后,一定抽空给他针灸排毒。 对此楚逸自然不同意。 感情毒不在她身上。 以前是不知道自己中毒,或者知道了也束手无策。 眼下好不容易遇到个敢打包票说能治好他的人。 他怎么可能淡定的等她“抽空”? “我妈同意你住我家。”少年一脸别扭。 闻言,张柠无语的翻白眼,“别闹了,我住你家算怎么回事?还嫌绯闻闹的不够大?” “住我家方便辅导功课。”他抛出了诱饵,“你与宿舍里女生有过节,住着只会影响学习。” 住他家,互相方便。 “这事以后再说,我要是搬出宿舍,至少要征得我爸妈同意。” 不得不说,这小子说的很有道理。 住宿舍的确影响学习。 可她搬出宿舍,也不能直接搬他家去啊。 到时候被人误会怎么办? 被秦锋误会她谈对象怎么办? 啊呸,她在想什么? 秦锋吃饱了撑得误会她? “下周给我答复。”楚逸酷酷的说完,趴下睡觉。 张柠视线又不争气的看向了桌上的黑色钢笔。 …… 张柠和楚逸成了同桌,每天听他解题讲题,数学果然进步神速。 对于明年考大学,她更加信心饱满。 这个礼拜过得充实而飞快。 周六早上,张柠将自己忙里偷闲赶出来的一篇稿子,仔细的折叠好,打算放学回家时投进邮筒。 她罕见的没再压榨楚逸给自己讲题,她托着下巴目光呆滞的神游天外。 她上次给秦锋打电话时,秦锋说,他很快要带施工队来磐石镇,他们还会再见面。 她一直窝在学校,外面的情况一概不知,也不知秦锋是否已经到了镇上。 他们的施工队是否已经开工。 不知为何,最近她脑海里总会不受控的出现秦锋的身影。 有时候是前世的模样,有时是重生后见到的模样。 每次想到她,心里总是怪怪的。 其实上一世,她心底也有个小秘密,从未向任何人提及过。 上一世,她曾经偷偷暗恋过秦锋。 在他救了她以后。 那段时间,她在师父的小庭院里养病,秦锋来看望过她两次。 也许人在最脆弱的时候,心总是特别容易接纳别人。 看到他那么郑重的叮嘱师父好好治疗她。 他的举动温暖了她冰冷的心。 后来,她身体好了,开始学医,却很难再有机会见他。 仿佛他已经忘了她这号子人。 再后来,她听说他有未婚妻,于是,她强行掐灭了心中曾经燃起的那点小火苗。 再见他时,他坐上了轮椅。 时间过去太久,她对他曾经生起过的那点情愫,早已被岁月掩盖。 这一世,前两次见他,她心里没有任何想法和异样。 也没那个心思乱想。 可在他给她书包里塞了支钢笔以后,她的心乱了。 每天看到这支钢笔,心更乱。 收起来吧,又舍不得。 楚逸被张柠剥削了一个礼拜,今天见她罕见的发呆,倒还真有些不习惯。 他余光斜睨了眼盯着面前那支钢笔发呆的女孩,别扭的开口,“喂,快放学了,有问题赶紧问。” 张柠回神,侧首瞟了他一眼,打了个哈欠,“暂时没问题,你做过的习题借我拿回去就行。” 张柠说完,又开始发呆。 不,确切的说,这次是想正事。 地里的豆角已经到了需要追肥的时候,那两亩地,保守估计,至少得四五袋尿素才行。 铺地膜的时候,上了农家肥,现在若是再追农家肥,威力不够。 再者,最近正好赶上种小麦,家里的农家肥大概都用完了。 尿素威力大,上进蔬菜里,秋季多雨,长势肯定一天一个样。 所谓绿色蔬菜,并非一点化肥农药都不用,而是不能滥用。 比如,豆角黄瓜别打拉长剂,西瓜西红柿别打催红剂。 只要自然生长,正常成熟,杀虫类的农药和蔬菜本身需要的营养化肥是不可少的。 张柠估算了一下,现在的尿素价格应当是是三十块左右,买五袋就得一百五。 这些钱,她必须自己想办法,绝对不能管她爹要。 后面有没有收成,她自己都不敢百分百保证,要是跑回家开口要钱买化肥,她爹又得一顿埋怨,她自己也开不了这个口。 她上哪挣买化肥的钱呢? 张柠瞄了身侧的男生一眼,楚逸这小子看着倒是个有钱人,可关键给他治病是等价交换,无法再另收取费用啊。 张柠托着下巴想了又想。 良久,终于,她神情舒展。 坐直身子,从作业本上扯下一张纸,拿了笔,打算写点什么。 刚落笔,她抬眸,发现旁边的男生,正两眼直勾勾的盯着她面前的纸张。 张柠白了他一眼,“我写情书,你这么盯着好吗?” “伤风败俗。”少年冷漠的送了她四个字,怒气冲冲的别过了头。 张柠不放心,拿了本书当着,然后奋笔疾书,洋洋洒洒写下了一张药方。 接着扯了张纸,又写了一张。 能不能换回五袋化肥,就看能不能遇见识货之人了。 放学后,张柠背了书包,不打算回宿舍,结果被陈雅芝又给拦住。 “张柠姐,这是我买的布,你上次不是说让我买了布给你拿过来,你回家去让你姐姐给我做衣服吗?我扯了两米,你拿上,做成你穿的带帽子那件那样的款式。还有,这是手工费。” 陈雅芝将装布的塑料袋递给张柠,又从兜里掏出一张十元纸币塞给她。 张柠没接,“雅芝,手工费五块就够了,你给多了。” “不多,张柠姐,你拿着吧,下次我还想找你家里姐姐做衣服呢。” 陈雅芝硬是将钱塞进了张柠手中。 她没再推辞,将钱揣进了兜。 “对了,雅芝,陈叔那边有没有什么消息?他看了我写的豆角生长记录,有没有说什么?”周一那天。她写了粉关于豆角生长情况的报告,托陈雅芝交给陈宝生。 陈雅芝回道,“我爸最近去出差了,没回家。我妈和我奶奶她们,倒是每天念叨你,想让你去我家做客呢。” “等有时间吧,雅芝,我先走了。” 陈雅芝偷瞄了眼背着黑色书包,已经往校门口走的的俊逸少年,“行,张柠姐再见。” 说完,她背着书包跑了。 张柠出了校门,没有直接去大十字那坐四轮车。 而是先去邮局用兜里仅剩的七毛钱买了信封和邮票,将早就准备的稿子装进去,在邮局贴好以后投进了邮筒。 然后直奔镇上那家她与陈老初遇的中药铺。 只是一路上,她总感觉,似乎有人在跟着她。 后背凉嗖嗖的。 她回头,四处张望,却是一切正常,街上赶集的人群,行色匆匆,看不出谁有什么异样。 她没再多想,加快了步伐,进了中药铺。 此时,在路边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一个带着斗笠,身穿黑色唐装,手上提着个破尼龙袋,看不清面容的人,他望着进入中药铺的女孩,又低头看了看手上拿着的一张画像。 斗笠下一双睿智的眸子,微眯着。 张柠进了中药铺,上次那个药铺小哥正胳膊肘撑着桌面,一手支着下巴打盹。 张柠走过去,敲了敲桌面,“小哥,醒醒。” 药铺小哥睁开眼,抬起脑袋,揉了揉发困的眼睛,看向站在药柜前的女孩。 “你……你是那个姑娘?”药铺小哥眼睛一亮,惊喜的看着她。 张柠笑道,“小哥,你还记得我呀?” 药铺小哥相当热情,“咋不记得呢。你当时给人老头脸上扎的跟刺猬一样。回来我给我师傅学了,我师傅那段时间还说,等你再来抓药,让我告诉他。结果,这都一个月了,也没见过你人。” 张柠嘿嘿一笑,“我今天这不来了吗?” “要抓药吗?方子给我,我让我师傅先瞅瞅。” 上次她抓药的药方,按照规矩。抓完完药,药方和药一起还给顾客。 他没记全,大概记住的几味药名,师傅回来后,他给师傅一学,师傅当时很是惊愕,责怪他脑子笨,一个药方都记住。 并且叮嘱他,那姑娘再来,一定及时告诉他。 “你师父在吗?”张柠问。 药铺小哥回过神来,急忙回,“在呢,在呢。” 张柠刚想说,可否请师父出来一下。 药铺小哥就率先出了口,“等我去叫他。” 张柠眉梢微挑,这么热情? 她站在药柜前等待。 两分钟左右,出来了一位六十多岁的老者。 老者穿着白色大襟衫,戴着副圆眼镜,并且两根眼镜腿用一根线绑在脑后,眼镜下那双充满人生阅历的眸子,微眯着,打量着进来的姑娘。 “您好,您是叶大夫吧?”张柠记得,上次药铺小哥和陈宝生的话,好像是叫叶大夫来着。 老者微微点头,“我姓叶。” 叶大夫继续打量着她,“听小徒说,你上次来我药铺。给一位老者扎了针,情况立即见好,姑娘真是京都来的学生?” 张柠这次没敢撒谎,“叶大夫,我明年才会是京都的学生,暂时还不是呢。” 叶大夫也没纠结她的身份问题,“哦,那你的医术,从何而学?” “这是秘密。”张柠神秘一笑。 叶大夫见她卖关子,也不多问,“今天过来,可是抓药?” 张柠点头,“是抓药,但我还有一件重要的事。” 张柠说完。看向旁边的小哥,眼珠子闪了闪,礼貌的开口,“小哥,你能否回避一下?” “为啥要回避?”药铺小哥睨了她一眼,满脸不悦,他可是师父最信赖的人,有啥事还要防着他? 张柠背着书包,双臂放在药柜上,脑袋支着胳膊,语气一本正经,“我与叶大夫探讨点医学上的知识,你不方便听。” 药铺小哥梗着脖子表示不服,“我也是大夫……的徒弟,探讨医学知识哪能不让我听?我有权参与。” 张柠没说话,神情慵懒的看向叶大夫。 “去,到后院里把晒的中药翻一翻。”叶大夫发话。 师父发话,药铺小哥撇了撇嘴,看着张柠冷哼一声,去了后院。 “说吧。”叶大夫扶了扶眼框,淡淡开口。 张柠收起了懒散的表情,站直身子,郑重开口,“叶大夫,我想卖个药方给你。” 闻言,叶大夫轻声一笑,“姑娘,老朽行医四十余载,何需你一个小女娃的药方?” 话虽如此,他眼底还是闪着好奇之光。 “叶大夫,人吃五谷杂粮生百病。疾病种类繁多,千奇百怪。各种新型疾病日渐增多,纵使你行医多年,也并非每种疾病都见过,有应对之策。”张柠笑道。 叶大夫眼镜下的眸子波动。 “你想卖我治疗何种疾病的药方?”他语气依旧漫不经心。 张柠却能感觉出,他其实是感兴趣的。 不然何需多问。 她道,“麻风病。” 这个年代,农村接种疫苗匮乏,小孩得麻风病的几率很大。 一旦不幸患上此病,治愈的可能性很小。 延误治疗甚至留下一脸麻子和残疾。 听闻张柠说出病名时,叶大夫神色一动。 “药方给我,我过目一下。” 张柠从书包里拿出一张纸张,递了过去。 叶大夫一手扶着眼镜,仔细看着手上的药方。 他看起来面色如常,眼镜下的一双眸子却是极不平静。 良久,他抬头,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方子开的很独特,但似乎少点什么。” 具体少什么,他也说不上来。 张柠轻笑,“当然,最重要的两味药,我没写上去呢。” 不得不说,这叶大夫还是有点医术的。 叶大夫瞟了她一眼,轻笑,“你这女娃,倒是狡猾。” “叶大夫,怎么样,这个生意您要不要做?如果不感兴趣,我去别家。”张柠气定神闲的靠在药柜上,说道。 叶大夫继续研究着药方。还不忘教育她,“姑娘,你拿药方卖钱,这可不是行医之人的品格。” 张柠淡笑,“叶大夫,咱行医之人也要吃饭不是?您这看病,也不是无偿的呀?我把药方卖给您,让您造福更多病患,两全其美。” 要不是实在手头紧,谁会干这事! 叶大夫又盯着药方看了又看,似乎在研究什么。 张柠也不着急,笑眯眯的看着他苦思冥想。 他要能准确无误的把那两味药加上去,算她输。 药方白送他都行。 半晌,叶大夫终于放弃思考,他抬头看向一脸玩味的盯着他的女孩,语气带着妥协的意味,“说吧,你想卖多少?” 张柠见他放弃挣扎,这才收起面上懒懒的表情,认真开口,“我手上还有一张药方,治疗流感的,同样精妙,两份一千块怎么样?” “什么?”叶大夫失笑,“一千块?姑娘,你好大的口气。” 张柠不疾不徐的给他分析,“药方给了您,便是属于您这德安堂的,可以一直使用下去,冬季流感盛行,到时候,仅一张,赚的都不止这个数。麻风病这张药方,你可以做成中成药,预防和治疗效果都很好,到时候你可以多加宣传,减少小儿麻风病的得病率。既然是行医救人,钱不能让你一个人赚不是?我家条件也不好……” 叶大夫考虑了片刻,又开口,“那张药方拿出来,我看看。” 张柠掏了药方递给他。 “也缺两味药?”叶大夫眼镜子挂在鼻梁上,掀起眼皮问。 张柠挠了挠头,冲他一笑,“嘿嘿。” “这药方开的是妙,可到底还没试验,具体有没有效果,或者是不是对所有人都有效,都未可知。八百,我给你八百,一千太多了。”叶大夫讨价还价。 张柠缓缓摇头,语气坚定,“不行。” 前世,这两张药方诊治了多少人,这是经过千万病例实践出来的。 现在她是没办法,才如此廉价的卖出去,要搁前世,他们医馆的一副药都值这个价。 不过话说回来,这个年代,一千块在这种小地方,也算金额不菲了。 张柠态度坚决,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叶大夫抿唇思考,内心纠结了好一会,终于心一横,挥了挥衣袖,“就依你。” “我去准备钱,把空缺那两味药加上。” 说来惭愧,他刚才拿着药方研究半天,都没想出来加哪两味药才恰当好处。 “好的。”张柠嘴上答应着,却没动。 叶大夫想到了什么,眯着眼语气意味深长,“对了,姑娘,这药方你不会还卖过别人吧?”他可不是好糊弄之人。 张柠表情严肃,向他保证,“放心,在咱这,您是独一份。镇上有名的中药铺就您这一家,药方在您这,才能充满发挥它的作用,达到治病救人的目的。” 叶大夫盯着她的脸看了几秒,见她神色真挚,一脸严肃,不像骗人的坏小孩。 他轻嗯了一声,走去内室,进去了几分钟,便又折回。 他手上拿着一沓纸币。见张没动,眼镜片下的眸子微转。 也没有立即将钱给她。 她要不写上去缺的那两味药,这药方就是废纸一张。 中医药方讲究君臣佐使,缺一不可。 若这药方是她捡来的,填不上正确药名,钱给了她,他岂不是被骗? “借您笔用一下。”张柠看到对方手上真真切切的拿着钱,才说道。 他防她,她亦防他。 这社会,除了自己,还是谁都不别盲目信任的好。 “给你。”叶大夫拿了支钢笔,给她。 张柠补充了药方,递给叶大夫,他一看,满脸恍然大悟。 作为内行,他一眼便能看出门道。 叶大夫也爽快,直接将钱给了她。 然后赶紧拿起药方开始仔细研究。 他看着张柠后填上去的两味药名,嘴里不停重复,“原来如此,妙,的确妙。” 张柠揣好了钱,又从兜里拿出两份药方,“麻烦你叫药铺小哥给我抓药,打粉。” 叶大夫低着头,掀起眼皮又去瞅张柠放在桌上药柜上的药方,眼镜子又掉到了鼻梁上,表情很滑稽。 张柠笑道,“叶大夫,甭瞅了。这是诊脉辨证施治后开的药方,您记住也没用。” 叶大夫眼珠子闪了闪,脸上尽显尴尬。 “我哥在外面等我呢,我先把钱给他拿过去,一会过来拿药。” 毕竟一千块是巨款,谨慎起见,她故意说了谎。 张柠揣着钱,出了药铺,直奔大十字。 而她前脚从药铺出来,立马就有个头戴斗笠,打扮诡异的人进了药铺。 药铺小哥已经从后面出来,叶大夫收起了一千块买的宝贝。 “师父,那个小姑娘找你干嘛呀?”小哥好奇的问。 “抓药呗,还能干嘛?”叶大夫坐在诊疗桌前,指了指药柜上的药方,吩咐徒弟,“方子在那,给她抓完打粉。” “哦。”因着师父防着他,药铺小哥不悦的撇撇嘴。 他刚拿起称药的小秤,打算给张柠抓药,冷不丁看到地上站着一个衣着怪异的人,正在听他们谈话,他问,“抓药还是看病?” 药店里一天人来人往,没人会怀疑什么。 斗笠人没吭声,只是斗笠下的眸子微眯着,朝药柜上的药方上面扫。 “我问你抓药还是看病?”药铺小哥重复。 斗笠人盯着药方顿了几秒,开口,“不认字,做错地方了,我找饭馆。” 说完,转身离开。 “文盲。”人一出去,小哥轻嗤。 叶大夫听闻徒弟的嘲笑,抬起头,神色威严,“你若在歧视穷苦百姓,我便把你逐出去。” 药铺小哥面露愧疚,闷闷认错,“师父,我错了。” 第107章 乞丐!拉风的出场方式 今天逢集,又是周六,向东的四轮车一般早上一趟,下午又跑一趟,专门拉附近几个村的学生娃。 张柠到大十字时,正好看到王向东的四轮车停在那。 她走过去问,“向东哥,啥时候走?” 王向东蹲在四轮车旁,手里拿着瓶汽水喝着,看到张柠过来,他起身,“哟,柠柠啊,放学了?很快就走。今天没啥人来赶集,我这是第二趟了,大山去给孩子买鞋了,过来就走。” 张柠往车厢里扫了一眼,见车厢空着,她说道,“向东哥,我要买几袋尿素,你上去正好给拉上呗,我不太会买,你能不能开车陪我去化肥站把把关?” “买尿素?”王向东诧异,“你家小麦昨天我见张叔已经种上了,现在买尿素干啥?再说这买化肥不是有张叔吗?你一个姑娘家,咋管上这些事了?”家里有男人,谁家小孩跑去买化肥? 不过,这张柠向来有主意。 “不是种小麦的。”张柠解释,“我给我们种的那片豆角地里追肥。你能不能开车过去?” 王向东闻言点头,“原来是给豆角地里上的,没问题,我们经常去的那家,老板我认识,说不定还能便宜点。” 王向东刚要去开车,脚步又顿住,“柠柠,是赊账还是现款?”尿素价格可贵着呢。 张柠底气很足的开口,“现钱。” “行,那走吧。”王向东坐上了驾驶座。 张柠爬上了车厢。 接着,四轮车发出啪塔啪塔的响声,没几分钟,就停到了化肥站门口。 王向东以为张柠也就买个一两袋尿素就差不多了,毕竟那玩意比他们平时用的磷肥要贵好多。 结果张柠一开口就是五袋。 化肥老板见王向东领过来一个大买主,热情的给他发着烟。 王向东在中间议价,最后,老板发话,每袋尿素上面便宜了一块钱。 像化肥农药这些农作物必不可少的东西,都是官方价,无人敢乱抬价,利润不高,熟人也便宜不了多少。 王向东见张柠大方的掏出两张百元大团结付钱,很是惊愕,“柠柠,你哪来这么多钱?” 她咋一出手就是大团结? 张柠将钱付给化肥站老板,说道,“我二哥走前给我的,他说他给我投资,让我好好种。” 她又撒了个小谎。 闻言,王向东一脸艳羡,“哦,小雷给的啊?要说这进了公家的部队就是不一样,你们家现在是越过越红火了。” 他开四轮车拉个人才特么挣五毛,就这大家还嫌贵,舍不得坐车,赶集都步行。 化肥站老板找了零钱给张柠,然后和王向东俩人将尿素扛进车厢。 张柠爬了车厢,提醒王向东,“向东哥,一会到德安堂中药铺那停一下,我去拿个药。” “好勒。” 四轮车行驶到中药铺门口停下,张柠跳下车厢,王向东没下车,在车上等她。 张柠进了药铺,叶大夫和抓药的小哥都在。 “叶大夫,我的药抓好了吗?”她走过去笑着问。 “在这。”药铺小哥将一个装药粉的袋子递过来。 “多少钱?”她问。 低头看医书的叶大夫,摆了摆手,“算了,拿走吧。” 张柠客气道,“那多不好意思?” “之前也没见你不好意思。”叶大夫语气幽幽。 “谢谢叶大夫,以后有什么需要,我会再过来的。”张柠也不扭捏着非给钱,她提了药,与他们告别。 药铺小哥看着她俊俏白皙的小脸笑容嫣嫣,热情的冲她招手,“好,欢迎随时过来。” 张柠提着药出了药铺,走到四轮车跟前,说道,“向东哥,你吃饭了吗?刚才扛化肥那么辛苦,我请你吃饭吧。” 王向东笑道,“我吃过了,哪能让你请?你是不是还没吃饭?” “我回家再吃,我妈肯定给我留了饭。”周六家里肯定会给她做好吃的等着她回去。 “行,那就回吧。”王向东发动四轮车,示意张柠上车。 张柠将书包和药先放下去,双手扒着车厢,刚要上车,突然一个头戴斗笠,穿的破破烂烂,脸上抹着灰,看不清容貌的流浪汉出现在了车厢旁。 斗笠还是之前那个斗笠,身上的唐装却是变成了脏兮又破旧的乞丐服。 “去去,一边去。”王向东怕车子伤了流浪汉,出声驱赶。 流浪汉却没有离开的意思,求救的看向车厢里张柠,黑黑的双手卖力的比划着,想上车。 张柠明白了他的意思,关切的问,“大爷,你要上车?你要去哪里呀?” “乞讨……”流浪汉低声道。 “向东哥,这个大爷说要去乞讨,让不让他上车呀?”张柠做不了决定,征求王向东的意见。 “要面客呀?他这一身也太脏了。” 在他们这边,管乞讨者叫要面客,如今生活条件艰难,一天在村里转的要面客络绎不绝,尤其到了年底,一天家里能进来看几个。 王向东和张柠对于乞讨者扒车这种情况见怪不怪。 只是这个要面客实在太邋遢了些。 所以看到他,他们本能的以为是精神不正常的流浪汉。 听他说去乞讨,才知他脑子其实是没问题的。 “那要不拉上吧,到上面的村庄将他放下。”张柠见这大爷手搭在车厢上,铁了心要上车,便朝王向东提议。 “我是无所谓,拉他一程也行,就怕这么脏,坐你个大姑娘旁边,你会嫌弃。” “没关系。”张柠回道。 得了王向东的应允,张柠朝抹的脏兮兮的乞讨大爷说道,“大爷,上来吧,拉你一程。” 大爷闻言,麻溜的爬上了车厢。 然后一屁股坐在了化肥上。 张柠瞅着他如此身手矫健,嘴角一抽。 乞讨的大爷这身体怪棒的! 一点不像三餐不饱的要面客。 王向东开着四轮车,到了大十字,拉上了李大山以及几个赶集的村民,车子驶向了通往村庄的简易公路。 大家见车厢里还坐着个衣着褴褛,脏兮兮的要面客,都嘲笑王向东乱发慈悲,啥人都拉。 车厢总共就那么大,化肥占了一部分地方,脏兮兮的老头大刺刺的坐在化肥上,张柠缩在边上,其他几人嫌弃老头脏,都想尽量离他远边。 李大山直接站在车厢前面,双手抓着车厢边。 从镇上去往张家屯,途中要经过两个村子。 到了刘家山村,李大山站在车厢里,拍打着王向东的肩膀示意他停车,将老头放下去。 王向东停稳四轮车,李大山朝车厢里快睡着的老头喊,“哎,别睡了,有村庄了,下车去吧!” 老头一动不动,仿佛啥也没听着。 李大山见老头不搭理他,暴脾气一上来,说话的语气特冲,“我说话你听见没?下车去吧,要面的不去乞讨,坐车里干啥?” 张柠见状,拉了李大山一把,劝他,“大山哥,你别这么凶巴巴,给大爷吓着。” 然后,她细声细语的朝坐在化肥上,戴着大斗笠帽,抹的看不清容貌的老头说道,“大爷,你不是要去乞讨吗?那边有村庄了,你可以在这下了。” 老头摇摇头,指了指前面,“和你们一起下。” 老头是外地口音,不是字正腔圆的普通话。 但张柠听得懂,这像是川省的口音。 李大山听不懂,一脸疑惑,“他说啥?” “他想和我们一起下。”张柠翻译。 李大山脸色更黑了,“这是要去咱村要面啊?我的天,这一天天的,村里这种人来来往往跟走亲戚一样。前几天,还有个要面客晚上借宿我老丈人家,结果第二天卷走了人家的铺盖。” 因着老丈人家遭遇没有职业道德的要面客卷走铺盖之事,李大山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对这种乞讨者打心底排斥。 “大山,你就别嚷嚷了,要坐就要他坐着呗。到村头放下不就得了。向东,开车。”车厢里坐着的五十多岁的村民成叔,小时候也跟着父亲出去乞讨过,看到这种人,心生怜悯。 年龄较大的成叔发了话,李大山没再说什么,王向东发动车子,四轮车发出巨大的响声,一路驶向了张家屯。 到了村里,几个村民下了车。 因为拉着化肥,王向东直接将车开到了张家巷子口。 张柠背着书包跳下车,往王向东说道,“向东哥,你在这等会,我叫我爸和我哥过来卸化肥。” “没事,我和大山给你从车上卸下来扔这,你们用架子车拉走。”王向东从驾驶座下来。 “那也行,谢谢大山哥,谢谢向东哥。” 李大山本来要直接回家,听到王向东的话,只能留下帮着卸化肥。 张柠掏出三块钱零票给王向东,“这是车费。” 王向东的四轮车收费标准是人均五毛,拉百十斤的东西也是五毛。 张柠的五袋化肥加她自己,她不多不少给了三块。 “柠柠,你给两块就行。”王向东只拿了一张两元纸币。 张柠却是将那一块的一张也执意给了他,“拿着吧,不然下次都不好意思坐你车了。” 张柠付了钱,赶紧跑回家去叫张德胜他们拉化肥。 车厢里,其他人都下来了,王向东要卸化肥,乞讨老头才慢悠悠的从车厢里跳了下来。 “你这老头,今天算是便宜你了,快去别处讨饭吧,这条巷子里就别进去了。” 李大山家也在巷子里,生怕老头上他家乞讨,语气不善的给他指路。 老头对于李大山的话恍若未闻,自顾自的提了自己的蛇皮袋,走到巷子口一棵大榕树下坐下,背靠着大树闭目养神。 张柠跑回家急吼吼的叫张德胜和张顺去巷子口拉化肥,全家人一脸茫然。 他们也没买化肥啊。 “柠柠,哪来的化肥?”张德胜问。 “爸,我买的,向东哥拉回来了,在巷子口,咱用架子车去拉进来。”张柠扔下书包,便喊他们,自己率先跑去院子里拉架子车。 空架子车她拉起来毫无压力。 张柠拉着架子车出了门,张德胜和张顺赶紧追了上去。 结果到了巷子口一看,整整五袋尿素,王向东全卸了下来,正打算开车回家。 他看到张德胜他们出来,指了指巷子口的尿素,“叔,化肥给你们卸这了,你们慢慢拉回家哈。” 张德胜满心问号,“向东,这怎么回事?柠柠说她买的化肥,你给拉回来的?” 王向东回道,“叔,是你家柠柠买的,我带她去我认识的那家化肥站拉的,质量没问题。” “你带她去赊账了?”张德胜沉着脸,语气不悦。 “没赊账啊,你家柠柠有钱,”张德胜的反应令王向东意外,“原来这事你们不知道啊?她说雷子给她的钱买的,我以为你们都知情呢。”早知道这样,就不带她去了。 张柠见她爹神色不悦,赶紧冲王向东示意,“向东哥,你快回家吧,我给我爸解释。” “行,反正你得说清楚,这是你自己买的就行。” 王向东倒了车,四轮车啪塔啪塔的声音渐渐远去。 “爸,回家再说,先把化肥扛架子车上。” 张柠两手固定着架子车的两根手把,等待张德胜去扛化肥。 买都买来了,王向东也说了化肥不是赊的,张柠已经付了钱,张德胜一肚子疑问,只能先把化肥拉回家再说。 张顺跃跃欲试,作势就要扛化肥。 张德胜这些年习惯了自己出苦力,下意识的开口阻止张顺,“顺子,我来。” 扶着架子车把手的张柠,开口道,“爸,让我大哥试试吧。” 治疗这么久,是该验证疗效了。 张柠发了话,张德胜也不阻拦,他往车上扛了袋化肥后,站在原地,神色紧张的瞅着张顺,看他能不能没有压力的扛起这一百斤化肥。 张顺弯着腰,抱起一袋化肥,站直身子,走向了架子车,放进了架子车上。 张德胜急忙问,“顺子,怎么样?腰疼不疼?” 张顺扔下化肥,又站直身体,动了动腰,“感觉腰有力了,虽然用力的时候还有点酸,但比起以前,真的好多了。” “真的?”张德胜黝黑的脸颊满是惊喜,“快,再扛一袋试试。” “哥,你可悠着点,刚见好,别太使劲。”张柠在一旁提醒。 张德胜又急忙道,“顺子,那你别扛了,剩下的我来。” “没事,我再扛一袋试试,好久没这么出过力了。” 张顺特享受这种能像个老爷们一样,出大力的感觉。 能干重活,瞬间觉得自己腰杆都挺直了。 张顺又抱起一袋尿素,放到了架子车上。 “呀,顺子家小麦不是种上了吗?咋又买这么多化肥里?” 这时,李大山的父亲牵着牛路过,正好看到张顺在扛化肥。 他注意力在那白花花的几袋尿素上,并未想起张顺不能出重力的事。 “李叔,这是我们给豆角地里上的化肥。”张顺抱着一袋化肥,没有急着往车上放,站在架子车旁,向李叔说道。 “啥?你家柠柠弄的那豆角地,一次要上这么多尿素?我的个老天爷,这是烧钱啊。” 李叔的关注点又跑偏了,压根没往张顺身上想。 “老李,别的先不提,你看咱家顺子的腰,扛一百斤的尿素完全没问题了,他真被我家柠柠给治好了。”张德胜见张顺抱着化肥不放,非得给李叔炫耀自己已变强壮健康的体魄,生怕他伤着,赶紧提醒老李看张说干活。 牵牛的李叔,这才将注意力放到了张顺身上。 张顺还在抱着化肥撑着,见李叔满脸惊愕的看着他。,他一脸傲娇,用自认为很拉风的姿势,将化肥扔到了架子车上。 “呀,还真能扛化肥了,顺子,腰疼不疼?”李叔牵着大黄牛,盯着张顺的腰看。 “李叔,不疼。” 张顺倒吸了口气,面上嘿嘿一笑。 大榕树下闭目养神的“乞讨者”,听到那句“顺子的腰被我家柠柠治好了”,双眸微睁,视线落到用力的扶着架子车手把,保持车子平衡的女孩身上。 张柠站在一旁,看着地上剩下的两袋尿素,生怕张顺再逞能,给张德胜使了个眼色,让他赶紧扛车上回家。 张德胜会意,麻溜的扛了化肥扔到车上。 张柠把着两边的车把,张德胜替换了她,拉着架子车往家走。 生怕老李问东问西,张德胜催促,“快走,柠柠还没吃饭,都这个点了,肯定饿坏了。” 张柠和张顺在后面推着,进了巷子口。 大榕树下坐着的老头,无人问津。 他斗笠下的眼睛睁开,眸底一片清明,直直望着巷子口的方向。 …… 进了院子,张德胜放下了架子车。 张柠满头大汗的进了屋,倒了杯水喝了,坐在炕头扇着风。 张德胜进来,急忙问张柠,“柠柠,你哪来的钱买的化肥?这五袋可得一百多块呢。” 张柠眼珠子转了转,回道,“爸,钱是我挣的。” “你咋挣的?你一个学生,上哪那么多钱去!你可得给我们说实话,不许骗人。”一百多块不是小数目。 “爸,你别激动。我还饿着呢,边吃边说行吗?” 张柠还是早上在学校食堂喝了一碗粥,到现在滴水未进。 “饭来了。”张莉端着一盘辣椒炒土豆和一碗白皮面进了堂屋,放在桌上,“我们吃的黑面面条。妈偏心,特意给你做的白面的。她还在厨房给你炒韭菜鸡蛋呢。” “谢谢,妈真好。”张柠拿起筷子赶紧尝了口土豆丝,“爸,哥,你们要不要再吃点?” “我们不吃,你赶紧说钱哪来的?”张德胜沉着脸紧盯着她。 张柠放下筷子,思量几秒,找了个自以为很靠谱的借口,“是这样,我放学时在路上碰到个开汽车的人,他的同伴在路上晕迷,我给他做了急救措施。对方为了感谢我,扔我给五百块,然后就开车走了。” 张柠说的云淡风轻,张德胜脸色依旧沉黑,“我才不信,咋啥见义勇为的事都能让你碰到呢?还给五百块?孩子,你可不能撒谎。” “爸,当时很多人都围观,就是他们没那个本事,我正好懂急救,遇到这种情况不能见死不救啊,就上前给做了个心脏复苏,然后对方为了感谢我,就给我钱了。” “啥是心脏复苏?”刚炒好韭菜鸡蛋端进来的王兰香好奇的问。 “就是人心脏停止跳动后,按压胸口急救,还有……”张柠想说人工呼吸,怕他们接受不了,“总之就是给人摁醒。” 王兰香一听却是炸了毛,她将盘子往桌上重重的一放,一脸恼怒,“你这丫头,胆子咋这么大里?没有心跳的人,那就是死人!你也敢往旁边凑?知不知道那种遇见了要避开,要是救不活,先不说担责任,你一个姑娘家,会惹上霉气的知道吗?” 王兰香这次完全没有张柠挣了钱的喜悦。 碰见死人,他们年龄大的都得绕着走,何况是小孩。 老人的说法,阳气弱的人,直接被冲死都有可能。 张柠反应过来农村老人们的各种忌讳,才惊觉自己找的这个借口一点都不高明,“爸,妈,我知道了。以后我不会那么鲁莽了。”张柠乖巧的“认错。” 张德胜皱着脸,“行了,这件事,出去别乱说,别让人知道,总归不是什么好事。以后注意点。” 他们这姑娘,真是越来越胆大,啥事都敢往上冲。 张柠赶紧解释,“我给向东哥说钱是我二哥给我的。” 这时,大门口的大黑叫个不停。 张顺掀起门帘,看到院子里站着个衣着褴褛的老者。 好像刚才拉化肥时在巷子口瞥到过一眼。 他随口说,“等下,给你拿面。” 村里经常来这种人,刚才他在巷子口看到,一点不觉得奇怪。 大家对村里跑的要面客习以为常,都变得麻木。不会过于热情的叫到家里去给口饭吃或怎样,因为你不叫他也会上门的。 “可以进去歇歇吗?”老者操着外地口音说道。 张顺看着这个大斗笠遮住半个脸,露出的脸抹的跟叫花子一样的要面客,面露纠结。 他朝屋里说道,“来了个要面客,想进来歇歇。” “那就让进来呗,你问个什么劲?”对于张顺的表现,张德胜语气不悦。 出门在外,都不容易,平常也有要面的进来歇脚。 张顺朝院子里的人开口,“进来吧。” 老者进了屋,刚动筷子吃饭的张柠,抬头,一眼看出这是与她同坐四轮车进村的乞丐。 下车后她忙着拉化肥,以为到村里他就去到处转悠了,她也没在意。 王兰香看到进来的人如此脏兮兮,眉头微微一皱,很是嫌弃。 怪不得张顺要提前征求他们的意见。 张德胜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招呼他,“老哥,坐,是不是没吃饭?” 老头点了点头,“没吃。” “顺子娘,去厨房里还有没有吃的。给老哥拿点。” 王兰香有些嫌弃老头弄脏了她刚洗的沙发罩,提过来一个板凳,“来,坐这个。” “没了,只给柠柠做的,厨房里没啥吃的了。” 王兰香站在一旁,冷冰冰的回道。 “我给你拿点面吧?” 这边来的,一般都是要面,要够一袋就背回家。 老头坐到板凳上,“我想吃饭。” 张柠放下碗筷,“爸,妈,这是个外地人,我们一起坐四轮车过来的。估计是饿坏了,。” 张柠将王兰香刚端进来她还没动的一盘韭菜鸡蛋端过来,冲张莉说道,“姐,去拿双筷子,再拿个馒头,让大叔吃吧,我吃面条就行。” 王兰香不情愿,想阻止她,“柠柠,那是我给你炒的鸡蛋。” 姑娘一个礼拜就改善一次伙食,咋能便宜了要面的? “妈,你下次再给我炒。” 张柠将盘子放在小木桌上,面带微笑,“大爷,吃吧。” 老者没抬头,抹的很脏的大掌伸出来,拿了张莉递过来的筷子,开始埋头吃饭。 张莉看到老头比邻居家李二楞还脏的手,嘴角微抽,自动坐到了离老头较远的地方。 张柠端着半碗面条,就着土豆丝,狼吞虎咽的吃着。 嘴里含糊不清的说着话,“爸,哥,等过几天豆角藤蔓长出来就得追肥了。” “柠柠,你放心吧,我们操着心呢,过几天看天气预报说有雨了就抓紧追肥,到时候雨一下,肯定长的快。”自从上周听说农业局的人也许会来考察后,张德胜现在比家里任何人都重视那块豆角地。 张柠提醒,“我哥的腰可悠着点,刚才为了给李大叔炫耀,逞能抱化肥,我看我哥脸都白了。以后可不能这样了,等彻底好了再出力。” 张顺面露尴尬,“刚才第一袋的时候没感觉。第二袋是有点勉强了。” “姐,你去舅舅了吗?舅舅那边有没有消息?” 一饿张柠旁敲侧击的问。 她想知道他们建厂的进展情况。 更想知道秦锋到底有没有来磐石镇。 又不好意思再打电话。 张莉回道,“去了,舅舅昨天接了一个老板,听说这几天要举行开工奠基仪式,他们还在等施工队那边的一个老板过来。” 等施工队的老板过来?那不就是秦锋么?他还没来? “你们知道那个老板是谁吗?”张柠抬头。神秘兮兮的看向一家人。 张顺好奇,“谁呀?你认识?” 张柠灿烂一笑,“你们都认识,就是秦锋先生。” “啥?咋是他呢?”张德胜意外。 “人家上次来咱这边。就是来考察的。” “这样啊,那秦先生这次来,一定让他再来家里吃饭。” 张德胜听到镇上要施工,也跃跃欲试,想找个活干,“柠柠,你跟秦先生能说上话,到时候能不能跟他说说,给我在工地上找个活?我以前跟过泥瓦匠,伺候大工的活都会干。” “爸,工地的活那么辛苦。你就别去了。” “现在小麦种上了,苞米也掰回来了,地里没啥活干,我待家里干啥,能挣点是点。” 张顺跟他抢,“爸,你别去,我去。” “我去。” 张柠嘴角微抽,哎呀我去! 她打断他们,“行了,你们别争了,到时候问问有没有什么轻松点的活给你们干,要是没有,出苦力的活就别去了。” 张柠从兜里掏出两百块钱,笑眯眯的走过去给张德胜,“爸,今天人家总共给了我五百块,这是卖化肥剩下的,这两百给你。剩下的我买复习资料。” 给了钱,兴许能忘了去工地干活这一茬。 张柠怕她爸妈又唠叨,没给他们说话的机会,从袋子里掏出一块红底白点的条绒布给张莉,“姐,我给你揽到生意了,这是陈老的孙女给的布,让你给她做件卫衣,她的尺寸我一会给你写下来,你量着做,多用点心。喏,这是手工费。” 张柠将十块钱塞给她。 “咋给这么多呢?镇上的裁缝做件上衣也就三四块啊。” “我说了让她给五块,她非多给,下次再做不收费就行了。” 张柠又从塑料袋里掏出一包药给张顺,“哥,这是你的药。换了个药方,家里的药吃完就吃这一副,下午要是有时间,给你炼药。” “好,谢谢妹子。”张顺咧嘴一笑,露出两排大白牙。 王兰香手里拿着给陈雅芝做衣服的布,开心的小眼睛眯成了缝,“我家柠柠真是咱家的福星,你看,治好了我和顺子的病。自己挣钱,还带动莉莉也挣。” 一家人聊的热火朝天,丝毫没有在意旁边还有个陌生人在埋头吃饭。 老头看似饿极了一般,大口往嘴里塞着馒头。 实则吃进嘴里却是细嚼慢咽。 他听着一家子的谈话内容。 每听到一句与治病抓药有关的话题,被大斗笠遮挡着的眸子就波动几分。 过了好一会,张德胜的注意力终于转移到地上小板凳上坐着的老头身上。见他黑乎乎的手里还抓着半个白馒头,他意外,不是饿吗?咋到现在还没吃完? “顺子,给这位老哥倒杯水,馒头可能太干了。”张德胜看着他啃干馒头,心里不是滋味。 “我来倒吧,光顾着聊天都忘了给大爷水喝了。” 张柠从暖壶里倒了杯水,端过去,递给他,“大爷,小心烫。” 老头接过水,低低的道了声谢,“谢谢姑娘。” 张柠的视线不经意间落在他的手上。 手背上满是泥灰,奇怪的是,他的指甲缝里却是罕见的干净。 这不像个乞丐的手啊。 ------题外话------ 没错,聂神医就以这样拉风的方式出场了! 第108章 聂如风 这不像个乞丐的手啊。 老头接了杯子,大口喝了水,又很快吃完了手上的馒头,以及那一盘韭菜鸡蛋。 王兰香麻溜的收了盘子和筷子,就开始赶人,“老哥,吃饱了就走吧。” 老头坐着没动,没有打算离开的意思。 王兰香的脸又拉了下来,张德胜神色也有些微妙。 哪有乞讨的吃饱喝足还不离开的? 老头见一家人都神色拐子的盯着他看,他抬头看向张德胜,语气带着乞求,“我身体不舒服,可以在你们家歇息一天吗?” 依旧是外地口音。 “身体不舒服?大爷,你咋的了?” 张柠关切的问。 “头晕,乏力。” “身体不舒服我们更不敢收留你,你要是在我家出点啥事,我们可担不起责任。”王兰香又赶人。 “我只是累了,没什么大问题。”老头说,“我并不是乞丐,也不是流浪汉,我家乡遭了灾,我来这边寻亲,可他们都搬走了。我被人偷了行李,手上没钱,所以才沦落至此。” “原来如此。”张柠看着老头,见他神情黯然,说话时表情严肃认真,并不像撒谎。 她的视线又落在老头的手指上,怪不得她感觉他不像真正的拾荒老人。 张柠怕她爸妈没听懂,又将老人的话重复了一遍。 张德胜听了张柠的翻译,哀叹了口气,点头,“原来是来寻亲的啊?我听电视上看过,前段时间川省是遭过灾,没想到这么不幸,让老哥给遇到了。” 老头见张德胜这个一家之主已经对他产生同情和怜悯之心,便又说道,“谢谢好心人管饭,我这一路遭了不少罪,看到这姑娘善良,想必她的父母也是心慈之人,这才寻着进来碰碰运气。没想到你们一家如此热情良善,好心会有好报。” 老头说的情真意切。 张德胜很豪爽,“老哥,你别这么客气,外面这么热,在家多歇一会再说。” 对于张德胜的决定,张顺等人没有异议。 家里收留要面客也不是一次两次,他们习以为常。 王兰香却是拉着脸,全身每个毛孔都在拒绝。 不是她小气,而是……这老头实在太脏,太邋遢。 “大爷,我给你打点水你洗个脸吧。”张柠见她妈皱着眉,一脸嫌弃的睨着老头看,似乎下一秒就会无法忍受,给人赶出去。 的确这副脏兮兮的模样,是很别扭。 张莉也是看不过去老头的可怜样儿,“爸,你有没有不穿的旧衣服,给大爷一件,把他身上这破烂衣服换了,看着怪可怜的。” “有,我衣服多着呢,顺子娘,去炕柜里找件我的线衣给老哥。”张德胜坐在炕头吩咐王兰香。 王兰香气呼呼的站在一旁嘀咕,“就你们善良。” 王兰香嘴上吐槽着,最终还是打开炕柜找了张德胜淘汰掉的一件洗的发白的长袖线衣和一件腿弯处很皱的黑色布料裤子扔在炕上。 张德胜拿了衣服递给张顺,“去到外面换吧,顺子,再给打盆水洗洗。以前来的要面客,也没这么邋遢的,洗干净了来炕上歇歇,出门在外,都不容易。” “跟我来吧。” 张顺领着他出去,拿着脸盆打了水,端到大门旁边,又给他拿了张德胜的衣服,“再在这洗吧,洗完把我爸的衣服换上。你那个该扔了。” “谢谢,我自己来。”老头提着自己的蛇皮袋子,放到院墙旁边,蹲在墙角洗手。 张顺也没再管他,进了屋。 旁边没了人,老头眸子动了动,才放心的取下了头上的斗笠。 他洗干净了特意抹在脸上的泥灰,真面目暴露在空气中。 如果张柠现在从屋里出来,定会吓晕,或者兴奋晕。 这个看起来只有五十岁左右,皮肤白皙光滑,目光炯炯有神,仙风道骨的男子,正是她前世的师父聂如风。 聂如风打开蛇皮袋,在里面扒拉了两下,近看里面各种宝贝。 他看着蛇皮袋犹豫了两秒,最终还是拿出里面的各种易容道具,以最快的速度在脸上捣鼓了几下。 再抬头,就见他皮肤黝黑,“长”着山羊胡,右侧眼角那还有块大大的烧伤疤痕。 短短几十秒,整个人面目全非,甚至连气质都变了。 典型的扮什么像什么。 显然技术娴熟。 他嘴角勾起一抹弧度,此次出来,真有趣。 张柠吃完饭回了西屋,打算躺炕上歇息,进屋时,看到院子里背对着她,已经换上了她爹的旧衣服的老头,关切的喊道,“大爷,你洗完就去屋里和我爸一起休息啊,别客气。要是身体不舒服,可以给我说,我给你瞧瞧。” 聂如风睿智的眸子微动,背对着她询问,“姑娘懂医?” “哦,对,我看了很多医书呢,小病小灾的还是可以瞧出来的。” 张柠说完回了西屋,往炕上一躺,直接挺尸。 聂如风在听到她说看了很多医书时,神色微妙。 果真只是看了些医书……而已? 叶白那小子可不是那么说的。 他换装后,整个人看着清爽了很多,张德胜热情的将人叫进屋,二话不说拉到了炕上歇息。 王兰香气的拉着脸,想骂张德胜假菩萨, 人已经领到了炕上,张莉怕她妈发脾气,硬将她拉出了屋。 “妈,柠柠拿回来的布,让我给同学做衣服,你和我一起做,我怕我做不好。”张莉竭力转移王兰香的注意力,平息她的怒火。 “走吧。” 母女俩进了西屋,柠柠在炕上睡觉,她们坐在缝纫机前,动静很小的比划着,剪裁。 布上面张柠标了尺寸,张莉严格按照尺寸来剪裁。 张柠睡醒时,已是下午时分,她揉了揉眼,坐在炕上打了个哈欠。 “柠柠,你看,这个衣服我已经剪裁出来了,妈帮我一起做的,现在就剩俩袖子了。” 张莉看到张柠醒来,急忙将做的半成品拿过来让她过目。 张柠又揉了揉朦胧的睡眼,这才彻底清醒,她看着张莉手上做了一半的衣服,不由夸赞,“不错呀,速度这么快。不过,姐,你可得给人做好点,不能有瑕疵,毕竟这是挣钱的。” “我就按你说的,尺寸比你的那件稍微小点,我也没见人,大小不敢保证。但其他方面绝对没瑕疵。这些日子,我可一直练习呢。” 王兰香拿着剪裁剩下的布料打量着,“这块布太大了,得有两米,剩下好一块布头,得给人家连同衣服一起装上,别占人便宜,” 陈雅芝有钱,扯的是最时兴,质量最好的布料,颜色也好看,做出来的衣服自然比他们之前用布头拼凑的漂亮很多。 “目测应该没问题,你们做吧,我去给哥针灸。” 张柠出了屋,视线落到厂棚下,白皙的小脸满是错愕。 这老头咋还没走? 还和她爹一起剥苞米皮? 这个人是那老头吧? 除了身上那件她爹的旧线衣,和那顶斗笠帽,其他方面完全看不出原来的模样。 她进屋前,老头背对着她,她没看到他的脸,原来这人洗干净长这样? 天呐,水可真神奇啊。 “爸,我大哥呢?我给他针灸。”张柠朝剥苞米皮的张德胜问道。 张德胜抬头看到张柠起来,回道,“你哥啊,他等了你好久,不见你醒来,去小树林拴牛了,马上就回来。” “哦,那我等等。” 张柠提了个小板凳,坐下。看着帮他爹干活的大爷,实在好奇,眼看太阳落山了,他咋还不走? 这节奏,怕不是想借宿? 张德胜刚开始听不太懂老头的话,这会俩人干着活,聊了好一会,老头刻意语速放慢,张德胜也能听出个大概意思。 “柠柠,这位老哥身子虚弱,在咱家休养两天,你们没意见吧?” 休养两天? 张柠神色微妙。 寻亲未果,他应该求助政府有关部门才对啊,住她家算怎么回事? 张柠未说话。 聂如风剥苞米的动作一顿,出声装可怜,“在这镇子上逗留太久,大家对我冷漠相待,被当成流浪汉到处驱赶,实在无奈。好不容易碰你们这样善良的好心人收留,如果可以,希望在叨扰一夜,养好精神明天再上路。” 他语气谦卑,带着几分请求的意味。 张德胜和老头已经相当熟络。对于他提出借宿,自然是毫不犹豫的答应,“唉,出门在外都不容易,你在咱家好好歇着,等休息好了再走。咱农村人,生活条件艰苦,但两顿粗茶淡饭还是管的起的,你不嫌弃就好。” “不嫌弃,那就谢谢老弟了。” 聂如风刚开始剥苞米剥不快,这会跟着学了学,速度已经可以赶上张德胜了。 他用实际行动提醒一家人,他们的饭他不白吃。 张柠坐在台阶上,听到老头的回答,并未觉得有何不妥。 至于意见什么的,自然也是没有的。 不过他说要在家歇息两天,她爸欣然答应。 这……她妈怕是不会同意啊。 果然…… 王兰香听到院子里几个人的对话,扔下手中的活计,风风火火的从屋里跑了出来,冲院子里嚷嚷,“你们说啥?这人要在家住两天?家里哪有地方住?” 张德胜对于王兰香小气吧啦的态度,相当不满,“晚上你和闺女挤一挤,老哥跟我睡。就两顿饭的事,也吃不穷你,你这么大反应干啥?” 说完,他冲聂如风尴尬一笑,“女人家小肚鸡肠,老哥,你别在意,安心歇脚,休养好了再回。” “好。”聂如风一脸感激。 王兰香站在西屋门口,听到张德胜压根不拿她当回事,自顾自的做了决定,她气的直喘粗气,“我在这个家,现在是一点说话的权利都没有吗?柠柠,你快说说你爹。” “妈,你别激动。” 张柠将王兰香拉进屋,劝解道,“妈,就给我爸个面子吧,他说的没错,人出门在外都不容易。” 王兰香一屁股坐在炕头,气呼呼的小声说出了自己的担忧,“不是我小气,是这来历不明的人,可不敢盲目收留。前些日子,大山的老丈人家,晚上收留了个要面客,早上一看,铺盖卷都背走了。这种人,可得小心点。” 李大山老丈人家出现的要面客的个人行为,直接波及了整个要面客行业。 此事传遍了附近几个村子,搞的其他要面客都不好混了。 张莉瞅了眼院子里剥苞米皮的老头,也低声劝道,“妈,这世上还是好人多,那种忘恩负义的人毕竟是少数,再说我们留个心眼就是了。我们这一大家子,还看不住一个老头?你看人都帮我们干活呢。” 两个闺女一劝解,王兰香饶是心里不乐意,也没再执意赶人。 气呼呼的在屋里做衣服。 张顺回来后,张柠给他针灸。 聂如风坐在厂棚下,手上剥着苞米,视线却是频频往偏房方向扫。 他眸子微眯,手上干着活,恭维张德福,“老弟,你这女儿居然会医术!你可真是有福。” 听聂如风夸赞张柠,张德胜面上满是自豪之色,语气带着浓浓的炫耀和骄傲,“那是,老哥我跟你说,我这闺女是高中生,有文化,会的可多呢。治好了她哥和她妈的病不说,还会用新技术种地。铺地膜种蔬菜,你听过吧?我家是这方圆十里头一户。她还会写文章,在报纸上都发表了。” 聂如风接话,“真是个奇女子。” “她小小年纪会医术,是不是从小拜过师?”他状似漫不经心的询问。 “没有。”张德胜一脸自豪,“孩子自学的,喜欢看医书,咱这山上草药种类也多,对着书本就认识了。医书上各种治病的药方她都记得很熟,还学了人体穴位,总之有文化就是好。” 张德胜不识字,在他眼里,书里啥都有。 “自己就认识中草药?”聂如风挑眉。 张德胜听出聂如风带着怀疑的语气,急忙摆证据,“老哥,你可别不信,我这闺女的能力可是经过专业人士肯定的。前段时间,我家二小子部队的一个军医来咱这边,还请我家闺女去部队教他认草药呢。后来那军医还为此请我吃了饭感谢我,对我家柠柠的能力非常肯定,一个劲的夸她聪明有本事。” 聂如风山羊胡抖动着,对于张德胜的话,回以礼貌的微笑,“老哥真是好福气,闺女如此聪慧。” 不过,说叶白那小子对他闺女能力赞赏这一点,他怕是不能苟同。 那小子明明将这丫头说的一文不值。 对于聂如风的恭维,张德胜显然很受用,心情相当美丽,“大家都这么说,嘿嘿。” “我去解个手。”聂如风站起身。 张德胜给他指路,“茅房在那边,从偏房拐角过去就是。” “好。”聂如风顺着张德胜所指的方向走过去,佯装腿麻,步履蹒跚。 在路过偏房门口时,看到门帘搭起,他炯炯有神的目光微侧,余光轻瞟向屋中。 虽有几米距离,却是凭借着极好的视力,清晰准确的瞥到炕头趴着的年轻人的腰部位置。 三焦俞、肾俞、气海俞、关元俞等穴位,扎了银针。 从针露在外面的长度可以看出,落针的手法娴熟,深浅正好。此等针灸手法,绝对不是一朝一夕练成的。 更不可能只是凭借医书上的内容学习。 向来波澜不惊的眸子,盛满惊愕。 惊愕的除了她的医术。 还有…… 刚才正好看到她行针。 手法与他,如出一辙。 就连姿势,都像复制。 聂如风走向茅厕。 心底掀起波涛骇浪。 张柠行针时,感觉到有人从门口台阶下经过,去了茅房。 最平常不过的举动,她并未有任何怀疑。 针灸结束后,张柠打算给张顺炼药丸。 家里没有蜂蜜了,村头有一户买野蜂蜜的人家。平时都是去他家买? 王兰香看到院子里的人就想骂人,索性眼不见心不烦,跑去村头买蜂蜜。 蜂蜜买回来后,张柠炼蜜,拌药。 捏药丸的时候,照例全家出动。 张德胜从厂棚下一堆苞米里起身,将身上粘着的苞米须揪干净,朝聂如风说道,“老哥,你歇会,别剥了。我去帮忙给我家顺子捏药丸。” “你闺女还会炼药?” 聂如风闻着从厨房方向飘出的浓郁的中药味,克制着内心升起的各种疑问,开口。 “会,我闺女严格按照医书上的方法来做的,效果特别好,我家顺子都能扛动化肥了。” 张德胜兴冲冲的炫耀完,找了张柠买的保鲜膜手套,在厨房门口等着开工。 按照比例拌好的中药粉在一个不锈钢大盆里,温度差不多的时候,张柠说可以开始。 大家配合默契,案板支好,放捏好的药丸。 聂如风坐在一旁,看着一家人齐心协力捏药丸,充满探究和好奇的再次视线落在女孩脸上。 针法像他,炼药的功力,与他不相上下。 炼制中药丸,看似简单,其实对于比例,火候,时辰要求都相当严格。 一样掌握不好,功效都会大打折扣。 说是他的徒弟,绝对够格。 那么问题来了。 他何时收过徒弟? 聂如风揪着那一撮假胡须,百思不得其解。 他这些年,四处游历,见过很多奇人异事。 他自认为见多识广。 叶白说有个小姑娘冒充他的徒弟,他当时本来是当他信口雌黄。 可那小子说的煞有其事,说小姑娘一口咬定自己的师父叫聂如风。 他见那小子说的认真,并不像撒谎,当然他也不敢对他撒谎。 他便开口让他画出小姑娘的画像。 他知道那小子画功不错。 听说小时候的梦想是当画家来着。 后来非被那昏庸的爷爷拉着学了医。 叶白为了证明自己所言非虚,很认真的画了张女孩的画像。 然后,他装了画像,提着自己的一袋宝贝,直接就上了火车。 听到叶白控诉这个小姑娘。他第一反应是,江湖上有人冒充他的名讳随意收徒行骗。 这次过来跟踪这个姑娘,也是为了摸清她的底细。 如果真有人冒充他收了她为徒,他定能揪出行骗者。 树大招风,如今的他,名声在外。 拜师者趋之若鹜,同行眼红羡妒。 这也是他为何乔装打扮四处游历的原因。 他做好了打击假冒者,维护自身名声的准备。却在这一刻,所有的一切被推翻。 她的针灸手法,以及今天在药铺看到的那张药方,加上她炼出的中药丸气味…… 皆与他有八分相似。 这世界上或许有第二个人叫聂如风,却不可能有与他的治疗手段如此相似之人。除非他手把手的教。 只是很遗憾,这辈子,他还没碰到真正让他倾注心血手把手传道的有缘人。 这一年来,倒是遇到了两个好苗子。 叶白那小子算一个,姓何的小子也合他心意。 都尚在考验中。 此时,看着女孩恬静认真的捏药丸。 聂如风眉头紧皱,冥思苦想,不得解。 他忽而想到,曾在游历中,遇到一个自称高僧的老者,曾对他说的一段话。 他说,“云驶月运,舟行岸移,汝负我命,我还汝债。以是因缘,经百千劫,常在生死。” 对于和尚的神叨,他向来嗤之以鼻。 没有谁生病是念了几句经就能痊愈的。 口口声声说普度众生,从死亡线上往回拉人的,是他一等人。 一针一术走天下。 走哪治哪。 真正意义上的普度众生。 “和尚,怎么?你跟着我,是看出我疾病缠身还是有血光之灾,不用给我搬深奥的佛经。直接讲重点。” 和尚依旧高深莫测,“你本是行医救人之人,血光之灾,暂时没有,以后会不会有,看你能否遇到帮你渡劫之人。” “哦,何人有如此大的能耐,能帮我渡劫?”他嘲讽。 “一念愚则般若绝,一念智则般若生。” 赤脚僧人留下一句匪夷所思的话,绝尘而去。 脑海里突然想起叶白对她的描述和控诉,聂如风看女孩的眼神,变的深邃。 他轻声呢喃,“一念愚则般若绝,一念智则般若生。” …… 此时,京都。 “木头,不好了,聂大师又不见了。” 叶白无精打采的找到秦家,瘫坐在沙发上,对于收拾行李的秦锋苦着脸吐槽。 秦锋拿了行李箱出来,准备收拾东西,他语气淡漠,“你与我说这些做什么,我跟他又不熟。” “不是,你知道吗?我回来以后,好不容易才找到他,急忙将我那个小辣椒张柠冒充他徒弟的事跟他学了。他听完,让我给他画小辣椒的画像,我也乖巧的照做了,结果,他拿了画,翻脸不认人,二话不说,一个闪身,人就跑了。” 想起那天晚上他去找聂如风的情景,叶白后悔的捶胸顿足。 好不容易见到大神,他提那小辣椒干嘛? 秦锋闻言,装行李的动作一顿。 聂如风让叶白画了张柠的画像? 叶白开口问他,“你说他会不会去那个穷山僻壤的地方找那小辣椒算账了?我就说嘛。她肯定是冒充的,聂大师听我说他有个徒弟的事,当时那表情,明摆着就是不知情。” “你说,聂大师去找张柠了?”秦锋侧目看向叶白,俊脸微愣。 叶白点头,“我觉得这个可能性很大。” “你是何时见的聂大师?”秦锋又问。 “就是刚回京都的第三天,我爷爷说,他听到风声,聂大师游历回来了。让我赶紧去医馆找他,生怕他不见我,我给他来了个突然袭击,然后我问他我试用期是不是该结束了?让我正式磕头拜师。当时过去时,我茶都是自备好了,就算硬灌,也要让他喝了我的拜师茶。 当时聂大师对我态度相当冷淡,为了缓解气氛套近乎,我就把小辣椒的事给告诉他了。结果我一说完,他让我画了张像,他便猝不及防的跑了。” “都怪我,偏偏在那个节骨眼上多什么嘴啊我。就不能憋到敬了茶再告状?真是……我真想撕烂我这破嘴。” 想起自己差一点就拜师成功,结果毁于话多。 叶白痛心疾首,恨自己恨的牙痒痒。 秦锋看着他张牙舞爪撕着自己的嘴,一阵无语。 他补刀,“我记得,你毁于这张破嘴的事,可不止这一件。” 叶白噘着嘴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木头,你就别往我伤口撒盐了,我这嘴也不是每个把门的。这次辞职的事,我就瞒的死死的,谁也没告诉。” 秦锋语气轻飘飘,“这不是告诉我了吗?” “这不是没拿你当外人吗?你可不可能出卖我,此事千万不能让老头知道,等我办好了手续,就学聂大师,医药箱一背,潇洒走天涯。”对于外面的花花世界,叶白一脸憧憬。 秦锋好心提醒他,“我劝你慎重。” “来不及了,报告早就交上去了,那天,要不是还有手续没完成,我都想去追聂大师。” 辞职一事,他心意已决。 叶白凑到秦锋跟前,说道,“对了,你给张柠打个电话问问,聂大师有没有去找他算账,委婉一点问,不然她死鸭子嘴硬,不肯说实话。” “她没有电话。”秦锋叠着衣服,冷冷回道。 “赵保军家不是有吗?给赵保军家打一个,叫她接电话,今天周末,她肯定在家。” “你想闹的满城风雨,人尽皆知?”秦锋嘲讽的看了他一眼,“怪不得聂大师不收你。” 叶白不服,“更正一下,不是不收,是没来得及收好吗?” “结果都一样。” 叶白冷哼,“等我下次见了聂大师,一定抱着他大腿不放,由不得他不收。” 秦锋不同意打电话,他只能百无聊赖的坐在沙发上,又将注意力转移到秦锋床边的行李箱上,“对了,你收拾行李干嘛?又出差?” “对。”秦锋装完行李,又打开衣柜,从里面拿了套蓝色运动服,脱掉身上的居家服,看向叶白,“先出去,我换衣服。” 叶白轻嗤,“都是大老爷们,矫情什么?再说你身上那块地方我没见过?” 秦锋听的一阵恶寒,“你说话能不能别这么恶心?” “恶心什么?小时候不是经常一起冲澡来着?”长大了还羞涩了? 他有的他也有好吗? 看他就像看自己。 虽然,木头可能是比他强壮了那么一丢丢。 秦锋黑着脸不耐烦,“出不出去?” “行,我背过去还不行吗?真是事多。” 叶白不情不愿的转过身,随意拿了本桌上的书看。 结果,翻了两页,觉得不对劲,这……这特么不是高考复习资料吗? 木头桌上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最近有谁要高考吗? 秦璐好像在高二。 叶白搜索了一圈,脑海里想到了谁的身影,他桃花眼募地睁大。 这该不会是……买给那个小辣椒的? “木头,这是怎么回事?你桌上怎么会有高考复习教材?”叶白藏不住话,凡事都想打破砂锅问到底,尤其秦锋的八卦,他实在感兴趣。 秦锋自然不会合他意,“你不需要知道。” “切,不说我也能猜出来。”叶白气哼哼的将书扔回桌上。 这时,有人敲击门板。 秦锋长腿迈过去。拉开门。 “少爷,先生说,准备好的话,可以出发了。”陈妈在门口,说道。 秦锋应声,“好,我马上下去。” 叶白又一脸八卦的看着他,“去哪啊?你和秦爷爷要去哪?” 秦锋回道,“有个饭局。” “哦,没意思。”对于应酬饭局什么的,叶白想想都觉得无趣。 秦锋看向叶白,语气突然变得认真,“对了,等我出门半个小时左右,你给我打电话。就说有急事找我,越急越好。” 叶白懵,“我有啥急事找你?” “让你打你就打。” “咦……”叶白终于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他挑眉笑道,“你是去走过场,想让我找借口叫你出来是不是?” 秦锋没说话,表示默认。 第109章 暴露,竟然易了容 秦锋的沉默,证实了叶白的猜测。 “我猜对了是不是?我倒好奇了,和什么人吃饭会让你中途开溜?绝对不可能是工作上的朋友,谈工作你巴不得多坐会。” 叶白在这方面脑子那是相当清晰。分析的有理有据,“是不是女人?还是你不想见的女人?秦爷爷非拉着你去对不对?你不敢违背老头。所以上有政策,下有对策,我说的可对?” “我走了,记得打电话。” 秦锋穿好运动服,出门。 叶白后脚跟了上去。 “带我一起去呗,到时候我在外面等你,看时间差不多了就给你打电话叫你。” 秦锋下楼,低声道,“跟着可以,别让我爷爷发现。” 叶白是开车来的,秦锋开车载着老爷子往饭店走,叶白和秦老爷子告了别,假装回家。实则上了自己的座驾,紧随其后。 车子在京都大饭店门口停下,泊好车,秦锋和老爷子下车走近金碧辉煌的饭店大厅。 叶白戴上拉风的蛤蟆镜,穿着锃亮的尖头皮鞋,锋他们进去,长腿一迈下了车。 跟了进去。 因为是提前预约,秦锋和老爷子在服务生热情的带领下,进了包厢。 叶白便在大厅坐着,服务员过来给他倒了杯水,问他需要点什么,他不怀好意的朝人小姑娘放着电,“我什么都不需要,只需要你陪我聊天,行吗?” 服务生红着脸跑了。 叶白邪魅一笑,长腿交叠,慵懒的拿起雅座上一本杂志翻阅。 大概过了五分钟左右,饭店大厅门口又传来礼宾“欢迎光临”的声音。 他戴着蛤蟆镜,微微抬起,望向门口方向。 看到两道熟悉的身影,他桃花眼微眯,嘴角勾起玩味的笑意。 原来,木头和秦老爷子,竟是和苏家人吃饭。 不得不说,这苏心悦不愧是京都名门闺秀,这气质身段,衣着品味,真是没得挑。 叶白蛤蟆镜挂在鼻梁上,望着苏心悦扶着苏老爷子远去的方向,啧啧了两声。如此尤物,竟然入不了木头的眼,打算走个过场就开溜? 不,绝对是木头和人接触的时间太短,还没发现苏家大小姐身上的各种优点。 亦或者他可能是叛逆,排斥豪门联姻而已。 只要给他足够的时间,他一定会觉得,苏心悦绝对比那个野丫头小辣椒优秀百倍。 作为秦锋的好兄弟,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他的处境。 今后,也唯有和苏心悦联姻,他才能守住秦家的家业。 不然,一切都是秦琛的。 当然,如果秦琛不打苏心悦的主意,他还能压住他父亲那一家子。 一旦秦琛俘获苏心悦的芳心,秦老爷子百年以后,秦锋就得被他们踩死。 作为好兄弟,这是他无论如何,都不想看到的。 叶白桃花眼微眯,收起桌上的大哥大,朝着包厢方向吹了个口哨,高大的身躯从雅座上起身,出了大厅。 既然已经见了面,他要的是帮木头把握机会,而不是搞破坏,打电话什么的…… 嗯,他大哥大没电了。 …… 包厢里,秦锋穿着一身蓝色运动服,坐在秦老爷旁边,苏心悦和苏老进来,俩人礼貌的起身。 “苏爷爷。”秦锋朝苏老鄂首问好。 苏老最近才从老家回京都,也是好几年没见秦锋了,看到他如此英俊帅气,满脸笑意,“这是小锋啊?一晃长这么大了?真是一表人才。” “苏爷爷过奖,请坐。”秦锋给苏老拉好椅子。 秦老爷子对于苏老对他大孙子如此满意,脸上也挂着笑意,“心悦也越来越漂亮了,都长成大姑娘了。” “秦爷爷好。” 苏心悦一身长裙,外搭淡蓝色针织衫,长发及腰,知性优雅,有着不符合她这个年龄的成熟。 苏心悦视线落在穿着运动服的男子身上,看着他精致俊美的面庞,高大魁梧的身躯,眼底满是惊艳。 小时候印象中那个冷冰冰,老气横秋的秦家大少爷,多年未见,竟是变的如此英俊出尘。 身上的气质一如既往地冷清。 另她意外的是,他今天明知与她见面,竟穿的如此随意。 不过,即使只是普通的运动装,却也难掩他出众的样貌和气势。 待苏老落座,秦锋也坐回了自己的位置,全程视线都未落向一旁的女孩身上。 被他无视,苏心悦挂着得体的笑容的脸上,神色微凝。 秦老爷子看着苏心悦一脸慈爱,“心悦,听说已经上了大学是吗?” 女孩浅浅一笑,声音清雅,“对,秦爷爷,我今天上大一。” 秦老爷子忙给她介绍秦锋,“这是我孙子秦锋,小时候你们见过的。长大后,你们都忙着学业,工作。你爷爷也去了老家,很少有机会再见面了。这次要不是你爷爷回来,怕是咱还没这个机会聚到一起吃顿饭呢。” “以前好像是见过。”苏心悦说着,看了秦锋一眼。 他垂着眼眸,俊脸清冷,并未有所回应。 苏老笑道,“是啊,和你这老伙计,是很久没见了。” “这次回来,便不走了吧?我看你这身体也还硬朗,比前几年强多了。”秦老问道。 苏老点头,“老伴嚷嚷着说想孙子,他们都忙,没时间回去看我们。我们俩就回来了。会多待一段时间。” “人老了,还是和儿女们离的近些,方便照顾。” 老哥俩寒暄了几句,苏老将注意力放在秦锋身上,“对了,秦锋现在在公司做的如何?历练几年,也该接你的班了。” 秦锋语气谦卑,“苏爷爷,我工作经验尚浅,我爷爷还很硬朗。” “哈哈,老秦头是很硬朗。比起我的身子骨,他简直是小青年。对了,我听你爷爷说,小锋要去出差?” 秦锋点头,“是有个小项目,我在负责。” “老秦,我看秦锋这小子谦逊有礼,不急不躁,能当大任。你可不能总让他负责小项目。” 秦老神色微转,笑道,“工作无小事,就得从基层做起。” 至于其他,秦老未多言。 服务生上了菜,大家动了筷子。 两老头坐在一起,话里话外,无不在撮合两个人年轻人。 苏心悦时而落落大方,时而娇羞一笑。 秦锋注意力却全在他的大哥大上面。 眼看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秦锋的大哥大,丝毫没有动静。 他深潭般的眸子微眯,俊脸略显急躁。 苏心悦坐在秦锋的对面。 从她进来,对方压根一个眼神都没落在她身上。 此时,坐在她对面的男子,唇瓣紧抿,俊脸微沉,似乎心情很焦躁。 根本没有抬头看她一眼的意思。 苏心悦漂亮白皙的瓜子脸,笑意渐凝。 从小,习惯了被众星捧月,习惯她所到之处,自动吸引男生目光。 对于秦锋的反应,她心生不甘。 苏心悦扬唇一笑,看着秦老爷子甜甜的开口,“秦爷爷,我听说您的二孙子秦琛少爷也毕业参加工作了。好久没见他了,我以为今天会一同过来呢。” 听闻苏心悦提到秦琛,秦老爷子面色一僵,随即简单的回道,“小琛是在公司实习。” “秦爷爷真是好福气呢,秦锋哥哥和秦琛哥哥以后可是您的左膀右臂呢。” 苏心悦甜甜的说着,潋滟的眸光再次落到对面的男子脸上,她提到了秦琛,对方依旧没有丝毫反应。 他低着头,手上拿着大哥大,面无表情的盯着电话,也不知是在等电话还是要打电话。 对于他们的谈话,他仿佛置若罔闻。 苏心悦放在身侧的手,不觉握紧。 终于,秦锋看了眼腕表,实在坐不住了,他朝两位老人歉意的鄂首,“苏爷爷,爷爷,你们先吃,我去趟洗手间。” “去吧,快去快回。” 秦锋手里握着大哥大,出了包厢。 一到走廊,他打了个电话出去。 结果,却显示对方已关机。 秦锋下楼,进了大厅。 大厅里还哪有叶白的身影。 那货明明跟着他一起进了饭店。 秦锋咬牙切齿,俊脸一片沉黑。 无奈之下,他给自己的副手家打了电话,提醒他五分钟以后,打电话给他。 秦锋处理好一切,回了包厢。 苏心悦很善谈,不知她说了什么,逗的两位老人哈哈大笑。 秦锋落座,面无表情。 苏心悦装作不经意的看向他,他五官立体精致,此时紧蹙的剑眉舒展。虽然依旧面无表情,却可以看出,明显没了之前的焦躁。 不得不说,不论是长相还是气场,学校里那些小男生,根本无法与他比拟。 苏心悦落在他面上的视线,一时忘了收回。 秦锋感觉到对面的人似乎在看他。 换作任何人,都会抬头向对方回以礼貌的微笑。 至少,该给个回应。 他的反应,犹如他的人一样冷漠。他身子微侧,错开了对方投射过来的视线。 他的举动,让失神的苏心悦,瞬间回过神来,挫败的收回了视线。 她的眼神变得晦暗不明。 “小锋,你和心悦好好聊聊啊,你们年轻人应该有很多话题聊的。别总像在家里一样,不说话。” 秦老见孙子面无表情的坐在那,压根不理会苏家大小姐,他面上实在尴尬。 他好不容易攒撮两个年轻人见面,秦锋如此不开窍,简直让人头疼。 秦老爷子脸上挂着笑,朝苏老和苏心悦赔笑解释,“小锋这孩子性子冷。心悦你别介意,” “秦爷爷,没关系。”苏心悦知书达理,落落大方。 她掩去眸底那一丝不悦,扬唇一笑。 对于苏心悦的反应,秦老爷子越发满意欣赏。 “小锋,你瞧瞧心悦,你这清冷的性子都能忍受,要是其他女孩,才不会如此大度与你这个木讷的小子坐在一起吃饭。你得好好和心悦做朋友,你呀,就是太少和同龄人接触交流。” 秦老爷子极力替所以说着好话,“小锋这孩子,从小没有异性朋友,看到你难免有些紧张,以后你们多接触。心悦,麻烦你多开导开导小锋。” “我会的,秦爷爷。” 这时,秦锋的大哥大响起。 他快速接起。 “喂。” 不知对方说了什么,他脸色骤变,“什么?明天要用的文件丢了?我马上过去。” 秦锋面色阴沉,挂了电话。 然后起身歉意的朝几位鄂首,“苏爷爷,实在抱歉,我明天出差的文件被秘书弄丢了,我得赶紧过去看看,不好意思,失陪。” “爷爷,我一会让司机过来接你。” 秦锋说完,大步流星的出了包厢。 “你这孩子,你等等……”秦老爷子话未说完,大孙子就已经消失在了门口。 “年轻人嘛,对工作认真负责是好事。”苏老虽然这么说着,神色却是有些微妙。 他出了饭店,驱车离开,去找叶白算账。 …… 张家屯。 自从张柠开学,每周六的饭菜都会特别丰盛。 张柠虽然心理年龄大,这具身体却还是正长身体的时候。 学校伙食差,可苦了她的胃。 她一回家,王兰香就改善伙食。 今天,因为家里多了一个陌生老头。王兰香心情不好,做饭也兴致不高。 药丸做好后,王兰香收拾了厨房。 准备做饭。 “妈,做啥饭啊?”张柠将摆好药丸的案板放在阴凉后晾着,钻进厨房问道。 “柠柠,你想吃啥?妈给你另做,你爸和那老头,我随便给他们弄个面汤喝喝得了。” 王兰香还生着气,打算给张柠开小灶。 张柠瞅着她妈憋着怒气大力剁着土豆,她嘴角微抽。 她从后面搂住王兰香的脖子,冲她撒娇,“妈,你别这样啊,不管吃啥,咱大家都得一致,要喝面汤那就一起喝。咋能区别对待呢。” 王兰香冷哼,“你爸就应该给他饿个几顿,才知道自家到底啥日子。你看他把那老头比我都亲,老哥长老哥短的,俩人有说有笑。这会好像又带他去地里转悠了,一个陌生人,他也敢单独领出去。幸亏我多了个心眼,示意你大哥也跟了上去,不然,若是那老头心怀不轨,在半路害了他怎么办?” 张柠听着王兰香的阴谋论,脸上挂着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妈,你想象力可真丰富。” 张柠坐在院子里,不由想起王兰香的话,虽然她不觉得那老头会对她爹有什么坏心眼,但她还是不自觉的回忆了一遍老头从镇上扒车到村里直奔她家的情景。 难道真如老头所言,因为她人美心善? 他既然在镇上寻亲,那随便找户人家歇息就是,何必大老远扒上四轮车,直奔他们张家屯? 中途李大山那么赶他,他都不下车。 就好像,他是直奔他们家而来。 可老头不管是说辞还是举动,都找不出任何破绽。 他们家也绝对没有得罪过什么人。 尤其还是个外地人。 张柠摇了摇头,觉得自己想多了。 她拿着楚逸的习题册,自己还做一遍,然后再拿出他的本子对照答案。 楚逸以前从不做作业,最近为了给她辅导,自己的习题本也填上了答案。 但他不交作业,做完就装进书包。也仅限于给她辅导的数学和物理,其他课程照样书都懒得翻。 晚饭时分,张德胜背着背篓和聂如风从地里回来了,背篓里是从豆角地里给猪铲的草。 张德胜一进门就喊张柠,兴冲冲的告诉她,豆角又长了,看那架势,再过几天就能搭架了。 聂如风跟在张德胜身后,对张柠也是毫不吝啬的一阵夸。 听的张柠有些不好意思。 因着王兰香对老头的不信任,张柠特地又多打量了老头两眼。 除了眼睛旁边的伤疤有些吓人,从他脸上的表情,看不出任何破绽。 聂如风接触到女孩投射过来的目光,他回以淡淡的微笑。 “大爷,你来我这边哪块地方寻亲啊?您的家人呢?怎么放心让你一个人这么老远的跑过来?”张柠关切的问。 虽然她的语气随意,听不出任何不妥,但聂如风还是从女孩眸底捕捉到一抹探究之色。 不是单纯的关心。 闻言,聂如风脸色平静,语气沉着,“我十岁时,父亲去世,母亲带着年幼的弟弟离家出走了。多年后,弟弟长大了,便与我老家有了联系,告诉了我母亲改嫁的地址,就在你们这磐石镇东街村。很长一段时间内,弟弟与我都有联系,十年前,母亲去世,我还来这边奔过丧。最近几年,弟弟的书信便断了。 我一生未娶,无儿无女,今年家乡遭灾,很多人家破人亡。我已到花甲之年,因为遭灾,除了生活窘迫,内心更是孤独难熬,也想身边有个亲人陪伴。这才决定来投靠弟弟。结果,到了东街,弟弟的院子里早已换了人。听邻居说,弟弟前面不幸患病而亡,弟媳被外地打工的儿子接走,家里的院子卖给了别人。” 聂如风神色黯然,语气悲凉,说到最后,重重的哀叹了一声。 听的张德胜也是连连叹气,“唉,人这一辈子啊,不容易。年轻的时候,无论如何,得想办法成个家,有几个孩子。这样人老了,才不至于流落街头无人问。” “是啊,只是我从小孤儿一个,破门破户的,也没人给操持婚姻之事,就耽误了。” 聂如风化身戏精本精,说的情真意切,听的张柠也是一阵心酸。 人老了四处流浪,也是怪可怜的。 同情归同情,但心底的疑问扔未消除,“大爷,你咋就执意要上我们村的四轮车呢?其实你应该去求助镇上的警察,或许能帮你重返家乡呢。” 聂如风回道,“我身上脏兮兮的,被人当精神不正常的流浪汉驱赶了好几天,身上的行李丢了,也没个证件啥的,怕人家不相信我。我今天也是实在身体乏累。看到你这个姑娘长的面善,就想很跟过来要口饭吃,事实证明,我老头虽然人老了,眼神还是不错的,你们一家子,都是活菩萨。” “老哥,我年轻的时候也出过门,深知人在外面有多无奈,这世上还是好人多。” 聂如风点头,继而又说道,“明天我就去派出所求助警察。看能不能把我送回老家,今晚就打扰了。” 张柠实在找不到老头的可疑之处,也就消除了疑虑。 厨房里烙韭菜盒子的王兰香,听到院子里老头的诉说,本来阴沉的脸,变的舒展了几分。 同样同情老头的遭遇。 她家掌柜的说的没错,这人呐,还是得成个家,今后才有生活保障。 她又想到了弟弟王金龙,眼看二十八了,家里老爹老妈也是六十多岁的人了,天天盼望他结婚娶媳妇,可他压根一点那个意思都没有。 以后没了老人操持。他一个人孤苦伶仃的,婚事更得搁浅。 还有自家的顺子,也是愁人。 王兰香决定,赶明儿,她得再跑一趟娘家,好好做做小弟的思想工作。 顺子的亲事,倒没那么十万火急,等他腰好了,就找媒婆说亲。 王兰香烙了一大盆韭菜盒子,又熬了自家谷子磨的小米粥。 虽然快到中秋时节,今天天气却是格外的闷热,似乎要下雨,屋里闷得慌,大家便在院子里的石桌上吃饭。 王兰香刀子嘴豆腐心,因着老头一番话,对他产生了同情之心,也不摆脸色了,拿起一块韭菜饼递过去,“老哥,吃吧。” 聂如风接过她递过来的韭菜饼,眼底满是感动,“谢谢大妹子。” 这一家子,都是善良之人。 对于王兰香的举动,张德胜见怪不怪,一起过了这么多年,媳妇啥样人他再清楚不过。 这一夜,聂如风与张德胜一起睡的。 睡得早,也睡不着,俩人躺在炕上,进行了大半晚的卧谈会。 聂如风脑子活泛,各种旁敲侧击打听张柠的底细。 张德胜没有一丝防备之心,与他聊的很深入。 包括她的身世,也没把持住,给说秃噜嘴了。 黑暗中,聂如风双臂枕在脑后。听着张德胜的讲述,脑海中不觉又回响着赤脚僧人那句话。 这个叫张柠的女孩,到底因何缘故突然大变样? 又为何会对叶白等人说,她师父是他聂如风? 她的身上,迷雾重重。 却看的出,她心底良善,并无恶意。 他既然来了这里,那么,她身上的秘密,就一定要弄清楚。 半夜,天下起了小雨。 淅沥淅沥的下了大半夜,天快亮时,王兰香醒来听见雨声,埋怨张德胜睡的太沉,没有半夜起来拿锅碗瓢盆借屋檐下的雨。她拿了几个脸盆放到屋檐下,进屋接着睡。 聂如风起来后,本来打算早点离开,却见小着小雨。 一直叨扰人家,也不太好意思。 那姑娘聪明着呢,他待太久难免会怀疑他的动机。 通过昨天的接触,以及昨夜和姑娘她爹的聊天,对于她的底细已经了解了七七八八,更隐秘的秘密,或许只有她一个人知晓。 家里人很显然不清楚关于她拜师的事。 他们一口咬定,自家姑娘是自学成才。 聂如风知道张柠周一会返校,打算自己先离开,去镇上再找机会解开她身上的秘密。 张家的院子是土的,下了雨全是泥。 聂如风去上茅房,结果在茅房外面打滑,差点摔倒,脸磕到了被雨淋湿的土墙壁上。 他的脸易了容,不能见水不然分分钟掉妆打回原形。 此时这么一磕,肯定抹了灰土,不洗脸肯定说不过去,洗脸重新易容,怕是不太方便。 聂如风决定,上完茅房就撤。 睡了一夜,他担心脸上的妆容出现瑕疵,镜子在蛇皮袋里,放在院子里墙角处,不方便去取。 聂如风赶紧摸了把胡须,总感觉胡子的一角有要脱落的迹象,索性揪下来重新沾了唾沫重新粘上去。 好歹糊弄到他出了这家门再说。 粘好好了胡须,他又摸了把眼角的疤痕,才站直身子拐进茅房。 然而,这一幕,好巧不巧,被提着裤子往茅房跑的张顺给撞见。 他看见他粘胡子的一幕,整个人惊呆在原地,连尿都被吓了回去。 这老头,胡子是假的? 张顺眨了眨眼,是不是大清早的,他出现幻觉了? 张顺第一反应便是赶紧将这个震惊的消息告诉他爸妈。 然后再去巷子口叫大山他们来抓人。 聂如风从茅房出来,刚到院子里,他敏锐的发觉,他进茅房之前,院子里没有任何脚印,而他出来时,湿湿的土院子里,竟有大大的脚印。走到墙角处,又折了回去。 到底心里有鬼,聂如风顿时警惕了起来。 他那双本来黯淡无光的苍老眸子,瞬间变的清明有神。 他眸子微转,伸手打开了茅房旁边的鸡圈门。 然后几只早上没喂食的公鸡母鸡,一窝蜂的跑了出来…… 他脚上满是泥,没再进堂屋,站在外面喊道,“老哥,鸡跑出来了,快出来赶一赶。” 张顺刚在屋里刚朝张德胜说着什么,突然听到外面的喊声,脸色一惊。 “爸,这个人绝对不是好人,我去看看。” 张顺跑出了堂屋。 接着德胜也跟了出来。 张顺脸色阴沉,带着浓浓的敌意。 聂如风明显能感觉到他的敌意。 “那鸡跑出来了,小伙子,你给赶进去。”聂如风面色镇定,没有一丝异样。 张顺想去揪他的胡须试试真假,看着鸡在湿湿的院子乱跑,土院子里被鸡爪踩的坑坑洼洼。 张德胜急了,“顺子,先把鸡圈起来,院子泥都被带起来了。” 张顺只能先去赶鸡。 “老弟,打扰了一夜,实在不好意思,我就先走了,以后有缘再见。” “老哥,你着啥急啊,等吃了饭再走……” 张德胜话没说完,聂如风已经提了墙角的蛇皮袋,一个闪身,就出了大门。 张德胜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人就已经从眼前消失,他的速度,堪比电视里的武林高手。 “你给我站住!”赶鸡的张顺听见人要跑,两步奔大大门口,却还哪里有老头的身影。 “爸,他没走远,我去追他。” “顺子,回来!别追了。”张德胜黝黑沧桑的脸上满是凝重之色,呵住了张顺。 张顺面色铁青,“爸,干嘛不让追?这老头不是好人。他那胡子是假的!” “不管是不是好人,总归家里也没丢啥东西。” “对了,我妈她们没事吧?” 张顺反应过来,大惊失色的去敲西屋的门。 王兰香好不容易跟着闺女们睡个懒觉,听到院子里的动静,刚穿好衣服打算去看看怎么回事,就听到张顺在门口惊慌失措的声音,“妈,你们没事吧?” “顺子,咋的了?我们没事啊。你两个妹妹都还睡着呢。” 张顺喊道,“那老头跑了。” “你说啥?”王兰香被张顺的话惊的一个激灵,脑子立马就清醒了。 她赶紧下炕穿鞋开了门。 张柠和张莉皆被王兰香那一声惊叫声吓醒。见她妈急急忙忙跑了出去,也赶紧坐起来穿衣服。 王兰香听到张顺说老头不是好人,她顾不上其他,先让张顺赶紧去巷子里看看人跑哪了?然后自己慌慌张张的跑去堂屋炕柜的小抽屉里看存款还在不在。 “别翻了,钱昨晚我就放到顺子那屋了。”张德胜站在门外,阴沉沉的说道。 表面上他对老头客气有加,实则也是防了一手。 王兰香听见张德胜的话,没有停止开抽屉,果然,抽屉里装钱的布包不在。她急了,“那你把钱给我拿回来,我看到钱才能安心。” 张德胜去张顺屋里的箱子里拿了布包给王兰香。 王兰香气呼呼的一把接过,“都怪你,乱发慈悲,早就说这种来历不明的人不能收留。你们非觉得我小气,还好你人没事。要是被他偷着掐死在炕上。我们都发不现。” 张德胜也恼怒了,“我与他无冤无仇,他掐死我干啥?” 张柠从屋里出来,才得知老头跑了,她也是惊愕,“爸,妈,那老头为啥要跑?他有啥问题?” “你哥说,在茅房门口看到他粘假胡子。”张德胜解释。 “老头是假胡子?” “这能说明什么呀?”张莉睡眼惺忪,开口道。 “这说明不了啥,可他得知你哥发现了他的秘密,人就跑了。” 张顺脸色臭臭的从大门口进来,“人跑没影了。” 今天下雨,大家都在睡懒觉,张顺在巷子口没看到老头的身影,喊了李大山,他追到巷子口,从脚印看出老头跑向了村头。 没丢东西,一家人也没吃亏。 张顺没再追下去,折回了家里。 此事很快惊动了几户邻居,都进来关心的询问了一番,并且大家决定,以后来要面客,坚决不再放进门。 张柠心事重重的回了屋,满脑子都是张顺那句“老头粘了假胡须”! 所以,他是易容的? ------题外话------ 张顺很快会发现师父的身份。 大家觉得她该如何与师父解释她的医术 第110章 秦锋正在赶来的路上 邻居们散去,张德胜一家子也回了屋。 大家都气的不轻,一天一夜,诚心实意的对待那老头,又是搭衣又是搭饭。结果,却是个连真面目都不敢示人的问题老头。 亏他昨天编的煞有其事,说的那么可怜巴巴,欺骗大家的感情。 “以后,这种人上门,直接就赶出去,别再放进门了。”张顺的脸黑如锅底,气愤的说道。 张莉满心好奇,“那个老头为啥要遮挡真实面貌啊?大哥你真的看到他的胡子是假的?” 张顺瞥了眼张莉,语气笃定,“我绝对没看错,而且我怀疑那鸡圈里的鸡也是他放的。肯定是因为我发现了他的秘密,怕抓他报官,所以放了鸡,制造混乱,趁机逃跑了。” 院子里被鸡爪踩的不像样,张顺就想揍那老头。 真是为老不尊。 太特么缺德了。 张莉眯着眼分析,“他这么怕人看到他的真面目,难道他是潜逃的通缉犯?” 王兰香不解,“啥是通缉犯?” “就是犯了罪逃跑,被警察到处通缉,要缉拿归案判刑的那种人。”张莉给她科普。 张莉的话听的王兰香身子发抖,她吓的往炕头缩了缩,“莉莉,你可别吓我,你说咱家昨晚收留了一个犯了罪的犯人?我的天,我咋这么害怕呢?我们发现了他的秘密,他会不会杀人灭口啊?” 一个要面客,怎么说的跟电视里的坏人一样? 张德胜听着她们母女俩越说越离谱,黑着脸冷声道,“行了,别瞎分析了,那人不像坏人,对我们也没有恶意。” 无论如何,张德胜不愿相信,他收留了一只白眼狼。 他虽然是农夫,但那老头绝对不是蛇。 他无法接受自己如此眼瞎。 张德胜一出声,王兰香就将怒气撒在了他身上,“就你善良,看谁都是好人!好人他跑什么呀?你妈刚才骂的对,你白活了几十岁。” 到这个时候了。还死鸭子嘴硬,不肯承认自己与狼共舞了一天一夜。 “柠柠,这事你怎么看?” 张德胜没搭理王兰香的话,他看向一直未开口说话的张柠。 张柠不知在想什么,自从进屋就一直没说话,小脸神色复杂。 张德胜问话,似乎也没反应过来,低着头没说话。 张德胜看着她低头未语,再次开口,“柠柠,你咋魂不守舍的?我问你那老头的事,你怎么看?你昨天也没看出那老头的脸上化了妆?” 张柠回神,摇了摇头,“爸,我没看出来。” 张莉听闻张柠的话,更加肯定老人身份不简单,“连我们柠柠都没看出来,可见此人的化妆功底了得,绝对不是普通人。” 张顺也很是疑惑,“可昨天我给他打了水,他洗的半盆水黑乎乎的,洗完他就进屋了,短短两分钟,他就能给自己捣鼓成那样?或许他只有胡子是假的。那他为啥要粘个假胡子呢?” 张柠神色凝重的坐在板凳上,不知再想什么。 没有参与全家的话题讨论。 张德胜以为她在自责,出声安慰,“柠柠,没事,虽然是你让他上四轮车的。但那老头都说了,他是故意开口向你求助的。你没有任何错,只能说明你心地善良。” “咦,不对啊。那老头,是跟着柠柠一起从镇上来的,这说明他在镇上早就盯上了柠柠,难道他是冲柠柠来的?”张莉突然喊道。 冲柠柠来的? 张德胜和王兰香对视一眼,先是一愣。旋即不知想到了什么,俩人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一丝慌乱。 难道…… 张柠听到张莉的话,被迷雾笼罩的眸子,突然变得明亮,她双眸募地睁大,像是证实了张柠内心的什么猜测一般,一脸恍然。 能有如此娴熟,以假乱真的易容手法的,除了师父大人,还能有谁? 张柠蹭的一下从板凳上起身,啥话没说,从堂屋跑出去,到西屋收拾了书包,又将陈雅芝的衣服装进塑料袋,背上书包就往外跑。 “爸,妈,我突然想起来下午学校补课,我先走了。” “柠柠,你说啥?你要回学校?不是下午才走吗?” 张德胜本来慌乱的眼神更加慌乱了。 他拦住张柠,“你昨天也没说学校有事啊?” 张柠随意撒了个谎,“爸,高三学生学习本来就紧张,这周我们要补课,我忘记告诉你们了。你别担心,我下周就回来了。” “真的?”张德胜一脸狐疑,并不相信她的话。 “真的,学校真要补课。妈,大哥,姐,我走了。那老头的事,你们别放在心上了,左右咱们也没啥损失。” 张柠说完,就往大门外走。 她穿着运动鞋,将裤管挽的高高的。深一脚浅一脚的出了满是水坑的巷子。 张德胜不放心,打发张顺去送送张柠。 张顺也担心张柠会在路上碰到那个老头,赶紧跟了上去。 张柠刚到村头,正好碰见拿着铁锹在自家地边铲泥的张德福。 张柠脚步顿住,朝张德福喊道,“二叔,你的腿不是被牛踢断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好了?” 张德福听到张柠的话,气的吹胡子瞪眼,“张柠,你这丫头说话给我注意点,你才腿断了。” “又不是我说的,是你家玉莲跟人谈对象,老师让请家长。她说你腿断了,不能来。” 张柠说完就跑了,故意没说清楚张玉莲是跟谁谈对象。 张德福肯定以为是女儿和郭亮谈对象呢。 先让他们嘚瑟嘚瑟,不然退学了不是节省了一笔学费。 张德福闻言,刚要问张柠怎么回事,就见张顺从村里跑了过来。 张柠看到张顺,头疼扶额。 “大哥,你不用送我,我自己去就行了。” 今天路上打滑,不能骑自行车,张顺步行送她到镇上。又得折回来,太累了 张顺却执意要跟着去,“不行。你一个人走一个多小时的路。我们不放心,要是平时也就罢了,出了这种事,谁敢让你一个小姑娘独自走山路。” 张顺跟着,已经打乱了张柠心中的计划。 可让张顺回家,明显他根本不会听她的。 张柠只能让他一路同行,送她去学校。 一路往镇上跑着,泥泞的土公路,跑起来老是打滑,可她顾不上歇息。 脑海里那个身影越来越清晰。 老头从昨天在镇上看到她。再到上了四轮车,到村里后直奔她家,各种理由借口,不愿离开。 他是冲着她来的。 所以,她想的绝对没错,他一定是师父。 张柠一路跑着,汗水打湿了脸颊。 懊悔,自责,各种情绪扑面而来。 为什么,师父站在她眼前,她却压根没往他身上想。 …… 家里。 张德胜和王兰香默契的没再争吵。 俩人沉默了片刻,王兰香支开了张莉,“莉莉,你去给咱今天做点散饭吃,今天下雨,我这手腕不太舒服。” 张莉听闻她妈手腕犯了病,很体贴的应声,“好,我去做饭。” 张莉一出去,王兰香神情严肃的坐到张德胜旁边,低声道,“掌柜的,你是不是也觉得,那人是冲着柠柠来的?” 张德胜语气凝重,“他从昨天到晚上,跟我聊的话题,十句有八句不离柠柠,当时我只当是咱闺女能干,他是纯粹的夸赞孩子。现在想来,他就是想探柠柠的底细。” 想到这些,张德胜懊悔又愤怒,“亏我还拿他当好人,毫无防备的跟他聊到大半夜。” 一听张德胜竟与一个陌生人聊到半夜,王兰香气的面色铁青,不悦的问,“那你都说了啥?孩子是捡来的这件事也跟人说了?” 张德胜低垂着头,一脸阴沉,没说话。 王兰香不耐烦的推了他一下,“问你话呢。” 张德胜依旧不说话,条件反射般,从衣兜里掏纸和旱烟叶,打算卷旱烟抽。 他这习惯性的动作,王兰香一下便猜出来,这是大嘴巴的告诉对方了。 王兰香顿时心脏一颤,愤怒的一把抓过他手上的旱烟叶,扔到了地上。 她气急败坏的咒骂,“你这个杀千刀的,你晕了头了?跟一个不认识的人说那么隐私的事做什么?你真是得意忘了形,拿他当你亲爹了是吗?” 王兰香情绪激动,作势就要挠张德胜的脸。 张德胜心里正懊悔着,被王兰香如此一激,越发难受自责。 他沉着脸,一把推开王兰香的胳膊,“有完没完?我已经说了,现在你闹有什么用?” “你还有理了?”王兰香不出这口恶气,誓不罢休,又去打他。 厨房里听到动静的张莉,围着围裙跑了过来,看到俩人正在打架,她上前急忙拉开王兰香,“爸,妈,你们干什么?好端端的打什么架?” 王兰香一把推开张莉,又要朝张德胜扑去,“你爸这个挨千刀的,我今天不挠死他。我不信王。” 张莉赶紧又拉住了她,“到底怎么回事?你先别动手啊?” 王兰香菜张莉拉着,没挠到张德胜,她气的双手叉腰,说道,“莉莉,妈也不瞒你,我们怀疑那个老头是来打探柠柠的身世的。你爸这个傻大汉,平时三棍子打不出个响屁来,这次这嘴巴倒是快,跟一陌生老头,事无巨细,傻都给人说了。你说他这脑子里装的都是啥?柠柠不是我亲生的,我拿她比亲生的都宝贝,你用得着给人说她的身世?你是想给人炫耀你慈悲心肠是不是?” 张莉听完王兰香骂张德胜的话,明白了她的意思,她惊讶道,“妈,你的意思是……那人是柠柠的亲生父母?” “很有可能是她的亲生家人。”王兰香说道,“除此之外,我们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人会冲着柠柠来。咱家也没外地亲戚。” “都怪你爸,这张破嘴没个把门的,竟然把柠柠的身世都给捅出去了,这可怎么办?” 被王兰香这么一提醒,张莉也敏感起来,她清秀的小脸顿时凝重起来,说出了自己的怀疑,“妈,我觉得柠柠的反应也有点奇怪。” 张柠那么聪明。他们能想到的,她绝对也能想到。 她在听到那老头易容,很有可能是冲着她来的这些话后,那么慌张的拿了书包就跑…… 难道她是去追那老头了? 因为这个认知,张莉的心顿时一沉。 张柠,该不会如此没良心吧? “谁说不是呢,我们都感觉倒了,她能察觉不到那人的不对劲吗?她这么着急往学校跑,你们说,她会不会是去追那老头认亲了?”王兰香脑洞大开。 张德胜听王兰香越说越离谱,厉声呵斥道,“你胡说八道什么?认什么亲?八字没一撇的事。再说,顺子跟她在一起呢。” 就算那老头身份真的可疑,张德胜也绝对不相信张柠会那么迫不及待的去认什么亲。 “我们把柠柠养这么大,她好不容易才改邪归正,孩子那么聪明,又会种地又会医术,好不容易苦尽甘来,这日子有了盼头,要是她的亲生父母真的找来,我们可怎么办!” 王兰香说着说着语气带上了哭腔。 张莉拉着她的手安慰她,“妈,你别这样,现在也不确定那老头是怎么回事,就算是来找柠柠的,她也不一定会认他们。当初孩子可是被他们扔掉的。要不是我们家,柠柠早就饿死街头了。” 以前,张柠在家闹腾的时候,张莉真的是巴不得有人来认领张柠,可现在,一想到张柠也许会离开他们家。张莉心里也很难受。 张德胜听到张莉的话,暗淡的眸子,瞬间升起一抹亮光,急忙开口,“对,莉莉说的对,柠柠肯定不会认他们的。” …… 压根不知道她爸妈因为胡思乱想差点打起来的张柠和张顺,此时已经快到镇上。 张顺背着张柠的书包,说啥都送她到校门口。 张柠实在过意不去,她虽然心里装着事,但面上尽量保持平静。 “哥,让你别跟着来,你非不听,这条路我走了多少回了,有啥可不放心的?” 张柠看着张顺穿着布鞋,脚上全是泥,因为走的急,也没多穿衣服。布鞋底子打滑,好几次都差点摔跤。她的心底涌起一股感动,难受的鼻头一酸,说话的声音也闷闷的。 “柠柠,那老头不是好人。要是在路上碰到,那就不得了了,我送你回来才放心。” “哥,你别多疑了,那就是一个普通的老头,一个假胡须说明不了啥。咱跟他无冤无仇,能有啥恶意。”张柠替老头说着好话。 她心里差不多已经确定了对方的身份,也不想家里人对师父有任何误会。 她本想一个人沿着这条道跑下来,说不定能追上老头。 结果张顺这么跟着,就算那真是她师父,看到张顺,他老人家也不会现身。 不过,如果那人真的是师父,那么,他一定还会找她的。 师父做事向来谨慎,昨天一天,他都在探她的底,而并未直接质问她为啥冒充他的徒弟,没彻底搞清楚她的底细之前,他绝对还会出现。 镇上今天不逢集,又下了雨,街上冷冷清清,没有摊贩,没有赶集的村民,只有为数不多的几家店开着门。 张柠见张顺的鞋脏的不能穿了,非拉着他去鞋店买了双双星运动鞋给他,张顺固执的不肯去鞋店,张柠连拉带拽,硬给他拽了进去。 虽然她急着想见师父,但若是让大哥再穿着这又湿又滑的脏布鞋艰难的走回家。她实在于心不忍。 张顺知道张柠昨天“见义勇为”赚了钱,张柠非拉着他,他推脱不得,只能由着她给自己挑鞋。 买了鞋,她硬逼着张顺脱了布鞋,将运动鞋穿在脚上。 俩人早上都没吃饭,走了一个多小时的路,实在饿得慌。 镇上为数不多的几家饭馆都没开门。 平时他们在镇上吃饭,都是吃摊位上的凉粉面皮啥的,下馆子太费钱,一般都舍不得花钱进饭馆。 张柠知道,镇上那唯一的一家炒菜馆肯定开着门,可张顺坚决不去破费。 张顺固执的一定要将妹妹送到学校门口,才安心离开。临走前,张柠塞给他十块钱,让他买个饼子和水先充个饥。 张顺从学校门口一过来,就脱了新运动鞋,又将那双沾满泥的布鞋穿上,提着新鞋步行回家。 张柠将书包放到宿舍里,然后迫不及待的出了校门。 师父的易容术炉火纯青,恐怕从他们家一出来,就已经变成了另外一个人的模样。 她找他肯定是不太现实,只能让他老人家主动找她。 她这么在街上溜达,如果他回了镇上,定能引蛇出洞。 磐石镇街道就这么大,不到二十分钟,就能从头逛到尾。 刚下过雨的街道,比平时干净,镇上最高的楼层是三层楼。 没有白花花亮眼的瓷砖,没有漂亮的招牌,看起来古老而破旧。 街上基本看不到什么人影。 张柠在空旷萧条的街道转悠着,转了半天,也没发现任何可疑之人。, 她转到小卖部门口时,突然顿住脚步。 与其这么忐忑的街上瞎溜达,不如给秦锋打个电话,打听一下京都那边的情况。 如果叶白真将她的情况告诉了师父,秦锋没理由不知道。 思及此,张柠进了小卖部。 “长途八毛,短途五毛。” 小卖部里的阿姨语气依旧冷漠,还在织着上周那件毛衣,只是上身已经织完,今天在织袖子。 张柠拨通了秦锋的大哥大号码。 很快,电话接通。 “喂。”低沉磁性的嗓音,透过听筒传进她的耳朵。 她调整了一下情绪,开口,“喂,秦先生,我是张柠。” “嗯,听出来了,今天周末,你在哪打的电话?”他语气柔和的问。 张柠回道,“我在镇上,没打扰你吧?” “没。” 他想说,他很高兴能接到她的电话。 “那啥,秦先生我问你个事呗。”张柠斟酌着开口。 “好。” “就是那个叶白……” 秦锋坐在副驾驶,手上拿着转头厚的大哥大,听到女孩又提到了叶白的名字,剑眉微蹙。 她打电话过来,又是因为叶白? 他心底又升起一股酸酸的情绪。 刚思量着她这次又想说关于叶白的什么,就听女孩狗腿般的声音传了过来,“那个叶白,他有没有在我师父面前告我的状呀?”她眉眼弯弯,小心翼翼的试探着问。 “告了。”秦锋毫不犹豫。 张柠闻言眸子转动着,又开口问,“啊?那我师父他……他怎么说?有没有说找我算账啥的?” 秦锋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提出的问题却咄咄逼人,“你确定,聂大师真的是你师父?” 叶白的话还回荡在他耳边,如果她真是聂如风的徒弟,聂如风不可能不认识她,又怎会让叶白画她的画像? 他话音刚落,拿着电话的张柠,手莫名一抖。 他这话什么意思? 秦锋是在怀疑什么吗? “确……确定啊。”她眼珠子乱转着,强装镇定。 秦锋声音依旧低沉,却也没瞒她,“叶白说,聂大师让他画了你的画像,然后聂大师拿着画像跑了。” 他说完,屏息凝神,等待她的回答。 张柠听到这个消息,脑袋轰一声,整个人惊呆在原地。 师父竟让叶白画了她的画像?还拿着画像跑了? 所以,那老头真的是师父无疑了。 张柠因为这个认知,脑子里绽放着灿烂的烟花一般,心情相当美丽。 当然,内心再欢乐,也没忘和秦锋演戏,“啥?师父让叶白那货画我的画像?那小子画的像吗?别给我画丑了。”她语气漫不经心,完全出乎他的预料。 听着她用那货,那小子称呼叶白,秦锋额头掉下三条黑线。 小小年纪,要不要如此老气横秋? 不过,她的关注点,是不是跑偏了? “聂大师为何要让叶白画你的画像?你可知道?”秦锋深邃的眸子微眯着,满是探究之色。 张柠随口胡诌,“肯定是他老人家想我了呗。” 肯定了师父的身份,张柠迫不及待的想去街上蹲点找人,与秦锋也没啥可聊的,于是打算结束通话,“那啥,我先挂了啊。” “等等。”秦锋急忙出声,“先别挂。” “嗯?秦先生还有事吗?”她问。 秦锋握着大哥大的手有点酸,换了个姿势,抿了抿唇,别扭的开口,“你就不问问我?”全程没有关心他一句,每次打电话都是因为叶白,叶白! 张柠莫名听出了一股酸意,她心里还惦记着更重要的事,没功夫多想,随口问道,“问你啥?”她还有十万火急的事,哪顾不上其他! 秦锋绕了个大圈,“我之前与你说过,我们还会再见面。” 她自然记着,不止记着,还很期待。期待见到他。 “哦,我记着呢,我爸还说让我给你说好话,给他开后门,去工地干活呢,话说你啥时候来呀?”她敷衍性的急忙问道。 “快了。”他望了眼车窗外倒退的风景,嘴角勾起一抹好看的弧度,“只要你开口,走前门后门都行。” “嗯?”这么撩? 秦锋看了眼腕表,低沉好听的声音再次响起,“你今晚几点上晚自习?” “八点。”张柠如实回道。 秦锋薄唇轻启,“好。” “那我挂了啊。”张柠一边敷衍性的说着,眼神往小卖部外瞄着,生怕错过师父。 “挂吧。”他点头。 张柠好不容易等他说完最后一个字,急吼吼的挂了电话,付了话费,跑出了小卖部。 站在街边,她拍着自己的胸口,感受着快要从嗓子眼跳动出来的心脏。激动,喜悦,思念…… 各种情绪席卷而来。 虽然已经有了心里准备,但听到秦锋那句聂大师拿着你的画像跑了时。她内心还是翻滚着巨浪,到现在不能平静。 真的是师父! 他真的找来了! 他的速度,比她想象的要快出好几个高度。 在她毫无防备之下,来了个措手不及。 她有想过,叶白回了京都,见到师父后给他学了她的事。他老人家也许会找来一探究竟。 这也是她的目的。 师父行踪不定,她找他根本不现实。 这才放出这样一个风声,将他老人家引过来。 但她真的没想到,这个时候的师父,居然会如此不拘一格,出场方式如此特别。 她认识师父,是七八年以后的事,那个时候,他已经结束了满世界跑的生活,每天称职的在京都的医馆接诊,给他们几个徒弟传授医术。 稳重又严肃。 她是在那个时候,听师父和师兄何泽经常聊到以前师父游历时的各种趣事。 好像何泽也是师父在游历途中认识的。觉得他是好苗子,便将他带回了京都。 张柠看了眼手腕上的塑料电子表,此时已是中午时分。 如果师父真到了镇上,他总得吃饭不是? 今天冷清,没有饭馆开门。她转遍了整个镇子,都是店门禁闭。 她又直直往下走,去往镇上那家唯一的炒菜馆碰碰运气。 炒菜馆以前都是每天开门的,反正有集没集。生意都差不多,平时也没啥顾客。 能吃的起炒菜的人,本就不多。 张柠进去,炒菜馆里与街上一样冷清,没有一个顾客,老板坐在椅子上打着盹。 张柠进去,找了个墙角位置坐下。 听到有人拉椅子的声音,老板才从椅子上惊醒。 他撑在桌上的脑袋猛的一磕,条件反射的喊道,“吃点啥?” 张柠折腾到这个点,的确是饿了。 大哥回家了,她一个人坐在炒菜馆下馆子,张柠内心有些小过意不去。 但若是舍不得钱。不点菜,人家肯定不让她干坐着,她只能破费了两道菜,“来盘辣椒炒肉,凉拌黄瓜。” 老板热情无比,“好勒。” 大家都节省,点一个菜老板也不觉得奇怪。 冲后厨喊了一声,“婆娘,来个辣椒炒肉,凉拌黄瓜。” 张柠坐在墙角处的椅子上,静静地打算守株待兔。 如今已经确定师父离开了京都,还拿着她的画像跑的。 不是来找她还能干啥? 她就不信,师父都找到了她,没搞清楚结果,会这么快离开。 只要他在镇上,他就得吃饭。 她待在镇上唯一开门的饭馆等待,几率会大大增加。 张柠等啊等,等啊等。 辣椒炒肉,凉拌黄瓜,外加一碗米饭,都被她吃的差不多了,炒菜馆里依旧没有一个客人进来。 她吃完了饭,付了钱。等的百无聊赖。 人迟迟不见身影,她难免焦躁不安,难道她计划要落空? 张柠打算再去别处瞅瞅,万一他身上没带钱,不来饭馆,直接去乞讨呢? 那老头,真是什么洋相都能出。 张柠刚打算起身付款,就听饭馆老板朝门口喊了声,“大叔,吃点啥?” 似乎是来了客人。 “你这店里最好的菜给我上几道。” 听到从门口处传来的声音,张柠掏钱的动作一顿,脸上的表情惊的僵住,又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 饶是过去多年,从前世到今生,听到这久违的声音,张柠的心还是狠狠地颤动,泪水瞬间像决了堤一般,从眼框涌出。 ------题外话------ 困的眼睛都睁不开了,本站的宝宝还是书城的宝宝,看书的时候麻烦评个分,当然,作者想要五颗星哦 第111章 我是重生的 张柠坐在墙角处,背对着聂如风。 她吸了吸鼻子,余光扫向进来的人。 聂如风进了饭馆,大刺刺的坐在中间一张陈旧的木桌前,手上的蛇皮袋放在了脚边。 山羊胡和眼角的疤痕都消失不见,一身张德胜的旧衣服也已经换掉。 他穿着黑色唐装,头发在脑后扎着一个小揪揪,皮肤光滑,眸子有神,全身透着不羁的气场。 饭馆老板一看此人的打扮,便不像种地的泥腿子,热情的给人倒了杯面汤,“老同志,今天这天气挺冷,您先喝碗热汤暖暖身子,菜马上就好。” “谢谢店家。”聂如风端了汤碗喝了一口,顿觉身子骨暖和了些许。 张柠缩在角落里,余光偷瞄着仙风道骨的老头,看着他那张比记忆力年轻个十几岁的面庞,她吸了吸鼻子,强忍着在眼底打转的泪水。 这一世,能再见到师父,她应该高兴才对。 哭个什么劲! 张柠深吸了口气,强迫自己平复了复杂的心情。这才坐直了身子,没再故意缩在墙角。 见到了心心念念的师父,她怎能一直缩着? 他老人家不是找她么? 她来了! 她脸上挂着一抹淡淡的笑,起身,往聂如风身边走去。 聂如风何其敏锐,感觉到有人朝他走来,他锐利的眸子微动,缓缓抬眸,看向了已经站在他身侧的女孩。 只是,看到女孩的面容,聂如风眸子骤然一动,表情有一瞬间的僵硬。 她怎么……在这里? 只是一瞬,他便恢复了清冷淡然的神色,语气沉稳,“姑娘,有事吗?” 张柠拉了张椅子坐到他面前,神情慵懒的打量着他,脸上挂着邪肆的笑,“大爷,跑的挺快啊。” 聂如风,“……”what? 他这技术,怎么可能暴露? “姑娘,你说什么?老夫听不懂。”聂如风虽然心里咯噔一下,但面上不显,语气依旧沉稳,又端起面汤喝了一口。 张柠坐在对面,胳膊肘撑在木桌上,用手支着下巴,一双大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他的脸,“怎么?你以为你揪掉小胡须,扯掉伤疤,我就不认识你了?嗯?” 聂如风心虚的眼眸不由转动了两下,低垂着眼敛,语气有些许不悦,“姑娘,我真听不懂你在说什么,请不要打扰我用餐。” 张柠压根不理会他,自顾自的讨伐他,“老头,你也太不地道了,我们全家拿你当座上宾,你却如此不厚道,跑就跑呗,还放了我家的鸡。你知道你这什么行为吗?典型的农夫与蛇,东郭先生与狼,吕洞宾与狗…… 你太伤害我们一家人的感情了,你真是良心大大的坏了。” 张柠杏眼怒瞪,越说越愤怒。 聂如风面上一阵尴尬,这特么都什么比喻?他不就打开了他们的鸡圈门么? 鸡不是还在家里吗?他又没偷走,这丫头有必要如此毒舌? 他一行医救人的大善人,江湖人称聂神医,良心怎么就大大的坏了? 他摸了摸鼻子,虽然不想承认,但这丫头摆明已经认出了他,他装下去,也只是欲盖弥彰。 不得不说,这丫头太诡异了! 他行走江湖多年,能识破他易容术的,她还是第一人。 聂如风瞅着面前这个十七八岁的漂亮小姑娘,莫名觉得好惊悚。 想到自己乔装打扮的目的,就是为了找这丫头算账。聂如风顿时有了底气,放了他们家鸡的那一丢丢愧疚感顿时消失殆尽。 他板着脸,一拍桌子,怒气冲冲,“你这小丫头,既然认出了我,那你可知,我为何隐藏面貌,住在你家?” 张柠老神在在,脸上没有一丝波澜,“当然知道。” 哟,这么配合? “且说说看。”她的反应,聂如风略愣。 张柠笑容嫣嫣,眸子亮晶晶的看着聂如风,不以为意的说道,“肯定是叶白那小子,在你面前说了我什么坏话,你千里迢迢找来看我呗。” 聂如风,“……” 惊愕了一瞬,旋即,他嘴角勾起一丝淡淡的笑意。 她居然如此大方承认? 完全不用多费口舌,有意思。 聂如风睿智的双眸紧锁着她,语气意味深长,“哦,那么,对于你冒充我徒弟一事?是不是该给老夫一个解释呢?” 张柠一脸迷茫,“解释啥?你难道不是我师父?” 聂如风再次语塞。 这丫头,怎么不按套路出牌? 他本来能想到的答案是,要么她死活不承认。要么装疯卖傻,说从别处听到过他的名号,虚荣心作祟,给人炫耀一下。 听这口气,搞得跟他很熟一般。 聂如风继续板着脸,“我何时收过你这等徒弟!我怎么不记得?或者,你可知我是谁?” 张柠扫了眼后厨方向,确定饭馆老板没出来,才开口,“您是名声响彻京都,大名鼎鼎的神医聂如风啊。您老啊,就是老了,记忆力不太好。你不但收了我,还倾囊相授呢。这两天,你待在我家,据你的观察,定也看出来了,我医术可精湛着呢,不是您老传授,难不成这世上还有第二个医术与您匹敌的神医?” 聂如风冷哼,“当然没有,我的医术是独一无二的,天下无双。” “还有,我并不老!”他补充。 张柠,“……”老头真是跟前世一模一样,一点容不得别人说他老。 “您不老。”张柠语气肯定,说的煞有其事,“所以啊,我就是您教出来的。” 她笃定的语气,真挚的表情,以及那与他神似的针灸术,让聂如风自己都差点相信他真有这么一个徒弟。 连开口的声音都有些自言自语,“我怎么不记得我收过徒弟?” 张柠急忙补充,“我说了,您老了,记忆力衰退。” “胡说,老子才六十!谁说我老了?”斜睨了张柠一眼,表示不服。 饭馆老板端着菜上来,听到聂如风的话,接话道,“大叔,六十咋还不老呢?我爹五十九就没了。” 聂如风,“……”这个地方的人有毒! 饭馆老板感觉到聂如风身上突然散发的超强冷气,胳膊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赶紧赔笑脸,“不过,您看着年轻,一点不像六十,顶多就四十出头。” 聂如风神色终于缓和,语气幽幽,“那是,老子保养的好着呢。” 张柠无语的翻了个白眼,这老头,真是一点不稳重。 饭馆老板放下两盘菜就闪人了,张柠拿起筷子递给他,“行了,快吃吧,早上从我家偷跑出来,但现在滴水未进吧?” 聂如风接了筷子,夹了一筷子炒茄子放进嘴里,语气带着一丝委屈,“可不,还是昨晚在你家吃的韭菜盒子,早就饥肠辘辘了。早知道你如此大方承认冒充我徒弟,我就不跑了。” 她理亏,他跑个什么劲! 张柠对于冒充二字,坚决不认,“谁冒充你徒弟了?” “我不认识你,你以我徒弟自居,不是冒充是什么?”聂如风冷哼。 “你没收我,不然我这与您相似的医术从哪来?”张柠说到半截,看到饭馆老板从后厨出来,赶紧禁了声。 饭馆老板又端上来两盘菜,又端了碗白皮面。聂如风顾不上再搭理张柠,开始狼吞虎咽起来。 “你吃了吗?”他扒拉了一会饭菜终于舍得从碗里抬头。 “吃过了。” 看着他只吞不嚼,张柠一脸无奈。 “你慢点吃啊,别咽着。”张柠起身,去后厨要了杯水给他。 聂如风喝了水,又开始大口吞咽起来。 四盘菜,几分钟便风卷残云,横扫一空。 他抹了把嘴,打了个饱隔。 张柠坐在他对面,“聂大师,咱能不能注意点形象?”明明仙风道骨,气场强大,不说话坐在那,一看就是个人物。 一开口就破功,吃个饭咋跟饿死鬼一样。 聂如风又抹了把嘴,丝毫不在意,“这叫不拘小节!” 抹了嘴,视线落在张柠身上,“身上有钱吗?” 张柠没好气,“问这干啥?” “不是口口声声说是我的乖徒弟,既然这样,把师父的饭钱付了。”聂如风提了蛇皮袋,就要出门。 张柠嘴角狠狠地抽了抽,“要是我不在这呢?” “你不是在吗?”他振振有词。 饭馆老板等在一旁收钱,“总共11.5块。”张柠虽然脸上故意不耐,却乖乖从兜里掏了钱,给饭馆老板十二块,老板利落的找了她五毛,她揣进兜里,跟着老头出了门。 “喏,袋子提上。”聂如风将脏兮兮的蛇皮袋塞到张柠手上。 张柠,“……” 她眼珠子转了转,接过蛇皮袋,好奇的去拉袋子口,“我看看里面什么宝贝。是不是全是坑蒙拐骗用的道具?” 聂如风一惊,立马又扯过了袋子,“算了,我自己提着吧。” 上了街道,张柠嘴角一勾,朝他说道,“那啥,你老住哪啊?快去歇息去吧。我要回学校了。” 张柠作势就要走。 聂如风揪住她的后衣领给人扯了回来,“回什么学校?想溜是不是?” 张柠一女孩,被他如此不顾形象的扯着,实在窘迫,气呼呼的挣脱开,“我是学生,不回学校干啥?” “跟我走。”聂如风怎么可能放她走。 “干啥去?” “吃饱喝足,当然是听故事了。”它笃定,这小丫头,一定有故事。 赤脚僧人口中孙说的有缘人,保不齐就是她。 以前他不相信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可现在,有些事,容不得他不信。 他信或不信,那些诡异的事就那么真真切切的发生了。 张柠当然听出了聂如风的意思,无非就是盘问她从何得知他的大名,以及她的医术。 昨天在家,她真拿他当外地寻亲老头,压根一点没防备。在他眼皮子底下,又是给大哥针灸,又是炼药的。 想想都毛骨悚然。 这老头,愣是能沉得住气。 她故意打哈哈,“哈?你要给我讲故事?那你有故事,我是不是应该备瓶酒?” “丫头,你给我严肃点,快跟上!”聂如风板着脸,走在前面。 张柠依旧吊儿郎当,听到他的话,缩着脖子,“凶巴巴的做什么?人家好怕怕哦。” “行了,这镇子上,哪块比较僻静?找个地方,我要好好审问你这丫头。”聂如风环顾了一圈,问道。 张柠摇头,“僻静的地方?不知道,好久没来了,我也不熟。” “嗯?你不是这里土生土长的?你爸可说了,你从小没离开过这里,去的最远的地方是县城。” 她回答的模棱两可,“是这样,但也不全是这样。” 这小镇,只存在于她的记忆中,很多地方的确不熟。 “算了,跟我来。” 聂如风走在前头,俩人沿着镇上并不宽敞的水泥公路,直直往前走。 到了镇东头,公路边上过去,有一块空旷平整的土地,大概有将近五六亩左右,似乎是要施工,有工人在测量,放线。 看到这块地,张柠眉头微挑。 这里,该不会就是秦锋考察敲定的建厂的厂址? 地方选的不错,交通便利,离周围村庄也近。 “发什么愣,快走。” 聂如风见张柠望着几个民工发呆,敲了敲她的脑袋,示意跟上。 张柠摸着被敲的发麻的头发,气呼呼的瞪着他,“你这老头,打我头干啥?” 聂如风带着她,一直从施工地过去,到了磐石镇尽头,有一条小溪,他将蛇皮袋往溪边一放,自己坐到了溪边的石头上。 板着脸抬头看向张柠,“坐下。” “老头,您再这么凶,我不配合了啊。现在是你有求于我。”张柠被他命令式的口吻搞的莫名不爽。 师徒见面,她想象的画面,虽然不至于抱头痛哭,至少得两眼泪汪汪才符合这个主题啊。 被当犯人一般审讯算怎么回事? 算了,老头不认识她,是她一厢情愿,自作多情,上赶着给人当徒弟。 看在人家是鼎鼎大名的神医的份上。她忍。 “谁求你?” 张柠看着这张思念了多年的容颜,怎么也说不出狠话,她嘀咕,“我求您行了吧。” 聂如风冷着脸,示意了一下,“行了,坐下。” 张柠乖巧的坐在他旁边。 他语气冷冰冰,真就像审问犯人,“开始吧,说出你的故事,医术到底怎么回事?” 张柠眸底划过一抹狡黠,勾唇一笑,“咳咳。” 张她清了清嗓子,目视前方,慢悠悠的开口,“从前……有个小孩,一生下来就被人亲生父母给抛弃了。就在她被扔在路边饥寒交迫,奄奄一息之时,被一个好心的年轻男子撞见,他见这小婴儿生的极其漂亮,大眼睛,长睫毛,小脸肉嘟嘟的。好心男子惊呼,呀,哪里来的这么好看的小孩?是上帝赐给他们的礼物吗?男子毫不犹豫,用他坚实的长臂抱起了小婴儿……” 聂如风听的嘴角微抽,终于忍不住呵斥,“打住!” 张柠眨巴着迷茫的大眼睛,一脸疑惑,“怎么了?你不是要听我的故事?我讲的不好听吗?是不是感情不够饱满?” “张柠,老子从京都不远万里来这里,不是被你戏耍的。”聂如风神情严肃,声音透着极强的震慑力。 “哟,还知道我大名。” 张柠见老头炯炯有神的目光,里面盛满了怒气,看得出是真生气了。 她识趣的没敢再逗他。 她坐直身子,收起面上慵懒漫不经心的表情,望着面前缓缓流淌的小溪,淡淡出声,“师父,你相信人有前世今生吗?” “嗯?” 聂如风被她跳跃式的话题搞得措手不及,疑惑的看向张柠。 就见女孩神色凝重,眸子深沉的望着远方。 气氛一下子从欢脱变的凝重。 聂如风没说话,等待着她继续开口。 “其实,我已经活过一世了。”她语气依旧淡淡,没去看聂如风的反应,也没给他质疑和惊叫的机会,继续说道,“上一世,我过得很糊涂,错把鱼目当珍珠,辜负了很多人。幸亏秦锋先生将我送到了您身边,您治好了我的恶疾,最后还收我为徒,传授了我一身医术。 在我三十一岁的时候,经历了一场车祸!再醒来,就是现在了。我有了前世的记忆,医术也是前世您教我的。” 张柠说到这里,侧目看了眼聂如风。 就见他一脸惊骇之色,双眸呆滞的愣在原地。 似乎不知该作何反应。 张柠望着他,轻笑,“师父,是不是觉得很匪夷所思?” 半晌,聂如风回过神来,木木的看向张柠,“你是神婆还是西方所说的先知?” 张柠,“……” 她笑,“我啊?既是神婆,也是先知。” 如今的她,可不就是先知吗? 只要是她认识的人,后面十几年的命运走向,她都知道。 聂如风缓缓摇头,对于她所谓的重生论,实在无法接受,“太诡异了,你这丫头,一定在胡说八道。” 饶是聂如风走南闯北,阅人无数,见过太多稀奇百怪的事,但张柠所言,他还是无法接受并相信。 “我没有胡说!”她面色认真的看向聂如风,“我醒来后,知道自己重生以后,也很不可思议。惊讶程度不亚于师父您,我也是花了很长时间才接受了事实。不管师父您信不信,这件事的确发生了,我从未向任何人提及,这是我一个人的秘密。可师父您突然出现,并且得知了我的医术与你相似,我不想瞒您。从我向叶白透露我是您徒弟这个信息那一刻,我就做好了见您,向您坦白一切的准备。 我知道您可能觉得我在骗您,可我能骗您什么呢?你有的医术,我如今也有。甚至,我的医术恐怕还在您之上。毕竟,我所拥有的医术,是您今后很多年刻苦钻研的成果,都交给了我。 我大可以装作不认识您,用我高超的医术,行医救人,赚钱发财,名扬四方。 可我不能那么做,我从重生那天起,就思念您老人家,想再喊您一声师父。 我也知道,以您老人家的博学和领悟能力,定能相信这等诡异之事。” 张柠语气严肃认真,一口气说完。 聂如风没回应她,往前跳了两步,蹲到小溪边,双手捧了把凉水拍在脸上。冰冷的溪水触碰到温热的肌肤,脸上传来的冰冷感,才让他稍微冷静,脑子也恢复了思考能力。 “一念愚则般若绝。一念智则般若生。” 他又轻轻呢喃着这句话。 他洗了把脸,情绪冷静下来,才又坐回原来的地方。 “所以,你父亲说,你从淋雨发烧后,就性情大变,是因为你重生了?”他的话虽是疑问句,却带着肯定的语气。 “对。” 聂如风目光如炬的看着她。又问,“你说,你前世是我的徒弟,那你可知我收徒弟的标准是什么?” “嗯……您的标准啊,除了天赋异禀,得是块学医的料之外,还得长的好看。你总说,长的好看的人,心也是好看的。肯定错不了。您还说,对着长的好看的人传授医术,您才能心情愉悦。用以后的流行语来说,您就是妥妥的颜控。” 聂如风惊,“……” “不过啊,师父,事实证明,您这标准真的太不靠谱了,长的好看的人,心不一定就是好看的,比如叶白……” 张柠咬牙切齿,“他的心是黑的!他根本就是个叛徒,一个被利欲熏心的小人。” 聂如风眯着眼,问,“啥意思?听你这口气,叶白背叛我了?” 张柠噘着嘴,重重的点了点头,“师父您真相了!那小子,窥探您压箱底的秘方,还偷偷在外面打着咱们医馆的旗号开医馆,高价收费。后来,被您发现,将他逐出了师门。” “真的假的?那小子傻乎乎的,有这心机?”叶白那小子,除了爱招惹小姑娘,其他方面,应该还算端正。 张柠轻嗤,“他那都是伪装出来的。心里精明着呢。再说,人都是会变的。尤其社会上诱惑力那么多,有些人,经受不住考验,为了利益,伤害最亲近之人,对他们来讲,又算得了什么!” “我怎么不知道我还有压箱底的秘方?” 他是真不知道,自己那张药方适合压箱底。 他不知道,张柠却是很清楚,她干脆利落的开口,“就是你历经千辛万苦从苗疆弄到的一个神奇秘方。” 聂如风,“……” 他是有研究苗医的想法,暂时还没头绪,最近刚从苗疆回来。他的行踪,绝对不可能有任何人知道。 她这意思,今后他苗医研究成功,还有了宝贝秘方? 这…… 聂如风顿时来了兴致,“那你说说,叶白那小子背叛我以后呢…” “那小子背叛了您,你被打击的一蹶不振,后来秦锋带我去让您给我医病。我病好以后想学医,您死活不收,说是被徒弟伤透了心。我住在你京都的静苑内,那里有很多医书,我每日潜心阅读学习,您见我天赋异禀,聪明过人,长的又好看,做的饭也好吃,就收了我为徒。 要不是您被叶白那小子伤了心,忧思过重,郁郁寡欢,也不至于那么早仙逝。” 张柠想起前世的种种,心里未免有些伤感。 师父与叶白之间,又何尝不是孽缘? 张柠说了一堆。 聂如风敏锐的只抓住了最后一句重点,“你说啥?你的意思是我死了?” 张柠一本正经的点头,“死了啊……啊呸,是仙逝了!” 聂如风神色大惊,如临大敌,差点跳起来,“啥时候的事?” “嗯,应该是十一二年以后吧,反正您那时候也七十了。”张柠是实话实说。 聂如风却是满脸怒气,就好像听到自己明天就要离开人世一般,拒绝接受这个残酷的事实,“你这丫头,你少诅咒我!我身体倍棒,吃嘛嘛香,我还如此直溜。我是要长命百岁的。你居然说我只能再活十一二年,你……” 简直骇人听闻! 张柠急忙控诉,“我说了,您是被叶白那小子给气的!所以,师父,您一定要擦亮眼睛,千万不要收他为徒,没有他,您一定能长命百岁。” 嗯,她提这个话题,主要目的是为了破坏叶白拜师。 让师父知道,收了他就是收了一祸害,折寿的那种祸害。 师父如此惜命,绝对会放弃那小子。 聂如风黑着脸,烦躁的一把揪掉后脑勺扎着的小揪揪,语气有些气急败坏,“我是怎么死的?” “您啊。”张柠回忆,“在一个雷雨交加电闪雷鸣的夜晚,我接到师兄何泽的电话,他说师父仙逝了。我过去的时候,您已经走了,走的很平静。” 她叙述的也很平静。 听在聂如风耳中,却一点不平静! 聂如风脸上满是山雨欲来的沉黑,低吼道,“闭嘴!” 张柠被他吼的身子一抖,翻了个白眼,“您都这把年纪了,再说咱还是行医之人,生老病死本应看淡才是,这么激动做什么!我前世只活到三十岁就被人撞死了,我说啥了我?” 聂如风冷哼,“你那是被人撞死,我好端端的怎么就死了?” 张柠嘀咕,“对啊,您那时候,的确身体挺棒的。” 师父走的很突然,也不突然。 毕竟,之前就一直郁郁寡欢,没有精气神,医馆的生意全权交给了何泽打理。 何泽一直在她耳边给她洗脑,说师父是因为被大师兄的事,对他打击太重。 加上其他个人原因,对生活失去了信心,有点自暴自弃。 现在想来,好像的确有些不对劲,师父那段时间因为和青梅竹马的老太太再次相见,心情其实已经没之前那么低落颓废。 说到这,她像是想到什么一般,面色又变的严肃,看着聂如风说道,“师父,我觉得何泽也有问题,我的死好像也与他有关,我死那天,是他骗我给秦锋治疗,还让我骑电动车。师父,您这眼光,真的不行啊!话说,您知道何泽是谁吗?现在的您收了他没有?” 聂如风的脸黑如锅底,提了蛇皮袋就要走,“再见!” 张柠顺势一把抓住他的袋子,“咋的了?我没说错啊。” 聂如风轻嗤,“我眼瞎了,找的两个徒弟人品都不行,一个背叛我,一个害死我。就你一个人美心善是不是?” “我的确……人美心善啊。”张柠毫不客气的娇羞一笑。 “小姑娘,别说了。你的话我一个标点符号都不信,我看你八成脑子有问题。不,是我脑子有问题,从京都跑这破地方来听你给我添堵。你那破医术,爱谁教谁教的,总之,别说认识我,不然小心我让警察给你抓起来。” 聂如风被张柠的话打击的情绪激动,心情郁闷。 他这些年,好不容易物色了两个有潜力的年轻人,结果全被这丫头给否定了。 还说什么他只剩十一二年的寿命! 他养生又行善,打算长命百岁来着! 怎么就只能活七十岁? 人张三丰活了一百多岁! 张柠见师父怒气冲冲,这才惊觉自己踩雷了。 本来,她有些许故意,想用这么话来刺激他。让他清楚,那俩徒弟,就是来讨债的! 何泽绝对也有问题。 没想到老头直接迁怒于她,她有啥错?忠言逆耳有啥错? 这老头,最忌讳别人说他老,最喜欢别人夸他寿比南山之类的。 总之,你说他是乌龟都行,就是不能在他面前提死啊挂了之类的字眼。 老头最大的特点就是惜命,好吃! 她实诚的告诉他,人只活了七十就挂了,人能不愤然离去么? 虽然七十真的已经不少了。 张柠拉着他的蛇皮袋,坚决不撒手,尽力补救,“别介啊,我知道的也不止这些糟心事,您也有好事。” 张柠的话,成功拉回了聂如风。 他顿住脚步,语气冷冰冰,“说说看。” 张柠赶紧狗腿的挑了俩重点事件,“您后来还投建了一家中医院,还救助了众多贫穷地区的病人,受万人景仰。更重要的是……在多年以后,您还见到了您一生挚爱青梅竹马的女孩……不对,是您挚爱的老太太。总之,您今后的生活还是挺多姿多彩,幸福快乐的。” “你所言当真?我这一生,还能见到她?” 第112章 师父的白月光 听闻张柠的话,聂如风眸底升起一抹光亮,脸上一片欣喜之色,“你所言当真?我这辈子还能见到她?” 张柠直勾勾的看着眼前的老头,像个痴情的少年,眸子里盛满了对心爱之人的深情,她的心理竟有一丝感动。 师父心中装着他的女孩,一生未娶,她不知该说他痴情,还是说他傻。 聂如风语毕,见张柠神色复杂的瞅着他,惊觉自己反应过大,暴露了心事。又瞬间收敛情绪,翻了脸,“你胡说什么,哪有什么青梅竹马,我都多大年纪了,拿我开涮。” 张柠脸上挂着揶揄的笑,“没有吗?” “没有,你休的胡言。”聂如风眼眸闪烁着,错开了她的视线。虽然嘴上否定,心底却满是好奇和希翼。 这一生,真的还能再见她一面? 偏偏一把年纪,实在不好意思太明目张胆的询问此等难以启齿的问题。 张柠见他别扭的模样,狡黠一笑,说道,“那算了,您要走就走吧,我也该回学校了。” 聂如风哪能看不出这丫头就是故意的,他气的吹胡子瞪眼,“你这丫头,能不能别总……总这么吊人胃口?到底怎么回事?”他终究忍不住,开了口。 张柠憋着笑,“就那么回事呗,多年后的一天,一个如花似玉的老太太来找你,然后你见到老太太,先是惊的使劲掐自己,后来确定对方是你的青梅竹马以后,稀里哗啦的,哭的像个三岁小孩。完全不顾及旁边还有几个徒弟。” 聂如风听闻张柠的叙述,神色紧绷,眸光幽邃,似乎是陷入了什么回忆中一般。 他看向张柠,语气带着探究和确认,“那你说,她长啥样?叫啥名字?” 她现在长啥样了? “温婉贤淑,慈眉善目。总之,以前肯定是个美人就对了。至于名字嘛,大名不清楚,但你亲昵的喊她九儿。” 张柠语气笃定。 九儿,是师父的白月光,朱砂痣。 是他爱而不得,藏在心尖上的人儿。 聂如风在听到张柠提到九儿这个名字时,身子一僵,瞳孔骤然紧缩。接着,用近乎见鬼的表情看向张柠,“你……你这丫头,你是人是鬼?” 她居然连九儿的小名都知道,这是专属于他一个人的称呼。除了他和九儿,这世界上,绝对不可能有第三人知晓。 聂如风看张柠的眼神,满是惊悚。 不,他不是她师父! 她是师父! 张柠被他盯的全身直发毛。她白了聂如风一眼,语气凉凉,“别用这么骇人的目光看着我,我可没有窥探你隐私的意思。是你当初跟人见面后,激动的不知所措,一个劲的喊人九儿,在场的人都听到了。” 对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太太喊九儿,当时那画面,除了让人感动,钦佩师父的痴情之外。还莫名带点喜感。 “那她……过得好吗?”聂如风满怀希翼,忍不住又问。 自从年前离家,他一度失去了她的消息,这些年,也曾有意无意的打听她的消息,却是一无所获。 张柠回道,“不好,死了老头,不然人敢找你去么?” “真的?”聂如风因为激动,语气都提高了八度。 张柠又忍不住朝他翻了个白眼,“你这什么反应啊?人死了老头,你这么兴奋好吗?” 聂如风尴尬的摸了摸鼻子,眼眸闪烁,“谁兴奋了?我是惊愕,诧异,不可置信!” 张柠,“……”呵呵。 能从张柠这听到九儿的消息,聂如风明显情绪很激动,虽然他极力克制。但张柠能感觉到,他整个人其实极度的不平静。 “那你可知,她如今人在何处?” 张柠摇头,“不知,应该不在国内,你别到处乱找了,安心等着吧。总有一天,她会回来的的。” 前世,老太太在一双儿女的陪伴下,回国寻亲。 那时候,聂如风名声在外,当时,网络等各种先进通讯设备都已发展起来。老太太很容易就找到了聂如风的医馆。 只是,她那双儿女,却似乎并不是省油的灯。 聂如风没再好奇的问东问西,他坐在小溪边,垂着眼眸,不知是陷入了回忆,还是思考中。 对于张柠说自己重生一事,聂如风虽然不可思议,但她所透露出的种种信息,又让他不得不相信,这世上或许真有如此诡异之事。 聂如风甚至脑洞大开,按她的说法,他也死了,为何他就没重生一回? 如果人生可以重来,他定不会是现在这副四海为家的孤家寡人! 张柠也未打扰他,师父二人静静地坐在小溪边。 良久,张柠轻声开口,“师父,对于重生一事,我所言句句属实。本来这是我一个人的秘密,但我选择坦诚的告诉您,因为您是这世上我最信任,也认为活的最通透的人。我相信您见多识广,肯定能理解这等神奇之事。同样,我也是迫不得已,怕您识人不清,最后酿成大祸。因此才敢冒险将这个秘密告知于您。 也许您暂时还无法消化这个事实,但请相信,我绝对不会骗您。也请您能保密,万不可将此时透露给第三人,不然,会给我带给不必要的麻烦,也会给您自己染上妖言惑众的名头,届时,你我二人都将不得安宁度日。” 张柠的神色前所未有的严肃,认真,每个字都带着真挚的情感。 她从重生那一天起,就打算一旦见到师父,定会将自己的秘密告知于他。 这样,她才能有合理的理由,名正言顺的身份行医。 只有取得师父的信任,才能阻止上一世悲剧的发生。 叶白,何泽,两个人面兽心的衣冠禽兽,这一世,有她在,都别想靠近师父一步。 “我信!” 半晌,聂如风深邃的眸子变的清明,眼神里透着坚定的光泽,缓缓吐出两个字。 他信! 他侧目看向张柠,嗓音沉稳有力,“张柠,我也很高兴,你能如此信任我,将这么重要的事告知于我。” “师父,谢谢您。我就知道,您老人家最聪明可爱啦。”张柠鼻子一酸,泪水不争气的流了下来,张开双臂,激动的一把抱住了聂如风。 聂如风被她这么抱着,面上满是不自在。 也没推开她。,听着女孩轻轻抽泣的声音,他最终,缓缓抬手,在她后背轻拍了两下。 “好了,别哭了,多大人了还哭鼻子?鼻涕擦我衣服上了。” 张柠吸了吸鼻子,抬起头,小脸满是泪水,“人家高兴嘛。” “张柠,既然你认我这个师父,那你应该知道,师父对于行医治病这件事,是很严肃苛责的。你绝对不能仗着自己有前世的记忆,去做伤害别人,或者以此谋福利的事,人这一生,钱财名利,皆为虚妄。不要过分追逐身外之物。” “师父,我重活一世,早就看淡了一切,这一生,我只想还我前世所欠的债。不会利用医术去赚不该赚的钱,也不会救不该救之人。 当然,我也无法做到像您这样,看淡一切,了无牵挂,四海为家。因为我还有家人,我想让他们过上好日子。想改变他们前世的悲惨命运。 我想,上天能给我一次重生的机会,定是看他们前世生活的凄惨,被我伤害的太深,才给了我弥补他们的机会。所以,我一定要竭尽所能,让我爸妈,哥哥和大姐,都过上幸福的生活。” 她说到这,看着聂如风意味深长的笑道,“而且,师父你也不是清贫如洗啊。” 聂如风黑着脸,“你这丫头,还知道些什么?” 真是一点秘密都没有了。这丫头太可怕。 “没什么,没什么。”她连连摆手,“我怕再说下去,您会杀人灭口。” 她及时刹住了嘴,没再多言 莫名想起电视剧里的经典台词:你知道的太多了! 然后…… 张柠吓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她急忙转了话题,“师父,您是在这多待几日,还是又去游历?” “我啊,不知道,看心情。” “那您住哪啊?要不去我家住几天?”她又关心切的提议。 提到再去张家,聂如风莫名有些心虚,那一家子都是朴实良善的庄稼人,自己早上是有些不太厚道。 “算了。”他拒绝。 张柠又提议,“那要不我给您在镇上租个房子住?或者住招待所也行。” 习惯了自己一人以天为被,以地为床的生活,突然被人如此关心,聂如风还真有不习惯,“不用,你念你的书,我自有去处。” “师父,您既然已经相信了我,那收叶白为徒的事,您得慎重啊。话说,你收了他没有?”张柠一双眸子亮晶晶的眨巴着,满脸好奇。 “此事,我自有分寸。”聂如风回道。 得不到准确答案,张柠失望的撇了撇嘴,语气闷闷,“哦。总之,您擦亮眼睛。” 俩人在小溪边聊到临近下午,天阴沉沉的似乎又要下雨,张柠提醒该回去了。 聂如风提着蛇皮袋,和张柠一通从镇东头走过来。 从施工地那过来时,突然看到几个人围在路边,叽叽喳喳的不知在围观什么。 俩人过去,便听见一个妇女撕心裂肺的声音,“小花哎,我的小花你咋得了?你快醒醒啊!” “我的孩,你到底咋的了?” “大姐,快送去看大夫啊,这娃脸都青了。” “是啊,这突然抽过去是不是有羊癫疯啊?” “这么小的孩子,真是造孽……” 张柠从妇女的哭泣和周围人的议论中听出是有人病了。 她与聂如风对视一眼,聂如风示意她上前施救。 “麻烦让让,我们是大夫。” 张柠拔开人群过去,就见一个中年妇女怀着抱着个三四岁的小女孩,孩子面色青紫,口眼歪斜,口吐白沫,全身抽搐着,看着甚是吓人。 “大姐,孩子怎么了?”她急忙出声问。 “我也不知道啊,我带着她去走亲戚,结果走着走着孩子叫唤难受,然后就抽过去了,啊,我的孩啊……。”妇女抱着孩子又嚎又晃,悲痛欲绝。 “大姐,别摇了,快把孩子放平。” 张柠看到孩子抽搐成一团,被妇女抱着呼吸困难,情况很是危急。她神色紧绷着,利落的脱了她身上的外套铺在地上,朝妇女说道,“快放下,你这样摇她,会很危险的。” 妇女正六神无主着,听到张柠说她是大夫,仿佛一下子有了主心骨,闻言赶紧将孩子放在铺了衣服的地上。 张柠快速的给孩子把了脉。 然后解开了孩子领口的纽扣,确保孩子呼吸通畅。接着去按人中。 按了好几下,没有一丝反应。 她看向聂如风,“师父,有针吗?这么按恐怕是不管用。” 张柠话音未落,聂如风已经将两针银针递到了她面前。 妇女看到张柠手上的针,本来惊慌的心情更加胆颤,“你们要干什么?” 周围围观的几个人看着张柠手上拿着又细又长,明晃晃的银针。皆有些紧张。 “这姑娘是要扎针啊?” “羊癫疯犯了扎针能扎过来吗?” “看着好吓人,可别出啥事。” 张柠出声安慰,“大姐,别怕,孩子情况危及,必须采取紧急措施。” 张柠针刺了人中。 一旁的聂如风道,“涌泉穴一起。” “好。”张柠应声。 另一根银针又刺向了足底。 针法快准狠。 进针后,她并未向平时针灸一样等待,而是捻转着银针,一直刺激人中穴。 周围围观的人群,本来叽叽喳喳的议论声,在银针刺入孩子的两个穴位后,都默契了禁了声,紧张的看着地上的抽搐的小女娃。 大概两分钟左右,孩子抽搐的症状终于缓解,渐渐恢复了意识。 张柠又摸了摸孩子的额头,依旧滚烫。 “师父,有三棱针吗?孩子高烧严重,我给刺一下血,” 聂如风从他的蛇皮袋里捣鼓了两下,拿出了一根三棱针递给张柠。 张柠在小女娃的耳尖出刺血,看的一旁的围观群众都倒吸了口气。 尤其孩子的母亲,看到张柠拿针刺破了孩子耳尖,血滴了出来,心疼的大叫,“姑娘,你这是干啥?孩子都出血了!” “别紧张,孩子高烧严重,怕我们走了又抽过去,时间长了容易损坏脑子,我给她刺血退烧。” 张柠一边语气平静的说着,手上的动作没停,滴了四五滴血之后,聂如风配合的递过来一只棉签。 张柠接过棉签擦了孩子的耳尖,又瞅了眼师父的蛇皮袋,不由轻笑。 还真是吃饭的家伙什一应俱全。 孩子终于苏醒过来,青紫的面色一点点有了血色。 抽缩成一团的身体,渐渐恢复过来。 “醒了醒了。” “还真是神奇啊。这姑娘太厉害了。” “这是哪来的大夫啊,以前咋没见过呢?” “小花,你终于醒了。”妇女作势又要去抱她。 “大姐,你慢点,先别让孩子做剧烈运动。” 张柠朝众人解释,“孩子并没有羊癫疯。是高热引起的惊厥,恐怕她发烧已经好几个小时了。是你大意没发现而已。” “家里房子漏雨,昨夜下雨,早上起来时,孩子的身上都湿了。中午她叫唤乏累,我只当是没吃饭饿的……”孩子的母亲这才恍然大悟,声音带着哭腔回忆着。 “今后多加注意吧,她的扁桃体有问题,一旦高热,很容易引起惊厥。以后再遇到这种情况,千万别慌,一定要让孩子保持呼吸通畅。在家里的话,可以用毛巾冷敷额头,擦拭孩子的后勃颈,腋下等位置。切记不可向刚才那样抱着她摇晃。”张柠认真的给她科普。 孩子母亲感激的一个劲给她鞠着躬,“谢谢,谢谢好心人。” 周围看热闹的人群见孩子恢复,大家对着张柠夸了几句,便都散去。 聂如风看着张柠,眸底一片赞赏之色。 遇到病人不急不躁,不慌不忙,态度严谨认真,的确像行医多年的老医生。 等孩子起来,张柠拿了她已经被泥土弄脏的外套,只穿着件薄线衣,和聂如风俩人打算离去。 刚打算迈步,突然,一道熟悉的声音自前方传进她的耳朵。 “柠柠,你怎么在这?” 张柠抬眸,便看到一身铁灰色西装,头发梳的一丝不苟的王金龙,站在她两米开外,诧异的看着她。 他身旁还有位三十岁左右的男子,穿着黑色西服,戴着副金丝眼镜。看起来温文尔雅。。 张柠意外,“小舅?” 王金龙走过来,上下打量了她一眼,“柠柠,你怎么回事?衣服怎么弄成这样?刚才救那小孩的人,是你?” 刚才,他们在施工地视察,看到这边围着一帮人。生怕是因为土地问题过来闹事的,赶紧过来看看。 结果,是个小孩突然晕厥,有人在施救。 张柠回道,“嗯,举手之劳而已,小舅,你在这干啥呢?” 王金龙这打扮,很拉风啊,身边这男的,看着也挺有身份。 该不会就是上次王金龙接电话提到的什么顾总? “我陪我们顾总在视察呢。”王金龙向张柠介绍身旁的男子,“这是我们顾总,从温市来的。” 王金龙朝顾鸣指了下张柠,“顾总,这是我外甥女张柠,小小年纪,可聪明着呢,还会点医术。” “您好。”张柠朝黑色西装的男子礼貌问好。 顾鸣脸上挂着得体的微笑,淡淡道,“你好。” “咦,这人干嘛的?” 王金龙视线落到聂如风身上,顿时警惕起来 “这是我师父。”张柠大方的介绍。 王金龙看了眼聂如风,语气不善,“师父?教啥的师父?” 张柠语气带着炫耀,“我的医术就是他教的,人可厉害呢。” “是吗?柠柠,你一小姑娘,别整天在镇上乱逛,不是要考大学?不好好学习,学什么医啊。学医不也得去正规的学校去学?江湖郎中还是少信为好,这年头,骗子可多。” 王金龙看聂如风的眼神充满了敌意。 一个大老爷们,还扎个小辫子,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人。 张柠怕王金龙再说出啥师父不爱听的话来,急忙打断他,“小舅,我知道分寸。”她望了眼施工的地。“你们工厂是要建这里吗?” “对。”王金龙点头。 “是不是快开工了?我看那边有工人在测量呢。” 顾鸣罕见的出了声,“明天举行开工仪式。” “明天?”那秦锋,到底啥时候来? 开工奠基仪式他不参加的吗? 张柠本想再多问一句。结果王金龙率先开了口,“好了,我不跟你说了,我们还有事,你快学校去,别乱跑了。” 看得出他们在忙工作,张柠到嘴的问题,只能又咽了回去,她朝他们鄂首,“知道了。” 王金龙很狗腿的跟在顾鸣身后离开。 王金龙和顾鸣一走,张柠急忙朝黑脸的聂如风解释,“师父,你别介意啊,那是我小舅他怕我一个姑娘家上当受骗也可以理解。” 聂如风冷着脸,望着远去的两道身影,一脸轻蔑的冷哼,“愚昧的人,有眼不识泰山。” 张柠忙不迭的附和,“就是就是,你别跟他一般见识。” 聂如风瞥了她一眼,看着她拿着被小孩弄脏的衣服,只穿着单薄的线衣,冻的有些发白的小脸,语气放软,“行了,快去学校吧。” “师父,那您呢?先不离开这里吧?我还想和您老人家多待会呢。”张柠生怕他跑了又见不着人影,他也没电话,以后她想找他都无处可寻。 聂如风黑着脸走在前头,声音酷酷的纠正她,“说了别叫我老人家。” “那叫你帅哥?”张柠咧嘴一笑。 “没正形。” 师徒俩一路抬杠斗嘴,走到了四中门口。 停下脚步,张柠从兜里掏出两张大团结,很豪迈的塞到聂如风手上,“师父,拿去吃饭吧。” 聂如风,“……” “你这丫头,拿我当什么人了?以我的本事,还能饿着不成?”虽然嘴上这么说着,心里还是暖暖的感动。 这丫头,是真拿他当师父孝敬来着。 张柠撇了撇嘴,“你中午不是没钱付账?” “那是考验你。”聂如风将钱重新塞她手上,“别搞得我真跟骗子一样。” 张柠怕他是死要面子活受罪,双眸锁着他,认真询问,“确定有钱吃饭?不会露宿街头?” 聂如风傲娇的冷哼一声,“你才露宿街头。” 他说完,视线落到张柠手中的钱上,微眯着眼,看向她,“不过,你哪来这么多钱?你家那情况,还能让你如此阔绰?” 张柠没直接回答他的问题,学着他刚才的回答方式同样傲娇的昂着头,“凭我这本事,还能少的了零花钱?” 他语气严肃的警告张柠,“记住我的话,风头别太盛,也不许提我的名号!尤其是在同行面前。” 张柠乖巧的保证,“师父,我知道了,我会有分寸的。” 聂如风微微点头,提了袋子,一个转身,就不见了人影。 “哎,师父,你别这么急哎……” 张柠伸着手,朝他喊道。 哪还有聂如风的人影。 刚下过雨的天气,还是有点小冷。 张柠打了个喷嚏,拿着脏衣服,进了校门。 她回了宿舍,宿舍里就她一人,难得清净。 她拿着脸盆,洗了脏衣服,晾好后,赶紧爬上床捂着被子赶紧睡觉。 她不知睡了多久,直到宿舍里陆续有人进来。 李晓雨将书包扔到自己的床上,这才看到张柠捂着被子躺在床上。 张柠睡的迷迷糊糊,听到动静,翻了个身。 她感觉鼻子里塞的难受,嗓子也有点不舒服,不由咳嗽了两声。 李晓雨听到她醒了,凑过来关切的问,“张柠,你怎么了?你咋来这么早?” 张柠捂着被子,声音略有些沙哑,“没事,受了点凉。” 李晓雨拿着暖壶去打了水,然后拿着张柠的搪瓷杯子,给她倒了杯水,端到她床边,“张柠,给你热水。” 张柠听到她的话,脑袋从被子里钻出来,看到她端着搪瓷杯站在床前,面上划过一抹意外的神色。 没想到李晓雨今天如此有爱,居然还给她倒热水。 这是她这一年多以来,被舍友最关心的一次。 还真有点受宠若惊。 “谢谢。”张柠从床上爬起来,接过搪瓷杯,双手捧着杯子,喝了口热水,一股暖意传遍全身,顿时感觉舒服了许多。 “张柠,那啥……”李晓雨站在她床前,手指揪着衣角,似乎想说什么,又欲言又止。 “有事吗?”张柠看着她问。 “就是……以前的事,对不起。”李晓雨低着头,鼓起勇气,开口,“以前,我也不是故意要排挤你,欺负你。我……我只是想融入到周倩她们的圈子里。” 一旦不跟着她们一起排挤张柠,她的下场便和张柠一样,受众人排挤,欺负。 那种滋味,不好受。 “没事,我理解。”张柠喝了水,刚打算起床去放杯子,李晓雨赶紧伸手接过,“我来放。” 张柠还没来得及开口,杯子就被她端走,放回了宿舍里唯一的一张破木桌上。 张柠向她道了声,“谢谢。” “那以后,我可以跟你做朋友吗?”李晓雨放下杯子,又走到她床边,小心翼翼的问。 张柠轻扫了眼局促不安的站在她床边的女孩,淡淡出声,“这……你不怕周倩她们不高兴?” “不怕,周倩最近心情不好,都不怎么搭理大家,我想,她可能也不会再找你麻烦了。” 周倩因为那晚在家看到的画面过于震撼,最近变的郁郁寡欢,心情重重。完全不再想以前那样,像只傲娇的孔雀,谁都不放在眼里。 如今的她,要多低调有多低调。 李晓雨观察了她好几天,以为周倩是对张柠认怂了,这才鼓起勇气找张柠和解。 听闻李晓雨的话,张柠脸上并未有任何波澜,语气依旧轻飘飘,“其实,朋友不朋友的,没那么重要,我们是同班同学。又住一个宿舍,能融洽相处就很好了。” 真的不是她高冷,只是宿舍里这几位,给她心里阴影挺大的。 以前,集体排挤她,捉弄她,谁都看她不顺眼,个个捧高踩低。 李晓雨虽然没其他女生那么过分,但她这人,性格更懦弱,人云亦云,就像墙头草,随风倒。 并不值得深交。 她也没有与一帮小屁孩交朋友的打算。 只能做到和睦相处,仅此而已。 李晓雨站在她床边,听着她模棱两可的话,也不知道她这是答应了还是没答应。 她一脸真挚的保证,“张柠,我以后一定和你和睦相处,以前的事绝对不会再发生。” “好。” 张柠说完又没了下文,李晓雨也尴尬,便回了自己的床铺。 其实,她选择向张柠低头认错,和她做朋友,不只是单纯想与她做朋友。 她曾无意间听说,张柠会治病,治好了郭亮的外公。 因此,想与她搞好关系,请她给自己的弟弟瞧瞧。 她弟弟,得了白化病,小小年纪,面上肌肤,甚至连眉毛头发,都已变白。 看着实在可怕。 …… 张柠感觉自己可能有点小感冒,秋季早晚温差大,昨夜又下了雨,她折腾了一天,真给自己折腾病了。 她蒙上被子又开始睡大觉,打算等一会如果还难受的话,出去买点板蓝根喝。 她一觉一直睡到了晚饭时分,宿舍里所有女生都到齐后,五六个人叽叽喳喳的说话声。终于将她彻底吵醒。 她坐起身,打算出去觅食。 刚拿起梳子梳头发,外面有人敲门。 李晓雨跑过去开了门,就见宿管阿姨站在门口。 “你们宿舍是不是有个叫张柠的?” 第113章 心弦被拨动了 张柠坐在床上,听到门口有人提她的名字,抬头望去。 便看到宿管阿姨站在门口。 “有,我们宿舍有个张柠。”李晓雨礼貌的朝宿管阿姨说完,侧首看向最里面的床铺的女生,“张柠,宿管阿姨找你。” 张柠已经从床上下来,趿着布拖鞋过去,“阿姨,啥事?” 宿管阿姨看到张柠,给她传话,“传达室老王说,学校门口有人找你。” “有说是谁吗?”张柠问。 这个点,她实在想不起来谁会来找她。 家里人应该不至于,师父下午才分别。 “不知道。” 宿管阿姨传完话就走了。 “张柠,要不要我陪你过去看看。”李晓雨很热情的与她套近乎。 张柠淡淡出声拒绝,“不用,我自己去。” 此时,已是晚上七点半,外面的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张柠的外套洗了没干,床架上还挂着件张莉用格子布的布头给她做的时下最流行的小马甲,她套在身上。头发也没扎,随意披在肩头,跑出了宿舍。 她到校门口时,掉了漆的绿色铁栅栏门锁着,她出不去。只能到门口那间简陋又破旧的传达室去问,“老王叔,我是张柠,听说门口有人找我是吗?” 老王叔正在蜂窝煤炉子上烧水,听到张柠的声音,抬起头,“等下,我给你开门。” 老王叔从房子里出来,打开了校门,“八点之前得进来,太晚就不开门了。” 对于住校生,周日晚自习前,会锁门,八点一过,一律不许进出校门。 “好,谢谢老王叔。” 张柠出了校门,还没来得及环顾四周找人,一道高大威猛的身影,就那么猝不及防的进入了她的视线。 她看到站在铁栅栏门一侧的男子,嘴巴微张着,一时竟没反应过来。 她盯着他看了几秒,确定不是幻觉,才试着出声,“秦先生?” “嗯。”秦锋迈着沉稳的步伐,向前迈了两步,在她面前站定,深邃的眸子看着因为错愕而小脸呆愣的女孩,薄唇轻启,“是我。” 他穿着件棕色夹克,黑色长裤,五官精致立体,只是神色看起来很疲惫,黑色短发略微有些凌乱。 手上还提着一个黑色小包。 张柠呆滞的望着他,他亦回视着她。 那双深潭般的眸子,似乎有着强大的磁场,张柠感觉自己的灵魂都要被他吸进眼睛里去。 她看着那张近乎完美的俊脸,不由觉得口有些干。咽了口唾沫,回过神来,难耐的错开了视线。 “你什么时候来的?早上打电话的时候,没说这么快要过来啊。” 到底是活过一世见过世面,也见过帅哥的。她很快镇定,打破沉默,开口询问。 早上,电话里,她还特意问他何时过来开展工作。他只是模棱两可的回了句快了。 原来,他所指的快了,与她理解的不太一样。 秦锋视线还直勾勾的在她身上停留。 眼前的女子,俏丽的小脸未施粉黛,鼻梁高挺,唇色殷红,嘴角的梨涡若隐若现,长发披肩,青涩中带着一股妩媚的气质。 秦锋一时竟有些失神。 张柠见他直勾勾的盯着自己,以为脸上有什么,她下意识的摸了把脸,又出声叫他,“秦先生?” “嗯。”秦锋不动声色的敛回思绪,声音低沉,“我和助手开车过来的,早上五点就出发了。你打电话的时候,我们在路上。” 从京都到磐石镇,坐绿皮火车,需要近十五个小时。自己开车可以绕道,理论上十个小时左右就能到达,但路程遥远,驾驶员得中途休息,折腾下来就得一天。 “你们从京都开车到了这里?” 现在的高速公路还没后世那么发达,导航什么的,更是没有,能从京都开车到这里,真是不容易。 怪不得看他如此疲惫。 他回道,“嗯,上次跟着部队一起过来,路况比较熟悉。索性自己开车,比较方便。” 张柠闻言恍然,上次部队的车也是开着过来的。 像他们这些人,习惯了大汽车代步,在他们这种落后的小地方,没有出租车,没有随时可以上的公交车,定是很不方便。 “那一定累坏了把?你们住哪?你该早点回去休息。”张柠瞧着他疲惫的面容,莫名有些心疼,“你是不是找我有事?” 听着她温软的声音,毫不掩饰对他的关心,秦锋冰冷的心脏,像是照进一缕阳光,募地一暖。 他冷硬的面庞,变的柔软,开口的嗓音更是柔和,“这是给你的,我在京都买的高三复习资料,应该对你有用。” 秦锋将手上的黑色小包递给她。 “啊?你给我带了复习资料?”张柠接过那沉甸甸的小包,脸上满是感激之色,“谢谢秦先生。” 看着她开心的样子,秦锋的面庞更加柔和,“不必客气。” 她像得到了宝贝一般,将包包提在手上,一脸欣喜。 兴奋之余,没忘记正事,“那这些书多少钱?我把钱给你。” 张一手提着包包,另一只手作势就要掏钱。 她掏钱的动作,使的秦锋剑眉微凝,“不必。” “那咋行呢?你给我带书就已经很感激了。哪能让你破费,我有钱。” 张柠放下包包,掏出一张大团结,非得给他,“我真的有钱,我按书上的定价给你吧。”张柠说着就要去掏书,看上面的价格。 秦锋唇瓣紧抿着,面上笼罩着一层阴影。他伸手率先提起了放在地上的包,态度强势,“我说了,不必客气,就当感谢你上次给我治病。” 张柠神色微妙,“那个……你都请我吃过饭,我也收了你钢笔了,怎么还感谢?” 一个人情他要还几次? “总之,你拿上就是。”秦锋眼眸微闪,似乎在掩饰着心底的慌乱一般,别开了头。 秦锋执意不收钱,她只能讪讪的揣回了自己的兜里,“你吃过饭了吗?” “还没。”秦锋摇头。 刚到镇上,助手开车去了住处安排,他在学校附近下了车。怕她八点上课,后半段路,他是超速过来的。 张柠听闻他的回答,又看着他俊脸疲惫的模样,心里有些不落忍。 他刚到镇上就来给她送书,饭都顾不上吃,这…… 他为何要如此? 她这么重要的吗? 张柠心底满是感动,还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开口的语气也亲昵了些许,“这么晚了,炒菜馆不知有没有开门。我晚上要上晚自习,没法陪你过去,你一会去看看,吃点饭。累一天了,该早点休息,明天不是要举行奠基仪式吗?” 秦锋诧异的看向她,“嗯?你从何得知?” 张柠习惯了他言简意赅,但也能明白他的意思。 她笑着回道,“我小舅说的,他是你们合作方的人,今天我和师父正好碰到他与领导在施工地那视察。” “原来如此,还真是有缘。”秦锋语毕,反应过来她提到师父二字,他微怔。 “对了,你早上打电话问我聂大师的事,是有何问题?” 张柠抱着一包书,心里雀跃着,语气欢快,“没什么,就是怕叶白那小子说我坏话,现在这个担忧解除了。” “嗯?”秦锋探究的眸子看向她。 担忧解除? 张柠扬唇一笑,“我已经见过师父了,他并没有轻信叶白的谗言,那小子挑拨离间的阴谋没有得逞。” 提到叶白,本来欢快的语气又变的咬牙切齿起来。 “你说你见过聂大师了?”他真的拿着画像来磐石镇找她? 既然张柠口口声声喊聂如风师父,他又为何让叶白画像? 果真是因为想她? 秦锋神色复杂,眸子里盛满了各种疑惑。 张柠已经得到了聂如风的认可,成了他实打实的徒弟。不再像前几次一样,提到这个话题会心虚。 “见了啊,怎么?你这啥表情?不信我?”他干嘛用一脸怀疑的表情看着她? 秦锋垂下眼眸,微微摇头,“不是。” 张柠扬唇一笑,语气理直气壮,“就是嘛,我师夫来看我,这很正常的事啊。” “那聂大师现在人在何处?”秦锋急忙问。 张柠眸子微转,一本正经的说道,“走了,师父从不在同一地方多待,估计现在都出了县城了。” 师父之所以总是易容,是不想被人认出来。 他几年前,在京都救治过一位有身份的大人物,当时那件事见了报,他的医术得到了肯定。然后医馆门庭若市,有各个医院聘请他的,有上门求医的,更有各种盈利组织想买他药方…… 一夜爆红,带给他的只有烦恼,于是他将医馆交给别人打理,自己四处游历。 想见他一面,难! 秦锋听闻张柠的话,不知该不该相信她所言。 他看着女孩一脸单纯无害的模样,水汪汪的大眼睛无辜的看着他,冰山又被融化了一角。 她不会骗他的。 张柠见他又盯着自己看,心又开始乱跳起来,错开他的视线,“你老询问师父的情况,是有什么事吗?” “没有。”秦锋说道,“我想有机会拜见一下他老人家,一直找不到人,没想到这次又与他老人家失之交臂,还真是有些遗憾。” 张柠随口回道,“有缘再见吧。” “只能如此了。”秦锋神色微动,“前年有幸见过聂大师一面,当时他的打扮真是不拘一格,不知如今的他,头发可否剪短?” “没有啊,他那小揪揪,可舍不得剪。” 张柠话落,忽地反应过来什么,嘴角微勾,并未多言。 “秦先生,在京都,并没有人知道聂如风收了徒弟的事,还望你回去后能保密。” 他们这小地方的人,不知聂如风是何许人,她就算说自己有个师父,也只当是她拜的行走江湖的赤脚郎中。 可师父在京都的名头很大,算是个公众人物,他收徒这么大的事,定会引起同行乃至需要医病之人的注意。 眼下,知道她是聂如风徒弟的人只有秦锋与叶白。 叶白那小子,之前是她不想让他知道,又不得不让他知道。 至于现在,她该说的都已诚恳的给师父说了,他老人家自有判断。 不过,若是师父不收叶白,他会不会气急败坏来找她拼命? 那冲动易怒的家伙,绝对干的出来。 秦锋爽快的答应,“好。” 秦锋说话总是这样,惜字如金。 张柠估摸着自己出来了也有一会,校门快锁了,可秦锋似乎并没有打算离开的意思。 中秋的夜晚,温度很低,张柠穿的单薄,不由打了个喷嚏,“阿嚏……”然后又咳嗽了两声。 秦锋眉宇一凝,担忧的问,“你感冒了?” “没事,可能受了点凉。”她抱着手臂,刚想说,让他早点回去休息。 秦锋却压根不给她开口的机会,他一脸担忧的看着她,“有吃药吗?怎么不多穿衣服?晚上请个假休息一下。” 他的反应,给她搞得有些不好意思,这么关心她呢? 她不以为意的回道,“轻微感冒。不用吃药,晚上我睡一觉发个汗就好了。” “感冒不吃药怎么好?我去给你买药。”秦锋见她如此不当回事,沉着脸,作势就要迈步去买药。 “秦先生,真的不用了。”张柠怕他真去买药,一把拉住了他的胳膊。 手臂冷不丁被她温软纤细的素手抓住,秦锋身子忽地一僵,一股电流窜遍全身。他呆愣在原地。 张柠意识到自己情急之下,做了下意识的动作,抓上了他坚实的手臂。她急忙放开他,尴尬的后退了一步,咬着唇解释,“不好意思,秦先生,我不是故意的。你别误会……” 千万别误会她是那种随便对男子动手动脚的女孩啊喂。 手臂上温软的触感消失,秦锋心里顿觉一空,垂着眸子,淡淡出声,“无妨。” “那你快回去休息吧,我真的没事,我本就是大夫,知道该怎么办。感冒药吃多反而对身体不好。”她提着一包书,冲他摆了摆手。 秦锋站在原地,依旧没有打算离开的意思,凝着脸,语气透着浓浓的担忧,“那感冒总不能不管,带着病如何好好学习?” 张柠忙安慰他,“你放心吧,如果明天不见好,我买点板蓝根喝就行了。” “好。”秦锋看着眼前明媚俏丽的小脸,他的喉结动了动,似乎并不想离去。 “最近一段时间,我都在磐石镇,有事可以随时找我。”他叮嘱她。 “好。” “对了,你家叔叔和大哥,是不是没工作?工地开工后,如果有意上班,可以让他们过来。”秦锋又找了个话题。 张柠闻言,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之前打电话时,她只是随口提了一嘴,没想到他竟然当真了。 “我那是开玩笑的啦。我大哥的腰以前受过伤,不能干重活,虽然现在我给他治疗的已经见好,但是在工地干活还是有一点的压力。我爸四十多岁的人了,也没啥技术,干小工也吃不消。秦先生,谢谢你的好意,他们的工作问题你就别操心了。” 张柠拒绝了他的好意,秦锋脸色明显失落,“哦。” 张柠怕再聊下去,校门关了她进不去,也没注意他神色的变化。 她笑着冲他摆摆手,“那我先走了,你也快回去吧。” 秦锋点头,“好。”他目送着她进了校门。 张柠与他告别后,拿着书回了宿舍。 马上到晚自习时间,她没来得及将包打开,直接拿了文具盒,又提了复习资料,直接去了教室。 坐到座位上,她迫不及待的打开了黑色小包。 复习资料,对于她来讲,当真是雪中送炭了。 他们这农村学校,压根就没啥复习资料,除了教科书自带的习题册,便再没有其他。 学校统一订的试卷,很多同学都拿不出钱买,搞得学校也很为难。最后索性也不强迫学生,要是有钱的学生,可以自己找老师或去书店购买。 只有少数家庭条件好的学生,通过书店或老师的渠道能买到几套模拟试卷。 张柠一本一本的将包里的书掏出。 每看到一本,她就忍不住低声惊叫一声,“哇!” 每门课程的教材全解,还有整套的试卷。 最重要的是,这套试卷是国内最著名的红星中学出的。 全国教材不统一,秦锋很细心,买给她的l教材全解是G省出版社出版的,与她的教材完全匹配。 张柠坐在最后排,连连惊叫,引来不少同学侧目。 她赶紧收起激动的情绪,宝贝一般,打算将书装进桌兜。 楚逸走读,所以不上晚自习,她一个人坐在座位上,其他同学也没发现引得她如此激动的缘由是啥。 张柠虽然有了大改变,却还是不合群。 同学们只是怪异的转头瞟了她一眼,便都收回视线认真上晚自习。 张柠突然又想到书上还没写她的名字,她又拿出那支黑色的钢笔,在每本的背面,龙飞凤舞的写了她的大名。 最后,还是意犹未尽,觉得如此随便,似乎不足以表示她对这几本复习教材的重视。 于是,又将书本合起,在书的侧面写了名字。 这样一来,就算书丢了,或者有同款出现,只要合上书本,从侧面便能看出她的名字。 以前领了书大家都会这样签名,而她以前每次都是随便一写就完事。 今天,心情却是完全不一样。 好像手里捧着宝贝,连名字都写的郑重其事。 那种感觉,说不上来。 说不上来是因为这些资料稀有,所以她觉得宝贝。还是因为,送资料的人是秦锋,才格外不一样。 张柠发现最近的自己,不对劲! 重生后,很多事生活轨迹还跟前世一样。可唯独和秦锋的关系,似乎与前世大不相同。 如果他只出现在她面前一次,以后再无交集,她也不会当回事。 可偏偏,他又来了。 还送上了她正需要的复习资料。 她的心,就像平静的湖面扔进了一颗小石子,荡起了丝丝涟漪。 他为什么对她这么好? 难道真如他所言,因为她曾救治过她的缘故? 据她对他的了解,他并非如此热心之人。 那么,还会是什么呢? 或者,因为他要来这边长期工作,想多个朋友多条路? 这似乎也不大可能,她一高中生,也帮不上他什么忙。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可能性。 可她不敢往那方面深入的思考。 他是有未婚妻的。 虽然,那个女人,最后因为秦锋受伤瘫痪,跟了他弟弟秦琛。 她记得对方来头不小,是京都苏家的大小姐。 只是,她和秦琛结婚不久,苏氏集团好像被当时的一家外资企业收购。 哦,对,就是她死那天,看到的电视里那则新闻的主人公,叫什么苏婉蓉的。听说是外资企业大佬,不但收购了京都苏氏集团。还收购了一家以经营餐饮和酒店行业为主的小公司。 当时,苏婉蓉出车祸那天,电视里一直滚动播放关于苏婉蓉去世的各种新闻信息,也扒出了他们公司在商圈的地位和影响力。 后来,苏婉蓉收购苏氏后,公司并未改名,也许是她同样姓苏的原因,直接延续了这个名字。 外壳不变,芯里却完全换了个样。 这一世,她并不知晓,秦锋是否已与那个苏大小姐订婚。 她也在纠结,该不该提醒他,让他擦亮眼睛。 她一旦开口,告诉他,他所爱之人,根本无法与他共患难。 他会如何想她? 上次叶白就曾敲打过她,不许对秦锋有非分之想。 她那时候的确对他,也没有想法。 可是现在…… 她好像没办法理直气壮的告诉自己,只拿秦锋当前世的救命恩人。 想到这个问题,张柠的表情突然变的凝重。 如今的他们,身份地位,相差太悬殊了。 根本是两个世界的人,没有可能的。 她该和前世一样,及时掐灭内心的小火苗。 她暂时不该考虑这些问题。 她摇了摇头,甩去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埋头看书。 下了晚自习,回宿舍时,她又被宿管拦住。 “这是传达室老王送过来的,说是你家人给你买的药。” 宿管将一个塑料袋给了她。 “啊,药?”张柠几乎是在刹那间,就想到了药是怎么回事。 她打开塑料袋,果然,里面是一大包板蓝根。 还带一张小纸条,“按时吃饭,晚上盖好被子。” 张柠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心,又乱了。 …… 周一早上。 同学们陆续到教室,张柠昨夜失眠,碾转反侧了一夜。早上成功起晚了,顶着俩熊猫眼游荡到了教室。 楚逸早已正襟危坐。 看到张柠从教室门口进来,他冷酷的面庞微微松动。 张柠落座,毫无形象的打了个哈欠。 “你昨夜做贼去了?”楚逸看着她这副鬼模样,毫不客气的毒舌。 张柠早上照镜子时就发现了她比熊猫眼还重的黑眼圈,昨晚喝了秦锋买的板蓝根,感冒倒是好多了,就是心弦被这包药给拨动,一夜未眠。 她白了身旁冷酷又别扭的男生一眼,然后翻开了英语书,“做毛线的贼,都怪姑奶奶我太用功。学习太投入,忘了时间。” 楚逸并不关心她是真用功还是其他什么,等了两天,终于到了周一,他还有正事问她,“你跟你们家人商量了吗?” “商量啥?”张柠拿着根小细竹签在桌上比划着写单词,压根不明白他的意思。 楚逸听到她如此漫不经心,根本没当回事回答,脸色又阴沉了几分,“从宿舍搬出去的事。” 张柠闻言,这才想起上周,好像楚逸是说过让她搬出宿舍,给他针灸解毒的事。 她只当是他心血来潮,随口一说。 她也就随口一听,压根没走心。 没想到这小子是认真的! 她不觉失笑,“别闹了少年,我搬哪去?住校好歹一日三餐还能吃现成的。搬出去谁给我做饭?” “我说了,我妈同意你住我家,管吃管住,还管辅导学习。条件你懂的。”楚逸虽然脸色冷酷,语气却是极其认真。 张柠歪着脑袋沉思,“这……听着是还不错啦。” 楚逸见她作思考状,眸子微亮,开口的声音都带着几分期待,“所以……你同意了?” 张柠思考了片刻,一脸纠结样,“但是,人言可畏,我一女的住你家算怎么回事?你的那些粉丝们,不得又造我的谣?” 楚逸不解,“什么粉丝?” 她目光瞥了眼前排时不时转头含羞带怯偷瞄楚逸的女生,“就是爱慕你的那些女同学,一个个的,用如狼似虎的眼神盯着你这个唐僧。我敢住你家去?”。 “就说你租了我家的房子。此事你要是不张扬,不会有过多的人知晓。”楚逸一副谁也不放在眼里的表情,“就算知晓又如何,嘴长在别人脸上,随意。” 楚逸的话,让张柠内心蠢蠢欲动。 的确,走读比住校更方便学习。 宿舍里条件差,那么点破房间,住八个女生。连个放书的地方都没有。尤其天气越来越冷,宿舍阴冷潮湿,没有任何取暖设备,想起前世冬季难熬的日子,她就发抖。 学校食堂的伙食也是一言难尽,她这胃,已经顶不住了。 嘴里都要淡出鸟来了。 难吃不是重点,关键是吃,不,饱! 铁架床睡着更难受。 她不怕吃苦,但也不想吃苦。 有舒适的生活,谁愿意整天如此艰苦。 尤其她经历了前世各种便捷舒适的生活环境。 这大半个月的学校住宿生活,真真切切感受到了啥叫忆苦思甜。 镇上租房子住,房租倒是便宜,可住宿问题解决容易,一日三餐难料理。 学校的饭菜虽然粗糙难吃,好歹是现成的,不耽误学习。 住楚逸家,除了被同学们知道后可能会八卦一阵外,其他方面,的确有益无害。 她给他治病,他家管她吃住,等价交换。 楚逸认真观察着张柠的反应,感觉她的表情略有些松动,及时加火,“我一般学习都在家里,你们这的教学水平实在太差。你这么学下去,怕是连个三本都困难,你自己看着办。” 哟,这是威胁她? 她偏偏不吃这一套。 张柠嘴角微扬,“我看着办啊?那算了。” 楚逸放松的神经,再次紧绷,开口的声音有些急促,甚至能听出一丝请求的意味,“你可以先去我家看看,我家房子很大,整个院子都是我家的。就我和我妈两个人住,好几间房空着。你看了要是不满意,再否定我的提议。” 张柠抿唇未语,似乎还在纠结。 “我妈也很好相处,我与她提过你,她说很想见见你。”少年收起了冷漠疏离的表情,眸光明亮的看着旁边的女生,语气从未有过的温和。 “那好吧,我考虑考虑。” 张柠松了口,楚逸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 他迫切的需要她尽快给他施针解毒。 如果她的方法不奏效,他便另想办法。 他已经没有多少时间耗在这里。 明年一旦回了京都,以他的处境,怕是只有死路一条。 只有有个健康的体魄,才有精力去争,去斗!将那些人,狠狠踩在脚下! ------题外话------ 谢谢大家送的票票 第114章 难道他是你女婿 磐石镇。 工地现场,临时搭建的简易舞台上,正在举行奠基仪式。 因为前几天就已经布置场地,小镇就这么大,一有点啥风吹草动,都逃不过群众的眼睛。 此时,工地周围站满了围观看热闹的群众。 镇上派出所的民警站在舞台下方维持治安。 舞台上,放置着从镇上中学临时借来的几张新桌椅,供来宾落座。 舞台后方贴着此次项目的喷绘背景图,两边横幅悬挂,舞台周围彩旗飘飘,虽然简易,但看的是用心布置。 甚至还请来了当地最有名的太平鼓表演烘托气氛。 工地上,各种大型铲车,拉货车等工程设备上都系着红色绸缎。工人们也全部就绪,站在两旁。 市里非常重视此次招商引资的项目,市委特意派了人过来参加仪式,县领导和磐石镇几位领导均盛装出席。 秦锋身着黑色西装,内里搭配白衬衣,身影修长,五官俊朗,站在正中央,合作方那边过来的顾鸣同样穿着得体的西装,与大家一同站在舞台上。 秦锋的助手许彬担任主持,正在拿着话筒讲话。 “非常荣幸能担任此次奠基仪式的主持,也很感谢各位领导百忙之中,能参加我们秦氏集团投资承建国瑞服饰有限公司的厂房建设。现在有情我此次项目的负责人秦锋先生讲话……” 许彬将话筒拿到秦锋面前,秦锋并未接,“请顾总讲吧。” 许彬有些尴尬,之前他忘了询问秦总是否会发言。 真是失误! 他面上挂着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将话筒递到了顾鸣跟前。 “现在有请国瑞服饰的顾总讲话。” 顾鸣接过话筒,“我们公司之所以在磐石镇投资建厂,初衷在于关注贫困地区的发展,解决落后山区滞留劳动力的就业问题,也带动当地的经济发展。感谢各界领导为投资建厂做出的努力和支持。希望我们的到来,能改变磐石镇及周边镇子的现状,能给大家提供更多就业机会,让乡亲们脱贫致富。过上好日子。” 顾鸣一番话,引得周围看热闹的群众,一阵雷鸣般的掌声。 顾鸣和台上几位重要领导都讲了话,鸣炮奏乐,剪完了彩,在主持人的邀请下,移步至工地中央的奠基石旁。 崭新的铁锹立在沙土中,几位领导培土。 仪式结束后,早就准备好的太平鼓表演开始。群众们可饱了眼福了,通常只有过年时庙会上才有的表演,今天在这免费看到了。 县领导一行人热情的要求秦锋和顾鸣等人去县里吃饭。 秦锋客气的拒绝,“李书记,不必客气,我们这边工程紧张,没时间去县里,等完工的时候,再吃。” 李书记四十多岁,穿着一身灰色中山装,语气真挚,“那咋好意思呢?你们能来我们这投资,是对我们整个武山人民的恩惠,我代表全县人民对你们表示感谢。饭店已经订好了,就在我们县里最有名的聚贤楼。还请两位给个面子。” “我这边下午还有工作,随便吃点就行。您看顾总这边是否有时间与你们同行吃饭。”真正出钱投资的是国瑞服饰,他们说白了是挣国瑞的钱。秦锋淡淡的说完。便看向顾鸣,请他与李书记讲。 顾鸣说道,“秦先生说的对,饭就不必吃了,以后在工作中,领导们多支持就好。” 李书记忙不迭的点头,“一定一定。” 之前顾鸣已与相关部门的同志见过面,对于投资一事,不论市里县里,皆是一路开绿灯。 县领导甚至想,等工厂开起,这些有钱的大佬们,能不能给当地教育事业做点贡献,赞助修个校舍啥的。 因此,正怕怠慢了两位老总,没想到他们倒是适应能力挺强,一来就开展工作,完全不用他们花心思招待。 有关部门的领导,参加完奠基仪式便都回了单位。 顾鸣看着这个比自己至少小个十岁,性子沉稳,气场强大的秦少。不由露出赞赏的目光。 对于他的资料,之前有特意通过京都的朋友做了调查。不出意外,他便是未来秦氏集团的掌门人。 顾鸣倒是没想到,秦氏承接的他们国瑞小小一个项目,竟派少东家亲自负责。 他在心底感慨,不得不说,他们苏董事长的面子还是大。 据他所知,这个项目是董事长亲自和秦氏负责人洽谈的。 顾鸣对秦锋的态度客气的委婉提醒他,“秦先生,我们的合同中提到,两个月工期,时间紧迫,您这边可能比较辛苦。但赶时间,工程质量一定得保证。” 秦锋面色严肃认真,“顾总放心,秦氏集团旗下的地产项目,保质保量,绝对不会有任何问题。” “有秦总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我们董事长会过来亲自验收,所以马虎不得。”顾鸣笑道。 秦锋闻言神色微怔,“你们董事长?” “对,届时她会从国外过来。”顾鸣说道。 秦锋没再多加追问,“好,秦氏一定让贵司满意。” 对于国瑞服饰的董事长,秦锋只听说过,是位传奇人物。国瑞只是她名下的一家子公司,隶属于华盛集团。 听说公司法人早年移居国外,最近几年,改革开放的大门朝外打开,外商来华投资,华盛便在国内成立了子公司国瑞服饰。 …… 张德胜从昨天张柠回了校,心里一直不放心。 所以今天早上来了镇上,打算中午等张柠放学去学校看看她,才能心安。 结果刚到镇上,镇东头震耳欲聋的礼炮声,响彻天际。 一打听才听说今天镇上修建工厂的地方,在举行奠基仪式。 还有太平鼓表演。 张德胜一看时间还早,离张柠放学还有好一会,于是他跟随着人群去看热闹。 他挤进拥挤的人群中,穿制服的警察挡在前面,群众不得靠太近。 但张德胜站在人群中央,还是眼尖的捕捉到了两道熟悉的身影。 一个是小舅子王金龙,在舞台下面忙碌。 另一道,是穿着一身黑色西装,站在舞台中央,被一帮穿着中山装,夹克衫的当地领导客气相待的秦锋。 因为前几天张柠提过秦锋是投资建厂的大老板的事,因此看到他,并未觉得诧异。 当然,王金龙在那边忙碌,张德胜同样不会感到意外。 张德胜站在人群中,踮着脚尖张望着。看着舞台上,高大威猛,气场强大的男子,他的内心有点小确幸。 这么有头有脸的大人物,还曾与他盘腿坐在土炕上,一起吃过饭。 他早就想到秦先生身份肯定不简单,没想到他居然如此强大,连他们这边的县领导都对他客气有加。 张德胜因着秦锋在他们家住过一宿,心里顿觉骄傲。 嗯,他也是认识大人物的人。 张德胜看热闹一直看到奠基仪式结束,太平鼓表演开始后,他没有跟随人群挤过去看表演。 他瞅着小舅子王金龙穿的人五人六的站在舞台下,便跑过去与他打招呼。 此时仪式结束,顾鸣与领导在一边讲话谈工作,王金龙便在一旁等待。 他今天特意打扮过穿着正式的西装,中分梳的一丝不苟,皮鞋擦的更是锃亮。 站在家乡的土地上,看着周围看热闹的穿着朴素的群众都在议论着台上的大人物。甚至还消息灵通的群众,已经扒出了他的身份背景。知道他是本地人,在外面混好了回来建设家乡。大家看他的眼神充满了崇拜和仰望。,王金龙脸上挂着骄傲的笑意。 那种优越感,让他整个人都差点飘起来。 “金龙。”张德胜走过去,朝他肩头拍了一把。 王金龙冷不丁被人一拍,惊的猛地回过头来,看到面前的人,他意外,“姐夫,你怎么在这?” 说着,他抬起手嫌弃的拍打了一下被张德胜拍过的肩头。 张德胜被他的举动气的脸色铁青,这小子这是嫌弃他? 张德胜目光轻蔑的上下打量了一圈王金龙,语气带着浓浓的嘲讽,“我来看热闹的,你还真是有出息了哈。穿的人五人六的,我都不认识了。我看要不是我过来跟你打招呼,你八成也认不出我这当姐夫的。” 张德胜凉凉的语气,引得王金龙甚是不满。 他斜睨了眼脸色沉黑的张德胜,“姐夫,你这什么口气啊。咱都好多年不见了,你还不允许我有本事?人往高处走。我这有出息了你们脸上不也有光?你怎么还对我冷嘲热讽呢?是嫉妒还是咋的?” 王金龙一番话,让张德胜看他的眼神更加充满怨气,“我嫉妒你?你也知道好多年没见了?你还知道我是你姐夫?你说,你有多少年没上过我家的门了?我拍你一把你还嫌弃?是不是觉得穿西装了,看不上我们这些泥腿子?” 张德胜因为王金龙多年没去过他家的事,心里对他意见很大。 刚才王金龙的举动更是让他气不打一处来,逮着机会就是一顿损。 对于张德胜噼里啪啦一顿抱怨,王金龙知道自己理亏,也不反驳,语气软了下来,“行了,大庭广众之下,我不跟你斗嘴,你也别一见面就对我横眉竖眼的。那啥,顺子的腰不是好了吗?还有你,现在地里也没啥活,这工地已经开工了,要不要来打个小工啥的?我可以去秦总那给你说个情,给你找点活干。” “哪个秦总?”张德胜故意问。 王金龙一脸骄傲的朝张德胜指了指不远处正在认真攀谈的两位大佬,语气带着浓浓的炫耀之意,“就那边,穿着黑色西装,个头最高,长的最英俊那个。旁边站着的是我们厂里的顾总,专门来这边监督工作的。怎么样,要不是有小弟我,你这辈子都不可能见到这么大的人物吧。所以啊,改改你那臭脾气,对我说话客气点。小弟以后飞黄腾达了,还能亏待你和我姐不成?” 王金龙对着张德胜一通说教,张德胜却压根懒得理他,仰着头朝那边张望。 “别看了,看了你也不认识。”王金龙拉了他一把。 张德胜傲娇的甩开王金龙的手,轻嗤,“那个秦总我认识,想干活我自己就去找他了,需要你去说情?” 张德胜话音落下,王金龙毫不留情的噗嗤一笑,看着他姐夫那张老实巴交又沧桑的脸,无语的撇了撇嘴,“姐夫,你这人,现在怎么还学会吹牛了?还你认识秦总?你咋不直接说他是你女婿算了。” “还真有这个可能。” “啥?”他姐夫说啥梦话? 张德胜还在仰着头使劲朝那边张望着,想与秦锋过去打个招呼,又怕这种场合他贸然过去,会打扰到他们,没敢上前。 秦锋和顾鸣的谈话已经结束,他异常敏锐,似乎已经感觉到有视线在频频往他身上扫。 他侧目,便看到不远处,张柠的父亲张德胜与顾鸣的助手站在一块说着什么。他一直朝这边张望。他视线投过去,正好与他的目光对上。 张德胜见秦锋朝他这边看过来,黝黑的脸庞冲他扯出一抹憨厚又真诚的笑容。 然后不忘得意的说道,“看见了吗?秦先生在看我。” 王金龙无语的翻着白眼,语气凉凉,“姐夫,你这还死鸭子嘴硬,他凭啥看你?秦总那是看我好吗?” 早上初次见面时,秦总性子冷漠,惜字如金,周身散发的强大气场。连他们顾总都很有压力。 当时,他作自我介绍的时候,手心都紧张的出汗了。 浑身都在抖。 他上次在温市工厂里,被带去见大老板时,都没那么紧张。 秦总听到他说叫王金龙时,竟然罕见的与他说了话,“你说你叫王金龙?” 他赶紧点头哈腰的应声说是。 接下来,秦总对他的态度,居然不像对待其他人那么冷漠。 王金龙深深觉得,他这个名字起的好,入了秦总的眼,还在心里默默的感谢了一番老爹老妈。 此时,他更加确定,秦总侧目望过来,绝逼是在看他。或许是有什么工作指示。 张德胜和王金龙正争论着,就见秦锋和顾鸣都朝这边走来。 王金龙拉了拉西装衣角,赶紧站直身子。 王金金龙脸上挂着狗腿般的笑,刚要朝两位老总开口打招呼问接下来有何指示。 结果,刚准备好,就被啪啪打了脸。 只见秦锋走到张德胜面前,客气的喊道,“张叔,你怎么在这?” 张德胜黝黑的脸上挂着局促的笑,急忙说道,“秦先生,我要去学校看柠柠,听到这边有热闹可看,就跟着过来了。没想到是你们在搞这个什么仪式,你啥时候到咱这的?” “昨晚。”秦锋回道。 张德胜点头,“哦,我家柠柠前几天就跟我们说你要过来负责建工厂的事,我还说等你来了,一定要请你去家里吃饭呢。” “谢谢张叔,最近两天可能比较忙,等我时间,会过去的。”秦锋态度温和,也不像对待其他人那般,惜字如金。 看的王金龙惊呆在原地,怀疑人生。 他姐夫还真和秦总认识? 听他刚才话里的意思,柠柠也认识秦总? 这咋回事啊? 他们何时认识如此级别的大佬? 王金龙一肚子疑问,偏偏领导在旁边不敢多言。 张德胜完全无视王金龙疑惑的表情,他听秦锋说等有时间会去家里吃饭,满脸欣喜。 此等场合,也不适合他一个农民一直待在这打搅。 张德胜识趣的开口告别,“好好好,那你们先忙着,这会柠柠该放学了,我去看看她。那孩子昨天早上下着雨从家里出来,我还怪担心的。” 提到张柠,王金龙忽地想起昨天在这边看见她的事,没好气的提醒张德胜,“姐夫,你们是该上点心了。柠柠昨天下午,就在这边,跟着一个打扮怪异的男人,还说什么是她师父。一个姑娘家,不好好念书,对着来历不明的人喊师父。你们都不管的吗?那种人一看就不是好人,给咱姑娘骗走了怎么办?到时候你们得哭死。” 一旁的秦锋,听到王金龙的话,冷硬的面庞划过一抹异样。 张德胜闻言,却是脸色骤然一变,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你说啥?柠柠跟着一个男的?是不是一个老头,留着山羊胡,眼角这还有块疤?” 难道昨天,张柠果真还是找到了那个老头? 难道那个人,真的是冲着他家柠柠来着? 他真与张柠的身世有关联? 张德胜如临大敌般惊慌。 他的反应秦锋尽收眼底。 同时,对于张德胜提到的什么山羊胡的老头心生好奇。 王金龙说道,“不是老头,看着顶多四五十岁,还扎着小辫。肯定不是什么好人,你回头好好说说她。她昨天还在这救了个小孩,听说都抽过去了,让她两针给扎醒了。这丫头,胆太大了。” 张德胜听到不是那个从家里跑掉的老头,心里微微松了口气,“好,我知道了,那我走了。” 同时,秦锋面上的异样消失。 原来张柠真的见了聂大师。 听到王金龙说张柠在路上救治了一个小孩,秦锋冷硬的心,变的柔软。 真是漂亮又善良的女孩! 张德胜要走,便朝秦锋和顾鸣鄂首,“秦先生,顾总,再见。” “好,张叔再见。”秦锋回过神来,回道。 张德胜离开,王金龙瞅着他的背影,又回过头来小心翼翼的瞅了秦锋,一肚子疑问。 他没想到自家姐夫竟然和秦总认识。 而且还很熟络的样子。 他刚才怼他说,你咋不说他是你女婿呢? 他姐夫傲娇的回了句,还真有这个可能。 王金龙想到这句话,小心脏一抖。 张柠那丫头那么能耐吗? 那么…… 王金龙突然想到,秦总听到他的名字后,对他态度相对温和,是不是和外甥女有关系? 思及此,王金龙内心有一丢丢的愧疚和失落。 愧疚自己在姐夫面前装逼。 失落的是,原来他这名字也没有什么特别。 想他在外混迹多年,以为回了老家,跟着领导,有点扬眉吐气。 没想到,到头来还得粘外甥女的光。 不,应该是他姐夫想攀高枝,人家秦总绝逼不可能对一农村姑娘有那个意思。 虽然,他外甥女的确是挺好看,挺能耐的。 但不至于入了见过世面的秦总的眼。 顾鸣去忙自己的工作,和秦锋打了招呼,喊了声心理活动极丰富的王金龙。 王金龙回神,赶紧跟了上去。 秦锋这边,工人们已经开工。 供民工住的彩钢板房已经搭建好。 食堂和住宿问题解决,工人有了栖身之处,明天便开始正式施工。 政府为了表示对此次招商引资项目的重视,以及为他们的安全着想,秦锋和助理以及顾鸣,暂时都住在镇政府提供的镇领导家属院内。 一日三餐均由镇镇府食堂提供。 等工地的办公楼建好,便可以搬过去办公。 …… 张德胜到校门口,这会学生刚放学,走读的学生都陆续出了校门。 张德胜在校门口看了好一会,传达室老王正站在门口监督,生怕校门开了陌生人混进来。 张德胜站在校门外,面上庄严又局促,好像这种神圣的地方,不是他这种泥腿子可以来的。 传达室老王看到他在校门口转悠,警惕的喊住了他。听说又是找张柠的,老王有些不耐烦。 打发了一个学生去喊张柠。 张柠刚要去食堂打饭,听一个同学说校门口又有人找,扔下饭缸子就跑了出来。 她边跑边猜测,会不会是秦锋来了? 一口气跑到校门口,看到她父亲佝偻着身子,小心翼翼的往校门里瞅着,脸上的表情,那么忐忑,紧张。 张柠心里一阵难受,急忙跑过去喊道,“爸,你咋来了?” 张德胜看到女儿,咧嘴一笑,“昨天你从家里跑出来,饭也没吃。我不放心,来看看你。”张德胜打量着张柠,试探着问,“柠柠,你没事吧?” 张柠笑眯眯的看着她爹,知道自己有黑眼圈,怕他担心,赶紧解释,“爸,我没事啊,就是昨晚可能没睡好。你吃饭了吗?我刚要去打饭,这样吧,咱俩去外面饭馆里吃。” 张德胜舍不得花钱下馆子,看到闺女安然无恙的在学校学习,对他的态度也未有任何不妥,终于悬着的心落了地。 “柠柠,你没事就好,我就是不放心,来看看。饭我回家再吃,你去食堂吃吧。” 张柠却是不依,她爹每次都是这样,来镇上赶集从来舍不得吃饭,再饿都抗着,回家再吃。 以前家里条件的确差,她也不体贴,没注意过这些问题。现在,有她在,怎么可能再让他空着肚子回家,“爸,你难得来一趟,快带我改善一下伙食。食堂的饭太难吃了,正好我有事要跟你讲。” “有事要讲?”张德胜顿时神色一紧。 “是啊,还挺重要一事。” 张柠亲昵的揽着张德胜的胳膊,往街道上走。 张德胜却是内心无比忐忑,各种胡思乱想。 昨天张顺回家时,提着张柠给买的新鞋。当时他们一提醒他,张顺也说张柠似乎真的不对劲,一路上东张西望的,好像是想追那老头来着。 刚才王金龙说,张柠昨天和一个四五十岁的男子在镇东头。 她明明说下午要补课。 果然,她故意骗了他们。 今天,她要给他说什么重要的事? 可千万别是他们想的那样。 在张德胜的各种胡思乱想,无比揪心之下,被张柠拉着到了牛肉面馆。 张柠将张德胜拉到椅子前坐下,朝后厨窗口喊道,“老板,两碗二细,辣子多些。” “好勒,姑娘请稍等。” 如今的牛肉面,一碗一块五,碗大面多,童叟无欺。 张德胜身子紧绷着,坐在椅子上,不敢正眼看女儿。 张柠察觉到了他的异样,盯着他问,“爸,你怎么了?感觉你不对劲呢?” “我……我没事。”张德胜眼神闪烁着。 他不敢问,张柠到底要跟他说什么。 害怕,听到令人寒心的答案。 张柠也没多想,笑道,“哦,你是不是舍得花钱吃饭呀?跟你说了,以后别那么省,钱是赚出来的,不是省出来的。” 张德胜突然抬起头,神色复杂的看着张柠,“没省,柠柠,你想吃啥,爸给你买。以后,不管你要啥,只要家里有,都尽量满足你。” 只要你别离开这个家,别离开他们,别再让他们寒心。 张柠听着她爹无比宠溺的话语,心下满是感动,她白皙的小手伸过去抓住张德胜放在桌上的粗糙大掌,“爸,看你说的,以后应该是我来孝敬你来对,哪能总让你给我花钱,我都长大了。” 张德胜被女儿握着大手,不禁感叹,“是啊,长大了。再有一个月,就是你十八岁生日了,时间过得可快啊。” “爸,谢谢你们。把我养大,大家生活那么艰苦,你们省吃省穿的,什么都紧着我来。我真得很高兴,也很幸运,能遇到你们这样好的父母。” 张柠真挚的说着,眼角不由浸上了一抹泪。 张德胜却是更加慌乱。 张柠莫名其妙向他道谢,是不是接下来,就该说那个他不敢面对的答案了? 张柠握着她爹的手,明显感觉到她说出这话时,他的手臂微僵。 张柠放开那只粗糙的大掌,强忍着酸涩的泪水,挤出一抹笑,“你看我,突然多愁善感起来了。好了,爸,给你说正事吧。” 一提正事,张德胜粗糙的大手不由紧握。 “等下,我去看看面好了么?”他像是逃避什么一般,慌乱的起身,朝后厨窗口那走去。 张柠越发感觉她爹不对劲。 但又说不上哪里不对劲。 似乎并不像是肉疼饭钱。 张柠起身,走去端饭的窗口,很快,牛肉面出锅,父女俩一人端了一碗过来坐下。 张柠从桌上小盘子里拿出一颗蒜,剥好后递给张德胜,“爸,你不是喜欢就着蒜吃饭吗,给你。” 张德胜魂不守舍的接过,看着眼前香喷喷的牛肉面,却是没一点食欲。 张柠饿的前胸贴后背,赶紧嗦了口面。 然后,才慢吞吞的说道,“爸,我跟你说正事啊。” 张德胜闻言,手一抖,手里的蒜头掉在桌上。 “爸,你咋的了?怎么心不在焉的?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没事,我没事。” 张柠将蒜头捡起来递给他,然后开口说道,“是这样的,今天,在农业局工作的那个陈同志,托她女儿带话,说过几天会和他们局里的领导去咱们村,看咱家那块豆角。所以爸你回去后,和我妈他们爸地膜行道里的草给拔干净,刚下了雨,地里也松软着,草拔干净后可以追肥了。不然等架搭好后,不好埋肥料。” 今天课间,陈雅芝找她拿衣服,说陈宝生让她转告她,领导会去他们里地里考察,具体情况,让张柠去他家吃饭详聊。 去陈家吃饭,是陈雅芝奶奶的意思,陈雅芝不知道张柠给她妈看过病的事。只说她奶奶和她妈妈说,这两天,无论如何,让张柠抽空去他家吃顿饭,再给老爷子把个脉。 张柠也没在陈雅芝跟前多言,只说等陈宝生工作不忙,在家的时候,她会过去。 治病的同时,她得问清楚领导具体什么意见。 张柠说完,张德胜没反应。 她撇了撇嘴,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爸,我说的事你听见没?” 张德胜猛然抬头,呆呆的问,“柠柠,你要跟我说的正事,就是这?” 张柠点头,“对呀,难道这事还不够正式吗?领导要来哎,这是最大的事,这可关系着以后咱能不能带动大家伙集体种植豆角蔬菜致富的大事。往大了说,以后能不能过上好日子,就看领导的意见了。” 他们说话没分量,要是农业局领导肯定了她的种植方法,大家伙到时候肯定都会踊跃行动。 种植户一多,政府才会帮助解决销路问题。就他们一户种植,规模太小,无法引起重视。 “你再没有其他要说的?”张德胜紧盯着张柠,又问。 张柠疑惑,“还有啥?” “真没有了?”张德胜追问。 张柠被她爹这么盯着一追问,忽然想到什么,恍然一呼,“爸,你这么一提醒,我才想起来,还有真有件事与你商量。” 张德胜,“……” 他的神经又紧绷起来。 ------题外话------ 给陈雅芝妈妈看病那一章,因为话题敏感被屏蔽了。追更的小伙伴们应该看过是怎么回事的。 怕有新来的读者不接戏,在这里提一嘴。 张柠给陈雅芝母亲李玉梅治的是不孕不育???????????? 第115章 豪放起来简直不是人 在张德胜无比不安中,就听张柠说道,“也不算啥大事,就是我有个同学,身体不好,但学习特优异。他想让我从宿舍搬出去,他给我辅导功课,我给他治病。他是城里来的,他会的知识,我们老师有的都不会。我想和你们商量一下,如果你们同意,那我们就去他们家看看,放心的话,我就搬出去。学校里宿舍特别冷,人也多,吵的没法好好学习。而且,爸,你也知道,以前我被张玉莲怂恿着,和同学们都没搞好关系,住宿舍挺尴尬的。” 张德胜听闻张柠的话,庆幸的同时,也很是错愕,急忙问道,“你同学让你住他们家去?男同学还是女同学?” “呃,男同学。”张柠不好意思的说道。 她回答完,咬着唇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张德胜的神情,以她爹保守的思想,怕是不会同意这种要求。 果然,张德胜眉头紧蹙,“男同学?柠柠,你住男同学家去,这……这事要是传出去,别人会说闲话的。而且,我们也不放心呐。” 张柠耐心的给他解释,“爸,那个男生是城里来的,身体不好,就是单纯的想让我给他扎针。家里还有个母亲,听说这也是他母亲的意思。他学习成绩特别优异,平时都看不上在课堂上听我们老师讲课。他说咱这边的教学质量太差,我这么学下去,明年肯定考不上大学。 我也挺着急的,有几门课程,我是真的跟不上。所以就想与他做这个交易,让他给我辅导辅导。” 从早上楚逸态度认真的提了这事后,张柠也做了深入的思考。 楚逸说他家里房子多,她住过去不会有任何不方便。 她也是重活一世的人,前世见过太多合租的人,两室一厅的房子,还有男女合租的。 楚逸家好歹住的是四合院,地方宽敞,应该不会有什么不方便。 很多地方的大杂院,一个院子里住好几家呢。 张德胜面露难色,叹着气,“唉,学习上的事我们也不懂,有个人给你辅导起好事,但这住人家家里去,还是不太妥当。” 关键是不放心。 张柠沉吟片刻,提议,“爸,要不哪天,你和我妈下来,咱去他们家院子看看。听说整个四合院都是他家的,如果房子宽敞,住着也没什么不方便,我多加注意点就是了。再说,他们有求于我,不敢对我怎么样。学校宿舍里,冬季实在太冷,也不方便。关键学习上不去。” 张德胜犹豫了一会,松了口,“行,我回去和你妈商量一下,等看了再说。” 学校的住宿条件,也是真的差。 听孩子说吃不饱还冷,张德胜心疼女儿,便做了妥协。 得了她爹的应允,张柠开心一笑,欢快的催促道,“好,爸,快吃吧,面都坨了。” 说完了事,张柠大口吃着面。 张德胜拿着筷子,刚要夹面,动作一顿,抬起头看着张柠又问,“柠柠,你再没其他事要说了吧?” 张柠嘴里塞着面,声音含糊不清,“没了没了,爸,快吃饭。” 张德胜闻言,仿佛后背背着的石头卸了下来,整个人瞬间感觉轻松了下来。 没了心事,顿时感觉肚子好饿。面前的牛肉面香气四溢,他夹起一筷子面,大口吃起来。 张柠率先吃完,过去付了钱。 张德胜见她付钱,急得放下筷子掏着兜,“柠柠,爸这有钱,你手上的钱不是要买学习资料吗?别乱花。” 张柠已经拿了三块钱给了老板,走过来说道,“爸,学习资料不用买了。你放心吧,我有钱。” “咋不用买了呢?你可别为了省钱,舍不得买。你给我的两百块,还在家里放着呢,要是不够,我拿给你。” 张柠付完钱,见她爹还没吃完,又坐回椅子上,“不是,是那啥……”她犹豫片刻,还是如实说了出来,“那位秦先生,他过来的时候,给我从京都带了复习资料。都是咱这买不到的书,特有用,所以我就不用再买了。” 张德胜神色一惊,“啥?秦先生还给你送学习资料了?” “嗯,昨天他给我送到学习门口。”张柠点头。 张德胜没想到秦锋先生,居然如此热心肠。还给他家柠柠买书,简直太好人了。 “那咱得给人家钱啊,那书贵不贵?需要多少钱?” 京都买的书,价格肯定贵,但肯定会他闺女的学习有帮助。 张柠说道,“爸,我给了,人家不要,说是为了感谢我。” 张德胜纳闷,“上次不是为了感谢你,请你吃饭了吗?咋还感谢呢?” 张柠眼眸闪烁着,搪塞道,“呃,可能还想再感谢一次吧,人家城里人,不喜欢欠我们的人情。” 连她爹都感觉到了秦锋三番两次感谢她,似乎不太正常。 提到秦锋,张德胜随口说道,“我刚才,还见过秦先生呢,对了,还有你小舅,他们在镇东头搞那什么仪式,阵仗可大呢,还有太平鼓表演。柠柠,你是不知道,咱这的领导,对秦先生都可客气呢。这秦先生,小小年纪了不得啊。” “爸,你去看开工仪式了?” 张德胜点头,“我早上下来的早,你还没放学,就去瞅了一眼。你小舅也人模狗样的在那忙活着,他还嫌弃我。你不知道,刚开始他还在我面前吹牛,后来看到秦先生对我那么客气,他的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提到他在小舅子面前扬眉吐气的样子,张德胜一脸得意的笑。 “爸,看你把我小舅说的,人家现在好歹也是跟着领导办事的。你对他态度好点,别让他在众目睽睽之下,下不来台。” “比起他对我的态度,我对他够客气了。对了,”张德胜眼珠子一转,打算借着王金龙的话,套张柠的话,“你小舅还说你坏话呢,我能不生气吗?” 张柠不解,“他说我啥?” 张德胜佯装生气的说道,“他说你昨天跟一个打扮怪异的男人在镇东头瞎转悠。我听完骂了他一顿,你明明昨天下午在学校补课,怎么可能和不认识的男的在路上瞎逛。”张德胜边说着,余光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张柠的反应。 听闻张德胜的话,张柠心虚的咽了口唾沫。 不知该作何回答。 张德胜盯着张柠的脸,等她解释。 她搪塞道,“爸,这事是我小舅误会了,那人不是坏人。他是个大夫,医术特精湛,我跟他学医呢。这事,等我回家慢慢跟你们解释,总之,我没在外面乱来。你们就别担心了,要是有啥事,我肯定会跟你们讲的。” 张柠这会才明白过来,她爹为何看起来情绪反常。 怕是昨天她跟老头前后脚跑出家门,他们察觉出她的不对劲,怕她跟陌生人来往过密吃亏,所以今天才不放心的来镇上看她。 张柠并没猜到,她爸妈的担忧,其实是因为她的身世。 她根本没往那方面想过。 张德胜听说是大夫,大概明白了怎么回事,内心的怀疑消除,也不再多问。 他赶紧大口吃着饭,“柠柠,爸信你,你做事肯定有分寸。总之,不管有啥事,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我们。大家才好放心。” 张柠乖巧的点头,“爸,我会的。” 没了心事,张德胜这才想起了正事,“你说那农业局的领导要去我家地里考察的事,靠谱吗?” 张柠说道,“绝对靠谱,这事你回村后别声张,千万要低调一点,一切等人去了再说。” “爸知道了,回去我就带你妈他们去地里除草,施肥。”张德胜瞬间干劲十足。 “好。” 张德胜将碗放下,习惯性的用手去抹嘴,张柠赶紧从兜里掏出卫生纸递给他,“用这个擦吧。” 张德胜嘿嘿一笑,接过纸擦了嘴。 父女俩出了饭馆,张德胜要送张柠到校门口,张柠执意不肯,“爸,你快走吧。我自己回学校就好了,都多大了,还让你送。” 张德胜踌躇了片刻,不放心的叮嘱,“好,那你小心点,注意安全。” “知道了。” 张德胜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张柠望着张德胜的背影,眸底满是幸福。 直到张德胜的身影消失在街头,她还站在原地没动。 “喂,你怎么在这?” 一道酷酷的男声,在她耳边冷不丁响起。 张柠抬头,就看到楚逸站在她面前。 “你怎么在这?”她同样如此问他。 楚逸酷酷的回道,“这是去学校的必经之路。” “哦,我送我爸。” 张柠说完,迈步往前走。 “你爸来了?那……”楚逸大步跟上,语气尽量显得不那么急躁,“那你……有没有提让你搬出宿舍的事?” “哦,忘了。”张柠目视前方,语气淡淡,故意逗他。 这小子,自从知道他中了毒,一天急吼吼的,呵,挺惜命啊。 若是楚逸知道她心底的想法,定会冲着她咆哮,“你特么中了毒,给我淡定一个试试?” “你……”楚逸黑了脸,又不敢发作,忍着怒气,“你为何不与他提一下?你不是说要跟父母商量的?” 张柠好整以暇的看着他故作老成的样子,忍不住又想逗他,“少年,你如此急躁做什么?你那毒,也不是致命的,没那么容易挂。再说,那都是沉积已久的毒素。在你体内那么久了,最近应该没有再摄入,暂时不会有生命危险,其实不解也无妨。” 楚逸阴着脸,冷冷的反驳,“可你说了,毒素不除,体质上不去,其他疾病便无法治愈。抵抗力也会越发下降。” 久而久之,身体越发虚弱,明面上,他是被哮喘折磨,实则是体内的毒素,吞噬着他的身体,直到逐渐被掏空。 最后,别人只当他被病魔缠身要了命,没人会怀疑其他。 张柠双手背后,老神在在的走着,“嗯,这倒是真的。你一大男人,娇气的跟林妹妹一样,肯定很苦恼。大家都叫你病秧子,你心里一定很难受吧,晚上有没有窝在被子里哭过?是不是迫不及待的想改变,想练出八块腹肌?” 楚逸,“……”想揍她怎么办? 张柠一边走着,又自顾自的说道,“其实呢,我挺理解你的。你看我以前,被大家叫闷葫芦,丑八怪,邋遢鬼。全班同学集体欺负我,我都哭过好多次呢。比起以前的我,你就知足吧,好歹那么多女生偷偷喜欢你,虽然她们只敢远观,不敢靠近。” 楚逸本来暴怒的心情,在听到她说起以前的自己时,怒气突然就克制住了。 她真的能理解他? 能理解那种无助,绝望,看不到希望的感觉吗? 不,她不能! 那种滋味,没亲自尝试过得人,永远无法感同身受。 “对了,你以前也好嫌弃我的,你还瞪过我。”张柠突然顿住脚步,像是想起了陈年旧账,控诉般的眸子看向他。 突然被点名的楚逸,“……” 有求于人,绝对不能承认。 虽然,以前他的确很嫌弃她。 试问,她那副鬼样子,是个人都会嫌弃吧? 他只是做了一个正常人该有的反应而已。 有什么错? 他还想说以前她那副鬼样子辣了他高贵的双眼呢! “有吗?我并不记得。”他酷酷的说完,眼眸闪烁着,越过她,大步流星的走在了前面。 “没有吗?你们这帮肤浅的家伙,就知道以貌取人,呵呵,男人果然都是只会看脸的动物。”张柠也大步走着,轻嗤一声。 这货以前,每次从她的破课桌前走过,都跟鬼撵着一样,脚下生风。好像她是什么食人猛兽。 要不是因为他学习好,她才懒得理他这种肤浅的小屁孩。 楚逸侧目看了她一眼,看着女孩白皙俊俏的脸,因为生气而撅着的殷红的唇,他喉结微微一动,耳根子忽地一红。 谁能想到,以前那副糟糕的妆容下,竟是这般漂亮的模样。 他艰难的转过头,目视前方,往前走。 张柠见他拽的二五八万的,丝毫不拿她这个救命恩人放在眼里,也是相当憋气。没再搭理他,自顾自的走向了学校。 整整一下午,楚逸都非常别扭,侧着头,离她远远的斜坐着。 问他问题,都是板着脸直接从她面前拿过本子,然后写好答案又将本子推过来。 傲娇又别扭! 张柠看着本子上的数字,无语的翻着白眼,“我说,你不给我讲步骤,光写答案,我搞不清楚怎么回事啊大哥。过程,过程懂吗?” “笨死了。”楚逸气呼呼的又伸手从她面前一把摸过本子,不耐烦的拿起笔。 “谁特么笨?我那是……那是以前荒废太多好吗?” 让她一个三十岁的人重返校园,即将面对高考,她能如此集中精力啃书本就已经不错了,哪里笨了? 文科知识她自己都学的差不多了。关键这数学物理,真的不是死记硬背的东西。 张柠只当楚逸的别扭,是因为她不同意搬出宿舍,他因着自己身体中毒的事,心情不好。 毕竟,这种事,搁谁身上都无法做到没心没肺的吃喝学习。 那可是毒唉,想想这小子也挺可怜。 小小年纪就被人祸害成这样。 也不知到底得罪了什么人。 不过话说回来,她解了他的毒,若是被他仇家知道了,不会报复她吧? 不得不说,张柠很有先见之明。 今后,她还真有这个麻烦。 她前世也得过重病,深知那种无助感有多熬人,终究不落忍,出声安慰他,“喂,小子,你也别太担心,遇到了我这个神医,你这小命绝逼有救。别每天苦着脸,一副快不行了的模样。” 楚逸咬牙切齿,“你才快不行了。” 说完,幽怨的瞪了她一眼。 特么的,能不能学会啥叫善良! 一直往他伤口撒盐真的好吗? 他脆弱的心灵,承受不住了快! 张柠看着他,莫名觉得这小子憋着气,敢怒不敢言的模样还蛮可爱。她决定不再折磨他,面上瞬间转换成一副慈爱的姨母样,“我爸说了,回家和我妈商量一下,哪天去你家看看,如果靠谱,同意我搬出去。所以,放轻松,OK?” 楚逸俊脸一诧,侧目看向她,“真的?” “煮的。”张柠邪肆一笑。 “好了,不开玩笑。等我们去你家看了再说。” 楚逸冷酷的面色终于缓和,说话的声音也不再像刺猬一般扎人,“我家环境还不错,绝对靠谱,我妈做的饭也很好吃。” “我们担忧的不是这个,主要是你一男的,我住着不方便。”张柠神色苦恼,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说道。 你一男的,我住着不方便…… 结合张柠说这话时那耐人寻味的表情和语气,楚逸这才反应过来,她所说的不方便为何意。 他的耳朵根又不由自主的滚烫了起来。 他掩去异样的神色,冷哼,“呵,你脑子里都什么乱七八糟的想法?”他家那么大,怎么就因为他是男的不方便了? 又不让她住他房间! 张柠支着下巴,双眸亮晶晶的看着他,迷茫的眨着眼睛,“谁乱七八糟了?我想啥了?嗯?你说我想啥了?” 楚逸被她那双潋滟的水眸看的浑身一僵,急忙别开了脸,语气不善,“总之,我只要求你给我扎针,我辅导你学习!其他的,不可能!” “哈哈。”张柠被他这副模样逗的哈哈大笑。 前排的同学疑惑的转过头,探究的瞅向她。 张柠赶紧收敛神色,凶巴巴的瞪了前排的男生一眼。 前排男生无趣的转过了头。 楚逸因为前排同学老将后背靠在他们的课桌上,所以将课桌往后挪了好半截。好在他俩在最后一排。教室也宽敞,不影响其他人。 与前排的距离拉开了,他们说话声音小点的话,前面的同学也听不着了。 楚逸听着她猖狂的笑,莫名觉得那笑相当刺耳,咬着牙低吼,“你笑什么?” “没看出来,你还挺闷骚的,小小年纪,还怕我看上你不成?” 楚逸,“……” “放心吧,我对你这种类型的小子没兴趣。”张柠瞅着他气的抖动的脸部肌肉,好心的给他一颗定心丸。 楚逸脸更黑了,“你叫谁小子?”她自己是有多大? 张柠瞅着他打量,“难道是姑娘?” 楚逸斗不过她,阴沉着脸,侧过头,索性不再看她。 张柠看着他别扭的样子,心情愉悦的翻着书。 每天逗逗这小子,是她枯燥乏味的学习生活中,唯一一点乐趣。 下午,陈雅芝换上了张莉做的卫衣,跑来八班找张柠。 红底白点的布料,时尚的款式,穿在本就苗条充满活力的少女身上,显得更加青春靓丽。 陈雅芝从家里出来,一路到学校,回头率百分百。 在班里,更是引得同班女生围观询问,这么漂亮的衣服搁哪买的。 班里条件好的同学都想买一件。 陈雅芝也不隐瞒,大方的告知她们衣服是张柠的姐姐做的。 女同学们一听是扯布自己做的,都磨着陈雅芝去给张柠说说好话,她们去扯了布,让张柠带回去,让她姐给做。 陈雅芝想起之前张柠说过,有同学愿意让她姐做衣服,可以让陈雅芝介绍过来。陈雅芝也是很会拉生意,朝围观的几个女生说道,“做可以,手工费不能少。” “没问题,雅芝。只要张柠的姐姐愿意给我们做,手工费肯定是按市场价的。” “对啊,肯定不会刚白做的。”另一个女生附和。 “行,那我去问问。你们也看到了,这个衣服的款式新颖,比市场上买的都好看,所以,手工费会稍微贵一点点。就看你们能不能接受了。” “没问题,只要别贵的太离谱就行。” 镇上的女生家里相对条件都好。 再者扯布做衣服,本身就比买成衣便宜,秋季天气转冷,大家都需要外套。 正好扯布做一件,漂亮又实惠。 陈雅芝本就有事去找张柠,便答应班里的几个女生,去找张柠问问。如果愿意给她们做,就让她们去扯布。 陈雅芝到八班时,张柠正在做作业。 楚逸因着被张柠撩了一下午,有点顶不住,一下课就逃也似的跑出了教室。 特么的,谁说这破地方的女生害羞含蓄的? 豪放起来,简直能撩死人。 “张柠姐。”陈雅芝过来,笑着跟她打招呼。 “呀,雅芝,新衣服换上了?来,我看看合身不?” 张柠扔下手中的笔,目光落在陈雅芝身上。 陈雅芝落落大方的转了个圈,“好看吗?我妈和我奶奶都说好看呢。我们班女生也都说很好看。” “是挺漂亮。比我身上这件漂亮,因为你的布好。” 陈雅芝从一进八班教室,教室里没出去的同学视线就落到了她身上。 很多同学都知道她的大名,更清楚她的家世背景。 在这个小镇上,她就是公主般的存在。 田进从外面进来,看到陈雅芝穿着和张柠身上那件款式一样的连帽外套,笑的灿烂的在张柠面前转着圈。 田进不由一怔。 哟,陈小妹今天这么漂亮? 他罕见的没去调侃她,坐回座位上佯装睡觉。 实则竖着耳朵偷听,陈雅芝来找张柠作甚? 有情况好马上向老大报告。 陈雅芝坐在张柠对面的位置上,说道,“张柠姐,我们班有几个女生,下午看到我的衣服,都可羡慕呢,我说是你家姐姐做的。然后她们让我来问问你,可不可以让姐姐也给她们一人做一件?手工费她们都会出的。” 张柠大方答应,“可以啊,让她们自己扯布,到时候把尺寸写好拿给我。等我周末回家的时候,拿给我姐,让她给大家做。” “好,谢谢张柠姐。”陈雅芝笑的灿烂。 “张柠姐,我爸今天下午下班早。我奶奶说,让你一定过去吃饭,给我爷爷再把个脉。她本来想亲自过来请你的,又怕你学习紧张,不好过来打扰,你看你有时间吗?” 张柠听说陈宝生会回家,正好可以问问关于他们农业局的人去他们地里考察的事,“嗯,我今天不忙。” “好,那我放学过来叫你哈。” 快上课了,陈雅芝没再逗留,起身往外走,结果冷不丁与刚进来的楚逸撞了个正着。她羞红着脸,低着头跑了。 田进佯装睡觉,耳朵竖起,偷听着张柠和陈雅芝的对话。 两个女生坐在一起,声音特小,翁嗡嗡的不知在说啥。 但田进有心听,还是耳尖的捕捉到了一句,陈雅芝在邀请张柠去她家吃饭。 张柠似乎也答应了。 然后陈雅芝欢快的跑了。 跑到门口,看到病秧子进来,陈小妹那娇滴滴的害羞样,一看就是被病秧子那副皮囊给迷住了。 田进看着楚逸轻嗤一声,然后撒腿往外跑。 这小道消息他得第一时间告诉老大啊。 如此好的机会,可得把握住了。 田进冲进六班,将张柠放学后要去陈雅芝家吃饭的消息告诉了郭亮。 本来蔫巴巴的郭亮,一听顿时满血复活! 自从上次张柠被叫去教师办公室谈话后,就彻底不搭理他了。 郭亮跑了八班几次,张柠一个眼神都没给他。结果他又被陈丽荣抓去教训了一顿。 说什么他再往他们班跑,就要叫家长! 郭亮只能暂时消停下来。 此时,一听张柠要去外公家吃饭,郭亮顿觉自己接近女神的机会来了。 出了校门,老师们的魔爪可就没那么长了。 他想干啥干啥。 一放学,郭亮骑着自行车就往舅舅家飞奔。 他先在家里等着,避免张柠误会他是冲着她去的。 陈雅芝放学后去八班叫了张柠,两个女孩说说笑笑的步行到了家属院。 郭亮大刺刺的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旁边还扔着本书,视线频频瞄向门口方向。 陈宝生还没下班回来。 李玉梅在厨房忙活。 陈老和陈奶奶,拿着板凳坐在院子里透气。 顺便等张柠。 本来俩老人让郭亮和他们一起在院子里等,郭亮找借口说自己要复习。 老人闻言一脸欣慰,没再打扰他。 张柠已经来过一次,对这里并不陌生。 她与陈雅芝俩人一进家属院。就看到了坐在外面独自下棋的陈老,和坐在身后缠毛线的陈奶奶。 真的是岁月静好! “爷爷,奶奶,我们回来了。” 陈雅芝脆生生的朝两位老人喊道。 然后拉着张柠蹦蹦跳跳的朝家门口跑去。 张柠被她拉着跑,有点别扭。 好在两步就到了陈老他们跟前。 “小张,你来了?快进屋。”陈老脸上挂着笑意,放下手中的一颗卒,站起身,邀请张柠进屋。 张柠礼貌的鄂首,“陈爷爷,陈奶奶,你们好,又打扰了。” 陈奶奶将没缠完的毛线装进塑料袋,一手拉着张柠的手,慈爱的说道,“不打扰不打扰,你能来,我们求之不得呢,快进屋。” 张柠跟着陈老他们进了客厅。 一进去,就看到穿着蓝色运动服,坐在沙发上低头看书的男生。 只是,看到他手中的语文课本,她嘴角狠狠的抽动。 这,确定是在认真看书吗? 嗯,功夫不错。 单纯的陈雅芝,压根不知道郭亮在装逼,好心的提醒他,“表哥,你书拿反了!” 郭亮其实早就听到了门口的声音,刚才他在看电视来着,听到张柠来了,这才赶紧抓起身边的书,作刻苦学习状。 没想到一急,书拿反了。 偏偏他自己心思压根不在书上,因此根本没发现。 这就尴尬了。 郭亮没搭理陈雅芝,扔下书,故作惊讶的开口,“张柠,你怎么来了?” “是我请小张来的。给你外公把个脉。” 陈奶奶拉着张柠坐下,吩咐陈雅芝,“雅芝,去叫你妈出来,就说小张来了,让她洗点水果出来。” 陈奶奶朝陈雅芝说完,又看向郭亮,“小亮,去外面看看,你舅舅回来了没?” 郭亮不满的嘀咕,“外婆,我舅舅回来自己就进来了,用得着看?”他好不容易逮着的机会,自家人一点不给力! 陈老见郭亮坐着不动,接着开口,“小亮,你去看看,住咱院里那两位老总的车在不在?” ------题外话------ 更新完毕 第116章 他喜欢她 陈老话落,张柠神色一动。 两位老总? 郭亮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坚决不动,“外公,你关心人家做什么?我爸说了,今天下午他们要和那什么秦总还有顾总开会。再说,他们忙完自己就回来了,我看他们干啥?” 陈老无奈的叹气,“你这孩子。” 这时,李玉梅从厨房出来,手上端着一盘红苹果。看到张柠,脸上挂着热情的笑意,“小张来了,来,快吃个苹果。” 李玉梅将苹果盘放在桌上,挑了个最大的给张柠。 “谢谢李阿姨。”张柠接过苹果,甜甜一笑。 一旁被舅妈冷落的郭亮,本来一脸幽怨。 以前舅妈都是啥好吃的都先给他。 不过,对方是他喜欢的女孩,他内心的阴霾又瞬间散去。 果然自己的眼光不错,大家都喜欢张柠。 “张柠,要不要削皮?这个苹果皮比较厚。”郭亮殷勤的拿着水果刀,作势就要去拿张柠手中的苹果。 张柠躲开,“谢谢,不用了,刚洗的没事。” 李玉梅站在一旁,等着张柠吃完了苹果,笑着说道,“那啥,小张啊,我看你姐姐给雅芝做的这衣服挺好看的。有没有其他款式,给我也做一件。” “李阿姨,你要做衣服?” 李玉梅眼神闪烁着,回道,“是……是啊,走,我带你去我房间,给我量个尺寸。” 陈奶奶听出了儿媳妇的弦外之音,也附和道,“对,小张的姐姐真是心灵手巧,这衣服确实好看。赶明儿,咱做衣服都扯了布让小张德姐姐做吧。” 陈奶奶起身,“走,小张,去给玉梅量尺寸,我也凑个热闹去。” 张柠看着这婆媳俩的态度,以及刚才想办法支开郭亮的举动。 明白过来,她们的意思。 做衣服只是个幌子。 陈奶奶拉着张柠刚要走,就听郭亮急吼吼的说道,“给我也做件啊。” 能让张柠亲自量尺寸,想想都心花怒放! “你一个大小伙子,凑啥热闹?你妈从市里给你买的运动服穿着多带劲,赶紧看你的书。”陈奶奶吼完郭亮,又看向陈雅芝,“雅芝,去做作业啊,不许打扰我们。” 陈老不耐烦的冲老伴摆摆手,“快去吧。” 很快,张柠被李玉梅和陈奶奶拉着进了卧室。 然后房门紧锁。 “李阿姨,你真要做衣服?”张柠的语气带着疑问。 李玉梅拉着张柠坐下,“小张,做衣服的事先放一边,你先给我再看看。” 李玉梅从衣柜里的最底层的一个抽屉里拿出一个单子,递给她,“这是我去医院做的B超单,还有各种检查单,你给看看。” 张柠接过李玉梅手上的单子,仔细瞧了瞧。 张柠抬头看向紧张不已的李玉梅和陈奶奶,说道,“李阿姨,上次我给你说过有囊肿,这个单子显示,果然是有,还有一些轻微的妇科疾病。” “啊?那需要做手术吗?”李玉梅紧张的问。 “并不严重,我不建议你手术,可以调理,但时间相对会久些。如果做手术,会伤元气,治标不治本。 中医治疗和西医最大的区别是,中医对卵巢囊肿的治疗是从整体观入手,硫肝理气,扶正因本,活血化瘀,软坚散结,全面调理,使得气血平衡。整个内分泌调节过来,囊肿自然消失,我上次给你开的方子,就是从这方面入手的。” 张柠后半段话,听的李玉梅云里雾里,“小张,你说这么多我们也听不懂。不过我这个月来那个,腹部倒是没什么不适,颜色也正了很多。若是中药可以调理,我自然是不想手术的。毕竟肚子上开刀,我想想都发怵。” “李阿姨,我再给你把个脉看看。” “好好。”李玉梅配合的伸出了手。 张柠手指搭在李玉梅的手腕,把完了脉,朝她说道,“李阿姨,我上次与你和陈奶奶讲过,你压力不可过大,放轻松点,好好调理身体。受损的子宫恢复,才能孕育新生命,不可急躁。” “那大概得需要多久?”李玉梅急切的问。 张柠给出了比较保守的答案,“从以往治疗的病例来讲,至少得三个月之久。但每个人体质不同,恢复情况也不尽然。” “三个月要是真能好,那真是太好了!小张你说怎么做就怎么做,我全听你的。” 本来到处求医,都不抱希望了,没想到遇到了张柠,柳暗花明又一村,甚至她都给出了肯定的治疗周期。 李玉梅内心简直欣喜若狂。 陈奶奶紧绷的神色也转换成了笑脸,“是啊,三个月要是真能好,那明天开春就能怀上了。” 张柠看着俩人欢喜的样子,淡声提醒,“陈奶奶,凡事顺其自然。” “对对对,我们尽人事听天命,只要努力了,肯定会有收获的。” 张柠给李玉梅把完脉,李玉梅早就准备好了纸和笔。 张柠给她写了个药方,李玉梅像拿着宝贝一般,小心翼翼的藏在了衣柜的抽屉里。 开了药方,张柠在李玉身上瞅了瞅,问她,“李阿姨,衣服还做吗?” “小张,衣服下次再做吧,我过几天扯了布再说。”李玉梅满脑子都想着治病,哪有心思做衣服。 “好。” 从卧室出来时,陈宝生已经回来。 郭亮和陈雅芝被陈老赶去房间做作业。陈宝生坐在沙发上和陈老聊着天。 “宝生,你有见过投资建厂的那两位老总吗?有时间,把他们请过来坐坐,吃顿饭。” 陈老虽然退休,但对于镇上的各种大事,还是相当关心。 此次有大老板来他们镇上投资建厂,他是打心底高兴,昨天那两位老总住进家属院。他远远的打过招呼,两位年纪轻轻,一表人才。 陈宝生说道,“爸,我一农业局的,跟人八竿子打不着,请人过来吃饭,太冒昧了。这事你得跟我姐夫说,今天他去参加了奠基仪式。” “你姐夫忙,我也不好去打扰。”一镇之长,日理万机。这次招商引资的事能落到实处,他那女婿功不可没。 “算了,人家是来咱这工作的,咱在工作上多支持他们就是了。” 陈宝生刚说完,看到张柠和他媳妇从屋里出来,笑着打招呼,“小张来了?” “陈叔。”张柠走过去,朝他鄂首。 “来,快坐。” 张柠依言落座。 郭亮眼尖的听到张柠回了客厅,噔噔噔的从他外公的房间跑出来,赶紧坐在沙发上,余光偷瞄着那张明媚的俏脸。 陈宝生看着张柠说道,“你上次让雅芝带给我的关于豆角生长记录我看了,单位开会的时候,我拿出来大家在会上研究了。本来局里今年准备在咱们镇上尝试旱地蔬菜种植。没想到你家倒是先行实施了。所以,我们科长决定,这周去你们家地里看看豆角长势。” 张柠闻言,脸上挂着灿烂的笑,“谢谢陈叔,您费心了。” 没想到这农业局还挺有作为。 “谢啥,这是我的工作。”陈宝生提议,“就周六吧,不影响大家工作,正好到时候你也放假,带我们前去。” 张柠点头,“好的,咱农业局能支持鼓励我们种植,我们真的很高兴。” “不必客气,农民能自己想办法脱贫致富,我们理应支持。也很欣慰,你们家在这方面给大家带了好头,值得表彰。” 张柠和陈宝生聊了很多自己的想法,包括根据他们本地的环境和土质,栽种果树,将来成立属于他们自己的水果品牌。 陈宝生越听越惊喜,她的很多想法,和他们局里的方案不谋而合,甚至有些方面,比他们想的更周到。 他看着张柠,眼底满是赞赏之色,“小张,我发现你对咱这边的土质环境,以及农作物的种植方面,有很有深的研究。今后有没有想过,考农业大学,毕业后为咱们家乡的建设出一份力?” 张柠笑着摇头,“宝生叔,我是要上医学院的。农业这一块,也只是因为自家地里每年收成少,很多家庭自给自足都不够,所以就想着大家应该开阔眼界,学学其他地方的农民,科学种植。像咱们这边,每家每户的地都不算少,只要合理利用,不但能养活自己,还能卖钱。” “你刚才说的,果树种植,其实在前几年,就已经想实施了,咱们县就我们磐石镇的土质适合栽培,每年政府也有给老百姓扶贫果树。但大家还是舍不得土地种树,毕竟这个东西,它至少得好几年才能结果。占着土地也不能种庄稼,所以,还是没法大规模实施。” 张柠点头,表示同意,“没错,是这样。就像我们村,条件好点人少地多的家庭,才敢栽果树。像很多刚分家的小夫妻家庭,日子紧巴巴的,光种地都不够,哪敢腾出地来种其他的。” 陈宝生说道,“所以啊,要是你们家这豆角真能种起来,一年两茬,的确是收入不菲,如果能形成规模种植,政府帮助打开销路,用不了几年,农民就能富起来。” 果树至少得好几年才能收获果子,而一年两茬的豆角,才适合眼下农民们种植。 “宝生叔,豆角是目前为止,最适合咱们旱地种植的蔬菜,喜热耐旱,周期短,产量高。我们家也是第一次尝试,可能种植方面经验不足,只要我们慢慢摸索,用心栽培,定能形成磐石镇的稳定产业链。” 前世,磐石镇就是以种植豆角和果树致富。 只是,那都是很多年以后才有人尝试。 这一世,她作为重生者,很希望能带动大家,提前致富。 一家子致富容易,要想带动整个小镇,乃至全县的生活水平都上一层楼,不是件易事。 新技术,新理念,科学的种植方法,不是每个农民都能快速接受。 陈宝生说道,“等周末去你家地里看了以后,我们会做详细的报告研究。希望明年能带动更多人大规模种植。” “好,应该不会让领导们失望的。” 郭亮坐在一旁,听着张柠和他舅舅的谈话,他听的一脸玄幻。 看着女孩那张漂亮白皙的面庞,震惊的不知该说啥,当然,想说也插不上嘴。 她怕不是仙女吧? 怎么什么都懂? 同样接受的义务教育,为何她就如此优秀? 听他舅舅说,周末要去张柠他们家地里考察,郭亮暗搓搓的做了一个决定。 他的女神会行医,还会种地。 他要向她学习! 行医他做不到,种地啥的,他身强力壮,绝对没问题。 跟着去地里帮忙干个活啥的,刷刷好感! 李玉梅的饭很快就上了准。 今天的饭菜,甚至比她上次来时更丰盛。 晚饭后,张柠又给陈老把了脉,老人家的身体状况一次比一次好。 全家都很高兴,也很感激。 陈老这次没再开药,吃的还是以前的药膳方,陈老身体健康了,心情也是相当愉悦,他含蓄的提醒陈宝生,“宝生,小张学习这么忙,还要抽空给我治病,我这心里实在过意不去,总不能每次让她白跑。” 陈宝生明白他父亲的意思,“爸,我知道。” 说着他从兜里掏出了一张五十块的纸币,说啥都要塞进张柠手上。 张柠肯定是不会收,“宝生叔,你们不要这样,我给陈老治病,怎么能收钱呢?再说,之前针灸的时候,你已经给过我钱了,我就是把个脉而已,别客气。” 要是别人,这钱她就收了。 毕竟她的医术摆在这。 可今后她肯定还得和陈宝生打交道,她宁愿不收钱,也得让陈宝生欠着她一个人情,以后才好办事。 “小张,你拿着吧,我们去医院治病,一次也不止这些钱,病没治好,给人折腾够呛。你能给老爷子治好,就是我家的大恩人,这点钱,是我们的一点心意,就当是给人你的辛苦费。”陈宝生拿着钱,执意要给张柠。 几次三番麻烦她,若是不给钱。还真有些不好意思。 “陈叔,你们这样就见外了!那我今天收了钱,以后就不来了。” 张柠佯装生气的打算拿钱,此话一出,李玉梅吓的神色一变,急忙拉着张柠的手,“小张,你别生气,不收就不收吧。我……我爸还要靠你呢。”李玉梅生怕张柠一生气,不给她治病了。 陈老见张柠似乎真生气了,冲儿子摆摆手,“行了,小张不收就别勉强孩子了,这孩子重情义,真是个难得的好姑娘。” 陈奶奶看张柠的眼神,更是充满了慈爱,她警告外孙,“小亮,以后在学校,可不能欺负小张,也不许别的同学欺负她。知道吗?” “外婆,你放心,没有人敢欺负她。我……我也不会。”他稀罕都来不及。 至于其他同学,自从那次张柠被叫去老师办公室。郭亮和楚逸同时为她解围,甚至惊动校长后。都识趣的没人敢招惹她。 更别说欺负。 张柠吃完饭,便打算回学校。 陈老又吩咐儿子,“宝生,你开车送送小张。” 张柠忙不迭的拒绝,“陈老,我自己走回去吧。,正好消消食。” 这里到学校,步行也就十几分钟,老麻烦人开车送,还怪不好意思的。 郭亮觉得,这个时候,他的机会来了,眼珠子微转,急忙出声把握机会,“对啊,就几步路,坐啥车啊?我骑自行车送张柠过去,正好今晚我也要去学校。” 陈雅芝呆呆的看向郭亮,“表哥,你平时晚上不是不上自习的?你今晚去干啥?” 郭亮恶狠狠的白了眼蠢萌的表妹,梗着脖子说道,“去学校学习,才有那个氛围嘛。” 陈老听闻外孙如此乖巧上进,甚是欣慰的笑道,“行,那就让小张和小亮一起去,正好他们都在高三,还能交流一下学习。” “知道了,外公。”郭亮兴冲冲的跑了出去,去骑自行车。 张柠头疼扶额,他要去学校,她总不能阻止。 也阻止不了啊。 陈家人热情的将她送到门口,郭亮已经将自己那辆用彩色塑料纸包着的自行车骑了过来。 “张柠,快上来。”郭亮虔诚的看着张柠,像迎接公主上马的骑士。 张柠一脸为难,“其实,我可以自己走回去的,要不你先走吧。” 这个时候,郭亮怎么可能走。 “张柠,别这样啊。我骑车可稳呢,快上来。” 郭亮说着又将自行车往张柠身侧推了推。 陈老在一旁说道,“小张,就坐小亮的车去吧。” 陈宝生见张柠面露难色,怕是这外甥过于热情,给人姑娘吓着了,他开口道,“要是你不想坐,要不我开车吧。” “那好吧,陈奶奶。你们进去吧,别送了。” 这时,一辆桑塔纳正好从大门口驶了进来。 陈宝生和陈老看到那辆挂着京都车牌号的小轿车,一眼便认出,这是那位开发商的汽车。 秦锋坐在后座,透过车窗,准确无误的捕捉到了一抹熟悉俏丽的身影。 她正要上自行车。 扶着自行车把手的男孩,脸上挂着欣喜的笑,眸子一瞬不瞬的盯着女孩,那眼神,充满了爱意。 这一幕,看在秦锋眼中,无比刺眼。 坐在后车座上的秦锋就突然出了声:“停车!” 他的声音凌厉无比,吓得开车的许彬身子一抖,差点错踩油门。他看到秦锋已经把车门打开正准备下车,这才急忙又改成刹车。 车子前一秒停稳,后一秒秦锋就已经跨步下车,冲着张柠所在的方向大步流星的走去。 许彬并没见过张柠,他看着自家老板冲着一帮人奔去,以为他看到了什么领导需要去打招呼。 陈老和陈宝生,看到桑塔纳竟然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停下,父子俩对视一眼。 面色立刻严肃认真起来。 然后,就看到穿着白衬衣西装裤的俊朗男子,大步朝他们这边走来。 张柠正被郭亮纠缠着,打算上她的自行车。 突然发现陈家人的视线都落在她身后。 张柠目光微动,刚想回头看看怎么回事。 就听到陈宝生客气的开口,“秦总。你好,您下班了?” 秦总? 张柠眉心一动? 哪个秦总? 该不会是…… 刚这么想着,那道低沉的嗓音就在她身后响起,“嗯,你们好。” 张柠闻声回头。就看到男子迈着笔直的大长腿,走到了她跟前。 张柠要上自行车的动作一顿。 潜意识里,好像怕秦锋误会一般,忙向后退了一步。 陈宝生礼貌的朝他自我介绍,“我叫陈宝生,在农业局工作,这位是我父亲陈建国。” 秦锋语气极其敷衍,“你们好。” “快进屋吧,工作到这个点,真是辛苦。”秦锋到了他家门口,陈老自然而然的以为,他过来是和他们打招呼的。 因此,热情的请人进屋。 “老先生,不必客气。” 秦锋说完,视线落在张柠脸上,淡淡出声,“怎么在这?” 张柠看到秦锋,本来想与他打招呼来着,奈何陈家人太热情,一人一句与秦锋搭着话,她没能插得上话,只能立在原地。 此时,秦锋看向她,与她说话,她急忙开口,“秦先生好,我来给陈老把个脉。” 她如此客气礼貌的态度,让秦锋面色微沉。 但只是一瞬。他便掩去了不悦的情绪,开口道,“要走吗?” 张柠点头,“对,要回学校了。” 听着俩人的对话,陈家人先是一愣,随即陈宝生笑道,“原来小张也认识秦先生?我外甥要骑自行车送小张回学校呢。秦先生,您进屋坐吧。” “小亮,快过来给秦先生问好。” 郭亮眼看着张柠要上他的自行车了,却因为这人的出现打断,他有些不悦的懒懒出声,“秦总好。” 陈宝生给郭亮使着眼色,示意他态度好点。 郭亮心情郁闷的撇着嘴。 他笑着打着圆场,“这是我外甥,他父亲是郭镇长,您应该比较熟悉。” 郭亮对秦锋态度不善,秦锋对他亦带着敌意,“不劳郭公子,我来送她。” 语毕,看向张柠,语气强势。“走,上车。” 张柠感觉到秦锋似乎心情不太美丽,她客气到,“啊?我走回去就好了,不用……” 秦锋的态度却是不容置喙的强势,语气甚至带着些许不悦,“走吧。” “哦。” 强大的气场压迫下,张柠没敢再说出拒绝的话,只能亦步亦趋的跟着他。 “陈同志再见。” 秦锋与陈老打了招呼,带着张柠往桑塔纳车旁走去。 许彬坐在车里,看到秦总带着个姑娘过来,他第一反应是,又下不了班了! 疲惫的许彬动了动僵硬的肩膀,认命的叹息了一声。 刚叹完气,就见秦锋站在车窗旁,说道,“你下来,先回去休息,我用下车。” 许彬听到秦总要用车,虽然疲惫,但到底不太放心,“秦总,天晚了,你要去哪?我开车送你。” “没事,你先回去。”秦锋说着,绕过去拉了副驾驶的车门,示意张柠坐上去。 许彬下了车,秦锋进了驾驶座。 家属院里足够宽敞,秦锋侧打方向盘倒车,然后车子很快驶出了大院。 陈家门前的陈宝生一家,看着这一幕,面面相觑。 感情刚才秦总并非特意过来玉他们打招呼,而是为了……张柠! 而郭亮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好不容易有了载张柠去学校的机会,居然就这么被人半路截胡了。 他气的差点跳脚,“外公,这人干嘛的?张柠怎么会认识他?” 陈老慢悠悠的解释,“他是京都来咱这投资建厂的开发商,你爸没告诉你?” “啥?他就是那个老板?那他怎么认识张柠呢?”郭亮气恼的低吼。 学校里一个病秧子就算了,现在怎么还来个开桑塔纳的大老板? 本来自信心爆棚的郭亮,像泄了气的皮球,蔫巴的挎着脸,挫败不已。 陈宝生无视气急败坏的外甥,他望着大门口消失的桑塔纳,幽幽开口,“这个小张还真是不简单啊。” “行了,你快去学校吧。” 陈老看着一脸阴鹜的郭亮说道。 “还去啥学校啊。”郭亮愤怒的踢了脚自行车,气呼呼的回了屋。 …… 路上。 张柠莫名觉得秦锋的情绪好像不太好,让她上了车,只是目视前方的专心开着车,没有打算开口说点啥的意思。 坐了人家的车,她要是同样不吭声似乎有点不太礼貌,她抿了抿唇,看向脸色阴沉的男人,客气道,“秦先生,真是麻烦你了,其实不用特意送我的。” 张柠话音刚落,莫名觉得车里的气压更低了几分,她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 这人今天工作不顺利? “你是想坐那个男生的自行车?我打扰了你?”秦锋说着,斜睨了她一眼。 张柠立刻脱口而出,“啊?不是这样的!” 她的心没由来的一阵慌乱,更怕秦锋误会什么,急忙解释,“我是说,我自己步行就好了,也没多少路。我有时候从我家都往学校走呢,这几步路,真不算啥。” 秦锋未接她的话,又淡淡的开口,“那个男生喜欢你?” “你说郭亮啊?没……没有吧?” 张柠心虚的咽了口唾沫,说完,她意识到自己紧绷的身体,神色微怔。 郭亮喜欢她,她心虚什么? 思及此,她动了动屁股,坐直身子,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底气不足。 刚坐好,就听秦锋幽幽的声音又传进了耳朵,“有!我看出来了!”他语气笃定,还带着些许幽怨。 张柠小心脏又是一抖,没骨气的承认,“可能,可能有那么一点吧。” “那你呢?你也喜欢他?”他又问。 秦锋的语气听似云淡风轻,实则紧张的握着方向盘的手,都紧了几分。 她会如何回答? 对方与她年龄相仿,家世也不错。 她甚至已经去了他外公家吃饭…… 想到这些,秦锋的胸口有些堵。 张柠被秦锋的问题问的一惊。 他问,她喜欢郭亮吗? 当然…… “我?没有没有!绝对没有!我喜欢大点的,对他那种小屁孩,我没兴趣,你别误会!” 张柠手忙脚乱,语无伦次的一通解释。 随着她话落,然后就看到男人本来紧绷的唇角,缓和了几分。 张柠心脏怦怦直跳,千万别误会她呀! 她真的对小屁孩不感冒! 开车的男子,闻言侧目看向她,剑眉微挑,“大点的?” 张柠毫不犹豫的点头,“对,大点的!” 她觉得自己可能说的不够清楚,又补充,“我说的是年龄!年龄大点的!” 秦锋低声浅笑,“我知道是年龄,不然呢?” 他又侧目,深邃的眸子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 张柠,“……” 我怀疑你在开车,可我没有证据。 意识到自己思想不纯洁的女孩,脸上瞬间染上了一抹红晕。 她低着头,差点咬掉自己的舌头。 艹! 她这破嘴,干嘛补充那最后一句! 张柠尴尬的想遁地,车子停了都没发现。 秦锋停了车,看着头都快低到膝盖的女孩,心情颇好的开口,“张柠,记住你今天说的话。” “我说啥了?”张柠缓缓抬起头,没敢看他,不解的问。 “你说,你喜欢年龄大点的,不喜欢小屁孩!” 秦锋看着她,语气相当缓慢。 近乎一字一顿。 “哦。” 那又怎样? 他这是几个意思? 是她想的那样吗? 张柠因为内心突然出现的一个念头,整个人再次紧张不已,甚至还……带着一丝期待! 见女孩低着头神游,秦锋好心的提醒她,“到了。” 张柠闻言,侧首看了眼窗外,果然,桑塔纳已经在四中校门外的马路边稳稳停下。 呃! 她居然没发现已经到了。 “我走了,秦先生再见。”张柠说着抬手慌乱的去开车门。 “等等。”秦锋喊住她。 “还有啥事吗?”她想赶紧跑啊喂! 这气氛,太尴尬了有木有! 男子低沉的嗓音在她耳边响起,“离上课还早,不着急。” “你还有事要说吗?”因为紧张,张柠的语气都带着颤音。 他不让她走,难不成…… 刚想着,就被男人的话打了脸,“没事,回去睡觉还早,陪我坐会。” 张柠,“……”原来想多了! “我……我还有……”作业没做完! 话到一半,张柠又给咽了回去。 在他们这种地方,晚上没有娱乐活动,天黑就睡觉,想必,他很不习惯吧。 其实她有时候也不习惯。 没有网络,没有丰富的电视节目,没有绚丽的霓虹灯,有的,只有宁静又漫长的夜。 而且,似乎,好像,她也挺想与他多待一会的。 虽然这气氛该死的尴尬。 于是她着没动。 秦锋说陪他坐会,就真的是陪着坐。 张柠见他不说话,轻轻的侧首,看向驾驶座的男子。 他闭着眼,靠坐在驾驶座上,双臂枕在脑后,车里的灯光映衬下,给他增添了一丝神秘感。 男人眼眸狭长,鼻梁高挺,淡粉色的薄唇,下颌削尖,肌肤白皙。穿着白色衬衣,领口解开了两个纽扣,隐隐露出里面精致迷人的锁骨,袖子口也上卷起了两层,露出修长强劲有力的手臂。 他俊美的脸庞,在微光中,散发着汝瓷的光华。 一层细腻的绒毛,让他的皮肤看起来一点都不比女孩子差。 真是造孽啊,一个大男人长这么好看做什么? 简直勾引人犯罪! 他双眼紧闭,呼吸均匀,似乎是睡着了! 张柠撇了撇嘴,他坐着睡觉,留她在车里作甚? 还带给他作伴的? 张柠柠顾不上细究其他,因为她被这副盛世美颜给迷住了! 她呆呆的盯着他的侧颜。 不得不说,还真是帅啊。 二十几岁的秦锋,满脸的胶原蛋白。 比前世见他时鲜嫩许多。 秦锋闭着眼,感受着身旁的少女身上散发的淡淡体香,身子紧绷着,内心极度不平静。 他不让她下车,是他想感受一下,她身上到底有什么魔力让他情绪失控。 刚才,在镇委家属院里,看到那个小子拉扯她时,他的心躁动的想揍人。 那种感觉,就像有人碰了专属于他的什么宝贝一般。 简直想剁手他的手。 刚才的失控,让他终于意识到,她对他来讲,的确是不同的。 不是一般的不同。 是想让她只属于他的那种不同。 这是对其他女性,从未有过的感觉。 如果说,从她给他治病后,他心底对她只是有那么一丝异样。 到后来,几次见面,那种感觉越来越强烈。 到现在,经过深思熟虑,他终于正视了自己的心。 他喜欢她! 他其实早就决定好了的。 她还小,他本以为他有足够的时间去捕获她的芳心,没想到,今天那一幕,给了他危机感。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她如此漂亮聪慧的女子,身边又怎会缺少追求者? 他看上的人,又怎会容许别人觊觎! 闭目假寐的秦锋,感受到一道灼灼的视线,正盯着他的右脸。他募地睁开眼,那双深潭般的眸子,与女孩痴痴的视线对上。 偷瞄被抓包,张柠惊慌失措,想急忙移开视线,可那双深邃的眸子,却像是有魔力一般,让她呆呆的盯着她,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 四目相对,车里的气氛一度变得暧昧无比。 ------题外话------ 秦木头终于要出手了! 第117章 她自作多情了 是想让她只属于他的那种不同。 这是对其他女性,从未有过的感觉。 如果说,从她给他治病后,他心底对她只是有那么一丝异样。 到后来,几次见面,那种感觉越来越强烈。 到现在,经过深思熟虑,他终于正视了自己的心。 他喜欢她! 他其实早就决定好了的。 她还小,他本以为他有足够的时间去捕获她的芳心,没想到,今天那一幕,给了他危机感。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她如此漂亮聪慧的女子,身边又怎会缺少追求者? 他看上的人,又怎会容许别人觊觎! 闭目假寐的秦锋,感受到一道灼灼的视线,正盯着他的右脸。他募地睁开眼,那双深潭般的眸子,与女孩痴痴的视线对上。 偷瞄被抓包,张柠惊慌失措,想急忙移开视线,可那双深邃的眸子,却像是有魔力一般,让她呆呆的盯着她,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 四目相对,车里的气氛一度变得暧昧无比。 不知两人这么对视了多久,张柠终于招架不住,难耐的咽了口口水,回过神来,她眼神闪烁着,说道,“我先走了。”然后慌乱的打开车门,落荒而逃。 秦锋见她已经下了车,飘荡的思绪这才回归,急忙打开了驾驶座的门也下了车。 然后,冲着已经快跑到校门口的那道倩影喊道,“周末我去你家吃饭。” 心脏快从胸口跳出来的张柠,闻言一个趔趄,刹住步子,回头问,“啊?为啥?” “不为什么,张叔邀请我,盛情难却。”他慵懒的斜靠着车身,淳厚的嗓音带着一丝愉悦。 “哦。” 她刚要继续跑,就听秦锋的声音再次响起,“对了,你感冒好了吗?” 刚才在车上,竟忘了问。 “好了,好了。”张柠没再多言,转身低着头大步跑进了校门。 秦锋看着她进了校门,嘴角微微上扬,心情颇好的打开车门,驱车而去。 直到一口气跑到教室,她才松了口气。 今天的秦锋,好霸道啊! 他说的那句话,也很耐人寻味有木有。 那一刻,她竟有种他要向她表白的错觉! 甚至。她心里还在纠结,如果真是那样,她该如何拒绝他。 或者,她会不会拒绝他。 呃,原来是她自作多情了。 不过,他说周末要去他们家吃饭来着。 思及此,张柠刚平复的心,又狂跳起来。 …… 自从上周和师父告别后,他老人家就消失了,一点信息都没有。 张柠忙着上课,没时间找他。 当然,也无处可找。 师父神秘兮兮的,压根没给她透露任何消息,只说他自有栖身之处。 张柠也没将他的事放在心上。 周五下午,传达室老王给了张柠一封信,说是有人让他转交给她的。 张柠本以为是二哥的来信之类的。结果拿到信封一看,信封上面什么都没有。 张柠急忙拆开,信上就一句话,:乖徒儿,为师有事先走了,过几天再来找你! 张柠看完了信,无语的翻着白眼,这老头,咋说走就走! 连个道别都没有! 说是下次再来看她,也不知道他说的下次是何时。 张柠收起了信,又投入到了学习中。 …… 周六,陈雅芝带着班里几个女生,拿着她们扯的花花绿绿的布料,来找张柠。 还体贴的拿了软尺。 张柠相当专业的给她们量了尺寸,收了布料和手工费。 一件衣服手工费五块。 这几个姑娘,家庭条件都不错,眼都不眨的将钱给了张柠。只腼腆的再次叮嘱她,一定要做成陈雅芝这种款式的。 以前的小女孩,根本不担心撞衫尴尬的问题。 反而她们觉得,能拥有一件和陈雅芝同样漂亮的衣服,才有面子。 包括成人也是,以前街上不管是买的衣服还是裁缝做的,款式单一。 街上流行的衣服一出来,大家都会跟风去买。 谁要是穿不上和大家伙一样的款式,便会觉得抬不起头,没面子。 量完尺寸,几个女孩都期待着周一能穿上新衣服。 张柠见她们着急,笑着说道,“周一我也不知道能不能赶出来。慢工出细活,时间太赶,怕给你们做不好。大家耐心等待,如果周一无法全部做出来,等我姐做好后,她会送过来的,总之,一定让大家都美美哒。” 一个长辫子姑娘说道,“谢谢张柠姐,我们不着急。但一定要做好看点,就像雅芝的一样漂亮。” “放心吧,绝对保质保量。”张柠提着一大包布料,说道。 “那我们先走了,你放学后在校门口等我爸。他早上出门前说,赶我们放学,会和领导过来,在学校门口等你。”陈雅芝说完,带着几个女生打算回教室。 “好,我知道了。雅芝,你们快回去上课吧。” 张柠怕影响不好,是几个女生是在楼道里凉的尺寸。 这时,周倩正好和一个女生从楼梯口上来。 同班这个女生看了眼周倩,嘀咕道,“周倩,你看那个张柠,竟然在学校做生意,这事我们要不要告诉老师?” 周倩一脸阴鹜的瞅了眼提着一包布走在她们前头的张柠,没吭声。 她现在不敢招惹张柠。 不止是因为她有郭亮罩着,关键是她不确定张柠是否真的知道她姨夫和她母亲之间那羞耻的事。 那次在老师办公室,张柠那句意味深长的话,始终在她耳边回绕。 如果她真的知道点什么,那么她是无论如何,都不敢再惹张柠的。 那种丑闻,一旦传出去,她这个学根本就上不成了。 甚至,她觉得她都没脸在这个镇子上待下去。 这段时间,她除了周末,基本都不回家。 她没有勇气去质问她母亲为何要那样做。 她更无法面对家里墙上挂着的她父亲的遗像。 穿着朴素的女生,见周倩不说话,撇了撇嘴,跟了上去。 …… 临放学前,楚逸再三向张柠确认,“你爸妈这周能不能去我家看看?你说个时间,我在镇上等你们。” “先帮我拿着。”张柠要装书,将一大包布塞到楚逸手上,然后整理着桌上的书本,漫不经心的说道,“我今天还有正事,农业局的人要去我家考察我种的豆角,这是头等大事,等这事完了再说。” 冷不丁怀里被塞过来一包布,楚逸没有酷酷的丢开,而是一脸怪异的看着她,“你还真种地?” 张柠说道,“种啊,科学种植,我家第一个吃螃蟹的。好了,你的事,明天再说。” 楚逸看着她往书包装着的那一本本教材全解。终是忍不住问,“你那书,从哪买的?” 从前几天,他就想问她了。 她怎么会有这么多学习资料? 这些书和卷子,根本是他们这破地方书店买不到的。 还有她桌上那本读者杂志,他订的杂志还没寄过来的时候,她就有了。 她真的只是一个农村种地的人家出来的? 张柠听他问起她的书,她晃了晃手中的语文教材全解,随口说道,“这书啊,朋友送的。” 她语气随意,丝毫没有炫耀的成分。 听起来最正常不过。 听在楚逸耳中,反而觉得不正常。 这事要是搁其他同学,肯定是骄傲的一通炫耀吹嘘才显得合理。 毕竟,这种穷山僻壤的地方,能拥有这么牛逼的复习资料,搁谁都得美滋滋的炫耀一番。 她的反应,却如此云淡风轻,根本不像没见过世面的农村娃。 楚逸怀里抱着一包布,怔怔的看着整理书本的女孩。不禁脑洞大开,她的朋友,会不会是叶白? 或者是上次和叶白一起出现在校门口那位他看着熟悉,却又想不起在哪见过的男人? 好奇,又不好意思问。 张柠装好了书,见楚逸今天竟然罕见的乖巧,抱着布包,面上没有一丝嫌弃。 她嘴角勾了勾,从他怀里拿过布包,难得的夸赞他,“表现不错,继续保持,以后要一直这么乖哦。” 楚逸听着她声音软绵绵的,如同哄孩子一般的语气,耳朵根不觉又烫了起来,别扭的赶紧转过了头。 张柠完全没有注意到同桌的异样,装好了书,看了眼手腕上的电子表,还有几分钟放学,她坐着开始倒计时。 每次都周六最后一节课,就觉得时间格外漫长。 终于,叮铃铃的放学铃声响起,张柠背着书包,提着一大包布,就往教室外冲。 陈雅芝说,陈宝生他们会等她放学,一起去他们村,这会他们应该到已经到了。 她从教室出来时,楚逸也背着书包,迈大了步子,不远不近的跟着她。 到了校门口,就见一辆吉普车停在路边。 张柠脚步飞快的跑了过去。 楚逸本来看到张柠往一辆大吉普旁跑,他眸子一亮。 结果看到站在车前的中年男子时。楚逸的眸子又暗淡了下去,拐弯径直往家的方向走去。 陈宝生站在车前,看到张柠,冲她招呼,“小张。” 张柠几步跑了过去,礼貌的开口,“陈叔,真是麻烦你了。” “麻烦啥?都是为了工作,快上车吧。”陈宝生说完,示意张柠坐到后座,然后自己上了驾驶座。 张柠拉开车门,刚要上车,结果看到里面坐着的人,吓了一跳。 他怎么坐车里? 这是要去哪? “郭亮,你……”张柠露出一个询问的表情。 郭亮眼珠子闪烁着,回道,“哦,放学了闲着没事干,去转转。” 张柠一手搭在车门上,一脸纠结,他所说的转转,是跟着他们去村里? “这……” 郭亮见张柠站在车门处,没有上车的打算,神色一暗,内心满是失落。 这么不待见他吗? 陈宝生坐好打算发动车子,见张柠盯着郭亮愣神,他开口道,“小张,你不用管他,快上车。这小子平时在学校憋坏了,非要跟着去转转田野,透透气也好,劳逸结合嘛。” 陈宝生都发了话,张柠只能上车,关键是她看到副驾驶还坐着一位戴着眼镜的中年男人,应该是陈宝生一起的领导之类的。 张柠没敢耽搁,麻溜的爬上了车,坐好后急忙出声询问,“陈叔,这位是?” “这是我们郝副科长。”陈宝生介绍道。 陈宝生说完,又朝副驾驶座的人说道,“这就是我与你们提过的张柠,种植豆角的主意就是她出的。” 张柠听闻陈宝生的介绍,忙恭敬的开口打招呼,“郝科长好。” 郝副科长转过头来,看着模样灵动的女孩,笑道,“小张是吧,真是后生可畏。不过,你跟我打招呼,少带一个字哦,我是副科长。” 张柠嘴特甜,“副科长,迟早会变成科长嘛。” 张柠一句话,成功取悦了郝副科长,他顿时开怀大笑,“哈哈,这姑娘还真会说话。” 陈宝生发动了车子,张柠和郭亮坐在后座上,张柠怀里抱着书包,正襟危坐。 郭亮余光频频瞄她,怎奈女孩目视前方,郝科长问她什么,她笑容嫣嫣认真的回答。 聊的全是关于种地的事,他坐在她身边,压根插不上嘴。 不过,就算是什么都不说,光这么能有机会在她身边坐着,就足够他激动加兴奋。 郭亮刚开始因为紧张,身子紧绷着,心里小鹿乱撞。 不过,渐渐地,他便强迫自己放松了下来。 一直这么没出息的紧张可不行啊,他得大胆的追求她才行。 不然,就被别人抢先了。 凭他这条件,还有啥可不敢往前冲的? 思及此,郭亮身板坐直了许多。 张柠礼貌客气的回答着郝副科长的话。 直到郝副科长该问的问题都问了,她余光才注意到旁边的男生,目光直勾勾的盯着她看。 张柠被他看的直发毛,抱着书包的手都不觉紧了紧。 只是,她突然想到了什么,嘴角勾起一抹弧度,侧目看向他,问道,“郭亮同学,你去我们村的事,你们班的张玉莲知道吗?” 说起来,郭亮今天去他们村,其实也挺好的。 想必,她那傻帽二叔,还巴巴的等着女儿嫁个金龟婿,一家子鸡犬升天呢。 上周她在村头故意给张德福提了嘴张玉莲在学校撒谎骗老师,张德福腿断了的事。 没想到她在学校依旧看到张玉莲,想必她一个谎,又用N个谎言给糊弄了过去。 张玉莲看她的眼神,恨不得将碎尸万断,又碍于她抓着她的把柄,不敢明着招惹她。 今天郭亮既然上赶着去村里,那么,不好意思,只能利用他一把了。 有郭亮这个助攻,省的她费嘴皮子去拆穿那个女人的谎言。 女孩突然侧目与他说话,郭亮神色一怔,急忙摇头,“不知道,我又不是去找她,让她知道干啥?” 那个女生,最近老缠着他,给他烦的想打人。 “哦,这样啊……” 张柠又看着他语气淡淡的开口,“你们班那张玉莲喜欢你,你知道吗?” 闻言,郭亮傲娇一哼,“喜欢我的人多了去了,她算老几!” 语毕,又怕张柠误会,郭亮眼眸微转,一脸骄傲的解释,“不是,我的意思是,虽然我挺受女生欢迎的,但她们那些庸脂俗粉,我根本不会放在眼里,她们根本无法与你相比……”说完,偷偷的瞄着女孩的脸,他都说的如此清楚了,她该懂他的意思吧? 张柠,“……”这小子,说撩就撩啊! 前面坐着的郝副科长,听到郭亮的话,不禁大笑,“哈哈,宝生,你这外甥,小小年纪,挺早熟啊。” 陈宝生黑着脸朝后视镜瞅了一眼,呵斥他,“臭小子,你给我收敛点。” 小小年纪,一套一套的。 这哪是去山上透气,根本就是冲着人小张去的! 郭亮惊觉自己过于膨胀,说话太过露骨,眼珠子闪烁着,赶紧低头作鸵鸟状。 张柠也没再搭理他。 很快,车子进了村,陈宝生朝张柠问道,“小张,你还没吃饭吃吧?” “陈叔,您和郝科长吃过了吗?要不先去家里坐坐?”她征求他们的意见,大中午的,就给人领地里去,实在有些怠慢。 陈宝生说道,“饭我们吃过了,想必你爸还不知道我们来,先去家里也行。” “好,那先去我家歇歇,喝点水,然后再去地里。” 车子刚开到村头的小树林边,张柠从车窗里看到路边围着几个人。张柠从人群中,捕捉到了张顺的身影,旁边还有赵大国两口子,以及李大山等几个村民。 王菊琴凶神恶煞的,正对着张顺嚷嚷着什么。 张柠神色一变,急忙出声,“陈叔,麻烦停下车。” “小张,车停这吗?”陈宝生以为张柠让他停车步行过去。 张柠故意说的很直白,“我看到村主任媳妇在骂我哥,我下去看看怎么回事!” 车子停温,张柠急忙打开车门下车,跑了过去。 小树林边。 王菊琴站在张顺对面,气势汹汹,“张顺,你砍树是犯法的知道吗?这是公家的树,我作为村主任夫人,有权利管你,我说你几句怎么了?你还敢顶嘴?” 张顺手里提着把钢镰,脚下扔着几根大拇指粗的树干,脸色气的铁青,“我就剁了几根树条,怎么就犯法了?你算老几?管的宽的很。欺负人欺负习惯了是吧?” 王菊琴双手插着水桶腰,一听张顺质疑她在这个村的地位,胖脸愤怒的无比,看向一旁的赵大国,“我算老几?掌柜的,你听见了吗?张顺这是不拿你这个大主任当回事啊。” 赵大国瞅了眼周围看热闹的村民,再看看张顺砍的那几根树条。 一脸为难。 他媳妇的确是有点小题大做,没事找事。 虽然这树林是大家的,他有义务管,但不至于砍几根树条都犯法。 王菊琴如此气势汹汹,赵大国不敢忤逆她。 只能做张顺的思想工作,“顺子,随意砍树,确实是你的不对,你婶子说你几句,你咋还顶嘴?这样,这几根树干没收充公,这事就算了了。” 张顺气的梗着脖子,“凭什么没收?赵叔,你们别欺人太甚!这是我砍来给我们豆角藤蔓搭架的!凭什么充公?” 真是欺人太甚。 王菊琴冷哼,“就你们种那破豆角,还搭架?张德胜整天在村里吹嘘,自己闺女有多能耐,一个捡来的野孩子,还真当宝贝供着呢。别忘了,这个村的村主任姓赵,不姓张。” 王菊琴本来就因为张柠不拿她家赵保民当回事的事,耿耿于怀。 上周儿子回家来说,因为张柠在学校胡说八道,给他造谣,学校居然让他请家长。 无奈之下,赵大国去了趟学校。 原来还是暑假在村里发生的那事,被张柠捅给了老师,老师们误会她家赵保民和张玉莲搞对象。 本来王菊琴不待见的是张玉莲,以为她想勾引她家赵保民,现在那事过去这么久,又被张柠捅出去,差点让她儿子挨处分。 王菊琴又恨上了张柠。 加之最近张德胜老在村里吹嘘他家二丫头有多能耐。 说什么他家张柠还认识来镇上投资的大老板。 张德胜这么一吹,加上人家那地里的豆角长势的确不错。 村里好几户人家都已经蠢蠢欲动,明年想跟着张家一起种。 眼看着以前老实巴交的张德胜,在这个村里风头越来越盛,王菊琴嫉妒又愤怒。 赵大国也心事重重,在家唉声叹气,危机感越来越浓。 今天好不容易逮着张顺砍村里的树这个机会,她打算好好教训他一顿。 也是杀鸡儆猴,让大家伙知道知道,这个村里,到底谁说了算! 静静地站在人群后面听动静的张柠,听到王菊琴又拿她的身世攻击张顺,她本来明媚的眸子瞬间变得阴鹜。 张顺被王菊琴的话惹的更是气的额头青筋暴起,他本不善言辞,但还是据理力争,“你给我嘴巴放干净点,谁吹嘘了?我妹本来就很能干!我告诉你们,别小看我们家那一块豆角地,人家农业局的干部都说了,我家这地种的好,还会来我家地里考察!我看你们就是眼红,见不的别人好。以为当个主任,谁都得围着你们转,真拿自己当人物呢。” 王菊琴听到张顺的话。像是听到了什么可笑的笑话一般,胖脸满是嘲讽,“真是吹牛不上税,还农业局的人要来你家地里考察?农业局的干部都吃饱了撑着,闲的没事干了?再说,干部要来,我们村主任家能接不到通知,你骗鬼吧你!” 张柠本来从车上跑下来,要帮张顺的。 只是,听到王菊琴和赵大国在那仗势欺人耍横,陈宝生和郝副科长洗从车里下来。她眼珠子转了转,没挤进人群去,而是站着看他们作死。 此时,听到王菊琴那句:农业局的人吃饱了撑的! 呵呵。 张柠站在人群后面,眸子阴鹜,满脸嘲讽。 请继续,不要停! 王菊琴以为张顺在撒谎吹牛,一个劲的辱骂着他,言语越来恶毒难听。 张顺骂不过她,拿着钢镰的手,颤抖着。 极力隐忍着将镰刀挥向王菊琴身上的冲动。 赵大国拉了几次王菊琴,却是被王菊琴甩开。 周围看热闹的村民,都听不下去了。 村里一个年龄稍大点的大叔气愤的说道,“赵主任,差不得得了,顺子就砍了几根树条,平时村里大家有需要,不都在树林里砍吗?” 李大山说道,“是啊,赵主任,你家修猪圈的时候,不也是从树林里砍的椽吗?要说犯法,你家砍那么多树,可比顺子情况严重多了。” 李大山的话,让赵大国面上顿时有些挂不住。 王菊琴正愤怒的咒骂着,被李大山的话咽的脸色铁青,“大山,你少管闲事!” “我怎么管闲事了?大家说,我哪句话说错了?你们家修猪圈时,没从树林里砍树?” 赵大国脸上挂不住。一个劲拉扯着王菊琴,让她别在这丢人现眼。 王菊琴被李大山的话说的没理,又胡拉八扯的乱骂起来。 张柠听的差不多了,这才挤进去,走到张顺跟前,“哥,怎么回事?主任媳妇骂你干什么?” 张顺本来气的颤抖的身子,看到自家妹妹,才缓和了些许,“柠柠,你回来了?我来树林里剁点树条搭架,这不主任媳妇说我是犯法的,柠柠,你说这犯法吗?”他妹妹是文化人,到底怎么回事,她说了算。 “这……”张柠故作为难的皱着眉。 “我也不懂,不过若是说犯法,那大山哥说了,赵主任修猪圈都是树林里砍的椽,那不是更犯法吗?郝科长,陈叔,你们看,这事?” 张柠说完,一脸为难的转头看向正站在人群后面看热闹的陈宝生和郝科长。 郝科长?陈叔? 赵大国顾着拉扯自家的败家娘们,没注意其他,听闻张柠的话。他神色一惊,视线急忙落到张柠身后。 然后看到陈宝生和一位戴着眼镜,衣着像干部模样的男人,正面色严肃的看着他们。 赵大国不认识郝副科长,但陈宝生他是见过的。 虽然没打过交道,但他作为镇领导的小舅子,名声在外。 正巧,他前段时间听说他调去了农业局! 难道,她被张柠这丫头给请来了! 他一把甩开胖媳妇,急忙走过去点头哈腰的打招呼,“陈哥,你咋来了?这位是?”他看向郝副科长。 “赵主任,你们这村里很热闹嘛。”陈宝生脸上虽然挂着笑意,看起来却莫名渗人,他指了指王菊琴,“这是你媳妇?” 赵大国冷汗涔涔,心底咒骂着这不争气的泼妇,又不得不承认,他面色为难的承认,“是,是贱内。” “果然是主任媳妇啊,有气势!”陈宝生脸上挂着笑,语气带着嘲讽之意。 王菊琴却压根没听出他的弦外之音,以为对方是在夸她,赶紧整了整衣服,胖脸堆笑,“你们是镇上的干部吧?走,快去家里歇息。我们老赵平时工作忙,我也是看他辛苦,村里有什么事,便给他分担一些。” “家里就不去了。”陈宝生看向张顺脚底下那几根大拇指粗的树干,随即视线又落到张顺脸上,开口时语气缓和了许多,“你是小张的大哥张顺是吧,我们见过,这树干是用来搭架的?” “是的,陈同志,豆角藤蔓长上来了,我家柠柠说,要及时搭架,我才……”张顺不清楚他砍这树干到底是不是像王菊琴说的那样犯法,他结巴着说道,“那啥,砍树干是我的主意,跟我家柠柠没关系。” 一直没说话的郝副科长笑道,“哈哈,小张,你这大哥,看着挺老实的。关键时刻,还挺有担当的,把你这个妹妹护的很好嘛。” “我是家里的老幺,全家人都很疼爱我。”张柠由衷的说道。 冷不丁被夸,张顺不自在的挠了挠头,却还是吃不准领导的意思。 郝副科长看着紧张的冒汗的张顺,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小伙子,放轻松,你砍几根洋槐树干,没人会抓你。不过,也得提出批评,这树啊,是不能乱砍。你们本来就在山区,如果过度砍伐,久而久之,造成水土流失,今后有个什么自然灾害之类的,受害的还是老百姓。” 一听他的行为并不犯法,完全是王菊琴胡说八道恐吓他,张顺瞬间放松了下来。 一旁的赵大国,却是战战兢兢,内心恐慌无比。 他迟早得毁这败家娘们手上。 陈宝生看向张柠,“小张,这豆角搭架,还得另想办法啊。” 张柠态度陈恳,“陈叔,郝科长,是我们疏忽了。” 她说道,“陈叔,先去家里吧。” 陈宝生看向郝副科长,“也好,老郝,先去小张家里,看看老张,等一会让老张带我们去地里。” 看热闹的一帮村民,听到张柠和这两位干部的话,都搞清楚了怎么回事。 张柠居然真的带着农业局的领导来考察了。 而且,这事赵大国压根不知情。 还在这给人张顺骂了个狗血淋头。 今天这出戏,看的真过瘾。 看来啊,赵大国两口子横行霸道的日子,恐怕要到头了。 大家伙纷纷朝陈宝生和郝副科长问好。 也夸赞张柠有出息。 不过有几个比较谨慎的村民,选择中立,只看热闹不说话。 赵大国也不是省油的灯,县官不如现管,谁知道以后会怎么样呢? 郭亮也站在张柠身边,看到赵大国和王菊琴那副德行,心里盘算着,回家后得给他爹好好告个状。 他听说舅舅和郝副科长要去张柠家里,郭亮赶紧跑到车旁,从后备箱里拿出早就准备好的一堆礼品,提着跑了过来。 陈宝生看到郭亮大包小包的提过来,神色一诧,“你小子,啥时候买的这些东西?啥时候塞进我车里的?” “我前几天就放进去了。”郭亮傲娇的说完,提着礼品袋走到张柠身边。 从昨天他确定舅舅今日要来张柠村里,他就偷偷买好了东西,趁天黑的时候,想办法塞进了后备箱。 张顺去扛他砍的树干,旁边看热闹的李大山连忙过来帮着哪了几根。 “顺子,我帮你。” 然后一行人,往张家巷子走去。 赵大国本来想跟上,结果,陈宝生临走前,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赵主任,既然要管理一个村子,给大家伙做榜样,那以后修猪圈可不能再砍树了。干部更得以身作则!不然难以服众。” 陈宝生语气冷冷的说完,与郝副科长一起,去往张柠家。 留下赵大国两口子站在原地,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别提多难看。 赵大国满脑子只有两个字:完了! 郭亮提着一堆东西,自来熟的和张顺走在一起。张顺也不认识他,只当他也是干部之类的。 虽然看着年轻,但他压根没往张柠的同学方面想。 张柠看着那大包小包的愣头青,实在头疼。 拿这么多东西去他们家,他们没那么熟啊。 正好,张玉龙和几个小孩背着书包,都没回家,在人群堆里看热闹,这会又往大汽车跟前跑。 张柠叫住了他,“玉龙,过来。” 张玉龙闻言噔噔噔的跑过来,“柠柠姐,你今天又坐大汽车来的?下次能不能让我也坐坐?” 张柠笑道,“嗯,可以,你看见前面提东西的那位哥哥了吗?”她给张玉龙指了指走在前面的郭亮。 张玉龙瞅着郭亮手上的礼品袋,点头,“看见了,他手上还有豆奶粉和罐头。” 张柠摸了摸张玉龙的脑袋,柔声说道,“那是你二姐班里的郭同学,是镇领导家的公子,知道吗?快去你家告诉你爸妈,就说你二姐的同学来了。” 这会,张玉莲还没步行回家,等她回来,送她一个大惊喜。 ------题外话------ 熬夜写完了,九千更新完毕。 其实我每天更的真不少呀,只是习惯性一次性发上来。 虽然是一更,但字数很肥的哦 第118章 金龟婿 这会,张玉莲还没步行回家,等她回来,送她一个大惊喜。 张玉龙已经九岁,很多事都懂。 开学报名的时候,就是因为张玉莲说她和镇上一个领导家的儿子搞对象,他爸妈才同意她上学。 刚开始因为给张玉龙欠学费,他特别不高兴,后来他爸妈说,二姐以后嫁了有钱人,对他只有好处。 张玉龙从小就被张德福两口子灌输姐姐们存在,就是为他服务的这种思想。。 所以一听张玉莲以后能进干部家,也很是高兴。 这会听到张柠说那个提着各种礼品的大哥哥是他二姐班里的同学,还是镇领导家的公子,一下子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他本来要去看大汽车,这会转身就往家跑。 张柠给张玉龙说完,赶紧跟了上去,和陈宝生他们往家走。 陈宝生上次带陈老来家里扎过针,所以轻车熟路。 到院子里时,张德胜正在院里整理树干。 听到大门口的狗叫个不停,他起身往外张望。 结果就看到张顺和张柠,还有两个衣着干净,气场强大的干部模样的男人,以及一个年轻的小伙子手上提着花花绿绿的礼品袋,一同走了进来,后面还跟着几个村民。 这浩浩荡荡的一行人,看的张德胜很是紧张。 “柠柠,这是?” 张德胜问完,就觉得那人有点眼熟。 张柠走到她爹跟前,介绍道,“爸,这是陈叔,来过我们家的。这位是农业局的郝科长,今天过来我们家地里考察的。” 张柠说完,又看向提着大包小包的郭亮,“这是陈叔的外甥。” 张德胜以为郭亮手里的礼品是这两位领导拿的。 毕竟上次陈宝生来时,也提了东西。 他心道这些领导太阔气了,上他们老百姓的门。还提这么多东西。 “陈同志,郝科长,快请进。” 张德胜确认了干部的身份,知道他们是来地里考察的,面上兴奋又局促,没想到张柠还真带农业局的干部来了。 陈宝生笑着与他握手,“老哥,又来打搅你了。” 张德胜急忙伸出双手弯着腰与他对握,“不打搅,不打搅,我们都盼着领导们能来呢。” “快进屋吧。” 张德胜一家子迎着陈宝生和郝副科长一同进了堂屋。 因为上次来过一次,王兰香他们都见过陈宝生,加上张柠上周说过农业局干部会来考察的事,这会子人一进来,心里便有了数,王兰香赶紧忙碌着端茶倒水。 张德胜把张柠拉到一边抱怨,“柠柠,家里来领导,你咋不提前告诉我们呢?我们也好有个准备啊。” 张柠解释道,“爸,我也没法提前告诉你们啊,我在学校上课,咱家也没电话。行了,快进去吧,陈叔他们挺平易近人的,你以前也见过的。” 张柠推着张德胜进了堂屋。 王兰香给泡了茶,张德胜赶紧打发张莉去小卖部买烟。 他的旱烟实在拿不出手。 在村头树林边看过热闹的几个村民,也跟了上来。 巷子里的几户邻居,听闻农业局的干部来张家,都跑进来凑热闹。 同时,也是想听听公家对农民有没有啥好政策。 眼看着堂屋里人都挤不下了,大家伙好奇的眼神看着两位干部,他们眼底的那种渴求,对幸福生活的渴求,和对领导们的抱以的极高的信任和希望。 郝副科长提议道,“这样,今天天气挺凉快的,走,大家去院子里坐吧,正好听听大家伙对我们农业局有啥要求,或者在农作物种植上,有没有什么发家致富的好主意。” 大家伙一听,这么大的领导,居然如此没架子,都由衷的感到欣慰。 张德胜客气的问道,“郝科长,陈同志,你们还没吃饭吧?要不让顺子娘去做饭,边吃边聊。” “饭我们吃过了,小张应该还没吃,让孩子赶紧吃饭吧。等吃完了,咱大家去地里看看,我们先和大家伙聊聊天。”陈宝生回道。 郭亮被村民们簇拥着,热的有点喘不过气,他听到舅舅说他们吃过饭了,不用准备饭时,嘴巴一撇。 他没吃饭啊! 一放学就跑进车里等着了。 这会饿的胃里难受。 他舅舅在村民们围着,显然已经忘了他了。 张家人不认识郭亮,都拿他当干部来着。 郝副科长提议要去院子里,张顺很有眼力见的搬了堂屋的两把椅子出去,让领导落座。 家里总共就两个小板凳,不够大家伙坐的。李大山也很积极,跑他们家提了几个小木头板凳来,放在院子里,供大家坐。 院子里的石桌上放着泡好的茶水。 郝副科长和陈宝生坐在椅子上,和坐着小板凳的村民亲切的聊天。 刚开始,大家都放不开,也不敢多言。 领导们问啥,都一个推一个的不知该如何回答,生怕说错。渐渐地,大家见两位干部都挺和蔼,平易近人,也便放松了下来。 郭亮凑到张柠跟前,试图引起她的注意。 然而,张柠忙前忙后的压根没将他放眼里。 郭亮内心无比失落,他对舅舅和村民的谈话没兴趣,一个人百无聊赖的蹲在台阶上发呆。 张柠还没吃饭,王兰香听闻等张柠吃完饭去地里,赶紧拉着她去厨房,趁大家聊天的空档让她去吃饭。 可不能让领导久等。 张柠被她妈拉着刚要去厨房,余光见郭亮蹲在堂屋台阶上,神色暗淡,有些精神不振。 张柠皱眉,怎么把这二世祖给忘了? 来者是客,这小子既已跟过来了,不给人管顿饭,显得他们太不礼貌了。 张柠拉了把王兰香的袖子,提醒道,“妈,你给我留的饭多不多?那个男生应该也没吃饭。” 王兰香闻言,顺着张柠的视线望过去,看向蹲在那的郭亮,一脸诧异,“刚才,那个领导不是说他们吃过了?” 张柠解释,“他们吃过了,那个男生不是干部,是我们学校的学生,也是陈同志的外甥,他刚放学跟过来的,肯定没吃饭。” “你咋不早说?怪不得看着那么年轻,原来是个学生娃。我给你做的手擀臊子面,还没下呢,够俩人吃的,我去叫他。” 王兰香一听对方是个学生,还是陈宝生外甥,生怕怠慢,赶紧走到郭亮跟前,一脸笑意的开口,“小郭是吧?还没吃饭吧?走,去屋里,婶子给你下面条。” 郭亮抬头,看到王兰香热情又慈爱的看着他,赶紧起身,“婶子,我……我不饿。” “不饿也吃点,粗茶淡饭,你别嫌弃。” 郭亮唯恐给王兰香留下不好的印象,急忙摆手,“不嫌弃,不嫌弃,那谢谢婶子。” 王兰香将郭亮迎进了屋,打开了黑白电视机,让他先看着,她赶紧去厨房下面。 张柠心里还装着事,见她妈领着郭亮进了屋,也没管他。 她看了眼大门口,心底纳闷,按理说,二叔家听到郭亮来了,不会这么消停啊。 肯定会热情的过来请人才对。 速度咋这么慢呢! 王兰香忙着下面,张柠便没多想,进了厨房帮忙烧火。 王兰香擀的手擀面,下好后,给郭亮捞了一大碗,舀上了臊子汤,端了过去。 还端了盘炒的自家种的辣椒。 特下饭。 王兰香其实本来擀的面也不多。 这会给郭亮捞了一大碗,张柠就只剩一小碗了。 王兰香知道张柠平时在学校吃不好,孩子正长身体的时候,每个礼拜回来,都想给她改善。 结果,她没口福,上周回来,炒的鸡蛋被那个来历不明的老头吃了。 这周,面条也没够。 张柠本想一个人在厨房安静的赶紧吃,王兰香见郭亮一个人在屋里,冷落了客人,非得让张柠去和他一起回堂屋吃饭。 张柠只能端着碗进去。 郭亮正埋头嗦着面,看到张柠进来,咧嘴一笑,赶紧往旁边挪了挪。 “张柠,你坐这。” “没事,你吃你的。” 屋里的板凳都提到院里去了,郭亮坐在沙发上,张柠不想与他坐那么近,她端着碗直接坐在了炕沿上。 “哦。”张柠刻意与他保持距离,郭亮眸子顿时一暗,只能继续埋头吃面。 张柠端着碗,看着沙发上的男生,客气道,“家常便饭,可能没你们家的伙食好,别嫌弃,吃饱为原则。” 郭亮闻言,嘴里塞着面,笑的灿烂,含糊不清的开口,“没有没有,婶子做的饭很好吃。” 能有机会在张柠家吃饭,吃啥都觉得香。 何况,这臊子面,是真的好吃。 张柠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只端着碗闷头吃面。 人来都来了,不好太冷落。 可她,真得不能与他走太近。 不想给他任何希望。 这小子,今天来这一出,看来还是对她贼心不死。 赶明儿,还得给他下剂猛药才行。 她吃着饭,心里却是有些焦灼,这二叔家怎么回事? 咋还不来请他们家的金龟婿? 难道张玉龙信息传达错误? …… 此时。 张德福家。 张玉龙跑回家将张柠的话转达给张德福和李秀英后,家里一下子就炸开了锅。 张德福躺在炕上睡午觉,听到张玉龙的话,蹭的一下从炕上坐起来,一脸兴奋,“玉龙,你说啥?镇领导家的公子来了?” “是呀,爸,刚才来了辆大汽车,下来好几个大干部。我柠柠姐也在里面坐着,还有个提着很多好东西的大哥哥,我柠柠姐说,那是我二姐班里的郭同学,是镇领导家的公子。” 张玉龙将自己在村里的见闻,以及张柠的话尽数学给了他爸妈。 李秀英听说那个郭公子真的来了,虽然也是激动,但同时表示不解,“那玉莲咋没一起坐车来呢?” 李秀英刚才在院子里,的确看到一帮人往大哥家跑,听说是来了领导。 她刚想打发张德福刚混进去听听怎么回事,张玉龙就进来了。 张德福想当然的解释,“肯定是车里坐不下玉莲呗,再说玉莲和张柠不对付,那些领导是张柠带来的,郭亮也不好让玉莲上车。” “那郭亮来了咋不直接来咱家,跑大哥去干啥?”李秀英总觉得这事有点奇怪。 张德福斜了她一眼,轻飘飘的说道,“玉莲都没回来,人家怎么来咱家?进来谁也不认识,多尴尬。一会等玉莲回来,人自然就过来了。” 上周,张德福在村头碰到张柠,她没头没尾的说什么,张玉莲在学校给老师造谣说,他的腿断了! 当时张德福一听,气不打一处来。 死丫头,竟敢诅咒他。 张德福怒气冲冲的回家,提着鞋底盘问张玉莲到底怎么回事。 张玉莲支支吾吾的搪塞说,张柠在学校造谣生事,破坏她和郭亮的关系,还给老师告状说她和赵保民有一腿。 老师们被张柠的话迷惑,让她请家长。 她怕事情闹大,影响不好。 郭亮给她出主意撒了个小谎。 关键时刻,张玉莲将郭亮扯了出来,又哭的梨花带雨,可怜巴巴,将锅全甩给了张柠。 张德福本来气愤不已,一听请家长的确挺严重的。 让他去学校,他还挺发怵。 当时张玉莲见张德福态度松动,又趁机安慰,只要熬过这一年,她与郭亮的事,学校便管不着了。 让他们稍安勿躁。 张德福一家子,早已被白日梦蒙了心,张玉莲的诱饵又抛出的足够大。 她用一个又一个的谎言,再次稳住了她爸妈。 不过,上周张玉莲临出门前,张德福和老太太一再给她施加压力,必须尽快将郭亮带回来,他们见上一面才能安心。 张玉莲咬着唇,说等学习不太紧张了,郭亮哪天有时间方便的时候,她会带人来家里。 今天,正好郭亮来村,张德福一家自然以为是张玉莲将他们的话放在了心上,因此她带人过来,先见个面。 “这死丫头,上个礼拜张柠那么一说,我还当她是不是一直在骗我们呢。没想到人还真来了。” 张德福黝黑的脸庞堆笑,笑骂了一句。 老太太听闻镇领导家的公子来了,也是相当开心,心底那块石头终于落了地。 听说还提着一堆东西,还挺正式的。 她跺着小脚急的往门口望着,“玉莲咋到现在还不回来?” “那丫头步行到家得一个多小时的路,她的两条腿哪能跟人家的大汽车比?早知道就该给她个路费,坐四轮车回来。” 李秀英突然觉得他们有点不太地道,玉莲以后是要嫁给干部家享福的。现在上个学都如此辛苦,关键是担忧他们对女儿如此苛刻,会给郭亮留下不好的印象,以后对他们有意见。 李秀英思量着,下周张玉莲去学校,无论如何的给她个回家的路费才行。 张玉莲没回来,张德福却是坐不住了。 他眯着眼沉吟片刻,便做了决定,“这样,秀英赶紧去准备饭。妈,你和玉凤打扫屋子,你们看看这屋里院子里有多久没放过扫帚了?屋子里一股子味,人进来不得笑话我们?” 听到张德福说屋里有味,李秀英本能的以为张德福在含沙射影的嫌弃她。 脸色一变,刚想怼回去,话到嘴边又忍住了。 现在不是吵架的时候。 张德福继续说道,“人既然来了,不会那么快走。想必那小伙子在等玉莲回来,才会过来。年轻人嘛,都腼腆,自己一个人肯定不好意思进来,等下我过去迎迎他。说不定玉莲压根不知道他来,郭亮是想给她个惊喜呢。不然,玉莲指定跑也会很快跑回家。” 张德福说完,老太太频频点头,表示同意。觉得儿子分析的有道理。 心底不由给儿子竖了个大拇指,关键时刻,还是家里有老爷们比较靠谱,能拿的住事。 老太太心情颇好的附和,“德福说的对,秀英,赶紧去做饭。玉龙,你去鸡窝里看看,今天鸡下蛋了吗?”说着,她已经拿了个笤帚,打算先打扫院子。 老太太已经开始行动干活,李秀英也相当积极,刚要去厨房,想到什么,又顿住脚步,征求张德福的意见,“掌柜的,要不要杀只鸡?说不定大哥家那些领导也会过来呢?” 张德福摸着下巴沉思,“杀鸡啊,我怕来不及,就先紧着家里有的东西做吧,我先过去看看。” “玉龙,去屋里把我的布鞋拿出来。” “好。”张玉龙噔噔噔的跑进屋里去拿鞋。 张德福将脚上全是泥的一双麻鞋脱下扔到院子里,很快张玉龙拿了干净的布鞋出来,他赶紧换上。 “玉龙跟我一起去,一会要是有啥事,你就过来跑腿告诉你妈。” 张德福给媳妇和老妈分配好任务,带着张玉龙去了大哥家。 他进去时,院子里坐着一众邻居,郝副科长和陈宝生,正与大家伙畅所欲言。 村民们都放开了,积极的提着各种诉求,咨询着种地方面的问题。 张德福双手背在身后,派头十足。站在大门口,看大家的眼神都与平时不一样。 嗯,以后,村里再来领导,就得接到他们家去了。 他也终于要过上人上人的日子了。 张德福幻想着被大家伙前簇后拥巴结拍马屁的生活,脸上不禁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 张顺见张德福进来,脸上划过一抹厌恶之色。院子里这么多人,还有领导,怕大家笑话他们小气,便起身将自己坐着的小板凳让给张德福坐。 “二叔来了?坐这吧。”张顺以为他是来听领导讲话的,给他拿了板凳,让他坐在石桌前。 张德福轻嗯了一声,并没有落座,他的目光先是在院子里巡视了一圈,却并未看到有年轻的陌生小伙。 他脸上不禁露出一个疑惑的表情。 看到坐在椅子上讲话的两位干部,张德福给张玉龙使了个眼色,轻声吩咐,“玉龙,你去看看那个大哥哥在哪里?” 说完,他自己上前去与两位干部打招呼。 “领导好,我叫张德福。”张德福一脸殷勤的笑,走到陈宝生跟前,弓着腰去和陈宝生握手,又补充了一句,“我是张德胜的弟弟。” 他内心又加了句,以后,再向人介绍自己,就得说,我是镇领导的亲家了! 陈宝生正讲着话,冷不丁被人打断,他伸手象征性的与张德福握了握手,淡淡说道,“好,老哥快坐吧。” 张德福没急着落座,又点头哈腰的伸手和郝副科长握了手。 想到这两位领导是张柠领来的,张德福有些不服气,强烈安利自己的女儿,“那啥,我女儿也在四中念书,她也可聪明呢,一会领导去我家坐坐啊。” 张德福站着没动,疯狂给自己加戏,严重影响了陈宝生他们和村民们的谈话。陈宝生和郝副科长脸色皆有些不悦。 “老哥客气了,家里就不去打扰了,我们一会还有事。” “没事,不打扰。” 张德福压根听不出好赖话,还想继续说点什么,他觉得自己得提前和这些领导们搞好关系,好好学会与他们打交道,早日融入到他们的圈子里去。 张德胜见状板着脸,沉声开口,“老二,快坐下,别打扰领导讲话。” “哥,你急啥?”张德福不悦的瞪了张德胜一眼。 “行了,德福,领导们时间紧迫,你快别浪费时间了,要听就坐下听。” “就是嘛,德福叔,你不愿意听回家去,别捣乱。” 几个村民你一言我一语,说的张德福脸上挂不住,这才无趣的从陈宝生跟前走过来。 陈宝生继续给大家讲着科学种植的好处。 张德福也没心思坐下听讲,将张顺拉过来,鬼鬼祟祟的问,“顺子,玉龙说,还有一个年轻的小伙子,他人呢?” 张顺冷漠的指了指屋,“在屋里吃饭呢。” 张顺刚听他妈说,那个小伙子其实是陈宝生的外甥,也是张柠的同学。 怪不得看着那么年轻稚嫩。 张德福闻言急吼吼的要往屋里冲。 正好,张玉龙已经进了屋,张柠也听到了院子里张德福的动静,她一只脚已经迈出了门槛。 郭亮也吃完了饭,礼貌的要自己去放碗。 张柠冷不丁跟要进屋的张德福撞了个正着,她故作惊讶,“二叔,你不在院子里坐着听咱们领导讲话,进来有事吗?” 张德福对张柠有意见,但这个时候不是耍脾气的时候,刚要问郭同学在哪,正好郭亮端着碗从屋里出来。 张德福视线立刻落到郭亮身上。 一看这小伙子,气宇轩昂,长相不凡,衣着洋气,比村里那些放羊的小子们不知高了多少档次,不用想,肯定就是镇领导家的公子没跑了。 这可是他未来的女婿啊。 张德福心花怒放,盯着郭亮,老脸笑成了一朵花。 郭亮被他盯的发毛,求助般的看向张柠,用眼神询问,此人是谁。 张柠来不及开口,张德福热情无比的声音就响了起来,“你是郭同学吧,我是玉莲她爹,你肯定听过我的大名。” 一听是张玉莲父亲,郭亮态度不冷不热,“哦,你好。” 打完招呼,郭亮端着碗,要去厨房放碗,张顺急忙接了过来,“郭同学,我来放吧。” “大哥,没事,我去放。”郭亮对张顺的态度,与张德福截然不同。 张顺执意接过了碗筷,“我来放。” 张德福被郭亮的态度搞的面色一僵。 怎么和预想的不一样? 是不是没搞清楚他的身份? 张德福笑眯眯的又开口,“你是叫郭亮吧?那什么,我们玉莲咋没和你一起回来呢?” 郭亮依旧不冷不热,“大叔,我不知道。” 张德福面色一僵,想到对方只是个年轻小伙,对方家世在那摆着,肯定娇生惯养的,傲慢点也能理解,继续套近乎,“走吧,你婶已经在准备饭了,听说你来我们全家都可高兴呢。自从玉莲说了你俩的事,我们就盼望着你来家里,和大家认识认识呢。以后我们去镇上,也不至于见面不相识。” 郭亮不悦的扫了他一眼,“你说啥呢?我和张玉莲什么事?” 提起张玉莲,郭亮眉头一皱。 最近几天在学校,那女的跟苍蝇一样,老在他跟前飘来飘去。想起来都觉得厌恶。 张德福听闻郭亮的话,有些摸不着头脑,他看了眼院子里的一帮人,以为郭亮是怕大家知道他和张玉莲的关系,所以不敢承认。 “孩子,别紧张,这都是咱村里人,知道了也没事。”张德福说着,斜眼瞪着张柠,“柠柠,你也别去学校乱说,你和玉莲之间的矛盾,那都是小孩子闹着玩的。再怎么说都是一家人,胳膊肘不能往外拐。” 张柠嘴角一勾,配合的点了点头,“二叔,我不会乱说的。” 该配合你演出的我,认真入戏。 张柠的态度,张德福表示很满意,“这就对了。” 他觉得这下郭亮该没顾虑了,又看向郭亮,语气比刚才更加欢快,“郭亮,走吧,去家里吃饭。” 郭亮到现在听的一头雾水,没明白张德福如此热情是啥意思。 他只当是张玉莲的父亲知道自己的身份,又听说他和张玉莲是同班同学,所以想攀个高枝之类的。 他虽然对这种人嗤之以鼻,但好歹是长辈,尤其是张柠二叔,怕给张柠一家留下不好的印象。 再者,人请他去家里吃饭,也是好意。 郭亮忍着不耐,客气道,“叔,不用了,我刚才已经吃过了。” “没事,过去再吃点,玉莲这会应该快回来了。她大老远的走回来,也辛苦,以后啊,要是你再坐车来村里,就让玉莲挤挤。”对于郭亮坐大汽车,他家玉莲步行的事,张德福多少有些意见。 太拿他家姑娘不当回事了。 张柠双臂抱胸,斜靠在墙上,好整以暇的看着他们,也没有出来帮郭亮解围的意思。 她非但不会解围,还要加火。 郭亮这小子,今天可是自己送上门来的。 她这也不算利用他。只是顺水推舟,破了二叔一家的美梦而已。 陈宝生看到郭亮被刚才那位过分热情的村民堵在堂屋门口,外甥一脸不耐烦,生怕这小子忍不住爆粗。 陈宝生朝他们问道,“小亮,你和小张吃完了吗?我看时间差不多了。” “舅舅,吃完了。” 郭亮正烦躁着,听到陈宝生的话,赶紧回了一句,打算从张德福跟前挤过去。 而张德福一听郭亮竟然管那讲话的干部叫舅舅,眼睛又亮了几分。 这是亲戚啊! 急忙过去套近乎。 张德福顾不上郭亮了,两步奔过去凑到陈宝生面前,询问,“您是郭亮的舅舅啊?” 陈宝生面色严肃,点头,“是啊,我是他舅。” 确认了身份,张德福更加热情无比,作“哎呀,真是怠慢了您。走吧,家里在做饭,快和这位领导一起,去家里坐坐。” 嘴上说着,手也没闲着,作势就要去扶陈宝生。 陈宝生不动声色的避开,“老哥,不用了,我们还要去地里考察,饭就不吃了。” 张德福哪肯依,继续邀请,“那怎么行呢?以后,咱可是要当亲戚的。您第一次来村里,怎么能不去家里坐坐,吃顿饭呢?” 陈宝生不解,“亲戚?” 第119章 美梦破碎 陈宝生不解,“亲戚?” 张德福脸上笑的跟花一样,“可不亲戚吗?” 说完,他见陈宝生一脸诧异,忽然想到他应该不知道郭亮和他家玉莲的关系。 于是赶紧笑呵呵的给人解释,“他们小孩子之间的事,您应该还不知情呢,我也是前不久才知道。你说现在这孩子啊,也都有主见,在学校自己就偷偷谈上了。” 偷偷谈上了? 谁和谁谈上了? 陈宝生若有所思的看了郭亮和张柠一眼。 他知道他这外甥是对人小张有意思。 不过应该是剃头挑子一头热。 也或许小张是女孩子,比较含蓄,他并未从她脸上看出她对郭亮有那个意思。 听张柠二叔这意思,俩人在学校已经谈上了? 陈宝生刚才忙着讲话,对张德福比较敷衍,他说的自己女儿也在四中那句话,成功被他给忽略了。 因此说到谈对象,只想到了郭亮和张柠。 怪不得这小子,今天如此殷勤,感情这是来见老丈人的。 陈宝生此时还算客气,“老哥,他们还小,当以学业为重,你就别掺和了。” 要掺和也应该是人张柠父亲站出来说才对。 陈宝生阅人无数,从张德福一进来搭话,就能看出他是个啥样的人。 因此,他也只当是这人作为张柠的二叔,见缝插针,刷存在感。 这种人,多了去了。 陈宝生说的云淡风轻,张德福却不这么认为,张玉莲和郭亮谈对象,这对他们家来讲,是头等大事,甚至关系着一家人以后的命运。 张德福急忙说道,“同志,这都成年了,还小啥呀?马上高中毕业了,要是考不上大学,亲事先定下来也是可以的。” 一旁的人个个面面相觑,张德福今天又打的什么主意? 听着不对劲啊。 张德福热情的去扶陈宝生,说啥都要给人请家里去吃顿饭,“走吧,今天你们第一次来村里,怎么着也得去家里坐坐。” “真的不用了。”陈宝生神色有些不耐,面色威严的看向郭亮,“你小子,不让你跟着来,你非得来转转,这下被这位叔叔给误会了吧?” 陈宝生故意呵斥郭亮,也是为了提醒张德福,让他别这么快就忙着献殷勤。 孩子们之间,压根没那回事。 张德胜见他这个无赖弟弟三番两次纠缠领导,气愤的拉了他一把,给他使眼色,“老二,行了,领导还有事,你就别跟着捣乱了。” 张德福正兴奋着,这么好的机会,怎会轻易离开,他甩开张德胜,“哥,谁捣乱了?” 李大山在一旁勾着嘴角,好奇道,“德福叔,你说了半天,到底啥意思?谁跟谁的亲事啊?” 张德福得意一笑,嘻滋滋的开口,“当然是我们玉莲的,看见那小伙子了吗?镇领导家的公子,今天专门过来,去我家见面的。” 邻居老王叔闻言赶紧瞅向了郭亮,“啥?德福,你这意思,你家玉莲与那小伙子……” 张柠听着张德福终于将扯到了莫须有的亲事上,适时的站出来添油加醋,她故作错愕的看向郭亮,惊呼道,“呀?郭亮,原来你在跟张玉莲搞对象啊,怪不得今天非得跟着我们一起来村里。” 郭亮刚开始也和他舅一样,以为张德福是误会了他和张柠的关系,毕竟,他追张柠这事,学校里很多同学都知道了。 张玉莲要是回家多个嘴,完全有可能。 没想到,搞了半天,竟是将他和张玉莲扯在了一起。 “张柠,你说啥呢?我和张玉莲怎么可能有那种关系?” 郭亮刚解释着,张柠却没有打算听他讲的意思,她急吼吼的跑进屋里,手上提着郭亮来时拿的那一堆礼品盒,“不好意思,不知道你这些东西是要去认老丈人的,差点给放我们家了。” 张柠将东西塞到郭亮手上,指了指张德福,“快跟着我二叔去吧,你放心,你和张玉莲的事,我在学校绝对不会乱说的。” 一旁的张玉龙听说那些东西全是给他们家的,咧着嘴,甭提多开心。 张柠的声音挺大,这会陈宝生没再讲话,院子里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齐刷刷的落到了郭亮身上。 大家不禁交头接耳的议论,“这真是张玉莲找的对象?长的怪精神的。” “可不嘛,没听见管陈同志叫舅舅嘛。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 张德福听着大家的议论声,骄傲的仰着头,满脸得意。 终于扬眉吐气了一回。 郭亮终于明白过来。 感情这张玉莲父亲不是因为他的家世来巴结他。 而是直接拿他当张玉莲的对象了! 这…… 他莫名其妙就被安排了? 特么谁给他的错觉,以为他会看上张玉莲那种货色? 郭亮听着院子里老乡的议论,以及被张柠塞进手里的东西。 大惊失色,可不能让张柠误会啊。 刚要出口解释,就见陈宝生板着脸,怒斥道,“臭小子,怎么回事?你别给我丢人现眼。” 如果郭亮喜欢张柠,陈宝生姑且能接受,但这位老乡,不管是人品还是言行举止,都实在是差劲,可想而知,他的女儿也优秀不到哪去。 陈宝生真以为郭亮是奔着这个叫张德福家去的,面色铁青的怒瞪着郭亮,要是他敢顶撞他一句,今天不去地里考察,也得给他塞进车里拉回家去好好教训一顿。 陈宝生脾气暴躁,一生气,郭亮身子一抖,急忙出声辩解,“舅舅,你别生气,是这位大叔误会了。” 他说完,又忙不迭的看向张柠,“张柠,这东西就是我来你家特意拿的,跟张玉莲没有任何关系。你千万别误会,那啥……” 陈宝生面色阴沉,张柠神情冷漠。 郭亮一个头两个大,不悦的看向张德福,气呼呼的质问,“大叔,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我什么时候和你家张玉莲搞对象了?我眼光可高着呢,要说喜欢,也是喜欢张柠这样的,你家张玉莲我可瞧不上。” 张德福懵住,呆滞的眨了眨眼,支吾道,“你说……啥?” 这娃竟然说瞧不上他家张玉莲? 郭亮继续幽幽开口,“我说你误会了,我跟你女儿没关系。你可不能出去乱造谣,损坏我的名声。对了,你听谁说的?” “你是不是叫郭亮?是镇领导家的公子?”张德福脑袋有些懵,他感觉自己可能是认错人了。 郭亮不耐的回道,“是啊,我是郭亮,我爸是郭镇长。” “那就没错,我说孩子,你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你不能翻脸不认账啊。” 郭亮莫名其妙被人讹上,小爆脾气已经有点克制不住,气急败坏的吼道,“我能有什么难言之隐?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大叔,这事你搁哪听来的?” 谁特么给他造谣制造绯闻,非打断她的腿不可。 张德福也急了,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给金龟婿等来了,却被告知,人压根与他家姑娘没关系! 这也太令人难以接受了! 他有种煮熟的鸭子要飞的感觉。 张德福再开口的语气也急躁了许多,“我家玉莲从开学那天就说,你们从上学期就在一起了。你现在死活不承认是什么意思?你是不是不想要我家玉莲了,你这是变心了咋的?” 郭亮简直要被气笑,张柠塞过来的一堆东西,又被他给塞了回去,双手叉腰,气的踱步,“什么?你说我从上学期就和张玉莲在一起,你开什么玩笑呢?我都说了,我不可能看上她。” 张柠见郭亮快被气炸,张德福也应该心里有了数,她才慢悠悠站出来,扬唇一笑,大声说道,“二叔,你怕不是被你家玉莲骗了吧?是不是你不给她学费报名,所以她才想出这么个主意骗你们?她知道你和我二婶,喜欢攀高枝,贪图富贵,所以这是抓住了你们的软肋,给你摆了一道啊。” “你胡说什么?谁爱攀高枝,贪图富贵了?玉莲怎么可能骗我们……”张德福气急败坏,说到最后,自己都没了底气。 他的心底,突然升起了一个不好的念头。 结合张玉莲以往的各种前科,以及他对自家女儿的了解,怕是那死丫头,真的有骗他们的可能性。 思及此,张德福心下一沉,刚才热情似火的精气神顿时蔫巴了一半。 张柠笑眯眯的瞧着脸色黑沉的郭亮,故意打趣,“郭亮,我二叔说的该不会是真的吧?是不是你害羞,不好意思承认?没关系的,这里又不是学校,你放心,我绝对不会乱说的。” 郭亮一听张柠还在继续误会他,急的涨红着脸,“张柠,你要相信我,我真的和张玉莲没有任何关系。如果我喜欢她,怎么可能从去年就一直找你?” 张柠怕大家误会她和郭亮的关系,出声打断了他的话,“你别往我身上扯啊,跟我没关系。” 陈宝生大概听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他神色严肃的开口替郭亮解围,“好了,我看是这位老哥误会了,我外甥是什么样的孩子,我还是了解的。他虽然顽皮,但绝对不会在外面乱来,而且,他爸妈对他也很严格,就算是和同学交朋友,也不会乱交。” 陈宝生的话说的很直接明了。 郭亮就算搞对象,也不可能饥不择食,啥样女生都能入他的眼。 他从椅子上起身,面色威严的看着张德福,语气带着很强的压迫感,“老哥,回去和你女儿好好谈谈,将情况说清楚,小小年纪可不能撒谎。” 大家好伙见张德福上蹿下跳的一顿胡搅蛮缠,给人领导惹生气了,都纷纷站出来埋怨他。 “德福,你家这玉莲怎么回事?在村里胡说八道也就算了,怎么跑学校还撒谎呢?竟然骗你说和陈同志的外甥搞对象?” “就是呀,而且得福叔你咋还信了呢?想想都不可能啊。就连赵保民,都看不上你家玉莲,何况是这位郭同学。” “这事啊,不光怪你家玉莲,也怪你们当长辈的,也太天真了。说啥就信啥,都不用脑子思考的?” 几个村民毫不客气的揭他的短,张德福脸烧的青一阵白一阵。 他像个跳梁小丑一般,蹦跶了半天,最后告诉他,压根没那回事。 一切都是他那好女儿自导自演的一出戏。 亏的他们全家兴奋加激动了一个多月。 他的村主任梦啊,扬眉吐气的生活啊。 都特么只是一场自作多情的梦而已。 张德福火热的心,被浇上了一盆冰凉的水,惊的他呆愣在原地。 陈宝生朝张柠说道,“好了,小张,吃完了就走吧。” 李大山替大家伙询问,“陈同志,郝副科长,我们可以一起去吗?” 郝副科长笑着点头,“当然可以,正好大家一起去看看老张家的豆角,明年啊,大家都可以尝试种植。” “今天听领导一席话,我们大家心里便有底了,也对今后的生活充满了信心,只要勤劳,用科学的方法种地,一定可以早日脱贫致富的。” 一行人出了门,张德福半天才反应过来,怒火中烧的打算回家去看看那个杀千刀的女儿回来没有,他今天非得打断她的腿不可。 说来也是巧,此时,大家刚从张柠家出来,正好张玉莲背着书包气若游丝的终于从镇上走了回来。 每到周六,张玉莲就是最难熬的。 她的值日排在周六,做完值日,已经饿的前胸贴后背了,还得走一个多小时的路。 等走到家,又累又乏,一吃完饭,下午还有一大堆活等着干。 张玉莲最不想面对的就是周六。 虽然回来太晚会挨骂,她还是慢慢悠悠,不急不慌的磨蹭着,所以,这会才回到家。 她走到巷子口,便冷不丁看到一帮人从张柠家走了出来。 有认识的,也有不认识的。 只是,张玉莲不知看到了谁的身影,神色一诧,面上满是不可置信。 她眸底划过一道亮光,很快,又被惊慌失措取代。 眼神慌乱的闪了闪。 郭亮? 他怎么在这? 那是……郭亮吧? 张玉莲刚思量着郭亮怎么会在张柠家,然后又看到她爹张德福也在人群中。 按理说,喜欢的男生来了自家门口,她该开心的行上去才对。 可此时的张玉莲却是如临大敌般,小心脏吓的一抖。 因为心虚,她异常敏感。 内心瞬间升起一股不详的预感。 她爹和郭亮见过面了,那她撒谎的事…… 张玉莲低着头,想趁机赶紧溜回家再说。 结果,一道欠揍的声音从人群中传了出来,“呀,那是张玉莲回来了呀?” 张柠哪那么容易让她躲过去? 张玉莲被张柠喊住,愤愤的咬着牙,眸底一片阴鹜。 张柠这死丫头,诚心的是不是? 张柠此话一出,大家的视线都不约而同的看向刚要溜进破木头门的张玉莲。 尤其郭亮和张德福,更是眸子喷火,愤怒不已。 “死丫头,你给老子站住。” 丢了面子又破了美梦的张德福,看到张玉莲回来,怒火中烧的两步奔过去,一把揪住了她的头发,给人扯了过来。 他怒吼,“你说,你是不是一直以来都在骗我们?啊?人家郭亮根本就不喜欢你,你还撒谎说你们在交往,你就是为了骗学费是不是?” 张玉莲被张德福手下毫不留情的揪着头发,头皮痛的发麻。她仰着头,疼的眼泪汪汪。 果然,一切都暴露了! 她完了! 郭亮也跑了过来,气呼呼的说道,“张玉莲,你给你爹说清楚,可别乱造谣,损害我的名声,我啥时候和你交往了?我跟你很熟吗?咱们不过就是在一个班而已。平日我都没搭理过你,可别给我身上泼脏水。我就算在学校搞对象,也不可能是你这种人。” 不可能是你这种人…… 张玉莲本来被张德福揪着头发,看到郭亮过来,她多希望郭亮能帮她解围,能维护她一句。 可他如此绝情,一字一句都像刀子一样,扎在她的心上。那可是她偷偷喜欢了两年的男生啊。 她喜欢他,也并不是只喜欢他的家世和条件,她更多的,是喜欢他这个人。 她那么费尽心思的想要靠近他,为了能继续上学,能有与他发展的机会,她不惜撒谎欺骗她爸妈…… 看着郭亮眼底毫不掩饰的对她的厌恶,张玉莲的心跌入了谷底。 她做了两年多的梦,终于在这一刻破碎了。 她不死心的看着郭亮,“郭亮,你听我解释。” 郭亮冷哼一声,看都懒得看她一眼。 张玉莲被张德福撕扯着头发,她泪眼婆娑的哀求,“爸,你放开我。咱先回家,你听我慢慢解释。” 张德福丢了颜面又破了美梦,根本不给张玉莲辩解的机会,“还解释个屁?你这臭丫头,拿老子当猴耍是不是?人家郭亮都说了,跟你没关系,也看不上你这死样子。你还想怎么骗我?老子的脸都被你给丢尽了。” 屋里听见动静的李秀英和老太太也跑了出来。 “德福,咋的了?你打玉莲干啥?”老太太踩着小脚,上去拉张德福。 “妈,你别管,我今天非得打死这臭丫头不可。我们都被骗了,哪有什么镇领导家的公子喜欢她,都是这死丫头骗我们的。”说着张德福力道十足的一间踢在张玉莲屁股上。 “什么?” 此话好比一道惊雷,炸在了老太太和李秀英身上。老太太小脚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她面色惨白,“这……这怎么可能?” “不信你们问这臭丫头。” 老太太眼尖的瞄到了一旁的郭亮,见他与张玉莲看起来年龄相仿,试探着问,“你就是那个郭亮?” 郭亮阴沉着脸,语气不善,“是啊。” “你说,你是不是和我们玉莲在交往?你是个男子汉,可不能敢做不敢当啊。”老太太无论如何,都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他们盘算了那么久,全家人早就打心底做好了要与镇领导家结亲,翻身农奴把歌唱的准备。 现在突然告诉他们,全家人都被张玉莲给骗了。 这谁能接受得了? 若是一开始就不抱希望,倒也不往那方面想。可这梦都做了一个多月了,突然给一盆凉水浇醒。简直晴天霹雳,五雷轰顶,生无可恋,岂有此理! 郭亮脸色更加黑沉,撇着嘴,“我做什么了?我与你们家张玉莲除了是同班同学的关系。再无任何其他特殊关系,你们可别搞碰瓷这一套啊。” 当事人态度如此坚决的否认,老太太心下一沉,拉着脸,没再拉张德福,任由他骂骂咧咧的修理着张玉莲。 李秀英搞清楚了怎么回事,也是一脸绝望加愤怒,开始扯着嗓子咒骂张玉莲。 张德福愤怒的失去了理智,脱了鞋,在巷子中间拿着鞋底大力的抽打着张玉莲,挡住了大家的路。 张柠大声喊道,“你们要教训女儿,去你们家院子里教训,可别挡在路中央耽误我们的时间。” 张德福已经完全被愤怒冲昏了头脑,也顾不上旁边还有干部在。 张顺和李大山过来拉开了他。 “陈叔,郝科长,不好意思,让你们见笑了。”从巷子口出来,张柠歉意的开口。 陈宝生摆摆手,“没事,说起来,这事也怪小亮这臭小子,他要是不来,就没这一出了。” 郭亮冷哼,“我要不来,张玉莲还不知道要骗多久呢,我特么莫名其妙就给人当女婿了。” 郭亮的话,引得跟在后面的几个村民不由发笑。 今天张德福搞的这一出,可真是丢尽了颜面。 本来,他们全家在这个村里,也没什么脸。 从赵保民到郭亮,这脸一次比一次打的肿。 李大山见郭亮小脸气呼呼的,笑着安慰他,“郭同学,你犯不着与那种人生气,他们一家在这个村里,名声一直不怎么样。人品极差,这张玉莲碰瓷男孩子的事,也不是第一次了,他们啊就是看你家条件好,所以想攀你家的高枝。” “大山说的对,跟这种人,犯不着计较。” 张德胜跟在领导身后,脸上也是有些挂不住,毕竟,那好吃懒做没节操的无赖,是他弟弟。 一场闹剧结束,张柠暗自勾了勾唇角,心情相当美丽。 她跟在陈宝生和郝副科长旁边,带领着他们往地里走。 在半道,碰到了正站在那踌躇不定的赵大国。 赵大国满头大汗,也不知是热的还是紧张的。 他看到领导们往张家地里走,赶紧跟了上去,加入了考察队伍。 到了地头,铺着地膜的那一块平整的地里,绿油油的豆角苗长的特茂盛,间距匀称。豆角的藤蔓已经长了出来,有些藤蔓较长的,张德胜他们已经打了架,藤蔓缠在架上,爬上了枝头。 “这长势不错啊。”郝副科长看着这足足两亩多的一块豆角地,由衷的称赞,“比我想象的要好,果然这地膜纸种植,长势是快。我看了小张这的生长记录,这才一个月左右吧?” 张柠回道,“郝科长,是才一个多月时间,这个四季豆,它的生长周期是七十天,有的品种,甚至两个月豆角就可以成熟,而且产量高。一亩地保守计算,应该在一千公斤左右。” 后世,很多品种更新,有一些新品种一亩甚至能达到一千五百公斤,现在种的这些种子,是她买的散种,这个年代的品种,产量定是没后世那么高。 郝副科长面色一喜,“能达到一千公斤?小张,咱们镇你家是头一户,其他地方咱也没考察过,对于产量这一块,我们也无法给给具体的数量,你确定能有那么多?” “郝科长,应该差不多。地膜种植产量本就比直接播种高,当然我指的是正常情况。我们种庄稼的人都知道,种地最怕干旱,另一方面,也怕冰雹损害,这个季节,雨水多,基本不会下冰雹,所以收成应该不错。明年,我希望咱农业局能从其他地区引进一些新品种,产量会更高。” “这个没问题,我们可以去蔬菜种植县考察学习经验,明年大家能大规模种植。” “现在这四季豆市场价一斤多少钱知道吗?” 陈宝生尴尬的摇头,“我不是很清楚。” 跟在后面的李大山说道,“我们种的扁豆,在街上卖,一块钱三斤到五斤,镇上这种四季豆很少见,不知道怎么卖的。” “四季豆比扁豆好吃,价格肯定也得贵点,我打算等快成熟的时候,跑跑县里以及市里的饭店,推销一下。我心目中的理想价格是批发价一斤五毛。” “一斤五毛,那这两亩地下来,收入就得在两块钱左右。” “对,除去f地膜纸和追肥的成本,两亩地一千五六没问题。” 在这个壮劳力砖厂搬砖一天只有五六块工价的农村,这两亩地的收入,相当于一个劳力一年不吃不喝赚的钱。 如果一年种植两茬,就算只拿出两亩地种植,对于农户来讲,也是一笔不菲的收入。 后世,这种豆角甚至收购价达到了一斤两块左右,大家开始大规模种植。 没过几年,就脱贫致富。 赵大国跟在领导身边,却是一句话都插不上。 张家种豆角,他根本没往心上去,本来现在包产到户,谁家地里爱种啥种啥,都是大家的自由。 反而因为最近张德胜老吹嘘,别说王菊琴不乐意,他自己也对张德胜有意见。 谁能想到,就种这玩意,张柠还能将农业局的干部领来。 赵大国一想到自己那败家媳妇在村头辱骂张顺被领导们撞了个正着,就一阵后怕。 他这村主任,还能不能保住,都是个问题。 陈宝生和郝副科长在一帮人的簇拥着,在地里转了一圈,对于张家人的种植带方法给予了肯定。 并且承诺会帮忙找销路,鼓励大家明年春季跟着张家一起种植。 跟在他们身后的都是村里的种地能手,相对其他农民,接受新事物的能力较强,大家伙都斗志满满,等待着明年春季,开始新的尝试。 考察结束后,陈宝生他们没再去张家,直接上了车离开。 村民也便散了,各回各家。 赵大国却是拉住了张德胜和张顺,态度“诚恳”的给张顺道歉。 张德胜还不知道树林边发生的事,赵大国突然对他如此客气,给张德胜吓的够呛。 这老小子,又憋着什么坏呢? 一听来龙去脉,他才明白了大概。 对于赵大国的道歉,张柠懒得搭理,张德胜和张顺敷衍性的说了句没关系。 他们不想与赵大国多加纠缠,便寻了借口回家了。 这个时候,他们越表现的大方,赵大国越忐忑不安。 张家人冷淡的态度,让赵大国很是尴尬,看着他们的背影,他气恼的再次咒骂着王菊琴那个臭婆娘,气呼呼的回了家。 张德福家。 大门紧闭,院子里鬼哭狼嚎,鸡飞狗跳,惨不忍睹。 张玉莲被揍的鼻青脸肿,头发凌乱,缩在墙角瑟瑟发抖。 怕邻居能进来看热闹,张德福闩上了破大门。 然后在院子里胖揍张玉莲,李秀英和老太太她们更是气恼不已,都蔫巴的钻进了屋里,压根不打算拉架。 厨房里炒到一半的菜,还在锅里。 本来打扫干净的院子,被张德福气的踢翻了一盆鸡食,还有揍张玉莲的笤帚和鞋底,横七竖八的扔在那,院子里又变得凌乱起来。 第120章 故人见面 磐石镇。 秦锋修长的手指间,夹着一张白色的纸,上面写着一行字,似乎是个地址。 他看着上面的地址,然后缓缓将纸叠好收进了开袋。 他出了房门,敲响了住在他隔壁的助手许彬的房间。 上午的工作结束,午饭后,许彬正在睡午觉,他睡眼朦胧的拖沓着拖鞋过来拉开门板,看到秦总穿戴整齐的站在门口,以为这么快就要去工作。 这是拿人当机器了? 内心刚腹诽着,就听秦锋嗓音低沉的吩咐,“许彬,下午你去工地看着,若是顾总有什么要求,你记录下来。” 许彬看着他,询问,“秦总,那您……” “我有事,你做好本职工作就好。” “哦,好。” 秦锋给许彬交代了工作,驱车出了镇委家属院。 车子在一处街道口停下,秦锋打车后座,提了早就准备好的礼品袋。他根据那张纸条上的地址,七拐八拐的,终于找到了一处僻静的四合院。 到了四合院门口,他望着上面的门牌号,又拿出纸条确认了一遍。 四合院的门紧闭着,确定是这里没错,秦锋上前敲了敲门。 半晌,从院子里传来一道清澈的男声,“来了。” 接着,老式的两扇门板被打开。 开门的少年看到立在门口的俊朗男子,他清冷的眸底划过一抹诧异。 这不是上次在学校门口看到的与叶白一起小张柠的那个人吗? 他怎会出现在他家门口? 楚逸看着他,顿了两秒,旋即,出声问道,“你找谁?” “请问,楚玲女士是住这吗?”秦锋看着少年错愕的目光,淡淡出声。 “你是哪位?”楚逸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更没有让他进去的意思。 “我姓秦。”秦锋看着全身充满警惕与戒备的少年,“你是苏逸?” 听到对方管他叫苏逸,楚逸的神色一禀。 他依旧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眉头紧皱,“姓秦?” 接着脑海中使劲搜索着关于秦姓之人的信息。 秦锋高大的身躯立在门口,见少年并没有打算让他进去的意思,他出声,“我可以先进去吗?” 楚逸抬眸打量了他一眼,迫于他强大的气场,最终让到了一边。 楚玲见楚逸去开门,迟迟没有动静,从屋里出来,朝门口方向喊道,“小逸,谁啊?” 她刚问完,就看到大门口进来一位身形高大,长相英俊,穿着黑色长裤,白衬衣的年轻小伙。 手上提着几个礼品袋。 楚玲视线落到秦锋脸上,先是一愣,又莫名觉得他很是面熟。 一时有些叫不上名字。 “您是楚玲姨吗?”秦锋看着院子里衣着朴素,气质淡雅的中年妇女确认道。 之所以说确认,是因为她跟几年前相比,变化实在太大。 从衣着到面容气质,完全像变了一个人一般。 几年以前,他曾跟着爷爷在她先生的葬礼上见过她。 那时候,因为伤心过度,她看起来面容憔悴,身形消瘦。 几年不见,人看起来倒是精神了许多。 只是穿着实在朴素。 完全没有了在京都时雍容华贵的气质。 这样的打扮,倒是看着亲切了几分。 楚玲也是没有第一时间认出秦锋来,她听对方管她叫楚玲姨,看着他迟疑道,“你是……” 秦锋礼貌的自我介绍,“楚姨,你好,我是秦锋。以前,我们见过的。” 秦锋话音刚落,楚玲满脸惊喜的望着她,语气欣喜,“秦锋?你是小锋?是娟姐的儿子小锋?” 她望着这张俊朗精美的脸,仔细看,跟她的娟姐竟有七分像。 的确是娟姐的儿子没错了。 秦锋语气柔和,微微鄂首,“是的,玲姨。” 楚玲确认了他的身份,看着眼前英俊帅气得罪小伙,她欣喜又感动,眸底浸上了泪花,“你真的是小锋?孩子,你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楚玲语气激动的说完,又看向站在大门口不动的楚逸,冲他招手,“小逸,快过来,这是你小锋哥哥,你们以前见过的,想必现在都不认识了。” 楚逸从看到秦锋那一刻,就在脑海中使劲搜索关于他的信息,刚才听到他与他母亲的对话,对他的身份有了大概的了解。 他看着秦锋,眸子晦暗不明。 只是一瞬,他敛去眸底的异样,缓步走过来,冲秦锋淡漠问好,“小锋哥好。” 秦锋语气同样客气,“你好,小逸。” “走,快进屋。”楚玲看着秦锋手上的东西,笑道,“你这孩子,来就来了,这么破费做什么?” 楚玲将秦锋迎进了屋。 屋子布置的很素雅温馨,打扫的也很干净。 秦锋的视线,落到了桌上最显眼处的那张银色相框上。 里面是三个年轻女子的合照。 他的目光之所以被那相片吸引,是因为…… 小时候,他记得,母亲的房间也有一张同样的黑白相片。 后来,母亲去世后,东西都被他那个便宜父亲丢进了库房。 唯独这张照片,被他爷爷拿走,收了起来。 楚玲请秦锋落座,给他倒了水端过来,她脸上挂着久违的笑意,开心的有些不知所措。 然后又冲楚逸说道,“小逸,你站在门口干什么?快过来和你小锋哥聊天啊。” 楚逸面无表情的站在门口,仿佛并未听到楚玲的话。 他视线若有若无的打量着秦锋,似乎是在分辨他是敌是友。 秦锋坐在布艺沙发上,看着立在门框上的青涩又俊逸的少年,看到他面上的表情,秦锋眸子微眯,这是拿他当坏人了? 楚逸被秦锋看的有些不自在,走过来,坐到他对面。 “小逸,还在上学?”秦锋问。 楚逸微微点头,“嗯,在高三。” “在四中?”他又问。 楚逸:“对。” 秦锋想到来之前爷爷的话,知道楚逸从小身子虚弱,来这边是养病的。 他看着少年消瘦的身形,过分白皙的皮肤,关切询问,“身体还好吧?” 楚逸听到秦锋的问题,眸子微动,神色一变。 见他抿唇未语,楚玲笑着接话,“最近小逸的身体……”好多了。 话未说完,就听楚逸虚弱的掩唇咳了两声,声音更是沙哑的不像话,“咳咳,不太好。” 楚逸的反应让楚玲心下一惊,但有的的看向儿子,“小逸,你没事吧?” “妈,没事。” 楚逸看起来有些精神不振,求助般的看着秦锋,暗淡的眸子闪着希翼的光,“小锋哥,你可有认识什么有经验的医生?可以介绍给我。” “医生?”秦锋想到谁的身影,眉眼瞬间变的柔和,他沉吟片刻,嘴角微微勾起一抹弧度,“倒是有一个。” 只是,他看着楚逸这张俊逸酷帅的脸,唇瓣紧抿着,仿佛有什么顾虑。 楚逸听闻秦锋的话,“小锋哥,谢谢,你人真好。” 楚逸只是想试探一下他与叶白的关系,听闻秦锋如此爽快,楚逸倒是有几分意外。 以前,他无时无刻不在期望着自己能认识叶白,能得到他的救治。如今得知了自己真实的身体状况,想到叶白与苏恒的关系,他又有了顾虑。 甚至,想柠也与秦锋叶白很熟…… 楚逸内心开始矛盾,担忧。 他不知道张柠的医术是否真能解了他的毒,更害怕她将他的身体情况泄露出去。 楚逸身子紧绷着,神色一片复杂之色。 张柠已经给他把过脉,如今,她是除了他母亲之外,唯一知道他中毒的人。 他必须保证,她是可以信任的。 只有将她变成自己人,才能为他所用。 此时,楚逸在心底做了一个决定。 “不必客气,有时间我帮你咨询一下,如果可以,让她帮你诊治。” 楚玲以为是楚逸那个同学不靠谱,因此他又开始打听良医,又听闻秦锋真认识有名的医生,她很是欣慰,秦锋介绍的,总比一个高中生靠谱。 “小锋,真是谢谢你。说起来,我们也有好几年没见了。” 上次见面,是在楚逸父亲的葬礼上。 当时,她与楚逸悲痛欲绝,也顾不上与人多打招呼。 “是啊,是好几年了。”秦锋的目光不由自主的再次望向桌上那张相框。 直直盯着相片站在中间的年轻女子,深邃的眸子波动的厉害。 楚玲注意到秦锋的视线频频往桌上的相框上面瞟。 她神色复杂,心底更是难受。 想必,这孩子是想念他母亲了。 她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想安慰他,又找不到适合的话语。 “玲姨,我可以看看那张照片吗?”秦锋极力克制着内心翻滚的情绪,声音沙哑。 楚玲反应过来,急忙回道,“可以,当然可以。” 她起身,走到木桌旁,轻轻的拿起桌上的相框,拿过来递给秦锋。 她说道,“这张相片,都二十多年了,以前还没流行彩色相片呢。” 秦锋拿着相框,修长的手指轻轻抚摸着照片上站在中间,温婉优雅的漂亮女子。 他寒潭般深邃的眸子,不觉染上了一层雾气。 他的母亲,年轻的时候,那么美丽啊,笑的那么灿烂啊。 如果她还在世,现在也应该是位优雅贤淑的好母亲。 子欲养而亲不待。 他真的,真的很想,让他母亲看到他宵夜的样子。 让她看到,她的小锋这么多年,都没有辜负她的期望,都在跟着爷爷好好学习,工作。是一个让她骄傲的好孩子。 秦锋一瞬不瞬的盯着手中的相片,眸底翻滚着各种情绪。 楚玲和楚逸都没有打扰他,静静的坐在一旁,一时间,屋子里静默无比,落针可闻。 良久,他平复了心情,眉眼柔和的轻声呢喃,“我母亲那个时候,真漂亮。” “那是,娟姐可是我们三个当中,最好看的。”说起往事,楚玲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语气甚至透着几分小女孩的调皮,“我和你婉蓉姨,都比不上她。虽然她比我们大好几岁,但我俩就是喜欢跟在她屁股后面跑。那时候,我和婉蓉,什么都不懂,去插队的时候,看到那乌央央的人群,都吓坏了。幸亏当时有娟姐照顾我们。她是我们中间最漂亮的,也是最聪明能干的,大家都特别喜欢她。” “你们两个,应该没见过你们的婉蓉姨。小逸应该喊她姑姑才对,但我还是习惯让他喊她婉蓉姨,显得更亲近。” 楚玲看着相片上站在左侧,扎着两条长长的麻花辫,嘴角有两个浅浅的梨涡的女孩,眼里不由闪着泪光。 每天,看到相片的两个姐妹,她的心都跟刀绞一般痛,又舍不得收起相片。 只有看着她们,她才有坚持下去的动力。 她要踢她们活着。 秦锋的视线挪到他母亲左侧的女子身上,轻声开口,“我见过。” “哦,对,你比小逸大好几岁呢,你应该有印象,那时候啊,娟姐生了儿子,我俩甭提多高兴了,每天围在你的摇篮跟前,逗你玩。” 楚玲抹了把泪,“都是命啊,如果你们的婉蓉姨还在,如果那个孩子还在,她应该和小逸一样大了。那个时候,我们还开玩笑,如果我生的是男孩,婉蓉生的是女孩,我们两个是要订娃娃亲,亲上加亲,当亲家的。当时,娟姐打趣说,不管我俩谁生了女儿,都要嫁给她的小锋!” 楚玲想到往事,眉眼之间满是幸福。那个时候,生活虽然艰苦,可是她们之间的友谊,那么纯真,没有一丝杂质。 她的两个姐妹,都是那么好的人啊,最后却因为遇人不淑,不得善终。 “玲姨,我婉蓉姨她……”秦锋眸子探究的看向一旁神色复杂的楚玲。 楚玲对上秦锋探究的目光,眼眸闪烁着,错开了他的视线,“都是陈年往事了,你看我,你第一次来,我们应该说点高兴的事才对。” 楚玲抹了把眼泪,转移了话题,“对了,小锋,我忘了问你,你怎么会来这里?” 本来神情冷漠的坐在一旁的楚逸,听到他母亲的问题,视线装作不经意的瞥向了秦锋。 也在等待他的回答。 他为何会来这边? 秦锋放下相框,回道,“玲姨,我是来这边工作的。有个公司要在这个镇上投资一个服装厂,将工程承包给了我们公司,我负责这个项目。” 楚玲闻言点头,“原来是这样,镇上要建服装厂的事,我们也听说了,我还说,到时候可以去厂里干活呢。” 楚逸坐在一旁,淡淡开口,“小锋哥,你从何得知我与我母亲的住所?” 秦锋鹰眸扫了楚逸一眼,虽然他的语气听起来漫不经心,但秦锋依旧从他的眼神中捕捉一丝戒备,他淡漠出声,“是我爷爷告诉我,你们在这边,让我顺道过来看看。” “哦。” “秦真是有心了,这么多年了,还惦记着我们娘俩。”楚玲心底升起一抹感动。 避免再聊回原来的话题,楚玲适时的询问了一个比较轻松的问题,“小锋,你交对象了吧?” “玲姨,还没。”秦锋客气摇头。 楚玲笑道,“也到时候了,要是娟姐在,该催你了。” “玲姨,不急,目前当以工作为主。” “也是,趁年轻,是应该好好做事业。” 楚玲想到秦家的情况,以及他的处境,心底哀叹了一声,看着秦锋的眼神充满了心疼之意。 秦锋坐了一会,便起身打算告辞。 楚玲挽留他,“小锋,既然来了,吃顿饭再回去吧,我这就去买菜,你和小逸聊会。” “不了,玲姨,下次过来再吃饭吧,我今天还有事。” “今天周末,你也这么忙吗?要注意身体。” “好,玲姨,我住在镇委家属院,可能会在这边多待一段时间,您和小逸如果有事,可以找我。对了,我把我的电话号码留给您,有事也可以给我打电话。” 秦锋修长的手指,从西装裤兜里掏出一张名片,递给楚玲,“玲姨,这是我的电话号码,您拿着。” 楚玲接过名片,微笑着应声,“好,我记住了。” “等一下,小锋哥。”楚逸喊住他,他看着秦锋,淡淡开口,“我之前只是随口一说,你不用操心为我找大夫,我的身体状况,能像小姨子这样维持着就心满意足了,不想再折腾了。” 秦锋眼眸微眯,没有多加过问,“好。” 秦锋的态度,让楚逸一时有些吃不准。 如果他真有什么目的,本应该积试探着了解他的身体才对。 难道,留下名片是打亲情牌,慢慢接近? “玲姨,我先走了。” 秦锋大长腿一迈,往大门口走去。 楚玲赶紧跟了上去送他,还不忘招呼立在原地的楚逸,“小逸,快送送你小锋哥。” 楚逸接触到他母亲急切又抱怨的目光,懒懒的跟了上去,“小锋哥再见。” 楚玲和楚逸将人送到大门口,直到那抹高大的身影消失在巷子口,才转身回屋。 楚玲看着楚逸,语气略带抱怨,“小逸,你对小锋态度太冷淡了,他千里迢迢过来,你应该热情点。” 楚逸双手插兜,低垂着眼眸,缓缓开口,“妈,他认识苏恒。” “这我知道,以前,他们是中学同学。”楚玲说到这,突然反应过来楚逸的意思,她顿住脚步,转头错愕的看向他,“小逸,你是在怀疑秦锋?” 楚逸依旧面无表情,只是眸底的光晦暗不明,“防人之心不可无!妈,我们目前的处境,你很清楚。不要什么人都相信,他与我们这么多年没见,突然出现,你不觉的奇怪吗?” 凡是与苏家有牵扯的任何人,他都无法做到信任。 楚玲却是感觉楚逸有些草木皆兵了,秦锋是娟姐的孩子,从下跟着他爷爷长大,绝不会心术不正,与那些人联合起来害人。 “孩子,你想多了。小锋说了,是来这边工作的。” “他是来工作的没错,但我的情况,你最好还是别告诉他。”楚逸冷漠的说完,回了屋。 楚玲也跟了上去。 她觉得楚逸说的有几分道理,眼下特殊时期,楚逸的身体状况,也确实不该轻易让人知晓。 “知道了,我们是应该谨慎点。但那孩子不是坏人,他的处境,也比你好不到哪里去。自从他母亲去世,他就跟着他爷爷,说起来,他比我们可怜。我们虽然过得辛苦,但至少我们母子俩在一起。可他那个父亲,唉,真是有后妈就有后爸啊。”想起秦锋的父亲和宁岚那个女人,楚玲神色悲凉。 “妈,你不用同情人家。” 楚逸神色冷漠,“以后,或许,他会为了自己的利益,和苏家人联合起来,对付我们也说不定。” 楚逸的话让楚玲神情一诧,完全听不懂他的意思。 她怔怔的看着楚逸,“小逸,你在说什么?小锋与我们之间,怎会有利益冲突?” 楚逸眸底一片阴鹜,“现在是没有,以后……谁能说的上呢?” “小逸,你这话什么意思?”楚玲更加不解。 楚逸抬头看向楚玲,目光凌厉,“妈,如果苏家与秦家联姻,他是不是就会与我们站在对立面了?” “苏家与秦家联姻?你是说苏心悦和秦锋?”楚玲终于明白过来楚逸的意思。 只是,苏心悦和秦锋怎么可能? 就算苏家和秦家联姻,首选对象也应该是秦琛才对。 “这怎么可能?刚才小锋还说他没有对象。” 楚逸瞟了眼满脸不知可信的母亲,淡淡说道,“据我所知,苏心悦被我爷爷领着见了自己好兄弟的孙子,对方正好姓秦,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就是今天来的这个秦锋。” 他本不了解秦家的情况和人际关系,但刚才秦锋说的很清楚,是他爷爷让他过来看他们母子的。 由此可见,秦锋和他爷爷感情应该很好。 那么,和苏心悦见面的对象,就是这个秦锋没错了。 楚逸的话,却是让楚玲更加错愕,她惊愕的睁大了双眼,“据你所知?小逸,你跟我待在这里快一年了,京都的事,你从何得知?你给你爷爷打电话了?” “妈,这你就别管了,我自有我的渠道。眼下的境况,总不能坐以待毙。” 以前,他只当是自己身患难缠的疾病,母亲带他来这边养病。 他一直抱着不争不抢,平静淡漠的态度生活。只希望能有个好身体,别让母亲太过担忧。 自从知道了他的身体情况,并非天灾,特么是人祸,是被人恶意下毒陷害,才变成这副病弱模样后,楚逸的心底就滋生了一股仇恨。 属于他的,他一定会一分不少的码回来。 害他的人,他也会一个个全都送入地狱。 楚逸手指紧握,眸底闪着狠厉的光。 楚玲不经意间看了楚逸一眼,被他的表情吓了一跳。 是她的错觉吗? 她的儿子脸上怎么会露出那么可怖的神情? 楚逸意识到母亲的目光。很快掩去了那抹狠厉。 楚玲没再说话,因为楚逸的话她对秦锋的突然出现,内心也产生了一丝怀疑。 虽然她不想以小人之心去想娟姐的儿子,但如果正如楚逸所言,秦锋和苏心悦之间有那种关系的话,那么他接近他们,也许真就不是那么单纯的过来看望他们那么简单。 秦锋并不知道他的突然造访,让楚玲和楚逸脑补了那么多。 因着看到他母亲照片的缘故,他本来冷硬的心,被思念填满,更是泛起了一丝丝的疼。 除了对母亲的想念,甚至还有疑惑。 他母亲是病逝。 可那位婉蓉姨呢? 从玲姨的神色和言语之间,他能感觉到,当年一定发生过什么。 婉蓉姨,以及她的孩子,到底发生了什么? 秦锋坐在车里,并没有立刻发动车子,他双手搭在方向盘上,眸底迷雾重重。 还有,刚才看到的那张相片的婉蓉姨,眉宇之间,看起来那么面熟。 好像,除小时候记忆中婉蓉姨外,似乎还和谁有些相似。 秦锋在车里坐了很久,才慢慢平复了心情。 深邃的眸子恢复了以往的冷漠。 他看了眼直接放在车后座的几个礼品袋,发动车子,直接往大十字方向开。 秦锋开着桑塔纳,轻车熟路的一路往张家屯方向驶去。 此时已是下午时分。 今天虽然出现了不少小插曲,但考察结果还算满意。 领导们对于张家人尝试种植豆角的举动,给于了极高的评价和肯定。 一部分村民也表示明年愿意尝试。 这就是张柠一开始请陈宝生他们来的初衷。 张家人都很开心,家里的气氛特别融洽。 王兰香和张莉俩人没去地里,被迫听了很久张玉莲的鬼哭狼嚎和张德福的怒骂声。 这会张柠他们一回来,王兰香就开始给他们八卦老二家的事。 “我看张玉莲这次,肯定得彻底辍学了。老二绝对不会再供她念书。”王兰香的语气颇有些幸灾乐祸。 说起张玉莲,张顺脸上毫不掩饰的厌恶之色,“她不上学了留在家里,也是个祸害。尤其咱俩家离这么近,以后还指不定怎么害人呢?” “对啊,我看咱得防着她点,以前她就嫉妒柠柠,现在没学上了,肯定不会消停。” ------题外话------ 今天有点事,更新晚了 第121章 英雄救美,秦锋受伤 听到张莉担忧的话语,张柠眼眸微眯,嘴角勾起一抹邪笑,“她要再敢作妖,我让她像丧家之犬,这个村都待不下去。” 以前,那个女人不是使坏想将她从这个村里赶出去么,风水轮流转,现在轮到她了。 张玉莲其实已经沦为了过街老鼠,至少在这个村,没有人敢与她那种坏心眼的人走的太近。 学校张德福肯定是不可能让她再回去了,名声已坏,找对象也甭想找个如意郎君。 “好了,别说那些糟心的事了。”张德胜今天心情很美丽,不想提家长里短的破事,他盘腿坐在炕上,因为得到了领导的肯定,黝黑的脸颊挂着开心的笑,“柠柠,爸真的要表扬你,我种了一辈子的地,也没被人像今天这样夸奖和肯定过。刚开始我还反对你铺地膜,现在想想,真是有些惭愧。这样,柠柠,以后你说怎么种咱就怎么种,爸都听你的。” 张柠看到她爹脸上洋溢着开心的笑容,她的心情很很好。 她爹老实巴交的埋头种地,今天能被农业局领导肯定,并且作为今后的典型来抓,这对于一个农民来讲,是莫大的殊荣。 也算是在自己擅长的领域,做出了成绩。 张德胜将功劳记在张柠头上,让她颇有些不好意思,虽然前期的确是她执意要种。但播种时也是和大哥他们齐心协力才能成功种植。 后来她开学后。基本上没精力再管地里的事,都是他们在忙活。 她其实也就出了个主意而已。 “爸,你别这么说。论种地,我可没有你们的经验丰富。不过呢,以后确实是应该接受新理念,用大家的种植经验结合科学的方式,敢于创新和尝试,才能提高生活质量。我看今天大家伙都挺有信心的,现在就等着看我们的收成呢。只要我们家真卖了钱,明年大家肯定会争先恐后的种植。” 张顺坐在板凳上,听闻张柠的话。点头道,“大山哥早就想种了,他说,要不是今年已经过了季节赶不上。他都想今年试试。” “大山哥思维活跃,接受新事物的能力很强,咱家刚种上那会,他就问过我,当时也是拿不定主意。这次咱们只要收成好,卖了钱,明年开春,他们一定都会来取经的。” 以前他们都持观望态度,再者,也是怕销路问题,北方人以面食为主,都是种粮食居多。很多人温饱没解决,谁也不敢贸然拿出几亩地种蔬菜。收成好又怎样,那玩意也没法长久存放,吃不完又卖不出去,不得烂在地头? 今天农业局的干部都说了,会帮忙找销路,只要没了后顾之忧,价格又好,他们只管种就是。大家伙自然乐意尝试。 “你们说,我们的豆角种的那么好,村里人会不会眼红,故意害我们?”王兰香听着一家人的讨论,突然担忧的说道。 “眼红肯定是会眼红,要不然今天王菊琴也不会把我哥堵在村头那么辱骂。” 张柠想到那个女人的嘴脸,脸色瞬间变的阴沉,赵大国两口子,在这个村里,横行霸道的太久了。 这次正好被陈宝生和郝副科长碰到,不知道他们回去后,会不会就此事告诉镇领导。 说到故意害他们…… 张柠神色突然变的严肃。 这要是谁在地里给破坏几株豆角苗,那损失可就大了。 张德胜看着王兰香,轻嗤,“你这脑子里都想啥呢?别把人想太坏。都是庄稼人,谁会缺德的跟地过不去?” 土地和庄稼是农民的命根子,张德胜看来。村里就算是有些像张德福那样好吃懒做爱做白日梦的懒汉,但他们作为农民,对土地最起码的敬畏之心还是有的。 不会有谁敢为了自己的私欲,去做破坏庄稼的事。 张德胜人老实,总是习惯性的把大家都往好的一方面想。 张柠却没有那么乐观。 她神色严肃,“我妈说的对,我们的确应该在这方面重视一下。” 他们家在这个村里,一向人缘很好。 可现在多了赵大国和张德福两家,与两家关系微妙…… 尤其张玉莲那个女人,今天闹了这么一出,学是上不成了,待在家里,不知会如何作妖害人。 王菊琴也是,如果赵大国的村主任暂且保住。她可能还会夹着尾巴做人,若是赵大国真应该今天这事,村主任有啥变数,那个泼妇定会将责任全部迁怒于他们家。 以王菊琴的尿性,绝逼消停不了。 张顺闻言,看向张柠,“柠柠,你的意思是,会有人去我们的豆角地里搞破坏?” “我觉得妈提醒的对,其他人倒没那个动机。可王菊琴和张玉莲,那俩女的,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那心眼子,可坏着呢。” 张柠的话,本来不以为意的张德胜也是神色变的复杂起来。 虽然他不想把人想太坏,但的确还是应该小心为好。 张玉莲那丫头,小小年纪不学好,从破坏张顺的亲事那次起,他就知道她一个姑娘家,心思歹毒,不是个好惹的主。 没想到她为了学费,竟然敢撒她和镇长的儿子搞对象这种话。 胃口可真够大的。 完全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纯属盲目自信。 张德胜想到这,出了个主意,“既然这样,我看我们还是防着点为好。最近地里闲了。我去野外砍点刺梨树枝,把靠路边这一侧给堵一圈,正好豆角地在中间,只要边上的口子堵了,人没那么容易进去。” “用刺梨树堵那是堵好人的,若是真有心害我们,几根带刺的树枝能干啥?”张顺说道,“我看这样吧,等过几天,豆角开花的时候,我们晚上拿着手电筒去地里转转。白天各家地里都有人,没人敢搞破坏,主要是晚上,得防着。” 张德胜听闻张顺的提议,点头,“嗯,顺子说的对,等再长大点,我们晚上去转转。我暂时先把周围堵一下,好歹旁人要进去那么容易。” “行,爸,大哥,就按你们说的办吧。总之大家上点心,不过会辛苦一点。” “不辛苦,反正现在地里也没活。” 张顺说完,看着张柠,语气纠结,“柠柠,今天累坏了吧,那……”他顿了顿,试探性的开口,“那今天要不你歇歇,别针灸了。” 张柠笑道,“哥,你放心吧,我不累。我都记着呢,等一会晚饭时分再给你扎针。” 张顺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嘿嘿,我就是怕你太辛苦。有些不好意思。” 不好意思麻烦老妹,又希望自己的身体能早点痊愈。 “说起扎针,我又想起一事。”王兰香突然看向张柠,“柠柠,我听你爸前几天回来说,你打算搬出宿舍住同学家,给同学治病?” 王兰香得知张柠要去男同学家住,这几天心里一直担忧着。 想等周末张柠回来,好好问问她怎么回事。 一个姑娘家,怎么能住男同学家呢? 她知不知道,女孩子在外,是一定要保护好自己的? 与其自家闺女这么漂亮,她怎么能放心让她与陌生人同住? “妈,是有这么回事,我让我爸回来跟你商量一下。你们商量的怎样了?同不同意我从学校搬出来呀?”听她老妈说话的语气,怕是不会同意啊。 果然,张柠刚这么想着,就听王兰香说道,“柠柠,这件事,我觉得我们还是应该慎重考虑。你一个姑娘家,住到陌生人家里,我们也不放心啊。” “妈,这一点你别有顾虑,那同学说了,他家院子很大,房子也挺多,我住着不会有什么不方便的。再说,我搬出宿舍,也是为了学习,那个男生学习成绩特别好,我给他治病。他辅导我作业,等价交换。他不敢把我怎么样,学校那宿舍,我姐住过。你让她说,冬天那房子能住人吗?人都能冻成冰疙瘩。” 突然被cut到的张莉,“……” 她正翻看着张柠拿来的一大包布,冷不丁听到张柠的话,下意识的点头,“柠柠说的对。” 张德胜从前几天去看张柠时听她说宿舍太冷,和宿舍的同学关系也不是很好,他心里一直很担忧。 回来跟王兰香说了这事,王兰香的顾虑是怕张柠和男生住一个家,会被人说闲话,也怕吃亏。 张德胜一听,王兰香说的也挺在理。 一时不知该听谁的。 王兰香也有些为难,“这……” “爸妈,你们别太担心,这事等我们去他们家看过再做决定。”她虽然想搬出去,目前也没做好决定,谁知道楚逸那小子是不是为了哄骗她给他扎针,故意吹嘘。 张柠又觉得他骗她的可能性不大,那小子的气质穿着各方面,一看就是大户人家出来的。 想必家里条件不错。 至于她爸妈怕她吃亏之类的,她真觉得他们想多了。 楚逸那冷酷别扭的样,不像是轻浮之人。 张德胜问,“那啥时候去看?” “明天也行,但我不知道他家地址。要不等后天你们去镇上,中午我们一起去看看。”张柠回道。 “那行,等看了再说吧。” “跟你们聊忘了,对了,我得去菜园子割韭菜,今晚包饺子吃。”王兰香想到正事,从炕头下来,穿鞋打算去干活。 张柠脸色顿时一亮,欢快的看着王兰香,“妈,要包饺子呀?” “嗯,割点韭菜,我攒了一个礼拜的鸡蛋,够包饺子了。改善改善伙食。你爸说你在学校吃不好,我可担心呢。明天走的时候,我给你炒点面豌豆带上,平时饿了垫吧垫吧。” 王兰香穿好了鞋,说完就要出门。 张柠听的一阵感动,“谢谢妈,面豌豆就别炒了,怪费面的。” 王兰香准备去割韭菜,她朝摆弄一堆布的张莉吩咐,“莉莉,先把布收起来,明天再做,快去和面。” 张莉手上拿着一块淡蓝色条绒布,“妈,柠柠说了,那些姑娘都着急穿新衣服,我想赶紧做出来。” 最近张莉根据张柠画的设计图,学会了好一样款式,看衣服的速度也提升了不少。 生意上门,她迫不及待的想开工干活。 王兰香见她家里的事啥都不管,只知道摆弄布,语气不悦,“吃完饭我帮你一起做,你剪裁,我用缝纫机缝。明天还有一天,急啥?” 张柠见王兰香生气了,朝张莉说道,“姐,要不一会再做吧,不着急。” 张莉撇了撇嘴,收起了布,只能去和面。 张柠挽着王兰香的胳膊,亲昵的说道,“妈,我跟你一起去割韭菜。” “行,你去把镰刀上的刀刃取下来。” “好勒。” 张柠去拿了个刀刃,王兰香提着篮子,一起去了后院的菜园子。 菜园子有块跟炕差不多大的韭菜地,从春季开始,一茬接着一茬,过几天就能割一篮子,吃了快大半年。韭菜已经长了韭黄,还有些开始开花。 韭菜没有之前的嫩。 王兰香割了些韭菜,将韭黄都打了下来。 她看着旁边的大白菜已经包好了,想铲两拢大白菜回去晚上再炒个菜。 她朝张柠吩咐,“柠柠,你先把韭菜提回去,给我拿铲子过来,我铲两拢大白菜。” “好的,妈。” 张柠将割韭菜的刀刃放进篮子里的韭菜上面,提着篮子,心情愉快的哼着歌,从菜园子的篱笆里出来,往巷子里走。 突然…… 在一道尖锐的女声在她耳边响起…… “张柠,你这个狐狸精,我跟你拼了!” 张柠刚回头,就看到张玉莲跟个疯婆子一样,头发凌乱,光着脚,身上的衣服抹的跟猪圈里跑出来一样,疯了一般从破大门里窜了出来。 张柠毫无防备,被她扑了个措手不及。 突如其来的重量,推的她脚下不稳,后退了好几步。 手上的篮子也掉了下来。 张柠反应过来,张玉莲谎言被戳穿后,挨了揍。将所有的怨气都算在了她头上,这是要打击报复她。 张柠力气也挺大,一把推开了她。 “张玉莲,你发什么疯?” “你才发疯,你这个狐狸精,今天是不是你故意带郭亮来的?你诚心的对不对?就是想看我出丑,害我被我爹打,让我没学上是不是?” 张玉莲面部狰狞可怖,又受着伤,头发乱的像鸡窝,歇斯底里的怒吼。 “你是咎由自取!纸包不住火,自己撒谎骗人,挨了打,你特么怪我做什么?” “你少狡辩,你不让我好过,我也不会让你好过的。今天我非毁了你这张狐媚子的脸。”张玉莲作势又要扑上去。 张柠敏锐的避开。 张玉莲眼尖的瞥到张柠掉在她脚底下的篮子里的刀刃,她麻利的弯腰捡起刀刃,抬手就冲张柠脸上划去…… 张柠刚避开她的推搡,看到张玉莲拿了篮子里的刀刃,疯了一般再次朝她扑了过来。 她神色一变,下意识去伸手护住了脸,身子一侧,去躲避。 这个女人已经完全疯了! 因为嫉妒失去了理智和人性。 张柠毫不怀疑,她手上的刀刃会划向她的脸! 张柠双手捂着脸,慌乱的闪躲着…… 一旦脸部受伤,那后果不堪设想。 如果她手上没有刀,她完全可以制服她。可这个女人显然已经疯了,想治她于死地! 就在张玉莲手中的刀刃冲着张柠划去的时候,突然…… 一只大手挡在了她面前,接着一把抓住了张玉莲手上的刀刃。 并且力道很大的推开了张玉莲。 高大威猛的身躯直直的挡在张柠面前。 张玉莲被突然冒出来的宽厚的大掌惊了一瞬,她双眸狠厉的望向冒出来破坏她好事的男人。 结果,看到那张颠倒众生的精美脸庞,她惊的神色僵住。 狠厉恶毒的表情在脸上僵住。 怎么会是他? 看到握着刀刃的手,手心里流淌出来的鲜红的血,张玉莲呆滞的脸,瞬间吓的惊慌失措。 他为了救张柠,竟然徒手握住了刀刃。 张柠感受到一股熟悉的气息,突然出现了她面前,她双手从脸上放下。就看到秦锋如同一座神邸般,护在她面前,手上握着刀刃,手心里流淌着血。 张柠脸色一变,看到这一幕,她的心揪成了一团,“秦先生,你没事吧?”她急忙去查看他的手。 秦锋怕张玉莲又扑上来,用强有力的姿态挡在她面前,面色阴沉,看着脸色惨白的女孩,轻声道,“无事。” 而张玉莲看到他手上的血,再看看那张曾令她怦然心动的俊脸。吓呆在原地,不知该作何反应。 张顺哥和张德胜听到大门口的动静,跑了出来。 晚饭时分,打算去麦场抱柴火做饭的邻居也从屋里出来,正好看到了巷子里的一幕。 巷子里很快围了一帮人。 “柠柠,你没事吧?”张顺惊慌失措的跑过来,刚要查看张柠有没有受伤。就看到秦锋的手上滴着血。 张柠双手颤抖,轻轻将秦锋手上的刀刃取下,就看到他手掌心里划破了一道口子,伤口不是很深,但还是可以看到往外翻的皮肉,献血淋漓。 她的心狠狠的抽痛着,声音带着哭腔,“秦先生,你忍一下,我马上给你包扎。” “柠柠,怎么回事?”张德胜惊恐的问道。 张柠目光狠厉的扫向怔在原地的罪魁祸首,“是张玉莲,她要拿刀捅我,误伤了秦先生。” 张玉莲也是吓的够呛,本来目标是张柠。今天她是抱着划破张柠这张脸的目的冲出来的。 没想到,误伤了突然冒出来的俊朗男子。 那是令她怦然心动的男子啊。 是她费尽心思想接近的人啊。 张玉莲吓的身子颤抖着,呆滞的看着他手上流淌的鲜红的血液,脑袋嗡嗡的,不知该作何反应。 张柠脸色惨白,看着秦锋,去扶他,“秦先生,快进屋,我帮你处理伤口。” “不急。” 秦锋俊脸黑沉,犹如一头要发怒的狮子,周身散发着极大的威压。他另一只手指了指腰间皮盒子里的大哥大,朝张柠开口,“拿一下电话,先报警。” 周围的人因为他强大的威压,都感到了一丝压迫感。 这位先生,一看就来头不小,身上还随身携带着电话。 一开口就要报警。 张玉莲这下死定了! 听闻秦锋的话,张柠的视线落到他的腰间,双手颤抖着,从他腰间的皮盒里,拿出了大哥大。 “拨110。”秦锋看着她,语气沉稳有力,异常冷静。 一听秦锋竟然要报警,本来被吓的怔在原地的张玉莲,这才回过神来,她双腿打着颤,准备逃跑。 他竟然要报警? 巷子里听到动静的邻居们,都跑了出来,此时周围围着不少人。 张玉莲刚要跑,就被张顺给扯了回来。 “你伤了人,还想跑?今天非把你送派出所不可!”张顺到底是男人,一把就将张玉莲扯了过来。 张玉莲挣扎着,却根本无济于事。 她情绪激动的吼道,“我不是故意的,谁让他突然冒出来护那个狐媚子?” “张玉莲,你还真是死性不改。” 张柠没有稳住心神,拨打了报警电话。 她看到张顺双手禁锢着张玉莲,而那个疯女人正踢打着张顺,试图挣脱。 “大山哥,老李叔,你们帮我哥拉住张玉莲,她拿刀捅伤了来镇上建厂的开发商秦锋先生。警察马上就会上来,你们配合一下,我去给秦锋先生处理伤口。” 大家一听这人竟是来镇上投资建厂的那个老板,几个男人都收起了看热闹的表情,神色立刻严肃重视起来。 “柠柠,你放心,我们不会让她跑的。快给这位先生处理伤口要紧。” 张柠将大哥大重新别回到秦锋的腰间,她一手扶着秦锋的手腕,“秦先生,手抬起来,不然血会越流越多。” 伤在手心,皮肤比较厚,伤口没那么深。只是皮肉翻起来,看着狰狞可怖。 张柠带着他进了院子,张莉刚和好面,听到外面叽叽喳喳的。刚要去看,就看到秦锋满手是血,张柠脸色特别难看的走了进来。 她吓的脸色一变。刚要开口问怎么回事,就听张柠语气急促的吩咐,“姐,快打盆水来。” 张莉呆呆的点了点头,“哦,好。” 她来不及多问,很快端了半盆水过来。 “来,手给我,我来清洗伤口。”张柠将他的袖子卷起来,握着他的手腕,轻轻的给他清洗伤口。 “姐,快去找一块纱布,如果没有,就从你的布头里找一块干净的薄布给我。” 张柠这个时候,反而变的冷静下来,她吩咐完张莉,又朝面无表情,任由她摆弄的男人轻声开口,“家里没有药,先大概包扎一下,先止住血,我带你镇上买药包扎。” “好。” 张莉拿来一块白布,“柠柠,这个的确良布可以吗?” “给我。”张柠看了眼张莉手上的布,是干净的薄布,急忙接了过来。 张柠洗干净伤口,用布包扎好,血还在往出渗,很快白布就染成了红色。 “没有消炎药,就这样包扎不行,走,我带你去镇上买药。” 秦锋没说话,他看着女孩焦急担忧的神色,乖乖的站直身子,任由她拉着跟她走。 到了巷子口,此时张玉莲还被张顺和李大山等人禁锢着。张德福一家子也全都惊动,老太太和李秀英正骂骂咧咧的让张顺放人。 赵大国也听到了动静赶了过来。 张柠和秦锋出去,后面过来看热闹的群众,看到秦锋手上缠着白布,上面被血液浸染,又听大家的议论,大概明白了怎么回事。 都在指指点点的咒骂着张玉莲歹毒狠厉。 张德胜和王兰香看到张柠和秦锋。急忙围上来询问,“柠柠,秦先生伤的严重吗?” 这人身份金贵,这要是在他们家门口出点啥事,他们可担不起责任啊。 “爸,妈,我要带秦先生去镇上卫生院包扎。你们别担心了。” 赵大国也走过来,“秦先生,对不起,让您受惊了。” 他又看向张柠,试图搞清楚状况,“张柠,到底怎么回事?张玉莲行刺秦先生干什么?” “赵主任,我已经报警了,具体的待会警察来了让他们处理,我得马上带秦先生去镇上药店处理伤口。张玉莲你们千万别让跑了,她把咱镇上来的大老板伤成这样,情节恶劣,保不齐要坐牢。” 张柠神色凌厉的说完,拉着秦锋从人群中走过。 遇到大事,张柠第一时间跟赵大国汇报,这让赵大国心里顺畅踏实了许多,尽职尽责的履行村主任的职责。 并且简单粗暴,直接吩咐人将张玉莲绑了起来。 秦锋任由张柠拉着,大步从巷子里出来。 他不知道她要怎样带他去镇上,是让他开车,还是步行,或者去叫村里的四轮车。 总之,她拉着他,他便无条件的跟着走就是。 张柠拉着他步伐急促,到巷子口,看到秦锋的车,朝他伸手,“秦先生,钥匙呢?” 秦锋瞧着她焦急的小脸,指了指裤兜,“在兜里。” 张柠想也没想,抬手伸进了他的裤兜,动作麻利的掏出了钥匙。 解锁打开副驾驶车门,放开他的胳膊,“快上车。” 秦锋愣在原地,感受她的素手触碰到他隔着薄薄一层布料下的肌肤,带来的那一瞬间的异样感。 听到女孩焦急的声音,他才回过神来。 看到她打开的是副驾驶车门,他疑惑的望向她,“我坐这?” “你手不能开车,你坐后面也行。” 秦锋,“……”所以,她要开车? 他神色一紧。 终究没多言,直接钻进了副驾驶。 张柠赶紧关了车门,绕过去打开驾驶座,动作干脆利落的坐上去,发动车子。 秦锋本来紧张的神色,看到她动作娴熟的发动车子,然后倒车驶向村头。 他的表情由紧张变为错愕。 她说自己要开车时,他以为她是惊吓过度 ,慌乱之下做出的本能反应。 只是,看到她如此娴熟的车技,他神色微怔,竟觉得有些玄幻。 一个连汽车都没见过几辆的农村姑娘,怎会有如此娴熟的车技? 他甚至内心翻起了波涛骇浪。 这根本不像新手上路。 他对这边的路况不熟,尤其是简易的土公路,开起来更是得小心翼翼。 而她,车速稳又快。 秦锋一瞬不瞬的盯着小脸紧绷,纤细的素手握着方向盘,全神贯注目视前方开车的女孩。 惊愕,疑惑,不可思议。 张柠专心开着车,感觉到他的视线,她关切的问,“是不是很疼?稍微忍会,到镇上买了消炎药处理一下,血彻底止住就好了。” 这个时候,她根本没时间和精力去想自己会开车这件事,会给秦锋带来怎样的冲击! 秦锋怔怔的看着她,良久,微微摇头,“别担心,不疼。” 他没有多问其他,他想听她主动给他解释。 “秦先生,对不起,都是因为我。如果你当时不冲过来挡在我面前,就不会被伤成这样了。”张柠语气满是愧疚。 张玉莲拿着刀子冲她划过来的那一刻,她的内心恐惧无比,想着宁愿伤在手上,也要护住脸。 没想到,他会突然犹如一座神邸般出现在她面前,替她挡了刀。 她的心,除了愧疚,更多的是感动。 他总是这样,救她于危难之中。 秦锋看着女孩愧疚的神色,语气坚定有力,“我不会让你受伤的。” “我知道,你是好人,我真的很抱歉。” 张柠内心被愧疚感填满,怕他疼痛难忍,又加快了车速。 张柠那句你是好人,让秦锋的神色瞬间变的阴沉。 车里的气压也低了几分。 “我是好人,也不是谁都救。” 第122章 以后让我保护你 “我是好人,也不是谁都救。” 秦锋的声音带着一股不悦和幽怨。 他不会伟大到对于任何人,都能做到见义勇为,以身涉险。 他的心,从来都是冷硬的。 只在乎自己在乎的。 能第一时间出于本能的冲过去挡刀,只因为那个人是她。 天知道他刚走进那个巷子,看到一个疯女人手上拿着刀冲她砍去时,他的心有多紧张,惧怕。 如果那刀真的砍在她脸上,会比他自己受伤痛一百倍。 他几乎用尽了全力,以最快的速度冲了过去。 想也没想就握住了锋利的刀刃。 他宁愿他自己受伤。 绝不允许别人伤害她分毫。 张柠专心致志的开着车,听到秦锋的话,她的心猛地颤动了一下。 划过意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他说,他是好人,却不是谁都救。 所以,只因为那个人是她,他才义无反顾的挡在了她面前。 她对他来说,是特殊的存在? 因为这个认知,她的心跳开始加快。 比因为紧张担忧他时,跳动的更快。 她小心翼翼的用余光轻瞥了身旁的男子一眼。 就见他唇瓣紧抿,神色紧绷,似乎心情很糟糕。 不知是因为手痛还是别的其他什么原因。 难道她哪句话说错了? 这明显就是生气的节奏啊。 大老板的心思太深沉,不好猜。 张柠看着前面颠簸的路况,勉强稳住心神,没再说话,专心开车。 现在不是胡思乱想的时候。 秦锋见女孩目视前方,稳稳当当的开着车,似乎并没有因为他的话,有任何触动。 他的情绪变的低落。 感到了一丝挫败感。 是真不懂还是装傻? 他挺想再说点什么,试图让她开窍。 话到嘴边,又止住了。 嗯,她还小,在那方面迟钝点可以理解。 车子里诡异的沉默着,谁都没有说话。 张柠看着他手心里包扎的布已经被浸染的鲜红,又加快了车速。 不过十分钟左右,车子就到了镇上。 “秦先生,你坚持一下,已经到了。我们去卫生院包扎,那里东西齐全。”张柠侧打方向盘,往卫生院方向开。 “我说了,不要叫我秦先生。” 他开口的声音,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带着些许气恼。 说了几次了,还秦先生秦先生的! 刺耳! “啊?”张柠懵逼的眨了眨眼。 这个时候,他的关注点是不是跑偏了? 手不疼吗? 还有心思在意她对他的称呼? “哦,那……秦总,卫生院马上就到了。”她改口。 “我又不是你上司。” 秦锋开口的声音更幽怨了。 张柠握着方向盘的手一抖,差点撞电线杆子上。 算了,因为救她受的伤,他脾气大点就大点吧。 张柠没说话。 少说少错。 “以后叫我名字。”秦锋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语气放缓,淡漠开口。 “哦。” 很快,张柠将桑塔纳停在了镇卫生院门口。 说是卫生院,其实就是几间平房。白墙上用红漆刷了个红十字。 门口挂着个破旧的木头,上面写着磐石镇卫生院六个字。 此时,卫生院还没下班,大门敞开着。 张柠下了车,赶紧跑过去打开副驾驶的车门,请他下车,“秦……秦锋,到了,下车吧,小心点手抬起来,别垂着。” 张柠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两世以来,她真的没当面对他直呼其名过。 一直都是恭恭敬敬的称呼他秦先生。 他身上那股子强大的压迫感,让她总觉得他们之间是有距离感的。 她对他更是存着敬畏之心。 直接喊名字,会不会太不敬了? 秦锋听着女孩别扭的声音,终于像是满意了一般,神色缓和了许多。 “手臂有点酸。”他高大的身躯坐在车座上,并未立刻下车。 “来,我扶着你。”张柠想也没想,抬手扶住了他的手腕。 纤细的素手扶着他结实有力的手臂,他似乎是终于满意了。嘴角微微上扬,这才配合的下了车。 张柠一手大力的关了车门,然后小心翼翼的扶着他,进了卫生院。 医务室里,只有一个中年妇女在值班,穿着旧旧的不白不黑的大褂。 坐在椅子上织毛衣。 听到门口有动静,她低着头,没有打算抬头看一眼的意思。 张柠扶着秦锋进来,闻到了一股浓郁的药味。 “大夫,请问这边有消炎药,纱布,碘伏吗?麻烦帮我们拿点。” 中年妇女听到一道清澈又急促的女声,这才懒懒的抬起头,望向门口。 然后,看到进来的一对气质非凡长相俊美的男女。 中年妇女眼睛顿时一亮,自动忽略了秦锋身旁的女子。 视线直勾勾的落在了秦锋的手上,不对,是脸上。 好俊! 这是中年妇女的第一反应。 “大夫,我说的这些东西,你这有吗?” 张柠正着急着,看到女人如狼似虎的眼神紧盯着秦锋的俊脸,压根没有一点职业素养。 她也不知自己是出于什么心理,身子一动,挡在了秦锋前面,遮挡了中年的视线。 女人这才回过神来,见秦锋手心的伤,也明白了怎么回事,“哦,有,手破了是吗?等一下,我去拿东西包扎。” 说完,女人进了药房。 张柠本来想说让秦锋坐下歇息,结果看到那椅子上扔着没缠好的毛线,乱七八糟的,秦锋脸上明显大写加粗的抗拒。 俩人只能站着等。 张柠怕他手酸,两只手跟搀扶老佛爷一样,态度那叫一个恭敬。 很快,女人手上拿着纱布碘伏和消炎药出来了。 “快坐这,来我给你包扎,咋伤成这样呢?” 女人态度异常热情,将椅子上的毛线扔到桌上的一堆纸张上,示意秦锋落座。 秦锋皱着眉头,看向张柠,“拿了东西,去车里包扎吧。” “哦,好。”张柠急忙问,“大夫,多少钱?” 中年妇女没回答张柠的话,她看着秦锋的手,语气热情,“都伤成这样了,不让我这个专业大夫包扎怎么行?同志,你看你这手,长的这么修长好看。可不能落下病根,快坐下,让我看看。” 秦锋被吵的有些烦躁,房子里药味又重,他皱着眉头,又幽幽的看向张柠。 “大夫,谢谢,你快算一下多少钱,我们自己来就好。” 张柠慌乱的去掏兜,结果悲催的发现,兜里没装钱。 她有些尴尬的又看向秦锋。 秦锋用眼神示意了下裤兜,“我的钱包在兜里,拿一下。” “好。”张柠只能再次去掏他的裤兜,拿出了钱包,打开发现里面全是大钞,翻了一圈才从里面找出一张十块的。 “多少钱?”张柠对着女人有些不耐烦。 中年女人拉下了脸,语气凉凉,“四块五。” 张柠付了钱,等她找了钱,赶紧提着东西往外走。 秦锋却站着没动。 张柠回头看他,“怎么了?” “手酸。” 一听秦锋叫唤手酸,中年女人又凑了过来,对着张柠控诉,“我就说嘛,情况这么严重,应该让我这个专心的大夫看,怎么能自己随便处理呢?姑娘,这是你对象吧?你是不是小心眼?不想让别人碰他?我跟你说,我是大夫,大夫眼里无男女,何况伤在手上。你那么小气做什么?” 中年大夫在一旁直勾勾的看着秦锋的手,喋喋不休。语气满是心疼,恨不得直接过去给他拽过来。 女人如同狼一般冒着绿光的眼神,让张柠很不舒服。 也没解释她与秦锋的关系。 “阿姨,不用了,谢谢你的好意。”她特意加重了阿姨俩字。 一把年纪了,能不能端庄一点? 张柠气呼呼的说着,亲昵的过去扶他,“手酸是吗?我扶着你,快走。” 秦锋看着女孩气鼓鼓的腮帮子,心情愉悦,连带着手上的痛感都减少了些许。 回到车里,张柠给他拆了手上已经浸染了血液的布,然后拿出了碘伏,“可能会疼,你忍着点。” “嗯。” 张柠打开碘伏,用棉签沾着给他手心消了毒。 消完毒后,张柠又拿了止血消炎的药粉,给秦锋手心的伤口上洒了薄薄的一层,然后就找出纱布,动作轻缓的包扎好。 “可能刚开始有点疼,等过几天伤口结痂就好了,我把剩下这些东西放在车里,明天再换个药。” 张柠一边细心的包扎着,柔声给他叮嘱道。 秦锋全程乖乖的抬着手,碘伏倒上去都没皱一下眉头。 看着女孩认真的小脸,轻声开口,“明天你给我换。” “好。”张柠低着头,全神贯注的进行着手上的动作,听到他的话,很自然的接了话。 虽然受了伤,但是秦锋真的觉得,他很享受这一刻。 包扎好以后,张柠说道,“那啥,你是住镇委家属院是吧?我先送你回去休息吧。” 平白无故让他受了伤,张柠满心歉意,都不好意思去看他。 “我无碍,既然报警了,警察过去若是没有当事人,岂不是治不了那个疯女人的罪?”秦锋并没有打算回去休息的意思。 “那你要继续回我们村吗?手没问题吗?”张柠一脸关切。 实在不好意思再麻烦他。 秦锋靠在座背上,语气漫不经心,“没事,反正是你开车。” 张柠,“……” 对哦,这桑塔纳是她从村里开到镇上的! 妈呀,又暴露一项技能! 她一个农村女娃,还会开桑塔纳,这对于其他人来讲,简直是太匪夷所思了。 怪不得一路上,秦锋怪异的目光频频盯着她。 当时她关心则乱,神经紧绷,满脑子都是快送他去处理伤口,压根没多想。 这…… 现在是应该给他个解释才行啊。 秦锋也是心理强大,她从他兜里掏钥匙,他乖乖让她掏。 她让他上副驾驶,他完全配合。 甚至,看到她发动车子,他都没一句异议。 全程淡定的坐在她身边,脸上没有露出一丝蛛丝马迹。 太能绷得住了。 就这么相信她的吗? 张柠脑子飞快的运转着,试图想个什么令人信服的理由出来。 可她该找个怎样靠谱的理由呢? 这不是驴车马车摩托车,这是四个轮子的桑塔纳哎! 这镇子上都没几辆这样拉风的汽车。 别说那么熟练的开到镇上,村里很多人根本见都没见过这庞然大物。 张柠低着头,绞尽脑汁,良久,才勉强想出了一个比较能站得住脚的理由,她轻咳两声,状似云淡风轻的开口,“那啥,之前我师父教我医术的时候,是顺带教过我开车啦。他说,作为一个合格的大夫,必须掌握各项技能,不然有个什么紧急病患需要救治,步行太耽误事了。” 不会开车的学生不是好医生! 就是这个理。 秦锋闻言,掀了掀眼皮,抬眸看向她,“聂大师教你学开车?” “是……是啊。”张柠咽了口唾沫,强装镇定,“不仅开车,他还教了我很多技能。总之,我师父是个能人,十八班武艺样样精通。除了不会生孩子,啥都会。” 秦锋,“……”聂大师要能生孩子,不成怪物了? 她都如此说了,他便没再多问,“那就出发吧。” “好。”张柠收拾好药袋,将从他手上拆下来的染血的脏布拿下车扔到一个垃圾堆处。 秦锋的袖子早就被她挽了起来,依旧干净,黑色西裤上滴了几滴血渍,不仔细看倒是看不出来。 前世的霸道总裁小说和电视剧中,一般像他这种级别的大佬,都会有个什么洁癖之类的。 比如无法忍受衣服有褶皱,有污渍,全身必须一尘不染。谁要碰了他的手,他能洗掉一瓶洗手液,手搓没皮才肯罢休。 这样才显得逼格高,与众不同。 张柠见秦锋似乎并未在意到他西裤上的血渍,但为了以防万一,她还是试探着问,“那个,你的裤子上滴了血渍,没问题吗?” 可别因为她的事,太勉强自己,要是恶心的晕过去,她真的担当不起。 秦锋轻飘飘的瞥了眼自己的裤子,语气随意,“没那么多讲究,快走吧。” 秦锋说完,像是想到了什么,幽幽的看向她,“还是说,你嫌弃我,怕我给你丢脸?” 张柠,“……”什么跟什么? 丢她哪门子的脸? 张柠忙不迭的摇头,“没有没有,您这气质,别说裤子上有几滴无伤大雅的血渍,就是不穿都不丢脸。” 呃,她都说了什么? “不是,我的意思是,只要您觉得没问题我就没问题。” 张柠说完,赶紧给他关好车门,上了驾驶座,驱车回家。 此时,张家屯。 派出所民警接到报案后骑着侧三轮摩托车,很快到了张家屯。 赵大国叫人绑了张玉莲,村里看热闹的人群围在一旁,对着五花大绑的张玉莲各种嘲笑议论。 中午刚发生她碰瓷镇长儿子的事,下午又持凶行刺,伤的还是全镇的财神爷。 这下事可大了。 大家伙义愤填膺,各种辱骂。 要不是鸡蛋金贵,舍不得丢,估计这会村民都得给她扔鸡蛋砸晕她。 到底是自家闺女,张德福一家脸上实在挂不住,李秀英和老太太鬼哭狼嚎的要求赵大国放人。 一个大姑娘,全身狼狈不堪,被这么绑着实在是太辣眼睛了。 他们丢不起这个人。 赵大国这次态度很是坚决。 任由两个女人哭闹,丝毫不松口,给他们批评教育了一番,便双手背后,等待民警过来处理。 先不说受伤的是大老板,就算是张柠,他也得主持公道。 这是给自己重新立威的好机会。 赵大国派了人去村头等待警察同志的到来。 派出所的侧三轮摩托车驶到张家巷子口,从上面下来两个穿着制服的同志。 赵大国连忙上前说明了情况。 民警同志没看到受害者的身影,只看到一个头发凌乱,身上脏兮兮的女人被绑着。 民警看到女人精神恍惚,面色严肃的看向赵大国,“赵主任,你们这种行为是不对的,可以限制她的自由,但不能有人身伤害。” 赵大国急忙上前解释,“民警同志,我们也不想这样,可这个女的心肠歹毒,拿刀砍人,还要逃跑。若是不绑了,跑掉抓不回来怎么办?” “赵主任说的没错,她拿刀砍我女儿,反而砍伤了来镇上投资的大老板秦总。秦总手上全是血,现在还不知道情况怎么样呢,要是他出点啥事,我们如何能担待的起?” 张德胜一脸愤怒加懊悔。 是他太大意了。 一直打心底觉得老二一家就是懒,虽然有点臭毛病,但本性不坏。 因此也没拿张玉莲当回事,没想到这死丫头如此狠厉,竟敢拿刀砍人。 张德胜一想到那刀刃差点就划到张柠脸上,他就一阵后怕。 民警查看了张玉莲一番,见她只是被绑着,并没有受伤,听到赵大国说她持刀砍人。也是警惕起来。毫不留情的给张玉莲戴了手铐,才松了绑。 “凶器还在吗?” “你说那刀是吗?在呢,我女儿走之前让我保管好,上面还有血。”张德胜将砍伤秦锋的刀刃拿了过来递给民警同志。 民警将证物装进塑料袋里,“走,带她去派出所做笔录。” 赵大国又站出来提议,“要不去我家吧,估摸着那位秦老板和我们村的张柠同志去包扎也快回来了,要是去了派出所,又得错开。” 俩民警商议了一番,觉得可行,“也行,先看看情况再说,情节恶劣的话,再带派出所。” 随后,民警带着张玉莲去了赵大国家做笔录。 张顺急着跑去村头等张柠他们。 之前张顺他们顾着拉张玉莲,没注意张柠和秦锋是如何去镇上的。 秦锋来村里,肯定开着车的,可他的手受着伤,开车怪危险的。 张顺有点后悔,早知道他就跟着去了。 他站在村头,焦急的来回踱着步。 张柠开着车,进了村,便看到张顺正站在那张望着。 她握着方向盘的手,顿时一紧。 她赶紧减缓了车速,“糟了。” 秦锋看向她,“嗯?怎么了?” 她用眼神朝秦锋示意前方,“我哥在那,他要看到我开车肯定会吓死。” 秦锋自然看到了不远处来回走动的张顺,他挑眉,“怕什么?不是你师父教的?” 还瞒着家人作甚? 张柠眼珠子闪烁着,说出了早就准备的说辞,“之前吧,我师父不让我告诉他们他的存在。所以,为了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我啥都没说,只告诉了你,现在情况这么乱,哪有时间解释?” 张柠的话逻辑合理。 饶是秦锋,也找不出什么破绽。 毕竟,聂大师的确怕树大招风,因此相当低调。 他不让张柠告诉其他人他的存在,完全说得通。 她那句只告诉了你,成功取悦了秦锋。 秦锋指了指村头那块空场地,“车就停那吧,我看大哥正焦灼着,顾不上看谁开的车。” 张柠闻言侧目看了他一眼。 这声大哥,叫的可真是毫无违和感啊。 张柠听他的意见,一进村头就停了车,张顺看汽车驶过来,着急的赶紧跑过去。 张柠已经熄了火,打开了车门下车。 张顺没坐过桑塔纳,对车的结构也并不了解。 对于驾驶座在哪边这个问题,也没概念。 加上此时正焦急着,压根没顾得上其他。 他看到张柠和秦锋下车,才松了口气。 赶紧跑过去,语气急促,“柠柠,秦先生没事吧?他这手怎么开车的?当时你们走的急,也没问,真是担心死人了。” 张柠递给他一个安心的眼神,“哥,别担心,秦总车技好,一只手开车没问题。” 秦锋嘴角不易察觉的抽了抽。 张顺见秦锋的手已经包扎好,心里一块石头才落了地。 这人幸亏没事,要不然在他家门口出点啥事,他们一家可如何担待得起? “哦,对了,派出所的警察来了,带张玉莲去赵大国家做笔录了,他们说,等你们回来也让过去。”张顺说道。 张柠指了指桑塔纳,“行,大哥,那你在这看会车,我俩去赵大国家看看。” “好,你们快去吧,爸妈都在那里。” 张顺留下看车,张柠和秦锋直接拐了个弯,往赵大国家方向走去。 两家正好在反方向,赵大国家在村东头,但张家屯并不大,总共也就五六十户人家。 张柠怕他的手一直垂着血液流通不好,建议秦锋将手抬起来。 秦锋依旧叫唤手酸,胳膊麻,还用虚弱无比的眼神看着她。 张柠作为大夫,在伤病这方面见多识广。 没包扎好之前,她怕出问题,因此体贴的扶着他的手腕。现在伤口都处理好了,他还叫唤,张柠不由在心底腹诽这个男人过于矫情。 流血的时候都没听他叫唤一声疼,现在都包好了,还老用这种眼神看着她。 他是为了救她受的伤,他越这样,她心里的愧疚感越浓。 张柠小脸暗淡,语气内疚,“你再忍一忍,等一会回家,我给你用书固定一下,胳膊吊两天就好了。实在不好意思,让你承受这无妄之灾。” 秦锋幽邃的眸子微微闪烁。 她这是误会他的意思了。 果然,这姑娘太小,脑子迟钝。 他轻咳一声,给她出主意,“你扶着我,这样警察同志才会看出问题的严重性,不然以为只是皮肉伤,引不起重视。” “对哦,我怎么没想到?”张柠听闻他的话,神色一亮,赶紧毫不犹豫的双手扶上了秦锋强劲的手臂。 感受到柔软的触感,秦锋嘴角微微上扬,眸底闪着狡黠的光。 张柠丝毫没注意到他的异样,她思量着索性做戏做全套,不然现在手上伤口包扎好了,看着不严重。 万一警察对张玉莲那个女人只是批评教育一番就放人了呢? 那个女人的狠厉程度,完全超出她的意料。 既然这样,就别怪她比她更狠。 “这样,你能不能再表现的稍微虚弱一点?就是失血过多,头晕眼花,走不动道,手疼的呲牙咧嘴,难受至极那样?” 张柠扶着秦锋,笑眯眯的朝他开口。 秦锋脸上划过一抹笑意,“那样的话,只能你背着我了。” 张柠耷拉着脑袋,闷闷出声,“我是想着,毕竟你这身份摆在这,若是你能表现的严重点,或许警察同志能严惩那个女人。不然,她要是被放回来,两家是邻居,我这人身安全,严重受到威胁。” “放心吧,有我在,绝对不会允许任何人伤害你。”他另一只手轻抚了一下她毛茸茸的脑袋,嗓音沙哑低沉,“张柠,以后,让我保护你。” “啥?”张柠错愕的抬眸,水汪汪的大眼睛不解的看向他。 正好与男人深潭般的眸子对上。 是她幻听了吗? 秦锋居然说,以后他要保护她? 而且那语气,真的性感暧昧,令人充满遐想。 之前,他说,他是好人,却不是谁都救。刚刚又说,以后要保护她。 还对她摸头杀! 这是间接的表白吗? 因为这个认知,她的心底瞬间像满山遍野的鲜花绚烂绽放…… 只是还没来得及多想,竟是已经快走到了赵大国家门口。 “张柠和那个老板回来了。” 本来在赵大国家门口看热闹的人群,不知谁眼尖的看到了他们,大喊了一声。 ------题外话------ 本来这是明天的,我又发错了 第123章 她是我对象 “张柠和那个老板回来了。” 本来在赵大国家门口看热闹的人群,不知谁眼尖的看到了他们,大喊了一声。 张柠回过神,急忙错开视线,不自在的提醒他,“到了,就在那边。” “嗯,过去吧。” 赵大国家的铁大门前,停着辆侧三轮摩托车。 车票围着几个小朋友。 赵大国家是目前村里为数不多的能盖起红砖青瓦房的人家,铁栅栏们,看着相当气派。 院里院外,无不彰显着作为村主任与普通家庭的差距。 大门前,围着不少看热闹的村民。 张玉莲被民警带进屋去审问,赵大国等人都在院子里等着。 张柠扶着秦锋走到了门口,几乎是一瞬间,秦锋本来刚硬的面庞,变的虚弱无比,整个身体近乎都要靠在张柠身上了。 张柠身子一个趔趄…… 好嘛,戏精上身了! 大家伙看到秦锋和张柠回来,自动让开了道。 院子里等待的赵大国和张德胜等人,也急忙跑了出来。 看到女儿扶着秦锋回来,张德胜急切的询问,“柠柠,怎么样?秦锋没什么事吧?伤口严不严重?” 张柠看了眼周围看热闹的人群,脸色暗淡,咬着唇弱弱开口,“是挺严重的。” “啊?严重?有多严重?”张德胜黝黑的脸上一阵惊慌。 秦锋语气虚弱,缓缓开口,“叔,你别担心。冤有头债有主,自有人承担责任。” 他半个身子都要靠在张柠身上,看着像是双腿无力,站不稳一般。 大门口看热闹的村民对着他们,七嘴八舌的议论纷纷。 “你们看,那位大老板身子都站立不住了,感觉随时要倒下的样子,看情况真的挺严重的。” “人家城里人身子金贵着呢,流那么多血,加上惊吓过度,肯定身子虚弱,这次张玉莲可得吃不了兜着走了。”: “话说,那人与张柠啥关系啊?看着挺亲密的,站一起还挺般配。” “般配啥呀?张家二丫头也就俊点,哪能配得上人家大老板?” 张柠本来听着大家的议论声,心情还挺美,心底为秦锋的演技点着赞。只是听到大家越议论话题越偏,言语之间甚至有有种她跟秦锋站一起,有癞蛤蟆吃天鹅肉的意思。 她撇了撇嘴,刚刚绽放的心情瞬间蔫巴。 农村人,何苦歧视农村人。 这时,从屋里出来一位穿着制服的民警。 他看到院子里手受着伤,气场强大的男子,先是神色一诧,紧接着,本来威严的神色瞬间变的恭敬,“啊?秦总?受伤的竟然是秦总您?” 上次奠基仪式,派出所接到镇领导的命令,这位民警同志,去现场维持过秩序。 当时,他亲眼目睹了包括县领导在内的所有干部,对这位京都来的大老板,态度有多恭敬客气。 后来,开会时,领导甚至特意提醒大家,一定要保护好那两位老总的人身安全。 那可是咱镇上来的财神爷。 无论如何,得供着。 “是我。”秦锋看起来神情难受又气愤,他看着民警沉声开口,“警察同志,没想到你们这的治安如此之差,我拜访个朋友,也能遭此横祸。看来,我需要和顾总重新考虑磐石镇是否真的适合投资。” 秦锋的话,让那位警察同志吓出一身冷汗。 急忙出声安抚,“别,别,别。”民警同志闻言大惊失色,一连说了三个别字。 他抹了把额头的冷汗,急忙安抚他,“其实我们这边真的是人杰地灵,老百姓都很善良。偶尔有那么一两个刁民,这不让你不小心给碰到了吗?您放心,我们一定会严惩行凶之人,绝对给您一个公道。” 无论如何,秦锋可是镇上来的财神爷,绝对得久住。 周围的村民见警察都会秦锋如此客气恭敬,更是觉得他身份非凡。 尤其听到秦锋说要重新考虑是否投资这样的话事,更是个个都和民警一样惊出了一身冷汗。 本来最近,村里的剩余劳力,都盘算着,想去工地上打个临工。 等服装厂开业后,村里的妇女们也准备去应聘当工人。 大家都觉得,他们的好日子要来了。 在家门口就可以当工人,挣工资。 从没出过门,一直围着锅台转的妇女们,各个翘首期盼,等待着服装厂开业。 此时,却听到这样的消息。 而一切,都是因为张玉莲那个歹毒的女人。 真是村里的搅屎棍,大祸害。 以前在村里使坏害人也就罢了,现在竟然将魔爪伸向了城里的大老板。 给人那么金贵的身子,捅了一刀,那手包成那样,看着都疼。 人能不愤怒吗? 大家伙顿时又对张玉莲乃至张德福一家恨的牙痒痒。 现在只希望,警察能给人一个公道,好歹把大老板安抚住,千万别撤资走人。 张德福和李秀英等人,平时就不受大家待见,现在更是被人当众唾骂抱怨。 他们眼下都在院墙角那缩着,被警察命令等待消息。 毕竟,他们是张玉莲的家长,张玉莲还没过十八岁。 需要监护人在场。 他们倒是没那么在乎大老板投不投资的事,只听到民警说要严惩,老太太吓的脸色一白,差点晕过去。 这下那死丫头可真是踢到铁板上了。 虽然生气,想揍死那个惹事精。 可这个时候,还是想先保住她再说。 老太太哀叹了一声,拉了把李秀英,然后颤颤巍巍的过去,走到张柠和秦锋跟前,语气带着哭腔求情,“柠柠,这次是玉莲对不住你,她也是一时冲动。你能不能给这位老板说说,从轻处理?等玉莲出来,我一定让她给你磕头认错。” 李秀英也赶紧开口,“是啊,张柠,你奶奶说的对,你们就绕了玉莲这次吧,她还小,以后日子还长着呢,不能留这么毁了呀。你们以前关系那么好,你不能太绝情啊。” 张柠面上划过一抹讥诮,“二婶,你说我绝情?” 她冷笑,“你搞清楚,是你女儿要拿刀砍我!我到底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让她如此恨我,不惜对我下死手?从小到大,我所有吃的穿的用的,我哪一样亏待过她?我对她,比你们当父母的都好。 可她是如何对我的?在村里诋毁我,各种撒谎骗人,害我与家人心生隔膜,还搅黄了我大哥的亲事。这些事,我们家看在你们的面子上,最后都不了了之,没去她真正计较。现在她反过来对我下死手,如果不是秦总出手相救,我的脸已经被她给毁了。她就是个白眼狼,蛇蝎心肠的毒妇,你还说我绝情?” “今天要不是你带那个郭亮来,我们也不至于那么丢人啊。我看你就是早对那个郭亮有意思,所以故意带他来膈应我们。玉莲要不是被你二叔毒打,她才把怨气撒在你身上,说到底,你也有一定的责任。” “你们还真是会倒打一耙!”张柠看向那几个今天一直跟着陈宝生他们在他家听讲的村民,“大山哥,还有老王叔,你们今天一直在我家,你们出来说句公道话,我今天有参与过一句他们之间的事吗?我二叔从进了我们家,就嚷嚷着找郭亮,管他当女婿对待,结果人郭亮一脸懵,啥都不知道,一切都是张玉莲自导自演的一场戏。你们一家被女儿骗的团团转,是你们自己没脑子。现在美梦破碎了,就迁怒于我,你们是不是脑子有病?” “张柠说的对,全程都是德福叔一个人在那上蹿下跳。人家那郭同学压根什么都不知道。再说,人家都说了,就算喜欢,也是喜欢张柠这样的女子,不会看上你家那么差劲的闺女的。” 李大山说的义愤填膺,大家伙都没听出什么不妥。 唯独张柠身旁站着的男子,听到他那句郭亮喜欢张柠这样的女子时,本就阴沉的面色,更是黑的能滴出水来。 郭镇长家粉毛头小子,竟然来了张柠家? 李秀英听闻李大山的话,脸色瞬间变成了猪肝色。 虽然他们说的都没错。 他们两口子,就是想当人上人想疯了。才会被自家那死丫头耍的团团转。 可此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脸上还是烧的慌。 更多的是不甘心。 要是那个郭亮谁都看不上也就罢了,他们心里也能平衡点。 听他们这话,那个郭亮喜欢张柠? 一个捡来的野孩子,怎么就入了郭亮的眼了? 所以,本来属于他们家的一切,这是要落大哥一家头上是吗? 要是以前两家关系好的时候,大哥家要是能和镇长家结亲,他们也能沾点光。 现在这闹僵的关系,大哥家越扬眉吐气,他们的日子就越难过。 李秀英内心被嫉妒填满,又因着刚才张柠刚才的话,气不打一处来,也不求情了,开始恶狠狠的狡辩,“果然是这样!张柠你还在这装好人。原来是你勾搭了郭亮,所以,玉莲气不过,才跑出来教训你的。” 老太太气恼的拉了她一把,示意她这个时候对张柠态度好点。 李秀英甩开老太太,直直的看向秦锋,打算从他这下手,“这位大老板,求你高抬贵手,放过我们玉莲吧。她不是故意伤害你的,是张柠这个丫头实在太过分,我家闺女才想要教训她。再说,那刀刃也不是我家的,是张柠拿的。肯定是她先动手,玉莲为了保护自己,才不小心误伤了你。,” 张德福跑过来,听到媳妇的话,觉得她说的有道理,连忙附和,“没错,肯定是这样!” 他弓着身子,一副狗腿样。开始对着秦锋说张柠的坏话,“大老板,您要擦亮眼睛啊。不能被张柠这丫头给骗了,要说白眼狼,她比任何人都适合这个称号。她也不是我们张家人,是我和我大哥从街上捡来的。把她养大,不但不知道知恩图报,让着点我们玉莲,反而啥都要跟她抢。若不是她横插一杠子,那郭亮指定就和我们玉莲成了。也不知道她父母是啥样人,她这心眼子可坏着呢。” 张德福美梦破碎,揍了张玉莲还不解气。张柠得理不饶人,非得把事闹大,他无力解决。更是气愤不已。 索性将所有的过错都推到张柠身上。 一个捡来的野娃,还上天了! 早知道这样,当年,无论如何,他都得阻拦他大哥抱她回家。 “你们这些蛀虫,无赖,再说我女儿一句试试?”王兰香被张德福两口子的话激怒,愤怒无比的抬手就要去挠张德福的脸,周围的村民赶紧给她拉住。 “老二,你给我说话注意点!我女儿是我们家养大的,跟你们有屁的关系,你再拿她的身世说事,小心我翻脸不认人。” 张德福几次三番往张柠痛处戳,张德胜也不能忍。 他气的面色铁青,怒瞪着张德福,仿佛他多言一句,拳头就能挥他脸上。 李秀英还是不甘示弱的嘀咕,“大哥,她是捡来的这事村里人都知道,咋还不让说了?我们现在说的是她跟郭亮的事,你们家张柠要是跟郭亮没一腿,人家为啥提着礼品去你家?” 今天要是郭亮不来张德福也就不会揍张玉莲。 她要是不挨揍,又怎会冲动的跑出去揍张柠,还给人大老板误伤了? 院子里看热闹的村民,听着李秀英这狗屁逻辑,都想上去给她脸上啐口唾沫。 妈的,太不要脸了! 张柠眸光凌厉的站在一旁,听着张德福两口子一个劲往她身上泼着脏水。她的手指不觉紧握,咬着唇瓣,极力隐忍。 这一刻,她比任何时候,都希望自己是张德胜和王兰香亲生的。 不为其他,她真的不想,每次一有事,张德福两口子就往她伤口撒盐。 每次,当她快遗忘自己是个来路不明的小孩这个事时,张德福他们就会跑出来撕开她的伤口,提醒她,她是个弃婴! 不知父母姓甚名谁的弃婴! 尽管她极力克制,秦锋还是能感觉到她情绪的失控。 看着她小脸惨白,额头甚至隐隐能看到暴起的青筋。 秦锋的心划过一丝丝的疼。 他伸出那只没受伤的大掌,轻轻握住了她纤细的小手。 张柠本来跌入冰窖般的情绪,感受到温暖的大掌传进手上的温度,她紧绷的身子募地缓和了几分。 他的触碰像是有些安定人心的力量,让她暴躁的心情,渐渐平复。 他锐利的眸子突然抬起,直直射向还在如跳梁小丑般蹦跶的泼皮无赖,再开口时,声音森冷的如同来自地狱的罗刹一般可怖,“你们说够了吗?” 男人森冷低沉的声音,以及他周身散发的超低气压,让旁边的人顿时一惊。 身子不由抖了抖。 “她是我对象!”秦锋的大掌握紧了她的手,眉眼柔和的看了她一眼,然后朝着眼前的两个跳梁小丑厉声开口,“你们觉得,她需要勾引一个毛头小子?” “什么?” 张德福没反应过来。 张德胜和王兰香也没反应过来。 周围的吃瓜群众更是一脸玄幻。 秦老板说啥? 她是我对象? 张柠是她对象? 虽然不确定,但他竟敢在大庭广众之下,握张柠的手,这…… 饶是城里人再豪放,也不可能普通的男女会如此随便的拉手手啊! 放在他们这,搞对象拉手也得背着人。 所以…… 张柠这么牛逼的吗? 张德福不服气,抖着身子,壮着狗胆支吾着问道,“这位老板,张柠给你灌什么迷魂汤了?你……你在说啥?” 他一定是因为脑子不够用,幻听了。 “我说我是她对象!我说得还不够直白?还是你耳朵有问题?” ------题外话------ 昨天误发了今天的,今天又赶出一章来,字数没有平时多,我真的尽力了。 明天开始更新还是在凌晨或上午哦 第124章 你是真傻还是装傻? 秦锋语气凌厉,带着不可置喙的力量。 吓的张德福缩了缩脖子,赶紧闪到了一边。 而张柠,本来因为张德福和李秀英的话,心情低落又难受。又不想和这些没有节操的人多费口舌。 突然被秦锋握住她的手,就已经很令她意外。 眼下这样的情况,她也没多加揣测他的意思。 只当他是为了安抚她,做出的本能反应。 毕竟是活过一世的人,在人最难受的时候,给一个拥抱,轻握一下对方的手以示安慰,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举动。 她却忽略了,眼下还是落后的九十年代农村,不是开放的后世。 张柠还没来得及多想,秦锋那句我是她对象就猝不及防的传进了她的耳朵。 她被他握着的手一僵,心有一瞬间停滞。 虽然她清楚刚才他戏精上身,可这也太过火了。 他是她对象这种话都说的出口? 几乎是一刹那,张柠本来惨白的脸颊,染上了一抹红晕。 被村里人指指点点的议论着,她爸妈怪异的盯着,似乎都在观察她的反应。 张柠咬着唇,脸上滚烫般烧灼,试图挣脱开被秦锋紧握着的手。 然而他的大掌强劲有力,压根不给她挣脱的机会。 秦锋紧紧握着张柠的手,看向民警,“警察同志,需要做笔录吗?我们全力配合,至于里面那个女人,已经构成了故意伤害罪。我不接受任何人的说情道歉,也不可能签谅解书,一切按法律程序走吧,若是结果无法令我满意。我只能向镇领导甚至县里说明情况,撤资!” 民警同意严肃又恭敬的保证,“秦总,您放心,我们一定秉公执法,给您个满意的答复。” 他作了个请的姿势,“还请您两位进屋,做个笔录。” “好的。”秦锋应声。 然后在众人快要灼灼的看西洋景的目光中,拉着张柠跟着民警进了赵大活家的客厅做笔录。 他们一进去,没了压迫感,院子里的八卦的群众,像脱了僵的野狗,瞬间炸开了锅。 张德胜和王兰香以及后面赶来的张莉,却是怔在原地,半晌反应不过来。 秦总说他是张柠的对象? 他们怎么不知道还有这档子事? 他家闺女竟然真入了秦锋的眼。 张德胜脑海里突然想到他与秦锋为数不多的两次见面,对方对他态度总是客气有加,当时他心里因为张柠救治过秦锋的事,既骄傲又欣慰。 也一直觉得秦锋是个重感情的人。 滴水之恩涌泉相报。 又是请张柠吃饭又是给她买复习资料。 现在这一切都解释的通了。 原来真的是喜欢他家柠柠啊。 张德胜本来阴沉的面色,突然就染上了一抹笑。 而吃瓜群众们,议论了一会,开始向着张德胜和王兰香恭维拍马屁。 那样身份尊贵的大老板,竟然是张柠的对象! 虽然他们都觉得不可置信。 但话是从那个老板嘴里自己说出来的。 张柠全程没有多言一句。 这和张玉莲的事,形成了鲜明对比。 张玉莲是男方压根不知情,她自己欺骗家人胡说八道。 而张柠,是经过人男方亲自开口认证的。 可信度极高。 “张叔啊,你们真是好命啊,柠柠居然交了那么有钱有身份的对象,你们以后可得扬眉吐气了。” “柠柠这丫头可真有本事,这下好了,秦老板就是我们张家屯的女婿了,赶明儿大家去工地找活干,怎么着也比其他村人好找。” “张叔,你给秦老板说说,给我们几个在工地安排个临活干呗?” 村里几个壮劳力都笑呵呵的凑上来,嘴上一边夸着张柠,一边请求张德胜给说情找活。 赵大国看着张德胜的眼神都变了。 心中的那股子懊恼的情绪比之前更浓。 他早就有预感,张柠这丫头不简单。 在家说了多少次,王菊琴愣是不服,非得跟人作对。 趁着关系还没彻底恶化,赵大国决定及时补救。 他将王菊琴扯过来,让她当着全村人的面,给张德胜和王兰香道歉。 这会张顺没来,先让给人当父母的道个歉,村里人都在,他们也不好太拿乔。 只要大家的面原谅了他们,以后再背后使绊子,可就说不过去了。 王菊琴本来对张家人不屑一顾,此时也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了。 看着这一院子村民,虽然很是拉不下脸来,但她想到张家不仅和农业局领导有来往,那大老板竟然是张柠对象,她感到了浓浓的危机感。 王菊琴被赵大国拉过来,她将脸颊的头发别到耳后,胖脸挤出一抹假笑,声音刻意压细,“他叔,他婶,今天我和顺子之间发生了一些误会,可能惹他有点不高兴,这会子顺子不在。我跟你们俩说声对不起,回去你们给顺子说说好话,让他别生我的气,大家都在一个村住着,这事就过去吧。我当时也是糊涂了,脾气有些大,你们也知道,我这人心直口快,刀子嘴豆腐心,其实没什么坏心眼,你们别很我计较。” 王菊琴也是能屈能伸,毕竟情况在这摆着,她要再摆谱下去,张家屯村主任夫人的头衔就得换人了。 王兰香看着王菊琴脸上那假惺惺的先,拉着脸没搭理她,只是看着赵大国语气凉凉,“主任,你们别这样,搞的我们怪不好意思的。你们是村里的干部,怎么能对我们平头百姓道歉呢,我们可担不起。” 王菊见王兰香摆谱,眼底闪过一抹愤怒之色,心中咒骂着他们不识好歹,脸上还得笑呵呵,“他婶,你说的这是啥话?是不是还生我气呢?这是不想原谅我还是咋的?” “弟妹,你看保军娘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你们就别跟她计较了。我已经批评过她了,她也知道错了,还有保民,我都跟他说过了,以后在学校,一定要照看张柠,可不能欺负她。”赵大国在一旁皮笑肉不笑的附和。 “赵叔,人张柠有那么有钱有势的对象,还需要你家保民照顾?” 本来也在院子里的赵保民听到一个村民的话,冷哼一声,回了自己的屋。 “就是嘛,你们要是真有诚意,就把那侄女王彩霞的民办教师拿下,让张莉继续上。” 村里有孩子在小学念书的家长,都对王彩霞特有意见,教课不认真,对学生妹耐心。整天打扮的花枝招展的,一点没有当老师的稳重样。 大家都希望能把她撤了,让张莉重新回学校。 听着大家的议论,王菊琴胖脸一拉,暴脾气又上来了。 侄女的工作可是她的底线。 她今天能拉下脸来给张德胜两口子道歉就已经很屈尊了。 这是她嫁张家屯以来,最憋屈的一天。 要是连侄女的工作都保不住,那她今后在村里还怎么混? 回娘家去哥哥嫂子们得如何埋怨她? 王菊琴一生气,下意识的双手叉腰,准备怒怼。 结果接触到赵大国警告的眼神,又硬生生把那股子怒气给压了下去,“彩霞当老师这事。是经过人家教育局拍板决定的,也不是谁一人说了算。大家要是有意见,就冲人教育局领导去提,在这说没用。” 张莉也跟在王兰香身边,虽然她也看不惯王菊琴,可她到底是赵保军的亲妈。 如果不出意外,今后,还是一家人。 况且,她也没有再打算回村小学的打算。因此不想多生事端。 张莉心里思量着,想卖王菊琴一个人情,她冲着为她打抱不平的村民,诚挚的开口,“谢谢大家的好意,民办教师的工作,就让王彩霞干吧。我最近在学做衣服,以后也打算往这方面发展,我现在这样挺好的。大家就别为我操心了。” 张莉此话一出,王菊琴腰杆子立马直了,“你们看,张莉自己都不想当这个老师,要是不让我家彩霞干,谁给学生们上课?” 张莉这个当事人都如此说了,大家再打抱不平也没意思。 这个话题只能就此打住。 “他叔,他婶,莉莉,我就知道你们一家子都是明事理的。今天的事就别跟我计较了,以后希望你们还能一如既往的支持老赵的工作。” 王菊琴难得服软,对着张莉笑的一脸灿烂,张莉忍不住又想说什么。 却被张德胜一个眼神给瞪了回去,“好了,顺子娘,你和莉莉快回去做饭,一会柠柠他们出来,秦总……哦不,那秦锋得早点吃了饭回去,人家工作忙着呢。” “对,我俩赶紧回去做饭。” 王兰香也没理会王菊琴的示好,拉着张莉回家去了。 王菊琴说了半天,张德胜也不接话,不抱怨也不说原谅,搞的赵大国两口子很是尴尬。 秦锋和张柠进去了大概二十分钟左右,堂屋的门被打开。 民警同志又恭恭敬敬的给人请了出来。 接着,民警走到张德福一家跟前,板着脸威严的说道,“你们的女儿张玉莲已满十六周岁,拿刀砍伤秦锋先生,情节特别恶劣,是要负法律责任的。人我们会带走,暂时拘留。后续问题,等通知吧。” 紧接着,张玉莲戴着手铐被另一位民警带了出来。 张玉莲已经吓蒙了。 她做梦都没想到,她当时只是被张德福揍了一顿,心里头憋着一股气,想从家里跑出来教训张柠一顿。 最后事态怎么就发展到如此严重的地步了? 竟然要拘留。 后续怎么样还不清楚,如果这个秦先生不依不饶,也许会判刑都说不定。 都怪张柠这个狐媚子,好端端的篮子里装什么刀? 她自己要是不拿刀,她当时就算再愤怒,顶多挠花她的脸,又怎会牵扯到这个秦先生? 一定是张柠故意拿着刀,想激怒她,引诱她使用暴力。 张玉莲看着赵大国院子里的众多看好戏的村民,他们脸上没有一丝同情怜惜,皆是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还有她的家人,都用恨铁不成钢,愤怒又无奈的眼神看着她。 张玉莲咬着唇,思量着对策。 她不能就这样被带走。 她的一生就完了。 她眼珠子转了转,然后,哐当一声,张玉莲突然双膝跪到在了张柠和秦锋脚跟前。 “柠柠,对不起,求你原谅我。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被猪油蒙了心。我不该嫉妒你,也不该迁怒于你。我真的不是故意伤害秦先生,也不是故意伤害你的。我当时看到你篮子里有刀,我只是想吓唬吓唬你,想让你和我服个软。以前咱俩关系那么好,你突然不跟我玩,我一个朋友都没有,我很孤单。我真的只是想吓唬一下你,谁知道秦先生会突然出现,我是误伤,不是故意伤害。求你们跟警察同志说说好话,别让他们带走我,我求你了,张柠,救救我……” 张玉莲哭的梨花带雨,跪在地上,一个劲的认着错,试图取得张柠的谅解。 周围这么多人看着,她都如此低三下四,态度诚恳的认错道歉了。饶是张柠再铁石心肠,迫于无论压力,她也该网开一面。 张柠又怎会不清楚张玉莲的把戏? 偏偏,她不吃这一套。 这个女人的如意算盘要落空。 “不可能!”张柠睨着跪在地上狼狈不堪的女人,语气冷漠,“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再与你这种狼心狗肺的人做姐妹。你确定自己只是一时冲动? 怕是你对我心存歹心不是一天两天了吧?从小到大,我都是你的小跟班,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的新衣服,新鞋子,都被你哄骗了去。就连每次开学的学费,都是我帮你凑的。可你是怎么对我的?骗我说我爸妈要我给大哥当童养媳,让我和家人心生隔膜。在学校散布谣言,让同学们看不起我,取笑我,没有人愿意跟我做朋友。 你美其名曰为我好,其实都是因为你的私欲。 你恨你爸妈对你不好,恨我不是我爸妈亲生的,却胜过亲生。 你嫉妒我,所以想方设法怂恿我,想将我从家里赶出去。 小小年纪恶毒至极,你这种人,若是不给你点教训,根本不知悔改。” “你也不要故意在大家面前装可怜,打亲情牌,我不吃这一套。” 张柠看着匍匐在地的张玉莲,两世以来的怨恨,终于得以释放。 这辈子,她终于让这个女人,受到了应有的惩罚。 张玉莲见她的道歉张柠根本不为所动,又试图求秦锋,期望着他能怜香惜玉一把。 只是,话还没出口,就听秦锋冷漠的声音响起,“民警同志,依法处理吧,我们不会签谅解书。” “好,那我们就告辞了,有什么情况,再与秦先生联系。” 张玉莲被带上了侧三轮摩托车,村里人都跟着围观。 张德福一家只能眼睁睁看着女儿被带走。 老太太急的仰天长啸,“作孽啊!真是作孽啊!老大,你们就由着这个捡来的野种害人?玉莲好歹是你的亲侄女,你们忍心看着她被带走?” “妈,你就别掺和了,玉莲变成今天这副德行,跟你们脱不了干系。再说她伤的可是秦先生,你以为我说话那么好使?” 老太太看了眼气势如虹,面色阴沉可怖的男子,想过去搭个话,身子紧张的颤抖着,“秦先生,你就高抬贵手。放了我们玉莲吧,刚才你不是说,你是张柠这丫头的对象,以后大家都是一家人,何必闹这么难看。” “您刚才不是说,张柠不是您家的孩子?又何来一家人之说?” 秦锋冷冷的说完,看向张柠,“走吧。” 张柠能感觉到他刚才因为老太太的话,周身散发出的骇人气息。 那是真实流露,一点没有做戏的成分。 张玉莲被警察带走后,看热闹的人群也便散了。 此时已是吃晚饭的时间,很多很为了看热闹都没有按时做饭。 等张柠他们回去的时候,王兰香和张莉已经蒸上了米饭。 今天饺子是包不成了。 但秦锋在,不能太寒酸,王兰香将平时舍不得吃的大米蒸上了,打算凑和着炒俩菜。 秦锋说,他是张柠的对象,这话对一家人来讲,太过于震撼。 王兰香做饭的时候,频频走神。 和张莉俩人讨论了半天,也没想出来张柠啥时候和人大老板在一起的。 张柠他们回到家,终于消停了下来。 秦锋一进门,张德胜就热情有加。 比起之前的恭敬,此时,他反而不知该如何面对他。 如果是女婿,那他点头哈腰似乎不太好。 可人家身份在那摆着…… 别说张德胜不自在,张柠同样尴尬。 她给秦锋倒了杯水放下,“那啥,你先坐着,我去帮我妈做饭。” 说完,赶紧溜了。 一进厨房,王兰香和张莉就对着她开始狂轰滥炸起来。 “柠柠,到底怎么回事!你咋谈对象都不告诉我们呢?” “而且,还是那个秦先生?他那种人,是要小老百姓能招惹的吗?” “就是啊,柠柠,那个秦先生看着太吓人了。我话都不敢跟他说一句,以后你跟他在一起,你不怕吗?” 张柠被吵的捂着耳朵,“行了,快做饭吧,等一会吃饭的时候我再解释是怎么回事。天都这么晚了,人家吃了碗还得回去呢。” 王兰香只能忍着好奇心,赶紧做饭。 终于,饭菜上桌。 张德胜局促的站在炕头,不知该不该上去。 秦锋从沙发上起身,走过来,“叔,上炕啊。” 说完,他脱掉了脸上的皮鞋,直接上炕,盘腿坐下。 张德胜见他如此自来熟,脸上的笑容又挂了起来。 心里美滋滋的。 如果他真是自家女婿,他们真的是祖上积德了。 饭快熟的时候,张莉去村头停车的地方喊来了张顺,让他回来吃饭。 张柠端着菜进来,看到秦锋又和上次一样,毫无违和感的跟她爹一同坐在炕上。 她怪异的看了秦锋一眼。 饭菜全部上桌,张德胜热情的给他递筷子,“秦先生,多吃点,折腾一天,肯定饿了。今天真的感谢你,站出来替我们柠柠挡刀,让您受伤,我们真的很不好意思。” 秦锋接过,客气温和,“叔不必客气,应该的。” 张德胜看了眼坐在炕头的女儿,又看向坐在炕里面的秦锋,“那你……你们……” 他真的很想问,他和张柠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就成她对象了? 不止他,家里其他人也都眸子亮晶晶的抽着他们。 张柠被一家人殷切的目光看的直发毛。如果不解释清楚,她怕秦锋尴尬,更怕他误会,觉得他们会讹上他。 于是赶紧出声解释,“爸,妈,你们不要误会,当时秦总也是一时情急,为了给我解围,所以才那么说的。不然我和郭亮就说不清了。” 张柠此话一出,秦锋夹菜的动作一顿。 本来柔和的脸庞瞬间紧绷。 “原来是这样啊。” 张德胜的脸上明显失落。 原来是做戏。 他就说嘛,人家城里来的大老板,怎么可能看到他们这村里的姑娘。 “秦先生,你真是有心了。”王兰香听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后,她心情倒是没什么异样,本来就觉得他和她家闺女不可能,所以压根没抱什么希望。 她客气的道谢,“当时那种情况,德福两口子非得把柠柠和那个郭同学往一块拉,幸亏您站出来,不管怎样,我们都应该谢谢你。” “不必客气。” 秦锋面色紧绷着,没去夹菜,只是将碗里的米饭吃完,便放下了筷子,“叔,阿姨,感谢款待。时候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秦锋下炕穿鞋。 “啊?你这都没吃多少啊,是不是饭菜不合口味?” 张德胜一家子面面相觑。 “叔,饭菜很好吃,我还有工作要忙,就不多留了。” 张德胜看着他包着纱布的手,又望了眼外面已经沉黑的天色,担忧道,“秦先生,你这手开车方便吗?咱这路不好走啊,要不,你住一宿,明日再回?” “叔,不用,我也不是张柠的对象,住下难免有人说闲话。” 秦锋穿了鞋就要出门,看都没看张柠一眼。 张德胜从炕上溜下来,也急着去穿鞋,朝张柠吩咐,“柠柠,快送送秦先生啊,愣着干啥?” 张柠放下碗,急忙跟了上去。 秦锋走的很快,张柠迈过门槛时,他已经到了大门口。 她赶紧小跑着跟上去。 张德胜和王兰香刚要跟上去,就被张莉拉住,“爸,妈,你们别去了,让柠柠送吧。” 经张莉一提醒,张德胜和王兰香才反应过来,止住了脚步。 虽然张柠说俩人没搞对象,但他们也不是傻子。 他家柠柠和这个秦锋之间,明显有事。 “对,让柠柠去送吧。” 秦锋大步出了门,张柠追上去,亦步亦趋的跟在身后。 此时天色已暗,月亮爬上了树梢。 秦锋没说话,终是放慢了脚步。 张柠感觉到他似乎心情也糟糕,小心翼翼的问,“秦……秦锋,你是不是手又疼了?” “不疼。”他语气冷漠。 张柠又问,“你没吃多少,是不是我家但不好吃?” 秦锋没有搭理她。 径直往村头停车的地方走。 张柠见他不理会自己,尴尬的撇了撇嘴,又问,“那啥,你的手开车可以吗?这边路不好走。” “我又不是你对象,你操这些心干什么?”他的声音很是幽怨。 张柠,“……”她好像明白他为啥生气了。 在尴尬的气氛中,很快便到了桑塔纳跟前。 秦锋去兜里掏钥匙,没掏着。 这才想起钥匙在张柠身上。 他抬眸看向她,“钥匙给我。” “哦。”张柠手塞进衣兜里,手忙脚乱的去掏钥匙。 月色洒在她的小脸上,笼罩着一层银灰,神秘又美丽。 秦锋喉结不由动了动。 心里那股子憋闷的心情越发浓郁。 仿佛什么东西堵在心口,压抑,难受。 他突然逼近她,一手搭在车门上,将她禁锢在自己与车中间。 突如其来的车咚,给张柠吓了一跳,“你……你要干啥?” “你说呢?你是装傻还是真傻?嗯?”他的嗓音低沉沙哑,开口时热气洒在她脸上,向羽毛划过她的皮肤,酥酥、痒痒。 张柠的心快要跳出胸膛了,她不自在的眼眸闪躲着,“我装什么傻?”虽然她真的在装傻。 “你凭什么认为,我那句话,只是为了给你解围?凭什么不能是真的?我的话那么没有可信度?” 第125章 快来火车站接我 他靠的那么近,身上淡淡的烟草味,充斥在她鼻息之间,她的心慌乱无比。 不得不说,她的确是在装傻。 她心理年龄不是幼稚的小姑娘,对于秦锋几次明里暗里的暗示,她又怎会不懂。 可她眼下还不到十八岁,饶是心里再明白,面上也不好表现的太老成。 本来她各方面表现的已经够反常了。 在感情之事上再如此通透,难免让秦锋怀疑。 技术可以靠师父教,情感之事,他一个老光棍,教她一个小姑娘,说出去谁信? 她也不好意思撒这样的谎。 只能学着农村姑娘,害羞,含蓄,不谙世事。 但此时,被他灼灼的眸子盯着,她有些绷不住。 张柠低垂着眸子,许久,才稳住心神,找到自己的声音,“我还小,暂时不想考虑那些事。” “是不想考虑这个问题,还是不想考虑我?是不是喜欢那个什么郭亮?你今天带他去你家了?”秦锋越发逼近,说话时吐出的热气洒在她脸上,让人实在招架不住。, 张柠用仅存的一丝理智,急忙解释,“没有没有,你别误会!我对郭亮没那个意思,今天也不是我带他来的。是他舅舅,也就是农业局的干部来我家地里考察,他跟着一起来的。” 张柠不敢去看他的眼睛,别开脸慌乱的摆着手解释了一通,秦锋似乎是终于满意了。 紧绷的面庞稍稍缓和了几分。 对郭亮没那个意思,那为何还将他推开到千里之外? 难不成她根本对他没一点那个意思? 秦锋突然就有点紧张了。 他看着她,抿了抿唇,鼓起勇气问道,“抛开你讲的年龄,你觉得,我这个人怎么样?” 问完,他神色紧张的等待着她的回答。 张柠又咽了口唾沫,支吾道,“你……很好啊。” “真的?”秦锋唇角微勾,“怎么个好法?” 瞅着他跟个毛头小子一样,神色紧绷着,眸子期待的盯着她。 张柠反而放松了。 原来他比她还紧张啊。 刚才还摆出一副老司机的样子,那么强势的对她车咚。 其实都是硬撑出来的。 自己指不定怎么狂跳呢。 她内壳都老阿姨了,怎么能被一个愣头青给唬住? 太丢重生大军的脸了。 思及此,张柠缩在车门上的身体慢慢站直,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双眸亮晶晶的对上他充满期待的眼神,“你帅气又多金,还见义勇为,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是个善良的小哥哥啊。” 善良的小哥哥? 秦锋被他这声小哥哥荡漾了心神。 耳根子染上了一抹暗红。 他咽了口唾沫,强装镇定,“我不是对谁都路见不平。” “哦。”张柠眨巴着大眼睛,表一副懵懵懂懂的样。 秦锋见她的反应如此平常,似乎并没有明白他的话,只能再次引导她,“既然你也觉得我不错,那……那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张柠:“不明白。” 秦锋,:…… 他感觉自己要撑不住了,能别这么迟钝吗? “还有一个月,你便满十八岁。我可以等你一个月。”他觉得这次自己够直白了。 然而,张柠依旧迷茫的看着他,“然后呢?要干啥?” “自然是,让今天那句话,成真。”他的声音听起来铿锵有力,坚定无比。 “还有,你最好不要实诚的在村里乱说。村民们都老实,若是知道我们在撒谎骗人,会影响我在他们心目中高大的形象。” 张柠听着他如此坚定的语气,内心一阵触动,终于不太逗他。 她收起脸上傻乎乎的表情,认真的看着他,语气严肃,“我只是一个村姑,与你这高贵的身份,实在不搭。你还是再考虑考虑。” 秦锋见她终于肯正视这个问题,目光柔和的看着她,轻声开口,“别妄自菲薄,我也没你想象的那么高贵。” 感情之事,从来都与身份地位无关。 他想要的,是一份纯粹的感情。 没有利用,没有利益,只因为彼此看对了要。 张柠趁他分神之际,赶紧从他搭在车顶的臂弯里钻出来,退到安全地带,提醒他,“那啥,不早了。”你该走了。 秦锋站直身子,看向她,“不急。” 说完,又指了指自己的包着的左手,“明天,记得给我换药。” “哦,我到镇上可能就下午了,要不你让别人帮忙给你换一下。”干嘛非得是她? 秦锋给出的答案相当理所当然,“你是大夫,其他人不专业。” “哦,那我到了给你打电话。”她看着他那只手,颇有些担忧,“那什么?你这手开车,没问题吧?” 秦锋挑眉,“要不,你开车送我回去?” “呃,那我怎么回来?”如果家里人知道她会开车,她倒可以把他桑塔纳再开回来。关键这技能暂时处于隐藏状态,不好暴露啊。 “开玩笑的,我没事,一只手也同样开回去。” 秦锋看着前面黑漆漆的小路,不放心她一人回去,走到她跟前,“走,我送你到巷子口。” “不用,我在村里,还需要你送?你快回去吧,注意安全。”她急忙摆摆手,示意他上车。 “好,一会赶紧跑回去,别逗留。” 秦锋嘱咐完,上了车,发动了车子。 张柠站在路边,直到车子消失在路口,才转身往家跑。 她刚跑没几步,就碰到了前来给她照路的张顺。 张顺已经来了好一会,识趣的没去村头,只是等在路边,没想到等了这么久。 张柠看到他在路边,冲他喊道,“大哥,你咋在这?” “我来给你照路。”张顺手上拿着手电筒。 张柠心中满是感动,轻声开口,“快回去吧。” 俩人到家门口时,正好撞上李大山等人,要去他们家里。 这会,王兰香和张莉洗完了锅,忙着做衣服。 张德胜盘腿坐在炕上抽着旱烟。 一进屋,王振元就开了口,“柠柠,我们今天过来,是来请你给我们说情的,你看咱一个村住着,你能不能在你对象那说说好话,让他给我们大家在工地找个活干?我们这身体,都杠杠的,可能吃苦呢,我还学过泥瓦匠。干大工都没问题。” 李大山拉了王振元一把,瞪了他一眼,然后笑眯眯的看着张柠开口,“柠柠,你别听他胡说,我们要求不高,临时工也行,只要别拖欠工资,干啥都行。” “对,只要有活干就行,我们不挑。” “你们是小工,我是正经学过泥瓦匠的,我可是大工。”王振元学了半年泥瓦匠,算是半个大工。 大工的工资通常比出苦力的小工要高出一大截。因此,他才极力强调。 看着几个年轻人充满期待的看着张柠,张德胜心里实在觉得别扭。 秦先生随口一句话,现在大家伙当真了,一口一个张柠对象叫着,要是他们知道这事是假的,非得笑掉大牙不可。 搞不好会觉得他家柠柠和张玉莲一个德行,都爱慕虚荣,想倒贴有钱人。 张德胜几次话到嘴边,却实在不知该如何解释。 心底刚纠结着,就听张柠毫不犹豫的点头应了声,“大山哥,振元哥,没问题。我明天去镇上去问问,看工地上有没有适合你们的活,你们等我消息吧。” 她脸上挂着诚挚的笑,回答的相当干脆,丝毫没有被勉强的意味。 当然,更没有给人解释对象是假的这件事的意思。 “谢谢柠柠,你真是出息了,我们村里人也跟着沾光。” 张德胜用怪异的目光瞅了张柠一眼,想说什么,欲言又止。 张顺倒是没想那么多,只是听到张柠答应给村里人去秦锋那问工作的事,他也急了,“柠柠,那我呢?” 村里壮劳力都去工地挣钱了,他作为张柠的大哥,却没谋到一份差事,这不是明摆着他身体有问题不能干活吗? 张柠自然没有给张顺找活的意思,她笑道,“大哥,你就别凑热闹了,咱家那块豆角地现在是重点试验田,你不照看着哪行?” 张顺看了眼闷头吸烟的张德胜,“地里不是有爸妈看着呢?都待在家干啥?” “哥,豆角种植后期会也有许多注意事项,喷杀虫剂,掐叶子。你得随时在地里学习,这样明年才能带领大家大面积种植,打工的事,你暂时别凑这个热闹了。” 张顺瞅了眼因为找到活干美滋滋的李大山等人,闷闷出声,“我就是看他们去挣钱,着急嘛。” “甭着急,豆角卖了也是钱。” 李大山也劝慰他,“对,顺子,你看你家也不缺钱,哪像我,老婆孩子都等着养活呢。你就别去工地了。好好歇着。” 张顺像是想极力证明什么一般,声音急躁,“我身体已经好了,不需要歇。” “我知道你好了,你扛肥料我们都看见了。要说这柠柠真的是你家的福星,以后咱谁有个头疼脑热的,就找柠柠看。” “可别,大山哥,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你们找我看了也是去其他地方买药。” 张柠答应了找秦锋帮忙安排工作,大家伙都特高兴,坐了会,开心的走了。 翌日。 秦锋还没起床,放在床头的大哥大就响了。 他睡的迷迷糊糊的接起,“喂。” “木头,快来车站接我。”电话里一道急吼吼的男声传进了他耳朵。 秦锋被他的声音吵的,本来迷糊的眼睛顿时清明。 他顿了顿,冲着大哥大发问,“什么?” “来接我啊,我马上到武山火车站了,我电话要没电了,昨晚给你打那么多电话打不通,真是的。别忘了,我九点下车,你准时点。我先挂了。” 电话那头可能是信号不好,断断续续的,说了一大堆。 饶是这样,秦锋还是听清楚了对方的意思。 他拿着大哥大,呆滞了两秒。 才反应过来叶白那小子说了什么。 九点火车到站? 他看了眼墙上的挂钟,早上七点。 秦锋头疼的揉了揉眉心。 一只手揭开被子起床。 刚艰难的穿好衣服,房门被敲响。 他拉开门板,就见许彬手上提着早餐,恭敬的站在门口。 “秦总,早上好。” 许彬的声音有些小心翼翼,生怕秦总因为手部受伤心情不好迁怒于他。 他昨晚一夜自责的未眠,后悔昨天让秦锋一个人开车出去。 要是他执意跟着秦总,也不会发生让秦总受伤这种事。 这事要是董事长知道了,非炒了他不可。 最头疼的是,秦总具体是如何受伤的,他都不知道。 昨天下午在工地忙活到很晚,等回来才发现秦总还没有回来,电话也打不通。 他差点报警。 “进来吧。” 许彬提着早餐进来,秦锋刚要去卫生间,许彬赶紧放下早餐盒,跟了上去。 秦锋顿住脚步,一个回头,锐眸射向他,“我上厕所你跟着干什么?” 许彬抹了把额头的冷汗,狗腿的看着他的手开口,“秦总,你手有伤,不方便……” “所以呢?” 许彬被他利刃般锋利的眸子射的缩了缩脖子,赶紧解释,“我只是想伺候你洗漱而已,没有其他意思。” 秦锋闻言神色缓和了几分,“不用,帮忙把床铺收拾一下,一会脏衣服洗了。” “哦,好。”许彬如释重负,急忙去床边收拾。 秦锋走到卫生间门口,又回头问,“工地那边怎么样?” “一切顺利,顾总一直在看着。” “好。” 秦锋进了卫生间,许彬赶紧积极的帮忙将被子抱到院子里去晒。 许彬的速度很快,等秦锋从卫生间出来,他已经打扫好了房间。 等秦锋坐下,许彬又急忙打开了早餐盒,“秦总,吃饭吧。” “嗯。” 秦锋坐到双人皮沙发上,开始用餐。 他夹起一个包子,咬了一口,语气淡淡的朝许彬吩咐。“对了,一会去火车站一趟。” “嗯?”许彬不解,“要去接人吗?” “对。” 秦锋没多言,许彬也不敢多问。 只能想着,等到了车站,自然知道接谁。 正用着早餐,门口又传来了敲门声。 许彬闻声,迈步过去开门。 门板打开,就看到一位穿着黑色夹克衫和一位穿着制服的男子站在门口。 来人是郭镇长和派出所杨所长。 “许助理,早上好。”郭镇长笑着朝门口的许彬打招呼。 许彬看着门前穿戴整齐的两位,纳闷,“郭镇长,这么早,你们过来有事?” “我们听说秦总受了伤,我们过来看看。” 今天周日,大家都没上班,郭镇长昨晚就接到了派出所所长的汇报,听说秦总被一个女人给拿刀伤了手,情况挺严重。 晚上过来时,他们屋里的灯黑着,便不敢打扰。 许彬听闻两位的来意,心下了然,“进来吧。” 郭镇长和杨所长进来,便看到秦锋一只手缠着纱布,看起来情况挺严重。 俩人对视一眼,急忙上前表示关心和歉意。 郭镇长一脸自责的开口,“秦总,真是不好意思,我们听到您受伤的事,都感到很抱歉,是我们大意了,没照顾好您。” “两位不必自责,与你们无关,请坐吧。” 郭镇长和杨所长落座,对着秦锋又问候了一番。 见秦锋虽然神色冷漠,却没有提出任何意见或是抱怨之类的话,俩人忐忑的对视一眼,吃不准他的意思。 杨所长昨晚听了办案民警的汇报,说秦锋提质疑他们镇的治安问题,并且威胁说如果处理结果没法令他满意,将会撤资。 杨所长将这个消息汇报给郭镇长,郭镇长昨夜也是不安了一夜。生怕人大老板有什么闪失,并且给派出所下了命令,一定严惩凶手,今后无论如何要保护好几位老总的人身安全。 他们这贫穷落后的小镇,能来个愿意投资的老板,这是天上掉馅饼的事。既然已经砸到了他们头上,大家一定要齐心协力,保住这块馅饼,可不能让跑了。 杨所长急忙表了态,“秦总,您放心,对于凶手,我们一定严惩,定会给你个满意的交代。” “对,今后我们一定全力保护您和顾用的安全,此等事件绝对不会再发生。”郭镇长连声附和。 “好,那就有劳两位了。” 秦锋始终没有提什么撤资之类的话,郭镇长和杨所长这才放下心来。 俩人坐着寒暄了几句,便起身离开。 早餐过后,许彬开着车,载着秦锋前往火车站。 对于叶白的突然到来,秦锋从心底抗拒。 毫无疑问,他一来,定会和跟屁虫一样,一天二十四小时跟在他身后。他甭想再有属于自己的私人空间。 可眼下,人已经在车上了,接或不接,他都来了。 到车站时,正好九点。 拥挤破旧的火车站,各类提着蛇皮袋尼龙袋的老乡行色匆匆,来来往往。 饶是在县城,桑塔纳还是个稀有物。 尤其车上下来的这两位衣着得体,长相俊朗的年轻小伙,引得车站的百姓频频侧目。 九点,绿皮火车到站,发生了巨大的声响。 出口处熙熙攘攘的人群往外走着,不多时,一个穿着时尚的喇叭裤,红色夹克衫,梳着最流行的三七分发型,戴着蛤蟆镜的年轻帅哥,手上拉着个黑色皮箱的帅哥走了出来。与周围衣着朴素的老百姓形成鲜明的对比。 秦锋和许彬一眼就从人群中捕捉到了那抹打眼的身影。 叶白同样一从出口站出来,就看到了秦锋和许彬。 只因对方与他一样在人群中太显眼。 “嗨,木头。” 叶白拉着行李箱,抬起胳膊朝他招了招手,然后挤过人群,往他那边走。 许彬没想到秦总来接的人,竟是叶医生,他看着打扮拉风的男人,神色很是意外。 他还以为是与工作有关的什么人呢。 叶医生来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做甚? 许彬不敢问,赶紧殷勤的上前,去帮叶白提箱子。 “叶医生,我来拿吧。”许彬从他手上接过黑色大皮箱。 叶白一手取下鼻梁上的蛤蟆镜,打量着许彬,一脸戏谑,“许彬,你黑了,也瘦了,是不是跟着木头很受罪啊?” 许彬连连摇头,“没有没有,叶医生,我跟在秦总身边挺好的。我本来就黑,本来就瘦。” 这该死的求生欲! 叶白却没有放过他的意思,拍了拍他的肩膀,“哟呵,几日没见,拍马屁的功夫见长啊。” “我说的都是大实话。” 许彬生怕也白再说什么他招架不住的话,赶紧提了皮箱,往秦锋跟前走。 叶白终于挤到秦锋身边,这才看到他手居然受了伤,缠着纱布。 叶白顿时大惊失色,一脸心疼,“木头,你手怎么了?这才几天,怎么就受伤了?是不是工地发生什么事了?” “没什么事。” “受伤了还没事?”叶白俊脸一变,将矛头指向了许彬,“许彬,你是怎么当助理的?怎么你自己好好的,让老板受伤了?” 许彬自知理亏,缩了缩脖子,没说话。 秦锋看着他焦急担忧的模样,语气不由放缓,“别大惊小怪,一点小伤而已。” “都包成这样了,怎么是小伤?谁给你弄成这样的?” 叶白抓着秦锋的手,左右查看。 秦锋不耐的一把抽回手,“快走吧。” 叶白从秦锋这问不出什么线索,追上了前面提着箱子埋头往前的的许彬,试图从他那打探情况,“你老板被什么文伤成这样的?” 许彬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听说是个女人。”他也是早上刚从杨所长口中得知凶手是个女人,其他情况。一无所知。 “女人?” 叶白声音又提高了八度,引得周围行色匆匆的人们侧目。 他脸色一变,又拉住秦锋追问,“哪个女人伤的你?是不是那个小辣椒?” “你胡说什么?”秦锋瞪了眼多嘴的许彬。 许彬低着头,作鸵鸟状,赶紧提着箱子走到车前,打开后备箱,放了进去。 叶白体贴的帮秦锋拉开车门,秦锋坐了进去,他也上了车。 许彬放好行李,赶紧上了驾驶座。 车子发动,叶白朝开车的许彬发号施令,“许彬,先开车去聚贤楼,搓一顿再说,等去了那破镇子吃个饭都找不到地。” 许彬不敢听从叶白的话,请示的眼神看向秦锋,等待他发话。 叶白瞟了眼没出息的许彬,轻嗤,“你看他做什么?这么多天,你俩不想吃顿好的?” 许彬舔了舔嘴唇。 老实说,挺想的。 但他绝逼不能承认,老板都没嫌弃伙食,他哪能有意见? 许彬言不由衷,“叶医生,我们伙食挺好的。” 叶白给了他一记白眼,“好个屁!总之,别废话了,开去聚贤楼。从车站出去,往左拐,直直开过去就到了,放心,我请客。” 许彬又忐忑的看向秦锋。 他内心崩溃的哀叹,来了这么一位二世祖,今后他的日子更不好过了。 夹在俩大爷中间,左右为难。 半晌,秦锋才淡淡出声,“就听他的吧。” “好的。”意见达成一致,许彬终于松了口气,开车前往酒楼。 叶白坐在秦锋身边,桃花眼盯着他包着纱布的手,又开始好奇起来,“木头,你快告诉我,到底什么女人伤的你?我不信还有女人舍得伤害你?是不是大晚上出去碰到劫色的了,你不从……所以……” 叶白一脸坏笑。 “噗……” 许彬没忍住,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 同时,不小心踩了油门,车子差点飞起来。 他吓的赶紧稳住心神,减缓速度。 秦锋一只手毫不客气的拍在他后脑勺,“再胡说信不信我把你丢出去?” 叶白被他这么一拍,吃痛的捂着脑袋,终于不敢再放肆,撇了撇嘴,“我说错了还不行吗?那你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我不就不乱猜了?” “少刨根问底,你先告诉我,你来这边做什么?”秦锋锐眸射向他,厉声问道。 “我来找我师父啊。你不是打电话说,我师父在这边吗?反正已经辞了职,我现在是自由人了,从今以后,我就追随他老人家的脚步了。” 他看向秦锋,“话说,你见着他老人家没有?” “没有。” 叶白又炸了,“啥?你只是听张柠那丫头一面之词,怎么能相信她的话呢?” 这死木头,在电话里说的那么笃定,说什么张柠绝对是聂如风的徒弟。 还说聂大师来了磐石镇,他这才火急火燎的办完离职手续,就赶了过来。 秦锋语气笃定,“她不会骗我。” 叶白听着他已经彻底被小辣椒迷了心智的昏君样,冷哼,“呵,师父听到我说有个女孩冒充他徒弟时,他神色那么惊愕,还让我给他画那女孩的画像。一看根本就不知道这世上还有小辣椒那号人。你也没在这亲眼见过我师父,我就不该相信你。” “你可以走,我又没请你来。”秦锋毫不客气的怼他,“别叫那么亲近,人家压根没收你。” “能别给人痛处戳吗?我差点就拜师成功了,都怪张柠。”叶白语气愤愤,“要不是我多嘴提她,岔开了话题,师父就喝了我的拜师茶了。” 叶白的歪理邪说,许彬都听不下去了,弱弱提醒,“叶医生,那不是怪你自己吗?怎么能怪别人?”不过张柠是谁,许彬表示很好奇。 “闭嘴,连你都被那小辣椒灌迷魂汤了?都向着她!”木头他不敢惹,许彬这个小助理他还是敢吼的。 车子开到了县城最大的酒楼,叶白在这请张德胜吃过饭,轻车熟路的进了包厢。 点了一大桌子菜。 坐了将近一天一夜的火车,饿的够呛。 美美吃了一顿,才回了磐石镇。 一到镇委家属院,叶白进了秦锋的房间,视线在屋里打量了一圈,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环境不错啊,我还以为会像上次我们去的那山上那么艰苦呢。这房子挺好,哟,还有卫生间,可以洗澡的吧?我去洗个澡,再补个懒觉。” 叶白从行李箱拿了衣服,大刺刺的进了卫生间。 秦锋见他如此不拿自己当外人,黑着脸,坐在沙发上。 叶白洗完以后,擦着滴水的头发,问道,“有吹风机吗?” 秦锋冷声道,“没有。” “幸亏我带了。” 他又打开自己的行李箱,从里面掏出一个小巧的黑色吹风机,插到插板处,开始吹头发。 秦锋扫了眼他打开的大行李箱,看到里面装着的各类药品,他神色一诧。 装这么多药干什么? 叶白吹了头发,走过去四仰八叉的往床上一躺,“我要补个觉,等我睡醒,再去打听师父的下落。” 秦锋终于忍无可忍,“你去许彬房间睡。” “床这么大,干嘛去许彬房间睡?我不习惯和别人同床共枕。” “那你睡我床做什么?你去住招待所。” “你又不是别人。” 叶白头埋进枕头里,身上随意盖了个衣服,就发出了轻微的鼾声。 秦锋,“……”这没心没肺的二货! ------题外话------ 推荐若无其意的文文。 平平无奇版简介: 一场东西风的较量殃及了池子里无辜的小鱼,将她刮得手足无措,她丢了谈婚论嫁的男友、无思无虑的生活,逼自己脱下柔软的霓裳披上坚强的盔甲。 他以为自己和她不过一场巧合的缘分,却在无意的窥视中情根已悄然沦陷,眼看她从纯真学会世故,由脆弱变坚韧。他要用牵引东风的手为她重新穿上无邪的披风。 他说,你什么都懂,也可以天真。 他说,我已爱你如魔,怎能容你佛系待我。 这是一个男人试图将佛系女友调教成魔的过程。 也是一个男人在自己老婆跟前从路人甲到枕边人的进阶。 第126章 如此接地气 秦锋拿着大哥大,等了一早上,都没接到张柠的电话。 他看着霸占着自己的大床,呼呼大睡的男人。他觉得自己应该趁他睡着这个空档,赶紧离开。 若是等这狗皮膏药醒来,肯定又得粘身上。 思及此,秦锋拿了大哥大,怕吵醒床上的男人自己走不掉,轻手轻脚的出了门。 秦锋关了房门,开车出了家属院。 他去工地转了一圈,看着没什么事,和国瑞的顾总聊了聊,对方一见他,再三强调,保质保量的前提下,必须按照工期完成,甚至提前完工,可以多付酬金,他们公司不差钱。 秦锋从工地出来,路过市场时,看到有买鸡和鱼的。 想到今天在聚贤楼吃的各种大鱼大肉。 又想到,前几次去张柠家吃饭,他们那么用尽全力的招待他,上桌前总是因为简单的饭菜局促又歉意。 他们或许以为像他们城里人,也许习惯了丰盛。 其实,他们不知道的是,他真的很喜欢他们家桌上的家常蔬菜,更喜欢他们家的那种温暖的氛围。 他甚至贪念那种感觉。 在京都,他从来没买过菜,进过厨房,一到饭点,陈妈总是会用心的做好饭菜端到饭厅的的长桌上。 小时候,爷爷经常在外忙碌,长长的饭桌上,总是只有他一个单薄的身影,对着面前的饭菜发呆。 周末,被爷爷带去那边吃饭,看到那个女人给自己的两个孩子碗里夹菜,对他来讲,是漫长的煎熬。 不得不说,那个女人对他的两个孩子是真的好。 好到他嫉妒的想掀桌子。 后来,他拒绝去那边吃饭。 他宁愿一个人坐在长长的饭桌前,食不知味。 吃饭,从来只是为了填饱肚子。 在张家的两次用餐,让他对吃饭竟然有了期待。 他从来不知道,一个家庭原来可以那么毫无隔膜,那么融洽。 尽管他们并不富裕,没有山珍海味,却能让吃饭这件事,变的那么有趣,幸福。 一家人围在一个小饭桌前,吃着简单的饭菜,家长里短的聊着,笑着…… 他了解到这边人民群众的生活水平,想到他们常年饮食单一,不觉有些心疼。 他盯着那买鱼买鸡鸭的商贩看了看,突然顿住脚步。 想买些肉拿回去,让他们改善改善。 再者,自己空手去蹭饭似乎也不太好意思。 秦锋挑了条最大的鱼,又瞅了瞅一只处理好的比较顺眼的鸡,示意老板装起来,付了钱。然后直接驱车前往张家屯。 …… 此时,张家。 昨晚张莉和王兰香熬夜做衣服,晚上完成了两件。 还有两件已经剪裁完毕,需要缝合。 母女仨人睡得晚,早上也起的晚。 若不是被外面的吵闹声吵醒,她们能睡到中午。 早上老太太和李秀英又跑来胡搅蛮缠,一哭二闹,给张德胜施加压力,让他督促张柠去说情放了张玉莲。 张德胜态度坚决,丝毫不为所动。 两个女人吵闹了一会,觉得没希望,只得灰溜溜的回家去。 被人吵醒,王兰香从炕上爬起来,顺带着把张莉也拽了起来。洗漱了一下,又开始做衣服。 张柠跟着起了床,拿了书去院子里背书。 中秋时节,天气逐渐变冷,尤其早晚温差大,早上冻的直流鼻涕。 王兰香在屋里听到张柠连连打喷嚏,思量着该给张柠织件毛衣了。 因着砍树条被王菊琴咒骂了一顿,农业局的同志也批评了他,张顺可不敢再去小树林砍树条了。 只能拿着镰刀去自家地头的大树上,将多余的粗枝条砍下来凑合着用, 张柠在院子里背了会英语单词,太阳升的老高,她才合上了书。 想起昨晚秦锋走前说今天让她给他换药的事,张柠朝屋里的王兰香喊道,“妈,我今天得早点回学校,中午吃完饭我就走。” “中午就走?” 王兰香正坐在缝纫机前工作着,听到张柠的话,说道,“行,我这件衣服缝完就去做饭,昨天饺子都没吃上,今天我们包,咱娘仨包,快着呢。” 昨天本来啥都准备好了,面和了,韭菜也割了,结果出了那么一档子事。 王兰香决定,今天把这顿饺子补上。 吃顿好的,大家压压惊。 到现在一想到昨天张玉莲拿着刀刃差点捅张柠脸上,他们心里就直突突。 张柠一听要包饺子,那玩意很费时间,“妈,要不别包了吧,随便做点就好了,等下午你和我姐给你们包着吃就行了,不用管我。” “咋能不包呢?家里也没啥好东西,你看你都瘦了。”王兰香看向张莉,“莉莉,赶紧把这些布收拾好,等我做完这件,咱去做饭。” 张莉闻言赶紧收起了桌上的布头,“妈,昨天下午我和的面还放着,一会再揉揉就行了。我去炒鸡蛋,你把那件做完。” 五件衣服,手工费二十五块,加上上次陈雅芝的十块,都快赶上张莉大半个月的工资了。 她越做越有劲。 不止挣了钱,也让她更有自信。 能让别人美美的穿着她做的衣服,那种骄傲,和当初她带的学生考了好成绩一样,有成就感。 王兰香和张莉去做饭,正好张顺和张德胜去豆角地理搭架回来了。 张柠本来要去厨房帮忙,看到张顺,才想起来昨天都没来得及给张顺针灸。 张柠朝王兰香说道,“妈,你和我姐先包着,我给我哥针灸。昨天耽误了,今天给他扎针巩固一下。” “行,你快去,你哥扎针是正事,做饭的事你不用管了。” 张顺刚从地里回来,灰头土脸的。听张柠这会要给他针灸,赶紧舀了水去清洗。 等张顺准备就绪,张柠便拿着银针去了他房间,开始给他治疗。 张顺的腰通过前期扎针治疗,加上服用中药丸,情况已经大有好转。 现在属于巩固期。 张顺也是特别着急,想着赶紧治疗停药,挺直腰杆做人。 最近一段时间,家里人也没有再提给张顺找媳妇的事,都等着他彻底痊愈后,再说亲。 张柠给张顺腰部扎上了针,坐在一旁拿着书看。 等着过个十分钟左右行针。 这时,门口的大黑狗叫个不停。 蹲在院子里端着张顺用过的污水,给自己洗手的张德胜,听闻狗的如此凶猛,赶紧甩了两下手,跑出去看。 然后,就看到刻意躲开狗窝,惊慌失措的从边上绕过来的男子,惊讶道,“秦先生?” 张德胜实在意外,他咋又来了? 咋还敢来这呢? 张德胜的视线落到秦锋那只手中的塑料袋上。 昨天人来时就提着一堆礼品,结果出事后扔在了巷子里,后来还是张顺捡回家的。 今天又提着东西,这年轻人真的是个好人。 居然都不与他们计较。 本来,昨晚他离开的那么突然,他们总感觉他是负气而走。 又想不通啥地方惹人不高兴了。 思来想去,只能想到可能是手上伤口疼痛,所以影响了心情。 本来想问张柠,可村里人一堆,不方便开口。 早上忙着去地里干活,便忘了秦锋这茬。 秦锋逃离了狗窝,走进大门里,才如释重负,向一脸怪异的看着他的张德胜说明来意,“叔,我过来让张柠给我换药。” “哦,这样啊,快请进。” 张德胜瞅到他手上提着的东西,好像是市场上买的鱼和鸡还是什么。 张德胜不解的盯着他手上的袋子看了又看,又不好意思问他提这些东西干什么。 秦锋走到院子里,看到厨房门开着,径直往厨房里走去。 张莉炒好了鸡蛋,在擀饺子皮,王兰香正在切韭菜。 突然窄小的厨房门口被一道高大的阴影笼罩。屋里光线一暗,王兰香和张莉不约而同的抬头望去。 就看到穿着黑裤黑衬衣,手上提着几个袋子,另一只手缠着白色纱布的帅气男子,高大的身躯立在厨房门口。 他的形象与这窄小破旧的小木门实在不搭,站在那显得特突兀。 王兰香和张莉被他强大的气场给吓了一跳。 虽然这人长的很好看,母女俩却没有那个胆量欣赏他的盛世美颜。 除了害怕还是害怕。 还有错愕。 他咋又来了?看着好像还想进厨房? “阿姨,在做饭吗?”秦锋看着因为他的出现,突然手足无措的母女俩,客气的问道。 “哦,对,我们在做饭,正准备包饺子呢。”王兰香双手在腰间的围裙上摸了一把,脸上挤着笑,客气的说道。 “阿姨,这是我买的鱼和鸡,几次叨扰大家,心里过意不去。正好路过市场,便随意买了一些,你看着做了吧。” 秦锋将手上的袋子递到王兰香跟前。 王兰香小心翼翼的接过,看着袋子里的鱼,脸上一片为难之色。 他说让她看着做了? 妈呀,这不是出难题吗? 这小鸡难不倒她。 可鱼…… 她哪会做鱼? 家里过年都没买过这玩意。 王兰香提着两个袋子,感觉手上的东西千斤重。 心里不禁嘀咕,来就来呗,提啥东西? 你提东西,提啥不好,非得拿条生鱼! 愁人。 “秦先生,你先去堂屋休息吧。” 王兰香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朝秦锋说道。 “好,阿姨,张柠呢?我来是让她给我换药。”秦锋指了指自己受伤的手,说的客气又理直气壮。 王兰香急忙回道,“她给她大哥扎针呢,在偏房,让你叔去叫。” 赶紧叫柠拧出来招待他吧,她们实在招架不住。 秦锋来了几次,王兰香都尽量不说话。 秦锋讲的普通话,和电视剧里的人一个口音,她凭借看过的那些电视剧,姑且可以听懂。 但她说话,对方能不能听懂她就不知道了。 张德胜和秦锋说话时,总是半土半洋,用他们磐石镇特有的磐普与他交流。还叫的不亦乐乎。 她出不出来那个洋相,索性不说话。 王兰香刚说完,张德胜在外面台阶上就出了声,“秦先生,你来这屋坐吧,我去叫柠柠。” “叔,不用叫,你忙你的,我自己过去看看。” 秦锋转身,在张德胜的指引下,去了张顺所住的偏房。 张顺趴在炕头,张柠站在炕沿边,正在给他腰部行针。 治病之时,外面的一切喧闹自动屏蔽,绝不会影响治疗。 “大哥,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适?”她手指捻着细细的长针,轻声询问。 张顺回道,“没有,挺好的,就是感觉重重的,你不是说那是正常现象吗?再没其他不适。” 秦锋倚在门框处,看着女孩恬静淡雅的小脸严肃认真,手法专业的行针。 他看着她,眸底尽是柔情。 张柠行完了针,站直身子,这才感觉到门口一股极具压迫感的气息。 她侧目,就看到秦锋跟座大佛一样立在那,正眉眼柔和的盯着她。 “呀?你啥时候来的?吓死我了。” 冷不丁看到他穿的乌漆嘛黑的站在门口,张柠一脸惊悚。 尤其秦锋脸上那与他气质完全不搭的表情,更是可怕。 秦锋指了指他的手,“我来换药。” 张顺趴在炕上,不敢动弹,听到是秦锋的声音,急忙客气的出声,“是秦先生来了啊?柠柠,你快给秦先生换药去吧。” 人家身子金贵,耽误不得。 “大哥,不急,等我再行一次针,就可以拔针了。” 张柠说完,看向秦锋,“你先去堂屋坐会,我这边马上就好。” 这还没二十四小时呢,换什么药? 能不能别这么火急火燎。 等等,他会不会醉翁之意不在酒,故意找借口跑他们家来的? 她了没忘,秦锋昨晚说的那些话。 是不是想追她,所以特意来刷存在感? 秦锋没有打算去堂屋歇会的意思,他淡淡出声,“你忙你的,我站着就行。” 厨房里。 王兰香看着那条鱼,犯了难。 瞅了半天,她将希望寄托到张莉身上,“莉莉,你会做鱼吗?” “妈,我不会。咱家以前也没买过屋啊,你们不是说那玩意刺多不安全吗?” 他们这边本身属于干旱的黄土高坡地区,水产动物比较稀有,平时吃肉都以家养的动物为主。 当然,镇子里市场上,倒是有买鱼的。 可那玩意贵价格贵,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他们也吃不习惯。 关键是王兰香被鱼刺卡过,心里有阴影,所以压根家里没买过那玩意。 近两年,大家的生活水平稍有提高,结婚吃席的时候,席面上都有鸡鸭鱼肉。 这鱼肉倒是挺香,就是那刺太多,一不小心就卡嗓子眼了。 很不巧,王兰香就被卡过一次, 几年前,她娘家一个选房侄女结婚的时候,那是她第一次吃鱼,结果卡了嗓子眼。当时用醋泡,用馒头噎都不好使,可出了洋相了。 后来,家里条件好了,能买的起,也没买过那玩意。 有王兰香被卡的阴影,大家对这陌生的玩意,都没有那么高的尝试欲。 秦锋这个点来,肯定是要留下吃饭的。 若是不给人做,怎么也说不过去。 要么误会他们小气,要么笑话他们乡巴佬,连鱼都不会做。 “妈,你先别愁那鱼,里面不是还有只鸡吗?都得做啊。还有,你手上动作放快点,饺子再不包,这饺子皮都干了。” “对,先包饺子再说。” 王兰香和好饺子馅,麻利的包起了饺子。 “对了,一会让柠柠做,她说不定会呢。” “柠柠在家都没做过几次饭,她咋会做鱼?” “你忘了,上次你二哥和这个秦先生回来,菜也是她炒的。那味道比我炒的菜好吃多了,她说看过做菜的书。” “上次炒的都是自家地里的蔬菜,那能一样吗?” 王兰香瞅着擀饺子皮的张莉埋怨,“莉莉,你们同样都是学生,为啥柠柠看的书跟你看的都不一样呢?你看你,除了会教书,啥都不会。柠柠这又是医术,又是做衣服,还会做菜,你也学着她点。” 接受的同一所学校的教育,差距咋就这么大呢? “妈,柠柠看的那些书,我还真没见过,不止我没见过,我一起的同学都没见过,就算见了,我们也看不懂。我也不知道柠柠怎么就这么优秀。” 张莉被王兰香嫌弃,语气也有些气恼。 真的不是谁都能看几本医书就敢给人上手治病的。 而且还一治一个准。 简直匪夷所思。 王兰香小声嘀咕,“看来啊,柠柠这脑袋瓜子,是随了人家亲生父母了,聪明。” 张莉却是内心疑问重重。 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又找不出哪里不对劲。 张柠给张顺针灸结束后,收好银针,随秦锋到了堂屋。 “昨天那些药呢?”她见秦锋两手空空,问道。 秦锋表示不着急,“在车里,你先忙你的,等一会再换也行。” 要是现在就换好药,他岂不是没有继续逗留的理由。 等她吃完饭再换药,然后磨蹭一会,便可以直接载着她回镇上。 “你不是很急吗?”张柠看着他闲庭信步的溜达到堂屋,特自然的往沙发上一坐,不由撇了撇嘴。 “不急。” “那你看会电视,我去厨房帮忙做饭。” 张柠开了电视机,白天只有一个台有信号,也没啥好节目。她没搭理秦锋,准备去厨房帮忙。 秦锋还想说些啥,张柠已经开溜了。 她也不是故意开溜,是想去厨房看看,加了一个人,包的饺子够不够。 一进厨房,就见王兰香和张莉虽然手上干着活,却是脸上没有一丝笑意,愁容满面的样子。 张柠疑惑道,“妈,姐,咋的了?怎么看起来不太高兴呢?” 听到张柠的声音,王兰香暗淡的眼神顿时一亮,急忙冲她招呼,“柠柠,你可过来了,你快想想办法吧。” 张柠被王兰香拉着,眨巴着眼睛,不明所以,“妈,咋了?想啥办法?” “你那个秦先生,拿来的鱼和鸡,说让我们看着做,咱家以前也没买过鱼啊,都没经验做。” 张莉指了指案板上放着的袋子,语气幽幽的说道。 张柠视线落到案板上,看到那足足两三斤的大鲤鱼,神色一诧,“那是秦锋拿来的?” “对啊,还有鸡。”王兰香点头。 张柠嘴角狠狠地抽了抽,忍不住吐槽,“我的天,这人彻底疯了!” 张莉眼珠子转了转,提议道,“柠柠,要不你来做?我看那秦先生对你可真是不一般呢,你做好做坏都行。要是让妈做,若是不好吃,人家会笑话的。” 听着张莉的话,张柠不觉失笑,“姐,这啥逻辑啊?我做坏就不笑话?” “到时候就说,你非得掌勺露一手,不小心给做坏了,虽然做的不好吃,但你的心意到了,人家还是会很高兴的。” 他们也不是傻子,这个秦锋周末一天一趟,明摆着就是冲张柠来的。 若是心里没点小九九,不去好好工作,老跑他们这小山村作甚? 既然是冲着张柠来的,这鱼让她做,再适合不过。 做糊人家也高兴。 王兰香觉得这是个好主意,无论如何,她家庭主妇的一世英名不能被毁。 就让张柠做吧。 王兰香做了决定,将装鱼的袋子往张柠面前一提,“你姐说的对,柠柠,你做!” “知道了,我做就我做,鸡也交给我吧。” 不就是做条鱼,炖个鸡,有啥难的。 等有时间,一定得教她妈学几道硬菜,免得以后家里来人她们不知所措。 张柠麻溜的拿了个洗菜盆,先提了鸡出去,舀了水洗干净,然后放在案板上剁成块。 家里没有高压锅,整个鸡炖起来太慢,熬个几个小时得到下午了,剁小点容易熟。 家里做饭都是烧柴火的大铁锅,虽然还得一人烧火,但做的饭是真好吃。 以前都是拉风箱,现在有了家用电器鼓风机,比手动风箱给力多了。 风大又省力。 张顺抱了劈好的硬柴进来,往灶台前一坐,很自然的开始点火。 张柠见张顺又来烧火,看不过去,“哥,你别管了,去陪秦锋坐着吧,我来烧。” “这柴火你烧不着,等我点着了就不用管了。”张顺将一把麦秸干塞进灶台门里点着,才将劈好的小细柴填进去,动作自然流畅。 与其陪那个秦先生坐着,他宁愿选择烧火。 “就让你哥帮忙烧火吧,我和莉莉都忙着呢,让你爸陪那个秦总。我看他巴不得和人坐炕上谝闲传呢,也不听听自己说的那话有多别扭,还学人城里人说话。” 王兰香每次听到张德胜跟人卖弄他那让人听不懂的蹩脚普通话就生气。 也不看看自己啥德行,还学人城里人讲话,真是东施效颦。 张柠却不赞同王兰香的说法,其实他们能尝试接受新的东西,这是一个飞跃式的进步。 今后,镇子上乃至村里,变化将会越来越大。学说普通话是最基本的要求。 若是连尝试的勇气都没有,只能坐井观天,一辈子困在这落后的小山村里。 张柠朝王兰香说道,“妈,你别取笑我爸,你以后也得学,不然以后跟着我去城里享福,都无法与人沟通交流。” 王兰香却是压根没那个念想,“闺女,你有这个心意妈就很高兴了。以后啊,你们有出息了愿意干啥就是干啥,我就在家守着,等你们回来。城里我可待不住,金窝银窝不如咱这狗窝。” “妈,你太缺乏斗志了。” 张柠嘴上和王兰香聊着天,手上也没停。 准备好家里仅有的几样调料,锅里倒了油,将切好的葱和蒜煸了一下,放入了白糖,然后鸡肉下锅翻炒至金黄后,加水炖。 炖上了鸡,然后又开始收拾鱼。 鱼都是人家市场上处理好的,没刮干净的鱼鳞刮干净就好。 等鱼收拾干净,拿了家里的调料盒出来,撒了调料将鱼腌上。 王兰香见张柠做的有模有样,不禁诧异,“柠柠,你做的挺像样啊。”就是不知道味道怎么样。 “妈,这玩意其实很简单,反正咱家里就这么调料,能做啥样算啥样。” 她没多说,腌上了鱼,又让王兰香找了自家花椒树上摘的花椒,干辣椒。 他们一年四季真的基本上就是自给自足,平时好久才买次调料和菜。 总之有油有面就好。 其他东西,逢年过节才会置办。 像今天这样,又是包饺子,又是炖鸡做鱼,真的是大年三十都没这么丰盛。 张柠看着锅里煮沸的鸡汤,实在想不通,秦锋来他们家居然会提鸡和鱼。 难道是因为他们大食堂伙食太差,他那金贵的身子昨天流了血,所以买点有营养的东西拿他们家来做好给他补补? 除此之外,她实在想不到还有什么理由能让他那种不食人间烟火的少爷,如此接地气。 张柠胡思乱想了一会,本来要给锅里加点调料,想起刚才自己的想法,便只加了些盐进去,还是少放点佐料,清鸡汤大补。 老家卖的鸡基本都是农家的草鸡,清炖味道特鲜美。营养价值又高,这些好东西。后世进了城,真的很难享用的到。 等鸡汤熬好,又开始全神贯注的做鱼。 她做的是红烧鱼,但家里调料不够,现买肯定来不及,只能就着现有的材料做。 很快厨房里香气四溢,搞得本来破罐破摔的王兰香和张莉,满脸不可思议。 张柠还真会做鱼炖鸡,这香气扑鼻的美味,和她颠勺那架势,完全是个高手啊。 至少对她们来讲,是个高手。 “柠柠,你还真会做啊?又是书上看来的?”王兰香怪异的瞅着她。 张柠手上干着活,语气平静,“妈,这是我在咱镇上那家炒菜馆看到的,他家那后厨,站窗口边就能看到。那次不是秦锋和我二哥部队那叶医生请我吃饭么?我正好看了一遍厨师的做法,咱家没合适的调料,肯定做不出人家饭馆里的味。” “真是能干,吃顿饭就给人的厨艺都学回来了。”王兰香也不怀疑张柠,年轻人学习和接受新东西的能力强,尤其他们家柠柠,就是个天才。 做了两道荤菜,张柠洗好了锅。正好饺子包好,她往锅里倒了水,等烧开就可以下饺子了。 人家秦锋拿来俩菜。若是自家再不出个菜,显得太小气,张柠在厨房搜刮了一圈,从菜篮子里找到几根黄瓜,不太嫩。一看就放了好几天了。 洗干净拍了个黄瓜。 张柠拍了拍手,“妈,我的任务完成了,煮饺子的事就交给你和我姐了,我去洗炕桌吃饭。” “好了好了,就这最后几个了。” 平时他们包饺子就是只吃饺子没有菜,所以总是会多准备一些,家里都是壮劳力,饭量都挺好,包顿饺子得老半天。 张柠一到堂屋门口,就听到她爹和秦锋俩人聊的那叫一个起劲。 她轻咳了两声,进去拿了抹布,擦了炕桌,放在炕中央。 她朝满脸堆笑的张德胜说道,“爸,饭马上就好了,你们上炕吧。” “好勒,早就闻到香味了,托小秦锋的福,居然还做了鱼。”张德胜起身招呼秦锋,请他上炕用餐。 张柠眉头一动,小秦? 早上还是秦总,这会就小秦了? 张德胜这会心情特舒畅,笑着朝张柠说道,“对了,柠柠,小秦说了,让我给昨晚来找活的那几个村民递个话,明天让他们去工地面试。” 张德胜看向秦锋,用确认的口吻说道,“小秦,你刚才说的那个就叫面试吧?” 秦锋很配合的点头,“没错,叔。” 张柠见俩人之间气氛相当和谐,瞥了一眼秦锋,跑去厨房端菜。 第127章 你瞅啥?瞅你咋地? 张柠炖的满满一盆鸡汤端上来,占去了大半个炕桌,家里没有专门装鱼的盘子,只能用一个不锈钢的饭盘盛着。 加上一个拍黄瓜,炕桌满满当当的,看着很是丰盛。 张德胜看到这大鱼大肉的,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饺子盛在碗里,大家只能端在手上吃。 秦锋只有一只手,张柠体贴的给他将饺子碗当到炕桌边上,又给盛了碗鸡汤。 先只给他一个人盛了一碗。 她始终觉得这是秦锋买来给自己补身子的,等他喝完他们再动。 只是,张柠心里觉得这对他们一家人来讲实在有点残忍。 她前世这些东西经常吃,现在倒是比较享受妈妈做的粗茶淡饭。 但家里其他人不一样啊,好不容易做顿肉,还只能看着。 “那啥,这个鸡汤特别补,你多喝点,只是我们做的可能没那么好吃,你凑合着喝吧。”张柠将鸡汤端到秦锋面前。 他却没有接,拿了筷子夹了个饺子放进嘴里,“不用,我吃饺子就行。” 秦锋早上在县城刚被叶白拉着进去酒楼,叶白同样点的是各种鸡鸭鱼肉,他看着都油腻。 秦锋不喝,张柠倒是有些意外,以为他在客气,于是笑道,“我们又没受伤,不用补。你看你这出门在外也挺不容易的,食堂的饭肯定没营养,让你这么个老板,还得自己买菜找人做。 你是因为救我才受的伤,理应我们主动给你做好吃的补补才是,是我们疏忽大意了,实在不好意思。” 张柠面带歉意,又将鸡汤往秦锋跟前推了推。 张德胜也是很不好意思的开口,“是啊,小秦,我们全家是应该好好感谢你才对,没想到还让你破费。” 秦锋听闻张柠的话,好一会,才明白过来她的意思。 她以为他提着这些食材是想借她家的锅给自己补补? 因为这个认知,秦锋嘴角不易察觉的抽了抽。 他有那么金贵? 到底他给了他们什么错觉,让他们总感觉他这身子比他们娇贵? 他连一勺血都没流下,用得着如此大补? 就算补,也不可能用如此方式补。 他轻扫了眼面前的鸡汤,朝着张柠淡淡开口,“你想象力太丰富了,我没那么金贵,不需要补。买这些东西只是正好路过看见而已,每次空手蹭饭实在不好意思,所以才想带些食材过来。” 秦锋将盛了鸡汤的碗放到张德胜跟前,“叔叔,你喝。” “这……”张德胜不好意思接,又不好拂了他的面。 张柠听闻秦锋的话。尴尬的想咬舌头。 居然不是为了给自己补身体? 原来是她想多了! 人家只是路过顺便买些食材提过来,她这脑洞的确是开的有点大。 这也不怪她啊,实在是他这逼格,真的不像会去菜市场买菜的人啊。 秦锋说完后不在理会张柠,朝王兰香和张顺他们招呼,“阿姨,大哥,你们快吃菜,我吃阿姨包的饺子就好了。我喜欢吃饺子。”虽然只是很简单的鸡蛋韭菜馅,却是让人能感到幸福的味道。 能得到秦锋的肯定和赞赏,王兰香很是高兴,“你要喜欢吃,下次来阿姨还给你包。” 张顺和张莉端着碗坐在地上的小板凳上,不好意思过来,当然,炕头也坐不下了。 既然是秦锋特意买给他们的,张柠也不客气了。 去厨房拿了个碗过来,专门盛了一碗鸡肉放到沙发前的小木桌上。 然后张柠将王兰香让进了炕里头,自己端着碗去沙发上和大哥大姐一起吃。 秦锋吃完了一碗饺子,眼巴巴的看着张柠,“还有吗?” 王兰香麻溜的放下碗筷,热情的说道,“有有,我去给你再下点。” 张柠起身率先接过了秦锋的碗,“妈,你坐着别动,我去煮。” 见张柠如此积极,秦锋嘴角微扬,似乎心情很好。 张柠估摸着那一盆鸡和一盘鱼,都够他们吃的了,只给秦锋又煮了一碗。 她提醒他,“你手上有伤,少放点辣椒,加点醋就好。” 她的体贴让秦锋很受用,很乖巧的应声,“好。” 那磁性低沉的嗓音,听起来实在太撩。 张柠有些招架不住,看都没敢看他,低着头坐回沙发上闷头吃饺子。 张柠一碗饺子下肚。就见张顺和张莉都没有动桌上的肉,她疑惑,“大哥,姐,你们咋不吃?这肉不好吃吗?” “吃着呢,挺好吃的。” 有客人在,除了张德胜,其他人都不好意思夹菜吃,虽然他们很久没吃过肉了,但在客人面前,还是表现的很得体。 张柠自然很了解她的家人,她往张顺和张莉碗里一人夹了块肉,然后瞥了眼炕桌上,她爸妈似乎也很局促,桌上的鸡和鱼,基本上都没怎么动。 她赶紧三两下吃完了饭,便去收拾书包。 等秦锋吃完,她找借口带他离开,她妈和大哥大姐才能放松心情吃饭。 她装好书包,张莉给人学生妹妹们做的衣服还有一件没完工,她将做好的那几件装起来,把各件衣服上所剩的布头都装好。然后提在了一个布包里。 收拾好后,背着进了堂屋,秦锋已经吃好饭下了炕。 “爸,妈,你们慢慢吃,我给秦总换好药就回学校了。” “这么快就要走啊?小秦的药呢?”张德胜也能炕上溜下来。 秦锋回道,“叔,在车里,张柠给我在车里换下就好。明天你让村里要干活的各位大哥来工地找我,若是条件符合,工钱面议。” “好的,我晚上去给他们通知。” 张柠提醒张德胜,“爸,你把我大山和振元他们通知了就行了,工地的活也不是谁都能干,年龄大点的大叔就别让凑热闹了。” 秦锋或许不好意思直接开口,若是村里老少都跑去工地,到时候秦锋不好拒绝,出点啥事谁也担待不起。 “我知道,我不会让小秦为难的。”张德胜说道,“小秦,到时候你就按你们的标准来吧,不用顾及任何人的面子。” 他们如此识大体,秦锋打心底感激与赞赏。 乡亲们最注重人情,尤其是那种稍微有点后门,七大姑八大姨就都往里面塞的人,实在让人头疼。 很难得张柠和张德胜能替他着想,秦锋满脸感激,“叔,我知道,谢谢理解。” 张德胜想到张柠说搬出宿舍的事,朝张柠说道,“对了,柠柠,差点忘了,你说搬同学家住的事,我们明天中午去镇上和你汇合,去看啊。你给人同学说一声。” “哦,对,明天中午我放学那个点,你们在学校门口等我。我姐把剩下那件衣服做好,妈你来的时候拿上。”张柠也差点忘了这茬。 张莉应声,“好,一会我就做出来。” 秦锋听到张柠说搬同学家住的事,神色微动,不解的看向她。 一家人连的起劲,谁也没顾得上他。 “好,知道了。” 张柠背好书包,手上提着布包,朝跟着出来送她和秦锋的一家人说道,“那我们先走了,你们快把那菜都吃了吧,别浪费。而且天气热,放不住。” “你这孩子……”咋这么懂事呢? 王兰香明白了张柠着急忙慌的要走的原因,心下一感动,笑骂道。 出了巷子,上了车,秦锋将车开出了村,突然就停下了。 张柠疑惑的看着他,“怎么停了?” 这荒郊野外的,停下来干啥? 张柠脑子里开始各种乱七八糟的想法。 “手疼,给我换药,然后你来开。”秦锋语气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 听的张柠身上鸡皮疙瘩直起。 她瞅着他那矫情样,无语的翻了个白眼,伸出手,“药拿来。” 闻言,秦锋将药提过来,然后缠了纱布的手伸到她面前,等待她动手。 张柠细心的拆了绷带,消毒以后撒了药粉,用新纱布包好。 动作轻又快。 “OK。” “这就好了?”秦锋的手还直直伸着,没有打算缩回去的意思。 张柠拍了拍手,“好了啊,换个药能用多长时间?” 他怎么还一副意犹未尽的表情呢? 这人是不是有病? 秦锋神色明显失望,缩回了大手,又坐着不动。 “走啊,你手疼的话,坐这边,我来开。”张柠见他面无表情的坐着,出声提醒。 “不急。”他侧目看向她,“搬同学家是怎么回事?” “哦,那个啊,就是宿舍条件不好,换个环境,正好我那同学家有空房子,他学习成绩很好,还可以辅导我。我打算和我爸妈他们去看看,如果合适就搬进去。” 她说的极其随意敷衍,也没有透露同学是个病人的事。 “男生还是女生?”秦锋问。 “男……男生。”张柠有些心虚,舌头不由打了个结。 “什么?”秦锋闻言,俊脸突然变的阴沉,一只手本能的抓住了她的胳膊。 那气势,像是要吃人的野兽,危险,可怖。 “你抓我胳膊干啥?” 张柠穿着厚外套,还是被他铁爪般的大掌抓的生疼,她大力抽回了手臂,气愤的瞪了他一眼。 秦锋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急忙缩回了手,语气慌乱的解释,“不好意思。” 但他没有放过她的意思,沉着脸质问,“你为什么要住男生家去?你不知道男女有别?” 秦锋的表现过于激动,张柠却是回的云淡风轻,不以为意,“我又不与他住,只是住他家院子里而已。再说你这么激动干什么?” “你说呢?”他直勾勾的盯着她,反问。 昨天他说的话,合着她一句没听进去? 这么大的事竟然不与他商量,压根没将他放在眼里。 秦锋胸口堵堵的,很是郁闷。 张柠见他黑着脸,语气也严肃了起来,“秦锋,这是我自己的事,我知道分寸。我是为了让他给我辅导功课,并没有其他。你也不用替我担心。” 秦锋很快接话,“功课我可以给你辅导。” “你?”张柠瞅着他,明显持怀疑态度。 “我是高考理科状元,大学是在M省理工念的,辅导你高中的课程,还是有那个能力的。”秦锋不惜搬出曾经的辉煌历史,试图说服她。 张柠不禁露出了崇拜的表情,“哇,学霸啊。” 她之前只知道秦锋留过学,倒是没想到念的学校那么牛逼。 不过,让她辅导她功课…… 还是算了。 并不靠谱。 他在这边撑死待个两个月,到时候就得离开。 楚逸不一样,至少能在这边念完高中。 又是同桌,平时学习上的情况也好交流。 再说,她都答应楚逸了。 等价交换,谁也不欠谁。 秦锋这,她不想欠他人情。 “我给你辅导,你别住男生家去。” 张柠崇拜的神情,让秦锋以为他要成功了,却没想到她居然拒绝了他,“不用,你工作挺忙的,就不麻烦你了。我那同学也是学霸,反正他自己也得学习,顺带教教我,挺方便的。” 同学也是学霸? 能与他比? 秦锋脸色又阴沉了几分。 他突然凑过来,锐眸幽幽的看着她,一股很强的压迫感袭来,“我昨天说的话,你是不是压根没往心里去?” “啥话?”他一靠近,她脑子就自动短路。 他也不与她绕弯子,直截了当,斩钉截铁,透着坚定的力量,“我说,等你满十八,我会让我在你们村主任院子里说的那句话,成真。” 张柠本来想打哈哈,却是被他无比认真的口吻一惊。 觉得自己该表明态度,不能让他误会。 老实说,昨天听到秦锋说那句话时,她的心是凌乱的,荡漾的。 可后来冷静下来想想,这么大的事,应该慎重考虑才是。 不能他有那个意思,她就顺杆爬。 这一世,他们认识左右就两个月时间,正经见面更是没几次。 秦锋到底是对她略有好感,还是真正的喜欢,都有待考究。 虽然,她对他是有点那个意思,但那点情感,依旧在她可控范围内。 还没到喜欢没他不可,非他不可的地步。 这一世,她希望自己成为他可信赖的人,帮他躲开那些灾难,人为的灾难。 至于感情,顺其自然。 况且。她现在的确是还小。 张柠收起了面上的呆呆的表情,神色严肃的看向他,“秦锋,老实说,我暂时没有那方面的打算和考虑。我想好好念书考大学,让我们家过上好日子,至于其他的,现在考虑还太早。” 秦锋开口的声音同样认真,“我可以等。” “我不想耽误你。” 虽然,的确因为他的靠近,扰乱了她的心。 但她到底是理智的,冷静下来一想,现在就草率的玉他发展感情实在太早, 如果以后,等她实现了自己的愿望,也到了合适的年龄,他未娶,她未嫁,她很乐意与他发展。 现在,真的不是时候。 可另一方面,她也有顾虑,张柠心里惧怕的,不是自己错过秦锋,让他便宜了其他女人,而是…… 她怕上一世秦锋的悲剧重演,和那个未婚妻又在一起。 如果,她现在答应了秦锋,他与那个女人将无缘。 可这样也太草率了。 她总不能为了救他,就这么以身相许? 秦锋是好人没错,但这和感情无关。 或许秦锋自己,现在也是迷糊的,压根没分清楚他对她到底是怎样一种情感。 也许只是因为她与周围同龄女生相比,身上有那么点与众不同的气质…… 秦锋因为她的话,脸色沉黑如墨,发动车子,一脚油门下去。车子在坑洼的公路上颠簸着。 张柠尴尬的摸了摸鼻子,余光瞥了眼单手开的男人,识趣的没说话。 车里的气氛一度变得尴尬,凝重。 短短十几分钟的路程,对张柠来说,实在漫长。 到了镇上,张柠轻咳了一声,“那啥,就停这吧。” 秦锋对她的话置若罔闻,径直将车子开到了校门口才停下。 张柠赶紧背好书包,提了布包下车。 秦锋也没有下车的意思,气呼呼的刚要倒车离开。 就在这时,突然,一声尖叫划破天际。 “小辣椒?好啊你们……” 本来坐在校门口守株待兔的叶白,看到熟悉的桑塔纳,以及刚从车上下来的姑娘,他蹭的一下坐起来,冲到张柠面前,凶神恶煞的指着她,一副原配捉小三的激动模样! 叶白吼了一声以后,手指颤抖着,愤怒的说不出话来。 张柠也是被冷不丁冒出来的男人吓了一跳。 尤其他还那么气势汹汹。 那手指头指着她,凶巴巴的,好像下一秒就要朝她动手似的。 她被他的模样吓的退后了两步,错愕的瞅着义愤填膺的男子,没反应过来他怎么在这? 她眨巴着眼睛,不解的看了看叶白,又看了看还没来得及开车跑掉的秦锋。 “你瞅啥?”叶白见她呆呆楞楞的,一副傻乎乎的样,恶狠狠的吼道。 被人这么一吼,张柠终于缓过神来,小脸一绷,梗着脖子回怼,“瞅你咋地?你小子怎么在这?” 还特么等在校门口,一看就是等她的。 “哟呵,跟我耍横是吧?”叶白挽了挽袖子,冷哼,“还我怎么在这?你说我怎么在这?告诉我,我师父在哪?” 张柠抬眸,冷眼看着他,嘴角勾起一抹邪笑,一脸讽刺,“呵,你师父?” 她的语气听起来嘲讽无比,带着浓浓的鄙夷。 那表情配上她嘲讽的语气,听在叶白耳中,实在刺耳,更是心虚。 他桃花眼闪了闪,语气不觉放软,“那个,我是来找我师父的,听说他来找你了,你可知他现在人在何处?” “不知道,还有,他不是你师父!别套近乎。” 张柠冷冷的说完,转身,背着书包往校门处走。 “你站住。” 叶白不死心,刚要去挡张柠,秦锋正好从车里下来。 “住手。” 他呵斥了一声,叶白只能停住脚步。 张柠抿了抿唇,怒瞪了他们一眼,快速的闪进了校门。 叶白想追她,却是被传达室老王挡住,板着脸关上了破铁门。 俩帅哥被挡在门外,大眼瞪小眼了一会,秦锋上了车,叶白也急吼吼的跟了上去。 “你在这干什么?”秦锋锐眸射向他,质问。 “我……我来大打听师父的下落啊,还能干啥?” 叶白睡醒后,找不到秦锋,电话也无法接通,他打听到工地,依旧不见人。 便想着今天周日学生返校,干脆趁秦锋不在,来学校找张柠。 结果到校门口问了一番,传达室老头不让他进,他又好说歹说,老头去取舍看了一遍,回来说张柠还没来。 于是,叶白决定在这守株待兔。0万万没想到,那小辣椒竟然从木头的车上下来了。 所以,木头这是去接小辣椒的节奏? 叶白很头疼,他以为秦锋对张柠只是有那么一丢丢与众不同,却没想到,他们已经发展到周末接送的地步了。 手受个伤,还开车接她。 这特么简直不要命。 叶白脸上神情变化莫测。 上次在京都,他为了给秦锋和苏心悦制造机会,愣是没半路打电话搞破坏,悄咪咪的自己开车跑掉。 为此,秦锋好久对他不理不睬,就连来这边,他都是从秦老爷子口中得知的。 他如此良苦用心,还不是为了他的前途着想? 叶白思量着,秦锋太固执,实在不行,他得从张柠身上入手。 他重重的叹了口气,深深觉得自己为木头真是操碎了心。 秦锋并不知道叶白心里的小算盘,语气凌厉的提醒他,“我已经跟你说过了,聂大师已经离开,你听不进去?以后少打扰她。” 叶白不甘示弱,“我还没说你呢,你怎么回事?把我一个人扔屋里,自己跑了,感情是去接小辣椒了。我跟你说的话你也听不进去是不是?你们根本就不是一路人,你好好的跟一村姑瞎扯什么?”苏心悦才是他最终的归宿。 秦锋神色一凛,“闭嘴。” 叶白撇了撇嘴,咬着牙,敢怒不敢言。 …… 张柠因为突然看到叶白的事,意外又愤怒。 这叛徒,还真是讹上师父了。 这么执着,千里迢迢竟然追来了。 有她在,他休想靠近师父一步。 …… 第二天,到教室后,张柠向楚逸说了中午放学一起去他们家看房子的事。 楚逸闻言,心情颇好。 突然一改以往的冷酷,对张柠更是温和无比,讲题也特有耐心。 中午一放学,楚逸等了她,一起出了校门。 此时,张德胜和王兰香已经等在校门口,看到和张柠一同出来的小伙子,夫妻俩皆是一愣。 怎么也这么英俊? 他们想到张柠说这男生是城里人来的,俩人不得不感叹,这城里的孩子,就是不一样。 白白净净的,个头也高。 张柠见她爸妈发冷,赶紧介绍,“爸,妈,这就是我那个同学,楚逸。” 楚逸也特有礼貌,“叔叔阿姨好。” 张德胜打量着他,问道,“好,那什么,我们柠柠说你想让她给你治病是吗?” 别说,这孩子看着是不太健康,个头虽高,却是瘦的跟竹竿一样,脸色也白的不像话。 楚逸客气的应声,“对,我可以给她辅导功课,我学习成绩还可以。” “哦?是吗?那你是第几名啊?”张德胜好奇的问。 他们家柠柠上学期期末考是全班倒数第一,实在差的丢人。 “这个……”楚逸冷酷的俊脸划过一抹尴尬,旋即开口道,“我在以前的学校是全年级第一。” 张德胜闻言,嘴巴一张,“全年级第一?那真是个好学生。” 楚逸见有同学频频张望,出声道,“叔叔,阿姨,走吧,先去我家看看。我家在镇西街,步行过去就到了。” “好,那先去看看再说。” 张柠带着她爸妈,跟着楚逸往镇西街走去。 谁也没注意到,此时马路边拐角处,一抹高大的身影,将校门口处发生的一切,尽收眼底。 当他看到与张柠站在一起的男生的容貌时,本来盛满怒气的眸子,满是惊愕之色。 怎么会是他? 男子看着消失在街头的四人,沉吟片刻,转身上了停在路边的桑塔纳。 第128章 醋王上线,搞破坏 张柠带着她爸妈跟着楚逸到了镇西街,进了一条胡同,然后到了一处四合院门口,楚逸客气的看向身后的一家三口,“叔叔,阿姨,就是这里了。” 随后,楚逸领着他们进了大门。 院子很大,打扫的很干净,东西北全是砖瓦房子,南侧是大门,旁边还有个小花园,里面种着各种张德胜和王兰香叫不上名的植被花草。 “妈,来客人了。”他冲着屋里喊道。 楚玲此时正在厨房做午饭,听到楚逸的声音,从厨房里出来。 就看到院子里站着几个陌生人。 她看到楚逸身边跟着的一个漂亮的小姑娘,顿时明白过来什么。 楚逸看到他母亲出来,忙介绍,“妈,这就是我与你说过的那个同学,这两位是她的父母。” 楚玲面上没有一丝意外,微笑着冲屋子里的人打招呼,“你们好,快进屋。” 楚玲的视线落在明眸皓齿的女孩脸上,看着她的模样,突然有一瞬间的怔住。 她眉宇间的那股子神态,仿佛似曾相识。 “阿姨好,我叫张柠。”张柠见对方看着她,礼貌的问好。 楚玲看着她很是亲切,“张柠,真是好名字。人也长的漂亮,一看就是个懂事的姑娘。” “大哥,大姐,快进屋坐吧。” 张德胜和王兰香没想到对方的母亲看起来如此优雅贤淑,穿着气质完全不是他们这种人能相比的。 而且这家的情况更是出乎他们的意料。 女人眉眼温和,这小伙子虽然看起来冷冰冰的,但胜在长的好看。 一看就是好人。 进了屋,张德胜和王兰香看着人家客厅里收拾的如此干净素雅,显得有些局促,不知该往哪坐。 楚玲很平易近人,没有任何架子,比了下沙发,“大哥大姐,随便坐。”说着看向楚逸,“小逸,快去洗杯子倒水。” “好。” 楚逸闻言去桌上拿了杯子。 楚玲泡了茶,等楚逸将杯子拿过来,倒了茶水给张德胜他们端过来。 “大哥,大姐,快喝点茶。” 楚逸端了杯递给了张柠。 张柠接过,“谢谢。” 楚玲看向张柠,笑着问道,“我听小逸说,你懂医术是吗?” 张柠鄂首,语气谦虚,“阿姨,我略懂一些。” “真是聪明,这么小年纪就懂医。” 楚玲打量着张柠,脸上露出了赞赏之色。 心底却是依旧存有担忧,并未真正相信她所谓的医术。 在楚逸说要请同学给他针灸治疗时,楚玲就持反对态度,并没抱什么希望。 甚至更多的是担心。 她儿子的性命,如何能交给一个小女娃? 可楚逸执意坚持,并且态度笃定,对那位同学的医术深信不疑。 她通过把脉诊断出了他身中慢性毒素。 这是以往在京都的大夫都无法正确诊断出的结果。 虽然楚逸并未说明她这同学什么来路,但儿子做事一向有分寸,这让楚玲对这位同学充满了好奇。 眼下一见面,先不论她医术如何,单凭她给她的那股子亲切熟悉的感觉,楚玲便很乐意让她住进来。 “没有提前打招呼,这样冒昧前来,真是打扰了。”张德胜小心翼翼的喝了口茶,微笑着说道。 楚玲面上同样挂着笑,声音随和,“不打扰,家里就我和小逸两个人,东边的两间房子都空着,你们可以看看。小逸跟我说过小张的情况,我家小逸这孩子,虽然性子冷,但学习成绩从小优异,可以辅导一下小张。同学之间,就应该互帮互助嘛,没什么打扰不打扰的。”楚玲暂时对张柠的医术并不抱希望,因此也没多提。 看着楚玲如此平易近人,似乎与他们之间并没有什么距离感,王兰香也放松了下来,“大妹子,一看你就是个好人,本来我们还担心孩子住着会不方便,不过看这小院,环境还真不错。” “大姐,这院子很清净,也不常有外人来。”楚玲说道。 张德胜想了想,提议,“那要不这样吧,我家闺女住的话,我们付房租,你们这么好的房子,咋能白住呢?” 这家条件这么好,张德胜突然觉得让张柠就这么住进来,实在不好意思。 虽然他们条件不如人家,可也不想占人便宜。 听对方要付房租,楚玲急忙出声回道,“不用,不用,本来就是我们有求于张柠。我家小逸既然说这姑娘会医术,那我们就姑且试试,你们也别掏房租,我们也先别付医药费,试试再说。孩子的饮食起居我都管了。” “那多不好意思?”关键是,张德胜怕张柠治不好人家孩子的病,到时候还白吃白住,太丢人了。 “无妨,反正我在家也是闲着,我们也得吃饭,多一个人不多。” “对了,孩子得的啥病啊?我看你们也不像我们这边的人,咋没去大医院治疗呢?” 张德胜终于问出了内心的疑惑。 若是大医院都治不好的病,那他家闺女还是别给自己揽这棘手的活为好。 万一出点啥事,搭上他们一家都不够陪的。 听闻张德胜的问题,楚玲和楚逸神色皆是一变,很明显不太想聊这个话题。 尤其楚逸那张冷酷的俊脸,瞬间变的森冷起来。 不过,转而一想,既然这大叔如此询问,便说明张柠并未向他们透露他的身体状况。 思及此,楚逸看了张柠一眼,看她的眼神充满了赞赏和欣慰。 知道保护病人隐私,这一点做的很好。 张柠感觉到楚逸和他母亲情绪的变化,神色复杂,急忙站出来打圆场,“爸,楚同学就是从小身子虚弱,需要调理。高三学习紧张,哪有时间去大医院?再说那大医院都是打针吃药,治标不治本。我俩是同桌,他信任我,所以让我用偏方给他调理一下。” 张德胜和王兰香闻言恍然大悟,点头道,“原来是这样,也对,明年就要考大学,是没时间老跑医院。” 张德胜一听楚逸没啥大问题,也放下心来。 只是调理一下,那就没啥危险。 治不好也不至于治坏担责任。 因为张柠轻描淡写的几句话,没将楚逸的真实病情泄露,楚玲和楚逸脸色也是缓和了许多。 楚玲对张柠的印象更好了。 楚玲一看时间不早了,儿子放学还没吃饭。便忙着去厨房,“大家先坐,我正做着饭呢,等饭熟了我们边吃边聊。” 王兰香叮嘱她,“大妹子,我和我家掌柜的都吃过了,你只给你们做就好了,我们得早点回去。” 张德胜和王兰香是吃完饭来的,只有张柠没吃午饭,但他们觉得第一次上人家的门就留下吃饭,不太好。所以打算先告辞,带张柠去外面吃。 楚玲很平易近人,执意要留他们多聊会,“大姐,别着急,孩子刚放学,肯定没吃饭呢,我赶紧去做,先让孩子尝尝我的手艺,看合不合她的口味。” 楚玲很喜欢张柠,平时家里就她和楚逸两个人,也是冷清。 有个女孩子,闲暇之余还可以陪她聊聊天,所以她很乐意张明星住进来。 “这……”王兰香拿不定主意,看向张柠。 张柠其实也想先离开再说。 刚要开口,就听少年清冷的声音响起,“留下吃饭吧,我妈做的饭很好吃。” “你们先坐着,我很快就好。”楚玲急忙出了堂屋,去厨房忙活。 楚逸也不知该如何招待客人,给他们又添了茶水,放在茶几上,就站在一旁,不知该说些什么。 饶是冷清如他,也觉得这样的气氛有些不妥帖。 似乎有些怠慢客人。 楚逸沉默了片刻,看向张柠,提议,“要不,我带你们看看房子吧?” 张德胜早就想多观察一下这家的具体情况,主人没发话,不好轻举妄动,此时楚逸一开口,他很快就起了身,“好,那就看看房子。” 楚逸带着他们出了堂屋,去看东侧的空房。 楚逸自己住北屋,楚玲住的西侧的堂屋。 家里可以说是特宽敞,每间房之间的距离也挺远,隔音效果很好。不会有任何不方便。 楚逸带着几个人刚出房门,大门口就进来了一个人。 大门没关,所以男子没敲门,畅通无阻的径直走了进来。 院子里刚要去看房子的几人,看到突然进来的不速之客,皆是一愣。 张柠看到手上还缠着纱布的男人,第一反应是,这货跟踪她? 对于他的第二次造访,楚逸神色晦暗不明。 秦锋面无表情,对于院子里的几个人看到他时各种惊愕复杂的反应,神色淡淡。 “小秦?”张德胜率先出了声。 张德胜的语气满是诧异,听到张德胜的声音,秦锋眸子微动,旋即脸上也是露出一个意外的表情,“叔,你们怎么在这?” “我们……我们来看房子。”张德胜说完,等待着秦锋的解释,想知道他怎么会来这里? 然,秦锋未多言,只是淡淡的哦了一声。 厨房里做饭的楚玲听到院子里的的动静,走了出来。 看到秦锋,先是有些诧异,然后面上露出一抹欣喜的表情,“小锋,你来了?手怎么了?”楚玲看到他一只手缠着纱布,担忧的问道。 听着楚玲对秦锋亲昵的称呼,张柠黛眉微挑。 他们好像挺熟的。 秦锋一手插兜,语气漫不经心,一副无所事事闲溜达的慵懒样,“玲姨,我中午没事干,过来看看你。手没事,一点皮肉伤。” “要小心点,工地全是钢筋水泥钉子的,可要注意安全。” 楚玲完全忘了楚逸曾给她分析过秦锋靠近他们也许是有目的的那些话。 爱屋及乌,秦锋是她娟姐的儿子,楚玲对他就是亲切。 “玲姨,没事。” 她笑道,“这几位是小逸的同学和家长,来看房子的。” “我认识。”秦锋回看了张德胜他们。 “啊?你们认识?”楚玲明显错愕,没想到秦锋居然会认识他们。 这位同学的家长,一看就是庄稼人。 秦锋怎会与他们有交集? 楚逸见过张柠曾与秦锋还有叶白碰面,对于他们认识这件事并没有任何意外。 “对,认识,我们和小秦挺熟的。”张德胜说完看向站在那没动也没出声的张柠,“柠柠,发啥呆呢?怎么不和小秦打招呼?” 张柠闻言,抬眸看向秦锋,刚要开口说点什么,结果…… 就见男人傲娇的别开了脸,就好像压根不认识她一样。 张柠,“……”有病! 秦锋的态度让张柠郁闷又生气,她撇了撇嘴,看向楚逸,“快带我们看房子吧。” 这货装什么逼? 她才不会上赶着跟他打招呼。 “嗯。”楚逸刚要迈步,看了眼杵在院子里的男人,淡淡出声,“小锋哥,你先去屋里坐。” 然后领着张柠他们进了东屋。 “小锋,你去屋里坐,饭马上就好。” 楚玲说完钻进了厨房。 秦锋站在院子里,看着女孩跟在楚逸身后,大眼睛到处打量着,一点不像开玩笑,似乎真要搬这里来住。 楚逸那冷酷少年,眉眼之间也很是温和,耐心的介绍着房子。 最令他觉得刺眼的是,少年少女站在一起,看起来竟是该死的般配。 秦锋内心醋意横生。 更后悔自己刚才赌气没搭理她。 现在想跟进去也不好意思去。 只能黑着脸站在院子里瞅着他们有说有笑的讨论着。 东侧这一排房子有两间,里面都有炕。 旁边还有个小卫生间,里面有个木桶可以泡澡。 一看就是按照城里人的习惯设计的。 “这屋子不错啊。”张德胜抬手试了试木门,特结实,都是桦木的。 还是新式的暗锁。 “顺子娘,你觉得怎么样?”张德胜征求王兰香的意见。 “很不错,比咱家的房子好多了。就是……”王兰香担忧的看向张柠,“柠柠一个人住着害怕不?” 张柠笑着摇头,“妈,我不怕。我胆子大着呢。” 王兰香对张柠的回答很不满意,恨铁不成钢的看了眼傻闺女,内心腹诽,她所说的怕不怕,当然不是指怕鬼。 而是,这院子里住着个小伙子,问她怕不怕。 傻闺女根本没反应过来。 王兰香警惕的瞅了眼楚逸,又试了试门板,“这门挺结实的。” 然后又低声呢喃,“不过再结实钥匙也能开开啊,还是不太安全。” “这锁好换吗?要不咱自己换个锁??”张德胜观察着门板上的暗锁。 楚逸,“……” 张柠,“……” 原来她爸妈竟然防着楚逸,张柠尴尬的摸了摸鼻子,余光瞅了眼神色怪异的少年,急忙将研究门锁的她爸妈拉到炕边,“咳咳,爸,妈,我看这房子挺好的。而且你们炕也是新式的,里面是空的,冬天可以放小炉子取暖,不用烧炕。” 张德胜和王兰香成功被转移了注意力,“不用烧炕挺方便的,就是用蜂窝煤炉子会不会有煤烟?不安全。” .跟在后面的楚逸回道,“叔叔不用担心,后面安了烟囱,烟不会到屋里。” 张德胜一听放心了,抹了把干净的砖头炕,表示满意,“这挺好的哈,以后咱们也盘这种炕。” 楚逸趁热打铁,“既然叔叔阿姨满意。那么张柠同学早点跟班主任提一下,搬进来住吧。” 王兰香犹豫不决,“这就搬进来了?” 楚逸轻飘飘的扫了眼张柠,只能拿她成绩说事,“张柠同学学习成绩挺差的,我可以早点给她辅导。不然以她目前的成绩,明年考大学怕是根本没把握。” “我们回去再商量商量吧。” 楚逸神色一紧,怎么还商量? 秦锋站在院子里,听着屋里的对话,尤其听到楚逸如此急切的想让张柠搬进他们家,深邃的眸子闪着幽光。 这小子,是单纯的想治病还是另有企图? 如果只是为了治病,那么…… 换个医生不是照样治? 秦锋嘴角勾起一抹邪魅的弧度。 楚玲做好了饭,从厨房出来叫大家吃饭,看到秦锋还站在院子里,“小锋,你怎么谋没进屋呢?” 正在思量着什么的秦锋,敛去心神,“玲姨,我在外面透透气。” “饭熟了,进屋吃饭吧。”楚玲又朝东屋喊道,“小逸,饭好了,快带小张和你叔叔阿姨过来吃饭吧。” 楚逸闻言,看向张柠,“走,先去吃饭吧。” 王兰香出了屋,走去厨房朝楚玲说道,“大妹子,我们吃过了,你不必麻烦给我们盛饭。” “那怎么行呢?随便吃点吧。” “真的不用,大妹子,你别客气,我们真吃过了。” 张柠也走了过来,“阿姨,我爸妈已经吃过了,你就别麻烦了。”她又看向王兰香,“妈,你去屋里坐吧,我来帮你端阿姨端饭。” “张柠同学,我来就好。你快去屋里待着。” “没事,阿姨,我来端吧。” “我做的牛肉面,现拉的,也不知道合不合你的口味。” “阿姨,我不挑食,做啥吃啥。” 正好,秦锋进了厨房,“玲姨,闻着好香,什么饭?” “小锋,我做的牛肉面,你去那屋坐吧,马上就好。” “玲姨,我吃过了。” 秦锋站在厨房里,显得本来就不宽敞的厨房,变得更加逼仄。 他站在张柠身后,却没有打算理她的意思。 也不吃饭,不知来厨房干啥。 楚玲捞好了面,张柠帮忙端到了堂屋。 张德胜和王兰香执意不吃,趁他们吃饭时,又在院子里转悠着多观察了两圈。 不得不说,这个四合院真的是环境不错,房子也宽敞,卫生间和厕所都是按照城里人的风格设计的。 也不像他们家,茅房脏的跟什么一样。 总体来讲,很满意。 这母子俩,看着也是良善之人。 张德胜觉得张柠住进来,挺放心。 张柠埋头吃着饭,牛肉面的味道跟饭馆里有得一拼。 面也拉的很劲道。 汤汁浓郁,味道特正。 楚逸母亲的厨艺真的棒棒哒。 “小锋,我们吃你看着,这多不好意思,要不我给你下碗?”楚玲过意不去。 秦锋心思全在低头吃面的女孩身上,听到楚玲的话,回过神来,“玲姨,真不用。” 楚玲看了看张柠,见她压根没跟秦锋打过招呼,赵道,“你跟小张认识,怎么不说话呢?” 秦锋眼眸微闪,岔开了话题,“玲姨,小逸,我今天过来是有件事。”秦锋看向楚逸,“小逸上次不是问我有没有认识的医生朋友吗?正好,我那个朋友来了磐石,所以我想如果小逸有需要,我可以把他介绍过来,让他给小逸看看。” “咳咳……”秦锋此话一出,张柠被呛到,不停地咳嗽起来。 “小张没事吧?”楚玲关切的问。 张柠顺了顺胸口,勉强挤出一抹笑,“阿姨,没事。” 她恶狠狠的给了秦锋一记刀子眼。 他要给楚逸介绍医生? 在这个节骨眼上给楚逸介绍医生,特么的,不是故意拆她的台么? 等等,他的医生朋友…… 不就是叛徒叶白? 秦锋无视张柠吃了他的眼神,面无表情的看向楚逸,“小逸,怎么样?哪天方便,我让他过来给你看看。” 楚逸抬眸看了眼张柠,她朝秦锋身上射刀子的模样尽数落在楚逸眼中。 不太明白这俩人到底闹哪出? 明明认识,彼此又装作一副冷冰冰的样子。 打什么主意? 张柠听到秦锋的话,紧张的看向了楚逸,等待他的决定。 一旦叶白插手,她和楚逸这交易算是就泡汤了。 楚逸如果不需要她治病,自然不会再诚心实意给她辅导功课。 想到这,张柠又恶狠狠的瞪了眼搞破坏的腹黑男。 只是,不知楚逸会如何决定? 张柠强装镇定,继续埋头吃饭。 真正的高手,不会上赶着,也不会强求病人。 上赶的不是买卖。 再者,如今的叶白,并没有能力解楚逸的毒。 他所学的专业是西医,还没拜聂如风为师。这个时候的叶白,中医只学了点皮毛,楚逸若是让他治疗,估计连他具体病症都诊断不出来。 思及此,张柠腰杆子挺直了许多。 “小锋哥,谢谢你的好意?我这身体也就这样了,不用治了。治也治不好,白折腾。”楚逸淡淡的扫了眼小脸变幻莫测的女孩,随后拒绝了秦锋的提议。 张柠听闻楚逸的话,暗自松了口气。 有眼光! 楚玲在一旁,本来听到秦锋给楚逸介绍医生朋友,还挺高兴。 结果没想到楚逸毫不犹豫的回绝了他。 楚玲本想责怨儿子不懂事。只是,突然想到楚逸曾告诉她秦锋与苏心悦很有可能联姻的事,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楚逸防着他是对的。 “阿姨,我吃饱了。” 张柠从兜里掏了纸擦了嘴,起身去厨房放碗。 “小张,放这吧,不用管。” “没事,阿姨,我去放。” 他们这边的人都比较实在,从小接受的教育就是吃了饭要自己放碗。就算走亲戚也是,小朋友如果吃完饭不把碗放回厨房,就是不礼貌。 张柠端着碗放到厨房。 看到她爸妈还在院子里转悠着查看。 她朝站在花园边观赏盆栽的张德胜和王兰香喊道,“爸,妈,我们该回去了。” “好。” 张柠去屋里和楚玲打了招呼,“阿姨,我们就先走了,等我跟学校说好,就搬过来。” 她没有搭理那搞破坏分子。 楚玲脸上挂着温和的笑,“行,那我把房子给你收拾好,等你过来住。你有什么需要,就跟我讲。” “阿姨,我什么都不需要,你不用操心。那房子挺干净的,你就别受累了。” 张柠与她爸妈要离开,秦锋也起了身,“玲姨,我也回去了。” 楚玲见秦锋也要走,挽留他,“小锋,你刚来怎么就要走呢?再坐会吧。” “玲姨,我还有事,下次再过来看你。” 秦锋跟在张柠他们身后出了大门。 进了胡同,张德胜好奇的问,“小秦,你和那位大妹子好像挺熟的?” 秦锋回道,“叔,她是我母亲生前的姐妹。” “原来如此,怪不得。” 张柠听着秦锋的话,眸底划过一抹了然。 秦锋突然出现在楚逸家,她也是特纳闷。 甚至还以为秦锋是跟着他们来的。 毕竟。昨天他们全家说去同学看房子的时候,他在场。 结合秦锋反对她住同学家,还提出要给她辅导功课那种话。 没想到他与楚逸家居然有这么一层关系。 他们这些大城市的人,与这小镇还挺有缘分,都扎堆来了。 “对了,小秦,我们村里那几个后生有没有去工地?”张德胜问道。 “叔,去了,他们干活都挺好,下午已经在工地干上了。” 张德胜闻言黝黑的脸颊满是赵意,“那就好,那几个年轻人,是村里的壮劳力,力气大着呢。” 能通过他给村里的后生找上活干,张德胜感觉特有成就感。 出了胡同,张德胜和王兰香跟张柠告辞离开。 “对了,我把衣服给忘了。”王兰香从随身提的布包里,掏出了张莉做好的衣服,给了张柠。 秦锋说道,“叔,阿姨,我开车送你们吧。” 张德胜忙拒绝,“不用,村里四轮车在呢,我们还要去赶集,你忙你的,不用管我们。” “那好。”秦锋也没坚持。 张德胜和王兰香一走,张柠提着做好的新衣服往学校走。 秦锋的车停在胡同外,见张柠不理他,头也不回的往街上走,他黑着脸,上了车,缓缓的开着车,始终与她同行。 然后使劲摁喇叭。 张柠听着身侧刺耳的喇叭声,无语的翻了个白眼,加快了脚步。 她快他也快! 张柠受不了,侧目狠狠的剜了他一眼。 有病! 不是装作不认识她么? 现在又是闹哪样? 更可恶的是,他竟然坏她好事。 关键时刻,将叛徒叶白搬了出来。 还好楚逸慧眼识珠,选择相信她。 不然,叶白出来一搅和,她甭想消停。 哼,秦锋这腹黑的家伙,算盘倒是打的好。 以为断了楚逸这条路,她便只能求助他了。 想的美! 秦锋慢悠悠的开着车,跟在张柠身侧,她不理他,他便使劲摁喇叭。 张柠终于忍无可忍,怒气冲冲的低吼,“你有病啊?” 秦锋幽幽出声,“没病,有↑!”说着。还特意将包着纱布的手从搭在了车窗上。 张柠语塞…… 这是提醒他的伤与她有关么? 好吧,他赢了。 这件事上,她的确欠他一个人情。 张柠强行压下那股子怒气。 继续往前走。 “今天换药吗?”秦锋在车里冲她喊。 “找你那狐朋狗友换去。” 张柠扔下这么一句,撒腿就往学校跑。 秦锋看着她风一样消失在街道拐角处,深邃的眸子微眯,眸底散发着幽幽绿光。 …… 下午,楚逸到校后,张柠忍不住问,“我说,你为啥那么相信我?你那小锋哥介绍的医生朋友你都拒绝?” 楚逸依旧语气酷酷,“凡事有个先来后到,等你治疗无效后,我再找他。” 说完,高傲的看着张柠,语气带着一股子威胁的意味,“所以,你给我上点心,若是不用心治疗,我随时都会终止交易。” 张柠磨牙,这特么都一帮什么玩意儿? 个个拽的二五八万的! 身中剧毒的都这么不知所谓。 敢威胁她! 知不知道自己的小命捏在她手里? 张柠露出一个阴森森的笑,“楚爷,我劝你对我客气点。你这情况,不是随便谁介绍个医生都能治的。要不然你也不会病急乱投医找上我。不是我吹,你那小锋哥的所谓朋友,医术同样不是我的对手。别忘了,你目前最严重的不是病,是……毒!” 楚逸被张柠说到了痛处,俊脸紧绷。 只是张柠越自信,他对她的医术来源便更好奇。 他状似漫不经心的询问,“哦?你认识他?” “大概算认识吧,那货心术不正,一个大夫,医德都有问题,谈何医术?”提到叶白,张柠就想吐槽,想逢人揭发他的罪行。 楚逸眼眸微转,继续问,“听你这口气,似乎对他很有意见?” 他试探着问道。 到现在,他都没搞清楚这几个人到底什么关系? 张柠又是否值得他完全信任? ------题外话------ 大家投点票票吧 第129章 又一个戏精学院毕业的 楚逸眼眸微转,继续问,“听你这口气,似乎对他很有意见?” 张柠白了他一眼,“休想套我话,总之,你对我客气点,好好给我辅导功课。你这情况,我扎个几个月,保准毒素清除,还你一个干净健康的身体。到时候想什么嘚瑟,怎么嘚瑟。” 她说的随意又自信无比。 就好像,对他来讲,关乎性命的毒,于她而言,只是再平常不过,司空见惯的小问题。 楚逸盯着她看了几秒,越发感觉这个女孩深不可测。偏偏又根本问不出任何有用的线索。 他沉吟片刻,突然看着她语气无比严肃认真的开口,“张柠,我的情况,不想让任何人知道。你懂吗?” 他虽然不清楚她的底细,但这个时候,除了选择相信,别无他法。 张柠冷不丁听到他如此郑重其事的语气,侧目瞟了他一眼,“我没告诉其他人啊,我爸妈都不知道。” “我知道,你有职业道德。”她既然连最亲近的父母都没告诉,证明她有原则底线。 只是…… 若是有人用利益引诱呢? 她能保证不为所动? 况且,她与秦锋的关系,到现在扑朔迷离,实在另他怀疑。 楚逸的内心是矛盾的。 张柠给他把过脉,他的身体情况她一清二楚。 他也相信,她既然可以诊断出来,又如此自信笃定可以治疗,那必定是有把握的。 而那个突然冒出来的秦锋,是敌是友,他暂时实在搞不清楚。 楚逸眸子一片晦暗,犹豫了良久,终是好奇的问出了声,“我可以问问,你与秦锋是如何认识的吗?” “他啊?”张柠眼珠子闪了闪,随口说道,“他与我二哥认识,所以就那么认识了。” 闻言,楚逸点头,“原来如此。”他顿了几秒,抿了抿唇,淡淡出声,“我与他也不熟,我的情况,你不必告诉他。” 楚逸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静淡漠,不带一丝情绪。 “哦,我以为你们好朋友呢?” 张柠其实很明白,楚逸很介意别人知道他中毒的事。 她当然也不会多嘴到告诉其他人。 楚逸这个毒肯定是自己的亲近之人所下,而且还不是一次两次,而是经过长期小剂量积累,毒素慢慢在体内沉积。经过一定的时间后,可以吞噬身体。 这便说明,他有仇家。 张柠虽然和楚逸做了这笔交易,但她莫名有些心慌。 既然有人想害他,她又给人救回来…… 明显会挡什么人的道。 要是找她报复什么的,想想都毛骨悚然。 上辈子她就是不知道挡了谁的道,特么的,不明不白撞了车。 这辈子,她还有一堆亲人需要守护,还有美好的生活在冲她招手!还想嫁个帅哥生小猴子…… 综上所述,她不想死! 张柠脸上的表情变幻莫测,一会欢喜一会忧! 而楚逸同样心里各种思想活动。 对张柠打心底还是不放心。 但张柠已经知道了他的情况,他除了提醒她之外,无能为力。 甚至,连他自己,以前根本都不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若不是张柠把脉诊断出来,他这条命怕是得稀里糊涂的交代。 想到这些,楚逸的眸底冒着凌厉的光,一家子魔鬼。 这次,不得不说,他应该感谢张柠。 不管能否治好,至少他自己知晓了自己的身体情况,死也死的明白。 思及此,楚逸对张柠,态度软和了几分。 就连讲题时,声音都温柔的不像话。 听的张柠身上直起鸡皮疙瘩。 她搓了搓手臂,一脸警惕的瞅着他,“你还是用冷酷无情的语气跟我讲话比较好听,这种小奶狗的声音不适合你。” 楚逸听不懂她说的什么乱七八糟的,丢给她一个白痴一样的眼神。 这女的属核桃的,只适合暴力狂砸。 “对了,楚逸同学,你这毒,应该是有人给你故意下的吧?这么说来,你树敌不少啊,居然都有人想要你的小命。我也不多问,知道太多对我没好处。既然我已经和你做了这笔交易,那么只能硬着头皮上。 但有一点,我得说清楚,为我的人身安全着想,我觉得你还是不要告诉任何人。我要给你治病解毒这件事。不然,想要你命的仇家知道了,肯定会找我麻烦,甚至要我小命。 我就一村姑,不想牵扯到与我八竿子打不着的恩怨中去。” 张柠声音放低,认真的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楚逸对于她这段话,似乎很满意,紧绷的唇角微微上扬,“考虑很周到,与我的想法不谋而合。” …… 张柠找班主任陈丽荣老师提出了搬出宿舍的事,陈老师表示很意外。 “张柠,你家离学校挺远的,你搬出宿舍走读是不是不太方便?”陈丽荣关切的问。 张柠站在办公桌前,礼貌的回道,“陈老师,我住外面。” “住外面?租了房子吗?”陈丽荣问。 “对,有个亲戚家有空房子。陈老师,您不必担心,这是我爸妈他们的决定。以后我走读更有利于学习,再说冬天宿舍挺冷的。” 陈丽荣听她说这是家长做的决定,便放心了下来,“既然你们全家都决定好了。那就搬吧,改天让你家长来学校一趟,签个字。不过,这学期的住宿费已经交了,你搬出去也不会退住宿费。这一点,希望你和家长说清楚。” 张柠乖巧的点头,“陈老师,我知道,不会要求学校退住宿费的。” 跟班主任打了招呼,张柠打算住到这个周末就搬。 楚逸一听张柠得礼拜六才搬,本来柔和的面庞又变的臭臭的,表示周六太远,等不及。 连开口的语气都相当不悦,“你能有多少东西?床铺拿过去就可以了,干嘛等到周末?” 张柠看着他治病心切的模样,不由笑道,“你急吼吼的干啥?我的针还在家里,搬过去也扎不了,等周末吧,别急。” 说完,她抬手拍拍他的肩膀已示安抚。 而楚逸,冷不丁被女孩柔软的素手触碰到肩头,顿时身子一僵。 像是有一股电流窜过全身。 一抹暗红直接从耳根子一直蔓延到脖子。 张柠神经大条,拍完了他,便低头做作业。 楚逸内心那股子异样,过了许久,才渐渐平复。 余光瞟着她,满脸幽怨,她父母还怕她不安全,不安全的是他吧? 张柠最近在宿舍住着,同学之间虽然冷淡,但好在没有什么矛盾。 张玉莲退学的事,在六班倒是引起了一阵骚动。 当然,并不是她在班里有多重要,人缘多好。主要是张玉莲拿刀行刺镇上来的大老板的事,不知被哪个知情的同学在班里传了开来。 此时一下子在班里引起了轰动。 全班同学都在热议。 班里都是十七八岁的农村娃,大多数同学老实本分。只想好好念书改变命运。 就算是郭亮这种刺儿头,也只是嘴上咋咋呼呼。 而张玉莲,竟然敢拿刀行刺投资的大老板。光是听着都觉得瑟瑟发抖。 那女人莫不是疯了? 真是狗胆包天。 班主任李博林听到这样的消息也是相当震惊。 甚至担心自己班里的学生犯了如此滔天大错,会影响到他以及他们班的声誉。 好在事情发生在他们村里,而且是周末,要说责任,家长应该更加担责才是。 有知道内情的同学还说,张玉莲其实目标是张柠,那位老板是见义勇为,替张柠挡刀。 郭亮在班里听到这样消息,急忙跑去八班关心张柠。 他也不傻,张玉莲敢朝张柠动刀子,他马上想到这事或许与他有关。 毕竟,那天,张玉莲在大庭广众之下丢人丢了个底朝天。 她那个贪图富贵的爹,拿着鞋底在众目睽睽之下差点抽死她。张玉莲那口恶气,总得找个人来出。 所以,她是找张柠报复,错伤了那个秦锋? 不过,那个秦总,还去张柠家了? 郭亮虽然年纪小,但也是小伙子,男人的心思多少能懂点。 秦总去张柠家,和他去她家的目的一样? 上次从他舅家门口接走张柠,他就感觉到那人不对劲了。 郭亮感觉好头疼。 好不容易喜欢个女生,竞争居然如此激烈。 若是楚逸,他还能战斗一下,这个大佬,他真的玩不过啊。 课间,郭亮去了八班找张柠。 他进了教室,直奔最后一排张柠的位置。就见楚逸那个小白脸,正坐在座位上拿着本杂志悠闲的看着。 张柠的位置空着,应该是下课上厕所了。 胖子田进看到他,凑了过来,一脸狗腿,“老大,你咋来了?” “来转转。”郭亮看到楚逸,心里就不舒服,虚荣心作祟,故意走过来的步伐都很嚣张。 让他看看谁才是这四中的太子爷。 郭亮走出了六亲不认的步伐,楚逸却是连个眼皮都未抬,视线始终没离开手中的杂志。 郭亮被无视,内心很是挫败。 走过来大刺刺的一屁股坐到张柠的座位上。 张柠的课桌整理的有条不紊,书本都在桌兜里,桌面上只有一个数字课本和作业本,文具盒放在课本上面。 楚逸的那半边同样收拾的整洁。 不像其他同学,书和作业本和在一起乱放,特别凌乱。 而郭亮自己,属于他们所有的书都怼在桌上,一上课,就从一堆乱糟糟的书里扒拉那节课要用的课本,特费事。 看着这干净整洁的桌面,他不禁感叹,不愧是他喜欢的女生,就是与众不同。 郭亮翘着二郎腿,扫了眼只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像是屏蔽了周遭所有的一切的男生。 不得不说,这小白脸是真的白,惨白惨白的。 哪像他们,个个黑的跟啥一样。 关键是他们不光黑,脸蛋上还有高原红。 比起其他同学,长期擦大宝的郭亮,皮肤倒是好很多。 不过,和楚逸还是没法比。 郭亮晃悠着腿,坐了好一会,旁边男生依旧一个眼神都没给他。 他坐姿标准,手上捧着书,那模样,像是从画中走出来的少年。 郭亮一个男的,都特么觉得看着好养眼。 怪不得那帮女生魂都被勾走了。 意识到自己乱七八糟的想法,郭亮晃了晃脑袋。 想啥呢? 明明是刺眼! 郭亮被无视的那股子怒气实在忍不住,故意挑衅,“我说,你老这么端着不累吗?装逼遭雷劈知道吗?” 郭亮话落,没反应。 他一拍桌子,继续横,“跟我装聋作哑?” 对方依旧没反应。 楚逸那副你说啥我都听不见的欠揍模样,让郭亮实在愤怒,冲着他怒吼,“你特么有种和老子打一架,病病殃殃的,像个男人吗?” 他早就看楚逸不顺眼了。 这小子不知道什么来路,从进四中第一天,校长就警告过他,惹谁都不能惹他。 田进跟他提过好几次,说这小子在班里拽的跟什么一样,自从他进了八班,班里女生魂都被勾走了。 对于女生魂被勾走这种事,郭亮对此,并不关心。 可现在,这事跟他有关系了。 因为他女神张柠的魂好像也被勾走了。 他绝逼不能忍。 加上又来了个秦锋,那才是彻底惹不起。 一肚子怒火没地撒,此时看到楚逸,就想找他麻烦。 也许是病病殃殃几个字,戳到了楚逸的痛处,他的视线终于从杂志上挪开,缓缓看向了郭亮,“你说什么?” 他的语气很淡,却莫名森冷。 明明看着面无表情,可周身散发出的那种危险的气息,让郭亮心惊。 这病秧子,看起来很不好惹的样子。 郭亮平时咋咋呼呼的,其实就是嗓门大点。 加上家世在那摆着,底气足。在学校都是横着走,无人敢惹。 因此还没真正跟人正经打过架。 每次刚要打起来,身后的小跟班为了制造气势,就会报他的大名。 然后…… 结果可想而知。 谁特么还跟他打? 此时,郭亮和楚逸一杠上,田进闻到了火药味,就带着几个同学过来给郭亮撑场子了。 齐刷刷的站到了他身后。 郭亮的气场顿时足了很多。 坐在那,气势汹汹的。 说话的语气更加横,“你小子,别特么老用什么背景强大,惹不起之类的障眼法给我装。有种像个男人一样,和我切磋切磋。” 强龙还压不过地头蛇呢,何况这小子看着也不像强龙啊。 “呵!”楚逸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发出一声低低的冷笑。虽然声音不大,但还是清晰无比的传进了郭亮以及身后站着的几个小弟的耳中。 “背景强大,惹不起……你确定说的不是你自己?论装逼,谁能装的过郭公子?” 楚逸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弧度,轻飘飘的扫了眼他身后站的笔直的几个男生。 那语气,带着赤裸裸的嘲讽。 楚逸的话,郭亮不自在的眼眸闪了闪。 呃。 他所形容的,好像还真是他自己。 “都滚开,谁让你们过来的?”他气急败坏的侧首怒瞪着身后以田进的为首的几个男生,“老子对付他还需要你们?” 马屁又拍到了马腿上,田进撇了撇嘴,无趣的回了座位。 这还是他们威风凛凛的老大么? 气势呢? 说好的阵仗不能输呢? 几个小弟一过去,郭亮二郎腿又换了个方向,“我不占你便宜,兄弟们都打发了,说吧,怎么弄?” “什么?”楚逸漫不经心的开口。 郭亮整了整运动服的拉链,语气嚣张,“这四中的男生,还没有我征服不了的。你是自己喊我一声老大,还是我亲自动手,让你臣服在我脚下?” 他要求不高,只要楚逸这家伙当着八班同学的面喊他一声老大。 他都臣服于他了,自然就不敢与他抢女生了。 先解决了他,再说那秦总的事。 潜意识里,郭亮并不觉得那秦总会和张柠有可能。 从年龄到身份地位,都相差悬殊。 楚逸对于郭亮小儿科的行为,只给于两个字评价,“幼稚。” 郭亮一听顿时炸毛,“你说谁幼稚?一山不容二虎!我特么忍你很久了知不知道?” 郭亮脸上凶神恶煞的,楚逸压根一个眼神都不给他。 “你无视我?跟我装冷漠是吗?”郭亮终于忍无可忍,蹭的一下站起身,一脚踢开了板凳。 动静挺大的,引得教室里的同学纷纷朝后望。 楚逸依旧没反应,只是用看疯子的眼神瞟了他一眼。 那赤裸裸轻蔑的目光,让郭亮最后一丝理智都被吞噬, 抬起拳头就往他脸上挥。 不信他治不了这小子。 就在这时,“住手!”一道清澈的女声在他圈头挥起来的瞬间,急促的出了声。 本来站在教室门口看热闹的张柠,见郭亮竟然朝楚逸动起了手。 急忙出声呵斥住。 这一拳下去,楚逸破不破相都是小事,郭亮这货肯定吃不了兜着走。 他爹都未免会保他。 最关键的是,新一轮绯闻又会重新席卷而来。 这俩人大打出手,同学们又会传播不实谣言,肯定是是因为她才打的架。 最后,殃及的还是她。 都被请去老师办公室喝过茶了,再请一次,假的也会变成真的。 毕竟,无风不起浪。 张柠的声音突兀的响彻在整个教室里,郭亮挥出去的拳头,就那么停在了半空中。 张柠急忙跑了过来,她的目光落在被踢在一旁的板凳上,看向郭亮,冷声问道,“你干的?”然后又扫了他他停留在半空中的铁拳,“你还要打她?” 郭亮立刻收回了拳头,眼眸闪烁着,支吾道,“没有没有,我们闹着玩呢。”可不能让张柠知道他欺负同学。 “是吗?” 张柠双臂抱胸,好整以暇的看着他们。 “是……是啊。”郭亮梗着脖子,心虚的说完,又看向楚逸,“是吧?” 他还将自己踢出去的板凳给人提了过来放好。 见楚逸面无表情,郭亮使劲给他使着眼色,示意他说句话。 他的意思,他应该懂吧? 规矩他也应该懂吧? 男人之间的事,不需要让女生掺和进来。 终于,在郭亮疯狂的眼神暗示下,就见男生冷酷的俊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的委屈无比,然后薄唇轻启,缓缓吐出了四个字,“他要打我!” 郭亮,“……” 张柠,“……” 看热闹的众同学,“……” “噗嗤……” 不知是谁,不厚道的笑出了声。 郭亮被这货的话气的险些栽倒在地。 这小子居然告状? 一个大男人,居然无耻的告状? 还特么是朝一个女生? 那弱弱的语气,真特么丢男人的脸。 平时目中无人的嚣张气焰呢? 张柠也是没想到楚逸居然来这么一出。 果然腹黑。 “你为什么打他?”张柠板着脸,佯装气愤的质问郭亮。 郭亮眼珠子闪烁着,找个了比较善意的借口,“我……我就是想很他切磋切磋,试试他的抗击打能力。” 张柠嘴角抽了抽,抗击打能力什么鬼? 楚逸一看就弱不禁风,一拳就得给人KO了。 还需要试? 郭亮自以为找了个靠谱的借口,这下可以脱身了,却没想到,平时淡漠佛系的楚逸,这次却没有放过他的意思。 他抬眸看向张柠,再次委屈吧啦的出了声,“他说,他嫉妒我。” 嫉妒? 张柠看着他那张连她一个女生都嫉妒的白皙的帅脸,下意识的脱口而出,“嫉妒你的美貌?” 郭亮,“……”谁嫉妒他美貌了? 呃,他承认,心里是有那么一丢丢羡慕嫉妒这货的皮囊啦。 但他嘴上是不会承认的。 郭亮刚要开口反驳,就听楚逸率先出了声,“不,嫉妒我是你同桌。” 楚逸此话一出,张柠收起了面上看好戏的表情。 神色变的严肃起来。 她都警告过郭亮多少次,竟然还死性不改,魔爪又升向了楚逸。 这小子太膨胀了。 不管他找楚逸麻烦出于何意,她都不想再与他有牵扯。 张柠看向郭亮的眼神无比凌厉,语气更是冰冷彻骨,不带走一丝温度,“郭亮,我最后再说一次,以后你若在往我们班跑,甚至仗势欺人,我会去找校长告你骚扰。” 张柠冷漠的态度,让郭亮很是慌乱,急忙解释,“不是,你别听这货胡说,我没欺负他,我来是有正事。”郭亮这才想起他从同学耳中听到的八卦,仔细打量着张柠,“你没事吧?” “你别打扰我。我就没事。” 张柠的回答,一字一句像一支支利箭射在郭亮的胸口。 好疼! 但他还是强忍着受伤的心,说道,“我听同学们说,你们村那张玉莲误伤了秦总,被警察抓走了,她是不是想伤害你来着?” “是啊,她为啥伤害我,你心里没数吗?郭亮,如果你真为我好,以后,你离我远点,越远越好。” 张柠语气冰冷的说完,收起了刚才慵懒的神情,从他身边挤过去坐回了座位。 张玉莲对她敌意那么大,郭亮占很大一部分原因。 这也她对郭亮不待见的原因。 听闻张柠的话,郭亮站在原地,神色僵硬。 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 愧疚,自责,还有内心那种难受的感觉,各种情绪席卷了全身。 虽然张柠没受伤,但的确因为他,给她带来了很多困扰。 归根结底,张玉莲对他有那个意思,而他又喜欢张柠,所以,张柠成了张玉莲的眼中钉肉中刺。 这次若不是秦锋出手相救,张柠会被伤成什么样。 他不敢想。 张玉莲一家都是疯子。 张玉莲那个爹,打自家闺女都下死手。 可见张玉莲也不是善茬。 他从来不知道,喜欢她,竟然会给她造成如此大的困扰。 他一直自信的以为,能被他喜欢,她应该感到荣幸,偷着乐才对。 郭亮怔怔的站在张柠身侧,直到上课铃声响起,他才回过神来。 他愧疚的不敢去看张柠,只是轻轻的朝她说道,“对不起。” 真的对不起! 他太自以为是了。 郭亮扔下这么一句,转身跑出了八班教室。 张柠望了眼脊背僵硬的跑出去的男生,然后收回了视线。 希望郭亮这次,能真的说话算话,不要再来骚扰她。 …… 接下来的几天,日子平静而枯燥。 每天就是上课,做题,所有人都在埋头苦学。 张柠每天宿舍食堂教室,三点一线。 直到周五下午,传达室老王让宿管阿姨喊她,说校门口又有人找她。 宿管看到她,态度冷漠,着重强调了这个“又”字。 搞得张柠特不好意思。 谁又找她? 会不会是师父? 张柠从宿舍王校门口走着,内心猜想着。 这么久了,师父也该出来露个面了。 若是师父来找她,她被宿管说一顿,也值。 张柠在传达室老王黑着脸不情不愿,磨磨蹭蹭的开了门后,出了破旧的铁大门。 她双手插兜,刚要四处找人,就见一抹风骚的红,突然映入了眼帘。 “小辣……啊呸,小张。”叶白笑容嫣嫣的向她走来。 他那一笑,张柠浑身发凉。 她神色一诧,本来期待的眼神瞬间暗淡,沉着脸问,“怎么是你?” “你看你这话说的,怎么就不能是我呢?”叶白一脸假笑,“好歹咱也认识这么长时间了,都是朋友嘛。” 张柠警惕的退后一步,语气冷漠疏离,“可别套近乎,我们不熟。” 叶白没有因为她的冷漠而生气,态度依旧热情似火,“咋不熟呢?我还请你家叔叔吃过饭呢。我还给你二哥在部队看过病呢,我还……总之,四舍五入,我们都是好朋友。” 听叶白提到她二哥,张柠的表情,强迫性的缓和了几分。 她并不知道叶白已经离开部队,成为无业游民的事。 怕他回了部队给二哥穿小鞋,只能忍,一忍再忍。 叶白见张柠神色缓和了几分,立马往前走了一步,笑呵呵的开口,“那啥,我为我前几天在这里对你的鲁莽道歉。” 道歉? 张柠明显一怔。 这货又出什么幺蛾子?前几天一见面恨不得撕了她,怎么又道歉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 思及此,她似笑非笑的看着他,“然后呢?” 叶白邪魅一笑,“然后,当然是希望你能原谅我呀。” “我要是不原谅呢?”张柠嘴角微勾。 她倒要看看,他到底想做什么? 叶白见她端着架子,不悦的撇了撇嘴,然后继续演戏,“别介啊,你大人有大量,美女肚里能撑船,甭跟我一般见识。” 张柠不耐的打断了他,“给你五分钟,说说你找我的目吧。” 张柠语气冷漠,并没有搭理嬉皮笑脸的他。 叶白尴尬的摸了摸鼻子,收起了吊儿郎当的神色,认真询问,“师父在哪?” “谁师父?”张柠看着他问。 叶白被她那双清澈的眸子盯的心虚,撇了撇嘴,语气凉凉,“你……你师父。” 虽然不愿相信这个残酷的事实,但听秦锋那么详细一说。叶白又不得不承认,这小辣椒或许真是师父的徒弟。 “我不知道他在哪,就算你找到了他,也无济于事,师父根本不会收你。”张柠的声音不大,却是异常笃定。 叶白收起了懒散的表情,看着她质问,“为什么?他为什么不收我?你凭什么这么说?我已经经过了他半年试用期,就差磕头拜师了。他怎么可能不收我?” 叶白因为激动,脸上的肌肉隐隐有些抖动。 为什么这个张柠会对他有如此大的偏见? “观察试用半年?为什么我没有这个程序?”张柠勾唇冷笑,“说明师父在敷衍你,让你自己知难而退。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 “你胡说!聂大师是什么人?他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怎么可能随口敷衍我?而且,他和我爷爷是旧交,我又天赋异禀。于情于理,他都不可能不收我。” 张柠看着他那么激动的反驳着她,神色怪异。天赋异禀? 这倒是真的! 这货的确在学医这一块,有很高的天赋和造诣。 “叶白,你好好当你的军医不好吗?为什么非执着于中医呢?” 只要他不学中医,就和师父没牵扯。 只要他不离开部队,就不会面对这花花世界的各种金钱诱惑,最后把持不住,出卖秦锋。 “我喜欢中医。当军医太枯燥了,整天面对一帮大佬爷们,好没意思。跟着聂大师学中医多好,一根银针走天下。我要跟随师父走遍祖国这大美山川,看尽人世繁华沧桑。” 说起中医,说起聂如风,叶白那双桃花眼里,闪动着明光的光泽。 ------题外话------ 八千字,真的不少啦。明天见呀 第130章 近亲结婚的危害性 说起中医,说起聂如风,叶白那双漂亮的桃花眼里,有火光在跳动。 看的张柠一阵怔松。 他眼底流露出的那种纯粹的热爱,是装不出来的。 在这个西医当道的时代,真正的传统中医,正在逐渐走向消亡。 真正喜欢热爱并且相信中医的年轻人,越来越少。 中医传承,面临着很大的危机。 尤其是聂如风那样的大师,也在这方面感到了危机。 想找他拜师的人很多,而真正心无旁骛,一心钻研医术的又有几人? 都是冲着名利去的。 叶白,是医科大毕业的高材生,能在学了一身西医本领后,虚心的拜师钻研中医。这一点值得赞赏和推崇。 很多西医大夫,是看不起中医的。 当然,中医大夫也对西医存在偏见。 很多打着中西医结合的幌子的医生,通常是西医不精,中医不懂。 不得不说,聂如风能看中叶白,这小子的确是有他得可取之处。 张柠意识到自己的想法,突然回过神来。 她不能心软。 想想叶白前世的所作所为,她怎么还能引狼入室? 他或许是真的喜欢中医,也确实有几分能力。若是跟着师父学习,定能成为优秀的中医大夫,结合他医科大学到的医术,或许能做到真正的中西医结合,造福病人。 可…… 以他的人品,注定走不远。 他只是追名逐利。 医术其实也是把双刃剑。 能救人,亦能杀人。 思及此,张柠脸色再度变的冷漠,看着他时脸上同样挂着假笑,“你这么有钱有颜,啥都不用学,靠这张脸就能走遍天下。求求你放过我们,OK?” 张柠的话听在叶白耳中,实在匪夷所思。 放过他们? 他拜师学医到底哪错了?怎么听着好像十恶不赦的大坏蛋一样呢? 叶白一手插在牛仔裤口袋里,斜眼看着张柠,他似乎好像想到了张柠为何总给他使绊子的原因了,“我说小辣椒,你为何要阻止我拜师?你到底安的什么心?既然聂大师已经收了你,我大不了以后管你叫声师姐,我这人不拘小节,你就是让我喊你奶奶我都行。 做人要学会善良,与人方便,就是与己方便。你能不能别在中间搅来搅去,破坏我的好事?你不觉得,聂大师不收我这个医学天才,是他的损失吗?还是说,你因为自己愚笨,所以怕我以后抢你风头?放心,我没那么虚荣,会带着你共同进步的。” 叶白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耐着性子苦口婆心,各种劝慰。 他觉得,张柠就是小女孩脾气,想独自霸占聂如风。 怕他拜了师,俩人实力一对比,聂如风嫌弃她。 毕竟,他这各方面条件,不是她一个小村姑能比的。 女人嘛,头发长见识短,看中的只是眼前的利益,不懂得为大局着想。 尤其一个坐井观天的农村小青蛙,没觉悟也属正常。 张柠被他一番歪理邪说,听的想揍人。 这个叶白,脑回路为啥总是这么清奇? “厚颜无耻。”张柠给了他一记刀子眼,冷冷的吐出四个字。 “你怎么骂人呢?我好言相劝,你别不识好歹。”叶白的耐心告竭。 本来他就对她没什么耐心,今天能过来给她好言好语的谈和,完全是为了大局着想。 以后就是同门师兄妹。 就算是貌合神离,面和心不和,装也得装下去。 不能让聂如风夹在中间为难。 那老头估计也不会为难,若他没有绅士风度,说不定会把他踢回家。 所以,为了以后能过得舒坦点,叶白才决定和张柠谈和。 谁知道这丫头还真是蹬鼻子上脸。 张柠也懒得和他废话,她冷眼看着他,冷声开口,“叶白,我不与你废话,你能否拜师成功,是你自己的事,与我无关。我可以保证不掺和,所以,你也别再找我麻烦,更别顶着一张假惺惺的脸来套近乎。” 叶白闻言,狐疑的瞅着她,“你真可以保证,不掺和,不使坏?”他怎么不信呢? 张柠小脸紧绷,态度相当严肃,并未与他开玩笑,“当然!师父有主见有思想,岂是我等庸俗之辈可以左右的?你大可放心,如果师父收你,我二话不说,喊你一声师弟。在此期间,我不想看到你。” 喊你一声师弟…… 叶白唇角狠狠地抖了抖。 神特么师弟! 叶白桃花眼微眯,仔细观察着她的神色。虽然她面上看不出任何异样,但他对张柠的话,依旧半信半疑,“你说话算数?真的不挑拨离间?不搞破坏?” 张柠大方的对上他的视线,语气笃定,“绝对不会。”因为已经挑拨过了。 叶白盯着她看了一会,没从她脸上看出任何破绽,觉得这小辣椒可能是真的想通了,他移开视线,“我姑且信你一次。” 叶白说完,就要告辞。 临走前,又想到了什么,摸着下巴犹豫了片刻,还是开了口,“对了,后天我要在镇上举行义诊活动,如果你有时间,可以过来帮忙打个下手。或者,有需要治疗的病人介绍过来也行。” 本来不打算告诉她的。 可叶白转念一想,他告诉她这个消息,她对他的印象,应该多少能改观一下。 他都搞义诊了。 多么医德仁心! 况且,张柠也算个无证的赤脚大夫,若是能过来帮帮忙,联络联络感情也好。 张柠听闻叶白的话,诧异的看向他。 “搞义诊?” 叶白俊逸的脸庞满是认真,“对,已经联系好了,镇卫生院的同志会配合。地点就在镇卫生院门口,全是免费的。” “哦。”此等善举,张柠也不能冷嘲热讽,但也不想凑热闹,“我只是个学生,恐怕帮不了你什么忙。” 张柠语毕,便回了学校。 叶白站在那,看着她的背景消失在校门口,转身回了家属大院。 他来这边,除了找聂如风为主要目的。 其实也是真的想给这边的穷苦老百姓来个免费的义诊活动,看看病。 上次跟随部队过来,他见识了太多因为贫穷和无知被疾病耽误的百姓。 小小一个感冒都能一拖再拖,最后拖成大病。 老百姓没钱治病是一方面,思想观念落后,也占很大的原因。 大家讳疾忌医,宁愿相信村里的风婆婆,庙里的菩萨,还有各种毫无科学依据的偏方,都不愿去医院看大夫。 更别说做什么健康体检。 上次来的时候,他就想搞义诊。 当时,因为身份和条件限制,没能实现。 这次,他是有备而来。 在来之前,就已经通过京都军医医院和当地的医疗机构取得了联系。 并且,自掏腰包,购置了一批医疗设备,等义诊结束,将全部捐给磐石镇卫生院。 刚才,他提出让张柠帮忙打下手,也是真心诚意邀请她。 他昨天去了趟镇卫生院,里面的条件,他真的不想评价。 加上院长,就四个人。 两个老大夫已经到了退休的年龄。 看个头疼脑热还行,先进医疗设备,根本没接触过。 另外,还有个院长夫人,只负责取药。 而且,那中年女人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挺好色。 第一次见面,都特么想对他上手。 想起来都浑身发毛。 …… 周六早上,张柠特意起的很早,洗漱完后,收拾好了宿舍里的东西,打算等明天家里人下来帮忙搬出去。 她自己一个人其实也可以,但是这小镇就这么大,若是她今天背着被褥出了校门,碰到镇上走读的同学,定会发现她的住处。 张柠不想让其他同学知道她楚逸家住,因此选择周日来拿东西。 宿舍里,张柠突然卷床铺,几个舍友都很意外。 李晓雨忙上前问,“张柠,你卷铺盖卷干什么?” “哦,我要搬出宿舍。”她手上的动作没停,卷好被褥,然后用床单包起来,再将两头打了个结。 然后又开始收拾饭缸子和水杯之类的东西。 听到张柠说要搬出宿舍,其他几个同学也是一愣。 正在梳头发的周倩,手上动作一顿,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 搬宿舍? 以前被大家欺负排挤成那样,都没搬出去,现在搬哪去? 周倩心里刚有这个疑问,就听李晓雨问出了声,“你要搬去哪里呀?” “亲戚家。”张柠言简意赅,将一些小东西收好放进床头挂着的布包里。 又蹲下身,去床底下掏洗脸盆和洗脚盆。 张柠忙前忙后的装东西,几个穿着朴素的女生,就那么直直的站在那里,看着她。 这学期,张柠大变样,再也不是她们可以随意嘲讽欺负的懦弱丑八怪。 她不但变的漂亮,连性情也大变样。 更是和郭亮,楚逸那些她们只能远观不敢靠近的男生打成了一片。 甚至那些男生为了她,争风吃醋,大打出手。 其实,以张柠现在的靠山,完全可以在宿舍。乃至班里横着走,将以前她们对她做的那些不堪的事,一一讨回来。 可她偏偏没有那么做。 好像,在她眼里,她们这帮人就跟小丑一样,根本不配被她报复。 甚至,一个眼神都不屑给她们。 但是对于带头找事的周倩,她却是毫不客气的扇了巴掌。 这样的张柠,她们又敬又怕。 私底下也曾商量过,与她搞好关系,可人家压根拿她们当空气。 张柠装好东西一转身,冷不丁瞥到直直站在那看着她的几个黑瘦的小女生,大眼睛迷茫的眨了眨。 都看着她干啥呢? 见她要走,所以想找事? 可看这表情,不像啊! 个个脸上流露着自责内疚的神色。 况且,她们的头儿周倩还在那梳头发呢。 张柠见她们看着她,没有打算收拾东西回教室的意思,她脸上只能勉强挤出一抹笑,“和大家同住一年之余,有摩擦,也有矛盾。我有做的不对的地方,还请多担待。” 虽然,她一直是被欺负的一方,但要搬出去了,张柠还是说了两句客套话。 在教室里,她基本不与她们来往。 平时唯一有交集的就是放学后在宿舍。 这些小姑娘,本性都不坏,以前跟风排挤她,说到底都是为了生存。 毕竟,你不跟着大趋势走,便只能成为被排挤,被孤立的一方。 包括周倩也是,她就是因为比农村穷苦孩子富裕,有优越感,有些不知天高地厚。加上以前张玉莲的各种挑拨,所以看不起她。 她不是圣母,但也没时间和一帮小姑娘整天撕来撕去。 浪费时间! 此时,张柠此话一出,宿舍里的几个女生脸上都有些挂不住,头低的更低了。 他们欺负了人那么久,张柠不但没跟她们一般见识,还让她们多大担待? 其实,只要她一句话,郭亮的小跟班田进,都能让她们在班里吃不了兜着走。 可她偏偏没有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张柠,你不要那么说,你没有任何不对的地方。”李晓雨小声说道。 有人开了头,几个女生都接着出了声,“是啊,该说抱歉的是我们才是。” “以前是我们不好,谢谢你不与我们计较。” 几个女生见周倩最近也不找张柠麻烦,并且低调了很多,大家都没那么忌惮她,因此都挺想和张柠重新拉关系。 可张柠平时独来独往惯了,根本不给她们套近乎的机会。 今天,好不容易听到她主动与大家说话,几个女生赶紧出声接了话。 可人家却要搬出去了。 “你们保重。”张柠收拾好以后,将东西放在铁架床上,便去了教室上课。 李晓雨见张柠走了,急忙追了上去。 她还有事找她。 “张柠。”李晓雨大步追上去,弱弱的喊道。 “嗯?有事吗?” 张柠回头看向她。 李晓雨低着头,一脸内疚,“张柠,我不知道,我以前做了很多对不起你的事。我也很惭愧,你大人有大量,选择不和我计较,我心里真的更加愧疚。” 张柠还急着回教室背单词,不想与她多聊,淡笑着说道,“没事,你不用愧疚,这个世道本来就是这样,人善被人欺。” 这个李晓雨,似乎不止是给她道歉这么简单。 她应该还有事。 上次她说想与她做朋友时,她就感觉到了。 张柠刚这么想着,就听她问,“那张柠,我们可以做朋友吗?” 这是李晓雨第二次这样问她。 可以和她做朋友吗? 为何非跟她做朋友? 张柠脸上依旧挂着笑,却不达眼底,“晓雨,我说过,大家都是同学,做同学就好。” “张柠,我……”李晓雨咬了咬唇,最终在快走到楼道时,终于拉住了张柠的衣角。 “张柠,我有件事,想求你帮忙。”她鼓起勇气,说道。 张柠一愣,“有什么忙是我能帮到你的?我学习比你还差。” 李晓雨绞着手指,低着头,不知该如何开口。 李晓雨有事求她? 张柠唯一能想到的便是,她会不会想找她做衣服,又囊肿羞涩? 周一那天早上,陈雅芝领着几个女生来取衣服,下午都穿在了身上。 学校就那么大点地方,那几个高一小姑娘挺高调,穿着漂亮的新衣服,在校园里跑来跑去的,吸引了很多男生目光。 这个礼拜,班里几个平时和张柠没什么交集,又没什么矛盾的女生,也找上了她,要做衣服。 上门的买卖,张柠自然是热情的应了下来。 她们宿舍里的女生,其实有好几次想开口问她做衣服的事。 难道李晓雨也为这事求她? 李晓雨似乎挺为难,一直吞吞吐吐,不知该如何开口。 张柠有点不耐烦,“你再不说,我就要回教室了。” “你先别走!”李晓雨生怕张柠走了她又错过这个机会,赶紧开了口,“是这样的,我……我想请你给我弟治病。” 李晓雨低着头小声说道,“我弟他得了怪病,大夫说治不好。我爸妈都不打算管他了,他真的很可怜,你能不能救救他?” “给你弟治病?”张柠实在没想到,李晓雨求她的事,竟会是这样。 她不觉诧异,“嗯?治病你怎么会找上我?” 她和楚逸的交易都是偷偷进行的。 他们坐在最后一排,楚逸特意将课桌与前排的同学拉开了距离,说话也很小心。 楚逸那小子特谨慎,经常跟她字聊。搞得跟后世发短信一样。 坐在前面的李晓雨应该不知道这件事。 李晓雨见张柠疑惑的看着她,弱弱的出了声,“就是我听大家说,那个郭亮那次在老师办公室说,你治好了他外公的病。你是他们家的救命恩人,他才对你刮目相看,想保护你。 我想,你既然连郭亮的外公都能治好,肯定是医术高明的。” 甭管张柠有医术是怎么回事,总之,郭亮的外公都敢找她治。那她肯定是有两把刷子的。 像他们那种干部家庭,人的身子可都金贵着呢,有病肯定首先是去大医院。 最后选择让张柠治,一定是大医院治不好。 这段时间,李晓雨一直在心里藏着这件事,几次想开口,又找不到适合的时机。 今天,眼看着张柠要搬出宿舍了,她再不开口求她,今后机会更少了。 她们虽然在一个班,张柠和楚逸,从来都不与其他人来往。 她身上那股子冷漠疏离的气势,像是将人隔到了千里之外。 张柠听闻李晓雨的话,恍然大悟,“这样啊,你弟啥病?”她好奇道。 “他……他得的是白化病。”提到那可怜的弟弟,李晓雨忍不住语气哽咽,“他才十几岁,脸上,手上,甚至眉毛都变成了白色。大家都拿他当怪物对待,我爸妈怕他吓人,不让他出门,把他整日关在屋里……” 张柠神色一愣,“白化病?” 小小年纪怎么得了这个难缠的病症? 而且,听李晓雨这描述,明显病程较长。 不然不可能已经连眉毛都变白。 这种疾病,属于遗传病,通常易发于近亲结婚的孩子身上。 李晓雨满怀希翼的看着她,“你可以治吗?” 张柠沉吟片刻,含蓄的开了口,“这个……李晓雨,我就一穷学生,医术这一块,也就是看过几本医书而已。没有实质性的本事。另外,就算我会治,我也没药啊。你弟这个病,在医学上,也属于比较难缠的疾病。不过,你们也别灰心,找对大夫的话,至少可以治疗到没你形容的那么严重,可以让孩子正常生活。平时,你们应该避免他被紫外线照射,保护好眼睛。另外,饮食上也要多加注意。” 张柠听到李晓雨形容她那个弟弟的模样,让人心生怜悯。 可她也不是万能的。 白化病极其难缠,通常是遗传性的。 西医基本没什么较好的办法,只能通过平日里保养,减少病症恶化。 中医治疗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张柠作为高三的学渣,还指望着明年考大学,实在无法分心。 她此时的心情是纠结的。 李晓雨听张柠说有希望,急忙开口问道,“你说,需要多少钱抓药?我去想办法。只要能保证治好,我去做我爸妈的思想工作。” 张柠为难,“这不是钱的问题。对了,你爸妈他们,是不是近亲结婚?”她问。 闻言,李晓雨意外,“你怎么知道?” 张柠轻叹了一声,“果然如此,这个病是遗传性的。你能幸免,还真是万幸。” 不是说近亲结婚生的孩子就一定会得白化病,但至少有这个几率。 以前的农村人,都喜欢亲上加亲。 根本不知道其中的厉害关系。 也没人给普及这方面的知识。 就算普及了也不听,娶不上媳妇就开始打自家亲戚的主意。 另外,以前的农村人青年男女,都比较含蓄害羞,也没个社交工具,接触同龄人的机会和范围有限。而表兄妹们之间,因为从小来往比较频繁,容易互生情愫。 当然,也有剃头挑子一头热的。 比如王菊琴那个侄女王彩霞,也算是个文化人,道理肯定都懂。 但爱情来了,就是控制不住。 还管什么遗传基因的问题。 同时心里也是抱着侥幸,毕竟这玩意也是有概率的。 张柠突然想到叶白说周日要在镇卫生院举行免费义诊的事,她朝脸色暗淡的李晓雨说道,“对了,我听说,明天镇卫生院有京都来的大夫义诊,完全免费的那种。你可以带你弟弟去看看,他或许有办法。” “真的假的?京都的大医生来我们这种地方搞义诊?会不会是骗子?”李晓雨有些不太相信。 “我也是听说,你可以去看看。反正你身上不揣钱,他想骗也骗不了什么。” 李晓雨一听,心底又有了希望。 如果真有京都来的大夫,那肯定是靠谱的。 重点是,全部免费。 “好,谢谢你,张柠。” 中午放学后,楚逸特意没急着走。 等教室里同学走的差不多了,他才别别扭扭的看着张柠说道,“喂,东西收拾好了没?我帮你拿我家去。” 张柠闻言,好笑的看了楚逸一眼。 这么积极? 她回道,“不用,你走你的,明天再拿。” 楚逸被拒绝,俊脸又板了起来,“你支支吾吾的,是不是不想搬?” “大白天众目睽睽的,你这仙子一般的人,背着我的铺盖卷,目标太大了。我可不想再传绯闻。”张柠笑道。 关键他这小身板,未必背的动她那棉花大铺盖。 楚逸脸色缓和了几分,“那你什么时候去我家?” “明天吧。” 张柠说完,背了书包回家。 路过镇子上那人流量最大的百货店时,正好看到了门面上方挂着的红色大横幅上的大字:热烈欢迎京都大医院的专家来我镇举行义诊活动! 大字右下角是时间和地址。 从那上面的义诊时间来看,叶白这是有备而来。 居然要义诊到下个月。 张柠本以为他是心血来潮。 不过,义诊尚未开始,谁知道能坚持多久呢? 不过,不管怎样,这是善举。 这没黑化以前的叶白,还是有点良心的。 张柠瞟了一眼那横幅,然后去了大十字坐四轮车回了家。 连续一个礼拜,再没见过秦锋。 好像是真生气了。 虽然张柠并不明白他生气的点到底是什么? 谁说被告白,就一定要答应的? 还不允许她拒绝了。 再说,她也没直截了当的拒绝,只是说了暂时不考虑而已。 这些人,就是被人捧习惯了,受不了一点挫折。 太玻璃心。 只是,这么久没见他木头疙瘩,心里总觉得有块地方空落落的。 张柠回了村到巷子口时,正好看到张德福和李秀英在门口那站着。 目光阴森森的往巷子口望,看的张柠全身发毛。 张玉莲拿刀砍她的事,多少在心里留下了点阴影。 一看到这一家人,下意识的就害怕。 生怕又给她背后捅刀子。 他们家在里头,要回家必须经过张玉莲家门口。 张柠顿了两秒,打算不搭理张德福两口子。他鼓起勇气抬步往家门口走。 然而,她刚走了没几步,突然,就看到李秀英旋风一般冲到了她面前,张柠吓的背着书包连连后退。 艹,果然有病! 张柠吓的够呛。 然而,接下来的画风,却是完全出乎她的意料。 ------题外话------ 我又不小心把明天的提前发了,今天两更,一万五!! 大家投点票票鼓励一下吧 第131章 义诊!京都来的的可疑人员 然而,接下来的画风,却是完全出乎她的意料。 李秀英冲过来不是要揍她,而是…… 直直跪了下来! 张柠神色怪异,这母女,一言不合就下跪! “柠柠啊,你救救玉莲,快让人把她放了吧。这都一个礼拜了,她在里面可受老罪了。玉莲已经认错了,就给她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吧。” 李秀英跪趴在张柠脚边,抓着张柠的裤管不松手,鬼哭狼嚎的一通求情。 原来是替张玉莲那女人说情,吓死她了! 张柠拍着胸脯。 张德福也走了过来,两口子软硬兼施,“柠柠,你也是姑娘家,你不能太无情。你快给那个秦总说说好话,让他别追究了。我可是咨询了专业人士。他们说了,玉莲这情况,根本构不成犯罪。你们不要在背后使坏。” 张柠黛眉微挑,请教过专业人士? 张德福对这女儿挺上心啊。 张柠居高临下的睨着跪趴在地上,抱着她小腿不放的女人乱糟糟的头发,幽幽开口,“二婶,你跪我没用啊。张玉莲的事,人家警察该怎么处理怎么处理,我一介平民,手伸不了那么长。” “你跟那个秦总说说,他不是你对象吗?他一定会听你的。”张德福忍着对张柠的怨恨说道。 “关键是法律不听他的啊。” 张柠使劲甩着李秀英抱着的裤腿,这女人力气贼大,根本甩不开。好像她不松口,她就不松手。 张家门口拴着的大黑狗特有灵性,看到小主人张柠被女人抱着腿不放,伸着脖子撕心裂肺的大叫着,恨不得挣脱铁链子去救人。 大黑狗叫的卖力,终于惊动了张家人。 张德胜听到了动静,跑到门口来看,结果就看到张德福两口子拦住了张柠的去路。 “老二,老二家的,你们干啥呢?放开柠柠。” 张德胜跑了过来,一把拉开了李秀英。 被张德胜那么大力的一扯,李秀英灵机一动,索性将计就计。顺势倒了下去,哭喊道,“啊,打人啦!我的腿,我的腿要被摔断了。” 李秀英没有眼泪的干嚎着,企图装病吓唬张德胜一家子。她想着也许还能给他们施加压力,别在追究张玉莲。 张柠鄙夷的瞅了眼演技最拙劣的戏精,幽幽开口,“二婶腿疼是吗?要不要我去拿银针出来给你扎两针?保证针到病除哦。” 张柠的声音阴森森的,那张漂亮的脸上,挂着森冷可怖的笑。 看的李秀英直发毛。 张柠后退了两步,睨着她,冷笑,“怎么,二婶,你这是想碰瓷讹我们?要不要我报警让警察来验伤?” 一听张柠又要报警,一旁的张德福心下一惊,过去扯了把全身被灰土抹成猪的李秀英,然后阴沉着脸看向张柠,语气凌厉,“行了,看在一家人的份上,我们不与你计较。你记住你的话,要是使坏,可别怪我不客气。” 说完,张德福气呼呼的扯着李秀英回了家。 张德胜摊上这样的兄弟,实在心累。 以前为了两家团结,还经常在王兰香和孩子面前说他们的好话。 经常将就他们。 没想到现在越发过分。 小的不懂事,长辈更不懂事。 一天只知道做白日梦。 现在梦碎了,又开始胡搅蛮缠。 张德胜接了张柠的书包,劝慰道,“柠柠,你别生气,以后少理他们就是。” 张柠微微一笑,“爸,我不生气,跟他们那种人,生气犯不上。” 回了家,王兰香见这个礼拜终于没有外人,闺女可以好好吃顿饭。 “柠柠,吃完好好睡一觉,今天没有外人,好好歇息歇息。在学校肯定吃不饱睡不好,你看你这脸色,看着都疲惫。” “知道了,妈,吃完饭我就去补个觉。” 下午,张柠跟着张德胜他们去地里看了看豆角。 木架已经全部搭建完毕,藤蔓顺着木架,节节攀高。 豆角已经开了花,张柠扒拉了几株,发现上面有害虫。 “爸,该买点杀虫剂喷一下了。你看这叶子下面,有害虫。不仔细看的话,发现不了。” 张德胜脸上并未有任何意外,不以为意的说道,“我前几天就发现了,见不明显,就没在意。” “不能不在意啊,不管的话,会越来越严重的。”张柠从地头观察到地尾,发现很多豆角叶上面都有不同程度的害虫。 “行,明天去镇上,我买点杀虫剂喷一下。” 豆角地前面靠路的这一侧,张德胜和张顺用刺梨树枝挡上了,只留了一个可以进去一个人的小行道。 看着是安全了很多。 但张柠还是不放心。 尤其今天李秀英和张德福来了那么一出。 张柠总觉得她那二婶心里憋着气,一定会报复。 那种人,背地里使阴招最在行。 张顺在苞米地里挖苞米根,张柠上去与他商量,“大哥,二婶现在对我恨之入骨,我觉得她已经疯了。你可得防着点,千万不能让她来地里搞破坏。” 张顺停下手中的动作,“二婶?她没那个胆吧?” 张顺不觉得李秀英敢把坏主意打到他们家地里。 那两口子,属于爱咋呼的类型,耍赖可以,真正遇到事,便怂了。 张柠见张顺也是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压根不拿李秀英那种人放在眼里,她再次提醒他,“总之,得防着点。可是也不能一直在地里守着……”尤其是晚上,都得睡觉啊。 张柠摸着下巴思考着。 拴狗也不太现实,毕竟地离家挺远的。 张柠想了又想,终于想出了一个可行的办法。 “大哥,要不这样吧……”张柠凑到张顺耳边说了什么。 张顺闻言,看向她,“那行吗?” “当然行,但咱自家人过去得小心着点。” 张顺看着这个古灵精怪的妹子,想到她给自己的出的好主意,黝黑的脸上挂着宠溺的笑。 她脑瓜子怎么总是比别人灵活呢? 晚上,张莉告诉了张柠一个好消息。 说是从舅舅王金龙得到的消息,下周一这个还没建起来的服装厂,要提前开始招工了。 凡是满十六周岁的女性,身体健康的都可以报名。 报名要准备一张一寸免冠照,没有身份证的,拿户口本复印件。 张莉以前没有应聘的经历,好奇的问张柠,“柠柠,你说报名要照片干啥?” 张柠虽然啥都懂,还是装出一副懵懵懂懂的模样,与她探讨,“这个……应该是招工都要的吧,身份证复印件什么的,肯定都少不了。要各种证件这才说明人家是正规工厂嘛。” “可是那厂房都还没建好,现在就招工,报了名也得等很久才能上班呀。”张莉去镇上赶集时专门去那个工地附近观察了,场地摊子铺的很大,要彻底建好,根本还需要一些时日。 张柠说道,“可能是提前招工,要进行统一培训。工程队修建厂房,那跟咱自家盖房子不一样,他们都是有规定工期的。既然已经开始招工,厂房也快了。” 农村招工,工人自身条件相对薄弱,都没有工作经验,光培训就得很多时间。 此时躺在炕上,张莉闭着眼,对于未来的工厂生活,充满了期待和好奇,“柠柠,那你有没有问问秦总,他们啥时候完工啊?还有那个厂房是修建啥样的?是不是楼房?” 提到秦锋,张柠内心划过一抹异样的情绪,想起那家伙给她使绊子的事,胸口憋着一股闷气。连开口的声音都带着几分幽怨,“我上哪给你问去?我又跟他不熟!” 张莉揶揄一笑,“不熟?真的不熟吗?人家都说是你对象了,还不熟?” 张柠听闻张莉的话,急忙出声辩解,试图与秦锋撇清关系,“什么对象?你少胡说,都说了是为了演戏,替我解围。” 只是她的声音听起来连她自己都觉得有些底气不足。 张莉作为过来人,对于张柠和秦锋彼此之间那点小火苗,洞察的一清二楚。她吐槽道,“人家那么大老板,能站出来替你解围。不是对你有意思是什么?不过那人虽然长得俊,也有钱,就是看着太吓人了。 一张扑克脸,笑都不会笑。以后你若真跟他在一起,多压抑啊。” 关键秦锋那气场实在是吓人,张柠虽然胆子大,但他们一家人若是以后有这么个亲戚,感觉压力好大。 张柠听闻张莉对秦锋的评价是无趣,想也没想就出声替他说话“还好吧,我觉得他也没那么无趣,虽然脸是臭了点,但人其实挺热心肠的。” 张莉噗嗤一笑,打趣道,“哟,这就替人家说上话了?还说没那个意思?我看你明明就是喜欢他。” 明明就是喜欢他…… 黑暗中,听到张莉这句话,张柠的脸唰一下,感觉烧的厉害。 她哪有喜欢……他? 说不喜欢……好像也不对。 她心跳加速,眼眸闪烁着转移了话题,“谁喜欢那种木头疙瘩啦?你别老说我啊,你们家赵保军再给你写信了没?有没有说他今年转业不?啥时候公开你们的恋情啊?” 张莉以前提起赵保军还是支支吾吾的。羞涩的说不出话来。现在却是相当大方,“来过信了,我要给你看的。保军哥说,他已经打了转业报告,如果批准,今年他就复原了,回来就来咱家提亲。” 张莉以前缺乏自信,现在想着自己马上要成为服装厂工人了,况且张柠曾说过,等进了厂,不能只满足于流水线工人的职位。一定要想办法让领导看到她的设计才能。 这段时间,张莉通过张柠之前给她画的图纸,在那基础上设计了好几种风格的衣服。 因为手头没多余的布,还没来得及做出成品。 “那二哥呢?二哥有没有来信?二哥会不会转业?” 听闻赵保军要转业,张柠急忙问道。 “他没说。” “二哥好久没来信了,你给赵保军写信,也不知道给二哥也写一封。” 张柠最近忙于学习,忘了给张雷写信,谁想到这大姐,只顾着谈对象,压根想不起自家哥哥。 张莉有些不好意思,“我下次写信问问。” …… 第二天,张德胜骑着自行车载着张柠去了镇上,打算去学校搬东西。 俩人去学校拿了铺盖卷后,张德胜将东西架在自行车后面,然后缓慢的推着走。 张柠背着书包和装饭缸水杯的布包,跟在后面。 去楚逸家要路过镇卫生院,经过那里时,就看到卫生院门口挂着横幅,坐诊台是用学校课桌拼凑的。 上面坐着叶白,还有一位中年男医生。 叶白身后还有张大桌上,上面摆着各类药品,卫生院的女大夫坐在药品前,负责拿药。 此时这边人还不太多,有零零散散的老百姓在一旁观望,并没有人上前去瞧病。 叶白和一位带着金丝眼镜的中年医生穿着那大褂坐在桌子前,叶白正在给大家做思想工作。 “各位父老乡亲们,你们别看我年轻,我真是京都医科大毕业的高材生,这次义诊我还带了各类医疗设备,可以给大家抽血化验,拍片B超。大家伙可以放心过来看。” 叶白俊脸挂着亲切的笑容,看着围在一旁的老百姓,说道。 那位中年医生,看起来温文尔雅,气质非凡。一看就是大城市来的。 只是,他似乎有些心不在焉,视线一直在人群中找寻着什么。 叶白说完,又比了下坐在他身旁的中年医生,“对了,这位是京都医院的莫医生,听闻我来这边搞义诊,特意连夜从京都赶过来帮忙。也是为了造福咱们磐石镇的百姓,大家一定要把握住机会。” “真是免费的吗?”人群中有人问道。 “会不会做完检查,不给钱不让人走?” 叶白保证,“免费,通通免费,第一次就诊免费送药。” “第一次就诊免费送药,说明药吃完下次来还得自己掏钱呗?” “算了,咱也没病,进去他们那,没病都能给人查出病来。” 一些看热闹的百姓,说着风凉话。 张德胜推着自行车,正好就看到了坐诊台上一身白大褂的叶白。 他认出了曾经请他去县城酒楼吃过饭的小伙子,满脸诧异,停下脚步,看向张柠,“咦,柠柠,那不是你二哥部队的那个叶大夫吗?他怎么在这?” 张柠自然也看到了坐在上面异常帅气打眼的叶白,她淡淡解释,“爸,他在搞义诊。” “你看着车,我过去跟他打个招呼。” 张德胜将自行车刹住,让张柠在旁边扶着,自己上前去跟叶白问好。 张雷部队的医生来了镇上,他怎么能不去跟人打个招呼呢? 张德胜上前,看着因为没有病人愿意过来,俊脸有些焦灼的年轻男子,笑着开口,“叶大夫,你好。” 叶白看着突然走过来的大叔,顿了两秒,才认出了他,“张叔,你怎么来了?身体不舒服吗?” “不是,我给我家柠柠搬宿舍,路过这里,我家柠柠说你在搞义诊,我过来打个招呼。”张德胜看了眼叶白身后桌上那一摞摞的药,“叶大夫,你们能来咱这小地方给大家治病,真的是我们的荣幸,我代表大家谢谢你们。” 关键时刻,觉悟必须得跟上。 叶白笑笑,瞟了眼张德胜的身后,问道,“张柠有来吗?” “在那边看着车子呢。”张德胜往后指了指。 叶白桃花眼闪了闪,摸着鼻子,朝张德胜说道,“叔,可不可以请你帮我个忙?让张柠过来帮我打个下手。我对这边的情况也不是很了解,有些老百姓说话我都听不懂,请她过来拿药当个翻译。” 张德胜连声答应,“当然没问题,你们这是造福百姓的事,我家柠柠能参与,是她的荣幸。我这就跟她去说,我们放好东西就过来。” 张德胜说完,赶紧跑到了不远处扶着自行车的张柠身边。 张德胜扶住了自行车,一脚踢了脚刹,“柠柠,走,快去放东西,收拾好以后,你过来帮叶大夫的忙,他那边忙不过来。” 张柠被张德胜的话一愣,“爸,我能帮什么忙?人家旁边有卫生院的大夫呢。” 卫生院那个上次对秦锋异常热情的中年妇女在叶白身后的药品前坐着呢。 一看就不缺人。 况且,也没几个病人啊。 围观者倒是比较多。 可能第一天,大家都不太相信免费义诊。 以前镇上也来过江湖郎中打着免费的旗号治病,结果一检查,给你说好几种奇奇怪怪的病,然后就开始推销药物。 说是免费的,最后反而花了大价钱。 张德胜见张柠对此事兴致不高,板着脸语气严肃的教育她,“叶大夫点名让你过去,说明人家信任你,你咋能不帮忙呢?咱镇上好不容易能来这么两位大医生,咱应该积极配合他,多救治老百姓才是。一会你必须过去帮忙。” 张德胜在大事大非上,还是挺有觉悟,一番话说的张柠都有些惭愧。 只能点头答应。 随后父女俩朝楚逸家方向走去。 …… 楚玲早上出来买菜时,也得知了镇卫生院来了京都大医生搞义诊的事。 她买完饭回到家,将此事告诉了楚逸。 并且希望楚逸能过去看看。 张柠那个女孩,看着是讨人喜欢,但具体医术怎样,楚玲真不敢全然信任。 毕竟年龄小,而京都来的都是权威大医生,见过的病人也多,或许能对楚逸能有所帮助。 楚逸听闻楚玲的话后,头上戴了顶鸭舌帽,偷偷出去瞄了一眼。 结果,看到那坐诊大夫的长相后,整个人却是神色一变,如临大敌。 急忙压低帽檐跑回了家。 他进了院子。关上了大门,俊脸一片凌厉之色,楚玲注意到他的不对劲,关切的询问,“小逸,怎么了?” “妈,他是叶白。”楚逸喃喃出声。 楚玲听闻楚逸的话,满脸不可置信,“叶白?他怎么会来这?” 她提着菜过来时,大夫还没出来,只是横幅打了出来,一些人在忙碌着搬桌子。 没想到竟是叶白。 “他不是在部队吗?怎么来这了?”楚玲满心疑问。 因着叶白与苏恒的关系,楚逸总感觉叶白来这边与他有关。 自从知道自己身中慢性剧毒后的楚逸,变得草木皆兵。 “妈,听我的,不要再出去看了。我觉得,他很有可能是冲着我们来的。” 他咬着颤抖的唇角,低声呢喃,“一旦我过去就诊,他定会查出我的身体状况。” 楚玲听闻楚逸的分析,脸色也不太好,语气悲凉,“查出来又怎样?你不是还中着毒呢?就算他和苏家有染,查到你的毒没解,他们也放放心了。那些人不就是这么目的吗?” 楚玲不愿去相信苏家人为了搞清楚楚逸的身体状况,会兴师动众到让叶白来这种小地方搞义诊,引楚逸出去。 可楚逸有这样的怀疑,她又不敢大意。 楚玲的话,却是让楚逸神色一顿,半晌,他凌厉的眸子闪了闪,嘴角勾起一抹邪笑,“对啊,他们的目的,不就是想知道我的毒有没有解吗?” 楚逸眸子微眯,闪烁着狡黠的光。 既然这样,何不将计就计? 等他给自己检查以后,再让张柠治疗。 楚玲注意到楚逸的神色,仿佛明白过来了什么,她一脸探究的看向他,“小逸,你的意思是……” “妈,容我想想。”楚逸此刻脑子里很乱,并不知接下来自己该如何应对这一切。 此时太阳已经升的老高,楚玲起了身,“我先去做饭,等吃完饭再说。” “妈,你早饭只给你一个人就好,我不吃。”楚逸端坐在沙发上,一脸沉思。 “怎么能不吃早饭呢?” 楚逸沉吟片刻,幽幽出声,“如果检查身体,是不能吃早饭的。” “你……你真要去啊?”楚玲担忧的看着儿子。 “妈,这个时候我们不主动出击,那些人还会有后招。”他这破败身子,也不怕他们检查。 楚玲一时也没了主意,楚逸如此决定,便只能同意,“等我把粥熬上,就陪你过去。” 楚逸所言没错,既然他们都来了,必定是要带着结果回去的。 “妈,不着急!如果他的目标是我,那我不出现他们是不会走的。我先去洗个澡,你给你自己弄点饭吃,这会天挺冷的,等中午再过去。” “也行。” 楚玲去了厨房,楚逸眸底闪着狠厉的幽光。 他直接脱掉了身上的外套。 然后出了堂屋进了卫生间,往泡澡的木桶里加了半桶冷水,眼睛都没眨一下,脱了衣服直接钻了进去。 深秋季节,黄土高原的清晨,气温连十度都不到,穿着外套都觉得冷。尤其楚逸虚弱的身子骨,更是不能受一点凉。 一旦感冒,便会引发哮喘,身体抵抗力也会越来越差。 此时,他泡在冰冷刺骨的凉水中,肌肤被冷水刺激的钻心般难受,冻的牙齿都开始不受控的打架。 脸色青紫,全身僵硬到几乎失去知觉。 但那双凌厉的眸子,却是闪着坚定的光。 忍! 必须忍! 他低着头,两手从木桶里往头发上掬了两把水,很快头发也变得湿漉漉。 他泡了足足半个小时左右,在身体近乎僵住的时候,才颤抖着从木桶里出来。 他双腿抖的厉害,重重的打了个喷嚏。 他穿了单薄的睡衣,怕他母亲发现他得异样,回屋关上了门。 楚玲随意在锅里熬上了粥,儿子不吃,她也不着急吃饭。 楚玲知道今天张柠会搬进来,特意又收拾了一遍东屋。 等她忙完这一切,便在院子里喊楚逸。 而楚逸只穿着单薄的睡衣,头发湿漉漉的,全身打着颤,缩在书桌前的椅子上瑟瑟发抖。 不,还不够严重。 必须再等等。 这副模样出去就诊,显得太刻意。 听到他母亲喊他,楚逸牙齿打着颤,“妈,我先睡会,有点冷,等中午再出去。” “你这孩子,这会都已经快十一点了,再不去人家都下班了。”楚玲在院子埋怨。 “下班了不是还有下午?你别管了,我睡醒再说。” 楚逸将自己锁在门屋里,头发还没干,衣着也很单薄,喷嚏连连。 楚玲以为楚逸因为怀疑叶白才这边义诊与苏家有关,因此心情难过,才锁了门睡觉。 她站在院子里沉默了片刻,什么也没说,去忙自己的事。 楚逸每次心情不好都是这样,把自己关起来。 自己调整一会便和没事人一样。 他从来不会在她面前表露负面情绪,让她担心。 …… 张德胜和张柠敲开楚逸家的大门时,楚玲正在院子里洗衣服。 她开了大门,热情的迎着张德胜和张柠进来,张德胜背着铺盖卷,张柠拿着布包,一同走进了大门。 张德胜将东西放进东屋,张柠没看到楚逸的身影,随口问道,“阿姨,楚逸呢?” 楚玲指了指北房,“小逸……小逸在睡觉,我去叫他。” 同学来了,楚逸的心情应该可以好点。 楚逸还在屋里自虐,听到张柠的声音,他挣扎着从椅子上起身,换了身干净的衣服,打开了门。 他本以为以张柠的磨蹭劲,到下午才会来。 没想到,今天倒是积极。 楚逸烦恼,她人都来了,他再去义诊的地方治病,会不会得罪张柠? 楚逸开了门出来,张柠看到他比平时更加惨白到没有一点血色的脸,以及感觉随时都要倒下的单薄身躯,她吓了一跳。 这小子怎么变成了这副模样? 脸色跟死人一样,配上他那副冷酷的到没有任何情绪的脸,真的骇人。 “你病了?”张柠问。 楚逸闻言,苦涩一笑,“不是一直病着吗?” 他得回答听在张柠耳中,莫名觉得心酸。 楚玲也感觉儿子似乎不太对劲。 但有外人在,她想问,又没法多问。 张德胜放好了东西,还惦记着让张柠去帮忙的事,“对了,镇卫生院那来了两个京都的大医生,他要让我家柠柠去帮忙打下手,一会她德过去。” 张德胜故意说这些话,也是想让楚玲母子俩对她家闺女刮目相看,以后住着,才能对她客气点。 张德胜话落,楚逸苍白的俊脸,微微一变,用询问的眼神看向张柠。 张柠一脸不情愿,“爸,我可以不去吗?” 张德胜怎肯依,义正辞严,“我都答应人家叶大夫了,你咋能不去呢?大妹子,咱家柠柠优秀,能得到人家京都大医生的赏识,是我们的荣幸。我先带她过去给叶大夫帮忙,床铺等下午回来再铺。” 张德胜又看向楚玲,一脸自豪的笑。 楚玲脸上勉强挤出一抹笑,“大哥,没事,床铺我来铺。” 张柠怎么又和那些大夫扯上关系了。 “好,那谢谢大妹子了。”张德胜说完便拉着张柠往外走,张柠被她爹拉着,转头向楚逸他们说道,“阿姨,楚逸,我跟去看看。” “等一下。”楚逸迈着虚浮的步伐走了过来,“一起去吧,听说药品都免费。我正好过去看看感冒,拿点免费的感冒药。” 楚逸面无表情,声音不带任何情绪,张柠压根没听出不妥。 只是觉得这小子,还挺会过日子。 “那走吧。” 楚逸进屋拿了顶帽子戴上,然后跟在了张柠谈的的身后,他身子看起来越发虚弱,也走不快。 张德胜推着自行车,三人一同前往镇卫生院。 楚逸慢悠悠的走着,突然就朝张柠出了声,“对了,一会过去你就装做不认识我。不然,我免费拿人家的药,给你丢脸。” 张柠怪异的瞅了他一脸,不觉失笑,“干嘛丢我的脸?你又不是我的谁。” “总之,你当不认识我就是了。”楚逸冷着脸重复了刚才的话。 张柠瞥了眼一脸病态样,还拽的跟什么一样的男生,心里也是憋着一股火,他怕不是嫌弃她吧? “不认识就不认识,谁稀罕!” 张柠加快了脚步,跟上了张德胜的自行车,很快便出了胡同,到了镇卫生院门口。 这会周围的老百姓比之前更多了。 看病的人也在卫生院大夫的组织下,排起了队。 张德胜笑眯眯的挤进去,将张柠带到了坐诊桌前,“叶大夫,我家柠柠过来了,你尽管使唤她,她很聪明的,也让她跟着你们学点东西。我自行车还在那边停着呢,我就先走了。你有时间让柠柠带你来家里吃饭。” 叶白瞧了眼被张德胜拉着,一脸抗拒的漂亮姑娘,俊脸笑开了花,“好的,叔,有时间我会让张柠带我去家里拜访的,您回去注意安全。” 叶白和张德胜有一顿饭的交情,叶白对他也是相当礼貌客气。 张德胜脸上特有光,在这么多围观的老百姓面前,唯独他与京都大医生认识,心里美滋滋的。 张德胜跟叶白告了别,又给张柠叮嘱了一遍,便又挤出了人群,骑着自行车离开。 他要去工地上看看,有没有适合他的活,最近村里几个年轻人,都在工地干活,听说工资特别高,比之前在砖厂挣的多。 站在地里没活,豆角地张顺照料着,张德胜想瞒着张柠去工地找个活干。 …… 张柠还保持着被张德胜推过来的姿势站着。 叶白刚给一位女病人看完,这才有空理张柠。 “张柠,你过来这边,负责给病人拿药。” 说着,叶白指了指她身后那一桌子各种各样的医药盒。 此时负责拿药的女人,张柠见过,正是上次秦锋手受伤后,卫生院抓药的那中年女大夫。 中年妇女一听叶白又找了个姑娘帮忙拿药,急忙说道,“叶医生,我一个人拿药可以的,不用再派个人过来。” 叶白看都懒得看她,语气冷漠疏离,“王大夫,你去里面忙活吧,这边让这个小张来。” 中年女人不乐意,可又不得不听叶白的指挥。只能拉着脸,瞪了张柠一眼,进了卫生院大门。 这个姑娘,不就是上次带了个英俊小伙来包扎,还对她态度恶劣的女子吗? 中年妇女进了卫生院大门,然后,张柠只能不情愿的走过去,坐在了叶白身后的椅子上,负责他开好药方后给病人拿药。 楚逸站在人群中,头上戴着顶黑色鸭舌帽,观察着坐诊台上的情况。 却迟迟没有出来。 这时,人群中,突然引起了一阵窃窃私语的议论声。 “天呐,那个孩子捂成那样不热吗?是不是得了怪病?” “我们还是离他们远点吧。” 张柠听到了前面一些人的议论,抬眸望去,就看到李晓雨带着一个十二三岁的男孩,怯生生的来到了坐诊台这边。 小男孩脸上捂的跟严实,头上也戴着帽子,只留两只眼睛在外面。那双眼睛,仔细看的话,便能看出与正常人不同。 正常人的瞳孔颜色应当是黑色或者是褐色的,但是小男孩的瞳孔却是淡粉色, “大夫,求求你们给我弟弟看看。”李晓雨将小男孩拉到前面,面带请求的看向叶白和那位莫大夫。 叶白看着被捂的严实,只露出一双怯生生的眼睛的小男孩,询问,“你弟弟得了什么病?脸上的围巾方便摘下来吗?” “好。” 李晓雨去解小男孩脸上的围巾,小男孩却胆怯的伸手捂住了围巾,拒绝拿下来。 “晓东,听话,让大夫给你看看。” 李晓雨的话,小男孩并没有听进去,依旧用手死死的摁着围巾,拒绝拿下来。 “小弟弟,乖,把围巾拿下来,让哥哥看看。你看,哥哥这边有很多药哦,肯定可以治疗你的病。” 叶白微笑着,细声细语的安慰着怯生生的小男孩。 小男孩似乎是被他善意的笑容感染了,他渐渐的放松了警惕。 “乖,要听话哦,哥哥医术很高超哦,一定可以治好你的,相信哥哥,嗯?”叶白从椅子上站起来,弯着腰抬手摸了把小男孩的头,笑眯眯的看着他,耐心的做他的思想工作。 张柠坐在叶白身后,听着他如此耐心的开导着李晓雨的弟弟,内心有些动容。 认真给病人看病的叶白,也没那么讨厌。 小男孩怯生生的看了他一会,见他那张好看的脸上,始终挂着笑,他瘦弱的小手,终于缓缓德松开了遮挡面庞的围巾。 叶白注意到他手上的皮肤很白,是那种没有一点黑色素的粉白。 结合孩子脸上捂着的围巾,叶白心里大概有了数。 男孩脸上的围巾,最终被李晓雨拿了下来。 饶是叶白刚才心里有了数,但看到小男孩的脸时,还是吓了一跳。 他俊脸上的笑容忽地僵住,心脏咯噔一下。 怎么会如此严重? 只是一瞬,他便恢复了笑脸,柔声开口,“来,小兄弟,舌头伸出来让大哥哥看看。” 小男孩见叶白脸上始终挂着笑,声音那么温和,就算他揭了围巾,露出了脸,也丝毫没有嫌弃他的意思,他终于配合的伸出了舌头。 叶白看了他的舌苔后,又看向一旁都快睡着了的莫医生,“莫医生,这孩子可能是白化病,你看你这边有没有什么好的办法?” 一旁坐着的中年医生,听闻叶白的话,回过神来,看了眼脸色粉白的小男孩,急忙摆手,“啊?我?叶医生,我很少见这类病症,也没什么好办法。” 叶白,“……” 这人到底来干嘛的? 火急火燎的坐车赶过来,来这里睡觉的?他当时接到京都医院的通知,说他们医院一位医术高超的内科医生听说他只身一人前来山区义诊。特别感动,决定前来协助他,给老百姓治病。 当时他听到这样的消息,甭提多感动! 原来这世界上的医生,都和他一样,心怀穷苦百姓。 谁想到这人,从早上开始到现在,经手的病人还没五个,随便给人看看便草草了事。 这会子遇到棘手的病人,想与他探讨一下,他居然如此冷漠。 叶白是个直性子,本来一直忙碌着没时间搭理他,此时听到莫医生对小男孩的情况,依旧冷眼相待,他的火气一股脑冲了上来。 “莫医生,你是被人绑架过来的?”叶白看着他,冷声道。 莫医生没懂他的意思,“什么?” 叶白相当气愤,“我看你这副不情不愿,心不在焉的模样,坐在这,仿佛是我把你绑来的一样!” 莫医生也感觉自己的态度的确过于冷漠,一点没有义诊大夫该有的架势。 生怕被叶白怀疑什么,他金丝眼镜下那双阴鹜的眸子心虚的闪了闪,脸上变换出一抹尴尬的笑,“叶医生,你误会了,我刚来,对这边情况不熟悉,老百姓讲的方言也听不懂,所以暂时有点不适应而已。” ------题外话------ 万更结束 第132章 各自的 秘密 莫医生如此一说,叶白的黑臭的脸色,缓和了几分。 眼下病人重要,也没心思与他掰扯,叶白看向他,问,“这位小朋友的情况你真不会治?你之前没接触过白化病病人?” 莫医生不敢再懈怠,坐直身子,扶了扶金丝眼镜框,看着小男孩的脸打量着,“接触过是接触过。只是这孩子的情况实在严重,一看病程就很长,恐怕不好治。” 对于李晓雨弟弟的情况,叶白也是感到很棘手,西医方面,暂时没有什么特效药,只能靠日常保养和物理治疗来缓解病情。 这孩子的家庭状况,恐怕无力承担用仪器物理治疗。 而中医这一块…… 他也就学了个皮毛。 莫医生给不出有用的意见,叶白脸色难看,他侧目,看向身后正在整理药品的张柠。 “张柠,这位小朋友的情况,依你所见,该如何治疗?”他问张柠。 “我?”张柠听到叶白的声音,视线从药品上抬起,“叶医生,你们京都的大医生都没什么好办法,我一个学生……” 李晓雨听到熟悉的声音,这才看到坐在叶白身后的张柠身上。 “张柠,你在这啊?” “对,我过来帮忙。” “叶大夫,这是我同学的弟弟,你给上点心。” 张柠又将问题抛向了叶白。 不是她冷漠,而是李晓雨弟弟这个情况,的确不太好治。 李晓雨是同班同学,她不太想招摇自己的医术。 叶白若是有办法更好,实在没有能力治再说。 莫医生和张柠都指望不上,叶白面色严肃,看向李晓雨,“这是你弟弟是吧?” 李晓雨点头,“是的,大夫,求你们救救他。” “他得的是白化病,想必你们应该听说过,这样,我给他先开些药,先吃两天,我暂时不会离开这里,等药吃完再过来。” 李晓雨闻言感激的连连点头,然后又怯生生的问,“好的,谢谢大夫,那我弟弟他……他这病可以治好吗?” “我会尽力。”叶白没有直接回答。 老实好,彻底治愈很难。 但无论如何,他会想办法,让病人可以能以稍微正常的心态和面貌面对生活。 他笃定,张柠一定有办法,就算她没见过此等病症,至少聂如风绝对有这个能力。 叶白此刻在心底,更加坚定了要拜聂如风为师学医的信念。 作为一个大夫,没有什么比看到病人被病魔折磨,却束手无策,无能为力,更让人痛苦的事。 张柠看了眼因为叶白的话,脸上重新拾起希望的姐弟俩,宽慰道,“李晓雨,你就相信这位叶大夫吧。回去让弟弟好好吃药,太阳大的时候,别让他从屋里出来。” “张柠,谢谢你介绍我来这边。”李晓雨感激的像她道谢。 “不客气。” 李晓雨拿了药,带着弟弟离开。 叶白听闻这个病人是张柠介绍过来的,神色不知是喜是悲。 小辣椒尽给他出难题。 楚逸在人群中站着,因为早上到现在一直没进食,加上泡凉水受了凉,这会感觉身体越发虚弱,眼前眩晕。 甚至,哮喘都要发作了。 他觉得,自己的身体已经到了极限,再撑下去就要倒下。 这副鬼样子身体,足以让应付接下来的一切。 楚逸嘴脸勾起一抹阴冷的弧度,从人群后面缓慢的走了出来。 他身影修长单薄,步伐虚浮,面色苍白。 看着实在让人怜惜。 “咳咳。”楚逸边走边咳嗽了两声。 简直女版林妹妹。 从楚逸朝坐诊台这边走过来的时候,台上无精打采的莫医生,金丝眼镜下的眸子突然发亮。 立刻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他紧盯着缓步走来的少年,看着他的脸,脑子里暗自将他的面容与来这边之前拿到的那张照片上的人相比较。 应该是同一个人没错。 那张照片还在他的公文包里,若不是人多眼杂,他可以拿出来仔细对此。 莫医生盯着越走越近的少年看了又看。 心底确定他就是他此次前来诊断的目标人物没跑。 没想到第一天,就等到了他。 他还以为自己要在这穷山僻壤的地方守株待兔很久。 不过,看这少年的脸色,似乎病的不轻。 至少比照片上的模样,要严重百倍。 感觉随时都有可能倒下去。 本来对别人态度冷漠了一早上的莫医生,终于提起了精神。 他眸子微转,脸上挂着斯斯文文的职业微笑,主动向走过来的楚逸开口,“这位小伙子,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楚逸猛烈的咳嗽了两声,声音沙哑,“感冒了,听说有免费的药可以拿是吗?”说着,余光扫了眼坐诊台的叶白。 楚逸此话一出,坐在叶白身后的张柠,嘴角忍不住抽动了几下,这小子要不要如此实诚? 好歹含蓄点啊。 叶白看着这个穿着长相都不凡的年轻人,一开口就是冲着免费感冒药来的,神色也是有些怪异。 只是…… 这张脸瞧着好像挺眼熟,似乎在哪见过来着。 叶白还在接诊,没工夫想其他无关紧要的事。见莫医生终于开始积极的接待病人,心情顺畅了许多。 莫医生对楚逸态度相当热情,“小伙子,我看你这情况挺严重的,小小年纪怎么看着如此虚弱呢?恐怕不止是感冒这么简单,既然过来了,要不就来个全面检查吧?正好都是免费的。” 楚逸兴致缺缺,好像只是冲着感冒药来的,苦笑着,“唉,检查了又能怎样?知道结果只是徒增烦恼而已。” 楚逸情绪相当消极,一副自暴自弃的模样。 楚逸不愿检查,莫医生积极的做起了他的思想工作,“总会有办法的,检查清楚了我们也好对症用药嘛,你有其他病史吗?仔细说说。” 楚逸倒也不瞒他,配合的说了自己的情况,“我这身子,从小虚弱,哮喘严重,是从娘胎里带来的,从小药就没停过,治来治去还是老样子。算了,没必要给你们添麻烦,给我拿点感冒药就好。” 楚逸没有一点求医的欲望,一心只想要免费感冒药,莫医生当然得想办法留住他。 “别介,小伙子,我看你这模样长相,定不是一般人,身子这么虚弱,真是可惜了,听大夫的没错,来,坐这,登记一下。我先给你把个脉。”他指了指前面供病人坐的椅子。 莫医生突然变的如此热情,叶白用见鬼的眼神瞅了他一眼。 实在搞不懂这人怎么回事。 是嫌之前瞧病的病人穿的太破? 还是嫌前面就诊过的病人病情不够严重,杀鸡懒得用他这把牛刀? 这个少年自己都没有求医的欲望,坐在椅子上打盹的莫医生竟然苦口婆心的说起了好话。 这个小伙子看着的确病的不轻。 叶白想,也许莫医生见他年轻,又长得一表人才,病成这样看着心里难受,因此才苦口婆心的劝解他就医。 医生,就应该是这样。 叶白看着面色苍白的少年,越看越觉得眼熟,就是一时想不起在哪见过。 楚逸在莫医生的再三劝解下,终于坐到了坐诊台前放着的椅子上。 楚逸说了姓名,年龄。 莫医生听到他的名字时,搭在病历本上的笔尖顿了顿。 楚逸? 不是苏逸吗? 他的视线又在少年脸上看了一眼,确定没有认错人,这才快速的登记好了他的信息。 放下病历本,莫医生急忙拿过来把脉垫,“小伙子,手放上面。” “好。” 楚逸慢悠悠的伸出骨节分明又修长的手,放在了把脉垫上。 莫医生手指搭在他的手腕处。 他金丝眼镜下的眸子晦暗不明。 过了几秒,莫医生收回手指,笑着冲他说道,“从脉相来看,情况倒是不严重,这样吧,你去里面抽个血,再给你化验一下。” “抽血?”楚逸眉头紧蹙。 “对,抽个血详细检查一下,走,我带你进去。” 楚逸坐着没动,眸底却是一片寒芒。 他看向正在给另一位病人量血压的叶白,见他脸上似乎没有任何不妥的表情。 楚逸从过来就诊时,余光就一直观察着叶白的神色和反应。 他看到他时的表情,带着探究,像是认识,又很陌生。 应该是不太确定他的身份。 亦或者,是装作不认识。 而这个中年医生,却是表现的很反常。 他在人群中已经观察了许久,之前这医生对于其他病人,压根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唯独对他的态度异常。 楚逸脑子有些乱。 叶白难道是怕他认出他,故意让其他医生给他诊断? 见楚逸不动,莫医生站起身催促,“小伙子,走啊,去抽血。” 说着他自己率先拉开椅子走了过去。 叶白已经不想评价这个莫医生。 卫生院就这么点地方,病人去检查,自己就进去了,又不会迷路,何须人带? 明显偷懒。 叶白决定,等晚上,他得联系京都医院那边,让他们将这什么狗屁医生召回去。 别特么打着义诊的名字混日子,给自己脸上贴金。 “好。”楚逸站起来,决定跟进去看看,视线正好与叶白身后的张柠对上。 他从张柠的眼底看到了疑惑。 但他很快移开了视线,装作不认识一般,转过了头。 随后楚逸跟着莫医生进了卫生院大门,去里面做详细检查。 给病人提供检查的医疗设备是叶白赞助的,全都是前几日从市里刚运过来的。 不过只是一些常规的医疗设备。 拍片,B超,血常规化验等等。 负责操作设备的医护人员是县医院派过来的。 还有一个莫医生带过来的护士。 漠医生带着楚逸进了检查室,用现有的仪器给他进行了一系列检查,然后便是抽血。 说是检查血常规。 楚逸全程配合,像个没有灵魂的木偶人,任由他们摆布。 楚逸因为将近一整天没进食,加上感冒,还有些发烧,抽血都费劲。 他虽然选择将计就计,但他的病,也是实打实的严重。 所以也不怕检查。 抽了一大管子血后,不知是身子太弱还是怎么回事,他眼睛一闭,直接晕倒在地。 病人突然晕倒,莫医生和负责抽血的护士,都被这突发情况吓的够呛。 尤其护士,手足无措的看着躺在地上的男子,捂着嘴,眼底一片惊恐。 可别因为她给人抽了一管子血,给人抽出事了。 …… 张柠这边,因为楚逸酷拽的装作不认识她的那副吊样,心里还挺生气。 这小子到底什么意思? 还有这个什么莫医生,对楚逸会不会太热情了点? 外面这么多百姓等着排队治病呢,他全扔给叶白一个人,自己带着楚逸走了。 难道他们认识? 可从那个莫医生的话里行间透露出的信息,应该不认识啊。 而且,楚逸对于对方热情的态度,明显兴致不高。 可最后他还是跟进去了。 难道只是为了做个免费检查? 张柠刚胡思乱想着,就听叶白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张柠,拿药方。” 张柠回过神来,就见叶白手上举着药方在等她接,“哦,好。” 张柠急忙接过叶白递过来的一张药方,赶紧照着上面的药名给患者拿药。 只是…… 她一边拿着笔在药盒上标注每顿的剂量,一边内心默默吐槽,这货开的药方,还能再潦草一点吗? 大夫开药方,字迹一般都挺个性,普通看来。就是鬼画符,只有见多识广的药师才能准确无误的认出药名。 但叶白开的单子,实在有点过于个性。 这字迹,实在是太一言难尽。 还好她属于见多识广的那一类。 张柠怎么会不知道他是故意为难她,等她认不出来,肯定会去请教他,到时候他好嘲笑自己。 呵,偏偏她不给他这个机会。 其实不得不说,这次张柠还真误会了叶白,他面对这么多病人,哪有时间和张柠耍心眼? 只是,习惯了开这样的药方而已。 前面那个王大夫,就是因为认不出他写的药名,效率太慢,才让叶白换掉了。 此时已经过了中午十二点,排队的病人总算少了一些,叶白没有打算休息的意思,一个接一个的接诊。 很多老百姓倒是也没什么大问题,年龄大点的多数都是因为劳累腰腿疼痛,风湿关节炎之类的病症。 还有一些因为长期营养不良造成的气血不足。 这个年代还没有那么多富贵病,尤其农村,人们生活水平虽然差,但粗粮吃着其实对身体很好。 这类疾病接诊起来倒是快,掌握好了病症,直接拿药。 卫生院维持秩序的大夫一看到了这个点,便过去停止了老百姓排队,让下午两点再过来。 终于看完了最后一个病人,叶白坐在椅子上,伸了个懒腰,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脖子。 刚转身就看到张柠用一种极其复杂的眼神看着他。 叶白冲着她邪魅一笑,“看我干嘛?被我迷住了?” 张柠撇了撇嘴,翻了个白眼,立刻收回了视线。 这小子,刚才面对病人的时候,她真的有种他是天使的错觉。 对待穷苦老百姓,没有一点架子,耐心的给他们讲解病情以及各种注意事项。 都说认真的男人最帅,尤其还是个本来就帅的白衣天使。 张柠当时看着他,真的有些慌神。 第一次见他在部队山上救治那个紫癜病人时,也是今天这样,好像全世界只有他和病人。 只是他一开口,立刻被打回了原形。 呸,什么天使,明明就是披着白大褂的恶魔。 没有病人了,张柠也起了身,楚逸进去也有一会了,却迟迟不出来,她心里实在担忧,看了眼卫生院的大门,犹豫了两秒,打算进去看看。 刚到检查室门口,就听到他们说楚逸晕倒在地,监察室的门开着,几个小护士忙前忙后的打着转转,看样子吓的不轻。 然后在一阵手忙脚乱中,楚逸被那个莫医生和几个护士一起扶到了病床上。 莫医生又是掐人中又是做心脏复苏的。 张柠站在门口,看到楚逸晕过去,本来心也是提到了嗓子眼,想冲上去帮忙,可有那个莫医生和护士在,她又插不上手。 只能在门口担心的看着。 如果他们不行,她再上。 结果,在那个莫医生打算给他做急救措施时,张柠竟意外的发现,楚逸的睫毛闪动了两下。 大家都惊慌失措的忙活着,压根没人发现这个细节。 可站在门口的张柠,却是准确无误的捕捉到了。 她黛眉微动。 啥意思? 这货在意装晕? 艹! 那么他的目的是什么? 打算讹人还是怎么着? 张柠嘴角微勾,刚才还提到嗓子眼的心立刻装回了肚子里,双臂抱胸,好整以暇的看着病床上装死的少年。 看他出什么幺蛾子。 卫生院的中年女大夫正好走了过来,见张柠站在门口看热闹,拉着脸赶她,“闲杂人等不要在这晃悠。” 张柠侧目,看到女人充满敌意的眼神,微微一笑,“我是叶大夫请来的,怎么就成了闲杂人等?” 女人脸色很臭,丝毫不客气,“请你来帮忙,现在都结束了,还不走等着领工资啊?这是义诊,别说领工资,饭都不管。” 张柠,“……”真特么毒舌。 张柠也不生气,俏脸依旧洋溢着灿烂的笑,笑眯眯的开口,“阿姨,你火气怎么这么大呢?是不是因为早上被叶大夫赶进去,生气了?” 中年女大夫见张柠对她如此不客气,尤其那张俏脸,真是俊的令人嫉妒,她高傲的仰着脸搬出了她牛逼哄哄的身份,“叶大夫敢赶我?知道我是谁吗?我是院子的媳妇。” “哦。” 她都搬出自己的身份后,这小丫头还一副不甚在意的样子,王大夫更加火大,“你什么态度?义诊都结束了,还不回家去?” 张柠顾不上搭理他,眼睛注意着监察室里的动静。 就看到莫医生给楚逸掐了人中,又解开了他的纽扣,让护士拿了湿毛巾给他擦拭胸口。 王大夫还在张柠喋喋不休的赶她,见张柠往里面张望,她也凑过来看了一眼,结果听到说里面有人晕倒了,王大夫吓了一跳。 也顾不上张柠了,这要是在他们卫生院病人出点啥事,这些义诊的大夫一拍屁股走人了,烂摊子可得他们收拾。 “张柠。” 正好这时,叶白走了过来,他还穿着白大褂,刚洗了手,手上还滴着水。 “王大夫,这是我朋友,也是位大夫,你注意点自己的态度。” 他在洗手池那边就听到了这个女人的大嗓门。 “她是大夫?”女人明显不信,但也顾不上,急忙去了检查室看那个晕倒病人的情况。 叶白打发了王大夫,看向张柠,“辛苦了,走吧,我请你吃饭。” “不用,我吃过了。”张柠语气淡淡的拒绝。 叶白脸上邪魅一笑,“那你怎么还不走?我以为你等我一起吃饭去呢?” “你想多了。”张柠指了指检查室,“那里面还有个病人,我在等他拿药。” “哟,这么负责任吗?”叶白瞟了一眼检查室的门,笑道。 “做事得有始有终。” 叶白听闻她的话,笑的更加灿烂了,“我就喜欢你这有始有终的工作态度,下午继续。” 下午继续?想的美。 张柠毫不犹豫的拒绝,“不好意思,下午我还有事。” 叶白眯着桃花眼,“刚才不都说了有始有终?” 张柠错开了他那双勾人的眼睛,冷着脸,不想答应,“我还有作业要做,没时间过来。” 她还想进去看看楚逸那货到底为啥装晕,可叶白缠着她,她又不能表现的太过关心。 关键是那小子是装的,虽然不知道他什么目的,但现在俩人属于同一阵营,她必须得站楚逸那边。 千万不能让叶白进去,不然以他那双毒辣的眼睛,定能发现楚逸是装的。 到时候那小子被人打出来也说不定。 她还指望他辅导功课呢。 只能替他打掩护。 叶白见张柠没有离开的意思,又心不在焉,他神色的认真的开口道,“张柠,我现在是在以一个医生的身份在跟你说话,请你把对我的偏见先放到一边。那么多老百姓需要治病,我那位同行莫医生,你也看到了,压根指望不上,你既然有医术,又怎能冷漠旁观?你不出手可以,但至少配合我,帮病人取药,中午你换了那个王大夫以后,效率明显提高了很多,所以,我希望你下午继续过来帮忙。” 叶白一番话,让张柠终于松了口,“下午再说吧,有时间我会过来。” 她的确应该顾全大局,对叶白的成见,是私事。 能帮助到当地的乡亲们,也是善事一件。 她怎么能连叶白的觉悟都没有呢? 俩人说话之际,张柠便听到检查室里有人欣喜的喊道,“醒了醒了。” 听闻里面传出来的声音,叶白朝里面张望了一下,“怎么回事?啥叫醒了?检查个身体还给人检查晕了?” “好像是晕了。”张柠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她终于放下心来。 那小子可算舍得醒了。 “我去看看。” 叶白冲了进去,就见病床的少年虚弱的撑起了身子,空洞的眸子没有一点焦距,脸上惨白如纸,没有一丝血色,看着着实吓人。 “莫医生,怎么回事?”叶白看着楚逸,急忙问。 莫医生解释,“叶医生,是这个小伙子身体太虚弱,抽了血后晕了。” “兄弟,你晕血?”叶白看着坐在病床边病弱的少年问道。 “不晕血,你们不必紧张,我这是老毛病了,经常这样,不会讹你们的。”楚逸歇了一会,挣扎着身子站起身来,“免费的感冒药麻烦给我两盒。” 说着,他又猛咳了两下。 张柠因为担心楚逸,一直站在外面没走。 此时听到他气若游丝的管人家要免费感冒药,脸上的表情实在一言难尽。 她甚至想,他们家是不是很缺钱? 毕竟,他母亲好像没有工作。 可令她百思不得其解的是。他既然都装晕了,醒来后又如此善良的安慰医护人员,并没有打算讹上一笔的意思。 这小子人品还是站得住脚的。 那么,他费劲的搞这一出,又是为何? 刚才她绝对没看错,他的确是在装晕。 叶白出来看到张柠还在,朝她问道,“外面还有没发完的药吗?” 张柠回道,“有,外面的大夫好像都搬进药房了。” 叶白朝一个护士吩咐,“去给这位兄弟拿两盒。” 一个护士跑过去拿了药,给了楚逸。 楚逸礼貌的冲人说了声谢谢,又看了眼张柠,缓慢的出了卫生院。 楚逸走了,张柠打算跟上,刚要走,却被叶白再次叫住,“对了,张柠,我听你父亲说你在搬宿舍?你搬哪里了?” 张柠疏离一笑,“不好意思,不方便透露。” 张柠说完,也出了卫生院。 “下午记得早点过来。” 叶白冲着她的背影喊道。 送走了最后一个病人,包括护士在内的所有人,终于放松了下来。 叶白大方的朝大家伙说道,“好了,大家快去吃饭吧,我请客。” 卫生院的几个大夫平时都是回家吃,卫生院也没有食堂,第一天叶白决定请县医院派过来的几个护士去镇上的炒菜馆吃饭。 莫医生却不打算去,他不好意思的朝叶白说道,“叶医生,你带这几位去吃吧,我身体不是很舒服,想休息会。” “你随意。”这人打了一早上酱油,唯一一位被他诊治的病人还给人检查晕过去了,叶白对他印象极差,要是在京都,他都动手揍人了。 他吃不吃饭的,叶白才懒得管。 叶白带着几个护士去吃饭,莫医生不去,他带来的那个什么助理自然也不去。 叶白当然也不搭理他们,带着几个姑娘欢快的走了。 叶白他们一出去,莫医生神色立刻变的严肃紧张起来。 他看向助理,“血样呢?” “在这。”穿着护士服的女人指了指手上血样标本。 莫医生吩咐,“很好,装进备好的医用冷冻箱,你即可出发,回京都。” 助理问,“您不跟我一起回吗?” “分开走,不然会引起那个叶白的怀疑。”莫医生说道。 助理将血液标本装好,“好,那您注意安全。”这种专业的医用冷冻箱,并不重,可以随身携带。 莫医生见她收拾了标本,开口道,“嗯,我会打电话让苏家人接应,你下车后直接给他们就是。” “好的。” “辛苦了,出发吧。” 莫医生将助理送出了磐石镇后,用随身携带的大哥大,拨了一通电话出去。 电话接通,听到没那头的声音后,莫医生用邀功般的声音说道,“喂,苏太太,事已办妥。” “怎么样?具体情况如何?”那头的一道女声询问。 “他的情况很糟糕。我给他把了脉,毒尚未解,身体也很虚弱,并且在抽血过程中晕倒了。我看那孩子已是苟延残喘,就是耗时间罢了。” 莫医生将楚逸的情况如实汇报了出去。 莫医生的话,让那头的女人,心情顿时愉悦起来,“很好,不过,莫医生,我想要你用医学依据说话。” 莫医生急忙回道,“我的助理已经拿着血样标本回了京都,预计明天早上会到,你那边派人接应就是。” “辛苦了,等你回来,承诺你的事,我这边自会兑现,注意安全。”女人说完,便挂了电话。 莫医生收起了大哥大,想到今后的荣华富贵,脸上笑意蔓延。 他在镇上找了家面馆吃了饭,便回了卫生院。 …… 楚逸拿了感冒药从卫生院出来,也没等张柠,强撑着身子,直直往家的方向走。 然而,张柠速度很快,他还没到胡同口,张柠就追上了他。 她追上去与他并肩走着,漫不经心的开口,“我说,你今天跑卫生院去搞这一出,就为了两盒免费感冒药?” “你在说什么?什么这一出?我感冒了拿药有问题吗?”楚逸眸心微动,看都没敢看她,直直的往前走。 张柠步子也放快,跟上去,探究的眼神盯着他得侧颜,“楚逸,你身上到底有什么秘密?” “那你呢?你有什么秘密?”楚逸收起心虚的神色,反问。 这下,换张柠心虚了,但她面前很镇定,白了楚逸一眼,“你小子,少给我岔开话题,你到底说不说?” “我的秘密,你不就知道了吗?”楚逸顿住脚步,看向她,面色肃穆,“我们是等价交易,你只管做好自己承诺我的事,多余的不要过问。” 张柠双手插兜,慢悠悠的走着,轻嗤,“谁稀罕!不过呢,我突然觉得,给你治病解毒,是件挺危险的事。我在想,是不是应该重新考虑我们之间的交易。” 今天这小子太反常了。 那个莫医生更反常。 都神神秘秘的,不知道在搞什么名堂。 楚逸面色一紧,“你想反悔?” “有点,要不你告诉你的秘密?”张柠看着他的眼神意味深长。 “张柠,你在威胁我?”楚逸咬牙切齿。 张柠无视他愤怒的小眼神,语气依旧淡淡,“并没有,只是为自己的小命着想罢了。” “为什么突然这么说?你是不是知道什么?”楚逸听闻她的话,本来愤怒的脸色顿时又变的紧张起来。 她绝对话里有话。 张柠摆手,“没有,没有,我什么都不知道。” “张柠,放心,我不会让你有事的。我自己也不会有事。”这是他对她的承诺。 他不会让救他的人,陷于危险之中。 楚逸知道,他今天反常的行为,以张柠的头脑,必定是觉察到了什么。 他也很想将她拉到自己的阵营,可是,暂时还是不敢冒这个险。 她与叶白的关系,他还没搞清楚。 她与叶白的关系…… 她的医术…… 楚逸走着走着,突然脑子里灵光一现,蹦出一个想法,他冷漠的脸庞瞬间一愣,突然再次顿住脚步。 张柠在他身后走着,楚逸突然转过来,俩人差点撞上。 张柠与他近在咫尺的面对面,看着他苍白的小脸,精致的五官,不觉咽了口口水,又急忙瞥开视线,语气幽幽,“干嘛突然停下?” “你……你是不是认识神医聂如风?”楚逸怔着俊脸,探究的看着她,问出了声。 张柠因为他突如其来的问题,身子骤然一僵,赶紧装傻,“啥?”风太大,她听不见。 楚逸依旧紧盯着她的眼睛,眸底盛满了欣喜,“你一定认识聂如风神医对不对?” “你在说什么?”张柠摸了摸鼻子,错开他的视线。 “你的医术是不是聂神医交的?你和叶白,都是聂神医的徒弟,是吗?” 楚逸觉得自己现在才联想到这些,实在是太迟钝了。 早在京都时,就听说那位聂神医神龙见首不见尾,经常四处游历,鲜少在京都长住。 既然四处游历,谁又能保证他不会这里? 张柠既然和叶白认识,那么必定和聂神医有关系。 “不是,聂神医是谁?”张柠试图接着装傻。 这小子怎么突然就将她和师父联系到一起了?未免太特么聪明了。 张柠快步向前走,楚逸追了上去,挡在她面前,“张柠,你看着我的眼睛,别回避我的问题,告诉我你是不是聂神医的徒弟?” “我不认识你说的这个人。”张柠越过他,继续往前走。 “不,你认识。”楚逸语气笃定。 他本来虚弱的声音变得铿锵有力,“你绝对认识聂如风,这就是你的秘密。” 不管是不是徒弟,但至少他们是认识的。 平时冷酷无比的少年,因为这个认知,那双冷漠的眸子迸发着明亮的光泽,就像是行走在沙漠里的人,看到了一片绿洲。 本来,他以为那片绿洲,是虚无缥缈的,可如果张柠真是聂如风的徒弟,那么,他看到的绿洲,就是实实在在,真真切切存在的。 是来救赎他的。 “快回家吧,回去吃饭。” 本来虚弱到快倒下的人,走起路来都蹦高。 张柠没有再出声否认,跟着他一起回了他们家的四合院。 他既然已经想到了这层关系再否认也是欲盖弥彰。 毕竟,她这一身医术不是骗人的。 楚玲已经做好了饭,本来想去接应楚逸,想到张柠也在那,便没出去。做好了饭,又给张柠铺好了炕。 张柠的床铺是单人的,东屋的炕较大,床铺没去满。 楚玲想给她铺自家的褥子,又怕张柠嫌弃,只能等她回来征求了她的意见在铺。 张柠和楚逸到家后,楚玲看着楚逸手上拿着的感冒药,视线落在儿子脸上,关切的问,“小逸,你感冒了?怪不得脸色这么难看。” 楚玲说完又看向张柠,“走吧,小张,快进屋吃饭,小逸先别喝药,吃完饭再喝。” “阿姨,我在家吃完饭来的,你们快吃吧,我去收拾东西。” “我给你铺好床铺了,我看你那个床褥子有点小,我这箱子里有一床新被褥子,如果你不嫌弃的话,给你铺上。” 楚玲的话让张柠很是感动,但也不好意思占人便宜,“阿姨,不用了,您别操心我了,我自己去弄,如果小的话,我去街上买一床,你们快去吃饭吧。” 张柠执意不吃,楚玲也没勉强,儿子还病着,她赶紧去给儿子盛饭。 楚逸期待的看着张柠,声音温和,“什么时候给我治疗?” “先治好你的感冒再说吧,不是有免费感冒药吗?吃完饭赶紧喝了,我下午还要去义诊那里帮忙,回来再说。” “哦,好。”楚逸乖巧的应声。 张柠特不习惯这小子突然变温顺。 等等,他不会因为怀疑她是聂如风的徒弟后,便一直对她这么温柔吧? 其实她还是习惯这小子冷酷一点,显得帅气。 楚逸吃完饭后,喝了感冒药,回了屋睡觉。 张柠进了东屋,发现楚逸母亲已经给她什么都弄好了,书包放在屋里的一张橘黄色写字台上。 昨天来看房子时,屋里只有一个小衣柜,是没有写字台的,这也不像新买的。 应该是从楚逸那屋搬过来的。 还有放洗脸盆的架子,墙上挂毛巾的勾勾,都准备好了。 看的出她很细心。 张柠将为数不多的几件衣服挂进了衣柜,又把布包里的水杯之类的东西,都拿出来摆好放到写字台上。 然后躺到炕上,想试试新炕感觉怎么样。 她平躺在炕上,望着屋顶的椽梁,真有种不太真实的感觉。 以后,这里就是她的睡窝了。 …… 张柠休息到快两点的时候,从炕上起来,洗了把脸,又梳了头,便和楚玲打了声招呼,又出门去了卫生院。 ------题外话------ 更新结束,这几天万更,更新时间暂时到下午了。 第133章 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一更) 张柠休息到快两点的时候,从炕上起来,洗了把脸,又梳了头,便和楚玲打了声招呼,又出门去了卫生院。 她过去的时候,叶白已经出来了,正和几个护士在往桌上搬仪器和药品。 他被几个姑娘围在中间,那张招人的帅脸,看着甚是养眼。 几个护士都被迷的神魂颠倒,个个用一副如痴如醉的眼神盯着他。 “叶大夫,今天让我坐在外面帮忙拿药呗?” 一个穿着护士服的姑娘羞答答的说道。 “我觉得我比较适合。”另一个姑娘急忙出声争取。 县城里来的护士,相对来讲,开放很多,加上叶白本身就招人,又是同龄人,姑娘们都想靠近他。 叶白将手中的血压器放在坐诊台上,神色严肃,完全收起了下班时吊儿郎当的模样,看向说话的女生,“你不是做B超的护士吗?不干好本职工作,跑外面取药?你以为来玩的?” “还有你,早上抽血给人抽晕过去了?” “那个不是我!是那个莫医生带来的护士,对了,她好像走了?”小护士低着头嘀咕。 想替自己辩解,可那个城里的护士不知道去哪了。一直没见人,她真是有嘴都说不清。 前面开口的小护士被叶白的话说的小脸一僵,心里特难受,低着头噘着嘴摆药品。 叶大夫吃饭的时候不是这样的啊。 那么温柔,那么好看,还给她夹菜来着…… 她以为,英俊的叶大夫对她有那个意思呢。 因着这个认知,小护士可是心里偷着乐了一路,所以才鼓起勇气想换个岗位,离他近点。 谁知道,碰了一鼻子灰。 真是翻脸比翻书还快。 其他几个护士,本来也是因为叶白又是请她们吃饭,又是给大家讲笑话,感觉他特平易近人,一点没有大城市的人的架子,所以都放松了很多,甚至还开起了玩笑。 哪知一开始工作,温柔的叶大夫突然变的好可怕。 大家赶紧摆好了药品,溜进卫生院里头,去干各自的本职工作去了。 算了,城里来的公子哥,不是她们能招惹的。 张柠站在小护士们身后,这会几个护士都跑了,叶白才看到她。 他又一改刚才严肃的神色,冲着她咧嘴一笑,“哟,来这么准时啊?” 张柠板着小脸走过来,“我一向守时。” 此时,只有叶白和卫生院院长忙活着,没辣么早上对楚逸热情的那个大夫。 她瞟了眼刚卫生院大门方向,“那个莫医生呢?” “他?可能睡死过去了。” 提起那个打酱油的,叶白桃花眼里迸发着怒火,忍不住吐槽,“真搞不懂那老小子到底来干嘛的?大老远赶过来,对病人如此冷漠,坐在椅子上公然打盹,特么的,哪有一点当一生的的样?除了对那个病娇少年热情的跟孙子一样,一早上跟尊大佛一样坐在这,我特么下班后非打电话给他们的领导,让他滚蛋。” 叶白语气愤愤,那种人,明摆着就是以跑山区义诊为由,让自己的履历好看点,方便以后评职称。 妈的,他偏不给他这个机会。 听闻也白的话,张柠眼眸微转,状似漫不经心的开口,“你也觉得,他对那个病娇少年不一般?” 叶白冷哼,“长眼睛的人都看出来了好吗?” 叶白是个直肠子,想问题没有那多弯弯绕绕,他认定莫医生是嫌弃老百姓,端着架子不愿意给穷苦人民治病。故意打着给那少年检查身体的借口,趁机开溜。 说起那病殃殃的少年,叶白眯着桃花眼沉思,“不过,那小子我好像在哪见过呢,怎么想不起来,我这脑子!” 一时想不起在那见过,就是莫名觉得面熟。 叶白懊恼的拍了拍脑门。 张柠挑眉看向他,“你见过他?” 叶白手上整理着处方笺,说道,“好像是,想不起来了,对于男人,我一般都记不住。他要是个姑娘,我肯定见一面就过目不忘。” 张柠翻了个白眼。 这不就是好色吗? 纨绔公子哥,一看就不是好鸟。 关键这活在这方面,真是渣的明明白白,一点不含蓄,那语气还莫名带着骄傲。 叶白没注意到张柠鄙夷的神色,准备就绪后,坐到了椅子上,朝张柠说道,“好了,坐吧,你先把药品分类一下,一会拿的时候方便。” “哦。” 叶白刚才整理好早上开的所有药单,看着自己那洒脱不羁的字体,这才想起,张柠并没有像之前那个王大夫那样,因为认不出药名,打扰他,他不禁打趣,“我说,我药单上写的这字,你都能认出来?可别给人拿错药了。” 早上那个王大夫每张药单都要凑过来确认,简直烦死他了。 叶白这才想起,张柠效率那么快。 能力被质疑,张柠冷声道,“不放心的话,那我走了,让那个阿姨过来跟你搭档。” 叶白撇了撇嘴,急忙顺毛,“别介啊,我就是提醒你一句而已,脾气这么大呢?” 真是太小孩子脾气了。 “不过,话说,师父还教你认各种药方字迹吗?”叶白又贱贱的凑过去打听。 果然成了聂如风的徒弟这么全能吗? 张柠白了眼凑过来的俊脸,语气凉凉,“我好歹也是一高中生,你这样怀疑我的能力真的好吗?” “也对,你好歹也算一学生,虽然学习差了点。” 想起张雷说他妹妹成绩是全校最渣班里垫底的,叶白就想笑。 聂大师收徒到底是什么标准? 成绩那么差,脑瓜子肯定不灵光。 所以是看脸吗? 那他比张柠更达标啊。 张柠明显从叶白脸上看到了鄙视和嘲笑,还是赤裸裸,明目张胆的那种。 她出声替自己辩解,“我学习不差,谢谢。” “倒数第一还不差?”叶白笑的更欢了,完全不顾及周围已经有病人过来。 再次被无情嘲笑,张柠咬着后槽牙纠正他,“倒数第二好吗?” 叶白看着女孩咬牙切齿为自己正名的样子,乐的肚子疼,毫不客气的打击她,“区别很大吗?” 张柠黑着脸,气愤又恼羞的转过头去,终于放弃争辩。 的确区别不大。 没想到,她竟然被这个叛徒给嘲笑了。 张柠不想提这个丢人的话题,叶白却没有就此打住的意思,继续喋喋不休,“我记得你二哥好像说,你想考医学院来着,我看你就别做这个梦了。以你的文化课成绩,根本不现实。以后还是好好钻研医术,然后,咱师徒三人浪迹天涯,行医救人多么功德无量。 学校里纯粹浪费时间,你看我医科大毕业,成了军医,不也辞职了吗?作为大夫,实实在在的给病人看病才是最重要的。” 叶白的前半段话,张柠气的打算暴走。 太伤自尊了! 她这么努力,考大学怎么就是做梦了? 张柠刚蹭的一下站起来,叶白后半段话就落入了她的耳中。 她神色一顿,不可置信的看向他确认,“你说什么?你辞职了?不是军医了?” 叶白认真的点头,“我本来就不是真正的军医,刚毕业派去部队实习的,部队里那些大老爷们,个个体壮如牛,肯定体现不了我的价值。熬完实习期后,本来要被分配到京都医院的,我拒绝了。 不但如此,我还花光了我所有积蓄买了医疗设备,今后,我啥也没有了,只能跟着师父混了,话说,他老人家到底在哪里呢?” 张柠看着他如此严肃认真的表情,不像是开玩笑。 这人到底怎么想的? 说他追逐名利,可连京都医院的工作都能随意拒绝! 说他贪图富贵,可他自己就是富贵本贵! 张柠真的有点看不懂了。 叶白这人,跟他打两次交道就能感觉到,他其实就是个缺心眼的傻二哈。 根本不像装傻。 难不成…… 前世,他是被人利用的? 他身后该不会还有大佬,他是被人利用陷害了? 但是,也不排除他这副地主家的傻儿子形象是装出来的。 她真的宁愿他是被人陷害的。 如果一个心思缜密,心狠手辣的人,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能装成这副模样,那真的是太可怕了。 此时,张柠看着他的模样不禁感叹,“还真是舍不得儿子套不住狼啊。” 叶白神色特坚定,“那当然,我就叫孤注一掷,不成功便成仁,置之死地而后生……总之,我一定要跟随聂大师。” “能别乱俗语吗?” 张柠看着他一副我行我素,桀骜不驯的放荡样,不禁好奇,“你们家人都不管你的吗?由着你胡来?” “管啊,我爷爷是京都医院的医生,他也酷爱中医,我原本以为我辞了军医,他会打断我的腿,没想到,老头啥话没说,还鼓励我好好跟着聂大师学,以后光宗耀祖。” 张柠忍不住提醒他,“不过呢,我觉得你要是还能来得及回原单位的话,尽量还是回去吧,我师父来无影去无踪,不是谁都能追随的上的。” 叶白一听急了,“张柠,你不是说你不会在中间使坏吗?”怎么又说话不算话了? 为了稳住这丫头,他都让步了多少! 张柠眯眼一笑,“关键是,我不使坏,他老人家也会收你啊。” “你少在这乌鸦嘴,赶紧干活。”叶白气呼呼的说完,开始工作。 此时,陆陆续续有病人过来,卫生院的大夫开始组织着大家排队。 病人一多,就容易乱,都一股脑的往前面挤,生怕落后了拿不上药。 维持秩序的大夫气势汹汹的厉声斥责着,“别往前挤了,没看这排着队吗?” “那老太太怎么回事?能不能靠后点?” 叶白看到一帮穿着朴素的农民,为了治病,卯足了劲往前挤着,他心里很不是滋味。 出声提醒维持秩序的大夫,“李大夫,你对病人态度好点。” 李大夫堵着病人让他们按顺序排队,然后朝叶白解释,“叶大夫,我这也是为你的安全考虑,这么挤来挤去,都冲到坐诊台上了。” “你不会好好说?凶什么凶?”叶白朝大家说道,“大家伙都别挤,按顺序来。都能排到,今天看不上还有明天,我们的义诊会持续很多天,都别着急。” 那位莫医生,在义诊开始好一会后,才拖沓着步子姗姗来迟。 叶白瞟了他一眼,实在有点不能忍,“莫医生,明天你不用来了。我已经给你们医院领导打过电话了,你还是回去吧。” 莫医生一听叶白居然给领导偷偷告了状,神色一变,“叶医生,你怎么能给我们医院领导打电话呢?你凭什么?别以为你爷爷是我们医院的老大夫,你就可以胡作非为。” 叶白冷笑,“胡作非为?你还有脸说,瞧瞧你这副德性,要不是现在正忙着,我特么都想揍你!” “既然这样,那我现在回去就是,你一个人在这搞吧,谁都没有你境界高。” 莫医生愤怒的起身,冷哼一声,转身进了卫生院大门。 反正他任务已经完成,正想找个借口离开这鬼地方。 叶白被他气的想爆粗口,可又有病人上前,他只能忍着怒气,面带微笑的给一位老太太瞧病。 “大娘,您哪里不舒服?” “小伙子,我……唉,我……”老太太几欲开口,有欲言又止。 看得出有些难以启齿。 张柠刚才看到叶白被那个什么怪怪的莫医生气的不轻,这会这个老太太说话叶白听着也费劲。她便主动过来替他解围,“婆婆,你怎么了?跟我说吧,我来跟大夫沟通。” 老太太看到张柠转过来,为难纠结的面色舒展了几分,低声开口,“姑娘,我……我便秘很严重,好几天不上茅房,肚子胀的厉害,特别难受,我听说你们这有免费的药可以拿。你看我这情况,能不能给我点药?” “婆婆,除了便秘,还有其他地方不适吗?有没有上火的症状?”老年人便秘,一般原因比较多,张柠详细询问。 老太太回道,“不知道上火不,反正就是上不来茅房。” “来,我给你把个脉看看。” 老太太瞧着她稚嫩的小脸,明显对她的医术不信任,“你小小年纪还会把脉?你还是让那个男大夫给我看吧,我听说他是大医院来的。” 张柠认真的看着她,“婆婆,相信我,我给你把个脉看看,你放心,你的情况我会给大夫说的。” 老太太半信半疑的伸出了干枯的手。 张柠把完了脉,说道,“没什么大问题,等一下让大夫给你开药。” 张柠看向叶白,“给这位婆婆开点润肠丸。” 叶白指了指桌上的药,“你直接给她拿两盒吧。” “不行啊,老太太就认准你这大城市来的大夫,你经手开了药方她才放心。” 叶白在处方簿上快速的写了药名给了张柠,等待的老太太这才放心下来。 张柠给她拿了两盒润肠丸,“婆婆,平时多喝水,多运动。” “好,谢谢姑娘。” 虽然是秋季,太阳出来还是挺晒的,这卫生院门口没有任何遮挡,太阳直直的照射在坐诊台上,张柠和叶白脸上都渗出了汗珠。 莫医生走后,卫生院的一位老大夫便出来顶了他的班。 老大夫自己出来时端着水杯,热的一个劲喝着水。 叶白忙起来什么都顾不上,眼中只有病人。 张柠相对来讲,稍微闲一点,有的病人需要进去做检查,等检查结果出来才拿药。 她坐在那,有点口干舌燥,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后悔来时没买瓶水拿着,这会也不好意思出去。 她支着脑袋幻想着,现在要是哪位好心人给她递瓶水…… 这卫生院也是,都没人给外面的大夫提供点水润润嗓子。 叶白的声音听起来都不对劲了,想必嗓子眼也冒烟了。 刚这么想着,突然,一瓶汽水就那么出现在了她面前。 接着,是一道低沉性感的声音,“喝点水吧。” 张柠一愣…… 真的有人送水了? 她好像还听见了秦锋的声音? 她眨了眨眼睛,还晃了晃脑袋。 然而,眼前那握着汽水的手还在。 她抬眸,就看到秦锋站在药品的桌前,伸着手保持着给她递水的动作。 “拿着。”见她呆滞着没接,秦锋再度开口。 张柠回过神来,接了汽水,晒的通红的脸上挂着淡笑,“哦,谢谢。” “不客气。” 秦锋又将另一瓶汽水放到了叶白面前。 叶白刚看完一位病人,是个大叔,他朝大叔指了指卫生院的门,“去里面做个B超吧,单子出来拿过来我再看。” “好,感谢你呀大夫。” 病人一过去,叶白看到秦锋递过来的汽水,拧开盖子灌了一口,侧着头冲他风骚一笑,“木头,你对我真好,知道我渴了特意来送水。” 秦锋一脸嫌弃,毫不犹豫的打击他,“你只是顺带。” 叶白反应过来他的意思,刚要说什么,下一位病人又上来了。 身后的张柠神色却是有些怪异。 叶白是顺带,那他该不会是特意给她送水的? 虽然这么想,好像显得她有点脸大,但秦锋似乎就是这个意思来着。 她喝了口水,顿时舒服了很多,这看注意秦锋手上的纱布已经拆了,“你的手,没事了吗?”她问。 “呵,还记着我的手?”秦锋深邃的眸子看着她,语气听起来莫名幽怨。 甚至带着浓浓的不满。 张柠怕秦锋误会她是忘恩负义之人,急忙说道,“肯定记着的,你的手是因为我才受伤的,我每天都在自责中度过。” 看到女孩愧疚的小脸,他语气放软,“没事了,纱布已经拆了,你不用自责。” 张柠不好意思的笑笑,“好了就好。” 张柠忙活着,秦锋帮不上忙,也不好意思一直待着打扰,他站在了一会,便打算告辞,临走前,他警惕的看了眼耳朵上戴着听诊器的叶白,低声朝她开口,“忙完后一起吃饭吧。” 张柠摆了摆手,“不用,我这边不知道啥时候能结束,你忙你的。” 秦锋又问,“你搬去玲姨家了?” “嗯。”张柠点头。 秦锋从她嘴里亲口确认了这个消息,便打算离开。 叶白给病人听诊后,打发了病人进去卫生院做检查,拿下了听诊器,朝要离开的秦锋说道,“木头,晚上记得让你们工地食堂给我开小灶,我要吃炸酱面。” “晚饭自己解决。”提起开小灶,秦锋的声音带着浓浓的怒气。 叶白来的这些天,工地食堂的师傅已经快被逼的卷铺盖跑路了。 秦锋自己也快疯了! 叶白听到秦锋的话,一脸委屈,“晚上饭馆都关门了,我上哪吃去?” “那是你的事。” 秦锋冷冷的说完,便和张柠打了声招呼,离开。 趁着没有病人过来,叶白转头,桃花眼亮晶晶的瞅着张柠,“张柠,要不今天我们去你家吃饭吧?你家阿姨做的饭好吃吗?” 张柠嘴角微抽,毫不客气的拒绝,“不好意思,我家挺远的,我一般都是周六才回家。” “哪里远啦?我借木头的车开,十几分钟不就到了?”他跟着秦锋一起送过张柠,路线很熟悉。 张柠怪异的盯着他,问,“你这些天都饿着?” 叶白摇头,“当然不是,平时我都让木头工地食堂的师傅给我开小灶。” 他怎么可能允许自己饿着? 只是前些天不是有时间吗?可以去工地食堂想吃什么就使唤师傅给他做。 今天这么忙,等下班估计食堂门都关了。 “你和工人一起吃不行吗?”还让开小灶,真是太难伺候了。 叶白义正言辞,“不行,我很挑剔的。” 张柠撇了撇嘴,懒得搭理他,“那你饿着吧。” 这时,一位病人上前,相较于之前的老百姓,他得打扮有些怪异,穿着灰色长衫,头戴黑色礼帽,还留着一撮小胡须。 面对病人,叶白脸上依旧是职业微笑,“大叔,哪里不舒服?” 大叔衣着挺讲究,开口的语气却是相当冲,“你是大夫,哪不舒服你不会看啊?” ------题外话------ 大家猜猜长衫大叔是谁? 晚上八点还有一更 第134章 易容上瘾的大神(二更) 大叔衣着挺讲究,开口的语气却是相当冲,“你是大夫,哪不舒服你不会看啊?” 叶白迎着笑脸,却冷不丁被人如此冲冲的呛了声,帅脸上挂着的招牌笑容僵住,开口的语气也是没那么礼貌,“我是大夫没错,但也没有火眼金晴,您大概描述一下您身体到底怎么情况,我才好判断。” “这难受。”长衫男子抬手随意指了指肚子。 叶白看着他所指的部位,问,“胃疼?” “你的胃长这?”长衫男子鄙夷的看着他,捂在肚子上的手不动声色的往下挪了挪。 叶白耐着性子又问,“那是肚子疼?” “我也不知道,反正你给我检查检查再说。” “您请坐。”叶白比了下桌子前面放着的椅子,然后拿起了听诊器,“要不我给你听一下肚子?” 对方说不准部位,叶白只能拿起听诊器,试探性的给他听一听。 然后,叶白的提议却遭到了对方的鄙视,“不用那玩意就不会看吗?” 长衫大叔脸色臭臭的,一脸嫌弃的看着叶白手上的仪器。 他怒气冲冲,“要说你们这些西医,就是为这些破玩意服务的。” 叶白面色一沉,手上的动作顿住,“什么叫我们这些西医?大叔你说话注意点,不是……你的意思是你是中医?” 不然,啥叫你们这些西医? 长衫大叔没回答他的问题,气哼哼的问,“能不能治?” “您不让我用仪器,自己又说不出具体病症,您让我怎么治?” 叶白虽然对病人挺和善,遇到这种故意找茬的,也是不能忍。 他本身就不是会装孙子的人。 长衫大叔不搭理他,看向叶白身后坐着的张柠,招呼她,“后面那个姑娘,你过来。” “怎么了?”张柠闻言转过头来,不解的看向他。 长衫大叔视线在她脸上打量了一番,“你是干啥的?懂医不?” 张柠摇头,“我只是个抓药的。” “护士吗?”长衫大叔兴致勃勃的问。 “不是,我只是帮忙的。” 张柠回完,目光同样探究的落在长衫大叔脸上。 这人…… 很不对劲啊! 这声音,听着有点耳熟! 跟上次跟着她去了他们家的流浪汉大爷很像! 流浪汉大爷等于聂如风。 如果长衫大叔等于流浪汉大爷…… 那么长衫大叔岂不是等于聂如风? 理清楚这些,张柠看着长衫大叔的眼神都变了。 真是什么衣服都敢穿啊。 这样有意思吗? 叶白见这个怪怪的大叔试图跟张柠搭讪,他身子挪了挪,将张柠护在后面,看着坐诊台前的男子,语气凌厉,“大叔,你是不是来找事的?如果你不治,请让开,后面还有病人等着呢。” 叶白一副看坏人的眼神,看的长衫大叔很不悦,“小伙子,注意点你的态度,我可是你惹不起的大神。” 叶白被他嚣张的样子气的脸色铁青,可此时自己的身份在这摆着,再生气都得忍着,他深吸了口气,开口,“我穿着这身白大褂,不跟你横,您请离开这里,给后面的病人让路。” 要是下班时间,他非给这大叔上一课,谁才是惹不起的大神。 张柠怕长衫大叔再占着位置不走。会被后面的病人围攻,急忙出来打圆场,“后面还有病人呢,要不你让这位大夫给你看看?” 她指了指卫生院那位老大夫。 长衫大叔起了身,绕到放药品的桌子这边,双臂搭在桌上,看着张柠兴冲冲的开口,“要不你给我看看?会把脉不?不要像他一样要那些乱七八糟的仪器。离开那些东西,还不能治病了?” 叶白见这人又凑到张柠跟前,厉声道,“你不治请离开,她只是个抓药的,别打扰她。” 叶白出来护犊子。 长衫大叔轻嗤了一声,“是不是抓药的,我用得着你说?她的医术可在你之上。” “你说什么?”叶白神色一怔,疑惑的看向他。 什么叫她的医术在他之上? 从某种程度来讲,的确是这样没错。 张柠会治的病症,他治不了。 关键是这人怎么如此笃定? 他还能看相辨识人的能力不成? 长衫大叔见叶白阴沉着脸看过来,完全没有任何惧怕的意思,迎上他喷火的眸子,毫不客气的嗤笑他,“就你那点三脚猫的功夫,还搞义诊!不过,看在你人蠢心善的份上,我不为难你。” 叶白本来阳光帅气的俊脸被这个莫名其妙的男子气的满是阴沉之色。 后面又有病人上来,他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心情,迫使自己不要跟那种没素质的人计较。 他无视周围的一切,继续全神贯注的诊病。 长衫大叔看着叶白快被他气炸了,看到病人上前,情绪瞬间调整正常,完全投入其中,并未将上一个病人带给他得负面情绪波及到其他病人身上,他眼底不觉划过一抹赞赏之色。 只是,看到坐在叶白侧身后,面朝西侧,守着桌上一摞西药的女孩,他眸底的疑惑更浓。 不是说叶白是大坏蛋,怎么还坐人身边去了? 没错,长衫男子真是又乔装过的聂如风。 他走到往放药品的桌子边上,索性手上的小包往地上一放,直接盘腿坐了下来。 然后看着叶白给老百姓治病。 而叶白面朝南,对于旮旯里坐着紧盯他得人,压根看不见。 而张柠自然能看见他,因为这人就在她的上前方大刺刺的坐着。 看着坐在地上注视着她和叶白的大叔,潋滟的眸子微微波动。 她装作不经意的余光瞥着男人礼帽下面那张脸。 被遮挡了一部分,嘴角那一撮小胡须,怎么看都不像粘上去的。 可这身形,个头,还有莫名其妙出来刷存在感的行为,本来这一切都只让她有点怀疑他是不是师父。 他刚才怼叶白那些话,则是完全暴露了自己。 当然,只是在她这里暴露。 叶白根本不可能拿这么无礼的蛮横大叔与他得心目中的大神师父联系到一起! 若是叶白知道,他刚才怼的是他的大神,他估计会懊恼到撞墙。 张柠也不急着去揭穿他的身份,只专心忙碌着。 只是,她心里突然生出一个念头,如果这真是老顽童师父,这个时候,可是她装傻捣乱搞破坏,让叶白与他闹翻的好时机啊。 只要叶白在师父心目中的形象搞到最臭,以后想再拜师,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可眼下这么多病人,她使坏会不会影响到给病人就诊? 她自己也是医者,如此行为实在不符合医德。 刚才长衫大叔那副样子,已经引起后面的一众病人的不满,她自己也很看不惯那种行为。 话说,师父刚才干嘛找叶白的茬? 是不是试探他的忍耐力? 试探他……说明还没放弃他? 呃…… 这老头不会压根拿她的话当耳旁风吧? 张柠心情复杂,看着额头渗着汗水,一个接一个接诊着病患的年轻男子,突然又有些不忍心。 她的内心,此刻实在很复杂。 叶白喜欢当医生,他享受给病人看病这件事,而不是只拿医生当一个谋生的职业。 他在家里,肯定是养尊处优的少爷,却能克服困难来他们这种小地方搞义诊。 虽然,他身上一堆臭毛病,吃个饭还得给他开小灶。 明知道自己来这里会吃苦,却还是那么义无反顾。 不管他是为了找师父,给他老人家做样子还是什么,至少在穿上这身白大褂时,他的行为配得上他这一身衣服。 张柠盯着叶白帅气的侧颜,神色复杂。 坐在地上半天没被人搭理的大叔,瞅着张柠丢了魂一般看着叶白,终于忍不住出了声,“小丫头,他是你对象?” 张柠听闻突然冒出来的戏谑的声音,收回视线,瞟了眼坐在地上的男子,“大叔,你别乱说。” “那你不是护士,他也不是你对象,你坐他身边做什么?”大叔笑眯眯的八卦。 张柠回的相当严肃认真,“我为人民服务。” 老头这是好奇她和叶白的关系,明明她上次在师父面前将叶白形容的十恶不赦,叶白回京都后,也给师父告了她的状。 此时他俩搭档的如此默契,他心中肯定充满疑问。 搞不好还会误会她。 长衫大叔见张柠心不在焉,注意力根本不在他身上,又绷不住了,嗓音颇有些幽怨的问,“知道我是谁吗?” 这丫头一点眼力见没有吗? 上次的火眼金睛哪去了? 张柠听闻他的问题,看着他扬唇一笑,“你?你是个蛮横无理的老头。” “说谁老头呢?”聂如风顿时黑了脸。 一点容不得别人管他叫老头,这不是她那奇葩师父还有谁? 张柠看着坐在地上的人。轻叹了声气,幽幽出声,“不是,您这样有意思吗?” 聂如风闻言,眸子一亮,这是认出他了? 也不算太瞎。 “啥意思不意思的?”他故意询问? 张柠的视线上下打量着他,嫌弃的吐槽,“自己长的又不丑,这里也没人认识你这尊大神,真是多此一举。您这身打扮,太难看了,差评。” 聂如风听她嫌弃自己的易容术和打扮风格,“丫头,你识不识货?我走的这是民国风。” “得了吧你。”张柠无语的翻了个白眼。 “张柠,干啥呢?那个蛮横的大叔走了?”叶白取下听诊器,将一张处方递给张柠。 张柠接过,随口回道,“走了。” 她给病人拿了药。 然后看向地上坐着的聂如风,“叶白说你是蛮横大叔,不让我理你。” 聂如风冷哼,“有眼无珠。” “就是,一看就是庸俗之辈。”张柠急忙附和。 这可不怪她,是叶白自己撞枪口上的。 “你怎么回事?前脚在我面前给人贬的一文不值,后脚就搭档上了?”聂如风斜眼睨着她问。 “我一言难尽,回头再跟你解释,总之都是为了造福百姓,我才牺牲小我的。” 聂如风冷哼,“我看你们这些人,都不靠谱,都不可信。” 一帮小破孩,没一个够格当他徒弟的。 张柠看着他气哼哼的,连她都捎带着嫌弃上了,也不甘示弱的回怼,“您靠谱!这么多病人在排队呢,你在前面捣乱浪费人时间!而且您作为一代神医,这么坐着合适吗?” 聂如风大刺刺的坐着,“我坐着怎么不合适?你想让我上?被他小子认出来,然后我收他为徒?” 张柠急忙摆手,“不!这绝对不是我想看到的。” 排队的病人终于到头了,暂时没有再新增病人,叶白看完最后一位病人,是个妇女抱着的小孩,咳嗽严重,她给孩子听了胸口,见只是天气干燥引起的咳嗽,拿下听诊器,写好药方后像之前一样递过去让张柠拿药。 结果,药单递在空中良久没人接,他转头,就看到张柠椅子挪到了桌角处,正嘀嘀咕咕的和谁说着什么。 叶白站起身,就看到之前那个找事的暴躁大叔不拘小节的席地而坐,和张柠欢快的聊着天。 “张柠!”叶白沉着脸,大声喊她,“拿药!” “哦。”张柠转头,看到叶白板着脸站着,她赶紧站起身,上前两步拿了药单,按照上面的药名给一位抱孩子的妇女拿了两盒小儿止咳润肺糖浆,然后笑呵呵的给了妇女,还逗了下人家的小朋友。 等妇女抱着孩子走了,张柠见前面暂时没有病人,她脸色一拉,“叶白,你刚才对我凶什么凶?我来帮忙服务病人的,不是被你呵三吆四,看你脸色的。” 叶白本来要教训她来着,见她反而倒打一耙,他火气也挺大,“谁对你凶了?我是为你好,椅子挪那么远干啥呢?老师没教你不能随便和陌生人说话吗?怎么还和他聊上了?”他嫌弃的瞅了眼地上坐着的男子。 张柠见叶白又自己过来作死,狡黠一笑,故意激他,“我想聊就聊,关你屁事,你对那大叔有成见还是怎么着?人家也没怎么着你啊。” 叶白见此时没病人,瞅着张柠,语气凉凉,“那些穿的奇奇怪怪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你现在归我管,要是被坏人哄骗了,你父亲管我要人怎么办?” 张柠勾唇,请继续,不要停! 第135章 非得逼她使用暴力 张柠好整以暇的看着叶白在作死的道路上越走越远,她脸上挂着得逞的笑,语气意味深长,“原来叶大夫喜欢以貌取人啊,这位大叔就是外表看着奇怪了点,保不齐有颗有趣的灵魂呢?” 张柠那副被人卖了还替人说话的傻样,让叶白很是嗤之以鼻,“张柠,你就是年龄小,没见过世面。别人一颗糖就能把你拐卖了,知道吗?现在外面拐卖人口的坏人可多呢。专门哄骗你这种小姑娘,知道骗你去干啥吗?” 张柠眨着眼,装无知,“干嘛呀?” 叶白瞪着桃花眼,恶狠狠的加重了语气,“给你卖到大山里头给人当媳妇。” 张柠闻言,看向聂如风,一本正经光明正大的告状,“大叔,他说你是人贩子。” 叶白,“……”蠢货! 坐在地上的聂如风,掀了掀眼皮,冷冷吐出一句,“有眼不识泰山!” 说完,聂如风缓缓抬起头,看向张柠和叶白,声音威严有力,“上班时间,你们不好好干活,盯着我干什么?” 聂如风突如其来的严肃,让张柠下意识身子一抖,急忙解释,“暂时没病人。” 叶白也是被他突然散发出的强大威压震慑到了,想再冷嘲两句,但此时的确是上班时间,他与人在公共场合争辩,有失风度。 叶白斜眼瞪了盘腿坐在地上的男人一眼,冷哼一声,坐回了椅子上。只是等了半天,坐诊台前,一直没有病人上前。 卫生院街道前排着长队也空了。 他有些纳闷的问坐在旁边的老大夫,“不对啊,中午那会病人都排成长队了,怎么现在一个都没有了?” 老大夫已经在收拾今天开出来的药方单了,听到叶白的话,回道,“中午来的都是镇子上的,第一天义诊,周围村子里村民肯定都没得到消息。交通不便,今天又不逢集,下午一般就没人了。” 张柠听到他们的谈话,凑过来问,“你们没有提前通知各个村子的村医,镇上搞义诊的事吗?” 叶白摇头,“我不懂这些,我以为这么大动静,老百姓都会闻讯赶来呢。” 张柠闻言,认真的说道,“离镇上比较的村子,必须得提前通知,很多村民一个月都赶不了几回集,你们在镇上动静搞再大,他们待在村里什么都不知道。” 叶白不懂情有可原,卫生院的大夫也不懂? 一看就是嫌麻烦,也或许他们是不太相信叶白的义诊能真正坚持搞下去。 叶白听闻张柠的话,面露难色,“那我们总不能一个村一个村的去义诊啊。” 张柠看着他脸上难得露出如此认真的表情,便好心提议,“你让卫生院领导想办法通知村里的村医,不过这样效率也慢,很多村子都是两三个村子才有一个村医,也没通讯工具,等全部通知到得好几天。或者你可以让镇上通知各村村干部,在大喇叭上广播一下,你知道,老百姓一般都比较相信官方发布的信息。并且如果有可能,可以让村干部组织好各村的病人,统一过来就诊。” 作为村里人,对于各个村里情况,她比这些镇上的大夫都清楚。 交通靠走,通讯靠吼,除非让镇上干部出面,效率才能提高。 毕竟,人家联系各村村干部比较快。 到时候大喇叭一喊,村民们肯定蜂拥而上。 叶白一听张柠的建议,举双手赞同,“这个办法好,木头和镇上领导认识,等晚上我让他带我去和领导沟通一下,让他们将这个信息传达给各村。” 张柠看到坐在地上的聂如风,起了身,正拍着被自己坐扁的布包,似乎是要走。 张柠心下一急,视线一直盯着师父,朝叶白语速很快的说道,“那现在没病人的话,我也该撤了,我真的还有事。” 叶白挥了挥手,同意放人,“行,你回去吧,今天辛苦了。” 说完,反应过来什么,又叫住她,“等等,张柠,那明天你……” 张柠撇了撇嘴提醒他,“大哥,明天周一!” “哦,对,你要上学。”叶白一拍脑门,有些失望。 明天可以不来帮忙,不过他还有一件要紧事,“早上那个你同学的弟弟的白化病,你有没有什么好办法?给我指点一下呗,那孩子挺可怜的。” 张柠轻笑,“你为啥非得认定我能治?” “因为你是聂如风的徒弟啊。”叶白说的理所当然,“聂如风是什么人?能从阎王手里捞人,他想留的命,黑白无常都休想勾走!区区一个白化病,怎能难倒他老人家?你作为他的徒弟,若是连这点本事都没有,我真的会怀疑他老人家人老眼花,收你这么愚笨的徒弟。或者,你根本就是在骗我,总之,现在证明你自己的机会到了,你赶紧给我弄个药方出来。”说起聂如风,叶白桃花眼里冒着明亮的星星,blingbling 的! 刚要抬屁股走人的聂如风,冷不丁听到来自蠢小子的一番彩虹屁,粘着假胡须的嘴脸微微勾起,易容术也掩饰不住脸上露出的得意之色。 这小子,也没有蠢到无可救药。 张柠望着突然顿住的某道身影,心知叶白这次误打误撞的拍对了马屁。她要是不写这个药方,岂不是让师父落个人老眼花的名头,她幽幽开口,“你这是在激我啊?” “算是吧。”叶白已经将处方笺和钢笔递了过来。 “你成功了。” 张柠爽快的接过叶白递过来的钢笔,开始洋洋洒洒的写药方。 张柠对于李晓雨弟弟的情况,今天在现场也是了解了几分,她本就打算如果叶白实在没办法,她再出手。 张柠手上写写字,余光却是注意着聂如风的动静,见他看着她抬手指了指前面的街道口,张柠会意。手上写字的速度更快了。 这次无论如何,不能让师父跑了。 她写好了中医药方推到叶白跟前,笔一扔就要走人。。 那字迹嘛…… 呵呵,才是潦草到了一定境界。 “你写的这啥呀?附子下面这味是什么药?”叶白瞅着鬼画符的字迹,问。 张柠无语的睨了他一眼,“你看你那点本事,唉……” “你不要怀疑我的能力,是你自己故意写成这样为难我。” 她没时间挖苦他,指了指药方上的字,“这是龟板,这副是外洗的药,制药步骤我都写下面了。这副是内用,记得叮嘱病人,用药期间,不要食用食盐和辣椒。平时一定注意保养。” “好勒。”叶白接了药方,又想到了什么,疑惑的看向张柠,“那是你同学的弟弟啊,你直接把药方给她不就完了?怎么还给我药方呢?” “不想要拿来。” “你都给我了。”叶白急忙护住了药方,像得到了宝贝一般。 看着张柠的眼神终于和善了几分,咧嘴一笑,“谢谢啊。” 这小辣椒,面上对他凶巴巴的,关键时刻,还是挺靠谱的。 “我走了。” “你住哪?要不我送你?” “不用,两不就到了,我又不是智障。”张柠大步流星的走到了街上,抬起胳膊冲他摆摆手。 张柠快步跑到前面的街口时。果然聂如风正斜靠在墙壁上打盹。 “师父,你住哪啊?”张柠蹦到他面前,一把揽住聂如风的胳膊。 聂如风慵懒的掀开眼皮,抬手指了指前面的胡同口,“就那,跟我去做饭。” “好勒。”张柠答应的特爽快,接过聂如风手上的布包,“我给您提着。” 聂如风也没拒绝,任由她接了自己手上的包。 “师父,您在这等我下,我去我住的那户人家说一声,不要等我。就在那条街口,很快就回来。” “事多。” 张柠提着聂如风的布包,脚下生风般往楚逸家跑。 她怕师父又跑了,故意拿着他的包,这样他肯定会等她。 张柠到楚家时,还没到做晚饭的时候,楚玲一个人坐在院子里织毛衣。 大门没锁,张柠推门而入,看到院子里坐着的优雅淡然的女人,手上打着毛衣。 她笑着跟她打招呼,“阿姨,我回来了。” 楚玲停下手上的动静,抬起头看向张柠,脸上挂着笑意,“小张回来?累了吧,我去给你倒水喝。” “阿姨,你坐着,我不渴。”喝了秦锋送的汽水,她这会一点都不渴。 “那休息会,我一会就做饭。” 张柠说道,“阿姨,你只给你和楚逸做吧,我有点事,要出去一下,就不吃饭了。” 楚玲闻言一愣,“小张,你要去哪里?怎么能不吃饭呢?你既然住家里,就别那么拘谨。” 张柠笑着解释,“阿姨,我是真有事,你放心吧,你这么平易近人,我很喜欢和你相处。” 楚玲看了眼楚逸的房门,见没有动静,便趁这个机会低声询问,“小张,小逸的情况,你真的有把握治吗?” “阿姨,我会尽力的。我学习成绩不好,楚逸能帮我辅导功课,让我明年考上大学,我也会尽心尽力治疗他的病,只是可能需要些时日。”张柠回道。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小逸从小学习成就好,只是身子弱,在学校里,也没法参加其他活动,因此他性子比较孤僻。但那孩子自尊心强,所以在学习上,格外认真努力,本来人也聪明。”说起儿子,楚玲的眼中除了心疼。还有骄傲。 “我会跟他好好学的。” 张柠望了眼北屋,“对了,楚逸感冒怎么样了?” “吃了药后一直睡着,他身子弱,平时最怕感冒,本来早上还好好的,不知怎么回事,突然就感冒了,” “对,他这种情况,平时必须好好保养。” 张柠见楚玲面上满是心疼之色,安慰她,“阿姨,你放心吧,吃完药睡会应该就没事了,等我一会回来,如果症状还没缓解,我给他刮个痧。” “好,那你小心点。” “好,我知道了。” 张柠从楚家出来,又是一阵快跑。 到了街口,就看到聂如风还在那站着等她。 他穿着长衫,礼帽拿在手上。 她看到他那副模样,莫名有种接头的感觉。 张柠走到他跟前,终于忍不住吐槽,“你把这身衣服换了不行吗?” 聂如风低头瞅了眼,对自己这身打扮相当满意,“换啥?多拉风。” “您住哪?是租房子还是……” “租啥房?前天在街上被一个眼神不好使又有些神叨的老太太当成她儿子了,非得拉她家去,幸亏她没儿媳妇……” 张柠听的嘴角直抽搐,“那你现在冒充人儿子住她家呢?”她相信,这种事,师父绝对干的出来。 聂如风白了她一眼,“冒充啥儿子?一进她家门,我就给她美梦无情的敲醒了。” 张柠撇了撇嘴,“您可真残忍。” “明知没有希望,非得给人希望,那才叫残忍!” “人家没赶你出来?”都承认不是人儿子了。还住人家家里合适吗? 刚吐槽着,聂如风的声音就响了起来,“我在给老人家治眼疾,免得下次又在大街上随便拉个人喊儿子!” 张柠跟着聂如风进了一处破败的小院,院子里很萧条,就几间土坯房,看着比他们村里的房子更破旧。 院子里坐着一位老太太,眼睛似乎不太好,听到脚步声,问,“是小风回来了?” 张柠一愣,小风? 谁是小风? 很快,老太太口中的“小风”就应了声,“是我回来了。” 张柠听着聂如风自然的应答声,“……” 老太太也没彻底失明,看到聂如风身旁还有道模糊的身影,又问,“这是谁?好像不是妞妞?” 聂如风回道,“嗯,带回来一个做饭的。” 张柠,“……” “那真是麻烦了。” “那是厨房,里面有我中午买的菜和肉,多做点饭,给老太太和孩子改善一下。”聂如风朝张柠说完,冲破旧的堂屋喊道,“妞妞,出来,帮这个姐姐做饭去。” 聂如风话音刚落,头上扎着俩羊角辫的一个黑瘦小姑娘从屋里跑了出来,目测七八岁的样子。 孩子胆子挺大,看到张柠,跑到她身边,落落大方的喊道,“姐姐好。” 张柠摸了摸她的羊角辫,弯着腰问,“你好,你叫妞妞是吗?” “是的,我带你去厨房,我来烧火。” 张柠看着这个黑瘦的孩子,心里挺不是滋味,跟着进了厨房。 厨房里锅碗瓢盆啥都有。 灶台还是砖砌的。 烟台前有专门做饭烧的碳煤。 张柠挽起袖子开始洗菜做饭。 妞妞很自然的端了个盆过来,脆生生的说道,“姐姐,我来洗吧。” “你会洗菜吗?”张柠问。 妞妞像个小大人一样,“会,平时家里都是我做饭。” 张柠不禁好奇,“家里你和奶奶两个人吗?那你有没有念书?” “念了一学期,就不念了。”提起念书,孩子语气明显变了声。 不过,很快,她的眼睛又明亮起来,“风叔叔说,等他给奶奶治好了眼疾,奶奶可以做饭了,我就能继续上学了。” “好孩子,相信风叔叔,他既然这么说了,就一定会治好奶奶的。” 张柠将袋子里的鱼拿出来,开始收拾。 妞妞看到生鱼,已经开始舔口水,“姐姐,你还会做鱼呀?” “嗯,姐姐给你们熬鱼汤喝。” 妞妞很懂事能干,张柠收拾好菜后。她已经从院子里拿了一把麦秸杆,将碳煤烧着了。 这些菜应该是师父买的,油盐酱醋什么的瓶子包装都是新的。 张柠熬了豆腐鱼头汤,又根据前世的记忆,做了很多聂如风喜欢吃的菜。 本身这些的食材,也是聂如风喜欢的,一看就是根据自己的口味买的。 院子里,聂如风将老太太扶进屋,“来,我们开始治疗。” “小风啊,我这眼睛真能好吗?” “相信我。” 聂如风从桌上的医药包里拿出银针,先用酒精布擦拭了老太太的眼部周围。 张柠到堂屋门口时,就看到老太太端坐在椅子上,聂如风正在给她眼部施针。 她问,“师父,老奶奶是青光眼吗?” “嗯,青光眼,还有长期惆怅流泪,这眼睛就是哭瞎的。”聂如风施着针,回道。 张柠没懂,“啊?” “饭好了?”聂如风问。 “还没。” 他威严的吩咐,“快去做,给老太太清淡一点。” “哦。” 张柠做好饭时,聂如风的治疗也结束了。 妞妞站在灶台上,一个劲的流口水。 “姐姐,我从来没见过这么菜,这几天风叔叔在,我们吃的可好呢。”妞妞虽然很馋,却也只是看着,没有动手。 张柠从锅里捞着白皮面,先道,“以后,等妞妞长大了,姐姐教你做。” 妞妞耷拉着脑袋语气闷闷,“可我们没有钱买肉和菜。” “那平时家里就妞妞和奶奶两个人吗?妞妞和奶奶靠什么生活呢?” 妞妞闷闷的回道,“我爸爸去外面打工好几年没回来,也没来过信,我妈妈说我爸爸可能死了,然后她就离家出走了。我奶奶靠捡破烂卖钱,奶奶的眼睛越来越严重了,捡不了破烂了,幸亏风叔叔来了,他说奶奶的眼睛能治好。” 张柠大概了解了这婆孙俩的情况,心底叹了口气,安慰她,“相信风叔叔,他说能就能。” 张柠捞好了面,朝有些触碰到伤心事小脸暗淡的妞妞说道,“好了,妞妞,去洗手吧,我端菜。” 妞妞一听要开饭,小脸又立刻变得灿烂起来,流着口水跑去院子里舀了水快速的洗了个手,就跑进来帮忙端菜。 聂如风给老太太放好木椅,扶着她落座。 老太太眼睛不好,嗅觉却是特别灵敏,闻到香气四溢的肉菜味,并没有喜悦,反而惆怅的又要抹眼泪,“也不知道长生有没有吃饱饭。” 聂如风见她又要哭,语气很冲的开口,“老太太,你别想了,我跟你说过,你这眼睛,再哭下去我也无能为力,只能彻底瞎了。妞妞这么小,你要是瞎彻底了,孩子怎么办?现在已经辍学了,以后怕是连饭都吃不上。人各有命,你活一辈子了,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长生要是以后回来了,你这要是瞎了,想看他胖了瘦了都看不着。” 老太太一听,果然振作了起来,吸了吸鼻子,“我没哭,小风,我听你的,我再也不哭了。也不想长生了,我好好配合你治疗,今后长生就算真回不来了,我也把妞妞养大。” “这就对了,来,吃饭。”聂如风将筷子塞到老太太手上。 张柠给老太太和妞妞盛了鱼汤,然后夹了一筷子竹笋炒肉放到聂如风碗里,“师父,你的最爱,尝尝味道怎么样。” 聂如风夹起菜放进嘴里,咀嚼了两下,看着张柠的眼神都变了。这的确是他的最爱之一。 然后竖起了大拇指,“好吃。” 吃完饭后,张柠很识趣去厨房洗碗。 懂事的妞妞吃饱喝足,很高兴的帮忙洗锅。 收拾好以后,天色还没暗下来,张柠怕她走了,下次再找聂如风,又不知道是何时。 虽然,聂如风也相信了她是重生的这件事。 但这一世,她还没真正拜师。 眼下,聂如风应该是物色了徒弟人选,却都没有拜师。 她必须赶在前头,保住大师姐的地位。 思及此,张柠看了眼堂屋桌上的茶杯一眼,她眼眸微动,直接拿了茶壶和茶杯,拿到外面洗了一遍。 桌上的茶叶盒里有半盒茶叶沫,看得出是放了很久了。 张柠洗好茶壶和茶杯后,放了茶叶,泡了壶茶。 此时,老太太在捣鼓她的一堆破烂,聂如风惬意的坐在院子里和妞妞玩游戏。 张柠沏好了茶,端到院子里,放在院子里的石桌上。 然后,哐当一下就跪下了。 在聂如风还没反应时,双手恭敬的端着茶杯递到聂如风面前,“师父,请喝茶。” 聂如风吓的身子一僵,“你这是几个意思?” 端着茶还这么高的礼节? 张柠双手奉茶,语气恭敬,“请喝了徒弟这杯茶,这一生您就是我师父了。” “拜师茶?”聂如风终于明白过来。 “不是……”聂如风突然端起了架子,身子往后一仰,语气轻飘飘,“我说了要收你吗?” 张柠跪的虔诚,丝毫没有敷衍之意,“师父请用茶!” 聂如风无语扶额,“你这还带强迫的?” 张柠抬起头,目光坚定的看着他,“师父,我的底细你都清楚,您收或不收,我都是您徒弟,这一生,我一定会继续追随您的脚步,跟着您救死扶伤,积德行善,绝无二心!” “我还没考虑好。” 聂如风眯着眼,靠在竹椅上,继续端架子。 “不,您考虑好了,您收了我错不了。” 张柠见他迟迟不接自己手中的茶杯,还拿乔上了,索性站起身,端着茶杯凑到他嘴边,直接给人强迫性的灌了下去…… 好好的煽情他不要,非得逼她使用暴力…… …… 秦锋下午来到卫生院门口时,义诊已经结束,叶白脱了大白褂,穿着红色夹克衫蓝色牛仔裤,帅气又风骚。 秦锋站在卫生院门口,看着空荡荡的场地,只有李院长和卫生院的大夫在忙碌着搬桌子,收拾仪器。 他望了一圈,没看到心心念念的那抹身影,从卫生院破旧的大门里进去,看到叶白正好在整理身上的衣服,他朝着叶白发问,“其他人呢?” “谁啊?护士啊?回去了,今天的义诊全部结束,我正要回去呢。”叶白指了指变得冷清的检查室。 秦锋一手插兜,漫不经心的问,“张柠也走了?” “走了啊,她急吼吼的,没等结束就溜了。” “哦。” 秦锋面无表情的应了一声,迈着大长腿就要走。 叶白见他竟然又是来找张柠的,找不到人理都不理他就要走,急忙拉住他,死盯着他问,“等等,木头,你要去哪?是不是去找张柠?听说她从学校宿舍搬出来了,你知道她搬哪了吗?” “不知道。”秦锋不动声色的避开他得手。 “我跟你说,以后你少往她身边凑,那姑娘太野了,一点没有女孩子该有的矜持。今天一个打扮古怪的暴躁大叔跟她搭讪,她跟人热情的跟什么一样,我说了她两句,她不但不听,还凶我。” 叶白为了让秦锋远离张柠,不留余力的逮着机会就说她的坏话。 今天张柠跟着那个没素质的男人一起对付他,本来他心里憋着一股气,可后来张柠又是给他出主意又是毫不保留的给他白化病人的药方,本来他已经不生气了,甚至还有点感激她。 可一码归一码,秦锋和张柠绝对不是一路人,就算让他当坏人他也愿意。 绝不能让秦锋和她走太近。 秦锋听闻叶白义愤填膺的抱怨,不解的看向他,“什么大叔?” “一个穿着长衫的古怪男人,素质特别差,众目睽睽之下故意找我麻烦为难我,前面还有病人我就没跟他一般见识,谁知道那人得寸进尺,竟然用言语攻击我,说我人蠢心善。还说我只会借助仪器给病人看病。 他那身打扮一看就不像好人,穿成那样以后拍电影呢,还有那胡子,我看也像假的,张柠那愚蠢的丫头倒好,还跟人熟络的偷偷坐在角落里聊的不亦说乎。” “具体怎么回事,详细说说。” 叶白添油加醋的将那个长衫大叔如何蛮横,张柠如何愚蠢,和陌生人搭腔聊了看半天的时,详详细细的给秦锋学了一遍。 叶白说的眉飞色舞,唾沫横飞,试图在秦锋面前抹黑张柠的形象。 然而,他说了一大堆,却并未在秦锋脸上看到任何厌恶或者反感的表情。 反而,秦锋的神色变的很复杂。 “你说那个大叔胡子是假的?”秦锋若有所思的看着他问。 叶白愤愤的说道,“我也是猜的,总之不是什么好人。还神神叨叨的说什么张柠的医术在我之上,还嫌我蠢,真是岂有此理!要不是我在上班,非给他点颜色瞧瞧。” 虽然医术方面他也许说的是实话,但实话最伤人! 重点是,那人嫌弃他蠢,这点真的不能忍! 秦锋无视他咬牙切齿的愤怒样,继续问,“他还有什么特别之处?” 之所以对那个什么古怪大叔感兴趣,是因为叶白的描述,让秦锋想到了上次,张德胜说张柠给家里领了一个打扮怪异的拾荒老头的事,而那天,正好他从张柠舅舅的口中得知,张柠和聂如风在一起。 他相信张柠不是轻浮随便之人,谁都会搭理。 聂如风擅长易容,他在京都时,曾听叶白的爷爷提过。 所以…… 秦锋瞬间联想到了什么。 叶白这蠢货,他压根不指望他会深想。 叶白听闻秦锋竟然挺一副挺感兴趣的神情,说的更加来劲,“那人老往张柠身边凑,那丫头,一看就没见过世面,有人搭讪就美滋滋的立马接话,还跟那人一起对付我,那大叔还骂我有眼无珠。” 叶白冷哼着说完,又看向秦锋义正言辞的劝解道,“木头,虽然那丫头很有可能以后跟我同门,但她真的很野,一点没有女孩的样。你可少往她身边跑,你这身份,不是她那种人能肖想的。” 秦锋鄙夷的瞟了眼跟个幼稚的小孩一样眼巴巴的给人告状的样子,语气满是讽刺,“你的确是有眼无珠!” 叶白气的跳脚,“什么意思?连你也骂我?” “你是不是和那什么大叔正面冲突了?” “那当然,我是什么人?我怎么可能随意被人欺负?有人找茬,我自然是正面刚上去!” 秦锋看着他一脸嘲笑,“干的好。” 得到了“夸奖,”叶白俊脸得意,“是吧?小爷我走哪都不会让自己吃亏的。” 秦锋感觉心好累,不想与他多言。 这么多年了,为什么他在某些方面,总是缺根筋? 秦锋甚至怀疑自己到处是如何跟这种人做了这么多年朋友的? 张柠曾经莫名其妙的提醒他,让他小心叶白,秦锋看着眼前的傻白甜二哈,实在不懂他该防着他什么? 秦锋语气淡淡,“我还有事,先走了。” 叶白又挡住了他,摸了摸饿扁的肚子,脸上满是委屈,“你去哪?我还没吃饭,食堂师傅给我做饭了吗?对了,我还有事找你,一会你带我去见一下镇上的相关领导,小辣椒说,我们应该让政府出面,通知各村的村干部,组织村里的病人来镇上瞧病,我觉得她说的挺有道理的。” 秦锋斜睨了他一眼,“刚才还不是嫌弃人家?” “呃……”叶白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弱弱的出声,“在医术这一块,还是有点能力的。” 不得不说,张柠还是挺聪明的。 秦锋并不想越俎代庖,“你与卫生院院长一起去,这种事本就应该你们医疗机构的人出面,我还有我的工作要忙。” 他心里还惦记着找张柠,有些心不在焉。 “那个李院长说的方言我听起来费劲,不想和他共事。”叶白看了药房方向忙碌的大夫一眼,压低嗓子嫌弃的说道,“你不知道,他那个媳妇,对我热情的有点可怕,那胖手老想往我脸上伸,想吃我豆腐。” 秦锋一脸幸灾乐祸,“呵,活该。” “等下,我先把衣服收拾了,明天好用。”叶白将手上的白大褂抖了抖,打算去挂衣服。 秦锋趁叶白进去时,大步一迈,急忙闪人。 虽然他与叶白关系铁,但也不方便带他去打扰楚玲和楚逸。 他们母子的处境艰难,必定不愿与京都的人有太多接触。 尤其,叶白与苏恒认识。 小时候,他们三人关系其实一直不错,只是后来长大后,他才渐渐理清楚他们秦家与苏家错综复杂的关系。 家里那个女人的嫂子是苏恒的姑姑。 父亲一家和苏家走动多了,他便刻意疏远。 后来,苏恒入伍,与他的联系渐变少。 叶白因着是军医,倒是和苏恒之间交集较多。 以叶白的蠢样,根本藏不住话,若是见了楚逸,定会说些有的没的。 到时候惹得大家都不愉快。 秦锋以为张柠回了楚家,因此目标直奔镇西街。 只是,当他到楚逸家时,只有楚玲一个人在堂屋孤零零的吃饭。 秦锋下意识的以为,张柠和楚逸在独处,胸口一闷,出声的语气都有些急,“玲姨,怎么就你一个人?” “小锋来了?”楚玲迎着他进来,“小逸病了,喝了粥又睡了。”楚玲的声音听起来很心情不是很好。 “那……”秦锋刚要问张柠呢?他眼眸微动,及时话锋一转,含蓄的开口,“那个小张,没搬出来吗?” 楚玲让着秦锋坐下,“今天搬过来了,下午说是去卫生院帮义诊大夫的帮忙,饭前回来说有事要出去,让我别等她吃饭。” “哦,这样啊。”秦锋抿了抿唇,漫不经心的问,“没说去哪里吗?天色也不早了。” “没说,只说碰到个亲戚,要一起去吃饭。大家还不熟,我也不好多问,那孩子看着挺懂事的,应该不会再外面乱来。” 楚玲问道,“小锋。你吃饭了吗?” “我吃过了。玲姨,你快坐这吃,不用?管我。”秦锋往沙发里面挪了挪,深邃的眸子微微闪动着,半晌,才颇有些为难的出声,“对了,玲姨,我今天过来,有件事想麻烦你。” 楚玲坐在对面的椅子上,脸上hua挂着温和的笑,“小锋,你有事就说,什么麻不麻烦的。” 秦锋看着楚玲脸上那温柔慈爱的笑容,对于自己接下来要提的要求,顿时感觉有底气了很多,他语气温和的开口,“是这样,镇上来的义诊大夫,是我在京都的一个朋友。他过来后,一直住在我的住处,房间较小,两个人挺不方便。他来这边也是为了给老百姓看病,若是休息不好,会直接影响白天的工作效率,所以……”秦锋顿了顿,干脆厚脸皮看了眼院子里东侧那间空房,“我看您这边还有一间空房……” 楚玲听闻他的话,脸上的笑意瞬间凝固,甚至有些惊恐,“小锋,你的意思是,想让那个大夫住我们这边来?” 楚玲心里咯噔一下,那个大夫不就是叶白吗? 楚逸千防万防的叶白,秦锋竟然想让他直接住进来? 此时,楚玲不想怀疑他们的动机都难! 秦锋急忙解释,“玲姨,您误会了。我怎会随意让陌生人住进您的家里,是我!”秦锋说道,“是我想搬过来住两天,给我那位朋友腾出地方让他好好休息。两个大小伙挤在一个房间,实在不方便,也休息不好。 正好我想借这个机会,想听您多跟我讲讲我母亲的事,白天工作忙,没时间过来,您看您这方便吗?” 秦锋说的可怜巴巴,最后还将自己已故的母亲搬了出来。 他想搬过来住,也不完全是为了靠近张柠。 是他真的已经无法忍受每晚被一个大男人熊抱着睡觉! 这两晚。他受不了了只能睡沙发,长手长脚的窝在简易的沙发上,早上起来全身疼。 目测那小子暂时是不会走的,他再不远离他,他真的不保证哪天真会将他扔出去。 给他在卫生院安排的住处,他不去住,非得跟他挤。 况且,秦锋也的确想听楚玲多讲讲他们年轻时候的事,除了母亲的事,他更好奇的是哪位苏姨的故事。 “这……” 从楚玲的角度来讲,自然是很乐意秦锋住进来。 出门在外,都不容易。 以前在家里,都是养尊处优的生活,为了工作来到如此艰苦的地方,她作为长辈,理应对他在生活上多加照顾。 尤其秦锋提到了他母亲。 娟姐去世时,他才五岁,想必这么多年过去,对于他母亲仅有的记忆也变的模糊,想从她这知道他母亲年轻时的事,她理应感到高兴。 可,儿子那边…… 楚逸怕是不会同意! 他一直防着秦锋! 楚玲刚纠结为难着,就听一道冰冷沙哑的声音突然在院子里响起,“我不同意!” ------题外话------ 万更结束,大家投点票票吧,累瘫中…… 第136章 搬进来一起住 楚逸不知何时已经睡醒,身上披着件厚厚的黑色外套,脸色较中午相比,倒是好了很多。 他冷漠的眸子迸发着凌厉的光,迈着缓慢的步子走了进来,语气不带一丝温度,“小锋哥,你住我家,恐怕不方便。” 秦锋看到对他充满敌意的少年,并未就此放弃,迎上他得目光,神色真挚的开口,“小逸,我不会打扰到你,只是晚上过来睡个觉而已。” “那也不方便。”楚逸没有丝毫退让的余地。 “小逸,你怎么起来了?有话好好说,不得你小锋哥没礼貌。” 楚玲看到儿子进来,赶紧起身去查看他的感冒状况,见他没有之前那么虚弱,才放下心来。 楚逸披着衣服,坐到了桌上侧面的木椅上,靠着椅背,完全用一副主人的姿态,斜睨着沙发上的男子。 全身散发出的气场,对秦锋充满了敌意和抗拒。 秦锋没有去理会少年,只是面带歉意的看向楚玲,“玲姨,如果为难就算了,我白天有时间过来,再与你多聊。只是工地工作实在太忙,工期赶的很紧,我在这边也待不了多久,提出如此要求,的确有点冒昧,看在我母亲的份上,还望您能理解。” 楚玲看着秦锋如此真挚,实在不忍拒绝。 她打心底不愿相信秦锋对他们母子有恶意。 楚逸已经去卫生院检查过了,他们该弄的也都弄清楚了。 为何还要如此? 同时,她也在想,如果秦锋真有问题,拒绝他住进来,他还会有其他办法窥探楚逸的身体。 思及此,楚玲出声道,“小锋,我明天给你把那间空屋子收拾出来。” 秦锋听闻楚玲竟然同意他住进来,满脸感激之意,“谢谢玲姨。” 楚逸急了,激动的冲楚玲怒吼,“妈!” 他母亲这是引狼入室。 “小逸,你小锋哥出门在外不容易,只是晚上在咱家住宿而已,你不要如此大的反应。”楚玲脸色依旧和善,语气却是无比严肃。 楚逸见他母亲意已决,只能搬出了张柠,“张柠是个女生,隔壁住个陌生男人算怎么回事?你为她考虑过吗?” “这……”楚玲迟疑。 她刚才倒是没想到这一层。 秦锋闻言开口,“我会多加注意,不会影响她的。” 他住进来,很大程度是为了看着楚逸这小子,怕他影响到张柠。 年龄相仿的少年少女,同住一家,万一擦出点什么火花…… 只有对他有威胁的桃花,他必须早早掐灭。 楚逸自然不会这么想他是来掐他这朵所谓的桃花的。 只是,张柠前脚住进来,秦锋后脚就跟了来,楚逸也不傻,很容易就想到了秦锋会不会是来监视张柠,会不会给他治病? 既然他和张柠认识,知道懂医并不难。 想到他唯一的一条路,已经被秦锋盯上,楚逸的内心的那股子怒火,终于忍不住,快要爆发。 他一忍再忍,步步退让,为什么这么人,一点活路都不肯给他? 秦锋,叶白,这些苏家的走狗! 不得不说,楚逸被人下了毒后,不但草木皆兵,甚至已经有了被迫害妄想症! 出现在他视线中的秦锋和叶白,俨然被他当成了假想敌。 然而,真正的敌人…… 楚逸本来今天为了糊弄检查,早上自虐后感冒到现在还没好。身体不舒服心情难免糟糕,偏偏秦锋这个时候撞了上来。 今天当他意识到张柠也许真的是聂如风的徒弟事,他真的感觉自己的救赎来了。 他快要结束这非人的折磨了。 他躺在床上,身体那么难受。心里却是充满了希望,斗志。他幻想着锋身体康复后,回到京都,拿回属于自己的一切。 将那些害他之人,狠狠地睬在脚下,让他们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 可是秦锋搞破坏,他所有的幻想又将破碎。 楚逸感觉到自己的意志力,已经在渐渐地瓦解,心累,前所未有的无力感席卷而来…… 他感觉到心灰意冷,全身发冷,终于克制不住,在这一刻爆发了。 “秦锋,你住我家来,到底是什么目的?你是冲着我还是冲着张柠?”楚逸如同一头发怒的小兽,终于露出了獠牙,眼眸猩红,冲到秦锋面前,怒吼。 秦锋被他如此激烈的反应惊了一瞬,他深邃的双眸对上他那双猩红的眸子,低沉的嗓音充满了疑惑,“冲着你?” 楚逸眸子林锁着他,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冷笑,“我知道,你和苏家关系匪浅,今后很有可能成为苏家的女婿!但是,这些与我和我妈没有关系,我们只想安稳度日。以我如今的情况,不会给你们造成任何威胁。你们又何苦如此咄咄逼人,追至此处?” 楚逸情绪失控,身体剧烈的颤抖着。牙齿打着颤,整个人已经愤怒到了极点。 对于楚逸一番歇斯底里的怒吼,秦锋听的更加迷茫,“小逸,你在说什么?” “我说什么你心里不是很明白吗?装什么?叶白不是已经给我检查过身体了?我这具残败的身躯,你们还不放心是不是?那让他再查一次啊?真要看着我死了你们才满意?做人何必如此丧心病狂?我父亲死了,我和我母亲没有要娶家一分财产,我们躲到这么远,你们为何还不肯放过我们?” 吼到最后,楚逸的声音听起来无比的悲凉,绝望。 “小逸,你别激动,有话慢慢说,你不同意让小锋住进来,那就算了。”楚玲生怕他倒下去,伸手去扶他,却被楚逸甩开 听到这里,秦锋总算明白了楚逸话中的意思。 也明白了为何楚逸总是对他不冷不热,甚至还带着敌意。 他抬眸,看向情绪激动的少年,嗓音沉稳有力,“小逸,你误会了,我与苏家并无关系!” 楚逸已经先入为主的将秦锋列为了对头,对于他的话,自然是一个标点符号都不信的,“是吗?以前在京都,怎么不见你来看我们啊?这么多年没有任何交集,你突然跑出来,还想住我家,你敢你说没任何目的?不就是想帮你未来的丈母娘一起对付我们吗?扫清了障碍,苏家的家业自然全部落到了你和苏心悦头上。” 听到楚逸将自己和苏心悦扯在一起,秦锋本来淡漠的神色也变的凌厉起来,他眸子锋利的射向他,“不要把我想成奸倭小人,我与苏心悦没有任何关系。 与苏家更没有半分关系!我来这里,纯粹是为了工作。至于过来看你们,也是我爷爷听说你们在这边养病,玲姨是我母亲的旧交,以前在京都时,有诸多不便,大家甚少来往。在这边,没有那么多复杂的关系牵绊,我很想与你们多相处,尤其玲姨,是我母亲生前最好的姐妹,在我心里,有很重的分量。 你小心谨慎是对的,但也不要毫无证据的捕风捉影。” 楚逸对上他坚定锐利的眸子,莫名有些心虚,梗着脖子反问,“你敢说,你们秦家没有和苏家联姻的意愿?” “也许有,但那个人绝对不是我!秦家不止我一个男人。”秦锋笔直的坐在沙发上,面色沉稳。 他身上散发出的那种摄人的气场,让楚逸莫名有些胆颤。 秦锋锐眸微眯,看着他问,“你从何听说我会成为苏家的女婿?” 到底是什么人,散发如此不实谣言,甚至都传到了远在磐石的楚逸耳中。 “听说的。”楚逸此时情绪渐渐平复了下来。 秦锋眸子锁着他,追问,“你在这边待着,从何听说?” “我好歹还有个爷爷奶奶,听说这种事,很奇怪吗?” 秦锋闻言,眸底华过一抹了然,他淡淡解释,“你听错了,我秦锋绝对不会为了所谓的利益,牺牲个人感情。况且我早已心有所属。” “呵。”楚逸一脸嘲讽,冷呵一声。显然依旧不信他的话。 苏家那么大的家业,他敢说他不心动? 苏恒在部队,今后如果不转业。那么那一切,都将是苏心悦的。 谁拿下苏心悦,等于拿下了整个苏家。 秦锋敢说他没有想法? 秦锋看着少年嘲讽的神色,语气依旧不急不躁,“小逸,你真的误会了。” 秦锋看到楚玲,认真解释,“玲姨,你信我,我秦锋行事一向磊落,也绝不会被任何人利用。至于苏心悦,我在京都时的确跟着我爷爷去和苏爷爷一起吃过饭,但那只是很普通的饭局而已。我没有与苏家联姻的意愿,以前没有,以后更不会有! 这些年我鲜少与你们联系,也是因为各自的身份,你知道,那个女人的嫂子是小逸的姑姑。” 听秦锋提到苏婉茹,楚玲的神色瞬间变的煞白,温柔如水的眸子满是恨意。 “那个女人不是小逸的姑姑!小逸永远只有婉蓉一个姑姑。” 楚玲语气激动。 秦锋起身安抚她,“玲姨,你别激动,我知道你的心情。” 苏家以前不认苏婉茹的事,在京都并非秘密。 只是后来,楚逸的父亲去世后,苏婉茹反倒和娘家走动了起来。 并且关系越来越亲密,宁家的生意有苏家罩着,这几年公司迅速发展壮大。 “小锋,我们母子俩从京都出来,一直搬到这里来住,就是为了远离是非。纵使苏家家业庞大,我们也从来没有非分之想。 小逸的父亲病逝,已经给了我很大的打击,小逸身体又如此弱,他现在的情况一日不如一日,我真的很害怕,我只想我们母子俩能在一起,安安静静的生活。其他事,没有精力去争。”不管秦锋是不是苏家一头的,楚玲还是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玲姨,我理解,我理解。” 秦锋苦笑,“我们的处境,又何尝不是一样呢?只是,我们不去争,他们仍旧视我们为眼中钉肉中刺。” “小逸的身体,会好起来的,不是还有张柠吗?她的医术很好,既然你愿意让她治,想必是信任她的医术的。她一定可以治好小逸,就算她能力有限,还有她师父。总之,你别担心,小逸不会有事。” 秦锋说完,拍了拍楚逸的肩膀。 因着秦锋的话,楚逸神色一怔,“你说什么?谁说她要给我治病的?” 楚逸并不记得他们有在秦锋面前透露过张柠搬进来是为了给他治病的事。 秦锋看着他欲盖弥彰的谨慎样,知道楚逸依旧是防着他的。 他轻笑,“她搬过来不就是为了给你治病吗?你拒绝了我给你介绍医生,不是因为有张柠?你的选择没错,以她的医术,会治好你的。” 楚玲也是诧异,“小锋,你跟小张很熟?” “玲姨,我跟她是很熟。她曾给我治过病。她很聪明,定能治好小逸。” “你刚才所说的她师父……是怎么回事?”楚逸狐疑的看着他。 秦锋竟然知道张柠的师父? 他们的关系已经熟络到如此地步了? 他曾问起张柠和秦锋是怎么认识的。她那么云淡风轻的回到。他二哥和秦锋认识,她自然也便认识了。 现在想来,张柠和她父母上次来家里看房子,他们前脚进来,秦锋后脚就跟来了。 还有,在学校里,郭亮提到那个什么莲的女同学拿刀砍张柠,关键时刻是秦锋救了她…… 秦锋前段时间的手伤是为了救张柠! 那么,今天张柠刚搬进来,秦锋立马就装可怜说房子被叶白占了…… 很明显,也是冲张柠来的。 楚逸似乎明白了什么。 他眯着眼看向秦锋,那眼神充满了探究。 秦锋听闻楚逸问起张柠的师父,他没有直接回答,只是含糊其辞的开口,“她自然是有高人指点。” “是不是聂如风?张柠的师父是不是聂如风?”楚逸目光锁着他,追问。 他理清楚了秦锋老往他家跑的原因,结合他之前的话,他心中之前对秦锋的怀疑,已经渐渐开始动摇。 本来也只是没有任何证据的猜测而已。 是他自己过于敏感。 或许,秦锋真的不是那些人一头的呢。 秦锋没说话,楚玲倒是错愕的急忙出声询问,“小逸,你说什么?小张的师父是聂如风?聂大师的徒弟,不是说是那个叶白吗?” 秦锋摇头,“玲姨,叶白暂时并未拜师。对了,这次来义诊的大夫就是叶白,刚才小逸说叶白给你检查身体是怎么回事?今天你去卫生院看病了?” 刚才楚逸气急败坏的吼他,说什么叶白已经给他检查过身体,到底什么意思? 楚逸避重就轻的随口敷衍,“感冒了,过去看了一下。” 就算秦锋和苏家也许没有牵扯,但叶白呢? 不,他们这些人,他暂时谁都不相信。 秦锋直觉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楚逸是不是怀疑叶白来这边也是冲着他? 毕竟,叶白和苏家以前也经常走动。 这孩子现在变得有些草木皆兵,是不是苏家人暗中对他做过什么,让他如此敏感谨慎? 秦锋想到了自己这些年的处境,再看看同病相怜的楚逸,胸口莫名有些堵。 好在他幸运,遇到了张柠。 她既然敢接这个活,必定有把握。 不过,治病可以,但他必须在场。 “叶白以西医为主,小逸以前在京都也看过很多大夫,这次就让张柠试试吧。小逸你精力有限,只管好好治病,给张柠辅导功课的事交给我,我住过来晚上正好有时间。” 秦锋话音落下,楚逸勾唇冷笑,“呵,原来如此。” 原来,还真是冲着张柠来的。 秦锋见楚逸态度松动,趁热打铁,“玲姨,那我明天就搬进来了。” 楚玲不好拒绝,为难的看向楚逸。 楚逸冷着脸,没说话。 …… 张柠强迫性的拜了师,茶灌下去,倒的嘴角全是水,聂如风的假胡须都差点掉了。 喝了茶,她又甜甜的喊了声师父,气的聂如风吹胡子瞪眼。 张柠拜了师,看天色已晚。打算回去,她挽着聂如风的胳膊,亲昵的说道,“师父,我要回去了,你在这暂时会住一段时间吧?” 聂如风气呼呼的甩开她的胳膊,一脸嫌弃,“快走,我不想看到你。” 张柠见他如此傲娇,又绕到他身后,给狗腿的捏起了肩,“别这样嘛,以后咱就是亲师徒了,您的行踪理应告诉徒儿才是,等我以后赚钱了,给咱一人买个大哥大,没事就煲电话粥。明天下午我过来给你们继续做饭怎么样?” 聂如风板着脸,冷哼一声,“做啥饭?” 张柠急忙回道,“做你最爱的猪肉炖粉条。” “中午呢?” “中午我放学时间紧,你们凑合一下,晚上我过来。” 聂如风终于满意了,语气依旧傲娇,“这还差不多。” 张柠和聂如风他们告别,从北街出来,一路心情颇好的哼着歌回了西街。 到楚家门口时,大门半开着,她直接走了进去。 走到院子里,刚想喊阿姨打招呼。 就听见堂屋里传来的谈话声。 好巧不巧,那句“玲姨,那我明天就搬出来了。”就那么清晰的传进了张柠的耳朵。 这是秦锋的声音! 张柠眉心一动,他明天要搬这里来住? 居然要搬楚逸家来住? 住她隔壁那间房吗? 因为这个认知,张柠本来愉快的心情,突然变的微妙起来。 艹! 她头疼的扶额。 他怎么这样? 不是在镇家属院住的好好的,搬这来住,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多尴尬! 她站在院子里,顿了顿,才迈着步子走近堂屋,然后在门口礼貌的喊道,“阿姨,我回来了。” 她没打算进堂屋,打完招呼想回自己住的东屋去。 屋里的人听到院子里女孩的声音,秦锋看起来没有任何反应,只是安静的坐着。 楚逸有些虚弱的脸色,倒是精神了几分,侧首看向门口。 张柠回来了,是不是可以着手给他治疗了? 只是,秦锋还在这…… 楚逸不知如何是好,想防着他,可人家什么都知道,防也防不住。 楚逸打算等他走了,好好盘问一下张柠,到底和秦锋怎么回事。 “小张,你回来了?快进来。吃过饭了吗?”楚玲走去门口,关切的询问。 “阿姨,我吃过了,我先回屋做作业了。” 说完,张柠直接转身,往东屋方向走去。 老神在在的坐在沙发上的男人,听到女孩并没有打算进来的意思,以为她没发现他在。 “咳咳,玲姨,那我先走了。” 秦锋高大的身躯自沙发上起身,快步走到了堂屋门口。 他的声音很大,足以让还没进屋的女孩听见。 张柠却是装作没听见,头也未回,往东屋溜。 秦锋剑眉微凝,在她的步子要迈上台阶时,在她身后喊住了她,“张柠。” 张柠一只脚还踏在台阶上,听到身后男人低沉有力的声音,顿住脚步,撇了撇嘴,才慢悠悠的转过身,脸上变换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嗨,你在这啊?” “你去哪了?”秦锋一脸幽怨,走近她,问道。 张柠看着他,随意回道,“出去了一下,怎么了?有事吗?” 秦锋眼眸微闪,神色认真,“有事。” 他说出了早就想好的话题,“明天国瑞服装厂开始招工,你姐不是想应聘吗?让她明天下来报名。” 秦锋说完,期待的看着她,等她回答说,家里没有电话,她无法通知家里。 这样,他就可以名正言顺的说,那他去开车,送她去家里告诉张莉这个消息。 秦锋一脸期待,只是张柠接下来的回答,让他神色顿时僵住。 只听她不甚在意的回道,“我姐她知道。” 秦锋微怔,“嗯?” 张柠先道,“我舅舅是此次招工负责人,他早就将这个消息提前告诉我姐了。” “哦,这样啊。那我多此一举了。”秦锋俊脸变得暗淡,开口的语气明晓溪有些失落。 张柠急忙摆手,“没有,没有,不管怎样,谢谢你。” 后面跟出来的楚玲,听到秦锋和张柠的话,好奇的走过来问道,“小锋,你说你们建的那个服装厂明天就要招工?不是还没建好吗?” 秦锋回道,“玲姨,先招工进行培训,等厂房建好后,可以直接开工,这样效率较快。” 楚玲闻言点头,“这样啊,我也想去报名。” ------题外话------ 以后更新暂时到下午了 第137章 在宫斗剧里活不过两集的傻子 秦锋听到楚玲说要去招工处报名,看着她的眼神,带着一丝心疼。 他看向楚玲,声音温和的开口,“玲姨,如果生活上有什么困难,可以告诉我。” 楚玲听闻秦锋的话,知道他可能是误会了,以为他们母子生活拮据,不得已要出去陶生计。 她笑着解释,“不是,小锋,我们的生活暂时还算过得去。我就是想找个工作,小逸去了学校,我每天一个人在家待着,实在闷得慌。正好有这个机会,我也想出去找点事干,就怕我这一把年纪,不符合招工条件,我之前有听说,他们招聘的是满十六岁的姑娘。” 虽然沦落至此,的确过得凄凉,但怎么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楚玲以前交给楚逸表舅打理的酒店,一年的分红光他们母子生活绰绰有余。 只是,在没有完全相信秦锋之前,楚玲自然不会将自己的底兜干净。 毕竟,前段时间,在楚逸的提议下,她还以给楚逸看病为由,管苏家要过钱。 “玲姨,您别这么说,您完全符合条件。我是怕您太辛苦。” 楚玲刚过四十,虽然穿着朴素,也没有保养,但常年在家待着,比起一天风吹日晒,在田间地头干活的农村同龄妇女,真的是年轻很多。 楚玲笑着摇头,“不辛苦,服装厂的活也不累,缝纫机我都会用。” “那我给招工负责人说说。”秦锋见她是认真的,便开口说道。 楚玲听闻秦锋要给她开后门,急忙出声拒绝,“小锋,你不用管我,我自己去报名点看看。如果符合条件我就报,若是人家只招小姑娘,那我也不勉强。” “好。”秦锋没再坚持。 张柠听着他们的谈话,觉得跟自己没关系,便打算回屋。 然而,她还没出声,就听楚逸双手紧裹着外套,走过来,朝她幽幽问道,“张柠,小锋哥要住你隔壁,你同意吗?” 他的声音听着是在征求她的意见,但张柠从他得眸底却是看到了一抹探究之色。 似乎是在试探什么。 “啊?”张柠抬眸,故作迷茫的看向他。 楚玲听到楚逸的话,也是面带歉意的看向张柠,脸上挂着笑,“对,小锋因为他朋友过来了,没地方住。想暂时在家里借助几天,小张,你没意见吧?。” 楚玲说完,紧张的等待着张柠的回答。 同时,秦锋面无表情的脸庞,也略微紧绷,等待着她的反应。 张柠看向他,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语气带着疑惑,“你要住在这里?” 秦锋眸子认真的看着她,语气诚恳,“叶白占了我房间,我过来住几天。你放心,我只是晚上下班过来睡个觉而已,很快工地的办公楼就建好了。到时候我可以直接住工地,不会影响到你们。” 秦锋看不出任何表情,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得心底有多紧张。 好怕听到她一口拒绝,有她没他之类的话…… 偏偏这个时候,楚逸欠扁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张柠,如果你不同意的话,小锋哥会另择他处。” 只要张柠说不想要他住进来,那便怪不得他们了。 秦锋高大挺拔的身躯立在那里,眸子紧张又期待的看着女孩俏丽的小脸。 甚至,那张精致的俊脸上还出现了一抹与他气质肌肤不符的类似于可怜巴巴的神情。 张柠眨了眨眼睛,觉得一定是自己眼花了。 刚才,那小可怜一样的表情,怎么会出现在他那张刚毅俊朗的汉子脸上? 张柠余光又切到楚逸一脸看戏的模样,好整以暇的瞅着她,等待着她的决定。 这小子,还挺会利用她! 偏偏她不做这个坏人! “我也只是个借宿的,你们自己看着办就好。” “我先回房了。” 张柠跟院子里的人打了声招呼,便进了屋。 得罪人的事,想让她上? 楚逸这小子,自己怎么不知道拒绝? 作为主人,这点魄力都没有吗? 张柠没有明显拒绝,秦锋紧绷的唇角终于缓和了下来。 眸底闪着一抹似有似无的笑意。看得出心情愉悦。 张柠回了屋,秦锋与楚玲寒暄了几句,便离开了。 秦锋一走,楚逸见张柠东屋房门紧闭,立刻将楚玲拉回了屋,不悦的埋怨,“妈,你为何同意让他住进来?” 楚玲看着儿子板着脸,对秦锋充满敌意的样子,拉着他坐下,柔声开口,“小逸,我觉得秦锋他不像是冲着我们来的。他也不是那种龌龊之人。他不是说了吗?他还有个弟弟,那才是最有可能跟苏家联姻的人。” 楚玲联想到秦锋那个同父异母的弟弟,以及他母亲宁岚的为人和苏婉茹那些人的关系。 他们怎么可能允许秦锋和苏家联姻? 楚逸虽然心有动摇,对秦锋的怀疑一时半会却也没法消除,“谁能确定秦锋没那个想法?” 楚玲收起面上的温和之色,神色严肃,看着楚逸一语中的,“如果他真想跟苏心悦结亲,那么他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跟他弟弟竞争,而不是对付我们。” 攘外必先安内的道理,楚逸不可能不懂。 如果真要和苏家结亲,光是宁岚母子,就够秦锋焦头烂额,怎么可能还有时间和精力跑这种地方窥视楚逸的身体? 楚玲见楚逸低着头沉思着什么,她拉着手她,语重心长的分析,“小逸,我知道你谨慎,但是,也不能胡乱猜测,错把朋友当敌人。我觉得你应该跟秦锋搞好关系,或许以后对你有利。毕竟,看在我与他母亲的情分上,他也会照顾我们。” 楚逸自尊心极强,冷着脸反驳,“妈,我们不需要任何人照顾。” “我所说的照顾,自然不是指生活上。”楚玲面色依旧无比严肃的看着他,“我以前怕他们害你,只想带着你从京都逃出来,安稳度日。可我现在也想通了,我们不能躲一辈子,明年你就要上大学了,到时候总得离开这里,就算你不回京都上大学,我们可以在其他地方再躲四年,可你毕业以后呢? 或许,如果不反击,你恐怕都熬不到那个时候,他们既然对你下了毒,那总归是不会让你活下去的。与其这样,我们何不搏一把?” 楚玲深吸了口气,继续说道,“小逸,我知道,你心里憋着一口气,不会甘心一辈子就这么平庸的过下去,我这段时间也想了很多,妈支持你。” 楚逸看着母亲面上前所未有的坚定,他的心里突然像是有了底气,本来暗淡的眸子闪着光亮,“妈,真的?你真的支持我?” 楚玲看着他笃定的点头,“当然!但是,我们势单力薄,就算有心反抗,却是能力有限。所以,我才希望你能和秦锋搞好关系,他在秦家的处境与你一样艰难。今后若是他那个弟弟和苏家联姻,秦家的家业怕是也很难落到秦锋头上,但秦锋有他爷爷在背后撑腰,他父亲是和吃软饭的,秦家现在还是秦老爷子当家,只要他向着秦锋,那么以后,秦锋必然不会太落魄。何况,秦锋又怎是泛泛之辈呢?那孩子也重情义,因此,于情于理,你都应该和他搞好关系。” 楚逸从小到大,因着身体的缘故,性子孤僻,根本没有什么朋友。 来到这边将近一年,他从不和这里的同学走动,总是独来独往。 这学期,和张柠这个同学竟是有了交集,当然,楚玲知道,他是为了张柠的医术。 楚玲真的很希望,楚逸能多结交一些朋友,而秦锋,无论从哪方面来讲,都是非常值得深交的。 只是,楚逸依旧固执的心存顾虑,“万一他对我们心怀不轨呢?” “如果他有那个心思,你不让他住进来,岂不是更加此地无银三百两?” 将他放在眼皮子底下,如果真有问题,必定会暴露。 楚玲轻拍着他得肩膀,轻声说道,“小逸,你就是性格太急躁了,做大事者,应当学会沉稳,隐忍。” 楚玲一番话,终于让楚逸暴躁的心情逐渐平复了下来。 对他母亲这个决定,也不再有任何意见。 的确,秦锋住进来,若是对他们心怀不轨,迟早会露出狐狸尾巴。 他只要小心留意着,一旦他有异样,必定会察觉。 “妈,我知道了。” 楚逸和母亲谈完以后,心情放松了很多。 万一秦锋真不是冲着他们来的,那么,和他搞好关系,的确对他未来有利。 楚逸到了院子里,看到东屋亮着灯。 他顿了片刻,走了过去。 走到东屋台阶下,没有再上前,他顿住脚步,然后冲着门口方向出声,“张柠,睡了吗?” 此时,张柠正坐在写字台前发呆。 换了个新环境,她本就有点不适应。 尤其回来后听到秦锋要住楚逸家,她的心更加小鹿乱撞。 他到底要闹哪样? 那么大个老板,还能沦落到无处可去的地步? 一看就是动机不纯! 正在发呆的张柠,被院子里楚逸的声音拉回了思绪。 “没睡,有事吗?” 她起身,走到窗户边,拉开玻璃窗。 楚逸站在院子里,仰着头看着玻璃窗前站着的女孩,询问,“什么时候开始治疗?” “感冒好了吗?”张柠问。 他摇头,“还没。” 正说着,一阵凉风袭来,吹的他又重重打了个喷嚏。 张柠瞧着站在院子里朦胧的灯光下的病娇少年,心底轻叹了口气,真是太虚弱了。 她开口,“等你感冒好了再说,别着急。快回屋去吧。” 说完,打算关窗户。 楚逸站在院子里没动,见她要关窗户,急忙出声,“那什么,你可否出来一下,我有事问你。” 张柠走过去打开了房门,走到外面的台阶上,问他,“何事?” 楚逸指了指院子花园旁边的板凳,“过来坐吧。” 语毕。他自己先走过去拉了个板凳,给张柠放好,又自己拉了板凳坐下。 张柠只得走过去坐下,“想问什么?” 楚逸犹豫了片刻,支吾着开了口,“那什么,你……你和秦锋怎么回事?” 张柠听到秦锋的名字,眼眸下意识的心虚的闪了两下,漫不经心的随口反问,“什么怎么回事?” 昏黄的灯光着,他没有捕捉到她眼底那抹闪烁的光,听张柠如此不甚在意,楚逸挑眉,“他突然要住我家,难道不是因为你?” 张柠本就心虚着,听楚逸似乎在怀疑什么,有些气急败坏的反驳,“什么叫因为我?他住的是你家,跟我有什么关系?你们不都是京都的少爷吗?怎么就冲着我了?我一村姑,跟他八竿子打不着好吗?” 张柠急着和秦锋撇清关系,楚逸又问,“我中毒的事,你可有告诉过他?” 张柠毫不犹豫的摇头,“没有啊,我告诉他干什么?” “真的?”楚逸眸子紧锁着她,见她语气坦荡荡,并不像是说谎。 张柠被楚逸充满怀疑和探究的语气,气的脸色一拉,抬手就想揍他,“你小子,什么语气?不相信我是不是?你要再这态度,我搬走了!你爱找谁找谁治去!用人不疑,这个道理都不懂吗?” 楚玲在屋里,听到张柠气呼呼的声音,心下一急,生怕她被儿子气走了。 她这儿子,疑神疑鬼的毛病怎么就不能改改? 楚玲紧张的站起了身,打算若是张柠再生气,便赶紧出去打圆场劝解她。 只是,楚玲还没迈步,就听楚逸弱弱的声音响起,“你别生气,我没有别的意思。” 那语气,还哪有平日里的酷拽样? 张柠见他态度如此良好,本来要炸毛的心情也压了下去,又气呼呼的吐槽,“本来给你治病,就冒着很大风险,你还怀疑我!” 这小子,疑心病太重了。 真有被迫害妄想症! 看谁都像坏人! 请问有她哪里像坏人了? 楚手足无措的站起身,不知该如何解释,急得涨红了脸,又咬着唇解释,“抱歉,我真的没有别的意思。” 他也意识到自己似乎是太多疑了。 楚逸说完,见张柠冷哼一声,鼓着脸不搭理她,急忙转移了话题,“走,我带你去看一下书房,以后做功课的时候,可以去书房做。” 张柠听到这小子还有书房,成功被转移了注意力,站起身,打算跟他去看看。 楚玲在堂屋,看着张柠总算气顺了,跟着楚逸去了书房,她松了口气。 打开了电视机。 楚逸带着她到了北屋偏房,推开门进去。 房子不大,里面有一个两层的白色书架。上面满满当当,全是书。 各种各样的书。 有教科书,有世界名著! 还有各类经济学方面的书籍。 张柠瞅了一圈,见书房里连张书桌都没有,嘀咕道,“没有地方做作业啊。” 听闻张柠的话,楚逸看了眼空荡荡的地上,回道,“写字台搬到你屋了。” “啊?那是从你这里搬出来的?那我明天给你搬出来,我自己买个桌子就好。” 张柠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住人家房子就够不好意思了,还占用了人家的写字台。 她思量着,自己手上有钱,明天自己去家具店看看,搬个桌子过来。 楚逸双手插兜,相当大方,“不用,我房间有张多余的书桌,本来放那屋就听挤,正好搬过来。” 张柠好奇的拿起书架上一本金融学的书,先道,“没看出来,你看书还挺杂的。” 说着。她又眼尖的看向书架边上放着一套英语磁带,还有复读机。 “呀,你这还有英语磁带,复读机?” 这个年代,能拥有这些学习配置,真的是土豪了。 她拿起英语磁带翻看着,“怪不得在课堂上睡觉,原来自己在家偷学呢。” 楚逸靠在书架上,开口的语气听起来带着浓浓的鄙视,“那些老师的英语,带着一股子方言味,我要跟他们学,我的发音也得给我带偏。” 张柠视线从英语磁带上移开,看向一脸傲娇的少年。 这是嫌弃英语老师李博林的发音不标准? 这小子,是看不上农村人还是怎么着? 什么叫带着一股方言味? “我的英语可是纯正的英式发音哦,没有一丝方言味的。” 这句话,张柠这句话是用英语说出来的。 张柠在学校里也经常背单词,发音的确很标准,楚逸也曾感到惊讶。 只是,光单词发音标准也说明不了什么。 此时,听她突然用如此流利的英文跟他说话。 楚逸俊脸先是一阵错愕,旋即,眉头微挑,同样飚起了英语,“你别告诉我,你也是自学?” “当然,不然呢?”张柠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灯光下,张柠那张脸灵动而调皮。 昏黄的灯光映衬下。仿佛给她染上了一抹神秘的色彩。 看的楚逸一阵怔松。 张柠被他直直的目光盯的有些发毛,她抬手在他面前晃了晃,“你小子,死盯着我干什么?又不相信我?” 楚逸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回过神来,像是掩饰着眸底的那丝慌乱般,一手抓过张柠手上的英语磁带,“既然如此,那我这些英语磁带你应该是不需要了。” “别介啊,干嘛这么小气,一起听不行吗?”这人简直小气又别扭。 张柠刚要去从他手里夺磁带,楚逸慌乱的转了个身,开口,“那边还有数学试卷,你可以拿一套过去做。”楚逸指了指书架第二层。 说完,他想到张柠那些教材全解,还有整套的模拟试卷,幽幽开口,“哦,你应该不需要,我记得你有。” 以前他还诧异她怎么会有那些复习资料? 那根本是这个小地方买不到的。 现在清楚了,肯定是秦锋买给她的。 张柠又被他所说的数学试卷转移了注意力,顺着楚逸所指的方向,拿到了牛皮纸包装的数学试卷,“需要,谁说我不需要,我不嫌多,给我吧,我一会就去做。” 虽然数学最难啃,但她还非啃不可。 楚逸放好磁带,看着她手上的卷子,“里面的期中模拟卷拿出来,等这些全都做完,也该检验一下成果了,我辅导你时间也不短了。” 张柠白了他一眼,轻嗤,“是不短了,但你那叫啥辅导?都是课堂上教几道作业题。” 平时问他道题,拽的跟什么一样。 老实说,虽然她这段时间已经很努力了,但要说检验成绩,还是没一点把握。 毕竟,如今的她在理科方面,算是毫无基础。 “那现在把书拿过来,从头开始,系统学习。”楚逸觉得时间还早,打算给她辅导。 “算了,你还是早点睡吧,身体好了再说。”张柠拿了试卷,准备回屋。她看着一个劲流鼻涕的楚逸,“明天要不要给你请假?” “不用,睡一觉就好了。” 楚逸说着,又看向她,“你就没有什么让我感冒快速治好的法子?” 她不是神医的徒弟吗? 对于楚逸的要求,张柠依旧只回给一个白眼。 “真拿我当无所不能的神仙了?不过……你这感冒来的蹊跷啊,听说昨晚还好好的,突然就这样了?” 还故意去卫生院演了那么一出。 他感冒不会就是为了去卫生院拿免费感冒药吧? 张柠意味深长的话,让楚逸眼神慌乱的闪烁着,搪塞道,“我哪知道怎么回事。” 张柠没有多加追问,“喝感冒药吧,可以喝点姜汤驱寒,我看你这是着凉了。” 快速治好的方法倒是有,但是,张柠手上没东西,也无能为力。 况且,楚逸不是领了免费感冒药吗?不喝白不喝。 张柠抱着试卷回了屋,想起她爹的叮嘱,锁好了门,开始坐在写字台前做试卷。 …… 秦锋到住处时,叶白和许彬正大刺刺的坐躺在沙发上看电视。 这台彩色电视机是叶白来后,嫌晚上闷得慌,和许彬俩人从县城买来的二手电视。 看到秦锋回来,许斌识趣的起身,回了自己房间。 临走前意味深长的瞅了俩人一眼。 秦总和这叶医生,看着好像过日子的两口子…… 意识到自己脑子里大逆不道的想法,许斌吓的差点咬了自己的舌头,赶紧夺门而出。 叶白一只脚搭在茶几上,嘴里磕着瓜子,看着脱外套的秦锋,幽怨的问道,“木头,去哪了?这么晚才回来。” 秦锋斜睨了眼毫无仪态可言的男子,还有茶几上那一堆瓜子皮,真的张直接给他扔马路上。 医生不是都有洁癖,很爱干净的吗? 这个猪为什么总是例外? 今天还有事找他,秦锋只能忍着胸口的怒火,脱了外套坐下来。 叶白磕着大板瓜子,抓了一把塞进他手心,“来,磕点瓜子。” 秦锋黑着脸没接,压着火气,嗓音低沉,“我问你件事。” “说啊。” 叶白视线盯着电视剧里漂亮的女主角,随口回道。 “你来这里,除了义诊,还有什么原因?”秦锋盯着他那张欠揍的脸,语气严肃。 叶白听到他的问题,想也没想就出了声,“找师父啊,这你不是知道吗?” “还有呢?”秦锋追问。 叶白吐掉嘴里的瓜子皮,不解的看向他,“还有什么?” 秦锋见他一脸迷茫,一副啥也不知道的傻样。 只能换了个问法,“你在京都时,与苏家人可有来往?” “哪个苏家?苏恒家吗?”叶白桃花眼亮晶晶的看着他。 “对。” 叶白念头,“有来往啊,我去办手续的时候,苏恒还劝我来着,让我别走。” “除了苏恒,其他人呢?”秦锋目光灼灼的盯着他。 这傻子,该不会真的被什么人背地里利用了? 或者,不是利用。是他在帮什么人的忙? 叶白听到他的问题,歪着头想了想,突然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嘴巴张的能塞下鸡蛋,“其他人?木头,你什么意思?想跟我打听苏心悦的事啊?” 秦锋,“……” 秦锋看着他这种在宫斗剧活不过两集的傻蛋,深深觉得,他被人利用的可能性,真的很大。 秦锋的面色变的严肃起来,目光凌厉的看着他,“回答我的问题。” 秦锋突然翻脸,叶白吓了一跳,坐直身子,认真回道,“没了啊,其他人与我有啥关系?” 秦锋又问,“苏恒有个堂弟,你可曾记得?” “堂弟?”叶白狭长的眸子微眯着,一脸迷茫,“我没有印象啊。” “仔细想想。” 叶白歪着头想了想,,脑海里闪过一个一个模糊的人影,他眼睛一亮,“不对,有印象!是不是以前我去苏家玩,在他们家花园里看到的那个怯生生缩在树背后的干瘦小男孩?” 以前,他们和苏恒在他们家后院里掏鸟窝,经常会看到不远处一个瘦弱的小男孩在偷瞄他们。 他曾好奇的问过苏恒,苏恒说是他堂弟。 身子不好,没法带着一起玩。 听叶白记得楚逸,秦锋眸子微动,又开了口,“你最近可曾见过他?” “最近?最近上哪见去?”见了也不认识啊。 秦锋提示他,“今天义诊的时候,没见到什么熟人?” 闻言,叶白摸着下巴沉吟,“今天义诊的时候,是有那么一个病娇美少年,看着挺眼熟……” 第138章 我不打女人 闻言,叶白摸着下巴沉吟,“今天义诊的时候,是有那么一个病娇美少年,看着挺眼熟……” 说到这,他突然想到了什么,一双漂亮的桃花眼睁的老大,不可置信的抬头看向秦锋,“他不会就是苏恒的那个病堂弟吧?” 那眉眼,神态,和几年前见过的那个干瘦小孩如出一辙! 怪不得他今天总觉得那少年眼熟。 秦锋没有直接回答他得问题,而是盯着他反问,“你给他检查身体了?” 叶白被秦锋如炬的目光盯的莫名发毛。 他摇摇头,“我没查啊,是那个姓莫的查的。我跟你说,那老家伙,一天就正经看了那一个病人!一早上坐着打盹,唯独对那个少年热情的跟孙子一样,还亲自竟人进去检查,结果抽个血还给人抽晕过去了。” 提到那个打酱油的莫医生,叶白一肚子怒火! 当时如果不是他穿着白大褂,非得给那老小子上一课不可。 秦锋听着叶白事不关己的语气,好像真是什么都不知道一般。 他又接着试探着询问关于那个莫医生的情况,“你说的那个莫医生是何许人?现在人在何处?” 叶白吃着瓜子,撇了撇嘴,语气依旧气呼呼,“他啊?走了!我下午说了他两句,他就愤然离去了。” 走了? 秦锋眉心微动,注视着叶白,“你有没有觉得那个莫医生有什么不正常?” 叶白疑惑的看向他,轻嗤,“不正常?太不正常了啊。” “昨天千里迢迢的从京都赶过来,结果没一点大夫该有的样子,坐在椅子上,拉着老脸,对那些来看病的老百姓理都懒得理。一早上就看了那个几个病人,我刚才不是说过了吗?他只对那个病娇少年热情。” 说起莫医生,叶白便气不打一出来。 到现在都想不通他到底来干嘛的? 医院派他来搞义诊,好歹的也得坚持个几天吧? 他倒好,就好像巴不得他赶走他一样! 听到这里的秦锋,心里似乎已经有了答案。 叶白口中的那个莫医生,怕真是冲着楚逸来的。 现在,他首先需要搞清楚的是,叶白与那个人有没有关系? 秦锋沉吟片刻,又问,“你可知那个莫医生的底细?” “底细?”叶白眨了眨眼睛,随口回道,“就是京都医院的医生啊。” 他看着秦锋面色严肃的朝他打听这些与他们没有关系的事,不禁疑惑,“不是,你问这些做什么?跟你有何关系?苏恒那个堂弟,怎么在会在这?” 那个病娇美少年应该就是苏恒的堂弟没错。 秦锋跟他认识还是怎么回事? “多余的你不必知道,也不许向其他人提及。” “哦。” “我再问你一遍,你和那个莫医生真的不熟?” 叶白翻了个白眼,一脸嫌弃,“我跟那种人,肯定不熟啊,我要是眼认识他,知道他那种德性,京都医院打电话说派他过来的时候,我无论如何都不可能答应。亏我当时以为来了个同伴,还开心了老半天,真是没有希望就没有失望。” 秦锋想到刚才叶白说抽个血都能给人抽晕过去,他眼眸闪动着,漫不经心的开口,“你说,今天他给那个少年检查身体时,他晕倒了?到底检查了什么?人还能晕倒?” 怕不是那个莫医生对他使用了什么非常手段? 叶白不以为意的说道,“能检查什么?左右就那么几台仪器,好像是抽血时晕倒的。那少年就是个林妹妹,过来的时候,就看着摇摇欲坠的。说是感冒了,我看他肯定不止感冒,若真是苏恒堂弟,那就是从小身子虚弱,也不知道得了啥病!” “不过,他怎么在这啊?京都离这里那么远,他是来探亲还是长住啊?那好歹也算个少年,待这种地方也太委屈了呀。” 叶白好奇又疑惑的看着秦锋,想从他这听点八卦消息。 秦锋错开了他的充满好奇的眼神,“不知道!做好你的自己的工作,别人的事少打听。” “是你先打听的好吗?”叶白瞅着他不满的控诉。 他问啥他都事无巨细,一五一十的告诉他了,他打听个苏恒堂弟的消息,他就黑着脸一副不耐烦的模样! 叶白双脚全都搭在了茶几上,不满的瞪了秦锋一眼。 秦锋无视他幽怨的眼神,换了睡衣,冲他冷冷出声,“好了,睡觉吧,你今晚睡沙发。” 睡沙发? 叶白一听,惊的立刻双脚落地,坐直身子,冲着他吼道,“为啥呀?双人床那个大,为啥要我睡沙发?还有,你昨晚为啥要睡沙发?” 两个人睡不好吗? 天气转凉,这个地方早晚温差大,俩人一起睡,还能抱团取暖。 一想到今晚他的人形抱枕抱不了了,叶白就感觉冻得瑟瑟发抖。 生活真特么艰难。 而秦锋,想到昨晚他窝在沙发上难受了一晚上,他的脸色更加黑沉了几分,怒气冲冲的低吼,“别提昨晚!总之……”他在茶几前抬脚比划了一下,“不许迈过这条线,不然,我给你扔出去。” 本来惬意的嗑瓜子看电视,享受夜生活的叶白,此时被圈禁在窄小的沙发区内,顿时一脸生无可恋。 他气愤的反驳,“凭什么?人一天就够累的了,晚上还让人挤沙发,你怎么这么狠心呢?是不是我说了小辣椒,你怀恨在心?” 死木头,今天一回来就阴阳怪气,是不是张柠又在他面前说他什么坏话了? 师父找不到,张柠视他如眼中钉,木头也对他冷眼相待,甚至还要虐待他。 叶白心里充满了惆怅。 不知道聂如风如今身在何处,啥时候能再来这里。 他守株待兔,啥时候能有个结果! 秦锋进了卫生间,洗漱以后,走到床前,掀开被子,然后在床中间摆了个大字。 标准单身狗的睡姿。 叶白撅着嘴,恶狠狠的盯着床上的男人。 只能认命的睡沙发。 …… 翌日。 今天逢集,比起以往的逢集日,今天的磐石镇格外的热闹。 镇卫生院门口的义诊台上,叶白和卫生院老大夫已经穿着白大褂严肃的坐在上面, 街道前排着长长的队伍。 今天的病人比起昨天,衣着方面更加艰苦朴素。 这些病人,都是从早上接到村里大喇叭通知,闻讯从各村赶过来的。 叶白严肃又认真的一个接一个的治疗着。 而镇子的另一头,也排着一支长长的队伍。 与卫生院门口的景象截然相反的是,这边排队都是穿戴整齐的年轻人。 大家脸上都洋溢着喜悦又紧张的神情。 没错,这里正是国瑞服装厂在磐石镇所建分厂的招工现场。 旁边墙壁上贴着大红色的招工启示。 王金龙和顾鸣穿着得体的西装,坐在露天办公桌前,一个个面试前来报名者。 张莉手上拿着黑白的一寸免冠照和高中毕业证,穿着自己做的新卫衣,排在人群中。 与她一同前来的村里人还有张德福家的张玉凤。 张玉凤才十五岁,长的又瘦弱,站在人群中,显得更加瘦小,一看就不到招工年龄。 张顺和王兰香今天也来了镇上,他们今天是给张柠送面和菜的。 张柠住进了楚逸家,王兰香和张德胜一商量,觉得啥都不给人拿就这么白住,实在不好意思。 也怕时间长了人家给张柠脸色看,因此,装了大半袋白面,新挖的土豆和菜园子里种的大白菜也装了半袋子。 正好今天坐着四轮车拿到了镇上,打算等报名结束,张柠快放学的时候,拿到楚逸家去。 张顺本来也打算报名的。 只是过来一看,排队的全是一溜烟的女性,偶尔有几个男同志,一看就是十几岁的少年。 他一个大男人不好意思挤进女性当中去,也怕万一面试不上丢人。 因此,让张莉先去报名,他坐在路边,看着一堆东西。 等一会人少点再说。 王兰香看到自己的弟弟穿着西装,梳着大背头,威武的坐在办公桌前拿着笔登记名额。 她的脸上甭提多有光。 刚想夸王金龙几句,看到张顺满脸羡慕的看着前头的王金龙。 她刚要炫耀的话,识趣的憋了回去。 王兰香走过来,朝坐在路边的张顺说道,“顺子,要不你过去吧,登记的人是你舅舅,也怎么着也得给你把名报上。” 张顺坐着没动,他语气严肃,“妈,我不需要走后门,如果人家招男工,我不用我舅舅说好话,也符合条件,要是不招,我过去也没用。” 男人,总是都有这么一丢丢变态的自尊心,尤其是和自己有牵扯的同龄人。 就是没工作,也不愿意开口求人。 王兰香见张顺固执的不愿欠他小舅人情,只能开口说道,“那这样吧,你在这边等等。我过去跟莉莉说说,等到她跟前时,让她顺带问问,然后你再过去。” 张顺轻嗯了一声。 王兰香过去找排队的张莉,张顺一个人蹲在路边。 然后,不经意间,一抹红色的身影,落入了他的眼中。 张顺突然看到她,黝黑的脸颊有些尴尬,刚想别开脸,结果对方的视线已经向他这边转了过来,显然是看到了他。 胡红霞和相亲那天一样,梳着长长的麻花辫,穿着大红色外套,打扮的一丝不苟。 她和一个穿着蓝色衣服的短姑娘,兴高采烈的手挽手,朝报名处这边走了过来。 胡红霞的视线落到蹲在路边的男子,一眼便认出他正是那次去张家屯相亲时,拒绝了她的那个张顺。 她想到那天被他果断的当面拒绝,说看不上她时,她的丢人样,胡红霞脸色就拉了下来。 一直憋着的那股子恶气,此时看到张顺,就冲上了脑门。 穿着蓝色外套的短发女孩。注意到胡红霞的目光停留在路边,脸色似乎不太好的样子,不解的问,“红霞,怎么了?” 胡红霞嘴角一勾,满脸嘲讽,阴阳怪气的开口,“没事,看到一个病人。” “病人?”短发女孩视线迷茫的转了一圈,并未看到什么病人。 胡红霞余光瞟着张顺所在的方向,开口的声音更是提高了几分,“是啊,一个连麻袋都扛不起的病秧子。” 张说听到头顶上方传来的女人阴阳怪气的声音,他冷着脸缓缓抬起头,目光如炬的看向一脸尖酸刻薄的女人,语气冷漠,“你在说我吗?” 胡红霞冷哼一声,“我可没点你的名,谁心虚是谁呗。” “我没病!”张顺涨红着脸,愤怒的替自己反驳。 “谁知道呢?无风不起浪,别以为我们离得远就可以糊弄过去。我看呐,有些人就是中看不中用。一袋粮食都扛不起来,真是可怜啊。” “你……”张顺被她一番话气的手指不觉握紧,蹭一下从地上站起来,冲到胡红霞面前,咬牙切齿的低吼,“你给我说话注意点。” 胡红霞被张顺发怒的模样吓了一下,她后退一步,梗着脖子不依不饶,“干嘛?恼羞成怒了?” “红霞,你别惹事。”短发女孩拉着胡红霞往前走,她冲着张顺歉意的笑笑,“大哥,不好意思。” “淑芬,你别拉着我,我倒要看看,他一个大男人,在大街上能拿我怎么样?”泼辣的胡红霞甩开同伴胡淑芬的手,又冲到了张顺面前,指着他鼻子破口大骂,“你还想打人是怎么着?你打啊,我看你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男人,能把我怎么着?” 张顺被一个陌生女人指着鼻子骂,磐石他性格再木讷,也忍不了,他气的拳头紧攥着,冲她低吼,“你别欺人太甚!我不打女人!” “呵,你我量你也没那个胆,窝囊废。” “你再骂一句试试?” 突然,一只纤细的素手,一把扯开了跟母夜叉一样对着张顺咄咄逼人的胡红霞。 胡红霞被人大力的一扯,一回头。就看张莉和王兰香走了过来。 她一眼便认出,这是张顺的母亲和妹妹。 “你这个女人,骂我哥干什么?我哥看不上你,你在大街上还纠缠什么?生怕别人不知道你相亲没被人看上?对了,我妹怎么说来着。你是不是有恶疾,所以才没人要?”张莉护犊子般挡在张顺面前,对着胡红霞毫不客气的一阵怒骂。 “你才有恶疾,你们全家都有恶疾。” 胡红霞见对方一下子变成了三个人,她好像有点骂不过。 周围的群众也都边这边看过来,怕闹大影响她名声,她冷哼一声,准备开溜。 “等等。”张顺喊住她。然后上前,挡在她面前,气愤的说道,“我再说一遍,我不是病秧子,我只是看不上你而已。” 我只是看不上你而已…… “你……”胡红霞听着这无比毒舌伤人的话,差点气晕过去。 张顺铁青着脸,说完,愤怒的转身,背起放在路边的大半袋白面,一手提了另一个尼龙袋里的土豆和白菜,大步流星的离开。 这白面和土豆蔬菜加起来。怎么着也有七八十斤,张顺连背带提,还走的那么快,看起来身轻体健。 根本不像出不了大力的病汉。 “别让我再看到你。” 张莉冷冷的对着胡红霞警告完。拉着王兰香也跟了上去。 胡淑芬望着张顺的背影,拉了把胡红霞,“红霞,那个后生看着挺得劲的啊,一点不像病人。” 胡红霞被张莉嘛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冷哼道,“哼,一定是在逞能。” 虽然嘴上这么说着,但胡红霞自己也不瞎。 这个张顺的确看着是没病。 他是真的没看上自己。 胡淑芬望着已经消失在街头的张顺等人,完全不顾及胡红霞的情绪,直接发表了自己的意见,“我看不像!唉,他就是你上次相亲没相成的那个小伙子?真是可惜了,看着挺一表人才的,个头也高。” 胡红霞气呼呼的瞪了胡淑芬一眼,“可惜什么?你盯着看什么?你要是喜欢,你嫁给他啊。” “我又不认识人家。”胡淑芬小声嘀咕道。 胡淑芬觉得,刚才那小伙子那句“我不打女人”,真的是帅炸了。 在他们这边,老爷们都可大男子主义呢,一言不合就揍衣服。 这种不打女人的男人,真的挺值得嫁! 胡红霞看着她,一脸鄙夷,“要是认识你还想嫁?瞧你那点没出息的样。” 胡淑芬也白了胡红霞一眼,不客气的反驳,“你有出息,心比天高,命比纸薄。” 相了那么多对象,还不是没一个合适的。 “谁说我命比纸薄?” 胡红霞甩了甩长长的辫子,看着前头招工处办公桌前坐着的一身铁灰色西装,头发梳的油光滑亮,英俊潇洒的男人,眼底划过一抹势在必得的光。 她可是早就打听过了,台上和大老板坐在一起的男子姓王,是磐石镇人,在外面混出头了,这次回来专门负责本地工厂的事。 大风镇和磐石镇离的近,胡红霞家所在的石家沟村正好是大风镇和磐石镇交界处。 很多人一般都来磐石镇赶集,上次,开工奠基仪式时,很多老乡都见过台上的男子,对于他得身份底细,谝闲传的群众们早就传开了。 胡红霞自从听她爹在家说起此人后,她从此就有了心事。 今天过来招工处报名,她找工作是一方面。 想接近这个英俊有本事的小伙子,是最主要的原因。 她就不信,以她的条件,找不着一个满意的对象。 “快走吧,报名的人这么多,再不过去,没我们的份了。” 胡红霞被胡淑芬一催促,赶紧过去排队。 …… 张柠放学时,特意避开了楚逸,不想与他同行。她磨磨蹭蹭的去了厕所,想等班里走读的同学都走了,自己再走。 她在厕所蹲了快十分钟左右,才出来往校门外走。 结果,一到校门口,就见楚逸那道瘦弱修长,感觉能被一阵大风刮走的身影,正笔直的立在铁门外。 她撇了撇嘴,慢吞吞的走过去,白了他一眼,“你怎么还没走?”, 楚逸板着一张俊脸,不自在的开口,“我妈说,让我放学后等你一起回去。” 对,他不是特意等她的。 “我也不是不认路,你走你的,不用管我。” 张柠说着,大步流星的走在了前头。 这种放学后去别人家吃饭的感觉很奇怪,感觉没有去食堂打饭那么心安理得。 她低着头走着,觉得这样跑去白吃白喝实在不太好,时间长了难免会不好意思。 于是张柠走到街上后,又绕到卖菜的街口,打算买点菜提回去。 楚逸见她变换了路线,急忙的跟了上去,“喂,你要去哪?” 张柠头也没回,冲他摆手,“我要买点东西,你先走,不用等我。” “一起去吧。”楚逸跟了过来。 张柠也没理他。 径直走到街口,这边有固定摆摊的菜贩子,也有挑着竹筐的菜农出售自家吃不完的蔬菜,辣椒茄子大白菜,应有尽有。 张柠在一处装着细长青辣椒的竹筐前停下,讲好价钱,一块钱称了五斤辣椒,又在旁边买了些嫩茄子,过来时又买了一板鸡蛋。 楚逸跟着她,见她得心应手的和摆摊的商贩讲着价,熟络的挑拣着蔬菜,称秤的时候还凑过去看杆秤,也不知道是真认识还是装模作样。 他几次想开口,却根本插不上嘴。 只能等她买好了菜,才跟在她身后询问,“你买菜干什么?” 张柠看着他,随口回道,“吃啊。” 楚逸意识到她这是给他们家买的菜,他眉头微蹙,因为她的见外,神色有些不悦,“我妈早上会出来买菜,你不用这么客气。” “也不能白吃啊,让阿姨做就够不好意思了。”张柠手上大包小包的,提的挺艰难。 楚逸:“你不是白吃。” 张柠侧首瞪了他一眼,咬牙切齿,“我当然不是白痴。” 楚逸摸了摸鼻子,讪讪道,“我的意思是,你给我治病,你没有白吃。” 张柠脸色缓和了几分,边走边说道,“治病和辅导功课抵消了。” 她抬头挺胸,一脸自信,“快走吧,放心,我有钱。” 楚逸怪异的看着她,并不相信她有钱这种话。 他伸手去接她手上的东西,语气放柔,“我提吧。” 她轻飘飘的扫了他一眼,“不用,我自己来,你就算了。”张柠身强体壮,提这么点东西毫无压力。 “我没那么虚。” 楚逸似乎是被她那别有深意的眼神打击到了,他冷酷的夺过她手上的一大塑料袋辣椒,提在手上走在了前面。 张柠提着茄子和鸡蛋,俩人一同往镇西街走。 楚逸本来走在前面,见张柠没跟上来,又放慢了脚步,等上了她,并肩往前走。 俩人到家时,大门开着,一进门,就看到王兰香和张顺张莉他们,都在楚逸家的院子里坐着。 因为张柠没回来,楚玲又在厨房做饭,他们不好意思进屋,院子里凉快,都在花园边的小板凳坐着欣赏着楚玲种的各种花草。 王兰香本想帮楚玲烧火来着,可人家做饭用的炉子,也用不着人烧火。 “妈,大哥,姐,你们怎么来了?”张柠看到王兰香他们,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跑了过去。 “柠柠放学了?”母子三人看到张柠进来,从板凳上起身,迎了上来。 楚逸看到张柠的母亲他们,过来淡淡的打了声招呼,“阿姨,你们好。” “你好。” 王兰香冲着楚逸回了声好,然后看着张柠说道,“今天你姐来镇上报名。我和你大哥正好一起过来,给你拿点东西。” 楚玲听到张柠回来,急忙从厨房里出来,说着她一脸为难,“小张,你可放学了,你看你母亲他们,真是太客气了,又是面又是菜的。我都说了,你的伙食我管了,怎么还往家拿东西呢?不是……”楚玲正说着话,又看到张柠手上提着的东西,板着脸,语气不悦,“小张,你怎么也提着菜回来了?” 楚玲立刻便想到这是张柠又跑去街上买的。 她家楚逸,可是从来都没买过菜回来,他压根想不起这些。 楚逸扬了扬手上的辣椒,“妈,这也是张柠买的。” 楚玲看着张柠他们一点不占人便宜,她对这一家人,从心底高看了几分。 但她也不希望他们如此见外客气,楚玲板着脸佯装生气,“小张,大姐,你们这样我可就生气了,我们母子二人也得吃饭,加一个人的饭,也多不了多少。再说,我还指望小张给我家小逸调理身体呢,你们这么客气,是不是我们也应该给小张付医药费呢?” 张柠急忙摆手,“阿姨,不用不用!” 王兰香见楚玲如此大反应,拉着她的手解释,“大妹子,你看你话说的,这都是咱自家地里产的,也值不了几个钱,就算咱家柠柠不在这住,给同学家拿点菜也是应该的,你们也没地,啥都得买着吃。咱家地里种的这些东西可都新鲜着呢,这大白菜,我们自己也吃不完,你就别客气了。” 农村人本来就是这样,谁家地里种了蔬菜,亲戚邻居都会给一点。 ------题外话------ 麻烦大家投个五星好评吧 第139章 黑色的血液 楚玲看了眼他们放在厨房门口的两个白色尼龙袋子,让了一步,“大姐,那这些土豆和白菜我收下,面我可真不能收。” “那总不能让我们再背回去啊,家也挺远的。”张莉瞅着那半袋子白面,为难的说道。 张顺因为情绪不佳,全程没说话,只是站在一旁耷拉着脑袋。 王兰香也是没想到楚玲如此客气,这些城里人,就是见外。 她不想占他们便宜,他们家同样不想占她家便宜不是? 听到张莉的话,楚玲不加思索的直接开口,“那我给你钱。” 说着就要去掏兜。 张柠实在有点看不下去,将手中的菜放下,朝楚玲说道,“阿姨,你要这么见外,我真的不好意思住了,房租我们也没给。” 她本来还打算晚上找个机会多少给楚玲一些房租。 没想到她爸妈想的比她还周到。 不过,看样子房租是不会收的。 楚逸见张柠脸色变的严肃,罕见的出了声,“妈,既然拿来了,就收下吧。” 楚逸开了口,楚玲便不再坚持,却是看着张柠认真的提醒她,“那下不为例。还有,小张,你以后也不许再买菜了。” “好,知道了,阿姨。”张柠笑道。 “快进屋坐吧,饭马上就好。”楚玲客气的邀请大家进屋。 “我们吃过了,看看柠柠,也该回去了。”王兰香怕楚玲给他们也准备饭,急忙提醒。 “妈,先别着急走。”张柠好不容易盼着他们来一趟,拉着张莉的手,关切的问,“对了,姐,报名怎么样?报上了吗?” 张莉点头,“报上了。” 提到报名,张顺想到刚才在大街上发生的事,黝黑的面庞又黑了几分。 几个人聊着天,谁也没多加注意到他的情绪。 楚玲听闻张莉也报了名,笑着开口,“小张的姐姐也去报名了?” “是啊,阿姨。”张莉礼貌的回道。 张柠想到昨天楚玲对秦锋说她也想去招工处报名的事,于是问道,“对了,阿姨,你有去吗?” 楚玲点头回道,“去了,我离的近,所以去的早,是最先报名的。我本来以为人家不收我这大婶呢,没想到招工出那俩年轻人,态度还挺好,听说我会用缝纫机,很欢迎我报名。” 楚玲早上本来是抱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去试试看的,没想到报名那么顺利。 这让好多年没工作过的她,顿时又有了信心。 一旁的王兰香听闻楚玲的话,神色一诧,“大妹子,你也报名去了?” 楚玲脸上挂着温和的笑意,对王兰香说道,“是啊,在家待着也没事干,正好有这个机会,出去干点活,一天时间也快点。” “我还以为人家只招小姑娘呢。” 王兰香说着,打量着比她小个几岁的楚玲,眼底突然划过一抹亮光, 她说,对方听说她会用缝纫机,所以很欢迎她报名。 所以,只要会用缝纫机就可以吗? 那么,她岂不是也行? 想到这些,王兰香眼底的光泽更亮。 以前,从没想过这些,每天除了洗衣做饭就是去地里干活,如今镇上有了工厂,她也没多想,以为那是年轻人的事。 也因着自己不识字,所以根本不会去想这服装厂能与自己有啥关系,只希望女儿和儿子能够顺利进厂,成为工人。 此时,听到楚玲都报名了,王兰香的心突然有些蠢蠢欲动。 张德胜昨天偷偷瞒着张柠去工地,居然找了个特轻松的看大门的活,昨晚回家来,拽的跟大爷一样,对她吆五喝六的。 今天早上去了工地,还不让他们告诉张柠。 王兰香想着,若是她也能报个名成为工人,今后也能在掌柜的面前扬眉吐气,不用每天受气。 正好,这时楚玲又说道,“大姐,那个工厂看着规模挺大的,只招小姑娘肯定招不够。咱这个年龄,耳清目明,手脚灵便,干起活来,不会输给年轻人的。你要是家里能成,或许也可以去报名呢。” 楚玲的话,像是给了王兰香底气一般,本来还不确定的内心,顿时下了什么决定一般,冲着她点头,“大妹子,你说的对。” 张柠瞅着她母亲眸底那抹亮光,神色复杂的看了她一眼。 这老阿姨,该不会也想当个工人啥的? “我先不跟你们说了,锅里烩着菜呢。这会应该熟了。”楚玲说着往厨房走去。 “大妹子,我们都吃过了马上就要回去。你可不用给我们盛。” 王兰香急忙追了上去。 “大哥,姐,先别急着回去,我带你们去我房间歇会。”张柠朝一直没吭声的张顺说道。 “你带莉莉去吧。”张顺情绪不高,又开口,“对了,莉莉,我先去街上买豆角地里用的杀虫剂,一会在大十字等你们。” 张柠听闻张顺的话,诧异道,“咦,爸昨天不是说他买吗?他忘了?” “爸还哪有心思……” “咳咳。”张顺打断了张莉的话,“他忘了买,我一会买了下午回去就喷上。” 张莉被张顺意提醒,这才想起他爹说了去工地的事,不许告诉张柠。 张柠没注意到张莉的异样。 “好,大哥,那个啥,你做好了吗?”张柠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他。 张顺马上反应过来张柠指的是什么,他点头,“嗯,好了。” “那我先走了。” “那行吧。”张柠去送张顺。 楚逸在外面看到张顺要走,也是礼貌客气的跟到了大门口,与他说了再见。 张柠看着这冷酷少年罕见的如此礼貌,丢给他一个满意的眼神,随后便拉着张莉去了她所住的东屋。 张莉跟着她进了屋,打量了一圈,连连称赞。这房间可比家里她们姐妹俩住着的房子环境好太多了。 人家这是砖房,玻璃窗也大,屋里光线充足。 炕也是砖头盘的,地上还铺了地砖,没有一点尘土,特干净。 张莉转了一圈,才想起了正事。 她从背上取下了背着的布包,朝张柠说道,“对了,柠柠,我给你做了件新衣服,你赶紧试试合适不?” “又给我做新衣服了?”张柠期待的看着张莉那圆鼓鼓的布包,笑道。 “嗯。” 在张柠亮晶晶的眼神注视下,张莉从布包里掏出她做给张柠的新外套。 看到衣服的颜色,张柠雀跃的惊呼,“哇,格子外套?” 这是一件用红黑格子布料,做成的带里子的连帽开衫外套。 下摆和袖口都特意装了宽松紧。 穿着利落又干练。 因天气转凉,张莉特意做成了双层厚外套。 张柠接过张莉手上的衣服,拿在手上打量着,眼底满是惊艳之色,“姐,这是你做的?” 这衣服在现在这个年代,真的算是很漂亮了。 张莉见张柠脸上笑容那么灿烂,爱不释手的样子,特有成就感,自豪的开口,“对啊,我按照你划的那个图纸做的。不过,你那个图上的衣服看着太短了,腰都遮不住。我稍微改动了一下,做长了点,还有肩膀这里,也改窄了些。” 张柠画的上衣图纸是类似于蝙蝠衫的那种宽松外套。 张莉有些接受不了袖子宽的都掉后背的衣服。 因此,改成了中规中矩的款式。 不过,做出来还是很好看。 张柠脱了身上的卫衣,将格子外套穿在身上。 她身材本就匀称高挑,天生的衣服架子。 张柠转了个圈,看着张莉问道,,“好看吗?” “好看,我也试了下,但是我个子没你高,上身效果没你这么好。” 张莉看着张柠穿在身上的衣服,对于自己的成果相当满意。 张柠穿着新衣服走到门外,正好楚逸还在院子里,她冲他调皮一笑,“我姐给我做的,好看吗?” 楚逸看着穿着新外套的女孩,皮肤白皙,身材苗条修长,那双潋滟的眸子,更是能勾魂摄魄。 他被她这么盯着,耳根子不由染上了一抹暗红。 板着脸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落荒而逃般快步进了堂屋。 张柠轻嗤了一声。夸人一句能死吗? 王兰香正好从楚玲的厨房出来,看到张柠穿着新衣服,毫不吝啬的赞美,“好看,我家柠柠穿啥都好看。莉莉这手艺真是越来越好了,这衣服真的比服装店买的都漂亮。” 楚玲听到动静也走了出来,看到张柠身上漂亮的外套,笑道,“这衣服的确漂亮,小张长的也好看。” “我姐给我做的。”张柠炫耀般说道。 “这是你姐自己做的?”楚玲诧异。 “是啊,阿姨,我姐自己做的。” 楚玲眼底满是赞赏之色,“大姐,你生的两个女儿怎么都如此优秀呢?这也太能干了。” 她也会用缝纫机,也会做衣服。却做不出这么好看的外套。 被楚玲一顿夸,王兰香心里美滋滋的。 只是又瞅了眼张柠,心里难免惆怅,这要是她自己生的就好了! 可偏偏张柠的聪明,是遗传了人家的亲生父母。 “饭熟了,大姐,你和孩子们多少吃点。”楚玲又客气的招呼他们。 “大妹子,真的不用,我们吃过了。” 王兰香看向张柠,“你阿姨做好了饭,你快去吃吧,我们等你吃完再走。我给你把换洗下来的衣服洗了。” 张柠听王兰香要给她洗衣服。急忙拒绝,“妈,不用,我自己洗。” “你学习那么紧张,哪有时间洗衣服?” 张柠去厨房端饭,王兰香进了东屋,拿了张柠刚脱下来的外套,还有炕头放着的一件裤子,拿到院子里的洗衣盆旁边去洗。 王兰香说吃过了,楚玲也没再勉强,给张柠和楚逸盛了饭。 楚逸端了碗里的烩菜,坐在沙发上别别扭扭的低着头吃着,看都不看张柠一眼。 张柠也觉得不自在,端了碗跑去院子里吃。 正好陪她妈她们聊聊天。 反正在家时,村里人都喜欢端着碗去邻居家浪着吃。 后来,农村人生活条件也好了,吃饭都是七碟八碗的,想像以前一样端出去巷子口和邻居们一边聊天一边吃,都不方便了。 张柠蹲在房檐下吃着饭,随口问张莉,“姐,这布你特意给我扯的吗?” 张莉点头道,“是啊,我和妈前几天去布料市场转了一圈,买了很多布头,都挺便宜的,家里还有很多呢。” 闻言,张柠吃饭的动作一顿,欣喜的看向她,“还有很多?女孩子的布头多吗?” “多,还有一堆呢,就是太小,拼凑起来费劲,妈要给咱俩做鞋面呢。” 张莉带着王兰香去县城布料市场逛了一圈,买来了很多花花绿绿的布头,张柠这件衣服是特意扯了块整布做的,并没有拼凑。 张柠想到了妞妞那身破旧的行头,心里不觉有些心疼,此时听说家里还有很多小布头,于是对张莉说道,“姐,要不你做套小女孩衣服吧。” “哪来的小女孩?”张莉不解。 洗衣服的王兰香也是看了张柠一眼,等待着她的回答。 “哦,是我在镇上认识的一个捡破烂的老奶奶的孙女,家里就婆孙俩人,挺可怜的。咱家要是布头多,你给孩子做套新衣服,正好练练手,你还没坐过小孩衣服呢。” 张柠随意说道,并未提到师父聂如风。 张柠如此善良,张莉也不好拒绝。 的确,她还没做过小朋友的衣服,正好可以试着做一次练练手。 思及此,张莉很爽快的答应,“行,尺寸呢?做啥款式的?” 张柠想了想,“尺寸……她跟大山家的小明个头一样高,比小明瘦点,你回去量一下小明。款式的话,你看着做吧,小女孩喜欢的那种泡泡袖的衣服就挺好看的。” “好,我回去试着做一套。” “我家柠柠就是善良,真是个漂亮的小仙女。”洗衣服的王兰香听闻张柠的话,脸上一片欣慰之色。 “不过,柠柠,你善良归善良,也得擦亮眼睛。像上次放了咱家鸡又跑了的那个怪老头那种人,可得离远点,不能乱发慈悲。” 张柠,“……”离远点是不行的! 下午放学还得给那大爷做饭去。 心里腹诽着,张柠面上却是特乖巧的应声,“妈,我知道了,我会凡事小心谨慎的。” 张柠吃完了饭,将碗放回厨房,王兰香的衣服也洗出来了。 张柠拿了院子里晾衣服的绳子上挂着的衣架,拿了两个帮忙晾好了衣服。 王兰香将洗衣盆放回了原处便打算回去。 张柠这才突然想起张顺似乎情绪不高的样子,好像心情不是很好。 于是问张莉,“对了,姐,我看着大哥好像脸色不太好,也不说话,他怎么了?” 提到张顺,张莉想起中午发生在街上的事,便气不打一处来,她气呼呼的开口,“别提了,今天在招工报名处,碰到了那个来过咱家相亲的胡红霞,那个女人在大街上对大哥冷嘲热讽,骂的可难听呢,大哥肯定生气啊。” 听到这个名字,张柠眼底划过一抹意外,“胡红霞?她也来报名啊?” “好像是。那个女人真是尖酸刻薄,一点素质都没有,幸亏大哥没和她成。她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骂大哥窝囊废。你不知道,当时大哥气的全身发抖,要不是那是个女的,他肯定就动手了。”张莉愤愤的说道。 张柠听了张莉的描述,本来明媚的小脸顿时变的阴沉万分。 她不悦的看着张莉,责怪道,“当时你和妈在干嘛?大哥能忍,你们也能忍吗?大哥在大街上打女人会被人笑话,你干嘛不揍她一顿?” 听闻那个女人如此辱骂张顺,张莉她们竟然忍了下来,张柠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眼神。 张莉被张柠吼的一阵心虚,低着头弱弱的出声,“我……我骂她了。” 张柠睨了她一眼,“骂了有啥用?她辱骂大哥,你就应该冲上去撕烂她的嘴!她不是来报名吗?直接给她搅黄,那种德性还想当工人。” 王兰香见张柠气愤不已的责怪张莉,走过来解释,“柠柠,你别说你姐了,在大街上,我们不想与那种人纠缠不清,免得被人笑话。” “笑话也要分啥事!我大哥他病已经好了!凭什么被那种可恶的女人当街羞辱?” 此时,张柠想起上一世那个女人嫁给张顺,还强迫张莉嫁给她那个酒鬼哥哥后发生的一系列事情,她就有种想揍死她的冲动。 这一辈子,张顺终于不用娶那种女人为妻,偏偏那个女人竟然又撞了上来。 今天若是她在场,非给她摁地上胖揍一顿不可。 张柠嫌弃的看着张莉,毫不客气的抱怨,“姐,你这性子真的太软包子了。以后再遇到这种事,就应该直接上手揍她,能动手尽量别逼逼。妈的,看不上她还恼羞成怒了?” 张莉低着头又替自己反驳,“我当时也想教训她一顿来着,是大哥气呼呼的走了,我和妈就去追大哥了。” “算了,既然她来报名了。以后肯定还会见到的。等我碰到她,非得让她给大哥道歉不可。” 张柠眸底闪着狠厉的光。 说完,她又问,“那大哥,没去报名吗?” “舅舅说了,先招女工,等女工招够进行培训的时候,再招男工,男同志要的少。”张莉说了从王金龙打听到的消息。 “这样啊,那行。” 王兰香和张莉跟楚玲打了招呼就回去了。 张柠见楚逸早吃完了饭回了屋,她看了眼手腕上的电子表,见离去学校时间还早,便打算趁正午阳气旺盛之时,给楚逸先治疗看看。 张柠喊了楚逸出来,朝他说道,“今天开始治疗,这会时间还早,先刺血看看。” 楚逸闻言,冷漠的眸子一亮,语气带着欣喜,“现在吗?” “对。”张柠问道,“在哪里治?你房间还是堂屋?你先准备一下,我去给针消毒。” 楚玲听闻张柠要着手给楚逸治疗,也是特别期待加高兴。 “去我房间吧。”楚逸说完,看向楚玲,“妈,把大门关上,以免被人打扰。” “好。”楚玲急忙去关大门。 张柠去她房间,拿了装银针的包出来,用酒精消毒擦拭之后,便去了楚逸房间。 此时,楚逸正襟危坐在床头,一脸期待加紧张。 不知张柠会给他如何治疗。 他的心情的复杂,既充满了希望,又有些担忧,怕这次又是白折腾。 接着,楚玲也走了进来,也是相当紧张。 张柠将手上的东西放在桌上,走过去冲着俊脸紧绷的少年开口,“放轻松,把上衣脱了。” 呃…… 楚逸闻言,面上划过一抹不自在。 这…… 他咽了口唾沫,支吾着问,“那个……全部吗?” “对。”张柠神色严肃。 一旦拿起银针,她便会自动进入前世医病时全神贯注的严肃状态。 “哦。”楚逸一脸纠结的抬手去拉拉链。 动作相当迟缓。 张柠看出他的不自在,语气严肃的解释,“治病就是这样,尤其是针灸,对于穴位的准确度,要求特别高,搁衣灸难免会有差错。所以……” 既然想治病,就应该无条件配合医生。 再者,医者眼里无男女。 她一个女的都坦荡荡,他纠结个毛! 一看就是白斩鸡,没看头。 一旁站着的楚玲见楚逸慢吞吞的,生怕张柠生气,朝儿子说道,“小逸,你就配合小张吧。” 楚逸没说话,只是手上的动作快了很多。 扔下衣服,朝张柠询问,“坐着还是躺下?” 张柠指了指木椅,“在椅子上坐直便可。” 她目测的一点没错,楚逸穿衣显瘦,脱衣更没肉! 肋骨看着都很清晰。 张柠今天首先要给他刺血,看看毒素沉积的严重程度。 这个光靠把脉是无法正确判断的。 等刺血后,再开解毒药方和针灸治疗。 楚逸坐好后,张柠拿了三棱针,在他的大椎穴进行了刺血。 果然,放出来的拿血的颜色与正常的血颜色有很大的差别。 楚玲看到张柠拿着又长又粗的针,往儿子身上刺,她眼泪立马就下来了。 她捂着眼睛别开了脸。 刺在儿身,疼在娘心。 可是,要想让儿子好起来,这是必须经力的痛苦。 虽然,她到现在都无法真正相信张柠真有这个本事。 楚玲对着墙,强忍着泪水,不敢回头去看。 偏偏这时,张柠却喊了她,“阿姨,你过来看下。” 她说,“刺出来的这个血颜色特别深,与正常血液的颜色有很大的不同,的确是中毒无疑。” 张柠手上拿着针,用棉签沾了黑色的血,递到楚玲面前。 楚玲看着张柠用三棱针刺出来的近乎黑色的血液,她神色紧绷着,心脏犹如被铁爪扼制住一样生疼。 想到自己的儿子,被人害成这样,她却无能为力,她的内心充满了恨意和自责。 眼泪忍不住流了下来。 张柠本来是想让楚玲看看血液,好让她这个家属了解病人的情况。 她一抬头,看到楚玲眼睛红红的,脸色极其难看,她才意识到自己刚才这个举动,对于一个母亲来讲,实在过于残忍。 她急忙拿开了针和棉签。 脸上转换出一抹淡淡的笑,安慰道,“阿姨,你不必担心,我给他针灸,慢慢毒素会解。今后只要身体不再摄入这种慢性毒,身体素质各方面都会渐渐好起来的。” 张柠的话,向一道光照进了楚玲被悲伤和恨意弥漫的心上。 她抹了把眼泪,一脸感激的看着张柠,“小张,谢谢,真的谢谢你。若不是遇到了你,我真不知我们娘俩该怎么办?” 无论如何,张柠让他们看到了希望。 她既如此自信笃定,或许,真的能解了楚逸的毒呢。 只是,失望太多次,楚玲实在不敢抱太大的希望。 “阿姨,不必客气,我本就是大夫。应该的。” 楚逸背对他母亲和张柠坐着,后背的情况他看不到。 只是刚才张柠的话,足以让他的心不平静。 刺出的血是黑色的! 他真的被人下了毒。 他被人害成了这副模样! 他坐在椅子上的身躯不受控的隐隐颤抖着。 甚至可以看到脖子上青筋暴起。 刺血以后,张柠用棉签将大椎穴位置擦拭干净,“好了,今天就先这样吧,明天中年开始,正式针灸。” 感觉到楚逸情绪的失控,再看着他冷若冰霜的面庞,张柠眼眸微动,正色道,“楚逸,治病期间,必须身心放松,情绪保持稳定,这样效果才好。若是你郁郁寡欢,优思过重,甚至脾气暴躁,会影响治疗效果的,我希望你能积极配合。” 不论治疗任何疾病,心态都很重要。 “我知道。”楚逸缓缓吸了一口气,迫使自己冷静下来。 “很好。”张柠收起了针,“我给你开个药方,从明天开始,你就熬汤药喝吧,你的哮喘也挺严重的,必须喝中药效果才好。” 听闻张柠要给他开汤药,想起以往喝过的那些黑乎乎的苦到怀疑人生,却没一点疗效的中药,楚逸的脸色就变的难看。 “良药苦口,这是你必须经历的。” 张柠拿好自己的设备,朝他说道,“休息一会吧,一会该去学校了。” 她出了楚逸的房间,放好东西后,跟楚玲打了招呼,没等楚逸,自己先去了学校。 下午,在张柠他们还没放学之时,秦锋开着车,拿了自己简单的行李来了楚家。 并且,趁楚逸不在时,向楚玲说了关于那个莫医生的事。 ------题外话------ 关于解毒这些内容,素材来源于网络,大家切勿考究 第140章 京都风云 秦锋将昨晚从叶白那打听到的消息如实告诉了楚玲。 楚玲闻言,本来温婉的面色顿时变得怒不可歇。 她的指尖微微颤抖着,半晌,才稳住心神,看着秦锋出声道,“小锋,你所言可是真的?” 秦锋坐在沙发上,抿了口茶,才缓缓开口,“玲姨,我听叶白说,那天的确有一个从京都来的医生,对小逸态度不同寻常,很详细的给他检查了身体,听说那个医生对其他病人态度冷漠,唯独对小逸很热情,全程陪着他做了检查。小逸回来,没跟你说?” 楚玲垂着眸子说道,“说是说了,但我们没想那么多。” 她并未提到楚逸其实怀疑的是那个叫叶白的。 “虽然我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既然如何,你和小逸凡事小心。” 本来此事与他无关,只是,秦锋看到楚玲桌上那张三姐妹的合照。看着母亲笑的那么灿烂的两只手挽着站在她两侧的两个姐妹,秦锋心底最柔软的部分被触动。 他觉得自己无论如何,都不该袖手旁观。 楚玲是母亲的姐妹,母亲和苏姨早已不在人世,姐妹三人唯剩楚玲一人。 楚逸的父亲又因病早逝,母子二人过得如此艰难,说起来,都是可怜之人。 若是京都真有人对楚逸心怀不轨,他势必应该出手帮助化解危机。 听闻秦锋的话,楚玲终是忍不住,朝秦锋打探,“小锋,那你的意思是,这件事跟你那个朋友叶白没关系?” 如果跟爷没关系,那么,他们又将没有头绪,凶手藏在暗处,他们防不胜防。 “应该没有,他心思简单,神经大条。不会做出这等事来。” 要说秦锋之前对叶白还有一丝怀疑,但通过昨晚的谈话,他便彻底相信,此事与他没有一点关系。 只是,有人利用他这次义诊,趁虚而入,从京都派了那个莫医生前来,借此机会对楚逸的身体做了检查。 那么,是什么人如此急切的想知道楚逸的身体状况? 秦锋想到楚逸之前对他的怀疑,以及提到他和苏心悦的关系,很轻易便理清楚了一切。 想到这里,秦锋深潭般的眸子,划过一抹凌厉之光。 又是一出手足相残的悲剧戏码。 “那我就放心了。”楚玲见秦锋神色笃定,只能选择相信。 “玲姨,小逸的身体到底怎么回事?病情可是很棘手?”秦锋看着她问。 楚玲哀叹了口气,语气悲凉,“他从小体弱,哮喘也是从婴儿时期就有的,这么多年,一直吃药,身体亏损严重。加上后来他父亲去世,生活变故太大,她情绪不稳定,也耽误了治疗。各方面因素累积在一起,身心都受到了影响,因此这身体也是越来越差。” 楚玲刻意只提了楚逸的病情,并未将有人给他下了慢性毒的事,详细的告诉秦锋。 她怕秦锋一旦和苏家交好,将楚逸的情况告诉苏家,这样一来,她和楚逸知晓楚逸中毒的事,朝瞒不住了。 最好像现在这样,假装他们蒙在鼓里,他们才能放松警惕。 这次那个医生给楚逸检查了身体,想必暂时会放心。 秦锋听着楚玲的述说,想到他们母亲二人这些年来的遭遇,心中难免愧疚。 他很遗憾以前自己在京都时,没能与他们多来往,给予他们一定的帮助。 想到张柠如今答应了给楚逸治疗,想必她定是有把握的。 “既然有张柠在,慢慢调理,会好起来的的。”秦锋看着楚玲,柔声安慰。 秦锋几次提到张柠的医术,楚玲本来不敢抱太大希望,却因为秦锋的话,渐渐地消除了心中那丝不确定,“小锋,张柠真和聂神医有关系吗?” 如果她真是聂如风的徒弟,那么,她家楚逸这次是真的有救了。 思及此,楚玲绝望的心,渐渐复苏起来。 秦锋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只是语气肯定的再次开口,“玲姨,总之张柠的医术精湛,小逸能遇到她,定会好起来的。” “但愿如此吧。” 秦锋不便多言,楚玲也没多加追问,只是,心中那丝希望之光,却是越来越大。 她打算今晚好好做顿丰盛的晚餐,正式对张柠表示感谢。 希望她能对楚逸上点心,能早日解毒,重拾健康。 …… 与此同时。 莫医生回到京都后,第一时间去见了一个人。 他到京都一处僻静的茶馆之内时,叶琴已经到了,正坐在包厢里优先的喝着茶。 见莫医生进来,她保养的极好的面庞勾起一抹标准的笑意,比了下对面的位置,淡淡出声,“莫医生,跑这一趟,辛苦了,请坐。” 莫医生依言落座,扶了扶金丝眼镜,语气恭敬,“苏夫人,不辛苦,应该的。” “你电话里所言当真?”叶琴给他斟了杯茶,放到面前,便直奔主题。 “谢谢。”莫医生见叶琴亲自帮她斟茶,他端起茶杯,朝叶琴微微鄂首,表示了谢意。 随后又邀功一般接着说道,“绝无虚假!您是不知道,那小子的脸惨白的跟死人一样,身体虚弱不堪,两步三咳。抽血后直接晕了过去。我折腾了半天才给弄醒,的确是病入膏肓无疑了。” 叶琴听闻莫医生的话,眸底划过一抹阴冷的笑意。 她抿了口茶,继续淡声问道,“把脉的情况如何?” 那小子的疾病不是最重要的! 关键是体内的毒…… “脉相显示,身体毒素依旧在体内,虽然没再继续摄入,但也未减少,长期下去,身体抵抗力必定会被吞噬,只剩一个空壳子。” 叶琴似乎是终于满意了,在出声的语气都温和了几分,“很好,血检报告何时出来?” 莫医生回道,“得三天以后,不过,您应该知道,他体内的慢性毒素,一般血检是检查不出来的。” “我了解,我要知道他身体的整体情况。”叶琴道。 莫医生又急忙邀功,“苏太太,我们合作这么多年,我办事,您该放心。” “那是自然。” 叶琴说着,从包里掏出一个份量不可小觑的牛皮信封,推到了莫医生面前,“这是这次的辛苦费。” 莫医生目光落在面前的牛皮信封上,金丝眼镜下的眸子里,闪过一抹贪婪之色,只是,他并没有立刻去动信封,而是看着叶琴露出一个讨好的笑意,“苏太太,您知道,我志不在此。” “京都仁爱医院内科主任的位置,给你留着。” 京都仁爱医院,是苏家投资赞助的一家规模极大的中西医结合医院。 近两年,在京都的影响力极大。 闻言,莫医生感激道,“谢谢苏太太。” “对了,那个叶白……他在那边待多久?他可有见到苏逸?”叶琴突然转了话题问道。 据她所知,叶白与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聂如风颇有交集,一直扬言要拜聂如风为师。 苏逸身上的毒,他不确定那个所谓的聂神医可有办法。 学生时代,叶白和苏恒交往甚密,应该是见过苏逸的。 虽然时光变迁,都已不是当年模样,还是不排除在那种小地方碰到后认出彼此身份的可能性。 一旦楚玲母子与叶白有了交集,顺着他这条线摸到那个聂如风身上…… 她这么多年所做的一切都将付之东流。 叶琴觉得楚玲女子遇到那个传说中的聂神医的可能性很小。 却还是不放心的问了莫医生。 莫医生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狗腿般的回道,“苏太太,人家现在叫楚逸,不叫苏逸!” 楚逸? 随了楚玲姓? 叶琴化着精致妆容的脸,微微一动。 都改姓了? 她眼眸微密,没说话,示意莫医生继续。 莫医生会意,又出了声,“至于那个叶白,应该并不认识那个楚逸,因为当时义诊时,楚逸上台来瞧病,叶白就在我旁边坐着,根本没有理会他。若是认识,以那叶白一惊一乍的性子,不可能不打招呼。” 莫医生虽然与叶白接触不长,却对他得性子摸清了几分。 他刚到那个卫生院时,叶白看到他和助理俩人,热情的简直双眼泪汪汪,拉着他不撒手。 说是在那种地方见到京都的同行,实在激动又兴奋,拉着他各种聊。 该问的不该问的,统统都要问。 热情的他们都有点招架不住。 第二天,义诊时,因为他有“任务”在身,心思并不在给老百姓治病上,叶白当即就变了脸。 看得出,那就是个藏不住事,心思简单,只会埋头治病的傻子。 若是她知道楚逸也是京都的,定会拉着他问长问短,各种话题聊不停。 绝对做不到一个眼神都不给对方。 叶琴听闻莫医生的话,心里踏实了许多。 “那么,依你的医学经验,他身上这种毒,可有人能解?” “不可能!”莫医生眼眸闪烁了几下,最后鸭依咬,斩钉截铁的开口道,“苏太太,您说过这毒来自苗疆,除非他们能遇到苗医。不然,绝无解毒的可能性。” “那位聂神医也不行?”叶青盯着他追问。 “聂神医?”莫医生眼底划过医医丝不屑,“所谓神医,都是被人叫出来的。真实水平如何,谁又能说的上?当年那人不过是运气好,给那位领导治了个病,被报纸一夸大宣传,才名声大噪。这些年人去了哪都不清楚,根本就是昙花一现,苏太太不必将那种人放在心上。” 同为医生,莫医生对于当年那个聂如风走了狗屎运治了一位重要领导的病后,被宣传的近乎全国人民都知晓的事,嫉妒又羡慕! 不止他,京都其他德高望重的大夫,都与莫医生同等心理。 为何,那个有幸给领导治病的医生,不是自己? 此时,说起聂如风的神医名头,莫医生很是嗤之以鼻。 加上这些年聂如风就像消失了一样,医馆都交给了旁人打理。 莫医生更加肆无忌惮的抹黑他。 反正,莫医生就想含蓄的告诉也琴,他解不了的毒,其他大夫一律解不了! 叶琴沉思片刻,觉得莫医生所言有几分道理。 那人四处游历,旁人想找他,根本难如登天。 叶白也只是嘴上说要拜聂如风为师,压根见不着人。 此时,叶琴面上终于舒展,眸底一片寒芒。 楚玲母子,这辈子都休想回苏家。 苏建文和其他女人生的孽种,必须死! 就算她的儿子苏恒执意留在部队,不愿回来继承公司,她还有女儿。 无论如何,苏家的产业都落不到那个病秧子头上。 莫医生见叶琴不知想到了什么,眸底满是狠厉,他心底大惊。他在端庄优雅的苏太太脸上竟然看到了如此可怕的表情。 只是想到这个女人背地里干的这些心狠手辣的事,又觉得自己有些大惊小怪。 豪门里,哪家没有点见不得光的事? 想到这,莫医生神色一动,又想到了一个什么信息,他觉得自己既然和苏太太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便应该事无巨细,有用的情况都好喜欢她。 于是,莫医生沉吟片刻,又开口,“这次,我在那边不止和叶白有接触,还见到了一个人。” “什么人?”叶琴回过神来,抬头看向他。 莫医生急忙说道,“秦锋!就是秦氏集团的大少爷。我以前在京都时见过他,他不认识我,但我对他有影响。那个镇上正在修建一个什么服装厂,他在那边负责。我听镇上的人议论,好像有什么大老板要在哪里投资,整个镇上特别热闹,那个工地门口还贴着什么国瑞服饰的标志……” 莫医生将自己在磐石镇的见闻悉数告诉了叶琴。 虽然他也不知道这些消息到底有没有用。但至少可以找个话题聊聊。 让叶琴将他彻底归为自己人。 叶琴眼眸微眯,轻声呢喃,“秦锋……” …… 和莫医生见过面后,叶琴给苏婉茹去了电话。 “婉茹,上次你提到的那个华盛集团旗下的分公司,叫什么名字来着?”她问。 那头的苏婉茹闻言,立刻回道,“嫂子,是国瑞服饰。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听到苏婉茹的回答,叶琴神色为变。 没想到秦氏竟然已经和华盛旗下的分公司有了合作。 “你给你家小姑子宁岚那边打听一下,他们秦氏是不是已经和华盛的负责人有了接触?”叶琴朝苏婉茹说道。 苏婉茹拿着电话,换了个姿势,对叶琴的话表示惊讶,“秦氏和华盛有接触?秦氏是搞房地产的,怎么会和华盛?” 叶琴语气不耐,“就是因为搞房地产的,才可以承包华盛的项目,有人在华盛投建的项目处见到了秦氏集团的少爷秦锋。” “好,我这就问问。” 挂了电话,苏婉茹面色严肃,急忙有要按电话。 一旁的宁立华见状,瞟了她一眼,冷漠出声,“怎么了?” 苏婉茹拨着秦家的电话号码,朝宁立华会回道,“不好了,秦氏可能已经和那个华盛接触上了。” “关你何事?”宁立华不耐的冷哼。 “怎么不关我事?” 苏婉茹心里里的跟热锅上的蚂蚁一般。 秦氏与外资企业有接触,他们宁家作为宁岚的娘家。自然应该高兴。 只是,去负责项目的是那个秦锋,这就危险了。 电话接通,苏婉茹听闻接电话的是秦忠,她觉得此事与他谈,并不会问出任何结果。 苏婉茹语气客气的询问,“喂,妹夫啊,我是婉茹,宁岚在吗?” “在呢。” 秦忠问,“嫂子,打电话过来可有事?” “有点事,你让宁岚接电话。”苏婉茹急不可待的朝着电话说道。 很快,秦忠将电话给了宁岚。 宁岚坐下接了电话,笑容嫣嫣,“嫂子,你好久没打电话过来了。” 苏婉茹没时间与她寒暄,“宁岚,你现在说话方便吗?” 宁岚瞥了眼回卧室换衣服的秦忠,回道,“嫂子,方便,你说。” “你们秦氏已经和那个外资企业华盛有了合作。是吗?”苏婉茹问。 宁岚闻言,神色一惊,明显之前并不知道此等消息,“什么!你听谁说的?” 宁岚的语气听在苏婉茹耳中,便已明白了七七八八。 她面色略显阴沉,再次发问,“那个秦锋,现在在何处?你可曾知道?” “秦锋?听小琛说,他去外地负责一个小项目。这段时间,他不在公司,小琛在公司,可受到了老爷子的重用。” 宁岚的语气听起来颇有些兴奋,像是终于赶走了眼中钉一般扬眉吐气。 苏婉茹眉头紧蹙,沉声道,“你先别沾沾自喜。我可听说,秦锋是被老爷子派去负责和华盛集团合作的项目了。如果真是如此,那么,秦锋定会和华盛的负责人接触。这样一来,他首先会搭上华盛这条人脉。就算这次只是一个小项目,但对于未来,却是不可估量。” 苏婉茹的话,让宁岚雍容的脸庞顿时一变。 她一脸惊恐之色,对着电话的声音都提高了几分,“嫂子,你这个消息可靠吗?” “自然可靠。宁岚,不是我说你,这么大的事你们怎么都能被蒙在鼓里?” 对于宁岚和秦琛等人的迟钝,苏婉茹打心底不满。 连秦锋的行踪都不知道,还如何与他争? 对于苏婉茹责怨的话,宁岚心底无比委屈,“嫂子,你知道,我根本进不去公司,生意上的事,实在无法知情。” 苏婉茹自然知道宁岚在秦家的地位。 只在秦忠面前耀武扬威,真正的核心利益,她根本无法接近。 甚至,这么多年,秦老爷子与她一句话都不讲,更不让她踏进他和秦锋所住的那栋小楼。 苏婉茹语气缓和了几分,问道,“小琛呢?让他上点心吧,最近和心悦联系的怎么样?” “挺好的,他们几个年轻人一起出去郊游后,感情不错,我常听到小琛给心悦打电话呢。”宁岚急忙回道。 宁岚的话,让苏婉茹心底多少有点安慰。 她用尽心思撮合,若是一点进展都没有,那么她对宁岚和秦琛会失望透顶。 苏有自己的算盘,苏心悦是她侄女。秦琛是宁立华的外甥,也算是她外甥。 这俩人以后能走到一起,秦家和苏家珠联璧合,在京都商圈,便是名副其实的商业巨头。 她和宁立华自然受益。 所以,她必须帮助宁岚母子清除一切障碍。 何况,秦锋是那个女人的儿子! 看到他,就会想到他那个母亲。 当年,魏利娟为了苏婉蓉,在大庭广众之下对她的羞辱和打骂,她这辈子都不可能原谅。 魏利娟死了,她依旧无法释怀。 苏婉茹拿着电话,严肃的对宁岚说道,“但是,如果秦锋率先和华盛集团的负责人有了交集,那么,我大哥大嫂那边,自然是更加倾向于让心悦和秦锋交往的。况且,老爷子和小琛的爷爷也有交情,上次偷偷领着心悦和秦锋见面的事,我早就跟你们说过。所以,秦琛在公司能否得到重用,或者他能在生意上体现出自己的能力,这样我大哥那边才会对他刮目相看。” “嫂子,我知道了,我会想办法的。” 挂了电话,宁岚面色凝重的坐在沙发上,神色一片阴鹜之色。 “这是又怎么了?”秦忠换了身休闲服,出来看到宁岚面色不悦,漫不经心的问道。 “你还好意思问我怎么了?”宁岚愤怒的看向秦忠,“我问你,你儿子去负责那家外资企业华盛的项目,你就真的一点风声都没听说?” 秦忠往真皮沙发上一坐,白了宁岚一眼,“我一保安部经理,上哪听说这么重要的商业机密去?” 宁岚瞧着秦忠不求上进的堕落样,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你一保安部经理,你还挺骄傲是不是?” 堂堂秦氏集团董事长的亲儿子,只在公司里当个保安部经理,也不听听别人在背后怎么议论他们两口子的?他还一副乐不思蜀的样子。 宁岚实在怒不可竭。 “你先别骂我,到底怎么回事?怎么还扯上那家外资企业了?”秦忠翘着二郎腿,大刺刺的问道。 宁岚眼底要射出刀子来,语气愤愤,“刚才我嫂子说,她听说秦锋这次负责的是华盛的项目。怪不得老爷子舍得让他去什么偏远地区。” 亏他们觉得秦锋离开了京都,秦琛终于有机会在公司里大展拳脚,好好表现,迎的老爷子的赞赏和重用。 秦忠听闻这个消息,也是一愣,不解的看向宁岚,分析道,“不是,华盛那么大的外资企业,怎么会在偏远的西北地区投资建厂?他们的分公司可是在温市。再说小锋去了就去了,那华盛集团负责人顶多就派个小领导过去监督,谁还能像我爸那样,大材小用,建个小工厂的项目,还派小锋过去。我看,八成老爷子是想重用小琛,不然才不会舍得让小锋跑那么远。” “什么叫大材小用?他算哪门子的大材?”宁岚对于秦忠的形容,很是不满。 只是,听到秦忠的分析,也觉得不是没有一点道理。 她冷声道,“我嫂子的消息不会错。” 宁岚终于等到了秦琛回家,赶紧迎上去,“小琛,下班了?快坐下,妈有事问你。” “妈,什么事?”秦琛脱了外套,落座。 “最近在公司怎么样?”宁岚问。 “挺好的,最近房地产行业不景气,我听我爷爷说,公司打算往其他行业推进。” 宁岚神色微动,很快便问到了正事,“是吗?你可知秦锋此次负责的项目是哪家企业的?” 秦琛摇头,“这个我不太清楚,我爷爷没说,我不是跟你们说过吗?他去了偏远地区负责一个小项目。” 因着秦锋不在京都,秦琛心情也不错。 和苏家大小姐苏心悦也顺利成了朋友,爷爷对他的态度也没以前那么不冷不热。 秦琛深深觉得,没有秦锋的日子,真的是惬意到爆。 “恐怕没那么简单!你舅妈说,秦锋此次负责的可是华盛集团的项目。” 秦琛闻言也是一整,看向宁岚,“就是前段时间听说要在京都寻求合作项目的那家外资企业?” 前段日子,华盛集团董事长从回国,放出了和国内企业合作的意愿的消息后,一时间京都各大企业蠢蠢欲动。 都想与对方负责人接洽。 只是偏偏,那位神秘的华盛负责人,只和秦氏集团董事长私下秘密会了面。 这个消息,还是秦氏自己人不小心泄露出去的。 第141章 兄弟俩谁有本事就嫁给谁 “小琛,你实习期结束后,你爷爷有没有说让你在公司担任什么职务啊?”宁岚急切的打听道。 “妈,你别着急。等实习期结束,我爷爷自会有安排。”秦琛胸有成竹。 秦琛如今不过双十年华,还没大学毕业,已经比其他同龄人强出太多,在自家公司历练,不仅得到了爷爷的重视,公司里其他地方因着他得身份同样对他恭敬有加。 因此,秦琛自信心爆棚,一点没有宁岚的担忧。 就算刚才听到他母亲说秦锋也许是负责华盛的项目,他也不甚在意。 见秦忠和秦琛都没有一点危机感的样子,宁岚心急如焚,神色凝重,“我是怕,秦锋这次回来后,必定会比以前更难对付。他留过学,又在基层锻炼了两年,这次一旦再搭上华盛那条人脉,以后怕是我们根本降不住他。” 宁岚的话,让秦琛本来愉悦又轻松的心情,瞬间沉入谷底,他像是如临大敌一般,眉头紧皱。 虽然不想承认,但如此一对比,秦锋各方面次他略胜一筹。 单凭老爷子对秦锋的偏爱,他就很难胜过他。 秦琛抿唇思考,半晌,他看向秦忠和宁岚,“爸,妈,那怎么办?要不,我也去那边看看情况?” 本来不想参与这些话题的秦忠,听闻秦琛的话,表示反对,“你去找秦锋?这怕是行不通,本来就是一个小小的项目,你们兄弟俩都跑过去算怎么回事?你爷爷不会同意的。” 一个两个的,好好在京都待着不行吗? 还抢着去那种鸟不拉屎的地方出差。 秦忠安于现状,对于目前的生活状态,相当满意,不想折腾,也不想受苦。 他们秦氏实力雄厚,不背靠什么外资企业的大树,同样够他们吃一辈子。 宁岚不知道秦忠心中所想,但也不同意秦琛离开京都。 “你爸这次说的挺对,我们总要守住大本营才行。这样,我们争取早点把你和苏心悦的婚事定下来。有了苏家做后盾,你还怕什么秦锋?”宁岚精明的眸子闪着的亮光,提议道。 秦琛面上划过一抹不自在,眼眸闪烁着,“妈,我们只是朋友,订什么婚?” 宁岚捕捉到儿子面上类似于害羞的表情,正色道,“你好好跟人发展啊,总不能一直当朋友?都老大不小了。” 秦琛兴致不高,随口敷衍,“我知道了。” 老实说,他对那个苏心悦并没有多大感觉。 …… 苏家。 因着莫医生说在磐石镇见过秦锋的事,叶琴一直心神不宁。 苏家最近生意不顺,一直想寻求合作。 只是前段时间传出华盛和秦氏接洽的传闻后,最近又没了动静。 叶琴回到家,苏建业刚好从公司回来。 她接过苏建业脱下的外套,然后出声试探着问道,“老苏,上次你提过的那个华盛集团,最近可有什么动静?” 苏建业坐到真皮沙发上,佣人上了茶,他抿了一口,开口道,“没有,我派人去温市那边调查了,他们公司目前没有往京都发展的意愿。” “前段日子,大家都疯传秦氏和华盛的负责人见了面,本来我们都没当回事。现在我弄清楚了,那个消息是真的。” 叶琴斟酌片刻,还是将这个消息告诉了苏建业,“秦老爷子已经派秦锋去负责华盛旗下分公司国瑞服饰的项目了。” 苏建业闻言,放下茶杯斜睨了眼叶琴,满脸疑惑,“此事你从何得知?” 叶琴自然不敢告诉苏建业,她派人去调查楚逸的身体时,碰巧对方碰到了秦锋。 关于楚逸的一切,都是她自己在背后里干的,苏家人并不知情。 她掩去眸底的异样,语气尽显平静,“我也是偶尔听婉茹那边说的,她与秦家是亲戚,对于秦家的情况,自然是知晓的。” 闻言,苏建业面上划过一抹凝重,没想到到底是让秦氏捷足先登了。 就算在家里,苏建业还是硬撑着不会长他人士气,他语气沉稳,“无妨,若是对方有合作意愿,等人来了京都,我们苏氏的实力摆在这,他们自会主动与我们联络。” “可是……”叶琴面色复杂,欲言又止。 “生意上的事,我自有分寸,你不必过于操心。”苏建业不愿比家里谈工作,尤其是跟自己的老婆,没个好主意,反而给他添堵。 “行,生意上的事我不掺和,那么心悦的婚事呢?她可是咱苏家的千金小姐。有多少人盯着她,孩子还小,难免被人蒙骗。我们当父母的,一定要给她把好关。” 儿子不回来,若是不给女儿找一门可靠有助力的亲事,叶琴实在寝食难安。 苏建业说道,“爸前段时间不是带她去见了秦老爷子和他那个孙子吗?秦锋一表人才,能力突出。是秦老爷子一手带大的,品行方面自是没话说,若是能发展就发展吧。” “别提了,上次吃饭回来,心悦的脸色特别差,孩子骄傲,问她也不说。后来在我一再追问下,她才说了实情,那个秦锋目中无人,压根一句话都没跟咱女儿讲。吃到一半,接了个电话头也不回的走人了。” 提起苏心悦回来给她形容的秦锋自大没礼貌的事,叶琴很是生气。 他们苏家的女儿,怎可被人如此冷落? 看不起他们的女儿,就是在打他们的脸。 “年轻人嘛,我家孩子骄傲,秦家小子又何尝不是?秦锋那人性子从小就冷。再说,第一次见面,有些不好意思也正常。” 苏建业和秦锋打过交道,对他的印象很好。 年纪轻轻,工作能力很强,是秦董事长的得力助手。 将来,秦氏定会交到他手上。 “最近,婉茹在极力撮合心悦和秦琛,你怎么看?”叶琴试探着问。 苏建业精明的双眸微眯着,语气意味深长,“那要看,他们兄弟俩谁有这么本事了。” 叶琴自然明白了他的意思。 从情感方面来讲,她自然希望秦琛能和女儿有所发展。 但还是得为大局着想。 “对了,弟妹和小逸可有打电话过来?他们最近怎么样?”苏建业突然转换了话题,看着叶琴问道。 听苏建业竟然问起了楚玲母子,叶琴眼神闪了闪,语气如常,“挺好的,我还打算明天给他们汇点生活费过去呢,不管建文当年有没有给他们母子留下安身费。但我们作为老大,自是会尽到该有的义务,不能亏待他们母子。” 叶琴总是逮着机会,就含蓄的提醒苏建业,苏建文去世前肯定给那母子俩留了资产。 虽然她也没什么证据。 苏建业却没多想,对于叶琴的“通情达理”,他很是欣慰,“这就对了,若是他们再打电话过来,问问小逸的身体情况如何?天气凉了,让他们回来京都住。农村环境是好,夏季适合养病,但冬季取暖不方便,待着受罪。” 叶琴听闻苏建业要让楚玲母子回来,面上一抹狠厉之色一闪而过。 苏建业见她半晌没回话,又开口道,“建文没了,弟妹和侄子,我们绝不能亏待。” 他目光幽邃的盯着前方,想起小时候穿着打着补丁的旧衣服的兄妹四人,在院子里嬉笑玩耍的情景,他犀利的眸子染上了一层薄雾,像是自言自语般呢喃,“我这个兄长当的,实在是太不合格,没能护住他们……” 叶琴见苏建业似乎情绪不对,掩去面上那抹不甘愿,努力扯出一抹温和的笑,“他们那边也没装电话,下次打电话过来我会把你的意思传达到的。” …… 叶琴去了女儿苏心悦的房间。 苏心悦的房间布置的很温馨梦幻,全是粉色系。 因着是暑假,苏心悦待在家里,此时正在学习使用新安装的电脑。 “心悦,暑假可有打算和朋友们一起约出去玩?”叶琴坐到苏心悦旁边,一脸慈爱的问。 “妈,前几天不是刚和玉婷他们出去过吗?最近我要学习电脑,不出去了。”苏心悦笔直的坐在方正电脑前,正摸索着键盘。 叶琴见她全神贯注,坐了一会,才忍不住出声询问,“心悦,妈问你,你觉得,秦锋和秦琛,两个人谁比较合你眼缘?” “妈,你问这个做什么?”苏心悦有些不自在的瞥了叶琴一眼。 叶琴见她似乎是害羞了,不愿谈及这个话题,她笑着捉住女儿的手,“跟妈还有什么可害羞的?说说你对他们的感觉。” 苏心悦想到那次吃饭时,被秦锋全程无视的事,面色微凝,赌气道,“妈,世上男子千千万,我也不一定非得在他们家选。” “那是自然,我女儿这么漂亮聪慧,有多少青年才俊趋之若鹜。但我们总得选个最门当户对,郎才女貌的不是?” “那个秦锋太自大了!”苏心悦嘟着嘴,语气不悦。 叶琴见苏心悦提到了秦锋,急忙开导她,“你爸说了,秦锋那个人性子就那样。而且你想啊,看到女孩子害羞不好意思打招呼,正说明他在这方面没经验,没怎么接触过女孩子,还单纯些呢。那不叫自大。” “真的?”苏心悦杏眸微亮,半信半疑的看向叶琴。 叶琴莞尔一笑,“妈是过来人,你听妈的没错。” 果然,苏心悦神色舒展了许多。 叶琴趁热打铁,给女儿出主意,“这样吧,我听说秦锋去了比较偏远的地区出差,你给他打个电话问候一声。” 发不发展的以后再说,关键是通过女儿和秦锋取得联系,只有双方有了交集,才能及时了解他那边的动态。 无论是生意上的,还是私事…… 苏心悦精致的面庞染上一抹红晕,低着头嘟囔,“妈,我怎么能主动给男孩子打电话呢?” 从来都是男生主动跟她搭讪,递情书,甚至打听她家的电话号码。 何时需要她上赶着给男生打电话? 高傲如苏心悦,绝对接受不了这样的操作。 “听妈的话,这没什么,只是问候一下他在那边是否适应,何时回来,没有其他意思。”叶琴极力做着女儿的思想工作,“这样一来,他不但不会觉得你随便,反而会感觉你善解人意,落落大方。” “妈,我又跟他不熟,并不关心他对我的看法。”苏心悦低着头,话虽如此,但从语气中不难听出口是心非的意味。 叶琴耐心的继续说服,“妈知道,只是让你联系一下对方,都是一个圈子里的,就算做个朋友也好。” 听闻母亲的话,苏心悦终于妥协,害羞的低声开口,“我没有他的联系方式。” “妈去给你要,晚上你给他打个电话问候一声。”叶琴见女儿终于答应,雍容华贵的面容满是喜悦。 苏心悦状似勉为其难的应声,“那好吧。” …… 秦锋和楚玲聊完以后,便将东西拿到张柠隔壁的空房间。 房子楚玲早已打扫干净,里面也有炕,楚玲已经将家里新褥子铺好,被子都是新的,秦锋几乎是拎包入住。 收拾好东西后,秦锋看了眼腕表,随着楚逸他们的放学时间越来越近,他心里突然紧张起来。 以后,就要和张柠在同一屋檐下住着了。 想想也许以后每天早上还能看到她头发凌乱,睡眼朦胧的呆样,秦锋的面上不自觉的染上一抹笑意。 在秦锋无比期待又忐忑的等待中,终于到了放学的点,然而,却只有楚逸一人回来。 秦锋不动声色的盯着楚逸身后看了又看,依旧没见着那抹期待的身影。 他动了动唇,眼见楚逸快要若无其事的走到自己房间了,忍不住问,“张柠呢?” “不知道。”楚逸虽然同意秦锋住进来,对他的态度依旧冷漠。 楚逸临进门前,看向楚玲,“妈,张柠说晚上别给她做饭。她要和亲戚一起吃。” 语毕,楚逸提着书包,打算推门。 “亲戚?她怎么又要去亲戚家?昨晚就没在家吃饭。”楚玲一脸失落加担忧,怕她一个姑娘家,一个人出去不安全。 本来,她还打算今晚好好做顿丰盛的晚餐,正式迎接张柠入住。 楚玲不放心的问楚逸,“她有说亲戚家在哪吗?一会天黑了,我们要不要给她去做个伴什么的?夜路不安全。” “不知道,我问了她也不说,别管了。” 楚逸语气冷冷的说完,自顾自的回了屋。 张柠一放学就鬼鬼祟祟的避开他跑了,生怕他知道她的行踪一般。 想到张柠防贼一样防着他,楚逸胸口就堵堵的。 楚逸大力的关了门,秦锋站在院子里,深邃的眸子微微波动。 去亲戚家了? “玲姨,东西放下,我先走了。”秦锋朝楚玲说完,便打算离开。 楚玲见他突然要走,急忙挽留,“小锋,你等着吃饭呗,都这个点了还能有什么事?” “玲姨,工地有事,我晚上忙完了过来,晚饭我去工地吃,你不用管我。” 秦锋说完,匆匆的出了门。 直觉告诉他,张柠一定对楚逸撒了谎。 昨天她这个点也是不知所踪。 秦锋开着车到了工地上,此时,工人们还没下班,食堂里的大师傅刚蹬着三轮车采购回来。 看到秦锋,恭敬的询问要不要给他留饭。 之前秦总说晚上不用给他做饭,可这人又回来了,食堂师傅便又多余问了一嘴。 秦锋对于食堂师傅的殷勤,只冷冷丢了两个字,“不用。”这个时候还哪有心思吃饭。 “那叶同志呢?” 食堂师傅提起叶白,一脸生无可恋。 可不问清楚,要是那祖宗过来,非得给他曾被窝里拎出来做饭。 “从今天开始,让他跟大家一起吃。” 秦锋语气颇冷的回道。 食堂师傅闻言小眼睛一亮,很快又暗淡下来。 那人来了就跟土匪一样,满厨房乱翻,根本不可能屈尊与工人一起用餐。 “叶同志怕是吃不惯……”食堂师傅嘀咕。 “吃不惯饿着。” 秦锋说完,去找张德胜。 张德胜来工地找活,虽然提出自己身强力壮,可以做小工。 但秦锋却没有同意,在工地巡视了一圈,最后给他安排了一份看大门的工作。 主要工作除了晚上防贼之外,还得监视当地的工人们下班离开的时候,不能拿工地的东西。 工地上除了从总公司带来的一部分外地民工外,还有大量的当地临时工,晚上干完活就回家。 工地上的铁丝钉子等小物件都是家庭里用得着的东西,若是工人们下班一人顺走一些,长此以往,是个不小的损失。 张德胜的工作看似闲暇,实则责任重大。 搞不好还会得罪人。 秦锋找到张德胜时,张德胜正戴着黄色安全帽,穿着身张雷上次拿回来的一套旧迷彩服,笔直的站在施工地前面,颇有些领导的派头。 “叔,你站这干嘛呢?”秦锋走过去问。 张德胜看到秦锋,黝黑的脸颊堆着先,“小秦,这不快要下班时间了吗?我看着他们走,不能让他们顺走工地的东西啊。” 对于张德胜的尽责,秦锋表示很赞赏。 “叔,我问你件事。”秦锋站在他旁边,轻咳一声,状似随意的开口,“你们家里在镇上有亲戚吗?” “亲戚?”张德胜愣了一下,侧首看向秦锋,“没有啊。” “镇上没有任何亲戚?”秦锋追问。 “咱家的亲戚都在村里头,以后说不定我家莉莉和柠柠能在镇上找个对象,那时候镇上就有亲戚了。”张德胜嘻滋滋的说完,疑惑的看向他,“小秦,你问这个干什么?” 秦锋掩去眸底的异样,回道,“叔,我随便问问。” 秦锋忽地想到了那位每天打扮的一丝不苟的年轻小舅,又向张德胜打听,“张柠的那位舅舅现在在哪?你可曾知道?” “你说金龙啊,他们今天在招工,没来工地。”张德胜回道。 “好,我也知道了。” 随后,秦锋从施工地过来,拨了顾鸣的大哥大号码出去。 顾鸣接到秦锋的电话时,正在和王金龙整理今天的招工名单。 董事长那边说了,需要将招工人员的详细资料给她发传真过去。 因此顾鸣一点不敢怠慢,报名者的姓名年龄等信息,全都手工做成了表格。 “秦总,你好,有事吗?”听到电话那头是秦锋的声音,顾鸣放下手中的笔,礼貌的开口。 “那位王金龙先生在吗?”秦锋问。 顾鸣看了眼正在埋头统计数据的王金龙,回道,“王助理,他在我身边呢。” “麻烦你把电话给他。” 顾鸣看了王金龙一眼,疑惑的将大哥大给了王金龙,“秦总的电话。” 王金龙受宠若惊,来不及多问,顾鸣已经将大哥大递到了他手上,他紧张的出了声,“秦总,你好。” “你好,很冒昧打扰你,请问你今天下午可有见过张柠?”秦锋直奔主题。 王金龙听闻是打听外甥女的,紧绷的神经放松了许多,“柠柠?没有啊,莉莉我早上倒是见过。” “好,知道了,再见。” “喂,秦总你……”找我外甥女有何事? 后半句还没说出口,对方已经挂了电话。 秦锋收起大哥大,出了工地,神色复杂。 难不成张柠又去了镇家属院那个陈家吃饭了? 于是,秦锋驱车回了趟镇家属院,假装从陈家门口路过,也没见到张柠的身影。 他那双洞悉的眸子微眯着,脑海里冒出了一个什么念头。 昨天叶白提到的那个衣着怪异的男人…… 他必须尽快找到她。 刚想开车离开,却撞上了迎面走来的叶白。 叶白红色夹克外套搭在肩上,本来吹的很有型的三七分头型看起来凌乱无比,脸上也没有了前几天的满面春风的样子。 灰头土脸的拖沓着疲惫的步子低着头从大门处走了进来。 秦锋本来想躲开他,赶紧上车开溜。 只是看到他那副累极了的颓废模样,又有些于心不忍。 心底突然有些后悔吩咐食堂师傅不许给他做饭的事。 叶白眼尖的看到了秦锋,没有像平时一样飞奔过去,他嘴唇发干,话都懒得讲。 只是拖沓着步子走到秦锋面前,柔弱无骨的瘫靠到秦锋身上。 “木头,我想回家……”他气若游丝的出声。 ------题外话------ 作者今天病了,一天艰难的码了六千字,等身体好点会补上的 第142章 你在关心我? “木头,我想回家……”他气若游丝的出声。 秦锋后退一步,避开他的身子,“回去吧。” 叶白瘫软在车门上,对于秦锋的冷漠很是受伤,幽怨的瞪了他一眼,“你这人怎么这么木讷?这个时候你应该给我加油打气,告诉我坚持就是胜利,不能轻言放弃!知道吗?毕竟那么多病患还在等着我医治,我就是他们的希望!” 说起病人,想到他们满怀希望的坐到他面前,用那双质朴纯真的眼神,满是希翼的看着他,叶白疲乏的身子好像没那么累了。 今天下午,甚至还有个卫生院临街的老奶奶,提着瓦罐,来给他送浆水喝。 浆水面是这边老百姓的主食。 浆水被老百姓视为解暑神器。 虽然那玩意酸酸的,并不合他得口味。 但当那位老奶奶踩着小脚,提着瓦罐步履蹒跚的送到他面前时,他还是倒了一大碗一口而尽。 那一刻,所有的辛苦,乏累,都消失了。 所有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秦锋见他只是口是心非,嘴上抱怨,内心却有着坚定的信念。 看他的眼神都柔和了几分。 他淡淡的瞥了他一眼,依小他得要求安慰,“那你坚持,坚持就是胜利!” 秦锋话音刚落,叶白就哀嚎出了声,“坚持不下去了!今天中午我都没歇!随便扒拉了两口饭,一直给老百姓瞧病,要不是那位善良的老奶奶给我送口浆水喝,我怕是要因公殉职,渴死在那里了。 我的天,这个地方病人怎么这么多?就这还只是来了几个村的,听说明天会更多……我真的要死了……” 叶白今天是真的累了,昨天收到通知的村子,今天组团来看病,因为是免费义诊。还有药拿,平时身上有点小毛病舍不得看大夫的老百姓,这次全都一溜烟的过来了。 卫生院的大夫虽然在一旁帮忙,但是,有句话怎么讲来着,外来的和尚好念经! 尤其叶白因为怕他太年轻,被人当成骗子,来前就打印了自己的医学证书,他身后的白色墙壁上贴着的全是他的各种介绍。 识字的老百姓一看他年纪轻轻如此优秀,还出生医学世家,看他的眼神全都充满了崇拜之色。 于是,大家都只认京都大医院来的叶白,不愿意让卫生院大夫给自己看,都一窝蜂的排在叶白这边。 叶白虽然辛苦,看到那么多病人,却也不忍心拒疗,因此中午都没休息,从早上一直到现在。 加上今天和他搭档取药的大夫,效率慢,老是认不得他开的处方,他真是身心俱疲。 “造福百姓不是你的伟大梦想吗?坚持。”秦锋罕见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以资鼓励。 “话是没错,可我累啊,我发现,做好事真的好累! 唉,不过,明天估计就没多少病人了,免费药品基本已经快发完了,总不能让我自掏腰包补上,我现在可是一穷二白。明天开始,卫生院决定只诊病,不送药了。” 叶白平日里神采飞扬的面庞,此刻满是苦恼之色。 很多老百姓,基本都是冲着免费送药这一点来的。 若是没有了药品,光诊病…… 只是给他们徒增烦恼而已,就算诊断出身体的问题,若不是严重到影响生活,怕是没有人会当回事。 他们的生活条件,也不允许在身体的小毛病上花费钱财。 小病拖成大病,要么听天由命,要么……倾家荡产! 叶白哀叹了口气,直接拉了车门坐进去,“愁死了。心情一不好就想吃饭!快,带我去县城吃顿好的,好好享受一下,再想办法。” “我还有事。”秦锋见人已经进了车里,眉头一皱,打算给人拉出来。 “你一天事咋这么多呢?先吃了饭再说,我得好好想想,怎么才能弄点药来。” 也白死赖在车上根本没有下车的意思,秦锋只能上车。 去县城什么的,他当然不会答应,直接开车去了镇上炒菜馆。 最近因为镇上有了家工地,外来人口增加,炒菜馆的生意倒时比以前略好了些。 俩人都是炒菜馆的常客,一进去,老板就热情的上了面汤。 叶白拿着大哥大唉声叹气,想给帝都的土豪朋友打电话让他们做点好人好事。 结果拨了好几通,他们一听叶白要求他们出血,都毫不客气的拒绝了他。 并且还给他好一顿思想教育课。 叶白放着好好的铁饭碗不干,辞职离开帝都去追随不知所踪的聂如风的事,在京都圈子里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很多人对于他得做法都表示不理解。 “算了,就算他们赞助了,钱一时半会也过不来,寄药更不靠谱。” 叶白失望的收起了电话。 秦锋瞅着他给京都所谓的有钱的朋友一脸假笑,点头哈腰的打电话寻求赞助。 他本来因为叶白那一丢丢善良,对他得那一丝好态度,瞬间消失殆尽。 果然没脑子。 他堂堂秦氏集团大少爷做在他面前,还需要从京都寻求帮助? 再说,他求的那都什么人啊? 京都医院副院长的儿子李得仁,一个月工资比叶白还低,全靠啃老过活。 帝王药膳馆老板的弟弟周建,平时看着人模狗样的,其实根本没有经济大权…… “咳咳。”秦锋用力的咳嗽了两声,试图引起对面傻蛋的注意力。 叶白一脸惆怅的叹着气,注意力根本不在秦锋身上。 秦锋在被他第N次叹气声吵的心烦意乱时,终于放弃了挣扎。 “需要多少药?我赞助!”他没绕弯子,言简意赅。 “嗷……”叶白闻言,双眸陡然睁大,惊呼一声。像是发现新大陆一般,嗷叫一声,直直朝秦锋扑了过去。 “我的天,木头,我怎么把你这尊金大佛给忽略了?果然是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身在福中不知福……我滴个神,我怎么这么笨?”叶白一边唾沫横飞,一边懊恼的拍了把脑门。 秦锋烦躁的打断他,“别卖弄了!大概需要多少,给我个清单!” “好好好,晚上回去我大概列算一下。” 秦锋解决了药品问题,叶白终于不再“难为无米之炊”。 他本来暗淡的神色瞬间恢复了满面春光。 嚷嚷着让老板快点上菜。 很快,米饭个拌黄瓜便端了上来,叶白迫不及待的扒拉了两口饭,顿觉胃里舒服了许多。 “木头,你知不知道张柠在哪?我有事找她。”叶白嘴里塞着饭,含糊不清的说道。 “何事?” 叶白说道,“想让她请个假来给我打下手,她取药速度快,认处方毫无压力,卫生院那个女的,效率太慢了。” 只要叶白不针对张柠,若是正事,他自然乐意帮忙,但张柠如今住在楚逸家,楚玲和楚逸本就对叶白有怀疑,他自然不会让叶白与他们接触。 “我也不知道她在哪。” “你怎么可能不知道?你就别掖着藏着了,我这次真不是开玩笑,是真的需要她的协助。你知道有些疾病,需要中医诊断。”叶白语气严肃。 解决了药品问题,叶白干劲十足,完全拿义诊当成了自己的事业来做。 以前在京都,秦锋都没见他对工作如此热火朝天激情澎湃过。 因为热爱,所以认真! “叶白,你想拜聂如风是认真的吗?看着我回答。”秦锋突然神情肃穆的看着他,问道。 闻言,叶白赏了他一记白眼,没好气的开口,“当然认真的!你是第一天认识我吗?” 他为了追随聂如风,付出了多少代价,木头居然还质疑他的决定。 “未来,你能不能保证不用你的医术去干违背职业道德的事?” “你这啥话啊?你被张柠那丫头洗脑了是不是?我如此根红苗正,积极向上的优秀青年,怎么可能去用医术害人?” 叶白俊脸一副受伤的表情。 为什么脸秦锋来质疑他的人品? 秦锋无视他幽怨的眼神,淡淡出声,“有句话听说过吗?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啥意思?”叶白不解的看向他。 “也许你本没害人之心,但你在生活中实在过于愚笨!我希望你时刻擦亮眼睛,别被人利用。” “不是,你说清楚,谁愚笨了?什么人敢利用我?”叶白愤怒的摔了筷子。 秦锋居然用愚笨二字形容他! 他已经不是一次两次质疑他得人品和智商了。 秦锋语气依旧严肃无比,“记住我的话便是。” 叶白对上他那双睿智的眸子,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声音,本来想反驳的话,又吞了回去。 “哦。”叶白撇了撇嘴。 这世界上庸有一些人,会利用别人的善良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道理他怎会不懂? 只是他懒得去比较罢了。 叶白不知想到了什么,他桃花眼一亮,又变换出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木头,你为啥问我是不是认真拜师的?你是不是打算助我一臂之力?张柠一定知道聂大师的行踪,你给我打听着点,可别人来了,我发现不了。” “你昨天提到的那个长衫大叔可还记得?”秦锋问。 叶白随口道,“记得啊,怎么不记得,不是都跟你说了,打扮成那样,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张柠还跟他聊的不亦乐乎。” 秦锋睿眸凝着他,“聂如风最擅长什么?” “医术啊,他是神医,这还用问?”叶白不以为意。 “除此之外呢?”秦锋漫不经心的再次开口。 “除此之外……”叶白歪头思考了片刻,神色一亮,“吃!他擅长吃!你的意思是我下次用吃贿赂他?” 秦锋,“……” “你别拜师了!” 他语气转冷,埋头吃饭,懒得再搭理他。 叶白见他似乎生气了,心累的挠了挠头,“不是,你到底想说什么?” 能不能别总用山路十八弯的说话方式玉他交流? 真的心累! 秦锋阴沉着脸,抬头瞟了他一眼,扔出三个字,“易容术。” 叶白闻言,反应过来他的意思,神色大惊,不可置信的看着他,“木头,你的意思是,那个长衫大叔是聂如风假扮的?” 秦锋没说话,对于他得回答不置可否。 叶白愣了愣,很快神色便恢复如常,摆着手否定了秦锋的说法,“不可能,绝对不可能!那根本就是两个完全不同气质的人,再说,年龄上也相差甚远啊……” 只是,说到最后,他却是没了底气。 虽然他没亲眼见过聂如风易容,但以前听他爷爷说,他的易容术和医术一样出神入化。 只是,将那个长衫大叔和聂如风联系在一起,叶白怎么想都觉得离谱。 “木头,你……你怀疑的根据是什么?”叶白咽了口唾沫,艰难的询问。 “自己想。” 秦锋不搭理他,叶啊白只能歪着头苦思冥想。 对于医术之外的任何事,对于他来讲,都觉得特烧脑。 他努力回想了一遍长衫大叔出现后槽牙一系列情景,越想越觉得,那人的确可疑。 尤其他还嫌他手上的仪器诊病不靠谱,还说他人蠢心善…… “你这么一说,好像还有真有可能……”叶白想了好一会,突然面色一变,一脸惊恐,追悔莫及的呢喃“不!我拒绝接受这个事实!我怎么可能师父站在我对面,我却认不出他?不但认不出来,我还跟人吵了架……” 叶白一副吓破狗胆的模样,两眼呆滞着,给自己洗脑,“不,那个人绝对不是聂如风!” 秦锋丝毫没有打算安慰他的意思,放下筷子,从兜里掏出手绢,优雅的擦了擦嘴。 “你慢慢吃吧,我先走了。” 他刚要起身,却被叶白一把拽住,他哭丧着脸看着秦锋。“别走啊,木头,你救救我啊。我死定了!我不止得罪了师父的徒弟,现在连师父都得罪了。我还拜什么师?我这俩窟窿眼干嘛的我?” 叶白手指头使劲戳着自己的眼睛,自虐了几下,眸子射着刀子,语气愤愤,“都怪张柠,我说她当时怎么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看好戏一样给长衫大叔告状,原来她早就知道那人是聂如风,故意设了个圈套让我钻!真是最毒妇人心,这下我彻底凉了!” 听他迁怒于张柠,秦锋立刻护犊子,“你自己蠢,怪不得别人。” 叶白顾不得生气,急忙起身去拉秦锋,“你快带我去找张柠,师父应该还没走,我去向他老人家磕头认罪。” “我不知道她在哪。” “你怎么能不知道呢?你不是喜欢她吗?”叶白都快急哭了。 听到喜欢二字,秦锋面色微微有些不自在,却也没否认。 “你吃完回去吧,我还有事,今晚不回来了,有聂如风的消息我会通知你。”秦锋甩开他,打算离开。 叶白作事就要追上去,“喂,等等我……” 秦锋顿住脚步,目光凌厉的射向他,声音森冷,“你要跟着,这辈子都别想拜师。” 叶白闻言,吓的立刻止住了脚步,不敢上前,眼睁睁看着秦锋出了饭馆,驱车离去。 …… 张柠放学后又去了北街胡同,找聂如风。 下午街上卖菜的已经收摊了。唯独市场上卖肉的还在营业。 张柠称了几斤猪肉,正好是班里胖子田进家的摊位,田进放学后在摊位上帮忙收拾下水。 看到张柠来买肉,还热情的送了副猪肝。 张柠实在不好拒绝,只能和猪肉一并提上。 她一进门,就看到聂如风和老太太妞妞三人在院子里坐着。 都一副嗷嗷待哺的样子。 看到张柠手中提着肉回来,聂如风身子动了动,朝她吩咐,“你这丫头,可算来了,快去做饭,可饿死我们了。” 妞妞跑了过来,注视着张柠手上的肉,舔了舔嘴唇。 张柠对着聂如风无语的翻了个白眼,“中午没吃吗?” “中午啊,吃了昨晚的剩饭。”聂如风道。 张柠扬了扬手中的肉,“这是我称的猪肉,回头给我报销了。” 闻言,聂如风满脸不悦,“徒弟孝敬师父还要报销?” “我一穷学生,我没钱。” 给家里都没这么买过肉。 本来孝敬师父她心甘情愿,关键这老头的态度,让她生气。 听张柠叫穷,聂如风鄙夷了她一眼,“没钱想办法赚啊,你不都活过一世了,这点本事都没有?还管师父要钱?我收你有何用?” 张柠,“……” 妞妞眨巴着大眼睛,好奇的问,“风叔叔,啥叫活过一世?” 聂如风眼神闪了闪,信口胡诌,“就是形容你这个姐姐阅历丰富。” “哦,这样啊。”妞妞看张柠的眼神充满了崇拜,仰着头脆生生的说道,“姐姐我帮你烧火。” “好。” 一大一小进了厨房。 张柠做了一锅猪肉炖粉条,煮了田进送的猪肝,凉拌了。 家里没有米,只有面,张柠又切了些土豆放进猪肉粉条里一起炖。 熬了一大锅,熟了以后一人舀了一大碗。 老太太和妞妞吃的满嘴流油,还流下了感动的泪水。聂如风嘴上吃着,还嫌弃她炖的太杂,失去了猪肉原来的味道。 晚饭过后,张柠瞧了瞧老太太的眼睛,问道,“师父,老奶奶的眼睛怎么样了?你何时走?” “这么想我走?” 张柠赶紧摇头,“不是,我是怕你又不辞而别。”所以提前打听清楚,好有个心理准备。 “说不上,可能过个两三天。” 老太太在一旁听闻聂如风要离开,颤颤巍巍的出了声,“小风啊,你这么快就要走了?” 聂如风怕她耳背,嗓音提高了几分,“老太太,我已经在此地逗留够久了,若不是你硬把我当成长生拽进来,我早就离开这里了。” “唉。”老太太知道留不住他,哀叹了口气,没再说话。 妞妞在一旁也低垂着头,小脸暗淡。 聂如风习惯了四处游荡,经历了太多离别,早就看淡了一切。 天下无不散之宴席! 聂如风看着张柠,语气突然变得亲昵,“丫头,要不你跟我走?” “去京都吗?”张柠问。 聂如风摇了摇头,“去什么京都?师父带你去云游四方如何?” “我还要念书,等我考上大学,就跟师父走。” 聂如风失望的撇了撇嘴,语气幽幽,“叶白那小子,可是一直嚷嚷着跟我浪迹天涯,连工作都辞了。” “师父,你这什么语气啊?心疼他还是怎样?” 工作辞了很了不起吗? 呃…… 不得不说,在这个年代,有勇气辞掉铁饭碗,的确值得佩服。 “那小子是块璞玉,就是人傻了点。”聂如风对叶白的评价,相当高。 似乎并未瘦张柠那些话的影响。 闻言,张柠抿唇。 “今天我出去街上转了一圈,排队的病人如长龙,那小子愣是一个人将那些病人都看完了。全程笑脸,态度良好,没有敷衍了事,是个有担当的医者。” 今天,聂如风站在人群中,看着叶白坐在义诊台上,一个接一个的治疗,额头渗着汗水,他没有任何不耐。 那一刻,他是真的触动到了。 叶白,无论从哪方面,都符合他得收徒标准。 他与叶白的爷爷年轻时就认识,并且同为医者。 叶白的爷爷叶绍安在学医方面资质不咋的,但总是想跟他一较高下。 当年,他与叶绍安同去拜师学医,叶绍安因为各项考核不过关,被师父拒之门外。 但叶绍安这孙子的确是可以培养,叶绍安提出让他收叶白为徒,当时他一直迟迟未答应。 虽然俩人有一丢丢交情在,但聂如风在这方面绝不讲私人感情,后来答应观察半年,叶白表现也是可圈可点。 若不是张柠突然冒出来说了那些话,怕是他早就收了这个徒弟了。 听闻聂如风的话,张柠抿唇沉吟。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叶白的确没任何问题。 只是上一世的惨烈事实在那摆着…… 聂如风突然神色严肃的看着她,嗓音低沉认真,“张柠,我相信你不会骗我,但你也说了,上一世,关于叶白的事,你并未亲身经历。这其中,或许有什么误会。” 聂如风的话已经说的相当明显,张柠知道。他不会放弃叶白。 张柠同样面色肃穆,“师父,我尊重您的决定,只是……我保留意见,今后就算成了师姐弟,我也不会信任他。” 虽然那些事,她没亲身经历,但造成的伤害,若是真真切切存在的。 半晌,聂如风摆了摆手,“容我再考虑一番吧。” 晚饭过去,张柠从妞妞出来,一路无精打采的往楚逸家走。 她的心情很复杂。 她努力了这么久,最终师父还是相信他自己的判断,打算收叶白为徒。 而她自己,对叶白的看法似乎也有了一丝动摇。 她心乱如麻。 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她很愿意相信,前世,他真是被人利用! 正如师父说言,那些事,她并未亲身经历。 当时她认识师父时,叶白已经被逐出师门。 若是被人利用,那又是何人所为呢? 如果不弄清楚这些事,那上一辈子的悲剧还会重演。 张柠低着头想着事,走到了西街巷子口,突然感觉到前方一股压迫感袭来。 她抬眸望去,就看到秦锋正直直的站在巷子口,一瞬不瞬的看着她。 张柠立刻想起来,秦锋说今天要来楚逸家住的事。 只是,这人看起来脸色怎么如此幽怨? 是楚逸给他气受了? 张柠只能走过去,神色不太自然的跟他打招呼,“你站这里干嘛呢?” 秦锋话接的很快,“等你!” 等她? “哦,有事吗?”张柠站在他两步开外,尴尬的揪着衣角。 他目光依旧紧锁着她,嗓音低沉,“你去哪了?” “没去哪啊,就转了转。”虽然她极力稳着心神,还是有种做坏事被抓包的心虚感。 秦锋显然不信她,“是吗?” 张柠觉得再这么站下去,她就要忍不住算招了,急忙找了个借口打算开溜,“我还要作业要做,先回去了。” 她刚想越过他从巷子口进去,秦锋高大的身躯如同一座山,步子一挪,挡住了她的去路,“你去找聂如风了吧?” 虽然疑问句,却是肯定的语气。 张柠闻言心下一惊,差点被自己呛到,“咳咳……不是……你……” 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让自己冷静下来,语气尽量自然,笑着打哈哈,“你说啥呢?我师父不在这里啊。” “张柠,你为何凡事都要瞒我?”他看着她,神色落寞,“当初,我们第一次相见时,你就告诉了我,你师父是聂如风!你说……这个秘密只有我一人知道。” 那次,他趴在她家炕头,她那么毫无戒备的说,她师父是聂如风,让他相信她的医术…… 她手法娴熟的给他针灸,语气温柔的像安抚着他。就是在那一瞬间,他的心里对这个漂亮明媚的姑娘,有了一种说不清的特殊感觉。 张柠心里划过一丝异样,低着头嘀咕,“当时,不还有我二哥在嘛。” 秦锋并不理会她的嘟囔,看着她,声音沙哑,“现在为何,处处防着我?” 张柠的心,再次被狠狠的抽搐了一下。 嘴微张了张,不知该如何回答。 “是因为叶白吗?因为我与叶白是好友?”他不给她逃避的机会,继续问。 “如果他的条件不够聂如风大师的收徒标准,聂大师自会拒绝他。你又何必防着我?” 秦锋实在想不通,张柠为何如此排斥叶白。 她曾几次含蓄的提醒,让他防着他…… “我……” 秦锋内心充满疑问,张柠却无法给他一个合理的解释。 她不可能告诉秦锋。自己是重生的。 至少现在不会。 她低垂着眼眸,咬着唇挣扎了片刻。突然,抬眸对上他那双深潭般的眸子,“秦锋,如果让你割舍和叶白之间的友情,你会吗?” 秦锋面上情绪不显,“这是选择题吗?” “不是。” 她不会愚蠢到问他,会不会为了她放弃和叶白的友情这种话。 她本身与叶白无冤无仇,只是为了他着想而已。 “张柠,你对叶白的偏见,是不是因为楚逸跟你说了什么?” 除此之外,秦锋实在想不出第二个理由。 楚逸和张柠是同学,楚逸对叶白又有误会,若是他给张柠说些有的没的…… 张柠挑眉,“楚逸?” 闻言,她在心底淡淡一笑。 不好意思,楚逸对叶白的偏见,还是她灌输的! 秦锋说道,“我找叶白聊过,对于楚逸的身体状况,他的确不知情。这次他也是被人利用,有人趁他义诊的机会,来了磐石,检查楚逸的身体状况,楚逸对叶白有防备。可以理解,我已经和玲姨解释了。” 张柠诧异,“你说,有人利用此次义诊,混入义诊队伍趁机给楚逸检查?” 不过,她很快就想到了什么人,“是那个莫医生吗?”她问。 秦锋点头,“嗯,所以……” 他说,“张柠,叶白他是清白的。你大可不必因为我与他是朋友,处处防着我。” “我不是防着你,我只是……不想你被他伤害而已。”她抿了抿唇,低着头说道。 她真的,不想他像前世一样,余生孤苦伶仃,在轮椅上度过。 秦锋闻言,深邃的眸子有火光在跳动,“你在关心我?” 第143章 苏婉蓉没死? 男人的嗓音低沉性感,甚至带着一丝愉悦。 关心他? 她的确是在关心他。 可她又没法大方承认。 怕他蹬鼻子上脸。 张柠低着头不知该如何回答。 秦锋靠近了一步,看着女孩头都快缩进脖子里,突然心情很好的浅浅一笑,“怕他伤害我,那今后就留在我身边,保护我可好?” 张柠,“……” 她忍不住嘀咕,“这是一个大男人该说的话么?” “那我保护你。”他似乎又靠近了几分。 他说话时热气喷洒在她脸上,张柠实在招架不住,生怕再这么下次,自己会把持不住,做什么鲁莽的事。 “我先走了。” 她用力咽了口唾沫,艰难的扔出这么一句,打算开溜。 张柠步伐很快,秦锋大长腿一迈,毫无压力的跟了上来,见她低着头像是在害羞。他失去的没再逗她,与她并肩走在胡同里,语气坚定有力,“我一直都知道,这世上,有很多人想要伤害我,但我相信……叶白不会。” 这世上,有很多人想要伤害我…… 这句话,落在张柠耳中,像是锋利的刀刃直直的刺在她心上一般,钻心的疼。 “那是……什么人?”张柠侧首看向他,忍不住问出了声。 “注意到玲姨堂屋桌上那个相框了吗?”他问完,步子缓慢,目视前方,没有等她的回答,语气苦涩,“照片中间站着的长辫子女孩,是我母亲,照那张照片时,她二十二岁。你看到她那时候的笑容多灿烂美好吗? 她那么漂亮,知书达理,可惜,她在我五岁时去世,而我同父异母的弟弟,只比我小三岁,明白了吗?” 秦锋说这些话时,神色满是悲凉。 他五岁时母亲去世,同父异母的弟弟只比他小三岁…… 所以…… 秦琛是秦锋父亲和别的女人在外面生的? 因为这个认知,张柠小脸骤然一愣。 看着他,一时间不该说什么。 听秦锋的意思,他知道一直以来都是什么人想!伤害他。 而他告诉她这些话,是想说,他的威胁并不来自叶白,而是来自本家…… 张柠联想到前世,秦锋受伤后,未婚妻和公司都是弟弟秦琛的。 那么…… 前世的幕后黑手其实是秦琛? 秦锋的威胁来自本家,那……害她的人呢? 与秦家人有关吗? 她唯一能确定的是,她的死绝对和师兄何泽脱不了干系,但她弥留之际,听到的一个名字是婉茹! 思及此,张柠突然顿住脚步,看向他问,“秦锋,你认识一个叫婉茹的人吗?” “婉茹……”秦锋因为她突如其来的问题,神色一怔,不解的看着她。 “你在京都知道这个名字的人吗?” “苏婉茹?”秦锋沉吟了一瞬,就想到了这个名字的主人是谁。 苏婉茹? 秦锋居然真的认识一个叫婉茹的人? 张柠心脏骤然一缩,好像,前世害死她的幕后黑手要被她揪出来了? “苏婉茹?那是什么人?”她屏住呼吸,紧张的再次发问。 秦锋虽然不清楚张柠为何打听那个女人,但看着她充满期待的眸子,最终还是没瞒她,“苏婉茹是楚逸的姑姑。” “楚逸的姑姑?所以,楚逸本来姓苏?” 张柠知道楚逸虽母亲姓,但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她对他都了解甚少,加上他们母子从来不提及其他家人,因此她对楚逸的家庭背景其实并不清楚。 “对,他有两个姑姑,你问的那个苏婉茹是他二姑。他大姑是我母亲和玲姨的好姐妹苏婉蓉,可惜蓉姨已经不在人世了!”秦锋说到这,满脸涩然,“老天就是如此不公,好人不长命。” “苏婉蓉??”张柠听到这个名字,突然不可置信的惊叫出声。 苏婉蓉这个名字…… 她死那天,看到的那则车祸新闻里的受害者不就是苏婉蓉吗? 收购了京都苏氏和宁姓公司,最后死于一场车祸的商界大佬苏婉蓉女士! 同名同姓? 因为秦锋说那位蓉姨已经不在人世! 张柠如此激烈的反应,让秦锋更加疑惑,“怎么?你听过这个名字?” “我……”张柠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回答。 她是听过还是没听过? 秦锋开口道,“是不是玲姨也向你介绍过她照片的两个好姐妹?” “嗯?”张柠迷茫的看着他。 秦锋自顾自的继续开了口,语气有欣慰也有遗憾,“我母亲曾经能有那么要好的两位姐妹,也算不枉此生。只可惜,如今只剩玲姨一人。” “你的意思是……那个照片上另一位是苏婉蓉女士?” “对。” 得了秦锋肯定的回答,张柠脑子突然有点乱。 楚玲桌上放置的相框里那张黑白照片,她两次去他们家堂屋,都瞟过一眼。 因为跟他们暂时不是太熟,她不好意思在人家屋里乱看,每次都是拘谨又乖巧的坐在沙发上。 对于照片上的人,并未仔细研究。 不过,虽然是黑白照,依旧可以看出三个年轻女孩都很漂亮。 那么,秦锋口中照片上的苏婉蓉,到底是不是前世那个商界大佬苏婉蓉? 张柠不好多打听,她暗搓搓的想着,等回了楚逸家,找机会仔细观察一下照片上的女孩。 就算是二十多年前的照片,若真是同一个人,五官定是相似的。 不难辨认。 那么问题来了,前世要她命的是楚逸的姑姑苏婉茹? 她与她又有何恩怨? 难道她的猜测是正确的? 这就是她救楚逸的风险?也不对啊,前世她根本没给楚逸看过病。 师父给病入膏肓的楚逸看过一次,最后楚逸还自己放弃了! 张柠心乱如麻,感觉自己好像卷入了什么迷雾之中,她需要好好静一静,理一下思绪。 秦锋见她低着头在思索着什么,想问什么,俩人已经到了楚逸家门口,便没再多言。 他理所当然的以为,张柠打听苏婉茹,是因为楚逸! 毕竟,楚逸那个姑姑当年,与楚逸父亲水火不容,势不两立。 因为这个认知,秦锋本来沉着的面色,染上了一抹阴影。 她未免也太关心那小子了些。 俩人回到楚家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楚逸正在院子里烦躁的来回踱步。 听到大门被推开发出的吱呀声,他急切的的回头去看。 然后就看到一男一女从门口走了进来。 楚逸脸色臭臭的,自动无视张柠身旁的男人,气呼呼的看向张柠,“都几点了?还要不要给你辅导功课?我都要睡了。” 张柠歉意的笑笑,“不好意思,我回来晚了。” 她刚想说,天色才刚暗下来,他睡的哪门子的觉,就听身旁的男人那低沉醇厚的嗓音响起,“你睡吧,我给她辅导。” 楚逸脸色更臭了,“随你们的便。” 说完,愤愤的一个转身,回了屋。 楚逸傲娇的头也不回,去了书房,张柠急的伸着手在他身后挽留,“唉,你别走啊,等等我。秦锋开玩笑的,还是你给我辅导吧。” 她可不能得罪这个学霸。 辅导功课这方面,秦锋绝逼靠不住。 放学后书包让楚逸帮忙带回来了,张柠直接跟了上去,进了楚逸的书房。 秦锋剑眉微蹙,也想跟上去,结果屋里的楚玲听到动静走了出来。 秦锋只能止住脚步,与她打招呼。 楚逸坐在椅子上,看到张柠跟了上来,阴沉的面色才有所缓和。 张柠问,“我书包呢?” 楚逸没吭声,只是目光淡淡的瞥了眼书桌对面的另一张椅子。 张柠顺着他的视线,一眼便看到了自己的蓝色布书包扔在椅子上。急忙小跑过去,从书包里掏出了今天的作业本。 她将作业本翻开,指了指上面空着的几道题,对楚逸说道,“喏,这几道题给我讲讲,其他的我都做完了。” 楚逸抬眸,见她站的远远的,伸着胳膊递过来的作业本,阴着脸,语气傲娇,“坐过来点。” “什么?”张柠疑惑。 楚逸指了指对面空着的椅子,“坐我这边来,看不到。” “哦。”张柠没多想,提了椅子,向学校里一样,很自然的坐到了他身边,手中转动着钢笔,等待他解题。 秦锋和楚玲打了声招呼后,本应该回屋休息的他,视线落在北屋偏房窗户透出来的亮光时,怎么也没法放心的回屋。 女朋友和其他男生夜晚共处一室,他怎么能安心的睡觉? 看着紧闭的房门,秦锋深邃的眸子闪着幽光,脸色一片晦暗。 胸膛里泛着的那股酸意,似是要将他淹没。 秦锋回屋倒了杯水,当然并不是自己喝。 他端着水杯,走到楚逸的书房门边,轻轻叩击了两下。 “进。” 楚逸眸光微动,余光瞥到门口进来的高大身影,眼底划过一抹狡黠,迎着那股扑面而来的压迫感,不动声色的往张柠身边靠了靠。 秦锋一推开门,就看到两个人距离很近的靠在一起,楚逸的一只手,还搭在张柠坐着的靠背椅上,从他这个角度望去,就好像张柠依偎在他怀里一样。 秦锋本来面无表情的脸色瞬间变的阴沉万分。 他一个箭步过去,冲到书桌前,冷声道,“有必要坐这么近?” 正在集中精力听楚逸讲题的张柠,被这声突如其来的森冷无比的声音吓的身子一抖,抬头望去,你看到秦锋面色黑沉如墨,眸子闪着危险的光,如同利刃般射着他们。 张柠这才发现楚逸整个人身子倾斜着,都快靠她身上了。 她下意识的赶紧往旁边挪了挪。 然后愤愤的瞪了楚逸一眼。 这小子故意的吧? 在学校里俩人当同桌,他都是坐在座位边上,离她八尺远,生怕和她挨着碰着,这到了他家,怎么还靠上了? 张柠瞅着秦锋沉黑的脸色,又往旁边挪了挪,急忙找了个借口,“不是,那啥,楚逸眼神不好,太远他看不清书上的字。” 楚逸,“……”他视力好的很! 果然,张柠怕秦锋误会? “对,我眼神不好,需要靠近一点。”楚逸咬着后槽牙,低低说完,就要往张柠身边凑。 秦锋却是走过来,直接站在了俩人的椅子中间,硬生生给人隔开了。 “喝水。”秦锋体贴的将手上的水杯递给她。 “我……”不渴! 张柠接触到他犀利不容违抗的眼神,只能接过水杯,喝了一口。 楚逸见他只送一杯水,完全无视他,脸色更臭了。 本来想膈应秦锋,最后被膈应的,为何却是他自己? 秦锋直接拿了个小板凳,坐到了张柠身侧。 防止楚逸有靠过来。 楚逸忍无可忍,低吼,“你坐这干什么?” “你们学你们的,不用管我。”秦锋高大威猛的身躯坐在简易:-D板凳上,一双犀利的眸子,直勾勾注视着俩人。 楚逸脸色臭臭的瞥了他一眼,他深吸了口气,迫使自己冷静。 然后,嘴角勾起一抹阴冷的弧度,看着张柠,语气温柔无比的给她讲题。 听的张柠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此时这个情景,好尴尬。 她简直如坐针毡。 可为了学习,又不得不忍耐。 楚逸正温柔似水的看着张柠两着一道函数题,突然一旁如一尊大佛一般正襟危坐的男人出了声,“繁琐。” 楚逸立刻收起俊脸上如沐春风的笑,语气冰冷的瞥向他,“什么?” “这道题,还有另一种方式可解。” 秦锋站起身来,从张柠手上拿了笔,一手撑在桌面上,另一只手拿着笔在纸张上不加思索的写出了解题方式。 简洁明了! 不用讲解张柠都以遍看懂了。 “就这样。”他解完题,刚要放下手中的钢笔,目光落在钢笔上,注意到这是他当初送给张柠的那支英雄牌钢笔,嘴角不易察觉的微微上扬。 张柠没想到秦锋这么牛,一道对她来讲绞尽脑汁都解不开的题,他简单的几个步骤就写出了答案,看的她茅塞顿开,恍然大悟! 她毫不吝啬的称赞,“原来你才是真正隐藏的学霸啊。” 女孩看他的眼神充满了崇拜赞赏之色,秦锋虽然情绪隐藏的很好,从他微微上扬的嘴角可以看出,对于女孩的夸赞,他心底很受用。 相比之下,楚逸的脸上却是越发黑沉。 满脸挫败。 张柠也注意到了楚逸好像很恼怒,她当他是因为自己不知道另一种解题方式而没面子。 这个年纪的小孩,自尊心都强。 她可不能让人没面子。 张柠立刻收住对秦锋的崇拜只色,将作业本翻了个页,看向楚逸,“好了,进行下一题吧。” 张柠没有因为秦锋解了题对他露出任何嘲笑或冷嘲热讽的话,楚逸紧绷的黑脸终于有所缓和,拿起笔打算解题。 这时,秦锋别在腰间的大哥大响了起来。 秦锋放下手中的笔,从腰间的电话皮夹里拿出大哥大,接起,“喂。” 电话那头传出一道清雅的声音,“你好,是秦锋吗?” 听闻是道女声,秦锋下意识的看了身旁的张柠一眼。才淡淡出声,“我是,你哪位?” 那头女孩的声音听起来带着一丝娇羞。“我是苏心悦。” “苏心悦?”秦锋眉头为周。下意识的疑惑楚了声。 随着他这句苏心悦落下,旁边正在专心做题的两个人手上写字的动作同时怔住! 都不约而同的脸色一变,看向了秦锋。 电话那头女孩的声音还在继续,“听说你去了外地出差,是吗?” 闻言,秦锋语气不耐,“有问题?” 接着,他便看到身旁的俩人目光复杂的盯着他。 接触到秦锋的目光,张柠掩去眸底的异样,急忙侧目,重新看向了桌上的作业本。 却没有继续做题的心思。 而楚逸,从听到这个电话是苏心悦打过来的,他周身的气压就低了几分,脸色阴沉无比,握着钢笔的手微微颤抖着。 看秦锋的眼神从敌意,变成了狠厉。 果然,是一伙的吗? 秦锋自然感觉到了身边二人的异样,只是,他并未挂断电话。 并且,还将大哥大从耳边拿开,声音刻意调大,相当于直接免提了。 “听说你去出差,我母亲让我打个电话,问候你一声,你在那边还好吗?环境是不是很艰苦?你要注意身体。”女孩温软的声音透过传声筒,传进了三个人的耳中。 “谢谢关心,有我对象照顾,一切都好,苏小姐不必挂念。” “对……对象?”苏心悦显然没想到会突然听到这样的回答,她的语气听起来都有些结巴。 “没错,对象,她不喜我与其他女性多有纠缠。”秦锋说到这,视线瞟了眼后背僵硬的女孩,又对着大哥大开口,“没事的话,我挂了。” 楚逸本来在听到秦锋接到的是苏心悦的电话时,他得脸色骤然变的阴鹜无比。 甚至,有种被秦锋欺骗的感觉,他内心的野兽像是要冲破牢笼一般,想将秦锋撕碎。 只是,听到后面,出乎意料的是,秦锋对苏心悦的态度如此冷漠,还提到了对象。 他对苏心悦说,他有对象! 楚逸抿着唇,看秦锋的眼神充满了探究。 是故意演戏还是怎样? 难道,他所说的对象……指的是张柠? 而张柠在听到苏心悦这个名字时,震惊程度不亚于楚逸。 秦锋那个未婚妻… 不对,是前世那个跟秦锋弟弟在一起了的前未婚妻,竟然给他打电话了。 听他们的通话内容,好像俩人暂时并不是情侣关系。 秦锋对对方,似乎也没好感。 他居然对那个女人说,我对象会照顾我! 这是赤裸裸的拒绝人家! 他口中的对象是谁…… 不会是……她吧? 她根本没答应他好吗? 刚这么想着,就听楚逸意味深长的问出了声,“小锋哥,都有对象了?前天不是还跟我和我妈说单身吗?” 他克制着情绪,故意试探。 秦锋眼神毫不避讳的看了张柠一眼,淡淡开口,“此一时彼一时。” 楚逸勾唇冷笑,“苏心悦什么条件?苏家大小姐,与你门当户对!你确定要丢了西瓜捡个芝麻?” “在我心里,谁也不及她。”秦锋说这话时,视线始终没离开张柠。 张柠虽然低着头,但那道视线实在过于灼热,盯的她脸上火辣辣的。 尤其耳畔还传来那么撩人的话语…… 她实在有些招架不住。 “你们聊吧,这些题我都会做,我先回屋了。” 张柠一手提了书包,另一只手拿了作业本和钢笔,低着头逃也似的慌忙出了屋。 张柠走了秦锋自然坐不住,从小板凳上起身,拍了拍衣角,迈步出门。 楚逸坐着没动,眼眸微密着,俩人的背景相继消失在门口。 他眸底闪着晦暗不明的光。 秦锋对张柠是认真的? 还是故意利用她。逸!以取得他们母子二人的信任? 凭直觉,前者的可能性更大。 如果秦锋对张柠是真心的,那么……他应该放心才对。 这便说明,他与苏心悦的确没有可能。 他和苏家不是一伙的,对他们母子并未威胁,甚至还是自己人。 可是,为什么,他的心里没有一丝喜悦的感觉? 甚至,还有点酸酸的…… 张柠提着书包进了屋,急忙关上了门,整个身子靠在门板上,感觉心脏快要从胸膛狂跳出来。 秦锋刚才那段话,真的太撩了! 虽然他没有指名道姓,但他的语气,眼神,让她不往自己身上带入都难。 她答应他了吗,就那么自然叫对象? 张柠一手拍着胸脯,感觉自己的脸烧的厉害,两世为人,心脏从来没有像此刻这么剧烈跳动过。 她以为以她自己的心理年龄,不会再像小女孩一样,因为一句情话就小鹿乱撞。 她高估了自己的定力。 还是低估了秦锋的魅力? 张柠站了好一会,才感觉心情渐渐平复,打算将没做完的作业写完睡觉。 刚要锁门,这时,一道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嗓音从门板外面直直传进了她的耳朵,“晚安!” 听闻那道熟悉的声音,张柠本来平复的心情再次狂乱起来…… …… 第144章 你和她长得很像 张柠躺在炕上,脑子很乱,满脑子都是秦锋当着她的面,对电话那头那个叫苏心悦的语气冰冷的说出的我对象三个字! 前世,虽然她对秦锋曾经有那么一丢丢小心思。但秦锋对她一向冷漠。 这一世,为何会变成这样? 前世,秦锋救了她,她对他产生了那种情感。 这一世,她救治了秦锋,所以…… 他们的心情是一样的么? 还有,楚逸本家姓苏,苏婉茹是楚逸的姑姑,那么,苏心悦苏大小姐他们都是一家子? 前世,那么苏婉茹为何要了她的命? 她死那天,看到的新闻里,苏婉蓉出车祸时,肇事者的手腕有刀疤,杀的她人同样手腕有刀疤,那么……两起车祸是同一人所为? 都是苏婉茹? 如果她知道的那个苏婉蓉是秦锋口中那个苏婉蓉,那她就是苏婉茹的姐姐,苏婉茹为何要害死自己的姐姐? 又为何要害死玉他们八竿子打不着的她? 而秦锋和楚玲他们,却认定那个苏婉蓉早已不在人世! 到底怎么回事? 张柠越想越乱,实在没有头绪,只能蒙上被子,她想,等天亮后,找机会好好观察一下那个照片上的女孩,到底是不是前世那个苏婉蓉。 前世,她在医馆里看到苏婉蓉去世的新闻时,心里那种复杂难言的情绪太深刻,饶是现在想起来,还是觉得有心痛的感觉。 当时,她对着液晶电视,看的很走心,苏婉蓉的每一张照片,都深深印刻在她脑海里。 只要仔细辨认,若她与楚玲桌上那张照片上的人是同一个人,她绝对可以认清楚。 本来这些事与她无关,可现在,她知道了前世害死她的人是楚逸的姑姑苏婉茹,她便不能无动于衷。 张柠心中突然下了一个决定,她必须搞清楚一切。 然后……报仇! 不然,这一世,她很有可能再次稀里糊涂的被人要了小命。 张柠躺在炕上,回忆了很多前世发生的事,越想心情越发沉重。 前世,她活的太过失败,一生不知自己的亲生父母是何许人,到死不清楚仇人是谁?到底她挡了何人的道! 这一世,她本想只要好好弥补家人,改变一家人的命运,全家人幸福安康的过日子。 可是,冥冥之中,一切似乎都是天意,她好像已经卷入了什么漩涡当中。 就算现在抽身,该来的迟早会来。 与其这样,不如大胆的迎上去,去解开这一团团迷雾。 揪出害她之人。 想到这里,张柠躺在炕上的身体骤然一僵,解开迷雾…… 所以,也应该解开自己的身世之谜么? 搞清楚她到底是什么人所生,他们为何丢弃她? 因为这个认知,张柠放在被子里的手不觉揪紧了身下的床单。 不,她不想找他们,找到也不会认他们…… 她这一生,只认张德胜和王兰香一对父母! 后半夜,张柠迷迷糊糊的睡着了,梦里全是秦锋上一世的样子。 从初遇时他对自己的帮助,再到她待在师父的静苑,坐在自己种的菜园子前,望着门口方向,期待他能来看看她…… 直到后来,听说秦锋与苏家大小姐订婚,她心中那一丢丢不切实际的小火苗被浇灭。 一心钻研医术! 直到最后,秦锋受伤进了医院,他们再次有了交集,她跟着师父去给他治疗,他因为高位截瘫,坐上了轮椅,卸下了所有公司的职务。未婚妻和弟弟在一起…… 他颓废落寞,承受着来自各方面的痛楚和压力,整个人消瘦又落魄。 在梦里,张柠一直想对那时候的他说一句话,想告诉他,她愿意照顾他。 直到梦醒,那句话她都没机会说出口。 受伤后的秦锋,变的比平时更加冷漠无比。 他们本就没有太深交情,除了秦锋看在二哥的份上,救了她以外,基本没有任何交集。 她虽然心里曾有过想照顾他的念头,嘴上却一直没机会告诉他。当然,有机会她也无法开口。 高傲如他,他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和怜悯。 虽然,她对他的情感,并不是单纯的同情。 上一世,俩人到底是没缘分。 因为生物钟的缘故,张柠梦做到一半就被惊醒。 她睁开眼,呆呆的望着屋顶模糊的椽梁。 许久,才慢慢从梦境里回过神来。 高中生早上七点就要到校,所以她每天六点会准时醒来,此时窗外的天色还没发亮,朦朦胧胧的。 张柠没有开灯,屋里光线很暗,因为做了一晚上梦,她身心俱疲,精气神特别差。 梦里,秦锋坐在轮椅上,她背着医药箱去给他诊病的情景,清晰的就像发生在刚才一样。 还有他那句“张柠,有时间,回家看看……” 因为那一切的一切,此时,张柠眼角忍不住溢出了泪水。 她突然懊悔不已。 后悔上一世,没有大胆一点,没在他最艰难的时候,去到他身边,给予他温暖。 想到这一世,此时此刻,秦锋就住在她隔壁。 张柠心底那股失落和悔恨感,才稍稍消减了几分。 她突然,好想看到他! 看到身强体壮,完好无损的他! 张柠一骨碌从炕上爬起来,透过灰暗的光线,从身侧摸索过脱下来的衣服,速度很快的套在了身上下了炕。 在她打开房门的那一瞬,隔壁房子的门板同时被人从里面拉开。 听到动静,张柠下意识的侧目望去,正好对上男人那双深邃的眸子。 两双眼睛就那么猝不及防的对上,视线在空中交汇。 可能刚睡醒,他得眼神看起来慵懒又惺忪,没有平时的凌厉和深不可测。 他同样一瞬不瞬的看着她,张柠的脑海中陡然破裂一道裂缝,泄露出一丝奇妙的感觉。 秦锋穿着黑色丝质睡衣,优雅而高贵,头发凌乱的搭在饱满光洁的额头上。 张柠穿着薄线衣,没套外套,头发还没来得及扎起来,黑色的长发披在肩头,清纯而妩媚。 此时天色并未大亮,朦朦胧胧,气氛神秘而暧昧。 两个人就保持着站在门口的姿势,对视着,院子周围的大树上,传出了鸟叫,像是在为他们奏着乐章。 最终,美好的氛围被张柠一个喷嚏破坏了。 因为清晨气温低,张柠刚打开门,凉意袭来,她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她终于回过神来,尴尬的吸了吸鼻子,冲他咧嘴一笑,“早上好。” 秦锋听到女孩的声音,思绪收回,掩去眸底跳跃的火花,面色柔和的看着她,语气宠溺,“外套穿上。” “哦。” 她应了声,目光又不自觉的上下打量着他。 看着他高大强健的身躯,俊朗的五官,她的心情复杂无比。 她真的希望,他能一直这么帅气康健,不要受到任何伤害。 秦锋被她盯着,慵懒的神色一动。 她的眼神过于复杂,让他琢磨不透。 他被她盯了良久,天色亮了起来,他都能看到那双潋滟的眸子里,倒映着的是他的脸庞,他的身子陡然紧绷,心跳漏了半拍。 意识到自己身体的变化,他喉结微动。最终,他掩唇轻咳一声,眸子含笑,嗓音低沉沙哑,“怎么?被我迷住了?” 昨夜不是还落荒而逃,睡一觉胆子倒是大了,敢用这种眼神看着他! 她知不知道,她此时看着他的眼神,有多让人冲动? 失神的张柠,终于被他的话拉回了思绪。 她急忙错开视线,眼神闪烁着,手足无措,不知该作何反应。 秦锋从屋里出来,以为她也是去解手的,体贴的冲她说了句,“你先吧。” “啊?”张柠懵逼。 秦锋没说话,指了指厕所方向。 “哦,那啥,我……我不去。” 她起这么早,不是被尿憋醒的! 是被对他的思念憋醒的! 张柠看到了活蹦乱跳的秦锋,终于放心下来,打算缩回屋里去。 却被秦锋叫住,“对了,叶白想让你今天帮他一天忙,义诊病人挺多的,早上他们去采购药品了,中午开始,他那边可能会忙不过来。” “我要上学啊。”张柠见露难色。 “落下的功课,我可以给你补回来。” 他给她补回来? 的确,以秦锋的学霸脑,他给她辅导相当于开外挂! 因为昨晚的一道题,在辅导功课方面,张柠对他比对楚逸更加认可。 “呃……我回学校再说吧,请假可能不太容易。” 义诊是造福病患的善事,如果有时间,她很乐意参与。 “如果请假需要家长同意,我乐意跑一趟。” 秦锋话音刚落,张柠被惊的猛咳,“咳咳……” 需要家长同意他乐意跑一趟? 他是她哪门子家长? 退一万步讲,就算是对象,也不算家长啊! 张柠脑海里突然冒出了一些邪恶的想法。 “不需要,谢谢。”她说完,又缩回了屋子,等秦锋过去,才拿了牙刷缸子去了水池边刷牙,然后拿着洗脸盆去院子里接了凉水,再端回来倒了些暖壶里的热水,开始洗漱。 楚玲也起了床,已经开始在厨房忙着做早饭。 秦锋不好意思多加打扰,并不打算在楚玲家吃饭,他走到厨房门口,冲她说道,“玲姨,你少做点,我回工地吃。” 楚玲锅里煮着粥,正在拌咸菜,听闻秦锋的话,语气不悦,“小锋。你跟我们客气什么?这么早工地哪有吃的?我给你们都准备了的,在家吃吧,吃完再走。” 秦锋看着楚玲炉子上熬的那一大锅粥,实在不好拒绝,只能留下。 张柠本来也不打算留下吃早饭,想早点去学校,在街上买个饼吃了就行。 可她想到自己应该找个去堂屋的借口,进去好好观察一番那张相片上的人是不是她知道的那个苏婉蓉。 张柠洗漱后梳了个丸子头,穿上了张莉给做的新外套,便去厨房帮忙端饭。 她端着粥进了堂屋,视线便落在桌子后面那个相框中的三个女孩脸上。 中间扎着长辫子的女孩,秦锋说是他母亲。 漂亮淡雅,这么仔细看的话,的确,眉宇之间和秦锋有几分相似。 秦锋的长相完全是遗传了他母亲的基因。 只可惜,这么美好的人,却是在秦锋五岁时,就已经与他阴阳两隔…… 张柠心底微叹了口气,视线挪了挪,右边站着的是楚玲,年轻时的楚玲,同样婉约动人人。 张柠来不及多加欣赏两位的美貌,她目光径直落在照片上左边的女孩脸上。 视线触到那张俏丽的面庞的一瞬间,她的内心不自主的升起一股异样的感觉。 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总之波澜不惊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揪住了一般。 那种异样感,就像前世她在电视上看到苏婉蓉女士的车祸照片时一样,心里堵堵的。 此时,那种熟悉的感觉又浮上了心头。 他强压着心里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情绪,将眼前照片上的面容和前世在电视上看到的苏婉蓉女士的模样相比较。 除了气质不同之外,的确,五官各方面都特别相似。 她记得,她曾在电视上看到苏婉蓉女士的照片,她左眉之间有颗痣,张柠仔细观察着照片。 而照片上的女孩左眉上也有颗痣。 以前的照片都是生图,不会有后期加工,照出来啥样就是啥样。 这么说来,照片上这个苏婉蓉就是前世那个苏氏集团董事长苏婉蓉? 可楚玲为何说她早已不在人世呢? 既然是好姐妹,自然不可能连她是死是活都不清楚。 到底怎么回事呢? 张柠盯着照片发呆,这时楚玲和秦锋,以及楚逸都相继走了进来。 楚玲见张柠看着她桌上的那张照片愣神,也没多想。 她走过来,将手上的咸菜放在桌上,笑道,“大家快坐下吃饭吧。” 相柠回过神,落座,视线却还是不自主的一直往桌上的照片上扫。 楚玲看着她频频盯着照片,看着她赵道,“小张,那是我年轻的时候,和两个姐妹的合影。以前都是黑白照,哪像现在,你们拍照都是彩色的。” 张柠听闻楚玲终于主动提到了照片上的人,心下一动,“阿姨,即使是黑白照,也很漂亮。您和您的两位姐妹都很好看,都是纯天然的大美女。” “你这孩子,嘴真甜。”楚玲脸上挂着开心的笑容,看向桌上的相片,若有所思的说道,“小张,我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就觉得特别亲切,你知道为什么吗?” 张柠疑惑,“阿姨?为啥呀?” “因为你长的很像我的姐妹,就是照片上左边那位,你们嘴角都有梨涡,笑起来都特别灿烂,而且就连声音,我都感觉特别像。” 楚玲语气温和,看了眼照片上的女孩,又看向张柠,此时她看张柠的眼神,就像是在透过她,在看另一个人。 她长得像苏婉蓉? 张柠闻言,面上划过一抹异样,不知该如何接话。 楚玲见她神色略有些不自在,忙解释,“希望我这么说,你别介意。” 张柠笑着摇头,“不会。” “我能与您的姐妹长得相似,也是缘分,希望有机会,您能多给我讲讲这位姐妹的故事。”她微笑着,故意如此说道。 “她的故事……”就玲面上一片涩然,“唉,红颜薄命啊!” 楚玲和张柠的话听在秦锋和楚逸耳中,俩人的视线都望了眼照片上的人儿,旋即又落在张柠脸上。 楚逸并未见过苏婉蓉,看了看那黑白照上的人,仔细瞧着,好像是有那么一丝相似的感觉。 因为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个人,并不会将她们王一块联想。 而秦锋,小时候其实是见过苏婉蓉的,他脑海里使劲搜索着记忆中,那个抱着他去街上买各种小玩意和零食的漂亮蓉姨,再看看身旁坐着的小脸恬静的女孩。 经楚玲如此一提醒,好像的确,两个人特别相像! 楚玲神色暗淡,因为张柠的问题,想起了伤心事,张柠心中饶是是再多疑问,这个时候都没法再问出口。 她歉意道,“不好意思。” “无妨,这么多年过去了,我放下了,也接受了。”楚玲将桌上的咸菜馒头往中间推了推,“大家快吃吧。” 因为聊到了敏感话题,屋里的气氛陡然变的低沉。 秦锋见气氛尴尬,适时的找了个话题,“玲姨,昨天你有去报名吗?” “报了,三天后在东街小学进行培训。” “妈,你去上班了,家里怎么办?”对于楚玲执意要去工厂上班一事,楚逸始终不太赞同。 又不是没吃没喝,需要去当工人? 楚玲越辛苦,楚逸心里便越不好受,也也越发自责愧疚。 “放心吧,不会耽误给你们做饭的。厂里离家这么近,下班我就回来了。” 楚玲怕张柠觉得他们家怠慢她,冲她解释,“小张,中午如果我没时间做饭,我早上会提前做好的,不会让你们俩挨饿。” 闻言,张柠急忙摆手,“阿姨,我没关系。我们这么大人了,放学后自己做饭都行!楚逸也应该自己学会照顾自己的起居,不能老依赖你。” 张柠说着,还意味深长的看了楚逸一眼。 虽然嘴上这么说着,张柠想到楚逸和他母亲竟是从京都苏家出来的,以前定是被人伺候惯了的。 如今生活在他们这种小地方,凡事都得亲力亲为,也的确是辛苦。 吃完饭后,张柠去东屋背书包,打算回学校。 她出了屋,就见秦锋等在院子里。 “一起走吧。”秦锋怕这边不安全,车没开过来,打算和张柠一起步行。 张柠看到他这张脸就觉得尴尬,心跳也克制不住的加快,她摆了摆手,试图拒绝,“你走你的,我……” 楚逸背着书包从房间里出来,睨了眼秦锋,一脸冷酷,“对,你走你的,我们不顺路。” 因为楚逸的话,秦锋锐利的眸子如利刃般射向他,随后长臂一伸,一把从张柠肩上取下了她的单肩布书包,“我来拿。” 不容张柠拒绝,书包就被他提在了手上,大步流星的走在了前面。 书包被人提走了,张柠没办法,只能赶紧跟上去。 楚逸面上满是懊恼之色。 “小逸,愣着干什么?小锋和小张都走了。” 站在厨房门口的楚玲提醒完儿子,淡淡一笑,回了屋。 楚逸的黑色双肩包只背了一侧,听闻他母亲带着揶揄的声音,也没去看她,他迈步出门。 很快便追了上去,故意挤在张柠身旁。 秦锋看着这小子的欠揍样,很想提着他得衣领狠狠警告一番,瞟番他干瘦的身体,只能忍住内心的怒火。 到了街上,摆摊的商贩已经开始搬东西出摊,各家店门相继打开。四中走读的学生背着书包,脚步匆匆的往学校赶。 张柠觉得他们仨再这么走下去,被同学看到,绝对又得闹出什么绯闻来。 她趁秦锋不注意,一把抓过她的书包,“那啥,时间来不及了,我先走一步。” 说完,她背起书包,脚下生风般跑了。 张柠跑了,楚逸也想跑两步追上去,然而张柠速度实在太快,他虽是男生,腿也长,关键他这破身子,跑两步就喘。只能快步往前走。 秦锋手里一空,内心升起一股失落感。 他愣神的片刻,女孩已经跑远了,秦锋眼看着楚逸也走远,急忙唤住他,“楚逸。”秦锋冲他的背影开口,“保持距离。” 楚逸脚步一顿,回头一脸冷笑,“呵,真拿自己当人家对象了?” 秦锋两步上前,周身散发着超强气场,语气森冷,“怎么?你有意见?” “自然是……没有!” 楚逸说完,给了他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回了学校。 秦锋望着那小子的背影,眸底幽邃一片。 到校后,张柠趴在桌上,脑子依旧乱糟糟。 根本没心思早读。 从昨天到现在,她知道了太多匪夷所思的事。 尤其早上看到楚玲桌上照片上的人,确实是前世那个苏婉蓉无疑。 对她的故事更加好奇不已。 张柠在桌上趴了一会,坐直身子,视线幽幽的落在正襟危坐,神情冷漠的少年脸上。 苏婉蓉和苏婉茹,是楚逸的姑姑。 那么,楚逸多少应该了解她们吧? 她先从楚逸身上入手,首先搞清楚苏婉茹是怎样的人! 那个女人,现在对她来讲,是头号敌人! 第145章 关于楚逸的两个姑姑 张柠瞅着楚逸看了又看,终于忍不住开了口,“楚逸,你给我说说你姑姑呗。” 楚逸睨了她一眼,语气冷酷无比,“说什么?” 张柠眼珠子转了转,笑容嫣嫣,“就随便说说呗。” 楚逸顿了顿,视线并未从面前的书本上移开,“我也没见过她,所以,无可奉告。” 张柠听闻他的话,便听出楚逸以为她指的是照片上那位苏婉蓉女士。 苏婉蓉的故事她自然也想听,只是楚逸对那位不了解,她可以理解。 于是,她又语气柔和的说道,“呃,那另一个呢?你不是有两个姑姑吗?” 快告诉她苏婉茹是个什么样的女人! 楚逸听闻张柠的话,缓缓侧首,看了她一眼,眸中满是疑惑,“你从何得知?” “我……我无意间知道的。” 张柠见他狭长的凤眸微眯着,盯着她似乎在探究她话里意思的真假,张柠心虚的眼眸闪烁着,面上挤出一抹可怜巴巴的表情,急忙出声,“不是,你别这种表情啊,我不是爱八卦,关键是我得为我自己着想啊。我感觉你的身世应该挺复杂的,我给你解毒,万一引火上身怎么办?我总的搞清楚你的情况,才能安心。以后就算防着,也知道防谁不是?” “我早说过,知道太多,对你没好处。”楚逸俊脸紧绷,并没有妥协的意思。 张柠神色突然变的严肃,正色道,“什么都不知道也不行,万一哪天危险来临,我连个应对之策都没有。你如果掖着藏着,什么都不说,我这心里不安,以后怕是没法给你认真治疗。” 张柠语气带着些许威胁的滋味。 楚逸眉心微凝。 他抬眸,接触到女孩亮晶晶的眼神,楚逸阴冷的神色,几不可查的柔和了几分。 她的确说的有道理。 站在她的角度,确实是这样。 半晌,楚逸终是开了口,“你想知道什么?” 见他终于松了口,张柠眼眸瞬间一亮,面上并未有太大的情绪波动,语气淡淡,“嗯……就是你的那位姑姑啊。” 楚逸开口道,“婉蓉姑姑去世的时候,我才刚出生,所以并不记得她。” 楚逸刻意只提到了苏婉蓉。 张柠急忙问,“哦,那她……是怎么死的?发生了什么意外吗?还是生病了?” “不清楚,我只知道,是一尸两命!”楚逸说到这,神色变得阴鹜万分。 一尸两命? 听到这四个字,张柠的心脏骤然一缩。 声音颤抖,“什么?” 竟然如此之惨? “我妈说,她去世的时候,肚子里还怀着孩子。” 楚逸说道。 张柠现在可以确定的是,楚逸口中那位姑姑绝对还活着。 当年之事,绝对另有隐情。 只是,孩子…… 她肚子里的孩子呢? 苏婉蓉活着,那她的孩子可还在人世? 顿了片刻,张柠抿了抿唇,又小心翼翼的试探着问,“那他们,有亲眼看到她……她的遗体吗?” “她的墓碑在京都。” 楚逸的意思很明白,没有遗体哪来的墓碑? 张柠觉得关于那位苏婉蓉女士的事。实在扑朔迷离,她问楚逸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 索性跳到了其他问题上,“哦,那……那你的其他家人呢?是不是还有一个姑姑呢?” 先了解一下那个苏婉茹再说。 提到苏婉茹,楚逸神色陡然冷了几分。 “我对那个女人,没什么印象!我父亲在世时,就不与她来往。” 张柠听的出楚逸的不悦,只是已经问到这个份上了,索性再往深刨两下。 她状似漫不经心的开口,“为啥啊,兄妹怎么能不来往呢?” “勾引自己的姐夫,姐姐尸骨未寒,就未婚先孕,迫不及待的嫁给自己的姐夫,那种贱人,谁特么愿意认。” 楚逸咬牙切齿,眸底冒着森冷的寒光。 他往来面色冷酷,波澜不惊,除了在张柠诊断出他身中慢性毒素的那天,张柠从他脸上看到失控的表情,以往他总是酷酷的,对周围的一切都冷漠相待,仿佛没有什么东西能影响到他得心情。, “啊?那……是她和自己的姐夫勾搭还是设计陷害?” 张柠觉得这是一个大瓜,听起来劲爆无比,不顾楚逸黑臭的脸色,八卦兮兮的朝着他问。 楚逸虽然愤怒,但却罕见的有问必答,“听说是那个女人一厢情愿,酒后乱性。呵!骗鬼吧,姓宁的也不是好东西!” 姓宁的?所以苏婉茹的丈夫姓宁? 她在姐姐去世没多久,和自己的姐夫酒后乱性? 听着怎么如此狗血呢? 张柠忍不住吐槽,“你们这些大户人家,水很深啊。” 楚逸冷笑,“呵,深?何止是深。” “那个苏心悦,是你的堂姐吗?” 一不做二不休,张柠索性一口气全打听清楚。 楚逸声音森冷无比,“我没有姐姐,我妈只生了我一个!如果我婉蓉姑姑当年不出事,她生的孩子能顺利生下来,那我或许还有个表弟或表妹。” 苏家其他人,他一概不认。 楚逸怒气冲冲,张柠哀叹着安慰,“人各有命,节哀吧。” 嘴上这么说着,心中那个谜团却是越大的大。 “你身体的那个毒,该不会是你那个婉茹姑姑给你下的吧?”张柠又问。 楚逸阴沉的俊脸满是错愕,“何出此言?” “你不是说,她以前与你父亲水火不容吗?所以是不是迁怒于你?”张柠分析道。 楚逸摇头,“不是她!” “啊,不是啊。”张柠的声音听起来颇有些失望。 “你别问了。”楚逸低垂着眼眸,声音沙哑。 “哦。”张柠见因为自己的问题搞得楚逸脸色臭臭的,被她戳到了伤心事,脸色难看,她拍了他得肩膀,安抚道,“好了好了,我不问了,你别老摆一副臭脸,这么好看的脸,摆出这种表情,真是暴殄天物。” 这么好看的脸…… 张柠此话一出,楚逸的耳根子瞬间染上一抹暗红,俊脸不自在的微微别开。 心里的怒气竟是奇迹般的消了一半。 张柠一早上,都心不在焉,根本无心上课。 感觉自己身上的担子越来越重,这一世的命运,暂时只改变了张顺和张莉的。 她必须尽快扭转张雷的命运。 只要他不复原,不去工地,就不会存在为了救秦锋被吊车砸坏的悲剧。 至于秦锋…… 等她确保自己的家人都是安全的情况下,一定帮助他尽快揪出幕后黑手,只要防着他们,必定不会发生前世的惨剧。 她给张雷写的信,到现在未收到回信,暂时还不清楚张雷在部队情况到底如何,能否有机会转士官。 此事,还需秦锋或叶白帮忙。 他们认识张雷的连长。 为了二哥,她不介意欠他们人情! 正好秦锋说叶白下午要让她去卫生院义诊处帮忙,她想了想,打算请个假过去看看。 终于熬到了快放学,她跑去找了班主任陈丽蓉那请假。 她觉得自己应该换个环境忙起来,才能转移注意力。 坐在教室里,听课听不进去,一看到楚逸就不自觉的想到苏姓俩姐妹。 楚逸已经被她问烦了,暂时打听不出什么。 等哪天楚逸心情愉悦了,他在再打听。 等她考上大学离开这里前,总要搞清楚这一切。 张柠请了假,出来的时候,正好碰到了李晓雨。 李晓雨看到张柠,特别热情,笑着喊住她,“张柠。” “哦,李晓雨啊,找陈老师吗?”张柠跟她打了声招呼。 李晓雨回道,“我来请个假,今天想带我弟再去义诊那边看看,那天给的药吃完了。” “情况怎么样?”张柠问。 “还是老样子,毕竟才两天嘛。” “嗯,他那种情况,急不得,平时保养也很重要,关键的是你们家人一定要给他自信,给病人进行心理疏导。不然小孩子容易性格孤僻,不利于病情恢复。” 既然聊到了这个话题,张柠便多言了几句。 李晓雨低着头,语气闷闷,“我知道,可是我爸妈他们,自从有了我小弟,根本不愿意管我弟弟,连他们都嫌弃他。” “你这个当姐姐的,多上点心吧。”张柠淡淡道。 李晓雨站在张柠面前,并没有打算让开的意思,小脸揪成一团,弱弱开口,“张柠,你说,今天那个医生还会送药吗?我……我没钱。” “这……你弟弟的情况可能吃西药效果不显著,叶医生应该会他调整方案吧,总之,你们去面诊,听医生的就是。” 虽然医者父母心,但她也不是活菩萨,李晓雨家有父有母,她只负责开药方,其他的,实在无能为力。 李晓雨咬了咬唇,鼓起勇气冲她说道,“你跟那个大夫认识吗?那如果自己掏钱治,得需要多少钱呀?我好有个心里准备。” 闻言,张柠看着她语气严肃。“李晓雨,我觉得,你还是应该回家好好做做你父母的思想工作,给你弟治病这件事,不光是钱的问题。如果医生开了外敷药或者中药之类的,必须有人尽心尽力,有耐心的按时使用才行,你在学校,肯定无法时刻关照他,一定要家里其他人配合。” “我妈在带我小弟,可能顾不上。没事,我回去可以让我奶奶给他弄药。” 李晓雨对自己弟弟的这份关心,倒是让张柠心底有了几分感动,她语气放柔,“应该花不了多少钱吧,中药便宜,等你过去了听医生的吧。” 药方是她开的,贵倒是真不贵,只是治疗周期可能比较长,家属和病患都得做好与病魔长期战斗的准备。 张柠的话给了李晓雨安慰,她勉强挤出一抹笑,“好,谢谢你张柠。” “没事。” 张柠请好假后,收拾了一番,已到放学时分。 回到楚逸家后,吃完饭,她给楚逸做了针灸。 楚逸很配合,直接脱了衣服撒在了床上。 只是楚玲看着儿子后背及胳膊处几个穴位密密麻麻扎了那么多银针,差点吓晕过去。 张柠一边针灸。还要一边安抚楚玲,给她科普各个穴位和用途,让她能放宽心。 针灸结束后,楚逸躺在床上休息,张柠和楚玲打了声招呼,就去了卫生院。 张柠过去时,病人已经排成了长队,她甚至还看到了本村的村民。 叶白坐在椅子上,正全神贯注的给一位中年妇女诊疗。 张柠走过去,站在坐诊台前,没说话等待他忙完。 坐在取药位置的那个王大夫,看到张柠又来了,肌肤粗糙的面颊顿时变的难看。 看张柠的眼神充满了敌意。 甚至还挪了挪胖墩墩的身体,试图挡住叶白的视线,不让他看到张柠。 张柠被这个女人幼稚的动作搞的一阵无语。 一把年纪了,还这么喜欢靠近帅哥吗? 叶白看完了眼前的病人,将手上的处方递过来,“拿药。” 王大夫冲他娇羞一笑,急忙接过了处方。 张柠双臂抱胸,站在一旁,见叶白压根没发现他,只能轻咳两声,引起他得注意。 叶白听到女孩清雅的嗓音,桃花眼瞬间一亮,猛然抬眸侧首看向了药品桌前面。 看到张柠,他严肃的神色顿时缓和,冲她咧嘴一笑,露出两排大白牙,“谢天谢地,你终于来了。” 然后看向旁边取药的女人,“王大夫,你进去忙吧,这有人了。” 王大夫不愿走,“叶大夫,我这干的好好的,怎么又要换人?她有证吗?” 一个小姑娘,凭啥坐这个位置! 她这个院长夫人坐在京都来的帅哥医生旁边,多有面儿! “你听从安排就是。” 叶白神色严肃的看着王大夫,语气冷冷的说完,做了个请的手势。 王大夫噘着嘴,只能不情不愿的起身,给了张柠一记刀子眼,让了位置。 张柠走过来落座。 叶白看着她衣着时尚,小脸明艳,气质出众,跟大城市的女孩子没一点区别。 顿时觉得,果然是聂如风的徒弟,她一定被聂如风领着见过世面,不然一个小村姑,怎么可能如此有气质。 说起聂如风,叶白想到昨天秦锋的话,他昨夜一宿未眠,思前想后,觉得秦锋说的有道理。 聂如风怕是真的易了容,待在这个小镇某个地方。 他今天一直在期待能见到张柠,向她打听情况。 此时,想开口问她些什么,面前这么多病人,不是闲聊的时候。 他笑道,“我没想到你会来,看来你这小辣椒,也是刀子嘴豆腐心,还挺有责任心的。” 张柠杏眸怒睁,“你叫我啥?” 叶白被她瞪的身子一缩,毫无节操的改了口,“师姐!” 张柠,“……” 不是一直对她喊打喊杀的,根本不承认她是聂如风徒弟么? 这么快就真香了? 脸呢? 叶白叫的自然,叫完后压根没有任何不自在,拿了面前几张病例单,递给张柠,“对了,这有几个病例,你帮我看看,都是慢性疾病,简单的医疗设备无法检查,我跟患者说了去大医院,他们都不打算治,你看你有没有好的办法可以治,不然拖下去,今后将是大麻烦。” 张柠接过,“我看看。” 病人很多,叶白说完,就开始接诊下一位了。 张柠今天也是认真了许多,将叶白递过来的几张病例,按照他记录的病人的症状,逐一分析后,开了药方。 很多慢性疾病,中医治疗比西医效果好。 西医方面,适合急救以及各种需要开刀手术的情况。 几个张家屯来的病人,看到张柠坐在京都大医生说身旁给病人取药,都特别惊奇,还上前与她打了招呼。 好巧不巧,没一会,张柠居然看到张德福扶着李秀英,一瘸一拐的上前来瞧病。 李秀英一只脚瘸着,脚上的布鞋没有穿进去,只是拖沓着,由张德福扶着,艰难的上前。 看到李秀英的脚,张柠黛眉微挑。 这是……受伤了? 该不会是……干坏事吃了亏? 上次。她给张顺出的主意,是让他在豆角地里的篱笆门处,偷偷装几个夹老鼠的老鼠夹,比较大型的那种! 晚上一旦有人进去地里搞破坏,或者以后豆角成熟了有小偷,晚上不注意保证吃亏。 李秀英这脚…… 看着挺蹊跷啊! 张柠不敢确定,她身子侧了侧,脸转到了背面,以防张德福他们看到她。 当然,不是怕他们。 他们看不到她,才会对大夫放心大胆的说出如何受伤的事。 果然,张德福扶着李秀英走到了坐诊台前,便急吼吼的出了声,“大夫,听说你们这里看病是免费的是不是?快给我媳妇看看脚伤,拿点你们不要钱的药。” 张德福的态度,让叶白神色有些不悦。 很多病人对于城里的大医生,态度都是恭敬加感激的。 毕竟,人家千里迢迢免费搞义诊。 大家都应该怀着感恩的心。 叶白面上依旧客气,“这位大婶怎么了?” “脚受伤了,需要包扎。”张德福扶着李秀英坐下。 “如何受的伤?”叶白问。 提到这个,张德福就气不打一处来,恶狠狠的瞪了眼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媳妇,然后对叶白说道,“被老鼠夹子夹的,脚趾头都快断了,我们自己包扎的,也没弄药,她一直叫唤疼的受不了。” “老鼠夹?” 城里来的大少爷,很显然没听过老鼠夹是个什么东东! “就是夹老鼠的暗器,不小心夹到我媳妇的脚的了。”张德福给他科普。 叶白闻言点头,“哦,这样啊,鞋脱了我看看。” 李秀英没想到这个看起来英俊帅气的年轻大夫,居然一点架子都没有,要看她一个农村妇女的脚。 李秀英有些不好意思的脱了脚上蹬着的布鞋。 鞋一脱下,就看到李秀英的脚趾头上缠着白布,血渗了出来,加上可能鞋里不干净,白布脏兮兮的,看起来特恶心。 “什么时候受的伤?”叶白问。 “昨晚,我们自己用布包了一下,大夫,你看她这情况严重吗?你们有没有什么特效药给弄点?可不能给留下伤病啊,这可是家里主要劳力!” 张德福生怕李秀英脚废了以后不能干活,让他一个人在地里受累。 叶白手上戴着一次性医用手套,走过去大概摸了摸李秀英的脚。 并未伤及骨头,只是皮肉被夹的烂的厉害,一看他们说的那个什么老鼠夹威力不小。 “没有特效药,老乡,别担心,我开点消炎药,再让护士给你消毒包扎一下,回去好好歇息,过段时间就好了。” 听闻问题不大,张德福才放心下来,对叶白的态度也好了很多,“好的,谢谢大夫。” 叶白低着头写了张药单,扬手往身后递。 他朝身侧的女孩吩咐道,“张柠,取药,里面的护士们可能都忙着,你给这位大婶包扎一下脚伤。” 张柠? 哪个张柠? 张德福和李秀英听到叶白口中念到的名字,俩人下意识的往叶白身侧方向瞅。 正好,张柠转过头来,接了叶白手上的处方,然后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笑,阴森森的看着张德福和李秀英。 李秀英心虚着,冷不丁看到张柠突然冒出来,冲着他们笑,她身子一抖,感觉叫疼的更厉害了。 “怎么……你怎么在这?”张德福脸一拉,语气不善。 “我在取药啊,二婶的脚被老鼠夹子夹了?怎么那么不小心呢?”张柠看着他们两口子,脸上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 李秀英眼珠子闪烁着,不去看张柠,刚才的话全被这丫头听了去。 她一定能猜测到她是如何受的伤。 本来还想偷偷来镇上看一看,然后悄咪咪窝在家里休息,不让村里人知道此事。 这下,瞒不住了! 在村里的风评又得更坏一个层次。 张玉莲还没被放出来,她又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张德福不愿与张柠多言,“赶紧把药给我们。” 叶白听闻他们的对话,侧首问,“张柠,这是你家亲戚啊?” “这可是我尊敬的二叔二婶呢。”张柠嘴上说着尊敬二字。语气却是赤裸裸的讽刺。 叶白自然也听出了张柠与他们关系似乎不太融洽。 张柠取好药,态度冷淡的扔到桌上上,“药拿好。” 张德福也识趣的没打算让张柠给包扎,又转而去求助叶白,“大夫,你给我媳妇包扎一下,你们专业,我们自己可不会弄。” 叶白看向张柠,刚要开口,就听张柠毫不犹豫的拒绝了,“不好意思,我只负责取药。” 张柠不愿意给李秀英包扎,张德福正好内心警惕着,也不放心让长柠包扎,再次开口求叶白,“大夫,你给我媳妇包扎吧,张柠那死丫头,又不是正经护士,我们可不敢让她包扎。” 张德福叫张柠死丫头,还咬牙切齿的,听的叶白神婆微妙。 “不好意思,大叔,后面这么多病人呢,你们要是不放心,拿着药去里面看看,有空闲的护士给你们办一下。” 不是他向着张柠,这种活本身就不应该他这个大医生干。 叶白说完,示意他们给后面的病人让道。 叶白不负责包扎,张德福态度又变得恶劣起来,“你这大夫,怎么这样呢?没见我媳妇脚疼的都快肿了,一点没同情心呢?” “我只负责看病,请让到一边,谢谢!”叶白语气礼貌中带着疏离,“下一位。” 张德福只能扶着李秀英,去张柠这边愤愤的拿了药。 怕张柠使坏,张德福拿着药盒和纱布等物,仔细检查了好几遍,才扶着李秀英往卫生院门里去了。 张柠望着李秀英一瘸一拐的模样,嘴角微勾。 偷鸡不成蚀把米! 活该! 张柠此时,基本可以确定,李秀英这个脚一定是去她家豆角地里搞破坏,被张顺偷偷装在地边上入口处的老鼠夹给伤的! 哈哈。好解气! 下午,李晓雨带着她弟弟李晓东再次过来看了病。 叶白将张柠前天开好的药方给了李晓雨,并且仔细叮嘱了用法。 李晓雨听说这种方法对李晓东的病情有很好的治疗效果,姐弟俩都很是高兴。 就连李晓东,面上都露出了久违的淡淡笑意 然而,只有一张药方,需要自己去中医馆抓药,这让李晓雨本来喜悦的神色很快又暗淡了下去。 “姑娘,不必担心,中医不贵,这种药粉抓一次用很久,这种疾病,贵在坚持和保养。家人对病人一定要有耐心,不可着急,半途而废!”叶白的说法和张柠之前对她的叮嘱如出一辙。 “谢谢大夫。” 张柠坐在后面,并未出声。 药方开了,其他的,得靠他们自已。 下午,太阳落山之际,排起的长队逐渐变短。 卫生院院长见叶白一直未休息,便去组织秩序,停止了排队,让剩下的病人明天再来。 叶白也是累够呛,并未阻止。 剩下没几个病人的时候,学生已经放学了,楚逸背着书包,路过义诊这边。本想过去看看张柠是否忙完,一起回家。 只是叶白在场,他脚步顿了顿,最终还是拐弯直接回了家。 叶白看完了最后一位病人,抹了把额头的汗,语气相当热情,“张柠,一会忙完我请你吃饭啊。” “你自然得请,我忙活一天,哪有不管饭的道理?”张柠淡淡开口。 张柠没有像以前一样对他横眉竖眼,叶白脸色笑的更灿烂了,“没问题,去县城吃吗?我找木头借车去。不过那样的话,他肯定会来当电灯泡。” 张柠,“……”谁才是电灯泡? 她摆手,“不用,随便吃点就行。” 俩人正商量着,就见秦锋身着一身黑色西服,步伐稳健的朝这边走来。 ------题外话------ 今天更新晚了,不好意思 后面剧情会加快 第146章 师父,终于找到了您 叶白一看到秦锋,眼神就变得幽怨无比。 昨天,他下班回去,他竟然离家出走了! 留他一人孤零零的独守空房。 他一边收拾桌上的东西,一边语气凉凉,“哟,这谁呀,穿的如此风骚,泡妞去了?” 秦锋根本不搭理他,径直走到张柠面前,柔声问,“忙完了吗?” “忙完了。”张柠看着秦锋这帅气的一身,头发好像还特意吹的很有型,她看着他得眼神,带着一丝痴迷。 实在是太帅了。 尤其和周围的人一对比,更显得鹤立鸡群。 “你这是刚从工地回来?”张柠掩去眼底的小火苗,错开眼神不去看他,漫不经心的问道。 秦锋回道,“不是,去和顾总去县里开了个会!” “哦,怪不得。”张柠点头。 叶白见秦锋根本哪他当空气,挫败的控诉,“木头,你昨天行李提哪了?从实招来,你现在住哪?为何偷偷离家出走?” 叶白的话听着太引人误会了,秦锋俊脸阴沉,递给他一记刀子眼,“注意你的措辞。” 叶白撇着嘴换了个说法,“哦,那你晚上为何抛下我一人?” 接触到也白的怨妇样,张柠突然觉得自己,好多余。 她低着头整理着桌上的药品盒,感觉气氛好尴尬。 她是不是该安静的离开? 秦锋过来很自然的帮她收拾,语气柔和,“吃饭去吧。” “不用了,你们去吧,我回去再吃吧。” 她怎么有种她是电灯泡的感觉。 秦锋感觉到了张柠的不自然,他抬眸,看向叶白沉声道,“你先回去。工地给你准备了饭菜。” 叶白看了眼张柠,语气强势,“不回,我答应了请张柠吃饭。” 他还有正事要聊。 秦锋补充,“开了小灶,炖了鸡。” 叶白今天是不可能被任何东西诱惑到的,“炖龙肉我都不回。” 虽然他不亏待自己的胃,也分得清轻重缓急。 眼下,张柠刚好对他态度缓和,他得赶紧抓住机会打听聂如风的下落。 等顺利拜了师,他想吃啥吃啥。 张柠也觉得扔下叶白和秦锋去吃饭,这顿饭怕是吃不消停。 她也想找机会。好好和叶白聊聊,了解一下他得生活。 既然阻止不了聂如风收他,她便只能先好好了解他得人际关系等各个方面,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于是,张柠罕见的没排挤叶白,“一起去吧。” 说完,张柠看向秦锋,“叶医生请客。” 叶白闻言,大喜道,“没问题,没问题。我请。” 叶白脱了白大褂,收拾了一番。 一起去了炒菜馆。 只是,刚到炒菜馆门口。就看到墙上贴着张白纸,上面写着四个大字:饭馆转上! 叶白盯着墙上的广告,随口嘟囔,“呀,炒菜馆不开了吗?” 张柠看了一眼那四个字,跟着一起走了进去。 叶白走了进去,自来熟的喊道,“老板,怎么回事?饭馆要转上啊?” 经常在这里吃饭,叶白又是话痨,和饭馆老板已经混的很熟。 老板围着围裙从后厨出来,热情的打招呼,“几位过来了?吃点什么?” 张柠好奇的问,“怎么好好的要转让呢?” 老板叹了口气,说道,“老母亲身体不好,独自一人在老家,我们也不放心。这生意你们也看到了,一天压根没几个客人,最近一段时间,要不是你们几位捧场,真是惨淡到连水电费都赚不出来了。” 老板一脸无奈。 张柠接话道,“你家菜挺好吃的,就是老百姓的生活水平在那摆着……” “是啊,所以打算回老家弄个面馆,正好还可以照顾老母亲。”老板说道。 叶白摸了摸肚子,“那我们以后上哪吃饭呢,大哥,你好歹再熬几天,我走了再转让。” “唉,放心吧,转让广告打出去了,一时半会也不会有人接手,这镇上,一直就那么几家面馆,能拿出钱开饭馆的实在少见,现在就指望着,能不能有外面学了厨艺的能接手。愁人呐。” 秦锋很绅士的拉了板凳,张柠道了声谢,坐到了板凳上,看着老板愁容满面的样子,她脑海里突然冒出一个想法。 叶白还和老板闲聊着,张柠心里却是各种思绪万千。 这其实是个机会! 她何不把这家饭馆转让下来? 今后让母亲和大哥经营,也算从村里走出来了。 至于厨艺,她可以教啊。 虽然脑海里只是有这么个想法,到她突然觉得好像给了她一个商机。 以后,可以从饭馆逐渐往药膳馆发展。 未来,人们生活富起来以后,都特别注重养生。药膳这一块前景特别广阔。 她得趁早培训母亲和大哥,让他们先从小饭馆经营做起。 未来,只要大家够努力齐心协力,必将能在这方面做出一番事业来。 等全家人都有点事业,才能过上好日子。 今后,也是她的靠山。 “老板,你把外面那转让广告撕了吧。”张柠沉吟片刻,抬头看向饭馆老板,说道。 老板一愣,“嗯?姑娘啥意思?” 秦锋和叶白也是疑惑的看向张柠。 秦锋眼眸微动,莫不是她要…… 刚这么想着,就听张柠对那饭馆老板语气认真的说道,“你这饭馆怎么个转让法,我们谈谈,如果价格合理,我收了。” 老板打量着张柠稚嫩的面庞,笑道,“姑娘,你莫不是在开我玩笑吧?” 张柠起身,眉眼肃穆,“大叔,我是认真的。” “你要开饭馆?你会做菜吗?你不是学生吗?” 张柠笑,“我家里人可以开啊。” 老板见张柠的语气不像开玩笑,尤其她的穿着气质各方面,也是特别与众不同,不像贫苦百姓家的孩子。 最重要的是,她是这位秦老板和叶医生一起的。 想到这些,老板正视起来,神色也严肃了几分,“姑娘可是认真的?” 张柠点头,“自然,先吃饭吧,一会我们详聊。我是真心接手你这饭馆。大叔你既然已经考虑好,将转让广告都贴出去了,那一会给我一个诚心诚意的转让价。” “行,我先让你婶炒菜,等你们吃完再谈。”老板说完,赶紧忙向了后厨。 叶白半天没插上话,这会饭馆老板去炒菜了。他赶紧凑过来,盯着张柠好奇的问道,“师姐,你认真的?” 叶白的称呼听的张柠额头掉下几条黑线,她无语的白了他一眼,语气凉凉,“叫我名字就好,谢谢。” 一旁一直未开口的秦锋,幽邃的眸子看向她,语气柔和,“怎么突然想起要接手饭馆?” 接触到秦锋的眼神,看着她满眼疑问,她笑道,“我爸妈闲着也是闲着,干脆弄个饭馆。改进一下,做点老百姓爱吃的家常饭,家里油很面以及各种蔬菜都有,经营起来应该成本不高,多少能赚点。” 叶白拉了个板凳坐下,特热情的献殷勤,“你有钱吗?美滋滋你可以借给你。” 他刚开口,就被秦锋一个刀刃般的眼神射的缩到了一边。 然后,秦锋看向张柠,“有困难就说。” 张柠急忙摇头,“没有,没困难。” 叶白眼珠子转了转,往他的话题上扯,“师父最好吃,你开了饭馆,他老人家一定会很高兴的。” 张柠没理他。 叶白锲而不舍,又开了口,“话说,师姐,你能不能告诉我师父的住址,我好去拜访一下他老人家啊。” “无可奉告。”张柠身子往一旁挪了挪,避开他得视线。 “你不要这样啊,我都知道了,那天那个长衫大叔就是咱师父对不对?” 叶白眼睛亮晶晶的盯着她问。 张柠避开他得眼神,咬死不承认,“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叶白没了耐心,皱着脸语气都提高了几分,“张柠你别装傻,那就是师父没错,他易了容,当时我就是太忙了。所以才没认真仔细的观察。你这人也太不地道了,师父站在眼前。你都不知道提醒我一句,搞得我在师父面前出糗。” 叶白吼的激动,身旁的俩人压根拿他当空气,秦锋看着张柠,再次忍不住确认,“真的打算让叔叔阿姨开饭馆?” 张柠点头。 秦锋知道张柠并不知晓张德胜在工地干活的事。 他答应了张德胜暂时不告诉张柠,就必须恪守承诺,此时也没法直接告诉她。 “你擅自做了决定,他们若是不同意怎么办?还是应该和他们先商量。”秦锋含蓄的劝解她。 “等明天我姐下来培训,我让她回去让我爸妈来镇一趟,带他们过来看看,再商量。” 明天服装厂报名的工人培训,张莉会来真是。张顺也许也会来,正好可以过来看看。 叶白在一旁插话,“干嘛明天?现在把你爸叫过来问问不就得了?” “这么晚了,我家那么远,不方便。” 叶白闻言,不解道,“你爸不是在工地看大门吗?” 叶白此话一出,张柠一脸错愕,意外的看向他,“啥?你说我爸在工地……看大门?” “你不知道吗?” 叶白看向脸色不自在的秦锋,“你没告诉张柠她爹在工地上班的事啊?” 张柠听闻叶白的话,脸色更加诧异,她看向秦锋问,“怎么回事啊?” 秦锋摸了摸鼻子,回道,“叔叔在家里待着无聊,工地正好缺人,我就让他过来上班。” 叶白撇了撇嘴,轻嗤一声,没说话。 明明是他为了给张柠她爹安排工作,把之前看大门的给人调食堂帮忙去了。 张柠一脸无奈,“那你们瞒着我干嘛呀?” 她爹也是,跟他说了在家好好种地,非得闲工作。 叶白在一旁分析,“肯定是怕你不同意他去上班呗。” 说完,他又问,“要不要去叫你爸过来呀?” “不用了,等我回家再说吧。” 秦锋见张柠似乎不太高兴的样子,唇瓣紧抿,语气颇有些内疚,“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 秦锋话音刚落下,一旁的叶白一脸惊悚的瞅着他,像是不认识身边的人一般,惊呼,“艹,木头你……” 叶白简直惊呆,“你还真是,你脸上居然还会露出这种表情?” 木头从小到大,任何时候都是一脸酷帅,高高在上的模样,何时对人如此小心翼翼的道歉过? 他在这小辣椒面前,真的是乖顺的跟只小猫咪一样。 简直见鬼! 叶白的视线不由得又落到了张柠脸上,似乎是在探究,她到底有何魔力,能俘获木头那颗冷硬的心! 秦锋干了好事还如此客气,张柠也是特别不好意思,急忙摆手,“没事,你也是好心嘛,就是怕我爸太给你添麻烦了。” 秦锋神色舒展了几分,嗓音低沉,“自己人不用那么见外。” 叶白,“……” 好一个自己人! 张柠也是被他得话撩到了,今天她还有重要的事找秦锋,没空多想。 她注定是要欠他人情的,眼下也是实在没办法,只能今后再慢慢还。 “对了,我今天还有件事,想拜托你。” 秦锋很乐意她有事想到他,“嗯,有事就说。” “你认识我二哥部队的领导是吗?”张柠问。 “你是说苏恒?” 张柠点头,“对,就是那位苏连长。上次我看你们关系还挺好的。” “还可以,有什么事吗?” 张柠纠结了一瞬,便开了口,“你能不能打听一下,我二哥在部队的业务能力怎么样?再过两个月,他三年义务兵就结束了。我想知道以他得成绩,能否有资格升士官。” 叶白听出了她话里的意思,接话道,“张柠,你这是想给你二哥走后门?” 张柠有些尴尬,老实说,她就是想若是张雷的成绩不足以升士官的话,看能不能让苏恒通融一下。 暂时,她还只是想先打听清楚情况。 若是实在表现差强人意,无法留在部队,他们好早点为张雷今后的人生做打算。 无论如何,前世的悲剧绝对不能再发生。 她轻咳一声,说道,“我只是想先打听一下他的成绩各方面情况,迟迟未收到我二哥的来信,心里挺着急的。” 叶白也不傻,一看张柠这语气表情,就是想让秦锋拉关系走后门。 这就是他不同意秦锋和张柠交往的理由。 找个穷亲戚,今后对他的事业一点忙帮不上,反而还会有没完没了的事需要解决。 什么七大姑八大姨的儿子女儿,找工作找对象,都得找他。 叶白从来不会看不起穷人,关键是秦锋在秦家的处境,不允许他找个没靠山的媳妇。 稍有不慎,就有可能被恶毒后妈害的没有立足之地。 叶白自己,反而没那么多要求,没有来自家庭的压力,只要看对了眼,怎样都行。 他眼珠子转了转,往前凑了凑,“这件事木头办不了!他和苏恒关系并不熟络。” 张柠闻言,蔫巴道,“啊?那就算了!” 张柠耷拉着脑袋,也不想让秦锋为难。 然后,她刚垂着眸子。就听叶白又开了口,“木头办不了,但是我可以呀!” 叶白桃花眼亮晶晶的眨巴着,极力推销自己,“这件事你找我呀,知道我和苏恒啥关系吗?我们睡过一个被窝的交情,以前我还经常去他家玩,一起掏鸟窝,都是铁哥们。” 张柠虽然知道叶白和他们都是一伙的,但对叶白的办事能力并不相信,“你……你靠谱吗?” “怎么就不靠谱了?信不信我现在立刻马上就能给把这事搞定了?”叶白被张柠怀疑的眼神看的极不高兴,说着就拿出了大哥大,打算打电话。 张柠特喜欢他这种一激就极力表现自己的傻蛋,她挑眉,“真的假的?可别吹啊?” 最好赶紧把电话打过去。 叶白拿着电话,却没有立即拨号,他桃花眼微闪,“不过呢,也不能白给你办事不是?” 张柠特别上道,“今天的饭我请。” 叶白撇了撇嘴,一脸无语,“谁说那个了?” “那你还有什么要求?”张柠警惕起来,没想到这小子看着傻不拉叽的,居然如此狡猾。 叶白眯着眼,提出了自己早就想好条件,“嗯……我给你办妥这件事,你告诉我师父在哪,然后呢,还必须在师父面前说我好话。以后让我当你的亲亲小师弟!” 张柠,“……” 这是饭馆老板端了菜上来,“来,饭菜上齐了,几位快吃吧。” “谢谢老板。” 叶白一边拆筷子,目光锁着张柠问,“怎么样?答应吗?” “我想静静,先吃饭吧。” 张柠实在吃不准叶白到底靠不靠谱。 从刚才的处事风格看,这家伙果然城府很深。 秦锋白了插话的叶白一眼,开口道,“别听他胡说,我一会留给苏恒打电话,问一下。如果张雷在部队表现突出的话,自然会留下的,不用任何人走后门。” 张柠笑了笑,“好,谢谢。” “木头,你真是……” 被秦锋又抢了风头,叶白没有砝码跟张柠交换聂如风的行踪,他蔫巴的瞪了秦锋一眼,怒气冲冲的埋头吃饭。 不过,叶白见张柠今天对他的态度罕见的和善,心里多少好受点。 唉。真是找聂如风简直比登天还难。 三个人正认真的吃着饭,突然一道怯生生的小女孩声音从门口方向传了进来。 “风叔叔,我们要在这里吃饭吗?” “对,今天带妞妞下馆子。” “那会不会要很多钱呀?这里可是镇上最气派的大饭馆,要不我们还是回家吃吧?”先女孩打量着这个对她来讲,“气派无比”的馆子,有点不敢进去。 “做饭的丫头今天不来,风叔叔懒得下厨,放心,风叔叔有钱。” 随着一大一小的声音传进来,张柠手上夹菜的动作一顿。 惊恐的朝门口望去。 然后就看到穿着长衫戴着礼帽的聂如风牵着妞妞的手走了进来,径直坐到了小饭馆门口处的木桌前。 “老板,点菜。” 聂如风为了让妞妞能听懂自己的话,特意说的是这边的方言,只是不标准。 饭馆不大,秦锋和也白正好背对门口,一个注意力在对面坐着的女孩身上,另一个正在心情郁闷的胡吃海塞,对于门口进来吃饭的人,并未有放在心上。 聂如风带着妞妞坐下,老板过去点了菜,这才注意到张柠竟然在那边坐着。 号称学业繁忙,没时间做饭的徒弟,正在和人下馆子,聂如风的脸瞬间变黑,眼神充满幽怨和失望的瞟了她一眼。 张柠呆呆的瞅着看起来似乎挺生气的聂如风,又看了眼吃的不亦乐乎的叶白。 不好! 今天叶白绝对会认出聂如风来! 她不怕死的使劲给聂如风使眼色,让他带着妞妞走! 聂如风脸色阴沉,对于她挤眉弄眼的样子,压根视而不见。 秦锋本就眼里全是她,张柠的异样自然逃不过他得眼镜,他不动声色的微微侧首,余光瞥到身侧位置的人,眉心动了动。 原来如此。 秦锋眼眸微动,放在桌上的手,稍稍伸到桌子下面,拉了拉叶白的衣角。 叶白正低头吃着,感觉到秦锋的动作,抬头气呼呼的看向他,“木头,你摸我干什么?大庭广众之下,你怎么回事?” 秦锋,“……”蠢货。 张柠回过神来,怪异的看了对面两个俊男。 嘴角不易察觉的抽搐了两下。 秦锋摸了叶白? 这俩人……不对劲啊! “你少胡说,我不小心碰到的。” 秦锋瞅着这个根本带不起来的猪队友,无比心累。 他径直起了身,假装端了汤碗假装去倒面汤,故意往门口方向走。 果然,叶白的视线尾随着他,落到了门口方向。 然后…… 不知看到了什么,他手上的筷子骤然落下,一脸玄幻,接着反应过来,起身一个箭步朝某个方向扑了过去。 真是苍天有眼啊! “师父!我尊敬的师父大人,我终于找到您老人家了!” 叶白冲过去,在聂如凤根本没有反应过来之时,扑腾一下跪下去,抱住了聂如风的腿,开始嚎起来。 一旁的妞妞被叶白的举动吓的小身板一缩,然后不知哪来的勇气,竟是过去用力的去扯叶白的胳膊,“你哪来的坏人?不许欺负我凤叔叔。” 妞妞力气罕见的大,扯的叶白有些招架不住,“小朋友,你快让开,让我好好和我师父叙叙旧,我想他老人家想的好苦啊。” 妞妞听不懂,见这人长得挺好看,脸色叶不没有凶神恶煞的样子,于是缩回了手,警惕的观察着他。 “师父,我来这里找你已经好多天了,我可受老罪了!都怪张柠在中间使坏,不让我们相认。我找你找的好苦啊,真是皇天不负有心人,我的诚意总算感动了上苍,让我能在这里遇到您,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柳暗花明又一村!” 叶白一激动,又开始乱飙诗词成语。 聂如风被他的嘴炮轰炸的耳朵疼,动了动腿,叶白抱的太紧,挣脱不得。 “我说,说够了吗?”他睨着他,烦躁的出声。 叶白脑袋都快贴到聂如风的腿上了,撒娇道,“师父,徒儿有一肚子话想对您老人家说,三天三夜都说不完。” “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你什么师父!” 聂如风用力蹬着腿,试图挣开他得束缚。 “不可能认错!那天在街上,是我有眼无珠,您看在我人蠢心善的份上就原谅徒儿吧,今后我一定好好孝顺您老人家。” 聂如风面黑如炭,“谁是老人家?你认错人了。” “不可能。”叶白见聂如风死扛着不承认自己的身份,索性直接起身,去揪他得胡子。 聂如风没有防备,假胡子就这么被他给扯了下来。 果然是易容的,叶白确定了聂如风的身份,咧嘴一笑,“师父,徒儿绝对不会认错您,就算您化成灰我也认得您。” 张柠,“……” 秦锋,“……” “滚!” 随后,叶白坐在了聂如风的旁边,大声后厨的老板,“老板,把这最好的菜给我上来,这是我师父,知道吗?” “好好,叶先生,您稍等!” 接着,叶白又兴奋的站起身来,绕到聂如风身后,给他捏肩捶背,“师父,您辛苦了,以后有我在,一定让您吃香的喝辣的。” 坐在位置上一直没动看热闹的张柠,觉得,已经没有装下去的必要了。 叶白这次是真的认出了聂如风,不可能再让他跑了。 秦锋没动,眼神落到张柠脸上,等待着她的下一步反应。 一旁呆呆的看着怪叔叔上蹿下跳一系列操作的妞妞,见叶白真的不像坏人,紧皱的小脸才舒展下来。 然后才敢打量这个饭馆,一转头便看到了张柠,妞妞神色一喜,急忙跑过来,“张柠姐姐,你也在这啊,那个好看的怪哥哥缠着风叔叔不放,你快过去把他拉开。” 妞妞此话一出,算是彻底确定了聂如风的身份。 张柠将妞妞拉到怀里,摸了摸她的脑袋,笑着安慰,“妞妞,别怕,风叔叔会对付他的。” “那他,是坏人吗?”妞妞不放心的仰着脑袋问。 一旁的秦锋,罕见的接了话,“不是坏人,我们都不是坏人。” 妞妞看着这个高大威猛的俊朗叔叔,紧张的往张柠怀里缩了缩。 “别怕,有姐姐在。” 有了妞妞的童言无忌,张柠想在装,也装不下去了。 妞妞认识她,她想装不认识易容后的师父,根本就是欲盖弥彰。 慢悠悠的站起身,拉着妞妞往聂如风身边走去。 秦锋见状,放下手中的汤碗,与她并肩走向聂如风。 秦锋走到聂如风面前,礼貌的鄂首问好,“聂先生,您好,我叫秦锋。” 聂如风高傲的错开了头,“不认识。” 张柠站在旁边,看着这老头又作上了,无语的翻了个白眼。 对于聂如风的态度,秦锋并未有任何不悦,再次恭敬的开口,“我是张柠的朋友。” “哼。”聂如风幽怨的瞪了眼张柠,对她意见相当大。 叶白怕张柠搞破坏,毫不客气的出声赶人,“行了,你们快回去吧,我陪我师父吃个饭,我们师徒二人还有很多话要聊。” 说着,脸上又露出一个灿烂无比的笑容,看向妞妞,语气甜甜,“妞妞是吧,饿不饿?快坐这,好吃的马上就上来哦。” 叶白真的是特会来事,给聂如风捏了肩,又过来拉着妞妞落座,给聂如风倒了水恭敬的端到他面前,“师父,请喝水。” 聂如风板着脸,傲娇的接过,轻轻抿了一口。 叶白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聂如风,一脸献媚,“师父,烫不烫?要不我给您吹吹?” 张柠,“……”看不下去了。 “那啥,师父,你们慢慢吃吧,我还有事,该走了。” 叶白急忙摆手送客,“去吧去吧,走你!” ------题外话------ 大家投点票票吧 第147章 拿根鸡毛当令箭 叶白毫不客气的赶人,聂如风也没有阻止的意思。 大爷一般坐在位子上,享受着叶白的各种殷勤献媚。 张柠内心很受伤,刚要气呼呼的离开,却被饭馆老板拉住了去路。 “姑娘,你咋要走了?你是开玩笑的?”饭馆老板看着她,急切的问道。 这姑娘给了他希望,他都当真了,怎地又不提转让的事了? 闻言,张柠一拍脑门,怒瞪了叶白一眼,被这小子一搅和,差点忘了正事。 她脸上露出一抹真挚的笑意,“没有,我是认真的,不好意思,差点忙忘了,我们去那边谈吧。” 随后,张柠看向身旁的秦锋,说道,“你要是有事,就先去忙吧。我跟这位大叔聊聊。” 秦锋站在一旁,一副悠闲自在的模样,并没有打算离开的意思,他面无表情,淡淡开口,“我没什么事,一起吧。” 一看秦锋不打算走,要陪张柠在场谈话,饭馆老板也是放心了不少。 不然,就张柠一个小姑娘,他还真怕她拿不住事。 要是谈妥了,家里人不同意,或者拿不出钱来,他岂不是白忙活。 此时饭馆里,就聂如风和叶白这俩客人,都是熟人,老板也不避讳,直接邀请张柠他们落座。 落座后,张柠神色认真的开口,“大叔,来你这吃了好几次饭,也没做过自我介绍,我姓张,叫张柠,你叫我小张就好。” “我叫韩正。”老板开口,“小张,看得出你是认真的。但是呢,毕竟你是个小姑娘,也没家人过来。那么,秦总,您得保证这位姑娘是认真的跟我谈转让的事。” 饭馆老板韩正说着,看向秦锋,语气严肃。 秦锋闻言,目光宠溺的看了眼身旁小脸肃穆,正襟危坐的女孩,嘴角微扬,“她不会胡闹,你们谈吧,有事我兜着。” 韩正神色舒展,“有秦总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张柠很不乐意这大叔拿她当小孩,但又不得不接受自己生理年龄只有十八岁的事实,在农村,这么大的姑娘,的确是做不了这么大主,毕竟这可是要拿钱说话的事。 她语气老成,“大叔,我既然开了这个口,自然是能拿的住事,你连带我们转一圈吧,去后厨和库房看看。” “好,先看看再说。” 韩正领着二人进了后厨,老板娘正在炒菜,接着又去了库房。总之合个拐角都转了一圈。 整体看下来,张柠表示还算满意。 五六十平米的饭馆,若是好好装修一番,环境也算不错。 看了一圈后,韩正邀请两人落座。 “大叔,开门见山吧,您心目中想要的价格是多少?我先听听能不能接受。” 韩正扫了眼后厨,没有直接开价,却是岔开了话题,“我这后厨的各种家伙什都有,还有桌椅都是现成的。如果你们以后继续经营饭馆,可以直接接手干,所以……” 张柠瞅了瞅饭馆里得旧木桌,相当严肃,“大叔,您那些东西,算不得钱,我们就算开饭馆,也得全部换新不是?还有这些桌椅板凳,我们都不需要,所以,就只谈这个铺面就好。” 闻言,韩正神色紧绷。 后厨的东西和桌椅都要换新,这是啥家庭啊?有矿还是咋地? 韩正纠结片刻,说出了他们心目中的理想价格,“两千。” 张柠眼眸微动,笑道,“大叔,太高了!你这是狮子大开口啊。” “姑娘,你去打听打听,这个价格已经算相当合理了,我已经交了半年的房租,到年底才到期。我这要不是没办法,不然也不可能这么低的价格转让。” 虽然两千块听在她这个重生者耳中的确是小钱但现在可是九十年代,而且还是偏远地区。 一个五六十平的饭馆,两千块转让实在有点高。 如果他这店里啥都是新的还好说,那些厨具都是旧的,桌椅也不行,如果真接手过来。还得重新装修一番。 “大叔,我知道行情。我这边只能拿一千五!不能再多了,您考虑一下。” 韩正闻言猛摇头,“不行,你这是闹着玩呢。” 张柠却没有再加价的意思,“咱这小镇上的消费水平,我很清楚,我只能给你这个价。你和家人商量一下,明天给我答话,我也回去再和我家人聊聊。明天再过来商议。” 韩正没想到这丫头做事一点不拖泥带水,他本想再多言一句,见张柠已经打算离开,“这……” 一直未开口的秦锋,见韩正面露难色,语气低沉,“老板,她是认真的!你考虑一下。” 张柠起了身,跟韩正打招呼,“那我们先走了,明天见。” 聂如风翘着二郎腿,叶白正在给他捏肩。 听到张柠竟然要开饭馆,疑惑的往她所在的方向瞅了一眼。 叶白抓住这个机会就是一顿损,“师父,你看她,一点没个正形,一个大夫,开啥饭馆啊,她又要念书又要开饭馆,还要学医,以为自己有三头六臂呢?贪多嚼不烂!你好好说说她,我看这丫头一点不靠谱,不像块学医的料,太浮躁了!不行咱趁早踢了她!” 说坏话谁不会! 叶白丝毫不觉得这么背后说她坏话有什么不妥,他认为自己这叫以牙还牙! 聂如风掀了掀眼皮,冷冷出声,“谁是你师父?别乱叫!” 叶白撇了撇嘴,小声嘀咕,“那不迟早的事吗?” 意识到聂如风对他得态度很是冷淡,叶白手上捏肩的动作更卖力了,“师父,舒服吗?这个力道行不行?你看我对您老人家多孝顺?您这次走的时候,带上我吧!咱师徒二人云游四方,行医救人,浪迹天涯,小日子想想都爽到爆!” 对于自由自在,没有束缚的生活,叶白一脸憧憬。 聂如风鼻孔里冷哼,“呵,爽到爆?” 叶白没听出聂如风的语气有多不悦,自顾自的说道,“对啊,您不知道,师父,我真的可羡慕您呢,洒脱不羁,毫无牵绊,想去哪就去哪。” “钻桥洞,吃树皮,捡破烂,你也可以?”聂如风幽幽的问。 闻言,叶白白皙的俊脸很是微妙,“啊?那……那不是流浪汉捡破烂的码?咱这么拉风,这么高逼格的神医,怎么能做那种事呢?” 不,师父一定是在吓唬他,考验他。 “哼,不要太拿自己当回事。你和捡破烂的没什么区别,都靠双手吃饭。” 聂如风冷冷的说完,闭着眼享受着叶白给他捏脸捶背,只是怎么感觉这力道似乎小了很多? 张柠谈完了事,这次是真打算走了。 她要去工地找她爸,告诉他转让饭馆的想法。 她走到聂如风跟前,说道,“师父,你吃完和妞妞早点回去,我先走了。” 聂如风闭目假寐,没说话,倒是叶白一脸鄙夷的开了口,“师父不想与你这个脚踩三只船的人说话。” 脚踩三只船? 这小子又乱嚼什么舌根呢? 张柠急了,面色阴沉的回怼他,“什么脚踩三只船?叶白你说话给我注意点。别以为找到我师父你就可以有恃无恐,横行霸道。你什么德行,我师父可是一清二楚,他不会收你这种没脑子的叛徒!” “哎,你怎么说话呢?怎么又叫我叛徒?你又要念书,又要学医,还要开饭馆,不是脚踩三只船吗?我哪里说错了?” 张柠嘴角微抽,“……” 原来这小子是这个意思! 她还以为他诽谤她作风有问题呢? “能者多劳,你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 师父还没来时,这小子对她的态度,那叫一个恭敬有加! 还说她开饭馆以后可以让师父吃美食,现在师父来了,用不着她了,逮着机会就损她,简直可恶。 张柠也不着急走了,坐到妞妞旁边,支着下巴,也开始冲聂如风献媚,“师父,等我家开了饭馆,每天给你做不重样的美食。你不是嫌我赚不着钱么?我这就赚给您看。” 聂如风闭着眼表示对张柠的做法满意,“很好。” 叶白在一旁听的一愣一愣的。 一脸懵逼的瞅瞅张柠,又瞅瞅聂如风! 啥玩意? 聂如风嫌弃张柠没赚着钱?两袖清风的聂神医,怎么可能如此俗气的提钱? 他可是高高在上的神医唉。 所以,以后,他也得赚钱孝敬他老人家么? “师父,你就看我表现吧。” 聂如风终于掀了掀眼皮,轻扫了张柠一眼,淡淡出声,“有出息,继续努力。” 张柠故意轻瞟了叶白一眼,拍马屁的功夫信手拈来,“谢谢师父鼓励,徒儿会好好加油,不会让您这位大帅哥失望!” 叶白实在听不下去了,俊脸盛怒,“大胆,张柠,你怎能对师父他老人家不敬?”他一拍桌子,对着张柠厉声呵斥。 张柠撇了撇嘴,白了他一眼,“哪里不敬了?” 叶白义正言辞,“你居然称呼尊敬的师父大人为帅哥,你竟然敢调戏师父,你真是大逆不道!” 虽然,他平时也没个正形,但在聂如风面前,却是一点不敢放肆。 “师父,告诉他,喜欢这个称呼吗?”张柠看着聂如风笑容嫣嫣。 叶白和秦锋同时看向了一尊大佛一样闭目养神的聂如风。 叶白内心腹诽,张柠如此没大没小,一定会被聂如风怒斥一顿,然后赶出去。 他嘴角勾起一抹幸灾乐祸看好戏的邪恶弧度。 然后,就听聂如风淡淡出了声,“很好听,很符合我的气质!” 叶白惊恐,“……” 秦锋冷峻的面庞几不可查的动了动。 剑眉微挑,似是没想到他竟是这样的聂如风! 叶白一脸玄幻的盯着他,“你……我是不是认错人了?” 说着又b凑过去,一把拿掉了聂如风头上的黑色礼帽。 结果看到他后脑勺扎着的半截小揪揪,吓得赶紧后退一步。 呃,是聂如风没错! 听到他质疑自己的身份,聂如风冷哼,“你可以滚!” “我……我去看看菜好了没!”叶白惊魂未定,瞅了眼聂如风,一脸见鬼的表情,扶了扶额,去了后厨。 “师父,那我就先走了。” 聂如风掀开眼皮,视线轻飘飘的落在秦锋身上,“不介绍一下?” 张柠急忙开口,“这是秦锋,从京都来的。” “和你什么关系?”聂如风如炬的眸子扫雷般落在秦锋身上。 张柠想了半天,也不知该如何介绍他,她咬着唇支吾道,“他……他是我朋友。” “朋友?我可告诉你,一日为师,终生为父!要是搞对象,可得先过我这一关!”说着,聂如风视线又幽幽的瞥了眼秦锋。 秦锋坦荡的迎上他的目光,态度诚恳,语气真挚,“聂神医,我知道,我会好好表现的。” 聂如风闻言,丢给张柠一个疑惑的眼神,示意她解释。 “师父,我真有事,下次再聊。”她给^3^锋使了个眼色,“快走吧。” 从饭馆出来后,张柠跟着秦锋去了工地找她爹。 到工地大门大口时,民工已经开始陆续下班。 正好张德胜站在大门口,声音很大,似乎是和什么人争吵着什么。 张柠急忙跑过去,便看到她爹挡在工地大门口,村里的几个民工站在那,王大柱看起来脸色不善。 王大柱对着张德胜语气愤愤,“张叔你至于这么较真吗?我不就拿了几根钉子,这又不是你家的,咱一个村住着,你用得着这么上纲上线?” 平日里老实巴交的张德胜也是特强势,“大柱,我既然在这个岗位上,我就得认真负责!早跟你们说了,下班走的时候不能拿工地任何东西,你们都当耳旁风了?” 一旁的李大山出来劝解,“行了,大柱,你把钉子放下,张叔,这事你也别较真了,这点事就别惊动工头了。大家都不容易,为了几根钉子,让大柱丢了这份活也不值得。” “大柱。你把东西放下,今天这事就当没发生。”张德胜板着脸,严肃的对王大柱说道。 王大柱看了眼一旁聚集的一些附近的临时工,觉得自己被张德胜这样堵在这里,特别没面子,他一时有些气急败坏,“今天这些钉子,我还非拿走不可。这是我捡的,又不是偷的!我凭什么放下?我得拿回去钉板凳。” “大柱,你咋这样呢?” 王大柱在村里也是属于刺儿头泼皮那种人,现在在公众场搞得面上无光,更是口无遮拦,“张叔,你真以为这是你自家的呢?拿根鸡毛当令箭。还真等着人大老板娶你家闺女呢?我看,上次人家秦总就是随口那么一说,别太较真!那些人迟早会离开这里,咱们才是一辈子的同村人。” 张德胜被王大柱的话说的脸色青紫,“你说的这是啥话?我只是对我的工作负责!你提其他事干嘛?” 王大柱冷哼,“负责也不能搜身吧?这工地上乱七八糟的破铁破钉子这么多,拿回家去还能用,扔在那也是扔着。你又何必这么较真?张叔,就算你在怎么表现,人家大老板也不会看在眼里的。过俩月工程完工了,人家一走,谁还认识谁?我劝你们家也别抱太大希望,把大家都得罪光了。” “你……”张德胜被王大柱气的额头青筋暴起,却是不知该如何反驳。 他对工作认真负责,怎么还负责出错来了? 张柠看着她爸在王大柱气的脸色铁青,一句话都讲不出来,她面色紧皱,怒气冲冲的走了过去。 “大柱哥,谁让你和我爸这么说话的?你贪小便宜,顺手牵羊还有理了?”张柠愤怒的冲着王大柱吼道。 “爸,你没事吧?”张柠走过去,揽着张德胜的胳膊,关切的问道。 “没……没事。” 张德胜一向老实,不善言辞,以前在村里也是老实巴交。 最近,因为认识了秦锋这些人,多少有点扬眉吐气的意思。 今天被王大柱在同村人面前,这么一数落,实在下不来台。 心里说不难受是假的。 王大柱没想到张柠突然会冒出来,他也不知道张柠和那个老板到底是不是在搞对象,刚才话赶话,有些口无遮拦,这会看到她,难免心虚。 但周围这么多认识的人,他王大柱平时可是最喜欢吹牛,真遇到事如果当缩头乌龟,以后还怎么混? 刚要开口反驳张柠,却被李大山一把捂住了嘴! 疯狂给他示意,张柠后面还有人! 秦锋一身黑色西装,迈着沉稳的步伐走了过来,神色阴沉,周身散发着强大的气场。 一旁几个灰头土脸的民工,看到大老板过来,那种超强的压迫感,让大家紧张的身子往后缩了缩。 李大山放开了王大柱,他这才发现了秦锋的身影。 王大柱心脏一缩,刚才还趾高气扬,横着脸数落张德胜,这会秦锋一来,顿时蔫巴了。 他心下一惊,怕是工地这份活,要保不住了。 突然,王大柱心底无比后悔,为了几根钉子和张德胜较真。 工地这份活,工钱可比砖厂高多了。 都是按大城市的工人标准开的工钱。 “叔,怎么回事?”秦锋走到张德胜跟前,问。 “小秦过来了?那啥……”张德胜面上努力挤出一抹笑,将王大柱身上掏出的钉子顺手塞进身后的破袋子里,搪塞道,“没事,没啥事。这都是咱村里的工人,下班了都在这跟我谝闲传呢,问我回不回家,他们骑自行车带我回去。” 张德胜此话一出,一旁的几个人脸上皆露出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 尤其已经做好被开除的王大柱,看着张德胜,满脸惊愕,接着心底一股内疚之色翻滚而来! 他没相到张德胜竟然会包庇他。 最近几天,因为张德胜跟个门神一样站在工地门口,工地一只苍蝇飞出去都逃不出他得眼睛,王大柱实在气愤。 工地可有很多家里用得着的东西,他早就想拿点钉子铁丝啥的。 今天揣了一把钉子出去,本以为张德胜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当没看见,结果,他毫不客气的叫住了他。 要求他掏了钉子再走! 下班时分,一起出来的不止有同村人,还有其他村的临时工,王大柱这脸上实在挂不住,所以也不让着张德胜,说了很多难听伤人的话。 眼下,这秦总和张柠来了,王大柱以为张德胜一定会告状,让大老板开除他! 没想到…… 张柠看着她爹维护王大柱的样,心里莫名有些难受。 她爹就是太实在! 但关键时刻,还是不忍伤害同村人。 秦锋目光淡淡的扫了一眼门口的几个人,语气疑惑,“真的没事?” 刚才发生在这里的一切,全部落入了他和张柠的眼中。 张德胜的做法,让他对这个老实巴交的农民,刮目相看。 如果今天,张德胜冲上来给他告同村老乡的状,他反而会…… 几个人中,年纪稍大点的李大山急忙站出来打哈哈,“张叔说的对,我们谝闲传呢。真没事!” 秦锋并未揭穿他们的话,面色依旧严肃,语气低沉,“既然没事,那大家就下班吧。” 秦锋话音落下,张柠递给他一个感激的眼神。 她很感激秦锋如此大度,没让她爹为难。 “那秦总,张叔,柠柠,我们先走了。” 李大山和秦锋等人打了招呼,拉了王大柱一把,推起自行车几个人飞快的离开了工地。 “爸,吃饭了吗?”张柠心疼的看着他。 张德胜嘿嘿一笑,“还没有,食堂还没开饭。” 村里这些临时工,一般都不在工地吃饭,这样伙食费可以省下来。 张德胜看大门是住在工地的,自然得在工地食堂吃。 张柠挽着他得胳膊,语气闷闷,“爸,你怎么瞒着我来工地干活呢?” 她没有再提刚才王大柱怼她爹的事。 她知道,她爸一定不愿意让她看到他被同村的小辈如此没礼貌的对待。 张德胜脸上努力挤着笑,“我这不是怕你担心吗?你看这活特别轻松,一天就站在这,啥也不用干,跟个领导一样,大家都可尊敬我呢。嘿嘿……都是托了小秦的福。” 他极力表现的高兴一点,不让张柠看出他受过委屈。 张柠没去提刚才的事,她挽着张德胜的胳膊,开口,“爸,我有件事,想跟你说。” 然后,她看向秦锋,请示他,“可以给我爸请半小时假吗?” 秦锋微微点头,“自然,现在是下班时间。” “走,爸带你去我住的门房里看看,里面啥都有,条件比其他民工住的大通铺好太多了。” 张德胜带着张柠往门房里走,秦锋站在原地,没有跟上去。 他看着父女俩相互挽着胳膊的背景,眸底染上一抹柔和的光泽。 这样的画面,太过美好! 让人憧憬,羡慕! 可这样的画面,却是永远都不可能发生在他身上。 张柠跟着张德胜进了门房,房子倒是挺宽敞。里面就一张铁架床,一张桌子,还有张德胜熬着喝罐罐茶的各种茶具,桌上的塑料袋里,装着半个干馒头。 旱烟叶和卷烟的书纸,扔在桌上。 的确是比很多民工挤在一起的大通铺好些。 “柠柠,快坐,渴不渴?爸给你烧点茶水喝?”张德胜笑着问道。 “爸,我不渴。”张柠没坐,将桌上乱七八糟的东西整理了一下。 “柠柠,你说有事跟我说,啥事呀?”张德胜好奇的问。 听闻张德胜的话,张柠放下手中的茶杯,坐到那张掉了漆的破木椅上,说道,“是这样,爸,我今天看到镇上那家炒菜馆要转让,所以……” 她期待的看着张德胜,试图让他能猜出她接下来的话。 “炒菜馆转让?就是十字路口过来的那家韩记炒菜馆?”张德胜问。 张柠点头,“对,老板人挺好的,说是要回家照顾老母亲,所以想转让。” 张德胜轻嗤一声,分析道,“什么照顾老母亲,我看是赔的开不了吧?那一天里面能进去几个吃饭的?咱老百姓来赶集,撑死吃碗牛肉面,那炒菜是有钱人吃的东西,那么贵,在咱这种地方开这种饭馆,能开下去才怪!” 张柠听闻她爹满是讽刺的话,脸色变的微妙起来。 没想到她爹看的如此明白。 这个时候,她提出要接手赔本的炒菜馆,她爹怕是不会同意。 张柠咬着唇,眼珠子转了转,纠结片刻,顺着他的话说道,“爸,你说的对!凡事都得因地制宜,开饭馆也得开符合本地人群消费的馆子。” 张德胜看着张柠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不禁疑惑,“柠柠,你怎么了?你给我说的就这事?人家饭馆转让关咱们什么事?你是不是话没说完?” t他家闺女小脸皱的,是不是有何难事? “爸,我其实想说的是……我想把那家炒菜馆转让过来。”张柠鼓起勇气,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什么?”张德胜闻言惊的从铁架床上蹭一下坐起来,铁架床发出吱呀的响声。 “转让?你开啥玩笑?” “爸,你先别激动!”张柠示意他稍安勿躁。 “你可能突然听到这样的消息,感觉特不靠谱是不是?” 张德胜黝黑的脸颊满是惊恐之色,激动的开口,“何止不靠谱,丫头,你这是异想天开!咱种地的农民,哪会开饭馆?先不说经营,开饭馆总得有厨子吧?咱家谁能做厨子?就你妈做的那饭,也就咱自己人吃,能卖出去吗?你姐更不中用,不是已经在工厂报了名,总不能一会要做衣服,一会又要学厨子吧?” “爸,你别激动,听我给你慢慢讲。”张柠不急不躁的说道,“凡事都可以学,我们不能墨守成规,一辈子种地吧?我大哥还年轻,总得有点事业。人往高处走,我们总要有尝试新事物新行业的勇气。其实开饭馆也不难,上次秦锋给家里提了鱼和鸡那天,我做的那些菜,你们都觉得好吃吧。当时你还说像饭馆里卖的。如果我们真有这个心思,我可以从菜谱上学习,然后教我妈和大哥做。” 张德胜根本听不进去,听到张柠说要给张顺教做饭,更是接受不了,“我不懂你说的墨什么规,你给你大哥教做饭,那怎么行?哪有男人在厨房做饭的道理?” 张柠耐心的给他解释,“爸,人家大饭店的厨师都是男的,而且那些厨师都还要考证书,都是经过专业认证的,在社会上很有地位!你别老用以前人的思想考虑问题。我大哥掌勺,以后将饭馆做大做强,一定很有前途。而且,我还可以教他做药膳,以后在大城市开店。” 张柠越想,越觉得这个主意靠谱,有发展前景! 反正大哥在家经常烧火,跟厨房打交道,不如培养成专业厨师。 张德胜面色阴沉的看着张柠,语气带着哀求之意,“丫头,你这胃口太大了,简直是白日做梦!咱家现在这样过挺好的,各方面条件都过得去。你就别折腾了行不行?” “爸,我提出种豆角的时候,你也说我异想天开。我给我大哥治病的时候。你也持怀疑态度,事实证明,我是正确的。”她看着张德胜,脸上洋溢着自信的光芒,语气笃定的说道,“所以,爸,请你相信我,这次我绝对也有把握。” 张德胜一脸愁容,并没有因为张柠的话有任何缓和,“丫头,我还是觉得不靠谱,那饭馆转让也得不少钱吧?” 种豆角是自家的地,没收成地还在! 开饭馆那得投资,一旦赔了,血本无归! 他们这种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农村家庭,可容不得走半点歪路。 张柠语气云淡风轻,“不贵,他提了两千,我给了一千五的价。还没谈妥,明天过去再谈。” 听闻张柠的话,张德胜语气相当气愤,“你已经谈上了?那还跟我商量什么?” 张柠急忙解释,“爸,我只是正好碰到了,就问了问,你别生气。我这不是跟你商量吗?明天等我妈他们下来,我们全家好好合计合计,如果可以,就把店盘下来。家里要是没钱,我来想办法。” 第148章 妇唱夫随 张柠跟张德胜说了老半天,最后张德胜依旧没有妥协的意思。 怎么着也无法相信他们家有经营饭馆的能力。 张柠蔫巴的从门房出来,打算回去。 结果,一出来,就看到秦锋竟然还在大门处站着。 他身形修长笔直,站在沙土堆前,身影看起来落寞无比。 张柠远远的看着他,看着那道与这个杂乱的环境完全不符的俊朗身影,她的心突然有些难受。 他的身影,看起来那么孤独,落寞。 千里迢迢来到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没有亲人,朋友,一定会辛苦。 就算在京都,他也是孤独的吧? 从小除了爷爷,再没有任何亲人真心对待他。 张柠面上划过一抹心疼之色,轻轻的走上前。 这一刻,她突然,很想陪陪他。 就那么静静的陪在他身边,哪怕一句话都不说。 秦锋不知在想些什么,想的很入神,张柠走近了他,他似乎都没发现。 张柠走到他跟前,轻声询问,“那啥……你怎么还没走?” 秦锋听到她的声音,敛回思绪,抬眸看向她,嘴角轻轻一扯,“在等你。” 张柠不自在的别开头,应声,“哦,谢谢啊。” 他总是一开口,就能让她变得局促起来。 “我要回去了,你也要走吗?”她问。 “嗯,一起走。” 俩人从工地大门出来,秦锋见她情绪不高,柔声问,“怎么?你爸不同意?” “嗯。”张柠耷拉着脑袋,语气闷闷,“他说我胡闹,不让我哥学厨师,说男人不能下厨。这事估计够呛” 秦锋看着女孩挫败的神情,抬起宽厚的大掌,在她毛茸茸的脑袋上轻轻揉了揉,安慰道,“先别放弃!你既然想让你哥掌勺学厨师,那就应该先征求他本人的意见。若是当事人愿意,其他人又能说什么?如果大哥对这方面没有兴趣,那就不能勉强。” 张柠听闻秦锋的话,暗淡无光的眸子顿时一亮,也没顾得上她又被秦锋摸头杀的事。 “你说的对!所以,我打算等我哥他们明天要是来镇上。我先问问我妈和我大哥,看看他们什么想法。” 张柠说到这,一脸愁容,“就怕等我明天放学见到他们,我爸已经提前做了他们的思想工作,不让他们听我的。” 秦锋抬腕看了眼时间,“现在还早,要不我们先回家一趟?提前告知他们这个消息,听听他们的意见,如何?” 张柠闻言,疑惑的看向他,“现在啊?” 秦锋点头,“如果你不愿意去,就等明天吧。” 张柠自然是愿意的,要是家里有电话,她早就打了,要等到明天,也是实在迫不得已。 听闻秦锋的话,她心底一阵喜悦,不好意思的低声开口,“就是太麻烦你了。” “不麻烦。”他几乎是立刻接话。 “等一下,我去开车。”说完,秦锋步伐很快的去了工地停车处。 张柠等在路边,不到五分钟,秦锋已经开了桑塔纳过来。 张柠上车,车子驶向了张家屯。 张柠坐在副驾驶上,视线偷偷扫着专心开车的男子,心里说不上的感激和甜蜜。 从认识秦锋以来,他几乎一直在帮助她。 没有一点城里人少爷的架子,看着冷漠疏离,很难接近,其实对他们家人都特别和善。 他或许,并没有开玩笑,他是真心喜欢她的吧? 而她……不可否认,也是喜欢他的。 只是,以她现在的能力和身份,还不足以自信的站在他身边。 她还应该更加努力才行。 “怎么又盯着我看?”秦锋感觉自己半边脸,都快被她的目光烧灼了。 脸上看似镇定,实则被她如此盯着,心跳异样的快。 她这么看着他,是喜欢他这张脸? 张柠被他的话,搞得特别不好意思,赶紧收回了视线,咬死不承认,“没有没有。” 说完,急忙转向了窗外。 “咳,那什么,我给苏恒打过电话了。”秦锋见她不说话,望向了窗外,气氛有些尴尬,便找了个话题。 果然,张柠的视线立刻从窗外转了回来,期待的看向他,小心翼翼的问,“那……苏连长怎么说?” 秦锋专心开着车,回道,“他说,张雷在最近的一次演练中,表现突出,有望升士官,材料已经报上去了,还没审核下来。” 闻言,张柠克制着欢喜的心情,再次确认,“真的?那我二哥,真的有希望留在部队?” 秦锋眉眼柔和的看了她一眼,看着她如此开心雀跃,他的心情也是非常愉悦,“嗯,最终结果还没确定下来。” 看到喜欢的人开心,自己也会无比满足。 原来,爱就是付出。 “谢谢,秦锋,真的谢谢你。” 张柠诚挚的看着他,说道。 她等了张雷这么久的回信,一直未收到,这段时间一直忐忑不安,没想到秦锋一个电话就解决了。 人与人之间的差距,真的可以这么大! 张柠心底更加坚定了要尽快变强大的念头。 “就口头谢谢吗?”他嘴角浸染着一抹愉悦的笑,侧首问她。 张柠很客气的回道,“呃,我请你吃饭。” “我不想吃饭!”他说道。 “啊,不想吃饭,那你想吃啥?”张柠眨巴着的眼睛,下意识的接话问道。 秦锋没说话,只是看着她。 那双深潭般的眸子,极具侵略性的看着她。 张柠心脏骤然漏了半拍,被他看的全身都有些僵硬。 她这才意识到在这样的环境中,以俩人目前这样的关系,她随口接的那句话,本身就特别令人遐想。 她真的很怕,他下一句,是“我想吃,你!” 刚这么想着。就听男人富有磁性的声音传进了她的耳朵,“以身相许吧。” “风太大,听不见……”张柠慌乱的躲避着他的眼睛,艰难的伸出手指头,指了指前面,“看路,注意安全。” 秦锋见她躲避着这个话题,也没再多言,收回视线,专心来着车。 他余光瞥了眼,低着头的女孩,又出了声,,“开玩笑的,别有心理压力。我并没做什么,只是花了几块钱的电话费而已。” 张柠冲他露出一抹尴尬又不失礼貌的笑意,“还是应该谢谢。” 尴尬归尴尬,此时张柠的心中却是真的轻松了愉悦了很多。 如果秦锋的消息准确,二哥能留在部队,那么二哥的命运也算是真的改变了。 不会再重蹈前世的覆辙。 只是,张柠突然又想到,没有了二哥的以身相救,那……秦锋呢? 前世砸在二哥身上的吊车,这一世,会不会直接砸在秦锋身上? 因为内心这个想法,张柠的心脏骤然一缩,瞬间惊恐的看向开车的秦锋。 “秦锋!”她看着他,不由自主的惊呼出了他的名字。 秦锋闻言,侧目,看到她惨白又惊恐无比的小脸,他心下一惊,一个刹车,急忙停住了车。 他停下车,关切的问,“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没事!我没事!”张柠神色复杂的看着他,轻声呢喃。 “是不是哪里不舒服?”秦锋抬起宽厚的大掌,试了试她的额头。 她的额头全是汗,整张脸惨白的可怕。 秦锋紧张的问,“是不是哪里疼?” “没有,我没事。”张柠意识到自己的失控,强迫自己压下心底那抹突然升起的不安情绪。 秦锋担忧的看着她,虽然张柠坚决不承认自己不舒服,可她看着却是真的不舒服。 秦锋有些手足无措,毕竟男女有别,他此时实在不知该做些什么。 良久,眸子微闪,脑海里闪过一个什么念头。 因为那个认知,他冷峻的面庞,顿时染上一抹暗红,眼神不自在的闪了闪。 “是不是……来那个了?”他眼神躲避着不去看她,语气别扭的低声问道。 “啊?”张柠本来因为内心脑海里突然出现的那个念头,惧怕的要死。 怕这一世,她保护不了秦锋,怕前世发生在张雷身上的悲剧,又转移到秦锋身上。 只是,她眼下看到秦锋别扭又害羞的问她的话,张柠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他所言是何意。 心中那种紧张害怕的感觉,就这么被他这句话给逗的消失了一半。 她别扭的错开脸,急忙否认,“没有,我没来那个!我……” 她想说,她只是担心他,怕自己保护不了他。 可话到嘴边,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秦锋见她低着头似乎很是不好意思。 他更别扭了,其实,问女孩子那种问题,他也是头一遭。 秦锋深吸了口气,故作镇定,去安抚她,“别害羞,我不是外人。” 我不是外人…… 这一句,听着比前面问她那种问题,更嗳,昧! 不过,张柠到底心理年龄在那摆着,人家一个大男人,都如此落落大方,她再别扭,似乎有些做作了。 她冲他笑笑,“我真的没事,快走吧。” 秦锋担忧的看了她一眼,见她面色渐渐缓和,重新发动了车子。 张柠坐在车里,心情渐渐平复下来,这才反应过来,秦锋一个看起来高冷禁欲,傲娇冷漠的大男人,怎么说起女人的那种事,竟然如此自然。 看起来,太像老司机了。 是不是……他以前的对象,经常肚子疼,他照顾习惯了? 因为这个认知,张柠心下一堵,顿觉胸口闷闷的。 她又有的瞥了他一眼,真是看不出来啊。 也是,他这种条件的男子,加上这个年龄,不应该到现在不谙世事。 他们那个圈子里,有的是漂亮有背景,门当户对的女孩。 “怎么?是不是又不舒服?”秦锋见她小脸紧皱,又有一下没一下的往他这边瞅,看起来好像很不舒服的样子。 他再次担忧的问。 她嘴角轻扯,幽幽开口,“秦锋,没想到,你懂的挺多啊。” 秦锋不解,“嗯?” “没什么。”张柠不想多聊这个话题,怕听到让自己更郁闷的答案。 她不说话,秦锋开着车,似乎意识到了她的话为何意,意识到她可能误会了什么,他急忙出声解释,“你误会了。” 他正色开口,“作为一个接受过高等教育的知识分子,对人体最起码的构造自然是了解的。” 张柠听着他标准理工男的回答,哦了一声,“这样啊,我以为你以前的对象经常肚子疼呢。” 闻言,秦锋没有任何犹豫迟疑的脱口而出,“我以前没有对象。” 说着,他冲她邪魅一笑,“不过,很快就有了。” 张柠不自在的摸了摸鼻子,看向窗外。 空气再次变得静默。 好在,车子已经驶进了村。 “那啥,进村了,开慢点,小心村里有野猫野狗的给撞着。” 提到野狗,秦锋神色顿时警惕起来,认真的看着前方的道路,专心开车。 桑塔纳停到了张家巷子口,俩人下车。正好看到李大山的父亲李叔坐在巷子口。 前面一帮小朋友在嬉笑玩闹。 看到汽车开过来,孩子们都围了上来。 “李叔,坐这干啥呢?”张柠笑着打招呼。 “吃完饭睡觉还早,出来坐会。”李叔看到秦锋,赶紧站起身,客气的问好,“这是那位老板吧?真是感谢您,给我们村的年轻后生们提供工作机会。走,去家里坐坐吧。” 他家大儿子李大山在工地干活,一天的工钱可比以前干活挣的多多了。 因此,李叔特别感激秦锋。 “大叔,不用了。”秦锋客气道。 “李叔,如果你这会子没事干的话,正好你帮忙看会车。别让小朋友靠太近,不然给秦总刮了蹭的,不太好。咱村里人条件都困难,出点问题也是给大家伙找麻烦。” 桑塔纳被一帮小孩围着,张柠不放心,便将看车的重任委托给了李叔。 李叔很爽快的答应了,“没问题,你们进去吧,我坐这看着车。” 张柠和秦锋到家门口事,大黑看到张柠,高兴的吐着舌头,摇着尾巴,很是热情。 秦锋来过几次,大黑似乎是闻到了熟悉的气味,也没叫,冲着他也吐起舌头。 秦锋自动绕到了路边上,不敢从狗窝旁过来。 张柠看着他一个大男人,被狗狗吓成那样,不禁失笑。 她拍了把大黑,“大黑,进去,别把客人吓着了。” 走到大门口,张柠亲昵的大喊,“妈,我回来了。” 王兰香闻声从屋里出来,看到院子里的张柠和秦锋,很是惊愕。 “柠柠,这么晚你咋回来了?秦先生,快进屋。” “阿姨好。”秦锋礼貌的向王兰香问好。 进了屋,张柠扫了一圈屋里,“我大哥和我姐呢?” “你大哥在后院喂牛,你姐在做衣服。” “哦,这样啊。”张柠看向秦锋,“你先坐,我去叫我大哥他们。” 张柠这个点回来,王兰香有些担忧的问,“咋的了?有啥事吗?” 张柠冲她神秘一笑,“妈,有事,大好事。” 王兰香闻言,狐疑的看向一脸灿烂的张柠,“大好事?” “对,等我大哥他们过来我慢慢告诉你你们。” “你们坐着,我去叫你大哥和莉莉。”王兰香出了屋。 “你说,我大哥和我妈,会不会也拒绝我的提议啊。”张柠紧张的看着秦锋问。 秦锋面色沉稳,看着她,开口的语气带着安定人心的力量,“不管他们什么想法,你都该尊重,不可强求,人做自己喜欢的事,才会投入,才能做大做强做长远。” 张柠点头,“你说的对,不可强求。” 很快,张顺和张莉听到张柠和秦锋来了,都放下手中的活计,走了进来。 “柠柠,你咋这么晚回来了?”张莉走到他旁边,拉着她的手问。 “姐,有事。” 张顺也走了进来,看到秦锋,急忙打招呼,“秦先生来了?” “嗯,大哥,在忙吗?”秦锋抬头看向他问。 张顺被秦锋这声大哥叫的,脸色怪异,急忙摆手,“不忙,不忙。” 张顺坐到板凳上,目光疑惑的投到张柠身上。 他家柠柠,该不会,真的被这秦先生看上了? 这么大的老板,竟然那么自然的喊他大哥,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张柠自动忽略张顺探究的眼神,看向后进来的王兰香,“妈,快坐下,我要说事了。” “说吧,有啥好事?”王兰香一屁股坐到炕沿上,双眼亮晶晶的瞅着张柠问。 “咳,是这样!”张柠坐直身子,面色严肃,没有直接开口说饭馆的事。而是绕了一个大圈,“我想了很久,觉得咱家里现在日子过得真挺好的。我二哥很有可能会留在部队,我姐呢,等进了服装厂,有了施展才华的机会,将来一定也能在自己擅长的领域做出一番成绩。我自然不用说,今后一定是要考大学当医生的。” 张柠一脸憧憬的说着,然后顿了顿,看着张顺,一脸心疼,“这么算下来,今后我们兄妹三个可能都能从咱这小山村走出去,唯独我大哥……” 她欲言又止。 张柠说到这,停了下来,王兰香却急了。她听着张柠的话,她说的的确是那个理,照现在的情况看,她家这三个小的,今后可能都会有点出息,就算干不成大事,至少他们积极努力,从这山沟里走出去不成问题,唯独张顺…… 只能种地。 王兰香看着张柠,急忙开口,“柠柠,你这话啥意思?今后你们如果有出息了,可不能忘了你们农村种地的大哥,也不许看不起他知道吗?你大哥从小到大,多疼你们几个啊,啥事都让着你们。你们以后可不能忘恩负义,做出让我们寒心的事。” 张顺听着张柠的话,刚开始是为弟弟妹妹们高兴,骄傲,只是听到最后,他自卑的低下了头。 以后,自己是不是会给他们扫兴,拖后腿? “妈,别急,我还没说完。” 张柠见自己的大哥脸上露出了她意料之中的表情,她勾唇一笑,才继续开口,“我大哥永远是我们的大哥,我们自然不会看不起他!但是,我大哥各方面条件又不差,为啥非得待农村种地?当然,我不是说种地不好,但是我们也应该尝试着换一种生活方式。还有妈,你也才四十多岁的人,正年轻着,以后我们都不在家,你待着多无聊。” 有了在她爹那碰钉子的教训,张柠这会学聪明了,打算用激将法,找激起他们的斗志,再说正事。 王兰香等不及了,直接问,“柠柠,你说了半天,到底想说啥?” 张柠面色严肃,“是这样,现在正好有一个机会,适合你和我大哥创业。我怕晚了那机会就被旁人抢了先,所以这么晚请求秦先生帮忙,开车送我回来,跟你们赶紧说一下。” “啥机会?”张顺和王兰香看着张柠同时开口。 张莉也好奇的看了过来。 张柠沉吟片刻,认真的说道,“镇上那家韩记炒菜馆要转让,我觉得这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所以就想我们家盘下来,今后你和我大哥经营,你们觉得怎么样?” “啥?你说让我们开饭馆?”闻言,王兰香一脸错愕,“柠柠,你莫不是在开玩笑吧?我跟你大哥哪会开饭馆?” 张顺脸上也露出了凝重之色。 对自己更是没信心。 张柠铺垫了那么多,没想到他们的反应还是如此之大。 她心下无奈,只能耐着性子做他们的思想工作,“妈,不会可以学嘛。活到老,学到老。你大半辈子围着锅台转,现在让你做饭赚钱。你咋还不乐意呢?” 王兰香面色紧皱,“关键是饭馆里的饭,哪能跟我平时做的一样?” 张柠走过去拉着王兰香的手,耐心的给她做思想工作,“妈,卖的饭菜到时候我可以教你和大哥做。” “那我们也不会经营啊。”张顺没有一点底气。 “其实也不难,到时候我有时间也可以过去帮忙,我姐也可以帮忙,还有爸,咱全家齐心协力,不信还经营不了一家小饭馆。” 张柠话落,秦锋适时的开了口,“阿姨,大哥,我在这边没事也可以帮忙。” 一直没吭声的张莉,莫名感觉秦锋和张柠此时的画面,有种妇唱夫随的既视感。 张莉看着王兰香和张顺开口道,“妈,我觉得柠柠这个主意不错,我们应该大胆尝试一次。不然,以后等柠柠上了大学,离开了老家,你们想做点啥,我们都做不起来。” 这个家。出了张柠,他们可都没那么大魄力去做这么大的跨界和改变。 “柠柠,你爸啥意见?你见过他了吗?”王兰香拿不定主意,提起了张德胜。 张德胜让他们瞒着张柠,王兰香不敢明问,只能试探性的询问张柠。 张柠眼眸微闪,“呃,我爸……我爸他怕我大哥不愿意干。” 张顺黝黑的脸颊满是纠结,“柠柠,我不是不愿意,我只是没有经验,怕做不好。” “大哥,那以后,如果让你学习当专业厨师,你愿意吗?如果不愿意,别勉强自己。要是你对这一行有兴趣,那就不怕做不好。” 秦锋说过,必须让他热爱这个行业才能干长远。 “做倒是可以做,但是……我真的能学会吗?”张顺对自己没有一点信心。 “当然能!”张柠听闻张顺并没有排斥,只是缺乏自信,她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继续给他树立信心,“大哥,趁年轻,你真的应该干点事业,就算只是个小饭馆,一年挣的钱总比种地强。到时候再找个有文化的媳妇,以后帮着你们管理经营,多好啊!” 有秦锋这个外人在,张柠口无遮拦,提到找媳妇,张顺脸上不自在的染上了一抹暗红,“柠柠,你好好说事,别扯远了。” “大哥,事业和家庭这是息息相关的。我以前有没有跟你说一句话,你若盛开,蝴蝶自来?现在的姑娘,都可现实呢。都宁愿坐在桑塔纳上哭,也不愿坐在自行车上笑。所以你得努力啊,等你以后成了老板,像秦总这样,小姑娘身后排着队呢。” 为了做张顺思想工作,张柠有的没的,胡扯了一大堆。 秦锋听的嘴角直抽。 他身后哪有小姑娘排成队? 王兰香被张柠一番话忽悠的有些心动。 她内心挣扎了片刻,又问,“柠柠,那刚开始得多少钱?” 张柠语气相当轻松,“不多,就一千多块,店就能转让过来,咱家那豆角卖了钱就出来了。咱先经营着,赚了钱再慢慢添置新的家伙什。” “可是那豆角离成熟还得一些时日,人家那店,会等我们吗?”张顺为难。 “妈,大哥,姐,如果你们都愿意干这个饭馆的话,那我们母子几个就得齐心协力,做我爸的思想工作,让他先拿钱垫上,等豆角卖了再给他交账。” 家里的钱张德胜管着。他这个家里的主人不拍板,他们还真不敢出手。 张柠自己手上也就之前卖了药方的几百块钱,她想办法倒是可以想出办法来。 关键这件事,必须得张德胜同意。 一家人都同意了,才能劲往一处使。 到时候让她爹负责采购啥的。 若是不顾他的反对开起来,大家都堵着气,万一后面有点啥事,她爹一定会怪她。 张柠此话一出,王兰香顿时明白了她的意思,“我就知道,你爸肯定不同意。他比任何人都一根筋,一辈子也没离开过土地,怎么可能同意我们做生意。” 张柠神色真挚的看向张顺,“大哥,说到底,这个饭馆,我是想帮你开的。你自己好好想想,明天给我答案。明天中午我放学后,咱们在韩记炒菜馆碰头,到时候你给我答复。如果你同意干,就算爸不愿意拿钱,我们可以自己想办法。若是你不愿意,这事就当我没说。” 张顺看着自家妹子如此真诚的替他着想,心底升起一股感动,他点头,“柠柠,我知道了,我会认真考虑。” 张柠点头,“嗯,那这事咱就这么说定了,明天再做决定。” 说完,她看着张顺,狡黠一笑,“大哥,我问你,豆角地里的“铁猫儿”,是不是逮住大老鼠了?” 农村人,一般管老鼠夹叫铁猫儿,那威力,可比真猫儿大多了。 张顺本来还没明白张柠说抓住老鼠是啥意思,看着张柠面上嘻滋滋的表情,他顿时反应过来。 “没错,我还没机会告诉你呢,今天早上,我去地里,就看到那铁猫儿像是夹过什么东西,上面还有血渍,但又没看到老鼠,一定是有人进去搞破坏,吃亏了。”说到这,张顺也是一脸幸灾乐祸,他不解的看向张柠,“柠柠,这事你咋知道的?” 听着张柠和张顺的对话,王兰香和张莉对视一眼,恍然大悟。 “大哥,你知道被铁猫儿夹住的是谁不?”张柠笑嘻嘻的问。 张顺说道,“暂时不敢确定,不过,今天下午听二楞在巷子里喊,说是二婶脚破了,我没亲眼见着,不知道是不是她!” “除了她还有谁!我今天在镇上义诊那,都见着她了,二叔扶着去看病,给人大夫说,她的脚是老鼠夹子夹的。你们没看见,那脚,简直惨不忍睹,哈哈!” 张柠一说起今天看到李秀英那惨样,就想仰天长笑! “柠柠,原来你大哥说的是真的。他说你给他出主意,给豆角地那偷装了铁猫儿,要是有人进去搞破坏,就会夹住,早上你大哥说铁猫儿倒了,正好今天二楞说李秀英脚受伤了。我还说二楞脑子不灵光,他的话不可信,没想到,那死婆娘还真去咱家地里害人了,她的脚伤的严重吗?”王兰香兴致勃勃的问。 “妈,可严重呢,都血肉模糊了!走路一瘸一拐的,短期内甭想干活了,哈哈……” 张柠正开心大笑着,无意间注意到秦锋正用怪异的眼神注视着她。 她顿时有些尴尬,面上邪恶的表情急忙收住! 呃,她笑的那么猖狂,那么邪恶,他可千万别把她当成蛇蝎心肠的毒妇啊喂。 张柠坐直身子,面色紧绷,轻咳两声,“咳咳,那啥,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嘛,我们也是为了保护自己家的财产不受损失,二婶这是咎由自取。”她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 刚说完,就听秦锋就接了话,“说的对!” 接着,秦锋看向张顺,嘴角勾起一抹邪魅的笑,“大哥,那个老鼠夹看来挺好用,应该多装几个!” ------题外话------ 今天更新结束 第149章 你是不是去过京都? 秦锋此话一出,张柠额头掉下三条黑线,是她想多了。 没有最腹黑,只有更腹黑! 张顺憨憨一笑,“秦先生,老鼠夹我已经重新安装上了,以后要是再有人进去搞破坏,肯定会吃亏。” 张柠给张顺和王兰香做了思想工作后,张顺心里开始蠢蠢欲动,有了从村里走出去的念头。 张柠也没有再多言,给了张顺时间考虑。 李秀英竟然黑灯瞎火的真跑去他们家地里破坏豆角王兰香气的想破口大骂,又碍于秦锋在场,不好骂的太难听。 张柠给王兰香他们提醒道,“这件事我们暂时先不要声张,我二婶自己心怀不轨,吃了闷亏,也绝对不会自己告诉别人实情。咱这村里,仇视我们家的又何止我二叔一家?老鼠夹装好,在村里大家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这样,说不定还会有大老鼠上钩。若是说出去,人家肯定会另想其他办法害我们。” 赵大国的媳妇,那天当着全村人的面,给他们道歉。结果他们一家子都爱搭不理。 王菊琴丢了面儿,心里肯定憋着口气。 加上他们家种豆角,还请来了农业局的领导,抢了作为村主任的赵大国的风头。 嫉妒加不甘,那女人保不齐会做出什么不光彩的事来。 谨慎起见,还是防着比较好。 王兰香应声,“嗯,我们啥都不说,让你哥多装两个铁猫儿。” “对了,柠柠,那张玉莲的情况怎么样了?她被拘留,是不是快放出来了?”张莉问。 “姐,不知道,她判刑肯定是不至于,在里面关几天,受点罪应该就会被放出来了。” 秦锋手上的伤早就好了,起诉她那种人,也不够标准,要不是他给派出所施加压力,张玉莲估计早就被放了。现在已经超出了可拘留时日,应该离放出来不远了。 王兰香愤愤的说道,“那丫头,希望这次回来,等改邪归正,别再有那么多坏心眼。” “妈,你就指望她学好了,估计会变的更坏。” 张柠和秦锋坐了一会,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便打算回镇上。 “柠柠,你让我做的小女孩的衣服我做好了,本来打算明天拿给你。既然你回来了,那就拿走吧。”张莉说道。 王兰香本就有些话想单独对张柠说,听到张莉的话,急忙接话,“对,你姐把衣服做好了,可漂亮呢,那秦先生先坐着,我们带柠柠去拿衣服。” 说着,王兰香拉着张柠,和张莉一起去了西屋。 一进屋,王兰香将门关上,急忙看着张柠小声质问,“柠柠,你和这个秦先生怎么回事?是不是假戏真做,在偷着搞对象?” 张柠闻言,眼珠子闪烁了几下,“妈,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我哪里跟人谈对象了?” 张柠嘴上这么说着,实则心虚的要死。 她和秦锋,暂时并没有那种关系呀,她妈到底哪看出她和人搞对象了? “柠柠,真的没有?你可别骗我们。”王兰香狐疑的看着她,明显不太相信张柠的说辞。 张莉也在一旁帮腔,“我也感觉你们不对劲,那秦先生看你的眼神都带着电呢,他是不是喜欢你?” 张柠无语的白了张莉一眼,这丫头自从恋爱了以后,这性格倒是开放了不少。 说话一套一套的。 “姐,你一姑娘家,懂什么眼神带电?你哪来的经验的你?是不是那个谁看你的眼神带电呢?” 张莉不帮她说话,张柠也不放过她。 闻言,张莉一惊,羞涩的撇了撇嘴,梗着脖子说道,“那电视里搞对象的男女,看彼此的男神就是秦先生那样的。” 王兰香的注意力在张柠和秦锋的事上,压根没听出张柠的弦外之音。 张柠被两双眼睛灼灼的盯着,她急忙解释,“我没有!你们就别乱想了,我和秦锋真的只是朋友,暂时没有其他关系。” “暂时没有其他关系?”张莉很敏锐的抓住了她话里的重点,“那就是说,以后很有可能有其他关系喽?” 张柠避开张莉的视线,装作若无其事的去翻缝纫机上的布头,“姐,你别老乱分析,我暂时以学业为重。” 王兰香生怕张柠跟秦锋接触久了,被人给迷住,郑重的提醒她,“柠柠,那秦先生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又是从大城市来的,以后人家是要离开咱们这里的。跟我们不是一路人,所以,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王兰香的话张柠有些不爱听,她嘀咕道,“妈,大城市来的怎么了?我以后也是要进大城市的。” 张柠不顺从,王兰香变的激动起来,“那不一样!你进了城,还是外乡人。再说人家那么大老板,以后搞对象也是找当老板的,怎么可能娶农村媳妇?” 张莉不同意王兰香的说法,她逼问张柠,只是好奇张柠和秦锋的关系,并非反对他们。 “妈,你这话说的,我们柠柠差哪了?我还觉得那个秦先生配不上我们柠柠呢,你看他,绷着脸,那么吓人。谁家姑娘愿意嫁给他?” 王兰香嘀咕,“人家是老板,肯定不能跟我们这些农村人太亲近。” 在王兰香眼中,秦锋那种人,能屈尊跟他们老百姓赏句话,那就是他们天大的荣幸了,哪敢指望其他? 况且,门不当户不对的两个人,一旦发生点什么,最后吃亏的还是姑娘家,到时候秦锋拍屁股走人,他们姑娘一辈子可就毁了。 王兰香看向张柠,郑重其事的敲打她,“柠柠,不管以后怎么样,现在你年龄还小,不能被人给骗了。一定要懂得保护好自己。” 王兰香看了眼外面暗沉的的天色,开口道,“大晚上的,你跟那个秦先生,孤男寡女的在车里,妈实在不放心。干脆这样,一会让你姐陪着你。你们一起去镇上,今天让你姐和你睡,明天早上我和你哥再下来。” 张柠听闻王兰香的话,毫不犹豫的答应了,“没问题啊。” 反正早上她一个人睡,张莉去还能给她做个伴。 “妈,我不去!”张莉却是一口拒绝,“柠柠住在别人家里,我跟过去算怎么回事?人家房东会有意见的。房东肯定不希望柠柠给家带闲杂人等。咱们得自觉些,别让柠柠为难,她才住进去没几天,得罪了房东,会看人家脸色的。” 王兰香想到楚玲那么温婉善良,不像是张莉说的那种人。 “那个大妹子,看着挺好相处的,她不是那么小气的人。” “咱各方面都做的到位,不给人添麻烦,人家才好相处,要时咱们不自觉,你看她对你态度会不会好?” 王兰香想了想,觉得张莉说的是这个理。 “可是……”她实在不放心张柠。 张莉在这件事上,是完全站在张柠这边的,甚至还给她创造机会,在她眼中,她家柠柠完全可以配得上秦锋那个面瘫。 “那个秦先生,一看就是正人君子。不会乱来的,再说,咱家柠柠也不是省油的灯,谁能占她便宜?妈,你就别操心了,快让他们回去吧。” 张莉将做给妞妞的衣服拿出来,“柠柠,看看,怎么样?泡泡袖,荷叶领,是不是很漂亮?” 张柠看着张莉手中的碎花拼接的衣服,眼底满是惊艳,“姐,不愧是我姐。这手艺也太好了。还有这设计,我只是随口那么一说,没想到你真做出来了,比我想象的更漂亮。” 张柠接过她手上的衣服,左右打量着,对张莉的手艺由衷的赞赏。 “这个领子,是我看到电视里的小孩穿的,所以就试着做了一下。就是不知道大小合适不?” “合适,看着差不多,姐,谢谢啊,那我拿走了。” 张柠提了衣服,在王兰香担忧的眼神中,和秦锋一起离开了家。 到了巷子口,李叔还在尽职的帮忙看着车,周围还围着几个邻居,玩耍的小朋友也没离开,都围着桑塔纳。 本来大家对上次秦锋在赵大国家说他是张柠对象的事半信半疑,加上最近没见过秦锋来村里,所以都觉得人家大老板可能是一时兴起,对张柠并不是认真的。 今天看到他开着车又来了,大家看张柠的眼神都变了。 无不在夸赞张柠有出息。 “阿姨,快进去吧,我一定把张柠安全送到玲姨家,请放心。”秦锋似乎是看出了王兰香心底的担忧,临上车前,他突然面色认真的对着王兰香开口道。 本来,王兰香心里一直悬着,生怕自家闺女吃点啥亏,此时听到秦锋的话,她面色尴尬,言不由衷,“我自然是放心的。” 车子离开了张家屯,很快便到了镇上。 秦锋将车子停到了家属院里,然后和张柠一起步行至东街楚逸家。 夜晚的镇子上,瓦数不高又老旧的电灯,上面落满了苍蝇蚊子产的卵,灯光并不亮。 两个人并肩走着,脚步都不快,两道影子在地上影影绰绰。 寂静的夜,就这么散着步,张柠心底说不上的惬意。她很享受这样的夜晚,这样的氛围。 而秦锋,神情慵懒,完全没了平日里的凌厉。 他脚步特意放的很慢,希望能和她多走一会,甚至,一辈子就这么走下去。 “那啥,你啥时候离开这里啊?”走着走着,张柠侧目,漫不经心的问。 闻言秦锋柔声回道,“过几天国瑞服装厂总公司的董事长要来这边,我得等对方过来,见个面,然后便回京都。” 张柠听到秦锋的话,很是诧异,“你说总公司的董事长要来镇上?我的天,一个偏远地区的小分厂,竟然搞这么大阵仗。我以为你来这就够大材小用了,没想到连他们董事长都如此重视。这个工厂,到底要开成啥级别的啊?” 张柠此时不由想起王金龙以前说的话,兴许那个服装厂大老板是从这边走出去的人才,这是在外面发达了,所以荣归故里,建设家乡! “我也不清楚,这个国瑞服饰属于外资企业华盛集团旗下的分公司,按理说,派个分公司总经理过来参加开业仪式,就行了。他们华盛集团董事长要亲自过来,我也深感意外。所以,这次是个很好的契机,我想跟对方见个面,希望以后有合作的机会。” 张柠赵道,“你家不是房地产吗?怎么还想和搞服饰的合作呢??” “嗯,最近房地产行业不景气,想尽可能往其他行业发展。”对于张柠,秦锋并未有任何隐瞒。 “不景气只是暂时的,向其他行业发展可以,但是千万不要彻底放弃房地产。这个行业暂时低迷,过两年,房价回升,一定会有起色。” 张柠想起前世,因为这几年房地产行业不景气,很多公司都转型了,坚持下来的几家,后来垄断了国内整个地产业。 秦锋听到她一个农村姑娘,竟然语气如此自然的与他谈商业方面的问题。他眸心一动,并未质疑,只是语气淡淡,“嗯?说说看。” 张柠突然顿住脚步,看向他,“秦锋,我知道你在家里的处境,我觉得,你还年轻,完全可以凭借自己的能力,打造一个属于自己的王国,不需要为了争家产,将自己陷入危险之中。” 秦锋看着她,没说话,张柠继续说道,“当然,我的意思不是让你不争不抢,啥都便宜了你弟弟,但我觉得你还可以更强大,更优秀。就算没有秦家做后盾,依旧可以成为商业巨头。到那个时候,你才有能力保护好自己,守护住你该守护的一切。” 秦锋听到这里,震惊的看着眼前的女孩,他眸底的火光跳动的更厉害了,心底更是翻起了一股波涛骇浪。 她为何会将他得底细了解的如此清楚? 他极力克制着内心的各种疑问,嗓音低沉,“说下去。” “京都东环路有很大一块闲置的空地,那个地段,位置很好,我觉得你应该趁还没有人发掘,先将那块地皮收购了。等过个几年,有合适的机会再开发,修建写字楼,商厦,那一块必定可以成为市中心的市中心,寸土万金。” 前世,在她去到京都的时候,那一片区域。正在修建商贸大厦,投资者是后来国内最大的房地产商民生集团。 这个时候,京都很多地区都没开发出来,后世寸土寸金的黄金地段,在这个时候,都还是一片荒芜之地。 “不止东环路那块地,其他地段的地皮,只要你手上有闲钱,都可以趁早收购,等将来房价一涨,再开发,京都房地产行业,今后一定会牢牢掌控在你手中。” 张柠脸上洋溢着自信的光,斗志昂扬的说道。 秦锋站在她面前,他有种自己在做梦的感觉,他不动声色的暗自掐了自己的掌心一把,感觉到手心里传来的丝丝痛意,才回过神来,眼前的女子是张柠,刚才这些话也是从她口中所出。 “张柠,你到底是什么人?”秦锋注视着她,声音沙哑。 张柠早在车上,打算跟秦锋聊这些话之前。就想好了说辞,“是这样,之前我师父偷偷带我去过京都,师父领着我转了很多地方,对那边的地形局势还比较熟悉。那时候,我和我家人关系不好,他们以为我在学校住校上课。其实我经常被师父带着四处云游,所以耽误了学业! 但是,也长了很多见识。我师父那个人,看着不拘小节,不修边幅。其实他真的是个天才,不知在医学方面有很高的造诣。他各个领域的东西都懂,也教会了我很多东西,我就是年龄太小,又没资金,不然我就抓住现在这大好的机遇当老板了。” 张柠说到最后,语气故意变的遗憾。 反正她有个师父,今后各种不合理的行为,都可以归功于“无所不能”的聂大师。 “你说。你去过京都?”秦锋不可置信的看着她,眼底满是惊愕。 张柠错开她的眼神,重新抬起步子,慢悠悠走着,回的漫不经心,“去过啊。还去过很多地方呢。” 秦锋顿在原地,对于张柠刚才一番话,实在有些消化无能! 等张柠走了好几步,他才反应过来,追了上去。 “你说的很对,我的确是应该,给自己打算了。” 秦锋看着身旁的女子,幽邃的眸底闪着坚定的光。 他曾想过,也许她是因为俩人身份相差悬殊,所以迟迟不愿答应与他交往。 刚才一席话,他完全打消了这个顾虑。 身边的女子,身上散发的那种光芒,连他自己,在她面前,都黯然失色。 他看上的人,岂是池中物? 他必须要更加努力,才能靠近她。 听闻秦锋语气如此坚定,张柠欣慰一笑,“对嘛,秦锋,我希望你能保护好自己,不要给任何人伤害你的机会。如果是为了身外之物,有人视你如眼中钉,那大不了放弃。你还这么年轻,又有能力,完全可以靠自己打拼嘛。” 如果秦琛那伙人,因为家产想谋害秦锋,张柠真的希望,秦锋能放弃。无论如何,她只希望他活着,健健康康的活着。 至于事业,没有秦家,她照样可以助他打造出属于他们自己的王国。 她有前世的记忆,秦锋有商业头脑和专业知识,在这个遍地是机遇,处处是机会的年代,何愁没钱赚? 张柠低着头慢悠悠走着,秦锋却突然拉住她,让她面对着他。 他看着她璀璨的眼眸,一脸虔诚,语气像是承诺,“我听你的,我会保护好自己,也会保护好你。” 被他那么一拉,张柠顿觉浑身一僵,一股电流自手心传至全身,心脏狂跳。 “我要回去睡觉了,困死了。”张柠看着街灯下,他那张盛世美颜,难耐的咽了口唾沫,挣脱开他得大掌,径直跑在了前面。 秦锋看着自己空荡荡的大手,宠溺一笑,大步跟了上去。 他这是捡到宝了! …… 第二天张柠给楚玲说了自己中午不回来吃饭,要和她爸妈去炒菜馆谈转让的事。 楚逸因着张柠昨晚那么晚又和秦锋一起回来,根本没有辅导功课,他心里窝着火,一早上都没搭理张柠。 放学后,张柠去了炒菜馆,楚逸也跟了上去。 “你不回家吗?”张柠看着身后面色臭臭的,一言不发跟着在她身后的男生。 “我吗今天要去培训,反正你也不回去,中午我让她别做饭了,我去饭馆吃。”楚逸冷着脸回道。 “哦,这样啊。” 张柠也没理他,很快便到了炒菜馆。 王兰香和张顺他们已经到了。 张德胜竟然也在,正在和饭馆老板韩正坐着聊天。 看他的脸色,心情好像还不错。 况且,他能坐在这,便说明还有商量的余地。 并没有张柠想象中极力反对,没有谈判余地的情景。 看到张柠进来,张莉立刻迎上去,“柠柠放学了?我们都来好一会了。” 张柠没急着过去,拉住张莉,小声询问,“怎么样?爸有没有骂人?大哥想好了吗?” 张莉语气很愉悦,“没骂人,爸可积极呢。过去你就知道了。” 张柠挑眉,积极? 积极反对吗? 她有些懵。 跟着张莉一起过去,就听到张德胜正在和韩谈论着饭馆里的各种经营之道。 “小张放学了?快坐。”韩正看到张柠过来,吩咐一旁站着的中年妇女,“媳妇,可以开饭了,我们边吃边聊。” “韩叔。”张柠打了声招呼。坐到了张德胜旁边,小心翼翼的问,“爸,妈,你们啥意见啊?” 张德胜看着女儿紧张的神色,面色认真的开口,“柠柠,我考虑了一晚上,觉得你有这么想法是好的,也是为了你大哥的将来打算。这是好事,我要是再反对,有些不通人情。只要顺子敢揽这个活,我没意见。” 张德胜话语很是开朗,态度与昨天相比,简直天壤之别。 听的张柠一件玄幻。 没意见? 昨天不是还极力反对,根本没有商量的余地! 经过了一晚上,怎么就没意见了? “爸,你说认真的?你真的支持我们家接手这个饭馆?”张柠狐疑的盯着他,确认。 张德胜坐在椅子上,沧桑的面颊挂着笑,“你这孩子,爸还能拿这么大的事开玩笑不成?当然是认真的,就看你哥有没有那个胆了,要是接手了不好好做,开两天关了门,我可不依。所以,顺子,顺子娘,你俩的想好了。” “爸,我会好好干的。可我也没经验啊,光凭一腔热血也干不成事。还得全家人一起努力才行。”张顺紧张的看向张柠,“柠柠,你来当这个老板吧,你说咋干咱就咋干,我和妈负责后厨的活。经营的事,交给你。” “大哥,主要你有这个信心,咱大家一起摸索着干。做生意嘛,只要实实在在,不坑蒙拐骗,饭菜符合大众口味,能留得住顾客,就算成功了。你说是不是韩大叔?” 看着斗志满满的一家子,韩正怎么也不好打击他们说,生意没那么好做。 更怕他说了打击他们士气的话。他们会反悔,店转让不出去。 思及此,韩正一脸微笑,“小张说的对,就是认真踏实的干,总能经营好的。” “那既然这样,咱就具体商量一下这个价格问题。还有你饭馆里的这些设备,有用不上的,可不能折现,得给我们扣出来。” 张柠趁热打铁,想尽快敲定合同。 比起昨天,韩正也是出奇的爽快,“没问题,要是你们觉得用不上的,我自行处理,总不能非得给你们包在转让费里。” “我去看看饭好了没,先吃饭吧,小张刚放学一定饿了。” 韩正说着去了后厨。 楚逸跟着张柠进来后,自觉的到窗口处点了两份菜,一个人远远的坐在一张空桌子旁。 听着他们热火朝天的谈话。 张柠那张稚嫩又漂亮的脸上,在谈正事时,流露出的那种与她实际年龄极度不符合的神情和气场,让他移不开眼。 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孩? 动不动就给人惊喜! 现在竟然还开上饭馆了? 而张柠,此时怪异的看了眼跑去后厨的韩正,又狐疑的盯着张德胜,总觉得今天这事,顺利的出乎她的意料。 她都做好了联合她妈和大哥,母子几个竭尽全力做她爸的思想工作的准备。 甚至,她连张顺会不会愿意干这个饭馆,她都不敢确定。 张柠本来做好的打算是,如果张德胜执意不同意,那么她只能自己想办法,搞到转让饭馆的钱,先斩后奏,就跟种豆角一样,先做起来,等饭馆变成了自己家的,她爸不同意的不行。 可眼下这情况,好像她想好的那些办法都用不上了。 张顺同意干,尚且在她意料之中,毕竟昨天她已经将话说的那么明白,张顺要是再不点头,那就真的是扶不起的阿斗了。 可她爹,竟然也如此开明! “妈,大哥,你们是如何说服爸的,他竟然这么痛快同意?”张柠看着张顺,忍不住低声问道。 张顺摇头,“没有啊,我们一见面,爸就这态度。” 王兰香看着张德胜,脸上难得露出欣赏的表情,“我们也刚来没多久,你爸自己早就想通了。以往你爸固执的像茅坑里的石头,这次的事,倒是难得的开明。” 张德胜眼眸闪了闪,一脸傲娇,“我本来就很开明,昨天柠柠说的太突然,我只是一时没法接受。昨晚我仔细一想。这是好事啊!错过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人往高处走,你们一个个的都有出息了,我们顺子也差不到哪去。就是没个机会施展才能而已。” 张德胜一番话,说的张顺感激涕零,差点哭了。 因着家人的信任和鼓励,骨子里那股子自卑感,逐渐消失,重新找回了自信。 见张德胜是真的想开并且支持,张柠瞬间松了口气,“爸,你想开了就好,大哥,你今后可要努力哦,有没有信心?” 张顺面上满是凝重,低着头很是底气不足,“老实说,没信心,我觉得你们这是赶鸭子上架。容不得我不上,我这紧张的手心里全是汗,我真怕做不好……” “没事,又不让你一个干。” 很快韩正就上了菜,两口子一连端了好几道菜上来,几乎将店里的招牌菜全做了。 韩正两口子落座,态度很是热情,“来,大家快吃吧。今天这顿饭我们请,等吃完我们在细聊。” 张柠端起碗,才想起来楚逸之前是跟了她一起进来的。 她视线在饭馆里扫了一圈,就看到楚逸一个人坐在墙角处的桌子前,正优雅的用着餐,他面前的碟子里青椒土豆丝和西红柿炒鸡蛋见了底,已经快吃完了。 第150章 饭馆转让 你柠的预感没错,今天这个饭馆老板韩正真的是爽快的让人有些受宠若惊。 韩正将两张桌子拼接在一起,大家围桌而坐。 吃饭间,张柠问,“韩叔,那转让价格方面,你和我婶商量了吗?我提的那个价你们可否能接受?” “小张,你提的那个价我们感觉稍微低了那么一点。”韩正看着张德胜这个一家之主,正色道,“张大哥,你家闺女跟你们说了吧?我的理想价格是两千,小张给我回了一千五,我觉得稍微有点偏低。你看你们是什么想法?” 张德胜说道,“老韩,我觉得我闺女开的这个价,可以了!挺合理的,毕竟咱这小地方,这店也老旧。我们肯定得重新装修,置办桌椅设备,都得花钱,要是价格太高的话,我们实在负担不起。再者,我们都是庄稼人,种了大半辈子地,没做过生意。虽然我同意了孩子们闯一把,这心里到底是忐忑的。所以,这价格方面,你不能咬死不放。总得折中一下。” 王兰香也在一旁附和,“我们掌柜的说的对,我家柠柠提的这个家庭合适的。不能再高了。” 听闻张德胜两口子一番话,韩正两口子对视一眼,故作为难的沉吟了好一会。 然后,韩正像是下定了什么艰难的决定一般,看着张家人,神色真挚,“张大哥,我理解你们的心情。第一次做生意的确不易。小张一个年轻人,能有如此魄力,说实话,我这个当长辈的,打心底敬佩和赞赏! 你们一家子,一看就是老实人,我这店转让给你们,也放心。毕竟这店我开了好几年,也有感情,希望能转给踏实肯干的人,让这饭馆继续开下去。既然如此,我们就吃点亏,就按照你们说的这个价吧!” 韩正此话一出,张柠惊讶的看向他,实在没想到这大叔竟然如此爽快。 她有想过,韩正也许会稍微让步一下,他们这边再添点,彼此都让个步,一千七八可能差不多。 没想到,他们竟然直接没有讨价,就这么少了五百块! 五百块,真的不是个小数目。 张柠眼睛一眨不渣的看着韩正,确认道,“韩叔,你说认真的?一千五这个价,你们真能接受?” 她说着,又探究的看了看韩正的媳妇。 生怕韩正擅自做主,两口子意见不统一。 结果对方脸上始终挂着笑,显然是同意韩正的决定的。 韩正语气笃定,“当然,这也是看在你们一家人老实本分的份上,我们也是想结交你们这一家子朋友。” 张柠观察了半天,见韩正神色真挚,语气认真,丝毫不像开玩笑,便是彻底相信了他。 “谢谢,我们一定会好好经营的。” 没想到今天谈判如此顺利。 一千五就转让了一家饭馆。 张柠心中满是雀跃。 张德胜他们心情显然也不错。 这个价,就算以后经营不善,也赔不了多少。 张德胜看着女儿,想到秦锋早上在工地,给他做的思想工作。 对未来充满了希望。 他们一家子,的确应该齐心协力,彼此成为彼此的后盾。 再说,今后有秦锋这个会做生意的老板出谋划策,一个小饭馆经营下去,不成问题。 “大家快吃菜,边吃边聊。”韩正媳妇热情的将菜品往张柠面前推了推。 韩正说道,“是这样,店呢我们会经营到这个月底,从下个月一号开始,就正式姓张了。我们先把合同拟出来,先签合同,月底正式转让。” “没问题,合同你们拟好,到时候我们看看。如果没什么问题,选个好日子,我们签了就是。”张柠笑着回道。 转让的事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一家人心情都很喜悦。 对未来充满了希望和期待。 张顺看着这个老旧的饭馆,眼底透着坚定的光。 他一定要努力,经营好这个饭馆,不让一家人失望。 王兰香本来那天听到楚玲都去工厂报名了,所以心里也是蠢蠢欲动。 想当个工人,过过瘾。 于是。她暗搓搓的去找了王金龙,想让她老弟给她报个名。 结果王金龙并不打算收她,说让她好好在家歇着,工厂里的活都是年轻人干的。 对此,王兰香心里很不服气。 她才四十多岁,正是壮年,怎么就连进个工厂都要被嫌弃? 王兰香不知道的是,这次国瑞服饰招工,主要是以十七八岁的姑娘为主。楚玲是因为有文化,有经验,看着也比本地同龄妇女年轻,所以才报上了名。 毕竟,也不能全招大字不识的文盲进厂,太难管理,培训学习也比较困难。 而王兰香没文化,年龄也偏大,暂时自然是报不上名的。 等后面如果缺人的话,才会考虑她这种条件的报名者。 招工事宜顾鸣全程监督,王金龙想给他姐姐又个后门都没机会。 招工名单以及报名者的信息资料,以及一寸照,都需要经大老板过目。 可以说是相当严格。 吃了饭,一家人出了饭馆,张德胜要回工地,张利要去培训。 张柠也要回学校,只剩张顺和王兰香二人,打算回家。 张莉向他们开口道,“那我今天就跟舅舅说一声,大哥不去工厂报名了。” 闻言,张柠笑道,“嗯,你告诉舅舅,咱家要开饭馆了,等开业的时候,让他包一个大红包。” 说起王金龙,张德胜立刻变了脸,冷哼,“大红包你就指望了,以后饭馆开起来,他来白吃白喝的可能性倒是大。” 张德胜讽刺王金龙,王兰香不乐意了,在大街上就是一顿怼,“你说啥呢,我家金龙现在好歹是个领导,他工资那么高,用得着白吃白喝你家的?你别老用以前的眼光看他。” “不信你们就看着吧,到时候他要不来白吃,我这张字倒着写。” 张德胜也是不依不饶,对王金龙的人品打心底此事。 “你说啥呢你?” “爸,妈,你们别吵了,大街上也不怕人笑话!” “爸妈,我去那边兽医给妞买点药,这几天妞食欲不好。”张顺说着看向张柠和张莉,“莉莉,柠柠,我走了。” “好,大哥,再见。” “我也走了,出来够久了,大门没人看,出点啥事我可负担不起。” 张德胜也回了工地。 张莉下午两点才培训,和张柠上课一个时间,这会还早,她拉着张柠和王兰香兴致勃勃说起了培训的事。 “我跟你们说,小舅现在真的可威风呢,今天早上,就是他给我们培训的,讲的还是普通话。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是大城市来的呢。” 说起早上的培训,张莉对王金龙满是崇拜和敬佩。 培训的地点在镇东街小学,学校特意空了一间教室出来,坐着乌央央一教室人,王金龙站在讲台上,丝毫不怯场,用普通话,给大家讲解。 没有一句废话,全是服装行业的专业知识。 真的刷新了张莉以往对他得认知。 听闻张莉的话,王兰香很是骄傲,想到张德胜对她先弟的偏见,语气酸溜溜,“你小舅本来就很优秀,有些人啊,就是喜欢门缝里看人。” “还有件事,那个跟大哥相亲的胡红霞,她不是也报名了吗?”张莉偷偷瞥了眼已经走远的张顺,又给给张柠和王兰香八卦,“你们不知道,她今天使劲的往小舅身边凑,培训的时候,也是非跟前排的人换座位。要坐前面,差点跟人打起来。小舅讲课的时候,她动不动就插话,抢着回答问题,一个劲的刷存在感。” “她莫不是看上小舅了?”张柠一脸邪肆。 “好像是。不止胡红霞,培训的那些小姑娘。看小舅的眼神都满是崇拜,属胡红霞最表现的最明显,小舅这次是真的有桃花运了。” “胡红霞知道那是咱小舅不?”张柠意味深长的问。 “应该不知道吧,反正我和那个楚玲阿姨,坐在后面,我也没和小舅说上话。” “你说,小舅会不会看上胡红霞啊?女追男,隔层纱,万一他俩好上了,那女人岂不是成了我们舅妈?” 张莉脸上满是担忧之色,那个女人,做不成他们大嫂,会不会变成他们舅妈? 那真是……太膈应了。 王兰香一听急了,“你小舅怎么能看上那种女人?哼,那个女人眼光倒是高,竟然把主意打到金龙身上了,不行,我得去告诉你小舅,让他别被那人给骗了。” 王兰香说着就要走。 张柠急忙拉住了她,小声说道,“妈,你激动啥?我小舅又没瞎。他如果连那种女人都能看上,那就是饥不择食,何至于单身到现在?” 王兰香一听是这个理,激动的情绪瞬间平复,她嘀咕,“也是,你小舅眼光可高着呢。” 张柠小声给张莉出主意,“姐,你先别让那个胡红霞看出来培训的领导是咱小舅,就让她蹦跶着,给小舅献殷勤。反正小舅绝对不会看上她。等她觉得自己有希望了,趾高气扬了,你再找个机会,让她知道那是我们的小舅,到时候,她的脸色一定很好看。” 真是心比天高,没看自己什么德行,眼睛还长在头顶了。 一看就是嫌贫爱富,贼现实的女人! “好,那我今天等没人的时候,再跟小舅说话,先让那个女人兴奋两天。” 张莉眸子含笑的看着张柠,打趣道,“柠柠,还是你坏啊。” 张柠娇瞪了她一眼,“人家那叫聪明好吗?哪里坏了?” “对,我家柠柠这叫聪明,这段时间,柠柠可是让我们扬眉吐气了。” 王兰香的语气既欣慰又骄傲。 “妈,你在这等等我大哥,那我先回学校了。姐,你下午培训结束后,要不就过来跟我住吧,太晚回家也挺远的。”临走前,张柠对张莉提议道。 “今天那个楚阿姨也是这么说的,她说晚上让我去他们家,和你一起睡。她人真的很好矮。” 今天一早上张莉都和楚玲坐在一起,本来还以为会和人有代沟,有距离感。没想到一早上相处下来,张莉的想法完全改变。 楚玲不仅人温婉贤淑,还特别博学,从闲聊中,就能体现出她的学识和涵养。 啥都懂,还是自己以前年轻时在纺织厂上过班。 阅历特别丰富。 张莉很喜欢和她相处。 “我就说那个大妹子人不错吧,既然人家都同意了,那你晚上就去和柠柠一起睡吧,不过,要是在人家家里吃饭。你可得勤快些,帮忙做饭,洗碗,可不能不干活光吃饭。”王兰香认真的给张莉叮嘱道。 “妈,我知道了。” “那我和你哥就回家了。你们都各忙各的去吧。” 和王兰香她们告别,张柠打算回学校。 刚走了没两步,楚逸突然就追了上来。 他突然冒出来,给张柠吓了一跳,“我的妈呀,你咋还在这里?” 他不是早就吃完了? 怎么还没有走? 关键是她压根没发现这人的存在。 “等你一起回啊。”楚逸酷酷的目视前方,冷声吐槽,“真能聊,没见过话这么多的!” 张柠,“……” “我又没让你等我,我和我们家人聊天怎么了?哪像你,一棍子打不出个响屁!”这小子,竟然敢嫌弃她话多。 一家人在一起,可不就有说不完的话么? “你……”楚逸气的涨红了脸,“粗鲁!” 他气呼呼的大步走在了前面。 也不等张柠了! 下午,张柠打算放学后给妞妞把衣服拿过去。 顺带打探一下,叶白这两天有没有缠着师父,是不是已经磕了头了。 最后一节课时,张柠对一下午都黑着脸的楚逸说道,“放学后我有点事,就先不回去了,我姐说不定会和阿姨一起回你家,到时候你可不许给她脸色看啊。” 她习惯了楚逸的臭脸,可张莉第一次来,脸皮薄,人又拘谨。楚逸如此冷酷,若是一个招呼都不打,张莉难免多想。 楚逸本来就因为张柠整天不着家生着气,听闻她今天放学又不知要去那,忍了好几天的暴脾气,终于爆发,“什么?你今天又不回去?张柠,你拿我家当什么了?旅店吗?别忘了你住我家是为了什么?你能不能自觉点?” 楚逸因为愤怒,面部肌肉隐隐抖动着,眼眸喷火般射向她,咬牙切齿的说道。 对于这个外表看似淡定,实则内心住着一头小野兽的别扭少年,张柠实在不知该如何形容他。 她冲他翻了个白眼,忍不住调侃,“我说,我不就晚归一会会吗?你用得着一副独守空房的怨妇样?” 这小子,模样太像前几天的叶白了。 秦锋不回家,叶白就跟疯了一样。 这个楚逸怎么也这样? 独守空房? 随着这四个字落入楚逸耳中,他的俊脸瞬间爆红了,甚至红里透着黑。 这女的,能不能别乱用成语? 他低吼道,“你胡说八道什么?你一个女孩子,知不知道羞耻?” “你说什么?”张柠目光如炬的看向他。 楚逸被她凌厉的眸子看的小身板一抖,红着脸,强压着怒气,“我是说,你少给我胡说八道。我只是为了治疗,今天中午没扎针,下午你又不回去,你这样我的病什么时候能好?能不能负点责任?还有,很快就期中考试了,你要是考不好,可别怪我没教你。” “我又没说不给你治!晚上我也不是不回去,就是给人拿点东西,吗完就回你家。你至于如此激动?我耽误你治疗了?我的学习更不用你操心了,凭我的聪明才智,一切尽在掌握。” 最近一段时间,虽然事比较多,但学习方面,她是真的没耽误,该复习的功课,都可认真的复习着,她自己测试了好几次,成绩都还挺理想。 楚逸对于她的谜之自信,很是嗤之以鼻,“切,自我感觉良好!” 张柠白了他一眼,语气凉凉,“行了,气大伤身!治疗期间,病人最忌动怒!你要是再这样情绪激动,我就不给你治了!治了也白治。” 楚逸本来处在暴怒的边缘,因着张柠几句话。硬生生将那股子暴脾气给压了下去。 “那你下午早点回来。”楚逸最终只能妥协。 “知道了,等我回去你就给针灸,你只要洗干净,趴在床上等我就行。” “你……你再胡说八道……我……” 楚逸这会连脖子根都红了。 铁青着脸,结巴了半天,也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瘦弱的身子往桌角边挪了挪,对张柠避如蛇蝎。 张柠看着他别扭害羞的样儿,实在忍俊不禁。 她没再逗他,拿起课本翻开,做习题。 放学后,张柠拿着张莉给妞妞做的新衣服,去了东街胡同。 她进到妞妞家破败的篱笆门口时,就听到院子里传出一道熟悉且幽怨的声音。 “我的天呐,这么多衣服都要我洗吗?这玩意怎么用啊?” “妞妞,来,过来帮叔叔一起洗好不好?” “唉,你们都别进屋啊,让我一个人洗这么多衣服,我很有压力好不好?我看了一天病,早累瘫了!” 张柠站在大门口,黛眉微挑。 叶白? 听这声,好像是正在被奴役? 真是上赶着找罪受,太活该了。 张柠心情突然大好,哼着歌走了进去。 刚到院子里,就看到叶白坐在一个木头小板凳上,面前放着一大盆衣服,他手上正拿着一个搓衣板研究。 “哟,这么贤惠,洗衣服呢?”张柠大摇大摆,一脸幸灾乐祸的走过去。 看到张柠进来,叶白顿时像看到救星,蔫巴的俊脸,如同向日葵迎来了太阳一般,瞬间绽放。 开口的语气更是热情又惊喜,“大师姐,你来了?” “咳咳。” 张柠被他那双泛着绿光,狼外婆看小红帽般的眼神,瞅的有些发毛。 “别乱叫。” 说完,她不打算搭理他,径直往堂屋方向走。 叶白却是嗖一下站起身,过来挡住了她的去路。 “干嘛呀?”张柠脸色一变,警惕的后退,怒瞪着他。 也白苦哈哈的脸上,努力挤出一抹狗腿般的笑,语气带着哀求,“那啥,能不能帮我分担点家务活啊,你知道的,我在我们家可是大少爷来的。穿衣吃饭都有人伺候,我从来不洗衣服的。就算洗,也是只给我自己洗,而且我的衣服都很干净,稍微揉两下就好。可是你看那一盆……” 叶白苦着脸,手指头指了指那一大脚盆脏衣服,都快哭了。 老太太的,妞妞的,还有床单,都脏的看不清原来的衣服颜色了。 叶白看着都怕,根本无从下手。 这会看到张柠进来,打算赶紧抓住她这颗救命稻草。 然而,张柠并不同情他,也没有打算帮忙的意思,她勾唇一笑,“那是你的活,凭什么要我干?” “帮帮忙不行么?”叶白噘着嘴,撒娇道。 “不好意思,你在家是少爷,我爸妈从小也是拿我当公主养的!再说,这是师父吩咐你的,你让我干,你当他老人家是死的?” 张柠如此冷漠,叶白气的唇角直抖,“你这人,还有没有点同情心?你们女孩子,不都在家做家务活吗?你帮我分担点怎么了?那些衣服太脏了,简直跟铁皮一样,搓都搓不动。我要是会洗,还需要求你?” “你是嫌弃老奶奶和妞妞的衣服脏是不是?她们要像你一样,有一衣柜衣服,一天一换,能穿那么脏吗?她们要是像你们家一样,有洗衣机。会不经常洗衣服吗?她们婆孙俩要是有人照顾,至于日子过成这样吗?你还有没有点同情心?” 张柠目光凌厉的盯着他,逼问他,叶白被她逼的连连后退,差点一脚踏进装衣服的认里。 叶白捂着耳朵怒吼,“好啦!我自己洗!” 他有病,才会觉得她是救命稻草! 这简直就是催命符! “慢慢洗吧,洗干净点。”张柠冲他邪肆一笑,往屋里走,甜甜的大喊,“师父,妞妞,我来了!” “柠柠姐,你来啦。”妞妞听到动静,从屋里跑了出来。 “妞妞,看姐姐给你带什么来了,快进屋。”张柠拉着妞妞的小手进了堂屋。 聂如风正坐在堂屋里唯一一张比较稳当的椅子上,手里捣鼓着中药,看到张柠进来,头都未抬。 老太太这两天眼睛好多了,张柠一进去,就看清楚了她的模样,不禁赞叹,“这丫头,原来长这么俊俏,上次过来给我们做饭,我眼睛不好,没太看清楚,今天总算看清楚了,真是个能干又好看的姑娘。” 张柠看着炕上坐着的老太太,那双眼睛看着是比前几天有神多了,她甜甜的问,“奶奶,眼睛好点了是吗?” 老太太不但眼神好了很多,精气神也足了,喜笑颜开的说道,“好多了,多亏了小风,我们真是遇到贵人了。小风人好,连他收的你们这俩徒弟都这么善良。外面那个后生,给我们买了很多吃的,这会一过来就给我们洗衣服。你们都这么心善,可叫我咋感谢你们呢。” 张柠视线不经意瞅了眼院子里还在盯着一盆衣服发呆的叶白,掩去面上的坏笑,看着老太太微微一笑,“奶奶,不用客气,人都会变老嘛!年轻人就应该多干点活。” 张柠说着,将手上塑料袋里的衣服掏了出来。 她将衣服递到妞妞面前,“妞妞,看,这是什么?” 妞妞顿时被张柠手上的碎花新衣服吸引了目光,不觉惊呼,“哇,好漂亮。” “想不想穿啊?” 妞妞没有任何犹豫,脆生生的回道,“想!” “来,把身上的旧衣服脱了,让院子里那位帅气的大哥哥给你洗了,咱把新衣服换上。” 张柠将妞妞身上脏兮兮的旧外套和裤子脱了,换上了新衣服。 没想到张莉的手艺如此之好,衣服上身效果特别好,大小也正合适,妞妞一穿,立马变成了小公举! “来,妞妞,转个圈,让奶奶和风叔叔看看,漂亮不?” 炕头的老太太看到张柠竟然给妞妞做了新衣服,又感动的抹起了眼泪,“真漂亮!我们妞妞真漂亮!要不是你们,妞妞啥时候能穿上这么好看的衣服,她都好几年没做过新衣服了,衣服都小了。” 张柠急忙安慰她,“奶奶,别哭,以后,我会每年都给妞妞做新衣服的。” 聂如风的视线终于从手中的中药上移开,瞥了眼炕头抹眼泪的老太太,他语气凉凉,“老太太,眼泪这么多呢?没新衣服也哭,有了新衣服还哭。这眼睛,又想瞎是不是?” 老太太闻言,立刻止住了哭泣,抹了把眼泪,“我是高兴!这世上,还是好人多。” 张柠又给妞妞重新梳了头发,然后拿起妞妞换下的脏衣服,勾唇一笑。 提到院子里,看着正在和搓衣板奋战的叶白,居高临下的睨着他,吩咐,“喏,这两件也洗了!洗干净点。” 将衣服放下,转身回屋。 盆里的都洗不完,张柠又拿来两件,叶白顿时炸毛,冲她后背怒吼,“张柠,你给我站住!” 第151章 狼外婆和小红帽 “张柠,你给我站住!” 叶白在她身后怒吼。 张柠回头,冲他不怀好意的笑笑,“怎么?你不愿意给妞妞洗衣服?那我告诉我师父去。” “你就是故意的,这么多我什么时候才能洗完?你刚才拿过来这两件,你自己洗。”叶白瞅着这一盆脏衣服,一脸生无可恋。 “那是你的活!” “吵什么吵?”聂如风听到院子里俩人的争吵声,站在堂屋门口,黑着脸看向张柠,“做饭去!” “啊?”张柠指了指自己的鼻头,“我吗?” 今天又要她做饭? 聂如风一脸沉黑,出口的语气更冷了,“不然呢?还要我自己做?” “可是,师父,我还有事……”今天她要再不早点回去,楚逸那小子就炸了。 张柠的态度,让聂如风再次变脸,“你的事比我们吃饭还重要?” “就是,师父让你做你就做,哪那么多废话?我洗衣服,你做饭,这才公平嘛。”叶白终于心里平衡了一些,不嫌事大的在一旁加火。 “洗你的衣服!”聂如风一记刀子眼射过去,叶白缩了缩脖子,立马低头搓衣服。 张柠一看师父这架势,她今天是走不了了。 只能认命,“师父,你想吃啥?” “随便,看看厨房里有什么,做好吃点。”聂如风说完,便进了屋,继续捣鼓中药。 这是他给老太太做的调理身体的药粉,等老太太的眼睛再高点,聂如风就要离开这里,临走前给老太太准备了药。还修正了院墙。 “哦。” 张柠进了厨房,就看到案板上扔着两颗大白菜,还有土豆,西红柿。 没有前几天的鸡鸭鱼肉,也不知是师父没钱了,还是懒得出去买菜。 她上次做饭时,将没用完的猪肉,切成片炒了放进了罐子里,这样可以存储很久,不容易坏。 张柠扒拉了一下装肉的陶瓷罐,罐子里的肉还在。 张柠幻视了一圈,只能做面片子了。 于是,她拿着盆取了面,和好后,盖在面盆里。 然后切白菜土豆西红柿,准备做烩面片。 又从罐子里挖了碗炒好的猪油肉片。 妞妞穿着新衣服,跑过来烧火。 她烧火的时候,小心翼翼的,生怕弄脏了自己的衣服。 张柠看着孩子那么的小心,不由失笑,“妞妞,要不你把新衣服先脱了,等吃完饭再穿?” “好。”妞妞有些舍不得,纠结了一会,将外套脱了下来,只穿着一件脏兮兮的红色针织毛衣。 孩子干活很勤快,技术也特到位,坐在灶台前,火烧的特旺。 张柠将菜炒好后,将菜盛了出来,又倒了水,开始揉面,擀好后,切成条。等水开了开始揪面片。 张柠揪面片的速度很快,面片揪好以后用漏斗盛出来,又将烩菜倒进锅里,面片倒进去,大铁锅里装了整整半锅。 张柠饭做好时,叶白的衣服还没洗完。 张柠先给师父和老太太盛好了面片子,端到堂屋。 叶白早就闻到了厨房里飘散出来的香味。 他忙了一天,中午就随便对付了一口,这会早就饿的饥肠辘辘。 也没力气搓衣服。 气若游丝的坐在板凳上,闻着厨房里飘来的香味提神。 看到张柠端饭,叶白立马扔下手中的衣服,起身往屋里钻。 “饭好了是吗?我都快饿死了。” 叶白看到桌上放着的两碗面片子,舔了舔嘴唇。 “衣服洗完了吗?”聂如风放下手中的活计,抬眸看向他,淡淡的问。 叶白心虚的缩了缩脖子,“还……还没!我吃完再洗嘛。” 聂如风却是不留一点情面,“洗不完不许吃饭!” 站在门口的叶白,“……”” 张柠往厨房走,路过叶白身边时,拍了拍他得肩膀,“听见了吗?洗不完不许吃,那我就不给你盛了。” 说完,张柠乐滋滋的去了厨房。 叶白饿的受不了,看张柠做的这面片子色香味俱全,还有油泼辣子,也不知那辣子她怎么泼的,闻起来特别香。 叶白肚子里的馋虫都被勾起来了,使劲咽着口水,“师父,我都忙了一天了,你不能这样啊。人是铁饭是钢,我不吃怎么洗得动衣服?” 聂如风不说话,给老太太端了饭送到手里。自己坐在椅子上吃起来。 咽白见聂如风不说话,也不敢继续磨下去,只能认命的回到院子里,耷拉着脑袋继续干活。 叶白赌气一般用力的搓着衣服,动静大的厨房里给自己和妞妞盛饭的张柠,听的一清二楚。 张柠给妞妞盛好饭后,看着案板上的空碗,面色微动,最终吗起碗,舀好面片后,走到厨房门口,看着院子里快将妞妞的衣服搓烂的男人,没好气的开口,“行了,快来吃吧,不然一会面坨了就不好吃了。” 叶白没想到张柠竟然主动叫他,望了眼堂屋方向,刚刚发亮的桃花眼又暗淡下来,“你们吃吧。” 师父没发话。他哪敢吃? 屋里吃饭的聂如风,听到院子里张柠的声音,故作冷漠的面色划过一抹柔软的笑意。 他轻咳一声,怒气冲冲的朝门外喊道,“叫你吃就吃,哪那么多废话!” 叶白闻言,顿了几秒,才反应过来聂如风的意思,赶紧扔下搓衣板,往厨房里跑。 看着灶台上盛好的一大碗汤面片,他实在饿极了,急忙端起来,冲张柠咧嘴一笑,“那我就不客气了。” 叶白端着汤面片,往堂屋走去。 张柠给自己盛了碗,又端去了堂屋。 叶白缩在门口,看着聂如风面色不善,不敢进去。 张柠大方的走进了屋,看着聂如风说道,“师父,你就让他吃吧,吃完才有力气洗,不然那两件衣服他能搓到明天去。” “真是不中用。”聂如风睨了他一眼,没在说话,优雅的用餐。 叶白战战兢兢的进了屋,坐在小板凳上狼吞虎咽起来。 吃完饭后,张柠很不地道的将洗碗的活交给了妞妞。 打算自己先开溜。 却被聂如风叫住。 聂如风放下手中碗,神色突然变得严肃,“先别急着走,我有事要说。” “张柠,以后叶白就是你的师弟了,你作为师姐,一定要尽到自己该有的责任,多提点着他。” 聂如风此话一出,张柠和叶白皆是一冷,错愕对视一眼。 叶白这才反应过来,聂如风的意思…… 是打算收他了? 叶白面色一喜,上前一步,刚要说些什么,张柠却是抢了先。 “师父,你真打算收他?”张柠神色紧绷着,看向聂如风,语气严肃。 聂如风轻飘飘的扫了眼叶白,声音满是无奈,“我有拒绝的余地吗?他跟个狗皮膏药一样。” 叶白见聂如风朝他看过来,冲他咧嘴一笑,露出两排大白牙,“师父,无论您走到哪里,我都会追随您的脚步。” “叶白,你连两件衣服都洗不干净,还追随师父的脚步?其实,做聂如风的徒弟,真没你想象的那么轻松自在。没没有富贵,没有名利,只有吃不尽的苦,你真的想好了?”张柠目光如炬的看着叶白,不死心的想给他浇一盆凉水。 叶白态度坚定,回的斩钉截铁,“我当然想好了,我早就想好了。你少吓唬我,我是不会改变主意的。” “他是块好苗子,至于你之前说的那些,我想过了,如果那是真实存在的,也是人的定数,逃不掉!” 聂如风走南闯北,见过形形色色的人,自认为看人的眼光不会错。 叶白心思单纯,藏不住事,不是心肠狠毒,贪图名利之人。 当然,他这样的人极其容易被人利用。 既然上辈子有人利用叶白,盗取他研究的医学秘方,做了很多伤害他的事,最终师徒情断。 那么,这一世,同样有人窥探他得医术,若是他不收叶白,对方自然会另想其他办法。 与其这样,不如将叶白留在身边,用他揪出幕后之人。 聂如风这个时候,自然不会将内心的真实想法说出来, 张柠低垂着眼眸,神色暗淡,“师父,我真有事要忙,您既然决定收他,我无话可说,我先走了。” 张柠站起身,朝聂如风淡淡鄂首,径直出了门。 “张柠,你这什么态度?师父说让你走了吗?你懂不懂的尊敬师父?” 叶白在她身后气急败坏的大喊。 张柠没有理会他的嚷嚷,出了院子。 张柠一路上心情复杂又低落。 她阻止不了聂如风收叶白,也没理由阻止。 不得不说,叶白对待病人也好,对待学医的态度也好,都无可挑剔。 通过这段时间的义诊,她打心底对他有了改观。 只是,前世的记忆,实在让她无法欢天喜地的接受他成为自己的师弟。 她想,聂如风不是糊涂之人,在这件事上却如此固执,也许除了看中了叶白的学医天赋。还夹杂着私人情感。 毕竟,他和叶白的爷爷认识。 接下来,还有个何泽! 叶白的事,她未曾亲身经历,而何泽那个斯文败类,却是亲手将她送到了刀疤男的车轱辘底下。 跟那个男人的账,她得好好算一算! …… 张柠回到楚逸家时,楚玲正在和张莉在厨房洗碗。 见张柠回来,张莉急忙迎上去,担忧的看着她,“柠柠,你去哪了?放学怎么不按时回家呢?那个楚逸说你不回家吃饭,你上哪吃的你?” “姐,我去给妞妞送衣服了,就是你做的那个小女孩的衣服,她可喜欢呢,穿着特别漂亮。”张柠说道。 张莉闻言,责怨的神情,立马转换出一抹笑,“原来是这样啊,我家柠柠就是善良,我说你怎么这么久不回来,那我错怪你了,你吃饭了吗?” “吃过了,我给他们做的面片子,我顺带吃了一碗。” 张柠没有提叶白和聂如风,张柠只当她是救助了一对孤寡老人和孩子,对张柠的做法充满了骄傲。 楚逸在房间里竖着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本来烦躁的情绪,在听到姐妹俩的对话后,渐渐平复了下来。 准备好的一肚子抱怨教训她得话,硬生生咽了回去。 给流浪儿送衣服? 他还以为她又和秦锋约会去了。 楚逸从房间里出来,冲着院子里的女孩酷酷的开口,“可以治疗了吗?” “你吃过饭了是吧?饭后半小时,便可以治疗。”张柠看到站在房门口的少年,回道。 他的态度倒是让她有些意外,本以为这小子又会对她吹毛求疵一顿训。 看来她敲打他的话,还是挺管用,在她姐面前,还是收敛了几分。 “那我去准备准备。”楚逸说完,进了屋。 楚逸一进去,张莉拉着张柠嘀咕,“柠柠,你认识的这都什么人呐?那个秦锋整天冷着一张脸,看着就够吓人了。怎么这个男生也这样啊?你看他那张脸,就跟咱们欠他钱一样。等咱家饭馆开起来,你还是搬出去吧,住咱家饭馆里去。” “姐,他身体不好,肯定心情也郁闷,再说,人家城里的学霸都高冷,反正我与他各取所需,他给我辅导功课,我给他调理身体。只要能让我考上大学,管他脸色好不好看。” 张柠早习惯了楚逸傲娇别扭的样子,可张柠没见过这种类型的,实在有些不习惯。 虽然姐妹俩说话的声音不大,但楚逸的房门开着,院子里的谈话声,还是若有若无的听到了几句。 楚逸听到张莉说,等饭馆开起来,让张柠搬出去的话时,他心底一惊。神色变了变。 搬走? 不,张柠绝对不能搬走。 楚逸如临大敌,走到桌子前,慌乱的拿起桌上的镜子,抬到面前,看着镜子里自己这张连他都看不下去的臭脸。眉头紧蹙。 他如同碰到了什么世纪难题般,神色一片阴沉。 他试着扯了扯嘴角,试图让面色变的柔和一点。 可他试了好几次,面部表情僵硬,笑比哭还难看。 楚逸拿着镜子,顿觉棘手无比。 楚玲吓的不敢看张柠给楚逸扎针,和张莉拿着今天培训室记的笔记,俩人去了堂屋温习今天的培训知识,应付明天早上的抽查提问。 “喂,好了没?”张柠洗好了手,拿着银针,见门没关,便直接走了进来。 就看到楚逸拿着镜子正在瞅着镜子里的自己发呆。 “啊。” 楚逸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急忙放下手中的镜子,眼眸闪烁着,“马上就好。” 张柠瞅着他慌乱的扔在桌上的方形镜子,揶揄道,“哟,看不出来,你还挺自恋的。” 楚逸没理她,别扭的走到床前。 虽然已经在张柠面前脱过两次上衣,楚逸还是放不开。 之前两次,有他母亲在场,今天他母亲也不进来,不知道在干啥。 俩人单独处一室,让他在一个女孩子面前宽衣解带,此时的气氛莫名变得有些嗳,昧。 楚逸磨磨蹭蹭的,手指按在纽扣上,如同正要经历什么大刑一般,迟迟不动。 偏偏张柠一本正经的瞅着他,看的楚逸面上更加烧灼的厉害。 张柠见他跟个小姑娘一样,扭捏着,有些烦躁,“喂,快脱啊,不是你急吼吼的嚷着扎针,这会倒是矫情起来了,一会我还要学习呢。”张柠本就因为叶白的事,心里烦躁着,看到楚逸那副矫情样,火气一下子就窜上来了。 楚逸被她气呼呼的一催促,只能艰难的解钮扣。 “那个,你能不能先出去?我好了叫你!”楚逸被她盯着,实在别扭。 张柠更烦躁了,“你一个大男人,能不能爽快点,不就脱个衣服,扭扭捏捏的,像是我要占你便宜一样!放心,,我不会把你怎么样。就你这身材,也没看头啊。” “你……”楚逸被她说的脸青一阵白一阵的,想反驳,动了动唇,却无力反驳。 “你什么你,快点,我时间宝贵!” 张柠的话,尽数落在了刚到院子里的男人耳中。 秦锋刚进门,就听到张柠语气不善的声音…… 他眉心微动。 脱衣服? 身材没看头? 秦锋本来慵懒的面容,因为落入耳中的着两句话,瞬间变的阴沉起来。 大步奔向了楚逸的房间。 掀开门帘,就看到楚逸坐在床头,修长的手指放在外套第二颗钮扣上,苍白的帅脸皱成了一团,一副被恶霸强迫欺凌的悲惨模样。 而张柠,显然就是那个“恶霸”,手拿银针,凶神恶煞,居高临下的斜睨着床头的少年。 还不忘催促他,“快点啊,是不是要我帮你?” 门口的秦锋,“……”帮他? “咳咳。” 秦锋急忙轻咳两声,试图引起屋里俩人的注意。 他真怕自己进去晚了,张柠真帮人上手扒衣。 听到男人低沉又熟悉的轻咳声,张柠一个机灵,神色顿时变换,大灰狼秒变小猫咪。 她转身,看着走进来的男人,脸上变换出一抹不自在的笑意,急忙解释,“我要给他针灸,搁衣灸穴位不准确,所以,只能让他……我也是迫不得已,那什么,医者眼中无男女,你别误会!” 张柠也不知道自己在心虚什么,一看到秦锋,再看看床头的楚逸,啥也没想就是一通解释。 楚逸,“……” 看着她狗腿一般,小心翼翼的向秦锋解释,楚逸嘴角狠狠的抽搐着。 真是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 还是对秦锋没意思,呵! 有秦锋在场,楚逸也不矫情了,冷着脸三两下扒了外套,又脱了薄羊绒衫。 “好了。” “哦,趴下吧。” 秦锋跟一座大佛一样,坐在旁边,压迫感太强,张柠被这么监视着,实在有些放不开。 她亦步亦趋的走到床前,偷瞄了眼秦锋,见他神色如常,她才渐渐放松下来。 但在落针时,尽量不碰到楚逸的肌肤,小心翼翼的。 扎的极其艰难。 终于,最后一根银针落下,张柠长吁了一口气。 然后坐在椅子上,等待着时间到了行针。 秦锋问见她很是拘谨,便找了个话题,“饭馆的事怎么样了?今天忙,也没顾得上过去。” 张柠微微一笑,“都弄好了,我爸竟然很爽快的答应了让我们开饭馆,实在出乎意料。还有那个韩老板,我出的价格他也答应了,都没有还价,说起来,今天还真是幸运。” 秦锋闻言,深邃的眸子微闪,语气淡淡,“嗯,顺利就好。” 接着,他继续说道,“办公楼建好了,我听顾总说,赶在他们董事长来前要去市里置办办公桌椅,应该就这两天的事。不是说饭馆到时候也要换新?可以让他的车顺带拉一批过来。” 张柠没想到还有这等好事,她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是吗?可是人家愿不愿意帮我家的忙啊?怪麻烦人家的。” “你舅舅应该会去,到时候可以让他代劳,当然,如果他靠谱的话。” 秦锋说道,“或者,你和大哥跟过去也行。” 听闻王金龙负责置办桌椅,张柠放心的点头,“好,到时候再说吧,我周末要去县城,去看看,有没有饭店收豆角。” 豆角已经开始成熟,结了幼芽后,长势会非常快,基本几天时间,就可以摘了。 所以,眼下,最需要的是找商家收购。 如果自己找不到收购商,她再去麻烦陈宝生。 之前农业局的领导有说过,销路问题他们可以帮忙解决。 张柠还是想自己先试试,这样自由讨价,说不定能卖个好价钱。 听闻张柠的话,秦锋沉吟片刻,冲她开口,“我这边工地食堂正好需要蔬菜,我先提前订购一部分。” “什么?”张柠一愣,诧异的看向他。 秦锋看着女孩呆滞的神色,重复刚才的话,“我订购。” “啊,你不用给我家捧场的,我可以找到销路的。” “不是捧场。” “针扎上就不用管了吗?”楚逸趴在床头,听着俩人一来二去的聊着天,尤其张柠的声音,听起来那么温柔,娇羞。跟对他说话简直是天壤之别。 他语气不悦的提醒。 “马上行针。”张柠视线从秦锋脸上收回,走到床边,开始行针。 张柠见楚逸气息不稳,一听就是在生闷气,她没好气的开口,“跟你说了,别动怒,淡定点,我作为医生,自然知道什么时候行针。” 楚逸面埋在枕头里,没吭声。 张柠行了针,这才重新看向秦锋,“工地食堂需要菜吗?” 秦锋面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微微点头,“嗯,平时都是从市场采购,天气转冷,市场上蔬菜种类很少。正好你家豆角成熟,订购一部分,算是解决了食堂师傅的难题。” “好,那等我做了市场调查,到时候按照市场价给你们。” 第152章 大佬到来前的准备工作 第二天,张莉和楚玲依旧去培训,秦锋因为华盛集团董事长要来,最近几天都特别忙。 工地那边的办公楼已经修建完毕,贴着白色瓷砖的三层楼,俨然成了磐石镇的地标建筑物。 厂房也是以楼房形式修建的,气派占地面积又小。 秦锋说王金龙会负责给工厂采购办公桌椅,他会给顾鸣打招呼,让张柠去找一趟王金龙,具体情况让他们舅舅外甥自己谈。 下午放学后,张柠特意在小卖部给王金龙打了电话,问他身在何处,想将他们家开饭馆的事告诉他。 并且商量桌椅的采购问题。 王金龙在电话里说,自己这会刚结束培训,往工地住处赶,让张柠去工地办公室找他。 办公楼建好后,顾鸣和王金龙直接在工地毛坯房里办公加住宿。 张柠到工地时,就见亮闪闪的白色瓷砖特别耀眼,门板都是统一的橘色油漆,崭新又气派。 张柠根据王金龙电话里提供的房间地址,径直上了二楼。 右手边第二间房门打开着,一到楼道里,便能听到里面传出的谈话声。 张柠走了过去,在半开的门板上轻轻敲击了两下。 “请进。”里面传来一道男音。 张柠推开半开的门板,就看到宽敞的房间里,顾鸣和王金龙,还有一位特别有气质,约莫二十七八岁的年轻女人,坐在皮沙发上,似乎正讨论着什么。 王金龙看到门口的女孩,起身走了过来,“柠柠来了?” “舅舅,我没打扰到你们吧?”张柠站在望了眼手上拿着一堆资料的顾鸣和年轻女人,礼貌的说道。 顾鸣抬眸看向张柠,语气温润,“没有,我们快下班了,进来吧。” 闻言,张柠走了过去,王金龙给她拉了把椅子,示意她落座。 “顾总你见过的,这位是刚从总公司调过来的周姐。” 王金龙比了下办公室里穿着长风衣,一头披肩发的女人给张柠介绍。 “周姐,这是我外甥女。” “顾总,周姐,你们好。” “小张,坐吧。” 周倩视线从文件上移开,面色和善,“你好。” “你好。”张柠再次向她礼貌的鄂首。 俩人落座,王金龙就问出了张柠在电话提到的事,“柠柠,你说你们家要开饭馆?” 张柠点头,“是的,舅舅,那家韩记炒菜馆要转让,我们就接手了。” “你们这也太草率了,生意可没那么好做,怎么说接手就接手,万一砸手里怎么办?”对于突然听说姐姐姐夫一家开饭馆的事,王金龙表示不靠谱。 那么老实巴交的两个人,平常村里都很少出,大半辈子就只会埋头种地,让他们开饭馆做生意…… 生意哪那么好做? 因着有外人在,张柠不好怼他,王金龙对他们没有一点信心,满脸大写加粗的不看好,张柠忍着一肚子吐槽的话,只能笑眯眯的冲他解释,“舅舅,我们既然敢揽这个瓷器活,自然是有这个金刚钻的,你就别操心了。” 她说完,又微笑着看向顾鸣和周倩,“顾总,周姐,等我家饭馆开起来,大家过来捧场啊。” “好。”顾鸣笑道,“秦总说,你们家饭馆需要采购饭馆桌椅,后天,王总要去市里采购办公桌椅用品,到时候可以顺带给你们拉回来,你们可以跟车过去。” 顾鸣打量着眼前的小姑娘,从第一次见面就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秦总那么高冷的人,和这个张柠倒是走的近,怕是这姑娘入了秦总的眼了。 顾鸣本就是性子温和之人,加上是秦锋亲自打招呼的,对于顺带给张柠饭馆拉几套桌椅这种举手之劳,自然很乐意。 听闻秦锋已经给顾鸣打过招呼,张柠心下升起一股感动之意,朝顾鸣道谢,“好的,谢谢顾总。” “不客气,听说你姐姐也在工厂报了名,让她好好干。”顾鸣回道。 “柠柠,你先坐会,我们还有一点工作,等完事我们去看你爸。”王金龙拿了桌上的文件。 张柠有些不好意思,“你们谈工作,我坐着方便吗?” “没事。”顾鸣说道,“坐着吧,马上就结束了。” 张柠乖巧的坐在一旁,听着顾鸣和王金龙他们处理工作上的事。 “顾总,董事长的住宿问题,如何解决?”周倩开口道。 顾鸣合上手中的文件夹,回道,“周助理,咱们办公楼这边,刚装修完,里面还有味,肯定是不能给董事长住的。可是住县城宾馆,来回不方便。而且董事长说了,她就住镇上,镇上的招待所条件太差,为了董事长的安全,我的意思是还是住镇家属院比较好,你们觉得呢?” 王金龙尴尬一笑“顾总,周姐,这个我做不了主,你怎么安排,我们照做就是。” 周倩沉吟了片刻,才语气严肃的出声,“我提前过来,就是为了安排董事长的食宿问题,房子不用太奢华,关键是要是干净,安静!周围环境各方面必须要好,当然,最重要的是安全问题。” 顾鸣郑重的开口,“那镇政府家属院是最合适的,你知道。镇政府对于我们来这边投资建厂,非常欢迎,也是一路开绿灯,我和秦总都是那边的。对于董事长的到来,县领导早就下了指示,他们非常重视,早就提过董事长的生活方面他们可以负责。” “董事长很低调,不想因为她的到来给当地干部群众造成任何不方便,顾总,一切都必须是在不给当地干部造成困扰的前提下安排。” “周助理。我知道,镇家属院有空房,只要打扫干净就行,不会让他们的干净无家可归的。” 周倩点头,“那就好。” 见周倩同意,顾鸣便做了决定,“那就这么定了,镇政府提供的房子,收拾出来,周助理,董事长房间的布置和生活用品的采购,就麻烦你了,一切都要用最好的!” 周倩点头,“顾总,这个我自然会负责。” “那迎接董事长的仪式,怎么搞?”顾鸣又问。 提到欢迎仪式,周助理摇头,“董事长说了,什么仪式都不用,万不可大张旗鼓。低调低调再低调,到时候,我们几个开车去接就可以了。” “好,秦总到时候也会过去,那就这么定了,我们就坟头行动吧。” 王金龙看着周倩,笑眯眯的说道,“周姐,你刚过来,对于这个镇上有不熟悉的地方,可以让我外甥女带着你到处转转。你别看这丫头年龄小,人可机灵着呢。” “好,就太麻烦了。”周倩看了眼镇定自若的坐在椅子上,一脸恬静,女孩,语气柔和的说道。 张柠急忙摆手,笑着回应,“不麻烦,不麻烦,周姐你要是想去哪里转,我可以带你,县城我也很熟,你过去的话,我给你当导游。” “小张是学生吧?”周倩看着她,随口问道。 张柠回道,“对,我今年上高三。” “好好学习。” 聊完了工作,顾鸣起身系好西装纽扣,朝周助理说道,“快到饭点了,我通知了食堂那边,做了菜,就是不知道合不合周助理的口味。” 周倩微微一笑,“没事,我都可以。” 见没自己什么事了,王金龙放下文件,“那顾总,周姐,没其他事的话,我先带我外甥女去找我姐夫,你们去食堂吃饭吧,我就不去了。” 顾鸣点头,“好,你们去忙。” “顾总,周姐,再见。” 张柠临走前,笑着朝周倩打招呼,“周姐,如果有需要,明后天周末,都可以找我。” “好。” 王金龙和张柠一出去,周倩就转而看向顾鸣,笑道,“这姑娘,倒是落落大方,长得也漂亮。” “是啊,我第一次见她时,就觉得这将来定是个人物。” 顾鸣想到他们在考察工地地方时,正好碰到张柠在大街上救治一个抽搐的小孩。那态度,堪比专业医生。 周倩今天去培训班转了一圈,一教室报名的年轻女孩,都很含蓄,害羞。 从衣着到谈吐气质,都很乡村。 提问也是不敢抬头看前面,支支吾吾的,发言说的方言,她都听不懂。 没想到王金龙这个外甥女,与人相处自然,丝毫不扭捏不做作,更不怯场,让人很舒服。 不太像小地方没出过远门的小姑娘。 一出办公楼,王金龙就开始对着张柠吐槽,“柠柠,你家开饭馆谁的主意?这也太胡闹了,你家谁会当厨师?你妈也就是我姐,做个擀面条还可以,饭馆里卖的饭,她咋会做嘛?前几天她还嚷嚷着要来工厂报名,被我劝回去了,怎么又想起开饭馆了?真是想一出是一出。顺子好好的在工厂找个工作多好,厂里那么多姑娘,正好可以给他物色一个。你们真是……我说你们啥好呢?” 王金龙反对他们家开饭馆的话,张柠一句没听进去,只抓住了一句重点,“舅舅,你说啥?我妈去找你报名了?” 张柠惊讶的看向王金龙。 她这才想起她妈听到楚玲报名成功时,那亮晶晶的眼神,当时她只以为她妈是羡慕楚玲。 没想到那老阿姨如此有魄力,竟然直接就去报名了。 这有个当小领导的弟弟就是牛。 不过,王金龙居然给她妈拒之门外了? 没看出来,这看着不着四六的舅舅,如此有大公无私,一点不带走后门的! 张柠心里刚腹诽着,就听王金龙解释,“是啊,我没收她,她气呼呼的走了。这真的不能怪我,要是我一个人说了算,肯定会给她塞进去,这不那个周助理来了吗?人家可是董事长面前的红人,有她盯着,我哪敢走后门。” 说起这个服装厂的董事长,张柠满是好奇,“舅舅,你们那个董事长,怎么会来咱们这种地方啊?Ta那种级别的大佬,不应该日理万机吗?还有空管一个偏远地区小分厂?” “我们董事长这叫敬业,关爱偏远山区的发展!人家那境界,不是咱们这些人能理解的。”王金龙走在前头,一脸崇拜。 “哦。”张柠从王金龙这也打听不出什么来,撇了撇嘴。 “对了,柠柠,你跟那个秦总,到底什么关系?他怎么那么关心你家的事呢?”不但给他姐夫安排工作,还关心的采购问题,简直比亲女婿还亲。 张柠眼珠子闪了闪,搪塞道,“就朋友嘛。” 说完,张柠生怕王金龙看出什么,赶紧小跑到了前面。 “朋友?我看不见得,他一定是看上你了!你这丫头,真是好福气,居然能入了秦总的眼。”王金龙紧追了上去,八卦兮兮的打听。 张柠气呼呼的转身,撇了撇嘴,“舅舅,你说这话我就不爱听了,什么叫好福气?我差哪了我?” “哟,你这是承认了是不是?” 张柠避开他灼灼的视线,“哪有,别说我了。你这个大龄男青年。最近是不是桃花泛滥啊?对着乌央央一教室的年轻姑娘,可把你美坏了?有没有人给你抛媚眼啊?” 不知王金龙对那个胡红霞是个啥态度,张柠打算借此机会。正好打探一下。 果然,张柠的话说到了王金龙的心上。他哀叹了口气,“你可别提了!烦死了都!” “怎么回事?快给我说说呗。”张柠双眼亮晶晶的,急忙凑过去问。 “小孩子少打听这些。” 张柠摇着王金龙的胳膊撒娇,“你就说说嘛,要不让我来猜猜,是不是培训的姑娘们看上你了,倒追你呢?漂亮不?你动心没?” 王金龙闻言,一脸正气,“动鬼的心!那些姑娘一看就贼现实,肯定是看中了我的身份,我都多大了,至于连这么简单的事都看不明白?再说,我的眼光可高着呢,哪是随便什么人都能看上的!” 对于王金龙刚正不阿的态度,张柠表示很赞赏,“舅舅英明。你说的太对了,有些女的就是拜金主义,你要是个身无分文的穷光蛋,她肯定会绕道走,怎么可能巴上来,舅舅,你可千万稳住,别被骗了。” 你要是个穷光蛋,她肯定会绕道走…… 张柠的话此话一出,王金龙满面春风的脸色,瞬间变的阴沉无比。 脑海里像是回忆起了什么不愉快的事! 周身都散发着低气压。 他语气森冷,“好了,别说了!” “哦。” 王金龙突然变脸,张柠识趣的闭了嘴,没敢多言。 连胡红霞是张顺以前的相亲对象这件事,都没来得及告诉他。 俩人去了门房,此时是工地食堂的开饭时间,张德胜刚好打了饭,端着个饭缸子,上面放着个白馒头,埋头吃着饭。 看到王金龙和张柠进来,他急忙放下饭缸子,“柠柠,你俩咋一起过来了?吃饭了吗?” “爸,我吃过了,我过来找我舅舅,正好有件事找他,过来跟你商量一下,我舅舅要去给他们办公室采购办公桌椅,所以想帮忙顺带给咱们也拉几张桌椅。” 张德胜听闻张柠的话,斜睨了大刺刺坐到了她铁架床上的王金龙,“这么好心?” “姐夫,你这什么口气?你们要开饭馆,我正好帮厂里采购,举手之劳。” “算你有点良心。”张德胜气顺了不少,冷哼。 因着王金龙多年不登他家的门,张德胜心里一直怨气,对王金龙的态度也是相当冷漠。 王金龙性格开朗,也不与他计较,“你这人,就是固执,对我有偏见。不过,我这次倒是没想到,以你这么死板的性子,居然能想通从村里走出来开饭馆,还真是让我感到意外。” 张德胜黑着脸反驳,“谁说我死板?” “嗯,通过这件事,我对你的印象从此改观了。” 张德胜没多理王金龙,他得注意力在张柠说的置办桌椅上,张德胜面露难色,“不过,柠柠,我看老韩那饭馆里那些桌椅,暂且还能坐人,要不我们就先将就着,等以后再换。” 刚开始,还没赚钱,开销很大,张德胜很清楚自己的家底,实在感觉亚历山大。 “爸,饭馆转让过来,我们总得让它焕然一新,要还是老样子经营,哪能吸引顾客?有投资才有回报嘛。” “理是这么个理,可是……”张德胜一脸愁容,欲言又止。 张柠看出了张德胜的为难,她问,“爸,是不是手头紧?” 闻言,张德胜低垂着眼,没说话。 “爸,你别担心,桌椅花不了多少钱,买个几套就可以了,我手头有钱。还有开饭馆的钱,等豆角卖掉,都可以回本,你不用太愁。” 家里不富裕,张德胜手上有一些钱,还是这几年省吃俭用攒下来,给张顺娶媳妇的! 张顺亲事不顺,到现在没个着落,攒好的彩礼钱也没花出去。 张德胜虽然在秦锋的开导下,答应了接手饭馆。 但他也仅限于拿出转让费,其他的,实在不敢多折腾。 要是压箱底的钱都投出去,万一赔了…… 张德胜不敢往下想! 此时听张柠说她有钱,张德胜低垂的眼眸抬起,错愕的看向她,“你哪来的钱?你可别骗我。” 张柠漫不经心的回道,“我最近看了个病人,正好那家条件挺好的,治病自然要收费的,诊疗费买桌椅够了。” “柠柠,你又给人看病了?你遇到的咋条件都那么好呢?出乎那么阔绰?有钱人呀都找你看病?” 张德胜怪异的看着女儿。 张柠笑眯眯的解释,“哎呀,陈老介绍的病人自然不会差,你信我就是了。”反正她有医术,看病收费,天经地义。 听到是那个陈老同志介绍的病人,张德胜没再说什么,心里却满是担忧,生怕张柠给人看坏了。 一旁坐着的王金龙,听到父女俩的谈话,王金龙神情满是惊悚。 “柠柠,你居然给人看病挣钱?姐夫,你也不管管她,她一个小姑娘,敢给人看病?上次在街上,她给那个小孩扎针,就够可怕了,现在咋还敢在外面乱来呢?” “我家柠柠会治病,不用你瞎操心。” 王金龙这会想到张顺的腰和他姐姐的类风湿好像都好了,也不得不对张柠刮目相看,他盯着她问,“柠柠真会治病?是你上次跟着的那个打扮怪异的那个号称你师父的江湖郎中教你的医术?” 张德胜闻言,也是不解的看向张柠,“师父?什么师父?” 既然话已经聊到了这里,张柠正好找机会给她爸提到聂如风,“爸,我的确有个师父,以前我师父不让我告诉别人他得存在,所以我才告诉你们我自学成才,没想到你们丝毫不怀疑,都相信我是天才!” “你有师父,为啥不早告诉我们?我就说你这丫头,咋那么能干呢?感情是有高人指点!!”张德胜听闻张柠竟然拜了个师,心里的担忧顿时消散了一半。 他一脸欣慰。 有师父教,那说明张柠这个医术靠谱,不是胡日鬼,碰运气! 张柠嘿嘿一笑,“爸,我师父低调嘛!” 张德胜听到这个消息,特别激动,放下手中的饭缸子,正色道,“你师父现在在哪里呢?哪天快请他去家里,我们要好好招待他。表示感谢。” 请聂如风去家里做客? 张柠嘴角微抽,要是她爸知道和他睡了一晚上,还也放了他家鸡的老头,就是她师父,怕是就会如此热情了! 她嘴角微扯,“爸,我问问他可否愿意去我家。” 张德胜对张柠那个所谓的师父的态度,完全出乎王金龙的意料,他本想让张德胜管管张柠,别跟陌生人走太近,没想到他姐夫,听到张柠有个师父居然如此欢天喜地。 王金龙还想说些什么,张柠却提议要走,张德胜对他态度冷淡,王金龙只能闭嘴,跟着张柠一起离开。 …… 周六,张柠拿着张顺从地里摘的还没彻底长成熟,但已经快十几公分的嫩豆角,和张顺俩人打算前往县城饭店。 等长成熟后张柠才认出,她家种的这种豆角,是两个品种,她买的包装袋里的种子是有名的架豆王,散装的是老品种的芸豆。 不过,乍一看,都差不多,只是架豆王产量微高些。 俩人坐上了开往县城的班车,张顺第一次出来推销自家的农产品,忐忑又紧张,他手上攥着装有豆角的布包,看着坐在他旁边淡定自若的张柠,不禁担忧,“柠柠,你说我们能找到销路吗?要不让那个陈同志帮帮我们,农业局的领导不是说,可以负责销路问题吗?” 张柠知道张顺内向,不擅长推销,她这次带他出来,也是想锻炼锻炼他的社交能力,“哥,等我们自己卖不出去再麻烦人家,我们先去做个市场调查,一会我们先去县城菜市场看看,像我们这种豆角他们怎么卖的,然后再去饭馆。” 到了县城,俩人直奔菜市场,这个点,中午饭刚过,市场上买菜的顾客很少。 县城的菜市场,不像镇上那么凌乱,是在专门用石棉瓦搭的那种棚下面,环境秩序都比较好。 张柠和张顺在菜市场转了一圈,竟是发现像他们家种的这种四季豆很少,扁豆倒是比较多。 快转完整个菜市场的时候,终于看到了有一家菜摊上有买他们包里这种架豆王的。 豆角足足有二十公分左右,颜色嫩绿,豆角形状很直,用绳子绑成了手腕粗的小把,放在菜摊上,很是抢眼。 张柠看着那一把把嫩绿的豆角,向老板询问价格,“老板,你们这豆角怎么卖的?” “姑娘要豆角啊?这种一斤八毛。” “八毛?”张柠意外。 菜摊老板以为她嫌贵,忙解释,“这可是新鲜玩意,都是从礼县运过来的,这个季节,这么新鲜的蔬菜八毛不贵,你看着个头,形状,都是上品。” 张柠笑笑,“贵倒是不贵,我们转转看吧。” “姑娘,如果你们诚心要,可以便宜一毛。”老板为了留住顾客,立刻降了价。 “我们转转再说。” 俩人从菜市场出来,张顺说道,“柠柠,一斤八毛,真的不便宜了。” 他们自家种的辣椒之类的,都是两三毛一斤。 “哥,零售价八毛,还可以还价,那这个菜贩子从菜农手里批发,估计也就四五毛左右。” 这个年代,蔬菜价格是真便宜,不过这也是和人民服群众的生活水平挂钩。 挣得少,物价才低。 架豆王能买到这个价,也是因为都是从别的县进货,稀少则贵。 张柠看向张顺,提议道,“走,去聚贤楼看看。” ------题外话------ 新的一个月,大家有票票的扔点吧,有评价票更好哦,谢谢……么么哒 第153章 师父病的很严重?? 走,去聚贤楼看看。 “聚贤楼?就是上次爸送小雷那天,说是部队领导请他去吃饭的那个县城最大的酒楼?” 张柠点头,“对,就是那里。” 闻言,张顺顿觉紧张不已。 去那么豪华气派的酒楼推销他们这豆角,他真的心底紧张的手心都冒汗了。 “柠柠,酒楼会收这玩意吗?人家那里面不都是大鱼大肉的?”张顺迟疑的问。 在张顺的认知里,这么大的酒楼,应该都是买大鱼大肉,海鲜燕窝的,谁还吃菜? 那 张柠看出他的紧张,笑着安抚,“哥,别紧张,我们去试试,饭店里肯定是需要蔬菜的,就怕人家有指定的采购点,不收咱们的,无论如何,我们去碰碰运气。也打听一下价格,心里好有数。” 对于张顺的迟疑和忐忑,张柠完全理解。 的确,在这个年代,农村人才吃这些家常蔬菜,能进得了聚贤楼的有钱人肯定都是奔着大鱼大肉去的。 等过个几年,情况会完全反过来。 农村人生活条件好了,开始吃起了大鱼大肉,反而,城里人,好的吃多了,富贵病盛行,又开始回归自然,找野菜粗粮吃了! 很快,俩人便到了聚贤楼的玻璃门前。 张顺第一次来这种地方,他跟在张柠身后,黝黑的面颊满是凝重之色,“柠柠,一会就靠你了,我嘴笨,在人多的地方,更张不开嘴,你可别笑话我。” 张柠拍了把他的肩膀,给了张顺一个安心的眼神,“大哥,没事,放松点,我们本来就是过来碰碰运气的。成不成功的,没关系。” 张柠也是深吸了口气,朝张顺示意,“走,进去吧。” 按理说,他们不吃饭,跑来推销,应该是从后门进去比较好,可这也不知道人家后门在哪啊,只能从气派的玻璃门走了进去。 这个时候,已经过了饭点,酒楼大厅没什么人。 “欢迎光临,请问吃点什么?” 穿着制度的服务微笑着迎了上来。 看到俩人的衣着虽然普通,但看着也挺有气质,尤其这个姑娘,像是城里人。 县城最大酒楼的服务生,都是经过专业培训的,像那种狗眼看人低,给客人脸色看的奇葩,很少! 除非愚蠢到想自己砸饭碗! 张柠脸上挂着礼貌的笑,客气的朝服务生说道,“你好姐姐,我们不是来吃饭的,我们想找一下你们酒楼的采购同志。那啥……”张柠眼眸微转,撒了个小慌,“我们约好了的,你们采购同志说,让我们今天过来找他。” 服务生笑着问,“约好了??” 张柠脸不红心不跳,依旧落落大方,“对,我们是当地的菜农,过来谈蔬菜的收购事宜。” “稍等,我去后面问问。”服务生小姐姐说完,去了后厨。 张顺拉了张柠一把,小声嘀咕,“柠柠,你这不是骗人吗?我们哪约好了?” 张柠低声开口,“哥,这叫策略,如果不这么说,那个服务生怎么可能去叫人?不吃饭跑来推销,估计咱俩得被赶出去。” “可是……”张顺皱着脸,总觉得这样做不对。 “哥,你别紧张,等人出来了我们再向他们道歉就是。” 约莫十分钟左右,一个地中海头型,穿着黑色夹克衫的中年大叔和服务生一起,从后面走了过来。 他精明的眼眸微眯着,打量着中规中矩的坐在椅子上的两个年轻男女。 随后,走过去语气严肃,“两位是找我?” 张柠和张顺急忙起身,走到地中海大叔面前,朝他鞠了个躬,“你好,不好意思,我们怕采购同志没时间见我们,所以才那么说的,希望没打扰到您。” “你们找我啥事?”地中海大叔不苟言笑,看着挺吓人。 “是这样的,我们是磐石镇的菜农,我们自己种的纯天然无公害绿色蔬菜,想请咱们酒楼支持一下农民种植。” 张柠笑容嫣嫣的说完,拉了把张顺,“哥,快拿出来。” “哦,好。”张顺手忙脚乱的急忙从肩上拿下布包,张柠从布包里掏出了早就准备好的装在保鲜膜里的豆角。 “同志,您看看,这是我们用先进科学的方法种植出的架豆王,颜色正,口感好,形状佳。是难得的上品,跟咱们聚贤楼的气质很搭,想问问咱们酒楼是否可以收购。” 地中海大叔,“……”这么能说? “您看看。”张柠热情的将手中包装好的豆角塞进采购同志的手中,“叔,您看看,咱们酒楼不管是做干煸豆角,还是闷豆角,凉拌,都特别适合。” “不是……姑娘,等等。”地中海大叔拿起保鲜膜包装的豆角象征性的打量了一下。 然后开口,“我们酒楼的蔬菜,有指定的供货商,所以……” 他得后半句话用一个遗憾的表情代替。 “我知道,像咱们这么大酒楼,采购都有专业的供货渠道,我们家种的不多,就是想请采购同志能照顾一下老百姓,多多少少收购一些,不然我们的蔬菜滞销,几个月就白忙活了,您也不忍心不是? 咱老家往上数三代,谁还不是农民呢?一看大叔慈眉善目的,心底肯定特善良! 我们也知道,咱酒楼是营业的,不是慈善机构,但是我们这豆角质量各方面都是上等货,口感更是没得说,不会坑人的。” 地中海大叔打断她的话,“姑娘,你别说了,豆角给我,我去问问厨师长。”能太忽悠了。 张柠一看有戏,眼底一亮,又多问了一句,“大叔,我们这种豆角,咱酒楼这边收购是什么价呢?” “姑娘,我可没说要收购。” “我知道,我就是先问问,咱兄妹俩刚从村里出来,也不懂行情,打听一下。” “你们从磐石来的?”地中海大叔问。 张柠急忙回答,“对,磐石镇的。” “收购价一斤六毛,但收不收的,也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等着。” 地中海大拿了豆角,去了后厨。 “哥,可能有戏。”张柠脸上抑制不住的欣喜。 半晌,他又走了出来,依旧不苟言笑,“酒楼收购价,一斤六毛。每天大概需要三十斤,你们早上八点送到酒楼,必须保证豆角新鲜嫩绿太嫩太老都不行。必须保证是刚才拿过来这些样品这样。检查合格后,货款可以现结。” 张柠闻言却是一脸为难,“啊?必须我们自己送过来吗?我们是磐石镇山上的,离县城很远……” 地中海大叔开口道,“我采购蔬菜都是在县城里,为了几十斤东西,跑去你们家地里装,不划算,要不就算了。” “这……那我们送到镇上,您在镇上取可以吗?”张柠哀求的看着地中海大叔。 大叔虽然不苟言笑,被张柠如此恳切的眼神哀求着,尤其他们是磐石镇的,和他是一个地方的,最后便应了下来。 “这倒是可以,不过那样的话,一斤得下降个五分钱,路费不能全由我们这边负责不是?” 张柠立即答应,“可以!” 地中海大叔开口道,“介绍一下,我叫王福来。” “我叫张柠,这是我哥,张顺,我们家在磐石镇张家屯。” 王福来听说他们是磐石镇的,态度温和了许多,“这样,明天下午我回家时,正好去你们家地里看看,你们俩谁在磐石镇十字路口接应我。豆角采摘前一周,不能喷任何农药,这个应该知道吧?” 听闻这个采购同志要去她家地里考察,张柠表示很欢迎,“欢迎王叔去地里考察,您看了保证满意。” “张家屯是吧?等我去地里具体看了再说,若是合格,就按六毛的价格收购。” “好,谢谢王叔,价格等你去了地里再商议。” 张柠拉了把张顺,示意他积极点给人道谢。 “谢大叔。” “不客气,就这样。”王福来说完,径直回了后厨。 张柠冲着他得背影道别,“王叔,那我们就回去了。” 俩人从聚贤楼出来,张顺黝黑的面颊满是喜悦,崇拜的看着张柠,“柠柠,我太佩服你了,你咋那么会说呢?” 张柠仰着头自豪的走在前头,“大哥,这叫推销!以后你也得这样,等饭馆开起来,免不了和人打交道,你这口才得练练。” “我嘴笨,可没你这个本事。” 虽然这个采购同志还没拍板说同意收购他们的豆角,但同意去地里看看,至少是有合作意向的。 聚贤楼是县城最大的酒楼,只要能和他们达成合作,明年种植,便不愁卖不出去。 也许一个聚贤楼没法解决所有的销路问题,但县城最大的酒楼都拿下了,口碑和名气算是打出去了,其他菜贩子和饭店的生意,便会好谈很多。 “柠柠,我们现在去哪?”张顺问。 “先回家吧,豆角也没全部成熟,先等这个采购王叔考察后再说,不出意料,他们应该会同意收购,先每天把聚贤楼的量保证。还有,秦总说他们工地食堂也需要。每天估计也得要个一二十斤。先挑成熟的摘,我们家饭馆营业的时候,就不用卖给别人了,等后面成熟的,我们放在家里的地窖中,可以储存很久。” “对,咱家饭馆开业后,自己也需要。” “柠柠,话说咱家开饭馆,还继续卖炒菜吗?你说教我们和妈做菜,我们都急着要学呢。”到现在没定下来饭馆到底卖什么,他们也不懂,张顺实在着急。 对于开饭馆卖什么,张柠在决定转让的那一刻,便已胸有成竹,“哥,我们家不全买炒菜,但也得学炒菜,今天回去就教你们,我已经按照那个菜谱上,写了好些你们需要学习的菜单,一会咱们卖菜和肉回去,晚上我教你们做,有菜谱在那,到时候你使劲练就是了。” 张顺闻言嘀咕,“练手那不得浪费菜吗?” “有啥浪费的?你做的菜,回头咱自己吃了不就得了,再说,也都是家常菜,费不了多少。你们可不能因为舍不得菜,就偷懒不好好练习做。既然要开饭馆,我们必须做到最好,让顾客满意,留住客人。” “说了半天,还是要炒菜吗?那个韩老板都赔了,我们没手艺。卖炒菜不是比他还赔的惨?” “哥,我们家卖盖浇饭和盖浇面,实惠,大众都能消费的起,不会赔的。” “啥叫盖浇饭和盖浇面?”张顺只见过汤面,炒面,盖浇面还是第一次听。 张柠给他科普,“就是米或面上面盖上菜,等我回家给大家仔细说,眼下,我们家还需要一台压面机。” 在这个年代的农村人,做面都以擀面条为主。 衡量一个家庭妇女的做饭手艺,很大程度上,是看她擀面的技术如何。 擀面条是个技术活,也是个体力活,尤其家里人口多的,家里的案板得足够大,擀面杖得一米多长才行。 擀面条也是个技术活,碱适中,水和面比例相当,面揉的时间长,擀面的力道也必须均匀,这样擀出来的面条才能薄又匀。 下到锅里不断,吃起来才能筋道。 不止味道,切的形状也很有讲究。 但是…… 常年吃擀面条,技术再怎么好,都会吃腻腻。 在这个家庭小型压面机还没普及,机器面还没泛滥的年代,老百姓对机器面相当的向往。 通常,在磨坊里会有那种大型的压面机,很多都是手动的。 通常,只有逢年过节,才会去磨坊压面。 一盆面压下来,胳膊摇的酸疼。 张柠打算给饭馆里买台压面机,盖浇面就用人们不常吃到的机器面。 新鲜,省力! 然而,张顺听闻张柠的话,却是吓了一跳,“柠柠,你说啥?买压面机?咱家买那玩意干啥?那得很多钱吧?爸不会同意的,再说,家里也没那么多钱。” 这个饭馆开的,成本太大了! 张柠语气云淡风轻,“哥,你别担心,我们买的是那种小型的家用压面机,不贵。” 太阳落山之际,俩人终于坐车到了镇上,去菜市场买了些做菜的调料和家里菜园子里没有的菜,割了两斤肉,张顺骑着自行车,载着张柠去楚逸家,拿张柠的书包回家。 到楚逸家门口,张顺停下自行车,张柠从上面跳下。 待张顺将车子锁好,俩人进了院子。 今天周六,楚玲没去培训,正在院子里洗床单。 张柠看到自己的床单晾在院子里,实在不好意思,“阿姨,你洗你们的就行,不用管我的,我今天正要拿回家去洗呢。” “小张回来了?”楚玲抬起头笑道,“不客气,反正我要洗,多一条不多。” 正说着,秦锋从屋里出来,他穿着件棕色皮夹克,里面搭配烟灰色薄绒衣,蓝色牛仔裤,头发也没像平常梳那么一丝不苟,随意的搭在额前,休闲又帅气,他的眸子落在张柠脸上,淡淡开口,“回来了?” 张柠看到突然从屋里出来的大帅哥,先饱了下眼福,才开口,“哦,你也在啊?” “嗯,刚回来。怎么样,还顺利吗?”秦锋问。 张柠诧异的看了秦锋一眼,听他这语气,似乎知道他们去哪了? “挺顺利的。” 她向院子里的楚玲打招呼,“阿姨,我们就回去了,楚逸明天的治疗,可能得到下午或晚上。” “哥,你等会,我去拿书包。” 张柠去了自己的房间,找了一圈却没找到。 这才想起来,可能是被楚逸提到书房了。 然后,她过去推开了书房的门,就看到楚逸如一尊雕像一般,笔直的坐在椅子上,手里捧着一本经济学方面的书籍,看的认真。 “我拿书包。”她怕打扰他,说着拿了书包就要走。 楚逸放下手中的书,侧首看向她,“我把今天的作业比较难的几道题都做出来,放你书包了,你先别看我做的,若是你自己实在做不出来,再拿出来参考。” … 楚逸今天难得态度温和,张柠怪异的瞅了他一眼,点头,“好,谢谢。” 语毕,急忙提了书包出了书房。 这小子太阴晴不定了! 又用温柔杀! 张柠背了书包,和张顺打算回家。 她冲楚玲和秦锋打招呼,“阿姨,再见。” 然后又向秦锋告别,“我们先走了。” 秦锋手插裤兜,悠闲的走了过来,“一起。” 接着他朝楚玲打了招呼,“玲姨,我也走了。” 楚玲笑着看了眼张柠,又看向秦锋,“去吧,去吧。” 从楚家大门里出来,张柠刚想问秦锋,他是去继续工作还是什么,秦锋却率先出了声,“叶白托我给你带话,他和聂大师很快便要离开这里,临走前,想和你一起吃顿饭。” 张柠闻言诧异,“什么?你说师父要走?” 秦锋微微点头,“对,叶白的义诊在今天结束了。他们可能很快要离开。” “不是,老太太的眼睛不是还没好?他怎么这么快就要走了?”张柠突然听闻这个消息,神色瞬间变得暗淡,心底更是懊悔不已。 懊悔自己那天义气用事,还给师父甩了脸子。 “我现在就去找师父。”张柠说着就要跑。 秦锋却是一把拉住她,“别着急,我先给叶白打个电话,问问他人在何处,是否和聂大师在一起。” “好。” 秦锋拿了大哥大出来,拨通了叶白的大哥大。 “你现在在哪?”秦锋问。 电话那头的人,听到秦锋的声音,便开始喋喋不休起来,“木头,你见到张柠了吗?她到底什么意思?这都快一天了,怎么还不见人呢?我师父也是她师父,临走前她都不露个面,老头得多伤心?” 秦锋打断他的话,“我问你现在在哪?和聂大师在一起?” “对啊,师父让我给老太太洗床单呢。”叶白说道。 “好了,我不跟你说了,师父出来了,总之你快点找张柠,让她过来跟师傅送别。” 叶白余光瞥到堂屋里出来的人,压低嗓子说完,急忙摁了电话,将大砖头一般笨拙的电话机,重新往腰间的皮夹里塞。 “跟谁打电话呢?鬼鬼祟祟的。”聂如风走过来,站在他面前,睨着他,冷声问。 叶白心虚的眼珠子转了转,嘿嘿一笑,“没谁,一个朋友,问我啥时候回去。” “师父,今天周末,张柠可能回家了,要不等周一我们再走吧,反正也不在这一天。”叶白提议。 聂如风板着脸,语气相当冷淡,“我明天早上就要离开,你要想周一走,那你等周一吧。” “不是,你真不打算见见师姐再走啊?”叶白仰着头,探究的看着他。 聂如风听闻叶白的话,冷着脸厉声道,“见她干什么?大男人婆婆妈妈的,我是去京都,又不是去死!还得见她最后一面?” 叶白 聂如风的话,让叶白大惊失色,“呸呸呸,师父,你说啥呢,赶紧呸一下。” 聂如风没理会他,“快洗,洗完去熬粥!” 叶白挎着脸,不敢多言,“哦,好。” 虽然叶白知道聂如风洒脱不羁,从来都是来无影去无踪,经常说走就走。 但他也感觉到,因为上次张柠冷脸离开,便再没出现,聂如风的情绪,多多少少受到了影响。 所以,叶白很希望在他们离开之前,让张柠能来看看师父。 虽然张柠不待见他,他也对她有意见,但无论如何,在孝敬师父这件事上,他希望大家都不要含糊。 他每天忙的要死,一下班学校也放学了,张柠如今又不知搬哪去了,他找她还真挺难。 本打算义诊全部结束后,他攒个局,将师父和大师姐带上,好好吃一顿,大家有什么不愉快的都聊开,张柠对他有什么意见也尽量提出来。 谁知,今天聂如风突然提出要走,他这连通风报信的机会都没有。 现在一切只能依靠秦锋。 希望木头能给点力,关键时刻千万别掉链子。 这边,秦锋收起电话,张柠急忙问,“怎么样?他和师父在一起吗?他们现在在哪?” 秦锋回道,“嗯,他说……聂大师让他给什么老太太洗床单呢,话没说完就挂了,鬼鬼祟祟的。” “那我知道了,他们还在东街。”张柠朝一旁听的云里雾里的张顺说道,“大哥,我和秦总去请两位朋友去咱家,麻烦你先跑趟工地,喊一下爸,让我和我们一起回家。” 说着,张柠抬眸看向秦锋,“那啥,给我爸请个假可以的吧?” 看着女孩那双潋滟的水眸,秦锋面上染上一抹柔光,微微点头,“张叔早跟我说过了,今晚他要回家,已经有人接替晚上的工作了。” “行,那大哥你骑车载爸回去,就说我师父要去咱家里。我现在就去请人。” 正好她已经和张德胜提了拜师学医的事后张德胜极力要求带师父去家里坐坐,今天正好是个机会。 张顺不知道张柠怎么突然冒出来一个师父,听着她如此严肃认真的语气,似乎还着急,他忍着一肚子好奇,也没多加追问,“好吧。” 张顺骑了自行车前往了工地。 “要请聂大师去家里?”秦锋看着她问。 “嗯,我爸说让师父去家里坐坐,好好感谢下他呢。” 语毕,张柠又笑着说道,“得麻烦你当司机了。” 秦锋眸子锁着她,“求之不得!!” 张柠被他看的满脸不自在,“走吧,先去请人。” 俩人很快出了巷子,进了东街胡同。 到妞妞家破败的篱笆门口时,叶白坐在和上次同样的地方洗衣服,还是那把搓衣板,还是那个大脚盆。 唯一的变化是,叶白使用搓衣板的动作规范了很多,搓的很卖力。 脸上的表情也没第一次那么幽怨,似乎已经习惯。 秦锋看到院子里洗衣服的叶白,面无表情的俊脸,不易察觉的抽了抽。 张柠推开篱笆门,走进去,朝埋头洗衣的男子发问,“师父呢?” 叶白闻声抬头,看到从篱笆门里进来的一对俊男美女,他桃花眼一亮,激动的从小板凳上站起身,一脸欣喜,“嗷,张柠,你可算来了!你知不知道你要是在晚来一天,你就见不到师父了。” 张柠闻言,淡淡的接了一句,“师父病的很严重?” 屋里听动静的聂如风,“……”毒舌! 半晌,叶白反应过来她的意思,梗着脖子怒斥,“你胡说八道说什么?有你这么咒师父的吗?简直大逆不道!” 张柠挑眉反问,“不是你说我来晚就见不到师父了?” “我是说我们要走了!!!”叶白瞪着她一字一句的解释。 真是…… 他本来想的好好的,跟张柠和平相处,他是男人,是绅士,可以让着点这个任性刁蛮的小村姑。 可是,一见面,她一开口,就能气的他吐血! 根本没法好好玩耍! 叶白顺着胸脯,强迫自己冷静。 差点气死人的张柠,却是面色平静,看都没看他一眼,气定神闲的往堂屋里走。 秦锋更没搭理他,跟在张柠身后。 “木头,站住!”叶白急忙喊住他。 “怎么?”秦锋回头,深邃的眸子看向他。 “过来帮忙拧一下床单。”叶白指了指大脚盆里的那一坨素色床单。 “你自己拧。” 冷冷的扔下四个字,秦锋毫不犹豫的转头,看到张柠已经进去,他准备往堂屋里走。 就在秦锋刚抬起大长腿打算迈出去的时候,叶白在身后急忙开口,“小辣椒告诉我,她喜欢会干家务的男子!” 秦锋,“……” 刚迈出去的脚,又收了回来。 ------题外话------ 更新结束 第154章 稳住,人设不能崩 秦锋迈出去的步伐又收了回来,高大的身躯转身,面无表情的看着正一脸期待的瞅着他得男人。 他没说话,满脸写着“我读书少你别骗我”。 叶白见秦锋转了过来,眨巴着桃花眼,笑容满面,“快啊,帮忙拧一下,我一个人拧不干。” 秦锋犹豫了片刻,面无表情的走过去,搭了把手。 张柠进了屋,就见聂如风正捣鼓着他的那个蛇皮袋,整理着里面的东西。 “哟,师父,这是收拾东西呢?”她走过去笑着问。 聂如风面色沉静,继续着手中的动作,并未搭理她。 “姑娘,你来了?”炕上的老太太看到张柠倒是热情的出了声。 “奶奶,你眼睛好些了那?”张柠观察着老太太的眼睛,问道。 “好多了,小风给我配了药,他说我再吃一段时间就彻底好了。”老太太语气满是喜悦,似乎并没有因为聂如风要离开而悲伤。 张柠看了聂如风一眼,目光带着探究。 “师父,你真要走啊?”她凑过去确认。 聂如风冷哼,“不走留着过年?” 张柠听出聂如风好像是在生气,应该是她这几天没过来,惹的这老头不高兴了。 “那啥,我家不是要开饭馆吗?这几天比较忙,就没过来看您,我刚从县城回来,就立刻赶过来了。”张柠一脸狗腿的开口解释。 聂如风眼皮都没掀一下,依旧没说话。 张柠也不在意他冷淡了态度,锲而不舍的继续顺毛,“师父,我爸妈他们邀请你去家里吃饭,说要好好感谢一下您,走吧,秦锋开着车呢,去我家吃饭。” 听闻张柠邀请去他们家吃饭,聂如风装东西的动作微微一顿。 眼眸心虚的闪了闪。 张柠像是他肚子里的蛔虫,聂如风刚想起了什么,就听张柠开了口,“没事,师父,你放轻松,我爸妈不知道上次那老头是你,你就大大方方的去,这次是以德高望重气度不凡的神医形象出现。那个流浪汉老头的事,已经翻篇了,那是咱俩的秘密。” 张柠刚压低嗓音说完,叶白就冒了出来,他听到了张柠鬼鬼祟祟的最后半句话,俊脸一皱,急吼吼的问,“你们俩的秘密?啥秘密啊?我现在也是师父的徒弟,你们有什么事要瞒着我的?” “我收你了吗?”聂如风突然回头,眸光轻蔑的看向叶白,轻飘飘的开口。 叶白闻言,跑过来帮着提了袋子,“您不是说回京都后举行个隆重的拜师仪式吗?既然都定下来了,不是迟早的事么?师父,您可不能反悔。” 一旁的张柠抬眸看向俩人,原来还没拜师? 还要回京都举办拜师仪式? 这么隆重吗? 此时不是深究这些事的时候,不然大家又得闹个不愉快,张柠没再多言,冲聂如风说道,“好了,师父,快走吧,去家里吃饭,今晚我给您做顿丰盛的晚餐,还有我家种的豆角成熟了,可新鲜呢,给您做干煸豆角吃。” 聂如风依旧傲娇,“不去。” “去吧,去吧,我都给我爸他们说好了,您要是不去,他们得多失望。”张柠索性摇起了他的胳膊,开始撒娇。 叶白也在一旁劝解,“去吧,师父,我们正好去张柠家看看,认认路,以后大家都是一家人,理应多多走动。” 张柠白了他一眼,“我说邀请你了吗?” 叶白,“……”噘着嘴暴走了! 张柠执意邀请,聂如风面上划过一抹纠结之色。 “咳,那件事,他们真的不知情?”他错开视线,压低嗓音,状似漫不经心的开口道。 “绝对不知情,我对灯发誓!”张柠语气笃定,毫不犹豫的伸出两根手指。 聂如风沉默片刻,摆了摆手,“还是算了。” “师父,您这一走,我们下次不知何时才能见面,就一起吃顿饭吧,让我给您做顿饭,我们好好聊聊,我还有话想对您说。”张柠收起面上的吊儿郎当的神色,看着他真挚的开口。 秦锋站在门口,低沉的嗓音响起,“聂大师,一起去吧,我开车很方便的。” 聂如风沉吟片刻,朝张柠吩咐,“去和老太太和妞妞把粥熬上。” “那您……” 张柠话μ说完,秦锋拉了把她,,“聂大师同意了,走,去熬粥。” 秦锋一提醒,张柠才反应过来,聂如风说的是给老太太和妞妞熬粥! 这是同意去她家吃饭了? 张柠忙不迭的答应,“好的。” 刚要出门,却被炕上的老太太喊住,“姑娘,不用了。” 老太太麻溜的从炕头溜下来,布满皱纹的面颊带着笑意,“你们不用管我们,我一会给我和妞妞做饭,我这眼睛都见好了,可以做饭的。” 张柠说道,“奶奶,我来吧。” “没事,我可以,你们去忙你们的,这段日子,有小凤在,我跟个老佛爷一样,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可小风总归有走的!小风能治好我的眼睛,已经是对我最大的恩惠了,放心吧,我这身子骨还很硬朗,妞妞也很懂事,以后我们婆孙俩的日子能过得下去。” “这就对了!”聂如风眸底浮现一抹欣慰之色,“人就是这样,有来有去,您老活了大半辈子,过的桥比这些年轻人走的路都多,凡事都该看开!今后,有问题就找这丫头,等你这眼睛彻底好了,就送妞妞去上学,可别让她长大当个睁眼瞎。” 张柠在一旁点头,“师父,您放心吧,我会照顾她们的。下学期给妞妞报名。” “对了,妞妞呢。” 张柠这才想起,从进来一直没看到妞妞。 老太太叹了口气,“那小丫头,听说她风叔叔要走,可能躲哪哭鼻子去了,没事,你们去忙,我开导开导她就好了。” “我去看看。” 张柠从堂屋出去,在院子找寻了一圈。 最后在放柴火的旮旯里看到了缩成一团的妞妞。 张柠急忙跑过去,蹲下去,拉着她的手,柔声问,“妞妞,怎么了?” 妞妞甩开了张柠的手,小手揉着眼睛,轻轻抽泣着。 “是不是风叔叔要走,舍不得?”张柠摸着她的脑袋轻声问。 妞妞不说话,哭的更厉害了。 张柠拉着她的小手,给她解释,“妞妞乖,风叔叔有大事要做,不能一直留在咱们这里的,不过,以后,我们还会再见到风叔叔的。妞妞别难过,好不好?” 妞妞抹了把眼泪,憋着嘴,抽泣着说道,“风叔叔走了,我和奶奶又没人管了,以后我们又要挨饿了,我不想风叔叔走。” “不会的,以后还有我,姐姐会照顾你和奶奶的,奶奶的眼睛也好了,以后得生活会越来越好的,等你长大,还会有机会再见到风叔叔的。你要是再哭鼻子,就不漂亮了,风叔叔也会担心的。妞妞这么懂事,一定不忍心风叔叔担心对不对?” 张柠的话落,妞妞终于停止了抽泣,吸了吸鼻子,低着头闷闷出声,“我不想让风叔担心,也不想让他失望。” “这就对了,妞妞真懂事。走,我们回屋。” 张柠带着妞妞进了堂屋,聂如风摸了把她的脑袋,“哭了?” 妞妞低着头,不承认,“没有。” “你们快去忙吧,妞妞,走,跟奶奶一起去厨房做饭。” “风叔叔现在就要走吗?”妞妞皱着小脸,语气满是不舍。 叶白过去摸着她的脑袋解释,“不是,我们有事,要去柠柠姐家,等我回来给你带好吃的。” “哦。” 老太太带着妞妞去了厨房。 张柠立刻挽着聂如风的胳膊,“师父,快走吧,太阳都落山了。” “他呢?” 聂如风瞅了叶白一眼,轻飘飘的问张柠。 张柠瞅着一脸期待的叶白,没好气的开口,“一起去吧。” 闻言,叶白立马喜笑颜开,“这就对了,一家人就应该整整齐齐的。我就知道你们不忍心丢下我。” 叶白殷勤的跑过去提蛇皮袋,,“师父,袋子要拿上吗?” 这袋子好像是师父的宝贝。 “不许拿!” “不许拿!” 聂如风和张柠几乎是异口同声,就连脸上的表情都如出一辙。 都跟惊弓之鸟一样! 这蛇皮袋,上次可出现在他们家过。 “不拿就不拿嘛,这么凶做什么!”叶白讪讪的缩回了手。 秦锋的目光瞥了眼立在椅子上的蛇皮袋。 堂堂一位大神医,就拿这么个袋子? 跟老太太打了招呼,四人一同出了门。 秦锋走在前头去开车,聂如风打发叶白和秦锋一起去开车。。 叶白只能不情不愿的追了上去。。 俩帅哥一走,张柠笑道,“师父,支开他,是不是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啊?” 聂如风板着脸,语气满是嫌弃,“整天在我面前晃悠,烦!” 张柠闻言,不满的嘀咕,“烦你还收他。” 聂如风望了眼已经跑出胡同里的年轻男子,他步子放慢,语气严肃的出声,“张柠,你说的那些,我有认真考虑过,有些事,就是定数,再怎么绕都绕不开!祸兮福所倚,留叶白在身边,并未坏事,若真有人心怀不轨,幕后之人总会露出破绽。” “师父,您这么笃定,有问题的不是他,另有其人?” “无论是谁,留在身边,总比躲在暗处,对我有利。” “那何泽呢?你也要收他吗?”张柠问。 聂如风瞟了她一眼,“你也持反对态度?” “师父,我早跟您说话,他也有问题。这段时间,我一直在梳理曾经发生的事,现在基本可以保证,上一世,我的死,就是何泽和人一起策划的,您的去世,很有可能也有蹊跷。毕竟您这种神医,正常情况,怎么也得长命百岁。” “哪那么多阴谋论!”聂如风嘴上如此说着,眸底却是划过一抹锐利的光。 “师父,您回京都后,帮我查一个人。” 聂如风应声,“谁?” 张柠面色阴冷,“苏婉茹!是京都苏氏集团董事长的妹妹,她老公好像叫明立华。那个女人很有可能就是我要找的仇家。” “你上辈子认识她?”聂如风问。 张柠摇头,“不认识,我死前才听到的她的名字。” 张柠将自己临死那天,发生的事,详细的给聂如风讲了一遍。 聂如风听着张柠一番话,并未发表任何意见,面上的神情却是越发的冷。 “师父,我知道您活的洒脱,不喜参与这些恩怨情仇,但是,现在不是我们愿不愿意,而是,无形中,我们已经卷了进去,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自保。” “麻烦!”半晌,聂如风淡淡突出俩字。 张柠挽着他得胳膊,望着远方,若有所思,“人一生,不就是在各种麻烦中度过的吗?活在世俗中,谁又能真正做到与世无争,就算我们不争,别人也会逼着我们去争。” “行了,我自有分寸,你打算何时去京都?”聂如风侧目看像她问。 张柠想了想,“放寒假吧,如果学校不补课的话,我去京都转转,到时候去咱家的医馆里给你打下手。” “那时候,我不一定在!”聂如风傲娇的说完,又看向张柠,“要不给你京都找个学校?我可听叶白那小子说了,你成绩是倒数第一,考大学是痴心妄想,与其明年你哭着求我给你走后门上大学,不如早点转去京都,找个好学校,突击一学期,省的考不上丢人现眼。” 闻言,张柠无语的翻了个白眼,对她如此没信心么? 叶白那个大嘴巴,真想撕烂他得嘴。 不过,转学去京都,这倒真是个好主意唉。 起码在那种环境氛围中,可以和大家一起学习,能时刻了解各种高考志愿信息,及时根据自己的成绩调整志愿,到时候好歹能上个合适的大学。 不像现在窝在这个山沟沟里,除了指望楚逸,真的像无头苍蝇一般。 思及此,张柠没有拒绝聂如风的好意,“师父,您这真是好主意,这学期我肯定是去不了,我家饭馆还需要我帮忙照看,等放寒假我去找您的时候,咱们再做商议。” “反正你自己看着办!”聂如风态度依旧冷漠,似乎只是随口一提,对于张柠转不转学的,一点不在乎。 “那啥,师父,您这次真的要听我一句,就算收了叶白,也一定要多留个心眼,万不可任何秘密都让他知晓,还有那个何泽,你也别直接拒了他,等我去京都见了他,我一定要与他算账!”张柠本来温柔的眸子,在提到何泽时,瞬间变得狠厉无比,语气更是森冷的可怕。 聂如风被她突然散发的超强气场惊了,到底是见过世面的,只是那么一瞬,他便恢复如常,语气淡淡,“那小子,不在京都,还在老家苦读他爹留下来的各种医书呢。” 对于何泽将来可能成为反派这件事,聂如风的惊愕程度,好像远远不及听到叶白会害他时,反应那么巨大。 那种因为从小经历过各种变故,性格有缺陷的人,表面上自尊心极强,实则骨子里透着自卑。城府极深,特别能隐忍,极容易为了达到某种私欲,做出伤天害理的事。 聂如风本来没多想,如今听了张柠描述的所谓上一世发生的种种,他结合自己所认识的那个沉默寡言的青年,稍微一分析,对何泽的好感度瞬间下降。 俩人因着谈话,走的很慢,到胡同口时,就聊叶白又急吼吼的折了回来。 看到张柠挽着聂如风的胳膊,闲庭信步的从胡同里才出来,叶白吐槽,“哎呀,师父,你俩踩蚂蚁呢?我们车都开过来老半天了。” 张柠不耐的应声,“来了,来了。” 从胡同里里出去,秦锋的桑塔纳停在路边,秦锋修长高大的身躯,慵懒的斜靠在车门上。 看到张柠他们出来,他立刻站直身子,拉开了后座,邀请聂如风上车。 聂如风忍不住多看了秦锋,见他虽然年轻,处事方式却是沉稳干练,也没叶白那么聒噪。眸底不禁流露出一丝赞赏之意。 叶白见师父上了车,刚要和平常一样去拉副驾驶,却被秦锋一个凌厉的眼神给吓的缩回了手。 他撇了撇嘴,讪讪的进了后座。 而张柠本想和师父坐在一起,秦锋已经绅士的拉开了车门,一手护着车顶,看着她,薄唇轻启,“上车。” 这样的绅士,这样的帅哥,她实在没有一点抵抗力,脚步不听使唤的就往副驾驶座去了。 十分钟左右,桑塔纳就开进了张家屯。 叶白一边脑袋探出车窗欣赏着外面的风景,一边吐槽着简易土公路如何颠簸。 最后他忍不住感叹,“张柠,不得不说,你上辈子一定是拯救了银河系。” “怎么说?”张柠闻言,一脸讽刺。 上辈子,她作孽多端还差不多,拯救毛的银河系。 叶白给她分析,“你看你生在这种山沟里,竟然能幸运到遇见我们这些人。当然,最重要的是,你遇到了师父,并且成为了他得徒弟,你知道这是京都多少医学生梦寐以求的事吗?这等好事居然砸你头上了! 所以啊,你要珍惜,不能不知天高地厚的任性刁蛮,不然,师父一生气,要是给你逐出师门,你估计这辈子连进大城市见世面的机会都没有!” 叶白苦口婆心,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对张柠一通说教。 让她知道感恩,顺带对他这个同门师弟态度好点。 “谢谢!这些就不劳你费心了。你还是多操心自己吧。”张柠语气冷淡。 “切,真是不知好人心。” 桑塔纳开到张家巷子口时,已经是做晚饭的时候。 各家各户的烟囱里相继冒着烟,还有妇女去麦场背麦秸杆正准备做饭的。 再次来到这熟悉又陌生的村庄,聂如风沉稳的面色,几不可查的划过一抹紧张。 毕竟,他心虚。 “师父,走,快进去吧,最里面那个门,就是我家了。”张柠见聂如风等着巷子口那棵大榕树失神,走过去又亲昵的挽上了聂如风的胳膊。 聂如风敛回心神,和张柠一同往巷子里走去。 秦锋打开了后备箱,叶白从里面提出几个花花绿绿的礼品包,是他借了秦锋的钱,买的东西。 然后赶紧跟了上去。 秦锋锁了车,看到张柠那亲昵的挽着聂如风的胳膊,他冷峻刚毅的面庞,顿时染上了一抹幽怨,胸膛里更是翻滚着一股酸意。 他看了看自己坚实有力的臂膀,内心哀叹了一声,跟了上去。 因着张柠师父要来家里做客的缘故,张顺骑行车载着张德胜,一路蹬的飞快,到家后,急忙让王兰香和张莉打扫屋子。 王兰香刚从豆角地里回来,听闻这个消息,急忙将堂屋里里里外外擦了一遍。 刚将掏抹布的水倒掉,就听到门口有狗叫声。 一家人赶紧热情的迎了出去。 就看到张柠挽着一个穿着黑色唐装,脑后扎着个小揪揪,气场极其强大的中年男子,他们身后还跟着秦锋和一个白面书生。 这个白面书生看着也挺眼熟。 张德胜一下子就认出,那竟是他们张雷部队那个医生,也是正在镇上搞义诊的大夫。 妈呀! 全是大佬! 张德胜立刻站直身子,神色严肃的迎接客人,王兰香他们也是特紧张。 不过,毕竟今年家里已经来过好几波身份不凡的客人,大家倒是也没有第一次张雷带着秦锋上门那晚那么慌乱。 “爸妈,我们回来了。”张柠朝老旧的木门前站着的一家四口介绍,“这就是我师父!” 张德胜急忙礼貌客气的微微鄂首,朝客人问好,“您好,一路辛苦了,我们是柠柠的父母,这俩是我家老大和老三,快请进吧。” 聂如风看着这朴实无华的一家人,看着门口熟悉的大黑狗。还有这熟悉的院子,威严的神色再次划过一抹尴尬心虚。 “你们好。”他面无表情,嗓音沉稳有力,朝几人淡淡开口。 “快请进。”说着,张德胜又朝后面的俩人开口,“叶大夫和小锋也来了,快进屋吧,真是……还拿东西干啥,咱都是熟人了。” 张柠闻言,转头,这才看到叶白竟然是提着礼品来的。 算他有点良心,不是来白吃白喝。 聂如风在张柠的陪同下进了院子。 瞥了眼自己和张德胜一起剥过苞米皮的厂棚,又瞅了瞅被自己偷偷放掉一窝鸡的鸡圈。 心虚的更厉害了! 虽然聂如风一直板着脸装深沉,但张柠还是准确的从他脸上捕捉到了一丝不自然的情绪,她脸上挂着淡笑,就像聂如风是第一次来家里,比了下堂屋的台阶,“师父,进屋吧。” “嗯。”聂如风迈着沉稳的步伐,跟着张柠进了屋。 没有人会将此时这个气势如虹,沉稳矫健,气度不凡,看起来只有四十出头的男子,和上次那个留着山羊胡,提着蛇皮袋,话都说不利落的老头联想在一起。 叶白在院子里好奇的张望打量着,院落虽然破旧,但收拾的很干净,也很有烟火气。 给人很舒服的感觉。 叶白看着这一家子,人都很好,很热情朴实,但是…… 成为秦锋的老丈人家,却远远不够格。 叶白看着秦锋自来熟的和张柠的家人寒暄,他桃花眼里满是忧色。 张柠本打算请聂如风上炕,可想到师父此时的人设,是气宇轩昂的神医,并不适合和农村老汉一样,盘腿而坐。 张柠只能请人坐到了沙发上,又给他倒了水,秦锋和叶白相继走了进来。 “师父,你们先坐着看会电视,我去给咱们炒菜。” “爸,你给大家倒点水喝。”张柠说完,就跑去了厨房。 张德胜后面跟进来,看着这几位气势如虹的大佬,有些手足无措,实在不知该如何招待。 秦锋看出了他的拘谨,提了个板凳给张德胜,“张叔,坐吧,不用紧张,这位聂大师很平易近人。” “不紧张,不紧张!”张德胜没敢坐,急忙问,“这位大哥,抽烟不?我让我家顺子去买烟。” 聂如风优雅的坐在布沙发上,掀了掀眼皮,淡淡出声,“不会!” “哦,那请喝水。”张德胜弱弱的说完,又不知该说点什么。 …… 张柠进了厨房,自己买的调料和肉,张顺提前提回来了,正在案板上放着,王兰香摘的一篮子豆角,还有家里菜园子里摘的各种蔬菜。也在厨房里地上放着。 “妈,今天我来做饭吧,你烧火。”张柠拿了围裙绑在腰间。 王兰香急忙点头,“嗯,柠柠你来坐,来客人我可不敢下厨。” 张柠打算切肉,又朝后进来的张莉说道,“姐,你把豆角择了,两头轻轻那么一拉,那个丝就下来了,不过咱家这豆角很嫩。估计没丝,你把两头的尖掐掉就行。” “我知道。”张莉将篮子提过来择豆角,坐在板凳上开始择菜,“柠柠,你啥时候冒出个师父来?还霞小辫,那打扮跟个艺术家一样,他会治病吗?” “姐,我师父可厉害呢!我知道你们现在肯定有一肚子疑问,先忍一忍,等晚上客人走了,我细说。” 王兰香本来也有好多话想问,张柠如此一说,只能憋了回去。 ------题外话------ 求票票啊 第155章 你给我的情书? 自己家地里种的辣椒,茄子大白菜,还有豆角,和点肉,搭配一下,就是好几道菜。 张柠买了做饭的各种调料,打算做回锅肉,干煸豆角,白菜炒粉条,红烧茄子,再拍黄瓜,西红柿鸡蛋汤。 这些菜,也是今后盖浇饭中最常见的菜色。实惠,也不贵。 张柠切好了肉和菜,朝刚点着火的王兰香说道,“妈,你把火烧着后,一会我做菜,你仔细看着,这些菜,都是咱饭馆的家常菜品,回锅肉和干煸豆角你好好学一下。” 这两道菜,他们家以前没做过,王兰香需要学习。 王兰香站在灶台前,瞅着锅里,“好,你做,我在一旁学习。” 因为有客人,张柠没法慢悠悠的给王兰香教学,她嘴上一边飞快的讲着调料的比例和入锅顺序,手上的速度很快,在王兰香都没看清楚时,菜就已经下了锅,开始翻炒。 王兰香看的眼花缭乱,没想到张柠做菜的架势,会如此之专业。 堂屋里。 张德胜本来有一肚子感谢地话想对聂如风说,可聂如风这架势,做派,让他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农民,实在不寒而栗。 根本不敢与这个大人物搭话。 张德胜坐在小板凳上,几次想开口,感谢地话到了嘴边,又怕说错话,最后给咽了回去。 聂如风不苟言笑的坐在沙发上,无意间看到张德胜拘谨的双手搓在一起,用余光偷瞄着他。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似乎端的有些太过了。 张柠的父亲,他记得是挺善谈一个人,他俩曾经还进行过一夜的卧谈会。 如今,被他吓成这样,真是罪孽! 聂如风心底升起一抹愧疚,紧接着,面部表情也变的柔和了些许。 “听张柠说,家里六口人?”聂如风掀了掀眼皮,看向张德胜,随意找了个话题。 张德胜听闻聂如风问话,忙不迭的回道,“是,六口人,老二在部队,其他三个都在家里,我听柠柠说,师父姓聂是吗?”张德胜紧张不已,“聂师父,感谢您能收我女儿为徒,她治好了她妈妈和大哥的病,让我们一家人都看到了生活的希望。还在外面行医救人,这一切都是您的功劳。” 聂如风淡淡出声,“不客气。” “我嘴笨,不知该怎么说,总之,就是感谢,非常感谢。”张德胜站起身,直接朝聂如风鞠了个躬。 以前,他家闺女那么叛逆,如今变化这么大,定是离不开这位神医的教诲。 张德胜觉得,这位聂神医简直就是他们张家的救命恩人,再生父母。 若是没有他的出现,张柠一定还像以前那样,和他们敌对,整天嚷嚷着离家出走。 一旁吃苹果的叶白听闻,赞同的点了点头,说道,“张叔,要说感谢,你们一家确实该感谢我师父,我师父可不是什么人都收的,张柠能入了师父的眼,是她上辈子修来的福分。” 张德胜听叶白称这位神医为师父,他看叶白的眼神也恭敬了几分,“原来叶大夫也是聂师父的徒弟?以后还请多照顾点我们柠柠,她有做的不周到的地方,还请多包涵。” 叶白嘴里咬着苹果,含糊不清的回道,“好说。” 秦锋已经打心底将张德胜当成了自己未来的老丈人,他看着这大叔一会对聂如风点头哈腰,一会又对叶白如此低姿态,实在有些看不下去。 秦锋锐利的眸子射了眼大爷一样的叶白,语气不卑不亢,“叔,这一切都是柠柠用自身的能力争取来的,聂大师定是看中了柠柠天赋异禀,有学医的潜质,才肯收她的,你不用这样。” 叶白接触到秦锋射过来的刀子眼,不满的瞪了他一眼。 柠柠? 叫这么亲热! 也不知道这俩人发展到啥程度了? 是木头剃头挑子一头热,还是和张柠两厢情愿。 不过一旦秦锋出手,张柠根本没有拒绝的道理! 她肯定巴不得呢! 叶白一只手塞进衣兜,摸了摸兜里装着的类似于信封之类的东西,桃花眼底泛着一丝晦暗的光。 为了兄弟的前途,他不介意做一次坏人。 反正,张柠不待见他,为了秦锋的将来,再多点成见他也无所谓。 如果张柠真的冰雪聪明,她一定可以明白他得良苦用心。 叶白心理活动一大堆,其他几人没人注意到他,张德胜听秦锋夸他家闺女天赋异禀,急忙赞同的点头,“对,我们柠柠不但聪明,还很善良,那丫头就是菩萨心肠,在大街上看到拾荒老头,都会领家里来。” 张德胜为了让这位神医今后更加器重张柠,毫不谦虚的对张柠一顿夸。 反正,他也没撒谎。 “哦?还有此事?”闻言,聂如风眼眸微转,状似好奇的开口道。 张德胜见他得话成功引起了聂如风的好奇心,便开始讲述事情经过,“是啊,就是有一次,我们柠柠在街上,看到一个衣着褴褛,话都说不清楚的怪老头,她好心将他带上了四轮车,带回了村里。那老哥后来就跟着来了家里,提着个蛇皮袋,说是头晕眼花,好像是饿的不行了,我们柠柠善良啊,把她妈妈给她炒的鸡蛋都让给了那老哥吃呢。” “然后呢?”聂如风问。 张德胜没想到他的话竟然引起了聂大师的兴趣,赶紧接着讲,“然后,老哥说是来这边寻亲的,吃了饭,睡了一觉,精神状态好多了。还帮我干了活,晚上也是跟我睡的,我们聊的很投机,结果……”说到这里,张德胜叹了口气,语气明显变得不悦,“结果,第二天早上,我家顺子无意间发现,那老头竟然粘的假胡须,还把我家鸡给放了,我们也没防备,发现时他已经跑没影了,好在家里没啥损失,就是伤害了我们一家人的感情。” 聂如风听到这里,端起桌上的水杯,抿了一口,以此掩饰自己面上的尴尬之色。 听完张德胜的叙述,叶白嘴角直抽,毫不客气的吐槽,“张叔,你家闺女,那不叫善良,叫蠢,没有分辨能力,也不怕碰到人贩子。” 秦锋听着张德胜的叙述,准确的抓住了两个词,假胡须,蛇皮袋! 张柠上次带家里的老头,粘了假胡须,提着蛇皮袋? 那不就是…… 秦锋若有所思的看了眼聂如风。 见他绷着脸,并没有多余的神情。 秦锋心里有了数,淡淡的收回了视线,并未多言。 “我家柠柠可不蠢,她可聪明着呢,要不人然能被聂师父看中收为徒弟吗?对吧,聂师父?”张德胜见聂如风好像并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难相处,他积极的找着话题,想拉近点和大师的距离。 聂如风罕见的点头,“嗯,是挺聪明的。” 得了聂如风的肯定,张德胜沧桑的脸颊满是骄傲。 聂如风在沙发上坐了会,便开口说要去院子里转转,透透气。 再这么坐着聊下去,非得穿帮不可。 张德胜急忙陪同。 张柠炒菜的速度很快,家里没有电饭锅,通常是用不锈钢锅在蜂窝煤炉子上蒸大米饭。 菜炒好时,大米饭也蒸好了。 今年家里看来客人,王兰香深深觉得,伙食方面,他们有点太铺张。 这一顿炒掉的蔬菜,他们平常就着面条吃,得吃一个礼拜。 尤其那油,张柠倒起来跟不要钱似的。虽然这是自家油菜籽榨的油,也经不住这么倒啊。 张柠让王兰香站灶台前看她做菜,对王兰香来讲,简直是煎熬。 做好了菜。张柠朝院子里的张德胜他们喊道,“爸,师父,吃饭了。” 因为每次家里来人,都在炕桌前,实在寒酸,张德胜前些日子买了个地桌,四方形的那种大木桌,专门用来吃饭。 菜端上桌,聂如风被张德胜请到了主位,叶白和秦锋坐在下手,张德胜陪在聂如风旁边。 张柠另外给他们母子四人盛了菜,放在炕桌上了吃。 张德胜打发张顺从村里小卖部买来了一瓶二锅头,怎么着也要敬聂如风一杯。 聂如风本就是豪爽之人,端了会架子,见张德胜丝毫没怀疑上次之人就是他,他便放松了下来,喝了杯二货头,开始和大家闲聊。 “师父,您给我们说说,您收张柠师姐的过程呗,我可听说她以前又邋遢又叛逆,还打扮的很辣眼睛,那种情况下,您是如何透过表象看本质,慧眼识珠的?” 叶白见此时气氛不错,聂如风也不像平时和他相处时那么冷漠,便壮着胆子问出了他心中的疑问。 他真的太太好奇了! 为毛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能靠近聂大师,张柠那么轻而易举就成了大师姐。 张德胜听闻叶白的问题,也是一脸好奇,“是啊,说起来柠柠也没告诉过我们她是啥时候拜师的,我们也很好奇。” “此事,就让张柠与你们说吧。”聂如风夹了一筷子菜,放进了嘴里,毫不犹豫的将问题抛给了张柠。 张柠坐在炕沿边正吃着饭,听到叶白的话时,就看向了聂如风,希望他能编个靠谱的理由,结果,这老头,如此狡诈! 又把问题踢给了她。 张德胜急忙问,“柠柠,快说说,你和聂师父啥时候认识的的?怎么一直瞒着我们呢?还说自己自学成才,你这丫头,真是的。” 除了聂如风,包括秦锋在内的所有人都向她投来探究的目光。 张柠躲不过,脑海里只能快速的想着比较靠谱的相遇理由。 毕竟,真实的相遇理由,是没法讲出来的。 不论这一世,还是上一世。 张柠飞快的思考了几秒,就编了个自认为还算合理的借口,“那啥,我和师父认识差不多有半年多了吧,说起来,也是我的善良和聪慧打动了师父。” 她说,“就是,张玉莲说你们要让我给大哥做童养媳后,我伤心欲绝,被她怂恿着一个人跑去了县城,我本来想离家出走的,可我又舍不得你们。那天,我一个人慢悠悠的走着,正好就看到路边有一群凶神恶煞的混混,围着一个打扮怪异的老头,好像要打劫他。看到这种事,我当然是选择见义勇为啊。于是,我鼓起勇气,路见不平一声吼,用我的谋略和智慧,吓退了歹徒,然后……” 张柠意味深长的看了眼聂如风,“我以为,我只是路过救了个乞丐老头,谁知道竟是京都一代神医!” 聂如风,“……”怎么又是乞丐老头? 这个话题过不去了是吗? 叶白对张柠的说辞明显不信,“骗人,我师父这么仙风道骨,怎么可能变成脏老头被人欺负。” 张柠挑眉一笑,“师父喜欢玩cosplay,你不知道吗?” “啥意思?”叶白表示听不懂。 “就是扮演各种人物啊,前几天不是还民国风吗?” “那……你一姑娘家,怎么可能吓退一帮凶神恶煞的混混?”叶白不死心的问。 原来拜师可以这么简单吗? 这是报恩啊,根本不是有学医天赋。 张柠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吓退歹徒,很简单啊,我大喊警察来了,他们就跑了啊。” “师父,你是因为她救了你,所以用收徒的方式报恩?” 张柠睨了眼叶白,出声反驳,“哪有,师父收徒可严格呢,他觉得我有勇有谋,聪敏伶俐,骨骼清奇,长的也赏心悦目,最重要的是有学医的天赋,所以才收我的。” 叶白看向一直置身事外,始终没开口的聂如风,“师父,是这样吗?” 聂如风脸色不是很好看,幽怨的瞪了张柠一眼,他想尽快从脏老头这个话题跳过去,于是只能言不由衷的应声,“咳咳,差不多吧。” 张柠的话。听的张德胜他们满是惊悚,从歹徒手里救人,太危险了! 这丫头,真是出身牛肚不怕虎。 万一有点啥闪失,他们可怎么办? 叶白不服气,“不是,你哪聪明了啊?刚才不是还说,被什么张玉莲骗吗?还当童养媳?这你也信?以为封建社会呢?” 秦锋给他碗里夹了块茄子,语气颇冷,“吃你的饭!” 提到张玉莲,张家人脸色皆是一变。 坐在炕头的张莉凑到张柠耳边,小声嘀咕,“柠柠,张玉莲被放出来了。” 张柠神色一冷,“什么时候?” “好像是今天早上回来的。我没见着人,我在巷子里听大家说的。”张莉小声回道。 “吃饭吧。” 张柠眸底划过一抹冷意,没再多言。 晚饭过后,聂如风和秦锋他们便要离开。 叶白一直没找到和张柠单独相处的机会,他摸了把兜里的东西,只能不情不愿的跟了上去。 张柠不舍的跟在聂如风身边送别,“师父,您明天真走吗?” “嗯。” “那几点走啊,我去送你们。”张柠忙问。 聂如风目视前方,迈步进了大门,语气傲娇,“不用送,我又不是第一次走!搞那么虚的有意思?” “那我们何时才能再见啊?”张柠突然鼻子一酸,语气带着哭腔。 这一世,她真的很珍惜自己生命中每一个重要的人。 聂如风嫌弃的错开一步,生怕张柠给他身上抹鼻涕似得,“不是寒假去京都?房子给你留着。” 张柠听到聂如风的话,面上挤出一抹笑,“那您到时候一定要在京都啊。” 一行人走到门外,一直心不在焉的叶白却突然一手抱住了肚子,然后拉了把正在和聂如风告别的张柠,“我想上个厕所,张柠你带我去下呗,我怕鸡,不敢从鸡圈那过去,你给我堵一下鸡。” 张柠侧首看向他,见他肚子捂的那么假,一下看出,他明显在骗人。 秦锋警惕的盯着他,语气不善,“我带你去。”这小子,又想干嘛? “那个,叶大夫,我带你去吧。”张顺也说道。 叶白推了秦锋一把,“就让张柠给我指一下路怎么了?你先去倒车。” 张柠很明显看出,叶白上厕所是假,她想看看他要出什么幺蛾子,她阴森森的冲也白一笑,“没事,我去给他指路。” 说着,和叶白折回了院子。 秦锋想跟上去,却被张柠用眼神示意不用跟上来。 此时人多,秦锋只能先去倒车。 一进大门,叶白手便从肚子上拿开,直接从兜里掏出一封信,塞进张柠手上。 “什么?”张柠不明所以的看着手上的信封。 “有人给你的信,等我们走了你再看。要认真看。” 叶白神色极其不自然,也不看去看张柠的眼睛。 张柠瞅着他不自在的表情,调侃道,“你给我写的情书?” “想得美!”叶白轻嗤一声,眼神闪烁着,也不去上厕所了,回头往大门外跑了。 张柠看着他塞在自己手上的信封,左右翻看了一下,随后揣进衣兜,跟了上去。 张柠没出来,秦锋有些心不在焉,怎奈聂如风和张德胜等人都跟着,他只能先去倒车。 等车子倒好,从车窗里看到叶白和张柠已经从巷子口出来,他幽邃的眸子在俩人身上扫了一圈,没看出什么不妥。 秦锋下车,邀请聂如风上车。 “师父,你一定等我,我明天早上去送你。”张柠再三叮嘱。 “说了不用。” 聂如风看到张德胜等人,“谢谢款待,下次再会。” 语毕,聂如风上了后座。 “好,聂师父慢走。” 叶白临上车前也冲张柠说道,“就是,没啥可送的,到时候你哭鼻子,师父又舍不得走了。” 关键是,等张柠看了他给她的信,到时候他们都尴尬。 以张柠泼辣的性子,说不定还会恼羞成怒,找他麻烦。 “明天,王助理他们去采购桌椅,你和叔商量下,看你们谁去,早上去工地汇合。”临上车前,秦锋朝张柠和张德胜他们说道。 张柠点头,“好,知道了,注意安全。” “叔,阿姨,大家再见。” 秦锋看了眼张柠,上车发动了车子,很快,桑塔纳驶出了村。 张家人从巷子里进去,路过张德福家门口时,张柠特意放慢了脚步,往那破旧的大门扫了一眼。 只是,那门关着,静悄悄的,听不到一点动静。 “别看了,肯定窝家里没脸出来。”张莉轻蔑的瞥了眼那破木门,拉着张柠回家。 被张莉拉了一把,张柠迈不往家门口走,“走吧,她要是再出来作妖,再跟她算账。” 张玉莲这个女人,她可以慢慢玩。 听闻,王兰香冷哼,“哼,现在还作什么作,李秀英的脚还瘸着呢,最近几天都是你奶奶去麦场背柴,估计现在啥家务活都是老太太一个人的,他家还哪有人有那个精力作。” 进了自家院子,张柠问,“他家玉凤不是也去工厂报名了吗?报上了吗?” 张莉点头,“报上了,本来年龄不够,但她念过书啊,所以就优先录用了。” 王兰香对张玉凤,倒是没那么大成见,那姑娘摊上那样的父母,也是被坑了。 “张玉凤没张玉莲那么多花花肠子,以后要是能在工厂里干活,少在家待,说不定还能蜕变一下,要是继续被老二两口子耳濡目染下去,今后也是个尖酸刻薄的。” 张玉凤本来还能念个初中毕业,结果学费被张玉莲骗了去,到头来,张玉莲辍了学,害的张玉凤也没能念上书。 张莉担忧道,“柠柠,你说,张玉莲被放出来了,会不会去工厂报名啊?她可是高中生呢。” 那种人,一旦和她们一起上班,指不定又得作什么妖! 张柠冷哼,“她这种有案底的人渣,报什么名?她要是去了,你就给她搅黄。” 提到张玉莲那个女人,张柠神色阴冷,“姐,你留意着点,张玉莲要是真的去报名,你直接找那个顾总揭发她,或者找那位周助理也行,就是别找舅舅,别给他找麻烦。” “你还知道那位周助理呢?”说起那位气质和相貌都俱佳的小姐姐,张莉眼底冒着星星,语气满是崇拜,“我从来没见过那么干练有气质的女人,你不知道,昨天她出现在培训教室里,大家都看懵了!真的比电视里的人都美。” “人家应该是从国外来的,肯定是我们山里人不能比的,以后,你会比她更有范的。” 张柠拍了拍张莉的肩膀,笑着鼓励她。 听闻张柠的话,张莉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清秀的脸庞泛起了一抹红晕,“我可不敢跟人家比。” “行了,姐,你去帮妈洗碗呗,我去做会作业,一会把你最近画的设计图给我拿出来,我要验收。” 张柠说完,大摇大摆的回了西屋。 然后,关上门,从兜里掏出了叶白塞她手上的信封。 第156章 能不能活着离开这里 张柠关上门,从兜里掏出叶白塞给她的白色信封。 她坐在炕头,拿着信封打量了片刻,便撕开了信封口。 里面装着一张叠成长方形的信纸。 张柠将信封扔在炕上,打开信纸。 满满当当一页钢笔字就这么落入她的眼中。 她从头仔细阅读。 {张柠: 很冒昧给你写这封信,我想说的是,关于你和秦锋之间的事。 首先,向你说声抱歉,这本是你们的私事,我不该掺和,但思量再三,迫不得已之下,还是想多说两句。 虽然我不知道你和秦锋眼下发展到了那一步,但无论哪一步,你都必须悬崖勒马,回头是岸!} 张柠看到这,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什么玩意悬崖勒马,回头是岸?她做什么十恶不赦的事了? 她深吸了口气,迫使自己冷静,继续看下去。 张柠的视线又落在手上的信纸上。 {我这样说,完全是为了你好,以后希望你和秦锋保持距离,因为……他在京都有未婚妻,是他们秦家世交的大小姐,对方不论是家世背景,还是学识相貌,都与秦锋很般配。 当然,我不是说你不优秀,只是秦锋他的处境,比较复杂,我说了你也无法理解。他需要的是对他今后的事业有助力的另一半,而不仅仅是一份爱情,所以……希望你能理解我的意思。 木头他从小过得不容易,就算是现在,他依旧四面楚歌,十面埋伏,他的生活远没有你看到的表面那么光鲜,残酷的现实,容不得他做错误的选择。 如果,你真的为他好,就请与他保持距离,不要有不切实际的幻想。 你是聂如风的徒弟,是我叶白的师姐。长得也挺俊俏,将来定是前途无量,一定会有很多才俊追求你,木头那人脾气那么臭,你万不可因为一颗歪脖树放弃整片大森林。 作为你的师弟,我一定会给留意着,等你去了京都,给你介绍比木头优秀帅气百倍的男孩子……} 张柠看到最后,脸上的表情变幻莫测,嘴角抽搐着,实在不知该说什么好。 原来,叶白给她写信,竟然是想做棒打鸳鸯的棒槌。 这小子,真是煞费苦心啊。 还承诺给她介绍帅哥? 只是,他未免管的太宽了! 虽然,他字里行间,流露出的都是对秦锋的关心,但不得不说,他这种行为,真的很令人厌恶。 秦锋和苏心悦根本没订婚,哪来的未婚妻? 以为她真是乡野村姑,任由他胡说八道都会相信? 说他蠢,真的一点不冤枉。 苏心悦的人品,秦锋若是真和她在一起,上辈子的覆辙,又得重蹈。 那才是对秦锋最大的伤害。 还有他那个弟弟秦琛,或许,上辈子对秦锋的仇视,很大原因都是因为这个苏心悦。 他爱不爱那个女人她不知道,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秦琛绝对不希望,苏心悦嫁给秦锋。 毕竟她的嫁妆,可是整个苏氏。 张柠现在完全可以肯定,叶白就是个搅屎棍! 没脑子,还爱多管闲事! 这种人,简直就是祸害! 偏偏,今后,与她却是同门。 虽然,聂如风收叶白,很大程度上,是为了引出所谓的幕后之人,但张柠想到以后他跟只苍蝇一样,一直在她面前飞来飞去,就觉得脑瓜仁疼。 张柠收起信,又重新叠好,塞进了信封里,然后丢进了书包。 她和秦锋有没有结果,如今,她也不知道。 但,苏心悦和秦锋,只要有她在,无论如何,都不允许他们修成正果。 张柠将书包放在炕头,然后去了堂屋。 张德胜和张顺正在讨论饭馆的事,看到张柠进来,张德胜往旁边挪了挪,拍了拍沙发一角,“柠柠,快过来坐。” “爸,大哥,你俩聊啥呢?” 张德胜回道,“柠柠,我们在商量,买多少套桌椅比较合适。大概得需要多少钱?” “爸,现在那个饭馆里放着的是六套桌椅,看着挺宽敞的,我觉得我们应该再加两套,总共放八套,放着也紧凑。不过呢,韩老板那些桌椅,也不全是旧的,他们靠门边放置的那两张桌子和椅子都还挺新的。反正那些都是我们的,咱们就节约资源,再置办个六套桌椅,就可以了,明天你就按饭馆里那些桌椅的样式和体积采购就行了。” “那得多少钱啊,你快算算。” 张柠笑道,“具体价格咱也不知道啊,不过,我舅舅他们去给厂里置办,量大从优,应该会优惠的。”这个年代的桌椅板凳,价格她真记不清了。 不过,木质的东西,都是看木头种类定价的。 这些,张德胜应该懂。 张德胜提议,“那明天要不咱俩跟着去吧,我还没去过市里呢,正好跟着金龙去转转,你跟着去,把把关。” 王兰香从门里进来,正好听到张德胜的话,她瞥了张德胜一眼,轻嗤,“不是对我家金龙有意见吗,看不上他吗?还跟着他去市里,切。” 张德胜对于王兰香的吐槽,毫不客气的回怼,“说啥呢,他不也是给人打工的,又不是他得车,人小秦都说了,让我们跟着去拉桌椅。” “妈,行了,说正事吧。”张柠看向张顺,“大哥,你明天下午别忘了在镇十字路口接一下那个采购,带他来地里看看,这件事就交给你了,无论如何。这单生意你得给我们留住了。” “顺子在路上给我说了。你们去那个大酒楼推销了,人家的采购员还要来咱们地里看是不是?”张德胜向张柠确认。 “没错,爸,如果人家觉得咱们的豆角可以,就以六毛的收购价。让我们给他们酒楼供货,妈,你把豆角架上的叶子掐一下,保证阳光充足,这样长的快。成熟季节,豆角是一天一个样,有长的比较老的,一定要及时采摘,不能太老,不然只能晒种子了。” 王兰香在这方面是内行,完全不需要叮嘱,“我知道,那不跟扁豆一样吗,我明天再去摘点。回来学着做你那个干煸豆角,还挺好吃的。” 张德胜也应声,“是啊,没想到这个豆角,还能做成那样的美味。” “能不好吃吗?你们没看柠柠放了多少油,多少调料,平常我炒菜可是只倒一点油,放点盐就行了,结果柠柠今天提回来那么多种调料,那可都是钱。” 王兰香语气满是心疼。 心疼她的油,更心疼那些调料。 张柠无语的叹了口气,苦口婆心的劝解,“妈,你别老是节省,不该省的,你坚决不能省,你做的好吃才能留住顾客,迟早会赚回来的。” “我明天试试。” 第二天,一家人早早就起来了。 昨晚吃剩的菜还有,王兰香早上在蜂窝煤炉子上做了点面汤,就着昨晚的剩菜,一人喝了一碗汤。然后,全家人分工明确,各干各的去了。 张德胜和张柠坐了四轮车去镇上,自行车留给了张顺,因为下午四轮车就不跑了,没有自行车,张顺去镇上接王福来,只能步行。 父子二人坐上了四轮车,因着今天逢集,去赶集的村民挺多,如今张德胜在村里的地位,已经远远超过了赵大国。 只是,他们一家人都老实,在大家面前,也不吹嘘,前些日子发生在工地的事,由几个干活的村民传到了大家耳中,对于张德胜关键时刻维护了王大柱的行为,大家都打心底赞赏。 还好老张没飘! 一路人,村民们问东问西,全是关于工厂的事,大家还都不知他们家要开饭馆,只知道张柠的舅舅在工厂当领导,张柠的对象又是大老板,大家对于张柠,都是一顿夸。 有褒就有贬,夸了张柠,大家的话题又扯到了张德福一家身上。 张玉莲被放回来的事,大家都已经听到了风声,就是没见着人。 当然,也没人愿意去张德福家关心她的死活。 在一车厢村民的各种八卦闲聊中,四轮车终于快到镇上。 只是,这时,迎面驶来一辆黑色小轿车,因为土公路太窄,两辆车无法自如的让过去,王向东怕他的四轮车给人汽车刮了蹭了,急忙停到了路边上。 站在车厢里的张柠,一下认出,十米开外的小汽车,不是秦锋的车么? 他这是…… 要去村里接她? 张柠认出了秦锋的桑塔纳,同时,村里见过秦锋的车的村民,也认了出来,毕竟,最近频繁来村的汽车,就这一辆。 “张柠,那汽车,是不是你对象的?” “应该是,德胜叔,你还坐啥四轮车啊,这女婿都开车来接了。” 因着前方有车,秦锋放慢了车速,想小心让过去,他头刚从车窗里探出去看路,就看到了站在停在路边的四轮车上,异常打眼的女孩。 秦锋急忙停车,冲她招呼,示意她下车。 一车厢村民看着,张柠有些不好意思,冲秦锋摆了摆手,告诉他自己坐四轮车就行。 让他往前倒车。 反正马上就到了。 秦锋见她不肯下车,他打开车门,直接下了车,往四轮车旁走去。 “柠柠,你对象都来接了,还站着干啥,快下去啊。” 张柠站着没动。 由有人笑道,“就是嘛,有桑塔纳坐,还坐啥四轮车。德胜叔,你也下去吧。” 张德胜本就是老实之人,被大家这么一起哄,实在感到不自在。 说话间,秦锋已经走了过来,他还是昨天那身打扮,得体干练,抬眸看着车厢里的女孩,柔声道,“下车。” 接着,又看向挤在车厢中间,因为大家的调侃,脸色极其不自在的张德胜,“张叔,坐我的车吧。” 张德胜被一车人起哄着,注视着,很是尴尬,“很快就到了,那啥,我坐这挺好的,柠柠要坐,就下去吧,我就不用了。” 张柠纠结,“我……” “快点,时间来不及了。”秦锋视线依旧锁着她,虽然是催促的话,语气却没有一丝不耐。 张柠知道他指的可能是送聂如风的时间来不及,她急忙应声,“哦,好。” “王婶,麻烦让一下,我下车。”张柠朝边上一个中年妇女说完,从车厢前方挤到边上,直接跳了下来。 秦锋生怕她摔了,下意识的伸出双臂去接。 猝不及防,就这么跳进了秦锋的怀里。 马上有人起哄,“哟,这小伙子,还挺体贴的,会疼人。” “柠丫头真是有福气。” “老张,你家这祖坟要冒青烟了。” 听着四轮车上的哄笑声,张柠急忙后退一步,离开了秦锋的触碰,然后眼神闪烁着,转身看向车厢里同样一脸尴尬的张德胜,“爸,我的书包。” “哦,给。”张德胜将书包递给了她。 张柠接了书包,刚要往肩上背,就见一只大掌伸了过来,直接从她手上接走可书包,提在了手上,“走吧,我去倒车,别耽误大家时间。” 秦锋这男友力爆棚的动作,可羡煞了车厢里的几个未婚女子。 她们怎么就遇不到这样的神仙对象呢? 张柠跟在秦锋身后,在四轮车里众人的羡慕声中,上了桑塔纳。 秦锋慢慢的倒退着车子,直到路边一块闲置的空地上,才倒了车,开向了镇子上。 “现在去送师父,还来得及吧?”到了镇上,秦锋车子没停,张柠急忙问。 他回,“嗯,说好的八点开车送他们去车站。” 张柠看了眼手腕的电子表,七点四十。 还来得及。 “四轮车挤那么多人,路又不好走,挺危险的,以后能不坐就别坐了。”秦锋突然开口道。 张柠解释道,“本来要骑自行车,结果自行车留给了我哥,其实向东哥的技术很好,开的很稳,不会有事。” 秦锋闻言,看了她一眼,薄唇轻启,“我会担心!” 刚才,看着她站在拥挤的车厢里,他是心疼的。 恨不得立刻马上,带她离开这里。 听闻秦锋的话,张柠没接话,也不知道该如何接,便装聋作哑,直接望向的车窗外。 “昨天,叶白是不是找你有什么事?”秦锋侧目瞟了眼她,漫不经心的问。 “没事啊,就是怕我家大公鸡啄他呗。” 张柠脸上挂着笑,语气带着对叶白的嫌弃和鄙夷,看起来相当自然。 叶白写信让她不与和秦锋搞对象这么幼稚的事,她并不打算告诉秦锋。 当然,也不会狗血到,真的听了他的话,拒绝秦锋的追求,成全他和白富美。 张柠不愿多说,秦锋又看了她一眼,便没再多问。 车子停到东街胡同口,俩人下车,往胡同里走。 到妞妞家时,老太太给聂如风做了早餐,咸菜,小米粥,硬逼着他多吃点。 聂如风看到张柠进来,眸底划过一抹欣慰之色。 嘴上却满满的嫌弃,“不是不让你来吗?麻烦!” “不送送您怎么行呢。”张柠笑着坐到他旁边。 吃完早饭后,老太太拉着妞妞的手,送聂如风到了篱笆门口,老太太的眼泪最终忍不住留了下来。 聂如风黑着脸,故意扮冷漠,“妞妞,和奶奶进屋去。” 说完,他脚步很快的出了胡同。 到胡同口时,也白提着大包小包的,赶了过来。 “木头,说好的我们一起过来接师父,你怎么回事?大清早的找不见人?”叶白刚吐槽着,接触到张柠的眼神,他眸子闪了闪,随即想到这女的,竟然根本没拿他的话当回事,这么早里跟秦锋在一起。 他胸口顿时一股怒火升起。 只是,叶白也不傻,他马上意识到另一个问题。 张柠又和秦锋在一起,那么,他写给张柠的那份警告的信…… 秦锋是不是已经看了? 那他还能活着离开这里吗? 叶白心脏砰砰直跳,小心翼翼的瞅了秦锋一眼,见他面无表情,根本看不出任何不妥。 他这张脸,在他面前,经常就是这样一副面瘫样。但他得情绪,好像和平时没什么区别。 他一旦生气,就算面上看不出什么,周身散发的那种能冻死人的低气压,会特别明显。 叶白不确定,余光扫了又扫。 “看什么看?东西赶紧装后备箱。” 秦锋不耐烦的瞥了他心不在焉的叶白,以及他手上的大皮箱,小包包。 “哦。”俩人装行李的空档,张柠和聂如风已经坐进了后座。 聂如风很不喜欢这样婆婆妈妈,磨磨蹭蹭的离开方式。 昨夜,他都差点自己一个人半夜离开。 就是怕送别,眼泪,还有各种磨蹭。 秦锋装好行李,上了驾驶座,叶白顺势钻进了副驾驶。 叶白观察了半天,便确定张柠应该是没将信的事告诉秦锋。 不然,秦锋不可能如此淡定。 于是,他心里总算踏实了几分,“木头,你何时回京都?” “不知道。”秦锋专心开着车。 “你忙完尽快回去,那边还有很多大事等着你干呢,留在这里,太大材小用了。你出来这么久,秦爷爷和苏小姐他们肯定也想你了。”叶白故意如此开口。 想让长柠感觉到自己和秦锋之间的差距,知难而退。 “你说什么?”秦锋余光射向他。 秦锋眼珠子一瞪,叶白急忙摆手否认,“没什么,没什么,总之,早点回去。” 说着,他从后视镜里观察着张柠的反应。 见她气定神闲,坐在聂如风身边,好像对他得话根本恍若惘闻。 叶白挫败的撇了撇嘴,只能闭嘴。 他也不敢多言,怕惹怒张柠,说出信的事,怕是秦锋会直接给他扔下车。 到了车站,叶白拿出了昨天买好的车票,送到后候车室后,张柠本来还打算送去站台,结果被聂如风呵斥住。 只能就此别过。 张柠瞥了眼叶白,朝聂如风叮嘱,“师父,你要保护好自己,记住我说的话,千万别太掏心掏肺。” “烦不烦,快回去吧,有事给我打电话。”聂如风从兜里掏了张纸塞进张柠手上,然后将俩人从候车室赶了出来。 “好。” 张柠和秦锋从候车室出来,便直接开车回了镇上。 这会不到九点,到工地时,去市里采购的小货车还没走。 顾鸣和周倩,以及王金龙都在,顾鸣手上拿着采购清单,周倩对王金龙的办事能力不是很放心,所以临时决定让顾鸣负责采购。 周倩做事很严谨,更因为董事长即将到来,事无巨细,要求完美。 甚至连喝水的茶杯,都必须董事长以往所用的牌子。 这会,她手上拿着清单,正和顾鸣对着上面的东西。 张德胜本来以为和小舅子去市里,还挺美,没想到人家这边临时加了个顾总,张德胜手足无措的站在一旁,尴尬至极,不知自己一会该不该跟去。 他一直往工地大门张扬着,希望张柠和秦锋能快点回来。 终于,在张德胜脖子都快伸断的时候,黑色桑塔纳驶进了工地大门。 张德胜如同看到救星一般,急忙跑了过去。 桑塔纳停下,秦锋和张柠下车,张德胜已经跑到了车前。 张柠看着他一脸如释重负的表情,不解道,“爸,怎么了?” 张德胜尴尬的侧头瞟了眼王金龙等人所在的方向,说道,“要不,咱家的桌椅等下次我们去县城买吧,我看你舅舅那边都挺忙的,就别麻烦人家了。” “张叔,你在这等会,我们过去看看。” 秦锋走到顾鸣和周倩旁边,看着顾鸣问,“顾总,周助理,怎么还没走?” 顾鸣手上拿着采购清单,“马上就走,我和小王一起去市里,我开车,小张父亲呢,准备一下,该出发了。” 顾鸣开的是客货两用的小型汽车,驾驶座只能坐俩人。 顾鸣刚想说,让王金龙坐车厢,张德胜就率先开了口,“金龙,你和顾总坐前面,我坐车厢里,后面自由。我正好可以好好欣赏一下路上得风景,活了大半辈子,我还没去过市里呢,嘿嘿。” “姐夫,那怎么行。”在自家几位领导面前,王金龙完全收敛,对于张德胜更是客气无比。 “没事,就这么定了。”张德胜说完,已经爬上了车厢。 张柠站在车厢前,不放心的叮嘱,“爸,你坐好,一定要注意安全。” “放心吧,又不是小孩子。”张德胜大刺刺的往车厢里一坐,递给张柠一个安心的眼神。 张德胜执意坚持,加上时间紧迫,便没再说什么,顾鸣上了驾驶座,王金龙也上了车。 这个年代,有车坐就不错了,没那么多讲究,交警也查的没后世那么严。 小货车一走,周倩双手插在风衣兜里,走到了张柠身旁,她的视线在秦锋身上扫过,直接落在了张柠脸上,“小张,一会有事吗?” “周姐,没事,你有什么用得着我的地方吗?”张柠微笑着问。 “嗯……还真有。”周倩说道,“我来这边,人生地不熟的,这两天跟一帮大男人共事,沟通好费劲,很多事,他们都帮不上忙。如果你有时间的话,可否和我一起去布置房子?” “布置房子?”张柠一脸诧异。 周倩点头,“对,明天我们董事长要过来,想必你有所听闻,我得给她布置房间,其他人我不放心,只能自己干。那个房子听说现在空出来了,我需要过去好好布置一番。” 张柠闻言,立刻接话,“没问题,我有时间。” 跟这个周姐搞好关系,很有必要。 一看就有来头。 多个朋友多条路。 “那现在出发,OK?” “no problem。” “你不请示你男朋友?”周倩看了眼面无表情的站在两米开外,严肃的跟个老干部一样的男人。 张柠被她说的有些不好意思,忙解释,“他不是我男朋友,不用请示,走吧。” 就这样,张柠欢快的跟着周倩走了。 秦锋站在原地,眼见着张柠竟然跟这个刚来的什么助理已经混的如此熟络,完全没他啥事。 他一脸幽怨,反应过来,急忙追上去,“我送你们过去。” “不用,正好步行了解一下这边的风土人情。”周倩拒绝了秦锋的好意,这才看向张柠,“你不介意和我走走吧?” 张柠笑着摇头,“当然不会。” 随后,张柠朝一脸面瘫的男人,笑着说道,“你忙你的去吧,不用管我们。” 秦锋看着她,应声,“好。” 周倩一头飘逸的黑色长发,一身米色风衣,张柠穿着时尚的外套梳着丸子头,两个颜值衣着各方面都爆表的女孩,走在这窄小拥挤的街道,形成了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今天逢集,街上赶集的群众人来人往,回头率简直百分百。 只是,最近镇上外来人员比较多,大家也见怪不怪,不过能看到这么养眼的姑娘,大家还是不自觉的多愁了两眼。 尤其男性同志,更是视线都要黏在俩人身上了。 终于,在周倩的带领下,张柠跟着她进了镇家属院。 一到大门口,周倩终于长吁了口气,“总算到了。” “周姐,你们住这里吗?”张柠往大门里望了一眼,问道。 “没错,这里相对安全。”周倩说着,穿着皮靴的脚已经踏了进去。 张柠跟了上去。 说起来,她有一段日子没见过陈老和他得家人了。 陈老的身体已经无碍,只是不知李玉梅的妇科疾病,如今情况如何了? 第157章 张柠亲手画给董事长的兰花 说起来,她有一段日子没见过陈老和他得家人了。 陈老的身体已经无碍,只是不知李玉梅的妇科疾病,如今情况如何了? 按理说,距离上次诊疗已经接近一个月,她是该找她换药方了。 是不是吃了药没效果,放弃了治疗,还是另择高明了? 正想着,突然一道清脆的女声喊住了她,“张柠姐。” 张柠抬头,就看到陈雅芝和郭亮,正推着自行车,好像是要出门。 “雅芝,你们要出去啊?”张柠看向她笑着问道。 陈雅芝一手扶着自行车,看了眼旁边双眼直勾勾的锁着张柠的傻表哥,回道,“我表哥不想做作业,说待在家里好无聊,非要带我去玩。” 陈雅芝实诚的说出了大实话,郭亮顿时一阵尴尬,视线从张柠脸上移开,白了陈雅芝一眼。 他眼神闪烁着,搪塞,“那啥,劳逸结合嘛。” 对于郭亮做不做作业的,张柠并不关心。 “你们快去吧。”张柠看向周倩,“周姐,走吧。” “张柠姐,你们要去干嘛呀?来家属院是找谁吗?是不是有啥事?”陈雅芝望了眼他们所住的这个大院,问道。 “不找谁,我们去干活。”周倩言简意赅。 “干活啊?那需要我帮忙吗?”陈雅芝热情的问。 “小姑娘,你不是要去玩?”周倩淡笑道。 “我可以不去。”陈雅芝利落一脚踢下自行车撑子,朝郭亮说道,“表哥,你自己去找田胖子玩吧,我跟着张柠姐和这位漂亮姐姐走了。” 说着,陈雅芝已经走到了张柠身边。 郭亮从看到张柠,脸上就一直泛着红晕,眼看着陈雅芝都跟着张柠去了,他涨红着脸,也开了口,“我也去,你们干啥活,我可以帮忙,我力气大着呢。” “小兄弟,不用了,你忙你的。” 周倩客气的说完,双手插在风衣口袋里,迈着优雅的步子已经往前走了。 张柠和陈雅芝也跟了上去。 郭亮一人推着自行车,也没有出去玩的兴致,索性也踢了自行车撑子,直接回屋去了。 周倩带着张柠和陈雅芝一直走到家属院最北侧的一排平房处。 然后,从风衣口袋里掏出了钥匙,开了门。 陈雅芝对这边很熟悉,他们家就住在前面。 “大姐姐,这房子里要住人吗?”陈雅芝问。 北侧这一排房子,一直空着,听说还没给干部分配出去。 前些日子,那位医生一直住在这边。 周倩点头,“对。” 周倩开了门,三人走了进去。 张柠的视线在房子里扫了细圈,看到屋里的陈设,眸底划过一摸惊艳。 这是一个小客厅,素色布艺沙发,上面放着很漂亮的抱枕,透明的钢化玻璃茶几。还有电视柜上放着一台比陈雅芝家那台大好几个英寸的彩色电视机。 客厅墙角还有两株盆栽。 这个小客厅,和外面的落后小镇,完全是两个世界。 只是,这个房间风格布置的,是不是有点太温和? 张柠刚这么想着,周倩又打开了客厅左侧的房门,里面是卧室。 席梦思大床,白色写字台,大衣柜还有个梳妆台…… “周姐,这房子是您住还是?”张柠的视线落在梳妆台上,好奇的问道。 周倩回道,“不是,我的在那边,还没收拾,这是给我们董事长的!” 张柠一脸错愕,“啊?你们董事长是女性?” 张柠听到华盛集团董事长这个称呼已经不是一次两次。 从没想过对方的性别,惯性思维,让她很自然的以为,那个大的老板,肯定是男性。 周倩笑,“是啊,不然我用得着这么亲力亲为?” “女性是董事长吗?那么厉害呀?”后面跟进来的陈雅芝好奇的打量着屋里的各种新式家具,听到周倩的话,感叹道。 虽然,她还不是很清楚,董事长具体是干啥的,但最近几天,不论是他们家,还是郭亮家,谈论最多的话题,就是什么董事长要来他们小镇的事。 看到她父亲,她姑父,以及她爷爷,都那么严肃重视,陈雅芝知道,对方一定是大人物。 是比那个长的好看又吓人的秦老板更大的人物。 听闻陈雅芝充满好奇又疑惑的话,周倩语气严肃,“我们董事长她,是个伟大的女性。我们都是很伟大的女性,只要你敢想,我们女性不比任何一个男人差。” 周倩说这些话时,眼底像是有星星在闪耀。 张柠很赞同她的话,由衷的点头,“周姐说的没错,妇女能顶半边天。男人能做到的,我们自然也可以,很多男人做不到的,我们自依旧可以,就看你敢不敢去尝试,去努力去拼!” 张柠觉得,她越来越欣赏周倩,她在国外待过,有着独立的思想,洒脱,干练。 妥妥的女强人。 一个助理便如此,那么,她的董事长,该是位多么伟大又能干的女性! 在国外一手创办华盛集团,如今又将业务拓展到国内,甚至关心偏远地区的民生发展。 这是怎样的神仙大佬? 张柠对那位传奇人物,充满了好奇和崇拜。 “男人能做到的,我们……也可以吗?”陈雅芝站在一旁,听着两位姐姐豪迈的话,小脸看起来,有些像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一脸惊奇。 周倩语气笃定,“当然。” “可是我爸说,他们男人负责赚钱养家,女的……” 陈雅芝欲言又止。 张柠见她说到这停了下来,笑着接话,“女的负责貌美如花?” 陈雅芝低着头,顿了顿,才小声开口,“不是,我爸说,女的负责生孩子,养孩子,照顾老人……” 周倩听闻陈雅芝一番封建思想的说法,化着精致妆容的漂亮脸蛋一阵怪异的抽搐,她看着陈雅芝,正色道,“姑娘,你父亲的这种想法很危险!你不能被她洗脑。” 陈雅芝仰着小脸,“可是,我觉得我爸很厉害,他是干部!” 周倩也不急着干活,双臂抱胸,打算给陈雅芝上一课,“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你应该要明白男女平等,女性要学会独立。当然,不止是经济独立,更重要的是思想独立,人格独立,女人不能一辈子依附男人,女人的存在价值,更不应该只是传宗接代,明白吗?” “我们……可以吗?”陈雅芝看着气场如此强大的漂亮姐姐,莫名觉得她的话,很振奋。 “当然可以!” “当然可以!” 张柠和周倩看着她,同时脱口而出。 随即,俩人相视一笑。 “好了,开始干活了。” 周倩将放在地上的一个大包拖过来,拉开上面的拉链。 从里面拿出包装好的几个袋子,“这是窗帘,还有床单被套等等。” “我们先把窗帘挂上去,然后,那边有两幅裱好的字画框,需要挂在卧室和客厅,再擦拭一遍屋子就OK了。” 周倩拿了窗帘出来,是紫色的,看着质量很好,很大气高贵。 这是老式的房子,没法用帘杆,用的是细铁丝固定。 细铁丝串好以后张柠直接上了窗台,拿着锤子,钉了两根钉子,将串好的窗帘挂了上去。 “周姐,你在下面拉一下试试,灵活吗?需不需要再改进一下?”张柠站在里面的窗台上问。 “好,我试试。” 周倩来回拉了几下窗帘,很灵活,没有任何障碍,“Ok了,下来吧。” “好。” 张柠从窗台跳了下来。 又爬上了另一侧窗台。 陈雅芝在家里娇生惯养习惯了,家里各种家务都有她母亲和奶奶,她很少干活。 对于这些蹦高蹦下的活她更是没干过。 她茫然的看着张柠站的那么高,拿着锤子在墙上三两下就钉好了钉子,很快挂好了窗帘,又跳下来,俩人往卧室去了。 在他们家,这些活。一般都是爷爷单位的叔叔过来帮忙干的。 看张柠和这位姐姐的架势,她们好像真的和男人一样唉。 见俩人已经进了卧室,陈雅芝回过神来,赶紧追了进去。 卧室窗帘挂好后,周倩拿着裱好的一副写着“舍得”两字的字画框,打算挂到床头上。 张柠打算上去订钉子,朝周倩请示,“周姐,我踩这个席梦思上,没问题吧?” 这可是大佬睡的床,谨慎起见,张柠还是多问了一句。 周倩点头,“可以,鞋脱了踩上去。” 张柠手上拿着锤子和钉子,打算钉四个钉,然后给画框固定上去。 “你俩谁帮忙扶一下?” 张柠看好距离,钉了两根后,周倩给她递过去画框,她拿着画框比划着,一手支撑不住。 周倩穿着靴子,脱起来不方便,刚要开口,陈雅芝就抢了先。 “我来,我来。”陈雅芝感觉自己总算派上了用场,赶紧脱了鞋,上去伸手扶着。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画终于挂好,张柠长吁了口气。拍了拍手,从床上下来。 陈雅芝手上拿着一根多余的钉子,打算从床上下来,结果,转身时,手一甩,直接甩到了墙上。 “小心壁纸……”周倩在下面急忙提醒。 可是已经来不及,她手上的钉子,就那么无意的划在了墙上的白色壁纸上。 壁纸当即被划破一道口子。 周倩的神色瞬间变得凝重。 陈雅芝看到自己闯了祸,不禁不惊失色,像做错了事的小孩,低着头小声解释,“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 “这壁纸破了,要换很麻烦的。” 周倩双手插腰,面色凝重的盯着墙上那道划开的口子,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张柠看看像受了惊吓的小猫咪一样缩着头的陈雅芝,又看向盯着墙上那道口子神色烦躁的周倩,她急忙安抚,“周姐,稍安勿躁,我们想办法补救,补救……” 周倩沉声道,“这个很麻烦,重贴的话,得把这一片全撕了,会不美观。” 意识到自己态度有些不悦,周倩低声自言自语,“不能急,不能急,想办法……” 她深吸了口气,在地上转着圈圈。 她做事一向力求完美,尤其是在董事长的事上,绝不允许出现任何差错。 平时都是自己动手,今天带来两个小姑娘,竟出现了这等纰漏。 果然,她不能指望别人帮忙。 实在不行,只能撕掉壁纸,重新贴。 张柠看着那一道口子,脑瓜子转啊转,在周倩还在转圈的时候,终于想出一个办法,“周姐,你看这样行不行,画个什么东西,贴上去盖住口子怎么样?” 周倩的董事长是女性,应该不会像男性那般一丝不苟,在卧室里贴个什么小图画,反而显得温馨。 “贴什么?”周倩看向她。 张柠提议,“要不,画个笑脸?或者画个小花啥的贴上去,你看这卧室,布置的哪都好,就是太严肃,太一丝不苟。床头贴个小图画,显得董事长女士有少女心,怎么样?” 这个房子,跟她前世住的一样,布置的哪都好,就是一点不温馨。 周倩闻言,一口否定,“贴笑脸?不行,那是小孩子玩的东西。” “那董事长喜欢什么花吗?画张花贴上去。”张柠又提议。 无论如何,陈雅芝闯的祸,这个坑,得给人家填平了。 “她喜欢兰花,君子兰,可我一时半会,在这里上哪找个大师画张兰花去?”周倩头疼的一手扶着额。 张柠听闻周倩的话,嘴角抽了抽。 果然这逼格就是不一样,她说的是画朵小花盖住墙上那道小口子,这点事,还要请大师作画! 这是品味高还是装逼? 张柠内心吐槽着,脸上却是始终挂着笑,“周姐,这种很家居的东西,其实不用专门找大师画的。那啥,你会画吗?要不你来试试?你画的,意义不一样呢。” 闻言,周倩一手叉腰,一手忙摆了摆,“我?不行,我是学金融的,我对绘画一窍不通。” 张柠又看向低着头自责的陈雅芝,问,“那雅芝,你会画兰花吗?这是你闯的祸,你给咱补救补救。” 陈雅芝正紧张难受着,听闻张柠突然点她的名,头摇的像拨浪鼓,“柠柠姐,我不会画兰花,我只会画小动物。” 张柠追问,“什么动物?”其实,贴动物也可以啊。 陈雅芝:“乌龟。” 张柠,“……” 一旁的周倩,面色更沉了几分。 陈雅芝小心翼翼的看向张柠,低声提议,“要不,柠柠姐,你来画吧,我记得你说过,你喜欢画画来着。” 周倩听闻陈雅芝的话,眸子一亮,“小张,你会画画?水平怎么样?那你给画张兰花,我看看,如果可以,就贴上去。”实在不行,她只能重新贴壁纸。 张柠抿了抿唇,应声,“那我试试吧。” “需要什么颜料?你有颜料吗?”周倩问。 张柠回道,“没有颜料,我用彩笔画吧,反正不需要太大,遮住这个破口子就可以了。” 周倩看着她,语气严肃,“行,总之,必须画好点,要美观,要自然,不能看出任何墙上的破绽。” 张柠笑笑,“我尽量。”大佬真的太难伺候了。 她看向陈雅芝问,“雅芝,你有彩笔吧,带我去你家画画。” “有,我带你过去。” 陈雅芝说着,小心翼翼的看了眼气场强大的周倩,“周姐,对不起。” 周倩拍了拍陈雅芝的肩膀,“不用自责,有问题及时补救就是。” 见周倩并没有责怪自己的意思,张柠也在想办法补救。陈雅芝内心终于好受了些,“谢谢周姐。” “行,我先去打扫卫生间,你们画好后拿过来。” 周倩进了卫生间,张柠和陈雅芝跑去了陈家。 正好郭亮还在,看到两个女孩进来,他本来蔫巴的帅脸,顿时像注入了复活剂。 “张柠,你来了?”郭亮急忙从沙发上站起来。 陈奶奶正在沙发上戴着老花镜拆一件旧毛衣,听到郭亮的声音,往门口看去。 张柠笑着跟她打招呼,“陈奶奶好。” “小张来了?”陈奶奶看到张柠,她的眼神有些闪躲。 张柠心里装着事,也没注意。 她回,“陈奶奶,我和雅芝有点事。” 陈雅芝也急吼吼的开了口,“对,我们要去我房间画个画,先不跟你们说了。” 陈雅雅拉着张柠往自己的房间去了,郭亮想跟上去,结果,刚迈两步,陈雅芝的房门就已经关上。 他只能一脸幽怨的盯着紧闭的房门发呆。 进了屋,陈雅芝拿出了自己的各种彩色笔,还有图画纸,供张柠挑选。 张柠挑了支绿色彩笔,拿了图画纸,坐在书桌前,开始认真的绘画。 她一连画了三张,打算让周倩挑。 陈雅芝在一旁看着,张柠画的兰花,栩栩如生,就跟伸手就能摘下来一样。 “张柠姐,你为啥这么优秀呢?”陈雅芝看着张柠又解锁了一项新技能,看着她的眼神,简直崇拜的不得了。 张柠笑笑,“因为……我活的时间比你长啊。”她活过一世的人,自然是啥都会点。 陈雅芝噘着嘴,一脸挫败的咕哝,“不就大两岁吗?我再过两年,也赶不上现在的你啊。” 张柠画好了画,站起身,拍了她一把,“好了,快走吧,你家有胶水吗,拿上,希望这个画能解决你闯下的祸。” “张柠姐,幸亏有你,我都吓死了。”陈雅芝到现在,心跳还是加快的。 “以后别再毛手毛脚的。” 像陈雅芝这种娇生惯养的孩子,啥都不会干,一干活就是闯祸。 俩人出了房门,李玉梅正好买菜回来,看到张柠,也是一脸不自在,刚想说留她在家里吃饭。 结果,张柠跟她飞快的打个声招呼,两个女孩就冲出了家门。 周倩正在冲洗卫生间,听到外面的动静,她洗了手出来。 “怎么样?”她看着张柠问。 张柠将手上的图画纸递到周倩跟前,“周姐,我只能画这样了,你看够不够格往董事长女士的床头贴?” 周倩伸手接过,仔细的看了又看。 随着第三张画看完,她紧绷的神情,终于有所舒展。 “你画的?”她抬眸瞟向张柠。 张柠点头,笑道。“嗯,水平有限,如果不行,我们再想办法。” “可以啊,没看出来,你还挺能干的,你是艺术生?”周倩盯着手中的画,仿佛这几张兰花有安定人心的力量,内心有种如释重负得感觉。 张柠笑道,“不是,画画是修身养性,我打算学医。” “学医好。”周倩拿着画,没再多言,往卧室走去。 “雅芝,快把胶水拿出来。” “不用,我有双面胶。”周倩从一个棕色大包里倒腾了一会,找到了双面胶,走过来,“我来贴吧。” 她挑了一张在她这个外行看来,比较顺眼的图画,贴在了破口处。 兰花一贴上去,整个光秃秃的白色壁纸上,好像瞬间有了生机一般。 张柠此时并不知道,她笔下这幅小小的兰花,对那位“董事长”来讲,有多大的意义。 ------题外话------ 晚上还有一章 第158章 简直是猪窝 终于搞定了大佬的房间,陈雅芝见周倩的神色没之前那么难看,心终于重新装回了肚子里。 “床单我明天再铺,不然会脏。”周倩收拾好地上的袋子,说道。 “周姐,还有没有需要做的?你住哪?”张柠见这边房子只有一个卧室,便开口问道。 周倩将身上脱下来的风衣挂在衣架上,穿着件薄绒衣,曲线堪称完美。 她回道,“我住隔壁,还没收拾,听说那房子里的人昨天才搬出去,一会我打算过去看看,到饭点了吗?要不我先请你们吃饭?”周倩说着看了眼腕表,打算拿衣服。 “不用,还早呢,先去干活吧。”张柠望了眼窗外的太阳,又扫了眼自己手腕的电子表,此时还不到十一点,没到中午吃饭的点。 周倩也没坚持,“好,那就辛苦了。” 于是,收拾好这边的房间后,张柠和陈雅芝跟着周倩出了门,往隔壁房子走去。 “雅芝,一会你注意点,可不能再出错,知道吗?”张柠趁周倩开门的空档,轻声对陈雅芝嘱咐道。 这些大佬的东西,她们真的不能碰。 弄坏太棘手了。 要是像他们,墙上破个口子,拿透明胶带粘一下都行。 刚才周倩说要找大师画兰花的时候,她真的吓着了! 突然就感觉到了人与人之间的差距! 陈雅芝听闻张柠的话,轻轻应声,“张柠姐,我知道。” 周倩打开门,不知看到了什么,漂亮的脸蛋瞬间变得难看无比。 甚至忍不住爆了粗,“shit!” 张柠听到周倩低声咒骂着什么,赶紧伸着脑袋去看。 然后,屋里的景象就那么落入了她的眼中。 茶几上的零食袋,健力宝罐,还有地上的瓜子皮…… 屋里的沙发是皮质的,床也挺大,旁边还有单人衣柜,看不出什么牌子,棕色的木质电视柜上,还有个半新不旧的彩色电视。 这个房子应该是一室一卫,没有另外的客厅,若是忽略掉地上和桌子上那些垃圾,房子还算凑合。 “这里特么之前住的什么人,怎么跟猪窝一样?”周倩捏了捏鼻子,一脸嫌弃。 听闻周倩的问题,知道内情的陈雅芝积极的站出来回答,“这个房子,之前好像是京都来的那位长的很好看的大夫住的。”陈雅芝说道,“不对,刚开始是那位看起来很吓人的秦老板住的,后来,那个大夫来了以后,就把秦老板挤走了。” “嗯?大夫?京都的大夫?”周倩满脸写着不可置信,“大夫会如此不讲卫生?” “真的,我妈还找他看过病呢。”见周倩不信,陈雅芝急忙又补充道。 周倩轻嗤,“兽医吧。” 张柠扫了眼桌上的零食袋,这倒是像叶白那个幼稚鬼的做派。 不过,她还听出了另外一个重点,李玉梅找叶白看过病? 是看她的妇科病吗? 思及此,张柠看着陈雅芝,挑眉问,“你说,你妈还找京都的大夫看过病呢?” 陈雅芝并不知道张柠一个多月前,给她母亲治过病的事,她很实诚的点头,“是啊,我妈和我奶奶一起过来的。” “哦。”张柠随口应了一句,没再多言。她的视线落在茶几上那一堆零食袋上,对叶白的印象更差了几分。 多大了还吃这些小孩子的玩意,关键吃完能不能顺手扔了? 他今天早上,是怎么心安理得的提着行李离开的? 妈的,自己打扮的人五人六,谁知道睡的窝是这样的? 本来她还以为秦锋是奔着她去楚逸家的,现在看来,这根本就是被叶白活活逼出去的。 周倩和张柠盯着茶几上的零食袋,俩人神色各异。 “我来捡垃圾把。”陈雅芝之前闯了祸,这会见她们都不动,主动干脏活弥补。 捡垃圾总不会出错。 她麻利的将茶几上的麻辣片袋子和饼干盒丢进了门边的垃圾桶。 垃圾桶装不下,又从地上捡了个塑料袋,将几个小袋子塞了进去。 然后去卫生间找了个抹布出来,把麻辣片袋子里渗在茶几上的辣椒油擦干净了。 陈雅芝的速度还算快,茶几上的垃圾一收拾,屋里看着顿时清爽了很多。 “我去扫地吧。”张柠见陈雅芝干的死劲,她回过神来,去卫生间找扫帚。 周倩脸色还是很难看,看着这一地瓜子皮,脸上大写加粗的抗拒。 她怎么能住这种地方? 等张柠扫了地,陈雅芝提着垃圾去扔的时候,她的脸色才渐渐好看了一些。 急忙走过去,开窗通风,顺带将原来的窗帘扯了下来。 接着,又将床上的床垫给扒了下来。 “出门在外,真是不易。”她感叹了一句,然后满血复活,开始干活。 钉了窗帘,用消毒液兑的水拖了地,接着又清洗了卫生间。 擦拭了屋里的沙发,电视柜等所有家具。 门窗全部打开通风。 打扫完毕,屋子瞬间变了样。 “周姐,你的行李呢?”张柠问。 “还在县城宾馆,我明天再拿过来。”周倩看着房子虽然涣散一新,但刚进来时看到的那一堆零食袋,在脑海里总挥之不去。 她认真的看了又看,眨了眨眼睛,确定房子真的干净了,脸色才缓和了下来。 “这个门窗这么开着,没事吧?”周倩不打算关门,想好好通通风。 屋里全是消毒水的味道。 “今晚不住人吗?”陈雅芝问。 周倩回道,“不住,明天我买了床垫运过来,才能住人。” 陈雅芝闻言,看着她说道,“那晚上我可以让我家里人多留意着这边,其实没事的,我们这个大院里,都是邻居,外面的人晚上进不来。” 周倩听闻陈雅芝的话,觉得靠谱,“好,那就麻烦了。” 看着眼前真挚朴素,待人热情的两个女孩,周倩心底感觉暖暖的。 “走,忙了一早上,带你们去吃好吃的。”周倩重新穿上风衣,揽着俩人的肩膀,打算出门。 “可以去我家吃呀,我妈在做饭呢。”陈雅芝热情的邀请。 “不用,去街上吃吧。” 随后三人出了门。 路过陈雅芝家时,正好李玉梅在门口一直张望,看到陈雅芝等人的身影,她急忙喊道,“雅芝,饭熟了。” 然后她的视线又落在张柠和那位漂亮的女人身上,脸上挂着热情的笑意邀请,“小张,和这位姑娘一起过来吃饭吧。” 张柠笑着婉拒,“不用了,李阿姨,我们还有事。” 李玉梅本来这几天一直在纠结,本来张柠开的药方一直吃着,结果来了京都义诊的大夫,她和婆婆二人私下一商量,觉得应该做两手准备。不能全指望张柠。 好歹让京都的大夫瞧瞧,看他的诊断和张柠是否一样。 但对方是男大夫,妇科疾病她实在难以启齿。 加上她们在这个镇上是有头有脸的人,一旦去街上义诊的地方看病,卫生院那些认识的人,一定会知晓她的身体情况和治病的目的。 于是婆媳二人,晚上悄咪咪的敲开了京都叶大夫的门。 结果,叶大夫说,她的情况需要用仪器检查后才能诊断,他无法仅凭望闻问切查出她的具体病症。 她们当时也没说想生孩子,老太太大概给说了下妇科方面的问题。 后来,在叶白的提议上,李玉梅在卫生院人少的时候,偷偷去做了B超,然后叶白根据单子给她开了几盒药。 李玉梅总觉得京都的医生,她怎么着也得试试。 不然张柠这边要是靠不住,又错过大医生,她的后悔死。 于是停了张柠开的中药,吃起了盒装的西药。 没想到,义诊结束,那京都的大夫今天早上就那么猝不及防的离开。 她都没来得及复诊。 李玉梅今天一直心事重重,感觉没了主心骨一样。 此时看到张柠,她想邀请她去家里,给她把个脉,看看情况。 结果张柠却婉拒了。 陈雅芝今天闯了个自己觉得微不足道,对方却一副天塌下来一般的祸,也不好意思跟着去吃饭,这会李玉梅在家门口等她吃饭,她索性就跟着回家了。 周倩和张柠也没挽留,俩人上了街。 待两人出了大门,李玉梅好奇的问,“雅芝,你们去干啥了?” “我跟着张柠姐给那位大姐姐收拾屋子去了,就是我爸和我姑父说的那个董事长住的房子。” 陈雅芝说道,“妈。你不知道。那个叶大夫住的屋子里,全是我平常吃的那些零食的袋子,那个房间,那位姓周的大姐姐要住,她可嫌弃了,不过,好在有我和张柠姐,给她收拾干净了。” 提到叶白,李玉梅神色一紧,试探着问一脸灿烂笑意的女儿,“雅芝,你没告诉张柠,我和你奶奶去找过叶大夫的事吧?” 陈雅芝眨巴着天真无邪的大眼睛,邀功似的开口,“说了,她们本来还不信那些零食袋都是叶大夫的,我告诉她俩,你还找叶大夫看过病呢,绝对错不了,我说完她们才信了。” 李玉梅闻言,脸色顿时一变。 完了,这下得罪张柠了。 ------题外话------ 更新结束,今天两章 第159章 七夕快乐(第一更) 张柠和周倩从家属院出来,一起上了街。 此时,已是正午时分,街上的集已经散了一半,比较偏远的农民这个点,都已经赶了集,开始回家。 “小张,这边我不熟,有什么好吃的吗?你带路,我请客。” 周倩打量着已经不是很拥挤的街道,朝并肩而行的张柠笑着说道。 张柠闻言,侧目看向她,回道,“周姐,你喜欢吃什么,我随意。这个镇上,也就是几家面馆,还有一家炒菜馆,其他的都是街边的小吃摊,有凉粉,凉皮,还有油煎洋芋。夏天还有甜醅子这些。” 张柠大概给她介绍了一下镇上的各种主食以及小吃。 周倩除了知道面馆和炒菜馆外,其他几样吃食名称,都是第一次听。 她很豪爽,也很直接,“你说的这些,我都没吃过,要不一样来点?” 一样来点? 张柠很喜欢周倩这种不做作的性格,笑着回道,“好啊,我们去买点凉粉和凉皮,再提点油煎洋芋,然后去牛肉面馆要两碗牛肉面一起吃。” 能不能吃的完,就看周倩的饭量了。 “听你的。” 随后,俩人溜达着去了街边的凉粉摊。 打包的话,都是用很薄的塑料袋,看着不卫生,也不环保。 张柠怕周倩嫌弃,便向卖凉粉的阿姨甜甜的说道,“阿姨压五毛钱,我们端你的碗到那边去吃,一会给你把碗送过来,好吗?” 正在切凉粉的阿姨,闻言抬头看向她,“姑娘,这碗可值八毛呢,压一块。” “那算了,我去那边。”张柠指了指另一家凉粉摊,用眼神示意周倩走人。 阿姨见俩女孩衣着气质都非同寻常,不像会骗人的人, 心一横,便答应了,“行,五毛就五毛把,一会可得给我送回来,不能磕破。” 张柠保证,“没问题。” “周姐,能吃辣吗?”张柠转头问她。 周倩看了眼凉粉摊上的辣椒罐,“少放点可以。” 俩人站在一旁,看着阿姨切凉粉,拌凉粉,张柠嘴也没闲着,“阿姨,这位可是大城市来的,你给拌好吃点,以后还能给你打广告,让你的凉粉走出磐石,冲出武山,全国闻名。” 阿姨手上忙活着,听闻张柠的话,饱经风霜的脸上顿时喜笑颜开,又抬头看了周倩,“一看这姑娘就不是普通人,原来是外地来的。姑娘,你可算来着了,我这凉粉买了十几年了,可是咱磐石头一份,吃好了给我吆喝吆喝啊。” “哦,好。”阿姨说了一堆,周倩也没听懂几句,只能以笑脸回应,随口应了声。 买了碗凉粉,张柠刚要掏钱,周倩就掏出一张十块的票子递了过去,阿姨抬手接了钱,一看是张比较大的票,没有立刻扔进钱盒,她拿着钱抬起胳膊,在光线充足的地方看了看,又摸了摸,确定是真钱,赶紧麻利的从钱盒子里掏出八块七递给了周倩。 周倩没想到居然找这么多,茫然的看向张柠,“这个粉多少钱?” “八毛。”张柠回道。 “好便宜。”周倩笑笑,将钱装好。 接着又去凉皮摊上买了凉皮,张柠还买了五毛钱的油煎洋芋。 然后两人手中端的满满当当的进了牛肉面。 一进去,给人老板吓了一跳。 这是来蹭地方的? 老板刚要开口说着什么,对方率先出了声。 “老板,两碗牛肉面。” 张柠喊完,在老板怪异的眼神中,找了位置,放下手中的碗,又给周倩拉了椅子。 一旁吃饭的几个顾客,朝这边瞅了一眼,便低下头开始窃窃私语着,说什么她们是有钱人之类的。 张柠拿了筷子递给周倩,随口问道,“周姐,你哪里人啊?” 闻言,周倩拿筷子的动作一顿,旋即,苦涩一小,“我也不知道,可能南方人吧。” 我也不知道…… 短短一句话,张柠心里却是咯噔一下。 原来,也是个有故事的人啊。 她没再多言,很自然的转移了话题,“你尝常这个粉,很好吃的,看合不合你的口味。” 周倩夹了一筷子凉粉,优雅的放进嘴里,尝了尝,给出了评价,“我们在国外,经常吃西餐,我一直吃不惯,这个还挺好吃。” 说着,她又夹了一筷子凉皮。 “这是我们镇上的特色小吃,周姐,你多吃点。” …… 这边,张顺在家吃过午饭后,骑着自行车来了镇上。 聚贤楼的王福来下午四五点才能下班到镇上,张顺特意来的早,打算先去工地看看,张德胜他们拉桌椅回来了没。 张顺骑着自行车往工地方向飞快的蹬着,想到今后自己讲会是一家饭馆的老板,张顺心里美滋滋的。充满了干劲,对未来更是充满了希望。 他甚至想着,等饭馆开起来后,他也应该为自己的终身大事考虑了。 不能总让家里人操心。 他应该克服心理障碍,主动出击。 张顺一边蹬着车,一边想着,既期待又紧张。 他没注意,街口一个短发姑娘,急急慌慌的横着马路跑了过来,等张顺回过神来,看到有人横穿街道时,那姑娘已经离车子不到一米。她低着头猛跑着,似乎也没有刹住腿的意思。 张柠大惊失色,赶紧握住手刹减速…… 然而那姑娘速度太快,加上车子的惯性力,姑娘还是和张顺的自行车撞了个正着。 那姑娘身子骨够结实,虽然被撞,却没倒下,只是好像碰到了她的胳膊,她吃痛的揉着胳膊肘。 她皱着眉,刚要转头谴责肇事者,结果,她一抬眸,看到自行车上的人,怒斥对方的话,就那么卡在了嗓子眼。 然后怔怔的看着他…… 张顺急忙下了车,一脚踢下自行车撑子,手足无措的看着眼前的姑娘,急忙道歉,“对不起,那个,你没事吧?” 说话间,张顺似乎觉得眼前的姑娘挺眼熟。 他这会被吓的够呛,也没心思细究是不是在哪见过她。 魏淑芬本来想骂他瞎来着,可看着张顺这张脸,开口的话,鬼使神差就变成了了“我没事。” 张顺看着她抱着胳膊,好像是磕着了,他挠了挠头,硬着头皮开口,“我不是故意的,你胳膊是不是疼?要不我带你去卫生院瞧瞧吧。” 刚才,虽然是这姑娘自己突然跑过来,但归根结底,是他的自行车撞了人家,她看着也挺讲道理的,不像会讹人的,张顺也没推卸责任,想给人带去卫生院检查下。 “没事,是自己跑过来的,不关你的事。” 魏淑芬看着眼前老实巴交,憨厚实在的男人,脑子里不由想起了他那天被胡红霞辱骂时,虽然气的身子都在发抖,还是强忍着愤怒,咬牙切齿的说的那句“我不打女人!” 当时,胡红霞骂那么难听,她都听不下去了。 要是搁别的男人,早就不管不顾在大街上教训她了,还哪管什么女人不女人的。 魏淑芬盯着张顺瞧着。眼神挺复杂。 张顺被她看的不自在,他别开脸,追问,“你真的没事?” “没事没事,你忙你的,不用管我。”魏淑芬回过神来,揉了揉吃痛的胳膊,骨头没事,只是感觉蹭破了皮,胳膊肘有点烧灼的疼。 张顺再三确认,听闻她说没什么大碍后,便又补充了一句,“那个,我叫张顺,以后,如果你感觉有问题,可以到前面那家韩记饭馆打听我。” 如果他说自己是张家屯的,人家未必找得到,反正以后饭馆是他家的,就算还没正式接手。打听韩正,也能找到他。 魏淑芬闻言,扯出一抹笑,顺口接了话,“我知道你叫张顺,那个……” 魏淑芬话到嘴边,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会让对方想到不愉快的事,她赶紧打住。 我知道你叫张顺…… 随着这句话落入耳中,张顺后知后觉的认出了魏淑芬…… 因着想到了什么人,他的眉头瞬间紧蹙,面色变的阴沉,垂着眼皮轻哦了一声。 “你没事的话,我先走了。”张顺不冷不热的说完,将自行车撑子踢起来,上了车,没再看路边的女孩,径直往前蹬去。 魏淑芬望着自行车上那宽厚坚实的背影,她神色暗淡。 她知道张顺是认出了她和胡红霞是一起的,所以才对她突然冷漠。 她刚才,很想解释,她虽然和胡红霞是亲戚,但她和她真的不一样。 她真的不是那种势力的女孩。 可对方好像并不感兴趣。 张顺骑着自行车到工地门口,他下了自行车,还没过去,远远看到一个穿着红色呢子外套的女孩,手上提着个袋子,在工地大门口往里张望着,正和里面看门的大叔说着什么。 张顺没在意,停下自行车,待他走近,听到那道刻薄尖细的声音,张顺的脸色,变的更加沉黑无比。 真是冤家路窄。 他今天是不是不宜出门? 张顺想掉头就走,还没来得及转身,就被栅栏门里的看门大叔热情的叫住,“顺子来了?” 看门大叔和张德胜是轮流换班,张顺来过工地几次,大家早已熟络。 听到看门大叔热情的声音,张顺只能硬着头皮答应。 胡红霞还在纠缠着大叔,让他通融一下,放自己进入,突然听闻看门大叔喊顺子,声音还挺热情,胡红霞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 结果,就看到了前相亲对象张顺那张黑沉的脸。 胡红霞本来扯着微笑磨大叔的脸,一下子变的阴鹜起来。 怎么又碰到这个人了? 一看到张顺,胡红霞就想到自己被他拒绝的事。 最可恶的是,这个张顺,好像真的没病。 现在这么看着,该死的,还挺精神。 不过想到她心目中的男神,胡红霞便不纠结了。 张顺来工地,该不会是在这里干临时工?没病有怎样?还不是苦力命! 胡红霞只轻蔑的看了张顺一眼,视线就从他身上收了回来。 然后转头看向门卫大叔继续说好话,“大叔,你就放我进去吧,我是来找我朋友,我给他送衣服,送完就走。” 看门大叔很有原则,“姑娘,工地施工重地,闲杂人等一律不许进入,你要找你朋友,你说一下他的名字,我让他出来接你。” “他叫……” 胡红霞刚话到一半,就被一道不悦的女声打断。 °胡红霞,你走不走?村里的四轮车很快就要开了,小兵哥让我过来叫你。你要不回,我们就走了,你那些东西,我给你放路边了。” 魏淑芬吭哧吭哧的跑过来,语气不悦的冲胡红霞埋怨道。 要不是胡红霞的东西在街口放着,她早就坐四轮车走了,谁还管她。 魏淑芬刚说完,就看到张顺竟然也在门侧站着。 见魏淑芬来催促自己,胡红霞望着大门里头,不甚在意的说道,°小兵的四轮车下午不是还会跑一趟吗?咱俩坐下一趟吧,你在街口坐着给咱们看集,等下趟咱俩再走。” 胡红霞压根不拿她当回事的话让魏淑芬一肚子火。 魏淑芬性子直,顶看不惯胡红霞的行事风格。 别人不知道,她可是很清楚,胡红霞今天来这里找谁的。 人家对她根本没那个意思,她非得一厢情愿,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还想吊个金龟婿回去,简直不自量力。 胡红霞本来要拉她一块来,她嫌丢人,才没跟过来。 胡红霞买了一堆东西,扔在街口,这会四轮车快走了,没人帮她拿,她只能过来喊她。 没想到,不是冤家不聚头,胡红霞又和张顺碰上了。 魏淑芬不想参与胡红霞的事,见她没有走的意思,气愤的怒怼道,°我凭什么给你看集?你真拿我当你丫鬟了?你爱走不走,你的东西我扔街口了,我这一趟就得回家,下午我们家还要铲白菜呢,回去晚了我妈会骂我。” 魏淑芬说完,直接往路上跑了。 胡红霞看了眼手中的袋子,面色纠结。 平时人多嘴杂,除了培训时在教室里能看到那个王总的身影,根本没机会单独见他。 今天周末,不培训,根据她打听到的小道消息,王金龙和那个外地来的顾总,平时都是住在工地这里的。 所以,她今天过来赶集,特意买了件毛衣,想要送给他…… 只要他收了自己的东西,那就说明有戏。 胡红霞思量片刻,想着魏淑芬怎么着也是自家亲戚,不可能真扔下她的东西不管,她狠了狠心,打算继续磨大叔,先见了王金龙再说。 胡红霞回过神来时,门卫大叔已经开门放了张顺进去。她刚想挤进去,门就被无情的关上了。 张顺怕这个女人又信口雌黄骂那些难听的话,进了大门,逃也似的跑进了门房。 胡红霞只能继续苦苦请求,°大叔,那你帮我叫一下王金龙,王总,我是来找他的。” “王金龙?王助理啊,他不在,他和顾总去市里了,我没法替你找人。” “去市里了?那啥时候能回来?”胡红霞急忙问。 果然身份不一般啊,还去市里了。她连县城都没去过几次。 “早上走的,应该快回来了,你要等,就在外面等吧,他人不在,我可不能放你进来。” 看门大叔说完,转身回了门房。 胡红霞站在大门口,听闻王金龙不在,她只能转头回去,打算先安置了自己在集市上买的东西,再过来。 张顺在门房里和看门大叔闲聊,直到三点左右时,听到外面有汽车喇叭声。 看门大叔急忙跑出去,就看到工地上去市里采购的小货车已经回来,后面还跟着一辆小货车,上面有一个什么家具城的广告和电话,应该是送货的。两辆车停在大门口,按着喇叭,示意他开门。 他赶紧跑过去,开了大门。 车子刚开进来,大叔就看到之前在门口逗留的女人,竟然还没走,也趁机跟了进来。 他听对方说是找王金龙的,这会王金龙回来了,他便也没在意。 小货车和后面的另一辆货车一前一后停下,顾鸣和王金龙从前面打开车门下来。 张德胜也从后面一辆副驾驶上跳了下来。 顾鸣朝前方的几个工人喊道,“过来几个人,帮忙搬东西。” 王金龙麻溜的又爬上了后车厢,往下来卸货。 好几套办公桌椅,饮水机,还有传真机,全是办公室用的设备。 胡红霞溜进来后,站在离车不远处的一堆沙子旁,崇拜的看着车厢里干活的男人,一脸花痴。 她双手紧紧攥着手中的袋子,心里一遍又一遍,演练着一会要跟他说的话。 她一定要拿下他。 这边,张顺听到外面的动静,也跑了出来。和张德胜一起在后面的货车上开始卸东西。 大家顾着忙碌,压根没有注意站在另一辆车侧面的胡红霞。 胡红霞眼里只有王金龙,根本不会注意到他人。 当然,就算看见,她也早就先入为主的以为张顺是在工地干活的。 很快,货车里的东西全部搬完,王金龙从车厢里跳下来。 拍了拍衣角,他看到另一辆车上的东西也已经卸的差不多,张顺也在,他便打算过去和张顺说话,问问今天给他们饭馆置办的桌椅是否满意。 王金龙刚要迈步,一个红衣女人就突然不知从哪冒了出来,挡在了他面前。 ------题外话------ 下午还有一章 第160章 做不成我嫂子,想当我舅妈? 王金龙刚要迈步,一个红衣女人突然不知从哪冒了出来,挡在了他面前。 王金龙疑惑的看着突然冒出来的女人,询问,“你谁呀?” 胡红霞本来信心满满,做好了心理准备,也准备好了各种表明自己心意的话。 结果被王金龙一句你谁呀,打击的脸色一垮。 都培训这么多天了,他居然还不认识他? 没事,稳住! 胡红霞默默的在心底给自己打了个气,然后扯出一抹自认为很美丽的笑脸。甜甜的开口道,“王总,你好,我是胡红霞,是参加服装厂培训的员工。我家在大风镇石沟村,我今年二十一……” 胡红霞深吸了口气,努力让自己充满斗志,赶紧做自我介绍。 不认识没关系,今天就让他认识。 “等等,有事吗?”王金龙听对方一上来就自报家门,他打断她的话,问。 “有事,那个我……”胡红霞含羞带怯的低着头,准备将自己早就梳理好的情真意切的那些话,说给他听。 …… 张顺和张德胜卸了桌椅下来,本来看到王金龙那边也完事了,正朝他们这边走来,他俩便等着。 张德胜今天跟着去了趟市里,心情贼好,对王金龙的办事能力终于不得不肯定。他心底对王金龙的偏见也在逐渐消除。准备一会他过来象征性的感谢一下他。 结果就看到一个女的挡住了王金龙的去路。 父子俩站在车厢旁,张德胜瞅着前头,感觉这姑娘好像在哪见过。 他刚想问张顺那女的咋看着这么面熟呢,结果一侧目,就见张顺面色铁青,唇瓣紧抿,身子紧绷着,拳头握的咯吱响。 张德胜瞧着不对劲的张顺,又瞅了眼不远处往王金龙手里塞东西的女人,脑袋骤然一个灵光,顿时认出了那是谁…… 那……那不是三个月前来家里和张顺相过亲的那个姓胡的姑娘吗? 当时大家搞的那么不愉快,不但丢尽了一家人的脸,还得罪了孙媒婆。 她怎么和王金龙又扯到一块了? 还给王金龙送东西! 张德胜看着不远处的年轻男女,那景象,根本就是年轻人在搞对象嘛! 怪不得张顺气成这样。 张德胜心底顿时窜起一股火,沧桑的面色变得沉黑,看着王金龙的眼神,充满了怒气。 世上女人死光了?王金龙混这么多年,就这眼光? 他打算冲过去问问王金龙怎么回事,转念一想,大家男未婚女未嫁的,他有什么权利干涉? 可那姑娘,真的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前几日,在街上大庭广众之下。还给张顺难堪。 张德胜望着不远处刺眼的一幕,气的身子发抖。 他刚忍不住想过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就被刚过来的张柠一把拉住,“爸,稍安勿躁。” 顾鸣和周倩都有大哥大,顾鸣在车子快到达时,就给周倩打了电话,让她等着准备验货。 周倩和张柠在牛肉面馆吃了那么多东西,俩人都吃撑了,从面馆出来后,张柠带着周倩去了他们四中那条街散步,一边消食,一边让周倩了解这边的环境。 接到顾鸣的电话后,俩人便往工地走。 所以这会和货车前后脚到了工地。 张柠从大门进来时,就看到了王金龙和胡红霞。 她看到那个女的竟然色胆包天的找来了工地,可见对王金龙用情至深。 张柠嘴角勾起一抹邪笑,摩拳擦掌,自己送上门来,不虐一下,好像有点说不过去。 正好,今天就让这女人白日梦破碎。 张柠刚那么想着,就看到她爹注意到那边的情况后,按捺不住,一看那架势,就是要去教训王金龙。 张柠眼疾手快,两步过来,才一把拉住了他。 张德胜看到张柠,刚要向她控诉那边的西洋景,结果看到张柠身后还有王金龙那个女领导,他及时收住了到嘴边的话,冲周倩点头问好。 周倩还有事,和张德胜打了招呼后,就去找顾鸣核对货物了。 周倩一走,张德胜脸色又拉了下来,“柠柠,你来的正好,你看那个姑娘是不是和你哥相过亲那个?你舅舅啥意思?居然跟她好上了?” “爸,别急,让人笑话。”张柠拍了拍他的胳膊,示意他稍安勿躁,先看看再说。 张德胜父子三人站在小货车的车厢侧,离王金龙他们还有好几米,胡红霞这会背对着他们,加上她紧张无比,所有注意力都在王金龙身上,根本不清楚后面的情况。 张柠他们听不太清楚他俩在说着什么,或者准确的说,是胡红霞正说着什么,因为王金龙好像全程都是被动的被迫听着,并没有开口。 只是怀里抱着被胡红霞塞过来的袋子,也不知道里面装的什么。 这边。 “姑娘,我听明白了,你这是……对我有那个意思?”王金龙看着眼前一脸娇羞的女人,总算从她支支吾吾,断断续续的话语中,明白过来,她是什么意思。 这是他的爱慕者啊。 崇拜他?说他年轻有为?一表人才? 虽然,这些都是事实。关键是这个姑娘,不是他喜欢的类型啊。 所以……他又得无情的打击人姑娘的少女心了。 胡红霞见他终于明白了自己的意思,总算松了口气。 那么多害羞脸红,难以启齿的话,总算没白说。 胡红霞红着脸,微微点了点头,算是默认王金龙的问话。 女追男,隔层纱,她都如此大胆的表明心意了,他应该会……接受她的吧? 胡红霞心里小鹿乱撞似的,感觉一颗心都要从嗓子眼跳出来了。 紧张无比的等着他的回复。 张柠觉得是时候出场了,扯了把站在一堆新桌子旁,冷着脸发愣的张顺,示意过去找王金龙。 张顺甩开了她,拒绝过去看好戏。 张柠不死心的又拉了他一把,“哥,走啊,出丑的又不是你。” 张柠不由分说,拉着张顺往王金龙他们所在的方向走。 张德胜也跟在了他们后头。 “舅舅,干嘛呢?”张柠边走甜甜的喊了一声。 王金龙听到熟悉的声音,侧目望去,看到俩外甥,他脸上挂着笑,调侃道,“柠柠,顺子,你们今天可得请我吃顿好的。” 胡红霞,“……”怎么回事? “为啥呀?有啥好事吗?”张柠走近他们,看了眼胡红霞,故作疑惑的问,“这谁呀?你对象啊?” “不是,别胡说。” 张柠打量着眼前一脸红晕的女人,突然惊呼,“咦,这不是来我家跟我哥相过亲,还嫌我家穷,嫌我哥身体不好的老胡家闺女吗?” 张柠装作才认出来的样子,错愕的望着她,“她怎么在这?舅舅,你们什么关系?” 胡红霞看着突然冒出来的兄妹俩,脑袋嗡嗡作响。 她在哪?她在做什么? 舅舅? 他们管王金龙叫舅舅? 怎么回事? 这是什么关系走向? 王金龙同样惊悚。 “你说她是谁?”他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不可置信的睁大了双眼,看着张柠和张顺确认,“你说,她是顺子的相亲对象?” 张柠板着脸,双臂抱胸,斜睨着她,语气冷冷,“对啊,她不就胡红霞吗?前几天工厂报名的时候,还在街上辱骂过我哥呢,化成灰我们都不可能认错。” “你……”胡红霞一颗火热的心,就这样被浇了个透心凉。 想反驳,却无从反驳,因为,一切都是事实! 张柠强势的怼她,“你什么您?你这女人怎么回事?做不成我嫂子,还想当我舅妈不成?心够高的呀你!” “柠柠,你误会了,做什么舅妈,我对她没那个意思,是这姑娘一厢情愿。”王金龙本身就对胡红霞没意思,这会子一听她是和外甥相过亲,还闹的挺不愉快的。 怕姐夫和外甥们误会,赶紧撇清关系,他将胡红霞塞给他的袋子又塞给了她,“姑娘,谢谢你对我的抬爱,我对你没那个意思。咱们不合适,你尽早收起不该有的心思,既然报名了就好好干,其他的,就别想了,回去吧。” 胡红霞咬着唇,看着眼前几张不算熟悉却讨厌无比的面孔,心里那个羞愤啊。 怎么会搞成这样? 所以,她和年轻有为的青年才俊王总,没戏了? 这可恶的一家子。 居然和王金龙是亲戚关系,还特么是很亲的亲戚。 她嫁给老板的梦,就这么破了? 胡红霞尴尬的想遁地,脸上火辣辣的,比被人扇了巴掌还疼。 她恶狠狠的剜了张柠和张顺一眼,低着头飞快的往大门外跑了。 “舅舅,老实说,如果不是我们突然坏你的好事,你就要接受她了?”人一走,张柠不拐好意的盯着王金龙,质问他。 王金龙白了她一眼,“怎么可能?我品味那么低啊?” “反正她的人品我们是见识过的,典型的尖酸刻薄势利眼,你是成年人了,好赖自己分辨,以后娶不上媳妇,可别怪我们坏你好事就行。” “说啥呢?我像娶不上媳妇的人吗?快走,去看给你们买的桌椅。”王金龙白了张柠一眼,推搡着她和张顺,往前走去。 第161章 被发现的信(一更) 胡红霞美梦破碎,张柠心情简直不要太美丽。 张德胜本来拉着脸,打算数落王金龙,见他对那个姑娘没意思,拒绝的很干脆,脸色终于缓和了几分。 不是他们想搞破坏,实在是那个姑娘,并非善茬,不是张顺的良配,更不是王金龙的良配。 “顺子,柠柠,你们过来看,这就是给你们饭馆采购的饭桌,怎么样?”王金龙拍了拍橘黄色油漆面的木质桌子,朝俩外甥说道。 张顺早就在卸货时看过了,表示很满意。 张柠过去摸了一把,又双手掂着试了试,开口,“桌子挺好的,挺结实,样式也不错,椅子呢?”张柠视线来回扫了一圈,只看到六张桌子,没见着椅子。 “那不是吗?柠柠,我跟你们说,那个靠背椅子价格太贵了,档次太高,不适合你们那小饭馆。再说,你们能开成啥样,尚且两说,没必要投资那么大。” 王金龙指了指桌子边上几摞空心皮质不锈钢腿的圆板凳,“我们买的这种,重量轻,移动方便,价格便宜,特实惠。” “对,这是你舅舅和顾总帮忙挑的,我也觉得挺好。”张德胜笑眯眯的说道,关键是便宜。 王金龙随手从最上面拿起一个,给张顺和张柠介绍,“这种板凳特别轻便,你们打扫卫生的时候,直接这么摞起来就好了,不用费力的搬来搬去,少占地。” 张柠拿过一个坐上去试了试,“不错啊,还挺结实的,皮质的坐起来软软的,不咯的慌。” 镇上其他饭馆里,一般都是那种木头长椅,能坐两三个人,主要是比较笨拙。 这个板凳倒还真不错。 “这一个多少钱?”张柠问。 “你猜。”张德胜笑着买起了关子。 张柠看了看,估了价,“得四五块吧?” 张顺瞧着那板凳,摇头,“应该没那么贵。” 见他们猜不着,张德胜也不兜圈子了,声音很是喜悦,“五块钱两个!” 他兴奋的说道,“原来大城市这个东西反而比我们这边便宜,我们市场上那木头小板凳,一个还得三四块钱呢。” “姐夫,这你就不懂了,城里的东西多,有选择性,自然价格不会抬那么高。再说,很多东西成本并不高,只是运到咱们这偏远地区,不得要运费吗?你看咱们今天,买那么多东西,人家家具城的车才派送,不然你这些东西,咱们自己找车拉回来,运费都块赶上一张桌子钱了。” 王金龙的话,倒是提醒了张德胜,他一拍脑门,恍然大悟,“说起运费,我们得给那个顾总拿车费,不能让人白拉这些东西。” 王金龙豪迈的摆摆手,“姐夫,不用了,多大点事,再说你这不是顺带吗?又不是专门去拉的,不用放在心上,有你小舅子我在,这点事要是都不能给你办,你又得数落我了。” 闻言,张德胜没再坚持。 “今天,多亏了你小舅,那啥,你俩还不快谢谢你舅舅。”张德胜看着张顺和张柠,别别扭扭的开口。 张德胜今天进了城。虽然心情很美丽,但也实实在在的感觉到了压力。 那种两眼一摸黑啥也不认识,搞不清东南西北的无措感,让他心里充满了自卑感。 而王金龙和顾鸣,显然没有他的那种紧张和担忧。 他们从容镇定的走在车水马龙的街道上,那么自信又自然的和家具城的老板交谈,讨价。 他只能向个迷路的小孩,茫然的跟在他们身后,生怕跟丢了。 张德胜以前也坐火车出过远门,但那是去偏远地区的一个瓦厂打工,繁华的市中心,他真的是这么多年,第一次来。 这里比起他们县城,更繁华,道路更宽阔,人们的衣着打扮也更时髦。 行驶的各种汽车,看的他眼花缭乱。 王金龙并没有嫌弃他这个大字不识几个的姐夫,全程耐心的带着他,给他介绍各种新奇的玩意。 最重要的是,买桌椅的时候,他和顾鸣帮忙讲价。 因为顾鸣他们买的都是高档办公用品,价格不菲。 最后,他的这些桌椅基本都是按批发价来的。 通过今天,张德胜对王金龙真的是打心底刮目相看。 他这些年,在外面,的确没白混。 至少,身上那种可以快速和一个城市融合在一起的气势,是他们这些庄稼人没有的。 “谢谢舅舅。”听闻张德胜吩咐,张顺和张柠赶紧向王金龙道了谢。 “都是一家人,客气什么?那这些东西,你们打算放哪?”往王金龙问。 张柠说道,“可以先放在工地这边吗?过几天我们饭馆交接后,还要进行个简单的装修。弄完后再搬进去。” “放倒是可以放,门房旁边不是有个装杂物的库房吗?可以放里面,对了,你们打算哪天开业?” 张柠刚想说,还没商量好,就听张德胜率先出了声,“下月六号,柠柠生日那天吧,我觉得那天是个好日子。” 张柠意外的看向张德胜,“我生日?” “对啊,你六号生日嘛。”张德胜冲着她嘿嘿一笑,“姑娘,你今年十八了,那天开业,就当是给你的成年仪式了。” 说着张德胜又看向张顺,“顺子,你没意见吧?” 张顺急忙表态,“我当然没意见。” 张柠看着她父亲黝黑又沧桑的脸颊,那么真挚的说着这些话,她的鼻子莫名一酸。 她十八了啊! 以前她各种胡闹作死的时候,张德胜就说过,等她过了十八岁生日,就不管她了。 她想去哪就去哪。 现在,她真的十八了, 可她,突然哪都不想去了。 就算去,也想带着他们,带着一家人,一起奋斗,带着他们出去见见世面。 别再像上一辈子那样,窝囊又憋屈的一辈子在村里受苦。 王金龙闻言他们要在张柠十八岁升起那天开业,笑道,“这个日子好,姐夫,你还挺会选,那要不咱们把东西搬进库房去?” 张德胜摆了摆手,“先不急,等小秦或者许助理过来,我申请一下再说。” 说起秦锋,张柠这才想到,她有整整一天没见他了。在工地也没看到他,不知道在忙什么。 既然不用搬桌子,王金龙便打算回办公楼,“好吧,那我先去忙了,去晚了那边顾总和周特助会有意见的。” “去忙吧。”张德胜应声。 张柠向王金龙挥手,“舅舅再见。” 王金龙走后,张顺也要去接聚贤楼的采购王福来,张柠要回楚逸家,便一起出了工地。 “爸,那辛苦你了,一会要去搬东西,你叫两个人帮忙,我们先走了。”张柠临走前叮嘱他。 “放心吧,这点活,我自己就干了。” 张柠回到楚逸家时,秦锋竟然也在,他听到院子里的动静,从屋里出来,看到女孩那张明媚灿烂的脸,内心的暴动因子,才渐渐平息下来。 而张柠看到从屋里出来的人,吓了一跳。 他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大白天的,头发也那么凌乱。 跟受过什么摧残一样。 还有身上散发的那种骇人的气息,真的太吓人了。 “嗨,你在啊?”张柠看出秦锋可能是心情不好,小心翼翼的冲他挥了挥手,打了个招呼,就准备回自己屋去。 “你跟我出来一下。”张柠刚迈出步,就听耳畔响起了他低沉的嗓音。 他说完,已经迈着大步径直往大门口方向走了。 “哦。”张柠顿了几秒,只能跟上去。 她这一天都忙忙碌碌的,也没见着他的人,她哪里得罪他了吗? 张柠歪着头想了好一会,也想不出她做过什么让秦锋不悦的事。 窝在书房里恶补经济学知识的楚逸,听到院子里俩人的动静,幽怨的望了眼窗外,很快便收回了视线,继续埋头苦读。 张柠慢吞吞的走到胡同里时,秦锋如同一座山一样,站在那里,脸色黑沉的能滴出墨来。 “啥事啊?”张柠漫不经心的问。 秦锋犀利的眸子看向她,反问,“你没有什么要跟我说的?” “说什么?”张柠茫然,她思考了片刻,“哦,我爸他们回来了。” “还有呢?”他追问。 闻言,张柠疑惑,还有什么? 她又想了想,终于想出一个比较新鲜的,“还有?对了,我哥以前那个相亲对象,今天跑去工地给我舅舅表白送毛衣,被我们碰了个正着,哈哈……” “我不想听别人的事。”秦锋的脸色根本没有缓和的意思,语气听起来甚至有些急促。 “那你想听谁的?” 张柠不知道秦锋心情不好的点,到底在哪里? 她真的没有得罪他啊。 难道…… 是因为叶白走了,他一时难以适应? 不想听别人的事,那叶白的事想听不? 正好,她有一肚子要吐槽叶白那小子的话。 于是,张柠神秘兮兮的问,“那个,你知道周姐要住哪吗?” 秦锋不冷不热的回,“住家属院。” 张柠觉得自己这个问题实在多此一举,秦锋和他们在一起工作,怎么可能不知道周倩住哪。 “原来你知道啊,我跟你说,她住叶白之前住的那个房间。你是不知道,叶白那小子,简直忒不是个东西,吃了那么多零食袋,全扔在茶几上,制造了那么多垃圾。简直比猪窝还脏。你说他走的时候,都不知道收拾一下的,周姐人家那么爱干净的女孩子,住他糟蹋过的猪窝,真的是太委屈了。” 听她提到叶白,还是以前那副嫌弃样,秦锋不知道自己心里什么感觉。 他看着她,终于忍不住问道,“张柠,叶白临走前,跟你说了什么?” 秦锋严肃的语气,听在张柠耳中,心里咯噔一下。 他怎么突然问这个? 他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她眼神微微闪烁了一下,搪塞道,“没……没说什么啊。” “真的没什么?” 秦锋高大的身躯微微逼近,眸子锁着她,试图从她脸上看出什么端倪来。 张柠因为他的靠近,感受着他身上独特的气息,小心脏砰砰直跳着,她错开脸,不敢与她对视。 她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不被美色迷惑,大脑飞速运转着,思考秦锋话里的意思。 突然,张柠灵光一现。 对,信…… 那封信,在她书包里。 而她的书包,在秦锋那里! 所以…… 张柠猛然回过神来,杏眸睁大,怒气冲冲的看向秦锋。 他翻了她的书包? 事实上,张柠的确猜对了。 只是,她猜中了开头,没猜中结尾。 …… 时间倒退到中午。 秦锋在工地忙完后,才想起来张柠的书包还在自己的车里放着,他怕张柠做作业找不到书包,终于忙完后,便开车打算将书包给她送到楚逸家去。 开到东街口时,那些另他恐惧的野狗野猫,和平常一样,又开始在路中央乱窜。 没到这个时候,秦锋就像是受刑一样。 在一只脏兮兮的大型野狗冲过来时,怕出狗命,秦锋忍着一身冷汗,手忙脚乱的急踩了刹车。 因为道路凹凸不平,车子晃动太大,副驾驶上放着的的书包,掉在了座椅下。 她的这种口子全开的单肩布包,这么掉下去,里面的书全都掉了出来。 秦锋将车子停在路边,弯下腰,去拣书。 就在他将几本作业本和书本捡起来时,便看到,座椅下还扔着一个白色信封。 秦锋放下书本,拣起了信封。 信封正面,赫然写着三个大字:张柠收! 没有地址邮编,只有这三个字。 本来,他没在意,直接将信封拾起,夹进了课本。 只是,当他要往书包里装书时,脑子里突然反应过来什么,他的心狠狠一颤。 那三个字…… 那不是叶白的字迹吗? 和他认识十几年的叶白,他的字迹,他不会认错。 叶白给张柠写的信? 因为这个认知,秦锋冷峻的面庞骤然一变。 他蹲在座椅下,犹豫了片刻,重新翻开课本,从里面拿出了那封信,仔细辨认那上面的字迹,的确是叶白的无疑。 这封信,应该就是昨天在张家临走前,叶白找借口去上厕所,塞给张柠的。 他为何要给张柠写信? 信里会说些什么? 秦锋拿着信封,翻来覆去,纠结了不知多久。 ------题外话------ 第一更,大家觉得,秦木头会不会看信? 第162章 朋友妻不可欺 秦锋拿着信封,翻来覆去,纠结了不知多久。 虽然好奇的抓心挠肝,好几次,他都有种直接掏出里面的信纸一探究竟的冲动。 可从小良好的教养告诉他,不能那么做。 即使此时只有他一个人,也不能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私拆她的信件。 侵犯别人的隐私,是可耻的行为。 秦锋盯着手上的信封沉默了良久,最终,横了横心,将信封重新夹回了课本。 只是,他的心却乱了! 他想不出叶白给张柠写信的理由是什么。 他有什么事,不能当面讲,需要写信? 秦锋打了叶白的电话想质问他几个意思?背着他鬼鬼祟祟的什么意思?到底在搞什么幺蛾子? 不知是因为对方在火车上没信号还是没电,电话一直没打通。 秦锋心神不宁的回到楚逸家后,将张柠的书包放在一边,他躺在炕上,望着房顶,脑子一团乱。 他天马行空,胡思乱想着,从叶白和张柠第一次见面到现在的种种过往,都在他脑子里闪现了一遍。 不知想了多久,脑海里出现了多少叶白和张柠斗嘴的画面。一连串的画面联系起来,秦锋脑子里突然冒出了一个可怕的念头。 因为那个念头,他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想起了叶白以前经常说的一句话,打是亲,骂是爱! 所以…… 秦锋神色一禀,诈尸一般,蹭的一下从炕上弹坐起来。 那张精致的俊脸,皱成一团,深潭般的眸子里盛满了慌乱。 他喜欢上的女孩那么美好,能吸引他的注意力,自然也能吸引别人。 那么,叶白对她有想法,完全不是没有可能。 随着这个念头在秦锋心中渐渐扩大,他的嘴唇抿成了一道直线,面色阴冷万分。 他伸手揉了揉太阳穴,脑袋嗡嗡作响。 他缓缓闭着眼,强迫自己冷静,然后仔细回想着这段时间来,叶白的各种反常行为。 从他第一次见张柠,就对她产生了浓厚的兴趣,虽然一开始是为了弄清楚她的身份,但他也未免太过热情了点。 到后来,以找聂如风和义诊为名,义无反顾的跑到磐石镇。 他那么娇生惯养,养尊处优的一个少爷,硬生生在这里熬了这么多日子。 这其中,除了作为医生的信念,会不会还有什么强大的力量在支撑着叶白? 亦如支撑他来这边负责这个项目的力量一样! 最重要的是,叶白那混蛋一直给他洗脑,不让他和张柠走太近! 极力撮合他和那个什么苏小姐。 给他灌输什么门当户对论。 甚至在今天早上,他还在张柠面前,故意提什么苏小姐,真是其心可诛! 秦锋越想越觉得叶白不对劲,越想越愤怒! 终于,他因为某种认知,黑着脸咬牙切齿的低咒,“混蛋!” 秦锋之所以脑洞这么大,认定叶白打算挖他墙角。 是因为,叶白在这方面,是有前科的。 他们上初中的时候,叶白和苏恒同时看上了班里的班花,俩人为了获得班花的青睐,可谓斗的昏天黑日,你死我活。 说好的在班里公平竞争,结果,叶白那小子,每天天没亮,就蹬着自行车,横穿大半个京都,去班花所住的胡同口,接她上学。 后来,上高中的时候,叶白和学校里一帮小子,都看上了学校的校花,他献了一段时间殷勤,对方根本不理他。 就在大家都争先恐后后献殷勤,做舔狗的时候,他另辟蹊径,故意骑自行车在路上碰瓷人家姑娘,还骂校花丑,对人各种嫌弃,校花不服气,整天追着叶白问她哪里丑,一来二去,俩人就熟络了起来…… 那小子,在这方面,太会来事了。 连苏恒都不是对手,何况是他。 秦锋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恐慌中。 小时候,叶白和苏恒,为了获得班花的青睐,互相竞争,那只是小时候闹着玩,过家家的话。 可是现在…… 都是成年人,如果叶白真的喜欢上张柠,他该怎么办? 张柠会不会也喜欢叶白? 秦锋突然想到,张柠对叶白一直有成见,问她什么原因,她总是支支吾吾的不肯说。 不,她有提醒过他,她说,让他小心叶白,说他不是好人。 难道,叶白暗地里早就对张柠表示过什么,张柠早就感觉到了叶白的反常,所以才如此含蓄的提醒他? 秦锋想到这里,懊恼的一拳砸在墙上。 混蛋,知不知道朋友妻不可欺? 秦锋想到叶白提出让他帮忙叫张柠过去义诊处帮忙时,他义不容辞的说服了张柠,然后她坐在了叶白旁边取药。 叶白想请张柠吃饭,张柠又不想去时,他毫不犹豫的开口叫张柠一同前往。于是三人行,最后变成了他们在闹,他在一旁当电灯泡。 无论何时何地,只要叶白在,就喋喋不休的和张柠聊个不停,他根本插不上话。 这种种迹象表明,叶白有问题。 他就是不想他和张柠在一起。 美其名曰,张柠配不上他。 只有苏心悦能配得上他。 其实这根本就是那家伙撬墙角的手段。 秦锋不想失去叶白这个多年的朋友,更不会放弃张柠。 现在最令他恐慌的,不是失去叶白这个兄弟,而是…… 他怕他抢不过叶白。 虽然他向张柠表明了心迹,她却根本没有接纳他。 他知道自己性子不讨喜,不会甜言蜜语,不懂浪漫,脾气臭,木讷…… 而叶白,在感情经历丰富,从初中就追女生,会讲笑话,皮肤比他白,还知道很多女孩子都感兴趣的话题…… 当时秦锋坐在炕上,抓着自己的头发,从未有过的无力感。 …… 此时,张柠因为意识到秦锋可能看到了那封信,脸色有些气恼。 还知不知道尊重人? 不过,不对啊。 秦锋既然看到了那封信,那么此时的他,不是应该积极的向她解释自己和苏小的关系才对吗? 毕竟,他现在是在追她的。 他脸色臭臭的质问她,是怎么回事? 这是被她知道真相,恼羞成怒了还是怎么着? 难道他对苏小姐才是真爱? 张柠站直身子,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不让自己因为他的靠近,乱了心神。 “你看到那封信了?”张柠看着他,语气颇有些不悦。 “那是叶白写给你的?” 秦锋没有直接回答她的话,反问。 张柠不以为意的开口,“你不都看到了?还问我做什么?” “那……那你是怎么想的?”秦锋神色紧绷着,整个人紧张不已,良久,才底气不足的小声问出了声。 张柠本来因为他没有经过自己的允许,就私自翻她东西的事,就生着气,这会听到他的话,怒气更甚。 她脸色一拉,气急败坏的冲他吼道,“什么叫我怎么想的?这话不是应该我问你才对吗?” 眼下,他不但不解释,不和苏心悦撇清关系,还问她怎么想的? 这人是不是脑子有坑? 是不是叶白说到他心坎上了,所以他无力解释? 毕竟,她真的只是一介村姑! 张柠过激的反应,让秦锋神色微怔。 她对他的态度,从来没有如此恶劣过。 她是不是……已经动摇了? 思及此,秦锋心下一沉。 “我的心意,你还不明白?”他一脸挫败的看着她,“这么久以来,我对你的心思,你真的一点感觉不到?” “不明白!!”张柠气呼呼的大声说完,转身跑进了大门。 跟这种木头打交道,真的太累了。 尤其在感情方面,简直有病。 张柠跑进了院子,秦锋怔怔的立在原地,面色阴沉。 他都含蓄的表白过一次了,她还不明白? 张柠到院子里后,喘着粗气,一手拍着胸脯。 真是气死她了。 楚逸从书房出来,看着院子里脸色红扑扑,怒气冲冲的女孩,语气冷酷,“喂,浪够了吗?是不是该干点正事了?” “什么意思?你说我不干正事?”张柠本来一肚子火,这会看到楚逸这张欠揍的脸,听着他欠揍的话,火气蹭一下又上来了。 楚逸双手插兜,嘴角微微一勾,丝毫不惧怕她的愤怒,“我劝你,还是以学业为重,别被什么情情爱爱的东西冲昏了头脑。”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情情爱爱了?我家要开饭馆,老娘一天忙的很!哪有心思搞什么狗屁感情?”张柠怒发冲冠,对着楚逸一顿狮子吼。 这时,楚玲提着菜从外面回来,看到张柠跟只发怒的狮子一样,好像在冲儿子发脾气,她望了眼大门外,一脸疑惑,“小张,这是怎么了?你和小锋吵架了吗?我看他脸色很难看的出去了。” 张柠听到楚玲的声音,急忙收起面上张牙舞爪的可怕样,努力挤出一抹笑,然后转身看向她,语气甜甜,“阿姨,没有啊,我正和楚逸说,一定要保持心情愉快,调整好心态,身体才能尽快恢复,发脾气很消耗体力的。” 楚逸,“……”戏精! 楚玲看透不说透,微微一笑,顺着张柠的话说道,“说的对,小逸是应该好好调整心态,平时没事也应该出去转转,不要老看书。” “走吧,去针灸。今天还早,一会麻烦给我来个模拟考,检测一下辅导成果。” 张柠看着楚逸,笑容嫣嫣的说完,又看向楚玲,“阿姨,今晚你少做点饭,我中午吃的多,晚上少吃点。” “好。”楚玲应了声,提着菜进了厨房。 楚逸进了房间,见张柠面色不善,识趣的没再多言,直接脱了上衣,趴在了床头。 张柠去洗了手,平复了心情,将秦锋那死木头的事,暂时抛在脑后,拿着银针去给楚逸针灸。 扎好针后,她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拿着楚逸桌上放着的物理课本,认真记各种定律和公式。 针灸结束后,张柠看了眼表,时间还早,便看向楚逸,“你休息会,我拿试卷,然后你监督我,模拟考数学卷。” 楚逸穿好衣服,轻嗯了一声,“去书房吧。” 张柠去东屋找书包,推了推房门,才发现自己住的那间房门好像被她锁着。 那她的书包呢? 张柠视线落在秦锋所住的那扇门上,犹豫片刻,最终还是走过去试着推了一下。 那么轻轻一推,门就开了。张柠将脑袋探进去,视线在里面扫了一圈,在炕旁边的桌子上,看到了她的书包。 她走进去,提了书包出来。 去到书房,放下书包,她从里面去掏文具盒,却发现这个书包里的书,怎么乱七八糟。 她记忆很好,收拾东西也很规整。 自己放的东西,不管过多久,都记得顺序。 这些课本和作业本,以前明显不是这么装的。 秦锋那货,这是乱翻了她的书包? 因为这个认知,张柠好不容易平复的怒火,又蹭一下燃了起来。 “冷静,冷静,他应该不是故意的,他不是那种人”张柠自言自语着,强行给自己洗脑。 楚逸看着她闭着眼,神神叨叨的,跟神经紊乱似的,沉声提醒,“喂,可以开始了吗?” 张柠听到他的催促声,睁开眼睛,从文具盒里拿了笔,又扯了两张草稿纸,将书包扔到一边,“可以了。” 楚逸从书架上拿了两份牛皮纸袋装着的试卷,从两份试卷里,抽了里面的期中模拟试卷出来,递给张柠一张,自己手上拿着一张。 张柠看着他手中的卷子,疑惑道,“啥意思?你也要模拟啊?” “不然怎么让你看到差距!”楚逸酷酷的说完,同样扯了两张作业本上的空白纸张,拿了文具盒,坐到了写字台的另一角。 , ------题外话------ 秦木头真的是木头,是块又正又直的实心木头! 第163章 学渣和学霸的差距 “不然怎么让你看到差距!”楚逸酷酷的说完,同样扯了两张作业本上的空白纸张,拿了文具盒,坐到了写字台的另一角。 张柠闻言,顿觉压力山大。 她都能预见一会被这小子完虐的情景了。 张柠见他已经笔直的坐在桌子另一端,将手中的试卷铺展开来,开始答题。 张柠急忙敛回心神,认真低头看着试卷开始审题。 这个时候的试卷,都是一百分的题,跟小学一样六十分及格。 填空选择加解答题。 虽然是模拟试卷,张柠还是拿出了十二分的精神,像对待正常考试一样,严肃认真的答题。 只是,刚答没几道,就被难住了。 她只能先挑简单的会做的答,复杂的留在最后慢慢啃。 反观楚逸这边,气定神闲的坐着,钢笔一会在试卷,奋笔疾书,一会又在草稿纸写个不停。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学渣和学霸,差距一目了然。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在考试开始快一个小时的时候,楚逸扔下了钢笔,站起了身。 张柠听到动静,抬起头来,看向桌子对面的少年,不觉惊讶,“你做完了啊?” 楚逸没回答她这种明知故问的问题,语气严肃傲娇,“没答完就继续,不许喧哗。” “哦。”张柠瞥了眼拽的要死的别扭傲娇冷酷少年,低下头继续奋战。 只是,越到后面,越无力。 尤其最后的两道大题,真的是让人想破脑袋都解不出来。 怎么算都不行,草稿纸正反面都已被她全部画满。 楚逸坐在一旁,看着她咬着笔头,小脸皱成一团,一副试卷认识她,她不认识卷子的迷茫样。 楚逸毫不掩饰的勾唇嘲笑着她,心中冷哼,叫你疯,叫你浪,叫你谈对象! 真是……会解才怪! 这时,楚玲的晚饭做好了,在院子里喊他俩吃饭,“小逸,小张,饭熟了。先别做作业了,吃完再做。” 张柠听闻外面的声音,向楚逸说道,“你去和阿姨吃饭吧,我先做着。” 楚逸看了眼表,语气淡淡,“还有二十分钟。” “知道了知道了,你快走吧,别扰乱我解题思路。” 她正苦思冥想解着题,摆摆手示意他快走。 楚逸将自己的试卷折好揣兜,打算去吃饭。 他揣试卷的一幕,正巧被张柠余光瞥到,“你啥意思,揣卷子干啥?” 楚逸毫不客气的说出了他的担忧,“怕你作弊。” “滚!” 张柠怒瞪着他,抄起桌上的文具盒,做了个假扔的动作。 自己在家模拟考,她作哪门子的弊?自欺欺人,掩耳盗铃有意思? 楚玲见只有儿子一个人过来吃饭,她往外张望着问,“小张呢?” 楚逸回道,“咱们先吃,她在考试。” 楚逸坐在茶几前,端起了桌上的炒面。 “考试?”楚玲闻言,示意楚逸先别着急吃,“那等会,她过来了一起吃。” 楚逸自然不会同意,“妈,这是炒面,各吃各的,等她干嘛?” 楚玲看着不懂事的儿子,瞟了眼外面,轻声提醒,“这是礼貌,再说,人小张给你治病解毒。我们得对她客气点,不然,人家怎么实心给你治病?” 楚逸并不同意他母亲的说法,他也不希望,她母亲为了他,讨好任何人,“妈,我们这是等价交换,各取所需,没有让她给我白治,快吃吧。” 楚逸说完拿起了筷子,优雅的用餐。 楚玲还是觉得不太妥,一直没有动筷,楚逸见他母亲张柠不出来就不吃饭,他眉头微凝,看了眼墙上的挂钟,走到门口冲书房方向喊道,“喂,时间到了,别做了,快出来吃饭。” 张柠还在跟最后一道解答题作斗争,听到院子里的声音,她看了看坐到半截,做不下去的题,终于放弃了最后的挣扎,扔下笔,起身出了书房。 张柠之前给楚玲说过自己晚上少吃点,楚玲给她盛了小碗。 她跑进堂屋,看到茶几上放着的炒面片,欣喜道,“阿姨,炒面呀,看着好香。” 楚玲笑道,“那就多吃点。” 她见楚玲还没动筷子,有些不好意思,“阿姨,您快吃吧,不用等我的,我吃饭快。” “一起吃才有吃饭的气氛嘛。”见张柠端起了碗,楚玲才拿起筷子开始用餐。 张柠吃饭的确是很快,而且看她吃饭,让人很有胃口,看着吃啥都津津有味。 张柠吃完时,楚逸碗里还剩一半。 楚逸吃饭典型的细嚼慢咽,看着优雅养眼,而且他吃饭一向是食不语。 一看就是接受过专业的礼仪学习,哪怕现在落魄了,他身上那股子贵族气质,真的是怎么都掩盖不住。 “我吃完了,阿姨,我去洗碗吧。”张柠端了自己的碗往厨房走。 “不用,小张,我闲着呢,等我们吃完我洗。你们好好学习,这些家务活就别跟我抢了,不然我闲着没事干。”楚玲怎会让她洗碗。 张柠浅笑,“那多不好意思。” “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你们学生,就负责学习就好,碗放下别管了。” “那好吧。” 张柠进到厨房,还是将她自己的碗洗了,然后才出来在院子里花园旁溜达着消食。楚玲种了很多花,不过很多这个季节都已经凋零。 花园里唯独菊花还开的正艳。 楚玲怕有霜降,特意用塑料膜给花了个棚。 花园旁边的花盆里,一盆吊兰同样茂盛。 张柠看着花盆里的吊兰,不禁想起,早上她画的那朵兰花。 但愿明天人家大佬住进去,别嫌弃,别挑周倩的理。 楚逸吃完饭后,从堂屋出来,便看到那道俏丽的身影,站在花园旁,弯腰闻着花香。 花美,人更美。 不得不说,她的确很漂亮。 即使和他以前京都那些女同学比,也丝毫不逊色。 关键张柠不作不矫情。 这点比他以前城里那些看见个蚊子都要歇斯底里惨叫的女生不让人讨厌。 楚逸盯着她的背影,不禁看的入神。 然后,看着看着,一抹暗红,悄然爬上了他的俊脸。 张柠欣赏着鲜花,莫名感觉后脊背直像是有道灼热的视线在盯着她。她转身,就看到楚逸正直勾勾的盯着她,神色微妙。 “你吃完啦?那快把标准答案拿出来,阅试卷吧。”张柠没想多,笑眯眯的跑过去,蹦蹦跳跳的到了他的跟前。 楚逸收回视线,眼眸闪了闪,酷酷的转身,直接往书房走去。 张柠急忙跟了上去。 进了书房,楚逸将自己的试卷从兜里掏出来,然后又从牛皮袋里拿出了标准答案,坐到张柠之前所坐的椅子上,拿着笔开始批阅张柠的试卷。 张柠站在一旁,屏住呼吸,紧张不已的看着。 她眼睛都不眨一下的盯着楚逸手上的笔。 结果…… 第一道填空题,就被打了叉! 张柠不淡定了,“怎么回事,你认真点看啊。第一道咋还错了呢?我验算好几遍呢。” 楚逸没说话,将标准答案推了过来。 张柠凑过去瞅了瞅,小脸顿时垮了下来,尴尬的扯出一抹假笑,“哦,原来是根号二,我大意了。” 张柠又将希望寄托在第二道题上,可千万别在出错了。 终于,看到了一个对号。 然后,接着下一道…… 张柠觉得这样站在看他阅题,简直是凌迟。 太煎熬了。 “你阅吧,阅完告诉我一声,我先做作业。” 眼不见心不烦,张柠说完,看似洒脱,实则忐忑的转身,拿了书包,坐在写字台另一头,让自己集中注意力,去做物理作业。 在她才慢吞吞的才做了不到一半的作业时,就听对面的楚逸,扔下了笔。 “看完了?”张柠努力做出一副不甚在意的表情,漫不经心的询问。 “嗯。”楚逸抬眸请扫了她一眼,那眼神,很明显带着轻蔑的意味。 张柠想要问成绩的话,就那么如鲠在喉。 怕自取其辱。 楚逸接着又拿过他自己的试卷。 张柠看着他,手上的速度明显快了很多。 好像,全是对号?! 在张柠眼巴巴的张望中,很快,楚逸的试卷也阅完了,他掀了掀眼皮,看向她,“自己过来看吧。” “哦。”张柠扔下手中的笔,亦步亦趋的挪了过去。 然后,视线小心翼翼的瞄上了写字台上放着的试卷。 “98分?” 张柠看着上面的分数惊呼出声,那潋滟的眸子如烟花般绽放着绚烂的光。 楚逸嘴角抽了抽,幽幽出声,“那是我的。” 张柠“……” 她掩去面上的尴尬和失落之色,撇了撇嘴,“知道是你的,我的多少啊?” 她直接上手拿开了楚逸那张全是对号的试卷,然后,自己的卷子,就那么猝不及防的落入了眼中。 看到那落入眼帘的数字,她的心凉了半截。 59分! 差点就及格了! 楚逸抬头,看向脸色变幻莫测的女孩,语气满是嘲讽,“怎么样?羞愧吗?” “羞愧什么?这成绩比起以前,也算进步不少,我看看你有没有给我阅对。”张柠抓起试卷,从头到尾认真检查,对于一个学渣来讲,一分都是命。 保不齐就能从哪里找出他阅错的地方,找个一分出来,让她及格。 楚逸对她这种行为嗤之以鼻,打心底鄙视。 张柠从头到尾,看了又看,找了又找,终于,她眼眸一亮,指着倒数第二道答题,急吼吼的说道,“这里这里,这道题虽然最终答案错了,前面两步我是解对了的,我是在第三步骤出错的,这种情况,应该给两分。” 楚逸,“……”简直奇葩! “你以为这是阅读理解题呢?随便写几句就能得两分?” “我们以前老师都是这么给分的。”张柠自顾自的从桌上拿起笔,在倒数第二道解答题那个大红叉旁边硬写了个二,“这里加两分,总分61分,及格了!” 楚逸对她此时跟菜市场大妈买菜讨价还价一般的行径,无力吐槽。 他看着因为及格,脸上满是小确幸的女孩,,毫不犹豫的浇了凉水,“容我提醒你,这只是我们自己的模拟试卷,试题相对简单,真正的期中考,以你目前的情况,未必能及格。就算及格,离考上京都医学院还差很多,所以,如果你再这么下去,恐怕是考不上理想大学的。” 张柠白了他一眼,“仅凭一门数学,你就给我下了定论了?” 张柠很不爱听楚逸打击她的话,她数学是最差的,其他功课自认为还算可以。 毕竟,她也是付出了努力的。 语文和英语有前世的基础,她从重生回来那天起,就拿着张莉的课本在家复习,早上鸡一叫就爬起来拿着书去院子里背书记单词,晚上做题到深夜。 她脑瓜子也不差,怎么就考不上大学了? “呵,其他几门,你以为很优秀?”楚逸的语气依旧带着不屑,“早跟你说了,早恋误事,你要是考不上大学,别怪我没给人辅导,是你自己没时间没精力学习。怪不得我。” “我没早恋!”她语气不悦的说完,直接从楚逸的书架上拿了一套英语卷子,然后扔到楚逸面前,“再考考英语。” 楚逸有各门课程的全套试卷,后来,为了给她辅导,他又买了一套,张柠问他从哪买的试卷,他只冷冷的丢给她一句,多余的少打听。 这个卷子,一看就是从京都那边学校出版的。 楚逸睨了眼张柠扔过来的卷子,轻嗤,“垂死挣扎。” 张柠忍着怒气,没理会他的嘲讽,直接掏了试卷,将数学卷子收起来,然后将英语试卷放到楚逸面前,“开始吧,一个半小时,九点结束。” 她除了想扳回一城,最重要的,也是想趁这个机会,趁热打铁,再测试一门。 下周就是期中考,测试以后,视情况着重复习。 张柠自己拿了卷子,坐到写字台另一端,铺开卷子,认真做起来。 前世,她上过英语培训机构,口语学的很好,只是,这个年代高中课本上的一些语法跟她前世学过的有很大的差别。 ------题外话------ 第一更,有票吗各位 第164章 打脸来的太快就像龙卷风 如果是刚重生回来时她做这个卷子,也许做不对几道,但是经过这大半学期的学习,很快掌握了高中英语的主要知识点,加上自己本身的英语基础,融合在一起,她的英语未必比楚逸差。 如今,语文和英语,是她最不用担心的。 但她学医,是理科生,物理化学数学,一门不能偏,都是令人头疼又棘手的课程。 按照历史进程,明年的高考没化学,但保险起见,她还是得做好准备,谁知道历史到底会演变成什么样。 楚逸拿着笔,依旧气定神闲的答着题。 他看似注意力都在面前的试卷上,实则余光一直不经意的偷瞄着对面的女孩。 比起之前做数学试卷时她抓耳挠腮,咬笔头皱眉头等各种小动作,这一次,明显安静很多。 她身子坐的笔直,垂着眸,专心致志,只能听到笔尖在纸上沙沙作响。 很是胸有成竹。 楚逸收回视线,对着一道句子转换题,露出了纠结的表情。 张柠全神贯注的埋头搭着题,完全没注意到来自对面的注视。等英语作文题最后一个单词落下,她深呼了口气,这才放下笔,动了动僵硬的脖子。 终于做完了。 她目光不经意落到桌子对面的男生身上,见他还没有答题结束。 张柠看了眼表,离一个半小时,还差十五分钟,她又拿起卷子,从头到尾检查了一遍。 完全按照正规考试对待。 待楚逸停止答题,她才放下卷子,“可以了吗?时间快到了。” “嗯。” 楚逸能感觉到女孩这会说话的语气轻松愉悦,声音像是百灵鸟一般动听。 他喜欢听到她这样轻松没压力的语气。 “卷子拿过来。”楚逸内心戏丰富,面上依旧冷酷,语气也是冷冰冰的。拿出标准答案,看向张柠询问,“你看还是我看?” “你来吧,作文部分,互阅。”张柠提议道。 楚逸没说话,算是同意了她的提议,他先拿过张柠的卷子,开始核对答案。 随着楚逸将张柠的卷子阅到最后,他的神色悄然无息的发生了变化。 原来真的不是吹牛。 从选择题到阅读理解,竟然鲜少出错。 他自己有好几道选择题都拿不准答案,最后是靠蒙的,可她却是全对了。 他看她的眼神都变了,心中甚至庆幸。庆幸她的数学如此之差,不然,他拿什么作为交换,让她给他解毒? 楚逸阅完自己的卷子,待到作文部分时,将卷子递给了她,“你来吧。” 仔细听的话,他的语气,没有了之前的酷拽。 张柠没多加注意,顺手拿过,仔细阅读着楚逸的英语作文,最后给出了相对比较中肯的分数。 然后,她将每道题的得分加起来,九十二分。 算是不错的成绩了,虽然这并不算官方成绩。 但能在九十分以后,算是学霸级别了。 张柠算完后,坐在一旁,静静的等待着楚逸给她算分数。 只要这小子不使坏,作文题别给她打低分,总分她很有可能超越他。 张柠一手支着下巴,悠闲的盯着旁边的男生。 见他磨磨蹭蹭的,一直盯着她的卷子,神色怪异,她忍不住催促,“喂,好了没啊,这么慢呢?” 少年闻言,眼底面上的异样情绪,视线终于从卷子上挪开,出声道,“好了。” “你的我算了九十二,我的呢?应该没你多,差多少啊?差距还和数学一样大吗?”张柠走过去,将楚逸的试卷放下,故意露出一副紧张兮兮不敢去看自己的分数的表情。 楚逸听着她欠揍的话语,看着她浮夸的表情,哪里不知道她这是故意的。 打脸来的太快就像龙卷风。 楚逸感觉自己的脸火辣辣的疼,别扭的扔过试卷,“自己看。” 张柠眸子含笑,故意慢吞吞的拿过试卷,磨蹭着翻开,看到上面意料之中的分数,又戏精上身的惊呼,“九十六分?看错吧?六十九还是九十六?你可别搞混了。” “九十六。”他冷冷的开口。 他也没想到,她的英语成绩居然如此之好。 以前听到他她英语课文,只觉得口语不错,没想到语法也掌握的这么全面,模拟考试,竟然近乎满分。 此时,楚逸都做好了迎接她在他面前炫耀嘚瑟的欠揍样了。 然而,意料中狂轰滥炸般的吹嘘嘲讽炫耀并没有来。张柠拿着自己的试卷,并没有洋洋自得的在楚逸面前沾沾自喜,她语气认真的说道,“那我英语不用愁了,明天下午放学,咱继续测试,然后有针对性的复习。虽然是自己的试卷自己阅,不过呢,还是能测出大概成绩,自己什么情况心里也好有数。实在不行,数学和物理,寒假只能托我师父报个补习班,去冲刺一下了。” 张柠最后一句话,成功引起了楚逸的注意,听她提到她师父,他狭长的凤眸微亮,侧目看向她。 “你师父给你找学校?” 张柠接触到楚逸的眼神,并没有避开,落落大方的迎上去,半开玩笑的开口,“对啊,所以你给我好好辅导,不然,我就不跟你交易了,直接转去京都重点高中冲刺班。” 楚逸看着女孩笑容明媚的脸,语气凉凉,“我很认真,是你自己不认真。” 嘴上这么说着,其实心里紧张惧怕的要死,张柠是他唯一一根救命稻草,他无论如何,都得抓住。 “这段时间我家忙,等饭馆开业,我就开始全身心投入到学习中了。”张柠说着,收拾了一下自己的书包,说道,“时间不早了,该休息了。” 装好书,她提了自己的书包,回了屋。 去院子里接水洗漱时,视线无意间落在秦锋所住的房门上。 门板紧闭,屋子漆黑,一看就是没人。 她收回目光,接了水,洗漱后,关好门,躺在炕上,却迟迟无法入睡。 秦锋今晚竟然没回来,那他住哪? 张柠想到秦锋既然已经看到了叶白那封信里那些欠揍的话,对她却是一句安慰和解释的话都没有,反而脸色臭臭的跑来质问她,毫无主见的问她怎么想的,实在让人心寒。 为什么,他和上一辈子的秦锋不一样了? 也是,上一世,她和他交集不多,根本没有完全了解他这个人。 只是拿他当救命恩人,当男神一样崇拜着。 根本看不到他的缺点。 哼,果然男人都是大猪蹄子。 张柠怕越想越失眠,索性蒙上被子,强迫自己进入梦乡。 …… 第二天,张柠被生物钟憋醒,意识回笼,她抓了把头发,穿好衣服爬下了炕。 待她从厕所出来,刚要回屋,结果,隔壁的房门,就那么猝不及防的从里面打开了。 听到声响,她下意识的侧目张望,然后,视线就那么跌入了一双深潭般的眸子里。 男人穿着黑色睡衣,屋里的灯光投射出来,打在他头顶,可以看出他头发凌乱,因着天还没大亮,并看不清表情。 他昨晚回来了? 张柠看到他,心底那股子怒气,莫名又升了起来,她急忙收回视线,冷漠的回了屋,并且大力的关上了门。 秦锋的脸更黑了,“……” 该生气的到底是谁? 张柠洗漱完,梳好头发时,听到秦锋在院子里和楚玲说话。 “小锋,怎么回事?工作不顺利吗?脸色怎么这么差,黑眼圈太厉害了,是不是没睡好?” 楚玲起来做早餐,看到脸色憔悴,黑眼圈的男子,吓了一跳。 秦锋眼眸为闪,“玲姨,我没事,最近比较忙。” “工作忙也得注意身体,快去洗漱吧。我熬着皱呢,早饭很快就好。” “玲姨,不吃了,我还有事,今天工地那边有贵宾要来,我得早点过去准备。” 秦锋和楚玲打完招呼,看了眼东屋某个方向一眼,便出了门。 张柠听到秦锋竟然这么早走了,脑子稍微一动,便想到他们今天为了迎接那个华盛集团董事长,得有很多准备工作需要做。 只是,秦锋那种因为恼羞成怒,便不搭理她的态度,实在让人愤怒。 她想帮他渡劫,特么的都不给她这个机会! …… 秦锋这一早上实在很忙碌,不止他,整个工地由下到上,工人和领导都很忙碌。 经过大家加班加点,日夜倒班,不间断的施工,厂房修建已经进入最后阶段,用不了多久就可以封顶。 大家都知道,今天有个大领导要来视察,因为最近几天,从工人的面貌到食堂的卫生,各个方面,事无巨细,顾鸣都进行了一番整顿。 因着楚玲说他脸色不好,有黑眼圈,秦锋怕形象方面给人华盛董事长留下不好印象,他早晨准备好施工进展报告,和整个秦氏集团的业务介绍后,便将东西交给了许彬打印,然后自己在沙发上小眯一会,养养精神,为下午迎接仪式做好准备。 中午时分,秦锋睡的迷迷糊糊,被大哥大的来电铃声吵醒。 他高大的身驱从沙发上坐起,拿起大砖头般的电话接起。 “喂,木头,我到了。”电话是叶白打来的。 第165章 你的幸福她给不了 “木头,我到了。”电话是叶白打来的。 秦锋听到这个打算挖他墙角的“第三者”的声音,压制了一天一夜的火气,再也忍不住,排山倒海抱涌了上来。 除了愤怒,更多的是觉得讽刺。 叶白竟然还能装作没事人一般,给他打电话,真特么讽刺。 在他叶白的心里,他秦锋就如此好糊弄? 秦锋的心底升起一股寒意。 冷彻刺骨。 他握着大哥大的手紧了紧,手背青筋暴起。 “木头,怎么不说话?没信号吗?”叶白得不到回应,又出了声。 秦锋本来有一肚子质问的话想问,想咆哮,想发怒,如果他在这里,他更想揍死他那个混蛋。 只是,他听着叶白若无其事的声音,听着他拿他当傻子一样对待,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的语气,他勾唇冷笑,面上满是悲凉之色。 真拿他当木头吗? 良久,秦锋冰冷刺骨的声音响起,“叶白,在你心里,到底拿我当什么?” 他没有怒吼,语气出奇的平静。 听到秦锋莫名其妙的问题,叶白随口回道,“啥?拿你当什么?当兄弟啊,还能当什么?你要是妹子,我就拿你当媳妇了,哈哈。” 叶白平时经常拿他来玩笑,只是今天,秦锋听着这样的话,却有种反胃的感觉。 秦锋刚硬的面庞,泛着冷意,眸底更是冰冷一片,勾唇,“兄弟?是吗?” 叶白似乎叶听出了他的语气有那么一点不对劲,他桃花眼闪了闪,又打气了哈哈,“你怎么了?是不是我离开你有点不习惯?叫你平时不珍惜我们在一起的时光,现在想我来不及了。” 秦锋并没有他的搪塞,被岔开话题,“既然,你说拿我当兄弟,好,那你是不是应该给我个解释?” 兄弟,就是在背后捅刀子吗? “解释?”叶白到底是做过心虚的事的,秦锋的声音和话语,让他隐隐有点做坏事被抓包的不安。 他很清楚,此事若是被秦锋知道将意味着什么,怕是以他现在被爱情冲昏头脑的样子,一定不会饶过他。 这也是他选择在离开前才找张柠的原因。 但是,即使在电话里,他也怕啊。 “解释什么?听不懂你在说啥。那什么,我昨天坐了一天的火车,大晚上的回来,师父就让我打扫卫生,这会还困着呢,给你打电话就是报个平安,有啥事等你回来我们再聊。” 叶白觉得秦锋不对劲,很有可能是知道了他给张柠写信敲打她的事,所以还是先闪为妙。 叶白在心底愤愤的骂着张柠,一边打算暗搓搓的挂电话。 叶白逃避话题的行为,在秦锋这边,自然被解读成了另一层意思。 心虚不想面对? 他也知道自己这种行为很可耻? 就在叶白刚要摁电话时,里面传来了秦锋低沉决绝的声音,“叶白,如果你今天挂了这个电话。我秦锋,以后你当没你这个朋友。” 他的语气异常决绝。 虽然平时秦锋说话总是很冷,那只是高冷,可今天不一样。 叶白听的出,他是真的动怒了。 “不是,我说你至于吗?为了一个女人,你至于这样吗?”叶白撇了撇嘴,靠在床上,换了只手拿电话,语气满是恨铁不成钢,“秦锋,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从小到大,从来没有一个女的入过你秦锋的眼,你说过,你嫌弃女人,嫌她们烦,嫌她们闹腾,我追漂亮女生,你还鄙视我,说我没出息。现在这是怎么回事?为了一个张柠,和我绝交是不是?” 果然,这种没接触过女人的愣头青,一旦动情,就是灾难。 这架势,根本就是九条龙都拉不回来了。 要不是秦锋身份特殊,处境艰难,他以为,他吃饱了撑的,爱做棒打鸳鸯的棒槌? 叶白觉得自己好委屈,好艰难。 “你明知道,我喜欢她。”秦锋的声音铿锵有力,也带着些许悲凉。 明知道,他这么多年,第一次对一个女孩子动心,却还要横插一脚。 真特么够兄弟。 叶白听着他已经彻底沦陷,根本听不进去好赖话,急的从床头坐直了身子,一脸无奈,“你怎么就一根筋呢?你俩不合适!” 叶白苦口婆心的劝告,“你知不知道你后妈和秦琛,在你背后虎视眈眈?拿你当眼中钉肉中刺?你真以为你现在翅膀硬了,可以斗得过他们?我告诉你,你清醒一点!你后妈的手段你又不是没见识过。那个女人狠毒着呢,小时候她能给你和狗一起关在小黑屋,现在为了儿子,为了家产,什么事做不出来?你爷爷护不了你一辈子。 姓宁的还有个娘家撑腰呢。论阴谋诡计,你搞不过那个蛇蝎妇人,论靠山背景,你单枪匹马。眼下,你只有两条路可走,第一放弃秦锋的家产,净身出户。第二,和苏心悦结婚,傍上苏家这棵大树。 容我提醒你,你要是选择了第一条路,恐怕在你放弃家产身无分文的那一刻,别人想要你命,就像踩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所以,你只有第二条路可走。别忘了,你不跟苏心悦在一起,秦琛就会下手,知道吗?你想让那小子如虎添翼吗? 还有,以你现在这种情况,你也保护不了张柠。她要是嫁进你们秦家,被你后妈分分钟整死你信不信?所以,我这么做,是为了你好,也是为了保护张柠。” 叶白平时没心没肺,在秦锋的问题上却是分析的有理有据,头头是道。 因为,从他认识秦锋这么多年,知道他在秦家的艰难,知道一个被后妈背地里使坏算计的孩子,过得有多不易。 小时候,秦锋母亲刚去世没多久,姓宁的女人,就带着一岁的秦琛回了秦家。 当时,秦老爷只只接纳秦琛,不让那个女人进门。 结果秦锋那不争气的父亲,以死相逼。 一个大男人,寻死觅活的,闹的秦老爷子实在没有颜面,只能让他们住进了秦家的别院里。 姓宁的女人,明面上对秦锋好的跟亲生的一样,私底下,却是将后妈这个角色发挥的淋漓尽致,逮着机会就害他。 有一次,将秦锋和一条野狗关在一个小黑屋里。 等被人找到时,秦锋身体被那只暴躁的小狗咬的浑身是伤。 从那以后,他有了恐狗症。 不止是狗,任何动物,他都怕。 他一直记得,他认识秦锋时,他跟个自闭儿童一样,甭提多可怜。 即使现在秦锋成年了,成长了,可对方的段数同样在进步。 尤其现在有了利益矛盾,秦琛已经进了公司,他们母子更加不会让他好过。 当务之急,秦锋必须找到更大的靠山,压死他们。 秦锋听着叶白一段老生常谈的话,冷笑,“这就是你在我背后搞小动作的理由?” 叶白,是真的还拿他当小时候任人欺负的那个性子孤僻的小孩? 还是故意打着为他好的理由,跟他抢人? 秦锋软硬不吃,叶白也生气了,“我说了这么多,你一句没听进去是吗?就记着我搞小动作了?我的良苦用心,你一点不领情?” “我保护不了她,所以你能?你能保护得了她,你能给她幸福?”秦锋冷声反问。 叶白没听出他话里的弦外之音,随口回道,“以后我和她是一家人,我自然能保护得了她,我要是不对她好点,师父也不会放过我的。” 以后他们都是聂如风的徒弟,张柠还是师姐,他一个大男人,自然得保护着点她。 他可是看出来了,师父对张柠,可比对他待见多了,他要是不好好表现,遭殃的还是自己。 只是,他为了秦锋,现在肯定是得罪了张柠。 以后等她来了京都,只能再想办法拉回关系了。 秦锋闻言,心下一沉,“你的意思是,聂大师也支持你?” “他自然支持,我对那小辣椒好他还不支持?” “好,真好。”秦锋拿着电话,烦躁的在地上走来走去。 聂如风支持叶白和张柠在一起,这对他来讲,实在棘手。 看来,他现在不只要对付叶白,还要讨好聂如风,获得他的同意。 秦锋在打算追张柠的那一刻起,就想过将来要面对的种种局面,这么多年,除了爷爷,真正能走进他的生活,让他在乎的人,没几个。 只要走进了他的心里,他就会以心相待。 张柠,是他认定了一辈子的女孩,他会拿命对待。 即使,披荆斩棘,历尽艰辛,他也会和她在一起,护她周全。 想到这里,秦锋开口的声音,充满了坚定,“我告诉你,叶白,我既然已经认定了她,这辈子都不会放弃!不管是谁,我都不会让步。既然如此,从现在起,我们的朋友情意到此为止。我们公平竞争。” 叶白听闻秦锋竟然要和他绝交,他顿时心下一急,只是,秦锋最后一句话。让他听出了一丝不对劲儿。 公平竞争? 这话听着,怎么像情敌之间互相放狠话呢? 他俩呛了半天,说的到底是不是同一件事儿? 这么想着,叶白就疑惑的问了出声,“不是你啥意思?啥公平竞争?你和我竞争什么?我是师弟,这你也能竞争?当不成对象,想做人师弟不成?” 秦锋听他还在装傻,再开口的声音,充满了讽刺,“这么装有意思?都这个时候了,还师弟?你敢说,你对她没有其他心思?嗯?” “我对张柠……有其他心思?”叶白这下,终于有点听明白了。 秦锋果然是误会了什么。 他根本不是因为他想拆散他和张柠而愤怒,秦锋这是……以为他看上了张柠! 叶白一脸怪异,他一拍大腿,哈哈大笑,“木头,你该不会以为,我要跟你抢张柠?” “难道不是?”秦锋听着他令人刺耳的笑声,更加恼怒,“不然,你给她写信干什么?” “不是,合着你以为,我给张柠写信是追她?你以为那是情书呢?”叶白被这货的脑回路给惊着了。 他会这么误会,是根本没看那信吧? 张柠那小辣椒,到底怎么给他告状的? 还能闹出这么大乌龙! “你有看那封信的内容吗?”叶白忍着一肚子嫌弃吐槽的话,问。 秦锋语气冰冷,“她的信,我怎会乱看。” “那张柠有给你说什么吗?”他又好气的问。 是不是张柠那丫头在中间作梗,故意搞他? 那丫头要是故意给秦锋说自己喜欢他,破坏他们兄弟之间的情分,以她的性子,完全有可能。 红颜祸水! 妖妃! 叶白在心底愤愤的咒骂着。 “她说……”秦锋话到嘴边,不知该如何接下去。 张柠好像……什么都没说。 一切都是她……凭空猜测。 这个时候,秦锋也冷静了下来,听出了叶白话里的意思。 随着真相慢慢搞清楚,秦锋开口的声音没之前那么冷漠愤怒,他急切又小心翼翼的问,“你给她写信,到底什么意思?” “你这榆木疙瘩,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我是给她写过信,我那是……”叶白说不出口他这是想拆散他和张柠,他拐了个弯,“总之,那不是情书,也不是表白信。我这人,万花丛中过,片叶不留身,再说,小辣椒那种类型,可不是我的菜,我喜欢……” 叶白刚要说他喜欢温柔可爱型的,只是突然,脑海里闪过一道高挑优雅的高冷身影,他的心跳骤然加快,他好像,更喜欢那种高冷范的女人。 “总之,张柠只是我师姐,我对她不可能有那个意思。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们俩好,我不想你为了她失去一切。更不想她为了你,最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叶白的语气,变得严肃,郑重。 虽然他和张柠那丫头老斗来斗去,但抛开她和秦锋在一起不合适这件事,其实她人还挺不错,聪明,漂亮,有主见。 一个农村姑娘,能有如此思想和气质,真的算很优秀了。 以后大家都是聂如风的徒弟,她那么纯真,那么美好,真的不适合豪门斗争。 叶白如此肯定的话语,终于让秦锋一颗心,放回了肚子里。 只要他不是看上张柠,就好。 ,“所以,那封信的内容,是你想让她离开我?” 他的手伸的未免太长了些。 叶白敏锐的听出了一丝不寻常的意味,“啥?离开?什么意思?你们已经在一起了?到那步了?生米是不是已经煮成熟饭了?艹,秦锋,她还是个孩子啊!你这禽兽!” 他只是让张柠和秦锋保持距离啊喂。 他们已经到啥地步了?果然他还是出手太晚了,没来得及阻止么? “闭嘴!”秦锋揉了揉太阳穴,“我再问你最后一句,你到底跟她说了什么?” “我……我就说你目前的处境和难处,让她离你远点,你在京都有未婚妻,是名媛小姐,你的幸福只有千金小姐才能给……” 秦锋听到这里,已经明白了整个事件,大力的挂了电话,收起大哥大。 是他自己太草木皆兵。 他神色紧绷着,一把抓过沙发头上放着的夹克外套,大步流星的往办公室外面走。 刚到门口,许彬拿着一沓文件走了进来,“秦总,文件打印好了,您这是……”见秦锋慌慌张张的,走的很快,许彬追上去,“秦总,您要出去吗?” “文件先放办公室,我回来再看。”秦锋说着,已经从临时办公室走了出去,打算去开车。 “可是,一会还要和顾总他们一起吃饭,商议下午接他们董事长的事。”许彬跟在身后,提醒道。 “给我半个小时。” 秦锋说着,已经上了车,很快,桑塔纳驶出了工地。 秦锋开着车,看了眼腕表,此时还不到十二点,学校还没放学。 他开着车来到了四中门口。 然后坐在车里等。 等十二点放学后,张柠出来。 他坐在驾驶座上,一手搭在方向盘上。 俊脸满是懊恼之色。 想到自已竟然毫无根据的乱吃飞醋,闹了个大乌龙,懊悔的一拳砸在方向盘上。 他怎么就忘了,叶白那个搅事精,一直在多管闲事,乱撮合他和什么苏小姐。 没认识张柠之前,他就已经乱点鸳鸯了。 昨天,他看到那封信,都没仔细问她怎么回事,就乱生气,怪不得会把张柠气跑。 最可恶的是,当时他竟然问她,怎么想的? 在她看到了叶白那些伤人的话后,他竟然还那么问她。 当时的她,得有多难过。她看到叶白写的那封信时,应该就已经很难过了,可昨天早上他开车去接她,她还是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将所有的一切都藏在了心里。 昨天,下午她回到楚家时。那么兴致勃勃跟他讲她在外面的见闻。 她那么开心的跟他讲跟着周特助去打扫房间,吐槽叶白的制造的垃圾,跟他讲他大哥的相亲对象给她舅舅表白…… 当时的她,语气那么欢快,整个人那么开心,完全没拿他当外人,所以才给他讲她一天的经历和见闻。 可他呢? 他怎么对待她的? 全程黑着脸,压根没有心思听她讲那些跟他无关的事。 只扔给她一句,“我不想听别人的事。” 她是没拿他当外人,才事无巨细的跟他闲聊的。 她小心翼翼的问他你都知道了时,那一刻她肯定很想听听他的想法,肯定很想听他坚定的告诉她,他的态度。 可他完全没态度,只问了她一句,你怎么想的? 她怎么想的? 她一个小姑娘,在那种情况下,她能怎么想? 秦锋越想越懊悔,终于,他抬起手,扇了自己一巴掌。 这时,绿色铁栅栏门打开,紧接着,放学铃声传进了秦锋的耳朵。 他回过神来,立刻下了车。 走到校门口,去等她。 学生们陆续出了校门,帅气俊朗的男子,立刻引起了大家的注意力。 尤其从校门里出来的女生,低着头,余光偷瞄着站在那气宇轩昂的男子,害羞的小脸个个泛着花痴。 停在路边的小轿车,则是吸引了男同学的目光。 秦锋一瞬不瞬的盯着校门,紧的等待着那道俏丽的身影出现。 郭亮骑着自行车悠闲的从校门口蹬出来时,看到校门口的男人,充满敌意的眼神锁着他,面色相当不善。 他的眼神在秦锋身上,没看路,车子差点摔了。 秦锋脸色始终紧绷着,盯着校门口,周围的一切,都跟他毫无关系。 终于,在学生走的已经差不多的时候,张柠和楚逸出来了。 张柠手上拿着本书和作业,楚逸冷酷的跟在她身后。他看起来心情似乎不错,明媚的小脸挂着淡淡的微笑,嘴里还哼着歌。 秦锋看到他,立刻紧张起来,生怕人跑了,急忙迈步过去,挡在了她面前。 张柠正哼着小调走着,冷不丁被人挡住了去路。她先是神色微征,在看清楚挡住她去路的人是谁后,小脸立刻变了色。 她脸色一拉,看都没看他一眼,直接错开身子,从一旁走了。 秦锋立刻追了上去。 校门口还没离开的一些偷看秦锋的女生,还有观赏他汽车的同学,都好奇的往校门口张望着。 没想到,这个有钱有颜的大帅哥,竟然是来找张柠的。 张柠注意到周围人的眼神,心下一惊,生怕又闹出什么绯闻,被老师请去喝茶,她急中生智,凑到楚逸身旁,直接挤到路边,将楚逸让到了路中间。 楚逸侧目看了她一眼。张柠朝他挤眉弄眼,示意他帮帮忙。 楚逸也不知自己出于什么心理,对于破坏秦锋的事。让他吃瘪,似乎还挺合他意。 他面无表情的走着,秦锋大步一迈上来,楚逸就拦住了他,开口打招呼,“小锋哥,你找我有事?” 秦锋被楚逸挡住,眼见着张柠脚下生风般走了,他剑眉微蹙,“小逸,你走你的,我找的不是你。” 周围的同学,见楚逸和有钱帅哥说话,大家都反应过来,原来是找楚逸的。 楚逸身份成谜,全校学生只知道,他是大城市来的。 开汽车的帅哥找他,一点不奇怪。 秦锋要追上去,见自己的车还在路边,只能开车追。 张柠大步走着,从校门口过来,到了街道上,见后面没有秦锋的身影,只有楚逸慢悠悠的走着。 他人呢? 他来找她干什么?还是,人根本就是来找楚逸的? 不对,刚才在校门口,他看她的眼神,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骗不了人。 秦锋昨天闹了那么一出,今天这是终于醒悟过来自己做的太过分了吗? 这些个少爷,都特么真能作,说白了就是惯的。 楚逸怕秦锋一会追上来又把张柠勾搭走,耽误给他治疗,他追了上来,冷酷的开口,“喂,如果你还想好好念书,最好处理好你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下次别再让我帮你。中午给我针灸,下午放学继续模拟测试。” 张柠白了他一眼,“我知道。” 俩人走到胡同口时,就见路边停着汽车,秦锋那修长高大的身躯,直直的立在胡同口,两眼正直勾勾的看着他们。 张柠,“……”四个轮子,果然这么牛逼吗? 楚逸看到秦锋竟然在他们前头,他警告一般看了张柠一眼,示意她脑子保持清醒。 “小逸,你先回去。” 待俩人走近,秦锋朝楚逸说道。 楚逸没理会他,张柠同样没理他,俩人径直越过他,打算进胡同口。 女孩冷漠的态度,让秦锋眼底划过一抹慌乱,在她要从他身边走过时,他下意识的伸了出坚实的手臂,一把拉住了她。 “干嘛?”张柠冷不丁被人拉住手腕,停下脚步,气愤的质问。 秦锋面色紧绷着,声音却是出奇的温和,又带着些许请求,“我们聊聊。” “不好意思,我跟你似乎没什么可聊的。我要回去吃饭,做作业,没您这么闲。”张柠挣脱着手腕,语气更是冷漠疏离的不像话。 秦锋抓她抓的很紧,她根本挣脱不得,张柠却是锲而不舍,一直挣扎着胳膊,试图甩开他。 秦锋也不敢抓她太紧了,生怕抓疼她,他拉着她的手腕,双眸真挚的看着她,怕她跑了不给她解释的机会,他语气急促的开口,“对不起!” ------题外话------ 其实生活中,也会有很多人,像叶白这样,打着为别人好的旗号,做适得其反的事。 但是他们往往不明白,他们所关心的人,到底需要的是什么! 第166章 苏董事长到来 秦锋也不敢抓她太紧了,生怕抓疼她,他拉着她的手腕,双眸真挚的看着她,怕她跑了不给她解释的机会,他语气急促的开口,“对不起!” 对不起…… 随着这三个字传入张柠耳中,她挣扎的身子,骤然一僵,一时忘了反抗。 这货跟她道歉? 一旁看好戏的楚逸,也是露出了怪异的神色。 “对不起,是我误会了。”见张柠终于不在大力挣脱,秦锋看着她,再次语气真挚的开口。 说着,他看向杵在那看热闹的楚逸,语气凌厉,“你先回去。” 楚逸接触到他射过来的锐利的目光,并没有一丝惧怕之色,他面无表情的看向张柠,意思很明显,让张柠不要被花言巧语所迷惑。 他之前的话,她不要再当成耳旁风。 楚逸好整以暇的盯着她,张柠眼眸闪了闪,内心经过一番激烈的心理斗争,终于还是妥协了。她对着开口道,“那个,你先回去,我马上就回,不会耽误你治疗的。” 楚逸闻言,神色微冷,对着张柠露出一个鄙夷的眼神,转身气冲冲的走了。 没出息。 张柠的手腕还被秦锋抓着,张柠甩开他的触碰,没好气的开口,“有事快说吧,我还有事。” “柠柠,昨天是我误会了。”他语气愧疚的说道。 这还是秦锋,第一次当面叫她柠柠,声音那么低沉醇厚有磁性,简直能让耳朵怀孕。 听的张柠浑身直起鸡皮疙瘩。 她努力让自己稳住心神,保持镇定,这个时候不是犯花痴的时候。 昨天他那伤人的举动,她可不能那么容易就忘记。 思及此,张柠抬眸看向他,勾唇冷笑,“误会?秦先生有什么可误会的?” 他将她的书包翻的乱七八糟也就算了,他明知道他那狗屁兄弟,那么毒舌,根本看不起她这种农村姑娘,口口声声说她配不上他,甚至还提到他有未婚妻。 他不但不解释,还拽的二五八万的,给她甩脸子。 这会跑来跟她说误会! 她倒要看看,怎么个误会法! 张柠神色冷漠,语气更是凉薄的不像话,听在秦锋耳中,那股子愧疚之色更浓。 他知道自己这次做的很不妥当,伤害了她。 “你听我说,我昨天不是故意跟你生气,我当时,以为你书包里那封信,是……”秦锋舌头都在打结,眼眸闪烁着,实在难以启齿,自己会有那样的想法。 他都觉得自己脑子有坑。 看着张柠不耐烦的样子,以及想到自己这会时间紧迫,没法耗下去,他低着头,横了横心,硬着头皮开了口,“我以为那是叶白写给你的表白信,我以为他对你有那个意思。” 张柠一愣,“……”哈? 张柠先是被他雷人的话惊的身子一抖,差点没站稳。 旋即,才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她嘴角狠狠抽搐了两下,看着秦锋的眼神,从冷漠到怪异。 啥意思? 表白信? 叶白给她写表白信?叶白对她有那个意思? 哪个意思啊? 那小子对她只有不待见好吗? 他到底哪只眼睛看出叶白对她有那个意思了? 叶白到底是给他了什么误解,让他有这种错觉? 只是,张柠反应过来,又觉得,不对,他这话信息量略大啊。 他以为那是叶白写给她的表白信…… 所以,他根本没看那封信,也压根不知道信里的内容? 昨天给她甩脸色生气,只是因为在吃醋? 还是毫无根据的飞醋。 张柠觉得可能是大中午她有点饿的缘故,她脑子好像不够用了,她头疼的扶了扶额,看着他,脸色复杂的求证,“不是,合着你……你没看信里的内容?” 秦锋高大威猛的身躯笔直的站在她面前,垂着脑袋,像个做错事的孩子,期待又紧张的等待着她的原谅,听闻她的话,微微摇头,“没有。” 得了肯定的回答,张柠了然,“哦。” 还真是这样。 她这个活一世的老阿姨,真的不是很懂秦锋的思维方式。 他看着一副高冷霸道总裁范,其实在感情方面,真的很幼稚。 幼稚的像个小孩。 当然,这也正说明他在这方面单纯的像也张白纸。 所以,他现在跑来给她道歉是因为现在知道了叶白写给她的信是怎么回事了。 “柠柠,叶白的话,你一句都不要信,我和那个苏小姐,真的没有任何关系,也不熟。我早说过,我不会拿自己的终身幸福用来做利益的交换。我需要的是一份纯粹的感情,叶白作为朋友,也许他的出发点是好的,但他并不明白,我真正需要的是什么。我已经警告过他了,你不要相信他的任何话,好吗?” 秦锋看着她,急切的解释了一堆,然后,紧张不已的看着她。 张柠面色平静,她微微一笑,“其实,我觉得他说的挺对的。” 秦锋在秦家的处境的确艰难。她如今刚成年,要说结婚这个话题,实在过于遥远。 她可以给予他帮助,可她能给的,只是利用自己前世的记忆,给他出谋划策,事业还得他自己做。 如果秦锋自己真的需要且愿意用联姻这条路来壮大自己的势力,那么她愿意成全。 但,无论如何,那个人不能是苏心悦。 张柠因为内心突然出现的念头,心脏一缩,她真的可以做到如此伟大呢? 真的可以看着秦锋和其他女人在一起么? 答案好像是……她做不到。 经过这段时间,相处,尤其在秦锋向她明确表达了想和她处对象的意思后,她对他早已动了情。 上辈子,就已经动情了不是吗? 这辈子好不容易有了机会,她若是那么轻易放弃,是不是太软弱无能了? 想到这些,张柠的脸色变得松动。 “张柠,他不是我,也许他所说的所谓联姻,对别人来讲,的确是一条捷径,但是……我秦锋没那么肤浅。 我的情况你已经清楚,以前我们也探讨过关于家产这个话题。你说过,我还这么年轻,无需争斗,完全可以打造属于我自己的事业王国,家里得罪你我都懒得争,何须利用女人上位? 你记得吗?上次你说的京都东环那片地,我早前就已经收购了。并不是离开秦氏,我就一无所有。张柠,相信我,我很清楚自己需要什么。”秦锋抬手抓着她的双肩,眸子一瞬不瞬的看着她,一字一句的继续开口,“我需要你,需要你的支持。” 张柠被他禁锢着,他那双眸子如此深情的注视着她, 因为他的靠近,那熟悉的,带着淡淡烟草味的气息。扑面而来,张柠的心跳再次加速,眸底一片慌乱,别开脸,不和他对视,她小声嘀咕,“我又不是你的谁,,跟我有什么关系?” 秦锋深邃的眸子锁着她,磁性低沉的嗓音在她耳畔香起,“你,我势在必得!我说过,给你时间考虑,还有十几天,你就成年了,如果你到时候还没考虑好,我可以等,等你十九岁,二十岁,或者,多等几年都没关系,但是请记住,我不会放弃,你也逃不掉。” 如此撩人的话,换作任何一个性取向正常的年轻女子。怕是都招架不住。张柠觉得自己要被这家伙撩疯了。 差点就脱口而出一句我愿意! 仅存的一丝理智告诉她,得矜持,他刚给她甩完脸色,绝对不能因着他几句甜言蜜语就分不清东南西北,盲目沦陷。 “说完了吗?”张柠大力的推开他的双臂,傲娇的仰着头,“我该回去了。” 虽然仍然是高冷的语气,但秦锋听得出,也感觉的到,她情绪的变化。 神情语气都不像之前那样冷漠。 秦锋放开了她,见她要走,急忙叫住了她,“我今天比较忙,晚上可能回去的晚,你有不懂的题。可以问楚逸。也可以留着我有时间了给你辅导。做完作业,早点休息。” “你爱啥时候回来是你的自由,跟我说的着呢?”张柠面色一红,低着头跑了。 谁说这家伙不会来事的? 撩起来让人招架不住,温柔体贴起来更是直击她的小心脏。 秦锋看着她窈窕的背影,俊脸浮现一抹宠溺的笑意,他看了眼腕表,急忙转身快步往路边车子旁走去。 …… 下午五点,秦锋,顾鸣,周倩等人驱车前往武山县城,接华盛集团董事长。 听周倩说,对方会乘飞机到省城,再坐车过来。 为了这次见面,秦锋事先做了很多功课,只是外界能查到的关于华盛集团董事长的信息少之又少。 毕竟是外资企业,她人常年居住国外,秦锋试着用电脑上了国外的网站查询她的资料,同样一无所获。 他知道这次提前过来的周倩是董事长特助,因此特意向她打听关于他们董事长的详细信息,喜好兴趣。 然而,周倩并未透露任何有用的信息,所以,目前为止,秦锋除了知道对方叫苏嵘,是位四十岁的女性,其他信息,一无所知,甚至,连对方的照片都没有。 秦锋看着资料上简单的人物介绍,怪不得很少有人知道华盛集团董事长的性别,其实苏嵘这个名字,本身就偏中性。 秦锋一向不擅长和女性打交道。此时,他坐在车里,对于接下来的会面,有种如临大敌。 很快,车子到达县城酒店门口。 车子停下,顾鸣和周倩从车里出来,见秦锋的车子,车门迟迟不开,顾鸣走过去敲了敲车窗。 “秦总,可以下车了。” 许斌下了车,刚要替他开车门,秦锋已经从里面打开了车门,走了出来。 他穿着正式的黑色西装,临近立冬,天气已经很冷,但为了显得正式,他和顾鸣都选择了西装。 一行人进了酒店大厅,周倩让秦锋和顾鸣在大厅等着,她上了楼去董事长休息的房间。 约莫十分钟左右,周倩跟着一位看起来大概三十多岁,穿着黑色大衣,长发挽起,仪态端庄的女人,优雅的走了出来,除了周倩,她身后还跟着一个穿着黑色皮夹克的强壮男子,目测应该是保镖之类的。 她身上没有珠光宝气,没有浓妆艳抹,素雅大方,只是身上那种从骨子里透出的高贵气势,却是怎么都掩盖不住。 顾鸣和秦锋以及许彬,急忙站起身来,准备迎接。 周倩向她比了一下大厅里身影笔直庄重的站在那的三位男子,在她耳边轻声说来什么。 随即,苏嵘朝他们这边走了过来,“让你们久等了。”优雅端庄的女人,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开口道。。 顾鸣急忙恭敬的问好。“董事长一路辛苦了。” “小顾,又见面了。”苏嵘看着顾鸣,笑道。 随后,她的视线落在了秦锋身上。 秦锋急忙作自我介绍,“您好,苏董事长,我是京都秦氏集团的项目部经理秦锋,负责此次国瑞服饰在磐石镇的分厂修建项目。” ,他礼貌的伸出手,和对方握手。 苏嵘看着谦卑有礼的作自我介绍的年轻男子,她脸上划过一抹异样情绪一闪而过,她伸出手,和秦锋礼貌性的握了握,“你好,秦先生,在艰苦的偏远地区负责项目,辛苦了。” 秦锋礼貌的开口,“应该的。” “餐厅安排好了,董事长,先去吃饭吗?”周倩走过来请示。 苏嵘看着秦锋等人,丝毫没有架子,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的职业微笑,“秦先生,小顾,走吧,先去吃饭,我们边吃边聊。” “苏董事长,您莲我小秦就好。” 苏嵘看着眼前这张帅气俊朗的面容,不由自主和脑海中久远的记忆里,一个小男孩的模样重叠。 脑海里那句脆生生的童音不觉在脑海里回荡,“我不叫小屁孩,我叫小锋!” “哈哈,就叫你小屁孩。” 苏嵘只是一瞬间的怔松,很快便回过神来,笑道,“好,那就叫小秦。” 餐桌上,菜还没上来,顾鸣先是进行了一番寒暄后,便简单做了工作汇报,接着。他便示意秦锋给董事长说说关于工程进度情况。 秦锋详细的做介绍,苏嵘全程认真聆听,对于他们的工作给于了肯定和赞赏。 “我听周特助在电话里给我汇报了,你们这边保质保量的按时完成了厂房修建,这个项目交给秦氏,果然是正确的选择。我这次过来,就是参加这个分厂的开工仪式的。” 秦锋做完厂房修建的情况介绍后,本来想借此机会和苏董事长介绍一下秦氏集团的业务和未来的发展方向。 没想到苏董事长竟是给了秦氏集团如此高的评价。 他还没来得及开口,苏嵘就接着说道,“此次之所以和秦氏集团合作,是因为秦氏是国内房地产业的佼佼者,开发负责的项目,口碑很好。希望未来,能与秦氏再有合作的机会。” 秦锋要说的,对方都说了,他礼貌的回应,“能与华盛集团合作,是我们秦氏的荣幸。秦氏集团很希望,在其他领域,能与华盛达成合作,共同发展。” 苏嵘看着谈吐举止谦逊大方的年轻男子,眸底满是欣慰之色。 用餐结束后,已是下午六点左右,一行人出了酒店,打算前往磐石。 顾鸣本来以为董事长会坐他的车,今天早上。他将自己的车从里到外都洗了一遍。结果,出了酒店,酒店门口一辆低调的黑色轿车,停在那,苏董事长身边的那位高大壮实的男子,站在车前,看到董事长出来,立刻恭敬的拉开了车门。 顾鸣盯着那辆挂有省城车牌号的汽车,眸底先是一阵疑惑,很快又反应过来,原来,苏董事长和保镖乘飞机到省城后,自己直接开车过来的。 周倩走过来,朝他吩咐,“顾总,我和董事长坐一起,你的车在前面带路。” 顾鸣急忙应声,“好的,好的。” 周倩说完,又走到许彬身旁,冲他开口,“许助理,你就跟在最后面吧。”这样,董事长的车子在中间,比较安全。 许彬看了眼秦锋,表示自己不敢贸然答应。 秦锋接触到许彬请示的眼神,“就听周特助的。” 周倩请苏嵘上了车,然后自己坐在了副驾驶。 虽然是县城,这种豪华小轿车依旧是个稀罕物,何况一连出现了三辆。 三辆气派的汽车行驶在路上,引来众多目光追随。 随着车子离磐石镇越来越近,坐在车后座的女人,神色渐渐变得复杂起来。 她打开车窗,望着窗外倒退的景色,公路两旁的土坯房,嫩绿的冬小麦苗,看着似曾相识的景象,她内心的情绪排山倒海般翻滚着。 曾经发生在这里的一幕幕,清晰的在脑海中萦绕。 她闭上眼睛,那股怎么也磨灭不了的痛苦记忆,再次涌上了心头,仿佛回到了十八年前。 “有人吗?求求你救救我,救救我的孩子……” 一个扎着两条长辫的女孩使劲拍打着一户人家的破木门。 “姑娘,我可不能带你去家里生产,这是有忌讳的,只有我们儿媳妇才能在我们家生孩子,我女儿都不行,何况你一个陌生女子。” 女子跪在阴冷的地面上,苦苦哀求着,“阿婆,求求你,救救我,救救我的孩子……” 老妇人被女子求的实在不忍心,伸手扶起她,“唉,姑娘,你别跪了,走,我带你去我家园子里的窝棚里去生。” 随着一些记忆涌上心头,苏嵘的脸色变得惨白无比,心脏被什么东西撕扯着一般生疼。身体隐隐颤抖着,手指甲用力的掐着掌心。 周倩怕这边的公路颠簸,董事长不适应,吩咐司机小林开慢点,她时不时的回头看一眼董事长的情况。 结果周倩一回头,看到后座的女人双眸紧闭,神色痛苦,身体颤抖着,仿佛正经受着什么痛苦般的事。 “董事长,您怎么了?是不是晕车?”周倩面色一急,朝司机吩咐,“小林,开慢点。” 听到周倩的声音,苏嵘的意识猛的从回忆中抽离,缓缓睁开了眼,声音疲惫,“我没事。” 她深呼了两口气,从随手提着的棕色小包里,掏出一个白色小瓶子,从瓶子里倒出两颗白色药丸放进了嘴里,周倩见状,赶紧递过去一瓶水。 周倩的神情透着担忧,却和往常一样,什么也没问,只是等苏嵘喝了水,她又将矿泉水瓶接过来拧好。 苏嵘吃了药,闭上了眼睛,靠在车座椅背上,才渐渐平复了情绪。 另一辆车里,秦锋坐在车里,睿智的眸子微眯着,一脸沉思。 这个苏董事长,没想到如此平易近人。 更令他感到不解的是,她对他的态度,似乎很亲切? 而他一向不善也不喜与女性打交道,和这位苏女士,却没有那种不耐烦,让人煎熬的感觉。 整个饭局,他一点不排斥。 那应该就是亲切吧? 像是认识很久的故人一般,没有一点架子。 他本来担心因着两家公司业务不同,他若是提出他们秦氏想转型做其他业务,想和华盛合作,对方会婉拒。 倒是没想到,他还没主动开口,苏董事长就已经表达了想和秦氏合作的意愿。 这让秦锋着实意外。 他坐在车里,反复思考,最终只能相到,是他爷爷在地产界的影响力巨大,正如对方所言,秦氏这么些年,在业内口碑极好,名声在外。 ,就在几个月前,他爷爷曾与一家外资企业负责人见过面,对方就是华盛没错,至于那位负责人,极有可能就是这位苏董事长本人。 到了镇上,因着已经快到晚上,顾鸣直接开车到了镇家属院门口。 应董事长的要求,她前来视察工作的事,能多低调就多低调,因此欢迎仪式什么的,统统没有。 但低调不代表保密,苏董事长要来的消息,至少镇领导都已知晓。 车子停下,顾鸣急忙下车,打算跑去董事长所座的车辆前,去替董事长开车门。结果,他一下车,就看到镇家属院门口,几个衣着正式的镇干部,正庄重严肃的站在门口张望着。 看到汽车停下,各位干部赶紧往车子这边走来。 “郭镇长,你们这是?”顾鸣看到等在这边的几位中年男子,是镇上的领导干部,“都说了不用搞欢迎仪式,你们怎么都过来了?” 郭镇长郑重的开口,“没有仪式,我们只是跟董事长同志打个招呼而已,来者就是客,我们怎么能不出来迎接一下呢?” 苏嵘下了车,看到几位穿着中山装,夹克衫,面容朴实的中年干部正在和顾鸣说话。 顾鸣看到董事长下了车,便想几位镇干部介绍,“这位就是我们的董事长苏嵘女士。” 几位朴实的几层干部,看着从小轿车上走下来的优雅高贵的女性,看年龄和他们似乎差不多,只是那气质没法相提并论。 几人过去,紧张不已的打招呼,“欢迎苏董事长前来磐石镇视察,董事长同志一路辛苦了。” 苏嵘淡笑着开口,“你们好。” 苏嵘看到这些朴实无华的面孔,语气都变得亲切起来。 其中一位镇领导局促的说道,“我们这边环境差,条件各方面都比不上大城市,让董事长同志受委屈了,还请董事长同志不要嫌弃。” 苏嵘始终保持着微笑,“不会。” 周倩上前,对着几位干部说道,“各位领导,感谢你们大冷的天在这边迎接等候,我们董事长一路舟车劳顿,身体疲乏,需要休息。各位也早点回去休息吧。” “那好,那我们就不打扰了。”几位干部问候完,便都回去了。 秦锋锋镇干部走后,才迈步上前,和苏嵘打招呼,“苏董事长,早点休息。” “好,小秦,小顾,你们都回去吧。” 随后,周倩带着苏嵘往镇家属院里的住处走,司机兼保镖小林,直接将车开进了家属院。 周倩给小林安排的房间在她的隔壁,是个没带卫生间的单间,反正他一个大男人,晚上也不怕出去。 苏嵘在周倩的带领下,进了早就准备好的房间,她打量了一圈,完全是按照她的喜好布置的。 周倩做了她这么多年特助,对于她的起居,一向打理的仅仅有条。 苏嵘进了卧室,周倩神色紧张的站在身后。 她偷偷瞄了一眼床头墙上粘上去的那朵手绘兰花,内心祈祷着,董事长千万别注意到这些细节。 然而,周倩内心刚祈祷完,就见苏嵘的视线准确无误的落在了画框下面那朵兰花上。 第167章 他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然而,周倩内心刚祈祷完,就见苏嵘的视线准确无误的落在了画框下面那朵兰花上。 周倩紧张的站在身后,生怕董事长嫌弃。 然而,就在周倩做好了被批评的准备时,苏嵘的视线在墙壁上停留了几秒,转身看向她微微一笑,“小倩,有心了。” 闻言,周倩先是一愣,接着一颗提着心放了下来,终于松了口气。 周倩受宠若惊,“董事长,我……”她想解释,那不是她的功劳。 “画的不错,你找人画的?”苏嵘知道周倩虽然工作上业务能力强,但从小对琴棋书画这些东西不感兴趣。 作为她的特助,周倩一天二十四小时都是围着她转的。 周倩可不敢邀功,如实解释,“不是,董事长,其实是这样的,布置房间时不小心划破了壁纸。有个小姑娘,她就画了朵兰花,贴了上去,您不嫌弃就好。” 苏嵘又看了眼那朵栩栩如生的兰花,笑道,“画的不错。” 周倩见苏嵘似乎还挺喜欢墙上那朵小花,心里对张柠充满了感激,苏嵘脸色看起来很疲惫,周倩开口,“董事长,那您早点休息,明天还要去工地那边呢。” 苏嵘脱了身上的大衣递给周倩,然后开口,“小倩,工作上的事先不着急安排,明天我想到处走走,工地那边,以后再去。” 周倩挂好衣服,点头道,“好,那培训班那边,我也就不安排了,等您休息好再说。” “嗯,工作上的事有你和小顾,我很放心,小秦那边我也很放心,我这次过来,是有一些私事需要处理,等时机成熟,我会告诉你详情。”苏嵘坐在梳妆台前,将挽起的头发放了下来。 周倩站在门口,听着苏嵘的话,神色认真,“董事长,不该知道的,我不会多问。您有需要,虽是告诉我。” 周倩在董事长提出要来这里的时候,她就知道,董事长绝对不只是为了支持偏远地区发展那么简单。但是,作为一名合格的特助,董事长怎么交代,她便怎么做,多余的坚决不问。 苏嵘侧首看到周倩一脸严肃的站在那,意识到自己似乎过于严肃,她笑道,“放松点,几天没见,怎么如此拘谨?其实,你有疑问,也可以问,能解答的,我自然会给你解答。” 周倩平时在苏嵘面前挺随性的,只是她看得出这次董事长来到这边情绪很不对劲,因此凡事小心谨慎。 此时,见苏嵘恢复了以往的状态,周倩便也没那么拘谨,她想了想,今天的确有件事,挺让她疑惑。 “董事长,那个……”周倩支吾着,不知是否该问。 苏嵘梳着头发,淡淡出声,“要说什么?” “就是……我感觉您对那位秦总,好像挺和善的。”周倩犹豫片刻,小心翼翼的说出了自己的疑问。 闻言,苏嵘脸上划过一抹异样,随即故作生气的开口,“你这丫头,意思是我对别人不和善?” “不是,对别人是客气,对那个秦总的态度,好像没那么疏离,感觉很亲切。” 周倩跟在董事长身边这么多年的跟着她见了无数生意伙伴,参加了无数饭局。 不管是首次见面的还是合作过N次的,她都一直保持着客气疏离的状态。 简直就是让人可望不可及的大佬。 今天对于那个秦锋的态度,却是出奇的和善,董事长在看到秦锋事,身上完全没了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高冷气质。 苏嵘听着周倩的分析,眼眸再次闪烁了几下,语气漫不经心“是吗?” 她看向周倩,随口问道,“以你这几天的接触,你觉得秦锋那个人怎么样?” “工作上还好吧,但他这个人,我不是很欣赏。”周倩斜倚在墙上,说出了她对秦锋的看法。 “为何?”苏嵘看向她。 周倩直言不讳,“性格太冷了,一点没有年轻人得罪样子,跟他相处,会很累。” 因为工作,她与秦锋几次打交道,虽然他们秦氏的工作,的确做的不错,但和他交流,实在困难,惜字如金。回答问题总是言简意赅,有时候她没听明白,想问他第二遍,他总是黑着脸,一副不耐烦的样子。 周倩表示很心累。 听闻周倩对秦锋的评价,苏嵘睨了她一眼,“唉,你这丫头,眼光真是越来越挑剔了。我倒觉得,他人还不错。” 周倩莫名觉得苏嵘这句话说的过于笃定,并不像是对人的第一印象评价。就好像,她本来l就认识他一样。 周倩心里实在好奇,又不好多问,她半开玩笑道,“您看的这么准啊,您问我对他的印象,该不会想撮合我和那个小冰块吧?” 周倩一直生活在国外,性格爽朗。加上最近两年老是被苏嵘催婚,因此很容易往物色对象方面想。 苏嵘比你没有乱点鸳鸯谱的意思,见周倩误解她的意思,倒也没急着解释,“你怎么能叫他小冰块?他也二十好几了……吧,比你小不了几岁。” “那也比我小。”周倩很直接的表达了自己的态度,“他不是我喜欢的类型,我也不是他喜欢的类型。” 我也不是他喜欢的类型…… 苏嵘听到这句话,挑眉,“怎么说?他嫌弃你了?” 周倩一副他敢嫌弃我试试的表情,摇头道,“不是,是他喜欢年龄小,活泼开朗的小姑娘。” “你从何而知?” 周倩想到张柠那张胶原蛋白满满灿烂明媚的小脸,想到秦锋对她献殷勤的事。本想说他有喜欢的人,转念一想,秦锋没多久就要离开这边,俩人到底怎么回事还尚未可知。这种没结果的事,她还是少在董事长面前八卦,因此她便没在苏嵘面前多言。 “男的不都喜欢十七八岁水灵灵的小姑娘吗?” “你呀,前些年让你找,你说等成熟点再说,现在又说男的喜欢小姑娘,真是拿你没办法。”苏嵘冲她摆摆手,“好了,去休息吧。” “好,董事长,那您有事叫我,我就在您隔壁。” 周倩说完,便出了苏嵘的房间,顺便给她关好了房门。 周倩奔波了一天,回了自己住的房间后,脱掉了靴子,换上了拖鞋,坐在床头揉着酸痛的脚腕。 虽然这个房间已经被她打扫布置的完全没了之前的样子,但她坐在床头,看着地上的茶几,莫名又想到昨天早上进来时,看到的那一堆零食袋,麻辣片袋子里渗出来的辣椒油。 她嫌恶的皱了皱眉,后悔没将这个茶几扔出去,换张新的。 周倩肉了会脚腕,又从包里拿出了一支小药膏,往磨的快起泡的大拇指处抹了点药。 这个地方,道路凹凸不平,尤其工地上更是到处坑坑洼洼,穿着靴子,实在受罪。 抹好了药,周倩随手拉开床头柜的抽屉,打算将包里的一些不用的东西放进去。 只是,当她拉开抽屉,刚要放东西,就看到抽屉里面放着本黑色皮质笔记本。 她看着抽屉顿了顿,将笔记本拿了出来。 然后,随手翻了翻。 笔记本里面写着一些好像是药方之类的东西,她看不太懂。 周倩又好奇的翻了几页。 又看到了好像什么账本。 全是一些医疗设备的名称和药品名称以及价格。 还有各种算术公式,满满写了一页。 最后一个算式是个减法,答案是99。 算式下面写着一句话:全部家当只剩99块,啊啊啊!!!木头养我! 周倩看着那几个用力画出来的感叹号,脸色微妙,这是那个邋遢的京都医生的东西? 木头又是谁?一个大男人,指望别人养,这是想吃软饭? 那么邋遢,谁眼瞎了养他! 周倩内心腹诽着,刚打算将笔记本扔进抽屉,结果,从笔记本里里面掉出来一张照片。 她捡起,这是一张三个人的合影,确切的说,是三个帅哥的合影。 三个颜值爆表的年轻男子随性的坐在一片绿油油的草坪上。 坐在中间穿着黑色衬衣面无表情的男子她认识,是那个冷面冰块秦锋。 右侧一位穿着迷彩体恤,板寸头,晒的跟黑炭一样,但五官立体刚硬,提醒强壮,很是俊朗, 左边斜靠在秦锋身上的男子,穿着花衬衣,三七分头型,皮肤白皙,一双勾人的桃花眼像是放着电,笑的一脸风骚,露出两颗大白牙。 周倩看着照片上的三个男人,眼眸微眯,认真分析。 这个穿迷彩体恤的,一看那身板架势就是个当兵的。 中间是秦锋,那么用排除法,左侧这个一脸风骚的小白脸就是那个什么叶医生? 呵。 看起来倒是人模狗样的。 从穿着到长相,一看就是公子哥儿。 可这公子哥的爱好实在特别了些。 吃的那些东西,幼稚的要死,还邋遢,一看就是个被惯坏的少爷。 周倩将笔记本扔进抽屉,便休息了。 第二天,周倩早早起床去伺候苏嵘洗漱,结果就看到,苏嵘眼里全是红血丝,眼睛也有些微肿,像是哭过一样。 周倩顿时满脸担忧,关切的问,“董事长,是不是不太适应这边的环境?” “有点。” 苏嵘没多说,周倩也不敢多问,给苏嵘拿了衣服,叮嘱她多穿点。 收拾妥当后,苏嵘提议要去镇上转转。 周倩见外面天气冷,加上苏嵘看起来精神不是很好,便劝她等中午暖和一点再去。 苏嵘也没勉强,周倩出去买了些食材,给她做了早餐。 …… 今天是韩记炒菜馆营业的最后一天,按照合同,从明天开始,韩记炒菜馆将正式属于张德胜家。 转让合同早前就签了,今天韩正没有营业,两口子将饭馆里里外外的擦洗了一遍,然后,等着张家人过来接手。 毕竟经营了两年,还有些舍不得的,两口子坐在椅子上,相顾无言。 中午,张柠放学后,到了饭馆,张德胜和张顺王兰香他们都已经来了。 “柠柠放学了?你咋一个人呢?你的专属司机秦总呢?”张莉见张柠进来,迎过去笑着打趣道。 前几天秦锋在半路上将张柠从四轮车上接走的事,如今可是传遍了全村。 张莉也越发觉得他俩有情况。 张柠白了她一眼,径直走到了她爸妈身边,“什么专属司机,少把我跟他往一块扯。我们不熟。” 韩正他们除了自己的私人物品,饭馆里啥也没带走,厨房里的东西都折成了钱算在了转让费里。 甚至,厨房里还有他们没用完的一些蔬菜大米,调料等等。 “老张,后厨里的东西我们都没动,你们要是用着放心,就做着吃了,扔了怪可惜的。若是吃着不踏实,就一并扔了。” 张德胜闻言笑道,“老韩,看你说的,有啥不放心的,你还能害我们不成?” 韩正对着张德胜一顿嘱咐,希望他们能好好将这个饭馆经营下去。 然后,将东西放在?就雇好的四轮车上,便打算离开。他临走前,走到张柠身边,语重深长的说道,“小张,你真是好福气啊,秦总对你那么好,可得珍惜啊。” 刚才,张柠对张莉说的话,同样传进了韩正耳中,他听到这丫头居然如此任性,说起秦锋,那语气,满满的不屑和嫌弃。 他可为她捏了把汗,能找个秦总那样的对象,那是她三生有幸,八辈子修来的福气,居然还敢嫌弃。 “韩叔,何出此言啊?”张柠听出韩正如此认真的语气,似乎话里有话,她看着质朴的中年大叔笑道。 “你真的找了个好对象,秦总为了你,真的是煞费苦心啊。本来答应他保密的,刚才听到你好像在埋怨秦总,我不得不说两句了,孩子,你可不能任性,秦总是个好人,他那么优秀。对你也真是没的说,这饭馆,要不是因为他,我们不会那么容易就达成合作签合同的。” 张柠闻言,满是不解,“韩叔,你这话啥意思?” “反正我就说这么多,总之,能遇到秦总那么有钱有身份又真心的男人,是你这丫头的福气,可得珍惜,你要是错过了他,你得后悔一辈子。” 韩记语重心长的说完,便开始往外搬东西。 张莉凑过来问,“柠柠,刚才那大叔啥意思?啥叫没秦总合同没那么容易签?是不是秦总给人背地里说什么了?” “姐,这件事,我会搞清楚的。先过去吧。” 张柠没再多言,见她爸和大哥帮忙搬东西,她便进去帮着拿东西。 韩正两口子装好东西,和张家人告了别,便坐着四轮车离开。 王兰香在后厨转悠了一圈,语气相当兴奋,“以后,这就是咱家的了。” 张德胜语气不善,“先别高兴太早,生意没那么好做。你做菜做的怎么样了?” 王兰香闻言,脸上的兴奋劲顿时消散了一半,底气不足,“我觉得还行。” “那趁着还没装修拆东西,你去后厨炒几个菜出来。我们尝尝,我听老韩说,后厨还扔着一些没用完的菜,都给咱留下了,不吃也浪费了。” 张顺刚才去后厨看了,案板上面全是做菜的调料,“这老韩叔怪大方的,厨房里的东西,都给我们留下了,这要是换做别人,除了大设备,那些油盐酱醋啥的,都得搬走。” “他们家远嘛,拿走那些东西也不方便。” 张柠站在一旁,听着张顺和王兰香的话,她面色复杂,想起韩正给她说的那些话,觉得事情并没那么简单。 韩正明显话里有话。 她之前还纳闷,当时韩正本来态度挺强硬,转让价扳的那么紧。一分都不少。 怕是……秦锋给了他们什么好处。 不然,他们不可能那么爽快的答应一千五就转让饭馆。 这中间的差价,恐怕让秦锋暗中给补齐了。 王兰香去和张顺去炒菜了,张柠坐在板凳上,心情复杂。 她突然想起来,当时,不止韩正的反应异常,就连她爹,也是一夜之间转变了态度,她刚开始苦口婆心讲了那么多道理,说的口干舌燥,她爹根本软硬不吃。 第二天,突然就爽快的同意开饭馆,她当时过来时人已经和韩正聊上了。 张柠越想越觉得蹊跷。 她沉思了一会,目光落到正在卷旱烟的张德胜脸上,探究的看着他。 张德胜冷不丁抬头,迎上张柠灼灼的视线,被她盯的一阵发毛,“柠柠,你看我干啥?” 张柠往张德胜身边挪了挪,“爸,你说实话,你咋突然就同意咱家开饭馆了?还那么积极?” 张德胜黝黑的脸颊划过一抹不自在,错开张柠的视线,嘀咕道,“我倒是想反对,可反对有用吗?” “是没用,但依您的性子,就算没用,也得阻挠唠叨,跟我们死磕一下,不可能突然就那么爽快的同意,除非……” 张柠语气意味深长,说到这,停了下来。 张德胜眼神闪烁着,嘟囔,“除非什么?” 张柠两手撑着桌面,语气笃定,“除非有人当说客,提前说服了您。而且,这个人,在您心里肯定有一定的地位,他的话对您来讲,特有说服力,对方给您说的服服帖帖的,然后您不但同意,还很积极。” 张德胜听着张柠的话,知道她这是啥都知道了。 他白了张柠一眼,没好气的说道,“行了,知道什么都瞒不了你,你说的没错,当时我本来是不同意你们弄什么饭馆的,咱家谁是那块料啊?种地都种不明白,还开饭馆。 结果那天早上,小秦过来找我,给我说了很多,他说,你大哥就是缺少机会,他是有能力的,只要肯干,开个饭馆绝对不在话下。若是留在村里种地。未免太可惜。他还说,让我们放心大胆的干,赔了有他顶着。总之,我听人小秦说的挺有道理的,你们几个以后都有出息了,不能让你大哥留在村里啊,他那身体虽说是好了,以后要是再出力累着给复发了可怎么办? 我也想了想,人不能总是前怕狼后怕虎的,缩手缩脚的,谁能干成大事?总之你两个哥哥有出息,以后你和莉莉嫁出去,有点啥事也算有娘家哥哥撑腰。所以我就同意了。” 张德胜也没瞒她,将秦锋找过自己的事,告诉了张柠。 虽说秦锋的话是有说服力,但最终还是他自己想明白,才同意的。 秦锋顶多算是点醒了他。 闻言,张柠撇了撇嘴,“果然如此。看来,人还是要当老板才行啊,说话都有份量。” 张柠没再提秦锋也许也找过韩正的事,说到底,秦锋是为了她。 那家伙,看着冷冰冰的,背地里却总是为她排忧解难。其实,很多事,他不插手,他们家也能解决。 她又得被迫性的欠他人情。 张德胜抽着旱烟,看着张柠,认真的开口,“人小秦真的是个好人,柠柠,如果,我说如果,秦锋真对你有那个意思,你也别端着,过这个村没那个店,知道吗?好对象可遇不可求。” “爸,我才多大,这么着急给我找对象?先操我姐的心吧你们。” 张柠说完,起身去了后厨。 “干嘛又扯上我呀?”一旁摆板凳的张莉听闻张柠又将话题引到了她身上,不满的瞪了她一眼。 提到这个话题,张莉也是很苦恼,眼看着赵保军复原回家的日子越来越近,虽然她很想念他,巴不得他立刻回来。 但想到两家的关系,怕是她和赵保军在一起,他爸妈根本不会同意。 听村里人说,赵大国的村主任好像当的也不是很稳当,因为他媳妇在村里横行霸道的事,被镇上知道了,正在对他进行调查谈话。 导火索便是农业局领导来那天,王菊琴辱骂被农业局领导撞了个正着。 如果赵大国村主任真的被拿下,他们肯定会将责任归咎到他们老张家头上。 如此一来,两家的关系会更僵。 她爸妈不但不会同意她和赵保军的事,赵大国两口子也许更会反对。 尤其,还有个对赵保军虎视眈眈的王彩霞。 张柠去后厨转了一圈,后厨环境很差,尤其那墙上,熏的已经看不清原来的样子了,张柠从后厨出来,“爸,饭馆你们打算怎么装修?那后面不收拾可不行。” “墙上刮个大白就行了,反正桌椅都是新的,后厨是需要好好收拾一下。我听工地食堂大师傅说,厨房里的墙壁,最好是用瓷砖贴了,这样好清洗,每天用抹布一擦就干净了。我在工地,管那个工头买了点他们淘汰掉的破瓷砖,明天让振元和大山他们过来,帮我们贴一下。灶台面也贴上瓷砖,这样就卫生多了。” 张德胜最近在工地转悠着,也管那些师傅们学了不少东西,对于饭馆装修这一块,早已经打听的差不多了。 张柠闻言表示同意,“行,那你们看着办,反正得抓紧。这几天我要考试,就不过来了。” “柠柠,你抓紧学习,饭馆的事交给我们,不过咱们的招牌,还得去县城做。等星期六,我们一起去。” “好。” 王兰香和张顺在后厨炒了菜,顺便适应了一下厨房。 很快,张莉和王兰香将菜端上来,王兰香赶紧将筷子递给张柠和张德胜,让他们尝尝味道。 张柠夹了根口王兰香的做的干煸豆角放进嘴里,王兰香在一旁紧张的问,“柠柠,怎么样?” “妈,还行,调料合适,要是油再多点就好了。” “我已经倒的够多了,这么点菜,倒那么多油,不嫌腻得慌?”倒油的时候,她都是忍痛割肉般倒的,居然还嫌少。 哪家做饭经得起这么折腾。 张柠也没再多言,总体来讲还算可以了,“行,反正你自己掂量着。大哥,以后你有时间,你多练习,将来等饭馆做大,你来掌勺,我交你做药膳。” 王兰香好奇的问,“啥是药膳?就以前皇帝吃的?” 张柠回道,“妈,就是把食材和药材放在一起做,有病调理,没病养生。” 张顺很积极,“好,柠柠,我很乐意学。” “好了,快吃饭吧。” …… 中午,周倩陪着苏嵘在镇上转,苏嵘走在街道上,看着这个小镇上的景象,脸色始终紧绷着,内心五味杂陈。 周倩感觉到董事长的情绪不对劲,又不敢多问,她陪在她身边,给她极力介绍着各种新奇玩意。 对此,苏嵘只是勉强瞅一眼,压根提不起任何兴趣。 到饭点时,周倩本来是想带着苏嵘去镇上唯一的那家韩记炒菜馆吃饭,结果过去时,便看到韩记的招牌已经拆了,饭馆门紧闭着。 她想到张柠家好像接手了这家饭馆,还没开业,最后只能又带着苏嵘去吃了牛肉面,还学着那天张柠的样子,在小吃摊上买了各种小吃,一并拿到了牛肉面馆。 今天早上张柠说中午不回来吃饭,楚玲中午培训结束后,便直接来了街上面馆,给她和楚逸一人买了碗牛肉面,打算提回家去吃。 楚玲提着打包好的牛肉面从面馆出来,正好看到来过培训班给他们上过课的那位周特助,和一位衣着气质各方面都不凡的女性往面馆这边走来。 第168章 李二愣有媳妇了 楚玲提着打包好的牛肉面从面馆出来,正好远远的看到来过培训班给他们上过课的那位周特助,和一位衣着气质各方面都不凡的女性往面馆这边走来。 楚玲手上提着打包的牛肉面,本想等她们走回来打个招呼,只是,不知周特助和对方说了什么,俩人又往凉粉摊那边去了。 楚玲怕楚逸饿着,便没等,提着面急忙往家走了。 她走在回家的路上,想到周倩身旁那个隐约看到的面容,感觉透着股熟悉的感觉,虽然隔的比较远,只是那么一瞥,也没看清楚对方的具体容貌,此时,楚玲心里总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楚玲听说这两天有个大领导要来,她想,周倩身边那个看起来端庄优雅的女人,应该就是从外地过来的。 楚玲转念一想,人家大领导身边的人,怎么可能和她相熟或怎样,应该是她的错觉。 她苦涩一笑,如今待在这个小镇,为了儿子,就算有京都的熟人,她也应该尽量避着为好。 张柠在饭馆吃完饭后,打算回学校。 张顺叫住了她,向她说道,“柠柠,秦总那边需要的豆角,我早上和王福来聚贤楼的一同采摘了给他们送到工地,价格都是统一价,六毛一斤。” 那天,王福来跟着张顺去地里看过以后,便很爽快的决定,让张顺给他每天早上送三十斤豆角到磐石镇。他骑着摩托车去聚贤楼上班时,正好带过去。 张顺看得出对方对他家地里新鲜的绿色蔬菜很满意,便趁热打铁,让王福来别扣那五分钱的路费,王福来也是真心想合作,最后拍板定了六毛的单价。 张柠笑道,“好,大哥,你看着办吧。” 张顺认真起来,也很靠得住,这些事交给他办,张柠觉得很放心。 张德胜郑重其事的叮嘱她,“柠柠,你要认真复习,好好考试,这次无论如何,可不能太差了,不然开家长会,我这老脸实在……” 想起去年张柠考了个倒数第一回 来,他被老师当场点名批评的事,张德胜这脸就烧的慌。 实在是太丢人了。 很多家长甚至当时好心的劝他,别供了。 日子过得这么苦,花这糟心的钱干啥! 张柠被张德胜说的脸上有些挂不住,更多的是愧疚。 以前她不止自己丢人现眼,还带着一家人都成了笑柄。 不论是在村里还是学校,都被别人指指点点。 “爸,你放心吧,这次我一定争气。”张柠看着张德胜,郑重的保证。 就算考不了全班第一,至少,不会是倒数第一。 根据前两天的测试分数,再依照八班的整体水平,她怎么着也能进前十。 当然,进了八班前十,并说明不了什么。 依四中的教学质量,就算全年级前十,都未必能考上她理想中的大学。 这学期结束,如果她的理科成绩依旧不理想的话,只能去京都投奔师父,给她找个冲刺班了。 “我相信你,这次一定可以,快去吧。”张柠的努力全家都看在眼里,张德胜想。以他们家闺女的聪明劲,只要肯刻苦学习,不怕成绩上不去。 张柠要回学校,张莉和她一起出来,打算去镇小学培训的教室。 下午培训班第一轮学员要考试,如果合格,理论培训就结束了,将进行另一批工人培训,因为场地有限,一次性没法容纳太多人,便只能分开培训。等机器到位后,培训合格者,将进行实践操作。 路上,张莉神秘兮兮的告诉了张柠一件事。 听的张柠惊呆在原地,眼睛睁的像铜铃,半晌回不过神来。 张柠错愕了好一会,才结巴着像张莉确认,“姐,你说啥?李二愣……有媳妇了?” 李二楞的情况,咋能娶上媳妇呢? 谁家父母放心将姑娘嫁给他? 就算是出高额彩礼,怕是都不会有人愿意。 除非换亲,关键是二楞家也没女儿啊。 不是张柠歧视二愣,实在是…… 以他的智力来讲,二愣还是个宝宝啊! 他怎么就娶上媳妇了? 张柠实在百思不得其解,看向张莉,再次求证,“真的假的?谁给做的媒?从哪里说的媳妇?” “谁会给他说媳妇!”张莉小心谨慎的瞧了眼四周,见没人,才凑近她,神秘莫测的低声说道,“是从人贩子手里买的。” “啥?买的?” 听到这个消息,张柠更加惊愕了,二愣家居然还有这种操作? 这胆也忒大了! 她怔怔的看着张莉,再三确认,“不是,姐,你说真的假的?老李家胆子咋那么大呢?拐卖人口,那可是犯法的。” 张莉鄙夷的撇了撇嘴,语气幽幽,“他们管啥犯不犯法的,只要能给二愣拾掇个媳妇。再生个一男半女,趁老李叔他们老两口还年轻,给二愣把孩子拉扯大,二愣后半辈子也算有依靠可。为了傻儿子,豁出去以身试法呗。再说,咱们这里,这种事他们家也不是头一个。谁会缺德的跑去派出所告密?” 听闻张莉的吐槽,张柠实在觉得可笑,“生个一男半女?你开啥玩笑,二愣那情况,哪个女人愿意跟他生猴子?” 张柠想起前世看过的那些电视剧和新闻里,被拐妇女的悲惨命运。 她的心情变的沉重起来。 没想到这种事,竟然发生在了他们巷子里的邻居家。 张柠的思绪陷入回忆中,她努力回想着前世李二愣的情况。 前世这个时候,她已经离开了家,并不知道李二愣是不是买过一个媳妇。 后来,也没听说李二楞有孩子的事。 这一世,这种事,让她给碰着了。 张柠的心情,变得不淡定起来。 然而,张莉的话还没完,她说完李二愣家的八卦,又凑近她,说道,“柠柠,我跟你说,我今天早上,无意间听到爸妈聊天。妈听到二愣有媳妇了,又想到了大哥还单着,她一个劲的唉声叹气,而且,她竟然说,连二愣都有媳妇了,他比大哥还小着一岁呢。妈的语气满是羡慕,而且,她还给爸出主意说,让爸打听一下老李叔,这个姑娘的来路,还有价格。” 张莉从早上无意间听到她爸妈的聊天,心里就不踏实。 生怕他们一心急,做出什么荒唐的事来。 “妈这话啥意思?她该不会是想……”张柠反应过来张莉话里可能要表达的意思,一脸惊恐的看着她,后半句话怎么也说不出来。 她妈该不会是想,给大哥也以同样的方式拾掇一个? 这也太疯狂了! 张莉见张柠反应如此之大,急忙说道,“不过,我听到爸骂她了,说这种事,咱们可不敢做,人要是跑了,人财两空,鸡飞蛋打。” 张柠语气相当气愤,“人财两空是小事,关键这是犯法的!这些人为了儿子,为了传宗接代,连命都不要了,竟然敢干这种事。” 她妈想儿媳妇,真是想疯了。 这段时间刚消停了,李二愣买个媳妇,又把他们那股子焦灼的劲给勾起来了。 “姐,你咋不早点告诉我这件事?”张柠的语气透着埋怨。 张莉解释,“那不是大哥在吗?我哪敢说,大哥要是听到爸妈想给他用不正规渠道娶媳妇,他的自尊心往哪搁?” 张柠闻言觉得的确是这个理,这事怎么着也不能让张顺知道,不然他会发飙的。 “也是,晚上回去你好好说说他们,别人家干啥就胡思乱想,盲目效仿。不过。你也留意着点,一起培训的姑娘中,有没有适合大哥的女孩子,多和人套近乎,给大哥介绍一个。” “知道了。”张莉安慰道,“妈也就是那么随口一说,你别当真,我回去会说他们的,快走吧。” 姐妹俩走在街道上,她好奇的问张莉,“姐,那二愣媳妇你有见过吗?长得怎么样,看着多大了??” “我哪能见的着?二愣家大门从昨天开始一直关着,肯定是怕人跑了。” “真是造孽!” 张柠在和岔路口和张莉分开,一个人往学校走,因为张莉突然带来的这个消息,她的心底极度不平静。 不只是为愚昧的农村人的思想感到悲哀,更重要的是,打心底同情那个姑娘。 她作为活过一世的新时代年轻人,遇到这种情况,不论从哪方面讲,不应该袖手旁观。 可是…… 她该怎么办? 报警吗? 如果这件事被村里人知道,怕是全村人会跟她拼命,他们一家都会成为过街老鼠。 村里人,在这种问题上,总是出奇的齐心协力。 本村适婚年龄的男青年,能找到一个媳妇,简直是全村的喜事。 谁会管什么渠道,什么方式娶到的媳妇? 当然,也许有人会同情那个姑娘,但并不足以让他们出面解救她。 况且一旦报警,老李家,怕是有人会承担法律责任。 一系列的连锁反应,不是她能承担的起的。 可她既然知道了此事,知道了村里竟然存在这么罪恶的事,她又怎能视而不见? 张柠陷入了深深的矛盾之中。 她甚至在内心祈祷,希望那个姑娘能吉人自有天相,顺利从二愣家逃出去。 可同时她也清楚,如若没有外人接应,这种可能性极小。 毕竟,二愣家早有防备。 大门都不开,怕是一只苍蝇都很难飞出来。 张柠在心底愤愤的责怨,平时老李叔看着挺实在一人,为了儿子,怎么能做出这么可怕的事。 张柠回了学校,一下午,都有些心不在焉。 她总觉得自己有义务,站出来帮那个姑娘一把。 同样作为女孩子,她完全能体会那种绝望,痛苦。 可她该怎么办? 能怎么办? 她拿起书本就觉得烦躁,自己读着圣贤书,若是连这点见义勇为的觉悟都没有,自己都无法面对自己。 她扔下课本,趴在桌上,叹着气,一脸苦恼。 “喂,你唉声叹气干嘛?明天就要考试了。”楚逸被她消极的哀叹声吵的实在烦躁,语气不善的出声提醒。 张柠听闻楚逸的声音,从桌上支起脑袋,“楚逸,你说,我们读书是为了什么?” 楚逸被她冷不丁的问题问的一愣,沉默了几秒,他眸子微眯,淡淡启唇,“为了生存!更好的生存!” “生存?”张柠听着他给出的答案,若有所思的看了楚逸一眼。 他读书是为了生存。 可她并不这么认为。 学习知识,是为了进步。 只有个人进步了,社会文明才能跟着进步。 可如今,在她身边发生了如此罪恶的违法勾当,她一个读书人,一个有着先进思想的年轻人,她若是坐视不理。怕是一辈子都都会受到良心的谴责。 张柠继续趴在桌上,脑海里天马行空的乱想着。 自己在这件事上,该持怎样的态度! 楚逸见她一滩烂泥一样趴在桌上,也不做作业,也不过来让他辅导功课,他眉心紧蹙,不得不再次提醒,“我劝你把心思放在学习上,赶紧复习。要是考砸了,可别把责任推到我身上。” “哦。”她无精打采的翻开课本,强迫自己专注起来,一切等考完试再说。 因为要考试,这几天下午的放学时间,比之前延迟了半个小时。 等放学时,外面的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平时张柠总是一放学就想甩开楚逸这个狗皮膏药,自己一个人自由自在又潇洒的往楚逸家走。 可是今天,不知是听到了那样的消息,心理作用作祟。她有点不敢一个人走黑路。 这个世界太危险了,如果落单,被人塞进麻袋就完了。 于是,放学后,她背了书包,没有脚下生风的跑掉,而是自觉的等了楚逸一起出教室。 对于她经常和楚逸出双入对的事,她也曾听班里同学嘀咕议论过,因此总是有意避开,加上高三学习繁重,大家也没心思深扒他们。 楚逸对于张柠今天主动等他的举动,颇有些纳闷,他怪异的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只是俩人并肩出了校门。 结果,一到校门口,一抹高大的黑色身影又毫无预兆的突然冒了出来,挡在了张柠面前。 张柠看清来人,拍了拍胸口,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哎呀,妈呀,你可吓死我了。” ------题外话------ 今天病了,很艰难的写了四千,等身体好点了会补上的哈 第168章 情话满分 张柠看清来人,拍了拍胸口,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哎呀,妈呀,你可吓死我了。” “怕什么?”秦锋穿着黑色大衣,站在她面前,嗓音低沉的问道。 “没啥。”张柠越过他,往街道处走。 楚逸跟在身后,看到这阴魂不散的家伙又来了,神色微凝,然后也没搭理他,直接酷酷的从他身旁走过。 秦锋自然也没拿他当回事,大长腿一迈。就挤到了张柠身边,“我来拿。”说着,伸手去接张柠的书包。 张柠警惕的一侧身,“不用,我自己背着,我可不敢让你拿。” 想到秦锋将她书包翻的乱七八糟的事,张柠心里还憋着一股气,虽然他最终没侵犯她的隐私,去看那封信,但翻人书包,也是令人反感的行为。 秦锋见她护着自己的书包不给他,语气还没莫名有些警惕,他强势的再次去提书包,“我拿。” “说了不用。”张柠语气烦躁,将单肩包背在肩上,一手紧紧握着背带,往前走。 楚逸瞧着秦锋那犯贱的样子,眼底满是鄙夷。 他嘴角勾起一抹不怀好意的笑,拿了自己的黑色书包递给去,“这么爱出力,帮我提吧。” 秦锋一记刀子眼射过去,冷冷出声,“滚!” 楚逸冲着他冷笑一声,提着书包大摇大摆的走了。 秦锋跟在张柠身边,见她似乎还在生气,心里实在苦恼。 他昨天不是都解释清楚了? 怎么还生气! 女孩子怎么这么难哄? 张柠不理他,秦锋嘴笨,也不知该怎么哄她,只能闷葫芦一般,跟在她身边,她走的快,他便快,她走的慢,他便放慢脚步。 走着走着,秦锋脑海里灵光一闪,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 她刚才说,她可不放心让他拿她的书包。 这话…… 她防着他? 秦锋顿时明白了她生气的缘由,“你是不是以为我故意翻你书包?”他问。 张柠绷着脸,目视前方,大步走着,没说话。 她的反应,秦锋自然知道这是默认。 他急忙解释,“你误会了!你的书包放在车座上,不慎掉了下去,书本都倒出来了,我重新装了一遍。” 张柠闻言,眼眸微微闪动。 原来是这么回事。 她就说嘛,秦锋不是那种没素质的人,怎么会特意翻她书包。 她心里那股子闷气,顿时消散。也为她没看错人倍感欣慰。 张柠此时,自然不会承认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心思,梗着脖子狡辩,“谁误会了?我才没那么小肚鸡肠。” “那就好。” 秦锋又往她身边挤了挤,走路时,俩人的胳膊触碰在一起,这样的夜色中,两个小年轻,距离如此靠近,气氛有点小暧昧。 这一次,张柠并没有闪躲,就这样和他慢悠悠的走着。 快到胡同时,张柠突然侧目看着他,询问,“秦锋,你到底给韩正韩老板私底下补了多少差价?” 张柠此话一出,秦锋先是一愣,旋即反应过来她指的事什么事,深邃的眸子微闪,故作不解,“嗯?” 张柠见他装傻,没跟他绕圈子,语气爽快,“我都知道了,多少钱?回头我给你。” 张柠语气平静,她没有觉得他如此行为像是否定了她的能力,或者伤了自尊心,而生气咆哮说,她的事不许他插手,她一样搞得定。 反而,因为他的举动,她觉得很暖心,她从心底是感激他的,甚至感动。 一个女人,身后能有一个愿意为你默默付出的男人,是件幸福的事。 虽然,就算秦锋不插手,她需要费一些精力和时间,也还是能达成目标。 秦锋闻言,一副大佬的模样,淡淡开口“不用,没多少钱,不要放在心上。” “我猜猜,该不会你给了他五百块吧?” 张柠歪头目光灼灼的看着他,如果他敢说是,她今天非捶死他这个冤大头不可。 昏黄的路灯下,秦锋瞧着她那双灵动的眸子,那么认真的注视着他,他不觉有些口干舌燥,他有些别扭的错开视线,微微摇头,“没有,三百。” 闻言,张柠神色立刻缓和,“三百还差不多,你要是给他五百,我可就要怀疑你秦总的商业头脑了。” 秦锋失笑,“在你眼里,我那么傻?” “是挺傻的。”张柠又不自觉的看了他一眼,意味深长的说道。 秦锋没听出她话里的意思,内心顿时一阵紧张,在她眼里,他很傻吗? 他语气有些不服气,“哪里傻?” “放着京都的老总的舒适生活不过,非跑这里来受苦。不去和苏家千金大小姐联络感情,跟我一小村姑身边转悠,你是不是傻?” 一般男的,尤其作为一个商人,真的很难放弃苏家那么大一块蛋糕。 他能看上她,他心里虽然也挺美滋滋,也想给彼此一个机会,弥补上一世的缺憾,更想协助他,创造更美好的生活。 但是,她真的怕秦锋后悔。 在将来,在他面临来自事业和家庭各方面的压力事。她这么怕,他会后悔今日的选择。 “并不傻!人不能只享受优越的生活,总要跳出舒适圈。另外……”秦锋突然一把拉住她,一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嗓音沙哑,“在我眼里,你不是小村姑,是最璀璨的星,是能照亮我人生的那颗星。” 张柠被他突如其来的情话,说的脸上瞬间泛起一抹红晕,好在天黑,秦锋没看清楚,同时她的心也不受控的狂跳起来。 将她比喻成最璀璨的那颗星她在他心里,这位置也太高了。 如此之撩,这谁招架的住! “你这根木头,还挺会甜言蜜语的。”张柠声音软绵绵的,带着一丝娇羞,挣开他的手,快步往胡同里走去。秦锋听的骨头都酥了,一股异样感从脚底窜起,直至全身。 楚逸本来酷酷的走在前头,在校门口时,看到张柠并不给秦锋好脸色,他还挺幸灾乐祸。 只是,走着走着,后面的俩人,怎么就聊上了,嘀嘀咕咕的,听着还特么挺融洽。 楚逸又在心里鄙夷了一遍张柠。 果然没出息。 楚逸心里感觉堵堵的,到家门口,推开门进去后,然后不知是故意还是怎样,一个反手,大力的将门板闭上。 张柠就在后面,刚要往里走,就吃了闭门羹。 还被门板磕了脑袋。 “嘶……楚逸,你大爷!” 张柠捂着脑袋愤愤的冲门里低咒。 楚逸听到门外女孩有些吃痛的声音,心下一慌,急忙转身,拉开了门板。 秦锋已经跟了上来,正关切的抚摸着她的额头,“磕疼了吗?” “没事。”张柠瞪了眼杵在门口的少年。 楚逸自知理亏,冷着脸眼眸闪烁着看了门口的俩人一眼,见张柠没啥事,又转身走了。 秦锋冲着他背影低吼,“你小子,再这样信不信我带柠柠搬出去?” 楚逸心里顿时更慌了,秦锋要是在张柠面前妖言惑众,蛊惑她,这种陷入恋爱中的⊙?⊙?女生,估计明天就能收拾行李走人。 楚逸身子一僵,违心的道歉,“我不是故意的。” “我看你就是成心。”秦锋咬牙切齿,恨不得上去揍他一顿。 张柠拉了他一把,轻声道,“小声点,别让楚姨听见了。” 张柠一劝解,秦锋警告的看了楚逸一眼,旋即,视线落到张柠额头上,语气柔和,“我给你揉揉。” “没事,哪有那么矫情。”张柠侧开她,进了院子。 俩人进了屋,正好楚玲还在等他们回来吃饭。 “放学了?小锋也回来了?” 秦锋应声,“嗯,玲姨。” 楚玲看向张柠,一脸温和,“饭熟了,快洗手去吧,最近放学都六点多了,肯定饿坏了。” “阿姨也不是很饿。”张柠去屋里放书包。 秦锋进了厨房,“玲姨,我帮你端饭。” “好。” 楚玲做的炒菜和粥,馒头,吃饭时,楚玲随口闲聊,“小锋,我听说这几天你们就竣工了?” 秦锋点头,“是的,玲姨,下周一举行竣工仪式。” “那这么说,你们也快离开这边了?”楚玲的声音有些不舍。 张柠听着他们的聊天内容,喝粥的动作一顿。 秦锋快要走了? 秦锋看了眼埋头喝粥的女孩,顿了几秒,然后才开口,“我不着急。” 随后,他又将话题转到了楚玲他们身上,“玲姨,你和小逸呢?什么时候回京都?” 楚玲闻言,脸色有些复杂,看了眼楚逸脸上勉强挤出一抹笑,“我们不回去,我们在这边挺好的。” “小逸的身体状况如何了?” 这话秦锋是看着张柠问的。 秦锋此话一出,楚逸和楚玲皆是有些紧张的看向张柠。 秦锋眼下应该还不知道楚逸身体中毒,张柠其实除了给他治病,重点是给他解毒的事。 张柠是个有操守的大夫,之前一直是保密的。 只是以她和秦锋现在的关系,她能否继续保密? 楚家饭桌就这么大点地方,楚玲母子的异样,张柠自然是感觉到了的,她嘴里啃着馒头,回的很简单,“暂时算是稳定了,不过,还需要调理。” 张柠注意到她的话音一落,楚逸的神色几不可查的舒展了几分。 张柠的回答,令楚玲很满意,对张柠这个姑娘更是打心底由衷的敬佩。 她感激的看了张柠一眼,语气欢快,“最近小逸是没再怎么犯过哮喘了。小张,谢谢你,这都是你的功劳。” 毒解没解,她是看不出来,但是儿子这段时间,身体状况是好多了,至少晚上半夜她没再听到过他极力克制的咳嗽声。 以前,楚玲晚上不放心,总在院子里听儿子的动静,楚逸半夜咳的那么厉害,有时候,咳的猛了,感觉一口气上不来一样,每到那个时候,她便急得敲他的房门,从那以后,他晚上咳嗽总是压抑克制着,不敢太大声,生怕惊动她。 这样懂事的儿子,让楚玲更加心疼,也更加愧疚,自己没能保护好她。 最近一段时间,晚上像是没再怎么听到他太剧烈的咳嗽。 张柠的医术,真的很高超。 “阿姨,不客气,楚逸也给我辅导功课嘛。”张柠客气的笑道。 楚玲又问,“明天你们考试是不是?” “对。”张柠点头。 说着,她看向一直闷头吃饭没说话的楚逸,“今天就不针灸了,休息一天,身体也得有一个恢复的过程,一直针灸,你身体受不了。” 闻言,楚逸视线从饭碗上移开,急切的开口,“没事,我可以!” 他可以坚持,虽然针灸部位的皮肤,已经痛痒难耐,但是,他真的可以坚持。 张柠白了一眼急功近利的少年,幽幽开口,“不是怕你无法坚持,身体也得有一个自我吸收和修复的过程。” 楚玲急忙冲儿子说道,“小逸,你就听小张的,咱们要完全配合大夫,知道吗?” “嗯。”楚逸点了点头。 晚饭后,张柠收了桌上的碗筷,端向厨房,“阿姨,我帮你洗碗。” 楚玲赶紧从她手上接过去,“不用,你快去做作业吧,以后这些活。你都不要抢着做了,你每天又要给小逸针灸,又要学习,已经够辛苦了。再这样我怎么过意得去。” 楚玲说什么也不让她帮忙,张柠只得出了厨房“那好吧。” 楚逸电线杆子一样杵在院子里,一直往厨房这边瞄着,看到张柠出来,又装作漫不经心的动着胳膊,像是在消食运动。 “今晚我自己看看书,消化一下,早点休息,明天应付考试。” “随你。”楚逸见张柠的意思是不让他辅导,脸上划过一抹失落之色,然后板着脸回了屋。 秦锋看到她,走过来,嗓音低沉,有着安定人心的力量,“别太紧张。” 张柠淡淡一笑,“没紧张。” “也别给自己太大压力。” “嗯,我先回屋了。”张柠说着,打算回屋。 秦锋却突然叫住了她,“张柠,我有个想法,我希望你能考虑一下。” “什么?”张柠疑惑的转身看向他。 “你有没有考虑过,转学?” 转学?秦锋居然也有这个意思?是嫌她学习实在太差了吗? 张柠嘴角微抽,“转学?转去哪里?” “去京都可以吗?找个条件好的高中。”秦锋的声音颇有些紧张和期待。 转学,一方面是为了她的成绩,另一方面,他当然也是有私心的。 想她能离他更近一点。 “我师父有给我说过,可我暂时不是很想离开家,以后再说吧,说不定我成绩突飞猛进呢。不说了,我这就去用功。”张柠握着拳,做了个加油的手势,刘要往屋里跑。 秦锋宠溺一小,“去吧。” 他站在院子里,看着她关上了房门,眼底的那抹柔光更浓。 楚逸和张柠各自回了屋学习,秦锋没事干,便又去了堂屋,等楚玲洗完锅,他想跟她聊聊。 他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只是,视线又不自觉的落到了桌上那个相框上。 等等,他怎么感觉…… 那位苏董事长,和相框上的婉蓉姨,那么像呢? 虽然神态气质,完全是不搭边的,可他就是有那种熟悉的感觉。 楚玲收拾好厨房进来时,就看到秦锋正盯着桌上的那张合照发呆。 楚玲以为他是想他母亲了,她脸上满是心疼之色。 “小锋,最近几天忙坏了吧?”楚玲洗了几个苹果,端给他,“这是小张姐姐昨天拿给我的苹果,他们家树上自己种的,你尝尝。” “谢谢玲姨,你也吃。”秦锋接过楚玲递给来的苹果,轻轻咬了一口。 楚玲想到今天在街上远远瞥见的周倩身边那个身影,忍不住好奇的问,“对了,小锋,工厂那边是不是来领导了?前几天听说领导要来视察,小王总还让我们做好准备,可今天培训时,又没见人过来。” 秦锋点头,“是,国瑞服饰总公司的董事长过来了。” “哦,那得来不少人吧?”楚玲又状似随意的问道。 这件事也不是什么秘密。秦锋自然没瞒她,如实回道,“没有,苏董事长行事低调,就带着一个保镖和助理。那位助理您应该见过的,听说她前几天还给你们上课了。” “你说那位周小姐吧?” 秦锋应声,“对,就是她。” 如此一来,排除周倩和保镖,那么,此次来视察的领导,该不会就是周倩身边那位? “你说那个董事长只带着一个保镖,那……那位董事长是位女性?”楚玲试探着问。 “是的,玲姨。” 楚玲平时也不是八卦之人,她也不知为何,自己就是很想打听周倩身边那位体态端庄的女人的来历。 她想,对方也许是在京都的熟人呢。 楚玲觉得,如今的他们母子,总是草木皆兵。 于是,顿了片刻,她又有些好意思的朝秦锋问道,“那她叫什么名字,方便透露吗?” 秦锋对于楚玲的问题,始终很耐心,“姓苏名嵘。苏嵘!” 楚玲听到这个名字,神色一诧,“苏嵘?” “对,峥嵘岁月的嵘。” “哦。”她木木的点了点头。 “玲姨,你和小逸,今后有什么打算?”秦锋认真的问道,他今天,就是想和楚玲聊聊这个问题。 他们总不能一直待在这里。 楚玲脸上划过一抹涩然,“打算?暂时我也不知道。” 楚子身体没康复之前,她真的不知道他们该有何打算。 就算楚逸身体康复,回到京都那个是非之地,谁能保证他不会再次被迫害? “玲姨,我知道你们如今处境艰难,但是,如此下去,不是长久之计,小逸明年参加高考总归是要回去的。我担心,这边的教学质量,会影响他明年的高考。” 秦锋的意思楚玲自然都懂。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她对秦锋这个人,是打心底欣赏并且信任的。 楚逸将来也需要秦锋的帮助和照顾。 楚玲低着头,唇瓣紧抿着,陷入了挣扎和矛盾中。 她不知自己是否该将实情告知她。 半晌,楚玲抬头,看向秦锋,语气带着纠结,“小锋,我可以信任吗?” 秦锋眼神透着坚定,“玲姨,当然。您有难处,尽管可以跟我讲。” “你这次回京都后,如果见到苏家人,不管是苏家任何人,要是对方问起小逸的情况,你一定不要提到小张给他治疗的事,就说他身体情况很糟糕。” 秦锋闻言,面色微凝,旋即明白过来她的意思,点头,“玲姨,我知道。” “谢谢。”楚玲最终,还是没告诉他,楚逸中毒的是。 “玲姨,我们之间不需要说这些,如果今后有任何困难,都可以通知我。我知道,您带小逸来这边,是为了保护他。但是,您也得为他的前途着想,他已经十八岁了,他是苏家的孙子,况且苏爷爷和苏奶奶还健在。” 秦锋的意思,楚玲自然懂。他想他们去争,去面对。 楚玲叹着气,语气满是无可奈何,,“他爷爷奶奶身体也不好,之前也一直在老家养病。小逸父亲的事,给他们打击挺大的,我不想让他们两位操心。” 如果,两位老人知道,自己的孙子被人下了毒,想要他的命,他们得多寒心。 如今的苏家,再也不是当年老爷子做家主使的苏家了。他们知道了这件事,又是否能真的保全他。 秦锋没再多言,“玲姨,如果你们什么时候想回京都,都可以联系我。” “好。”听着秦锋真挚的话,楚玲心底甚是欣慰。 “小锋,你真的不打算考虑和苏家的联姻吗?” “玲姨,我从来都没有那种想法。”哪怕没有张柠,他也不会,有那种想法。 秦锋如此坚定的回答,楚玲便明白了他的心思,她赵着打趣,“我看得出来,你对小张那姑娘,有那个意思,其实,你住进家里来,也是为了她吧?” 被说中心事,秦锋俊脸划过一抹不自在,没否认,“也不全是。” 他也是实在忍受不了叶白那家伙,才搬过来的。 不过,从某种程度来讲,他反而应该谢谢那小子。 谢谢吗? 想起叶白暗地里对张柠做的事,心里那一丢丢微不足道的感激,瞬间烟消云散。 他这次回去。不好好抽他一顿就不错了,谢个毛! “小张是个好姑娘,她还是聂如风的师徒,我相信,将来一定前途无量,会是你的贤内助,你们都要好好的。”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楚玲对张柠的能力,是越发肯定了。 “玲姨,我会的。” …… 接下来的几天,张柠都在应付期中考,这个年代,没门课程都是独立考,不存在文综理综的。 三天时间,考了六门。 周六下午,考试终于结束。 张柠每天晚上都是复习到半夜,早上顶着大大的黑眼圈去学校。 楚逸看着她两只熊猫眼,本来嫌弃的眼神里,又流露着一丝类似于心疼的复杂情绪。 只是,意识到自己内心的感觉,楚逸吓了一跳。 视线急忙从她脸上挪开。 他什么时候如此心软了,心疼她? 她有的是人心疼,哪轮的着他? 今天是周六,考试结束后,学生可以直接回家。 张柠背了书包,打算去饭馆看看她爹他们捯饬成啥样了。 结果一出教室,就碰到了陈雅芝,说是她母亲和奶奶又请她去家里吃饭。 张柠婉拒了陈雅芝的邀请。 陈雅芝妈妈和奶奶邀请她去家里,她自然知道,不只是为了吃饭。 她们本来背着她去找了叶白治疗,眼下叶白离开了,所以这是又想让她看病了。 作为医生,最头疼的就是这类病人。 病人病急乱投医的心情可以理解,但是今天在这看几天,明天又个地方,这样下去,病情只会越发严重。 她们让她一个小女孩治疗,本身就是抱着试试看的态度。 京都来了大医生,自然是坐不住的。 可她,也不是挥之即来呼之则去的。 好歹也是聂如风的大徒弟不是。 被张柠拒绝,陈雅芝挺失落的,低着头小声询问是不是她那次给张柠添了麻烦,张柠不想理她了。 张柠见她耷拉着小脸,急忙安慰,“雅芝,别乱想。我家要开饭馆,最近我真的挺忙的。” 听闻张柠家竟然要开饭馆,陈雅芝满是震惊。 打算赶紧回家将这个消息告诉她爸妈。 张柠到饭馆时,店门开着,她进去,看到里面的景象,眸底满是惊艳。 墙壁刮了大白,新桌子已经摆放整齐。 整个大厅焕然一新。 她又跑去了后厨。 后厨变化更是大,墙上贴了白色瓷砖,虽然那些瓷砖,有些还是摔成半块的,但经过村里泥瓦匠王振元的巧手,贴的特别工整漂亮。 “柠柠来了?”李大山拿着小型切割机在切瓷砖,看到张柠进来,笑眯眯的跟她打招呼。 “嗯,大山哥,忙着呢。” 张柠因为知道李二愣买了个媳妇的事,对于李大山的态度也变得不冷不热。 这么大的事,没有李大山这个当大哥的掺和,他们不可能顺利给人姑娘带回家。 没想到,平时看着都憨厚实在的,背地为了私心,能干出那种事。 张柠瞅着白的发光的墙壁。朝王振元点了个赞,“不错呀,振元哥,没想到你手艺这么好,贴的也太漂亮了。” 王振元站在梯子上,手上拿着半块瓷砖,贴着顶部,挺听到张柠夸赞的话,咧嘴一笑,语气满是骄傲,“柠柠,满意就好,我可是在省城大工地跟过师傅的,这技术可是杠杠的。” “那下班去家里吃饭啊,我让我妈给你们炒豆角吃。” “行嘞。” 张柠转了一圈,没看到张德胜,她问,“我爸呢?” 李大山将切好的瓷砖递给王振元,回道,“张叔啊,这边瓷砖还缺点,他去工地拿了。要说,这有个当老板的女婿就是好,工地的东西,想拿多少就拿多少。” 想柠听得出李大山话里有话,上次王大柱从工地往出拿钉子,被他爹逮了个正着,当着大家伙的面,执意让他拿出了东西才肯放行。 眼下,他们家这些东西都是从工地那边拿过来的,虽然是付过钱的,可村里人,未必相信。 张柠郑重的解释,“大山哥,这些瓷砖,是我爸跟工头买的,没白拿。工地既然有制度,那大家都应该遵守,我爸不会贪图这些小便宜的。我们既然开的起饭馆,就不会节省这点钱。” 说到最后,她的语气微冷,颇有些故意针对李大山的意思。 李大山听的出他的话引起了张柠的不悦,“我开个玩笑,柠柠你别当真。” 张柠转悠了一圈,见这里也没啥自己可干的活,便打算提前回家去。她迫切的想知道李二楞那个“媳妇”的情况。 可是这个点四轮车也没跑,张柠便打算去工地骑她爹的自行车回去。 张柠又一路跑向工地。 只是,今天的工地似乎也和平常有些不同。 蓝色铁皮围着的工地外围,打扫的比以往干净很多,大门口还挂着一些小彩旗。 张柠到工地门口时,大门关着,她摇了摇门,在门口喊老王叔开门。 许久,老王叔走了过来,看到门口站着的女孩,“小张啊,有事吗?” 张柠礼貌的开口道,“老王叔,我爸是不是在工地?我骑他的自行车。” 老王叔瞅了眼施工处,回道,“你爸好像是去那边了,不过,今天我可不能放你进来,咱工地来了大领导视察,顾总说了,工地以外的人,都不许放进来。” “哦,这样啊。那我在这等会。”张柠也没为难老王。 “行,你等着吧,你爸一会就出来了。” 老王叔说完双手背后,朝门房走了。 张柠坐在侧门口,等了好一会,才看到张德胜推着自行车,后面绑着一个纸箱子,从工地大门走了出来。 张德胜看到她,一脸诧异,“柠柠,你咋在这里?” “爸,我过来找你,我想骑自行车回家。” “行,走吧。我把瓷砖推过去,你骑车回家去。” 张德胜推着自行车,父女俩正准备往街道上走。 工地里,一行人陪同着苏嵘在工地考察完毕,便送她离开工地。 第169章 苏嵘的疑惑,楚玲怎么在这?? 苏嵘对于厂房的修建质量和工期完成度都很满意,还特意夸奖了秦锋。 秦锋陪同左右,却有些心不在焉,总是不自觉的会将这个苏董事长,和楚玲家桌上那张照片联系到一块。 终于,在视察结束时,秦锋漫不经心的问了一句和工作无关的问题,“不知苏董事长籍贯何处?” 苏嵘听闻秦锋突然问出的问题,神色微僵,只是一瞬便恢复了正常,她语气自然的回道,“C市,从小就生活在国外,很少回国。” 秦锋闻言,接话道,“C市,是个好地方。” 回住处的路上,苏嵘坐在汽车里,闭目靠在座背上,满脑子都是秦锋那句“不知苏董事长籍贯何处?” 那孩子,是认出她了? 苏嵘觉得这个可能性很小,他五岁时见过她,这么多年过去,怎么可能记得? 周倩坐在副驾驶座上,她不经意间从车窗里往外看了一眼,结果,就看到张柠骑着自行车,行驶在街道上。 她刚要开口对董事长说,那个就是画了那朵兰花的小女孩。 结果周倩从后视镜里看到苏嵘头靠着座背,闭目假寐。 她便没再出声打扰她。 回到住处后,周倩按照苏嵘的吩咐,将此次招工培训人员的名单都拿给了她。 苏嵘坐在沙发上,手上拿着周倩递给她的资料仔细查看。 她的视线落在姓名栏里,脸色凝重的一行又一行往下看,像是在找寻着什么。 只是,看到最后一页,也没有看到自己心中所想的名字。 苏嵘怔怔的拿着手中的纸张,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 她早就应该知道,这样的方式寻人,根本无济于事。 过去了这么多年,谁能保证孩子会用那个名字? 甚至…… 她连孩子是否存活在这个世界上,都不敢保证。 苏嵘脸上满是悲凉,心像是沉入了海底般绝望。 苏嵘刚要将手上的资料放下,突然,无意间不知看到了什么,她手上的动作顿住,视线在一个名字上停留。 苏嵘神色复杂的盯着资料最后面那两个字的名字,以及她的年龄等各种信息,目光空洞。 “董事长,给您水。”周倩手上端着杯茶水,走了过来。 她看到苏嵘的神色看起来特别不对劲,她的话也未引起她的注意,便将水放在了桌上。 苏嵘不知盯着手上的资料看了多久,才缓缓回过神来。 她微微摇头,不,不会那么巧的。 一定只是同名同姓而已。 她的小玲子,怎么会出现在这种地方。 她如今应该是京都名流圈的阔太太才对。 苏嵘看着资料上简单的信息,看着周倩沉声道,“周倩,为什么这个资料上,都不贴照片?” 苏嵘烦躁的将纸张扔在桌上,训斥周倩,“还有,只有姓名和年龄,连最起码的家庭住址,身份证号都不填,这是什么资料?你们就是这么办事的?” 周倩闻言,小心翼翼的回道,“这个,我只前有要求过让他们报名的时候,让工人交一张一寸免冠照,王助理可能给我哪错了,应该有每个工人详细的资料表。” 苏嵘罕见的发怒,周倩站在一旁,低着头,歉意道,“是我的疏忽,我这就过去看看,应该是拿错了。” 周倩在心底将王金龙咒骂了千百遍,早就知道这种从基层突然提拔上来的人,根本没有工作经验,靠不住。 “等等。”周倩刚要走,苏嵘却突然叫住她,“这个时间点,培训班是不是下课了?” 周倩急忙回道,“上一批培训人员昨天考了试,等机器设备到位,会进行实践操作。今天周末,新的培训工人,周一开始。” 苏嵘闻言,又问道,“已经考了试?卷子呢?” “在王助理那边。” 苏嵘吩咐,“你马上去给我拿过来。” 周倩立刻回道,“哦,好。” 周倩没敢耽搁,一边出门,一边给顾鸣打电话。 周倩走了,苏嵘一个人坐在沙发上,闭着眼,又陷入了久远的回忆中。 “小玲子,以后你就是我嫂子啦。” “才不是呢。” “嫁到我二哥,做我的嫂子,可是你的福气,你还敢支支吾吾,看我怎么收拾你。” 扎着长辫的女孩向另一个扎着双辫子的女孩跑去,将她按在草丛里,使劲咯吱着她。 “啊,娟姐救命,有人要包办婚姻了。” 温婉贤淑的女人,一脸宠溺的看着两个玩闹的女孩,笑道,“婉蓉说的对,能嫁给建文那么优秀的青年才俊,可是你的福气,我们早就看出你俩暗送秋波了,你就别端着了。” “娟姐,你偏心,我才不要做苏婉茹那个挑事精的嫂子呢。” “婉茹就是年龄小,你包容着她一点,你又不止她一个小姑子,不是还有我吗?” “什么年纪小,她对宁立华抛媚眼的时候,我看人家可风情万种呢,哪里像年龄小的?” “小玲子,别乱说。” 往事一幕幕的在心头划过,苏嵘神色痛苦的深吸了口气,才渐渐让自己从思绪中抽离出来。 周倩很快拿了贴有一寸黑白免冠照的详细资料,和昨天的培训卷过来。 同时,还从王金龙那边拿到了工人们的详细资料。 战战兢兢的递给了苏嵘。 然后不明所以的站在茶几面前等候差遣。 她不知道董事长怎么突然抽查起培训卷子来了? 苏嵘拿着手上的一沓纸张,一页一页快速翻着,急切的想要找到某个名字。 周倩在一旁,看着苏嵘的举动,心底充满了疑惑,却不敢多言。 终于,在翻到最后几页时,一个熟悉的名字,落入她的眼中。 她的视线急忙落到右上角的照片上。 然后,看着照片上女人的长相,苏嵘手的纸张不觉握紧,身子不由一抖,神色一片茫然,震惊。 虽然岁月在她脸上留下了痕迹,但是,人的五官却是没那么容易改变,照片上的人,和十八年前的模样仔细看去还是有百分之六十的相似度。 虽然心里已经有了答案,苏嵘还是不敢确定,她急忙又抽出卷子,从中翻出了楚玲的那张,然后一瞬不瞬的盯着培训卷上的字迹。 饶是过去了这么多年,那一手娟秀小楷,她还是很清楚的认了出来。 真的是她! 她怎么会在这里? 到底发生了什么? 楚玲怎么会在这里? 苏嵘震惊又不可置信的呆坐在沙发上,脑子一片空白。 她实在没想到,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栽柳柳成荫, 她竟然……无意中,在这里找到了楚玲。 此时,她完全可以肯定,就是她。 为什么?本该在京都苏家的楚玲,会出现在这个偏远的小镇? 周倩看出苏嵘情绪激动,急忙上前一步,“董事长,您怎么了?” 苏嵘喘着粗气,良久,才艰难的开口,“药给我。” 周倩立刻从包里掏了白色药瓶出来,倒了两片递过去,然后又用桌上端了水杯。 苏嵘吃了药丸,闭着眼粗喘了好一会,才渐渐平复下来。 周倩始终陪在身边,一脸担忧的看着她,却不敢多问一句。 这么多年,董事长经常会这样,她知道,董事长心中有秘密,而且是相当令她痛苦的秘密。 周倩眼底满是心疼,恨不得将这种痛苦转移到她身上,她替董事长承受。 不知过了多久,苏嵘有气无力的开口,“周倩,我要你去帮我做一件事。” 周倩立刻出声,“董事长您吩咐。” “你亲自去趟京都一趟。”苏嵘郑重的看着她,神色前所未有的严肃,“去调查京都苏家这些年,发生了什么。” “董事长,就是三年前,您让我托人调查过的那个苏家吗?” 三年前,国内政策大好,公司总部打算往内地发展,当时,董事长曾让她托人打听过京都苏家的情况。 那时候,他们在国内没有资源和情报网,种种原因,大概只查到了一些生意上的事,只知道苏家在京都的影响力很大。 后来,国瑞服饰成立后,她本来要继续调查苏家的情况,董事长又下令说不用查了。 三年后,怎么又提到了京都苏家? 等等,董事长也姓苏…… 周倩的思绪不觉有些飘远。 她刚胡思乱想着,就听苏嵘沉声说道,“没错,这次你亲自过去,不管付出多大代价,多少财力,一定要在短时间内,查清楚一切,我要的不是生意上的资料,是他们家族情况,包括整个家族中,每个人的底细,以及如今的处境,职业等等,事无巨细。” “知道了,董事长,可是我若走了,您这边……”周倩心存顾虑,不放心留董事长一人在这边。 苏嵘摆摆手,“不必担心。” “那我何时出发?”周倩请示。 “立刻。”苏嵘沉吟片刻,又开口道,“到了京都先放出华盛有意在国内寻求合作意向的消息。” 周倩点头,“好的,那您保重。” “你注意安全,有情况随时汇报,记得效率要快。” 周倩回了自己所住的房间,随便收拾了一下。司机兼保镖小林就送她去了车站。 苏嵘坐在沙发上,始终没动。 …… 张柠骑着自行车,到家时,已是下午晚饭时分。 她到了巷子口,便推着自行车慢悠悠的走着,巷子里有邻居路过,对她很是热情,“柠柠放学回来了?” “嗯,放学了,婶子要去背柴啊?” 张柠和邻居婶子打了招呼,又慢吞吞的往前走。 路过李二愣家门口时,张柠的视线落在他家陈旧的木门上,果然,李家大门关闭着。 张柠没急着走,脚步停住,竖着耳朵想听听里面有没有什么动静。 怎奈,站了半天,什么也没听到。 该听的没听着,不该见的人,倒是冤家路窄的出现了在了她面前,张玉莲正好背着个背篓从大门里走了出来,好像是要去麦场背柴做饭。 张玉莲刚从门里出来没走两步,就看到了推着自行车站在李家门口的张柠,她的眸底瞬间升起了蹭蹭怒火,脸色狰狞扭曲着看着她,手指紧紧握着背篓的绳带,并没有继续向前走。 张柠本来站在李二愣家门口发呆,突然感觉到一道能射穿她身体的灼灼视线在盯着她,,她本能的抬头,就看到张玉莲竟站在离她五米开外,正一脸扭曲愤怒的盯着她。 有了上一次被张玉莲行刺的前车之鉴,张柠此时看到她,心底瞬间警惕起来。 生怕这女的又乱咬人。 张柠注意到她只背着一个背篓,手上没有其他有攻击性的东西,才慢慢放松了警惕。 看张玉莲这黄瘦憔悴的样子,这段时间在里面想必并不好过,好不容易放出来,量她也不敢再在她面前作妖。 思及此,张柠收回思绪,嘴角勾起一抹嘲弄的笑,好整以暇的看着她。 张玉莲这个时候看到张柠,真的是想跟她拼命的心都有。 可是,她也知道,自己如今根本不是她的对手。 同归于尽划不来,揍未必揍的过,搞不好又得将自己搭进去。 这段时间在那里面,她受着非人的折磨,她曾想过,如果有机会出来,她一定要让张柠这个野种付出代价。 只是,如今她被放出来,残酷的现实摆在眼前,她才知道自己有多渺小,根本拿张柠没办法。 张玉莲被拘留这么久,示意真的怕了。 不想再被抓进去第二次。 在家冷静了几天,她也想明白了,她必须忍耐,想个万全之策,给她致命一击。 眼下,还是少招惹她为妙。 此张玉莲想到这,便打算不理会张柠,她背着背篓,快步要从张柠身边走过。 然而,她不想招惹张柠,张柠却并没那么容易放过她。 “站住。”张柠将自行车往窄小的巷子中央一推,挡住了她的去路。 既然都逮着了,她怎么可能这么轻易放过她? 张玉被被挡住了去路,脸色再度变得狰狞可怖,她极力隐忍着内心的滔滔怒火,低着头打算从边上让过去。 张柠却是横在路中间,缺了心要刁难她。 “怎么样?牢饭好吃吗?”她毫不掩饰脸上的嘲讽和幸灾乐祸的表情。 “滚,你这个蛇蝎心肠的野种。” ------题外话------ 稍后还有一更 第170章 掌柜的,家里出事了! “张柠,你这个畜生,你想做什么?” “做什么?”张柠睨着她,语气满是嘲讽,“我的意思你还不清楚吗?我想让你身败名裂,让你如丧家之犬,过街老鼠,在这个村待不下去啊。” 张玉莲冷笑,“在这个村里待不下去?你以为,我的梦想就是在这个村里待下去?” “当然不是,你可是有着远大抱负的人,想嫁给郭亮是吧?可惜啊,郭亮看到你这种女人就恶心,你的心思怕是要落空了,哦,别说郭亮,你现在名声这么臭,怕是正常男的都不可能要你,你不但回不了学校,现在连嫁人怕是都嫁不出去,哈哈……” 张柠明目张胆,毫不掩饰自己要搞臭张玉莲的意图,这让张玉莲更加恼怒,这个女人,实在太猖狂了。 张玉莲终于忍不住,开始歇斯底里,“张柠,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到底怎么着你了?以前我说什么你信什么,那是你自己蠢,你不检讨自己,反而一再找我的麻烦,你如此打击报复我,那你是不是应该先抽死自己这个蠢货?” 张柠听着张玉莲如此理直气壮的歪理邪说,简直被这个女人不要脸的行为给打败了。 张柠将她逼近墙角,睨着她,一脸狠厉,“张玉莲,少给我玩什么文字游戏,我就是不想让你好过。我有这个资本,这辈子,我都不会让你好过。” 张柠一字一句的说完,脸上挂着阴森森的笑意,推着自行车大摇大摆的走了。 张玉莲此时内心感觉到了无比的恐慌。 通过前几次的事,她知道张柠这个女人有多恶毒,她说要搞死她,她说到绝对能做到。 这就是个疯子! 她必须尽快想到出路。 对,她要尽快离开这里,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可是,她能去哪? 外地暂时肯定是不敢一个人去的。 毕竟还未满十八岁,尤其加上李二愣家这件事,她更加对未知的世界充满了迷茫和恐惧。 张德福这几天一直逼着她去镇上工厂报名,张玉莲不敢见人,一直拖着。 她不想去镇上干活,熟人太多,她被拘留过的事,一定传遍了整个磐石镇。她要是去报名应聘,一定会被那些人的唾沫星子淹死。 可是,如果她不去,待在家里,每天被她爸妈冷嘲热讽,甚至动不动就拳打脚踢。 本来他们的打算是让她尽快嫁人,只是…… 这年头虽然媳妇难娶,但人都是有标准的。 张玉莲名声尽毁,条件稍微过得去的家庭,怕是都会嫌弃他。 条件实在太差的,也拿不出多少彩礼,张德福并不想做赔本的买卖。 何况,张玉莲的年龄,找了婆家也只能先定亲,结婚还够不上法定年龄。 张德福对这个满肚子坏水的女儿,如今没有一点信任度,也怕太早订婚,她要是半路跑了,到时候归礼可是带利息的。 他可承担不起。 张玉莲此时整个人心力交瘁,这样的日子,她一天都不想过下去了。 张玉莲眸底除了惊恐,还有浓浓的恨意。 恨张柠,更恨自己那狠心没有人性的父母。 张柠看到张玉莲如今那消瘦又狼狈的样子,心情颇好的进了自己家门。 自作孽不可活! 张柠回到家时,张顺正好要去地里摘明天给聚贤楼和工地食堂送的豆角。 张柠放着自行车,喝了口水,就提着篮子,跟着张顺一起去地里了。 她也想去看看豆角眼下长成了啥样。 路过李二愣家时,破旧的木门依旧紧闭着。 张柠觉得张顺最近今天在村里,应该多少知道点情况,便向他打听了起来。 “大哥,我听说,李二愣有媳妇了?” 张顺没想到此事已经传进了张柠的耳朵,诧异道,“你从哪听来的?” “我姐说的,是不是真的?”张柠凑近他,低声问道。 张顺沉默了片刻,才缓缓点头,“嗯。” 张柠满脑子疑问,急切的问,“大哥,到底怎么回事啊,他们家到底通过什么渠道弄来的?老李家胆子咋这么大呢?” 张顺出了巷子口,见路上没人,便压低声音说道,“二愣家有个远房亲戚,就是干那一行的,他们这次不只给二愣弄了一个,听说还有隔壁村的一个老光棍,也张罗了一个。” 张柠简直骇人听闻。 她吓得睁大了眼睛,惊呼,“天呐,怎么可以这样?” “小声点。”张顺环顾四周,才对着自家妹妹认真说道,“柠柠这件事,你就装作不知道,绝对不许对外人说,知道吗?” 他知道,张柠是受过教育的文化人,她有正义感,肯定无法接受村里出现这种违法的勾当。 他自己也无法接受,可是能怎么办呢? 张顺的态度,张柠早在意料之中,但她远做不到张顺这么淡定,“这是犯法的事,村里都不管吗?赵大国肯定知道的,他不会通报给镇上吗?” 张顺轻嘲一声,语气笃定,“不会的。”他说,“你忘了,赵大国堂弟,就村里那个跛脚三叔,他有个外地媳妇的事?” “啊?” 对于张顺提到的人和事,张柠根本没有印象,她脑子飞快的思考了几秒,才想起前世村里好像是有那么个人,看着凶神恶煞的,一条腿瘸着,看起来特可怕,村里人吓唬小孩,都会说再不听话,跛脚三叔来给你带走。 关于他媳妇,她并没什么印象。 张柠反应过来张顺的意思,惊愕的看着他,“哥,你的意思该不会是,他的媳妇也是……” 张顺没想到张柠居然不知道此事,他点头,“就是你想的那样,不过那个女的脑子不太好使,不然也不可能整天被家暴。” “脑子不好使?” 张顺此话一出,张柠立刻就想到了那些被拐的妇女,在中途反抗,被那些失去人性的恶徒打针昏迷的事。 跛脚三叔的媳妇,会不会也是被那些恶魔的手段残害成那样的? 这些罪恶的事,深深震撼了张柠的心。 张顺看着慢悠悠的走着。神色复杂的妹子,轻声提醒她,“柠柠,人心险恶,你和莉莉出门,一定要小心,你放学后,尽量和那个楚同学一起走。” 张柠闻言,微微一笑,“哥,你放心吧,咱们这边没那么乱。” 俩人到了地里,拣成熟个头较长的豆角开始采摘。 张顺如今身体好了,干活很麻利,也很专业。 张顺拿来的袋子快装满时,他提着掂量了一下,示意张柠停下来,“柠柠,五十斤够了,别摘了。” 张柠提着篮子,还在往里装,“哥,再多摘一些,给邻居们一人给一把,常尝鲜呗,咱家种这么多,要是不给人表示表示,大家伙会说我们家抠的。” “前几天,妈给巷子里那几家一人给了半篮子。算了,再别摘了,这是咱卖钱的,哪能一直送人。” 家里开饭馆资金紧张,这豆角价格可观,张顺可舍不得一次又一次的白送人了。 邻居们给一把意思意思就行了,这么贵的东西哪能三番五次给他们。 “就少摘点,对了,今天那个振元和大山个不是给我们干活吗?晚上回村肯定是来咱家吃饭,人家给咱活干的挺好的,晚饭得做好点。” 张柠执意多摘了一篮子豆角,她心里有自己的小九九。 想着能不能以送豆角的名义,混进李二愣家去看看情况。 晚饭时分,张德胜和王振元,李大山三人回来了。 干了一天活,都累的灰头土脸的。 张莉急忙给他们打了水清洗,很快王兰香的饭也好了。 做的西红柿鸡蛋面,炒了个干煸豆角下饭。 李大山和王振元尝了王兰香炒的干煸豆角,都夸赞她手艺好,豆角好吃。 并且坚定了明年开春要和张家一起种豆角的决心。 大家一边吃一边聊着,张柠坐在小板凳上闷头吃着饭,见他们丝毫不提及李二愣的事,心里实在焦灼。 只是,这个时候,她也不敢贸然提起,她只有装作跟大家一样,对此事毫不感到奇怪和关心,才好进行下一步。 不然,一旦引起李家人的怀疑和戒备,她想靠近李家了解一下那姑娘的情况,怕是都没机会。 大家伙正吃着饭,突然,李大山媳妇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 她揭开门帘,语气急促的冲李大山喊道,“掌柜的,先别吃了,家里出事了。” 第171章 她在喊SOS 她揭开门帘,语气急促的冲李大山喊道,“掌柜的,先别吃了,家里出事了。” 李大山媳妇如此慌张的话,立刻引起了屋里正在吃饭的人的注意。 王兰香急忙问,“大山媳妇,咋的了?” “婶子,有事。”大山媳妇含糊不清的搪塞了一句,然后迫切的看向李大山催促,“快点。” 李大山心里自然知道家里的情况,也没多问,放下碗筷就起了身,“张叔,你们吃着,我过去看看。” 说着,李大山跟着媳妇大步出了门,张顺跟着去送他们。 李大山一出去,王振元就忍不住的八卦起来,“八成是二愣媳妇要跑,他们制止不住了,叫大山哥过去帮忙呢。” 张柠以前特烦村里大爷们八卦讲闲话,今天却是巴不得他多说两句,“振元哥,你咋知道呢,那女的跑过吗?” “大门关着,想跑也跑不出来,但是,在其他方面肯定还是会反抗的。”王振元意味深长的说完,见张柠一脸懵懂的看着他,他眼眸微闪,轻咳一声,“你还小,不懂。” 张德胜听闻王振元在自己闺女面前说些有的没的,不悦的撇了撇嘴,急忙打断了他的话,“行了,你小子,快吃吧,别人的事跟咱没关系,倒是你们几个,得赶紧操心自己的终身大事,你比二愣也小不了两岁。” “张叔,我们可没二愣家那本事,当然,这种本事,咱也不需要有。你说是吧,顺子哥。”正好张顺进来,王振元语气颇有些嘲讽的说道。 张顺最近也变的开朗了许多,听到王振元的话,一本正经的说道,“这种事,急不得,再说强扭的瓜不甜。慢慢来吧。” 张顺如今,真的是自信稳重了许多。 王振元闻言,哈哈大笑,“顺子哥,强扭的瓜不甜,但是解渴啊!” 张柠,“……”她怀疑这小子在开车,可她没有证据! 张顺黝黑的脸颊瞬间染上一抹暗红,见自家妹妹还在那坐着,他瞪了王振元一眼,咬牙切齿道,“你小子,快吃饭。” 王振元以为自己说的含蓄,张柠不懂,他小心瞅了眼埋头吃饭的女孩,然后继续大口吃饭。 对于一个活过一世的人,张柠哪能听不懂王振元话里的意思。 跑不掉,但也不想被人糟蹋! 不就是这个意思么? 强扭的瓜不甜,但是解渴…… 特么的,这话简直缺德! 只是,这天没黑呢,关键是,二愣那智力,他懂那些事么? 张柠内心满是复杂。 二愣不懂,他哥和他爹懂啊。 他们手把手的教,还愁教不会? 本身给二楞娶媳妇就是为了传宗接代,有个一男半女,能照顾二愣的后半生,如今媳妇有了,自然是迫不及待的上手…… 那姑娘如果真被人那啥了。就算今后被解救,也会是一辈子难以抚平的心里创伤。 想到这些,张柠实在没有食欲再吃下去。 她端着碗出了大门,将没吃完的半碗饭倒给了门口嗷嗷待哺的大黑。 大黑居然吃到了如此美味的晚餐,欢快的一个劲给张柠摇着尾巴。 农历十月份的天气,晚上六点多天色已经暗了,巷子里黑灯瞎火,静悄悄的,除了冷冽的寒风,什么都没有。 张柠摸黑往前走了几步,轻手轻脚的凑到了二楞家门外。 大门依旧紧闭着,只是,隐约可以听到院子里杂乱的声音。 好像是有人在歇斯底里的喊叫,还有二楞妈带着哭腔的哀求声。 此时,张柠站在外面,静静地听着传出来的那隐隐约约的女孩的哭喊声,她的心真是感觉被揪扯着的疼。 她很想冲进去解救她。 可是,理智告诉她,她不能。 冲进去,根本无济于事。 如果她做出什么维护那个女孩的行为,李二愣一家会跟她拼命的。 讲道理更是讲不通。 站在李家人的立场上,全家花了那么多钱,冒着各种风险,弄来一个媳妇,若是谁使坏给人弄跑了,全家一起出动不得打死她? 也会受到村里人的谴责。 张柠觉得自己应该想个万全之策,她小心翼翼的凑过去,贴到门板上,听了好一会,好像听到了院子里李大山媳妇说话的声音,“妹子,听话,咱先进屋……今晚嫂子陪你睡,你别害怕,我们全家都会对你好的。我们二愣他很善良,他是个好人……” 女孩的情绪好像是渐渐冷静了下来,没再哭喊,只是抽泣着,“求求你们放了我。放我回家,我想回家……” 女孩说的是标准的普通话,听的出是从外地来的。 张柠继续听,不知过了多久,院子里渐渐地没了声音,好像是都进屋了。 张柠听不到动静,又轻手轻脚的从二楞家门口过来,回了家。 院子里已经亮起了灯,张莉看到张柠魂不守舍的从外面进来,关切的问,“柠柠,你干嘛去了?” 张柠闻言,随口说道,“没干嘛,我给大黑倒食。” “碗呢?”张莉看着她空手进来,问道。 “啊?”张柠这才意识到自己手上空着,碗被她扔在大黑的窝跟前了。 “好像在外面,我去拿。”说着,张柠神色木木的转身,要往大门处走。 “我去拿吧。”张莉看出张柠情绪不太对劲,她拦住了她,自己出去拿了碗进来。 张柠心事重重的回了西屋,张莉不放心,跟了进去。 张莉看着一屁股坐在炕沿上,神情呆滞的张柠,担忧的问道,“柠柠,你到底怎么了?” 张柠没反应,半晌,她才缓缓抬起头,看向张莉,“姐,你说,我们真的就这么袖手旁观吗?” 张莉一时没明白张柠的意思,她怔了几秒,才反应过来,然后试探着问,“柠柠,你是说二愣家的事吗?” 张柠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她呆呆的开口,“我刚才听到她在哭,外哀求。姐你说我们同样是姑娘家,如果咱们不幸也遇到这种事,我们该怎么办?被迫和一个自己不认识,不喜欢,脑子还有问题的男人在一起,她得有多绝望?她得家人得有多着急?” 张莉听到张柠的话,心里也特不好受,可她内心还是理智的。 她认真的开导张柠,“柠柠,我也理解你说的,可是,我们能怎么办?报警的话,李家人会被抓起来的。要是让他们知道是我们偷着报警的,大家会骂死我们的。我们在这个村里,肯定会没有立足之地。” “我知道,但是,这么眼睁睁看着,我真的做不到!那个姑娘要是出点啥事,我一辈子良心都会不安的,我们不能这样。村里人的思想也该改变一下了,不能再让他们如此迂腐,麻木了。” 张柠说到最后,语气满是愤怒。 然后,她蹭的一下从炕沿上站起来,目光闪着凌厉的光。 张莉急的一把拉住她,“柠柠,你要干什么?” “我要去报警。”张柠说着就要往外冲。 “不行,柠柠。”张莉大惊失色,一把将门关上,抓着张柠的肩头,耐心的劝解她,“柠柠,你冷静点,不能报警,我们先看看再说。如果那个女的逃跑,我们可以偷偷协助她。” 张柠冷笑,“怎么协助?李家门关的那么紧,她出不来,我们也进不去。” 张莉拉着她,坚决不让她出去,“会有办法的,总之,你不能冲动,你为爸妈他们想一想,为我们大家考虑一下,大哥以后也是要娶媳妇的,若是今后咱家落个心术不正,破坏邻居亲事的名头,我们家以后就没办法在村里生活下去了。” 张柠给她讲道理,“姐,目前,报警是最妥帖的处理办法,那些人贩子被一网打尽,老李家的钱说不定还能追回来。如果我们协助她,就算逃跑成功,老李家人财两空,保不齐那个女的出去还会报警,到时候老李家还是逃不了被惩罚。” 张莉挡着她,不让张柠出去,“不行,我还是觉得不能这么做,我们再想想!” “我来,不让你做,我匿名报警,他们也不会知道是我干的。”张柠语气不善,赌气般甩开了她。 张莉的态度,让张柠很失望。 她突然有点后悔,将自己心里的想法告诉了她。 她知道,张莉胆小,遇到事没主见,可她接受不了受过教育的张莉,如此没有正义感。 况且,她提出的协助逃跑这个主意,以目前的情况,实在难以实行。 除非警察上门。 张莉看得出张柠神色不悦,她弱弱的开口,“柠柠,如果你决定了,那我可以支持你。” 张柠掩去面上的复杂神情,摆了摆手,“行了,反正咱们也没电话,明天再说吧,也许明天人家自己跑了呢。” 张莉本来画了好几张设计图纸,想给张柠看看,想和张柠商量,以后有机会将图纸给服装部来的领导看看,说不定会入了对方的眼。 但是此时看到张柠脸色不善,她也没敢打扰她,静静的退了出去,并且关上了门。 张柠想到自己刚才听到的李大山媳妇说今晚陪着那姑娘,目前她应该是安全的。 李家人至少不会使用暴力制服她。 张柠一夜未眠,翻来覆去的不知醒到了何时。 清晨鸡叫的时候,张柠从炕上爬了起来,开了门出去解手。 上完厕所,她没有回屋,张德胜和张顺已经起来,张德胜一会要和李大山,王振元一起去饭馆干活。 张顺要赶在早上八点前,将豆角送到镇上。 他们各自忙碌着,看到张柠起这么早,张德胜问,“柠柠,天这么冷,你咋不多睡会?” 张柠回道,“爸,我要晨读,睡不着了。” 随后,张柠开了大门,望了眼李二愣家所在的方向。 她站在大门口,轻叹了一声,打算折回去。 只是,突然,一道人影从李家门里风一般跑了出来。 张柠定睛一看,是个陌生女子,齐耳短发,穿着蓝色外套,她从李家破木门里冲了出来,没命的往巷子口跑去。 张柠马上意识到那就是李二愣的“媳妇”,她想也没想,就跑了上去。 结果,张柠还没从李二楞家门口经过,李家人已经发现“儿媳妇”不见了。李二楞母亲和李大山媳妇相继跑了出来。 李二愣母亲便跑便扯着嗓子大喊,“快,二愣媳妇跑了,大家快出来帮帮忙!” 接着在屋里喝茶吃馍馍的李大山父子也跑了出来,李大山只穿着件灰色秋裤,一家人拼命的往巷子口追去。 领居家有几个人听到了动静,都齐心协力的去帮忙了 张顺在院子里听到外面的杂乱声,跑了出来,看到张柠跟着他们跑了,他也跟了上去。 陌生姑娘对这里地形不熟悉,还没跑出村,就被李家人和一帮邻居“齐心协力”的给抓了回来。 张顺始终跟在张柠身边,也没去搭吧手,他主要是清楚自家妹子的脾气。怕她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来。 张柠木木的站在巷子口,看着那个姑娘绝望的被李一帮人架着,往巷子里拖。 她拼命反抗着,嘶喊着,这帮平时朴实善良的农民。在这一刻,却是都罕见的心硬,虽然他们脸上也露出同情的表情,但手上的动作却是继续着,进行着最罪恶的举动。 李家人面色焦急,心里直想着,赶紧把这个姑娘扯回家去。 女孩目光空洞,绝望的被人拖着,渐渐地,她的声音越来越沙哑,也越来越小。 这一幕,看在张柠眼中。她的心里翻滚着巨大的波涛汹涌。 女孩被拖着,她看到巷子口站着一个与她年纪相仿的姑娘,正神色怔松的看着此时这罪恶的一幕。 她的衣着和身上散发的那种气质,和这些农民完全不同。 重要的是,她从她的脸上看到了纠结,挣扎的神色。她的拳头紧握着,好像很想冲过来解救她一般。 女孩绝望的眸底忽地升起一抹亮光。 她觉得,眼前的女孩,是唯一可以解救她的人。 女孩在路过张柠身边时,用尽全力,嗓音沙哑的大喊,“SOS,SOS……” 她在赌! 赌眼前这个姑娘能听明白她的意思,能帮帮她! 她不敢贸然的求她报警。 女孩知道,如果那样做了,这个女孩绝对不敢救她。 她既然站在这。说明这些人,她认识。 她不可能明目张胆的为了她一个陌生人得罪这些愚昧的农民。 拖着她的一帮农民,听不懂她在说什么,很快将人从巷子里拖了进去,进了李家大门。 张柠还没刚才那个女孩向她求救的震惊中回过神来。 那个女孩在向她求救。 她在用国际通用的求救信号,在向她求救,示意她报警。 这个女孩身份一定不简单! 在这个年代,很少有人懂什么国际求救信号。 她没有直接求她,而是对着她这个陌生人喊出了这几个字母,可见她心思缜密,反应极快。 她这是不想拖累她。 “柠柠,回家。”张顺面色看起来也是相当凝重,朝站在巷子口发呆的张柠说道。 “哥,你先进去,不用管我。” 张顺见他妹妹情绪低落,陪着站了几秒,才开口道,“行吧,那你待会快点进来,没啥可看的。” 张顺不放心的看了张柠一眼,然后回了家。 张柠看着一帮人进了李家大门,然后,很快邻居们又出来了。 邻居一出来,门就被关上了。 “唉,真是作孽啊。”邻居王婶子叹着气,从李家出来,听得出,她自己对于自己刚才助纣为虐的行为,也是打心底不齿。 看到张柠,王婶子以为她也是听到动静来帮忙的,便说道,“柠柠,没事了,回家去吧。” 张柠微微点头,“嗯。” 王婶子又看了眼李家大门,看着张柠,叹气道,“姑娘啊,以后出门可小心着些。” 闻言,张柠不知该怎么应声。 她知道,王婶子刚才也是心疼那个姑娘。 这些村民的内心,也是极其矛盾的。 只是,那种重男轻女,娶个媳妇大于天的思想,让他们不得不做出如此造孽的事来。 王婶子说完就回家了,此时,张柠一个人站在巷子里,脸上突然浮现一抹坚定的神色,然后,在心底,做了一个决定。 因为这个决定,她压在心头那种喘不过气的感觉,顿时消散了几分,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 她要解救她。 也要解救这些村民愚昧无知的思想。 张柠快步回到家,张顺正在院子里给自行车上绑装豆角的袋子。 张德胜也已经准备好,一会坐王振元的自行车,几人一起前往镇上。 张顺手上忙活着,看到张柠进来,他沉吟片刻,终于忍不住朝张柠问,“柠柠,刚才那个女的,嘴里喊的那是什么,你能听懂吗?”那女的刚开始反抗时的哭喊声,他能听懂,是在求救,挣扎。 可后来,又喊的那两句,他却怎么也听不懂。 而且,她是在路过张柠身边时喊的。 张顺总觉得,那些话,就像是特意喊给张柠的一样。 他想,张柠有文化,也许人家说的是他们听不懂的什么语言也说不定。 张顺听电视上说,这个世界上可有几十种语言,张柠是高中生,平时可是学外语的。 不得不说,如今的张顺,肯动脑子了,脑瓜子也挺灵光。 张柠听闻张顺的话,眸光微闪,随口道,“不知道啊,可能是急的乱喊乱叫吧。” 说完,她便回了屋。 张顺见张柠都没听懂,也没怀疑什么,只当真的是在乱喊。 很快,张德胜和张顺出发,去往了镇上。 家里就剩下母女三人。 张柠进了屋,深呼了口气,准备收拾一下,回镇上。 李家刚才的事,王兰香和张莉自然也听说了,王兰香一直在吐槽说什么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 还说人迟早得跑掉,现在跑不掉,就算以后生了孩子,照样跑。 张柠始终没吭声,张莉观察着她的神情,见张柠面色如常,端着脸盆,提了蜂窝煤炉子上的水壶,倒了热水去洗脸。 张莉内心疑惑,昨晚张柠可是义愤填膺,扬言要伸张正义,怎么突然沉默了? 是不是刚才亲眼见到了李家人的不容易,所以心软了? 张柠洗了脸,梳好头发,然后穿了王兰香刚给她织的一件粉红色厚毛衣,套了张莉做的格子厚外套,然后打算回镇上。 王兰香给她冲了杯糖水,拿了馍馍当早餐。 她吃着馍馍,随口问道,“妈,姐,你们去镇上吗?” 王兰香摇头,“不去,我要在家里练着做菜。” “我也不去,我站在只等工厂机器到位,实践操作就行了。”张莉也说道。 张柠闻言,点了点头,语气自然,“行,我今天得早点回去,楚逸今天需要换药方,我得早点去给他调整治疗方案,让他去县城买药。” 听闻张柠这么早要走,王兰香面上满是心疼之色,“柠柠,你太辛苦了,在家才住一个晚上,就要走。那小伙子的病啥时候能好?我还没和你多待一会呢,我可心疼我闺女。” 张柠笑道,“妈,你心疼啥?人家楚阿姨也没亏待我。” 张柠很快就消灭了一个白面馍馍和一大杯糖水,然后放下杯子,去收拾书包。 张莉见张柠此时情绪正常,完全没了昨晚那激动愤慨的心情,她也没啥顾虑了,“柠柠,等下,我画了几张图纸,你帮我看看,能不能拿得出手,我想找机会,给那个周小姐。” “行,我看看。”张柠放下手中的书本,示意张莉去屋里拿出来。 一进屋,张莉没有急着找图纸,而是关上门,她神色认真的看着张柠说道,“柠柠,我觉得你昨晚说的对,要说帮助那个姑娘逃跑,根本不现实。他们看的那么紧,一有风吹草动,全村人都出动护着,要不……”张莉纠结着,似乎是用了很大的劲,才说服了自己,“要不我们……” 张柠明白张莉接下来要说什么。 张莉一个晚上能有如此觉悟,张柠内心多少有几分欣慰。 只是,此事,她并不想让家里人插手。 张柠立刻打断她的话,“姐,别人的事,咱就别管了,管也管不了,我昨晚就是随口那么一说,你别当真,人各有命,我们自己出门注意安全就行了。” 张柠说完,朝她伸出手,“图纸呢。给我看看。” 张柠的话,让张莉一脸懵。 昨晚那么正义的妹子,突然转变了态度,打算冷眼旁观? 张莉眸子探究的看着她,怎么也不相信,这话是从张柠嘴里说出来的。 张柠见她呆愣着,又重复问道,“图纸呢?” “哦,在这里。”张莉回过神来,急忙从桌上的抽屉里拿出自己画好的几张设计稿。 张柠接过,看到张莉设计的衣服图纸,眼底满是惊艳。 尤其是这张翻领中长款外套,随性,休闲,颇有后世的韩版风格。 不得不说,张莉天生就是吃这碗饭的。 张柠面上满是欣赏,语气愉悦,“很不错,等有时间,我带你去找周倩,让她看看,能不能给你引荐到他们公司。” “啥?你认识周倩周特助?”张莉不觉诧异,张柠咋会认识那么高大上的城里领导呢? 张柠回道,“无意间在工地碰到的,等过几天吧,你到镇上了。我们去找她。” 她说完,背了书包,打算往镇上去。 今天不逢集,没有四轮车,王兰香不放心的让她等等,中午张顺回来,让她骑自行车去。 张柠知道,眼下有李二楞家这事,王兰香肯定不放心她一个人步行。于是随意找了个借口,“妈,天气这么冷,骑自行车对膝盖不好,你不用管了,秦锋说会接我,我出了村他差不多就到了。” 语毕。张柠背着书包就出了门。 然后,一路小跑。 差不多四十分钟左右,张柠就跑到了镇上。 她站在十字路口,弯着腰双手撑着膝盖,喘着粗气。 歇了几分钟,呼吸才渐渐平稳。 她深吸了口气,眸底划过一抹坚定的光。 然后往街道上走去。 ------题外话------ 没有人出来互动,作者很孤独! 第172章 解救! 张柠并不打算直接去报警。 她想打匿名电话举报,这样比较安全,今后老李家也不会怀疑到她头上。 可她到了镇上,又想到了一个问题,她该去哪里打这个电话? 小卖部人多眼杂,她跑去打报警电话,这根本就和匿名不搭边了。 唯一的办法是找个私人电话,还得是可靠之人的电话。 张柠第一时间救想到了秦锋。 如今,对她来讲,秦锋是最可靠,最值得信赖,应该也是最能理解她做这件事的人。 可张柠内心也有顾虑,她不想连累秦锋。 凡事都有万一,秦锋不该被她拉着淌这个浑水。 张柠心情沉重的在街上转悠着,镇上有公用电话的两家小卖部,她都转了个遍,里面人来人往的。 根本没法打电话。 尤其那小卖部阿姨,在人打电话时,生怕算不准时间,总是定定的站在人跟前,死死的盯着公用电话显示屏上的分钟数,简直可怕。 以后他们家可是要在镇上长住的,她今天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打了这个电话,根本就是将自己养风口浪尖上推。 还不如直接去派出所报警。 张柠从小卖部又折了出来,一个人漫无目的的走着,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工地大门口。 张顺此时刚送完豆角,从工地上走了出来,后面竟然还跟着秦锋。 张顺看到张柠,诧异道,“柠柠,你怎么来了?” 张柠眸光微闪,随口回道,“哥,我来找秦总,想请他开车带我去县城,看看咱家那个饭馆招牌做好了没。” 一听是自家的事,张顺很积极,并不想麻烦别人,“哦,要不咱俩去吧,秦总挺忙的,就别麻烦他了。” 秦锋闻言,看着张柠,淡淡出声,“没事,我不忙。” “哥,这事你就别管了,你要是闲着,去饭馆帮忙干活吧。” 张顺探究的眸子在俩人身上扫了一圈,识趣的点头,“那行吧。” 怕是人家二人要去约会,他就不掺和了,于是张顺推着自行车走了。 “等下,我去开车。”秦锋心情颇好,打算转身进去开车。 他刚要迈步,就被张柠叫住,“秦锋。” 张柠看着他,小脸紧皱着,眸底满是复杂之色。 秦锋感觉到她的不对劲,靠近她,轻声问道,“怎么了?嗯?” 张柠神色木木的摇了摇头,“我骗我哥的,不用去县城。” 秦锋剑眉微凝,看着她再次柔声开口,“柠柠,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事?” “嗯,有事。”张柠尽量让自己冷静,轻轻点头。 “走,去那边说。” 秦锋拉着她,从工地侧门过来,到了一个僻静的地方。 然后眸光柔和的看着她,“怎么了?有什么事告诉我,我来解决。” 张柠纠结了好半晌,才开了口,“是这样的……” 张柠将发生在村里的事,告诉了秦锋。 秦锋闻言,本来柔和的俊脸,变得凌厉起来。 他眼底闪着幽邃的光,语气愤怒,“简直岂有此理。” “秦锋,我想报警,可我不能连累我家人,不能让村里人知道这事是我干的,我很矛盾,我不想伤害老李叔一家,也不想眼睁睁看着那个无辜的女孩被糟蹋,你能理解我吗?”张柠将自己内心的纠结说了出来,然后紧张的看着秦锋。 他能理解她的对不对! “我知道。”秦锋宠溺的看着她,揉了揉她的头,“柠柠,你考虑的很周全,别怕,有我在。” 有我在…… 这三个字仿佛有些安定人心的力量,让忐忑纠结了一天一夜的张柠,整个人瞬间踏实了下来。 终于,她不是孤身一人,有秦锋做她坚强的后盾。有他陪着她,和她商量对策,这种踏实的感觉真好! 这个时候,张柠心里到底夹杂着私人情感,有些六神无主,征求秦锋的意见,“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匿名举报还是直接去报警?” 秦锋沉吟片刻,说道,“这样,我先打个匿名电话,说明一下情况。然后我们去派出所那边暗中蹲守,看派出所会不会有什么作为?如果没动静,再直接去报警。” 张柠怕拖累秦锋,“要不……我来打吧。” “不用,我来。”秦锋语气坚定。 接着,秦锋先去开了车,然后将车开到了派出所旁边的岔路口,这个位置,正好能看清楚派出所门口的动静,接着,秦锋拿出了大哥大。 他刚要拨号码,看向张柠问道,“那家叫什么名字?” 张柠赶紧回道,“李二楞。” “好。” 秦锋拨打了报警电话,以匿名举报的形式,说明了情况。 然后,俩人坐在车里,观察着派出所方向的动静。 张柠迫不及待的问,“那边怎么回应的?” “说是会立刻展开调查,也保证尊重举报者的隐私。”秦锋将电话那头的话告诉了她。 闻言,张柠终于放心了下来。 只是,此事到底是损害了村里邻居的利益,张柠多少有点良心不安。 “秦锋,我这样做,真的没问题吧?” 秦锋嗓音低沉有力,“这是最正确的决定,法永远大于情,这不是在害他们,是在拯救他们。” 秦锋看得出张柠内心的复杂,这也正说明了她的善良。 “你说,那个女的,用国际求救信号向你求救?”秦锋问。 张柠点头,“对。” “是个人才。”能懂国际求救信号的人,想必也是接受过高等教育的。 俩人坐在车里,等了好一会,终于,派出所门口,出现了两辆警察专用的侧三轮摩托车,几位穿着制度的民警上了车,随后,摩托车发动。 秦锋即刻也发动了汽车,悄悄的跟了上去。 果然,侧三轮摩托车往张家屯方向走了。 秦锋停了车,侧目询问张柠的意见,“要不要跟去看看?” 张柠底气不足的嘀咕,“我心虚。” 秦锋安慰她,“不用心虚,我们这是在伸张正义!就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这样,反而不会引起别人的怀疑。” 张柠沉默了片刻,最终摇了摇头,“还是算了,这个时候我不想看到二愣一家人那么难过。” “好,那就不去。” …… 民警很快就赶到了张家屯。 并且直奔张家巷子。 因为之前来张家屯处理过秦锋被张玉莲拿刀刺伤的案件,因此对这边轻车熟路。 举报人很详细的说了收留拐卖妇女那户人家的姓名和家庭住址,民警很容易就将车开到了张家巷子。 村里有人看到穿制服的警察开着三轮摩托车进村时,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这是奔着李二楞家来的。 有人想去给李家报信,可两条腿哪能抵得过三个轮子的摩托车。很快,侧三轮摩托车就在巷子口停下。 四位穿制服的民警气势汹汹的下了车。 巷子口好几户人家,民警不清楚哪户是李二楞家。 巷子里空无一人,也无处打听。 听到摩托车轰隆隆的声音,有人从院墙里往外瞅。 民警看到了一处土坯墙里探出个脑袋,刚开口向对方打听李二愣家是哪户,那人的头就缩回了墙内。 村民们心知肚明,这个时候打听李二楞家,就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 谁也不想做这个坏人。 民警见那人脑袋缩了回去,也没浪费时间,正好巷子口第一家的破大门开着,民警队长打发一个民警进去打听,其他人在巷子口把守。 民警进了破大门,朝院子里的老太太问,“大娘,这是李二楞家吗?” 民警进去的正是张德福家,老太太正在院子里拌鸡食,看到穿制服的男子,吓了一跳,急忙回道,“不是,我们不是李二楞家。” “李二愣家是哪户?麻烦您给指个道。”民警站在大门口问。 老太太心里精明着呢,知道警察上李二愣家的门,可不是什么好事,她可千万不想做这个坏人。本来一家人风评就不好,再扣个破坏邻居亲事的名头,以后甭想在村里有立足之地了,于是老太太找了个借口拒绝,“我老了,头晕眼花的,走不动,你去别人家问问。” 老太太话音刚落,张玉莲正好从东屋里出来,看到警察,条件反射的身子一缩。 同时,民警同志也第一时间认出了突然从屋里出来的女子,正是上次行凶大老板被人抓走拘留的张玉莲。 派出所总共就那么几个工作人员,平时处理的也就是这些民事纠纷。 张玉莲刺伤秦锋那事闹的挺大的,虽然伤口并不严重,但是人家身份高贵,因此派出所当时是打起十二分精神处理了案件。 此时看到张玉莲,民警同志灵机一动,板着脸,语气严肃,“张玉莲,见证你是否改过自新的机会到了,走,给我们指路去李二愣家。” 张玉莲没想到自己莫名其妙就摊上了这等苦差,民警同志提出的并不是什么她做不到的要求只是指个道而已。她不敢拒绝,也没理由拒绝,只能乖乖的应声,“哦,好。” 老太太想阻止,又不知该如何阻止。 张玉莲不敢耽搁,赶紧低着头走在前头。和民警一起出来,将人带到了李二愣家门口。 这会,巷子里各家各户的人,已经全部被惊动,大家都怕被警察命令指路,因此没人敢从门里出来,好在农村人的土院墙也就一人高,各家各户的村民都缩在院墙里,偷偷观察着巷子里的情况。 然后,就看到张玉莲带着民警,上了李二楞家的门。 对于张玉莲的行为,村里人实在嗤之以鼻,都在愤愤的咒骂着她黑心肝。 李二楞家的破木门紧闭着,民警上前去大力的敲门。结果,敲了半天,一点动静都没有。 他们冲着门里大声介绍他们的身份,喊了半天,毫无动静,两个身强力壮的年轻男子,对视一眼,后退一步,直接喘门。 怕再耽搁下去,人被转移。 这是那种两扇的木头门,里面是用一根成人手腕粗的木杠平闩着,民警揣了好几下,木杠在外力的作用下,掉落,然后,门就被这么揣开了。 四位民警同志齐刷刷冲进去。 李二楞穿的跟个新郎官一样,正站在院子里,脸上虽然看着傻傻的,但也能看出紧张焦灼之色。 “这是李二楞家吗?”民警冲着他问。 李二楞呆呆滞滞的,被突然冲进来的制服们吓的扯着嗓子大叫,“妈,戴大沿帽的人来了,快出来,我好害怕。” 李二愣一边喊着,一边往屋里跑。 李二愣的母亲和大山媳妇神色慌乱的从后院里出来,二楞妈拨了拨耳边的头发,故作镇定道,“同志,你们这是干啥?我家犯啥法了?” “有人举报,你家涉嫌贩卖人口,这是搜查令。”民警拿着张文件在二愣妈面前晃了晃。接着开始一个屋一个屋的搜查。 几间土坯房找了个遍,屋里除了两个孩子,啥也没找着。 俩民警对视一眼,会不会搞错了? 二妈大山媳妇,缩在一旁,神色紧张的动也不敢动。 这时,年龄稍大,资历较深的民警队长,眸子微密着,看了眼李二楞,然后走到他面前,“小伙子,多大了?” 二愣吓的后退,往他妈身后躲。 “别怕,我们不是坏人。” 民警语气柔和,“告诉我,成亲了吗?有媳妇吗?” “有。”李二楞说这话时,开心的嘴一咧,露出两排大黄牙,语气相当欢快。 大山媳妇急忙掐了二楞一把,示意他不许乱说。 然后,她上前来,脸上堆着笑,打哈哈,“警察同志,你们别听我家二楞胡说,他经常管电视上的漂亮姑娘叫媳妇。” “不要妨碍公务。”民警严肃的说完,又走到李二楞跟前,再次问道,“告诉我们,你媳妇在哪?我们不是坏人,是来保护她的。” “真的不是坏人?”李二愣闻言,半信半疑的看着民警。 民警用给小孩子说话的语气,轻声诱供着,“不是坏人,戴大沿帽的都不是坏人,是保护人民群众安全的。快告诉我们,你媳妇在哪?” 李二楞看着穿制服的大哥哥,见他们一脸善意,觉得他们好像真的不是坏人,他歪着头,开口道,“在……” 眼看着李二楞傻乎乎的就要招了,这时,李二愣的父亲老李叔闻讯从地里赶来,他脚上穿着满是泥的绿色胶鞋,从大门口看热闹的人群中冲过来,一把扯过李二愣。 他揣了李二楞一脚,“脑子不够用的玩意,在这胡说八道什么?” 老李叔情绪相当激动,饱经沧桑的脸庞,满是怒气。 他踢完二楞一脚,示意老伴将人带走。 二愣被踢的嗷嗷叫,他妈本来要将人从大门带出去,结果,民警挡着,不许李家人离开。 只能暂时将二愣塞进屋里。 老李叔虽然心虚,面上却强装镇定,语气相当冲,“你们要干什么?我们老百姓,本本分分的过日子,怎么招惹到你们这些吃公家饭的了?来我家啥事?” 民警队长语气严肃,“老叔,有人举报你家从不正规渠道买了个媳妇,这是犯法的行为,我们有义务进行调查,还请你们配合。” “买啥媳妇?谁特么这么缺德,胡说八道造谣?”老李叔指了指院子里已经快九岁的李明,“我孙子都这么大了,我儿媳妇也在这站着呢,还买啥媳妇?” 民警望了眼刚才李二愣进去的东屋土坯房,“老叔,李二楞不也是你儿子吗?有人举报,你们给李二楞买了媳妇,人在哪?快主动交出来,若是不配合,你们也是要负法律责任的,这本身就是犯法行为,明知是人贩子从不要正当渠道贩卖人口,你们还敢花钱买,法律追究起来,你们也是违法的。” “同志,你怕是搞错了,我们家没有这种事。”老李叔一口咬定,他们是被陷害的。 民警搜查了所有屋子,没找到人。这会老李一家又拒不配合调查。 情况顿时陷入了僵局。 民警不禁开始怀疑那个匿名电话。会不会是恶作剧。 无风不起浪,再说最近农村这边的人贩子的确是猖狂,只是迫于没有证据,抓不住那伙人。 这次从李二愣家入手。或许能一锅端。 民警将目标转移到挤进来看热闹的广发人民群众身上,“大家伙说说,李家有没有给二儿子李二楞买媳妇?” 其中一个民警试图从村民口中得到一丝线索,让老李无话可说。 然而,村民们听闻民警的话,个个闪躲着视线,根本无人回答。 “来,你说。”民警在人群中扫了一圈,最后视线落在了跟王兰香一起过来看热闹的张莉脸上。 “啊?” 张莉莫名被点名,她慌乱的不知该如何作答。 这么多人看着,她可不敢乱说! 另一方面,内心也是充满疑惑,二愣家将人藏哪了? 民警都找不到? 张莉支吾着,看了眼周围的村民,又看了眼正紧张又慌乱的用乞求的目光看着她的李家人。 张莉咽了唾沫,违心的开口,“我……我不知道。” “姑娘,知情不报,也是要负法律责任的。”民警看的出这个姑娘的犹豫,挣扎,于是用法律给她施加压力。 “我平时不怎么在村里,今天才回家的。”张莉这个时候,实在没法在众目睽睽之下做个有觉悟的好百姓。 但是,好不容易民警都来了,要是找不到那个姑娘,那就完了。 张莉灵机一动,看了眼同样躲在人群中看热闹的张玉莲,然后冲着民警指了指张玉莲,“那个……她不是给你们带路吗?她应该知道,你们应该问她。” 张玉莲本来因为刚才将警察带到李二楞家门上的事被邻居们看到,都在心里愤愤的咒骂着她,此时大家忙着看热闹,看事情的进展情况,没人顾得上讨伐张玉莲。这会听到张莉的话,都齐刷刷的看向了缩在后面的张玉莲。 张玉莲看个热闹也躺枪,实在恼怒。 她愤恨的瞪了张莉一眼,身子往后缩了缩,打算退出去。 早知道她就不过来凑热闹了! 然而…… 刚挪动步子,就被点名。 “张玉莲,过来!”负责过张玉莲案件的民警,语气严肃的喊住了她。 张玉莲吓的没敢动。 “过来,配合我们调查,戴罪立功。”民警此时很棘手,声音故意带着恐吓的意味,还用了戴罪立功四个字。 虽然,张玉莲已经被释放,并没有什么罪名。 张德福两口子并不同意张玉莲出去做这个坏人,但是此时女儿被警察点名,他们也没办法,不敢出声反抗。 最后,张玉莲只能亦步亦趋的走上前。 “你们作为李二愣家的邻居,对他们家的情况应该很了解,告诉我们,李二愣是不是买了个被拐妇女?”民警问。 张玉莲被拘留了大半个月,现在一看到这些穿制服的,就吓的直哆嗦。 此时,民警神色威严,虽然语气没当时审讯她时那么可怕,但张玉莲依旧感到了浓浓的压迫感。 “我……我不知道。”她支吾道。 民警神色依旧威严,“知情不报,是犯法的!” 这话不只是给张玉莲说也是给所有莉在门口看热闹的村民说的。 “他家门一直关着,我没见着人。”张玉莲低着头,声音小如蚊蝇。 “也就是说,的确有这个事,只是没亲眼看到人?” 张玉莲此时心理压力实在太大,一方面,李家人以及一众村民,都用带走威胁性的目光看着她。 几位民警又含蓄的对她咄咄相逼。 两边都不能得罪。 最终,张玉莲迫于几十双快将她射穿的灼灼视线,没敢回答的太直白,“反正,我没见着人,我不敢乱说。” “既然你们不坦白从宽,那么,我们只能采取强制措施,先带回派出所再说。”民警为了耐心,说着拿出了手铐。 见警察要给掌柜的戴手铐,李二愣妈大惊失色,吓的一下挡在了掌柜的面前护着他。 “你们不能带走他。”掌柜的可是家里的顶梁柱,要是被抓了,他们可怎么办? “我们不仅要带走他,若是你们不配合调查,你们几个都得被抓走,你们已经违法了知道吗?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这样耗下去,你们今后要负的法律责任只能更重。” 民警看了眼小脸紧绷,一脸惊恐的缩在大山媳妇怀里的两个孩子,“这是你们的孙子吧?他们还小,你们确定要给他们树立这样的榜样吗?你们要是坐牢了,孩子以后长大,也抬不起头。关键是你们现在是在做无谓的挣扎,我们既然能上你们的门,自然是证据确凿。找到人只是时间问题。现在是让我们继续翻找,还是你们自己坦白?” 二愣妈已经吓的腿都软了,深知这样下去,掌柜的很有可能就被带走了。 老李叔眼看着自己要被戴手铐,神色也是一阵慌乱。 难道,真就要鸡飞蛋打了吗? 老李叔内心还在挣扎着,二愣妈已经吓的扛不住了,声音惊恐又带着哀求,“我说,我们都说,求你们别带走孩子他爹。” “闭嘴!”老李见媳妇要招,狠狠的呵斥道。 二愣妈哭着说道,“掌柜的,这个家不能没有你,我们认命吧,二愣他没那个命啊。” “人在哪?”民警继续逼问。 二楞妈和大山媳妇脸上满是挣扎,恐慌,不知过了多久,二楞妈终于下定了决心,声音颤抖着,结结巴巴的回道,“在……在后院的地窖里。” 早在那个姑娘被带到家里的第一天,全家人就商量好了,一有风吹草动,就赶紧将人藏进后院储藏土豆的地窖,保准无人能发现。 民警闻言,朝二楞语气威严的吼道,“前面带路。” 接着,民警队长朝另一人示意。 民警会意,手铐直接拷在了老李的手上。 大山媳妇急了,“我们都同意交人了,你们怎么还要抓他?” “带回去接受调查。” 二楞妈见掌柜的被扣上了手铐,惊的想扑过来,却被民警拦住,“快带路,不然连你一起拷了。” 在二愣妈心不甘情不愿的带领下,民警到了后院。 二楞妈拿掉地上放着的一个竹筐和竹筐下面盖着的柳条编织的一块圆形筛子。一个能容纳一人下去的地窖口就那么露了出来。 民警立刻蹲下去,朝里面喊道,“下面有人吗?” “唔……:唔……”里面隐约传来一个被捂住嘴挣扎的声音。 果然有人! 民警急忙下去,将人从里面带了出来。 女孩的手用花布条绑在身后,嘴里塞了只手绢。 虽然没有皮肉伤,但精神状态很差,那双水润的眸子里盛满了惊恐。 从地窖里救上来,她看到穿衣制服的警察,眼底的恐慌渐渐散去,转而被感激取代。 ------题外话------ 更新结束,这个被救的女孩,后面也是个重要人物。 第173章 再次做了背锅侠 老李叔和被拐的女孩,一同被带上了侧三轮摩托。 二愣从屋里追出来,看到自己的“媳妇”被戴大沿帽的带走,哭着喊着,跑到摩托车前挡着,怎么也不让人走。 “这是我媳妇,你们这些坏人,要带她去哪?媳妇,你下来,你还要给我生娃呢。” 李二愣情绪激动,身上的新衣服已经抹上了灰,撅着屁股使劲往摩托车旁挤,试图将车上的女孩扯下来。 女孩嫌恶的一把甩开他,惊恐的往车座里挪了挪,吓的缩成一团。 听到被这个傻子喊媳妇,女孩身体条件反射的发抖,想到这几天被这个傻子纠缠,晚上甚至还在他家人的示意下爬炕…… 要不是她以死相逼,也许如今已经成了残花败柳。 女孩生怕李二楞触碰到她,一脸哀求的看着民警,让他们赶紧给人弄走。 民警语气威严的吓唬李二楞,“你再妨碍公务,我们将你也带走。” “带走吧,我要和我媳妇在一起,她去哪我去哪。” 人一旦爆发出身体的潜力,是特别可怕的。 眼下李二楞就是这样,他看到自己的漂亮媳妇要被人带走,力气很大的一屁股挤开一个民警,双手死死的抓着摩托车外围,哭着喊着就要往车上爬。 对方智力有问题,民警也不好太粗暴,生怕下手没轻没重出点啥事,他们承担不了。 二愣妈和大山媳妇因为打击太大,也瘫软在地上哀嚎,几个村民坐在一旁说着宽心的话,劝解着。 民警朝地上鬼哭狼嚎的女人吼道,“别哭了,把他带走。” 两个人伤心过度,没人愿意搭理民警,也不管二愣,任由他闹腾。 她们都急成这样了,二愣丢了媳妇,能不闹么? 民警让周围看热闹的村民拉住里二愣,却是没一个人愿意搭把手。 李二楞爬在摩托车上撒泼着,力气出奇的大。 根本扯不开。 僵持了好一会,村主任赵大国闻讯姗姗来迟。 他早就听说了民警来二愣家抓人的事,赵大国第一时间不是过来协助民警办案,而是赶紧去了堂弟家,一家人先将跛脚堂弟两口子给转移到了安全地带,然后才装模作样的过来查看情况。 这会,赵大国一来,民警立刻命令他,让他和村民将李二愣弄走。 赵大国作为村主任,自然是服从命令。 最后,在赵大国几个壮劳力的帮助下,民警才将死死趴在摩托车上不松手的李二愣给扯了过来。 李二楞的手不知什么时候竟然划破了一道口子,流着血。 他却像感觉不到疼一般,被人扯过来,又疯了一般朝摩托车扑了过去,声音傻里傻气的大喊着,“你们不要带走我媳妇,你们这些坏人,我要我媳妇……” 二愣妈和大山媳妇因为惊吓哀嚎着,二愣因为舍不得自己的“媳妇”被带走,撕心裂肺的喊叫着,场面一度非常混乱。 村里人看着这一幕,心里都特不得劲,也更加愤恨那个举报之人。 最终,情绪激动的二愣还是被几个村民禁锢了起来,然后,摩托车发动,很快驶出了村。 张柠在镇上待着,实在心神不宁,最后秦锋干脆开了车,提议去村里看看情况。 结果,桑塔纳刚开到村口时,民警办案结束,开着摩托车从村里开了出来。 因为村口路窄,桑塔纳和侧三轮摩托车倒不开,秦锋停下了汽车,给民警让路。 车窗打开着,张柠的头伸在外面,清晰的看到摩托车上的陌生女孩,她看起来精神恍惚,脸色很憔悴,一看就是吃了不少苦头。 同时,那个女孩空洞的目光也落在了汽车车窗里的探出来的张柠脸上。 两人视线交汇,女孩本来空洞女神的眸子,突然变得明亮起来,她看着张柠,费了很大的力气,才冲着张柠露出一抹感激的笑意。 然后,伸出手,比了个大拇指。 另一辆摩托车上还坐着被戴了手铐的老李叔,张柠心里特不好受,也心虚。 对于女孩的感激,她并未给予回应,她眼眸微闪,默默地收回了视线,脑袋又缩回了车窗,随即,将车窗降下。 摩托车上的女孩,看到张柠的反应,心底更加确定,救她的人,就是汽车里的女孩没错。 若是其他人,这个时刻,应该使劲瞅着她,打量她,看热闹才对。 对方并不想让人知道她做了这件事。 女孩望了桑塔纳一眼,随后默默的收回了视线。 很快两辆摩托车让了过去。 秦锋看着副驾驶座上脸色复杂的张柠,轻声开口,“那个女孩安全了。” “可是,老李叔也被抓了。”张柠并没有一点做了好事的成就感。 秦锋自然理解她内心的煎熬,握着她的手柔声安慰,“等真正的人贩子落网,他应该会没事的。毕竟他们也是受害者,只是不懂法,太愚昧,别太担心。” 张柠任由他握着自己的手,并未躲开,她开口,“别回村了,回镇上吧。” “不回去看看?”秦锋问。 张柠摇了摇头,“既然已经处理好了,没啥可看的,无非就是李婶和二楞在家哭闹,我看着自己更过意不去。” “你是对的,别有任何心里负担。” 她面上挤出一抹牵强的笑,“嗯,我没事。” 张柠此时并不知道,今天她种下的善因,将来会结出怎样的善果! 秦锋倒了车,又折回了镇上。 张柠耽误了秦锋一早上,到了镇上便让他去工作,秦锋说工作有许彬,不用他忙。 他看得出张柠心情低落,因此想陪在她身边,开导她。 秦锋带着她在镇上转了转,吃了点饭,然后一起去了饭馆看就见俩穿制服的民警从饭馆里出来,还带着李大山。 两人和民警碰了个正着。 民警见过秦锋,冲他微微鄂首。 张柠没想到他们速度这么快,已经将饭馆里干活的李大山抓了起来。 李大山被警察带走了,张德胜急得团团转,人是从他这里带走的,他怕担责任,也没心思干活了,关了门和王振元张顺他们就往村里赶。 张德胜这会正急着,看到秦锋,直接就开了口,“小秦,你如果有时间的话,麻烦你送送我们,大山家可能出事了。” 秦锋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淡淡开口,“好。” 张柠怕自己不去看热闹,会被怀疑,这个时候只能跟着去。 秦锋开了车,一行人到村里时,张家巷子里传来了女人的咒骂声。 等走近才听出来,是二愣妈和大山媳妇婆媳俩正在张德福家门口闹,和李秀英等人对骂。 人被带走后,婆媳俩包括二愣哭喊了一会,在邻居的劝慰下,渐渐冷静了下来。 冷静后,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将背后里害人的黑心肝给揪出来。 邻居们七嘴八舌的议论,说民警是张玉莲带上门的,加上张玉莲以前破坏过张顺的相亲,在村里风评特差,二愣妈和大山媳妇,自然将此事怀疑到了张玉莲头上。 人财两空的愤怒,家里顶梁柱被抓走的绝望,所有的一切,婆媳俩全都怪罪到了张玉莲身上。 这会,两个女人扯着嗓子在张德福家门口叫骂。 李秀英和老太太嘛了一会,实在招架不住,索性直接关了门。 邻居们都七嘴八舌的议论着,无人上去劝架。 大家伙潜意识里都认为此事一定是张玉莲干的。 她可是有前科的。 除了她那么黑心肝,村里不会有人能干出这么缺德的事。 这会,看到张德胜和张柠他们回来,二愣妈先是告状般控诉了一番张玉莲的恶行,然后询问她家大山呢? 张德胜支支吾吾的告诉他们,大山也被抓走了。 大山媳妇一听自家掌柜的被抓,又开始急的哀嚎起来。 众人赶紧劝解,有人看到张柠旁边站着的气宇轩昂的男子,想起之前这位秦老板被张玉莲伤了手,警察来处理,当时几位民警对秦锋的态度可谓相当恭敬。 所以,这位秦老板一定能在警察那里说上话。 一个邻居赶紧给二愣妈出主意,让她们求助秦老板。 二愣妈闻言,像抓住了救命稻草,扯着大儿媳妇,急忙过去向张柠和秦锋哀求,“柠柠,你可得救救你叔和你大山哥啊,他们要是不放出来,我们这个家就完了。我们花了那么多钱,现在欠了一屁股债,二愣媳妇没捞着,连你叔和你大山哥都搭进去了,要是他们被判个几年,我们孤儿寡母的可怎么活啊?” 张柠心里愧疚难言,拉着李婶子的手安慰她,“婶子,你先别着急,带他们去可能只是调查情况,等调查清楚了,应该会放人的。” “手铐都拷了,那个警察也说了,说你叔犯了法。我们怎么就犯法了?我们没偷也没抢,我们可是花了钱的。现在钱没了,人也没了,自己人还被抓了进去,这是什么世道啊?”李婶说到伤心处,又绝望的嚎啕大哭。 “婶子,你听我说,其实警察同志说的没错,从法律上来讲,从人贩子手里收买拐卖妇女,的确是犯法的。”张柠耐心的给他们科普,“所以,再遇到这种事,我们可千万不能动心,人财两空不说,触犯了法律,真得是要负法律责任的。” 张柠话音刚落,李婶和大山媳妇哭的更厉害了。 张柠警惊觉此时不是给他们科普法律知识的时候,她话锋急忙一转,“不过,婶子你别哭,警察念在老李叔他们是不知法,应该会从轻处理的,你也说了,咱们也是受害者。” “从轻处理是怎么处理?会赶紧放人吗?”李婶急忙出声问道。 张柠眼眸微闪,“这个……我也不知道,总之你们别着急。我到镇上后,想办法打听一下,看民警怎么说。说不定等人贩子抓住了,钱能追回来呢。” 闻言,大山媳妇立刻止住了哭声,眼里闪着亮光,“真的?” 张柠也不敢确定那些人能否落网,落网了也无法保证赃款能追回来,她面对大山媳妇亮晶晶的眼神,不敢做肯定的回答。 秦锋站出来替她解了围,“不排除这种可能。总之人最重要,先救人吧。” 二愣妈连连点头,“对,只要人没事,钱要是追不回来,我们也认了。” “谢谢秦老板,谢谢柠柠,你们真是好人呐。” 张柠眼眸闪烁着,露出一抹牵强的笑。 张莉见张柠被二楞妈和一帮邻居围着,心里紧张的直突突。 直觉告诉她,这件事,恐怕并不是张玉莲干的。 听到李家婶子是在请求张柠帮忙想办法捞李叔,张莉才松了口气。 只要别往张柠身上怀疑就好。 “多亏有秦老板和柠柠,二愣妈,这下你们该放心了,大山他们会没事的。” “是啊,你看同样是张家的姑娘,差距咋就这么大呢?” “张叔,婶子。你们有福气啊。” 村民七嘴八舌的,冲着张德胜他们恭维夸赞道。 邻居落难之时,秦锋能出手相助,张德胜和王兰香脸上自然很开心。 然而,张顺和张莉的神色却是没像平时那么舒展。 他们看着自家妹子,总感觉此事出的怪怪的。 当然,这些想法只能在心里想想,他们是万不会说出来的。 “都怪张玉莲那个黑心肝的。一定是她在背后害人,不然怎么会闹成现在这步田地!这是不让我们好过啊!德福两口子把心坏了,养了这么一个女儿,怎么不让她吃一辈子牢饭,放出来害人。” 大山媳妇又跟打了鸡血一样,冲着张德福家的大门大声咒骂。 张柠闻言,眸底闪过一丝疑惑,和秦锋对视一眼,状似意外的开口,“婶子,咋回事?是张玉莲举报的?” 李婶咬牙切齿,“除了她还有谁?警察一进巷子口,就直奔他们家,张玉莲带着他们上门来抓的人。” 张玉莲带着警察上二愣家抓人? 很好,这是专业背锅啊。 这波操作简直不要太溜,张柠在心底给张玉莲点了支蜡。 张柠脸上露出一个不可思议的表情,“居然是这样?” 众人看到张柠意外的神色,以为她不相信,大山媳妇急忙翻旧账,“柠柠,你忘了你大哥的亲事也是被她搅黄的?当时你和莉莉俩人揍她,我家二愣不小心碰了她一下,她就诅咒我们二愣,后来二愣说要让她当媳妇,她骂的可难听呢。恨不得咒死二愣。当时我还想揍她来着。这女人一定是怀恨在心,报复我们家二愣,见不到我们好。” “婶子,嫂子,以后小心点,防着就是了。” 张柠答应了李婶的请求,同意和秦锋帮忙托人了解情况,李婶和大山媳妇情绪才慢慢平复下来,村民们安慰了几句,大家也都散了。 而张玉莲再次做了背锅侠。 全村人一致认为此事就是张玉莲所为。 李秀英和老太太俩人和李家人争吵了几句,她们自己心里本身就不相信张玉莲是无辜的。因此吵起架来也是底气不足,完全发挥不出来,吵了一会干脆就关上了大门。 因为这个不争气的女儿,全家三天两头被村里人围攻,张德福怒不可歇,又揍了张玉莲一顿。 警告她如果找不到工作,就别再进这个家门。 张玉凤已经在服装厂报了名,并且培训结束,现在只等着开工干活。 下午,张玉莲在张德福的威逼下,收拾了一番,让张玉凤带着,去镇上找领导报名。 统一报名早已结束,现在补报,只能另找领导。 张玉莲听张玉凤说了,负责报名的领导是张柠舅舅,因着张柠的关系,直接找他根本行不通,肯定会被拒之门外,所以她们打算越过王金龙,找其他更大的领导。 姐妹俩到了镇上,直奔已经修建成功的工厂办公大楼。 明天工地举行竣工仪式,工地上人已经相继撤离,大门也没关,大卡车在搬运东西。 张玉凤来培训时和一帮姑娘一起来这边参观过那贴着白瓷砖的亮闪闪的三层大楼,对这边比较熟悉,也听一起培训的姑娘议论,说顾总他们在二楼办公。 虽然张玉凤不待见张玉莲,但因为她,每天家里鸡犬不宁,也实在不是个事。 等她有了工作,离开村里,全家不能消停点。 俩人上了楼,见一个办公室门开着,也没敲门就走了进去。 顾鸣和王金龙正在安装一台打印机,看到突然进来的两个怯生生的姑娘,顾鸣问,“你们有事吗?” 张玉凤紧张不已,看到顾鸣,小心翼翼的开口,“那个……顾总您好,我们是来报名的。” 张玉莲没想到王金龙居然也在,心顿时凉了半截。 恐怕情况不容乐观。 她看到这位被称作顾总的男子,也就三十左右,成熟英俊,一看就是成功人士。 张玉莲眼珠子转了转,心底下了决心,无论如何,她今天必须成功。 内心思量了片刻,张玉莲脸上扯出一抹自以为风情万种的笑意,含羞带怯,声音娇嗲的开口,“对,我们是来报名的。” 她一开口,顾鸣和王金龙脸上的表情都有些难以形容,浑身直起鸡皮疙瘩。 就连旁边的张玉凤也嫌恶的白了她一眼。 她就知道是这样。 简直丢人。 王金龙无视娇滴滴的张玉莲,看向一旁扎着俩小辫的张玉凤,“你不是已经报了名了吗?” 张玉凤急忙回道,“对,我报上了,这是我……我二姐,给她报。”说着,张玉凤瞥了眼张玉莲。 二姐? 王金龙知道张玉凤是张柠二叔家的小女儿。 那么张玉凤这个二姐,不就是张莉口中那个行刺张柠的祸害张玉莲? 之前,张莉就跟王金龙提醒过,也许她二叔家那个祸害女儿拘留期满后会来报名。 让她们谨慎招工。 果然,人来了。 “叫什么名字?”王金龙看她的眼神都变了,语气更是不善。 张玉莲冲他微微一笑,“张玉莲,白玉的玉,莲花的莲。” 白玉的玉,亏她说的出来。 王金龙勾唇冷笑,“就是前不久因为故意伤人,被拘留的那个张玉莲?” 闻言,张玉莲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拘留?”顾鸣手上整理着资料,听闻王金龙的话,瞥了张玉莲一眼,“拘留过?” “我……那是个误会。”张玉莲低着头,在心里愤愤的咒骂了一遍张柠一家,委屈的解释,“是有人陷害我。” “是吗?”王金龙冷哼,“秦总会陷害你?”“秦总?”顾鸣听闻王金龙的话,想起前些日子秦锋受伤,似乎是被一个疯女人所伤,难道就是这个女的? 顾鸣的脸色也变了。 张玉莲无视俩人微妙的神色,为自己据理力争,“金龙舅舅,我知道,你是我大妈的亲弟弟,因为我和柠柠她们之间的一些误会,你肯定会对我有意见。但是,我希望你能抛开偏见,公私分明。我已经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因为冲动,也受到了该有的惩罚。我干活很麻利的,也是高中生,如今,咱们工厂刚开工,不就需要有知识有文化的年轻人加入吗?如果能应聘成功,我一定努力工作,为我们工厂做贡献。” 不得不说,张玉莲这书也的确没才念,关键时刻,伶牙俐齿,一番话说的有理有据。王金龙要是再多说什么,反而显得小肚鸡肠,公私不分,这是作为一个领导,最忌讳的。 王金龙识趣的没再多言,看向顾鸣,“顾总,你看着办。” 老实说,顾鸣对这个姑娘印象不是很好。 小小年纪,那看人的眼神,就跟风尘女子一样,让人很不舒服。 尤其还有案底。 行刺的还是秦锋秦总。 虽然是误伤,但秦总是为张柠挡的刀,她和张柠是堂姐妹,什么仇什么冤,要到动刀子的地步。 顾鸣很头疼,他从心底并不想收这样的工人。 心眼子太多,还有暴力倾向,关键是,她行刺过秦总,要是让她进了厂,不是明摆着得罪秦锋么? 顾鸣是生意人,做事一向会权衡利弊,思量片刻,便委婉的拒绝张玉莲,“那个,姑娘啊,实在不好意思,我们工人已经招够了。你来太晚了,很遗憾,报名已经结束了。等下次工厂要是再有招工信息,你早点报名。” 顾鸣面上始终挂着职业微笑,说出的话,却是让张玉莲面色一僵。 报名结束了是结束了,但张玉凤明明说,第二轮培训还没开始,而且,她完全赶得上。 一定是张柠早就和这些人串通好的。 那个女人,手竟然伸这么长。 张玉莲眸底划过一抹狠厉。 不行,她不能放弃。 今天要是报不上名,回家会被他爹打死的。 她必须立刻马上,从那个家逃出来。 于是,张玉莲又开始凑到顾鸣面前替自己争取,“顾总,你就行行好,通融一下,给我破个例吧,我真的很需要这份工作。我有文化,能吃苦耐劳,我一定会好好干的。求求你,给我次机会。” 顾鸣脸上划过一抹烦躁之色,摸了摸鼻子,“姑娘,我也很为难。报名已经结束了,等下次招工吧。” 张玉凤一看顾鸣这态度,根本没戏,她撇了撇嘴,气呼呼的拉把张玉莲,“回去吧。” 张玉莲站在办公室里,不肯走。 张玉凤嫌丢人,使劲给她使着眼色,拉扯着她,张玉莲就是不走。站在墙边上手揪着垂落在前面的头发,可怜巴巴的看着他们。 她就不信这俩大男人看到她这副模样,能狠得下心来。 顾鸣和王金龙也不能直接将人扔出去,见她们不走,也没搭理,继续忙活着手上的工作。 不知过了多久,张玉凤实在不耐烦了,冷着脸对张玉莲语气不善的开口,“太阳都下山了,你要不走,我走了。” 张玉凤出了办公室。 张玉莲追到楼道里,拉住了她,气急败坏的开口,“要走你走,我不回去,回去又是看脸色,又是挨打!那种日子我过够了,爸妈根本就没拿我当他们的女儿,我真怀疑,我是不是他们亲生的。” 张玉凤对她丝毫没有同情的意思,冷哼一声,“咎由自取。” 姐妹俩在楼道里正争吵着,突然,一番优雅端庄的身影,从一楼缓缓走了上来。 两个女孩说话的声音,尽数落在了她耳中。 ------题外话------ 猜猜来人是谁 第174章 以后乖乖做我女朋友 姐妹俩在过道里正争吵着,突然,一番优雅端庄的身影,从一楼缓缓走了上来。 两个女孩说话的声音,尽数落在了她耳中。 苏嵘一个台阶刚踏上来,听到女孩埋怨又无奈的话语,脚步不自觉的一顿。 她顿了几秒,眸底升起一抹热切的光泽,想立刻看到说话的女孩的模样。 苏嵘大步从楼道走了上来,然后,就看到两个衣着朴素的姑娘在争吵着。 年龄稍小点的姑娘,暗黄瘦弱的小脸紧绷着,面上满是不耐烦。 另一个姑娘脸色也不是很好看,那双眸子里满是阴鹜之色,戾气很重。 看到突然从楼道里上来的穿着灰色大衣,雍容华贵的女人,两个女孩皆是一愣。 张玉莲很快掩去面上的狰狞之色,一副无辜的表情看着苏嵘。 苏嵘对于这个女孩如此快的变脸速度,倒是有些惊愕。 她看了她们一眼,语气温和的问,“姑娘,你们在这有事吗?” “您好,我们有事。”张玉莲摆出一副乖乖女的神情,声音软绵绵的开口道。 总之,只要是衣着不凡气场强大的,肯定都不是泛泛之辈,她礼貌客气加乖巧就对了。 刚才苏嵘从楼道里往上走时,就听到了张玉莲尖锐的抱怨声,此时,突然看到她如此温柔无害的神情和软糯的语气,苏嵘神色微妙。 办公室里的顾鸣听到过道里传来的苏董事长的声音,急忙起身走了出来。 顾鸣看到苏嵘站在过道里,赶紧恭敬的打招呼,“董事长,您过来了?” 董事长? 这位女士竟然是董事长? 张玉莲暗淡的眸子瞬间升起一抹亮光。 还有戏。 她一定要把握机会。 苏嵘淡淡的回道,“嗯,我过来看看。” “快请进。”顾敏急忙站在门侧,比了个请的手势,请苏嵘进去。 苏嵘看向过道里站着不肯走的俩女孩,问顾鸣,“她们有什么事吗?” 顾鸣看了眼好像受了欺负一般,委屈吧啦的站在那里的姑娘,向苏嵘解释,“是这样,这个姑娘来报名,可我们报名已经结束了,我让她等下一批再来。” 张玉莲在顾鸣管这位女士叫董事长的时候,她心底就已经开始组织语言,想着用怎样的措辞才能打动她,能让她同意自己报名。 无论如何,她一定要抓住时机。 张玉莲心思微转,看着苏嵘礼貌的开了口,“您好,漂亮的董事长女士,我是来报名的。请您给顾总说说好话,让他同意给我报个名吧。,我们家条件困难,我上到高三,家里实在供不起,所以辍学了,我真的很需要这份工作。我是高中生,我有文化,今后我会好好努力工作,珍惜来之不易的机会,为咱们工厂做贡献,求求您了。” 张玉莲逮着机会,对着苏嵘一番情真意切的请求。 听的一旁的张玉凤直翻白眼。 她这个二姐,真的太可怕了。 信口胡诌的本事真是炉火纯青,明明是自己被拘留,回不去学校了。还说什么供不起所以辍学! 供不起辍学的是她张玉凤好吗? 女人天生就心软,张玉莲可怜巴巴的一番话,听的苏嵘有些动容。 农村能上到高中的女孩子,实在不多见,到高三辍学,真的是太可惜了。 尤其她刚上来时,听到她说回了家,不是挨骂,就是挨打,还怀疑自己不是父母亲生的。 想必家里的生活的确不好过。 怀疑不是亲生的? 苏嵘心里不知想到了什么,淡雅的面色几不可查的变了变。。 抱着不放过任何一点线索的想法,她看着张玉莲语气温和的问出了声,“姑娘,多大了?” 张玉莲听闻董事长问她,急忙回道,“还有两个月就十八岁了。” 还有两个月就十八岁? 苏嵘眸底划过一抹异样,对于这个年龄段的姑娘,心里莫名有一种亲切和怜惜,因此开口的语气更加柔和,“想来工厂上班?” 张玉莲一听苏嵘这语气,肯定有戏。她说话的声音也更加乖巧了,“对,我需要这份工作,请董事长务必给我这个机会。” 苏嵘冲着顾鸣吩咐,“顾鸣,给她报上吧。” 随着苏嵘话音落下,张玉莲嘴角微扯,眸底闪着亮光。 “可是,董事长……”顾鸣神色凝重,思量片刻,还是说出了实情,“她有案底。” 案底? 听闻顾鸣的话,苏眉头微凝。 小小年纪怎会有案底? 怕顾鸣多言,张玉莲抢在他前头,低着头一脸委屈的开了口,“那只是个误会,我不是故意的。真的是有人陷害我,我一个弱女子,怎么可能敢对人行凶?我从来没想过要刺人,只是他突然冲过来,自己的手撞上了刀子,手心才划破了一点口子。我已经为对方手上那一道小口子,付出了沉重的代价,我也很后悔自己的愚笨,被人利用,陷害。我还年轻,难道要因为这么一个不算污点的污点,大家一辈子都要彻底否定我吗?” 张玉莲避重就轻的将自己说成了被人陷害背黑锅的小可怜,那副我见犹怜的模样,看着实在让人心生怜惜。 苏嵘要是再拒绝,反而显得没有气度,她听闻也不是多大的罪行,摆了摆手,冲顾鸣说道,“给她报上吧。” 董事长作了决定,顾鸣只能服从,“好。” 只是他突然从心里对这个女孩没有好感,看到他和王金龙时,还风情万种的样子。刚才在外面跟个泼妇一样怒吼着自己的妹妹,这会遇到董事长,又变换出一副可怜巴巴的委屈样,各种角色无缝切换,堪比川剧变脸。 顾鸣不冷不热的冲她说道,“进来登记吧。” “好的,谢谢董事长,谢谢顾总。”张玉莲脸上扯出一抹灿烂的笑,向苏嵘鞠了个躬。 然后急忙跟着顾鸣进了办公室,去做了登记。 苏嵘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她在办公室坐了一会,因为刚才张玉莲那句,怀疑自己不是亲生的。心里一时间实在无法平静。 她不能放过一丝线索。 苏嵘神色复杂的起身,去了隔壁的办公室。 王金龙因为张玉莲报上名,心里颇有意见。可董事长亲口发话,他们不得不执行。 此时王金龙正在对着顾鸣吐槽,细数着张玉莲的“恶行”。 苏嵘在门口听到王金龙埋怨的语气,雍容的面色微凝。 那个女孩,有他说的那么不堪? 苏嵘走了进去。 王金龙正喋喋不休的说着,顾鸣听到门口的脚步声,回头看到董事长进来,他朝王金龙使了个眼色,示意他闭嘴,然后,急忙起身。 “董事长,请坐。”顾鸣拉好了椅子,恭敬的请她入座。 苏嵘落座,视线落在脸色有些不自在的王金龙脸上,赵道,“我刚才听你在说,来报名的那个姑娘,你认识她?” 王金龙站直身子,局促的开口,“也算不上认识,有亲戚关系,所以,对她的情况知晓一二。” 亲戚关系? 苏嵘眼眸微动,“哦,这样啊,刚才登记的信息呢?” “在这里。”顾鸣将张玉莲的登记资料递到苏嵘面前。 苏嵘扫了眼登记栏里的姓名和出生日期。 她的视线怔怔的停留在出生日期上。 这个日子…… 和当年她放孩子的日期,差两天! 苏嵘知道,如果当年孩子被人抱回去,对于生日这一块,根本无法确定。 农村很多人家一般都是孩子要上学时家里的孩子扎堆上户口。 所以,出生日期这一块,不一定准确。 她实在无法确定,对方会不会真的好心的给孩子按照她写的生辰八字记生日。 苏嵘闲聊一般,看着王金龙面带笑意的说道,“她家什么情况?刚才我听说她父母还会对她使用暴力,姑娘对妹妹说,都怀疑自己不是亲生的呢。” 王金龙见董事长居然对张玉莲露出了同情的眼神,顾不得上下级关系,急忙开口解释,“董事长,您别听她胡说,这个姑娘,小小年纪心眼子忒多,她爹妈打她那是有原因的。她不但怂恿我外甥女离家出走,破坏人亲事,还有暴力倾向。总之,心眼子比较多。” “是亲生的吗?”苏嵘问。 王金龙语气笃定,“肯定是亲生的。下面还有俩孩子呢,她爹妈都是比较懒惰之人,家庭条件也不好,自家的都养不过来,哪还会养别人的孩子。” “哦。” 得了王金龙肯定的回答,知道她不是自己所找之人,苏嵘心里并未有多大的波澜。将手上的资料放在一旁,打算结束这个话题。 王金龙本来还想说,谁会像他姐夫姐姐那么傻,没吃没喝的时候,还捡个孩子来养,结果苏董事长低垂着眼眸,冲他摆了摆手,“去忙吧。” “好。” 王金龙讪讪的说完,退了过来,他以为董事长因为他话太多感到烦躁。 后悔的差点咬掉自己的舌头。 他以为董事长如此平易近人,便没了顾虑,话匣子一打开,就说个没完没了。 董事长一定很鄙夷他这种话多的男人。 他一大男人,在背后说一小姑娘的坏话,实在有些不地道。 虽然他说的都是事实。 …… 秦锋和张柠跑了趟派出所,了解李大山父子的情况。 民警说,暂时没办法放人,需要他们配合调查关于人贩子的情况。 不过民警同时也透了底,李家人没对被拐妇女使用暴力,女孩精神上受到了一定的伤害,但身体情况还算可以,李家人算是没构成犯罪。 但批评教育是肯定的。 至于那笔“彩礼”,等人贩子抓住后,才能确定能否追回。 张柠将这个消息告诉了大山媳妇,让她们在家耐心等待。 听说不会被判刑,两个女人总算松了口气。 周一,国瑞服饰磐石镇分厂的厂房举行了竣工仪式。 县领导以及镇上的干部,和苏董事长等人一起参加了仪式。 磐石镇上,震耳欲聋的礼炮声整整相了一个早上。 最后,举行完仪式,一行人开车去了县城最大的酒店吃了庆祝宴。 秦锋在这边的工作,算是彻底结束。 饭桌上,从几位包工头到镇上干部,悉数向秦锋和苏嵘等人敬酒,感谢他们千里迢迢来这边投资,为偏远地区的发展做贡献。 苏嵘不能喝酒,对于大家的敬酒,只是端着茶水礼貌的和对方碰杯。 秦锋本来也不喝酒,可今天是他们自己的项目竣工,滴酒不沾实在说不过去。 在重要领导敬酒时。他还是没好意思拒绝。喝了两杯。 饭桌上,秦锋端了杯酒,走到苏嵘跟前,“苏董事长,我敬您一杯,感谢您对秦事集团的信任,将这个项目交给我们秦氏,希望我们的工程您和公司都能满意。” 苏嵘端起茶杯与他碰杯,“完成的很出色,我也很感谢秦氏对华盛的重视,如此一个小项目,让秦氏少东家亲自负责,是我们的荣幸,我身体的缘故,不能饮酒,我以茶代酒,请别介意。” “理解。”秦锋和对方碰了杯,然后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我爷爷很看重和华盛的合作,克服各种困难,力求做到最好。我们更希望今后能和华盛还有合作的机会。” 苏嵘淡淡一笑,“会有的。” …… 饭局结束,回到楚家时,已是晚上七点多。 张柠正在房间里做功课。 秦锋先和楚玲打了招呼,然后就走到张柠所住的房间门口。 敲门示意她出来。 张柠正坐在写字台前做作业,她闻声,走到门口,一拉开门板,一股浓烈的酒味就扑面而来。 她本能的皱了皱眉。 外面夜色笼罩,男人的面色一半在门口投射出去的灯光下,一半在夜色的阴影里,那双深潭般不见底的眸子,因为喝了酒的缘故,浸染着一抹灼热的暗红。 她的视线与他那双灼热的眸子对上,心跳乱了半拍,她稳住心神,状似随意的问道,“你回来了?找我有事?” 秦锋一瞬不瞬的看着她,嗓音沙哑,“嗯,有事。” “说吧。” 秦锋望了眼院子里楚玲和楚逸的房间,转而看向她,“穿个外套,出去说。” 张柠瞟了眼外面黑沉的夜色,神色满是警惕,“在这里不能说吗?干嘛出去?” 秦锋站在门口,一动不动,重复着刚才的话,“出去说。” “哦。” 念在他昨天帮了她不少忙的份上,张柠很乖巧的转身进屋,穿上了外套,跟着他走了出去。 大门还没关,张柠就这样跟着他出了门,到了黑灯瞎火的胡同里。 外面黑漆漆的,张柠莫名有些紧张,她停住脚步,语气都带着几分颤抖,“你要说啥?” 秦锋没说话,突然伸出一只坚实的手臂,将她揽进了怀里。 他突如其来的动作,让张柠的身子顿时一僵,两只大眼睛骤然睁大,眼珠子慌乱的转动着,不知该作何反应。 因为近距离靠近,他身上的酒味更加浓烈。 她还能听到他强有力的心跳声。 “你喝酒了?”张柠小心翼翼的动了动,试图挣开他。 他手臂收紧,“别动。” “有领导在,需要敬酒,喝了几杯。”他的语气低沉沙哑,还透着几分请示的意味,“如果你不喜欢,以后我可以不喝。” “你先放开。”张柠被他一只手臂揽着,两人距离如此之近,他说话时的热气喷洒在她的脸颊,实在有些招架不住。 “乖,别动。”秦锋的手臂搂的更紧了。 借着酒劲,他才敢做出如此举动。 也是通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他知道,张柠并不排斥他,所以胆子才大了起来。 他揽着她,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工程结束了。” 闻言,张柠心底一阵失落,语气也变的有些闷,“你要走了对吗?” 秦锋摇头,“先不走。” “为何还不走?” “你说呢?” 张柠眼眸闪烁着,故意装傻,“我哪知道?” 秦锋低着头,目光灼灼的盯着她,“真不知道?嗯?” “不知道,你快放开。”张柠扭捏着,试图挣开他的禁锢。 秦锋因为她乱动,一股异样的感觉从脚底蹭的升起来。 他身子僵硬着,手里用力揽着她,不让她乱动。 张柠感觉到他手臂收紧,心跳都快要嗓子眼蹦出来了,实在煎熬。 就在这时,秦锋的大哥大响了。 突如其来的响声,让秦锋灼热迷离的眸子瞬间恢复了清明。 张柠趁着他拿电话的空挡,急忙后退一步,和他保持了安全距离。 “喂。” 秦锋眉心紧皱,拿起大哥大接了起来。 “小锋,睡了吗?”电话是秦老爷子打来的。 秦锋听到老爷子的声音,那丝好事被打扰的幽怨瞬间消失,打起十二分精神接电话,“爷爷,还早。” “今晚的庆功宴怎么样?成功吗?”秦老爷子知道项目今日竣工,因此晚上打电话过来询问情况。 秦锋恭敬的回道,“爷爷,很成功,苏董事长也参加了。” “哦?怎么样?你和对方谈的如何?”秦老爷子急忙问。 “苏董事长对我们秦氏的工程给予了很高的评价,未来也有意向与我们继续合作。” 秦锋将他与对方洽谈的结果如实汇报给了秦老爷子。 秦老爷子对孙子的工作很满意,“很好,这两天,京都有人放出了消息,华盛集团要来京都寻求业务合作,整个商圈都开始蠢蠢欲动。小锋,既然你现在有机会和苏董事长会面,一定要抓住时机,多和对方联络感情,将未来的合作项目牢牢抓住。” 秦锋点头,“爷爷,我会争取。” “什么时候回来?”秦老爷子又问。 秦锋往站在自己两米开外的女孩跟前迈了一步,看着她,缓缓开口,“还得几天。” 对于秦锋的回答老爷子表示意外,他本以为秦锋在那种落后偏远的山区待不久,工作安排好就得回来,没想到他从头熬到了尾,如今工程结束,还不愿回来。 “工作不是都结束了吗?你得尽快回来接手公司的事物,你这次已经逗留够久了。” 再不回来,他真的没理由和借口,不给秦琛安排重要岗位了。 老爷子的催促秦锋并未放在心上,“爷爷,我会让许斌提前回去给您汇报情况,我延后几天。” 秦老爷子语气威严的询问,“你在那边还有何事?” 秦锋顿了顿,又看了眼低着头站在墙边的女孩,心情颇好的开口,“你不是催我给你找个孙媳妇吗?” 张柠,“……” “嗯?”秦老爷子闻言微怔,顿了几秒。才明白过来秦锋的意思,“小锋,你真的有看上的姑娘了?就在你待的那个地方?” 秦锋铿锵有力的给了肯定回答,“是的。” “对方是干嘛的?多大了?叫什么名字?”秦老爷子条件反射般开始查户口。 “爷爷,人家还没答应我,等我回去再说。” “没答应你?什么样的姑娘心气这么高?”居然连他大孙子都看不上? 秦锋眼看着张柠要从他身边溜走,他一把拉住她,然后对着电话语气飞快的开口,“爷爷,你别问了,等有了结果,我会带回去见您,您早点休息。” 秦锋快速的说完,就挂了电话。 “没事的话,我先进去了。”张柠挣脱着,打算往门口说。 秦锋却在她猝不及防之下,再次将她揽进了怀里。 张柠身子再次一僵,被他的举动搞得心神剧震。 男人突然用另一只手轻轻按住了她的后脑勺。 下一秒,一个如蒲公英吹落田野、如清风轻抚过河面般的口勿极柔极轻的落在了她光洁的额头…… 呼吸相闻的距离,张柠又听到他沙哑的嗓音轻轻在耳畔响起,“以后就乖乖做我女朋友,好不好?” …… 京都。 秦老爷子听着电话里传来的嘟嘟声,保持着电话接电话的动作好一会,才回过神来,将电话放回了原处。 秦锋真的有对象了? 还是在那个偏远山区找的? 那会是什么样的姑娘? 秦老爷子坐在木椅上,喜忧参半。 前些日子,苏老爷子跑来质问他,秦锋既然都有对象了,还打他们家宝贝孙女的主意,安的什么心? 他当时一头雾水,安抚了好一会怒气冲冲的苏老头,通过打听,才得知是秦锋给苏心悦亲口说,他有对象,和她没缘分。 当时,他打电话质问秦锋,秦锋也没说自己有对象的事,只说和苏心悦不合适,不要让他乱点鸳鸯谱。 他本以为秦锋是因为对苏家丫头没那个意思,找了个借口。 没想到,今晚他竟亲口承认了。 从小就不喜与女孩子来往的大孙子,突然宣布有了喜欢的姑娘,按理说,他应该高兴才对。 问题是,那姑娘是他在偏远的西北农村找的。 这让秦老爷子不得不担忧对方和大孙子是否般配的问题。 秦老爷子陷入了深深的矛盾之中,若是那个姑娘,他实在不满意,是该反对还是尊重秦锋的选择? 今后,他一手创建的秦氏集团可是要交到秦锋手上的,秦锋的伴侣选择,尤为重要。 那可是将来要做秦家当家主母的。 不仅需要有能力主内,在工作上更得对秦锋有一定的帮助。 秦老爷子心情沉重,打算赶明儿向提前回京都的叶白了解情况。 …… 这晚,因为秦锋一番话睡不着的,除了秦老爷子还有张柠。 她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挣脱开他的怀抱,跑进屋的,只是到现在她还心跳加速,躺在炕上根本平静不下来。 他都向他爷爷提到了她,所以这是真心认真的要和她交往? 这段时间,其实她也已经默认了两人的关系。 只是那层窗户纸一直没捅破而已。 秦锋说过等她十八岁生日,就要正式和她确立关系,今天,离她十八岁生日还差五天,他居然提前向她表白了。 这是酒壮熊人胆吗? …… 因为苏嵘让周倩在京都放出华盛要来京都寻求合作的消息,京都商圈真的是炸了。 苏氏集团作为京都数一数二的大公司,自然比一些小本生意的公司更有胜算。 苏氏集团自从交到苏建文手上后,这两年一直不景气,苏氏涉及的业务很广,从酒店餐饮到连锁商场都有涉猎。 能和外资企业华盛达成合作,对他们来讲,太至关重要了。 此时,苏建文和妻子叶琴以及苏婉茹夫妇,正坐在客厅里,商议如何和华盛负责人搭上关系,取得联系。 ------题外话------ 不会出现错认亲的狗血剧情的 第175章 残忍的真相! 苏婉茹从听到华盛来京都寻求合作的消息后,就一直关注着,她深知自己经营的那家小公司,肯定是没这个资格的,因此想办法促成娘家和对方的合作,这样,她大哥或许还能带动一下他们。 “哥,嫂子,咱们苏氏这次一定要争取到和那个华盛企业的合作,对方是外资企业,实力雄厚,只要能和他们合作成功,利润是非常可观的。我们苏家在京都乃至全国的商业地位,都会更加稳固。” 苏婉茹急切的说道。 苏建业手指间夹着根雪茄,眼眸微眯着,似乎是在陈思着什么,没说话。 叶琴紧了紧披肩,沉吟道,“道理我们自然懂,只是到现在,华盛集团的负责人也没露面。” 说着,她看向苏建业,“老公,怎么样?有把握吗?” 苏建业缓缓吸了口烟,开口道,“最近两天,华盛负责人在京都,我已经派人和对方去接洽了,希望能见个面,无论成功与否,明天应该会有消息。” 苏建业眼下最担忧的不是和华盛负责人见不着面,而是得防着其他公司争先和对方达成合作。放眼京都商圈,能和苏氏抗衡的便是秦氏集团。 秦老爷子虽然上了年纪,但做事一向雷厉风行,除了房地产,近两年又开始涉猎其他行业。 最重要的是,眼下他们公司正好承接了华盛一个子公司的项目,算是已经和对方搭上了线。 “对了,立华,秦氏那边有什么消息吗?此次秦锋负责的就是华盛的项目,他回京都了吗?”苏建业看着一直没出声的宁立华,试探着问道。 宁立华和秦家有亲戚关系,秦家的情况,他应该多少知晓一二。 苏建业话落,宁立华才回过神来,刚要开口说些什么,苏婉茹率先出了声,“哥,我给宁岚那边打过电话,听说没回来呢。不回来更好,秦琛在公司,现在可受老爷子重视呢。” 苏建业没理会苏婉茹的话,径直看到宁立华,试图从他这边得到些生意上的有用信息。 宁立华对这些事似乎并不感兴趣,语气淡淡的开口,“暂时没听说秦氏和华盛后面还有合作。” 苏建业从他们这边得不到有用的信息,心底满是失望,他面色微沉,语气幽幽,“他回来你们也发现不了。” 苏婉茹听得出她哥对秦锋的重视和忌惮,要是以前,她也的确觉得秦锋可能是个人物,还怕他和苏心悦在一起,今后苏氏都落到他手上。 只是,自从听说,苏心悦给他主动打电话,被秦锋以有对象为由拒绝以后,苏婉茹以及宁岚和秦琛他们,对秦锋的防备心,立刻就没那么强了。 秦锋去了山区后,说自己有了对象! 甭管他是真有对象还是以此为借口拒绝苏心悦,在秦琛眼里,秦锋都是个大傻子! 苏心悦是谁? 若是单拎出来,可能不是京都名媛圈最漂亮最优秀的。 可她身后是整个苏氏集团。 她哥哥苏恒如果不转业,将来苏氏就是苏心悦的! 秦锋连这种结婚会带着整个苏氏做嫁妆的女人都拒绝,脑子是不是有病? 思及此,苏婉茹更是打心底不拿秦锋当回事了,同时也不留余力的在苏建业跟前贬低秦锋,“哥,秦锋那小子你就别当回事了,去了什么穷山僻壤的山区,咱家心悦好心给他打电话问候,他不知好歹,还说什么怕他对象吃醋,别让心悦给他打电话。亏我们大家以前还拿他当秦琛的竞争对手,处处忌惮,没想到一出门就堕落,被女人迷的分不清东南西北,我看,以后秦氏也没他什么事,都是秦琛的。” 说着,苏婉茹又看向叶琴,笑眯眯的问,“嫂子,最近心悦和秦琛发展的怎么样?我上次还听玉婷说,他们一起出去玩呢,年轻人就应该多交流。” 苏建业听闻苏婉茹三番五次将秦琛和他们的女儿往一起扯,语气阴沉,“婉茹,你作为心悦的姑姑,应该多为自家人考虑。我看呐,心悦和秦琛并不合适。” 苏婉茹想极力撮合两个年轻人,苏建业面色不悦,她都故意忽略,又替秦琛说起了好话,“哥,秦琛也是一表人才,各方面能力都不错,将来可是秦家的接班人,和心悦郎才女貌,怎么会不合适呢?” 苏建业掐了雪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秦家的接班人?这话你问过秦锋和秦老爷子吗?他们同意吗?” “这……”苏婉茹尴尬的眼眸闪了闪,“只要我们大家支持秦琛,做他坚实的后盾,他一定可以打败秦锋的。” 苏建业冷哼,“异想天开。” “哥……”苏婉茹还想说什么,被宁立华一个刀子眼射过去,她只能不甘心的闭了嘴。 叶琴见苏建业生气,也出来替苏婉茹说话,甚至还说起了秦锋的不是,“老公,你也别生气,婉茹说的都是实话。再说,那秦锋实在是太自大了,上次心悦给他打电话。好心好意的问候他,结果,他不但对我们女儿态度冷漠,还说自己已经有对象了,让心悦不要再给他打电话,免得他对象吃醋,我们的宝贝女儿,什么时候受过这么的侮辱和委屈,你知道当时心悦挂了电话,哭的多伤心吗?冲这一点,我们就应该支持秦琛,不管以后孩子们有没有缘分,总之,我们应该好好教教秦锋怎么做人。” 听叶琴说起秦锋拒绝他们女儿的事,苏建业脸色也不好看。 只是,这恰恰更加说明秦锋那个年轻人不简单。 这是有多大的自信,才能如此光明正大的拒绝苏家千金小姐。 当时,这件事他并未放在心上,倒是他父亲去找秦老爷子理论,质问他为何秦锋对心悦会如此出言不逊。 秦老爷子当时的说法是,秦锋没对象,他只是不知该如何和女孩子相处,也不想谈对象,才找了这样的借口婉拒了心悦。 苏建业却不这么认为,秦锋不可能无缘无故的拒绝他们女儿,唯一的可能性,就是,秦锋真的有对象。 到底是什么样的女孩,竟然能让秦锋甘愿放弃他们苏家的女儿,选择和对方在一起? 放眼整个京都,能和他家女儿媲美的真没几个,何况他们也没听说秦锋和谁家姑娘走的近。 唯一的解释就是,正如她们所言,秦锋在出差这段时间,在偏远地区找了个对象! 说秦锋自甘堕落,为爱疯狂,不顾一切,他真不相信。 难不成秦锋真遇到了什么比他们的女儿更优秀的女子? 会不会是华盛集团那边的人给他介绍的对象,才让他有恃无恐的敢如此直白的拒绝苏家? 苏建业从苏婉茹和宁立华这边得不到任何有用的信息,不免有些恼怒,他看着宁立华,声音满是埋怨,“你那个妹夫也是,大一个男人,一点不管事,也不知道派个人跟着秦锋过去保护他,穷山僻壤的,也不怕出危险。” 要是他,肯定会派个人以保护的名义监视,有任何风吹草动,保证随时报告,哪用得着在这胡乱猜测干着急。 苏婉茹闻言,立刻解释,“哥,不是他们不派人过去,是老爷子根本不让他们插手,秦锋是秘密离开的,他走了很久,宁岚他们才搞清楚他去了哪里。” 听闻苏婉茹的话,苏建业对秦琛和他父母的能力更加不看好。 他们根本不是秦锋的对手。 这样的人,如何有资格当他苏家的女婿! “行了,以后也别让心悦和秦琛走太近,她还小,应当以学业为重。” 宁立华坐在一旁,始终没说几句话,刚开始听他们聊到和外资企业的合作,他倒是还有几分兴趣。 虽然他们家的小本生意,根本没资格得到华盛的青睐,苏家能和对方达成合作意向,倒也是好事。 只是,聊着聊着,话题就跑了偏。 他很清楚苏婉茹打的什么主意。不就是想撮合秦琛和苏心悦,自己好背靠这两棵大树吗? 一个侄女,一个他外甥,秦琛的能力在那摆着。今后若是他真接手了公司,还得靠人辅佐,苏婉茹作为俩人的“媒人”加舅妈。又有一定的生意经验,自然可以名正言顺的垂帘听政。 苏婉茹是什么样的人,与她一起生活了十几年的宁立华,再清楚不过。 只是,她的如意算盘打的未免太响了,先不说苏家将来会怎样,秦家有秦锋在,秦琛根本没机会上位。 回了家,苏婉茹见宁立华从在她娘家就一直脸色阴沉,她气愤的说道,“宁立华,你什么意思?在我哥和嫂子面前,能不能给我留点面子?你板着脸给谁看呢?我尽心尽力,还不是为了这个家?” 宁立华一个眼神都没给她,越过她径直进了客厅,“我只奉劝你一句,野心不要那么大。” 宁立华的话彻底激怒了本来就被苏建业训了一顿而心情不好的苏婉茹,她不依不饶的追过来,扔掉手上的包包,面红耳赤的质问,“我野心大怎么了?我为了谁?你看你这么多年,消沉成什么样了?你当年铁骨铮铮,意气风发的模样哪去了?看看你现在,哪像个男人的样子?” “呵,铁骨铮铮,意气风发……”宁立华听到苏婉茹提到当年,他本来黑沉的脸色瞬间变的讽刺无比,良久,勾唇冷笑,“那个宁立华已经死了,在你爬上我的床的那一刻,就已经死了。” “你什么意思?宁立华,我跟你夫妻十几年,女儿都这么大了,你还对当年的事耿耿于怀,你用得着如此恶毒的话来羞辱我?你还有没有良心?” 苏婉茹被他短短一句话说的羞愤难当,当年的事,又清晰的出现在脑海里,她脸上火辣辣的疼,心里些强迫自己遗忘掉的记忆又涌上了心头。 苏婉茹脸色变的狰狞扭曲,情绪激动的一把扯住宁立华,“你还有没有良心?我如果不是因为爱你,我会那么做吗?” 宁立华一把甩开她,语气浓浓的威胁意味,“放开,我不想跟你吵,以后能安稳过日子,就过。要想再折腾,再去掺和秦家的事,这日子都特么别过了。” 提到秦锋,苏婉茹情绪又激动起来,“你还护着秦锋那个小杂种,不就是因为他是魏丽娟的儿子吗。宁立华,真没想到,你还真是个念旧情的人。” 宁立华面色阴沉一片,没说话,越过苏婉茹,往书房反向走。 “你先别走,给我把话清楚。”苏婉茹伸出双手大力的抓住宁立华的腰间,去拉扯他。 宁立华重心不稳,后退一步,直直倒在茶几上,好像磕到了哪,神情变得痛苦难忍。 苏婉茹看到宁立华面露痛色,急忙去扶他,“我不是故意的,立华,你没事吧?” “起开。”宁立华甩开她的触碰,艰难的起身,捂着后腰,步伐缓慢的走向了书房。 宁立华年轻时候是个军人,曾经执行任务时,九死一生捡回一条命,腰部和后背都中过弹,还受过刀伤,看着身高马大,实则身体状况很差。 也是因为身体缘故,当年无法再在部队待下去,便转了业,刚开始组织上给他安排了一个文职,可他那几年情绪消极,工作频频出错,最后那份文职也未能保住。 后来,和苏婉茹还有他弟弟宁立安一起合伙做了点小生意。 最近几年国家政策越来越好,宁家的公司也越做越大。 只是,宁立华天生不是做生意的料,公司平常都是由苏婉茹和宁立安打理。 他自己另外经营了一家出售军用物品的店,平常,若是公司没什么重大事物,宁立华总是一个人待在店里。 此时,看着宁立华的身影消失在书房门口,随着门板被大力的关上,苏婉茹脸上的表情变得狰狞愤怒。 这么多年,不管她如何努力,就是走不进他的心。 她当年喜欢上的那个穿着军装,英俊刚毅的宁哥哥,为何如今会变成这样? 如果,当年她没有使用那些手段,若是他和苏婉蓉顺利结了婚,他做了自己的姐夫,他会不会还是现在这副冷漠消沉的样子? 苏婉茹手指狠狠地掐进了手掌心里。 宁立华,你以为你在冷落我吗? 不,是我在冷落你! 你每给我甩一次脸色,我就背叛你一次。 苏婉茹眸子狠厉的盯着书房方向看了一会,然后走到电话旁,拨了一通电话出去。 紧接着,她回房间换了套衣服,提着包包出了门。 …… 周倩在京都放出了华盛要来京都寻求合作的消息,很快,便有多家企业开始蠢蠢欲动,找机会想和她洽谈业务。 其中便包括苏氏集团。 周倩这次本来就是来调查苏家的,她通过以前在京都布的人脉。很快茬到了一些苏家的人物关系情况,只是,并不太全面。 因此她给苏嵘打了电话,请示她,是否和苏氏集团见面。 “小倩,怎么样?可有进展?”接起电话,苏嵘开口问道。 “董事长,有进展,我们的人通过各种渠道,得到了关于苏家的一些详细资料,我是电话里汇报,还是……” 苏嵘听闻已经调查到了一些资料,急忙开口,“其他人的事,先放一边,先告诉我,关于苏建文和楚玲的情况。” “苏建文?”周倩急忙翻了翻手上的一沓资料,找了一会,才找到了一张记录着关于苏建文详细资料的纸张,她想也没想留根据上面的记录念出了声,“苏建文于三年前得肺癌去世。他的妻子楚玲和儿子楚逸,于今年初离开了京都。去乡下养病,具体去了哪里,暂不清楚,楚逸患有先天性哮喘……” 周倩说到这里,突然就听到电话那头哐当一声,好像是什么东西掉落的声音。 “董事长,您怎么了?”周倩焦急出声。 苏嵘手上的大哥大跌落在地,她神色惊愕的怔在沙发上,完全不敢相信周倩的话。 她二哥去世了? 苏嵘呼吸变得急促,她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从地上捡起了大哥大,不可置信的喃喃出声,“你说……苏建文于三年前去世?” 周倩听到苏嵘的声音,这才松了口气,弱弱的回道,“调查结果,的确是这样没错!” “董事长,您没事吧?”她担忧的问。 沉默,死一般的沉默。 苏嵘拿着大哥大,坐在沙发上,神色呆滞着,根本不知该做何反应。 她以为,死过一次的她,可以完全放下过去,不再去牵挂,惦记任何人。 可是,此时的她,心脏就像被利箭刺穿一般血淋淋的疼。 她后悔,自己回来晚了。 三年前,在一切政策和时机都成熟,身体状况也慢慢好转,可以坐飞机的情况下,苏嵘下了决心,决定回国。 总部在温市投建了服装厂,她曾想过回家,想过去认自己的家人,告诉他们,自己还活着。 当时还没动身回国,先派人去了解苏家的生意,却无意间得知,她的妹妹苏婉茹,竟然嫁给了宁立华。俩人还有个十四岁的女儿。 她离开了十五年,她的妹妹和他的女儿却已经十四岁。 这样的消息,对她来讲,过于残忍。 苏嵘无论如何,都无法面对这样的结果。 她无法面对自己用命去爱的男人,还有用尽全力守护的妹妹,在她“去世”不到一年以后,竟然结婚生了个女儿。 他们怎么能如此对她? 她的家人,怎么能允许这样荒唐的事发生? 因为那个重磅消息,苏嵘大病一场,身体和心理上的双重打击,让她不得不搁浅行程养病。 这一次,她做好了回来找孩子的准备,却没想到,不但碰到了楚玲,还得到了二哥去世的消息…… 苏嵘不出声,周倩担忧的在电话里一直喊着“董事长,您怎么了?” 在周倩焦灼的呼喊下,苏嵘回过神来,艰难的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出声,“楚玲和孩子去了乡下养病,是吗?” “对。”周倩不敢再贸然回答,低声应道。 苏嵘强迫自己冷静,不要那么激动,既然二哥已去世的事已成事实,她除了面对,还能怎样? 她更应该弄清事实,珍惜当下才是。 楚玲和孩子,既然出现在这里,想必过得艰难。 “把详细情况告诉我。”她面上划过一抹坚定的神色。 周倩听董事长语气平静,便不敢怠慢,按照资料上的情况说道,“是这样,听说那个楚逸,身体状况特别差,今年初离开了京都,但是从小道消息,打听到的真实情况是,苏建文去世后,他的妻子和儿子,在苏家受到了打压,所以……” “你抓紧时间调查,他们去了哪里。”到现在,她还是不敢相信,楚玲居然带着孩子在这个地方养病。 “好。董事长,苏氏集团负责人,派人递话,想和我见面,我要不要过去和对方见面?”周倩请示。 苏嵘斩钉截铁,“去,苏家的情况,打探的越清楚越好。然后,尽快回来。” “好,董事长您保重身体。” 周倩挂了电话,心里到底不放心,因此特意给保镖小林打了电话,让他多照顾董事长,记得给她吃药,多和她说说话。 如果董事长情绪不好,可以去请那位秦总过来,陪陪董事长。 周倩总觉得,董事长对秦锋不一般。 就像是很久以前就认识一样。 连看他的眼神,都那么慈爱。 此次董事长派她来京都调查苏家的情况,周倩更加认定,董事长和国内的某些人,或许有交集。 这个秦锋,应该就是其中一个。 她想,她不在的时候,让秦锋多陪陪董事长,总归没错。 保镖小林是个忠心耿耿的木讷小伙,对于周特助托付的照顾董事长的任务,对他来讲,难度实在太大,他实在胜任不了。 他根本不会陪聊啊喂! 董事长一看就是心情不好,他除了倒杯水,嘴笨的一句安慰的话都不会说。 最终,只能去求助秦锋。 秦锋接到保镖小林的电话时,刚送完许彬,从火车站回来。 听说苏董事长刚才差点晕倒,他急忙赶到了镇家属院,进去时,就看到小林手足无措的站在门口,手里端着一杯水,神色紧张。 苏嵘兰在沙发上,面前的茶几上放着白色药瓶,她面色苍白,闭着眼睛,看起来有气无力。 看到秦锋进来,小林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一般,紧皱的面色顿时舒展,急忙冲他说道,“秦总,我们董事长可能病了,我想送她去医院,她不肯,你劝劝她。” “嗯。”秦锋迈步进去,走到沙发上躺着的苏嵘跟前,礼貌出声,“苏董事长,身体不舒服吗?我送您去医院。” 苏嵘缓缓睁开眼,看到秦锋,她气若游丝的开口,“不必,我没事。” 苏嵘刚才吃了药,这会身体已经好点,呼吸顺畅了许多,她挣扎着坐起来,埋怨的看向门口木头桩子一般杵着的小林,“你叫小秦过来做什么,他挺忙的。” “苏董事长,没事,我没有工作忙。” 他从小林手上将水杯接过来,递到苏嵘面前,语气轻缓的说道,“身体不舒服的话,还是去医院看看比较好,刚来这边,环境气候各方面难免不适应。” “无妨,我身体老毛病了。吃了药就没事了。”苏嵘看到秦锋,沉重的心情倒是稍微舒畅了些许。 看到他,就像看到了他的母亲娟姐一般,让她那颗千疮百孔的心,得到了丝丝安慰。 她比了下沙发位置,“小秦,既然来了,就陪我聊聊天吧。” “好。”秦锋依言落座。 苏嵘冲门口的小林摆摆手,“小林,你去忙吧。” “好的。”小林闻言,如释重负,很麻溜的退了出去,关上了门。 “小秦,工程结束了,你怎么还不回京都?我说了,如果秦氏有和我们合作的意向,只要符合双方利益。我们会优先考虑秦氏。” 苏嵘的话,带着试探的意味。 既然楚玲和孩子在这边,那么,秦锋会不会与他们有联系? 只是,她想,秦锋不回京都,不排除有工作上的原因,譬如为了与她谈合作的事,才不肯提前离开。 因此她此时故意如此说,也是为了给他吃颗定心丸。 “苏董事长,我留下是还有些私事需要处理。”秦锋坐的笔直,语气沉稳的说道。 闻言,苏嵘眼眸微动,“哦,这样啊。” 为了私事? 会是她想的那样吗? 苏嵘内心思绪千回百转,沉吟片刻,她继续开了口,“对了,你在这边有朋友吗?看你每天独来独往的,我还挺心疼,像你这么大的孩子,很少能耐得住寂寞,忍受孤独,在这种偏远的地方,一待就是这么久。” ------题外话------ 有票票的小伙伴给作者扔几张吧,么么…… 第176章 苏婉蓉到底如何去世的 苏嵘内心思绪千回百转,沉吟片刻,她继续开了口,“对了,你在这边有朋友吗?看你每天独来独往的,我还挺心疼,像你这么大的孩子,很少能耐得住寂寞,忍受孤独,在这种偏远的地方,一待就是这么久。” 秦锋听闻苏嵘的话,客气的回道,“苏董事长,有朋友,也有熟人,我倒觉得,这里比京都惬意。” “也是。”苏嵘神色满是向往,“我倒是也希望能在这里有几个朋友,过着简单的生活,的确是惬意。” “您平时日理万机,生活节奏快,一定要保重身体,适当的在农村这边放松一下,对身体好。” 苏嵘从心底还是不愿相信周倩的调查结果是真的,秦锋作为京都人,对苏家的情况一定很清楚,她心底还抱着一丝希望,希望能从他这听到不一样的答案,苏嵘思量片刻,状似闲聊的问出了声,“对了,小秦,京都苏氏集团也有和我们公司抛出了橄榄枝,他们公司怎么样?是家族企业还是……” 秦锋并未因为苏氏想与他们抢生意,有任何不悦,他语气依旧客气礼貌,“算是家族企业,只是,苏家人可能都拥有一部分的股份,但是真正有实权的也仅董事长苏建业先生一人,其他人并未在公司任职。” “是吗?我听说苏董事长还有个弟弟,他们一家,没在公司?”仔细听的话,便能感觉到苏嵘的语气带着丝丝颤抖。 秦锋在苏嵘突然问起京都苏家世。他的眼神就微微有些波动。 “那位苏先生已经去世了。”他如实回道。 秦锋的话,就像是一颗重型炸弹,炸碎了苏嵘心底仅存的那一丝侥幸和希望。 苏嵘坐在沙发上,上身明显一晃,面色看起来比之前更加苍白。 她的手紧紧抓着布艺沙发上坐垫,在心底告诉自己,不能倒下,她不能再倒下! 尽管苏嵘用尽了全力,克制着,不让自己情绪太过于激动。 但,秦锋还是很敏锐的发现了她的异常。 看得出,她在难过。 苏嵘的反应,让秦锋对她的身份更加开始怀疑。 苏嵘无暇顾及秦锋的反应,她强忍着心底的酸涩,迫不及待的又问出了声,“那他的妻子和孩子呢?没有在公司任职吗?” “没有,他们在苏氏没有任何职务,苏先生的孩子还在上学,他的妻子一直未在公司担任任何职务。”秦锋边回答着,不动声色的继续观察着苏嵘的神色变化。 “这样啊,那他们如今人在何处?” 苏嵘问完,一抬眸就看到秦锋正注视着她,她眼神闪烁着,急忙掩去面上的异样情绪,勉强挤出一抹笑,“我的意思是,他们既然是苏家的一份子,就算苏建文先生去世,理应待在苏家,在公司任职才对。” “这是他们家族之事,我并不清楚。” 随着自己的话音落下,秦锋明显看到了苏嵘脸上划过的一丝失落之色。 就好像,她没有从秦锋这边听到自己想要的答案,而感到失望。 秦锋因为苏嵘的反应,心头的疑惑更甚。 旋即,他想到苏嵘给他的那种莫名的熟悉感,他和照片上的苏婉蓉那种,说不清的相似的感觉。 秦锋的心募地一震,他眸光微动,不动声色的打量着苏嵘,见她精神不佳,又漫不经心的开口,“其实,说起来,苏家的情况也挺复杂的,像这种大家族,一般都有很多不为人知的事,苏建文的妻子和孩子,便是这家族争斗种的牺牲品。” 既然苏嵘向他打听,他便说一些她感兴趣的信息。 苏嵘叹了口气,“是啊,大家族就是这样。” 然后,她看向秦锋,好奇的问,“你与他们认识?” “认识。”秦锋点头。 “那位楚女士,是我母亲生前的好友,我母亲去世的早,她的朋友,我自当珍惜才是。” 秦锋嘴上说着,继续不动声色的观察着苏嵘的反应。 果然,她的神情没之前那么失落。 还带些许欣慰。 她淡淡一笑,“真是个懂事的孩子,你母亲在天之灵,一定甚感欣慰。” “我母亲是个很和善的女子,她的好姐妹也都是很好的人,只是很可惜,如今只剩那位楚姨一人。” “还有位跟苏董事长您同姓的阿姨,也不幸离开了人世。说起来,我小时候还见过她,她经常带着去街上买好吃的,虽然总是故意逗我,说要把我送给街上乞讨的大叔,让我当小乞丐。但我知道她很疼爱我,也很喜欢我。” 秦锋刚开始的确是故意提起这些事,故意试探苏嵘来着,只是,说到最后,他眉眼变得柔和,不由自主的陷入了久远的回忆中。 苏婉蓉领着他,走在热闹的街市上,看到乞讨的大叔,她吓唬他,如果不听话,就将他送给他们当小乞丐,他吓的哇哇大哭。 然后,苏婉蓉抱着他,给他买了很多好吃的,才抚平了他受伤的幼小心灵。 秦锋想到那些久远的趣事,刚毅的俊脸变的柔和无比。 如果,她们还都在世该多好。 如果,他母亲活着,该多好。 苏嵘此刻的内心也是震撼的,她没想到秦锋竟然记得她。 小时候的事,他都记得。 他记得她领着他上街的情景,他还记得她吓唬他,要将他送给乞丐的事…… 秦锋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继续说道,“我楚姨说,他们还开玩笑,若是她和我苏姨谁生了女儿,还要和我母亲做亲家呢,她们姐妹之间的感情,真的很好,只是可惜……” 秦锋说到这,突然,苏嵘手中的杯子一滑,她反应过来,另一只手急忙接住,才不至于掉到地上。 她们是说过,如果谁生了女儿,要和娟姐做亲家来着。 她也的确,生了个女儿…… “苏董事长,您没事吧?” “哦,没事。”苏嵘掩去面上的异样情绪,勉强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听着挺让人羡慕的,不过,你们年轻人,肯定不会听从长辈的指腹为婚,你们都有自己的主见。” “那只是她们的玩笑,况且,我玲姨生的是儿子。” “这样啊。”顿了顿,她又开了口,“无论如何,你都应该替你母亲照料她的姐妹。” “嗯,我会的。”秦锋看着她,声音满是遗憾,“如果我婉蓉姨活着,我也一定会好好照料她,只是可惜,没那个机会了。” 苏嵘听闻秦锋的话,眼神闪烁着,错开他的视线,即刻转了个话题,“小秦,刚才说到大家族之间的争斗,你家,应该没这方面的困扰吧?” 秦锋苦笑,“也不太平。” “你还年轻,该好好努力,自己变强,比什么都重要。” “我知道。谢谢苏董事长。” 苏嵘再未多言,神情疲惫的靠在沙发上,看的出极度疲劳。 秦锋看得出她的疲惫,适时的起身告辞,“苏董事长,您好好休息,我就不打扰了,有事可以给我打电话。” “好,真是麻烦你了。” 苏嵘挣扎着要起身,却被秦锋拦住,“苏董事长,您歇着,不用送我。” 秦锋出了门,保镖小林跟个木头桩子一般,笔直的站在门外。 秦锋对他交代了几句让他照顾好苏董事长,有事可以通知他。 保镖小林感激的向秦锋鞠了个躬。 秦锋离开家属院,坐在车里,他没有急着发动车子,坐在驾驶座上,点了支烟,却并未吸,任由烟在手指间缓缓燃烧着,车里烟雾缭绕,他脑海里不由自主的回荡着刚才和苏董事长的聊天内容。 他可以感觉到,苏嵘似乎对于京都苏家的情况很感兴趣。 尤其是楚玲和楚逸的境况。 她旁敲侧击,话里话外,无不在打听他们的消息。 后来,在他突然提到已故的苏婉蓉时,她除了面上慌乱,就连指尖都狠狠地颤抖着。 如果是陌生人的事,她不至于反应那么大。 所以,她一定和苏家,和苏婉蓉,都有着什么联系。 或者…… 秦锋心底有了一个更大胆的猜测。 她根本就是苏婉蓉! 可是,这个念头一浮现在心里,就被秦锋否定了。 怎么可能! 苏婉蓉如果还活着,那楚玲他们为何那么笃定,她已经去世。 而且,苏婉蓉要是活着,这么多年为何不露面?如果苏嵘就是苏婉蓉,她为何不大方的认自己的家人? 秦锋坐在车里,陷入了沉思,直到指间的烟蒂燃尽,烫到了手,他才回过神来,将烟蒂掐灭,然后发动了车子。 秦锋去了楚家。 楚逸和张柠还没放学,家里只有楚玲一人。 秦锋心里有一肚子疑团,他见楚玲此时闲着,便找了个话题与她闲聊。 聊了几句,就又聊到了桌上照片上的苏婉蓉。 “玲姨,我婉蓉姨她,到底是怎么去世的?”秦锋终是忍不住问出了声。 他太好奇了。 秦锋的问题,楚玲神色顿时一变,她惊愕的看向他,“小锋,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秦锋望了眼桌上的照片,“玲姨,我就是好奇而已。这么多年,她的墓碑在哪我都不知道,心里实在惭愧,打算这次回京都,替我母亲去看看她。” 楚玲见秦锋执意要问,她哀叹了口气,说道,“唉,其实你婉蓉姨,到去世我也没见到她的尸体,当时,好像是汽车起火,人烧的面目全非,是小逸的父亲和他大哥一起料理的后事。” 秦锋错愕,“面目全非?” “小锋,以前的事,我到现在想起来都揪心的疼,,你婉蓉姨,她不值得啊,为了宁立华那种负心汉,搭上了自己的性命。当时,听说是为了去找那个男人,坐上了一辆无照超载的黑车,才出了事。结果,那个男人一回来,就和苏婉茹勾搭在了一起。好人不长命,祸害留千年。小锋,苏婉茹和宁岚,都不是什么好鸟,你回了京都,可得小心防着。”楚玲抹着眼泪,越说越愤慨。 对于苏家的事,秦锋多少知晓一二。 苏婉茹和那个宁立华的事,当年也是传遍了整个京都。 “玲姨,我知道。” 秦锋眼眸波动着,沉思道,“玲姨,您说,有没有可能,我婉蓉姨她……当年有幸生还?” “有幸生还?”楚玲诧异的看向秦锋,“小锋,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你……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她当年也曾怀疑过,婉蓉会不会还活着,她将这个想法说出来,就遭到了全家的否定,尤其是苏婉茹,她当时情绪激动的抱怨她神志不清,胡说八道。 人一下葬,一切成了定局。 后来,也无人再提出这个伤心事。 秦锋是第一个提出这种疑问的人,而且是在人没了十几年以后。 楚玲因着前些日子在街上看到的那抹莫名熟悉的身影,心底突然升起了浓浓的希望,满怀希翼的看着他。 秦锋摇了摇头,“没有,我就是随便说说,想说既然当时找到的是面目全非的尸首,那是不是本人也很难讲,毕竟,那个时候,科技不发达,怕是也没做什么技术鉴定吧。” 楚玲眼底升起的亮光顿时暗淡了下去,面上满是悲凉,“做啥鉴定啊,当时听到这样的消息,全家人都崩溃了,一尸两命啊,再说,人都没了,还能做什么鉴定。你说生还,不可能的。婉蓉如果还活着,她怎么可能不回家呢?” “或许,她有自己的苦衷呢。” 楚玲疑惑的看向他,“小锋,你你说什么?” “没事。玲姨,我只是无意中看到了一个跟我婉蓉姨交像的人,所以,才突发奇想,胡乱猜测,您别当真。” 秦锋也觉得自己是自己想多了。 这么多年过去了,苏婉蓉要是活着,怎么可能不回家认亲。 …… 今天是公布期中考试成绩的日子,张柠一早上就开始紧张。 努力了这么久,今验证成果的时刻到了,这次成绩直接影响到她能不能满怀信心的进行接下来的战斗。 楚逸倒是气定神闲,老神在在的坐在座位上,手上依旧拿着最新刊的一本读者阅读。 张柠瞟了他手上的杂志一眼,瞥到他正在阅读的内容,她脸色微妙。 这不是她的文章么? 看这家伙看的津津有味,似乎这文章很符合他的胃口? 这是她投稿的一篇连载小说,每期刊登五千字,几乎占据了一页纸。 楚逸感觉到张柠频频往他这边瞄,他微微侧目,“想看?” 张柠急忙收回视线,兴趣缺缺,“不想。”给她寄过来的样本,她都扔给张莉了。 “想看就说,不用客气。”楚逸慷慨的将书扔给了她。 张柠睨着楚逸扔过来的杂志,嘴角微勾,揶揄道,“没想到,你还好这口啊,我以为你除了课本就只会读那些枯燥无味的经济学书呢?” 张柠随意翻了两页,就将杂志放到了课桌上。 “楚逸,你那么刻苦的汲取经济学知识,别告诉我,你只是因为感兴趣而已?” 这小子,如此疯狂的汲取知识,怕是在酝酿一盘大棋。 听到张柠的话,楚逸白了她一眼,“跟你有关系吗?” 她要不要如此多管闲事。 “自然没关系。” 张柠被他冷漠的语气一惊,收回视线,继续看书。 她吃饱了撑的,问他这些问题。 张柠内心正吐槽着,就听楚逸听不出任何情绪,机械般的声音传进了她耳朵,“我想创业,做生意,让我妈过上好日子。” 因着他的话,张柠神色一怔,似是没想到他会回答自己。 这时,班主任陈丽荣手上拿着一沓试卷走了进来。 教室里立刻鸦雀无声,所有学生都紧张的盯着班主任手上的试卷。 陈丽荣先是简单了的进行了一番点评。 随后,她的视线微笑落到最后一排的位置,微笑着说道,“此次考试,我要郑重的表扬一下我们班的两位同学,进步飞速,尤其是楚逸同学,此次考试成绩,稳居全年级第一。这是我们八班的骄傲,作为班主任,我倍感欣慰,希望大家都向楚逸同学学习。” 陈丽荣话落,全班所有同学的目光齐刷刷的落到了他身上。 楚逸考了全年级第一? 这么牛吗? 他上学期还是倒数第二呢。 所以,真如校长以前所说,楚逸以前是不屑与他们这帮农村娃比较? 大家看楚逸的眼神,充满了崇拜。 楚逸依旧酷酷的,神色冷冰冰的,看不出任何多余的表情。 就好像,这个成绩,跟他没有任何关系一样。 张柠不自觉的瞥了他一眼,看到楚逸那副冷漠样,脑子里不觉浮现一句话,没有感情的考试机器。 班主任还在讲台上慷慨激昂的讲着各种夸奖楚逸的话,张柠却是一刻都等不及,迫切的希望她赶紧公布成绩。 她只在乎自己考了多少。 终于,其他同学也不耐烦了,劳动委员田进站起来催促,“陈老师,您讲了那么多,到底楚逸考了多少分嘛?我们大家考了多少分?赶紧公布吧。” 被田进打断,陈丽荣眉头微皱,严肃的看向他,“田进同学,你着什么急?我还没说你呢,你怎么回事,此次英语成绩怎么退步这么多?” 田进丝毫没有考砸的羞愧,大刺刺的说道,“陈老师,我以后就一杀猪的,英语真用不着,外国人还会跑咱这里买猪肉不成?您就别为难我了,我普通话都不会说,学啥英语,叽里咕噜的,听着怪难受的。” 田进此话一出,引起同学们哄堂大笑, “真没志气,就是因为你们抱着这种心态,将自己的未来,禁锢在这个小镇上,没想到出去闯荡,改变,所以没有斗志,我们的家乡才如此落后。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同学们,今后,你们应该走出去,多看看,将先进的思想和技术带回来,改变家乡,建设家乡。” 陈丽荣说的慷慨激昂,成功激起了同学们对外面世界的向往。穿着朴素艰苦的少年少女们,清澈的眼底盛满了渴望,对外面世界的渴望。 陈丽荣说完,拿起手中的英语试卷,开始逐个叫名字发试卷。 叫到张柠时,张柠蹭的一下起身,陈丽荣看着她,面带微笑,顿了顿,才大声喊道,“98分。” 陈丽荣此话一出,班里顿时炸了锅。 “没听错吧,张柠98分?” “妈呀,一定是搞错了,怎么可能?” “和楚逸当同桌这么牛吗?” 大家交头接耳,小声议论着,语气满是不可置信。 “大家没听错,张柠同学的英语成绩的确是98分,她的其他课程成绩也很不错,等其他老师发了试卷,下午我们在公布总成绩,大家都要向她学习。” 张柠在全班同学的注视下,上去拿了试卷。英语考这个成绩,在她意料之中,她现在担心的是几门理科课程。 楚逸的试卷也领了下来,居然比张柠还高一分,99分。 接下来的几节课,各门课程相继公布了成绩。 每次叫到楚逸的名字,同学们都要发出惊呼声。 张柠语文同样和楚逸不分上下,都在九十分以上,只是,数学和物理化学,实在考的不乐观。 数学还没及格,只有56分。 偏科太严重。 反观楚逸,门门都在九十分以上,全年级第一,名副其实的学霸。 成绩公布后,下午放学时,偷看楚逸的同学更多了。 以前只有女生向他投来花痴的目光,今天连男生看他的眼神,都充满了崇拜之意。 真是上帝的宠儿啊,长得帅就算了,成绩还这么好。 能不能给其他男生一点活路? 放学后,张柠迫不及待的想告诉她爸妈自己的考试成绩。 告诉她爹,她不是倒数第一,他可以放心的开家长会了。 只是,跑到饭馆,门却锁着,他们好像今天没下来收拾饭馆。 张柠只能回了楚逸家。 …… 此时,张德胜和王兰香他们都在家里,两口子坐在炕头,张顺和张莉坐在凳子上,正在开家庭会议。 张德胜手上拿着一分泛黄的旧信封,还有一双已经旧的褪了色的婴儿的红色虎头鞋。 屋里的气氛凝重,沉闷。 张莉清秀的面上满是不悦,“爸,你真要这么做吗?日子好不容易才太平了,柠柠都拿咱们当自己的家人,也没提过找亲生父母,干嘛要跟她提这个?” 王兰香脸色也不好看,“我也不同意,她十八岁生日,我们饭馆开业,本来是个好日子,你突然跟她说这些,她会怎么想?她要是真的打算离开我们,去找她的亲生父母怎么办?” 张德胜脸色凝重的看着手上的旧信封和虎头鞋,沉默了许久,艰难的下了决定,然后缓缓开口,“我早前就答应过柠柠,等她到了十八岁,我们要尊重她的决定,如果她真的要走,要找她的亲生父母,我们必须同意。” 张顺听闻他爹竟然要让张柠找亲生父母,声音很冲的分析,“她当初就是被人扔了我们捡来的,还找什么亲生父母?这么多年过去了,上哪找去?找到了又怎么样?人家既然扔了她,肯定就没想过认她,不然,这么些年,早就找来了。爸,我觉得你这么做,就是在伤害她。” “是啊,要是找到了,人家不认她,柠柠得有多难过?或者找不到,不是徒劳么?”张莉也不赞同张德胜的做法。 一家人现在其乐融融,她真的不想打破这份平静。 更怕张柠离开这个家。 “那你们说怎么办?这信还要不要给她?” 张德胜手上拿着的,正是当年他将张柠捡来时,从襁褓里掏出来的她亲生父母写的一份信,本来还有两百块钱,被张德福掏走了,当时里面还有包奶粉。 奶粉孩子小时候喝了,这双虎头鞋,是她当时脚上穿着的,后来,王兰香一直保存着,算是她亲生父母唯一留给她的东西。 第177章 我命里缺你 张德胜此时感觉手上的这封信和婴儿的小虎头鞋,有千斤重。 他心里也很惧怕,担忧,怕他一旦开了这个口,张柠真的会离开这个家。 再也不回来。 到那时候,他们可能真的就要失去她了。 若是以前,张柠离开,他们倒觉得解脱了,但是现在,孩子那么懂事,那么聪明,带领着全家欢欢喜喜的奔小康,眼看着日子越来越好。 张柠也完全拿他们当亲人。 这个时候,他要是将她的身世,再次血淋淋的摆在她面前,让她做选择。 这对张柠来讲,太残忍。 可是,一方面,张德胜又觉得自己不能这么自私。 张柠早就知道了自己不是他们亲生的这件事。 他也答应过,等她十八岁,就让张柠自己做选择,如果她执意要离开,要找她的亲生父母,他们完全尊重她的选择。 他应该信守承诺,不能刻意逃避下去了。 一家人沉默不语,屋里的气氛就这么僵持着,因为张德胜抽烟,堂屋里烟雾缭绕。 不知过了多久,张德胜吸了一根又一根的旱烟后,最终,他沧桑的面颊浮现一丝坚决的神色。 张德胜掐了烟头,冲着王兰香等人发了话,“我决定了,等柠柠生日那天,我要把这些东西交给她。你们不要反对,我们不能这么自私,她既然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世,逃避也不是办法。索性大方的告诉她,听听她的意见,我们应该对她有信心,我张家出来的孩子,不会忘恩负义,就算她找到了亲生父母,也不会不认我们的。” “万一,孩子走了怎么办?”王兰香抹了把眼泪,语气担忧的开口。 张德胜瞟了她一眼,“她迟早会离家这个家的,你还没看出来吗?那丫头志向高着呢,你以为她会像我们一样,在村里待一辈子?她的师父,还有秦锋,那个是等闲之辈?” 张德胜看的很透彻,秦锋对张柠这是真上心了。工程结束了还不回家,他说了,等张柠十八岁生日过了,他才离开。 日理万机的秦总,都能等在这里给她过生日,那丫头得多有福气。 闺女有本事,他们脸上也有光,张德胜见王兰香和张顺他们不说话,他安慰着开口道,“只要她认我们,就算她走到天南海北,我们还是她的父母,孩子有出息,我们应该高兴才是。” “我这不是怕她要真找到了亲生父母,会和我们疏远么?”张柠离开家去闯荡,或者干啥这都不是问题,王兰香就是不愿意让张柠找什么亲生父母。 孩子是她养大的,不是亲生胜似亲生。 她为了养这个丫头,承受了多少外界压力,受了多少罪? 现在凭啥让她找亲生父母? 她父母有脸认她么? 王兰香责怨的瞪了眼张德胜,搞不懂他到底怎么想的,好好太平的日子不过,又要折腾? 张顺闷头坐在板凳上,双手捅在袖口里,他黝黑的脸上看起来很是凝重,沉默了一会,张顺表了态,“爸,既然你决定了,那我支持你,你说的对,柠柠不是忘恩负义的人。以我对她的了解,我觉得她主动找亲生父母的可能性很小,对方找上门来,她都未必认。别忘了,她是弃婴,是在襁褓里就被扔在路边的弃婴。跟那些走失拐卖的孩子性质可不一样。” 要走留不住,要留推也推不走。 将选择权交给张柠,让她自己决定。 张莉也说出了自己的意见,“我也觉得,柠柠找她亲生父母的可能性很小,我就是担心,她现在这么乐观积极,每天过得那么开心,突然告诉她这件事,这不是扯她刚长好的伤疤吗?” “迟早要面对的。以前我们全家掖着藏着,不让她知道自己的身世,到头来,别人在暗处使坏,添油加醋的什么都跟她说了,她对我们意见那么大,还被造谣出童养媳的事。那些事,张玉莲虽然有错,但我们自己也有责任。” 张德胜这次是铁了心,要将一切都摊开来,以前,他只告诉过张柠,她不是他们亲生的,却没说那么详细,他说过,等她十八岁,便放手,让她自己选择自己以后的生活。 王兰香本来心里就委屈着,突然听到张德胜的话,她气不打一处来,不悦的反驳,“你就护着你那个黑心肝的侄女吧?我们自己有啥责任?我对柠柠那丫头,可是比对莉莉都好,那事就是你妈和张玉莲在中间使坏,你别想替她们开脱。张玉莲什么德性,你们还没看明白吗?二愣媳妇都被她举报弄没了。” 老太太和张玉莲胡说八道,怂恿张柠,害的一家人过了一年水深火热的生活,怎么到头来,他们自己还有责任了? 王兰香坚决不同意张德胜的说法。 谁也别想为张玉莲说好话。 提到二愣媳妇,张顺和张莉的神情都有些微妙。 但俩人默契的都没开口。 张德胜给她讲道理,“我说我们有责任,意思是说,我们当父母的,跟孩子沟通太少了,没错,吃穿用度是没亏待,可养孩子也不是养猪娃子,我我这段时间在工地上,听那些外地来的工人来谝闲传讲教育,人家都说了,父母和孩子的沟通最重要,尤其孩子到了什么青春期,都很叛逆,我们柠柠幸亏自己想通了,不然走上歪路,我们当父母的,真就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总之,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与其心里一直战战兢兢,怕她离开我们,倒不如大家坐一起,什么话都说开了,不管她怎么选择,我们都接受。” 张德胜做了决定,其他人心里虽然不赞同,也不敢再有异议。 张德胜嘴上说的洒脱,心里却没那么想的开。 他讲手上的东西放到炕上,又掏出纸条和旱烟叶,卷起了烟。 接下来的几天,大家准备饭馆开业的热情劲,明显消减了很多。 因为,饭馆开业就是张柠的生日,万一,她到时候的选择,让他们心寒…… 张柠因为数学没考好,最近两天很焦虑。 在学习数学方面,也感到了丝丝疲惫。 晚饭过后,张柠拿着她和楚逸的数学试卷,不甘心的一遍遍对比着。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这句话,此时真的是被诠释的淋漓尽致。 “楚逸,你小子,是不是藏拙?你看你考九十多分,为毛我都及格不了?”张柠越看心里越不平衡,气愤的朝捧着书本全神贯注的阅读的楚逸抱怨。 虽然其他几门考的相当不错,她还挤进了渣渣云集的八班的前十名,可这数学也太差了。 陈丽荣越夸奖她进步快,张柠就越焦虑。 进步快,是源于起点低。 楚逸穿着件烟灰色羊绒衫,面容沉静,听到张柠的话,他的视线从手上的书本上移开,缓缓侧目,“是你自己基础差,你怪我干什么?” 张柠见楚逸将所有责任撇的一干二净,她神色不悦,强势反驳,“你的身体素质还弱呢,我不也给你治的现在活蹦乱跳的?凭什么我数学基础差,你就给我补不上来?” 楚逸,“……”他竟然无法反驳。 的确,他的身子骨,以前真是弱的两步一咳,三步一喘,现在白天正常上课,每晚挑灯夜读,一点问题都没有。 身子明显感觉结实了很多,哮喘发作的频率也越来越低。 想到这里,楚逸看张柠眼神充满了感激,甚至还带着一丝崇拜。 不愧是聂如风的徒弟,才十八岁,在医术方面就有如此高的造诣。 他病了这么多年,求医问药,吃尽了苦头,最后,被一个同龄小姑娘治好了。 楚逸同时也感到疑惑,医术都这么高超了,还费劲考什么医学院,直接挂招牌行医不行么? 这么想着,也就这么问了。 他笔直的坐在椅子上,看着炸毛的女孩,淡淡出声,“你用不着给自己这么大的压力,你的医术,恐怕医学院的教授都教不了你了,你干嘛非得上这个大学?” 张柠闻言,嘴角微抽,这小子,这是夸她还是故意捧杀? “你小子,说的这叫什么话?活到老学到老,三人行必有我师。你这意思,是想让我当仲永啊,小时了了,大未必佳。再说,文凭很重要,知道吗?有些人,他不管你医术如何高明,你不是重点院校毕业的,他就不认你! 再说,我擅长中医,我上大学想主修西医方面的东西,中医虽然神奇,但也不是万能的,有些疾病,无法靠中医治疗,我只有中西医都掌握了,将来才能号称神医,更好的造福病人。” 前世,她亲身经历过,那种需要做手术的病人,因着他们医馆的名头,慕名而来,病人那么期待,充满希望的眼神看着他们,可她却束手无策,只能无可奈何的将人打发走。 作为一个大夫,没有什么比眼睁睁看着病人而无能为力,让人挫败。 所以,她不能圈地自大,必须趁着有机会,持续不断的学习。 张柠说这些话时。眼底流露出的光芒,让楚逸微微有些怔松。 如果不是真的热爱,真的说不出这些话。 就像他,每天强迫自己疯狂的汲取经济学方面的知识,他并没有很渴望那些知识。 只是因为,没办法! 他必须学,必须了解掌握那些东西。 支撑张柠学习的信念是对医学的热爱,而支撑他像个机器一样孜孜不倦学习的动力,是为了复仇! 楚逸扔下手中的一本营销学,从桌上挑了数学课本,“以后,重点复习数学吧。” 张柠也急忙翻开了书本。还不忘敲打他,“你可给我认真点教,要是敢投机取巧,信不信下次扎针,我也给你少扎几个穴位。” “我没有投机取巧!是你自己……”笨! 楚逸话到嘴边又及时收了回去,人家笨的话能当神医的徒弟吗? 只能说,尺有所长,寸有所短。 “我怎么了?”张柠眸底冒着危险的光。 “没什么,你再用功点就好了。” 楚逸说完,翻开了课本。 这时,秦锋从外面走了进来。 他在门外听他们在斗嘴,看着张柠脸上的表情灵动可爱,他心里酸酸的,他希望。她每一个表情,都属于他一个人。 不想其他男人看见。 秦锋拉了把椅子坐到张柠旁边,“我来给你辅导。” 突然被打扰,楚逸7神色明显不悦,“小锋哥,还是我来吧。” 秦锋看都没看他,“你都教了这么久,不还是考不及格?” 楚逸,“……”凭什么都来指责他? 他真的尽力了好吗? 秦锋从楚逸手上直接将书抽过来,看向杵在那的张柠,淡淡道,“坐。” “哦,好。”迫于秦锋强大的气场,张柠只得乖乖落座,然后认真的听他给自己讲题。 秦锋讲题,简单明了,也很耐心,只要她稍微迟疑,或露出疑惑的表情,他总会看出来,然后重复一遍。 不像楚逸,板着脸酷酷的,问他都问不响。 既然秦锋来了,张柠还是很乐意让他给自己辅导的。 张柠感觉上次秦锋给自己辅导的短短一个小时,简直开了挂。 今天更是如此,楚逸在一旁听的也是咂舌。 秦锋以前果真是个学霸。 很多解题思维,与他们完全不同。 秦锋辅导了她将近两个小时,楚逸困得眼皮子都抬不起来,可他们不离开书房,他也不想走。 潜意识里,就是不希望这俩人独处。 秦锋自然注意到频频打哈欠的楚逸,体贴的提醒他,“小逸,困了就去睡。” 楚逸闻言眼神闪烁着,坐直了身子,语气冷清的拒绝,“我不困。” 然后装模作样的又看起了书。 秦锋若有所思的看了他一眼,总觉得这小子不对劲。 说他当电灯泡也不准确,确切的说,他更像是故意监视他,防着他一样。 秦锋没再多言,见张柠精神头特足,便继续给她讲题。 直到快十一点时,张柠动了动坐的僵硬的身子,然后不经意间看了眼表,“呀,都这么晚了?” “困吗?”秦锋问。 “还好。”张柠看了眼坐在写字台对面,眼皮打架的楚逸,满脸疑惑,“你为啥不去睡觉?也在听你小锋哥讲题吗?” 楚逸听到张柠的声音,顿时一个机灵,脑子清醒了许多,没理会她,抓起椅背上的外套,出了书房。 熬不住了! 楚逸大步出了门,张柠不解的看向秦锋,“他都考九十多分了,还用得着听你讲题?他看经济学书籍,往这个点看吗?” 秦锋听着张柠的嘀咕,余光扫了眼书房门口,“这小子,心思太重,以后与他保持距离。” 张柠白了他一眼,“我跟他是同桌,怎么保持距离?他还是我的病人,我总不能隔空给人针灸?” 能不能动不动就让她与其他男的保持距离? 这人迟早淹死在醋缸! “好了,该睡觉了,你今天辛苦。”张柠内心腹诽完,收拾了桌上的书本,塞进书包里,打算回屋。 “等下。”秦锋见她要走,想起还有事没说,急忙叫住她,“差点忘了正事。” “嗯?正事?”大晚上的,还有啥正事? 张柠转头,看着灯光下,他英俊的面庞,不由咽了口唾沫,呆呆的问,“啥正事?” 她完全不知道,她眨巴着大眼睛,那副呆呆萌萌的样子,到底有多勾人。 秦锋深邃的眸子对上她潋滟的水眸,顿觉口干舌燥。 两双眸子就这样对视了许久,张柠才回过神来,眼珠子闪了闪,急忙错开他的视线,只是他突然逼近她,与她呼吸相闻间,磁性沙哑的嗓音缓缓响起,“紧张什么?” “没……没紧张啊。”他身上淡淡的烟草味,传进了她的鼻息间,张柠的心跳顿时加快,声音都有些结巴。 她眼珠子滴溜溜转动着,不敢去看他那双勾魂摄魄的眸子。 这男的,长得太犯规了! “你要没事说,我要睡觉去了。” “有事。”她刚要从他身侧绕过去,就被秦锋一只手圈住,“好事,你一定喜欢听。” 好事? 闻言,张柠神色骤然一亮,双眸亮晶晶的期待的看向他,“啥好事啊?” 秦锋很自然的一只手搭在她的后颈上,将她圈着,让她正视着他,然后缓缓启唇,“今天,苏恒给我打电话了。” 听到这个名字,张柠眸底的光泽更甚,“苏恒?就是我二哥的连长苏恒?” 二哥的连长给秦锋打电话,秦锋说是好事? 那么,岂不是关于二哥的? 张柠心底升起一股强烈的预感。 秦锋点头,“对,就是他。” “然后呢?”她一瞬不瞬的看着他,期待的问道。 秦锋本来是要直接开口的,只是,看着她那双潋滟水润的眸子,像是能勾人魂魄一般,尤其那粉色的唇瓣,就像是诱人的樱桃,他突然很想凑上去咬一口。 可他不太敢! “想知道?”他心思微转,嘴角微勾,故意吊着她。 张柠点头如捣蒜,“肯定啊,快说,他说什么了?” 秦锋眸子微眯着,并未直接回答她,他沉思了几秒,嘴角邪肆一笑,“给我点好处。” 张柠不假思索的就开了口,“请你去我家饭馆吃饭。” 秦锋摇头,表示没兴趣。 不让请吃饭? 张柠歪头思考,实在想不到自己能给他啥好处。 她就一穷学生啊。 她打量着他,表示很苦恼,“你好像什么都不缺啊?” 秦锋:“不,我缺媳妇。” 张柠嘴角微抽,“……”他是怎么一本正经的说出这种话的? 缺媳妇?这是想让她以身相许的意思吗? 这家伙太腹黑了! 张柠尴尬的撇了撇嘴,别扭的想后退离他远点。 只是,这一后退,才意识到秦锋的手掌竟然就搭在她后脖颈上。 这姿势,太暧昧了。 普通关系哪能靠这么近? 他们好像也不是普通朋友关系。 窗户纸都捅破了,还普通啥? 所以,她现在算是秦锋的女朋友吗? 思及此,张柠脸上不觉染上一抹暗红。 她好像没明确答应他呢。 脑瓜子里正胡思乱想着,突然,一道阴影凑了过来,蛊惑人心般的嗓音在她耳畔响起,“我命里缺你!” 说完,那道阴影,直接笼罩了她…… “唔……”突然的触碰,让张柠脑海里空白了一瞬,睁大着双眼,完全不知该做何反应。 那如同羽毛轻抚过心头,痒痒的,酥酥麻麻的感觉,让她一时失去了思考能力。 等她回过神来时,秦锋的唇已经离开了她的,他站直了身子,眼眸闪烁着,没敢正视她。虽然面上看不出什么,但那暗红的脖颈,说明了他此时也是紧张的。 紧张还偷袭她!这可是她的初wen哎,就这样被他猝不及防的夺走了! 张柠心跳加速,脸上烧的火辣辣的,更不敢去看她,脑子里还有些嗡嗡的,气氛一时间变得相当暧昧。 秦锋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行为实在失礼,他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别扭的说道,“那个,我要说的是,张雷留在部队了,苏恒说,他升士官了。” “哦,好,谢谢啊。”张柠转过头,不好意思去看他,敷衍般的回道。 她说完,觉得这么重要的事口头感谢太没诚意,于是又没经大脑思考就补了句,“那啥,我爸妈知道这个消息,一定很高兴,明天去家里吃饭吧。” “好。”秦锋几乎是她话一落就应了声。 张柠实在觉得气氛尴尬,她提了书包,打算赶紧回屋冷静一下,“我先去睡了。” “等等,柠柠,我今天去县城,给你买了个新书包,放在窗台上,走,我拿给你。” 闻言,张柠神色微妙,还给她买新书包了?这是父爱式的男朋友啊。 张柠看着他,差点喊爸爸! 意识到自己脑子里邪恶的想法,她晃了晃脑袋,急忙提着自己的旧书包出了书房。 秦锋紧随其后,顺便关了灯,关上了房门。 张柠摸黑走到东屋房门处,打开房门,进去开了灯,亮光透出来,秦锋从窗台上拿了新书包递给她,“我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颜色,女孩子应该都喜欢这种粉色的,我就买了。” “很好,我很喜欢,谢谢啊。”张柠看都没来得及看,拿了书包就关上了门,她手上拿着秦锋送的新书包,靠在门板上,感觉自己心跳的更快了。 妈呀,秦锋居然亲她了。 简直像做梦一样,那种悸动的感觉,两世为人,她真的是第一次经历,说不上什么感觉,就是紧张,惊愕。 不仅如此,还给她买了新书包。 张柠打量着这个上面还有个毛茸茸的小洋娃娃挂件的粉色双肩包,她的少女心瞬间爆棚。 不得不说,这种有人关心在乎的感觉真的很美好。 秦锋的关心,与家人给的关爱相比,又是另一种感觉,会让人心跳加速,每每想起,都嘴角不自觉上扬的感觉。 这就是爱情吗? 张柠躺在炕上,激动了好一会,狂跳的心脏才渐渐恢复正常。 这才想起了秦锋说的正事,二哥升士官了! 他真的留在了部队,不会复原回家了。 也不用去工地当保安队长了。 张雷前世的命运,这一世,彻底的扭转,改变了。 目前为止,张顺,张莉和张雷,三个人的命运算是都改变了。 张柠刚欣慰了没一会,就想到了秦锋。 没有张雷舍身相救的秦锋,会怎样? 想到这些,张柠辗转反侧,又睡不着了。 这一夜,躺在隔壁炕上的男子,同样失眠了。 他双臂枕在脑后,寂静的黑夜里,几乎可以听到自己强有力的心脏在怦怦的卖力跳动着。 使劲回味着那个蜻蜓点般的口勿,那一刻,他自己都没想到他会做出如此胆大的举动。 只是,感觉来了,他是真的情不自禁,完全顶不住,真的是按照自己大脑本能的驱使去行动。 不得不说,那滋味真的太美妙了,到现在都感觉意犹未尽。…… 第二天,张柠早早起来,洗漱后,踌躇了好一会,最后还是将自己布书包里的书全部挪到了秦锋送的新书包里。 出门去上课时,楚逸冷不丁看到张柠背上的粉色双肩包,怪异的盯了她看了一会,又看了眼看起来心情颇好的在院子里锻炼身体的秦锋,不用想都知道了这书包是怎么回事。 秦锋没想到张柠居然今天就背上了他送的书包,他嘴角浸染着淡淡的笑意,“下午我去学校接你,然后回村吃饭。” 张柠这才想起,昨晚她好像跟人说今天请他去家里吃饭来着。 因为昨晚那个口勿,张柠实在无法直视秦锋。随意答应了一声,就匆匆的出了门去学校。 今天秦锋打算中午先去看望一下苏嵘,然后再去市里。 女朋友的十八岁成人礼,他怎能空着手? ------题外话------ 严打中,真的是写的瑟瑟发抖…… 肉沫子都不能有 第178章 一切都是苏婉茹的阴谋 苏嵘这几天一直在和磐石镇的领导交涉,甚至还让对方引见了大风镇的领导。 只是,进行了这么多天,却是一点进展都没有。 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农村各家各户都是一帮孩子,上户口也不需要什么出生证明,孩子们都是扎堆上户口,根本无法分辨哪个是亲生哪个是领养。 计生委主任说,要想找孩子,只能通过各村的村干部,将十七年前,各个村里收养或捡来的孩子的名单列出来交给他们,然后逐一排查。 因为在农村,一般这种事,在村里都是公开的秘密,根本瞒不住,就算没有任何手续,大家也都清楚,谁家的孩子是亲生,谁家的是捡来的。 只要发动村里,各村调查,很快便会看到十七年前的孩子名单。 对于计生委主任的主意,苏嵘表示非常赞同。 但是,她也并未向对方透露是她自己找孩子,只说是帮别人打听,并且请计生委主任务必保密。 并且请他们尽快暗中走访调查。 对于苏嵘的要求,对方自然是无条件答应。 接下来,苏嵘能做的就是等待。 周倩在京都待了三天后,因为不放心苏嵘,就赶回了磐石镇。 因为做生意的缘故,这些年,在国内也建立了属于他们自己的人脉关系网,她此次前去,事情进展的相当顺利。 周倩包里装着此次去京都的调查结果,她的内心其实是充满担忧的。 那些资料,她都看了,实在没想到,看似光鲜亮丽的名门望族,竟然有那么多不为人知的秘辛之事。 而且,都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直觉告诉她,苏嵘和这个苏家肯定有着什么解不开的渊源,上次当她看到关于那位楚女士的信息资料室,情绪那么激动,吃了两颗药才缓解过来。 今天这样的重磅消息,董事长有没有心理准备接受? 周倩回到家属院时,是早上九点,她坐了一天一夜的绿皮车,神情疲惫。 苏嵘知道今天周倩回来,因此没再出去奔波。 在苏嵘心神不宁,坐立不安的等待中,周倩终于风尘仆仆的走了进来。 “董事长,我回来了。” 周倩一进门,看到坐在沙发上,面容憔悴,眼圈凹陷,瘦了一圈的苏嵘,她简直大惊失色。 短短几天,董事长怎么变的如此消瘦,精神状态也相当的差。 周倩急忙上前,语气急切的问,“董事长,您脸色怎么差?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苏嵘摆了摆手,“我没事。” 说完,她期待的看向周倩,等待她汇报情况。 而周倩此时看到苏嵘脸色这么差,她双眸喷火,气势汹汹的两步奔到门口,拉开门板,朝木头桩子一样守在门外的保镖小林愤怒质问,“小林,我是走之前是怎么交代你的?你怎么照顾董事长的?是不是没给她弄饭吃?” 小林尽职尽责的在站岗,冷不丁听到周倩的怒吼,他顿时身子一抖,结结巴巴的替自己辩解,“我给那个干部食堂掏钱,让他们给董事长开小灶了,是董事长不吃……” 周倩见他狡辩,语气更加冲,“是不是做的不好吃?董事长不吃你就不管了?你怎么做事的?信不信我辞退你?” 小林被吓了一跳,平时大家关系还算不错,配合也相当默契,俩人都尽职尽责,尽心尽力的为董事长服务,没想到这女的发起飙来如此可怕。 辞退他,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小林刚要开口解释,房门里就传来了苏嵘的声“小倩,你别怪小林,他照顾的很好,是我没胃口。” “等会再找你算账。” 周倩怒瞪了他一眼,大力的关上了门板。 小林一个人木木的站在寒风中凌乱,他到底做错了什么? 他就一保镖啊。 不是只管保护董事长安全的吗? 周倩一关门,苏嵘就迫不及待的开了口,只是。她说话的语气尽量显得不那么急切,“说说吧,情况怎么样?” 周倩走过来,坐在沙发上,汇报道。“董事长,我发动了我们在京都的情报人员,再加上我和苏家负责人见了面,基本上对于他们家族中的情况,了解的差不多了。” 对于其他人的情况,苏嵘并那么着急知道,眼下,她最想立刻确定的是关于楚玲和孩子的消息“先告诉我,你查到楚玲和她的孩子去了哪里养病?” 周倩从包里翻了一沓文件出来,“董事长,说来真是无巧不成书,那位楚女士,竟然是去了武山县磐石镇,那不就是这里吗?我打听了一圈,暂时没查到有重复的地名,所以,如果消息准确,那他们应该就在我们待的这个地方。” 周倩想到上次从王金龙那边拿过来的招工信息表和培训试卷,大概可以确定,董事长口中的楚玲,就在他们招工名单中。 这个世界,有时候就是这么小。 苏嵘听到这里,微微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还有呢?”她问。 “还有就是这个苏董事长一家的信息,他儿子在部队,女儿是京都大学大二的学生,父母已经退休,没有在公司担任任何职务。” 对于周倩机械式的回报,苏嵘显得兴致缺缺。 “我不想听这些。”她语气听起来颇冷,苏建业一家的情况,她并不感兴趣。 这些表面消息,她在三年前就已经知晓。 “苏建业有两个妹妹,大妹苏婉蓉在十八年前去世,至于去世原因不明,我们的人也深入调查过,只是,听说那位苏婉蓉女士的事,在苏家事禁忌,这么多年根本无人敢提及。加上过去时间太久,很难查到具体死因。只是,另一个妹妹苏婉茹,在苏婉蓉去世的同年结婚,听说嫁的是自己的姐夫。 最近几年,苏婉茹经营的公司依附苏家企业,越做越强。” 周倩说到这里,见苏嵘一手扶着额头,闭着眼,不知道有没有在听,她停顿了下来,看向苏嵘,等待她指示。 苏嵘见周倩停了下来,淡淡吐出两个字,“继续。” “圈子里都在传,苏建业的儿子苏恒立志要在部队干出一番事业,所以以后谁娶了苏建业的女儿,就等于娶了整个苏家的产业。因此想与苏家结亲的人不计其数,其中,秦家的胜算最大,董事长,您知道哪个秦家吗?就是秦锋秦总家,听说,秦总和苏家大小姐是男才女貌,两家都有意联姻。” 听到这里,苏嵘终于掀了掀眼皮,目光讽刺的看向周倩,“娶了苏家大小姐就娶了整个苏家?” “京都商圈里好像是这么传的。”周倩小心翼翼的回道。 苏嵘勾唇冷笑,“那楚玲的儿子呢?他不是苏家继承人吗?他就这么被排除在外了?” “听说那个孩子从小身子骨很差,有人甚至传,说他和他父亲一样,活不长。所以苏家的产业,绝对不可能交到他手上。明面上是去乡下养病,实际上是苏建业的妻子叶琴容不下他们母子,他们恐怕是被逼出来的。” 随着自己的话音落下,周倩明显能感觉到苏嵘身上散发的戾气,董事长看似是个很和善的人,若是真是发起怒来,其实特别可怕。 周倩识趣的没敢再多言,本身她也已经汇报的差不多了。 “董事长,这是资料。”周倩将手上的一沓文件和装文件的牛皮纸袋一同放在了茶几上。 良久,苏嵘周身的低气压才逐渐消散。她面色紧绷着,冲周倩摆了摆手,“放那我自己看,你去休息吧。” “没事,我不累。”周倩站着没动。 “快去吧,好好睡一觉,休息好了还有工作要忙。” 苏嵘的命令周倩不敢违背,虽然身体困乏,但她也的确是担心董事长,董事长情绪不对劲,她实在是不敢去睡。 “你在担心我?”苏嵘自然看出了周倩的顾虑,她轻笑,“我活到现在,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你担心什么?” 身体虽然不好,但也在她自己可以控制的范围内。 见苏嵘脸上终于有了笑意,周倩也是浅浅一笑,她眼眸微闪,壮着胆子,问出了心里的疑惑,“董事长,那个……您是不是认识楚玲女士?” 周倩此话一出,苏嵘脸上的淡笑瞬间凝固,目光也冷了几分。 周倩这才意识自己逾越了,她急忙低着头认错,“我多嘴了,董事长,我先回屋了。” 董事长曾说过,留在她身边,就要识大体,懂规则,不该问的,坚决不问。能让她知道的,自然会告诉她。 刚才,她也是实在好奇,才失口问了那个问题。 周倩战战兢兢的退了出去。 门板被她从外面轻轻闭上,房间里顿时安静了下来。 苏嵘盯着茶几上的牛皮纸袋看了许久,才颤颤巍巍的拿起来,翻开了手上的资料。 周倩这次的调查结果很详细,苏家每个人的个人情况都有记录。 就连苏婉茹和宁立华的情况都调查的很详细。 苏嵘看着上面那一行行刺眼的内容,她的神色越来越冷。 从三年前,她得知苏婉茹和宁立华结了婚时,她就嗅到了阴谋的味道。 只是,她一直不敢承认,不敢面对。 因着当年受得苦太多,家人们过于自私,冷漠,她捡回了一条命后,这些年她除了后悔自己当时将孩子撇弃外,其实并没有多大的想认亲的欲望。 当然,想认也认不了,她的身体状况,以及这些年的各种政策的束缚,她根本没办法回来。 唯一让她牵挂的就是自己的孩子,还有宁立华,到底是不是真的当了叛徒?他是否还活着? 直到三年前,得知苏婉茹和宁立华在她“死”的那一年,就已经结了婚…… 当时,听到那个消息时,苏嵘无法用言语形容自己的心情! 十多年前,她一个人挺着大肚子,颠沛流离,四处逃窜,她所经历的一切的一切,每天都在脑海里浮现着。 在这之前的很多年,她在国外拖着当年生孩子时留下的病症,艰难的打拼,奋斗。唯一支撑她活下去的,就是自己的孩子和别人口中做了叛徒的新婚丈夫。 她很想有朝一日,能回来,找回孩子,也为宁立华平反。 直到三年前,那个消息,近乎打垮了她。 她苟延残喘的半条命,差点就那么交代了。 还好有当年的救命恩人,也是如今的挚友,倍加照顾和鼓励,她才慢慢恢复了元气,今日才得以回到故土。 只是从那以后,她的心底时常有一个声音在呐喊,当年的一切,都是苏婉茹设计的吗? 当年苏婉茹那么惊恐万分的告诉她,宁立华在执行任务时,背叛了组织,反水进了敌军阵营。 组织上正在展开调查,连她和孩子,都不安全,会被当做间谍抓起来。 苏婉茹当时还给她看了部队的通缉令。 当时,全家人对于这样的消息,都震惊无比,甚至,她爸妈提出立刻与宁立华划清界限,明哲保身。 虽然她当时和宁立华领了证不到一年,但两口子哪是那么容易就划清界限的? 况且她肚子里还怀着他的孩子。 宁立华叛军的消息一传来,首先苏家就乱了,为了不殃及苏家,她父亲和大哥的意思,竟然是将她推出苏,让她乖乖去配合调查,清者自清,组织上自然会还她一个公道。 那一刻,她对父亲和大哥,以及整个家庭,是绝望的。 那个年代,对于所谓的间谍和叛徒,是怎么处罚的,他们心知肚明。 她一旦去配合接受调查,恐怕是有去无回。 况且,宁立华到底是怎么回事,还尚未可知。 当时苏婉茹却是罕见的站在了她这边,并且,偷偷给她出主意让她离开京都,走的越远越好。 当时的她,六神无主,父亲和大哥根本不让她回娘家,生怕连累他们。 于是,为了保住孩子,为了争取时间等待宁立华回来,她听从了苏婉茹的话。 然后,苏婉茹给她准备了足够的盘缠和衣物,将她送上了一辆开往外地的破班车。 而颠簸又破旧的班车一出京都,她就改变了主意,她不能逃跑。 她为什么要逃跑? 她绝对不相信宁立华是那种通敌叛国之人。 虽然看到了部队寄来的通缉令,但若非亲眼所见,听宁立华亲口承认,她是坚决不信的。 只是,她也不敢回京都去。 那个时候,不止京都,全国各地,都在严抓间谍和叛乱分子,她作为宁立华的妻子,一旦回去,必将被当成头号嫌犯抓进去调查。 她的父亲和哥哥,在这个时候,只会将自己摘干净,绝对没有人愿意站出来保护她。如果她是一个人,她什么都不怕。 可她肚子里还有个孩子,已经六个月的孩子。 无论如何,这个孩子不能有任何闪失。 如果要面临严刑拷打…… 苏婉蓉在半路下了车,她不能听苏婉茹一面之词,若是她真的逃跑,必定会坐实了她的嫌疑犯名头。 她想,或许这中间有什么误会,宁立华那么正直的人,怎么可能做出背叛组织这种事? 没有见到宁立华本人之前,她绝对不相信那是真的。 于是,她不顾安危,改变了路线,一路跑到了宁立华部队驻扎的地方。 她打听了很多人,的确听到的消息是宁立华叛军。 在边境听到那样的消息,她不敢逗留。生怕别人知道她是宁立华的妻子给她抓起来,于是,又一路逃了回来。 颠沛流离两个多月,一路逃到了曾经和魏丽娟楚玲她们下过乡的地方。 她心灰意冷,身体虚弱,更是被宁立华当了叛徒这个消息震惊的彻底崩溃。 她凭借着仅存的一点为了孩子的信念和意志力。强撑着,好在她身上有苏婉茹给的盘缠。至少不会受冻挨饿。 但是那个特殊的年代,一个大着肚子的妇女,在社会上行走真的很艰难。 因着叛徒妻子这个名头,她连医院都不敢去。 最后,还是她跪着求了一位老奶奶,才带着她在他们家的窝棚生下了孩子…… 她抱着孩子,步履维艰的跑了好几户人家,想请老乡收养孩子,结果可想而知,大家自己的孩子都养不活,谁会收养一个女娃? 最后,在那个寒冷的初冬的下午,她终于狠了心,将孩子放在了路边。 长时间的颠沛,加上基本没坐月子,她身子亏损太严重。那个时候,她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她感觉自己随时都会倒下。 但是,她没办法稀里糊涂的活着,她不能背负着叛军妻子的名头活着。 她必须搞清楚那一切。 她拖着病弱的身子,再次去了边境打听宁立华的消息。 只是,她到那边时,驻扎的部队已经撤离。 什么也找不到了。 听当地老百姓说,战争进行的很惨烈,很多人都牺牲了,敌人投降了,叛徒也被正法了。 再次听到这样的消息,她真的彻底绝望,破败不堪的身体已经无法支撑着她,再回京都去找人。 她就那样倒在了腊月的雪地里。 她以为自己要被埋在那里,倒下的那一刻,她其实一点都不怕,因为她知道,宁立华也许也被埋在那里,她并不孤独。 然而,命不该绝…… 她被一人救下,对方也是因为各种原因,无法在国内待下去,他救了她,最后带着她一起偷渡去了国外。 颠簸到国内后,他们改头换面,苏婉蓉从此变成了苏嵘。 而救她之人,从此单名一个峥。 他们在国外开始了另一段峥嵘岁月。 苏嵘靠在沙发上,因为那些痛苦不堪的记忆,她面上的神色越来越痛苦。面色紧皱,嘴唇狠狠抖动着,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她早上才刚吃过药,这会只能靠在沙发上自己调整情绪。 良久,苏嵘睁开眼,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苏家人,果真是凉薄,从来都是利益至上。 二哥去世,楚玲和孩子就被他们赶出了家。 想到楚玲如今要沦落到来工厂报名做工的地步,她的表情渐渐变的森冷。 好在,她回来了! 他们的苦日子,也该结束了。 突然响起的敲门声,打破了苏嵘的思绪,她掀了掀眼皮,坐直身子,调整了一下情绪,才开了口,“进来。” 苏嵘以为进来的是周倩或小林,因此也未在意。结果,看到来人,她眼底划过一抹诧异。 “小秦,你怎么来了?” “我过来看看您。”秦锋手上提着一袋子水果,放到茶几上。 他放水果时,余光扫到茶几上的一沓纸张。 他的视力很好,只是那么一瞥,就隐约从上面看到了苏建业和叶琴的名字。 秦锋眸心微动,苏建业,叶琴? 他们的名字,怎么会出现在苏董事长手里的文件上? 苏嵘注意到秦锋的视线落在她茶几上散落的纸张上,她面上划过一丝慌乱,急忙收拾了东西,塞进了牛皮纸袋里,然后随意的捋了下耳边的头发,“屋里有点乱,小秦,让你见笑了,坐吧。” 自从上次秦锋在她面前提过他的婉蓉姨后,苏嵘总觉得秦锋像是认出了她一样。 刚才,秦锋只是那么一扫,虽然她觉得秦锋不至于看见什么,但她心里不免心虚,对他的态度更是防备了一些。 “苏董事长,身体好点了吗?”秦锋关切的问着,坐到沙发上。 他的目光落在苏嵘脸上,感觉她比前几天看起来更憔悴了。 苏嵘微笑的摇头,“我没事,就是可能有点水土不服,为什么大碍。” “您得注意身体,如果实在觉得不舒服,可以去医院看看。我这边也认识一位中医大夫,要不要我带她过来给您瞧瞧?” 秦锋看到苏嵘,就有种亲切感,看到她如此憔悴,心里实在过意不去,他觉得如果对方同意,他可以抽空带张柠过来给她看看,以张柠的医术,也不会出什么闪失。 苏嵘却是婉拒了他的好意,“不用,小秦,就不麻烦你了,我这是老毛病了,平时按时吃药不会有什么问题,最近可能是太累了。” “总之,要保重身体。”秦锋也不再勉强,他今天过来,除了看望苏嵘,更重要的是和她敲定以后得合作问题他很快就要离开,和华盛的合作若是能敲定,他回去也好向爷爷交代。 “苏董事长,我可能这几天就要离开这里,您呢,后面的行程有安排去京都吗?”他问。 听到京都这个名字,苏嵘嘴角浸染着苦涩的笑,“京都啊?可能会去吧。” 她说完,又看向秦锋,“秦总,今后,希望我们保持密切的联系,我们华盛这边,向京都拓展业务,还望得到秦氏的支持。” 苏嵘此话算是含蓄的承诺了秦锋,今后会和秦氏合作。 秦锋想说的话被对方抢先,他自然很乐的应声,“这是我们秦氏的荣幸。” 秦锋和苏嵘聊了一会工作上的事,算是达成了某种契机,将来华盛和秦氏,在各个领域,都会开展合作项目。 秦锋这趟算是没白来。 他坐了一会,便告辞离开,然后去了市里。 …… 在张柠下午放学时,他赶了回来,定点在学校门口等待。 于是,张柠从校门口出来时,就看到了秦锋。 她没想到秦锋去她家吃饭的事记这么牢。 张柠今天也很乐意回趟家,告诉她爸妈二哥升士官的好消息。 她跟秦锋打了个招呼,然后看向身后跟着的楚逸,“楚逸,我们今天要回家,你自己回去吧。” 说完就往路边的桑塔纳旁边走。 楚逸眼看着张柠要上秦锋的车,他突然很想说,带上他,他也想去转转。 看着张柠每天多姿多彩的生活,楚逸觉得自己这样枯燥无味,每天两点一线的日子。真的是糟透了。 以前,并不觉得有什么,可是现在,突然想改变,想靠近她,靠近她的生活。 他很不想一个人窝在屋里发呆。 可是…… 她的身边有秦锋,她根本不给自己靠近她的机会。 楚逸动了动唇,终究没说出口。 “你先回家去吧,我们可能回来的晚。” 秦锋说完,就上了车,然后,车子扬长而去。 虽然过去了一天,张柠坐在车里,和秦锋单独相处,还是感觉气氛有点不对劲,尤其在车里这么狭小的空间里,那种暧昧的感觉,立刻就上来了。 张柠打开车窗,全程望着外面,尽量不去看他。 短短十几分钟,感觉特漫长。 到家时,家里还没吃饭,全家人正在吃王兰香练手做的一桌子菜,看着是一桌子,其实就那么几种,从菜色可以看出,王兰香的厨艺应该已经趋于稳定。 卖相还不错。 见张柠和秦锋回来,王兰香打算再去炒点菜,却被秦锋拦住。 “阿姨,我下午吃的晚,吃不了多少,你不用忙了。” 秦锋坚持,王兰香也再客气,给他们拿了碗筷,一家人围着桌子继续吃饭。 张柠一坐下,就迫不及待的开了口,“爸妈,我今天来是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我二哥升士官了,他留在部队了,不会复原了。” “真的?”听到这个消息,一家人都惊讶的睁大了眼,张德胜兴奋的一拍大腿,看着张柠确认,“柠柠,是不是你二哥来信了?” 张柠看了眼秦锋,回道,“不是,是秦锋的朋友打电话告诉他的。” 听闻是秦锋打听到的消息,一家人没有任何怀疑,脸上都挂着兴奋的笑容。 “太好了,我家小雷太有出息了。” “是啊,留在部队就好,不用回来务农了。” 张莉听到这个消息,为二哥高兴的同时,又想到了赵保军。 二哥和赵保军在一个连,二哥升士官了,那赵保军呢? 以前赵保军在信上说,他不会留下,他打算复原回家,早日和她定亲。 距离上次收到赵保军的信,已经有一段时日了,不知秦总的朋友有没有说关于赵保军的事? 张莉想问,又不好意思问。 她不好意思问,有人却比她更着急。 “那赵保军呢?”张德胜看着张柠,好奇的问出了声。 他问完,又自顾自的说道,“赵大国家那儿子,应该没留下吧?” 张德胜的语气明显带着炫耀,幸灾乐祸,他的言外之意很明显,赵大国的儿子,肯定不如他儿子。 秦锋摇头,“不知道。” 张柠看了眼张莉,又看着张德胜问,“爸,你咋突然关心起赵保军了?” “我就是好奇嘛,我们小雷升士官了,赵保军要是复原,我看他先大国还怎么扬眉吐气。” 张德胜完全不知道,赵保军将来可是他女婿,这会因着他是赵大国儿子,为了和赵大国争高低,他希望赵保军不要留下。 张顺也在一旁冷哼,“他现在还扬眉吐气个锤子,不坐班房就不错了。” “大哥,啥意思,他犯啥事了吗?”张柠好奇的问道。 张顺说的坐班房,就是坐牢的意思。 赵大国咋会坐牢呢? 看到张柠疑惑的表情,王兰香急忙给她八卦,“柠柠,你在学校啥都不知道,我跟你说,你老李叔和大山不是被抓去调查了吗?好像人贩子抓住了,他们卖到我们这的姑娘,警察在一一排查,跛脚老三两口子都被抓去了,还有赵大国,他作为村主任,还是跛脚老三的堂哥,此事他有脱不开的责任,这次,他这村主任保准是保不住了,镇上本来就在调查他……” 张柠听到这个消息,更加诧异,“你说赵大国也被抓去调查了?” 张德胜接了话,“对,不仅他,徐会计也被带走接受调查了,他和赵大国可是亲戚。这次公安局是下了狠劲要将这个拐卖妇女的团伙一锅端了。” ------题外话------ 谢谢大家的票票 第179章 饭馆开业,故人见面 张德胜接了话,“对,不仅他,徐会计也被带走接受调查了,他和赵大国可是亲戚。这次公安局是下了狠劲要将这个拐卖妇女的团伙一锅端了。” “这次张玉莲倒是也算干了件好事,至少那些可怜的姑娘们得救了,顺带着村里这些一手遮天的干部也落网了。以后村里没了赵大国两口子仗势欺人,大家伙的日子可算好过了 听的出来,张德胜和王兰香对于赵大国两口子,真得是恨之入骨。 这么多年,王菊琴那个胖女人,仗着自家掌柜的是村主任,真的没少在村里横行霸道。 这下,不止张张德胜他们的全村人都算出了口恶气。 “妈,你咋这么笃定是张玉莲告的密呢?”张柠一脸笑意的看着王兰香。 王兰香冷哼,“除了她,谁还会这么缺德?” 闻言,张柠和秦锋对视一眼,俩人的表情都有些微妙。 伸张正义哪里缺德了? “反正不管怎样,赵大国被抓,真是大快人心。” 王兰香笑的一脸幸灾乐祸,就跟旧社会地主被打倒,贫苦百姓终于翻身农奴把歌唱了一样,就差放炮庆祝了。 张柠注意到因为她爸妈的话,坐在小板凳上的张莉,神色变得相当凝重。 她低着头,一直未参与大家的话题。 张柠理解张莉此时的心情,她爸妈对赵大国如此充满敌意,甚至连带着对赵保军也不待见,眼看着关系越来越僵,以后她和赵保军的亲事,怕是没那么顺遂。 以前也许是赵大国家眼高玉顶,看不起他们家,也看不上张莉。 不需要三十年河,风水就已经轮流转了。 如今,她爸妈,怕是不会同意和赵大国家扯上关系。 张柠也有些头疼,想到以后和赵大国王菊琴那种人做亲戚,真的一个头两个大,尤其还有各种赵保民,两家成了亲戚,岂不是经常会看到那个混蛋? 说起来,张柠这才想起,好像有很久都没见过赵保民了,以前本来还想好好虐一虐那个混蛋来着,结果最近比较忙,也没顾得上。今天提起他们家,张柠才意识到,赵保民似乎有好久没出现在她,视线中了,在学校也没见过。 张柠张刚想着,王兰香的八卦就接踵而来,“对了,你们知道吗?听说赵保民也报名参军了,因为赵大国的事,被刷下来了,也不知道真的假的?” 张柠眉头微挑,赵保民要去参军,被刷下来了? 那种心术不正的混蛋,部队收他才怪。 张莉终于听的不耐烦了,语气烦躁的冲着王兰香说道,“妈,反正以后我们要去镇上开饭馆,管它村里的事呢,你操那么多心干什么?” 王兰香没感觉到张莉话里的其他情绪,依旧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语气,“对,咱家以后就在镇上了,村里的事,随它去吧,管他赵大国被抓还是赵保军复原呢。” 张柠觉得再聊下去,烦躁的张莉估计得爆发了,急忙转移了话题,“饭馆的事都忙活的怎么样了?再有两天就到开业的日子了,都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现在就差压面机没买了,我打算等豆角再卖掉一些,赶在开业时,把压面机买回来。” 整个饭馆准备下来,张德胜已经捉襟见肘,压面机实在没钱买了,只能等豆角再卖掉一部分换了钱再买。 “豆角还有多少?要不除了给我们自己留的,再去菜市场卖掉一些吧,时间太长会不新鲜的。”工地停工后,食堂就不需要供应了,现在只卖给县城聚贤楼,他们每天的量只有三十斤。 张顺回道,“王福来说了,等我们供应不了就给他提前说,他们那边都是每天定时采购,不囤货。” “咱们也没法囤货啊,采摘季节过了再长下去不是全成籽了吗?现在还有多少?” “还有一部分没摘回来的,大概能摘个五百斤左右吧,藤蔓快干了,这两天得抓紧摘,不然豆角都长老了。” “嗯,爸,大哥,要不你们明天摘一部分去集市上卖吧,或者去县城的菜市场清晨搞批发也行,总之,得赶紧处理掉,不然长柴了就卖不出去了,我们自己留一部分放在地窖里就行。” “我也是这么打算的,趁现在还有时间,赶紧处理换成钱,等饭馆开业,想摆摊都没时间了。” 吃完饭后,本来张柠还想和张莉聊聊,只是秦锋还在,他来家里,尽听他们莲这些破事了。 张柠怕秦锋等的不耐烦,便没再逗留。 张莉的事,他觉得应该交给她自己处理。 她自己的生活别人代替不了,既然选择了赵保军,她自己就该做好面对两家长辈的心理准备。 临走前,她只跟张莉说,让她哪天带着图纸来镇上,她带张莉去找周倩。 眼下,还是先搞事业要紧。 张柠知道家里这次是彻底掏空了,一点周转资金都没有,豆角还没完全卖出去,压面机还没着落。 她实在过意不去,第二天,中午快放学时,她终于做了个决定。然后她请了下午一节课的假,中午一放学,就去饭馆叫了张顺,特意跑去县城,找了家中医馆,卖掉了一张治疗麻风病的药方,得了一千块钱,去市场上转悠了一圈,买了台家用的压面机,是带电自动的。 张顺全程都懵懵的,眼看着张柠和大夫讲着他听不懂的专业术语,然后在张柠的各种妙语连珠的说服之下,对方相信了她的药方。 接着,张柠又和对方为了价格问题争了半天,在张顺惊愕的眼神注视下,那大夫掏了一它钱给了张柠,张柠又给药方上写了什么药加上去,一单生意就算交易成功。 张柠将钱塞给了张顺时。张顺这才回过神来。 “柠柠,你不用这样,我们豆角都卖了,凑吧凑吧,可以买台压面机了,你的药方怎么能卖钱呢?你市妇幼知道会不高兴的。” 张柠不以为已的笑笑,“哥,没事,药方卖出去,也可以造福老百姓嘛,不然咱这小地方,有人得了这种病,大夫无能为力,受苦的还是病人。” 张柠嘴上将自己的行为说的如此伟大,实则内心在狠狠地鄙夷自己。 看着自家妹子脸上牵强的笑意,张顺更能听的出张柠其实是在安慰他,也是在安慰她自己。 花三百多块买了台自动压面机,张柠将剩下的钱给了张顺一百。 张顺说啥都不要,张柠硬塞给了他,说是给张顺的零花钱。 张顺实诚,平时卖了豆角,一分不少都给他爹交了账,自己手上一分钱都不留。 他不抽烟,总说自己没处花钱。 一个大小伙,过得跟小老头一样。 “大哥,以后咱们有钱了,你也得学会消费,挣钱就是为了花嘛,自己喜欢什么就买,要是认识了人家姑娘,就请人吃个饭,这都是最基本的社交。你要兜里一分钱都不装,碰到个熟人,想请人喝瓶水都掏不出钱来。”张柠使劲给张顺灌输着消费观,希望他能转变观念,别再那么委屈自己。 张柠说了半天,张顺听着感觉好败家,“钱还是别乱花,你以后上大学学费可贵呢,给你攒着。” “我上大学你不用担心,我师父说了,他给我掏,再说以后咱家饭馆不也挣钱嘛,钱是赚出来的,不是省出来的。” 买了压面机,张柠硬拉着张顺去服装店给他买了一套时髦的新衣服。还买了两套厨师服,衣服不贵,总共也就几十块钱。 看着张柠花钱像流水一样,张顺的心简直在滴血,不过想到张明星一张药方就卖了一千块,他便也不纠结了,人家挣钱容易,有的可花。 到了镇上,俩人将压面机抬到饭馆,张柠便又风尘仆仆的赶回了学校。 手里有钱了,她还得惦记着秦锋给那个韩正私底下垫付的三百块钱,张柠打算把钱给人还回去。 一码归一码,虽然俩人如今关系好像是不一般,但钱财方面,暂时还是分清楚为好。秦锋为她,为他们这个家,做的已经够多了。 下午,张柠见到秦锋,给他还钱时,秦锋的脸色黑沉的给她吓了一跳。 张柠无视他臭臭的表情,依旧伸手拿着钱往他手上给,“这钱你还是拿着吧,我家开饭馆,总不能让你花钱。” “张柠,你拿我当你什么人?”秦锋没接,只是神色紧绷的看着她,沉声问。 张柠被他看的浑身直发毛。她眼眸闪烁着,低声开口,“就朋友……吧。” 张柠的回答,让秦锋的表情看起来更骇人了,他锐利的眸子紧锁着她,看了不知多久,他缓缓勾唇,发出一声低低的冷笑,“朋友?你拿我当朋友,那我亲你,你为何不躲?不打我,还一副很享受的样子?” 秦锋的话,让张柠脸上顿时一阵火辣辣的烧灼感,她愤怒的低吼,“你胡说什么?谁享受了?” 秦锋可能是真的生气了,不顾她愤怒的表情,不依不饶的继续开口,“你允许朋友亲你?那你告诉我,其他朋友也这样亲你吗?别人亲你你也不闪躲吗?” “秦锋,说话给我注意点。” 秦锋看着她因为盛怒,涨红的小脸,以及隐隐颤抖的指尖,他心下一惊,突然后悔自己的口不择言。 可刚才,看到她那么见外,完全拿他当外人,他心里实在是恼火,也感到挫败。 秦锋面上阴沉的神色瞬间消散,又变得面无表情。 他抬起自己的大掌握住她拿着钱的小手,然后,从她手里将那一卷钱拿过来。 张柠依旧愤怒的看着他,因为秦锋的举动,她以为他是想通了要接受她的还钱。 很好,这个毒舌的家伙,还了钱,看她不和他划清界限。 然而,他接下来的动作,却是完全出乎她的意料。 他从她手里接了钱,靠近她,宽大的手掌轻轻的塞进了她的外套衣兜。将钱装了进去,然后,给她紧了紧外套。 接着,在她没反应过来时,再次逼近了她几分,两人的身体近乎贴合,她刚要推开他,他的脸就凑了过来,在她额头轻轻一吻。 “滚。”张柠感觉到额头上酥麻的触碰感,气呼呼的一把推开了他。 真拿她当随便的人吗? 秦锋却是很强势的将人拉了过来,带进了怀里。 他的唇靠近她的耳畔,声音沙哑低沉,“刚才我开玩笑的,以后记得,在朋友二字前面加一个字。” “我是你男朋友,不是朋友。” 张柠又去推搡他,“我没承认!” 他强有力的臂膀禁锢着她,玩味的笑着,“我上次盖章的时候,你没反对,也没推开我,现在反悔,来不及了。” “霸道总裁啊你?”张柠被他带进怀里,用大衣包裹着,怎么推都推不开,嘟囔着吐槽。 秦锋的削尖的下颚抵在她的头顶,语气宠溺,“嗯,我好好努力,以后就是总裁了。” “所以,别跟我那么见外,总裁最不缺的就是钱。” …… 转眼到了饭馆开业的日子。 这天正好是周六,张柠早上特意请了假,还提前邀请了楚玲和楚逸。 从不缺课的楚逸,也罕见的没去学校,跟着他母亲早早的过来。 张德胜请了村里关系好的几个老哥们。 村里人开饭馆,这可是喜事,大家伙特意穿上了平时走亲戚才舍得穿一次的时兴衣裳,坐着王向东的四轮车,冒着寒风前来祝贺。 张柠没想到的是,陈老一家也过来了,饭馆门口热闹非凡。 中午十点,吉时已到,揭牌仪式正式开始,顺子饭馆开业。饭馆门口,贴着请镇上书法人士写的开业对联,墙上还挂着红色油光纸印刷的菜单和开业的各种优惠价。 张德胜很迷信,特意让秦锋和张柠跟他一起剪彩,他觉得秦锋是做生意的大老板,身上自带财运。 秦锋剪了彩,他们一定能沾他的喜气,将来生意红火赚大钱。 秦锋给饭馆送了一对招财猫,还有个重要开业礼物,等开业仪式结束才能请人过来安装。 这边饭馆开业热闹非凡的同时。 大风镇与磐石镇交界处,是以前兽医站的旧址。曾经的兽医站已经被拆,如今变成了一片空地,当年的窄小的土路,也变成了沙石路。 苏嵘神色呆滞的坐在路边,看着地面已经发呆了近一个早上。 周倩站在离她不远处,看着董事长这大冷的天,坐在这沙石路上,眼底满是担忧,实在搞不懂到底董事长要做什么。 保镖小林站在周倩身后,也是冻的打了个喷嚏。 周倩等了好一会,见董事长没有站起来离开的意思,她怕董事长身体吃不消,便上前轻声提醒她,“董事长,您已经在这坐了好一会了,天气冷,这样会生病的。” 苏嵘神情木木的,对周倩的话,恍若惘闻。 周倩蹲在她面前,语气轻柔,甚至带着请求,“董事长,到底出什么事了?您告诉我,我去办,您别这样折磨自己。” 到底有什么事是他们解决不了的,董事长为何一定要如此折磨自己?周倩知道苏嵘来这边肯定不是为了工作,但她不说,她又不敢问,想帮忙都无从下手。 周倩蹲在苏嵘面前,就这样陪着她,又待了许久,苏嵘突然抬起头看向她问,“小倩,你知道我此次来这里干什么吗?” 周倩无措的摇头。 她是真的不知道。 “我来找人的。”苏嵘望着地面,面上一片悲凉之色,她像是下定了很大的决心,才决定向周倩说出这个秘密,她深吸了口气,才缓缓的开口,“十八年前的今天,我生下了她,在她一个月大的时候,我就将她放在了这里。” 苏嵘指了指冰冷的砂石地面,语气满是自责,懊悔,还带着哭腔,“就在这里,我迫不得已,将她放在了这里,十八年了,我终于来找她了。可是这么多日子过去了,毫无头绪,我真的怕,怕找不见她,怕她已经不在人世……” 说到最后,苏嵘身子颤抖着,抽泣着,情绪渐渐失控。 周倩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一般,错愕的睁大了双眼,不可置信的看着苏嵘。 不得不说,苏嵘突如其来的一番话,在周倩心底翻起了波涛骇浪。 她看着苏嵘,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话。 她这些天,虽然也感觉到苏嵘是在找什么人。她的猜测是,董事长要找的人是楚玲母子。 另她纳闷的是,,楚女士如果就是招工名单里写的那位,那其实要想见对方,真的很简单,董事长为什么不去见人,反而频繁的和镇领导见面会谈。 过了半晌,周倩才消化了苏嵘话里的意思。 此时,她全然明白了,董事长有个孩子流落在此,她是来找孩子的。 周倩见苏嵘神色痛苦,因着悲伤过度,身体频近晕倒,周倩急忙抱住了她,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抚着。 等苏嵘情绪渐渐稳定,她才柔声询问,“董事长,是男孩还是女孩?” “女孩,她生的很漂亮,皮肤很白,小脸圆圆的,还带着两个小梨涡,我想,她长大,一定是个美人坯子。”苏嵘说起孩子,眼底满是柔情。 周倩抱着她,轻声安慰,“董事长,您别担心,身体要紧,这事交给我,您把线索给我,我去找人,首先您要养好身体,等大小姐找回来,要是看到您身体这么虚弱,她得多担心?到时候,您想和她好好联络感情,都没有精力。” “对,你说的对,我不能倒下。我还有很多事要做,除了找孩子,我还要找人算账!”苏嵘抬手抹了把眼泪,面上划过一抹决绝的神色。 在周倩的安慰和劝说下,苏嵘终于站起了身,她双腿有些麻木,差点摔倒,周倩给她揉了好一会,血液流通后,才扶着她上了车。 回到磐石镇时,听到不远处的鞭炮声,苏嵘好奇的往窗外张望,“镇上有什么事吗?” 周倩看了眼外面,回道,“董事长,是有家饭馆开业。确切的说,是秦总对象家的饭馆开业。” 苏嵘闻言很是诧异,“嗯?你说秦锋有对象?还是这个镇上的?” “之前不敢确定,不过他项目完成了依旧不回京都,我应该敢肯定了,他就是在等今天女朋友家饭馆开业后才走呢。” 周倩的话带着揶揄,她实在没想到秦锋那个冰块还挺会来事。 苏嵘也笑道,“那小子,看着挺内向的,倒是没想到还有两把刷子,那姑娘应该不错吧?” 说着,她又往外面瞟了一眼。 “嗯,是挺不错的,很漂亮,也很聪明能干,对了,董事长,你床头那朵兰花,就是她画的。” 周倩对张柠印象特别好,和她很合得来,只是这段时间比较忙,没再见过她。 “哦?的确是不错。”苏嵘想到那朵让她心情愉悦的兰花,面上露出了赞赏的笑意。 她看向副驾驶座的周倩,说道,“周倩,你既然认识她,她家饭馆开业,是不是应该过去道个喜?” “董事长,我和她也就一面之缘,人家也没请我啊。” 说话间,车子已经开到了饭馆跟前,饭馆前面人很多,挡住了去路,小林不得不停下车。 苏嵘从车窗往外看去。 此时好像刚进行完剪彩仪式,一帮人脸上都挂着开心的笑容,向着一位长相质朴的中年男子说着什么。 苏嵘在一帮衣着朴素的人群中,一眼便看到了秦锋的身影,他穿着棕色皮夹克,黑色长裤,身影修长,站在人群中,实在是鹤立鸡群。 同样鹤立鸡群的,还有他身边站着的一个扎着丸子头,皮肤白皙,笑容明媚的漂亮女孩。 她应该就是周倩所说的秦锋的对象吧。 苏嵘的目光刚落在秦锋身边的女孩身上,旋即,一道熟悉的身影,又落入了她的视线内。 女人穿着半新不旧的灰色呢子大衣,扎着低马尾,脸上挂着和善的笑容,对一个农村妇女说着什么。 她的身边站着一个比她高出快一个头的少年,少年生的很俊朗,皮肤白皙,气质非凡,只是看着有些瘦弱。 只是一眼,苏嵘就认出了那少年,她敢确定他一定是楚玲的儿子。 因为,他的五官,与他的父亲,也就是她二哥苏建文,长得实在太像。 苏嵘坐在车里,目光怔怔的望着热闹的饭馆门口。直到揭牌仪式结束,鞭炮声结束,车外渐渐安静下来,她才回过神来。 周倩自然也看到了饭馆门前的人,她知道董事长一直在盯着楚玲看,她眼眸微闪,试探着说道,“董事长,要不要下去看看?” “可以吗?”苏嵘的语气带着些紧张。 周倩很大方的开口,“董事长,您要是想进去,我们就去看看,秦总在那呢,我们可以说是因为秦总的缘故过来的,反正我也认识小张,正好跟她道个喜祝贺一下。” 苏嵘望了眼车窗外,语气纠结,“这边街上好像没有卖花篮的,我们总不能空着手去。” 周倩眼珠子转了转,立刻想了个主意,“包现金吧,我包里有钱,我去买点红纸,包五百块现金,您看行吗?” 苏嵘思量片刻,点了头,“就按你说的做吧。” 周倩下车去小卖部买了红纸,然后从包里掏了最近才刚取的崭新的票子,用红纸包好以后,下了车,然后给董事长开了门。 苏嵘此时的心里到底是紧张忐忑的。 楚玲会不会认出她来? 如果她认出她,她该如何跟她打招呼? 老实说,她暂时并没有做好跟她相认的思想准备。 仪式结束后,张柠和张莉他们都在后厨帮忙,王兰香和张顺穿着崭新的白色厨师服,一个切菜,一个炒菜,忙的不亦乐乎。 楚玲闲不住,也上去帮忙。 这边,张德胜和秦锋还有王金龙他们,正忙着招待着亲朋好友,突然门口传来一阵骚动。 几人转头望去,就看到苏嵘在周倩和保镖小林的陪同下,走了进来。 张德胜曾在工地时,见过一面苏嵘,但他们家和对方没有任何交集,此时看到这么大老板突然光临他们的小店,张德胜顿时紧张起来,求助的看向秦锋。 秦锋看到来人,大长腿一迈,急忙上前迎接,“苏董事长,周特助,你们怎么过来了?” 苏嵘望了眼热闹的饭馆,赵着开口,“听小倩说,你对象家饭馆开业,我们正好路过,过来凑个热闹。” ------题外话------ 今天作者君生日,发晚了 票票有木有呀 第180章 母女见面 苏嵘望了眼坐了大概有将近三十人的饭馆,热闹的笑着开口,“听小倩说,你对象家饭馆开业,我们正好路过,过来凑个热闹。” 秦锋礼貌的说道,“谢谢苏董事长,真是麻烦您了。” 他向苏嵘比了下一旁紧张的都快冒汗的张德胜,“这位是我张叔,算是饭馆的老板。” 苏嵘看着一脸局促的中年男人,“张老板,开业大吉,恭喜发财。” “谢谢,谢谢董事长同志。”张德胜一个劲的冲人点着头。 等苏嵘说完,周倩便拿出了准备的礼金,礼貌的递了过去,“这是我们董事长的一点心意,还请收下。” 张德胜看到周倩递过来的用红纸绑着中间的一沓百元纸币,他惊的下巴都快掉了。 这…… 大老板都是这么随礼的吗? 这也太……太多了! 张德胜哪敢接,急忙摆手拒绝,“真是太客气了,这可万万使不得。” 他都不认识人家,怎么敢收这么多的礼钱? 周围的宾客也是伸长了脖子往门口张望着,有人看到周倩手上的现金。也是惊的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大家交头接耳,窃窃私语着。 就连见过世面的陈老,也是神色微诧。 他们家给了一百块的礼金,真的算是很阔气了,没想到人老板一出手就是一沓,那得有五六张吧。 见张德胜推辞,苏嵘笑着开口,“张老板,收下吧,以后我们会在镇上长住,你们开饭馆,也是给我们这些外地人行方便。” 秦锋也在旁边提醒,“张叔,收下吧,这是苏董事长的心意。” 于是,张德胜一双粗糙的大手颤颤巍巍,小心翼翼的接过了周倩递过来的礼钱。 王金龙正忙活着招待客人,看到董事长和周特助竟然过来,他也是一阵诧异。 急忙放下手中倒水的水壶,迎了上去,“董事长,周特助,你们怎么过来了?” 苏嵘看到王金龙,眉头微挑,“小王,你也在这?” 王金龙指了指张德胜,解释,“这位是我姐夫,这店是我姐姐家的。” 苏嵘闻言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这样啊,大家还真是有缘分。” “董事长快坐这边。” 王金龙急忙拉了一张空桌子前的椅子,请苏嵘和周倩落座。 苏嵘坐下,张德胜跟人打了招呼后,让王金龙赶紧倒茶,示意秦锋招待着,他就往后厨去了。 王金龙倒了两杯茶水,苏嵘向他道了声谢,然后,视线一直在饭馆大厅里扫着。 只是,她除了看到楚玲的儿子在那坐着,并未看到楚玲。 苏嵘本来内心七上八下的,想看到楚玲,又怕她认出她。 这会看不到人,心里难免焦灼,她眼眸微闪,看着坐在旁边的秦锋不经意的开口,“小秦,那位少年看着挺有气质的,和周围的同志不太合群,他也是这家饭馆的人?”苏嵘望着楚逸所在的方向,淡淡的说道。 秦锋顺着她的视线,就看到了眉头紧蹙,板着脸,做的笔直的楚逸。 “苏董事长,他是宾客。” 对于苏嵘会注意到楚逸,并且主动提及他,秦锋颇感意外。 苏董事长应该不是那种会随意对不认识的人评头论足,或者打听他人八卦的普通妇女。 她的每一句话,应该都是带着目的性,或者有深意的。 从上次他去看望苏嵘时。她有意无意的向他打听关于楚玲母子的消息,他心底对这位苏董事长的来路,就开始怀疑,可他又找不到任何证据,证明什么。 况且,苏嵘是打着做生意的名头打听苏家的情况,看似一切都合情合理。 可直觉告诉他,就是不对劲。 此时,苏嵘又用那种漫不经心的口吻,提到了不远处坐着的楚逸。 这个时候,玲姨去哪了? 秦锋视线转了一圈,都没看到楚玲的身影。 这边,楚逸一个人坐着实在有些无趣,他本就不擅长应付这种场合,人一多就觉得头疼,烦躁。尤其今天的宾客多数是男性,村里人都不拘小节,纸烟一根接一根的抽着,楚逸被呛的直咳嗽。 苏嵘看到不远处的少年,一直咳嗽,白皙的俊脸都泛起了红,她眼底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担忧,于是又向秦锋开口,“那小伙子长的还挺俊朗,身体好像不是很好。” 闻言,秦锋面上划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异样,“学生嘛,学习紧张,缺少锻炼。” 有了以前那个莫医生的事,没搞清楚是敌是友之前,他并未多余透露楚逸的身体状况。 楚逸的咳嗽似乎越发剧烈了,脸色也是更加难看,不知是真的身体不舒服,还是单纯的排斥这个场合。 看到楚逸那副模样,秦锋深邃的眸子微微波动,朝苏嵘说道,“苏董事长,您先坐着,我去后面看看,找一下他的母亲过去照顾一下他,他可能真的不太舒服。” 秦锋语气自然,听不出任何不妥,苏嵘闻言神色几不可查的亮了几分,“快去吧。” “好。”秦锋打完招呼,就去了后厨,想找楚玲出来。 果然,一进去,就看到了站在那的楚玲,楚玲站在后厨,也没活干,只等着帮忙端菜。 张柠见楚玲如此客气,实在是过意不去,这会正在劝她去出面坐着,“玲姨,你去外面坐吧,我们真的忙的过来。” “没事,我等着端菜。”楚玲也是太久没在人多的场合待过了,外面喧闹的气氛,反而觉得吵。正好大家都是熟人,她便想着过来能帮忙干点啥。 秦锋走了过来,“玲姨,我看小逸一个人坐着可能不太适应,身体好像不是很舒服,你出去陪陪他。” 听闻秦锋提到儿子不太舒服,楚玲便应了声,“行吧。” “阿姨,您今天是客人,你和楚逸好好在外面坐会,饭菜马上就好。” 楚玲从后厨出来,赶紧往楚逸所在的位置走去。 秦锋随后也跟了出来,他在楚玲过来的时候,视线就落到了苏嵘脸上。 不动声色的观察着她的表情变化。 刚才苏嵘对楚逸表现出的极大兴趣,让秦锋心底的那个猜测,更加放大。 因此,他故意找借口叫楚玲出来,出现在苏嵘的视线内。 他想看看苏嵘的反应。 如果真的认识,不会无动于衷。 果然,苏嵘本来心不在焉,缥缈不定的眼神,在看到楚玲时,视线就直直落到了她的身上,然后,神色怔松的看着她。 那种眼神,就像是注视着久违的故人,深情,激动。 只是,除了这些,苏嵘的面上的情绪,看起来更多的是复杂和纠结,还有小心翼翼,怕被发现的那种小心翼翼。 楚玲见楚逸表情相当不耐,被旁边几个大叔的二手烟呛的脸色很难看,她关切的问了他一句,然后拉着他,去门口人少通风的地方坐。 饭馆总共就这么大,里头坐着的人虽然有几十号,但其实只要站起来,便可以一目了然。 尤其苏嵘和周倩的形象和气质在那摆着,毫无意外,楚玲往门口方向的位置走时,就准确无误的看到了她们。 周倩楚玲见过,而她身边坐着的女人,她也一眼认出,是上次她买饭时,在路上远远一瞥的那个女人。 此时,如此近距离的看清楚对方的相貌,楚玲的神色顿时一愣,心脏没由来的一缩。 女人化着得体的淡妆,穿着看起来价格不菲的黑色大衣,头发挽在脑后。 不管是衣着还是佩戴的简单的首饰,都透着低调奢华。 气质更是出众,和周围的老百姓形成鲜明的对比。 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 另她惊骇的是,她的长相,跟苏婉蓉太像了。 虽然当年苏婉蓉二十岁就没了,和眼前看起来三十多岁的女人,气质完全不搭边,但是眉宇间,真的是太像了。 不过,也只限于眉宇间的那股子神态相像。 毕竟苏婉蓉那么年轻就没了,她的生命只停留在了二十岁,她三十岁是什么样?她四十岁是什么样?她想象不出来。 楚玲注视了几秒,就惊觉自己这么盯着一个人看,实在是失礼。她急忙敛回心神,掩去面上的异样情绪,带着楚逸落了座。 苏嵘在楚玲向她看过来时,她眸底划过一丝慌乱,心脏不受控的加快了跳动。 甚至,她想,如果楚玲认出了她,过来跟她打招呼,叫她苏婉蓉,她该如何面对? 她知道,这个时候,在这么多人的注视下,她是没勇气和她相认的。 她也没做好和她相认的准备。 她今天鬼使神差的进来这个饭馆,她也不知道抱着什么样的心理。 潜意识里,她是想让楚玲看到她,给她传达一种她还活着的信息。 她希望楚玲能认出她,至少,她希望楚玲能将苏嵘和苏婉蓉往一块联想。 只是,楚玲的反应,让她一颗忐忑的心,瞬间跌入了谷底。 她显然是看到了她,视线也在她面上停留了。 她刚才,明显感到楚玲在看到她时,眼底那一抹惊愕和亮光。 然而,也仅仅只是一瞬,那抹亮光,又暗淡了下去。 刚才,她甚至在等待她冲过来时,她却收回了目光,带着儿子去了一旁的椅子上落座。 所以,楚玲她,根本不会相信她还活着。 即使碰到了一个看起来比较相似的人。 她也仅是多看两眼而已。 苏嵘的神色变得落寞。 是啊,她已经“死”了十八年了。 这边,楚玲坐下后,余光一直装作不经意的往苏嵘所在的方向扫着。 看到对方低垂着眼眸,面色冷漠疏离,正和旁边的周倩交谈着什么,根本没有注意到她这号子人,楚玲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这世界上,长的像的人多了去了,她胡思乱想什么。 果然是因为太思念,出现幻觉了。 苏嵘心里五味杂陈,除了因为楚玲没认出她的落寞感以外,更多是心疼。 心疼楚玲。 虽然俩人同岁,但她能看的出,如今的楚玲明显比她显老。 虽然和这个落后的小地方的妇女相比较,她不论是穿着皮肤还有形象,都比当地的妇女强,但也仅是比农村妇女稍微强一点而已。 她的小玲子,不应该是这样的。 以前,她那么漂亮,那么会打扮。后来,她还嫁给她才华横溢的二哥,这个年龄的她,应该是雍容华贵的夫人才是。 怎么会变成这样。 苏嵘的心像刀割一样难受。 眼底酸涩的厉害。 她实在不忍再看下去。 也怕自己情绪不稳定,对周围的人造成影响。 本来人家饭馆开业是大喜事,她唉声叹气的,实在不符合这个喜庆的日子。 苏嵘坐了一会,告诉周倩,他们该走了。 “董事长,就这么走吗?” 周倩疑惑的看着她,开口确认。 她以为董事长既然进来了,怎么着也会找机会和那位楚女士打个招呼什么的。 为何只是余光偷扫了对方几眼,就准备走人。 苏嵘神色疲惫,“跟秦总打声招呼就回去吧,我累了。” “好。”周倩没多言,她刚起身,那边一直注意着苏嵘神态变化的秦锋就走了过来。 “苏董事长,您这是……要走?”秦锋看着站起身的女人问。 苏嵘起了身,看着秦锋说道,“对,我们就回去了,今天也是碰到了过来道声贺,你们忙你们的,以后有机会再带你你女朋友过来,给我们认识。” 秦锋客气的挽留,“苏董事长,吃完饭再走吧,我这就带她出来见你。” 苏嵘面上看起来很是疲惫,连带着声音都有些有气无力,“算了,下次吧。” 张德胜本来在苏董事长他们进来时,因为自己嘴笨,不会说话,就跑去了后厨,叫张柠出来招待客人。 张柠听闻那什么神秘董事长竟然来了,也是很诧异。 她正在摆盘,听到张德胜的话随口说道,“爸,秦锋不是在吗?你看我正在弄菜呢,身上手上都油腻腻的,跑出去让人笑话,我今天没时间在前面帮忙,你们过去招待就是了。” 虽然饭馆主打盖浇面和盖浇饭,但是今天开业,尤其来了这么多宾客,他们可不是只给客人每人上一份盖浇饭就完事。 今天可是按照八个菜的标准来的。 王兰香和张顺负责四个热菜,张柠和张莉负责四个凉菜。 按照邀请的宾客,至少得准备三大桌,两张桌子拼在一起八个人的那种三大桌。 每个菜弄三份,量还是很大的。 张德胜没叫动张柠,只能让秦锋招待。 这会,张德胜见人要走了,急忙跑过来挽留,“苏董事长,饭菜马上就好,您就吃了饭再走吧,您这来不吃口饭,我们怎么过意的去?” 人家可是给了五百块礼钱呢,一口饭都不吃,真的是太亏了。 苏嵘看着质朴无华的中年男子,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张老板,不用了,以后你们开业了,有的是时间过来吃饭。” “那怎么行?你们不吃饭我们真的太过意不去,也不差这么一会,我先去看看菜好了没,你们先别走。”张德胜又叮嘱秦锋,“小秦,你让苏董事长他们先坐着,千万别走,我去后厨看看可以上菜了吗。” 张德胜热情似火的说完,急吼吼的跑了。 他是真的想留住人吃饭,不然实在过意不去。 后厨,张柠最后一个凉菜搞定,她长吁了口气,拍了拍手,冲张莉说道,“姐,我弄好了,你来摆盘,我出去看看,人坐好就可以上菜了。” 张柠刚要外走,就碰到了跑过来的张德胜。 “柠柠,可以开席了吗?那位苏董事长都要走了。”张德胜语气急促。 张柠点头,“爸,可以了。” “快,柠柠,你会说话,快过去挽留一下苏董事长。” 张柠被张德胜拉着往前面走去。 张柠这会身上围着花围裙,手都没洗,被张德胜拉着,她实在感到头疼不已。 她也不认识人董事长啊。 张柠刚一出来,周倩就看到了她,她看到张柠腰间的围裙,忙的脸上油光满面的,周倩笑着冲她招手,“小张,忙着呢?” 张柠走过来,语气略带歉意,“周姐,你们过来了?不好意思。我在后厨忙活,没顾得上招待,还请见谅。” 饭馆里地方拥挤。苏嵘站在周倩和秦锋的身后,张柠一时没看到的脸,只看到人的背影。 周倩错开身,朝后面的苏嵘介绍,“董事长,这就是我跟你提过的小张。”周倩说着又看了眼秦锋,脸上挂着笑,“应该也是秦总的对象。” 听着周倩的介绍,张柠急忙打起精神,准备跟人董事长打招呼。 只是…… 当张柠的视线落到苏嵘脸上,她本来要开口的话,再看清楚女人的脸后,惊愕的一时有些语塞。 这人…… 这人不是前世她死那天早上,电视新闻里出车祸的那个苏婉蓉苏董事长吗? 她……她怎么在这? 虽然这张脸比前世电视里五十二岁的她稍微年轻了一些,但张柠绝对可以肯定,这就是那位苏婉蓉没错。 当时电视里可是放过她年轻时的照片的。 就连她现在耳朵上戴的银色耳环,都是电视里照片上的同款。 等等,前世那个苏婉蓉,她早就确定是楚玲桌上照片里的苏婉蓉没错。 那这么说来,眼前端庄优雅的女人,不就是秦锋口中的婉蓉姨,楚玲口中的好姐妹? 可是,楚玲就在那边坐着啊!她是没看到苏婉蓉,还是没认出她来? 张柠神色怔松的盯着苏嵘看时,苏嵘也在看着她。 小姑娘笑容明媚,表情灵动,尤其那双眼睛,更像是会说话一般,看的出是个很有灵气的姑娘。 不论长相和气质,和秦锋都很相配。 “柠柠,叫人。”见张柠发愣,秦锋轻轻拉了她一下,低声提醒她。 张柠回过神来,赶紧微笑着跟人打招呼,“苏董事长,您好,谢谢光临我们的小店,您能过来,我们顺子饭馆真是蓬荜生辉。” 苏嵘听着她的话,笑道,“小姑娘真会说话。” 张柠见他们都站着,好像是要走,便又挽留。“周姐,苏董事长,请坐吧,吃完饭再回去。” 苏嵘对张柠印象很好,尤其她是秦锋的对象,爱屋及乌,她便更加感到亲切,只是这会她的确是累了,在路边坐了一早上,加上因为看到楚玲,心里太复杂,她身子实在有些支撑不住,只能遗憾的告辞,“不用了,我们还有事,以后有的是机会在饭馆吃饭。” 周倩也是看出了董事长身心俱疲,生怕她身体吃不消,冲张柠解释,“小张,董事长还有事,我们就不多留了。” 她们执意要走,张柠便没多加挽留,“好,苏董事长,周倩,再见。” 苏嵘临出门之前,又望了眼楚玲和楚逸所在的方向,她的目光看过去,正好与楚玲的视线对上。 只是一瞬,苏嵘便收回了目光,脚步很快的离开了饭馆。 张柠跟着秦锋,和张德胜他们一直将人送到了外面,等汽车开走,才又进了饭馆。 送走了尊贵的客人,饭馆里其他人除了对张德胜一家投去羡慕的眼神外,大家也是感觉没那么拘谨了 据说这个苏董事长,可是比秦老板来头都大。 老张家可是要上天啊,镇上来的几位大老板,都来给他们捧场。 还有镇上的老干部和他的家属也来了。 以前在村里,张德胜老实巴交,他们的家庭,在村里都不算是条件好的。 自从这个张柠不闹腾了以后,老张家的日子是一天一个样。 细说起来,应该还是张柠的功劳。 种豆角的主意是她出的。 张顺的是她看好的。 和秦老板搞对象的人,也是她。 今天这个大老板是冲着秦老板来的,所以,这有个有钱有势的女婿,是一件多么令人羡慕的事。 简直一人得道,全家升天。 送走了大佬,张顺跑出来告诉张德胜可以开席了。 很快,张柠和张莉,开始上菜。 楚玲从苏嵘出去,就一直心不在焉的望着门外。 直到楚逸提醒给她递筷子,提醒她吃饭,楚玲才回过神来。 开饭后,张德胜和张顺给前来祝贺的亲朋好友敬酒,张柠特意过去向陈老一家道了谢,感谢他们过来捧场。 等宴席结束,大家都各自回了家。 陈雅芝的母亲李玉梅在临走之前,拉着张柠,趁大家不注意,小声提醒她,有时间再帮她把个脉。张柠随口答应说等过了这几天,她闲下来就过去。 快到下午时,所有客人都已经离去,除了自家人外,只剩秦锋和王金龙。 这时,几个穿着蓝色工装的小伙子,手上拿着电话线背着工具装走了进来。 看到秦锋,礼貌的开口,“秦同志,我们过来安装电话。” 秦锋看到来人,微微点头,“好。” “小秦,啥意思?安装电话?”张德胜看着几个穿工装的小伙,诧异的看向秦锋。 秦锋竟然要给他们饭馆装电话? 家里其他人也是一脸不解的看着秦锋。 面对张家的错愕的眼神,秦锋神色淡淡,“叔,这是我送你们的开业礼物,装个电话,以后比较方便。” 主要是方便他自己,以后随时可以打电话找媳妇。 张德胜肉疼的看着秦锋,“这也太破费了,小秦,你咋不提前跟我们说一声呢?我家除了小雷,也没人在外面啊,根本用不着电话的。” 装电话可不便宜。 电话装的起,话费未必交得起。 听说这玩意可贵呢。 “叔,以后柠柠去外面上学,方便你们联系。” 秦锋说完,看了张柠一眼,然后吩咐工人,“开始吧。” 几个小伙闻言,立刻开始干活。 王金龙在一旁看的啧啧咂舌,秦总就是秦总,果然壕! 早上刚送了只招财猫,下午又安装一部电话。这开业礼物送的,他这个当小舅子的那一百块钱,真是不值一提了。 王金龙看店里也没啥需要他做的,待了一会便溜了。 其他人都去后厨忙活着洗盘子洗锅了,赶紧忙完还要给张柠过生日。 这会只有秦锋和张柠俩人待在外面,看着工人装电话。 张柠是真的没想到,秦锋还会来这手。说起来,他们开饭馆,他真的是出钱又出力,真的是太尽心尽力了。 张柠实在有些过意不去,“秦锋,我家开饭馆,你比我们家付出的还多,真是怪不好意思的。” “我们之间不需要客气。” 他看着她,勾唇一笑,嗓音低沉,“再说,这电话也是为了我自己方便。” 张柠没明白他的意思,“嗯?” 秦锋回道,“我这两天就得回京都,到时候可以每天打电话。” 张柠,“……” 想的怪周到的。 有钱人就是不一样,自己能办到的事,从来不麻烦别人,临走前,连通讯工具都自己解决了。 张柠撇了撇嘴,闷闷出声,“哦。” 秦锋这么快就要走了。 好像也不快,他都待几个月了。 虽然知道他迟早会走,真正到了这一天。还是有点舍不得。 秦锋似乎是看出了她的心事,身子往她旁边靠了靠,轻声说道,“等你放了寒假,我过来接你去京都。” 说起京都,张柠想到那位苏董事长就是苏婉蓉的事,她眼眸微转,看着秦锋开了口,“秦锋,那个苏董事长叫啥名啊?” 秦锋回道,“苏嵘!” 张柠闻言挑眉,苏蓉? 不是苏婉蓉么? 咋去掉了一个字? 她不确定的再次问道,“苏蓉?就这两个字?” 秦锋耐心的给她解释,“对,苏州的苏,峥嵘的嵘。” “哦。”张柠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她感觉秦锋好像,并不知道对方就是他口中那个婉蓉姨的事。 不然,不会这么简单官方的给她介绍。 张柠心思微转,或许,秦锋知道,但是对方有什么苦衷,不能以真实身份示人,所以秦锋也瞒着。 毕竟,苏婉蓉名义上是已经去世了的。 张柠又忍不住试探着说道,“你跟她关系还挺好的,她今天过来,可是看在你的面子上呢。” 秦锋回的很自然,“我们秦氏负责他们的项目,今后说不定也会有合作,所以,他们看到了肯定过来捧个场。” “这样啊,我以为你跟她有私交呢。” “私底下见过几次,她那个人挺和善的,看着也挺亲切。” 秦锋并未向张柠提及她有点像他母亲的姐妹,已故的婉蓉姨这件事。 毕竟,他暂时也没证据证明苏嵘和苏婉蓉之间有什么联系。 张柠听闻秦锋的话,直觉告诉她,秦锋不知情。 于是,她忍不住说出了自己的疑惑,“我怎么觉得她……” 张柠没办法告诉秦锋,这个女人就是苏婉蓉,她见过她。她想提醒秦锋,苏嵘长得像楚玲桌上照片的那个苏婉蓉。 只是,话还没说完,就被干活的工人打断。 “秦同志,麻烦你们过来看一下,这个桌子能不能往那边挪一下,线够不上。” “好。” 被工人打断,张柠只能过去和秦锋抬桌子,看着工人安装电话。 电话安装好的时候,王兰香他们也打扫完后厨出来了。 不知为何,张柠觉得她爸妈和哥哥姐姐脸色看起来似乎都有些凝重。 几个人看着她的眼神也和平时不一样。 张德胜脸色看起来有些纠结,他走过来,冲她说道,,“柠柠,今天是你生日,这会忙完了,我们一会就回家,好好给你过个生日。” ------题外话------ 故人很快会认出来的 第181章 亲生父母留下的东西 听闻爸妈要回家给自己过生日,张柠心底升起一抹感动,她笑着说道,“爸,妈,今天吃好的喝好的,还来了那么多人,我这生日算是就过了,还过啥生日?” 张柠话音刚落,王兰香面色一喜,特别赞同的立刻接了话,“是啊,柠柠说的对,今天可是咱家的大喜事,柠柠的生日算是过了。” 她给张德胜暗自使着眼色,希望他能改变想法。 张德胜却根本对她的暗示视若无睹,看着张柠极其正色的开口,“大家是冲着我们饭馆开业来的,过生日的事,也没告诉大家,晚上就咱们全家坐在一起好好庆祝一下。正好我还有事要说。” “还有事说?”张柠闻言,一脸探究的看着张德胜,感觉他的神情似乎有些不对劲。 还有啥事? “回家了再说。” 张德胜见秦锋没有要走的意思,他实在苦恼,按理说,秦锋如今和张柠关系不一般,也算不上外人,他给张柠过生日也是情理之中的。 可是,今天他们不止给张柠过生日,还有重要的事要说。 关于张柠的身世,他不知道张柠是否有告诉过秦锋。 如果秦锋以前不知道,现在突然听闻张柠不是他们亲生的,甚至她的父母不详,身世不明,他会不会因此嫌弃她? 想到这些问题,张德胜觉得今天的事暂时不能让秦锋参与。 张德胜眼珠子转动着,思量片刻,终于忍不住向着秦锋委婉的开了口,“咳,那啥,小秦啊,你要有事就先去忙吧。” 秦锋单身插兜,悠闲的站在张柠身旁,“叔,我今天没事。” 他今天所有的事,就是给女朋友过生日。 “哦,这样啊。”张德胜语气讪讪,不知道该如何再开口。 张柠看看张德胜,再看看面色紧皱的王兰香,还有一旁不说话的张顺,总觉得他们似乎有点不对劲。 这么高兴的日子,客人一走,可能都蔫巴了? 张柠凑到张德胜跟前,打量着他,笑着调侃,“爸,妈,我怎么感觉,你们有点不对劲呢?出啥事了吗?” 张德胜掩去眼底的慌乱,急忙摇头否认,“没有,没有不对劲啊。” 张德胜否认,其他人都眼神闪烁着,逃避一般各自随便找了点什么活去干,以此掩饰脸上的慌乱。 秦锋看着这老实巴交的一家人,根本不会撒谎,啥都写在脸上。 他心思微转,也知道人家的家事,是不方便他在场。 他轻咳一声,朝张柠说道,“那什么,我好像是想起来,晚上还有事要忙,等我一下。” 说着,秦锋大步走了出去,再回来时,手上提着一个包装精美的蛋糕。 张德胜他们生日都没买过蛋糕,当然,这小地方也没有这玩意。所以一时没认出来他提的啥东西,张柠却是一眼就看出,秦锋手上提着的是生日蛋糕。 她眉心一动,看着秦锋的眼神满是惊喜。 他竟然给自己订了蛋糕? 在一家人的注视下秦锋将蛋糕放在桌上,看着张柠,“这是我给你订的生日蛋糕,本来打算晚上拿过来的,我们在这切吧,放了快一天了,我怕化了。” 张德胜认真盯着桌上的包装精美的大盒子,诧异道,“蛋糕?” “就是电视里的人过生日时吃的那个吗?小秦,你这是在哪买的?” “叔,我在市里订的,让他们中午送过来的了。”秦锋说的云淡风轻,他没说,光送蛋糕的路费,都比蛋糕贵。 张莉此时看秦锋的眼神都不一样了,以前亏她觉得秦锋跟个冷面阎王一样,跟他在一起,一定会枯燥乏味,甚至还有点吓人。 通过秦锋最近的所作所为,加上这个蛋糕,张莉对他是完全改观了。 他是冷冰冰,那是人家将所有的热情都给了张柠一个人啊。 张柠看着秦锋那么小心翼翼的拆着蛋糕包装,她站在他身旁,眼底不由染上了一层雾气,鼻子酸酸的,感动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秦锋,真的对她做的太多了。 虽然在城里生日吃蛋糕是很平常的事,但在他们这里,要想订个蛋糕,其实挺费劲的。 他不但安装了电话,还给她准备了生日蛋糕。 秦锋拆开蛋糕,从塑料包装袋里掏出了一把细小的蜡烛,看着张柠柔声开口,“好了,来我插蜡烛,十八岁,要插十八根。” 大家就那么看着,秦锋一根一根的插好了蜡烛点着,拉着张柠过来,一起唱生日歌。 张莉也会唱,跟着他们一起轻声哼唱着,歌声里满是对张柠的祝福。 张德胜他们木木的看着眼前和电视里看到的一样的情景,除了发愣,还是发愣。 唱了生日歌,秦锋提醒张柠“好了,许个愿望吧。” 张柠闭着眼,许了愿,吹了蜡烛。 这时,秦锋突然从兜里掏出一个精美的首饰盒,递到张柠面前,深情的看着她,“柠柠,这是我送你的生日礼物。” 张柠惊愕的看着他。“你还有礼物?”他到底准备了多少惊喜? 张德胜等人看着秦锋手上那个黑色天鹅绒的首饰盒,也是诧异的视线齐齐的落到了上面。 秦锋看着她,脸上挂着笑意,“就这一份,打开看看。” 张柠打开首饰盒,里面是是一条亮闪闪的银色项链,下面是个水晶吊坠。 张柠一打开,看的一旁的张莉眼睛都直了。 天呐,这项链也太漂亮了。 张莉艳羡的看着张柠,突然好想赵保军。 张柠接了礼物,秦锋本来想亲自给她戴上,一家人眼珠子都有睁的老大的盯着,他也不太好意思。 秦锋转而神色肃穆的看着张德胜等人,郑重其事的开了口,“叔,阿姨,大哥,张莉,今天是柠柠十八岁的生日,今天起,她便正式成年了,我想请你你们同意,我和张柠交往,让我做她的对象。” 张德胜没想到秦锋搞这么正式,一时有点语塞,“小秦,你这……” 张德胜的犹豫,秦锋以为他们是不同意他的做法,急忙又补充,“叔,我知道,咱们这边的风俗是需要媒人提前上门说亲。我的家人在京都,暂时没办法过来,但请你们放心,以后所有该补的礼节我都会补上。” 他知道,在农村,青年男女若是擅自交往,对女方的名声不是很好。一般都是在媒人的介绍个说合下,双方才会没有顾虑的交往。 他怕自己之神一人开口,他们家人不会相信他。 “小秦,没关系,你们只是试着交往嘛,还不到媒人出面的时候,再说,我家柠柠才十八岁,以后会怎样,都是未知数。” 或许,以后这些事,都是她的亲生父母操心,他们没那个机会插手。 张德胜的话听在秦锋耳中,却是理解成了另一种意思,他只当是张家人对他和张柠的未来没信心,或者,以为他们不会有未来。 他急切的开口保证,“以后,我会和她结婚。” 张柠,“……”这是不是有点打算的太早了? 转眼就说到结婚。张德胜神色也是有些微妙。 虽然秦锋和张柠交往他举双手赞成,但要说到结婚,他还是觉得太过遥远。 张德胜面上挤出一抹笑,“小秦啊,你家里人会同意吗?你看你这么大的老板,我们家柠柠只是个农村姑娘,你这一走,以后会怎样,真的谁也说不上。” 王兰香也在一旁赞同的点头,“你们还年轻,以后能走到一起是缘分,走不到一起,也别硬强求,顺其自然吧。” 王兰香说着,心里也在思量,该给张柠提个醒,试着交往可以,可不能有越距的行为。 女孩子的名节,可太重要了,不能被人随意占了便宜去。 张德胜很赞同王兰香的话,“就是,你阿姨说的对,慢慢来吧。” 秦锋知道,他们一家并没有完全相信他,毕竟长辈们给儿女找对象都讲究个门当户对,俩人的距离实在太远,他又得马上离开。他们对他有戒备可以理解。 秦锋神色坚定的看着他们,语气真挚,“叔叔,阿姨,只要你们不反对我和张柠交往,以后,我会向你们证明我的心意。 我这两天的确是得离开,柠柠放了寒假,我会再过来的。到时候,我带大家去京都转转,和我爷爷见个面。” 张德胜听出了不对劲,“和你爷爷?” 正常情况,不是该说和父母么? 秦锋低垂着眸子,点头,“对,我爷爷,他是我最亲近的人。” 秦锋此话一出,张德胜和王兰香先是一愣。 旋即,面上都露出一个了然的表情,紧接着,看秦锋的眼神充满了同情。 他们一直没问过关于他父母的情况,秦锋也没提过。 原来,这孩子是个孤儿! 怪不得性子有点孤僻。 思及此,张德心底不免唏嘘,果然,老天爷是公平的,给了他财富地位,却收走了他的亲人。 都不容易啊。 张柠一看她爸妈这表情,就知道他们在想什么。 她本来想解释,秦锋有父亲。 可介绍他父亲,不得提到他后妈么? 在秦锋面前提他后妈,不是影响他心情么。 算了,回家再解释。 王兰香同情和心疼秦锋没爹妈的同时,另一方面,心底却是有些小庆幸,本来他们担心的是秦锋父母会看不上张柠,和他们这农村小门小户的。怕他俩有缘无分。 秦锋只有个爷爷,老人比较好说话,只要秦锋不变心,他和张柠,还是有未来的。 张德胜等人神色变幻莫测,秦锋并未作多余的解释,在他心里,他的确,只有爷爷一个亲人,他的终身大事,也无需除爷爷以外的人参与。 秦锋恳切的再次说道,“叔叔阿姨,希望你们对我和张柠的未来有信心,以后,我会好好和她交往,好好保护她。” 王兰香脸上的表情没之前那么凝重,笑道,“有信心,柠柠长大了,她的终身大事,我们会尊重她自己的意见。” 张柠在一旁听着,别扭的低着头,“先别考虑那么远了,我还上学呢。” 她才十八,说什么结婚? 今天,张柠其实很想能和秦锋多独处一会,他为他做了这么多,她能做的,就是在他快离开前,好好陪陪他。可她爸妈,好像还真有啥事。 最后,张柠不得不跟他们回了家。 王兰香特意用新压面机压了机器面,生日要吃长寿面,晚上便做了汤面条。 在全家人吃完面后,张莉收拾了碗筷。 然后,一家人围在炕桌旁,说也没说话,气氛突然变的凝重起来。 张柠看看张德胜,又看看王兰香,还有低着头坐在板凳上的张顺。 她好像,有点猜出来,他们要跟她说啥了。 今天是她十八岁生日,她成年了。 不论是从法律上,还是心智各方面,她都是一个具有独立行为能力的人了。 所以…… 因为某个认知,张柠那张本来满是灿烂笑容的脸,瞬间一僵。 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老实说,她并不想面对这件事。 张柠在心底有些责怪她爸妈,为何要这么实诚?装作糊涂的过日子不行么?非得说那么明白。 她现在又不跑了,也不吵着找什么亲生父母了,还主动提那干啥? 张柠有点坐不住想逃避,“爸妈,时间不早了,累一天了,今天大家早点休息。” 说着,她就要从炕上溜下去。 “柠柠。”张德胜的声音在她后面响起,“还早,再坐会吧。” 张柠眼眸闪烁着,不去看他,随口搪塞,“爸,我还有作业呢。” 张德胜没等她下炕穿鞋,就开了口,“柠柠,你今天十八岁了。我以前答应过你,等你十八岁,就同意你选择自己的生活,就算你想离开家,或者……” 他顿了顿,又说道,“或者,找你的亲生父母,我们都同意。” 张德胜的每一句话,都在提醒着张柠,以前的她,有多混蛋。 她吵着要离开家,要去找亲生父母,要和这个家断绝关系…… 她的行为深深的伤害了这朴实的一家人。 张柠想到自己曾经那么傻逼,真想抽自己两巴掌。 张柠低着头,额前的刘海挡住了她的神色,没有人看到她眼睛里闪烁的泪光。 张德胜的话还在继续,“柠柠,关于你的身世,以前你问过我,我只是很简要的说你是我们抱养的,并没有告诉你详细情况,现在我想告诉你所有的真相。” 张德胜说着,从身后拿出了早就准备的信封。 “这是当年,我抱你回来时,你身上装的信,应该是你的亲生父母留下的。” 张德胜将陈旧的信封放在炕桌上,又拿出了一双小小的虎头鞋,“还有这双小鞋子,也是你当时脚上穿的,后来,你妈一直留着。” 张柠的眼睛水雾朦胧,声音都有些沙哑,她依旧保持着以前要穿鞋的工作,“爸,你给我看这个干什么?” 她知道,她是亲生父母不要扔掉,被她爹捡来的孩子。 她爹,用得着这么残忍的将她的伤口撕裂吗? 为何要跟她说这些? 张德胜的语气弱弱的,小如蚊蝇,“我们想,如果你想找他们的话……” “我为什么要找他们?”张柠突然出声打断了他,然后,她抹了把泪水,转头看着因为紧张忐忑,表情看起来纠结无比的爸妈,“他们养过我吗?” 柠的反应,让一家人神色都微微一怔。就连板凳上低着头脸色沉重的张顺,都惊愕的抬起头,看向了张柠。 张德胜更是神色一亮,声音都欢快了几分,“柠柠,你不想找?” “我是被人扔掉的,我自取其辱啥?”张柠委屈的看着炕上的俩人。“爸,妈,你们是不是不想要我了?” 张德胜头摇的像拨浪鼓,“没有,没有!” 王兰香:“柠柠,我们怎么会不要你呢?” 张顺:“就是,我们还怕你不认我们呢。” 在沙发上呆坐的张莉,紧绷的小脸也是舒展开来,急忙起身凑了过来。 张德胜看着炕桌上的信,犹豫片刻,还是往前推了推,小声说道,“这个信你还是看看吧。” 找不找是一回事,至少,她亲生父母留的信,他还是希望张柠能看看。 张柠瞥了一眼炕桌上泛黄的信封,冷漠的摇头,“不用了,无非就是说自己有苦衷,不得不扔了孩子之类的话,猜也能猜的到。” 前世,她看过这封信,上面除了她的生辰八字,给她提前取好的名字,还有就是一大堆苦衷。 前世这封信,最后被她丢进了垃圾桶。 张柠的态度,让一家人心里更是踏实了几分。 他们实在没想到,她一个小姑娘,竟然看的这么开,连信上的内容都猜的到。 张柠怕她爸妈不太相信自己,觉得自己应该给他们吃个定心丸,这一家人对她如此之好。不是亲生胜似亲生,她还找什么父母? 她坐在炕头,语气无比认真,“爸,妈,我知道,我是个弃婴,你们在以前生活那么艰苦的时候,抱我回来,还将我养的这么好,我真的很感激。以前是我不懂事,我说要找亲生父母,其实也是想,搞清楚到底是什么人生了我,我想问他们,既然不想养,为何又要生下来? 现在,我觉得没那么必要了。有时候,人活着,难得糊涂。很多事情,未必搞清楚就是好事。 养育之恩大于天,在我心里,你们就是我的亲生父母,我的亲哥哥,亲姐姐,我为有你们这样的家人感到骄傲和幸福。只要你们愿意当我拿家人,我这辈子,都不会离开你们。” 张德胜感动的差点从炕上站起来,“孩子,你说真的?” “柠柠,你真是这么想的?”王兰香更是喜极而泣。 张柠此时反而神色平静,眼底的泪花也擦干了,她故意噘着嘴不悦的看了他们一眼,“爸妈,当然是真的,你们以为我故意煽情呢?” “柠柠,你这么说我们就放心了,你也是我们的骄傲。”张莉凑过来一把搂住她,哽咽着说道,“你知不知道,爸决定让你做选择的时候,我们心里有多害怕,我真的担心你会离开我们。” 张柠撇了撇嘴,“对我这么没信心吗?” 她拍拍张莉的肩膀,语气笃定的保证,“放心吧,我永远不会离开你们,离开这个家的。” “怎么可能呢?没看人家秦锋定情信物都送了。”张莉打趣道。 张柠白了她一眼,“嫁人不算好吗?你以后不嫁人啊?” 王兰香开心的抹着眼泪,笑着说道,“对,你们以后都得嫁人。” 张德胜心底一块石头终于落了地,他收起了炕桌上的信封和虎头鞋。 这段时间以来的担忧和惶恐,终于消失殆尽,此时感觉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他听到女儿们说到嫁人,张德胜忍不住欢快的插了一句,“说起来,柠柠找了小秦这么优秀的对象,咱莉莉也不能太差吧,你们说,那个顾总,他是不是也单身?” 张柠听的嘴角直抽,话题跳跃要不要这么大? “爸,你想啥呢?想撮合我姐和顾总?”那俩人,根本就是八竿子打不着好吗? 再说,张莉都有赵保军了。 张德胜嘿嘿一笑,“我就随便问问,莉莉也该找对象了。” “我的事不用你们操心,你还是多操心我哥吧。” 张莉说完,怕他爹真给她介绍对象,找借口给大黑倒食去了。 张柠觉得有必要提前铺垫张莉对象的事,让他们有个心理准备,别到时候赵保军回来,全家人过于惊讶和意外。 她轻咳一声,说道,“那啥,我姐她可能已经有心仪的对象了,你们就别乱点鸳鸯谱了。人家顾总是成功人士,肯定已经有对象了,他那个年龄,估计都结婚了。” “你说莉莉有心仪的人了?” “我估计是,没看她一说找对象反应就那么大吗?” 王兰香一拍大腿,恍然大悟,“对啊,莉莉早就不对劲了,我咋没仔细问问她呢。不行,这我得问清楚,她看上谁了?可别被人给骗了。” 王兰香刚要下炕去找张莉,就被张柠一把拉住,“妈,你别去了,我也是猜的,总之,她要是有喜欢的人,你们支持就是了,别老掺和。” “那我们可得给她把关啊。” “放心吧,她不会乱来的。” 张柠看着张顺认真的说道,“等饭馆开起来,让我姐给我大哥在工厂上班的姑娘中物色吧,大哥,你自己也上点心,以后在镇上了,接触的人多了,你自己也主动点。” 张顺大方的点头应声,“知道了。” 对于张顺今天顺从的态度,王兰香很是诧异,“呀,顺子今天咋这么配合呢。” 一家人将话说开,因为张柠明确说了不找亲生父母,家里的气氛又变的轻松欢快起来。 张柠此时挺想秦锋,可看了眼外面的天色,只能忍着,等第二天再去镇上。 磐石镇。 苏嵘从顺子饭馆回来后,情绪就一直很低落。 她闭着眼躺在床上,楚玲和楚逸的身影一直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 甚至,还脑海里还出现了秦锋那个对象的面容。 她的孩子,如果真的在世,应该跟那个姑娘差不多大。 苏嵘休息到下午时,周倩进了她的卧室叫她起床,说是和计生委的同志约好的时间快到了。 苏嵘起床收拾了一番,休息了半天,气色倒是好了很多。 苏嵘收拾妥当时,一位穿着军绿色大棉衣,******的中年男子过来了。 苏嵘面露歉意,“杨主任,大冷天的,麻烦您又跑一趟,真是不好意思。快请坐。” “苏董事长,不用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杨主任从棉衣里掏出一张纸,是一份手抄名单,他递给苏嵘,“这是这两天,我通过走访和打听各村干部,得到一份名单,上面是这镇上十五岁到十八岁之间,不是家里亲生的孩子,总共有十几个。” 苏嵘急切的接过,仔细阅读。 她的重点在十七岁到十八岁的女孩的资料上。 筛选过后,符合这个条件的,只有三个。 “杨主任,这是全部吗?”她急切的问。 ------题外话------ 大家猜猜有张柠的名字吗 第182章 带我去见孩子 “杨主任,这是全部吗?”苏嵘急切的问。 三个符合年龄的名单里,名字和生辰均对不上,但苏嵘觉得这说明不了什么,孩子被人抱走,人家有权重新起名。 杨主任黝黑的面庞有些不自在,金丝眼镜下的眸子微闪,随后回道,“算是全部吧,但这只是咱们磐石镇的。大风镇那边我没权利做主,不过我已经跟我认识的一位干部打了招呼请他帮忙。如果这边找不到的话,可以将目标放在大风镇。” 杨主任没说,有一个村子,因为村干部犯了事,在接受调查,他没联系上,因此便没去那个村里。 杨主任抱着侥幸心理,总不会那么巧,苏董事长找的人就在那个村子。 苏嵘坐在沙发上,看着名单上符合条件的三个名字发呆。 此刻怕是孩子站在她面前,她都未必能认出来。 大城市里可以做亲子鉴定,可跟不认识的孩子,她怎么说服她抽血化验? 此事更没法明目张胆的进行,有些事,并不是可以拿到明面上来讲的。 尤其她如今的身份,此事一旦公开,会给别有用心的人,提供机会,怕是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再者,她自己的真实身份,也无法公开。 只能暗中锁定目标。 她的孩子,肩胛骨处有一个很小的红色胎记,这么多年过去,她不知道那个胎记会不会淡化,或者会变成什么样。 苏嵘沉思了片刻,心底鼓起勇气做了决定,“杨主任,可以麻烦您想办法,让我见见名单上这三个孩子吗?” 杨主任很积极的开口回道,“苏董事长,这个好办,我调查过了,这其中有一个在县城饭馆端盘子,还有两个啊,正好在工厂报了名,正在进行培训,您要是想见,叫她们过来就是。” 苏嵘闻言也是一诧,“在工厂报了名培训?” 杨主任很笃定的点头,“对,我打听了,有两个在进行第二轮培训。” “好,我知道了,谢谢。” 苏嵘笑着说完,看了周倩一眼,周倩瞬间会意,走了出去。 没两分钟,又折了回来。 手上拿着一条香烟,两瓶酒。 “杨主任,这是我们董事长的一点心意。还请你笑纳。”她将东西放在杨主任面前。 杨主任看着面前放着的价格不菲的烟酒,朴实的脸上挂着局促的笑,“苏董事长,万万使不得。您能来我们这小地方投资,就是对我们最大的照顾。我做一点事不值一提,您不用客气。” 苏嵘面上始终带着礼貌的微笑,说出来的话也是让人听着很舒服,“杨主任,收下吧,我还有事要拜托您呢,老这么麻烦我也实在过意不去。这些东西,您看我们两个女人也用不着,买都买了,您就顺手收下吧。” “苏董事长,您有事尽管吩咐。” “我想再麻烦您,帮我私底下调查一下,这几个姑娘,她们当年是如何被现在的养父母收养的。”苏嵘说出了自己的要求。 杨主任听着也不是什么违背原则或艰难的事,立刻就应了声,“行,我再去打听一下。” “谢谢,有劳了。” 杨主任说完了正事就离开了。 本来东西他怎么也不肯收,在苏嵘的一再坚持下,杨主任实在没法拒绝,道了谢,便提走了。 杨主任一走,苏嵘立刻朝周倩吩咐,“小倩,备车,去培训室。” “好的,董事长。” 周倩急忙让小林去备了车。 然后她见今天外面天气挺冷的,她给苏嵘从衣柜里找了件厚大衣,还有围巾,然后拿过来给她。 今天是周末,但是培训班依旧上课,工厂很快就要开工,机器已经到位,培训结束后就要进行上机操作。 时间紧迫。 车子停在了镇小学大门外,周倩和苏嵘一起进了校门,直奔培训室。 面积不大的教室里,坐着大概有二十多个年轻女性,后排还有几个男性。 比起第一批培训的人数,第二批明显减少了很多。 董事长突然驾临,负责培训的王金龙,神色顿时一阵紧张,抹了把冷汗,赶紧迎了上去,“董事长,您怎么过来了?也没提前打声招呼?” 提前告知,他好做好准备。 苏嵘心不在焉的随意回道,“路过,随意过来看看。” 周倩语气严肃的问道,“王助理,培训的怎么样?马上就要上机操作了,该学的东西,工人们都掌握了吗?” 王金龙看起来很是忐忑,“应该差不多吧。” 周倩看着因为她们的到来,教室里或紧张或好奇,还有些往她们身上张望的学员,她正色道,“既然过来了,那我就顺便抽查一下。” 周倩在工作上雷厉风行,严谨认真。之前第一批学员培训时她过来上过两节课,在那些学员当中,名气很大。 在座的这些培训者。虽然第一次见她,但也听过周特助的名头,大家都知道她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 此时,听说要抽查,大家伙不免紧张担忧。 生怕抽查不过关,被刷下去。 大家都开始翻着面前的笔记,急忙记知识。 有人忧愁,也有人欢喜。 张玉莲坐在第二排的位置,从苏嵘进来时,她的视线就直勾勾落在了她身上。 她能坐在这里,还是苏董事长亲自拍板的,不然,以王金龙和顾鸣,根本不会给她进厂的机会。 苏董事长是个挺好说话的人,张玉莲想着,自己得想办法引起她的注意。 既然苏董事长肯破例招她,一定是欣赏她的。 张玉莲是高中生,算是这帮人中,学历最高的。 以前在学校,在那些镇上的女学生面前,她因为家庭困难等各种原因抬不起头。 但是在这里,张玉莲了解了大家的情况后,变的自信无比。 而且很多一起培训的听说她是高中生,看她的眼神都充满了崇拜,平时培训结束后,大家有不懂的都会围过来请教她。 她从报上名那天起,心里就下定决心,一定寻找机会,和大领导攀上关系,想办法得到他们的赏识。 她不能只做个车间工人。 这会,听说董事长要抽查,张玉莲脸上洋溢着自信的笑容,挺了挺后背,端坐着,使劲刷着存在感,希望能抽查到她。 在场的工人,基本上都是小学文凭,所以培训的门槛其实是特别低的。 大概就是讲一些工厂纪律,缝纫机的构造,布料的种类等内容。 对于大字不识几个的人来讲,可能需要用心学习记忆,但对于张玉莲这种在高中经受过魔鬼式背书训练,刚辍学不久的学生来讲,实在是小菜一碟。 张玉莲甚至都做好了一会用普通话回答问题,好好表现一番的准备。 周倩拿着点名册,翻了两页,最后视线落到了之前苏嵘给她的那三个名字的其中一个上面。 “王转娣。” 周倩站在讲台上点了名,然后看着下面穿的花花绿绿的培训人员,等待着名字的主人站起身。 苏嵘站在讲台下面,脸上划过一抹不易察觉的紧张之色,屏住呼吸等待着。 随后,倒数第三排位置上,一个扎着两条黑色麻花辫,穿着自己手工做的大花袄的女子,战战兢兢的站了起来。 女孩皮肤黝黑,鼻梁上还有些小雀斑,个头不高,身形胖胖的,因为被点名,看得出特别紧张,低着头不敢看前面。 周倩看着站起来的女孩,脸上先是一阵意外,脑海里本能的冒出了一个这绝对不会是董事长生的孩子的想法。 董事长可是大美女。 周倩内心腹诽着,面上依旧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你好,王转娣是吧,请你来回答一下,我们国瑞服饰的宗旨是什么?” 这是培训时,需要每个工人都必须掌握的内容。 “我……那个……”女孩看着讲台上穿着洋气,气场强大的领导,结巴着,一句整话都说不出来。 苏嵘站在下面,观察着这个叫做王转娣的女孩,她本来期待的眼神,暗淡了几分。 女孩鼻梁扁平,单眼皮,不管从长相还是什么,苏嵘都不认为这是自己的孩子。 不是因为她颜值低才否定,主要是这个孩子,没有一点跟他们相像的地方。 她生的孩子,虽然她只带了一个月,但她可以笃定,孩子,长大后的样子,应该不像这个女孩。 首先,她的孩子应该是双眼皮。 另外,以她和宁立华的模样,生出的孩子,的确应该是很漂亮的。 周倩不动声色的看了苏嵘一眼,见她神色暗淡,垂着眸在沉思什么,她也没在王转娣身上浪费时间,直接叫了下一位。 “杨霞。” 接着,一个剪着短发的姑娘站起身,周倩围绕着培训,随意问了个问题。 这个女孩性格比较开朗,虽然说着方言,回答问题倒也利落。 苏嵘的视线又直直的落在短发女孩身上。 女孩长的不算惊艳,但也不难看,脸颊上有淡淡的高原红,说话时,嘴角还有个小酒窝。 苏嵘紧盯着女孩嘴角的小酒窝愣神。 她会是她的女儿吗? 周倩见苏嵘一直在看着这个叫杨霞的,知道董事长是对她挺有兴趣,又随口问了几个问题。 女孩都熟练的答了上来。 女孩回答完问题,见领导还没有让她坐下的意思,她不免忐忑,赶紧翻了下手里的小本子,确定没回答错,才松了口气。 周倩意识到让人站的有些久,她冲她示意,“坐。” 问了这两位,周倩的提问便结束了。 见周特助没有再提问的意思,张玉莲坐的端正的身子,不觉变的僵硬。 居然没叫到她。 她卯足了劲,想表现自己,故意仰着脸,还在苏董事长望过来的时候,冲她回了一个灿烂的微笑。结果苏董事长和这位周特助,看都没看她一眼,视线很快就从她身上越了过去。 张玉莲神色变的有些焦灼。 这么好的机会,她怎能错过? 可贸然站起来表现自己,又显得太突兀。 也会给人落下爱显摆的口舌。 张玉莲暗自决定,她得找个什么合适的时机,和苏董事长拉一拉关系。 等工厂正式开工,她能搞个什么轻松点的管理型岗位。 苏嵘很快就离开了培训室。 回去的路上,周倩小心翼翼的开口问,“董事长,您觉得,她们当中,有人有可能是吗?” 苏嵘闭着眼靠在椅背上,淡淡出声,“不知道。” 她是真的不知道。 目前,她没办法做更深入的调查,单凭外貌,实在不好判断。 回了住处,苏嵘说累了,想躺一会。 她回了卧室,不经意间瞥到床头上方那朵栩栩如生的兰花,她坐在床前,怔怔的盯着那朵花儿看了许久,她的心情,渐渐变的没那么沉重。 她从小就喜欢兰花,虽然这只是一个小姑娘画的。但看得出来,手法娴熟,是有一定基础和画功的。 苏嵘想到那个明眸皓齿,灵动可爱的女孩,再看看这朵兰花,她嘴角不经意间微微上扬。 秦锋的眼光,着实不错。 她轻叹了口气,掀开被子。 老实说,今天见到的那两个女孩,都没有给她很强烈的,说第一眼就认定是她的女儿的那种感觉。 还有一个在饭馆打工的,苏嵘此时也不抱什么希望。 苏嵘心底也清楚,孩子是在襁褓里时就被她放下的,过去了这么多年,孩子站在她面前,她肯定不可能一眼就认出她。 等杨主任查到这几个孩子当年收养途径,她在做深入调查。 杨主任也说了,这只是磐石镇的,还有大风镇没查。 虽然她找孩子心切,但事关自己的血脉,容不得半点马虎。 除了找孩子这件事,苏嵘还有另一桩心事,便是该如何说服自己,和楚玲相认。 老实说,过去了这么多年,她实在没有勇气出现在楚玲面前,尤其昨天楚玲看到她时,虽然有惊愕,但也仅仅是一瞬的惊愕。 她完全没认出她来,在楚玲心里,她已经去世了十八年。她突然出现在她面前,会给她带来多大的冲击? 最重要的是,她活着的消息,她并不想传到京都,传到苏家人的耳中。 他们默认她死了,那么,就当她死了。 暂时她还不是很清楚楚玲和苏家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和父母,大哥的亲情缘分在十八年前,就已经了了。 关系最好的二哥,很遗憾,已经去世。 因此她没有报恩认亲的想法。 但是,苏婉茹十八年前所做的一切,她没办法那么大方的释怀。 如果不是她,苏婉蓉又怎会“死”在十八年前? 还有宁立华,他在这中间到底扮演了怎样的角色? 所有的疑问,她都会搞清楚,然后…… 冤有头债有主! 基于各种原因,她更不能暴露身份。 可她既然回来了,老天有眼,让她一回来就见到了楚玲和她的孩子,她又怎能不把握这个机会? 苏嵘躺在床上,越想,内心越复杂难言。 …… 秦锋很快就要准备离开磐石镇,周六晚上,张德胜一家回了家,将他孤苦伶仃的扔在了镇上。 秦锋只能回了楚家。 到家时,楚逸正在院子里刷洗运动鞋,看到秦锋突然回来,他冷酷的面庞微微一动。 回来这么早? 秦锋看到他,淡淡的打了声招呼,“小逸。” “嗯,小锋哥回来了。” 秦锋俊脸面无表情,楚逸更是神色淡漠,俩人简单的打了招呼,便没了下文。 秦锋顿住脚步,又问,“玲姨呢?” 平时洗衣服洗鞋这些活,都是楚玲干的,怎会舍得这宝贝儿子大冷天的洗鞋子。 “在屋里。”楚逸回道,他不知想到了什么,抿了抿唇,又补充道,“从张柠家饭馆回来就心不在焉的发呆,你去看看她吧。” “嗯。” 秦锋听闻楚逸的话,幽邃的眸子微动,发呆? 他进了堂屋,果然看到楚玲呆呆的坐在沙发上,神色呆滞,手里拿着装有三姐妹照片的相框愣神,他走进去都没察觉。 秦锋看着楚玲这副陷入某种回忆中出不来的神情,眉心微微一动,心里马上意识到了什么。 难道,她是因为今天见到了苏董事长的缘故? 当时,他虽然在仔细观察苏嵘的表情变化,但也注意了下楚玲看到苏嵘后的反应,她的神色当时明显也是一诧。 只是后面便去照顾楚逸了,人太多,双方坐的又远,他并没有办法两方都顾及到。 “玲姨。” 秦锋大概有几秒钟,见楚玲根本没有发现他的意思,便出了声。 没反应! 秦锋掩唇轻咳一声,又开了口,“玲姨。” 楚玲听到身侧突然传来的声音,猛的一惊,像是吓了一跳,手上的照片差点掉地上。 她掩去面上的异样,嘴角勉强扯出一丝笑意,“小锋,你过来了?” 秦锋视线落在差点摔地上,又被楚玲手快的接住的相框,“玲姨,又在看照片?” 楚玲将相框放到茶几上,拢了拢头发,“没事干,不由得想起了一些以前的事,就忍不住拿过来看看。” “你怎么没和小张他们待会?”她问。 秦锋坐在了楚玲对面的椅子上,想到人家一家人不太想让他跟着回家的情景,心底不免有些幽怨。 他并没在楚玲面前表露任何情绪,语气云淡风轻,“今天是张柠的生日,他们一家人回家了,想一起给她过个生日,我提前给她过了,便没过去。” “今天是小张生日啊,哎呀,你怎么没早说呢,我们一句祝福的话都没跟她讲。”因为感到意外,楚玲的语调都提高了几分。 然后,成功的传到了在院子里刷鞋的楚逸耳中。 少年本来冷酷的面庞,因为这个消息,微微一愣。 张柠今天生日? 他刷鞋的动作停下,表情看起来有些懊恼。 秦锋怎么现在才说? 屋里,楚玲也是觉得有些遗憾,人家姑娘十八岁的生日,他们连一句祝福的话都没机会说。 “没事。”秦锋说道,“玲姨,我后天早上就要走了。” “啊,这么快啊?”虽然知道秦锋很快要走,真到了这时候,楚玲还是很不舍。 “已经待的够久了。”秦锋坐在她对面,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微微闪动着,顿了片刻,试探着开了口,,“玲姨,你有没有觉得,那位苏董事长,看着挺像我婉蓉姨的。” 闻言,楚玲错愕的看着他,脱口而出,“小锋,你也有这种感觉?” “你婉蓉姨去世的时候,你才多大,你应该都不记得她了,怎么会这么说?”楚玲因为这个问题纠结了大半天,此刻听到秦锋的话,像是产生了共鸣,眼神不禁亮了几分。 “我记得她,再说……”秦锋盯着茶几上的相框,“这不是有照片吗?我总感觉,那位苏董事长,很亲切。 重点是,她对我的态度,也很和善,甚至……甚至还旁敲侧击的问起了你和小逸的情况。” 秦锋并未有任何隐瞒的说出了事实。 “什么?你说她,打听我的情况?”楚玲更加惊讶。 那位苏董事长,竟然打听她? 不过,楚玲想到他们母子的处境,脸色又复杂起来,打听他们母子的人太多了。 秦锋说道,“嗯,虽然只是因为生意的缘故,好像需要了解苏氏的情况,但能感觉到她话里的意思,对你和小逸的情况格外关注。” 秦锋的语气,很轻柔,听得出对那位苏董事长印象很好,话里没有任何防备的意味。 秦锋的话,对楚玲触动很大,她嘴巴微张着,目光呆滞,过了好一会,她突然回过神来。 “不可能的!这不可能的!”楚玲摇着头喃喃自语,“婉蓉已经去世,这是不争的事实,一定是我们太思念她,才会有这种错觉,这个世界上,长的相像的人多了去了,我不应该胡思乱想。” “玲姨,你之前不是说,你其实并没有真正看到婉蓉姨的……”秦锋欲言又止。 楚玲自然知道秦锋的意思。 她的确没亲眼看到苏婉蓉的尸首。 连他们口中形容的烧的面目全非的尸体都没看到。 她沉默了一会,深吸了口气,强忍着内心的酸涩,向秦锋详细描述当年的情况,“当时,是苏婉茹哭着告诉家里,婉蓉怕公安局找她,不顾她的劝慰,私自坐了辆无照黑车逃跑了。结果,在她说完这个事的几个小时后,就得到了汽车中午出车祸起火,一车人都烧的没有本来面目的消息。那时候,家里正为她要被抓去调查的事焦灼着,小逸爷爷和大伯也打算舍弃她保苏家。所以当时听到婉蓉私自逃跑这件事,我并不感到意外。 小逸的父亲在外地工作,我当时大着肚子,婉蓉出事后,他们怕我受不了,没敢将那个消息告诉我,后事是他大伯处理的,因为当时风声紧,没敢拖延太久,一出事就赶紧处理了。等我知道的时候,已经是她的头七了……” 楚玲说到以后,泪水已经浸湿了脸颊,语气哽咽着,难过的说不出话来。 “玲姨,你别激动。”秦锋来给递了纸,看着楚玲因为想起往事,哭的如此伤心,他本来一肚子话要问,要跟她讨论,此事却怎么都没法再说出口。 这无疑是在撕裂她的伤口。 如果所有的一切都只是他们的猜测,苏嵘和苏婉蓉根本没有任何关系,岂不是让楚玲更绝望? “玲姨,都过去了,您别难过了。”秦锋看着她哭的伤心,不知该如何安慰。 楚玲难过的抽泣了很久,才平复下来。她摸了眼泪,看着秦锋,继续说道,“小锋,听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当年的事,的确有很多蹊跷之处。虽然当时,我没办法接受那样残忍的事实。但事情已经发生了,不接受也得接受。 后来,苏婉茹突然怀了宁立华的孩子,要求结婚时,小逸的父亲,曾经质问苏婉茹,婉蓉的死是不是很她有关系,苏婉茹自然不会承认,她说她和宁立华是意外,因为俩人因为姐姐的去世,都伤心欲绝,因此喝多做了错事。因为这件事,小逸的父亲和苏婉茹这个妹妹,断绝了关系。苏家人虽然不相信苏婉茹会害死自己的姐姐这样的事,但因为她和自己的姐夫有染,觉得丢人,也与她断了来往。 我心里虽然有疑问,但我实在无法相信,苏婉茹会对婉蓉做什么……:” 秦锋全程很耐心的聆听着楚玲的诉说,想到苏婉茹那个女人,他眸底划过一抹凌厉。 设计改起自己的姐姐,和姐夫勾搭在一起,这种事,那个女人,做的出来。 怪不得爷爷,一直对宁立华夫妇有成见。 “小锋,你答应我一件事,你和那位苏董事长有机会接触,既然我们都有这个怀疑,那麻烦你暗中调查一下她的底细行吗?” 当没有任何希望的时候,便不会往那方面想,如今心底有了疑惑,加上当年之事的蹊跷,楚玲心底又升起了一丝希望。 秦锋应声,“嗯,我会的。” 他本来就在有意无意的调查苏嵘的底细。 楚玲又补充道,“但是要谨慎,保密。不管结果如何,都不要打扰到她的正常生活。” 第183章 有你的地方就是天堂 周日早上,张柠早早就起来,打算回镇上。 昨天就那么把秦锋晾在一边,她心里一直过意不去,惦记了一晚上,好不容易熬到天亮,她想早点回镇上去找他。 张柠已经自己起的够早,结果她到堂屋时,王兰香和张顺已经收拾妥当,打算回镇上开店门。 今天镇上不逢集,一般饭馆都不开门,但他们家新开的饭馆,第二天就关着门可不吉利,因此,打算开了店门营业。 工地完工后,张德胜就没了工作,留下去地里摘剩下的豆角,拔干了的藤蔓。 前些天,他和张顺扛着两百斤豆角去县城的菜市场给菜贩子搞批发,五毛一斤,卖了一百块。 本来因为开了饭馆后,手头紧巴巴的,这开业时大家伙一随礼钱,手头又宽裕了。 主要是那个苏董事长,一出手就是五百块,真的是阔绰的让人费解。 大老板挣钱那么容易的?随便对一个陌生人就掏五百块,临了连顿饭都没吃。 张德胜自然知道这都是看在秦锋的面子上。 越想,越觉得有这么一个有本事的女婿,实在是扬眉吐气。 张德胜看了眼张柠,想说让她一定好好把握住秦锋,话到嘴边,又怕给张柠太大压力,张德胜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自行车只能带一个人,王兰香和张莉都要去镇上。张顺只能先骑车载着东西先去开店门。 张柠和王兰香还有张莉一起步行着前往镇上。 初冬的天气早晨很冷,母女三人穿的特别厚,王兰香因为得过类风湿,需要好好保养,更是一点都不能受冻,又是花棉袄,又是头巾的,捂的特别严实。 张柠到底是年轻人,火气大,抗冻,厚毛衣外面套个卫衣外套,也不怎么觉得冷。 寒风吹在脸上,肌肤感觉像针扎一般。 母女三人走在沙石公路上,说话时嘴里满是哈气。 张柠看着捂的只剩两只眼睛在外面的王兰香,斗志满满的给她打气,“妈,等以后挣了钱,我给咱买辆车,以后让我哥开车送你去饭馆,不用再受冻了。” 王兰香嘴巴捂在头巾里,说哈的声音含糊不清,“你这丫头,心这么高呢,买啥车,汽车那是说买就买的吗?就说咱这镇上,总共才有几辆大汽车?” “以前我说给你和我哥治病,你们不相信,我不是给你们治好了吗?后来我说我们家做生意,你们也笑我不知天高地厚,这饭馆现在不是也开起来了吗?人就得敢想,才能一步一步向着目标靠近,放心吧,大汽车很快就有了。” 此时王兰香和张莉没想到的是,今天晚上张柠真能开辆大汽车回来。 王兰香转头一想,好像张柠以前说的那些他们以为不知天高地厚的话,真的都实现了。 王兰香语气很是欢快,“柠柠,你真是我们家的福星。” “妈,是你和我爸养的好,也是我哥和我姐他们保护的好。”张柠挽着王兰香的胳膊,笑眯眯的说道。 王兰香一边快步走着,望着前方开口道,“大汽车我倒不指望,以后等挣了钱,给你哥买辆摩托车,咱们村里,已经有好几个年轻人在外面打工回来后买了摩托,你哥现在可是饭馆老板,也不能一直骑个自行车,主要是也不方便,太浪费时间。” “妈,你说的对,买辆摩托车方便。” 一辆摩托车得赶上一个媳妇的彩礼钱了,这饭馆得好好经营才能赚出来。 走了近一个小时,才到镇上。 到镇上时,还特别早,天气太冷,店门都关着,街上基本没人。 张柠一夜未眠,迫不及待的想见到秦锋,只是这也太早了,总不能给人从被窝里揪出来去约会啊。 估计楚逸家的门都没开。 张柠只能先跟着王兰香她们去了饭馆。 到了饭馆时,张顺已经将蜂窝煤炉子烧着了,张柠赶紧将冻僵的手搭在炉子上面烤了一会,才暖和了些。 王兰香和张莉都去了后厨忙活着收拾。 张柠看到台子上昨天安装的电话,她灵机一动。 这新电话还没试过呢,正好给秦锋打个电话,试试信号,另一方面,找借口问问秦锋起床了没。 张柠拨了秦锋的号码。 几乎是刚拨通,对方就秒接。 就好像大哥大就在他手里拿着一般。 张柠眉头微挑,他这是大哥大,又不是后世的智能机,他还拿在手里玩个不停? “喂,是我。”电话接通,张柠轻声说道。 秦锋低沉沙哑的声音传了过来,“嗯,听出来了。” “那个,我就是试试,这个电话信号怎么样。” 秦锋回的很认真,“信号很好,你的声音特别清楚。” 张柠闻言,撇了撇嘴,要不要这么钢铁直男,以为她真是为了试信号吗? 顿了几秒,张柠又问,“你起床了吗?” 某个一夜未眠,天刚亮就穿戴整齐,洗漱完毕,坐在炕头发呆的男子,急忙开了口,“起了。” “你怎么这么早就来饭馆了?” 本来秦锋还在纠结,早上七点,外面天色刚亮起来,他开车去村里找她,会不会太早了点,到时候人家一家人没起床,他去多尴尬。 没想到,他们竟然已经到了饭馆。 “我妈要来饭馆,我们就一起来了。” “我过去找你。” 秦锋说这话时,张柠就听到里面好像有类似于脚步声一样的声响。 接着,就听到了秦锋和楚玲说话的声音,“玲姨,我先出去了。” 张柠嘴角挂着笑意,已经准备出门了? “那先挂了吧。” “好。” 张柠放下电话,去了后厨,王兰香正在做西红柿鸡蛋汤。 看到张柠进来,王兰香紧张的问,“柠柠,你说会不会有客人进来吃饭?” “妈,今天不逢集,没人吃饭也正常,要是有人进来,你们也别紧张,人家点啥你们做啥就是了,反正就这几样,一会你先少压点机器面。” “嗯,我先给你们几个烧点鸡蛋汤喝喝,暖和一下身子。”王兰香往碗里磕着鸡蛋。 张柠眼珠子转了转,扭捏着说道,“妈,你多做一碗,那什么,秦锋要过来。” 张莉闻言,看了眼表,以及外面萧条清冷的街道,调侃道,“我的天,你们俩怎么等到天亮的?怕是都一夜没睡吧?” 张柠白了她一眼,反驳,“现在也不早了好吗?平时我们这个点都到学校了,秦锋也去上班了,大家都是勤快人,哪像你,不睡到日上三竿不起来。” “我以前也是很勤奋的,现在不是失业吗?起来也没事干,过几天等我正式上班,我就忙起来了。” 张莉语气很是失落,“本来我今天还想让你带我去找那个什么周特助,我看这秦锋一来,你们怕是得去约会。” “呃,秦锋这不是马上要走了吗?理解一下哈,等赵保军回来,你肯定也就不着家了。” “你和那个秦锋约会,你们都做什么呀?”张莉双眼亮晶晶的看着张柠,表情很是八卦。 张柠眸子微闪,一本正经的回道,“我们……我们没做什么呀,就聊人生什么的。” “拉小手了吗?抱了吗?”张莉凑近她,揶揄道。 抱了吗? 张柠的脸色刷一下,变得有些微妙。 “张莉,你这小妞学坏了啊,心思咋那么不纯洁呢?人秦锋可是正人君子,怎么可能那样嘛。” 她目光灼灼的盯着张莉,盘问她,“不是,你和赵保军该不会已经抱过了?” 张莉脸色有变得不自在,眼珠子更是闪烁的厉害,“没有,我们没有!你和秦锋才抱过了呢。” 提到抱,张柠突然想起一首神曲,随口就大声唱了起来,“抱一抱那个抱一抱,抱着我的妹妹上花轿,哈哈……” 张柠唱的欢快,张莉的脸色却突然变得有些尴尬,她望着张柠身后方向,听着张柠唱的那么简单粗暴的歌词,嘴角微抽着,使劲给张柠使眼色。 张柠越唱越起劲,根本没看出张莉的异样。 张莉只能抬起手,小心翼翼的冲她身后指了指。 “嗯?咋了?”张柠停止了歌声,往后看去。 结果,张柠一转身,就冷不丁撞到了刚进来的秦锋身上。脑袋磕在他坚实的胸口,好疼。 绝对有胸肌! “你们唠着,我去后面帮忙。”张莉赶紧溜了。 “那啥,今天外面挺冷的哈。” 张柠搓了搓手,没好意思去看他,径直走到蜂窝煤炉子前,将水壶提了下来,“过来烤火吧。” “不冷。”他一颗心很火热。 尤其听到她唱的什么抱着我的妹妹上花轿,他简直心潮澎湃! 张柠自己坐在板凳上,围着炉子烤着火。 秦锋拉了板凳过来,坐到她旁边,一双宽厚的大掌,伸到炉子上面。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他的手正好碰到了她纤细的手指。 肌肤相触,张柠顿觉一股电流从手指头直窜全身,她身体一僵。 脸色顿时染上一抹红晕。 秦锋也有些不自在,手掌往一旁挪了挪。 其实,他刚才明明是想,握住她的手来着。 到底是没勇气。 很快,王兰香就做好了鸡蛋汤,听说秦锋来了给他首先盛了一碗端出去。 王兰香相当热情,“小秦过来了?快喝点汤暖暖身。” 张莉端着一盘馒头出来,因为之前调侃秦锋和张柠的事,不敢正眼看秦锋,放下馒头就缩回了后厨。 吃完早饭后,秦锋向王兰香请示,“阿姨,我想和张柠出去一趟。下午我会把她送回来。” 此时是清晨,王兰香听说他们下午才回来,脸色有些微妙,“啥?你们下午才回来?啥事啊,用得着去那么久?” 王兰香年轻时可没约过会,和张德胜结婚之前,面都没见过几次,就算见面,也是在家人在场的情况下,诸如逢年过节的,张德胜来她家走亲戚等等。 对于两个还没定亲得人,就要单独出去一整天这种事,王兰香实在接受无能。 当然,最重要的是,秦锋是外地人,王兰香怕他占了女儿便宜,然后逃之夭夭。 张柠一眼就看出了王兰香的不放心,她笑着安慰,“妈,我们去县城里转转,正好买点学习用品啥的,你别担心,青天白日的,我们还能遇到啥危险不成?” 王兰香闻言,嘴角勉强扯出一丝尴尬又又不失礼貌的笑。 傻姑娘唉,我不是怕你们俩遇到危险。 我只是怕你一个人危险! 这大小伙,血气方刚的。 他们家这姑娘,又这么水灵灵。 实在让人操心。 秦锋也是实诚,严肃认真的保证,“阿姨,请您放心,我会保护好柠柠的。” 王兰香冲他笑笑,言不由衷,“小秦,我很放心。” 王兰香又觉得自己的担心多余,这秦锋都住张柠隔壁了,要是真的心怀不轨,早该得逞了,她现在才担心这个问题,是不是有点晚? 只是以前,张柠明明告诉他们,秦锋只是为了给她解围,假装她对象来着,他们更是觉得人家大老板绝对不可能看上他们这农村丫头,因此对于秦锋自然没有防备。 谁知道,这莫名其妙就好上了,秦锋还信誓旦旦的保证,以后要和张柠结婚。 进展实在有些快。 “那啥,柠柠,你先过来一下,帮我认认这个调料。” 王兰香端着碗去后厨,找借口将张柠也叫走了。 一进后厨,张柠好整以暇的看着她,开门见山,“妈,要嘱咐什么就说吧。” 被女儿看出目的,王兰香眼珠子尴尬的转悠着,不自在的开口,“我这不是不放心你嘛,你一个大姑娘,和男的单独出去,可得保护好自己,知道啥该做,啥不该做吧?” 张柠听着王兰香的叮嘱,失笑道,“妈,我跟他是第一次单独出去吗?” 以前晚上坐着秦锋的车,从村里回镇上,他们不是挺放心的? “这不是秦锋要走了吗?我怕他临走之前,没有顾虑,做点啥……” 干完坏事就跑路,以后再也不回来的例子也不是没有。 以前那些下乡的青年,和村里姑娘搞对象,结果一回城,就再也没回来,有个村子里的姑娘,怀着身孕,没等到孩子的父亲,最后得了精神病。 “妈,谁能占我的便宜,要占也是我占别人便宜。”张柠拍了拍她的肩膀,“妈,你这爱操心的毛病该改一改了啊,行了,我走了,记得有客人来吃饭别紧张,正常发挥就好。” 从饭馆出来,秦锋说先去家属院开车。 张柠跟在他身旁,一起去了家属院。 到大院时,正好碰到一位干部模样的中年男子从苏嵘那边的住所走了过来,周倩和苏嵘在后面送他。 秦锋看到他们,很是惊讶,这么早,这个人已经从苏嵘这边出来,是有何要紧之事? “走吧,过去跟苏董事长打个招呼再走。” 张柠点头,“好。” 她倒要看看,秦锋到底是不是真的不清楚苏嵘就是苏婉蓉,还是陪着她一起演戏? 俩人走过去时,苏嵘和周倩自然也看到了他们。 苏嵘的目光落到秦锋身旁小脸明媚,身姿笔直的女孩身上,连她自己都没察觉,在看到这个女孩时,她的眉眼有多柔和。 苏嵘此时并没有去多想那股亲切感从何而来,潜意识里,只当对方是秦锋的对象,而秦锋,是她的外甥,所以,只是简单的爱屋及乌。 “苏董事长,在送人吗?”秦锋走过去,望了眼刚走过去的干部,开口道。 “刚送了个朋友,小秦,你们怎么过来了?”苏嵘说话时,眸子含笑的看了张柠一眼。 “苏董事长,我过来取车。” “苏董事长好,周姐好。”张柠礼貌的冲着俩人问了好。 周倩看着站在秦大冰块身旁的漂亮女孩,虽然这俩人一个寒冷如冰,一个明媚如光,但这么站在一起,真的是特别登对。 不得不说,颜值高的人,怎样都配。 “小张,今天周末,这是要约会去?”周倩看着她,笑着调侃。 张柠也没扭捏,回的落落大方,“周倩,我们有事要去县城一趟。” “苏董事长,我明天就要回京都,今天正好带她转转。”秦锋看着苏嵘说道。 苏嵘语气温柔,“去吧,你们年轻人,就应该多出去玩玩,好好联络感情。” “好,那我们先走了。” 和苏嵘打了招呼,秦锋过去开车,张柠站在一边等。 正好,陈雅芝的母亲李玉梅买菜回来,眼尖的一眼就看到了张柠的身影。 她以为张柠是来家属院给她看病的,脸上顿时一喜,急忙小步跑了过来。 “小张,你过来了?”李玉梅热情的喊道。 张柠闻声回头,就看到提着菜篮子,穿着大棉袄的李玉梅,正一脸欣喜的往她这边走来,“李阿姨,买菜去了?” “是啊,正好你今天过来,我给你做好吃的,快跟我进屋去吧,外面冷。”李玉梅说着,热情的就要去拉张柠。 张柠尴尬的后退了一步,笑着解释,“李阿姨,不好意思,今天我还有事,就不去了,等改天吧。” 被张柠拒绝,李玉梅神色一暗,“小张,你是不是在生阿姨的气呢?我承认,我是找了京都的那个也大夫给我检查了一下,我不是说不信任你。是家人老人,听说京都的大夫来了,就想着去试试,叶大夫不是很快就走了吗?我也没吃他多少药。” 李玉梅低着头,弱弱的解释。 张柠看着像做错事的小孩一样,低着头的李玉梅,她心里突然有些不是滋味。 人真是,有什么别有病。 她拉着李玉梅的手,笑着给她解释,“李阿姨,你误会了,我没有怪你的意思,你也知道,我家最近开饭馆,加上我学习也忙,就一直没抽出时间给你诊疗,今天也是真不巧,我要出去,这样吧,等我明天放学过来给你看,怎么样?” “明天?真的吗?”听张柠没有生气,李玉梅暗淡的脸色一亮。 张柠看到秦锋的车已经开了过来,因为她在跟人聊天,秦锋停了车,在那边等待。 “真的,我今天有事,就先不跟你说了,我先走了。” 张柠说完,就要往桑塔纳旁边跑去,结果一抬头,就看到苏嵘和周倩,竟然没进屋,似乎一直在盯着她瞧。 张柠接触到苏嵘的眼神,冲她礼貌一笑,就飞快的跑到车前,拉开车门上了车。 等到秦锋的汽车离开了大院,李玉梅要回家,看到那位苏大老板大冷天的在外面站着,她紧张冲人点了头,也不知该说点啥,打算回家去。 李玉梅还没迈步,苏嵘却走了过来。 苏嵘看着她,闲聊一般,随口问道,“刚才那位姑娘,还会治病?” 大老板突然主动与自己说话,李玉梅简直受宠若惊,她神色呆滞,结巴着,“啊?苏大老板,您在跟我说话吗?” “对。”苏嵘脸上始终挂着和熙的微笑。 “你说张柠啊,她会治病,治好了我家雅芝爷爷的中风呢,这姑娘可能干呢。”李玉梅说起张柠,语气里全是赞赏,然后她又反应过来苏嵘的问题,“苏大老板,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那什么,小张说了,明天放学她会过来,到时候如果你有需要,我让她过来给您瞧瞧。” 苏嵘笑着摇头,“不用,我没事。” 李玉梅回了家,周倩走上前来,“董事长,外面冷,进屋吧。” “那个姑娘,叫张柠?”苏嵘自顾自的说道。 周倩听到她的话,立刻回道,“董事长,你说秦锋的对象啊?她是叫张柠。” 苏嵘木木的点了点头,“哦,名字挺好听的。” 说完,苏嵘裹了裹外套,进了屋。 周倩一个人站在门口,看了眼家属院门口,又转头看了眼苏嵘的房间处。 董事长好像对小张还挺感兴趣的。 不过,这张柠,看着和董事长,好像真的有几分相像。 周倩晃了晃脑袋,轻笑一声,这几天真是看谁都像董事长的女儿。 …… 秦锋专心致志的开着车,张柠坐在副驾驶座上,看着他的侧颜入神。 今天,算是他们正式约会吧。 张柠刚才因为碰到了苏婉蓉的缘故,她本来想试探着问问苏婉蓉的情况,只是,约会气氛这么好,谈别人的事,似乎有些不合时宜。 秦锋感觉到身侧的女孩一直在盯着他看,他微微侧目,冲着她勾唇一笑。 张柠只感觉他这一笑,简直倾国倾城。 张柠随口问道,“我们去哪?” “随便逛,你想去哪就去哪。” 张柠想着,秦锋为她做了这么多,她还没送过他一件礼物。 正好现在兜里有钱,她思量着,自己应该给他买点什么东西。 看了半天,也不知道他缺啥。 看着秦锋这几天一直穿着这件棕色皮夹克,好像是没什么其他衣服,这段时间,他皮肤也粗糙了,人也消瘦了些。 完全靠颜值撑着。 “去那个服饰市场转转吧。”一进县城,张柠提议。 “好。” 秦锋将车停好,俩人进了市场里的服装店。 小地方的服装店,没有男士女士之分,都是一个店里杂七杂八各种衣服都卖。 秦锋一进店,视线就往女装上看,张柠却是瞄着男装。 他们俩人,对衣着的要求都很高,这些太接地气的服饰,实在入不了他们的眼。 逛了好几家店,张柠终于看到了一家买滑雪衫的店,里面挂着的滑雪衫,质量好,款式洋气,张柠一眼就瞄准了一件黑色滑雪衫。 “老板,那件衣服拿下来我们看看。” 秦锋顺着张柠的视线,看到衣架上的男士滑雪衫,他眸底满是诧异。 老板拿了衣服,张柠笑眯眯的拿着衣服,看向秦锋,“快试试。” 秦锋错愕的看着她,“给我买?” “当然是给你的,我又不能穿。” 秦锋嘴角微微上扬,在女孩的催促下,脱了皮夹克,换上了滑雪衫。 秦锋身高在一米八以上,衣服穿在他身上,袖子有点短,不太合身。 “有点小,老板,有大一号的吗?” “我找找。”老板拿着衣服去了架子后面, 秦锋脱了衣服,只穿着件烟灰色羊绒衫,黑色长裤,身形欣长,看着眼前的女孩,心情颇好的问,“怎么想起给我买衣服?” “想给你打扮精神点回京都呗,不然灰头土脸的回去,人家以为我们这有多艰苦呢,以后你爷爷都舍不得让你来了。” “不是我爷爷。”秦锋一本正经的纠正她,“是我们的爷爷。” 张柠,“……” “你在的地方就是天堂,我并不觉得艰苦,相反,这段时间,我过得很开心。” 他想告诉她,这段日子,是他这么多年以来。过得最轻松,最简单,最惬意的一段时光。 第184章 震惊!偷听到的谈话 有你在的地方,就是天堂…… 张柠看着他,明明是一副面无表情,冷面冰块的高冷模样,说出的话,怎就如此撩人。 为什么他每次都能一本正经的蹦出这么让人心跳加速的话? 张柠看着他,嘴角微抽,幽幽出声,“秦锋,你装的吧?” “什么?”他一脸迷茫。 “明明就是情场高手,还故意装出一副小白的样子,你看,你这一开口就暴露了吧?” 听怎张柠给她的评价是情场老手,秦锋剑眉微皱,生怕她误会,急忙否认。 “我不是!” 张柠看着他急的紧绷的面色,她不依不饶,语气很强硬,“不,你是!” “为什么这么说?”秦锋实在不懂自己到底那句话说错了,让她如此误会。 他只是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而已,怎地就成情场老手了? 他这是第一次谈对象,完全在摸着石头过河的感觉。 张柠看着他,噘着嘴幽幽的解释,“因为你说的这些话,明明就是叱咤情场的高手,才能说出来的话,一般没经验的男的,妈会说这些甜言蜜语?” “可是,我只是说出了我的心里话而已。”他紧张的看着她,“我不是情场老手,我这是第一次。” 张柠好整以暇的看着因为紧张,怕她不相信他的话,急的涨红了脸的男子,她没忍住,噗嗤一声就笑出了声。 果然,男人在这方面,都是无师自通么? 秦锋听到她的笑声,终于反应过来,她并没有生气,似乎也没有不相信他的意思,他暗自松了口气。 刚想开口说点什么,却被服装店老板打断。 “两位,这件衣服是大号的,你试试。”服装店老板找了件大号的同款黑色滑雪衫过来。 “快试试。”张柠接过衣服,递给他。 秦锋看着拿着衣服,双眸亮晶晶的看着他的女孩,顿了两秒,从她手上接过,慢条斯理的穿上。 这个尺寸,很合身。 “不错,很合适,也很帅气。”张柠左右打量了一圈,这身材好就是天生的衣服架子,穿啥都好看。 “合身吗?”秦锋低头看了一眼,他第一次穿这种衣服,有些别扭。 京都的冬季好像也没那么冷,他也抗冻,以往都是穿件大衣就过了冬。 还没穿过棉衣。 他动了动胳膊,感觉衣服有点厚,有点笨拙。 只是看着女孩亮晶晶的眼神,好像很满意的样子,秦锋倒也不觉得这衣服有什么不好的。 她喜欢就好。 “怎么回事,喜欢吗?你要觉得满意,就买了。” 秦锋眸底全是宠溺,“好。” 张柠看向一旁的老板问,“老板,多少钱?” “一百二。” 老板眼珠子转了转,一看就这位的气质,就不像本地人,开口就将价抬了一倍。 张柠听着老板娘大言不惭的漫天要价,她额头浮现两条黑线,这是拿他们当冤大头宰呢? 这店里的衣服,哪有值一百二的,谁会话一百二买件滑雪衫? 张柠无语的撇了撇嘴,“大姐,你可真敢要价。” “姑娘,你看这质量,这厚度,这可是大城市最时兴的款式。”衣服还在秦锋身上穿着,老板娘凑过去摸着衣角,给张柠看质量。 张柠见中年大姐居然要借此机会对秦锋上下其手,她不动声色的王秦锋面前凑了凑,隔开了老板娘的咸猪手。 她温柔无比的看着秦锋,苏帮他脱衣服,“先脱下吧。” 张柠提着衣服打量着,比了个手势,“六十块。” “啥?”老板娘不可置信的看着张柠。 内心腹诽,行家啊! 本来还以为来了俩富豪,可以好好宰他们一顿。 以前碰到的这种穿着洋气的城里人,都是她要多少,直接掏钱拿东西走人。 老板娘还没开口,就听张柠继续说道,“六十块,不行的话我们去别处逛逛。” 老板娘表示不能卖,“不行,你……再加点。” 张柠态度坚决,“一分都加不了,你要能卖,我再给我自己看一件,要不能卖,就算了。” 张柠说着,示意秦锋穿好自己的衣服走人。 而秦锋,已经被张柠的杀价能力给惊呆了。 还可以这么操作? 他卖东西,好像从来都是人家要多少钱,就给多少钱。 他根本不知道买衣服竟然还可以这么讨价还价! 本身秦锋平时的穿着都是在京都大商场里买的,商场都是明码标价。 说实话,他的确没有生活经验。 秦锋觉得,张柠应该也没有购物经验,一开口就杀了一半的价,人家老板肯定不卖。 秦锋刚想开口说他有钱,不用还价。 就听老板含蓄的说道,“那你先给自己挑一件,一块算。” 希望第二件能多加点价。 “行,我看看。” 张柠其实早就瞄到了一件和秦锋这件款式相同的红色滑雪衫。 此时,她的视线准确无误的落到那件衣服身上,“就那件吧。” 老板将衣服拿下来,给了她。 张柠脱了外套,将红色滑雪衫穿在身上,在秦锋面前转了个圈,“怎么样?好看吗?” 秦锋喉结动了动,“好看。” 是真的好看。 她穿什么都好看。 “那就这件吧,正好情侣装。” 情侣装? 秦锋听到这个时髦的词,嘴角不易察觉的微微上扬了几分。 对,情侣就要穿情侣装。 张柠将衣服脱了下来,翻过来覆过去的看了看,见没有什么瑕疵,便给出了价,“两件一百块。” “哈?”老板娘闻言,顿时脸一拉,连连摆手,“不行,绝对不行,你再加点。” 这价格给的,也太毒辣了。 张柠思量片刻,伸出一只手,“加五块。” 老板娘一副割肉的表情,“姑娘,你给的这个价,我进货都进不来啊!这样吧,两件一百二,成本价拿走吧。” “加五块,不能再多,你要不同意,就算了。” 说着,张柠拉着秦锋就要走人。 她迈出一个小碎步,心底默念着三,二,一字还没念出来,身后就响起了老板娘割肉般疼痛的声音,“拿走吧。” 张柠顿住脚步,脸上露出一副意料之中的神情,看着秦锋,狡黠一笑,给他比了个OK的手势。 秦锋看着女孩灵动的笑意,就像拥有全世界一般,满足,幸福。 张柠比完手势,就麻利的l从兜里开始掏钱。 她掏了张百元大钞和一张五块的。 她掏完钱,就见秦锋也已经从钱包里拿了钱眼付钱。 张柠挤开他,将钱低到了老板娘面前,“不行,我来,说好给你买衣服的,怎么能让你掏钱。” 女朋友抢着付款,秦锋冷峻的面庞很是微妙,“我没有让女士买单的习惯。” 这么跟在她身后,让他掏钱,感觉自己像个吃软饭的。 “听我的,你送我那么多东西,我给你买件衣服怎么了,就当是我的心意。”张柠手上拿着百元大钞,在秦锋面前晃着,脸上满脸都是我是土豪的表情,“我真得有钱。” “给,老板。”张柠麻利的给了钱。 张柠已经付了钱,秦锋便没再坚持,他看着手上的衣服,征求她的意见,“是穿上,还是提着?” 她说,这是情侣装,所以,他心底很期待,与她一起穿上,走在大街上的感觉。 张柠看了看新衣服,又看了看自己的旧外套,“穿就穿上吧。” “嗯,穿上。” 张柠换上了滑雪衫,秦锋也很配合的穿上了新衣。 将俩人的旧衣服装进袋子里,欢快的提着出了服装店。 “要不给你理个发?”张柠见他头发很长,都挡住了额头,忍不住开口提醒。 “算了,我回京都再剪,今天我们好好待会。” “先去吃饭。”俩人并肩走着,秦锋一手提着衣服袋,另一只手垂着。他的手指头动了好几次。 纠结了好一会,终于,他鼓起勇气,缓缓的试探着,握住了她那只同样垂着的纤细的小手。 突然被握住,张柠身子明显一僵,却没有挣脱。 秦锋虽然也很紧张,但感觉到女孩僵硬的手,他轻声开口,“这是情侣之间的正常行为。” 张柠也没扭捏,任由他拉着自己的手。 反正这里是县城,我没人认识他们。 一对高颜值的年轻情侣,在街道上公然手拉手,还是引起了很多人侧目。 不知是被他们的长相吸引,还是被那两只紧紧握在一起的手吸引。 从市场出来,俩人在街上转了一圈,在快中午时分时,进了一家饭馆。 只点了简单的牛肉面,张柠特意给他加了肉和蛋。 俩人坐在椅子上,等待出面的时候,张柠突然认真的看着他,神色严肃,语气郑重,“秦锋,我想跟你说件事。” “嗯?”秦锋看到她小脸肃穆,心脏骤然一紧,只是面上不显,云淡风轻的看着她,示意她说下去。 张柠顿了顿,语气依旧严肃,“既然以后我是你对象了,彼此之间就应该坦白,趁我们还没深入交往,很多事就应该说清楚,彼此之间,了解的透彻一点。” 秦锋终于不再淡定,面色紧绷着,语气紧张,“你想说什么?” 坦白? 她要坦白什么? 或者,是想让他坦白什么? 秦锋内心千回百转,脑海里搜索着,自己还有什么事需要向她交代,坦诚。 他的家庭状况,她早就清楚。 除此之外,他便只剩下工作。 他剑眉紧蹙着,还在思索着,就听张柠语气沉重的开了口,“我想说的是关于我的身世。” 随着张柠话音落下,秦锋的眉头不易察觉的舒展的几分。 甚至心底满是心疼。 原来,她是怕他在乎她的身世。 张柠说完,抬眸看向秦锋,并未从秦锋脸上看到太过于惊讶的表情,他只是面色沉静的看着她。 随后,就见他轻轻启唇,“嗯。” 以前,有听张雷说过,张柠不是他爸妈亲生的。 那个时候。张雷一口咬定,他们家养了个白眼狼,一直在苏恒面前软磨硬泡,嚷嚷着要回家教训这个没良心的妹妹。 张柠听到他淡淡的轻嗯声,便也不难想到,秦锋应该是知道她不是张德胜他们的亲生女儿这件事。 虽然有了心理准备,她还是开了口,“我想告诉你,我不是我爸妈亲生的。” 很多事,听别人讲,和自己亲口告诉他,是两个概念。 她在乎秦锋,在乎与他的这份感情,所以,想做到完全对他坦诚。 秦锋轻轻握住她放在桌上的手,微微一笑,“没关系。” 张柠没抽回自己的手,由他握着,要说的话并没有停止,她看着他的眼睛,“你听我说,在我一个月大的时候,被人扔在路边,是我爸捡我回来的。我不知道我的亲生父母是谁?不知道他们是干什么的,更不知道他们为何要遗弃我,简单来说,我就是个弃婴。” 她一瞬不瞬的盯着他的眼眸,很认真的问,“所以,你真的不在乎吗?不在乎自己找一个来历不明,连父母是谁都不知道的女朋友吗?” 秦锋握着她的手的力道不觉大了几分,他同样目光紧锁着她,声音沉稳有力,无比坚定,“不在乎,其他的我都不在乎,我只在乎你这个人,我喜欢的也只是你这个人而已,跟你的家庭无关,我只知道你是张柠,是我心仪的张柠,仅此而已。” 你只是张柠,我心仪的张柠,仅此而已…… 听到这句话,张柠的嘴角浸染上一抹感动的笑。 就冲他这句话,她也一定会加倍努力,努力与他并肩站在一起。 “我爸妈他们真的很伟大,那么艰苦的年代,顶着很大的压力将我抱回来,并且对我比对我哥哥姐姐他们更好。要不是遇到好人,我估计早已冻死在冬季的路边了。” 张柠说到这,心底突然升起一股酸涩。 为什么? 为什么要如此狠心的丢弃自己的孩子? 不想养,为何又要生下来? 秦锋深情的看着她,语气温柔,“他们的确很伟大,我也很感谢他们,以后,有我在,我会比他们对你,更好。” 张柠掩去眸底那丝悲凉之色,淡淡一笑,“谢谢,好感动。” “行,那以后就请多多关照拉。” “柠柠,如果你想找他们,我便帮你找,如果你不想找,那就忘掉那一切,以后,你还有我。” “不找。”张柠说道,“不瞒你说,昨天我爸把你支开,他也是为了告诉我,我的身世,想征求我的意见,让我做选择。他甚至还留着当年抱我回来时,被子里装的什么信,还有我穿过的虎头鞋。”张柠苦涩一笑,“实说,看到那些东西,我内心很平静。我为什么要找那些将我抛弃的人?” 秦锋很尊重她的意见,“好,以后这件事,就不提了。” “嗯,不提了。”张柠咧嘴一笑,不想那些不愉快的事,影响自己的心情。 牛肉面很快便端了上来。 吃完饭后,张柠看着他说道,“秦锋,一会出去我到药店给你配点药粉,弄好后你随身带着,以后若是感觉有任何过敏的症状,便及时服用。” “叶白那边也给我取了药。。” 听秦锋提到叶白,张柠脸色一拉,语气不悦,“以后,他的药别吃了。” 秦锋很配合的点头,“好,吃你配的。” “还有,到了京都,没事尽量别去什么工地,以你的身份,不用每天跑工地吧?你在公司办公室坐着发号施令就是了。”张柠如今最大的心病,就是前世秦锋去工地出意外的事。 这一世,没有张雷舍身相救,她实在担心他。 目前,最好的办法,只能让他自己小心防范。 “好。”秦锋随口回道。 张柠拉着他,郑重的叮嘱,“你别敷衍我,我跟你说认真的,你一定要好好保护好自己。以后,你不是自己一个人,你这条命,以后是我的。” 秦锋只是宠溺的看着她,一味的配合着点头,“我听你的。” “除了上次我们说的东环那块地,你手上只要有资金,就收购地皮。等以后遇到实力雄厚的开发商,可以合作。尤其离市中心近的地方,将来盖写字楼,商场,发展前景特别广阔,过几年,我们就是房地产大亨了,至于秦氏,秦琛要是跟你争,随他去吧,你不要表现的太争强好胜。” 只要秦锋不争秦氏,秦琛母子便不会那么快对他下死手。 秦锋听闻张柠的话,终于不再是配合的点头,他眸光凌厉,声音更是阴沉的不像话,“秦氏是爷爷的心血,我不可能让爷爷的心血落到他和那个女人手上。” “我知道,我只是让你别表现出来,并不是完全不争。该守住的自然得守住。你在他们面前就装作不甚在意的样子。 对了,到了京都,尽量低调,别让人知道你有对象的事,尤其别让人知道我是聂如风徒弟这件事。不过,我想,上次你在电话里拒绝了那位苏小姐,想必他们会猜测你话里的真假,搞不好还会调查你。 你回了京都,如果真有人想打听你的对象,到时候你就大方承认吧。不过,你得一口咬定,我是一介村姑,只是单纯的村姑,多余的一定别多言。 这样的话,我想秦琛和他母亲一定会觉得你来我们这落后的小地方后堕落了,被美色迷惑。他们肯定会对你放松警惕,这样一来,他们觉得你不足为患,只要构不成对他们的威胁,你就是安全的。” “你不是村姑。”秦锋看着她,“还有,我也不是纸糊的,不会任由他们作乱。” 张柠见他似乎根本不拿秦琛母子放在眼里,她不觉焦急,“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小心点总归没错,我可听说,那个宁岚可阴着呢,所以,你不能与他们正面刚。” “我会小心的。” 秦锋不明白,为何张柠会如此担忧他的安危。 虽然那母子俩的确对他虎视眈眈,但也只是窥探秦氏而已,总不至于敢要他的命。 他不觉得,他们会有如此胆量。 张柠听出了秦锋话里的敷衍,她实在担心,因为他轻敌,吃了大亏。 眼下,她无法待在他身边时刻提醒他。 “秦锋,你要知道,有些人为了利益,是真的会不择手段的。我希望你能保护好自己。” 秦锋拉着她的手,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放心吧,等你放假,我过来接你。” “你明天早上走吗?”张柠问。 此时张柠突然想到,秦锋是开车来的,当时他与助手许彬轮流开车,一路从京都开到了这里。 许彬提前走了,秦锋一个人驾着车,十几个小时的车程,他怎么开回去? 张柠正思量着,就听他回道,“嗯,明天早上的票。” “票?”张柠诧异。 他该不会…… “车留给你,我坐火车回去,等下次过来再把车开回去。” 张柠简直惊呆,车留给她? “留给我?我用车干啥?” “你要不开,就在那停着,等我下次回来,再开回去,我一个人,十几个小时疲劳驾驶。你放心?” 张柠急忙摇头,“不放心。”她真的不放心。 “以后周末回家,就开车去,天气太冷了,别做四轮车。”车留下,很大程度上,是为了她不那么辛苦,别让今天那样,冒着寒风步行一个小时。 张柠没在推辞,“好。” 吃完饭后,张柠带着秦锋去了药铺,给他配了防治过敏的中药粉。 然后。俩人又开着车,几乎逛遍了整个县城。 磐石镇。 张玉莲自从昨天在培训室见到苏嵘后,心里就一直惦记着,打算想方设法的跟她们拉关系套近乎。 昨夜,她思前想后,觉得自己应该大胆的出击,把握机会。 心动不如行动,她不能干等着等机会降临。 早上从家出来时,看到家里院子里堆着的从自家树上摘的苹果,因为在镇上卖不出去,一直堆着。 张玉莲赶紧从屋里找了个袋子,打算装一些,给苏嵘送去,混个眼熟。 大老板肯定什么都见过,反而像农村这种自家产的水果,才能表现出她的真诚之心。 让人印象深刻。 张玉莲装苹果的时候,张德福从屋里出来,见她要拿自家苹果送人,又是一顿破口大骂。 张玉莲解释说,是送给老板的,说不定送点礼能重用她。 张玉凤见她这个二姐,又开始不消停,满眼鄙夷的警告她,不踏实干活就趁早在家待着,别丢人现眼。 张玉莲说什么自己是高中生,如今工厂最缺的是有文化的知识分子,管理型人才,她一定要把握住机会。 张德福一听是这个理,也没再拦着张玉莲,任她装了一袋苹果提走了。 中午休息后,张玉莲提着苹果,来到了工厂办公楼。 苏董事长今天没去培训室,这个点应该在办公室办公。 这样更好,等她到时候从董事长办公室出来,其他员工看到,定会觉得她和董事长关系匪浅,届时她一定会受到重视。 张玉莲上次来过一次,轻车熟路。 很快就到了二楼办公室。 顾鸣的办公室在苏董事长的旁边,办公室门紧闭着。 张玉莲直接越过,到了苏董事长办公室门口。 她见房门好像没关严实。 本来刚要敲门,就听到有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 张玉莲没急着敲门,鬼鬼祟祟的屏住呼吸偷听。 “董事长,今天杨主任说的那几个孩子当年的收养途径,是不是都对不上号?”好像是那个周倩的声音。 “嗯,目前,那三个女孩应该都排除在外了。” “董事长,要不,这件事,交给我去办吧,您给我提供一些详细信息,我去调查。” “详细情况……孩子当年是放在大风镇和磐石镇的交界处,就是昨天,我们去过的那个路边。” 苏嵘说到这,又顿了好一会,才语气悲凉又愧疚的说道,“昨天是孩子十八岁生日,她的生辰八字写在信里的,当时还给她身上揣了两百块钱……” 张玉莲站在办公室门外,本来抬起的要敲门的手,在听到里面传来的谈话声时,就那么僵在半空中,没有落下去。 她震惊的睁大了双眼。 孩子…… 被收养的孩子…… 苏董事长好像在找什么孩子…… 因为这个认知,张玉莲脑海里,几乎是在那一瞬间,就想到了谁的身影。 当年孩子被放在大风镇和磐石镇的交界处…… 昨天十八岁生日,怀里揣了两百块钱! 这…… 这说的不是张柠么? 张玉莲刷的一下,双眸不可置信的睁大,整个人惊呆在原地! 苏董事长是来找孩子的,她要找的孩子,是张柠! 那张柠岂不就是苏董事长的孩子? 虽然,刚才她没听到对方具体说,孩子是谁的,但既然苏董事长和周倩在找,那就算不是苏董事长自己的孩子,也绝对不是什么普通人的孩子。 没想到那个捡来的野种,亲生父母,竟然如此有背景。 张玉莲内心被嫉妒填满。 亏她以前一直觉得,一定是哪个未婚女人,偷人怀了孩子,生下后扔在了路边。 张玉莲敲门的手,垂了下去。 她眼眸微眯着,轻手轻脚的转了身,离开了办公室前。 张屋里好大冷天,穿的还是老太太做的千层底布鞋,走路根本没声,加上自己小心,倒也没引起别人注意。 周倩神经敏锐,似乎感觉到门外有什么声响。 她不放心的走了过去,左右查看。 楼道里什么人都没有。 她走到楼道口,好像看到一道身影绕了过去,但也没清楚是谁。 周倩只当是厂里员工从这里路过,便没在意。 折回办公室后,周倩关上了门。 “董事长,您放心吧,我一定尽快找到线索,查清楚大小姐的下落。” 张玉莲从办公楼下来,直接去了培训室,以身体不适为由请了假,然后打算回家。 知道了这个劲爆的消息她还哪有心思坐着培训? 她处心积虑,拼死拼活,只是为了能谋个什么轻松点的岗位。 而张柠那个女人,不但拥有一个多金又帅气的对象,现在居然连身世都这么不凡。 凭什么? 她明明就是一个被人遗弃掉的弃婴啊。 怎么就被人大老板给找来了? 不,绝对不行。 她绝不允许这样的事发生。 寒风中,张玉莲一路不知疲倦的快步走着,心里越想越害怕,越想越不甘心。 等快到村里时,她终于想到了什么办法,本来狰狞扭曲的脸色,突然变的诡异。 苏董事长不是找孩子么? 所以,她也不知道十八年扔在路边的孩子,现在长什么样。 她们也仅仅是用当年仅有的那点线索,在盲目寻找。 那么,那个孩子,谁说一定就是张柠? 她不仅知道,张柠当年被抱回来时,身上装着的那封信里,写了她的生辰八字,她还知道,亲生父母给她取名叫念宁。 她身上的两百块,被她爹掏走了。 严格的讲,当年的张柠,是她父亲和大伯一起抱回家的。 ------题外话------ 大家放心,绝对不会得逞的! 也不会狗血! 第185章 谋划顶替认亲之事 张玉莲一路狂奔回了家。 外面天气冷,到家时,老太太和李秀英都坐在炕上编草辫,张德福坐在蜂窝煤炉子前,熬着罐罐茶。 李秀英从那次晚上出去干坏时脚受了伤,到现在还没好利落,为此和张德福矛盾不断,隔三差五就要吵一架。 老太太包了家里所有的家务。 两口子这才消停了些。 张玉莲突然揭开门帘子进来,张德福看到她,脸一拉,厉声问道,“你咋这么快回来了?下午不培训?” “爸,我有事。” 张玉莲因为一路奔波,此时脸颊红扑扑的,说话时还喘着粗气。 张德福憎恶的瞪了张玉莲一眼,没好气的问,“又咋了?你一天事咋那么多呢?苹果给人领导送去,人有没有说给你安排个什么轻松点钱多的活?” 这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死丫头,你说有事,他这心里就突突,生怕她又在外面闯什么祸。 “爸,工作的事先放一边,我有更重要的事。” “玉莲,你是不是又在外面闯祸了?”李秀英和掌柜的一个想法,听到张玉莲的话,脸色也是一变,一下子从炕里头挪到炕头,一脸刻薄的盯着她,气愤的敲打她,“我告诉你,你这死丫头,要是再在外面做了什么丢人现眼的事,这次可别想着我们管你,你要死要活随的便。” 家里有一个被拘留过的女儿,真是丢死个人,在村里大家都躲着他们。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他们家二女儿被拘留过的事,临近的几个村子都传遍了,去赶集走在路上都被人指指点点。 本来还想赶紧给张玉莲找对象,先得笔彩礼再说,可是…… 压根没有媒人愿意和她介绍对象! 张德福真怕这死丫头嫁不出去砸手里。 老太太紧接着也附和道,“玉莲,你妈说的对,你可不能再给人捅娄子了。因为你,我们一家在村里,现在门都没处串去,大山媳妇一看见我们就指着鼻子骂,这大门啊,都没法出了。” 提到李家的事,张玉莲就很憋屈,“奶奶,李二愣家的事,跟我没关系。” 老太太叹着气,“不管有没有关系,大家伙都认定是你干的。” 人一旦有了污点,就算真的改过自新,一有什么事,大家第一个怀疑的对象必定是她。何况张玉莲,并没有改邪归正的意思。 张德福端起蜂窝煤炉子上熬着的茶罐,将煮沸的浓茶倒到茶盅里,又往茶罐里倒了凉水,继续放到炉子上熬着。 他看都没看杵在他跟前的张玉莲,冷声说道,“好事就说,坏事自己兜着。” “爸,是好事,天大的好事。”张玉莲急忙开口。 张德福斜睨了她一眼,轻嗤,“你能有什么好事?” 张玉莲没说话,从屋里跑出去,关了大门,然后又跑了进来。 她的举动让张德福更加反感,“鬼鬼祟祟的关门干啥?又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张玉莲无视张德福愤怒的表情,认真又急切的开口问,“爸,妈,奶奶,我想问你们,当年,张柠被抱回来时,被子里是不是装了两百块钱?” 张玉莲此话一出,张德福脸色瞬间变成了猪肝色,低吼道,“你问这干啥?” 当年那两百块,可是被他掏来了。 因为这件事,大哥大嫂一直耿耿于怀。 “除了钱,里面是不是还有一封信,我大伯他们是不是按照信上的生辰八字给她记生日的?”张玉莲继续问道。 虽然以前听说过关于张柠的事,但事关重大,张玉莲还是想问清楚。 绝对不能有任何闪失。 “是啊,昨天不是那野丫头的生日吗?老大一家,现在可是扬眉吐气了,还在镇上开了饭馆,唉,早知道啊,以前就跟他们把关系搞好了,要是两家人合伙开个饭馆该多好,咱们也能到镇上去。” 老大一家开饭馆,都没邀请他们去参加开业仪式。 老太太心里清楚,这儿媳妇的脚是被张顺装在地里的老鼠夹给夹伤的。 老大一家早就有防备。 出事后,他们虽然没明说,但对老二两口子的行为肯定是失望透顶,嗤之以鼻。 这关系,怕是不可能再缓和了。 老太太说着,又抱怨的看了张玉莲一眼,要不是这丫头鬼心眼太多,兄弟两个也不至于走到这一步。 张玉莲自然听出了老太太话中的埋怨之意。 事到如今,谁都怪她。 要不是此事需要他们协助,她才不会这么低声下气。 她强忍着内心的愤恨,看着老太太语气柔柔,“奶奶,先别说这些了,我有很重要的事要说。” 张玉莲拉了个小板凳,坐到蜂窝煤炉子前,看着面色阴沉的张德福,神秘兮兮的开口,“张柠的亲生父母,好像在找她。” “你说什么?” 张玉莲话音一落,三个人的目光瞬间都齐刷刷的落到她脸上。 张玉莲做了个嘘声的动作,“爸,你小声点。” “到底怎么回事?这事你从哪知道的?张柠的亲生父母是干啥的?”张德福惊愕的问。 过了这么多年,怎么才找她? “我也是今天无意间听到的,有一个老板在找自己的孩子,她的描述跟当年张柠的情况,完全吻合。我猜那个人肯定就是张柠。” 张玉莲将今天偷听到的苏嵘和周倩的谈话内容,给张德福他们学了一遍。 张德福听完,摸着下巴沉思,“如果真是那样,那我们得将这个消息告诉大哥,说不定还能缓和两家的关系。” 张玉莲闻言,脸色骤变! 告诉大伯?那她还忙活个什么劲。 她急忙出声阻止,“爸,千万不能说!” 她将这个消息告诉他们,可不是为了让张柠和亲生父母相认的。 如果苏董事长是在找自己的孩子,那张柠认了对方,她岂不就是苏董事长的女儿? 她可听说,苏董事长除了经营工厂,在国外也有事业。 那张柠认了亲,不得上天? “为啥不能说?”张德福不解的问。 李秀英坐在炕上,愤愤的说道,“我也觉得,不要告诉他们,让张柠那死丫头,一辈子都别想知道自己的亲生父母是谁,一辈子都只能做个野种。” “对方是干啥的?”老太太好奇的问。 “是个老板。”张玉莲满脸艳羡,“就是镇上工厂里的老板,我觉得,他们来咱们这建工厂,可能是为了找孩子。” 闻言,张德福很是震惊,“张柠那死丫头的亲生父母这么厉害?还是老板?” “所以,爸,妈,我觉得这件事不能告诉我大伯家,你们想,张柠那么恨咱们家,她要是认了当老板的父母,以后不得上天?我和玉凤怕是连工厂都进不去了,到时候,我们一家人,会被她踩在脚底下。” 张玉莲说的情真意切,“而且,张柠的亲生父母是有钱人,她认了他们。肯定会撇弃我大伯他们,跟他们断了关系。到时候他们得多伤心?虽然我大伯他们被张柠的话迷惑,不跟我们来往,但我们到底是有血缘关系的,不管到任何时候,我们都是亲人,张柠可是隔着肚皮呢,有了亲生父母,还不是说离开就离开?” 李秀英一脸幸灾乐祸,“玉莲,你这么好心干什么?就是应该让他们一家伤心难过才解气。” “妈,你别这样。”张玉莲故意装出一副温柔无害的样子。 “唉,这当年要是我把那丫头抱回来就好了,这养大了大老板的孩子,他们找来怎么着也得给我们一笔报酬,大老板一出手,够我们一辈子吃香的喝辣的了。” 张德福微眯着眼,话里话外,全是懊悔和遗憾。 当年,他是真没有一点想抱那丫头的意思,不但自己不想抱,还阻止张德胜抱养。 那么艰苦的年代,谁敢再添一张嘴? 张德福虽然懊悔,但他又想,如果再给他一次重来的机会,他也许还是会做同样的选择。 只是,这冷不丁听到大老板找来,心里多少有些眼红。 张德福内心相当矛盾,张玉莲分析的很对,如果真告诉了大哥一家这件事,张柠那死丫头不得翻天? 从小到大,他们一家,可是从来没给过那丫头好脸色。 以前张柠和张玉莲关系好,经常好吃好喝的给他家这这几个孩子供着,他们虽然从心底不待见捡来的野娃,但谁也不会跟好吃的过不去。 谁想到后来那丫头突然就开窍了,对他们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大改变,三番五次在村里给他们难堪。 实在可恶。 讨厌她,又拿她没办法。 那丫头现在可了不得,找了个老板当对象,还给家里开起了饭馆。 这要是再认了亲,岂不是如虎添翼? 张玉莲说的对,对比之下,他们家过得这是啥日子? 两家关系好还能沾光,现在这情况,只能给他们添堵。 “唉,这都是命啊。” 此时,老太太比张德福更懊悔。 她懊悔的是,和老大一家将关系搞这么僵。 这么多年对张柠不待见,觉得她在家白吃白喝,一直想让她给张顺当媳妇。 要是她不那么强势,对那丫头稍微给点好脸色,不经常对老大一家指手画脚,怕是眼下她的境况会大不相同。 顺子开了饭馆,她去饭馆里帮忙擦个桌子,收个钱,也算了是过了把老板的瘾。 张柠的亲生父母找来,对方肯定会千恩万谢,到时候,她这当奶奶的,人家大老板不得毕恭毕敬的。 老太太越想,肠子越青。 现在补救,来不及了。 平时不烧香,急了爬到供桌上。 没用! 张玉莲听着老太太的叹息,和李秀英的嫉妒,她嘴角微微一扯,又漫不经心的开了口,“其实,那个大老板找孩子,根本没有任何线索,也是在盲目寻找,她也不知道自己孩子现在长啥样。” 李秀英随意接了话,“这么多年了,肯定不知道孩子长啥样啊。” 张玉莲顺着李秀英的话往下说,“所以啊,谁能在大老板面前说出关于当年抱孩子时的细节,和孩子被子里装的东西,那就是当年抱孩子的人了。” 张玉莲觉得自己都暗示到这个份上了,就算她爹妈是猪脑子,也该反应过来了吧。 然而,两口子压根没反应。 倒是老太太,突然小眼睛发亮的看向张玉莲。 那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金疙瘩。 张玉莲被老太太盯着,她急忙掩去脸上的异样,又变成小白兔一般无辜的表情,和老太太的视线对上,她从老太太炯炯有神的目光里,明显看出了老太太的意图。 张玉的暗自给老太太比了个大拇指,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关键时刻,这个家,也就老太太脑子够用。 张玉莲佯装不解的看着老太太,眼里满是迷茫之色,“奶奶,你看着我干啥呀?” 老太太目光灼灼的看着她,“玉莲,你刚才那话,是啥意思?是不是想……顶替她?” 张玉莲眼眸闪烁着,装糊涂,“奶奶,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妈,你说啥呢?什么顶替……不是,顶替?”张德福突然明白过来老太太的意思,一双眼睛睁的像铜铃。 他看了一眼张玉莲,又看向老太太,“妈,你的意思是让玉莲顶替张柠去认亲?” 张德福终于后知后觉的明白过来。 李秀英听到张德福的话,也是面色一喜,“这个主意好,让玉莲装成张柠去认亲。那我们不就成劳苦功高,养活了大老板孩子十八年的养父母?他们一定会重重感谢我们的。” 张玉莲见一家人的思维终于在一个频道上了,她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 然后佯装震惊的看着张德福,“爸,你们怎么会有这种想法?这……这行得通吗?”她假装为难。 “怎么行不通?不是你说人家大老板也不知道孩子长啥样,谁知晓当年孩子的信息,谁就能认亲吗?正好你和张柠年龄上就差一个月,谁能看出来?” 张玉莲眼珠子转了转,语气满是担忧,“可是,人家大老板也不是好糊弄的,空口白话的,肯定没有说服力,要是当年那些东西还在,能拿着证据去的话,肯定事半功倍。” 她城里有做DNA鉴定的技术,她萌生出顶替张柠认亲的想法,也是在冒险。 但眼下,既然有这样的机会,她不介意冒一次险。 不然,何时出头? 但既然要做这件事,必须提前做点功课。 她知道,当年张柠身上有一封信,如果那封信拿到手,那就是铁的证据,对方绝对不会怀疑。 就算信搞不到手,她也必须确定那信现在在哪,以绝后患。 “张柠身上的东西?”张德福稍微一想,就想到了什么,“你是说当年张柠身上带着的那封信?那都多少年了,怎么可能还在嘛?” 老太太坐在炕上,小眼睛微眯着,沉思道,“信应该是收着的,老大两口子念旧,孩子小的时候,我记得德胜还让二楞爷爷给张柠改名,当时那信是在的。” 张德福闻言提议,“那……妈,要不你跑大哥家一趟,试探着问问?如果没了更好,免得以后大哥突然拿出来拆穿咱们。要是还在,我们想方设法给弄过来,到时候拿着信去,人大老板一看,不得当场认了玉莲?” 张玉莲听着张德福的话,表示赞同的点头,“爸,还是你想的周到。” 老太太细想以后,又觉得刚才的想法太冒昧了。 这亲哪是那么好认的? 要是顶替其他人还说得通,这顶替自己的堂姐妹,哪能瞒得住? “德福,玉莲,我刚才也是一着急,就说出了顶替的话,我看这事行不通。你们想想,玉莲要是和对方认了亲,这事一定得轰动,老大一家如今都在镇上待着,这事要是传到他们耳中,不就被拆穿了吗?” 老太太的担忧张玉莲在回来的路上,早就想好了对策,“奶奶,这您不用担心,那个老板,既然在暗中悄悄调查,肯定也是不希望太多人知道此事。再说,他们当年可是扔了孩子的,现在找来,心里也是愧疚和害怕的。害怕孩子不认他们,到时候,还不是对和他们相认的那个孩子百依百顺?如果真去认亲,我就提前提好要求,为了保护你们这些亲人,不许声张,不许告诉任何人认亲的事,一切都在暗中进行,再说,人大老板找到孩子也就回去了,不可能在咱们这破地方长住的。” 等一认亲,她赶紧要求对方离开这里,到时候,神不知鬼不觉。 以后就算张柠知道了,也无处可寻。 总之,以后会不会被拆穿她先不考虑那么长远,她只要先傍上大老板从这小破地方出去再说。 以后就算苏董事长她不是他们想找的人,还能要了她的命不成? 她只要把责任都推到她爸妈头上就好了。 人家那么大老板,不至于和他们小老百姓计较。 “玉莲说的有道理!”李秀英说完,突然反应过来什么,刷的看向张玉莲,“等等,玉莲,你说啥?大老板找到孩子就回去了?那她肯定得带走自己的孩子吧?你要冒充张柠跟她相认,那不是你就得跟她走?” “这……”张玉莲眼眸闪烁着,装作才反应过来的样子,为难的低声说道,“要想瞒天过海,好像也只能那样了。” 她就是要跟她走! 张德福闻言,根本不以为意,丝毫没有不舍之意,“哎呀,跟着走就走呗,到哪不比咱这强啊?玉莲跟着大老板去了,肯定是享福去的,你担心啥? 到时候咱们呢也能得一笔钱,过上好日子,等以后玉莲在外面位置稳固了,再把咱们和她弟弟妹妹接过去,一家人在一起过好日子,不是很好吗?你说是不是玉莲?” 张德福一脸堆笑的看着张玉莲,语气满是诱供和讨好的意味。 张玉莲内心冷笑,果然是无情的父亲啊! 拿她换钱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 张玉莲低着头,吸了吸鼻子,语气闷闷,“我有点舍不得爸妈你们,爸,你们舍得我被人带走吗?” “瞧你这点出息?有啥舍不得的?又不是再也不会相见了,你在家也迟早要嫁人的,我们就当把你嫁出去了。再说,你是去给大老板当女儿享福过好日子,又不是让你去受苦,这是多少人都求不来的福分,也得亏我和你妈会生,把你生的和张柠一般大,你看玉风,她就没那个命!”张德福生怕张玉莲反悔,一个劲的用好日子和荣华富贵诱供着她。 提到张玉风,张玉莲突然往外看了眼,问道,“玉风呢?” 这事可不能被那丫头知道,不然保不齐她会坏事。 “玉风感冒了,睡觉呢,不用管她,这事就这么定了。” 张德福想到可以用张玉莲换一大笔钱,心里乐滋滋的,一刻都等不及,向炕上的老太太催促,“妈。要不你这会趁大哥家就大哥一人,过去试探着打听一下当年那份信还在不在。” 张德福知道张顺和王兰香他们一早就去镇上了,中午他出去到巷子里时,听他王婶笑着调侃张德胜一个大老爷们,还要自己做饭。 所以,他知道这会大哥家就大哥一个人。 “行吧,我去问问。” 虽然顶替认亲的主意是老太太先提出来的。但老太太这会看着张玉莲那急切的眼神,她才反应过来,这丫头,怕是早就思量好了。 这是给他们上套呢。 老太虽然看透了一切,倒也没多言。 人都是有私心的,张玉莲到底是亲孙女,她过上好日子,他们多少还能沾点光。 张柠那死丫头要是翅膀再硬点,得把他们踩到脚底下。 她宁愿靠自己家的。 老太太下了炕,踩着小脚去了张德胜家。 张德胜正在院子里挑今天摘的豆角,因为天气变冷,藤蔓干了,他一次性全摘了,所以得把好点的挑出来放地窖。 看到老太太进来,张德胜从板凳上起来,不冷不热的打招呼,“妈,你过来了。”这么多日子没来往,他这老母亲怎地进来了? 张德胜条件反射的心里开始突突,真怕老太太又要挑事。 “兰香他们去镇上了?”老太太语气幽幽的问。 老大家开饭馆,村里好些人都去了,愣是给他们一句都没言语。 根本没拿她这当妈的当回事。 “是啊,去饭馆了,妈,以后你要是去赶集,就去自家饭馆吃饭啊。”张德胜平时怕被王兰香唠叨,不好搭理老太太,到底是自己的亲妈,他实在无法做到跟她不来往,今天老太太自己都上门了,他对她的态度,也算和气。 甭管是不是客套话,有儿子这句话,老太太心里总算气顺了些。 她干脆坐到张德胜旁边,帮他一起干起了活。 “妈,我自己来吧。” 老太太没好气,“我看着你一个人干活,我能不搭把手吗?” 言外之意,你是我儿子,你干活,我心疼! 张德胜也没再拒绝,任由老太太帮着自己一起挑豆角。 老太太干了没几分钟,眼珠子转悠了一圈,就随意开了口,“昨天,是张柠那丫头的生日吧?” “是啊。”张德胜点头。 老太太叹了口气,开始怀旧,“唉,时间过得真快,一晃十八年过去了,当时,我记得你抱她回来时,我和你爹都反对,生怕你养不活她。” 张德胜毫不客气的提醒她,“妈,是你一个人反对,我爹当时可什么都没说。” 他爹当时虽然忧愁,却是一句话都没说,只是一个人蹲在墙角抽水烟。 他老母亲和老二两人反对的最凶。 老二拿了孩子身上的钱,又不让他抱孩子,干的根本不是人事。 “我那不是为了你好吗?自己家的三个都缺吃少穿的,我也是怕人家孩子在咱家受委屈。”老太太替自己开脱了两句,就又将话题转到了十八年前,“我记得,当时孩子抱回来时,身上还有封信,是她亲爹妈写的,想必当时也是实在没办法,才扔下孩子的。” 张德胜冷哼,“再没办法,也不能扔自己的孩子!那不是人干的事!” “德胜啊,那信你后来是不是给人扔了?你说以后张柠要是想找她父母,那信要是在,好歹是条线索。”老太太试探着问。 张德胜压根没听出老太太的企图,语气笃定的回道,“妈,你放心吧,柠柠说了,她可不找那些没良心的,我和她妈永远是她的父母。” “真的?”老太太眼睛一亮,语调都提高了几分。 不找好啊! 老太太过激的反应,张德胜只当她是不相信他的话,又重复了一遍,“当然是真的,柠柠那孩子有情有义,她可不是白眼狼。” 张德胜说话时,脸上满是骄傲和欣慰。 “那就好,那就好。”张柠没认亲的打算,那就更好了。 张玉莲冒充她,被拆穿的几率也小很多。 老太太心里的那一丢丢愧疚感也没了,是她自己不想认,那可怪不得别人。 “那……当年那封信呢?还在吗?”老太太迫不及待的问到了重点。 “妈,你问这干啥?”张德胜疑惑的瞟了她一眼。 “我就是担心,张柠哪天反悔了又想找亲人,你说现在你家日子刚平静了,她也挺有出息的,知道孝敬你和兰香,眼是以后又犯了毛病,那不是让人心寒么?所以啊,那信如果还在,你尽早处理了。” 老太太说到这,沉思了两秒。又好心的提议,“要不你交给我保管也行,那丫头不待见我,到时候就算要,也要不到我那去。” 张德胜听到这,有些烦躁,怎么绕来绕去,又是张柠的事。 以前张柠被张玉莲怂恿着闹腾,他们嫌她不懂事。孩子现在听话了,有出息了,又怕她以后又犯毛病。 虽然这些担忧他们自己也曾有过,但自己家孩子,还是不想被人一直否定。 张德胜更怕老太太又来掺和,家里闹的鸡犬不宁。 他不悦的抱怨,“妈,你这爱操心的毛病怎么又犯了?我家里的事你就别管了,她任何时候想找,我都支持。以后你少管闲事,兰香和孩子们,对你态度还能好点。” 被儿子毫不客气的怼了一顿,老太太皱着脸,气的手上拣豆角的动作都停下了。 要是以前,她肯定给儿子一顿骂,然后摔门而去。 但今天,她还有任务在身,只能忍着怒气继续打探,“我就是爱操心!说了半天,那信到底是在还是不在?”因为气不顺,老太太开口的声音也恨尖锐。 “妈,你老问信的事干啥?”张德胜终于感觉到,今天他这老母亲,好像哪里有点不对劲。 好端端的,咋提起张柠身上那封信了? 好像还挺着急的样子。 老太太心虚不已,给自己狡辩,“我不就是担心那丫头以后又闹腾吗?” “我说了你不用操心,多操心点老二家的事,毕竟你们才是一家子。”张德胜沉声开口。 怕张柠闹腾!他看他们是怕她不闹腾! 老太太听老大说她和老二才是一家子,气的扔下手中的豆角,“你这是要跟我们划清界限还是咋的?” 张德胜哀求的看着老太太,耐心的给她做思想工作,“妈,你以后少管点事,我也在孩子们面前好做人,你知不知道,我夹在中间我也很为难,我倒是想孝顺你,你跟兰香他们关系闹这么僵,我怎么孝顺你?” 老太太语气也软了下来,“行了,以后不管了,我就问你那信的事,在还是不在?你也知道,我就是这爱操心的命,有些事不弄明白,就整宿整宿的睡不着。还不是你爹死的早,老二又不争气,啥都得我一个人操劳,才给我落下这操心的毛病。” 老太太一番话,说的张德胜心里挺不是滋味。 他这老母亲,除了心眼多,爱挑事,其他方面没功劳也有苦劳。 到现在六十多岁的人了,还是老二家的主要劳力。 当年分家时,她死活都要带着地和老二一家一起过。 虽然分了家,她以前对两个孙子也是没得说。 总是偷偷摸摸的给顺子和小雷塞好吃的。 张德胜耐心的撒了个善意的谎言,“信早没了,我收着那玩意干啥?不但信没了,那双虎头鞋也没了!” “还有双虎头鞋?”老太太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她看着张德胜,想了一会,点头,“哦,对,当年那丫头抱回来时,脚上是穿着双虎头鞋。” “妈,你咋突然对当年的事,这么上心?”张德胜越发觉得,老太太不对劲。 他探究的看着她问。 在说谎这方面,老太太明显道行比张德胜要深,“这不是张柠昨天生日,我突然想起来嘛。” 老太太解释完,又确认,“东西真没了?你可别糊弄我?” “没了,都扔了,我留那玩意有啥用,真是的。” 张德胜有点不耐烦,黑着脸快速的挑拣着豆角,还大力的将背篓往一旁扯了扯。 老太太怕再追问下去,会被儿子怀疑什么。 便识趣的闭了嘴,“你这么不待见我,我回去了,真是,养儿子有啥用!” 老太太嘴里一边不满的嘀咕着,一边出了门。 回了家,老太太赶紧关上了大门进了屋。 张玉风这会刚睡起来,因为感冒,一个劲的打着喷嚏,她坐在东屋炕上,从窗户里看到她奶奶鬼鬼祟祟的关了大门进了堂屋。 她从炕上溜下来,出了东屋门。 老太太一进屋,张德福他们急忙围过来问,“妈,怎样,信到手了吗?” ------题外话------ 大家出来冒个泡呀 希望张玉莲如何被拆穿? 第187章 双方 确定身份 老太太一进来,张德福等人急忙围过来问,“妈,信到手了吗?” “是啊,奶奶,怎么样?我大伯怎么说的?”张玉莲更是紧张不已。 老太太坐到炕沿上,面对着三双期待的眼睛,语气轻松的说道,“你大哥说了,那信早没了,他留那玩意也没用,早就扔了。对了,德胜一说我才想起来,当时,张柠抱回来时,脚上穿着一双虎头鞋,衣服是啥颜色我也忘了,总之,这都是线索,你们得记住了。” 老太太在张德胜院子里坐了会,这会感觉老寒腿都犯了,赶紧上了热炕,将腿捂进了被子里。 “奶奶,你确定我大伯把信扔了吗?他会不会是不想给你,所以故意骗你的?”张玉莲不太信任张德胜,这信没拿到手,心里总觉得不踏实。 张德福也盯着老太太确认,“是啊,会不会是大哥不想给?妈,你到底怎么说的?” “德胜那么老实的一个人,他从小就不会说谎,我说了帮他保管,免得以后张柠拿着信又闹腾,我说了好几次,他都坚持说信没了,那肯定是真的没了。这都过去多年了。”老太太又心情颇好的说道,“对了,德胜说了,张柠那死丫头跟他们说,她绝对不会找自己的亲生父母,所以,我看让玉莲去认亲这事,也靠谱。” 老太太本来觉得这种冒名顶替的行为,实在有点缺德。 但听说张柠不打算认亲生父母后,她心里的愧疚倒是消散了一些,她在心底一个劲的安慰自己,从另一方面来讲,他们这其实是在做好事。 当父母的将孩子丢了十八年,现在来找,心里肯定会着急想和孩子相认。 张柠没打算认人家,这要是让她亲生父母知道了得多伤心? 天下的父母都不一样,没人愿意真的扔了孩子。 这玉莲和对方认了亲,也算是成全了人家大老板,解了他们的思念之苦。 老太太坐在炕上,一个劲的用这样的理由说服着自己,她这不是造孽,她是做好事。 老太太一说张德胜不会撒谎,他说信没了那肯定就是没了。 张玉莲才稍稍安心了些。 没了顾虑,张德福有些迫不及待的开始摩拳擦掌,“那我们啥时候去认亲?我看看几点了?”张德福急忙看了眼墙上的电子挂钟,“快五点了,要不我们现在去吧,等认了亲,晚上他们肯定会给我们安排住处的,太晚就不用回来了。” 毕竟是心虚的事,他真怕夜长梦多。 “爸,你急啥?”张五莲心底不悦的嫌弃了张德福一番,果然是有勇无谋,一点脑子都没有,钻钱眼里了。 “我们不能主动去认亲。”她分析道,“你们想,人家是秘密调查,这个事是我偷听来的,我们去了怎么说?总不能说我偷听他们谈话?还偷听完怀疑自己的身世?这世上哪有那么巧的事?人家大老板可聪明着呢,肯定觉得这些所谓的证据是我从她们的谈话中偷听来的,根本不会相信我们。 另外,孩子是被遗弃的,我作为那个孩子,正常情况下,应该恨他们,不愿意认他们才对,怎么能主动去认亲?这一看就有问题!” 张五莲分析的有理有据,一番话让张德福如梦初醒。 炕上坐着的老太太看着张玉莲,从心底不得不佩服她这个孙女不简单,心思缜密。 张玉莲想的的确很周到,连她都没想到这些问题。 张德福一听顿时急了,“那怎么办?不能主动认亲?那还能等着他们来认你?” 张玉莲示意张德福稍安勿躁,她眼底冒着势在必得的光,缓缓出声,“爸,你别急,我们得好好想个万无一失的办法。” 因为时间紧迫,具体该怎样认亲,她的计划还不成熟,晚上她得好好思量一番,确保万无一失。 张德福不耐的催促,“行,那你赶快想,赶明天早上给我想出来,天一亮就去镇上。” …… 张玉风从看到她奶奶鬼鬼祟祟的关大门进堂屋时,就从炕上溜了下来,出了东屋。 因为堂屋白天门窗都是开着的,只挂了门帘和窗帘,所以根本不隔音,屋里人说话,院子里听的一清二楚。 屋里的人以为张玉风在睡觉,这会都急着商量事,根本没人想起她。 于是,他们的谈话内容,一字不落的被张玉风听了去。 张玉凤因为营养不良而枯黄干瘦的小脸,再听到他们的谈话内容后,气的皱成了一团,脸上满是厌恶之色。 她重新又折回了东屋,气呼呼的爬到炕上,将自己捂进了被窝里。 她此时既震惊又愤怒。 张柠的亲生父母在找她? 张玉莲说,她是偷听到的这个消息…… 她今天早上提了苹果,说是要去给苏董事长吃,那有人寻找孩子的事,该不会是从苏董事长那听来的? 张玉风觉得这个可能性很大,如果是普通人找孩子,张玉莲和她爹等人不会如此积极。 他们只有在涉及到利益的时候,才会像今天那样和睦,想法一致。 如果这个消息属实,那张柠很可能是苏董事长的孩子? 现在的情况是,张柠和大伯一家并不知情,而她那好吃懒做的爹妈,和一肚子坏水的二姐张玉莲,竟然谋划着要顶替张柠去认亲? 这么缺德的事,居然都能干出来? 连她那活了大半辈子的奶奶,都那么积极,还跑去大伯家骗人家的信。 张玉风捂在被窝里,气的呼吸都急促了几分,为自己有这样没底线的亲人感到耻辱。 虽然以前她也不待见张柠,但她更大程度上是恨铁不成钢。 大伯一家那么好的人,拿张柠那个捡来的娃跟公主一样对待。 相反,她的父母重男轻女,对她们几个亲生的女儿,跟对待丫鬟似的,一脸嫌弃,动不动非打即骂。 所以她才讨厌张柠不识好歹,跟傻子一样被张玉莲牵着鼻子走。 张玉莲是她亲姐,她除了讨厌她,也懒得管她和张柠之间的事。 她年龄小,说了人家未必信,又是张玉莲的亲妹妹,说自己二姐坏话,反而落个吃里扒外的名头。 自从后来张柠脱胎换骨大改变后,其实从心底佩服张柠,佩服她的能力。 但自尊心作祟,张柠对她不冷不热,她也不愿意主动跟她拉关系。 就算想拉人家未必会理她。 毕竟两家关系现在那么恶劣。 就算她不待见张柠,但现在她的爸妈做出这种毫无底线骗人的事,她实在不忍袖手旁观。 张玉风已经十六岁,今年如果没辍学的话,也上了初三,该懂的道理她全都懂。 她爸妈被张玉莲哄骗着,去冒名顶替,这简直是犯罪。 到时候如果人家识破,报警都给抓起来,那以后她和玉龙怎么办? 因为张玉莲的事,他们现在已经在村里抬不起头了,要是他们几个全被抓了,她和张玉龙以后还有活路吗? 张玉凤很清楚,就算她现在冲出去阻挠他们,根本无济于事。 除了会被她爹拿笤帚疙瘩伺候一顿,不会有任何用处。 说不定会怕她告密,把她关起来。 张玉风缩在被窝里,越想越绝望。 她在心底,一遍一遍的哀叹,为何她的父母,会是这样的人? 她到底该怎么办? …… 张柠和秦锋在县城里逛到下午才回来,因为在路上闲聊时,张柠的一句话,秦锋一路上变的有心不在焉。 张柠居然说,苏嵘董事长和楚玲那张照片上的苏婉蓉有八分相像,像的简直就是一个人。 张柠当时语气相当笃定专业,她说这是用聂如风传授的用医学手段辨别相貌的方式辨别后,得出的结论。 她说,她熟知人的骨骼形态,从苏婉蓉那张照片上的五官神态来看,如果她的脸不发生什么意外受到重创,正常情况下,她二十年后的模样,绝对就是苏嵘那样。 张柠还说,从苏嵘来她家饭馆时,她第一眼看到她,就有这个感觉,但当时人多没仔细辨别,所以不敢确定。 今天早上秦锋去开车时,她仔细观察了苏嵘的五官,因此完全可以保证,苏嵘和苏婉蓉,绝对是一个人。 秦锋本来这段时间就一直对苏嵘的身份心存怀疑,只是苦于没有确凿证据,苏嵘自己又假装不认识他。 所以,他才无法确定。 听张柠如此一说,尤其还搬出了最具权威的聂如风聂神医传授的知识。 秦锋对苏嵘的身份,算是基本上确定了下来。 在回来的车上,张柠见秦锋面色凝重,一直没有开口说点什么,她忍不住问,“秦锋,你怎么了?是不是在想苏董事长的事?” 自从她告诉秦锋,苏嵘就是苏婉蓉的事后,秦锋这一路上,就没说过几句话。 “对,柠柠,你确定,你分析的不会有差错?”秦锋突然侧目,面色紧绷的看向她。 张柠能看得出他的紧张,她对上他的视线,回答的相当笃定,“你这是在质疑我的能力?还是质疑我师父的能力?这种事,我怎么敢乱说?不管是苏婉蓉还是苏嵘,我都不认识,我只是用一个旁观者的态度,用专业的医学知识得出的客观结论。总之,她们就是一个人,除非还有双胞胎,不然我不会弄错。” 张柠一本正经的信口胡诌。 她试探了秦锋好几次,最后终于确定,秦锋根本不知道苏嵘就是苏婉蓉这件事。 但她知道啊。 贸然告诉秦锋苏嵘就是苏婉蓉,秦锋若是问她从何而知,她肯定回答不上来。 所以,张柠才绞尽脑汁,搬出了所谓的科学论。 用聂如风说话,秦锋肯定信服。 其实,她也不算完全信口开河,本来在医学上,通过科学技术,完全可以凭照片推断出一个人几年甚至几十年以后得相貌。 只是,那需要用最新的高科技技术还原,仅用一双肉眼,是绝对没法做到的。 秦锋本来就在怀疑,他内心只是需要一个更加信服的证据而已。 所以,张柠如此一说,他便下意识的相信了。 “她既然是婉蓉姨,为何又不愿意和我相认呢?还有,她知道玲姨也在这边,为何也不与她相认?”秦锋心底满是疑问。 “你说,苏婉蓉会不会失忆了?”张柠问。 秦锋摇头否认,“不可能!她绝对没有失忆!” 如果失忆,第一次看到他时,就不会露出那么慈爱的眼神。 如果失忆,她又怎会暗中调查苏家的信息? 那天在饭馆,她看到楚玲时,那明显的情绪变化,由此重重,都说明,她其实是认识他们的。 “那她肯定是她有的苦衷吧,毕竟,她是一个在亲人眼里,早就去世了的人。” 张柠深深觉得,那个苏婉蓉绝对有故事。 对于张柠的说法,秦锋不置可否。 她当年是如何“死而复生”的? 这所有的一切,都是个迷。 秦锋开着车,突然,他不知又想到了什么,脸色变的更加迷茫,“如果苏嵘她是婉蓉姨,那她的孩子呢?她肚子里的孩子,不知道还在不在?” 上次听楚玲的诉说,苏婉蓉当年是被苏婉茹哄骗着上了去外地的班车,后来班车起火,里面的人都被烧的面目全非。 而如今的苏婉蓉,没有留下任何烧伤痕迹,那么,她应该不是汽车起火后死里逃生。 而是…… 汽车起火时,她根本不在车上。 她很有可能提前下了车。 或者苏婉茹的消息有误,她压根没上车。 既然她人是平安的,那她的孩子是否顺利出生? 张柠坐在副驾驶上,听秦锋提起苏婉蓉的孩子,她这才想起,有一次楚玲是说过,苏婉蓉当时是一尸两命。 张柠安慰道,“她活着,孩子应该也活着吧?” 见此时车里气氛低沉,张柠想起楚玲以前在他们吃饭时,提到说,当年他们都怀着身孕时,曾经还开玩笑说,谁生了女孩就要和她们的娟姐做亲家。 于是她为了缓解气氛,开玩笑道,“楚姨说,她和苏婉蓉谁生了女儿就要嫁给你,你还是赶快打听一下,苏婉蓉生的孩子到底是男是女?如果是女孩,那你就算是有婚约的人,我可不敢破坏。” “那是玩笑,算不得数。”秦锋侧目深情的看了她一眼,又补充,“感情的事,我不会向任何人妥协。” “那苏婉蓉要真生了女儿,还执意想嫁给你呢?”张柠揶揄道。 “谁的女儿都没用!我只认你!” 张柠!,“……” 到了镇上,俩人先去了饭馆和王兰香他们打招呼,免得他们担心。 到饭馆时,就见张莉正趴在桌上,手里头拿着笔在纸上认真的写写画画着。 王兰香坐在一旁一手支着脑袋打着盹。 “妈,我们回来了。” 听到张柠的声音,王兰香一个机灵,瞬间睁开了眼,转头看向门口。 “柠柠,小秦,你们回来了?”王兰香打量着俩人,这咋跟走的时候不一样了呢? 而且,手里还提着这么多东西。 真是败家! “你们买新衣服了?”张莉从面前的纸张上抬头,看着张柠惊呼道。 这件滑雪衫好漂亮。 “嗯,买了件棉衣,妈,怎么样,有生意吗?” 张柠将一堆东西放到桌上,扫了一圈,饭馆里一个客人都没有。 王兰香无精打采,“中午,就你舅舅带着什么顾总和他们同事过来吃饭,后面也零零散散的进来了几个人,一共加起来不到十个。” “一共八个顾客。”张顺从后厨出来,说道。 听得出,张顺对这个数字并不满意。 “到下午,我们就一直这么干坐着,这平时在家忙活惯了,没生意这么闲待着,心里慌慌的,也不知道你爸吃饭没?” 勤快的王兰香一刻都闲不住,饭点过后,就一直闲待着,她想起家里的张德胜。还有养的那些个猪鸡狗牛,急得心里直突突。 “妈,今天不逢集,街上都没几个人,吃饭的人少是肯定的,明天肯定人多。” 八个客人,的确是有点少。 张柠看了眼冷清的大街,便也觉得可以理解。 “但愿吧,你们吃了没?我给你俩做去。” 张柠赶紧开口,“没吃,我们没吃呢。”赶紧给她妈找点事干。 “我去做,想吃啥?”王兰香问。 “有啥吃啥呗,要不来个土豆青椒盖浇面。秦锋,你呢?” “我不挑,阿姨看着做吧。” “姐,你又画图呢?”张柠凑到张莉跟前,见她拿着铅笔在纸上画着一件裤子。 “没事干,就画了两张,柠柠,你啥时候把这些图拿给那个周特助看看啊,让人家专业人士看看,我也好知道我的不足。”张莉已经攒了一堆图纸,实在着急。 专业人士给她作了评价,她才能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好确定发展的方向。 “一会我就去,你跟我一起去。”见张莉如此焦急,张柠打算一会跟着秦锋去一趟家属院。 “我?我也去?我去了说啥呀?”张莉连连摆手拒绝。 周倩那个人气场太强大了,她真的犯怵。 “就闲聊呗,你以后不是要在人家工厂上班的?怕啥?” 很快,王兰香就将张柠要吃的土豆青椒盖浇面和给秦锋做的青椒炒肉盖浇面端了上来。 “莉莉,别画了,去帮你哥打下手,咱们也一块吃了给你爸把饭提上就回家,我看这下午怕是没客人了。” 很快,王兰香和张顺做了饭,大家一起吃完后,王兰香刚想张罗着打烊,就进来了两个民工模样的男子吃饭。 王兰香和张顺一起赶紧去了后厨做饭。 秦锋要去跟苏嵘道别,顺带带张柠过去认认停车位。 张柠则是想趁这个机会过去找周倩,给她介绍张莉认识。 到了大院里,秦锋将车停好,怕张柠不熟悉地形,给她示范了一番。 到了那一排平房前,张柠去了周倩所在的房门口,“秦锋,我去找周姐了,你忙你的去,回去的时候莲我们。” “嗯。” 随后,秦锋敲开了苏嵘的门。 因为确定她就是苏婉蓉,秦锋此时看到她,心境完全不同。 眼神复杂又亲切。 “小秦,你过来了?快请进。”苏嵘看到他,客气的将人迎了进去。 进了屋,秦锋开口,“苏董事长,我明天早上的车,过来跟您道个别。” 苏嵘将人让着落了座,递给他一杯水,“小秦,这段时间,辛苦了。” “苏董事长,应该的。”秦锋接了水,态度依旧客气。 他抿了口水,深邃的眸子微微闪动了几下,随后,看着苏嵘,郑重的说道,“苏董事长,我离开之前,有件事,想拜托您。” “小秦,你说。” “是这样,我离开之前,有一个人,一直放心不下,我想,如果苏董事长方便的话,麻烦您能适当的帮我照顾一下她。”秦锋语气真挚,带着请求的意味。 苏嵘下意识的接了话,“你说你对象?” 秦锋摇头,“不是。” 不是? 苏嵘的脸色突然变的有些微妙。 心底有一个念头,冒了出来。 只是一瞬。她便强迫自己压下了那个想法。 应该不会。 “哦?那是哪位呢?”她用微笑掩饰心底的慌乱。 “是我玲姨,就是从京都过来的那位楚玲女士,我之前有提过,她是我母亲的旧交。她带着孩子在这边,过得很辛苦。正巧她也在工厂里报了名,即将成苏董事长您工厂的工人,所以,我冒昧向您提这个要求。” 秦锋视线在苏嵘脸上停留了两秒,面色认真,语气更是严肃无比,“另一方面,也是因为,您长的实在是太像她们的姐妹婉蓉姨。冥冥之中,都是缘分,我想,您应该很乐意帮这个忙。” 苏嵘在秦锋的话说到一半时,脑袋就嗡一声,不知该用什么词来形容自己的心情…… 秦锋认出她了! 他真的认出她就是苏婉蓉了。 他到底怎么做到的? 苏嵘心底很是慌乱,神色怔松着,在想自己到底哪里暴露了? 秦锋看到苏嵘目光呆滞着,他出声道,“苏董事长,您怎么了?” 听到秦锋的声音,她回过神来,掩去眸底的慌乱,勉强挤出一丝笑,“没什么。” “那我刚才的请求……”秦锋目光紧锁着她,欲言又止,等待着她的回答。 到底是经历过风浪的。苏嵘此时已经彻底镇定了下来,她淡淡一笑,“既然她在厂里上班,看在你的份上,我会让下面的人多加照顾。” 她一副我看在你的面子上,可以让员工对她多加照顾的口气。 完全没有表现出任何自己认识楚玲的意思。 苏嵘的表现,并没有让秦锋有任何异样,他同样回以她礼貌的微笑,“那我就先谢谢苏董事长了。” 苏嵘顿了片刻,又一脸笑意的看着他,善意提醒,“小秦,至于你说的,我像你姐妹的故人这件事,我想,大千世界,长的像的人也不惊奇,希望你回了京都,不要对认识你母亲那位姐妹的人提到我,我不喜欢麻烦。” 秦锋:“我知道。” 秦锋睿智的双眸微眯,苏嵘这句话,恰恰说明,她就是苏婉蓉,只是,她不愿承认自己的身份,是有自己的苦衷,他尊重她的选择。 …… 这边,张柠和张莉敲了周倩的门,她似乎是刚才外面回来,身上还穿着呢大衣。 看到张柠很是惊愕,“小张,你怎么来了?” “周姐,没打扰你吧?秦锋过来和苏董事长告别,我正好就跟过来了,这是我姐张莉。”长柠和张莉站在门口,她说着。给周倩比了下身旁的张莉。 “周特助好。”张莉礼貌又恭敬的给周倩鞠了个躬。 周倩在培训时那强大的气场和短短几句话里不经意中流露出的知识,让张莉对她,打心底崇拜。 看到人,态度更是恭敬。 “你好,不用这么客气,请进。”周倩将两人让进去。 又给她们倒了水端过来。 “请喝水。” “谢谢。” 周倩坐到沙发上。 张柠开门见山,“周姐,我带我姐过来,是想让你帮她看看,她画的服装设计图。” 周倩黛眉微挑,“张莉喜欢设计服装?” 张莉局促的低声回道,“我对这方面比较感兴趣。” “给我看看。” 张莉将早就准备好的几张自认为最满意的图纸,递给了周倩。 周倩接过去,一张一张的翻看着。 她的表情,从最开始的云淡风轻,到后面眼底不由自主的流露出惊艳和不可思议。 “这是你画的?”周倩指着一张短款上衣图纸,不可置信的看向张莉。 “这是柠柠帮我指导的,后面两张是我自己完成的。” 周倩的视线又落到张柠脸上,惊喜的看着她,“小张,所以,这张设计图的灵感来自于你?” 张柠一看周倩这眼神,就知道这张图纸是扑了她的眼,她急忙否认,“周姐,这是我姐画的,我只是随便提了点意见而已,你觉得,怎么样?我姐有这方面的天赋吗?” 这个时候,她可千万不能抢功劳。 “老实说,张莉画的这几张图,款式都很新颖,看得出很有个性。也是目前市面上没有的。只是在很多细节方面不太理想,毕竟,她没有经过专业学习,不懂面料,可以理解。”周倩给出了中肯的评价。 “所以,我姐如果有机会出去深造学习,以后是有可能吃这碗饭的吧?”张柠眼睛亮晶晶的的,看着周倩,紧张的问。 “如果有机会深造,完全有可能。” “太好了,姐,听到了吗?周姐都肯定了你。” 张柠激动的一把抱住了张莉。 张莉的尴尬的一把推开她,欢喜的向周倩道谢,“谢谢周特助,我会继续努力的。” 周倩淡笑,“加油,现先在厂里好好干,以后我们公司如果有这样的机会,我们可以优先考虑你,等学了新知识,回来更好的为公司服务。” “那我们就先谢谢周姐了,遇到你,真是我们的福星。” 张柠表现的比张莉本来都激动。 “小张你对你姐可真好啊,有兄弟姐妹就是幸福。” 周倩看着她们姐妹俩,眼底满是艳羡,不由有感而发。 她真的,好想像她们一样,拥有兄弟姐妹,拥有属于自己的亲人。 张莉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是啊,柠柠对我很好,我们可是比亲姐妹都亲呢。” 周倩闻言,诧异的看向她们,“嗯?” 她们不是亲生姐妹? “啊?”张莉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她慌乱的摇头,“没什么,我是说,我们全家人感情都很好。” 周倩探究的眸子看着她们,张莉刚才的话,似乎并不是口误? 张柠生怕周倩八卦的刨根问底,老实说,她并不想让外人知道她是个弃婴的事。 不想让人用同情的眼神看她。 于是,她转了话题,“对了,周姐,那次我救急画的那个兰花,苏董事长还没说什么吧?” 周倩:“说了。” “啊?”还周倩还是挨骂了吗? 见张柠小脸垮着,周倩笑道,“她说很漂亮。” “那就好。” 张柠端起桌上的水杯喝了口水,在她放杯子时,秦锋送的那个吊坠项链从毛衣领子里掉了出来,周倩看到那个水晶吊坠,由衷的赞叹,“哟,小张,你脖子上这条吊坠不错嘛。” “肯定漂亮,那可是昨天秦锋送给柠柠的生日礼物,也是定情信物,肯定挑最好的。” 张莉此话一出,周倩意外的看向她,“昨天?昨天小张生日吗?” 这么巧? 张柠将从毛衣领里掉出来的吊坠重新塞进脖子里,,嘿嘿一笑,“对,昨天十八了,成年了。” “昨天十八岁……”周倩轻声呢喃。 周倩看向张柠,脸色紧张的确认,“张柠,昨天真的是你十八岁生日?” “真的呀,周姐,有什么问题吗?”张柠不明所以。 周倩眼神闪烁着,语气里满是遗憾,“没有,只是有点遗憾,要是昨天知道是你生日,我们去饭馆的是就跟你说句生日快乐了。那我现在补一句吧,小张,生日快乐,希望你能考上理想的大学,和秦锋长长久久。” “谢谢,周姐。” 周倩此时虽然和张柠她们姐妹聊着天,却有点不在状态。 张莉那句“我们可是比亲姐妹都亲”一直在她脑海里回荡…… 最重要的是,昨天是张柠十八岁生日! 基于这两点,周倩心底不禁出现了各种猜测。 她的视线不自觉的频频往张柠脸上看。 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越看,越觉得张柠和董事长长的相像。 周倩甚至想,董事长那么漂亮出众的女人,她生的孩子,就应该是张柠这种样貌气质才对! 周倩很想问张柠和张莉,张柠是不是并不是他们父母亲生的?可这么冒昧没礼貌的问题,她实在无法问出口。 她想,应该先将这个消息透露给董事长,让董事长自己判断,张柠家在镇上开着饭馆,不愁没机会接触。 坐了一会,有人敲了周倩这边的门。 她过去打开,便看到秦锋和苏嵘站在门口。 秦锋看到周倩,礼貌的开口,“我过来叫张柠她们回去。” “秦总,我叫她们。” 张柠和张莉听到了动静,俩人已经走了过来。 张柠看向秦锋,“要回去了吗?” “嗯。”秦锋高大威猛的身躯立在门口,看着她微微点头。 “那周姐我们就先走了。” “好,等明天我和董事长过去你们饭馆里吃饭哦,尝尝阿姨的手艺。”周倩冲她们热情的摆摆手。 “随时欢迎。”张柠和周倩俨然已经很熟络,交流更是自然又和谐。 张柠临走前又冲苏嵘微微鄂首,“苏董事长再见。” “再见。”苏嵘目光柔和的看着她,脸上挂着慈爱的笑。 看到别人家这么大的孩子,苏嵘总是不自觉想到自己的孩子。 此时,她对孩子的思念之情更浓。 三人很快离去。 苏嵘站在原地,看着他们的背影,神色复杂。 周倩以为苏嵘是在盯着张柠看,她与她并肩站在一起,过了许久,试探着开口,“董事长,你有没有发现,这个张柠长的跟你还挺像的?” “有吗?”苏嵘凝重的眉头舒展,语气满是期待。 “董事长,外面冷。进屋再说。” 回了屋,周倩关好了门,沉吟片刻,将刚才得到的消息告诉了苏嵘,“董事长,有个线索,但我暂时不敢确定……” 周倩内心很纠结,董事长已经经历了各种失望,如果她这次的信息有误,岂不是更加打击她? 但是这么重要的事,周倩实在瞒不住,也不敢隐瞒。 苏嵘语气出奇的平静,“放心说吧,只要是有用的线索,都不能错过。” ------题外话------ 明天等张玉莲助攻一把,就可以相认了! 第188章 惊!张柠是她女儿? 苏嵘听闻周倩又查到了什么线索,虽然语气平静,心底实则满是期待。 现在只要有有用的线索,她都愿意去全力寻找。 “董事长,你这个线索,跟秦锋的对象张柠有关。” 周倩此话一出,苏嵘本来无神的双眸瞬间升起了一抹亮光。 周倩查到的线索,与小秦的对象张柠有关系? 那是什么关系? 苏嵘整个人突然像是注入了什么强有力的药剂一般,本来疲惫无力的身体,瞬间变的精气神充足,眸底闪着亮光,急迫的看向周倩,“你说,你查到的线索,跟小秦的对象有关?” 苏嵘的心底有一个念头不受控的冒了出来,可她不敢继续往下想。 她会如此幸运吗? “对,但只是一点线索,还没深入调查。”周倩语气委婉,尽量先不给董事长太大的希望。 如果她这次只是搞了一个乌龙,怕是给董事长的打击,会比之前几次都要大。 毕竟,之前那几个姑娘,的确是怎么看都不像董事长生的。 可张柠不一样,她那么优秀,阳光,甚至还和董事长有几分相像。 从刚才董事长的反应来看,她内心也很期待张柠与她有关系的吧? 不过,周倩转念一想,张柠和董事长相像,那不是正好说明,她们有关系的可能性很大…… 苏嵘见周倩吃完后又欲言又止,有些心不在焉,她追问,“快说,你查到了什么?” 周倩听到苏嵘的问话,她敛回心神,坐直身子,看向她,认真回道,“是这样,我刚才无意间得知,昨天是张柠的生日。还有,她姐姐张莉,不知是不是口误,说出了她们比亲姐妹还亲这样的话。 关于别人的隐私,我不好当面询问。但张柠的生日和大小姐的是同一天,我觉得,这是条很有价值的线索。” 苏嵘闻言,神色诧异,“张柠昨天十八岁生日?” “是的,不知道是不是巧合?董事长,接下来我再详细调查。” 苏嵘低着头,喃喃自语,“张柠,念柠……会是……她吗?” 生日对的上,名字也有一个柠字,如果她姐姐说那句,比亲姐妹还亲的话,并不是口误,那各个条件,都能对的上了。 可那一家人,那么亲,感情那么好,脸上的笑容都那么相似。张柠怎么看,和他们都是原本的一家人。 周倩握住苏嵘的手,轻声安慰,“董事长,会调查清楚的,大小姐也一定会找到的。” “要不,给秦总打个电话,问问他关于张柠的情况,他是张柠的对象,关于她的身世,秦锋一定清楚。”周倩觉得,只要给秦锋打个电话,张柠是不是张家人亲生的,自然就清楚了。 “不能给秦锋打电话。” 周倩的提议,立刻遭到了苏嵘的拒绝。 秦锋本来就在怀疑她的身份,不管他怎么试探,她都没有露出任何破绽,若是这个电话打出去,便是坐实了她就是苏婉蓉的事。 虽然无法从秦锋那里得到任何线索,但苏嵘随即又想到了一个人。 他对于张柠的身世背景,绝对了如指掌,再清楚不过。 那就是他们厂里的员工王金龙。 她作为张柠的舅舅,绝对知道张柠是否亲生这件事, 她记得上次,那个什么叫张玉莲的来应聘,王金龙说是有亲戚关系,当时她就向王金龙询问了张玉莲的情况,王金龙很善谈,对张玉莲一家的信息很详细的告诉了她。 他连有点亲戚关系的人家的情况都那么清楚,何况是自己的亲外甥女。 苏嵘本来想让周倩叫王金龙过来。 她瞥了眼墙上的挂钟,见此时以是七点。听说王金龙家离镇上挺远的,现在叫他过来,似乎有点太晚。 当然,这只是苏嵘安慰自己的借口。 事实上是,她突然有点不敢查下去。 怕再次听到另她无法接受的残忍的消息。 总之,此时她的心情很复杂,心乱如麻。 如果张柠不是她的孩子,她该如何承受这份失望? 亦或者,如果她足够幸运,张柠真的是她当年遗弃的女儿,她又该如何面对她? 过了这么多年,虽然她历经千辛万苦,来到了这里找孩子,但她心里,其实一直都没有准备好,该怎么面对那个孩子? 她的女儿,会原谅她吗?会认她这个狠心的妈吗? 不管结果是哪一种,苏嵘发现,她都不知该如何面对! 毕竟,她亏欠了孩子太多! 想到这里,苏嵘面上满是悲凉,她语气疲惫的冲周倩摆摆手,“明天吧,明天早上,再作调查。” 她需要时间,给自己做心里建设。 …… 张柠他们从家属大院出来时,王兰香和张顺已经在收拾东西。 饭馆后面库房旁边还有个小屋,里面有炕,以前韩正他们两口子就住在里面。 张顺怕饭馆关门他们都回了家不放心,晚上打算直接住在饭馆。 省的明天早上又要早起冒着寒风往镇上赶。 张莉骑着自行车,载着王兰香,给张德胜提着饭回了村。 张柠和秦锋将张莉送回饭馆后,回了楚家。 离别将近,俩人走在路上,情绪突然都走着低落。 秦锋紧紧的拉着张柠的手,就这么无声的在街上走着。 直到秦锋像是生怕她跑了一般,握着她手的大掌越来越紧,张柠甚至感觉到了丝丝疼痛时,她终于忍不住开口找了个话题,分散秦锋因为离别带来的惆怅情绪,也是想解救她可怜的小手。 “秦锋,怎么样?苏董事长怎么说?有承认吗?” 秦锋闻言,微微摇头,“没有,我试探了好几次,甚至提到了让她帮忙照顾楚玲姨,她都不动声色。” “够沉得住气的。” 秦锋看着她,语气柔和的说道,“既然她不想承认,想必是有她的苦衷,我们不必强求。另外,柠柠,这件事只有你我二人知晓,不可让他人知道。不然也许会给苏董事长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我知道。”张柠点头。 前世,苏婉蓉就是死于非命。 所以,她不敢表露真实身份,或许,是怕仇家寻仇? 随即张柠又不自觉的想到,前世害死她的凶手和要苏婉蓉命的是同一个人。 那她和苏婉蓉之间,到底有何种联系? 她与那种级别的大佬,啥地方能扯上关系? “你也不打算告诉楚玲姨吗?”张柠问。 “暂时先别告诉她。我想时机成熟,苏董事长自己应该会和她相认的,她们之间的事,就让她们自己解决吧。” 到了楚家时,楚逸听到动静,从屋里出来,他看到张柠又是和秦锋一起回来的,他的心再次感觉堵堵的。 他从听到昨天是张柠的生日后,今天就一直等她回来,想给她补一句生日快乐。 真正见到了人,楚逸又觉得此时这个画面好刺眼,人家未必稀罕他的一句生日快乐。 他闷闷的钻进了屋里。 秦锋看到楚子冷漠的往屋里走,叫住了他,“小逸,玲姨呢?” “在屋里。”楚逸冷冷的扔下一句,就回了房。 张柠和楚玲打了招呼也回屋了,她知道秦锋临走前,肯定要和楚玲单独聊聊。 楚玲和秦锋一起进了屋,楚玲小心翼翼的将门虚掩了一下,然后急切的问,“小锋,怎么样?你有查到什么吗?” 她迫切的想知道,苏董事长和苏婉蓉到底是不是同一个人? “玲姨,您别着急。” 秦锋坐到沙发上,说道,“我在想,苏董事长如果真的和婉蓉姨有什么关系,那她一定会认出你的。她既然没和我们相认,或许她有自己的苦衷,亦或者是我们认错了人。总之,您别着急,也别声张,静观其变吧。如果是同一个人,迟早会真相大白的。” 秦锋怕他笃定的说出苏嵘就是苏婉蓉的事,楚玲会忍不住去找苏嵘。会给苏董事长造成困扰。 因此,他只能选择暂时隐瞒。 “只能这样了。” 楚玲心底多少是遗憾的。 如果一开始就不抱任何希望,便不会有失望。 楚玲转念一想,又释怀了。 婉蓉本来就已经去世十八年了,这是十八年,就已经发生的事实。 他们也是思念成疾了。 怎么能因为看到一个长相相似的人,就往她身上想呢? 人没了,就是没了! 这么多年过去了,她早该结受了不是吗。 秦锋又和楚玲闲聊了一会,楚玲如今对秦锋是彻底信任。 自然知道他不会出卖她和楚逸。 但最后还是旁敲侧击的提醒了他,回了京都,不可像旁人提及她和楚逸的情况。 尤其是楚逸的身体。 楚逸知道明天秦锋要离开,就在他母亲和秦锋在屋里聊天时,他一直在自己房门前徘徊。 秦锋是要回京都了,对此楚逸心底是忐忑的。 他的身体眼看着就要恢复,到时候他便可以在那些人毫无察觉的情况下,回到京都,给他们来个措手不及。 他必须确保万无一失,绝对不会让秦锋坏他的事。 于是,在秦锋要回屋时,楚逸叫住了他。 “小锋哥。” 黑暗中,冷不丁传来的阴冷暗沉的声音,秦锋高大的身躯微抖。 他看向黑漆漆的台阶,看到台阶上站着的一道暗影,嘴角微抽,这孩子,阴森森的,跟鬼魅一般。 “小逸,有事?”秦锋没好气的问。 想到自己有求于他,楚逸语气放软,掩唇轻咳一声,客气的出声邀请他,“还早,来我书房坐会吧。” 闻言,秦锋顿了两秒,移步去了楚逸的书房。 进屋后,楚逸关了门,罕见的给他倒了杯水。 秦锋接过他递过来的水,剑眉微挑,“有事找我?” 他居然还能喝到楚逸倒的水?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秦锋其实大概能猜测到楚逸找他何事。 楚逸眼眸微闪,坐到他对面,先客套了一番,“小锋哥,祝你明天,一路顺风。” “谢谢。” 沉默了一会,他摸了摸鼻子,又开口道,“之前我有什么做的不好的地方,请你别介意。” “看在玲姨的份上,不介意。”秦锋慵懒的坐在椅子上,手上端着水杯,嘴角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淡淡笑意。 楚逸,“……” 就这样,俩人有一句没一句的着。 秦锋始终气定神闲,不急不慌的模样。反观楚逸,似乎并没有那么悠闲。 终于,在屋里的气氛沉闷到极点时,他说到了正题。“小锋哥,我和我妈如今的处境,你应该很清楚,我身体一直很糟糕,以后我们回不回京都,还两说。所以我想请你不要在苏家人面前提到我的境况,免得我爷爷奶奶知道了担心。” “他们会担心吗?”秦锋好整以暇的看着他,反问。 秦锋的话无疑是给楚逸心口戳刀子! 他们会担心吗? 呵,他们只会担心他死不了。 以前他以为至少苏家还有爷爷奶奶,可他们离开了这么久,老人一封信都没来过。 怕是早就忘了他们还有他这么一个孙子的存在。 楚逸忍着内心的恨意,言不由衷的开口,“他们自然会担心,总之,你不要提及我们就是。” 秦锋看着眼前神色阴鹜的的少年,想到他刚到这边,第一次见到他时,他表现出的警惕和敌意。秦锋此时的心底多少有些难受。 小小年纪,为了保命,过得战战兢兢,一有点风吹草动,就犹如惊弓之鸟。 秦锋再开口时,语气都严肃认真了几分,“楚逸,你在担心什么,我很清楚。我自然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不必防着我。另外……你的身体差不多该好了吧,你们也不能永远待在这里。” 他看着他,语气真挚,“等放了假,就回京都吧,有事可以找我,我不会让你和玲姨再受伤害。” 楚逸并没有正面回答他,“以后再说吧,我们在这挺好的。” 他眼眸微转,又试探着问道,“对了,我听我妈说,那个苏董事长长得很像婉蓉姨,是怎么回事?你清楚吗?” 他们这几天神神叨叨的,一直提到什么苏董事长。 “不知道,你现在的任务是好好学习,养好身体,以后,就算跟人斗,没个好身体,没足够的能力,也是徒劳。” …… 第二天清晨,张柠早早从炕上起来。 确切的说,她一夜未眠。 终于,听到外面鸡叫时,她躺不住起了身。 冬季天亮的晚,早上六点外面还是黑漆漆的,她不知从哪来的勇气,开了门,走了到秦锋的房门口,敲响了他的门。 秦锋本来早已醒来,他双臂枕在脑后,看着黑黑的房顶发呆,听到门口传来的女孩轻柔的声音,他身躯猛的一震,一个鲤鱼打挺从炕上起来急忙套上了衣裤。 “起了。”不过几秒时间,他就冲到了门口,一把拉开了门板。 看到门口站着的女孩,他眸底满是柔光,“怎么没多睡会?” “睡不着了。” 秦锋拉着她进来,然后又关上了门。 张柠以前也进过秦锋的房间,但毕竟在别人家里,平时他们都比较避嫌,很少单独在房间里待。 秦锋进她房间的次数,更是屈指可数。 每次叫她或有事找她,都会绅士的站在门外。 今天秦锋要离开了,张柠也没在乎那么多。 她进去后,帮秦锋叠了被子,见地上放着行李箱。 她问,“东西都收拾好了吗?” “没什么可收拾的,我打算把厚衣服都放进柜子里,以后还会过来,不用全带回去。” 他指了指炕头放着的几件单衣和一个背包,“把那个装资料的包和之前的一些薄衣服装上就行了。” “好,我来装吧。”张柠其实知道,他这样做,是为了让她安心,让她相信,他会回来。 张柠心底说不感动是假的,她蹲在地上,拉开皮箱,将秦锋挑拣出来的几件他刚过来时穿过得衬衣和单裤,叠好后一件件收进皮箱。 秦锋坐在一旁,看着她认真的低着头给他收拾行李的样子,他冷峻的面庞满是柔光。 她的样子,像极了给出差的丈夫收拾行李的妻子。 此时的画面,温馨,美好。 秦锋眉眼柔和的看着她,等她叠好衣服,全都装了进去,皮箱只占用了三分之一。 装好东西后,他将皮箱提到一旁放下,又拉着她的手过来坐到炕头。 许是要分开的缘故,俩人都没有像平常那样别扭不自然。 张柠坐在他身旁,轻轻的将头靠在他的肩头。 她的动作,让秦锋明显一怔。旋即,他伸出手臂,将她揽进怀里。 两个人谁也没说话,就这么一直坐着,岁月静好。 直到外面的天色渐渐亮起来,张柠的头缓缓抬起,看向他,“我开车送你去车站吧。” “你去上学,不用送我。” 张柠坚持想送她,“没事的,我让楚逸帮我请假。” 秦锋却执意不让她送,“别耽误学习,顾总会开车送我去车站,等到了给你打电话。” 她摇着他的胳膊,“我想送你嘛。” 秦锋刮了下她小巧的鼻子,柔声道,“乖,听话,我怕你去送我,我会舍不得上车。” “哦,那好吧。” 秦锋揽着她的肩头,一双深潭般的眸子,深情的看着她,见眼前的女孩泪眼婆娑,他抬手,轻轻抹去她眼角的泪,揉了揉的脑袋,“别哭,我很快就会回来,嗯,我算算,离你放假还有多久?”秦锋故意歪着头,作思考状,“还剩一个月时间,一转眼就过去了。” 张柠看出秦锋在强撑着,语气尽量轻快,眼睛却不敢看她。 她一把搂住他的脖子,吸了吸鼻子,强忍着心底的酸涩,笑道,“对,很快的,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不要让我担心。” “遵命。” …… 清晨,天空飘起了雪花,晕染的离别的氛围更浓,秦锋背着张柠的粉色书包,拉着她的手,将她送到了校门口。 一路上,虽然有很多人向他们投来异样的目光,俩人谁也没搭理,只是静静的走着。 只是苦了跟在身后的楚逸。 他看着他们如此伤风败俗,他除了觉得丢人,心底好像还有那么一丢丢嫉妒。 甚至,会不自觉的幻想,牵着张柠手的人是自己! 楚逸意识到自己心底莫名其妙的想法,暗自低咒一声,疯了! 然后快步的越过了他们,直直往学校走去。 秦锋将张柠送到校门口,目送着一步三回头的小朋友,直到她窈窕的身影消失在校门里,他才离开。 然后去了楚家,跟楚玲告别,顾鸣开车送他去了车站。 …… 昨夜,有很多怀揣心事的人,都没睡好。 张玉莲就是其中一个。 她昨晚绞尽脑汁,想了很多顺利认亲的方式,最后都觉得行不通。 直到天快亮时,她才想到了一个勉强站得住脚的计策。 那就是让张德福打头阵,先去找苏嵘。 就说他在镇上无意间看到苏嵘,觉得他们好像在哪见过,想了很久,终于想到,十八年前,他给牲畜看病时,在兽医站附近见过她。 当时她抱着孩子与他擦肩而过,等他从兽医站出来时,在路边只看到了孩子,没看到她。 他等了很久,没等到人,所以就将孩子抱回来了。 这么多年,他一直在找抱着孩子的她,后来一直没见她找来,就放弃了,顶着各方压力将孩子养大。 但是,这么多年,从没放弃给孩子找亲生父母。 直到前几天,在镇上不经意看到她,他觉得和当年抱孩子的女人特别相像,所以过来确认一下是不是! 张玉莲觉得,既然是作为董事长的苏嵘亲自找孩子,那十有八九,就是她自己的孩子。 不然,身份那么高贵的女人,不可能屈尊来这种破地方受罪。 她觉得自己这个办法合情合理,没有一丝破绽。 但是…… 唯一的不确定因素便是她那不靠谱的爹。 这个计策里,张德福必须扮演一个淳朴善良,老实本分,大公无私的好父亲形象! 可这一点与他本人根本就是两个极端。 让一个长的尖嘴猴腮,整天抱着不劳而获,一夜暴富的懒汉装朴实无华,善良博爱的无名英雄,怎么演都不像。 相由心生。 就像小品“警察与小偷”里的两个角色一样,换来换去,本性难改。 张玉莲头疼的坐在炕上,一个劲的抓头发。 东屋炕上,除了张玉莲和老太太,还睡着张玉风。 因为这件事要瞒着张玉风,所以这会老太太听到张玉莲烦躁的叹气声,想问又不能问。 老太太也着急,她实在忍不住,于是她试着扒拉了一下睡在炕里头的张玉风,想看看她醒着没。 结果,捣鼓了好几下,张玉风一点动静都没有,只有均匀的呼吸声在漆黑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楚。 老太太放心了下来,往张玉莲睡得地方挪了挪,低声问道,“玉莲,可想出啥好办法了么?” 听到老太太的声音,张玉莲拉了电灯,见张玉风翻了个身,睡的正香。 她心里本来就六神无主着。只能小声将自己想出的认亲方法告诉了老太太,想听听她的意见。 这个家,也就老太太脑子灵泛。 老太太听完,表示赞同。 她的担忧和张玉莲一样,也是怕张德福给演砸了。 老太太沉吟了片刻,提议道,“要不,我和你爸一起去吧,到时候我提醒着点他。” 张玉莲意外的看着老太太,“奶奶,你去?” 老太太只有在去卖自己编的草辫时,才有机会去一趟集市,因着她很少出村,张玉莲把她给遗漏了。 张玉莲咬着唇思量,这老太太要是跟着张德福,胜算的确会大很多。 凭她奶奶这张嘴,绝对会把故事讲的天衣无缝,毕竟,当年的事,她也算是亲历者。 让她绘声绘色的描述一番孩子刚抱回来时的模样,苏嵘绝对没有任何怀疑就会认了。 思及此,张玉莲本来焦灼的心情,终于舒畅了,她看着老太太,露出一个大大的微笑,语气撒娇般甜糯,“奶奶,有您坐镇我就放心了。” 昨晚张德福两口子不知睡没睡着,总之,天蒙蒙亮就在院子里喊张玉莲了。 张玉莲听到张德福叫她,穿了衣服就下了炕,老太太也麻利的穿好大襟厚棉袄,一起出了东屋。 俩人一出去,本来熟睡的张玉风就睁开了眼。 “一家子不要脸的!”张玉风恶狠狠的瞅了眼破就的门板,低声咒骂着,烦躁的翻了个身。 过了两秒,她又翻了个身! 周而复始好几次,她又蹭的一下从被窝里弹坐起来。 气呼呼的扯了把鸡窝似的的头发。 连老太太都要亲自上阵了,这一家人是彻底疯了! 张玉风小脸紧皱着,心底愤怒又慌乱。 不行,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犯罪! 如今的张柠可不是好惹的。 以前张玉莲三番五次使坏,最后自己却被关进了拘留所。 她妈偷着去破坏人家的豆角,结果人家提前防备,给自己脚夹的血肉模糊。 既然张柠的亲生父母找来了,那纸包不住火,张柠迟早会知晓的。 她爸妈是利欲熏心,想富想疯了,才会被张玉莲牵着鼻子。 根本没有想过,一旦被人揭穿,他们的下场会是什么? 连她很清楚,他们的计谋根本不可能瞒天过海。 到时候都被抓进去就完了。 张德福见张玉莲和老太太都出来了,看着张玉莲急吼吼的问,“怎么样?想到好办法了吗?” “爸,办法倒是有了,但你的配合。” 张德福相当积极的开口,“我自然配合,这么大的事,我怎么可能不配合?” 他急不可耐的盯着张玉莲,“快说,说完我们就走。” “是这样……” 张玉莲将她和老太太都觉得可行的方法,说给了张德福听。 张德福听完,拍着胸脯,表示小菜一碟,“这很简单嘛,你只要把地址给我,我给去那大老板说,当年抱孩子时我在场,我说成孩子是我抱来的不就成了?” 张玉莲含蓄的提醒他,“爸,不是说你告诉人家这些话就行了,关键是你说话时的神情。” 张玉莲不敢说让他见了苏董事长后,别虚头巴脑不着调的样子,必须要诚恳,稳重。 她想了想,用了个含蓄的说辞,“就是,你跟对方说话时,得用我大伯那样的语调和表情,总之,就是表现的朴实一点。” 张德福这种见了当官的就点头哈腰,给点河水就泛滥,说话不知天高地厚的样子,绝对不行。 一看就不像是会捡路边的野孩子回来养的好心人。 张德福听闻张玉莲让他学大哥,他脸顿时一拉,很嫌弃,“我学他干啥?老实巴交的,见到人家大领导,一句整话都不会说,就知道紧张的冲人嘿嘿傻笑。” 这时,老太太发了话,“行了,德福,我跟你们一块去,到时候咱俩配合着来。” 这不靠谱的儿子,老太太是越看越不放心。 “妈,其实你不去也行,这点事我还是能搞定的。” 李秀英在一旁附和,“让妈一起去吧。” 决定好以后,张玉莲和老太太赶紧洗脸梳头,好好收拾了一番。 等村里四轮车走的时候,张德福将小脚的老太太扶上了车厢,三人一起去了镇上。 张玉风听到人走了,也急忙起了身,收拾好以后,也要去镇上,今天厂里开工,她赶九点要集合报到。 张玉风也懒得跟李秀英打招呼,径直就往门口走。 李秀英看到她出门,喊住了她,“玉风,你这么早去哪?” 张玉风不冷不热的回道,“今天厂里要组织我们去操作缝纫机。” 李秀英一听,语气很是欢快,“好好学啊,以后说不定那工厂就是咱们的呢。” 张玉风白了一眼,冷哼,“没睡醒就再睡会,别说梦话了。” 说完她发泄一般,狠狠地摔门而出。 随后,李秀英愤怒又尖锐的骂声从破院墙里传出来,“你这死丫头,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大清早的,还敢给我甩脸子?” …… 因为秦锋认出了她的事,以及周倩提到张柠和她的孩子同年同月同日生的这个线索,苏嵘昨夜同样一宿没合眼。 她的心底,除了期待,更多的是惧怕。 怕失望! 怕再次徒劳而返。 老实说,她真的很希望张柠能是她的孩子。 碾转反侧一夜,天亮后,她决定,去求证。 她没有太多时间浪费在唉声叹气,伤春悲秋上。 如果张柠不是,她再寻找就是。 无论如何,她必须找到她的孩子。 苏嵘和周倩到街上时,路过顺子饭馆,看到张顺一个人在门外打扫卫生。 苏嵘驻足,主动跟他打招呼,“小张,刚开门吗?” 张顺听到有人跟他说话,手上提着扫帚,抬头望去,就看到两位端庄高雅的女子站在离他两米开外,脸上挂着微笑看着他。 他一眼就认出这是饭馆开业时,给他们家随了五百块巨额礼钱的大老板。 张顺憨厚的脸上努力扯出一抹笑,“苏老板,我开门,我爸妈他们还没呢。您要去办公吗?” 苏嵘面上始终带着微笑,语气和善,“对,去厂里看看。等中午,我们过来吃饭。” 听闻大老板中午要来吃饭,张顺连忙热情的应声,“好的,欢迎你们。” 苏嵘和张顺道了声再见,就去了厂里。 到办公室以后,周倩给她的保温杯里倒好热水,端到桌上放下,又开始收拾一下桌子上的文件。 “小倩,今天小王还在培训学员吗?”苏嵘问。 “董事长,您是说王金龙助理吗?他是在负责培训,不过今天是最后一天,明天开始,所有学员都将进入车间,上机操作。”周倩站在办公桌前,回道。 “这样吧,你再调配一个人过去,把小王换过来,我有事找他。” “好。” 周倩看了眼腕表,八点左右,其他办公室的员工应该已经陆续过来上班了。 她整理好桌上的文件后,便打算去安排董事长交代的事。 她刚打开办公室的门出去,在走廊里就被人给拦住。 ------题外话------ 明天大戏哈! 打脸,认亲,真相大白…… 作者其实更得不少,只是习惯一次性发上来。 总之,会尽量多写的哈 有票票的小伙伴,可以投点票票哦 第189章 认亲表演 她刚打开办公室的门出去,在走廊里就被人挡住了去路。 “姑娘,你好,我们是来找苏董事长的。”一位裹脚老太太挡住周倩的去路,她小眼睛在周倩身上瞄着,面上满是探究之色。 这是不是玉莲跟他们讲的苏老板身边的那个什么助理呢? 老太太说完,一脸好奇的贼眉鼠眼到处乱看的中年男子也出了声,“对,我们是找苏老板的,她在哪?” 没错,来人正是张德福和他家老太太。 在来的路上,张玉莲给他们重点介绍了苏董事长的长相和她身边的特助周倩的衣着模样。 到镇上后,三人演练了好几遍,张德福的表现终于有那么一点靠谱的意思了。 张玉莲才放心的把他们带到工厂办公楼前,给他们指了路,然后她装作啥也不知道的样子闪身跑去培训班。 她必须去培训班待着,等一会她奶奶和她爹跟苏董事长谈好了后,苏董事长一定会派人来请她过去。 另一方面,张玉莲心里还有个顾虑,那就是王金龙。 他是张柠的舅舅,如果他们一家冒充张柠认亲的事,被王金龙察觉,肯定会暴露。 所以,她得去培训班,出现在王金龙眼皮底下,一方面,她也必须掌握王金龙的行踪。 所以,张玉莲将人领到楼下,然后跟他们交代了几句,就溜了。 这边,周倩看着突然挡住她去路的一位老太太和中年大叔,听他们说要找董事长,她不禁诧异,“大叔,你们是何人?找苏董事长有何事?” 她和董事长好像在这个镇上,并不认识眼前的两位老乡。 “姑娘,你是苏老板的助理吧?那啥,我们有很重要的事,要跟苏老板讲,麻烦你帮我们带路,去找苏老板。”张德福打量着周倩,见她的长相跟打扮跟张玉莲形容的那个周特助完全对号,便迫不及待的说道。 周倩不禁疑惑,“大叔,你怎么知道我是董事长助理?” 周倩探究的眸子落在衣着朴素的两位老乡身上。 他们似乎很熟悉她和董事长的情况。 张德福随口撒了个谎,“我……我们好像在街上看到过你们,听大家说的。” “这样啊。”来路不明的人,周倩不敢贸然放进去,尤其这俩人,感觉鬼鬼祟祟的,怎么看都不像好人,“这位奶奶,你们有事跟我说吧,我转告我们董事长,她工作挺忙的。” 周倩身形笔直的站在走廊里,并没有打算让路放他们进去的意思。 张德福一听急躁的开口,“跟你说的着吗?我们找的是苏老板。” 张德福已经在潜意识里,将自己当成了劳苦功高,替大老板养大孩子的功臣,对周倩说话的语气都带着几分趾高气扬。 因着他的态度,周倩眉头微微一皱,之前客套的语气也变得冰冷,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不好意思,如果你们不说清楚找董事长什么事,我无法放你们进去。” “姑娘,是这样。”老太太往周倩跟前凑了凑,看了眼周围,神神秘秘的低声说道,“我们来,是为了苏老板孩子的事。” 毕竟是冒充,张玉莲说了,此事只能让苏老板和这个助理知道,不可向她俩以外的其他人透露。 此时老太太确定了周倩的身份,见她铁面无私,根本不放他们进去,老太太怕惊动其他人,不得已之下,只能提到孩子。 果然,老太太话音刚落,周倩就变了脸色。 她惊愕的看着老太太,以为自己听错了,看着老太太不可置信的确认,“老奶奶,你说什么?孩子?” 周倩错愕的态度让老太太微怔。 她这态度,是惊讶还是不知情? 老太太好怕他们心惊胆战的谋划这么久,搞一场乌龙。 张德福也忍不住插话,“是……是孩子,你们不是在找孩子吗?” 你们不是在找孩子吗? 听到此话,周倩看着眼前的俩人,心底更加疑惑,他们到底是什么人?怎么会知道他们找孩子的事? 不过,他们提到孩子,是不是知道大小姐的下落? 周倩眼眸微眯着,再度打量着他们,张柠的家人她见过,眼前的俩人眼生,应该不是张柠家的人。 他们知道孩子的下落,那他们是提供什么线索的还是说孩子跟他们俩人有直接关系? 他们会不会和张柠有什么关系?他们口中的孩子,会不会是张柠? 周倩的心底莫名升起一股紧张,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她内心甚至在祈祷,那个孩子一定要是张柠。 “走吧,先进去再说。”此时是上班时间,周倩怕被其他办公室的员工出来看到,只能将人带去见董事长。 周倩带着他们到了苏嵘的办公室门前,然后推门而入。 苏嵘坐在办公桌前头都未抬,听到开门的声音,随口问道,“都安排好了吗?” 周倩在门口朝着办公桌前的女人恭敬的开口,“董事长,这两位老乡找您。” 苏嵘闻言,掀了掀眼皮,朝着门口方向看去,就看到一位老妇人和一个中年男子走了进来,目光透着紧张,到处乱扫着。 “老乡,有事?”苏嵘坐在椅子上,往前倾了倾身子,神色淡漠,身上散发着强大的气场。 虽然开口的话语听着客气,却给人疏离,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 张德福本来还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觉得不就一个女人,他随便几句话就糊弄过去了。 只是,此时真正进了办公室,看到了办公桌前坐着的端庄漂亮的女人,他没由来的开始紧张,甚至身子微微有些发抖。 这个女人,跟家里那口子,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好像不是可以随意糊弄的。 不知是心虚。还是被苏嵘身上散发的气场给吓到了,老太太本来淡定的老脸上,也带着丝丝紧张之色。 俩人一时都没敢说话。 周倩汇报道,“董事长,他们刚才,提到了孩子,所以我就带着他们进来了。” “孩子?”苏嵘听闻周倩的话,神色一惊,蹭一下从椅子上起身,双眸陡然睁大,“你们说……孩子?” 老太太强忍着心虚和紧张的复杂心情,急忙点头,“对对,我们好像听说,你们在找一个十八年前丢失的孩子,所以过来问问,是不是有这事。” 虽然紧张,但看到对方听到孩子二字时激烈的反应,老太太和张德福也算踏实了下来,好歹没弄错,他们的确是在找孩子。 “没错,我们是问问,你们是不是在找一个姑娘的。” “老乡,快请坐。”苏嵘从办公桌后面走了过来,态度明显比之前热情了许多,她冲周倩吩咐,“快去给两位老乡倒水。” “好。”周倩麻利的去找了一次性塑料杯,去饮水机旁接了水。 “老乡,快这边坐。” 苏嵘将俩人请到沙发上坐下,然后自己又坐到了他们对面的一人沙发上。 周倩端了水过来,放下,然后请示苏嵘,“董事长,那小王还要不要叫过来?” “稍等。”苏嵘冲她说道,“你去门口侯着。” “好的。”周倩退了出去,走到了门口,关上了门。在后面守着。 事关重大,走廊里人来人往,周倩知道,苏嵘见这位两位老乡的事,不能让其他员工看到。 办公室里。 “老乡,请讲。” 苏嵘此时已经镇定了下来,虽然热情,但也没多言,只是将话语权交给了张德福和老太太,想听听他们的说辞。 张德福一落座,就迫不及待的问,“苏老板,您是不是在找一个十八年前,丢失在磐石镇边上兽医站附近的的孩子?” 兽医站附近? 那正是当年,她放孩子的地方! 张德福提到这个地址,苏嵘的瞳孔一缩,神色紧绷着,看着眼前的两位老乡,心底升起一股浓浓的希望。 他们真的知道孩子的下落。 她看着张德福和老太太,语气急促的问,“两位可是知道什么线索?” 苏嵘的反应,落在张德福和老太太眼中,俩人对视一眼,知道这是对上号了。 张德福心里美滋滋的。 只要对上号,主动权就掌握在他们手上了。 视线在办公室里乱瞄着,眼底冒着贪婪的光。 他们可算来着了! “实不相瞒,苏老板,十八年前,我正好在兽医站附近捡到了一个女婴,还把她养大了,养的非常好。” 张德福一兴奋,就有些得意忘形,之前张玉莲给他立的人设完全抛在了脑后。 他翘着二郎腿,说话时满是邀功的口吻。 苏嵘此时顾不上张德福的说话口气和行为动作,只听他说捡了孩子,她紧盯着张德福,声音都在打颤,“什么?您说,十八年前,您在兽医站附近捡到过一个女婴?” 她的孩子…… “对啊。” 张德福转换了一下坐姿,轻咳一声,说话的语气跟演讲似的,“我记得,那天,天气特别冷,应该是农历的十一月二十四吧。当时,我拉着一头骡子,去给骡子看病来着,在街上好像看到了你,对,应该就是你。你抱着孩子走着,等我从兽医站出来时,在路边就看到了一个用花被子包裹着的孩子在哭,哭的特别可怜。我走过去扒拉了一把,孩子怀里掉出来两百块钱。我就把钱揣上了……” 张德福本来讲的很好,结果说着说着,完全陷入回忆中厚,不小心就把实话给说出来了。 老太太听到他说先把钱揣了起来,生怕接下来一句就是“然后我转头就走!” 以她这不着调的儿子,绝对有这个可能。 老太太急忙慌乱的拉了把张德福的胳膊,低声提醒他,“德福,说重点。” “哦,对。”被老太太一提醒,张德福才反应过来,自己把当时的真实情景给说出来了。 他眼神闪烁了两下,找回思绪,再次开口,“当时我看孩子挺可怜的,也不见你去哪了,于是我就等啊等,等你回来来抱孩子,结果等到天快黑,也没见人,我只能把孩子抱回了家。” 这时,老太太接了话,“对,当时孩子抱回来时,小小的小团,小脸冻的青紫,看着老可怜了。” “孩子怀里除了两百块钱,还有一封信,信上写着孩子的生辰八字,对了,她刚过十八岁生日,就在前天。”张德福又补充道。 苏嵘此时,整个人激动不已,指尖颤抖着。 没错,那就是她的女儿! 他们形容的,完全就是她的女儿! 她的女儿的确是用花被包裹着,她当时给孩子塞了两百块钱,还给捡到孩子的好心人,写了封信! 不过,这位老乡说当年他看到她在街上走着,这个好像不对,她是从一个巷子口直接出去到了路边的,并没有抱着孩子在路上走。 不过,苏嵘没多想,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说的的确就是她的孩子! 苏嵘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着,语气哽咽,“我的女儿……我的女儿……” “还有啊,你在信里,还给孩子起名叫什么念宁是不是?”张德福见苏嵘情绪激动,八成是说到她心坎上了。 打算再添一把火,再摆一些铁证出来,赶紧让她提出见孩子。 念宁…… 听到这个名字,苏嵘情绪更激动了,。 身躯开始颤抖起来。 当年,她给孩子起这个名字,是抱着宁立华已经不在人世的态度,想跟随他而去。 想用这个名字来怀念他。 事实证明,她当年的行为,就是个笑话。 见苏嵘只抹眼泪不说话,张德福不禁焦急,“苏老板啊,那个,我们说的这个孩子,到底是不是你要找的女儿呀?” 问完,母子二人,期待的等着她的回答。 苏嵘平复了心情,看着他们,出声询问,“这位阿姨,大哥,孩子现在在哪?她可知道自己的身世?” “知道,小时候就知道了。不过,我们对她,可比亲生的都亲啊,家里孩子多,没吃没喝的时候,也没有亏待她分毫。另外,我们还供她念书,一直念到高中,你去打听打听,咱这谁家的姑娘家,能念那么多书?” 张德福逮着机会又是一阵邀功。 “谢谢,谢谢你们。” 苏嵘情绪渐渐稳定,突然想到昨天周倩提到她查到的线索跟张柠有关。 此时看着眼前的中年男子,她并不是张柠的父亲。 那么,张柠的身份便是否定了。 找到了自己的亲生女儿,苏嵘实在开心,急忙想与她相见,她试探着问,“那你们今天过来,孩子知道吗?” 张德福大刺刺的点头,“知道,但她可能有点情绪,毕竟当初她是被扔掉的嘛。” “我知道,我可以理解。”孩子有情绪是正常的,她完全可以理解,知道能找到她,她会用尽她的后半生去弥补孩子。 张德福觉得,是时候将他家玉莲搬出来了,他们在这说的越多,破绽越大。 干脆快刀斩乱麻,让苏老板见见玉莲,那丫头可跟个戏精一样,特会演。“母女”二人一见面,他再在一旁软硬兼施,硬逼着玉莲一认亲,喊苏老板一声妈,这事就算成了。 到时候,再让玉莲给苏老板提要求给他们一笔巨额抚养费,钱到手后,就如玉莲策划的那样,尽快让她跟着苏老板离开这里,神不知鬼不觉。 他眼珠子滴溜溜转悠着,提议道,“苏老板,我看你也不容易,一个女人家,跑这么老远来找孩子,肯定也吃了不少苦。那啥……你想不想见见姑娘呀?她正好在你们的那个培训班里上课呢,可以把她叫过来。我说话管用,只要我让她跟你相认,孩子一定会听话的。” 苏嵘闻言,再次一惊。“什么?你说孩子在培训班上课?她……她叫什么名字?” 为了找孩子,培训班她前几天去过,那里面的几十个姑娘,她多数都有印象。 尤其,还有杨主任调查到的两个被收养的姑娘。 只是后来,都否定了她们的身份。 这两位老乡说的孩子,该不会就是她们其中的一个? 苏嵘心里刚分析着,张德福的声音就传到了她耳中,“叫张玉莲,说起来,你们应该见过面的,孩子长的可水灵呢,你一定会喜欢她的。” 老太太觉得张德福此话不妥,又给他使了个眼色,笑着说道,“苏老板自己的孩子,不管长啥样,她肯定都会喜欢的。” 她这儿子,越说越像上赶着送女儿。 张德福咧嘴笑着,连连点头,“对对对。” “张玉莲?”苏嵘呢喃。 提到这个名字,苏嵘瞬间就想起了张玉莲的模样。 不就是那次跑来找顾鸣报名的那个姑娘吗? 因为有拘留史,顾鸣和王金龙不愿意要她,她当时正好碰上,那姑娘使劲长她求情,最后她也是见她应该和自己的女儿一般大,还听到她当时向自己的妹妹抱怨说,她真怀疑自己是不是爸妈亲生的。 因为这句话,她便动了恻隐之心。 让顾鸣给她报了名。 当时,她还特意查过张玉莲的资料。 除了生日和她的女儿比较相近再,并未有其他发现。 她还不死心的叫了王金龙过来,向王金龙了解了张玉莲的情况。 当时王金龙很笃定的说,张玉莲是她父母亲生的,下面还有妹妹和弟弟。 王金龙还说,他们家条件困难,父母也懒,自己的都养不活,怎么可能养别人家的孩子? 苏嵘本来很激动。 但是听到孩子是张玉莲后,心里又冒出诸多疑问。 刚才这位老哥说孩子从小就知道自己的身世。 可那天,张玉莲又说出了她真怀疑自己是不是她爸妈亲生的这样的话。 前后矛盾。 见苏嵘垂着眼皮,像是在沉思着什么,老太太心下一惊,小眼睛转了转,又开了口,“那孩子也是命大,得亏遇见了我家德福,不然肯定就冻死在路边了。当时,聊上穿着的那双虎头鞋跟孩子一样可爱,还有啊,怀里的一包奶粉也是高档货,我们见都没见过,喝完后,我们也没钱买奶粉,幸亏孩子她妈生了个大女儿后,还有点奶水,为了喂她,老大就给断了奶,我们虽然条件艰苦,也总算把孩子养大了。我们今天过来,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我家德福在街上看到你,觉得像当年抱孩子的女人。 怕你丢了孩子着急,所以过来言语一声,我们女人呐,孩子就是我们的命啊。” 老太太絮絮叨叨的说着,将当年王兰香拉扯孩子的事全部安在了李秀英身上。 老太太的话,拉回了苏嵘的思绪,她抹了把眼泪,“谢谢,我知道拉扯孩子的不容易。” 苏嵘觉得自己想多了,王金龙一直在外面打工,也一定知道他们家的情况。 他们描述的孩子的情况,就是她的女儿没错。 从孩子小时候的衣着,长相,最重要的是她装进孩子怀里的那些东西。 都完全正确。 如果不是孩子的家人,根本不可能知道这么详细。 老太太又趁机说道,“要不,趁这会我们还在,把孩子叫过来吧,可能心里会有点委屈,但只要你好好安抚,解释一下你的苦衷,她应该会原谅的,毕竟,人的血缘关系是无法改变的。” 周倩一直在门口守着,里面的谈话内容,也尽数落在了她耳中。 没想到她们费尽心思,找了这么久,最后孩子是以这种方式找到的。 董事长找到了孩子,心里为她高兴的同时,又有一丢丢失落。 从昨天到现在,她一直抱着很多的希望,希望张柠是他们的大小姐。 可这两位老乡的说法,好像和当年董事长丢弃的孩子各方面条件都完全相符。 那个人竟是那个叫张玉莲的。 周倩叹了口气。 人都是有私心的,或许她和张柠比较投缘,所以才格外希望她就是董事长的孩子。 但是血缘至亲这种事,又怎能靠她一个外人的直觉来判断? 周倩正思绪万千,就听到苏嵘的声音从办公室传来,“小倩,进来一下。” “董事长,有何吩咐?”周倩推门而入。 “你跑一趟培训班,把张玉莲叫过来,你开车去,开车带过来。” “好。” 张德福和老太太听到苏嵘竟然让助理开车去接他们家玉莲,俩人心里都乐滋滋的。 他们的任务就算完成了。 一会只要玉莲来了,再好好表演一番,这事就算成了! 俩人坐在沙发上,眼底都流露着贪婪的光。 …… 这边,张玉风出了门后,没赶上四轮车,只能一路小跑到镇上。 她到了镇上,站在大十字路口,迷茫的望着街道,不知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办。 天空还飘着小雪花,她的头顶落上了一层薄薄的银雪。 她猜测,这会她爸和奶奶应该是去找那位苏董事长冒充人家孩子的养父母认亲了,可她不敢跑去揭穿他们。 如果她坏了他们的好事,回到家,她爸会打断她的腿的。 可她实在无法眼睁睁看着他们犯这样的滔天大错。 张玉风站在路边,思前想后,最后决定先去顺子饭馆找她大伯大妈,让他们出面阻止已经近乎疯狂的她爹和老太太。 他们是张柠的父母,这个时候,只有他们出面,才是最妥当,最安全的。 张玉风沿着窄小的街道,很快就到了顺子饭馆门口。 饭馆装修时,她从这里路过很多次,但还是第一次进来。 张玉风到了饭馆门口,甩了两下脚上的泥,就进了大门。 张莉刚打算去厂里,看到张玉风进来,很是意外,“玉风,你咋来了?” “莉莉姐,大伯和大妈呢?”张玉风冻的小脸红扑扑的,喘着粗气,急迫的问张莉。 张莉指了指后厨,“在里面呢,你咋的了?是不是出啥事了?”张莉打量着她,张玉风今天看起来很不对劲,似乎遇到了什么棘手的事。 张五风穿的单薄,冻的哆哆嗦嗦的,声音都打着颤,“我有事找他们。” 早上饭馆里没客人,张莉和张玉风的说话声传到了后面,张德胜和王兰香闻声走了出来,看到一脸焦灼的张玉风,张德胜紧张的问,“玉风,咋的了?是不是家里出啥事了?” 张玉风和张玉莲不一样,这孩子虽然话少,但三观正,不坑蒙拐骗。所以就算两家关系很僵,对于张玉风,平时大家还是很和善的。 “大伯,我有事要跟你们说。”张玉风看到俩人出来,急忙一个箭步冲到张德胜面前,脸色紧绷着,急切的说道。 “来,玉风,别着急,坐这慢慢说。”王兰香将她拉到离蜂窝煤炉子很近的一个板凳上坐下,语气柔和。 张德胜也拉了个板凳坐过来,看着她问,“玉风,说吧,怎么了?” “我……”张玉风咬着唇,满脸纠结,不知道自己这样做到底对不对。 看出张玉风内心的挣扎和为难,王兰香柔声安慰她,“玉风,别紧张,慢慢说,不管任何事有我们大人在呢。” 听着张德胜和王兰香温和的声音,张玉风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心。 对,只要她将此事告诉大伯大妈,他们一定会解决的。 张玉风深吸了一口气,鼓起勇气,开了口,“是这样的,张柠的亲生父母在找她,然后,这件事被张玉莲知道了,她怂恿我奶奶和我爸,想冒充张柠去认亲。这会,我爸和我奶奶应该已经到了人家大老板的办公室了。我很害怕,我怕他们欺骗人,会被抓起来,所以我才来求助大伯……” “哐当……” 张玉风话还没说完,张德胜突然身子往后一扬,重心不稳,从圆形板凳上摔了下去。 王兰香整个人突然僵在那,一脸惊恐。 什么? 张柠的亲生父母在找她? 一旁的张莉也是面色一惊,脑袋嗡一下,像是被人当头一棒。 怎么会? 过去了这么多年,张柠的父母突然怎么会找来? 一家人的过激反应,让张玉风有些不知所措,“大伯,大妈,我……” 张莉冲过来,紧盯着张玉风,不可置信的确认,“玉风,你刚才说什么?你在说一遍!” “我爸和奶奶去认亲了!”张玉风低着头,弱弱的说道。 “不是,你说……你说张柠的亲生父母找来了?”张莉很艰难的吐出这么一句。 “对,是张玉莲偷听到人家说话知道的,他们谋划着要冒名顶替,莉莉姐,我怕我爸和奶奶骗人都被抓进去,你们快想想办法。” 张莉又急切的问,“那……那柠柠的亲生父母是谁?现在在哪?” 张玉风说道,“就是我们厂的大老板,那个苏董事长。我也不敢确定是不是,反正张玉莲好像说就是她,他们昨晚谋划了一夜,应该不会错。” 苏董事长? 张柠的亲生父母竟然是苏董事长? 会不会搞错? 只是,若没有百分百的把握,张玉莲不会怂恿二叔和奶奶这么快跑去认亲。 张莉眼底冒着愤怒的寒光,这个女人,真是一肚子坏水。 她竟然连张柠的亲生父母都背地里搞清楚了。 他们在镇上这么久,怎就一点风声都没听到? 张德胜坐在地上,和王兰香俩人像是被人点了穴一样,愣在那,一点反应都没有。 “爸,妈,如果玉风说的是真的,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张莉焦急的问。 听到张莉的话,张德胜从地上起来,重新木木的坐到板凳上,他低声呢喃,“怪不得,怪不得……” 怪不得他那老母亲,昨天突然跑到家里打听当年那封信。 王兰香面上更是如临大敌般凝重,“苏董事长?她是柠柠的亲生母亲?” 这一刻,王兰香内心无比的恐慌。 她的第一反应便是,张柠的亲生母亲,居然是那么大的老板?他们怕是留不住孩子了。 听到张德胜的呢喃声,张莉疑惑的问,“爸,啥怪不得?” “你奶奶昨天去家里,管我要那封信来着。”张德胜也没隐瞒。 “啥信?”王兰香刷一下抬起头,看向张德胜问。 “就是当年孩子怀里装的那封信。” “你给她了?”王兰香眼睛射着刀子,气势汹汹。 张德胜摇头,“没有,我说信丢了。” “你妈那个老不死的,都要进棺材的人了,怎么这么缺德?” 王兰香愤怒的咒骂着,张德胜沉着脸,没吭声。 张莉看着面色铁青的俩人,出声提醒他们,“爸妈,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我奶奶他们要让张玉莲冒充柠柠认亲,这绝对不行!我们必须马上阻止。” 张玉莲简直丧心病狂,听说张柠的亲生父母是大老板,就想鸠占鹊巢,想的也太美了! 当他们一家是死的? 张德胜有些气急败坏,“阻止?怎么阻止?我们要是过去拆穿他们,柠柠的身世不就曝光了吗?” 说完,他烦躁的摸了把脑袋,不知该如何是好。 张顺站在后厨门口,从一开始的震惊,到此时的失落,矛盾。 柠柠刚说过她不会找亲生父母,结果她的亲生母亲就找来了。 人家还是那么大老板,他们要是阻止张柠和她母亲相认,实在有些不地道。 他们不应该阻止张柠跟着她母亲去过好日子。 只是,一想到张柠或许会离开他们,张顺心里就撕扯般难受。 他知道,他爸妈此时的想法肯定他是一样的。 张莉愤怒的吼道,“总不能便宜了张玉莲那个黑心肝的!” 张德胜沉默着,习惯性的拿出了纸和烟叶,开始卷旱烟。 大家都没有再说话,个个面色凝重,饭馆里变得寂静无比,气氛很是沉闷。 不知过了多久,在张德胜吸了好几根旱烟后,他抬头看向张莉和张玉风,“莉莉,玉凤,你们先去厂里上班吧,这事我们会处理,先不要声张。” ------题外话------ 明天继续…… 第190章 能不能不要当场揭穿我们?? 不知过了多久,在张德胜吸了好几根旱烟后,他抬头看向张莉和张玉风,“莉莉,玉凤,你们先去厂里上班吧,这事我们会处理,先不要声张。” 张莉小心翼翼的试探着问,“爸,你……你打算怎么处理?” 该不会是要让柠柠去认亲? 这…… 虽然知道迟早会有那么一天,可突然毫无心理准备的让他们接受这个事实,张莉心里还是有些抗拒。 张德胜面上没有任何表情,开口的语气出奇的平静,“快迟到了,你们快去吧,这些事,有我们大人在,不用你们操心。玉风,你别害怕,你爸和奶奶都是成年人了。他们既然敢这样做,肯定做好了承担后果的准备。莉莉,玉凤告诉我们的事,别跟任何人提起,免得你二叔回家骂她。” 张德胜越平静,一旁的王兰香就越不安。 他这是打算管还是不管? 张莉见她爸态度坚决,她看了眼表,快九点了,再不走真就迟到了。只能拉着张玉风离开,“哦。” 张玉风听到大伯考虑如此周到,心底一暖,一早上的担忧,终于消散。 既然大伯都这么说了,肯定会有解决的办法。 张莉不放心的看了她爸妈一眼,最终和张玉风俩人一起出了饭馆。 俩人出去后,王兰香一脸焦灼的走来走去,气的又开始咒骂,“这么缺德玩意,干的这叫啥事,我们去揭穿,柠柠的身世也瞒不住,不揭穿,玉莲那臭丫头就顶替了柠柠成了苏董事长的女儿……” 张德胜无视王兰香烦躁的咒骂声,突然从板凳上起身,将身上的旧棉袄扣子系好。 “掌柜的,你打算怎么办?” 张顺黝黑的面色紧绷着,冲过来问,“爸,你要干啥?这事会不会有什么误会?” 对方到底是不是张柠的亲生父母还尚未可知,他们不能自乱阵脚啊。 “不管是不是误会,张玉莲是你二叔的亲闺女这一点总没错!顺子,你看着饭馆,我和你妈出去一趟。” 王兰香见张德胜今天罕见的像个爷们,她一把扯掉围在腰间的围裙,扔到桌上,“去拆穿那杀千刀的老二和你那老不死妈?走,我今天豁出去了,绝对不能让他们得逞。” 张顺神色满是纠结,提醒跟炮仗一般炸毛的王兰香,“妈,那样的话,柠柠的身世不就瞒不住了吗?你们先查清楚怎么回事再说。” 王兰香语气激动,“总不能为了留住柠柠,眼睁睁看着你那缺德的奶奶和二叔让张玉莲去顶替柠柠,给人家大老板当女儿?我宁愿我家柠柠离开我们,也绝不允许这样的事发生。” 张顺收起王兰香扔在桌上的围裙,说道,“我知道,如果真是柠柠的亲生父母找来了,这事肯定瞒不住,我是让你们先查清楚事情的缘由,别到时候整个误会出来,人家还以为我们也是上赶着认亲的。” “放心吧,你看好饭馆就是了。”王兰香生怕去晚了张德福一家得逞,急切的催促张德胜,“掌柜的,快走吧。” “嗯。”张德胜应了一声,就和王兰香一起出了门。 在路上,张德胜提醒王兰香,“顺子娘,到了那里,你话少一点,拆穿老二他们的骗术就行了,暂时不要提到柠柠。” 张德胜思前想后,做了这个决定。 但还是尽可能的不想让张柠的身世如此容易就被人知晓。 他们也是有私心的,能瞒一天是一天。 “我们一拆穿他们,这事不就秃子头上的虱子,很明显了吗?” 王兰香本来像炸毛的狮子,这会想到拆穿张德福等人的伎俩,对他们来讲,相当于伤敌一万,自损八千! 她又耷拉着脑袋,像泄了气的气球。 心底对张德福和老太太等人的恨意更浓。 一会见了他们,如果确定对方和张柠有关,她非扒了他们的皮不可。 张德胜看到王兰香眸底喷火,咬牙切齿,一副要去杀人放火的狠厉样。他就知道一会免不了一场腥风血雨,他提前敲打她,“总之,你听我的就是,别冲动。” 张德胜之前在工地看大门,对这边的情况很熟悉,带着王兰香一路工厂走去。 …… 早上,张玉莲虽然人在培训班,一颗心却不知飘到了何处,从坐下就一直目光空洞,思绪飘远。 心底忐忑着,不知道她爸和老太太到底靠不靠谱,能否赢得苏嵘的信任。 王金龙在讲台上看到她神游天外开小差,喊了她好几次,张玉莲都恍若惘闻。 一旁的同事捣鼓了她好几下,她才回过神来。 “张玉莲,你怎么回事?喊半天没听见?” “王助理,不好意思,我今天身体有些不舒服。” 张玉莲随口敷衍过去,内心又焦灼起来。 都过了这么久了,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按理说,这都过去快一个小时了,如果一切顺利,也该有人过来请她才对。 难不成,是那不靠谱的爹和奶奶搞砸了? 张玉莲顿时紧张起来,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应该啊,证据那么确凿,加上有奶奶坐镇,只要他们绘声绘色的给对方一讲,天衣无缝啊。 苏嵘不可能无动于衷。 失败的唯一的可能性,苏嵘难道已经掌握了她的亲生女儿张柠的线索? 他们行动晚了? 张玉莲又觉得不可能。 苏嵘找孩子的信息是她昨天中午偷听的,不到二十四小时,她们效率不可能如此之快,就掌握了孩子的真实信息。 没消息就是好消息,她不能自乱阵脚,一定要沉得住气。 张玉莲在心底一个劲的安慰自己,稍安勿躁,稍安勿躁。 终于,在张玉莲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坐立不安时,培训班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张玉莲听到动静,立刻转头往门口看去。 看到出现在门口的女人时,张玉莲因为焦虑看起来有些烦躁的面庞,瞬间一喜。 周倩来了! 是来请她的吗? 这是成功了? 张玉莲装作若无其事的收回视线,故意低垂着眼眸,掩去眸底的得逞之色,等待着周倩开口说点什么。 她整个人因为紧张和期待,心跳加速着。 王金龙看到周倩,急忙问,“周特助,你怎么过来了?” “我有点事。”周倩的视线在底下坐着的一众学员身上扫了一圈,然后,目光准确无误的落在第二排位置的张玉莲身上。 张玉莲余光一直偷瞄着周倩的动静,见她朝自己望过来,她变的更加紧张不安,内心一直在祈祷,祈祷周倩带来的是好消息。 张玉莲无比忐忑,感觉度秒如年,短短几秒钟,过得煎熬万分,手心都出了一层汗。 周倩进了教室,盯着张玉莲看了几秒,开了口,“我过来找张玉莲。” “张玉莲,你出来一下。” 闻言,张玉莲嘴角微微勾起一抹得意的微笑。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周倩跟她说话的时候,语气似乎比之前几次要温和很多。 以前,不论是在培训时,还是偶尔在培训之余碰到,她跟周倩打招呼,她总是很高冷,不苟言笑,语气疏离。 今天,虽然只是短短一句话,却听的出,她的声音没有以前那么冷淡。 张玉莲由此可以断定,应该是事成了。 只是,她暂时不能暴露,张玉莲深吸了口气,脸上露出一个无辜又迷茫的表情,抬头看向周倩,眨巴着眼睛,不解的问,“周特助,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周倩回道,“对,有事,请跟我来。” 周倩跟着苏嵘在生意场上打拼多年,算是阅人无数。 对于张玉莲,说实话,她并没有什么好感,当然她这号子人,以前也从未入过她的眼,所以印象不深。 此时此刻,张玉莲露出的这个表情和故作啥也不懂的话语,让周倩眉头微微一蹙。 听她父亲和奶奶的说辞,他们去找董事长的事,张玉莲应该是知情的。 那么,她过来请张玉莲,张玉莲心里应该有数才是。 她这个反应,就像一只不谙世事的小白兔。 虽然这个表情,出现在她这个年纪的女孩子脸上,很正常。 可…… 周倩说不上她哪里不对劲,就是感觉哪里怪怪的。 “哦,好的。”张玉莲急忙起身,收拾了自己面前的笔记本,然后跟着周倩出了培训班的门。 周倩是开车过来的,出了校门,就请她上了车。 车子发动,张玉莲坐在副驾驶上,吃不准那边现在到底是个啥情况。 她咬着唇,试探着问,“周特助,我可以问问,你找我到底有何事吗?” “你父亲和奶奶,在苏董事长的办公室。”周倩开着车,语气淡淡的说道。 “哦。”周倩的回答,张玉莲并不满意。 她自然知道她父亲和奶奶在苏嵘办公室。 关键是,他们进行的如何了? 叫她过去是认亲还是兴师问罪? 周倩看着她低头抿唇,似乎心事重重的样子,漫不经心的问,“小张,你从小就知道自己不是你父母亲生的这件事,是吗?” “我……”张玉莲听到周倩的问题,突然不知该如何回答。 她是应该知道,还是不知道? 她爹和奶奶到底是怎么给人说的? 为了安全起见,张玉莲并未直接回答,而是出声反问,“周特助,你问这做什么?” 她说话的时候,神情看起来很是暗淡,像是被人提到了什么不愿面对的伤心事一般。 “你父亲和奶奶,是去找苏董事长认亲的,这事你应该知道的吧?” 周倩的声音听起来悦耳动听,礼貌客气,听在张玉莲耳中,又是一道送命题。 她又被周倩给问住了,认亲的事,她是知道还是不知道? 本以为他们谋划的够天衣无缝了,没想到还是大意了,遗漏了好些细节问题。 关键时刻,张玉莲瞬间就觉得,自己道行还是太浅了,竟然没提前对好说辞。 主要是她没料到周倩会如此多嘴问她。 张玉莲反应倒也是快,不敢确定的问题,干脆选择不回答。 “从我知道自己身世的那天起,就知道,迟早会有这一天的。只是,没想到,她竟然还是我的老板。”张玉莲戏精上身,努力挤出了一滴泪,闷闷的呢喃着,“我现在过得挺好的,为什么突然出现,打扰我的生活?既然扔了,又何必要找……” 张玉莲很清楚,这个时候,她表现的越抗拒,才越真实。 她以前见过村里的一个女孩,当年是因为家里生了一帮女儿,不得已送人的,长大后,她的亲生父母跑来认她,被那女孩劈头盖脸一顿骂,给骂走了。 她记得那个女孩,当时又哭又骂,每句话都像是在戳她亲生爹娘的心窝子。 张玉莲虽然不是被领养的,但是通过那个女孩的事,加上以前张柠提到亲生父母时,总是会情绪失控,像被踩了尾巴的猫。 所以,她大概能体会到她们的心情。 尤其她现在扮演的是一个被丢弃的弃婴。 更应该对她的亲生母亲充满恨意才是。 绝对不能上赶着。 但是,又哭又骂,似乎有些过,也不符合她淑女的形象。 苏董事长那么优雅的女人,看到她跟个泼妇一样,肯定心里会不喜的。 张玉莲眼眸微眯着,心底在思量着,自己该如何掌握好这个度。 周倩见她低垂着眉眼,神色暗淡,似乎是在难过。 周倩觉得,可能是自己多想了,一个农村姑娘,哪里来的那么心眼。 可能是突然遇到这个事,有些不知所措而已。 再说,她父亲和奶奶提供的那些证据和线索,如果是收养孩子的家庭,不可能知晓那么清楚。 另外,董事长也不是糊涂之人,见了张玉莲以后,肯定会回城带她做亲子鉴定,不可能那么草率的认亲。 无论如何,是董事长的女儿,就是他们的大小姐,也是她的主子,她必须对她坐到最起码得尊敬。 “小张,董事长这么多年,受了很多苦。她也是有苦衷的,她现在身体很不好。如果你真是我们要找的那个人,我希望你能理解她,给她弥补的机会。” “我也吃了很多苦啊……” 周倩还想说什么,车子已经开到了楼下,周倩带着她,上了二楼。 张玉莲虽然做了很多思想准备,真正到了这一刻,还是不自觉的感到紧张。 她的手指紧紧握成一团,在心底一个劲的告诉自己,一定要绷住,绝对不能演砸,只要过了这一关,她就熬出头了。 张玉莲眸底闪着坚定的光,跟在周倩身后,每一个台阶都迈的极其艰难。 终于,到了苏嵘的办公室门口,周倩轻轻的扣击了两下门板。 “进来。”苏嵘的声音紧绷着,听得出同样很紧张。 周倩推开门,就看到张德福正弯着腰站办公桌前,观赏着苏嵘办公桌上的一座玉质雕像,老太太还坐在沙发上,看得出很局促。 苏嵘正期待又忐忑的望着门口。 本来,她心里还没百分百肯定那个孩子是不是真的是她的女儿,刚才老太太那么自然的提到了孩子小时候肩胛骨上的淡红色胎记,还讲了很多孩子的特征和孩子的脾性。 苏嵘听着老太太絮絮叨叨的一番话,她渐渐地彻底相信了这绝对就是养大她孩子的人。 绝对不可能有假。 此时,看到跟在周倩后面进来的年轻母女子,苏嵘身躯微微颤抖着,看着她,眼底被一层雾气笼罩。 她就是她的女儿吗? 是她当年迫不得已放到路边的孩子吗? 苏嵘上前一步,垂在身侧的素手微微抬起,又重新垂了下去,她神色局促,动了动唇,想说什么,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孩子,对不起……”苏嵘语气哽咽着,一开口就难过的抽泣起来。 她轻轻擦拭了一下泪水朦胧着双眼,再次鼓起勇气上前一步,抬起颤抖的素手,想去触碰张玉莲。 张玉莲看到苏嵘的表情,瞬间就进入了角色。 她面色冰冷,一脸抗拒之色,在苏嵘的手快碰到她时,她微微后退两步,避开了她的触碰。 张德福看到张玉莲进来,见她居然还端起了架子,摆着臭脸。 张德福想也没想就厉声吼道,“玉莲,你这丫头,摆啥脸色呢?还不快过来和苏老板好好聊聊?” 老太太急忙起身,瞪了眼张德福,示意他闭嘴。 这个时候,她家玉莲就应该适当的端一端架子才合理。 张德福接触到老太太的视线,反应过来,立刻禁了声。站在老太太身旁,静看他这戏精女儿表演。 苏嵘轻声抽泣着,“孩子,这么多年,让你受苦了,是妈对不住你,请你给我一次弥补的机会,好吗?” 张玉莲看着哭的梨花带雨的女人,她的心底,突然真的特别希望这一切都是真的。 希望她真的是自己的母亲。 幻想着,她不是张德福的亲女儿,她就是眼前这个漂亮端庄的女人生的。 她真的来找她了。 来解救她,离开这个贫穷落后,吃不饱穿不暖,一点温暖关爱都不曾让她感受到的破地方了。 这么想着,张玉莲整个人完全进入了状态。 她看着苏嵘的眼神,变的满是希翼。 苏嵘似乎是感受到她卸下了防备,又靠近了张玉莲一句,再次小心翼翼的抬起手,想去轻触她的脸颊。 在感觉到苏嵘的手碰到她面颊的肌肤时,张玉莲顿时一个激灵,回过神来。 不! 她不能这么快就接纳她。 必须按照步骤来! 思及此,张玉莲再次后腿一步,错开脸,不让苏嵘碰她。 她暗自掐了把自己的大腿,顿时疼的眼泪就要掉下来。 她眼泪汪汪的看着苏嵘,吸了吸鼻子,声音颤抖着,语气满是悲凉,“为什么?为什么当初要丢了我?既然不想养,又为何要生下来?你知不知道,因为我是捡来的,从小遭受了多少白眼和不公?” 张德福,“……”这演戏的功夫到底随了谁? 老太太欣慰一笑,演的不错。 听到张玉莲的抱怨声,苏嵘哭的更厉害了,一直重复着,“对不起,对不起……” 张玉莲抱怨完,又化身懂事乖巧有情有义的善良女儿,“十八年了,我爸妈他们辛辛苦苦把我养大,你突然出现,我又凭什么认你?你让他们情何以堪?” “我会弥补的,我不会让他们白养你的。孩子,我知道,一切都是我的错,请你给我弥补你和你的养父母的机会好吗?” 张德福和老太太要的就是对方这句话,母子二人对视一眼,皆从对方脸上看到了得意的表情。 老太太适时的站了出来当和事佬,“玉莲,这是你的亲生母亲,再怎么说,她给了你生命,你就别跟她计较了,她当年肯定是有苦衷的,不然怎么会平白无故的丢弃你?听奶奶的话,都过去了。以后,你有了亲生父母,我们也会疼爱你的。” 张德福更是迫不及待,“是啊,玉莲,别跟苏老板置气了,她跑这么远来找你,多不容易呀,快过来,叫一声妈。” 听到张德福这么快让张玉莲叫她妈,苏嵘有些受宠若惊“老哥,别逼孩子。” 她知道,孩子绝对不可能那么容易就接纳她,更不会轻易改口。 她能这么快找到孩子就已经很满足了,一切都可以慢慢来,她不着急。 “没事,都认了叫妈不是应该的吗?” 张德福又恐吓气的给张玉莲使眼色,示意她别矫情,快叫声妈,皆大欢喜。 周倩站在门侧,看着这戏剧性的一幕,觉得董事长可能过于思念孩子,关心则乱了。 孩子找到了,怎么着应该先做个鉴定。确认了亲子关系,再叫那不迟。 还有这一家人,这么着急的吗?一切还没确定,叫什么妈? 周倩想开口提醒,这个时候又根本插不上话。 她想着,等他们走了,她一定要提醒董事长,先做鉴定。 京都现在有和国外一样的先进技术,仅用头发就可以做亲子鉴定,准确率和血液一样。特别方便,到时候,她多跑一趟就是,董事长的血脉容不得出任何差错。 张玉莲在老太太和张德福的劝说下,像是终于妥协了一般,低着头,往苏嵘面前挪了两小步。 她咬着唇,像是内心正在做着很大的心理斗争。 她觉得,这么快喊妈,好像有点不太合适。 她爹和奶奶就是太急功近利了。 张玉莲低着头,没叫妈,只是给了苏嵘台阶下,“我可以给你机会解释,当年为何要抛弃我。” 苏嵘听到张玉莲的话,紧绷的神色瞬间舒展开来,像是一个做错的孩子终于求得了大人的原谅一般,嘴角露出一抹欣喜的笑意。 她刚要开口说谢谢,突然…… 办公室的门被人从外面大力的推开。 紧接着,一道愤怒而尖锐的咒骂声,猝不及防的传了进来。 “张德福,你们一家天杀的!居然敢睁眼说瞎话,做出骗人的勾当,你们这是造孽啊。” 随着女人尖锐的声音传进办公室里每个人的耳朵,张德福和老太太,以及张玉莲,面上都顿时升起一抹惊愕,紧接是慌乱。 王兰香的声音! 她怎么来了? 三人脑海里同时出现四个大字:他们药丸! 来不及多想,王兰香和张德胜就已经气势汹汹的进了办公室。 “张叔,你们这是?”她说骗人?谁骗人? 站在门侧的周倩,看到俩人面色不善,下意识的挡在了苏嵘面前,出声询问情况。 “苏董事长,你们被骗了!这个张玉莲根本不是你的孩子。”王兰香怒气冲冲的说完,又看向老太太,毫不客气的怒骂,“你这个老不死的,都要进棺材的人了,你还跟着儿子搞这一出,想钱想疯了是不是?一辈子的岁数给驴活了,有没有一点廉耻心?” 张玉莲身子一抖,“……” 苏嵘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一惊,“不是我的孩子?怎么回事?” 这不是她的孩子?那他们说的那些…… 老太太老脸紧皱着,急忙踩着小脚跑到王兰香面前拉扯她,“兰香,你们怎么来了?你们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有事我们回家说,你别在这大喊大叫,让人家大老板笑话。” 老大两口子怎么知道他们在这的? 王兰香一把摔开老太太,冷哼,“你们都不要脸了还怕人笑话?” 王兰香知道张德胜一遇到他老母亲的事就怂了,她强势的冲一旁同样错愕的看着他们的周倩吩咐,“小周,你把门关上,守在门口,千万不要让这几个诈骗犯跑了,我今天得好好说道说道。” 说着,王兰香一把从苏嵘身后扯过正在思量对策的张玉莲,指着她的鼻子大骂,“冒名顶替认亲是不是你这死丫头的主意?你怎么就突然不是老二两口子亲生的了?当年你生下来的时候,你那不要脸的爹妈,一看又是个丫头片子,嫌弃的洗都懒得给你洗,还是我给你剪的脐带,端了盆热水,给你洗了身子包裹起来的。怎么就突然不是亲生的了?” 张玉莲低着头装无辜,“我没有。” 王兰香不给张玉莲狡辩的机会,又大力的一把将张玉莲扯着上前两步,拉到张德福旁边,冲着还在愣神状态的苏嵘冷声说道,“就这模样,说不是亲生的你们信吗?” “苏老板,你好歹是个见过世面的老板,你咋就这么容易上当受骗?你长眼睛干啥的?这稍微有点眼力见的人,一看就能看出不对劲吧?你看看他们父女俩这贼眉鼠眼的样子,根本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说不是亲生也就你信!” 苏嵘被王兰香吼的哑口无言。 的确,是她太心急了。 因为对方描述的一切都太过于吻合,真实,所以她便信了。 再者,她也实在没想到,这年过花甲的农村老太太,竟然能上门行骗。 其实,苏嵘当局者迷,认亲心切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张德福等人根本没给她喘息的机会。 张玉莲一进来,全家三人就配合着演出。 没几句话,就让叫妈,这对于一个失去孩子十八年的母亲来讲,如何能冷静,理性? 唯一旁观者清的周倩,又只是个下属,看到她们梨花带雨的,根本插不上话。 王兰香的话,不给骂醒了苏嵘,更是给了张德福等人当头一棒,张德福急得求助大哥,“大嫂,你干什么?什么贼眉鼠眼?大哥,你能不能把你娘们拉回家去,有事我们回去再说。” 能不能看在一家人的份上,不要当场揭穿他们? 张德胜今天很硬气,“老二,今天这事,不是家事,你跟我说不着!你们这是诈骗!我是在救你!” 张德胜又看向脑袋快炸裂的苏嵘,“苏老板,玉莲这丫头是我家老二的亲闺女,这事全村人都知道,作不了假!他们就是穷疯了,估计想让女儿跟着你去过好日子,顺带再从你这骗点钱。我们也是看不过去,不想让他们犯罪,所以大义灭亲,过来拆穿。你要是想报警让警察抓他们就报警,我们无话可说。总之,玉莲不是你的女儿,你擦亮眼睛看清楚。” 苏嵘此时应该变故太大,身子支撑不住,周倩扶着她坐到了沙发上,从他们一来二去的话语中,苏嵘终于理清楚了,跑来认亲的这是张德胜的二弟和母亲,还有侄女。 他们是冒充的,那么,那些信息为何又会知晓的如此清楚,分毫不差? 苏嵘望着因为愤怒激动,脸色都很难看的张德胜夫妇,一个念头在她心底猛的升起…… 只是,刚经历了一场闹剧,苏嵘不敢细想下去。 这边,一家人还在吵闹着,“报警?” 闻言,老太太和张德福脸色刷的一下变得煞白。 老太太急得冲着张德胜怒吼,“老大,你疯了!” “不给你们点教训,你们长不了记性。” 张德胜恨铁不成钢的看着俩人,语气坚定,“一把年纪了,不知道踏踏实实过日子,整天净想着天上掉馅饼,这次,非得让你们脑子好好清醒清醒不可。” 张玉莲因为被拆穿,低着头不敢去看办公室里的任何人,只想着等他爸和奶奶走的时候,赶紧灰溜溜的跟出去,一听她大伯竟然提出让苏嵘报警抓他们,她吓的身子一抖。 不行,绝对不能再进去一次。 那里不是人待的地方。 周倩作为局外人,头脑清楚,更容易看清楚眼前的情况。 张柠的父母怒气冲冲的跑来揭穿张玉莲一家,听他们的争吵内容,张玉莲的父亲是张柠的二叔?这老太太是张柠的奶奶? 从张玉莲的父亲和老太太脸上的慌乱不难看出,他们的确是来冒充的。 那么,她冒充的是谁呢? 周倩心底,有了答案,只是,这么乱的情况下,她无法开口求证。 必须先将这几个骗子处理了。 在几人激烈的争吵时,周倩悄悄退到门外,拨了报警电话。 从镇上派出所到工厂,就几分钟路程,尤其对方听到是工厂老总报警,更是不敢怠慢。 没一会,警察就赶到了。 周倩守在门口,警察一上来,就将人带进了办公室。 老太太和张德福在被老大两口子揭穿后,早就想落荒而逃,然而,周倩挡在门口,王兰香更是疯了一样堵着他们,一刻不停的咒骂着,他们根本逃不出去。 所以他们干脆认了,试图想装可怜让大老板放过他们,让他们赶紧回家。 必须赶紧离开这里,这老脸都快丢尽了。 结果,几个穿制服的警察突然进来,顿时,办公室里杂乱的争吵声,突然就戛然而止。 尤其做了坏事的张家三人,都吓的瑟瑟发抖。 怎么这么快警察就来了? 警察同志威严的目光在办公室里环顾了一圈,见办公室里好几号人,还有几个是熟面孔,随后朝苏嵘礼貌的开口询问,“苏董事长,周助理报警说有几个诈骗分子,企图谋骗您的财产,冒名认亲。请问是哪几个?” 苏嵘神色疲惫,目光呆滞,并没有立即回答民警的问题。 周倩很干练的做了主,上前指认,“就是他,她,还有那个老太太。” 民警顺着周倩的指认一一看去,看到头发凌乱,狼狈不堪的女人,无语的翻了个白眼,冲着她语气威严,“张玉莲,怎么又是你?这次还组团了?” ------题外话------ 写到这里,真的腰酸背痛。 大家花几分钟看完的一章,作者要写一天,这几天我怕大家说拖情节,尽量写的多,其实真的有点累。总之,希望大家继续支持吧!有读者才有码字动力……???????????? 第191章 你女儿就是我们养大的 民警顺着周倩的指认一一看去,看到头发凌乱,狼狈不堪的女人,无语的翻了个白眼,冲着她语气威严,“张玉莲,怎么又是你?这次还组团了?” 今天出警的这几位警察里,就有处理过秦锋受伤一事和李二愣家案件的两位同志,他们对张玉莲可以说是相当熟悉了。 张玉莲看到穿制服的,吓的身子往后缩。 怎么突然会变成这样? 刚才明明都要成功了啊。 苏嵘那么眼含愧疚的看着她,就等她叫一声妈了。 谁知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张玉莲咬着唇,目光凌厉的看着张德胜和王兰香。 都怪这他们这俩搅屎棍。 这一家子,简直是她的克星。 可他们今天来的神不知鬼不觉,张德胜他们怎么会知道? 到底是谁出卖了他们? 张玉莲这个时候来不及多想,她绞尽脑汁,想着该如何洗脱诈骗的罪名,可千万不能再被抓进去了。 因为突然出现的警察,张德福和老太太更加惶恐。 张德福吓的身子哆嗦着。 偷鸡不成蚀把米。 倒霉! 警察上前,看着几个“刁民”,语气严肃,“到底怎么回事?” 张玉莲不敢说话,张德福双腿打着颤,哆哆嗦嗦的说道。“我……警察同志,你们误会了,我们没有诈骗,真的没有。” “哦?你说没有就没有?你是张玉莲的父亲张德福吧?你们一家,已经不是第一次触犯法律了,知道吗?” 警察同志板着脸,冲张德福说完,有看向周倩,“周助理,请你给我说一下详细情况。” “他们带着自己亲生的闺女,跑来冒充我们董事长曾经失散多年的女儿,企图从我们董事长这骗取钱财。总之,你们带走调查吧。” 警察闻言,看着这一家子的眼神更加威严,“张玉莲,行刺伤人拘留还不够,出来又诈骗?你还真是屡教不改。” 说着,警察拿出了明晃晃的手铐。 打算先带去派出所再说。 老太太看到这一幕,吓的小脚站立不稳,差点摔倒。 心里除了害怕,更多的是愤怒。 她自己的儿子,居然让警察抓她? 老太太看着张德胜,老脸哭丧着,怒吼道,“德胜,你就这么眼睁睁看着我一个老太婆被抓走吗?你这个不孝子。” 老太太今天的行为真的是触碰到了张德胜的底线,他没有再退让和包庇她,丝毫不讲情面,“妈,跟着警察同志去接受调查吧。” 张德胜坚决的态度,让老太太心下一沉。 这老实木讷的儿子,今天这是疯了。 居然要亲手送她去见官。 老太太又害怕又恼怒,不行,她都快见棺材的人了,绝对不能被戴手铐抓走,这要是传出去,她这老脸,还往哪搁? 老太太眼珠子滴溜溜的转着,飞快的思量着对策。 就在眼看着警察拿着手铐往张德福跟前走的时候。 “等等!我有话要说。” 老太太急中生智,情急之下,想出了一个开脱的说辞,她看向苏嵘,“我没有骗人,我怎么就诈骗了?我们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老太太想好说辞以后,镇定了许多,她看着苏嵘,不紧不慢的开口,“苏老板,你敢说我告诉你的那些信息,都是假的?如果是假的,你咋听完后认定我孙女就是你女儿呢?” 苏嵘没说话。 他们说的的确是真话。 只是,带给她的女儿,却是个假的。 老太太见苏嵘不说话,继续说道,“我说的孩子的长相,身上穿着的鞋子,衣服,还有你塞在孩子怀里的信,怀里揣的奶粉,钱。你敢说那些东西都是假的?如果没那回事?你又咋能相信我们这几个乡下人?” 听到老太太的话,张德胜心底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大惊失色的冲老太太喊道,“妈,你要干啥?” 这是想利用张柠为他们开脱罪行? 老太太不理会张德胜,她看着苏嵘,语气镇定,“我今天来,就是认亲的。我没有欺骗你。” “只不过,家里孙子孙女太多了,我这年纪大了,有时候犯糊涂,容易记岔孩子们的名字。”为了配合自己的说辞,老太太还揉了揉额头,一副记性不好的样子。 “你个老不死的,你疯了?你到底想干啥?”王兰香愤怒的扑过去,想扯老太太的头发,阻止她再说下去。 这死老太婆,这是为了保全自己,要将张柠的身世抖出来! 如果想让孩子认亲,他们自己没长嘴,需要她说? 因为现场有警察,王兰香过激的行为,立刻就被止住了。没能近不了老太太的身。 张德胜和王兰香惊恐又激动的情绪,苏嵘尽收眼底。 通过这么一会的休息和梳理,她大概已经理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对,应该就是那样。 只有那一个可能性,才能解释的通,这个老太太和她二儿子为何能那么清楚的知晓孩子的情况。 “你继续说。”苏嵘看着老太太,淡淡出声。 王兰香在一旁急得大吼,“苏老板,还有什么可说的?他们就是诈骗犯,你让警察把人带走就是了。如果你不想报警,那就把他们赶出去,你还想听他们胡诌呢?你这当大老板的这么闲呢?” 不管是不是自私,王兰香是真心没有做好将张柠身世说出来的打算。 尤其对方还是大老板,这一旦真相大白,她肯定就得带走孩子。 虽然张柠说过不想找亲生父母,可对方都主动找来了,她迟早会认的。 毕竟血缘关系是没法断的。 一想到自己养了十八年的女儿,会离开他们,王兰香就感觉有人在拿刀割她的肉。 苏嵘看着一旁恨不得捂住老太太嘴德王兰香,和同样焦灼的张德胜,她客气的开口,“张大哥,嫂子,让老人说,她要是能合理的为自己开脱了。我倒是可以考虑,不让警察同志带走他们。” 苏嵘的话就像一根救命稻草,老太太和张德福心底瞬间升起了一抹希望。 对,只要他们能说的合情合理,苏老板就不会让警察带走他们了,搞不好看在张柠的面子上,大家以后还是亲戚。。 张德福也明白了老太太的意思,就是把张柠的身世搬出来呗。 虽然这样以来,所有的功劳就是大哥一家的了,跟着大老板去过好日子的也是张柠。 但至少,他们能免了牢狱之灾。 不然,这一家三口全被抓进去,可就完了。 老太太听闻有希望,开口的语气更加洪亮了几分,“苏老板,我一把年纪了,怎么会跑来骗人呢?我真的是孩子的奶奶,你的女儿,当年也的确是我儿子抱回了家。只不过,是被我大儿子抱回来的,就是他们俩。” 老太太冲着苏嵘指了指张德胜和王兰香,“这就是我大儿子和大儿媳,他们为人老实,一根筋,觉得从路边抱回来的就是自己的了。所以不舍得让孩子的亲生父母带走孩子。所以,我听到你在找孩子生怕你着急,才迫不得已跑这一趟,让老二冒充老大,陪着我一起过来告诉你孩子的事。至于玉莲,我说了,是我老糊涂了,搞错了孩子的名字,你的孩子,在我家养的非常好,我们一大家子,对她真正是没得说。孩子到现在还在念书,你今天要是让警察抓了为你养大孩子的恩人的母亲和弟弟,怕是说不过去吧?这要是传开来,你在这镇上怕是也待不下去了,柠柠也不会原谅你的。” 王兰香被警察挡着,冲不到老太太面前去,只能扯着嗓子大骂,“死老太婆,你要点脸行不?你不要拿我女儿给你邀功。” 张德福也急忙顺着老太太的话往下说,“没错,我妈说的对。当年孩子也不是我大哥一个人抱回家的,是我俩人一起抱回来的。只不过后面是放在我大哥家养的,我们多少也有点功劳,你们咋能让警察抓你的恩人呢?” 苏嵘听到这,算是彻底明白。 她的孩子,是张柠。 今天是张柠的二叔和奶奶,想让这个叫张玉莲的,冒充张柠认亲,鸠占鹊巢。 被张柠的父母知道了,跑过来阻拦。 只不过,张德胜夫妇似乎并不想承认张柠的身世。 即使她是大老板。 苏嵘看着办公室里的这些人,同样是一家人,兄弟,为何差距如此之大? 苏嵘没有理会满怀希翼的望着她的老太太和张德福。 她从沙发上起身,面色复杂的走到张德胜和王兰香面前,语气带着几分小心翼翼,“张大哥,嫂子,他们说的是真的,对吗?” 王兰香眼神闪烁着,并没回答苏嵘,“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要听那老太婆胡说八道就听吧,掌柜的,我们走。” 自从知道这个苏董事长很有可能是张柠的亲生母亲后,王兰香就对她没好态度。 能扔掉自己亲生骨肉的女人,肯定不是什么好人。 张德胜也不想继续待下去,免得苏嵘追问张柠的事,“走吧。” 张德胜和王兰香要离开,却被周倩拦住,她语气带着恳求,“叔叔,阿姨,我们坐下来好好谈谈行吗?” 周倩知道,这才是真正养大董事长孩子的功臣。 “有什么好谈的?我们饭馆还忙着呢。你们爱听他们胡说八道就听吧,我女儿永远是我女儿。” 扔下这么一句,张德胜和王兰香逃也似的离开了办公室。 老太太和张德福二人,实在搞不懂老大两口子这是什么毛病! 人家大老板找来了,大大方方的认了亲,让她把孩子带走,这十八年,怎么着不可能让他们白养。 尤其人家苏老板还在镇上开了工厂,这要是一认亲,他们老张家所有人都能跟着沾光。 让德福他们也在工厂谋个差事,几个姑娘都在里面当个管事的多好。 以后他们老张家在这镇上,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了。 皆大欢喜! 他们掖着藏着不让人认女儿,这是要弄啥嘛。 人家都找来了,瞒也瞒不住啊。 他们才不信,张柠要是知道了自己的亲生母亲是个大老板,她能不认? 苏嵘望着张德胜和王兰香从门口消失,她眸光暗淡,神色很是失落。 他们怕是很看不起她这种抛弃孩子的母亲吧? 张德胜两口子摔门而去,张德福急忙笑呵呵的替张德胜解释,“苏老板,我大哥他们就那个臭脾气,你别计较,总之,我们说的都是真的。张柠是我大哥的小女儿,她是我大哥从路边捡来的这件事,全村人都知道。既然我和我妈说那些话和你当年的情况都能对上号,她肯定就是你的女儿没错了,她站在在四中上高三。” 警察同意站在一旁,不知这人是抓还不是不抓? 要是苏双方和解了,就没他们什么事了。“苏董事长,您看这?” “不好意思,两位同志,让你们白跑一趟,可能真是误会。” 因着这老妇人是张柠的奶奶,虽然很清楚他们今天就是抱着冒充的目的来的,但如今他们也没得逞,苏嵘并不清楚张柠与他们的关系如何,所以没敢让警察抓他们。 她害怕孩子还没认,就抓了她的奶奶和二叔,张柠对她的印象会更差。 警察同志离开了。 老太太等人终于松了口气,张德胜点头哈腰,感恩戴德,“谢谢苏老板,谢谢苏老板。” 老太太觉得既然苏嵘不让警察抓他们了,那说明她的话苏老板是听进去了的。 既然如此,何不借此机会,再多邀点功,拉近一下双方的关系, 老太太抹了把并不存在的眼泪,也开始飙戏,“苏老板,我作为柠柠的奶奶,有生之年能看到你来找她,我真的打心底为孩子高兴,那丫头,从小聪明,懂事,对我这个当奶奶的也很孝顺。当然,也是因为我们从小疼爱她,虽然为孩子能找到亲生母亲高兴,可一想到那孩子以后要跟你走,我这心呐,就疼的厉害,实在舍不得孩子啊。” 张德福也学着他妈的样子,感慨道,“就是,我这当二叔的也舍不得她。” 张德福将神游天外的张玉莲一把揪过来,“玉莲这丫头,从小和柠柠最亲了。就像亲姐妹一样,柠柠对她,比对莉莉都亲呢。” 苏嵘并没有兴趣听他们讲这些,脸上开始浮现烦躁之色。 周倩在一旁更是听的作呕,如果关系好,会冒充她认亲? 她走过来,毫不客气的冲几人冷声开口,“说完了吗?几位,我们董事长大人有大量,今天不跟你们计较,你们还不快离开?” 张德福不悦,“这位姑娘,你这啥态度?” 周倩抱胸冷笑,“你们要在不走,我重新把警察同志叫回来?” 要不是不清楚张柠对这些人的态度,今天就应该把他们全抓起来。 周倩的话音一落,张德福脸上惊恐一片,见苏嵘也并没有好脸色,生怕说多了警察又上门,急忙扯了老太太和张玉莲,慌张的离开。 就在三人走到门口时,周倩冰冷的声音在他们身后响起,“张玉莲,你被开除了,后面不用来培训了。” 张玉莲无力再争辩,只能灰溜溜的跟着张德和老太太离开。 她这次,怕是永远被加入工厂黑名单了。 所有人都离开了,办公室里只剩苏嵘和周倩二人。 一场闹剧,持续了两个多小时,苏嵘身心俱疲的瘫坐在沙发上,脸色苍白。 只是,细想之后,她心底又觉得欣慰。 虽然刚才经历了失望,被欺骗,但一想到她的孩子是张柠,苏嵘的心底又觉得暖暖的。 那个笑容明媚,聪明伶俐的女孩,是她的女儿。 这么多年,她脑海里无数次幻想过自己的孩子,长大后会是什么样,她想过她会很漂亮,会很聪明。 但她真的没有奢望过,孩子会被养的那么好。 她真的很欣慰,孩子是被看起来老实淳朴的张德胜夫妇养大的。 她就算倾其所有,也要好好报答他们一家。 苏嵘想着想着,又开始惧怕起来,这一次,不会再出差错吧? 办公室里终于安静了下来,周倩的心里同样很开心。 没想到董事长的女儿,真的会是张柠。 不知为什么,当知道那个被捡来的孩子是张柠后,周倩的第一反应竟是高兴,并非是想着做亲子鉴定。 就好像,那个女孩,本应该就是董事长的女儿一样。 周倩关上门,走了过来,看着苏嵘轻声询问,“董事长,您觉得,他们说的是真的吗?” 苏嵘揉了揉太阳穴,“给小王打个电话,让他迅速过来见我。” 被人欺骗了一次,加上张德胜和王兰香压根没有承认,苏嵘就算心底有了答案,却是不敢贸然相信。 她需要更确凿的证据。 周倩应声,“好。”随后拿了办公桌上的电话拨了个号码出去。 周倩不禁唏嘘,闹了这么一出,没想到最后又回到了两个小时前。 但愿是好事多磨。 王金龙过来的很快,不过十分钟左右,他就出现在了苏嵘的办公室门口。 因为外面下雪,脚上沾了了些雪泥。王金龙敲了门,在里面说了进来后,他推开办公室的门,却站在那没好意思直接进来。 “董事长,您找我?”王金龙站在门口,恭敬的说道。 苏嵘看到他,立刻出声,“小王,快进来。” “董事长,我这脚上不干净。”说着,王金龙不好意思的低头瞅了眼自己的脚上的皮鞋。 “无妨,快进来吧。” 得了应允,王金龙这才局促的走进了办公室。 随后,周倩直接关上了门,守在门口。 王金龙看到苏嵘脸色似乎不太好看,心里不觉有些紧张,生怕是自己工作没做好,苏嵘要找他谈话。 “董事长,您找我啥事?”王金龙战战兢兢的站在苏嵘面前,声音带着丝丝紧张。 “小王,快请坐。”苏嵘比了下对面的沙发。 王金龙没敢动,“董事长,我站着就行。” 苏嵘坚持,“坐下说。” “哦,好。”王金龙只能小心翼翼的落了座。 苏嵘抬头看向他,面色严肃,“小王,我有很重要的事要问你,我希望你能毫无隐瞒的如实告知,可以吗?” 闻言,王金龙立刻坐直身子保证,“董事长,您问,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绝不会有半句假话。” 苏嵘顿了片刻,终于鼓起勇气,出了声,“我想问的是,你姐姐,十八年前,是不是从路边捡了一个孩子?” 王金龙没想到苏董事长问的竟然是关于他姐姐家的是,他面上划过一抹惊愕之色。“啊?” 苏嵘以为他没听明白自己的问题,又换了个问法,“我的意思是,张柠,是不是你姐姐捡来的孩子?” ------题外话------ 今天两更,晚上还有一更 第192章 真想大白!! 苏嵘以为他没听明白自己的问题,又换了个问法,“我的意思是,张柠,是不是你姐姐家捡来的孩子?” 虽然如此冒昧的问这样的问题,苏嵘自己都觉得很尴尬,但为了搞清楚事实,她还是开口了。 而王金龙突然被苏嵘问到私人问题,他依旧有些不明所以。 苏董事长如此高贵优雅的女人,怎么会突然打听这些属于八卦范畴的问题? 还是和她八竿子打不着的人。 王金龙不明白苏嵘问这个问题,是出于好奇闲聊,还是另有什么其他意思。 所以他一时有些不知该如何回答。 虽然张柠的身世不是什么秘密,但这个问题从苏董事长口中问出来,实在有些怪怪的。 日理万机的大老板,怎地还关心这些农村家庭的琐事来了? “小王,怎么了?是不是不方便回答?”苏嵘见他低着头在思索着什么,她神色颇有些暗淡的问道。 “董事长,不是。”王金龙听到苏嵘的声音,立刻抬起头,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刚才他明明保证知无不言的。 他不自在的咧嘴一笑,“没有不方便,我就是没想到,您会问我这样的问题。” “那,你能告诉我答案吗?”苏嵘脸上挂着和熙的微笑,语气温和,就像一个大姐姐一样跟他坐着闲聊。 王金龙看着这样慈爱和善的女人,心里因为这个问题带来的冲击,渐渐消散。 没错,董事长再怎么叱咤风云,也是个女人嘛。 八卦是女人的天性。 思及此,王金龙放松了不少。 反正张柠是捡来的这件事,又不是啥秘密,大家伙都知道。 既然董事长好奇,他说也就说了,也不会有任何损失。 思及此,王金龙很正式的回答了苏嵘这个问题,“董事长,我姐姐家十八年前,的确是捡了个孩子,就是您刚才说的张柠。不过,我姐姐和姐夫为人善良老实。他们可从来没拿孩子当捡来的对,。那可是当宝贝疙瘩养着呢。” !说起他的姐夫和姐姐,王金龙真的是打心底佩服的。 那个年代,只有家里有孩子的,谁会多余再捡一个回来? 苏嵘得到了王金龙肯定的回答,她本来黯淡无光的眸子,瞬间染上一抹亮光,语气都提高了几分,“你所言属实?张柠真的不是你姐夫和姐姐亲生的?” 王金龙被苏嵘激烈的反应惊了一瞬。 听八卦有必要这么激动吗? 王金龙笃定的点头,“我说的是真的啊,张柠不是他们亲生的。” “你能跟我说说具体情况吗?”苏嵘又满怀希翼的看着他。 王金龙腹诽,这董事长爱听八卦故事啊。 “嗯?”王金龙因为苏嵘眸底闪着的激动的光芒和面上那!期待的表情,再次愣了愣。 他突然又觉得,这好像不是听八卦? 可既然已经说到这了,对方是老板,王金龙只能详细的娓娓道来。 王金龙讲完了张柠当年在襁褓中被抱回家,以及他姐夫姐姐这么多年来的不容易后,他又乐滋滋的补充道,“不过好在张柠那丫头如今也算懂事了,和我姐他们之间的隔阂也消失了。现在一家人其乐融融,日子红红火火的。昨天我过去吃饭,我姐还兴奋的跟我说,张柠十八岁那天,我姐夫让她自己做选择,是否找亲生父母,张柠当时很坚决的说,她是被人不要扔掉的,所以绝对不会找什么亲生父母,我姐夫和姐姐就是她永远的父母,以后要好好孝顺他们。 董事长,您不知道,我姐听到张柠这么说,可感动坏了。以前他们每天心惊胆战的,就怕张柠离家出走,没想到这孩子变的这么有主见,我也替我姐高兴。” 王金龙脸上挂着欣慰的笑意,苏嵘的面色却是越来越苍白。 本来虚弱的身子,不受控的开始微微颤抖着。 张柠说,自己是被人不要扔掉的,所以绝对不会找什么亲生父母? 只认养父母? 苏嵘面上一片灰暗。 因为自己是弃婴这件事,这么多年,她心里一定会难过很自卑吧? 可是,当年她真的是没有办法啊。 病弱的她,实在没办法带着孩子去边境。 她自己能撑到哪天,她都不知道。 她好不容易历经千辛万苦,保住了孩子,绝对不能带着她去冒险。 所以,才迫不得已将她放在了路边。 她知道,过去了这么多年,一切的解释都是那么苍白无力。 如果不是亲身经历,怕是没有人能理解她当时的那种无助,绝望。 不管怎么说,丢下孩子,是她的错。 是她犯下的滔天大错。 王金龙说完,这才注意到苏嵘脸色很不好看,又不像是生气,似乎是身体不舒服。 “董事长,您没事吧?”他关切的问。 她微微摇了摇头,她看着王金龙,试探着询问,“没事,小王,你说,如果,我是说如果,哪天张柠那孩子的亲生母亲找来了,给她诚心认错道歉,张柠会原谅她吗?” 听闻苏嵘的问题,王金龙想也没想就开了口,“董事长,这事我看悬。有些小事吧,你说句对不起就过去了,可有些伤害,既然造成了,那就是一辈子的心里创伤,多少句道歉的话都无法弥补。 张柠那丫头,现在看着是乖巧懂事又聪明,以前可没少折腾,就是因为知道了自己的身世,无法接受,情绪波动太大,搞的我姐一家鸡犬不宁。当然,这也不全是张柠的错,主要吧,是她二叔家那个二姑娘,在后面使坏怂恿。还好,现在一切恢复正轨了,她叛逆期也过了,还帮家里开起了饭馆,我姐的日子也算好过起来了。” 王金龙虽然以前一直在外面,没亲自经历张柠闹腾家里的事,但他回家时家里老太太唉声叹气,为他姐不值,说养了一个白眼狼的情景,他是历历在目。 听到王金龙的话。苏嵘语气涩然,“你说的对,有些伤害,不是简单的一句对不起,就能弥补的。” 王金龙看到苏嵘面色实在欠佳,情绪似乎也很不对劲,他忍不住再次关切的问,“董事长,你真没事吧?如果身体不舒服,去医院看看吧,或者,你要是不想去医院,让我外甥女柠柠那丫头过来给您瞧瞧也成,她医术可高明呢。” “我没事。” 苏嵘和王金龙聊完后,算是彻底确定了张柠的和自己的关系。 张柠就是她的女儿。 这次不会搞错的。 苏嵘此刻,在心底对张德胜夫妇,真的是充满了感激。 他们是多么善良的人啊。 在那么艰苦的年代,将孩子抱回家后,养的那么好。 他们虽然肯定也恨抛弃孩子的她,却还是给孩子取了她信里的名字。 后来就算改了名,还是保留了一个同音的柠字。 现在,既然找到了孩子,就算让她倾其所有,去报答那一家子善良的人,她都愿意。 随即,苏嵘想到张德胜和王兰香对她的态度,她的神色又再次变的暗淡。 那么重情重义的一家人,并不是她用物质就能报答的了的。 他们也未必会接受。 可是,如今的她,除了钱,还能给他们什么? 怕是,他们根本都不愿意和她这种狠心的人扯上关系。 …… 在快到中午十二点时,苏嵘和周倩一同出了办公室。 苏嵘想去学校门口等张柠放学。 她在学校,应该还不知道早上发生的这一切。 苏嵘想,也许这是张柠能和自己客气礼貌的说两句话的唯一机会了。 等张柠知晓了她们的关系后,她会是什么反应? 对她冷眼相待?痛骂一顿?或者直接拒绝见面? 但她知道,不管何种可能性,绝对不会是激动的痛哭流涕拥抱相认。 此时,外面的雪已经停了,因为是初冬,天气并没有太冷,雪花落在地上很快就化了。 苏嵘穿着大衣,踩在化了雪的水泥街道上,步伐虚浮。她的脸色苍白的厉害,整个人看起来精神状态特别差。 只是,眼底却是闪着期待又希翼的光。 她们过来的时间点很准,刚到校门口,学校的放学铃声就响了。 破旧的绿色铁皮大门被打开,很快就有学生陆续出来。 苏嵘看着校门里走出来的穿着朴素却又充满活力的少男少女们,她上前一步,屏住,手指不自觉的紧攥着。 目光一瞬不瞬的紧盯着校门口。 以前虽然和张柠有过几次照面,都是很客气的打声招呼而已。 她对张柠的印象很好,也只是很好而已。 可是,今天,此时此刻,关系变了,心境完全不同。 她是她的女儿。 是她当年经历了重重困难生下来的女儿。 她长得那么亭亭玉立,那么阳光明媚。 她真的很欣慰,同时也更加愧疚。 她的成长,她一天都没有参与。 如今的她,又何来颜面去认她? 可是,她先到了她,是真的很想告诉她,自己就是她的亲妈。 想给她解释,她真的是爱她的。 周倩上前,轻轻握住苏嵘的胳膊安抚着,“董事长,放轻松点。” 张柠从校门口出来时,一眼就看到了周倩和苏嵘。 在学校门口看到她们,她眼底划过一丝错愕。 她并没有多想,既然看到了,便落落大方的走过去跟她们打招呼,“周倩,苏董事长,你们怎么在这?” 看到张柠过来,苏嵘嘴唇轻颤着,纵使有千万言语,这一刻都激动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周倩只能微笑着开了口,“小张放学了?” “是啊,周姐,你们怎么来这里了?”张柠穿着红色滑雪衫,双手插在衣兜里,鼻尖冻的红红的。 周倩找了个借口,“正好路过,看到学生放学了,就想说等你出来。” “这样啊。”特意等她? 周倩等她,倒是可以理解,这苏嵘,堂堂一董事长,冒着严寒站在这等她,有事吗? 张柠的视线落到一直一句话都没讲,脸色看起来相当难看,似乎是在隐忍着某种情绪的苏嵘,“苏董事长不舒服吗?” 张柠因着知道苏嵘就是苏婉蓉这件事,所以对于苏嵘,心底是真的相当好奇。 她身上到底有多少秘密? 前世,她和苏嵘的命运可是莫名其妙被栓在一起的,都被苏婉茹那个女人派人给干掉了。 苏婉茹弄死苏婉蓉,情有可原,毕竟,她们之间还个男人宁立华。 但是,苏婉茹那个蛇蝎妇人,到底为何连她一介无辜医生也一同害死? 张柠觉得,这些问题的答案,她可能真的得从苏婉蓉身上下手寻找了。 另外,她也好奇苏婉蓉既然活着,她当年肚子里的孩子是顺利生产了还是出啥意外了? 是男是女? 她好奇这个,是因为楚玲那句生了女儿要嫁给秦锋的话。 虽然她明白以秦锋的性格,和对她的感情,不会做什么始乱终弃的事。 但保不齐苏婉蓉生了女儿会借着当年秦锋母亲的遗言,硬撮合秦锋和对方。 毕竟,秦锋那货,不论相貌,能力各方面都还是挺优秀的。 苏婉蓉如今身份地位不凡。她的女儿肯定也培养的特别出众,这年头,海归都吃香,她一农村姑娘,未必干的过人家! 所以必须提前打听好对方的信息,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嘛。 不得不说,张柠在心里给自己树立了一个强大的假想敌。 她自己不知道的是,那个敌人,其实就是她自己。 苏嵘听到张柠关切的声音,思绪终于从回到了眼前的女孩身上,她掩去面上的异样情绪,温柔一笑,“我没事,可能外面有些冷。” 张柠刚想问,她们等在这,到底为哪般?就听苏嵘又开了口,“小张,你放学了是去家里饭馆吃饭还是回住处?”苏嵘关心的问道。 “我去饭馆吃饭,我的房东楚姨今天去厂里了,回来可能比较晚。” 说到这,张柠才想起了楚逸。 楚玲说让楚逸也跟着她去他们家饭馆吃饭,晚上她下班再回家给他们做饭。 楚逸那小子呢? 她要是不带着他,他那么别扭,估计会傲娇的自己回家啃馒头。 张柠急忙往前面街道望去,就看到楚逸还在街边站着。 “周姐,苏董事长,我得先去吃饭了,我那同学在那等着呢。”张柠想到苏嵘瞒着自己身份的事,她故意多提了一句,“就是我楚阿姨的儿子楚逸,他在那边等我呢,我们要去饭馆吃饭。” “等下。”苏嵘见张柠要走,立刻出声叫住了她。 张柠闻言,嘴角暗自一勾,她就知道苏嵘肯定会对楚逸的事感兴趣的。 “我们也没吃饭,正好和你们一起过去你们饭馆吃午饭,可以吗?” 苏嵘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小心翼翼。 张柠很是热情,“可以,当然可以,求之不得,欢迎光临。” 张柠邀请着苏嵘和周倩一同往街道走。 到了路边,张柠叫了声发呆的楚逸,“楚逸,走吧,去吃饭了。” 楚逸一过来,她便想他介绍苏嵘和周倩,“对了,这位就是秦锋提过的苏董事长,这是她的特助周姐。” 楚逸听到苏董事长的名头,眸子微动,随后看着她们,微微鄂首,“你们好。” …… 张德胜和王兰香从苏嵘办公室回来后,就一直无精打采,心神不宁。 今天逢集,又赶上工厂开工,因为工厂食堂还没搞起来,中午很多人自然选择在镇上饭馆解决午饭。 所以,快到中午时,饭馆的生意大好,王兰香投入到了厨房中,便顾不得伤春悲秋唉声叹气了。 张德胜给她和张顺早就提点了,中午张柠回来,一家人尽量表现的正常些。 此时,张顺刚端着两份店里最便宜的土豆青椒盖浇面给客人放到桌上,说了句“请慢用。”然后就要往厨房里走,结果冷不丁看到门外刚要走进来的几个人,张顺黝黑的脸颊骤然一紧。 啥情况? 她们怎么还……一起来了? 关键是,还有说有笑的! 该不会,苏嵘赶在前头,私底下跑去找张柠认亲了? ------题外话------ 更新结束 第193章 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该不会,苏嵘赶在前头,私底下跑去找张柠认亲了? 因为这个认知,张顺黝黑的面颊,变的紧绷起来,慌慌张张的跑去了后厨。 “爸,妈,不好了。” 张德胜正帮忙往灶台里添煤,听到张顺急促的声音,他撇了撇嘴,语气凉凉,“又咋了?” 还有比他们养了十八年的女儿,即将成为别人的女儿更不好的消息吗? 张顺急吼吼的开了口,“那个苏董事长来了。” 闻言,张德胜本来往灶火里添煤的动作一顿,“这么快?” 那女的跑来干啥?想和他们抢闺女不成? 炒菜的王兰香听到苏嵘来了,神色也是骤然一广,随即就被愤怒取代,开始喋喋不休起来,“她还脸来?别以为自己是大老板,就可以为所欲为,这么多年她干什么去了,我们把孩子养大了她出现了,想拣现成的是不是,门都没有。我女儿才那么好骗,她都说了,这辈子只认我一个妈……” 张德胜被王兰香吵的烦躁,扔掉手上的煤铲,站起身插话道,“行了,赶紧炒菜吧,别唠叨了。顺子,你煮面条吧,我端饭。苏老板她要是来吃饭的就吃,要是其他事,谁也别理她。” 就给她那么晾着。 张顺无语的撇了撇嘴,他话还没说完呢! 他爸妈就想炸毛的公鸡一般,如此盛怒。 这要是知道张柠跟苏嵘在一起,他们不得烧了厨房? 可人都在外面了,也瞒不住啊。 既然已经到了这个时候,也不能瞒着,得让他爸妈知晓情况,共同商议接下来该怎么办? 张顺只能弱弱的继续开口,“爸,妈,能不能先听我说完,她不是一个人来的。” “管她几个呢?警察叫来我也不怕,孩子是我一把屎一把尿养大的,她还能带人来抢不成?” 一听不是一个人,王兰香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以为苏嵘带着人仗势欺人来了。 她情绪激动,一开口就跟鞭炮一样,噼里啪啦的。 张顺扶了扶额,怕她妈沉静在自己的想象中无法自拔,急忙抢着说道,“她和柠柠一起来的。” “啥?”王兰香翻炒菜的手一抖,锅铲从手中滑落。 瞬间没刚才火冒三丈,气势磅礴的样子。 如果张柠自己选择和对方相认,他们能说什么? 张德胜更是大惊失色,“她咋和柠柠一起来了?这女的速度这么快,跑去找柠柠了?” 从工厂回来后,他们有想过该如何解决这件事,本来想着,一家人找个合适的机会,再和张柠聊聊。 如果她愿意和亲生母亲相认,他们无话可说,到时候可以安排她们见面。 但苏嵘不通过他们这含辛茹苦的养父母,擅自找孩子,张德胜心里也有些窝火。 他们辛苦了十八年,连这点最起码的尊重,都不应该有吗? 王兰香惆怅过后,又开始炸毛,“不要脸的,我出去看看。” 张德胜一把拦住她,“赶紧炒你的菜吧,外面客人还等着呢。” “女儿都要成人家了。我还管啥客人不客人的。” 张德胜用眼神恐吓住她,“头发长见识短,沉不住气。行了,我去看看,你们俩赶紧做饭。” 张德胜从后厨出来,就看张柠正在客气的请苏嵘落座。 中午吃饭的人挺多,店里就那么几张桌子,这会都零零散散的坐着人,只有一张空桌。 楚逸只能和苏嵘等人坐到了一起。 “苏董事长,你吃点什么?我去告诉我妈。”张柠指着墙上贴着的大菜单,给她介绍,“红烧茄子盖浇面,还有青椒肉丝的,西红柿炒鸡蛋的,好几种呢。” 带荤的大碗两块五,小碗两块。 素菜的大碗两块,小碗一块五。 这个大碗,是真正的大碗,是那种黑底白口跟锅一个形状的大劳碗。 大劳碗,顾名思义,就是劳动人民吃饭的碗,装的多。 两块五的一大碗饭,一个壮劳力差不多都能吃饱。 经济实惠。 苏嵘看了眼墙上的大菜单,然后视线又柔和的落到张柠脸上,笑着说道,“我随意,你给我看着点吧,要小碗的。” 张柠又问周倩,“哦,那周姐你吃啥?” 周倩笑笑,“我也随意。” “楚逸呢?” “青椒肉丝盖浇面。”终于有一个不点“随便”的了。 张柠不知道她们的口味和吃饭喜好,无法随意点菜,只能说道,“行,那我给你们跟楚逸一样的吧。” “好。” 张柠刚说完,打算往后厨去,一抬头就看到张德胜脸色不善的正盯着她这边看。 张柠并未在意张德胜的神色,看到他想也没想就声音清脆的喊道,“爸,那啥,苏董事长他们过来吃饭,三份青椒肉丝盖浇面,小碗的。” 张德胜见张柠神色自然,语气欢快热情,看起来没有任何异样。 他心里突然就踏实了些许,她应该还不知道早上发生的事。 是他们太敏感了。 自己养大的孩子啥样他们自己清楚。 如果真知道了自己的身世,知道苏嵘就是当年丢弃她的狠心的母亲,她哪会如此淡定? 张德胜面色黑沉,目光凌厉的望向了苏嵘,正好和苏嵘投过来的视线对上。 苏嵘被张德胜不善的目光看的有些发麻。 当然更多的是心虚,内疚。 她知道,张德胜这是在鄙夷她,用这样的方式提醒她,她没有资格告诉孩子一切。 她的确没资格。 可她是一个母亲啊,找到了孩子,又怎能眼睁睁的不与她相认? 哪怕她要面对的是孩子的抱怨,责怪,或者恨!她都必须面对。 无论如何,她想让孩子知道,她是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 张柠见张德胜站着没动。视线一直瞅着苏嵘所在的方向。 只当他是看到了大老板紧张的发愣。 “爸,你愣啥神呢?苏董事长你那天不是见过的吗?人家还给咱随礼钱了呢。你不用紧张,我去告诉我妈菜单。你过去给人倒面汤,顺带打声招呼吧。” 张柠说完就麻利的钻进了厨房。 张德胜回过神来,提了装着热面汤的大壶,又从柜子里拿了几个小汤碗,然后走了过去放到了桌上。 随着张德胜走过来,苏嵘一颗心突然就揪成了一团,她面上努力挤出一抹礼貌的微笑,想与他打招呼,张德胜却黑着脸,压根没有理她的意思,只是手上提着壶,进行着机械式的动作。 周倩见状急忙将汤碗摆好,“张叔,我们自己来吧。” 张德胜语气冰冷,“姑娘,你们是来吃饭的客人,咋能自己动手呢?任何事,它都有个规矩,不能乱了套。” 说着他故意瞟了眼苏嵘,“这位苏老板,你说对吧?” 苏嵘面色复杂,过了几秒,嘴角轻扯,尴尬的应声“您说的对。” 楚逸看着这样的张德胜,嘴角微抽,这张柠的父亲,态度很拽啊,有这样做生意的吗? 张柠进了后厨后,看到王兰香手上炒菜的动作有一下没一下的,看起来心事重重。 张柠在她身后急的赶紧提醒,“我的妈哎,快点翻炒啊,快糊了。” 当这是给自家人做饭呢? 现在是开饭馆好吗?能不能认真点? 王兰香听到身后响起的声音,顿时一个激灵,敛回了心神,“啊,柠柠回来了?” “妈,你不舒服吗?我来炒吧。” 眼看着外面那么多人花钱等吃饭,王兰香明显不在状态,张柠顾不得倒热水,直接凉水洗了手,就接过了王兰香手上的锅铲。 张柠专注的炒着菜,问王兰香,“妈,盐放了吗?调料放了吗?” “啊,放了。” 她一边炒菜一边报了刚才的菜名,“准备三人份的青椒和肉丝。” 张柠又看向张顺,语速很快,“快捞面,菜好了。” “好。” 张顺很快捞好了面,张柠菜一盖上张顺就端了出去。 张柠又开始给苏嵘他们炒菜。 直到饭菜被端出去,张柠才用胳膊抹了把额头的汗,一转身,就看到王兰香直勾勾的盯着她。 张柠打量着她,“妈,你咋了?” 盯着她看啥?脸上有花还是咋的? “没事,柠柠,你吃啥?我给做。” 王兰眼神闪烁着,淡淡一笑,见张柠一切正常,跟平常一样干活麻利专心,完全不像有心事的样子,肯定是不知道她的身世,她的心终于装回了肚子里。 能瞒一天是一天吧。 “妈,我吃刚才没盛完的那些菜就好了。” 因为刚开始做,每份菜总是掌握不好份量,经常会多炒,都在旁边一个小盆子里放着,张柠找了个碗,给自己扒拉了一些,本来想在后厨吃,想到苏嵘她们还在后面,便端着一碗拼凑的菜和一个馒头走了出去。 张柠没出来,苏嵘一直心不在焉,面前放着的碗里,饭菜似乎都没动。 张柠拉了个板凳坐在桌角,神色微紧,“苏董事长,不合口吗?这是我炒的菜,如果不合口味,让我妈给你另做?” 大老板吃饭肯定挑,她做的不一定喜欢。 “没有没有。”苏嵘听到这碗青椒肉丝盖浇面竟然是张柠炒的,她的面色染上一抹欣喜,赶紧拿起筷子大口大口的吃起来。 菜本来就炒的很好吃,得知是她女儿为她做的,便感觉更好吃了。 虽然是花钱吃饭,但能吃饭自己的女儿亲手为她做的菜,苏嵘的心底暖暖的,吃着吃着,一滴泪就滴到了碗里。 她还未给孩子做过任何事,却先吃到了孩子为她做的饭。 一旁的楚逸,低头吃着饭,听说这是张柠炒的,抬眸瞟了她一眼,疑惑道,“真是你做的?”味道也太好了。 张柠莫名从楚逸的话语里听到了怀疑的意味,瞪着他,“对呀,你这啥表情,不相信?” “相信。” 她能做出这么好吃的饭菜,他现在是完全相信。 毕竟,她那么能干。 都说艺多不压身,她这会的也太多了。 就在大家都在认真吃着饭时,张莉和楚玲下班回来了,后面还跟着张玉凤。 这一早上,张莉可谓是心急如焚,过得简直煎熬。 一直担心着家里的事。 第一天上机操作,很多人都没真正操作过缝纫机,她之前有做衣服的经验,和楚玲二人都是熟手。 于是,领导让她俩教那些没有见过缝纫机的同事。 下工一直到了这个点。 楚玲来不及回家做饭,正好她早叮嘱了楚逸过来饭馆吃饭,她不放心,怕儿子吃不好,所以跟着张莉一起过来了。 张玉凤不敢回家,也担心着早上的事到底有没有解决,所以跟着张莉过来看看。 中午他们下班出来的时候,听到有人在议论,说早上有人跑董事长办公室行骗,警察都出动了。 张玉凤吓的浑身哆嗦,她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张莉听说警察出动,知道张玉莲他们没得逞,倒是松了口气。 张玉莲没得逞,那张柠呢? 身世曝光了吗? 张莉一进来,就看到了围在一张桌子上吃饭的苏嵘和张柠。 她面色有些复杂,该不会…… 虽然旁边还有楚姨的儿子楚逸以及周倩,但张莉还是觉得这个画面,有点…… 如果站在苏嵘的立场,这个画面一定是温馨美好的。 但站在她爸妈的角度,看到这一幕,他们心里怎么想? 张柠和苏嵘到底啥情况? 相认了吗? 张莉觉得不太像,张柠绝对没那么容易接受这个所谓的亲生母亲。 一同进来的楚玲自然也看到了苏嵘等人。 因为秦锋临走前没能给她准确的答案,她自己也释怀了。 苏嵘跟苏婉蓉是没有任何关系,是她自己多想了。 想通了不是同一个人,楚玲也显得自然了很多。 毕竟对方是领导,看到了没有不打招呼的道理,另外,张莉也实在好奇张柠和苏嵘现在的情况。张莉打发张玉凤去了后厨,拉着楚玲过去,她微笑着开口,“柠柠,你们放学了?苏董事长也在啊?” “苏董事长,周特助,你们好。”楚玲也是礼貌的向人问了好。 苏嵘听到楚玲的声音,她本来就复杂的心情,变得更复杂了。 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 周倩笑着应声,“你们好。” “姐,楚姨,下班了?” 张柠从板凳上起来,赶紧请楚玲落座,“楚姨,你吃点啥?我去让我妈做。” 张莉抢了先,“我去吧,楚阿姨,你吃点啥?” “我和小逸一样的吧。” 张柠看着苏嵘和楚玲坐在了一起,她的心底莫名有些动容。 不管苏嵘因着什么原因,不愿意和楚玲相认,此时时隔十八年,两个姐妹再度坐在一起,苏嵘的心底不会一点感触都没有吧? 楚玲或许近距离的和苏嵘坐在一起,也能发现些什么。 张柠站着两口扒拉完饭,就去收其他桌上的碗筷了。 张莉也去了后厨。 苏嵘从楚玲坐到她对面的板凳上时,身体就开始变得僵硬,神色极其不自然,心情复杂难言,泪水一直在眼底打转。 楚玲倒是面色如常,她跟苏嵘和周倩打了招呼后,就坐在楚逸身边,对他嘘寒问暖着,没有再多看苏嵘。 苏嵘本来神色紧绷着,心里更是翻滚着波涛汹涌,难过的着,纠结着,不知该如何面对楚玲。 只是,看到她压根就没认出自己,甚至只是拿她当老板,客气的打了声招呼,苏嵘复杂的心情,又开始变的惆怅,落寞。 小玲子果真一点都认不出她来了吗? 苏嵘不自觉的摸了摸她的脸。 十八年,真的物是人非,她变的连自己最好的姐妹都无法认出她了吗? 气氛凝固,周倩只能开口说点什么,缓解一下,“楚女士,今天第一天上工,感觉怎么样?还顺利吗?” 听到周倩的话,楚玲脸上挂着温婉的笑意,礼貌的回道,“挺好的,我之前有操作缝纫机的经验,也会做简单的衣服,所以这份工作,对我来讲,不算太难。” 周倩应声,“那就好。” 苏嵘此时,很想和楚玲搭话说点什么,哪怕是以老板的身份。 她看着楚玲身边的少年,看着这个和她女儿同岁的男孩子,她的心难受又欣慰。 冥冥之中,一切自有安排。 张柠和楚玲,还有楚玲的儿子楚逸,竟然关系这么好。 更奇妙的是,张柠成了秦锋的对象。 兜兜转转,十八年后,除了苏婉蓉没了之外,其他人,跟曾经她们年轻人畅想的一样,都还在一起。 这是目前对她来讲,最感动的。 苏嵘动了好几次唇后,终于稳住情绪,找了个话题,“楚女士,这是你儿子吗?他长得很俊朗,看着也很懂事,你真有福气。” “啊?”楚玲听到这道声音,猛的一惊,接着,神色变的有些怪异。 这个声音,这个语气,还有她看着她说话时的神情,真的跟……婉蓉太像了。 之前几次,楚玲见苏婉蓉,根本没说上过话。 张家饭馆开业那天,她也只是不远不近的看着她,和她对视了一眼。 那种熟悉的感觉,其实是缥缈的。 这一刻,听到这个熟悉又久违的声音,楚玲怔怔的看着她,一时有些回不过神来。 真的太像了! 为什么两个人,除了相貌神态,就连声音和语气都那么相似? 她真的无法说服自己,这不是同一个人。 ------题外话------ 晚上还有一章 第194章 他们好会啊 楚逸见自己的母亲一直盯着对面的苏董事长神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他轻轻碰了碰楚玲的胳膊,示意她回神,同时客气的回了苏嵘的话,“对,这是我母亲。” “长的真精神,你跟张柠在一个班吗?”苏嵘又忍不住问道,想了解他们的情况。 “我俩是同桌。”楚逸很乐意回答苏嵘的问题。 俩人一来二去的闲聊了两句,楚逸还谦虚的请教了苏嵘几个经济学方面的问题。 自然,他也不全是真的为了单纯的请教问题。 而是想借此机会和苏嵘多聊几句,想让她对自己加深印象。 对方是外资企业老板,这是一条很值得他维护的人脉。 若是能与苏嵘搭上关系,对于他未来的计划很有帮忙。 所以,在外人眼里一向不善言辞的楚逸,今天却是格外的善谈。 一直礼貌又谦虚的想办法跟苏嵘找着话题。 张柠收拾着桌上客人的碗筷,一直若有若无的注意着苏嵘和楚玲相处的情况。 希望能看到点什么八卦消息。 然而,楚玲不知道在想什么,一直没开口说话。 另她意外的是,楚逸那小子,今天却跟变了一个人似得,特别健谈,一直在和苏嵘聊天。 那态度,不卑不亢,诚恳礼貌。 在苏嵘跟前丝毫不怯场,俩人聊的不亦乐乎。 难道他也认出苏嵘的身份了? 不应该啊,楚逸每天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埋头苦读,根本不会在意那些事。 恐怕,他这是在苏嵘面前刷存在感呢。 毕竟,他看的那些书,以后就是要往商业圈发展的。 这小子,简直心机boy。 张柠手上拿着两个碗,站在一个桌角旁,看着楚逸那家伙的模样,她愤愤的翻了个白眼。 亏她以为这小子是天生忧郁内向,不善与人交流。感情人家这是看不上他们这等凡夫俗子,不屑开尊口,所以平时才惜字如金,问他问题总是言简意赅,嗯,啊,哦之类的。 这碰到了大老板,这嘴就跟租来的着急还一样,滔滔不绝啊。 果然啊,人是有两面性的。 张柠内心吐槽着,就将碗端进了厨房。 因着楚逸好不容易逮着和大佬面对面吃饭的机会,一直对苏嵘虚心的请教生意方面的问题,周倩也加入了讨论中,饭桌上的气氛倒是活络了不少。 苏嵘更是惊愕于楚逸在经济学方面扎实的理论知识。 “小楚,你对经济学感兴趣,将来是打算往这方面发展吗?”苏嵘慈爱的看着他,笑着问道。 楚逸彬彬有礼的回答,“苏董事长,如果有机会,我自然是想和您一样,做一位成功的企业家。” 他没有说,他是为了报仇,为了夺回本该属于自己的一切。 将那些害他之人,狠狠地猜在地上。 苏嵘听着他谦逊的回答,想到楚逸如今的处境,她心里难以言喻的悲痛。 他们苏家的孩子,都很聪明,有经商头脑,楚逸虽然生活的艰苦,小小年纪却是已经如此优秀,不愧是她二哥的孩子。 这么聪明的孩子,却因为身体虚弱,父亲早逝,被自己家人打压,在这种地方艰难的生活着。 他是她的亲侄子啊。 是最疼爱她的二哥的儿子啊。 她怎么能忍心看着他和楚玲如此受苦。 苏嵘放在腿上的手,不禁握紧。既然她回来了,她一定要助他一臂之力。让孩子重回苏家。 她大哥的儿子苏恒在部队不愿转业,所以他们宁愿将苏家的家业交到未来和他们家联姻的女婿手上,都不肯将楚逸接回去培养。 她的大哥苏建业,果真还是一如既往的自私自利。 他们没想到的是,她苏婉蓉回来了。 苏嵘想到这里,她看着楚逸,给他加油打气,“好好努力,想着你心中定下的目标迈进,总会成功的。希望将来有一天,我们能在生意上有所合作。” 将来,她一定要将她的侄子,培养成商界精英,让二哥能瞑目。 “谢谢苏董事长。” 楚玲听着楚逸罕见的和苏嵘聊的如此投机,以及苏嵘对楚逸的鼓励,她同样礼貌的向对方道了谢,“感谢苏董事长对楚逸的肯定和鼓励。” 苏嵘微微一笑,“没什么,孩子很优秀。” 楚玲听着苏嵘的声音,总是会不自觉的走神,将她和苏婉蓉相比较。 可是,另一方面,她也知道,自己不能总这样活在过去。 吃完饭后,楚玲和楚逸和苏嵘告别,回了家。 苏嵘望着他们母子的背影,她在心底轻轻说道,“小玲子,再给我点时间,我会让你认出我的。” 这会,饭点基本已过,饭馆里吃饭的人少了很多,苏嵘和周倩却迟迟未离去。 张柠去了后厨后,就被王兰香找各种借口,干这干那的,拖着她不让她出来。 王兰香愤愤的想,她才不愿意给那个苏嵘接近张柠的机会。 就是要晾着她让她心里难受,为当年的狠心的举动付出代价。 不过她那么狠心的人,应该也不会难受的。 王兰香内心气愤的咒骂着,抱怨着,只是,骂着骂着,她脸上的表情又变得有些纠结。 她是当妈的,深知孩子对母亲来讲,那就是命啊。 如果不是迫不得已,实在没有办法,又怎会狠心丢弃? 可是,苏嵘那么大的老板,看起来那么风光,她又会有什么苦衷呢? 王兰香想着想着,惊觉自己居然心软了,她掐了把自己的手心,强迫自己回神不要乱发慈悲。 不管什么理由,总之丢掉孩子就是不对,她的行为天理难容。 这么想着,王兰香又心安理得了许多,她说服自己,他们不告诉张柠事实是正确的。 张柠并不知道她妈内心戏那么多,她看到张玉凤来了饭馆,心里很是纳闷。 这丫头以前两家关系好的时候,都不怎么跟他们来往,别说现在两家人已经结怨那么深。 难不成和张莉一起上班后,和张莉搞好了关系,所以过来蹭饭的? 张玉凤是二叔家最有骨气的一个,不像会为了一碗饭折腰的那种人啊。 张柠百思不得其解,趁张玉凤出去的时候,她拉了张莉过来打听,“姐,玉凤咋回事?怎么跑我们家饭馆来了?” 张莉眼神闪烁着,随意找了个理由,“哦,今天不是下雪吗,而且下班晚,回家肯定来不及,我看她兜里一分钱没有,没地方吃饭,就给带过来了。玉凤跟张玉莲不一样,她没啥坏心眼,再说还是个小孩,看着怪可怜的。” “哦,这样啊。” 张柠也没再多想,她很理解张莉的做法,毕竟,她们是亲堂姐妹,这张玉凤平时也的确是让人讨厌不起来。 张玉凤在后厨吃了饭,从张德胜嘴里得知,她爸和奶奶最后没被警察带走,她才放心了下来。 虽然他们的行为实在可恶,但到底是自己的家人,她今天选择跑来求助大伯,也是为了救他们,不让他们犯罪。 过几天,工厂的宿舍就可以搬进去住了,张玉凤想着,到时候她就可以从那个家逃出来,住到宿舍,不用每天面对乌烟瘴气的一家人。 苏嵘在外面等了好半天,一直没见张柠的身影,最后,她也实在没法找借口待下去,只能失落的离开。 张柠等闲下来的时候,突然就感觉,今天家里人好像都怪怪的。 好像都蔫蔫的。 生意很火爆的中午,也都兴致不高。 炒菜的没那么积极,收钱的也没那么热情。 这不符合他们的性格不。 以她对家人的了解,总感觉似乎有什么事。 可这会大家都忙碌着,她也顾不上问,帮着忙活了一会,就提前去了学校做作业。 而楚逸,自从今天和苏嵘聊过以后,一下午在学校,都抱着一本企业管理学的书,一直看到放学,下课时厕所都没去上。 张柠想和他聊聊天,结果这货专心致志,冷漠至极,根本一个眼神都不给她。 快放学的时候,张柠终于看着他手上的书忍不住调侃,“楚同学,这么用心钻研,这是为以后回京都争家产做准备呢?” 听闻张柠的话,楚逸清冷的面色一僵,像是被人说中了心事,眸子闪烁着,冷声道,“你胡说什么?” “我有胡说吗?” 张柠冲他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随后开始收拾桌上的课本。 这小子,野心大着呢。 他的内心远没有表面表现的这么云淡风轻。 估计等身体好起来,他就会行动。 一旦这种蛰伏的猛兽觉醒,那些自以为是的人,可就遭了大殃了。 楚逸怕张柠出去乱说,昧着良心解释,“你高看我了,我只是闲着没事打发时间而已。” 张柠却是露出一个不用解释的表情,调皮一笑,“放心吧,我理解你。如果你去争家产报仇,必要的时候,我还会帮你递刀。” 因为,她也想收拾那个苏婉茹! 有楚逸在,胜算还能大点。 不对,现在应该还要加上一个苏婉蓉,毕竟,她跟她那个妹妹,可是有夺夫之仇呢。 因着张柠的话,楚逸先是一阵怔松,过了良久,他的心底升起了一抹感动。 她说,她帮他递刀? 她和他是站在同一战线的? 她都不问问他要做什么,就说要给他递刀。 她知不知道,他以后要做的事,有多罪恶? 到了那个时候,她真的愿意,与他站在一起吗? …… 第二天清晨,张柠特意早了十分钟出门,去学校路过饭馆时,她冲身后鬼魅一般跟着的楚逸说道,“你先去学校吧,我去饭馆一趟。” 楚逸没说话,也没迈步,站在原地等待。 还不到七点,天还没彻底大亮,饭馆门还没开,她知道张顺在里面睡着,张柠站在门外,开始死命的拍着门板。 张顺睡的迷迷糊糊的,听到大门处突如其来的猛烈的拍门声,他惊的一下坐起来,以为着火了,吓得赶紧披着棉衣就跑来开门。 结果看到门口站着的是自家妹子,他急忙问,“柠柠,咋了?出啥事了?” 张柠背着书包,回的气定神闲,“哥,没事,我进来给秦锋打个电话,我们说好早上打电话的。” 秦锋到家应该半夜了,所以,走之前告诉张柠,等早上张柠上学的点,给她打电话报平安。 张顺,“……” 站在外面还没走的楚逸,“……” 这是虐狗啊。 张柠神经大条的根本没发现两个单身狗一言难尽的表情,张顺一开门,她就赶紧钻了进去。 结果,还没走到电话旁,电话铃声就响了。 门口的张顺再一次惊呆,这么准时? 城里人谈对象都是这样的吗? 好会玩! 张顺二十五六岁的年轻小伙,看着自己刚成年的妹妹都谈恋爱了,他想到大冬天一个人空虚寂寞冷的窝在小破炕上,突然感觉自己好可怜,好凄凉,好想找个对象赶紧结婚给他暖被窝。 想到这,张顺黝黑的面容动了动,没急着回屋睡回笼觉,而是站在一旁,竖起耳朵,想听听张柠和秦锋到底是怎么谈恋爱的! 他对这方面,真的是一窍不通啊。 张柠听到电话响,赶紧伸手一把接了起来。 “喂。” 秦锋低沉沙哑的嗓音就传了过来,“喂,是我,怎么接这么快?” 张柠嘿嘿一笑,“我刚进来你就打过来了,算是心有灵犀吧?” 秦锋听到她的话,发出一声浅笑,“心有灵犀,说的不错,想我了吗?” “才分开一天啊,有啥可想的?” “我从上火车,就开始想你了,不对,是从昨天早上你一进校门,我就开始想你了。” 张柠压根没发现张顺潜伏在墙角,“不要那么肉麻,火车上还顺利吗?” “除了想你,一切都好。” “你现在挺会说啊。天气冷了,你上班多穿点衣服啊。还有就是,好好工作,注意安全,多喝热水。” “放心吧,有你送的爱心棉衣,很暖和。” “那我去上学了,等有时间再打电话。” “嗯,好好念书,记得和男生保持距离。” “知道了,要不我身上贴一张名花有主,请勿靠近的标签怎么样?” “可以。” “滚蛋,我才没那么傻,我走了,挂了啊。” 张柠心情愉悦的说完最后一句话,就欢快的挂了电话。 然后,她刚放下电话,就看到张顺竖着耳朵正在全神贯注的听他们讲电话。 她一看过去,张顺尴尬的急忙错开了脸,别别扭扭的支吾道,“那啥,柠柠,我是想问你,早饭吃了吗?要不给你弄个菜夹馍?昨天的剩菜还有。” 张柠绝对不会多想张顺在故意偷听,笑着摆摆手,“大哥,不用了,我在楚逸家吃过了,你再回去睡会吧,我先走了。” 张顺木木的点了点头,“哦,好。” 张柠一出去,张顺才深呼了口气。刚才,好尴尬,偷听妹妹的电话被发现了。 不过,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张顺觉得他这辈子可能都不会有对象了。 他们好会啊! 谈恋爱居然是那样的吗? 他好像听到秦总一开口就问张柠,“想我了没?” 张柠不但没害羞没脸红,还大大方方的回了他。 他们咋跟电视里的人一样呢? 他一直以为,电视里的人那么说话,都是乱编的,现实中,谁会把那些肉麻的情情爱爱的话,挂在嘴边嘛。 他爹以前说了,自从有了电视剧,孩子都被教坏了。 还有村里那些放浪的小伙子,看到姑娘,嬉皮笑脸的喊什么你真俊,我稀罕你之类的话,他一直觉得那是耍流氓。 今天听了张柠和秦锋的通话内容,张顺才觉得,自己真的是井底之蛙,思想太落后了。 死板又保守,怪不得同龄人都结婚了,就他单着。 他活该单着。 他一直想着,找女子结婚,不就是为了搭伙过日子嘛,那有那么多说道。 以前他相过那么多次亲,和姑娘家说的话,加起来怕是都没有张柠和秦锋见面一次聊的多。 张顺记得,他以前还是个毛头小子的时候,也偷偷喜欢过一个姑娘,后来,他还没明白那是不是喜欢,那姑娘就嫁人了。 张顺睡不着了,一个人坐在板凳上发着呆。 他总不能一直这样下去。 他想,他还年轻,也许还能抢救一下,他不能自暴自弃。 以后等张柠和秦锋打电话的时候,他多留意着点,好好学习学习,说不定哪天就出师了。 …… 京都。 秦锋放下手中的大哥大,就从床上起了身。 他洗了澡,然后简单的刮了个胡子,收拾了一番,一看已经七点多,就下了楼,和爷爷一起吃了早餐。 他昨晚回到家时,爷爷还在等他,俩人聊了几句才各自休息了。 早餐过后,本来秦老爷子让秦锋多休息一会,下午再去公司。 秦锋却执意坚持,上楼套上了张柠买的那件黑色滑雪衫,就和爷爷一起出了门。 老爷子的司机等候在大门外。 刚要上车,就看到穿着时下最时髦的黑色呢子大衣,脖子上挂着格子围巾,提着公文包,头发梳的一丝不苟,脚上皮鞋铮亮的秦琛,在宁岚的送别下,走了过来。 ------题外话------ 更新结束 第195章 大佬的乡下女友 刚要上车,就看到穿着时下最时髦的黑色呢子大衣,脖子上挂着格子围巾,提着公文包,头发梳的一丝不苟,脚上皮鞋铮亮的秦琛,在宁岚的送别下,走了过来。 因着秦老爷子不待见宁岚,宁岚一直都刻意躲着他,尽量不与他打照面,免得给她难堪。 因此宁岚将秦琛送到门口后,就停住了脚步,嘱咐他好好表现。 只是,宁岚突然看到给老爷子开车门的人不是平时的司机小刘,而是秦锋。 她面色一变。 秦锋回来了? 宁岚化着精致妆容的脸,顿时有些愤恨,他居然回来了? 还要坐老爷子的车? 那秦琛还如何跟他爷爷联络感情? 眼看着这些日子,秦琛和爷爷越来越亲,老爷子对他也越来越器重。 这个时候,这个多余的臭小子却突然回来了? 真是给人添堵。 宁岚不禁想,秦家要是没有秦锋该多好。 一切皆大欢喜。 当年,他那个母亲,为何不把这个儿子也一同带走,留在世上这是要膈应谁啊。 宁岚看秦锋的眼神越来越厌恶,也越来越狠厉。 她绝不允许他挡秦琛的但。 很快,秦琛就走到了汽车旁,他自然也看到了秦锋,跟他母亲一样,表情同样有些不悦。 宁岚刚才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并没觉得秦锋有什么不一样,此时她那玉树临风的儿子站过去一对比,她突然才发现,秦锋实在没眼看了。 出去一趟,回来变得看起来竟然如此落魄。 穿的那是什么衣服嘛,跟个抹布一样。 还有那头发,乱糟糟的。 脸也黑了许多。 总之,看着一点没有以前俊朗如斯的样了。 果然,老爷子也没有多疼他嘛,不然怎么舍得让他去那么落后的地方,吃那些不该吃的苦。 只是,宁岚不得不承认,纵使秦锋再怎么不修边幅,身上散发的那股子气质,的确是秦琛无法比拟的。 宁岚幸灾乐祸过后,又开始忌惮起来。 前些日子听说,秦锋在乡下找了个村姑对象,不知道是真是假。 看秦锋这副模样,宁岚觉得那个信息很有可能是真的。 肯定是找了个村姑,才跟着村姑一起穿搭,好好的公子哥变成了农村大傻。 宁岚觉得,他们得先搞清楚这个消息,以此为切入点,让老爷子彻底对秦锋失望。 这边,秦老爷子上了车,秦琛跟秦锋随意打了声招呼,像平时那样,就要往老爷子身边坐。结果,他刚要迈腿上车,老爷子就发了话,“小琛,你去前面坐吧,我和小锋好久没见了,坐一起好好聊聊。” 秦琛本来春风得意,看秦锋的眼神充满了不屑一顾,甚至有些鄙夷。 听到老爷子的话,他眼底一抹愤恨一闪而过,只能不甘心的收回了脚,坐到了前面。 很快车子发动,平稳的行驶在公路上。 老爷子打量着身旁的孙子,眼底满是心疼,“小锋,这段时间,真是辛苦了。看你又黑又瘦的,家里不是有衣服吗?怎么还穿昨天回来穿的这件呢?” 秦锋听的出爷爷是在含蓄的提醒他今天的穿着和他的身份不搭。 他动了动胳膊,淡笑,“爷爷,这衣服挺好的,暖和。” 坐在前面的秦琛,听到秦锋的话,从后视镜里鄙视了他一眼,嘴角一勾,语气满是讽刺,“爷爷,我哥去了一趟乡下,这是入乡随俗了,你就让他穿着呗。” 秦锋并未理会他,秦老爷子亦没应声。 秦琛也不觉得尴尬,又找了个话题,旁敲侧击的打探,“听说,我哥还在乡下找了个女朋友呢?这次回来怎么没带她进城见见世面啊?” 听着是关切的话,语气却是依旧满是嘲讽。 秦锋淡淡的吐出三个字,“她怕生。” 秦琛没想到秦锋居然会回答他的问题!! 怕生? 哈哈,果然找了个村姑吗? 听这口气,还挺护着她呢。 秦锋此话一出,旁边坐着的老爷子饱经风霜的面容也是一变。 小锋这是间接承认了之前的那个传闻? 老爷子缓缓侧目,看向秦锋,语气惊愕,“小锋,你……你是认真的?” 前段日子,老爷子听说秦锋在农村找了对象,他实在无法相信,最后叫来了叶白,盘问了一番。 叶白本来就不待见张柠,听老爷子问起她,他便专拣她的缺点说。 因为聂如风敲打过他,不可对外透露他有个农村女徒弟的事,所以叶白对秦老爷子自然也是隐瞒了张柠这一最重要的身份。 如此一来,秦锋的对象就是一个学习差,脾气爆,空有几分姿色的农村小姑娘。 秦锋到底看上了她啥? 肯定就是那几分姿色。 叶白棒打鸳鸯未果,秦老爷子一打听,他痛心疾首的告了一状,希望老爷子能插手将秦锋的心从张顺身上拉回来。 秦老爷子实在不相信自己的孙子是如此肤浅之人,会被一个农村姑娘的姿色迷惑。京都有多少漂亮女孩,他看都懒得看一眼。 他还留过学,见识过世界各地的美丽姑娘,怎就偏偏喜欢了一个农村的? 那个女孩到底有什么魔力?难道是见惯了城里优雅漂亮的女孩子,第一次见农村姑娘,产生了新鲜感? 老爷子昨晚等到秦锋回来时,已经快凌晨,他们只是简单的聊了几句,就睡了。 今天本来等到了公司,单独找秦锋谈谈他的个人问题。 没想到,秦琛却是率先提到了这个话题。 更意外的事,秦锋居然没逃避。 听闻秦老爷子的话,秦锋脸上表情坚定,嗓音低沉,“爷爷,我是认真的。” 老爷子急了,声音都提高了几分,“你到底看上了对方什么?” “她……很善良。”秦锋回答完,觉得这个答案,似乎有些过于苍白无力,他想到张柠告诉他说,如果别人问起,就说他被她的美色迷惑的话。 想到这里,秦锋嘴角微微上扬,眼底闪着星星,又补充了一句,“她很漂亮,特别漂亮。” 秦锋的回答,让秦老爷子满是褶皱的面色狠狠抽搐着。 这小子,以前根本不是看到漂亮姑娘迈不动道的那种人。 这是突然怎么了? 很漂亮?能有多漂亮?能是天仙下凡不成? 再说,漂亮也不能当饭吃。 坐在副驾驶的秦琛听到秦锋的话,阴鹜的眸子,满是鄙夷之色。 果然,男人,呵呵! 别说什么高冷禁欲,不近女色。 高冷禁欲,那是针对他不喜欢的女人说的。 不近女色,只是没碰到让他冲动的那一个。 不过,他倒是好奇,能让秦锋说很漂亮的女人,到底是有多漂亮? 比苏心悦还漂亮? 秦琛觉得,漂不漂亮的先放一边,关键是女方的家世背景。 真的只是村姑吗? 秦琛眼珠子转了转,试探着问,“哥,敢问你对象家是做什么的?”他不相信,对方真的是农村姑娘。 秦锋虽然语气冷淡,但回的很干脆,“种地的。” 闻言,秦琛嘴角微抽,努力憋笑,“啊?” “不过……” 秦琛听到还有后缀,急忙探过头来,问,“不过什么?”难不成家里突然挖出矿了? 如果是暴发户的女儿,秦锋看上也情有可原,毕竟有钱! 秦琛期待的探着头,盯着秦锋,紧张的等待着他的回答。 秦锋瞥了眼前面转过来的那张他厌恶的脸,故意停顿着,吊足了他的胃口,才缓缓启唇,“最近在镇上开了家小饭馆,也算是乡镇居民了。” “噗……” 秦琛很不厚道的笑出了声。 在镇上开了家饭馆? 哈哈! 听到副驾驶座上发出的嗤笑声,秦锋故作愤怒,低吼,“秦琛,你在嘲笑我?” “没有,没有,我觉得你这样挺好的,看到大哥你寻到了真爱,我这个当弟弟的,打心底由衷的为你高兴,为你祝福,希望你和我未来嫂子长长久久,千万别分手。” 秦琛说的相当真诚。 他是真的高兴! 不是为秦锋高兴,而是为自己高兴。 秦锋有对象了,苏心悦那边,他可以说是胜券在握了。 秦锋可千万别抛弃那个农村妹,他一定要一直这么痴汉下去。 最好赶紧领回来结婚。 知道秦琛不怀好意,但他最后那句长长久久千万别分手,很合秦锋的意,他心情颇好,“谢谢,我们不会分手的。” 秦琛内心嘲笑着他傻逼,开口的语气却是温和了许多,“这我就放心了,咱们秦家男人,可不能做始乱终弃的事,那可太缺德了。” 秦锋冷笑,“呵,咱们秦家的男人,若是不做始乱终弃的事,你怎么会来到这个世上?” 秦锋此话一出,秦老爷子脸色骤然变的黑沉。 秦琛一时没反应过来秦锋话里的意思,下意识的脱口而出,“跟我有什么关系?” 他话音刚落,突然就明白了什么,本来得意洋洋的神情一下变成了猪肝色。 秦锋这是说他是他爸始乱终弃了原配,在外面乱来生了他? 虽然,他说的该死的对。 他就是个私生子,虽然他母亲后来转了正,但因为他是她未婚先孕生的,知道当年内情的人,根本看不起他们母子。 这要是在古代,他就是个庶子。 永远上不了台面的庶子! 怎么跟人嫡长子比。 秦琛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拳头紧握着,眸底冒着寒厉的光。 他刚想开口再挤兑他几句,老爷子就冷声出了口,“都给我消停点。” 秦锋面色波澜不惊,靠着椅背闭目养神。 秦琛一口恶气没出出来,咬着后槽牙,心底将秦锋咒了个半死。 到公司后,秦锋跟着秦老爷子一同去了董事长办公室。 工作情况之前许彬回来时,已经汇报过了。 秦锋向老爷子提交了一些项目资料,这个工程就算彻底结束。 工作上的事谈完后,秦锋本来要回办公室,秦老爷子还惦记着在车上的问题,叫住了他,“小锋,等一下,和爷爷再聊会。” “爷爷,聊什么?”秦锋乖巧的坐在沙发上,明知故问。 秦老爷子轻咳了两声,不死心的再次确认,“小锋,你真找了个农村对象?” 秦锋刚硬冷峻的面庞紧绷着,语气严肃,“爷爷,你歧视农民?” 秦老爷子闻言气愤的低吼,“胡说什么?别给我打岔,回答我的问题。” “我已经说过了,是的。”他回答的很认真,很庄重。 本来老爷子心里抱着一丝侥幸,可此时看着秦锋如此郑重其事的承认了和农村姑娘交往的事,秦老爷子顿时不淡定了。 “你到底怎么想的?”京都那么多门当户对的女孩,可以任他挑选。 苏家的千金大小姐也对他表示了好感,这小子为何偏偏对一个农村姑娘情有独钟? 到底是个多么神奇的姑娘?能迷倒他这木头孙子? 秦老爷子心里满是疑惑和好奇。 “爷爷,你说过,会尊重并支持我的决定。” 他在很久以前,察觉到自己对张柠的感情时,就提前给爷爷打过预防针。 当时,爷爷同意了他的个人问题让他自己选择决定的要求。 秦老爷子自然记得这事。 “我是说过,可是……”他真的没想到,孙子会给他找个和自己条件如此悬殊的对象。 但凡各方面条件和他们秦家差不多一点,他都不会多加过问。 尤其,叶白那小子,还说那个姑娘脾气暴躁,学习成绩差?还是个倒数第一。 他这留过学的孙子,找个连大学都考不上的姑娘,以后不得被人嗤笑? 问题是,那姑娘白十八岁,他什么时候才能抱上重孙子? 秦锋看出老爷子疑虑重重,但他暂时并未多提张柠的情况,“爷爷,我的感情问题,我会处理好的,感情和工作是分开的,你放心,我不会因此影响到工作。” 秦老爷叹着气,“唉,你这小子本来从来没让我操过心,这次,我是真有点不放心呐。” “好了,爷爷,以后等你见了她,一定会喜欢她的。先不说这些了,我有很重要的事要跟您说。”秦锋转移了话题。 老爷子知道孙子正处于热恋期,他多说无益,他只盼着俩人分开一段时间,秦锋也许对那姑娘的感情也就淡了,时间长了,保不齐就直接忘了。 “罢了,说吧。” “关于华盛集团董事长苏嵘女士的信息,您了解多少?”秦锋并没有直白的告诉秦老爷子,苏嵘就是苏婉蓉的事,只是试探性的询问。 他想先弄清楚,老爷子到底是否了解苏嵘的情况。 提到苏嵘老爷子开口的语气带着几分敬重,“苏嵘女士?她的资料很简单,除了年龄姓名之外,对外甚至连一张照片都没有,对方的信息,我也是从他们公司公布的档案资料中获取的。怎么突然问这个?” 秦锋淡淡摇头,“没什么,我就是好奇,当初他们企业,怎么会选中和我们秦氏合作?” 现在这个答案已经显而易见,苏嵘调查清楚了秦氏的背景,知道是故人的公司,所以特意选择了秦氏。 她并非是为了照顾秦氏的生意,而是,想用这样的方式,和他们扯上关系吧。 爷爷当年可是苏婉蓉的干爹呢。 说起和华盛的合作,老爷子心情很愉快,“起初我也纳闷,当时那位负责人是我亲自接待的,他们了解了秦氏之前做的项目,质量口碑都站得住脚,所以慕名而来。” 秦老爷子说到这,语气带着丝丝骄傲。 秦锋从老爷子的话语中判断出他并不知晓苏嵘的背景。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秦锋并未多提苏嵘的个人情况,只说到了生意上的事,“苏董事长对我们这次如期完成的厂房工程也很满意,今后有机会,会和我们再次合作。” 老爷子听到秦锋话,满脸欣慰,“小锋,这都是你的功劳,华盛要在京都寻求合作伙伴的消息早就传开了,各大公司都在跃跃欲试,等待着他们的负责人过来。这次你提前搭上苏董事长这条线,给他们详细的介绍我们公司的项目和发展计划,我们秦氏在一众竞争者中,算是最有优势的一家,既然对方松了口,说未来会合作那定是对我们公司很满意。” 秦老爷子看着秦锋,对这个孙子的处事能力越发满意。将来秦氏交到他手上,定会比现在更上一层楼。 “嗯,爷爷,您放心,和华盛的合作,我们势在必得。”秦锋语气笃定。 “虽然有把握,但不可掉以轻心,切记大意失荆州。你可有留对方的联系方式?” 秦锋点头,“有的。” 秦老爷子满意的点了点头,提醒他,“好,适时的和他们保持联系,一旦对方负责人到了京都,我们就出动。” “爷爷,我知道了。” …… 虽然早上被秦锋怼了一顿,但秦琛想到秦锋在乡下找了个女朋友,沉浸在温柔乡里不可自拔的事,一整天都心情相当愉悦。 秦锋堕落了,不用他们出手,他自己就把自己给毁了。 他暂且让他蹦跶着,等他得到了苏氏的支持,将秦氏掌门人的身份拿到手,看他怎么羞辱他。 下午秦琛给她母亲宁岚打了电话,兴奋的将这个消息告知了她。 宁岚听完后,也是特别欢喜,只是她转念一想,又觉得事情不会那么简单,会不会信息有误? 毕竟,秦锋那种人,怎么可能随便找个村姑做对象? 会不会是这几个月在外地空虚寂寞,随便找个女人玩玩,等新鲜劲一过,回了京都就给踹了? 如果是那样,他们岂不是空欢喜一场? 必须先搞清楚状况再说。 宁立告诉秦琛下午下班别回家,约了个僻静的地方详细聊,同时,她怕他们母子拿不准主意,还请了她嫂子苏婉茹一同过来商议。 …… 京都某高档饭店包厢。 打扮的雍容华贵,皮肤保养的眼角连一丝细纹都没有苏婉茹,穿着咖啡色大衣,踩着高筒靴走了进来。 宁岚和秦琛已经等候。 看到苏婉茹,宁岚急忙热情的起身迎了上去,“嫂子,你过来了,快请坐。” “舅妈,快坐。”秦琛帮她拉了椅子。 苏婉茹视线环顾了一圈装修高雅的包厢,以及平时吊儿郎当今天格外有礼貌的秦琛,眸子微动,“小琛也在?岚子,这么匆忙叫我过来有何事?” 宁岚接过苏婉茹脱下的大衣,给她搭在一旁的衣架上,“嫂子,还是那个秦锋的事,他回来了。” 听到秦锋的名字,苏婉茹眼底划过一抹厌恶之色,她看着秦琛笑道,“哦,是不是秦锋一回来,小琛有压力了?” 秦琛勾唇,语气透着不屑,“舅妈,我能有什么压力,我现在在公司风生水起,还怕一个自甘堕落的秦锋不成?” 苏婉茹挑眉,一脸不解,“自甘堕落?”说的是秦锋? 宁岚说出了原委,“是这样,秦锋今天给老爷子说,在乡下谈了个对象,好像还挺认真的。” 苏婉茹闻言微愣,“在乡下?” 她知道秦锋去了偏远地区负责一个项目,秦锋在苏心悦给他打电话时,的确说过在那边有对象的事,但他们一直吃不准真假。 甚至,她大哥苏建业还一度怀疑,秦锋的对象会不会是华盛负责人那边的人? 只是京都离那边实在太远,她本来建议大哥派个人过去调查一番,但大哥说外人的事他没兴趣,没必要花费人力物力在秦锋身上,他女儿又不是嫁不出去。 宁岚见苏婉茹脸上的意外神色,急忙说道,“对啊,所以,我有点吃不准这个消息的可靠度有多高?这才请你过来,帮我们一起分析分析。” 秦琛最不喜欢的就是大家总是那么忌惮秦锋,光为了他都开了那么多次家庭会议。可他以前不得不承认,秦锋不论学历还是工作能力,都略胜一筹。 但是现在,他谈了乡下女朋友,他妈还疑神疑鬼,有何秦锋就不能找乡下的? 他不满的开口“妈,要我说,你就是太拿秦锋当回事了,他自己都承认了,还穿着一件跟抹布一样的破棉衣,说是女朋友给买的。那表情,分明就是陷入爱河不可自拔的痴情男,根本不像是假的。” 宁岚一点没有放松警惕的意思,“我担心的不是他谈对象的事是假的,我是担心那的女的不会那么简单。不可能真的只是种地的或开饭馆的。” 苏婉茹表示赞同,“小琛,不可轻敌,你妈的担心是对的。” 听闻苏婉茹和他母亲的想法一致,秦琛虚心的请教,“舅妈,那依你看呢?” 他这个舅妈,一向足智多谋。或许有什么好的办法。 苏婉茹沉吟片刻,开了口,“我们在这猜测判断都是徒劳,一切都得眼见为实。” 眼见为实? 宁岚和秦琛同时看向了她,“什么意思?” 苏婉茹笑笑,语气随意,“派个人去那边打探一下不就行了?” “对啊,反正现在秦锋已经回来了,我们派人过去,也不用担心被发现打草惊蛇。派人过去亲自求证一番,再调查一下那个女人的底细,我们才好放心。” 以前秦锋在那边的时候,他们就有过派个人跟过去的想法,但是后来一打听,那个站破镇上巴掌大,来个外人人员全镇人都能知道,他们要是派人果然跟踪秦锋,绝对立刻暴露。 所以便打消了那个念头。 现在秦锋回来了,那边的什么工厂也建起来了,人员流动多,打听起事来也不容易引起他们得怀疑。 宁岚对于这个办法很赞同,“嫂子,还是你有主意。” 苏婉茹见秦琛脸色不太好看,笑着说道,“总之,不管那个女人是什么背景,有一点可以肯定。她绝对不可能超过我们心悦。秦锋有了对象,对我们来讲,是好事,接下来,小琛,你得好好表现,争取在年底把事定下来。” 提到苏心悦,秦琛脸上的表情并没有变得舒展,看着似乎更加凝重,他语气闷闷,“舅妈,心悦太傲气了。” 不管他怎么献殷勤,都没用。 苏婉茹笑着安慰他,“女孩子嘛,矜持是肯定的,你多主动点,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人,是铜墙铁壁,铁石心肠,只要你肯努力,一定会感动她的,实在不行,你就耍点小聪明。” 苏婉茹说到这里,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笑,没有再继续说透。 她都提点的这么明显了,秦琛不明白,宁岚不可能不懂。 当年的她们,是怎么和喜欢的男人在一起的? 宁岚本来也没反应过来,当她看到苏婉茹脸上那抹意味深长的笑后,瞬间醍醐灌顶。 对啊,明的不行可以来阴的啊。 只要将她变成秦琛的人,再傲气,也得妥协。 宁岚眼眸微眯,嘴角勾起一抹阴冷的笑。 母子二人回家后,就开始商议去落后的乡下打探秦锋对象信息的人选。 当然,他们不可能亲自跑一趟,这种事,打发个心腹过去足够办妥。 公司里倒是有几个他们的人,但公司的人不能动,会被发现。 最后筛选了一圈,也就保姆王姨的儿子小王最合适。 小王是宁岚的司机,他母亲在秦家当保姆多年,他为人老实可靠,后来他母亲就将他推荐给了宁岚。 算起来,他给宁岚开车已有两年时间,听话老实,兢兢业业。 打发他过去,打探一下那个女孩的信息,再拍几张照片回来。 很快,宁岚将小王叫了过来,给他下达了出差任务,给了一笔经费,以及一台照相机,就让他出发了。 秦璐刚放学到家门口,就碰到了提着一个黑色包包,低着头风尘仆仆的从大门走出来的小王。 她和平常一样很他打招呼,“小王哥,你这是要去哪啊?” 看到秦璐,小王紧张的摸了把脑袋,嘿嘿一笑,“大小姐,你放学了?” 小王比秦璐大不了几岁,每次看到笑容灿烂的秦璐,声音甜甜的喊他小王哥,他的耳根子总是会不由自主的染上一抹暗红。 “对啊,放学了,你要回老家吗?”秦璐的视线落到他手中提着的包上,好奇的询问。 小王摇头,“不是,我……我去出差。” 听到小王的话,秦璐稚嫩的小脸满是疑惑,歪着头好奇道,“出差?司机还要出差吗?去哪里啊?我妈也去吗?” 秦璐一连串的问题砸下来,小王面色纠结,支吾了半天,才出了声,“我一个人去,大小姐,这是秘密。” “切,不说拉倒,我才不稀罕知道呢。”秦璐说完,就要回家。 她是真的不稀罕知道,跟她有啥关系。 实诚的小王却以为秦璐真的生气了,他心底顿时升起一丝紧张,想也没想就叫住了她,“大小姐,那个,我可以告诉你,但你不能告诉别人,不然夫人会生气的。” 秦璐回头看了他一眼,摆了摆手,“算了,不用说了,你们的事我不感兴趣。” “我就是去秦大少爷刚去过的那个地方出差。”小王看到他心目中的女神大小姐似乎在生他的气,,情急之下,便告知了她自己要去的地方。 他没透露自己要去干嘛,所以应该不算泄密,大小姐是自己人,他想不会有任何问题。 小王说完就急促的离开了,他的话秦璐更没放在心上,蹦蹦跳跳的背着书包回了家。 她知道大哥回来了,所以打算晚上跑去爷爷那边看看他。 秦璐回到家后,她母亲和秦琛正在聊着什么,看到她回来,他们自觉的便止住了声。 宁岚和秦琛说晚饭在外面吃过了,秦忠和朋友出去喝酒了,秦璐一个人坐着吃饭实在没意思,随便吃了两口,就去了爷爷和秦锋所住的别墅。 她过去的时候,正好叶白也在。 秦璐看到慵懒的斜靠在沙发上的男人,她痴迷的盯着他那张邪肆俊逸的帅脸就入了神。 叶白嘴角吃着保姆端过来的橘子,看到现在门口花痴的看着他的小姑娘,他将手上的橘皮放到茶几上,冲她放了个电,“哟,这不是小璐璐吗?几天不见,长这么漂亮了?” 秦璐听到叶白的话,脸颊顿时感觉热热的,害羞的咬着唇,不知该如何回应他。 叶白又夸她漂亮了! 好开心。 秦璐不好意思和叶白说话,正好这时秦锋从楼上走了下来,秦璐赶紧噔噔噔跑过去,心疼的看着他,“大哥,你回来了?这么久不见,你黑了。” 叶白转头看了眼往沙发区走过来的俊朗男子,调侃道,“哈哈,何止黑了,高原红都出来了好吗。”叶白打量着秦锋,然后目光又落到秦锋上楼前脱下的棉衣上,嫌弃的撇了撇嘴,“这是啥衣服啊,这质量也太差了,你要是没钱没衣服,我可以赞助你两件,麻烦收拾一下自己好吗?” “滚。”他还没揍他,他倒嫌弃起他来了? 叶白被秦锋锐利的眸子射的缩了缩脖子,识趣的闭了嘴。 “大哥,叶医生也是好意,你真的应该好好休息一下,收拾一番。你这段时间真是辛苦了。那边一定很艰苦吧?” 叶白刚闭嘴,听到秦璐的话,又忍不住欠欠的开了口,“你大哥乐在其中。” 乐在其中? 秦璐听到叶白的话,双眸亮晶晶的看着秦锋,“大哥,那边是不是很好玩?不然你们大家怎么都要去那里呢?下次带上我好不好?我也想去转转,体验一下生活。” 秦锋将一个橘子塞塞到她手上,语气淡淡,“你好好学习,不要乱跑。” 叶白看着秦璐天真的小眼神,叹了口气,“穷山僻壤的,有什么可玩的?吃不好睡不好,可受老罪了,小璐璐,你可有点追求吧,要玩出国去玩啊,你家又不差钱。” 秦璐撇着嘴,以为叶白是不想带她故意这么说的,她嘀咕,“我才不信那里那么差,小王今天都去那里出差了。” 秦锋看向她,“小王?” 秦璐想也没想就回道,“哦,就是我妈的司机小王哥。” 叶白对于宁岚这个人的事,总是格外敏锐,他的直觉告诉他,那个女人一出手,绝对是奔着秦锋来的。 他看着秦璐。语气都少了些玩世不恭,“你母亲的司机跑去了磐石镇?小璐璐,他有说什么事吗?” 秦璐迷茫的摇头,“我没问。” 叶白刚要再说点什么,秦锋示意他闭嘴,然后他看着秦璐,语气罕见的温和,“小璐,你专心学习,大人工作上的事,不要多加多问。” 秦璐又呆呆的点头,“哦。” 秦锋垂着眼眸,掩去了眸底那摸暗芒。 …… 秦锋回到房间后,他高大的身躯坐在椅子上,昏黄的灯光下,刚硬立体的五官显得更加凌厉。 他下颚紧绷着,锐利的眸子里闪着凌厉的光。 那个女人的司机去了磐石镇? 出手真够快的。 如果他猜测的没错,他们应该是急于求证今天他故意在秦琛面前透露出的对象的信息,所以派人过去暗中调查张柠的情况? 当然,这只是他的猜测,并不排除还有其他目的的可能性。 譬如…… 奔着苏董事长去的! 秦锋觉得,这个可能性极小,毕竟,如果宁岚和秦琛想要结识苏嵘,不可能只派一个小小的司机过去。 所以,他们奔着张柠去的可能性很大。 思及此,秦锋拿出了大哥大,既然如此,何不将计就计? 他刚要拨电话,又看了眼腕表,又放下了电话。 …… 张雷来信了! 这是张家人今天最高兴的事。 张雷在信上说,他转了士官,将继续留在部队保家卫国,请全家人放心。 全家人因为这个消息,激动万分,雀跃欢呼。 张德胜今天只要饭馆里来客人,就要给人炫耀一番自己的儿子在部队有出息转士官的事。 听到这样的消息,张柠更是喜极而泣。 终于,上一世发生在张雷身上的悲剧,这一世不会重演了。 她二哥,这辈子,一定要长命百岁。 张雷在信上还说,赵保军转业了,过几天会出发回乡,估计等家里收到他的信时,赵保军差不多就到家了。 全家人沉浸在张雷光宗耀祖的喜悦中,谁也没注意最后一句话,张德胜只听到张柠念到说赵保军复原了,他冷嘲热讽了两句就又开始夸耀自己的儿子了。 张莉听着张柠念到赵保军快回乡了,激动的一把从张柠手上夺过信,睁大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着最后两句话,看了一遍又一遍。 确定赵保军真的快回家时,她激动的咬着唇,眸子里有星光在闪耀。 赵保军终于要回来了。 她知道,他绝对不是像她爹说的那样,实力不如二哥,被刷下来的,他一定是为了她,才选择了转业。 这两天,除了张雷升士官的事之外,张柠真的觉得,家里人好像有点不对劲,而且,这个不对劲,只针对她一个人。 他们总是对她小心翼翼的,最令她费解的时,店里这么忙,她放学时,张顺还跑来接她。 好像,生怕她跟什么人来往一般。张柠面上不显,却是暗中开始留意起他们来。 中午吃过饭后,张柠接到了秦锋打来的电话。 她听到他告诉她的一个信息时,本来甜蜜的表情,变的复杂起来。 第196章 姐妹相认 张柠怎么也没想到,秦锋竟然说,秦家有人可能来磐石镇打探她的底细了。 让她多加小心。 秦锋才回到京都啊,秦锋的后妈和秦琛这么猴急吗? 他们肯定是不相信秦锋会找一个农村对象,担心其中有诈,因此派人过来打探情况。 其实她也能理解,别说宁岚和秦琛不信,连她自己都感觉很玄幻,没想到这辈子竟然和秦锋谈起了恋爱。 如果是上一世,秦锋肯定看不上那副德性的她。 也得亏重活一世。 这一世,她努力改变,努力将自己变的优秀,努力对待生命中出现的每个人她曾亏欠过得人。 这样真诚又能干的她,秦锋没理由不喜欢,嘿嘿。 张柠意识到自己思绪飘到了太平洋,赶紧回神思量对策。 秦锋的意思是让她将计就计,最近一段时间表现的平庸一点,尽量让人觉得,就是个有点小聪明的花瓶。 张柠听到秦锋的话,噗嗤一笑,“我本来就很平庸啊,用不着刻意表现?” “在我心里,你一点不平庸,总之,首先要注意安全,其他的,我相信你会搞定。” 秦锋自从和她在一起后,就完全像开了外挂一样,那张嘴,一开口就是撩人的情话。她都有些招架不住。 随后秦锋向她描述了已经赶往磐石镇的宁岚派过来的那个人的相貌特征和名字。 张柠表示记住了,让他尽管放心。 …… 晚上,张柠到楚逸家时,楚玲告诉了她一个八卦消息。 张柠最近一段时间只给楚逸刺针放血,速度比较快,搞完以后,楚逸需要休息躺着一会才能起来。 他一个人在屋里躺着,张柠便跟着楚玲去了堂屋烤火。 她住的屋子没有炉子,实在冷的慌,根本没办法坐在冷板凳上写作业,除了晚上进去钻被窝,楚玲特意让她在堂屋写作业。 张柠坐在炉子旁烤着火,楚玲端着个不锈钢的小盆,削了两个冬梨,放了冰糖,打算熬冰糖雪梨喝。 于是俩人坐着闲聊了起来,“小张,那个张玉风,是你堂妹对吗?”楚玲手上削着梨皮,随口问道。 “嗯,是的楚姨。”张柠点头道。 楚玲又说道,“今天张玉风被辞退了。” 张玉风被辞退? 闻言,张柠很是诧异,“啊?这是为啥啊?她犯什么错了吗?” 张玉风是个挺老实的姑娘,这才刚上两天班,怎就被辞退了? “具体原因不清楚,但是我听几个同事说,是张玉风的家人跑到苏董事长那边行骗,还惊动了警察,所以,张玉风那姑娘是被她的家人连累了。” 楚玲很是唏嘘,“唉,她的家里人也是,胆子真够大的,竟然敢把主意打到苏董事长头上,真是不自量力。听说张玉风的姐姐本来在培训,这下也被开除了。” 听着楚玲的话,张柠满脸不可思议。 张玉风的家人行骗苏董事长? 有没有搞错? 就张德福那智商去行骗苏嵘? 如果这事是真的,那应该又是张玉莲那朵黑心莲的主意。 关键是,他们怎么行骗?用啥骗? 张柠急忙问道,“楚姨,你知道他们怎么骗苏董事长的吗?” 楚玲摇摇头,“不太清楚,不过,听说连家里的老太太都出动了,最后好像是谁给他们求了情。警察才没抓人。” 楚玲说完,疑惑的看着张柠,笑道,“小张,原来这事你不知道啊,这都是前几天的事了,我以为张莉跟你说了呢?” 张柠淡淡一笑,“最近都比较忙,可能没顾得上。” 楚玲又忍不住感叹,“人啊还是得踏实本分的过日子,不能异想天开,闹了这么一出,家里两个姑娘都丢了工作,真是可惜了。” 听到楚玲说可惜,张柠在心底轻嗤了一声活该,“楚姨,你不用同情他们,我二叔一家一向好吃懒做,经常想着一夜暴富,不过,这次敢把主意打到苏董事长头上,我也觉得很意外,简直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张柠实在纳闷,张德福和张玉莲,甚至老太太都亲自出马,找苏嵘行骗,到底以什么条件为筹码去骗人的? 总得有个说辞吧。 还有,这件事连楚玲都知道了,张莉没理由不知情。 那她为何对她只字不提? 以前,张玉莲要是有个什么风吹草动,出糗丢人的事,她一定会第一时间告诉她,然后大家一起幸灾乐祸。 这次,张莉为何要瞒着她? 张柠联想到一家人最近的反常,她总感觉此事与张玉莲一家行骗的事有关。 难道张玉莲又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家里人怕她生气,所以选择瞒着她? 这也不对啊,要是做了对不起她的事,她妈不得疯了一样一天到晚唠叨个没完没了? 会如此消停? 听到张柠的话,楚玲就知道她二叔一家应该不是良善之人,她忍不住说道,“唉,人与人之间的差距,真的是太大了,同样是一家人,你爸妈他们勤劳朴实,你二叔一家怎就那么不靠谱呢,可怜了玉风那孩子了,她干活挺老实的,也聪明,眼看着缝纫机都学会了,就被开除了。” 楚玲和张玉风从培训室就见过面,后来一直一同到厂里上机操作,正好她辅导的就是张玉风,那孩子聪明伶俐,现在因为家里人被连累丢了工作,她真的替她可惜。 张柠的注意力并不在张玉风身上,她低声沉吟,“真好奇他们到底是如何行骗的?” 张玉莲到底又打的什么鬼主意? 楚玲听到张柠的话,想了想,回道,“我好像听说,跟什么孩子有关,有几个八卦的女孩子凑在一起低声嘀咕,后来,顾总来了,不许大家议论工作以外的事,否则同样开除,后面就没人敢议论了,所以我也没听明白。” 张柠大惊,“孩子?” 什么孩子? 张玉莲跑去行骗苏嵘,是以孩子为筹码? 张柠因为这个莫名其妙的消息,回到房间后,一直心事重重。 到底怎么回事? 张柠躺在炕上,怎么也睡不着,满脑子都是楚玲那句“孩子”。 到底是什么孩子? 张柠想了很久,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直到她翻来覆去到半夜时,突然一个念头冒了出来。 难道,苏嵘那边的人在找什么孩子,所以张玉莲去冒充? 除此之外,她实在想不到,还能如何解释? 那,爸妈为什么要瞒着她呢? 会不会跟她有关? 很她有关? 那苏嵘是…… 眼看着有一个什么答案从心底呼之欲出。 张柠却逃避一般,被子捂上了头。 不可能那么巧,她是弃婴没错,却不可能巧到苏嵘就是她的…… 她不想面对那个答案。 因着昨晚胡思乱想了一夜,第二天张柠情绪很低落,整个人精神状态不佳,她想到秦锋叮嘱的话,她本来想穿上花棉袄将自己打扮成真正的村姑模样,但她转念一想,如果真收拾成那样,反而显得有点假。 秦锋都说了他是她的美色迷惑,她还把自己搞那么埋汰,那些人也不傻,肯定能看出端倪。 索性打扮的漂亮些,让自己看起来更像花瓶一点。 张柠估摸着,今天那个什么叫小王的司机差不多就该到了。 今天正好周末,她不用去学校。 她就待在饭馆里,等着他。 张柠虽然极力克制着自己,不去想什么身世的事,但她越逃避,心里那个念头就越强。 能让老太太都出动的事,绝对是个大馅饼。 张玉莲跟她同岁,她的底细张德福一家又很清楚,所以…… 张柠之所以能准确无误的想到自己的身世上,除了他们一家人最近奇怪的表现之外,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 那就是,前世,她和苏嵘是死于同一天,同一人之手。 她从重生到现在,都想不通苏婉茹杀苏婉蓉这个姐姐,为何还要带上她一个救死扶伤,无辜的医生? 昨晚,在她听到楚玲的话以后,尤其自己假设了那个答案以后,她便想通了。 如果,那个假设成立,苏婉茹弄死她,便说得通了。 毕竟这一切都只是她的猜测,是她乱想出来的结果。 她不敢去深想,如果是真的,她该如何面对。 张柠到饭馆后,先将其他事抛在脑后,她还有重要的事跟她爸妈们嘱咐。 她饭馆时,天还很早,在家住着的张德胜哥王兰香还没来,只有张顺刚开了店门。 张柠便去家属院开了秦锋的桑塔纳,直接去家里接他们。 到村时,她将车停在巷子口,便下车往巷子里去。 路过张德福家时,她瞟了一眼,结果破木门紧闭,应该全家都没起来。 冬季大家本就起的晚。这一家子比其他人更晚,两个女儿不用上班了,估计中午才能开门。 张柠去了自已家,张德胜正好刚要骑自行车,王兰香在锁大门。 “爸,自行车不用骑了,我来接你们了。” 听到张柠的声音,张德胜推自行车的动作一顿,一抬头就看到了已经从巷子里过来的张柠,他黝黑的脸颊满是意外,“柠柠,这么早你咋来了?” “爸,我来接你们啊,自行车放院子里吧,坐车走。” 王兰香手上提着锁子,还没来得及挂上去,“柠柠,哪里有车?” 张柠说道,“妈,秦锋的汽车不是没开走吗?我早跟你们说过的呀,我开他的桑塔纳专门来接你们的,这大冷天的,骑自行车太受罪了,你这腿不能挨冻。” “啥?你开了秦锋的大汽车?”张德胜和王兰香同时惊恐的看向她,同时不可置信的冲她大声发问。 “对啊,我不是跟你们说过,秦锋教了我开车的吗?你们这么大惊小怪干什么?快走吧。” 张德胜还惊呆着,张柠直接推走了他手上的自行车,放到了院子里,然后锁了门。 “不是,柠柠,你别开玩笑,你这孩子胆子咋那么大呢?那么大的一个家伙什,就被你给开村里来了?哪有姑娘家来汽车的?这路又不好走,万一出点啥事……” 张柠推搡着张德胜,打断他的话,“爸,我开慢点,你们快走吧,车停在路边我不放心。” 张柠不给他们唠叨的机会,推搡着二人往巷子口走。 路过张玉莲家时,破木门依旧紧闭着,张柠想开口试探着问问张德胜和王兰香,知不知道张玉风被辞退的事和老太太他们去行骗的事,只是,话到嘴边,她又没有勇气问出声。 她怕看到他们慌张的表情,怕听到他不愿意听到的话。 罢了,既然他们要瞒着她,就瞒着吧。 反正,那些事,对她来讲,不重要! 一点都不重要! 到了巷子口,张柠开了车门,硬将胆战心惊的俩人塞进了车里。 他们本来就没坐过几次大汽车,今天还是张柠开车,两口子坐在后座瑟瑟发抖。 张柠替他们关好车门,“爸,妈,放轻松,我开慢点,没事的!” 随后,她上了驾驶座发动了车子。 张德胜还算淡定,只是一直叮嘱张柠慢点开,没把握就停下来。 王兰香缩在座位上,一动不敢动,心脏狂跳。 张柠特意开的很慢,车子行驶了一段路程,两口子见车子很平稳,张柠更是气定神闲,手搭在方向盘上,一点不紧张,他们也渐渐放松了下来。 “前些日子,柠柠还说以后要给我们买大汽车,没想到今天我就坐上了,我女儿咋这么有出息呢。”王兰香感动的直抹眼泪。 张德胜同样喜不自胜,“我家柠柠真的是巾帼不让须眉啊,连凯汽车这样的高难度技术活都能学会。” 张柠笑笑,没说话。 车子开到饭馆门口,张柠开了车门,让俩人下了车,自己又将车开去了家属院。 停好车出来时。正好看到了在外面伸展胳膊腿坐运动的苏嵘。 苏嵘看到她,好像特别悸动,又不敢表现出激动,压抑着某种情绪很她打招呼。 虽然克制着情绪,但是眼神骗不了人。 她用那种慈爱的眼神看着她…… 不知为何,看的她很不舒服。 确切的说,是抗拒! 面对她的招呼,张柠只是淡淡了回了声好,就大步离开。 一路上,内心逃避着的某种思绪,总是会不自觉的冒出来,扰乱她的心情。 到了饭馆,王兰香他们已经开始忙活起来了,饭馆的生意尚且可以,来吃饭的多数是镇上那些开铺面的,还厂里的人。 张柠一进去,张顺就关切的招呼她到蜂窝煤炉子那烤火。 张柠等着他们手上的活忙完,将几个人叫到一起,“爸,妈,大哥,我要跟你们说件事。”她神色严肃。 几乎是张柠一开口,张德胜和王兰香瞬间就紧张的绷直了身子。 张德胜沧桑的面颊很是不自然,试探着问,“柠柠,你要说啥呀?” 看到张德胜的神情,张柠失笑,“爸,你紧张什么?” 张德胜眼神闪烁着,支吾道,“没有……没有紧张啊。” 张柠目光灼灼的打量着他们,表示不信,“是吗?爸,妈,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啊?我看你们最近很不对劲呢?” 王兰香条件反射般一惊,急忙摆手,“没有,没有事瞒着你。” “我开玩笑的,看你们紧张的。” 张柠看着这心思单纯,啥事都挂在脸上的憨厚老实的一家人,她突然有些心疼他们。 这样瞒着她,一定憋的很辛苦,很忐忑吧? 其实,他们完全不用这样的,大可以大大方方的告诉她一切。 他们是不相信她吗? 张柠心底苦笑,说到底,还是她没有给他们足够的安全感。 其实,就算那什么亲生母亲找来,她也会毫无疑问的选择他们啊。 她在生日那天,说的都那么清楚了,他们为何还是不相信她呢? 张柠敛回心神,看着神色紧绷,似乎正在准备迎接什么狂风暴雨的将临的一家人,语气轻松的说道,“好了,你们别紧张。我要说的是,最近几天,不管饭馆里谁问起我的事,都不要多说,就只说我是家里的小女儿,在上高三,除此之外,其他信息一律不可透露,尤其是我有个师父的事,不要跟陌生人说。” 张柠说完又仔细一想,她好像除了有个神医师父,并没有什么值得炫耀的身份。 张德胜等人明显暗自松了口气,旋即又不解的问,“柠柠,这是怎么了?” 张柠随口搪塞,“没事,就是低调点,树大招风,我现在只想专心学习。” “哦,也对,你现在是该把所有心思都放在学习上了。”张德胜以为张柠是怕名声在外有人来求医,他表示赞同张柠的想法,“放心吧,我们不会乱说的。” 张柠点头,“那就好,总之爸你得注意,可千万不能逢人就吹捧我,以后都低调点,好好做生意。” 张德胜寻思了一会,追问,“那我有个老总女婿的事,也不能说吗?” 听闻此话,张柠嘴角微抽,摸了摸鼻子,“咳,这个可以说。” 张德胜,“……”说好的低调呢? 张柠接触到一家人怪异的眼神,她错开脸,“好了,快干活吧。” 说完装作若无其事的去疤桌子了。 搞了半天,张柠只是说了件无关紧要的事,王兰香终于放松了下来。 张柠擦着桌子,可心里乱乱的,那件事,她不搞清楚,实在有些心神不宁。 她以为自己不会在意所谓的身世,可真正与她有关系的时候,她还是无法做到坦然。 胡乱把了一会,张柠将手上的抹布扔下,从饭馆出来,一个人漫无目的的走在街上。 越想越觉得,好像全世界都知道了她的身世,就她一个人蒙在鼓里。 也不对,她好像也知道了什么,只是,眼前有一层迷雾挡着,她看不清楚。 是不想看清楚。 她自己在装糊涂,在逃避。 她在外面转了一圈,冻的脚底疼,只能又慢悠悠的往饭馆走。 刚到门口,就看到一个留着板寸头的年轻男子,站在饭馆门前,往里张望。 男子五官平平,只是穿一打扮看着比大街上的年轻人稍微时髦点,脸上的皮肤也没那么粗糙黝黑。 张柠不动声色的打量着他,这人似乎不像本地人啊。 在她家饭馆门口探来谈去的,该不会是秦锋说的他后妈那个什么司机? 张柠此刻真恨不得自己手上有一部智能手机,给他拍个照给秦锋发过去确认。 她哀叹了一声自己想的有点多,然后就稳住心神,走了过去,冲那人打招呼,“你好,要进去吃饭吗?”她特意说的普通话,不过稍微带了点口音。 听到张柠的声音,年轻男子转头,看到一个脸蛋冻的红扑扑的漂亮姑娘,正睁着一双灵动的大眼睛看着他。 男子对上她的视线,本来有些不好意思,随即又想到她又不是秦璐大小姐,他有什么可不好意思的? 于是,他清了清嗓子,大方的打听,“你好,姑娘,我跟你打听个事。” 此人正是宁岚的司机小王。 他昨天晚上就到了县城,休息了一晚后,早上赶过来,然后在镇上打听了几个人关于秦锋的信息。 没想到秦锋在这里竟然是名人,说起秦老板个个竖大拇指,说是为他们磐石镇建设做出贡献的大善人。 关于秦锋的对象,他也很快就打探出来了,就是这家顺子饭馆的女儿。 于是,小王打算来饭馆吃饭,顺带碰碰运气。 这个镇上的人两的方言,跟他老家的方言虽然有些相似,却也有很多话他听不懂,交流起来实在困难。 刚才这个姑娘会说普通话,于是小王打算多打听几句。 张柠很是配合,特别热情的看着他,“你说。” “这家饭馆老板的女儿,是不是找了个城里的对象?还是个老板?”小王问。 张柠露出一个意外的神色,“呀,小哥,你咋知道呢?” 小王眼神闪烁着,“我……我就是无意间听说的,能让城里老板看上的姑娘,一定特别漂亮吧?” 他看着张柠,仔细看着,发现这个姑娘也特别漂亮。 张柠听到他的问题,脸色一板,语气严肃,“怎么能说是特别漂亮呢?” 小王惊,“啊?不漂亮吗?” 张柠于无视他呆愣的目光,仰着小脚,语气满是骄傲,“那是相当的漂亮啊,不然能入了人老板的眼吗?” 小王,“……” “除了漂亮,就没其他优点?”他又打探。 张柠撇了撇嘴,一本正经的质问,“光漂亮还不够吗?还要什么优点?男人不都喜欢漂亮的女孩吗?你不喜欢漂亮的?” 小王被她噼里啪啦问的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他脸上染上一抹暗红。 他当然……也喜欢漂亮的! 顿了片刻,他又想了个问题,“不是,我的意思是,她身份会不会不简单?” 小王想,反正秦锋已经离开了这里,没人认识他,他便大胆的问了。 张柠嘴角微抽,这个小子,真够实诚的。 问这么直白吗? 她看着他,迷茫的眨着大眼睛,“身份?饭馆老板女儿这个身份,还不够吗?” 小王,“……” 张柠见他神色怪异,她又自夸道,“而且,她可是高中生呢,以后可是要上大学的!” 张柠说完,冲小王傲娇一笑,进了饭馆。 小王见她走了,也跟了进去。 他一进去,张柠又凑了过来,冲他礼貌的问道,“吃点什么?” 小王本以为她只是个纯路人,张柠如此一开口,他才反应过来,“你……你是饭馆的人?” 张柠点头,“对啊。” “那……那个老板的对象,是你什么人?” 张柠冲他灿烂一笑,“就是我自己啊。” 小王,“……” 这么巧吗? 随便逮住个人问个话,就问到了她本人? 张柠无视他惊愕的表情,她凑近他,笑眯眯的问,“不过,这位小哥,你打听这个做什么?” 小王错开她的视线,面无表情的回道,“没什么,就是好奇而已。” “哦。”张柠表示见怪不怪,“其实完全能理解你的心情啦,反正充满好奇的你也不是第一个了。自从我被我对象看上以后,每天都有很多女孩子跑来找我,让我给她们传授经验,如何被有钱有颜的老板相中,我也很苦恼啊。这种事哪有什么经验,我全靠一张脸,她们长的不好看,怎么着都没用啊,你说是不是?” 小王听的脸色更加一言难尽。 “你是不是也来向你的姐姐或妹妹取经的?”张柠看着他,好奇的问。 小王抹了把汗,“没有,我就是随口一问。” “算了,反正跟我没关系。”她说,“对了,吃点什么?” 小王见她终于转移了话题,松了口气,瞅了瞅墙上的大菜单,“西红柿鸡蛋盖浇面。” “稍等。” 张柠去到后厨窗口,朝里面的张顺报了菜单后,就又开始拿着擦布擦起了桌子。 同时,余光若有若无的瞟着那个愣头青。 就见那人视线直勾勾的一直盯着他。 手里还在捣鼓着什么东西。 那是……照相机? 还是刚开始流行的携带方便的数码相机? 还要给她照相? 准备够齐全的。 她偏不给他那么容易完成任务。 张柠猛地一回头,冲他妩媚一笑,小王慌乱的赶紧收回了视线。 张柠勾唇一笑,又开始干活。等他刚捣鼓着想对她照相时,她又突然回过头去,如此反复好几次,张顺端了饭菜出来,张柠才消停下来。 去忙自己的事了。 …… 苏嵘最近只见过张柠一次,那就是今天早上。 她每次去学校门口等她,张顺却强在她前头接张柠。 根本不给她靠近她的机会。 今天早上她开了秦锋的车出去,她想叫住她,却没来得及。 她一个在农村长大的姑娘,竟然还会开车,苏嵘想当然的以为是秦锋教她的。 她这么能干,她打心底高兴,却也感到担心,生怕她一个女孩子,开车出去会不安全。 她一直等在外面,等她将车开回来时,她急忙过去跟她打招呼,她却只是淡淡的回了她一句,就离开了。 虽然依旧礼貌,她却能感觉到她的疏离,完全没有以前的热情。 难道,她是知道了? 苏嵘现在知道张柠晚上是住在楚玲家中的。 这几天,她想了很多,也调查了很多事。 告知楚玲自己的身份,完全没问题,不会对她造成任何困扰。 她觉得自己该做好心里准备,去和楚玲相认了。 今天是周末,苏嵘想着,楚玲应该是在家里的,她鼓起勇气,打算去找她。 中午时分,她做好了一切准备。 然后叫了周倩,“小倩,你开车,陪我去个地方。” 苏嵘没有让保镖小林同行,只是让周倩开着车,载着她到了之前记住的那个地址。 周倩将车停在胡同口,俩人步行着从胡同里走了进去。 到了地址上记录的那个门牌号前,周倩上前去敲了门。 门其实没锁,只是门板紧闭着,出于礼貌,俩人并未冒昧的推门而入。 今天的天气特别冷,苏嵘冻的脸色苍白。此时她站在门外,不知是因为紧张还是寒冷,一直搓着手。 虽然她做了好几天的心理准备,真正到了楚玲的门口,她的心还是不由自主的怦怦直跳起来。 不知接下来会面对什么。 她如果说出自己的身份,会不会吓到楚玲? 她会相信,她还活着的事吗? 这么多年,她身上,除了那张随身携带的照片,没有任何可以证明自己身份的东西了。 苏嵘深吸了口气,眼底透着坚定的光。 她已经做好了和楚玲相认的准备。 也做好了面对张柠的准备。 无论如何,她都会毫无保留的告诉她们一切,她相信,楚玲会相信她的。 等今天她告诉了楚玲自己的真实身份后,就去找张柠,去告诉她,她是她的亲生母亲。 不管她对她这个亲生母亲,是何种态度,她都认了。 处理好这边的事,她要去京都,好好算算当年的账。 楚玲听到敲门声,走了出来。 “谁呀?”她一边问着,一边走到了大门口,两手拉开了两扇门板。 门一打开,楚玲看到站在门外的两个人,她满脸错愕,“苏董事长,周特助,你们怎么来了?”楚玲说话的语气透着紧张。 这还真是贵客,不,应该是不速之客。 苏嵘面色复杂。动了动唇,却是没说话。 “楚阿姨,没打扰您吧。”周倩知道董事长今天是来干嘛的,她对楚玲的称呼都做了改变。 “不打扰,快请进吧。” 楚玲将人迎了进来,苏嵘打量着这个干净的四合院,眼底满是向往之色。 安安静静,简简单单的住在这样的院子里,其实挺好。 楚玲过得虽然清苦,倒也清净。 楚玲掀开门帘,请她们进了堂屋,屋里烧着炉子,很暖和,和外面的冰天雪地,恍如两个世界。 炉子上水壶里的水快开了,一直响个不停,小型的彩色电视机里,播放着电视剧。 屋子陈设简单,却很干净素雅。 楚玲请人落了座,赶紧给她们泡了茶水端到茶几上,然后有些局促的站在一旁,不知该如何招待这两位不速之客。 苏嵘从坐下,视线就一直落在桌上的那个相框上,泪水不觉湿了眼眶。 楚玲还留着那张相片呢。 正好,她的也在。 周倩并没有落座,她邀请站在一旁的楚玲,“楚阿姨,您坐到董事长这边吧,你们好好聊聊,我去院子里转转。” 周倩没有打扰她们,出了堂屋,走到大门口,巡视了一圈,直接关了大门。 她关了门进来时,就看到楚逸从北屋出来,正站在台阶处。 他看到周倩,明显很惊讶,似是没想到她会出现他们家院子里。 周倩沉静干练,看着他脸上露着职业微笑,“楚逸,我陪董事长来的,她和楚阿姨有话要说,你忙你的,不用管我。” 外面天气特冷楚逸不好意思邀请她进自己的屋,只能别扭的说道,“要不你去我书房坐吧。” “不用,我在院子里转转。”周倩习惯了苏嵘谈事事自己在外面守着,确保无人打扰。 楚逸没再坚持,“好吧,那我去做作业了。” 楚逸说完,望了一眼堂屋的门,进了屋。 苏董事长,怎么突然造访他家? 看这位周特助的架势,似乎并不是闲来串门那么简单。 当然,她们那种身份的人,也不可能随意上一个员工家里串门。 周倩刚才的话,很明显是让他不要去打扰她们。 楚逸回到屋里后,直接站到窗户旁,竖着耳朵试图听到她们的谈话。 哪怕这段时间京都那边没有再传来什么消息,他依旧不敢掉以轻心。 堂屋里。 周倩出去后,楚玲并没有坐到苏嵘身旁,她拉了把板凳坐过来,手指不知所错的乱搅着。 苏嵘一直没说话,楚玲更是紧张不已,不知道她突然跑到她家里到底有何事。 楚玲将茶几上的水杯往她面前推了推,“苏董事长,您喝水。” 苏嵘没动。 楚玲又礼貌客气的开了口,“苏董事长,您今天过来,是不是有什么事,找我?” 她看着苏嵘这张脸,总是会不自主的往苏婉蓉身上想。 她怕自己失礼,尽量不去看苏嵘的脸。 苏嵘依旧没动。 她低垂着眼眸,不知在想着什么,过了良久,终于抬起头来,眉眼温柔的看向楚玲,她唇角颤抖着,艰难的吐出了三个字,“小玲子……” 小玲子…… 听到这个久违的称呼,楚玲瞳孔骤然一缩,不可置信的看向了苏嵘。 这个世界上,如此称呼她的人,只有三个。 楚逸的父亲,秦锋的母亲娟姐,还有……还有…… 楚逸父亲和娟姐,早已离开了人世。 不,应该是他们三个都好人不长命,早早的离开了他们。 从十八年前,就没有人在这样叫过她了。 苏嵘董事长她叫她小玲子! 她怎么会如此叫她? 难道她心底的那个猜测是正确的? 她真的是…… 楚玲不敢往下想,她只当自己是幻听了,她咬了咬自己的嘴唇,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 “苏董事长,您刚才叫我什么?”她看着她,尽量让自己情绪保持镇定。 苏嵘看着她,一字一句的再次开口,“小玲子。” 楚玲彻底怔住。 苏嵘眼底透着坚定的光,看着她,语气认真,“小玲子,我知道,在你们心中,我在十八年前就已经去世了。我突然出现在你面前,你认不出我,我完全可以理解。我鼓起了很大的勇气,才出现在你面前,不管你能不能接受这个事实,我都想告诉你,我是婉蓉,我还活着,我真的还活着……” ------题外话------ 更新结束 第197章 往事 我是婉蓉,我还活着,我真的还活着…… 楚玲听到这句话,整个人身子往后一斜,差点摔倒! 虽然她曾把这个苏董事长幻想成苏婉蓉,但也仅仅是不切实际的幻想而已。 此时此刻,听到亲口这么说出来,她除了震惊,更多的是觉得不真实! 她一定是太想念婉蓉,出现幻觉了。 怎么会? 楚玲脸色惊愕的看着苏嵘,语气颤抖,“你说什么?” 对于楚玲的反应,苏嵘都在意料之中,做了那么多天的心理准备,此时面对楚玲,她语气平静,“小玲子,我是婉蓉。” 楚玲再度听到她重复这句话,嘴巴微张着,目光死死的盯着她,过了良久,才缓缓开口,“婉蓉……你是婉蓉?” 楚玲看着她,微微摇头,“不,你一定是骗我的,你怎么可能是婉蓉?虽然你跟她很像,我有好几次都以为你就是她。可我知道,是我想多了,婉蓉在十八年前,就已经离开了我们,她已经没了……” 楚玲说到这,像是勾起了伤心事,眼底浸满了泪水,语气更是带着哽咽。 苏嵘本来就竭力克制着情绪,看着她哭,她的鼻一一酸,声音同样带上了哭腔,“小玲子,我知道你无法相信,可我真的是婉蓉啊。” 她伸手去握楚玲的手,却被她避开,“是不是秦锋那孩子,因为我最近思念婉蓉我太难过,特意请求你装成婉蓉,来安慰我的?” 楚玲嘴里这么说着,眼睛却是不由自主的紧紧看着苏嵘这张脸,她看起来气质优雅,美丽大方,眼角有淡淡的皱纹,但五官神态,和当年二十岁,苏婉蓉,简直一模一样。 楚玲此时与其说是不相信她就是苏婉蓉本人,不如说是怕再次失望。 一个她每年都给扫墓的人,突然站在她面前,告诉自己,她还活着。 这实在是天方夜谭。 事情已经过去了十八年,她不能再做这样的梦了。 苏嵘听到楚玲的话,眸底划过一抹暗淡,很快又恢复了平静,她从大衣兜里,轻轻的掏出了一个什么东西,放到桌子上,“小玲子,你看这是什么?” 楚玲闻言,视线落到茶几上。 然后就看到一张跟她桌上放着的一模一样的黑白相片。 只是这张相片更加陈旧,有很多褶皱,看的出是小心翼翼保存下来的。 楚玲拿起相片,看了又看,然后又回头看了自己桌上的相框一眼,“相片?你怎么会有这张相片?是秦锋给你的对不对?” 苏嵘见她拒绝相信苏婉蓉还活着这件事。 她面上的笑容渐渐僵硬,她抿了抿唇,看着她语气有些落寞,“小玲子,你为什么不愿意相信我还在世这件事呢?我还活着,你不高兴吗?” “我做梦都希望婉蓉还在世,不只是她,我多么希望娟姐,建文,他们都还活着该多好,我们还像年轻的时候那样,大家一起快乐的生活。可是他们一个个都离我而去,只留下我一个人。孤苦伶仃的在这世上,要是为了我的儿子,我都想跟随他们而去了。我怎么可能不愿意她还活着呢?可是,不是我希望,她就能活着的。” 楚玲缓缓抬起头看向因为她这些话,早已泪眼婆娑的女人,“我从第一眼看到你,就觉得,你跟婉蓉很像,我甚至还拜托秦锋去调查你的信息。现在我想明白了,我这是思念成疾,因为当年我没有亲眼看到她去世,所以这么多年来,一直拒绝接受这个事实而已。” 苏嵘抹了把眼泪,再次语气笃定的重复,“小玲子,我真的是婉蓉。” 说着,苏婉蓉突然脱下了身上的大衣,然后一把挽起了左胳膊的袖子,直至胳膊肘。 她将胳膊伸到楚玲面前,“你看,我胳膊上的这个刀疤,你还记得吗?这是我们当年去下乡的第一天,跟着老乡一起学割谷子,你第一次拿镰刀,不知道怎么用,结果一镰刀挥下去,刀尖就挥到了我胳膊上,当时你都吓哭了,还被我二哥吼了一顿。娟姐帮我包扎好以后,我们到处都找不到你,可给我们担心坏了。原来你一个人藏在谷堆后面,晚上听到乌鸦叫,自己哭着跑出来了……” 楚玲听着她说起当年下乡是误伤了苏婉蓉的事,她的神色终于有了些许变化,她的视线落在苏嵘的胳膊上,看了几秒,然后她的手小心翼翼的伸向她,想要去触碰胳膊上那道因为时间久远,变的淡淡的刀疤。 她艰难的开了口,“你真的是婉蓉?” 这道伤疤,的确是她当年不小心划伤她所致。 刚才苏嵘说的很对,当时她看到苏嵘胳膊划破了那么深的一道口子,可吓坏了。后来还被楚逸的父亲吼了一顿,她又难过又自责。一个人待在谷堆后面,直到晚上被一声声凄凄的乌鸦叫吓的跑了出来。 苏嵘一把握住她的手,目光温柔的看着她,“我是婉蓉,真的是婉蓉,小玲子,你不要觉得不可思议,当年我历经千辛,保住了这条命。” 楚玲此时,是彻底相信了她的身份,终于忍不住一把抱住她,激动的像个孩子一样大哭起来。 她抱着她,哭着哭着,又开始气呼呼的拍打着她的后背,抱怨起来,“你这死丫头,既然还在这个世上,怎么这么多年都没音讯,你知不知道我们有多想念你?” 苏嵘头抵在楚玲的肩上抽泣着,“小玲子,我也是有苦衷的,我也很思念你,这么多年,我无时无刻不在想念你和二哥,可我回不来……” 听苏嵘提到她二哥,楚玲的神色一暗,她小心翼翼的开口,“你二哥他,他已经去世了。” 苏嵘的反应,倒是很平静,“我知道。” 经过这么多日子,她已经接受了她二哥已经不在人世这个噩耗。 楚逸矗立在窗户前,听着堂屋的动静。 虽然没能每一句都听清楚,但她们谈话的重点,他还是听到了。 苏董事长,竟然说,自己是苏婉蓉,是他的婉蓉姑姑! 这怎么可能? 婉蓉姑姑十八年不是已经去世了吗? 楚逸听着两个中年女人,毫不克制的,哭的跟孩子一样,他冷硬的心,也泛起了一丝细细的心疼。 同时,更加好奇,婉蓉姑姑她,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楚逸直接出了房门,迈步去了堂屋。 既然是他的姑姑,他便没必要在回避。 周倩在院子里守着,也没有阻拦他。 楚逸揭开门帘进去,两个女人还抱在一起嘤嘤啼哭着。 他母亲更为激动,因为抽泣,肩头一抖一抖的,满脸泪水。 “妈,怎么了?”楚逸站在门口问。 “小逸,快过来,你知道这是谁吗?”楚玲抹了把眼泪,看着门口处的儿子,满脸欣喜,“这是你婉蓉姑姑。” 楚逸没说话,清冷的眸子看着两个女人。 似乎是在探究着什么。 楚玲站起身来,此时因为已经完全相信了这就是苏婉蓉的事实,她虽然脸上还挂着泪水,声音却是轻快了许多,“小逸,是不是无法相信?我也感觉自己像在做梦。” 苏嵘擦了擦脸上的眼泪,也起了身,走到了楚逸跟前,微微一笑,“小逸,我是你婉蓉姑姑。” “婉蓉姑姑……”楚逸看着她,低声呢喃,像是疑问,又像是沉思。 “对,我是你的亲姑姑。我第一眼看到你,就知道你是我的亲侄子,你跟你父亲长的很像。”苏婉蓉说到最后一句时,忍不住哽咽起来。 见苏嵘因为提到父亲,情绪变得激动,楚逸眸底也染上一丝悲痛,他礼貌的说道,“先请坐吧。” 楚玲拉着苏嵘去往沙发处坐下,“对,婉蓉,先坐下,快告诉我们,当年到底是怎么回事?苏婉茹说你偷跑去外地,坐的车子出了车祸,大哥他们赶到时,车上的人都烧的面目全非,我们都以为你在车上……” “苏婉茹说的没错,当时我确实上了那辆车,是苏婉茹亲自将我送上车的。” 苏嵘将当年发生的事,向楚玲一五一十的叙述了一遍。 楚玲听的胆战心惊。 她当时跟着苏建文在外地养胎,没想到婉蓉竟然发生了那么惊险的事。 楚玲心惊肉跳,语气颤抖着,“所以,你本来真的是在那辆车上,只是半路改变了主意下了车?” 苏嵘点头,“嗯。” “那你为什么不回家?”既然半路下了车,为何不回家来,一个人大着肚子自己在外面乱跑,不知道家里人有多担心吗? 苏嵘脸上一片涩然,“回家?父亲和大哥,巴不得我离开家,不要牵连苏家,我怕我当时再回去,他们会将我交出去接受调查。我怕肚子里的孩子有什么闪失,我也是想搞清楚,宁立华当时到底是怎么回事。” 楚玲拉着她的手,叹了声气,“唉,你怎么那么傻呢,为了宁立华那种薄情寡义的男人,受了那么多罪,不值得啊。” “小玲子,宁立华,当年其实不是做了叛徒,是去做卧底的是吗?” 这是苏嵘最近才调查到的关于当年宁立华的情况。 他当年刚开始对外放出的风声,的确是做了叛徒,其实不是真正的背叛,而是……做了卧底。 苏婉茹却拿着一封伪造的什么通缉令,将她骗的团团转。 那个时候,她挺着个大肚子,听到这样的消息,感觉天都要塌了,所以六神无主。 而她的娘家人,不但没有帮助她搞清楚事实真相,第一时间想的是如何与她撇清关系,不让宁立华拖累他们。 她一个刚满二十岁的女人,慌乱之下,就被苏婉茹怂恿着收拾了一包行李,揣着苏婉茹塞给她的一笔路费逃往了外地,只是上车后她就改变了主意。 真是巧啊,汽车在半路出了车祸。 而那场车祸,并不是意外,而是……阴谋! 为了要她的命,设计的阴谋。 如果她没有中途下车,那么,不可避免,肯定是被烧成了黑炭。 “后来回京后,我听说他当时是去做卧底的。苏婉茹说,你怕柠立华拖累自己,所以打算一个人逃跑避难,慌忙之下,上了无照黑车。” 楚玲说到这,苏嵘的面色变的阴鹜,眸底满是恨意。 苏婉茹,可真会给她扣帽子。 她的家人,居然毫无怀疑的信了。 楚玲注意到她情绪濒临失控,握着她的手,轻声安慰,“婉蓉,以前的事,不要提了,也不要再说那些无关紧要之人的事了。只要你活着就是上天对我们最大的恩赐,以后,我们好好珍惜生活,不要在分开。” 感受着楚玲温暖的手握着她的手,苏嵘的情绪慢慢被安抚了下来,苍白的面色渐渐恢复了血色,“嗯。” 楚玲转移了话题,“跟我说说,你怎么就去国外了?生意还做的这么大?那什么,你……孩子呢?” 楚玲问的有些支吾,既然婉蓉活着,那孩子还在吗? 她那么拼命,受了那么多苦,就是为了肚子里的孩子,孩子应该没发生什么闪失吧? 提到孩子,苏嵘的眸子变的暗淡,“孩子……孩子丢了。” 她的声音,不是伤心,绝望,而是充满了内疚。 “丢了?”楚玲错愕,“啥时候丢的?丢哪里了?” 是不是逃难过程中,和孩子走散了? 苏嵘低垂着眼眸,开口道,“十八年前丢的,不过,已经找到了。” “找到了?找到了就好。” 楚玲松了口气。 “可惜,还没认,我不知道,她会不会认我。”孩子会不会认她这个当初狠心丢弃她的母亲? 楚玲的心情像过山车一样,“怎么回事?是不小心丢的还是……” 当年,她一个人挺着大肚子,能生下来就已经是万幸,孩子丢失自然她故意为之。 楚玲刚这么想着,就听苏嵘语气愧疚的低声说道,“是我当初故意遗弃的,我也不想扔下她,可是我当时身体实在支撑不了了。我抱着她跑了好多户人家,想让人家收养孩子,却根本无人愿意要一个女娃,所以,不得已之下,我才将她放在了路边。” 苏嵘因为愧疚难过,又抑制不住,开始哽咽起来。 楚玲急忙安抚她,“婉蓉,你别激动,别哭了,刚才你不是说,孩子已经找到了吗?” “对,找到了,虽然确定了她的身份,可我没有勇气去跟她相认。” 苏嵘本来想开口说,那个孩子他们都认识。 看到楚子逸坐在旁边,苏嵘最终还是将这句话咽了回去。 她不能操之过急。 “慢慢来吧,你福大命大,能活下来已经是个奇迹了,孩子会理解你的。” 楚玲见她情绪激动,便没多加追问。反正,以后有的是时间慢慢聊。 “小逸,快给你姑姑添杯热水。” “哦。” 楚逸将被子里冷却的凉水倒掉,端了杯热水过来。 苏嵘喝了点水,整个人才慢慢放松了下来。 楚玲欢喜的提议,“以后,就住家里吧,我们这么多年没见,我们一定要好好聊一聊。” 苏嵘眸子微闪,语气透着期待,“住家里,方便吗?” 如果她能住在这边,不但可以和楚玲叙旧,还能……见到张柠。 “当然方便。” 楚玲怕苏嵘不喜人多,她以前给她说了家里的情况,“不过,家里除了我和小逸,还有个小逸的同学,你应该认识的,就是顺子饭馆家的张柠。那孩子很懂事,你不会介意吧?” 苏嵘笑笑,“当然不介意,如果方便,我就跟你住两天,我们俩睡。” 苏嵘和楚玲相认,楚玲开心的像个孩子,留下了苏嵘,就打算给她做好吃的。 周倩便打算回去,给她收拾几件衣服和日用品拿过来。 周倩回了家属院。 她在楚家院子里冻的够呛,打算在屋里稍微暖和一会,再去收拾东西。 她刚换了拖鞋,打算回床上被窝里捂一会,门外就传来了敲门声。 她有些烦躁,拖沓这拖鞋慢悠悠的走过去,“谁呀?” 周倩拉开门板,看到门口站着的亭亭玉立的女孩,她本来烦躁的神色顿时变的惊喜,“张柠?” ------题外话------ 连续几天万更,有点吃不消,眼睛疼,卡文。 今天少更点,我理理后面的剧情哈 第198章 心照不宣 对于张柠突然出现在她门口,周倩很是意外。 也很惊喜。 毕竟,张柠如今的身份…… 很有可能就是他们的大小姐。 张柠站在门口,双手插兜,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情绪看不出任何异样,落落大方的开口,“周姐,没打扰你吧?” “不打扰,快进来。”周倩急忙热情的将人迎进了屋。 她本来就挺喜欢张柠这个女孩,现在知道她应该就是董事长的亲生女儿,是他们的大小姐,周倩更加觉得亲切。 只是她对张柠的态度,亲切中带了一丝恭敬。 毕竟,大小姐,是她的主子。 周倩邀请她落了座后,张柠跟她寒暄了几句,就状似随意的问到了她今天过来打算搞清楚的事。 “周姐,我听说,前几天,我二叔一家跑去苏董事长办公室行骗了?”张柠一脸八卦的问。 周倩听闻她的话,神色微愣,随即微微点头,“嗯,有这回事。” 周倩吃不准张家人到底有没有告诉张柠她的身世。 张柠突然过来提到那天的事,到底是何用意。 张柠见周倩肯定了有这回事,她叹了口气,语气带着丝丝遗憾,“行骗的是张玉莲和她爹吧?唉,只是可惜了张玉风,好像也被开除了。” 张柠此话一出,周倩更吃不准她的意思了,难道她是来给张玉风说情的? 这么想着,周倩开玩笑似的直接开口问了,“嗯……小张,你是过来找我给张玉风说情的?” “周姐,你误会了。我只是好奇而已,好奇张玉莲他们到底如何欺骗苏董事长的?他们那么能耐的吗?竟然敢在太岁头上动土!那啥……你方便透露吗?” 张柠今天思前想后,还是忍不住心底的好奇心,想搞清楚这一切,到底与她有没有关系。 她不能糊涂的活着。 如果跟她没关系,那更好。 如果,张玉莲和老太太他们是利用她去行骗苏嵘,她心里也好有个数。 她前世活到三十出头,现在的她,虽然身体年龄十八岁,心智却早已成熟。 对于她的身世,她没想过主动去调查。去找寻所谓的亲人。 可她也不能稀里糊涂的想别人冒充她。 如果苏嵘真和她有关系,她一再逃避,今后,怕是还会有其他有心之人以她的名义认亲。 苏嵘是个大老板,身份显赫,有多少人盯着她那块肥肉。 她不打算认所谓的亲生的父母,但如果他们找来了,她会弄清楚一切,然后坦荡的告诉他们,她不想认。 而不是装作自己跟他们没关系,任由他们被骗。 所以,她不想在故意逃避。 她有足够的思想准备,面对着这一切。 而周倩,听到张柠的话,她睿智的眸子微动,张柠这是什么意思? 纯粹好奇还是另有其他意思? 周倩觉得,张柠今天过来找她,怕是没那么简单。 如果她想听八卦,完全可以找张莉。 她一定是怀疑了什么。 而张家父母,对于那天发生在董事长办公室的一切,一定是瞒着张柠的。 聪明如她,她心底也许有所怀疑。却知道从她爸妈那里问不出任何有用的信息,更不想伤害她的父母,所以才找上了她。 周倩觉得,这是一个好机会。 是让张柠知道自己的身世的好机会。 可周倩又很担心,没有经过董事长的允许,她若是私自告诉了张柠,她就是董事长的女儿,董事长会不会怪她? 最令她担心的,是张柠听到那个消息后的反应和态度! 她若是根本不接受董事长,甚至将她责怨一顿,董事长心理上能不能承受的住? 以现在的情况,不接受的可能性更大。 另外,周倩觉得,没有得到权威机构的亲子鉴定之前,不能那么草率,免得再出乌龙。 周倩思来想去,还是不敢私自乱做决定。 可她又实在不想错失这样的机会,就是含蓄的跟她提一嘴也好啊。 况且张柠眼睛亮晶晶的盯着她,等待着她的答案呢。 这也算不上什么绝对机密,如果她掖着藏着,反而欲盖弥彰。 周倩思量许久,在心底做了决定,她笑道,“小张,这事我跟你说了,你可得保密哦。” 张柠惊讶,“保密?是什么商业机密吗?那我还是不问了。其实我也就是出于好奇,知不知道都无所谓啦。” “算不上什么商业机密,总之,就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吧。不过,我相信你的为人,告诉你也无妨。” 周倩说道,“是这样的,我们董事长,十八年前曾在你们这边遗失过一个孩子,这次,她不远万里,克服重重困难,从国外过来,就是想找回那个孩子。不知道这个消息怎么就泄露了出去,你那个二叔和叫张玉莲的听到了风声,所以就异想天开,跑来认亲。结果最后被拆穿了,本来我都报警了。后来董事长觉得几个无知的村民,还有个老太太,抓了事情闹大也不太好,就没跟他们计较。不过,那什么张玉莲自然不可能让她进厂了。后面顾总好像听说张玉莲一家行骗董事长未遂。他怕以后再出祸端,就连张玉风一起辞退了。” “这样啊。”张柠听完,面上满是幸灾乐祸,“我奶奶这次也真是拼了,一把年纪还搞这一出。” 周倩说了一堆,没想到张柠是这反应。 她完全一副事不关己,幸灾乐祸听好戏的表情。 周倩突然有些忐忑,难不成,这丫头真的只是来听戏的? 周倩试探着问,“小张,你跟他们关系怎么样?” 张柠想的很干脆,“不好!” “哦。” 周倩刚想着张柠可能除了知道自己不是亲生的以外,其他什么都不知道,就听张柠又笑眯眯的开了口,“不过,张玉莲那丫头我跟她同岁,从小一起长大,她心术不正,妥妥的一朵黑心莲。但是她那脑瓜子可不笨,不可能毫无把握就跑去行骗,肯定是手上有什么证据吧?” 张柠虽然笑容明媚,语气也是云淡风轻的,而周倩此时却是亚历山大。 她不会天真的以为张柠依旧在找她闲聊。 她敛回心神,说道,“证据,我当时在门外授着,没太听清楚,不过,听那老太太和张玉莲的父亲,好像刚开始还描述的绘声绘色的,连抱孩子的地点和董事长当年给孩子怀里揣的东西都描述的很像。不过,假的就是假的,最后还是被揭穿了。” 张柠一副了然的模样,微微点头,“哦,这样啊。” 周倩不动声色的观察着张柠的神色。 见她面上依旧没有明显异样,还是一副听戏的模样。 周倩越发怀疑,难道她们这次又搞错了? 不应该的! 张玉莲家人能那么详细的知晓当年抱孩子的内情,必定是与他们有关的人,抱养了那孩子的。 谨慎起见,她托人打听过张玉莲家的亲戚的情况,除了张柠不是亲生的,其他亲戚远房,没有人收养过孩子。 况且,张柠这长相神态,和董事长是越看越像。 难道……张柠压根不知道她当年被父母收养的细节? 那些信和钱,奶粉之类的东西,她自己压根不知道? 张柠的问题还在继续,“你们董事长,怎么会把孩子丢弃在我们这里呢?她不是生活在国外吗?而且,看她也不像养不起孩子的人啊。” 既然她问了,周倩趁此机会,赶紧替他们董事长解释了一番,“一言难尽。我们董事长她,当年吃了很多苦,能活下去已经是个奇迹了。没有一个母亲,能舍得遗弃自己的孩子,要不是迫不得已,她不可能做出那么痛心的事。” 关于当年遗弃孩子的细节,苏嵘并没有跟周倩提过。 所以,此时周倩无法给张柠一个具体的回答。 但她相信,董事长若不是实在走投无路,不可能放弃自己的孩子。 张柠嘴角微微一勾,语气苦涩,“可她还是遗弃了孩子,不是吗?” “小张,其实……” “周姐,我还有事,就不打扰你了。” 张柠没有再听周倩说下去。 她怕她再坐下去,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让周倩看出什么。 虽然,她很清楚,周倩应该早就知道了什么。 其实,他们每个人,心底都已经有数了不知道吗? 只是,大家都以为对方不知道而已。 张柠离开了家属院,在外面转悠一圈时,已经是下午时分,她若无其事的开车,送张德胜哥王兰香他们回家。 到家后,她依旧装作什么都没发生,和他们坐着聊了会天,便回屋做作业了。 她虽然面上看着淡定,内心却是积压着波涛骇浪。 她的亲生是……苏嵘? 不,确切的说,是苏婉蓉? 纵使再不在乎自己的身世,这样的消息,她还是无法平静的接受。 怎么可能呢? 苏婉蓉一个京都人,当年怎么会把孩子扔在磐石镇? 关于苏婉蓉的事,她从楚玲和秦锋那里,听了不少。 知道她是个受害者。 当年应该是着了苏婉茹的道了。 她在知道苏婉蓉活着的时候,本来还好奇她的孩子呢?是男是女? 以后会不会被苏婉蓉逼着和秦锋联姻! 搞了半天,那个人就是她自己! 张柠一个人把自己关在屋里,越想脑子越乱。 说实话,这一世,她对所谓的亲生父母,真的没有任何期待。 她只想好好的报答和弥补养父母这一家人。 可如果她真是苏婉蓉的女儿,她想和对方划清界线,似乎没那么容易,这中间牵扯的人太多了。 …… 苏嵘住在楚玲家,周倩去给她送东西时,暗自将张柠来找过她的事,告诉了苏嵘。 苏嵘听到后,紧张又期待,“小倩,你是说,她很有可能在往自己身上怀疑?” 周倩点头,“董事长,我觉得应该是。不过,看样子,可能还不确定,应该只是来试探我的。” 苏嵘苦笑,“她那么聪明,不可能感觉不出来的。” “董事长,有句话我不知道该不该讲。”周倩沉吟片刻,说道。 “说。” “我觉得,虽然从各种迹象来看,张柠很有可能就是大小姐,但我们还是应该用科学说话,做到精确无误。您看现在科学技术也很发达,我们要不,先想办法做个亲子鉴定?您的血脉容不得出半点差错。” 苏嵘听到周倩的话,看向她,“你不是说,她跟我长的很像吗?怎么这么谨慎?” 周倩回的很诚恳,“是这样没错。但有了亲子鉴定,才更有说服力,如果张柠不愿意相信自己的身世,您也可以用权威的证据,让她明白自己的身世。血缘无论如何,是隔断不了的,等她知道了自己身上流淌着您的血,今后,肯定会接受您的。” “小倩,你说的很对。”苏嵘看着她问,“我听说,现在国内也有用头发做亲子鉴定的技术是吧?” “对,京都有。” “好,那这事你亲自跑一趟吧。” 周倩为难,“好,但是张柠的头发……” 苏嵘望了眼东屋的房门,纠结了几秒,“只能冒昧的去她的房间看看了。” 楚玲一下午都在厨房给苏嵘做好吃的。 楚逸听说周倩是来汇报工作的,所以他自己回了屋看书。 张柠的房间没锁,苏嵘闲转着进去,从炕上的枕巾上,找寻了一圈,终于找到了几根长发,长短和发质,都跟张柠的一致。 然后又拔了几个自己的头发,分别装开。 周倩拿着离开了楚家。 苏嵘以为晚上张柠会回来,她期待了很多,直到吃晚饭的时候,也没见她的身影。 她随口询问了楚玲,结果楚玲说,周末张柠回家了。 可能到明天下午才会过来。 这一夜,苏嵘和楚玲躺在炕上,俩人都没没有一丝睡意,整整进行了一夜的卧谈会。 俩人时而笑时而哭,时而静静地回忆往事。 第二天,苏嵘要去厂里处理一些工作。 因为是周日,楚玲不用去车间上工。 但又不放心她一个人去,苏嵘本来要打电话保镖小林,楚逸却自告奋勇,说可以陪同她。 他说,周特助不在,他可以充当他姑姑的秘书,帮她跑腿。 楚逸心里有自己的想法,他看的书再多,也只是理论知识。 他需要有个机会锻炼自己。 自己的侄子主动提议给她当秘书,苏嵘当然欣然答应。 于是,楚逸跟着他去了工厂办公室。 楚逸跟着苏嵘去了办公室后,看到她办公室竟然装了电脑。 他的眼睛立马就亮了。 张柠跟他说,未来是互联网的天下,不管是做生意还是普通群众,都必须掌握电脑。 苏嵘见他两眼发亮的看着桌上的那台大屁股电脑,她脸上挂着柔和的笑,“小逸,你会用电脑吗?” 楚逸摇头,“不会。”他在这种穷山僻壤的地方,哪里有机会接触那么高科技的东西。 苏嵘看到他眼底的暗淡,心里划过一丝心疼,“那姑姑教你?” “您不忙吗?”楚逸实在喊不出她一声姑姑,只能用尊称。 “不是很忙,只是给文件签个字而已很快就好。” 楚逸没有拒绝她,“谢谢,那您辛苦了。” “你这孩子,跟我客气什么?”对于楚逸到现在没开口叫她一声姑姑,苏嵘心底多少是有些失落的。 但她也能理解,毕竟她在孩子心中,是个早已“去世”的人,这么多年从未见过面,突然出现在他们的生活中,总要给孩子一些时间适应缓冲。 随即苏嵘又想到了张柠。 自己的侄子尚且如此,她又怎会那么快接受自己? 她那么聪明,她既然已经找了周倩,说明她自己已经开始怀疑自己的身世,她便给孩子一些时间,让她消化这个事实,再找她谈。 她现在要做的就是淡定,耐心的等待。 苏嵘阅完文件后,就开了电脑,开始给楚逸教电脑。 俩人一直在办公室待到中午,才回家吃了饭。 下午继续来了办公室,苏嵘给楚逸教电脑,她自己也感觉时间过得快点。 楚逸很聪明,之前他有看过一些关于计算机方面的书,只是苦于没有电脑实践操作学习,如今有了这样的机会,他便一分一毫都不放过,特别认真卖力的学习。 短短一天,他便已经掌握了简单的电脑操作。 “小逸,既然你愿意学,等周倩回来,让她好好教你。” 楚逸没有拒绝,他感激的点头,“好。” 眼下,他急需汲取各方面先进的知识,让自己迅速成长起来。 “小逸,时间还早,先不回家,坐下,我们聊聊。” 楚逸礼貌的落座,“您说。” “关于你身体的情况,你母亲已经跟我说了。”想到昨夜她和楚玲聊天时,楚玲提到楚逸被人迫害,她不得已才从京都逃离到这边的事,苏嵘的心底,除了如同刀割一般疼痛,更多的是恨。 恨那些人的恶毒。 楚逸听闻苏嵘的话,本来面无表情的俊脸瞬间变的阴冷。 他没想到他母亲,已经将这么隐秘的事,告诉了苏嵘。 老实说,此事他并不想太多人知晓。 苏嵘见楚逸面色森冷,仿佛在克制着什么情绪。 她也感受到了他的抗拒,她情真意切的看着他,“小逸,其实,有些事,也不全是你妈告诉我的。是我在调查苏家的时候,查到的情况。我知道,你暂时可能无法完全信任我,但请你相信,任何时候,我都是站在你这边的。我九死一生,能活下来,我不会让我这条命,白活下来。冤有头债有主,我们的目的,其实是一样的。” 苏嵘一番话,让楚逸身上的防备,终于慢慢卸了下来,“如果,有一天,我跟您的大哥一家,站在对立面,您也在站在我这边吗?”楚逸看着她,一字一句的问。 从苏建业的那个恶毒夫人叶琴给他下毒的那一刻起,他在心底,就已经将那一家子视为仇敌了。 既然他能活着,怎么会放过他们。 “怕是你不跟他们站在对立面,他们也早视你为眼中钉肉中刺了。” 苏嵘苦涩一笑,“他们就是那样,一旦对他们造成威胁,或者没有利用价值,立马就会被撇弃。我当年,不就是例子吗?” “小逸,你应该拿回属于自己的一切。不用怕,有姑姑在你身后帮你撑腰。但是,我的身份,暂时不宜暴露,所以,我还是苏嵘,明白吗?” 楚逸看着苏嵘那张本来柔和淡雅的面容,不受控制的流露出的丝丝恨意,他清楚,他们真的是一路人。 是被那些,他们称之为家人的人,伤透了心的人。 关于当年苏嵘的事,昨晚他也听了个大概。 说到底,是苏婉茹那个女人为了霸占她的男人,故意使计害她。 而苏家其他人,只是为了自私的保全自己的家族,在她需要家人呵护的时候,撇弃了她。 苏婉茹正是抓住了苏家人的这一自私属性,才敢下那么大一盘棋。 苏嵘这次回来,怕是奔着苏婉茹去的。 以前,苏家人虽然自私自利,倒也没那么狠厉恶毒。 直到三年前,他父亲去世,两位老人病倒卸任,苏婉茹和苏建业一家冰释前嫌,苏建业和叶琴,对他们母子的态度变的一落千丈,叶琴甚至开始给他下毒。 这其中,恐怕少不了苏婉茹的怂恿使坏。 楚逸眸底闪着森冷的幽光,他坚定的点头,“我知道,谢谢姑姑。” 听到楚逸对自己的称呼,苏嵘神色一惊,旋即,感动的急忙应声,“哎,真是好孩子。” 晚饭时分,俩人回了家。 楚玲已经做好了晚饭在等着。 今天的饭菜她完全是按照记忆中苏婉蓉的喜好来的。 苏嵘进屋后,看到桌上摆放的全是她曾经最喜欢吃的菜,她的鼻子又是一酸,差点哭出来。 她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没再落泪,两天的时间,她和楚玲流的泪够多了,虽然是欣喜的,感动的,高兴的泪。 三人落座吃饭,苏嵘却有些心不在焉,她望了一眼外面已经快暗下来的天色,心底不觉有些担心的出声道,“小张同学怎么还没来?天都黑了。” 楚玲闻言也望窗外扫了一眼,“是啊,今天都这么晚了,小张怎么还没来呢?会不会今晚不回来了?” ------题外话------ 张柠:我会回来的! 第199章 亲子鉴定结果 本来低头用餐的楚逸,听闻苏嵘和楚玲的对话,他手上的筷子一顿,心情似乎变的没那么平静。 他看了眼窗外,天色的确,越来越安,已经六点多了。 楚玲说完就又起了另外的话题,一边给苏嵘夹着菜,一边愉快的说着话。 楚逸用比平时快一半的速度,快速的吃完了饭,然后优雅的擦了嘴,起身将碗放到了厨房。 两个女人聊的起劲,并没有多加注意他。 放了碗筷,他没有回屋,而是一个人出了大门。 他站在大门口往胡同里张望。 只是,张望了一会,胡同里一个人都没有。 暗沉沉的,很寂静。 楚逸那颗波澜不惊的心脏,突然变的有些急躁。 这么晚了,她怎么还不回来? 每一周早上,他们都必须比平时提前二十分钟到校点名班主任开会鼓舞士气,所以张柠每周日都会从家里回来,他们家离学校远,肯定赶不上。 楚逸冷清的眸子,划过一抹担忧,不由自主的迈动步子,径直往胡同口中走去。 她一个女生,这么晚从这个胡同里口过来,一定很害怕。 天色渐黑,气温骤降,楚逸身上只穿着件米白色羊绒衫,站在胡同口,一阵寒风吹来,他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他冻的直哆嗦,心里又不平静,一直在胡同口烦躁的走来走去。 楚逸在胡同口,大概等了快半个小时,在他冻的实在受不了,想折回家去时,忽然,一道暗暗的身影,朝这边走了过来。 他定睛一看,那道身影高挑婀娜,肩上背着个书包,手里还提着一个大袋子,看起来很是吃力。 他一眼便认出,正是他等了许久的张柠。 楚逸一颗提着心,终于放松了下来。 连他自己都诧异,刚才在看到她的那一刻,自己内心的那股子异样的感觉,就好像,整个人都安心,平和了。 这是除了他母亲以外,他第一次对另一个人有这种牵挂的感觉。 张柠吭哧吭哧的走到胡同口,一抬头,看到那里杵着一个人,穿着白衣服,给她吓一跳。 看清楚他的样貌后,张柠白了他一眼,“妈呀,你在这干啥呢?吓死我了。” “我刚吃完饭,出来消消食。”楚逸酷酷的说完,状似做运动般动了动胳膊。 “消食是吧?那提上啊。” 张柠将手中的袋子塞给他。 “哦。”楚逸接住,重的他双手一沉,“这是什么?” “我家树上的柿子,给你们拿点尝尝。” 楚逸提着沉重的尼龙袋子,想到她一个人那么老远提过来,他心底涌起一股感动。 张柠身体特别棒,力气也很大,手上的袋子卸给楚逸后,她背着个书包,走的飞快,楚逸有些跟不上。 他因为冻了太久,冷的不由又打了个喷嚏,“阿嚏。” 张柠走在前头,听到他的喷嚏声,回头看了眼吃力的跟着她的少年。 她无语的翻了个白眼,顿住脚步回头,“楚逸,你身体咋还这么弱鸡呢?不是给你治的差不多了吗?” 楚逸闻言,不服气的冷声反驳,“谁弱鸡了?” “你看你,这点东西都提不动,好像还感冒了,知道自己体弱,还跑出来消食,自己家哪不能消食?需要跑到胡同口去?还有啊,整天就知道做书呆子,不知道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书中虽然有黄金屋,也得有命消受不是?你要再这样不注意,我就不给你治了,不知道听医生的话,你不是个好病人。” 楚逸本来就冷,感觉腿都冻麻了,手上提着东西难免吃力,此时听到张柠滔滔不绝的一顿抱怨批评,他有些气急败坏,“你以为我愿意去吹寒风,还不是怕你……”一个人害怕! 楚逸说到最后,意识到自己情急之下把心里话给说出来了,他急忙刹住了嘴。 “嗯?什么?”张柠看着他,年露疑惑。 楚逸眼眸为闪,低着头催促挡在前面的她,“没什么,快走。” 张柠可不是单纯的小女孩,她最会的就是察言观色,楚逸这神色,还有刚才没说完的话,让她瞬间就明白了些什么,她一脸邪肆的看着他,“你不会是特意在那等我的吧?” “没有。”楚逸绝不承认他是因为担心她,特意去给她作伴。 张柠瞅着他别扭的样,没再为难他,“也是,你怎么可能那么好心?” “你……” 楚逸气的涨红了脸,幸亏天色暗,看不清楚。 他在她心里,就那么冷漠? 他想越过她,赶紧往家走,怎奈手上的尼龙袋子实在让他有压力,走不快。 只能弱弱的跟在她身后。 怕张柠又说出什么让他心脏受不了的话,楚逸找了个话题。 “跟你说件事。”他板着脸,语气酷酷。 张柠走在前头,同样不热情,“说。” “我们家,又住进来一个人,不过,不会影响到你,我提前跟你打个招呼。” 楚逸觉得,这事应该提前跟张柠说一声,免得她到时候惊讶。 也是对张柠最起码的尊重。 他想,张柠开饭馆时,苏嵘都跑去随礼了,他们自然是认识的。 另外,中间还有个秦锋,张柠和他姑姑苏嵘,虽然不算太熟,但至少算是点头之交。 楚逸意识到自己的想法,又摇了摇头,他干嘛那么在乎张柠的想法? 那是他们家,愿意让谁住就让谁住。 听到楚逸酷酷的话语,张柠先是诧异,接着调侃,“你家又住进来一个人?你家开旅馆的?”秦锋刚走没多久,就招新客了? 楚逸对于她的说辞,表示不满,他语气越加冷淡,“亲戚而已。” “哦,那我房间还是我房间吗?”她最关心的是她还有地方住么,其他的,爱谁来谁来。 楚逸回道,“当然,我说了不会影响你的。” “那她住秦锋的房间吗?我回去把他的东西收拾出来,放我屋吧。” 张柠想到秦锋走的时候,衣服都没拿走,全在柜子里挂着。 房间里还有一些他的其他东西。 既然别人住了进来,她便把那些东西收拾好,免得影响别人,他也舍不得秦锋的东西被乱放。 “不用,她跟我妈住,小锋哥的房间没动。”楚逸听她说起秦锋时,语气那么亲昵,他心里的那股子闷气,越来越重。 “哦,这样啊。”跟楚玲一起住? 张柠好奇,那是什么人?关系那么亲密的吗? 她刚胡思乱想着,会不会是楚玲给楚逸找了个后爹之类的,楚逸就像是知道她内心的邪恶想法一般,淡淡的解释出声,“那个人你认识,就是工厂那边的苏老板,跟我妈以前认识,所以过来住两天叙叙旧。” 楚逸没有多提其他,只简单的说了声俩人之前认识。 楚逸的话,却是让张柠内心一震,工厂苏老板? 和楚玲住? 那不就是…… 此时俩人已经走到了家门口,张柠却突然停住了脚步。 黑夜中,她神色晦暗不明。 苏嵘居然住到了楚玲家? 见她停下不动,楚逸不明所以,在她身后催促,“走啊。” 张柠抿了抿唇,没说话,让到一边,让楚逸先进去。 她不动,楚逸也没动,视线落到她脸上,“你怎么了?” 该不会因为苏嵘来住,她不高兴? 张柠沉默了好一会,才淡淡出声,“没事,走吧。” 进了院子,楚玲刚收拾好厨房出来,看到楚逸和张柠一同进来。楚逸手上还提着个袋子。她笑道,“小逸,原来你是去等小张了?怪不得我叫了半天没人应声。” 楚逸面上划过一抹尴尬,“妈,我是去消食,碰巧了。” 灯光下,楚玲显然没注意到儿子的窘色,又大刺刺的开口,“是吗?我以为你听到我和你姑姑说天色太晚,小张一个人害怕,你去给她作伴了。” “你想多了,这个给你,张柠拿来的柿子。”楚逸将手上的袋子给楚玲,看都没敢看张柠一眼,迈步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阿嚏。”还没上台阶,又是一个响亮的喷嚏。 “小逸,你感冒了?”楚玲在后面担心的问。 回答她的是楚逸用力关门的声音。 “楚姨,那是我家树上结的柿子,你和楚逸尝尝,我先回屋了。”张柠跟她打了招呼,也往自己的房间走。 “小张,等一下。” 楚玲叫住她,笑着说道,“你看你还给我们拿东西,还怪沉的,真是让我有些过意不去,最近也没给你们做饭。对了,我跟你介绍个人。” 张柠刚要开口委婉的拒绝,就见从堂屋门里走出一道端庄的身影,正紧张的看着她。 院子里的灯泡瓦数很高,张柠看的真切。 况且,楚逸早已给她提前提过一嘴。 她有心里准备。 张柠对上她的视线,神色没有太大波动,只是淡淡的朝她鄂首,“苏董事长,你好。” 苏嵘听到张柠的声音,这才回过神来,局的挤出一抹笑,语气满是关切,“张柠,你怎么……这么晚才过来?冻坏了吧?快进来烤烤火吧。” 苏嵘今天进去张柠的房间,发现她屋里没有炉子,特别冷,她很心疼她。 “不用了,我想早点休息。” 张柠朝她们二人礼貌的鄂首,随后便回屋关了门。 苏嵘怔怔的看着张柠进了屋关上了门。 她垂在身侧的手不禁微微颤抖。 “快进屋吧,那孩子今天可能心情不太好,平时她很热情的。” 楚玲没在意,拉着她一起进了屋。 楚玲洗了几个张柠拿过来的柿子给苏嵘。 苏嵘手上拿着柿子,却感觉千斤重,怎么都送不到嘴边。 她有资格吃孩子拿来的东西吗? …… 张柠回屋后,因为屋里太冷,她直接上了炕,她在家睡的都是自己烧的热炕,楚玲家里没种地,自然也没有烧炕的柴火。 她爸妈本来商量说给她从家里拉点柴烧炕,她拒绝了。 人家楚玲那么爱干净,烧炕烟那么大,搞得人家家里空气不好,他们肯定不会习惯。 最后只能买了电热毯。 张柠钻进被窝,趴在炕上看书。 却怎么都看不进去。 苏嵘住到了楚逸家。 她这是个楚玲相认了? 然后,又想和她拉近距离,培养感情? 张柠嘴角勾起一丝苦笑。 想的真够天真的。 她强迫自己不去多想,不让这些事影响她的学习。 …… 第二天,张柠没有留下吃早饭,洗漱后就背着书包走了。 苏嵘和楚玲昨晚又是一夜的卧谈会,俩人有说不完的话,根本没有睡意。 苏嵘本来想告诉楚玲关于她和张柠的关系,最终,她想了想,还是等周倩回来再说。 她们聊了一夜,楚玲早上差点起晚了,她刚从屋里出来,就看到张柠背着书包在开大门。 “小张,你这么早要走吗?”楚玲还以为自己今天睡过头了。 张柠手上开着门,朝她说道,“楚姨,早饭我去饭馆吃,你不用管我,我先走了。” “好吧。” 苏嵘起来后,听说张柠已经走了,她心底说不上的失落和难受。 楚玲今天要去上班,苏嵘本来说给她换个轻松的岗位,楚玲执意不肯,她说自己在车间操作缝纫机挺好的,其他管理岗位操心多,她反而觉得压力大,胜任不了。 苏嵘很她提过暂时不要让人知道她的真实身份的事,楚玲很识大体,为了不让人对她们的关系引起怀疑,上班时,特意等苏嵘的司机接走了她,她才出发。 …… 今天,张柠放学到饭馆时,意外的看到一道穿着迷彩装的高大挺拔的身影,正在里面忙前忙后的给顾客端饭。 张柠惊讶的揉了揉眼,刚要想是不是看错了,就见张莉春风满面的从后厨出来,接过了男人手上的碗,还冲他娇羞一笑。 张柠看着这甜蜜的一幕,确定自己并没眼花。 赵保军回来了! 张柠站在门口瞅着他和张莉的互动,看到他们脸上甜蜜又因为放不开,略显羞涩的笑容,张柠眼底满是柔光。 这一世,张莉终于等到了,等到了她的命中人。 她盯着两人看了几秒。见他们根本没有发现她的意思,她大摇大摆的走过去,笑眯眯的打量着赵保军,“咳咳,哟,这谁呀?跟我姐拉拉扯扯的。” 俩人闻声,急忙拉开了些许距离,赵保军黝黑的面颊憨厚一笑,“张柠,你放学了?” “柠柠回来了,那个,保军哥昨晚回来的。”张莉不好意思的柔声说道。 见张莉害羞,张柠却没有放过她的意思,弯着腰特意瞅着张莉的脸来回看,“哦,日思夜想的,现在终于等到了,看你脸上都乐开了花了。” “哪有,你吃啥,我让妈给你做。”张莉说着,端着碗就要走。 “我不着急。” 张柠看向杵在一旁的赵保军,“保军哥,刚回来就在我们家饭馆待着?那你不回家的?” “我昨晚回来的,在家住了一宿,早上下来的。”赵保军笑着说道。 说起家里,赵保军脸上憨厚的笑意,变的僵硬。 他走的时候,家里还红红火火的,没想到短短几个月时间,家里发生了那么多事。 他爹的村主任被撤,三叔因为收买拐卖妇女的事,被拘留了还没放出来,脑子不太灵光的三婶,也被警方联系了家人,打算送回娘家。 保民想当兵,结果没通过体检,被刷了下来。 反观张叔家,在镇上开了饭馆,张顺成了饭馆老板,张莉也有了工作,日子过得热火朝天。 他临走前,就劝过他爹,低调点,和村民们搞好关系,别总得罪人拉仇恨。 他们愣是不听,现在因为三叔的事,他父亲被批评教育,撤了职。 最令他头疼的是,他昨晚一回到家,他妈和王彩霞就开始喋喋不休的开始说张莉家的坏话。 听那语气,对张家人怨恨不轻。 说来说去,没什么实质性的矛盾,就是因为张柠种豆角抢了他们的风头,还带来了农业局的领导考察,结果正好碰到他母亲找张顺麻烦。 所以,他母亲将他父亲被撤职的原因归咎到张柠在暗处使了坏,说了他们的坏话。 不然,这次他三叔的事,不至于直接让他爹丢了饭碗。 赵保军听的很清楚,他妈就是从村主任夫人突然变成普通妇女,落差太大,心里不舒服,怎奈一直被他们压一头的张家人却搬到了镇上,还做起了生意。 她就是嫉妒。 赵保军怕白天他妈又开始唠叨,他天刚亮就来了镇上。 直接跑到顺子饭馆,顺带将张雷带给家里的东西拿过来。吃了个饭后,以闲来无事为由,帮着干活,等张莉下班。 赵保军心底很忐忑,以两家现在的关系,他和张莉的事,张叔一家怕是没那么容易点头。 所以,他只能多在张叔面前刷好感。 希望他们能将他和他的家人划分开来,不要一棒子打死一家人。 赵保军刚要继续去收拾碗筷,就听到张德胜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保军,你不用管了,这些活有我呢。你快回家去吧。” 赵保军瞬间垮下了脸。 赵保军被张德胜下了逐客令,张莉也以要早点上班为由,跟着一起走了。 张柠吃饭的时候,发现那天那个“奸细板寸头”小王又来了。 她看着他在饭馆里四处乱瞄的样子,不由咧嘴一笑,周末两天,她回了家,怕是这小子找不到人,急坏了。 张柠今天没有过去跟她打招呼,安静的坐着吃饭,吃完了,故意拿了本书,坐在椅子上随意翻阅着。 那个小王却过来跟她搭讪,无非就是打听一些她家里的情况等等。 张柠尽可能的让自己表现的愚蠢一些,花瓶一点。 最后,小王问她,喜欢照相吗? 张柠实诚的点头说喜欢。 小王心里喜滋滋的,很大方的说,可以给张柠免费拍照,过几天洗了照片送到饭馆。 张柠自然很开心,配合的站在饭馆的大菜单前面,规规矩矩的站直身子,露出个欣喜又紧张的表情,让小王给自己拍了照,最后还千叮万嘱咐,让小王洗了照片一定要送过来,还大方的免了小王今天的一碗西红柿鸡蛋盖浇面钱。 小王小眼睛里闪过一抹心虚和内疚,底气不足的嗯嗯了两声,就脚下生风般的离开了饭馆。 张柠望着他慌乱的背影,脸上的笑意渐渐扩大。 随后,趁饭馆里人少,给秦锋拨了一通电话过去,说了这边的情况。 她心里藏着的关于自己身世的秘密,她终究没有勇气开口告诉他。 …… 接下来的几天,张柠只是晚上很晚的时候,才让张顺给自己照路回楚逸家,一到他们家,除了需要给楚逸治疗的时候之外,她都是直接回自己的屋。 根本不和苏嵘打照面。 她有想过搬出来,却怕她爸妈怀疑什么,让他们心里又不踏实。 另外,饭馆里住着张顺,如果她搬出来,张顺就得回家住,大冷天的,第二天开门会太晚。 她也想过,直接开车秦锋的大汽车走读,晚上回家住,可村里没地方停车,那么个庞然大物,停路边实在不放心,村里有些人正眼红着他们家呢。她要是如此招摇,那大汽车非得被人偷偷推到沟里去。 不知是她刻意和苏嵘避开她没机会和自己搭话还是怎么回事,苏嵘并没有主动找过她,只是偶尔看楚逸家看到她时。会突然不知所措,紧张又期待的注视着,语无伦次的跟她打招呼。 她也没再见过周倩。 张柠想,如果苏嵘主动跟她提起关于俩人关系的事,她不会躲避,会大方跟她谈,将自己的真实想法告诉她。 但既然对方绷的住,她自然无法主动开口,万一,她搞错了呢? 这一层窗户纸,没捅破之前,说实话,她并没有百分百把握,确定她和苏嵘存在血缘关系。 除非,做鉴定。 可她,并没那么兴趣。 …… 京都。 周倩托了人,经过一周的加班,亲子鉴定终于在京都医学研究院做了出来。 中午时分,她在接到研究院打来的电话时,急忙从酒店出来,打了车前往医学研究院拿结果。 早上董事长打电话询问进展,听的出她已经等不及了。 周倩告诉她,这两天应该会出来结果,到时候,她会第一时间电话通知她。 一路上周倩都特别紧张,很怕出现令人失望的结果。 到医生办公室后,对方拿出了鉴定资料,讲了一大堆专业术语。 最后,周倩听的云里雾里,急躁无比,果断打断了医生的话,“医生,麻烦您直接告诉我最后结果。” “结果是鉴定者A和鉴定者B,DNA匹配度高达百分之九十九,存在亲子关系。” 周倩听到这个结果,一向沉静的面容,差点喜极而泣。 她从包里直接给医生掏了一沓现金塞到手上,然后将鉴定资料装进手提包里,踩着高跟靴出了医生办公室。 医生看着那顶他几个月工资的现金,简直惊呆,随后如同烫手山芋一般,想追出去还给她,周倩摆了摆手,并做了个嘘声的动作,示意他别声张。 然后,心情颇好的离开。 刚出了研究院,周倩就拿出了大哥大,打算给苏嵘打个电话,告诉她这个喜讯。 周倩一手提着包,一手拿了大哥大,刚拔了号码,一边走着一边等待对方接听。 突然…… 她感觉一道大力扯了她的胳膊,然后,在她没反应过来时,手提包被人从手上夺走,她猛的回神,一抬头就看到一个穿着奇怪的人正拿着她的包脚下生风般快速的往前逃窜。 周倩大惊失色,赶紧追上去,“小偷,我的包!还我包!” 她穿着高跟长靴,跑着跑着,眼看与小偷的距离越拉越远,周倩又急又气,忍着脚疼,拼命的追赶着…… 就在这时,一道身着红色皮夹克,修长笔直又帅气的身影,从马路侧面跑了过来,直接拦住了小偷,将他按倒在地…… ------题外话------ 猜猜见义勇为的好汉是谁呢? 第200章 我好像恋爱了 周倩本来包被人抢,一向沉静的面容急的皱成一团,奋不顾身的忍着脚疼往前跑着。 她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拼了命也得把包抢回来。 那里面可装着鉴定结果。 若是丢了,她没法向董事长交代。 在她快绝望的时候,看到那一抹骚包的红突然飞快的从马路边横穿过来,动作干脆利落,直接将小偷按倒在地…… 周倩焦灼的眸子里,突然就感觉在闪着绚丽的星光。 路不平,有人铲。 她终于送了口气。 还好,遇到了见义勇为的英雄好汉。 红衣好汉背对着她,低着头,单腿跪地,正在吃力的按着使劲挣扎的小偷。 周倩跑过去,朝被红衣男按倒在地的小偷,毫不客气的一脚踢在了他腿肚子上。 她穿的是尖尖的真皮皮靴,一脚下去,小偷疼的嗷嗷叫。 周倩急忙弯腰去从他手上扯自己的包包,“混蛋,我的包给我。” 因为小偷被红衣男大力撕扯,包包里的东西散落了出来。 那份文件也掉了出来。 周倩拿着被扯开的包,一手急忙去捡散落在地的文件。 “亲子鉴定书?”红衣男双手按着小偷,余光瞥到地上的一张纸张,脱口而出。 周倩听到声音,赶紧捡了文件塞进包里,这才有功夫抬起头,看向制服小偷的英雄,打算好好感谢一番对方。 她抬起头,看向他。 只是,当她看清楚这张邪肆俊逸的面庞,她本来满是感激的神色,瞬间变的微妙。 这……这不是那个她所住房屋之前的房客么? 走之前将房间祸害成猪窝,扔了一茶几零食袋子的什么狗屁医生。 她虽然没见过他本人,可他遗落在抽屉里的那本笔记本里夹着的那张三人合照,她可是看过的。 她过目不忘。 一眼就认出了他。 而叶白,本来正用尽吃奶的劲,按着小偷,此时,手忙脚乱的往包里塞东西的女孩,突然抬起了头,她的容颜就那么猝不及防的落入了他一双桃花眼中。 叶白本来对着小偷狠厉的面色,突然就变的呆滞起来。 桃花眼毫不掩饰的泛着光。 不是平时看到美女时饿狼般的绿光,而是……毛头小子看到喜欢的女孩时,羞涩又惊喜的光芒。 女神! 他的女神! 曾经在磐石镇惊鸿一瞥,后来夜夜入梦的长发女神,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叶白下意识的抬起头,揉了揉眼,想说自己是不是夜有所梦,所以出现了幻觉。 叶白刚抬起胳膊,他身下匍匐在地的小偷感觉到身上的重要减轻,觉得有机可趁,眼珠子一转,一个大力就起了身。 叶白还沉浸在见到女神的惊喜意外加不可置信中,根本没个防备。 周倩被他定的发毛,眼看着小偷挣扎起了身,她警惕的先护住包包,急切的朝叶白冷声提醒,“瞅我干什么?快安住他。” “啊,哦,好。” 叶白回过神来,小偷已经挣扎着起了身,他刚要跑,就被叶白一记旋风腿绊倒在地。 “哎哟喂。”小偷一个狗吃屎,摔在马路牙子上,疼的倒吸了口气。 叶白本来想用他跟苏恒学的制服歹徒的最简单又帅气的招数在女神面前秀一波,结果,因为用力过猛,小偷摔倒在地,他自己也重心不稳,加上路上还有没化完的雪,他被摔了个屁股蹲。 周倩看着这一幕,嘴角不觉抽搐,“……” 叶白一脸窘色,懊恼的咬了咬唇,赶紧起身,又直接按住了小偷,撒气一般一圈砸在他身上,“我让你跑!” “大哥饶命,小弟不跑了。”小偷弱弱的求饶。 叶白又是一拳,“我让你抢我女神包包。” 小偷没听懂,“啥是女神?” 叶白差点咬了自己舌头,怎么把真心话喊出来了。 他一把揪住他站起来,有些局促的看向周倩,语气完全没有刚才的狠厉和平日里的张扬邪魅,绅士无比的开口征求她的意见,“那什么,送他去派出所还是?” 周倩还没开口,小偷急了,“别啊,我是初犯,给个改邪归正的机会好不好?” “再吵吵我打掉你的牙。” 小偷顿时闭嘴。 周倩站在路边,淡淡说道,“我不知道派出所在哪,你看着办。” “大哥,饶了我吧,我上有老下有小。” 叶白轻嗤,“中间还有一帮兄弟团伙是不是?” “我给你跪下了,绕了我这次把。” “滚吧,别让小爷我在京都再碰见你。” 叶白本来想送小偷去派出所,又怕女神跑了错失和她认识的机会,他大力一甩,就将小偷甩到了路边,那人赶紧脚底抹油开溜了。 周倩也没多言,她本身就赶时间,若是这人被送派出所,保不齐她还得跟着去做笔录什么的。 她撩了下耳边的长发,朝叶白礼貌的道谢,“谢谢。” 叶白瞧着眼前这位穿着干练,举止优雅的美丽女神,他挠了挠头,像个毛头小子一样,不敢正眼去看她,局促一笑,“不客气。” “那,再见。” 周倩礼貌的道了谢,朝他微微鄂首,就要迈步离开。 “等等。”女神要走,叶白急了,赶紧叫住她。 周倩抬头看向他,“还有事?” 叶白实在焦灼,不知该如何继续搭讪,好像以前那些用在小女孩身上的招数和话语,此刻都觉得幼稚无比,不敢拿出来用在女神身上。 他脑子飞快的转悠着,最后在周倩的注视着,终于开了口,“你不打算请我吃个饭吗?” 他好歹见义勇为,英雄救美。 他不用崇拜到冒光的眼神看他也就罢了,连他的名字都不曾问,一顿饭都不请他吃,只一句谢谢就打算分道扬镳,各走各路? 不,他不答应! 周倩没想到他会如此直白,一时有些发愣,“什么?” 叶白又懊恼的咬了咬自己的舌头,怎么又把心里话给说出来了! 他赶紧换了个说法,“哦,我的意思是,那个……人海茫茫,我们既然有缘相遇,总得珍惜,我请你吃个饭吧?” 周倩对他这个“邋遢鬼”本来心存成见,可今天他帮了她,他虽然没有做个无名英雄,似乎还想继续纠缠。 周倩面上并没有表现出任何不耐,依旧挂着职业微笑,“谢谢,不用,我还有事。” 按理说,人家帮了她,她是应该请人吃顿饭,只是今天她时间紧迫。 从京都发往武山县的火车只有一趟,在下午四点,她得赶紧去酒店收拾东西然后前往火车站买票。 如果错过,只能等明天。 叶白听她拒绝一起吃饭,桃花眼低划过一丝失望,又紧张的开口,“那……那互相认识一下吧。” 他站直身子,俊逸的面庞罕见的严肃认真,“我叫叶白,是一名医生。” “周倩。”周倩只是淡淡的说了名字。 叶白咧嘴一笑,看着她忍不住夸道,“周倩,真是好名字,和你的气质很符合。” “请问你是做什么工作的?我们好像见过。”他想更多的了解一些她的情况。 周倩疑惑,“见过吗?” 她并没印象。 见过他照片和被他搞成猪窝的房间,倒是真的。 “你去过磐石镇吗?就是一个很落后的小镇。”叶白问。 磐石镇? 叶白在磐石镇看到过她? 周倩眼眸微动,回的模棱两可,“我去过的地方太多,记不清了。” 去过的地方太多,记不清了? 女神果然是见过世面的。 “哦,那……”叶白手指握了又展,站在她面前,像个羞涩的小姑娘,想说很多话,又不知从何说起。 周倩看着他别别扭扭,欲言又止的模样,没再耽误时间,语气略带歉意,“如果没事的话,我先走了,赶时间。” 叶白见她似乎很着急要走,他又急忙开口,“我可以留你的联系方式吗?有时间我们一起吃饭。” “联系方式就算了,今天就当欠你的人情,以后如果有机会见面,还你人情。” 下次有机会见面,她把他那个笔记本拿来给他。 周倩很庆幸自己没把那笔记本扔了。 还给他,就当还他人情了。 叶白满脸失落,俊逸的脸上勉强挤出一抹笑,“好。” “再见。”周倩说完,就转身往前走去,走了两步,她突然又转过身,就看到叶白正直勾勾的盯着她,她上下打量了他一眼,意味深长的笑道,“你把你自己倒是收拾的挺时髦干净的。” 周倩说完,迈着优雅的步子离开。 叶白望着女孩高挑修长的背影,他桃花眼里闪着星星,一颗心咚咚直跳。 叶白低头瞅了眼自己身上最新版的红色夹克,蓝色牛仔裤,还有铮亮的皮鞋。 她说他收拾的干净时髦? 她这是在夸他衣品好吗? 女神果然有眼光。 不过,她说话时的表情,好像不太像是在夸人。 叶白又低头瞅了自己一眼,面上顿时一阵陶醉,这么帅气的小伙,她不夸才怪! 他捂住狂跳的心脏,拿出电话,给秦锋拨了个电话过去,“木头,我好像,恋爱了!” “滚,你哪天没恋爱?” 紧接着,电话里传来嘟嘟声。 叶白听着被挂断的电话,站在马路边,望着消失的身影,轻轻呢喃,“这次是真的!” “周倩,我的女神……” …… 周倩打了辆出租车,去往酒店收拾好东西,打算离开京都。 她想起刚才那个叫叶白的骚包,看到她愣头青的样子,她不禁失笑。 本来因为他留给自己一个猪窝的事,对他满是成见。 今天他见义勇为,帮她抢会了包包,态度还挺乖。 她对他的印象,似乎也没那么差了。 周倩买了下午四点京都到武山县的火车票。 火车经过一夜多的长途行驶,第二天早上九点左右,她终于出了火车站,苏嵘派了保镖小林开车在车站接她。 今天苏嵘没去办公室,她在昨天下午就接到了周倩的电话,知道了鉴定结果,昨夜几乎一夜没有入眠。 虽然之前她从心底就已经认定张柠就是她的女儿,可到底是忐忑不安的,当权威机构的鉴定结果出来后,她那颗悬着的心,终于落地。 她的女儿,她终于找到了。 今天早上,苏嵘就在自己的住处等待着周倩。 不到十点,周倩就风尘仆仆的提着包包敲了苏嵘的门。 当周倩将包里的鉴定书掏出来拿到苏嵘面前时,苏嵘双手颤抖着接过,眼底浸满了激动的泪水。 周倩做在一旁,等苏嵘情绪平复,才开口问道,“董事长,那接下来您打算怎么办?直接找大小姐谈吗?” “我应该先去找张大哥一家聊聊,孩子是他们养大的。他们一家就是我的恩人,我想先听听他们的意见,取得他们的原谅。无论如何,我首先应该对他们做到足够的尊重。” 如果她在没有征得他们同意的情况下,私底下找了张柠,又将这朴实的一家人置于何地? 他们该多心寒? 苏嵘盯着手上的鉴定书看了一会,然后她看了眼腕表,十点一刻。 苏嵘从沙发上起身,“小倩,把东西装起来,你再辛苦跟我去一趟顺子饭馆,等回来你再休息。” “好。” 今天镇上不逢集,天气又寒冷,街上基本没什么行人,平时拥挤的摊位也都空着。 此时还没到饭点,苏嵘和周倩到顺子饭馆时,里面一个客人都没有。 只有一个穿着迷彩棉衣,长的很精神的年轻人手上拿着个手夹在给蜂窝煤炉子换蜂窝煤。 看到她们进来,赵保军很热情的开口迎客,“吃饭吗?先请坐,可能还得等会。” 苏嵘视线落在赵保军身上,打量着他。 她知道张柠有个二哥在部队,难道这是张柠的二哥? 苏嵘面带笑意,“你好,你是张柠的二哥?” “我不是……” 赵保军还没说完,张德胜忽然从外面走了进来,因为今天不逢集,他也不着急,早上喂了家里那一帮张嘴的牲畜,才从地窖里掏了些蔬菜,背着来了饭馆。 他一掀门帘子,看到苏嵘竟然来了,赵保军这小子居然也在。 张德胜脸色顿时就变了。 这两天,赵保军往饭馆跑的太殷勤,张德胜和王兰香也发现了些端倪,还没来得及盘问张莉。 “张叔,你来了?我提吧。” 赵保军刚要回答苏嵘的问题,就看到张德胜从门里走了进来,脸色似乎很不好看。 他赶紧殷勤的上前去提张德胜手上的蛇皮袋。 张德胜提着袋子,却没松手,“保军,你有事就去忙吧,没事别老往饭馆跑。” 赵保军面上一阵失落和窘迫,“叔,我……” 张德胜因为看到了苏嵘,心情暴躁,气都撒在了赵保军身上,“我的话没听见吗?忙你的去,一个大小伙,复原了不知道想办法干点啥,总往我家饭馆跑什么?我家不招端盘子的。” “叔,我早就打算找工作了,我昨天就和莉莉商量了,我是退伍军人,可以在工厂干保安的,我今天就要过去应聘。”赵保军态度诚恳。 他想,张叔一家肯定应该察觉到了他和张莉的关系。 他并不是没有上进心,只是,他没确定张叔一家是否同意他和张莉交往之前,实在没心思干别的。 “你的事跟我家莉莉商量什么?该干啥干啥去。” 张德胜毫不客气的赶人。 “叔,那我走了。”赵保军只能垂着头离开。 张德胜声音挺大,后厨的王兰香和张顺听到动静都跑了出来。 母子二人看到战战兢兢站在那的苏嵘和她的助理,脸色皆是一变。 这段时间没再见过她们,他们一家人本来都放松了警惕。 没想到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终究,她还是又来了。 赵保军一走。饭馆里没了外人,苏嵘看着这面色不善一一家三口。 最终鼓起了勇气,“张大哥,嫂子,我想和你们聊聊。”苏嵘恳切的请求道。 “不好意思,苏老板,我们挺忙的,没时间跟你闲唠嗑,你们要是吃饭,就稍等一会。” 张德胜看都没看她一眼,就拒绝了。 苏嵘走到张德胜哥王兰香面前,没给他们逃避的机会,“张大哥,嫂子,我知道,你们已经知道了,我和孩子的关系。我们坐下来好好谈谈行吗?请给我一次机会。” 听闻苏嵘的话,一家三口面色同时一紧。 王兰香嘀咕道,“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不吃饭就请回吧。” 说着转身就要往后厨走。 “嫂子,我知道,你能听懂我的话。”苏嵘急忙上前拦在王兰香面前,示意周倩将鉴定书拿出来。 周倩会意,从包里掏出文件恭敬的递到苏嵘手上。 苏嵘将手中的文件摊开来,“张大哥,嫂子,这是我托人做的我和张柠的亲子鉴定书,DNA匹配度高大百分之九十九,她就是我的亲生女儿,我不会弄错的。” 张德胜看到苏嵘拿着的什么文件,他眼底闪过一抹慌乱,更多的是惧怕。 这个什么鉴定,他们不懂,但他从电视里听过,好像是比以前的滴血认亲更科学的确定亲子关系的方法。 这个苏老板,竟然连鉴定都做过了? 这是铁定了心要带走柠柠? 思及此,张德胜怒了,“苏老板,你啥意思?拿着个我们看不懂的破鉴定就想抢走我们的女儿?” 苏嵘弱弱的解释,“张大哥,我不是这个意思。” 张德胜黑着脸,既然躲不过,索性跟她正面刚,“那你啥意思?没错,我承认,我家柠柠不是我们亲生的。但是,她是我们捡来的,是她的亲生父母不要她,我们捡回来养大的。你现在这是想干啥?孩子十八了,成年了,你拿着个破鉴定来跟我们抢孩子来了?这世上咋有那么好的事呢?你以为你是大老板,就可以想怎样就怎样?” 张德胜一番话,说的苏嵘低着头,面上满是愧疚之色,没有一句反驳。 王兰香又接了话,“我们掌柜的说的对,以前你干啥去了?一个月大点的孩子,还是冬天,你都忍心把孩子扔到路边,你这人到底有没有长心?过去了这么多年,你到底是怎么想的?竟然敢跑来找孩子?是不是觉得你有钱了,孩子就会认你?我们就会原谅你?” 苏嵘听着这些扎心窝子的话,内心各种情绪交加,已经哭成了泪人,“嫂子,我是有苦衷的!我知道,我现在不管怎么解释都没用!当年放下孩子是我错了!可我放下她,是希望好心人捡回去能保住她一条命,跟着我只有死路一条…… 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都没用,我犯下的是不可原谅的大罪。可您同为女人,你设身处地的想想。如果不是真的走投无路,我怎会舍得放下孩子?” 王兰香本就是刀子嘴豆腐心,看着苏嵘哭的伤心欲绝,面色苍白,身子摇摇欲坠的样子,她顿时有些心软。 她说的对,同为女人,她完全能理解一个母亲的心,若不是实在无力抚养,又怎么忍心丢弃孩子? 她刚才说,如果不放下孩子,孩子跟着她,就是死路一条。 “那你当初到底为什么丢弃孩子?孩子的父亲呢?”王兰香语气软了下来,好奇的问。 苏嵘见王兰香对她态度温和了许多,心底一暖,刚要开口解释,张德胜威严的声音就响了起来,“问那么多干啥?你同情她是不是?” 王兰香被张德胜厉声一吼,顿时清醒。 对啊,她问那么多干啥? 总之,她丢弃孩子就是她的错。 别想打同情牌。 张德胜无视她哭花的脸,和哽咽的声音,毫不留情的沉声道,“苏老板,我不懂你说的什么鉴定,我也不是自私霸道的不想让我女儿认她的亲生父母。关键是我们柠柠自己有主见,她说了,她是被人不要遗弃的,所以根本没有找亲生父母的打算,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不是他们不让张柠认,是张柠自己不想认。 苏嵘抹了把眼泪,说的情真意切,就差下跪了,“张大哥,我背着张柠私下过来找你们,是因为我尊重你们一家人。我知道,你们可能看不起我,觉得我狠心,不配为人母。您刚才的话,我很欣慰,只要您不给孩子施加压力,不要让她觉得认我就是对不起你们,这就够了。其他的,我会自己努力,我想孩子总有一天,会明白我的苦衷,原谅我的。” 苏嵘由衷的欣慰和感激,这一家子,真的都是很好的人。 她的女儿,能被他们养大,是孩子的福气,也是她的福气。 如果是像那天冒名认亲的那个张德福一家子那种人,苏嵘觉得倒好办,给一笔钱绝对就能搞定。 如果一笔钱搞不定,那就给两笔。 可偏偏,像张德胜家这样憨厚实在的人,如果拿钱,那是侮辱他们。 她若是拿钱砸了他们,今天张德胜怕是会将她打出去。 张柠更不会原谅她。 她只能慢慢的用她的真心,来感化他们。 苏嵘的话说的很得体,张德胜也没法再给她脸色,或者威胁她不许和张柠见面之类的。 毕竟,他刚才话都说出去了,他话里的意思,不就是只要张柠想认,他们不会拦着? 从顺子饭馆出来,苏嵘想到那个身穿迷彩装的年轻小伙,她朝周倩问道,“那个叫什么赵保军的年轻人,会不会是喜欢张柠的姐姐?” 周倩想到他在顺子饭馆献殷勤,还提到了张莉,她点头,“应该是。” 苏嵘吩咐,“你想办法打探一下张莉对他的意思。如果是两情相悦,那小伙子去应聘的时候,就给他个高点的职位吧。” 周倩应声,“好。” 苏嵘一边走着,又多提了一句,“那个小伙子刚从部队转业,看着一身正气,给他个适合的岗位,未来会是个人才。我们工厂刚起步,能从本地招到合适的人才,比从其他地方借调划算。” “董事长,我这就是办。” 苏嵘摆了摆手,“不着急,先去休息吧,坐了一夜火车,补个觉再说。” 苏嵘打发周倩去睡觉休息,她自己则是开始想办法,该如何能和张柠坐在一起,解释关于她身世的事。 她会给自己这个机会吗? 先不说原谅,她能给自己一点时间,让她将当年的情况,说给她听吗? …… 第201章 母女交谈 张柠中午放学回来吃饭时,看到了大冷天在饭馆门口正在徘徊不定的赵保军。 张柠蹦蹦跳跳的跑过去,在他肩头猛地拍了一把,“嗨,保军哥,怎么不进去啊?” 这人最近几天老在饭馆端盘子,她爸妈饶是再迟钝,也看出了他醉翁之意不在酒,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赵保军刚才部队回来,学的一身本事都还没丢,警惕性和反应能力都是杠杠的,张柠刚拍到他,他就以迅雷之势转了身,目光凌厉的看向拍他的人。 张柠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后退一步。 赵保军看到是张柠,利爪瞬间收起,冲她尴尬一笑,“张柠,你放学了?” “不愧是当过兵的,够警惕的。”张柠眸子含笑的瞅着他,“怎么了?看你脸色不太好?” 该不会是被她爸妈发现他追张里,不同意俩人交往? 以他们家和老赵家如今的关系,这种可能性极大。 “柠柠,今天张叔好像心情不太好,我之前过来帮忙收碗,被他赶了出来,他叫我去找工作,我去工厂面试了,结果今天领导不在,说是让下午过来,莉莉还没下班,我想进去饭馆帮忙,又怕张叔再次赶我出来。” 张柠是唯一一个知晓他和张莉关系的人,也是撮合他们俩的人,赵保军对她是极度信任的。 现在他等在这,其实也是想等张柠过来,帮他出出主意,或者,求她给未来岳父岳母说说情,希望能同意他和张莉在一起。 他这两天听张莉说了,张柠现在可不得了,虽然是他们当中年龄最小的,却是最聪明,最有魄力的。 这饭馆就是靠她开起来的。 更重要的是,她竟然和他们连长的那个朋友秦总在搞对象。 她的话肯定好使。 张柠听到赵保军的话,神色一诧,“我爸心情不好?他咋了?是不是发现你和我姐的关系了?依我看,你们就应该大方的承认,既然认定了对方,也都不是闹着玩的,总这么掖着藏着也不是事啊,我爸妈又不傻。” 赵保军为难的挠挠头,“我是想先稳定了工作再说,你们也知道,我家现在的情况不比以前,我怕张叔他们看不上我家。” 家里现在一地鸡毛,他又没个稳定工作,实在没勇气像张莉的父母坦白,可他又忍不住想往他们家跑刷好感。 张柠理解赵保军的想法,她也清楚,以她爸妈的脾性,怕是很难同意张莉嫁到赵家去。 先不说其他,光王菊琴那个恶婆婆,想想都头大。 “没事,慢慢来吧,只要你对我姐好,其他的不重要,我也相信,你是有上进心的好青年。” 张柠安慰了几句赵保军,又忍不住打听,“我爸今天心情不好,他没再说其他的吧?” 张柠怕自己进去也踩了雷,所以多问了一句。 “饭馆里来了两个女的,穿的挺得体的。张叔一看到人,就脸色不好,当时我被张叔赶着去找工作了,其他的不清楚。”赵保军不认识苏嵘和周倩,暂时并不知道她们的身份。 张柠眉头微皱,“女的?” 不会是…… “对。” 张柠听到饭馆里来了两个女的,第一时间自然想到的是苏嵘和周倩。 她爸心情不好,怕是也是因为她们的缘故。 能让张德胜脸色不好的女人,除了苏嵘没别人。 若是其他吃饭的客人,他们一家人哪怕心情再不好,都会给客人笑脸。 顾客就是上帝,这是开饭馆第一天,全家人开会时,就再三强调的事。 “我知道了,保军哥,你还是先去等我姐吧,她应该快下班了,我先进去了。” 张柠进了饭馆,里面吃饭的人不多,她直接去了后厨。 还没开口说话,就感到后厨气氛不对劲。 王兰香没有笑脸,干活的动作也是有些心不在焉,和张玉莲行骗那天的表情一模一样。 张顺在压面,看到她回来,跟她打了招呼,问她吃啥饭。 朴实的一家人,不会像那些混迹商场的人精一样,掩饰自己的情绪。 他们高兴了就笑,生气了就闷着,现在既不是高兴,也不是生气,而是心事重重。 张柠心里有了数。 看到张柠回来,他们虽然都尽量表现的自然,但张柠还是感觉到了他们笑里的勉强。 张柠也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随便吃了点饭,就去了学校。 她坐在教室里,内心极度不平静。 这件事,该解决了。 苏嵘往饭馆去一次,她爸妈就忐忑不安一次,不但影响心情,还影响生意。 这本身就是她的事,若是以前她什么都不知道还好,现在她对一切都心知肚明,又怎能一直装聋作哑,任由她的父母家人内心倍受煎熬。 她已经不是上一世浑浑噩噩的张柠了。 最近她给楚字调了药方,他现在最重要的就是保养,必须吃药膳。 所以他现在每天都必须回家吃饭。 楚玲会提前给他做好,冬季也不会坏,他只要回家放在炉子上热一热就好。 下午楚逸到校后,张柠向他打听了苏嵘每天回去他们家的时间点。 因为最近她总是很晚才回去,她回去就直接钻进房间,根本不知道她们的休息时间。 楚逸说,苏嵘不会一直坐办公室,基本一个下午都在家。 张柠本来想请一节课的假,回去找她谈,最后想想还是算了,等晚上。 今天,这件事,她必须去面对,将自己的想法告诉苏嵘,不要让她再打扰他们一家人正常的生活。 她也没必要躲着楚玲和楚子。 他们是苏嵘的亲人,就算现在还不知道她和苏嵘的关系,以后迟早会知道。 都到这个时候了,一切该摊开放在明面上说清楚了。 …… 苏嵘下午没去办公室,并且让周倩给楚玲请了假,让她早点回家,她有重要的事要跟她聊。 楚玲以为苏嵘身体抱恙,周倩告诉她后,她便很快回了家。 她这几天可是看出来了,苏嵘身体情况很糟糕,一直在吃药,情绪也不是很好,虽然跟她在一起很开心,但她能感觉到,她有心事。 她本来想说,让张柠有时间给苏嵘瞧瞧病。 可张柠最近也很反常,早出晚归,基本上不跟她们多待。回来就进了自己的房间,孩子们学习紧张,她也不好去打扰。 楚玲一路担忧着,很快就到了家,到家时,见苏嵘在院子里坐着个小板凳晒太阳,看起来气色还不错,楚玲这才放了心。 “婉蓉,你没事吧?周倩说你让我回来,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楚玲一进大门,就关切的问道。 苏嵘冲她笑笑,“玲子,我没事。” 楚玲关了大门,走近她,“那你叫我回来干什么呢?还给我请假?该不会是怕我太辛苦,特意批假让我休息?” “玲子,我有事要跟你说。”苏嵘神色很郑重,没有因为楚玲的玩笑,有任何变化。 “进屋说吧。” 苏嵘抬头望了眼头顶的大太阳,打算起身,“今天太阳挺好的,就坐这说吧,我去给你拿板凳。” “我自己来,你坐着。” 楚玲提了个板凳出来,放到苏嵘的旁边,俩人坐在太阳底下。 她看着苏嵘,等待着她的下文。 楚玲能感觉到苏嵘心里有事,她一直没问,就是在等她主动开口。 她的面色很复杂,看起来很纠结。 在楚玲的注视下,苏嵘手塞进了衣兜,“玲子,你看看这个。” 苏嵘从大衣兜里,拿出一份折叠的纸张,然后摊开,递给楚玲。 “亲子鉴定书?”楚玲看着纸张最上面的几个大字,视线又在中间的一堆看不懂的公式和专业术语上停留了一瞬,接着,就移到了最下面的结论上。 鉴定些A和鉴定者B,DNA匹配度高大百分之九十九,系亲子关系。 “这是……谁的?”上面没有姓名,只有A和B的代号,楚玲疑惑的问道。 “我和孩子的。”苏嵘看了她一眼,平静的回道。 “你和孩子?哦,对,你说找到了孩子,我问你孩子在哪,你没告诉我。” 楚玲又看了看鉴定书,注意到了上面的日期,“这是刚做的鉴定?” 苏嵘点了点头,“对,刚做的,周倩这几天就是去跑鉴定的事了,早上刚回来。之前没告诉你,是因为我也不敢确定,现在,有这个鉴定书,一切都搞清楚了,我的孩子,我终于找到了。” 楚玲听着她的话,越发好奇,“婉蓉,那孩子,到底在哪?你快告诉我,我还怪着急的。” 苏嵘盯着张柠所住的北屋房门,顿了片刻,低声开口,“孩子你认识。” 楚玲不解的看向她,“我认识?” 楚玲一时有些懵,她认识? 她脑海里开始飞快搜索着她认识的年轻小女孩的名字和模样…… 她冷不丁看到苏嵘的目光一瞬不瞬的看着张柠的房门,神色复杂。 楚玲猛地一下,反应过来。 难道是…… “婉蓉,难道是张柠?” 楚玲嘴巴微张,惊愕的看着她,等待着苏嵘的回答。 良久,苏嵘收回视线,微微点头,“对。” 居然是张柠? 听到这个答案,楚玲特别激动,她的脸上一片欣喜之色,“是张柠?张柠竟然是你十八年前肚子里的那个孩子?我的天,这世界,也太小了。” 苏嵘抿唇未语。 这个世界,就是这么小,很多人,兜兜转转,最后就这么奇妙的相遇了。 “怪不得,怪不得。”楚玲面色惊愕,轻声呢喃,“怪不得,我第一次看到她的时候,她给我很熟悉的感觉,当时我就说她和你长的像,结果,小逸说我看见谁都像你,后来我也觉得可能是我太思念你,对你所有的印象和怀念都停留在我们十八九岁的时候,所以看见这么大的姑娘,就往你身上想。原来我没感觉错,她是你的女儿,当然长的像你啦。” 对于苏嵘的女儿竟然是张柠这件事,楚玲愣了一会,就完全接受了这个事实。 毕竟,那姑娘,的确是和苏嵘有几分神似。 只是,令她感到不可思议的是,他们之间的缘分,包括秦锋,大家在不知道各自的身份的时候,就那么奇妙的聚在了一起。 这也许就是天意。 是老天爷可怜他们这帮人,冥冥之中,将他们的命运,安排到了一起。 而张柠,对他们来讲,真的是救赎,是福星。 她医好了楚逸,等于救了他们母子二人的命。 她成了秦锋的对象,对性子孤僻,从小缺少关爱的秦锋来讲,她那么明媚,就是他黑暗中的一束光,照亮了他整个世界,这又何尝不是一种救赎? 他们怎么也没想到,十八年前,婉蓉历经艰辛,生下来的孩子,在那么艰苦的环境中,居然长的那么优秀,最后,成了他们所有人的希望。 楚玲想着想着,内心很是动容,眼底不由的染上了雾气,“对了,那孩子知道你们的关系吗?” 苏嵘摇头,“我不知道。她或许知道,却是装作不知道吧。” 楚玲突然想到张柠最近,总是刻意和他们保持距离的事,她问,“张柠最近行为反常,是不是跟这事有关系?” “应该是,她那么聪明,怎么可能察觉不到?玲子,她养父说,孩子根本没有想找亲生父母的打算,你说我该怎么办?她一定很恨我,恨我当然遗弃她。”苏嵘神色一片悲凉。 孩子根本不愿意认她,她到底该如何是好! 楚玲拉住她的手,轻声安慰她,“婉蓉,孩子会理解你的,她若是知道你当年为了生下她,受了那么多苦,差点没了命,孩子肯定会很心疼你。” 苏嵘面色苍白,微微摇头,“我不求她心疼我,我只希望,她能原谅我。” 楚玲看到苏嵘这副样子,心底特别心疼她。 就算张柠不理解她,但是,作为婉蓉的好姐妹加嫂子,她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她,也最心疼的人。 她完全能想象的到,当年,她是在怎样无助,绝望的情况下,以怎样的心态,放下了孩子…… 楚玲想了想,状似欣喜的看着她,继续安慰,“对了,之前秦锋住在这边的时候,我们有时候坐在一起闲聊,我们总会聊到你,我也给孩子们说过很多关于你的事。我想张柠对你的为人,大概是有个了解的,我相信她不会太责怨于你的。” 她以前在吃饭的时候,和秦锋聊过好几次关于去婉蓉的事,那时候张柠似乎对她也颇感好奇,也会经常插话询问当初的情况。 楚玲此时有点后悔,后悔没有在张柠面前多提一些关于苏婉蓉的事。 她要是早知道那姑娘竟然是婉蓉的孩子。以前她一定会在孩子面前,多讲讲她母亲的为人。 苏嵘本来正难受着,听到楚玲的话,她暗淡的眸子微亮,“真的吗?” 楚玲目光柔和的看着她,笃定的点头,“嗯,孩子们以前听到我提到我们以前的事,很羡慕我们之间的友情。也很遗憾你当年的遭遇,所以,我相信,孩子是理解你的。” 和楚玲聊了一会,苏嵘一颗不安的心,平复了许多。 她也更加有勇气,去面对张柠。 不管怎样的结果,她都接受。 她也做好了长期努力,取得孩子原谅的打算。 …… 下午张柠放学后,直接就回了楚逸家。 她今天,想要和苏嵘好好谈谈,不要让她再去饭馆纠缠她的家人。 张柠到家时,苏嵘听到她的声音,急忙从屋里跑了出来。 苏嵘慈爱的看着她,小心翼翼的开口,“柠柠,放学了?” 楚玲围着围裙,也热情的从厨房里出来,她知道张柠是婉蓉的孩子,也就是她的外甥女以后,对她的称呼,从之前的小张,很自然的该成了柠柠。 “柠柠,正好你和小逸一起回来,我包了饺子,快进屋一起吃吧。” 俩人异常热情的态度,让张柠眸子微动。 不对劲! 张柠看了眼苏嵘,站着没动,“楚姨,我一会回饭馆吃吧,我哥给我留饭了。” 她是打算叫苏嵘出去外面谈的。 “你这孩子,什么时候跟我们变的这么疏远客气了?是不是阿姨的饭不好吃?” “没有。” 楚玲不可能让她走,很热情的去接她手上的书包,“那快进屋吧。” 楚逸也在一旁开口,“一起吃吧。” 苏嵘没说话,紧张又期待的看着她。 楚玲太过于热情,张柠推脱不得,最后只能跟着他们一起进了堂屋洗手吃饭。 楚玲包的香菇猪肉的饺子,味道很好吃。 张柠并没有因为心里有事就胃口不好。 张柠无视掉苏嵘和楚玲频频落在自己脸上的目光,她低着头吃的很认真。 苏嵘见张柠吃完,怕她又离开,她赶紧将碗里的几个饺子硬吞了下去,然后一瞬不瞬的看着她。 大家都吃完后,楚玲收拾着碗筷,“小逸,你回你房间看书吧,你姑姑和柠柠,有些话要说。” 对于楚玲忽然对张柠改口,叫的如此亲昵,楚逸怪异的看了她们一眼,哦了一声,出了屋。 他能感觉到,今天饭桌上的气氛不对。 她们好像有什么事,瞒着他。 随后楚玲也往厨房走去,出门之前看了苏嵘一眼,那眼神,似乎是在给她加油打气。 楚玲母子一出去,张柠坐在板凳上,面无表情。 苏嵘坐在沙发上,一脸忐忑,屋里的气氛顿时变的沉闷起来。 苏嵘局促不安的动了动,不知该如何开口挑起话题。 沉默的氛围。足足持续了两分钟左右,张柠见苏嵘还没有开口的意思,她便率先出了声,“苏董事长,本来我也有话想跟您谈,既然你也有话想说,那您是长辈,您先来。” “柠柠,我……” 苏嵘满是柔光的双眸看着她,咬了咬唇,终于弱弱的开了口,“我知道,你已经什么都知道了。这么多日子以来,我的内心一直饱受煎熬,我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开口跟你说我们的关系。 我想说,我当年,真的是有苦衷的,我不是要故意丢弃你。我是实在没有办法,我当时因为挺着大肚子奔波了两个月,加上生你的时候,是在一个窝棚里,冬季特别寒冷,我一个人又要照顾你,基本上没坐月子,落下了很严重的疾病,我抱着你,我怕哪天我们母女二人都晕倒在大街上,我跑了很多家人家,想把你托付出去,可是根本没人接纳。最后,我实在没办法,才将你放在了路边……” 苏嵘一边伤心的回忆着往事,一边哭哭啼啼的说着。 张柠本来一直是面无表情的。 她也做好了心理准备,打算冷静,理性的跟她谈。 只是,此时听着苏嵘悲痛欲绝的回忆着那些痛苦又艰难的往事,加上她本身就对苏嵘的命运有所了解,这一刻,说她没有被触动,是假的。 张柠强忍着眼底的泪花,和心底的酸涩。 然后抬起了头,平静的看着她,“说完了吗?” 苏嵘被张柠冷静的态度一惊,接着又是哽咽着道歉,“柠柠,对不起,是我这个当妈的不称职!” “不用道歉。”张柠打断了她的话,面色沉着的看着她,“只能怪造化弄人。也是你年轻时,太过于单纯,被人蒙骗。这一切,不全是你的错。” “柠柠……”听到她的话,苏嵘满是希翼的看向她! 不全是你的错…… 所以,她是理解她的? “但是,无论是谁的错,结果都无法改变。我现在过得很好,很幸福!我的爸妈,哥哥姐姐,对我都很疼爱,很呵护我。虽然以前家庭困难,他们却是倾尽所有,让我过得无忧无虑,我很感激他们,所以,并不想让他们因为你的到来,难过,担忧。” 苏嵘听到这里,心募地一沉。 张柠的声音还在继续,“说实话,以前刚开始知道我不是他们亲生的时,我曾叛逆过,自卑过,也恨过。 后来,就觉得无所谓了,不是原谅,而是,我想,算了吧。既然是被遗弃的,我又何必自讨没趣,自寻烦恼的去想些有的没的?我应该做的是珍惜当下,珍惜我生命中每个人对我好的人。” 张柠说到这里,苏嵘的哭声渐渐有些失控,“对不起,孩子,请我给个弥补的机会,好吗?” 张柠无视她的眼泪,还在继续说着她想说的话,“我想告诉你的是,我现在不恨你了。当然,也没想过,和你重拾母女情分!十八年了,我们一直都是各过各的,我们的母女情分,在我一个月大的时候,你把我放在路边那一刻,就已经断了。 那么,以后,就保持现状吧。我希望,苏老板你,不要再去我家饭馆找我爸妈。他们都是很朴实的农民,没见过大世面,你一句话,就会让他们心神不宁很多天,他们很舍不得我,怕我离开他们。 而我看到他们患得患失,小心翼翼,心事重重的样子,我也很心疼。我希望你能明白我的意思,也能尊重我的决定。” 张柠说话的时候,语气一直很平稳,也很得体。 态度完全没有任何不敬,可听在苏嵘耳中,却是字字扎心。 她早就知道了她的身世,也自己私底下弄清楚了和她的关系。 而她,为了保护她的养父母,主动和她说这一番话。 她好懂事,好能沉得住气。 而这个懂事,只限于对她的家人。 对于她这个亲生母亲而言,她这些话,未免太过于残忍。 她宁愿张柠能吼她,骂她,责怨她! 可她没有! 就像她说的,不是原谅,是算了,不在乎了。 心存希望,放不下,才会心生恨意。 她小小年纪,看的如此明白,活的如此透彻,让她根本没有一点机会,去说服她,靠近她! 苏嵘从来没有觉得像此时此刻这么绝望过。 就算是当年,她一个人拖着破败的身子,去边境找宁立华时,她也没有彻底绝望,因为她肚子里有孩子,孩子就是她坚持下去的希望。 这十八年来,她同样是为了能有朝一日,和孩子相见弥补她这些年来的亏欠,所以坚持着。 现在,孩子找到了! 可孩子根本没有打算认她的意思。 她连最应该有的恨和责备都没有! 这让苏嵘心底无比恐慌。 明明她的女儿就在眼前,她却感觉,两人之间隔了一条根本无法逾越的鸿沟。 苏嵘的身体开始微微颤抖,一股刺骨的冷意,突然从脚底升起,传至四肢百骸。 她的呼吸开始急促,本能的去从兜里掏药。 张柠看到她的情绪变化,面上浮现一抹担忧。 她的身体不由紧绷,刚才,她说的那些话,是不是过于残忍了? 刚想着,就看到苏嵘的手在衣兜里掏了半天,却没找到药,她面色苍白无比,呼吸困难,瞳孔紧缩,然后,突然就那么倒在了沙发上! ------题外话------ 很多时候,有些事,随着时间的推移,不是真的会从心底原谅,而是选择算了吧! 第202章 是不是应该给她一次机会? 苏嵘的身体往后一仰,直接倒在了沙发上,张柠吓的蹭一下,从板凳上起身,一步奔到沙发上跟前,焦急的大喊,“苏董事长,你没事吧?” 站在院子里的楚逸,还在因为刚才听到的消息,处于愣神状态。 此时,突然从堂屋里传出的张柠的惊呼声,拉回了他的思绪,他回过神来,急忙跑进屋去。 “怎么了?” 楚逸看着沙发双眼紧闭,没有意识的苏嵘,以及吓的惊慌失措,正在给她掐人中的张柠,急声问道。 张柠看到他,没时间多加解释,只是吩咐,“楚逸,快拿我的银针来。” “哦,好。” 张柠的医药箱,一直是在楚逸的房间放着的。 楚逸快步跑了出去,很快就拿来了医药箱。 收拾厨房的楚玲也闻声跑了进来。 楚玲还围着围裙,看到苏嵘不省人事,急的哭出了声,“婉蓉,这是怎么了?好好的怎么晕过去了?” 张柠没说话,打开医药箱,从里面拿了银针出来,给她人中和脑门都扎了针。 然后,她的手搭在了苏嵘的手腕上。 张柠看着她苍白的脸色,以及从脉象上探知到的关于她身体的情况,张柠的神色越来越复杂。 苏嵘的身体状况,实在不容客观。 有很严重的心脏疾病,不仅如此,其他脏腑器官都有不同程度的问题。 应该是一直靠药物维持着。 也许,除了药品,还有支撑她活下去的意志力。 张柠知道,她今天突然这样晕过去,也许是她的话刺激到了她,长久以来支撑她的希望,突然破灭。 可能立场不同,她并不觉得自己刚才的话,有多让人难以接受。 她高估了苏嵘的承受能力,也实在没料到她的身体状况,如此糟糕。 张柠把了脉以后,又开始行针,楚玲和楚逸担忧的站在一旁,想问些什么,看到张柠如此全神贯注的样子,又不敢打扰。 虽然担心,但他们相信张柠的医术。有她在,苏嵘一定可以醒来。 终于,在经过漫长的五分钟行针后,苏嵘的手指动了动,接着,缓缓的睁开了眼。 她一睁开眼,印入眼帘的就是张柠那张放大的脸,她唇瓣紧抿,小脸皱成一团,看得出很紧张。 苏嵘睁眼看到她,像是看到全世界一般,她灰暗的内心,瞬间被绚丽的星光照亮。 “柠柠……”苏嵘看着她,声音虚弱的叫了声她的名字,然后缓缓的抬起手,想去触碰张柠的脸。 张柠见她转醒,几不可查的暗自松了口气,神色微微舒展,急忙制止她乱动,“你情绪别激动,脸上还有针呢,躺着别动。” “婉蓉,你醒了?你可吓死我了,怎么好端端的就晕过去了?”楚玲急忙上前,语气焦急。 “楚姨,你别担心,先不要让她说话,等我扎完针。” “好,好!”楚玲配合的连连应声,又叮嘱嘴巴张了张刚要说些什么的苏嵘,“婉蓉,你别说话,先让孩子给你治。” 苏嵘感觉眼皮都重的抬不起来,很想闭目养神,可看着上方那张恬静的小脸,她却怎么也舍不得闭眼。 以前,她想着,只要给她一次机会,让她找到孩子,好好看她一眼,求的孩子的原谅,把她这些年奋斗的那些财产交给她,然后,她就可以安心的闭眼了。 她用药物维持了十几年的身子,她很清楚,她已经近乎灯枯油尽,只是靠那股子气支撑着。 可是,此时此刻,看着孩子的脸,看着她那么认真的给她治疗,她以前的那些想法,突然就被推翻了。 她突然,不想那么快离开这个世界了。 说她贪心也好,不知足也罢,她就是不想死。 她想陪着孩子,一直看着她嫁人,生孩子,看着她拥有这世界上最幸福的生活。 她想活到八十岁。 苏嵘的求生欲,就像是当年要生孩子的那时候一样,内心充满了坚定的信念。她就是要活下去,为了孩子,她要活下去。 张柠一旦投入到治疗当中,就完全变了一个人,认真,专注,不会被任何外界因素扰乱心神。 她尽量无视掉苏嵘落在她身上的慈爱的目光,拨了针,然后转身将银针装进医药箱里。 她朝楚玲说道,“楚姨,你扶苏董事长去炕上躺好吧。” 张柠那句“苏董事长”让苏嵘瞬间暗了眼眸。 她想陪着孩子,可她,真的会给她这个机会吗? “哦,好。” 楚玲感紧去扶沙发上的人,“婉蓉,先去炕上吧,盖着被子好好躺会。” 苏嵘很配合的让楚玲扶着,上了炕,躺进了被窝。 然后她气若游丝的向着站在地上的张柠和楚逸开了口,“我的电话在桌上,给周倩打个电话,让她把我的药拿出来。” 楚逸看了眼桌上的大哥大,又看向张柠,示意她打。 张柠没推脱,走过去拿了电话,拨通了周倩的电话。 电话接通的很快,张柠将苏嵘晕倒的事告诉了周倩,周倩语气急切的哦了一声,说马上过来,就挂了电话。 楚玲给苏嵘倒了水端过去,让她放松心情。 她知道是张柠说了什么让苏嵘受不了的话,她才会情绪激动的晕过去。 她完全可以理解苏嵘,但同时,也理解张柠。 这种事,急不来。 要说让孩子一知道自己的身世,就扑进她的怀里喊妈妈,那不现实。 楚逸看看炕上躺着的姑姑,又余光装作不经意的瞥向面无表情的站在那的张柠。 他的内心,除了震惊,还是震惊。 张柠竟然是姑姑的女儿。 是姑姑十八年前生了迫不得已之下丢弃的那个孩子。 那,她岂不是就是自己的表妹? 她的生日在他的之后,所以是表妹没错吧! 他们之间,竟然还有这种奇妙的缘分。 楚逸想到张柠这些年,生活在这么贫苦落后的地方,他的心底升起一抹心疼。 看到她出落的如此漂亮,那么聪明,优秀,他又感到欣慰,同时也自愧不如。 楚逸在心底对张柠心疼同情了一番后,更多的是对那些害婉蓉姑姑的人的恨意。 张柠如果顺利在京都出生,长大,她应该会是像苏心悦那样的大小姐才对。 她应该从小上贵族学校,穿漂亮的公主裙,每天上学有人接送,吃饭有人伺候,无忧无虑的像个公主一样长大。 可是,她的生活…… 楚逸又偷偷看了张柠一眼,他心里有些堵堵的。 真是造化弄人! 周倩过来的很快,不到十分钟,她就进了楚家大门,在院子里就开始急促的开口,“董事长,你怎么了?” 楚玲掀开门帘,看到周倩着急的模样,急忙出声安慰,“周特助,你别着急,婉蓉已经醒了。” 周倩走了进来,站到炕沿边,“董事长,怎么突然晕过去了?药我拿来了,我给您倒水。” 一直站在地上没出声也没离开的张柠,听到周倩要让苏嵘吃药,她才开了口,“周姐,药要给我看看。” 周倩看了苏嵘一眼,见她朝自己微微点头,便将手中的药递给了张柠,“好,给你。” 周倩想也知道,今天董事长情绪激动,和张柠有关。 只是,她不知道她是被打击的晕过去的,还是因为太兴奋,一时没控制住情绪。 周倩不动声色的在每个人脸上观察了一番,她内心重重的叹了口气,怕是被打击,伤心欲绝的晕倒的可能性更大。 张柠拿着周倩递给来的药瓶,上面是全英文,但她还是看懂了,这是类似于救心丸之类的一种西药。 这种药,经常吃对身体也有很大的副作用,重要的是,若是长期服用,产生抗药性,剂量会越来越大,这种药,本身对她的身体疾病没有治疗作用,只是起到一时抑制的效果。 苏嵘的身体,若是不好好调理,怕是会越来越糟糕。 张柠想到,上一世,苏嵘是五十二岁时死于车祸,她前世的身体情况如何她并不清楚。 如果,她前世也是这样一副病恹恹的身体,一直熬到了五十二岁还没倒下,那只有一个可能性,就是因为她前世没找到孩子,所以,那股子气一直撑着! 自然,也不排除她找到了靠谱的名医治疗的可能,毕竟,以她的身份地位,想找好医生治病,不是件多难的事。 张柠瞧了瞧那药,然后递给周倩,“让她吃药吧,然后休息一会。” 随后,张柠没在多言,便出了堂屋,回了自己的房间。 周倩伺候着苏嵘吃了药,然后去了张柠所住的北屋,想和她聊聊。 张柠的房间很冷,张柠本来想上炕的,但又不放心苏嵘的情况,她脸色纠结的在屋里转了两圈,就听到了脚步声。 “小张,介意我进来坐坐吗?”周倩站在门口,没有踏进来,微笑着开口。 张柠应声,“周姐,进来吧。” 得了她的应允,周倩走了进去,顺带关上了门。 周倩坐到炕沿,看着张柠,试探着问,“小张,董事长今天找你谈过了是吗?” 张柠没说话,微微点了点头。 周倩坐在炕沿上,语气轻柔的说道,“我只是个下属,没有权利过问这些事,但是,董事长这些年有多容易,没有人比我更清楚,她的身体状况也很糟,前几年就想回国,可是身体不允许,没法长途飞行,可以说,她能活着,就是为了找到孩子。” “是啊,是挺不容易的。可是……”张柠看向她,苦涩一笑,“每个人都过得不容易,我也很不容易,我的爸妈更不容易,我不想让他们难过,心寒,你明白吗?” 张柠的内心,本来是平静的。 她从重生那一刻,就发了誓,这一世,她就是为了她前世亏欠的家人而活,改变他们每个人前世悲惨的命运,不让他们再伤心,难过。 不允许任何事伤害他们。 她自己也不行! 所以,她从没想过找什么亲生父母,她以前想,就算对方找到她,她也不会认的。 她的亲人,只有张家人。 就在今天早上,她还是这样的想法。 可是,刚才,看着苏嵘那张没有一丝血色的苍白的面容,想起她断断续续从楚玲和秦锋口中得知的她以前的生活。 她内心的天平,突然……倾斜了! 人活在这世上,经常会有很多身不由己。 何况,当年是有人故意陷害她。 如果不是她命不该绝,在上了苏婉茹安排的那辆班车后,临时改变了主意下了车,怕是早被烧成了残体。 一尸两命! 她也不可能出生。 后来,苏嵘为了保住肚子里的她,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她无法想象。 她前世活到三十出头,没有成家,没有属于自己的孩子,她没经历过一个母亲,为了孩子可以做到什么程度。但对于母爱的伟大,她从王兰香以及很多妇女身上,都看到过。 张柠忽然在想,她是不是应该给彼此一次重新了解的机会? 周倩听着张柠的话,她看着她低垂着眼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她本来想劝她,说服她的话,只能卡在了嗓子眼。 周倩坐了一会,知道自己劝她,肯定无济于事,这种事,无非当事人自己想明白,否则旁人说再多都没问。 周倩很无力,不知如何是好。 这时,张柠开口打破了沉默,“对了,你们董事长的身体……不太好,她除了吃那个药,还有做其他治疗吗?” 沉默了片刻,张柠终究不放心,开口向周倩打听苏嵘的情况。 周倩听闻她的话,心为之一振,急忙出声回道,“董事长在国外有个主治医生,他给董事长治了好多年,现在情况算是稳定了,以前比现在还糟糕。我跟在她身边八年,现在算是她状态最好的时候吧,以前多数时间是住在医院的。” “是不是工作量比较大,太劳累了?”张柠问。 周倩摇头,“没有,公司的大多数事务都由董事会另一位负责人打理,他是董事长的合作人,我们华盛,当年是靠他们二人创立的。董事长虽然是大股东,其实就是挂个职而已。” 最近几年,当政策松了以后,得知有望回国寻找孩子,苏嵘所有的心思都在治疗和回国上,公司事务基本没怎么管。 公司由她的好友兼合伙人徐峥打理。 张柠闻言了然,“这样啊。” 周倩想了想,想出了一个可以缓和俩人关系的办法,“小张,我知道你是中医大夫,他们都说,你的医术很好,那你能不能给董事长看看,她的身体,能不能通过中医调理?” 周倩不止从一个人的口中听到张柠医术很好这样的话。 楚逸的身体是她在治疗的,家属院里住着的那位陈老,说他的脑梗也是张柠治好好。 他们的疾病,都算得上是疑难杂症。张柠都能治好,可见医术不凡。 周倩想,就算她给董事长治不好,他们可以名义上请她治病,创造俩人见面接触的机会。私底下,再该怎么治还怎么治。 听闻周倩让她给苏嵘治病,张柠面露难色,“她不是有主治医生吗?” 通常,像他们这种身份的人,都会有专门的医师,从治病到调理,不会允许其他人插手。 她也是刚才得知了苏嵘的身上情况,还没想过,她自己给她治病。 毕竟,她们的关系…… 周倩说道,“董事长的主治医生在国外,而且,他是西医,他也说过,董事长的身体,只能靠药物维持,今后必要的时候,做手术换器官。我知道,你们中医博大精深,或许可以通过调理,让她的身体慢慢好转起来。 小张,你不知道,董事长她,还有很多事没做,她好不容易找到了你,也找到了楚阿姨,她还没和那些害她之人算账,我们华盛,还没真正实现在国内立足,她还不到四十岁,她那么善良,那么优秀,十八年前,老天爷没有带走她,那么,现在,也请你救救她,给她点生活下去的希望,好吗?” 周倩说到最后,声音带着哭腔,她说完后,给张柠鞠了个躬,态度恳切的,请求她。 张柠很明白,她所说的给她生活下去的希望,除了治病,还有……让她不要拒苏嵘于千里之外,或者,说直白点,周倩是想让她认了苏嵘。 张柠见周倩还在鄂首给她鞠躬,她从炕沿上溜下来,“周姐,我是大夫,如果病人有需要我治疗,我肯定义不容辞,你不必这样。” 周倩听闻张柠的话,眸光一亮。 她这是同意给董事长治病了? 周倩想着,只要张柠愿意给董事长治病,就有了合理接触的机会,这么一来二去,关系自然缓和。 “那我替董事长,先谢谢你。”周倩看着她,对张柠从心底由衷的感激。 张柠勉强挤出一抹笑,“周姐,你又不是病人,你做的了你们董事长的主?” “董事长肯定求之不得。” 先不说张柠医术高超,就算她只会治个头疼脑热,没有医术可言,董事长都会同意的。 “张柠,你这屋挺冷的,要不我们一起去堂屋烤会火?”周倩爱美,冬季不乐意穿厚重的棉袄,她身上只有一件绒衣,外面套着呢子大衣,加打底裤,黑皮靴。 时尚是够时尚,每天走在街上,工厂,所有人尽瞅她了。 可也是真冷! 平时他们的办公室和住处都有在市里买的电暖器,取暖效果很好。 张柠这房间里除了热炕,啥取暖设备都没有,周倩待了一会,实在感觉有点冷。 当然她也是想找借口,让张柠过去陪陪他们董事长。 张柠看着周倩冻的嘴唇发青,她打趣道,“我不去了,我做会作业,你去吧,我趴炕上一点都不冷,你是穿太少了,要风度不要温度。明天买件大棉袄,保证抗冻。” “行,那我去陪会董事长,你快上炕吧,别冻着了。”周倩想赶紧将张柠同意给董事长治疗的好消息告诉她。 周倩出了屋,张柠却没有上炕,她知道,周倩肯定还会过来。 周倩喜悦的回了堂屋,苏嵘已经坐了起来,正在和楚玲,还有楚逸说着什么。 似乎是在给楚逸解释她和张柠的关系。 看到周倩进来,苏嵘的目光瞬间落到她脸上,语气忐忑,“小倩,你和柠柠,聊什么了?” 周倩一向沉静的面容满是喜悦,“董事长,我给张柠说了你的身体状况,我想让她给你治疗,她答应了。” “真的?”苏嵘激动的就要掀开被子。 楚玲给她掖了掖被角,没让苏嵘从被窝里出来。 她欢喜又欣慰,“柠柠那孩子,医术可高明呢,以前小逸情况那么糟糕,这短短几个月,被她治疗的现在基本没什么大碍了。婉蓉,我也看出来了,你这身体不容客观。你说你在国外有医生,让我别担心,可那国外的医生不会千里迢迢跑这里来啊。我早就想说让柠柠给你看看了,现在正好,她是你的孩子,看到你这样,嘴上不说,心底肯定会心疼的。只要她给你治疗,保证你的身体会越来越好。” 听着周倩和楚玲的话,苏嵘泪水模糊了双眼,“孩子真懂事。” 周倩其实也没想到张柠对待这件事会那么平静。甚至还同意给董事长治病。 她的行事风格,真的与她的年龄,生长环境,完全不符。 “董事长,大小姐可能暂时没那么容易接受你们的关系,也没那么快接纳您。能让她给治病,这是个好机会,相处久了,总会培养出感情的。” 楚玲坐在苏嵘身旁,握着她的手,连连点头,“周特助说的对,相处久了,总能培养出感情。婉蓉,以后,你可得好好爱惜自己的身子,好日子还在后面呢。” 苏嵘语气坚定,“嗯,我会好好保重的。” 为了孩子,她一定要战胜病魔。 “那董事长,我要不要叫张柠过来?”周倩觉得应该趁热打铁,先让张柠给苏嵘看看。 苏嵘面色纠结,想让她过来,又有些犹豫,“她在学习,会不会打扰到她?” “就一会,没事的。” 周倩又跑去了张柠的房间,门没关,张柠在做作业。 周倩笑着走进来,语气听起来很是随意,“张柠,这屋实在太冷了。去那屋做作业吧,等你做完,顺带给董事长把个脉,我一会也好放心回去。” 她说完,站在一旁,内心不安的等待着张柠的回答。 张柠很干脆,从椅子上起身,“走吧。” 周倩微愣,没想到她如此爽快。 她反应过来,甚是欣慰,微笑着去拿桌上的书本,“我帮你拿作业本。” 张柠摇头,“不用,看完我再过来接着做,我不冷。” 张柠再度进了堂屋,看到她进来,楚逸的眼神复杂的落到她身上。 似乎还不太习惯俩人这样的身份变化。 “柠柠,快这边坐,炕上暖和。”楚玲从苏嵘身旁挪过来,让张柠上炕。 张柠没动,“楚姨,不用了,我一会还有作业,没时间多待。” 说着,她的目光在苏嵘那张依旧苍白的脸上看了一眼,然后低垂着眸子,语气专业机械的开口,“苏董事长,周姐说让我给你诊病,如果你同意的话,我先给你诊个脉。” 张柠在心底说服自己,她同意给她治病,因为她是个医生,并不掺杂任何私人情感。 苏嵘看着她,连连点头,“同意,我自然同意。” 她迫不及待的伸出了手,将灰色羊绒衣的袖子往上挽了一下,楚玲拿了个枕头,让她将手放在上面。 随后,张柠的手指搭在她手腕上。 在苏嵘晕过去的时候,她给她简单的摸过脉,当时人出于晕厥状态,身体各项机能是最差的,脉象难免不准。 所以她才想重新给她把一次脉。 只是,结果并没什么变化。 苏嵘的身体的确很糟糕。 片刻之后,张柠收回了手,楚玲急忙问,“柠柠,怎么样?” 周倩和苏嵘同样紧张期待的看着张柠。 虽然苏嵘自己很清楚自己的身体情况,但她这一刻,还是抱有希望,因为,她很想活着,想和自己的女儿,有更多的时间共处。 她面上没有多余的表情,语气认真,“苏董事长,周姐说你在国外有自己的主治医生,那么,你的身体情况,想必你自己心里是有数的。” 苏嵘微微点了点头,神色涩然,“有数,我有数。” “除了心脏不好,还有风湿疾病,身子亏损严重,你的身体好几个器官都有衰竭前兆,这应该是以前生孩子时……” 张柠说到这,本来专业干练的声音,突然卡住,眼眸微微波动,不知该如何说下去。 她的身体,很大程度是生完孩子后没坐月子,甚至还在月子里劳累受凉加忧郁悲痛过度,落下的病根。 而她作为苏嵘生的那个孩子,从某些程度来讲,她是不是也是有责任的? 为了生她,苏嵘才把自己搞成这样! 张柠突然就觉得,自己好像不应该再对她冷漠相待。 她顿了顿,稳住心神,继续开口,“月子病加上常年累月服用西药,产生的副作用,使脏腑器官功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损害。你的西药可能得慢慢停了,然后好好调理脏腑,应该会养回来的。” 张柠自己都没察觉到,她的语气不再那么冷淡官方,甚至还带着丝丝关切。 “真的?那我现在就把西药停了。”苏嵘听着张柠的话,根本不去考虑任何身体因素,她说啥就是啥,直接就要停药。 周倩站在一旁,为难的出声提醒,“董事长,你暂时不能停药,默克医生说了……” 苏嵘给了周倩一记威严的眼神,“我听柠柠的。” 周倩,“……” 楚玲在一旁欢喜的附和,“对,听柠柠的,她说能养回来,就一定能养回来。” 楚玲听不懂张柠说的一堆疾病,她只知道,张柠说停药,那就得停药。 当初,楚逸也是停了那一堆乱七八糟的药,然后只靠张柠开的中药和针灸,不但解了毒,哮喘都治的差不多了。 张柠被苏嵘的态度一惊,尤其她那句“我听柠柠的”!多多少少,让她心底有些动容。 她怎么会感觉不到她的卑微,讨好,小心翼翼? 母亲在孩子面前,总是能将自己的姿态放到无法想象的低。 张柠内心五味杂陈,面上却依旧没有多余的表情,只是淡淡的说道,“周姐说的对,暂时先不要停药,私自突然停药,会出人命的!” 会出人命? 闻言,楚玲吓了一跳,“啊?这么严重,柠柠,那该怎么办?” 第203章 她有个渣爹?? 楚玲担忧的说完,屋里的几人同时看向了张柠,神色皆有些紧张。 会出人命四个字,无疑让他们都有些惧怕。 张柠坐在炕头,依旧一副专业医生语气做派,“这样吧,如果你们信得过我,我先开一些中药吃着,西药也别停,错开时间吃,等中药见效了,再将西药逐渐减量。但是切记,不能私自停药,不然出了问题我可担不起。” 苏嵘的情况比较复杂,不是一朝一夕可以调理好的,中药治疗,效果尤其较慢,再神的神医,都无法做到让这种近乎病入膏肓的病人,扎几针或吃两副药就立竿见影,做到几天痊愈。 听闻张柠的话,苏嵘想也没想,眼底闪着亮光,急切的出了声,“信得过,当然信得过,柠柠,你说怎么治就怎么治。” 说到这里,苏嵘眼珠子微转,想到了什么,面色纠结了片刻,又问,“那,我不需要针灸吗?” 如果可以针灸,那俩人每天都有相处的机会,她可以和张柠多待一会。 如果只是给她开药,怕是一个月都无法面对面一次。 苏嵘让张柠给她治病,很大程度是冲着针灸来的。 她知道,张柠因为需要每天给楚逸做针灸,因此才住到了楚玲这边。 张柠自动忽视苏嵘那亮晶晶的期待的眼神,无情的打破了她的美梦,“先吃药看看情况吧,你的身体主要是需要调理,渐渐将西药停了,别在让脏腑器官受到损害,身体才能彻底好起来。” 她停顿了几秒,又说道,“当然,能配合针灸更好。” 闻言,苏嵘迫不及待的抢了话,“那就加上针灸吧,我没事的,我不晕针。” “可我没有时间给你针灸。” 张柠的声音突然变的有些冷,“马上放寒假了,我要复习,还得隔三差五给楚逸治疗,实在无法分神再给你针灸,望理解。” 说实话,要不是这个人好歹生了她,她都不会接收她这个病人。 她自己学习紧张,到底能不能考上大学,现在真是一点把握都没有。 还破事一大堆。 今天她本来是来跟她摊牌谈判的,没成想,最后剧情发展成这样。 还得给她治病。 张柠在想,她是不是太圣母了?有点以德报怨。 可视线落到炕上面色苍白,气若游丝的女人身上,又实在无法做到转身就走。 她作为医生,在路上碰到不认识的陌生人倒在那,她都得上去救治,何况,是给了她生命的女人。 这个烂摊子,她不接也得接。 不过,也仅限于此。 张柠已经打算好,等过几天放了假,秦锋若是来接她,她就直接去京都。 到京都报个冲刺班,顺带在京都医馆里守株待兔,等那个坏蛋何泽出现。 她没能阻止得了叶白拜师,何泽她是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他得逞。 绝对不能让师父引狼入室。 此时,张柠此话一出,苏嵘以及其他几人神色皆是一阵愧疚。 苏嵘更为尴尬,她只考虑了自己,却没为孩子着想,她一天学习已经够辛苦了,还让她为自己治病,她怎么能为了自己有和她多接触的机会,让孩子那么辛苦? 楚逸本来冷酷的面上一抹心疼之色转瞬即逝。 苏嵘连声表示歉意,“对不起,是我没考虑周到。你好好学习,给我开点药。我按时吃就行。” 她不能让孩子反感她,觉得她是个自私的人。 楚玲在一旁尬笑着打圆场,“对,柠柠给你开点药,你按时吃,等吃完了再让孩子给你把脉看看。” “嗯。” 张柠回屋拿了笔和纸,给苏嵘开了个药方,然后递给周倩,没再多待,就回了自己的房间。 晚上,她躺在炕上,再考虑自己是不是应该搬出去。 看苏嵘这架势,短期内是不会走的。 她倒不是刻意躲着她,关键是她也不是铁石心肠,每天低头不见抬头见,实在影响她的情绪。 看书都无法集中精力。 要是她爸妈知道她和苏嵘住在了同一屋檐下,不得担心疯了? 说起她爸妈,她觉得自己好像也应该和他们开诚布公的谈谈苏嵘的事了。 这层窗户纸,若是不捅破,他们会每天都忐忑不安。 以后,要是让他们发现她早和苏嵘住在一个屋檐下,难免心里有疙瘩。 …… 第二天,张柠中午去饭馆吃饭时,赵保军和张莉都在。 俩人的身影正在小小的饭馆里穿梭着。 赵保军今天比平时更勤快,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又是擦桌子又是收碗的,勤奋的恨不得顾客没吃完就给人碗收了。 看到张柠进来,张莉急忙将她拉到一旁,没像平时一样张柠拷问,她就主动兴奋的开了口,“柠柠,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张柠瞥了她一眼,幽幽开口,“怎么?爸妈同意你嫁给赵保军了?” 张莉害羞的小脸一红,“不是,我们的事还没给爸妈明说。” 张柠不解,“那还有什么好消息?”他们那么兴奋,她还以为他们交往的事获得她爸妈的支持了。 “是保军哥有工作了,而且还是我们厂里的保安部经理。”张莉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意,语气满是骄傲,“保安部经理你知道吧?要管厂里所有的保安的。” “是吗?” 张柠对于这个消息,表示很意外。 赵保军应聘了服装厂保安部经理? 这么牛吗? 对上张柠疑惑的眼神,张莉喜滋滋的给她炫耀,“对啊,保军哥本来只是去应聘个保安的,结果顾总他们听说保军哥是刚退伍的军人,说他一身正气,一表人才。工厂正在招兵买马,就需要他这样的人才,所以就给了他保安部经理的位置,工资比我都高一倍呢。” 张莉说这些话事,清秀的面容像是盛开的向日葵,比她自己当个经理都开心。 张柠瞅了眼皮肤黝黑,身体强壮,一脸憨厚的赵保军,她淡淡一笑,“保军哥的确是一表人才,既然有这么好的机会,就好好干,别辜负人家领导的期望。” 不知是不是她多想,她总觉得,赵保军这个保安部经理,来的好像并没那么简单。 赵保军是一身正气没错,可保安部经理,是个管理层岗位,一般都是从底层往上升,或者是有工作经验的优先。 赵保军除了是个退役军人,没学历没经验…… 看着也憨憨的,当个保安完全没问题,可这经理…… 前几日,赵保军见过苏嵘,会不会是她…… 张柠没再让自己多想,就算有这个可能性,她也没办法跑去苏嵘面前,让她撤了赵保军。 她姐如此开心,她怎能清高到让他们都丢了工作? 现在她只希望赵保军能胜任这份工作,别让大家为难。 赵保军当即保证,“我会好好干的,不过……这管理层的工作,我实在有压力。”他挠了挠头,高兴中带着些许凝重。 “保军哥,你先干着吧,不懂的就学。如果实在胜任不了,也别逞强。另外,我可得提醒你,人家那是正规公司,管理规范,你在那个位置上,必须要铁面无私,带头遵守纪律,绝对不能七大姑八大姨的儿子亲戚都往里塞,必须恪守原则。” 如果赵保军能应聘成功,其中有苏嵘特意给下属打招呼的原因,那么她没办法给赵保军和张莉头上泼冷水,但必须提前提醒他,不要在公司胡作非为。 赵保军的为人她能信得过,可他的家人…… 想想都头大。 赵保军听着张柠的话,神色严肃的保证,“我是个军人,肯定会遵守纪律,不会犯错的。” 张莉对赵保军自然百分百信任,她小脸纠结着说出了其他顾虑,“柠柠,保军哥肯定会好好干的。现在我们都有工作了,我……保军哥说,想将我们的关系公开,你说我们是不是应该找个媒婆上门?” 按照老家的风俗,是得先找媒人上门提亲,等双方家长同意了,俩人才算名正言顺,可以在公开场合出双入对。 “找什么媒婆?你先问问爸妈同意不?还有保军哥,你们家人怎么想的?家长不拍板,光你自己找媒婆可算不得数。” 赵保军低着头,弱弱出声,“我还没说,我想先等张叔他们点头了,再跟我爸妈说,他们肯定会愿意的。” 以前也许不同意,现在人老张家不嫌弃他们就不错了,他爸妈还挑个什么劲。 张柠没有像以前一样多出主意,“你们找个时间,去找爸妈聊吧,这事得你们自己解决。” 张莉也该自己学着处理自己的事了。 不能总是依赖她。 张柠吃完中饭,和张德胜他们闲聊了几句,就打算回学校。 张德胜和王兰香俩人明显有心事,只是店里比较忙,他们没时间和她多聊。 张柠临去学校前,笑容嫣嫣的朝两人说道,“爸妈,你们好好看店做生意,别老想些有的没的,今天等我放学,开车送你们回家。” “好,好,我们柠柠真懂事,那晚上我们一起回家。”张德胜罕见的没有拒绝。 张柠走了以后,王兰香看着张德胜,面色复杂,“掌柜的,你说我们这么瞒着她,不让柠柠知道她的亲生母亲在找她,是不是太自私了?” 张德胜沧桑的脸颊同样凝重,语气却有些不悦,“你想告诉她?” 王兰香嘀咕,“当然不想。我就是觉得,我们这样做不对。显得我们太小气了,孩子都说了只认我们两个父母亲,我们还这么不相信她。纸包不住火,柠柠迟早会知道的,到时候她肯定怪我们。” 张德胜听完王兰香的话,沉默了良久,终于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抹了把脸,“行了,那就别瞒了,告诉她吧。反正,认了苏董事长也好,多一个人疼爱她,再说,人家是大老板,有钱有势,以后孩子跟着她,能过好日子。我们除了给她足够的疼爱,还能给孩子什么?” 张德胜说着说着,红了眼眶。 他嘴上这么说些,内心根本没那么伟大。 他是真舍不得这个孩子啊。 万一被那苏董事长带出货怎么办? 这辈子还能见着么? 王兰香更纠结,“真要说吗?” 张德胜冷哼,“不是你说我们自私的吗?” 王兰香咬了咬唇,下了决心,“那就说吧。” …… 因为张柠突然变成了自己的表妹,楚逸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和她相处。 以前是装酷,现在更酷了。 一天一句话都不跟她讲。 问他学习上的事,他解了题直接给她推过来。 张柠也觉得尴尬。 虽然她不想承认。 可这货从血缘上来讲,是她的表哥。 艹! 这都什么事儿? 这个冷酷别扭的家伙,是她的表哥! 不过,她是不会承认的。 妈都没打算认,认什么表哥? 张柠嘴里咬着笔头,同样心事重重,这么说来,她的亲生父亲,不就是那个娶了小姨子的渣男宁立华? 她的身世,真是一部狗血剧。 居然有那么一个渣爹! 那么,问题来了,前世,苏婉茹派人开车撞死苏婉蓉和她,这事宁立华是否知情? 是苏婉茹一个人的阴谋,还是他们两口子共同的杰作? 那个宁立华,到底扮演怎样的角色? 她记得,以前她问起过楚逸,关于宁立华的事,楚逸当时对那男的嗤之以鼻,成见满满。 说当年的事,虽然是苏婉茹设计爬床,但宁立华也不是什么好鸟,如果定力足,不可能被苏婉茹得逞。 她觉得楚逸说的很对,一个在女人面前把持不住的男人,不是真男人,骨子里就是个贱货。 她的父亲,居然是那种人,张柠有些反胃,苏婉蓉到底什么眼光?为了那种男人,要死要活的,最后成功将自己折腾“死”,成全了白莲花妹妹。 在学校里,俩人一天几乎无话,直到快放学,最后一节自习课时,楚逸猝不及防的问了张柠一个问题,“你会认我姑姑吗?” 张柠被他的问题一愣,她眨了眨眼,很快掩去多余的情绪,漫不经心的瞟了他一眼,“你觉得呢?我应该认吗?” 楚逸面无表情,目光从面前的书本上没有挪开,语气依旧酷酷,“她过得很不容易。” 张柠勾唇冷笑,“这世界上,过得不容易的人多了去了,我都去救赎?我也不容易。” 楚逸还想说什么,看了女孩一眼,看到她漂亮的脸上,暗淡苦涩的神色,终究没再开口。 他没权利说服她。 要说不容易,的确她更不容易。 要不是被人捡走,十八年前就东死在路边了。 也没人给他解毒治病,楚逸突然好感谢善良的张家人,当年抱走了张柠。 放学后,张柠去家属院开车送了张德胜他们回家,张顺和张莉今晚都被张德胜叫着回了家。 本来想送他们到家后,她再开车回来,却被张德胜叫住,他说让张柠今晚住家里,大汽车可以停到村里的李老汉家。 李老汉张柠称之为李大爷,家里没有大门,是个敞院,就在路边。 张德胜说,晚上汽车可以停到他家院子里,不必担心安全问题。 于是,张柠只好留在了家里。 家里最近白天都没住人,他们只是晚上回来睡觉,院子里显得有些萧条。 大家在饭馆里已经吃过饭,回来后,便忙着喂牛喂猪喂鸡和狗。 等给那一帮个牲畜喂完食,天色已经在安全暗了下来。 家里的炉子早上张德胜出门前就烧着了,然后煤倒在里面封住,回来后将炉盖子和烟囱打开,火一会就上来了,屋子里很快变暖和起来。 张德胜喂完牛,哈着冷气从外面进来,“顺子,给我们把茶罐罐放上,咱们一家难得坐一起,大家看电视,烤火喝个茶,暖和暖和。” “好嘞,莉莉,柠柠,我给你们都熬上啊。”张顺一边捣鼓炉子,一边朝开电视的张莉和扫地的张柠说道。 张柠扫着地,“哥,我不喝茶,不然晚上睡不着了,你给我切个梨,熬点冰糖雪梨水喝,止咳润肺。” 张顺很爽快的应声,“行,我给你们熬冰糖雪梨水喝,咱家现在不差钱,我给你们多放点糖。” 张柠听的一阵无语,“哥,少放点糖,对身体不好。” 有钱了不是这样花的! 很快,张德胜和王兰香都忙完回了屋。 随后,一家人围在铁炉子前,烤着火喝茶吃馍馍。 张德胜喝了一盅茶水,才感觉身体暖和了一些,接着,他的视线在一家人的脸上扫过,沉吟了片刻,才缓缓开口,“那啥,我今天,要跟大家说件事。” 张德胜说着这话,眼神便停留在张柠脸上,语气听着有些纠结,“是关于柠柠的事。” “爸,你说。”张柠抱着炉子,掩去眸底的异样,语气轻松。 其他人的脸色却因为张德胜的话,变的有些凝重,紧张。 都低着头,没说话。 张德胜又喝了口茶,像是用了很大的勇气,才继续开口,“是这样,柠柠,你可知道,服装厂那个苏董事长,她在找她十八年前丢弃的一个孩子……” “嗯。”张柠的表情和语气,依旧平静。 张柠的反应,让他们都微微一愣。 嗯?她知道? “前些日子,你二叔和张玉莲知道了这事,特意跑去冒充认亲,还惊动了警察,差点被抓起来。”张德胜说着,偷偷观察着张柠的表情。 张柠继续淡定,“我知道。” 张德胜等人,“……” 这都知道? 那咋还如此平静呢? 王兰香用惊悚的眼神看着张柠,忍不住问,“柠柠,你还知道什么?” 该不会连自己亲妈都知道了? 果然,刚这么想着,张柠的话就传进了他们每个人的耳朵,“爸,妈,你们是不是想告诉我,苏董事长要找的那个孩子,其实是我?” 张柠的问题问出来,所有人脸上皆是惊愕,然后是死一般的寂静。 果然啊。 她什么都知道了。 亏他们还瞒的那么辛苦,全家人每天小心翼翼…… 他们深深觉得,跟聪明人打交道,有时候爽快,有时候也……好累! 一家人的沉默,算是默认,他们也什么都知道了。 张柠看着他们,语气前所未有的认真,严肃,“没错,她找的那个人就是我。而且,我知道她应该已经找过你们了。嗯,她也找过我了,昨天,因为这件事,她被我的话刺激的晕了过去。” 张德胜等人诧异,苏董事长被张柠刺激的晕了过去? 那是什么话? 是不是不想认她,给人打击的晕过去了? 张德胜艰难的咽了口唾沫,“柠柠,你什么都知道了?你和苏董事长……已经谈过了?” “对,爸妈,我已经成年了,很多事,我自己拿的定主意,所以就没告诉你们。因为我之前从没想过去认她,当然,现在我也是这样的想法。只是,苏董事长的身体很糟糕,他们求我给她治病,我答应了。” 张柠说到这里,看着面上满是震惊的一家人,脸上挂着笑意,语气依旧很轻松,“爸,妈,我答应给苏董事长看病,你们应该不会怪我吧?” 张德胜忙不迭的摇头,“不会,当然不会。” 王兰香却面露难色,没说话。 单纯治病是没事,要是日久生情…… 最后,王兰香言不由衷,“柠柠是大夫嘛,给人治病是应该的。” 看着他们明明心里满是顾虑,却故作大方的样子,张柠心底暖暖的,“爸,妈,我知道,你们这段时间心底一定很矛盾,你们那么善良,肯定在纠结,要不要让我认苏董事长,同时又害怕失去我,对不对?” 张柠的话说到了他们心坎上,一家人都没说话。 张莉最后没忍不住,提醒她,“柠柠,你说过,不会离开我们的。” “姐,我当然不会。”她说,“其实,你们不用有这样的担忧,咱们一家人十八年的亲情,不是说断就能断的,你们永远是我的父母,家人。以后,就算我不认自己的亲生母亲,我肯定也会离开家,去外面闯荡,不可能一直在家待着,但是,不管我走到哪里,这里永远是我的家,你们永远是我的亲人,这一点是永远不可能改变的。” 张德胜叹了口气,“我们知道,你迟早会离开咱们这小破地方,你这么优秀,怎么可能像我们一样,一辈子窝在这里?柠柠,你是个有主见的孩子,你认不认你的亲生母亲,我们都尊重你的想法,只要你认我们。” “是啊,只要你不会认了亲娘忘了我这个妈就好,反正你认了苏老板也是好事,人家那么有钱,有头有脸的,有个那样的母亲,对你以后也好。”王兰香想到苏嵘那气质模样还有身价,瞬间感觉自己一个农村妇女,根本无法跟人相提并论。 心情好落寞。 张柠看着她失落的表情,她拉着她的手,脑袋靠在她肩上,笑眯眯的开口,“妈,你听你这酸溜溜的语气,你在我眼里就是最美的妈,没有之一。 另外,冷不丁让我认一个陌生人做母亲,我实在接受无能,这事就顺其自然吧。总之,大家都不要为这事纠结影响我们的正常生活,看着你们每天心不在焉的样子,我真怕你们给人顾客炒菜放错调料。” 王兰香被张柠说的脸上实在挂不住,眼神闪烁着不知该如何反驳。 原来,他们的一举一动,情绪变化,女儿都看在眼里。 只是,她装作不知道而已。 亏他们还纠结了这么久,没有内心做无数次斗争,想着到底要不要告诉她。 没想到,她什么都知道。 只是,装作不知道。 “你这死丫头,咋那么聪明呢?真是什么事都瞒不过你。” “聪明不好吗?对了,爸妈,等我放寒假,带你们去大城市转转,去不?” “大城市?市里吗?”他们能想到的自己有机会去的大城市,就是市里。 张柠神秘兮兮的摇摇头,“不,京都,去不去?” 王兰香惊呼,“京都?我的天,那得在什么天涯海角?我们可不敢去。” 张顺和张莉脸上却是露出了向往的神色。 京都,那是祖国的心脏啊,如果有机会,他们自然想去。 张柠见王兰香大惊小怪的样子,笑着说道,“没事,秦锋和我师父都在那边,秦锋说等放寒假,他过来接我,我学习成绩可能考大学有压力,他说给我报个补习班去学习。我师父也说,想让我去他的医馆看看。” 其实是她自己想去医馆占据主动权,她我可是大师姐。 张德胜语气失落,“你放寒假就要走啊?” 离放寒假也没几天了,去了会不会不回来了? “我想让你们跟着我一起去转转啊,去不?” 她想带一家人出去见见世面,以后都能从这小镇上走出去。 张德胜摆摆手,“到时候再说吧。” 去京都,他们从来没想过,张柠的话他们需要好好消化一下。 “柠柠的事说完了,现在该莉莉的事了!” 比起刚才看张柠时慈爱的目光,张德胜看向张莉的眼神,明显变得锐利了几分。 ------题外话------ 老爹会不会同意张莉和赵保军交往?和王菊琴做亲家?? 第204章 我不同意这门亲事 比起刚才看张柠时慈爱的目光,张德胜看向张莉的眼神,明显变得锐利了几分。 张莉没敢说话,心虚的低下了头。 今天,她将她和赵保军的关系,含蓄的向她妈提了一嘴,她实在怕她爹发火,没敢告诉他。 但这种事,告诉她妈就等于告诉了她爹。 张德胜气愤的看着她,语气相当冲,“你和赵保军到底怎么回事?那小子才回来几天,你们俩什么时候的事?” 今天冷不丁听到王兰香说张莉竟然和赵保军在搞对象,张德胜先是震惊,接着就是愤怒,相当愤怒。 这丫头,翅膀硬了,竟敢瞒着他们和村里的后生搞对象。 还是赵大国的儿子! 张莉头低的更低了,声音小如蚊蝇,“我们……也没多久。” 张德胜怒吼,“没多久是多久?是不是你早就偷偷背着我们,和赵保军好上了?你这死丫头,还有没有个姑娘家的样?丢人现眼!” 没见媒婆上门,他们自己就做主了,这要是传出去,成何体统。 听到她爹说她丢人现眼,张莉不乐意了,她鼓起勇气抬起头倔强的看着张德胜跟他讲道理,“爸,柠柠和秦锋搞对象你怎么不骂她?我和赵保军是认真的,我也该到谈对象的年龄了,你这么凶做什么?” 张德胜见她不但不知理亏,还胆大包天的跟他嚷嚷,他语气更愤怒了,“你还和柠柠比?柠柠找的是人家秦总,那是从大城市来的,家里离的远,他说了后面会按照咱们这边的风俗来提亲的。你呢?你偷偷摸摸和赵大国的儿子在一起,我还说不得你了?你今天给我说清楚,你们到底怎么回事?” 张德胜其实单纯就是因为赵保军是赵大国的儿子这个身份,对他心存成见,才会发这么大的火。 一旁的张柠,也是被下了一跳,没想到她爹反应如此之大。 看这架势,要是张莉再犟嘴,他都容易抄家伙动手。 她一直觉得她爹对他们几个孩子挺和善挺温柔的,今天她才明白过来,他的温柔,不是对他们四个,是只对她一个人。 张柠急忙挽住他的胳膊,笑眯眯的顺毛,“爸,你这么差别对待,这是挑拨我们姐妹俩的关系呀。” “柠柠,爸没有差别对待,是这死丫头,实在让我们吃了一惊,竟然和赵保军在一起,那小子不是一直在部队吗?” 这才回来几天?速度这么快吗? 张柠嘿嘿一笑,“人在部队,那也不是没回来过啊,再说,人家不是可以写信吗?” 听闻张柠的话,几个人同时怪异的看向她,“所以,他们早就在一起了?柠柠你也知情?” 张柠心虚的摸了摸鼻子,急忙转移了话题,“我……反正我觉得赵保军人也挺好的,你看人家一回来,就应聘了个保安部经理,以后肯定前途无量。” 张德胜轻嗤,“前途无量个鬼!他再不错,他那爹妈是省油的灯吗?嫁到老赵家去,是有几个胆几条命?王菊琴不得把她搭南墙上去?” 张德胜恨铁不成钢的给了张莉一记刀子眼。 张莉据理力争,“爸,我以后是和保军过日子,又不是嫁给他妈。” 作为过来人的王兰香,坚决不同意张莉的说法,她拉着张莉的手,语重心长的说起了她的心酸血泪史,“莉莉,你傻呀,结婚就是嫁给人那个家,说什么和赵保军过日子?我当年也是嫁给你爸的,没嫁给你奶奶,看看我这几十年过得啥日子?要不是我命硬,早被你奶奶折磨死了,我告诉你,你要是摊上个恶婆婆,就是一辈子的噩梦。” 张德胜脸色更黑了,气呼呼的埋怨她,“说莉莉的事,扯别的干啥!” 王兰香语气凉凉,“我不扯别的她能明白吗?我就是活生生的例子,血淋淋的教训。” 莲她爸妈都赞成她和赵保军交往,张莉心下一沉,面色焦灼的看向张柠,可怜巴巴的向她求助,“柠柠……” 张莉只能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作为“媒人”的张柠身上了。 张柠接触到张莉可怜兮兮的眼神,她实在亚历山大,抹了把额头的冷汗,皮笑肉不笑的开口,“那啥,姐,要不趁现在你们还没怎么着,你再考虑考虑?” 她以前就提醒过张莉,认真考虑嫁到老赵家和王菊琴成为婆媳的事。 刚开始,她撮合张莉和赵保军,是因为她刚重生回来,张到这俩苦命鸳鸯,上一世没能修成正果,张莉的命运又以悲剧收场。因此她啥也没考虑就打算帮她寻得真爱,有情人终成眷属。 她根本没考虑过其他因素。 现在想想,这俩人之间,障碍的确挺多的。 要是处理不好,以后整天就得鸡飞狗跳,想想都头大。 另外,张莉在服装设计方面很有天赋,她希望张莉将来能有更广阔的天地,赵保军能否跟的上她的脚步?这都是问题。 她也怕张莉和赵保军在一起后,为了跟他门当户对,不思进取,放弃梦想。 这不是她想看到的。 张莉不不知道张柠的苦衷,只听她也不打算支持自己,她顿时急了,有些口不择言,“张柠,你啥意思?当初你不是这么说的!” 张德胜在一旁很敏锐的抓住了重点,“什么?当初?啥当初?你们姐妹俩到底啥意思?这里面还有柠柠的事?” 张柠恶狠狠的瞪了眼不争气的张莉,轻咳一声,弱弱的说道,“我之前是觉得赵保军人挺不错的,而且也是家里的老大,结婚后分了家,不和他爸妈掺和就是了。刚才听我妈那么一说,又觉得王菊琴那人,估计没法划清界限。” 王兰香情绪相当激动,又开始现身说法,“肯定没法划清界限,怎么着也是赵保军的妈,还能不认了咋的?你问问你爸,让他不认你奶奶,他愿意吗?” 王兰香三番五次拿自己当反面教材,本来就一肚子火的张德胜,气的情绪失控,“老提我干啥?找打是不是?” 王兰香也是不依不饶,怒等着他,特别凶,“你打一个试试?你还当十年前呢?你妈一挑拨你脱了鞋就往我身上抽,我现在儿子女儿都在这坐着,你打一个试试?我看他们会不会袖手旁观,任你打我?” “能不能不要吵了?” 张顺气的茶罐罐狠狠往炉子上一放,水从茶罐里溢出来,在烧红的炉子铁盖上滚着小颗粒,发出滋滋的声音。 张顺罕见的发火,张德胜和王兰香顿时都安静了下来。 张顺将茶罐罐放好,慢条斯理的出了声,“我是当哥的,莉莉的事我也有权利发表意见,我今天就说两句,莉莉和保军的事,应该从保军和小雷回家那次,就开始了吧?保军人不错,他的家人的确不怎么样,以后俩人要是在一起,若是不提前处理好,闹的鸡飞狗跳是肯定的。除非你们以后真的分家离他父母远点,但这也不现实,哪有和自己的爸妈不来往的?所以,我的意思是莉莉再重新考虑一下。 当然,如果你执意要和他在一起,我也没话说,我和你二哥,以后也会是你们坚强的后盾,谁也欺负不了你们。” 张顺说到这,扭头郑重的看着张柠,语气前所未有的坚定,“就算是秦总,他要是欺负你,我同样跟他动手。” 张顺的话,让张柠和张莉的心底同时划过一抹暖意。 张柠眼底满是感动和赞同,“大哥,谢谢你,要是以后秦锋欺负我,我绝对跟你们说,到时候你和爸还有我二哥一起提着铁锹去找他算账,让他看看咱的阵仗,保证服服帖帖的。” 张柠的话,成功将正在生气中的张德胜逗笑了,“你这丫头,咱是文明人,处理问题,用文明的方法,哪能给人身上拍铁锹?” 张柠听闻张德胜的话,表示赞同的点头,顺着他的话往下说,“对嘛,咱是文明人,凡事淡定点,慢慢解决,别动怒。” 张德胜,“……”这下,他想生气都生不起来了。 张莉见大家的怒火都平息了下来,气氛没之前那么沉闷,她接着张顺之前的问题,坚决的表态,“哥,我已经考虑好了,我就要和赵保军在一起,我相信,你们说的那些问题,我们都能慢慢克服解决的。” 张德胜气结,“你这死丫头……” 说了半天,还是要和赵保军掺和在一起,这是鬼迷心窍了还是咋的? 张柠眼看着她爹又要发怒,只能再次站出来安抚,“爸,妈,要不这样吧,先让我姐跟赵保军处着,反正还没定下来,先看看俩人合适不?如果赵保军是真心的,那以后,就让他在城里买房子,结婚了就搬出去,他们该尽的孝得尽,但是住的远一点,矛盾总能少一些。” 王兰香惊奇的问,“买房?那得多少钱呀?” “对呀,会不会很贵?他买不起……”张莉也垮着脸。 张柠拍拍她的肩膀,“不贵,他钱不够我们可以出一部分,总之,你不要和王菊琴住一起,不然你这小命扛不了几天。” 张莉咬着嘴唇,纠结了半天,才为难的说道,“那我跟赵保军说说。” “你说啥?把他叫来让爸妈说,你要是去说,人家有两句好听的话,你就不知道东南西北了。恋爱中的人智商都为负。 姐,你可别忘了你的梦想,周倩说了,公司要是有深造的名额,会考虑你。如果公司没那个福利,等我去了京都,我给你找学校报名,你今后的生活不在张家屯,也不在磐石镇,如果赵保军无法理解你的梦想,无法接受你今后有更广阔的天空,不能和你共同进步,你们就不合适。以前是我考虑欠妥当,毕竟我也没经历过婚姻,你现在好好考虑清楚。” “对,先好好考虑考虑,我们也好好想想,总之,先给我保持距离知道吗?别让人指指点点。”张德胜一脸怒气的盯着张莉警告她。 他她爸妈能松口同意考虑,张莉已经满足了,急忙乖巧的点头表示知道了。 张柠怕他们又教训张莉,只能把话题引到张顺身上,“哥,你现在事业也稳定了,是不是该给我们张罗个嫂子了?” “我这不是等莉莉给我介绍她厂里的姐妹吗?”张顺语气相当大方,半开玩笑的说道。 张顺的反应让大家皆是一愣。 张柠最为夸张,毫不掩饰的开始大笑,“哈哈,你们看我哥,今天居然没害羞,哈哈……” 对于张顺这段时间的改变,全家人其实都看在眼里。 怪不得人家说,男人就应该出去闯荡。 张顺只是从村里到了镇上。这性格方面,真的是大变样。 自然这也和他身体康复,有了属于自己的事业分不开,人一自信,有底气,自然就会变的开朗。 张莉歪着头,若有所思,“说起介绍,我倒想起一个人来,有一个姑娘,她最近老往我身边凑,跟我搭话,还打听大哥的消息,另外,每天中午都来饭馆吃饭,你们应该没注意到。” 听到张莉的话,张顺黝黑的脸颊染上了一抹暗红,脑海里出现了一个短发姑娘的身影。 他自然注意到了每天来饭馆吃饭,吃完后迟迟磨蹭着不走的姑娘。 张柠眼底冒起了八卦之光,“啊?谁呀?你们一起的吗?她打听大哥干啥?是不是对他有意思?” “那个,我说了你们别不高兴。”张莉面露难色,欲言又止。 “咋了?说呀?有看到你大哥的姑娘那是天大的好事,我们有啥不高兴的?” 难道那女的有啥隐疾? 刚想着,就听着张莉说道,“那个女孩,和以前跟大哥相过亲的胡红霞认识,好像还有亲戚关系,不过,她跟胡红霞不一样,性格好,人也实在。最近她在车间里,都不和胡红霞来往的,她人缘也挺好的。” 提到胡红霞,屋里的气氛骤冷,大家都没说话。 张莉既然已经说到这了,也没吞吞吐吐,看着王兰香和张顺,试图勾起他们的记忆,“对了,妈,大哥,你们有印象没?就是我们工厂报名时,在街上碰见胡红霞那次,跟在她身边的那个姑娘。” 说起那次不愉快的经历,张顺和王兰香同时变了脸色。 那次在大街上,胡红霞那个尖酸刻薄的女人,当众叫张顺病秧子,羞辱他,张顺硬生生忍了下来。 现在想想都憋屈。 王兰香脸色臭臭的,语气更冲,“不记得了,忘了。” “你是说蔡淑芬?”作为当事人的张顺看着张莉,语气反而平静。 哪个姑娘,他后来还见过她,骑自行车差点给人撞了。 说起来,正好是胡红霞跑去找她们小舅表白送毛衣那次,最后胡红霞被他们一家臊的差点钻地洞。 那女的脸皮也是厚,还有脸去工厂上班? 也是,挣钱和脸皮比起来,自然是挣钱重要。 张柠没想到,从张顺嘴里竟然听到了年轻姑娘的名字,她眼底的光芒更甚,“大哥,你知道她的名字?你们是不是早就认识了?” 这是有戏啊。 张顺实诚的摇头,“没有,算不上认识。” “那你对她印象怎么样呀?”张柠追问。 “挺好的,就是没深入了解,不知道人品和家里情况。” 张莉当即接了话,“这个好办,如果大家都没意见,我可以去打探一番,听听她的意思和她家的情况。” 张德胜沉吟片刻,点了点头,“好,先私底下含蓄的了解清楚了再说,别声张。” 说到那个姑娘和胡红霞认识,还有亲戚关系,张德胜有些含糊。 那女的,给他们心里阴影太大了。 …… 此时,赵保军家。 “保军,你说啥?你在和张莉搞对象?”王菊琴听到赵保军的话,忽的一下揭过被子,肥胖的身躯就要往炕头挪过来。 她不可置信的睁大了双眼,看着坐在沙发上的赵保军,语气尖锐。 赵大国一把拉住了她,示意她稍安勿躁。 王彩霞晚上一直是住在赵保军家的,听到赵保军的话,眼泪猛的就唰唰往下掉,想质问赵保军怎么可以和别的女人有染。 见她姑父赵大国一记眼神看过来,她只能忍着生无可恋的心情,继续听下文。 “保军,怎么回事?”赵大国坐在赵保军对面,烤着火,声音带着一丝期待和探究,“是你自己有这个意思,还是说你们两个已经在……” 赵大国说到这,眼珠子滴溜溜转着,期待的看着赵保军,等待他的回答。 显然,对于和张家结亲,他并不排斥,甚至,还很……巴不得。 赵大国看起来有些灰头土脸,完全没了以前当主任时的春风得意。 虽然他这次没被判刑和拘留,但付出的代价也是极大的,先是在派出所接受调查,后面镇上的领导又来村里调查了他的情况,最后村主任被撤。 还闹的沸沸扬扬,丢尽了颜面。 赵大国当了这么多年村主任,突然变成了平头百姓,心里落差实在太大,最近都窝在家里没出过门。 王菊琴脾气比以前更暴躁了,跑了好几趟娘家,想请她的哥哥们想办法,将赵大国再次给扶上去,怎奈因为赵大国的事,王家坪的村主任哥也是自顾不暇,正在接受镇上的调查。 赵大国村主任没了,赵保民参军被刷了下来,父子俩整天唉声叹气,家里一片阴霾。 王菊琴将家里的这一切变故,都归咎于老张家。 她觉得肯定是老张家在背后使坏,不然,他们咋能如此点背? 自从那个张柠大变样后,他们一家就开始倒霉。 这会,听到儿子竟然看上了老张家闺女,王菊琴第一反应就是不同意! 坚决反对! 而赵大国明显不那么想。 “爸,我和莉莉是两情相悦的,我们已经谈了好久了,现在我回了家,工作也找好了,就想把个人问题解决了,不让你们操心。” 王彩霞听到赵保军说他和张莉已经谈了很久这样的话,整个人再也忍不住,大饼脸上′都哭花了,“什么?表哥,你说你和张莉已经谈了好久了?你在部队,你们怎么谈的?你怎么能这样?” 她挤掉张莉的民办教师跑到张家屯小学来是为了什么? 还不是想住在姑姑家,近水楼台先得月,就算表哥不在家,可以和姑父姑姑搞好关系,让他们默认她就是这个家的一份子,等赵保军回来,俩人水到渠成。 虽然,赵保军上次回家时,说过只拿她当妹妹,不会有其他可能性。 但王彩霞压根没死心,反正表哥在部队,她有的是时间慢慢磨他。 怎岂料…… 那个张莉竟然暴露横插了一杠子! 简直可恶。 王彩霞突如其来的哭声,在这个屋里显得特别突兀。 赵保军面上很是嫌恶,“彩霞,你这么激动做什么?这是我个人的事。” 王彩霞被赵保军的话,噎的哭的更伤心了,整个人朝着王菊琴扑过去,嚎的伤心欲绝,“姑妈……” 王菊琴拍着王彩霞因为过度伤心一抽一抽的后背,看着赵保军,态度极其强势,“保军,你和张莉的事我不同意。” 王菊琴胖脸相当“慈祥”的看着怀里的侄女,“彩霞的心思我不信你不知道?你们两个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又是表哥表妹,我就盼着你回来,和彩霞把事定下来,其他姑娘,休想做我儿媳妇。” “妈,你可真是愚昧无知!”赵保军烦躁的瞥了眼还在王菊琴怀里抽泣的王彩霞,忍不住埋怨,“彩霞,我妈没文化,啥也不懂。可你好歹是念过书的,先不说我对你从来没那个意思,单就咱俩这表亲关系,就没有可能性,近亲禁止结婚你不清楚?” 王彩霞刚平复了些,被赵保军刺激的又开始哇哇大哭。 王菊琴赶紧继续给她顺背,嘴上不悦的反驳,“近亲为啥不能结婚?亲上加亲有啥不好的?” 一直在一旁心事重重,神色暗淡没说话的赵保民,罕见的开了口,“近亲结婚容易生傻子!” 王菊琴听到高中生儿子的话,胖脸满是诧异,“啊?这么严重?那老李家的儿子娶的就是他姑姑的女儿,人家生的儿子那么灵泛,哪里傻了?” 赵保军语气不耐,“妈,这种事,就算不会百分百,也是有那个概率的。总之,你不要乱点鸳鸯谱。” 王彩霞听着他们一家的议论,她的脑袋从王菊琴怀里抬起,胡乱的抹了把脸上的泪水,看着赵保军,斩钉截铁的说道,“保军哥,那我以后可以不生孩子。” 赵大国脸色一拉,“……” 王菊琴胖脸皱了皱,这次没法站在王彩霞这边。 她不生孩子怎么行? 她还要抱孙子,老赵家可不能没有后。 赵保军的耐心已经告竭,他烦躁的揉了揉眉心,耐着性子给她解释,“彩霞,这不是孩子的问题,关键是我不喜欢你,一点都不喜欢,懂吗?” 赵保军语气决绝,刚毅立体的面容更是不带一丝表情,听的王彩霞本来已经被浇了凉水的心,彻底冰凉,“姑妈,我……保军哥说他不喜欢我……你不是说,保军哥从小最喜欢我的吗?他现在为什么变了心?”王彩霞哽咽着,越哭越难过,嚎的越来越大声。 赵大国也开始烦躁起来,示意王菊琴赶紧把她弄回屋去。 王菊琴看到他们父子三人面上毫不掩饰的嫌弃和烦躁,只能先将王彩霞安抚住,带回了她自己的屋。 “彩霞,快别哭了,有姑妈在呢,我说说保军,你放心,我不会同意那个张莉进门的。” 王菊琴对别人凶,对自己的侄女却是相当有耐心,细声细语的安慰了半天,王彩霞躺在被窝里,大饼脸上哭的一塌糊涂。 身体一抽一抽的,压根没有平复下来的意思。 堂屋里。 终于清净了,赵保军趁他妈不在,急忙问赵大国,“爸,你什么意见?” 赵大国抿了口茶,故作为难的眯着眼沉思着,随后像是妥协一般,“按理说,老张家和我们结亲,他们是高攀了。不过呢,张莉那丫头还不错,性子也挺好,不像那个张柠,没大没小。若是你看中了,我自然是支持你的。” 听到他父亲故意端架子的语气,赵保军失笑,也没拆穿他,只要同意就好。 赵保军松了口气,又看向在一旁神游的赵保民,笑道,“保民,你肯定是支持哥的对吧?” 突然被点名的赵保民,回过神来,面上勉强挤出一丝笑,“那是当然,哥你的事你做主就好。” “什么叫他做主就好?”王菊琴安抚好了王彩霞,掀开门帘走了进来,那大块头的身板从门里进来,气势汹汹,“我这个当妈的还没表态,我告诉你,保军,我不同意!” 赵保军态度同样强势,“妈,这是我个人的终身大事,你不同意没用。” “保军,你现在对我就是这个态度?是不是张莉那个死丫头在背地里说我坏话,教你回家来对我不敬的?还是王兰香怂恿你的?信不信我现在找她们算账去!” 赵大国赶紧起身拦住她,将她按在炕头,沉声呵斥,“消停点吧。” 第205章 我真的病了 晚上,赵大国给王菊琴上了一课,分析了儿子赵保军娶了张莉的各种好处,以及张家未来的发展,王菊琴似乎被说动了。 的确,抛开两家那微不足道的恩怨,张家如今可算是如日中天,日子过得红红火火。 单就张柠那对象就不得了。 以前大家都说人家大老板就是一时心血来潮,见张柠那丫头长的好看才对她动了心,肯定也就几天的事,等新鲜劲一过,肯定就黄了。 可秦老板走之前,竟然将自己的大汽车留给了张柠,这让说闲话的村里人都惊呆了。 就算秦老板以后不来这里,不和张柠继续处,这能捞着一辆大汽车,也值了。 张莉在工厂的工作也挺好。 不过,王菊琴转念一想,张莉不过是个流水线女工,她家保军可是个保安部经理呢,配她还不是绰绰有余? 况且,保军一应聘就是个经理,起点如此之高,今后还不得节节高升? 王菊琴觉得,他儿子娶个村里媳妇,实在有点太吃亏。 不过,王菊琴自从昨晚赵保民说近亲结婚容易生傻子后,心里就有了疙瘩,也不想再亲上加亲了。 然而,早晨,王彩霞起床后,顶着一双肿的核桃一般大的眼睛,找到了赵大国和王菊琴。 一进屋,王彩霞就将昨夜做的决定告诉了赵大国,“姑父,我不想在村里教书了。” “啥?不想教书了?”赵大国一惊。 镇上来人调查的时候,他在王菊琴的威逼下,咬死王彩霞不是他走后门放进小学的,是张莉不想干了,学校没老师,王彩霞是高中生,所以才将她介绍给了校长。 张莉已经有了工作,也不在村里,调查组的人也没再找张莉核实情况。 就这样,堪堪保住了王彩霞的工作。 她现在居然说不干了? 王彩霞顶着一张哭肿的大饼脸,回的很干脆,“对,不干了!我要辞职去服装厂当工人,我听说,服装厂的工资可高呢,比学校挣的多多了,而且保军哥也在工厂,我还能随时看到他。” 最重要的是,她要看着那个张莉,不许她接近保军哥。 “简直胡闹!”赵大国气的一拍桌子,“你这份工作来的有多不容易你不知道?说不干就不干,你当学校是你家开的?学校里就那么几个老师,你要不干了,学生们怎么办?” 王彩霞一脸“天真无邪”想当然,“可以让张莉继续干嘛。对,我把民办教师的工作还给张莉,我去服装厂上班。” 这样一来,张莉和保军哥就拉开距离了,她和保军哥就可以每天在一个厂工作培养感情了。 “异想天开!” 王菊琴也觉得王彩霞有些意气用事,急忙柔声劝解她,“彩霞,你别胡闹,好好工作,学校里上班多气派,怎么着也是吃公家饭的。你和你保军哥没缘分也没事,以后姑妈给你物色更好的。” 王彩霞闻言急的差点跳起来,“我就要和保军哥在一起,姑妈,你怎么回事?才一晚上时间,你就不站在我这边了?” 王菊琴眼神闪烁着,不知如何回答,“我……” “行了,看看几点了?快收拾好去学校吧,别总想有的没的。你要不干民办教师,让你爸亲自告诉我。” 赵大国将她爹搬了出来,王彩霞只能讪讪的出了门去洗漱。 赵保军工作稳定后,用他的退伍金买了辆摩托车,早晨,他载着赵保民去了镇上,将请了好多天假的赵保民重新送回来学校。 赵保民这段时间一直颓废,征兵没征上,他爹又被免职调查,他觉得丢人,学校都没去。 赵保军给了他做了一夜的思想工作,赵保民才愿意再回学校。 清晨,张柠去李老汉家的院子里开了桑塔纳。 等她开到路边时,一家人都穿着大棉袄,捂的严严实实的站在路边,等待上车。 因为开车快,所以他们出发的不是很早,这会天基本上已经要大亮了。 偶尔有挑水的村民路过,艳羡的寒暄几句。 张柠将汽车停下,张顺刚要拉车门,轰一声,一辆崭新的摩托车就从岔路口开了过来,停到了汽车旁。 一家人目光不约而同的落到骑着摩托车上戴着头盔的人上。 赵保军急忙取下了头盔,热情的朝张德胜等人打招呼,“张叔,婶子,要回镇上呀?” 张德胜黑着脸没搭理他。 王兰香淡淡的应了一声,“嗯。” 赵保军看到未来岳父岳母如此态度,神色一阵暗淡。 怎么会这样? 张莉昨晚告诉家人他们交往的事后,他们对他的态度,变得更冷淡了。 这…… 赵保军的目光不自觉的落到张莉脸上,张莉没敢和他对视,眼神闪烁着瞅着手上的包。 “快上车啊,站着干啥?” 张柠的头从车窗里探出来,朝站在路边发愣的一家人说道。 张柠冷不丁一抬头,正好看到赵保军摩托车后面载着的赵保民,眼神正呆呆的望着她。 张柠的视线只是与他接触了一瞬,就淡淡的错开,就像压根不认识他那个人一样。 确切的说,是根本没拿他当人看。 赵保民怎么也没想到,开车的人竟然是张柠。 他一心想着参军,未来能高姿态的站在她面前,狠狠地俯视她,让她追悔莫及。 没想到,他梦破碎,她却连汽车都开上了。 他知道,这汽车是那个秦锋的,关键是,她一个姑娘家,竟然会开! 赵保民终于不得不承认,如今的张柠,已经是他无法企及的存在。 他以前就是太心高气傲了。 他爹当个村主任,他们全家的膨胀的不知道东南西北。 张顺拉开车门,示意他爸妈,“上车,别耽搁了,柠柠上学要迟到了。” 闻言,张德胜和王兰香钻进了后座,张莉看了眼停在路侧的摩托车,抿了抿唇,没敢多说话,开车门坐到了副驾驶。 很快,桑塔纳发动,往沙石公路上行驶而去。 赵保军坐在摩托车上,望着消失在路拐角的汽车,刚毅黝黑的面上一片凝重之色。 内心压力实在够大。 赵保民眼底同样复杂,内心像是错失一个亿一样沉重。 汽车消失在拐角处,他才回过神来,朝还在愣神的赵保军提醒道,“哥,走吧,我快迟到了。” “嗯。” 轰一声,摩托车发动。 …… 张柠到学校后,楚逸犹豫了半天,终于小心翼翼的询问她,为何昨晚没回来?是不是想搬出去? 张柠回的很坦然,“有这个想法。” 他的确有搬出去的想法。 只是马上放假了,折腾太费事了。 楚逸闻声俊脸一阵惊慌,他抿了抿唇,看着她别别扭扭的说道,“那个,能不能别搬走?我……我以后对你态度好点,只要你不开小差,我保证好好给你辅导功课。我……我身体还没好,你继续给我扎针。” 张柠瞅着他的样,忍不住逗他,“怕我搬走不管你了,你旧疾复发?” 楚逸没说话。 并不是这一个原因。 他就是单纯的不想她搬走。 张柠大刺刺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吧,你现在身体情况恢复的很好,毒素基本上已经清干净了,只要你好好忌口,吃药膳,等免疫力提升上去,就不会有大问题了。当然,前提是别再被人下毒了,再中毒我可救不了你。” 楚逸被她拍的身体一僵。 而张柠却像没事人一样,收回了手就开始看书。 良久,楚逸又忍不住问了一个问题,“张柠,你恨你的父亲吗?恨苏家人吗?” 张柠闻言,眸子微眯着看向他,“父亲?” “就是宁立华。” 张柠无语的翻了个白眼,差点揍他,“请不要乱用父亲这个神圣的称呼好吗?一个渣男配让我叫父亲?” 渣男? 楚逸虽然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词,莫名觉得很符合宁立华的人设。 顿了片刻,张柠继续面无表情的开口,“至于什么苏家人?跟我有毛的关系?”说着她目光灼灼的看着他,“话说,你不也是苏家人吗?改姓了也没用。 如果我是那种复仇女主的话,你说,我是应该放你一马,还是把你们苏家全灭了?” 楚逸没明白她的话,“什么复仇女主?” 张柠撇了撇嘴,摆摆手,“没啥。” 她重生回来,是要复仇,但那不是生活的全部。 楚逸思量了一会,似乎明白了张柠说的复仇是指对谁,“我父亲和婉蓉姑姑关系一直很好,你不应该迁怒于我,我们是同一战线的。” 说完,他目光期待的看了她一眼,等待着她的回答。 “楚逸,我呢,没那么好斗。苏婉蓉既然活着,她的恩怨就让她自己去解决,我不会掺和。更不会成为你们家族争斗的棋子和牺牲品,你甭想打我主意,拉我下水。” 她早知道,这小子憋着大招呢。 她有说道,“不管你们如何斗,我只有一个要求苏婉茹留给我。” 她只要弄死苏婉茹那个蛇蝎妇人,揪出她的同伙,一报上一世的仇。 楚逸意外,“为什么?” 她不报仇,为什么说要将苏婉茹留给他? “没什么,就是觉得那个女人,太嚣张了!我得会会她。不过……”张柠突然凑近他,说话时热气都洒在了楚逸脸上,“那是你姑姑,你可不许告密。” 她身上特有的芳香传入他的鼻息间,让楚逸白皙的俊脸叫刹那间涨红,气息都紊乱了。 张柠根本没多想,说完后就坐直了身子,和他拉开了距离。 她冷不丁你抬眸,看到楚逸绯红的双颊,她疑惑,“你怎么了?小脸这么红?” “热的。”楚逸眼眸闪烁着,就低下了头,埋头看书。 “喂,头别埋那么低,对眼睛不好,对颈椎也不好。” …… 晚上,张柠只能回了楚逸家。 她刚到院子里,苏嵘就迎了上来。 她没像平时那样穿着大衣靴子,而是很家居的穿着一套加厚绒睡衣,拖着厚拖鞋,脸上也没化妆,气色倒是没那么差,头发照旧挽在脑后,看着很舒服。 “柠柠,小逸,你们回来了?” 从她的表情可以看出,她这是在院子里翘首以盼许久,终于盼星星盼月亮盼到了张柠回来。 楚逸看到她,语气罕见的关切,“姑姑,外面冷,进屋吧。” 张柠没说话,只是朝她微微鄂首,就背着书包自顾自的回了屋。 苏嵘想跟上去,走到北屋的台阶下,又一脸纠结的顿住了脚步。 她双手搅在一起,神情紧张忐忑的朝张柠的房间看了又看。 张柠走到房门前,打算推门的时候,就发现了不对劲。 这门帘……是新换的? 她之前挂的是单层布门帘,现在被换上了军绿色双层加棉厚门帘? 张柠推门的手微顿,那双眸子平静如水,没有一丝波动。 很快,她敛回心神,推门而入。 一进屋,一股热气迎面而来,她瞬间被暖暖的温度笼罩。 屋里没开灯,却有微黄的亮光。 然后她就看到墙角下放着一个电暖气。 毫无疑问,温度正是从这个“小太阳”里散发出来的。 张柠本来没有一丝波澜的心,微微的波动了一下。 她拉了电灯去放书包,就看到炕上的床单被罩都换了新。 是冬季才铺的那种绒料四件套,一看就是高档货。 张柠站在炕边望着那少女心满满的粉嫩系床单被罩,她呆呆的不知该作何反应。 这同样是苏嵘给她买的吧? 张柠在炕头站了许久,才挪了挪脚,将书包放下。 这时,外面传来了楚玲欢快的声音,“饭熟了,小逸,柠柠,吃饭了,咦,婉蓉你站院子里干嘛呢?快进屋,太冷了。” 随着楚玲最后一句话落定,张柠不由自主的侧头从窗户里往外望去。 然后就看到苏嵘单薄的身躯正站立在屋檐下。 外面比较暗,张柠没看清她的神情,但她自然知道,她等在那里,是为了什么。 苏嵘被楚玲的声音唤醒,她抬起头,看了张柠的房间一眼,嘴唇动了动,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柔声才开了口,“柠柠,吃饭了。” 张柠掀了掀眼皮,淡淡出声,“好。” 紧接着,她从房门里出来。 苏嵘还在院子里,看到张柠出来,她语无伦次的解释,“我……我看你房间比较冷,正好办公室那边有多余的电暖气就拿过来了……今天正好有空,你的床单被罩我洗衣服时顺带洗了没干,就换了新的,希望你不要介意。” 楚玲端着菜刚才厨房里出来,听到苏嵘的话,她的神色复杂。 明明就是特意给孩子买了电暖气,从来没洗过衣服的人,烧了热水给孩子洗床单被罩。 因为从来没碰过洗衣粉这个东西,她的手今天被刺激腐蚀的不轻,皮肤都泛白发皱了。 在孩子面前,却说的如此云淡风轻。 “谢谢。”张柠本来想问,那些东西加起来总共多少钱,话到嘴边,她看着苏嵘因为她没怪她,而欣喜的表情,她最终还是将那句话咽了回去。 一顿饭吃的依旧尴尬沉闷,虽然楚玲各种找话题,气氛还是热不起来。 楚逸本就话少,张柠压根没打算说话。 苏嵘的心情随着张柠的脸色波荡起伏,只有楚玲一个人喋喋不休的各种回忆往事。 只是说着说着,难免唏嘘,往事里的那些人,都已不在。 所以楚玲说着又开始流眼泪。 张柠胡乱吃了几口饭就当了碗,楚逸今天相当热情,见张柠吃完。主动很绅士的给她放碗筷。 然后俩人便去了书房学习。 楚玲轻轻拍了拍苏嵘的手,安慰她,“慢慢来吧,孩子没有明显的排斥你就是好事,时间久了她总会和你亲的。” 苏嵘微微一笑,“我知道,我有心理准备。” ……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张柠和楚逸都全身心的投入了到了学习中。 只是,周末楚逸都会跟着苏嵘去办公室学电脑。 饭馆的生意还算过得去,只是冬季蔬菜少,菜价飙升,盖浇面又不能再涨价,一家人比较忧愁,最后经过商量,推出了家乡的特色烩菜。 冬季天冷,一碗热气腾腾烩菜下肚,全身都暖洋洋的。 关键做烩菜不用太多新鲜蔬菜,用粉条,油炸洋芋,豆腐,素丸子这些可以长期储存的原料就可以做的特别好吃。 要是能放几片猪肉就更好了。 烩菜菜单一经推出,就深受大家的喜爱,价格也很亲民,大碗两块,小碗一块五。 有烩菜加持,这个冬季,顺子饭馆的生意算是镇上所有饭馆中最好的。 …… 京都。 自从宁岚的司机小王拿着调查到的信息回京都复命后,宁岚和秦琛母子二人的心情可谓是相当美丽。 他们拿着洗出来的相片去找了苏婉茹,告诉了她秦锋的对象的确没有任何背景,就是个小饭馆老板家的女儿,不过长的是真漂亮。 苏婉茹当时从宁岚手中接过那相片看了一眼,听说调查清楚了对方的底细,秦锋应该是被美色迷惑,陷入爱河。 她也是松了一口气,但最后还是叮嘱宁岚和秦琛不可轻敌。 宁岚满口答应着,心里却早将秦锋从头到尾鄙视了个遍。 甚至她在心底还讽刺,虽然秦锋对他父亲秦忠爱答不理,形同陌路。可这基因却是一点没少遗传,都是外貌协会的。 秦琛就更飘了,完全不把秦锋放在眼里。 不过,表面上,对秦锋的态度倒是比以前好了许多,每天有事没事就往他身边凑,含蓄的劝他不可始乱终弃,一定要对女朋友好等等苦口婆心的话。 秦锋也乐得跟他演戏,每次秦琛一副为他着想的神情,他都会忍着恶心,跟他上演一段兄弟情深的戏码。 而苏婉茹,最近却是频频做噩梦。 每次从梦中惊醒,她都会不自觉的想到宁岚给她看的那张秦锋的对象的照片。 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怎么回事,那张照片上的女孩的模样,在她脑海里,总会和十八年的苏婉蓉的模样重叠。 不是她多心,而是那眉宇之间,真的太像了。 虽然,她那短命的姐姐的模样,在她脑子里已经模糊。 但是,每到深夜时分,她当年手足无措哭着求她给她想办法,别让父亲和大哥送她去所谓的调查组接受调查的画面,就会清晰的出现在梦里。 每当这时,她都会吓出一身冷汗,从梦中惊醒。 她不确定宁立华是否察觉到了什么,有好几次,她从噩梦中醒来,宁立华都用很奇怪的眼神看着她,甚至质问她到底对苏婉蓉做了什么亏心事。 苏婉茹被那张照片搅得心神不宁,最后特意亲自找了宁岚的司机小王,确认了秦锋那个对象的信息。 小王说起张柠,对她印象还挺好。当时张柠对他态度特别好,还很配合的给他主动讲了和秦锋的故事,最后他骗人说给她照相过几天洗了就送到饭馆,因此张柠还免了他一顿饭钱。 憨厚的小王想起这些就觉得愧对那个漂亮热情的姑娘。 嗯,长的是不错,就是脑子太简单,容易上当受骗。 苏婉茹召见他,他便如实将张柠以及她家饭馆的情况告诉了她。 苏婉茹问他那个姑娘,确定是张家人亲生的? 小王有些迟疑,因为这个问题,他并没有打听。 宁总也没吩咐啊。 最后小王怕被批评办事不利,一口咬定她是亲生的,一家人感情可好呢。 苏婉茹听完小王的话,心里总算安心了许多。 她揉了揉眉心,觉得自己可能真的是以前亏心事做多了,良心不安,才会心绪不宁。 于是,她去大商场给自己买了最近很流行的静心口服液提回了家。 …… 马上放寒假了,秦锋给张柠打了电话,说服了她来京都。 不过,张柠告诉他,此事暂时必须保密,不可告诉任何人,等她放假,秦锋悄咪咪过来接她就是。 秦锋自然欣然答应,只要她肯来,什么条件他都愿意顺着她。 这天,秦锋还没下班,他坐在办公室里,深邃的双眸盯着桌上的台式日历数日子。 突然,一道恶心的撒娇式的声音从门口传了进来,“木头,你快救救我,我得病了。” 秦锋的目光从日历上移开,嫌恶的睨向门口处走进来的那道骚包的身影,没搭理他。 叶白凑过来,自己提了个椅子坐下,“木头,我受不了了,我这次真的病了,你必须帮帮我。” ------题外话------ 叶白啥病?? 第206章 曾经沧海难为水 “木头,我这次是真病了,你必须得帮帮我!” 叶白一滩软泥一样瘫坐在椅子上,看着秦锋,满脸乞求之意。 秦锋看着他一脸憔悴的样子,下意识的以为,他是想让他托张柠给他瞧个病之类的…… 他理解的病了,就是病了! 他想也没想就拒绝了,“你师父不是在吗?找他。” 提到聂如风,叶白语气满是嫌弃,“师父?那个万年老光棍,能帮得了我吗?” 他得的是相思病!不是身体疾病! 秦锋,“……” 秦锋投给他一个不明所以的眼神,然后就继续在纸上写着什么,没多理他。 叶白知道给他这种榆木疙瘩绕弯子根本没用,怕是人家跟他根本不在同一频道,他只能解释,“木头,你别这样看着我啊,是不是你没明白我的意思?我说的病不是身体疾病啦。我自己就是大夫,真生病了还能找你来?” 秦锋依旧兴致缺缺,“长话短说,别浪费我时间。” 叶白火热的心被泼了冷水,幽怨的撇了撇嘴,毫不客气的吐槽,“就知道跟你这种木头桩子不打开天窗说亮话你是不会明白的。还以为你恋爱以后,至少能开窍点呢。” 他话音刚落,秦锋锐利的眸子射向他。 叶白缩了缩脖子,没敢再多抱怨,“好了好了,说正事。” 接着,他凑过来,本来紧皱的面庞瞬间心花怒放,神秘兮兮的开口,“还记得我那天跟你说我恋爱了的事吗?” 秦锋依旧没反应。 他自然记得,他突然打通电话,扯着嗓子朝他喊的那声木头我好像恋爱了。 秦锋对他这种隔三差五就恋爱一次的花心大萝卜的话,压根不会放在心上。 叶白没在意他是否对他的话有反应,自顾自的继续眯着眼说道,“我以为过个两天我就淡忘了,没想到,那道高挑靓丽的身影,这些日子以来,在我脑海里一直挥之不去,越来越清晰,梦里全是她,我茶不思饭不想,就想能再次见到她。我好后悔那天没能要到她的联系方式,现在人海茫茫,我上哪找人去?” 叶白喋喋不休,自言自语,秦锋埋头工作,自动屏蔽周围的噪音。 叶白又凑近了几分,“木头,我想了很多,自从看到了她,我才发现,以前的自己是多么的幼稚可笑。她才是我欣赏的真正的女神啊。 我最近几天,去迪厅,去大学,去各种漂亮姑娘扎堆的地方,故意搭讪小姑娘,可我的发现,我根本无法集中精力,那些小姑娘,没有一个能入得了我的眼。不是她们不好,而是因为看见了她,我的眼里再也装不下别的女人。 真的是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啊!” 秦锋,“……”这特么一套一套的,到底从哪学的? 秦锋嘴角狠狠的抽搐着,的脸色越来越怪异。 虽然面上鄙夷,内心不得不佩服,这小子说的全是他的心里话! 因为遇见了她,他的眼里便再也装不下别的女人! 秦锋手上写字的动作顿住,淡淡出声,“所以呢?你去找她就是,跟我说什么。” 叶白垮着脸,“这不是萍水相逢,无处可寻么?” “不好意思,我无能为力。”秦锋想也知道,这货找他作甚。 想让他帮忙寻人? 他没那么闲。 再说,谁信他的鬼话?就算找到也是三天热度,回头就勾搭其他姑娘了。 叶白见秦锋对他的话丝毫不感兴趣,那么决绝的拒绝,他双臂趴在桌上,眸子一瞬不瞬的盯着他,斩钉截铁的开口,“不,你有!” “我有线索,我知道她的名字。最重要的是,我当初在磐石镇见过她,我确定,虽然是惊鸿一瞥,却足以一眼万年,就算她没明确承认,但我绝对不会认错。” 秦锋在磐石镇待了那么久,一直在和那个工厂的人打交道,后来听说有几个工厂总公司的大佬要来,叶白猜测,周倩应该是就是去工厂视察的那些大佬之一。 他真是后悔跟着师父提前离开了磐石镇,不然肯定会和女神来个美丽的邂逅。 说不定现在关系都确定了。 叶白刚才的话,终于让秦锋有了反应,他抬头,“磐石镇?” 叶白连连点头,“对,她叫周倩。身材高挑,长发飘飘,打扮干练,十足的女强人范。你在那边有见过吗?知不知道她去那里做什么的?你要是没见过,可不可以麻烦让张柠在镇上帮我打听一番?” 叶白此话一出,秦锋本来面无表情的扑克脸,再次有了波动,他剑眉微挑,开口时尾音上扬,“周倩?” 秦锋的反应,叶白尽收眼底,他神色顿时一喜,觉得有戏,眨巴着亮晶晶的眸子,“木头,你这是啥表情,认识?” 秦锋没回答他的问题,挑眉反问,“你喜欢她?” 叶白挠了挠头,羞涩一笑,像极了情窦初开的少年,“对呀,一见钟情。嘿嘿……” 他喜欢她。 这是他通过这么多天印证的,他自从看到了她,就像漂泊的心找到了归宿,她就是他心灵的港湾。 秦锋无视他甜蜜的表情,毫不留情的打击,“死了那条心吧。” 居然喜欢周倩? 呵,不得不说,这品味是猛的提高了不少。 可惜…… “怎么了呀?你到底是认识还是不认识?”他还没追求她,怎么能死心? 秦锋:“不认识。” 叶白桃花眼灼灼的注视着他,显然不相信他的说辞,“不可能,你刚才的语气已经出卖了你,你绝对见过她,并且认识她对不对?” 秦锋锐眸微闪,低头继续工作,“你想多了。” 叶白没那么好糊弄,盯着秦锋根本不放,“不可能,我跟你认识又不是一天两天,你那表情,如此明显,我不会看错的。” 木头绝对认识周倩。 今天,他无论如何,都必须撬开他的嘴。 秦锋看了眼时间,还有十分钟下班,本来也没重要工作,被他吵的头疼,索性提前下班,“我要下班了。”他合上文件夹,从椅子上起身。 见秦锋根本不搭理他的话题,叶白实在焦灼,一把拉住他,开始口不择言,“等等!木头,你该不会是也看上了她,所以掖着藏着不让我认识?” 他现在总算知道了,秦锋这家伙,根本就是个闷骚男,在感情方面,可一点不是榆木疙瘩,可精明着呢。 下手快、准、狠! 他的女神那么漂亮,干练! 保不齐符合秦锋这货的口味。 “滚!”秦锋俊脸一沉。 秦锋的愤怒被叶白自动理解为恼羞成怒,当然,也有故意激怒他的意思,“被我说中了是不是?我就知道小辣椒那种乡下妹,你不可能对他认真。” 叶白说完,不动声色的观察着他的神色。 果然,秦锋脸色阴沉,声音更加森寒,“闭嘴!我对她无比认真。” 秦锋如此激动的神色,叶白便清楚,至少他对小辣椒目前还是死心塌地的。 叶白撇了撇嘴,不依不饶的质问,“那你干嘛不告诉我周倩的情况?” 秦锋勾唇,露出一抹阴森森的笑,“真的想知道?” 看到他这副表情,叶白下意识的吞咽了口口水,眨了眨眼,支吾道,“当然想……” 他怎么感觉……不像啥好事呢? 秦锋周身的怒气消散,看着叶白,非常好态度的比了下对面的椅子,“请坐。” 随后,他自己重新坐回了办公椅上。 叶白瞅着他,迟疑了几秒,便乖乖落座。 “你快说。”叶白有些底气不足。 秦锋嘴角上扬,心情突然似乎很好,“我先问你,你离开磐石镇时,收拾行李的时候,有没有顺带把房间里卫生搞了?” 叶白想也没想就回道,“没有啊,我都不住了我还搞什么卫生?平时不都是许彬帮我搞的?” 叶白说完,不解又不耐的看向他,“怎么了?扯这不相干的事是几个意思?” 秦锋没理会他,继续问,“桌上是不是扔满了零食袋?麻辣片袋子里的油是不是渗了一茶几?还有垃圾桶也没倒,都馊了!” 叶白被他的话数落的帅脸火辣辣的,气急败坏的蹭一下站起来,咬牙切齿,“木头,你提这些干什么?” 他就是不喜欢打扫卫生怎么了? 从小到大,这双手连个碗都没洗过。 “听说,后面住进去的人,打扫了整整一个上午,又是消毒,又是换家具……” 叶白怒了,“有完没完?” 能不能说正事? 秦锋的声音犹如魔音绕耳,“对方对你这个前任房客,嫌弃又厌恶……” 叶白听的想去死,蹭一下从椅子上起身,椅子差点被他推倒,“再见!” 他不问了还不行吗? 何必如此折磨他? 他是干大事的未来天才神医好吗? 不拘小节不行吗? 叶白刚愤怒的转身,秦锋低沉的嗓音就又传进了他的耳朵,“那个房客,叫周倩!” 唰一下。 叶白迈出去的大步像是被施了魔法一般,嗖的定住! what??? 秦锋看着他那滑稽的动作,冷峻的面庞染上一抹幸灾乐祸的笑。 叶白帅脸僵住,身体更是定定的站在原地,保持着一脚上前的姿势,不知过了多久,他才回过神来,低声呢喃,“你骗我的对不对?” 秦锋语气淡淡,“并没有。” 叶白一脸惊悚家怀疑人生,“怎么可能?怎么可能这么巧?” 为什么?他所住的那个房间,后来竟是他的女神搬进去? 如果他早点得知这样的消息。一定会给她打扫的干干净净,布置的温馨漂亮,让她有种回家的感觉…… 一切都晚了。 事实是她肯定嫌弃死他了! 叶白突然双手胡乱的扒拉着他最流行的三七分发型,像个暴躁的柿子,在办公室里走来走去,声音尖锐的怒吼,“啊,老天爷,这是报应吗?是不是报应?是我以前太风流倜傥,所以嫉妒我是不是?” 他烦躁的来回踱步了两圈,走顿住脚步自言自语,“不对,她应该不知道那个房间是我住的吧?” 思及此,叶白又往顺扒拉了两下头发,帅脸神色稍微舒展。 秦锋幽幽出声,“你给家属院的人看过病,名气很大。” 叶白一步窜到秦锋的办公桌前,抱着侥幸的心理,“那她也没见过我,不认识我的。就算我抓小偷那天给她做过自我介绍,但同名同姓的人多了去了,对,她没见过那个叶大夫,所以,不知道那个邋遢的叶大夫就是见义勇为,英雄救美的大帅哥叶白。” 叶白心情像过山车一样,他眯着眼沉思,“现在就差封住张柠的嘴了,只要她不说,就不会暴露。” 他说到这,好像又想到了什么,刚才舒展的神情再次紧皱,“不对,我差点忘了,我有个笔记本落在那个床头柜里了,里面有咱们三的合影。” “啊,我要死了,怎么会这样?”叶白又开始烦躁的揉头发。 揉了一会,他顶着一头鸡窝头,又开始神神叨叨,“她那么嫌弃那个房客,应该会直接将笔记本扔掉吧?肯定会扔的。绝对不可能留着还翻开看……” 秦锋被他的碎碎念吵的头疼,嫌弃的揉了揉眉心,好想把他扔出去。 这时,许彬走了进来,手上拿着一个文件夹,“秦总,这份文件需要你签字。” 秦锋接过。 许彬笔直的站在办公桌前等待,这才看到了一旁椅子上的叶白。 他打招呼,“叶医生,你也在啊?” “许彬!”叶白怒气冲冲的一下子站起身来,像是看到了不共戴天的仇家一般,双眸猩红,面色狰狞的冲了过去。 许彬猝不及防之下,肚子上就挨了一拳。 许彬忍着痛,语气带着哭腔,“……怎么了我?” 为啥打他? 叶白瞅着他,咬牙切齿,“你是不是跟我有仇?你故意的是不是?” 许彬捂着肚子,气红了脸,“什么呀?叶白,我怎么着你了?打我干啥?” 叶白理直气壮的质问,“你说,你为什么在我离开磐石镇后,不把我房间收拾了?” “磐石镇?”许彬挠了挠头,那都两个月前的事了,他突然提那干啥? 叶白怒瞪着他,将一切罪责迁怒于许彬,“对啊,在那边时,平时你不都会给我收拾房间吗?为啥我一走,就人走茶凉,你不知道善后的?” 许彬无语的翻了个白眼,语气凉凉,“叶少爷,我是你的保姆吗?” “我……”叶白眼眸闪烁,一时语塞。 许彬见他无话可说,他站直身子,整了整衣襟,昂头挺胸,大言不惭,“我许彬是要跟在秦总身边干大事的。不是给人打扫卫生收拾房间当老妈子的。再说,你都走了,那房间我也不会再去,眼不见心不烦,我还出那份力干嘛?” “你……”虽然他说的很有道理,但叶白还是气不过,作势又想揍他,却被许彬躲过。 “秦总,好了的话我先出去了。”许彬急忙从秦锋的办公桌上拿了文件,打算逃离这个是非之地,临出门之前,幽怨的瞪了叶白一眼。 这个二世祖以前是秦总的宠妃,他惹不起。 “木头,你帮帮我啊,我现在该怎么办?我不能给人留下那么恶劣的印象啊,我这一世英名绝对不能毁在卫生上面。” 秦锋继续冷漠,“无能为力。” 叶白凑过去,“你有周倩的电话吗?快给我,我想办法解释。” “没有。”秦锋一看到了下班的点,整理桌上的文件,打算下班。 叶白怎会死心,“不可能,你既然知道的这么清楚,肯定跟她很熟,绝对有她的联系方式,快给我吧。” 秦锋被他缠的烦躁,认真的看着他,耐着性子开口,“别做梦,你们不可能!” 叶白同样无比认真严肃,“怎么就不可能了?我这次真的是认真的。她也是我喜欢的类型。” 秦锋头疼扶额,要不要如此自恋一厢情愿? “问题是,你这种不成熟的小弟,不会是她喜欢的类型,她比你大。另外,她那个年龄的女性,不可能没对象,你死了那条心吧。” 周倩应该有二十六七岁,比他们几个都年长。 虽然不清楚她的私人感情问题,但秦锋觉得,周倩这个年龄,又如此优秀,应该不会是单身。 “那你帮我打听打听行嘛,只要她没结婚,我就有机会。就算她名花有主。我也能给她松松土,到时候大家凭本事公平竞争。” 秦锋掀了掀眼皮,斜睨了眼桃花眼微眯,一脸坚定神色的男子,他毫不留情的给他浇冷水,“我劝你清醒一点!有些人,不是你能招惹的。” 华盛集团董事长特助,这个身份,不是叶白能高攀的。 秦锋说完,从衣架上拿了大衣下来,穿在身上,打算下班。 秦锋出了公司,叶白锲而不舍的一路跟随,并且非拉着他请他吃饭。 秦锋来不及拒绝,就被他使出吃奶的劲,推进了车里。 吃人嘴短,晚饭过后,秦锋在叶白的软磨硬泡下,只能给张柠打了电话,打听周倩是否结婚或有对象的事。 这个点,张柠刚放学,在店里吃饭,听到电话响,张顺想也知道是找张柠的,拿是电话喂了一声。 果然,电话是秦锋打来的,听到接电话的是张顺,他很礼貌的喊了声大哥,然后就询问张柠是否在店里。 张柠嘴里吸着一根长长的粉条,等粉条从碗里全部吸进嗓子眼,才放下筷子起身去接电话。 张顺自然没有去忙自己的,而是,像平时一样,佯装不在意的随便拿着抹布在已经收拾的很干净的桌上擦来擦去。 “在做什么?吃饭了吗?”秦锋问。 “刚在吃。”俩人好几天没通话,张柠听到他的声音,很是热情,“秦锋我跟你说,我们饭馆推出了一道新菜,就是深受老百姓喜欢的烩菜,烩菜你知道吗?我们这边婚丧嫁娶,早上都要吃烩菜的,也称大锅菜,我妈和大哥做的特别好吃。等你来了给你尝尝。” 张柠滔滔不绝的将最近店里的变化告诉了秦锋。 秦锋声音温柔无比,“好,等我过去后让阿姨做给我吃。” “嗯,还有啊,我姐和赵保军的事,家里人已经知道了,他们正在试着交往,还有我大哥,有个女孩对他有意思……” 张顺在她身后,本来是听现场教学谈恋爱,冷不丁听到张柠还提到了他,他的耳根子瞬间染上一抹暗红。 “嗯,你呢?最近学习怎么样?冷不冷?”秦锋问。 张柠想到自己那热火朝天的房间,语气复杂,“不冷。” 她犹豫了片刻,又纠结出声,“那个,秦锋,等你过来,我有件事想对你说。” 秦锋敏锐的感觉到了她语气的不对劲,心下不由一紧,“好事还是坏事?” 张柠回的相当含糊,“我也不知道算好事还是坏事,反正,挺困扰我的。” 困扰她? 秦锋更紧张了,难道是关于他们俩的事? “什么事?” 张柠就像是知道他心中所想一般,柔声安慰,“等你过来再说吧,放心,跟你无关。” 她问,“你那边怎么样?” 秦锋声线动人,“一切都好,工作顺利,就是有点想你。” 一旁正在催促他说正事的叶白,“……” 猝不及防吃了一嘴狗粮,叶白实在不耐烦,捅咕着他赶紧说正事。 秦锋被他捅咕的不耐,给了他一记刀子眼,警告他站到离自己两步开外。 有求于人,叶白只能乖乖照做。 秦锋这才很敷衍的出声询问,“对了,柠柠,我问你件事。” 张柠很配合的点头,“嗯,你说。” “你之前和周特助关系不错,你可否知道,她有没有结婚?或者有没有对象?”打听这种无聊的八卦问题,秦锋实在不擅长,一个问题问的相当别扭。 张柠也是一愣,“你问这做什么?” 秦锋竟然打听周倩的私人情况? 秦锋摸了摸鼻子,急忙解释,“你别误会,我替别人问的。” 张柠眼眸微眯,“替谁问?” “替……”秦锋没办法骗她,刚要实诚的说叶白的名字,叶白见势不妙,眼疾手快,一步冲过来,在秦锋没有防备的情况下,夺了他手上的电话。 张柠听到那头没了声音,只有细碎的什么摩擦声,她疑惑,“怎么了?身边有人?” 接着,一道粗犷又有些鼻音的声音就从传声筒里传进了张柠的耳朵,“那个,秦总,如果你对象能帮我打听到这个信息,我们公司和秦氏的这个项目,就算敲定,当即就可以签合同。” 秦锋,“……” 张柠没多想,听到那头传来的男音,很乖巧的说道,“原来是你的合作伙伴啊,周特助是未婚,但有没有对象我不清楚。” 说完,这些话,张柠又觉得不妥当,毕竟这是人家的私人情况,他们就这样给人泄露了是不是不太好? 她提醒秦锋,“秦锋,周姐不是一直在这边吗?京都的老总怎么会认识她?那个,你应该知道这个问题出于私事范畴,你不能为了自己的工作出卖她,这不道德。” 秦锋恶狠狠的瞪了眼一旁的罪魁祸首,声音低沉有力,“我知道,放心吧,我不会做违背原则的事。” 听到秦锋的保证,张柠放下心来,秦锋做事一向有分寸,她自然放心。 俩人本想再聊几句,秦锋怕叶白出声被张柠听到,他只能叮嘱了她两句注意保暖,依依不舍的挂了电话。 张柠放下电话,后知后觉的发现,刚才那个声音有点不对劲啊。 明显有刻意掩盖真实声音的嫌疑。 而且,听着似乎还有点耳熟! 是熟人? 第207章 心病还需心药医 张柠歪着头沉思了两秒,瞬间就想起来,这特么不是叶白那厮的声音么? 他冒充什么合作伙伴打听周倩的情况作甚? 他认识周倩? 此时,得逞的某“合作伙伴”正一脸雀跃,“她没对象是不是?还是单身是不是?我还有希望是不是?” 叶白激动不已,一连问了三个是不是! “我现在应该赶紧出现在她面前,去追她才对,可是师父这边,好不容易他老人家不去游历,能在医馆给我传授知识,我要是突然离开,他肯定会将我踢出师门。可我真的好想立刻马上出现在女神面前,对她展开猛烈的追求。啊……我太难了!” 叶白又开始扒拉头发。 秦锋问,“聂神医最近在京都?” “对啊,白天不见人影,每天晚上才给我授课,差点忘了,现在几点了?”他说完,这才想起自己该上课了,今天一兴奋,都忘了正事。 不对,打听女神的信息才是正事。 秦锋看了眼腕表,回道,“六点半!” “艹,你咋不早说?我迟到了!六点必须到医馆才行,不然他会拔了我的皮的。不说了,我先撤了。” 叶白说完,提了外套就往外跑去。 期末考试那天,下着大雪,整个街上没有一个行人,张柠早上考完试去饭馆时,店里没顾客,全家人正围着炉子烤火。 张玉凤竟然也在。 比起其他人,她穿的很单薄,脸色也不好,像是哭过了。 看到张柠进来,她有些紧张加小心翼翼的往王兰香身边缩了缩。 王兰香拍了拍张玉凤的胳膊,示意她不必紧张,然后笑眯眯的看向冻的直搓手的张柠,“柠柠,考完试了?考的怎么样?” 张柠走过来,手搭在炉子上方烤火,“还行,早上考语文,是我擅长的。” “那就好,烤烤火,我去给你弄吃的。”王兰香给张柠让了自己的凳子,看了眼旁边的张玉凤,就去了后厨。 张德胜等张柠坐下后,眼神闪烁着,笑呵呵的说道,“那个,柠柠,是这样,玉凤啊,因为上次你二叔他们的事,被牵连,一直没工作在家待着,这不你二叔突然知道那次的事,是玉凤告的密,玉凤被你二叔打了一顿,她没处可去,就跑来饭馆找我们,说到底,玉凤被牵连也是因为她正直,没和你二叔他们同流合污……” 张德胜说到这,看着张柠欲言又止。 张柠看着张玉凤问,“玉凤想继续去工厂?” 她很自然的以为,张玉凤跑来求助他们,无非就是为了工作的事。 张玉凤闻言低着头,弱弱出声,“工厂里的人都知道我家的事,很丢人。” 言外之意,并不想继续回服装厂。 张柠蹙眉,“那怎么办?想去其他地方找工作?” 张玉凤不说话,看向张德胜。 “柠柠,我和你妈是想着,把玉凤留在店里,让她当服务员,端盘子洗碗什么的。”张德胜最终说出了自己的意思。 这个侄女丢了工作,他也实在过意不去。 孩子很勤快,干活是把好手,张德胜想着索性留在店里。 张柠听闻她爹的话,脸色一凝,似乎并不太同意这个提议。 张顺脸色也很差。 “店里人手不是够吗?再说,这也没生意啊,人多了不都待着吗?” 张柠环顾了圈空荡荡的饭馆,面上尽量保持微笑。 张德胜说道,“这几天天气冷,所以生意不好,平时还是可以的。再说玉凤在的话,我就不过来了,我忙忙家里的事,等过了这俩月,地里就有的忙了,明年不是还要种豆角吗?” 张柠抿了抿唇,看向张玉凤问,“玉凤,你愿意当个服务员?” 张玉凤低着头,声音带着赌气的意味,“我愿意,只要能从那个家逃出来,我怎样都愿意。” “玉凤,我知道你跟你家里其他人不一样,可我们担心,你来了饭馆,你爸妈他们会隔三差五跑来找你,到时候实在麻烦。” 张柠说的很直白。 张玉凤留在饭馆,她那二叔一家就有了来饭馆的借口。 他们那种人,真的是不能沾染。 一旦有了交集,就会没完没了的索取。 张玉凤抬头,斩钉截铁的保证,“我不会理他们的。” “人要是来了,你不理也说不过去,这样,你还是是工厂里干活行吗?工资也高,活轻松,还可以学东西。至于你担忧的那些问题,其实时间久了大家早都淡忘了,工人们凑在一起每天都有新的八卦,谁还记得你家那点事?就算议论你也不必放在心上,过几天就没人讨论了。” 张柠觉得,还是将张玉凤重新塞回工厂比较靠谱。 张玉凤被辞退这事,着实冤枉。 按理说,她应该是那次事件的功臣才对。 若不是她大义灭亲,现在事态会变成怎样,谁也说不上。 张柠的话让张玉凤神色微微有些松动,但她心里也有顾虑,“我是被工厂辞退的,人家也不要我啊。” “我妈可以给我舅舅说说情,你本来就没错,他们会重新要你的。”张柠没有提到自己与苏嵘关系,将这个皮球踢给了王兰香。 张玉凤其实已经知道了张柠的身份,但她如此低调,她心里又有些吃不准。 不过,能回工厂的确是好事。 她还挺喜欢那份工作的,挣得多,也轻松。 饭馆里的话,大伯大妈肯定也不会亏待她,但张柠说的没错,怕是她爸妈会每天都来故意找她蹭吃蹭喝。 到时候,就算大伯不说什么,张柠他们也不会继续留她。 想通之后,张玉凤紧绷的小脸才舒展开来,咬了咬唇,纠结片刻,看着张柠有些别扭的开口,“谢谢柠柠姐。” 张柠淡淡一笑,“不客气,玉凤,希望你能保持住现在这样,能明辨是非,有正确的人生观和价值观,不要被他们影响,你这么聪明,以后会有好的未来的。” “我会的。” 张德胜听张柠说让张玉凤继续回厂里,他也松了口气。 他一直觉得很愧对这个侄女,当初如果不是她冒着风险跑来报信,恐怕老二他们就得逞了。 一旦苏老板离开自己,他们再想找人就难了。 现在这样安排也算两全其美。 免得以后和老二一家又撕扯不清。 “玉凤,你柠柠姐说的对,厂里挣的多,环境也好,你看咱这小饭馆,洗碗端盘子,都是油渍,不适合你们小姑娘。” 王兰香给张柠做好了饭端出来,听到他们的谈话,她面露难色,张玉凤去工厂她同意,可让她去说情…… 她弟有那么大权利吗? 她这个当姐的,可不能给他添麻烦。 王兰香将碗筷放在桌上,一脸为难,“你舅舅他能拿的住事吗?” “应该可以,要不让我姐找去说说?” 张莉答应的很爽快,“嗯,我试试,玉凤,下午你先在饭馆待着,我问了再说。” 张莉知道张柠如今的身份,她也用了些小心思,下午去找王金龙时,故意在顾鸣和周倩都在的情况下去的,她说了张玉凤的情况,周倩先是询问此时张柠是否知情。 得了张莉肯定的回答,周倩当即表态,让张玉凤重返岗位。 张柠也知道,自己这样做其实并不太好。 一方面不认苏嵘,又仗着自己的身份走后门。 可是,张玉凤说到底,其实是个功臣。 若不是她,或许苏嵘真拿张玉莲当女儿认了。 考试结束那天,天气终于放松。 都说下雪不冷化雪冷。 这话一点没错,这天早上。天气干冷干冷的。 太阳挂在天上,没有一点力道。 坐在教室里,身子冻的直哆嗦。 不过还好考完试就可以解脱了。 张柠知道秦锋这两天就要过来。 考试结束后,高三学生只放一个礼拜的假,然后就要补习,直到腊月二十六。 张柠给班主任说了要出远门的事,补习不会参加,楚子自然也不会补习。 眼看学生放了学,苏嵘和张柠的关系却是没有任何实质性的进展,张柠依旧对苏嵘客气有加,疏远至极。 楚玲看着苏嵘心情一天比一天糟糕,也是心急如焚。 她知道,她想说服张柠根本不可能。 此事说到底,根源还在张柠的养父母身上。 张柠就是因为太懂事,孝顺他们,怕她的养父母伤心难过,才刻意和苏嵘保持了距离。 在张柠最后一天考试时,楚玲特意请了半天假,去顺子饭馆找了张德胜和王兰香。 她没有很直白的说,想让他们说服张柠和她的亲生母亲相认的事。 而是给他们讲了当年苏婉蓉挺着大肚子所遭遇的一切。 任何一个母亲,听到那样的故事,都不可能无动于衷。 况且王兰香本来就是刀子嘴豆腐心,人很善良。 果然,楚玲将苏婉蓉的故事讲完后,王兰香就抹起了眼泪。 张德胜也在一旁唉声叹气。 说实话,他们本来以为,那个苏老板是年轻的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才生下了孩子扔在路边的。 因此,他们不但责怪她狠心,跟鄙夷她不检点。 此时听到楚玲的诉说,他们从内心深处扭转了对苏嵘的看法。 “大妹子,你不是故意编故事骗我们吧?”王兰香抹着眼泪,对楚玲刚才的话,实在有些无法相信。 “兰香姐,我没骗你们,我和她以前是好姐妹,时隔十八年,能再次相逢,也是上天怜悯我们。她能找到孩子,更是不幸中的万幸。婉蓉她很想当面好好感谢你们,可是你们不给她这个机会,我眼看着她心情一天一天忧郁,心里实在过意不去,这才过来替她说两句话。” 张德胜也心软了下来,“我们也没说不让柠柠认她,关键是那孩子有主见,我们说了也没用啊。” 楚玲眼珠子一转,知道这是有戏,她顺着张德胜的话说道,“对,柠柠是特别有主见,也很孝顺你们,其实我们完全能理解她,你们辛辛苦苦把她养大,还养的那么好,她肯定是不忍心让你们难过,才不愿和她亲妈相认。只要你和张大哥开口做做她的思想工作,她一定会改变态度的。” 王兰香犹豫,“这……” “兰香姐,就算你们不做柠柠的思想工作也没事。那……我可不可以求你们另外一件事?”楚玲又换了个思路。 “你说。” “你们对苏嵘的态度,能不能稍微好那么一点点?别再对她有成见了,你看咱都是当妈的,没有人比我们更了解一个做母亲的心。她现在身体情况也不容乐观,每天靠药物维持,我们请柠柠给她把了脉,开了点药,但是这心病还得心药医,老这么下去,我真怕她有个三长两短,你说她十八年钱捡回了一条命,现在孩子找到了,却没那个福气享受天伦之乐,是不是太可怜了点?” 楚玲说到最后,也抹起了眼泪。 “她的身体真有那么严重?” 楚玲点点头,“这事柠柠也知道,她给苏嵘把过脉,说是要慢慢养。药一刻都不能停,情况确实很严重。” 楚玲的话,让张德胜和王兰香都感到特别凝重。 楚玲话已至此,没有竭力去说服他们什么,她相信,这一家子都是善良的明白人,一定会想明白的。 楚玲走后,张德胜和王兰香沉默了许久。 如果张柠真因为顾及他们的感受,不和她的亲生母亲相认,最后造成什么一辈子无法弥补的遗憾,他们怕是会愧疚一辈子,到那个时候,和孩子之间,也会产生隔膜。 俩人商量以后,横了把心,决定给张柠做工作,让她去认了苏嵘。 于是,晚上一家人又开了个会,张德胜很大方的说,同意张柠和她的亲生母亲相认。 张柠对此并没有太大的反应。 只是心里实在感动,她的父母可以为他在做到这个份上。 只是,就算他们全力支持,她也无法做到短时间内和苏嵘真的重拾母女情。 张柠放假后,给聂如风去了电话,说了她打算去京都的事,聂如风听完后特别兴奋,表示热烈欢迎。 秦锋是在张柠放寒假的第三天到达磐石镇的,张柠早上开了桑塔纳去车站接他。 等车子从火车站开到镇上,俩人进了饭馆时,就看到苏嵘,楚玲以及楚逸居然都在,他们和张家人一起围在炉子旁边烤火,聊的热火朝天,欢声笑语饭馆外面都听的真切。 ------题外话------ 眼睛可能出了点问题,明天要去检查,如果明天没更新,那只能麻烦大家等一段时间了。 不好意思,突发状况,作者也没想到。一切都明天看了再说吧。 希望大家都别熬夜,保护身体。 第208章 小别胜新婚 秦锋和张柠走到门口,看到这一幕,彼此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眸子看到了诧异。 秦锋惊愕的是,楚玲和苏嵘竟然同时出现在了顺子饭馆。 看着她们脸上幸福的微笑,就知道苏嵘这是向楚玲坦白了自己的真实身份,和楚玲已经相认。 而张柠没想到的是,她爸妈居然和苏嵘坐在一起说说笑笑。 她真不知道该说他们是善良还是好骗。 自从他们知道苏嵘当年的遭遇和如今的身体状况后,他们就立刻马上改变了之前对她的看法。 什么嗤之以鼻,鄙夷愤怒,通通不见了! 剩下的只有同情! 还窜撮着她认苏嵘。 张柠的内心其实相当矛盾。 对于苏嵘如今的身体状况,的确没法受打击和刺激。 她也对她当年的遭遇表示了同情。 可这并不代表她同意认她。 况且,突然冒出来这么一个身份显赫的妈,她实在接受无能。 旁人或许觉得她矫情,被馅饼砸中还不端着,但是张柠真没觉得她有钱有事业有什么了不起。 什么都比不上一家人整整齐齐来的幸福。 饭馆里围着炉子的一帮人,听到门口的动静,看到秦锋和张柠进来,都微笑着的看过来。 苏嵘不确定张柠是否将她们的关系告知了秦锋,此时,她看到两个郎才女貌的年轻人走进来,局促的站起了身,殷切又紧张的看向他们。 “小……”苏嵘想喊小锋来着,最终还是没叫出口,“小秦,柠柠。” 张柠自动忽略她的问候,目光落在了她爸妈身上。 秦锋恭敬礼貌的朝她鄂首,“苏董事长,您也在?” 苏嵘神色微暗。 还称呼她苏董事长! 除了楚玲,无人注意到她暗淡的眸光。 张德胜也迎了过来,“小秦,你们到了?” “小锋,冻坏了吧?快和柠柠一起过来烤火。”楚玲也笑着说道。 “叔,阿姨,玲姨。”秦锋逐一向他们问好。 张德胜扒拉着炉子里的碳煤,笑道,“我说让顺子陪柠柠一起去,这孩子非不让, 这么久没回来,我们可担心怪了。” “爸,人家要过二人世界,柠柠肯定不让我哥跟着。”一旁的张莉揶揄。 王兰香怒瞪了她一眼,“你这死丫头,你少带坏你妹妹!” 张莉,“……” 秦锋听闻张德胜的话,抬头诚恳的表达了歉意,“叔叔,阿姨,不好意思,让你们操心了。” “小秦啊,别这么客气。” 张顺给秦锋递过来一把凳子。 秦锋急忙接过,“谢谢大哥。” 大家都落了座,张德胜熬着罐罐茶,见张柠对苏嵘依旧不冷不热,爱搭不理,其实张德胜心里还挺欣慰的。 虽然他们因为楚玲那些话,怕再僵下去,真给苏嵘整刺激了出现什么不堪设想的后果。 但他们心里,多少还是有些被逼迫的成分。 不是其他人逼他们,是他们那颗善良的心,硬逼着他们将不安和担忧留给自己,成全张柠。 毕竟是亲生母亲,如果真出了什么事,怕是她这辈子心里都会留下遗憾。 看到张柠依旧对他们比较亲近,张德胜觉得这孩子果然没白疼。 不是白眼狼! 反正他们该做的已经做了,能心平气和的放苏嵘进来,就已经很伟大了。 其他的,真的帮不了! 只能看苏嵘自己的了。 王兰香见大家都落了座,她估摸着现在应该快十点了,应该早点吃了饭,好招待饭点的顾客。 她起身看着大家伙说道,“今天难得大家聚在一起,这会还没到饭点,也没客人,我趁早给大家准备饭,炖一锅烩菜,吃了暖和。” 楚玲很是热情,“兰香姐,我去帮你。” 王兰香莲她起身,急忙按住她,“不用,你们坐着,我和顺子做就行,材料都备好了,下锅就行,速度很快。” 随后,母子二人去了后厨。 楚玲也没勉强,刚才秦锋管苏嵘很客气的称呼为苏董事长,估计她的身份秦锋暂时还不知晓。 她得将这个信息告诉秦锋。 秦锋之前就一直怀疑苏嵘的身份,他要是知道这就是他婉蓉姨,一定会很高兴。 张家人都是自己人,楚玲也没避讳他们。 她微笑着看着秦锋试探性的开口,“小锋,我和苏董事长在一起,你怎么一点不惊讶?是不是柠柠已经告诉你了?” “嗯?”秦锋故作不解。 “我们的那个猜测是对的。”楚玲欣喜的看了眼苏嵘,又期待的望向秦锋,“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秦锋自然清楚她话里的意思。 他和张柠早就知道苏嵘就是苏婉蓉,只是,他作为小辈,选择让她们自己相认,所以上次带着这个秘密回了京都。 “玲姨,我知道。”秦锋朝她客气的说完,又看向苏嵘,面容平静,没有一丝惊讶,语气恭敬中包含亲切,“婉蓉姨,你好,好久不见。” 苏嵘微怔,随即微微一笑,“小锋,好久不见。” “呀,原来柠柠……”楚玲刚想说原来张柠已经告诉他了。 秦锋却看着苏嵘继续介绍,“婉蓉姨,重新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对象,张柠。” 他又看向张柠,“柠柠,苏董事长是我母亲的旧交,婉蓉姨。” 张柠对此,只是淡淡一笑,并未有任何话语。 “张叔他们就不用重新介绍了。” 对于秦锋郑重的介绍,苏嵘心里多少有些失落。 张柠到底没将他们的关系告诉秦锋。 张柠不主动讲,苏嵘自然不敢擅自做主开口。 烩菜做好后,大家围在一起,算是吃了个团圆饭。 中午,饭馆里陆续来了客人。 秦锋坐了一夜火车,神色疲惫,张柠提议让他先去休息。 张柠不放心他,只能跟着他一起去了楚家。 秦锋的房间昨天她已经收拾过,昨天天气暖和,给他晒了被子和褥子,床单被罩之前就洗好了放在柜子里。 苏嵘本来要去工厂,看到张柠和秦锋回家,她忍不住又跟了过去。 楚逸已经清楚所有的关系和身份,对接下来的认亲戏码没兴趣,跟着周倩一起去了厂里,电脑他已经学的差不多,现在又跟着周倩学习处理文件。 秦锋的房间许久没住人,显得更加森冷。 张柠从她房间里搬了电暖气过来,插了电,没一会,屋里就暖和了起来。 “我怕床单被罩弄脏,早没给你铺,等我现在铺好你好好睡一觉哈。” 张柠从衣柜拿了折叠的整齐的床单出来,“来搭把手。” “好。”秦锋帮忙拉了两个角,很快铺好了床单。 接着又套了被罩。 张柠拍打了两下松软的枕头,“很舒服,快上去休息吧。” 秦锋却没动,一双深邃的眸子深情的注视着她,盯着她看了半晌,张柠被他看的相当不自在,眼神闪躲着,错开了他的视线。 秦锋却突然迈步上前,靠近她,将她小心翼翼的揽入怀中。 张柠的身体有一瞬间的僵硬,很快便放松下来,嘴角挂着甜蜜的笑意,轻轻的靠在了他的胸口。 苏嵘和楚玲在院子里,眺首张望,不好意思进去打扰,又实在好奇他们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本来还有说话声,这会静悄悄的,该不会俩人都睡觉了。 楚玲又打消了这个念头,这俩孩子一向知道避嫌,不可能大白天的躺一起去,况且她们还在院子里呢。 俩人本来沉浸在小别胜新婚的甜蜜之中,张柠听力很好,她很敏锐的听到院子里似乎有什么声音,仿佛有人在嘀咕着什么。 她瞬间惊醒过来,慌乱的撤离了秦锋的胸膛,与她保持了一步距离。 她有些尴尬的拢了拢耳边的头发,故作镇定的开口,“好了,都搞定了,屋里挺暖和的,你快休息吧,我先走了,等你下午睡醒了过来找我。” 感觉到怀里突然空了的秦锋,精致的眉眼微垂,看起来似乎有些失落,他抿了抿唇,摇头,“我不困。” “不困也得休息啊,坐了这么久的车,肯定累了。” “不累,来,坐着和我聊聊天。” 秦锋将她拉到电暖气旁的椅子上,俩人坐下。 他柔声开口,“补习班已经给你找好了,等过去就可以上了,本来我想说,亲自给你辅导,可我工作有时候比较忙,时间不稳定。” “住处的话,我在那边有一处找公寓,离补习班很近,到时候就住那边就可以。” 张柠没想到他竟然什么都安排好了,内心一股暖意划过,她说,“秦锋,我是聂如风徒弟这事,你家里人不知道吧?” 她以后还要靠这个马甲行走京都,可千万不能这么早暴露。 “不知道,他们只当你是个花瓶,正在沾沾自喜,幸灾乐祸,看我笑话。” 想到秦琛和那个女人的嘴脸,秦锋面上满是讽刺。 张柠嘴角为抽,“花瓶?” 秦锋宠溺的看着她明媚的小脸,“嗯,听说,他们看到你照片后都很惊艳,称你为花瓶。” 张柠闻言,骄傲的昂着头,“那是,我的确是可以靠脸吃饭的。” 不说别的,苏婉蓉给她的这张皮囊,的确够漂亮。 秦锋看着她白白净净的脸蛋,忍不住轻轻捏了一把,“真调皮。” 一个老阿姨被人捏脸,张柠表示很惊悚,急忙往旁边挪了挪,说起了正事,“千万别让任何人知道我是聂如风徒弟这件事。到了京都,我就继续当我的花瓶好了。而你,就继续被我的美色迷惑吧,这样,才会让那些不怀好意的人放松警惕。” “好。” 张柠刚激动的说完,想到了什么,神色一皱,“不对,我把叶白那个BuG差点忘了,他那个大嘴巴,要是出去胡说八道坏我好事一切都毁了。” 秦锋一双大掌,又忍不住揉了揉她毛茸茸的脑袋,“放心吧,我警告过他,聂神医也警告过他,你们师父的话对他来讲就是圣旨,他会守口如瓶的。” 张柠面色舒展,“这我就放心了。” 她说着突然转头眯着眼看向秦锋,语气意味深长,“对了,那天打听周倩信息的人……” 说到这,她停了下来。 听到张柠的话,秦锋平静的眸子微闪,刚毅的面庞不由浮现一抹心虚。 她发现了? 秦锋的异样张柠一眼就捕捉到了,她也没质问他为何瞒着她,只是换了个问题,“叶白打听周倩做什么?他那个人,鬼鬼祟祟的,还冒充什么生意上的合作伙伴,以为我听不出他的声音?他又整什么幺蛾子?” 虽然师父收了他,也怀疑他前世是因为头脑简单被人利用了。但叶白在张柠的心中,依旧是个叛徒人设。 他略有可疑行迹,张柠就怀疑他肚子里憋着坏水。 秦锋就知道女朋友那么聪明,什么都瞒不过她,于是索性也不瞒了,“他……他在京都碰到了周倩,然后,对她一见钟情!” 秦锋觉得一见钟情这个词,用在叶白那种人身上,真的是侮辱了这个美好的词语。 可那货一再强调,他对周倩就是惊鸿一瞥,一见钟情。 “噗……” 张柠一口口水差点喷出来,她实在尴尬,怕秦锋嫌弃她,急忙往一旁侧了侧,“不好意思,我激动了。” 张柠擦了把嘴,忍着笑意,毫不客气的开始嘲笑他,“眼光够毒的,对周姐一见钟情!他知不知道自己这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周姐对他嫌弃成什么样了他心里没数?” 张柠自言自语,“哦,对,他不知道,他还自我感觉良好呢。” 秦锋淡淡出声,“他知道。” “啥?知道?”张柠八卦的看向他。 “嗯,你告诉我的那些话,我都告诉他了。” 张柠听闻秦锋的话,眸底亮的直冒星星,“那他的脸色一定很难看,是不是一脸生无可恋?有没有想死的冲动?” 秦锋有些幽怨的看着她,“别说别人了。” 他不想和她聊别的男人。 张柠急忙点头,“好,不说他了,说说你。” 她本来戏谑的神色突然变的严肃,“你在电话里说,收购了几块地皮?” 秦锋回的云淡风轻,“对,挑有前景的地段,买了几块。” “是以你自己的名义吧?”张柠问。 秦锋点头,“对,私人的名义。” 为了那几块地皮,他都负债了。 刚想着怎么还债,就听张柠语气满是艳羡,“挺有钱啊你。” 秦锋装大款,“那是自然。” “对了,不是说有事要跟我说?” 秦锋始终记着,张柠在电话里说有件事困扰着她,对此他这几天心里其实一直惦念着。 到底是什么事,困扰她? “那个啊……”张柠脸上的笑容凝住,下意识的朝门外方向看了一眼。 院子里静悄悄的,她们应该已经进屋了。 张柠顿了良久,秦锋也没逼问她,一时间,屋里变得静默。 不知过了多久,秦锋以为她今天不会告诉他所谓的困扰她的事的时候。 就听张柠不大不小的声音,突然传进了他的耳朵,“生我的人,来找我了。” 对,在她心里,她只是个生了她的人。 秦锋错愕,“什么?” 他因为她简短的一句话,本来沉静的俊脸愣住,不可置信的看向她。 张柠的亲生母亲,找来了? 时隔这么多年,她的亲生母亲怎会突然出现? 秦锋看着面容恬静的女孩,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张柠目光呆滞的望着墙壁,自顾自的继续说道,“我本来想的很清楚,也很坚定,不会认她的。可是,现在事情好像朝着另一个方向发展了,她有她的苦衷,而且是很苦的苦衷。如果我继续冷漠,反而显得我不懂事。” 秦锋不知该如何安慰她,他轻握住她的手,看着她柔声询问,“她是个怎样的人?” 张柠勾唇苦笑,“女强人,成功人士!并且……她给出了当年抛弃我的足够理由,我爸妈已经开始同情她了。” ------题外话------ 以后每天的更新内容会 少点,如果大家看的不过瘾,可以养几天再看,但跪求大家别离我而去…… 眼睛稍微好点更新就会上去的! 第209章 令人匪夷所思的缘分 “女强人,成功人士,她给出了当年丢弃我的足够的理由。我爸妈已经开始同情她了。” “叔叔阿姨已经见过她了?” 秦锋没想到他才离开一个月时间,竟然发生了那么多事。 张柠的亲生母亲,不但找到了张柠,还做通了张德胜他们的思想工作? 张柠低垂这眼眸,面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开口的声音也很机械,“见过了,她来这边很久了。” 来这边很久了? 秦锋听着张柠的话,思绪微转。 女强人…… 来了磐石镇的女强人…… 还来了很久了! 突然,有一个念头在他心底不受控的冒出来。 该不会是…… 秦锋强忍着内心的惊骇,没说话,只是眉眼柔和的看着她。 等待她继续说下去。 张柠眸子转过来,与他对视,虽然秦锋情绪管理的很好,看不出什么异样,但张柠却知道,他那么聪明,不可能她提醒的这么清楚还猜不出来。 她状似漫不经心的淡淡一笑,“你应该已经猜到了吧?” “是……”秦锋尽量将自己的语气听起来不那么诧异,面上的表情也控制的平静,他望了眼门外堂屋方向,然后看着张柠,向她求证。 张柠抿着唇,微微点了点头。 张柠的反应,让秦锋的心底翻起了惊涛骇浪。 怎么会…… 婉蓉姨当年肚子里的那个孩子,竟然是张柠? 她生下孩子后,将孩子遗弃在了磐石镇,被张德胜和王兰香捡了? 这个真相简直……太令人意外,匪夷所思! 张柠说,她给了当年意思她的足够的理由。 的确,如果是婉蓉姨,那么,她是有足够的理由。 毕竟,她当年的境遇那么悲惨,能死里逃生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 他们都以为当年的她,一尸两命。 后来,证明她还活着,已经够让人惊讶。她的孩子,他还没来得及打听,谁能想到会如此戏剧性! 秦锋心里除了震惊还是震惊,实在觉得不可思议。 他和张柠的缘分,果然是命中注定的! 俩人沉默了许久,张柠觉得他应该已经消化了这个信息,她突然冷不丁的开口问他,“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应该原谅她?” 秦锋闻言,侧目深情的看向她,然后将她轻轻拥入怀中,柔声说道,“原谅和接受是两码事,不必强求自己。” 张柠微愣,“你怎么不说服我?那可是你的婉蓉姨啊!” 没想到秦锋完全没有开导她的意思。 秦锋将她拥的更紧,嗓音在她头顶低低响起,“可你是我的女朋友,是我一生的伴侣。” 言外之意,我自然是站在你这边的。 张柠眼眶突然一酸,“……” 她吸了吸鼻子,脑袋在他胸前拱了拱,“谢谢理解。” “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一切顺其自然,血缘固然重要,可人与人之间的感情,是需要培养的。慢慢来吧,婉蓉姨应该理解你。” 秦锋也相信,张柠终有一天,会理解婉蓉姨,接纳她。 “嗯,跟你说说我心里好受多了。” 张柠这几天心里压力一直很大,之前她是怕她爸妈会难过,所以一直躲着苏嵘。 也没想过和她的关系更近一步。 可后来,她爸妈那边的态度,突然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他们一旦热情起来,一点缓冲的时间都不给她。 这让她反而夹在中间很为难。 “不管任何时候,记住,有我在,有事就告诉我。” 张柠成了苏婉蓉的女儿,秦锋的心底,多少有些感慨。 他怕张柠心里有压力,故意转了个话题,“记不记得,你还让我打听,婉蓉姨的女儿是个怎样的人,怕婉蓉姨让我当她女婿,没想到……”秦锋看着她,勾唇浅笑。 张柠想起之前自己的那些想法,也是觉得尴尬,“的确很奇妙。” 谁能想到,当时,她给自己竖立的假想敌,到头来其实就是她自己。 “不管你是谁的女儿,都没关系,在我心里,你只是你,仅此而已。” 俩人在电暖气旁相拥取暖,秦锋的声音,仿佛有种安定人心的力量,让张柠沉闷多日的心情,豁然开朗。 张柠看着秦锋眼底的红血丝,怎么着也要让他多休息一会,她硬逼着他脱了大衣,将他拉到炕上,塞里了被窝。 秦锋其实不是很想睡觉,但看到她担忧又关切的眼神,只好配合的闭上了眼睛。 见秦锋睡了,张柠给他掖好被子,出门将房门轻轻关上。 她要回饭馆,看了眼堂屋的门,犹豫一瞬,还是过去跟楚玲她们打了声招呼。 张柠掀开门帘,“楚姨,我走了。” 楚玲急忙从炕沿溜下来,“柠柠啊,小锋睡了?” 苏嵘也紧接着过来。 张柠点头,“对,他坐了一夜火车,累了,让他睡会。” “那进来坐会吧。”楚玲殷切的看着她。 苏嵘小心翼翼的开口,“是啊,进来看会电视,难得放假。” “不了,我正好过去帮我爸妈他们干点活。他们很辛苦,为人又善良老实,只知道为别人着想,再苦再累都不吭声,我这个做女儿的,不能不懂事,得懂得替他们分担一些。” 张柠神色淡淡的朝俩人鄂首,“我走了。” 张柠离开后,苏嵘脸色变的苍白无比,木木的坐到沙发上,整个人像是遭受到了什么重要打击。 她用觉得,张柠那些话,是针对她说的。 “婉蓉,你别难过,孩子没有其他意思,她就是孝顺。这也说明咱们孩子聪明懂事,我们应该感到欣慰才是。” 楚玲走过去拉着她的手急忙安慰。 苏嵘勉强扯出一丝笑,“我知道。” “玲子,你说,我是不是应该对张家人给点什么补偿才对?我这几天想了很多,他们都是很朴实的人,如果很明显的给物质上的东西,我怕他们不接受,反而觉得我是拿钱侮辱他们。”苏嵘声音满是无奈,“可我如今,好像穷的也只剩钱了。” 苏嵘满脸苦涩,华盛集团董事长,在外人看来,家财万贯,身份显赫,多少人羡慕想高攀。 没有人知道,她连钱都花不出去。 楚玲闻言赶紧提醒她,“婉蓉,千万不能给钱之类的,如果那样,柠柠怕是会生气,不过,我看他们家暂时也没需要帮忙的地方。 不过,我跟你说,咱工厂正式开业,食堂开始运营后,直接影响了顺子饭馆的生意,之前我们刚培训那会,很多人中午都是去顺子饭馆吃饭,大家都夸他们家饭菜好吃。现在工厂食堂管饭,虽然不怎么好吃,可大家都宁愿吃食堂都不愿意再花钱吃饭了。” 楚玲在车间上班,大家伙每天各种八卦各种话题,她以前很少接触人,也不喜玉人讨论闲事,但是在车间干活,你要是不搭话,就是不合群,共有们也会疏远他。 楚玲通常是有选择性的跟人聊八卦,关于顺子饭馆的事,她听完后发现的确如此。 这两天,听张莉说,饭馆生意是比较冷清。 “我倒是没考虑到这一层。”苏嵘沉思,“可工厂食堂要是撤了也不行,厂里那么多员工,必须食宿都包,才能保证工作效率。” “这事,我得仔细思量一下。” 张柠回到饭馆时,已经差不多一点左右,饭馆里真的没什么人。 张德胜和张顺俩人坐在炉子前,张柠刚进去就听张顺说道,“早知道现在生意这么冷清,我就去工厂里上班了,一家子守着个饭馆,我最近都长肉了。” “往年这个季节,我们不都是在家闲待着串门睡大觉吗?你长肉是因为我们现在伙食好。” 张顺听完张德胜的话,没再反驳,以前冬三个月,天寒地冻,不用干活,他们就跟蛇冬眠一样,整天待在家里吃了就串门,或者在村里向阳处晒太阳,家长里短的胡扯谝闲传,真的是一点事都没得可干。 张顺主要是觉得之前有进入服装厂的机会,所以没生意的时候,难免遗憾。 人都是无法满足的,以前没有饭馆,没有工厂,冬季捅着袖子晒太阳,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好。 可一旦改变了一种生活方式,再让他改变回来,非常困难。 张柠瞟了眼只有两个中年男子在用餐的饭馆,眉头微凝。 这几天怎么会这样? 今天逢集啊。 生意都这么惨淡,这要是平时,那还不得一个人都没有? 她又进去,笑着说道,“爸,大哥,今天天气冷,街上也没啥赶集的人,别太着急。” “柠柠回来了?”张德胜笑呵呵的看向她,“没着急,主要是你大哥现在身体好了,力气多的没处使,一闲下来就难受。” “大哥,你出去转转啊,饭馆里有爸妈呢,你去服装厂那边浪一圈啊,我姐呢?不是说给你打听那个什么魏丽芬的?怎么没信了?” 张顺纠正她,“人家叫魏淑芬!” 张柠一拍脑门,“我记错了?她最近有来吃过饭吗?” 张顺语气略带失望,“没有。” 他语气闷闷,“听说工厂开食堂了,他们都在食堂吃饭,瞧,咱这饭馆也受影响了。” 张德胜听到张顺的话,思量了一会,恍然大悟,面色一黑,“原来是这样,我说怎么最近生意突然不好了。” 他不禁腹诽,这个苏董事长,明面上装可怜,想认女儿,这做起生意来,倒是一点不含糊! 张柠这次却没有向着他们,理性的分析,“爸,不是人家抢了我们生意,你想想,如果没有工厂,这些人也不可能每天跑来镇上吃饭不是?前些日子,我们是沾了工厂的光生意才那么火爆,现在这样,算是正常情况。” 张德胜听了张柠的话,沉思了一会,面色稍稍缓和,“也是。” 张柠见张顺又不出去浪,整天就抱着炉子,她提议,“大哥,正好有个事想和你说呢,你现在既然空闲时间多,那我教你做药膳吧。” “药膳?” 张柠点头,“对,顾名思义就是药材和食材弄一起做,还得做的好吃,人们在吃饭的时候,顺带把病给治了,当然,主要是以养生保健为主。” “我学那有用吗?”店里没生意后,张顺兴致缺缺,对什么都提不起精神。 张柠语气笃定,“当然有用,等你学会了,厨艺高超了,我们可以去大城市开药膳馆,城里人钱多,也注重保养身体,到时候生意肯定好。” 她选择让张顺开饭馆,当时纯属凑巧有这么个机会。 但他们这种小地方,人民群众的生活水平太低,两块钱一碗的面很多人都舍不得吃。 在镇上开饭馆,不求赚钱,主要是为了培养张顺,让他积累开店做生意的经验,锻炼他的社交。 等将来有机会,便让他走出去。 “老板,收钱。”一旁用餐的中年男子豪迈的喊了一声。 张顺起身过去收了钱,又收拾了碗筷,然后走过来,说话的声音有点没信心,“去城里开药膳馆?柠柠,你觉得我们行吗?” “你说呢?凡事在于尝试。以前我们觉得从村里到镇上,就是不得了的事,也好不容易才迈出那一步,事实证明,其实也没那么难嘛。一步一步来,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学习。我这两天正好有时间,看你要不要学,我去了京都,回来可就过年了。” 一旁的张德胜,刚要督促张顺跟着张柠好好学,冷不丁听到她最后一句话,他神情骤然一变,“啥?柠柠,你要去那么久?过年才能回来?” 张柠被张德胜错愕的语气一惊,她知道她爸担心什么。 在他们的认知里,她长这么大,从没出过远门,也没离开过家超过十天以上。 她小心翼翼的开口,“爸,现在离过年也就是一个多月的时间啊。” 张德胜手上习惯性的开始卷旱烟,卷好以后没有着急去点烟,他看着张柠,声音带着浓浓的担忧,“柠柠,你觉得这秦锋靠谱吗?他带着你去那么远的地方,这要是出点啥事,我们可怎么办?” 张柠走过去,搂着他的脖子,语气轻松的开口,“爸,那边不是还有我师父吗?你放心,不会有事的。” “要不……”张德胜低着头,神色挣扎着,纠结了半天,才艰难出声,“要不,你就认了那个苏董事长吧,我看她人挺好的,人家又是大老板,生意做那么大,人脉也广,等你去了京都,也好有人照应。” 张德胜此话一出,张柠搂着他脖子的手臂骤然一僵。 她松开张德胜,重新坐到凳子上,眼神肃穆的看着张德胜和张顺,语气更是认真无比,“爸,大哥,你们不要担心我,秦锋在呢,他会照顾我的。至于苏嵘,她的事我还没想好,你们不要用给我压力,也不要给你们自己压力。” 张柠的话落,父子三人一时间都没说话,饭馆里一时变的静默无比。 这时,张莉突然打着哈欠从后面走了出来,“几点了?我是不是睡过头了?今天还有正事忘了给你们说呢。” 张柠看了眼手上的电子表,冲还没彻底睁开眼的张莉说道,“三点多,姐,有啥正事啊?” 张莉揉了揉眼,走过来坐到张柠旁边,“我跟魏淑芬约好了,今天不是转班吗?她回家了,下午她来咱家饭馆吃饭,然后我们一起去上班。” 张柠眼眸一亮,“魏淑芬要来?” 张柠对那个传说的魏淑芬,在她过来吃饭时远远瞅过一眼。 “对。”张莉看向听到魏淑芬的名字后面色变得有些不自在的张顺,语气意味深长,“大哥,我可是好不容易给人叫过来的,今天可不像以前那样只是单纯的吃饭,你懂的吧?” 第210章 撮合亲事 听张莉说魏淑芬过来不是单纯吃饭,张顺黝黑的脸颊一阵不自在,低头嘀咕,“不是吃饭跑我们饭馆来干啥?” 张德胜没看出来儿子是在害羞,瞪着他低吼,“你这小子,什么态度?莉莉给你制造这个机会,你还不知道好好抓住?” 张顺继续内心紧张的嘀咕,“人家什么意思我们都不知道,我怎么抓住?” 虽然心理做了足够的准备,张顺性格也开朗了许多,但是真正要让他行动,张顺还是犹如上战场一般忐忑。 以前失败太多次,心底留下的阴影实在太重。 张莉说道,“我旁敲侧击的问了,魏淑芬对大哥印象挺好的,而且她也没定亲没对象,不过听她说最近家里也在给她物色,毕竟已经二十过了嘛。” “姐,你觉得她人怎么样?现在咱家各方面条件都挺好的,大哥身体也康复了。我刚才给大哥说了,让他学做药膳,将来可是要去大城市开药膳馆的,他的另一半不能只是会养孩子看家的一般女人,必须能给大哥帮上忙,今后成为他的贤内助。” 张柠知道,以前家里人抱着态度就是,只要是个年龄相仿的正常女的,人家能看上张顺,他们就要。 可现在今非昔比,张顺身体康健,相貌端正,还开了家饭馆,这择偶标准,怎么着也得高几个层次,不能乱拾掇。 张德胜听了张柠的话,脸色却有些凝重,他语重心长的开口,“柠柠,咱要求可不能太高了,你哥也没啥文化,你说的那什么药膳馆,还是没谱的事,只要人踏实过日子就行了,那些太活泛的,我怕你哥收拾不住,别到时候把你哥在家压的死死的,咱看着也心疼。” 张德胜最了解自己的儿子,也是经历了几十年婚姻的过来人,深知两口子的相处之道。 所谓什么马配什么鞍,要是娶个太厉害太能干的媳妇,以后男的在家一点地位都没有,就得窝囊一辈子。 老人说的门当户对这句话可不是没有道理的。 张柠闻言,沉思了片刻,倒是觉得她爹说的有几分道理。 她冲张德胜笑笑,“爸,你说的对,一会等人家姑娘来了,咱表现的别那么明显,就只当她是我姐的工友,爸你可别问东问西的,万一人家真的没那个意思呢。” 几个人事先聊好以后,就各自忙自己的事去了。 张顺却有些心不在焉,频频往门外张望。 工厂夜班是晚上七点开始,四点多的时候,魏淑芬到了饭馆。 女孩穿着件蓝色短款棉袄,齐耳短发,脖子上围着个红色丝巾,双手插在棉袄兜里,有些羞涩的在饭馆门口张望,“张莉在吗?” 张顺正在给炉子里添煤,看到出现在门口的姑娘,他神色一亮,抬头看着她,紧张的声音有些结巴,“哦,在,莉莉在呢,进来吧。” 他也没问她是谁,毕竟,心里有数。 魏淑芬看到张顺,也是有些脸红,她低着头走进来,“好。” 虽然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可真正人出现在他面前时,张顺还是有些手忙脚乱。 他瞅了眼后厨方向,静悄悄的,也不知道他那俩妹妹在干啥。 张顺也没叫她们,他冲魏淑芬很礼貌的说道,“你先烤烤火,我给你倒水。” “好,谢谢。”魏淑芬坐到炉子前,冻的通红的双手搭在炉子上面烤着,张顺看到她的手,心里不由的划过一丝难受的感觉。 姑娘家人手咋冻成这样? 魏淑芬见此时只有张顺一个人,眼眸微转,找了个话题,“你们饭馆里生意还好吧?” “挺好的。” 张顺提着水壶给她倒水,视线却不受控的一直落在她的手上。 杯子水满溢出来了他都没发现。 魏淑芬望过去,看到他提着水壶,水漫到了桌上,她忍不住提醒,“那个,水满了。” “哦……”张顺回过神来,尴尬的收回视线,端了水杯过来,“请喝水。” 这边,张莉和张柠早就注意到魏淑芬来了,俩人挤在后厨窗户后面,张莉捅咕着她,“柠柠,我们还不出去吗?” 张柠从窗户缝隙里瞅着外面,低声道,“再观察两分钟。” 张顺见魏淑芬双手端着杯子,低着头不说话,他只能自己找话题,“夜班会不会很困?” 魏淑芬听到他的话,抬眸冲他微微一笑,有些局促的回道,“昨晚是第一个夜班,半夜有点熬不住,领导说,等那个什么生物钟调过来就困了。” 张顺没听明白,“什么生物钟?” “我也不太懂,听莉莉他们说的。” 魏淑芬说完,望了后厨一眼,“对了,莉莉还没起来吗?” “起来了,应该在后面洗脸了,要不我去叫。”张顺嘴上说着,坐在凳子上的身子却没动。 虽然气氛有些尴尬,他也感到紧张,但他还是很想和这个女子单独待一会。 他必须克服这种紧张心理。 魏淑芬似乎也不着急找张莉,她腼腆的看了张顺一眼,急忙开口,“没事,我可以等会,反正时间还早。” 张莉和张柠藏在后面,从那小窗口里注视着外面的别别扭扭的一男一女。 听着他们若有若无的聊天声。 见他们尬聊了一会就没了声音,张柠这才站直身子,拉着张莉,“走吧。” 俩人从后厨出来,看到张顺手足无措的坐在那,瞅着人姑娘,估计是不知该找什么话题,黝黑的脸颊泛着一层暗红。 张莉一出来就冲魏淑芬打招呼,“淑芬,你过来了?来的够早的,我才刚睡醒。” 魏淑芬看到张莉出来,紧绷的身子顿时放松,站起身来,落落大方的冲张莉说道,“我睡不着,怕一会太冷就早点来了。” “这是我妹妹张柠,我大哥你见过的,就不用介绍了吧。”张莉比了下身旁穿着红色滑雪衫,皮肤白静,身材高挑的张柠,向魏淑芬介绍。 魏淑芬看了眼张顺,语气羞涩,“嗯,认识。” 在她朝张柠看过来时,张柠微笑的向她问好,“你好,我是张柠。” “你好。” 魏淑芬打量着眼前这个漂亮灵动,皮肤白皙,穿着时尚,比她还小的女孩,她的神色略微复杂。 这气质,言谈举止,跟胡红霞形容的,简直云泥之别! 注意到魏淑芬的视线一直落在自己身上,张柠微微一笑,声音调皮可爱,“淑芬姐,你老看着我干嘛呀?” “那个,就是觉得你很特别,跟我想象中不一样。” “跟想象中?”张柠眼眸微动,笑道,“是不是你看到的我,跟胡红霞跟你形容的不一样?” 魏淑芬没想到这姑娘如此聪慧,连她想啥都知道,她有些尴尬,“没有。” 张柠却是主动提起了之前和胡红霞的过节,想试探一下这个魏淑芬的反应,“我姐说你和胡红霞家是亲戚呢,她以前来我家跟我大哥相过亲的事,她肯定给你学过,也说了我骂她的事了是吧?” 魏淑芬言不由衷的摇头,“也没说什么。” 胡红霞那些骂人的话,她无论如何可不能学给他们,太难听了! 魏淑芬的反应,倒是让张柠对她有了一丝好感,至少,不嚼人舌根,不落井下石说胡红霞坏话,这一点,在那些农村妇女中,很难得。 “唉,我大哥跟那胡红霞就是没缘分。”张柠没多加评价不相干的人,她看着张顺,眼底带着关切般的笑,“我大哥这人老实,以后找对象,得找个性格温和的姑娘,太泼辣的,他hold不住。” 魏淑芬眼眸一亮,性格温和的? 她性格挺温和! 刚胡思乱想着,就听张柠笑眯眯的看向她,“淑芬姐,你有对象了吗?” 魏淑芬急忙摇头,“还没有。” “你这么漂亮,家里提亲的媒人一定门槛都踩断了吧?” 魏淑芬低着头,语气有些羞涩,“是有媒人说亲的。” 说完,她余光偷瞄了一眼张顺。 张柠微笑着,状似不经意的闲聊,“是吗,我大哥最近忙事业,一直没顾得上个人问题,现在饭馆经营稳定了,我大哥又没时间认识合适的姑娘,我爸妈也想找媒人给他说亲呢。” 张莉也接了话,“是啊,我二哥在部队不用我们管,现在只要给我大哥找个会过日子的嫂子,一切就万事大吉了。” 魏淑芬听到她们姐妹俩的话,内心突然紧张又期待,她看了张顺一眼,小声说道,“张顺哥条件这么好,性子又好,找对象肯定很容易的。” 张柠眸子微动,“如果你家那边有合适的姑娘,你给我哥介绍个呀?” “不知道张顺哥,有什么要求?”魏淑芬小心翼翼的问。 张莉急忙示意张顺,“哥,说说你的要求,让淑芬碰到合适的给你介绍。” 张顺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一脸憨厚,“我……就踏实过日子,性格别太泼辣,能识点字,以后帮我搭理饭馆的生意就行了。” 魏淑芬一听,眼睛再次一亮,她追问,“这个要求不高,那是不是得长的很好看才行?” 她觉得,像张家条件这么好的家庭,张顺又是老板,找对象肯定得图对方一样,不可能那么随便就看对眼。 听闻魏淑芬的话,张顺回的很郑重,“长相不重要,人最重要的心灵美,只要能看得上我就好。” 张莉眼珠子转了转,故作恍然的一声惊呼“呀,大哥,你这个要求,我觉得淑芬就很符合啊,她人很善良的,跟那胡红霞可不一样,而且是初中毕业。人特聪明,学缝纫机可快呢。” 张莉笑容嫣嫣的看着魏淑芬,“她长的也很好看呀。” 魏淑芬本来就有些高原红的圆脸蛋瞬间变成了红苹果,“张莉,你别打趣我。” 张柠不给她喘息的机会,接着她,“淑芬姐,老实说,我大哥这种类型的,符不符合你的择偶标准?” 魏淑芬羞涩的低下了头,小声开口,“张顺哥人挺好的。” 魏淑芬从第一次见张顺时,胡红霞用那么恶毒的言语羞辱他,他气的手指握的咯吱响,气的脸都黑了,最后极力隐忍着说的那句“我不打女人”,她对张顺的印象就非常深刻,并且对他很有兴趣。 她以后的对象不奢求有多有钱多精干,只要能对她好,别像老一辈的男子一样,动不动就打老婆,她就满足了。 以前,作为远亲表姐的胡红霞,自从和张顺相亲失败后,总在她跟前说张顺一家人的坏话,她虽然对张顺有兴趣,却没敢有其他想法。 就算找的对象人再好,要是他家里人太凶,蛮不讲理的话,她也不敢嫁。 后来在工厂认识了张莉,他们家又在镇上开了饭馆,来饭馆吃了几次饭,据她观察,这一家人都特别和善,根本不像胡红霞形容的那样。 唯一一个没见过的张顺的“泼辣妹”张柠,今天一见,魏淑芬简直在心里将胡红霞咒骂了千百遍。 这么好看又聪慧灵动的姑娘,被她形容的跟母夜叉一样。 她可听说了,这个张柠的对象,是之前来镇上负责工厂项目的那位秦总呢。 她早就应该想到,胡红霞那个尖酸刻薄的女人的话,绝对不能信。 她都相黄了多少个对象了! 她那种鸡蛋里挑骨头的人,看谁都不顺眼! 魏淑芬含羞带怯的神情,张柠一看,这是有戏啊。 张莉笑呵呵的拉着魏淑芬的手,“嗯,我大哥人是挺好的,以后肯定会疼人,淑芬,要不,你考虑一下。” 魏淑芬被这兄妹仨人目光灼灼的瞅着,脸红心跳,害羞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矜持的娇瞪了张莉一眼,“莉莉,我……我是来吃饭的,你别说些有的没的了。” “好,不说了不说了。” 张莉见她真的害羞了,赶紧收住话题。 这时,张德胜和王兰香从后面走了出来,王兰香听张德胜说张莉将之前提过的那个什么魏姑娘带过来了,她本来要热情的出来迎接,被张德胜硬按着没让出来。 张德胜的意思是先让几个年轻人闲聊探探姑娘的底,可别到时候剃头挑子一头热,又白白浪费了感情。 这会两口子听的差不多了,这姑娘以前来吃饭时,他们就偷偷观察过,人看着挺老实本分,今天听她说话,王兰香越发感觉是个好的。 “莉莉,这是你厂里的小姐妹吗?长的可真俊。”王兰香一脸笑意,从后面走了出来。 魏淑芬赶紧从凳子上起身,“叔,婶,你们好。” “快坐快坐。”王兰香见她如此有礼貌,心里更加稀罕了,瞅了眼儿子,就见张顺正小心翼翼的偷瞄人姑娘呢。 “姑娘你叫淑芬是吧?”王兰香问。 “是的,婶子,我叫魏淑芬。” 王兰香问,“家里几个口人啊?” 魏淑芬回的很礼貌,“我家四口人,我还有个弟弟。” 王兰香笑笑,“哦,这样啊,那爸妈还都年轻哈?” “我爸妈都还是壮劳力呢。” “那……” 王兰香还想问其他的,却被张德胜打断,“咳咳,你问孩子这些干啥?都下午了,快做饭去,孩子们吃完还要上班去呢,我们也早点回家。” “行,我去做饭,淑芬,你想吃啥?”王兰香热情的征求她的意见。 魏淑芬来吃饭,就是正经花钱来吃饭的,她向平常一样点了餐,“阿姨,我吃个土豆盖浇面就行,小碗的。” 王兰香起身往后厨走,又询问自己家的几个孩子,“行,你们几个吃啥?我多做点,对了,柠柠,小秦啥时候过来?他在咱这吃饭不?” 张柠回道,“妈,你给他做上吧,他睡醒就过来了。” …… 秦锋睡了没两个小时就起了床,他洗了把冷水脸,就去了堂屋见苏嵘和楚玲。 第211章 三对CP凑齐 秦锋睡了没两个小时就起了床,他洗了把冷水脸,就去了堂屋见苏嵘和楚玲。 楚玲在补觉,苏嵘手上拿着本书,正安静的坐在炕上阅读。 看到秦锋进来,她放下手中的书,看了眼熟睡的楚玲,声音很轻的跟他打招呼,“小锋,起来了?怎么不多睡会?” 对于秦锋,苏嵘比之前更加亲切。 他不止是她的姐妹丽娟姐的孩子,如今更是她的女儿的对象。 她们之前开玩笑的那些话,就这样误打误撞的成了真。 如果娟姐还活着,她们真就成了亲家。 秦锋虽然平时对人总是一张扑克脸,也惜字如金,但对于跟自己亲近的人,他会放下那层生人勿近的冷漠气息,变的平易近人。 对苏嵘,他自然是亲切的,“婉蓉姨,我在车上睡过,不怎么困,柠柠非让我休息,我就躺了一会。” 听到张柠的名字,苏嵘眉眼尽是温柔之色,她笑笑,“柠柠关心你嘛。” “是,她很体贴。”秦锋顺势坐在了炕头前的木椅上。 苏嵘看着他,几欲开口,却不知该说些什么,她纠结了几秒,最终只说了句,“小锋,你喝水吗?我给你倒。” “婉蓉姨,我不渴,喝的话我自己倒,您坐着就好。” 秦锋自然看出了苏嵘纠结的神情,怕是她有很多话想说,只是找不到合适的切苏点。 他闲聊般提到了一些苏嵘也许不太好率先开口的话题,“婉蓉姨,这些年,您一定受了很多苦吧?” 苏嵘听到他的话,脸上有些苦涩,微微摇了摇头,压抑着酸涩的情绪,语气云淡风轻,“都过去了。” “知道您还在世的消息,我很开心。”秦锋看着她,俊脸真挚。 他是真得很高兴,苏婉蓉还活着。 也很高兴,她冒着艰难险阻,生下了肚子里的孩子。 既然聊到这个话题,苏嵘也没什么顾虑,她笑着问,“小锋,你是个聪明的孩子,是不是你上次还没回京都之前,就认出了我?” 从上次秦锋在她面前旁敲侧击的提到她母亲生前的姐妹时,她就感觉到他似乎是在试探她。 只是,当时她还没找到孩子,也没做好向他们表明自己身份的准备,因此当时对他的试探,并未做出任何回应。 秦锋很大方的承认,“嗯,当时就是觉得您很亲切。后来,还是柠柠告诉我说,您和玲姨桌上那张照片上的人,很像同一个人。她是学医的,对这方面比较了解。” 苏嵘错愕,“是柠柠告诉你的?” 居然是她率先认出了她? 果然,这孩子是她亲生的。 在俩人互不相识的情况下,仅凭一张照片,她都能认出她。 苏嵘心底说不出的感动和欣慰。 “对。” “她真是个聪慧的孩子,那她……”苏嵘犹豫了几秒,小心翼翼的试探着问,“那她有没有还跟你说其他的?” 这个“其他的”,秦锋当然知道她指的是什么。 他看着她,嗓音低沉,“刚才说了。” 苏嵘意外! 刚才? 她还没开口说些什么,就听秦锋继续说道,“婉蓉姨,这个消息,我很震惊,没想到我们会有如此奇妙的缘分。” “是啊,我也没想到,那孩子会和你在谈对象,我和你母亲,还有你玲姨,那时候就一直在开玩笑,说如果我们俩谁生了女儿就要嫁给你呢,没想到十八年以后,本来的玩笑居然成真了。小锋,你一定要好好对待柠柠,和她一直好好的。” 说起自己的孩子和姐妹,苏嵘眉眼满是慈爱之色,声音带着丝丝哭腔。 秦锋语气真挚且坚定,“我会的。” “我很感谢善良的张家父母,能把孩子养的这么优秀,他们真的很和善,知道我身体不好,也理解了我当年的苦衷,同意我跟孩子相认,只是……唉”苏嵘叹着气,声音满是无奈。 “婉蓉姨,柠柠需要时间。”秦锋并没有说什么替她说服张柠之类的话,他从知道张柠身世的那一刻,就想他会完全尊重她的意愿。 比起做思想工作,说服她,他更愿意相信她,给她时间。 “我知道。” 苏嵘沉思了一会,看着秦锋征求他的意见,“小锋,我想给张家人一些补偿,可我不知道该怎么补偿他们,你说,我该怎么办?” 秦锋闻言神色微凝,“这……婉蓉姨,他们不需要你的补偿,对他们来讲,柠柠是他们的孩子,他们养大孩子,不是为了什么报酬,您不用客气。” 苏嵘能给的补偿,除了经济方面的,怕是也没有其他。 这对于善良朴实的张家人来讲,无疑是羞辱。 不过,站在苏嵘的角度,她对张柠的养父母肯定是充满感激的,如果什么都不做,的确不合适。也怕对方说她没良心。 苏嵘眼眸微垂,“我知道,可我就是过意不去。” “您不用多想,顺其自然吧,柠柠以后会自己想通的。”秦锋无法给她更好的建议,只能轻声安慰她。 “我听说,你要带张柠去京都?” “对,让她去那边补习。” 苏嵘颇有些担心的问,“你的家人知道你和柠柠的事吗?他们什么意见?” 苏嵘问这个问题的时候,心底其实还抱着一丝其他的期待。 她是有私心的,她想,如果秦锋的家人因为张柠的身份问题嫌弃她,那么,她是不是就可以出面,告诉所有人,她是华盛集团董事长的千金? 然而,秦锋的回答,却另她不知是喜是悲,“我爷爷很支持我的选择,他没有意见。” 提到秦老爷子,苏嵘面色瞬间舒展,“秦叔这些年身体还好吗?上次我这边的负责人与他谈项目,听他们说,秦董事长看着很硬朗。做事雷厉风行,当时我听到甚是欣慰。” 秦锋闻言,心底了然。 果然他的猜测没错,苏嵘早就打探好了秦氏的情况,因此特意与他们选择合作。 他沉吟片刻,低声问,“婉蓉姨,既然回来了,有想过去京都看看吗?” “有合适的机会,我会去的。”说起京都,苏嵘心底很是复杂。 那里曾是她的家。 苏嵘说着,又正色提醒他,“小锋,切记不可让苏家人知道我的存在。” “嗯。” “在他们心里,我十八年就已经死了,既然这样,就不打扰他们的生活了。” 秦锋以前从楚玲那听到过很多关于苏婉蓉和苏家当年的事,他理解她的心情,微微点头,“婉蓉姨,我知道了。” 俩人的谈话声虽然很小,但还是吵醒了楚玲。 楚玲从炕上起来,看到苏嵘和秦锋在聊天,她揉了揉眼,“小锋,你没休息啊?” “玲姨,是不是吵到你了?” 楚玲笑笑,下了炕,“没有。” 苏嵘看着她,眼底满是心疼,“我说给你玲姨换个岗位,她不肯,她年纪也大了,上夜班我真怕她吃不消。” 楚玲下了炕,给炉子填了煤,“我没事,我身体棒着呢。” “玲姨,要是辛苦就别干了。” “小锋,我有分寸的,活动活动筋骨挺好的。” …… 傍晚时分,秦锋到饭馆时,刚到门口,就听到了里面传来的欢笑声。 他进去,就看到一家人围着炉子,张柠旁边还坐着一个陌生的姑娘。 不知说了什么,那个姑娘娇羞的低下了头。 秦锋穿着咖啡色大衣,内搭烟灰色羊绒衫,蓝色牛仔裤,身影高大修长,从饭馆门里走进去,带着强大的气场。 饭馆里坐着的几个人,看到他,莫名从心底感觉有种压迫感。 张柠自然没有其他人的局促,她看到秦锋来了,赶紧笑呵呵的从板凳上起身,跑到他跟前,体贴的问,“这么早就起来了?干嘛不多休息会?” “睡醒了。” 秦眉眼柔和的看着她,说话的语气带着浓浓的宠溺,并且看到她毛茸茸的脑袋,忍不住又摸了摸。 又是摸头杀! 要是俩人单独在一起,张柠会觉得他这样的动作简直太有爱了,可眼下一家人都在,她多少有些尴尬。 她不自在的后退一步,冲他开口“快过来坐吧。” 秦锋没动,向她伸出手,“车钥匙呢?跟我去车里拿东西。” 秦锋来时,给张柠家人带了很多东西,他这次是想用他们这边的风俗,来张家提亲的。 所以,准备的很充分。 早上怕饭馆有客人,便将东西放在车里。 “好。”张柠跟着他一起出去。 “爸,秦总说拿东西?是什么呀?”张莉看着张德胜,好奇的问。 张德胜一脸茫然,“不知道呀。” 很快,秦锋和张柠就重新返了回来,手上大包小包,各种花花绿绿的袋子。 “小秦,你这是……” “叔,给你们拿了点东西。”秦锋将各种袋子放到桌上。 “你看你这,大老远的过来,还拿东西,真是太客气了。”张德胜嘴上这么说着,脸上笑开了花。 这时,王兰香的饭也做好了,她今天炒了好几个菜,当然,都是之前来顾客切剩下的菜,凑吧着炒在一起。不过,这对普通人家来讲,是逢年过节都不可能有的丰盛程度。 张德胜因为自家的伙食过于丰盛,已经超出了预算,因此提醒了好几次王兰香,之前王兰香是因为刚开饭馆,掌控不好量,又怕给顾客做少,所以总是剩,然后家里人就是每天吃剩菜。 张德胜的意思是自家人随便吃点面条啥的,菜那么贵,就留着卖。 现在王兰香有了经验,也不会有大量的剩菜了,今天秦锋和魏淑芬都在,她就算再舍不得,也不能太抠门,只能忍痛出血,凑了几个平时店里的招牌菜上来。 魏淑芬偷偷打量着秦锋,原来这就是以前大家传说的那位年轻有为的秦总。 很多人都说,秦总不可能看上咱们这小地方的姑娘,顶多就是一时兴起,后来听说秦总离开了磐石镇,大家就说,那姑娘肯定被甩了。 今天一见他俩的相处状态,魏淑芬才知道,外面的那些闲言碎语到底有多不靠谱。 张莉这个妹妹,和大城市来的秦总,站在一起,没有一点违和感,特别郎才女貌。 如果以后可以和他们成为一家人,她一定也会进步。 张莉和张柠帮忙端了饭,魏淑芬本来是点了个土豆盖浇面来着,没想到张家人如此热情,直接弄了一桌子菜,她有些局促,不过看到秦锋,她知道这饭菜肯定是招待他的。 魏淑芬有些失落,与她无关。 她刚想着,就听张德胜笑着提到了她的名字,“大家快坐吧,今天正好小秦和这个淑芬姑娘在,我们一起吃个饭,吃完莉莉赶紧上班去,我们也好早点回家。” “叔叔,阿姨,辛苦了。”秦锋扫了眼魏淑芬,好奇她是何人,却也没多言。 大家吃饭时,饭馆门口传来了摩托车的声音。 听到摩托车的响声,张莉条件反射的转头就往门口看。 结果,这么一看,还真是她的保军哥。 赵保军不用上夜班,这会刚下班,就来了饭馆。 只是,今天却不是他一个人,身后还跟着赵大国和王菊琴。 两口子手上也提着两个袋子。 赵大国前些日子就已经做通了王菊琴的思想工作,两口子打算找个机会来张家饭馆坐坐,和他们家联络联络感情。 只是毕竟之前有过矛盾,这么长时间都没来往,实在有些生疏,赵保军也不同意他爸妈擅自前来,生怕他们说了什么激化矛盾的话,以后关系更僵。 看到赵保军,张莉很欣喜,可看到跟在他身后的赵大国和王菊琴,张莉脸色有些复杂,他们怎么来了? 还提着东西? 难道如赵保军哥之前所说,是来和她爸妈联络感情的? “保军哥,你……你们来了?”张莉露出一抹笑,冲他们打招呼。 王菊琴看到在门口迎他们的张莉,胖脸堆笑,语气热情,“莉莉,好几天不见,这小样长的越来越水灵了,工作辛不辛苦?” 张莉有些受宠若惊,面色很不自在,“婶,不辛苦。” 赵大国率先走了进来,目光环顾着饭馆四周,“德胜,他婶,我们这还是第一次来你们饭馆,还不错嘛,没想到这饭馆你们还真能搞起来。” 第212章 两个女人一台戏 “德胜,他婶,我们这还是第一次来你们饭馆,还不错嘛,没想到这饭馆你们还真能搞起来。” 赵大国双手背后,挺着胸在饭馆里踱步打量,向视察工作似的,看着很是滑稽。 毕竟当官当久了,他现在虽然被免了职,那架子依旧端的像模像样。 赵保军看着他爹不分场合的装逼,很是尴尬,更怕张家人生气,尤其他看到秦锋秦总居然也在。 他没来得及跟秦锋打招呼,急忙拉了把赵大国,轻轻捅咕他,“爸……” 赵大国无视赵保军的提醒,他看到优雅的坐在板凳上那年轻俊朗,气度非凡的男子,笑着大步走过去跟他套近乎,“秦总,您也在?您什么时候过来的?” 秦锋的态度礼貌且疏离,“今天刚到。” 赵大国自来熟的坐到他旁边的椅子上,小眼睛眯着打听,“秦总这次过来是又有什么项目要在咱镇上开展吗?” 秦锋微微摇头,“没有,我不是来工作的。” “哦,这样啊。”赵大国有些讪讪。 难不成秦锋和张柠这丫头还真成了? “婶,保军哥,你们也坐吧。”张莉拿了板凳过来给赵保军和王菊琴,“保军哥,你们吃过了吗?” “我在厂里吃过了。”赵保军回完,也过去向秦锋打了招呼,“秦总,你好,我是赵保军,上次我们在部队见过的。” “我记得,你好,以后叫我秦锋就好。”相比对赵大国的疏离,秦锋对赵保军的态度明显热络了几分。 如果没有意外,以后他和赵保军是连襟,他还得称呼赵保军一声姐夫。 对于赵保军,秦锋对他印象尚且可以,中规中矩,憨厚踏实。 只是,他这家人…… 秦锋余光瞥了眼看起来有些趾高气扬的中年女人,只是一瞬,他便收回了视线。 张德胜同样没有好脸色,赵大国忙着和秦锋套近乎,王菊琴落座后一直在打量饭馆,张德胜被冷落,他语气不善的大声提醒张莉,“莉莉,几点了?快吃了饭去上班。” “哦。” 张德胜的声音拉回了王菊琴的思绪,她将手上的东西放到桌上,说道,“对了,这是我给你们提的一篮子鸡蛋,还有土豆,我听说你们这饭馆里在卖西红柿炒鸡蛋和炒土豆,你们去菜摊卖也挺贵的,所以给你们拿一些,看这生意也不怎么样,这些鸡蛋能卖好几天吧。” 王菊琴话音刚落,王兰香和张德胜就变了脸色。 她这是存心给他们来找不痛快的吧? 张莉看着秦锋拿来的还没来得及收起来的那些贵重高档的礼品,再看看赵保军家拿的鸡蛋和土豆,她偷瞄了她爸妈一眼,莲他们脸色难看,心里有些忐忑。 她是无所谓的,可她爸妈,会不会在心底将两个人做比较? 王兰香板着脸,站在一旁,语气特冲,“不用,我们自己家开饭馆,食材自然供得起。” 王菊琴也没在意,因为她的注意力被局促的站在那的陌生姑娘吸引,“这个姑娘有点面生,这是顺子的对象?” 张德胜冷淡的摇头,“不是。” 赵大国也瞥了眼魏淑芬,又目光轻扫着张顺,“要我说,顺子的对象也难找,毕竟这身体以前受过伤,人又老实巴交的。” 本来一直没吭声的张柠,听到赵大国的话,忍不住开口反驳,“我哥那点小伤早就康复了,这饭馆他是老板,采购和后厨都靠他一个人,身体强壮,不劳赵叔费心。” 人家魏淑芬还在呢,故意提张顺的陈年旧伤,这黑心肝的! 就算人家姑娘对张顺有点意思,这么一说也被吓跑了。 这赵家人,根本没有想和他们家成亲家的意思吧,不然怎会如此拆他们的台? 张柠刚不满的腹诽着,就听赵大国欠揍的声音又响了起来,“伤是好了,可这年龄在这摆着呢,过完年都二十六了吧,比我家保军大着三四岁呢。” 赵大国说完,一副施舍的样子,看着张德胜,大方的保证,“不过,德胜,你也别太愁,以后咱们这关系都那摆着呢,我人脉广,我给顺子瞅着点,有合适的给他介绍。” “叔,不用了,刚才没介绍清楚……”张顺看着坐在他旁边的魏淑芬,咬了咬唇,不知哪来的勇气,鬼使神差的突然开口道,“我已经有对象了。” 他不想再被人为了对象的事,几次三番的羞辱,让他爸妈难堪。 赵大国明显不信,轻嗤一声,“啊?有对象了?顺子,你可别骗我,我是诚心给你介绍的。” 张顺指了指一旁的魏淑芬,“叔,她就是我对象,我家莉莉给我介绍的。” “啥?刚才你爸不是说不是吗?” 赵大国看着魏淑芬探究,“姑娘,你是顺子对象?” “我……” 魏淑芬也是一愣,听到张顺的介绍,身子一抖,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她脑袋有些当机,羞涩的低下了头,小脸红成了苹果,支吾着,没否定。 魏淑芬的态度,让张顺松了口气。 他刚才也不知自己胆子怎么如此之大,突然就说出了那样的话。 其实他也是在赌,如果魏淑芬当场否认,那他也就不抱任何希望了。 如果她能配合他,那么,是不是说明她也不是那么排斥他,或许俩人真有戏。 不得不承认,他对这个姑娘印象真的挺好。 他要求不高,不求对方知书,但一定要达礼。 张顺冷不丁的介绍和魏淑芬的低头默认,让张家人皆是一惊。 这俩人,啥意思? 赵大国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刚才怪你们自己没介绍清楚。那以后等小雷回来,我托我的朋友给他介绍。” 张莉端了两杯水过来,“叔,婶,你们喝水。” “好。” 赵大国看着懂事乖巧的张莉,表示很满意,便提到了正事,“德胜,孩子们的事,你们应该已经都知道了吧?” 张德胜黑着脸不说话。 王菊琴见张家人的态度如此冷淡,不觉有些生气,一不小心就将心里话说了出来,“我家保军,放着自己现成的表妹不要,非要跟莉莉谈,听说俩人都私自定下来了,我们也不好再反对,既然这样,那就找个合适的日子,把俩人的事定下来吧。保军如今可是服装厂保安部经理,那可是大领导呢。有这样的女婿,你们脸上也有光。” 王菊琴本就不想和张家结亲,今天也是被儿子和赵大国软硬兼施,不情不愿的跟来的。 她都放下身段上了门,没想到这张家人倒是端起了架子。 王兰香被王菊琴的话气的脸色铁青,她语气凉凉,“你家保军是干啥的,什么职位,对我们来讲,没多大影响,有小秦这个女婿在,我们何止脸上有光,柠柠这都光宗耀祖了。” 王兰香的话让赵大国和王菊琴脸上有些挂不住。 就连赵保军和张莉,神色也是不自在。 的确,有秦锋这个金龟婿在,赵保军饶是再优秀,也无法跟他比拟。 偏偏他爸妈,非得哪壶不开提哪壶。 赵保军头疼不已,甚至有些后悔让他爸妈过来。 在家明明说的好好的,他就知道他妈这人不靠谱。 赵保军没想到的事,另他更头疼的还在后面,他猝不及防的就听他妈又不知所谓的反驳,“秦总是出身好,我家保军可是凭自己的真本事争取来的,总之,他现在可是多少姑娘心中的良婿,配莉莉这个工人啊,是绰绰有余。” 王菊琴的话说的很明显,秦锋有身份是靠祖宗,他家保军才是凭真本事才做上的经理之位。 王兰香一听就炸毛了,瞪着眼睛低吼,“你这什么态度?我家莉莉差哪了?以为我们稀罕你儿子呢?我告诉你,你要这态度,他俩的事就拉倒吧,让你儿子娶你那侄女去。” 张莉见她妈真发怒,赶紧拉着她胳膊安慰,“妈……” 赵保军也急忙道歉,“婶,你别生气,我妈没有其他意思。” “怎么没有其他意思?当我耳朵不好使还是缺心眼?保军,你今天带你爸妈来,就是来炫耀自己的?听这口气,好像娶我女儿有多委屈一样。我实话告诉你们,你俩的事,我们压根没同意。” 赵保军急的黝黑的脸色更加黑沉,冲他妈大喊,“妈,快给我婶子道歉!” 张莉更是快哭了,“妈,你别生气呀,有话好好说。” 张德胜看着女儿不争气的样,气愤的冲她怒吼,“都几点了?还不上班去?” 王菊琴却是没有一点服软的意思,冲王兰香嘲讽,“兰香,你现在咋这样呢?开个小饭馆就牛成这样?咱俩好歹是一个村的,小时候都是一起长大的。我王菊琴从小到大,啥时候给人这么低声下气过?今天为了我家保军,我放下身段,拿着礼品上门,你就这态度?不同意他们俩交往?那你怎么不管住你女儿啊?” 王菊琴轻蔑的看了眼张莉,那意味十足,分明就在说,张莉勾搭了赵保军。 王兰香气的直想挠她,“你说的这叫人话吗?我管住我女儿?那也得你管住你儿子才行吧,我家莉莉从小腼腆又胆小,难不成她还能主动上赶着追你儿子不成?” 王兰香一把扯过张莉,“莉莉,你说说,到底是谁主动的?” “我……”张莉实诚,不知该如何回答。 严格来讲,好像是她主动送人鞋垫的! 在张莉犹豫时,赵保军很刚的直接站到了张莉跟前,坚决的拉起了她的手,“妈,婶子,当然是我主动追的莉莉,我从小就稀罕她。除了她,我谁都不要。” 王菊琴气结,“你这小子……” 赵保军见这败家媳妇和儿子又呛了起来,他赶紧过去打圆场,瞪了王菊琴一眼,“你能不能改改你这脾气,明明是好事,怎么就不知道心平气和的好好和他婶子唠呢?” 赵大国赔笑着看向王兰香,“他婶子,你别介意,保军他妈的脾气你还不知道吗?她这人说话就这样,都是这些年被我惯的。你别跟她一般见识,正如她所说,你们都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咱现在能当亲家也是缘分,你看我家保军也是一表人才,和莉莉俩人站一起多般配。这秦总和顺子对象还在呢,你也收收你这脾气,别给未来女婿和儿媳妇吓着,人家秦总是城里人,不比咱们这些大老粗,人家可都文明着呢。” 赵大国到底是当过村主任的,这做起人思想工作来,也是一套一套的。 几句话就让王兰香有火发不出。 她有些尴尬的偷瞥了眼秦锋和魏淑芬,急忙收敛了情绪。 没错,今天不但秦锋在,这个淑芬姑娘也在呢。 她要是太凶,让秦锋看了笑话不说,要是因此将魏淑芬心底对张顺那点小火苗浇灭她就成千古罪人了。 王兰香语气顿时软了下来,心平气和的讲道理,试图将自己的形象挽回来,“我的三个孩子知道我的为人,我不是胡搅蛮缠的人,保军这孩子也是我们看着长大的,我对他没有任何意见,关键是咱当大人的,不能总抱着私心,觉得人家孩子配不上自己家的。谁家孩子不是父母辛辛苦苦养大的?我不希望我的女儿嫁了人还受欺负。 当然,我自己以后有了儿媳妇,我也会当女儿养,人心换人心,咱老了不还得靠孩子们伺候吗?所以啊,这当父母的,也别太强势了,保军妈,你这脾气要是不改改,咱两家的亲事,我看就算了。你家保军条件这么好,有的是姑娘嫁给他,再说,不还有个王彩霞吗?” “婶子,我的事我可以做主,你别这样。我妈她脾气会改的。” 赵保军急的涨红了脸,一个劲的给王菊琴使眼色,示意她赶紧服个软,“妈。” 王菊琴平时飞扬跋扈惯了,今天实在憋屈。 想到来之前赵大国和赵保军给自己的叮嘱,王菊琴只能忍着一肚子不服气勉强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行了,兰香,别生气了,咱老姐俩这样有意思吗?他们年轻人的事,咱们就都别操心了,让他们处着吧。” 第212章 一起回京都 王菊琴心里气的要死,面上还得赔笑说好话。 赵大国了解自己媳妇的德性,狠狠的剜了她一眼,眼神充满了警告,示意她不许再说话。 然后,又笑呵呵的向张德胜解释,“徳胜,他婶,我们今天过来就是因为知道了保军和莉莉的事,心里头高兴,所以想着大家伙坐一起好好唠唠。以前在村里大家关系都不错,这你们搬到了镇上开了饭馆,如今我也从村主任的位置上下来了,你们该不会因为这个,就看不起我们吧?” 赵大国此话一出,张德胜急忙反驳“老赵,你别胡说,我们可不是那种人。” 他们只是纯粹看不上他们两口子的行事风格和人品而已,与他当不当官,没关系。 赵大国表示赞同,“我也觉得你老张做不出那种事来。” 张柠听着他们一来二去的有些不烦躁,也是怕秦锋嫌烦,见这会赵大国和王菊亲琴终于不再趾高气扬,她适当的站出来缓解气氛,“爸,妈,我赵叔既然如此有诚意,你们同意让他们先处着吧,你看这上班时间都快过了,我们送我姐和淑芬姐先去上班吧,你们好好唠着。” 赵大国急忙搭话,“对,让两个孩子先处着。” 张德胜没再说什么,摆了摆手,“去吧,工作要紧。” 魏淑芬从被张顺介绍成了他对象,就一直处于神游状态。 此时,张柠提醒她该去上班了,她才回过神来。 张顺同样心情复杂,有喜悦也有紧张。 他从来没想过,他竟然可以如此大胆。 对着一个只见过几次的姑娘,说出她是我对象这种话。 而那个姑娘,竟也没否认。 是因为给他面子,还是被吓着了? 或者,就是单纯的不想否认? 张顺内心千回百转,他偷瞄了魏淑芬好几次,见她一直低着头,看不清脸上的神情。 他内心越发不安。 该不会真被他吓着了? “大哥,你送淑芬姐去上班啊。”张柠拉了拉一直魂不守舍的张顺。 张顺愣住,“啊?我?” 张柠冲他使了个眼色,“对啊,你对象你不送谁送?” 张顺反应过来,张柠这是给他创造机会呢,他挠了挠头,内心挣扎了几秒,冲着魏淑芬不好意思的低声说道,“那个,走吧。” 魏淑芬没敢与他对视,几不可察的微点了下头,应声,“嗯。” 赵保军也很殷勤的凑到张莉身边,冲她咧嘴一笑,“莉莉,我送你去上班。” “爸,妈,我们也走了,一会回来送你们回家。” 张柠拉着秦锋赶紧找了借口从饭馆出来,呼吸一下外面新鲜自由的空气。 他们几个长辈,要吵要闹随他们去吧。 赵保军骑着摩托车载着张莉离开。 张顺跟着魏淑芬出来后,就局促的站在路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大哥,加油哦,看好你。” 张柠对着他比了个加油的手势,就拉着秦锋闪人了。 等他们都走了,张顺单独面对魏淑芬,感觉更紧张了,心脏砰砰直跳着,说话的声音都有些打结,“那个,我……刚才的事,对不起。” 张顺手足无措的站在魏淑芬面前,尽管紧张,道歉的态度却是很诚恳。 他话音刚落,魏淑芬想也没想就出个声,“没……没关系。” 张顺见她并不责怪自己,稍微松了口气,也慢慢镇静了下来。 他看着她,继续很诚恳的说道,“我以前干活的时候,是受过点伤,因此很多人都嫌弃我,我自己也很自卑,心里压力大,没有自信。后来我妹妹张柠学了中医,她用针灸和中药治好了我的伤病,我现在身体已经完全恢复。” 张顺说完,抬眸看向魏淑芬,眼底满是期待。 魏淑芬没想到张顺会告诉她这些,以前胡红霞在她耳边一直说张顺的坏话,说他是个病秧子,她一直不太相信。 毕竟,她见到的张顺,完全没有一点病态,干活也很麻利,看着身强体壮。 原来,他真的受过伤。 那他以前肯定承受了很多压力。 她真挚的看着他,“好了就好。” 张顺没从她脸上看到任何鄙夷或者嫌弃的表情,他的心没由来的一暖。 “刚才,你为啥不当众否认我们的关系?”他小心翼翼的看着她问。 魏淑芬支吾,“我……我不知道怎么说。” “不管怎么说,谢谢你。” 张顺见天色不早,怕她迟到,内心有些依依不舍的说道,“走吧,我送你去上班。” 魏淑芬客气道,“其实不用的,我自己走过去就好了。” “哦,那好。” 张顺没勉强,他的态度,让魏淑芬眸子一暗,低着头就往前走了。 张顺站在原地,看着女孩的背影,他挠了挠头,总觉得自己这样似乎不对。 他回忆起张柠和秦锋每次腻腻歪歪的通话内容,想到张柠说,男孩子就应该主动一点,天上不会掉个媳妇下来,还是得靠自己争取。 张顺想到这里,看着已经灰暗的天色,以及快消失在路口的女孩,张顺横了横心,啥也没想,就追了上去。 他几步跑到魏淑芬身旁,紧张不已的开口,“我送你吧,太晚了,我不放心。” 魏淑芬低着头咧嘴一笑,“哦,谢谢。” 俩人并肩往服装厂走去。 张柠和秦锋好不容易从杂吵的饭馆里出来,只是外面天色已晚,温度骤降,实在有些冷。 俩人只好钻进了车里约会。 张柠冻的直措手,然后哈着气忧愁的说道,“唉,我姐和赵保军这事,以后估计麻烦,赵保军他爸妈,不好相处。” 秦锋看着冻的脸色通红的女孩,伸出大掌,握住她的小手,慢慢揉搓。 张柠冰冷的小手被他温暖的大掌包裹着,瞬间感觉暖和了许多。 秦锋眉眼柔和的看着她的手,专心给她揉着,嗓音低沉,“只要赵保军能护好自己的女人就没事。” 他感觉她的手没那么冰凉了,然后握着她的手,直接塞进了自己的大衣兜,然后轻声问道,“大哥什么时候谈的对象?看着俩人很合适。” 张柠急忙解释,“那个啊?那还不是他对象。刚才他是为了面子,故意利用了人家姑娘,不过,魏淑芬肯配合他,这倒是让人很意外,他们估计有戏。” 闻言秦锋诧异了一瞬,很快便恢复如常,“让大哥加油,等下次我们回来,喝他们的喜酒。” “嗯,大哥这回估计是开窍了。” “柠柠,我们后天出发可以吗?”秦锋看着她,征求她的意见。 张柠感到突然,神色微惊,“后天?” 秦锋点头,“对,我看电视上天气预报说这几天天气好,三天之后有雨雪,我怕路上不好走。” 张柠这才反应过来,“哦,对,咱们是开车过去。” 她倒是忘了,这次秦锋会开着桑塔纳回京都。 开车她在行,路线也熟悉,“放心吧,我们俩换着开,一天多就到了。” “没事,你坐我旁边就好,我们不着急,路上可以住一晚。”秦锋说的很认真,考虑的也很周到。 “住一晚?” 秦锋说者无意,张柠听者神色却有些微妙。 秦锋听到她的语气,抬眸轻扫了她一眼,见她面色以及复杂,眼神闪躲着不好意思看他,他瞬间明白过来,她好像……误解了什么。 他伸手弹了下她的脑袋,勾唇轻笑,“小脑袋瓜在乱想什么?放心,我是正人君子。” 秦锋生怕吓着她,没敢与她多开玩笑。 张柠惊觉自己思想邪恶了,她眼眸闪躲着,错开她的“谁乱想了?我什么都没想。” 俩人在车里腻歪了一会,估摸着赵大国两口子应该已经走了,便下车折回了饭馆。 结果,一到饭馆门口,就见赵大国两口子居然还在。 张柠没搭理他们,看着她爸妈问,“爸,妈,你们回家吗?” 张德胜还没来得及开口,赵大国就急忙咧着嘴回道,“回,我们大家都回,这不在等你们回来开车送大家吗?” 赵大国笑眯眯的说道。 “哦,这样啊。” 张柠撇了撇嘴,这人还真不拿自己当外人。 张柠注意到她爸妈脸色也不是很好看,她没再多言,只能一起出门开车送他们回去。 赵大国和王菊琴坐在车里,目光在车里打量着,双手在座椅上拍拍打打的。 赵大国还欠揍的炫耀个不停,“这车还不错,不过和县领导的汽车相比,还是差了点。” “差你下去。”张德胜毫不客气的回怼他。 赵大国急忙闭了嘴,没再说话。 张柠因为要离开,晚上便留在家里,想和她爸妈多带一会。 张德胜和王兰香虽然嘴上没说什么,心里其实非常忐忑,也舍不得。 在他们眼里,张柠第一次出远门,她一个农村姑娘,去了京都,能不能适应?会不会被人欺负? 秦锋本来要走,却被张德胜叫到了屋里,他沧桑的脸颊满是凝重之色。 张柠帮着王兰香喂鸡喂狗去了。 秦锋跟着张德胜进了屋后,很自觉的拿了煤夹子,往炉子里填煤,张德胜坐在一旁抽着烟,顿了许久,才声音沉沉的开口,“小秦,我家柠柠,她第一次出远门,你真的能保证,她不被人欺负?能把她毫发无损的带回来吗?” 秦锋闻言,放好煤夹子,侧首郑重的看向张德胜,“叔,我会照顾好她的,学校和住处都已经安排好了,环境各方面都很安全,聂神医也在那边,您大可放心。” “那…”张德胜沉吟片刻,又斟酌着问,“那个苏董事长她一起回去吗?” 张德胜想,苏嵘来这边是为了找孩子的,如今孩子找到了,就差培养感情相认,张柠去了京都,按理说,苏嵘一定会紧随其后。 秦锋很礼貌的回道,“叔,苏董事长的行程我不太清楚,不过,他们企业正在往京都拓展业务,未来她肯定会前往京都。” 秦锋没想回的太明确肯定,但是张柠一离开,想必苏嵘在这边待着也没什么意义,她去京都的可能性很大。 张德胜似懂非懂,“这样啊。” “小秦,那我就把柠柠交给你了,你以后要照顾好她,不能欺负她。如果……如果她有什么事,我一定会找过去,找你算账。”张德胜在秦锋跟前,虽然总有种压迫感,但今天的他,却是非常硬气,强迫自己忽略身上那股子不怒而威的强大气场,对着秦锋这张刚毅的俊脸,说出了自从认识他以来,最强势有力的一番话。 在孩子的事上,他总是有可以连自己都意想不到的勇气和胆量。 “叔叔,您放心,我会照顾好她的,到了京都,我会每天给饭馆打电话报平安。” 秦锋诚恳的态度和保证,让张德胜稍微安心了一些。 他想秦锋如此大的老板,应该不至于欺骗他们。 再说,那边还有个师父,另外,如果苏嵘一起回去,张德胜觉的自己反而安心。 毕竟,她是张柠的亲生母亲,无论如何,她不会做出什么伤害张柠的事。 相反,她应该会竭力保护她不受人欺负。 秦锋待了一会就驱车离开。 这一夜,张德胜和王兰香对张柠千叮咛万嘱咐,一直聊到深夜才睡。 张德胜晚上甚至想好了第二天去找苏嵘问问她是否会回京都的事,既然张柠一定要去京都,那么,他觉得,将张柠托付给她的亲生母亲,比任何人都靠谱。 这边,苏嵘同样在辗转反侧没难以入睡。 睡在一旁的楚玲自然明白她的心事,她轻声建议,“婉蓉,要不你跟孩子一起回京都吧,柠柠都走了,你在这肯定也待不住,我看工厂里的事,你压根没管过。你干脆跟着去京都,到了那边,柠柠人生地不熟,她也需要人照顾,你正好趁此机会,跟她好好培养感情。” 黑夜里,听到楚玲的话,苏嵘眼眸微亮,只是内心依旧忐忑,“我跟过去,孩子会不会厌烦?” 楚玲说道,“只要你跟她保持适当的距离,别给她造成困扰,应该没事的。再说,我也担心,柠柠跟着秦锋过去,会被姓宁的那个女人刁难。” 姓宁的…… 听到这几个字,苏嵘的心脏骤然一颤。 第213章 错过的娃娃亲 姓宁的…… 几乎是本能的,苏嵘的心脏一颤,一股冷意从脚底直往上窜。 不提她倒是忘了,宁立华的妹妹宁岚,当年第三者上位,嫁给了秦锋的父亲秦忠。 那个和苏婉茹狼狈为奸的女人,如今是秦锋的后妈。 那么,她的女儿张柠,以后进了秦家,那个女人岂不是成了她的婆婆! 虽然她知道,秦锋跟那个女人的关系并不怎么样,但是无论如何,名义上他们是一家人。 苏嵘躺在被子里,神色阴沉。 楚玲说完后,才意识到自己提了什么不该提的人。 黑夜中,俩人躺在炕上,楚玲虽然看不到苏嵘的神色,但她却能感觉到,她周遭的气息有多渗人。 苏嵘身上那种久居上位形成的强大气场,平时并不明显,在她情绪不好的时候,散发的骇人气息,足以冰冻让旁边的人。 “婉蓉,你还好吧?”楚玲声音小心翼翼,并往她身边轻轻挪了挪,想去安慰她。 苏嵘感觉到楚玲的小心翼翼,她摸索着找到她的手,轻轻握住,安抚般开口,“玲子,我没事。” 过了许久,苏嵘语气坚定的说道,“你说的对,我应该跟着孩子去京都,不管她愿不愿意认我,她都是我的孩子,我不可能让她受一点委屈,如果姓宁的那个女人胆敢为难我的女儿,我定会让她好受。” 亏欠了孩子十八年,现在她要做张柠坚实的后盾,让她有足够的底气,站在众人面前。 “婉蓉,你现在有资本有能力保护孩子,柠柠不会受任何人的委屈。”楚玲语气苦涩的轻叹,“哪像我,保护孩子的方式,只能是躲在这个小镇上,远离那些是非。其实我知道小逸一直不甘心,也许他心里也在怪怨我这个当母亲的无能吧,可是我有什么办法呢,我不敢拿他的生命冒险,就算是一辈子庸庸无为的做个农民也好,只要他能活着。 我答应过你二哥,一定会照顾好孩子,我不能让你二哥怪我啊。小逸是他唯一的血脉,他不能有任何闪失,不然百年以后,我都无颜去见你二哥啊。” 楚玲说着说着,开始无奈的哭泣起来。 她只想她的儿子活着,就算不是锦衣玉食的苏家少爷也无妨。只要活着就好。 “玲子,别自责,你已经做的很好了。我完全理解你,当初你的选择是对的,如果不是你当机立断,带着孩子从那个狼窝里出来,怕是孩子已经惨遭毒手了。只要活着,才有希望不是吗? 放心吧,现在我回来了,我不会让你和小逸在这样躲躲藏藏的过日子。我也不允许任何人再毒害我的苏婉蓉的侄子。”苏嵘的声音听着淡淡的,却是带着狠厉和决绝的意味。 楚玲听到苏嵘强势的话语,她吸了吸鼻子,“有你在,我就像有了主心骨一样,我看到小逸每天跟着你去你的办公室学习,我真的很开心,婉蓉,谢谢你,真的谢谢你,当年在那么艰苦的环境中,能倔强的生存下来,能在我快撑不住的时候出现,给我继续活下去的动力。” 楚玲以前就知道楚逸不甘心这样下去,他从她手里盘点了他们所有的财产,她也知道,楚逸不知用什么方法,在京都安插了自己的人,一直注意着京都那边苏家人的动态。 楚玲心里其实是惧怕的,他们母子,靠什么跟人争? 如今的他们,和苏家人争,无疑是鸡蛋碰石头。 楚逸好不容易才捡回一条命,她真的不敢让孩子去冒险。 可楚玲也清楚,楚逸以前是因为当自己是身体从小虚弱,他心中只抱怨命运的不公,并没有恨任何人。 在张柠诊断出他是被人下毒才导致苟延残喘,过的生不如死的时候。 他是杀了苏家人的心都有。 他在知道有人给他下毒想害他性命之时,就已经在心底种下了浓浓的仇恨,他不可能原谅那些人,更不会放过他们。 如今,他的姑姑回来了,以一个外资企业董事长的身份回来了。 她知道,楚逸像是抱住了大腿一样,每天跟着她孜孜不倦的学习各种生意上的东西。 楚玲不知道他们这样到底对不对,以后楚逸的路会通往何处! 有苏嵘在,虽然担心,却也没那么惊恐不安。 “玲子,以后我就是你的靠山,我不会再让我在乎的人受一点苦处,小逸的心思我也明白。放心吧,冤有头债有主,谁给小逸下的毒,到时候百倍奉还。”苏嵘的语气森寒无比。 楚玲听着苏嵘森冷可怖的声音,她抿了抿唇,没再多言,她知道,婉蓉心底的恨,比她和楚逸高了几倍。 她这次如果去京都,怕是在京都会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她和苏婉茹之间的恩怨,她等了十八年,是时候算了。 …… 楚逸在得知秦锋来接张柠去京都补习的事后,情绪一直低落。 虽然他平时就一副冷清的模样,对任何人任何事都没兴趣。 但这件事,却是实实在在的影响了他的心情。 说不上什么感觉,自从放学后,无法每天见到她,心里空落落的,虽然每天跟着和周倩学很多管理方面的东西,很忙碌,时间也过的很快,但是在闲下来的时候,脑海里总会出现一个明艳动人的身影。 第二天,他早上起的很晚,也没有跟着周倩去工厂学习。 他起来的时候,楚玲看到他,都吓了一跳。 “小逸,你昨晚没睡觉吗?眼圈怎么这么黑?脸色也不太好,要不要我去找柠柠过来给你看看?”楚玲打量着他,担忧的说道。 楚逸穿着件黑色羽绒服,衬得本来就白的面庞,更加惨白,他揉了揉眼,不甚在意的开口,“妈,没事,可能看资料睡太晚了。” “你脸色特别不好,我去饭馆看看柠柠在不在,我找她过来给你把个脉吧。” 楚玲不放心,想去叫张柠过来给楚逸瞧瞧。 楚逸冷着脸,赌气般叫住了楚玲,“不用了,我总不能老依赖她,她不是要走了,以后我要再不舒服,你上哪找她去?” 楚玲也不在意楚逸的态度,她急的皱了眉,“那你不舒服总不能不管呀?” “别操心了,我出去转转,买点咳嗽的药。回来睡一会就好了。”楚逸语气冷淡的说完,双手插兜,出了门。 秦锋起来后,一直在屋里收拾东西听到院子里楚玲和楚逸的说话声,他抬眸淡淡的从玻璃窗户处瞟了眼院子里,然后就走过去拉开了房门。 楚玲听到房门的响声侧目看向东屋方向,不好意思的笑道,“小锋,是不是吵到你了?” 秦锋穿着烟灰色羊绒衫,站在门口,摇头,“玲姨,没有,我早起来了,在装东西,上次没带走的衣服,我这次拿回去。” 楚玲很贤惠,“一会我给你收拾,你快去洗漱,早饭我做好了,先吃饭。” “已经收拾好了,玲姨你昨晚没去上班?”秦锋忽然想到楚玲她们好像是倒了夜班。 “我陪你婉蓉你聊天,就请了假。” 楚玲想起昨晚苏嵘做的决定,她心里有些忐忑,秦锋和张柠都那么聪明,苏嵘突然要回京都,他们想也知道,她是奔着张柠去的。 “玲姨,早饭我就不吃了,我去接我张叔,他这会该来饭馆里,骑自行车冷。” 楚玲本来想说苏嵘也要回京都的事,见秦锋要出去,便只能将话咽了回去。 楚逸从家里出来后,咳嗽着缩着脖子在街上漫无目的走着。 不知怎么,就走到了顺子饭馆门口。 他脚步不由停住,然后,定定的站在那,望着饭馆的门口发呆。 张顺在里面打扫卫生,他提着垃圾出来的时候,冷不丁看到杵在那的楚逸,他惊讶的开口打招呼,“楚逸,你这么早怎么在这?” 张顺自然不会认为他是来吃饭的,饭馆不卖早餐,平时十点左右才有饭,楚逸作为熟人,肯定了解。 “哦,没事,我锻炼身体,正好路过。”楚逸动了动腿,佯装闲聊的往饭馆里扫了一眼,随意问道,“顺子哥,就你一个人啊?” 张顺点头,“嗯,天气冷,你叔叔他们还没下来。” “张柠她……”楚逸说到,有些别扭的错开头,轻咳一声,欲言又止。 张顺看着他提到张柠,似乎有啥事,追问,“楚逸,你找柠柠吗?” 楚逸犹豫了几秒,又咳嗽了两声,一本正经的开口,“身体不太舒服,想让她给我把个脉,她明天不是要去京都吗?赶她走之前给我看看。” “哦,这样啊。”张顺说道,“我家柠柠今天可能不会下来,她要在家收拾东西什么的,最近饭馆生意一般,我和我爸就可以应付。”昨天王兰香说今天要在家里包饺子,让张顺买完中午的一餐就关门回家。 全家人在家里吃顿团圆饭,虽然平时大家都在饭馆里,但总觉得没那个气氛。 今天下午,一家人在家吃饺子,给张柠饯行。 “哦,那算了。”楚逸听闻张柠今天不来,心情更加低落,跟张顺打了招呼就转身离开。 他在寒冷又冷清的街道上走着,心里堵堵的。 甚至有点生自己的气,一定是他没给张柠好好辅导 功课,她成绩上不去,她才要去京都补习。 可刚考完试,通家书还没发,她怎么就笃定自己的成绩没进步呢? 他明明已经很尽力的倾囊相授了。 张柠那么聪明,如果努力,就算不去补习,也能考上大学。 楚逸随即又想到张柠说去京都是秦锋的主意,他冷哼,什么去补习,明明就是秦锋用这种借口,将张柠带回去跟她谈恋爱的。 楚逸心情很闷的回了家,去堂屋打招呼,并没看到秦锋的影子,他想也知道,他是去找张柠了。 他没心思吃早餐,刚要回屋睡大觉,就听到他母亲对苏嵘说,“小锋这孩子看着冷冰冰的,还挺会来事,这是讨好老丈人呢,张大哥平时都是骑自行车,今天小锋还非得开车去接他。” 苏嵘笑道,“小锋是挺懂事的,柠柠能跟他在一起,我这心里真是高兴。” 楚玲语气颇有些遗憾,“柠柠那么漂亮聪慧,小锋自然得殷勤点。不瞒你说,我以前还偷偷想过把她介绍给小逸呢,谁知道这念头还没升起来,就被小锋抢了先。” 听到楚玲夸赞张柠的话,苏嵘笑的更欢了,“记不记得,咱俩以前刚怀上的时候,我们还开过玩笑,说以后要是生了性别不一样的,咱们订娃娃亲做亲家,结果被娟姐笑我们糊涂。” 回忆起往事,楚玲满脸幸福,“要是当年你不出事,孩子在你身边我们看着养大,我看到这么漂亮聪慧的外甥女,说不定我真的会忍不住给孩子订婚跟你做亲家呢。反正有些东西它也不是那么百分百的嘛。” 苏嵘白了她一眼,佯装生气,“那不行,我们还得相信科学,不能冒那个险,小逸和柠柠可是表兄妹。” 楚逸出了堂屋,站在院子里,听到屋里两个女人的欢声笑语,他本来阴沉的心情,突然变得有些复杂。 他本来有机会和张柠订娃娃亲? 他听到这个信息,内心不禁问自己,如果真有机会和张柠定亲,他会不会排斥? 他想了想,好像……并不会。 反而,有点喜悦! 想到被秦锋捷足先登,楚逸的心情又再次低落下来,他没机会。 他心中怀着一股不甘的情绪,回到屋里躺到了床上。 躺了一会,就听到秦锋回来了。 好像跟他母亲和他姑姑打了招呼,然后说是约了顾鸣,要去工厂看看。 他母亲问,他还去张柠家吗? 秦锋说,下午再去。 他没和张柠在一起?楚逸听到这里,不知为何,有些睡不住了。 他从床上弹坐起来,怔松了一会,就掀开被子下了床。 他想见张柠,很想单独跟她说点什么。 哪怕是一句祝你一路顺风! 自从放假后,他都没机会跟她说句话。 他真的很后悔,自己在学校时她找话题聊天,他总是爱搭不理,惜字如金。 楚逸穿好外套,跟楚玲随便说了一声出去一下,就匆匆忙忙的出了大门。 一路顺风 楚逸来到街上后,直奔镇大十字路口,他记得以前张柠每周都会在这边坐村里的四轮车回家。 今天逢集,天气也好,今天张家屯来镇上赶集的人还挺多。 因为天冷没人赶集,王向东最近都是搁一集跑一趟。 这样能拉满满一车。 这会十一点左右,大家伙都去赶集了,他在路边冷的待不住,便打算去顺子饭馆吃碗烩菜暖暖身子。 他刚起身要往街上走,就被一个长的干净俊逸的少年拦住。 “你好,请问你是张家屯的四轮车司机吗?” 磐石镇就这么大,张柠以前经常在这坐车,楚逸对王向东有点印象,却也不敢确定,他到了十字路口。,正好看到他捅着袖子从四轮车旁走过来,便拦住他的去路,开口问道。 王向东点头,“是啊,小伙子有事?” “你的车几点走?”楚逸瞟了眼停在那的红色车头,绿色车厢,并且车厢已经掉了漆生了锈的旧四轮车,问道。 “我去我们村的饭馆吃个饭,一会大家赶完集过来就走。”王向东从怀里掏出一块怀表,看了一眼,继续说道,“大概十二点左右就走。” 楚逸应声,“哦,那我等等。” “那个,小伙子,你……”王向东想问他坐他四轮车去哪,他的车中途要经过好几个村子。 只是这少年有点冷漠。说完后就转过了身,他将衣服后面的帽子戴在头上,双手插兜,低着头冷淡的去了一旁的电线杆子下面站着。 王向东没多问,他便去了顺子饭馆吃饭。 半个小时后,等他慢悠悠的从饭馆吃完饭过来时,四轮车前已经聚集了很多村里赶完集的村民。 其中就有那个干净白皙的少年。 李婶子脸色冻的青紫,抱怨道,“向东,你干啥去了,这么久不见人,我们都冻死在这了。” “婶子,我去顺子饭馆吃了个饭。”王向东笑着回道。 提到顺子饭馆,村里人开始八卦起来,“听说顺子饭馆生意不好,一碗饭卖两块,谁舍得钱去吃?他们的手艺也不怎么样,又没正经学过厨艺。” 刚吃的满嘴流油的王向东出声反驳,“谁说的,饭馆生意很好,我刚才都等了很久才吃上,顺子和他爹都忙坏了,一句话都没来得及讲。” 前些日子生意好像是挺冷清,今天那饭馆爆满。 “真的假的?”有人狐疑的瞅着王向东。 “当然真的,快上车吧。” 一帮人将自己的尼龙袋子,布包什么的都放到车上,然后都爬了上去。 楚逸看着车厢里那么乱七八糟的袋子,他好看的眉眼紧蹙着,很不情愿的双手扒着车厢边,上了四轮车。 然后手抓着驾驶座后面的栏子,站在了前面。 “这个小伙子面生,你去哪呀?”李婶子打量着他,好奇的问。 “找朋友。”楚逸冷淡的回完,抬手将高领毛衣的领子往上一拉,直接挡住了嘴巴。 见他不愿搭理人,也没人再找他搭话。 大家坐好后,王向东数了下人数,还差村头老王叔去买旱烟叶子还没来,只能等着。 村民们聚在一起,就是各种闲聊,来了镇上,自然少不了张家的话题。 “你们听说了没?顺子家那张莉和赵保军的事成了。”有人又神秘兮兮的开口说道。 “真的假的?保军回来才多久,这么快就成了?” “保军妈在村里亲口说的,人家还坐着张家那丫头开的大汽车一起从镇上回来的呢。” “你们说,这张家今年是行了什么大运了?张柠那丫头简直开了挂了,又是找城里的对象,又是开饭馆的,以前赵大国两口子在村里多横,现在还不是为了和张家结亲巴结他们,这人呐,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有人语气艳羡加后悔,“早知道当年那孩子抱回来的时候,我从德胜家要过来养了,那现在秦总的老丈人就是我了。” “你就做梦吧。” 楚逸听到一帮人肆无忌惮,口无遮拦的开着张柠的玩笑,冷酷的俊脸阴沉厌恶。 在大家伙的玩笑声中,老王叔终于提着一袋烟叶姗姗来迟,大家又是集体对他一顿抱怨,老王叔自知自己磨蹭耽误了大家的时间,也没回怼,艰难的爬上了车,然后,四轮车发动。 经过二十分钟的颠簸,在楚逸感觉自己的骨头都快颠散架,全身被寒风吹的冻僵时,四轮车终于到了张家屯。 楚逸下车后,照着其他村民一样付了车费。 他掏了一块钱给王向东。 王向东很利落的找了五毛零钱,给了他。 “请问,张柠家怎么走?”楚逸揣好了钱,开口的时候,牙齿都在打颤。 “原来你是去柠柠家啊,你不早说。”王向东很热情,“走吧,我带你过去,就在前面巷子里。” “谢谢。”楚逸哈着气,在王向东的带领下,进了张家巷。 到门口后,大黑狗叫个不停,王向东在门口喊了两声张柠。 张柠刚洗完头发,坐在炉子前拿着梳子梳头发,听到外面的狗叫和谁喊她的名字,赶紧披着长发跑了出去。 她刚到门口,王向东就开了口,“柠柠,这个小伙子说来你家,不认路,我给带过来了。” “楚逸?”张柠错鄂的看着他,满脸不可置信,“你怎么来了?” 楚逸掩去面上的异样,“没事干过来转转。” “人带到了,柠柠,那我走了。”王向东打断他们的说话声,向张柠打了声招呼。 张柠笑着应声,“谢谢向东哥,麻烦你了。” 楚逸也淡淡的向他道谢,“谢谢。” “客气啥,我走了。” 等王向东走后,张柠眼神复杂的打量着快冻成冰棍的楚逸,语气戏谑,“你小子,大冷天的,坐四轮车跑我家来?有啥重要的事?” “我……阿嚏……”楚逸还没来得及说话,就结结实实的打了个喷嚏。 “快进屋吧,冻死了。”张柠瞅着他冷的哆嗦的狼狈样,没再多言,带着他往院子里走。 楚逸全程面无表情的跟着她,然后进了堂屋。 王兰香从屋里出来,看到张柠身后的少年,也是表示诧异,“这不是楚逸吗?你咋来了?” 楚逸眼眸微闪,找了借口,“阿姨,我身体不舒服,找张柠给我看看。” “哦,你这孩子,昨天咋不说呢,这么冷的天一个人跑来,快进屋烤火。”王兰香热情的将楚逸迎进屋,又关切的问,“吃饭了吗?” “我……”楚逸本来想说吃过了,不愿麻烦张柠的母亲给自己做饭,怎奈肚子比嘴巴诚实,还没落座,肚子就发出了咕咕声。 他是个很绅士很礼貌的人,小时候受过严格的礼仪训练,这些年虽然过的清苦,素养却是刻进骨子里的。对于不争气的肚子闹出的失礼,他感到尴尬,白皙的俊脸感觉火辣辣的难受。 王兰香并没有注意到他的窘迫,她笑道,“还没吃饭吧?我和柠柠俩人做的疙瘩面,锅里还有,我去给你盛。”说完就去了厨房。 楚逸杵在那,有些局促。 张柠拉过凳子放在炉子旁,“坐吧,你这人,不舒服在家躺着就是了,你让楚姨去饭馆捎个话,我就去你家给你看了,再说,秦锋早上不是才从你家出来吗?你不会吭个声?还自己跑来?”张柠嘴里一边唠叨着,一边从热水壶里倒了水给他端过来,“赶紧喝点热水。” 楚逸坐在炉子旁边,烤着冻僵的手,从她手上接过水,双手捧着,低着头,任她一句一句的吐槽,他一声反驳的话都没有。 甚至听着她的唠叨声,感觉很享受。 “哪里不舒服?”张柠坐在他旁边拿着梳子梳着又长又黑的秀发,见他不吭声,又问道。 楚逸余光瞥到她那细滑的肌肤,垂直飘逸的长发,他的心像是被羽毛轻轻划过,他轻声回道,“就……就是好像感冒了,有点咳嗽。” 闻言,张柠神色怪异的看着他,“感冒了喝点姜汤呀,这也要跑一趟?” 她打量着楚逸,总感觉这小子今天好像哪里不对劲。 脸色不像平时那么臭,但依旧别别扭扭。 对她的态度,也是……有些微妙。 她刚要给他把脉,王兰香就端着面疙瘩进来了,很热情的放到了他面前,“楚逸,我做的面疙瘩,你别嫌弃,快吃吧。” “阿姨,不嫌弃。”楚逸拿了筷子,很优雅的开始吃起来。 王兰香去洗锅了,张柠梳好了头发,将桌上的各种皮筋和梳子放到她的房间里过来时,楚逸已经吃完了饭。 张柠将碗放到一边,冲他开口,“手给我。” 楚逸似乎心不在焉,“啊?” 张柠:“把脉。” “哦。” 楚逸犹豫了一瞬,便将棉衣袖口往上挽了挽,伸出了手。 张柠手指搭在他手腕间,过了几秒,抬眸看向他,“好像没事呀。” 楚逸支吾,“是……是吗?反正就是不舒服。” 他心里不舒服。 无奈,张柠又诊了一次。 结果还是一样,她很笃定的开口,“脉象没有问题,毒素已经解了,哮喘也稳定,可能是受凉了,回去喝点姜汤睡一觉就好了。” “哦。” 听着他鼻孔里发出的闷闷的声音,张柠嘴角微抽,“你这什么语气啊,好像身体没事还挺失望?” 以前不是每次把脉都紧张的眼巴巴的看着她,生怕听到不好的消息。 楚逸有些尴尬,他淡淡的回道,“没有,没事我就放心了,不然你走了,我不舒服不知道找谁去。” 听闻楚逸的话,张柠嘴角轻扯,“原来如此。” 听到她意味深长的声音,楚逸淡淡的瞥向她,“嗯?” “原来你是怕我走了,你的身体出现问题,所以来找我复查的,想的怪周到的。”张柠露出一抹了然的表情,“放心吧,按照我开的药膳吃着,绝对没问题,不必担心。” “我……”楚逸想解释,他不是真的来看病的。 他就是想见她,仅此而已。 张柠以为他不放心,又开口解释,“等我过年回家的时候,再给你开药方,如果恢复的好,但时候就不用吃药了,或者再巩固一下就好,总之,你得注重保养,你这病不能受凉,像今天这样坐着四轮车放风筝的事以后再不能出现了,不然发作了我也懒得再给你治。” 楚逸目光迷离,没应声。 张柠轻拍了下他肩膀,没好气的问,“你到底听着没有?” 楚逸回过神来,他抬眸看着她,轻声启唇,“一路顺风!”他神色郑重,“去了京都,凡事小心。” 他真的很想,跟着他们一起回去,可他,还没那个资本。 “谢谢啊,放心吧,我到了那边,遇到跟你们熟悉的人绝对不会乱说话。” 张柠突然好像有点明白,楚逸为何大冷天的,造访她家。 他怕不是来提醒她,去了京都不许乱说话的吧? 楚逸的谨慎多疑,她可是见识过的。 “不是,你误会了!”楚逸急忙解释,“我相信你。” 楚逸的反应,又让张柠有些疑惑。 以前他都是明目张胆的警告她的。 不会扭扭捏捏。 张柠冲他明艳一笑,“你紧张什么,我说了理解你,咱们可是同一战线上的。” 楚逸解释不清,索性也不解释了。 他在张柠家待了一会,就说想要回去,王兰香看了眼外面北风呼呼的天气,很坚决的挽留了他,“楚逸,你待着吧,下午秦锋要来,吃完饭你坐他车回去,我们下午要包饺子呢,你要是觉得无聊,给柠柠辅导功课,我真怕她去了京都,因为学习成绩不好被城里的学生笑话。” 楚逸闻言,没犹豫就出个声,“好。”好像他就等着王兰香这句话似的。 张柠,“……”她现在学习成绩真的不差好吗? 他没给张柠思考拒绝的余地,“拿你的数学课本过来,我给你讲数学。” 楚逸难得如此热情,她妈又盯着,张柠只能答应,“哦。” …… 下午,秦锋开车载着张德胜和张顺回到家时,他们掀开门帘进屋,就看到两个特别养眼的少年少女,头对着头,坐在木桌前,正在认真的学习。 张德胜先是一愣,随即,眼底满是欣慰之色。 而秦锋,俊脸却是一黑。 楚逸这小子,玲姨找他都找疯了,他竟然……跑来了张柠家! 第214章 我也跟你们一起走?? 张柠看到秦锋他们回来了,赶紧扔下了手中的笔。 “爸,你们今天回来的挺早呀?”张柠看了眼秦锋,笑眯眯的朝张德胜说道。 “你妈不是说今天我们一起吃饺子吗?我们就早点回家了,对了,柠柠,你知道吗?今天生意特别好,中午人都爆满了,你妈又没去饭馆,我和你哥忙的够呛。”张德胜虽然看着疲惫,声音却是相当欢快。 张柠听完也是很开心,“生意火爆?真的呀?那太好了。” 张莉上的夜班,睡醒后就帮着王兰香包饺子,张柠本来想去帮忙的,可楚逸来了,王兰香非让他们俩坐着学习。 她也怕自己去了厨房,楚逸一个人待着无聊,只能认命的跟着他一起做数学题。 现在大家都回来了,张柠可算感觉解脱了。 “秦锋,你和楚逸先待着,我去厨房帮忙。” 张柠溜了出去,张德胜和张顺压根闲不住,也没功夫闲待,一进门就开始忙活家里的牲畜。 堂屋里顿时只剩秦锋和楚逸俩人。 楚逸看到秦锋,像是充满了敌意似的,脸色臭臭的,坐在那,并没有搭理他的意思。 秦锋面色亦不好看,尤其看到楚逸酷拽欠揍的模样,周身散发的冷气更加明显。 俩人就这样沉默了好几分钟,秦锋最终忍不住打破了寂静的气氛,“你出门不知道跟玲姨说一声的?不知道她会担心?”秦锋斜睨着他,沉声开口。 楚逸听到他冷冷的声音,神色微僵。 他这才想到自己已经出来大半天了,而他早上出门前,只是随口说了句他出去一下。 他本来以为他很快可以回家的,他来之前没想过要给张柠辅导功课,没想到留在她家吃饺子。 他本来只想和她说两句话就回去的。 可是,见了她,他便舍不得回去了,借着给人辅导功课的机会和她单独相处,直到现在。 楚逸俊逸的面庞浮现一抹愧疚自责之色,他对秦锋的态度也没那么冷淡了,从椅子上起身,“我现在就回去。” “走回去?”秦锋瞟了他一眼,“待着吧,我给婉蓉姨打个电话,吃完饭一起走。” 随即秦锋就拿出了大哥大。 见他已经在拨号,楚逸也没再坚持,任由秦锋给苏嵘打了电话,告诉了她楚逸在张柠家的事。 他听到电话那头,两个女人听到秦锋的话后,像是长长的松了口气,说着什么孩子幸好没事,和张柠在一起就放心了之类的话。 楚逸坐在椅子上,内心不禁问自己,他今天为何会做出如此冲动的事。 他从来没想过,他会那么的情不自禁。 没错,是情不自禁,自己都控制不住自己,就是想来找她。 哪怕被四轮车颠簸,吹了那么久的寒风也没有一句怨言。 秦锋见他低着头不说话,也没理他,过了一会,又忍不住看向他,“明天我们都走了,你和玲姨照顾好身体,有事给我打电话。” 秦锋本身也不太爱说话,没想到楚逸比他更沉得住气。 他觉得自己毕竟比他年长,应该迁就这小子,他身体不好,玲姨也辛苦,他终究放心不下。 “谢谢。”楚逸抬眸,淡淡出声,他并没有多加注意秦锋话里的意思。 秦锋见他似乎心不在焉,又提醒,“这段时间,玲姨热闹惯了,大家冷不丁都一走,她肯定会感到冷清,你别总将自己关在房里,多和她说话。” 楚逸本来只当是秦锋临走前象征性的嘱咐他几句,这会终于听出了一丝不对劲,他疑惑的看向他,“大家都走?” 还有谁要走? 秦锋微愣,“你不知道?” “什么?”楚逸问。 秦锋还没开口,就从玻璃窗户那看到张柠从台阶出走了过来,他眼眸微闪,“没什么。” “你俩聊啥呢,看着脸色都那么凝重,是不是要离别了,所以很伤感?”张柠一脸笑意的走进来,视线在两位帅哥脸上来回扫动着。 不得不说,这俩人颜值真的都太爆表了。 秦锋刚毅俊朗,楚逸鲜嫩帅气,俩人都算是帅哥中的极品,看着甚是养眼。 就是这脾气都太怪了,秦锋在她跟前还好,没那么淡漠,只是对待其他人,未免太冷淡了点,还有这楚逸,性格更内向,基本属于将心事重重包裹,城府极深,根本不会信任任何人的那种人。 秦锋瞥了眼楚逸,一本正经的对张柠说道,“没有,楚逸偷跑出来,玲姨很担心。” “他偷跑出来的?”张柠嘴角微抽,笑的怪异。 楚逸怕张柠误会,他白皙的俊脸募地一红,急忙解释,“我没有偷跑,我本来在街上找大夫的,药铺关门,我才过来的。” 张柠像看幼稚的小孩一般的眼神,扫了楚逸一眼,并没有责怪他,她看着秦锋认真询问,“你给她们打电话了吗?” 秦锋点头,“刚才打了。” “嗯。”张柠这会换了件王兰香的旧皮衣,却依旧挡不住出众的气质和窈窕的身段,“楚逸,你先坐着,我和秦锋去背点柴。” 马上要下饺子了,厨房里没柴火,都在麦场上放着,张柠打算去背柴,所以换了衣服过来叫秦锋一起去。 既然有了男朋友,她自然要叫上一起去干活。情侣就是要整整齐齐,出双入对。 听闻张柠的话,秦锋高大修长的身躯从沙发上起身,朝她柔声开口,“走吧。” “我也去。”楚逸也蹭一下站起来,打算跟上去。 张柠望了眼门外,提醒他,“外面冷,你在炉子旁边坐着,我们很快就回来。” “我没那么虚。”楚逸脸色酷酷的,手往兜里一塞,就要出门。 俩人没再理他,出了门后,张柠从厂棚下拿了背篓,秦锋很自然的接过,只一根绳搭在了右肩上。 张柠开口,“我来吧,小心你的大衣划起球了,你看我衣服都换好了。” 秦锋迈着长腿走在前头,“没事。” 张柠和他并肩坐在一起,楚逸跟在身后。 他本来也想和他们并肩来着,只是这个巷子太窄,仨人并肩走似乎有些挤,楚逸只能不甘心的跟在他们身后。 他感觉自己像极了跟屁虫,电灯泡。 可他就是想跟着。 心里添堵也想跟着。 到了麦场,装了一背篓麦秸秆,张柠又从麦秸秆堆前,扯了一捆玉米杆打算扛回去。 张柠刚吭哧吭哧的扯过来,一双白皙修长的手就伸了过来,“我来吧。” “你?”张柠看着穿的干干净净,一尘不染的少年,急忙摆手,“千万别,这些粗活不适合你。” “他能干,我也能干。”楚逸瞅了眼背着满满一背篓麦秸秆的秦锋,像是不服气一般,双手使劲往上一用力,一捆玉米杆就扛在了肩上。 张柠,“……” 这个时间点,各家各户都开始做晚饭,来麦场背柴的邻居有好几个。 大家看到张柠身旁竟然跟着两个比电视上演电视剧的人还俊的年轻后生,穿的那么时尚高档,还任劳任怨的帮着张柠背柴扛玉米杆。 大家伙眼底的八卦之光蹭一下就亮了。 这俩人也太好看了。 这个背背篓的大家伙见过,是张柠那个对象,来镇上投资的大老板秦总。 一开始,大家真的都以为,秦总只是随便找个人解个闷而已,人走就茶凉了。 谁知道,这人过了这么久,又回来了! 还给张柠背柴! 这丫头哪辈子修来的福份! 不过,这个白白嫩嫩的小伙子面生。 他又是谁? “柠柠,这谁呀?怎么还帮你干活呢?”头上捂着头巾的中年妇女眼珠子瞄着,明知故问。 “同学。”张柠朝邻居礼貌一笑,没给他们继续八卦的机会,疾步走在前头,秦锋和楚逸更不可能搭理旁人,迈着修长的双腿跟了上去。 李秀英也在自家的柴堆前背柴,看到张柠身后跟着的两个俊朗男子,冷着脸差点咬碎了一口银牙,阴阳怪气的嘲讽,“小小年纪,竟会勾搭男人!” 不过,她心里甚是疑惑,这张柠是那个苏老板的女儿,她咋还待在张家? 回了家后,俩人将柴火放到厨房门前,秦锋还好,背着背篓,身上很干净。可楚逸玉米杆就那么扛在肩头,肩上全是落的玉米叶子。 “我说我来,你非要扛,你这棉衣弄脏了,真是不好意思。”张柠说着,顺手抬起手拍掉他肩上最大的一片玉米叶。 楚逸因为她体贴的动作,身子骤然紧绷,心脏也是突然加速,他侧目看了眼肩上剩余的玉米碎叶子,又期待的看向她,“还有。” 张柠愣,“啊?” 还有,所以呢? 让她继续拍? 秦锋反应很快,高大的身躯向前一步,挡在了他面前,眼神犀利,“自己拍。” 见状,楚逸眸光微沉。 只能沉着脸走开。 张柠并没在意这些小动作,抱着柴火进了厨房。 很快,饺子上桌,张家人对楚逸很热情,但他能感觉到他们对他只是客套。 对秦锋却不一样,完全当自己人,并且一直在叮嘱秦锋照顾好张柠之类的话。 楚逸坐在一旁,之前闷头吃饺子,一句都插不上话。 饭后,秦锋要回去,张莉也要去上夜班,便坐秦锋的车一起回镇上。 楚逸到家时,被楚玲一阵埋怨。 他自知理亏,只是静静的听着他母亲喋喋不休的唠叨声。 他的视线被放在炕上的一个行李包吸引。 那不是秦锋的包,而是他婉蓉姑姑来时周倩手里提的行李包。 所以…… 楚逸想起秦锋在张柠家没说完的那句大家都走了…… 他忽的反应过来了什么。 “姑姑,你这是……要走?”楚逸看着炕上坐着的苏嵘惊讶的询问。 苏嵘微笑着点头,“小逸,没错,我有点事,需要离开一段时间。” “是去京都吗?”楚逸试探着问。 “啊?”苏嵘面色纠结了一会,不自在的抿了抿唇,点点头,“是,是去京都。” 苏嵘又补充,“我正好有点生意上的事需要处理,便过去一趟。” 楚逸闻言,坐在沙发上良久没说话。 楚玲情绪也很低落,但她强颜欢笑,一直给苏嵘准备这准备那的,给她包里塞吃的。 苏嵘看着她忙碌的身影,忍不住叫住她,“玲子,你别忙活了,路上有周倩和小林照顾,我的起居他们都会准备好的。” “我知道你的那些下属都很敬业,但他们是他们,我给你不准备点吃的,我怎么安心。”楚玲很贤惠的又给她包里塞了一些水果。 过了好一会,楚逸突然抬起头,看向炕上的苏嵘,小心翼翼的开口,“姑姑,我可以跟你一起去吗?” “小逸,你说什么?” 楚玲忙碌的双手顿住,错鄂的看向他。 苏嵘也是一愣,“小逸,你想回京都?” 楚逸低垂着眼眸,轻声开口,“你回京都如果是谈生意的话,我想跟着你去学点东西。” “这……”苏嵘不敢贸然答应,神色复杂的看向楚玲。 楚玲脸上很不好看,很明显不太同意楚逸的提议,“小逸,别胡闹,你姑姑有大事要做,你跟着去她还得照顾你。” 楚逸神色坚定,“妈,你别担心,我身体已经好了,今天张柠给我把过脉,她说我没事了,我不会给我姑姑添麻烦。” “可是,你去那里……”楚玲沉着脸,没再说下去,但她的顾虑,楚逸和苏嵘自然都懂。 见他母亲到现在还前怕狼后怕虎,一点勇气都没有,楚逸未免有些不悦,他正色道,“妈,我不可能一辈子待在这里,我身体既然已经没事了,我自然应该做点事,整个寒假,总不能就窝在这个冷清的家里混吃等死。” 楚逸态度坚决,铁了心想跟着苏嵘走。 苏嵘看了楚逸坚定的神色,又看向楚玲,“玲子,要不让孩子跟着我吧,我身边有的是人手照顾他的安危,保证不会有事。或者,你和我们一起回去!” 闻言,楚玲惊讶的看着苏嵘,完全没有心理准备,“你说我也回京都?” 苏嵘眼眸微眯,语气沉沉,“对,你在这待的够久了,是时候回去了!” 第215章 有人跟踪?? 楚玲突然听到这样的消息,她的内心是震撼的。 她以前自然有想过回京都,但是却没想过这么突然,她想,至少要等楚逸在这边念完高中,等他上大学时迫不得已的情况下,他们才会回去,。 说实话,如今这样的生活,宁静祥和,她很喜欢。 可她也清楚,苏嵘和楚逸并不这么想,他们心底都压着浓浓的仇恨。 尤其是楚逸,如今有了苏嵘这个背景强大的姑姑,作为靠山,他是一刻都等不及的,想要壮大自己的羽翼。 果然楚玲刚这么想着,楚逸就开了口,“妈,我姑姑说的对,我们也该回去了,总不能一直在这个小镇上窝着,你这样子甘心吗?” 甘心吗? 她自然不甘心! 但是她真的没有做好准备,他们手上没有底牌,没有资本,拿什么回京都? 这样手无寸铁的跟着苏嵘,除了拖累她,还能做什么? 楚玲底气不足,“可是这也太突然了,我一点心里准备都没有,再说我回去了,我能干嘛?” 苏嵘拉着她的手,目光柔和的看着她,轻声开导她,“玲子,我不勉强你,我知道现在让你回去很为难,你心里也许也有些排斥,如果你同意,就让小逸跟着我去吧!我这边人手多,会照顾好他的,让他跟着锻炼锻炼,我二哥的儿子,不可能这样一辈子躲躲藏藏的过日子,他已经18岁了,既然现在身体已经没有大碍,那就应该好好学学怎么做生意。无论如何,苏家也有我二哥的一份,当然就有你和小逸的一份子,不能就这样便宜那些人。” 苏嵘早就做好了培养楚逸的打算,正好这孩子聪明又上进,也很有志气,孺子可教。 她想帮他,从苏家将属于他的那部分资产夺回来。 楚玲见他们如此坚持,知道挽留也没用,楚逸跟着苏嵘她也放心,她摆了摆手,只能妥协,“既然小逸想去就跟着去吧,婉容,他跟着你,我很放心。但是我有一个要求,我希望小逸去京都的事暂时不要让苏家人发现,不然我怕他们对他不利。我前些日子还给他爷爷奶奶打过电话,说小逸的身体还很虚弱,老人都很担心,说是等他身体好点让他再回京都。此事老人知道了其他人肯定也会知晓。若是被他们发现,小逸已经康复,并且跟着你,他们也会怀疑你的身份。” 提到老人,苏嵘的神色微微有些怔松,她眸底划过一丝苦涩之色,微摇了摇头,让自己保持冷静。 “玲子,放心吧,我有分寸。”苏嵘看向坐在一旁的楚逸,“小逸,你准备好回京都了吗?” “姑姑,我准备好了,你放心,我不会给你添麻烦的。”楚逸站起来,眸子坚定有神,看着苏嵘语气坚定地说道。 苏嵘笑笑,“你这孩子,姑姑哪是怕你添麻烦?我是怕你有压力,毕竟这么久没回去。” 她叮嘱楚逸,“好了,这事就这么说定了,小逸,你晚上准备一下,多余的东西别拿了,等到了京都,我们买新的。” “好。”楚逸听到苏嵘同意带他回京都,声音都响亮了几分。 苏嵘和楚逸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楚玲饶是心里有再多的顾虑,也不好再多开口说些什么,她只能默默的帮他们收拾东西。 她知道楚逸如今身体已经康复,她是再也无法像以前一样让他躲躲藏藏的过日子。 因为今天苏嵘突然下的决定,周倩一天都在工厂里忙活着,和顾鸣交接工作事宜。 好在这边的事大部分都由顾鸣这个总经理负责,说是交接,其实更多的是向他们安排服装厂未来的发展方向和工作任务。 深夜,周倩才忙完,回到住处,她不确定今后董事长是否还会来这边,拖着疲惫的身子将自己的东西收拾了一番。 从床头柜抽屉里拿东西的时候,不经意间又看到了那个黑色的皮质笔记本。她的视线在抽屉里那个黑色笔记本上停顿了两秒,然后弯腰伸手将笔记本从抽屉里拿了出来,装进了自己的包包。 上次在京都,她欠那个叶白一个人情。人家在路上见义勇为帮她抓了小偷,当时因为时间紧张也没请他吃饭。 既然那人和秦锋以及张柠都认识,到了京都碰到的几率很大。正好这次将这个笔记本拿给他,也算是还了他的人情。 第二天清晨,秦锋等起来的时候楚玲在厨房里忙活,看到他说什么也要留下他吃早饭。 在这边的最后一天秦锋不好拒绝楚玲的好意,洗漱之后也没忙着出门去接张柠,只能去了堂屋和他们一起吃早餐。 他进了堂屋,看到楚逸已经穿戴整齐的坐在那。 比起昨天,今天他看着精神状态各方面似乎都不错,气色也很好。 苏嵘因为要和楚玲分别,脸上表情始终很凝重。 等大家都落座吃早餐时,她看着楚玲再次确认,“玲子,你真的不考虑和我们一起回去吗?” “婉容,我先在这边待着吧,这样对小逸和你都好好,京都见过小逸的人寥寥无几,但是我从小在京都长大,在那个圈子里,以前也是经常露面,我一旦回去很容易被人认出来,如果我回京都的事传到他们耳中。他们必定会起疑心来调查,小逸身体才刚好,我不想让他再受到任何伤害。还有你,既然你不想回苏家,那我更不能拖累你,让你的身份暴露。” “玲子,我既然想带你回去,那么我就有足够的能力保护你们。” 她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弱小无能的苏婉蓉。 楚玲笑笑,“我知道,我知道你现在身份非同寻常,就这样吧,我现在这边工作也挺好的,你带小逸出去转一圈,让他跟着你多学点东西。柠柠那孩子就算回了京都,恐怕也不会舍弃她的爸妈,她终究还是会回到这边来的。到时候我想你肯定也不放心又会追过来,我在这待着,你来了,好歹还有个家。” 苏嵘无奈的叹气,“真是说不过你。” 秦锋终于从他们的聊天内容里听出了一些重要信息,他诧异,“小逸也要回京都?” 苏嵘笑呵呵的点头,“是呀,他说想跟着我出去转转,这孩子来了这边一年多,每天除了学校就是家里,现在既然身体好了,我带着他多学点东西,小锋,你知道他迟早是要回去的。” 秦锋瞟了眼神采飞扬的楚逸,又看向神色暗淡的楚玲,“家里就剩玲姨一个人了。” “我没事,放心吧吧。”楚玲勉强挤出一抹笑,故作轻声的说道,“以前啊,我的生活每天就是围着小逸这小子转,为了他的一日三餐忙碌,现在好不容易他跟着你婉蓉姨出去,我可算是轻松了,也能休息休息。” 楚逸知道这是他母亲怕他难受,故意说给他听的,他抿了抿唇,轻握住他母亲的手,“妈,放心吧,我过几天就回来了。” 早饭过后,秦峰先开车去了张家屯去接张柠。 张顺早早的起了自行车已经回了饭馆,张柠和他爸妈,等着秦锋开车过来的时候一起坐车回到了顺子饭馆。 张莉下了夜班,赵保军也请了一个小时的假,过来一起送张柠和秦峰。 张德胜还装了一袋子他们当地有名的松籽让张柠给她师父带上。 就这样,在一家人簇拥着各种关切的叮嘱和送别之下,张柠上了秦锋的车一起离开了磐石镇。 临走之前张柠下意识的张望,似乎是在奇怪她怎么没有出现! 秦锋一直没告诉她,苏嵘今天也回京都的事。 除了苏嵘请求他暂时保密之外,他是有私心的,怕自己一旦开了口,张柠会改变主意,不跟他回去。 秦锋开着车,桑塔纳驶出磐石镇时,张柠朝坐在驾驶座上的他开口,“你的大哥大,给我一下,我给师父打个电话问问他在不在医馆。” “好。”秦锋说着侧了侧身子示意张柠自己从他腰间拿电话。 张柠看着他只穿着件羊绒衫的上身,视线在他劲瘦的腰间停顿了片刻,犹豫着,缓缓地伸出手,艰难的从他腰间的皮夹子里掏出了大哥大,然后拨通了医馆的座机号码。 结果她打了好几次都没人接。 张柠撅着嘴抱怨,“这老头怎么回事啊?前几天我都给他打电话说了我要去京都,他还说热烈欢迎,这会就找不着人了。” “别着急再打几次,可能这会忙着没时间接。” 张柠放下大哥大,“一会再打吧。” 那老头总是神龙见首不见尾,说不定又跑去哪里神游了。 秦锋看出了张柠的失望,他柔声安慰,“没事他不在,还有我,你的一切我都给安排好了,回去安心上课就是。” “我再给他打一个试试。” 说着张柠不甘心的又拨通了医馆的电话。 她可不是只奔着补习去的。 那老头不在,她如何开展她的工作。 这次电话响了几声,就被人接了起来,“喂。” 电话那头的人仿佛是刚睡醒,声音有些沙哑,还带着一丝起床气。 虽然声音不是很清楚,但张柠还是听出来那是聂如风的声音,她淡淡的出声,“师父,是我。” 聂如风并没有任何喜悦之意,不满的嘀咕,“听出来了,大清早的打电话扰人清梦,有没有一点公德心?” 张柠无语的翻着白眼,“你看看几点了?还大清早的,不是说养生吗?早饭早起身体好。” “说正事。” 聂如风打了个哈欠,打断了她的话。 “哦,我就是告诉你一声,我明天早上到京都。” “知道了,你过来就是。” 聂如风如此冷淡,张柠炸了,“老头,你就这态度?” “不然呢,还要怎样?要我敲锣打鼓接你吗?行啊,我现在去安排。”聂如风语气凉凉。 张柠嘴角微抽,“不用,只是以为你好歹会接我一下。” 聂如风轻嗤,“你上辈子不是来过京都吗?用得着我接,又不是不认路,都三十岁的人了,有那么矫情?” 张柠听到聂如风说到上辈子三个字,还说她三十岁…… 她吓得身子一抖,余光偷瞄了一眼正在开车的秦锋,赶紧找借口挂了电话,“行了行了,睡你的觉吧,我早上过去。” 秦锋的听力很好,大哥大的声音调的也不算小,隐约听到了聂如风好像说什么上辈子之类的? 上辈子? 秦锋眼眸微动,他肯定是听错了。 挂了电话,张柠收起大哥大,佯装很生气的将电话往腿上上一放就开始吐槽聂如风,“这老头也太过分了,说什么上次来过京都,所以不用接,让我自己找上门去。他来磐石镇的时候,我是怎么招待他的?真是一点人情世故都不懂。” 秦锋见她气鼓鼓的瞪着眼睛抱怨,轻笑道,“他是师父,你是徒弟,自然你得包容他。” 张柠本来就没在生气,聂如风随性惯了,根本不会在意什么表面的礼节什么的,她对这个师父的性格了如指掌,又怎会真正在意他会不会接她! 她顺势说道,“也对,那我就不跟他计较了。” “柠柠,你上次来京都是什么时候?”秦锋问。 听闻秦锋的话,张柠神色有些不自在,上一次…… 上一次都是上辈子的事了。 “就是一年前啊!”张柠看他一眼,“怎么突然问这个?” 秦锋专心开着车,柔声开口,“没什么,就是觉得有些遗憾,你第一次来京都的时候,我没能有机会认识你。如果能在你来京都时见到你的话,我们就可以提前一年认识了。” “提前认识未必是好事。我那个时候长的不好看,像个邋遢鬼一样,脾气也不好。幸亏遇到了师父,是他开导我,打开了我的心结,不然我现在还是浑浑噩噩的一直做蠢事。那样的我怎会入你的眼?” 秦锋侧目老了她明媚动人的小脸,没说话。 张柠说的没错,一年前见到那样的她,他真的不敢保证,他会喜欢上她。 张柠视线与他深情对视,“对的时间遇上对的人,我们现在这样刚刚好,不早不晚。” 秦锋点头,“说的对。” 等桑塔纳开出县城的时候,张柠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不对劲。 她的目光频频看向后视镜。 如果没看错的话,好像有一辆汽车,一直不近不远的跟着他们。 她的视力很好,从后视镜里隐约看到那辆车似乎是周倩在磐石镇开的那辆轿车。 离得太远,张柠不敢确定,但她的直觉告诉她,那辆车跟他们有关。 秦锋自然感觉到了她的异样的目光。 他答应过苏嵘暂时在张宁保密,但是他低估了张柠聪明的头脑和敏锐的观察力。 他知道,也许他已经瞒不住了,但他还是佯装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专心开着车。 他掩去异样神色,体贴的说道,“柠柠,困就睡会儿吧。” 张柠坐的笔直,“没事,大白天的我精神抖擞。” 她说完,视线又看了眼后视镜,然后似笑非笑的开口,“你不觉得后面一直有一辆车跟着我们吗?而且那辆车看着似乎有些眼熟呢,你没发现?” 虽然她语气带着笑意,但秦锋还是听出了丝丝危险的意味。 秦锋知道瞒不住了。 婉蓉姨真是太急于求成,不知道叫司机开的慢些,非得跟着他的车。 他每次看到张柠那双灿若星辰的眸子,都不忍心骗她,“那是苏董事长的车,他们今天也回京都。” 张柠挑眉,“今天?这么巧?” 秦锋目视前方,语气尽量随意,“他们公司在京都正在拓展业务,说是工作上的事,毕竟婉蓉姨在这边逗留的时间已经够久,她公务繁忙,要离开也在情理之中。” 张柠目光幽深的看向他,语气意味深长,“是吗?真这么简单?” 秦锋的表情很挣扎,他知道他刚才的话,无疑是欲盖弥彰,根本骗不了张柠,他歉意的开口,“柠柠,她也许回京都不止是为了工作。抱歉,我没有提前告诉你。” 第216章 到达京都 秦锋面带歉意。 张柠从今天他们出发时苏嵘没出现送别她就觉得不对劲了。 却没想到,苏嵘竟然早就想好了要和他们同时回京都。 神特么为了工作! 为了工作早不走晚不走,偏偏跟在他们的车后面走。 张柠虽然心里颇有微词,却没有责怪秦锋,她勾唇,“是她不让你告诉我的吧?” 秦锋耐心给她解释,“婉蓉姨她怕你反感厌恶她。不敢靠你太近,一直小心翼翼的跟你保持着距离,本来说是会晚点出发,没想到车子跟这么紧,柠柠,别生气,你就当没看见。” 张柠惊觉秦锋似乎有倒戈的意味,她怕他接下来会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的给她讲大道理,让她和苏嵘相认什么的,如果他说了那些话,她保证会和他吵起来。 他说过理解她的。 况且,她也不是对苏嵘有成见,关键现在这个时候她那么一尊大佛跟在她身后,真的会影响她的计划。 苏嵘树大招风,她到京都的消息一旦传开,必定成为京都上流圈争相结交的对象。 她本来是以秦锋鬼迷以窍看上的花瓶村姑人设出现,若是被人发现她还有个隐藏的逆天身份华盛集团董事长失散多年的千金。那么,她的身价突然暴涨,不但给人带来很多困扰,恐怕还会给秦锋惹来祸端。 秦锋那个后妈和弟弟秦琛刚因为秦锋找了个村姑的事在沾沾自喜,放松了警惕,她突然和苏嵘扯上关系,不是硬逼着宁岚母子对秦锋出手吗? 秦锋不知道自己的后妈和弟弟有大狠毒,可是她知道啊。 上辈子,二哥为了救秦锋而死,这一世她已经改变了二哥的命运,没有人替秦锋挡砸在头上的重物,若是她不能步步为营,秦锋这条命指不定哪天就交代了。 她也不能整天跟着他,就算跟着,也不能一命换一命! 她要的是让秦锋在不知不觉间壮大起来,让对他不利的那些人,毫无防备的被他踩在脚下。 她自己也需要一些私人空间,调查苏婉茹那个女人的罪行。 所以,就算和苏嵘培养母女感情,也不是现在这个节骨眼上! 张柠不想听秦锋唠叨,索性闭上了眼睛,“我睡会儿,你开累了叫我一声,我替换你。” 秦锋见她闭目养神,便没再多言。 刚才,其实他是想告诉她,楚逸那小子也回京都。 车子开了将近三个小时左右,到了一个服务区,秦锋停下车子,叫醒了睡觉的张柠,打算下车吃点饭,休息一会儿再走。 他们下车没一会儿,周倩的车子就开了上来。 看到张柠的视线不经意的朝他们这边张望,苏嵘赶紧走到她跟前,小心翼翼的说道,“柠柠,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去买。” 张柠并没有给她任何一个眼神,只是淡淡地开口说不用。 她看到跟在苏嵘身后的楚逸,神色微惊。 虽然好奇这小子怎么会在这,但张柠为了和他们保持距离,只是轻瞥了他一眼,并没有与他打招呼。 楚逸想开口说点什么,却见张柠神色冷漠,压根拿他当空气,他心里突然有些堵,只能将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在服务区吃完饭以后,张柠提议自己开车,让秦锋休息一会儿,秦锋也没拒绝,坐到了副驾驶座,张柠驾驶着车子,她的车速很快,似乎是想故意和后面的那辆车拉开距离一般。 秦锋本来担心张宁对道路不熟悉,驾车不稳,但是他没想到张柠的车技如此高超,即使行驶在崎岖的路段,照样淡定自如。 晚上他们在一个小县城住了一晚,第二天早上继续出发。 终于在中午11点左右的时候,桑塔纳驶进了京都。 随着熟悉又陌生的建筑物映入眼帘,张柠的心情越来越复杂。 她重生以来,一直想着上辈子的那些人,那些恩怨情仇,没想到今天她终于又回到了这里。 秦锋见她神色紧绷,一句话都不讲,以为她是因为紧张。 他摸了摸她的头,急忙出省安慰,“放轻松点,我们一会先回家,好好休息一下。” “家?”张柠眨巴着眼睛。 秦锋微微点头,语气坚定中透着几分柔和,“对,给你准备的家。” 张柠心头一暖,“好的。” 眼看快到住处,秦锋知道苏嵘的车还在后面孜孜不倦的跟着,他试探着问问她,“要不要和婉蓉姨他们打声招呼?” 张柠眉眼低垂,“我有点累,再说吧!” “好。”秦锋没勉强她。 秦锋给张柠安排的是一处小公寓,这是他大学刚毕业,从留学回来的时候给自己准备的,当时本来是打算从秦家搬出来自己在外面单住,。 事实上他也在这个房子里住过一段时间,但是后来爷爷说他一个人在家实在是过于冷清,而且他不在的时候,秦琛老往老爷子那边跑着献殷勤,后来在老爷子的嚷嚷之下,他又只能搬回了秦家老宅和老爷子一起住。 所以这个公寓便空了下来。 他要去接张柠之前,特意过来将这个房间好好的布置了一番。 他之前的装修风格都是属于特别单调的黑白配色。 他怕张柠觉得沉闷,特意给她布置了一个比较像女孩子住的房间,当时他还特意请教了和他关系尚且还不错的继妹秦璐。 秦璐很热情很诚恳的给了他很有用的建议,告诉了他女孩子喜欢的风格和房子里需要的东西。 张柠跟着他到了公寓,打开主卧室的门时,她惊愕,“秦锋,这里有女孩子住?” 这是个妥妥的公主房啊。 难不成以前他那个继妹来住的? “有啊。”秦锋冲她邪魅一笑。 闻言,张柠脸色有些不悦,语气都很闷,“哦。” 让她住别人住过的房间吗? 那她不如回医馆算了。 虽然她是村姑没错,但也不是啥都可以将就的好吗。 刚内心思量着她该如何大方而不失礼貌的拒绝入住这个别人住过的房间。 既能不显得她无理取闹,又能让秦锋这个直男意识到这么对待自己的女朋友是非常不对的! 他这样容易失去她。 结果,还没想好,秦锋低沉磁性的声音就传进了她的耳畔,“这是我花了很久才布置好的,为了迎接我的女孩。” 他说话时,故意靠近了她几分,深邃的眸子深情的注视着她。 张柠听到他的话,先是愣了愣,很快就反应过来他是什么意思。 “你特意给我准备的?”张柠问。 秦锋有些幽怨的看着她,“不然给谁?那个……你觉得怎么样?还可以吗?”他的语气莫名有些忐忑,生怕张柠不满意。 张柠扬唇一笑,“当然可以啊,我在我们家的时候住的房间,你又不是没见过,你给我准备的这简直就是天堂嘛,”张柠说完又补充道,“当然,我不是说在我们家,我那个房间不满意啊!其实呢,我是怎样都行啦,住的环境无所谓,人主要还是看心情嘛。” “那你一个人住着会不会害怕?”秦锋眸子微眯着,柔声询问。 张柠瞅着他那泛着绿光的眼神,忍不住调侃,“怎么?我害怕的话,你搬过来和我一起住?” 秦锋几乎是脱口而出,“可以。” 张柠莫名心脏一颤,急忙摆手拒绝,“开玩笑的,有什么可怕的,你这公寓安保措施各方面看着都很高级,不会有事的。” “我是怕……”她防备的表情看在秦锋眼里,有些无语,“我只是怕你住在这边的事被有心之人知晓,会来打扰你。” “你家人知道我住这里?” 秦锋眸子微冷,“以他们对我的关心程度,迟早会知道。” “也是,说不定现在已经开始迫不及待的想见我了呢。” 思及此,张柠大方的开口。“那你住次卧吧。” 她目光灼灼的打量着他,“不过,你这长手长脚的,次卧住的下吗?” 秦锋嘴角微抽,“……”他是有多长。 “住的下。”只要同意他留下,打地铺都乐意。 秦锋拉着她走到卧室里的大衣柜跟前,“嗯,这个柜子里有我给你买的衣服,你看看你喜欢吗?如果你觉得不满意的话,哪天我带你去商场再买一些。” 秦锋顺势拉开衣柜门。张柠看到里面挂着的整整齐齐的衣服,以及鞋子,甚至还有……小衣服! 她老脸一阵滚烫。 这个体贴的闷骚男! 她不由惊呼,“哇,准备了这么多?” 她伸手拿出一件红色毛领大衣,看着上面的吊牌,心脏一抖,“秦锋,我觉得你买的这些衣服我穿不出去。” 秦锋俊脸一绷,语气急促,“为何?”她不喜欢? “因为这些衣服都太高档了。”张柠站直身子,低头陶醉的瞅了一眼自己窈窕的身段,颇有些苦恼的开口,“我这本身的气质就在这摆着,再穿这么漂亮的衣服,那得多惊艳!你说我要是跟着你出去被你弟弟和后妈什么的看到了,他们哪里会相信我只是个小山村来的小村姑呀?肯定以为是哪里的千金大小姐呢。保不齐又得雇人查我!” 秦锋看着她一副“我漂亮我也很苦恼”的模样,不觉有些失笑。 “你本来就是。”本来就是千金大小姐。 “什么?” 秦锋眼眸闪烁,“我是说,的确是太好看了,我也有点不放心,可我不想太委屈你。” 张柠大刺刺的摆了摆手,然后关上了柜门,“行了,我包里面带了几件衣服,这样吧,私底下就穿漂亮的,出去到公开场合,有可能碰到你熟人的时候我就穿的稍微土一点,这样才符合我的人设吗,你觉得怎么样?”她眼眸亮晶晶的注视着他,一副求夸奖的调皮样。 秦锋又揉揉她毛茸茸的脑袋,“你高兴就好。” “你不会嫌我太土,带不出去吧,会不会给你丢人?”秦锋好歹在他们那个圈子也是太子爷般的存在,身后跟着个土不啦叽的村姑,他脸上会不会挂不住? 秦锋脸上挂着笑意,“不会。”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等睡醒了,晚上去找师父,你呢?现在是不是该回去看看你爷爷了?” 秦锋不想这么快离开。“不着急,这个时间前他应该在公司。” “休息会吧。”秦锋将她推到床边坐好,给她从衣柜里拿出了睡衣放到旁边,然后关上门出去。 坐了一天一夜的车,张宁躺在柔软的大床上,休息了几个小时,下午的时候等她醒来时,秦锋还在。 秦锋只会做简单的饭菜,还是在留学时为了生存学的。 今天张柠睡着后,他出去买了菜,很笨拙的学着做了几道菜,许久不进厨房,仅有的一点厨艺也生疏了,结果差点没把厨房给点着。 但好歹做出来了。 等张柠起床,从卧室出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餐桌上放着几道卖相实在不怎么样的饭菜。 还有一锅熬糊了的粥。 秦锋俊脸有些尴尬的立在餐桌旁,神色纠结又凝重。 “饭熟了呀?”张柠看到吃的,才感觉自己早就饥肠辘辘。 秦锋尴尬的摸了摸鼻子,“本来想带你去外面吃的,但是看你一直没起,我闲着没事就试着做了几样,好久没做了,似乎有些失败,要不我们出去吃吧。” 张柠瞅着秦锋给她做的爱心晚餐,毫不吝啬的夸他,“看着不错啊,干嘛出去吃啊?这么多菜,不吃不是浪费了,我去洗个手啊!” 张柠跑到卫生间洗了手,她想到秦锋竟然给她洗手做羹汤,心底说不出的感动。 她洗了把脸,等她出来的时候,秦锋已经将筷子拿了上来,张柠接过她递过来的筷子,尝了一口辣椒炒肉,虽然肉点干,但其实味道并没有那么难以下咽,反而她觉得这是世界上最美味的食物。 因为是秦锋亲手给她做的。 “哇,挺好吃的呀,你第一次做,能做这么好,真的是很优秀了。”张柠一边吃着还给他竖了个大拇指。 秦锋看着她吃得津津有味,似乎真的不那么难吃。他拿起筷子,犹犹豫豫的加了一块辣椒,放进了嘴里,好像是没那么差,不过还需要继续改进。 两人吃的快差不多的时候,秦锋的电话响了。 秦锋接起,电话是苏嵘打来的。 她询问秦锋张柠起来了没有?一会要不要一起吃饭。 秦锋告诉她,他们正在吃,苏嵘有些落寞的哦了一声。 下午,两人从公寓出来,下了三楼到小区时,一辆汽车停在那,看到他们从楼洞里出来,汽车上的人立刻下来,走到了两人面前。 张柠看到苏嵘,感觉有些头疼。 她一直等在这? 秦锋走过去跟她打招呼,“婉蓉姨,你怎么在这?” 苏嵘小心翼翼的看了张柠一眼,笑着说道,“不好意思,我怕打扰你们,就没给你打电话,我想你们迟早会下来的。” 苏嵘看着张柠,“柠柠怎么样?还习惯吗?哦,对了,我给你准备了衣服和一些生活用品。” 苏嵘话音刚落,周倩就从车里提了几个袋子过来。 张柠却是看都没看一眼,客气的拒绝,“谢谢,我什么都有,不需要。” 苏嵘从周倩手上接过袋子,递到张柠跟前,语气带着几分请求,“拿着吧,我知道,秦锋给你买了,这是我的一点心意。” “苏董事长,我事先不知道你会过来,有些话我还是想跟你说清楚,我不希望在这边听到任何人说我和你苏董事长有什么关系之类的话,我只是一个从张家屯来的农村女孩,唯一的身份是秦锋的对象,我是来这边补习的,就这么简单,我不希望别人说我有什么强大的背景,给我造成不必要的困扰。” 张柠说完就走到秦锋的桑塔纳前,先拉开车门上了车。 苏嵘脸色惨白的站在寒风中,身体微微颤抖着,周倩赶紧扶住她。 看着张柠决绝的背影,她整个人像是跌入了冰窖般森冷。 张柠上了车,秦锋却没有立刻跟上去,而是简单的像苏嵘解释了一番。 “婉蓉姨,你别难过,柠柠她不是针对你,而是因为我的身份特殊,所以她才甘愿委屈自己,连她有个神医师父这样强大的身份我们都没有向外人暴露。所以请你理解,暂时先忍耐一段时间。你放心,柠柠以后肯定会慢慢接受你的,你别难过,你先去休息吧,我们先走了,有事你给我打电话。” 秦锋匆匆忙忙的说完就上了桑塔纳,苏嵘目送着他们的车子驶出了小区。 苏嵘听完秦锋的解释,心里总算好受了一些。 只要张柠不是打心底拒她于千里之外就好。 她虽然急于和孩子培养感情,想迫切的弥补她,甚至,连她手上的股份的分配情况,都让律师拟好了。就等找机会给她的女儿。 但既然他们有自己的打算,她自然不能拖后腿。她也理解秦锋如今的处境。 她听楚玲讲过关于秦家和苏家有意联姻的事。 秦锋对苏心悦没意思,他那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却是巴不得成为苏家的女婿。 如果秦锋找一个没靠山,没背景的农村姑娘做女朋友,那么对于宁岚那个女人和她儿子来讲,的确是最好不过。 ------题外话------ 谢谢大家的票票 好久没出来互动啦,最近因为眼睛问题跑了好几家医院心理压力也挺大,现在在打针,更新还是没赶上去,谢谢大家都没离开 接下来,等情况好转一些就多多更新啦,后面的剧情也会更加精彩的! 第217章 新马甲上线 张柠为秦锋着想,甘愿委屈自己,虽然很难得,但是作为她的母亲,她却很心疼孩子。 明明可以直接用身份碾压秦家人,为何非要如此委屈自己? 苏嵘并不知道他们到底在想什么,她在小区里站了一会儿就上了车。 明面上无法和孩子相认,那么她只能在暗地里悄悄的帮助她,保护她。 无论如何,她不可能让张柠在京都受到一点委屈。 “给柠柠派个保镖,暗中保护她的安全,记住,必须时刻跟着她,如果有什么人敢找她麻烦,立刻向我汇报。” 周倩开着车,恭敬的应声,“知道了董事长。” “另外,小逸说不想让人知道他和苏家人的关系,明天你带他去买几件衣服,包装打造一下,就以我的助理身份,跟在我身边。” 周倩听闻苏嵘的话,神色一诧,“助理?”那她呢? 苏嵘似乎听到了周倩的疑惑,淡淡开口,“只是个合理的身份而已,跟你不冲突。” 秦锋以前也来过聂如风的中医馆,所以轻车熟路。 车上,他本想开导张柠别因为苏嵘的事心里有压力。 可张柠半开着车窗,一直看着外面,怕他不认路,一直提示他该往那条路走,俨然对京都很熟。 秦锋见她所有的心思都在医馆上,终于放心了下来。 中医馆在京都南北方向,并不属于市中心。 到达目的地后,张柠迫不及待的拉开车门下车,直接往医馆大门处走。 中医馆是一个独立的三层小楼,周围建筑物稀少,正个小楼周围全是树木,环境安静优美。 小楼红砖青瓦,很古朴的风格。 前世,后来何泽接收医馆后,嫌这边太偏僻,就将医馆地址迁到了市中心。 医馆的门紧闭着,张柠上前按了门铃。 然后等待。 “来了来了。”过了几分钟,大门被打开。 叶白看着门口站着的一男一女,惊讶的张开了嘴,“木头小辣椒你们真来了?” 师父说张柠这两天过来,没想到来这么快。 张柠也是意外,一来京都就就到这张欠揍的脸,她语气冷漠,“你怎么在这?” 叶白回的理直气壮,“我每天都在这啊。” 张柠没理他,径直走了进去。 一到院子里,她就声音甜甜的大喊,“师父,我来啦。” 从铁大门进去,张柠走过鹅卵石铺的小路,到了一楼大门口,进了大厅。 “来啦?” 聂如风穿着一身黑衣,坐在正位上,掀了掀眼皮,傲娇的开口,“三楼给你准备了房间,其他东西自备。” “我有住处。”张柠打量着记忆里熟悉的陈设,很自然的坐到聂如风旁边。 秦锋和叶白随后也走了进来。 秦锋礼貌的向聂如风问了好。 聂如风淡淡的回应了一声。 张柠见师父对秦锋态度冷淡,他待着也尴尬,索性将他们支了出去,“秦锋,你和叶白去外面聊聊,我和师父好好说说话。” “好的,你和师父慢慢聊,我们去外面。”叶白很知趣很热情的说完,就急吼吼的扯着秦锋出了门。 等俩人出去,张柠笑呵呵的看着聂如风问道,“师父,你前段时间是不是向外界透露过自己有个大徒弟的事?” 聂如风微微点头,“嗯,不是你让我说的吗?” “我既然来了,那我的身份应该可以公开了。” 聂如风挑眉,“公开?” “对啊,聂如风的大徒弟来京。” “既然如此,你总不能只顶着我徒弟的名号,这样,我公开以后,医馆举行三天诊疗活动,当是你向世人的见面礼。” 聂如风这一年来一直在外面游历,神出鬼没,医馆大门常年禁闭,一直没接诊过病人。 不是他不愿意接诊,只是…… 树大招风,自从他名声在外以后,每天都有各种世俗的诱惑,找他卖药方的,提着一袋子钞票请他出山给某个神秘大佬的情人看病的…… 聂如风受不了,干脆关门四处游荡。 他知道,张柠的医术与他几乎不分伯仲,既然如此,让张柠接诊几天。也算弥补了京都人民对他的抬爱。 听闻聂如风的话,张柠诧异,“义诊?” “自然不是,这里是京都,搞什么义诊?不但不能搞义诊,诊金标准还得定高点,我聂如风的大徒弟,可不是随便会出诊治病的。” 张柠听着他一本正经的捞钱。嘴角微抽,“这么狠?” “放心,京都人不缺钱,当然,也别认死理,碰到穷苦百姓,没钱也得救治。” “那我可以理解为劫富济贫吗?” 聂如风:“可以?” 聂如风让她接诊这件事甚和张柠的意。 她本来就想着用一个新马甲在京都混,没想到师父已经给了她施展的平台。 很好,那么她,自然得抓住这个机会,在京都立足。 “不过,我有一个请要。” “要求?”聂如风斜睨了她一眼,冷冷出声,“放心,诊金是你的。” “不是钱的事。”张柠眯着眼眸,“我不能以真面貌示人,师父,给我准备一套易容工具,我得稍微伪装一番,另外,名字也得改。” 聂如风瞟了她一眼,沉声道,“什么意思,当我聂如风的徒弟,见不得人?” “不是,我是为了秦锋。” “我聂如风的徒弟当他对象不够格?” “您老人家误会了,等有时间再给你解释,总之,你给我另起一个名字,我的身份最好搞的神秘一点,逼格高一点,和我的真实身份必须不能扯上一点关系。” “名字……”聂如风摸着下巴沉思了片刻,睿智的眸子一亮,“就叫聂小风吧!” 张柠,“……” 她瞥了他一眼,语气凉凉,“我是你徒弟,不是你女儿。” 聂如风见她不满意,又摸着下巴认真思考,几秒之后,他就想到了新名字,“那聂玖怎么样?” “为啥是聂玖?”张柠不解。 虽然这个名字听着还不错,但是,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聂玖不好听吗?” 张柠纠结,“好听是好听……” 话没说完,聂如风就拍了板,“那就这么定了。” 张柠,“……” 她猛然想起来,聂如风的初恋情人,不是叫九儿么? 这…… 给她起个他老相好的名字,变不变态? 张柠本来想发作,可想到这老头一生未娶,一心扑在小时候那个青梅竹马身上,又不忍心嘲讽他。 那九儿姑娘早嫁人了,上辈子,还在儿子的陪同下回国来找过他。 “你的九,前面有个王。”聂如风眯着眼,懒懒的解释。 “叫玖可以但是姓聂不行啊,外人一定会误会我是你私生女什么的。” 听着张柠生怕和自己扯上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聂如风不满的轻嗤,“切,谁稀罕。” “我是为了你好,您这一世英名可不能毁我名字上,若是被人指指点点你作风有问题,您这高大的神医形象不得受损啊,还有啊,你不是为你的九儿姑娘守身如玉么?更是容不得一丝一毫的绯闻,这名字太容易让人误会了。” 听张柠如此一解释,聂如风仿佛气顺了,语气也软了下来,“嘴皮子倒是利索。可叫张九,听着像杀猪的。” 张柠咬牙。 她败下阵来,不想再讨论这个话题,认命的叹气,“算了,就叫聂玖吧,反正给你当女儿也不错,你那么多财产呢,到时候我都继承了。” 想继承他的财产,聂如风闻言黑了脸。 “那师父,你是打算如何将我介绍给外界呀?”张柠站到他身后,给他捶着背,迫不及待的问。 “之前已经放出过消息,现在只要再将你回京的消息透露出去,先吊人胃口,等过几天再定个日子你接诊病人,就可以。” “这行吗?”她接诊,会有人来瞧病么? 聂如风冷哼,“怎么不行?难不成我还搞商业圈那一套,给你举办个接风酒会?” 张柠急忙否认,“那倒不用,咱不用那些形式主义。” 以聂如风的名头,他的关门大弟子接诊,只要有病人听到风声,肯定会上门求医。 “我相信师父的办事能力和威望,等你安排好知会我一声就好。” “叶白那边,有没有什么可疑的动静?”张柠问。 聂如风继续眯着眼淡淡摇头,“一切正常,我看你是想多了。” 想多? 张柠撇嘴,她倒是希望是自己想多了。 可前世血淋淋的教训在那摆着! “这才多久,狐狸尾巴自然不会那么快露出来。” 哼,现在她来了,那家伙在她眼皮子底下,她不信他能一直伪装的这么天衣无缝。 “对了,师父,我的身份问题你可得堵好叶白那张嘴,千万别让他出去乱说。对他家人也不许透露分毫,不然就把他逐出师门。” 现在,最大的bug就是叶白,除此之外,其他的堪称完美。 聊完了正事,张柠忽然想起刚才聂如风的话,她乐滋滋的问,“对了,师父,你刚才说接诊的诊金是我的?” 聂如风,“……” …… 这边院子里,叶白正挡在秦锋跟前打探他女神的下落。 “木头,快说说,在磐石镇有见到周倩小姐吗?我找遍了整个京都也没找到她的人,她应该是离开了。” 秦锋对于叶白能这么长时间还惦记着一个女人,表示意外。 他睨了他一眼,勾唇,“还没忘?” 叶白深情款款捂着胸口,“废话,怎么可能忘?她那美丽的容颜,曼妙的身姿,早已深深的刻在了我的心上。” 听着他恶心的说辞,秦锋脸色怪异,果然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见秦锋不吭声,叶白急的去拉他的胳膊,桃花眼眨巴着,作撒娇状,“快告诉我啊,有没有她的下落?” “告诉你可以。”秦锋深潭般的眸子闪着狡黠的光泽,“有条件。” 叶白不假思索就开了口,“什么条件都行,快告诉我她在哪。” 秦锋整了整被他扯乱的衣服,看着他语气严肃认真,“以后,对张柠客气点,不许对她不敬!别忘了,她是你大师姐。” 叶白听闻他提出的条件,抬起修长的手指的指了指他,一阵无语,“我还以为什么条件呢,你还真是……” 见色忘义! 小辣椒就那么重要? 秦锋锐眸闪着危险的光,“不答应?” 叶白脱口而出,“当然答应。” 这又不是什么难如登天的条件,不就是在小辣椒面前装孙子么? 反正,就算秦锋不这么要求,只要师父在,他也是大气都不敢出。 那小辣椒不止将木头迷的神魂颠倒,师父对她更是疼爱有加。 他这个所谓的二徒弟,就一后妈养的。 见叶白答应,秦锋紧绷的唇角才缓缓上扬,继续敲打他,“很好,还有,不许在背地里搞小动作破坏我们的感情,如若被我发现,后果你自行负责。” 虽然,没有人能破坏得了他们的感情,但若是这小子让张柠不痛快,他绝对不会饶了他。 叶白知道秦锋已经栽张柠手了,他为了他操碎心他也感受不到他的良苦用心。 他不耐烦的一个劲答应,“知道了知道了,快告诉我。” 秦锋无视他恨不得扒开他脑袋一探究竟的眼神,不紧不慢的开口,“在磐石镇见过她,至于……她现在在哪,看你表现再说。” 说完,他越过叶白,迈着大长腿往小楼大厅方向走去。 叶白急忙追上去,“喂,你别话说一半啊,我保证对小辣椒恭敬有加,绝不会再反对你们,你快告诉我周倩女神现在在哪!” 秦锋头也不回,“说了看你表现。” “你……死木头!” 叶白回到医馆大厅时,聂如风和张柠还在嘀嘀咕咕的说些什么,他一进去,俩人立刻禁声。 一看这小辣椒就在师父面前说他坏话。 叶白想发作,想到秦锋的警告,只能忍着怒气,他很识趣的给聂如风和张柠泡了茶端过来,“师父,大师姐,聊这么久,口渴了吧,两位请用茶。” 聂如风眼皮子都没掀一下,倒是张柠受宠若惊的抬眸看向他,一脸惊悚,态度这么好? 被师父收拾的这么服帖吗? 瞧他那谄媚的假笑,一看就是口不对心。 “大师姐,瞧您嘴巴干的,快喝点茶润润嗓子。” 叶白无视张柠怪异的眼神,双手恭敬的端着茶,递到张柠面前。 张柠眤着他手上的茶杯,并没接,她打量着他,“突然献殷勤,有求于我?” 叶白摸了摸鼻子,继续言不由衷的嘿嘿一笑,“瞧您说的,您大老远的过来,做师弟的给您倒杯茶这不是应该的么。” 张柠无语的翻了个白眼,看向聂如风,幽幽开口,“师父,他每天都这么不正常吗?” 聂如风靠在座椅上,微微摇头,“不,只对你不正常。” 张柠闻言一脸警惕的看着叶白,总觉得这家伙不怀好意。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她才不信叶白会真心如此欢迎她! 一旁的秦锋都看不下去了,他眸子犀利的射向他。 叶白接收到秦锋的眼神,不悦的撇了撇嘴,放下了茶壶。 用力过猛了? 坐了一会,张柠便打算先回去,“师父,不早了,我们回去了,等你安排好,给我打电话,秦锋的号码你知道的吧?” “木头的号码我有。”叶白说着从兜里掏出一个黑色新手机,在张柠面前炫耀般晃了晃,“看到了吗?我新买的,最新款手机,小巧方便,比那笨拙的大哥大方便携带多了,木头,改天给我大师姐也买一部啊,既然到了京都,总得拿个电话,不然人生地不熟的,走丢了怎么办?” 张柠看到他手上的手机,黛眉微挑。 这的确是继大哥大后,是IBM公司在今年推出的名为 Simon的手机,比大哥大小巧轻便很多。 “行啊,那你送我一部吧。”张柠好整以暇的看着他,“作为师弟,这点礼物算什么?你给我和师父一人送一部吧,大家方便联系。” 据她所知,这款手机刚上市,价格可不低。 不是一般人能买得起的。 而叶白,如今没正经工作,只是个学徒而已。 他前段时间去磐石镇时,自掏腰包义诊,最后听说连车费都是秦锋掏的。 既然她和聂如风怀疑他背后有人,那么……这活动经费,他是不是得找他“背后之人”报销? 到时候,他们好顺藤摸瓜。 张柠此话一出,叶白桃花眼骤然睁大,“我买?” 他面色紧皱,一副割肉的模样,求助的看向秦锋! 第218章 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就知道了 叶白听闻张柠狮子大开口让自己给她和师父一人买一部手机,顿时面色紧皱,一副割肉的表情,求助的看着秦锋。 他没钱啊! 若是以前,他还是医生的时候,买两部手机,自然不在话下。 当然,不是说他工资高,而是,他工作体面,大家脸上有光,家里会给他足够的零用钱。 可自从他辞职后,除了他爷爷,家里其他人都拿他当游手好闲的混混看待,从此断了他的口粮。 自己这部手机,还是爷爷掏腰包给他买的。 这一部手机就得上万块,还特别难搞到,这种高科技玩意,不是有钱就能买得到的。 他总不能再管爷爷要钱? 爷爷就一大夫,一辈子沉迷于钻研医术,看到他如此挥霍败家。会不会后悔将他送聂神医这来? 虽然,对于送师父和大师姐一人送一部手机,他是很乐意的,但是特殊时期,他实在是囊中羞涩。 叶白摸了摸鼻子,捅鼓了一下秦锋,眼眸闪烁着小声嘀咕,“木头,你对象她连部手机都没有,你不表示表示?” 叶白使劲给秦锋使眼色,示意他赶紧慷慨解囊,给他解围。 秦锋还没说话,聂如风却是发了话,“嗯,张柠说的对,既然这个新手机这么好用,你就给我们一人买一部吧,我这老古董,还没用过手机,也沾沾你这个徒弟的光,你在这边拜师学医,我也没管你收费,你送我们俩手机,就当孝敬我了,这个黑色不错,给我买黑色吧。” 张柠瞅着叶白手上的新手机,一点不客气的开口,“有银色吗?我想要银色的。” 叶白,“……” 秦锋似乎感觉到这师徒二人,有意为难叶白,他自然是……推波助澜一把。 秦锋拍了拍他的肩膀,“给你表现的机会到了。” 叶白咬牙,什么破兄弟! 不知道他兜比脸干净? 叶白用力握着手里的新手机,剁手的心都有,他没事掏手机炫耀个屁! 聂如风掀了掀眼皮,语气幽幽,,“怎么瞧你这脸色,似乎不愿意?” 叶白勉强挤出一抹笑,“愿意!孝敬师父是应该的,不就一部手机吗?怎么会不愿意呢?等我买了给你们送过来。” 张柠诚恳道谢,“好啊,那先谢谢你了师弟。” 从医馆出来在回去的路上,张柠事先给秦锋打了招呼,“若是叶白管你借钱千万别借,买手机的事你也别插手。” 秦锋侧目看她,满脸疑惑,她为何非得让叶白买手机? 是不是因为他没及时发现有新款手机上市,没第一时间给她准备电话,她在置气? 秦锋暗自摇头,张柠明明不是那种人! 保险起见,秦锋还是做了解释,“抱歉,我忘了给你买手机,之前是我疏忽了,你知道我不太关注这些电子产品,也不知道已经出了这种小巧轻便的新手机,这样吧,改天我们俩去转转,买两部回来,我这个大哥大也该换了。” 张柠不甚在意的摆了摆手,“不用啦,叶白不是答应送我么?你要买就给你买一部,那玩意可价格不菲,我的你不用管了,非得宰那小子一笔不可。” 张柠沉浸在自己如何挖出叶白背后之人的思绪中,压根没注意到秦锋神色的变化。 虽然他看的出来,她只是想坑叶白一把,但是自己的女朋友让别的男人送礼物,总是觉得怪怪的。 张柠望着窗外的霓虹灯,内心思绪万千。 这一世,她不但知道了自己的亲生母亲为何人,更是在十八岁时就来了京都。 所有的一切,都与前世不同。 接下来,她每走一步,都必须格外小心。 从她还没踏入京都时,就已经有那么多人盯上了她,她绝对不能被人抓住把柄。 只有她扮猪吃老虎,装成不谙世事的乡村花瓶,才能让虎视眈眈的豺狼们放松警惕。 这样那些人不至于狗急跳墙对秦锋痛下杀手。 俗话说,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一旦有人动了杀心,他们就算再怎么防备都没用。 必须步步为营,釜底抽薪,直接将他们踩在脚下。 叶白应该图的是师父手中的秘方,暂时应该不会对她下手。 而苏嵘,她必须确保她不再纠缠她才行。 “秦峰你给苏董事长解释了吗?她以后会不会继续缠着我?如果她那尊大佛老是在我面前晃悠,我们接下来的计划很难实现,我师父说了,过几天让我以他大徒弟的名义出现,而且他也给我改了个名字,这件事只有我们几个人知道,我不希望苏董事长参与,所以请你有时间跟她再好好聊聊,请她跟我保持一定的距离,等这段时间过了,我和她之间的事儿再慢慢聊。” 张柠不想面对苏嵘,只能委托秦锋转告她。 “要接诊?”秦锋听到她的话,神色诧异,张柠是来补习的,怎么又要接诊? 张柠轻声开口,“师父说后面会安排三天的接诊时间,将我这个大徒弟的名气打出去。” 秦锋面上看不出任何情绪,却也没表态。 张柠急忙又解释,“你放心,不会影响其他事的,而且我也是用新马甲出现。他给我起了个名字叫聂玖,虽然听着怪怪的,但是也不常用,就这么凑活着用吧,师父之前已经向外透露了有个大徒弟的事,现在我出现,也是顺理成章。” 张柠看着他,小心翼翼的问,“你不对反对吧?” 秦锋抿了抿唇,“既然是聂神医决定的,我肯定相信他,那我派个人,暗中保护你。” 张柠没再拒绝,微微一笑,“好。” “对了,你给我安排的学校,是哪天上课?我好准备一下。” “今天周五,等下周一去补习班报到,那个补习班是京都大学附属中学老师开设的,师资力量很强,好好学一个月,成绩应该会提高不少。” 张柠点头,“那还有两天时间呢那这两天有其他安排吗?没有的话我自己在这边转转,或者我去医馆待着。” “自然有,明天晚上我想让你和我爷爷一起吃饭,见个面。” 去见他爷爷? 张柠顿时有些紧张。 “只有爷爷一个人?” 秦锋回道,“嗯,我带你去家里,我只告诉了他一个人,但是不排除中途有人因为好奇跑过来凑热闹的可能性。” 他一回来,那些盯着他的苍蝇们,自然会围上来,一探他“乡下对象”的真面貌。 张柠自然听出了他的意思。 本来说去见秦锋的爷爷,她应该好好准备一番,给老爷子留个好印象。 可听秦锋如此一说,她又无法打扮了。 只能以村姑的人设出现。 “秦锋,我若是穿的土不拉叽的,表现傻傻的,你爷爷会不会嫌弃我?毕竟你这么优秀,我若是没有一点可取之处,他老人家一定会反对我们的,就算他为了你这个孙子面上不说什么,心里肯定也会遗憾你这个白天鹅被个癞蛤蟆吃了。” 秦锋,“……” 张柠继续纠结“但是如果我穿的漂亮,表现得聪明伶俐,又不符合我村姑的人设,好苦恼啊!” 秦锋腾出一只手摸了摸她的脑袋,“不用刻意,就像现在这样就好,做你自己。” “嗯,我知道了,反正那个宁岚那么势力,她肯定关注的是我的家世背景,我一村姑,再聪明也没用,刻意表现的太傻,反而被人怀疑,毕竟,你眼光那么高。” 秦锋嘴角狠抽,“……”这是夸他还是夸自己? 两人回到公寓以后,晚上秦锋本来想住下陪张柠,张柠怎么也不肯让他留下。非得让他回家去和他爷爷打声招呼,不然她霸着秦锋不放,老爷子肯定会对她更加有意见。 秦锋没办法,最后只能关好了门窗,再三叮嘱她一个人晚上不许出来,正好他这边家里安装了电话,让她有事及时打电话,这才依依不舍地开车回了家。 秦锋回到家时,秦老爷子已经下了班回了家,知道秦锋回来,因此还没回房睡觉。 只是,他旁边居然还坐着秦琛和秦璐。 果然,这么迫不及待吗? 秦锋凉薄的唇微勾,换了拖鞋走进了客厅。 “爷爷,我回来了。” 秦琛伸长脖子往他身后瞅,看到秦锋只身一人进来,他有些失望,“哥,你不是说接你对象去了吗?怎么你一个人回来了?你那个农村对象呢,没接上啊?” 秦锋脱了大衣,迈着长腿悠闲的走过来,嘴角微勾,“没想到你们如此关心她,这么晚还特地在这等着!” 秦璐没听出两位哥哥话里有炸药,笑眯眯的说道,“大哥,我和二哥下班就过来了,爷爷说你今天回来,我也正好想见见未来的嫂子呢。” 秦老爷子淡淡的瞥了秦锋一眼,始终没说话。 秦锋坐到沙发上,给自己倒了杯水喝“你嫂子她保守,还没结婚,晚上我怎么可能把她带过来?她住在其他地方。” “不是说早上到京都?” 老爷子问。 “柠柠有点紧张,这边环境又陌生。我陪着她转了一圈。” 秦锋看着老爷子,郑重说道,“爷爷,明天晚上我带柠柠过来吃饭,和你见个面,正式认识一下。” 秦老爷子从来没见过自家大孙子何时对一个人如此上心过,虽然知道对方只是个农村姑娘,但他不免开始期待,或许,秦锋真能给他什么惊喜。 思及此,秦老爷子开口的语气都热情了几分,“好,我让小王准备准备,她喜欢吃什么,你给你王姨说一下。” 秦锋略微有些紧张的心情,放松了下来,“谢谢爷爷。” 秦琛见爷爷对秦锋那个传说中的对象还挺上心,他也更加好奇那个照片上看起来水灵灵的姑娘,到底有何魔力。 他眼珠子转了转,提议道,“大哥,大嫂来家里吃饭,我和璐璐还有爸都过来吧,不然就你和爷爷两个人,大嫂会多心的,以为我们全家人不喜欢她,冷落她呢,。你说是不是呀?爷爷。” 秦琛知道老爷子绝对不允许他母亲靠近这栋别墅一步,识趣的只提了他父亲。 虽然他那爹的确有点不靠谱,但好歹也是秦锋的亲爹,所谓的儿媳妇都上门了,当爹的不过来见个面,秦锋如何向人姑娘解释? 秦璐一脸真诚的附和,“对呀,爷爷,大哥,我也想见见未来大嫂呢。” 秦老爷子听着孙女软糯体贴的声音,脸色缓和了几分,最终妥协,“到时候你们俩过来吧,你爸就算了。” 秦琛撇了撇嘴就知道他那不成器的爹,在老爷子这是一点份量都没有。 还好,自己争气,爷爷对他们当孙子孙女的,疼爱有加。 秦琛压根不在意爷爷对他父亲的态度,听闻自己可以过来吃饭,他心情颇好,态度积极,“好,那我和璐璐,明天一定好好准备,早上就去给大嫂买见面礼。” 秦琛脸上一片得逞的笑意,虽然脸上笑得灿烂,但是他的笑带着丝丝的嘲讽。 他很想明目张胆的嘲笑秦锋,笑他没眼光,品味差,但是又怕自己嘲笑了他,秦锋回过神来,甩了乡下女友跟他抢苏心悦。 秦琛只能忍住,表面上继续上演兄弟情深,情真意切的祝福大哥找到归宿。 实则心底对他相当鄙夷。 妥妥的捧杀! 秦璐没有秦琛那么多花花肠子,见爷爷同意明天晚上让他和二哥一起过来见大哥的女朋友,她也是很高兴,甜甜的开口,“谢谢爷爷。大哥,你告诉大嫂,让她不用紧张,我会陪着她的,反正现在放假,以后我会带着她到处转转,认识一些新朋友,如果她有需要我也可以报补习班,跟她一起去补习的。” “谢谢。”秦锋看着单纯善良,暂且没被她那个恶毒母亲带偏的妹妹,面色柔和。 秦琛内心兴奋无比,迫切的想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他母亲,随便寒暄了几句就拉着秦璐回了他们所住的别墅。 进了客厅,秦忠和宁岚正在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宁岚时不时的朝门口方向张望 看到秦城和秦璐回来,宁岚急忙站起了身,开口询问,“怎么样?见到人了吗?长什么样?是不是真是乡下来的?跟那照片上的人像吗?是不是同一个人?” 宁岚一连抛出好几个问题。 秦璐回道,“妈,我大哥一个人回来的。” 宁岚一听急了,语气尖锐,“什么?他一个人回来的,他那个乡下女朋友呢?是不是分手了?” 秦琛看着情绪激动的妈,一脸邪肆“妈,你别急,璐璐没说清楚。”他得意洋洋的走过来,坐到沙发上,示意他姆亲稍安勿躁,“听说人住在外面,第一次来京都有点紧张,可能还没做好见家长的准备。况且现在住家里也不合适,秦锋说明天晚上会正式带到家里来,和我爷爷见面。” 宁岚闻言松了口气,“哦,这样啊。” 秦忠听闻秦锋要带对象回来,目光终于从电视节目里的女主持人身上移开,“小锋要带对象来家里,那是带我们这边还是去你爷爷那边?” 宁岚闻言,轻嗤,“肯定是带去老爷子那,你儿子自己都多久没进过这栋别墅了,还会带对象来见你?” 宁岚嫌弃的瞥了眼秦忠,话里全是埋怨。 若是秦忠稍微争点气,和秦锋关系没那么僵,他对象带这边来,她还能见着面,好好探探那姑娘的底,顺带行使一番当婆婆的权利。 以后,怕是连在秦锋对象面前耍威风的机会都没有。 老爷子那边,她是进不去的。 秦琛大刺刺的一脚搭在大理石茶几上,心情相当愉悦,“妈,他是带人是去我爷爷那边,但是我跟我爷爷提了,到时候我和璐璐过去,爷爷也同意了,我们俩一定能见着那女孩的面,是骡子是马,明天见分晓。” ------题外话------ 国庆快乐 今天月票依旧双倍,还有票票的宝宝们记得投给作者呀 第219章 她是谁 第二天,张宁因为要去见秦锋的爷爷,心里多少有些紧张。 因为来之前他爸妈给秦锋车里装了很多家里的特产,张柠想着自己要不要再买一些东西?光提这些农村带来的东西,老爷子会不会嫌弃?觉得她太寒碜,到时候给秦锋丢人。 她给秦锋打了电话,让他去公司好好上班,不用陪着她,下午直接过来接她就是。 秦锋因为知道张柠之前来过京都,所以对她比较放心,叮嘱了她几句就去了公司,毕竟这几个月以来,在公司的待的时间实在太少,会给人落下口舌。 清晨,张柠睡不着,起床收拾了房间,然后洗了个头,打算一会出门去买点东西。 她刚吹完头发,门铃突然响了。 确定是是她的房门门铃在响时,她本来梳头发的动作一顿。 心里咯噔一下。 谁大清早的在门口? 除了秦锋,好像无人知道她在这边啊! 秦锋刚通过电话,不可能是他。 难道是秦家人上门找她麻烦的? 好像不至于,昨晚秦峰回家去,都见了秦琛和妹妹秦璐,都说好了今天晚上一起吃饭,大清早的他们跑来干嘛? 毕竟此刻她只身一人,安全起见,张柠从厨房摸了一把菜刀。 小心翼翼的走到门口。 她从猫眼里往外望去。 然后就看到一个身材高挑,手上提着大包小包的女人站在外面。 张柠看清楚了她的模样,悬着的心放松下来,随手拉开了门。 一开门,周倩看到女孩手上提着一把菜刀,吓得后退一步,“大小姐,你这是……” 张柠这才意识到自己手上还提着把菜刀,她看着周倩大惊失色的表情,尴尬一笑,“不好意思,倩姐,我怕有坏人,防患于未然。” 张柠让到一边,请周倩进屋,然后先去厨房放了菜刀。 周倩提着几个袋子,放到茶几上,很礼貌的朝从厨房出来的张柠解释,“董事长不方便过来,她让我给你送些东西,没打扰你吧?” 自从确认了张柠的身份后,周倩对她说话时变的客气。 今天,更是有些小心翼翼,因为张柠很明确的让秦锋转告苏董事长,让他们与她保持距离,最好装作不认识。 虽然她有她的理由,但董事长千里迢迢追随到这边来,知道她一个人住在秦锋的公寓,实在不放心。 她已经在着手购买张柠所住公寓旁边的楼层,想搬过来离她近些。 昨天,她们等在小区里给她送东西,她没收。 其实,董事长得知张柠要来京都时,董事长就已经着手准备她给秦锋爷爷的见面礼。 董事长知道,张柠不愿认她,她怕张柠没有强大的身份背景,多少会被秦家人嫌弃。 虽然她相信秦老爷子的为人,不至于为难一个小孩,她想张柠给他老人家留下好印象,张柠以后和秦锋在一起,过的能顺遂些。 听说今天张柠要去见秦锋的爷爷,董事长实在不放心,才让她趁清晨外面没什么人,来给她送东西。 张柠没想到苏嵘如此执着,昨天急着去医馆,没要她拿的东西,今天这么早就让周倩再跑一趟。 她语气软了几分,“昨天我说我什么都有,叫她不必费心。” 周倩笔直的站在一旁,语气恭敬,“大小姐,昨天秦总给董事长打电话解释了,我们知道您的苦衷,董事长说,从今天开始,她不会打扰你。所以,早上让我给你送些东西过来,你放心,我很小心,没有人发现。” 张柠顶不习惯周倩对她恭敬的态度,她有些埋怨的看着她,“倩姐,你还是叫我柠柠吧,叫什么大小姐,听着怪别扭的。” 周倩礼貌的笑笑,“好。” 她也觉的,突然如此生疏,很别扭。 “一会秦锋会过来陪你吗?” “不会,他去上班了,我打算一会自己出去转转。” “你一个人去转啊,要不要我陪你?” “你可拉倒吧,刚说了不会打扰我,你一个苏董事长的大助理,跟在我身后,被人看到了,算怎么回事?” “你一个人出去我们实在不放心。” “我以前来过京都,对这边很熟的,没事,青天大白日的,不会有什么危险,我就是在这附近买点东西而已,你放心吧!回去跟你们说董事长说叫他沉住气,别打扰我,不然我真会生气的。” “嗯,对了,董事长说这个袋子里面有一份礼物,如果你去见勤奋的爷爷不知道送什么的话,拿这份礼物就是了,这是她根据秦老爷子的喜好准备的。” “她知道秦老爷子喜欢什么?” 张宁说完又自言自语道,“差点忘了。他们以前认识。那替我谢谢她,正好不知道买什么呢。贵重的,没钱买。便宜的又拿不出手,有你们董事长正好投起所好的礼物,正好讨他老人家欢心,说不定会对我满意呢。” 张柠很不客气的收了东西,语气轻松的说完,邀请周倩落座。 “柠柠还有这个,这也是董事长让我给你的。” 周倩从大衣兜里掏出一沓钞票,“董事长说这些钱你拿着,需要什么就去买点,在京都不比家里。这边消费很高,手里没钱,很不方便,她知道你自尊心强,肯定不好意思管秦锋要,有事就给我打电话。” 张柠看着周倩手上那一沓厚厚的百元大钞,嘴角微抽。 果然是老板做派啊。 随便一掏就一沓! “这些东西我收下,钱就算了,我自己有钱。再说,你给我这么一沓钱,我穿身上也不安全呀,学校都准备好了,这有吃有住的,我没地方花钱。” 张柠不收,周倩很为难,“柠柠,我只是奉董事长的命令过来办事,你不收的话,完不成任务我很难交代。” 张柠无视她的卖惨,一点不妥协,“倩姐,那是你的事,我有我的原则。说不要就不要,趁我没改变主意将这些东西让你拿回去之前,你还是赶紧将钱收起来,不然一会我连东西都不要了。” 周倩闻言,只能将钱装回兜里,“那,董事长的身体?她的药快吃完了……还有楚逸,他让我问问你需不需要给他再治治?” 董事长的身体问题她必须重视起来,既然让张柠治疗,药吃完还得让她继续,不能半途而废。 他们从楚逸口中得知,张柠竟然在京都有个神医师父。 “这几天没时间,等过几天去京都聂如风的大徒弟会在聂神医的中医馆公开接诊,到时候让他们过去看。” 周倩凝眉,“让别人给他们看?” “放心吧,她的医术与我不相上下,听我安排就是,到时候让他们稍微伪装一下,别让人认出来。” 周倩听张柠如此笃定,只能应声,“好。” 周倩完全没料到,张柠到了京都以后,完全像变了一个人一样,沉着冷静。 遇事有主见,不胆怯,根本不需要他们操心,她甚至觉得张柠有些时候比她都成熟。 她的身份不简单。 怪不得知道了自己是苏董事长的女儿后如此淡定。 周倩将东西放下就离开了。 送走了周倩,张柠随手扒拉了一下她提来的几个袋子。 她说苏嵘给她准备了一份礼物,让她到时候送给秦锋的爷爷,保准他老人家喜欢。 那是什么呢? 张柠打开袋子,一个里面装的是衣服和生活用品,是苏嵘为她准备的。 另一个袋子里有一个黑色的盒子。 张柠拿出来打开,却见里面放着一套邮票! 她拿起来打量。 是一套生肖邮票,整整十二张! 张柠小脸复杂。 秦老爷子会喜欢这玩意? 苏嵘会不会坑她? 高高在上的秦氏集团董事长,会有这种爱好? 算了,一会打电话问问秦锋。 张柠秦锋打了电话,将苏嵘派周倩送过来一份礼物的事告诉了秦锋,并且向他确认他爷爷是不是真喜欢集邮? 秦锋的回答是肯定的。 本来秦锋自己就准备了几张邮票,打算到时候让张柠送给爷爷,并且告诉他,她也喜欢集邮,这样一来,俩人就有了共同话题,能拉进些距离。 谁知苏嵘考虑的如此周到,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她还记得老爷子的爱好。 秦锋有些动容。 不用出去买东西,张柠从秦锋给她买的那一柜子衣服里,找了一件红色的呢子大衣穿上,然后将头发直直的披散在肩上,站在镜子面前打量了一下。 虽然这样脸稚嫩,衣着一变,加上身材高挑有致,完全不像之前清纯可人的小姑娘模样。 她这才满意的出了门,然后在街上买了一个口罩带上,打了车直接去往医馆。 叶白一般下午过来学习,早上医馆只有聂如风一个人,或者根本没人。 她昨天有提过会随时过来,聂如风给了她一把医馆的钥匙。 张柠过去时,聂如风刚起床不久,张柠将早餐摆好,师徒二人感觉很惬意的吃了饭。然后张柠就缠着聂如风给她传授易容术。 聂如风的易容术已经达到炉火纯青的地步,被他易容过,亲妈站面前都认不出来。 前世聂如风后来不再四处游历以后,他就鲜少在使用易容术了。 张柠以前也只跟他学了个皮毛而已。 今天张柠磨着他,让他给自己好好的教一教,她好久没使用,已经生疏了。 聂如风也会做人皮面具,但是那玩意做起来实在麻烦,而且材料也特别稀有。 他一般都是用伪装术。 但是他是男人,他只要粘个胡子,在脸上画个疤痕什么的就可以,但是她是女人,聂如风说做人皮面具太费事,他大致给她教教易容要素,然后让她自己化妆。 张柠可怜巴巴的说自己没有化妆品,聂如风无语的白了她一眼,最后很不情愿的给了她买化妆品的钱。 张柠嘿嘿一笑,一点没客气的收了起来。 下午张柠拿着聂如风的易容工具从医馆出来后,在商场买了套化妆品,然后回了公寓。 她打算结合聂如风给她讲的易容要素,用高档化妆品好好画个妆,让秦锋回来鉴定一下。 这个年代,很多前卫的堪比换脸的化妆品都还没有生产出来。 只能用这些最基本的东西,但她前世也化淡妆,这对她来讲,完全不是问题。 另外,其实人的衣着和气质也很重要。 这个年代的女性,化妆也喜欢化那种柳叶眉,看着很小女人。 张柠不习惯那种太娘的,给自己画了后世流行的直粗眉,比较有英气。 她捣鼓了很久,终于,大功告成。 她将长发披散下来,甩了下头,风情万种! 下午5点秦锋下班以后,直接开车来了公寓接张柠。 他有钥匙,没有敲门,自己开了门进来。 一进客厅,就看到一个穿着米色绒衣,长发飘飘的的女人,媚眼如丝的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眼角微微上扬,唇红齿白,透着一股惊艳绝伦的美。 看到他进来,她没有说话,只是神色漠然的看了他一眼。 秦锋心脏一颤,哪来的如此魅惑的女人,柠柠呢? 他心下一急,脱口而出,“你是……”谁? 只是,最后一个字没蹦出去,就被他及时收了回去。 因为,他认出了女孩脖颈上的项链和手腕上的电子手表。 还有这件衣服……似乎是他前几天买的。 所以…… 秦锋一瞬不瞬的看着她。 眸子从陌生到惊愕,然后,越来越灼热…… 看到他那双泛着绿光的眼神,张柠自然知道,他这是认出她了。 她撇了撇嘴,收起了高贵冷艳的神情,从沙发上起身,走到秦锋面前,撅着嘴,“没意思,才三秒,你就认出我了。” 秦锋眼看着穿着紧身黑色裤子,米色绒衣,身体凹凸有致的女孩,身姿曼妙的朝他走来,他的眼神越来越炙热。 看着近在咫尺的俏脸红唇,他的喉结不由自主的动了动,身子变的僵硬。 张柠沉浸在挫败的情绪中,一时没发现他的异样,“我觉得我化的挺好的啊,你怎么这么快看出来的?” 她说话时,露出了一排整洁白皙的牙齿,眉眼微挑,细长的眼尾处带着点媚意,那双眸子非常清澈,小脸气鼓鼓的,让人有咬一口的冲动。 魅惑与纯真,就这么毫不矛盾的在她身上体现,她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此刻的模样,有多撩人。 秦锋看着她一张一合的红唇,身体再度僵硬。 “喂,你……” 张柠话没说完,胳膊被用力一拉,她整个人不受控制的撞进男人的怀中。 清冽的阳刚气息扑面而来,充斥在鼻翼间。 张柠下意识想推开他,可后腰却被一只大手按住,动弹不得。 他磁沉的声音低低传来:“怎么变样了?” 他说话时热气吐在她的脖颈间。 她的心脏砰砰乱跳起来。 她能感觉到,今天他这个拥抱,比以往都热烈。 气息也很不稳。 张柠不是不谙世事的小女孩,她自然知道,秦锋以前是真拿她当小姑娘看待,今天,看到她如此有女人味,他作为一个正常男人…… 张柠莫名有些紧张,从她跟着他来京都的时候她就想过,孤男寡女,总有一天,会擦出点什么火花。 她打扮化妆时,完全没料到,秦锋好这口! 夜色宁静,客厅的水晶吊灯发出柔和的光,照耀出秦锋眸中隐忍的某种y望。。 不知道过了多久,在张柠觉得快要喘不过气来时,男人终于松开了她,然后深邃的眸子看着她,在她额头落下轻轻一吻。 张柠有些别扭的推开了他,“我先去准备准备,把妆卸了。” 秦锋却再次拉住了她,“怎么化的?变化这么大?” 张柠咧嘴一笑,“化妆品是个很神奇的东西,我技术好,喏,我现在这张脸就是聂玖,跟之前的模样完全判若两人吧?”秦锋说变化大,那其他那些不熟悉她的人人应该认不出来。 闻言,秦锋俊脸一沉,“什么?你要用这个模样去医馆接诊?” 张柠见他似乎不悦,试探着问,“不行吗?” 秦锋态度坚决,“不行。” “是不是能看出来是我?”张柠急忙问。 不应该啊,刚才他不是说他都没认出来? 秦锋注视着她,淡淡启唇,“不是。” ------题外话------ 那是什么 第220章 不认识小龙虾的村姑 张柠听得一头雾水,“那是为什么?” 为什么她不能以这副模样成为聂玖? 秦锋对上女孩潋滟的水眸身躯再度僵硬了几分。 他嗓音沙哑,“太漂亮了,不想让别人看到。” 猝不及防被撩的张柠,“……” “那我化难看一点。” 秦锋满意的点头,“好,化难看点。” “我先去准备。” 张柠有些不自在的挣脱开他的怀抱,去了卫生间洗脸。 卸了妆,恢复了平时的素面朝天,然后再将头发扎成了高马尾。 她找了自己在县城买的那件红色滑雪衫穿上。捯饬好自己,这才开始从袋子里掏给秦锋爷爷的礼物。 “苏董事长送了一套邮票过来?”秦锋走过来问。 张柠从几个布袋子里往外拿东西,回道,“对,今天早上她让周倩送过来的,是一整套生肖邮票。” 张柠又将那个装邮票的黑盒子拿过来递给秦锋,“你爷爷怎么会有这样的爱好?一般集邮不都是小朋友们集着玩的?” 秦锋回道,“他从年轻的时候就喜欢集邮,家里收藏了从各个国家收集到的样式各异的邮票。” 张柠闻言了然,原来如此。 怪不得苏嵘说这份礼物老爷子一定喜欢,原来这爱好从年轻时就有。 看来以前苏嵘和秦锋的爷爷很熟悉啊。 秦锋随便一句话,张柠却是听得压力山大,“那我送他这一套,他会喜欢吗?” 她瞅着盒子里整整齐齐的邮票不觉紧张。 这玩意,能不能入了秦锋爷爷的眼? 秦锋轻声安抚她,“心意到了就好,虽然这套生肖邮票,并不是多贵重。但是却很特别,而且以你现在的身份送他一套生肖邮票,诚意满满,爷爷应该会明白你的良苦用心。” 秦锋清楚以苏嵘如今的能力,她就算收集其他国家最珍贵。最稀有的邮票也不在话下,但是她却只派人送来了这一套国内发行的生肖邮票,可见她也是用了心,根据张柠的实际身份挑的礼物,如果她送的太贵重,反而显得刻意。 听秦锋如此一说,张柠放心了下来,放下邮票,又开始捣鼓从老家带过来的东西,“这个袋子里是我爸妈装的一些特产,他给我师父装了点,还给你爷爷拿了一些,我分拣开了。要提上吗?他会不会嫌弃?” 这些袋子的东西都是张德胜和王兰香精心准备的。 虽然很普通,但也是他们的心意。 若是买东西,也不知买什么,人家那种身份,什么东西没见过。 “提上吧,这是叔叔阿姨的心意。”秦锋看着几个袋子里的东西说道,“这些柿饼和大枣拿上,松籽就算了,爷爷年龄大了,牙口不好,给他拿这玩意纯粹是为难他老人家。” 秦锋说着,将一袋子松籽拿了出来。 “不行,得拿上。” 张柠又将东西装了进去,“你不是说今晚你那个弟弟秦琛和妹妹秦璐都会在吗?他们都是年轻人,肯定咬的动,我正好给他们拿上去当见面礼。” 给秦琛和秦璐? 秦锋剑眉微挑,疑惑的看着她,“你确定?” 张柠狡黠一笑,笃定的点头,“当然确定啦!别忘了,现在我们在暗,他们在明,既然人家那么积极热情的想见我,那我作为你对象,他们未来的大嫂,不拿点东西示意一下,岂不是太失礼了?” “就依你吧。” 就这样,张柠将家里带来的装着柿饼和大枣,还有松籽的袋子装到那个周倩给她装生活用品的礼盒袋里,又拿装邮票的袋子,和秦锋一起去往秦家。 秦琛和秦璐今天早早的就到了老爷子所住的别墅,秦璐表现的很重视,还特意打扮了一番。 秦琛全程抱着看热闹的心态,只等着秦锋领对象上门,一睹庐山真面目。 确认她是否真的如他们调查的那样,是个花瓶村姑。 秦锋的父亲秦忠虽然对这个木头儿子的对象也有所好奇,但是老爷子没邀请他过去,他也没打算跑去他自讨没趣。反正他爹他儿子,都不待见他。 下班后就在花园里面,逗他那几只不知名的鸟儿。 可宁岚却没有那么淡定。 她早早的就在大门口一直偷偷地张望,幻想着秦锋的车子进来的时候,她能偷偷的看那村姑一眼。 然而,秦锋的桑塔纳在大门口根本没停,一路直接驶向了他和老爷子所住的别墅。 宁岚站在大门外面只吃到了汽车尾气,只能气呼呼的在家等儿子和女儿回来,告诉她那边的情况。 她心情烦躁的在客厅里来回走动,看到秦忠进来,又开始不满的抱怨他不争气。 张柠本来心情平静,随着车子离秦家越来越近,她开始有了一丝丝的紧张。 万一秦老爷子不喜欢他,对她不满意怎么办? 毕竟她和秦锋身份相差悬殊,没背景没身世不说,还是个学习成绩差的一塌糊涂的高中生。 这样的她在老爷子眼里怎么能配得上他金贵优秀的孙子? 张柠坐在车里,越想脸色变得越凝重。 秦锋开着车,似乎是察觉到了她的异样。 “放松点,只是一起吃个饭而已,不用紧张,我爷爷很随和。” 对上他的眸子,张柠本来紧张的心,稍微平复了一些,她看着他,忐忑的问,“如果他老人家反对我们的话,那接下来该怎么办?” “不会的,放心,一切由我。”秦锋的回答铿锵有力。 让她瞬间觉得安心。 车子停在了别墅前,这是一栋复式两层别墅。 两人下了车,保姆王姨已经等在别墅前,看到从桑塔纳上下来的秦锋,拉开车门,一个漂亮灵动的姑娘,从车上下来。 王姨眼前一亮,这就是大少爷那个乡下对象? 长的怪好看的。 王姨热情的上前,“大少爷,你们回来了?” 王姨目光在张柠脸上偷偷打量。 秦锋介绍,“王姨,这是柠柠。” “这是家里的保姆王姨。” “王姨,你好。”张柠微笑着打招呼。 “你好,东西我来提吧,快进屋。” 王姨瞅着张柠,似乎很喜欢她,伸手去接张柠手上的东西。 “谢谢。” 张柠礼貌大方的开口,并将手上的东西递给了王姨。 王姨早就听秦老爷子说过,秦锋的对象是从农村来的。 因为秦锋对象的问题,秦老爷子曾多次一个人无奈的唉声叹气。 看到秦老爷子叹气,作为看着秦锋长大的王姨,心里也很是忧愁。 他们想着,那姑娘第一次进城。肯定紧张又局促,但是此时看到眼前笑容明媚,落落大方的女孩,王姨不禁感到意外。 “先生,少爷他们回来了。”王姨率先进门欢喜的报信。 进了客厅,秦老爷子在沙发上坐着,听到王姨欢喜的声音,秦老爷子微微抬眸,望向门口方向。 张柠的视线落到沙发上穿着唐装端正的坐在那的老人身上,六十多岁的人精神抖擞,目光炯炯有神,气场强大,一看就是个人物。 他的身侧坐着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张柠一眼便认出那个眸子阴鹜的男人,就是秦锋同父异母的弟弟秦琛。 前世,她见过他。 那小脸肉嘟嘟的姑娘,应该就是秦琛的妹妹秦璐了。 看到他们进来,秦璐赶紧站了起来,跑到他们跟前,欢快的说道,“大哥,你们回来了?” “嗯。” 秦璐笑眯眯的看着秦锋身旁的女孩,热情的开口,“这位就是我未来的大嫂吧?” 秦锋点头,“对。” 他看着张柠,柔声开口,“这是跟你提过的秦璐。” “你好。”张柠朝她愕首。 “爷爷,我们回来了。”秦锋领着张柠走到秦老爷子跟前,“这是张柠。” 张柠礼貌的朝他微微鞠了个躬,“爷爷好。” 秦老爷子掀了掀眼皮,抬头看向声音清澈喊他爷爷的女孩。 只是这一看老爷子的眼底很明显,划过一抹惊愕。 这模样神态,看着怎么如此眼熟? 就像是当年的…… 婉蓉丫头。 见老爷子没吭声,一直盯着她看,张柠心里再次突突起来,这么打量她,是几个意思? 秦锋也有些吃不准老爷子的意思,低声提醒,“爷爷……” 秦老爷子眼神微闪,淡淡开口,“刚才说叫什么名字?” “爷爷您好,我叫张柠。”张柠落落大方的回道。 “张柠……”秦老爷子比了下沙发,“坐吧。” 全程被秦锋无视,没有介绍的秦琛,眼尖的看到王姨手上的东西,急忙朝她招手,“王姨,我哥的对象都给爷爷带什么好东西了?快拿过来我们瞧瞧。” “这……”王姨为难的看向秦锋。 秦锋应声,“拿过来吧。” 王姨将东西放在了茶几上。 张柠干脆直接掏了袋子里的东西,“爷爷,这是我从老家带过来的一些特产,嗯,有柿子饼,还有大枣,都是我们自家树上结的,特地给您拿来尝尝。” 一旁的秦琛看好戏一般的眼神,瞧着那袋子里的柿子饼和大枣,嘴角微勾。 “对了,秦锋说你喜欢收集邮票,正好我也有这方面的爱好,手上有一套收集了很久的生肖邮票,想作为见面礼送给您,希望您不要嫌弃。” 秦老爷子意外,“你也喜欢集邮?” “对,但是我们那边条件有限,这是我收集了好久好久才凑齐的一整套生肖邮票,请您收下吧。” 张柠双手捧着装邮票的盒子,笑容嫣嫣的递到老爷子跟前。 秦老爷子顿了几秒,接过,脸色也柔和了几分,“有心了。” “这大枣看着不错,小王去洗一洗,给孩子们吃吧!”他朝王姨吩咐。 “对了,这是一袋子松籽,是我爸自己从山上的松树上打下来的,很好吃。但是咬起来比较硬,爷爷可能吃起来有压力,给你们俩吃吧,希望你们别嫌弃!” 张柠提着一塑料袋松籽,颇有些小心翼翼的拿到秦琛和秦璐跟前,面色紧张的看着他们。 秦璐赶紧接过,扬唇一笑,“肯定不嫌弃,谢谢柠柠姐。” 秦琛没动,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嘴角一侧勾着,一脸嘲讽的看着茶几上的一堆土特产。 果然是乡下来的,进了城也不知道买点贵重的礼物,来见爷爷居然直接带着家里的土特产就上门了,真是实诚啊! 秦锋就任由这个女的带着这一堆寒碜的东西过来。 不愧是木头,一点不会来事。 秦琛充满鄙夷和嘲笑的目光,尽数落在了张柠眼中。 她暗自勾唇,怕的就是他不嘲笑自己。 “听小锋说你明年考大学,这次过来是补习的?” 看着张柠端端正正的坐在沙发上,一副局促不安的样子,老爷子主动找话题。 张宁乖巧的回答,“是的,爷爷,我现在上高三。” “打算考什么大学?” “我想学医,想考京都医学院。” “学医好,不过京都医学院,要求可高啊。”老爷子微笑的说道, 张柠低着头,很认真的回答,“我知道,我学习成绩在我们班还可以,但是我们那边师资力量差,可能想考一流大学还是有些差距,所以想趁这个寒假的机会过来在这边补习一下,也是提前适应一下环境,为明年上大学做准备。” 老爷子又问,“家里开饭馆的?” “是的,我爸妈还有我大哥经营着一家饭馆,我还有个二哥,他在部队,我姐在镇上的工厂上班。” 张柠如数做了回答。 秦老爷子点头,“挺好的,我们国家现在政策很好,农民们就应该积极向上早日脱贫致富奔小康。” 秦琛看着一旁一问一答聊的很认真的俩人,他看着秦锋,阴阳怪气,“大哥,你这对象倒是不认生,看爷爷好像挺喜欢他的。” 秦锋听闻他的话,颇为自豪,“那是自然,我的眼光,爷爷一向欣赏。” 秦琛见他找个这样的对象回来,还挺骄傲的模样,心里又是一阵鄙夷,但面上不显,试探着问,“不过哥,我还真是好奇,在京都什么样的女孩你没见过,怎么偏偏就喜欢一个农村的?” 这实在让人匪夷所思。 这姑娘漂亮是的确漂亮,可再漂亮也是一村姑啊。 脸蛋又不能当饭吃。 秦锋眸子深情的看了坐在旁边和爷爷聊天的女孩一眼,回的高深莫测,“可能是在对的时间遇到对的人。” 秦琛顿了顿,旋即明白过来,“哦,原来如此。” 秦琛眯着眼,秦锋的意思是,在农村那段时间,孤独寂寞冷,正好看到这么个漂亮姑娘,就喜欢上了? 那他如今回归京都,会不会突然发现,还是京都的姑娘好,漂亮优雅有品位,大家从小在同一个环境中长大,也有共同话题。 这小村姑,时间久了,会不会觉的乏味? 一旦等新鲜劲一过,他会不会踹掉这村姑? “哥,那你既然跟人家在一起了,姑娘都追随到了京都,一定要好好对她,我看这姑娘挺单纯的,你要是对她不好。她一定会一哭二闹三上吊,在这边搞得鸡犬不宁,将你名声搞臭,你秦大少爷可不能做始乱终弃的事,必须得负责到底。” 秦锋似乎是有些烦躁,冷声道,“不用你操心。” 秦老爷子看着这个与他记忆的人儿有几分神似的姑娘,莫名觉得亲切。 看着也乖巧,除了身世问题,和他孙子坐在一起,倒是也算般配。 老爷子态度和善,气氛也算和谐,秦锋见老爷子对张柠并没有冷漠相待,而是和她聊起了天,他心底暗自松了一口气,只要自己老爷子喜欢张柠一切都好办。 若是今天老爷子给张柠脸色看,她一定会伤心的。 老爷子对张柠的态度,让一旁秦琛也甚是喜悦。 他们就怕老爷子极力反对,自己优秀的孙子找了个村姑,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看老爷子这态度,似乎是同意了秦锋和对方交往? 这个时候秦琛其实很想嘲讽秦锋和他这个对象两句,但是怕让他们受到刺激影响他们关系。 在秦琛看来这两人的关系一定没那么牢固,经不起任何风吹雨打,若是他明目张胆的笑话秦锋找了个乡下丫头,秦锋面子上挂不住和对方分手怎么办? 还有这个女孩儿刚进城,若是被他嘲笑一通,吓跑了又该怎么办?他们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秦琛言不由衷的又是一波彩虹屁,各种祝福秦锋和张柠,听得秦锋好像很是受用 晚饭的时候,王姨准备了一大桌的菜,秦老爷子坐在主位上,他先是象征性的讲了几句,无非就是欢迎张宁来家里做客之类的客套话。 等他动了筷子,大家才开始用餐。 张柠看了一眼那盘子里面红彤彤的小龙虾,咽了口口水,本来想加一个剥着吃。但是她突然想到自己做为一个偏远山村来的没见过世面的乡下村姑,熟练的剥虾吃会不会让他们感到意外? 细节决定成败,还是算了。 为了维持自己的人设,张柠垂涎的的看着那大虾,停了几秒,最终视线艰难的从虾盘上移开,没去夹虾吃。 她的举动落在全程紧盯着她的秦琛眼中,自然被解读成了另一种意思。 秦琛以为她是不认识盘子里那是什么玩意,心底嘲笑了她一番,觉得不过瘾,然后终于忍不住开口笑话她,“张柠姑娘,这些丰盛的饭菜,应该是第一次见吧,诺,这是鱼,吃鱼的时候小心点,这里面可有鱼刺,要是不会吃卡在嗓子眼那就得送医院了。还有,这是小龙虾,都属于海鲜类的,需要剥开才能吃。” 秦琛“好心”的指着餐桌上的各类硬菜给她科普。 张柠看着他那副高高在上的表情,无语的翻了个白眼,嘴角狠抽,忍着满心吐槽,冲秦琛投去一个感激(傻逼)的眼神,“谢谢提醒。” 秦老爷子本来对张柠还算满意,可秦琛一番话说下来,秦老爷子心里又开始忧愁起来。 长的是挺顺眼,性子也乖巧,可这出身是硬伤啊。 不是他歧视农民,实在是秦锋和她,身份地位相差过于悬殊。 这丫头连小龙虾都没见过,更别提其他的,以后跟着秦锋出去,肯定被人笑话。 老爷子在心底又重重的叹了口气,打算等张柠走后,再找秦锋谈谈。 秦锋也没搭理秦琛的冷嘲热讽,很提贴的夹了鱼肉,挑了刺,然后放进了张柠的碗里,“吃吧,刺都挑出来了,不会有事。” “好。”张柠感动的差点落泪,赶紧夹了鱼肉放进了嘴里。 接下来,秦锋又给她剥好了虾,放进她旁边的小碟子里,张柠只管闷着头吃现成的。 秦锋剥多少,她吃多少。 看着张柠闷头吃饭的模样,秦琛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浓。 第221章 他真是太难了 张柠虽然吃的认真,但动作却不粗鲁,甚至,还很养眼,看着让人很有食欲。 秦琛本来是在嘲笑她来着,可是越看,越移不开眼。 意识到自己内心的想法,秦琛摇头轻嗤,一定是因为她长的漂亮的缘故。 但这人没见过世面是真的。 谁家姑娘第一次去人家家里吃饭会那么实诚的夹多少吃多少? 女孩子不都应该是在客人面前矜持的嘴巴都不敢张大,生怕不雅观。 苏家千金小姐苏心悦就是那样,他请她吃了好几次饭,每次当着他的面,她都是吃那么几小口就说饱了,而且吃相优雅,一看就有素养。 哪像秦锋这个对象,这么一小会儿,她吃的比他都多。 肯定是没见过好吃的,好不容易逮着一顿,哪里能忍得住! 什么礼仪教养,她恐怕根本都不知道那是啥玩意。 一顿饭秦琛几乎没怎么动筷子,全程瞅着闷头吃饭的张柠,心中各种吐槽她。 晚饭过后,外面天色已晚,张柠和老爷子告别。 秦锋的爷爷客气的挽留她,“天气冷,家里有空房间,太晚的话就别回去了,明天再走吧!” 张柠笔直的站在他面前,礼貌的摆手,“爷爷,不用了,我要是留宿我爸妈知道一定会批评我的,我和秦峰毕竟只是在谈对象而已,让他给我安排住处已经很不好意思了。要是住在家里打扰您,真的是太失礼了。我先回去,等下次有时间我再过来看您。” 看着面前乖巧懂事的女孩,秦老爷子的神色柔和了几分,“行,那小锋送小张回去吧。” “是,爷爷。”秦锋穿好了大衣,拿着车钥匙打算离开。 张柠又很客气的和秦琛兄妹俩打了招呼。 秦璐很热情的给她留了她家里的电话号码,说如果秦锋工作忙没时间陪的话,有事可以给她打电话。 一旁的秦琛穿着时尚的牛仔裤,黑色羊绒衫,双手插兜,一脸轻蔑的看着她,眼底掩不住的讽刺。 张柠心里恶心的要死,面上还得装什么都不懂的小白花,跟老爷子告了别,就亦步亦趋的跟在秦锋身后出了门。 上了车,张柠深呼了口气,伸展了一下胳膊,紧绷的神经才放松下来。 这一顿饭吃的太特么累了。 别人见家长都是怎么优秀怎么来,她还得装无知。 本来,如果那一肚子坏水的秦琛不在的话她倒也没必要装,可那家伙,虎视眈眈的盯着他们…… 她同情的看了开车的秦锋一眼,摊上那么个弟弟,再加上蛇蝎后妈,他真是太难了。 路上张柠不敢确定的问秦锋,“你爷爷他对我是满意还是不满意呀?他老人家挺严肃的,不苟言笑,又会控制情绪,真搞不懂他对我到底什么看法。” 秦锋怕她多想,出声安慰,“肯定是满意的,老爷子性子直,他若是不看好我们的关系,估计直接就开口了,不可能和你聊天,还让王姨做那么多菜招待你。” 张柠半信半疑,“真的?” “真的,放心吧。” 就算不满意,他也会想办法让爷爷满意。 “反正你爷爷满不满意我不知道,但是秦琛那小子,对你找了我这么个对象,似乎是特别的满意啊,哎呀,那嘴巴咧的,就差仰天大笑了,他肯定在心里边,一个劲地鄙视我,也鄙视你。” 张柠想起秦琛看着她时毫不掩饰的嘲讽的表情,她就想骂街。 狗眼看人低的玩意儿。 秦锋找个乡下对象,他们用得着如此兴奋幸灾乐祸么? 不过,那小子越嘲笑她,说明她今晚的表演越成功。 算了,为了秦锋,她再忍忍。 “不过你那个妹妹秦璐看着还挺可爱的,没他哥那么多花花肠子,她对我也挺真诚的,还给我留电话号码。但她也是你后妈生的,她在真诚我也不能和她成为好朋友。” 秦锋看了她一眼,“璐璐是很单纯,越是这样,越容易被她妈利用,所以尽量离他们远点。” 利用? 不知想到了什么,张柠嘴角微勾,宁岚若是利用女儿秦璐接近她,套她的信息,那么,她也会用同样的方法,了解他们的动态不是? “今天你爸和宁岚那个女的怎么没过来凑热闹呀?”张柠很是好奇。 秦锋那个后妈那么关心她的底细,还派人去他们老家调查她,她都来京都了,她怎么按耐住的? “我爷爷不允许那个女人踏入我们所住的别墅一步,至于……” 说到这,秦锋面色微凝,那个很久不曾使用的称呼怎么都叫不出来,他换了个说法,“反正我爷爷对他们都不待见。” 张柠试探着问,“都这么多年了,你爷爷还没原谅他们俩啊。” 一般这种情况,老人都是抱怨勾引他儿子的女儿,却很少有人连带着自己的儿子都一直不原谅。 这老爷子三观这么正吗? 简直太刚了! 秦锋眸子泛着冷意,“永远不可能原谅。” 秦锋突然散发的冷气,让张柠身子一抖。 当年宁岚小三上位,对秦锋幼小的心灵造成的创伤,怕是这辈子都不可能修复。 但秦锋的爷爷能到现在都不原谅儿子,可见秦锋的母亲在老人心里的份量。 “看来当年你爷爷对你母亲还挺满意的。” 秦锋低垂着眼眸,低声回道,“对,当年听说是我爷爷很欣赏我母亲,才介绍她给自己的儿子,让她做了自己的儿媳,没想到最后却是悲剧,所以我爷爷这些年一直很愧疚。” “哦,这样啊。” 听到这样的真相,张柠心底实在唏嘘。 “对了,我爷爷还是婉蓉姨的干爹。”秦锋又说道,“我们刚进门的时候,我爷爷盯着你看,我想他可能是从你身上看到了婉容一的影子,毕竟当年的碗容姨,十七八岁的时候,经常往我们家跑。你的模样和婉蓉姨年轻的时候,真的是有几分神似,当初我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也是觉的很熟悉,玲姨说,她也有那种感觉。” 听闻秦锋的话,张柠露出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 那……秦锋的爷爷今天对她的态度还算客气,是不是也是因为她长的像苏嵘的缘故? 她口口声声说不想和苏嵘扯上关系,可这张脸,却是怎么也改变不了的。 “那你爷爷那么睿智,他会不会怀疑什么呀?” “不会。” “但是婉茹姨既然到了京都,那么迟早是会见面的。” 他知道,苏董事长怕是在酝酿什么大事,都她目的达到,他肯定会和爷爷相认。 “等他知道了你的身份,一定会更加喜欢你的。” 若是爷爷知道,他找的对象竟是婉蓉姨的女儿,他一定会欣喜万分。 再让他知道他的干女儿苏婉蓉还活着,他恐怕都得欣喜若狂了。 听到秦锋的话,张柠神色微凝,“不,我希望他不知道我的身份也能喜欢我,我说过,我不想靠任何人来提升自己的价值。” 张柠说到这,眼眸微眯着,语气意味深长,“你当初看上我,该不会就是因为我长得像你婉蓉姨,因为亲切和我在一起的?” 秦锋无语,“傻丫头,说什么呢?我对你是爱情!跟其他人有什么关系?” 他看上她,可不是因为她的外貌,而是身上那种与众不同的气质。 还有与她这个年龄不相符的独特思想。 “嘿嘿,我想起秦琛那个傻逼憋笑嘲讽我的样子,我就觉得可笑,你说他们现在是不是正在家里肆无忌惮的嘲笑我呢?” 秦锋脸上带着笑意,侧目宠溺的看了她一眼,“你不也在肆无忌惮的嘲笑他吗?” 此时,秦家。 跟张柠预料的一模一样,秦琛一进家门就开始猖狂的哈哈大笑。 见儿子心情如此美丽,宁岚脸上也挂着微笑迎了上来,“小琛,小璐,你们回来了,怎么样?那女的是不是很土?” “妈,何止是土!秦锋真是疯了,找一个土老冒回来,吃饭的时候,看着桌上的小龙虾差点流口水,就是不会剥。还有,你知道她给我爷爷带的什么吗?” 宁岚兴致勃勃,“什么?” “提着几袋子土特产,什么柿子饼啊,大枣啊,说都是自己树上摘的。我的天,果然是农村人,进城来见对象家长,就跟村里串门一样,都不知道去商场里买点高档礼物拿过来,秦锋连买礼物的钱都没有? 对了,还有这玩意,咬都咬不动,你要不要吃?” 秦琛都大衣兜里里随手抓了一把松籽,放到茶几上的水果盘子里。 “这是那女的拿来的?”宁岚轻蔑的扫着盘子里的松籽询问。 秦琛一屁股坐到沙发上,“对,说是给我和璐璐的。” “天呐。”宁岚一脸不可思议的看向一旁的秦忠,语气嘲讽,“听到了吗?你儿子给你找的这儿媳妇,啧啧……” 她都不知该用何种语言形容。 秦忠随手拿了颗饱满的松籽扔进嘴里,咬的嘎嘣响,“这也是人家孩子的一点心意,有什么可嘲笑的?不认识小龙虾也不惊奇,再说当年你跟我的时候,不也没见过世面?请你吃西餐,刀叉都不会用。” “你……”宁岚听到秦忠的话,化着厚重妆容的面庞气的皱成了一团,偏偏却无法反驳。 她从小父母双亡,家里全靠大哥支撑,当年,兄妹仨人过的的确挺艰难。 大哥参军去了部队后,也没机会管她。 二哥又不争气,游手好闲的连个工作都没有。 那个时候,她一个姑娘家,过的甭提多糟糕。 她和大哥的对象苏婉蓉关系不好,一直以来,全靠苏婉茹看在她们是亲戚的份上帮衬她。 那个时候,她发誓一定要嫁给有钱人,过上好日子。 可有钱人也不是那么好嫁的,一般官二代富二代身边都有个门当户对的千金小姐陪着。她一灰姑娘,没本事没相貌,根本没机会靠近那些有钱公子哥儿。 靠近了也入不了他们的眼。 当她在工厂里,知道同车间的工人秦忠的父亲是做生意的,家里有钱有势后,便下定决心勾引他这个有夫之妇。 秦忠是家里的独生子,她想他以后肯定会继承秦家的财产,成为秦氏集团的董事长,而她到时候就是董事长夫人。 正好那个时候秦忠的妻子,也就是秦锋的母亲身体一直病怏怏的,和秦忠的感情也不好,所以她才趁虚而入。 谁知道等秦忠的老婆去世,她带着秦琛回到秦家以后才知道,秦忠的父亲对那个死去的儿媳妇,比对秦忠这个不争气的儿子都亲。 因为她第三者插足,老爷子根本不让她进门,虽然生了秦琛,她却无法母凭子贵。 此时,宁岚被秦忠怼的一时语塞,又拉着脸开始冷嘲热讽的笑话秦锋眼瞎。 秦璐实在忍无可忍,在一旁耐心的解释,“其实我觉得张柠姐很不错的,她除了那些土特产,还给爷爷送了一套邮票呢,而且她长的也很漂亮,我看爷爷对她也挺满意的。我大哥长这么大,难得谈一次对象,你们就不要冷嘲热讽了,以后大家都是一家人,柠柠姐是从乡下来的,我们大家对她多照应着点。” 宁岚白了女儿一眼,“就数你这丫头心善,姐都叫上了!” 秦琛一脸邪肆,声音满是玩味,“对,璐璐说得对,我们可得照应着点那村姑呢。” 宁岚眼底满是算计,很配合的附合,“放心吧,只要她跟秦锋好好的,我们不会笑话她的,相反以后有机会我会好好调教她,以免让大家笑话我们秦家。” 秦璐心思单纯,年纪也小,根本听不出她母亲话里有话,还以为她转性了,对他大哥的对象如此关心,秦璐心底一阵感动,“妈,这就对了,你以后好歹也是人家的婆婆,有些事情你上点心。” 一家人正兴高采烈的聊着天,这时客厅里的电话响了起来。 “肯定是你婉茹舅妈打来的。”宁岚很积极的接起了电话。 果然,电话接通,里头传来一个尖细的女声,“喂,岚子,怎么样了?” “嫂子,我正要给你打电话说呢,小琛和小璐刚从他爷爷那边吃饭回来,小琛从进门到现在,一直在吐槽那乡下丫头呢。说是吃饭的时候,连鱼刺都是秦锋帮忙给挑的,小龙虾都没见过。你猜她跟老爷子带什么了?”宁岚迫不及待的想和苏婉茹分享这份喜悦,让她将心放回肚子里。 苏婉茹问,“什么?” “土特产!全是自家树上结的,你说老爷子什么东西没见过,真是寒酸。” 听她母亲又给舅妈学着嘲笑张柠的土特产,秦璐在一旁看不下去,不满的提醒她,“妈,人家还送了邮票呢。” 苏婉茹没宁岚那么头脑简单,她笑道,“就是因为你家老爷子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他都见过,所以人家才带了点他没见过的呢。” 有时候,不按常理出牌,反而会取得意想不到的效果。 “秦锋的爷爷什么态度?对那乡下丫头还满意吗?”苏婉茹很急切的问。 宁岚不甚在意的回道,“不知道,听说老爷子也没说什么,反正他大孙子把人都带回家了,就算心里有意见,表面都得给秦锋几分面子。” 电话那头,苏婉茹的声音相当严肃,“岚子,暂时不可掉以轻心,千万不能让老爷子反对这门亲事。另外,名义上你作为她的婆婆,没事也跟人姑娘走动走动,估计人第一次进城,心里紧张着呢,特别需要人关心。这个时候你要是给人送去温暖和问候,她一定会跟你亲近起来。你要了解她的想法,给她加油打气,让她知道嫁给秦锋的好处,可别一有压力,给人跑了。 无论如何,秦锋娶个乡下丫头,对你和小琛百利而无害。还有,趁现在放假,心悦在家待着没事干,让小琛多约人出去转转,培养一下感情,眼看到年底了,两人一点进展都没有,真让人着急。打心悦主意的年轻人可排着队呢,你们总得有点危机感,别总是让我操心。” 苏婉茹算是宁岚的军师,每次遇到大事,都靠她出主意。 宁岚听的很认真,对着电话连连应声,“嫂子,我知道了,你放心吧,明天我就想办法去见见那乡下丫头,好好问候一下她。” 第222章 你是吃猪饲料长大的吧 今天正好是周末,秦锋给张柠报的补习班周一才上课,张柠还有一天时间。 秦锋因为公司正好有一个项目需要去临市一趟,因此无法过来陪她。 本来秦锋不想去的,可公司的事耽搁太久,作为董事长的爷爷对他一再耽搁工作颇有微词。 昨天送张柠回来后,他到家时,秦老爷子还在客厅等他。 老人语重心长的说了很多话,核心意思就一个,让秦锋慎重考虑他和张柠的关系。 秦锋很耐心的听完了他爷爷的建议,最后也没冲撞或者争吵一句。 他只是坚定无比的对着秦董事长说了一句,他已经认定了张柠,并且请爷爷相信他的眼光。 最后,老爷子无奈,赌气般给他安排了去临市谈项目的工作,秦锋犹豫了片刻,就应了下来。 然后,秦老爷子让他给张柠打个电话,告诉她工作繁忙,没时间陪她。 对于爷爷打的什么主意,秦锋心知肚明。 这是摆明了想挑拨他们的关系呢。 秦锋心里明镜似的,面上却是不显山不露水,直接拿了大哥大给公寓打电话。 张柠接到秦锋的电话时,正在洗衣服。 听到秦锋说白天要去出差的话,她很体贴的,让他去忙,不用管她。 并且叮嘱他注意安全,安心工作什么的。 因为老爷子在旁边,有些话不方便说,秦锋应了几声了就挂了电话。 秦老爷子在一旁听着秦锋和张柠的通话,面色再次变的复杂。 他本以为秦锋打电话过去告诉她自己不能陪着她,那姑娘一定会不高兴的闹情绪,毕竟从偏远山区,大老远跟着秦锋过来,而他又忙于工作,把人晾在一边,姑娘一个人待着肯定害怕又无聊。 没想到人那么体贴识大体,俩人的聊天内容就像是在一起过了很多年的老夫妻一样自然。 这个冰疙瘩孙子此时对着电话流露出的柔情,他实在是第一次见。 秦老爷子一时有些失神,内心的天平又倾斜了几分。 大孙子能找到一个体贴懂事,和他相濡以沫的女孩,是他的福气,他因为外在因素反对,实在显得小气。 这孩子从小到大,没感受到过家庭的温暖,如今能有一个人走进他心里,在他身边陪伴他,他应该为孩子感到高兴才是。 又怎能因为肤浅的外在因素,棒打鸳鸯! 况且,眼下俩人处于热恋期,他的话秦锋根本听不进去。 秦老爷子只能选择沉默,继续观察。 因为临时决定出差,秦锋回房后随便收拾了些生活用品。 他往包里装东西时,想到张柠在磐石镇时,给他收拾行李的情景,他眼底不觉染上一抹柔光。 早上,秦锋就去了临市和一个合作商见面。 对于秦锋没时间过来陪她这事,对张柠基本没有一点影响,早上她精神抖擞的起床。 然后从秦锋给她买的一衣柜衣服里,找了件时下很流行的直筒牛仔裤,和军绿色呢子大衣。 她洗漱完毕后,就对着镜子很认真的开始化妆。 约莫过了一个小时,张柠看着镜子里媚眼如丝,唇红齿白,长发飘飘的女人,满意的勾了勾唇,穿好大衣,换了双黑色小皮靴,戴了口罩,然后出门坐车去了医馆。 不知道叶白那小子给她和师父的手机买到没有,今天过去正好验货。 出发之前,张柠特意给聂如风打电话,让他给叶白打电话让他过来。 叶白接到电话时,窝在家里的真皮沙发上都快哭了。 他软磨硬泡的管秦锋借了好几次钱,都被他无情拒绝。 叶白很恼怒,却也无计可施。 他的狐朋狗友很多,但是除了秦锋和苏恒,其他的基本都属于塑料兄弟情。 请他们吃饭喝酒蹦迪,一个个比谁都积极,提到借钱,个个装信号不好的各种挂电话。 最可恶的是,自从他辞了军医,被人扣上不务正业的帽子以后,很多所谓的兄弟朋友的家长都强制自家孩子都与他保持了安全距离。 上次他自费搞义诊时,最后药品不够,打遍了所有朋友的电话,可悲的是,竟无一人愿意借钱给他。 最后,还是秦锋慷慨解囊,解了他的燃眉之急。 现在他又向秦锋伸手借钱,人家不借也情有可原。 叶白挂了电话后,瘫坐在沙发上唉声叹气。 心里又开始愤愤的咒骂贪财的张柠,一个村姑,要什么新手机? 叶白完全忘了是他自己爱慕虚荣炫耀手机,最后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叶白气呼呼的蹂躏着沙发上的抱枕,完全是拿抱枕当成了张柠撒气。 “小白,这又是怎么了?遇到困难了?” 这时,一位戴着金丝眼镜,看起来约莫六十多岁,皮肤保养的极好,看起来温文儒雅的老者走过来,睿智的双眸含笑的看着沙发上一脸生无可恋的叶白,温声询问。 叶白看到来人,无精打采的扔了抱枕,气若游丝的开口,“爷爷,我不想去聂神医那边学医了。” 此人真是叶白的爷爷,是从京都医院退休的大夫叶绍安。 叶绍安听闻叶白不想跟聂如风学医,神色微变。 只是一瞬就恢复如常,坐到他旁边问道,“这是又怎么了?学习方面遇到瓶颈了?和爷爷说说。” 叶白百无聊赖的摇摇头,“那倒不是,主要是……太费钱了。” 叶绍安不解,“费钱?” 他金丝眼镜下的眸子微动,“你是聂如风免费收的徒,费什么钱?” 那人一向淡泊名利,不可能让叶白花钱。 叶绍安刚疑惑着,就听叶白开了口,“爷爷,我师父还收了个大徒弟的事儿,你知道吧?” 叶绍安点头,“嗯,前些日子,聂如风不是对外宣布了吗?我自然听说了。” 虽说他们和聂如风不是一个层次的,但大家同在一个圈子里,聂如风的动态又格外引人注意,他自然知晓了聂如风前段时间说在游历时收了个徒弟的事。 叶白手里拿着小巧的新手机,咬牙切齿,“我那位刁钻任性的大师姐来京都了,然后她看中了我的新手机,不要脸的狮子大开口,竟然让我给她和师父一人送一部,。我哪有钱买啊,这部手机就得一万多,我手上拿的这个还是爷爷你给我赞助的呢。 更可气的是,我那大师姐提了这样无理的要求,我师父不但不拒绝,还跟着占我便宜,说我没孝敬过他,他也想玩玩这新奇的高科技,你说有他们那样的人吗?” 叶绍安听到叶白的话,一脸诧异,“你说你那位大师姐来了京都?” 叶白闷闷的点头,“对啊,前几天来的。” “小白,聂如风到底何时收的那个徒弟,你可曾知道?她医术如何?”叶绍安随口问道。 对于张柠的信息,聂如风早就敲打过叶白,绝对不可向任何人透露,亲爹吗也不行。 叶白自然谨记在心,此时叶绍安问起来,叶白本来想吐槽所谓的大师姐就是一小村姑来着,想到师父的警告,他只能绕过了张柠的底细,只说道,“不知道什么时候收的,反正中医方面肯定在我之上,不过她对西医感兴趣,打算考京都医学院重新学习。” 叶白唏嘘道,“爷爷,你说聂神医收的我们这两徒弟,我都医科大毕业了,又辞职跑去跟他学中医,我那大师姐,跟着师父学的不错,又要考西医。” “她多大?家住何处,你可知道?”叶绍安没得到有用的信息,又不死心的问道。 叶白桃花眼微闪,“不知道哪里的,总之年龄不大,师父说她很有天赋。” 叶绍安点了点头,看着无精打采的孙子,笑着说道,“是吗?小白,你要跟人搞好关系,有机会带她来家里转转。” 叶白抬眸看向他,问出了心中的疑惑,“爷爷,所有人都反对我辞职,你为啥支持我跟聂如风中医?说起来,爷爷你也算是中医大夫,我觉得你医术也挺好的呀,你为何不让我跟你学?还为了我去求聂如风?” 叶白虽然对中医很感兴趣,却也没到非学不可的地步,他是羡慕聂如风,身怀绝妙医术,过的洒脱自由,不被世俗牵绊,云游四方,悬壶济世。 他当初只是那么随口一说,没想到爷爷竟然说自己年轻时和聂如风有些交集,可以求聂如风收了他为徒。 叶绍安闻言,眼眸微闪,“他是神医,既然你对中医感兴趣,自然是跟着医术高超的师父学习才是。” “爷爷,你年轻的时候就认识聂神医了,你们以前关系如何呀?”叶白好奇的问。 叶绍安语气淡淡的回道,“一般。” 叶白却没看出爷爷的情绪变化,继续问,“那你跟我说说我师父以前是个怎样的人啊,也像现在这么怪吗?” “小白,你买手机的钱,我让你爸给你,我诊所还有事,得过去一趟。”叶绍安说着,起了身。 叶白闻言,桃花眼立马放光,“真的?我爸会给吗?” “他不给,我给你掏。”叶绍安说完,扶了扶眼镜,出了门。 叶白的父母都是机关干部,职称不低,在京都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爷爷叶绍安一辈子沉迷于钻研医术,儿子没这方面的兴趣,好在孙子虽然从小被惯的臭毛病多,但学医方面特有天赋。 但是叶白不喜欢按部就班,被约束。 在军区医院实习了不到半年就疯了,嚷嚷着要自由。 正好,这个时候,听说大名鼎鼎的神医聂如风有收徒的意愿,叶白立刻就心动了,随口一提,爷爷就想办法给他塞聂如风身边了。 虽然中间经历了一些波折,总算拜师成功了。 爷爷答应解决卖手机的钱,叶白终于如释重负的在沙发上打了个滚。 他不用再求爷爷告奶奶到处装孙子借钱了。 不过…… 爷爷为何如此纵容他? 叶白歪着头,有些想不通。 一直以来,爷爷真的很疼爱他啊,无条件支持他辞职,支持他追随聂如风。 虽然手机还没买到,但总算有了着落,叶白兴高彩烈的去了医馆。 他心情一好,就喜欢穿红色。 虽然冬季京都的天气很冷,但叶白一般都是要风度不要温度,羊绒衫,外面套件红色皮夹克就可以出门。 他带着蛤蟆镜,开着车,哼着流行歌曲到医馆时,就看到一个美丽妖艳的长发美女正坐在聂如风旁边,两人说着什么。 看到他进来,那美女掀了掀眼皮,斜睨了他一眼,表情淡漠高冷。 冷不丁看到了美女,还是在万年老光棍的身边看到了美女,叶白桃花眼一阵乱转,戴的蛤蟆镜掉到了鼻梁上,低着头从眼镜上方往外看,模样很是滑稽。 聂如风睨了他一眼,同样没搭理他。 “师父,这位是?”叶白也不在意他们的态度,迈步走过来,不怀好意的看着聂如风,神色意外深长。 师父这个万年老光棍,身边突然出现了这样一位绝世大美女,这是什么情况? “给我们的手机买了吗?”聂如风无视他八卦的眼神,冷冰冰的问。 叶白摸了摸鼻子,信口胡诌,“那个……还没买,这玩意可稀奇着呢,暂时缺货,等过几天货到了,我就拿过来。” 说完,叶白就凑到了张柠跟前,“你好,美女,我是聂神医的徒弟,我叫叶白,请问你是过来瞧病的,还是有私事找师父呀?” 这女的面色红润有光泽,看着不像身体有疾,重要的是,师父压根不接诊! 想到这里,叶白说完,又欠揍的补了一句,“我这个时间点过来,不会打扰你们吧?” 张柠瞟了眼这个眼瞎的二货,选择无视他。 “对了,师父,大师姐怎么没过来?听说他昨天去见秦锋的爷爷了,到这个点不见人,该不会是秦爷爷没看上她,不同意她和秦锋交往,所以她悲痛欲绝,伤心难过,收拾行李老家了?” 叶白没看到张柠,他知道昨晚张柠去了秦锋家吃饭,因此颇有些幸灾乐祸的过起了嘴瘾。 聂如风挑眉看了眼张柠,俩人都没说话。 叶白又噼里啪啦开始吐槽,“唉,这人啊,但认清自己等有几斤几两,有些事是不能强求的,就算她把木头迷的神魂颠倒,非她不娶,那根本没用,秦爷爷那可是见过大世面的人,什么样的人没见过?她那点小聪明在饱经风霜,阅人无数的秦董事长面前,分分钟被识破,另外,秦锋那后妈和弟弟更不是省油的灯。她一个乡下丫头进了秦家无异于羊入虎口,肯定被他们冷嘲热讽,左右夹击,这会小辣椒估计吓得都不敢出门了。” 聂如风素来沉着的面庞,染上一抹玩味的表情,扫了依旧神色淡漠的女孩一眼,继续看叶白作死。 叶白说完,俊脸看起来又有些担忧的问,“师父,她有没有联系你?是真回老家了,还是躲在秦锋的公寓哭鼻子呢?我要不要过去问候问候她?” 小辣椒何时见过那阵势,昨晚去秦家吃饭,肯定被吓着了。 叶白心底还有真些担心她。 聂如风终于听不下去,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神色无奈,“叶白,我真的后悔了。” 听到聂如风没头没尾的话,叶白愣了两秒,随即自作聪明的反应过来,“是吗,师父,你也后悔做了草率的决定,收了个只会耍小聪明的徒弟是吧?” 聂如风凝重的点头,“对。” “师父,没事,你要是不想收她了让她回老家去也行,如果没路费,我可以赞助。” 张柠那丫头,根本不适合在这种环境中生存,尤其是秦家,秦锋那后妈,可不是省油的灯,小辣椒那性格又那么倔,跟人硬刚绝对吃亏,到时候被人算计死她都不知道。 聂如风看着叶白,一脸为难,“打发回去,这恐怕不太好!” 叶白摆摆手,回的认真,“没什么不好的,我们也是为了她好,她真的不适合待在这里,让他哪来的回哪去得了。” 聂如眼眸微眯,风勾唇一笑,“说的对。” 他看向叶白,命令道,“向后转。” 叶白听到聂如风的口令,条件反射般木木转身。 然后,聂如风的声音在他身后继续响起,“出门左转不送。” 叶白终于反应过来哪里不对劲,他转过身来,惊恐的看着聂如风,“什么?师父,你几个意思?” 聂如风冷冷出声,“不是你说的哪来的回哪去?” “我们讨论的不是张柠吗?”叶白垮着脸,幽怨的看着聂如风。 怎么到头来要让他打道回府? 能不能不要这么差别对待! 聂如风嘴角微勾,“我有提到张柠的名字吗?” 静静的坐在椅子上看他表演的张柠,终于站起了身,迈着优雅的步子,缓缓走到叶白跟前,语气轻嘲,“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啊,叶白,你是吃猪饲料长大的吧?” 听到熟悉的不能在熟悉的声音,叶白惊恐的睁大了双眼,不可置信的看着张柠,手指颤抖的指着她,“你……你是小辣椒,不是,你是张柠大师姐?” ------题外话------ 评论区好像还不能留言,怪孤独的。 叶白其实就是爱操闲心,没坏心眼 第223章 同仇敌忾 张柠双臂抱胸,“没错,我就是要被你怂恿师父送回老家的大师姐。” 这次叶白听得真真切切,眼前这个虽然魅惑,但仔细看稚气未脱的漂亮面孔,的确是张柠无疑。 叶白小心翼翼的打量着她,“你怎么……怎么变这样了?” 这模样,这气质,这衣着,怎么会是张柠那个小村姑? 叶白想到了什么,眼神颇有些崇拜的看向聂如风,“师父,这是你的功劳吧?你给她易容了?” 聂如风语气淡淡,“并没有。” 叶白忍不住又开始打量张柠,虽然变化是挺大,这么仔细瞧着,其实还是可以看出她身上原有的影子。 只是,换了身行头,还有她自身刻意掩饰个性,此时散发出的高冷气质,不知情的情况下,根本无法将她和之前的活泼开朗的小村姑联系在一起。 叶白不禁感叹,“我的天哪,你居然可以这么漂亮?” 张柠睨了眼他眼底毫不掩饰的惊艳之色,语气凉凉,“怎么,被我迷住了?” 这个看脸的家伙,看到个漂亮的就走不动道。 张柠鄙夷的眼神让叶白很恼怒,怕她误会自己对她图谋不轨,叶白急忙出声反驳,“怎么可能?我喜欢的是周倩女神那种类型的,你这种乳臭未干的小毛孩儿,才入不了我的眼。” 他嘴上虽然这么说着,心里却不得不承认,这丫头比起周倩,有过之而无不及,只是俩人是完全不同的气质类型罢了。 听闻叶白异想天开的话,张柠勾唇冷笑,“喜欢周倩啊,呵呵。” 果然,上次秦锋说叶白对周倩一见钟情的事是真的。 不过,过了这么久,他还惦记着? 张柠一而再的鄙视他,叶白实在忍无可忍,“你什么意思?我喜欢她不行吗?她那么优秀的女神,哪个男的见了不喜欢?” “她的确是很优秀,所以呀,我劝你还是算了吧。”张柠眸光轻蔑的斜睨了他一眼。 眼神里表达的意思再明显不过,叶白不配喜欢周倩。 他这种花心公子哥,不配喜欢周倩那么优秀的女人。 叶白本来知道张柠认识周倩后,还想着讨好她,然后想办法撬开她的嘴,打听到周倩的行踪。或者拿到她的联系方式,然后展开猛烈的追求,谁曾想张柠对他如此鄙视,就好像他喜欢周倩,是玷污了周倩一般。 他的自尊心受到了一万点伤害,“啥意思啊,我差哪了我?我也是风流倜傥,玉树临风,一表人才好吗?” 虽然追求周倩那种级别的女神,是有那么一丢丢高攀,但爱情来了谁也挡不住不是? 他要是不努力一把,得后悔一辈子。 对于叶白不要脸的自夸,张柠只冷冷扔出一句话,“风流倒是真的。” 有求于人,叶白只能强压下心头的不满,面上扯出一抹讨好的微笑,语气放软,“张柠,我知道你跟周倩很熟,那你知不知道她现在在哪里?可不可以告诉我?” 张柠脑袋高傲的一扬,“当然知道,但我不告诉你,免得你祸害她。” 叶白撇了撇嘴,强忍着和她大吵一架的冲动,又狗腿般开口,“怎么是祸害呢?我这次真的是真心实意的。” 他见张柠神色不耐的要出去,急忙绕到她跟前,挡住她的去路,“这样,你告诉我周倩女神的下落,以后我就不反对你和木头交往了。” 这个交易张柠应该会心动吧。 然而,张柠一开口,叶白再次被打脸,“呵,关键是你反对有用吗?” 叶白尴尬的摸了摸鼻子。 没用! 他反对根本没用! 恐怕现在就算是秦爷爷反对,都没用! 张柠软硬不吃,叶白实在头疼不已,为了找到日思夜想的女神,他还得继续磨,“大师姐,你就帮帮我怎么了?你看我也老大不小了,我好不容易碰到个喜欢的,你就牵个线行不行?以后我们大家都成双成对的多好啊,总不能你们一直在我面前秀恩爱,我却只能跟你和木头身后当电灯泡,我也太凄惨了点。” 张柠被他吵得头疼,她揉了揉眉心,耐着性子讲道理,“不是我不帮你,而是你根本不是她的菜,我看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叶白火热的心再次被张柠无情的浇了凉水,他终于恼怒了,“你的意思是我配不上她?” 张柠勾唇,“算你有自知之明。” 叶白咬牙切齿的瞪着她,“配不配得上,不是你说了算,再说我还觉得你配不上木头呢,你们不也如胶似漆,难舍难分?感情这种事很难说的,有时候王八看绿豆看对眼了,谁也挡不住。” 张柠咬着后槽牙,你才王八! 聂如风从屋里出来,沉稳有力的嗓音在他们身后响起,“聂玖,中午了,去做饭。” 聂玖? 叶白一愣,目光下意识的在大厅里扫了一圈。 除了他和欠揍的小村姑,再无他人啊。 所以…… 叶白惊愕的转头看向聂如风,好奇的问,“师父,你叫她啥?” 聂如风瞥了张柠一眼,示意他,“你大师姐,聂玖。” 张柠叫聂玖? 叶白挠了挠头,不解的问,“咋还改名了呢?还姓聂,那我是不是也要改一个?” 是不是拜师成功了师父都会赐个名什么的? 张柠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嗯,你可以叫聂白。” “别贫了,都几点了?饿死了。”聂如风看了看墙上的挂钟,听着肚子的抗议声,气呼呼的打断他们。 师父一拉脸,张柠赶紧识趣的闭了嘴,跑去洗手,“我准备下,去做饭。” 张柠一溜烟跑出了大厅,聂如风威严的看向叶白,“你去帮忙打下手。” 叶白赶紧应声,“好嘞。” 正好找机会继续做张柠的思想工作。 他就不信她心是石头做的。 叶白很热情的跟着张柠去了厨房。 此时,张柠洗了手后,脱了大衣,上身只穿着一件米色羊绒衫,长发及腰,紧身牛仔裤衬得身材高挑。 叶白跟着进了厨房,看着站在灶台前,身材凹凸有致,气质优雅的女孩,不禁渍渍咋舌,“怪不得啊。” 木头被这丫头迷住是有原因的,这小模样,哪个正常男人能扛得住! 以前就觉得她已经很漂亮了,没想到这一打扮,身材完全凸现出来,再化个妆,气质完全像变了一个人一样。 刚才他没认出来,真的不怪他,这小脸真的和之前判若两人。 张柠正在择菜,听到叶白在她身后嘀咕,她侧目,冷声问,“什么怪不得?” 叶白摸了摸鼻子,“没什么,师父让我打下手,你给我找点活干。” “洗菜会吗?” “没洗过,应该……会吧。”这玩意看着挺简单的。 张柠将择好的油菜和辣椒放盆里给他,“洗了吧。” 然后她又开始处理一条草鱼。 叶白很积极的接个水,开始用力的搓洗蔬菜,嘴上还不忘套近乎,“大师姐,你看咱现在关系都这么亲密了,你就告诉我周倩在哪里呗,或者给我一个她的联系方式也行。” 张柠低着头手上很麻利的刮着鱼鳞,“不好意思,我跟她不熟,无可奉告。” “怎么会不熟,木头明明说你认识她来着,你就帮帮我吧。” 张柠被吵得脑瓜仁疼,只能搪塞,“看你表现。” 叶白,“……” 怎么跟秦锋的回答一毛一样! “我要怎么表现你才满意?放心,聂玖就是张柠的事,我打死都不会告诉任何人。”叶白很上道。 “你当然打死都不敢泄露,毕竟只要我的身份暴露,嫌疑人只有你一个,到时候你就卷铺盖走人,我又不会有任何损失。” 叶白气结,“你们也太不讲理了,若是你自己不小心掉马,也要怪我头上?” 张柠收拾好了鱼,从叶白端着的洗菜盆里接过被他揪的烂糟糟的油菜和辣椒,无语的白了他一眼,“放心,我自己绝对不会那么蠢。” 叶白极力证明自己的智商,“我也没那么蠢。” “叶白,你真喜欢周倩?”张柠眸子扫着他那张妖孽的俊脸,语气轻嘲。 叶白的花边新闻,前世到今生,她听了太多太多。他怎么可能会对一个女人认真? 无非是因为周倩长的漂亮又优雅,所以他才会被迷住,像他这种人就算认识了周倩也是三天的热度,没几天再看到其他漂亮的姑娘,注意力立马就被吸引去了。他不可能对一个人死心塌地,况且周倩跟他就是两个世界的人,周倩应该比叶白要大个两三岁,她那么成熟稳重,有能力有女人味,不是叶白这种花心公子哥可以hold住的。 或者,叶白打听周倩的信息,是他作为猎艳高手的征服欲在作祟,想在周倩身上证明他的魅力和能力。 不得不说,叶白这次是瞄错目标了。 周倩不是他这种肤浅的小白脸能招惹的起的。 任他说破天,张柠根本无动于衷。 叶白站在厨房门口,对着张柠的背影极力表着真心,“我喜欢她,我对她一见钟情,这辈子非她不娶。” 张柠侧首好整以暇的看着他,“如果这辈子,都找不到她呢?能为了她做到孤独终老?” 一辈子都找不到她? 这…… 想到这种可能性,叶白心下一沉,神色变的凝重起来,说话的声音都有些急促,“我不可能找不到她的,我就是跑遍天涯海角,也要找到她向她表白,我要告诉她,曾经的惊鸿一瞥足够一眼万年。这辈子我非她不娶,虽然我不知道她的具体身份,但我知道她是一个很优秀的女人,以后我也会努力让自己变得优秀起来,争取能够配得上她。我还年轻,长的又这么帅,我相信只要我努力,一定可以追的上她的,没有女人能够抵挡住我的魅力。” 张柠听到最后,嘴角微抽,对这个自恋的家伙实在无语。 他的前半段话,她还挺感动的,觉得这人要是正经起来也没平时那么讨厌,没想到越说越离谱,正经不过三秒,又开始迷之自信起来。 不过不得不说叶白这张脸,的确是长的很妖孽。 可周倩是什么人啊,她跟着苏嵘,为了公司业务世界各地跑,什么样的男人没见过?怎么可能看上叶白这种小白脸。 况且,周倩自从在磐石镇时的“垃圾事件”,对叶白的印象差的要死,她若是知道那个邋遢的京都医生,对她一见钟情,扬言非她不娶,她会是什么表情? “怎么样?大师姐我这说的口干舌燥的,你倒是给点反应啊,这个忙你到底帮不帮?”叶白见张柠神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他语气变的不耐。 张柠暂时不想和叶白闹掰,毕竟得罪了这个二世祖,对她根本没好处,况且眼下,她必须稳住叶白,力求他和自己站在统一战线。 不止是怕他狗急跳墙泄露她的身份,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 因为何泽! 前世,她认识聂如风时,听说何泽只是比叶白晚拜师了那么几个月而已。 这一世,因为她的重生,很多事都发生了变化,她和叶白的拜师时间都提前了,那么,何泽会不会突然出现? 师父说过,他已经见过何泽,那小子心高气傲,正在老家啃他父亲留下的各类医书药方,对拜其他人为师似乎提不起兴趣。 前世,好像是何泽的母亲病重,何泽用他老父亲留下的各种药方医治无效后,才想到了来他们老家游历时想收他为徒的那位老中医,于是他变卖了老家的宅子,带着病重的母亲来京投奔聂如风。 张柠不确定前世要了她命的那个混蛋,哪天会突然来京。 聂如风虽然相信了她是重生的,可那老头特固执,收叶白为徒就是例子,他根本不会听她的。 所以,眼下,她必须先放下对叶白的成见,与他同仇敌忾才是。 思及此,张柠适时的松了口,给出了模棱两可的回答,“帮倒是可以,我说了看你表现。” 张柠终于不再死鸭子嘴硬,叶白气顺了不少,冲她咧嘴一笑,露出两排大白牙,“我表现肯定杠杠的,说吧,你想让我做什么?只要你不要我这条命,干啥都行。” 张柠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副深明大义的模样,“我肯定不会为难你,你都说了,我们是师姐弟,今后可得搞好关系。” 叶白被她拍的身体一抖,好受宠若惊有木有? 她咋突然转性了? 张柠无视他惊悚的神色,转身开火,然后往锅里倒了油,准备好各种调料,打算做辣椒炒肉,她边忙活便开口吩咐叶白,“先干活,等吃完饭我们好好聊聊。” 张宁突然态度如此之好,让叶白实在有些不习惯。 但他想到张柠现在是在京都,这是他的地盘,小辣椒是聪明人,懂得识时务者为俊杰,耍够了小脾气见好就收。 既然对方都向他示好了,叶白赶紧积极配合干活。 俩人忙活了一个小时左右,张柠做了很丰盛的一桌子菜,聂如风过来的时候,看到桌上全自己最喜欢的饭菜,满意的勾了勾嘴角,大刺刺的坐在主位上用餐。 午饭过后,聂如风就去睡午觉了,叶白很主动的屈尊帮忙洗碗,然后收拾好厨房后完以后就急不可耐的拉着张柠出了医馆,到了小楼后面的花园里。 他很热情的用手擦了擦花园旁的长椅,狗腿似的让张柠落座。 然后,眨巴着桃花眼,笑眯眯的问,“大师姐,你说聊什么?” 他的表现张柠很满意,她眼眸微动,神色凝重的看着他,“叶白你知不知道,除了我们俩以外,师父在外游历的时候还物色了一个学医方面很有天赋的小子打算收他为徒。听说那家伙家里世代行医,他从小就开始钻研中医,天赋异禀加上刻苦努力,很有前途,师父对他赞赏有加,已经向他抛出了橄榄枝。” “什么?”叶白听到张柠的话,成功炸毛,“还要收徒?他要那么多徒弟干什么?有我们俩还不够吗?” 因为张柠的存在,叶白本来已经够压力山大了,突然听张柠说,又有一个天赋异禀的学医天才要来,他实在觉得心累。 这竞争太特么激烈了。 以前聂神医一个徒弟都不收,现在这是打算桃李满天下了还是怎么着? 张柠见他情绪激动,勾了勾唇,佯装不悦的撅着嘴抱怨,“就是说嘛,有我们俩还不够,收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人干什么?” “那你说怎么办,师父的决定,我们也改变不了啊!”叶白白皙的俊脸皱成一团。 张柠神色无比严肃认真,“我跟你说,师父年纪大了,耳根子软,只要谁稍微有点能力就觉得天赋异禀。这世界上哪有那么多天才?那小子的照片我在师父的包里见过,我以前跟着我们老家的一位先生学过看面相,那个小子,长的贼眉鼠眼,一看就不是好人,而且听说从小家庭不幸福,性格孤僻,心理阴暗。 那种人指不定以后会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所以我们作为医馆的一份子,一定要替师父把好关,不能让他什么牛鬼蛇神都往医馆里带。” 前世的何泽,可真是个隐藏极深的斯文败类。 第224章 掉马危机 听闻张柠的话,叶白同样如临大敌,本来邪肆的俊脸变的凝重起来。 前头有个师姐,后面再来个师弟,他夹在中间,绝对成为最受气的那个。 但是,师父收徒这种事,他们做徒弟的私底下使坏干涉似乎不太好。 “要不,还是算了,收就收吧,管他呢。”叶白思量片刻,没胆量对所谓的新师弟下手。 张柠见他居然对这个消息无动于衷,一脸凝重,“关键是,那小子就是个绣花枕头,心眼子还多,我怕以后他对师父不利。” 这绝对不是她造谣,她重生后,缕清楚了前世蒙在鼓里的很多事,其中,聂如风的死就很蹊跷。 前世她无条件信任何泽,而何泽作为她的师兄,一直以来对师父照应有加,又尽心尽力的经营着医馆,因此她根本不会对他有任何怀疑。 直到她被他骗去给秦锋治疗然后死在刀疤男的车轱辘下。 这一世就算是让她做挑拨离间的坏人也无妨,必须阻止何泽进入医馆成为她的师弟。 叶白见张柠面色认真,语气严肃。他俊脸纠结,实在不知该不该跟她同流合污。 叶白其实是不相信张柠会仅凭人一张相片就看出他心术不正这种话的。 他只当是张柠怕有人跟她争宠,所以起了歪心眼。 毕竟,他当初要拜师时,小辣椒也是用同样的招数。 结果,最后他不还是成为了她的师弟。 每个人的心底都有阴暗的角落,每个人也有自私的一面,对于张柠想耍小聪明破坏师父再收徒的事,叶白表示暂时持中立态度。 他对这种事,一向比较佛系。 反正以后受气就受气,等他出了师,他也不用整天留在医馆,到时候带着一身医术去浪迹天涯追随他的女神。 不过,如果那人真如张柠所言,是个心术不正的坏蛋,他自然不会袖手旁观。 叶白心里想的很清楚,面上却还是装作配合张柠的样子,“那你知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来京都,我们也好做个准备。” 他摩拳擦掌着,像是已经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张柠摇头,“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来,但是有这样一个人存在,是真的。” 叶白忍不住打击她,“既然是师父百里挑一看中的徒弟,我们搞破坏有用吗?就像你之前不也不支持师父收我,他老人家不是也不听你的,果断的收了我为徒。 他老人家可是有主见有思想,我们怎么能左右他的想法?”叶白说话时,桃花眼闪着戏谑的光,看张柠笑话的意思特明显。 听着叶白的话,张宁撇了撇嘴。不得不说这二货,每次认真起来,总能一针见血的说到她的痛处,简直魔鬼! 师父的想法他们可不左右不了吗?要不然这二货现在也不可能坐在她旁边。 张柠气恼的瞪了他一眼,坚决不承认自己在他拜师路上给他使过绊子,“怎么说话呢?我哪里反对师父收你了?我那只是配合师父考验你而已,想试试你拜师学医的决心,并没有真正在他面前说你坏话好吗?还好你坚持下来了。” 张柠说的煞有其事,叶白面色有些松动,为了考验他? 他半信半疑的看着她,“是这样吗?” 张柠笃定的点头,眼都不眨一下,“就是这样!我可是正人君子,在人背后说人坏话那种事我可做不出来,你少给我头上乱扣帽子。我的人品可是师父亲自验证的,不然他能收我为他的第一个徒弟么?” 叶白眨了眨桃花眼,好像是这样没错! 师父收徒那么严格,张柠若是有坏心思,师父怎会任由她胡来? 张柠见他表情又松动了几分,急忙趁热打铁,“还有啊,你看我现在可是秦锋的女朋友,他对我百依百顺,言听计从,我要是真存了什么坏心眼,那我还能让他和你来往吗?姑奶奶我随便吹吹枕边风,秦锋肯定跟你绝交,信不信?” 张柠极力证明着自己对叶白的友善,结果,叶白的关注点却彻底跑偏,“啥玩意?枕边风,你们……你们……” 叶白像是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蹭一下从长椅上站起来,桃花眼募地睁大,不可置信的瞅着面前魅惑中带着一丝清纯的女孩,心底泛起了波涛骇浪。 他刚才听到了什么,张柠说枕边风,难道他们已经…… 因为这个认知,叶白撇了撇嘴,看张柠的眼神很是微妙。 这俩伤风败俗的玩意,这小村姑才多大?秦锋那木头疙瘩也太特么迫不及待了,居然对一个含苞待放的花骨朵下手? 搞了半天,秦锋才是真正的衣冠禽兽! 他叶白,只是从小喜欢欣赏漂亮女孩的容貌而已,就得了个花心大萝卜的名头,。 天地良心,他活到23岁,绝对还是个小处。 原来,闷头干大事的人一般都沉默寡言,这句话是真理。 叶白灼灼的视线落在张柠脸上,她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自己刚才口误,让这家伙误会了什么。 张柠毫不客气的一脚踩在他铮亮的黑色皮鞋上,“你思想能不能纯洁点,胡思乱想什么?我刚才要表达的意思是耳旁风,懂吗?总之我对你没多大恶意就是了。” 为了拉拢这货,张柠昧着良心表忠心,差点咬掉自己的舌头。 叶白低头瞅着自己鞋油刷的铮亮的皮鞋上那一个脚印子,罕见的没发飙,他摸着下巴眼眸微眯的打量着张柠,自言自语的嘀咕,“看着是有女人味了不少啊。” 这模样,木头下手吃了似乎也不算那么禽兽。 张柠又抬脚踹到他腿肚子上,恶狠狠的低吼,“你大爷的,你听没听见我说话?能不能商量?不能商量滚蛋!” 叶白被踹的差点抽筋,急忙收起猥,琐的表情,“好了好了,知道你有本事,反正现在我们是同一根绳上的蚂蚱,你说咋办就咋办。” 为了得到周倩女神的消息,他打算无条件配合。 叶白的乖顺的态度,让她怒气终于消散了一般,心平气和的说道,“我从明天开始要去补习班上课,你不是每天都在医馆学习吗?你上点心,如果有一个叫何泽的小子带着老母亲来看病,你一定要告诉我。” “那个天赋异禀的家伙叫何泽?”叶白问。 “对。” “听这名字就不怎么样嘛。” 两人嘀咕嘀咕咕的聊了一会儿就进了医馆,这时聂如风已经醒了,他看到之前还剑拔弩张的两个人,突然其乐融融,有说有笑的走进来,聂如风见鬼似的扫了他们俩一眼,然后朝叶白招呼,“该学习了。” 接着,他又看向张柠,“你呢?是跟着我们学习还是回去?” “时间不早了,我该走了,明天我要去上课,就不过来了,师父你要是定好了接诊时间给我打电话就行,到时候我过来。” 叶白见张柠要回去,很热情的提议,“师父,时间还早,要不我开车送送大师姐?” 从医馆到她所住的公寓,坐公交可得半个小时多。 聂如风轻飘飘的看向张柠,“你需要他送吗?” 张柠摆手,“不用了,我坐车回去就行。” “跟我客气什么,这才下午三点,师父,我给你泡杯茶你先喝着,我开车很快的,半个小时就回来。” 叶白噔噔噔的跑去给聂如风冲了杯铁观音端过来放到桌上,便喜滋滋的冲张柠说道,“大师姐,走吧,大冷天的,坐车多辛苦,甭跟师弟我客气。” 叶白从皮夹克里掏着车钥匙,说什么也要送张柠回去。 张柠实在无法拒绝他的热情劲,只能让他送,反正她现在这身行头也无认出来,干脆让叶白送送。 叶白开的是一辆吉普车,他很恭敬又热情的给张柠开了副驾驶车门,很绅士的用手挡着车顶,生怕她的头被磕着碰着。 秦锋的公寓叶白以前经常过来,京都的每条道他都轻车熟路,用了没半个小时吉普车就快开到了张柠所在的小区。 在快到小区时,张柠急忙说道,“在前面路口停车吧。” 叶白专注的开着车,“还没到呢,你着什么急,我直接送你到小区不行吗?” “我要去超市买点东西,你把我放前面路口回去吧!” 叶白只好停下了车,继续热情,“要不要我帮你拎东西?” “不需要,你不要对我这么献殷勤,我很不习惯。” 她是去超市买卫生巾,他提毛线! 叶白把车停在了路口,然后下了车,绕过去帮张柠开了车门。 张柠下车后,拉了拉大衣,戴上了口罩,洒脱的朝他挥手,“走了。” 然后踩着小皮靴,迈着优雅的步子就往超市方向走去。 叶白也没着急上车,他高大的身躯倚在车门上,脸上挂着邪肆的笑,望着张柠的背影,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处,才重新戴上了蛤蟆镜,绕到驾驶座,开了车门驱车离开。 刚才这一幕,好巧不巧,被刚从出租车上下来的两个女人瞧见。 宁岚看着马路对面那辆拉风的吉普车,和车旁那道红色的高大身影,问秦璐,“璐璐,那是不是叶白?” 秦璐没说话,小脸紧皱着,魂不守舍的望着对面,眼眶早已泛红。 他怎么又有新女朋友了! 刚才从他车上下来的那个长发女人,身段那么妖娆,衣着那么有品味。 秦璐低头瞅了瞅自己身上粉嘟嘟的羽绒服,撅着嘴,心里特难受。 “璐璐。”宁岚拉了拉神游的秦璐的胳膊,“哟,这是怎么了?哭了?” 秦璐抹了把眼泪,嘴硬道,“没有。” “你这丫头,我早就发现你不对劲了,是不是喜欢叶白?” 秦璐羞恼的跺脚,“妈,你说什么呢?” “别否认,我可不是傻的。”宁岚看了眼已经疾驰而去的吉普车,“叶白家世是不错,但是他也太能玩了,我怕你管不住他。” “什么管不住管的住的,我有那个机会吗?” 秦璐想到刚才从叶白车上下来的那个长发美女,一脸挫败,人家喜欢的是妖娆的,她一个刚成年的小丫头,也白根本看都不看她一眼。 宁岚冷笑,“机会?如果你妈我有让你嫁他的打算,怕什么没机会?搞定一个花心公子哥还不容易?” 怕的是那种软硬不吃的禁欲男,像叶白这种人,随便使点手段,拿下还不是分分钟的事儿。 秦璐虽然心思单纯,但也不傻。 她母亲是什么样的人,当年又是如何嫁给她父亲的,她长大后已经一清二楚。 秦璐看着宁岚眼底的算计,她撅着嘴,气呼呼的说道,“妈,你想什么呢?就算我喜欢他,我也不会用不正当的手,如果我想争取,我也是光明正大的争取。” 宁岚脸色一变,“璐璐,你什么意思,你是瞧不起你妈?” “快走吧,不是说去超市给张柠买东西吗?都几点了?” 这里是大街上,秦璐懒得继续这个话题,穿着羽绒服,头上戴着个漂亮的黑色毛线帽子,踩着暖靴走在了前面。 宁岚因为被女儿嫌弃,心里堵堵的,想到今天过来这边的目的,刚才的小插曲抛到了脑后,跟上秦璐的脚步,去了前面最大的一个超市。 她们母女今天过来这边,是应昨晚苏婉茹的要求,过来问候张柠的。 秦璐早上从她爷爷那边打听到张柠被秦锋安排在他以前的一个公寓里。 这边宁岚没来过,但前年秦锋住这边时,秦璐来过。 为了表示她的“诚意”,宁岚带着秦璐在这里下车,打算先去买点东西拿上。 一来是为了表示自己作为长辈对她的关心,当然更大的目的是提着她没见过的东西去炫耀,给没见过世面的张柠一个下马威。 …… 张柠从叶白的吉普车上下来,步行到前面的超市打算买一些女性用品,她记得自己的例假,这几天该来了。 以前在家里的时候迫不得已只能用卫生纸,好不容易来了京都,这个月她可不想委屈自己,提前去超市买一些卫生巾回来备着。 因为是在小区附近,张柠很小心的带上了口罩。 她在超市买完东西,走到前面收银台的营业员跟前付款时? 一道尖锐的女声正好在超市门口响起, “璐璐,你等等我啊。” 张柠听到璐璐这个名字,下意识的朝超市门口望去。 结果,一看吓一跳! 门口一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人和一个年轻姑娘走了进来。 秦璐! 穿着粉色羽绒服走进超市的姑娘,不是秦锋的妹妹秦璐么。 张柠顿时紧张的身子一抖,她怎么在这? 不过她很快想到今天的自己和昨天去秦家吃饭的模样完全是两个人,而且还戴着口罩,她很快又淡定下来。 然后慢吞吞的掏了钱给营业员,余光还不忘瞄着跟在秦璐后面进超市的穿着貂皮大衣的中年女人。 宁岚! 秦锋的后妈,那个视秦锋如眼中钉的蛇蝎女人。 她们怎么会来这边购物? 这里和秦家完全是在京都的两个方向,在这个交通畅通无阻的年代,坐车也将近一个小时。 她们该不会是…… 因为某个念头,张柠再次一个机灵。 如果是来找她的,那她得赶紧回家卸妆变回土样! 她等着营业员给她找了零钱,打算出门赶紧往家跑,结果一转身就发现秦璐在她身边停下了脚步,目光不善的盯着她看。 张柠被看的身子微僵,心底很是纳闷,她看着自己干什么? 难不成认出她了? 不应该啊,她这副模样,秦锋和叶白都认不出来,秦璐怎么可能! 张柠心里紧张,表面却很淡定的站在柜台前,不动声色的低头瞅了瞅自己身上有没有什么昨天戴着的东西。 项链她没戴,自己那块在老家商店花两块五买的电子表今天也没戴。 所以,秦璐没理由认出她啊,除非她眼神有特异功能,能穿透她的黑色口罩和脸上的妆容,看到她的本来面貌。 她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提着购物袋往超市外面走。 结果刚迈出一步,秦璐清脆的声音就在她身后响起,“等等。” 张柠停下脚步,没说话,侧目用眼神询问她有何贵干。 秦璐气鼓鼓的走到她面前,小脸满是敌意,“你是叶白的新女朋友吗?” 张柠,“……” 刚才她从叶白车上下来,被她们看到了? 还好,不是认出她,害她白白吓出一身汗。 秦璐比张柠个子稍微低点,加上张柠今天穿的小皮靴带点跟,和秦璐站在一起比她高出了半个头。 秦璐仰着脑袋,高傲的看着她,语气特别冲,“我跟你说,叶白不会对你真心的,在你之前,他已经有十几任对象了,都熬不过一个月就吹了,我劝你做好思想准备,被他甩了可别哭鼻子。” 秦璐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勇气,一进超市,看到柜台前站着的正是刚才从叶白车上下来的那个穿着军绿色大衣的女人,她忍不住对着她出气。 虽然她听她大哥说过,叶白就是表面上爱玩,其实没有外界传的那么不堪。她也知道,叶白就算没有女朋友,也根本不会将她这个小姑娘放在眼里,她每次听说叶白来找大哥,都会特意打扮一番跑过去跟他偶遇,然而,每次叶白都拿她当没长大的小姑娘看待。 的确,她过几个月刚成年,她甚至做好了准备,等她再长大一些,就主动追求叶白。 她听说叶白身边有好几个月都没出现过女性的身影,她还天真的以为他玩够了,开始一心投入到医学研究上了。 结果…… 秦璐看着自己面前叶白的“新女友”,恨不得揍她一顿。 肯定是这女的主动勾搭叶白的。 宁岚没有让女儿和叶白扯上关系的打算,因此对于叶白和什么女人交往,她根本没兴趣。 她拉了把秦璐,“你跟她说这干什么?正事要紧,快进去看看给那乡下丫头买点什么合适。” 秦璐鼓着腮帮子,见眼前的女人戴着口罩,身形笔直的站在那,压根没有搭理她的意思,她挫败的撇了撇嘴,眼神充满敌意的瞪了她一眼,就被宁岚拉着往超市里头走。 张柠提着购物袋,走到门口,却忍不住停下了脚步,没继续往外走,她从货架的缝隙里看到宁岚在门旁边的货架后面停下,看着货架上花花绿绿的包装袋挑挑拣拣。 张柠挑眉,不知这女人,要给她买什么礼品作为见面礼? “璐璐,你挑的那是什么?巧克力?这个牌子太贵了,买便宜的,反正她也没见过这东西。” 接着,她毫不掩饰的尖锐又满是鄙夷的声音又从货架后面传了出来,“刚才叶白那女朋友好像购物袋里提的卫生巾,要不我也买两包卫生巾送那乡下丫头得了,她肯定没见过那玩意,听说农村妇女每个月来例假,都用棉花缝的布袋,循环使用。” 超市门口的张柠口罩下的俏脸铁青,“……” 特么的早就改革开放了好吗? 她说的到底是哪个年代的农村妇女? ------题外话------ 大家投点票票吧,不能留言,没有票票,感觉像是在单机呢 第225章 血缘上的姑姑 张柠从超市出来,一路狂奔,横穿马路,两分钟就到了小区。 进了公寓楼洞,她一步两个台阶,直奔三楼,然后开门进了客厅,换了拖鞋,扔下购物袋,迅速地脱下身上的呢子大衣和米色羊绒衫,跑进卫生间去卸妆。 没两分钟,她就顶着一张素面朝白皙明媚的小脸从卫生间出来,她去卧室找了王兰香给她织的那件粉红色毛衣套上,又穿了件黑色运动裤,接着将头发扎成了马尾。 就在她刚绑好皮筋的时候,就听到门铃响起。 听到门铃声,她撇了撇嘴,这俩女人,速度够快的。 张柠扔下梳子,赶紧从卧室出来跑去开门。 结果她到客厅就看到沙发上扔着她刚才买来的装卫生巾的购物袋和呢子大衣忘了收拾。 她又一步奔过去,抱着衣服和购物袋跑进卧室塞进衣柜里,再脚下生风般跑出来去开门。 门板拉开,就看到宁岚和秦璐提着花花绿绿的各种购物袋站在门口。 似乎因为等开门的时间比较长,宁岚那张浓妆艳抹的脸上明显透着不耐。 张柠看到门口站着的女人,面上先是一阵惊讶,接着局促地看着她们,手指紧张的揪着衣角,小心翼翼的询问,“秦璐,你们……”她视线落在宁岚脸上,用眼神询问这是谁。 张柠虽然表面佯装不认识这个女人,心底却是五味杂陈。 这个宁岚是宁立华的亲妹妹,那么从血缘上来讲,还是她的亲姑姑。 她心底哀叹,真是造化弄人! 给她这样一个姑姑! 不过,宁立华那个渣爹她都根本不会承认,甭提什么便宜姑姑。 对她来讲,宁岚只是秦锋的后妈而已,她与秦锋作对,就是跟她过不去。 她绝对也不会让他们好过。 “张柠姐,你好。”秦璐带着点婴儿肥的脸蛋上洋溢着灿烂的微笑,“这是我妈,她听说你来了京都,想过来看看你。” 秦璐很想缓和大哥和母亲的关系,所以对于她妈来看张柠这件事,态度特积极。 秦璐看向宁岚,像是极力证明什么一般,邀功似的说道,“这就是我大哥的对象,张柠,我没说错吧,她是不是真的很漂亮。” 秦璐很想让她亲眼见到人后,以后别再管人叫什么土老帽。 “你母亲?”张柠听闻秦璐的话,目光很茫然的盯着宁岚瞅了几秒,才怯生生的开口,“你好。” 虽然名义上宁岚是长辈,但是张柠对着这张脸,怎么也喊不出一声阿姨。 宁岚打量着紧张的手指都在颤抖的女孩,目光掩饰不住的轻蔑,嗤笑道,“你就让我们这么站着呀?” “啊?请进,快请进。”张柠反应过来,急忙让到了一边。 宁岚和秦璐俩人进来,张柠赶紧邀请她们落座,然后慌乱的跑去厨房接了两杯水端过来。 秦璐站起身,从张柠手上接过水,看张柠似乎很忐忑不安的样子,她轻声安慰,“张柠姐,你不用紧张,我妈她就是因为昨天没见着你,今天过来看看,认识一下而已。” 宁岚高傲的坐在沙发上,“对,就是过来认识认识,看看秦锋找了个什么样的对象,别紧张,放轻松,坐着吧,我又不会吃了你。” 宁岚睨了眼站在茶几旁,局促的不知所措的女孩,说道。 张柠小心翼翼的坐到一旁的单人沙发上,很恭敬的开口,“昨天您是有事所以没过去吃饭吗?我还以为你们不喜欢我,不想看到我呢。” 听闻张柠的话,宁岚脸色变的难看。 这丫头是不是成心的? 还是秦锋根本没给她提过她不能去老爷子那边的事? 算了,没提过更好,省的她在这乡下丫头面前,威信全无。 她优雅的喝了口水,然后慢慢的将杯子放下,才端着架子一本正经的胡诌,“对,昨天是有点事,我开着店呢,每天都挺忙的。今天抽空过来看看你,还给你买了这些东西。” 宁岚的目光朝茶几上的一堆袋子示意了一下。 天知道她昨晚为了见这丫头在大门口受了多少冻。 这小模样长的是不错,能入了秦锋的眼,也算情有可原。 张柠随着她的目光看了眼桌上的东西,急忙道谢,“谢谢。” “璐璐,把我们给张柠姑娘挑的巧克力拿出来,让她尝尝。” 宁岚示意秦璐掏东西。 秦璐应声,“好。” 她从塑料袋里拿出一个很精致的盒子,然后打开了盒子。 她们买的是那种包装比较厚实,要拆几好几层金箔纸的心形巧克力,吃着不怎么样,包装是真漂亮。 张柠 秦璐从盒子里拿出一块精美的巧克力递给张柠。 张柠也是爱演,视线全程一眨不眨的紧盯着秦璐手中的东西,就差流口水了,将没见过世面的小村姑形象,演绎的惟妙惟肖。 等秦璐给她递过来,她接过,冲她微微一笑,“谢谢。” 张柠拿到巧克力后,很费劲的拆了好久才从里面掏出来,然后放进嘴里。 “这个巧克力真好吃,秦璐小姐,你也吃呀。” 她对上宁岚轻嘲的眼神,尴尬的嘿嘿一笑,“这个跟秦锋上次给我买的好像不太一样,他买的是袋装的。” 宁岚开口道,“巧克力种类很多的,这还是一般的呢,还有比这更精巧的,你以后既然跟了秦锋,那就是我们璐璐的嫂子,有什么不懂的尽管问璐璐,当然问我也可以,我怎么着也算是你的婆婆,一定会好好调教你的,不让你丢秦锋的脸。” 张琳在心底翻了个白眼,神特么的婆婆。 姑奶奶我认你才怪。 心里MMP,嘴上还得笑呵呵。 她憨憨的点了点头,“谢谢。” 宁岚见张柠端端正正的坐在她对面的小沙发上,脊背挺的笔直,大气都不敢出,她收起面上鄙夷的神色,语气缓和了几分,“别紧张,放松点,我又不吃人。” 张柠努力扯出一抹笑,“没紧张。” 宁岚想到自己的目的,面上带着假笑,语气意味深长,“别怕,我就是过来看看你,聊聊天而已。张柠啊,你和秦锋是怎么认识的?他怎么会……” 看上你这种乡下丫头? 张柠想也知道她的言外之意。 她娇羞一笑,很认真的回道,“他在我们那里建厂子,有一次在镇上被路上乱跑的野狗撵着跑,我看到了,拿着棍子帮他吓跑了野狗,然后就认识了。” 帮秦锋吓跑了野狗? 宁岚听得神色微妙。 她自然知道秦锋怕狗。 那可是拜她所赐,秦锋五岁那年,她带着秦琛到秦家,结果秦锋那小子对他们母子充满敌意,居然敢推她的宝贝儿子,所以她才牵了条狗,给他和狗一起关在小黑屋里,打算给他点教训。 结果关进去后她把这茬给忘了,等想起来时,已经过了一夜,等老爷子出差回来,找秦锋时,秦锋已经被那野狗吓的晕了过去。 后来虽然她咬死不承认是故意关进去的,但还是差点被赶出秦家。 也是因为这事,老公公才不允许她踏入他们所在的别墅一步。 想到往事,宁岚狠厉的眯着眼,要是当年那小子被狗直接咬死,她现在也不必如此算计。 不过,如果真是那样,老爷子恐怕得让她给那小子陪葬。 秦璐在一旁点头,“没错,我大哥是怕狗。” 听到女儿的话,宁岚一阵心虚,脸色更加不自在起来。 张柠余光瞥到宁岚神色细微的变化,她暗自勾唇,像是听到秦璐的话很惊讶一般开口,“我也没想到啊,他一个大男人居然会怕路上的野狗,我以为是我们那边的野狗太凶猛给他吓着了,原来他以前就怕狗吗?他没跟我说过。” 秦璐点头,“对,我大哥一直怕狗的。” 张柠很好奇的继续问,“璐璐小姐,你大哥他为啥怕狗呀?是不是小时候被狗咬过,留下心理阴影了?” 秦璐摇了摇头,回的认真,“这我也不知道,反正每个人都会有他害怕的动物吧,就像我特别害怕老鼠。” 秦璐是真的不知道她大哥怕狗的原因,总之,从她记事起,爷爷那边是绝对不允许养狗的。 张柠郑重其事的点头,显然是拿这件事作为大事看待,“哦,原来是这样呀,那我等秦锋回来问问他还有没有其他害怕的动物,免得我不了解,乱养小动物。” 她们一直围绕着狗聊来聊去,宁岚听不下去了,她轻咳了两声,语气不悦的开口,“这有什么可问的,一个大男人害怕小动物,说出来丢不丢人?你问了他,他面子往哪搁?一点不知道给男人留面子,真是不会来事。” 张柠要知道秦锋怕狗的原因是因为她,不得防备她?她还怎么拉拢这丫头? 张柠很配合的低着头,弱弱道,“您说的对,男人的面子重要,那我不问了。” 秦璐的关注点并不在秦锋怕狗这件事上,而是好奇张柠和秦锋是如何擦出火花的,“你帮我大哥赶跑了野狗他就喜欢上你啦?” 天下会有这么好的事? 张柠挠了挠头,羞涩的回道,“也不是啦,我们家后来在镇上开了个饭馆,他经常去我们饭馆吃饭,他一个人在那边也挺孤独的,一来二去就熟了嘛。” “我听说叶白也去你们那边了,他都在那干什么呀?”秦璐刚才还为叶白又有新女朋友的事伤心难过,这会终究忍不住,又打听起了他的事。 张柠从在超市被秦璐当成叶白的女朋友怼,她心底就一阵唏嘘。 这会更加确定了这丫头是真对叶白那花蝴蝶有意思,她心底一个劲的感叹这小姑娘也过于单纯了,哪哪都好,就是眼神不好。 既然她打听,她只能很热情的给她答案,“叶白?就是那个叶大夫吗?他是去我们那义诊的,还带去了很多药品,我们那边的老百姓都很感激他。” 秦璐还想打听些什么,宁岚却眸子锐利的看了她一眼,示意她闭嘴。 秦璐知道她母亲不待见叶白,识趣的没再多打听。 宁岚瞪完秦璐,又笑眯眯的看向张柠,“张柠,你的话我算是听出来了,秦锋就是在你们那穷山僻壤的小地方,最孤独的时候碰到了你,所以才跟你好上了。我们作为他的家人,很感谢你在他一个人远在他乡的时候陪伴他,但是呢,这男人啊,都是喜新厌旧的,尤其是有钱的男人。他们喜欢新鲜感,现在他回到了京都,有朋友有工作,也不孤独了,你可能在他心里就没那么重要了。” 宁岚说完,看好戏般盯着张柠。 果然,张柠小脸一紧,情绪激动的反驳,“不会的,秦锋说了,他会一直对我好的。” 宁岚勾唇冷笑,语气凉凉,“但是你也保不齐他会变心啊,你看你这刚来,今天还是周末他就去工作了,把你一个人晾在这。” 张柠低着头,底气不足的嘀咕,“他不会不管我的。” 秦璐见张柠这副委屈的模样,急得拉了把宁岚,“妈,你别吓唬我张柠姐,我大哥不是那种人,他既然把人领过来了,就一定会对我张柠姐负责的。” 秦璐又看向张柠安慰她,“张柠姐,你别害怕,我妈也就是那么一说,我大哥不会喜新厌旧的。” 张柠被秦璐安慰的面色刚舒展开来,宁岚觉的自己铺垫的差不多了,欠揍的声音就又响了起来,“我也是好心,让你有个心里准备,这男人啊一会一个样,你不能什么都不做,只等着他对你好,你得学会抓住男人心懂吗?” 张柠迷茫的看向她,“怎么抓?我给他做饭了,这算吗?” 宁岚嘴角微抽,忍不住嗤笑,“可真实诚,光做饭哪行?不过呢,你也别着急,秦锋跟你刚好上,新鲜劲还没过。这一时半会儿不会冷落你的,以后有事你跟我说,我是过来人,对这男人的心思啊,颇有研究,到时候我给你出主意,保准你把秦锋拿的死死的。” 张柠闻言,眸子微亮,一脸“感激”,“真的?你真愿意帮我?” 宁岚睨了她一眼,“自然是真的,我骗你一小孩做什么?” “那你为什么要帮我,你怎么不嫌弃我呢?他们都说我土。” 张柠受宠若惊的看着她,眨巴着一双迷茫的大眼睛。 宁岚很大方的笑了笑,一副施舍的表情,“土没事,以后我慢慢改造你,总之,你相信我,我不会害你的,秦锋老大不小了,好不容易喜欢上一个姑娘,我作为长辈,特别为他高兴。” 秦锋找个乡下丫头,她是真的为他高兴。 张柠忍着恶心,又冲宁岚投去一个感激涕零的笑,“谢谢,你人真好。” 秦璐坐在一旁,明显感觉她母亲热情的有点不正常,她知道她母亲向来心眼子多,她从他们在家时的聊天中,知道了她母亲和二哥的心思。 但她只要不破坏大哥的事,不趾高气扬的给张柠添堵,秦璐便没再说什么。 当然,说了人未必会听。 张柠如此乖巧,宁岚表示很满意,话里话外都是为她好,各种关心问候,指点她拿住秦锋,早点生米煮成熟饭,这样俩人感情才能牢固。 张柠被她雷人的话语说的脸色难看,她假装不好意思的低着头,一脸羞涩,“那样做好吗?” 宁岚特“语重心长”,“我这可是为了你好,女人啊,干的好不如嫁的好,我听说你要考大学,都找了秦锋这样有钱有势的长期饭票了,还读什么大学?” 张柠被她说的一愣,随后惊讶的看向秦璐,“哦,这样吗?那秦璐小姐高中毕业后也要辍学嫁人吗?” 宁岚脸色一拉,想也没想就脱出而出,“你哪能跟我们璐璐比?” 说完觉得不妥当,又打圆场,“璐璐没有喜欢的人,她嫁谁去?你有机会就得把握住,过了这个村可没那个店了。” 张柠似懂非懂,她打量着宁岚,微笑着问道,“好像是这个理,您以前是不是也是年纪很小就和秦先生在一起了呀?我看您这么年轻,这么美丽,比秦锋好像大不了多少呀。” 宁岚本就是第三者上位,张柠此话一出,她像被踩了尾巴的猫,面目突然狰狞,语气尖锐,“你这乡下丫头,什么意思?” 这丫头是不是成心给她添堵?这已经是第三次给她心口扎刀了。 “对不起,我……我说错话了吗?我只是觉的你看起来特别年轻漂亮而已。” 宁岚看着她诚惶诚恐,战战兢兢的样子,听着她夸自己年轻貌美,那张看着要掉粉的浓妆艳抹的脸,缓和了几分。 她嫌弃的白了张柠一眼,“你这么说话可没朋友知道吗?这里是京都,你夸人也得会夸。真不知道秦锋看上了你什么。” 张柠很自豪的憨憨一笑,“他说我长的好看。” 宁岚,“……” 可真会顺杆爬啊! 越蠢越好! 张柠余光瞟了眼她赤裸裸的嘲讽,她觉的自己再忍着演下去,肯定得破功,她抬起手腕看了下电子表上的时间,然后站起身,“秦锋可能快回来了,我得给他做饭,那个……你们要留在这里吃饭吗?我多做点。不过……可能做的不太好吃。” 宁岚一听秦锋要回来了,她神色一紧,“不用了,我们也该回去了,家里保姆准备晚饭了,就不留下打扰了你们的二人世界了。” 她想到了什么,很郑重的嘱咐张柠,“不过,今天我们的聊天内容,你可得保密,不能让秦锋知道。” 张柠不解,“为啥?” 宁岚见她如此迟钝,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你傻呀,他要是知道你跟我请教如何抓住男人的心,他会高兴吗?说不定一生气马上把你送回老家,我也是为了你好,想让你变优秀,能更好的配上秦锋,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切记不可让其他人知道。” “你为啥对我这么好?我好感动。” 张柠都快哭了,不过是被这个小三恶心哭的。 “能为什么?还不是因为大家同为女人。” 宁岚站起身整了整貂皮大衣,“对了,那袋子里有我们给你买的每个月来月事用的东西,会用吗?要不要让璐璐给你教一下?” 张柠终于忍无可忍,咬着后槽牙,拼了老命努力挤出一抹笑“不用了,我月事刚走,等下次来了再说。” 宁岚提了包包,“璐璐,回去了。” 秦璐依依不舍的离开,“张柠姐,你有事就给我打电话,我过来陪你。” “好。” 宁岚附和,“对,璐璐给你留了电话号码,有需要请教我的,也可以打电话。” 宁岚本来想说,秦锋有什么动态,也要打电话告诉她,但她一想今天才是第一次见,这乡下丫头估计还不是完全信任她。 她得慢慢来,先将这乡下丫头拉到自己的阵营再说。 走到门口,宁岚余光不经意间瞥到门口鞋架上的黑色小皮靴,随口说道,“咦,这鞋子看着挺眼熟。” ------题外话------ 现在可以留言了,发大家踩个脚印吧 第226章 即将见面的故人 随着宁岚话落,秦璐和张柠的目光皆投向了门口的鞋架上。 张柠身体一抖,心里咯噔一下。 要不要这么火眼金睛? 她脑子飞快转动着,该如何解释才显得合理,不让这女人怀疑。 宁岚站在玄关处,望着鞋架上的黑色皮鞋,很意外的开口,“你这鞋怎么跟刚才我们碰到的一个女的穿的很像啊?” 张柠强装淡定,笑着说道,“哦,是吗?那可能是撞鞋了吧?这种鞋很普遍的吧。” 听闻张柠的话,宁岚神色微妙,普遍? 她知不知道这个牌子的鞋,有多贵? “妈,刚才我们在哪见过这种鞋?”秦璐不解的问宁岚。 “刚才我们在超市里,看到的那个叶白的女朋友,她的脚上又穿着这么一双小皮鞋,跟这个一模一样。” 听到叶白所谓的女朋友,秦璐脸色一绷,不悦道,“妈,你看那么清楚吗?我都没注意。” “你的所有注意力都在她脸上,会看她的脚吗?” 张柠听着这母女俩一来二去的对话,她心里已想好了说辞,“哦,我这鞋是秦锋给我买的,他前两天说跟叶白医生去逛街,叶白医生要给对象买鞋,他也就给我顺便带了一双。” “秦锋买的?”宁岚拉着脸,“怪不得。” 宁岚认识这个鞋,很大程度上是因为这个鞋的牌子不一般,所以刚才在超市看到叶白“女朋友”穿着一双时,很快就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她最近一直想买这个牌子的长筒皮靴,但实在是因为价格不菲,还没来得及下手。 没想到秦锋对这个小村姑如此重视,居然给她买这么贵的鞋子。 看来她真得好好评估一下这个女人在秦锋心中的位置。 宁岚和秦璐离开后,张柠赶紧关上了门。 她给自己倒了杯水,一咕噜灌下去,拍了拍胸膛,才感觉轻松自在了不少。 演戏真的太累了。 张柠喝完水,放下杯子,然后走过去看了看茶几上那一堆东西。 除了一堆乱七八糟的零食,果然在那些袋子里面,装着两包卫生巾。 是刚才她在超市里面,没看上买的牌子。 张柠冷着脸,将卫生巾包随意又扔到塑料袋里。 然后走过去拿起电话,给秦锋拨了电话过去。 秦锋接到张柠的电话时,刚和合作方签完合同,双方为了庆祝合作成功,晚上有一个饭局。 他身着一套黑色西装,内里搭配着白衬衣加紫色领带,矜贵又帅气。许彬跟在身后,一手提着公文包,另一只胳膊上搭着秦锋的黑色大衣。 秦锋听到电话响,示意许彬跟合作方的人先进去,他接听了电话。 听到是张柠的声音,他嘴角微微上扬,语气不自觉的切换到温柔模式,“在干嘛呢?” 张柠:“刚演戏结束。” 秦锋听得一脸迷茫,“演戏?” “对啊,演你的花瓶村姑女友。”张柠语气听起来颇有几分幽怨。 秦锋听到电话那头张柠的话,很快意识到了什么,面色一紧,急忙询问,“你现在在哪里?” “我中午去了医馆,现在在家呢。” “给谁演戏?到底怎么回事?”他问。 张柠没直接回答他,语气玩味的问,“你猜刚才谁来了?” 秦锋剑眉微凝,试探着问,“那个女人?” 除了那边的人,她还需要给谁演戏? 张柠语气轻松,“对啊,她和秦璐一起过来的。” “她有没有为难你?” 秦锋语气急促又担忧。 张柠坐在沙发上,电话线拉的老长,她瞥了眼茶几上的东西,笑呵呵的回道,“没有,人家对我可好呢,还提了一大堆东西呢。” 秦锋冷哼,“无事献殷勤。” “刚才一直不想走,简直跟我一见如故,各种拉拢我。我实在受不了,就骗她们说你快回来了,然后她就脚底抹油开溜了。” “等我,我晚上回去。” 张柠诧异,“你不是说明天早上才回来吗?” 秦锋朝前面合作方的负责人看了一眼,淡淡启唇,“工作已经结束了。” 挂掉电话以后,秦锋追上去,向合作方负责人表达了歉意,接着吩咐许彬去开车。 张柠刚要放电话,想起自己今天还没给饭馆打电话,便又拨通了老家的电话。 电话是张顺接的。 “大哥,晚饭吃了吗?” 张顺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疲惫,“柠柠,我们还没顾得上吃,饭馆还没关门,还有吃饭的人呢。” 张柠下意识的瞅了瞅电子表,都快六点了,“现在生意这么好吗?这个点还有人?” 以前下午根本没有生意,早早就打烊回家。 张顺回道,“有,都是工厂刚下班的。” “工厂的工人,他们不是去食堂吃吗?怎么跑咱们饭馆来了?” 张顺给她解释,“听说工厂的食堂太小,负责所有工人伙食,有点忙不过来。所以有一部分工人就在我们这边吃饭,总之咱们家现在生意特别好,我们每天都忙的很晚。” 张顺正说着,王兰香正好从后厨出来,从张顺手上接过电话,很焦急的对着电话喊道,“柠柠,你在那边还好吗?昨天你来电话我正好没在饭馆,你怎么样啊?有没有想家?秦锋对你好不好?他有没有欺负你?” 王兰香一连串说了好几个问题。 张柠听到她妈的声音,也是特亲切,“妈,他没有欺负我,我在这边挺好的,明天我就去补习班上课啦。吃的好,住的也好。秦锋的爷爷也很喜欢我,总之,一切都好,你们不要惦记。” “那就好,那就好。” “对了,我大哥的事有没有点进展?”张柠问。 王兰香愣了愣,看了张顺一眼,兴冲冲的回道,“你说他和那个魏淑芬的事啊?你大哥最近忙的都没出过饭馆,不过那姑娘经常来我们饭馆吃饭,有时候我们忙的时候还帮我们收拾碗筷,我看她跟你大哥有戏。还有你二哥来信了,他说,他那边也挺好的,他们领导对他特别照顾,让我们放心。” “行了,该我说了。” 不知何时等在一旁的张德胜从王兰香手上一把夺过电话,电话线被他拉的老长。 “柠柠,爸想你了,你从来没有离开过家这么长时间,一个人在外面,适不适应啊?你啥时候能回来?” 张德胜说着声音就开始哽咽起来。 因为信号不是那么好,电话里有杂音,张柠没听出张德胜声音的异样,她笑着开口,“爸,我过年就回去了,我也很想你们,你别担心,我一切都好。” “那苏董事长在那边有没有照顾你呀?”张德胜生怕她受欺负。 提到苏嵘,张柠神色复杂,“爸,我自己挺好的,不需要别人照顾,再说人家工作挺忙的,还有啊,你们在家里不要跟任何人说我跟她的关系。” 现在磐石镇因为有个工厂,鱼目混杂,谁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心怀不轨之人特意调查他们的底细。 “知道了,反正你过得好,我们就放心了。” 和家里通完话,张柠心情颇好,去厨房给自己做了简单的饭菜,吃完后收拾好厨房,就窝在沙发上拿了自己的书本出来,为明天去补习班做准备。 张柠靠在沙发上,看着看着不知何时就开始打盹,接着手上的书本掉落,直接窝在沙发上睡了过去。 晚上十点左右,公寓的门被人从外面轻轻打开。 紧接着,一抹高大的身影进来。 他进入玄关处时,看到客厅里亮的灯光,那颗冷硬的心,忽地升起一股暖意。 这间公寓,以前他住的时候,每次回来,屋里都是黑漆漆的,很冷清。 这种有人留灯的感觉真好。 秦锋刚换了拖鞋走进来,就看到小沙发上窝着一个人。 女孩缩成一团,脑袋斜靠在沙发背上,睡颜恬静,呼吸均匀。柔和的灯光洒在她的脸上,给人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秦锋顿住脚步,视线停留在她脸上,看了好一会,他动作轻缓的脱了大衣,轻手轻脚的走过去,弯腰将衣服盖在她身上。 然后,他就那么蹲在她面前,眸子满是柔情的盯着她。 张柠本就只是浅眠,睡梦中她感觉到身边似乎有什么动静,她动了动身子,睁开了眼。 然后就迷迷糊糊的看到了秦锋那张放大的精致的俊脸。 张柠已经自己还在梦里,盯着他看了两秒,就又闭上了眼睛。 秦锋,“……” 她闭上眼睛后,却发现大脑越来越清醒,似乎不像是在做梦。 很快,张柠又睁开了眼。 眼前的俊脸还在,只是看起来脸色比起刚才,貌似变的幽怨了几分。 张柠揉了揉眼睛,确定自己没看错,她又抬手掐了自己水灵灵的脸蛋一把。 有痛感! 莫名看到她掐自己的秦锋,额头浮现三条黑线。 防止她再自残,下意识的伸出宽厚的大掌握住了她的小手。 张柠被她这么一拉,彻底清醒过来,她蹭一下从沙发上弹坐起来,茫然的看着他,“几点了?你怎么回来了?” 秦锋勾唇一笑,轻声回道,“晚上十点,不放心你,就赶回来了。” “我没事呀,为何不放心?”张柠说完,这才想起自己给秦锋打电话说了宁岚和秦璐过来的事。 “我都说了,她们没把我怎么着,就是送了些东西过来慰问我而已。”她指了指茶几上她还没处理掉的一堆袋子,“喏,就是那些。” 秦锋半蹲在她面前的身躯,缓缓起身,走到茶几旁,伸手扯开礼品袋。 就看到里面花花绿绿的各种零食。 “你没吃吧?”他不放心的问。 张柠摇头,“没有,我自己做饭了,吃那些玩意干啥?” 秦锋打心底不相信宁岚会那么好心过来看张柠,他目光如炬的看着那一堆零食袋,试图从里面搜出可疑物品。 果然,他扒拉了两下,不知看到了什么,神色一禀。 他拿起一个鼓鼓的方形塑料袋,拿在眼前打量,“这是什么?” 张柠抬眸,看到他手中的东西,老脸一红。 怎么把这玩意忘了? 她脸色很是别扭,“那个……” 秦锋打量了一会,似乎并没看出个所以然,他又翻了个个,看上面的小字。 张柠见他那么认真的研究着那玩意,她起身试图去夺那方块,“你放里面一起扔了吧,别看了。” 张柠别扭的面色,看在秦锋眼里,只当了宁岚真拿了什么伤害羞辱她或伤害她的东西来,张柠受了委屈却不敢告诉他。 秦锋长臂一展,没让她夺过去,他的脸色更加冰冷了几分,后退一步,视线继续落在手中的方块上研究。 张柠有些羞恼,“哎呀,那是女性用品,你看什么看?快装一起扔掉啊。” 这货要不要这么实诚? 本来孤男寡女待在一起就很让人不自在了,大晚上的,他还在她面前一本正经的研究这种东西。 虽然她不是单纯的小姑娘,但在此时这种氛围,还是会不好意思好吗? 张柠实在尴尬的受不了,起身低着头往卧室跑去。 秦锋结合这上面的说明,以及张柠气急败坏的话语,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自己手上拿着的是什么。 几乎是一瞬间,他俊脸就爬上了一抹暗红,迅速的往耳朵根蔓延。 他如同丢炸弹一般,将手中的东西丢到茶几上的袋子里,然后直接提着袋子出了门,将宁岚提来的所有东西都扔进了外面的垃圾桶。 此时,张柠脸上也烧的火辣辣的,她趴在床上,对于秦锋这个愣头青的行为,实在感到无语。 这个年代的男女,都很保守,就算是男女朋友,也实在无法很坦然的去讨论比较隐密的话题。 况且,他们都是第一次谈对象,心思都还挺纯的。 张柠竖着耳朵,听到外面门板响起的声音,她以为秦锋太害羞,没跟她打招呼就回去了。 走了更好,免得一会尴尬,她松了口气,然后起身,探头探脑的走到门口,轻轻打开房门。 结果,刚一开门,就看到秦锋高大的身躯正矗立在客厅。 他看到门口探出来的脑袋,也是有些别扭,“你……” “你……” 俩人同时出声,又同时禁声。 张柠率先淡定下来,若无其事的问,“你……你回去吗?” 秦锋因为自己脑残的行为,耳根子还烧着,没敢正眼瞧她,“我今晚睡次卧,明天早上送你去补习班。” “哦,好,那晚安。” 张柠快速的说完,生怕秦锋跟进来一般,脑袋往里一缩,就关上了房门。 秦锋,“……” 他是洪水猛兽么? 这么防着他,以后怎么办? 秦锋望着那紧闭的门板,轻叹了声气,随后去了卫生间洗漱。 翌日清晨,张柠很早就醒来了,想到自己去补习班报到,她不免有些紧张,赶紧起床收拾。 等她穿好衣服从卧室出来时,就听到从厨房里传出叮叮咣咣的响动。 她这才想到秦锋昨晚留宿的事。 经过了一夜,昨晚的那点尴尬事,早被张柠抛之九霄云外,她跑到厨房门口,就看到秦锋欣长的身影矗立在逼仄的厨房灶台前,手上拿着汤勺在锅里搅动。 大清早看到这一幕,莫名感动,她靠在门口,语气欢快,“你在做早饭吗?” 秦锋听到声音,侧目看向她,点头,“嗯,马上就好,快去洗漱。” “好。” 俩人很默契的都没提昨晚的尴尬事。 俩人吃了早餐,秦锋驱车载着张柠前往补习班。 补习班离公寓很近,只有十分钟车程。 之前秦锋已经给她报了名,今天过去后,直接到教师办公室报到后,就去了教室。 这是京都很有名望的教育机构,专门接收高考冲刺的学生。 张柠文科方面不需要补习,只报了理科的几门课程。 这边的老师很热情,报到后让秦锋去忙,负责接收学生的一位年轻女教师帮张柠拿着补习班发的课本,直接带着张柠去教室。 教室里,正在上数学课。 年轻女教师敲了门,将张柠交给正在上课的中年男教师后就离开了。 张柠跟着老师进去,中年男教师很平易近人,示意她做个自我介绍。 张柠冲老师点了点头,就落落大方的走向了讲台,看着下面坐着的几十号补习生,打算做自我介绍。 这时,张柠没注意到的时,教室最后面的位置上,一个穿着黑色羽绒服,神情冷淡的女孩,看到讲台上站着的她,她瞳孔骤然一缩,面上惊恐万分,身体瞬间紧绷。 ------题外话------ 大家猜猜补习班遇到的熟人是谁?猜对者作者会奖励书币哦,谁能猜出来,就证明没有跳着看,吼吼 第227章 李二愣媳妇怎么在这 张柠站在讲台上,大方礼貌的对着下面的一众同学开口,“大家好,我叫张柠,以后请同学们多多关照。” “张柠同学,你是哪所中学的?我好像见过你。”一位嘴里叼着棒棒糖的男生,吊儿郎当的斜坐在座位上,笑眯眯的问道。 见过? 张柠在心底翻了个白眼。 “不好意思,我是外地来的。” 男同学完全没有因为自己搭讪失败感到尴尬,“外地的?这普通话说的够标准的,完全听不出来。” “老师,让她坐我旁边吧。”男同学期待的看着老师,提议。 没等老师开口,张柠急忙弱弱的表态,“不好意思,我想和女生一起坐。” 张柠说完,有同学起哄,“陈霸王,人家姑娘不敢跟你当同桌呢。” 被称作陈霸王的男生,视线一直粘在张柠身上,嘴角微微勾起,没再勉强。 老师冲张柠示意,“坐后面去吧,那边有位置。” 教室很大,学生并不是很多,后面的两排座位全都空着。 张柠拿着书本,从讲台上下来,低着头直接去了后面,想找个空位自己坐。 倒数第二排,穿着黑色羽绒服的女孩,低着头,余光扫到张柠朝她这边走来,她的心揪成了一团。 因为突然看到张柠,那段噩梦段的经历,又不受控的在脑海里清晰的浮现。 经过一个多月心理医生的疏导,好不容易平复下来的情绪,在这一刻,全部土崩瓦解。 她感觉全身冰冷,额头却渗着汗珠,身子颤抖着,很想立刻马上逃离这里,逃到无人的地方,将自己关起来。 可仅存的一丝理智告诉她,她不能。 她一旦站起来,会更加引起这个女孩的注意力。 女孩的头近乎抵在了课桌上,张柠每走一步,对她来讲,都是煎熬。 她的手指紧攥着,连呼吸都变得不稳。 她会不会认出她? 会不会在看到她后,大惊失色的在班里大喊她是那个被人贩子拐卖到小山村后向她求助的女孩? 这个师资力量雄厚的补习班里,全是京都上流圈子,各家学习成绩不如意的少爷小姐。 大家基本上都属于一个圈,虽然可能彼此不熟,都绝对互相听说过各家的家族信息。 若是这个曾经对她出手相救的女孩,无意间暴露出那一个月前的事,对她来讲,是毁灭性的,对他们洛家而言,同样是毁灭性的。 虽然不幸中的万幸,她最后除了心理的创伤和阴影,身体并未受到实质性的伤害。 但那种事,说出去到底是不光彩的。 她被解救回家后,父亲用尽各种手段压下了此事,最后带她去国外看心理医生,经过一个月的心理疏导,她的生活刚恢复了正规,那个噩梦渐渐在心底淡化,没想到,在她刚进入补习班的第三天,就碰到了这个所谓的救命恩人。 不是她忘恩负义。 而是,她赌不起。 女孩拉高衣领,头都低到了桌子上。 张柠走下来,本来看到一个女生独坐,她想问问可以和她当同桌吗? 结果那女生一身黑,低着头,像是睡着了,周身散发着骇人的冷气,张柠感觉脊背一凉,在她座位旁停了几秒,最终还是没敢开口打扰女生,又抬步走到她后面的一张空座位上坐下。 补习班的这些学生,不管从衣着还是气质,各方面都能看出他们都有很殷实的家境。 张柠只想好好学习冲刺高考,她没有和他们扯上关系,或者高攀成为朋友的打算。 所以,这种看着很不好惹,生人勿近的学生她还是离得远点为好。 在张柠从她身旁经过的一瞬间,女孩像是如蒙大赦一般,暗自呼了口气。 接着,老师开始上课,张柠坐的笔直,认真听讲。 京都附属中学的老师,的确名不虚传,讲课幽默风趣,通俗易懂。 张柠听得很认真,一节课下来,简直意犹未尽。 她在后面听得津津有味,坐在她前排的女生,却是每一秒都在煎熬。 她已经考虑好,等今天的课程结束,她便不再过来补习。 她其实很想立刻就走,但家里的司机还没过来,父亲不允许她一个人坐车回家。 女孩尽量降低存在感,一直趴在桌上不敢露脸,偏偏,在第二节 上物理课时,老师叫到了她的名字。 “洛晴同学,你来回答一下这个问题。”讲台上的老师看到倒数第二排睡觉的女生,喊了她的名字。 听到老师点名到的这个名字,有几个同学开始交头接耳。 “洛晴,就是洛家的大小姐?” “好像是哎,我跟她一个年级,听说前段时间一直请假,没想到在补习班碰到了她。” “她好高冷啊,根本不愿搭理人。” 同学们的议论声,张柠并没有当回事,因为他们说的那些,跟她扯不上一点关系。! 不过,京都洛家? 她好像有些耳熟。 但她的所有注意力都在接下来老师会不会点她名上,便没深思。 一直低着头怕被人认出来的洛晴,听到老师点到她的名,神色更加惊恐阴郁。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被点了名,她只能慢吞吞地站起身,直截了当的开口,“不好意思,老师,我不会回答。” 因为洛晴身份特殊,算是这帮补习生里家世最好的,所以她的一举一动,同学们都备受关注。 刚才听到她那么大言不惭的说自己不会回答问题,有人偷偷笑出了声。 甚至有同学开始大刺刺的讨论,“洛家的大小姐,果真是与众不同,这么简单的问题都不会回答,还回的那么理直气壮。” “人家可能只是不屑而已,她学习成绩差有什么?家里随便赞助一所大学,还不是顺利上了。” 老师无奈的摆摆手,“请坐吧。” 随后又叫了另一位同学起来。 张柠没被叫到,惊魂未定的拍了拍胸脯。 放学的时候,张柠开始收拾课本就有好几个男生看她漂亮,过来搭讪。 其中就有刚才那个叼着棒棒糖的被叫做陈霸王的男生。 “张柠同学,你说你是外地来的,哪个市的啊?” 张柠收拾书本,没理会。 “你家住哪?要不要我家司机也会送你回去?” 陈霸王同学索性直接坐在了她旁边。一脸邪笑。 张柠站起身准备出教室,“谢谢,不用了。” “不用跟我这么客气,大家既然是同学就相互认识一下呗!我叫陈默。” “沉默?”张柠微微一笑,“希望你人如其名。” 陈默,“……” 前排,本来想赶紧逃出教室的洛晴,也被同学堵了。 当然,堵她的和堵张柠的恰恰相反,都是套近乎拉关系的。 “洛晴同学,我们俩家好像顺道,要不要一起走?” “洛晴,中午一起吃饭吧!” 洛晴没搭理搭讪的同学,提了书包径直往外走。 却被一个男生拦住,“洛晴,我帮你背书包!” 洛晴怕张柠看到她,本来就神经紧绷着,被人如此一拦截,神色更加不耐,冷着脸没说话,无视男生热情的举动,打算从他身边挤过去。 男生不死心,继续挡在她面前,“洛晴同学,你这么高冷做什么?我爸都说了让我多给你辅导功课,我帮你提书包。” “滚。” 坐在洛晴后排张柠位置上的男生,幸灾乐祸,“宁海,人家不鸟你,你就识相点,别往上倒贴了。” 被叫做宁海的男生,有些气急败坏,“那也别你强,以为自己家境好了不起啊,一个外地来的土老帽都懒得搭理你。” 莫名躺枪的张柠,“……” 本来听到这男生姓宁,她就觉的很隔应,没想到他居然无故中伤自己。 “哟,宁海,这宁家傍上了苏家就是不一样啊,气焰这么嚣张。” 傍上苏家? 张柠敏锐的捕捉到这几个字,神色瞬间阴冷。 傍上苏家的姓宁的…… 会不会跟宁立华那个宁家有关? 他们傍上的会不会就是苏婉茹娘家那个苏家? 因为这个认知,张柠看着眼前这个长着一身肥膘,胖脸小眼的男生,生出了一抹厌恶,她忍不住呛声,“哪来的狂犬在这乱吼?” 宁海惊呆,“你敢骂我?” “骂你?你是狂犬?”张柠嗤笑。 “哈哈,宁海,你是狂犬吗?” “这同学骂人功夫挺高超啊。” “不,是宁海那胖子太笨。” 宁海被一帮同学毫不掩饰的嘲笑,胖脸实在挂不住,咬牙切齿的对着张柠威胁,“还挺横,信不信我让你从哪来的回哪去?” “不信。”张柠丝毫不惧怕他的威胁。 本来她不想给秦锋惹事的。 可这个姓宁的,她也不想忍。 前排,洛晴本来想第一时间冲出教室,以免被张柠认出来。 可听到她和这个叫宁海的杠上,她心里不免有些担心她。 虽然,如果这个叫张柠的女生,被宁海欺负的读不下去,或许对她来讲,是好事。 这样她就不用离开补习班。 可她的良知上却过不去。 无论如何,张柠是她的救命恩人。 如果当初没有她凭着聪明的头脑和敏锐的反应力听出她的求助暗号,报警救她如今的她会变成什么样,她不敢想。 再晚一天,她都会被那个傻子糟蹋了的。 如果那种事真的发生了,她会死的。 眼看着后面俩人的矛盾越来越升级,很多同学都在看笑话,因为听张柠介绍说自己是外地来的,因此无一人愿意帮她,就连刚开始搭讪的那个什么陈少,也只是站在张柠身旁看热闹,没有出面解围的意思。 洛晴背着书包,本来抱着这是最后一课的心态,打算离开补习班,以免被张柠认出。 张柠和宁海发生矛盾而且张柠完全不怯场,大有揍宁海一顿的架势,这是洛晴没料到的。 这个宁海,是出了名的纨绔,惹了他就是惹了一身骚。 况且张柠是从外地来的补习生。 洛晴暂且不清楚她是什么来路,但她可以肯定的是,她如果和这个宁海硬刚,这个补习班估计上不下去。 洛晴提着书包,迈出的脚步如同千斤重。 替她解围,还是转身离开? 她内心做了好一会思想斗争,神色坚定,终于下定了决心一般,转身走过来,挤进被同学们围着的张柠跟前,看向宁海,低咒,“不想死就闭嘴。” 接着,她一把拉起张柠的手,没给她反应的机会,拉着她大步出了教室。 留下后面一众同学面面相觑。 冷漠的洛小姐,竟然出手替一个外地学生解围? 她们认识? 该不会是亲戚之类的? 出了教室,洛晴松开张柠的手,低着头径直往前走。 一声黑衣映衬下,看着又酷又拽。 张柠急忙追上,挡在了她面前,由衷的道谢,“同学,谢谢!” 在这种情况下,能出手帮她解困,实在是难得。 刚才她都做好了和姓宁的开撕的准备。 虽然可能会让秦锋为难,但是有些人,她就是不能忍。 如果那个胖子不姓宁,可能她就忍了,但是听到傍上苏家的姓宁的,她怎么也控制不住自己内心的洪荒之力。 还好,这位同学将她拉了出来。 洛晴垂着眼眸,半个脸缩在羽绒服领子里,鼻孔里闷闷的扔出三个字,“不客气。” “你叫洛晴是吧,我叫张柠,我请你吃饭吧。”张柠觉得人家帮了她,她怎么着也应该表示表示。 洛晴因为紧张,语气有些烦躁,“不用。” 虽然她低着头,但张柠也不是瞎的,她莫名觉得这同学有种熟悉感。 还有这声音,好像再哪听过。 而且,她还刻意躲着自己一样。 于是,她没多想就脱口而出,“我们好像在哪见过吧?” 张柠此话一出,洛晴身子一抖。 本来就阴郁的情绪,变的更加阴郁。 她竟然认出自己了? 这个女生这双眼睛,这么毒! 那她还躲个什么劲? 既然认出了她,她若是不承认,也逃避着不来补习班上课,如果张柠在同学中乱说话…… 洛晴实在感到棘手。 张柠也想不起来自己在哪见过她,但她就是敢肯定,眼前的女生,真的感觉很熟悉。 她感觉到对方身上突然变冷的气息,刚想说打扰了,女孩冷不丁的抬起了头。 冷冷的看着她。 张柠看到她的脸,眸光微愣。 很快,她就彻底认出了她。 这……这不是那个被人贩子卖给李二楞的“媳妇”吗? 她……她怎么在这? 第228章 苏嵘出手 李二愣那个拐卖来的“媳妇”? 张柠实在感觉有些玄关。 不对啊,同学们叫她洛晴,说是京都洛家的大小姐? 是不是她认错了,洛家大小姐怎么可能被拐卖? 可这张脸,以及这个声音,的确是那个被拐女孩没错。 就在张柠探究的看着她时,眼前的女孩身上的气息再次森冷了几分。 因为她身上散发的低气压,张柠脑袋猛地惊醒。 是同一个人,这个时候也不能认出她啊。 她可是豪门大小姐,被拐卖那种事,怎能让人知晓。 她若是提及此事,保不齐会被杀人灭口的。 只是一瞬,张柠便反应过来,她掩去眸底的复杂情绪,感激的看着她,“洛同学,刚才谢谢你替我解围。” 张宁看着她的眼神,完全就像是初次见面一样。 对于张柠情绪突然的转变,洛晴面上很明显划过一抹惊愕。 她刚才都做好了跟她好好谈谈的准备。 不管用何种方法,都会封住她的嘴。 没想到…… 她思绪复杂,看着她淡淡出声,“不客气。” 这时,许彬正好走了过来。 “张柠小姐,秦总让我过来接你去吃饭。” “好,麻烦许助理了。”张柠向洛晴道别,“那我先走了,洛同学再见。” “再见。” 洛晴站在原地,看着张柠上了一辆黑色桑塔纳。 那辆车子,她印象深刻。 在那个山村,警察解救了她时,在村头,因为道路狭窄,警车就是和这辆桑塔纳让的路,而且,张柠就在这辆桑塔纳上。 当时,她在警察的侧三轮摩托车上,向从车窗里探出脑袋的女孩,投去了感激的眼神,她却躲闪进车里。 听他们的对话,这辆车是秦总的? 那是哪个秦总? 直到车子离去,洛晴还有些怔忪。 这个叫张柠的是没认出自己? 可她看到自己的脸时,她明显从她眸底看到错愕。 她在那个小破山村的时候特别狼狈,冲着她喊SOS的时候与她的距离不到一米,当时她那么紧盯着自己看,还有后来她被解救出来,在路上让车时,她从车窗里探出头来,也是真真切切的与她对视了一眼。 所以她不可能认不出她。 唯一的解释,她很聪明,不想惹麻烦,或者说不想让她难堪,所以故意装作不认识。 洛晴想到这里,那颗犹如惊弓之鸟一般的心,突然就安心了几分,甚至划过一丝莫名的暖意。 张宁上了车,心思还在那个叫洛晴的女孩身上。 她笃定她没认错人。 洛晴同样也认出了她。 所以刚把在教室里,这个洛晴同学才会替她解围。 只是,京都的千金大小姐居然会被人拐卖? 这个世界,坏人还真是挺多。 不过,问题来了,既然她在这里碰到了这个被拐女孩,还知晓了她身上发生的那么隐秘的事,以后她们在补习班该如何相处? 这是秦锋好不容易给她报的师资力量雄厚的冲刺班,她并不打算因为这件事就离开。 下午张柠到补习班时,洛晴已经到了,她依旧是早上穿的那一身黑,看到张柠竟罕见的与她主动打了招呼。 因为洛晴的这个举动,早上找过她麻烦的那个宁海,倒是消停了很多,并没有再故意她他茬的意思。 接下来的几天,张柠投入到了紧张的学习当中,也许是因为洛晴的关系,其他同学也没再闲的蛋疼的嘲笑她是外来妹,补习班的日子过得还算充实。 在周四的时候,张柠接到了聂如风的电话,通知她周六在医馆接诊。 医馆那边已经在京都放出了消息。 接完聂如风的电话,张柠拿着电话,顺带给周倩打了个电话过去,告诉她周六聂如风的大徒弟在医馆接诊,届时让苏嵘和楚逸过去治疗。 周倩接到张柠的电话时,正在给苏嵘汇报工作。 楚逸戴着一副金丝眼镜,穿着灰色羊绒衫,同样在苏嵘办公室的电脑前。 也许是因为穿着打扮,他看起来比在磐石镇时成熟了许多。 听到周倩所接的电话是张柠打来的,他金丝眼镜下那双清冷的眸子,募地一动,本来敲打键盘的指尖顿住,所有注意力都落到了周倩的电话上。 周倩听到张柠说让董事长他们去就诊的事,感激又礼貌的回道,“柠柠,谢谢你,到时候董事长和楚逸一定过去。不过,过去后需要提你的名号吗?” “不用,按照医馆的规矩排队就诊就好。” 周倩看了眼苏嵘期待的眼神,又试探着问,“那……柠柠,你最近在补习班怎么样?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有事你记得给我打电话。” “我挺好的,就这样。” 周倩本来想先铺垫几句,然后让苏嵘能有机会和张柠聊两句,谁成想,张柠通知完正事,就匆忙挂了电话。 楚逸看到周倩被挂了电话,他神色略有这失落。 周倩放下手机,走到苏嵘面前,恭敬的汇报,“董事长,大小姐说,周六让你和楚逸去她师父的医馆就诊,地址她给我说了,到时候让我们直接过去就行。” 苏嵘虽然有些失落,但好歹张柠心里还惦记着她,她也算欣慰,“好。” 楚逸同样俊脸暗淡,虽然周倩和张柠的通话,全程落入了他耳中,却还是抱着一丝希翼,“倩姐,她没有说其他的?”一句话多余的问候他的话都没有? 周倩微微摇头,“没有,她可能在忙。” 因为张柠不让他们去见她,苏嵘心里再牵挂,却只能忍着。 而楚逸,一直跟在苏嵘身边学习,他饶是有想见张柠的心,也不好违背苏嵘的意思。 毕竟,他也清楚,如今他们的身份都很特殊,容不得一点闪失。 苏嵘很快调整好情绪,看向周倩询问,“那件事,处理的如何了?” 周倩自然知道她所指为何事,“都处理好了,宁家企业生意上的合作伙伴,供货商,我们这边都成功拦截了,他们现在就是个空壳子,想继续运营,只能求助苏氏集团。” 苏嵘闻言,眸子划过一抹凌厉之色,“很好,你安排的那个保镖呢?让他务必上点心,保护好柠柠的安全,必要的时候,他也可以出手,无论如何,不能让我的孩子受一丝伤害和委屈。” 周倩愕首,“是,董事长。” 苏嵘本来没打算那么快向宁家那小公司出手,华盛的业务拓展到了京都,并且在京都最繁华的地段租赁了办公室,很多实力雄厚的公司都向他们抛出了橄榄枝,传达了有意合作的信息。 周倩最近两天也是忙的不可开交,和各个企业的负责人见面。 只是,有些人偏偏不安分! 张柠去补习班的第一天,负责在暗中保护她安全的保镖晚上回来报告,说补习班有人欺负张柠,嫌弃她是外地来的土老帽。 甚至那同学威胁她让她念不下去,若不是被热心同学解围,很有可能被开除。保镖是暗中保护,并没有亲眼所见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 但他从其他同学口中得知,张柠作为外地学生,被一个纨绔子弟嘲笑并且威胁的事。 他赶紧回去给董事长报告。 第二天,苏董事长就命令他暗中调查此事。 保镖很快查清楚,是补习班里一个姓宁的男生,听说家里做点小生意,仗着和京都苏氏集团有亲戚关系,在班里耀武扬威,谁也不放在眼里,因为张柠是外地来的,便肆无忌惮的在同学面前给她难堪。 听到是和京都苏家有关系的宁家,苏嵘和张柠一样,条件反射的就想到了谁。 她让周倩一打听,果然,和她料想的一样。 那个叫宁海的男生,是宁立华弟弟的儿子。 苏嵘本想以大局为重,没想过这么快收拾他们,打草惊蛇。 但是宁家的儿子不识好歹,惹到了她女儿头上,那么她自然不会袖手旁观。 以为傍上了苏家就可以横行霸道,谁都不放在眼里吗? 那么,她倒要看看苏家,可以为他们做到什么份上? 于是,没两天时间,他们凭借华盛集团强大得经济实力,便斩断了宁家公司所有的合作商和供货商。 苏婉茹做的是纺织品生意,主要是为一些服装公司提供布料。 然而,这两天,之前谈好的订单莫名其妙的全部反悔。 就连给他们提供原料的企业都以价格问题为借口,终止了供货。 这让苏婉茹和宁立华的弟弟宁立安实在焦灼。 宁立华本就对生意上的事不感兴趣,公司遇到了如此大的困难,他照旧每天雷打不动的跑去他的军用品店待着,这让本来就头大的苏婉茹更加恼怒。 于是俩人大吵一架,苏婉茹和往常心情不好的时候一样,深夜拨了个电话出去,然后穿戴整齐,目光里流露着对宁立华的恨意,悄悄出了门。 …… 忙活了好几天,苏婉茹实在没办法,宁立安最后只能让她求到大哥苏建业那边。 这天早上九点多,她到苏氏集团所在的大楼办公室时,苏建业在开会。 她便在办公室等待。 苏建业结束会议,在秘书的跟随下,进了办公室,面色看起来很是凝重。 等在办公室的苏婉茹,看到苏建业进来,急忙起身,笑容嫣嫣的迎上去,“大哥,开完会了?” 苏建业烦躁的扯了把脖子上的领带,鼻孔里轻嗯了一声,就坐到了办公椅上。 苏婉茹见他面色不善,心里有些突突。 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请他帮忙的事。 毕竟,她不是第一次过来求助大哥生意上的事。 早在上一次,大哥就已经有些不耐烦,让她关门大吉拉倒。 见苏婉茹迟迟不说话,苏建业的视线从办公桌上的文件上移开,“过来有事?”他垂着眼眸,淡淡出声。 “大哥,是有点事情。”苏婉茹很会察言观色,看到苏建业似乎心情不佳,本来想求他帮忙的事,又咽了回去,可想到公司如今的困境,实在事不宜迟,她迟疑片刻,只能硬着头皮开口。 “说吧。” 苏婉茹坐在办公桌前的椅子上,面色极其焦灼,“这两天也不知怎么了,之前和我们合作的好好的企业,全部终止了订单,就连供货商那边,都出了问题。” “是不是你们产品有什么问题?”苏建业不以为意的问。 苏婉茹急忙否认,“没有,这个绝对没有!我们公司生产的纺织品都是经过权威部门检测,有正规手续的。” “那你们应该和合作方好好沟通。” 苏建业始终没有抬头,脸上更是没有因为此事有任何波澜,对苏婉茹公司出问题的事,似乎司空见惯,疙根本不在乎。 “对方拒绝商酌。”苏婉茹一脸颓败。 她说完,目光希翼的看着办公桌后面的苏建业,等待着他的表态。 然而,五分钟过去了,苏建业依旧在看文件,根本没有搭理她的意思。 苏婉茹有些沉不住气了。 刚想拉下脸皮开门见山的请求大哥援助,就在这时,她包里的电话响了。 苏婉茹掏出电话接起,不知电话那头说了什么,她神色骤变,语气尖锐的大吼,“你说什么?成品全部被退回来了?染料里化学物品超标?这怎么可能!” “好,我马上回来。” 挂了电话,没等苏婉茹收起手机,苏建业抬眸,冷冷的看向她,“这就是你说的没问题?” 苏婉茹百口莫辩,“我……” “早就跟你说过,做生意一定要踏实本分,不可投机取巧,你们的布料不合格,迟早会出问题。” 苏婉茹稳住心神,极力解释,“大哥,我们的布料绝对不会有染料超标的问题,一定是有人背后搞我们,肯定是和我们公司有竞争的企业做了手脚。” 她的话对苏建业并没有任何触动,“这次我这边无法帮你收拾烂摊子,你们自己解决。” 苏建业如此冷漠,苏婉茹心下一沉,她手里攥着手机,脸上努力扯出一抹讨好的笑,“大哥,咱们苏氏有那么多生意上的伙伴,你给我引荐几位,我自己去谈。” “你们这次是产品质量出了问题,订单才会飞,我再给你引荐新的合作商,你当人都是傻子?谁敢在这个时候与你们继续合作?做生意的,一旦口碑出了问题,在业界名声就算臭了,先消停一段吧,好好整顿。” 苏建业本就压力山大,听说华盛集团负责人来了京都,和好几家企业已经接洽,偏偏他们苏氏派去的人被拒之门外。 华盛集团的产业涉及各个领域,如今国家政策开放,若是能和这种实力雄厚的外资企业达成合作,必定会让他们的企业走出国门。 他们公司为了和华盛的合作,准备了好几个月,可眼下,人到了京都,却连当面洽谈的机会都没有。 这个节骨眼,苏婉茹找上门来,苏建业根本没有心思帮她再次收拾烂摊子。 苏婉茹被苏建业拒绝,只能挫败的回了公司另想办法。 …… 周六,补习班照常授课,张柠只能请了假。 谨慎起见,早晨张柠化好妆收拾妥当后,并未让秦锋开车送她。 而是给医馆打电话,让师父派叶白开车过来接她去医馆。 张柠学着师父教她的方法简单易容,然后化了个淡妆,黑色长发扎成低马尾,穿着方面相对也是比较成熟。 秦锋很早就过来,对她今天去医馆接诊的事很重视,然而张柠却拒绝让他接送,他的心情实在郁闷。 张柠收拾妥当出来时,就见他沉着脸坐在沙发上生闷气,她赶紧拉着他的手顺毛,“好了,我知道你关心我,理解一下,你车里要是做了除张柠以外的女孩,这事如果被有心之人看到,又得过分解读,会给我们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我知道,你是为我着想。”但他心里就是堵得慌。 “是为我们的以后着想,既然你今天公司无事,那就忙你自己的事啊,地皮收购了,啥时候开发?有没有有实力的合作商共同开发呀?”张柠坐在他旁边,想尽办法转移他的注意力。 秦锋点头,“有。” 张柠一脸欣喜,表情很是夸张,“真的?我就说嘛,你这么有能力,肯定会有得力的合作伙伴愿意共同开发,好好努力,我就等着当房地产大亨夫人啦。” 张柠一番溜须拍马,秦锋的心情终于多云转晴,“嗯,一会等你走了,我就去工作。” 叶白的车来的很快,他本来想进了小区上楼参观一番秦锋和张柠的小窝,看看他们是不是真的已经住在一起。 然而,车刚到小区,就看到一个身子高挑纤细,皮肤白皙,扎着低马尾的女孩,双手插在咖啡色大衣兜里,慵懒的站在绿化带旁。 第229章 苏家人扎堆瞧病 张柠上了叶白的车后,叶白没急着发动车子,而是递给她一个盒子,“喏,搞定了,给你。” “啥?”张柠看着盒子,疑惑的问。 “你打劫我的手机啊,我买了,给你和师父一人一部。就当我拜师后的见面礼了。” 手机? 张柠眉头微挑,打开盒子。 果然,里面躺着一部比起大哥大,机身要小巧许多的手提电话。 她拿在手上打量,“你不是没钱吗?这才几天,上哪搞到那么多钱买手机的?” 叶白发动了车子,驶向马路,一脸傲娇,“我是没钱,可我家有啊,号都给你办好装进去了,存了两白块话费。” 两百块话费? 张柠,“……”忘了这货是个隐藏的官二代了。 这么牛逼哄哄的身份,怎么还为了个药方,做出背叛师门的事? 甚至还出卖秦锋! 张柠越发凌乱。 觉得眼前迷雾重重。 “对了,今天早上有二十个就诊名额,号已经发出去了。我来之前,已经有人陆续过来等待了。” “这么早?” 这会还不到八点,冬季天亮的晚,各个单位九点才上班。 叶白轻叹,“聂如风的徒弟接诊,能不早点来吗?唉,真是有什么别有病,看到病人起早贪黑的来排队,这心里怪难受的。” 半个小时左右,车子开到了医馆。 “卧槽!” 叶白突然停车,看着医馆大门外停着的几辆豪车,嘴角狠抽,“我才离开半个小时,这么多豪车?” 张柠也是没料到,居然这么大阵仗。 聂神医真不是浪得虚名。 叶白戴着墨镜,下了车给张柠开了车门,俩人从侧门而入。 “病人都在北厅等待,诊疗室在药房旁边,从这边进去吧。”叶白带着张柠,避开病人,先去了大厅。 张柠进去后,没看到聂如风,“师父呢?” “他大清早就出去了,他说今天让我全力配合你,给你打下手,医馆里所有人都听你调派,他就不掺和了。” 张柠翻了个白眼,“他能有什么事,肯定是去僻静的地方躲清闲了。” 这老头,没一点大夫该有的亚子。 叶白瞅了瞅外面,笑眯眯的问,“大师姐,外面这阵仗,怕吗?” 张柠睨了他一眼,“怕什么?” “不是,你个小村姑,见过什么世面?你也看到了,外面停放的全是豪车,估计今天有大人物。” 张柠不以为意,“大人物不也找我治病?” “这倒也是。” 叶白看着她沉静的小脸,本来还担心她看到这场面,会紧张,没想到是他多虑了。 这丫头,根本就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主。 他拿起早就准备好的衣服,给张柠,“这是给你准备的褂褂,口罩手套还有各种医用设备。” 张柠接过,“好,我去换衣服,五分钟以后开始。” 医馆北厅里,拿到号的病人,坐在椅子上等待。 不得不说,这些病人,从衣着气质上,就可以看出,的确是大城市里的人,和以前叶白义诊时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有很大的区别。 第一天接诊,拿到号的,基本上都是有头有脸,消息灵通的。 这些等待的病人中,就有苏嵘和楚逸。周倩陪同在侧。 只是三个人今天在外貌上,都不同程度的做了些伪装工作。 毕竟周倩最近几天一直活跃在京都商业圈,生怕在这种公开场合,碰到熟人。 楚逸穿着黑色皮夹克,戴着一顶鸭舌帽,黑色口罩,捂的严严实实。 苏嵘和周倩同样戴了帽子和口罩。 三个人没有任何语言交流,只是安静的坐在座椅上,周倩手里拿着号码条等待。 这时,门口处,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扶着一位看起来年过七旬的白发老人走了进来。 “爷爷,慢点,有台阶。” “苏爷爷,慢点不着急。” 大厅里,有个一直咳嗽不止的中年男子,认出了进来的老者,急忙上前打招呼,“苏老先生,您也过来瞧病?” 老人闻言抬头看着眼前大腹翩翩的男子,“你是?” “我是福生珠宝公司的小陈啊,前几年还和苏氏合作过呢。” “时间太久,忘了。” 老爷子被秦琛扶着坐下,“你这年纪轻轻的,身体有问题?” 大肚男叹气,“唉,这不是喝酒给喝的吗?做生意的,整天到处跑,生活不规律,身体给搞垮了。” “这是苏小姐吧?旁边这位是苏小姐的未婚夫?” 他的眼神在两个年轻人身上来回打量。 秦琛刚美滋滋的想默认,苏心悦却及时辟谣,“不是。” 大肚男一直坐在苏老爷子等人跟前,跟他搭话闲聊。 而坐在角落里的苏嵘和楚逸,此时,情绪都发生了变化。 楚逸在苏老爷子进来时,就认出了,那是他的爷爷。 他本能的闪躲,然后,小心翼翼的看向苏嵘。 苏嵘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根本没注意周遭的人和事。 楚逸神经紧绷着,轻轻拉了她的胳膊。 苏嵘睁开眼,投给他一个疑问的眼神。 楚逸依旧没说话,只是,又拉了拉她,示意她往斜对面看。 苏嵘不明所以,顺着楚逸的视线望过去。 在她看清楚那边坐着的白发苍苍的老者的面容后,她的心脏募地一抖,脑海中轰的一声,整个人呆滞着,仿佛呼吸都停住。 饶是过去了十八年,人的样貌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但她对于坐在她斜对面的穿着黑色毛领厚棉衣的老者,还是极度的熟悉。 那是…… 那是她的……父亲? 苏嵘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仔细的瞧了又瞧。她不相信会这么巧,在这种场合下猝不及防的见到他! 她眸子满是震惊的侧目看向楚逸,用眼神询问他。 楚逸没说话,只是看着她轻轻点头。 楚逸肯定的态度,让苏嵘的心底翻起了惊涛骇浪。 她身体不受控的开始颤抖,楚逸急忙握住她的手。 她的父亲…… 那个十八年前,为了家族利益,态度坚决,身直体长,行事果断,狠心的舍弃她的父亲,如今,怎么变成了这样? 白发苍苍,面脸皱纹,身子佝偻,虚弱不堪。 这十八年来,他可有曾后悔过,当初自己的绝情? 他可有因为失去她这个女儿,悲痛过? 周倩感觉到苏嵘和楚逸俩人的情绪变化,她低声问,“怎么了?” 楚逸握着苏嵘的手,轻轻开口,“我们先去外面吧。” 楚逸只是一年未见老爷子,他没有苏嵘那么多的复杂难过的情绪,此时,他更多的是紧张,惧怕。 惧怕自己被认出来。 老爷子老眼昏花,可他身边还有个苏心悦。 年轻人耳聪目明,观察力敏锐,若是被她看到他,心底有了怀疑,后果不堪设想。 所以,他急切的想离开这里。 今天这个病不看都行,但身份不能暴露。 苏嵘缓了好一会,才稍微镇定,依旧没说话,朝楚逸点头,随后站起了身。 三人很低调的出了大厅,没有任何人去注意他们。 …… 张柠拿着白大褂进了里间,脱了大衣穿好大褂,戴了医用口罩,她穿上白大褂后,整个人的气场立刻发生了变化。 她走到诊疗室,冲叶白吩咐,“开始吧。” 叶白早在磐石镇义诊时,已见识过张柠在给病人诊病时的状态,他同样切换到了严肃认真的工作模式,点头,“好的。” 叶白也是穿着白大褂,走到医馆大厅里,朝正在等待的病人开口,“请第一位病人进来就诊。” 今天挂到号的二十名病人,按照手上拿到的号坐着等待。 这里面有好几位都是京都有头有脸有身份的人物,平时去医院看病,享受的都是VIP待遇,然而,在聂如风这里,压根没有走后门一说。 所有病人平等对待。 大家自然知晓医馆的规矩,以往想请聂如风看个病,根本不现实,如今能让聂神医传说中的大徒弟给瞧瞧病,就算排队等待,大家都甘之如饴。 越有钱越有身份地位的人,越惜命。 第一位病人是位三十岁左右的妇女,面色消瘦又憔悴,身旁陪同着一位中年男子。 病人看到诊疗桌前坐着的年轻女性,俩人眼底皆是闪过一抹怀疑之色。 满怀期待而来,聂如风的大徒弟,竟然是位如此年轻的女士? 虽然她戴着口罩,看不清面容,但这身形气质,以及那双清澈的眸子,一看就很年轻稚嫩。 如此年轻,医术能有多高超? “请坐。”张柠朝站在那一脸探究的打量她的人淡淡开口。 中年男子反应过来,赶紧扶着憔悴的女人,示意她,“快坐下。” 女人敛去面上的异样,恭敬的开口,“聂大夫,您好。” “手伸出来。” 张柠微微愕首,朝她说道。 女人照做。 诊完了脉,她又瞧了舌苔。 接着询问,“是不是以前小产过?” 女人诧异的看着她,然后木木的点头,“是……是的。” “你是因为长期情志不舒、思虑过度,引起的气血运行不畅,气滞血瘀。从而肝气郁结,并且,因为小产后保养不当,引发了多种妇科疾病,时间一久,气血亏虚,精神不振,应该要重视起来。” 女人又木木的点头,“对,我是有妇科病。” 张柠诊断后,给出了治疗意见,“你这个需要吃中药,另外,心态方面,需要自己调整,家人也因为应该经常鼓励病人,多开导,不要长期待在封闭的环境中,多出去走动,有利于心情舒畅,恢复较快。” “好,谢谢聂大夫。” 两口子出来时,脸上的神情明显比刚才进去时要舒展很多。 等待的病人,看到他们脸上如释重负的表情,都开始窃窃私语,果然聂如风的徒弟医术高明。 也对她能治好自己的病。更加有了信心。 “第二位。” 叶白在门口朝大厅里开口。 接着,第二位病人进入诊疗室。 叶白刚要转身进去,却被一道甜甜的声音叫住,“叶哥哥。” 叶白闻声望去,就看到一个长相甜美的女孩,正从后面的座椅上站起来,冲着他微笑着打招呼。 叶白看到女孩,桃花眼微动。 苏心悦? 她怎么在这? 她年纪轻轻,不应该有病啊。 叶白穿着这身白大褂,尤其大厅里全是病人,他便完全没有像平时一样看到美女迈不动腿,没个正形的模样。 他淡淡的冲她愕首,“你好。” 叶白严肃淡漠的态度,让苏心悦微怔。 她脸上挂着的甜甜的笑容,有些僵住。 叶白以前每次来家里找大哥时看到她,总会热情的冲她微笑招手,亲昵的喊她悦妹妹。 他总说,她是他见过的京都最漂亮最优雅的公主。 可他刚才…… 苏心悦看了眼大厅里等待就诊的病人,她心下了然,一定是因为工作时间,不敢与她太亲近。 苏心悦站起身,优雅的走到叶白旁边,脸上依旧挂着招牌式的笑,声音更是甜美动人,“我是陪我爷爷过来的,你也知道,我爷爷一直身体不好,以前在老家休养,最近天气转冷就回了京都,听说聂神医的大徒弟来京,我便带他过来瞧瞧。” 叶白客气的点头,“哦,这样啊。放心吧,我大师姐医术高超,会给苏老先生好好诊治。” “那个……”苏心悦甜美的面上一片纠结之色,欲言又止。 叶白时间跟她多聊,“我先进去了。” “叶哥哥,等一下。”苏心悦急忙叫住他,“那个,我们拿到的号一直是最后的,你看能不能帮忙往前排一下,我爷爷年纪大了,我怕他一直等在这,身体吃不消。” 叶白摸了摸鼻子,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苏小姐,这恐怕不行,这里是聂如风医馆,还请按照顺序来。” 叶白冲她礼貌又疏离的说完,投以一个职业性微笑,转身进了诊疗室。 被叶白拂了面,苏心悦站在原地,漂亮又精致的面容僵住,手指不觉握紧。 为什么,叶白会变成这样? 秦锋根本不屑于她交往,叶白也变的如此冷淡。 他们到底怎么回事? 秦琛走过来,睨了眼叶白进去的方向,语气满是不屑,“心悦,这个叶白现在成了聂神医的徒弟,真是自大。真是人以群分,跟我那大哥,真是一个德性。算了,去那边等吧。” 叶白进了诊疗室,张柠已经看完了第二位病人,正在给他开处方。 “拿好,去前面抓药,按疗程服用,记得忌口。服完三个疗程应该就没问题了。” “谢谢聂大夫。” 病人出去后,叶白却没有急着去喊下一位。 他凑到张柠身边,一脸八卦,“知道谁在外面吗?” 张柠头都未抬,“谁?” “你的情敌。” 情敌? 她哪来的情敌? 接触到叶白不怀好意的眼神,张柠一记凌厉的刀子眼射过去,“我是聂玖。” 工作时间,她没兴趣听他胡侃。 叶白被她一瞪,急忙站直身子,去门外通知病人进来就诊。 随着一位接着一位的病人从诊疗室里出来,转眼两个小时过去了。 大厅里终于只剩下最后一位,也就是苏心悦和秦琛陪同的苏老爷子。 苏心悦和秦琛早已等的不耐烦。 苏老爷子在大厅宽大的座椅上昏昏欲睡。 心情更是有些沉闷。 他们从来没有被人如此冷落过。 叶白出来,在门口喊道,“第十八号。” 终于,叫到了他们。 听到叶白的声音,苏心悦一个机灵,赶紧起身,站直身子,轻拍了下老爷子,“爷爷,该我们了。” “嗯。”老爷子鼻孔里不悦的轻哼了一声,睁开了眼。 苏心悦和秦琛扶着老爷子往诊疗室走去。 本来就因为漫长的等待心情颇有些烦躁,在看到诊疗桌前年轻稚嫩的大夫,冷漠的眉眼时,一向被众人捧在云端的苏心悦以及苏老爷子,包括秦琛,脸色都变的难看。 这就是聂如风神医传说中的大徒弟? 怎么是个小姑娘? 虽然带着口罩,看不清面容,但这眼睛和身段可骗不了人。 “你就是聂神医的徒弟?”苏老爷子气场强大,一双饱经沧桑的眸子,探究的看着眼前戴着口罩看不清面容的女孩。 张柠早在叶白说了她什么情敌来了时,就已经想到了苏心悦。 前世,她没见过这个女的。 今天,她身份特殊,也没精力和时间去观察她。 她的目光只是在他们进门时,不经意的瞥了一眼。 秦琛也来了! 她这才想起,秦琛正在猛追苏心悦。 上辈子,秦锋出车祸瘫痪后,这对狗男女就订了婚。 没想到这一世,他们这么早就勾搭在了一起。 或许,上一世这个苏心悦,一直就脚踩两只船,只是秦锋未发现而已。 张柠思绪复杂。 苏心悦陪着的这个老头,应该是她的爷爷吧? 那么…… 苏家老头,岂不就是苏嵘的父亲。 从血缘关系来讲,是她的外公。 理清这个关系,张柠心底有些堵。 以至于,苏老爷子不悦的质问,她都没回应。 “叶白,这就是你师父收的大徒弟?” 张柠没说话,苏老爷子又看向一旁的叶白,语气威严的质问。 “是的,苏老先生,您请坐吧,我大师姐医术高超,您大可放心。” 苏老爷子又瞟了张柠一眼,慢吞吞的落座。 见张柠似乎在走神,叶白急忙过去轻声提醒她,“大师姐,给这位病人诊病吧。” 听到叶白的声音,张柠才回过神来,掩去眸底的异样,看着坐在椅子上板着脸的老头,语气淡淡,“请把手伸出来。” 苏老爷子却是没动,看着她,“聂神医的徒弟,如此年轻,跟着聂如风学了多久?真如外界传言,能起死回生?” 张柠无视他怀疑的神色和语气,继续重复,“请把手伸出来。” 张柠没接他的话,苏老爷子本来因为等待太久,憋着的闷气,终于爆发,“我的话,你没听见?” 俗话说,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他们今天满怀期待而来,等了两个多小时,里面竟然坐着一个没礼貌的小丫头。 心都跌到了谷底。 苏老爷子并不觉得,这个丫头会有什么逆天医术。 他本想如果今天能和聂如风或者他的徒弟搭上关系,便把远在他乡养病的孙子叫过来,也给他瞧瞧。 他真是抱的期望太大了。 苏老爷子的态度,让同样心情郁闷的张柠,没了耐心。 她还是没搭理他,眉眼冷淡的看向叶白,“叶大夫,送客。” 苏心悦听到她的话,脸色一冷,“你什么意思?” 张柠垂着眸子,语气冷淡,“意思就是,药医有缘人,医术再高不治不信之人,佛法再广不渡无缘众生。请回!” 苏心悦被怼,秦琛气愤的上前一步,找她理论,“你作为一个大夫,怎么可以赶病人?我们在外面等了两个多小时,等来的就是你这态度?你知道你在跟谁说话吗?” 张柠刻意变了声,不担心秦琛会听出来,她语气冷漠无比,“叶白,下一位!” 张柠如此态度,叶白知道她今天是不可能给这苏老头治病了,这个时候,他也不敢出面说情。 毕竟,师父交代过,今天一切听张柠的。 他只能站出来打圆场,“苏老先生,苏小姐,要不今天就先回吧。” 叶白话落,张柠就接了话,“不是今天先回,这位病人,以后也不必再来。” “你……” 苏老爷子蹭的一下从椅子上起身,“心悦,我们走,我就不信这京都还没个能瞧病的医生了,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儿,简直猖狂。回去让莫医生来家里给我诊病。” 苏心悦扶了老爷子,她不服气的看向张柠,冷嗤,“所谓的神医徒弟,就这样的素质,真是可悲。” 张柠并没有忍让,口罩下的嘴角微勾,语气同样带着嘲讽,“所谓的名门望族,就是如此德性,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心悦,走,别跟这种人一般见识。” 苏老爷子吹胡子瞪眼,被苏心悦和秦琛扶着,拂袖而去。 人一走,叶白急忙关上门,冲她抱怨,“你这脾气也太大了,私人情感怎么能带到工作中来?” 张柠一把摘下口罩,脸色冰冷,“私人情感?” 叶白撇了撇嘴,语气幽幽,“你不是因为看到木头的前女友苏心悦,气不顺才拒绝给她爷爷诊病吗?” 果然是小女孩心性,太不懂得克制情绪。 “是这位老者,对我的医术持怀疑态度,并且态度恶劣,甚至怀疑师父收徒的眼光,如此自大之人,我凭什么要给他医治?” 叶白不置可否,的确,苏老爷子刚才的态度,是有些过于恶劣。 “他怀疑你的医术,你更应该证明给他看才对啊。” 如果刚才换作是他,他肯定给他们露一手,杀杀老头的锐气,让他无话可说。 张柠语气不屑,“有这必要?他很重要吗?我凭什么证明给他看?” 她说完,又戴上了口罩,“下一位。” 叶白出去,却看到大厅只剩医馆的工作人员。 “不对,应该还有两位,外面没人了,是不是等不了离开了?” 叶白看着桌上的号牌,“不应该啊,好不容易才挂到的号,怎么会轻易放弃?” 听到叶白的嘀咕,张柠眸子微转。 恐怕是苏嵘和楚逸,看到故人,提前离开了。 昨天她给周倩打过电话,今天他们不可能不过来。 这世界真是小,今天能见到苏家人,她实在有些始料不及。 她想,苏嵘和楚逸,同样可能没有心里准备。 今天她接诊的二十位病人中,苏家的竟然占了三个。 不过,他们的疾病,都或多或少,有人为因素。 她推了推桌上的水杯,朝叶白开口,“你去给我倒杯水。” “好。” 叶白拿着水杯出去后,张柠拿起自己的新手机,拨了一通电话。 “倩姐,医馆那边说,病人都走光了,你们今天没过去吗?如果去了,快点进去就诊,晚几分钟,人家就下班了。” 张柠对周倩说完就挂了电话。 叶白端着水,进来放到桌上后,以为没了病人,他伸了伸胳膊,然后解开白大褂的扣子,手伸进裤兜里,从里面摸出一块糖果递到张柠面前,“吃吗?” “幼稚。” 张柠也起来活动了两下筋骨,端着水杯站在门口喝水。 “不吃拉倒。” 他白了张柠一眼,然后走到大厅,斜靠在椅背上,哼着歌专心致志的剥糖纸。 这时,大厅里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接着是一道带着歉意的清雅女声,“不好意思,我们来晚了。” ------题外话------ 叶白:明天就能见到女神啦啦啦! 投点票票呀 第230章 一物降一物 周倩和苏嵘,楚逸走进医馆大厅,因为耽误了时间,周倩看到穿白大卦的,就下意识的致歉。 只是,冷不丁看清倚在那眯着眼吃糖果的男人,周倩脸上的表情,变的一言难尽。 这不是那个当初在街上对她见义勇为抓小偷的红衣男吗? 他怎么在这? 周倩忽地想起,除了见义勇为的大侠,他同时还是磐石镇那个邋遢的房客叶大夫。 对,他是个大夫。 本以为他只是个普通的大夫而已。 却没想到竟然会在聂神医的医馆看到他。 看来,身份不一般啊。 同时,苏嵘身边的楚逸看清白大褂是谁后,眸底更是一片惊慌失措。 小心谨慎,千躲万躲,躲过了爷爷和苏心悦,却没想到居然在这里碰到了叶白! 楚逸低着头,往后退了一步,内心实在操蛋,来了京都后,真是一步一个坎。 每天神经紧绷着,一刻都不敢放松。 只是,想到自己戴着口罩,衣着方面也像个商务人士。他这才暗自松气,却也不敢掉以轻心。 不说以前在京都叶白见过他,就在几个月前,叶白在磐石镇时,也是见过他的。 如果他看到他又突然在京都,必定会引起他的注意。 叶白刚把糖果塞进嘴里,手上还拿着彩色的糖纸没扔,他感受着舌尖上的美味,享受的眯着眼,还一脸陶醉的吧唧了两下嘴。 冷不丁听到一道似曾熟悉的女性嗓音,他便缓缓睁开了眼,抬眸往大厅门口方向望去。 然后,就看到他梦中的女神,突然站在门口,看着他手中的彩色糖纸,表情很是一言难尽。 “女神?” 叶白大脑没经过思考,就呆呆的望着她,脱口而出。 周倩,“……”什么鬼? 她轻咳一声,面上始终挂着礼貌的微笑,“你好,我们是来就医的,这是号码。” 她抬起白皙纤细的手,将写着19和20两个数字的小纸牌递到他面前。 “啊,好……好的。”叶白急忙站直身子,将手中的糖纸塞进裤兜里,还在白大褂上摸了把手,这才慌慌张张的走过去接了周倩手中的号数。 他真真切切的看到眼前的女人,真的是他朝思暮想的梦中女孩周倩后,忍着雀跃到飞起的心情,态度相当热情的露出一抹灿烂的微笑,“是哪位就医?这边请。” 周倩比了下身旁两位戴着口罩的“病人”,“是这两位,我可以一起进去吗?” 叶白像个愣头青一样,只是呆呆的点头,“可以,自然可以。”他巴不得她进去。 他想起张柠早上在车里说的话,他不禁感叹,果然,有钱能使鬼推磨啊。 张柠收了他一部手机,说是让他马上见到女神,本来他还不信,以为她又在拿他寻开心。 没想到,这才一个早上的功夫,人就活生生的出现在他面前了。 他必须把握住这来之不易的机会,一定得好好表现。 必须好好表现! 叶白帅脸露出挂着自认为最帅气迷人的表情,赶紧带路,“请跟我来。” 张柠喝完水,就继续戴上了口罩,等待苏嵘和楚逸到来。 诊疗室门没关。 外面的动静,她听得一清二楚。 叶白花痴又狗腿的声音她也尽收耳底。 真是一物降一物啊,叶白罕见的没对着漂亮女人撩骚,能如此紧张局促,语无伦次,真是活久见啊。 该不会,这会真如他所言,遇到真爱了? 苏嵘等人在叶白的带领下进了诊疗室。 此时,张柠已经调整好状态,严肃的端坐在诊疗桌后面的椅子上。 看到来人,她抬眸,声音依旧刻意变了音,“哪位就诊?请坐。” 楚逸还是没摘口罩,朝苏嵘做了个请的手势,“姑姑,您先来。” “好。” 苏嵘落座,她和其他病人一样,坐下后,视线同样先是落在了对面的医生脸上。 只是,她戴着医用口罩,只能看到一双眼睛。 那双眼睛,和她女儿的一样清澈。 额头,也是饱满又光洁。 只是,比起张柠,这个女医生,眉眼更加清冷。 苏嵘意识到自己的想法,心底不禁失笑,她真是魔怔了,一看到年轻女性,就不受控的想到自己的女儿,总拿别人和女儿作比较。 张柠给她诊了脉,又问了身体情况,很快就开了药方。 接着是楚逸。 张柠看到这个包裹严实,和以前简直判若两人的家伙,口罩下的嘴角不禁微勾。 还真是挺谨慎。 不过,今天若是楚逸和苏嵘大意,怕是真会和苏老爷子碰个正着。 估计,今天苏嵘见到她的老父亲,心情一定很复杂。 楚逸坐下后,就机械般的伸出了比其他男子要消瘦白皙很多的右手。 张柠诊脉后,见他裹的跟抢银行的一样,看病都不敢摘口罩,她心里腹诽了两句,然后狡黠的眸子微微转动。 打算好好逗逗这小子。 她收回手后,并没有询问其他,而是淡淡的开口,“看看舌苔。” 楚逸,“……” 张柠明显感觉到她此话一出,楚逸的眉眼一皱。 这么谨慎吗? 那他干脆把自己关房子别出来走动不是就安全了? 她现在名义上是聂如风的大徒弟,楚逸不认识。 他现在防着的,应该是叶白! 以前叶白去磐石镇义诊,这个谨慎多疑,草木皆兵的小子,因为叶白与苏家人关系匪浅,便一口认定叶白是冲着他去的。 当时,他还将计就计,破罐子破摔的将自己冻的感冒发烧,故意跑去拿免费感冒药。 所以,叶白是见过他的。 这会进来就医,都不敢摘口罩,应该就是怕被叶白看到他的真面目。 其实,今天楚逸真的是多虑了。 这个时候,叶白的眼睛还哪有心思看别人。 他那双桃花眼,都快粘在周倩身上了。 整个人像个情窦初开的毛头小子一样,紧张又局促的偷瞄着她,一颗心脏都要从嗓子眼跳出来了。 前两次时间太短,他都没能好好打量他的女神,今天这么仔细一瞧。 妈呀,更漂亮! 他的魂都被勾走了! 楚逸显然没发现叶白此时正在犯花痴,根本顾不上他。 他听到医生让他摘口罩,为难的垂着眸子,内心挣扎了好几秒,还是不敢冒险。 “抱歉,医生,我有点感冒,怕给您传染病毒。”他急中生智,想了个蹩脚的理由。 张柠好整以暇的看着他,“无妨。” 苏嵘在一旁提醒,“小逸,要不你把口罩摘了吧?让医生看看舌苔。” 中医讲究望闻问切,看舌苔是很重要的部分。 楚逸没说话,他微微侧目,眼神警惕的看了眼叶白。 然后又看向苏嵘和周倩。 俩人瞬间会意。 很快便想到楚逸是认识这个叶大夫的。 周倩作为董事长特助,遇到这种突发情况,自然是得赶紧想办法解决。 她感受着这个小白脸医生快将她身上盯出个洞的灼灼目光。 她尴尬的掩唇轻咳一声,转头看向他。 她突然侧目望过来,叶白像是做坏事被抓包,一个机灵,赶紧收回了目光,眼眸闪烁着,缓解尴尬,“我给几位去倒点水来。” 说完,赶紧转身慌乱的往外面走,结果,因为魂不守舍,脚下一个踉跄,头撞在了门框上。 他急忙又站直身子,仓皇而出。 周倩递给苏嵘一个让她安心的眼神,微笑着跟了上去,“谢谢,我帮你。” 叶白终于出去,楚逸这才摘下了口罩。 张柠望着他这张比以前气色好很多的俊逸的脸庞,却并没有打算看他舌苔的意思。 楚逸刚要配合张嘴,就听到她语气带着揶揄,“既然感冒,那口罩就戴上吧,冬季干燥,病毒性流感盛行,别给他人传染了。” 然后低了头,从桌上拿笔。 “不是说看舌苔?”楚逸神色微冷。 张柠低头打算写药方,“不用了,感冒了舌苔厚,也看不出什么来。” 楚逸,“……”这女医生故意的? 他心下一惊。她是不是认识他?故意让他摘口罩确认他的相貌? 那他刚才摘了口罩,岂不是让她得逞? 思及此,楚逸心里咯噔一下。 聂神医这个大徒弟,好像叫聂玖,他记忆中,实在想不起何时出现过这个名字。 况且,聂如风的徒弟怎会认识他? 如果她认识她,张柠不会让他们过来就诊的。 他相信,张柠不会害他。 张柠…… 这个女的,身形好像挺熟悉,还有刚才那揶揄的口气。 像极了她以前故意整蛊他的时候…… 张柠本来要下笔写处方来着,结果,余光瞥到楚逸那双淡漠的眸子,正探究般扫着她。 她握笔的手,骤然一抖。 这小子,生性多疑,刚才她故意戏弄他,怕是已经在他心底种下了怀疑的种子。 今天她并没有变换自己的字迹,其他人看到她龙飞凤舞的字迹,根本想不到她只是一个十八岁的小姑娘。 可楚逸不一样,他对自己的字迹再熟悉不过。 就算她现在故意变一种写法,以这小子的观察能力,还是能看出来。 他这么盯着自己,她手抖啊! 于是,索性放下了笔,“你的身体已经无大碍,想必以前的治疗方法得当,就还吃你之前的药膳吧,再吃一个月巩固,再看情况。” 楚逸开口,“以前的药膳?” “张医生给你开的药膳,继续吃。她与我师从同一个,再开方子也是同样的路数。” 楚逸闻言,点头,“谢谢。” 叶白跑去倒水,周倩怕他速度太快,便赶紧跟上拖延时间。 到了大厅,周倩快步走到他跟前,挡住他去茶水间的去路,清雅的嗓音喊住他,“叶大夫。” 叶白激动的心情还没平复,听到这动人的声音,心脏又是一颤,他用尽全力,让自己看起来尽量正常,“你好,周倩小姐,你喝水要放糖和茶叶吗?” “不用。”周倩脸上挂着诚恳的微笑,与他搭话,“上次的事,谢谢。” 叶白急忙摆手,“不客气,不客气。” “没想到,你竟然是聂神医医馆的医生。”周倩又找话题。 叶白似乎从她语气中听出了一丝崇拜的意味,他再开口的语气也带着些许骄傲,“我是聂神医的徒弟。” “听说,你以前去过磐石镇义诊?”周倩又微笑着看着他问。 听到这个问题,叶白脸色唰一下变的窘迫起来。 听木头说,周倩很悲催的住进了他制造了一堆垃圾的那个房子里,特别嫌弃他! 她提这件事,是不是要当着他的面,再次数落他一顿? 不要啊! 他要脸啊! 叶白内心极度煎熬,脸烧的跟一刻都站不住,他支支吾吾的回道,“啊?哦,对,是……是去过。” “那……” “我去给你们倒水。” 周倩刚要开口说什么叶白却是迅速的说了一句,像逃命一般跑了。 周倩本来想说,她拿了他的笔记本,等有时间可以还给他,结果,叶白莫名其妙红着脸跑了。 对,她没看错,他的确是红着脸跑了! 周倩,“……” 叶白跑到茶水间,使劲拍打着自己的胸膛。 接着又抬手毫不留情的撕扯着自己的嘴,咬牙切齿,“叫你嘴馋,叫你嘴馋。” 当初他要不吃那些破零食,又怎会制造一堆垃圾。 他又两只手握着拳头,互相打,“叫你们懒惰不知道收拾垃圾?正想剁了你们。” 自我惩罚了好几分钟后,叶白终于解气了一般,这才倒了水,用托盘端着从茶水间出来。 结果,他刚到大厅,苏嵘和楚逸就已经治疗完毕,从诊疗室出来,小护士要带着他们去药房抓药。 要走? 女神要走? 叶白心下一惊,桃花眼睁大,赶紧殷勤的走过去,试图挽留,“几位先喝点水吧。” 苏嵘温婉的笑着道谢,“谢谢这位医生,我们就不打扰了。” 叶白心思微转,终于找了借口,“两位病人坐着休息一会吧,我和这位周倩小姐去药房拿药。” “苏姐,休息一会,我去抓药。”周倩今天应苏嵘要求,不许喊她董事长,只能换了个称呼。 得了周倩的同意,叶白赶紧放下托盘,用眼神吓退了带领病人去药房抓药的小护士,笑容灿烂的带领着周倩去药房。 叶白此时的心情是相当紧张纠结的。 既想和女神单独相处,又生怕她再哪壶不开提哪壶,让他的脸再烧一次。 他大长腿特意迈的很小,生怕几步就到了药房。同时心底默默祈祷,女神快忘了磐石镇的事吧。 只急着见义勇为的帅气小伙叶白不好吗? 然而,天不遂人愿! 叶白刚祈祷完,周倩的声音就响了起来,“叶大夫,磐石镇那个房子……” 闻言,叶白大惊失色,怎么又提磐石镇? 能不能忘掉那一堆垃圾? 他错了,他错了还不行吗? 他反应特迅速,急忙岔开了话题,“周小姐,小心台阶,从这边走。” 周倩的话被他打断,她神色颇有些微妙,“哦,好。” 跟着叶白去药房抓了药后,周倩也懒得再提什么笔记本的事了。 既然这个小白脸是聂神医的徒弟,那必定和张柠认识。 到时候托张柠还给他,算是还了他上次出手相助的人情。 “周倩小姐,那个……”叶白眼看着俩人快到大厅,他顿住脚步,挠了挠头,觉得自己无论如何,都得抓住这千载难逢的机会,要个联系方式啥的。 不然让张柠帮忙牵线,实在太贵了! 这次是一部手机,保不齐下次狮子大开口,都得管他要车了! 周倩问,“还有事?” 叶白咬了咬唇,急中生智,想到了一个绝妙的跟她保持联系的理由,“就是……那个,我们这医馆吧,就诊机会实在太难了,每天名额有限,我师姐,接诊次数也有限,要不,你留个你的电话号码。下次需要过来看病,可以提前给我打电话,我给你安排好。” “啊?你给我安排好?” 周倩眼眸微动。 有这等好事? 她联想到刚才在诊疗室,楚逸因为这个叶白在场,不敢摘口罩的事。 这家伙,怕是目的不纯啊! 她看他的眼神,突然就警惕起来。 董事长和楚逸他们,认识这个叶白? 怎么他们到处是熟人? 想到这里,周倩看着他,语气疏离又不失礼貌,“谢谢,不用了,我们是外地人。或许在这待不了多久,下次过来看病也不知到何时了,看缘分吧。” 外地人? 待不了多久? 叶白脸色一暗,那他更得抓住今天这难得的见面机会。 “那……我个人,可以和你……和你交个朋友吗?”他鼓起勇气,小心翼翼的开口。 “抱歉,我们时间紧迫,先走了。” 周倩没有回答他的话,朝他微微愕首,提着药,踩着高跟靴,迈着优雅的步子进了大厅去叫苏嵘和楚逸。 叶白看着她窈窕的背影,挫败的耷拉着脑袋,心情郁闷到了极致。 怎么就连个电话号码都不愿意留呢? 这是他,唯一一次,开口向女孩索要联系方式,被拒绝! 女神果然与众不同! 不行,他不能就这么放弃。 肯定是他诚意不够! 第231章 对渣男贱女没点表示?? 叶白本来还想再找机会搭讪和周倩拉拉关系,对方却根本没给他那个机会,提了药,周倩朝他客气的道谢后,三人就离开了医馆。 叶白眼睁睁看着周倩的身影消失在医馆大门处,却无法再死乞白赖的跟上去。 要是追的太紧,必定会让她反感。 可她这一走,他何时再能与她相见? 他颓废的靠在墙上,撅着嘴,手上拿着张彩色糖纸揪扯着。 魂都被周倩带走了。 张柠忙活了一早上,终于可以休息,她从诊疗室出来时,看到失魂落魄,一摊烂泥一般瘫在墙边的叶白,漂亮的眼角上挑,走到他跟前,啧啧两声,“失败了?” 叶白心情正低落着,张柠往他伤口撒盐,他强撑着站直身子,不让她看笑话,“谁说失败了?这才刚开始好吗?” “对,你是一开始就失败了,所以,根本没有以后,死心吧!”张柠看到他吃瘪,心里乐滋滋的,表面上却是善解人意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张柠的话,让本来就颓废的叶白,更加受刺激,他犹如炸毛的狮子,一双桃花眼睁的跟铜铃一般大,不甘示弱的反驳,“怎么没有以后?她刚才对我态度可好呢,还……还说,感谢我上次见义勇为帮她抓小偷。她连过了那么久的事都记着,足以说明对我印象深刻,我的身影肯定早已深深的烙在了她的心上。” 张柠无视他要吃了她的表情,双手插在白大褂兜里,好整以暇的看着他,漫不经心的询问,“所以呢,她有说如何感谢你吗?请你吃饭?” 又是一把盐撒在已经千疮百孔的心脏上,叶白差点一口老血喷出,但是本着坚决不能在张柠面前丢脸让她看笑话的心思,叶白捂着胸口继续死鸭子嘴硬,“我做好事不求回报。” 张柠白了他一眼,幽幽开口,“行了,不是伞就别硬撑着了!” 谁还看不出来他要崩溃咋的? 张柠一针见血,叶白终于忍不住,双腿一软就抱着头倒了下去,“啊啊,我好难过,为什么让我承受如此大的挫折?女神对我的真心视而不见?一个电话号码都不给我,我这心彻底碎了……” 张柠丝毫没有鼓励他的意思,站在一旁居高临下的睨着他,苦口婆心的劝他回头是岸,“有些人,不是你能肖想的。你就死了这颗心吧,继续勾搭和你臭味相投的姑娘不好吗?干啥非要抛弃她们?” 叶白听着她欠揍的话语,好想赶紧把秦锋叫来,让他堵上她这张破嘴。 “谁勾搭姑娘了?你搁哪听来的?那都是谣言!俗话说,谣言止于智者,你以后不许再乱传,损坏我形象。” 张柠像是听到了什么世纪大笑话一般,夸张的哈哈两声,“你还有形象?” “反正,谣言不谣言的,我不知道,但有一点我很清楚。” 叶白像霜打的茄子,却还是好奇的问出了声,“什么?” “周倩不是你的菜,你跟她没有未来!” 叶白,“……”扎心了老铁! 他像头炸毛的狮子,充满了斗志的从墙角站起,眸底闪着坚定的光,“你凭什么这么说?我告诉你,不抛弃,不放弃,明天就能出奇迹,你等着瞧,总有一天,我会把她追到手!” 张柠被他坚定的眼神,看的有些惊。 她从心底不承认这货会真的对一个女的死心塌地,她掩去眸底的异样,一点不客气,继续毒舌,“我怕是等不到那一天了。” 这就叫以牙还牙。 叶白当初看不上她,挖空心思反对她和秦锋在一起,对她各种冷嘲热讽,最后临走前还特么塞给她一封信。 她当时虽然面上表现的不以为意,心里其实也很难过。 那个时候,她重生没多久,对未来其实很迷茫,也很想被人认可,被肯定。 叶白这小子,明一阵暗一阵,就是想拆散她和秦锋。 这口恶气,她可逮着机会出了。 让他尝尝火热的心上被人浇冷水的滋味。 见叶白终于被她打击的消停了,张柠及时收住,将话题转到了工作上,“行了,先别做春秋大梦了,那个早上有几位患者,需要针灸,因为早上怕耽误后面的病人,我让他们下午过来接受治疗,午饭后,你安排一下,准备好治疗设备,两点准时开始。” 叶白气若游丝,闷闷的应声,“哦。” 张柠刚要走,叶白不知突然想到了什么,眼珠子一转,本来生无可恋的脸上,瞬间升起一丝亮光,赶紧挡住张柠,“大师姐,你吃啥饭啊,要不要我请客去外面吃?” 张柠黛眉微挑,“又想让我帮忙?” 叶白,“……”看透不说透行吗? “就是想单纯的请你吃顿饭而已。”这话说出来,他自己都不信。 “算了,吃人嘴短,我还是吃食堂吧,反正今天机会给你创造了,没把握住是你没本事,以后别提这事了。” 张柠大刺刺的说完,只留给他一个高傲的背影,叶白本来就白的那张脸,气的更加惨白。 有生之年,居然能在追女人这件事上手足无措,真是见鬼! 下午治疗结束时,已是傍晚。 等病人全部离开,医馆恢复平静时,聂如风大摇大摆的回来了。 他穿着件灰色长衫,头戴厚礼帽,看到张柠和叶白正在整理病历,他满意的勾唇,语气威严的询问,“咳咳,今天表现如何?” 张柠看到他进来,没好气的冷哼,“不如何,您的招牌,怕是被我们给砸了。” 聂如风完全不在意她冲冲的语气,长衫一摆,坐到了主位上,“招牌砸了,那就关门大吉,我继续去流浪,你们从哪来回哪去,反正砸了我的招牌,砸不了我一身通天医术。” 叶白端了茶水过来,恭敬的递上去,笑呵呵的开口,“师父,大师姐开玩笑的,我们可认真呢。今天总共接诊二十位病人,我给您拿病历单,您过目一下。” 叶白放下茶杯,从桌上拿了今天病人的病历单,放到聂如风面前的矮几上。 聂如风喝了口茶,接过,一目十行的扫了一眼,“这不是十九个吗?投机取巧?” 聂如风淡淡抬眸睨向叶白。 他的语气带着几分漫不经心,听在叶白耳中,却是吓的身子一抖。 他摸了摸鼻子,缩到张柠身后,“这个……大师姐,你来解释吧。”叶白果断甩锅,苏老爷子是张柠拒绝治疗的,跟他没关系。 师父要怪罪,可别殃及他这个池鱼,他今天已经够坎坷了,再被师父批一顿,他脆弱的心灵会承受不住的。 叶白躲了,张柠只能硬着头皮上前解释,“有个病人,嫌弃我太年轻,怀疑我的医术,更怀疑您老人家收徒的眼光,所以我就拒了他。” 今天在苏老爷子的事上,张柠不得不承认,她的确掺杂了一丢丢个人情绪。 当时,如果那老头不吹毛求疵,她作为一名医生,可能会将私人情感放在一边给他诊病。 可那老头实在事多,对于苏家人,她没有什么耐心。 更不会委屈自己。 不得不说,虽然她还没接受苏嵘这个母亲,和这个苏老爷子也没有直接矛盾,但对于苏家人当年那么狠心的对待苏嵘,她的心底对他们,到底是存在成见的。 一个父亲,能做到为了利益,舍弃女儿,他的行为又如何值得晚辈尊敬? 聂如风看着病历单上排在最后的名字,睿智的眸子微微波动。 随后,微眯着眼看向张柠,“是吗?” 张柠笃定的点头,“是。” 叶白缩在一旁,等待着师父的大发雷霆。 结果,却等来一句,“做的对,以后谁敢大呼小叫,就请出去。” 一旁瑟瑟发抖的叶白,“……” 还可以这么牛逼哄哄吗? 果然,他抱住大腿了! 以后等他出师,也可以在这京都横着走了! 聂如风给张柠安排的是接诊三天,明天得继续。 张柠打算晚上直接住在医馆,省的来回跑。 晚上,秦锋却开车过来接她了。 最后,张柠只能跟他回去。 到小区后,张柠想自己上去,让秦锋回去休息。 秦锋却停好了车,无视她体贴的话语,直接跟了上去。 一天没见,张柠却一个劲让他回家去休息,秦锋感觉她似乎并不怎么想跟他独处,心里有些堵。 本来还担心她在这边不适应。 想尽可能多抽出时间陪她。 结果,人家根本不需要。 早上不让他送就罢了,晚上接都不想让他接。 亏他一天工作心不在焉,担忧她第一天接诊会紧张。 结果一到医馆,看到她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和叶白,聂如风,包括里面的其他工作人员,相处的其乐融融。 秦锋很欣慰的同时,又有些落寞。 没有他的参与,她的生活好像完全不受任何影响。 他就这样被冷落了! 进了屋,秦锋见她心情颇好的哼着歌,换了拖鞋,就要往卫生间去,仿佛他这么大的人压根不存在一般。 秦锋郁闷的一把拉住了已经一只脚进了卫生间的她,语气相当幽怨,“怎么?不欢迎我?” 张柠看着被她握的很紧的手腕,不明所以的眨了眨眼,“没有呀,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你说呢?”秦锋闷闷的看着她,俊脸还带着一丝委屈。 这种委屈的表情出现在他这张冷硬立体的刚毅俊脸上,看着实在有些反差萌。 张柠的心简直都要被他萌化,她小手覆上他的大掌,颇有些无奈的顺毛,“这是你自己的家啊,你来还得我热情款待不成?那不见外了?” 自己的家…… 张柠短短一句话,秦锋本来阴郁的心情,瞬间晴朗。 好像是他矫情了。 他坚决不承认自己刚才的怨妇心态,不自在的催促,“快去洗脸吧,看着这张脸,好不习惯。” 张柠挑眉,“不习惯还是不喜欢?”她第一次化成这样时,他如狼似虎的眼神,她可是记得一清二楚。 “你什么样,我都喜欢,但还是更习惯你本来的样子。” “挺会说。” 张柠朝他抛了个眉眼,就松开他的手,进了卫生间。 秦锋被她一个眼神,电的浑身一震。 这小妖精! 张柠卸了妆,换了一身加厚睡衣,这才出来坐在沙发上,和秦锋一起看电视。 秦锋看到她出来,挪了挪位置,让她坐下。 张柠拿起遥控器,调低了音量。 “告诉你件事。”张柠手里拿着遥控器,看着电视机,漫不经心的说道,“我今天,见到我情敌了。” “什么?”秦锋微愣。 啥玩意情敌? “苏心悦,叶白说那是我情敌。” 张柠说完,眯着眼好整以暇的看着他。 “别听他瞎说。”秦锋心里咒骂着叶白,又惊讶的询问,“在哪见到的?” “医馆。今天医馆可热闹了。”张柠说道,“苏家人扎堆来看病,苏董事长,楚逸,还有苏家老爷子。一窝蜂的全来了。这一家子,全是病号,不过,他们的病,多半都是自己作的,或者被人作的。 苏心悦和秦琛陪着老爷子,看来,你那弟弟速度挺快,和苏心悦发展很顺利。” 张柠的话,让秦锋很是错愕,“你说你今天还见到了苏爷爷?” 张柠看着电视,不以为意的回道,“见了,老头还挺倔,看来跟我犯冲,一看到我就吹胡子瞪眼的,我也没惯着他,直接拒疗。” “那婉蓉姨和楚逸,可有和老爷子碰到?” 秦锋实在没想到,聂神医的医馆今天如此热闹。 张柠摇头,“不清楚。就算碰到了也无妨,楚逸和苏嵘,包裹的绝对亲爹妈看到都认不出来。他们可谨慎着呢。” 闻言秦锋松了口气,“那就好。” “话说,这苏董事长,她最近都在干啥呢?就闲待着?”张柠又状似漫不经心的随口问道。 她还真挺好奇,苏嵘既然来了京都,对当年害了他的渣男贱女,就没点表示? 刚这么想着,秦锋的话就传进了她的耳朵,“她可没闲着,宁立华和苏婉茹的公司,最近两天,频频出事。如果苏氏不愿意出手搭救一把,恐怕有破产的可能性。” 第232章 鬼附身 第二天,张柠早上化了妆,简单收拾后,等叶白过来接她。 昨夜,因为秦锋一番话,她几乎一夜未眠。 听秦锋的意思,苏嵘已经对苏婉茹下手了。 她问秦锋,苏嵘接下来会不会在生意上针对苏家,秦锋回答是,他无法揣摩苏嵘的心思。 但她既然将楚逸留在身边,那么,肯定会为他争取。 到时候,苏家恐怕会易主。 秦锋昨晚劝解她,希望她能适当的和苏嵘联系,毕竟,苏嵘来京都,多半因素是因为她。 这么多天,苏嵘已经联系了他很多次,旁敲侧击询问她的情况。 听得出,因为张柠不允许她以及她的手下接近她,苏嵘特别困扰。 秦锋的话,张柠自然会认真考虑。 她昨晚翻来覆去一直到半夜,思前想后,觉得自己或许真的不必如此谨慎。 如果以张柠的身份,不方便和苏嵘见面,那么她可以以聂玖的模样和他们有一定的交集。 如此一来,至少她能了解苏嵘那边的动向。 其实,只有她自己清楚,她找借口不搭理苏嵘,是在逃避。 不知该如何面对她而已。 叶白见张柠今天罕见的高冷,自从上车后一直绷着脸,抿唇沉思。 他看了她好几次,她一直都神游天外,一点没有搭理他的意思。 作为话唠的叶白,实在忍受不了这诡异的沉默。 “我说你魂丢了?”叶白又看了她一眼,语气凉凉。 张柠听到他欠扁的声音,扫了他一眼,然后收回目光,没有搭理他的意思,“好好开你的车。” 叶白友情提醒她,“今天医馆有三十个名额,你打起精神,不要开小差,给人治病,你要是这副魂不守舍的状态,容易出事。” 这小村姑,今天精神不佳,似乎有事啊。 听到叶白的话,张柠掀了掀眼皮,“三十个?” 叶白点头,“对,师父决定的。” “他人呢?” “在医馆,不过,师父说,不要吵他。他还说,今天让我坐在你旁边,协助你,帮忙写处方什么的,这样效率快。” 其实这是叶白昨晚软磨硬泡,就差下跪求来的机会。 昨天下午,张柠给几位疑难杂症病患针灸时,他就在旁边看着。 这是他第一次真真切切的了解张柠的医术。 她对银针的把控度和对穴位的娴熟,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师父说,张柠的医术,已经与他不相上下。 以前他还不信,根本没将她一个小丫头放在眼里,可当他真正见识后,却不敢再小瞧她。 师父太威严,不如多跟大师姐学点,有助于他早日出师。 对于让叶白当自己助手这事,张柠并无异议。 到了医馆,和昨日一样,医馆门口已经有病患开始等待。 等早上八点,才会开大门放病人入内。 今天有叶白的协助,张柠的工作也算减轻了一部分,只负责诊断,同样需要针灸等其他治疗方法的,下午再过来治疗。 时间安排合理,治疗也算顺利。 忙活到下午,病人陆续散去。 张柠从诊疗室出来走到院子里,这才发现外面下雪了。 已经有特别厚的一层。 院子里唯一的绿色植物松树都被覆上了一层白。 她走到雪中,伸出葱白的手,任由雪花落到她的手掌。 叶白刚拿着整理好的病历单出来找她,就看到女孩纤瘦高挑的身姿,亭亭玉立在雪中,她穿着白大褂,仰着小脸,一只手伸在空中,与这漫天雪花融为一体。 特别美。 叶白不忍打扰她,就那么静静的等候在不远处,眉眼温柔的看着她。 早上感觉小村姑心情不美丽,他本来担心她将个人情绪带到工作中。 结果,是他多虑了。 小村姑这几天给了他太多的惊喜。 不管是医术,还是为人处世,都让他重新认识了她。 他不得不承认,她有足够的资本配得上秦锋。 张柠站在雪中,正陶醉着,一股冷风袭来,她冻的打了个寒颤,然后,结结实实的打了个喷嚏。 她吸了吸鼻子,赶紧缩回落了一层雪花的手,拍掉雪花,哈了哈气,刚打算往大楼里走,就看到叶白正站在不远处一脸温柔的瞅着她。 温柔? 绝对是她眼花了。 她立刻小脸一板,就踩着脚底下咯吱咯吱的雪花,往大厅去。 叶白看着她堪比翻书的变脸速度,嘴角上扬,就跟了上去。 因为今天的几位病人,病症复杂,还需要继续治疗几次,叶白很为难,拿着病历单,打算和张柠商议解决之策。 张柠只接诊三天,那么,这几个病人怎么办? 就这样打发了,是对病人不负责,如果接着治,张柠也没那么多时间耗费在医馆。 她还需要去补习班上课。 叶白将情况大概说了以后,等待着张柠的决定。 “我没时间啊,而且,我来医馆就得易容化妆,太费劲了。” 张柠也表示苦恼。 叶白沉吟片刻,他眼珠子转了转,试探性的开口,“那……要不,让我试试?” “你?” 张柠听闻他的话,语气诧异,目光带着浓浓的轻蔑。 叶白被她明显不信任的眼神,看的心里特堵,“你这什么眼神?我好歹也学了这么久了,今天你针灸时,我也在旁边学习来着,我觉得,只要你给我把穴位说准了,我可以!” 张柠:“我不信!” “你……”叶白站直身子,神色严肃认真,开口的语气更是无比郑重,“师姐,给我一次机会,我不会让你和师父失望的。” 张柠回道,“这事我做不了主,你找师父商量,他若是同意,我无话可说。” “好。”叶白很郑重冲张柠微微愕首,然后去找聂如风,征求他的意见。 张柠一个人闲下来时,脑海里不自觉又想起秦锋的话。 内心百般纠结。 她掏出了手机,摁到通讯录里,看着周倩的号码发呆。 犹豫着要不要播出去。 就在这时,外面似乎有什么噪乱声传来。 张柠站起身,往外张望。 一个小护士跑进来,面色为难,“聂玖大夫,大门口有个人,想进来求医。” 张柠回的机械,“今天诊疗时间已经过了,让他明日再来。” 小护士一脸难色,“我说了,可她不听。” “这是医馆的规矩,天色马上暗了,我也实在累了,无法继续接诊,你去解释一番,拒了吧。” 不是她端架子,不近人情。 只是这一天下来,三十位病人,加上下午针灸,耗费了太多精气神。 聂如风传授的诊断方法,完全靠几根手指把脉确认病情,需要高度集中精力,在疲劳状态下接诊,诊断错误,是对病人不负责,也是自砸招牌。 这便是医馆接诊限定病患名额的原因。 小护士跑去大门口,没一会,又一脸为难的跑了回来。 “聂玖大夫,她不走。” “是急性病吗?等不到明天?”张柠问。 如果病人情况危在旦夕,那么再累也得接。 “门口就一个姑娘,她……她现在跪在雪地里,说一定要见着大夫,不然就不起来。” 小护士回道。 “年轻姑娘?”张柠头疼的揉了揉眉心。 实在无奈。 这人都跪雪地里了,想必是病人情况严重。 可既然情况严重,早干嘛去了? 这都接诊两天了,这个点才跑来求医,能不能为大夫考虑? 此时,叶白刚好兴冲冲的跑了过来,语气欢快,“师姐,师父同意了。” 张柠自然知道叶白指的是什么,她怪异的瞅了他那张不靠谱的帅气小白脸,表示意外,“啊?师父老糊涂了?” 张柠刚吐槽完,一道沉稳威严的声音就传了进来,“你说什么?” 聂如风突然跟在叶白身后慢悠悠的走进来,眸子闪着危险的光,睨着张柠。 张柠心脏一抖,急忙转移话题,“哦,师父,是这样,外面来了个病人,不让进来跪着不走,既然叶白已经可以给病人实施针灸,那想必是能独当一面了,那外面这位病人,就交给他吧。” 张柠很体贴的看向叶白。 反正,叶白最喜欢年轻姑娘。 他既然急着要上手治病,正好,今天让他接诊。 “外面刚才叽叽喳喳的是病人?”叶白闻言,看向一旁站着的护士。 护士回答,“是的,叶大夫。有个姑娘特别执着,我说了让她明天再来,她就是不肯走,还跪在了雪地里,这都好一会了。” “你们怎么能这么狠心呢?一点不懂得怜香惜玉,姑娘家身体多金贵,再说还病着,能让人在雪地里跪着吗?万一出事谁负责?” 叶白义正辞严的对着护士一通说教,随后眼巴巴的看向聂如风,征求他的意见,“师父,您看这?” 聂如风落座,摆了摆手,“放进来吧,叶白给人瞧瞧。” “是。”叶白很是欣喜,急忙朝护士吩咐,“快让病人进来。” 叶白期待又紧张,深呼吸了好几次,接着摩拳擦掌,准备接诊他来医馆的第一位病人。 师父和大师姐在旁边,如果他医术不过关,也不担心会耽误病人。 但他们俩人在旁边,同时也让他更忐忑,今天这无疑是一场考核。 如果通不过,后果,轻则被张柠瞧不起,继续打杂,重则,被遣送回家! 叶白内心祈祷,可千万别是什么罕见的疑难杂症之类的。 两分钟后,一个穿着黑色棉衣面色冻的青紫的短发女孩,一瘸一拐的跟着护士走了进来。 因为她在冰冷的雪地里跪了太久,可能是冻僵了,拖着麻木的腿,很艰难的跟着护士往里面走。 待人走进大厅,张柠看清她的模样,神色满是意外之色。 洛晴? 怎么是她? 这两天,来医馆的怎么全是熟人? 她不禁唏嘘,这些人,身体到底有多虚弱? 京都没有医生的?都等着她接诊的时候蜂拥而至? 不过,从另一方面,也正说明了聂如风在京都的影响力。 张柠已经习惯了自己这张脸,也不用担心洛晴认出她。 她坐在一旁,并没开口说话。 有叶白在,她也插不上话。 叶白看到门口进来的女孩,莫名觉得好像在哪见过。 却一时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他现在是专业大夫,态度很严肃,“这位姑娘,你这个点,执意进来治病,身体可是有什么急性病症?” “不是我治病,我身体没问题。”洛晴说话时,牙齿都在打结。 她看着大厅里穿着白大褂的两位年轻大夫,以及一位神色威严,气场强大的老者。 这个男大夫,她见过,是京都特有名气的公子哥叶白。 其他两位,虽然她不清楚他们谁是谁。 但她想,他们当中,绝对有一位是聂神医传说中的大徒弟聂玖。 她想也没想,咚一声,就跪了下去,“求聂玖大夫,救救我母亲。” 叶白做好了准备,对方却提的是聂玖的名号,他有些挫败,还是忍着尴尬继续问,“这位姑娘,你母亲什么病症,请细细说来,对了,她人怎么没来?” 洛晴低着头,声音弱弱,“我母亲她……她……她情况比较复杂,不宜出门。” “不宜出门?行动不便?”叶白表示为难,“我们医馆没有上门看病的服务,行动不便的病人,家属可以协助坐轮椅过来。” “她,她坐不了轮椅。” “那担架?” 张柠,“……” 张柠上前,直奔主题,“我是聂玖,起来吧,别跪着了,具体什么情况,直接说病情吧。” 洛晴神色一诧,似乎没想到传说中神医的大徒弟,如此年轻,“医院说,是……是精神疾病。她被关在家里,我实在不敢带她出来。” 她说到最后,声音几乎细如蚊蝇。 聂如风闭着眼,面无表情。 张柠和叶白,皆是一愣。 精神疾病? “求求聂神医,救救我母亲吧,我听说聂神医和他的徒弟,妙手回春,悬壶济世,任何病人在他手上,都能起死回生,只要能治好我母亲,做牛做马,在所不辞。” 洛晴跪在地上,声音带着哭腔。 叶白默默的退到张柠身旁,低声开口,“咳咳,师姐,她叫的是你的名号,你来吧。” 他接不住! 张柠,“……” 精神疾病,她似乎没接诊过关于这方面的病患! 张柠求助的看向聂如风。 聂如风却依旧闭目养神,对周围的一切,恍若罔闻。 张柠只能很官方的继续询问,“这位小姐,你叫什么名字?家住何处?家母的具体情况和治疗经历简单的说一下。” “我叫洛晴。” 叶白听到她的自我介绍,语气惊愕,“姓洛?” “对。” 姓洛,精神病患! 叶白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突然大惊失色,一脸惊恐,直接拒疗,“那个,我们医馆可能无法救治你母亲,你还是请回吧。” 张柠听闻叶白慌慌张张的话,意外的瞟了他一眼。 不怜香惜玉了? 听他这口气,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洛晴不理会他,跪着往张柠脚边挪,“聂大夫,求你大发慈悲,给我母亲看看,如果……如果看了以后,真的无药可医,我也算……也算死心了。” 她的语气,满是悲凉。 张柠和洛晴除了在张家屯的那一点交集,算起来,在补习班也就顶多一个礼拜而已。 洛晴很高冷,很孤僻。 从同学们对她的态度来讲,她家世应该不菲。 如此看来,这是个有故事的人。 她与她年龄相仿,同样身为人女。 看到她放下所有的身段,尊严,坚决的跪在那里,她实在,无法做到冷眼相待。 她沉思片刻,应了下来,“如果不是很着急的话,你留个联系方式,等这边明天忙完,我去看看病人的情况。到时候,联系你。” 叶白一直给张柠挤眉弄眼,见张柠却不要命的应了这棘手的事,他急忙拉扯着在她耳边低声阻止,“大师姐,你别冲动。” 叶白的声音,淹没在洛晴感激的话语中。 “真的吗?谢谢,谢谢聂大夫。” 洛晴跪在地上,本来苍白的脸上满是感激之色,竟是要冲张柠磕头道谢。 张柠赶紧示意护士扶起洛晴。 可别给她折寿了! 最后,洛晴留了联系方式,再次感恩戴德的鞠躬致谢。 临走前又不确定的再三请求张柠,等忙完一定要联系她。 洛晴走后,叶白面色沉重的看着张柠,语气不满,“刚才我拉你感觉不到吗?你知道洛家啥情况吗?真是无知者无畏!” “啥情况?”张柠问。 叶白撇了撇嘴,凑近她,神秘兮兮的说道,“他家闹鬼!那个精神病患,根本不是什么病,就是鬼附身!” 鬼附身?张柠嘴角微抽。 什么跟什么? 第233章 无法抗拒的诱饵 对于叶白说的什么闹鬼的事,张柠是坚决不信。 精神疾病患者,在丧失心智时,通常会胡言乱语,这种病人,一般都是遭受过什么刺激或惊吓。 病人喜怒无常,疯疯癫癫,胡说八道,被人称作疯子。 张柠实在无法容忍叶白一个年轻男人居然如此迷信。“你可拉倒吧。” 叶白还在卖力的说些他所知道的八卦,“你别不信啊,我爷爷还给她去瞧过病,听说房间都没能进去。以前在各大精神病院也看过,根本没办法。后来,洛家为了自家名声着想,直接将人关了起来,但她早上总是会出来吓人,其中一个下人,被她吓的得了失心疯。久而久之,大家都传言,洛家大儿媳妇,根本不是什么精神病,就是鬼附身。” “洛家是干啥的?好像很牛逼的样子。” “洛老先生以前是个大官,家里的小辈经商的,从政的都有,总之家族庞大。” 张柠看向一直未表态的聂如风,“师父,此事你怎么看?” 聂如风缓缓睁开眼,淡淡吐出四个字,“心里有鬼!” 听闻,张柠嘲讽的看着轻嗤,“听见了吗?” 叶白懒得再争辩,板着脸起身准备离开,“我说啥你们都不信,算了,你爱去就去吧,真是不撞南墙不回头。” 他刚迈出一步,聂如风就发了话,“到时候,你俩一起去。” 叶白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了,浑身更是惊的一身冷汗,不满的理论,“师父,你说啥?我也去?凭什么?这是聂玖她自己揽的活,我跟着去做什么?我不去。” “跟着学习。” 叶白无语的翻着白眼,一脸生无可恋,“学习?人家是鬼上身,她会驱鬼吗?我跟她学驱鬼?” 张柠:“心里的鬼,我会驱。” 叶白见张柠铁了心要淌这浑水,他实在头疼不已。 他眼眸微转,讨好似的凑到聂如风旁边,“师父,我觉得此等重大病情,应该你老人家亲自出马才对,我们两个年轻人,孤陋寡闻,身单力薄,怕镇不住场面啊。” 聂如风嫌弃的睨了他一眼,冷哼,“呵,本神医亲自出马?那收你们有何用?” “行了,别吵了,我一个人去就行。今晚我住医馆。” 张柠被叶白聒噪的声音吵得不耐烦,直接回了自己的房间,关上了门。 京都某高档酒店。 “什么?你说大小姐跟丢了?” 苏嵘坐在酒店米白色布艺沙发上,头顶水晶吊灯发出耀眼的光,她面色凝重的看着站在她面前,弱弱的低着头的黑衣保镖,不可置信的问道。 黑衣保镖恭敬的回道,“对,周末补习班放假,大小姐自从三天以前,上了楼后,就一直没下来过。” 苏嵘语气满是担忧,“三天没下楼?可有看到秦总上去过?” 一旁坐着的楚逸,听到保镖三天没看着张柠的面,一向面无表情的俊脸,也是微凝。 “那个……有是有。”保镖神色微妙。 苏嵘语气,凌厉,“吞吞吐吐的干什么?说清楚。” “秦锋昨天,和一个陌生的年轻女人上过那栋楼。”保镖如实报告。 “陌生的年轻女人?” 年轻女人,还是陌生的? 苏嵘双眸泛着锐利的光,声音冰冷无比,“确定不是大小姐?” 保镖回的笃定,“绝对不是。” “继续盯着,有大小姐的任何动静,马上告诉我。” “是。” 保镖出去后,苏嵘顾不得多想,急忙拿起电话播了张柠所住公寓的电话号码。 她打了很多次,都是无人接听。 苏嵘心脏骤然一紧,一股恐惧的凉意从脚底板往上蔓延。 她急忙又给秦锋打了电话。 秦锋此时正在和一个客户吃饭。 电话接通,苏嵘询问,“秦锋,你现在在哪?” “我在和客户吃饭,婉蓉姨,有事吗?” “我的柠柠呢?她怎么了?”苏嵘急促的问。 秦锋被她问的云里雾里,他见饭桌上合作方带的公关小姐正要给他敬酒,他冷漠的从饭桌上起身,往包厢外走,柔声回道,“柠柠没事啊,她在家里。” 苏嵘听着里面女人的说话声,她面色铁青,啪的挂了电话。 “周倩,备车。” 楚逸在一旁全程听着她和保镖的对话,见苏嵘要出去,他赶紧穿了外套,“姑姑,我也去。” 酒店离张柠所住的小区很近,只有几分钟的车程。 此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街道的霓虹灯亮了起来。 苏嵘看着车窗外昏黄的夜景,她的心揪成了一团。 柠柠三天没下楼,电话又无人接听! 秦锋居然还说她在家里! 秦锋到底搞什么鬼? 很快,车子停在了小区里。 三人外加苏嵘的贴身保镖小林,浩浩荡荡的进了楼洞,上了三楼。 周倩是唯一一个来过这里的人,她上前按了门铃。 结果,按了好几次,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 长时间无人开门,苏嵘此时,身子已经开始忍不住的颤抖。 她看着紧闭的门板,低声呢喃,“柠柠,她……她会不会出什么事?小林,破门而入。” “董事长,您冷静点。” 周倩拦住已经做好架势要揣门的小林,“如果柠柠在里面好好的,只是不想我们打扰她,我们就这么闯进去,一定会让她更加反感。” 苏嵘眼角泛着泪光,“可我也不能冒险!如果我的女儿出点什么事?我怎么活?” 周倩拦着保镖,试图想其他办法。 楚逸跟在身后,他脸色同样不好看,他突然想到昨天张柠曾用手机号联系过他们,当是周倩还建议姑姑给张柠买部手机送过去。 “对了,昨天我们在医馆时,柠柠用一个手机号倩姐打过电话吗,打过去问问吧。” 周倩也反应过来,“对,那是个手机号,我找找。” “速度快点。”苏嵘身散发着凌厉的气势,和平时温婉的模样,简直判若两人。 周倩不敢怠慢,赶紧拿了手机出来,从通话记录里找到昨天中午接过的那个号码。 张柠卸了妆,钻进温暖的被窝里,半靠在床头,拿着本书看。 扔在床头柜上的电话响了。 她接起,很自然的变换了声音。 “你好,请问,这是张柠的电话号吗?昨天她有用这个号给我打过电话的。” 张柠听出来是周倩的声音,她眼眸微闪,“你找她有事?” “有事,请问你知道她在哪吗?如果你能找到她,麻烦让她给我回个电话,我们都很担心她。” 周倩的声音听起来很焦急,完全不像平时沉静大方。 “好,我叫她。” 张柠挂了电话。 她看着手中的电话,嘴角微勾,担心她? 她好好的,担心她什么? 那边挂了电话,苏嵘急忙问,“可有柠柠的消息?” “董事长,您别着急,对方说,会通知柠柠和我联系。” 周倩话音刚落,手中的电话就响了起来。 她赶紧接起。 “喂,倩姐,是我。”张柠变回了自己的声音。 周倩急忙问,“柠柠,你现在在哪里?” “我?我在被窝里啊。” “那你开开门行吗?董事长不放心你,在你门外。”说些,周倩又抬手叩了几下门板。 “啊?”张柠瞅了瞅她的房间,“不好意思,我没说清楚,我不在公寓里。” 他们突然找她做甚? 苏嵘从周倩手上接了手机,对着电话,声音满是焦灼,“柠柠,你没事吧?你现在在哪?秦锋有没有欺负你?怎么打你公寓的电话老是无人接听呢?他要是敢对你不好,一定要告诉我。我让他付出代价。” 突然听到苏嵘紧张到带着颤音的话语,张柠心情复杂,“他对我挺好的,我现在在我师父这边,你不用担心。” “哦,在师父那里啊,就是那个医馆吗?昨天我们去了,要不我现在过去看看你,行吗?” 苏嵘的声音小心翼翼的。 “太晚了,我已经睡下了,你不用担心,如果我明天有时间,我会给倩姐打电话,就这样吧。” 苏嵘又急忙问,“柠柠,你确定你没事?” “真没事,你早点休息。” 张柠放下手机,才发现她的鼻子不知何时,感觉酸酸的。 听到苏嵘如此担忧急切的语气,说没一点动容是假的。 她脑子有些乱,扔下书本,捂进了被子里。 第二日接诊结束,已是下午四点左右。 张柠脱了白大褂,喝了口水,朝叶白吩咐,“等下我给昨天那位洛小姐打个电话,你开车我们过去。” 叶白都快哭了,“不是,我苦口婆心的劝了那么久,你一句听不进去?我真的没骗你,那洛家水可深呢,咱们最好不要淌这浑水。” 张柠轻嘲,“这是你身为医者,该说的话?” “关键是她的情况,真不在我们可以治疗的范围类。” 叶白因为被京都的传言洗了脑,先入为主的以为那里真的闹鬼,对张柠诊治那种病人,不抱任何希望。 况且,那种家族,治疗一旦出点什么差错,就是惹祸上身。 他们根本担不起。 张柠无视他的叨叨,直接拨了昨日洛晴留下的电话号。 她刚拨出去,那头就接起了电话。 “喂,你好。” 洛晴的声音很急促,听得出应该是一直在等电话来着。 “你好,我是聂玖医生,我现在有时间,可以去给病人瞧病。” “那我马上派人开车过去接您。” 张柠提议,“不用,告诉我地址,我们自己过去,你在门口等待,到时候车马费和诊疗费一起算。” 叶白怒了,一拍桌子,“要钱不要命你!我不去!” “告诉我地址,就这样。” 张柠收起电话,一把揪住正要暗搓搓逃跑的叶白,“你应该知道这个地址吧?” 叶白急忙摇头,“不,不知道。” 张柠向诱哄小红帽的狼外婆,声音都带着蛊惑,“乖,跟我一起过去看看,赶明儿我可以再让你见周倩一面。” 见周倩? 叶白神色一喜,“真的?” 张柠点头,“自然。” “不是我不去,实在是,外界对洛家闹鬼的事,传的沸沸扬扬,而且,那种大家族,真的太复杂了。” 他怕给家里惹事。 张柠却是压根没有商量的余地,“怕什么?我们只是大夫而已。” “走,出发。” 张柠收拾好医药箱,直接挂在叶白肩上,就风风火火的往外走。 叶白实在没有拒绝的余地,又有见女神这样诱人的鱼饵,他木木的被她支配着,驱车往洛晴告知的地址去。 叶白中途不是没想过假装不认路在京都绕两圈直接回医馆,可张柠虎视眈眈的看着他,根本不给他作弊的机会。 一个小时左右,车子在一处门前立着俩威严的大石狮子的雕花木大门前停下。 张柠从车窗往外看。 对周围的环境和那气派的大门表示震惊。 车子刚停下,洛晴和一个中年妇女就跑了过来。 洛晴替她拉开了车门,感激的迎接,“聂医生,谢谢您能过来。” 张柠下车后,见叶白磨磨蹭蹭的,一个凌厉的眼神看过去,叶白这才背着医药包,慢悠悠的跟了上来。 “两位这边请。” 张柠和叶白,跟着洛晴和中年妇女,一同进了气派雕花木大门,然后,沿着一条鹅卵石铺的小路,走了好一会,又经过了一个假山和花园,才到了一处僻静的小院。 远远的就听到有个女人癫狂的声音从院子里飘荡出来,听得特别渗人。 叶白下意识的拉住了张柠的胳膊,在她耳边轻声说道,“别怕,我走前面,我阳气盛!” 说着,他视死如归,颤颤巍巍的走在了前头。 这一刻,张柠莫名感动。 这小子关键时刻,也不是缩头乌龟! 进了院子后,洛晴引着俩人往待客大厅走。 一路走过来,这里一片荒芜,花园里的花朵枯萎,枯枝无人修剪,地上落了一层梧桐树叶。 的确是有种幽冷的感觉。 进屋请两位落座后,又吩咐下手上了茶,端了点心过来。 “请两位医生稍等片刻,我去让我母亲准备一下。” 洛晴一出去,叶白急忙提醒,“别动这些东西。” 洛晴出去后,待客大厅对面的房间里,又是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动和女人嘶哑的叫喊声。 叶白抬手堵上了自己的耳朵。 过了好一会,洛晴才一脸疲惫的走了进来。 “聂医生,叶医生,两位请过去吧。” 叶白提着医药箱,和张柠一起去了北侧一间房,作为男子汉,他照旧将张柠护在身后,自己打头阵。 屋里看得出是刚才匆忙收拾过,被砸碎在地上的花瓶,没有扫干净,两片青花瓷碎片在墙角扔着,床上挂着床幔,一个女人被五花大绑着,仰躺在床上,双目空洞的望着房顶。 感觉到有人靠近,女人情绪又激动起来,嘴里撕心裂肺的叫嚣着,用尽全力挣脱着身上的绳子。 洛晴看着床上的女人,她心疼又无可奈何的抽泣着,朝张柠开口,“聂医生,这就是我母亲。” 张柠扫了眼女人,询问她,“她这样多久了?” “一年前,她突然变得浑浑噩噩,经常不记事,叫唤头晕目眩。去医院看了也不顶用。再后来,她就经常自言自语,笑骂无常,京都各大医院精神科都看过。最近两个月,她变的心智全无,经常癫狂,而且一旦发作,凶狠异常,尤其晚上一个看不好,就出去乱跑。” 洛晴没有说,因为她母亲经常半夜跑出去胡言乱语的哭喊吓人,整个洛家人心惶惶,下人都辞职了好几个。 “待我先给她把个脉。” 张柠走上前,示意旁边伺候的妇人按住她正在挣扎的手臂。 她坐在床头,手指搭在女人的手腕处。 张柠神色严肃,唇瓣紧抿着,洛晴紧张的等在一旁,感觉每分每秒都是在煎熬。 足足过了大概有五分钟,张柠才收回了手。 洛晴赶紧上前询问,“聂医生,如何?” 张柠面色紧绷着,冲洛晴吩咐,“找个鸭蛋煮了,送过来。” 洛晴惊,“鸭……鸭蛋?” “对,速度快点。”张柠面色严肃。 叶白也很想问,用鸭蛋做什么,可这个时候气氛实在让人压抑,张柠全神贯注的投入,叶白并不敢打扰她。 “好。”洛晴急忙吩咐下人去煮鸭蛋。 她在屋里巡视了一圈,随口问道,“你母亲,最近可有使用什么药物?” 洛晴回道,“自从从医院回来后,她就一直被关在这边的院子里,后来,我爷爷那边,找了一个大夫过来,给她开了调理药酒,只是,那药酒并无效果,最近反而更加喜怒无常,疯癫不已。” 洛晴回道。 “药酒?” 张柠听闻洛晴的话,神色微变,“拿来我瞧瞧。” 洛晴很快找来了她母亲服用剩下的半瓶药酒拿过来给张柠。 她打开瓶盖,凑近鼻子,轻轻嗅了嗅,然后盖好盖子,沉吟片刻,低声呢喃,“八九不离十了!” 本来感觉有些渗人的叶白,看着张柠高深莫测,又胸有成竹的表情,好奇的问,“大师姐,她什么毛病?” 张柠摇头,“暂时无法下定论,等鸭蛋煮好再说。” 第234章 你就是姐夫和小姨子勾搭在一起生的??? 洛家下人的速度还算快,五分钟左右,就端着装有煮熟的鸭蛋的白瓷碗走了进来。 “刘妈,快给我。” 洛晴接过,递到张柠跟前,“聂大夫,鸭蛋煮熟了。” “好。” 张柠拿起鸭蛋剥了蛋壳,吩咐叶白从医药箱拿根银针出来。 叶白好奇张柠到底有何妙术,他按照张柠的吩咐,打开医药箱,拿了银针出来。 张柠将一根银针插入鸭蛋中,然后让下人和洛晴帮忙,掰开床上女人的嘴巴,将鸭蛋放入女人的嘴中。 可此时,女人情绪依旧激动着,身体还在挣扎,嘴里一直自言自语虽然身体被捆绑,可她的脑袋是自由的。 她胡乱的摇晃着头发凌乱的脑袋,根本让人无法靠近。 就算这鸭蛋放进去,也非得被她咬碎不可。 上面还有银针,实在危险。 张柠凝眉看着床上的女人,她吩咐洛晴,“洛小姐,你好好安抚她,看能不能让她镇定片刻。” “好。”洛晴坐在床边,握着女人枯黄的手,声音温柔的跟她说话,试图唤醒她,“妈,你看看我,我是晴儿啊,你冷静点好不好?我请来了京都最有名的大夫给你治疗,你乖乖配合,马上就能好了。” 女人双目空洞的看着洛晴,脸上满是惊恐之色,“啊!你是什么人?是不是要害我?啊,鬼啊,救命。” 洛晴的靠近,让女人更加激动起来。 使劲挣扎着,叫嚷着,势有挣脱开胳膊上捆绑的布条的趋势。 洛晴握着她的手,脸上满是泪水,语气带着无力的哭腔请求着,“妈!你安静一会,让大夫给你治疗好不好?” “你是谁?放开我,放开我。”女人根本是谁都不认识,一旦有人靠近她就像是惊弓之鸟,带着浓浓的戒备。 张柠看着这一幕,心里堵的厉害,她掩去眸底的复杂之色,直接又拿了两根银针走过去,冷冷的冲洛晴吩咐,“让开。” 她走到床前,示意洛晴按住女人的头,然后,拿起银针毫不犹豫的扎在了女人的后脑。 她的针法快、准、狠,一点不拖泥带水。 两针下去,女人白眼一翻,就失去了意识。 看的一旁的叶白瞠目结舌,心脏打颤。 这也太狠了,也太特么神了! 张柠手上拿着插有银针的鸭蛋,向叶白说道,“叶白,掰开她的嘴。” “哦,好。” 叶白反应过来,急忙上前帮忙,掰开女人的嘴巴后,张柠将插有银针的鸭蛋放进了她嘴里。 接着,她又一脸严肃的吩咐叶白,“手动让她闭上嘴,好好扶着,以免她突然醒来银针伤人。” 做好这一切,张柠从衣兜里掏出一个蓝色手绢,轻轻擦拭了一下手。 然后朝洛晴招手,示意她借一步说话。 洛晴会意,恭敬的请她去了偏厅。 张柠没有落座,靠在门框上,淡淡的询问“你母亲是京都人吗?” “是。” “那她……以前可曾有接触过少数民族的人?”她问。 “家里好像是有少数民族的亲戚吧。” 洛晴不明白张柠为何问这样的问题,洛家家族庞大,的确是有人从外地娶了妻,她好像记得有谁还穿过壮族的服饰来着。 张柠闻言,若有所思。 对于洛家的情况,除了从叶白那听说的在京都颇有名望之外,其他的她一无所知。 “给你母亲治病,你可做的了主?万一有什么风险,你能承担?” 洛晴闻言,神色一惊紧张的看向她,“聂大夫,这个……有风险吗?” 张柠淡笑,“我是说万一,没有大夫可以保证打包票治好病人,治病还是看缘分的。” 洛晴清冷的面容一片凝重,她低头沉吟了片刻,然后抬眸看向张柠,眼底满是决绝,“我可以做主!” 张柠实在好奇,“家里其他人呢?” “他们也尽力了,这次,我不想惊动其他人,若是真的无药可医,也是我母亲的宿命。” 洛晴的话听着很含蓄,张柠也没再多问。 “跟我过去看看。” 过了几分钟,张柠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她朝洛晴说完,俩人又走进卧室。 叶白依旧是之前弯腰的姿势,轻抚着没有意识的女人的脖子。 张柠上前开口,“可以了,把鸭蛋取出来,小心银针伤到人。” 叶白松开手,小心翼翼的取出鸭蛋。 只是,叶白看到刚才还白净的鸭蛋,居然变成了青黑色,他脸上满是诧异。 跟进来的洛晴更是惊恐的睁大了眼。 她急忙问,“聂大夫,怎么会这样?我母亲她到底是怎么了?” “稍安勿躁。”张柠接过鸭蛋,轻轻掰开,鸭蛋里面的蛋白,同样变黑,她取出银针。 对于病人的情况,张柠已全然掌握,谨慎起见,她未立即开口,瞟了眼门口的下人,冲洛晴说道,“让她们都先出去吧。” 洛晴点头,吩咐中年妇女和一个小丫头,“刘妈,你们去准备晚餐吧。” 下人很快退了下去。 洛晴关上了门,然后就急切的凑到了张柠身边期待又紧张的看着她,等待着她的“宣判”。 张柠抿了抿唇,这才轻声说道,“你母亲,并非精神疾病。” 张柠话落,叶白便一副自己得了正解的模样,朝张柠投去一个幽怨的眼神,“我就说不是嘛,你还不信。” 洛晴的脸色一片惨白,心疼的看了眼床上不省人事的女人,嘴唇颤抖着,喃喃道,“难道,真如别人乱传的,我母亲中了邪?可这世界上,怎会有那种东西?” 张柠并没有打算安慰她的意思,她直奔主题,“既然你能做的了主,我便实话告知与你,你母亲,不是中邪,是中了癫蛊。” 洛晴:“什么?” 叶白:“啊?” 俩人同时惊讶又迷茫的看向张柠。 癫蛊? 这种传说中的东西,实在离他们太远了。 叶白实在觉得匪夷所思。 眼神充满疑惑的看着张柠,总感觉她在故弄玄虚。 怎么可能会有那种东西? 洛晴更是听的胆战心惊,那种她在武侠小说中看到过的东西,怎么会出现在她母亲的身上? 既然张柠能说出这个名字,那她肯定有办法破解,洛晴急忙问,“聂大夫,那可有办法医治吗?” 张柠还没说话,叶白却自以为是的率先出个声,“治肯定是有办法治的。你没看过电视剧吗?要想救中蛊之人,需重新再找一个可以让蛊虫寄身的宿主,也就是一命换一命。” 洛晴闻言,脸色再次惨白了几分,“这……” 谁又愿意舍命让蛊虫寄身于自己的身体之内。 况且,如果真像传说中的那种,宿主还需蛊虫自己选择。 这种事,实在太可怕。 洛家本就因为她母亲的病情,搞的人心惶惶。 张柠看着终于支撑不住,绝望的倒在地上的洛晴,瞪了叶白一眼,安慰她,“别听他胡说八道,没那么邪乎。” 洛晴绝望到没有一丝血色的脸上,升起一抹希翼,“难道还有其他办法?” 叶白的视线同样挪到了张柠脸上,等待着她的回答。 “蛊分很多种,有一些的确是需要重新引入到蛊虫选中之人身上,方可救命。不过,这癫蛊,看似凶狠,医治起来,却没那么困难。” 洛晴立马从地上爬起来,“那我们需要做什么?” “你什么都不需要做,今日天色已晚,蛊虫活动也是分时辰的,我明日午时再来。” 叶白神色复杂的看着张柠,见她说的煞有其事,不像是乱唬人。 可这说法,的确过于邪乎…… 洛晴同样持怀疑态度,生怕张柠一去不复返,“聂大夫,你没骗我吧?” “我不打诳语。” 张柠面色沉静,将银针递给叶白,吩咐收拾医药箱走人。 洛晴还是觉得不放心,“聂大夫,明天我去接您。” “不需要,我会自己过来。” 张柠刚要走,视线瞥到桌上的药酒瓶,她又顿住了脚步,“对了,那个药酒。万不可再服用,不然谁叶救不了她。” 叶白的目光同样落到药酒瓶上,他打量清楚药酒轻的形状,脸色微沉。 这个药酒瓶,看着好熟悉! “这个药酒有问题吗?”洛晴问。 张柠回的一本正经,“我建议你,如果再见到开药酒的那个人,直接暴揍一顿。” 叶白,“……” 出了洛家,叶白对张柠的态度,又一次大转弯,贱兮兮的问,“大师姐,明天我们几点来?” 张柠:“你不用来了,我一个人就行。” “那我怎么放心呢?我必须要保护你。” 张柠冷笑,“保护我?不怕鬼了?” 叶白摸了摸鼻子,“哪有什么鬼?都是人以讹传讹。” 叶白以前就知道聂如风真的很神通,能从阎王手里抢人。 可他没想过,张柠也已经这么牛。 她居然连蛊都能诊断出来。 他还是不敢相信,这世上真有那种东西。 叶白无论如何,明天都得跟着她,看看她诊断的到底正不正确,能不能救了那个女人。 张柠又岂会不了解叶白心里的小九九。 刚才,其实如果执意解蛊,也不是不可以。 但她手上没有东西,如果写了药方让洛晴准备,秘方肯定就会泄露。 叶白也能成功偷师。 她就是防着叶白。 关于解蛊,是前世师父花了几年的时间,在湘西地区费劲千辛万苦,才搞清楚了众多蛊毒和相应的解法。 聂如风这一世,已经开始四处游历,但他很高冷,但张柠并没有想起跟他讨论过关于蛊毒方面的话题。 如果师父暂时还没彻底掌握解蛊的方法,那么,如今,这京都,便只有她一人懂此法。 这么重要的秘方,绝对不可能随意给人泄露。 不管是医术还是解毒术,都是把双刃剑,能救人,也能杀人。 张柠和叶白从洛家出来,洛晴很恭敬的跟在外面相送,她站在门口,看着这位聂玖大夫的背影,洛晴莫名觉得有种熟悉感。 对,她马上想到她和那个救过她,又和她成了同学的张柠,身高体型,各方面都有些相似。 洛晴没有多想,因为这根本是两个不同世界的人,她看着车子消失在街道上,便转身回去。 此时,已接近晚上七点,张柠要求叶白将她送到她住的公寓。 明天早上她还得去学校。 明天她可以穿的稍微和平时不一样一点,到时候拿了化妆工具,放学后直接去补习班厕所化了妆,就可以去洛家。 她想,明天洛晴应该不会去学校。 晚上,张柠向聂如风说明了病人的情况,和她的治疗方法,聂如风当时也是很震惊。 完全没料到,他还在探索的秘术,张柠居然真的掌握。 果真,如张柠所言,前世,他从苗疆地区找到了解蛊的方法和各种秘术。 并且,因为手上的秘方,才遭了叶白的手? …… 第二天早上,张柠恢复了自己的本来面目,从衣柜里找了件驼色厚外套穿上,将需要的化妆工具和白大褂塞进书包里,就背着书包就自己去了补习班。 只是,另她没想到的是,洛晴竟然在教室。 张柠眼底闪过一抹惊讶,今天她也来上课? 也是,这个补习班早上两节课,上完也就十一点,时间宽裕,完全赶得上。 张柠垂着眸子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等待上课。 洛晴照旧一身黑,低着头坐在她前面的位子上,和整个教室里的学生,都显得格格不入。 在张柠从她身旁路过时,她余光不经意的瞥了她一眼。 那种熟悉的感觉,越来越浓。 那个神医的大徒弟聂玖大夫,和张柠的身型,以及她眼里的神态,真的很像。 两节课,张柠上的很认真,后半节课时,老师布置了作业就让大家做题,然后端着保温杯出了教室。 那个叫宁海的男生,不放过任何机会,又抽空跑到洛晴跟前讨好搭话,洛晴头都未抬一下。 “宁海,你又往洛晴旁边跑什么?是不是你家公司要破产想讨好她,让洛家帮忙?”梳着油光滑亮的中分发型的陈默,嘲笑屡屡碰钉子的宁海。 宁海凶神恶煞的瞪陈默,“谁说我家公司要破产?简直胡说八道。” 陈默轻嗤,“事闹的那么大,根本就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谁还不知道,你家的布料含有毒染料?” 宁海底气不足,“你别胡说啊,我家公司没问题,再说我大伯母是苏家人,有苏氏做后盾,我们怕什么?” 大伯母去求了苏董事长,对方无情的选择放弃他们,所以他父亲和大伯母的意思,是让他好好和洛晴拉拉关系。 另外,和洛晴以前在初中认识的堂妹玉婷今天也会过来。 “那就去找苏家啊,跑洛晴旁边刷什么存在感?” 张柠听着几个富二代的讨论,嘴角不自觉的上扬。 苏婉茹真是打的好算盘,下课时,补习班教室里,突然来了三个气质优雅又漂亮,犹如公主般高贵的女孩。 她们的出现,顿时在教室里引起了一阵骚动。 “这是新来补习的同学吗?好漂亮呀!” 有同学看着她们惊叹。 “才不是呢,那不是苏大小姐吗?” 张柠正收拾着书包,听到教室里学生的声音,抬眸淡淡的瞥向了门口。 她脸色微沉。 她们怎么来了? 她还赶时间,这几人,怕不是冲着她来的? 若真是来找她茬的,绝对耽误她时间! 这三个高傲的如同公主一般的女孩,张柠见过其中两个。 穿粉色羽绒服的,是秦璐。 那个穿着浅蓝色大衣白色毛领的,看起来知性优雅的女人,,她刚好不久前也见过,正是苏心悦。 唯有旁边披着头发,头上戴着蝴蝶结发卡的圆脸女孩,她看着似乎挺眼熟,却一时叫不上名字, 但不排除前世见过。 张柠刚眯着眼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她们,就见宁海肥胖的身躯一扭一扭的噔噔跑了过去,满脸堆笑,“玉婷,心悦姐,你们过来了?” 玉婷? 张柠听到这个名字,整个人变的瞬间森冷。 她是…… 被叫作玉婷的女孩,甜甜一笑,“堂哥,我们过来玩的,打算一会叫你们一起去吃饭呢。” 苏心悦的注意力并不在宁海身上,视线在教室里扫动着,似乎在寻找着谁的身影。 这时,秦璐看到了一直在最后面坐着的张柠,很热情的跑向了她,“张柠姐,我来看你了,你在这边还习惯吗?” 张柠语气很不耐烦,“还好。” 苏心悦的目光,立刻落到了被秦璐唤作张柠姐的女孩身上。 看清她的长相,她的眼底划过一抹阴冷。 还真是很漂亮! 秦璐自来熟的朝张柠开口,,“对了,张柠姐,我给你介绍两个新朋友。” 张柠已经收拾好书包,准备离开,被秦璐挡着,实在烦躁。 秦璐拉着苏心悦和宁玉婷走到张柠身边,热情的介绍,“这是苏心悦苏大小姐,这位是我表妹宁玉婷,一会等你上完课,我们一起去吃饭,好好认识一下。” 宁海见三个女孩竟然和张柠说起了话,他惊呼,“你们居然认识这个土老帽?” 苏心悦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声音柔和的开口,“宁海,不得无理。” 张柠坐在椅子上,始终没有抬眸看她们一眼。 秦璐天真的以为,她是因为紧张,便体贴的安慰,“张柠姐,一起去吧,苏小姐和我表妹,都很随和,你不必紧张。” 张柠终于抬起了头,云淡风轻的睨了几人一眼,语气冷漠,“不好意思,没时间。” 苏心悦挂着笑意的脸,微微一僵。 宁海看不下去了,冲她嚷嚷,“喂,你什么意思?心悦小姐和我堂妹,请你你吃饭是看得起你,你一个外来妹,这什么态度?” 张柠冰冷的目光射向他,“狂犬又发作了?” “你……”宁海自从上次和张柠撕逼,给洛晴留下不好的印象后,因为家人的叮嘱,今天在几个女孩面前,极力保持着所谓的绅士风度,强忍着没发作。 秦璐感觉到气氛似乎不太对,她笑着打圆场,“张柠姐,你真的不用拘谨,大家一起玩玩就熟了,她们都很好相处的。” 张柠沉吟了几秒,表示很苦恼。“关键是你哥要和我一起吃饭,我要是跟你们走了,他一个人会吃不下饭的。” 苏心悦听的嘴角微抽。 她眼眸微闪,端庄的站在那,微笑着提议,“那不如,让秦锋一起?” “这恐怕不行。”张柠若有若无的吸了吸鼻子,“他对香水过敏。” 苏心悦本来已经变僵的脸色,又更加僵硬了几分。 她今天出来,特意精心打扮,就是想让秦锋的村姑女友见识一下,京都的千金小姐,是怎样的。 让她知道,她和秦锋的差距。 如果今天运气好可以碰到秦锋,更是可以让他意识到自己丢了西瓜,捡的连芝麻都算不上。 可这个女的…… 宁玉婷今天也喷了香水,她以为张柠在说自己,她气愤的冲她吼道,“你这个女孩,果然是农村来的,一点礼貌都没有。” 张柠听到她的尖锐的声音,掩去眸底的暗芒,故意询问,“你是?” 宁玉婷见张柠的目光终于落到了她身上,她挺直了身子,仰着小脸,高傲的回道,“我叫宁玉婷,我母亲是心悦姐的姑姑……算了,说了你也不知道。” 她跟一个外地来的女人,说这些做什么! 张柠看着这只骄傲的孔雀,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弧度,声音带着一丝错愕,“宁玉婷?就是姐夫和小姨子勾搭在一起生的那个?” 第235章 三打一,全部KO 张柠斜睨着这只骄傲的孔雀,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弧度,声音带着一丝错愕,“宁玉婷?就是姐夫和小姨子勾搭在一起生的那个?” 张柠如此直白的嘲笑,让在场的所有人都为之一愣。 像陈默这些家里混上流圈的,毫不客气的笑出了声。 还有些普通人家出身的同学,都一脸惊悚加好奇的向宁玉婷身上瞄。 有钱人家的女人都这么会玩吗? 姐夫都不放过? 苏心悦明显没料到张柠这张嘴会如此口无遮拦。 苏婉茹当年的事,到现在都是他们苏家的污点。 洗都洗不掉! 宁玉婷长这么大,还没被人当面这么戳过短,她先是一懵,听到周围或嘲笑或怪异的笑声和议论声,她脸上火辣辣的又烧又疼,指着张柠,气急败坏的怒吼,“你……你说什么?我母亲才不是那种人。” “我说错了吗?不好意思,对京都不太熟,难免对不上号,只是听一位和你们两家比较相熟的阿姨说,苏心悦大小姐有个姑姑,和自己的姐夫勾搭在了一起,生了个女儿就叫你这个名字,苏小姐,我听到的八卦消息没错吧?” 张柠眨巴着水润的大眼睛,面上一片“真挚”的看着苏心悦,虚心询问。 张柠故意用了“和你们两家相熟的阿姨”这句话。 谁嚼的舌头,且让她们慢慢猜去吧。 “自然是假的。”苏心悦再也端不住,冷着脸,语气带着浓浓的嫌弃,“搞了半天,秦锋就找了个你这样的对象?” 张柠笑眯眯的看着她,“对啊,他说就喜欢我这样的。” 洛晴本来看到这几个女的堵着张柠话里话外全是嘲笑,她还担心她又被人欺负。 没想到,她战斗力如此之强,这几个所谓的大小姐根本讨不到便宜。 洛晴上次帮她解了一次围,算是已经还了她人情,不想再掺和这些无聊的唇枪舌战。 她提了书包起身就要往外走。 本来被张柠气炸的宁玉婷,看到身穿黑衣,冷着脸要往教室外面走的女孩,瞬间反应过来,自己今天过来这里的正经事是什么。 她可不是专程跑来和这个土老帽吵架的。 家里公司出了事,舅舅不愿意帮忙,母亲和二叔已经濒临崩溃,只能让她今天过来和她的初中同学,洛家的掌上明珠洛晴多联络联络感情,希望能搭上洛家这条线。 堂哥和洛晴同在补习班,洛晴根本一个眼神都不给他,无奈只能让她出马。 宁玉婷掩去刚才狰狞可怖的表情,扯出一抹甜甜的笑,赶紧挡住了洛晴的去路,“洛晴,我听说你也在这里补习,我们好久没见了,正好一会一起去吃饭吧?” 洛晴还有闲情逸致跟她们耗,“我还有事。” 宁玉婷没达到目的,不可能放她走,“这几个月都没见过你,我还挺担心你的。今天好不容易见到了,一起去玩玩嘛,我心悦表姐和璐璐表姐都在,大家都是一个圈子的,平时多走动走动嘛。” 洛晴并不理会宁玉婷,提了书包侧目冲张柠说道,“你走吗?” 张柠掏了掏耳朵,“走,再不走我这耳朵得废了。” 出了教室,张柠借口肚子疼,就钻进了厕所。 洛晴没时间理她,此时家里的司机已经等候在外,她坐了车回家。 只是,在上车时,看到停在路边的那辆吉普,她不由多看了两眼。 这辆车,和昨天那位叶大夫开的很像。 不过,她昨天心乱如麻,没记住车牌号,不敢确定是否是同一辆车。 洛晴没时间多琢磨,吩咐司机车速加快往家走。 张柠进了厕所,却很纠结,她真的没想到洛晴今天早上会来上课。 她不是应该在家照顾她母亲的? 不过想来也是,她就算有心照顾,却根本近不了她的身。 她母亲根本六亲不认,她靠近只会受伤而已。 或许,她打算来上课,这样感觉时间过得快些,转移注意力,没那么煎熬。 张柠拉开书包拉链,相当苦恼,书包里就一件白大褂,就算化了妆,穿了白大褂,身上的衣服没换,鞋也没换,被人认出来的几率很高。 她可不能冒这个险。 想了想,她只好打算折回家去,收拾妥当再过去。 于是,她又背着书包从厕所里出来。 谨慎起见,她没让秦锋来接她,打算打车过去。 刚到补习班外面,就看到叶白那辆拉风的大吉普停在那。 叶白依旧要风度不要温度,穿着件黑色皮夹克,蓝色牛仔裤,斜倚在车身前。 唯一和平常不同的是,他身边围着一圈花蝴蝶。 很不巧,那圈蝴蝶,正是刚才在教室和她交过战的那几只孔雀。 苏心悦那嘴巴一张一合,似乎正对着叶白说着什么。 “叶白哥哥,张柠真的已经走了。” 叶白压根不信,“不可能,我在这等一早上了,飞出来一只苍蝇,我都不会放过,何况她那么大一活人。” 话是这么说,可他刚才跑了趟隔壁商店,不会那么点背,张柠正好溜走了? 叶白觉得不可能,公交车站在前方十米处,她要是过去,他绝对能看到。 秦璐听叶白出现在这里,竟然是来接张柠的,疑惑又嫉妒,“叶哥哥,怎么是你来接她呢?” 叶白嘴里嚼着口香糖,随口胡诌,“哦,那个,木头有事,其他人又不放心,当然只能委托我这个最好的兄弟接他小女朋友放学了。” 苏心悦脸上看着甜美可人,开口的语气却是有些阴阳怪气,“看来,秦锋对这个对象,很上心。” 叶白不可置否,“那是自然,木头那种人,轻易不动心,动心了就是一辈子,我大……那个,这小村姑是他的心头肉。” 他差点就说漏了嘴,幸亏反应快,咬了咬自己的舌头,硬给掰正了过来。 宁玉婷听说张柠那个不懂礼貌的土老帽是秦锋的心头肉,她顿感一阵恶寒。 秦锋瞎了吗? “璐璐,看来你大哥眼光叶不怎么样,居然会看上那种山野村姑,一点礼貌都没有,说话没点分寸,真是丢人现眼,还是我琛哥哥眼光好,品味高,看看我心悦姐姐多知书达礼。” “呀?你和秦琛在一起了?” “没……” “这还真是应了那句话,做不成你媳妇,我就做你弟妹,就是要跟你成一家人。” “叶白。” 叶白正口无遮拦的说着话,听到一道冷酷又熟悉的声音,他一抬眸,就看到张柠背着书包,闲庭漫步般从大门里走了出来。 叶白脸色一喜,迈着大长腿就走了过去,一副狗腿样,“放学了?累不累呀?我来拿书包吧。” 苏心悦等人,“……” 张柠也没拒绝,任由叶白帮她拿了书包。 这小子,为了偷师也是拼了。 以前有多嫌弃她,现在就有多打脸。 她神色冷淡,“还好。” “时间还早,走,我们先去吃饭。” 秦璐本来就对叶白有点那个意思,前些日子碰到叶白找了个妖艳女友,她心里那口气还堵着。 今天又见叶白对着张柠献殷勤。 这人能不能有点节操? 这是要撬她大哥墙角还是咋的? 叶白知道今天有正事,提着张柠的书包过去就打算拉车门,“麻烦各位让一下,我们得走了。” 他开了车门,很绅士的让张柠上车。 宁玉婷还没出气,跺了跺脚,恶狠狠的咒骂,“真是狐狸精。” 张柠刚要上车,就听到身后传来一句嘲讽的女声。 本来要上车的动作顿。 她转身,眸子森冷的看向宁玉婷,“你说什么?” 宁玉婷梗着脖子,“我有说错吗?你既然是秦锋的女朋友,还勾着叶白做什么?你还真是手段了得,不过,你也别以为是你自己魅力大,叶白哥哥可不会对你专一,估计就是看你长的一副好皮囊,想玩玩你,以后秦锋不会要你,叶白也不会要你,被人玩够了就回你们农村去吧。” 张柠没有还嘴,上前就抬手推了她一把,宁玉婷没防备,直接一个屁股蹲,就坐在了身后的一滩刚化过雪的泥水里。 她本来想扇她两巴掌的,余光瞥到她身后的泥水,没多想就推了出去。 反正,在他们眼里,她就是个粗鲁的土老帽,那她索性更粗鲁一把。 “你敢推我?”宁玉婷坐进泥水里,身上穿的毛绒外**脏,她哇一下就哭出了声。 张柠这个举动,让在场几个人都懵逼了。 这么彪悍的吗? 宁玉婷坐在地上愣了愣,才缓过劲来,就要起身揍张柠。 “你这个没教养的野丫头,狐媚子,我跟你拼了。” 叶白高大的身躯直直挡在前面,“你谁呀?早上没刷牙还是吃大蒜了?说话怎么带着一股骚味?” 宁玉婷脸色扭曲,“你……” 叶白继续毒舌,“我是喜欢长的漂亮的,所以,你这种长相的,连让我玩玩的机会都没有。” 宁玉婷差点昏古去! 苏心悦沉着脸,知道今天有叶白在,她们是没办法教训这个农村丫头了。 本来还想让宁玉婷和她那个堂哥,一起好好给点颜色给她瞧瞧。 叶白这个人,真的是太随心所欲,变脸比翻书都快。 高兴了喊你仙女妹妹,不高兴了一点面子都不给,能将人踩到泥潭里。 苏心悦掩去眸底的阴冷之色,上前拉了宁玉婷一把,站出来当和事佬,“叶白哥哥,这是我姑姑的女儿,我的表妹,她还小,你别这样说她,她会受不了的。” 叶白挑眉,“你姑家的?就你那个勾搭了姐夫的姑姑苏婉茹?苏小姐,我以前觉得你挺温柔贤淑,知书达礼的,所以还想撮合你和秦锋来着,你现在咋变了,和这种三观不正的女人,搅和在一起,真是掉档次,怪不得我们木头看都不看你一眼,说来说去,还是我大……”叶白差点又脱口而出大师姐三个字。 他用很欣赏的目光看着张柠,“还是小村姑这种心思单纯,淳朴善良的女孩,比较讨男人喜欢。” 苏心悦被他说的脸青一阵白一阵。 手指微微握紧。 泪眼婆娑,满脸受伤的看着叶白。 叶白看着苏心悦那副我见犹怜的模样,终究没有再毒舌下去,“算了,我也不是说你不讨人喜欢,就是你家亲戚拉低了你的档次。” 浑身脏成猪的宁玉婷,“……” “秦璐,你别误会,叶白是奉你哥的命来接我的,没其他意思,要是被你大哥误会,他会嫌弃我的,我先走了。” 张柠临上车之前,适当的安抚了秦璐两句,毕竟以后还得跟他们接着演。 秦璐虽然知道叶白不可能对大哥的女朋友下手,但看到他如此献殷勤,还是心里堵堵的。 她闷闷的冲张柠挥手,“哦,张柠姐再见。” 上了车,叶白发动了车子,他一脸邀功, “大师姐,怎么样?我表现还不错吧?护着你,没让你受欺负。今天要不是我过来,你和那几个养尊处优的大小姐交手,肯定一点便宜都讨不到,搞不好会被她们欺负到哭鼻子。” 张柠翻了个白眼,幽幽开口,“你来晚了,在教室里已经交过手了。” 她也不是小白兔,怎么可能被几个小丫头欺负到哭鼻子? 已经交过手了?叶白大惊,左右打量她,“啥?那你没事吧?” 张柠冷呵,“有事的不是我,没看苏大小姐端庄大气的形象都快绷不住了吗?” “你一个小村姑,你惹她们做啥?以后一个人还是小心为好。” 他的语气虽然听着是在抱怨,张柠却也能听出一丝关心的意味。 关心她? 意识到这个想法,张柠微愣。 这小子就是她的克星,俩人两看生厌,他怎么可能关心她? 张柠目光如炬的看着他,叶白的举动实在让她有些纳闷。 为了偷师做戏的话,那也太逼真了。 她问,“你以前不是将那苏小姐夸上了天?你不是说只有苏心悦那种级别的女人才配站在秦锋身边,怎么?这么快就倒戈了?” 叶白摸了摸鼻子,眸子闪烁,“你是没理解我的意思,如果把苏心悦单拎出来,其实也并没有优秀漂亮到无人可及的地步,关键是她的家世,可以对秦锋有助力。” 张柠没说话,依旧灼灼的看着他。 叶白被她看的不自在,“你别误会啊,我其实也不是那种势力眼,关键秦锋他情况特殊啊。他那个后妈可不是省油的灯,还有那个弟弟秦琛,你应该见过他们了吧,一个个都虎视眈眈的,全是吃人不吐骨头的主,我也是想让木头有个靠山。” “现在怎么突然改变想法了?” “不改变能咋的?我的话也不好使啊,木头深陷爱河不能自拔,我要是多说一句,他就跟我绝交。再说,我现在也想开了,你也没那么差,凑合着过去吧。” 你也没那么差…… 这是委婉的说她能配得上秦锋? 张柠不得不感叹,果然,这人啊,还得有一技之长! 她这几天,在医馆大显身手,叶白看到了她的能力,她的态度和以前相比,可谓天差地别。 “你有没有想过,如果秦锋真找个靠山,以后秦氏成了秦锋的,宁岚和秦琛狗急跳墙了会怎么样?” 他们会要他的命! 叶白茫然的看着她,“狗急跳墙?” 张柠对上他迷茫的眼神,撇了撇嘴懒得废话,“算了,以你的智商,说了也是白说。” 叶白开着车,快到小区时,突然反应过来,桃花眼闪着耀眼的亮光,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般,“我知道了,你们是在扮猪吃老虎。” 张柠专心看路,没接话茬,提醒他,“到小区门口放我下来,你忙你的去。” 叶白这个时候怎么可能忙自己的去? “大师姐,你别卸磨杀驴啊,我从早上过来,就是为了让你带我去解蛊,跟着你去长见识,你怎么能抛下我?” 张柠无视他的哀嚎,突然想到了什么,“对了,你刚才在补习班外面等了一早上,那我放学那会你有没有碰到昨天那位洛小姐?” “洛晴?”叶白问。 张柠回道,“对,她和我一个班的。” 叶白摇头,“没碰到啊,我等你的时候,去旁边的商店买了包口香糖,可能正好错开了。” “你的车停在那,那么显眼。”张柠凶神恶煞的看着他,“你要是让我掉了马甲,我非揍死你不可。” 叶白吓的身子一抖,“不会的,绝对不会的,就算她认出来我的车,我也能想办法圆过去的。” 叶白跟狗皮膏药一样,根本甩不掉,张柠只能带着他。 张柠下车后,上楼换了衣服,化了妆,便下了楼。 叶白生怕她跑了,直接堵在楼洞口。 然后又殷勤的给人请上了车。 张柠兜里揣着早上路过一个药店时,抓的中药打的药粉。 这是今天解蛊的药。 她怕抓了药,在洛家熬了汤药,会被人扒拉药渣子,便直接打成了粉。 这样一来,叶白这小子,跟着她,也是看个新奇,绝对不可能学到一丁半点。 十二点时,叶白的吉普车就到了洛家大门口。 洛晴已经在门外等候。 俩人下车,洛晴急忙上前迎接,看到叶白的车,她狐疑的又多看了一眼,这个时候,却也没时间多想。 “聂大夫,叶大夫,谢谢你们今天能过来,快进去吧。” 洛晴邀请两位进了大门,又绕过昨天的那条小路,去了她母亲所住的院子。 今天进去时,院子里却不像昨日那么冷清。 房屋前,一位戴着金丝眼镜,文质彬彬的儒雅男子,搀扶着一位气势不凡的老者,站在那,朝门口方向张望着。 第236章 两种蛊 张柠的视线落到院子里的两位气度不凡的男子身上。 洛晴率先跑了过去,“外公,表哥,你们怎么过来了?” 老者看着她,语气带着埋怨,“你这孩子,给你母亲找了大夫,都不知道通知我们。要不是听下人议论,我们还蒙在鼓里,这知道了,能不过来看看吗?” 洛晴上前解释,“外公,是聂神医的大徒弟正在京都举行义诊,我听人说了后,就去了聂神医的医馆请了聂大夫过来,我也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就没惊动你们。” 洛老先生的目光落到了洛晴身后的一男一女身上,洛老先生礼貌的开口询问,“这两位就是聂神医的徒弟?” 早上听下人说,昨天过来的是聂如风神医的两个徒弟。 很年轻,很俊美。 洛老先生也是有些不放心,怕洛晴被骗,聂神医的人怎会那么好请? 甚至听说对方的诊断是中蛊,一家人更是感到匪夷所思。 洛老先生睿智的眸子微眯着,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后面的两人。 不管是气质还是长相,各方面都是人中龙凤。 洛老先生打量着叶白,他应该就是之前为了拜师聂如风,闹得沸沸扬扬的叶家小子。 洛晴点头,“是的,外公。” 洛老先生身旁的年轻男子上前,对着张柠和叶白俩人恭敬的开口,“两位好,我叫洛宸,是洛晴的表哥,这位是我爷爷。” 张柠朝两位淡淡愕首,“洛先生,洛老先生好。” 洛宸比了个请进的手势,“两位请进。” “好。” 众人进了屋,洛老先生坐到了主位,张柠和叶白依次落座。 洛老先生朝俩人开口,“小晴不懂事,请聂神医的两位徒弟过来,却瞒着没告诉我们,如有怠慢,还请两位别介意。” 张柠回道,“洛老先生,没关系,洛小姐救母心切,可以理解。” 看着张柠不卑不亢,沉稳自然的态度,洛老先生心里的担忧消散了几分。 他再次埋怨现在他身边低着头的洛晴,“你这孩子,昨天怎么不知道通知我们一声?还怕我们不让你请大夫?” “不是,外公,我长大了,总不能凡事让你们操劳,您和我外婆身体也不好,再说,一开始,我也只是抱着试试的心态。” 洛晴说到最后,声音突然变小,偷看了张柠和叶白一眼,似乎有些不好开口。 张柠神色并未有任何变化。 洛宸看着洛晴,眼神满是宠溺,温声说道,“小晴,以后有事和我们大家多商量,我们知道你有主见,但你一个女孩子,上次为了寻找聂神医,自己吃了那么大的亏,怎么还不长教训呢?” 洛晴闻言,脸色满是不自在,“表哥,以前的事别提了。” 洛老先生很快就将话题引到了洛晴母亲的病情上,“聂大夫,我女儿情况怎么样?听下人说,您诊断的结果是,她并非精神疾病?” 张柠点头,“洛老先生,洛晴的母亲,精神方面的确没问题。” 洛老先生看着张柠,眸子满是期待的又问,“那具体情况,您可否给用的详细说说?” 张柠回道,“昨天我给洛晴小姐说了,她母亲是中了蛊,我今天过来,就是给她解蛊的。” “中蛊?”洛老先生和洛宸面上皆是一惊。 虽然从下人嘴里已经听说了昨天的事,但亲口听大夫说出来,他们还是感到如此震惊,不可思议。 怎么会出现那种东西? 张柠语气笃定,“没错。” 洛老先生像是经历过风浪的,他端起茶杯,轻抿了口茶,面上的神色才渐渐舒展开来,他深吸了口气,看着张柠和叶白,语气沉着真挚,“我们都相信聂神医的医术,你们二位是聂神医的徒弟,自然也是信得过的,您说该如何治,我们家属全力配合就是。” 张柠微笑着回道,“解蛊的东西,我自己准备了,一会大家在外厅等待便是。” 张柠拿出之前准备好的药粉,朝洛晴吩咐,“洛晴小姐,准备一个药砂锅,我需要熬药,另外,你母亲的房间里,准备一些大蒜和雄黄放在床头备用。” 谨慎起见,张柠亲自熬了药粉,大概十分钟左右就倒出了砂锅。 端了药进去,床上的女人却依旧失控的根本无法喝药。 张柠只能用昨天同样的方法在她后脑勺扎了针,让她失去意识,然后和洛晴两人将熬好的中药给她灌了进去。 洛老先生和洛宸,终究不放心,申请进来全程陪同。 叶白跟在张柠身后打下手。 给他递了银针,张柠刚洛晴母亲施针。 头上和脸上全部扎满了银针后,张柠擦了擦手,坐在一旁休息。 叶白观察了半天,也没看出那个药粉是什么成分。 他凑过去轻声问,“大师姐,你给她灌的那是什么药啊?” 张柠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回道,“自然是解蛊的药。” “哦。” “聂大夫,施针得多久?”洛老先生问。 “二十分钟皆可。” “聂大夫,施针会有好转吗?”洛晴急忙问。 “耐心等待一个小时左右,方可见效。” 洛老先生闻言,眸底也是一亮,语气满是惊愕,“聂大夫,你说什么?我女儿她的情况一个小时就可以有好转?” “是的,洛老先生,如果不出意外,一小时左右可以看出效果。” 洛老先生激动的突然站起身来,面上凝重的神色,舒展开来,声音都提高了了几分,“好好!我们耐心等待。” 等待的时候,屋子里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看着床上脸色苍白,不省人事的女人。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终于,半个小时过去,张柠拔了银针。 后脑勺的银针一拔,没过两分钟,女人缓缓的睁开了眼,她的视线,空洞无神,盯着屋顶看了一会。然后她微微转头,在屋里扫了一圈。 接着,她的目光落在洛晴身上,嘴唇动了动,气若游丝的开口,“小晴……” 洛晴闻言激动的冲过去,拉住她的手,“妈,你能认出我了?” 女人警惕的环顾着屋里的人,声音虚弱不堪,“你是我生的,我怎么可能认不出你?” 说完,她看到屋里站着很多人,突然大惊失色。 女人从床上爬了下来,就爬到了洛老先生面前,情绪激动,惊恐的请求,“爸,我求你保护好晴晴,我屋里有鬼,有人要害我们。” 洛老先生还沉浸在女儿好转的喜悦中,见她突然又激动起来他眼神暗淡下来,摸着女儿的头,语气温和的问,“孩子,哪里有鬼?大夫,我女儿怎么会这样?” 张柠也是有些诧异,看着爬在地上的女人,面色凝重。 她可以认出自己的家人,嘴里却还是一直胡言乱语。 却也不像是胡言乱语。 怎么会这样? 按理说,这蛊应该解了啊。 张柠意识到什么,她心下一沉,示意大家拉起女人。她再次给女人把了脉。 摸清脉搏,她的面色变得更加复杂。 不应该啊! 刚才所用的药物和针灸本就是解蛊的。 可从脉相上来看,身体内依旧有蛊毒没有解。 女人的病症,很像是出现了幻觉,总觉得眼前有鬼。 这个症状…… 这时,屋里洛晴和洛老先生,以及洛宸脸上都变的沉重,都求助的看向张柠。 叶白也忍不住询问,“大师姐,怎么回事?怎么还变这样呢?” 张柠收起银针,朝屋里的众人示意,“不必惊慌。” 她借口去卫生间,兜里揣了手机出去,给聂如风打了个电话。 张柠问,“师父,您可知道,人中了中害蛊后是什么症状?” 那头的聂如风闻言,诧异,“中害蛊?你不是去解癫蛊了?问这做什么?” 张柠回道,“病人情况比较复杂,我怀疑她身中两种蛊。” 聂如风疑惑,“你是说,除了癫蛊,她身上还有中害蛊?” “我只是怀疑,毕竟,那种蛊,我前世只是听你提起过,并未接触到那种病人。” 前世他提起过? 聂如风神色微动,“中害蛊的症状,中蛊者,口腥、神昏、性躁、目见邪鬼形、耳闻邪鬼声,如犯大罪,如见恶役持练锁至,如有刀兵健卒追赶,常思自尽。不知医,十无一生。”?? 张柠听到聂如风的描述,她说道,“师父,你形容的病症和这个病人很像,应该就是中了中害蛊。” 聂如风眼眸灰暗,“中害蛊比起癫蛊,要严重很多,我暂时还没找到解这种蛊的方法。” 闻言,张柠淡淡一笑,“我有。” “师父,我给你说个药方,打成粉派个人给我马上送过来,此等秘方,不可让第三人窥探而去。” “夏枯草二两,紫背浮萍二钱……” 说完,她挂了电话,然后进了屋。 “聂大夫,我小姑的情况,怎么样?”洛老先生急忙又问。 张柠此时已经完全掌握了病人的情况,她心里有数,“她身中两种蛊,下蛊之人,必定是高手中的高手,癫蛊已解,因此她如今可以认出你们至亲之人。她身上还有一众蛊,叫中该蛊。中害蛊一般情况,根本发现不了,病人会出现幻听,幻觉,有被迫害妄想症,眼前会出现鬼影,病人心态消极,惊恐不安,严重者甚至病人会自尽而亡。” 洛晴立刻接话,“对,我母亲前几日就自尽过,幸亏发现及时。” 洛晴一下子扑到了张柠面前,“聂大夫,我相信您一定有办法,求求您救救我母亲。” 洛老先生也发问,“聂大夫,小女可有救?” 张柠自信一笑,语气带着些调皮,“以前没救,现在嘛,自然是有救的,因为我来了!” 站在洛老先生身旁的洛宸,看着眼底星光点点的女孩,一向温雅的面庞,染上一抹不依察觉的淡笑。 他声音清雅温和,如泉水叮咚般好听,“爷爷,既然聂大夫如此说了,我们相信她便是。” 张柠回道,“我先用针灸稳住她的心神,一会医馆那边会送药过来,等晚上服用,明日我过来再针灸一次,三日之后,方可解蛊。” 洛家人听张柠说可以解蛊,本来沉重的面色,才渐渐舒展,洛老先生连连点头,语气颤抖着,“好,好,我们全力配合。” 随后,张柠再次施了针。 病人情绪稳定下来,洛晴抱着她慢慢入睡。 接着,洛老先生起身走到张柠面前,邀请她,“聂大夫,麻烦您借一步说话。” “好的。”张柠吩咐叶白,“你和洛宸先生去大门在接应一下师父那边派过来送药的学徒。” 叶白应声,“好的,大师姐。” 随后,张柠跟随洛老先生去了偏厅。 洛老先生关了门,询问道,“聂大夫,据我所知,这个蛊应该是苗疆地区才有的,我说的可对?” 张柠点头,“应该是。” “那你可知,此等恶毒的东西,具体是出自何人之手?” 张柠勾唇轻笑,“洛老先生,我是医者,只负责医治病人,对于蛊虫之事,了解甚少,解蛊之法,也是祖师爷留下来的方法。您的问题,我恐怕无法给您满意的答案。另外,医者只管医病,其他的,并不想掺和。” 洛老先生听出了张柠的意思。 他想从张柠这里打探所谓的下蛊之人,怕是得不到答案。 他自然理解张柠的想法,洛老先生没再多言,他冲张柠微微愕首,“我明白,谢谢聂大夫。” 聂如风那边速度很快,不到一个小时,就有一个穿着黑大衣,脸上粘着八字胡的中年男子,到了洛家门口。 “叶大夫,我来送药。” 和洛宸一起站在石狮子前的叶白,看到一个陌生男子,本来并没有在意。 只是,听着无比熟悉的声音,喊他叶大夫,他瞬间错愕无比的睁大了眼,惊恐的看着中年男人,惊恐的出声,“师……” 男子打断他,“师父让我来的。” 他看着叶白的眼神,带着浓浓的威胁。 叶白吓的禁了声。 然后看着他,木木的点头,“进去吧。” “洛先生,这位是我们医馆那边过来送药的。”叶白冲洛宸介绍。 洛宸很礼貌的比了个请的姿势,“您好,辛苦了,请进吧。聂大夫在里面等待。” 中年男子压根没理他,只是跟在叶白身后,一起进了洛家。 张柠看到跟在叶白身后的竟是一个陌生男子,在医馆从未见过,她以为叶白接错了人。 刚这么想着,中年男子就从兜里掏出一包牛皮纸小包递到了她跟前,“聂大夫,我来送药。”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看着他这身打扮,张柠忍不住嘴角微抽。 这老头,真会玩! 第237章 抱上了金大腿 聂如风乔装打扮来这里,张柠自然知道他是好奇所谓的中蛊病人。 他刚才在电话里也说了,他还没找到解中害蛊的方法。 张柠只能在洛家人面前,给他找了个靠谱的身份,让他合理的接触到病人。 “这位是风大师,他是我师父的一个朋友,对蛊毒颇有研究,谨慎起见,再让他给病人把把脉吧。” 张柠谦逊严谨的专业态度,颇得洛老先生欣赏,老者礼貌的朝聂如风愕首,“风大师,请吧。” 聂如风上前,手指搭在病人的手腕,片刻之后,便收回了手。 张柠站在他身侧,出声询问,“怎么样?我诊断的可有问题?” 聂如风沉吟几秒,摇头,“没问题,的确是中了中害蛊,就按你的方子来吧。” 他并没有解这种蛊的方法,既然张柠如此笃定她开的这个方子可以解蛊,聂如风除了相信,别无他法。 张柠会意,将手上的药粉拿给洛晴,严肃认真的叮嘱她,“洛晴,这个药粉和昨天的一样,水煎服,打了粉,喝起来更加难以下咽,一定要想办法让病人喝够剂量。另外,用灶心土和凉水搅拌澄清服用,直到病人吐出异物。” 洛晴面露疑问,“灶心土?” 那是什么东西? “就是做饭用的土灶头里面的灶灰。”张柠看着洛晴一脸迷茫的样子,她揉了揉眉心,语气无奈,“算了,你是千金大小姐,怎么可能知道那玩意!” 她只能看向面色饱经风霜的洛老先生,“洛老先生,您应该知道灶心土,如果你们大户人家没有的话,去郊区农户家里要点拿回来。” 洛老先生配合的点头,“好的,我马上去安排。” 张柠看了眼时间,已是下午一点多,三点还有节物理课要上,她说道,“好,那我们就先走了,明天再过来。” 洛宸上前,绅士又礼貌,声音更是温雅动听,“聂大夫,请几位吃了饭再回吧?” “对,去主宅那边用餐吧。”洛老先生也说道。 “不用麻烦,我们还有事。” 洛老先生起身恭送他们,“聂大夫,那诊金等明天给您准备。” “好。” 临出门前,张柠又朝洛晴嘱咐,“洛晴小姐,你母亲的药,请你自己经手熬,不可出任何差错。” 张柠隐隐觉得,这个洛家恐怕不太平。 居然有人能中蛊毒。 况且,一中就是两种。 洛晴点了点头,再次向张柠表示了感谢。 上车后,张柠瞅着聂如风那一身打扮,撇了撇嘴语气幽幽,“师父,你这一身,实在是太有型了。” 聂如风一点不谦虚,“那是自然。” 本来,他想询问关于蛊虫方面的事,看了眼前头开车的叶白,聂如风终究没开口。 …… 京都大酒店。 “大小姐又被人欺负了?”听了保镖的汇报,苏嵘脸色阴冷,沉声问道。 保镖尽职尽责的汇报,“对,是三个女的,找大小姐麻烦,还骂她……骂她是狐狸精,土老帽!” 保镖说完,苏嵘眸子闪着凌厉的光,声音更是森冷到了极致,“三个女的?” 保镖点头,“对,我打听了,有一个是上次欺负大小姐的那个宁海的堂妹。今天也是她骂了大小姐,不过……大小姐也没吃亏,听说,大小姐说那个女的是姐夫和小姨子勾搭在一起生的。” “在外面时,那个女的又骂大小姐,被大小姐推进了泥潭里。” 听到这里,苏嵘的脸色也逐渐缓和了几分。 她朝站在面前瑟瑟发抖的保镖示意,“继续。” “还有,大小姐今天是被另一个男的接走的。” 苏嵘问,“你是说今天柠柠没坐秦锋的车?接她的是什么人?” “对方长的很英俊,脸白,腿长,穿着很时尚,对大小姐的态度也很好。就是那个女的,说……说那是大小姐勾搭的新对象。” 苏嵘很苦恼,张柠下课被另一个男人接走了。 还被人骂作狐狸精? 秦锋和张柠之间的感情,是不是出了问题? 一直站在一旁的周倩,听到这里,脑海里募地闪出一张笑的风骚的帅脸,她朝着苏嵘轻声说道,“董事长,小王形容的这个人,应该是秦锋的朋友,就是之前我们去医馆见过的那个叶大夫。” “是他?”苏嵘诧异。 “他和秦锋关系不错,应该是秦锋托他去接柠柠的,您不必担心。” 苏嵘的心情周倩理解,她无非就是怕张柠在这边人生地不熟,被人欺骗,被秦锋伤害。 所以才派了保镖暗中跟着她。 但保镖是暗中保护,至于张柠和别人发生冲突,也是他事后通过其他渠道打听,或者在暗中观察来的结果,不一定百分百准确。 “还有其他需要汇报的吗?” 小王是个很尽责,观察能力很强的保镖,他汇报完正事,又想到了一个可疑的点,“董事长,还有个很奇怪的事,那个英俊的男人,接了大小姐后,送她回了家。结果,十分钟左右,另一个很漂亮的女人,就下了楼,坐进了那辆吉普车里,他们走去,我在楼下一直等待,大小姐却没再下来,直到两个小时后那辆吉普车又回来了,那个漂亮女人下车上楼。二十分钟后,大小姐背着书包去了补习班。” 苏嵘听的云里雾里,“漂亮女人?” 保镖点头,“对,就是上次秦锋先生车里下来的那个女人。” “好,我知道了。” 保镖出去后,苏嵘问周倩,“你觉得这是怎么一回事?那个女的,是什么人?” “小王说,那个男人接了那个漂亮女子走了以后,柠柠就没下过楼。” 周倩说道“上一次也是,秦锋的车里出现了那个女人后,柠柠就三天没下楼。” 苏嵘和周倩都陷入了沉思。 周倩看着苏嵘开口,“柠柠的消失,和小王口中的那个女人,必然有某种联系,我会弄清楚的,我一会给她打个电话,本来柠柠说,这几天忙完要和我见给面的。” 苏嵘摆手,“不,不要太靠近她的生活,打电话可以多余的不要过问,不然柠柠会不高兴的。” 她眸子闪着危险的光,“你只需查清楚,今天欺负我女儿的三个跳骚是何人?查清楚后,让她们付出代价。” …… 第二天中午从补习班回来后,张柠吃完饭又变回了聂玖。 和叶白一起去往洛家。 一上车,就看到聂如风依旧是昨日的打扮,坐在后座闭目养神,看样子也是要跟去凑热闹。 叶白开着车,看着车里两个面目全非的师父和师姐,他的心态都要崩了 他们这样有意思么? 叶白从后视镜里一遍一遍瞄着后座的俩人,终于忍不住吐槽,“师父,师姐,你们这样有意思吗?自己的长相又不是见不得人,非得打扮成这样,我真的好不适应,总觉得跟了个假师父。” 张柠摸了摸自己的脸,对这个样子的自己,很满意。 毕竟她心理年龄已经不小,这样的打扮才符合自己的状态和气质。 平时的样子,虽然和身体年龄相符,但她自己瞧着其实很幼稚。 她笑道,“要不给你也易个容?” 叶白急忙摇头,“我可不要!我这俊美的长相,易容太吃亏了。” 易容后的样子绝对不如他本来的面目帅气。 看师父就知道了。 不是粘胡子就是贴疤痕,怎么埋汰怎么来。 他才不会如此委屈自己。 到了洛家大门口时,叶白停了车,等候在大门外的洛宸走过来,很绅士的帮张柠拉开了车门。 洛宸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好听,“聂大夫,叶大夫,风大师,辛苦几位了,请进。” 张柠看着如此养眼的帅哥给自己开车门,道了声谢,“谢谢。” 洛晴看到张柠,跑过来激动又感激的急忙说道,“聂大夫,我母亲她的情况有所好转了。” 张柠脸上是意料之中的笑,“是吗?” 洛宸也说道,“是的,聂大夫,我现在小姑神志清醒,除了晚上心悸,恐慌,没再像以前那样乱跑,比起之前,真的是好太多了。” 张柠闻言,和聂如风对视一眼,脸上甚是欣慰,“好,先进去看看吧。” 今天到洛晴母亲所住的院子里时,除了洛晴的外公洛老爷子,还有一位坐着轮椅的老妇人,被一个中年女人推着,也在偏厅等候。 几位一进门,洛晴就跑到轮椅上的老太太跟前,冲她介绍,“外婆,这就是聂大夫和叶大夫,就是他们救了我妈。” 老太太手扶在轮椅扶手上,看着张柠和叶白,眼底满是惊愕和欣赏,“居然如此年轻?真是后生可畏。” “聂大夫,叶大夫,风大师,请坐。” 洛宸吩咐下人,“刘妈,上茶。” 张柠并未落座,她开口,“先看病人吧。” 进去时,洛晴的母亲躺在床上,看起来身子虚弱,但眼神比起之前,有神了许多。 张柠问洛晴,“早上的中药可有按时喝?” 洛晴急忙回道,“喝了,我亲自熬的药,还有那个灶心土和的水,也喝了。” 张柠上前把脉,女人情绪平稳,没有抗拒张柠的靠近,她也没在扎针人为的让她失去意识。 张柠把完脉,看向聂如风,“风大师,您来看看,比起昨日,是不是见好了许多?” 聂如风点头,上前,把了脉。 几秒过后,他的眸底满是惊愕。 一夜之间,蛊毒真的基本解了七八成。 张柠开的药方实在神奇。 张柠看着聂如风的眸底的亮光,便清楚师父这是被她惊到了。 “怎么样?”她问。 聂如风给出了结论,“不出三日,中害蛊必解。” 聂如风此话一出,屋里所有人紧张又凝重的神色,瞬间便亮。 洛晴最为激动,“真的呀?外公,外婆,你们听到了吗?几位神医说,我母亲的蛊三日就解了,以后我母亲就彻底好了。”洛晴说着,喜极而泣。 洛老先生眼里同样浸满了泪水,声音都激动的颤抖,“谢谢几位神医。” “我女儿终于有救了,老天保佑。”轮椅上的老太太手里握着佛珠,默默念了句阿弥陀佛。 张柠等一家人情绪稳定下来,才又开口说道,“我给病人针灸,药继续熬上,需喝三日。另外,床头的大蒜雄黄等物,一直备着。蛊虫怕这些东西。” 洛家人一个劲的应声,“好的,好的,一切都按聂神医的吩咐来。” 针灸结束后。 洛老先生说什么都要邀请几位贵人去洛家主宅。 张柠却一口拒绝,“不用了,我们医馆有规矩,不在病患家中用餐,诊金结一下,我们就回去了。” 张柠话落,洛老先生微愣,旋即反应过来,语气有些尴尬,“哦,对对,看我老糊涂了,小宸,快命人去准备诊金,一定要重金感谢几位神医。” 张柠摇头,“不需要重金,医馆有收费标准,按我们的标准来就是。” 她其实也不知道现在医馆的收费标准是怎样的,前世的标准,在这个年代肯定是不适合的。 她将这个问题抛给了聂如风,“风大师,麻烦您把咱们医馆的收费标准给洛先生说一下。” 聂如风也不扭捏,很直白的开了口,“这些标准嘛,自然是按医术和位份来的,聂玖大夫是聂神医的大徒弟,出诊一次这个数。”聂如风伸出五根手指。 接着,他又看向叶白,“这个叶学徒嘛,给个两百辛苦费就行,至于我……” 聂如风嘴角微微一勾,“无价!” 叶白,“……”他怎么还是学徒??? 洛老先生财大气粗,豪迈的吩咐洛宸,“就按这位风大师说的,聂大夫忙了两天,给她一万诊金,叶大夫给四百块实在太少,给他拿两千块。” 接着,他又看向聂如风,“风大师,您不收费,真是太不好意思了。” 聂如风,“……”他那五根手指是指五百块! 他轻咳一声,“其实,我说的聂玖大夫的收费标准,她不是出诊一次五千块。她……” 洛老先生听到这,又豪爽的冲洛宸吩咐,“去,找你父亲,让他准备十万块诊金,就说你小姑的病好了!” 聂如风,“……” 张柠,“……”这是啥家庭啊? 叶白,“……”他和大师姐之间,已经隔了一条鸿沟了!这差距啊! 聂如风实在头疼,感觉他们像在趁火打劫,他赶紧拦住洛宸的去路,无奈的开口,“这位先生误会了,我们医馆不会开如此天价。” 洛老先生根本不差钱,“无妨,聂神医的高徒,名不虚传,值这个价。” 聂如风虽然平时治病收费的规矩属于劫富济贫那种,但也从来没有漫天要价过。 刚才的出诊一次五千块,也是他描述不当造成的误会。 他摆摆手,“算了算了,就给她一万块就行了。” 洛老先生还沉浸在喜悦和感激中,他激动的开口,“聂大夫治好了我的女儿,别说十万诊金,就是让我洛家倾家荡产,洛某人都在所不惜。” 张柠淡淡笑道,“洛老先生,治病救人是为了病人脱离痛苦,让每个家庭都能幸福喜乐,并不是为了让你们倾家荡产。” “对,果然是神医之高徒,有境界。” 很快,洛宸就回来了。 他进来时,手上很郑重的端着一个红盒子。 盒子打开,里面是崭新的钞票。 总共两沓。 他将盒子恭敬的递到洛老先生面前。“爷爷,您亲自给聂大夫吧。” 洛老先生上前,从盒子里拿了一万块,另外一沓两千块是给叶白的。 洛宸总觉得拿四百块打发叶白太不够意思了,直接拿了两千块过来。 虽然他全程只是打下手,但他们洛家不差钱。 收钱的事,张柠和叶白没参与,一切交给聂如风。 聂如风坦荡洒脱,大方的拿了诊金,给叶白的两千块,他只收了四百,他语气淡漠,“不必多给,他暂时只值这个价。” 洛老先生今天实在是兴奋不已,声音都变的洪亮,“以后各位如果有用的着我洛家的地方,洛家每个人都必定全力以赴。” 张柠客气,“谢谢。” 叶白此时已经从哀怨的情绪中走了出来,听到洛老先生的话,他看了眼洛晴,又看了看张柠,桃花眼微动。 昨天在补习班,张柠被几个高傲的大小姐堵在那刁难的事,不禁出现在脑海中。 洛家在京都的影响力,不容小觑。这个洛晴,有如此强大的家族势力做后盾,在京都都可以横着走。 何不借着今天这个人情,让她在补习班对小村姑多加照料? 如此以来,张柠在补习班有了金大腿,那些无聊的大小姐,再找她麻烦,也有人帮她解围。 女孩子之间,无非就是比吃穿,比家世,比各种包包化妆品。 无奈,张柠扮猪吃老虎她啥都没有。 秦锋是干大事的人总不能让他跟着小村姑去和一帮女的撕逼? 太掉价了。 女人的问题,让女人们自己去解决。 思及此,叶白看着洛晴,说道,“说起这个,还真有个事需要麻烦洛小姐。” 洛晴很礼貌,“叶大夫请说。” “洛小姐是不是在中兴大楼那里补习?”他问。 一旁的张柠闻言,不解的看向叶白这货提这事干啥? 是不是因为嫌自己的诊金太少,嫉妒她,要扒她马甲? 张柠顿时警惕起来,用威胁的眼神看着叶白,警告他不许胡说八道。 洛晴听闻叶白的话,意外的看着他,“是啊,叶大夫从何得知?” 她说完,就想到了昨天好像在补习班外面,见到过叶白的吉普车的事。 叶白无视张柠的挤眉弄眼,说道,“昨天正好去那边,看到洛小姐从里面出来,所以问问。” “我是在那边补习,叶大夫您有事尽管说。” 叶白对洛晴的态度很满意,“是这样,我有个朋友,也在那边补习,如果洛小姐认识的话,麻烦能关照一下她。她是从村里来的,人比较笨,打扮的又土,难免被城里优越感爆棚的少爷小姐欺负。” 张柠,“……”她哪里笨,哪里土? 不过,这货怎会如此好心,居然给她找大腿,让洛晴关照她? 张柠没敢放松警惕,生怕叶白下一句就出卖她。 洛晴问道,“她叫什么名字?如果我不认识,回头我去补习班找一下,跟她认识认识,一定关照她。” 叶白:“张柠!” 洛晴听到这个名字,面色大惊,“张柠?” 这么巧? 村里来的,叫张柠,那岂不是救过她的张柠? 坐在轮椅上的老太太,听到这个名字,也是感到错愕,“小晴,你那天说的那个对你有救命之恩的女孩,是不是也叫这个名字来着?” 洛宸听闻老太太的话,急忙制止她继续说下去,“奶奶!” 老太太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赶紧噤了声。 洛老先生说道,“小晴如果认识叶大夫说的这个同学的话,一定要好好关照她,跟她做朋友,如果不认识,就去认识她,和她成为好朋友,一定不要让她被其他同学欺负。” 洛晴很乖巧的应声,“外公,我不会让她被人欺负的。” 随后,洛晴和洛宸送三人离开。 到了大门口,洛宸温润的面上挂着淡淡的笑,走到张柠跟前,声音带着一丝紧张,“聂玖医生,能否给我留一个您的联系方式,如果今后家里有人生病,我们好联系您。” 张柠微愣,没来得及说话,叶白警惕的堵在了张柠前面,冲着洛宸不悦的说道,“不好意思,我大师姐平时不轻易接诊,此次洛小姐能请她过来,也是因为那几天正好是她来京都,医馆举行的的接诊活动,她看洛小姐孝顺,才破例过来医治,你想要个电话号码随叫随到,这恐怕不现实。” 洛宸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叶大夫,你误会了,我不是那个意思。” 叶白打量着他那张温润如玉,斯文败类般的长相,冷哼,“哦……我看出来了,你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是吗?想用治病这个借口,跟她搭讪?那就更不现实了,我大师姐她,名花有主。” 洛宸语气带着歉意,“是我逾越了,请叶大夫不要误会,我没其他意思。” “叶白,不得无礼。”张柠拉开叶白,看着洛宸微笑着回道,“洛先生,我平时的确不接诊,聂如风医馆以后可能会不定时举行接诊活动,如果家里有病人,请多关注医馆的动态,接诊前,都会放出消息的。” 洛琛没再坚持,态度依旧礼貌绅士,“好,谢谢聂大夫提醒。” “那我们先走了。”张柠给叶白一个凌厉的眼神,示意他赶紧去开车。 下午,聂如风让张柠下午放学后去医馆,说有事跟她探讨。 不得不说,今天他也是受到了极大的震撼。 ------题外话------ 谢谢投票票的小伙伴们 第238章 暴风雨前的宁静 补习班每天下午只上一节物理课,四点多就下课了。 张柠上完课后,直接坐车回了医馆。 聂如风今天跟着张柠和叶白去洛家凑热闹。 张柠在他眼皮子底下解了中害蛊,这对他来讲,是极度震撼和意外的。 他极力钻研的解蛊之法,对于张柠来讲,竟是如此小菜一碟。 以前张柠说前世他找到了蛊毒的解法,并且全部传授与她,本来聂如风并不相信,可真真切切的见识了那一切后,聂如风不得不相信,张柠这丫头的医术,恐怕真在他之上。 也就是说,前世,他真的找到了所有蛊毒的解法。 那么,如果按照命运的正常发展轨迹,这一世,他自然也可以。 晚上,聂如风特意命令食堂做了很丰盛的饭菜,又打发走了叶白,打算和张柠好好谈谈。 叶白本来不想走的,可师命如山,聂如风的话他实在不敢违背,只能拿着聂如风扔给他的四百块,一脸幽怨的回了家。 张柠奔着书包进来,对于聂如风比以往殷切的态度,她并未有任何意外之色,她很明白无事献殷勤,必定没那么简单的道理。 她坐在饭桌前,看着一桌子自己丰盛的饭菜,咽了口口水,请示聂如风,“师父可以吃了吗?我好饿。” 确切的说,是她好馋。 聂如风今天特别好说话,大手一挥,发了话,“吃吧。” 得了应允,张柠拿起筷子,赶紧夹了个鸡爪啃起来。 聂如风平时也是吃货,今天的心思却没再吃饭上。 他那双满是故事的眼睛,在张柠脸上扫雷一般瞟了好一会,终于忍不住开了口,“张柠,你除了会解中害蛊,还会解什么蛊?” 张柠全神贯注的啃着鸡爪,随口回道,“都会啊,什么金蚕蛊,蛇蛊等等,都可以解。” 聂如风又好奇的问,“那情蛊呢?” 张柠放下啃剩的鸡爪骨,歪头想了想,“情蛊?那个好像解不了唉,你没研究出来,好像你说你当时去苗疆地区,会用情蛊的蛊婆太凶了,专门挑好看的男人中蛊,你怕自己被她看上给你中情蛊,就放弃了跟她学习的机会,溜回来了。” 聂如风,“……”这倒像他的作风。 张柠大快朵颐之后,擦了擦嘴,见他心事重重的,也没怎么动筷子,她故意笑眯眯的开口,“师父,你好像有话要说?” 这老头该不是想跟她学解蛊,却不好意思开口? 毕竟,他是师父,她是徒弟嘛。 本来她早就想说可以将解蛊之法全部交给师父,那是他自己的研究成果,告诉他天经地义。 刚才她是顾着吃了,冷落了师父,师父会不会觉得她是想藏私? 张柠刚想说一会可以给他将所有的方子都写下来,就听聂如风语气淡淡的说道,“明天我要出远门。” 张柠微愣,抬头看向他,一脸不解,“又要去哪?” “苗疆。” 听到这个地名,张柠心下一震,“不是,你大冷天的不在医馆待着,去那里干什么?” 聂如风眼眸微眯,声音露着一股坚定,“自然是探索解蛊之法。” “你有我这个无所不能的徒弟,你还需要爬山涉水去那么远的地方探索?我直接告诉你不就得了?” 这老头,是不是见她迟迟不开口,跟她赌气呢? 聂如风掀了掀眼皮,斜睨了张柠一眼,语气带着浓浓的不悦,“你直接告诉我?意思是,我拿到一张试卷,我都不用审题,直接往上抄你的答案?” 钻研医术蛊术,他是认真的,绝对不会投机取巧。 “你这啥比喻啊?这解蛊之法本就是你研究出来的,我现在告知与你,合情合理。” 聂如风态度很坚决,“不需要,我享受的是钻研的乐趣。我连蛊毒的症状都不没见过,光知道答案有何用?” 张柠知道聂如风的脾性,他既然已经决定,她的意见他根本听不进去。 他说的也对,他享受的是钻研的过程,直接告诉他结果,反而是在羞辱他。 她不应该那样做。 张柠想了想,但还是不赞同聂如风这个时候在外奔波,她提议,“那你过完年再去呀,再有二十多天就过年了。” 张柠说到这里,才突然反应过来,快要过年了,这几天她忙晕了,都没给家里打过电话。 这个年代,春运应该没后世那么拥挤,她等腊月二十几日再回家应该可以买到票。 聂如风面无表情的靠在椅背上,压根听不进去张柠任何话,“我孤家寡人一个,过什么年?再说,我说不定几天时间就回来了。” 他从来不过年。 张柠听到这话,心里莫名感到酸楚。 这老头怕不是因为快过年了,一个人待在医馆冷清孤寂,想躲出去? 唉,以他的条件,找啥样女人没有啊?非得当痴情种! 孤独,就是痴情的代价。 张柠给聂如风碗里夹了一筷子辣椒炒肉,乖巧的说道,“你现在可不是孤家寡人,你还有我这个乖徒儿啊。” “你不回老家?”他看着那一筷子菜,淡淡的问。 “我暂时也不知道。” 如果师父不去远游,她也许会真的留在京都,陪他过年。 可这老头,太倔了。 “医馆空着,干脆把你那养父母接过来京都过年吧,他们怕是一辈子都没出过远门,养大了你,也让他们跟着沾沾光,见见世面。” 听闻聂如风的话,张柠眼眸一亮,“这倒是个好主意。” 她期待的看向聂如风,“那您暂时也别走了,大家一起过年多热闹。” “我的事你不用操心。”他打定了主意,今晚这顿饭算是为自己饯行,他叮嘱张柠,“明年你别回老家念书了,在京都找个学校。” “你给我安排吗?” 聂如风轻嗤,“你不是有对象?还需要我安排?” 张柠听出了幽怨之意,急忙拍起了马屁,“对象也没您亲啊。” 秦锋本来是过来接张柠的,刚到大厅门口,张柠那句“对象也没您亲啊”就传进了他耳中。 应张柠的要求,好几天没和她见面的秦锋,此时略显疲惫的脸上,瞬间染上一抹幽怨之色。 师父比他亲? 张柠刚拍完马屁,就感到一股冷意袭来。 她下意识的搓了搓手臂,看到聂如风看好戏般的望着门口方向。 张柠感觉不对劲,一侧头,就看到秦锋高大的身躯笔直的立在门口,脸色看起来,很是难看。 张柠咬了咬自己的舌头,表示很尴尬,没想到这么巧,刚拍师父马屁就被秦锋逮着了正着,她急忙跑过去,拉住他的手臂,“你这么快就过来了?吃饭了吗?” 秦锋被她这么一拉,身上的冷气瞬间消散,轻声回道,“嗯,吃过了。” 秦锋走到聂如风跟前,态度恭敬,“聂大师,我过来接柠柠回去。” 聂如风摆摆手,“快带走吧。” 张柠不死心的还想做聂如风的思想工作,想留他过年,“师父,你真的再考虑考虑,别老乱跑了,你一把年纪,一个人跑出去我们怪担心的。” “怕什么?你不是说我可以活到六十好几?” 这丫头,第一次见面,就给了他一顿暴击,竟然诅咒他只能活六十几岁。 他这身子骨,是要长命百岁的好吗? 张柠幽幽开口,“凡事都有意外。” 张柠的话,让聂如风脸色一黑,咬牙切齿的低吼,就差拿碗摔她了,“滚!” 张柠没敢再多言,只能闪人,“那我们先走了,明天我再去洛家一趟。” 刚要走,聂如风却突然叫住了她,他起身,从桌上拿了个信封递给她,“等等,这是你这几天在医馆的收入,还有今天洛家的诊金,都拿着吧。” 张柠拒绝,“师父,我不要这些钱,算是医馆的收入,我拿着干啥。” “医馆我不需要靠你赚钱,钥匙也拿上。”聂如风又拿了一串钥匙塞进她手上。 聂如风的态度强势,容不得张柠拒绝,她只能揣兜里,“你要是走了,医馆的其他人呢?还有叶白,他怎么办?跟着你去吗?” “其他人都有自己的事,我不在的时候他们会各干各的去。至于叶白,我带一个拖油瓶干啥?你不说他是叛徒?我敢带他?” 聂如风说完,掩饰着某种情绪,不满的抱怨,“有了你们几个,真是麻烦。” “我今晚住这边吧,好好陪陪您。” “快走吧,别吵我。” 聂如风说完,转了身就往房里走。 张柠冲着他的背影,又叮嘱他,“那你把叶白买的那个手机拿上,我们好联系你。” “快走吧你,真啰嗦。”聂如风一把关上了门板。 聂如风关了房门,张柠突然就有种想哭的冲动。 她知道,聂如风一旦决定的事,八匹马都拉不回来。 她说多都是徒劳。 师父每次都是这样,说走就走。 秦锋本来心里憋着口闷气,需要顺毛。 见张柠绷着小脸,心情很惆怅的样子。 他识趣的放弃了矫情。 他将她揽进怀里,轻声安慰,“别担心,聂神医自由自在惯了,他出去转转就回来了。” 她吸了吸鼻子,语气闷闷,“我知道,现在不知怎么回事,特别的接受不了离别。” 张柠一步三回头的从医馆出来,坐秦锋的车回了家。 到家后,张柠想到回家过年的事,她向秦锋打听,“对了,快过年了,不知道回老家的票好买不?需不需要提前买票?” 秦锋微怔,“买票?” 张柠点头,“对啊,我过段时间总得回家过年啊。” 秦锋淡淡一笑,嗓音低沉好听,“我给叔叔阿姨打过电话,让他们来京都过年,你回去做什么?” 张柠闻言惊愕,“啥?你要让我爸妈他们来京都过年?” 秦锋眼底满是笑意,点了点头,“对,而且,他们也同意了。” 本来是不同意的,可架不住秦锋一天一个电话,做思想工作。 金龟婿的话,张德胜还是爱听的。 秦锋多打了几次电话后,张德胜就同意了。 张柠听到这样的消息,心里说不感动是假的,娇瞪了秦锋一眼,“你们背着我,居然这么大的事都擅自做了决定?太坏了。” 虽然很乐意她爸妈过来见见世面。 秦锋习惯性的摸了摸她的脑袋,“想给你一个惊喜。” 张柠感动不已,“谢谢。” “这里还有个惊喜。” 秦锋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个文件袋,然后递给了她。 示意张柠打开看看。 张柠疑惑的接过,从文件袋里拿出一份文件。 她看到文件上的内容,惊愕的睁大了眼,不可置信的将文件拿到眼前看了又看。 这…… “你要注册公司?” 可是,法人一栏,怎么会有她的名字? 秦锋坐在她旁边,揽着她的肩膀,无视女孩震惊的眸子,柔声说道,“对,所有的手续都准备齐全了,交给工商部门审核就行。” “上面怎么会有我的名字?” 秦锋对上她疑惑的眸子,指了指上面的字,“是咱们两人的名字。” “我一分钱没出,你别写我名字啊,我怪不好意思的。”她真的受不起这么大的礼啊。 秦锋语气认真的解释,“你技术入股啊。要不是你支持,给我出主意,我哪能低价收购那么多地皮?我想了想,手上那么多地皮,总得开发,我们成立一家自己的建筑工程公司,寻找合作伙伴一起开发,前景很广阔。” “你爷爷知道你另起炉灶吗?”张柠问。 秦锋摇头,“这件事只有你我二人知道。” 她一脸担忧,“他老人家知道了,会不会生气?” 她可不希望他们爷孙二人闹翻。 “不会,爷爷若是知道我翅膀硬了,只会感到欣慰。” 秦锋的回答,让张柠很有感触。 的确,老人巴不得秦锋有出息呢。 又怎会因为青出于蓝胜于蓝而生气? 张柠实在过意不去,不好意思白占便宜,她想到她手上有师父给的诊金,便将信封拿出来塞到秦锋手上,“那……我这有点钱,是我这几天挣的,你拿去当注册资金吧,你手上现在肯定也不宽裕。” 秦锋自然不会收,“我有钱。” “你不拿我不能让你白写我的名字,这有一万多块呢,是我解了洛家人的蛊挣的,你不知道,他们家财大气粗,差点给我十万重金。” “洛家?解蛊?” 秦锋闻言,怔了怔,想到了洛家的病人,他不可思议的看着张柠,“传说中,被鬼上身的洛家小姐,被你治好了?” 张柠说道,“还没彻底好,明天还得去一趟。” 秦锋看着扎着个高马尾,穿着还是在老家买的那件红色滑雪衫,素面朝天的小女朋友。 他的内心是震撼的。 她还是她,却又觉得她不是她。 秦锋深邃的眸子注视着她,语气带着满是宠溺,“你到底还会什么?” 张柠勾唇一笑,想也没想就接了话,“我还会爱你啊。” 此话一出,秦锋的眸光瞬间染上了一抹灼热,一把将人按进了怀里…… 第二天,张柠接到了周倩的电话,希望她能抽空和苏嵘他们见个面,一起吃个饭。 张柠这次倒是没有拒绝,答应了下午放学后和秦锋一起过去。 周倩将这个消息告诉苏嵘时,苏嵘的脸色简直可以用苦尽甘来来形容。 叶白的话很好使,这几天张柠在补习班明显感觉到洛晴对她的态度热络了许多。 以前,她虽然也帮她解过围,但她对她的态度是疏离冷淡的,还带着浓浓的警惕。 张柠很清楚,洛晴其实是怕她将自己被拐过的事抖出来。 所以她是防着她的。 如今,叶白作为她母亲的救命恩人之一,开口提了让她照顾自己的要求,既然她答应了叶白,必定会履行承诺,好好关照她。 她那天推了那个小杂种宁玉婷,这几天宁海一直用杀人的眼光瞪着她。却因为洛晴的缘故,他不敢明着教训她。 但今天早上在洛晴出去上厕所时,宁海终于钻了空子,飘到她跟前,恶狠狠的警告她,此事不会就那么算了的。 很快就让她知道他们宁家人的厉害。 张柠自然相信他们不会就那么算了。 她一个在那些所谓的高贵之人眼中的乡下丫头,将人家养尊处优的大小姐,推进了泥潭里,还毒舌的骂了她是姐夫和小姨子勾搭的结晶,人家怎么可能放过她? 但这都三天了,怎么还没消息? 她等的怪着急的。 总感觉现在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她已经做好了战斗准备,就怕苏婉茹不替女儿出头。 中午张柠和叶白又去了一次洛家,给洛晴的母亲施了针,她今天神智清醒,精神状态也好了许多,看到两位大夫进来,很真诚的给人道了谢。 她的声音很温柔好听,“聂大夫,叶大夫,感谢两位的救命之恩,若不是二位搭救,怕是我女儿小晴就成没妈的孩子了。” 张柠笑笑,“不客气,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施了针后,张柠又给她开了两副调理身子的药膳。 临走时,洛宸和洛晴又恭敬的将俩人送到了大门外。 洛晴还不忘告诉叶白,她有在医馆好好关照张柠。 回去的路上,叶白瞅着张柠这张陌生的俏脸,啧啧了两声,“那个叫洛宸的,怕是看上你了。” 张柠瞪了他一眼,“胡说八道什么,以为谁都跟你一样?” 那个洛宸就是绅士了点,怎么就看上她了? 叶白却是语气笃定,“同样都是男人,他那眼神,太如狼似虎了好吗?我昨天就看出来了。” 他开着车,神经兮兮自言自语,“不行,这事我得告诉木头,让他看紧你,不能让那小子有可趁之机。” 张柠实在受不了这小子多管闲事,她气愤的警告他,“你能不能别找事?他就算真如你所言,看我的眼神不一般,那他看上的也是聂玖啊,关我屁事?我只要洗个脸,这世上还哪有聂玖?” 闻言,叶白无语的翻了个白眼,“你这操作,我服!” 她洗个脸,聂玖可不就消失了吗? 那洛宸也是实惨。 叶白表示很同情他,“唉,苦了洛宸那斯文败类了,若他是个痴情的主,肯定会像我当初寻找我的女神周倩一样,到处找你,搞不好会思念成疾,一生不娶……” 叶白感叹完,突然就想到了什么,他桃花眼闪着光,期待的看着张柠,“对了,你好像还欠着我一个人情,你说了,要是我陪你去洛家诊病,就让我见周倩女神来着!” 张柠忍着一脚踹死他的冲动,低吼,“滚,要不要脸?后来我不让你去,你非得死乞白赖的跟着,我还欠你人情?” 叶白眼珠子心虚的闪了闪,见张柠居然不认账,他都快哭了,一脸哀求的开口,“你就做个好人,让我见见她怎么了?我这晚上想她都想的睡不着,都快魔杖了我!” 张柠被他吵的头疼,只能敷衍,“等我消息吧。” 下午放学后,秦锋开车去补习班接了张柠俩人前往苏嵘等人所住的酒店,一起用餐。 第239章 关系破冰 接到张柠愿意和他们一起的消息时,苏嵘简直欣喜若狂。 让周倩订了他们所住酒店最豪华高档的包厢。 打算今天和女儿好好吃顿饭。 好久没见过张柠的楚逸,听到张柠要过来时,清冷的面上同样难掩激动。 甚至,他一个人在房里对着镜子换了好几次衣服。 他看着镜子里也以前相比完全像变了一个人的自己,他俊逸的面庞满是凝重。 张柠会不会觉得,他打扮成这样,有点太膨胀? 楚逸思量了许久,还是穿上了白色衬衣,上面套了烟灰色羊绒衫,再穿了大衣。 然后,戴上了那副金丝眼镜。 他们住的这家是商务酒店,他必须谨慎又谨慎。 张柠和秦锋到酒店时,苏嵘和楚逸以及周倩三人已经直接等在了大堂。 看到张柠进来,苏嵘压住心底的紧张和欣喜,急忙迎了上去。 她在张柠面前站定,想去拉她的手,手指动了动,终究没勇气抬起。 “柠柠,小锋,你们过来了?”苏嵘目光柔和的看着张柠,语气温柔,“柠柠冷不冷?要不要我陪你去买几件衣服?” 张柠摇了摇头,“我不冷,有衣服。” “哦,那在补习班怎么样?课程还跟得上吗?”苏嵘面色温柔的看着她,讨好般的问道。 张柠对苏嵘的态度,依旧客气又疏离,“都挺好的。” 苏嵘还想再关心的嘘寒问暖,见张柠似乎并没有和她聊天的欲望,她有些手足无措。 楚逸也走了过来,他视线落在张柠那张白净的脸上。 大半个月没见,她脸上的皮肤似乎比以前白了些,以前有些婴儿肥的脸,现在看起来五官更立体,嘴角的梨窝也更明显,身材好像也更高挑,总之,整个人比以前在磐石镇时,更漂亮。 楚逸想与张柠说话,看到她和秦锋的俩人十指相扣的站在那,他抿了抿唇,要问候的话语堵在了嗓子眼。 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涌上心头。 楚逸垂着眼眸,没主动说话,张柠看到他,却是率先开了口,“哟,楚逸,不错嘛,我差点没认出来,这小眼镜一戴,大衣一穿,妥妥的商务人士啊。” 张柠带着笑意打趣他,楚逸听到女孩这熟悉的调侃他的语气,他心头的那股闷气,仿佛消散了几分。 他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看着她,淡淡出声,“你也不错。” “那我可比不上你,你这气质举止,一看就是成功人士,看来这段时间跟着苏董事长和倩姐她们,你进步不少啊。” 张柠说话的语气自然愉悦,没有任何别扭拘谨,气氛一下子就变的轻松起来。 周倩看了眼人模狗样的楚逸,笑着接话,“柠柠,你还别说,楚逸虽然年龄小,工作能力还是很强的,最近跟着我去谈项目,客户都夸他年轻有为。” “是吗?好好努力哈。”张柠随口鼓励道。 楚逸看着她,清冷的眸子透着坚定的光,“我会努力的。” 周倩邀请他们去包厢,“大家快进去吧,到包厢里坐着聊。” 进了金碧辉煌的豪华包厢,落座后,苏嵘本来要将菜单给张柠,让她点菜,突然想到她从小在农村长大,来了京都后,怕是也很少来这种地方,给她菜单,明摆着给她难堪,如果不熟悉菜单上眼花缭乱的各种菜名,她心里怕是会很难受,也更加讨厌她这个母亲。 于是苏嵘将菜单给了秦锋,“小锋,我不知道柠柠平时喜欢吃什么,你挑她爱吃的给她点吧。” 秦锋应声,接了菜单,也没征求张柠的意见,很快速的点了几个菜,就又将菜单给了苏嵘,“婉蓉姨,我点好了,你来吧。” 苏嵘刚开始还很局促,跟张柠说话都小心翼翼。 见张柠神态自然的和周倩楚逸聊天,苏嵘也逐渐放松了下来。 闲聊了几句,张柠又很随意的看着周倩问道,“对了,你们最近都在忙啥呢?” 周倩看了看苏嵘,不知该如何回答。 他们最近忙着在背地里搞动作,打压苏婉茹的公司,还有就是,本来苏嵘没想对苏氏动手,却因为苏心悦找了张柠麻烦,苏嵘抢了苏氏一单生意。 苏嵘接触到周倩请示的目光,她直接无视,然后看着张柠,语气柔和的给她解释,“我们在忙工作上的事,国内市场现在很景气,尤其投资建厂,解决农村剩余劳动力,政府大力支持。另外,我们公司有自己的服装品牌,从工厂到市场,已经形成了一条自己的产业链,也在开拓市场。” 听到苏嵘的话,张柠微微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其实她心里多少有些失望,她很想听苏嵘说,她在忙着报仇,在虐渣。 可她也知道,苏嵘肯定不会让她知道她背地里那些阴暗的事。 聊到这个话题,周倩突然想到了张莉对服装设计感兴趣,之前还给她看过她的设计图,很有天赋。 周倩跟她们提过如果有深造的机会,可以考虑张莉,现在正好就有这样的机会,既可以为公司培养人才,同时能让董事长和张柠的关系能更进一步。 “柠柠,你姐张莉不是会设计吗?正好,年后我们公司有内部培训,有天赋和设计能力的,可以公派到服装设计学院公费学习,我觉得她很有潜力。” 听闻周倩的话,张柠眼睛一亮,急忙询问,“我姐她够资质吗?” 苏嵘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看着张柠柔声说道,“这个需要她拿出两副自己的设计作品,到时候交给公司,由专业的设计师和以及公司高层审核,柠柠,你给家里打个电话,让张莉现在开始准备,年底放假前交上来就行。” 苏嵘为了不让张柠觉得她是故意给张莉提供机会。 便特意详细的说了参选流程。 苏嵘说完,张柠很高兴的点了点头,“好,正好我爸妈他们要来京都过年,我让她到时候拿上。” “嗯?你爸妈要来京都过年?这太好了,本来你玲姨因为一个人,不想过来,我正想征求你们的意见,让张大哥他们过来京都大家一起热闹热闹。既然这样,顾鸣开车过来述职时,就让他直接栽着他们一起来,大家路上好有个照应。” 苏嵘很欣慰又有了一个可以让她和张柠有交集的话题,她反应很快,一口气就安排好了一切。 秦锋沉吟,“婉蓉姨,一辆车恐怕坐不下,要不要我派辆车过去?” 顾鸣开的应该是五座汽车,如果楚玲也过来,恐怕得超载。 苏嵘很强势的拒绝了秦锋,她心情很好,连带着语气都相当欢快,“不用,这件事就交给我来办,你们不用管了,到时候就让他们直接住这家酒店。” 张柠看着苏嵘热情的态度,实在不忍拒绝。 她的模样就像是好不容易逮着了一个可以让自己派得上用场的机会。 想极力表现。 张柠没说话,当是默认。 张柠的态度,让苏嵘更加放松下来,她从包里掏出一个盒子,放到挨着她坐的张柠跟前,“柠柠,最近你住的那个公寓的电话,总是无人接听,我实在不放心,我给你买了部手机,你拿着吧,号码都办好了,这个手机比较轻便,你随身携带,我们大家联系你也方便。” “不用了,我……”张柠看着桌上装手机的盒子,刚想说她有手机,不用苏嵘破费。 话到嘴边,她很快想到她如果说有手机,他们必然会询问她的电话号码。 而她用的那个号码,她给周倩打过电话,这样一来,她是聂玖的事就暴露了。 虽然这算不上什么大事,但她暂时还不想告诉其他人。 张柠的态度,让苏嵘以为她是不想接受自己送的手机,她眸底一抹暗淡稍纵即逝,她坚持将手机从盒子里取出,放到了张柠手上,“拿着吧,有手机出门在外我们也好放心。” 张柠实在为难,如果自己没手机,她可能无法拒绝苏嵘,就拿上了。 可她有啊。 秦锋怕张柠的拒绝会让苏嵘难过,他冲张柠轻声说道,“拿上吧。” 大家都期待的看着她,张柠只好接了手机,揣进了自己的兜里。 张柠收了手机,苏嵘终于喜笑颜开,赶紧转动了一下圆桌,给张柠夹了个虾仁,“快吃饭吧。” 张柠没说话,拿起筷子,安静的吃饭。 张柠终于不再是以前拒她于千里之外的冷漠态度,苏嵘打心底由衷的高兴和欣慰。 一顿饭,她欣慰的偷偷抹了好几次眼泪。 吃过饭后,苏嵘很想再开口挽留张柠住在酒店,可她深知自己不能贪得无厌,一切都得慢慢来。 张柠拉着周倩,神秘兮兮的,说要事要问她。 苏嵘便去了卫生间。 苏嵘出去,秦锋和楚逸两块冰,坐在一旁闷不吭声,张柠只当他们不存在,她拉着周倩的手,笑眯眯的开口,“倩姐,问你个事啊。” 周倩微笑着问,“柠柠,什么事?” 张柠摸了摸鼻子,不知怎么开口,她沉吟了一会,才慢吞吞的开了口,“那啥,你有对象了吗?” 如果有,她可以立刻告诉叶白,让他死心。 “没有啊,你在磐石镇时不是问过我吗?怎么又问,你要给我介绍?” 这母女俩,一闲下来就问她对象的事,难不成都有做红娘的喜好? 张柠略显尴尬,“呃,没有,我随便问问。” 她咬了咬唇,不知该不该将叶白暗恋她都快到茶不思饭不想的地步的事告诉周倩。 她内心还在纠结着,却又听周倩说道,“对了,柠柠,我正好也有件事要你帮忙。” 张柠敛回心神,看向她,“啥事啊?” “那个当大夫的叶白,你应该很熟的,我这正好有一个他的笔记本,是他落在磐石镇那个住处的。上次我去医馆时碰到他。本来想亲自给他,可那人很奇怪,神神叨叨的。他以前帮我抓过小偷,我欠着他一人情,我想,把这个笔记本还给他,就算还他人情了,你帮我带给他吧。” 今天得知张柠过来,周倩特意将叶白那小破本子塞进了包包,打算给张柠,让她给叶白。 周倩提了座椅上的包包,从里面拿出笔记本,拿到张柠面前。 张柠接过,打量着笔记本封面,“这是叶白的?” “应该就是他的,里面有照片。” 张柠拿着笔记本,询问秦锋,“这是叶白的吗?” 秦锋抬头看向张柠手中的本子,随后点头,“是他的,是他义诊时记账的本子,他以为丢了。” 说完,秦锋朝张柠使了个眼色。 虽然很隐晦,张柠还是捕捉到了,并且很默契的明白了秦锋的意思。 “倩姐,你还是亲自还给他吧,秦锋有他的电话号码,我留给你。你给他打电话让他自己过来取,他一定很乐意。” 张柠走到秦锋跟前伸出手要他的手机。 张柠不打算帮忙,周倩也没勉强,“那也行。” 她记了叶白的号码,收起了手机。 苏嵘上完洗手间,进来后,不知是不是张柠的错觉,感觉她神色很慌张。 周倩伺候她穿了大衣,拿了包包,大家便一同出了包厢。 张柠不知道的是,刚才,去嵘去洗手间时,正好和隔壁包厢里出来的一行人碰了个正着。 那穿着夹克衫,走在最前面的,她一眼便认出竟是她的大哥苏建业。 她出去时,完全没有防备,和对方碰上后,她装作不舒服的样子,低着头咳嗽着快步进了洗手间。 对方有没有认出她,她不知道。 她想,苏建业就算看到她,也绝对不可能将她和苏婉蓉往一起联想。 如果他心里还能想起她这个妹妹的话,刚才看到她,或许,会想到他曾经,还有个妹妹,叫苏婉蓉。 秦锋将张柠送到公寓后其实他是不想走的。 可张柠说啥都不让他在这边留宿,给打发回家了。 次卧的床是单人床,秦锋长手长脚的,睡上面肯定不舒服。 最主要的是,孤男寡女晚上同住一起,那种气氛,实在过于暧昧。 就连看个电视,里面稍微有点男女主对手戏,他们都能看出让人抓心挠肝的感觉。 大家都是成年人,时间久了没想法是不可能的。 她爸妈每次打来电话,最后都要敲打她,没结婚以前千万不能被人占了便宜去。 张柠倒是不觉得那种事就必须得在新婚之夜,可她这身体毕竟只有十八岁。 秦锋血气方刚的,俩人晚上少往一起凑,免得让人蠢蠢欲动。 她洗漱后,打算给饭馆打电话问问让他们来京都过年的事,顺便告诉他们自己的手机号,叶白送她的那部手机的号码,还没给家里。 她坐在沙发上,直接用手机拨了饭馆的电话。 电话依旧是张顺接的,他说秦锋的确让他们去京都过年,他爸妈也答应了,就是大家想到要去那么远的地方,心里都很紧张,也怕给她和秦锋丢人。 张柠让张顺明天转告她爸妈,千万别有心里负担,到时候让他们过来就是。 她还将苏嵘说让他们坐顾鸣的车来京都的提议也告诉了张顺。 说让他们自己拿主意,如果想坐火车,就买火车票,想搭顺风车,就坐顾鸣的车来。 张柠打完电话,就打算上床睡觉。 刚坐到床头,搭在一旁的大衣兜里传出一阵声响,“叮铃。” 张柠才想起来那里还装着一部苏嵘送她的手机。 张柠起身,从衣兜里拿了手机出来,然后摁开。 就看到上面显示一条未读信息。 这个手机,比起大哥大,功能还挺多,除了打电话和发信息外,上面还有那种类似于俄罗斯方块雷星星的小游戏。 算是如今世面上最先进,最流行的手机。 张柠点开信息,见一个陌生号码发过来一句话,〔回到家了吗?〕 她这个号码,是苏嵘办的,暂时应该只有她知道号码。 所以,张柠第一反应是苏嵘。 可看着又有些不对劲,苏嵘给她发信息的话,按照她的习惯,前面应该带个她的名字,不可能就冷酷的发这么一句话。 张柠懒得研究到底是不是苏嵘发的信息,将手机扔在一旁,脱了衣服,就钻进了被窝。 大冬天的,虽然这屋里有暖气,却还是感觉很冷。 累了一天,她一进被窝,就进入了梦乡。 酒店某房间,楚逸还穿戴整齐的坐在沙发上,双眼死死的盯着空空如也的手机,脸色越来越灰暗。 …… 师父走了,张柠也不用再去医馆接诊,但师父临走前,给她布置了任务,隔三差五得检查叶白的功课和医术的进步情况。 这事张柠表示特头疼。 一觉睡到大天亮,她精神抖擞的去了补习班。 早上刚上完课,老师前脚出去,秦璐就出现在了教室。 张柠看到她,下意识的眉头一拧。 秦璐来了,那么苏心悦和那个宁玉婷该不会也过来了? 又来找她麻烦? 妈的,她等来等去,难不成她们就这点套路? 又要跟她打嘴仗,彰显她们所谓的优越感? 张柠不动声色的往秦璐身后瞧了又瞧,却没看到其他人。 她不放心的又瞧了瞧,暗自做好了战斗准备。 打嘴仗她也不能输啊。 就算胡讲蛮缠,也让占尽便宜。 秦璐跑过来,圆圆的满是胶原蛋白的脸上,依旧是甜甜的笑,“张柠姐,下课了吗?” “秦璐,你怎么来了?有事吗?”张柠对她的态度,一直还算热情。 “是这样的,前两次见你,都忘了管你要你的电话号码了,我记得我哥那个房子里是有电话的吧?”秦璐眼眸亮晶晶的看着她问。 张柠点头,“嗯,有。” 秦璐很熟络的帮张柠装书,“我给你留的电话你也没打过,想联系你,只能来这里找你啦。” 张柠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脸上带着浓浓的好奇,“璐璐,你找我有事吗?” 秦璐很真诚的说道,“有事,我妈想邀请你去家里吃饭,她说想给你介绍介绍家里的亲戚朋友,还有我们圈子里年龄相仿的小姐妹,上次我表姐的事,也是因为你们不熟悉,大水冲了龙王庙,所以大家还是应该多走动走动。” 张柠闻言,垂着眸子,底气不足的弱弱问道,“宁玉婷也去吗?” 秦璐只当她是因为上次推了宁玉婷,心里惧怕宁玉婷找她报仇,她拉着张柠的手,语气轻松,“嗯,我妈想当个和事佬,让你们冰释前嫌,以后大家都是亲戚嘛,我表姐不会跟你计较的。” 张柠眼眸微闪,又小心翼翼的问,“那你舅妈呢?她会去吗?” 秦璐更加确定张柠是为上次的事心虚着,她便继续做她的思想工作,“你不用担心,我舅妈不会找你麻烦的,我们小孩子之间发生的一点事,不至于让她为难你,我舅妈是当老板的,她心胸宽阔识大体,你别害怕。” 张柠似乎被秦璐说动了,她沉默了几秒,才做了决定,“好,我去。” 不但要去,还要做好充足的准备再去。 第240章 会不会见到渣爹? 张柠答应去家里做客,秦璐终于完成了她妈交代的任务,很开心的离开了。 说是下午等张柠放学,她再过来接张柠。 并且让张柠给秦锋说一声,让他放心。 秦璐离开后,张柠也打算去吃饭,顺便做点准备。 洛晴坐在前头,后面两个女孩她全程听在耳中。 她听到张柠答应了秦璐,晚上要去和宁玉婷等人见面,洛晴不由眉头紧蹙。 张柠有时候给人的感觉,是很成熟干练,完全不像小地方出来的没见过世面的乡下丫头。 可今天她的表现,又让人很担忧。 这个姓秦的女孩过来请她,明摆着是去参加鸿门宴,她却如此爽快的答应。 她和宁玉婷从初中就认识,那女的刁蛮任性,横行霸道,可不是省油的灯。 还有她的母亲,更是尖酸刻薄。 洛晴记得很清楚,以前在初中时,一次上体育课,有个女同学不小心绊倒了宁玉婷,宁玉婷的膝盖磕破了点皮,体育老师都让那个女同学给宁玉婷道个歉。她回家后却哭着告了状,第二天宁玉婷的母亲找到学校,非得要求学校处理那个女同学,最后,女同学的家长来了学校,各种赔礼道歉说好话,他们才息事宁人。 后来,学校里的同学,都对宁玉婷敬而远之。 那天,听后来宁海说,张柠除了在教室里和宁玉婷发生了矛盾,毒舌的怼了她,放学后在外面还将人推进了泥潭,身上的昂贵貂绒大衣都弄脏了。 要不是叶白在场,怕是她们三个女生得当场撕碎张柠。 既然那口恶气一直没出,以宁玉婷和她母亲的心性,怕是迟早得找机会扳回一局。 洛晴答应过叶白,要帮忙关照张柠。 再者,张柠是她的救命恩人,她这么多天,从来没在补习班提过当初在他们那里救过她的事。 更没有在她面前以此邀功。 从头到尾,除了第一天在补习班,她看到她时,眼底流露出明显的惊愕之色外,后来,一直便装作不认识。 这便足以可以说明,张柠的人品是靠得住的。 洛晴没有什么朋友,平时习惯了独来独往,可现在,她突然有种想和张柠交好的想法。 张柠已经收拾好了书包,打算离开教室。 “张柠。”刚从洛晴的课桌前走过,洛晴叫住了她。 张柠回头,看向她,面带微笑,“洛同学,有事吗?” 洛晴睨了眼宁海的座位,见他已经离开,她才淡淡开口,“那个秦璐叫你去他们家,你为何要答应?” 洛晴面无表情,语气不冷不热,甚至带着一丝疑惑。 张柠她不应该那么单纯吧。 这是洛晴第一次主动找张柠说话,张柠本来还有些发愣,她想到那天在洛家,叶白对洛晴的托付。 瞬间明白过来。 洛晴虽然性子,冷却还是个很信守承诺的姑娘。 张柠冲她解释,“她是我对象的继妹,她母亲邀请我去家里,还请了亲戚朋友给我介绍认识,我不去也太不懂事了。影响不好。” 洛晴闻言,微微点头,语气依旧冷淡,“哦,原来你们是那样的关系,可能我多想了,总之,凡事小心,宁玉婷可不是你能惹得起的。” “谢谢提醒。” 张柠出了补习班,在街上吃了碗鸡汤面,然后就逛去了一家药店。 嗯,她得带点防身的。 从药店出来时,她手上多了一小包药粉。 张柠将药粉揣进兜里,心情复杂。 今天,除了能见到苏婉茹,她还会不会见到那个……血缘上的渣爹? 他是宁玉婷的父亲,她欺负了他们的宝贝女儿,宁立华会不会跟着老婆和女儿一起找她算账? 张柠想到这里,脸上满是讽刺。 说起来,活了两世,她还没见过那是怎样一个男人! 是多优秀的一个男人? 至于让苏婉茹为了得到他,弄死自己的姐姐? 张柠的内心有好奇,但更多的是鄙夷和唾弃。 意识到自己很期待见见那男的,张柠摇了摇头,冷笑,一个渣男,她好奇个毛线! 她又在街上闲逛了一会,心情才渐渐平复。 这个年代,就算是京都,也不是到处高楼大厦,古朴的老式建筑比较多。 补习班这边,从地理位置来讲,也算是市中心,但周边的街道很空旷,建筑物也不多,只有一些老旧的店铺。 前世,她到京都时,这一块,已经开始重建。 街道的店铺全部被拆除,建成了大型购物商场,写字楼,到后来,寸土万金 这一世,那一片区域现在全部都在秦锋的名下。 等今后手上有资金,或者找到实力雄厚的合作商,一旦开发出来,以前世的房价,他们能赚翻。 张柠一路慢悠悠的走着,一边想象着将来数钱数到手抽筋,她脸上本来因为想到渣男贱女而愤怒的心情,终于美丽起来。 只是,她走着走着,又想到了一个事。 这几天她一直觉得宁玉婷这个名字很耳熟,好像前世就听过。 这会一愤怒,灵光一闪,脑海里突然就蹦出了前世关于她的身份。 何泽的女朋友不就叫宁玉婷么? 想到这个,张柠突然面色一变,顿住了脚步。 好像所有的迷雾,都理清楚了。 前世,她的死是何泽找借口引她出去的。 她本来一直想不明白,后来她以为是何泽想独吞师父留下的遗产和医馆,所以直接弄死她。 但她一直搞不清楚的是,何泽怎么和苏婉茹扯在一起的,他们之间到底有什么交易? 现在,一切都清楚了! 何泽的女朋友是宁玉婷,苏婉茹是他丈母娘! 前世应该是苏婉蓉回京后收购了苏婉茹的公司,苏婉茹认出了她的身份,并且神通广大的查到了她是苏婉蓉的女儿,然后直接设计了车祸,弄死了她们母女。 她死了,聂如风的巨额遗产以及整个医馆都成了何泽的,苏婉茹更是没了后顾之忧,一箭双雕! 张柠理清楚了一切,她突然又有些后怕。 苏婉茹那个女人,太狠毒! 所以现在,她更加要保护好自己,更要让苏嵘谨慎行事。一旦苏婉茹知道苏婉蓉还活着,她的女儿也活着,以那个女人的手段,会直接下死手。 张柠摸了摸自己口袋的药粉,嘴角勾起一抹阴冷的笑。 …… 洛家被“鬼附身”的女儿,被聂神医在外收的大徒弟医好的消息,短短几天已经传遍了整个京都。 京都很多上流圈的人知道,洛家那位以才女著称的大小姐,去年得了一种怪病,京都很大医院,以及各地有名的大夫,都瞧了个遍。 反而越看越严重。 后来听住在洛家附近以及洛家的下人们说,那位大小姐,压根就不是什么病,而是鬼附身,晚上经常听到从洛家传来鬼哭狼嚎的声音,相当瘆人。 此消息一出,很多人谈洛家色变,路过那条街,都绕着走。 后来洛家人也是没办法,将人关进了后院。 谁也没想到,聂神医的徒弟一出手,妙手回春,就给人治好了。 短短几日,关于聂神医的大徒弟聂玖的信息就在京都传扬开来。 据有幸让聂玖治过病的人说,聂玖大夫,医术高超,年轻貌美,犹如仙女下凡。 因为洛家在京都的地位极高,聂玖能治好那位传说中鬼上身的洛大小姐,此事引起的轰动,完全不亚于当年聂如风治好那位大领导时的影响力。 大家纷纷议论,果然是神医,不出手得已,一出手果然就能起死回生。 甚至有报社记者,想采访这位新晋的小神医聂玖大夫。 然而,他们到医馆时,医馆大门已经上了锁。 接诊结束,聂如风医馆又恢复了往常的冷清。 不管是聂如风,还是他的徒弟,根本无处可寻。 苏家老爷子听到这个消息时,正坐躺在沙发上难受的咳嗽着,他气的吹胡子瞪眼,懊悔不已。 当初聂如风的徒弟的诊疗名额总共就那么几个,他儿子苏建业还给他抢到了一个名额,他却因为等候太久,身体不舒服,加上秦琛和苏心悦俩人在一旁不耐烦的唠叨,他心情烦躁,进去时看到那个女娃年龄实在太轻,态度又傲慢,他便说教了几句,没想到他一赌气,对方干脆就对他拒疗。 已经好些年身体不好的苏老爷子,实在懊悔不已。 早知道那个年轻的女大夫竟有如此大的能耐,他当时必会毕恭毕敬,态度和善。 说不定现在已经药到病除,不必再受这病魔折磨之苦。 苏老爷子想弥补,却已经来不及。 他偷偷打发下人去了聂如风医馆,下人回来禀报,医馆大门锁着,根本找不着人。 苏老爷子只能将希望寄托在与他们家有交集的叶白身上。 与叶白关系很铁的大孙子苏恒不在家,儿子苏建业最近为了公司的事焦头烂额。 苏老爷子只能吩咐孙女苏心悦,让她有机会,见到叶白,请他来家里做客。 叶白如今也是聂如风的徒弟,说不定他这病,叶白就能治好。 就算叶白技不如人,他也可以通过叶白打听到聂玖的消息,到时候适当的给她赔个礼,她应该会顺台阶下,给他个面子。 苏老爷子打算好了一切,就叫了孙女过来,将请叶白来家吃饭的事,托付给了她。 …… 聂如风离开了京都,叶白也没去医馆,在家用心钻研医术。 这次接诊,包括在洛家见识了张柠的医术后,他整个人都被惊呆了,但更多的是振奋。 张柠比他年龄小,医术却已经如此出神入化,简直甩他十八条街。 叶白实在没想到师父竟然如此厉害,不但会医术,还会解蛊解毒。 他越发觉得自己抱对了大腿。 他只要用功,以后肯定也能像张柠和师父一样厉害。 就像武侠小说中的神医大侠,一根银针,天下无敌。 叶白光是想想都觉得帅炸天! 但前提是他必须得好好努力才行。 叶白从早上进了自己在家里的药房,穿着白大褂,全神贯注的研究中药,中午饭都忘了吃。 下午三点左右,他爷爷走了进来。 叶绍安的目光落在桌上的一堆中草药,和几本医书上。 他站在叶白身后,看着叶白聚精会神的对比着草药,嘴里嘀咕着各种草药的药性,完全没有察觉到有人进来。 “咳咳。”叶绍安咳嗽了两声。 叶白被这突兀的咳嗽声,惊的身子一抖,他转身,“爷爷,你吓死我了。” “是你太用功了。”叶绍安语气欣慰。 “必须用功啊,不然怎么对得起师父他老人家和爷爷您的栽培。” “你小子,就是嘴甜。”叶绍安脸上满是笑意,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他眼眸微闪,随意问道,“小白,听说你那个大师姐,竟然治好了洛家的大小姐?” “你怎么知道?”叶白手上拿着本本草纲目和桌上是几味中药往后一推,就坐在了桌前的椅子上,桃花眼都闪着亮光,“爷爷,我跟你说,我师姐真是太神了,总共就去了三次,那洛家大小姐,现在神志清醒,完全恢复,还向我们诚恳的道谢呢。洛家老先生更是激动的大口承诺,以后我们医馆的医生,有任何难处,都可以找他。洛老先生是什么人?你说这是多大的殊荣啊。” 叶绍安听着叶白的话,脸色微动,继续询问,“那她是如何治好的?可有说那洛小姐是什么病?” 叶白也没瞒他,“那个病人是中蛊。” “中蛊?”叶绍安听到这个答案,脸上震惊不已。 聊到这,叶白忽的想起上次在洛家看到的那个眼熟得药酒瓶,他看着叶绍安,问道,“对了,爷爷,你是不是也给她看过病?” 叶绍安有些不自在的眼神闪烁着,“啊?我是去看过,可我都没能进得了她的身,她当时闹腾的太厉害了。” 叶白撇了撇嘴,白皙俊朗的面上一片不悦,“你给人开了药酒是不是?” 叶绍安疑惑,“你从何而知?” 叶白确认了那药酒是他爷爷开的,他想到张柠说让洛晴碰到开药酒的大夫,暴揍一顿的事,心里就直突突。 叶白严肃的看着他,声音带着教训的口吻,“你那药酒不但不治病。还适得其反,当时我就看那药酒瓶挺眼熟。也没敢多言,幸亏病人没事了,要是出点事,爷爷你就摊上大事了。” 叶绍安无视叶白的说教,继续不死心的打探,“小白,你师姐她是如何解蛊的,你可否告诉我?” “爷爷,这是秘方,怎么能告诉你这个外人呢?” 叶绍安脸拉了下来,“臭小子,我是外人吗?” “我是说,师门以外的人,属于外人!聂神医的医术,只传徒弟,您又不是不知道他的规矩,再说你都一把年纪了,还学那干什么?”叶白语气幽幽的说道。 他自己都没资格学那么高深的秘术。 想到自己在医馆至今算是个打杂的,叶白表示很心酸,他怕说出来丢人,便没再多言,又开始研究草药。 叶绍安见大孙子懒得搭理他,只能无趣的出了药房。 张柠没有告诉秦锋宁岚邀请她去那边做客的事。 她知道,秦锋肯定不会同意。 秦锋都好几年没踏进过他父亲那边的家门,更不会让她去。 况且,还是鸿门宴。 可张柠实在想会会苏婉茹。 她给秦锋打电话,骗他说要和周倩去逛街,晚点周倩会送她回去。 秦锋听到她和周倩在一起,自然是放心的,还叮嘱她想买啥买啥,不必省钱。 下午四点,补习班下课,秦璐就蹦蹦跳跳的进来,热情的帮张柠提书包。 宁海那个胖子,看到秦璐来接张柠,冲她这边投来一个得逞的奸笑。 张柠在秦璐说话,并没察觉到,坐在前面的洛晴,却是敏锐的捕捉到了宁海胖脸上的阴冷之色。 张柠和秦璐走了出去,洛晴却有些心神不宁。 如果这傻乎乎的乡下丫头今天出点啥事,她如何向叶白大夫交代? 她母亲虽说是康复了,可保不齐以后会怎样,若是得罪了聂如风的徒弟,她母亲有个突发情况,怕是请不动他们几位。 为了母亲,洛晴想维系住叶白这条人脉。 思及此,她随手抓了书包,大步跟了上去。 洛晴快步追到到大楼外时,张柠和秦璐正走向一辆黑色汽车,汽车旁站着个衣着张扬,表情拽拽的年轻男子,看到张柠,他脸上虽然挂着笑,眼中却是满满的不屑。 洛晴走了上去,她没理会秦璐和拽拽的男人,视线落在张柠脸上,语气清冷,“张柠,我听说你要去见宁玉婷是吗?上次她来这边,很遗憾,我没能和她多聊,方便带上我吗?” ------题外话------ 大家为啥都不冒泡 第241章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秦琛取下鼻梁上的墨镜,看向走过来的短发女孩,因着对方是看着张柠说话,他自然认为对方是张柠的朋友。 她说要跟着他们去找宁玉婷,秦琛便认为她想利用张柠搭上他们这个高枝。 秦琛看不起张柠,对她所谓的同学更没好态度,“你谁呀?我玉婷表妹是你说想见就能见的?” 洛晴无视这个优越感爆棚的傲慢男子,她看着张柠,继续征求她的意见,“方便吗?” 张柠被突然跑来的洛晴问的有些愣,还没来得及说话,秦琛便又开了口,“当然不方便,我们是家庭聚会,你跟着去算什么事?” 秦琛打量着眼前的女孩,短发,一身黑衣,小脸虽然白净,到那表情,冷的不带一丝温度,说话的语气更是清冷无比。 一看就不讨喜。 当然,凡是普通身份的女孩,对他来讲,都不讨喜。 跟他不是一个层次。 洛晴本来就冷淡的眉宇间,变的更加阴冷,清冷的面上更是带着不耐烦。 张柠反应过来洛晴要跟她一起去秦家,她眸底划过一抹诧异,旋即很快想到她这是怕她吃亏,想跟着去关照她! 她微微点头,“方便,一起去吧。” 秦琛被彻底无视,他更加生气,阴沉着脸冲张柠开口,“你说方便就方便?当赶集去呢?真不拿自己当外人。” 洛晴聒噪的掏了掏耳朵,目光淡淡的看向秦璐,“你家司机话真多!” 秦琛,“……”有他这么拉风帅气的司机? 秦璐急忙解释,“洛小姐,他不是司机,他是我哥秦琛。” 秦琛听到秦璐管这个冷酷女孩叫洛小姐,他本来被他当作司机要爆发的暴脾气,硬生生忍住。 洛小姐…… 这几天,舅妈不止一次提到所谓的洛小姐。 还有京都盛传的洛家的事…… 难不成就是她? 刚思量着,秦璐继续给他介绍,“哥,这是洛晴小姐,就是舅妈提过的那个洛小姐,玉婷表姐的同学。” 秦琛脱口而出,“就是前几天说被聂神医的徒弟治好了鬼附身那个洛家的洛小姐?” 秦琛的目光灼灼的落在洛晴脸上,带着深深的探究之色。 传说中,父亲不详,洛家老爷子最疼爱的外孙女? 洛家的掌上明珠洛晴? 就是这个冷冰冰的,没有一丝女人味的小丫头? 秦琛毫不掩饰的打量着洛晴,搞清楚了她的身份,他秒变脸,露出一个帅气的表情,语气瞬间变的热络,“洛晴小姐,你好,我是秦琛,秦氏集团董事长是我爷爷,我也是宁玉婷的表哥。” 秦璐也热情的欢迎她,“洛小姐,你能去我家,我表姐一定会很高兴的。我舅妈也会很高兴的,今天我还听到她让我表姐有时间多和你来往呢,你今天过去,一定会给她一个惊喜。” 秦琛开了车门,绅士的邀请她上车,“洛小姐,上车吧,既然认识了,以后大家都是朋友。” 洛晴没动,看向张柠。 秦琛 “张柠,你也上车吧,和洛小姐坐后面。” 张柠微微愕首,钻进了后车座。 秦琛本来想嘲笑张柠来着,看到洛晴面色酷酷的坐在那里,也不跟张柠说话,俩人似乎没那么熟。 “洛小姐,你怎么还在补习班上课呢?学习成绩不好吗?我跟你说,我高中时学!习还不错,有不懂的功课,你可以问我。” “张柠,你可真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你,上个补习班都能遇到洛小姐这样的同学。” “张柠姐。你别紧张,放松点,以后我们大家都是一家人嘛。” “唉,我大哥那人跟个闷葫芦一样,也不知道好好开导开导你,怎么比上次见面还局促了呢?果然,人这出身是很重要,你说是吧,洛小姐?” 洛晴同样没搭理秦琛,她面无表情的侧目瞅了张柠一眼。 见她慵懒的靠在椅背上,根本拿秦琛不存在一般,眼皮子都未抬一下。 洛晴越发的看不懂她了。 甚至,洛晴有点不确定,她自作主张的跟过来,会不会很多余? 半个小时左右,秦琛的车子停在秦家别墅大门外。 秦琛下车后,很殷勤的绕到洛晴所坐的那侧车门前,替她开车门。 “谢谢,我从那边下。”洛晴面色冷酷,屁股直接往右边挪了挪,从张柠刚下去的车门里出去。 秦琛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 这什么大小姐,脾气这么臭? 这是张柠第一次来秦锋父亲一家所住的别墅。 上次跟着秦锋过来,秦锋的桑塔纳直接从这个大门里开了过去,到了后面他和秦老爷子所住的那栋别墅。 “洛小姐,张柠姐,请进吧。” 秦璐带着她们,绕过一个花园,就到了别墅前。 外面冰天雪地,别墅里却温暖如春。 刚进玄关处,就感觉到暖意袭来。 别墅里烧着壁炉,装修也是相当豪华。 高档次的 “回来了?张柠接到了吗?” 宁岚刚开口,就看到了跟着秦璐进来,双手握着双肩包书包的带子,一脸紧张的张柠。 “妈,就是她。” 穿的跟公主一样,坐在沙发的宁玉婷,看到玄关处站着的打扮普通的女孩,气呼呼的朝一旁坐着的女人告状。 苏心悦也朝苏婉茹说道,“姑妈,你们可别小瞧那乡下丫头,可泼辣着呢。” 苏婉茹一脸阴郁的望过去,结果就看到秦璐身边,除了那穿着普通棉衣的女孩,还跟着一个短发女孩。 “表姐,你看我把谁带过来了?”秦璐在玄关处欢快的大声喊道。 宁玉婷眼皮子都没抬,冷哼,“不就个乡巴佬吗?璐璐你喊什么?” 苏婉茹捅了下宁玉婷的胳膊,示意她往前方看,“玉婷,那是不是洛晴?” 她低声问。 宁玉婷这才抬眸看去。 就看到跟秦璐进来的女孩,果真是她的同学,最近她母亲让她接近的洛晴。 “是她唉,洛晴怎么来了?” 宁玉婷刚疑惑着,苏婉茹的动作却是相当快,蹭一下站起身,拉着宁玉婷就往前走。 洛小姐来了,必须迎接。 苏婉茹扭着蛇腰,拉着宁玉婷走到玄关处,浓妆艳抹的脸上堆笑,“洛小姐,你怎么来了?是不是听说我们玉婷在这边,过来找她的?” 洛晴朝苏婉茹微微愕首,便看向宁玉婷,“玉婷,上次我有事,没跟你多聊,今天就跟张柠他们过来了,没打扰你们吧?” 宁玉婷热络的拉了她的手,“不打扰,不打扰。” “洛小姐,快过去坐。”苏婉茹一时忘了后面还有个张柠。 张柠从进门,看到这个烫着一头黑色大波浪卷发,穿着米色紧身毛衣,黑丝袜,黑色包臀裙的妖艳女人,她的目光就阴冷到了极致,甚至牙齿都咬的咯嘣响。 苏婉茹! 这个打扮妖娆时髦,看起来只有三十多岁的女人,就是苏婉茹。 仔细看,她和苏嵘的五官其实有些相似,只是气质却完全不同。 苏嵘属于温婉典雅的类型,而这个女人,整个面相很有攻击性,眼神更是充满了算计。 苏婉茹热情的跟洛晴打完招呼,才注意到了后面正盯着她看的另一个女孩。 在看清她的模样后,苏婉茹心里先是咯噔一下。 第一次见到她的照片时,那种令人恐慌的熟悉感,瞬间席卷而来。 她的眉宇之间,真的太像她那短命的姐姐了。 苏婉茹想到宁岚派人去调查过她的背景,就是农村一家开饭馆的老板的女儿。 苏婉茹这才冷静下来。 肯定是她多想了。 苏婉蓉都死了多少年了,她还想起她做甚? 这个乡下丫头不但在大庭广众之下对她女儿出言不逊,还将她推进了泥水里,苏婉茹就有种想撕碎她的冲动。 可这丫头现在还动不得,不但动不得,还得拉拢到自己的阵营,让她勾住秦锋,千万不能被甩。 但给她点颜色瞧瞧,让她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还是很有必要的。 苏婉茹脸色瞬间阴冷下来,居高临下的睨着张柠,语气阴阳怪气,“这就是那个欺负了我家玉婷的不知天好高地厚的乡下丫头?” “舅妈,这是我张柠姐,我大哥的对象,你别吓着她。”秦璐见苏婉茹凶巴巴的,语气不善,好心的提醒。 不是说好的请张柠过来是让大家多熟悉熟悉?舅妈这口气,咋这么吓人? 苏婉茹抱胸冷笑,“璐璐,你操心多余了,她没那么胆小,我听玉婷说,她推玉婷的时候,可是很嚣张呢。” 说完,苏婉茹阴鹜的目光凌厉的看着张柠,“知道我是谁吗?” 张柠像是被吓着了,盯着她看了好一会,才冲着她意味深长的一笑,低声开口,“自然知道。” “这样,我也不为难你,你过去给我家玉婷鞠两个躬,诚恳的赔礼道歉,说你错了。如果我女儿愿意原谅你,我做长辈的,也不跟你计较。” 先杀杀这山野丫头的锐气,再慢慢调教她。 苏婉茹今天过来,还有自己的打算。 公司眼看着就要保不住了,如果大哥实在不愿意帮忙,他们必须另想办法。 宁立华刚才已经去拜访秦董事长了,今天正好洛晴自己上门,她们母女再好好巴结她一番。 各方面想办法,总有一根线是能搭上的。 如果秦锋真对这个张柠如此看重,今天她先给她一巴掌再给颗糖吃,拉拢成功,说不定还可以再秦锋那说上话。 苏婉茹提了要求,就看着张柠,等待着她的反应。 她料定,张柠不敢违背她的意思。 张柠嘴角微勾,看着笔直的坐在沙发上等待她鞠躬道歉的宁玉婷,她语气特诚恳,“要不鞠三个吧,显得有诚意。” 张柠说完,打量着她,面露难色,“就是她这衣服太鲜艳了。” “噗嗤。”洛晴不知是故意的,还是真被她的话戳中了笑点,她竟没忍住,笑了出来。 一旁的其他人都面面相觑,微愣了几秒,才隐约明白过来她是什么意思。 宁玉婷听到洛晴的笑声,才反应过来张柠的话,她愤怒的跺脚,“妈,她诅咒我。” 站在一旁正打算给张柠下马威的苏婉茹,气的脸上差点掉粉,“你这山野丫头,什么意思?以为攀上了秦锋,就可以目中无人?宁岚,怎么回事?你们秦家以后就打算娶这样的媳妇进门?” 宁岚也是没想到这丫头居然拐着弯的骂人,苏心悦和洛晴在,宁岚尽量表现的贤良淑德,“嫂子,你别动怒,这丫头不懂事,我这不是才要好好调教她么?” 宁岚冲她招手,“张柠,过来,这里坐。” 张柠跟过去,乖巧的落座。 宁岚没计较张柠刚才的无礼,她一脸假笑的看着她问,“最近和秦锋的关系怎么样?” 张柠装出和宁岚很亲昵的样子,笑着回道,“我们感情特别好。秦锋对我很体贴照顾。” 宁岚看着她提到秦锋时,脸上洋溢的灿烂的笑容,知道她和秦锋的关系应该是稳定的,她心里踏实了几分。 然后,又板着脸教训她,“所以,你就目中无人,已经可以在京都横着走了?玉婷可是我们的小公主,你竟然敢欺负她,知道自己错哪了吗?” 张柠低着头,双手局促的坐在膝盖上,弱弱开口,“知道了。” 张柠的态度让宁岚很有成就感,真有种当婆婆的教训儿媳妇的爽感,她依旧语气威严,“说,错哪了?” 张柠低着头,手指搅在一起,一副做错事的模样,“我……我不该骂她是姐夫和小姨子勾搭在一起生的小杂种。” 众人,“……” 苏婉茹像被彩了尾巴的猫,语气尖锐“你这丫头,你说什么?” 她竟然哪壶不开提哪壶?。 在小辈面前,她这张脸还要不要? 苏婉茹恼羞成怒,失去了理智,冲到张柠跟前,抬起涂着血红指甲油的手,就要往张柠脸上招呼。 洛晴眼疾手快,冲到她面前,拦住了她,“宁太太,注意风度。” 洛晴的维护让在一旁等着看好戏的苏心悦和秦琛,面色微凝。 这洛小姐不是来要宁玉婷的? 跟宁玉婷没说几句话,倒是对张柠维护上了? 苏婉茹被洛晴拦住,巴掌停在半空中,没落下去。 洛晴的举动,让张柠心下一暖。 却有些遗憾。 刚才苏婉茹要是近了她的身,她手上的药粉就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洒在她脸上。 她默默将手继续揣回兜里,一脸惊恐的看着炸毛的苏婉茹,小心翼翼的问,“我是不是又说错了?是不是宁玉婷不是你和你姐夫的孩子?是你和别人生的?” 张柠此话一出,苏婉茹的脸色骤然一变,愤怒之下,眼神心虚的闪烁着,面目狰狞扭曲,“你胡说八道什么?” 她的声音明显底气不足。 张柠本来只是想毒舌两句,只是捕捉到苏婉茹面上的一闪而逝的慌张,她暗自挑眉,难道宁玉婷真是她和别人生的? 如果真是那样,那还真是狗血! 宁玉婷听到张柠一遍又一遍的揭自己身世的短,她看了眼坐在旁边的洛晴,生怕被她看不起,她羞愤的大喊,“妈,你快撕碎她的嘴,你听她狗嘴里吐的都什么话?” 她不要面子的啊? 宁岚作为长辈,听到张柠越说越离谱,也是生气。她语气凌厉的呵斥她,“张柠,你怎么说话呢?你要是再这样无法无天,不知礼仪教养,信不信我让秦锋跟你分手?” 宁岚一训斥,张柠立马配合的认怂,虽然知道她并没那个本事。 她瞅了宁岚一眼,急忙服软,“您别生气,我听您的话就是。” 宁岚气顺了不少,“这还差不多,快给你苏阿姨和玉婷道歉。” 张柠走到苏婉茹跟前,看着她,态度诚恳,“不好意思,我不该说实话,可是我爸妈从小教育我,做人一定要实诚,所以才口无遮拦的。我不知道你们城里人的规矩,以后我一定好好跟着你们学说话技巧,争取不给秦锋丢人。” 张柠微唯唯诺诺的一番话,让宁岚和苏婉茹一口闷气堵在嗓子眼,发也不是,不发也不是。 她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她们再不依不饶,岂不是显得太没涵养。 若是只有自家人,她们还可以再敲打敲打她,可今天这洛晴小姐在,她们必须维持好端庄优雅的贵夫人形象。 可要是就这么放过这丫头,又实在咽不下一口气。 洛晴看着两个打扮的光鲜亮丽的女人,对着张柠一个小姑娘趾高气扬,她实在看着不舒服。 虽然她怀疑张柠在装傻充愣。 洛晴又站出来解围,“宁太太,得饶人处且饶人,张柠还小,你作为长辈,还请不要为难她。” 洛晴都站了出来,苏婉茹无论如何,都无法再找张柠麻烦。 她掩去面上的凌厉之色,努力扯出一抹温和的笑,“洛小姐,你看你说的哪里话,我怎会和一个小孩子斤斤计较呢?玉婷也不是小肚鸡肠之人,我们只是怕这丫头笨嘴笨舌的,出去得罪人。” 苏婉茹故作大度的冲张柠说道,“看在洛小姐的面子上,我们就不跟你计较了,以后说话注意点。” 张柠闻言,一脸感激的看着洛晴,“谢谢洛同学。” 苏婉茹,“……” “秦锋跟这个女的,感情真有她说的那么好?”苏心悦掩去面上的阴冷,朝靠过来挨着她坐的秦琛漫不经心的问道。 这个女的,看着实在怪异。 “我哥就喜欢这种单蠢的。哪像我眼光那么好?”秦琛说完,眼神极具侵略性的看着苏心悦,声音沙哑,“说来说去,还是你最优雅大方,知书达礼,我眼光比任何人都好。” 秦琛的话虽然让她很受用,内心深处还是生出一股挫败感。 她这么优秀,秦锋不还是看都懒得看她一眼? 单凭相貌能力,秦琛跟秦锋根本无法比。 亦或者,是应了“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被偏爱的都有恃无恐”那句话,她有种越来越想靠近秦锋的冲动。 因此,现在看着这个张柠,也是愈发碍眼。 苏心悦为了隔应张柠,端庄优雅的坐在沙发上,看到电视里出来的港台明星,故意跟宁玉婷等人聊追星话题,“四大天王的最新卡带我托一个朋友从那边带过来好几盘,你们谁要?我给你们一人送一盘吧,还有海报呢。” 她甜甜的说完,又一脸笑意的看向洛晴,“洛小姐,你最喜欢哪位明星?我可以帮你带他的海报哦。” 洛晴是个直性子,平时也低调,顶看不惯苏心悦这种爱装逼的白莲花。 但既然要比装逼,她洛晴在京都怕是最有资格说话。 她一个眼神都没给苏心悦,语气依旧冷淡,“我是洛家大小姐,想要天上的星星,我外公也会想办法给我摘下来,区区一盘卡带,就不劳烦苏小姐了。” 苏心悦,“……” 苏婉茹听到洛晴牛逼哄哄的话,眼睛一亮。 她要天上的星星,洛老先生都会想办法摘下来,那么,洛晴只要开口让她舅舅洛老板给他们公司注资,岂不是只是一句话的事? 这条大腿,必须抱住! 苏心悦被洛晴怼了,神色只是阴冷了一瞬,就又恢复了端庄优雅的神色,微笑着看向张柠,声音一如既往的甜,“张柠,你有喜欢的明星吗?” 闻言,张柠甜蜜一笑,“我只喜欢我家秦锋。” 众人,“……” ------题外话------ 读者伙伴们,投票票呀,然后狠虐渣 第242章 苏婉茹的心思 苏心悦一拳打在棉花上,脸都绿了。 这个女的,到底是真单纯还是装纯? 从上次在补习班,再到刚才,她字字句句都往人痛处戳,根本不像没见过世面的乡下丫头。 而且,她似乎只对他们苏家人心怀敌意。 第一次见面,就知道宁玉婷是苏婉茹和她姐夫勾搭在一起生的。 刚才,对苏婉茹更是句句讽刺。 她作为秦锋的对象,很她苏家八竿子打不着,凭什么话里话外都在嘲笑他们? 苏心悦忽然想起张柠说过,是一个和他们家关系相熟阿姨告诉她宁玉婷的身世。 张柠刚到京都没多久,除了秦家人,她还能认识什么阿姨? 还是和苏家人相熟的阿姨。 苏心悦的目光,不自觉的落到了宁岚身上。 张柠在他们面前,像只蠢刺猬,说话句句带刺,唯独对宁岚恭敬有加,相当的温顺。 苏心悦想到这里,眸子变的幽暗。 上流圈里的这些女人,她最了解,明面上,和你姐妹相称,亲密有加,暗地里,嫉妒比美比孩子,比家世,什么都要比。 宁岚虽然是苏婉茹的小姑子,对她未必是真心相待,还不是利益至上。 苏婉茹也不愿意再搭理张柠,她好不容易见到了洛晴,拉着女儿和洛晴套近乎,“洛小姐,听说你母亲的病好了是吗?真是为你高兴。” 洛晴淡淡愕首,“谢谢。” 提到洛晴母亲的病,苏心悦才想到好像是被聂神医的大徒弟聂玖治好的。 她想到爷爷叮嘱她,让她从叶白那打听聂玖大夫的事,她倒是想打听,可她根本不知道叶白在哪。 苏心悦也往洛晴这边挪了挪,微笑着开口,“洛晴妹妹,听说你母亲的病是聂如风的大徒弟聂玖大夫治好的?她的医术果真如此出神入化?” “聂神医的徒弟,自然医术高超,说有起死回生的本事也不为过。” 说起聂玖,洛晴清冷的面上难得的露出一抹崇拜之色。 语气更是带着浓浓的敬意。 若不是聂玖大夫,她母亲至今还神志不清,跟失心疯一样四处乱跑吓人,外外面的人对他们洛家指指点点,洛家后院也被人称作鬼宅。 如今母亲虽然因为一场大病身体还很虚弱,但其他方面,早已恢复如常。 每天对她嘘寒问暖,疼爱有加。 除了在床上休息,她还像以前一样作起了画。 她全家人看着都甚是欣慰。 外公和舅舅正商议着要在家举办庆贺宴庆祝母亲康复。 其实洛晴知道,所谓的庆贺宴,说白了就是想让众人知道,洛家根本没闹鬼,一切都是子虚乌有。 “这样啊。” 苏心悦脸上的笑意牵强,心里也是懊悔不已。他们上次去医馆,太拿自己当回事,得罪了那位神医。 爷爷病了好多年,一直靠药物养着,若是那次能让聂玖给瞧瞧,说不定可以药到病除。 现在想重新找她,实在困难。 苏心悦又不死心的问洛晴,“你有聂神医医馆的联系方式吗?” 洛晴摇头,“没有。” 张柠乖巧的坐在宁岚旁边,听苏心悦管洛晴要医馆的联系方式,她暗自挑眉,苏心悦这是要找她看病? 秦琛翘着二郎腿,磕着瓜子,听到几个女人的聊天内容,他的视线从电视机上移开。随口问道,“你们说的就是上次陪苏爷爷去看病时,那个戴着口罩,傲慢无礼的女大夫?” 张柠,“”…… 洛晴听到秦琛的话,神色一冷,“傲慢无礼?” 聂玖大夫哪里傲慢无礼? 秦琛点头,“对啊,那女的好嚣张。” 洛秦琛人高马大,身强体壮,从小鲜少生病,不怎么和医生打交道。 他根本无法理解病人和病人家属,对有救命之恩的大夫,那种由衷的感恩之心。他更无法对病人的痛苦做到感同身受。 从小自大狂妄的他,自然不会对医者心存敬畏。 他这种人,对任何人,任何行业,都不可能心存敬畏。 他只认金钱,地位! 洛晴听闻秦琛对聂玖大夫评价如此恶劣,她面色不悦,“你们见过她?” “见过啊,我和心悦陪苏爷爷去看病,排了将近两个小时的队,结果一进去,就看到一个年轻的女人冷冰冰的坐在那,叶白也在,苏爷爷就多问了几句,她是不是聂神医的徒弟,那女的,就不耐烦的直接拒绝给苏爷爷治病,拽的二五八万的。” 张柠咬牙,她什么时候拽的二五八万了? 明明是他们一进来就嫌弃她年轻,高高在上。不但怀疑她的医术,还怀疑师父收徒的眼光有问题。 当然,那天她的确是夹杂了私人情绪,如果是其他病人如此态度,她可能好歹会忍耐几分,将病给人看了。 可对方偏偏是苏家人,还有这个秦琛,上窜下跳,她实在忍不了就给人赶出去了。 她并不后悔自己那么做。 苏婉茹听闻秦琛的话,附和道,“聂神医的徒弟嘛,肯定嚣张,谁让人家有嚣张的资本呢。” “那叶白也是,心悦想找他走个后门,他更拽,拿根鸡毛当令箭,根本不给通融,不然那天苏爷爷也不至于等太久发脾气。” 秦琛提到被叶白拂了面子的事,苏心悦脸色更挂不住。 别说叶白以前对她一口一个心悦妹妹,热情的就差粘她身上,上次医馆他是为了工作,公事公办倒还可以理解,可补习班那天,在张柠跟前,他愣是疏离的喊起了苏小姐。 仿佛怕靠近她,张柠会吃醋一样。 可这个张柠明明是秦锋的对象,叶白献的哪门子殷勤? 该不会叶白也对她有那个意思? 苏心悦眼神不善的瞅了张柠一眼,并不觉得她有迷住叶白的本事。 叶白是京都出了名的浪荡,啥样女的没见过? 绝对不可能对一个乡下丫头神魂颠倒,不惜兄弟反目。 听着秦琛的吐槽,她佯装大度的开口,“叶白哥哥人挺好的,可能被其他人影响了。” 宁玉婷暴脾气瞬间就被激起来,狠狠的宛了眼张柠,语气愤愤,“没错,肯定是有些人在叶白跟前说心悦表姐的坏话了,不然他怎么可能变成那样。” 她说完,见张柠没反应,又冷嘲热讽,“有些人啊,就是搞不清楚自己几斤几两,不会说话还爱瞎嚷嚷,对别人羡慕嫉妒恨,只会背地里搞小动作,破坏别人的关系。” “表姐,你说的谁呀?我可没在叶白哥哥跟前说过心悦姐的坏话哦,洛晴和张柠姐又不认识心悦姐,她俩更不可能了。” 秦璐话落,宁玉婷本来还想继续数落张柠的话却又说不出口了,张柠的确不认识苏心悦,她怎么给叶白说人坏话? 洛晴顶看不惯这帮女的在这指桑骂槐嚼舌根,她语气严肃的替聂玖和叶白正名,“聂玖大夫和叶白大夫,都是医德高尚的好医生,他们不会无缘无故拒绝一个病人,请你们不要乱冤枉他们。除非,是病人挑战了他们的底线,每个行业都有他们那个行业的规则,如果有些人想仗势欺人,践踏医生的尊严,破坏行业规则,作为医生,自然有权利对这种行为说不。” 洛晴的话,让秦琛和苏心悦俩人面色都很不好看。 洛晴无视他们变成猪肝色的脸,继续说道,“而且,我认为,叶白大夫是成年人,他有自己的判断和主见,不可能因为谁几句话,就改变对一个人的看法和态度。我们做人,还是应该多从自己身上找问题,别凡事都把责任往其他人身上推,让无辜之人背黑锅。” 苏婉茹正要和洛晴套近乎,当然是她说啥她都拍手叫好,她笑着附和,“洛晴小姐说的对,叶白不是那种人,那个没见面的聂玖神医,应该也不是什么坏人,你们啊,肯定是得罪人家了,你爷爷那脾气我还不知道?” 苏婉茹这个趋炎附势的嘴脸,让苏心悦满心鄙夷。 为了和洛家攀上关系,苏婉茹这马屁拍的,还真是…… 连老爷子都数落,以前怎么不知道她如此是非分明? 苏婉茹顺着洛晴的话说完不动声色的观察着洛晴的神色,果然见她面色舒展了几分。 她又给洛晴递过去一个橘子,洛晴也是欣然接过,还冲她道了声谢。 苏婉茹感觉铺垫的差不多了,试探着聊到了正题,“洛晴小姐,你舅舅平时应该很疼爱你吧?” 问完,苏婉茹期待的看着洛晴。 她已经求遍了所有认识的朋友,根本无人愿意补他们这个大窟窿。 大哥苏建业更是一口咬定让她自己收拾烂摊子,不愿意再给她擦屁股。 今天宁立华去秦老爷子那边,如果秦老爷子同样不打算出手相助,她便只能将希望寄托在洛晴身上,通过她搭上她的舅舅国丰实业集团的老总洛启铭。 洛晴回的很干脆,“我们家人都很疼爱我。” 苏婉茹顿觉有戏,又继续引导,“那不管你说什么,他肯定都会听了?” 洛晴闻言,若有所思抬眸,对上苏婉茹那双算计的眸子,她勾唇,“那得看什么事,我们洛家人,处事都很有原则,违背原则的事,谁说都没用。” 苏婉茹本来已经到嘴边的话语,硬生生又咽了回去。 求洛启铭给他们那个濒临破产的小公司注资,算不算违背原则? 答案不言而喻。 苏婉茹思量片刻,没敢太唐突,打算和洛晴关系再熟络些,再开口。 这时。秦锋的父亲,秦忠下班回了家。 他进门,就看到客厅里坐着一帮养眼的美女。 仔细看,除了老婆和女儿,苏婉茹母女和苏心悦之外,竟还有两位眼生的姑娘。 看到秦忠进门,秦璐亲昵的迎了上去,“爸,你回来了?” “回来了。”秦忠脱了大衣,跟苏婉茹等人打招呼,“嫂子,你也在?玉婷和心悦也过来了?” 苏婉茹压下心头的焦灼之意,故作淡定,“嗯,今天没事,过来坐坐。” 秦忠看着她悠闲的做派,神色意外,“公司的是解决了?”这是苏建业又帮忙拿钱了? 苏婉茹眼神闪烁着,脸色满是不自在,“咳咳,在家聊什么公司的事。” 秦忠本就是个闲散之人,更没兴趣聊工作,随后视线落在张柠和洛晴身上,问道,“这两个是谁家的姑娘?” 苏婉茹瞥了眼张柠,语气阴阳怪气,“那不是你儿媳妇吗?妹夫,你连自己儿媳妇都没见过呢?你那大儿子也太不懂事了。” 秦忠自动忽略苏婉茹挑拨离间的话语,只抓住了一个那是他儿媳妇一个重点,他走过去,看着张柠,神色不自觉变的和善,语气更是特别柔和,“你就是小锋交的对象张柠?” 毕竟是在人家家里,张柠虽然对秦锋这个便宜父亲啥好感,处于礼貌,还是起身冲他愕首,“您好。” “好好,孩子快坐。”秦忠看到张柠,想到秦锋的终身大事终于有了着落,他的心底甚是欣慰,看着她夸赞,“这孩子长的讨喜,难怪小锋喜欢。仔细看这小模样还挺眼熟,好像以前在哪见过似的,跟我秦家有缘。” 仔细看还挺眼熟…… 秦忠虽然说着无意,听在一旁的苏婉茹耳中,却是身子一抖,心脏咯噔一下。 连秦忠都看出这个女孩眼熟吗? 她长的像苏婉蓉。 如果今后她留在京都,必定会被更多的当年认识苏婉蓉的人见到。 十八年来,好不容易被人淡忘的当年的那件事,又会从人的记忆深处跳出来。 她好不容易和娘家缓和了关系,若是他们见到张柠,又会想到,苏家曾经还有个大女儿! 可若是她使坏弄走这个女的,秦锋说不定又会在两家老人的撮合下转身和苏心悦发展。 听说家里老爷子因为没能让苏心悦和秦锋在一起,到现在还长吁短叹,表示遗憾。 此时,苏婉茹的心底是极其矛盾的。 秦忠坐到张柠对面,关切的问她,“小锋对你好不好?他没欺负你吧?” 张柠摇头,“没有。” 秦忠见她对自己连个称呼都没有,心里不免失落。 他知道,秦锋定是给这姑娘说了他家里的情况。这姑娘对他,是有成见的。 唉,自己做错了事,也不怪小辈对他不敬。 秦忠心底叹了口气,又低声说道,“小锋那小子,话少,性子冷,但他心眼子不坏,你要多包容他。” 张柠的态度依旧疏离,对秦忠的话,只是淡淡应声,“嗯,我知道。” 她不想多评价这个已经四十多岁,衣着打扮看起来却依旧像个纨绔公子的中年男人。 他们不配做秦锋的家人。 宁岚对秦忠在张柠面前,一副关心儿子的好父亲的架势,顶有些鄙夷。 就好像,做了女表子还想立牌坊。 秦锋对他根本形同路人,他现在找补个什么劲? 这时,保姆过来请示,晚餐已经准备好,是否开饭。 宁岚冲保姆招手,示意开饭。 接着宁岚斜了秦忠一眼,语气凉凉,“行了,别再这充当好父亲了,人家小两口感情好着呢。快去洗手,该吃饭了。” 宁岚嘲讽完秦忠,又笑容满面的冲其他人开口,“饭菜好了,大家快移步餐厅用餐吧。” 张柠来这里的目的已经达到,兜里的药粉在苏婉茹滔滔不绝的数落她时,被她神不知鬼不觉的弹到了她桌上的茶水里。 因此,她没必要再留下吃饭。 她起身,朝宁岚告辞,“我该回去了,秦锋会担心的。” 张柠要走,洛晴自然不会多留。 “我也该走了。” 苏婉茹目的还没达到,听闻洛晴要走,她急忙挽留,“别呀,洛小姐,吃了饭再走吧,”“吃了饭再走吧。” 宁岚板着脸吓唬她,“张柠,这就是你不懂事了,我还有好多话没叮嘱你,怎能这么快回去?不想和秦锋处了?” 张柠张了张口,竟然不知该怎么反驳这个脸大的女人? 真不拿自己当外人。 不过,她倒是好奇,这女的接下来还有什么幺蛾子要跟她提? 该不会想让她当卧底监视秦锋? 张柠愣神间,就被宁岚拖着去了饭厅。 苏心悦今天也是第一次来秦家吃饭,宁岚等人刚开始对她热情,这到后来,他们的注意力就全在张柠和洛晴身上了。 苏婉茹平时对她这个侄女装的多疼爱啊,可如今,父亲不愿意帮她的公司,她立刻就对她冷淡了。 转身就开始巴结洛晴。 苏心悦看着这两个比自己还小的女孩,眼底划过一抹阴冷之色。 洛晴有资本,张柠又凭什么? 众人到餐厅时,保姆准备的饭菜很丰盛,已经摆了满满一桌。 有鱼有虾有蔬菜,搭配的相当讲究。 秦琛大刺刺的坐下,看到保姆刚端上来的一盘虾,想起上次在爷爷那边吃饭,张柠垂涎着小龙虾,又不知如何下手的糗事,他嘴角斜勾着,忍不住又开始嘲笑刚走进来的张柠,“张柠,来京都这么久,现在该学会剥虾了吧?” 站在那的张柠闻言,无语的翻了个白眼,然后一脸傲娇的瞅着他,“我学那干啥,反正有人给我剥。” 她隔应死他。 秦琛轻嗤,“今天秦锋不在,你不会剥就别夹,我们可没人伺候你。” 这丫头,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苏心悦听闻秦锋那么冷漠一个人,居然还伺候这乡下丫头给她剥虾,心底的嫉妒之火,燃烧的更旺。 摆了一桌子菜后,最后保姆端着一盆鸡汤过来,从苏心悦跟前经过。 这时,张柠刚好迎面走过来,打算转身落座,苏心悦眼眸微转,伸了下脚。 保姆被绊了一下,脚下不稳,端着鸡汤整个人就朝着前面的张柠倒去。 张柠站着,加上本来就心存防备,在保姆倒过来的那一瞬,她一个闪身,以迅雷之势闪到了一边,顺带伸手从侧面推了保姆胳膊一把。保姆手上的盆转变了方向,直直往坐在圆桌左边的女人身上倒去。 接着,一声杀猪般的叫声响破餐厅,“啊!烫死我了!” 半盆鸡汤,上面一层全是油,比煮沸的开水都烫人,就那么洒了苏婉茹一身,脸上也溅了许多。 张柠站在一旁,也没能完全幸免,红色棉衣上不同程度的溅到了很多油渍。 还有苏婉茹旁边的宁玉婷,都有被殃及到。 保姆被摔倒,直接趴在了地上的鸡汤中,身上更是惨不忍睹。 众人被这突如其来的意外吓一跳,宁岚更是大惊失色,赶紧去扶苏婉茹,“嫂子,你怎么样?要不要紧?” 苏婉茹疼的直抽气,“你说呢?” “你怎么做事的?”宁岚愤怒的踢了保姆一脚,又安抚疼的弓着腰叫唤的苏婉茹, “嫂子,你忍着点,我先带你去换衣服,再去医院看看。” 宁岚顾不上其他人,扶着苏婉茹去她房间换衣服。 宁玉婷看到自己的母亲身上被烫鸡汤浇成那副模样,听到母亲撕心裂肺的痛呼声,她心都碎了。加上自己昂贵的套装裙也弄脏了,她一怒之下,气就洒就到了张柠身上,“张柠,你怎么回事?你是不是故意闪开的?” 张柠的衣服上也不同程度的溅了鸡汤油渍,好在她穿的厚,进了秦家别墅也没脱棉衣,牛仔裤里面还穿有厚秋裤,所以身上皮肤倒没感觉到疼痛。 她听着宁玉婷脑残又自私的问题,真想再有一盆鸡汤浇这女的身上。 她眸子森冷的看着她,“你问的真好笑,我不闪开,等着鸡汤往我身上泼?我傻吗?” 秦忠作为主人,看到苏婉茹和张柠被浇的如此狼狈,他愤怒的呵斥保姆,“王姨,你今天怎么毛手毛脚的?这么多年,你可从来没出过这样的错。” 保姆王姨唯唯诺诺的从地上起来,颤抖着低头认错,“先生,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是有人拌倒了我,我才摔的。” 秦忠顿时怒吼,“谁呀?这么不长眼?没看到王姨手上端着鸡汤?” 秦忠是相信保姆的,毕竟这人在家做了好几年,从没出过这种低级的错误,更别提家里还有多客人。 幸运没被波及到的洛晴视线轻飘飘的落在苏心悦脸上,“刚才坐在边缘上的是苏心悦吧?” 洛晴话落,秦忠和秦琛,目光顿时都看向了苏心悦。 闻言,苏心悦心虚的眼神闪烁着,一副被冤枉的委屈样,语气都变的尖锐起来,“洛晴,你别胡说,我怎么可能干那么没品的事?” 秦琛更是无脑维护,“洛晴,心悦那么温柔善良,她不会做那种事的。” 他拉着苏心悦走去餐厅外,打算等保姆收拾好再进来。 “呵,“苏小姐,你还真是会装。”洛晴睨了眼那白莲花,便走到张柠跟前,“怎么样,没事吧?” 张柠冲她扯出一抹微笑,“没事。” 宁玉婷撅着嘴,不悦的冲洛晴开口,“洛晴,她能有什么事,有事的是我妈,这乡下丫头就是丧气,以前我在姑姑家吃过那么多次饭,都没发生过这种事,她一来,保姆就洒汤。” 秦忠听宁玉婷又数落他的儿媳妇,他脸一拉,沉声道,“行了,别乱扣帽子了,王姨,快把这收拾了吧,璐璐,带玉婷和张柠去你房间,找你赶紧的衣服给她们换上,真是,好好吃顿饭都吃不消停。”秦忠板着脸吩咐完,又看向张柠,语气又变软,“张柠,别害怕,换身璐璐的衣服穿。” 张柠并不领情,她神色冷淡,“不用了,我该走了。” 秦忠听闻她要这副模样回去,眸子微凝。 好好一姑娘,搞得这么狼狈的回去,秦锋会如何想他们? 这关系本来就僵,这要是被秦锋误会他们欺负了他对象,关系不得雪上加霜,跌至冰点? 秦忠以前花心做下了糊涂事,对大儿子秦锋,一直心怀愧疚,很想缓和彼此的关系,可他也知道秦锋恨他,鄙视他。 这么些年,从不上他的门。 儿媳妇好不容易过来,他连个见面礼都没来得及给孩子准备,饭都没吃上,反而搞的脏兮兮的。 关系甭想缓和了!这辈子他和秦锋的 秦忠趁张柠还没走,又冲秦璐吼道,“璐璐,还愣着干啥?快带你张柠姐姐去换衣服。” “真的不用了。”张柠再次拒绝,打算离开。 这时,门铃突然响起。 秦琛起身,过去开了门。 然后,就看到秦锋和叶白,以及宁立华,三个身形高大的男人,站在门口。 第243章 见到宁立华 看到门口神色皆不好看的三人,秦锋咽了口唾沫,紧张的问,“舅舅,大哥,你们怎么一起过来了?” 宁立华过来,秦琛在意料之中,毕竟他知道今天舅舅去了爷爷那边,说是有事找爷爷谈。 秦琛知道,舅舅舅妈的公司出了问题,苏家不愿意出手相救,舅妈正在四处奔波想办法挽救公司。 今天舅舅去爷爷那边,应该是请求爷爷帮忙的。 让他不可置信的是,秦锋今天居然会出现在他们家门口。 秦锋有多少年,没踏进过他们的家门了? 秦琛已经想不起上一次秦锋来家里是什么时候。 应该是他们还在上小学的时候,或者更早。 他今天怎么? 是不放心他对象张柠,怕他们欺负她? 张柠那乡下丫头,竟然能让他做到如此地步? 想到张柠,秦琛有些头秃,那乡下丫头,这会应该还在被刁蛮任性的表妹宁玉婷讨伐。 秦锋面色黑沉如墨,看到秦琛,开门见山,直奔主题,“张柠呢?” 秦琛摸了摸鼻子,有些心虚的指了指客厅,“在里面。” 秦锋冷着脸,没再多言,大长腿一迈,直接从秦琛身旁挤过去,快步进了客厅,寻找张柠的身影。 然而,客厅沙发上只坐着个苏心悦。 苏心悦听到玄关处的动静,正往他这边望过来。 看到秦锋气势汹汹的进来,她心下一惊,倒吸一口凉气。 秦锋怎么突然会来? 苏心悦暗自咽了口唾沫,她努力让自己看起来端庄镇定,没有做过坏事的心虚感。 秦锋压根一个眼神都没往她这边扫,他没看到张柠,剑眉更加紧蹙,然后就听到从餐厅里传来杂乱的争吵声。 他 女人尖锐而不依不饶的声音,悉数传进了他耳朵,他心下一惊,冲进了餐厅。 然后,就看到张柠衣服脏兮兮的,站在餐桌旁,和一个女的针锋相对着。 便宜父亲秦忠头疼的揉着太阳穴,正夹在中间劝架。 秦锋冲过去,一把拉住张柠的手,询问,“柠柠,怎么了?” 张柠看到突然出现的男人,惊的眨了眨眼,确定是秦锋没错,她摇头,“没事,你怎么来了?” 糟糕,她骗秦锋说和周倩是逛街,他怎么知道她来了这边?还找回来了? 秦忠看到好久不见的大儿子,本来板着的脸,顿时露出一抹意外和欢喜,语气都带着几分欣喜,“小锋,你怎么过来了?” 秦锋没理他,他冷峻的面庞黑沉如水,紧张的双手拉着张柠的手臂,仔细上下查看她有没有哪里受伤。 张柠穿的厚实,只看到她身上的衣服落了很多油渍印,他沉声道,“到底怎么回事?谁欺负你了?” 秦忠赶紧凑过来解释,“小锋,没有人欺负张柠,是保姆不小心撒了鸡汤,就是身上衣服可能弄脏了,我刚让你妹妹带她去楼上换衣服来着,这孩子倔,非要回去。” 秦锋依旧拿秦忠当空气,他弯着腰,目光与他平视,嗓音带着安定人心的力量,“别怕,告诉我,怎么回事?我来处理。” 张柠本来战斗力十足的跟宁玉婷针锋相对,秦锋一出现,她就没了再闹下去的欲望,想赶紧跟他走。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个意外吧,先回去再说。” “刚才是谁在骂你?”秦锋却没有就这么离开的打算,锐利如冰刃的眸子扫向面色扭曲的瞪着张柠的宁玉婷。 “是不是她?”他问。 宁玉婷被秦锋那双猩红可怖的眸子看的浑身直发毛,她想到这是她姑姑家,姑父还在跟前,宁玉婷也没在怕的,昂着头凶神恶煞的看向秦锋,“你凶什么凶?我妈比她更严重,我说她两句怎么了?我妈没出来之前,谁也不许走。” 宁玉婷愤怒的从餐厅冲出去,打算去找苏婉茹。 她妈受了伤,总得有人为此买单。 宁玉婷刚跑出去,正好就看到宁立华和叶白走了进来。 宁玉婷看到宁立华,顿时像看到了救星,委屈的扑过去,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爸,你可来了。” 宁立华本来因为在秦董事长那边碰壁,脸色就不好看,看到宁玉婷身上的油渍,听着女儿带着哭腔的声音,眉头皱的更厉害,他嗓音沉沉,“怎么搞成这样?” 宁玉婷哭哭啼啼的告状,“爸,我妈她身上被人浇了鸡汤,都烫伤了。” 宁立华闻言,面上并未有太多的担忧,他目光扫视了一圈,却没看到苏婉茹,“她人呢?”他问。 宁玉婷吸了吸鼻子,回道,“我妈去换我姑姑的衣服了,我也被人欺负了。” 这时,秦锋面色铁青,身上泛着冷气,拉着张柠从餐厅出来,想去拿她的书包,打算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张柠被秦锋拉着,也不敢多说话,她一出来,冷不丁抬眸,就看到宁玉婷身旁站着一个中年男子,正绷着脸,目不转睛的看着她。 一时间,俩人四目相对。 男人身形高大,五官刚硬立体,穿着一件军绿色大衣,黑色长裤,应该是经常健身的缘故,身材管理的很好,和秦锋的父亲秦忠那富贵体型完全是两种类型。 中年男人看她的眼神…… 怎么说呢,他的视线触碰到她时,先是错愕,震惊。 紧接着,目光又变的涣散,迷离,很明显在透过她在看另一个人。 宁玉婷挽着他的胳膊,一双炫耀的眼神也在虎视眈眈的盯着她。 所以这人是…… 张柠因为脑海里猛地出现的一个名字,她本来没什么波澜的的眸子,募地变的森冷。 宁立华! 她那个血缘上的渣爹负心汉! 不得不说,这个男人,还真是生的一副好皮囊。 从样貌到身材,都特么特别符合渣男形象,一看就招桃花。 张柠出来,宁玉婷赶紧摇宁立华的胳膊,指着张柠,哭哭啼啼的的开口,“爸,就是她!她已经欺负我两次了,上次嘲笑我,说我妈是你小姨子,还推我。刚才又使坏让我妈受伤。还有你看我的衣服,我才穿了一次,就弄成这样。”宁玉婷越说越气愤,恨不得冲过去挠花张柠的脸。 “小锋,这位是?”宁立华本来轻拍着宁玉婷的手掌微顿,也没及时再安慰受了委屈的女儿,他极力隐忍着自己复杂的情绪,嗓音低哑的询问秦锋。 “我对象。” 秦锋周身散发着骇人的冷气,幽邃的眸子在客厅里扫着,寻找张柠的书包。 秦锋一副吃人的模样,苏心悦如同一只受惊的小鸟,坐在沙发上一动不敢动,宁玉婷也噤了声,秦琛看不下去,冲着秦锋不满的嚷嚷,“哥,你那什么表情啊,要吃人还是怎样?你对象又没事,我妈也是好心,请她过来吃顿饭而已,保姆不小心撒了汤,受伤的是我舅妈,她都没叫唤,你那对象,身体比别人金贵吗?不就一个乡下丫头?矫情什么?” 秦琛一番挑衅的话,让本来就处于盛怒状态的秦锋,额头青筋暴起,手握成拳。 张柠不想他跟这边的人再起冲突,她拉住他的手,轻轻说道,“秦锋,别搭理他,出去再说。” 女孩轻柔的带着一丝请求的声音,像是终于拉回了他一丝理智。 虽然,身上的气息冰冷,却克制着没冲上去揍他。 叶白也怕秦锋冲动,直接挡在了他面前,对着秦琛那张讨厌的脸轻嗤,“秦少爷,你们请小村姑来你家吃饭,这不是明摆着黄鼠狼给鸡拜年吗?以后你们还是少出幺蛾子欺负老实人,你说对了,她可真就比某些人高贵多了。” 张柠虽然在别人看来只是一个村姑,对秦锋来讲,可是小心肝。 对他们医馆来讲,更是宝贝疙瘩。 聂神医的大徒弟,救死扶伤,医术出神入化,岂是秦家这些草包能比的? 秦琛被叶白一阵数落,气的咬牙切齿,“叶白,你怎么说话呢?这是我们秦家的家事,你一个外人,有你说话的份吗?” 怎么哪都有他?真是阴魂不散? “怎么没我说话的份?你们欺负我师……”叶白差点又没把住门,看了张柠一眼,见她一记刀子眼正向他射过来,他急中生智,“你们欺负我兄弟的女朋友,就是欺负我女朋友,我岂能袖手旁观?” 张柠,“……” 神特么你女朋友! 听到叶白的混账话,秦锋本来阴沉的面色更加难看,冲他低吼,“闭嘴!” 叶白还想找补一下,语气变弱,“总之,我跟你们讲,都少使歪门邪道,有些人,不是你们能惹得起的。” 秦琛一脸讽刺的看着秦锋和叶白。 他内心不由思量,这叶白,该不会真打上了兄弟女朋友的主意? 这小村姑有那么大魅力? 秦琛眸子微眯着,视线探究的落在张柠身上。 “张柠的书包在这里。”洛晴背着自己的书包,手上提着张柠的粉红色书包,走到秦锋跟前。 这是她第一次近距离见张柠的对象,他身上那气势,太吓人了。 洛晴本来打算将书包给他,见他黑着脸,她又转而将书包给叶白。 叶白这才注意到洛晴,他随手提了书包,就开始八卦起来,“洛小姐,你怎么也在这里?你跟他们家啥关系?亲戚?” 洛晴急忙摇头,“叶大夫,不是的。我跟他们家没有任何关系,是……”洛晴有些无语。 不是他让自己关照张柠的? 她牺牲了回家陪母亲的时间,在这听一帮虚荣心爆棚的女人对着一个没有任何背景的农村姑娘冷嘲热讽。她这一下午很难熬的好吗? 洛晴看着叶白,希望他能明白自己来这边的良苦用心。 怎奈叶白不懂,“没关系?那你凑什么热闹?” 洛晴只能明示,“我照顾张柠啊,您托付我的事,您忘了?” 宁玉婷和苏心悦还在客厅,听到洛晴的话,脸色都变成了猪肝色。 感情这洛晴,根本不是来找宁玉婷的? 是叶白托付她照顾张柠,合着她堂堂洛家千金小姐,跟在张柠身后给她当保镖? 叶白闻言,拍了拍脑袋,懊恼的说道,“哦,对,你看我,一吵全忘了。” 他冲洛晴风骚一笑,“洛小姐果然是大户人家出来的,讲义气,我就是那么随口一说,你这么尽职尽责,真是有心了。” “快走!”秦锋不耐烦的催促。 刚要移步,就听卧室的门打开,苏婉茹换了宁岚的衣服,穿着件宽松的开衫睡衣,外面套着大衣,神色痛苦的走了出来。 她疼的龇牙咧嘴的刚出来,就看到宁立华正怔怔的盯着张柠出神。 苏婉茹心下一沉,本来被烫伤的胸前和面上溅到鸡汤的位置,因为呼吸加重,顿时更疼了。 该死!宁立华和秦锋怎么都在? 苏婉茹眼底的愤恨之色一闪而过,她虚弱的朝宁立华走去,“老公,你这么快回来了?” “妈,你不要紧吧?” 宁玉婷的声音,拉回了宁立华的思绪,他的视线从张柠身上移开,看向苏婉茹,“怎么回事?” 宁岚跟了出来,也是被客厅里的众人吓了一跳,她顾不得秦锋,先给宁立华解释,“哥,那个,是保姆不小心洒了鸡汤,我嫂子有点烫伤,我正要带她去医院看呢。你别担心,没啥大事。” 宁立华神色并未有太大波澜,“哦,那去看看吧。” 苏婉茹虚弱的靠着他,“老公,既然过来了,那你陪我去啊。” 这里人太多,苏婉茹虽然心急,却不方便询问和秦董事长谈的结果如何。 秦锋不耐烦的拉着张柠迈步离开,叶白帮忙提着书包,和洛晴四人出了别墅。 秦忠很想追上去说点什么,秦锋的气势实在太吓人,他没勇气跟上去。 苏婉茹胸前被烫伤了好大一块,都脱皮了,宁岚给她抹了烫伤药,却没怎么管用,也顾不得其他,必须先去医院处理。 宁立华的视线追随着几个年轻人出了门,还神游天外。 苏婉茹本来就一腔怨气加怒气没处发,看到宁立华还在往门口张望,她气急败坏的怒吼,“喂,你心不在焉的看什么?我伤成这样,你一点不心疼吗?快送我去医院。” 第244章 命运何其相似 秦锋的手力道很大的握着张柠的手腕出了秦家别墅。 张柠手腕被他抓的生疼,却没吭声,只是任由他拉着,往车旁走去。 张柠知道他因为她撒谎来了这边的事生气,这个时候她只能认错态度良好,不跟他对着干,才能让他慢慢消气。 秦锋虽然性子冷,在她面前却鲜少失控动怒,今天这样,还是头一遭。 同时,今天张柠也是真真切切见识了秦锋和那边的关系有多僵。 他那个便宜父亲秦忠跟他打招呼,他根本一个眼神都没给对方。 秦忠那个人,张柠对他的印象,就是一个心大的纨绔子弟。 他对秦锋也许是有愧疚的,但那种愧疚,却没那么强烈。 仿佛秦锋对他原谅与否,对他影响不大。 张柠这一刻其实心里是难过的。 秦忠和宁立华,两个负心汉渣男,今天她都见到了。 男人,果真都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么? 宁岚和苏婉茹,除了那张皮相外,有什么地方值得他们抛妻弃子? 她和秦锋二人,命运如此相似。 渣男父亲,从小没有母爱。 她比秦锋稍微强点,她好歹还有养父母疼爱。 她被秦锋拉着,内心千回百转。 到了外边,叶白弱弱的问道,“木头,要过去看看秦爷爷吗?” 秦锋径直往车旁走,“不用。” “哦,那我送洛晴小姐回去,你先带张柠回家吧。” 叶白将张柠的书包塞进秦锋怀里,就给洛晴使眼色,示意她赶紧跟他一起闪人。 洛晴也是反应快,感觉气氛不对劲,就跟着叶白上了叶白的车。 到了桑塔纳旁边,秦锋解了车锁,张柠被他抓的泛红吃痛的手腕终于得以解放。 她猫着腰打算去开后座车门,坐到后面,远离这头极力隐忍着怒气的狮子。 结果,她还没行动,秦锋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一般,一手开了副驾驶车门,就将人塞了进去。 他上车,车子发动,速度飙的极快。 张柠缩在副驾驶上,双手抓着座椅,生怕自己掉到座椅下面。 平常半个小时的车程,秦锋只用了一半的时间,车就停在了公寓小区。 车子停稳,张柠拍了拍胸脯,深吸了口气,自己开车门下了车。 她见秦锋提了自己的书包,黑着脸也不和她说话,她小心翼翼的看向他,低声询问,“你要上去吗?” 秦锋傲娇的睨了她一眼,没搭理她,大长腿一迈,提着书包走在了前头。 张柠只能加快步伐跟上去。 开了门,进了客厅,秦锋气呼呼的进了卧室,找了两件干净的衣服拿出来,塞进她怀里,将人直接推进了卫生间。 张柠,“……” 她抱着衣服,进了卫生间,从镜子里看到自己的模样,黛眉微蹙,她身上脏兮兮,头发乱糟糟,看着的确狼狈。 她换了衣服,洗了脸,收拾好后出来,就见秦锋一尊黑佛一般坐在沙发上,身上的气息依旧冷的能冻死人。 张柠偷瞄了眼黑脸帅哥,觉得总要说点什么,正好她肚子饿的慌,便问道,“你吃饭了吗?” 秦锋沉着脸,声音幽怨,“气饱了。” 张柠自知理亏,心虚的低下了头。 不过她也听出来秦锋应该是没吃饭。 她赶紧找借口溜,“我也没吃,那我去做饭。” 刚想进厨房,秦锋就叫住了她,“过来,给我个解释。” 张柠撇了撇嘴,只能亦步亦趋的挪过去,像个做错事的小孩一样,低着头站在他面前,双手搅在一起,等候他发落。 他起身,走到她跟前,与她的距离只有几公分,眸子犀利的盯着她,“为什么要骗我?” 张柠目光闪烁着,绞尽脑汁找借口,“秦璐非要我去他们家,我推脱不过,就跟着去了。” 她的解释让秦锋更加恼怒,“推脱不过?他们是你什么人?” “我……”张柠无言以对。 “我跟他们的关系,你不清楚?” 秦锋的语气,就像是面对吃里扒外的叛徒一般,让张柠听着很不舒服,她抬起头,大方的看向他,跟他认真解释,“好了,跟你说实话吧,我知道今天是苏婉茹母女给我设的鸿门宴,我就是想去会会苏婉茹那个女的,想看看她到底是怎样一个蛇蝎女人,居然有那么大能耐,能为了一个男人,直接弄死自己的姐姐。很幸运,我今天不但见到了那个勾引姐夫的狐狸精,连她的渣姐夫一并见了。” 张柠说到最后,脸上神情满是讽刺。 她也没想到,会以这样的方式,见到那个渣男。 秦锋听到张柠带着悲凉的语气,想到她今天和宁立华那个亲生父亲打了个照面的事,他的心脏募地一痛。 那种感觉,他再熟悉不过。 他的脸色缓和了下来,将她揽入怀里,嗓音低沉,“那些人,都不重要!不要将他们放在心上。你有我。” 张柠抬起亮晶晶的眸子,看向他,小声问道,“那你还生气吗?” 秦锋,“生气。” 张柠又垂下了眸子。 他将下巴抵在她的头顶,声音在她上方响起,“以后,不许对我撒谎,不管去哪,一定要如实告诉我。” “哦,知道了。” 张柠乖巧的应完声,又觉得不对劲,“我都说了我和周倩逛街,你咋知道我去了那边?” 难不成他不相信她,特意查岗? “是婉蓉姨给我打电话的。她问我你去了哪里,我说和周倩去逛街,结果她说,周倩一天都和楚逸在外面和人谈项目,根本没有见过你。” 秦锋话落,张柠更疑惑,“那你们怎么猜到我去了那边?” 秦锋顿了顿,开口,“柠柠,我说了你别生气,我怀疑,婉蓉姨可能暗中派了人保护你。” 今天,苏嵘给他打电话时,声音那么焦急的问他张柠在哪里,他是否和张柠在一起! 后来,她说,张柠可能被他弟弟接走了。 苏嵘竟然认识秦琛,这让秦锋很意外。 后来他才想清楚,苏嵘怕是将所有跟他们有关的人,都查了个底朝天。 而且,她能在第一时间知道张柠放学后去了哪,绝对是安排了人在暗中保护张柠。 张柠听到这个消息,更是意外,她面色一沉,“保护我?确定是保护?不是监视?” “我也是怀疑,总之,你别生气,她也是担心你。” 张柠眸子微冷,说实话,突然知道自己身后有一双眼睛无时无刻不在盯着她,这种感觉让人很不舒服。 秦锋见她不说话,他放开她,问,“饿吗?” 张柠摸了摸肚子,“饿。刚要吃饭,那保姆汤就洒了,洛晴都说了,是苏心悦故意伸脚拌倒她的,她的目标是我,她没想到我反应那么快,最后苏婉茹吃了亏,哈哈。” 苏婉茹被她下了皮肤瘙痒起红疹的药粉,本来只是让她受点皮肉之苦,讨点利益。 不过,今天被鸡汤那么一烫,烫伤的部位加上红疹,恐怕得溃烂。 她配的药粉,只有她自己有解药。 那个女人,今晚恐怕得疯! 想到这里,张柠本来郁闷的心情,突然多云转晴。 秦锋听的却是心惊胆战,“以后,不要单独跟那些人见面,如果那鸡汤洒在你身上,什么后果,你想过吗?” 张柠赶紧点头,“知道了,气已经出了,他们找我我也不会再去了。” 苏婉茹那蛇蝎妇人,最后一段时间,估计都自顾不暇。 秦锋去厨房下面条,将张柠摁在沙发上看电视。 以往都是张柠做饭,今天秦锋见她受了惊,不让她进厨房。 张柠心情复杂的回忆着在秦家发生的事,宁立华的模样总是不自觉的会出现在她脑海中,扰的她心情乱糟糟的。 虽然说是陌生人,但她知道那个人的身份,见了人,总是没办法心如止水。 卧室里传来的手机铃声,拉回了她的思绪。 她愣了愣,才想到苏嵘送她的手机她扔在卧室。 她进去,拿起床头柜上那部手机接起。 “喂。” 电话接通,女人焦灼的声音就传了过来,“柠柠,你可接电话了,你没事吧,回家了吗?” 张柠听出是谁的声音,心情更加复杂,她淡淡回道,“我没事。” “你现在在哪?”那头的人追问。 “在家。” “好,那你好好在家待着,我挂了。” 苏嵘说完,很匆忙的挂了电话。 张柠拿着被挂掉的手机,这才看到上面有十五个未接。 是不同的三个电话号码打的,其中一个就是刚才苏嵘的号码。 张柠记忆力很好,她看到苏嵘的号码,这才想到,这个号码和之前给她发了“回到家了吗”那条短信的不是同一个号。 所以那短信不是苏嵘发的? 她又瞅了一眼,这三个未接电话里,有一个是给她发过短信的那个号码。 所以,这应该是苏嵘身边的人吧? 除了苏嵘的号码,还有个是周倩的。 所以用排除法,初步确定,这个号码应该是楚逸的。 只有他,才会用这么酷拽的口气跟人说话。 张柠本来想回他一条的,看了看这信息时间,都过去那么久了,也没必要再理。她又将手机扔回了床头柜,去了厨房。 秦锋开了火,打算一人下碗葱花面吃。 张柠想帮忙,秦锋凶巴巴的一声将她吼了出来,让她安心坐着。 张柠也不敢去惹他那个炮仗,只能继续缩回沙发上看电视。 秦锋速度很快,没多久,就端了冒着热气的汤面出来。 张柠接过,看着汤面上浮着的几根香菜,闻着香菜的味道,她食欲大增,坐下就低着头大口吃起来。 俩人都饿了,也没说话,就那么安静的吃着饭,房间里,只有很轻的嗦面条的声音。 这时,一阵门铃声,打破了寂静。 俩人不约而同抬头,对视。 这么晚,会是谁? 秦锋被人打扰,还没彻底舒展的神色,又阴沉起来。 他看着同样面露疑惑的女孩,摸了摸她的头,“安心吃饭,我去看看。” 他放下筷子,起身去开门。 打开门,就看到苏嵘和周倩站在门口。 秦锋错愕,“婉蓉姨,你们这么晚怎么过来了?” 苏嵘身上裹着厚厚的羽绒服,她往秦锋身后瞟了一眼,笑道,“我不放心柠柠,过来看看她。” 秦锋让到一边,“快请进吧。” 苏嵘和周倩进了客厅。 张柠听到秦锋和人说话的声音,她赶紧端起碗喝了口汤,才放下碗筷。 就看到苏嵘一脸担忧的朝她走过来,“柠柠,你没事吧?” 张柠将嘴里的面咽下去,才开了口,“我没事啊。” 周倩解释,“董事长很担心你,怕你被人欺负,她睡不着,非得见见你才安心。” “婉蓉姨,周特助,快请坐。”秦锋受了碗筷,又问,“你们吃饭了吗?” “董事长她……”周倩想说,苏嵘因为担心张柠,根本无心吃饭,还是中午用的餐。 苏嵘却抢了话,“吃过了,我们吃过了。” 张柠往一旁挪了挪,给她们上了位置,“我自己会照顾好自己,你们不用担心我,再说,我只是去了趟秦家而已。” 她想到苏嵘没征求她的意见,暗中派人跟着她,心里实在隔应。 “她们,没欺负你吧?”苏嵘面色紧绷着,难掩担忧之色。 秦锋的后妈宁岚,不是个善茬。 张柠看到她紧张的神色,终究没法太冷淡,“本来想欺负来着,但我也不是省油的灯,她们没得逞。” “她们想欺负你?告诉我,是谁?”苏嵘的神情瞬间变的森冷。 张柠看着她语气平静,“她们你应该认识的。我今天,见到了很多你的故人呢。” 事到如今,张柠觉得,是时候和苏嵘坦诚的聊聊这个话题了。 她话落,苏嵘面色一慌,“什么故人?” “宁岚,苏婉茹,宁立华,还有他们的女儿,这些人,应该都是你的故人吧?” 苏嵘指尖颤了颤,抿唇未语。 张柠像是谈论着与她毫不相干的人,“苏婉茹很嚣张,打扮的像个贵夫人,还有宁立华,长的人模狗样,的确有让小姨子勾搭的资本。” 宁立华…… 听到这个名字,苏嵘的神色变的更加复杂。 张柠没在意她情绪的变化,继续自顾自的说道,“可能是我跟你长的有几分相似的缘故,他们看到我,第一眼神都很奇怪。 宁立华盯着我看了很久,秦锋的父亲秦叔也是,很直白的说,我长的很面熟。 我觉得,既然我们都来了京都,以苏婉茹的警惕性,怕是迟早会查到你这个当姐姐的还在世的消息,她为了稳固她的家庭,恐怕到时候会对我们下死手。当年你命大,没被她设计害死,现在要是被她知道你活着,这次应该不会放过你。所以,你还是小心为好,既然现在你有能力了,就不应该手软,索性先发制人,别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我可不想因为跟你有血缘关系,被人不明不白的除掉。” 她必须旁敲侧击的告诉苏嵘这些话,让她有所防备。 上一世的悲剧不能在重复上演。 她必须和苏嵘联合,将蹦哒的跳骚收拾了。 “不会的!” “绝对不会!” 听到张柠的话,秦锋和苏嵘看着她,同时出声。 苏嵘急忙保证,“柠柠,你放心,我会保护好你的,不会让你被人欺负。” 张柠苦笑,“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如果对方真有害人之心怕是你根本防不住。” 苏嵘眸底一片狠厉,语气决绝,“我不会给她那个机会。” “听说他们公司要破产,现在正在到处拉关系拉资金,洛家你们应该知道吧,苏婉茹在打洛家那个叫洛启铭的老总公司的主意。” 张柠知道宁家公司是被苏嵘搞垮的,既然她出了手,她便不希望他们再有翻身的机会,直接将苏婉茹打洛家主意的事透露给她。 秦锋听闻她的话,开口道,“不止洛启铭,今天宁立华还去找了我爷爷。我猜,他是为公司的事去找他的。” 苏嵘看着秦锋,语气变的严肃,“你们秦氏不会淌这浑水吧?” 秦锋说道,“我还没回家。不知道我爷爷怎么考虑,但以我对爷爷的了解,他不会帮宁立华,因为当年宁立华和苏婉茹的事,我爷爷对宁立华一直有意见,很多年都不曾来往。” 苏嵘叹了声气,“我知道,秦叔是个重情义的人。” “不过,苏婉茹那个女人,手段高明,这几年,仗着有苏氏撑腰,在京都结交的朋友不在少数,她不会坐以待毙,肯定会到处周旋。” 张柠勾唇一笑,“放心吧,她没那个精力了。” 秦锋和苏嵘不解的看上她,“嗯?” 张柠掩去眸底的狡黠,随口解释,“她今天不是受伤了吗?暂时不会出来蹦哒的。” 苏嵘看着女儿灵动的眸子,她郑重的叮嘱她,“柠柠,你好好学习,其他的,交给我。” 张柠想质问她,是不是真的派了人跟着她,听到她如此坚定的语气,看着她诚挚的表情,她又将话咽了回去。 罢了,这事有机会单独和周倩聊吧。 苏嵘和周倩坐了一会就告辞了,秦锋吃完饭洗了锅,不放心张柠,便住在了公寓。 忙完后,他坐在沙发上,给爷爷打了电话,询问今天宁立华去家里的目的。 第245章 安慰嫂子的小叔子 不出秦锋所料,宁立华今天的确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他就是厚着脸皮去求爷爷帮忙,想让秦氏给他们那破公司注资。 秦老爷子自然是一口拒绝。 不止是因为秦老爷子对宁立华心怀成见,作为一个商人,从来都是以企业利益为重。 秦氏是一家拥有众多股东的大企业,并不是一人开的小作坊,每一个重大决策,都需要董事会开会研究决定。 而给宁家那在行业内丧失信誉的小破公司注资,这明显不可能通过董事会的决议。 秦锋听到秦老爷子的回答,心情放松了下来,嘴角微微勾起,“爷爷,您做的很对,我们秦氏,于公于私,都没有拿钱拯救一家在行业中信誉极低,濒临破产的小破公司。” “嗯,我自有分寸。”秦老爷子说完,话锋一转,“小锋,怎么回事?我晚上听小王说,下午你和小张都过来了,怎么没带她来家里?” 秦锋没想到此事这么快便传到了爷爷耳中,他倒也没隐瞒,“爷爷,是柠柠被璐璐叫去了那边。很巧的事,苏婉茹母女也在,柠柠差点受伤,我便直接带她回了公寓,没来得及过去看你。” “受伤?”秦老爷子闻言,睿智的眸子微眯,面色都阴沉了几分,“那边,又不安分了?” 如此之快,就朝张柠那丫头动手了? 璐璐那丫头不是说,他们一家都非常高兴大哥能找到女朋友。 秦老爷子也清楚,秦锋找个没背景没能力的姑娘,是那个女人和秦琛最喜闻乐见的。 既如此,又为何刁难张柠? 仅仅是为了显示他们那该死的优越感? 秦锋轻描淡写,并没有将事态扩大的打算,“爷爷,没什么大事,是几个小女孩之间有点误会,已经没事了。您别操心了,我今晚就不回去了,您早点休息。” 晚上不回来? 秦老爷子眼眸微深,冲着电话敲打他,“你小子,给我把握好分寸,别乱来。” 秦锋瞥了眼紧闭的房门,回道,“放心吧。” 他倒是想乱来,可得有那个机会才行啊。 这丫头,警惕性可高着呢,一到晚上就钻进卧室,估计这会门都反锁了。 秦锋轻声一笑,见时间还早,直接坐在沙发上,开了盏台灯看文件。 张柠早早进了屋,却睡不着,她心里藏着心事,也不知苏婉茹现在情况如何,她的药有没有见效。 那种心狠手辣的女人,估计皮也厚,就怕一般药对她不管用。 张柠坐在床头,想了想,最终还是没忍住,穿着睡衣跑去客厅,想用公寓里的座机给秦璐打个电话打听一番情况。 秦璐给她留了个电话号码,她一直没拨出去过,今天正好派上用场。 之所以去客厅用座机打,是不想自己的手机号暴露。 张柠打开房门跑出去,就看到客厅里只亮着矮桌上一盏台灯。秦锋还在沙发上坐着,手里拿着一沓文件,就着灯光看着。 灯光映衬,还能看到他脸上的肌肤上一层细细的绒毛,五官更加立体精致。 张柠看的有些痴,但她时刻谨慎,很快回过神来,移开了目光。 秦锋听到动静,缓缓侧目看到穿着睡衣跑出来的女孩,疑惑的注视着她,“不是说困了?” 她走过来,“又睡不着了,我打个电话。” 张柠觉得也没必要背这秦锋,反正都是同一战线的,她整人,估计秦锋比她自己都高兴。 秦锋也没问她给谁打,他往沙发中间挪了挪,给她让了位置,“哦,打吧。” 张柠走过去,站在沙发上边角前,拿起矮桌上的座机,从座机旁一个巴掌大的笔记本上,找到上次秦璐和宁岚过来看她时,给她留的号码拨过去。 电话接通,那头喂了一声,张柠开口,“喂,请问是秦璐吗?” 本来在看文件的秦锋,听出她电话是打给谁的,他子瞳微缩,拿着文件的手也是一顿。 下意识的抬眸,望过去。 这是几个意思? 女人的声音自传声筒里传出,带着几分不耐,“你谁呀?” 张柠瞬间听出这尖锐的话语,是宁岚那个女人的声音。 对面是宁岚,张柠再开口的语气便刻意弱了几分,“我是张柠。” 宁岚心情不好,对张柠的态度更是糟糕,“你打电话来干什么?”要不是她,今天她嫂子能伤成那样? 张柠眼珠子滴溜溜转着,编起了瞎话,“是这样的,我从你家过来后,身上就起了很多红疹,痒的厉害,皮肤都给抓烂了,我就想问问,你们身上有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宁岚听闻张柠的话,急迫的脱口而出,“你身上也起了红疹?” 张柠也是迅速接话,“是呀,还有谁也起了吗?” “我嫂子……”宁岚刚开口,就意识到什么,她心思微转,急忙改口,“没谁,你起红疹肯定是你自己平时不注意卫生,或者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过敏了。你自己去看大夫吧,跟我们可没关系,你别想着来我来一趟,身上起红疹就赖上我们。” 宁岚说完,啪一声挂了电话。 张柠也不在意对方的态度,刚才宁岚提到她嫂子,只是反应过来什么后又转了话锋。 从她心虚没有底气的话语中,她大概已经,得到了想要的答案。 张柠内心在狂笑,看来,她的药对蛇蝎女人,起了效。 她就说嘛,她啥时候失误过。 哈哈,苏婉茹今后可有得受了,看她不折腾死她! 张柠一脸得逞的奸笑,乐滋滋的放下电话,刚转身,额头冷不丁就磕在了什么硬梆梆的东西上。 她吃痛,随口爆粗,“艹,啥玩意?” 身后她记得是空荡荡的客厅啊,咋还被撞了? 刚骂完,感受到一股清冽的气息突然充斥在鼻息间。 呃…… 她小心翼翼的抬眸…… 这不是秦锋那有料的胸膛么? 他鬼魅一般堵在她身后做甚?竟然一点声响都没有! 简直吓人! 她尴尬的揉了揉鼻子,扭捏着问,“你干啥?” “起红疹了?哪里?我看看。” 秦锋并未注意她的不自在,他说完,焦急的去抬手去掀她的睡衣衣摆,打算查看情况。 张柠,“……” 骗鬼的话,鬼信了,人也信了? 说好的默契呢? 她一把捉住他已经触碰到她腰间肌肤的干燥的大掌,急切解释,“没有起红疹,我骗宁岚的。” 秦锋明显不信,只当她是害羞,他眉头微皱,语气放软,嗓音带着蛊惑人心的力量,“别怕,我看看严重吗?” “我真没有。”张柠都快哭了,死死捉着他的手,不让他触碰到自己。 这男的是不是傻? 秦锋见她对他防备心如此之强,内心实在不悦,又感到无奈,“你是我对象,我们以后是要结婚过日子睡一张床的。你为何对我总是处处防备?我只是看看,你身上的红疹严重。非礼勿视,不该看的我不会看。” 张柠,“……”这话说的,她更羞耻了! 她坚决不放手,试图给他讲道理,“可我真没事啊,我骗宁岚的。你先冷静,乖乖坐到沙发上,听我解释,OK?” 秦锋沉着脸,一动不动,眸子犀利的瞅着她,一副“我信了你的邪”的冷漠表情。 张柠捉着他的大掌,他不动,她亦不敢动。 俩人就这么僵持着。 她能感觉到,秦锋那大掌的力度,简直犹如铁钳。他稍微一用力,就能甩开她的禁锢,大掌从衣摆滑进去。 与其被他做所谓的检查,不如她自己主动证明。 张柠最终,只能败下阵来。 她妥协了一般,松开他的手,叹了口气,“好了,真拿你没办法,不信你自己看。” 她松开他的手后,主动撩起睡衣衣摆…… 紧接着,露出一节白嫩纤细的小蛮腰。 她极力证明着什么一般,细长的眼眸看着他,示意他检查,“看,是不是皮肤特白皙光滑,没一点小红疹?” 秦锋喉咙一紧,眸子微沉。一动不动。 张柠当是他还不信,一不做二不休,利落的转身,后背展露在他面前,“看看,后腰是不是也很光滑?根本没有红疹?” 说完,她潇洒利落的放下衣摆,脸上的神情放松,觉得,秦锋这下应该相信了她吧。 结果,她转过来,就看到秦锋跟个愣头青一样,双眼发直的呆愣着,像是魂被勾了一样! 张柠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她刚才…… 好像是撩了他。 皮肤是不是特白特光滑…… 后腰是不是也很光滑…… 这羞耻的话语! 大晚上天干物燥的,她给秦锋看这个,还说的那么让人浮想联翩,这谁顶得住? 眼下这个气氛实在感觉有些不对劲。 还好她镇定,赶紧后退两步,跟秦锋拉开安全距离,语速飞快的解释,“是这样的,我今天在苏婉茹身上使了点坏,不知道起作用了没?这不是好奇的睡不着么?就打电话过去问问。我之所以说身上起了红疹,是想占据主动权,不让他们怀疑到我身上,就这样,我先去睡了,你早点休息,记得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万不可被第三人知晓。” 张柠快速说完,脚下像踩了风火轮一般,那速度,比小时候在村里被狗撵时都跑的快。根本没给秦锋反应的机会,就冲进了卧室,关了门。 秦锋望着女孩消失在门里的身影,怔松了许久,才回过神来,他狠狠地咽了口唾沫。 脸上到耳朵根的滚烫感,还没彻底消失。 这一刻,他真有种想一脚踢开门,扑进去的冲动。(怎奈网站严打) 秦锋紧绷着的身子慢慢放松,最后轻笑一声,继续坐回了沙发上。 只是,文件的内容,他却是一个字都看不进去。 满脑子都是那半截晃眼的小蛮腰。 …… 这一夜,对苏婉茹来讲,可谓是万分煎熬。 宁立华和宁岚陪着她去医院看了烫伤,虽然穿着毛衣,但滚烫的鸡汤的威力太大,她胸前的一大片肌肤还是被烫起了泡。,就连脖子上和脸上不幸溅到的地方,也是小水泡。 医生给开了专门抹烫伤的药膏,让她回家休养慢慢恢复。 只是,刚到家,这身上就感觉跟蚂蚁爬似的,让人难受的坐立不安。 她只当身上有伤的缘故,抹了药膏,就躺着休息。 可那种全身瘙痒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从身上到脸上,除了头发和指甲。感觉身上每寸肌肤都有什么东西在吞噬,让人抓心挠肝,痛苦不堪。 紧接着,身上就起了很多红疹,密密麻麻,看着相当瘆人。 苏婉茹吓坏了,以为是自己对药膏过敏,赶紧喊了宁立华起来,陪她再去医院。 到医院挂了急诊,医生说这跟药膏没关系,她应该是什么东西过敏,让她查查过敏原,然后给她打吊针。 苏婉茹折腾到现在,除了在秦家吃了他们的水果,喝了他们的水,晚上晚饭都没心思吃。 实在想不起自己碰了什么不该碰的,她也不是过敏体质啊。 愤怒加难受,她给宁岚打电话,兴师问罪。 宁岚听完,也是吓的身子直抖。 她极力保证,家里的东西都是干净的,绝对不会有问题。 再说,有问题大家应该都有问题,不可能就她出事。 苏婉茹两瓶吊打针到半夜,症状丝毫未减轻,反而越来越严重。 因为她实在忍受不住皮肤奇痒无比,身上挠花了好几处。 宁岚本来被苏婉茹劈头盖脸一顿骂,心情就够郁闷,结果刚消停下来,张柠又打来电话,说她也起了红疹。 宁岚焦头烂额,她不得不怀疑,是不是家里的什么东西出了问题。 可他们一家都平安无事,苏心悦和宁玉婷也好好的,怎么单就苏婉茹和张柠出了事? 宁岚联想到了那一盆鸡汤,将保姆叫来一顿训,可保姆也是一口咬定绝对没问题。 接下来的几天,张柠过的相当惬意,补习班很快放假,她全身心的投入到了学习中,同时也在期待她爸妈从乡下过来,带着他们好好逛逛这繁华的都市。 只是有些人,这些日子,却是真正的生活在了水深火热之中。 苏婉茹看遍了京都所有皮肤科医生,每个大夫的诊断结果都一致,是皮肤过敏。 可用了最好的抗过敏药物,症状就是不减轻。 脸上的红疹被苏婉茹挠破了好几处,目测以后就算好了也得留疤。 苏婉茹在痛苦和煎熬中度过了三天。 她开始往张柠身上怀疑,是不是那乡下下头搞的鬼。 宁岚却说绝对不可能,她将张柠也起了红疹的事,告诉了苏婉茹。 苏婉茹已经无计可施,赶紧催促她问问张柠的情况。 宁岚给张柠打了电话先是嘘寒问暖的关心了她一番,然后就到了她身上的红疹的情况。 张柠很耐心的听完她一番虚情假意,等她终于问到了正题,她眼眸狡黠一动,开始睁眼说瞎话,“我现在没事了,多亏我家秦锋关心我,花重金找了聂玖大夫,给我治好了。” 宁岚听到这个消息,心底升起了一抹希望,急忙管张柠询问聂玖的下落,结果张柠说聂玖神医行踪神秘,她也不知道她在哪。 她不知道没关系,只要有的治,就行! 宁岚急忙去了宁家,打算将这个消息告诉苏婉茹。 苏婉茹最近本来是最需要为公司的事奔波的时候,结果病来如山倒,加上她脸上红疹吓人,就算能勉强出门,也无法见人。 宁立华对公司的事也不热情,好像破不破产他都无所谓。 现在所有希望只能寄托在他弟弟宁立安身上。 宁岚到宁家时,大哥又躲去了他的军用品店,宁玉婷被苏婉茹的叫唤声吵的实在烦躁,以看书为由,钻进了屋里不出来。 宁岚直接推了卧室门进去,结果一开门,就看到嫂子苏婉茹蔫蔫的躺在床上,她二哥宁立安陪在床前,握着她的手,温声细语的安慰着她。 宁岚不可置信的揉了揉眼,“……” ------题外话------ 关于更新,实在不好意思,每天四五千字,真的是极限,眼睛还没好,但写到中途,再难我都不会烂尾,只能这样减少更新,真的希望大家不急不躁的追下去,或者也可以养几天看一次。 更新跟不上就没有推荐,所以作者也挺难的,就剩现在追更的各位了。 我看到很多ID,都是从上一本书就在的老朋友,谢谢你们! 接下来,希望大家一直都在,我会尽量合理安排剧情,争取不水,早日有个圆满结局。 也希望眼睛尽快康复。 大家切记不要过度用眼,不当用眼!适度使用电子产品! 祝各位看书愉快! 第246章 好难追啊 宁岚推门而入,就看到二哥宁立安握着大嫂苏婉茹的手,温声细语的安慰着她。 二哥居然握着大嫂的手? 这…… 宁岚不可置信的揉了揉眼。 二哥和大嫂,这动作未免太过于亲密了些。 听到门口的动静,坐在床前的宁立安下意识的急忙松开了苏婉茹的手,眼神慌乱的侧头看门口看去。 结果就看到妹妹宁岚站在门口,视线正怪异的落在他和苏婉茹的手上。 宁立安掩去眸底的异样,轻咳一声,往后挪了挪,语气随意,“岚岚来了?大嫂说手上皮肤也瘙痒的厉害,我给她揉了揉,她这病可太受罪了,全身上下皮肤没一块好的,看着让人实在揪心,大哥也不见人。” 听闻宁立安的解释,宁岚倒也觉得合理,便没多想。 再者,苏婉茹毕竟是去了她家后才出的红疹,细究起来,她也有责任,她现在想的是怎么赶紧让苏婉茹康复,别再怪怨到她头上。 苏婉茹听到宁岚来了,还和宁立安俩人提到了宁立华,她掀了掀沉重的眼皮,艰难的睁开眼,声音因为叫唤了太久,有些沙哑,也有些哀怨,“宁立华,我这次是真看透他了。” 什么狗屁丈夫,这么多年,根本就是将她打进了冷宫,如今她病成这样,他还有心思跑他那破店跑。 分明就是去躲清闲了。 宁岚急忙走过去,将自己打听的消息告诉了苏婉茹和宁立安。 “大嫂,你别焦急,我问了张柠,她已经没事了,是被那个叫聂玖的大夫治好的。我们现在可能真的只能找聂神医的那个大徒弟了。” 闻言,苏婉茹急的挣扎着要起身,“是吗?那太好了,事不宜迟,那我们快去聂如风医馆吧。”她真是一刻都忍受不了了。 宁立安也是看到了希望,本来焦灼的眼神升起一抹亮光,“对,岚岚,我们快带婉茹……不是,带嫂子去找聂神医的徒弟吧。” 他很体贴的伸手扶住正在挣扎着起身的苏婉茹,“大嫂,我扶你起来。” 宁岚咬了咬唇,面露难色,“大嫂,你先躺着听我说。” “人都成这样了,还躺着?”宁立安焦急的大喊。 “二哥,你是不知道,那个聂如风医馆大门一直紧闭,里面根本没人,聂如风神医和他那个大徒弟行踪神秘,根本无人知晓他们现在在何处。” 宁立安闻言,看了眼床上受罪的“大嫂”,心都碎了,他又扶着她躺下,“你不是说那什么张柠被治好了吗?” 宁岚实在觉得这二哥对大嫂的态度真有些不对劲,他自己媳妇生病都没见他如此上心过。 她可记得,以前有次二嫂不小心在家摔了,给他打电话,他跟人喝酒,骂了句你怎么没被摔死就挂了电话,只打发她过去查看情况,自己从酒桌上都没挪屁股。 这大哥也是,自己媳妇成这样了,自己不照顾,还有心思开店? 她这俩哥,都很不对劲。 宁岚想到公司的事物平时都是大嫂打理,或许二哥照顾她关心她,是希望她能早日康复,赶紧拯救公司。 “张柠说,是秦锋托人花重金请到的聂玖,秦锋和叶白是好兄弟,叶白如今也是聂神医的徒弟,他们应该是通过叶白请到的人。” 宁岚解释。 嘴上这么说着,心里更是愤愤,秦锋居然为了个乡下丫头花重金治红疹? 那丫头,上辈子积了什么德? “叶白?就叶局长家那个不着四六的公子哥?他居然也成了聂神医的徒弟?” 宁立安听到叶白的名字,语气满是轻蔑。 他身体强壮,家里又没病人,对这个医学方面的消息一向没兴趣。 但叶白他是知道的,毕竟他爹也算个官,做生意的,为了拉关系,该认识的人,都得认识。 宁岚接了话,“那小子,现在可不得了,听说前些日子,和聂如风的大徒弟聂玖,俩人一起治好了洛家那位才女大小姐,他现在的身份也是水涨船高,在医学界名气大燥。” 以前宁岚也看不起叶白,看到他整天穿的花里胡哨的往秦家跑,心里就鄙夷他。 当然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他是秦锋的好友,凡是和秦锋搭上关系的人,她都看不惯。 可如今,谁能想到,那吊儿郎当的花心公子哥,居然还成了神医的徒弟。 宁岚说完,看向床上躺着的苏婉茹,“大嫂,叶白和你侄子苏恒,还有心悦他们关系都还不错。要不让他们给叶白打个电话吧,问问聂玖在哪?快请她过来看看。” 上次叶白还跟着秦锋去了家里找张柠,可他们也跟人说不上话啊。 宁岚有些懊悔,懊悔跟这些人关系搞的太僵,没想到,他们竟然有求叶白的一天。 这人啊,做事真得给自己留条后路,谁也不能保证,谁哪天就突然飞黄腾达了! 想到这里,宁岚又有些后怕,张柠那乡下丫头,不会哪天也开挂吧? 苏婉茹呻唤了一声,气若游丝的开口,“让玉婷给她表姐打个电话吧,她那么漂亮,说话好使。。” 宁立安赶紧跑出去找宁玉婷,让她给苏心悦打电话。 苏心悦接到宁玉婷的电话时,也是一脸为难。 要是以前,她在叶白跟前说句话还是挺管用的,可自从叶白拜了聂如风后,就牛气冲天的,对她也是冷漠至极。 爷爷想请他过来瞧病的事,她还没搞定,现在又加个苏婉茹。 可大家都料定她是有那个面子的,苏心悦只能硬着头皮上。 她也坚信,她有那个魅力。 苏心悦给叶白拨了电话过去。 此时,京都一家高档咖啡厅。 叶白穿着一件驼色大衣,脖子上围着一条灰白格子围巾,头发梳的工整,皮鞋更是擦的铮亮。 他坐在靠窗的位置,紧张的往咖啡厅门口张望着,等待着什么人。 随着腕表上的时间,临近中午十一点,他的心脏,越跳越快,感觉都快要从嗓子眼蹦出来了。 他郑重的望着玻璃上的影子,整了整看看头型。 昨晚,他接到了周倩的电话,说是约他见面,有东西要给他。 叶白激动的一夜未眠,在床上兴奋的翻滚到快天亮。 周倩有东西要给他? 那是什么东西呢? 她也没说,只是说约个地点见面还他,叶白反应很快的告诉了她一家咖啡厅的名字。 嗯,那是京都最有情调最有品味的咖啡厅。 他亢奋到天快亮时,终于迷迷糊糊的睡着,然后,就做了个梦! 他梦见周倩风情万种的站在他面前,手里捧着一个很梦幻的盒子。 他深情的看着她,问她,“女神,你要给我什么东西呀?” 然后,就看见周倩笑了笑,打开盒子,从里面捧出一颗心,递到他跟前,含羞带怯的说,“我的心!” 他听到这个答案,整个人都幸福的飞起,目光迷离的看着她,晕晕乎乎的去接她的心。 结果,这个时候,梦醒了! 特么的,梦醒了! 叶白意识到自己只是做了个美梦后,懊恼的床上打了好几个滚,推胸顿足咒骂着自己不争气。 不过,这梦,应该是吉兆吧? 早上,他起床后光挑选衣服带洗脸就花了将近一个小时,然后特意去美发店洗了头,上了美发店最近从时尚之都港城进的最亮焗油膏,给头发焗了油,做了个“发哥头”。 此时,叶白正瞅着腕表上的秒针数时间,忽然,大衣兜里的手机响起。 叶白视线才从玻璃窗上挪开,拿了手机出来,接起。 “喂,叶白哥哥。”是一道甜美的女声。 对方声音实在娇柔做作,他没听出是谁,“你哪位?” 以前他非常享受被女孩甜糯的喊他叶白哥哥。 自从见识了秦锋和张柠的相处模式后,他突然发现,那种腻腻歪歪,只会甜言蜜语的爱情,其实很无聊。 一点不走心。 所以,此时听到有女孩喊他叶白哥哥,叶白反而有种起鸡皮疙瘩的感觉。 他刚腹诽着,女声又响起,“我是心悦,叶白哥哥,你现在忙吗?” “有事吗?”叶白淡淡的问。 “如果你有空的话,我想请你吃午饭,不知道能否给我个面子,一起用餐。” 叶白望了眼咖啡厅门口方向,毫不客气的拒绝,“不好意思,我没时间。” 他是真的没时间。 “那下午呢,要不要一起喝杯咖啡?”苏心悦的声音继续优雅悦耳。 叶白没兴趣和女神之外的女人喝咖啡,“下午还不知道,你有事电话里说吧,我挺忙的。” 叶白刚说完,就看到周倩长发披肩,身材高挑,优雅的走了过来。 “苏小姐,先不跟你说了,我还有事。”叶白急忙挂了电话。 电话还没收起,周倩已经到了桌前,叶白起身,小心脏砰砰直跳着,看向周倩,赶紧给她拉了椅子,“你来啦?快请坐。” “你好像挺忙的,那我就不坐了,长话短说。” 刚才叶白接电话的话,尽数落进了周倩耳中。 “不忙,我一点都不忙,快请坐。”叶白生怕人跑了,高大的身躯直接挡在她面前,朝吧台大喊,“服务生,过来。” 他又热情的问,“周倩小姐,你喝什么?” 周倩实在无法拒绝他的热情,“蓝山吧,不加糖。” 叶白欣喜的朝走过来的服务生说道,“一杯蓝山咖啡,不加糖。” 接着又紧张的看向周倩,“快请坐。” 周倩看了眼眸子亮晶晶的看着她的男人,只能落座。 叶白坐到她对面,强压下扑通扑通的心跳,关心的找话题,“那个,在京都还习惯吗?工作忙不忙?” 周倩语气淡淡,“还好。” “你上次带过来那两位病人身体现在怎么样?有好转了吗?”叶白又问, 周倩客气道,“嗯,好多了,谢谢关心。” “我现在医术也不错,你身边要是有什么需要看医生的亲戚朋友,你都可以介绍过来,我不收钱的。” 周倩笑,“好。” 叶白在桌底下搓着手,绞尽脑汁想着该再找个什么话题。 “对了,我找你是有个东西要给你。”周倩从包里拿出黑色笔记本放到桌上,“这个是你的吧?” 叶白看到周倩放在桌上的笔记本,桃花眼错愕的睁的老大。 这不是他当初在磐石镇记账的本子么? 这本子上,不但有他义诊时药品和医疗设备的记录,还有很多他的吐槽。 他这个人,藏不住事,有事就想跟人说,可那几天秦锋搬了出去,他有苦无处说,只能发泄在笔记本上。 周倩找他,就是给这个? “它……怎么会在你手上?” 他问完,才想到应该是他落在磐石镇那房子里,被周倩捡了。 说起磐石镇,叶白的脸上顿时变的窘迫。 今天可千万别再提垃圾事件。 “我收拾东西的时候,在那个床头柜里看到的,里面有张照片,所以想着应该是你的就装上了。” “哦,是我的。” 叶白听到照片,他脑海里又迅速回忆那照片上的自己,应该是帅的吧? 已经在她面前丢了人了,外在形象上可不能再丢人了。 “你拿上吧。”周倩将笔记本往他面前推了推。 叶白拿上,冲她咧嘴一笑,“谢谢,谢谢没给扔了,还给我留着。” 周倩笑而不语。 本来她是挺想丢了的。 叶白揣好笔记本,笑道,“这么说来,我们还挺有缘分的,我在京都帮你抓了小偷,你在磐石镇住了我住的房,睡了我睡的床,还保存了我的笔记本,这真是上天的安排。” 周倩闻言,面色有些怪异。 什么叫你住了我住的房,睡了我睡的床? 这话听着,怎么那么不对劲? 叶白从小就巧舌如簧,花言巧语,甜言蜜语,习惯了。 所以骚话张口就来。 说完见周倩表情怪异的看着他,他才意识到,自己这话说的,似乎有些太轻浮。 他尴尬的挠挠头,“那个,我没有别的意思,我是很绅士,很尊重女性的,你千万别误会。” 周倩抿了口苦咖啡,放下咖啡杯,“谢请客,我还有事,先走了。” 她起身,提了包包,打算离开。 “服务员,买单。” 叶白往桌上放了张五十块纸币,就追了上去,“我送你吧。” “不用。” 周倩也是开车过来的,她踩着高跟皮靴,映衬的双腿细长笔直,走路也是带风,车就停在咖啡厅外面,她走过去上了车,车子很快疾驰而去。 叶白站在咖啡厅门口,眼睁睁望着涌入车流的凯迪拉克,内心实在压力山大。 这…… 有钱有颜有事业。 好难追啊! 一向自信的他,他第一次在女人面前,感到底气不足。 …… 他正失神着,兜里的手机又想了起来。 他心不在焉的接起。 “喂,你好。” 又是一个女声。 叶白烦躁的蹙眉,直接挂了电话。 没两分钟,手机叮铃一声,进来一条短信。 他点开。 (叶大夫,我是洛晴,刚才给您打电话您没接,是这样,我外公为了庆祝我母亲大病痊愈,这个月26号将在家举办庆祝宴,想邀请您和聂玖神医赏脸参加,如果您二位有空,欢迎届时来洛家做客。) 同时,张柠作为洛晴的同学,也收到了她的邀请。 张柠本来很纳闷,她和洛晴并不算熟,她也没任何家世背景,洛晴怎会邀请她去参加什么庆祝? 况且,大户人家都这么会玩吗? 大病痊愈还要举办庆祝宴? 莫不是想以此为由头变相收礼? 洛家这样的家世,应该不需要这个吧? “张柠,邀请你是我外婆和母亲的意思,在你们老家那边,你救我的事,我跟我母亲和外婆说了,她们很感激你,想当面对你说声谢谢。以前是我有顾虑,对你存着防备之心,很怕你在补习班将我曾被拐卖的事说出去,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我知道,你不是那种人。 而且,你和叶白大夫是朋友,我相信叶大夫的为人,能成为他的朋友,你的人品必定不会差。” 洛晴说的诚恳坚定。 她母亲病好后,得知了她为了寻找聂如风神医给她治病,不幸落入人贩子之手,她抱着她心疼的哭泣了许久。 后来得知伸出援助之手救了她的姑娘,如今正好是她同学,便提议说如论如何都要带人来家里,她要亲自向人道谢。 洛晴通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对张柠的人品也的确是有了了解, 所以,之前的顾虑完全消失。 张柠听闻她的解释,不禁失笑,因为叶白的缘故,才彻底相信她的为人? 不过,洛晴的话,她心里多少有些感激。 洛晴的顾虑她自然理解,她对这种事也是很佛系,感不感谢,她并不那么在意,她做事只求让自己问心无愧。 她看着她,大方的笑笑,“好,谢谢你邀请我,我需要跟我对象商量,才能给你答案。” 洛晴应了声,彼此交换了联系方式。 放学时,张柠刚出去,就看到叶白开着车在补习班外面等她。 叶白过来,除了“交作业”,还打算将洛晴邀请他们的事,告诉她,听听她什么意见。 第257章 猫捉老鼠的游戏 这个点秦锋还没下班,张柠告诉了他,叶白有事找她,他下班直接回家,她要做大餐给他吃。 张柠坐叶白的车,二人直接回了公寓,然后叶白就郑重的拿出了这段时间所做的作业。 这是聂如风临走前给他布置的,让他做完拿给张柠检查。 张柠看完他所详细记录各类中草药的药性特征,以及它的功效,还有适合配伍的各种中药以及所用范围和类别,也是表示吃惊。 叶白见张柠看着他的作业,半晌不说话,紧张的看着她低声询问,“怎么样?” “还行。”张柠合上本子,放到桌上,老气横秋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继续努力。” 叶白被一个小村姑用如此成熟的口吻鼓励,他实在感到别扭,这想到她逆天的医术,他又心甘情愿喊人大师姐。 年龄不是关键,实力才是。 “师姐,以前你学医的时候,师父也是这样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总是不见人么?” 叶白想到聂如风又跑了,他就觉得憋屈。 想跟他走,可那老头根本不愿意带他。 张柠摇头,“不,我学医的时候,师父很正经,很严肃,一直在医馆。” 上一世,她认识聂如风的时候,他已经结束了四处游历的生活,和何泽二人安分的在医馆开门行医,自然,他自己很少出现在医馆,都是何泽接诊。 她那时候,住在聂如风郊区的一处小院里,院子里住了很多蔬菜瓜果,环境优雅怡人,聂如风也时常跟她一起种菜养鸡,日子过的好不惬意。 叶白听闻张柠的话,耷拉着脸嘟囔,“果然我是后妈养的。” 张柠看了眼时间已经快五点了,秦锋五点半下班,她打算做晚饭,于是开始赶人,“没事的话你可以走了,我要做饭了。” 叶白嘛肯走,“有事,我还有正事。” “那个洛晴小姐给我打电话,邀请我们俩去她家参加一个什么她母亲病好了办的庆祝宴,我想问问你去不去?你应该不去吧,毕竟你那么低调。” 叶白将洛晴的话,带给了她。 张柠倒是感到诧异,“她邀请了你和聂玖?” 叶白点头,“对啊,她找不到聂玖,只能找我,让我转告给你。” “你愿意去就去吧,反正聂玖是不会出现的。” 叶白大刺刺的坐在沙发上,剥了个橘子,放进了嘴里,随口回道,“你不去我也不去,没兴趣。” 张柠的确没料到洛晴竟然还会邀请叶白和聂玖,她已经邀请了张柠。 那么,她只能用其中一个身份去参加。 以聂玖的身份去,自然会更加被洛家人捧为座上宾,但同时也比较麻烦,毕竟那种场合。京都的达官显贵众多,要是个个提出让她诊病岂不是给自己找事? 还是以张柠的身份去比较惬意,小人物,无人注意,也可以好好观察见识一番上流圈内的大人物。 叶白吃完了一个橘子。注意到张柠眯着眼沉吟着什么,他又喜滋滋的开了口,“对了,我还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你猜是什么?” 张柠侧目看向他,淡淡道,“你见着周倩了?” 张柠猜的如此准确,叶白撇了撇嘴,吐槽,“这都被你猜到了?真没意思。” 他本来还想好好铺垫一番,然后再炫耀来着。 张柠夺走他刚又拿起的一个橘子,白了他一眼,“废话,你号码就是我给她的,我能猜不中?说了让你等我消息,我这不是给你办成了?怎么样?她跟你有聊够三分钟么?” 叶白被夺了橘子,也不恼怒,梗着脖子装逼,“当然有,我们还一起喝咖啡,愉快的聊天了呢。” 张柠剥开橘子一边吃着,一边给他打预防针,“是吗?但是我劝你还是别抱什么希望。不然,以后你得哭死。” 周倩可真不是他能招惹的。 张柠此话明显是说到了叶白的痛处,今天周倩的态度,让他真的很挫败,甚至有种无头苍蝇的感觉。 他就像是那天上让人高不可攀的星辰,只可远观,根本无法靠近。 他那么紧张,期待的准备了一早上,结果她的视线几乎没怎么落在他身上过。 虽然客气,却是疏离的拒人于千里之外。 叶白越想越闷,声音没一点底气,“你不要老打击我,我觉得,她还挺在意我的,还留着我的笔记本,她说了,一看到笔记本里的照片,就知道是我的。她一定是看到我长的帅,才没舍得扔了我笔记本。” 这话是在说服张柠,也是在说服他自己。 对,周倩没扔了他笔记本,这足以说明,至少在她心里,对他印象深刻。 叶白从刚才提作业笔记的小包里,随手掏出笔记本里的那张三人合照,“你看,我们三个,是不是就数我最帅?苏恒太黑,木头太冷,我多阳光灿烂美少年?” 张柠看到这张照片,先是欣赏了一番自家男盆友俊朗帅气的盛世美颜,然后视线又落到那个穿着迷彩服板寸头的黝黑硬汉脸上。 苏恒,说起来,这人还算是他血缘上的表哥。 上次在大风镇训练营有过短暂一面。 当兵的,人品各方面都不会差,就算现在知道了他是苏家人,她对他也生不起反感之意。 张柠拿着照片,漫不经心的开口,“这个苏恒,他都不回来继承他家的庞大家业,非得在部队流血流汗?” 像这种做生意的大家族,孩子从小生活在锦衣玉食的环境中,一般都对金钱的欲望很强烈,很少有可以放弃一切身外之物,去艰苦的环境中磨练,而且还不打算回来的。 苏恒的选择,着实让人感到意外。 “他视金钱如粪土,最看不起的就是满身铜臭味的商人,怎么可能转业?苏家那巨额家产,怕是得便宜秦琛那小子了,真是可惜。” 叶白幽幽的说着,语气满是遗憾。 也不知是为苏恒可惜,还是为没能和苏心悦联姻的秦锋可惜。 叶白说到这,又想起了今天苏心悦给他打电话,甜甜的喊他叶白哥哥的事。 他顿时又感觉肉麻的搓了搓手臂。 他藏不住事,有话就想找人说,不说就难受,于是便又张口就来,“对了,苏心悦今天还给我打电话呢,那高傲的千金小姐,最近对我的态度,似乎很热情啊,以前我去苏家找苏恒玩,跟她屁股后面喊她,她都懒得理我,现在突然态度转变如此之大,你说,是不是她和秦锋没戏,想退而求其次了?” 张柠懵,“……” 啥玩意退而求其次? 她懵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叶白的意思。 张柠无语的翻了个白眼,这货…… 不是一向自恋,怎么拿自己跟秦锋相比较,就觉得自己是那个“次”呢? 哼,亏他还有点自知之明。 不过,苏心悦突然对叶白态度大转变,张柠倒不觉得她是真想退而求其次,跟叶白怎么着。 毕竟,叶白只是个大夫,在他们那个圈子里,名声也不怎么好,家里虽说有人做官,到他自己本身既没有商业头脑,又没有做官的潜质,一个穷大夫,根本不符合苏家选女婿的标准。 所以,叶白绝逼是想多了。 不过,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的道理,放在任何人身上都适用。 怕不是和苏婉茹的病有关? 张柠眼眸微闪,随口说道,“苏心悦找你?那你打过去问问啊。” 叶白立刻摆手拒绝,“不行,你少怂恿我,女性中,我现在只接周倩女神和我妈俩人的电话。” 张柠眼神幽幽的瞅着他。 叶白看她瞅的直发毛,以为张柠是因为他没提到她的名字跟他生气。他语气很是勉强的继续开口,“你要是有事给我打电话,我也可以勉为其难的接听。” “你给苏心悦回个电话,我觉得,她可能还有其他事找你。” 张柠无视他得瑟的表情,神色认真的开口。 叶白坚决不依,“她还能有啥事?你少用激将法,我不会上当的。” “叶白同志,别忘了你还是个大夫,是聂神医的二徒弟,以为谁找你都是贪图你的美色呢?你真的只拿自己当花瓶?” 叶白闻言,歪着头愣了愣,恍然大悟,“说的对,她找我,说不定是想找我看病呢,那我拨过去问问。” 叶白给苏心悦回拨了电话过去,几乎是刚接通,那头就接了起来。 依旧是甜掉牙的女音,“叶白哥哥,你忙完了?” “忙完了,你找我是不是有什么业务上的事需要求助?”叶白板着脸,一副公事公办的口气。 苏心悦回道,“叶白哥哥,你真聪明,我的确是有事找你,是这样的,我爷爷和我姑姑,他们最近身体都不舒服,就想问问你,你那个大师姐聂玖大夫,她是否方便破例给他们看看?” 叶白听闻苏心悦的话,帅脸一黑。 感情她找他,是想通过他,找到聂玖? 还要让聂玖给苏爷爷和那个苏婉茹看病? 他顿时有些蔫巴,为啥就没人愿意找他看病呢? 他医术也很不错好吗? 叶白瞅了一旁吃橘子的女孩一眼,想也没想就拒绝了她,“这个……我恐怕帮不上你的忙,我师姐她不在京都。” 笑话,苏婉茹那个女人。刚和张柠在秦家起过冲突,仗着自己是秦琛的舅妈,趾高气扬的欺负了她。 转身就找她治病? 脸咋那么大呢? 她真以为自己欺负的只是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小村姑么? 苏心悦一愣,声音很是诧异,“嗯?前几天不是说还给张柠治过病吗?” 叶白听到她的话,疑惑的看向张柠,啥情况? 聂玖给张柠治过病? 张柠淡淡的瞥了他一眼,并未有过多的反应,叶白又随口胡诌,“哦,那个啊,她离开没多久,不是,你姑姑又怎么了?” “她身上起了红疹,很严重,大小医院都看过了,毫不见效,我也是没办法,才麻烦你的。” “我帮你问问看吧。” 叶白挂了电话,目光如炬的看向张柠,“那个苏婉茹,怎么好端端的起红疹了?还有,你啥时候给你自己看过病?” 张柠面色如常,回的云淡风轻,“苏婉茹病了,你问我做甚?我跟她又不熟。” “真不知道?”叶白微眯着眼,邪魅一笑,“别以为我不知道,这就是你的杰作,肯定是她欺负了你,你报复她呢,对不?” “你少诬陷我,我跟她无冤无仇,我什么杰作?再说人吃五谷杂粮,生病不是很正常的?” 张柠矢口否认,叶白再抓着不放也没意思,他便转了话题,“行了,说正事,苏心悦想请你给她爷爷和苏婉茹看病,应不应?” “你觉得呢?”张柠反问。 叶白很笃定,“当然是不应。” 给欺负过自己的人看病,有病吧? 张柠才没那么圣母。 然而,张柠一开口,就让他觉得她真有病。 只听她说道,“不,你别那么干脆拒绝人家,好歹给病人点希望,就说你正在联系我,洛家庆祝宴那天,说不定我会出现在洛家,治病靠缘分,能不能碰到我,就看他们跟我是否有缘了,总之先准备好重金等着吧。” 猫捉住老鼠后,都会先戏弄耍闹一番,再慢慢享用。 苏婉茹,先给她一点希望,再狠狠的将她踩在脚底下。 当然,单受这些皮肉之苦自然还不够。 张柠眸底一片狠厉,是时候,让苏嵘出场了。 “那你倒是去还是不去?”叶白实在搞不懂她的意思。 “保密。” 张柠莞尔一笑,将打算留下来蹭饭的叶白赶了出去,然后准备晚餐。 接着,她给苏嵘发了条信息。 …… 苏心悦接完叶白的电话,第一时间就给苏婉茹家打了电话,告诉了她叶白说洛家庆祝宴时聂玖也许会出现的事。 苏婉茹闻言,急忙让宁立华搞请柬,届时去洛家偶遇聂玖。 正好,苏老爷子作为有头有脸的的人物,也收到了洛家的请柬,本来因为身子骨不好,打算派个小辈过去就行,听说聂玖会出现,老爷子为了自己的身体健康着想,打算亲自前往。 苏婉茹已经被折磨的消瘦了许多,脸上的红疙瘩甚是吓人,饶是如此,她还是打算带个面纱陪父亲一起过去,碰碰运气。 腊月二十五日,补习班最后一天课,明天是洛晴家的庆祝宴,张柠告诉洛晴,明天她会准时出现。 嗯,她是去看戏的。 而这天晚上,苏婉茹和宁立华却一人收到了一个包裹。 ------题外话------ 今天喜提小侄子一枚,有点兴奋,码字都不在状态 第248章 神秘包裹 苏婉茹打开包裹时,看到里面的东西,本来就被红疹折磨的红肿痛苦的面庞,骤然一惊,紧接着,整个身子直接倒了下去。 “妈,你怎么了?”宁玉婷吓的惊慌失措,赶紧和保姆一起扶起了苏婉茹。 处于好奇,宁玉婷凑过去看了眼包裹里到底是啥东西,能让她母亲吓成这样。 宁玉婷手扒拉开包裹,就看到包裹里是一套宽大的女性浅蓝色运动服,从衣服样式上来看,应该是很久前的旧款式了,衣服也是半新不旧。 这都不是重要的,重要的是衣服上的血渍! 宁玉婷看到这衣服,也没有觉得有多吓人,只是嫌弃的皱了皱眉。 她气愤的朝保姆吩咐,“这是谁的衣服?这么老旧,这么脏,刘姨,快把东西拿走。一定是有人好恶作剧恶心我们。” 苏婉茹被宁玉婷扶起来,她有气无力的坐在沙发上,本来狰狞可怖的面容,满是惊恐之色。 她不是被衣服上的血渍吓到的。 而是,这个衣服…… 这是苏婉蓉的衣服! 是当年她骗苏婉蓉离开京都去外地逃命时她穿的那套衣服。 她之所以记的如此清楚,是因为,那套衣服,是她买给苏婉蓉的。 当时,她买好了衣服,给苏婉蓉准备好了盘缠和行李,戏做足后,就将人送上了那辆死亡班车。 苏婉蓉在十九年前,就已经死了! 死在了那辆着火的班车上。 这衣服是什么人寄过来的? 苏婉蓉被烧成了碳,身上的衣服自然成了灰烬。 寄这套衣服的人,目的是什么? 难道是知道了当年苏婉蓉的死并非意外,而是另有隐情? 所以想跟她翻旧账? 苏婉茹眼底满是恐惧之色,她抱着头缓缓摇头。 不,这不可能是苏婉蓉的衣服。 一定是有人故意搞她,故意吓她。 当年那件事,是她一手策划,做的天衣无缝,绝对不会被人查出端倪。 再说,都过去了这么多年,为什么会有人突然给她寄这套衣服? 到底是谁在背后使坏? 苏婉茹坐在沙发上,宁玉婷给她顺着后背,她惊恐的喘了好一会气,才冷静下来。 她不能慌。 如果她慌了,正好着了背后之人的道。 或许那个人,只是不满她嫁给自己的姐夫,想让她记住她是从苏婉蓉手里抢了宁立华。 能为苏婉蓉抱不平的人,除了她的那两个好姐妹,还会有谁? 魏丽娟早已经死了,而楚玲,如今应该在偏远山区做了农村妇女。 楚玲…… 会不会是她故意吓她? 苏婉茹眼眸微眯,冲保姆说道,“刘姨,把那衣服拿来我看看。” 保姆本来已经将衣服扔进了外面的垃圾桶,听到苏婉茹的吩咐,又跑去捡了回来。 苏婉茹强迫自己镇定,极力说服自己这只是场恶作剧,她不能害怕。 她要是怕了,就着了暗中使坏之人的道了。 她咬了咬牙,忍着巨大的惧意,拿起了那套衣服,试图检查衣服的布料。 苏婉茹提起衣服,扒开衣服领子,从里到外检查了一遍。 越看,越像当年她买的那套衣服。 就连领子上的标识,好像都很眼熟。 虽然她相信,这只是有人在搞她,但时隔将近二十年,看到苏婉蓉死之前穿过的衣服,她还是无法淡定的面对。 毕竟,人是她亲手送去见阎王的。 当年的一幕幕,不由自主的在眼前浮现。 说实话,如果一切可以重来,她或许会破坏苏婉蓉和宁立华的婚姻,却不会选择义无反顾,众叛亲离的嫁给宁立华。 因为,那个男人的心,她根本捂不热! 这近二十年来,她过着怎样的生活,只有她自己清楚。 苏婉茹愤怒的一把扔掉衣服,跑进卧室,将自己包裹进了被子里。 为什么,都过去了快二十年,苏婉蓉还阴魂不散,还有人为她抱不平? 苏婉蓉从小处处比她优秀,朋友比她多,异性缘更是比她好。 是她先认识那个身姿挺拔,气宇轩昂的兵哥哥宁立华的,她第一眼就被他迷住了。可那个男人,却看上了她的姐姐。 她都来不及行动,就被苏婉蓉那两个好姐妹和二哥苏建文窜撮着让俩人确定了恋爱关系。 他们从小就孤立她,根本没人知道她的心事,就算有人知道,也没人在乎。 宁立华在部队,苏婉蓉怀孕挺着肚子独居,她便去和她做伴。 每每看到苏婉蓉脸上那么甜蜜的看着宁立华给她写的信,她都觉得好刺眼。 她曾偷偷看过宁立华给苏婉蓉写的信,那些甜言蜜语,在她和宁立华在一起的这十八年里,他从来都不曾给她说过。 他给她的,只有冷漠。 那个时候,有一次她在苏婉蓉的家里,收到了一份宁立华寄来的信,苏婉蓉不在家,她忍不住偷偷拆开。 结果就看到信里说,他将有一段时间不能写信回家。让苏婉蓉保重身体,不管后面有任何事,她只需记住一句话,相信他。 她拆了信,没法给苏婉蓉交代,索性隐瞒了下来。 没过多久,京都调查局的人,竟然上门,说怀疑宁立华叛变,需要他的家属配合调查。 她结合那份信的内容,以及宁立华的为人,很快得出一个结论,此事恐怕另有隐情。 但她却隐瞒了苏婉蓉,她心里打起了自己的算盘,便极力怂恿她,不能再被传唤。 如果真被带去严刑拷打,肚子里的孩子就完了。 当时,父亲和大哥还没有下海经商,都在事业单位任职,他们知晓了此事,生怕宁立华的事对他们造成影响,都选择和苏婉蓉划清界限。 二哥苏建文两口子都在外地,苏婉蓉一时六神无主,护孩心切,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于是,她将她送上了动了手脚的班车上,让她先去外地避避风头,等生了孩子一切都好说。 苏婉蓉为了肚子里的孩子,真就乖乖的上了车。 不出意料,班车刚驶出市区就起火,上面所有人无一生还,虽然都烧焦看不清谁是谁,但她笃定苏婉蓉是死了的。 而且,家里也草草给她办了后事。 她的墓地就在京郊那座山上。 难道…… 难道苏婉蓉没死? 她不在车上? 因为这个突然出现在脑海里的念头,苏婉茹突然大力的掀开被子,猛的坐起来。 不,绝对不可能! 十九年了,如果她活着,这十九年,她不可能不出现。 她如果活着,又怎会等到现在才出手? 而且,还只寄一套衣服过来。 苏婉茹同时又想到当年自己看到那一具具烧焦的面目全非的尸体,因为惧怕,她也没敢往跟前凑。 当时父亲和大哥正怕苏婉蓉连累苏家,所以看到她登记上车的信息,便草率的认领了她。 那个年代,科技落后,更没有什么用牙齿,骨头做亲子鉴定之类的。 当时,家里对这件事的处理,也是草率至极。 苏婉茹越想越后怕。 如果,当时那辆车上并没有苏婉蓉,或者她逃生幸存…… 这么多年,她从来没想过会有这种可能性,可自从看到那个叫张柠的,眉宇之间和苏婉蓉极像,她就有些心神不宁。 今天又收到匿名的包裹!她莫名有种不详的预感。 苏婉茹内心实在慌乱,加之身上的瘙痒和胸前溃烂的皮肤的痛感,整个人已经濒临崩溃。 不,她不能自己吓自己,此事她需先从第一怀疑人楚玲身上下手查。 …… 同一时间,宁立华的军用品店,也收到了一份包裹。 里面除了有一套带血的衣服,还有几张照片。 上面是一个大着肚子,浑身是血的女人。 虽然脸上有血,看起来有些模糊,但宁立华从衣着,身形各方面,还是第一眼就看出了这是谁。 他拿着照片的手,狠狠一抖,照片掉落在地。 婉蓉,他的妻子。 他已故的妻子。 谁给他寄婉蓉的照片? 这个照片上的人,是十九年前的苏婉蓉。 是什么人故意给他寄这种照片,揭他的伤疤。 宁立华身躯颤抖着,顿了好一会,他忍不住艰难的再度捡起照片,。 却发现,照片背面写着一行字。 〔和害死自己妻子和女儿的凶手同床共枕,你的良心不会痛吗?不,你没有心!〕 宁立华怔怔的望着照片背后的这一行字,他神情呆愣着,反应过来这句话的意思,内心突然翻滚起波涛骇浪! 这句话,是告诉他,他的妻子婉蓉,是被苏婉茹害死的? 不对,这个信息说的是你的妻子和女儿…… 婉蓉当年出意外时,孩子还在肚子里,寄这个包裹之人,如何得知她肚子里的是女儿? 这到底是什么人寄给他的?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婉蓉是苏婉茹害死的? 这怎么可能? 那可是她的亲姐姐啊! 宁立华手里拿着照片,目光呆滞的坐在地上,陷入了回忆。 当年,等他执行完秘密任务,从部队回来时,才得知了自己的妻子发生意外,一尸两命的噩耗。 那时候,人已经没了好几个月,只有一个简单的墓碑立在京郊的山上。 苏婉茹告诉他,他的妻子苏婉蓉,在得知他“叛变”的消息后,怕调查局的人调查她,挺着大肚子仓皇而逃,结果坐了辆黑车,中途出了事。 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自己的结发妻子,会是那种大难临头各自飞的人。 况且,他当初是潜入敌方阵营当卧底,当时他还给她写过信,虽然没有明说,但他的妻子那么聪明,绝对可以从他含蓄的提醒中,悟出什么来。 就算调查局的人调查,婉蓉也会坦诚面对,绝对不会一个人在没弄清楚情况的条件下离开京都。 苏婉茹说,她姐姐根本没收到过他的什么信。当时调查局的人很凶,她是为了保护肚子里的孩子,才那么做的。 当时,他整个人都疯了! 他的妻子,怀着孩子的妻子,就那么稀里糊涂的被烧死在了班车上。 纵使他无法接受这样残忍的事实,可空荡荡的家,和立在山上的墓碑,不得不让他相信,他的妻子和孩子,没了! 那段时间,他一个人绝望的窝在黑屋里,整日酗酒。 他恨自己,恨他的职业,恨让他执行特殊任务的领导,他更恨这个世界。 他因为没有按时返回部队,违反了纪律,最后被开除了军籍。 那一切,对他来讲,都无所谓。 那段日子,是苏婉茹陪伴在他左右,他喝醉了酒自残,好几次误伤了她,她手上流着血,却还是坚决的陪在他身边。 终于,有一天,他喝醉后,将她看成了自己的妻子婉蓉。 然后,发生了不该发生的事! 厌世的他,做下如此不堪之事,根本没脸活在这世上。 可苏婉茹和妹妹宁岚以及弟弟宁立安等人整日看着他,想死都死不了。 那件事发生了不到一个月,苏婉茹说,她怀孕了。 怀了他的孩子。 他听到那个消息,第一反应是狠抽了自己两巴掌。 没有一点要当爹的喜悦,心底只感到羞耻。 他对不起自己的妻子,他更没脸面对世人,他只想去地下陪他的老婆孩子。 苏婉茹哭着求他跟她结婚,她说,我姐姐已经为了你一尸两命。 难道你也要逼我走我姐姐的老路吗? 如果是那样,我姐姐在九泉之下,都不会原谅你。 那一刻,他妥协了! 为了苏婉茹肚子里的孩子,他妥协了! 他不知道他当时是如何说服自己和苏婉茹结婚的。 他只记得,所有人戳他脊梁骨,都咒骂他不是人。 他也的确不是人。 他和自己的小姨子发生了苟且之事,最后还娶了她。 关系最好的苏建文两口子,与他绝交。 魏丽娟大姐病逝前,他去探望她,被拒之门外。 以前对他和苏婉蓉夫妻俩特别好的长辈秦叔,这么多年,就算在公众场合碰到他,都装作不认识。 这些年,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过的。 只有每次看到女儿宁玉婷,他就会想到他和婉蓉的那个孩子。 苏婉茹说的对,婉蓉一定不希望他再让另一个孩子受伤害,为了给她一个健全的家庭,他只能这样行尸走肉般活着。 此时,他撕扯开那血淋淋的伤口,冷静的从头回忆着当年的种种。 突然发现,好像,那时候伤心欲绝的他,自始至终,一切都是听苏婉茹说的。 当年,婉蓉到底是怎么死的?她出事之前,又发生过什么? 是否真如这个照片上的信息所言,此事与苏婉茹有关? 如果真是那样…… 因为这个认知,一股森寒的冷意从宁立华脚底升起,蔓延至四肢百骸! 他抱头,不敢往下想。 不知过了多久,宁立华看着照片上血肉模糊的人,终于忍不住痛哭起来,“婉蓉,婉蓉……” “我对不起你和孩子,我不是人,我不配做人……” …… 京都酒店。 周倩汇报,“董事长,都办妥了。” “好。”苏婉蓉的面色隐在灯光阴影一下,看不清脸上的表情,但她的声音听起来,却是很凝重。 周倩顿了顿,又开了口,“苏婉茹自从那天和柠柠发生过冲突后,被红疹折磨的生不如死,听说跑遍了整个京都医院都毫无效果,我怀疑,这事跟柠柠有关系。” 苏婉蓉闻言,没说话。 “大小姐她,是在为您报仇呢。”周倩又欣慰的说道。 苏婉蓉听到她的话,语气终于有所缓和,“我就知道,我的女儿,迟早会理解我的苦衷。” 张柠给她发信息说,是时候让她出手给渣男贱女一点颜色的时候,她就知道,张柠是在慢慢试着接受她了。 苏婉蓉眼底泛着凌厉的光,她叫来了楚逸,“小逸,来了京都这么久,你总不能总这么藏在暗处,既然身体已无大碍,你也是时候,去看看你的爷爷奶奶了。” 楚逸不解的看着她,“姑姑,你想让我回苏家?” 苏婉蓉勾唇一笑,“回不回苏家先不说,总得让他们知道,你已经不是以前那个病弱少年了,更让有些人知道,他们处心积虑,想置你于死地,而你,不但被解了毒,还得了华盛集团董事长的赏识。马上过年了,这是送给他们最好的过年礼物。我相信,你大伯和大伯母,以及,你的婉茹姑姑,知道你如今身体康健,年少有为,一定会很惊喜,很意外!” 她寄给宁立华和苏婉茹的包裹,足够让他们乱了阵脚。而楚逸这个时候回了京都,还是身体健康的回来,苏建业和叶品两口子,脸色一定很精彩。 她已经从秦锋那边了解到,苏婉茹在撮合他的弟弟秦琛和苏心悦,目的就是以后能掌控苏家和秦家。 如今楚逸突然出现,对他们构成威胁,那些人必定会狗急跳墙。 嗯,她会做好十足的准备,等他们这些狗跳墙。 “姑姑,我不想去苏家。”提到苏家,楚逸神情一片森冷。 苏婉蓉看了他一眼,脸上虽然挂着笑,眼底却是一片冷意,她淡淡开口,“不用去苏家,正好,明天有个宴会,你或许能见到他们。刚跟我们公司达成合作的洛启铭董事长前几天给了两张请柬,说是家里要办一个什么宴会。本来没打算去的,下午和秦锋打电话说起此事,似乎京都很多名流权贵都有请柬,秦锋和柠柠他们也去,这样,你和周倩过去一趟,送个礼。顺便跟你的大伯大伯母等人打个招呼。” 第249章 聂玖大夫怎么没来 腊月二十六日,是洛家庆祝宴的日子。 同时,张德胜一家和楚玲等人,在今天早上也将出发来京都。 张柠昨晚给饭馆打去电话,张德胜说,顾总以及他的一位同事,俩人各自开车,两辆车一同来京都,他们还有另一位替换的司机,他们一帮人都坐的下,叫张柠不必担心。 秦锋告诉她,是苏嵘特意派了人去磐石镇接人的。 怕她不接受,才说成是工作需要,张家人打乘顺风车。 张柠听到这样的消息,说不上感动,只是觉得,苏嵘既然积极的想很她处关系,她以后不会再将她拒之千里就是。 她相信,她的父母都那么善良,一定能理解她的立场。 因为要参加宴会,张柠起床后特意打扮了一番。 说是打扮,也就是洗了头,抹了点护肤品,找了身比较得体的衣服换上。 等她收拾妥当时,秦锋和叶白已经在楼下等待,给她打电话让她下楼。 秦锋想上去叫她,又让叶白这个跟屁虫跟着,大清早的不方便,只能一起在小区等。 张柠下楼,刚到小区,差点被吉普车旁的两个帅哥亮瞎狗眼。 妈呀,他们都这么重视的吗? 秦锋西装革履,外面套着质地很好的黑色大衣,衬的本就修长匀称的身型,更加挺拔。 而且,他今天发型都变了,五官精致,气宇轩昂! 叶白也是,骚包的不行,蓝色牛仔裤,咖啡色大衣,气质堪比港台男星。 不过他虽然养眼,但头发喷了不知多少摩丝,那味道实在刺鼻,张柠离他好几米,就能闻到空中飘散的摩丝味。 相比这两位盛装出席,她就显得,太普通了。 扎着万年不变的高马尾,穿着件黑色中款棉衣,中规中矩。 秦锋给她开了车门,俩人都坐进了车后座,叶白开车。 车子行驶在路上,张柠忍不住余光偷偷瞅了瞅秦锋,又瞅了瞅自己。 她突然感觉压力好大。 这人平时不是很注重穿着,毕竟有那张脸撑着,身材又A到爆,随便一穿都很帅,可今天这从里在外的衣服,还特意收拾了头发,简直妖孽。 她要是打扮成聂玖的风格,坐在他身边还算般配,今天这稚嫩随性的样子,真的跟秦大帅哥很不搭。 秦锋感觉到她频频扫过来的目光,深邃的眸子微微侧过来,用疑惑的眼神看着她,询问她有什么问题? 张柠轻咳一声,状似随意的问,“你做头发了?” 闻言,秦锋不自在的眼眸微闪,掩唇轻咳,“咳咳,是不是不好看?” 张柠花痴的瞅着他,神色怪异。 是太好看了好吗? 张柠还没开口,前面开车的叶白不乐意了,“大师姐,你摸着良心说,木头这发型不好看吗?这可是时下最流行的迷倒万千少女的发哥头,上海滩看过吗?今天木头这一身,就是按照发哥的标准来的。 当然,他皮肤没我白,比起我这一身,他稍微逊色。”叶白说完,还不忘自恋一把。 张柠懒得理会他,她见秦锋的视线一直略有些紧张的注视着她,等待着她的回答,她撇了撇嘴,只能说实话,“不是不好看,是你这样,我很有压力。” 秦锋不解,“什么压力?” “哈哈,你个木头,这都听不明白?小村姑是说,你打扮这么帅气,她一个村姑跟你身边,像是少爷身旁跟着个丫鬟,她觉得自己配不上你。” 叶白很体贴的给秦锋翻译了一遍张柠的言外之意。 “不会说话就闭嘴!”秦锋冷斥。 叶白识趣的噤了声。 他吼完叶白,眸子柔和的看向张柠,长长的手臂轻轻搂着她,“这个世界上,能配得上我的人,只有你,我只要你。严格说起来,非要说谁配不上谁,那应该是我配不上你才对。” 以前,他唯一比张柠优越的,就是所谓的家世背景。 而现在,张柠的亲生母亲是华盛集团董事长,又是神医聂如风的大徒弟,任何一样身份拿出来,都能秒杀他。 张柠却是感动的一塌糊涂,头靠在他肩头,开始甜言蜜语,“没有,你特别好,我也会好好努力,让自己变的更优秀,跟上你的脚步。” 秦锋指的配不上,无非就是知道了她是苏嵘的女儿,又是聂如风的徒弟,心里有压力。苏嵘的女儿这个身份,对她来讲,并没有任何意义。 叶白听得浑身直起鸡皮疙瘩,“艹,你们再这样,都给我下车,考虑过单身狗的感受吗?” 叶白一抱怨,张柠赶紧坐直身子,尴尬的望向了窗外。 好事被打扰,秦锋不悦蹙眉,“好好开你的车。” 这时,秦锋兜里的手机,突然响起。 他接起,听出对方是苏嵘。 他本来刚要喊声婉蓉姨,瞥到开车的叶白,又及时改了口,“苏董事长。” 对方似乎对他的改变称呼的事,并未在意。开口向秦锋说了什么, 秦锋微微点头回道,“对,我们正在去洛家的路上。” “你说什么?周特助和楚逸也要去?” “您放心,我们会照顾楚逸的,关于柠柠的医术这个问题,你们考虑的很周到,暂时不能公开,嗯,楚逸知道怎么说就好。” “再见。” 秦锋刚挂完电话,张柠脑袋就凑了过来。 眼眸亮晶晶的瞅着他,好奇的问,“啥?楚逸和周倩要去洛家?我没听错吧?他们干啥去?” 叶白也转了头,一脸欣喜,“木头,真的假的?我女神也要去?” 作为司机的叶白,竟然不要命的做如此危险的动作,秦锋冷呵,“好好开车,不要命了?” 叶白意识到自己有些激动,急忙转头紧握方向盘,耳朵却竖了起来,等待他接下来的话。 秦锋对上张柠期待的双眸,柔声开口,“对,他们公司正好和洛家企业刚达成了一项贸易合作,所以收到了请柬。周特助和楚逸今天会过去,苏董事长说,楚逸不会刻意隐瞒自己的身份,她说让我们放心,她跟楚逸交代了,不会公开是你解了他的毒这件事。” 张柠实在没想到楚逸今天的目的,竟是为了见苏家人。 楚逸那个大伯母和苏婉茹等人,自从上次叶白义诊时,派了个医生混进来给楚逸做了检查以后,他们就高枕无忧了。 今天楚逸突然身体健康的出现在他们面前,天哪,想想都好刺激。 “这样啊,看来今天有好戏啊。” 秦锋摸了摸她的头,邪肆一笑,“喜欢看戏?一会慢慢看。” 叶白竖着耳朵听了半天,他们的聊天内容都没有提到周倩,他有些焦灼,“你们说的啥?苏董事长就是我女神的领导是不是?听说她好像很牛逼的样子,木头,你们怎么和那种大人物搭上关系的?” 秦锋随意打发他,“生意上认识的,你不懂,不该问的别问。” “谁会对你们的生意感兴趣?我只对周倩感兴趣,没想到今天还能见到她,我这两天给她发了好多信息她都不回,打电话就接了一次,说在忙,木头,你能不能给他们那领导说说,别让她那么忙,她一个女孩子,身体会吃不消的。” 叶白语气满满的心疼。 张柠轻嗤,“我看你是咸吃萝卜淡操心。” “怎么说话呢?我是心疼她好吗?”他心疼自己的心上人,有什么错? 张柠毫不客气的点破了残忍的真相,“你就没有想过,她说在忙,其实只是找借口不想搭理你而已?” 叶白被浇冷水,愤怒的朝后视镜里瞪了一眼,“不会说话你就别说。” “哈哈,实话总是最伤人。” 在张柠和叶白的斗嘴声中,车子停在了京都洛家气派的大门前。 今天的洛家门外,可谓门庭若市,热闹非凡。 大门外,有安保把守形成隔离区,一辆辆汽车驶过来,有专门的泊车小弟帮贵宾们泊车。 客人可以凭借手上的请柬进入洛家大门。 秦锋和张柠,叶白三人进入到洛家主宅时,洛晴和洛宸表兄妹二人正在迎客。 看到他们进来,俩人热情的迎了上来,洛晴一改平时的清冷,态度热络,“叶大夫,张柠,秦先生,你们来了快请进。” 洛宸穿着棕色皮夹克,鼻梁上挂着金丝眼镜,温文尔雅,他与几人打过招呼后,视线落在叶白身后,没看到期待中的某个身影,眸底划过一抹暗淡,然后清润的嗓音响起,“叶大夫,聂玖大夫没一起过来吗?” 张柠,“……” 这人打听聂玖做什么? 果真如叶白所言,对聂玖一见钟情? “聂玖啊,她……”叶白戏谑的看了眼张柠,然后走过去拍了拍洛宸的肩膀,笑眯眯的看着他,“洛老弟,你对我师姐,很关心啊,上次要她联系方式,今天我们这么多人,你就惦记着她,还说对她没意思?” 洛宸不自在的摸了摸鼻子,言不由衷的辩解,“叶大夫误会了,我只是没看到聂玖大夫,随口一问而已。” “是吗?恐怕让你失望了,我师姐没过来,不过,你要是有什么话,可以告诉我,我替你转告她。” “谢谢,不必了,各位里面请。” 洛宸将人往宴会大厅请,秦锋却是若有所思的看了洛宸一眼,随后眼眸灼灼的看向张柠。 张柠不知如何解释,急忙握住了他的手,用这样的方式顺毛。 进了宴会大厅,里面已经人头攒动,放眼望去,全是穿着光鲜亮丽,一看就有头有脸有身份的名流权贵。 洛晴的母亲洛曼珍今天的打扮俨然是名门贵妇,与上次在那个小院里看到的头发凌乱,脸色苍白的疯癫女人,完全判若两人。 看到叶白和秦锋等人出现,洛曼珍迎了上来,跟叶白打招呼,“叶大夫,您过来了?快请进。” 叶白差点没认出来这个身姿曼妙,气质优雅的女人,怕失礼,他又不好意思多瞅,只能绅士的愕首,“好。” 刚进去,平时对叶白并不待见的很多京都上流圈内的人都过来热情的跟他打招呼。 “叶大夫来了?就您一人啊?聂神医和你大师姐聂玖大夫怎么没过来?”说话的是上次去医馆看过病的一位男士。 接着一个穿着貂皮,带着金链子,腰间还别着大哥大,地中海头型的中年油腻男就凑了过来,“叶白侄子,还记得我吗?有时间去家里坐坐,你和犬子还是同学呢。” 叶白对这位打扮夸张,与众不同的大叔印象深刻,“你就是那位高中时期欺负女同学被我暴揍一顿的四眼的暴发户父亲吧?我记得你那时候跑我家告状让我爸拿皮鞭抽我来着。” 暴发户老板,“……” 此时,苏老爷子正在和洛老先生以及几位德高望重的长者坐在主位上说话,苏心悦和她母亲叶琴还有蒙着面纱的苏婉茹坐在另一桌上。 苏婉茹蒙着面纱,在人群中特别打眼,看起来实在怪异。 她也知道自己这副模样不宜见人,可为了能见到聂玖,她豁出去不要面子,跟着来了。 宁立华昨夜喝醉了酒,莫名其妙的质问了她很多关于苏婉蓉的事,她本就因为收到那个包裹心神不宁着,她没敢和宁立华一起睡,跑去客房对付了一晚。 苏婉茹看到叶白和秦锋等人进来,眼底升起一抹亮光,只是,叶白身边跟着秦锋和那个土老帽张柠,并没有其他女性。 她没见过聂玖,听说是个漂亮的年轻女人。 苏婉茹有些坐不住,视线频频向他们这边瞄,打算过去和叶白拉个关系,打听打听聂玖的消息。 再者,张柠不是说也起过红疹,她过去问问张柠,聂玖用何种方法治好她的,有什么药名之类的,她真是一刻都忍受不了了。 洛老先生和儿子洛启铭看到叶白,跟旁边几位老者打了招呼,也起身过来迎接,“叶大夫,您今天能赏脸过来,真是让我洛家蓬荜生辉,我的女儿能康复痊愈,多亏了您和聂玖大夫妙手回春。聂玖大夫没跟您一起过来吗?”洛老先生没看到聂玖,同样问起了她。 叶白礼貌的笑道,“洛老先生,我师姐她比较忙,也不喜参加这种宴会,她让我代表她过来,向洛家各位表示祝贺。” 他冠冕堂皇的说完,不忘向张柠投去一个哀怨的眼神。 这叫什么事? 明面上看着他风光无限,实则全是沾了聂玖的光。 第250章 楚逸和苏家人见面 听闻叶白说聂玖忙碌不能前来,洛启铭客气,“神医嘛,肯定忙碌,您能过来,已经很赏光了,快请上桌。” “对,去我那边坐。”洛老先生也作了个请的手势,邀请叶白往上位走。 叶白忙摆手,“洛老,您别客气,我这人随性惯了,您给我请上位去,我反倒拘束。我就和我这两位朋友坐到一起就行,你们忙你们的,不必特意照顾我们。” 洛老炯炯有神的目光落在秦锋和张柠身上,客气的寒暄,“这两位是叶大夫的朋友?看着就气势不凡,真是人以类聚,未来的天下,果真是你们年轻人的。” 洛启铭有见过秦锋,他笑道,“父亲,这位是秦氏集团的少东家秦锋先生,我们在饭局上有见过的,的确是气度不凡,前途光明。” “洛总好。”秦锋与他握手,随后看了眼身旁的女孩,淡淡启唇,“这是我女朋友。” “真是男才女貌。” 洛晴一直没来得及介绍张柠,这会话题终于到了张柠身上,她赶紧找机会说道,“外公,外婆,舅舅,妈,这就是我跟你们说过的张柠同学。” 张柠同学? 洛晴话音刚落,洛家人的视线齐刷刷全都落在了她身上。 张柠,不就是他们家晴晴的救命恩人? “你就是张柠?”轮椅上的老太太仰头看着她,满是皱纹的面颊难掩感激,“好好,真是个好孩子,快请坐,一会跟我们好好聊聊。” 张柠礼貌的愕首,“奶奶好,各位好。” 洛曼珍此时看着张柠,眼底同样流露出感激的神色,嗓音低哑,“张柠同学,谢谢。” 张柠笑笑,“阿姨,不说这个,恭喜您身体康复,看您恢复的很好,气色不错,今后必有大福。” “这姑娘,可真会说话。” 苏婉茹好不容易等洛家人和叶白还有张柠等人寒暄结束,见他们落座,才缠着苏心悦带她过去和叶白套近乎。 苏心悦也是被苏婉茹磨的没办法,只能跟她一起过去。 苏心悦也有自己的私心,她看到秦锋今天也在,远远的看到他俊朗帅气的面容,她总是忍不住想靠近。 他在众多宾客中,实在是出类拔萃,特别打眼,让人不注意到他都不行。今天的他黑发井然有序梳拢在后面,眉毛英挺如剑一般锋利,深邃的眼眸漆黑如墨,高耸的鼻梁,抿成一条线的薄唇,似乎长得比以前更英俊了。 这样的极品,便宜一个乡下妹,她实在心有不甘。 同时,她也想在这样的公众场合,让人看到张柠和她这个千金小姐的差距。 一个乡下丫头,长的再好看,也只是空有其表,她参加过这样的宴会吗?知道如何在宴会上跟人打交道吗? 苏心悦带着苏婉茹一起过去,她从秦锋面前高傲的走过,却故意看都没看他一眼,欲擒故纵。 接着,径直到了叶白面前,语气亲昵,“叶白哥哥,你也过来了?” 叶白看到苏心悦身旁跟着的面纱女人,作惊恐状,“妈呀,苏小姐,这位是干啥的?大庭广众之下,搞什么神秘?还带面纱?以为自己是江湖侠客呢?莫不是长相见不得人?” 苏婉茹面纱下本来就狰狞的脸,瞬间变的更加可怖。 苏心悦尴尬脸色都僵硬了几分,硬着头皮介绍,“我是我姑姑,你见过的。我在电话里跟你提过的,她脸上起了红疹,想请你帮忙看看。” 叶白的视线落到她的面纱上,“面纱拿下来我看看。” 周围全是名流权贵,苏婉茹平时爱美惯了,让她在这种场合摘面纱,她纠结,“叶大夫,要不,等宴会结束,找个其他地方你再帮我看。” 叶白沉着脸,架子端的相当足,“不好意思,我日理万机。” 苏婉茹见叶白一副很不好说话的模样,生怕错过这个机会,她咬了咬牙,横着心摘了半截面纱。 她已经快被全身蚂蚁吞噬般的痛苦和脸上可怕的红疙瘩折腾疯了,所谓的面子,在那种痛苦面前,实在不值一提。 那半张脸暴露在空气中,叶白就夸张的大叫起来,“啊!宁太太,你的脸怎么成这样了?这也太可怕了。简直毁容了这是!你赶紧蒙上面纱,可别吓着客人!” 同时,离苏婉茹这边比较近的宾客,也不幸目睹了苏婉茹的惨状。人群中开始窃窃私语。 “这个苏婉茹脸怎么成这样了?好可怕。” “是啊,这副模样还出来参加宴会,也是够拼了。” “你不知道吗?这个女的,一向喜欢交际,洛家的宴会,她自然是不会错过,别说戴面纱,就是坐轮椅她也会来。” “哈哈……” 苏婉茹听着周围的议论声,脸上火辣辣的,有痒又疼。 以为她愿意跑来丢人现眼?还不是为了偶遇那个神秘的聂玖大夫? 宁立华根本不管她,跟她亲近的其他人,又没资格进入洛家的宴会。 今天她自己要是不搭着父亲和大哥一家过来,只能在家忍受折磨。 她也没想在这种场合多待,想着等见了那个聂玖,跟她预约好治疗时间她就离开! 谁知道聂玖没等来,只有这个看着就不靠谱的公子哥叶白。 苏婉茹忍着难堪,讨好般像叶白求助,“叶白侄子,你说我这个情况应该如何治疗?你如今也是赫赫有名的大夫,想必一定有办法。” 若是其他人如此拍他的马屁,叶白一定会很得意,可此人是苏婉茹,是张柠不待见的人。 他可不敢随意应声,再者,他刚才观察了苏婉茹的脸,看似是红疹,却又和平常的红疹不同。 这个闲事,他不敢管,也管不了。 叶白无奈的摇头,“你这个挺严重的,我可看不了,得我师姐来。” “那你师姐人在哪?”苏婉茹迫不及待的问。 叶白又瞅了眼事不关己的坐在一旁和洛晴聊天的张柠,他沉吟,“我师姐啊,我也不知道,她接诊,一向随缘,估计已经离开了京都。” 身体不适的人本就火气大,苏婉茹感觉自己被诓了,她恼怒的质问,“叶白,你不是说聂玖今天会出现吗?你既然不确定,为何要骗人,你这说话也太不严谨了。” 她抱着全部的希望而来,得到的就是一句也许人已经离开了京都? 那她怎么办? 公司已经没救了,眼看着要过年了,她这副德行如何过年? 这么多年,她一直顺风顺水,从未如此倒霉过。 而这种倒霉,她根本无能为力。 听着苏婉茹质问的话,叶白也不乐意了,“宁太太,你这话就不对了,我都不认识你,也没和你说过话,何时跟你说我师姐会出现的?今天这么多人呢,你可别乱给我扣不讲信誉的帽子!不信你问洛小姐,她通过我邀请我师姐,我有跟她说过我师姐会出现吗?” 跟张柠聊天的洛晴配合的接了话,“没有,叶大夫早就说了,聂玖大夫很忙,也不喜热闹。” 苏婉茹惊觉自己因为身体难受,口无遮拦惹了叶白,但这个叶白也是个草包,她也懒得在意了。 她的视线又落在张柠身上。 对,张柠也得了红疹,可她幸运的被聂玖治好了,或许,她有药方呢。 苏婉茹又凑到张柠身旁,瞬间变换了语气,“张柠,上次的事,我跟你道歉,是我这个做长辈的没有包容心,你别跟我计较,你快告诉我,你的红疹是怎么治好的?你有没有药方?” 张柠侧目,看着现在眼前的面纱女人急切的模样,她嘴角微勾,眸底满是幸灾乐祸,她歪着头想了想,开口,“这个……药我倒是记着几味,不过都是市面上很难找的药材,聂玖大夫说她这个药很贵,当时秦锋为了我花了不少钱呢。还有药引子也很特别。” 苏婉茹心底又燃起了希望,立刻回道,“再难找我都可以找到,你快我告诉我。” 张柠乖巧又大度,“等宴会结束,我写给你啊,我现在需要好好想想那些药名。” 嗯,她的确需要好好想想。 想想啥药名是只出现在传说中的! 让苏婉茹能看到希望,又抓不住! 苏婉茹闻言,心道这没见过世面的乡下丫头果然好说话,她细声细语,“好,谢谢你呀。” 苏婉茹刚松了口气,张柠双眸狡黠一眯,又催生生的开了口,“不过,聂玖大夫说了,这个红疹会传染的,一旦传染,治起来特别费劲,药材昂贵稀有,普通人花重金都找不到,人也受罪,保不齐还会留疤。” 张柠的声音挺大,她此话一出,站在苏婉茹旁边的苏心悦,脸色一变,大惊失色的后退一步,急忙跟她拉开了距离。 同桌的一些宾客也有些怪异惊慌。 招待宾客的洛家人,听到张柠的话,脸色复杂的看向苏婉茹,神色尴尬。 这个蒙着面纱的女人,进来后才得知是苏家那个好多年不来往的二女儿苏婉茹。 他们洛家跟她没有任何交集,自然也不会给她请柬,她是跟随自己的父亲和大哥大嫂一起来的。 这种场合,来者是客,可她的装束实在与这个宴会格格不入。 苏家在京都是有头有脸的家族,苏老爷子一把年纪都亲自登门了,他们又怎能失礼的将他女儿请出去。 可张柠的话,又实在让他们惧怕。 这要是给今天到场的宾客传染了,他们洛家如何担这个责任? 洛启铭和洛曼珍兄妹二人一起过来,洛曼珍脸上是温婉和煕的笑,声音悦耳动听,“两位快请这边坐吧,今天是我父亲和大哥为我大病痊愈举行的宴会,也是想请大家过来家里热闹热闹,去去霉气。我相信吉人自有天相,宁太太也会很快好起来的,。另外,据我这个资深病患的经验,病人最重要的是心态平和,注意休息,不宜过多的在外奔波劳累,以免身体吃不消病情加重。” 注意休息,不宜在外奔波劳累,这话说的,已经很明显了! 但苏婉茹不知是真不懂还是装作没听懂,她蒙着面纱,和洛曼珍打了招呼,又走去她之前坐的那一桌的椅子上落座。 并没有打算离开洛家的意思。 本来她身边坐的是叶琴和苏心悦,而这会,她落座后,叶琴站在一旁,拉着脸没过来。 苏婉茹这个红疹会传染! 想想都毛骨悚然。 苏婉茹身上以及脸上的红疹,她是见过的,简直可怖至极。 一想到她自己有被传染的风险,叶琴步子怎么都迈不动。 她便走去正在和一个生意场上认识的老总寒暄的苏建业旁边。 挂着标准的假笑跟对方打了声招呼,就将苏建业拉了过来。 她轻声嘀咕,“刚才那个女的说的话你听到了吗?你妹妹身上那个红疹会传染,她一点自觉性都没有,你过去说说她,让她回家去,我和心悦可不想坐她旁边。” 她们母女这光滑的肌肤,若是起了那种东西,那还得了? 以后怎么在阔太太名媛圈混? 苏建业闻言,面色为难,“这……红疹应该是过敏了,怎么会传染?你听一个农村来的丫头的话做甚?” 苏婉茹这红疹也已经好多天了,要传染肯定家里人都传染了。 叶琴却是不依,语气强势的威胁苏建业,“反正我不管,你要是不让她走,我就不过去坐,到时候你可别怪我不给你面子。” “行行,我过去说。”苏建业见这会不止他老婆,其他很多宾客都刻意与苏婉茹拉开了距离。 他也嫌丢人,便打算过去打发苏婉茹先离开这里。 这个妹妹,自从几年前和娘家冰释前嫌,开始走动,真是没少给他添麻烦。 今天让介绍合作伙伴,明天要给侄女撮合对象,一出接一出! 如今公司破产,他也懒得再给她擦屁股! 今天又跟着来洛家丢人现眼! 苏建业沉着脸,刚要往苏婉茹那边走,就见宴会大厅又出现了两位宾客,洛启铭很庄重的亲自迎了过去。 人群里也引起了一阵骚动。 “天哪,刚才没听错吧?洛总管对方叫周特助,好像是那个华盛集团董事长身边的特助哎。” “没想到洛家这么大面子,这种私人庆祝宴会,连华盛集团的特助都亲自过来了。” 苏建业听到前面的议论声,脚步一顿。 他顾不上苏婉茹,确定的确是华盛的人出现,他赶紧往前走了几步,想过去和他们打声招呼。 华盛集团旗下的业务各个领域都有涉及。 这半年来,各种业务已经全部拓展到了京都。 和洛家公司达成的合作是关于进出口贸易方面的。 苏氏一直想与华盛在服装品牌方面有所合作,能让苏氏有走出国门的机会。 怎奈一直没能和对方的负责人见上面。 今天既然华盛董事长的特助来了洛家,他必须抓住这个几乎,上去认识,哪怕交换个名片也好。 这边,周倩穿着得体,长发披肩,脸上挂着职业微笑,“洛总,我和我的同事楚逸先生,代表我们华盛集团董事长苏嵘女士,向洛总表示祝贺,希望洛女士今后身体康健。” 楚逸手上的礼品盒,被洛宸接住。 “谢谢周特助,谢谢楚逸先生,两位能过来,洛某实在感到意外,快请里面坐。” 楚逸的目光不动声色的在大厅里扫了一圈。 好几道熟悉的身影,映去眼帘。 他看到叶琴和苏建业夫妇,眸底瞬间笼罩一层寒光。 呵,他们无论如何,都不会想到,他们以为已经病入膏肓,苟延残喘的少年,今天以这样的方式站在他们面前,与他们相见。 周倩注意到楚逸的眼神,她朝洛启铭礼貌开口,“洛总,我们是小辈,您先带我们去和令尊令堂打声招呼吧。” 闻言,洛启铭赞赏的点头,“好,两位有心了,这边请。” 接着他带着周倩和楚逸走去主位。 苏建业还没来得及走到他们跟前,就见洛启铭领着他们往主桌走。 他看着周倩身旁的年轻男子,神色微凝。 这个戴着眼镜的年轻人,看着如此眼熟! 洛启铭带着周倩和楚逸到了主桌,他向洛老介绍,“父亲,这两位便是外资企业华盛集团董事长身边的特助,刚与我的公司签了合作,今天赏光过来参加宴会。” 周倩和楚逸朝主位的老者愕首,“洛老先生,您好。” 洛老爽朗一笑,“好,真是年轻有为,两位快请坐。” 楚逸看着洛老先生旁边坐着的老者,老人似乎心不在焉,一直往其他地方瞟着,并未注意到他。 楚逸眼底划过一抹流光,他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状似错愕的看着他,语气满是诧异,“爷爷?” 第251章 你的毒是谁解的? 楚逸眼底划过一抹流光,他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状似错愕的看着他,语气满是诧异,“爷爷?” 苏老爷子听闻一道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喊他爷爷,他抬眸,目光落到楚逸脸上,看到眼前气宇轩昂的年轻人正看着他。 苏老爷子扶了扶老花镜,这孩子,是有点眼熟…… 他盯着他看了几秒,眼睛眨了眨,不确定的开口,“你……你是……” 这小子怎么看着像他孙子小逸? 不对,小逸没有这么直溜,更没有这么精神。 那孩子,一身病,面黄肌瘦,跟一根麻杆似的,哪有眼前这年轻人的精气神? 可他管自己叫爷爷! 楚逸似乎看出了老爷子探究的眼神,他俊逸清冷的面上没有太多表情,看着老爷子缓缓启唇,“爷爷,我是小逸。” 苏老爷子闻言,一脸震惊,差点惊的站起来,“什么?你是小逸?这怎么可能?我家小逸身体不好,在外地养病呢。你怎么能是小逸?” 刚才这人作介绍时,他大概听到了,是华盛集团董事长身边的人,又如此一表人才,年轻有为,怎会是他那个从小身子虚弱的孙子? 再说,那孩子才十八岁,就算身体健康,也没资格跟在华盛集团的人身边。 这边,苏建业和叶琴在听到周倩旁边的男人管他父亲叫爷爷时,也惊讶的急忙走了过来。 刚过去,听到对方说他是小逸,叶琴心脏一抖,面色惨白,满是不可置信。 怎么可能? 能和华盛集团周特助并肩走在一起的年轻人,怎么会是苏逸? 不,他去了外地后,改了名,叫楚逸。 当时楚玲说是为了隐姓埋名,不给苏家惹麻烦,暂时让苏逸跟她姓。 让他改姓,他们自然巴不得呢。 所以欣然同意。 反正,那小子不管姓啥都无所谓,他也活不了几年。 他怎么摇身一变成为了华盛集团董事长身边的人? 而且,洛总那么恭敬礼貌的管他叫楚先生。 一看身份不凡。 跟华盛负责人见过面的都知道,苏董事长身边有一男一女,一位特助周倩女士,还有一位男秘书,两位堪称苏董事长的左膀右臂。 苏建业刚才看到他时感觉眼熟,听闻他竟是他的侄子苏逸,他神色也有些错愕,更有些慌张。 楚逸的身体是怎么回事,他自然清楚,同时也知道叶琴对他做过什么。 只是,他知道叶琴那么做的目的,无非是为了利益,他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反正那孩子从小有病是真的。 令他万万想不到的事,今天他居然会以这样的身份出现! 那么,他的身体…… 他该不会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体并非疾病那么简单? 这模样,这气色,实在不想病患! 苏建业和叶琴内心忐忑,各怀心事的走过去,俩人目光还在楚逸身上探究着,似乎是在确认他的身份。 楚逸看到他们,嘴角微勾,就大方的对着他们率先开了口,“大伯,大伯母,好久不见。” 楚逸话音一落,叶琴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她确定了他的身份,心下一沉,眼底一片慌乱,“你……你怎么会是楚逸?他不是……” 他不是身体虚弱不堪,只剩一副空壳子了? 这可是几个月前,莫医生去那个偏远地区亲自确认的。 这两个月以来,楚玲也很多次打电话过来,说楚逸身体不见好,还请求他们寄点钱过去治病。 另外,楚玲也说了,楚逸的身体不宜长途奔波,今年他们不回京都过年。 叶琴脸上的慌乱之色,楚逸尽收眼底,他嘴角微微勾起,看着叶琴,气定神闲,“大伯母,是不是很惊讶?” 叶琴抹了把冷汗,勉强一笑,“的确,有点意外,小逸,怎么在这里?” 苏建业到底是见过大风浪的,情绪掌控的很好,他关切的看着楚逸,语气满是心疼,“是啊,小逸,你回京都怎么不回家呢?我们都很担心你的。你身体又不好。对了,你不是在念书吗?怎么和周特助在一起?”苏建业的声音充满了试探。 楚逸这小子,走了什么狗屎运,能搭上华盛这棵大树? 苏建业是个精明的商人,他在忐忑担忧被楚逸发现他身体的秘密的同时,看到他站在周倩身边,他心里又升起另一个念头,那就是,他或许可以通过楚逸,和华盛搭上关系。 楚逸听着他们假惺惺的关心,内心冷嘲着,面上配合着他们,“谢谢大伯挂念,我身体已无大碍。” “小逸,你身体好了?”叶琴震惊的看着他,都忘了装慈爱。 不可能啊! 楚逸是被她下了慢性毒的,这种毒,无色无味,人也不会有任何感觉,只要毒素在体内达到一定积累,人的抵抗力便会逐渐下降,身体被掏空,根本救不回来。 而且,若非医术高超的大夫,一般情况很难发现患者中毒。 加上楚逸本身从小有哮喘,身体虚,他中毒,只会当是哮喘的缘故身子虚弱,她当初也是吃定了这一点,便在他的中药里做手脚,接连几个月。 在他们离开京都时,楚逸体内的毒素,应该应该积累到了一定程度。 所以,在楚玲提出想带楚逸离开京都,去外地环境毕竟安静的地方休养时,她欣然同意,还很赞赏楚玲识大体,懂得为儿子付出。 那个时候,她也是怕楚玲一直待在京都,若是老爷子参与着给楚逸找大夫,说不定哪天就碰到神医了,若是楚逸体内的毒被诊断出来,定会怀疑到她头上。 可刚才,楚逸说,他身体已无大碍。 难道,毒已经解了? 楚逸察觉到叶琴已经有些绷不住,他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望了眼周围的宾客,声音特意提高了几分,“大伯母,没错,我身体好了!不但哮喘已经彻底康复,体内的毒也解了。” 楚逸此话一出,一旁的苏老爷子震惊的开口,“小逸,你说什么?体内的毒?你体内怎么会有毒?” 楚逸状似意外的看着苏老爷子,声音同样不低,“爷爷,你不知道吗?我中毒好久了,我妈带我离开京都的时候,我就已经被人下了慢性毒,她怕我被人害死,所以才放弃了京都的一切,带我去农村保命。” “这不是苏家老二苏建文的儿子吗?他不是病弱是中毒?” “他刚才说,是被人下了毒,那是什么人?怎么如此歹毒?他失去父亲已经够可怜了,还被下毒?” “豪门家族里的事,无非为个利益,他父亲没了,孤儿寡母的,没有靠山,有些人自然是想斩草除根,毕竟这可是个男丁,若是身体健康,将来是要继承家产的!” 苏建业和叶琴,听着周围的宾客交头接耳的议论,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心虚的有些站不住。 苏婉茹蒙着面纱,本来在纠结自己是先离开去外面等张柠,还是厚着脸皮在这坐着,等宴会结束,一起出去。 这会,听到楚玲那个病秧子儿子突然出现,还摇身一变成了商界精英,她实在诧异。 同时,心里也更加惶恐不安。 最近真是太诡异了。 很多事,都失去了掌控。 说起来,叶琴给楚逸那小子下毒,也是她的主意。 当时,她虽然没有点破,但以叶琴的悟性,一点就通,她旁敲侧击的提醒了她两句,叶琴就行动了。 没想到,这小子,居然能逆风翻盘…… 这边,苏老爷子听闻楚逸的话,不顾自己是在别人家的宴会上,他愤怒的拍案而起,“岂有其理!到底何人给你下的毒?真是胆大妄为,居然敢算计到我孙子的头上!” 楚逸情绪倒是平静,“何人下的毒,这个嘛?我也不清楚,我想,我挡谁的道,就是谁呗。” 楚逸的话,让周围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的往苏建业夫妇身上瞄。 苏建文的儿子能挡谁的道? 答案不言而喻。 苏建业掩去面上的心虚慌乱,轻咳一声。佯装惊愕又气愤的怒斥,“居然有这等事?小逸,你放心,大伯一定会好好彻查此事,揪出害你之人。你是我的侄子,你父亲走的早,我理应好好照料你们母子二人,却因工作繁忙,没能尽心,让你受苦了。” 楚逸冷笑,语气意味深长,“大伯不必自责,我相信,贱人自有天收,我更相信,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你们看,我现在不是挺好的?幸得华盛集团苏董事长赏识,愿意栽培我,也算天无绝人之路。” 楚逸一段话含沙射影,苏建业尴尬的余光瞟着周围的目光,脸上火辣辣的。 周倩悠闲的站在一旁,看着众人,对楚逸更是赞赏有加,“楚逸先生天资聪明,虽然年纪尚轻,悟性却是很高,工作能力也很强。我们董事长很看重他,也打算重点培养他,相信楚逸先生的未来不可估量。” 周倩身份在那摆着,她的话很有重要,对楚逸评价如此之高,大家看楚逸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如此年轻,能得苏董事长重点培养,这是何等的殊荣! 苏老爷子面上也是相当骄傲,“我苏家的子孙,自然是有出息的。” 楚逸听到他爷爷的话,莫名觉得讽刺。 当初,他和他母亲离开苏家时,爷爷奶奶因为身体抱恙,回了老家养病。他们二老并未细心关心过他一句,只是让苏建业给他们足够的生活费,让他去外地养病。 如果当时,爷爷能强势的站出来,挽留他们,保护他们,母亲心里有底,或许她不会选择隐瞒他被中毒之事。 说到底,就是因为他没了父亲,爷爷奶奶想着以后他们二老要靠大伯养老,所以便对他们听之任之了。 在这个问题上,楚逸多少有些寒心。 加之他了解了他的姑姑苏婉蓉当年的事,每每听到姑姑和母亲聊起当年,姑姑眼底那掩饰不住的失望,落寞,他心底对爷爷更是有了嫌隙。 说到底,都是自私的人啊。 叶琴冷静了片刻,稳住心神,一脸慈爱的看着楚逸,试探着打听,“小逸,你说你中了毒,那你的毒是谁解的呀?” 毒是谁解的? 楚逸的视线不由落到坐在离主位这边搁着两张桌子的位置上,和旁边的秦锋说说笑笑,明眸皓齿的女孩,他眼底染上一抹柔光。 很快,他收回视线,淡淡的瞟了叶琴一眼,既然她想知道,他也没藏着掖着,“是我有幸遇到了聂如风神医的徒弟。她说,如果我晚一些遇到她,恐怕毒素侵蚀到五脏,神仙都救不回来,我命不该绝吧。说起来,下毒之人真是心思歹毒,心机深重,慢性毒素,不会马上要命,却让我忍受着非人的折磨,手不能提,肩不能抗,虚弱不堪,宛如一个废物。如果哪天我死了,也会归结于我从小身体体弱多病,哮喘难以根治,不会有人知道,我遭受过怎样的痛苦,背后之人用心有多险恶。” 聂神医的徒弟? 又是聂神医的徒弟? 叶白明显没那个本事,那就是那位传说中的聂玖了? 在邻桌竖着耳朵听动静的苏婉茹,听到楚逸的话,一方面心里忐忑不安着,另一方面,又觉得,她这红疹,用聂玖给张柠的治疗药方,一定可以治好。 洛老先生听着楚逸的叙说,他满脸心疼之色,也对他遭受的不公感到心酸,他看着苏老爷子叹气,“苏老哥,这孩子是建文的吧?他父亲走的早,你可得上点心,好好保护孩子,怎么能出现被人下毒这种残忍的事?” 苏老爷子被人洛老如此一说,心里实在愤怒加难堪,他冲苏建业冷斥,“建业,回去好好调查,实在不行,就报警。” “父亲,我知道了。”苏建业装模作样,配合的应声。 叶琴以及苏婉茹,听到苏老爷子说要报警,心里都咯噔一下。 不过,旋即想到这是好久以前的事,毒也下的神不知鬼不觉,根本没有证据证明跟她们有关,心里又放松了下来。 这样的场合,楚逸也是适可而止,他出现在苏家人面前的目的已经达到,便不打算再与他们纠缠。 第252章 女大三抱金砖 楚逸并没打算和苏家人多聊,更不会表现的有多亲近,今天在场的都是人精,他刚才的一番话,明眼人都能猜出他身上的毒是怎么回事。 苏建业夫妇平常在这个圈子里,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今天的事若是传出去,对他们的声誉必定受到影响。 当然,这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他回来了! 他的身后是整个华盛集团。 这对他们来讲,是最大的噩耗和威胁。 他们最害怕的,不就是怕他将来有能力,跟他们争夺家产,所以在他还未成年之时,就给他下毒。 没成想,功亏一篑! 从刚才苏建业夫妇的脸色中就能看出,他们此时内心有多焦灼。 楚逸嘴角勾起一抹阴冷的弧度,一个眼神都没给他们。他礼貌的看着洛老和洛启铭说道,“洛老先生,洛总,今天是洛家的大喜之日,很抱歉,耽误了大家的时间,我们去那边坐,洛总您忙您的,不用招待我们。” 说完,他看向周倩,示意她去那边。 苏老爷子想和楚逸多聊一会,可楚逸的态度似乎很淡漠,就好像,今天无意碰到他,只是过来打声招呼,完全没有爷孙之间该有的亲近。 苏老爷子心里说不上的酸涩,却也知道,这孩子心里对他有怨气也是情有可原。 孩子被人下了毒,他这个当爷爷的,竟一无所知。 儿子建文走的时候,最放心不下的就是自己病弱的儿子和性格温吞的妻子楚玲,他当时信誓旦旦的向建文保证,不会让孩子受委屈,就算孩子今后病治不好,苏家也有能力养他。 可后来,他自己也是一病不起,公司事物全部交给了大儿子打理,苏建业将他送回老家休养,再后来,二儿媳楚玲提出带儿子去清净的小镇养病,有利于病情恢复,他便随口应了下来。 苏建业和叶琴也表现的对楚玲母子关爱有加,给他打电话说会给他们足够的生活费和医药费,让楚逸有个清净的环境好好休养,病好了就接回京都。 他万万没想到,楚玲母子离京,背后竟是如此残忍的真相。 说起来,是他对孩子关心不够。 听着周围宾客的窃窃私语,苏老爷子脸上一片冷寂。 楚逸如今心里有怨言也是应该的,等一会宴会结束,他带孩子回家,好好跟他聊聊,解开他的心结,再彻查幕后下毒之人,给孩子一个交代。 幕后下毒之人…… 苏老爷子脑子里回放了一遍刚才楚逸的话,他双眸睁大,饱经风霜的面庞,骤然一僵。 楚逸说,他挡谁的道,毒就是谁下的呗…… 他挡了谁的道? 难道是…… 苏老爷子的视线不禁落在不远处的儿子和儿媳妇脸上,他眼眸微眯着,陷入了沉思。 这边,洛启铭领着周倩和楚逸他们去了一桌空位,“好,两位请坐。” “那边正好有朋友,我们过去那边坐就好,您不用特意招待。” 周倩看到张柠,便打算过去她旁边。 叶白伸长着脖子已经瞅了周倩好半天,怎奈秦锋摁着他,不让他过去凑热闹。 这会看到他们终于过来,他赶紧热情的起身过去迎接。 叶白瞅了眼自己的打扮,很满意的扯出一抹自认为倾倒众生的微笑,走到周倩面前,绅士的邀请她,“周倩小姐,快这里坐。” 此时,周倩看到叶白这妖孽,就有种头皮发麻的感觉。 这小子,简直神经病! 自从知道了她的手机号,每天N条信息电话轰炸。 最可恶的是,她正在开会的时候,兜里的手机一直叮铃叮铃响个不停。 下面的同志总用一种怪异的眼神看她,甚至她还听到有人议论,说她可能搞对象了! 她怎么可能搞对象? 是工作没前途还是董事长对她不够好?她为啥要谈对象? 搞到最后,她只能调成静音,特耽误事。 叶白殷勤的拉了椅子,周倩只是淡淡的道了声谢,“谢谢。” 她便坐到了张柠旁边。 张柠看到她,也是笑的灿烂,“倩姐,快请坐。” 楚逸现在一旁,见两个女孩熟络的坐在一起,已经开始聊了起来,被无视的他,幽怨的瞅着她们,心里说不上的难受。 张柠,为何就是看不见他? 今天,楚逸是代表华盛集团过来的,秦锋就算装样子也得对他客气,他起身,给冷酷的少年拉了把椅子,示意他落座。 楚逸很客气的说了声谢谢。 这种场合,人多眼杂,无法聊私事,秦锋跟他象征性的寒暄了几句,就没了下文。 这时,台上,洛启铭和洛曼珍兄妹开始对着下面的宾客讲话。 “感谢各位亲朋百忙之中赏光前来,大家都知道,我妹妹曼珍一年前得了大病,看遍了大小医院无果,甚至在京都开始流传她是鬼附身,洛家后院有鬼等不实谣言。多亏聂如风神医的两位徒弟聂玖大夫和叶白大夫,妙手仁心,上门为我妹妹治疗,短短三日,她便恢复了清明,今日,特请各位亲朋欢聚一堂,洛家好久没这么热闹了。” “在我生病期间,很多亲朋好友都很关心我的身体状况,在这里,我向大家表示感谢。” 洛曼珍优雅的站在台上,朝下面一众宾客深深鞠了一躬。 悦耳动听的声音继续响起,“就像聂玖大夫给我治病时说的,这世上本无鬼神,只是我们这些凡夫俗子,心里有鬼罢了,如今,我身体已经彻底痊愈,很感恩,也很幸运,能遇到神医妙手回春,也希望在座的各位,身体康健,真的,没有比有个健康的好身体更重要的事。” 洛启铭感慨,“我妹妹说的没错,这世上最幸福的事,莫过于牢里没亲人,家里没病人啊。” “洛总,令妹到底是什么病啊?”有人好奇的问出个声。 洛启铭闻言,本来挂着笑意的脸色,变的凝重,良久,他缓缓启唇,“她是中了蛊。” 洛启铭话落,下面的宾客就炸了锅,“什么?中蛊?怎么会有那种东西?” “那不是武侠片里才有的东西吗?现实中居然会有人中蛊?” 洛启铭示意大家安静,他又解释,“具体是如何中蛊,还在调查中,总之,我妹妹如今已经彻底恢复,这对我们洛家来讲,实在是大喜之事。所以今天邀请大家一通庆祝,给冷清的洛家宅院增添点人气和喜气,也是借此机会,由衷的感谢聂神医的医馆的几位大夫。” 洛启铭说到这,示意洛宸过去请叶白。 “聂神医不愧是神医,他的徒弟居然都这么厉害,真想目睹一番聂玖大夫的真颜。” “真是人不可貌相,叶白居然会成为神医的徒弟。” 洛宸走到叶白跟前,礼貌的邀请他,“叶白大夫,我父亲想请您给我们讲两句。” 叶白看了眼张柠,大刺刺的摆手,“我就不用了,我也没做什么,一切都是我大师姐的功劳。” “聂玖大夫今天没来,您就别推脱了,今天在场的宾客,都很想认识您。”洛宸温润如玉,绅士礼貌,嗓音更是悦耳。 秦锋深邃的眸子轻扫了他一眼,没忘记他们刚进来时,他向叶白打听聂玖的事。 叶白推脱不过,只能上去,他整了整衣襟,收起吊儿郎当的神色,严肃又谦逊,“洛总,您客气,一切都是我大师姐的功劳,在下不敢邀功。” “您是聂神医的徒弟,既然您师姐未到,你自然可以代表她,接受我们洛家的感谢。” 洛启铭和洛曼珍,携洛宸和洛晴,四人庄重的向叶白鞠躬,“谢谢叶大夫,请您向聂玖转达我们的感恩之意。” 叶白急忙回礼,“各位客气了,治病救人是每个大夫的天职,我们只是履行了自己的本分而已,不敢受如此之礼。” “请问叶大夫,您那位大师姐她何时再接诊?我有个亲戚病了好些年,如果有机会,想请聂大夫给看看。”底下一位中年男人站起来,咨询他。 “是啊,这样的神医,真应该多出现在医馆接诊,救死扶伤嘛。” 苏老爷子和苏婉茹,听到有人发问,也是期待的看向了叶白。 如果,医馆再有诊疗活动,他们一定会抓住机会。 叶白瞟了眼事不关己,和周倩低头聊天的女孩,又睁眼说瞎话,“不好意思各位,我师姐和我师父,都去了外地游历,他们何时回来,我也不清楚,不过,我会将各位的诉求传达给我师父,今后有机会多在医馆接诊,届时。医馆都会提前放出信息,大家留意就好。” “好,谢谢叶大夫,能否留个联系方式?我和你父亲以前在同一单位任职呢。”有人套近乎。 另一位穿着名贵的妇女也拉关系,“我们以前也在一个饭局上见过,当时看到你,就觉得你以后肯定有出息,被我猜中了,如今都拜了聂神医了。” 上流社会的人,金钱,权势,什么都有,他们最怕人死了,钱没花了,都很惜命, 能搭上神医这条线,今后有病有灾的,也算有个保障。 所以这会,都竭力和叶白拉关系。 看到台上神色认真严肃讲话的叶白,周倩低声对张柠说道,“柠柠,这个叶白,现在看着还挺正常的,之前我都怀疑他脑子有毛病。” 张柠不解,“嗯?倩姐,你怎么会有这种感觉?” 叶白脑子有毛病? 这话要是被叶白听到,他得撞墙! 被自己的女神说他脑子有病,有什么事比这更打击人的? 周倩开始吐槽,“你不知道,那天你给我留了他的号码。我便打电话约他出来给他还那个笔记本。结果后来的几天,他每天都给我发信息,打电话,尽说些有的没的,我都烦死了。” 张柠眨巴着八卦的双眼,“他,说了啥?” 叶白行动力这么强的么? “刚开始还算正常,问我吃饭没?冷不冷?后来就变了画风,抄诗抄歌词,肉麻的我浑身直起鸡皮疙瘩。我的天,我真要疯了,你说他那么骚扰我,是不是脑子有病?” 抄诗抄歌词? 张柠见周倩似乎没get到叶白的意图,她试探着问,“倩姐,你就没察觉到点什么不对劲吗?” “什么?”周倩疑惑。 “你说,叶白为啥对你如此热情?”张柠反问。 周倩眯眼冥想,“为了感谢我还了他笔记本?除以之外,我实在想不出他还有啥目的。” 张柠无语的翻了个白眼,周倩这是装糊涂还是真直女? 这么明显,都看不出来? 她扶额,耐着性子再次提点她,“以前他每天流连花丛,后来遇到了你,就哪个女的都入不了他的眼了,明白了吗?” “嗯?我怎么还影响了他把妹?那我是不是应该离他远点?删了他电话号码?”周倩一本正经。 一旁一直没插上话的楚逸,终于听不下去,连他都听明白了,周倩不懂? 也是,这种一天二十四小时围着董事长转的工作狂,听不懂情感之事,情有可原。 不是说,一般智商高的人,情商都低么? 周倩就是典型。 楚逸淡淡出声,“周姐,张柠的意思是,叶白喜欢你。” 楚逸冷不丁冒出来这么一句,张柠冲着他露出一个赞赏的表情。 楚逸看到她调皮的冲自己连连点头,他紧绷的唇角,终于舒展。 周倩却是像听到什么天方夜谭,惊呼,“你开什么玩笑?他多大我多大,他喜欢我什么?再说,我跟他压根不是一类人好吗?” 周倩此时,终于后知后觉的明白,这个叶白的不对劲了! 他这是在撩她? 不过,这手段也未免太过拙劣,给她抄诗抄歌词是什么鬼? 以为她没学过诗?不听歌? 真是胸无点墨,有本事你自己吟诗一首啊? 一直没说话的秦锋闻言,出声补充解释,“他不小了,快二十四了。”大家都是兄弟,关键时刻,能帮一把是一把。 然而,秦锋刚说完,周倩就理直气壮的回了他,“不好意思,我快二十七了。” 秦锋神色怪异,二十七了,不是更得赶紧找对象么? 她如此理直气壮是几个意思? 算了,人家是董事长特助,女强人,有胸有成竹的资本。 张柠笑,“正好,女大三抱金砖。” “柠柠,别瞎起哄,我对这种小白脸无感。” 叶白刚讲完话过来,就听到周倩那句“我对这种小白脸无感”! 他白皙的俊脸僵住,桃花眼一片暗淡。 他引以为傲的嫩白肌肤和帅脸,居然成了他追女神的阻碍! 他不自觉的摸了摸自己的脸。 所以,周倩是不喜欢他这种长相么? 她,眼神是不是有问题? 叶白呆愣在过道,陷入了纠结,他是不是应该暴晒?应该不修边幅长胡子?或者,穿着方面,俭朴一些? 洛晴见叶白站着没动,她走过去,礼貌的提醒他,“叶大夫,快落座吧,马上开席了。” 叶白回过神来,“好。” 听到叶白的声音在她们身后响起,周倩和张柠也没在继续这个话题。 叶白走过去,桃花眼微动,然后就看着秦锋很是发愁的开口,“木头,今天前面那些人,都说我很帅,可我义正言辞的告诉他们,不要那么肤浅。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有趣的灵魂万里挑一。我希望他们能够花点时间多了解了解我这个人,了解一下我的内心世界,我相信,等他们了解了我的灵魂,一定会忽略我的盛世美颜。” 周倩嘴角微抽,“……” 张柠鄙夷的瞅着他,丝毫不给面子,“呵呵。” 叶白见两个女人都一脸见鬼的神色,他无语的撇了撇嘴,他刚才的话,没那么难懂吧? 以周倩的智商,应该秒懂才对。 他真的有一颗有趣的灵魂啊喂! 见两个女人只是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就又低着头开始聊什么服装设计,叶白失落的垂了眼眸,轻咳一声,百无聊赖的落座,看着楚逸开始跟他找话题,“楚逸,你就是苏恒那个堂弟吗?上次在磐石镇见到你,你虚弱不堪,还可怜巴巴的管我要免费的感冒药。当时我就觉得你眼熟,没想到你是苏恒的堂弟,你怎么还中毒了呢?谁给你下的毒?” 楚逸神色清冷,“不知道。” 叶白见楚逸冷冷酷酷的,不太爱搭理人,他也没兴趣与他多聊,而是看向秦锋,八卦道,“对了,苏恒大年三十从部队回来,木头你知道吗?” 闻言,秦锋摇头。 叶白无语的瞪了他一眼,放弃了这个话题,“算了,你现在处于热恋中,哪还顾得上兄弟。” 张柠听叶白提到苏恒,心情却是有些复杂。 那个苏恒,应该和他父母不是同一类人吧? 楚逸的脸色更是变幻莫测,苏恒要回家吗? 是转业还是探亲? 宴会结束后,洛晴的外婆和母亲,想留下张柠单独聊聊。 秦锋不放心,再者张柠还有事,她得回家打扫屋子,迎接她爸妈,便推脱说等过年她过来拜年,届时大家再聊。 刚出洛家,张柠就被苏婉茹拦住。 秦锋面色很不好看,不打算让张柠搭理她。 苏婉茹以前也不待见秦锋,看到他,就仿佛看到了他的母亲。 可如今,形势所迫,她为了治病,不得不与他们打交道。 第253章 戏弄苏婉茹 苏婉茹无视一旁几人不善的眼神,走到张柠跟前,声音罕见的亲昵,“张柠,那个药方你想起来了吗?” 张柠虽然看不清她的脸,但从声音就能联想到她耐着性子的假笑,她拍了拍自己的脑袋,作思考状,“呃,这个……我脑子不太好使,宴会的时候,我绞尽脑汁想啊想,只记起来三味药,其他的两味,我暂时实在想不起来。药能治病亦能要命,没确定的药名,我不敢贸然跟你讲啊,万一出点啥事,我一个农村人,我怕担不起责任。” 张柠说话时,神态严肃真挚,一副认真负责的模样,让本来还有些打鼓的苏婉茹放松了警惕,开始从渐渐的信任她。 苏婉茹本来是想,拿到药方后,先去找个大夫鉴定一下,就算聂神医的徒弟开的药方普通大夫不会看,但至少应该能看出药方有没有什么蹊跷。 反正,就算治不好,也得保证安全。 此时,张柠谨慎的态度,让苏婉茹心里踏实下来,她觉得,是她多虑了,这个乡下丫头,借她个胆都不敢诓她。 不过,她说还有两味药想不起来,这实在让人头疼。 中药方讲究君臣相辅,一味药用错或缺少,药效都会大打折扣,甚至起到反作用。 苏婉茹病急乱投医,不想错过任何一个办法,“那你先把想起来的那几味告诉我,我先去想办法,不是说很名贵稀有吗?我先准备着,其余的你慢慢想,对了,我们互留个联系方式,你想起来了告诉我。” 张柠没敢擅自做主,小鸟依人般,仰着头眨巴着眼睛,征求秦锋的意见,“秦锋,可以吗?” 秦锋一点面子都不给苏婉茹,“不要和陌生人来往。” 苏婉茹,“……”她怎么是陌生人? 虽然她与这个秦锋是对立的,但不至于是陌生人吧? 说起来,他论着秦琛的话,还得管她叫舅妈。 张柠听闻秦锋的话,憋着笑,开始做他的思想工作,“我们和苏女士也算半个亲戚,你看她脸都成那样了,我们袖手旁观似乎不太好,要不就我给她把那些药先写出来,然后留个电话号码,我回去好好想想,万一能想起来,就告诉她呗,她这个样子,我看着都难受。” 她是真的难受,恶心的难受。 秦锋冷着俊脸,不说话。 张柠也吃不准他是真不想让自己和苏婉茹有瓜葛,还是在配合她演戏。 一旁的叶白怎会看不出张柠今天是铁了心故意坑这女人,他见秦锋如此不配合,便替张柠说起了好话,“木头,小村姑是从民风淳朴的小地方来的,心底善良着呢,她看到这位大婶病成这样,肯定心里过意不去,想帮帮她,你就依了她吧。” 苏婉茹咬牙,“……”谁是大婶? 要不是这突如其来的破红疹,她很年轻貌美好吗? 要不然能把宁立安迷的神魂颠倒? 苏婉茹惊觉自己走神,急忙回过神来,打起了万分精神说服他们。 如果她身上及脸上的红疹好不了,她最引以为傲的资本都没了! 想出去谈生意东山再起都不可能了! 秦锋似乎是被叶白说动了,他侧目看着张柠,语气轻柔,“你看着办。” 得了秦锋应允,张柠没了顾虑,看向苏婉茹,“你有纸和笔吗?我写给你。” “有的有的。”苏婉茹急忙包里掏出一个这个年代特流行的小电话本,和一支钢笔。 她先写了自己的电话号码,撕了下来递给她。 然后又留了张柠的联系方式,等号码记下来,她才放心的把小电话本给张柠,让她将药名写在电话本上空白的地方。 张柠拿着笔和电话本,歪着头想了想,默念,“我能想起来的三味药,好像是蚱蟟皮,天山雪莲,龙胆,对了,天山雪莲一定要新鲜的,就是那种刚摘下来不超过二日的新鲜雪莲花,捣碎效果好。还有药引是啥来着?” 张柠沉吟着,看向秦锋,“药引子是啥来的?” 秦锋,“……”他哪知道这莫须有的药引子是啥玩意? 于是,秦锋又将问题抛给了叶白,“是什么?” 刚听到张柠说的那几味药,正在判断龙胆是啥玩意的叶白,冷不丁听到她说要新鲜雪莲花,额头浮现几条黑线。 雪莲长在天山极其险恶的悬崖上,就算有幸找到,冒险摘下来,也不可能在二日内拿到京都,毕竟,从天山下来到北疆,就得不少时日。 他正憋着笑腹诽着张柠戏弄人的本事,就见秦锋一本正经的看着他问,药引子是什么? 他哪知道药引子是什么? 叶白探究的看着张柠,难道治这种红疹真的需要药引子,这是张柠故意在考他? 如果真是那样,他必须认真对待啊! 以防万一,叶白内心思量了一番,开始苦思冥想。 但是,想来想去,实在不知道治红疹能需要什么药引子。 他看的医书上记载,治病有用童子尿作药引的,有用采集的露水作药引的,可童子尿这玩意,太简单了,随便找个小男孩就能拿到。 张柠不可能如此便宜苏婉茹。 这露水嘛…… 也是没那么困难。 他觉得这个问题没那么简单! 张柠明摆着是要为难苏婉茹,他要是说的太简单,太容易让人做到,张柠非得揍他不可。 叶白桃花眼乱转着,摸着下巴还在思考,“药引子,是啥来着?我师姐治病,一般都特别变态,用药从来不按常理出牌,她开的药方,看着简单,却是相当的难做到,说白了,就是必须病人家属用心才能集齐。” 叶白特意加重了变态二字。 苏婉茹有点等不及,她追问,“那,到底是什么?” “好像是夏季清晨荷叶上的露水。”叶白摸着下巴,若有其事的说道。 苏婉茹本来期待的双眸顿时定住。 夏季? 现在是数九寒天啊。 她上哪找夏季的露水? 她觉得不靠谱,语气凉凉的表示质疑,“叶大夫,你胡说吧,怎么会是夏季的露水,那张柠前几天是怎么治好的?她上哪找的药引子?” 苏婉茹刚质疑完,张柠就接了话,“我的所有药材和药引子都是聂玖大夫自己带的,她说特别稀有贵重,为此秦锋花了重金。对,叶大夫如此一说,我想起来了,当时我躺在床上,依稀看到聂大夫从医药箱里拿出一个名贵的小瓷瓶,从那里面倒了几滴什么晶莹剔透的东西出来,原来那是夏季清晨荷叶上收集的露水啊。” 张柠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说的煞有其事。 叶白见随口瞎编的药引子得到了张柠的肯定,越发确定张柠是在故意整这个女人,于是他戏精上身,开始和张柠飙戏,“不止如此,这个露水收集还特有讲究,必须是早上五点到七点之间,还得是空气清新的山谷之中,采天地之精华,像我们城里,到处都是汽车尾气,露水也不新鲜,采了也不能用。” 叶白说完,张柠递给叶白一个赞赏的表情,若不是旁边这么多人,她都跑过去和叶白击掌了。 这小子,终于不是猪队友,而是神助攻了。 苏婉茹听完张柠和叶白的话,一颗充满希望的心,沉入了谷底。 这…… 她如何做得到? 难不成还让她等到夏季? 那是凌迟啊! 苏婉茹觉得,她可能还得将希望寄托在这个叶白身上,于是。苏婉茹开始声音温柔的请求叶白,跟她拉关系,“叶白大夫,请你看在你和我侄子苏恒是好友的份上,帮我想想办法。” 叶白为难,“这……” 他帮还是不帮? 叶白看向张柠。 “叶大夫,你就帮帮这位苏女士吧,你想想你们医馆有没有储存这种药引子?你师姐手上有,想必你们医馆也有呢。”张柠说着,疯狂给他使眼色。 做戏做足,叶白又摸着下巴开始沉思,“容我想想!” 周倩和楚逸,本来想跟他们一起走的,可张柠和叶白在这信口胡驺诓骗苏婉茹,他们也没急着离开,便站在一旁看戏。 出来的宾客,有上来和两人搭讪寒暄索要联系方式的,也有自我介绍推荐自己公司的,都被周倩含蓄的拒绝。 苏婉茹和楚逸基本上从来没打过交道,所以,今天就算在公众场合,全家人都在的情况下碰到,她也没有上前跟他打招呼的意思。 当年,苏建文因为她和宁立华在一起,在大庭广众之下,狠狠扇了她巴掌,怒骂她不要脸,并扬言与她势不两立。 当时,可谓让她丢尽了颜面,也正是苏建文和楚玲二人,威胁老爷子,如果不把她赶出家门,断绝关系,他们夫妇就脱离苏家。 他们的父亲,一向重男轻女,再者,他们也的确认为她给家族蒙羞。 所以,本来就对她的行为不满的父亲,直接将她赶出家门。 但是,她一直相信,如果当时不是苏建文和楚玲如此强势的坚持与她断绝关系,最后,她与娘家人的关系也不可能僵那么多年。 三年前,苏建文癌症晚期,需要输血,讽刺的是,苏家那么多人,就她的血和苏建文匹配。 时隔十六年,她父亲第一次主动联系她,要她给苏建文输血。 要知道,那么多年来,她也曾主动想修复和娘家的关系,可他们根本不给自己机会。 却为了儿子,放下了身段,联系她,让她输血救苏建文。 一开始她是拒绝的。 苏建文,十六年与她不来往,病重了倒是还想让她搭救,真是可笑。 当时宁立华给她做了很久的思想工作。 他说,无论如何,那是她的二哥,人命关天,什么怨仇都得放下,而且这也是和他们修复关系的好机会。 后来,她便想通了,救苏建文一命,让他欠着她! 让苏建文知道,他的命,是他最瞧不起,最痛恨的二妹,苏婉茹救的。 他的身上,流着她的血。 这对清高有骨气的苏建文来讲,何尝不是件痛苦的事?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苏建文的骨气,完全超越了她的想象和认知。 他在得知给自己输血的竟然是她苏婉茹后,直接扯了输血袋,他虚弱不堪的躺在病床上时,望着天花板决绝的怒吼,“死都不要苏婉茹的血,我嫌恶心。” 苏婉茹想到这里,她阴虚的眸子泛着冷光。 连看楚逸的眼神,都充满了恨意。 楚逸这小子中毒的事,很巧,她不但知道,还间接的参与了。 好样的! 还真是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这病秧子,居然又翻身了! 她不禁又想到了昨天的包裹,到底跟他有没有关系? 或者,跟他母亲楚玲,有没有关系? 楚逸察觉到一道阴冷的视线,一直注视着他,他微微侧目,便注意到,这道视线来自蒙着面纱的女人身上。 苏婉茹! 楚逸本来并不想与这种恶心的女人有任何交集,想到她对苏婉蓉的伤害,想到她曾经和他父母的恩怨。此时看到她,他终是忍不住,迈着修长的步子走过去,眼神轻蔑的睨了她一眼,看向张柠,故意询问,“这位是?” 张柠没想到一向清冷的楚逸,会突然过来搭话,她很积极的回道,“你不认识吗?这是苏婉茹女士,就是苏心悦小姐的二姑,是二姑吧?” 张柠又求证苏婉茹。 嗯,她就是要提醒苏婉茹,你还有个大姐! 被她“害死”的大姐。 楚逸听到张柠的解释,淡淡勾唇,语气满是鄙夷,“呵,苏婉茹?” “蒙着面纱做什么?没脸见人?”楚逸目光锐利的看着她,慢悠悠的开口,“的确,你是应该蒙着面纱的,你可不就没脸见人么?第三者当的幸福吗?看你这狼狈不堪的样子,应该过的也不怎样吧?对了,听说京都有家宁姓公司破产了,该不会就是你们家吧?终于,这是报应来了啊!不过,我觉得,这应该还不够!请相信,上帝肯定还会对你有更重的惩罚,做好准备吧。” 苏婉茹被楚逸慢条斯理,却字字诛心的一段话,说的身体发抖,面纱下的面容狰狞可怖,她想到了那带血的属于苏婉蓉的衣服,加上身体不适,她瞬间就失去了理智,“你……是不是你搞的鬼?这一切都是你搞的鬼是不是?还有那个包裹,是不是你寄的?你这是在为苏婉蓉报复我对不对?” 楚逸轻嗤,“报复?我为什么要报复你?难道你也觉得,你害死自己的姐姐,抢了她的丈夫,是被人所不耻的,会被报复?” 害死自己的姐姐,抢了她的丈夫…… 苏婉茹眼珠子心虚的闪烁着,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周围还有这么多陌生人看着,她恼羞成怒,歇斯底里的怒吼,试图为自己开脱,“你胡说八道什么?我没有害苏婉蓉,她那是意外,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和宁立华是在她去世以后才在一起的,我没有抢他,一切都是宁立华自愿的。这么多年了,你父亲对我有误解,你也要不分青红皂白,在大庭广众之下,羞辱我这个长辈么?” 这么多年,她做梦都想摆脱小三这个标签。随着她身份地位的增高,很少有人敢当着她的面说这么难听的话。 今天,却被自己的侄子毫不客气的羞辱。 她脸上实在挂不住,同时,也更加的恨。 恨当初没让叶琴直接药死这个小混蛋! 见苏婉茹已经开始濒临崩溃,张柠又开始站出来演戏,她惊恐的张大了嘴巴,看着苏婉茹,一脸不可置信,“苏女士,原来你是小三啊?那我不给你药方了,我妈说了,破坏别人家庭的女人,没有好下场的。她如果受到诅咒的话,是会受到报应的,尤其那种仗着自己的美貌勾引人的,重则小命不保,轻则皮肤溃烂起脓,失去原本的美貌。我看你这个红疹起的蹊跷,我还是不掺和你的事了,你还是好好想想,是不是被很诅咒了,我跟你说,这种迷信的东西,有时候还真挺灵的,我们老家那边的人可重视这些呢。秦锋,我们快走,不然我们要是帮她的话,我们也会被人诅咒的。” 张柠犹如受惊的小鸟,推搡着秦锋,不愿在此逗留。 苏婉茹,“……”诅咒? 见他们要走,苏婉茹反应过来,急忙拦住了他们的去路,犹如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语速很快的说道,“张柠,叶大夫,你们别听他胡说八道,再说,我这是病,这世界上哪有什么诅咒会灵验的,你们农村人那一套,没有科学依据,叶大夫,你快想想,你们医馆到底有没有那个什么露水药引,麻烦你帮我找一找,张柠,你回去也好好想想那剩下的两味药是什么,如果你们有聂玖大夫的消息,请一定第一时间告诉我,我花再多钱都可以,只要能治好我。” 苏婉茹已经快被折磨疯了,今天她报了那么大希望过来,绝对不能无功而返。 赶在过年之前,她必须治好这一身恐怖的红疹。 同时,因为张柠刚才的话,她在心里其实也是有点惧怕的。 诅咒…… 用美貌勾引别人丈夫的小三,受到诅咒会皮肤溃烂起脓,重则小命不保! 毕竟做了太多亏心事,苏婉茹吓的一身冷汗。 这世上,果真会有因果报应么? 张柠看不到苏婉茹的表情,见她死鸭子嘴硬的反驳她,根本不相信诅咒之事,还说她农村人迷信。 她无语的撇了撇嘴,不愧是万年恶毒女配,这定力,真不是那些炮灰们能比的。 但遇到了她,自然不会让这个女人好过,就算她能忍受肉体上的折磨,她也得想办法让她心态崩掉,意志力一瓦解,不信她还能蹦哒的起来。 张柠同情的看着她,“苏女士,你这个真的是受到了诅咒,你别不信啊,我建议你找个寺庙好好祈个福。不过,如果你想死马当活马医,真想治疗的话,我回去给你好好想想,反正那些药,不好找,你慢慢想办法吧。” 苏婉茹急忙点头,“谢谢。” 这会,从洛家出来的宾客,都还没散去,本来看到苏婉茹又缠着叶白和这个漂亮姑娘讨要药方,最后又和楚逸起了冲突,大家伙都与他们保持着安全距离看好戏,听到这个姑娘说苏婉茹这副模样是受了诅咒。都开始不可思议的评头论足。 苏建业和苏老爷子出来,看到苏婉茹又成了众人议论的焦点,还跟泼妇一般和楚逸争执,这会又求着叶白和秦锋的对象讨要药方,实在感到丢人,苏建业冷着脸,过去怒斥她,“还不快回家去?在这丢人现眼的干什么?” 第254章 关于刀疤男 苏建则恨不得上去扇苏婉茹两巴掌。 宴会刚开始的时候,洛曼珍都那么明显的逐客了,她愣是厚着脸皮赖着没走。 原来是想等叶白出来,讨要药方。 这他姑且能理解,可她和楚逸居然正面起冲突,还有没有做长辈的样? 本身楚逸今天突然出现,还当着众人的面,说了那些让人浮想联翩的话。 没摸清他的底细前,连他都不敢对那小子出言不逊,苏婉茹倒好,在洛家门前公然和自己的侄子开撕。 她生怕外人不知道苏家那些丢人之事? 苏婉茹被大哥吼的委屈巴拉,却又不敢顶嘴。 如今,这个楚逸身份非凡,苏建业的天平自然是向着楚逸的。 他们苏家的男人就是这样,当年,在苏家利益面前,苏婉蓉稀里糊涂成为了弃子,今天的她,何尝不是同样的下场。 真是风水轮流转呢。 何况,如今的她对苏家来讲,除了占他们便宜,依靠他们,似乎没有任何用处。 苏婉茹情绪一激动,脸上的红疹又开始火辣辣的瘙痒,犹如万只蚂蚁在皮肤里吞噬,难受的站都站不住。 她只能暂时放弃和张柠叶白等人细聊药方之事,恶狠狠的瞪了楚逸一眼,踩着高跟鞋离开。 苏老爷子走到楚逸身边,语气和善,“小逸,跟爷爷回家吧,这快过年了,我们回家过年。” 苏建业也附和,“是啊,小逸,既然回了京都,就回家去吧。” 他也不是完全假惺惺,让这小子回了家,他们才能更好的打探他这一年来的奇遇。 苏建业实在好奇楚逸怎会摇身一变成了华盛董事长身边的人。 楚逸并未理会苏建业,他看着苏老爷子,淡淡出声,“爷爷,我还有工作要忙,就不跟你回去了,再说,下毒之人一日没抓住,我便一日不敢踏进苏家,毕竟命重要。” 楚逸的话,让苏老爷子面色难看。 苏建业见老父亲面色铁青,他掩去异样的情绪,信誓旦旦的保证,“你放心,我回去就彻查此事。” 楚逸看着他勾唇一笑,“我自然是相信大伯的能力的。” 叶琴站在一旁,看着楚逸那副云淡风轻,自信从容的模样,不觉打了个冷战。 这病秧子,果真和以前不一样了。 他以前,闷闷的不说话,整天咳嗽,虚弱的一阵风能吹倒是似的。 但他对她还算礼貌,就算她平时神色不悦,他看到她,还是会乖乖的喊一声大伯母。 可今天,他的视线唯一落在她身上的一次,是提到给他下毒之人时,那意味深长的眼神,就像是有穿透力一般,让她心虚不已。 叶琴紧了紧身上的长款羽绒服,再看楚逸时,那张帅气的俊脸,总给她一种瘆人的感觉。 苏建业不愧是身经百战的商人,内心也是强大,一边为楚逸中毒之事心神不宁着,看到周倩,却又不放过跟她拉关系的机会,热情的上前递名片,“您就是周特助吧,我是苏氏集团董事长苏建业,也是楚逸的大伯,这是我的名片,希望有机会,苏氏能和华盛能有业务上的往来。” 周倩看了眼他手上的名片,顿了片刻,抬手接过,“苏董事长,幸会。” 周倩情绪把控的很好,让内心忐忑的苏建业,终于放松了下来,周特助并没有拒绝他的名片,态度客气礼貌。 想必,楚逸应该是不知道他身上的毒是谁下的吧? 不然,以他和周倩的关系,周倩怎会对他如此客气? 苏心悦扶着苏老爷子从秦锋等人面前经过时,苏老爷子的视线扫了眼秦锋身边站着的女孩,他顿住脚步,睨了眼秦锋身边的女孩,语气意味深长,“秦锋,这就是你对象?” 秦锋回道,“是的,苏老先生。” 自从知道了苏老爷子自私的为人,秦锋对他的称呼也变的生疏起来。 苏老爷子盯着张柠看了几秒,一脸恨铁不成钢的叹了口气,“虽然有些话说出来可能让人没面子,但我还是想说,秦锋,你是个有能力的年轻人,如果选择正确的道路,未来不可估量。可你偏偏……唉,还是太年轻啊。” 他说完,惋惜的看了看扶着自己的乖巧的孙女,“我家心悦,不论是家世还是相貌,再到学识修养,在京都都是数一数二的。我还是希望你能擦亮眼睛,不要做让自己后悔的事。” 听说这个丫头是秦锋在外地负责一个项目时两人谈在一起的。 只是个简单的乡下丫头。 只是,这丫头,这眉宇间,看起来好像…… 意识到自己思绪飘远,苏老爷子心底叹了口气,强迫自己不去乱想。 过去的事,就过去吧,他不愿再回忆,徒增悲伤了。 苏心悦听到爷爷的话,余光不动声色的轻瞥了眼秦锋,观察他的反应。 然而,令人失望的是,秦锋却是一个眼神都没给她。 他的长臂揽上了张柠的肩,将她往怀里带了带,沉稳有力的嗓音响起,“苏老先生,谢谢提醒,我长这么大,做的最正确的一件事,就是选择了身边的这个女孩,做我一生的伴侣。” “真是年轻气盛,不知所谓。” 苏老爷子说完,拂袖而去。 楚逸看着依偎在秦锋怀里的女孩,他的心底说不出的酸涩。 他以为,最难过的莫过于吃醋,此时才知道,并不是。 最让人无能为力的是,他根本无权吃醋。 周倩要去开车,她向秦锋和张柠传达了董事长的意思,“秦总,柠柠,董事长说,宴会结束后,请你们一同去酒店。” 张柠为难,“啊?去酒店?我还要回去打扫卫生呢,我爸妈明天就到了。” “打扫卫生不着急,董事长在酒店给叔叔阿姨等人订了包房,再说,你住的公寓,也住不下他们,叔叔阿姨难得过来一次,得让他们住的舒服些才是。” “这……” 苏嵘给她爸妈订了包房?张柠纠结,她是应该接受还是不接受? 周倩说的没错,公寓里的确住不下他们一家五口人。 她本来想着,到时候带他们去参观医馆,那边房子都空着,正好可以住进去,反正师父也不在。 她也不是没钱让他们住酒店,但她了解她爸妈的脾性,若是他们知道那酒店里一天一夜要几十块,他们怕是会睡不安稳。 说不定会倔强的直接在公寓打地铺。 苏嵘已经订了房,这…… 秦锋知道张柠内心的纠结和顾虑,他轻声说道,“先过去吧,如果叔叔阿姨住酒店,到时候钱我们出就是了。” 秦锋语毕,张柠最终点头,“那好吧。” 大不了等她爸妈走了以后,她把钱给苏嵘。 反正她现在不差钱。 目测这几天,她还能从苏婉茹手里讹一笔。 张柠想到苏婉茹,嘴角微微上扬,心情颇好的打算和周倩等人一起去酒店。 秦锋和张柠是坐叶白的车来的。 这会他们要去酒店,便打算改坐周倩的车。 “木头,我送你们去吧,反正我也闲着。”叶白总觉得这些人有什么秘密,好像就瞒着他一个人。 另外,他也实在是想,能有和周倩多接触的机会。 他一定会证明自己不止只有一张好皮囊,他也是有内涵的。 “我们有事,你先回去。” 秦锋并不打算带着他。 苏嵘是苏家的大女儿苏婉蓉这件事,绝对不能让叶白知道。 以他的嘴碎程度,若是知道了如此惊天大秘密,绝对做不到守口如瓶。 保不齐哪天苏家人就知道了。 叶白依依不舍的求助般看向张柠,希望她看在刚才二人配合默契的份上,再带他一把,给他个机会。 “叶白,你还是回去吧,好好想想咱们医馆有没有药引子,回头开个高价卖给苏婉茹。” 叶白,“……”原来她打的是这个主意! 秦锋和张柠上了周倩的车,前往京都大酒店。 这边,苏老爷子一家也驱车离开。 车上一家四口,各怀心事。 苏老爷子坐在后座,视线多次落在儿子和儿媳身上。 到底,会不会是他们? 周倩的车停在了酒店门口。 她带着秦锋和张柠他们直接去了苏嵘所住的套房。 开了门,苏嵘穿着家居服,看到门口的几人,脸上满是笑意,“柠柠,小锋,你们来了?快进来。” “婉蓉姨,打扰了。”秦锋礼貌的朝她愕首。 进了套房客厅,几人落座。 周倩去给他们倒了水端过来。 苏嵘便迫不及待的问,“今天顺利吗?” 周倩回道,“董事长,一切顺利,让楚逸跟您讲吧。” 楚逸坐的笔直,认真的汇报,“姑姑,今天爷爷和苏建业,以及苏婉茹等人都在,我和他们打了招呼,不出所料,对于我的出现,他们都很意外。” 苏嵘脸色变幻莫测,语气意味深长,“是吗,他们看到你康复,一定很高兴吧?” “反正今晚应该是睡不着了,爷爷让我去家里住,还说,会彻查下毒之人。” 但楚逸对此并不抱希望。 苏建业和叶琴,既然敢对他下手,自然是十足的谨慎,怎会让人抓住把柄? 就算被人查到端倪,以他们的身份地位,找个替死鬼并不难。 “柠柠,听说苏婉茹病了?你没给她治吧?”苏嵘担忧的看着她,以张柠的医术,若是给苏婉茹治病,绝对药到病除。 “我给她治?”张柠冷嗤,“别忘了,她是怎么病的。” 不过,就算不治,装装样子讹笔过年经费还是可以的。 周倩急忙解释,“董事长,没有,柠柠拿那个女人当猴耍呢,怎么可能给她治病,她今天也算是丢尽了脸面,楚逸和柠柠,还有那个叶白,配合默契,左右夹击,她根本无还口之力。” “打嘴仗不是重点。”张柠说道,“苏婉茹接下来,应该还会找我的,到时候,我先和她周旋着,给她点希望,吊着她,等玩够了,呵呵……” 张柠的眼神迸发着利刃般森冷可怖的光。 她抬眸,见沙发上的几个人都用一种怪异的眼神看着她,她惊觉自己刚才的表情可能有些吓人,她收回骇人的神色,严肃的继续说道,“还有一个线索,我怀疑,苏婉茹那个女儿,不是宁立华的,她可能外面还有人。” 上次在秦家,她随口提到难道宁玉婷不是你和你姐夫生的这句话时,苏婉茹眼底的慌乱之色,没逃过她的眼睛。 当然,张柠能得出苏婉茹外面有人这个结论,并不单凭这一句话。 而是,前世那个手腕有刀疤的为苏婉茹卖命的男人。 她临死前,看到的那个人手腕的刀疤,以及那句献媚的男音,“婉茹,事成!” 那个男人和苏婉茹,绝对关系匪浅。 不可能是老板和下属或雇主和雇佣的关系。 像苏婉茹这种没有底线没有操守的女人,能跟宁立华,就能跟其他男人。 苏嵘听闻张柠的话,诧异的抬眸看向她,“苏婉茹在外面有人?这怎么可能。” 苏婉茹为了得到宁立华,不惜弄死她这个当姐姐的,可见她对宁立华的感情有多深,怎么会在外面找人? 说来也是讽刺,当年,她竟然丝毫没有察觉苏婉茹居然对她的姐夫有意思。 现在想来,当年的苏婉茹,的确是在很多时候,都表现出了对宁立华过分的关心和好奇。 而她,实在是过于愚钝,不但丝毫没觉得她的异样,还大方的和她分享宁立华给自己的信件。 她实在不知道,当初的苏婉茹,是抱着怎样一种心态,跟着她一起看宁立华给她的信,听她甜蜜的给她讲她和宁立华之间的点滴。 也许,在那个时候,苏婉茹就已经开始嫉妒她,恨她了! 而她,却傻乎乎的拿着她当最亲的人! 她的确是自己最亲的人啊! 一母同胞的亲妹妹啊! 过去了这么多年,想到当年愚蠢的自己和蛇蝎心肠的妹妹,苏嵘还是控制不住的发抖。 好在张柠给她开的药,她吃了一段时间,效果比以前的救心丸要好太多,就算情绪有些波动,也不会像以前那样,喘不上气来。 苏嵘暗自深吸了一口气,情绪慢慢平复。 虽然对于张柠的话,她感到不可思议,但她相信张柠,她既然有此怀疑,必定是有所察觉的。 她应声,“好,我会派人暗中调查。” “嗯,慢慢查,我可以给你提供个线索,对方手腕有个刀疤。” 张柠想,苏婉茹的姘头,十有八九就是那个刀疤男了! 手腕有个刀疤? 苏嵘闻言,脑海里闪过一道谁的身影,以及很久远的关于某个熟人的一段回忆。 苏婉茹该不会……和他? 到底过了太多年,那些人那些事,已经在记忆中模糊,苏嵘并不好妄下定论。 她没多言,等她派人调查了再说。 她敛回心神,转了话题,声音温婉动听,“柠柠,明天早上张大哥他们就过来了,我想把他们安排在酒店,秦锋那个公寓太小了,你们人太多住不下,白天你们一家人可以在公寓里待一起,晚上就让他们住酒店,这样能休息好,你看怎么样?” 她小心翼翼的征求张柠的意见。 苏嵘其实打心里真的不想承认,自己的女儿,跟别人是一家人。 而她,只是个外人。 可她嘴上还是这么说了。 不管她承认与否,张柠和张德胜一家,的确亲密无间。 她只有让自己表现的足够大度,不给张柠任何压力,竭尽全力去靠近她,她才能放下芥蒂,给她机会,慢慢的融入她的生活。 “你按你的安排吧,不过,我爸妈他们可能比较倔,如此豪华,金碧辉煌的套房,他们怕是不敢住,也怕浪费!你要是能说服他们住下来,我没意见。”张柠笑道。 若是苏嵘能让她爸妈心安理得的住在这种地方也算她本事。 ------题外话------ 刀疤男是谁,显而易见呀 第255章 离婚吧 苏婉茹疲惫不堪的回到家时,就看到宁立华正低头坐在沙发上,他身躯高大,此时却弓着腰,低着头,看起来异常落寞。 苏婉茹看不到他的脸,却能感觉到客厅里沉闷的气氛。 以前宁立华虽然也不说话,但却没有此时这么有压迫感。 苏婉茹的第一反应便是宁立华情绪也不对劲。 昨夜宁立华喝了酒,回来无与伦比的质问她关于苏婉蓉的事,她烦躁的将他推了出去,宁立华喝的醉醺醺,也就回他自己的房间闷头大睡了。 难道,他睡醒后,又要继续昨夜的话题? 苏婉茹心里咯噔一下,眼眸不自觉的闪了闪。 宁立华怎么会突然提起苏婉蓉的死? 苏婉茹想到昨天她收到的那个神秘包裹,难道他也收到了什么东西? 苏婉蓉死了这么多年,就算他怀疑什么,也绝对没有证据。 想到这里,苏婉茹内心才平静了些。 今天经历了太多,苏婉茹也身心俱疲,迫切的想回屋休息,她稳住心神,冲宁立华淡淡的打招呼,“老公,你在家啊。” 听到她的声音,宁立华缓缓抬起了头。 然后,苏婉茹就看到他双眸猩红,面上满是风雨欲来的沉黑,宛如一只正要发怒的豹子。 她从来没见过宁立华这副表情! “你……”苏婉茹被他的模样吓了一跳,不自觉的后退了一步。 他好可怕! 宁立华高大的身躯自沙发上起身,两步奔到她面前,抬起手上拿着几张照片,双眸死死的盯着她,语气森冷,“说,婉蓉的死,到底是怎么回事?” 苏婉茹被他突如其来的问题,问的又是一阵心虚,她看到宁立华手上的那些照片,似乎是一个女人倒在血泊中,身上全是血。 而那个女人穿的衣服,正是苏婉蓉那套。 苏婉茹吓的差点摔倒。 她堪堪扶住身后的墙壁,强作镇定,支吾道,“老公,你……你在说什么?” 宁立华没有弯弯绕绕,直奔主题,“我说什么你很清楚,是不是你害死了婉蓉?嗯?” 苏婉茹心虚的咽了口唾沫,目光闪躲着不去看他,“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姐都去世多少年了,你突然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姐姐的死,跟我有什么关系!” “跟你没关系?”宁立华看着她,眼神晦暗不明。 苏婉茹并不觉得,宁立华手上有什么确凿的证据,这些照片虽然看着像苏婉蓉,却并不是她。 因为这照片是彩色的! 当年,哪有彩色照! 她敢笃定,这些照片的来源和那个带血的衣服出自同一个人,他的目的是什么? 恐怕,就是想挑拨她和宁立华的关系,让死去的苏婉蓉,横插在他们中间,影响他们的感情。 呵,如果寄这些东西的人,知道她和宁立华这些年,是怎样的貌合神离,恐怕,就不会非这么大周折了! 苏婉茹觉得自己,此时必须先发制人,掌握主动权,才能洗脱自己的嫌疑,“宁立华,你胡说八道什么?我姐姐当年是怎么死的你又不是不知道,她是听说你当了叛徒,怕肚子里的孩子受到伤害,所以私自坐了黑车离开京都发生了意外,这事当年你不是都清楚吗?过去快二十年了,你突然没头没尾的质问我这些,你到底什么意思?不想跟我过你就明说。我知道,我现在这副模样,你嫌弃我,公司破产了,你也怪我,可你不能血口喷人,什么事都跑来质问我啊。” “当年,我给婉蓉写过信,提醒过她,她知道调查局的人上门来她该怎么做,她绝对不可能仓皇出逃,发生意外。” 苏婉茹也不甘示弱,事情过去那么多年,她早已有恃无恐,“那你当年为什么不调查?你当年,只知道坐在我姐姐的墓碑前发呆,只知道把自己关在黑屋里买醉。你为什么不去调查汽车出事的原因,为什么不调查我姐姐为何离开京都?你就是个懦夫!当年,若不是我陪在你身边,没日没夜的照顾你,心疼你,你以为你有今天?宁立华,我苏婉茹不欠你的,我为你做那么多,无非就是一个情字,可你是如何对我的?这么多年,你根本就将我打入了冷宫。我年纪轻轻,在守活寡!我为的是什么?我已经失去耐心了!” 苏婉茹一把扯掉脸上的面纱,可怖狰狞的面容暴露在空气中,毫无形象的歇斯底里的怒吼。 她不欠宁立华的! 若说欠,也是欠死去的姐姐苏婉蓉的! 她为了这个男人,不惜冒险设计了一场谋杀。 那个时候,她一点都不怕。 她只想着,只要苏婉蓉和她的孩子死了,宁立华就成她的了。 她自认为,她一点都不比苏婉蓉差。 只要她有机会接近宁立华,他一定会爱上她,和她在一起。 可这个男人比她想象中要固执,她陪了他那么久,他总是活在自己的世界中,看都不看她一眼。 最后,她只能使用了非常手段。 她想,只要抓住他的人,不愁抓不住他的心! 就算一块石头,她也给他捂热。 男人嘛,还能真四大皆空不成,凭她的美貌,她就不信,征服不了他。 他答应和她在一起,对她负责时,她有多欣喜若狂。 她以为她为他所做的一切,都值得了。 可这么多年,他却只是在履行一个父亲,一个一家之主的责任,对孩子好,对她,虽然什么都没亏待过,却始终保持着距离。 更令她难以启齿的是,这十八年来,宁立华碰过她的次数屈指可数。 每次,都是她使用了一些手段,才能达成目的。 后来,日子好了,房子大了,他便以回家晚打扰她为由,直接搬去了次卧。 苏婉茹想到宁立华给她的羞辱,她开始忍不住的哭泣起来。 她到底为了什么? 她为了和他在一起,和娘家断绝关系,所有人都对她指指点点。 她到底图什么? “苏婉茹,我早就说过,我这辈子,只爱婉蓉一个人,她死了。我的心也跟着死了。你跟我在一起,只会受罪,是你自己不听,你非要和我捆绑在一起,你以为痛苦的只有你一个人吗?我告诉你,我也很痛苦,我得知我的老婆孩子没了的那一刻,我想追随她们而去,可你,非留下我这具行尸走肉般的身体,好,为了孩子,我答应了你,我这么多年,自认为尽到了一个父亲的责任,可你,没权利,要求我做其他的。十八年前,我就说过,我的心死了,别期望我会爱上你!是你自己说不在乎的!没耐心了是吗?反正孩子马上就成年了,那就离婚吧。”宁立华说这些话时,语气平静。 甚至,有种解脱了的意味。 好像,他就在等一刻,等苏婉茹说,没耐心了,和他翻脸的这一刻。 苏婉茹听闻他的话,不可置信的睁大了眼,“什么?你要跟我离婚?” “没错,离婚。” 宁立华语气沉稳有力,像是这个答案在他脑海里斟酌了无数次,坚定不移。 说完他再次目光灼灼的看着她,声音突然变得狠厉,“我会查清楚当年的事,如果真和你有关,我会让你付出代价。” 宁立华冷冷的说完,高大的身躯越过她,往卧室走。 苏婉茹终于无力的倒在了地上,面上一片死寂。 宁立华随意收拾了东西,就要离开。 宁玉婷听到客厅的争吵时,就从房间里出来,现在楼梯处听着,却不敢下来,看到宁立华提着包要走,她急忙从拐角处跑下来,喊住他,“爸,你要去哪里?你不要我和妈妈了吗?” 宁立华看到打扮的跟公主一样的女儿,眼底划过一抹柔光,他顿住脚步,柔声开口,“玉婷,你已经长大了,我相信,你可以理解我的决定,你放心,不管任何时候,你都是我的乖女儿。” 苏婉茹无力的瘫坐在地上,听到宁立华对宁玉婷说的话,她嘴角勾起一抹阴冷的弧度。 呵,任何时候都是我的乖女儿! 真讽刺啊! 宁立华说完,提着包径直往门外走去。 “爸……” 宁玉婷追过去,宁立华却已经大步出了门。 宁玉婷对着地上狼狈不堪的苏婉茹质问,“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爸为什么突然要和你离婚?刚才你们的话都是真的吗?你真的为了和我爸在一起,害死了自己的姐姐?” 宁玉婷忍不住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小时候,总有人对她指指点点,说什么她母亲和她父亲是姐夫和小姨子的关系。 那时候她不懂,那是什么意思。 但她能从那些人的眼神中察觉到,那大概不是什么好话。 这些年,她也从大家的议论中,逐渐弄清楚了事实的真相。 她有自己的分辨能力,她觉得自己的母亲没做错。 既然姐姐已经死了,那么,她和自己的姐夫在一起,有何不可? 她替自己的姐姐照顾姐夫,她姐姐泉下有知,也会感谢自己的妹妹。 可是…… 她刚才听到了什么? 父亲说,那个婉蓉姨和她肚子里的孩子,是她母亲害死的! 目的就是为了和父亲在一起。 宁玉婷凌乱了! 她不相信她母亲是那种人。 她温柔善良的母亲,怎么会为了一个男人,做出那种事? 苏婉茹被宁玉婷不善的语气,激的恼羞成怒,她怒吼,“你胡说什么?别人对我误解,连你都要不分青红皂白跑来质问我?我辛辛苦苦生了你,养着你,你居然敢用这种口气跟我说话?” 宁玉婷被苏婉茹吼的低下了头,她也打心底不会相信自己的母亲是那种人。 一定是她爸误会了她妈妈。 宁玉婷蹲下身,看着地上坐着的已经没有一点平时的貌美端庄的女人,急忙道歉,“妈,对不起,我不该怀疑你,可我不希望你和我爸离婚。” “那你倒是跟你爸说啊,是他跟我离,不是我要跟他离!”苏婉茹脸上火辣辣的瘙痒,也不管留疤不留疤的,忍不住抬手挠了一把。 一向对她溺爱的母亲罕见的发火,宁玉婷咬着唇,不敢跟她继续说话,打算出门去找她爸。 这时,门铃响起。 宁玉婷看了眼客厅玄关处,脸色一亮,“是不是我爸又回来了?” 她急忙跑过去开门。 门板打开,看到门口站着的男人,宁玉婷垮下了脸,“二叔。” 她无精打采的让到一边。 宁立安进来,看到宁玉婷似乎哭了,眼角还有泪水,他一脸宠溺的问,“玉婷,这是怎么了?” “我爸妈要离婚。”宁玉婷闷闷的说完,就进了客厅。 “离婚?”宁立安闻言,面色一变,大步走进来,看到苏婉茹坐在地上,面纱扔在旁边,她本来雍容华贵,貌美如花的面庞,被红疙瘩覆盖,变的惨不忍睹,面目全非。 宁立安不觉蹙眉,他蹲下身,轻声询问,“婉茹,怎么了?” 看到宁立安进来,苏婉茹忍不住委屈的又抽泣起来,肩头一抖一抖的,看着伤心极了。 她一哭。可把宁立安心疼坏了,急忙伸手去扶她,“别哭,起来,我扶你进屋,有事慢慢说。” 宁玉婷站在身后,听着她二叔温柔的声音,愣了愣。 宁立安也没忘宁玉婷在场,他转头,向宁玉婷柔声说道,“玉婷,你上楼休息吧,我劝劝你妈,孩子,没事的,别担心。” “哦。” 宁玉婷看了苏婉茹一眼,便往楼上走去,她走到楼梯口,回头,正好看到她二叔扶着她母亲往卧室走,还体贴的缕了缕她母亲耳边垂落的头发。 宁玉婷的脚步顿住,面色变的凝重。 她母亲和二叔,是不是过于亲密了? 而且,她不止一次听到二叔亲眤的喊她母亲的名字。 还有,她也曾在深夜,听到母亲和二叔打电话。 他们…… 宁玉婷想不通他们的关系,她一步三回头,犹犹豫豫的上了楼。 宁立安扶着苏婉茹进了屋,关了门,他有些惊慌失措,急忙问,“刚才玉婷的话是什么意思?大哥要跟你离婚?他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苏婉茹被宁立安惶恐的神色,激的怒火又上来了,她气愤的质问,“你怕什么?” 宁立安眼珠子闪烁着,小声解释,“不是,如果大哥知道我们的关系,他会打死我的!而且,小海他妈,也会闹起来,公司黄了,家里要是再乱了,我们以后怎么办?” 公司莫名其妙的破产,宁立安到现在还是懵逼的。 他本来指着苏婉茹身体赶紧好起来,然后在托关系找人,能东山再起。 可这公司的事还没搞明白,大哥又要和苏婉茹闹离婚。 宁立安实在心虚不已。 老实说,他没有和自己的老婆离婚,不顾一切的和苏婉茹在一起的勇气。 他觉得现在这样的生活挺好的,家里有贤妻拿他当大爷伺候。 外面还有他的白月光偶尔跟他花前月下。 简直神仙日子! 他不想改变现状,也承担不起后果。 他不是毛头小子了,儿子都十七八岁了,他早没了年轻时为了爱不顾一切的冲动。 若是大哥发现他和自己的嫂子勾搭了这么多年,他怕是弄死他的心都有,大哥的狠厉,他是见识过的。 虽然公司破了产,但他以前善于交际,这些年在圈子内也算有个小名气,就算不是什么好名气,但总归是有名气。 他已经丢不起那个脸了。 人在一无所有,年轻气盛的时候,看上一个人,能轻而易举的说出,“我愿意为了你,放弃全世界”这种话。 因为他本身就什么都没有。 也没什么可放弃的! 可若是他名利都有,还有家有室,便没有那么容易,为了一个女人,放弃一切! 代价太大! 他敢和苏婉茹肆无忌惮的来往,很大程度是他知道大哥心里根本没苏婉茹,她在守活寡,他以前本身就稀罕苏婉茹,正好圆了他的念想。 另一方面,也是为了和她一起做生意,毕竟她是苏家的女儿。 苏婉茹冷声解释,“他没发现,他要跟我离婚,跟你没关系!他是忘不掉苏婉蓉,这么多年,他能忍着跟我过,完全是为了玉婷,现在玉婷马上成年了,他一刻都不想等了。” 听到苏婉茹的解释,宁立安幽幽的叹了声气,“唉,当年,我让你跟我在一起,你嫌我没本事,死活都要吊在宁立华身上,这么多年了,他的心你根本捂不热!还不如一开始就和我在一起呢,我掏心掏肺的对你,你不比现在过的好啊。” 苏婉茹能听出宁立安的话,多少带着埋怨。 她眼眸微动,脑袋往宁立安身上老去,语气撒娇,“立安,我现在,可就只有你了!” 宁立安看着苏婉茹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见她靠过来,他眉头皱了皱,不动声色的坐直身子。 他轻咳了一声,没搭话,转移了话题,“对了,今天你不是去见那个聂玖大夫吗?人见着没?” “别提了,我被那个叶白诓了,聂玖根本没出现!”苏婉茹想到今天在洛家受到的难堪和屈辱,本来就狰狞的面庞开始更加扭曲。 ------题外话------ 宁立安是个很现实的姘头 第256章 一家团聚 “别提了,我被那个叶白诓了,聂玖根本没出现!”苏婉茹想到今天在洛家受到的难堪和屈辱,本来就狰狞的面色又扭曲起来。 闻言,宁立安神色也凝重下来,“那怎么办?那你这红疙瘩,就没救了吗?以后都要顶着这张脸?” 那还怎么出去谈生意? 苏婉茹听着宁立安嫌弃的语气,本来就烦躁的心情更加憋闷,她气急败坏,“你什么意思?你也嫌弃我是不是?” 宁立安摸了摸鼻子,跟她并排坐在床头,放柔了声调,“你别这么敏感好不好?我是在担心你,既然聂玖大夫找不到,那怎么办?不是说还有个谁也起红疹了吗?要到药方了吗?” “要是要到了。”提到药方,苏婉茹又是一阵心塞,她从自己的包里,找到那个小电话本,翻开,递给宁立安,“这是那个张柠给我的药方,她说剩下的两味想不起来,等想起了再告诉我,你先帮我去找这几味药,那个天山雪莲可能比较困难,得要新鲜的。” 宁立安一听,惊了,“什么?要天山雪莲,还要新鲜的?天山离京都万里之遥,怎么找新鲜的雪莲?这不是故意为难人吗?” 关键是那玩意价格,也不菲。 如今的他们,就是个烂摊子,哪里还有钱买天山雪莲? 苏婉茹听到宁立安的话,也是皱了眉头,她也怀疑那个张柠在故意为难她,可她没有证据。 她现在真正是病急乱投医,哪怕有一线希望,都想抓住。 万一,张柠给的药方是真的呢? 就算花点钱,只要她能康复,钱不愁赚不回来。 “你先在药材市场打听着,看药贩子手上有没有。” 宁立安只能应声,“行,反正你也别太有压力,和我大哥再好好谈谈,说不定他只是一时气话,毕竟有孩子呢,能不离还是别离。” “离就离,我已经受够了!”苏婉茹是真的没有耐心,再去讨好宁立华了。 不过,得不到他,她也不可能让他好过。 …… 第二天早上,张柠早早起来,收拾好屋子里后,就和秦锋一起去京都酒店等待顾鸣的车。 她想去半路迎迎他们,可顾鸣的电话好像打不通,怕错开,只能在酒店外等待。 这年头,没有充电宝,一旦路上没了电,就只能等待到达目的地,再充电。 苏嵘说,顾鸣他们昨晚住在京都临市的一个服务区,大概今天九点多就能到。 秦锋和张柠过去时,苏嵘和楚逸等人,都没有去工作,专门迎接张德胜和楚玲他们。 早就上十点左右,顾鸣和另一个同事的车,终于停在了京都酒店门口。 张柠搓了搓冻的通红的手,车一停下,就迫不及待的跑了过去。 她跑到停在前面的那辆黑色轿车前,从车窗往里看,看到里面坐着的,是张顺和张莉,她赶紧去拉车门。 这边,顾鸣打开了驾驶 座,走了下来,“张柠小姐,叔叔阿姨在后面。” “好,顾总辛苦了。” 张柠拉开车门,冲后座的两人欣喜的大喊,“大哥,姐。” “柠柠,我们可算见到你了。”张莉从车上下来,激动的一把抱住了张柠。 张顺也下了车,他看着这车水马龙,高楼大厦的大城市,眼底满是惊奇和局促。 这一路上,从车窗外看到的景色,真的可以用震撼来形容。 张顺没出过远门,走的最远的地方是市里,他们那五线城市,和京都实在没法比。 十几层的高楼,宽阔的马路,各种各样的车辆。 还有穿着时髦的路人。 原来,外面的世界,竟是这样的繁华。 张柠问,“哥,姐,爸妈呢?” “在后面的车里。” 张莉刚说完,就看到秦锋已经拉了车门,张德胜和王兰香,以及楚玲,都从车上走了下来。 张德胜和王兰香都穿着崭新却带着乡土气息的新棉衣,楚玲的打扮,比起他们,看起来和这座城市,要搭调很多。 张柠一看到张德胜和王兰香,就跑了过去,甜甜的冲他们喊道,“爸,妈,楚玲姨。” 看到女儿,两口子也是眼神一亮,“我的柠柠,我终于见到你了,爸可想你了。” 张德胜说着,语气就哽咽起来。 “爸,我也想你们了。” 张柠跑到他们身边,拉着她爸妈的手,体贴的询问,“路上还顺利吗?有没有晕车?” 张德胜看了眼气色不是很好的王兰香,说道,“你妈吐了一次,幸亏你楚姨早就提醒过,说路途遥远,我们没坐过这么远的车,可能会晕车,我们从家里拿了塑料袋,你妈没吐在汽车上,不然可就不得了。” “是啊,汽车上没吐着,我现在也没事了。” 张柠听的很不是滋味,他爸妈晕车第一时间考虑的不是人的身体,而是别人的大汽车。 “妈,没事就好。” 王兰香抚摸着张柠的脸颊,满脸心疼,“我柠柠好像瘦了,白了。” “妈,我没瘦,是又长高了一点。我在这边一切都挺好的,吃的也好,怎么会瘦呢。” 张柠心里实在唏嘘,没想到她还能再经历一次长个子发育的人生阶段。 秦锋站在一旁,生怕未来岳父岳母觉得他亏待了媳妇,他有些忐忑,“叔叔,阿姨,快进去吧,路边太冷了。” “对,爸,妈,快去里面。” 张德胜仰头看了眼面前气派的,一眼没看不清楚总共有几层的大楼,小心翼翼的问,“柠柠,你住这里吗?” “爸,这是京都大酒店,苏董事长住这里,她给你们在这订了房,想让你们住这。” 张德胜侧目,果然看到穿着黑色大衣,依旧端庄优雅的苏嵘,正站在那里和楚玲说话。 似乎是察觉到了他的目光,苏嵘视线望过来,冲他礼貌的愕首示意,然后走了过来。 苏嵘对他们的态度跟以前一样恭敬礼貌,“张大哥,大嫂,一路辛苦了,先进去吧,外面冷。” “苏董事长,我们和柠柠住一起就行了,柠柠,一你住在哪里呀?你不是说,你住的秦锋的房子也很宽敞,我们一家人住在一起多好。”张柠以前在电话里说过,她住着秦锋一套空着的公寓,所以他们一家过来,打算全家人挤一挤。 地方小点没关系,最重要的是,全家人能在一起过个年。 苏嵘知道他们的想法,她说道,“张大哥,先不说住宿问题,我们先去酒店里吃饭休息,然后慢慢商量。” “叔叔,阿姨,走吧,先进去。” 张德胜和王兰香被张柠拉着,和儿子女儿,只能跟着苏嵘秦锋等人,战战兢兢的踏入这金碧辉煌,对他们来讲,宛如皇宫一般的地方。 进入酒店大堂时,看到前台整齐划一的年轻女孩,以及亮的能照射出自己影子的瓷砖地面,王兰香双腿都在打颤,“柠柠,这是啥地方啊,咋这么亮堂呢,我在电视上都没看到过这么气派的地方。” 张柠耐心的给她解释,“妈,这是五星级酒店,你放松点,别紧张,我们去里面吃饭。” 张顺和张莉到底是年轻人,他们没有他爸妈那么局促不安,眼底流露出的更多的是向往,对大城市生活的向往。 张顺这一刻,甚至想起了张柠以前说,等他有了开店做生意的经验,学会了药膳,要在京都开药膳馆的事。 以前他只觉得是天方夜谭,可此时,他来了京都,看到这繁华的都市,他竟生出了一丝也许他可以在这站住脚的念头。 楚玲本就是京都人,显然,她并没有张德胜等人那么多的慌乱。 她从容优雅的挽着儿子楚逸的胳膊,看着儿子这一个月来脱胎换骨般的变化,眸底满是欣慰。 同时,心里也是五味杂陈。 这一次回来,生活注定不会平静。 “这种地方吃饭睡觉,那得花多少钱啊?”王兰香好奇,这怕是得一顿吃掉半头猪吧。 王兰香要是知道,这种地方的消费,她的一头猪都未必够,恐怕得吓的拔腿就跑。 张柠不以为意的笑笑,“你放心,秦锋有钱,到时候让他掏。” 王兰香敲打她,“你这丫头,还没和人家怎么着呢,就想着花他的钱,万一他嫌我们花的多,一生气不和你处了怎么办?” 没结婚之前,咋能花男方的钱呢? “他要那么小气,我还不跟他处了呢,我也有钱,我在医馆给人看病,挣得钱师父全给我了,放心吧。” 母女俩先小声嘀咕着,就到了电梯口。 张柠拉着她爸妈,跟着大家一起进电梯。 王兰香感到脚下在轻轻晃动,她吓的脚下一软,一把揪住张柠的胳膊,“妈呀,柠柠,咋回事,这小房子怎么像是在往上升呢?” 张柠扶着她,轻声安慰,“嫂子,这是电梯,我们不动,一会自己就到八楼了。” “啥?八楼?”王兰香惊呼,八楼,那么高?那稳当吗? 楚玲也笑着说道,“兰香姐,别紧张,我第一次坐的时候,也感觉有点晕晕乎乎的,坐两次就习惯了,电梯很方便,也很安全,省去了我们自己爬楼。” “嫂子,没事的,这里很安全,坐几次你就习惯了。”苏嵘也接了话。 楚玲和苏嵘细声细语的安慰,王兰香的身体才慢慢放松下来。 上了八楼,到了苏嵘提前订好的房间。 苏嵘说道,“张大哥,大嫂,这是你们两位的房间,莉莉和张顺的是对面那两间,楚玲跟我住。小锋,柠柠,先带你爸妈去休息一会,里面我让周倩准备了衣服,让他们洗个澡换身衣服放松一下,一会到饭点了我过来叫你们吃饭。” 说好的只进来吃饭,怎么房间都订好了,张德胜又开始推脱,“这……不行,我们不能住这里,这里太气派了,如果柠柠那边挤,我们随便住个小旅馆就行了。” “是啊,我们乡下人,不适合做这种地方。” “爸妈,快进去吧,人都看着呢。” “叔叔,阿姨,房间已经订了,钱都交了,不住也是浪费,快进去休息,下午我们再去柠柠住的那边。” 张德胜和王兰香被张柠和秦锋拉着,进了套房。 看到里面豪华的皮沙发,明亮的水晶灯,还有脚下铺着的柔软的地毯。 张德胜的脚又缩了回来。 他固执的站在门口不进去,“柠柠,我们不能住这里,还是去外面找个小旅馆算了,我们泥腿子,住这种地方,是会折寿的。” 张柠看到他父亲这副样子,心里竟是说不上的难受。 人不分高低贵贱,谁规定庄稼人就不能住高档酒店。 说白了还是他们穷,住不起。 “爸,你别这样啊,好不容易出来一趟。我也希望你们能住的好一点,你别怕花钱,这里没你想象的那么贵,我有钱,秦锋也有钱,你就给我孝顺你们的机会好不好?” 张柠的声音有些生气。 王兰香见张柠撅着嘴,似乎生气了,她推搡着张德胜,“掌柜的,进去吧,这房子已经给我们订了,秦锋说钱也交了,不住也不退钱。” 秦锋带着张顺,去了他的房间。 进了套房,张柠先带他们参观,从客厅到卧室,柔软宽大的大床,白色的床单被子,铺的整整齐齐。上面还叠放着两套衣服,从里到外,全都准备了。 甚至,还有女性内衣。 王兰香看到放在那里的内衣,有些不自在,“柠柠,这是给谁的?” “妈,这是你和我爸的房间,应该是周倩姐给你准备的。” 张柠也有些失笑,她没想到周倩做事居然如此体贴周到,竟然连她妈的内衣都买了。 她本来打算,等爸妈他们过来,领着他们去逛商场,到时候再买衣服的。 她知道,苏嵘其实是在用这种方式,报答她爸妈吧。 其实她知道,王兰香从来没穿过这种罩子内衣,她平常都是穿那种坎肩背心。 不止王兰香,农村很多女人,都穿小背心,没有标准的内衣。 年轻姑娘们,有的去打工后,或者从电视上见过这种内衣后,都会偷偷跑去城里买了穿。 王兰香看着那内衣,不自在的摆摆手,“你快拿走吧,我不穿这玩意。” 张柠磨着她,“妈,买都买了,你就穿上呗,这个内衣穿上特别显身材,胸部也不下垂,你看苏董事长的和楚玲姨,她们的身材看起来特别紧致,就是穿了内衣,曲线显出来了,你的身材不比她们差,一会洗完澡试试。” 爱美是女人的天性,王兰香想到苏嵘和楚玲,比自己小不了几岁,她们的身段那么凹凸有致,张柠说那是这内衣的作用,她就有些动摇。 她看着那两根小细肩带,犹豫,“这么细的带子,不勒的慌么?” “不勒,这个有弹性,我和我姐都穿着呢,你就赶回时髦吧。”张柠拿着内衣,拉了拉弹性十足的肩带,给王兰香做示范。 王兰香蠢蠢欲动,“那……一会要不试试?” “试试,等我爸洗完,我给你搓澡,然后咱换上新内衣,新衣服。” 张柠放下衣服,朝张莉说道,“姐,走,去你房间看看,周倩应该也给你准备了衣服。” 张柠和张莉去了对面房间,果然,大床上同样整整齐齐放着属于少女的衣服,也是从里到外一整套。 “柠柠,这得不少钱吧?”张莉虽然喜欢这些时髦的服饰,却也有些顾虑。 “姐姐,你别提钱了,我回头会给周倩的,你放心吧,我有钱,走,我们去卫生间看看,我给你放热水,然后我去给妈搓澡。” 秦锋在张家人面前,真正是一点架子都没有,带着张顺去了客房,给他示范了里面的各种设施后,又过来给张德胜放洗澡水。 他很体贴的想给张德胜搓澡,却被张德胜窘迫的赶了出来。 张德胜想到自己自从入了冬,家里条件有限,冷的没洗过澡,身上那么脏兮兮,若是被城里女婿看到,他怕是以后都不会和自己一起吃饭了。 于是,他毫不客气的将他推了出来。 半个小时后,等张德胜从浴室出来后,张柠就推着王兰香进去了。 她给王兰香搓了澡,换上了新内衣,又穿上了紧身毛衣,喇叭裤。 王兰香平常宽松的衣服穿习惯了,突然里头穿了件勒着肩头束着胸的小衣服,她难受的一直动胳膊。 张德胜看见了,不明所以,随口就怼,“你刚洗完澡,身上应该没虱子吧,老动弹什么?” 王兰香被他说的脸一拉,气愤的回怼,“我什么时候身上有过虱子?这里是大城市,你少给我丢人现眼。” 张柠听着她爸妈互怼,心里满满的都是幸福。 这是家的感觉。 爸妈在哪,家就在哪。 看到张德胜已经全身换了新,她眼睛一亮,“呀,爸,这套衣服还挺合身的,特别符合你的气质。” “是吗?这毛衣还挺好,暖和。”张德胜动了动胳膊,表示很喜欢,然后又问了王兰香和张莉已经问过一遍的问题,“柠柠,这衣服贵吗?” 秦锋笑道,“叔叔,一点都不贵,你甭管衣服的价格了,穿着舒服就好。” 第258章 过年 这边,楚逸的房间里,楚玲拉着他的手,关切的问,“小逸,怎么样,身体再没不舒服吧?” 楚逸依旧是清清冷冷的样子,“妈,一直挺好的。” 楚玲看着儿子这一个月来的变化,心底甚是欣慰。 果然,她的儿子不适合在那种落后的小地方待着。 他跟在苏嵘身边没多久,整个人气场都和以前不一样了。 “玲子,小逸身体没事。”苏嵘看着楚玲她沉吟了片刻,还是决定将这边发生的事告诉她,“有件事,我们得告诉你,昨天,小逸和苏家人见过面了,也抖出了他被下毒的事,此时京都很多人怕是都知道了苏家二房是被人迫害,在京都待不下去,跑去偏远地区避难的。明眼人也绝对能猜的出来到底是什么人容不下你们。 楚逸爷爷……想邀请他去家里过年,这事你怎么看?” 苏嵘提到楚逸的爷爷时,停顿了一瞬,旋即又像没事人一样,看着楚玲征求她的意见。 提到苏家人楚玲条件反射的面露惊恐,“什么?小逸见过他爷爷和大伯他们了?” “对,妈,是在一个宴会上,苏建业和叶琴看到我时,脸色别提多难看,恐怕现在正在想办法对付我呢。而且,我姑姑也对苏婉茹做了一些动作,他们家的公司破产了,张柠还给苏婉茹的脸弄的基本上算是毁容了。” 楚逸就像是一个没有感情的说话机器,冷静而缓慢的说出了这些话。 楚玲实在没想到,苏嵘和楚逸来了京都后,竟然已经对苏婉茹下手。 更令她感到惊讶的是,张柠也配合他们整治苏婉茹! 所以,苏嵘和张柠的关系,如今应该已经大有进展了吧。 她不禁震惊,“你们已经做了这么多了?” “玲子,这还远远不够。”苏嵘冷笑。 楚逸自然同意苏嵘的说法,没错,这远远不够。 他们要做的,是将那些人狠狠的踩在脚下。 “妈,你手上有叶琴给我下毒的证据吗?”楚逸眸底寒光乍现。 “这个……”楚玲垂下了眼眸,陷入了某些不愉快的回忆中,半晌,她沉声道,“我知道是以前家里那个保姆,每天给你药里放东西,她绝对是叶琴指使的,不过,现在那个保姆还在不在苏家,我也不知道,如果保姆不在了,我们恐怕也没办法找到证据,证明你的毒是叶琴下的。” 听闻楚玲的分析,楚逸面色凝重,“恐怕就算那个保姆现在还在苏家,现在他们应该也会赶紧将人辞退或者……直接让人消失。” 楚逸甚至有些后悔,昨天自己打草惊蛇。 如果他早知道还有保姆这条线索,恐怕他会选择来个突然袭击,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现在苏建业两口子已经知道了他在京都并且在华盛任职的事,他们暂时应该不会对他怎么样。 相反,只要他稍微示好,以苏建业的心性,面上定会对他亲如一家。 虽然苏家在京都来讲,算得上是豪门了。 但苏氏的生意,和外资企业华盛,却是根本没法比。 从昨日苏建业卯足了劲往周倩手上塞名片的举动,就能看出,他有多渴望和华盛合作。 苏嵘也是同意楚逸的说法,如果那个保姆真被他们处理了,恐怕有些棘手,“玲子,你跟我说说是个怎样的保姆,我派人去查,如果她离开了京都,怕是就不好找了,事情已经过去了十几个小时,不知道苏建业和叶琴是否已经行动。” “保姆叫爱兰,四十岁左右,是叶琴找的,在苏家做了好几年,她是本地口音,我只知道,去年的时候,她的孩子在西环路那边上初中,也是叶琴给安排的。” 以前他们母子在苏家时,因为楚逸经常需要熬中药,时间长了,叶琴颇有微词。 每次她从厨房里经过,总会捂着鼻子,含沙射影的说些难听的话。 为了孩子的病,她也不敢多言。 去年一年,叶琴的态度倒是突然转变,还鼓励她说,一定要坚持给孩子熬药治疗,苏家有能力支付医药费。 也是从去年开始,楚逸的身体每况愈下。 直到一个去年冬天,她无意间碰到那个保姆在楚逸的药砂锅前鬼鬼祟祟。 接着她从砂锅前摸到了少许白色粉末…… 楚玲想起笑里藏刀的叶琴,想起楚逸越发虚弱的身子,还是无比后怕。 如果,那天她没发现保姆的举动,恐怕一直蒙在鼓里,如果楚逸真有个三长两短,只会归咎于他从小体弱,哮喘严重。 谁也怀疑不到叶琴头上。 “我打个电话。” 苏嵘面上一片阴冷,她走到一旁,给手下打了电话,说了那个保姆的情况,让他们去苏家附近盯梢。 等苏嵘收起电话,重新落座,楚逸分析,“也有一种可能性,保姆不会那么快被辞退,毕竟,我爷爷很愤怒,说要彻查,如果这个时候,家里人员流动,必定会引起他的怀疑。” 楚玲叹气,“你爷爷老了,手里没实权,他现在就算想做什么,也力不从心了。” 如果老爷子还能像以前一样雷厉风行,掌管苏家,叶琴也不敢如此肆无忌惮。 楚玲刚叹完气,就听楚逸语气不带一丝情绪的开口,“他手里有股份。” 他手里有股份…… 楚逸的话让苏嵘和楚玲都诧异的看向了他。 楚逸低垂着头,让人看不清他眼底涌动的暗潮。 楚玲若有所思的注视着他,楚逸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他是想要老爷子手里的股份? 比起楚玲的疑惑,苏嵘显然更了解楚逸的野心,她并没有太多意外,只是淡声说道,“小逸,慢慢来,属于你的,我会帮你夺回来。” 苏嵘云淡风轻,就像是在讨论你喜欢某件衣服我买给你一样。 楚逸抬起眸子,看向苏嵘,就见她神色自然,丝毫没有任何压力。 楚逸越发的想变的强大起来。 就像苏嵘一样,她有足够的资本,平静而自信的说出,你想要的我都帮你夺回来这种话。 若是有一天,他能像苏嵘一样强大,呼风唤雨,任何自己想要的东西,都垂手可得。 如果真有那一天,她是不是也会多看他一眼? 甚至…… 楚逸意识到自己脑海里的想法,抿了抿唇,向苏嵘道谢,“姑姑,谢谢。” “跟我客气什么?你有本事我也高兴,今后,我还希望你这个当表哥的,能多照顾我们柠柠呢,我们当长辈的,陪不了你们一辈子,以后,你这个表哥,就是她的后盾。若是她被秦锋那小子欺负了,咱们娘家人得为她出头不是?到时候有你这么优秀的表哥,张柠的后台多硬。” 这是苏嵘的真心话,楚逸作为她的侄子,她培养他是理所当然,但她也有私心,便是希望,以后能给张柠一个强大的后盾。 她比任何人都明白,一个女人,嫁人后,娘家有多重要。 虽然她相信秦锋,但秦家的环境实在复杂,张柠有强大的娘家势力,他们才不敢欺负她。 而她,不可能陪张柠一辈子。 苏嵘话音刚落,楚逸就急切,甚至有些想表现自己一般的就接了话,“姑姑,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她的,只要她有需要,我义无反顾。” 苏嵘并没听出楚逸的不对劲,她欣慰的笑笑,“小逸,那我先谢谢你了,以后柠柠的娘家有你这个优秀的表哥,京都没人干再欺负她。” 楚玲没参与他们的话题,她满脑子都是楚逸想得到他爷爷手上的股份这个问题。 他爷爷,怎么可能会给楚逸? “马上过年了,我给爷爷留了我的联系方式,他肯定会叫我去家里过年,听说苏恒也会回来,我想回去,我没有做错任何事,这个时候,应该不安的是他们。” 他回了苏家,恐怕有些人,这个年,会过不好。 他就是要让他们寝食难安。 苏嵘听闻楚逸提到苏恒,她脸上不由自主的染上一抹柔光,她问,“苏恒,那孩子听说在部队是吗?应该长成大小伙了。” 此时,苏嵘的脑海里,就出现了一个粉雕玉琢的五六岁的小男孩的身影,跟在她身后催生生的喊姑姑。 那时候,她肚子里怀着张柠,苏恒扑闪着一双黑漆漆的大眼睛,好奇的摸着她的肚子问,“姑姑,你肚子里是弟弟还是妹妹呀?” 她摸了摸他的脑袋,问,“小恒喜欢弟弟还是喜欢妹妹?” 小男孩回的很干脆,“我都喜欢,不管姑姑生了弟弟还是妹妹,我都会保护他的,我的玩具全部都给他。” “小恒真是个乖孩子。” 楚玲说起苏恒,语气也是不由放软,“苏恒是在部队,说起来,夏季的时候,他带着部队去大风镇训练。还去家里看过我,当时他怕我没钱花,硬要把自己的津贴塞给我,可我哪能要他的钱呢。” 楚玲微微叹气,“那孩子人不错,若是以后苏家在他手上,也会有小逸的落脚之地。唉,可惜了,孩子志不在商。” 楚玲的话,让楚逸眉头一皱,他对苏家任何人,都没有好感,苏恒跑去看他们一眼,就是不错? 呵,谁知道是真心还是假意? 楚逸的声音都变的森冷,“妈,不要再将希望寄托在任何人身上,谁都没有我们自己可靠,为什么不能是苏家在我手上呢?我不是苏家的子孙?” 苏家在我手上? 楚玲听到他的话,不可置信的看向他,“小逸,你……” 楚玲一时有些语塞。 她的儿子,的胃口和野心,居然这么大? 苏家在他手上? 这怎么可能? 如今苏建业五十多岁,正当年。 就算苏恒不打算转着,但他还有个女儿苏心悦,苏心悦是按照苏家继承人的标准来培养的,以后再找个青年才俊,门当户对的男朋友,苏家就会交到她手上。 无论从何种角度来讲,都轮不到楚逸。 苏嵘知道楚玲不好斗,楚逸的话,让她一时接受不了,但苏嵘并不觉得楚逸的话是天方夜谭。 只要老爷子手上的股份到楚逸手上,她在帮助他使点手段,从其他人手上收购一部分,楚逸和苏建业平起平坐并非难事。 但是,得到苏氏不是最重要的,关键是他得有能力守住才行。 楚逸年纪尚轻,要学习的东西还很多,眼下,他要做的是积极学习经商经验,才不是夺权。 “行了,先不说这些了,小逸要是想去和你爷爷奶奶一起过年,就去吧,我看你们母子二人都去,苏家是你们的家,你们大大方方的回去,他们没人敢把你们怎么样?楚逸现在的身份和身体,都与以前不能同日而语。叶琴忌惮还来不及,不敢对你们不敬。” 苏嵘的语气莫名有些落寞。 苏家,曾经也是她的家。 可她,再也回不去了。 在他们眼里,她已经是一个死人。 楚玲却不愿意去苏家过年,“我们去苏家过年?婉蓉,还是算了,我来京都,是为了陪你,跟你一起过个年,这么多年,你一个人在外面,孤苦伶仃的,今年我们大家在一块,热热闹闹过个年。” 苏嵘面上难掩苦涩,“我习惯了,我们来日方长,现在正事要紧。” 这十九年来,她没过过年。 好在国外不过春节,她倒也没觉的有什么。 苏嵘坚持,楚逸期待,楚玲只能依从他们的决定。 到饭点的时候,周倩过来叫他们,说一切准备就绪,可以用餐。 然后,苏嵘亲自去敲了张柠父母所在的房间。 开门的是秦锋,套房的门一打开,苏嵘就听到了一家人的欢声笑语充斥在房间里,让她好不羡慕。 张柠依偎在王兰香的怀里,王兰香正在给她扎头发。 “妈,有点紧了,松点,头皮疼。”张柠的声音满是撒娇的意味。 “再松皮筋要掉下来了。” “蓬松点好看。” “我柠柠啥样都好看。” 王兰香的话引起了张莉的抗议,“妈,你偏心啊,你都没给我梳过头发。” “你不是短发吗?需要我梳?”王兰香瞪了她一眼。 张柠也得意的仰起头,“就是,姐,你短发,你还吃醋。” 苏嵘怔怔的站在门口,看着这一幕,竟有些不忍进去打扰他们。 秦锋叫了她两声,她才回过神来 张德胜看到门口的苏嵘,急忙起身,“苏董事长过来了?” 苏嵘勉强扯出一抹笑,“张大哥,到饭点了,我叫大家过去吃饭。” 张德胜有些不好意思,“哎呀,真是麻烦你了,你给秦锋打个电话我们自己就过去了。” 王兰香也抬头,“苏董事长,你们先过去吧,我给柠柠梳好头发再过去,她想让我给她编个麻花辫呢。” 苏嵘笑笑,“没事,我等等,大家一起走。” 苏嵘站在一旁,看着王兰香手法娴熟的给张柠编着麻花辫,她不自觉的看了看自己的手。 其实,她也会编这种辫子,年轻的时候,她经常给自己编,也给楚玲编。 她的手也很巧的,如果让她来,或许,她会编的更好看。 可她知道,她没有那个资格。 至少,暂时没有。 此时,看着他们一家人其乐融融,岁月静好,她站在这里,显得特别多余。 心里是刀绞般难受。 不,她不应该难受,她应该高兴才对。 她该庆幸,自己的孩子能遇到这样善良有爱的一家人,能被养的这么好。 她该庆幸,孩子通情达理,在知晓她当年的苦衷后,没再拒她于千里之外。 比起刚开始她根本不给自己靠近的机会的时候那么难熬,现在这样已经很好了不是吗? 慢慢来,她相信,总有一天,她有机会能给孩子梳一次头发。 甚至,她相信,只要她努力,有一天,她会喊她一声妈。 在苏嵘内心千回百转中,终于,王兰香给张柠梳好了头发,她放好梳子,穿了外套,打算一起出门。 到了走廊,张柠犹豫了片刻,还是退到了后面,和苏嵘并肩走着,然后状似漫不经心的向她说道,“给我爸妈他们准备的衣服很合身,谢谢。” 苏嵘没想到张柠会在这个时候主动与她说话,她既惊喜又局促,她语气急切,“没事的,只要合身就好。这是周倩买的,我还怕不能穿呢。” 张柠没再说什么,冲她淡淡一笑,“走吧。” “好,好!”她的声音甚至带着颤音。 进了包厢,看到里面的豪华设施,一家人又是一阵瞠目结舌。 在周倩吩咐服务生开始上菜时,张德胜和王兰香局促的坐在椅子上,看着那眼花缭乱的菜品,简直目瞪口呆,想说什么,却一句都说不出来,生怕自己说错话,暴露他们的无知。 张德胜以前跟着叶白在他们县城最大的酒楼聚仙楼包厢里吃过饭,他以为自己算是见过世面了,可此时此刻,他只想说,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他们根本就是井底之蛙。 张柠很体贴的给他们每个人夹着菜,一道一道的介绍着他们没见过也听过的菜肴。 一顿饭,当真是让张德胜和王兰香吃出了新世界的大门。 张顺和张莉,虽然也很惊奇,但他们不会像他爸妈那样,看到啥都惊呼不已。 他们只是在心里暗自下决心,以后一定要努力,要好好把日子过上去,眼光不能只拘泥于他们那个小镇。 他们要追上自家妹妹的脚步,不给她丢人。 下午,张柠和秦锋便带着一家人去逛街。 临近年关,街上已经有了过年的气氛,大红灯笼四处挂着,卖年货的,卖春联鞭炮的,好不热闹。 这个时候京都还没有禁止烟花爆竹,在小区的空旷地带,大年三十都可以放鞭炮烟花。 张德胜和王兰香看啥都新奇,一问价格又惊呼着往后退。 让张柠实在无奈。 所以接下来的两天,一家人虽然每天都去转悠,却没买什么东西,因为张德胜啥都嫌贵,怕花钱,他出去逛纯粹就是看个新奇而已。 到了大年三十,张柠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必须好好去置办点年货,不然过年除了商场,其他地方都关门了。 于是,她特意把她爸妈从酒店带到了公寓,让他们休息,然后她和大哥大姐一起出去置办年货。 三人买了很多菜,鸡鸭鱼肉,应有尽有。 还买了猪肉大葱,准备下午包饺子。 张顺还不忘像在老家时一样,买对联和门神,回来后,王兰香看到对联,就准备打浆糊。 张柠拦住了她,“妈,就一副对联,用胶带就行了,你别麻烦了。” 王兰香只能作罢。 下午,一家人幸福的窝在公寓里,张德胜和张顺看电视,王兰香带着两个女儿包饺子。 同时,楚玲和楚逸,在大年三十下午,也打算回苏家。 第259章 苏恒怀疑人生 楚玲这几天和苏嵘住在一起,被她说服,终于同意和楚逸一起去苏家。 楚逸这边也是接到了好几次苏老爷子的电话,问他是否回家。 楚逸刚开始回的模棱两可,并没给出确切答案,只说这几天需要完成一些工作,等闲暇之余再做打算。 眼看今天就是大年三十,楚玲还是有顾虑。 她最大的顾虑,自然是苏嵘。 他们都走了,这个年她一个人怎么过? 虽然她说以前在国外基本上不过春节,可那毕竟是国外。 而现在,她回了京都,大街小巷都充斥着年味,就连这酒店里,也有人订了年夜饭,苏嵘和周倩二人,这样实在冷清。 苏嵘自然是看出了她的担忧,一再的安慰她,不用管她,她今天比较累,晚上想早点休息,等他们明天从苏家回来,再一起热闹也不迟。 楚玲最后只能妥协。 她犹豫着开口,“婉蓉,你说我回去,要不要买点东西?” 买东西? 苏嵘一口否决她的提议,“买东西干什么?你们是回自己家,又不是走亲戚,再说,你在农村这么久,哪里来的钱给他们买东西?” 楚玲应声,“也是。” “不过……”苏嵘看了眼楚逸,“如果小逸愿意给老爷子准备点什么体己的礼物,也可以,毕竟……”苏嵘没说透。 楚逸自然明白苏嵘的意思。 如果想和老爷子处好关系,必定得先做个孝顺体贴的孙子才行。 楚逸应声,“我知道了。” 可是送什么礼貌才能一下抓住老爷子的心呢? 这是个问题。 物质上,苏家,什么都不缺。 而老爷子,如今最缺的是健康。 他上次去聂如风医馆就诊,最后因为嫌弃聂玖大夫年轻,被人拒诊的事,很多人都知道。 而这次在洛家,他其实也是奔着聂玖大夫去的。 楚逸知道,老爷子自从他父亲去世后,对他打击太大,这三年来,身体一直不怎么样。 楚逸心里思量着,作为董事长贴心助理的周倩刚好就提到了这个问题,“据我所知,老爷子身体不好,一直想找聂玖大夫给他治病。” 楚玲也从他们口中得知了聂玖是何许人也,知道她和聂如风一样,神出鬼没,一般人根本找不到她,她为难,“这……我们恐怕做不到,再说这都大年三十了。” “要不,我让柠柠帮忙开个药方,她也是聂如风的徒弟,医术与聂玖大夫不相上下。”楚逸很相信张柠的医术,她能治好自己,给他解毒,足以说明她的医术有多高超。 听闻老爷子身体不好,苏嵘虽然看着没什么反应,眼底却是划过一抹担忧之色,只是被她掩饰的很好,其他人并未发现。 只是,让张柠给老爷子开药方,她却是否决了这个提议,“别麻烦柠柠了,她陪着她爸妈过年,再说,你们不是说,老爷子对柠柠很不满意吗?让她开药方,她怎能愿意?我不想给孩子添堵。” 若是张柠知道,她想让她给苏老爷子开方子,她必定会抱怨她以德报怨,乱发慈悲。 于她而言,无论如何,那是给予了自己生命的父亲,可对孩子来讲,根本没什么情感可讲。 苏嵘自然也了解楚逸,他并非真的为他爷爷的身体着想,只是,他迫切的想在老爷子面前表现,讨得他的欢心,因此他很想通过这次给他一个聂如风徒弟开的药膳方,让老爷子对他刮目相看。 苏嵘看透不说透,是苏家亏待楚逸和楚玲在先,她没立场也没权力,去责怪楚逸不纯的动机。 反而,她自己也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 她的目的只有一个,帮助楚逸夺回曾经属于二哥的一切。 苏嵘不想大过年的麻烦张柠,楚逸便想到了在洛家时,张柠说到叶白对周倩有意思的事。 叶白也是聂如风的徒弟,他开个药方,不是一样? 他思量片刻,便向周倩开了口,“倩姐,你和叶白关系还不错,能否麻烦你,给叶白说一声,让他开一副老年人调养身体的药方,我到时候抓点药,带过去。” “叶白?” 听到这个名字,周倩不自觉的想起他发给自己的那些乱七八糟的诗词歌赋,她神色就有些不自在。 张柠说,叶白这是在向她示爱。 而她,一向不擅长处理这些情情爱爱之事,所以,她只能选择了逃避。 选择不搭理他。 此时,听楚逸让她出面请叶白开方子,周倩为难,“这……”这是让她又个那个小白脸打交道? 提到这个名字,苏嵘印象深刻,“叶白?就是上次去医馆碰到的那个白白净净的小伙子?” “是的,董事长。” 苏嵘不解的看向楚逸,“小倩跟他熟吗?” 周倩,“不熟。” 楚逸,“叶白喜欢倩姐。” 周倩,“……” 苏嵘听到如此惊天大瓜,一脸欣喜的看向周倩,“是吗?这可是大好事,那小伙子看着一表人才,又是聂如风神医的徒弟,和你算是郎才女貌,如果有兴趣,发展一下吧。” 周倩像以前每次苏嵘说她和某某男合适时一样,毫不犹豫的拒绝,“董事长,我对他没兴趣,您别操心了。” 苏嵘怎能不操心么?周倩的个人问题已经成了她的心病。 周倩从十八岁被她资助上大学,到毕业后一直跟在她身边,某种意义上来讲,她就跟自己的闺女一样。 她作为她的私人特助,基本上将所有时间都花在了公司的事物和她的起居生活上。 苏嵘对周倩,生出了一种愧疚感。 “你这丫头,过完年都27了,你真要长成老姑娘不成?现在你的工作有小逸分担,你也不用再忙的脚不沾地了,抽空谈谈对象,过一过小年轻们的生活。” 周倩一副受伤的表情,“董事长,您是有了楚逸,不想让我跟你身边了吗?” 苏嵘叹气,“我是怕耽误你。” “没什么可耽误的,我喜欢现在这样的生活。”周倩起身,看向楚逸,“药方我可以去请叶白帮忙,等我消息。” 苏嵘眼底划过一抹亮光,有戏? 然而,周倩顿了顿,又严肃的开口,“不过,我是当公事来办,人家开处方的费用,公司报销。” “你这丫头,什么时候能改改这脾气?” 周倩无视苏嵘的唠叨,拿了手机,走出客房,去外面打电话。 此时,京都一家有名的台球厅里。 叶白穿着烟灰色羊绒衫,打扮的一丝不苟,手上拿着球杆,终于在被苏恒碾压了四局之后,打进一颗红色球,他一脸炫耀的看着身旁同样拿着球杆,一身迷彩装的板寸男,“怎么样?还是我厉害吧?” 苏恒勾唇一笑,拿起球杆,以极刁钻的角度,打进了一颗离白球很远的绿色球,立着球杆看向他,“到底谁厉害?” 叶白又被他虐了一把,挫败的斜靠在墙上,撇嘴,“你这怎么练的?你们部队有台球厅吗?” “我这可是摸枪的手,打这个,不跟闹着玩的一样?” “算求,不玩了,平时被木头虐,打个桌球被你虐,真是生无可恋啊。” 叶白发泄似的将一颗桌球狠狠的直接用手扔进桌洞,就去立球杆了。 苏恒见叶白不想玩,也不勉强,他瞅了眼一直坐在沙发上捣鼓手机的秦锋,捅了捅叶白,小声询问,“他怎么回事?拿着手机一直按啥呢?话说,你们怎么都有这种轻便的新手机?” 对上苏恒好奇的眼神,叶白炫耀般从裤兜里掏了他的银色手机出来,“买的啊,刚上市没多久,我们人手一部,方便又时尚。” 苏恒哦了一声,“我真是落伍了,还在用这玩意,一斤的砖头,携带太不方便了。” 苏恒将腰间的大哥大拿下来,嫌弃的扔在桌上。 想他当年,也是京都引领时尚的少爷公子哥来着。 进了部队,等于与外界隔绝,别说手机,连现在流行啥电视剧,去KTV大家都点什么歌他都不知道。 “所以啊,你退伍多好,咱哥几个整天吃香的喝辣的,过着神仙日子,干嘛非得在部队受那份罪,你看你都黑成啥样了?” 退伍?开什么玩笑? “信仰,懂不懂?” 苏恒也没指望叶白能懂。 他放下球杆,走到沙发上的秦锋旁边,坐下,然后斜着眼往他手中的手机上瞄去。 秦锋见他眼贱的偷看,利落的收起了手机揣进兜里,轻咳一声,侧目,“不打了?” 苏恒翘着腿,语气很不屑,“不打了,没意思,打了五局,都被我完虐。” 叶白过来坐下,不服气的反驳,“我也赢了一局好吗?” 苏恒懒得跟他争辩,他的注意力还在秦锋的手机上,“我说,你刚才给谁发信息呢?看你这满脸怀春的样子,真的有情况啊。” 以前他整天一张扑克脸,今天,这嘴角上扬的,跟他认识这么多年,这是头一遭啊。 秦锋换了个姿势,防止苏恒偷窥,然后手指在键盘上按着,并未理会苏恒。 叶白冷嗤,“他本来就有情况,上次电话里不是跟你说了吗?他早就陷入爱河不可自拔了,现在见识到了吧?这简直是见色忘义的最高境界。” 叶白曾在电话里给苏恒提过一嘴,说秦锋和他们部队的张雷的妹妹好上了。 此时,苏恒想起秦锋曾向他打听过张雷转士官的情况,他恍然。 “真的是那次在大风镇叫过来辨认过草药的那个女孩,叫什么柠来着?”他问。 叶白回道,“张柠。” “真是出乎意料,木头,怎么会和她……”苏恒怪异的看着他。 那个女孩是不错,长的漂亮有气质,举止言谈都很落落大方,不像其他农村的姑娘那般羞涩,不敢与人交流。 好像也有一定的医术。 叶白坐在一旁说着风凉话,“他欠收拾呗,现在被那小辣椒收拾的服服帖帖的。” “对了,我记得当时你们说那个姑娘说自己是聂如风神医的徒弟来着,怎么样?你后来确认清楚了吗?她是不是你师妹?” 听闻苏恒的话,叶白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他也不傻,张柠对苏家人似乎存在什么敌意,现在还在暗地里想着整治苏恒的姑姑苏婉茹。 为了兄弟感情,他暂时不能让苏恒知道张柠的底细啊。 叶白选择闭嘴。 “不是。”秦锋率先抢了话,“她还是个学生。打算考医科大。” 苏恒也没多加追问,“哦,这样啊,还真是好奇,她身上到底有什么魔力,能让木头沦陷。” “别着急,等过年,把她叫出来,大家好好聚一聚,正式给你认识一下,以前吧,我也不赞同木头跟她在一起,不过现在倒是觉得,她比你家心悦更适合木头,只是可惜了……” 叶白说到这,叹息一声。 苏恒不明所以,“可惜什么?” 叶白意味深长的看着他,“可惜你们苏家那千万家产,恐怕得便宜了秦琛那小子。” 苏恒,“……”这从何说起? “什么意思?”他面色微凝。 “你家心悦不是跟他在谈对象吗?你家这情况还不明显?你不转业,你爹老了苏氏怎么办?不得交到你妹妹手上?可你妹妹她到底是个女人啊,不得需要个得力的老公帮她管理家族?以前你爷爷和秦爷爷给木头和你妹妹心悦相亲,就是看中了他的能力,可木头这不是心有所属吗?正好,便宜秦琛了。” 叶白耸耸肩,摇头,“唉,这叫什么事!” 苏恒听叶白分析的头头是道,逻辑缜密,倒是让他无法反驳。 他父亲曾与他谈过这个问题,想说服他转业,可惜被他拒绝了,所以,父亲是想给妹妹物色个得力的对象,今后管苏家的事业? 他语气幽幽,“你对我家的事,了解的真够透彻的。” “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事么?京都谁人不晓,不过……”叶白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桃花眼微眯,摸着下巴,“对,你们苏家还有个嫡系子孙啊。怎么能便宜女婿呢?” 叶白桃花眼里又亮了八卦之光,“楚逸是你堂弟吧?不对,应该叫苏逸才对,他是你二叔的儿子是不是?我看他现在一表人才,还跟在那个什么华盛董事长身边,这以后妥妥的成功人士啊,经营你们苏家的产业不是正好?干嘛非得给你妹妹招上门女婿管理家产?” “你说小逸?你何时见过他?”苏恒今天早上刚到京都,并不知道楚逸回来的事。 “就前几天啊,木头也见过他,小伙子气宇轩昂,一表人才,一副商务人士的作派,比起半年前他虚弱的一阵风都能吹倒的样子,可真算是脱胎换骨。” 叶白那天可听楚逸说了,他是被聂玖治好的。 聂玖不就是张柠么? 所以,他这是在磐石镇遇到了贵人张柠,治好了病,又在磐石镇有幸被那个什么苏董事长赏识。 “哦,还有,你知不知道,你堂弟,其实是被人下了毒,才变成那副样子的。” 叶白想到在洛家听到的八卦,一咕噜全告诉了苏恒。 “中毒?这怎么可能?”苏恒再一次震惊的看着他,“你胡说八道什么?” 叶白见自己的话没说服力,指了指秦锋,“你问木头啊。” 秦锋收起手机,面色如常,“此事我也不清楚,你也别听他的,苏爷爷说会调查,等弄清楚情况再说。” 苏恒刚回来,大过年的,秦锋不想让他知道自己家里那些见不得人的龌龊事。 楚逸的毒是苏恒的母亲下的,他父亲苏建业恐怕对此事是知情的。 苏恒若是知道了那些事,恐怕这个年都甭想安稳的过。 大嘴巴的叶白,这才惊觉自己话太多,他眼珠子微转,递给苏恒一个口香糖,“对,可能是有什么误会,来,嚼口香糖。” 叶白赶紧转移了话题,“木头,刚才给小村姑发啥信息呢?我听说她爸妈来了,啥时候带我过去给张叔他们问个好呗,毕竟我跟他也算熟人。” 秦锋罕见的接了话,“过几天去拜年。” 苏恒对楚逸中毒之事,本就觉得意外,也没往心里去,听到他身体见好,心里也是感到高兴。 眼下,他对秦锋那个对象倒是特感兴趣,“老实说,我真想不到那姑娘会是木头的菜,我第一次见到她,以为她看上的是叶白,记得不,她当时看叶白的眼神,那么带劲。叶白还说人家欲擒故纵,引起你的注意,原来你小子也有自作多情的时候。” “你可拉倒吧,我怎么会看上那种小辣椒,我喜欢的是御姐……” 苏恒不太明白御姐是什么类型,他轻嗤,“又换口味了?” “以后都不会再换了。” 叶白话是这么说,心里却越来越没底。 周倩压根不搭理他怎么破? 他刚惆怅着,兜里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他拿出手机,看到上面显示的号码,顿时眼睛一亮,“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我女神来电话了。” 叶白简直欣喜若狂,没想到他还能再接到周倩的电话,实在让人意外。 他拿着手机,得瑟的抬手拿到苏恒眼前,“嗯哼。” 他朝苏恒炫耀完,又拿到秦锋眼前,“嗯哼,看到了吗?我女神来电话了。” 秦锋眼皮子都没抬一下,冷着声音,好心提醒他,“再得瑟人家挂了。” 叶白反应过来,“哦,对。”他赶紧摁了接听健。 “喂,你好。”他故作镇定。 周倩的清雅的嗓音传来,“你好,叶白大夫吗?” “是我是我,女神……不是,周倩小姐,你找我有事呀?”叶白的声音不自觉的透着浓浓的期待。 “有事。”周倩言简意赅,“我想问问你,你们医馆的大夫,开个处方一般多少钱?” “开处方?给谁开?是你们老板又不舒服了吗?”他体贴的问。 “不是,是别人,如果方便的话,我把病人的大概情况发给你,麻烦你给我开个药膳方子。” 叶白没想到周倩居然如此信任他。 一开口,不找师父也不找师姐,点名让他开方。 他当然是当即答应,“好的,没问题,没问题。” 她问,“钱我怎么给你?” “钱?”叶白反应过来,周倩要给他开方子的辛苦费,他急忙拒绝,“不用不用,我免费。” “免费?那不行,我们公司出的起,钱我托人带给你吧。” 周倩语气坚定,叶白眼珠子一转,就小心翼翼的提议,“那我们见个面,你直接给我行不行?到时候你详细说说病人的情况,药方我也得直接给你,这个中药方子,很讲究的,为了病人着想,不能出差错的。”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周倩又开了口,“可以,不过,记得此事不必告诉张柠,你开个方子就可以了,治不好病没关系,只要确保吃不坏,就ok。” 叶白,“……” 叶白连连点头,“好的好的,你说怎王就怎样,我完全配合。” “好,我把地址给你。” 挂了电话,叶白揣很手机,从门口处走过来,就见苏恒以一种极度怪异的眼神打量着他。 仿佛眼前这个人,他不认识一般。 叶白摸了摸鼻子,“这么看着我干啥?没见过帅哥?” “的确没见过。”苏恒目光灼灼的看着他,“刚才我真有种不认识你的错觉,那是我认识的狂拽酷炫的叶白帅哥吗?那说话的语气,真特么给男人丢脸。” 以前的叶白,跟女人打电话也温柔,但那种温柔中,夹杂着轻佻,一点不走心。 刚才,他就像个毛头小子一般,那么小心翼翼,生怕哪句话说错,对方挂了电话。 可明明是对方在求他办事! 被苏恒嘲笑,叶白也有些尴尬,他梗着脖子反驳,“我说话的语气怎么了?那是你没听过木头跟他家小村姑说话,不然你怕是真会怀疑人生。” 苏恒视线落到秦锋脸上。 难道他也变了? 苏恒实在无法脑补出秦锋和一个女人打电话会是怎样一副情景。 不会冷场么? 说来也是巧,秦锋的手机很配合的在此时响了起来。 第260章 阳奉阴违 秦锋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秦锋看到来电显示,嘴角不觉勾起,按了接听健。 “柠柠,吃饭了吗?逛街回去了吗?”秦锋的声音,简直温柔似水。 张柠回道,“回去了,我哥买了对联,正在贴对联呢,一会要包饺子,你家里贴对联了吗?” “没有,我在外面,你那边还有什么需要的东西吗?”秦锋很耐心的问。 “没了,就差点晚上看春晚嗑的瓜子了,我一会去小区商店买点就行了。” “你早点回家去吧,多陪陪爷爷,晚上,家里应该会有饺子。” “有饺子,放心吧。” “好,那先挂了。” 全程听完秦锋打电话的苏恒,神色已经不能用震惊来形容了。 他黝黑刚硬的面庞抽搐着,语气都有些结巴,“不是,你们这……”都被下降头了吗? 看到苏恒怀疑人生的表情,叶白邪肆一笑,“学着点吧,单身狗。” 苏恒,“……” 说完,叶白穿了大衣,准备走人,“女神约我,我先走了,一会直接回家。” 叶白要走,秦锋也打算离开,“我也走了,柠柠说看春晚时要嗑的瓜子没买,我给她带过去,一会也直接回家。” “喂,你们都不打算送我,我怎么回去?”苏恒苦逼的看着见色忘义的俩人身影已经消失在门口,他无奈的摇了摇头,穿了外套,打算回家。 苏恒今天早上到京都,在家吃了午饭,就被叶白叫了出来。 他是打车过来的,本来想让他们送自己回家,这俩见色忘义的家伙跑了,他只能再打车回去。 一路上,想到叶白说到楚逸身体中毒的事,他脸色沉重。 楚逸怎么会中毒? 以前他在家时,很少出门,不会接触到外人…… 他到主宅那边时,家里的园丁正在帮忙贴对联。 他便热情的上前去帮忙。 贴完对联,苏恒进了客厅,才发现家里有些冷清。 叶琴一个人坐在沙发上,不知在想什么,苏恒进去都没发现。 苏恒走过去,说道,“妈,怎么一个人坐在这发呆?” 叶琴突然听到苏恒的声音,吓了一跳,她眼神惊慌的闪烁着,“哦,小恒,你回来了?你也不陪我说说话,一回来就去见朋友,我不发呆还能干嘛?” “我这不是回来了吗?”苏恒望了眼厨房方向,没听到厨房里有任何动静,他疑惑,“妈,今天的年夜饭还没准备吗?” 叶琴回道,“哦,那个,家里做饭的那个陈阿姨,她今年回老家过年了。” “陈阿姨不是京都人吗?以往她不是过年不回去的?”陈阿姨在家里做了好多年,虽然苏恒不经常在家,却是记得她家里的情况,以前陈阿姨总会准备好年夜饭,才会回家去。 叶琴随口搪塞,“那可能就是去她丈夫的老家亲戚家了,总之,她回来可能会比较晚。” 叶琴昨天打发走了保姆,因为要过年了,没招到新保姆,加上她怕老爷子怀疑,她也不敢这么快招保姆。 苏恒看到家里冰锅冷灶,这样也不是个事,他便笑呵呵的提议,“那今晚的年夜饭怎么办?妈你没进过厨房,心悦也不会做饭,要不我来?” 叶琴哪里舍得让儿子摸枪的手去做饭,她回道,“我在京都大酒店订了一桌,你爸去你爷爷那边征求他们的意见了,如果他们愿意过去,我们今晚就去酒店吃,你别担心,不会让你们饿着的,明天我会让酒店打包送饭菜。” 苏恒听闻他父亲去了爷爷那边,他起身,“妈,那我过去看看。” 爷爷奶奶住在主宅后面一个叫雅轩的院子里,因为爷爷长期身体不好,饮食需要清淡,便给他们专门请了个保姆做饭照料他们。 今天他回来后,看到爷爷奶奶身体都不是很好,他心里多少有些担心。 苏恒过去时,老爷子沉着脸,有些气不顺,看到苏恒进来,面色才舒展开来。 “小恒,快过来。” 苏奶奶一头花白的头发,脸色看着有些苍白,看到苏恒,她慈祥的冲他招手。 “我爷爷这是怎么了?”苏恒坐到奶奶身边,笑着问。 苏奶奶说道,“这不是你爸说晚上要去酒店里吃饭,你爷爷不高兴了,外面天这么冷,他这身子骨也经不起折腾啊,但是呢,人老了,难得你们都回来了,他又想一家人在一起热热闹闹的吃顿团圆饭。” 苏恒了然。 也难怪,大年三十,一家人在家里暖暖和和热热闹闹的吃饭多好,老人身体不好,还得舟车劳顿,难怪生气。 苏恒笑着安慰他,“爷爷,家里的保姆回老家了,没人做饭,我说我做,我妈又不让。” 老爷子听闻苏恒的话,更加气愤,吹胡子瞪眼的抱怨,“你一个大男人,你做什么饭?你妈一天就知道打麻将,参加聚会。都不知道在家学学做饭,别说做其他的,哪怕你会包个饺子也行,大年三十,跑去酒店吃饭,像什么样子。” 苏老爷子,本来就对叶琴有意见,但平时,他不会为了这些小事发火。 但这几天,他心里一直装着楚逸中毒那件事。 虽然没有证据,他总觉得此事有蹊跷。 所以,老爷子气不顺,提到叶琴莫名其妙就想发火。 苏奶奶坐在一旁,眯着眼回忆,“说来,以前过年的时候,保姆好像也会回家,那几年,饭都是怎么解决的?我记得没去过酒店吃饭啊。” “以前老二媳妇楚玲不是在家吗?都是她一个人做的。” 苏老爷子在这个时候,才想起了楚玲。 以前,他们似乎从来没有为吃饭问题操过心,到了饭点,往饭厅一坐,自有热腾腾香喷喷的饭菜上桌。 现在想来,原来,老二媳妇,竟是那么贤惠能干。 而她,从来没有说过一句怨言。 话题突然转到楚玲身上,苏建业脸色不是很好看。 苏建业想了想,提议,“爸,如果不想去酒店的话,那要不,让你这边这个阿姨给咱们做一桌?” 苏老爷子冷哼,“她擅长药膳,只要你们吃的惯。” 苏建业摸了摸鼻子,他们又没病,大过年的吃什么药膳。 “爸,你别生气,我叫酒店送餐。” 这时,门口处传来了保姆的声音,“老先生,外面有两个不认识的人,小伙子说是叫小逸,是您的孙子,在外面。” 这位保姆是最近老爷子回了京都后请的,并不认识楚逸和楚玲。 “小逸回来了?” 听到保姆的话,苏老爷子一惊,挣扎着从竹椅上起身,“快让孩子进来。” 听到楚逸来了,苏建业的神色变的更加古怪。 他不是说不回来么? 他想到保姆一走,家里什么线索都没了。 他便放松了下来。 随即,他又想到楚逸如今的身份,苏建业眼底划过一抹流光。 回来也好。 然后,苏建业也起身,脸上挂起了莫名的笑意,向门口看去。 楚逸今天穿着黑色羽绒服,戴着金丝眼镜,看起来斯斯文文,楚玲比起从苏家离开时,也精神了许多。 楚玲走进来,看到屋里的几个人,她挺直着腰板,看向公公婆婆,“爸,妈,我们回来了。” “爷爷,奶奶。” 楚逸跟两位老人问候完,这才像刚看到一脸热情的看着他们的苏建业一般,淡淡启唇,“大伯也在啊。” 他看到苏恒走过来,朝他愕首,“堂哥。” 苏恒看到楚玲和楚逸的模样,也是一愣。 他们的变化,实在太大。 上次,在他训练时,去磐石镇看他们时,他没见到楚逸,只见到了二婶楚玲。 当时,二婶穿着农村妇女的花衬衣,在院子里用搓板洗衣服,他当时看到他们的居住条件,心里特别难受。 也曾劝二婶回京都,可二婶说,那边清净,环境好,对楚逸的身体有利,因此不愿回来。 他想去学校看看楚逸,二婶说别影响他的学习和情绪了,让他忙自己的去。 他只能作罢。 后来,他离开时,给二婶掏了自己的津贴,二婶执意不收。 那个时候,他心里实在不是滋味,却又因为工作原因,对他们的现状无能为力。 此时,看着这气宇轩昂的男子,和优雅端庄的女人,他心里由衷的感到欣慰,同时很纳闷,这半年,到底发生了什么?让二婶和小逸的变化竟是如此之大。 不管怎样,楚逸能好起来,他总归是高兴的。 苏恒看着他们,高兴的过来打招呼,“二婶,小逸,好久不见,小逸变化真大,个头都比我这个当哥的高了。” 楚玲在这里见到苏恒,也表示意外,“小恒也回来过年了?” 苏恒回道,“二婶,我今天早上回来的。” 楚逸看着一身迷彩装,神采奕奕的苏恒,面上并未有多余的表情,只是淡淡的开口,“堂哥,好久不见。” 苏恒能感觉到楚逸的疏离态度,他也不在意,“回来了就好,快进来坐,冻坏了吧?” 几人落座老爷子不解的问,“楚玲,你什么时候从乡下回来的,前几天就看到小逸了?你是不是早就回来了?怎么不回家?” “爸,没有,我刚到京都,小逸是来工作的,我跟着他也没事干。” 老爷子哦了一声,他看着身形笔直,个头真快追上苏恒的楚逸,也是很高兴,“小逸的身体好了,真是太好了。” “嗯,我身体完全康复了,现在很硬朗。” 楚逸说着,意味深长的扫了眼苏建业。 苏奶奶看到楚玲,就想到了他们刚才为年夜饭为难的事。 于是她提议,“正好楚玲回来了,那今晚的年夜饭就让楚玲下厨吧,唉,我还挺怀念她做的饭的。” 让她下厨做年夜饭? 楚玲疑惑的看向老太太,神色明显一怔。 她才刚进门,就让她做饭? 接触到楚玲奇怪的眼神,老爷子解释,“哦,是这样,家里的保姆回家了,我这边这个小刘,她只会给我做药膳,你大嫂打算让大家去酒店吃,这大过年的,一家人在家看电视吃饭多热闹,哪有大年三十跑去酒店吃年夜饭的?” 楚玲闻言,了然的点头,“哦,原来是这样!” 保姆回家了? 是回家过年,还是其他什么原因? 楚玲刚想开口说什么,楚逸就率先开口,拒绝了,“奶奶,我妈她手不太舒服,这么多人的饭,怕是做不出来,再说这一年我们娘俩在外面粗茶淡饭都惯了,我妈做的饭,现在未必合大家的胃口。” 楚逸不会忘记,以前奶奶有多不待见她妈。 他母亲老实不太会说话,大伯母叶琴嘴甜,会哄老太太开心,她经常明着暗着在老太太面前数落他母亲,,时间久了,老太太便对他母亲越来越不满意。 他妈以前在这个家里没有一点地位,加上她自己根本不在乎那些,本身就属于贤妻良母,不喜欢出去聚会,经常进厨房给全家做饭,他们进了餐厅,往那一坐都跟大爷似的,等他妈妈一个人伺候。那个时候虽然他看不惯,却也不敢吭声。 现在他们刚一进门就想使唤母亲做饭,做梦去吧! 楚逸脸色不悦的拒绝,大家一时都有些尴尬,老太太想数落楚玲去了一趟农村,回来还变金贵了。 可老爷子和老大对楚玲和楚逸都很客气,加上这小子现在一副很不好惹的样子,就是她这个当奶奶的,也不敢贸然多言。 “弟妹刚回来,哪能让她做饭,爸,你们别操心了,等晚上等着吃年夜饭就行,一切我都会安排妥当。” 他堂堂董事长,怎会为了一顿年夜饭,让大家都愁眉苦脸的? 苏建业看着楚玲笑呵呵的说道,“弟妹,你和爸妈先坐着,我过去安排。” 苏建业刚要走,楚玲却也起了身,“大哥,一起过去吧,好久不见大嫂了,我还怪想她的,以前她对小逸那么照顾,现在孩子也算有出息了,理应第一时间过去问候他大伯母才是。” 楚玲脸上挂着和善的笑意,语气也是和以前一样温和。 可听在苏建业本就心里有鬼的耳中,总感觉她话里有话。 “弟妹要现在过去吗?不和爸妈多待一会?”苏建业掩去那抹莫名的不安,问道。 楚玲看向楚逸,用眼神询问他的意见。 楚逸稳稳的点头,他懒洋洋的说道,“过去吧,我也很是想念家里舒服的环境呢。农村那房子,没暖气,睡的是土炕,可遭罪呢,跟家里真是没法比,虽然在咱们家里,我的房间没堂哥堂妹的大,床也没他们的柔软,但总归比农村的土炕强,希望今晚能睡个好觉。” 楚逸的话,让老爷子满是心疼之色,“小逸,你说的对,肯定是咱家里舒服,唉,在外面让你受苦了,现在身体好了,不必再去那种地方了,以后就安心住家里。”老爷子朝苏建业吩咐,“老大,派人把小逸和他母亲的房间赶紧收拾了,该换的都换了,可别让孩子住着不舒服。” 苏建业眼底暗芒涌动,只能应声,“好的,爸。” “谢谢爷爷,我知道还是您疼爱我。对了……”楚逸想到了什么,他从随手携带的包里掏出一包用牛皮纸包着的东西的,放到桌上,“爷爷,我知道您身体一直不好,特意求给我解毒的聂神医的徒弟那边给您开了个药膳方,抓了中药,您试试看,或许对身体有好处。” 苏老爷子听闻楚逸的话,浑浊的眼珠子一睁,语调都提高了几分,“小逸,你说这药是谁开的?” “聂神医的徒弟。”楚逸并未具体说是聂神医的哪位徒弟。 反正,叶白也是聂神医的徒弟,他没撒谎。 老爷子欢喜的去扒拉那中药包,“孩子,真是有心了,我本来就想找聂神医的徒弟给我看看,一直没机会。” “爷爷,聂神医和他的徒弟,都轻易不接诊,我也是因为之前找他看过,虽然费了一些劲,总算是求着他了,只要爷爷您身体能好起来,一切都值得。” 楚逸的话更是让老爷子心里暖暖的,拍了拍楚逸的肩膀,甚是欣慰,“孩子真是懂事。” 楚逸嘴角微勾,起身准备告辞,“那,爷爷,我们先去主宅那边看看大伯母。” “一家人难得聚齐,我和你奶奶一起过去吧。”苏老爷子心里有自己的打算,正好楚逸突然回来,给他下毒之人,如果是家里人,必会露出破绽。 此事,无论如何,都得尽快查出幕后之人,敢对他的孙子下毒,真是胆大妄为,岂不是他这把老骨头的性命也随时会受到威胁? 第262章 挣家产 楚玲迫切的想见到叶琴,想看看叶琴突然见到她会是什么样子。 苏嵘给她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设,现在他们是占据主动权的,不用再忌惮叶琴。 只要处处防着她,别再被她使阴招,便没什么可怕的。 一家人一起从雅轩出来,去了主宅那边。 当叶琴看到苏建业和苏恒出去一趟,竟然带着老爷子老太太,还有……楚玲母子回来的时候,她一时竟不知该作何反应。 叶琴诧异的同时,内心实在慌乱。 楚玲居然回来了! 她怎么回来了? 刚到腊月的时候,她照例给他们打了钱,楚玲收到钱后还打来电话说楚逸的身体不好,不宜舟车劳顿,他们可能不会回京都过年。 让他们不必挂念。 这是故意诓她,搞突然袭击呢。 叶琴眼底一片阴冷,没想到这个老实巴交的女人,突然变的如此狡诈。 偏偏这个时候,她没办法说她的不是。 叶琴顿了几秒,就稳住了心神,然后面上立刻堆笑着上前迎接,“爸,妈,你们这么快过来了?我还说一会等出去吃饭时,带着心悦一起过去接你们呢。” 叶琴对着苏老爷子和老太太说完,就看向了身后的楚玲,然后她一脸惊讶的看着楚玲,热情的惊呼,“弟妹,你回来啦?什么时候到的?怎么都不提前通知一声呢?我们好去车站接你啊,你说这都大年三十了,你突然回来,还真是给我们个措手不及,我这啥都没准备呢。” 楚玲看着她,笑道,“大嫂,都是自己家人,有什么可准备的呢?我回自家来过年,你看你客气的。” 回自己家来过年! 听她说的如此自然随意,叶琴的心里又是一阵阴郁。 好不容易把他们赶走,这个女人,如今大摇大摆的走进来,连说话的口气,都比以前有底。 以前,她对她说话,不是都唯唯诺诺,客客气气的! 哪里会如此淡定。 果然,这儿子身体好了,傍上了大腿,就是不一样。 “就是因为是一家人,你才应该提前通知大家嘛,毕竟这家里还有老人在呢,你知道这一年来,爸妈他们都挺想小逸的,你们好像除了没有生活费和医药费,需要钱的时候,会打个电话过来,平时很少跟家里打电话联系,上次我给你汇款后你打来电话,还说小逸身体一直不见好,不宜坐长途,不会回来,当时我这心里还挺担心的,想着等年后和小恒他爸一起过去看看你们,结果,你们倒是给我们来了个惊喜。” 叶琴虽然说话时,脸上一直挂着笑意,但话里话外无不在抱怨楚玲的不懂事。 果然她刚说完,老太太脸色就变了,“小逸的身体明明都好了,楚玲你也不知道给我们报生平安,好让我们大家放心,为了小逸的身体,我们不知操了多少心,你这倒好,孩子病好了,都瞒着我们,存心让我们担心是不是?” “妈,你误会了,大嫂给我们汇钱是一个月前的事,那时候,小逸身体还很虚弱,以当时的情况,是真的不能长途颠簸。我们也没打算回来。 他放寒假后,有幸遇到了神医,给小逸诊治,结果那神医说,小逸之所以迟迟不见好,根本不是因为哮喘的缘故,而是中了慢性毒。当时听到这样的噩耗,我也是吓坏了,到底是什么人,会如此狠毒,对一个孩子下手? 幸亏神医妙手回春,解了小逸的毒,他又遇到了一位伯乐,欣赏小逸,得了份工作。” 楚玲说着,不动声色的看了叶琴等人一眼,叶琴垂着眸,看不清她脸上的情绪。 楚玲继续说道,“我们本来也没打算回来的,我怕,那个下毒之人,要是知道小逸的毒解了,没达到目的,他会对孩子二次伤害。所以这段时间我很挣扎,到底要不要告诉家里,小逸身体的真实情况。爸妈都老了,身体也不好,若是知道自己疼爱的大孙子身上竟然被人长期下毒,他们能不能承受的住这样的打击?小逸的父亲已经没了,我真的不忍心,让老人再为孙子的安危担心。 好在老天有眼,小逸遇到了贵人,现在身体没事了。小逸因为工作的缘故来了京都,我一个人呆在农村也实在无聊,正好小逸他们单位的一个老总昨天要过来京都述职,我就搭顺风车回来了,还请爸妈不要对我们有误解,我们母子这一年在外地经历了多少痛苦磨难,只有我们自己清楚,我整天面对着孩子病弱不堪的样子,只能无能为力的抹眼泪,我最怕孩子有个三长两短,我对苏家,对建文没个交代。” 楚玲说着,难过的嘤嘤啼哭起来。 “老二媳妇,你做的已经很好了,不管怎样,小逸身体好了就好,说到底,是我们苏家对不住你们母子,没照顾好你们。你放心,孩子中毒的事,我迟早会给你们一个交代,敢迫害我的孙子,还真是胆大妄为,我这把老骨头还在呢,就敢如此放肆。” 苏老爷子愤怒的拍了拍沙发扶手。 “楚玲,你说的可是真的?小逸真中了慢性毒?”苏奶奶前几天听老爷子参加完聚会回来后,提过见到楚逸的事,也说到了孩子被人下了慢性毒。 她听完后简直不可思议,第一反应便是以为肯定弄错了。 谁人胆敢给苏家的孙子下毒? 他们自认为在外面没有结过仇,就算有人对他们不满,也不至于对一个孩子下手。 可眼下,楚玲说的有理有据,中毒结果还是聂神医的徒弟诊断出来的,他们根本无语怀疑真实性,聂神医的徒弟,不可能诊错,而且,楚逸如今也的的确确身体得到了康复。 叶琴听了楚玲的解释,也不好在抱怨,但她到底心里不得劲,她扯出一抹假笑,“原来是这样啊,不过,弟妹,小逸的身体从小就弱,这应该属于先天不足,所谓中毒一事,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楚玲苦笑道,“大嫂,我倒也希望是误会,我又怎会拿孩子的身体开玩笑呢?再说这是聂神医的徒弟给出的诊断结果,人家与我们素不相识,怎会故意骗人吓唬我们,如果诊断错误,治疗上面南辕北辙,又怎会短时间内康复?” 叶琴被楚玲说的哑口无言,她眼眸闪烁着,勉强扯出一抹笑,心里突突着,找了个借口,“我就是不敢相信小逸的身体居然会中毒,这种事,真的太令人意外了,孩子真是受苦了。” “我知道大嫂,你对我和小逸好,让你们担心了。” 楚玲也没再戳穿她的假惺惺,她拉了下楚逸,“小逸,坐下这么久,不知道跟你大伯母打招呼,这孩子。” 楚逸面色清冷,看都没看叶琴一眼,语气冷淡,“妈,我和大伯和大伯母见过了。” 苏恒坐在一旁,总感觉此时的气氛有些怪怪的,但他又说不上到底哪里怪。 二婶和堂弟这次回来,虽然面上看不出什么,却能感觉到他们的疏离,尤其是楚逸,满脸都是敌意。 “我去给大家泡茶,一家人好好聊聊,妈,心悦呢?”苏恒为了缓解尴尬,起身问。 叶琴回道,“心悦她说出去买点东西,还没回来。” 苏建业看了看楚逸,笑着问道,“对了,小逸,一直没来得及问你,你一个高中生怎么和华盛集团董事长扯上了关系,还成了她的助理?华盛集团那么大的企业,招聘应该都有严格的程序,你没工作经验,年龄也不够,到底怎么回事?” 这是苏建业最好奇的,楚逸到底是如何和华盛集团董事长搭上关系的? 华盛集团董事长苏嵘女士,听说是位华侨,早年间出国发展,创立了华盛,如今国内政策好了,便回国投资建厂,开拓业务。 对于华盛董事长,苏建业唯一知道的就是这些公开的信息,此时她迫切的想从楚逸口中打探一些消息出来,希望对以后的合作有帮忙。 楚逸本来没什么兴趣跟他们聊天,苏建业将话题绕到了他的工作上,他便也没隐瞒,为了隔应他,他罕见的善谈,“大伯,我也是够幸运,正好苏董事长去磐石镇那个地方考察,我帮了她一个小忙,她觉得我还挺聪明,后来我无意间提到我是京都苏家的人,正好苏董事长也姓苏,她说,我们说不定几百年前还是一家子。她听说了我的遭遇,很同情我,而且她也觉得我是可塑之才,便带着我跟在她身边学东西,我也没想到她如此看重我,直接给了我一个董事长特助的职位。不得不说,这一个月来,我还真学到了不少经商经验。” 楚逸故意提到了苏嵘的籍贯问题,也是为以后苏嵘公开身份做铺垫。 苏建业没想到楚逸竟然是走了狗屎运,他认同的点头,“那是肯定的,你跟在华盛集团董事长的身边怎么可能学不到东西,那可是外资企业,他们旗下的业务涉及各个领域,从服装品牌到房地产投资均有涉猎,多少公司挤破了脑袋?想跟华盛合作。” “没错,我们这段时间在京都的确是和很多企业达成了合作意象。” 苏建业见楚逸聊到工作,倒是变的跟他有了话题,他觉得聊合作的事应该有戏,他金丝眼镜下的眸子微转,“小逸,那……正好你在苏董事长身边,可不可以给我们自己家的公司也牵牵线?咱公司正好有一个品牌项目,想寻求一个合作伙伴,你知道的,咱们家公司实力雄厚,品牌口碑一直不错,若是能和华盛达成合作,也有望跨出国门了。” 苏建业说完,等待着楚逸的反应。 楚逸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勾唇,“大伯,您不提我倒忘了,这苏氏还真是咱们大家的,以前我整天病着,倒是没想过这问题,现在想想我父亲在世的时候,他好像在公司也是有股份的,他不在了,股份自然应该由我继承。” 苏建业和叶琴听闻楚逸的话,脸色瞬间变黑,眼底一片凌厉之色。 这小子,居然惦记得他父亲的股份。 果然,他们有备而来。 叶琴迫不及待的出声反驳,“你父亲以前基本上没在公司管过事,他得的是癌症,虽然治不好,但是家里给他积极的做了治疗。不管是医院的环境还是药物都是最好的,你也知道你自己从小身体就弱。这么多年基本上药罐子就没倒过,加上家里企业前几年也不景气,所以,这百分之十的股份,若是除去这些费用,也没多少了。” 叶琴昧着良心开始糊弄他,苏建业听媳妇胡说八道,也没制止。 这小子,他们母子没参与过苏氏的事,绝对不清楚苏氏的市值。 楚逸听到叶琴不要脸的胡说八道,他手指不禁攥成拳头,极力隐忍着愤怒的情绪,轻嘲,“医院竟然如此烧钱吗?居然能花掉市值几千万的公司的百分之十的股份,这个账我真有些不会算了,另外,刚才大伯还说苏氏有望走出国门呢,公司盈利那么少,如何和华盛合作?” 楚玲也是皱起了眉头,苏建文的病情,发现已是晚期,治疗了没多久病逝了,如何花费那么多钱? 苏建业没想到这小子,如今居然这么不好糊弄,他抹了把冷汗,又搪塞,“那是这几年才慢慢有了起色。” 苏恒也听不下去他爸妈的说辞了。 虽然他一直在部队,没参与过公司的事,但他也知道,二叔不可能治病花掉公司百分之十的股份! 这简直是扯淡。 牵扯到利益,他的父母,竟然能说出这种话来。 苏恒俊脸阴沉,心里复杂难言。 家里的情况,远比他想象的复杂。 楚逸嘴角微勾,漫不经心的开口,“哦,原来这样啊,以前爷爷管理公司的时候不景气,现在大伯接了手,公司做大做强了是吧?” 苏建业,“……” 苏老爷子一直没说话,听着老大和侄子的谈话,他实在听不下去,他抬眸,看向楚逸,语气沉稳有力,“小逸,你父亲以前的确是有百分之十的股份,在我名下,我替你保管着,别担心,我心里有数。大过年的这事先不谈,等年后再说,你有出息,我自然高兴。” 楚逸安心的握住了老爷子的手,“爷爷,我相信您。我是您的亲孙子,您自然不会亏待我,虽然我没有堂哥的体格和魄力,信念坚定的留在部队保家卫国,但我有我的优点和能力,就像华盛董事长说的,我在经商方面有天赋,以后会努力做出一番成绩的。” 叶琴看着老爷子和楚逸其乐融融,心下一急,出来拆台,“小逸,你年纪尚轻,大学都还没念呢,说什么经商天才,做生意不是过家家,不是有魄力就能成功的。” 楚逸听出了叶琴话中的酸味,他冷笑,“大伯母,不劳您费心,我是苏家的男人,我不会给苏家人丢脸,我会在华盛好好努力工作学习,放心吧。” 叶琴撇了撇嘴,不满的看向苏建业,示意他想办法。 叶琴心说,我怎么可能放心,你这小子虽然没说,但我能感觉到你就是来争夺家产的。 如果实在没办法,楚逸拿走他父亲的百分之十股份,他们倒是可以接受,最关键的是,老爷子手上的股份。 这病秧子突然病好了,还学起了经商,如此一来,他们家努力多年的心血,极有可能落在楚逸身上。 毕竟,他们家儿子不回来,心悦跟他比,根本占不了上风。 当年苏建文病重时,楚逸未成年,股份便在老爷子名下暂时保管。 之所以放在老爷子名下,而不是在楚玲名下,是因为苏建业以楚玲说不定会改嫁,带走苏家股份为借口,没让她参与。 苏建文当时的态度,是同意楚玲改嫁,不需要为他守寡苦了自己,而他也希望股份留在楚玲手上。 但苏家的男人们坚决不同意,他们防着楚玲,怕她带着财产改嫁便宜了别人。便将苏建文名下的股份,转到了老爷子手上,等楚逸成年,再给他。 时间一晃而过,如今,楚逸成年了。 这也正是叶琴想尽办法要治楚逸于死地的原因。 如果这小子留在苏家,等他到了十八岁,他有苏建文留下来的百分之十的股分,苏恒在部队不回来,苏心悦和楚逸相比。重男轻女的老爷子肯定更偏向于楚逸,而不是心悦。 老爷子手上有百分之三十五的股份,如果他给了楚逸…… 那么,这病秧子手上的股份便超过了苏建业手上的百分之四十。 届时,苏氏就成了这病秧子的了。 所以,叶琴未雨绸缪,对他下了死手。 谁能想到,他居然被人救了。 叶琴心里恨得牙痒痒,这个时候,却又无可奈何。 想找苏婉茹商量,可想到苏婉茹的红疹会传染,又不敢找她,生怕她又跑过来家里。 于是,她借口去房里拿东西,偷偷给苏婉茹打了电话。 三十的年夜饭,一家人最后决定去京都大酒店用餐。 楚玲和楚逸没有任何意见,反而,楚逸有些期待,苏家人能在酒店碰到苏嵘,他们这个年,怕是会过的很焦灼。 第264章 她当年和宁立华的小家 苏建业以极快的速度打电话请了人过来,给楚玲和楚逸打扫了房间,由里到外全换了新,可谓是贵宾价格的待遇。 …… 楚玲和楚逸回了苏家,张柠又从酒店接走了张德胜一家人,顿时,只剩下了苏嵘孤苦伶仃的一人,坐在宽敞的房间里发呆。 自从回国和楚玲相认,苏嵘这段时间吃饭的时候身边一直有人陪,而今天大年三十,楚逸和楚玲不在,顿时就只剩下了她和周倩两个人,一时间又像回到了国外的时光。 但是在国外的时候,很多时候还会有程峥陪着她。 他总是很细心体贴,她情绪微有不对劲,都会发现,变着花样给她做饭讲笑话,逗她开心。 想到程峥,苏嵘神色不自觉变的柔软,曾经,俩人同是天涯沦落人,相互慰籍,彼此信任,才一步一步走到了今天。 她答应过他,等她找到了女儿,等孩子原谅了她,如果孩子也能接受他的话,她会考虑俩人的关系更进一步。 他总是那么体贴大度,凡事都依着她。 这么多年来,她一直觉得是命运弄人,她以为她和宁立华是因为那个特殊的年代,因为很多不可控的原因,才分开。 那么些年,她从来没想到要和程峥的关系发生改变,她只当他是一起患难与共的合作伙伴,是一起和命运抗争的战友。 直到后来她知道宁立华和苏婉茹的事。 她这么多年来,心心念念牵挂的丈夫,和自己的亲妹妹结婚了,几千个日日夜夜,她在异国他乡,思念的人,和别的女人同床共枕。她感觉自己就像个笑话,她想过自己的丈夫可能牺牲了,或者他如果他活着,他一定会调查她和孩子的下落,说不定他已经找到了孩子,会等她…… 呵,她一个人在厮守什么? 程峥对她的好,对她的感情,那些年她一直选择视而不见,就是因为她放不下自己的丈夫和孩子,直到几年前得知了国内的消息。 她对程峥松了口,等孩子找到,只要孩子愿意接受他,她便愿意改变俩人维持了十几年的关系,与他携手走完余生。 苏嵘以前在国外,因为大家都不过年,所以她也没有感觉到有什么,只是现在回到了京都,不管是大街小巷还是京都大酒店,过年的气氛都特别的浓郁,一时间变得有些落寞。 周倩,这么多年跟在苏荣身边,自然也没过过年,下午她和叶白见面的时候,叶白开了药方,很随意的说晚上要回家和家人吃饺子放鞭炮看春晚,问周倩在哪过年?回不回家? 那一刻,周倩突然有些怔忪。 家这个字眼对她来讲太陌生了。 她是孤儿,以前住在福利院,后来幸运的被苏嵘资助上学,长这么大,逢年过节对她来讲和平常没有任何区别,她除了忙工作,就是跟在苏嵘身边解决她的一些生活起居上的问题,她从来没有想过,过年过节会有什么特别的?当然因为她的老板苏嵘也和她一样,所以他们根本对这个节日没有任何的概念。 每逢佳节倍思亲,这句诗对她来讲,就是一句诗而已。 只是今天被叶白随口一句话,周倩的心情却有些复杂。那一刻,周倩不知该如何回答叶白,最后她只说了一句我们不吃饺子,一会我还有工作要忙。然后她就找借口离开了。 连她自己都觉得,她离开的时候有些仓皇。 好像是怕被叶白那个小白脸窥探到她内心的狼狈似的。 苏嵘在房间里待了一会,那种孤寂感越来越浓。 她想到自己的女儿,这个时候,应该和她的养父母一家其乐融融的包饺子,楚玲和楚逸也到了苏家,虽然他们和苏家貌合神离,但到底一家人团聚了。 只有她…… 有家不能回,想和孩子创建一个家,房子有了,却没有人。 苏嵘终于压抑的实在难受,她起身,朝周倩说道,“小倩,我想出去走走。” 周倩看了眼腕表,面露难色,“董事长,这都下午了,你出去有什么事吗?” 她怕董事长出去走在大街上,看到那些红灯笼彩门,看到那些走在路上匆匆忙忙往家赶的人们,还有刚从商场提着年货欢喜的走出来的一家人,董事长心里会更加难受。 周倩自己没有家人,已经习惯了独身一人,所以这个时候虽然会有些失落,那种感觉却不强烈。 可她知道董事长不一样,她的家就在京都,她的女儿此时也在京都,可她却只能孤身一人住在酒店。 想必她的心里此时一定会难受,到了街上,更加触景生情。 苏嵘穿了大衣,围了围巾,笑道,“没事,就是想随便走走,今天难得清闲。” 周倩听着苏嵘的话,心灵莫名感到难受。 难得清闲? 人家都回家过年了,可不清闲吗? 其实周倩很想给张柠打个电话,让她把董事长一并邀请过去,,让她和他们一家一起团圆的吃个饺子。 可周倩心里没底,她怕会被张柠无情的拒绝。 张柠对他父母和大哥大姐的感情有多好,她是见识过的,这几天他们全家一直逛街,晚上送张德胜他们过来酒店住宿,早上张柠又开着秦峰的车来接他们,周倩想献殷勤联络一下感情,找机会跟他们说说除夕夜让董事长和他们一起过年的事,却根本没有机会,今天张柠过来接人,说是让她爸妈回她所住的公寓,打扫卫生,准备过年。 走之前她很欢喜地说,今天她爸妈就不回来了,他们全家今天晚上要看春晚,要坐在一起守岁。 说完一家人就走了,根本没想起来问问苏董事长怎么过年。 最终周倩的电话没有打出去,她不敢打扰张柠一家欢喜的过年,也更怕董事长勉强过去会很尴尬。 周倩给苏嵘提了包,便要开车载苏嵘出去转转。 “让小林开车吧,一会我要在外面走走,你们开车跟着。” “好。” 从京都酒店出发,汽车行驶了一段距离,到了相对僻静的街道,苏嵘看着车窗外倒退的熟悉的景色,神色变的复杂,她让司机小林停车。 下了车,苏嵘穿过京都古老的小巷,七拐八拐的往前走着,最后不知不觉,就根据自己脑海里最本能的反应,进了胡同,到了一处四合院门口。 她在大门在站定,抬头望着门框,院子和二十年前相比,一点没变,还是老样子。 这种四合院,经历了百年沧桑,依然是这座城市特有的标志性建筑物。 大门开着,院子里听起来热闹非凡,好像是住户们在贴对联,还有菜肴漂出的香味。 苏嵘站在四合院门口,望着这熟悉而又陌生的大门,她的呼吸都有一瞬的停滞。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走到了这里。 这是她曾经的家! 确切的说,是宁立华的家。 苏嵘站了好一会,终于没做到转头就走,有一种莫名的力量驱使着她,想进去看看。 想看看她当年天真无邪的时候,曾幸福快乐的度过一年时光的地方。 到现在,也不得不承认,那一年,是她这辈子过的最幸福的时光。 她从兜里掏出了黑色口罩,戴上。 深吸了口气,脚步动了动,最后鼓起勇气,迈步走了进去。 院子里,一个年轻小伙正站在板凳上,贴着门最上面的横批。 四合院里的几户人家,门上都已经贴上了寓意着美好生活的红纸对联,门前放着做饭的炉子,女人们围着围裙,一边讨论着今晚的菜色,一边忙活着。 院子里有小朋友手上拿着小鞭炮,已经迫不及待的开始放鞭炮。 苏嵘的视线,最后定格在那最边上的上着锁,看起来颇有些破败的门上。 房子还是二十前的模样,虽然相比其他几户,没有对联,没有新门帘,窗户也烂糟糟的。 但看着还算干净。 苏嵘戴着口罩,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她一动不动的看着那紧锁的门,思绪仿佛回到了二十年前。 “婉蓉,真是委屈你了,让你跟着我住这种地方。”穿着军装的男子,挠着头,愧疚的看着扎着两个辫子的女孩。 女孩急忙摇头,“不委屈,我觉得这里挺好的,比我家好多了。” “婉蓉,你放心,等我在部队干出个名堂,一定给你买个独立的院子,不让你住这种乱七八糟的大杂院。” 穿军装的男子,拉着她的手,一双眼睛真挚的看着她,认真的保证。 “好,等你当了大官,给我买个院子。” 俩人刚你侬我侬着,穿着旧旧的军绿色棉袄,含胸驼背的男人走了出来,煞了风景,“哟,这才刚结婚,就想着买新院子呢,那正好,大哥,以后你们买了独立的院子,这房子就归我了啊,我结婚用。” 军装男子放开女孩的手,面色铁青的冲瘦弱小伙吼道,“立安,你应该想着怎么挣钱过上好日子,而不是等着我们搬走给你滕地方。” 男子懒洋洋的靠在门框上,撇了撇嘴,“我上那挣钱去?我这手还受着伤呢,看看我这手腕,以后估计得留疤了。” 懒散的男子抖了抖还包着纱布的手。 “你还有脸说,你不跟人打架,能受伤吗?得亏那刀是捅在了你手腕上,要是捅在你心口,你这条命得交代了。” 懒散的男人也有些后怕,想起自己被人白刀子进红刀子出,手腕越发感觉疼了,咬牙切齿的咒骂,“那帮小王八羔子也忒狠了,打个架居然拿刀,要是大家赤手空拳的上不一定谁打得过谁呢?他们作弊。” “行了,以后少冒充英雄救美,你不是那个料。” “大哥,你这话可就不对了哈,那婉茹妹妹是大嫂的亲妹妹,我看到她被人欺负,我能袖手旁观,置之不理吗?咱们老宁家的男人可没那么怂。就是不认识的女孩被流氓欺负,我也会路见不平一声吼。” “行了,别贫了,今天大年三十,去把对联贴了。” “哎呦。我手疼没办法干,大哥大嫂,你们自己贴吧,我现在是伤患,我得去休息,都说长兄如父,你可不能有了媳妇就虐待兄弟。”手腕缠着纱布的男子一溜烟跑没影了。 苏嵘望着那紧锁的门板,想到发生在那门里的那些久远的画面,嘴角苦涩一笑。 宁立华,我怎么就眼瞎了呢? “阿姨,你找谁?” 突然一道催生生的童音,拉回了苏嵘的思绪。 她侧目,就看到一个头上戴着大毡帽的小男孩,睁着一双黑漆漆的大眼睛,仰着头,疑惑的看着她。 苏嵘摇头,语气柔和,“小朋友,我随便看看。” 看到了陌生人,小男孩也没跑,而是冲自家门口忙活的女人喊道,“妈妈,这里有位穿着很时髦的阿姨,你快过来。” 苏嵘本来想离开,却被小男孩叫来了他母亲,她只能顿住脚步。 小男孩的母亲看着三十左右,围着围裙,很热情的问,“这位女士,你是来找人的?是谁家的亲戚吗?” 女人打量着她,因为她戴着口罩,并看不清楚她的面庞。 但女人能肯定,她绝对不是这院里的人,大院里住着的几户人家,包括嫁出去的女儿,娶进来的儿媳妇,他们彼此都很熟悉。 “我……”苏嵘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女人注意到苏嵘的视线一直落在那户上了锁的人家的门上,她好奇的问,“咦,这位姐姐,你是不是找那户人家的呀?” 女人指了指破败的门板, “那户人家……还有人吗?”苏嵘便顺着她的话问。 女人有着大杂院女人独有的热情好客劲,“以前没有,这两天搬进来一个大叔,他一个人在那里住着,听孩子的爷爷说他以前是这里的住户,后来不知怎么的?就全都搬走了,但是房子一直空着,不过这几年我倒是见过他几次,有时候会过来打扫房子,但是他很冷漠的,都不跟我们说话,所以我也不认识他。” 听到小男孩母亲的回答,苏嵘明显错愕,“你说他现在住在这个院子里?” 怎么可能? 宁立华和苏婉茹的家在市区别墅,自己还经营军用店,怎么会住这边? 破产了房子保不住,也应该全家一起住过来,他怎么会一个人搬到这里? 是因为前些日子那些包裹吗? 因为心里冒出的某种可能性,苏嵘的心猛的颤抖。 不! 宁立华不可能为了她,和苏婉茹闹翻。 这里是宁立华父母留下来的老房子,不过,宁立安更不可能住这里。 小男孩的母亲继续热情的说道,“是呀,住在院子里,不过早出晚归的,也不怎么跟我们大家打招呼,看着怪吓人的。” “哦,这样啊。” 小男孩的母亲看着她,好奇的问,“你是他家亲戚吗?” 苏嵘摇头,“算不上亲戚。” 她也不好回答说她不认识那户人家的人,不然小男孩的母亲会觉得自己说了半天多余。 “哦,这样啊,不知道那人今天回来不?大年三十,他应该会回家和家人团圆去吧。” 正在一旁晒太阳的刘大爷听到两个女人的说话声,便走了过来。 他弓着腰,打量着苏嵘,“你是找小宁的?” 苏嵘看到刘大爷,眼眸微动,鼻子一算。 差点脱口而出:刘叔! 当年对他们几个小年轻照顾有加的刘叔。 岁月催人老,身形高大笔直的刘叔,如今驼背了。 苏嵘吸了吸鼻子,笑道,“我过来随便看看。” 小男孩的母亲见刘大爷过来,又八卦的打听关于那位看着冷冰冰的中年大哥的情况,“刘大爷,那姓宁的大哥看着不像一般人啊,他怎么突然搬咱们院来了?” 刘大爷叹了口气,倒也没隐瞒,“他的确不是一般人呐。娶了苏家的女儿,知道苏家吗?就是那个什么苏氏集团,以前啊,他娶的是人家大女儿,那姑娘长的好看,人又善良,在这个院子里住了差不多有一年,一点没有大小姐的架子,我们邻居之间关系都处的特别好,我们都很喜欢她。后来……唉,好人不长命啊。” 人上了年纪,就容易怀旧,刘大爷想起当年宁立华娶回来的小媳妇苏婉蓉,话里满是赞赏和惋惜。 “刘大爷,那后来,他又娶了人家二女儿吗?”小男孩的母亲听出了好人不长命那句话的意思,以及刘大爷的哀叹,又接着话茬问。 提到什么苏家二女儿,刘大爷语气都变了,“我也不知道小宁当时是怎么了?居然又把自己的小姨子娶进了门,那女的,比起她姐姐可是天差地别,不像是过日子的料。作为他父亲的老哥们,当时我就跟小宁说了,跟那种女的过日子不能长久,叫他不要那么草率,可他闷不吭声的,也不听我们这些当邻居的话。 不过没多久人家有钱了搬出去了,这房子这么多年,他一直没卖,当然他也不差那点钱,没想到这十多年过去了我的话真应验了,小宁一个人又搬回来了,唉。” ------题外话------ 会不会碰到宁立华? 第265章 相遇 刘大爷一声叹息,听在苏嵘耳中,却是五味杂陈。 没想到自己以前给刘大爷留下的印象那么好。 宁立华和苏婉茹到底怎么回事,她并不感兴趣。她只要知道,不能让他们那对渣男贱女好过就是了。 “那他为什么搬回来?离婚了吗?”小男孩的母亲又闪着八卦的双眼问。 刘大爷无奈的摇头,“谁知道呢呢,小宁这次回来心事重重,加上这么多年,大家跟他没有来往,也疏远了,想打听一下他的近况,他也懒得说,算了,别人家的事,我们就当不知道,等他回来,你可别偷偷的跑他跟前打听,知道吗?” “刘大爷,你放心吧,我就是好奇而已,没那么喜欢嚼舌根,再说,我也不敢啊。”女人想到那宁立华黑着脸一副很不好惹的样子,就发怵。 “小宁那人以前当过兵,看着冷冰冰,心眼子不坏。” 小男孩的母亲好奇的看向苏嵘,“说了半天,这位大姐,你到底是找谁的呀?” 苏嵘刚刚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听到女人的话,回过神来,“啊?我,我就是随便转转,不好意思,打扰你们了,我先走了。” 苏嵘紧了紧大衣,朝刘大爷和年轻女人微微愕首,就转身往大门外走去。 “这人真奇怪,一直盯着那扇门看,我以为她是来找那户姓宁的大哥呢?” 苏嵘出去后,小男孩的母亲看了眼大门外,朝刘大爷开口,“刘大爷,这个女人鬼鬼祟祟的,是不是那宁姓大哥的妻子?跑来喊他回家吃年夜饭的?” 刘大爷诧异,“嗯?” 女人一副福尔摩斯的眼神,自顾自的下了定论,“我看八成是的,不然这除夕夜,眼看着天黑了,谁跑来咱这胡同里乱转,看她那衣着,就不普通。” 刘大爷摇头,“看气质不像,小宁的妻子我见过,那趾高气扬的,哪会和我们搭话?再说,跑来叫小宁回家,用得着支支吾吾的?这里不也是她的家?” 刘大爷说到这,正好老伴喊他进屋,他便没再多聊,回了屋。 苏嵘出了大杂院,慢悠悠的走在胡同里,整个人有些晕晕乎乎,她不知道此时自己心里是什么滋味。 很多年的那些事,那些画面不受控的在脑海里浮现着。 她强迫自己忘记的那些记忆,不受控的又涌现在脑海里。 甜蜜的,痛苦的,交织在一起,让她整个脑子都乱了。 她的脚步如同灌了铅一般沉重。 刘大爷说,宁立华本性不坏。 没错,他是不坏,以前,不管对自己的弟弟妹妹,还是当兵是对待自己的职业,他都做到了尽心尽力,尽职尽责。 可唯独,负了她!亏待了他们的孩子,甚至,他都不知道自己在这世界上还有个女儿。 苏嵘魂不守舍的往前走着,这个胡同,她以前每天要走好几次,二十年后重走一次,却早已物是人非。 当她走到胡同中央时,听到了前方似乎有脚步声传来,苏嵘垂着的眸子不禁掀了掀,怕撞到人,她吸了吸鼻子,抬头看路。 只是,在她抬眸的那一瞬间,不知看到了什么,她的瞳孔骤然变大,正在迈出去的步子顿时一僵,身子颤抖着,差点摔倒,她急忙抬起胳膊,堪堪扶住了墙壁。。 虽然过去了这么多年,虽然前方走过来的男人,大概还在离她五米开外的距离,但苏嵘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 认出了那个曾经给予她山盟海誓,也给予她温柔的男人。 他曾经是她的丈夫,是她孩子的父亲。 她回了京都,却从来没有想见见他的想法。 可今天,在这样的时间地点,他的身影,猝不及防的闯进了她的视线。 他穿着军绿色大衣,已不再年轻,但身板看起来还是那么笔直,他的脸颊看着很是沧桑,胡子也像是好久没刮了,整个人都透着一股子憔悴感。 不止是刘大爷老了,他……也老了。 苏嵘意识到自己脑子里突然冒出那么多的感慨,她摇了摇头,眼底变的阴鹜。 看到他过的不好,她应该高兴,幸灾乐祸才对不是吗? 他憔悴怎么了?她自己又能好到哪里去? 她的前半辈子,全搭在了这个男人身上。 为了他,她差点丢掉了性命。 为了他,她和孩子天各一方十九年。 她受了多少苦,遭了多少罪,身体垮了,亲人没了。 什么都没了。 他呢,和自己的亲妹妹结婚生孩子,享受幸福生活。 如今只不过是他们的公司破产而已,比起他们给自己的,又算得了什么? 她又凭什么同情他? 他们付出的这点代价,根本还不够,远远不够。 苏嵘望着那道高大魁梧却又异常落寞的身影,离她越来越近…… 她刚才在心底给自己找了那么多恨他的理由,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别失控,别失控。 宁立华,如今对她来讲,只是个仇人而已。 就算是俩人近在咫尺,他也影响不了她。 苏嵘一遍一遍给自己做着心理建设,可在那个男人走到她身旁,即将与她擦肩时,她的心脏还是不受控的一缩,整个人情绪受到了巨大的波动,胸口开始喘不上气来。 苏嵘还戴着口罩,感觉空气越来越稀薄,她想摘掉口罩,可这个男人还没走过去,她不能! 她只能忍着。 宁立华从苏嵘身旁走过时,察觉到与他擦肩的这个女人身体似乎有些不对劲,她弓着腰一手撑着墙壁,虽然戴着口罩,他也能听到她大口喘气的声音。 他心情很低落,没有多管闲事的准备。冷漠的从她身旁走过。 只是,在俩人擦肩后,宁立华又不自觉的转头看了她一眼。 女人戴着口罩,看不清面容,但从她挽起的发簪和衣着可以看出,应该是个优雅知性的女性。 冷漠如他,今天却鬼使神差的停住了前行的脚步,然后转身,朝撑着墙壁的女人问道,“你没事吧?” 苏嵘刚略微平静的心,在听到那熟悉却又带着陌生嗓音的声音时,身躯又开始颤抖起来。 他何时变的如此热心肠了? 她只觉的自己整个人要倒下去,可她知道,自己不能倒下,不能摘下口罩,被这个人看到她的模样。 宁立华见她不说话,他板着一张黑脸,耐着性子又开了口,“需要帮忙吗?” 苏嵘背对着他,用尽的全身的力气,抬起胳膊,无力的挥了挥手,表示不需要。 宁立华本就不是热心肠之人,见女人摆了手,他莫名其妙的盯着她的背影看了看,便抬步离开。 往大杂院走着,心里说不上什么感觉,总觉得这道身影,给他一种说不上来的熟悉感。 宁立华又鬼使神差的回头看了一眼。 就见有个年轻女子慌乱的跑了过来,扶住了撑着墙壁的戴着口罩的女人,然后很关切的询问着她。 宁立华便没再多想,也懒得多想,快步往前走着,没走几十步,就进了大杂院。 大杂院里,年味甚浓,邻居们正在准备除夕夜的年夜,打扫院子,还有各家各户都贴上了对联,小朋友们在院子里乱跑着,放眼望去,只有他的家门口冷冷清清,什么都没有。 宁立华仿佛和这热闹的院子格格不入,目视前方,只往他的家门口走,刚要走过去开门,却被刘大爷叫住,“小宁,回来了?” 宁立华停下脚步,朝刘大爷问候,“刘叔,下午天冷了,怎么还没进屋啊?” “屋里也呆不住,在院子里看孩子们玩闹时间还能过的快些。”刘大爷望了一眼宁立华那破败的房门,终于忍不住关切的询问,“小宁,你到底怎么回事,今天都大年三十了,怎么还来这边过年?媳妇和孩子呢?是不是闹别扭了?” 宁立华眼神闪烁,笑笑,“刘叔,我就是想到这边住几天。” “住几天你也不差这一时,哪能大年三十都不回家呢?你也甭瞒我,我从你这几天的神色我就看出,你心里装着事呢。当年我就跟你说过,那苏家二小姐,不是什么善茬,跟她在一起,你得慎重。 但你和人结婚了,又过了这么多年,那就好好继续过日子。这么些年都过来了,孩子也都快成年了吧?你也是四十多岁的人了,还闹腾什么,凡事要懂得忍让,别意气用事。” 宁立华虽然不是很乐意听老人唠叨,但刘叔是他父亲的老友,他很尊敬他,所以一直很耐心的听他说完,才开口,“刘叔,我知道,您别操心我,我挺好的。” 宁立华刚要走,又被刘叔拦住,“小宁,你别嫌我烦,我跟你说个事,刚才有个女的莫名其妙的跑咱们院子里来,一直朝你那屋望,我们以为是找你的,问她,她又支支吾吾慌慌张张的走了,是不是你媳妇找你来了?还是她家的亲戚?大过年的,人家给你台阶,你就下了得了。” 刘大爷为了宁立华的事,可谓苦口婆心。 宁立华听闻刘大爷的话,本来冷冰冰的一张脸上满是错愕,“你说戴着口罩的女人?是不是穿着黑色大衣,脖子上还围着围巾?” 刘大爷点头,“没错,你认识啊,那就是找你的没错了。” 刘大爷又唠叨了宁立华几句,才回了自家的屋。 宁立华却是陷入了沉思,刚才碰到的那个女人,竟然来了大院,还盯着他的房门看? 那个女人是给他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可她戴着口罩,他没看到她的模样,怎么也猜不出她是哪位。 但他可以肯定,不是苏婉茹,更不是宁岚。 宁立华和刘大爷聊完,开了门回到屋里,他看着这陈设老旧的屋子,直接脱了大衣,倒在并不宽敞的木板床上,望着屋顶发呆。 胡同里那个撑着墙壁的口罩女人,一直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过了许久,不知他脑海里意识到了什么,然后,一个挺身,从床上弹坐起来,从腰间拿下了钥匙串,走到地上立着的旧木柜前,打开木柜,接着开了木柜里头的抽屉。 小抽屉里,放着年代久远的各种玩意,包括女人的发卡,小手绢,最大的物件是一个旧相框。 宁立华取了相框出来,直接坐靠在木柜前,目光愧疚的盯着相框上军装男子身旁的女孩愣神。 …… 周倩和保镖小林,本来一直不远不近的跟着苏嵘,因为她进了那个大杂院,他们俩没跟进去,便在不远处等着。 没想到董事长从大杂院里出来,竟然旧疾又复发了。 自从张柠给她开药治疗以后,加上董事长这段时间心情很好,很少情绪激动,她的病情一直稳定。旧疾没再复发过,今天逛个街,却差点发生了危险。 周倩自责万分,胆战心惊的和小林扶着苏嵘上了车,因为这段时间身体一直稳定,所以随身携带的救心丸也没带,周倩吓坏了,一边吩咐小林赶紧加快速度开车,她赶紧给苏嵘顺胸口。 苏嵘坐着歇了会,心情渐渐平复,周倩却还是不放心,“董事长,你感觉怎么样?要不我给张柠打个电话,让她帮你看看。” “不要给她打电话,开车回酒店吧,酒店里有药。”苏嵘缓缓摇头。 此时已是下午五点多,如果这个时候给张柠打电话,苏嵘觉得不但会打扰他们一家人过年,甚至会让人误会她是故意的,给孩子留下不好的印象。 苏嵘不让周倩打电话,最后只能开车回了酒店,扶着她进了电梯回房间后,周倩赶紧从包里给她找了一颗救心丸服下,然后又扶着她躺在了床上。 周倩不敢问苏嵘为何出去转一圈突然会变成这样。 她唯一能想到的就是苏嵘看到了那些平头老百姓,其乐融融一家人团聚过年,又想到了自己孤身一人,因此受到了刺激。 苏嵘躺在床上休息,周倩在房间里打着转,心里纠结不已。 除夕夜,真的就让董事长这样在酒店躺着过吗? …… 秦锋从台球厅出来后,在商店里买了一些葵花,还有大板瓜子,糖果小饼干等各种零食,拿去了公寓。 他过去时,一到门口,就看到了贴在门框两侧的对联,还有门板上的福字,搁着门板,都能感觉到张柠一家人对于过年的重视。 他敲门,开口的是张德胜,看到他过来,诧异不已,“小秦,你怎么来了?出啥事了吗?这都下午了,你咋不回家?这个点家里不是应该挺忙的吗?对联贴了吗?灶神爷和门神都买了吗?” 秦锋,“……” “叔,家里有人准备。”秦锋随口搪塞。 “那进来吧。” 张德胜让了秦锋进去,一到客厅,就听到从厨房里传出的女孩的嬉笑声。 “柠柠,小秦来了。” 张德胜喊了张柠。 张柠扎着丸子头,围着围裙,脸上不小心还抹着面,跟个小花猫一样。 看到秦锋,她也颇感意外,“你走过来了,这都快晚上了,你还没回家呢?” “马上就要回去,给你们买点瓜子零食,晚上看春晚时吃。”秦锋将手上的零食袋放到茶几上。 张柠没想到自己在电话里随口提的一句,秦锋就给她送来了。 她心里满满的感动,更多的是不好意思。 “其实你不用麻烦的,楼下商店里都有,你到现在都不回家,爷爷会生气的,你应该多陪陪他老人家,对了,家里晚上会包饺子吗?” 秦锋很自然的抬手,擦了擦她抹在脸颊的面粉,说道,“王姨应该会包。” 应该会包?那不就是不确定了? 这除夕夜,怎么能不吃饺子呢? 在北方农村,就算是再贫苦的人家,大年三十也会想办法吃上一顿饺子,这样才有过年的气氛,更寓意着来年的生活会更美好。 张柠知道,秦锋家就算没饺子,今晚的菜肴也不会差,但她想到秦锋若是没吃上饺子,她心里还是会不得劲。 张德胜听到他们的聊天,笑道,“小秦,今晚可是一定要吃饺子的,你看你阿姨和柠柠她们忙活了一下午了,可惜除夕夜你必须回家,不然你留下大家也够吃,” 听到她爸的话,张柠也是有些遗憾。 若不是除夕,真就让秦锋留下来了,今天她包的是元宝,张莉包的是鱼儿,都特别有卖相,馅是荤素搭配的。 “我们包了很多的,可惜是生的,没办法给你带过去,不然的话就给你带一些,让家里的王姨给你们煮了,你和爷爷尝尝。” 秦锋轻笑,“没事。”他并不讲究这些。 一向都是有什么吃什么,家里就他和爷爷,过年的气氛也不浓。 他们说的什么看春晚,他也没什么概念,以前都是吃完饭后被叶白约出去看烟花。 “小秦,你开车来的吗?”王兰香从厨房出来,朝秦锋问道。 “是的,阿姨,我开车。” “那这样,你要是不嫌弃的话,要不我们包的饺子你带一些吧,我给你摆放在托盘上,你端下去以后放在车后座,回去了赶紧从托盘里拿出来摆到案板上,我撒点干面粉,不会粘的。我们包的多,就是不知道合不合你们的口味'。” “这倒是个好主意,我去找份干净的报纸,盖在托盘上。” 听闻是张柠包的元宝,秦锋眸子里盛着期待,“阿姨,就怕太麻烦了。” 王兰香忙摆手,“不麻烦不麻烦,柠柠今天包的全是元宝,寓意财源广进,我去给你摆托盘上,一会你走的时候端到车上。” 说着就热情的往厨房走。 张柠拦住她,“妈,我去吧。” “也好,挑你包的给小秦拿上。” 张柠进了厨房,秦锋也急忙跟了上去,“我去帮忙。” 她将圆圆的金元宝饺子整整齐齐的摆放在托盘上,又用报纸盖上,“走吧,我送你下楼,你早点回家。” 秦锋站在她身后,看着她认真的摆放着每一个圆鼓鼓的饺子,她的动作像是拨动着他内心最柔软的部分,让他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温暖,就好像,她手上的不是饺子,而是什么稀世珍宝。 他柔声道,“好。” 秦锋临走前,便向张德胜说道,“叔叔,阿姨,我爷爷说等过年,他过来拜访你们,到时候大家一起坐坐。” 一听人家当董事长的爷爷要过来拜访他们,张德胜就有些紧张,“你爷爷忙,再说我们在他面前,是小辈,怎能让他过来拜访我们呢?要不我们去看看他。” “叔叔,我爷爷理应先过来拜访你和阿姨才是。” 前几天,秦锋就跟秦老爷子提过张柠的父母来了京都的事。 按照秦锋的意思,秦老爷子应该早就和对方见面,但老爷子心里一直还是有顾虑,想让秦锋再谨慎的考虑考虑。 一旦双方家长见了面,那就是板上钉钉的事。 老爷子也不会让秦锋做始乱终弃的负心汉,因此给了他两天时间让他再好好想想。 秦锋再三强调,他已经认定了张柠,老爷子没办法,只能妥协,说过年过来和张柠的父母见面。 秦锋的意思是,直接将俩人的事定下来,订婚。 “行,那到时候你可得提前通知,我们好准备准备。” 秦锋在磐石镇,第一次谈到他的家庭时,只提了自己的爷爷。 张德胜一度认为他是没父没母的孤儿。 后来张柠说,他有个父亲,再婚了。 今天秦锋依旧只提到了他的爷爷,这让张德胜实在纳闷,他的父亲,不插手儿子的终身大事么? 张柠送秦锋到楼下,她多余拿了张报纸,衬在后座上,将装饺子的托盘放到报纸上。 张柠拍了拍手上的面粉,笑眯眯的冲他说道,“快走吧,除夕快乐。” “除夕快乐。”秦锋无视青天白日,直接揽住她,在她额头印了一下。 然后松开她,又刮了刮她的鼻子,“我走了。” “快走吧。” 秦锋开了车门,刚要上车,又顿了一下,抬眸看向双手插兜,笑眯眯的送他的女孩,“对了,柠柠,你给婉蓉姨打过电话吗?今晚她在哪里过除夕?” 第266章 温馨一家人 秦锋突如其来的问题,让张柠本来挂着甜蜜的微笑的俏脸,顿时僵住。 苏嵘在哪吃年夜饭…… 张柠低下头,眼神闪烁着,“我不知道,应该在酒店和楚姨他们一起吃吧?” 秦锋听到张柠的回答,便知道她是根本不清楚楚玲和楚逸回了苏家的事。 他看着她,语气沉稳,“玲姨和小逸回了苏家过年。” 回了苏家? 张柠神色意外,“啊,他们怎么回苏家了?楚逸不是和他们不对付吗?回苏家干仗啊?” 秦锋的话让张柠实在感到困惑。 楚逸回苏家打的什么算盘? 那天在洛家碰到,他还一脸阴森森的轻嘲没抓住下毒之人之前,可不敢回家。 这怎么转眼就打脸了?难不成叶琴的阴谋被揭穿了? 按理说没这么快! 叶琴可不是等闲之辈,还有苏建业撑腰,怎么可能那么轻易就让楚逸他们抓住把柄? 她刚思量着,就听秦锋解释,“暂时还没有撕破脸,大过年的,既然他们回了京都,肯定是要回家去的,毕竟家里还有楚逸的爷爷奶奶还在呢。” 秦锋其实很清楚,楚逸回苏家,完全是冲着讨好老爷子去的,只是他在张柠面前并未明说。 叶白给他打了电话,说周倩让他给苏老爷子开药方,但必须保密。 叶白那小子藏不住话,他最后没忍住,偷偷告诉了他,让他分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张柠听完他的话,了然的点头,“哦,这样啊。” 楚逸这是感觉硬碰不靠谱,改迂回了? “所以现在酒店里应该只有婉蓉姨一个人。”秦锋若有所思的看着她,试探着开口。 张柠小声嘀咕,“不是还有周倩陪着她吗?” 她说这话的时候声音明显的底气不足。 她也知道,周倩毕竟只是个下属,以前陪着苏嵘还行,可如今,苏嵘都找到了自己的孩子,还让周倩陪着在酒店过年,这说出来实在有些悲凉。 “柠柠,要不……” 秦锋看着她,欲言又止。 张柠像是知道他要说什么,逃避一般哈了口气,“你早点回去吧,天不早了,外面很冷,我先上去了。” 秦锋心底叹了口气,终究没说出让她叫婉蓉姨过来一起过年的话。 张柠有自己的顾虑,他没办法强迫她。 “行,你快上去吧,我走了。” 秦锋上车发动了车子,张柠站在小区里,看着秦锋的车驶出小区,她的脸色变的纠结起来。 苏嵘一个人在酒店吗? 除夕之夜,她一个人呆在酒店,会不会很落寞? 张柠其实知道秦锋刚才要说什么,无非就是想让她把苏嵘叫过来,一起过年。或者说是让她过去陪陪她之类的,可是…… 不是她狠心,而是,如果苏嵘来了,她爸妈怎么想? 老实说,他们和苏嵘的关系还没到可以挤在一个小屋里欢欢喜喜,无话不谈的过除夕的地步。 如果苏嵘真来了,他们会不会很感到尴尬? 这几天,她也看出来了,爸妈他们住在酒店其实很拘谨。和苏嵘一起吃饭更是放不开,话都不说,都只是闷头吃饭。 大过年的,冷不丁的来个外人,这除夕之夜会过成啥样?她不敢保证。 张柠心事重重的上了楼。 她进屋时,王兰香已经开始张罗着炒菜了。 张柠进了厨房帮忙,比起之前包饺子时的干劲,这会儿张柠却有些心不在焉。 王兰香让她择菜,却见她把干菜叶子留了下来,择好的菜扔进了垃圾桶。 张莉走进来,看到张柠双眼呆滞的神游天外,不知道在想啥,一根根绿色的青菜,被她扔进了垃圾桶。张莉急忙拍了她一把,“柠柠,你想啥呢?青菜都被你扔垃圾桶没看见吗?” 张柠被张莉一拍,才回过神来,她看到自己被自己祸害的青菜,尴尬的笑笑,“啊?我刚才走神了,嘿嘿。” 张莉无奈的叹了口气,“算了,你过来吧,我来摘菜,秦锋走了,把你的魂都勾走了。” 张柠怒瞪了她一眼,“姐,你胡说什么呢?” “我说错了吗?之前包饺子的时候。你看你干得多起劲,这会子让你择个菜,你都魂不守舍的。” 王兰香听到张莉埋怨张柠,毫不犹豫的站起来护短,“莉莉,你唠叨什么?柠柠那是干累了。你看她包了多少饺子?饺子馅都是她一个人和的。”说完,王兰香关切的看着张柠,语气温柔,“柠柠,快去休息一会儿,和你爸他们看电视去,菜我来炒。” “行,妈,那今晚就尝尝你的手艺,看你这段时间厨艺有进步没。” 张柠出了厨房,到客厅坐在了沙发上,随手剥了一颗秦锋拿过来的糖果塞进嘴里,然后又剥了一颗硬塞进了张德胜嘴里。 张德胜吃着糖,小眼睛都眯成了缝。 “大哥,吃糖,秦锋买的,特甜。”张柠又拿了颗糖,塞到正在捣鼓张柠送给他的手机的张顺嘴里。 张顺不情愿的张了嘴,“我都多大了还吃糖。” 张柠瞅着他手上的手机俄罗斯方块页面,笑道,“怎么样,会用了吗?” “用是会用了,但我拿这玩意也没用啊,谁给我打电话?再说咱饭馆有座机呢。”张顺虽然对手机感到新奇,却又觉得自己的身份实在不配。 “以后生意多大,随身不带手机不行的,另外,你拿着手机,感觉身份都不一般。” 张顺犹豫,“要不还是给莉莉吧。” “安心拿着吧,等过完年,我姐另买。” “这个贵吗?” 张柠撒了个善意的谎言,“不贵,你拿着就是了,等过几年,爸妈都得拿手里?” 要是被张顺知道这玩意得万把块,他不得吓的手机立马还给她。 估计她爸妈也得跳脚。 张柠随口搪塞了张顺,就坐到了沙发看电视。 这时,张德胜坐过来,沉吟着开口,“柠柠,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爸,你问。”张柠目光注视着电视里喜庆的过年节目,随口说道。 “就是关于秦锋家的事,你不是说秦锋有父亲吗?怎么从来没听他提过呢?他们父子关系是不是不好?那以后你们俩的事要是成了,他父亲都不会出面吗?” 张德胜实在忍不住好奇心,问了出来。 秦锋和他父亲之间到底怎么回事,他为何在他们面前只字不提他爹? 张柠听到她爸的问题,视线从电视机上挪开,脸色微微一凝。 “爸,秦锋和他父亲关系比较疏远,他父亲再婚了,有家有室的,秦锋老大不小了,他自己的事可以自己做主,不想麻烦他父亲,再说还有他爷爷呢。” 张柠避重就轻,并没有提到关于秦家内部的斗争。 那些所谓的豪门斗争,淳朴简单的张德胜绝对不能理解,光光听听都会觉得毛骨悚然,到时候,怕是吓的不敢让她和秦锋交往了。 他们农村,也有后娘虐待孩子的例子存在,以前每每提到谁谁家的后妈多么狠毒,大家都咬牙切齿,极度愤慨。 王兰香以前说过,邻村有一户人家,后妈是个奇葩,冬季做棉衣时,给自己生的孩子棉衣里填充的是真棉花,给前妻生的孩子,棉衣里填充的是野外摘的野棉花,看着棉衣蓬松厚实,却根本不保暖,孩子还不敢叫唤冷。 张柠不想说,秦锋就是被后妈虐待过的孩子。 突然提到这个话题,张柠克制不住的想到了秦锋怕狗的原因,想到他当年四五岁的小孩,被恶毒的宁岚和野狗关在小黑屋里,被野狗咬的遍体鳞伤。 那个时候,他爹秦忠又在哪里? 现在,秦锋的终身大事,更不需要他插手。 张德胜并不知道秦锋所经历的一切,只是听到连自己儿子的终身大事都不参与,他义愤填膺,“这怎么能一样?秦锋不管多大,在他父亲面前总是个孩子,就算他再婚了,有了妻子儿女,那也不能不管当儿子的事,这叫什么当爹的?” 本来家里气氛挺热闹的,张柠实在不想继续这个不愉快的话题,她笑着安慰张德胜,“爸,他家的事比较复杂,你就别琢磨了。总之你放心吧,秦锋对我很好,他爷爷也很好相处,以后我跟着他不会受罪的。” 张德胜如今早已把秦锋当成了他的亲女婿,他脸色凝重的叹气,“唉,小秦那孩子也挺可怜,都说没妈的孩子像根草,你看看那孩子今天大年三十,都到下午了,还在外面晃荡,要是有爸妈在,早回家过年去了。” 张德胜其实是完全用自己老家那边的思维考虑问题,在农村的风俗是,大年三十不止是人,就连借出去的一根筷子都得归家。 所以,要是借了谁家的东西,必须赶在三十之前还回去,不然不吉利,也会给人落下话柄。 张德胜提到了妈这个字眼,让张柠心里突然更加不好受。 秦锋好歹还有个爷爷,还有她。 她又情不自禁的想在到了孤苦伶仃待在酒店的苏嵘。 虽然京都大酒店的各项设施以及饭菜都是一顶一的豪华,但毕竟那只是一个住所,一个房子而已,装修的再豪华,再高级,却不是家。 张柠心里堵的厉害,她语气闷闷,“爸,你说的对,有妈才有家。” 张德胜并没注意到张柠情绪的变化,他突然想到了什么,朝张柠问道,“对了,柠柠,我们早上从酒店出来,你给苏董事长打招呼了吧?我们晚上不回去,你得跟人家说一声。” 听闻张德胜让自己给苏嵘打电话,张柠并未解释早上她给周倩说过晚上不回酒店的事。 她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哦,行,那我给她说一声。” 这一刻,张柠真的很想给苏嵘打个电话,但是她又找不到给她打电话的借口,刚听到张德胜的话,她装作被张德胜提醒了一般,急忙拿出了手机,拨通了苏嵘的电话。 电话响了好几声才接通,然后便传来了女人气若游丝的声音,“喂。” 张柠听到电话那头很轻的声音,心突然揪成了一团,她抿了抿唇,状似很随意的开口,“我是张柠。” “哦,是柠柠啊。”苏嵘的声音瞬间提高了几分,还带着一丝欣喜。 她迫使自己压下心底那股子复杂的感觉,开口道,“我打电话是想告诉你,我爸妈他们,今晚不回酒店。” 苏嵘语气带着笑意,“你爸他们不回来是吗?好,我知道了,那你们在一起好好过个除夕。” 张柠敏锐的察觉到苏嵘的声音,似乎有点不对劲,她问,“你身体不舒服吗?” “没什么。” 张柠不放心,又补了一句,“如果不舒服的话你说一下,给你开点药。” “没事,大过年的吃药不吉利,你别管了,没什么大碍,你知道我这老毛病了。” 苏嵘坚持说自己没事,张柠也没再勉强,“哦,那好,那你注意休息吧。” 挂了电话,张柠的心情比之前更凝重。 苏嵘好像病了,声音很虚弱,听起来,有点可怜。因为过年,她不想麻烦她而已。 张柠拿着手机,小脸紧绷,心里堵堵的。 张德胜在一旁听到了张柠和苏嵘的电话内容,他好奇的问,“柠柠怎么了?苏董事长生病了吗?” 张柠微微点了点头,说道,“听着像是病了,她身体本来一直就有病,可能是旧疾复发了。” “旧疾复发?”张德胜顿时有些着急,“这怎么能行呢?要不你过去看看?” “爸,算了吧,这都几点了,快吃晚饭了。” 张柠掩去面上的凝重之色,语气假装轻松的坐回到沙发上,又看起了电视,思绪却早已飘远。 张柠的态度,让张德胜有些不悦,他板着脸教训她,“柠柠,不是爸说你,那可是你亲妈呀,不管怎么样,她生了你,现在人病着呢,你既然懂医,这样置之不理是不是不太好?外面的医院这个点都关门了吧,跟人的身体比起来,吃晚饭都是小事!” 张德胜的声音不小,传进了厨房做饭的王兰香耳中。 王兰香围着围裙从厨房出来,看到张德胜面色阴沉,她急忙问,“怎么了?” 张德胜回道,“苏董事长好像生病了,在酒店躺着,我说让柠柠过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王兰香并不以为意,“这饭马上就熟了,秦锋的车也开走了,天不早了,外面也不好坐车,你让孩子怎么过去。” “那也不能不管啊。” 张德胜声音有些急躁,王兰香也不甘示弱,“你跟我吼什么?又不是我让她生病的。” “爸妈,你们别争了,或许没什么大事,我给周倩打电话问问。” 张柠又拨了周倩的电话。 很快电话接通,“倩姐,苏董事长她,是不是生病了?” 听到张柠的声音,周倩的语气显得有些急切,“柠柠,董事长是不舒服,下午出去了一趟,她的旧疾又复发了,现在一个人躺在床上,饭也不想吃,我看着实在难受,本来我想给你打电话的,可董事长她不让打,” “情况严重吗?”张柠问。 “吃了药,现在感觉好点了,但是柠柠你应该知道董事长这个是心病,今天她一个人在大街上转了一圈,然后去了一家大杂院,在那个胡同里差点晕倒,她这应该是看到别人家其乐融融的团圆过年,受到刺激了。” 看到别人家其乐融融的过年,受刺激…… 此话犹如一把刀一样划在张柠的心口,撕心裂肺的疼! 张柠拿着手机,许久没说话。 周倩半天没听到张柠的声音,她思量了片刻,试探着开口,“柠柠,那个……要不……” 就在这时,苏嵘从床上挣扎着起来,从卧室出来“周倩,你跟谁打电话?嗯?” 周倩冷不丁听到苏嵘的声音,有些慌乱,“董事长,是柠柠问您的情况,我……” “我没事,你别打扰柠柠了,挂了吧。” 周倩只能照做,“柠柠,你别担心,我先挂了。” 挂断电话,王兰香好奇的问,“柠柠,到底怎么回事?她怎么突然病了?” 张柠也没隐瞒,“可能是我楚玲姨和厨姨都回家了,她一个人无处可去,在酒店待着心情烦闷,身体不舒服了。” “啥?你说楚玲和楚逸都回家去了,那楚玲不是来京都陪苏董事长过年的吗?她回哪里的家了?” 张柠给她解释,“楚逸家就在京都,他们回来肯定是要回家去的。” 王兰香扶了扶额,疑惑道,“不对,你都把我说蒙了,那苏董事长是楚逸的姑姑,他们回家去,苏董事长为啥不回去?” “妈,这事说来话长,里面的事复杂着呢,总之就是苏董事长如今无家可归,没有亲人。” 张柠言简意赅的大概解释了一番。 张德胜接了话,“以前楚玲不是给我们解释过吗?她的家人都以为她死了,她自己也的确是差点葬送了性命,九死一生才活了下来,这么多年能走到现在这一步,又回到国内,完全就是为了找孩子那一个执念。这也是我当初原谅她的原因,她是一个伟大的妈。” 王兰香认同的点头,“唉,是啊,当妈的为了孩子可以豁出性命,同样也可以排除万难,努力活下来,为了孩子,就算还有一口气,爬也要爬到孩子的身边。” 张柠垂着眼眸,听着她爸妈的叹气声,没说话。 眼眶里却有泪花在闪烁。 当年苏嵘是怎样拖着病弱的身子,在雪地里抱着她前行,是在怎样一种绝望的心境下,将她放在了路边,如今她完全可以理解。 她的那一身病,很大程度上是因为生了孩子没做月子落下的疾病,加上十几年在国外,回不来,思念成疾,才拖垮了身体。 “柠柠,我们知道你是个孝顺的孩子,不忍心让我们难过,也害怕和苏董事长相认,我们会吃味。的确,以前我们是怕你找到了自己的亲爹妈,会跟着他们走了不认我们了。但是后来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我们是完全相信你这个孩子有多懂事,多孝顺,我相信不管你走到哪儿都不会不认我们这些家人这就够了。 经过这段时间你和苏董事长的相处,你应该也已经原谅了她才是,现在她一个人冷清的待在酒店,想必心里一定很难过,这样吧,给她打个电话,让她和那个小周来这边过年,让你妈和你姐多准备几个菜,虽然这公寓地方不是很宽敞,我相信苏董事长不会介意,我们大家挤一挤,过年嘛,图的就是个热闹,吃完团圆饭再让她们回去。” 张德胜做完决定,又看向王兰香和张顺他们,“你们几个都没意见吧?” 王兰香这次也很识大体,“能有啥意见?既然苏董事长一个人在那待着,就过来一起过年呗!我现在算是看出来了,这有钱人啊,未必过得比咱们好。你看看秦锋,还有楚玲和儿子,应该都是从大户人家出来的吧?他们整天都心事重重的,一点笑脸都没有,看样子他们家庭环境也挺复杂的,也不知道到底经历过什么。 再看看我们一家人,虽然过的很普通,以前在老家的时候,孩子们还小,我们还动不动闹饥荒,但是我们一家人在一起,虽然有时候也有磕磕绊绊,但大多数时间我们都很开心,很幸福。这以后我也不指望你们几个能有多大的出息。但是有一点我们一定要做到,那就是不管任何时候,你们兄妹几个之间,都不能产生任何隔阂。一定要团结在一起,不要到头来都有本事了,挣钱了,反而感情没了。” 张莉插话,“妈,你说啥呢?我们怎么可能像他们一样?” 张顺也急忙表态,“爸妈,你们放心吧!我是老大,任何时候我都会把弟弟妹妹团结在一起,绝不搞分裂。” “这就对了。”孩子们的话,张德胜表示很满意,他面色也舒展了许多,郑重的朝张柠吩咐,“柠柠,让你哥给你作伴,反正这边离那酒店也不远,趁这会天还没彻底黑透,你们俩过去一趟,请苏董事长她们过来吧。” 第267章 团圆 这个点万家灯火已经亮起,街上璀璨的霓虹灯和各种彩灯更是特别漂亮,还有鞭炮和烟花声此起彼伏。 张顺给张柠做伴,一起前往酒店,一路上张顺都特别的新奇的四处张望。 “柠柠,原来城里人过年是这样的,这可比在咱们村里热闹多了。” 他们村里只有在晚上“接先人”的时候,比较热闹,各家各户在大门外放鞭炮,烧纸钱,这城里人,好像都不接先人,张顺欣赏着如梦如幻的夜市,又有些唏嘘,连自己的先人都不接回来过年,再热闹有啥用。 “哥,现在还不算热闹,等到晚上12点跨年的时候,还有正月十五元宵节的时候,那烟花放的才叫一个美,五颜六色的,时间还特别长,今天晚上我们一起守岁,等11点多的时候,我们出来到外面看烟花,一定很漂亮。” “柠柠,你咋知道呢?”张顺听她说的若有其事,就跟自己亲眼见过一样。 张柠眼眸微闪,“秦锋告诉我的呀。” “行,到时候把爸妈他们都带上。” 两人一起说说笑笑,走了十几分钟,就到了京都大酒店。 因为知道苏嵘的房间号,两人直接上了电梯,到了八楼。 然后张柠上去敲了苏嵘所住的客房。 开门的是周倩,当她打开门的时候,看到张顺和张柠站在门口,周倩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什么,她的声音满是欣喜,“柠柠,张顺,你们这个点怎么过来了?” 张柠这个点过来,这是来看董事长来了? 因为这个认知,周倩本来沉重的心情瞬间敞亮,果然是董事长亲生的没错了,到底是惦记着她母亲的。 周倩在心底替董事长感到无比的高兴,同时也很感动。 张柠哪能没捕捉到周倩脸上那抹惊喜,想必,苏嵘心情不好,周倩也很难熬吧? 另外,周倩也是个孤儿,这种时候,她自己心里也不好受。 就像她妈说的,这几位外表看似光鲜亮丽,其实啊,都各有各的苦。 张柠笑着说明来意,“倩姐,是这样的,我爸妈邀请你和苏董事长一起去我们那边吃晚饭,我们包了饺子,还准备了很多菜,大家一起热闹热闹。” 周倩闻言,心里终于踏实了,张柠果然是来请董事长的。只是,没想到的,居然连她都邀请,周倩只当是对方客气,她赶紧将人请了进来,“柠柠,我就不用了,让董事长跟你们一起去吧,董事长晚饭都还没吃,她还在床上躺着呢,来快进来,我们一起去叫董事长。” 周倩兴高采烈的将两人迎进了屋,然后就冲卧室喊道,“董事长,柠柠来了。” 此时苏嵘正躺在床上,满脑子都是今天下午在胡同口和宁立华碰到时的画面。 听到周倩的声音,她敛回心神,眼皮一掀,然后反应过来周倩说了什么,她错愕的睁大了眼睛,然后本来暗淡无光的眸子,瞬间升起了一抹亮光。 张柠来了? 本来虚弱不堪的身体,突然不知哪来的那么大力气,她一下从床上坐起来,冲门口询问,“周倩,你说什么?” 这时,卧室的门板被打开,张柠跟着周倩走了进来。 卧室里开的是暖光灯,张柠走到床边,看着盖着被子坐在床上,一脸呆滞的看着她的女人,她沉稳的开口,“是这样,我爸妈想邀请你和倩姐一起和我们吃年夜饭,我和大哥过来叫你们。” 苏嵘眼眶不由自主的浸染了泪花,语气带着哭腔,“你这孩子,你和张顺两人走过来的吗?” “是啊,就十几分钟,我俩溜达过来的。”张柠不以为意的说道。 苏嵘的声音满是心疼和感动,“你打个电话就是了,这么晚,天气又这么冷,怎么能步行呢。” “没事,没那么娇贵,在老家我们一个多小时的山路,还不是从镇上往家走。” 张柠话音一落,苏嵘的心脏又泛起了一阵密密麻麻的疼,她低着头,整个人愧疚淹没。 “你身体没什么大碍吧?” 苏嵘呆滞着,周倩生怕董事长说自己身体不舒服不跟人走,急忙解释,“董事长没什么事,就是可能太累了,这会儿见到你呀,啥事都没有了,可精神呢,是吧董事长?” 说话间,周倩已经给苏嵘从衣柜里找了衣服出来,“董事长,快起来换衣服吧,别让柠柠和张顺久等。” 苏嵘虽然心里特别愿意和女儿一起过年,却也有顾虑,“我们过去会不会不方便?你们一家一起吃饭就行了,我其实哪里都一样,以前也没怎么过过年。” 周倩急得使劲给她使眼色,“董事长,你就跟柠柠一起去吧,你看她都亲自来请你了。” 张柠看向周倩语气认真,“倩姐,我请的可是你们俩。你也得跟我们去啊!总不能让你一个人在这酒店待着。” 周倩笑笑,“我就算了吧,我还有一些工作要忙,等一会董事长吃完饭给我打电话,我过去接她。” “大年三十忙什么工作?你不就一个特助么?你们董事长都休息了,你不也得休息?还有啥可忙的?赶紧收拾收拾跟我走得了,咱俩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了,在这客气个什么么劲?” 张柠熟络的语气,倒是让周倩不好再拒绝,她也是爽快,“行,那恭敬不如从命,等董事长收拾好我们就出发。” 周倩拿着苏嵘的大衣和围巾,等苏嵘从床上下来,伺候她穿衣。 苏嵘下了床,“那我去洗把脸,你看我这头发都乱糟糟的。” 等她进了卫生间周倩真挚的看着张柠,认真的开口,“大小姐,谢谢。” 接触到周倩诚挚无比的眼神,以及她突如其来的尊称让张柠有些不自在,“这么客气干啥?” “真的,我替董事长谢谢你,有你这样懂事的女儿,还有如此深明大义的家人,是董事长的福分,虽然她以前吃了很多苦,但也算熬出来了。” 张柠最不喜欢煽情,她拍了拍周倩的肩膀,“行了,衣服给我,你快去穿外套吧,我等你们董事长出来。” 张柠主动提及给董事长拿衣服,周倩自然求之不得,急忙将衣服塞给她,“好,那董事长的衣服和围巾给你,我先去穿衣服,然后去开车。” 苏嵘收拾好自己,心情很激动的从卫生间出来,就看到张柠一个人拿着她的大衣正站在茶几旁。 她又愣了愣,也有些局促,甚至带着点不可置信。 她顿了几秒,才走过去,心里虽然感动女儿能给自己拿衣服,语气却带着埋怨,“周倩那丫头是不是又偷懒,让你帮我拿衣服呢,真是的。” “没有,是我自己要拿的,快穿上吧。”张柠很自然的将大衣撑开,示意她抬胳膊。 张柠的话让苏嵘身躯一震,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涌上心头。 孩子这是完全接受她了? 又是来请她去吃年夜饭,又是伺候她穿衣服…… 苏嵘鼻子一酸,泪水就湿了眼眶。 她吸了吸鼻子,赶紧配合的伸起胳膊,穿上了衣服。 张柠将围巾递给她,也没好意思去看她的眼神,她径直转身往外走,“您快点,我哥还在外面等着呢,我去看看。” 周倩已经开了车在酒店外等着,不过几分钟,车子就停到了公寓小区。 上了上楼,门没锁,张柠直接推开门板,请苏嵘和周倩进屋。 张德胜看到苏嵘他们进来,从沙发上起身,热情的招待,“苏董事长,小周,你们过来了?快来这边坐。” 苏嵘脸上挂着拘谨的笑,“张大哥,给你们添麻烦了。” “有啥麻烦的,人多热闹嘛,再说,那小楚他们既然不在,你就应该给柠柠打个电话说一声,咋能在酒店待着呢,你呀,就是太见外了。” 张德胜说着,将苏嵘让进了沙发里头,示意她落座。 “你们坐,我去厨房帮我妈做饭。” 王兰香的菜已经炒的差不多了,只剩下煮饺子。 她正往盆里盛着刚炖好的银耳莲子粥,一边侧头询问,“柠柠,回来了?苏董事长她们过来了?” “来了,妈,碗筷够不够?”张柠的视线在案板上扫着。 王兰香从灶台上拿起一个青花瓷碗,“够了,刚才我让你姐去楼下那个商店买了两个这种瓷碗,要说这城里就是好,大年三十一下楼就能买到东西,要是在我们那,你不得跑一个钟头去镇上赶集,就算是镇上,这个点也全关门了。” “妈,既然你觉得城里好,那就别回去了,在这待着呗。” 王兰香笑道,“你这孩子,咋这么天真呢?说风就是雨,你住的都是人家秦锋的房子,我们都赖着不走算怎么回事?” “你们要是真留下,我可以给你们买套大房子住。”张柠的声音一点不像开玩笑。 王兰香却当她是宽慰她,也没搭茬,“菜炒好了,叫你姐先端出去,我煮饺子。” 七个人,沙发上坐不下,张柠搬了卧室里的两个椅子出来。 水煮鱼,酸辣白菜,猪肉炖粉条,洋葱木耳,银耳莲子汤,色香味俱全。还有晶莹剔透的饺子,摆满了整个茶几,虽然逼仄,却是温馨满满。 王兰香拿了先热情的给苏嵘盛了碗汤,“大妹子,快尝尝,这是我银耳粥,先喝一碗。” 苏嵘接过,她放下晚。并没有着急吃饭,而是突然站起了身,郑重的开口。“张大哥,嫂子,真的谢谢你们,谢谢你们的善良和宽容,你们有恩于我,我没有好好报答过你们,今日,你们却能请我来家里一起吃饭,我真的特别感动,谢谢。” 苏嵘诚挚的向一家人鞠躬。 “你看你说的这是哪里话,我们养孩子,又不是为了报答,柠柠也是我们的孩子。” 王兰香起来将苏嵘扶起,“大妹子,咱都是当妈的,哪能不明白你的苦衷呢,但凡以前有点办法,你咋能舍得丢下孩子,我们都理解,别说了,快请坐吧。” “苏董事长,你也是个好人,你们服装厂的工人来我们饭馆吃饭,应该都是你的指示吧,我们都懂,你是怕明着来,我们不接受,所以,才将厂里的食堂规模弄小,就是为我们饭馆拉生意,这些事,后来我们都知道了,你真是有心了。” 张德胜也是在张柠他们离开磐石镇后,才搞清楚饭馆每天人流量暴增的原因,原来都是镇上的服装厂在刻意照顾他们的生意。 张柠听到张德胜的话,惊讶的抬起头,看向苏嵘。 他们服装厂缩减了食堂规模? 怪不得她到京都后,家里每次打电话,饭馆生意都是爆火,爸妈他们每天忙到很晚才打烊。 张柠又看了眼苏嵘,看着这个女人温婉的笑意,她的语气不觉放软,冲她说道,“快坐下吃饭吧。” “好,好。”苏嵘坐到了张柠旁边。 大家一边吃着饭,一边聊着天,聊着聊着,不知怎么,就聊到了张柠的小时候。 苏嵘很认真的聆听着张德胜和王兰香眉眼带笑的说些张柠小时候的趣事,她一边听着,一边在脑海里想象着那些画面,心里甜蜜又酸涩。 聊到最后,话题又转到了苏嵘身上,然后,张德胜不知怎么,就问出了一个非常不合时宜的问题,“对了,哪个……按理说,这大年三十,喜庆的日子,有些话问出来不太好,可这话赶话聊到这了,我就忍不住想多问一句,柠柠的亲生父亲,不知还在人世不?” 好不容易有这样的机会,张德胜思量了一下,还是问出了口,他以前是听楚玲说过苏嵘是为了去找柠柠的亲生父亲,不得已才放的孩子。 那么,后来,她是否找到了她的丈夫? 那个男人,为何到现在还不出现来和孩子相认? 张德胜此话一出,苏嵘和张柠俩人脸色不约而同的一凝。 尤其是下午刚和宁立华碰到的苏嵘,情绪不由自主的又激动起来。 张柠坐在苏嵘身边,她敏锐的感觉到苏嵘情绪的变化,她怕她又犯病,让大家难堪,本能的伸出手,抓住了苏嵘送在桌子底下的手。 这是张柠第一次触碰苏嵘的手,饶是屋里很暖和,但她的手却很冰凉。 感觉到张柠的触碰,苏嵘本来躁动的心,瞬间被抚平。 她侧目看了张柠一眼,见她垂着眸子,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只是握着她的手。 苏嵘不由得神色舒展,整个人安定了许多。 张德胜已经问了张柠的亲生母亲,苏嵘也没隐瞒,她深吸了口气,迫使自己镇定,然后语气尽量平缓的开口,“张大哥,大嫂,柠柠的亲生父亲,虽然还活着,但在我这,跟死了没区别,他早已再婚,跟我们没有任何关系。柠柠有您这样的父亲,也有我们这么多亲人疼爱她就够了,那个人,就当不存在。” 那个人,跟她们母女没有任何关系,不,确切的说,应该是对立的关系。 “爸,苏董事长说的对,我有您这一个父亲就够了,什么亲生不亲生的,有那么重要么?大过年的,提那些狼心狗肺的渣男干啥,饺子都粘住了,大家快吃吧。” 张柠脸上挂着笑意,语气轻松,就像在说不相干的人一样。说完夹了个饺子放进了张德胜的碗里。 本来有些凝重的气氛,因为张柠一番话,瞬间又活跃起来。 王兰香也热情的给大家夹菜,“对,吃饭,新年新气象,不愉快的人和事就别提了。” 年夜饭吃到一大半的时候,苏嵘兜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她拿出手机,接起。 一接通,那头一道温润的嗓音传来,“喂,小嵘,是我,在干嘛呢?” 听出对方的声音,苏嵘想到自己前些日子心里那个想法,她又看了眼张柠,神色微妙,“我在吃饭。” “在酒店?”对方又问。 第268章 夜色中的两个男人 对方又问,“在酒店?” 苏嵘余光轻扫了眼正在低头吃饭的张柠,轻声回道,“没有,我和孩子在一起,你呢?刚起床?” 这个时间,大洋彼岸,应该是早晨。 “你猜?” 此时,跟苏嵘打电话的男子,穿着长款灰色大衣,黑色皮鞋,正站在京都大酒店楼下,望着璀璨的灯光,手机贴在耳边,说话时嘴边吐着白色的哈气,“你和孩子能在一起吃年夜饭,看来关系进展不错,那我就放心了。” “嗯,别担心,我这边挺好的。” “晚上和孩子一起住吗?” 苏嵘回道,“我一会吃完饭就回酒店了。” 男子闻言,松了口气,“好。” 我等你。 最后三个字他并没有说出口。 挂了电话,他握着手机,站在酒店大门口,明亮的灯光映衬着他那双虽饱经沧桑,却依然明亮有神的眸子,更加炯炯有神。 他收了手机,双手插兜,因为太冷,他紧了紧大衣,来回踱着步。 这时,一辆吉普车开过来,停在了明亮气派的酒店门口,接着,车门打开,一位穿着红色皮夹克,蓝色牛仔裤,戴着一顶毛线帽子,高大帅气的年轻男子哼着歌从驾驶座下来,手上还提着一个保温壶。 接着他拿着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年轻帅哥看着一副风流倜傥的模样,打电话时的语气,却彬彬有礼,甚至还带着一丝紧张,“喂,周倩你好,是我,我是叶白。” 听到周倩的名字,一旁正在踱步的中年男子,顿住了脚步,侧头看向正在打电话的帅哥。 找周倩的? 是他认识的那个周倩么? 程峥想,虽然叫周倩这个名字的女性不在少数,但这除夕之夜,能待在酒店的周倩,恐怕就只有苏嵘身边那个大龄未婚又没家的女青年周倩一个了。 接着,帅哥的声音的就又传进了程峥的耳中,“我来给你送饺子。你不是说今晚在酒店还有工作要做吗?正好,我让我妈多准备了一些,猪肉大葱馅的,倍好吃,你下来一下,我现在就在酒店门口,你提上去。” 叶白想着,一会让周倩下来,先让她吃了饺子,然后再叫上秦锋和张柠还有苏恒他们,一起去人民广场看烟花。 他满怀憧憬而来,结果,却扑了个空。 “啥?你不在酒店?” 叶白听闻周倩的话,眉头微蹙。 她不是说晚上在酒店忙工作吗? 下午和周倩见过面后,听到周倩说自己不过年,除夕就在酒店忙工作,他本来还吐槽她工作狂,咒骂她的老板资本家。 后来忍不住给秦锋打电话,顺嘴吐槽了一句周倩的老板,然而秦锋的回答,请他满是意外,且心疼。 原来,她不是不想过年,是没人和她一起过年。 所以,才告诉他,她在国外待久了,不习惯过年,会和平时一样忙工作。 叶白回家后,殷勤的进了厨房帮他老妈包饺子,特意让她准备一些,撒谎说给大师姐吃。 爷爷叶绍安听他提到他那位神秘的大师姐,强烈要求他哪天给人带家里来,全家好好招待人一顿,这样以后她才能好好带他,让他进步。 叶白随口答应等过几天,就让大师姐来家里拜年。 他狼吞虎咽,吃了饺子,在全家人的埋怨声中,就提着保温壶风风火火的出了门。 这边,公寓里。 苏嵘结束通话,周倩听出是程总打来的电话,因为人多,她也没敢问什么。 但是,周倩敏锐的发现,今天的董事长跟程总说话的语气似乎有些怪怪的。 要说,程总对董事长,绝对是真爱,集团董事长的名头让苏嵘挂着,股份她占最多,自己只是个副董事长兼总经理,然而,干的全是董事长的活。 苏董事长,反而挂着集团最大的头衔当着甩手掌柜。 也不知道董事长,什么时候能敞开心扉,接受程总? 周倩想到这个问题,暗搓搓看了张柠一眼。 这都新时代了,张柠应该能接受董事长再婚吧。 周倩刚想着,自己兜里的手机也响了。 他妈出一看,居然是叶白。 那小白脸这个时候给她打电话干嘛? 故意添堵吗? 下午他临走前就对她一顿炫耀,说什么要吃饺子过大年,还是他每年正月初一还能收到压岁钱。 都多大了,还收压岁钱?偏偏他还一副很自豪的样子。 也是,他是应该自豪,二十多岁能收到压岁钱,说明人家在家里受宠啊。 周倩看着手机犹豫着要不要直接挂掉。 张柠嘴里吃着菜,含糊不清的说道,“倩姐,接电话呀。” “哦,”张柠一开口,周倩神色有些不自在的摁了接听健,语气淡淡的问,“有事吗?” 叶白的回答,完全出乎她的意料,他不是来炫耀的。他居然说,给她送饺子,而且人就在京都酒店外,还让她下来。 这让周倩实在感到意外。 从来没有人对她这样过,除夕之夜,对华国人来讲,如此重要的团圆佳节,叶白竟然回跑来给她送饺子,这让周倩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加上此时跟前人多,她随便搪塞了两句就挂了电话。 然后给叶白发了条短信,说她在外面,不用等她,让他回去。 周倩刚发完短信。张柠就贼兮兮的凑过来问,“倩姐?谁呀?这大年三十给你送饺子?” “没谁。”周倩眼神闪烁着,收起了手机。 “不说我也知道,是叶白吧?不得不说,这小子是真会来事啊,今晚不跟自己家里人在家团圆,居然给你去送饺子,这是真爱啊。还有啊,他哪来的饺子?一定是家里人包的,这说明什么?说明他们家人都支持叶白追你啊,要不是他以前感情生活实在太丰富,我还真支持你跟他处处看。” 张柠嘴上调侃着,叶白能给周倩送饺子,这倒是真的挺出乎她的意料。 要说搁平时,这也没什么,关键今天这日子特殊,能惦记着周倩,也算有心。 但那小子,花心也是真的。 渣男一般都会来事,这么一想,张柠又觉得,她不能怂恿周倩了。 张柠此话一出,苏嵘也接了话,“我就说那个叶大夫对周倩有意思吧,她还不承认,你看柠柠都这么说了,看来那小伙子是认真的,柠柠,你可得好好帮帮小倩,你看她都多大了,这要是再跟我身边嫁不出去,我可真推卸不了责任了。” “这种事看缘分,别人帮不了忙的。” 张德胜听到她们几人提到叶白,他便也笑呵呵的参与了话题,“叶大夫?就是长的白白净净,来我们老家搞过义诊那位小伙子吗?他可是一表人才,人又善良,小周啊,你福气不小啊。” 周倩被几人一言一语,说的实在有些不好意思,她尴尬的笑笑,“张叔,我跟他没关系。”她接着又补充,“我不喜欢年龄小的。” 周倩嘴上这么说着,想到叶白在酒店门口等她,她就有些心乱。 八点春晚开始,苏嵘和周倩也吃完了饭,周倩要帮王兰香洗碗,却被张德胜拦住,然后打发了张莉去了厨房。 年夜饭也吃了,苏嵘便和周倩打算告辞回酒店。 她也想多待,可今天这身体刚犯过病,实在有些乏力, “张大哥,我们就早点回去了,明天嫂子就别做饭了,我们一起在酒店吃。” 苏嵘临走前说道。 “行。” 张德胜又想到了一件事,趁这个机会,很她提了提,“苏董事长,有件事我得跟你提前打个招呼,秦锋说可能这几天他爷爷会过来,我想对方可能是冲着两个孩子的事来的,双方家长见面,这是大事,你看你有没有时间,方不方便一起坐坐,你是柠柠的亲生母亲,孩子的终身大事,你在场比较好些,另外,这城里人的规矩我们也不懂,你要是在,还能给我们撑撑场子。” 张德胜是真的想让苏嵘参与张柠的亲事。 虽然孩子还小,但既然男方家长主动提出见面,这便说明对方对他们家女儿是满意的,并且有让两个孩子更进一步的打算。 既然如此,那么苏嵘作为张柠的亲生母亲,自然是得出席。 当然,张德胜也有其他想法,那就是,秦锋家世太强大了,至少对他们家来讲,是特别高攀了。 如果苏嵘出面,告诉秦锋的爷爷,她华盛集团的董事长,才是张柠的亲生母亲,张柠是个千金大小姐,那么,张柠的身价瞬间暴增,配秦锋绰绰有余,如此以来,他们家孩子也能抬得起头。 苏嵘听到张德胜的话,高兴的同时,心里又有顾虑,她甚至有些意外,“你说秦锋的爷爷要过来?” 秦叔要和张家人见面? 这是完全接受了柠柠的意思? 苏嵘从心底由衷的欣慰,不愧是她的秦叔,不肤浅,不在乎孩子的身份出身问题。 但是,让她和对方见面,那岂不是就暴露了自己的身份? 其实,她的身份,在秦叔面前暴露,倒没什么。 她相信,秦叔若是知道她还活在人世,一定会很高兴。 可另一方面,她也有顾虑,毕竟秦叔和她父亲,有一定的交情,若是秦叔知晓了她的身份,那么,苏家人想必很快也会知道。 她暂时还不能让他们知道她的存在。 苏嵘想了想,开口道,“张大哥,是这样的,秦锋那孩子,应该还没告诉他爷爷柠柠的身世,我若突然出现,到时候也没办法给老人解释,这样吧,等以后时机成熟,秦锋将柠柠的身世如实给老爷子说了以后,我再和对方见面,反正两个孩子事要是成了,以后两家肯定得经常来往,也不差这一次。” 张德胜一听苏嵘说的有道理,秦锋好像是没告诉他家里,张柠还有个亲生母亲的事。 如果贸然让她出席,的确有些意外,秦锋爷爷也没心理准备,一时怕是消化不了。 他赞赏的点了头,“不愧是做大生意的,想的就是比我们周到,我都忘了问秦奋有没有给他爷爷说柠柠的身世问题,你着急让你和对方见面,确实欠考虑,那等以后再说。” 时候不早了,苏嵘和周倩便起身告辞,打算回酒店。 酒店门口,叶白收到周倩的信息后,也是真信了她不在酒店里,他也没打算回家,索性就在这等。 他怕饺子一会冷了,便将保温壶又放进了车里,本来自己也想上车等待,又怕晚上待车里看不太清楚外面,错过周倩。 于是叶白就在酒店外待着,因为太冷,他又习惯性要风度,穿的不是很多,冷的直踱步。 这时,他注意到,不远处,还有个男人,也跟他一样,在这走来走去,还不时往酒店大门处张望,似乎也在等人。 程峥本来想进酒店大堂的。结果听到叶白打电话时提到周倩的名字,他便没进去,一直在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叶白。 见这帅气的年轻小伙,小心翼翼的将保温壶放进车里,然后走过来望着酒店大门,双手放在嘴边哈着气,冻的来回走动着。 他沉着的面庞微微一动,就状似漫步一般凑到了叶白跟前,目光同样望着酒店大门,语气很是随意的开口搭话,“小伙子,也在等人?” 叶白听到跟他一样大冷天站在外面的男人跟他搭话,他笑道,“是呀,大叔,你也是等人的?” “对。” 程峥回答完,视线又在叶白俊逸的脸上轻扫了一眼,淡淡启唇,“在等女朋友?” 周倩那丫头,终于肯谈个对象了? 还是这么时髦帅气的年轻小伙。 程峥脸上刚一副慈祥老父亲般欣慰的表情,就听叶白闷闷的开了口,“暂时还不是女朋友,不过,我正在努力。” “小伙子,你是认真的?”程峥准备打探打探消息。 叶白笃定的点头,语气铿锵有力,“自然认真,从来没这么认真过,不然我哪能除夕之夜将家人晾在一边给她送饺子呢,我一听她说从来不过年,晚上还要忙工作,我真是心疼的要死。我发誓,我一定好好努力,赶在明年除夕之夜追到她,这样,明年过年,她就不用住酒店了,可以去我家,我家可热闹了,我相信她一定会喜欢的。” 叶白说这些话时,那双桃花眼,闪着坚定耀眼的光,这些话,他不是只给旁边这个萍水相逢的大叔说的,也是说给自己听的。 他从今天下午和周倩见过面后,就在心里下了这样的决心,他要努力尽快追到她,给她漂泊的的灵魂一个家。 听闻他的话,程峥满意的勾唇,拍了拍叶白的肩膀,“好小子,加油。” “大叔,大过年的,您怎么不回家,来酒店等人,是很重要的人吗?”叶白好奇的问。 “家?我没有家。”程峥温润一笑,眸子同样闪烁着光芒,“不过,应该很快就有了,我现在等的,就是我的家,我的全世界。” 中年男人脸上挂着儒雅的笑,缓缓的说着那些令人感动的话语,叶白一脸崇拜的看着他,感叹,“大叔,你好深情,好浪漫啊。” 这个年纪,还能如此执着,也是很难得了。 程峥轻笑,“呵,浪漫吗?” “浪漫啊,您和我父亲年纪相仿,我家那位,只知道每天板着脸埋头工作。” 叶白看到这帅大叔,又想想家里那位,无奈的在心底叹气,人与人之间的差距,还真是大呢。 “你父亲,年轻时,肯定也浪漫过。而我,年轻时,只顾着工作,所以,是反过来的。” 程峥还想再和叶白聊聊,只是视线落到刚从车上下来的两抹纤细的身影上,他拍了叶白一把,笑笑,“我们要等的人,来了。” 我们要等的人? 闻言,叶白一脸懵,这位大叔知道他要找谁? 叶白来不及多想,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果然就看到了周倩和他们那位董事长正往酒店台阶处走。 第269章 程峥给的惊喜 听闻中年大叔的话,叶白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果然就看到了周倩和他们那位董事长正往酒店台阶处走。 程峥已经迈着大步走了过去,叶白怕错过周倩也急忙跟了上去。 苏嵘和周倩刚到酒店玻璃门处,周倩正要推门,身后就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小嵘。” 苏嵘神色一怔,以为自己幻听了,并没有回头。 倒是周倩本能的往后看了一眼,然后就看到了他们的总经理程峥先生正站在离她们两步开外,眉眼含笑的望着她们。 周倩惊吓的张大了嘴巴,程总? 程总居然来了?她欣喜的赶紧拉了一把苏嵘,惊呼道,“董事长,你快看,那是谁!” 只是,叶白那小白脸,怎么还跟着程总? 苏嵘听到周倩大惊小怪的声音,她微微侧目,跟着她往后看了一眼,结果在看到站在灯光下的男人时,她也同样惊讶的睁大了眼睛,诧异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怎么在这里?是她的幻觉吗? 男人无视她呆滞的神色,脸上挂着如沐春风的笑,快步走到她跟前,笑着开口,“很惊讶?” 苏嵘看到程峥真真切切的站在她面前,跟她说话,这才相信刚才那一眼并不是幻觉,她结巴着问,“你……你那会在哪给我打的电话?” “就在这里。”他看着她说道,“本来想给你个惊喜,早点一起吃年夜饭的,结果,天不遂人愿,飞机晚点了,从机场赶过来时,已经快八点了。不过,还好飞机晚点了,不然你和孩子一起吃饭去了,我来早了也是一个人。” 苏嵘有些埋怨,“那你也应该提前给我打个电话,我好有个心理准备。” “提前说了就没惊喜了。放心吧,公司那边我都安排好了。” 叶白站在程峥身后,听着两位大佬说话,他也没插嘴,只是桃花眼一闪一闪的看着周倩,看的周倩不自在的别过了头。 程峥和苏嵘简单说了两句,便看着一旁的叶白问周倩,“对了,小倩,这个小伙子是来找你的吧?” “对的,大叔,我就是找周倩的。”叶白笑眯眯的率先回道。 “我和小嵘先进去,你和他好好聊聊,对了,人家是来给你送饺子的,吃完再进来。” 程峥说完,给叶白一个鼓励的眼神,旋即示意苏嵘往酒店里走。 苏嵘也颇有些赞赏的看着叶白笑道,“这小伙子真是有心,今天还能想起给小倩送饺子,小倩,跟人好好聊聊。” “苏董事长,我一会还想邀请周倩去看烟花呢。”叶白趁热打铁,请示领导。 苏嵘很爽快的表示支持,“好,你们年轻人,一起出去热闹热闹。” “董事长,我……”她不想去看什么烟花啊喂。 周倩拒绝的话没说话,就被程峥用眼神恐吓住。 周倩只能闭了嘴。 程峥临进门前,想到自己和这年轻帅哥还不认识,便又多问了一句,“刚才忘了问你小伙子,你叫什么名字?” 叶白急忙热情的回答,“大叔,我叫叶白。” “叶白是吧?快去给我们小倩拿你的饺子吧,我们就先进去了。” “好嘞。” “程总,董事长,我……”周倩想跟上去,和董事长他们一起进酒店,程峥回头,一个凉飕飕的眼神飘过来,她顿时吓的只能停在酒店门口。 叶白一溜烟跑到吉普车前,开了车门拿出保温壶,又几步跑过来,他笑眯眯的将保温壶递到周倩面前,“这是我和我妈包的饺子,可好吃了,走,去酒店大堂里坐着吃。” 周倩摆手,“不用了,我在张柠家吃过了。” 她是真的吃不下了。 叶白根本不依,“我都提过来了,你尝一个也行。” 叶白硬磨着她进了旋转玻璃门,将保温壶放在酒店大堂的桌子上,示意周倩落座。 他打开保温壶,里面有个小碗,还有筷子,他往小碗里夹了两个饺子,将筷子递给她,然后一脸期待的看着她,“快尝尝,还热着呢。” 叶白的热情周倩实在没法拒绝,只能犹犹豫豫的接过筷子,夹起饺子往嘴里送。 叶白双眸亮晶晶的盯着她,看着她吃了自己提来的饺子,满足的咧嘴一笑。 周倩被他那一笑差点晃了眼。 这小白脸,笑起来实在是太风骚了,她也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可她不得不承认,这小子在她所接触过的帅哥中,绝对能排前三。 当然,其他人她从来没给过对方与她如此靠近的机会。 她也不想和这个叶白近距离接触啊,可现在程总都来了,误打误撞的和叶白碰了个正着,他知道终于有人追她了,肯定不会错过这个将她嫁出去的机会,下了命令让她吃叶白的饺子,她要是不吃跑掉,明天程总不定怎么教训她。 在公司里,她最怕的就是这位看起来总是一脸笑意的程总。 周倩实在惆怅不已,叶白心里却是乐开了花,脸上的笑容越来越灿烂…… 苏嵘和程峥进了酒店后,程峥说助理已经给他订好了房间,俩人直接往电梯处走。 等电梯按钮处的数字缓缓下降,停留到1时,程峥很绅士的将苏嵘拉到侧边,等待电梯里下来的人出来。 这时,电梯门打开,苏嵘抬眸,一张张熟悉的面孔就那么猝不及防的映入了眼帘…… ------题外话------ 今天作者药物过敏+胃疼+大姨妈 本来想断更,怕大家过来看没更新失望,只能少写了一点 药物过敏浑身红疙瘩,有多难受? 参考反派苏婉茹的红疹…… 作者很悲催,投点票票吧 第270章 故人再碰面 电梯门打开,苏嵘抬眸,里面那一张张熟悉的面容就那么猝不及防的映入了她的眼帘。 只见电梯里站着苏老爷子和老太太,苏建业一家,以及最后面楚玲和楚逸…… 老爷子和苏建业,她之前已经远远见过,虽然他们并未发现她。 而她的母亲,苏老太太,时隔将近二十年,再次相见,老人头发全部变白,脸上布满了皱纹,身板看着还算笔直,身体应该算是硬朗。 叶琴这个当大嫂的,贵夫人打扮,雍容华贵,风韵依旧。 以前,她和这个大嫂,关系说不上多亲近,但也算相处融洽,俩人并未有什么矛盾。 但自从知道这个女人为了家产,竟然不惜给楚逸下毒,她对她有的,便只有恨意。 二哥没了,连他唯一的儿子都要下毒手,可见这个女人的心肠有多歹毒。 苏嵘还看到了苏恒,她的侄子,那个曾经跟着她,催生生的说以后长大了要保护她的宝宝的小男孩,长成了一个健壮的大小伙。 他的长相完全遗传了苏家的男人,俊朗帅气。 因为当兵的缘故,他的眉宇间透着一股正气,这是他的父亲和爷爷身上没有的。 因为这突如其来的碰面,苏嵘一时内心千回百转,再看到她的老母亲的那一瞬间,她的心脏不受控的狠狠一缩。 她也是当母亲的,没有人比她更了解一个母亲,在失去孩子后,会有多绝望,崩溃。 她相信,她这些年所忍受的思念和痛苦,她的母亲,同样感同身受。 可悲哀的是,苏家一向男人说了算,尤其牵扯到关乎家族利益的大事,更没有女人开口的份。 苏嵘一把抓住程峥的手,硬是强迫自己的情绪没发生任何变化。 只是站在一旁等待里面的人出来。 楚逸虽然站在后面,但他个子高,从电梯门开后,就看到了苏嵘站和一个男人在电梯口,他神色一怔。 苏董事长怎么会这么巧出现在电梯口。 楚逸一时有些为难,到底该不该和苏嵘打招呼。 他也有些担忧自己的母亲看到苏嵘,会跟她上前说话。 其实楚逸知道,这个时候,就算大家都装作陌生人,什么都不说,仅凭他婉蓉姑姑这长相,爷爷和大伯他们看到后,就足以让他们震撼。 苏恒和苏心悦站在最前面,他们率先从电梯里出来,然后苏恒不经意的扫了门口的人一眼,他面色微愣,却没多想,然后转身去扶老爷子和老太太,“爷爷,奶奶,慢点。” 他们扶着苏老爷子和老太太出来,老太太有些老花眼,她余光也撇到了站在电梯侧边的女人,她混浊的眼珠子骤然睁大。 这个女的,看着怎么那么像……像她去世多年的大女儿? “老伴,你看!”老太太忍不住拉了苏老爷子一把。 苏老爷子威严的目光微微抬起,在看到站在电梯口神色冷漠目视前方的女人时,也是一惊。 这已经是第二次了! 第二次遇到与他那个不争气的女儿有几分相似的人。 第一次是秦锋那个乡下来的对象,那丫头笑起来时那灵动的模样,简直和当年的婉蓉太像了。 今天碰到的这个女士,不管是气质还是神态,都与婉蓉不搭边,只是五官却有着说不出的相似。 唉,那丫头当年要是不干傻事,如今也是四十岁的人了。 说到底,当年那件事,他也有责任。 如果他能不那么自私,能立场坚定的给女儿做后盾,她也不至于因为惧怕乱了方寸,做了傻事。 苏老爷子意识到自己又想到了当年不愉快的事,他脸色更难看了,出了电梯径直往前走。 老太太跟着他出了电梯,又忍不住看向苏嵘,打量着她。 真的太像了! 苏嵘接触到老太太的目光,她抓着程峥的手,不禁加大了力度。 她咬着牙关,强迫自己没有露出一丝可疑的破绽,冷漠的垂着眸子,并没有去看老太太。 苏建业和叶琴见老太太停住了脚步,在后面催促,“妈,怎么了,快点往外面走,电梯卡着不安全。” 老太太听到儿子的催促声,才缓缓迈动步子,出了电梯,但她的视线却是像粘在了苏嵘脸上一般,久久没有离开。 程峥注意到电梯里出来的老太太一直盯着苏嵘看,也感觉到苏嵘情绪的变化,他往前倾了倾身,挡住了老太太的目光。 随后,苏建业和叶琴也从电梯出来,电梯口的一男一女,气质实在太出众,尤其是程峥,就算只是不说话站在那,都给人一种出众耀眼的感觉。 所以,苏建业和叶琴的目光自然都看了电梯口的人一眼。 然而,程峥此时已经用强有力的姿态,挡住了他们的视线。 叶琴站在边上,看到气场强大的男子的身旁站着的神色冰冷,眼眸微垂的女人,她也是吃了一惊。 这个女人,看着怎么那么像苏婉蓉? 叶琴偷偷捣鼓了一下苏建业,示意他往边上看。 苏建业只注意到了程峥,并没看到被他挡着的女人,经叶琴那么一捅咕,他不明所以的瞪了叶琴一眼,提醒她在公众场合注意风度,不可嘀嘀咕咕。 叶琴只得作罢,不甘心的往前走。 楚逸和楚玲出来,俩人并未多想苏嵘身旁的男子是何人,他们纠结着,这个时候是装作和苏嵘不认识,还是上前打招呼。 刚为难着却听苏嵘率先出了声,“楚逸,好巧,在这碰到你们,来吃年夜饭吗?” 楚逸闻言神色微动,礼貌的点头,“董事长,您晚餐用过了吗?我们全家刚吃完晚餐,准备送我爷爷奶奶他们回去。” “我吃过了,祝你们除夕快乐!对了,这位是程总,等过了年,我再介绍你们认识,那我们先上去了。”苏嵘注意到苏建业听到他和楚逸的说话声,正朝这边看过来,她便止住了话题,直接进了电梯。 “好。”楚逸朝俩人愕首,然后按了下电梯,防止电梯门关上,便示意他们进去。 此时电梯门口就她和程峥二人,进了电梯后,电梯门很快关上。 苏建业没来得及搭话,人就已经走了,他一把拉住了楚逸问,“小逸,刚才和你聊天的是什么人?你管她叫董事长?” 楚逸笑着点头,“对啊,大伯,那位女士,是我们董事长。” 对于苏嵘口中的程总,楚逸听他们提起过,因为以前未见过他,却不敢肯定刚才那位是不是华盛总部的那位程总, 老太太本来因为刚才看到那个长的像自己大女儿的女人,就心神不宁,踌躇不前,听到楚逸的话,赶紧停住了脚步,转身问他,“小逸,刚才电梯门口的那个女的,你认识?她是你老板?”老太太眼神急切的看着楚逸,等待着他的答案。 “是的,奶奶,是我老板。” 她又急忙问,“那她叫什么名字?” “她叫苏嵘。” 苏嵘? 老太太更加惊讶,这个名字,比她的女儿只少一个字。 “那她是哪里人?多大?家里还有什么人?”老太太一连串又问了好几个她感兴趣的问题。 “奶奶,她从小生活在国外,刚回国,我只知道她有个女儿,其余的没敢问,人家是老板,我也不好多打听。”楚逸见老太太如此好奇苏嵘的身份,知道定是见苏嵘和苏婉蓉的相像,所以对她的身份产生了怀疑。 听到楚逸的回答,老太太的语气明显变的失望,“生活在国外啊?” 楚逸看到老人那副落寞的神情,心情有些沉重。却还是不得不隐瞒,“是的,奶奶,她生活在国外,集团也是外资企业。” 楚逸说完,老太太还是回头不自觉的望了一眼已经紧闭的电梯门,楚玲看到老太太的样子,心里也是不好受,上前扶住了她,虽然老太来一向不待见她这个老实不会来事的二儿媳。 叶琴刚才也是足够震撼,看到老太太的表情,她才知道原来不是她一个人觉得那个女的跟苏婉蓉像。 老太太神不守舍,这个时候,叶琴又不敢多八卦,只能将那份好奇憋了回去。 而苏建业,此时是懊恼又遗憾,上次和华盛董事长的特助见了面,也给对方留了自己的名片,却是石沉大海。 今天又在电梯口和那位传奇的苏董事长擦肩而过。 刚才,若是楚逸早点和对方说话,或者,楚逸能及时叫住他,将他介绍给苏董事长,情况便大不一样。 而他,遗憾的是竟连那位董事长的模样都没看不清楚。 华盛集团董事长非常神秘目前为止,所有的业务都是她的下属抛头露面跟人谈。他们拿到的她仅有的资料,也是只有年龄和姓名,一张照片都没有。 她出门经常带着保镖,闲杂人等根本无法靠近。 就连她有个女儿这件事,也是刚才听楚逸说到的。 对此,苏建业心里实在郁闷,连说话的语气都带着埋怨,“小逸,你怎么不给我们大家介绍一下你们领导呢?这大过年的碰到了,我们对人说声除夕快乐也好。人家能那么赏识你照顾你,我们作为你的家人,理应给对方道声谢的。咱们是大家族,连这点最起码的礼数都没有,实在惹人笑话。” 楚逸听着苏建业冠冕堂皇的一番话,勾唇冷笑,说的还真是还听呢。 以为他不知道他的动机? 不过,刚才姑姑能主动与他打招呼,实在令人意外。 他以为姑姑会逃避,会藏起来,不让他们看到她。 却没想到,她竟然主动开了口。 所以,她这是想公开自己的身份? “大伯,我在最后面,事先没看到董事长,不然早就跟她介绍你们了,或许,她会很高兴见到你们呢。” 楚逸特意加重了很高兴三个字,苏建业这才脸色舒展,“真的?你真觉得你们董事长见到我会很高兴?”苏建业想,他是京都著名企业家,苏氏董事长,虽然华盛是外企,且实力雄厚,但到底是强龙不压地头蛇,如果能有机会和这位同样姓苏的董事长碰面攀谈,他一定可以让她刮目相看,印象深刻。 现在缺少的就是机会。 而一旁的叶琴,听着楚逸和苏建业的谈话内容,却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刚才,苏建业没看到那个什么苏嵘董事长,但她可是真真切切的看到了,那长相,跟当年的苏婉蓉真的很像!她想,老太太应该也是意识到了这一点,不然刚才不会好奇的向楚逸打听那人的底细。 一行人往外走,苏建业和楚逸在后面聊着天,走的较慢,苏恒扶着老爷子走在最前面。 到大堂时,苏恒就眼尖的看到了一个熟人的身影。 他眨了眨眼,心说,看错了吧? 大年三十,叶白那家伙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 然而,眨了眼,那一脸贱样的坐在椅子上,双眸发亮的盯着一个女人吃饺子的家伙也没消失,甚至,听力极好的他,还听到了他献媚的声音,“再吃一个吧,就吃一个,你得多吃点,太瘦了,哪有力气每天为你们董事长鞠躬尽瘁?” 苏恒,“……” 他松开了老爷子的胳膊,示意苏心悦扶着他,然后歉意的跟老爷子解释,“爷爷,叶白在那边,我去打个招呼。” 苏心悦当然也看到了大堂里笑容灿烂的叶白,以及坐在他对面吃饺子的女人。 这不是楚逸那个同事吗? 叶白又看上她了? 苏恒大长腿一迈,就奔向了叶白。 叶白所有注意力都在周倩和她面前的饺子上,完全没注意到有人正冲他这边来。 苏恒大掌重重的拍了把他的肩膀,语气带着几分讥笑,“哟,这不是叶白吗?大过年的,您搁这干嘛呢?” 叶白被他突如其来力道十足的一巴掌拍的差点摔了,他听到这欠揍又熟悉的声音,一回头,就对上了苏恒那张放大的黝黑的俊脸,他嫌弃的打掉苏恒的利爪,“你甭管我在这干嘛?你倒是说说,你在这做什么?也给人送饺子?” 苏恒好不容易回趟家,怎地也跑酒店来了? 难不成也有情况? 苏恒嘴角微勾着,戏谑的瞥了眼正在夹着一个饺子纠结着是吃还是放下的女孩,语气幽幽,“不,我只是来吃饺子的,可没您这么浪漫。” 说着,他看向叶白,“不介绍一下?” 想必这就是下午叶白打电话打到让他怀疑人生的女孩。 叶白赶紧站起身,很是郑重的向他介绍,“这位是周倩,是一位很有能力的女强人。” 叶白很惆怅,这个时候,他要是能介绍周倩时说这是我女朋友该多幸福! 叶白的惆怅只维持了不到两秒,就被斗志取代,“周倩,这是我朋友苏恒,当兵的。” 苏恒虽然跟叶白贫,对于女士,还是很绅士,他站直高大威猛的身躯,声音洪亮的作自我介绍,“你好,我是苏恒,叶白的好朋友。” 周倩抬头,一眼便认出这正是和秦锋以及叶白合影的黝黑兵哥哥,她淡淡愕首,“你好,周倩。” 然后,周倩放下筷子起身,收拾好保温壶,看向叶白,“谢谢你的饺子,我该上去了,你们请便。” 周倩要走,叶白可急了,“你先别走行吗?我们一会还要去看烟花呢。” 叶白急的怒瞪了眼苏恒,刚才只有他们两人时,气氛那么融洽,这小子突然冒出来坏他好事! “不好意思,我真得上去了。”周倩转身。 “苏恒,你大爷的。”叶白咬牙切齿,然后就要追上去拦住周倩,说服她去看烟花。 周倩没走两步,却和迎面走来的苏建业和楚逸碰了个正着。 “倩姐,你也在这里?”楚逸跟她打招呼,然后就看到周倩身后追上来的叶白。 周倩扫了要楚逸身边的中年男人,以及走在前面的叶琴等人,她眼神复杂,“楚逸,来吃饭啊?” 今天下午还一副横着心入狼窝的模样,没想到这会一家人就其乐融融吃年夜饭了? 楚逸回道,“对,来吃饭。” “周特助!” 苏建业刚才错过了苏嵘,却又碰到了周倩,顿时眼睛一亮,急忙上前打招呼。 周倩没想到今天这酒店里如此热闹,全是熟人,本来还以为除夕夜,可能只有她和董事长二人冷清的待在房间看电视睡大觉。 不过,刚才,董事长和程总,有没有碰到他们? 周倩很简单的和苏建业打了招呼,就准备往电梯口走去。 苏建业和楚逸也就跟着家人离开了。 叶白趁机追了上去,软磨硬泡的邀请周倩去广场看烟花。 并说秦锋和张柠都会去。 吃人嘴软,周倩只能耐着性子解释,“叶白,我必须上去和董事长还有我们总经理打声招呼,看看他们有没有什么需要我做的,你知道我的工作是私人特助,不能离开董事长太久。” 她是真对看烟花那些无聊的事没兴趣。 叶白却非常执着,“那我在这等你,烟花到十一点多才开始,最有看头的是跨年烟花,你先上去吧,上去忙完休息会,现在还早,不着急,我可以等。” “你不用等了,谢谢你的饺子,你早点回家吧。” 叶白语气坚定,“我会等你的,如果十一点时你不想下来,就给我发个短信,我再离开,我先坐这等你。” 周倩看了眼对着他们窃窃私语的前台,语气有些急躁,“我说了让你回去。” “你别生气,反正我回去也没事干,这还有电视呢,我看会春晚,你一会不下来的话,给我发个短信就成。”叶白见周倩生气,很怕给她压力,语气又变的轻松,还指了指那边的大彩电。 周倩是京都大酒店豪华套房的客人,住了这么久,前台的人都认识她,此时看到她被一个帅哥死缠着,想上去帮她解围,可看俩人的关系,似乎很熟,几个人又不好靠近。 苏恒并没离开,他站在酒店门口,本来想和叶白再告个辞,看到他在那个气场强大的女人面前,像只小绵羊一样,甚至还有些卑微,苏恒摇了摇头,轻叹一声,没再过去,上车离开。 周倩见叶白坚持,她也没再和他纠缠,直接转身离开。 她也必须要上去了,程总来了,她总得去看看他的住宿有没有安排好。 酒店工作人员今晚特意在大堂里放了台大屁股彩色电视机,供大堂工作人员观看。 此时,电视机正播放着小品《越洋电话》,叶白坐在椅子上,津津有味的看起来。 看着看着,觉得自己这样好像有点不孝,也没陪家人看个春晚,这个点了,还在外面晃。 这么想着,他便拿出了手机,给家里打了电话过去。 他相信,等他抱得美人归,全家人一定会很满意他找的这个媳妇。 …… 在电梯里时,苏嵘就告诉了程峥刚才碰到的那些人,都是她曾经的家人。 程峥也是没想到,回国第一天,他竟然就见到了苏嵘那些所谓的家人。 他对苏嵘安慰了一番,加上苏嵘今天和张柠一起吃了年夜饭,心情不错,见到苏家人的事并未对她有太大的影响。 反正,今天的她,见到的故人,又何止他们? 她的心情,早在今天下午见到宁立华时,就已经够波荡起伏了,这会反而平静下来。 该面对的迟早都要面对不是吗? 进了房间,苏嵘给程峥倒个水,俩人便坐下聊天。 “小嵘,恭喜你,和孩子的关系终于更进一步,她能邀请你和他们一起吃年夜饭,足以说明,孩子其实已经开始接纳你了。” 程峥是由衷的为苏嵘感到高兴。 这么多年,没有人比他更懂她的苦和对孩子的思念。 如今,找到了孩子,算是苦尽甘来,这么多年的磨难,也算值得了。 苏嵘脸上同样难掩幸福之色,“嗯,今天我也很意外,没想到她会亲自过来叫我。” “你的孩子,随你,肯定懂事。我真是迫不及待的想见见那孩子了。” 听闻程峥的话,苏嵘看向他,点头,“有机会,我会跟她提你的,介绍你们认识。” 苏嵘说这话时,目光坦荡的看着程峥,语气是前所未有的认真。 程峥接触到苏嵘的眼神,突然神色微滞。 俩人认识近二十年,对方一个眼神,一个表情,彼此都能瞬间读懂。 所以,苏嵘刚才的那些话,意思是…… 第271章 饺子里的硬币被谁吃了? 程峥想到了以前苏嵘对他说过的话。 她说,他这么多年对她的付出,还有他对她的意思她都懂,可她没办法给他任何回应和承诺,等她找到了孩子,如果孩子能接受他,她才会考虑俩人的关系发生变化。 如果孩子找不到,或者,孩子找到后,不愿意她再婚,她就无法给他一个圆满的未来。 所以那个时候,她总是劝他把目光落在其他女性身上,不要做无谓的付出。 可他,眼里又哪里能容得下别人? 他当时给她的只有一句话,他会等。 没有结果,也没关系,能跟她认识,抱团取暖,共同创业,将华盛做大做强,已经够了,就算俩人的关系不会再发生改变,都没关系,他们已经算是亲人了。 此时,苏嵘一番话,让程峥有种热血沸腾的感觉。程峥看着她,似乎是在确认她这句话的意思,他睿智深邃的眸子望着她,看了好一会,就见苏嵘轻轻一笑,朝他微微点头。 因为她一个小小的表情肯定,程峥的内心却是排山倒海,掀起了波浪汹涌,他的努力,终于得到了回报,是吗? 他隐忍着某种兴奋却有些不真实的情绪,看着她,淡淡启唇,“好,到时候我给孩子准备大红包。” 苏嵘虽然说出了口,心里却也是忐忑的,张柠到现在都没接受她,她知道了程峥的存在,心里会不会对她更加疏离? 可程峥既然来了京都,这是个机会,她实在没办法再将他的付出置之不理。 毕竟,他们都不年轻了。 因为苏嵘态度的改变,房间里的气氛突然变的有些微妙,程峥脸上始终挂着笑意,余光总往苏嵘身上扫。 的确如她在电话里所说,气色各方面都比以前好了太多。 看来,她的心病,已经解开。 苏嵘被他看的有些不自在,甚至出现了类似于一种叫羞涩的情绪,这让苏嵘实在窘迫,她都一把年纪了,程峥也不是第一天认识了,可此时被他看着,她实在有些别扭。 她拢了拢头发,转移了话题,“你饿吗?是不是还没吃晚饭?” 程峥摇头,“不饿,在飞机上吃过了。” “哦,那不要早点去休息?” “还早,才九点,时差没倒过来,睡不着,聊会吧。” 就在气氛继续尴尬中,周倩走了进来。 程峥抬头瞥了她一眼,问道,“你这丫头,饺子吃完了?” 这才几分钟,人就上来了? “吃了。”周倩走过来,在俩人面前站定,极其专业干练的看着他们开口,“程总,您的晚饭需要我让酒店给您准备吗?还有您的住宿问题……” “不用了,杰瑞已经都安排妥当了。”程峥看着周倩,笑道,“小周,刚才那个叫叶白的小伙子,不是说带你去看烟花?你不用管我们,你们董事长有我照顾,大过年的,也给你放个假,去跟朋友们放松放松。” 提到叶白,周倩脸色满是不自在,“程总,我不喜欢看烟花,那您和董事长这边若是没事,我就先回房了。”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感觉刚才程总的言外之意,其实是叫她不要打扰他们,这句才是重点。 果然,她刚说要回房,程总的语气就软了,“回去吧,时间还早,要是想出去转转,就主动约约人家叶白,小伙子今晚能给你送饺子,实属有心,别总是冷冰冰的对人家,会把他吓跑的。” “我回去休息了。”周倩没接他的话茬,说完转身逃也一般离开。 苏嵘无奈的叹气,“这丫头,可真是愁人,都多大了自己一点不着急。” “我看,那位叫叶白的年轻人,倒是对她很上心,说不定两个人会擦出什么火花来,算了,年轻人的事,就让他们自己去解决。” 程峥坐在沙发上,喝了口水,看向苏嵘,“如果还不想休息的话,跟我说说这边的情况吧。” …… 秦锋在家吃了年夜饭后,和爷爷待了一会,等到广场的烟花快开始时,就过来接张柠他们去看烟花。 张柠接到秦锋的电话,赶紧大家准备好一起下楼去。 张德胜和王兰香不想去凑热闹了,他们在阳台上看着外面放的五颜六色的烟花,就足以让他们震撼,开了眼界。 这会已经很晚了,只想待在屋里看春晚,因为他们最喜欢的那位春晚常青树的小品演员,他的节目还没出来,他们就全神贯注的守在电视机前。 张顺和张莉作为年轻人,自然是出去热闹热闹,他们想去见更大的世面,看看更美丽绚烂的烟花。 兄妹仨人下楼时,正好秦锋的车停在小区口。 兄仨人赶紧上车,夜晚天气干冷干冷的,张柠裹的只露出两只眼睛,她坐在了副驾驶,秦锋看着她的那双明亮的眼睛,伸手将她的围巾往下拉了拉,“车里不冷了,别捂那么严实。” 车子开动,车窗外的霓虹灯和各式各样的大红灯笼绚丽多彩,还有时不时响起的炮竹声,城市的夜晚,尤其是除夕之夜,和农村相比,简直是两个世界。 张莉和张顺头探在外面,看着天空不时绽放的烟花,不由自主的发出一声声惊呼。 前世,在城里过了好多个除夕的张柠车窗外的景象对她来讲,并没有什么稀奇,她还惦记着另外一件事,“对了,秦锋,今晚给你端去的饺子,有我包进去的硬币,你和爷爷谁吃着了?我跟你说,谁吃到了硬币,来年就能有好运,你们这边应该也有这个说法吧?” 提到硬币,锋脸色微冷。 可想到秦琛的惨样,他心底又平衡了些许。 “秦琛吃了。”秦锋开着车,颇有些幸灾乐祸的回道。 秦琛吃了? 张柠不悦的撇嘴,怎么便宜了那小子? 不是,他今晚怎么也去秦锋那边吃饭了? “怎么让他吃了呀?”张柠语气闷闷,那岂不是那家伙来年有好运? 虽然张柠不迷信,但这种寓意吉祥安康的东西,她还是希望落入自己人手中。 张柠刚闷闷不乐着,就听秦锋心情愉悦的继续说道,“他牙嗑着了,晚上又去看了医生。” 张柠惊愕,“啥玩意?牙磕着了?”被硬币磕的? 秦锋点头,“他不知道饺子里会有硬币,吃的有些急,不小心就嗑了。” 秦锋下午回到家时,不多一会,便宜父亲秦忠就带着秦琛和秦璐父子三人一起过来吃年夜饭了。 他一天都在外面,并不知道便宜父亲秦忠早在中午,就已经买了很多年货提到了他们那边,还苦苦哀求爷爷,今晚大家一起吃顿团圆饭。 好像秦忠还对他的亲事表示了关心。 最后爷爷一心软,就发了话,除了那个女人不许过来,他们父子倒是可以一起过来,他们秦家人坐在一起吃顿团圆饭。 最后,为了大局着想,秦忠只能让宁岚在家独自用餐,他带着两个孩子过去吃饭。 宁岚再不乐意也没用,二十多年了,秦老爷子只要活着,她是进了他那边的门的。 她现在只等着,那老头早点归西,她才能有出头之日。 秦锋回去后,饶是秦忠各种找话题,他却根本没有和他交流的欲望。 秦琛因为秦锋的冷漠,气不打一出来,于是开始对他冷嘲热讽,奈何说来说去,秦锋全身唯一的槽点就是有个乡下女友。 可秦锋的乡下女友,却是他的逆鳞,秦琛才说了一句嘲笑张柠的话,就被秦锋凌厉的呵斥了回去。 秦琛气不顺,想到他最近和苏心悦的关系进展不错,今天还一起去逛了商场,又觉得自己大过年的没必要和秦锋计较。 张柠包的金元宝饺子煮熟后晶莹剔透,皮薄馅多,看着让人很有食欲。饺子一上桌,秦琛看到那卖相十足的饺子,就忍不住率先夹了一个放进了嘴里。 秦锋根本没来得及阻止! 他还没说那是秦琛根本看不上眼的他那个乡下女友包的饺子,他们不配,结果一个饺子就已经浪费在了秦琛嘴里。 秦锋后悔忘了告诉保姆王姨先别煮饺子。 秦锋刚要开口提醒他们,饺子不是王姨包的,是张柠包给他和爷爷的,。 话还没出口,就听秦琛哎呀一声。 他一手捂着腮帮子,从嘴里吐出一个五毛硬币。 因为刚才和秦锋斗嘴,他还生着气,吃饺子的力度带着些堵气的意味,咬的有些急,谁想到,竟然咬到了一个硬币,嗑着了牙。 “这饺子怎么回事?里面哪来的硬币?王姨,你怎么做事的?”秦琛气急败坏的怒吼。 王姨听到二少爷吼她,从厨房出来,然后看着他不卑不亢的问,“秦琛少爷,饭菜有问题吗?” 秦琛牙疼的呲牙咧嘴着,指着桌上的硬币质问她,“你自己过来看,这饺子怎么回事?里面为何有硬币?你是打算谋杀谁?” 王姨在秦家做了近二十年,是一手拉拔秦锋长大的,所以对嚣张跋扈的秦琛,只能做到起码的客气,语气却很疏离,“秦琛少爷,这饺子不是我包的,再说,一个硬币,也谋杀不了人。” “不是你包的?那是谁?你还偷懒让别人帮你做年夜饭?”秦琛满脑子阴谋论。 王姨站在一旁没说话,看向秦锋。 秦锋坐在椅子上,瞥到那个被秦琛吃出来的硬币,沉声道,“这个饺子,就是你口中的我那个乡下女友包的,她是给我和爷爷包的,可惜,我还没来得及提醒你,饺子就被你浪费一个。” 听闻饺子是张柠包的,秦琛更是逮着了话柄,大做文章,“什么?你说这是你那个乡下女朋友包的?那她是何居心?居然给爷爷包装了硬币的饺子?不知道老人家牙不好吗?还是说她是故意的?” 秦忠急忙开口,“小琛,这应该是误会,你别为这点小事小题大做。” 秦琛却是义正辞严,“爸,这哪是小事?我爷爷身份金贵,可容不得半点闪失,若是有人对他图谋不轨,我定不饶她!” “哥,张柠姐应该是不小心的,你别计较了。”秦璐也怕大家和大哥的关系再度恶化,出声劝解秦琛。 “关系到爷爷的安危,我必须重视,这是原则问题。” 一直没说话的秦老爷子有些不耐烦的摆了摆手,“行了,小琛,你就别不依不饶了,饺子里包硬币,这是民间的习俗,是吉祥的寓意,谁要是能吃到有硬币的饺子,来年就能好运连连,事事顺心。你们年轻人,从来不进厨房,从小到大养尊处优,也没人给你们讲述这些传统。都忘了老祖宗留下来的习俗了。” 老爷子一番解释,秦琛才明白了怎么回事,他无言以对,只能捂着腮帮子哦了一声。 秦老爷子没想到张柠那丫头如此有心,还在饺子里包了硬币,由此他能想象到她的家人应该都是善良朴实会持家的人,虽是小事,却能温暖人心。 此时,张柠听秦锋解释了秦琛吃到硬币的来龙去脉,不禁哈哈大笑,“果然是贱人自有天收啊,那小子,硬币都咬了,甭想有什么好运了。” 张莉听着张柠毫不掩饰的大笑,小心翼翼的瞅了眼开车的秦锋,忍不住提醒她,“柠柠,你对人家别那么大敌意,以后都是一家人。” 当着人秦锋的面骂他弟弟,秦锋对她有意见了怎么办? “姐,没事,秦锋不会不高兴的,我们以后也没想跟那种人做一家人。”张柠眼眸亮晶晶的看向秦锋问,“我骂秦琛,你开心吗?” 秦锋配合的点头,“开心。” 后座的张莉和张顺,“……” 秦锋居然被他们妹妹管的死死的! 这当老板的,以后怕不是会成为妻管严? 秦锋不知道大舅子和大姨子已经将他归入了妻管严的行列,他开着车,不好拿手机,只能朝张柠开口,“叶白说今晚要邀请周倩一起看烟花,你打电话问问他们到了没?” 闻言,张柠诧异,叶白和周倩也去? 叶白今晚还给周倩送了饺子,所以他们有进展了? 张柠便打通了周倩的电话。 此时,周倩正躺在床上闭眼假寐。 看似睡的沉静,实则心乱如麻,根本毫无睡意。 一想到叶白那家伙,这个时候也许还在酒店大堂等她,她就心生烦躁。 她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十点四十。 离叶白跟她约定的时候,还有二十分钟。 她真的不想看烟花,也没兴趣谈恋爱,叶白的出现,以及他对自己表现出的热情和好感,对她来讲,实在是负担。 思前想后,她拿起手机,打算给他发个短信,让他离开。 等人走了,或许她才能安心睡觉。 她刚打开信息界面,指尖还没在键盘上按下去,就有电话进来。 她本能的以为是叶白等的不耐烦,打来确认她到底会不会下去。 然而,看清楚了电话号码,却有些意外。 是张柠打开的。 这个点,她打电话有什么事? 周倩赶紧按了绿色接听健,她刚喂了一声,张柠清雅的嗓音就传了过来,“倩姐,我们都快到广场了,你和叶白过来了吗?” “啊?”张柠的话,让周倩一时有些语塞。 “你们还没过来吗?那你们到哪了?”张柠又问。 她揉了揉太阳穴,回道,“我还在酒店。” 张柠颇有着抱怨的开口,“这都快十一点了,从酒店到广场得半个小时,你还在酒店磨蹭什么呢?叶白在等你吗?那你快准备准备出发吧,我大哥和大姐都在呢,我们快到了,先挂了啊。” 张柠说完就风风火火的挂了电话,这让周倩实在头疼。 他们到底都什么脑回路? 为什么她还没出发就是她磨蹭,而不是她压根就不想去呢? 为什么张柠都不问问她到底想不想去?还催促她赶紧出发! 她和叶白,就那么应该理所当然的一起去看烟花吗? 但是,听着张柠兴致高昂,还带了她大哥大姐一起,她突然觉得,自己的生活,跟他们相比,真的实在太单调了。 张柠一家人,虽然普通平凡,但是对待生活,对任何事都充满了热情,充满了干劲。 如此想来,她自己就像个没有感情的工作机器,只知道围着董事长和那一堆堆的工作干。 如今,程总来了! 为了不让董事长一个人孤独,程峥不远万里,跑到国内来陪董事长过年了。 而她,突然就显得很多余。 她自己都觉得,她刚才出现在董事长的房间时,程总看她的眼神,充满了嫌弃。 意识到只有自己是孤家寡人,没亲人没恋人,朋友更没几个,在这样一个特殊的夜晚,周倩似乎被一股落寞,孤寂的情绪席卷。 让她有些茫然。 她或许,真的应该试着过过属于自己的生活。 不一定非要恋爱,至少可以试着去交朋友。 周倩想到这些,终于躺不住了,她迅速的起身,进入卫生间收拾了一番,就踩着高跟皮靴出了房门。 她到酒店大堂时,扫了一圈,却没看到叶白的身影。 周倩眉头微凝,那人走了? 信誓旦旦的说要等她,结果这还没到十一点,人就不见了? ------题外话------ 叶白走了吗 第272章 苏婉蓉真的还活着 周倩没看到叶白的身影,她在大堂站了一会,心里感到有些失落。 她突然就想到了那个士兵在一个女孩的楼下站了九十九天,然后离去的故事。 可这叶白,才等了多久? 她微微摇头,为自己的想法感到好笑。 既然他走了,她不是更可以心安理得上去睡大觉? 刚打算转身去乘电梯上去,就被一道欣喜若狂的惊呼声吓的顿住了脚步,“女神,你来了!” 听到叶白熟悉的声音,周倩神色一震,心底划过一抹异样的感觉,刚才那股失落感,瞬间消失不见。 她转身看向他,淡淡的开口,“我以为你走了。” 叶白听闻她的话,急忙回道,“你没下来,我怎么可能走?就算走也要等到你发信息说不去了,我才回去呀,刚才有点困,我去外面吹了吹风。” 叶白说完忐忑地看向她,“你下来是和打算我一起去看烟花的吧?” 他生怕听到令他失望的答案。 周倩淡淡一笑,漫不经心的开口,“反正睡不着,出去转转也好好。” 叶白终于踏实了下来,他心里乐滋滋的,刚才漫长又煎熬的等待,终于得到了回报,他咧着嘴,积极的做了一个的手势,“好,那我们快出发吧。” 一路上叶白都特别兴奋,他开着车时不时的侧目往周倩的所坐的副驾驶上看一眼,心里说不上的喜悦。 女神终于答应和她一起去看烟花了,嗯,是不是说明,她对他有那么一丢丢好感? 他一定要抓住这个机会,好好跟她联络联络感情。 在叶白一路的各种美的冒泡的幻想中,车子终于抵达了人民广场。 这个时候,秦锋和张柠他们已经到了。 广场上人头涌动,热闹非常。 绚丽多彩的烟花在空中绽放,如梦似幻。 和张柠他们汇合后,周倩本来有些不自在,然而大家今晚的注意力全都在美丽的烟花上,根本无人在意她和叶白的事。 周倩也放松下来,跟着所有人一起喊新年倒计时。 大家都特别激动,互道着新年快乐,向往着新的一年,能有更美好的生活。 在九四年的钟声敲响的时候,张柠对着远处绚烂多姿的烟花,许了个愿。 这一世,让她护所有亲人一世周全。 前世的悲剧,她绝不允许发生在他们任何一个人身上。 秦锋紧紧握着她的手,让她感觉特别踏实,她也能感觉到他握着她的那股坚定的力量。 绚烂的跨年烟花绽放完毕的时候,叶白偷偷瞄了眼一旁的周倩,忍不住感慨,“希望我的爱情,也能像烟花一样美丽多姿。” “昙花一现,稍纵即逝!” 离叶白比较近的张柠听到他的话,神补刀。 “你……” 被人泼了冷水,叶白愤怒的睁大了眼睛,指着她你了半天,发现根本无法反驳,烟花可不就稍纵即逝么? 算了,是他比喻不恰当。 他应该说他的爱情犹如钻石般闪耀,情比金坚才对。 看完烟花,已是午夜十二点多,大家意犹未尽,尤其张顺和张莉,只觉得这个夜晚美丽的有些不真实。 就像做梦一般,可周围熙熙攘攘散去的人群,提醒着他们,这一切都是刚才真实发生的。 京都的除夕夜,就是这么漂亮,热闹。 在老家,除夕夜,大家吃完了饺子,都会等待着快到零点时,去庙里烧柱头香,图个好兆头,然后回家就守着“先人”打盹。 而城里人,却是聚集在广场,一起看烟花,一起倒计时,迎接新年的到来。 如果不是来了京都,这辈子他们都无法想象,外面的世界,会有多么精彩,宽广。 这一刻,兄妹俩眼底都闪耀着坚定的光芒,内心都有了一个信念,他们要在这里扎根下去。 以前张柠说的那些在他们看来,不切实际的虚无缥缈的话,现在,他们信了。 不但信了,还想为那个目标奋斗。 只要努力,他们就能走出那个穷山沟。 其实,他们已经走出来了不是吗? 坐了大汽车,来了京都,住了高档的星级酒店。 当然,那些都是沾了他们妹妹的光,接下来,他们要靠自己的双手,自己的努力,打拼出一片天地,能堂堂正正的站在这里。 张柠并不知道,一个除夕夜,刚才这场绚烂的烟花,给自己的大哥和大姐,心灵上造成了多大的冲击。 她看到他们脸上那灿烂的笑容,她便无比满足。 这一世,所有人都活着,幸福且有奔头的活着。 看完了烟花,大家各回各家,叶白负责护送周倩回去。 一路上,张顺和张莉都在讨论着关于烟花的话题,并且很遗憾没能说服她爸妈过来一起欣赏这震撼的跨年。 秦锋将张柠兄妹三人送到公寓楼下。 秦锋从车里出来,给他们开了车门,却没有马上离开的意思。 张顺和张莉看了张柠一眼,识趣的先上楼,“柠柠,我们先上去看看爸妈睡了没,你和秦锋再聊会。” 秦锋感激的看着很有眼力见的大舅子和大姨子,冲他们点头,“大哥,我一会把柠柠安全送到楼上。” “你做事,我们放心。”张顺说完,就真的很放心的进了楼洞。 俩人一进去,秦锋就攥住了张柠的手,将她拉进怀里。 张柠有些不自然的身躯一僵,旋即就抬手搂住了他的腰。 秦锋因为她配合的动作,嘴角勾起一抹愉悦的弧度,他低沉的嗓音在她头顶响起,“柠柠,这是我们在一起跨的第一个年,我很开心。” “我也很开心。”张柠轻声回应。 “想要新年礼物吗?” 张柠微微仰头,笑着问,“你准备了吗?” 秦锋在她唇上轻轻一啄,语气戏谑,“这个可以吗?” “讨厌啊你。”她在他胸口捶了两下。 秦锋看着撅嘴佯装生气的女孩,刮了刮她的鼻子,语气宠溺,“开玩笑的,礼物等过几天给你。” 张柠不知道他要送自己什么,也当是因为她刚才的话,秦锋才要去准备礼物,防止他破费,她急忙说道,“我也开玩笑的,你自己就是最好的礼物,不用送其他的。” 自己就是最好的礼物? 意思是,让他把自己送给她吗? 秦锋因为脑子里窜出的这个想法,他眸子突然变的灼热,连嗓音都沙哑了几分,“都是你的,礼物是你的,我也是你的。” 张柠莫名觉得他这话有点撩,让她有点顶不住。 “什么乱七八糟的,对了,你有什么新年愿望吗?”张柠趁机从他怀里钻出来,拉开距离,转移了话题。 秦锋却没让她逃离,一把将人再次带进怀里,搂着她的力度加大了几分,低声说道,“愿望有很多,最大的一个,便是我们能好好的,一直在一起。” 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声音,张柠此刻特别的动容,她的脑袋在他怀里蹭了蹭,“我也有很多新年愿望,家人安康幸福,能考上医学院,还有,和你好好走下去。” “都会实现的。” …… 除夕夜,有人欢喜便有人忧。 过的最不如意的当属苏婉茹。 宁立华从几天前离开了家,大年三十都没回来过。 以往的除夕夜,都是他们一家三口和宁立安一家三口一起过。 今年,宁立华不在家,因为她身上有红疹的事,宁立安的老婆怕传染,也找借口没过来吃饭。 托宁立安给她找的药,到现在没着落,她给张柠发了N条求助短信,请她帮忙,让秦锋托叶白问问聂神医医馆有没有那几种药。 张柠只搪塞说过年不方便,让她再等两天。 除夕夜,苏婉茹望着空荡荡的屋子,愤怒的掀了桌子。 她接到叶琴打来的电话,说楚玲母子回了家,楚逸还给老爷子带来了聂神医的徒弟的药方,老爷子心情大好,他们家女儿心悦在老人心中的地位受到了威胁。 叶琴想让她想办法出谋划策。 苏婉茹很意外,为何连楚逸都能搞到聂神医的徒弟的药方,而此事在她这,却难如登天。 她提出过去和大家一起吃饭,叶琴却支支吾吾的拒绝了,说什么除夕夜女儿不能回娘家等等。 其实苏婉茹哪里不知道,叶琴自从那天在洛家听张柠那乡下丫头说她的红疹会传染后,就一直躲着不愿意见她。 不止叶琴,就连宁岚,都好久没和她联系过了。 苏婉茹实在心寒,这些人,关键时刻,都只知道明哲保身,没人能共患难。 以前,她算是这几人的军师小诸葛,不管是秦家还是苏家,他们但凡有点什么事,都会询问她的意见。 所以,她才极力撮合秦琛和苏心悦,只要掌控了他们,她就算是掌控了秦苏两家,以后可以垂帘听政。 可眼下,她所经营谋划的一切,全然瓦解,以前她尽在掌握的事,这段时间,都已经脱离了预计的轨道。 健康,家庭,事业,统统没了! 她什么都没了,这是最令人恐惧的。 晚上,就在她一个人窝在床上难受的生不如死的时候,叶琴又给她打了一个电话。 这次告诉她的消息更可怕。 叶琴竟然说,在京都大酒店吃年夜饭时,碰到了一个长相酷似苏婉蓉的女人。 最匪夷所思的是,那个女人,还是楚逸的老板。 这个消息,犹如一记惊雷炸在苏婉茹身上。 和苏婉蓉长的相似,还是楚逸的老板,这世界上怎么会有如此巧合的事? 楚逸那个病秧子,突然飞黄腾达,此事本就蹊跷,叶琴又说他的老板长的像苏婉蓉! 那么,那个女人,会不会就是苏婉蓉本人? 似乎只有这样,楚逸被大老板赏识的事才能解释的通。 他是苏婉蓉的侄子,苏婉蓉以前和苏建文两口子感情最是亲近。 从那天收到那个神秘包裹,苏婉茹就已经有苏婉蓉或许还在世的那种假设了。 此时,她再次意识到这个问题,吓的一身冷汗! 她惊恐的睁着双眼,呆呆的望着天花板呢喃,“不可能,这不可能!” “苏婉蓉怎么会活着,她不可能活着,她明明被烧成了灰碳……” 苏婉茹一遍一遍给自己洗脑,绝对不可能! 可她也知道,当年,车上的人都烧的面目全非,根本认不出谁是谁。 他们家领了一具尸体,然后,仓促的办了后事。 所以,难道,苏婉蓉真有生还的可能? 苏婉茹简直快要崩溃,这个时候,她不知道自己能怎么办! 她除了找宁立安,再无其他办法。 苏婉茹给宁立安打了电话,约他去属于他们的房子里见面。 宁立安正在家里和儿子看春晚,根本懒得出去。 以前,在苏婉茹身上没有红疹的时候,他巴不得她给自己打电话约他,可如今…… 况且,今天这特殊的日子,他也走不开。 给苏婉茹的药还没着落,他也怕她责怪他,只能先躲着过了年再说。 宁立安残忍的拒绝了苏婉茹的见面要求,找借口说等明天再谈。 苏婉茹被一向鞍前马后的宁立安罕见的拒绝,她生无可恋的躺在床上,终于压抑不住的情绪崩溃,开始歇斯底里,“啊!都是混蛋!混蛋!” 大年初一,中午苏嵘打算请张德胜一家在酒店吃饭。 早上,周倩过来的时候,拿着事先准备好的红包。 “董事长,这是给柠柠和她大哥大姐的红包,都按照您的吩咐准备好了。” 苏嵘看了眼那三个厚厚的很有份量的红包袋,点头,“好,放我包里吧。” 周倩放好了红包,却没急着离开,她站在那,脸色有些纠结,内心挣扎了片刻,还是开了口,“董事长,还有件事,我不知道是现在告诉您,还是等过几天再讲。” 苏嵘瞥了她一眼,淡淡开口,“有事就说,为何要等过几天?” “我是想让您过个好年。”周倩犹豫道。 “没事,说吧。” 得了苏嵘的应允,周倩便只能如实汇报,“是这样,上次柠柠说苏婉茹可能有个姘头那件事,按照您给的具体嫌疑人,我们的人已经很快查清楚了。苏婉茹和那个叫宁立安的关系的确不单纯,我们这边已经掌握了证据,他们俩在西环路有一套房子,应该是俩人私会的地方。” 听闻周倩的汇报,苏嵘眸底阴冷一片。 苏婉茹和宁立安,居然真的私底下暗结珠帘。 真是不要脸的可怕。 她得到了宁立华,为何还要和宁立安不清不楚? 虽然她记得,宁立安从年轻的时候,就对苏婉茹有那个意思。 但是后来他自己也成了家,却和当大嫂的又勾搭在了一起。 宁立华也是蠢,这么多年,任由自己的亲弟弟给他戴绿帽子,难道一点端倪都没发现? 还是说,他知晓此事。却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苏嵘并不觉得宁立华是那么窝囊的男人。 当年,他们年轻的时候,没结婚时,她和其他男同志说笑两句,他都会板着脸吃醋。如今自己的老婆和别的男人都在外面有了私会的窝点,他若是知晓,怎么可能装聋作哑! 苏嵘并不想在宁立华是否知情这件事上多费神,他若不知情,她便助他一臂之力,让他知情。 让他擦亮眼睛,好好看清楚,他这么多年,到底在和一个多么恶心的女人同床共枕。 苏嵘当即下了命令,“好,那就派人把这个证据,送到宁立安的老婆手上。” 她说完,顿了顿,又继续开口,“对了,也给宁立华送一份。” “好。”周倩应声。 苏嵘想了想,眸底泛着森冷的光,语气凌厉,改变了主意,“等等,东西先别送,派人密切监视那座房子的一举一动,等哪天苏婉茹和宁立安都去了那边,再派人接宁立安的老婆和宁立华,过去抓现行。” 有些人,或许会选择自欺欺人,就算看到了所谓的证据,也未必愿意面对。 索性,帮忙帮到底,等那对不要脸的狗男女幽会之时,来个瓮中捉鳖。 周倩点头,“知道了,董事长。” 苏嵘背对着她,吩咐完这一切,深吸了口气,再转身时,脸上已经挂上了平日里温婉的淡笑,“好了,中午的饭菜安排的丰盛点,大年初一,大家开开心心过个好年。” 周倩被她变脸的速度一怔,她点头,“哦,好。” “那程总呢?和大家一起用餐吗?” 周倩刚问完,程峥正好进来,他看了眼苏嵘,显然是听到了刚才周倩的问题,他摇头,“我就不凑热闹了,等下次有机会,再吃,今天我想出去走走,好多年没回来了,看看京都的变化。” 苏嵘自然知道程峥是不想让她为难,她心里不觉有些内疚,他是回国来陪自己过年的,昨晚没和他吃饭,今天中午,又得让他一个人。 “那……要不一起吧?” “没事,我中午真有事。” 程峥坚持,苏嵘也没在挽留。 张柠带着她爸妈一起过来时还要,张德胜他们所住的客房一直没退,张柠先带他们去了客房休息,她去找苏嵘和周倩。 张柠敲开门进去时,套房里除了苏嵘,还有一个看起来温润儒雅的中年男子。 他身上穿着很随意的家居服,周身散发的气质,却很明显不是普通人。 苏嵘似乎没料到张柠这个时间会过来,她先是一怔,才笑着走过去,面上是慈爱的笑意,“柠柠,新年快乐。” 张柠穿着崭新的大红色连帽卫衣,扎着丸子头,皮肤白皙明媚,特别喜庆。 她也向苏嵘说道,“新年快乐。” 程峥看到进来的女孩,看着她笑容嫣嫣的模样,一眼便认出,这就是苏嵘的孩子。 她和苏嵘年轻的时候,长的太像了。 苏嵘眸子微微闪烁,然后沉吟了一瞬,向她开口道,“那个,柠柠,我给你介绍个人。” “好。” 张柠大方的跟着她走向那个儒雅的中年男子。 苏嵘看着程峥,向她介绍,“这位是程峥程总,是我的……合伙人,也是好朋友。华盛就是我们俩一起创立的。” 张柠朝他微微愕首,“您好,程总,我叫张柠。” 程峥温润一笑,“张柠,不用如此客气,我和你母亲认识快二十年了,你如果可以叫我程叔的话,我觉得会更亲切。” 认识快二十年? 听程峥的语气,张柠能感觉到他和苏嵘的关系,应该不一般。 不然,大年初一,不可能出现在这里。 对了,张柠瞬间想到昨晚吃年夜饭时,好像是有个男的给苏嵘打电话,当时苏嵘的态度,有些微妙。 怕不是就是这个叫程峥的男人? 那么,这个人是从国外赶来和苏嵘过年的? 想到这些,张柠看程峥的眼神,带着些许探究。 她也没扭捏,看着他,大方的改了称呼,“程叔。” 张柠落落大方,彬彬有礼的态度,让程峥的脸上满是赞赏和欣慰之色,他从大衣里掏出一个精致的盒子,像是早就准备好的,很自然的递给她,“这是程叔给你的新年礼物。” 第273章 苏婉茹和那个刀疤男 张柠虽然不知道这盒子里装的是什么东西,但光凭这精致的黑色盒子,都能脑补到里面的东西绝对价值不菲。 她没去接那个盒子,微笑着推脱,“程叔,您不用破费,我们初次见面,我怎能收您的礼物呢。” “无妨,你是小嵘的孩子,大年初一,送你件新年礼物,是应该的,收下吧。” “这……”张柠犹豫的看向苏嵘,希望她能站出来解围。 “拿着吧。” 苏嵘都开了口,张柠若是再不收,似乎会让送礼之人感到难堪,她只能伸手接过。 “打开看看,喜欢吗?”程峥微笑着,示意她打开盒子。 张柠踌躇着开了盒子,就见里面是一支金色的钢笔。 “听你母亲说,你今年要考大学,本来想给你压岁钱的,又显得俗气,送你支钢笔,好好学习。” 张柠礼貌的道谢,“谢程叔。” 从程峥说话的语气,张柠能感到他和苏嵘的关系,并非寻常。 他们之间,似乎还弥漫着一股子暧昧之意。 难道这人是苏嵘的对象? 其实,张柠觉得,苏嵘一个人在国外这么多年,找个伴也无可厚非。 对此,张柠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意见。 张柠跟他们道了声新年快乐,就跟着周倩一起出去酒店餐厅了。 在走廊里,周倩神神秘秘的凑近她,“柠柠,跟你说件事。” 刚才的事,周倩忍不住想给她八卦一番。 张柠眸子含笑,语气带着揶揄,“啥事?该不会是你和叶白的事?” 提到叶白,周倩神色又是一阵尴尬,她看着前方脚步都加快了几步,“管那小白脸什么事?我要说的是正事。” 正事? 张柠来了兴致,急忙追上去,“好,那不逗你了,你快说。” 周倩一边往外走,一边严肃的开口,“是关于苏婉茹的,你上次不是说,怀疑那个女人在外面有野男人吗?正好,我们已经查到那个人是谁了。” “啊?已经查到了?你们效率这么快?”张柠惊呆,苏嵘手下这些人,不但做生意厉害,连这种事效率都如此之快,都是精英啊。 “是谁?”她急忙问。 那个野男人,可就是要了她和苏嵘的命的凶手! “你绝对想不到。”周倩语气满是讥笑,“苏婉茹居然和自己的小叔子勾搭在一起,俩人还有专门私会的房子,看来,在一起不是一天两天了。” 啥?小叔子? “她的小叔子?那就是宁立华的弟弟?” 张柠对这样的答案,实在震惊不已。 宁立华的弟弟,那就是那个宁海的父亲了? 这都什么跟什么? “倩姐,确定吗?那个男的,手腕有刀疤?”她迫不及待的追问。 周倩笃定的点头,“嗯,有,此事董事长也已经确认过了,听说那个男人的刀疤还是当年年轻的时候,为了苏婉茹打架,被小混混捅的,这件事我们的人已经掌握了确凿的证据,绝不会出错。” 周倩办事,一向专业,她既然如此笃定,那么,就是板上钉钉了,张柠听到这样的答案,除了感到意外,不可置信,更多的是觉得讽刺。 苏婉茹这算什么? 千方百计拆散苏婉蓉和宁立华,她上了位,却又和宁立安搞在一起。 难道她一开始接近宁立华根本就是为了宁立安? 张柠转念一想,这也不可能。 如果她看上的是宁立安,肯定会直接勾搭他,让他甩了自己的老婆,就跟宁岚一样。 何必多此一举? 所以,这是和宁立华在一起后,有勾搭了宁立安,兄弟俩她都占了。 这特么什么女人啊? 张柠的三观再次被这个女人刷新! 恶毒,狠厉,好无底线! 简直畜牲! “那你们董事长怎么说,既然查到了,总不会就这么袖手旁观吧?”张柠好奇苏嵘会怎么整这个女人。 周倩如实回道,“董事长的意思是,等他们下次幽会的时候,直接带宁立安的老婆和宁立华去抓现行。” 张柠嘴角勾起一抹阴冷的笑意,“这样啊,我觉得,光让他们两个去,似乎还不够刺激,应该让他们的孩子,还有苏家人一同前往看戏。” 这年头,网络还没发展起来,不然,让更多人知道苏婉茹那个女人到底有多放荡,让她和宁立安成为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张柠一本正经的出主意,周倩听的嘴角狠抽,她内心腹诽,不愧是母女,真是看着都跟温顺的小猫一样,骨子里如此腹黑。 她笑道,“好,我给董事长建议一下。” 快到餐厅时,张柠想到了什么,又一把拉住了周倩,将她拉到楼道无人的地方,才开口,“倩姐,你们先别行动,苏婉茹如今那副倒霉模样,就算俩人进了那栋房子,也不会发生什么少儿不宜的画面,到时候你们给人兴师动众的请过去,啥也看不着,等我先给她暂时治好红疹。” 周倩,“……” 好像是这个理。 苏婉茹那副模样,宁立安不可能上手。 她挑眉看着张柠,询问,“你要给她治?” 给那种女人治病,好浪费药! 张柠狡黠一笑,“不然呢?她皮肤恐怕都溃烂了,宁立安怎么吃的下?宁立安不上手,你们如何抓现行?” 周倩看着张柠这张稚气未脱的俏脸,又听着她这番与她年龄极不相符的话语,简直惊悚。 她脑瓜子里,到底装的什么东西? 讨论起这事来,脸不红心不跳,跟个老司机一样。 可她明明还是个刚成年的小丫头! 无视周倩怪异的眼神,张柠又开了口,“行了,先等我消息吧。” “哦,好。” 周倩木木的点头。 大小姐都发话了,此事只能重新请示董事长。 张柠和周倩聊完,让她先进去看今天的菜品,她就去了酒店卫生间。 苏婉茹这么多天,给她发了n条短信,今天早上还给她发了新年祝福信息。 为了治好身上的红疹,也是很拼了。 这会,张柠进了卫生间,拿着手机,开始慢悠悠的摁着键盘,给苏婉茹发信息。 忍着恶心,她言不由衷的先表达了自己的歉意。 〔苏女士,新年快乐,不好意思,这几天我爸妈来京都,我陪着他们,没怎么看手机。〕 信息一发出去,没两分钟,苏婉茹就回了过来。 〔张柠姑娘,你总算回我了,请问你之前没想起来的那两味药,现在想起来了吗?〕 苏婉茹因为意识到苏婉蓉可能还活着这个可能性,整个人已经处于崩溃边缘,可她那副模样,娘家都没法回,也无法去打探消息,此时张柠的信息,简直就像是在沙漠里行走了许久,奄奄一息之时,看到了绿洲一般,心里升起了希望,她自然会拼了命的抓住。 搁着小小的屏幕,张柠都能感觉到苏婉茹的急切。 她又按键盘:〔“药名我想到了,其他三味药都找到了是吗?〕 “实不相瞒,还没有,我想请你找秦锋帮帮忙,请他托叶白再联系一下聂玖大夫,或者,在他们医馆找找那些药,我真的快崩溃了,请你帮帮我,只要你帮我,以后你有任何需要,我都在所不辞,你知道秦家的情况很复杂,你一个乡下姑娘,没靠山没亲戚,在京都很难站住脚,只要你这次帮了我,以后,我可以做你坚实的后盾,我保证,在秦家,不会有任何人为难你。” 张柠看着苏婉茹发过来的这一大段话,嘴角微勾。 保证秦家无人为难她? 这是想拉拢她的意思? 呵,那就先给她这个机会,她回复:〔谢谢,我太感动了,那你可要说话算话哦。〕 苏婉茹速度很快的又给了她承诺:〔肯定说话算话,请你赶快帮我联系聂玖大夫。〕 〔等我消息,不过,聂玖大夫看病,诊金可不低,尤其现在是过年时期,就算想办法联系到她,你那边也得做好拿出重金的准备。〕 张柠再次回了条信息,就将手机装回了兜里,去找张德胜他们。 溜了苏婉茹这么多天,也该收网了。 先给她点希望,赚她一笔,再让苏嵘设计一场抓jian大戏。 这个女人,该领盒饭了。 张柠刚到客房,周倩就过来叫他们全家一起去包厢用餐。 还是上次接待她爸妈时的包厢,只是今天过年,里面的陈设比以前喜庆了许多,门上还贴了福字。 饭菜依旧丰盛,苏嵘和张德胜一家互道完新年好,苏嵘就从包里掏出了红包。 然后递到了张顺和张莉面前,“顺子,莉莉,来,这是苏阿姨给你们的压岁钱,收着。” 看着苏嵘手上突然出现的两个看着又厚又沉的红包,张顺和张莉对视一眼。有些尴尬,他们都多大了,还收啥压岁钱? 张顺黝黑的脸颊浮现一抹不自然的笑,“苏阿姨,我们都是大人了,哪能收你红包呢?你别客气了。” “拿着,不管多大,在我们眼里,你们都是孩子,再说,都还没成家,压岁钱可以收的。等以后你们有了孩子,红包自然就没你们的份了。”苏嵘将红包往兄妹俩手上塞,这让张顺和张莉实在为难。 他们求助的看向张德胜,让他出面解围。 他这么大小伙子,拿人压岁钱,实在感到别扭。 对于苏嵘的举动,张德胜也是感觉有点没必要,虽然没成家,可到底都是二十好几的人了,给什么压岁钱? 接触到儿子求助的眼神,张德胜看着苏嵘笑道,“苏董事长,你别这样,孩子们都大了,二十好几的人,咋好意思要压岁钱?” 苏嵘语气带着遗憾,叹气,“以前他们小的时候,我也没机会给他们,快拿着吧,就当是阿姨的一点心意。” 苏嵘执意坚持,这么僵着气氛实在尴尬,张德胜只能点头,“顺子,莉莉,你们就拿上吧。” 苏嵘将红包塞进兄妹俩的手里,感觉到红包的重量和厚度,张顺吓了一跳,他如同烫手山芋一般,再次为难的看向张德胜,“爸,这……” 他给张德胜使眼色,告诉他这里面装的钱太厚了,他不敢拿。 苏嵘却是又笑着开口,“顺子,快揣上吧,这是我的心意,接了就不许再还回来。” 苏嵘将他的话都堵死了,张顺和张莉只能为难的收起的红包。 可那红包的重要,让他们实在有些忐忑。 见张顺和张莉收了红包,苏嵘终于染上了笑意,又从包里拿出一个红包来,她走到张柠跟前,面色满是慈爱的看着她,语气温柔,“柠柠,这是给你的。” 张柠没有伸手去接,随口搪塞,“我就算了吧,我有钱。” “你有钱是你的,这是我给你的压岁钱。”苏嵘的声音隐忍着某种愧疚的情绪,双手拿着红包,递在张柠面前,眼神带着恳求的意味看着她。 十九年了,她第一次有机会给孩子压岁钱。 此刻,她既幸福又内疚。 她紧张的看着张柠,生怕她再次拒绝。 “我……” 张柠依旧没接,用征求意见的眼神,看向张德胜和王兰香。 接触到张柠的目光,张德胜两口子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孩子到现在还是如此尊重他们,他们不点头,她亲妈给她的红包,都不收。 她是怕他们吃味。 张德胜急忙应允,“柠柠,快拿着呀!” “拿着吧,你哥哥姐姐都拿了。”王兰香也附和。 她爸妈发了话,张柠这才伸手去拿了苏嵘手上的红包。 同样沉甸甸。 张柠接了红包,气氛瞬间就变的不一样,苏嵘面色舒展,邀请大家落座。 苏嵘现在已经可以和张德胜一家打成一片,一顿饭,吃的也是特别开心热闹。 午饭后,张柠让她爸妈他们在酒店歇息,等晚上大家一起出去转转。 等房间里没有外人的时候,张顺和张莉才拿出了苏嵘给的红包。 结果,在看到红包里那厚厚的一沓大团结时,全家都惊了。 这……怎么这么多? “咋这么多钱?这是多少啊?”张德胜眼神有些呆滞。 “爸,我……我数数。” 张顺手抖着,食指沾了唾沫,开始笨拙的数钱。 他数了两遍,才支吾着开口,“五……五千!” “什么?五千??”张德胜吓的声音都提高了八度,又看向张莉问道,“莉莉你的呢?” 张莉弱弱的点头,“一样!” “这也太多了,你俩加起来都一万块了,这是实实在在的钱啊,苏董事长怎么能一次给你们这么多压岁钱呢?”张德胜生气的冲着兄弟俩怒吼,“你们明知道这里面钱不少,还敢收?” 闻言,张顺不满的反驳,“爸,我当时就觉得不对劲,所以才给你使眼色,是你让我拿着的。” 他一接到手里,那份量也是让他有些懵,因此才征求他爹的意见,是他下命令让他们收下,现在又反过来怪他们! “我也没料到里面这么多钱啊!” 张德胜焦灼的在房间里走来走去,“这不行,一万块,我们何时见过这么多钱?这给你娶媳妇盖房子都够了,哪有人给压岁钱给这么多的,这我们可不能收。” 王兰香出主意,“那要不给她还回去吧?” 说实话,王兰香看着这么多钱,说不动心是假的,可她也知道,越是这个时候,越要克制住自己内心的贪婪之欲。 如果这次心安理得的拿了,下次,孩子们更会理所应当,长此以往,会给他们养成不劳而获的坏习惯。 张德胜看向一直没说话的张柠,“柠柠,你说这事怎么办?” “爸,妈,你们现在是不是已经从心底不恨苏嵘了?还接纳了她?”张柠反问。 王兰香眼神闪烁着,嘀咕,“以前是不知道内情,恨她狠心把你抛弃,可后来不是知道她有苦衷吗?她这么多年也够不容易的,还恨啥呀?她能活着就是奇迹了。” 自从知道了苏嵘这些年的经历,王兰香除了同情就是佩服,她也是女人,苏嵘经历的那些事,她想都不敢想。 “既然你们都理解了她,接纳了她,那她给我哥和我姐的压岁钱就收着吧,这些钱,对我们来讲是天文数字,对她来说,不值一提。别忘了,她是外资企业的董事长,旗下多家公司工厂,这点压岁钱,分分钟赚出来了。” 张柠哪能不知道,苏嵘是借这样的机会,再变相的弥补他们。 不然,张顺都二十五了,给什么压岁钱? 王兰香听张柠说苏嵘分分钟赚万把块,惊的睁大了眼睛,“她真的那么厉害呀?” 都是女人,她咋就那么优秀呢? 张柠给她解释,“当然,公司还有合伙人,有员工,钱也不是她一个人的。但这点压岁钱,对她来讲真的不算什么,拿着吧。” “柠柠,她给了你多少压岁钱?”王兰香好奇的看着张柠手上的红包。 她的应该更多吧? 张柠将红包摊开,“一万!” “一万?” 张柠话音刚落,四双眼睛齐刷刷落到她的手上,又是一沓大团结,张德胜只觉得自己血压都升高了。 “压岁钱都收了,再还回去太伤感情了,大过年的,这点事就别放在心上了,爸妈,你们先休息会,我去打个电话,” 张柠状似很随意的安慰了几句,就出了客房。 张柠一出去,王兰香就脸色凝重的看向张德胜,“掌柜的,拿人家这么多钱,真的好吗?” 此时,张德胜同样面色沉重,看着站在一旁的儿子和女儿,他也是为难。“我也觉得太多了,可现在钱都给孩子们了,我们又怎么给人退回去?不是伤感情吗?” 四人沉默了片刻,张莉打破了寂静。 “爸,妈,有有个主意。”张莉说道,“等过几天京都的商场开门了,我们用这些钱去买个什么礼物送给苏董事长,这样,我们少占点人家便宜,还能礼尚往来增加双方感情,一举两得。” 张德胜表示同意,脸色都缓和了几分,“这个主意好,行,那钱你们了拿好了,等过几天我们要回去的时候,就给苏董事长买个礼物。” 他说完,顿了片刻,又沉吟道,“至于柠柠的那一份,就让她拿着吧,她是苏嵘的亲生女儿,拿她的压岁钱是应该的。” 张柠从客房出来,找了个僻静的地,给叶白打了个电话。 告诉他,等过两天她要接诊,让他全力配合她。 叶白此时正在家里应付亲戚,听到张柠的话,很是诧异,“大过年的,你接什么诊?” 她说道,“给苏婉茹看病,总之,你配合我就好,到时候诊疗金一人一半。” 叶白早就知道张柠要坑苏婉茹的事,这诊疗费用肯定不少,正好最近他穷的过年衣服都没买,便一口答应,“好,大师姐,你说啥就是啥。” 和叶白商议好以后,张柠便又陪着她爸妈过年。 正月初二是女婿上门拜年的日子。 张德胜和王兰香早早就去了公寓那边准备,等秦锋过来吃饭。 张柠今天心里也是有种说不上的感觉。 以前在村里,正月初二,若是谁家的新女婿上门拜年,大家都会调侃那姑娘,直到说的她红着脸跑掉才肯罢休。 没想到,今天,竟然轮到她的对象上门拜年了。 除了张柠的心情有些异样,张莉明显也是心事重重,一早上心不在焉,干啥都不没精神。 张柠凑过去关心她,“姐,这是咋了?想赵保军了?” 张莉也没瞒她,低声嘟囔,“柠柠,我觉得爸妈他们太偏心了,对秦锋那么好,对赵保军爱搭不理的,我们俩的事,到现在都没定下来,也不知道他们到底啥意思?” 赵保军家都找人提亲了,她爸妈却没给人家准话。 张柠听闻她的话,没像以前一样给她出主意撮合她和赵保军,而是告诉了她另一件事,“姐,你和赵保军的事先别急,正好我还有件事,我要跟你说,周倩说,他们总部有培训名额,想给你报名,如果你的作品通过他们的考核,你可以公费进修。这对你来讲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你一定要抓住。” 第273章 算账!质问当年之事 张柠一番话,让张莉眼底升起一抹亮光,“你说公司总部有进修的机会?那我能够得上标准吗?” 以前,张柠跟她提过等有机会,让她去学习。进修,往设计师方面发展。 事实上,这么久以来,她除了在车间上班,闲暇之余从未放弃过画图设计。 可张莉开心的同时,又意识到张柠的话,她说暂时把她和赵保军的事放一边…… 张柠冲她说道,“等你把你的服装设计图交给周倩,他们公司高层通过后,才会给你名额。我觉得,你没问题。” 想到赵保军在老家,张莉再开口时,语气明显没了之前的兴奋,她问,“那的进修多久呀?学校在哪里?” “至少一年,设计学院的话,应该在京都,当然国外也有,但你是新学员,肯定没资历进入更好的学府,能在京都培训学习,已经很不错了。” 听完张柠的叙述,张莉脸上扯出一抹笑,眼神闪烁着微微点头,“哦,这事我考虑考虑。” 她的反应让张柠有些纳闷,张莉兴致不高啊? 这不是她一直以来的愿望吗?听到这样的好消息,她应该欣喜的尖叫才对啊。 还要考虑? 张柠不明所以的瞥了她一眼,“还考虑啥呀?对了,你来前我不是告诉你。让你把以前画的那些设计稿都拿上吗?正好,挑几张好的,直接交给周倩。” 张柠雷厉风行,不给张莉一点缓冲的机会,说风就是雨,张莉顿觉压力山大,犹豫了片刻,不得已低着头说出了心里话,“柠柠,这件事,我想回去和保军商量了再做决定。” “这天大的好事,赵保军还能阻止你不成?他要是阻拦你进步,也太自私了,那你们也没有必要在继续下去。” 张柠特瞧不上张莉这样做事瞻前顾后的磨蹭劲。 她才刚二十出头,难道想为了赵保军,放弃自己的梦想,跟他一起一辈子窝在农村过日子? 赵保军应该不是那么没斗志的人。 如果他真的阻拦张莉出来学习,张柠想,她会毫不犹豫的让张莉跟他分手。 不过,如今陷入热恋中的张莉,会不会听她的? 果然,张柠刚说完,张莉就急忙出声反驳,“柠柠,这是啥话?你咋能拆散我们呢?” “我没有拆散你们,是现在机会摆在你面前你必须抓住!你忘了你的梦想了?只待在服装厂当流水线工人,你的梦想是不可能实现的,现在进修的机会来了,你瞻前顾后,优柔寡断,想着赵保军会不会同意,他有啥不同意的?” 张莉闷头不语。 她也知道自己应该抓住这次机会,她就是想,等回去跟赵保军好好聊聊,不让他心里对她有想法。 张柠耐心的给她解释,“再说,以后你变的优秀了,他老赵家脸上不也有光吗?赵大国和王菊琴是何等的现实,你又不是不知道,等以后你成了设计师,他们两口子不得供着你?赵保军现在是保安部经理,你是流水线工人,王菊琴指不定多看不起你,以为你高攀了,对付那种欺软怕硬,狗眼看人低的人,最好的方法就是努力让自己变的更优秀,让他们反过来巴结你,懂吗?所以,别总考虑眼前,你和赵保军之间的感情若是后牢固,就算再拖个几年,也不会有任何改变。” 张莉依旧没说话,似乎在低着头沉思张柠的话。 张柠看到她闷葫芦一样,气不打一出来,声音有些恼怒,“我说你听见了没?” 张顺听到张柠说话的声音,走过来不解的问,“你们声音这么大干啥呢?” “大哥,周倩说他们公司有进修的机会,我想让我姐去。可她顾及赵保军,不想去。”张柠气愤的开口。 张莉急忙反驳,“我没有不想去,我……我只是想和保军商量。” “商量可以,在电话里商量,你暂时别回去了。” 听闻张柠强势的话语,张莉急了,“柠柠,你怎么能这样?我不回去怎么行?” 张柠坐在床头,语气不善,“我怕你回去了被赵保军灌迷魂汤,不会再来京都。” “赵保军不是那种人。” “反正机会给你了,你自己看着办。” 张莉见张柠是真的生气了,她没再多言,委屈巴拉的抹了把鼻子,跑了出去。 看到张柠面色阴沉,张顺走过来坐到她跟前的椅子上,安慰她,“柠柠,你别生气,莉莉会理解你的苦心的,这么好的机会,她一定不会放弃的。” 张柠抬头看向他,“大哥,你呢?和魏淑芬进展的如何?” 提到魏淑芬,张顺黝黑的脸颊浮现一抹不自在的笑,“基本上算确定了,她也向家里人提了我,说是对咱家的情况挺满意的,我这次来京都,她还挺担忧的。” “怕你见了世面,不跟她处了?” 张顺听到张柠的话,意外的看向她,“柠柠,你咋知道?” 张柠轻笑,“都是女的,她的心理我肯定能理解。” “大哥,跟你说实话,我真的希望你和我姐都能从老家走出来,我想的是,你经营饭馆积累一定的经验,等亲事定下来后,就在京都给你开药膳馆,也不知道我教你的药膳,你学的怎么样了。” 张柠满怀期待的看着张顺。 路她可是都替他们铺好了,若是都不争气,那她……她得气死。 提到未来的规划,张顺的态度明显比张莉积极,“柠柠,我有在好好学,做药膳不是问题。关键是在京都这么大的城市,我不会经营啊,在这种地方开药膳馆跟咱镇上开饭馆那是两码事,光会做药膳也没用,我见了那些有身份的人,话都说不利索。” 张顺从到了京都,见识了什么叫外面的世界后,他内心虽然斗志昂扬,却也充满了顾虑。 因为他知道自己几斤几两,文化欠缺,思想跟不上,就连最起码的社交,他都觉得有障碍。 做事业,空有一腔热血根本不够,还得看能力。 张顺能有如此觉悟,知道往深远考虑,更在积极学习,这一点让张柠深感欣慰,她的语气比对张莉温和了许多,“别着急,慢慢来,等你技术成熟了,我们可以找人合作,你只管做药膳,经营方面,可以让其他人来。” 跟人合作?张顺听到张柠的主意,终于心安了许多,他最怕自己给自家妹妹丢人,让她失望。 …… 秦锋过来时,提着大包小包,自从昨晚张柠给他打电话说今天让他过来吃饭后,秦锋一晚上都有些激动,正月初二和他们一起吃饭,这不就是以女婿的身份见老丈人么? 虽然平时,大家经常一起用餐,但今天这顿饭,秦锋还是意义非同寻常。 他是准女婿的身份,上门吃饭,怎能不激动。 只是,临出门时,就碰到了同样打扮的一丝不苟,提着礼品从别墅出来的秦琛。 秦琛头发梳的整整齐齐,皮鞋擦的铮亮。 意气风发的要去苏家拜年。 虽然还没订婚,但在秦琛的死缠烂打之下,苏心悦没正经开口说答应交往,却也没拒绝,在秦琛这,只当她是默许了。 所以,今年宁岚让他干脆上门拜年,让苏家人看到他们的诚意。 秦琛看到同样比平时收拾的利索,看着比他更帅,很有气场的秦锋,眸底满是阴鹜,他冷笑一声,就迈着大步向他走来,然后明知故问,“哥,这是去哪啊?” “拜年。” “去你那个公寓给乡下来的老丈人一家拜年?”秦琛嘴角勾着一抹邪笑,声音阴阳怪气,“真是巧了,我今天正好也要去心悦家拜年呢。” “恭喜。” 秦锋冷漠的说完,并没有和他多纠缠,上车驱车离开。 楚逸如今回了苏家,他怎可能拱手将苏家的产业让给别人? 秦琛和那个女人,怕是得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看着远去的桑塔纳,秦琛冷嘲,“找个乡下丫头,嘚瑟个毛线。” 秦琛冷嗤一声,也上了车。 王兰香做了很丰盛的饭菜招待了秦锋一番。 午饭后,张柠偷偷将他拉到房间里,告诉了他,自己要坑苏婉茹的事,她事先给秦锋打个招呼,免得若是有人问起,说漏了嘴,毕竟他和苏家那个苏恒是好兄弟,关于苏婉茹,难免会聊到。 对于张柠要做的事,秦锋自然百分百支持,只叮嘱她万事小心,若是兜不住,就求助他,他一直都在她身后。 晾了苏婉茹一天,张柠觉得差不多了。下午,秦锋回去后,她给苏婉茹又发了信息,告诉她,她磨了秦锋好久,秦锋答应帮忙,他托叶白联络了聂玖。 并且请叶白帮忙,请聂玖尽快来京都帮她医治。 在他们的多方努力下,终于说动了聂玖,听说,她这几天会回京都。 苏婉茹听到这样的消息,简直欣喜若狂。 她赶紧追问张柠,聂玖具体哪天到京都? 张柠告诉她,让她准备好诊金,估计就在这两天,等人一到,叶白会通知她。 苏婉茹自然是满口答应。 她便问张柠她当初治红疹花了多少钱,她好有个心理准备。 张柠信口胡诌,说至少得五万块。 她本来想再说高点,可她也知道,不能太胡说八道,免得被苏婉茹看出端倪。 这年头,五万块,已然是笔不菲的数目。 对已经破产的苏婉茹,更算的上巨款了。 不过她相信,不管用何种办法,苏婉茹绝对能想办法弄点钱,再不济,她还有个苏家这棵大树可以靠。 这边,苏婉茹看着张柠发过来的信息上的数字,却犯了难。 她想过那个聂玖出诊可能会很贵,却没想到这么贵! 若是以前,她从公司里凑一凑也就拿出来了,可现在,她手上,根本没有钱。 当初公司破产,若不是宁立华拿出他军用品店赚的钱救急,恐怕这栋房子,都要抵押给银行。 现在宁立华也离家出走了,她手上根本没钱治病。 可这笔钱,无论如何,她都必须花。 她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赶紧治好病,恢复以往的美貌和精力,才能有机会到处周旋东山再起。 如今窝在家里生不如死,她已经崩溃了,必须赶紧好起来。 苏婉茹先给宁立安打电话,告诉他聂玖已经联络上了,让他准备好钱,等张柠通知就过去就诊。 宁立安听到这个消息,也是特别高兴。 可让他拿钱,他同样犯难。 如今公司倒闭,亏损都是大哥补的,他四处求助无门,这个年过的都很拮据。 尤其听到治个红疹,估计得五万块,宁立安实在感到肉疼。 短期内他也没办法搞到钱。 于是宁立安又给她出主意,管苏家先借点。 好歹她是苏家二小姐,公司出事他们袖手旁观也就罢了,现在好不容易找到了大夫,让他们拿点钱给她治病,以苏建业财大气粗的做派,这点钱根本不在话下。 苏婉茹自然也知道宁立安如今跟她一样捉襟见肘,虽然他老婆不管事,但他手上没钱是真的。 最后,苏婉茹只能同意宁立安的提议,打算去娘家走一趟。 此时已是下午,她特意带上了女儿宁玉婷,一起过去拜年。 这三年来,每年正月初二一大早,他们全家都会回家拜年,今年,宁立华到现在没回家,更别提去拜年。 临过年前,她也打发女儿去军用品店请宁立华回来,可宁玉婷根本没找着人。 苏婉茹换了套新衣服,脸上依旧带着面纱,戴着帽子,母女二人就去了苏家。 苏婉茹知道楚玲母子现在也在苏家,她想今天过去,正好试探一番楚玲,那个包裹到底是不是她搞的鬼? 从公司出事的时候,她就意识到背后有人在搞她,可她根本找不到证据。 而叶琴告诉她,看到了一个和苏婉蓉长的很像的女人,这让她更加不安,甚至快要逼疯她。 当年苏婉蓉或许根本没在那场大火中这个念头,在她心底越来越强烈! 如果,苏婉蓉真的还活着,那么,楚玲没理由不知情。 她强迫自己保持冷静,今天找机会好好盘问楚玲。 在苏婉茹心里,楚玲那个女人,胆小怕事,沉默寡言,唯唯诺诺,她对付她,根本就是小菜一碟。再说还有叶琴这个当大嫂的。比她更痛恨楚玲。 她在苏家门口碰到了拜完年正要离开的秦琛,苏婉茹倒是没想到,这秦琛如此会来事,今天过来苏家拜年,他现在跟苏心悦关系稳定了,就忘了她这个媒人,她病了这么久,一个电话一声问候都没有。 宁岚都没来家里拜年。 苏婉茹心里气不顺,对于秦琛的打招呼,也是随口应付了一声。 苏婉茹到苏家时,苏建业和叶琴不在,去叶琴娘家拜年还没回来。 宁玉婷看到穿着迷彩装,帅气俊朗的苏恒,声音甜糯的打招呼,“表哥,你回来了?” 苏恒看到宁玉婷身边蒙着面纱的女人,一时没认出来。 客厅里坐着的苏心悦,看到苏婉茹和宁玉婷上门,本来甜美的面色顿时阴沉起来。 苏恒刚要问宁玉婷这是谁,就听女人尖细的声音传进了耳朵,“小恒,你回来怎么都不说一声呢?” 听到女人的声音,苏恒才反应过来她是自己那个姑姑苏婉茹。 苏恒看到她这副模样,神色颇有些怪异,“姑姑,脸怎么了?” 对上苏恒疑惑的眼神,苏婉茹尴尬的笑笑,“没事,起了红疹,我怕吓到你们,就蒙了面纱。” “请进吧,我去叫爷爷奶奶。” 对于苏婉茹这个二姑,苏恒和她关系很疏远,并且他大姑苏婉蓉出事的时候,他已经五岁,所以,当年的事,多少有些印象。 或许是因为他以前和婉蓉姑姑比较亲近的缘故,对于苏婉茹的做法,他到现在都表示不理解,甚至看不起。 后来,爷爷奶奶又认了这个女儿,他作为小辈,看到她,便只能客气的叫声姑姑。 苏老爷子和老太太在房间里休息,听说苏婉茹来了,都从屋里出来。 趁着老人出来,苏心悦给苏恒挤眉弄眼的拉着他上了楼。 她可没忘记苏婉茹这个红疹会传染的事。 老太太好久没见着女儿了,看到她还是上次见面的样子,皱眉道,“婉茹,你这红疹还没好啊?” 苏婉茹回道,“妈,还没呢,不过,快好了。” “听说找了很多大夫都不见好,现在快好了?怎么回事?”对于苏婉茹的情况,老爷子也是感到邪性,一个红疹,能折腾这么久,京都的医生都束手无策,实在诡异。 苏婉茹急忙提到了聂玖,并且希望能找机会提到诊金的事,让老人帮她出钱,“爸,我托人找了聂神医的徒弟聂玖大夫,过几天等她给看了,会药到病除的,就是……费用比较高。” 言外之意,我现在没钱,求资助。 然而老爷子的注意力并不在费用俩字上,他听到苏婉茹联系到了他一直想找的聂玖,混浊的眼睛顿时一亮,“你找到聂玖大夫了?” “嗯,我托人找的。” 苏婉茹目光在客厅里环顾了一圈,并没看到楚玲的身影,她漫不经心的问,“听说,我二嫂回来了?” “是啊,楚玲和小逸回来了,小逸你已经见过了。” 正说着,楚玲就从厨房里走了出来,手上还端着一盘水果。 她看到蒙着面纱坐在沙发上的女人,眸子流转,疑惑道,“这位是?” 楚玲和苏婉茹以前关系就很疏离,因为苏建文病重之时,都拒绝让苏婉茹输血的事,双方关系更是僵至冰点。 苏老爷子看了眼苏婉茹,语气有些别扭的给她介绍,“楚玲,这是婉茹。” “哦。” 楚玲冷淡的应了一声,并没有理会她,将水果放到桌上,看向二老,“爸,妈,吃点水果吧。” 对于楚玲冷漠的态度,让苏婉茹实在窝火,似乎是没料到楚玲这次变的居然如此硬气。 感觉说话时身板都挺直了。 她忍着怒气,跟她打招呼,“二嫂。” 楚玲听到苏婉茹叫她二嫂,她轻瞥了她一眼,语气轻嘲,“我可担不起你一声二嫂,小逸的父亲早就说过,他就一个妹妹。” “你……”苏婉茹简直呕死。 可又没法跟她硬刚。 这时,苏建业和叶琴,回娘家拜年,正好回来了。 看到苏婉茹,叶琴脸色瞬间就拉了下来。 都说了会传染,还乱跑! 大过年的,看到她真是晦气。 苏婉茹看到叶琴,却是眼睛一亮,觉得她的同盟来了,可以和叶琴二人左右夹击,好好教训一番楚玲。 思及此,她嘴角勾起,就亲眤的喊了声大哥大嫂。 叶琴不冷不热的应了一声,以身体乏累为由,想回房休息。 结果她还没进去,就被楚玲叫住。 “大哥,大嫂,既然苏婉茹来了,那么,正好我有些事想跟大家聊聊。” 叶琴扫了她一眼,心里有些突突,不悦的嘀咕,“你能有什么事啊?” 该不会楚逸中毒的事,他们查出什么来了? 苏建业也有些吃不准楚玲的意思,猜不透她到底要聊什么。 楚玲站在那,神色严肃,看向苏建业和叶琴,“先坐吧。” 两口子依旧没动。 老爷子不耐的呵斥,“让你们坐就坐,杵在那干什么?” 苏建业看了眼叶琴,掩去面上的异样情绪,慢悠悠的过来落座。 她又向楚逸吩咐,“小逸,去叫你堂哥堂姐出来。” “好。” 楚逸去喊了苏恒和苏心悦。 苏恒来的很快。 半晌,苏心悦才不情愿的下了楼,拉了把椅子,坐在了离苏婉茹最远的地方。 所有人都到齐,楚玲这才坐在了老太太旁边的沙发上,脸色阴沉的看着苏婉茹,当着大家的面,开始质问她,“既然今天见到了,我正好有件事想问你,当年,是不是你怂恿婉蓉挺着大肚子,离开京都的?她坐的那辆班车,也是你给她联系的?” 除夕夜,苏嵘和他们碰到,当时苏嵘并没有闪躲,后来,楚逸悄悄给苏嵘打电话,询问她当时那么做的意图,是不是想逐渐让自己的身份浮出水面? 苏嵘的回答是肯定的。 她说,可以在苏家,适当的提到她,并将他们往当年那件事的蹊跷之处上面引导。 有了苏嵘的指示,一向在如家没有话语权的楚玲,今天罕见的强硬,当着苏家所有人的面,向罪魁祸首苏婉茹发问。 当年的账,也该算了! 第274章 挖坟做鉴定 楚玲目光凌厉,咄咄逼人的看着苏婉茹,完全没了以前胆怯怕事,唯唯诺诺的模样。 提到苏婉蓉,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的落到了她身上。 苏老爷子和老太太布满皱纹的脸,染上了一抹痛楚。 而反应最大的,苏婉茹莫属,她的话,让苏婉茹心下一凉! 她好端端的,为何突然提到了苏婉蓉? 到底心里有鬼,苏婉茹如今听到苏婉蓉这个名字,下意识的心脏一哆嗦,竟有种颤抖的感觉。 是不是,真的如她猜测的那样,楚玲这次回来,是知道了什么,或者,见到了什么人? 叶琴看到楚玲语气咄咄的逼问苏婉茹,也是一惊,楚玲,何时变的如此犀利了? 听她没有提到楚逸中毒一事,叶琴几不可察的松了口气。 苏婉茹反应也是快,楚玲刚质问了她,她就像被踩了尾巴的猫,愤怒的出声反驳,“楚玲,你在说什么?这大过年的,你提陈年旧事干嘛?还往我身上泼脏水,什么叫我怂恿姐姐的?你这是故意在爸妈面前挑拨离间是不是?你一年不回来,这刚回家,就胡说八道!” “是不是胡说八道你自己心里清楚。”楚玲神色严肃的看向苏老爷子,“爸,不是我故意大过年的扫大家的兴,只不过咱们这一家人要想凑齐还真不容易,今天正好是个机会。当年婉蓉的事,有太多的蹊跷,以前我胆小懦弱,不管任何事,敢怒不敢言,现在我想通了,我不惹麻烦,也做不到明哲保身,我的儿子照样被人下毒,差点小命不保。 所以,我也不想再像以前一样,缩着脖子过日子了,今天,我就说说我的心里话,其他事先放一边,咱先来说说婉蓉的事。 当时,宁立华明明是当了卧底,苏婉茹却一口咬定他当了叛徒,虽然当时我和建文不在京都,但我了解婉蓉,我想以婉蓉和宁立华的感情,婉蓉不可能大难临头各自飞。还有,那辆车怎么就那么巧,发生了大火?这一切,你们不觉太牵强了吗?婉蓉的尸体呢?那烧的面目全非的黑炭,谁能肯定那就是婉蓉?当时,家里草率的办了后事,你们心里就没起过疑吗?” 楚玲言辞犀利,一字一句,都说在了苏家人的痛处。 苏老爷子垂眸,想开口说些什么,张了张嘴,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当年,的确是他们太自私,怕婉蓉拖累家里,在得知她畏罪潜逃,发生意外时,仓促的给她办了后事,虽然也难过,但另一方面,他们也想着,这下和宁立华算是彻底划清了界限。 而苏建业想到当年之事,更是心虚加愧疚,根本无法反驳。 他当时在机关工作,听到宁立华当了叛徒一事,自然先想到的是他和父亲的工作能否保住,组织上会不会找他们谈话。会不会将他们也列为嫌疑人! 因此,对于苏婉蓉一口咬定宁立华绝对不会做对不起国家的事这样的话,并且拒绝和宁立华断绝关系时,他们就愤怒的选择了舍弃苏婉蓉,和她疏远,并且断了关系。 如今想来,当年,他们的确是太过于保护自己的羽翼,而忽略了亲情。 后来,在事情发生后,他们也曾后悔,若是那时候能安慰自家妹妹,做她坚实的后盾,也不至于出那样的悲剧。 悲剧已经酿成,有些错,发生了就无法挽回。苏建业不想再提及当年之事,更不想再回忆那段令人内疚的往事,他看着楚玲,沉声埋怨,“弟妹,这事都过去了,你还提着干什么?爸妈年龄大了,你这样只会让他们更加伤心难过。” 楚玲没有惧怕苏建业的抱怨,她大方的对上他锐利的眼神,跟他讲道理,“大哥,我不提,爸妈同样难过,我相信,这二十年前,或许其他人都忘了苏家还有个苏婉蓉,唯独爸妈不可能忘记。他们曾经还有个女儿,如果不搞清楚当年之事,让婉蓉稀里糊涂,不明不白的去世,我们这辈子都不会心安。” 楚玲的话,让苏老爷子和老太太,脸色更加难看。 婉蓉是他们的孩子,是老太太身上掉下来的肉,他们怎会忘记她? 这些年,每每想到自己当年的狠心,就夜不能寐,寝食难安。 人老了,才知道,什么官职地位,都是虚的。 唯一向往和期盼的,是儿孙满堂,享受天伦之乐。 然而,他们却经历了两次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剧。 这又何尝不是老天对他们当年不顾亲情,一心谋官职的惩罚? 楚玲今天提出这样的疑问,他们无话可说。 见两位老人都没说话,楚玲又语气强势的开了口,“还有,苏婉茹,你姐姐尸骨未寒,你就和宁立华在一起,还不顾全家的反对,宁可和苏家断绝关系也要嫁给他,你敢说,你对宁立华,不是惦记已久?” 楚玲说到了苏婉茹的心坎上,她眼神慌乱的闪烁着,气愤道,“你不要血口喷人,我和宁立华,当时只是……只是他喝醉了酒,发生了意外,我……我也是没办法。” 楚玲冷笑,“意外?你要是不勾搭他,这个意外能发生吗?” 因着楚玲的话,苏恒和苏心悦还有宁玉婷,脸色都有些难看。 如今他们都长大成人,对于当年发生在两位姑姑身上的事,自然都有了明确的判断。 苏婉茹对宁立华,恐怕在婉蓉姑姑活着的时候,就已经有了特殊情感。 苏婉茹意识到侄子侄女以及自家女儿异样的眼神,她那张已经溃烂的脸,更是烧灼般疼痛,她尖锐的吼道,“楚玲,当着小辈的面,你给我说话注意点。” 楚玲压根不怕她,“敢做还怕人说?” 楚玲也懒得和她逞口舌之快,她严肃再次开口,“爸,妈,大哥,你们不觉得,当年之事发生的蹊跷吗?婉蓉到底是怎么回事,谁都没调查,就直接盖棺定论。这些年,你们有没有想过,当时领的那具尸体。根本不是婉蓉呢?” 听闻楚玲的话,老爷子惊愕的睁大了双眼,不可置信的看向楚玲,连声音都是颤抖的,“楚玲,你……你这话什么意思?你是说,婉蓉有可能还活着?” 楚玲掩去眸底的异样,微微摇头,“我不知道。” 叶琴和老太太,除夕夜是真真切切见到过苏嵘的,此时楚玲一番话,让她们心里不约而同就想到了楚逸那个姓苏的老板。 老太太想到这些,就满怀希翼的顺着自己内心的想法问了出来,“对了,那天我们见到的那个女人,就是小逸那个老板,她长的太像婉蓉了,你说,她会不会就是婉蓉?” 老太太话音刚落,苏婉茹就激动的出声否认了她的说法,“妈,你说什么呢?苏婉蓉已经死了,你清醒一点,她要是活着,这么多年,她怎么可能不回来?等到现在?” 虽然嘴上这么说着,此事在场的所有人中,她是最忐忑惊恐的,苏婉蓉要是活着……她要是活着,一定会找她报复的。 当年,苏婉蓉实诚,又关心则乱,相信了她那站不住脚的鬼话,被她骗上了那辆黑班车,若是她有幸生还,一定会反应过来其中端倪。 不过,令苏婉茹想不通的是,若是她活着,怎么可能二十年不出现? 如此一想,苏婉茹又心安了一些,总觉得此事应该是楚玲故弄玄虚,故意吓唬她。 楚玲笔直的坐在沙发上,语气凉凉,“婉蓉活没活着我不知道,但是有一点,当年那场大火,决定不是意外,我和小逸,已经决定去公安局立案,让警方重新调查此事。” 事件已经过了近二十年,就算彻查,能查到什么蛛丝马迹的可能性很小。 楚玲如此开口,是为了让苏婉茹感到恐慌,或许她会自乱阵脚,然后为了掩盖罪行。会做出点什么。 “立案?” 苏婉茹又差点崩溃,当年之事,本就不是意外,如果立案调查,警方会不会查到什么? 不过,事情过去了这么多年,就算警方介入,也已经过了追溯期,他们能查到什么? 苏婉茹觉得,她不能自乱阵脚。 老爷子听到楚玲要去公安局立案,他面色阴沉,一直没开口表态。 一直没开口的楚逸,这时发表了自己的意见,“其实,想要知道婉蓉姑姑是不是真的死了,还有一个办法。” “什么?” 楚逸回道,“做亲子鉴定。当年,那场大火发生的时候,还没那个技术,好像咱家里也没那个意思,草率办了后事。现在科学发达了,咱们国家就有用头发,血液,牙齿等东西做亲子鉴定。现在可以开棺用死者的牙齿,和我爷爷奶奶的做个鉴定,看当初你们埋的,到底是不是我姑姑。” 做亲子鉴定? 那就是要挖坟了? 其他人还没反应过来,苏婉茹闻言,就炸了毛,她激动的站起身,冲楚逸和楚玲怒吼,“简直荒唐,这么多年过去了,又要开棺。你们到底知不知道什么叫死者为大?还有,牙齿怎么做鉴定?楚逸,你小小年纪,真会妖言惑众,你这次回来,到底安的什么心?” 楚逸冷笑,“安的什么心?自然是安的给我姑姑平反的心。” 楚逸说完,看向老爷子,“爷爷,我的意见您不防考虑考虑,如果当初那个人根本不是我婉蓉姑姑呢?” 老爷子面色更加难看,周身散发着骇人的气息,并未说话。 二十年了,突然挖女儿的坟,这让他怎么做的出来? 苏恒也表了态,“我倒是觉得,小逸这个方法可行。” 以前没有多想过,今天二婶和楚逸一分析,苏恒觉得,当年那场大火生的蹊跷,当时,听说人都烧焦了,根本认不出谁是谁。 潜意识里,苏恒也希望能看到不一样的结果。 苏建业听着几人一来二去的各抒己见。他板着脸开口,“何必如此麻烦,小逸,你和你母亲,突然提出你婉蓉很有可能还活着这个假设,想必是因为你们的那位和婉蓉相像的苏董事长吧?我想问你,她到底什么底细?你跟在她身边,她对你可有什么特别之处?” 楚逸挑眉,“大伯,你是在怀疑苏董事长的身份?” “你们不是也在怀疑吗?如果不是因为她,你们会突然提到当年之事?”苏建业嘴角微勾着,反问。 他突然,也有些希望,苏婉蓉还活着了! 若是那位苏董事长,果真与婉蓉有什么联系,那么…… 苏建业首先想到的是和华盛的合作。 “苏董事长是国外来的,其他情况我一概不知。她也只是拿我当下属而已。大伯,我妈想调查当年的事,是她心里一直对那件事心存疑惑,跟苏董事长没关系。” 苏建业并未在意楚逸的说辞,他提议,“小逸,你能不能在中间递个话,我们想和苏董事长见个面。” 老太太听到苏建业的话,同样语气带着哭腔请求,“对,小逸,让我们见见你们那位董事长,我真的想好好看看她。” 就算她不是婉蓉,她也想好好看看她,以解思念之苦。 楚逸为难,“这……我可以转告您的意思,但她会不会见您,我不敢肯定。” 老太太激动的开口,“孩子,我相信你能做到。” 苏恒叫住了楚逸。 “我试试。”楚逸只能暂时应了下来。 最后,苏老爷子拍板,说会调查当年班车大火之事。 但是楚逸对他的能力,并不抱任何希望。 就他中毒一事,老爷子到现在没有任何表态。 反而是他婉蓉姑姑,在大家都在忙着过年的时候,已经锁定了苏家保姆的住所。 此事,用不了多久,就能水落石出。 届时,老爷子手上的股份,就是他的。 老爷子和老太太因为提到了苏婉蓉的事,情绪激动,要回房休息。 苏婉茹也被叶琴叫走了。 楚逸刚要回房,却被苏恒叫住,“小逸,好久没见了,走,我们聊聊。” 苏恒邀请,楚逸也没拒绝,他顿住脚步,点头,“好。” “去我房间吧。” 苏恒带着他进了自己房间,关了门。 苏恒的房间,床单被套全是军绿色,就连窗帘也是暗色系,屋里陈设简单,只有一个双人沙发,一张桌子,桌子上放着两本军事方面的书籍。 他比了下房间里的沙发,笑道,“随便坐。” 楚逸随意坐到了沙发上。 面对苏恒,楚逸的态度清冷,一落座就直奔主题,“堂哥,聊什么?” 苏恒也没跟他绕弯子,问出了自己心里的疑惑,“小逸,你说,婉蓉姑姑真的有可能还活着?” 楚逸面色酷酷,摇头,“不知道。” 楚逸的疏离和防备让苏恒剑眉微凝,“是吗?刚才你们说的你那位长的像婉蓉姑姑的领导是怎么回事?” 苏恒眸光微眯着,他能感觉到,楚逸这次回来,心里一定有事瞒着他们。 楚逸神色不变,“就是领导,至于像不像婉蓉姑姑,我并不清楚,当年,我也没见过婉蓉姑姑。” 苏婉蓉去世的时候,楚逸还没生下来,所以,对于他的话,苏恒不置可否。 意识到楚逸根本不打算跟他交心,苏恒心里颇有些郁闷。 以前,楚逸年龄小,加上身体不好,经常不出房间。再者,他母亲也不喜他带楚逸玩,说会影响楚逸身体康复,因此,他和这个堂弟,其实关系很疏远。 如今,一晃他都成年了,现在想拉近二人之间的关系,楚逸似乎并不愿意给他这个机会。 因为楚逸的冷淡,苏恒垂着眼眸,轮廓分明的俊脸,有些暗淡。 楚逸瞟了眼神色灰暗的苏恒,又淡淡启唇,“对了,还有件事,不知堂哥可否清楚?” 苏恒抬眸,对上他冰冷的视线,开口询问,“什么事?” “一年前,我被人下了毒,是那种会要命的慢性毒。” 楚逸与他对视着,语气平缓却带着森冷的意味。 中毒? 听闻楚逸的话,苏恒惊的蹭一下从椅子上起身,错愕道,“什么?你中了毒?谁干的?那你现在身体怎么样?” 楚逸勾唇轻笑,“命不该绝,有幸遇到神医,已经没事了。” “那知不知道是何人所为?”他追问。 楚逸后背慵懒的靠在了沙发上,轻飘飘的回道,“这个嘛,暂时不清楚。不过呢,我的存在,对什么人的威胁最大,那么,对方想置我于死地的可能性,自然就最大,堂哥是聪明人,恐怕比任何人都能猜到凶手是谁。” 楚逸意味深长的说完,就起了身,“堂哥,如果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楚逸冲他淡淡一笑,迈步离开。 苏恒却是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神色呆愣。 楚逸中了毒! 还有,楚逸刚才那几句意味深长的话语,始终在苏恒脑海里回荡,他说,他挡了谁的道,谁就是凶手。 他不傻,自然能听出楚逸话里有话。就连他对他的态度,都带着敌意。 楚逸的存在,对谁的威胁最大呢? 苏恒不觉想到了那天叶白八卦的分析他们家的情况…… 他不转业,所以他爸妈要给心悦物色合适的对象,能撑得起家业的那种! 叶白还吐槽说,除了他,苏家还有个子孙,干嘛非得招个上门女婿…… 苏恒从沙发上上起身,他双手插腰,面色凝重,高大的身躯,在房间里来回踱步。 楚逸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不知过了多久,他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俊朗刚硬的面庞,变的更加沉黑,双眸盛满了凌厉的光。 一个骇人的念头,从心底不受控的冒了出来。 会不会是他想的那样? 会不会,真的是……他们? …… 苏婉茹今天本来是来借钱的,却因为楚玲一番话,吓的够呛。 叶琴也是不顾被传染的风险,将苏婉茹拉进了自己的房间,想跟她商量,这个楚玲到底目的何在? 叶琴心里的惧怕,跟苏婉蓉完全是两件事。 苏婉蓉活着与否,对她来讲,关系不大,她担忧的是楚逸中毒一事东窗事发。 自从那天在洛家宴会上,楚逸意有所指的一番话,京都圈子里,八卦的贵妇们,已经开始各种臆测苏家的秘辛之事。 如果,这件事,真被人抓住证据,不但老爷子会大发雷霆,她落个毒妇的名头,以后怕是在家里,在贵妇圈都没立足之地。 “嫂子,保姆已经辞退了是吧?”苏婉茹低声问道。 叶琴脸色满是焦灼,“已经打发了,不过她的家就在京都,如果有人找她,轻而易举。” 苏婉茹给她出主意,“这样吧,你赶紧给保姆一笔钱,让她举家搬迁。” 叶琴摇头否定了她的提议,“搬迁?这怎么可能?她家里还有个病弱的丈夫,孩子还在上学,又不是她一个人,说走就走。再说,这要是搬了,不是更引人怀疑?” 人一旦离开了京都,更显得此地无银三百两。 再说,如果真要找人,离开京都照样能被人抓回来。 苏婉茹担忧,“但是她留在京都,一旦老爷子调查起来,恐怕就瞒不住了。” 叶琴说道,“我给了她一笔钱,孩子的学校也是我找的,当初就跟她说了,如果事情败露,她绝对要守口如瓶,我想,她不敢出卖我,不然她丈夫就断了药,孩子也上不了学,她知道孰轻孰重。” “那……毒药的来源呢?安全吗?”苏婉茹又问。 叶琴看了眼门口方向,小声说道,“那是我从一个走江湖的高人手上买的,那人早不在京都了。” 这么一想,叶琴又觉得,她似乎并没什么好害怕的。 他们根本什么都查不出来。 虽然觉得自己当初干的够小心,叶琴还是心神不宁。 总觉得楚玲和楚逸这次,有备而来。 “那就好。” 苏婉茹眼珠子转了转,语气难掩忐忑,“嫂子,你说,苏婉蓉,她,会不会真的根本没死?” “婉茹,你这么怕做什么?怕她回来跟你抢宁立华?还是……”叶琴目光如炬的看着她,缓缓开口,“还是说,当年之事,的确是你的阴谋?” 第275章 墓碑 “婉茹,你这么怕做什么?怕她回来跟你抢宁立华?还是……”叶琴目光如炬的看着她,缓缓开口,“还是说,当年之事,的确是你的阴谋?” 叶琴对苏婉茹再了解不过,当年她对宁立华的爱有多疯狂,她也是亲眼所见。 为了宁立华做出谋害自己姐姐的事,这个女人绝对干的出来。 叶琴灼灼的目光看的苏婉茹心虚的眼神闪烁着,只是脸上蒙着面纱,叶琴并看不到她的表情。 苏婉茹也不是省油的灯,叶琴几句话倒不至于让她慌乱的露出马脚。她颇有几分恼羞成怒的意味,气愤的开口,“嫂子,你还没看出来吗?这根本就是楚玲的阴谋,她故意在大家面前给我扣帽子,就是为了让你们都怀疑我,挑拨我们之间的关系,你还真信那个女人的鬼话?我怎么可能做出那么大逆不道的事?那好歹是我的姐姐啊,再说,当年姐姐去世的时候,我才多大,我能有那么大能耐?嫂子,您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怎么能被楚玲蒙骗呢?这个节骨眼上,我们要做的是团结在一起,别做亲者恨仇者快的事。” 苏婉茹义正辞严,说的句句在理,叶琴听完,果然面色缓和了几分,很快就打消了怀疑她的念头。 的确,苏婉茹是坏,但公然谋害自己的姐姐,恐怕她还没那个胆。 更何况,正如她所言,二十年前,她才多大? 左不过就是个刚成年不久的小女孩。 那时候,苏婉茹是任性,喜欢凡事跟苏婉蓉争高低,但叶琴认为,却也没到丧尽天良,胆大包天的地步。 思及此,叶琴语气放软,“不是你就好,反正我看你姐姐这件事没那么简单,保不齐当年真是家里疏忽了,她或者活着也不一定,那天碰到的那个什么董事长,真的跟她太像了。” 本来叶琴不再怀疑她,苏婉茹松了口气,可叶琴后半段话,她心又提到了嗓子眼。 她现在一听到苏婉蓉有可能活着这种消息,身体都忍不住开始发抖。 她深吸了口气,强迫自己稳住心神,战战兢兢的问道,“嫂子,那……那个女的,你看清楚了吗?她真的跟我姐姐那么像?年龄方面呢?也相仿?” “看着就差不多四十岁的样子,保养的很好,不过……”叶琴回忆苏嵘的模样气质,她沉思道,“不过,那气质可跟苏婉蓉一点不像。我记得苏婉蓉是属于那种很温柔,很文静,性子很软的的女孩,楚逸那个老板,气质太高冷了。不过,当老板的嘛,肯定都厉害,我倒是觉得,那不可能是苏婉蓉。华盛集团是什么企业?我们大家都清楚,就连你大哥听到这个名字,都望尘莫及,为了跟他们取得合作,费了多大劲,到现在没眉目。苏婉蓉怎么可能是华盛的董事长?她哪里有那个本事?” 叶琴回忆起二十年性子柔弱的苏婉蓉,怎么也无法将她和什么外资企业董事长联系到一起。 他们家也是做生意的,商场哪有那么好混? 苏建业和老爷子两个人,在京都有人脉,有魄力,这么多年,才勉强让苏氏在京都站住脚。 更别提华盛那么大的外资企业,怎可能是一个弱女子能撑起的? 果然,叶琴一番话苏婉茹举双手赞同,她急忙顺着叶琴的话说道,“嫂子,你分析的有道理,我姐姐以前,就下过乡,在农村干过农活,回城后连班都没上过就和宁立华结婚了,她当个家庭主妇还差不多,怎么可能成为什么外资企业的董事长?世界这么大,长的相像的人多了去了,一定是我们想多了。” 苏婉茹语气都轻快了许多。 叶琴怪异的瞥了她一眼,阴阳怪气的发问,“婉茹,那个人不是你姐姐你很高兴?怎么?你就这么怕苏婉蓉活着?” 虽然苏婉蓉死没死,叶琴觉得跟她关系不大,但苏婉茹的反应还是让她感到讽刺。 那到底是她的亲姐姐,她怎能如此冷漠?叶琴心里冷嘲着苏婉茹的自私,以为她怕苏婉蓉回来,破坏她的家庭。 不过,想到苏婉茹和宁立华闹离婚的事,她冷哼,这没有苏婉蓉,她不是照样留不住宁立华的心? 都快二十年了,最终宁立华还是离开了家。 苏婉茹生怕叶琴怀疑她什么,又假惺惺的做起了戏,“嫂子,我姐姐能活着,我自然是高兴的。可这种事,我们也不能抱太大希望。毕竟都过去二十年了,要是人还活着,还能等到现在才回家?至于宁立华,不管我姐姐活没活着,我跟他,恐怕都走到了尽头。”苏婉茹黯然神伤,语气悲凉万分。 叶琴听到这,忍不住打听,“宁立华到底怎么回事?好端端的为什么跟你离婚?大过年的也不回家?你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就算为了孩子,也该把这个年过完啊,都在一起过了这么多年了,有什么事是不能坐下来好好聊的?” 苏家如今在京都,好歹是大家族,叶琴也是怕苏婉茹和宁立华的婚姻破解,影响苏家的名声。 当年她抢自己的姐夫的事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被人遗忘,现在他们这么一闹,又会成为圈子内那些八卦女人的谈资。 提到宁立华,苏婉茹眼神再次心虚的闪烁着,她自然不可能告诉叶琴,宁立华也是怀疑苏婉蓉的死跟她有关系,才提出和她离婚的。 苏婉茹眼珠子转了转,吸了吸鼻子,语气带着哭腔,难过的抽泣道,“还不是因为我这红疹一直不见好,嫌弃我了呗,这男人啊,我算是看透了,不管多大年纪,都只注重女人的外貌,以前我走哪他都粘着我,这段时间,却连家都不愿意回。宁立华这次是伤透我的心了,我为了他,这么多年,被多少戳着脊梁骨骂,可他是怎么对我的?离就离,我没什么可怕的。” 对于苏婉茹刚的说辞,叶琴并不是很相信,她神色微动,“宁立华他不像是那种人吧。” 苏婉茹难过的叹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嫂子,对了,我联系到聂玖大夫了,这几天她回京都就能给我治疗,我现在手头紧。你看你能不能帮我拿点医药费,等我以后赚钱了再还你。” 既然聊到了她的病这个话题上,苏婉茹借机管叶琴借钱,直觉告诉她,让老爷子给她拿钱,根本不靠谱。 听闻苏婉茹竟然真找到了那个传说中的聂玖大夫,叶琴想也没想就爽快的答应了,“没问题,医药费我给你拿。” 反正,治个红疹,应该也花不了几个钱。 苏婉茹要是治好了病,还是挺有用的。 至少,叶琴觉得,现在楚玲回来了,还那么强硬,对付楚玲母子,她是需要个帮手的。 楚逸如今羽翼丰满,很明显是来夺家产的,她怎会让他们如愿? 但这种阴暗的事,她不会让自己的两个孩子插手。 她会拼尽全力,给他们扫清障碍。 让他们以后,只需开心快乐的接手苏家的产业就好。 而苏婉茹,是把很得力的枪,她和楚玲本身就有恩怨,关键时刻,让她出手,最合适不过。 就连给楚逸下毒一事,当初也是苏婉茹给她提的醒。 叶琴想,如果最后真的东窗事发,她不介意找个替死鬼。 而苏婉茹,是最好的人选。 叶琴如此爽快,苏婉茹简直感激涕零,“谢谢嫂子,那你给我准备一下,我一会回去拿上,我怕聂玖大夫那边突然让我过去就诊。” “行,你需要多少?”叶琴问。 苏婉茹回,“五万!” “什么?”叶琴听到她狮子大开口,激动的睁大了眼睛,语气尖锐,“五万?” 她怎么不去抢? 苏婉茹没想到叶琴反应如此之大,她尴尬的解释,“嫂子,这是人家聂玖大夫那边的价格,我也是没办法,要是以前我自己就拿出来,可现在……” 然而,叶琴似乎并不相信她的说辞,她虽然没治过病,但聂神医两袖清风是出了名的,他的徒弟怎么可能会有如此高的出诊费? 她用探究的目光看着她,明显持怀疑态度,“治个红疹而已,需要这么多钱?” 苏婉茹该不会是以此为借口,故意管她要钱? 苏婉茹也觉得管她借五万块有点难以启齿,可她实在没办法,只能厚着脸皮,很耐心的给她解释,“嫂子,我这情况特殊,再说那聂玖大夫不是一般人,能请的动她治病本身就困难,出诊自然也高。” 涉及到实实在在的金钱问题,叶琴变脸很快,完全没了之前的热情劲,语气冷淡的搪塞,“你先回去,我问问你大哥,这么多钱,我可做不了主,我手上也没那么多钱。” 苏婉茹面纱下的面孔阴冷一片,不得不低头,闷声道,“好。” 苏婉茹带着宁玉婷回了家。 晚上,叶琴将自己和苏婉茹的聊天内容告诉了苏建业。 苏建业听完后,也是头疼。 大过年的闹离婚,他作为大哥,不管实在说不过去,正如叶琴所言,此事若是闹大,对苏家的名声绝对会有负面影响。 苏建业打算找个时间去做做宁立华的思想工作。 人到中年,还闹离婚,也不怕外人笑话。 对于宁立华那个人,苏建业多少有几分了解,说他因为苏婉茹生病而离婚,他觉得并不可信。 这天,苏建业给宁立华打了电话,得知他搬回了以前胡同里的大杂院后,便直接驱车去了大杂院。 车子停在街边,苏建业七拐八拐的,好不容易才找到了地方。 苏建业进了屋,看着这里面的陈设,他心里也是五味杂陈。 这里,二十年前,大妹妹婉蓉和宁立华结婚的时候,他来过一次。 没想到,如今屋里的陈设与以前竟然一模一样。 这一刻,竟让他有种回到了当年的感觉,只是,物是人非。 屋子里比较逼仄,宁立华给苏建业倒个水,放到桌上,“大哥,喝水。” 苏建业没动,他脸色阴沉的看着他问,“立华,到底怎么回事?大过年的不回家,一把年纪了,还闹什么闹?婉茹如今正是需要你照顾的时候,你一个人搬到这里,到底想干什么?” 宁立华坐在床头,垂着眼眸,面无表情的听着苏建业的训斥,然后,木木的开口,“大哥,我已经决定了,我要跟她离婚。” “简直胡闹!”苏建业怒气冲冲,“当年,我们不同意你们在一起,你们不顾众人反对,非要结婚,现在又要离婚。我苏建业的妹妹岂是你说抛弃就抛弃的?” “当年是我错了,大错特错,我不想再错下去。”宁立华态度异常坚定。 “不想再错下去?”苏建业冷笑,“我看,真如婉茹所言,是公司破了产。她又生了病,你开始嫌弃她了?男子汉大丈夫,别在这乱找借口,说冠冕堂皇的话,你要是嫌弃她,就直说!” “苏婉茹是这么说的?”闻言,宁立华沉黑的面色,满是讽刺,“我为什么跟她离婚,她自己最清楚不过,既然她要给我头上扣屎盆子,我不介意告诉你实情。” 实情? 苏建业眸子微动,看着他,等待他继续说下去。 就听宁立华沉声道,“大哥,我怀疑,当年婉蓉的死并不是意外,跟苏婉茹有直接关系,我正在调查,我实在没办法跟一个杀害我妻子的女人生活在一起。” 听闻宁立华的话,苏建业惊愕的看着他,“你说什么?” 楚玲说婉蓉的死有蹊跷,他们只当她是没事找事,令他没想到的是,宁立华竟然也有这种怀疑? 宁立华也没瞒他,“我收到了一个神秘的包裹,总之,这件事等我调查清楚再说。” 神秘包裹? 苏建业更加感到迷雾重重。看来,关于婉蓉的事,他有必要好好查一查。 宁立华根本没有和苏婉茹和好的意愿,甚至在心里对她充满了怨恨和怀疑,苏建业根本劝不倒他,只能沉着脸离开。 苏建业走后,宁立华也出了门。 今天天气很冷,北风呼呼的,他穿着件加厚迷彩大棉衣,戴着火车头帽子,一个人骑着摩托车到了京郊,将摩托车停到路边,就上了山。 最近一段日子,他几乎每天都会上山一趟。 随着宁立华踩在干枯的杂草上,大步迈进,就看到,荒凉的山坡上,有一块墓碑。 他走到墓碑跟前,蹲下。 墓碑上贴着的黑白相片上的女孩,笑容灿烂。 墓碑面前摆放着很多糕点,水果,还有束鲜花。 都是宁立华这几天陆续供的。 墓碑周围的杂草也被他拔的很干净。 宁立华蹲在墓碑前,脸上一片痛楚,他不自觉的伸出大掌,轻轻抚摸着墓碑上的相片,眼神复杂。 这些年来,面对着这块墓碑,宁立华说了太多声对不起,今天,他异常的沉默,一直沉默。 一句话都没讲。 直到蹲在这里,不知过了多久,腿都麻了,他才缓缓起身,轻轻的说道,“婉蓉,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和孩子白死的,我会找出凶手,给你一个交代。” 宁立华在这里坐了一会,下山骑着摩托车离开。 …… 叶琴虽然不情愿,最后到底还是给了苏婉茹医药费。 主要是她那副模样实在影响市容,况且还有传染的风险,叶琴想着就当破财免灾,让大家都安全。 苏婉茹有了钱,第一时间赶紧联系张柠,询问聂玖的下落。 〔张柠姑娘,这又过去好几天了,聂玖大夫到底回京都了没?〕 接到苏婉茹的信息时,张柠正在商场帮王兰香买菜,明天秦锋的爷爷要过来和大家见面,一家人非常重视,提前买菜准备。 回到家后,张柠给她回了信息,〔苏女士啊,你的事我一直都很上心呢,听秦锋说,叶白今天去医馆打扫卫生了,不知是聂神医要回来,还是聂玖大夫要回来,总之,你放心,有消息我一定第一时间通知你。〕 苏婉茹收到张柠的信息,欢喜的对她感谢了一番,就在家等消息了。 收起手机,张柠嘴角微勾,明天等和秦锋爷爷一起吃完饭,她就变回聂玖,给苏婉茹治病。 猫捉老鼠的游戏,该结束了。 这几天太冷,街上也是冷清,张德胜他们晚上在酒店住着,白天全家在公寓待着聊天喝茶看电视。 虽说过的惬意,但张德胜到底不踏实,农村人忙习惯了,这样闲暇的日子,总觉得是在浪费生命。 所以张德胜提出尽快回老家,正月初八一过,镇上就开集了,饭馆也得开门,不然,房租照交,实在不划算。 张柠本来想留他们到元宵节一过再走,张德胜却执意要提前回去。 王兰香早就听张柠说,这学期她要在京都上学,秦锋已经给她安排好了学校,是所重点高中。 王兰香一想到张柠不回老家,要在这里上学。她心里就得劲,情绪也变的相当低落,晚上,她不死心的再次向张柠确认,“柠柠,你真的不跟我们回去?” 第276章 张柠就是聂玖 看到王兰香神色暗淡,张柠心里也是有些难受,她知道她爸妈舍不得离开她,可她若是回老家继续在镇上的四中念书,就算学习成绩没问题,可以上大学,却是太耽误事。 她在京都,披着聂玖这个马甲,还有很多事要做,回了磐石镇,就只能老实备战高考。 张柠挽着王兰香的胳膊,头靠在她的肩头,柔声安慰她,“妈,秦锋给我找的是重点高中,我需要冲刺一学期,不然还真怕考不上大学,你放心,等我高考的时候,就回家了。” 高考的时候才回家,王兰香一算,更难过了,“那得四五个月呢。” 张德胜听着也是很难受,张柠还没离开过家那么久的时间,这次寒假她跟着秦锋来了京都,他们全家都是数着日子过的,一个月都觉得漫长,这次得四五个月,想想都难熬。 但父爱是深沉的,张德胜不会像王兰香这样动不动就哭哭啼啼。 他每次心里一有愁事,就习惯性的去兜里掏纸和烟叶,打算卷旱烟。 然而今天却只掏到了秦锋给他买的高档香烟。 张德胜勉强点了一根。 这种烟,价格昂贵,抽起来却没他的旱烟得劲,一点不解乏。 城里的高档香烟他抽不惯,酒店里的饭菜虽然好吃,却是调料太多,吃了几顿嘴里就上火,不不如一碗浆水面吃进胃里舒服。 还有酒店的床,软的跟睡在棉花堆里一样,早晨起来腰酸背疼。 想到这些,张德胜越发想回家,想回去抽旱烟,想坐在炉子前烤馍馍,熬罐罐茶喝。 这些日子,他茶瘾犯了好几次,每天早上不喝罐罐茶,总觉得生活少了点什么。 可张德胜也知道,张顺他们完全不这么想,这几天张顺和张莉对京都表现出的新奇和向往,他们都看在眼里。 孩子们能有上进心,他自然高兴,可他自己,已经到了这把年纪,早就习惯了在那几亩地上面忙活,城里的生活,他真不习惯。 张德胜瞪了眼吸鼻子的王兰香,说道,“孩子能留在大城市是好事,趁年轻,你们就应该出来闯荡,能立住脚更好,等到了我们这个年纪,就算机会摆在面前,也抓不住了。人啊,一旦在一个地方呆久了,生活习惯很难改变,柠柠适应能力还是很强的,她天生就是大城市的人。” “爸,不光我,我希望你和我妈,还有大哥大姐,都能留在这里,等我有本事了,买了属于自己的房子,就把你们全接过来,以后就别回老家了。” 这是张柠一直以来的目标,如今她住的是秦锋的房子,一家人待着实在有些拥挤,她爸妈也显得局促,小心翼翼,东西都不敢多碰,等张顺有能力在京都经营药膳馆,她便买栋大房子,给全家人住。 对于张柠的提议,张德胜却只是笑笑。 他相信张柠有那个本事,而他们,却无福消受。 “以我和你妈若是想你了,就来京都看看你,要是让我们待在这里不走,那可不行,我觉得还是家里自在,宽敞,一天干着活,伺候家里那几亩地,日子过的可充实,待在这里,闲的我吃碗饭都不消化。” 王兰香听到张德胜的话,吐槽他,“你天生劳碌命呗。” 张德胜不悦的反驳,“劳碌命有啥不好的?地总得有人种,总得有人给国家上粮,不然城里人吃什么?” 听着张德胜的话,王兰香撇了撇嘴,懒得跟他理论。 没了他,人家城里人还不吃饭了? 张柠笑道,“爸,知道你闲不住,但回了家,也不能太累,一定要劳逸结合,咱家现在日子好了,地要是种不动,可以给别人家租一部分出去。” 张柠说租地,张德胜却不依,他吧唧吧唧的抽着秦锋送的哈德门香烟,严肃的开口,“我可舍不得,等开春,我还要种豆角呢。” 张顺也笑眯眯的积极响应,“对,种豆角,今年咱家再多种两亩,给大家带个好头。” 他看向张柠,笑着说道,“对了,忘了告诉你了,咱村里的村主任,现在是向东,他都找我谈了,开春让我和爸指导大家种豆角,我现在就等着他能带领全村人大干一场。” 张顺和王向东从小关系好,对于王向东当村主任一事,张顺第一个站出来支持,新官上任三把火,王向东的第一把火,自然是等着开春,领导全村人种豆角致富。 而此时,第一个吃螃蟹的张顺最有发言权。 “向东哥当村主任了?”张柠惊讶道。 赵大国下了台,没想到王向东上了,王向东年轻有魄力,又因为这几年一直开四轮车拉人,跟大家伙关系处的都不错,他当村主任,倒是可以服众。 张德胜点头道,“是啊,本来他还推荐你哥当副主任,大家一起带领全村人致富,可你哥的性格你知道,不擅长这些,再说咱家还开着饭馆,忙不过来。” 张柠看了眼张顺,自然知道她这大哥根本不是当官的料,“当村官的事就算了,村里有家啥事你们尽量帮衬支持就是了,我哥就安心开饭馆,等我考上了大学,在医馆挣到工资,就给我大哥在京都开药膳馆。” 对于在京都扎根开药膳馆的事,张德胜总觉得不靠谱,就算张柠有资金,可张顺也得有能力经营才行。 张顺这内向又沉闷的性格,哪像是做大生意的人? “这事先别打算,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赶紧把你哥的亲事定下来,我看淑芬那孩子真的不错,对你哥也满意,这次回去,我们就找媒人去提亲。” 张德胜深深觉得,当大老板不如给他赶紧娶个儿媳妇抱孙子来的实在。 对于张顺的亲事,王兰香难得的和张德胜想法一致,她欢喜的附和,“你爸说得对,赶紧让你哥结婚,我们家现在条件好了,你哥身体也好了,是时候结婚生子让我们抱大孙子了。” 他爸妈张口闭口抱大孙子,内向的张顺,耳朵根都不自觉的染上了一抹暗红,低着头没说话。 他都二十六了,自然,也是想结婚,向往老婆孩子热炕头的生活。 这个话题张柠也是兴奋不已,“好,到时候他们成了,我们一定风风光光的大办一场。” “大办啥呀,我现在担心的是咱家新房子都没有,人家姑娘嫁过来住哪,你哥住的偏房实在太旧了,不知道人家会不会嫌弃?” 张德胜又犯了愁,现在手上是宽裕了,可盖新房子是个大工程,家里还经营着饭馆,实在腾不出时间来盖房,另外,张顺万一今后在外面发展,家里盖了房也不长住,纯属浪费。 可没有新房子,人家魏淑芬家里会不会挑理? 张柠看到张德胜刚才还满是笑脸的神色,突然又紧皱起来,她急忙开口,“爸,我正要跟你们说这事呢,这次回去,你们在镇上买个院子吧,或者有合适的楼房也行,村里的房子以后再翻修。” “买啥院子?咱家那么大院子还花那钱干嘛?” 虽然挣了点钱,可一开口就买院子,他们还没那么财大气粗。 “那你们每天在饭馆忙完又回家,累不累?” 张柠说道,“这样吧,我问问楚玲阿姨,他们回不回镇上了?如果不回去,我们把她的院子买下来,你们住过去,反正家里的牲畜都卖了,也不用常回去,就种地的时候回家几趟,我哥不会开车,不然就买辆车了,这样吧,先买辆摩托车骑着方便。” 张柠想到楚玲和楚逸回了京都,她那个院子空着。 那个四合院。房子都是砖瓦房,也有自来水,各方面条件都还不错,她住在楚逸家那段时间,真的挺喜欢那个房子。 如今,楚逸有了苏嵘的帮助,回了苏家,恐怕打死都不可能再去他们那穷山僻壤的地方受罪。 楚逸不回去,楚玲一个人肯定也不会再回去了。 “楚玲的院子人家会卖吗?”张德胜听闻张柠的话,神色一亮,看向她。 “我问问。” 晚上,张柠先给楚逸发了信息,想旁敲侧击的打探一下,他们母子今后的打算。 如果他们还会回去,她便不会开口提院子的事。 本来想打电话的,可想到他们现在住在苏家,人多眼杂,便发了信息。 楚逸收到张柠的信息时,刚和爷爷奶奶吃完饭,并且聊到了等各单位上班,老爷子便让律师过来,将苏建文留给楚逸的公司股份转到他的名下。 楚逸听到老爷子的打算,面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很沉稳的向老爷子表达了谢意,以及今后会好好努力工作,孝顺两位老人的决心。 苏老爷子自然是特别高兴。 苏恒这几天心事重重,一直不见人,像是躲着他们一般,也不过来陪他们,而苏心悦虽然跑的勤,可有了楚逸,老爷子对她明显冷淡的许多。 说到底,她只是个女娃。 加上楚逸给老爷子送了聂神医徒弟的药膳方,老爷子对楚逸可谓是相当满意。 楚逸回到自己的房间,看到张柠发的信息,一向冷清的神色,染上一抹欣喜之色。 张柠在信息里问他,快开学了有什么打算?还回不回磐石镇? 楚逸以为张柠要跟她爸妈一起离开京都去老家上学,因此询问他,他内心顿时有些慌乱。 他不会再走了! 会留在京都参加高考,他的户口本就在京都,在磐石镇也属于借读,高考还是得在户籍所在地参加。 如今他有很多事需要在京都完成自然是不会再去磐石镇。 他也不希望张柠离开京都。 他有些忐忑的摁了键盘,给她回信息,〔你呢?要回老家吗?〕 〔不回,我就是问问你和玲姨,以后有什么打算?玲姨还回去吗?我爸妈这两天就要走了。〕 看着张柠发过来的信息内容,楚逸松了口气,紧绷的面色舒展,他坐在床头,很认真的给她回复,〔我不知道我妈的决定,我一会问问她。〕 〔好,等你回复。〕 这是自从到了京都,张柠首次主动联系他,楚逸反复看了好几遍,虽然信息内容没什么特殊,但他还是忍不住一直看。 他怀念在磐石镇的日子,怀念每天晚上,给她辅导作业,她给他用心的治病的日子。 可如今,病好了,他便没有什么借口,再联系她。 就算偶尔主动联系,她也很少搭理他。 他知道,张柠和秦锋正处于热恋中,她眼里又怎会有他? 楚逸去了楚玲房间,告诉了她张柠的父母快要离开京都的事,并且询问他母亲,她今后的打算。 楚逸知道他在哪,他母亲便在哪! 可为了给张柠一个准确的答复,他还是很认真的跟他母亲讨论了这件事。 楚玲的回答,完全在楚逸的意料之中。 她说,“小逸,你现在肯定不会再去磐石镇了,我自然是先不回去,那边本身就只是咱们暂时的一个容身之地,并算不得家,你在京都,我还回那干嘛?” “妈,我知道了,张柠的父母楚逸点头,离开之前,我们请他们吃顿饭吧,在那边,没少受人家照顾。” 楚逸的提议,让楚玲甚是欣慰,她笑道,“你这孩子,终于开窍了,我们是应该好好谢谢人家,谢谢他们对我们的照顾,更得谢谢他们养大了柠柠,那孩子,被他们养的多好,要不是他们,你姑姑就算回来,找不到孩子,得多伤心。” 楚玲叹息着,面上满是欣慰和感激。 楚逸清冷的神色,划过一抹异样。 他低声呢喃,“她是真的很好。” “小逸,你说什么?”楚玲没清楚他的嘀咕。 楚逸回神,眼神闪烁着摇头,“没什么,那我告诉张柠,等找个时间,我们请他们一家吃饭。” 回到自己的房间后,楚逸直接给张柠打了电话。 他这些日子,其实真的很想,听听她的声音。 尤其想听她调皮的数落他,调侃他。 电话接通,张柠的声音却是很正经严肃。“喂,楚逸。” “那个,我问了我妈了,她说,可能暂时不回去。”他说道。 张柠又追问,“好,那以后呢?是暂时不回去还是一直不回去?” “我妈说,想挑个时间,请叔叔阿姨吃饭,这个问题,等见了面,亲自问她。” 张柠也没推脱请吃饭的事,大家关系都不错,她爸妈要离开前,楚玲肯定不会充耳不闻,她点头,“好的,谢谢。” “那我先挂了,有时间让玲姨过来酒店找我们,我爸妈大概初八走。” 张柠说完就挂了电话。 楚逸看着被挂掉的手机,神色再次变的暗淡。 他还有很多话想说,他也很想听听她像以前一样,絮絮叨叨的吐槽他,叫他臭小子…… 可她,客气的不像话。 楚逸扔下手机,躺在床上,双臂枕在脑后,望着天花板,思绪又回到了在磐石镇的那些日子…… …… 正月初六,秦老爷子在秦锋的陪同下,提着很多礼品,过来和张德胜一家人见面。 就在昨晚,秦锋思前想后,还是告诉了他爷爷一件事。 关于张柠身份的事。 当然,他没有全盘托出,只是说了她其中一个身份。 他告诉了爷爷,张柠是聂如风的徒弟,也就是那位传说中的聂玖。 关于张柠和苏嵘的关系,牵扯太大,秦锋不敢冒险,也做不了主。 等苏嵘的身份公开之后,她有个女儿的事,自然会被大家知晓,届时,由她本人亲自公布张柠的身份最为妥当。 因此,秦锋选择告诉爷爷张柠其中的一个马甲,那就是她是聂玖这件事。 之所以做出如此决定,其实秦锋也是担忧爷爷见了张柠的父母,会再次动摇他的决定。 毕竟,爷爷这些年叱咤商场,接触的都是商界名流,而张柠的家人,实在朴素,也跟他们完全不搭边。 若是爷爷又为他未来的助力这个层次考虑,必定又会反对他和张柠。 他也想,让张柠的父母,得到足够的尊重。 而尊重,从来都是依附能力。 毕竟,爷爷无法完全理解他对张柠的情感,更不会完全爱屋及乌。 秦老爷子听到秦锋的话,简直感觉天方夜谭。 老爷子神色呆滞了好一会,才看着秦锋,缓缓出声,“小锋,你在跟我开玩笑?” “爷爷,我所言句句属实,柠柠她的确是聂神医的徒弟,也就是叶白的师姐,此事知晓的人不多,柠柠她不想招惹祸端因此一直瞒着所有人,我想着,既然您已经同意了我们的事,已经到了双方家长见面的地步,若是还瞒着您,实在说不过去。” 秦锋语气严肃真挚,老爷子却还是一脸玄幻,总觉得秦锋是故意给张柠找了个强大的身份背景糊弄他。 聂玖他虽然没见过,可她的名头他是听过的。 聂如风神医的首席大弟子,医术不输聂如风,听说年轻漂亮,年少有为,是不可多得的行医天才。 京都多少人想结交,却根本见不着人。 秦锋居然说,他那个乡下小对象,就是神医聂玖? 老爷子动了动唇,才艰难的再次确认,“你确定,你没真的没骗我?” ------题外话------ 大家投点票票,或者留个言吧,感觉在单机,每天都没动力码字 第277章 聂玖给苏婉茹治病 秦老爷子不可置信的一再追问,得到的都是肯定答案。 秦老爷子知道,秦锋一向不善玩笑,虽然话少,但每一句却都能站住脚,他既然敢如此严肃认真的跟他说张柠就是聂玖,那么,可信度自然百分百。 只是,秦老爷子实在感到不可思议。 他听秦锋给他讲了一遍当初和张柠的相识过程,及她和聂如风关系,秦老爷子才慢慢消化了这个令人意外的事实。 张柠就是聂玖,是聂如风神医的首席大弟子。 那么,从某种程度来讲,不是张柠高攀他们秦家,而是秦锋高攀了她。 她如此年轻,就已是聂神医出师可以独当一面的徒弟,那么,将来,成就不可估量。 而他们秦家,就是做生意的,比起在京都的身份地位,和神医根本无法比拟。 有钱的生意人,比比皆是,而可以起死回生,救人于危难的神医,现如今,京都只有聂如风这一派。 物以稀为贵,人也一样。 此时,秦老爷子的心境完全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秦锋提醒他,此事必须暂时保密,不可向他人提及,尤其是苏家人,至于原因,秦锋只告诉他,等时机成熟,会向他公开实情。 对于秦锋的要求,老爷子只能答应。 中午十分,他和秦锋一起前往公寓和张德胜一家见面。 本来想约在酒店,但秦锋说家里比较自在,大家不会显得太过于拘束。 于是,干脆让爷爷过来。 王兰香也是从早上起来就开始忙活着做饭招待。 与其去酒店吃现成,张德胜他们真的更喜欢自己动手招待贵客,感觉心诚。 秦老爷子和秦锋过来时,看到门上的对联,福字,老爷子眉眼间带着赞赏。 进了屋,看到以前冷冷清清,没有一点烟火气的房子,如今变的温馨无比。 张德胜开了门后,全家人整整齐齐的站在门口,迎接秦老爷子。 老爷子看着站成一排的衣着朴素,脸上挂着淳朴的笑容,如同接待贵宾一般,迎接他的一家人,他心里多少有些动容。 他真的很喜欢他们脸上朴实无华的表情。 秦锋将张家人一一做了介绍,“爷爷,这是我张叔,阿姨,柠柠的大哥和姐姐。” “秦老先生,您好。” 秦老爷子微笑着看向张德胜开口道,“你们好,直到今天才过来和大家见面,真是有些失礼,还请见谅。” 张德胜连连摆手,“没关系,没关系,快请坐吧。” 一家人急忙让到一遍,然后请秦老爷子落了座,张德胜和王兰香才坐到了一旁的沙发上。 张柠和张莉去厨房端来了早就准备好的水果,茶水。 “怎么样?还习惯吗?”秦老爷子问。 张德胜嘿嘿一笑,“习惯是习惯,就是觉得太闲了。秦老先生,我们这两天就打算回去了。” 老爷子意外,“回去?既然来了,怎么不待一段时间?” “这年也快过完了,家里还一堆事,您应该听秦锋说过我们的情况,我们开着家饭馆呢,现在也才开张做生意了。”张德胜解释道。 秦老爷子笑道,“是啊,这年算是过完了,我们这两天公司也该上班了。” 秦老爷子看向乖巧的坐在王兰香身旁的张柠,眸子带着探究,似乎是怎么也无法将她和聂神医的大徒弟联系在一起, 他看着她,柔声说道,“你爸妈他们回去了,柠柠就安心在这边上学吧,小锋说学校都找好了,你和小锋离的近些,感情才不至于疏远。” 张柠点了点头,“爷爷,我知道,我会留在京都念书的。” 秦老爷子虽然平易近人,对张柠态度也很好,但张德胜到底心里有着担忧,“秦老先生,我家闺女,年龄还小,我们也没什么本事,她能和秦锋在一起,我们一家虽然高兴,其实也忐忑,很怕孩子配不上秦锋,更怕她以后受委屈。” 张德胜说完,咬了咬牙,索性开门见山,“我冒味的确认一遍,您是真的同意秦锋和我家柠柠交往?” 秦老爷子笑笑,“说实在的,当初我也有顾虑,可小锋喜欢,我自然是尊重他的选择。不过,柠柠这孩子也很优秀不是吗?听说还会医术?” 秦老爷子说话是,睿智的目光落在张柠脸上,想看看她的反应。 “我家柠柠是会医术,她跟一位老中医学过,她还治好了她大哥的腰伤,和她妈的类风湿,对了,她还给她同学治了病呢。” 说到张柠的医术,张德胜语气满是自豪。 只是,张德胜并不知道张柠的时候,聂如风在京都的名气到底有多大,只当就是一位经验丰富的老中医而已。 秦老爷子昨晚听秦锋提过,说张柠的父母并不知道聂如风,但她会医术的事,家里是知道的。 秦老爷子赞赏的点了点头。“小小年纪,真是了不起。” 张柠有些受宠若惊的瞅了瞅秦锋,对秦爷爷的态度,实在纳闷。 上次她去秦家,秦爷爷顶多算得上客气,今天,她其实也是有些担忧的,生怕秦爷爷态度冷淡,给她爸妈难堪,没想到他对如此热情,满意。 张柠想,秦锋在家里,一定没少做老爷子的思想工作。 王兰香做的饭菜上了桌,大家围在餐桌前。 秦老爷子也是被一家人温馨的气氛感染。 他或许,知道秦锋执意要选择和张柠在一起的原因了。 其实说到底,他贪恋的是家的感觉。 午饭过后,秦老爷子和张德胜便商议了关于秦锋和张柠的事。 秦锋昨晚和老爷子谈话时,就提出了想和张柠尽快将亲事定下来的想法。 秦老爷子想了想,表示同意,秦锋的婚事能定下来,也了了他一桩心事。 于是,今天秦老爷子主动提出,让他们尽快订婚的想法。 张德胜闻言,却是面色凝重。 让张柠现在就订婚,会不会太仓促? 另外,此事他也有必要征求苏嵘的意见。 “秦老先生,关于订婚的时,我看还是往后推迟一段比较好,柠柠这学期要参加高考,学习紧张,我们回去了再过来,也不方便,这样吧,让他们先处着,等孩子高考结束再说。” 张德胜的态度,秦老爷子实属意外。 他以为,张柠的父母,应该会巴不得将这门亲事早日定下来。 只有订了婚,有了名分,才算是名正言顺的对象。 他没想到,他们竟是一点都不急,甚至还感到很为难。 秦老爷子转念一想,张柠是聂如风的徒弟,并非一般农村姑娘,也确实不需要用婚姻抓住所谓的荣华富贵。 不过这一家子,真的是老实本分。 秦老爷子并未及时给出答复,他眼眸幽深的看向秦锋。 这小子口口声声说要跟人订婚,搞了半天,是剃头挑子一头热,张柠的父母的思想工作都没做好。 秦锋也是感到尴尬。 高考后订婚,秦锋也认为可行,张德胜他们执意要提前回老家,现在订婚,实在来不及。 “爷爷,我们就尊重我叔叔阿姨的意见吧,等柠柠高考结束再说。” “行,那就这么定了,柠柠,好好念书,考个好大学,到时候,庆祝宴,订婚宴,我们一起办。” 秦老爷子对柠柠如此疼爱,张德胜等人实在感到欣慰和感动。 他们所担心的孩子会被秦锋的家长看不起的情况。完全不存在。 这下,他们心里没了顾虑,可以放心的让张柠和秦锋交往下去了。 送走了秦锋和秦老爷子,张柠就进屋,先是给苏婉茹打了电话,告诉她聂玖已回京,秦锋托叶白说情,让聂玖大夫腾出些时间给她治病。 聂玖答应了,让她下午四点准时到医馆。 张柠千叮咛万嘱咐,让苏婉茹一定要准时,因为聂玖晚上就要离开京都。 苏婉茹听到张柠的话,一再确认后,对她感谢了一番,并且保证以后等她身体康复,一定会罩着张柠,不会让她被宁岚等人欺负。 挂了电话,张柠又直接给叶白拨了过去,让他过来接她,一起去医馆。 昨天她就给叶白说过,今天有正事要办,让他腾出时间来,等她消息。 因此今天叶白并未有其他安排,接到张柠的电话,就驱车出门。 张柠把一大堆化妆品易容的物件,还有一件比较成熟的军绿色呢子大衣塞进一个很大的双肩包里,跟她爸妈说了有事需要去医馆一趟。 张德胜和王兰香本来想让张莉或张顺跟她做个伴,张柠说叶白会过来接她,他们便没再多言。 自从张德胜一家来了京都,叶白还没来得及过来拜访过他们,今天正好借这个机会,叶白提着很多礼品,上了门,跟张德胜他们拜了个晚年,就帮张柠提着她的大包,一起出了门。 俩人到了医馆后,张柠打发叶白去院子里收拾卫生,她将自己关进她在医馆的房间里,开始捯饬她那张脸。 叶白很想见识见识张柠堪比变脸的神奇化妆术,张柠却凶神恶煞的将他赶了出去,给他分配了一堆打扫卫生的活,叶白只能苦哈哈的拿起笤帚去扫院子。 张柠将近用了差不多一个小时的时间,才化妆完毕,打开了房间的门。 长发披肩,眉眼如画,一张巴掌大的小脸妩媚中又透着股高冷的气质。 总之,就是让人很不好靠近的那种冰美人。 她走到院子里,叶白正弯着腰吭哧吭哧的拔枯草。 “咳咳!”张柠掩唇轻咳了两声。 叶白温声,站直身子,回头望去…… 在看清楚站在台阶上,漂亮成熟的长发女人,叶白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卧槽!” 虽然不是第一次见张柠变成这样,可今天,他亲自接张柠过来,短短一个小时,她就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叶白还是感到不可思议。 他扔掉手上握着的一把干草叶子,噔噔噔跑过去,桃花眼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的脸瞅着,啧啧咋舌,“你这技术也太到位了,这么一会,就完全变了个样。” 张柠抬腕看了眼手表,用聂玖的声音严肃的开口,“快去干活,看看这院子里都成什么样了?” 叶白撇了撇嘴,拍了拍自己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土,问道,“你有没有告诉苏婉茹几点来?” “下午四点,我先去收拾收拾房子,你打扫完院子进来帮忙。”张柠说完,长发一甩,就进了北大厅。 快过年的时候叶白过来打扫过医馆的房间,张柠只是用烧水壶烧了热水将桌子擦洗了一遍。 等三点左右时,她进了诊疗室,让叶白在外面等待开门,人进来后直接带过去便可。 苏婉茹从接到张柠的信息后,就急忙给父亲苏老爷子去了电话,让他准备准备,一起去聂神医医馆治病。 苏老爷子挂了电话,也是很重视,就急匆匆的穿外套出门。 虽然楚逸给了他一张药膳方,但苏老爷子觉得,中医讲究望闻问切,既然有机会,他还是去面诊一次比较放心。 老太太自然不放心让他一个人出门。 去叫了苏恒和楚逸陪同。 最近叶琴一直逼着苏心悦陪老头老太太,目的自然是打着老头手上的股份的主意。 苏心悦今天也想一起过去,老爷子想到上次在医馆的不愉快,便没让苏心悦一同前往。 只叫两个英俊的大孙子陪同着。 楚逸听闻爷爷要让他陪着去医馆,他心里多少有些不安。 他的病是张柠治好的,他之前告诉爷爷,给他解毒治病的人是聂玖,那么,今天若是过去,一旦此事穿帮,会不会暴露张柠的身份? 话说,聂如风到底有几个徒弟? 楚逸心里实在不解。 既然张柠我是聂如风的徒弟,且医术高超,那么,她为何要藏着掖着? 楚逸想到张柠说藏拙,扮猪吃老虎的事,便也能解释的通。 但到底不放心,他给张柠发了信息,将他之前在家撒谎说自己的病是聂玖大夫所治,既然张柠和聂玖是一起的,那么,让张柠自己给聂玖打声招呼,如此一来,不至于他爷爷不至于怀疑什么,也牵扯不到张柠身上。 苏恒开了车,等苏婉茹过来后,便去了医馆。 楚逸没想到苏婉茹竟然有如此本事,竟然能请到聂玖给她治病。 在车上,苏婉茹和老爷子的聊天中得知,她是托了秦锋的对象,求了叶白。 秦锋的对象,不就是张柠么? 周倩提过,张柠说她要给苏婉茹治红疹,可又给苏婉茹介绍聂玖…… 楚逸感觉脑袋有些懵,搞不懂张柠到底在搞什么? 还有那个漂亮冷漠的年轻女大夫聂玖,上次他陪同苏嵘一起去看病时,她故意让他摘口罩…… 楚逸刚思考着,就听苏婉茹语气有些幽怨的说道,“小恒,你和叶白是好兄弟,其实,你要是早点开口求求他,他肯定会让他师姐给你爷爷和我看看的,我跟叶白不熟,这次可是费了很多的劲,才联系到聂玖大夫。” 苏婉茹本来也不是没想过请苏恒帮忙,可苏恒对她的态度实在冷淡。 除了初二那天她回苏家时,跟她不冷不热的打了声招呼,后来就再没见过人。 而她正好和张柠有联系,请她帮忙,欠张柠那种乡下丫头个人情,也好还,只要她开口说会让她以后能顺利进入秦家,不被宁岚刁难,张柠绝对尽心尽力的帮助她。 果然,她只是在信息里提了一嘴以后会罩着她,她就努力的给她托人邀请到了聂玖! 苏婉茹深深觉得,张柠那丫头很好控制,以后她或许可以拉拢她。 听闻苏婉茹语气略带埋怨的话语,苏恒的态度也是冷淡,“姑姑,小逸给我爷爷拿了聂神医徒弟开的药方,所以我也没想着再让爷爷看医生,大过年的,叶白也挺忙的。” “小逸和小恒都是孝顺的孩子,今天我也是闲着,顺便过去让聂大夫把个脉而已。” 苏老爷子开了口,苏婉茹撇了撇嘴,便没在开口说话。 苏恒没来过医馆,而楚逸和老爷子都来过,楚逸给他指路,经过半个多小时的行驶,车子就到了医馆门口。 苏恒上前去敲了大门。 几分钟后,大门打开,叶白看到站在门口的几个熟人,帅脸一怔。 叶白愣神着。苏恒笑着跟他打招呼,“叶白,上班了?” “啊?你们……”叶白的视线落在两个俊朗帅气,身形高大的小帅小伙脸上,一脸惊愕。苏婉茹那小三在如家这么受宠吗?两个侄子为她保驾护航? 苏恒解释,“我和小逸,陪爷爷过来的。”说着,就将站在门侧的老爷子扶了过来。 “哦,苏爷爷来看病啊?” 旋即,叶白想到苏老爷子那次过来就诊,因怀疑聂玖的医术,最后高傲的拂袖而去一事。 叶白面色有些微妙,今天这老头又来了,可依照他对张柠的了解,恐怕今天拒疗的可能性更大。 叶白有些苦恼,苏恒是他兄弟,若是张柠不给老头看病,他夹在中间,得多为难? 而苏婉茹看到叶白,便迫不及待的问,“聂玖大夫在里面吗?” 叶白回过神来,点头,“在,几位请跟我来。” 叶白将人让了进去,带领着他们进了北大厅等候。 请他们落座后,叶白说道,“你们先等会,我去看看我师姐准备好了没?” 语毕,他迈着大步,离开了大厅。 对于叶白专业又认真的态度,苏恒剑眉微动,俊脸颇有些意外。 叶白在他们跟前,经常吊儿郎当,站没站相,坐没坐相,如今在聂神医的医馆,倒是挺像那么回事。 看来,他那位师姐,是个厉害的人物。 叶白去了诊疗室,就见“厉害的人物”张柠穿着白大褂,正笔直的坐在椅子上看医书。 叶白关上门,急忙上前说道,“他们人来了,不过,不是苏婉茹一个人,苏恒和楚逸带着苏老爷子也过来让你瞧病。” 听闻叶白的话,张柠黛眉微凝,苏家老头也来治病? 怪不得楚逸给她发信息。 她冷声开口,“他,我不治。” 叶白就知道张柠会是这态度,他苦着脸做她的思想工作,“不是,你给苏婉茹那种小三都治病,也苏爷爷顺带治治呗,不看僧面看佛面,你给楚逸都治好了,不差他一个。” 张柠抬眸,睨了他一眼,淡淡开口,“上次的事,你忘了?我从来不会给质疑我的人治病。” “我的好哥们苏恒也来了,你这样让我很为难。”叶白垮着脸,求她,“你就当给我个面子呗。” 张柠没给肯定的答复,“没什么可为难的,苏老头的事先放一边。你去告诉苏婉茹,让她先交费,诊金五万块,药钱另算。” 诊金五万块? 药费还另算? 叶白掏了掏耳朵,以为自己幻听了! “五万块?还是五千块?或者,五百块?”叶白呆呆的看着她,仔细确认。 “五万,个十百千万的万!” 这次他听得很真切,的确是五万没错! 叶白不可置信的瞅着淡定从容,脸不红心不跳的狮子大开口的女孩,简直要给她跪了! 他知道张柠想坑苏婉茹,却没想到,会坑这么狠! 上次去洛家看病,去看了好几次,最后也就拿了人家一万块,还是师父口误让人误会,才要了高昂诊金。 她这样故意抬高诊疗费,损坏医馆名声,不怕师父回来找她算账? 叶白嘴角抽了抽,表示不想去,“这种得罪人的事,你自己去说。” 五万块,他开不了口。 叶白罢工,张柠神色骤冷,也没多言,简单粗暴,“既然如此,那你可以下班了。” 张柠一变脸,叶白苦着脸,叹了口气,只能认命,“行,我去说还不行吗?” 这事他要知道就不掺合进来了。 还不是张柠说诊金一人一半,他最近又穷,白动了心。 不过,虽然难以启齿,但五万块一人一半,似乎也不错。 反正对付苏婉茹那种没有三观的人,就应该用更无耻的方法,想通了这一点,叶白瞬间感觉没那么有罪恶感了。 他到了北厅,看着三人,正色道,“苏爷爷您先稍等。那个苏女士,你的情况我给我师姐说过,你需要的药材比较特殊名贵,药物也难研制,她从早上到京都后,就一直在备药,你先过来交一下费用,她马上就好。” 叶白当着好哥们苏恒的面,实在做不出坑骗他姑姑的事,只能委婉的提到苏婉茹的病情严重,给苏婉茹做了心理建设,然后领着她去了空无一人的药房交费处。 苏婉茹按照张柠的提议,包里装了五万块,但她心里其实还抱着侥幸,毕竟苏恒和叶白关系好,或许不需要那么多钱呢。 叶白开了单子递给她,“这是挂号单,你先交一下,药费一会治疗结束后再说。” 苏婉茹接过,看到上面的数字,惊的面纱差点从红疙瘩的脸上掉下来,她惊呼,“不算药费就得五万块?” 第一次坑蒙拐骗,叶白尴尬的俊脸烧的慌,他稳住心神,严肃的回道,“对,因为你这个病比较严重,还有传染的风险,而我师姐本来正在国外参与一项中医学术研讨会,是我十万火急硬将她请回来的,再说,她平时给人治病,也是万金难请,张柠当时情况还比较轻,也是这个费用,你如果想治,就请交费吧。” 苏婉茹的心在滴血,不情不愿的从包里掏了钱,横了横心,递了过去,语气像是在割肉,“你数数。” 叶白接了钱,点了点,就满意的勾了勾唇,同时心里也有一丢丢愧疚。 他这样助纣为虐真的好吗? 不过,叶白又看了眼苏婉茹惨不忍睹的模样,他心里又平衡了些。 苏婉茹这也是破财免灾,她不亏。 交了费后,叶白带领苏婉茹进了诊疗室。 张柠戴着口罩,笔直的坐在诊疗桌前,看到苏婉茹进门,示意她落座。 “面纱摘了。”她冷声开口。 苏婉茹照做。 面纱落下,那张坑洼不平,满是红疙瘩,甚至还有些溃烂的脸,就那么暴露在了空气中。 一旁的叶白,胃里一阵翻滚,差点把午饭吐出来。 苏婉茹的脸,怎么变成这样了? 张柠眉头也是不动声色的微挑。 她目光清冷的瞥了她一眼,又让她伸出舌苔。 接着又把了脉。 所有步骤都结束,她收回纤细的手指,微微摇了摇头,叹息一声。 张柠的叹息声,落入苏婉茹耳中,她心下一沉。,急忙询问,“聂大夫,怎么样?我的情况严重吗?” “太晚了!” “什么意思?”苏婉茹面色一变,有种不好的预感。 “红疹蔓延速度极快,你这红疹,初起之时,治疗效果最佳,我在年前看过一个年轻女孩,跟你情况很相像,却比你好治很多,你已经耽误了太久,情况不容乐观。” 张柠此话一出,苏婉茹可怖狰狞的面容骤然大惊失色,声音尖锐,“那我的脸还能恢复吗?聂大夫,聂神医,您一定要救救我,一定要救救我……” 苏婉茹哀求着,就砰一下跪在了张柠面前。 第278章 坑蒙拐骗 苏婉茹砰一声就跪在了张柠面前。 对于她的举动,张柠并未有什么明显的反应。 她掀了掀眼皮,没让她起来,也没开口说话。 张柠如此淡漠的反应,让苏婉茹内心更加惧怕,她慌乱的磕着头,“聂玖大夫,请你一定要想办法救救我啊,诊疗费我已经交了,只要你能治好我,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我都愿意,钱不是问题,你知道吧,外面坐的那几位都是我娘家人,我父亲是苏氏集团前董事长,我侄子是华盛集团董事长身边的红人,还有我大侄子苏恒,那是位连长。我家里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只要你能治好我,提什么要求都可以。” 张柠,“……” 这女人脸呢? 连楚逸都搬出来了,还侄子,楚逸不朝你开刀就不错了,还指望他给掏钱还是怎么着? 叶白站在一旁,听着苏婉茹大言不惭的话,也是嘴角微抽。 他抬眸瞅了张柠一眼,坐等她接下来的举动。 该不会是还想要钱? 这女人都交了巨额诊金了,还怎么要钱? 张柠等苏婉茹跪在地上嗑了好几个头,哀嚎着,说着请求她的话,过了好一会,她才淡淡开口,“苏女士,你的情况的确严重,但我身为神医的大弟子,自然是有把握治好你的,不然也不会揽这个瓷器活。” 张柠此话一出,苏婉茹绝望的眼神,瞬间亮了几分,抬起头,胡乱的在脸上抹了一把,眼泪掉在溃烂的皮肤上,蚀的生疼。 她顾不得此时的狼狈,欣喜的确认,“真的?谢谢聂大夫,谢谢。” “不客气。”张柠态度始终淡淡 苏婉茹虽然高兴,却也有些懊恼,既然能治,她跪下那么痛哭流涕,这这聂大夫也不知道早点开口,害她白白吓的流了那么眼泪。 张柠装瞎,没开口说让她起来的话,苏婉茹自己从地上爬起来,重新坐回到了椅子上,欣喜的开口,“那请聂大夫给我开药方吧。” 张柠戴着口罩,语气冷冰冰,“你这情况,虽然能治,却也没那么容易恢复。” 苏婉茹神色再次一凝。 她没再跪下去,屏住呼吸等待聂玖继续说下去。 “从脉象来看,你身体还患有其他隐形疾病,红疹只是表,之所以红疹会发展的如此严重,一方面是因为患病后没及时采取措施,邪气入侵,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是你内分泌失调,身体雌雄激素极不平衡。” 张柠顿了顿,又继续开口,“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们夫妻生活应该不是很和谐,人到中年,尤其应该多为爱鼓掌,让体内的激素水平达到平衡的状态,你的例假也会正常,你平时例假是不是不准?”她问。 为爱鼓掌? 一旁当助手的叶白,桃花眼动了动,神色微诧,啥是为爱鼓掌? 苏婉茹听闻张柠的话,急忙点头,“对对,经常推迟,就算来量也特别少,还有瘀血。” 张柠嘴角微勾,沉吟道,“这就是根源所在,内分泌紊乱造成的。” “哦,这样啊。”苏婉茹好奇的询问,“聂大夫,那个,我先问一下,什么叫为爱鼓掌?” 聂玖大夫说,他们因为多为爱鼓掌,那她应该怎么做?如此配合大夫,才能尽快康复? 一旁的叶白也竖起了耳朵。 对啊,啥叫为爱鼓掌? 鼓掌跟治病有何关联? 雌雄激素达到平衡的状态…… 作为医生,这个常识叶白是懂的,那么联系上下文,直觉告诉叶白,这个词的意思,似乎有些那啥! 他看张柠的眼神变的有些微妙,斜眼睨着她,等待她的回答。 呃,听闻苏婉茹的问题张柠也是一阵尴尬。 她一黄花大姑娘,在这跟这个水性杨花的小三科普为爱鼓掌…… 这画风,实在诡异。 尤其叶白还在场。 她之所以向苏婉茹提这个令人尴尬的话题,其实也是想为苏嵘安排抓jian做铺垫。 苏婉茹和宁立华在闹离婚,俩人已经分居,而苏婉茹如今疾病缠身,公司破产,一堆糟心事,恐怕没有和宁立安幽会的兴致。 但是,她作为苏婉茹的主治大夫,提出权威的治病方法,这个女人为了康复,怎么着也会遵医嘱。 如此一来,她和宁立安,才会尽快约在一起,苏嵘设计的大戏,才能顺利上演。 她就是要彻底毁了苏婉茹。 欲其灭亡,先让其疯狂。 这个女人,上辈子在背后谋划了一切,悄咪咪要了她和苏嵘的命。 这辈子,她会一点一滴的全都清算在她头上。 让她受尽羞辱,折磨,被世人唾弃,被亲人撇弃,让她付出最惨痛的代价。 张柠眸底划过一抹阴冷之色,带着口罩的脸,让人看不清她的表情。 她稳住心神,一本正经的淡淡解释,“为爱鼓掌,就是夫妻夜生活。” 叶白,“噗……” 他听到张柠的解释,终于没忍住,笑喷了出来。 夫妻……夜生活? 果然是他想的那样! 她……到底是怎么如此不苟言笑,一本正经的说出这个词的? 不是,她一个小姑娘,她,脑子里装的到底都是什么东西? 为爱鼓掌,这个词听着那么文艺,那么美好,怎么会是那个意思呢? 叶白看张柠的眼神,变的更加深邃。 苏婉茹也是没想到,聂玖大夫说了半天,竟然是那种事。 苏婉茹没叶白那么多心理活动,她听闻自己的疾病有救,急忙很配合的点头应声,“好的,谢谢聂大夫提醒。” 只是,苏婉茹说完,又实在惆怅,她都要离婚了,还哪有什么夫妻夜生活。 当然,以前也没有。 聂玖大夫不愧是神医,连她夫妻夜生活不和谐那种事,都能诊断出来。 她的确是独守空房已经很久,很久了。 和宁立安,最近几年,频率也不是很高。 张柠没错过苏婉茹眼底那抹惆怅,她继续严肃的开口,“内分泌方面的问题,只要遵循医嘱,配合治疗,会调理过来的。至于身上的红疹,我会给你用师父研制的秘方,使用名贵的中药配方,外敷内用,不多日,红疹便会消散。” 苏婉茹心底一块石头终于落了地。 谢天谢地,她还有救! 有聂玖大夫妙手回春,只需几日,她便能恢复以前白皙的肌肤。 她简直欣喜若狂,激动的连连道谢,“谢谢聂大夫,太感谢您了,您真是华佗再世,仙女下凡,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您的大恩大德……” 苏婉茹将所有能想到的赞美医生的词,一连串都吐了出来,听得张柠脑瓜子疼。 她略有些不耐烦的扶额,“叶白,把我去年夏季在云雾山采集的莲蓬露水拿过来,还有我托人空运的雪莲,都在医用冰柜里,按照特定的配比研磨,弄好后,让苏女士带回去。” 她啥时候去过云雾山? 不是,云雾山在哪? 他怎么没听过这个地名? 确定不是胡编乱造的? 叶白内心吐槽着,嘴上却是相当恭敬,“好的。” 张柠从药柜里拿了所谓的名贵药材和云雾山的露水出来,“对了,我和苏女士有缘,药引子和其他几味名贵药品就不用收费了,这个雪莲从天山到京都,成本极高,苏女士只需支付雪莲的费用就好。” 苏婉茹听闻聂玖竟然说和她有缘,只让她支付雪莲的费用,她感觉到无比的荣幸。 神医的徒弟,竟然说和她有缘。她心下一阵欢喜,急忙再次道谢,“谢谢聂大夫,我也感觉,我和您就像曾经相识一般,您可真是我的贵人。” 张柠眉眼淡淡,“不客气,去交费吧。” 又让交费,苏婉茹实在肉疼手上也没钱,她硬着头皮问,“那我还需要交多少钱?” “不是很贵,苏女士有强大的娘家做后盾,侄子们又个个能力不凡,想必不会为钱发愁。” 苏婉茹差点咬了自己的舌头,言不由衷的讪讪一笑,“那是,我不差钱。” “交一万块吧,这种药,不但可以辅助红疹治疗,对身体也是极好的。” “一……一万块?”苏婉茹简直怀疑人生,看个红疹,她交了五万还不够,还得一万块? 她去医院挂专家号,也就几块钱。 当然,那些废物,开了一堆药,一点效果都没有。 苏婉茹大惊小怪,张柠挑眉询问,“怎么?有困难?” 苏婉茹本身就虚荣心极强,又爱装逼,刚才还听聂玖大夫说跟她有缘,这个时候,她是万万不可哭穷,让人看出她连这点钱都拿不出来,那么,聂玖大夫肯定不会与她交好,苏婉茹有苦难言,强颜欢笑,“没,没有。” “那交完费过来拿药,我现在需要配药。” 张柠不要脸的坑人术简直让叶白望尘莫及,他请苏婉茹跟他出去再次交费。 俩人一出去,张柠从药柜里拿了早就配好的中药粉出来,放到了桌上。 其实哪有什么露水,雪莲,不过就是一些治疗普通红疹的中药加了解毒的特殊药粉而已。 苏婉茹的红疹之所以迟迟不见好,是因为当初,她偷偷给她下了毒。 张柠将治疗普通红疹的药物加了维c和钙剂研磨,包好在一起,又给她拿了中药粉。 然后,她端起水杯喝了口水靠在椅背上,转椅在桌前转了一圈。 苏婉茹,今天非坑死你不可。 苏婉茹兜里还哪有钱,只是她之前大话已经发出去了,现在想装可怜也不行。 只能硬着头皮出去,管老爷子伸手借钱。 苏老爷子来看个病,手里怎么会有那么多现金? 虽然之前苏婉茹提醒过,聂玖治病费用不菲,但苏老爷子也没背整沓的现金过来。 他 况且,他也懒得给苏婉茹付钱,于是,老爷子大手一挥,朝叶白说道,“叶白,婉茹的药费,等她下次过来再给,你先给她拿药吧。” 叶白看了看苏恒,又看了看楚逸,两人眼皮子都没抬一下,明显没打算掺合苏婉茹的事。 苏婉茹本来就惨不忍睹的面色,此时更加扭曲。 她父亲,居然连这点钱都舍不得给她拿? 他差一万块钱吗? 这两个侄子,她是不指望的。 这女人混到如此地步,也是咎由自取,叶白看在苏恒的面上,实在做不出她不交费不给药这种事,他哀叹一声。只能私自做主,“行,那就让苏女士下次过来一并支付。” 叶白发了话,苏婉茹神色才缓和了几分。 好歹药先到手,她再想办法借钱。 苏老爷子看向叶白,“婉茹看完了,轮到我了是吗?” 说着,他伸手示意苏恒扶着他起身。 苏恒和楚逸都站起了身,扶着老爷子,打算陪爷爷一并进去治疗。 叶白都快哭了。 张柠根本没打算给苏老头治病。 这冒昧的进去,被她赶出来怎么办? 可在自己的好兄弟面前,他若是连这点事都办不好,以后还哪有脸见他? 叶白左右为难着,楚逸来过医馆,对于诊疗室轻车熟路,已经扶着老爷子往那边去了。 叶白头疼的揉着太阳穴,最后,为了他和苏恒的关系,他决定私自先斩后奏,先带他们进去再说。 反正人他领进去,张柠看不看,与他关系不大。 他只祈祷,张柠能看在楚逸和苏恒的面子上,随便给这老爷子把个脉,开点药,别让大家下不来台。 说起来,苏恒还是她二哥的领导,楚逸跟张柠也有私交。 叶白忐忑不安的领着几人进了诊疗室。 张柠听到门口的动静,掀了掀眼皮,坐直了身子,本来慵懒的神色,瞬间被冷漠严肃取代。 因为进来的几个身型高大的男子,本来宽敞空旷的诊疗室,瞬间显得拥挤起来。 叶白抹了把冷汗,介绍,“师姐,这位是苏老先生和他的两位孙子,苏老先生上次来过的,今天又过来了,麻烦你给瞧瞧。” 张柠坐在椅子上,没有任何反应。 苏老爷子上前一步,笑眯眯的开口,“那个,聂大夫,上次的事,苏某实在感到抱歉,是苏某有眼不识泰山,真是感到惭愧。今天特意过来,麻烦您给我看看。” 苏老爷子亲自开口赔不是,他觉得,应该给足了聂玖面子,她作为医生本就应当以治病为天职,该顺着台阶下了。 然而,张柠眉眼继续冷淡,并未搭理他。 苏恒看到这副场景,刚毅的俊脸微凝,不解的看向叶白。 他这大师姐气场够强大的,怪不得叶白乖的跟小猫咪一样。 不过,他家老爷子都开口道歉了,她这样端着,是不是有点太过? 诊疗室里,气氛一度显得十分尴尬。 张柠余光撇到几人凝重的神色,她挑了挑眉,视线就落到了面无表情,事不关己的站在苏老爷子身边的俊逸男子身上,她状似惊愕的开口,“哟,楚逸?” 突然被点名的楚逸,听到女孩的声音,他冷清的眉眼抬起,冲她礼貌愕首,“聂大夫。” 张柠指了指一旁已经有些端不住的苏老头,她问,“这位,是你爷爷?” 楚逸点头,开口的声音依旧礼貌,“正是。麻烦聂大夫给我爷爷看看,他以前若是有对您不敬的地方,我替他向你赔罪。” 张柠并未接他的话,将苏老爷子晾在一旁,继续关切的询问楚逸的情况,“怎么样?你中毒一事,凶手可曾抓住?” 明面上,楚逸对人宣称,他的毒是聂玖解的。 今日,当着苏老爷子的面,张柠也是想制造一种楚逸和聂玖颇有交情的假象,让苏家人,不敢再对他小觑。 “未曾。”楚逸摇头。 她意有所指的看了眼苏老爷子和跟在身后的苏婉茹,语气意味深长,“豪门深似海,万事小心,下次再中毒,可没那么好运气碰到我。” 苏恒的脸色变的极其难看。 豪门深似海…… 这句话像是戳在苏恒心口的一把刀,让他沉重的压不过气来,楚逸中毒一事,连这位聂玖大夫都能含沙射影的说出此等言论,想必,外人比他们看的更清楚,是何人对楚逸下了毒手。 其实,这么多天来,他也搞清楚了不是吗? 只是,不愿承认而已。 这一刻,苏恒在心底做了一个决定。 他是苏家的男人,他无法对这种龌龊的行为袖手旁观。 楚逸听闻聂玖的话,素来冷清的眸子,闪过一抹微光,他开口道,“谢谢聂大夫关心,那我爷爷……” 楚逸希翼的注视着诊疗桌前的女孩的眼睛。 那双明亮的眼睛,不知为何,总给他一种熟悉的感觉。 张柠接触到楚逸的视线,不动声色的挪开,朝苏老爷子比了下跟前的座椅,“坐吧,看在你是楚逸爷爷的份上,我给你治。” 苏老爷子简直如鲠在喉。 他来治个病。还得看孙子的面子。他何时混到如此地步了? 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不懂的尊老爱幼。 心里再郁闷,苏老爷子最终什么话都没说,配合的落座,伸出干枯的手,放在桌上的把脉枕上。 张柠看了舌苔,又诊了脉,最后得出了结论,“怕是心病。” 饶是神医,也没神奇到能从脉象诊断出什么心病,顶多能看出肝气郁结,气血不畅之类的。 张柠纯粹是仗着暗地里了解苏家之事,很清楚的知道这老头的身体,完全是因为经历了两次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剧,受了刺激而已。 她意有所指的看了眼楚逸,又看向苏老爷子,“心病需心药医,药物只是辅助,给你开个方子,回去慢慢调理吧。” 张柠执笔,龙飞凤舞的写了个药方递过去。 “叶白,去抓药吧。” 张柠如此给面子,叶白特勤快,伸手接了药方,“好勒。” 苏恒绅士的站出来,朝叶白说道,“叶白,我跟你去交费。” 张柠摆手,“免了,楚逸是我以前的病人,今天给他面子,老爷子不收费。” 身后等待拿药的苏婉茹,听到她和父亲待遇如此天差地别,心都在滴血。 愤愤的看了楚逸一眼,这小子,真是走了狗屎运。 棉 面子这么大。 她又后悔没和他们母子搞好关系,不然今天这五万块说不定也能省了。 不得不说,张柠此举,就是为了隔应苏婉茹。 苏婉茹上前去,恭恭敬敬的提醒张柠,“聂大夫,我的药。” “费用交了?”张柠时刻不忘钱的事。 苏婉茹为难的低下了头,“还没,我下次过来再交,行吗?” 苏恒包里有钱,却始终没提一句替苏婉茹交费的话,只扶着老爷子率先出去,跟叶白去药房拿药。 张柠没想到叶白这小子居然放水,这女人没交钱还敢厚着脸皮来拿药。 防止她拿药跑了,张柠只能留一手,“你情况严重,明日需再过来一次,给你使用熏蒸之法,这些药,熬半个小时,然后泡全身。还有,这是脸上外敷的。” 苏婉茹接了药,千恩万谢,“好,谢谢,谢谢。” 治疗结束,离开之前,楚逸若有所思的看了带着口罩的年轻女大夫,她刚才的话,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她和他,并不熟。 就算有张柠在中间介绍,以传闻中聂玖的行事风格,并不是会与他攀谈搭话。 可她的语气,那么自然…… 楚逸心里甚至有种大胆的猜测。 叶白送走了苏老爷子一行人,关了大门,又返回了诊疗室。 他一进去就双手合十,朝张柠拜,“师姐,谢谢。” 张柠摘下了口罩,抬眸,“谢什么?” “谢谢你没让我难堪。” “我说了,是给楚逸面子。”张柠起身脱掉了白大褂,“好了,该下班了。” 俩人到了北大厅。 “这是苏婉茹交得五万块诊金。”叶白拿着厚厚几沓大团结过来,拍在了桌子上。 “哦,之前就说过,一人一半,但你做主给苏婉茹欠了一万块的药费,所以给你两万块,那一万块你负责收回,收回后你自己拿着。” 张柠很豪迈的数了两万块,拍在叶白面前。 叶白感觉此时的画面,有种分赃的既视感。 意识到自己的想法,叶白摆了摆头,呸了一声,分什么赃,明明是靠医术和名气赚的。 叶白也不矫情,直接拿了钱。 等那一万块要回来,他觉得应该交给师父。 送张柠回到公寓后,叶白揣着钱,就有些坐不住,便给秦锋和苏恒俩人都打了电话,提议晚上大家聚一聚,去迪厅蹦迪喝酒。 秦锋想了想,说去KTV。 第279章 东窗事发 张柠接到秦锋的电话,说叶白请客去唱歌,让她和张顺张莉他们准备一下,一会他过来接他们。 张柠听到秦锋的话,额头掉下几条黑线,那小子,钱刚到手就要去挥霍! 早知道不给他分那么多。 不过,带他们兄妹几人去K歌,算他有点良心。 张柠很爽快的答应了,她挣的钱,也没啥不好意思的。正好带大哥大姐去见见世面,他们怕是还没唱过K。 挂了电话,张柠就兴冲冲的跑过去喊张顺和张莉,“大哥,姐,快准备准备,一会秦锋说过来带我们去KTV唱歌。” 张莉正在帮王兰香洗锅,听到张柠的声音,她擦了把手,有些局促,“KTV?我和大哥也没去过啊,也不会唱歌,还是你们去玩吧。” 对于K歌,他们并不陌生,村里有个年轻人在南方打工,回来时买了彩电VCD,还有碟片,插了话筒就能唱。 但是正规的KTV,张顺和张莉都没去过,那种电视里出现的灯红酒绿的地方,他们真心感觉,跟他们这些老实本分的村里人格格不入。 张柠拉了张莉的手,将她从厨房往出带,“没事,出去转转嘛,反正你们都要回家了,今晚正好去玩玩,叶白请客。” 张莉被张柠拉着,心里有点跃跃欲试,又有些紧张的看向张顺,征求他的意见。 大哥去,她就去。 张顺往沙发上一坐,连连摆手,“柠柠我可不去,你别叫我,我又不会唱歌。” “不行,大哥,你必须去,大晚上的,要是有人欺负我和我姐,你得保护我们。”张柠摇着张顺的胳膊,不给他拒绝的余地。 张顺面色纠结,“这……有秦锋在,谁能欺负你们?” “谁都没有大哥你靠谱,快换身衣服,跟我们去吧。” 张德胜发了话,“顺子,跟柠柠他们去转转,这大晚上的,你跟着去,我们也好放心。” 虽然他们现在也是摸清了城里人的生活习惯,年轻人都喜欢晚上在外出没,但张德胜到底有些担心两个女儿的安全,执意让张顺跟着去。 张顺只能服从命令。 张顺起身去换衣服,张柠又笑眯眯的看向张德胜和王兰香,“爸妈,你们要不要也出去浪一圈?” “我们去干啥?你们年轻人出去热闹热闹。” “行,姐,走,进我屋里我给你拾掇拾掇。” 张柠带着张莉回了房间,硬摁着她,给她化了个淡妆。 张莉平时都是素面朝天,化了个妆后,显得精致了许多。 王兰香在一旁连连称赞,原来她家大丫头一打扮也如此漂亮。 “柠柠,你咋有这么多化妆品,秦锋给你买的?”张莉瞅着那一梳妆台的瓶瓶罐罐,眼底流露着一抹艳羡。 张柠回道,“姐,这些化妆品有一部分是周倩送的,还有我自己买的,等你走的时候,我给你装上,你拿去用,我念书也用不着化妆。” 她为了易容成聂玖,可是淘了不少化妆的东西。 张柠给张莉拿了秦锋买给她的长款羽绒服,还有漂亮的靴子,打扮完毕,真正是亭亭玉立。 张顺为了不给两个妹妹丢人,同样很郑重的换上了新衣服。 秦锋接了兄妹三人,就往目的地去了。 叶白订的KTV是京都有名的高档会所钱柜。 从上了楼,张顺就被震耳欲聋的音响震的不习惯的捂了耳朵,他眉头紧蹙着,浑身上下都很不舒服。 这声音,咋比村里耍秧歌都吵呢。 张柠注意到身旁的张顺的动作,她拉了拉他的胳膊,“大哥,是不是有点吵,KTV都这样,进了包厢就好了。” 秦锋根据叶白给的包厢号,带着张柠等人,轻车熟路的到了包厢门口,推门而入。 叶白正拿着麦克风站在台上深情款款的唱着一首粤语歌,苏恒手上端着杯红酒,坐在沙发上低头轻抿。 叶白没想到秦锋竟然会带张柠他们过来,他今天本来只是想兄弟三人好好放松放松。 他放下麦克风,将声音调小,走了过来,“大……不是,张柠,你们也来了?” 张柠和张莉都来了,那么…… 叶白期待的往张柠身后瞅了瞅,没瞅见想见的人,脸色一垮,“你们过来,怎么不叫周倩一起?” 张柠白了他一眼,“你自己干啥不叫?” “我不是不知道你们来吗?真是不够意思。”叶白幽怨的瞪了眼秦锋。 然后又热情的招待张顺和张莉,“来,大哥,莉莉,快请坐。” 叶白如此热情,倒是让张顺和张莉放松了不少。 俩人中规中矩的坐在沙发上,叶白已经给他们端了瓜子和果汁啤酒过来,他自来熟的招呼俩人,“大哥,来,吃瓜子,还有啤酒,我请客。” 叶白和善的态度,倒是让张顺和张莉放松了不少。 本来低头想事的苏恒,看到进来的,竟然跟他有过一面之缘,如今是木头的对象的张柠。 他放下酒杯,起身走了过去。 “张柠,张莉,好久不见。”苏恒笑着跟他们打招呼。 看到苏恒,张柠情绪略显复杂。 这人,按照血缘来讲,还是她的表哥。 她淡笑着愕首,“苏连长,又见面了。” 随后,她看向张顺,“大哥,这是我二哥的领导。” 听闻是张雷的领导,张顺急忙局促的站起来向人问好,“领导好。” 苏恒丝毫没架子,“大哥不用客气,请坐吧。” 叶白刚要给张柠倒饮料,就被秦锋夺了过去,他倒了果汁,走过来放进张柠手中。 “有点冰,放一会再喝。” 张柠好不容易见到了苏恒,便先向他打听张雷的消息, “苏连长,我二哥在部队还好吧?” 苏恒笑道,“张雷挺好的,业务能力也不错,如今他已升了士官,等今年年中,应该会有探亲假,到时候可以和你们一家人好好团聚。” “谢谢苏连长对我二哥的照顾。” “谢谢苏连长。”张顺和张莉也礼貌的向他道谢。 叶白拿着麦克风,张罗着点歌,“你们要唱什么?快说,我给你们点。” “你不是最近很穷?有钱在这消费?” 秦锋觉得自己得事先问清楚,可别一会叶白开溜,让他付钱。 叶白听闻秦锋的话,瞅了眼张柠,笑得一脸风骚,“我大师姐给我发工资了,有钱。” 秦锋,“……” 秦锋知道他们的计划,而张柠却没告诉他,今天下午的事。 叶白提到他那大师姐,苏恒忍不住发问,“叶白,那个聂大夫看病,诊金怎么如此之贵?” “她都给你爷爷免费了,还哪里贵?”叶白幽幽的问道。 苏恒回道,“我是指我姑姑,她说自己交了五万块,还仅仅是诊金,药费另算。” 回去的路上,苏婉茹见苏恒与叶白交情甚好,旁敲侧击的提醒他,想让苏恒说情,能给她优惠。 苏恒却根本没搭话。 张柠神色如常,并未参与他们的话题,只是给张顺和张莉拿着各种切的很好看的水果。 大师姐在场,叶白很有眼力见的解释,“我师姐医术高超,能起死回生,你姑姑情况严重,自然费用高些。” 说完,他又忍不住嘴欠,“当然,也不排除她跟你那个姑姑有仇,故意坑人家。” 苏恒不解,苏婉茹怎么会和聂玖大夫有仇? 有仇还给她治病? 对于苏婉茹的事,苏恒并没什么兴趣,也没再多想。 叶白很会玩,他非得要求每个人都唱一首歌,这可为难了张顺。 张柠拿了麦克风,点了一首粤语般千千阙歌。 然后就站在台上,忘情的唱了起来。 “妈呀,她咋唱这么好呢?还有啥不会的?” “莉莉呀,你家柠柠咋这么优秀呢?” “我家柠柠本来就很优秀。” “该大哥了,来,大哥唱一首。” 叶白拉着张顺,说什么也不肯放过他,非得让他唱,他说唱啥都行,重要的是开心。最后,实在拗不过,张柠给张顺点了手电视剧霍元甲的主题曲,兄妹三人合唱。 这首歌,在电视剧的重复播出中,他们村里所有人几乎都会唱。 张顺唱完,不知是热的还是紧张的,满头大汗。 他第一次在这种地方唱歌,找不准调,几乎就是跟着乱吼,不过,也是真的过瘾。 而叶白和苏恒他们,显然是这种地方的常客,尤其叶白,简直是麦霸级别,一首接着一首的唱着流行歌曲。 秦锋看得出苏恒今天似乎有心事,一直喝酒。 秦锋要开车,没向往常一样跟他猜拳,他端着果汁,跟苏恒碰了一下,苏恒也不在意,自顾自的一瓶接一瓶的开啤酒。 秦锋想问他有何心事,怎奈叶白的音乐开的实在够大,根本无法讲悄悄话。 叶白只唱歌,顾不上喝酒,唱累了就过来狂饮一杯果汁,然后继续嗨,唱到最后直接蹦起了迪。 他自己蹦不尽兴,就来拉大家跟他一起嘣。 苏恒喝多了,被叶白拉着,在闪烁的灯光中,胡乱的蹦着,差点摔了。 大家一直玩到十点多才散场。 秦锋继续送张柠兄妹三人回家, 苏恒喝的有点多,这是他很少见的放纵自己。 叶白载着他,将他送到了苏家大门口,等他进去,才驱车离开。 苏恒到客厅时,虽然灯亮着,却空无一人,家里人应该都休息了。 他身躯极其不稳,摇晃着去自己倒了杯冰水一咕噜喝下,并后没急着回房。 他摇摇晃晃的走到了他父母的卧室门前,然后伸手敲了两下门。 苏见晔和叶琴已经躺下,听到门口的敲门声,叶琴披了见件衣服,走到门口打开卧室房门。 门板刚一打开,一股浓烈的酒精的味道,就飘进了叶琴的鼻息间。 叶琴看到站在放门口的高大的身躯,她惊愕道,“小恒,你怎么喝这么多酒?” “妈,你出来,我有事找你聊。” 苏恒因为喝了酒的缘故嗓音略有些沙哑,语气也不是很温和,听的叶琴莫名有些不好的预感。 儿子从来没有用这种口气跟她说过话。 叶琴穿着加绒睡衣,又披了件外套,走了出去。 苏恒已经坐在沙发上,整个客厅里都飘散着酒味,叶琴关切的说道,“小恒,我先给你煮完醒酒汤吧。” 苏恒冷淡的摆手拒绝,“妈,不用,我没喝醉,你坐下吧。” 苏恒的黝黑的俊脸因为酒精的作用透着一股暗红,神色看起来很是阴沉。 叶琴心虚,眼眸闪烁着,坐在了离苏恒比较远的单人沙发上。 她嘴角扯着笑,温柔的问道,“小恒,大晚上的,你要跟我聊什么?” “妈,楚逸中毒的事,你可知道?” 苏恒掀起眼皮,直奔主题,锐利的眸子射向叶琴,让叶琴身子一抖。 果然,该来的还是来了。 苏恒的问题,让叶琴心惊,她想过那件事会暴露,会有人来质问她,但她,无论如何,没料到第一个跑来兴师问罪的,竟是自己的儿子。 是了,她的儿子那么优秀,是年轻有为的侦查连连长,他在家待了这么多天,楚玲和楚逸句句含沙射影,他又怎会察觉不到一点蛛丝马迹? 叶琴掩去眼底的慌乱,若无其事的点头,“哦,听说了。” 苏恒目光依旧灼灼的盯着她,淡淡询问,“那依妈你所见,此事会是何人所为?” “我也不清楚,也不知道他们母子俩得罪了什么人,竟会对一个孩子下那么重的毒手。”叶琴装作义愤填膺的为楚逸抱不平。 苏恒勾唇冷笑,“是啊,到底是什么人,会如此心狠手辣,对一个病弱的孩子,下此毒手!” 叶琴垂着眼眸,没说话,暗自思量着推脱之策, 苏恒继续说道,“我二婶向来良善,不争不抢,也不与人作对,她能结什么仇怨呢?” 叶琴面色僵硬着,附和道,“就是说啊。” 叶琴平时善于伪装,可在作为侦察连连长的儿子面前,总是无法淡定的掩盖自己的情绪,因为,此时的苏恒,正在用对待手下的态度,目光犀利严肃的紧盯着她,他身上散发的具有压迫性的气场,让叶琴不由自主的心虚打颤。 “妈,你说,会不会是因为楚逸的存在,给什么人造成了威胁呢?” 苏恒眸子微眯着,一瞬不瞬的盯着叶琴因为慌张而乱闪的眼神。 他突然靠近她,意味深长的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就在叶琴被儿子盯的直发毛的时候,就听苏恒嗓音低沉的开口,“妈,这事是你干的吧?” 是疑问句,也是肯定句。 苏恒毫不留情的戳穿,叶琴顿时心下一沉,她下意识的为自己开脱,“小恒,你……你说什么?你怎么会有这种怀疑?我怎么可能干那种事?” 苏恒重新靠在沙发上,缓缓的开口,“除了你,似乎其他人没有那个动机,我不愿意转业,那么苏家的产业,按理说,应该落在楚逸身上,可苏家这么大的家业,如今又由我爸打理着,你们怎么甘心拱手相让呢?” 叶琴绝对不可能在儿子面前承认如此罪恶的事,会是她的手笔,她语气急促又带着几分委屈,“小恒,你听谁说的?是不是楚逸跟你说了什么?你不能冤枉我啊,我怎么会做出那种事呢?你一定是误会了。” 对于叶琴矢口否认,苏恒似乎完全在意料之中,他并未与她争辩什么,只是沉着脸,严厉的开口,“妈,是不是你做的,你自己心里有数,幸亏楚逸命大,遇到了聂玖大夫,捡回了一条命,如果他有什么三长两短你这是谋杀!是要坐牢的。” 苏恒说到最后语气凌厉,额头青筋暴起,甚至有些咬牙切齿。 如果楚逸真被害死,她母亲就是杀人犯。 叶琴被儿子如此愤怒的模样惊着了,可还是死鸭子嘴硬,底气不足的为自己狡辩,“小恒,真的,不是我!” “楚逸如今身体康健,能力不凡,也有经商的头脑,苏家理应有他的一份子,我爸还年轻,你不必未雨绸缪,为心悦铺路,心悦如果将来有能力,就算有楚逸的存 在,也不会动摇她在如家的地位,你应该也清楚,心悦并不擅长经商之道,因此才急着为她选择良婿,与其给心悦联姻将苏家的企业让给外人,不如以后让楚逸接手好好发展。” 听闻苏恒的话,说到了叶琴的痛处,她脸色一变,气愤道,“小恒,心悦是你的亲妹妹,你这是什么话?就算你自己没有回家接手企业的打算,也不能助他人志气吧,?苏氏是你父亲在经营,凭什么拱手让给楚逸?” 苏恒语气平静,“苏氏是我爷爷创立的,也有我二叔的一份子。” 叶琴却是态度强硬,“这件事,你不能胳膊肘往外拐,我也不指望你回来,但是,你妹妹将来必须是苏氏唯一的继承人,楚逸想都别想。” 苏恒冷笑,“所以,妈,你这是承认,楚逸的毒是你下的?” 叶琴这才意识到刚才自己过于激动,露出了破绽,她斩钉截铁的否认,“我没有。” 苏恒勾唇,“妈,我既然跟你谈话,自然是有把握的,我不希望,你一错再错,继续为了所谓的家产,做出有损彼此亲情的事。不要再跟楚逸斗了,到头来只会两败俱伤。他已今非昔比,不会任由你欺凌。” 楚逸这次回来,身上带着的那股子气势,让苏恒震惊。 楚逸对他们表现出的疏离和敌意,苏恒更是有些担忧,眼下,就算他母亲不再暗中作梗,恐怕楚逸都没那么容易放下仇恨。 而能化解恩怨唯一的办法,就是将楚逸应得的一切,全都还给他。 可苏恒自然知道,他爸妈并不会那么容易罢休。 他们如今争夺的,说来说去,是老爷子手上的股份。 苏恒起了身,睨着叶琴,冷冷的出声,“不管此事我爸是否知情,都请你们好自为之。” 苏恒说完,就冷漠的转身上了楼。 叶琴双眸无神的呆坐在沙发上,神色一片死寂。 那件事,居然被儿子知道了…… 苏恒那失望的眼神,让叶琴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攥住一般,生疼。 她在孩子们面前,一向是温婉贤淑的,她做的那些事,都是为了给两个孩子铺路,她想给他们扫清障碍,想让他们后半生无忧无虑的享受富贵。 那些见不得光的事,她从来不让他们插手。 如今,儿子会怎么看她?他怕是根本不会理解她的苦心。 苏建业站在卧室门口,同样面色凝重。 叶琴和苏恒的谈话内容,尽数落在了他耳中。 如果,苏恒知晓,叶琴的行为是他默许的,那么他在儿子心目中高大的形象,恐怕一去不复返。 苏建业眼眸微眯,若有所思的落在了坐在沙发上发呆的叶琴身上。 …… 翌日,清晨,苏恒早早起床后,就去了爷爷那边给他问好。 同时,他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跟爷爷聊。 ------题外话------ 昨天的一章被屏蔽了,不知何时能放出来,可能内容接不上 第280章 万事俱备,只欠宁立安 苏恒到老爷子的院子时,老两口刚起床,早晨外面太冷,老爷子也没出去,吃了早餐,就待在屋里等待保姆给他熬聂玖大夫新开的药膳。 看到苏恒进来,老爷子眉眼温和的看着他,笑眯眯的开口,“小恒,这么早怎么过来了?” 他笑着说道,“爷爷,平时在部队早起习惯了,到点就睡不着,索性就起来了。” 苏恒脱了迷彩大棉衣,只穿着件灰色羊绒衫,坐到了老爷子旁边。 “年轻人早睡早起,对身体好。” “是啊,部队起床号一吹,没有人能再床上躺着。” 苏恒和老爷子闲聊了一会,眼眸微微波动,就状似不经意的聊到了正题, “爷爷,我听说我二叔以前留下来的股份一直在你的名下是吧?” 提到股份这么敏感的话题,苏老爷子神色微凝,看向苏恒,“小恒,今天怎么突然聊起了这件事?” “我就是想楚逸已经成年,他现在可以打理好自己的一切,我二叔的股份您应该还给他了。”苏恒也没绕弯子,直接开门见山,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二叔的股份,当初本应该给二婶,爷爷和父亲却以怕二婶带着股份改嫁为由,将股份划拉到了爷爷名下。 此举如今想来,对二婶和楚逸,实在是太不公平。 苏恒态度真挚,老爷子甚好欣慰,点头道,“我正有此意,我跟他说过,等过完年律师上班就做股份转让。” “还是爷爷想的周到。” 听闻爷爷会把二叔的股份还给楚逸,苏恒心里倒是踏实了很多。 只是,这还不够。 苏老爷子脸上挂着笑意,“小恒,难得你对你弟弟的事如此上心,你们兄弟之间能和睦相处,彼此照顾,我这做老人的也算放心了。” 苏老爷子想到老大两口子对楚逸做的事,满心悲凉,而最近苏心悦明显带着目的的孝顺,老人同样看在眼里。 好在老大一家还有个懂事的,没因为利益和金钱冲昏头脑。 只是,苏恒常年在部队,完全不参与家里的生意之事,他爸妈做的混账事,他更是蒙在鼓里。 老爷子眼神复杂的看了苏恒一眼,想说些什么,欲言又止。 这孩子一身正气,若是他知道自己的父母为了家产,做出了如此丧尽天良的事,他会如何面对苏建业和叶琴? 老爷子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罢了,此等龌龊之事,别污了孩子的心。 他处理便好。 苏老爷子没再多言,而苏恒同样有心事,沉吟了片刻,他就斟酌着又开了口,“爷爷,其实我还有件事想跟你聊。” “小恒,你说。” 苏恒抿了抿唇,坐直身子,看着老头,郑重的说道,“爷爷,我知道,我们苏氏集团的股份,你和我爸占总股份的很大比例。” 苏恒说到这,苏老爷子面色骤然一禀,没说话,眼眸幽深的看着他。 他们父子自然占着公司很大一部分股份,所以呢? 苏老爷子看着他,就听苏恒继续严肃的说道,“那么将来你手上的股份给了谁,谁就很有可能是我们苏氏的继承人。而我,早就表明了自己的态度,我不会转业的,就算将来出现什么变数,无法再当军人,我也有我自己想做的,我根本不是经商的料,这一点我早就很明白的跟我爸妈说过,他们都很清楚。” “小恒,你想说什么?”苏老爷子意味深长的看着他。 他自己既然不为自己争,那么,他提起这个话题,是为何意? 给自己的妹妹做说客? 老爷子心里思量着,看苏恒的眼神有些幽深。 苏恒没在意老爷子意味深长的眼神,又说了下去,“咱们苏家的小辈,就我和心悦还有小逸三个人,以前小逸身体不好,别说管理企业,恐怕连自己都照顾不好,而您和我父亲管理着公司,大家都没往以后想,可如今您因为身体的缘故退了,我父亲,迟早一日,也会退下来,那么,苏氏的未来何去何从? 眼下,小逸恢复了健康,而且在做生意这方面很有能力。相信爷爷,您一切都看在眼里。 那么我希望爷爷您今后能将你手上的股份留给楚逸,不要考虑其他任何人。” 苏恒没有停顿,一股脑说出了自己的意思。 他说到最后那句话时,一双鹰眸无比坦荡的的注视着老爷子,语气前所未有的郑重。 苏恒的话,让老爷子满心诧异,“小恒,这是你的真心话?” 他不为自己的妹妹争? 苏恒神色严肃,语气有些苦涩,“爷爷,这是真心话。我们其实欠我二婶和小逸挺多的,如果二叔活着,他们也不至于受那么多苦,他命大,身子好了,以后,又怎能再亏待他们?” 苏恒很清楚,楚逸不是以前的楚逸,该属于他的,他怕是不会让以前一样,任人糊弄,欺凌。 如果他不在中间周旋,苏家怕是少不了一场争斗。 苏恒的态度,让老爷子哪里还不明白,这孩子,恐怕是已经知道了他爸妈干的那些龌龊事,他这是想弥补楚逸。 苏老爷子叹了口气,过了半晌,才看向苏恒,轻声询问,“楚逸身体中毒的事,你知道了?” 苏恒并未搪塞,微微点头,垂着眼眸回道,“知道了。” 苏老爷子内心更加复杂,既然知道了楚逸中毒,那么想必他也知道是谁干的! “小恒,你是不是查到了何人所为?”他问。 “爷爷,我并不清楚。”苏恒眼眸微闪,错开老爷子的目光,摇了摇头。 “真的不清楚?” 苏恒没有接话,认真的说道,“爷爷,我只希望我们一家人能够和睦相处,不要因为家族利益之争,伤了和气,对楚逸的伤害已经造成,我知道他心里一定有怨气,所以我希望能够做点什么,弥补他。” 苏老爷子叹气,“你是个好孩子,只是此事你爸妈那边恐怕不会那么容易善罢甘休。” “他们的思想工作我来做,爷爷,小逸是我们苏家的男丁,你也知道心悦她并不擅长经商,就算家里为她觅的良人,对方也未必心甘情愿为我们苏家卖命。” 苏恒知道秦锋那个弟弟秦琛打的什么主意,他们母子二人,狼子野心,在秦家打压秦锋,如今又贪心不足,将主意打到了他们苏家头上,那种人,心悦一旦真的嫁给他,恐怕苏氏就得改姓。 可他爸妈,连如此简单的道理都不懂。 他们不是不懂,就是过于自私,一心想剔除楚逸,为自己的孩子铺路。 苏老爷子拍了拍苏恒的肩膀,“小恒,你有心了,放心吧,我心里有数。你这小子,在部队好好干吧!你是我们苏家的骄傲,我们都比不上你呀。” 他们的确都比不上他,楚逸只是苏恒的堂弟,他尚且能顾及亲情,放弃利益。而他呢,当年,为了自己的官职,地位,活活舍弃了一个女儿。 老爷子话都说到这份上,苏恒心里也算踏实了许多,他相信,爷爷会妥善处理,不会再发生亲人之间自相残杀的悲剧。 …… 苏婉茹按照昨天聂玖的叮嘱,今天又去了一趟医馆,昨夜应该是这么多天以来,她睡的最安稳的一晚。 从医馆回去以后,她就按照聂玖说的方法,熬了一大桶中药水泡了全身。 虽然身上的红疹还没下去,但是相比前些日子撕心裂肺,抓心挠肝的感觉,昨晚是真的舒服了许多。 苏婉茹早上起来简直感到神清气爽,对生活又充满了信心。 然而想到她还欠着人家医馆一万块要费,她又有些发愁。 但是总算见了效果,看到希望,花点钱也值,苏婉茹也没四处借钱,打电话给一个一直垂涎她那个玉镯子的一个顾姓阔太太。告诉她可以将自己的几样首饰卖给她。 对方知道她如今缺钱,将价格压的相当低,苏婉茹咬了咬牙,还是忍痛卖了。 现在只要能治好她的病,别说卖首饰,就是卖女儿,她或许,都能考虑考虑。 张柠乔装以后,在医馆等候苏婉茹,她过来后,给她做了熏蒸。 她其实今天想给苏婉茹熏蒸也是有目的的,一方面是为了将医药费要回来,另外,她特地在熏蒸的药物里加了淫羊藿。 万事俱备,只欠宁立安。 …… 明天张德胜他们就要离京了,晚上苏嵘和楚玲在酒店为他们一家人践行。 白天,张德胜他们趁张柠去了医馆的空档,一家人转悠着出去,用苏嵘给张顺和张莉的红包,给苏嵘买一份礼物。 全家人在琳琅满目的商场,挑得眼花缭乱,那些触目惊心的价格,让他们敬而远之。 衣服首饰,太贵的他们觉得坑人,便宜的又不好给人送。 苏嵘啥也不缺啊。 他们送的不实用,人家保不齐会嫌弃。 转来转去,最后,在转到一家买按摩器材的店门口时。张莉提议,给苏嵘买个按摩椅送去。 张德胜和王兰香也不懂那玩意,导购领着他们坐上去试验了好几次,按摩功能特强大,张德胜感到神奇,便掏钱买了下来。 晚上,一家人到达酒店,楚玲和楚逸也早早的过来了。 饭桌上,张柠特意询问了楚玲今后的打算。 她想知道他们有没有再回磐石镇的意愿。 上次她问楚逸时,很明显楚逸的意思是他自己根本不会再回去。 如果他们一直待在京都,那院子,就空了。 楚玲的回答和楚逸一样,暂时可能不回去。 “玲姨,你们不回磐石镇了,那你们那间院子,不是就空着了。”张柠笑着问道。 楚玲叹气,“只能空着了,当时,本来我是想租来住的,可恰当那户人家要搬城里,给孩子在城里买房住,需要钱,我就花钱买下来了。今后,恐怕很长一段时间不会回去了。” 楚玲想,就算以后楚逸和苏家人斗输了,怕是他们也不敢再回磐石镇,地址已经暴露,苏建业和叶琴他们,不会让他们安稳度日的。 若是以后迫不得已需要离京,他们只能另择地方。 张柠眼眸微闪,若有所思的点头,“这样啊。” 她还没来得及提到房子的时,楚玲却率先开了口,“对了,张大哥,嫂子,如果你们听有人需要买院子的,你们帮我牵线,就卖了。若是卖不出去,就空着去吧。房子一旦没人住,很容易萧条,那个院子不错,我是希望能有人继续住下去。那房子,也是我们的福地,若不是在那边,遇到柠柠,小逸还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 说到这,楚玲感激的看着张柠,冲她道谢,“柠柠,我和小逸,要真心的感谢你。” “玲姨,你不必客气。” 张柠顿了顿,笑着说道,“既然玲姨想把那个院子卖掉,那索性直接就卖给我们吧,我爸妈在饭馆里忙活完。,也好有个去处,不用每天家里来回跑了。” 听闻张柠的话。楚玲喜笑颜开,爽快的应声,“说什么卖不卖的?咱自家人,那就住进去呗,那院子宽敞,我把钥匙给你,你们直接搬进去就是了。” “玲姨,那不行,你当初多少钱买的,现在就多少钱卖给我们,名正言顺了,我爸妈才能安心住。” 楚逸抬眸,看向张柠,“不用给钱。” 张柠笑着调侃,“楚逸,你现在回了苏家,看不上那点小钱了是吧?我们可得按原则办事,玲姨,那你把钥匙给我爸妈,手续啥的。回头我们慢慢办,钱我过几天给你哈。” “这孩子,都说了不用给钱,钥匙我一会就给你爸妈。” 张柠没想到院子的时,如此顺利就解决了,她心情颇好,“爸妈,你们回去就安心住吧,钱我回头给我玲姨。” “柠柠,你哪有钱?我回去就把钱汇过来。”饭馆赚了点钱,凑吧凑吧买楚玲那院子应该够了。 “不用,爸,我现在是个小富婆,我在医馆挣了钱了。” 张德胜只当她是宽慰他们,失笑,“你这丫头,你师父都不在,你整天陪着我们,挣啥钱呢?” “我去医馆了呀。” 张柠说完,惊觉楚逸的目光一直注视着她,她急忙打住了这个话题。 可不能让这小子看出破绽。 楚逸听闻张柠和她爸妈的聊天,他的心底不禁又浮现出那个念头来。 张柠和聂玖,到底什么关系? …… 用过餐后,王兰香就打发张顺给张莉拿来了今天花了大半天时间,给苏嵘挑的礼物。 苏嵘看到他们兄妹俩抬着着重重的箱子,惊愕道。“顺子,莉莉,这是什么?” 张德胜示意他们打东西放下,然后紧张的说道,“苏董事长,这段时间给你添麻烦了,明天我们就要走了,这是我们送给你的一个按摩器,听那个商场里的人说,像你们这种经常坐办公室的人就应该常按摩,这样对身体好,反正我们也不懂,希望能对你身体有用。” 他们转了大半天,花一千多块买了这个多功能按摩椅。 张德胜很担心苏嵘瞧不上,可其他东西,他们真的不会买。 张柠下午也是很意外,没想到他爸妈居然这么有心。还给苏嵘送礼物。 而且,还送的是这么高大上的礼物。 苏嵘听闻这是张德胜一家人给她送的礼物,她简直,受宠若惊,也很感动,“张大哥,嫂子,你们太客气了,我怎么能收你们的礼物呢。” 苏嵘有些动容,他们能把张柠养这么好,就是送给她最好的礼物了。 但她也知道,他们这是礼尚往来,不占她便宜, 张德胜笑道,“收下吧,我们给你添了这么多麻烦,你不嫌弃就好。” 张德胜虽然觉得这个按摩椅贵,但因为没花完苏嵘给张顺和张莉的红包,他心里还是感到不安。 苏嵘摸了摸颇有重要的按摩椅,一脸笑意,“好,那我就收下了,谢谢你们。” 本来苏嵘打算继续派她公司的人开车送张德胜一家人回老家,因为天气预报说春节期间,全国各地均有不同程度的降雪,安全考虑,张柠并未答应让苏嵘的人往老家开车,而是买了卧铺火车票。 王兰香说她长这么大,从来没坐过火车,正好趁这次机会,坐次火车。 清晨秦锋和张柠要送他们去火车站,苏嵘让周倩开了车,也一同前往火车站送别。 下了车,进候车室时,抱着王兰香和张莉抱着张柠,不由自主的眼泪就流了下来。 王兰香依依不舍的看着她,语气哽咽,,“柠柠,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有事就给家里打电话,知道吗?千万别委屈自己。” 张柠强忍着在眼眶里打转的泪水,点头,“妈,我知道了,你放心吧。” 王兰香拉着她的手,又看向一旁的秦锋,“小秦,我家柠柠我就交给你了,你不许欺负她,如果你敢对她不好,我和柠柠她爹,马上坐火车来找你算账。” 这是王兰香第一次,凶巴巴的对秦锋说话。 以前,她怕秦锋听不懂她的方言,都是尽量能少说就少说,今天,她却是拿出了丈母娘的派头,郑重的敲打了秦锋。 秦锋并不在意王兰香的态度,他对着他们一家,诚恳的保证,“阿姨,请您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柠柠。绝不会让她受半点委屈。” 张德胜安慰泪流满面的王兰香,“小秦的为人我们放心,再说,这不是还有苏董事长在嘛。” 说着,张德胜看着苏嵘道,“苏董事长,柠柠就麻烦你多照料了。” 苏嵘连连点头,“张大哥,嫂子,请放心,有我在,柠柠不会受委屈的。” 车子快到站时,张柠将张莉拉到一边,“姐,我希望你回去后,能和赵保军商量好。然后尽快去进修。” 张莉点头,“柠柠,我知道了,我跟保军说好后,就坐车来找你。” 张柠和秦锋买了站台票,一直送到一家人上了火车,目送着火车开动,张柠还站在站台前,迟迟不肯离去。 等火车远去,秦锋替她抹了把脸颊的泪水,伸手揽着她,柔声说道,“走吧,等他们到家,会给我们来电话的。” 张柠吸了吸鼻子,被秦锋揽着,一步三回头的出了站台。到车站广场时,就见周倩和苏嵘还未离开,一直站在那等他们。 秦锋和周倩各自开了车,苏嵘安慰了张柠几句,倒是让她心里好受了许多。 张柠上了秦锋的车,等到了公寓后,她才想起,她被离别的情绪填满,忘了告诉周倩他们,关于苏婉茹的事,张柠坐在沙发上,拿了手机,就给周倩打了电话。 告诉她,盯紧苏婉茹和宁立安的那栋房子,他们或许,很快会出现在那边。 第281章 聂玖的桃花 张柠给周倩打完电话,然后收了手机,她看着本来热闹温馨的房子里,突然变的冷清空荡,她一时有些不习惯,闷闷的坐在沙发上。 心情极度低落。 爸妈他们不来她也就那么稀里糊涂一天天的过了,可人来了又走了,她像刚来京都时,特别不习惯这种落差。 秦锋看到张柠落寞的神色,他心疼的坐在她身边,轻握着她的手。 然后低声说道,“柠柠,要不,我们出去转转?” 张柠抬眸看向他,面上勉强露出一抹笑,“算了,你去忙吧,今天公司不是上班吗?应该挺忙的。” 今天是年后第一天上班,秦锋本来也是打算送完老丈人,就去公司,可看到张柠这副模样,他又改变了主意, “没事,今天不去了,陪你。” “哎呀,我有啥可陪的,别影响工作啊,快去吧,我正好清净清净,复习功课。” “我给你辅导。” 张柠怕秦锋不放心她,她掩去刚才的落寞情绪,跟往常一样先的没心没肺,“真不用,你快去上班,不然让秦琛那家伙抓住把柄,以后有会叨叨个没完。” “不必将他放在眼里。” “那不行,你可不能因为我,从此君王不早朝,你得给我打个江山回来呢,陪我啥时候不能陪。” 张柠推搡着秦锋,从沙发上起身,硬逼着他去上班。 秦锋被她推着,他一脸幽怨的看着她,“柠柠,你是不是不想跟我多待?” 张柠无视他的怨气,给他提了公文包,“以后有的是时间一起待着,先去上班,晚上一起吃饭。” 秦锋没动。 张柠眼珠子转了转,踮起脚尖,在他额头轻轻一吻。 那如同羽毛划过心扉,酥酥痒痒的感觉,让秦锋本来冷硬的神色,突然就变的柔软起来。 他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好,那我走了。” “去吧,晚上见。” 送走了秦锋,张柠待在屋里,越来越感到空虚。 厨房里,平时王兰香的炒菜声,还有被张德胜吸烟熏的烟雾缭的客厅,此时,安静如鸡。 年过完了,真正的只有她一个人了。 张柠进了卧室,躺在床上打了个滚,捂着被子躺了一会,却根本睡不着,心里感觉越来越空虚。 最后索性起来,拿了课本打算学习,然而,坐在桌子前,书本上的字一个都看不进去。 满脑子都是一家人的身影和说话声。 她烦躁的合上课本,索性打算出门去洛家拜个年。 洛晴早在前几天就一直邀请她去洛家做客,说她母亲想感谢她。 洛晴甚至提出,过来给她拜年。因为她爸妈在这边,他们在村里二楞家都见过洛晴,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张柠谢绝了洛晴带家人过来拜年的要求。 今天和洛晴见个面。 她想打听一下秦锋给她找的京都一中的情况。 在秦锋给她敲定学校的时候张柠特意和洛晴打过电话,询问过情况,洛晴说,她也在一中。 张柠今天去找找洛晴,给他们家人拜个年,联络联络感情,等开学在新学校,也好有个朋友。 有洛晴罩着,可以免去很多和同学之间的摩擦和麻烦,有更多的时间和精力投入到学习中。 张柠给洛晴打了电话,问她今天是否在家,她过去可否方便。 洛晴听闻张柠要来家里做客,欢喜的应声,并且让她告诉她地址,一会让她哥开车去接她。 张柠婉拒了洛晴的要求,她提了些家里没拆封的礼品盒,然后自己坐了车,去了洛家。 张柠到洛家时,洛晴和她母亲二人,裹着够棉衣,竟然等在气派的雕花大门外。 看到她,洛曼珍就热络的拉着她,一路感谢着她进了主宅。 然后,在主宅客厅,张柠见到了洛晴的表哥洛宸。 那个斯斯文文,温润如玉的男子。 想到叶白说洛宸对聂玖一见钟情的话,张柠看着他的眼神颇有些不自在。 生怕露馅,被他看出什么。 洛宸看到洛曼珍和洛晴热情的迎着张柠进来,过来很绅士的跟她打了招呼,然后就说去推他奶奶过来。 张柠等洛宸出去了,才凑近洛晴身边,小声询问,“洛晴,你表哥今天不去上班吗?” 洛晴回道,“他是老师,还没开学呢。” “哦,老师啊,怪不得看着这么儒雅。”张柠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洛晴一脸自豪,“那是,我表哥可有才呢。” 洛曼珍拉着张柠落了座,洛晴亲自去给她倒了水,拿了很多零食瓜果之类的,摆了满满一桌子。 洛曼珍熟络的坐在张柠身边,一直握着她的手,情真意切的说道,“张柠,一直想找个机会,好好感谢你,我让晴晴给你打电话,去你家给你拜年,你太客气了。 “阿姨,我爸妈他们来京都过年了,我忙着陪他们,实在不好意思。” 张柠歉意的笑笑。 张柠的父母来了京都? 他们的女儿做了那么大的好事,况且,张柠也清楚他们洛家的实力,而他们,却没主动上门邀功或者,要点什么好处。 甚至,张柠因为她父母在,压根就没让他们过去。 洛曼珍想到这些,看张柠的眼神更是充满了赞赏。 这个年轻的姑娘,的确是个很实在,很信得过的人。 孩子尚且如此,她的家人肯定也是很三观很正,极会教育孩子的。 洛曼珍心头说不上的感激和欣慰。 他们洛家这样的大家族,最注重的就是名声,洛晴当初为了给她找神医,不幸落入骗子手中,被人贩子贩卖,这件事一直是他们家保守的秘密,最怕孩子的名声受到损害。 洛晴在补习班见到张柠时,她正病糊涂着,什么都不一样,甚至连自己的女儿被拐一事,都不清楚。 后来她病情康复,家人给她讲洛晴经历的那些惊心动魄的遭遇时,她伤心又后怕。 若是孩子当初回不来了,她就算病好了,也无法苟活。 张柠出现京都的事,一开始他们全家也是担忧,甚至都做好了拿一笔报酬给她,作为感谢,也是封口费。 没想到的是,她的人品如此让人信赖,至始至终,没提过一句关于洛晴被拐之事。 洛曼珍看着她,越发觉得顺眼,她由衷的点头称赞,“你的父母,能教出你这么懂事聪明的孩子,他们一定都是很能干优秀的人。” 张柠谦逊有礼,“阿姨,您过奖了,我爸妈他们只是很朴实的农民,没什么特别的。” 洛曼珍坐在张柠身旁,看着她,郑重的道谢,“我家晴晴上次落难,若不是你出手相救,我们实在不敢想后果,我们全家,真的该好好感谢你。” “阿姨,不用客气,当时,我也是凑巧了,那户人家,正好是我们邻居。” 张柠说的云淡风轻,“过去的事,就不提了,阿姨你也别说什么感谢我的话,这个学期,我转到了一中,以后还指望洛晴照顾我呢。” 洛曼珍连连点头,“应该的,我家晴晴平时没什么朋友,以后你们成了同学,正好有个伴。” 这时,洛宸推着洛奶奶从屋里出来,轮椅上的老人,看到张柠,对她又是一阵千恩万谢。搞得张柠实在有些不好意思。 每每提到当初那件事,洛晴就像是又重温一遍噩梦脸色变的苍白,洛家人知道洛晴受的刺激有多大,对张柠感谢了一番,便又转移了话题,没再提洛晴拐卖之事。 张柠看到洛晴的外婆坐着轮椅,她终于忍不住问道,“洛奶奶的腿,是受伤了吗?” 洛奶奶叹息一声,神色无奈,“唉,我这是疾病,激素吃多了,股骨头坏死,没法行走,只能坐轮椅了。” “哦,这样啊,医生说无法恢复吗?” 一般股骨头坏死,只要不是晚期不可逆转,还是有恢复的可能性,虽然恢复不到正常状态,倒也不至于坐轮椅。 “大夫的意思是可以做置换手术,可我身体素质不行,不敢开刀。就只能这么拖着了,反正年龄大了,就这么凑合着过吧。” 洛宸听到奶奶的叹气声,他俊逸的面庞一阵心疼,柔声说道,“奶奶,等下次我见到聂玖大夫,让她帮您瞧瞧,说不定有效果呢。” 洛宸说完,洛曼珍也点了点头,“是啊,聂玖大夫妙手仁心,连我那么严重的情况,都药到病除,还真说不上能看好母亲您的腿。” 听女儿和孙子如此一说洛奶奶眼底染上一抹希翼,却又很快暗淡下来,“话是这么说,可那聂玖大夫,也不是我们说找就能找到的,不管是治病,还是其他事,都是看缘分,曼珍病了那么久,碰到了聂玖这个救命恩人,我们晴晴也是,落了难,多亏有张柠姑娘出手搭救,这都是命数,也不知道我能不能有那么好的运气,能遇到我的贵人,” 洛宸推着奶奶,走到沙发旁,给她拿了放在沙发上的小薄被盖上,语气坚定的安慰道,“奶奶,您放心,我一定会找到聂大夫的。我一直在留意医馆的动态,一旦有她的信息,我会立刻赶过去。” 洛晴站起来给洛奶奶让了道,让她坐在洛曼珍旁边,笑着调侃,“表哥,我看你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最近是不是做梦都能梦见聂大夫呢?” 洛宸听到洛晴的话,温润的俊脸划过一抹不自在,金丝眼镜下的眸子闪烁着,“你这丫头休得胡言,我是为了奶奶的病才想找她,并没有其他意思。” 洛曼珍也笑着接了话,“有其他意思也无妨,我家小宸如此优秀,我想,若是有和聂大夫相处的机会,聂大夫恐怕也会被你的魅力和才华折服,说不定会有一段美妙的缘分呢。” 洛曼珍后来也从洛晴口中得知,洛宸对那位年轻漂亮医术高超的聂大夫,一见钟情,最近时时在打听她的消息。 然而,聂玖却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根本没有一丝踪迹可言,就连对方是何方人士,都不曾打听到。 难得有女孩能入了洛宸的眼,人却根本找不见洛曼珍也是感到无奈,这种事他们想帮忙也无能为力。 洛宸看了眼乖巧的坐在一旁的张柠,看着洛曼珍,不好意思的开口,“姑姑,此话我们自家人说说就罢了,让外人知道笑话,传到聂大夫耳中,怕是会误会。” “好好,不说了,希望你能早日找到聂大夫给你奶奶瞧瞧腿。”洛曼珍说完,热情的给张柠拿了喜之郎果冻递过来,“张柠,来,吃个果冻,你们小女孩,应该都喜欢吃这种东西。” 张柠接过,礼貌的道谢,“谢谢阿姨。” 张柠剥开果冻,慢条斯理的吃着,不自觉的偷瞄了洛宸一眼。 这文质彬彬的俊朗青年,果真对聂玖一见钟情? 还在到处找她? 天呐,本来她当叶白乱说的,没想到叶白那小子,眼光如此毒辣,才一面,就被他看出来了。 这洛晴外婆的腿,刚才她仔细的瞧了两眼,大腿尚粗,肌肉应该没萎缩,如果髋关节没塌陷,间隙没出现问题,应该可以用中药和针灸之法调理。 股骨头坏死,西医使用置换之术,但是在九十年代,置换技术不成熟,假体多用的金属材料,置换前提是人的身体各项指标必须正常,没有炎症,如果身体有其他疾病,根本无法做手术。 以后她和洛晴是同学,也是朋友,按理说,给她外婆治个病,倒也是举手之劳。 可关键,她若是以聂玖的身份出现,这洛宸,真追她怎么办? 可不以聂玖的身份出现,她一个学生,人家也不相信她会治病啊。 职业病作祟,看到病人张柠就摩拳擦掌,想上手给人治。尤其看到慈眉善目的洛奶奶,坐在轮椅上,她作为医生,更是无法袖手旁观,视线不由自主的频频往她腿上瞟。 最后,张柠生出一计。 不如,让叶白给人治! 叶白也是聂神医的徒弟,况且洛家人对他也是敬畏有加,他治病,洛家人应该是信赖的。 张柠思量片刻,便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洛晴,那个叶大夫也是聂神医的徒弟,你们找不到聂玖,可以请他给洛奶奶看看啊。” 叶白给洛奶奶治了病,如此以来,洛宸便没理由再找聂玖大夫,时间久了,那份悸动,也就淡了。 张柠话音一洛,洛晴恍然,“对,叶白大夫医术肯定也不错,他就在京都,我还有他的电话号码,等哪天我给他打个电话,咨询一下外婆的情况,如果能治,就让叶白给外婆治治看。” 张柠的提议,顿时提醒了洛曼珍,“没错,可以让叶白给母亲先瞧瞧,如果有希望治,可以让他试试。” “好,晴晴先咨询一下叶白大夫,他若是治不了,应该会请他师姐出山的。” 洛宸眼眸闪着希翼的光。能先联系到叶白也好,或许可以通过他知道聂玖的行踪。 张柠在洛家吃了午饭,一直待到下午才离开,洛晴今天给她讲了很多关于京都一中的八卦和开学后需要注意的事项。 洛晴知道张柠是从村里来的,她怕张柠进入新的环境会紧张,一直在安慰她,让她放心,开学后,会想办法让张柠调到他们班,俩人也好有个伴。 对于洛晴的好意,张柠自然是很高兴的道了声谢,她今天过来其实就是抱大腿的,以后在新学校,有洛晴罩着她,啥也不用愁,安心学习就是了。 下午,张柠本来说自己打车回去,洛曼珍却不依,叫了洛宸过来,让他开车送张柠回去。 让洛宸送她? 虽然现在她是张柠,但想到这个温润如玉的男子对她有那个意思,张柠实在感到尴尬,也怕掉马甲。 她连声说不用,洛晴却已经拉着她,非得让她上了洛宸的车。 洛晴本想一起去送张柠的,可刚到门口,她感觉肚子不适,好像是大姨妈来的征兆,洛晴只能面露难色,向张柠表达了歉意,将她送上车后,就急忙跑回了家。 洛宸很绅士,对张柠也特别客气,知道她是外地来的,一路上,怕她拘束,跟她聊了很多京都的名胜古迹和历史文化,并且很亲切的说以后可以让洛晴带她多转转。 到了张柠所在的小区,洛宸停车,然后打开车门,绕过去刚要给张柠开门。张柠自己打开车门,跳了下来。 她礼貌的冲他道谢,“谢谢洛先生,麻烦你了。” 洛宸脸上挂着如沐春风的笑,声音清雅动听,“不客气,那过几天再见。” 张柠懵,“嗯?”过几天还见? “我是一中的老师,开学见。”洛宸说完,看着神色有些呆滞的女孩,笑道,“快上去吧,外面很冷,把你送到家,我回去可以向晴晴交差了。” 张柠听到洛宸的回答,再次一愣,一中的老师? 洛宸竟然是京都一中的老师! “哦,洛先生再见。” 张柠木木的冲他挥了挥手,就转身往公寓楼洞处走去。 洛宸看着张柠进了楼洞,便上了车,发动车子离开。 而这一幕,好死不死,被站在三楼楼道口,从楼道窗户处往下望的男人尽收眼底。 ------题外话------ 明天苏婉茹的大戏啊,怎么写才能不被屏蔽,一点把握都没有,怕锁小黑屋!! 第282章 苏婉茹的 一出好戏 张柠刚哼着歌上了楼,开了门,刚要往里走,突然一道黑影笼罩,在她毫无防备之下,就跟着她挤了进来。 张柠吓了一跳,不过很快感受到那熟悉的气息,她身上刚升起来的那股子惧意瞬间又消散下去。 她惊愕的扭头,“秦锋,你啥时候来的?” “很久了。”秦锋黑着脸,语气相当冲。 亏他没到下班的点,就早退过来,想多陪陪她。 结果,他忘了拿钥匙敲了半天门,肯定无人应答。 电话也打不通,他记得她说过晚上一起吃饭的,他当是她去买菜了,就蹲在门口等,等啊等,等了大半个小时,都不见人影。 他担心极了,怕她出啥事,所以拿着手机,在过道里给苏嵘打电话,想问问张柠可否去了那边。 过道信号不是很好,他便又走到楼道尽头的窗户口,电话打完,苏嵘说张柠从早上在火车站分开,这一天都没再碰过面。 苏嵘这个时候,正在和周倩坐在加长版林肯里,车子停在一处僻静的小区外,周倩手上拿着望远镜,观察着前方的一举一动。 苏嵘挂了电话,面露忧色,秦锋再找张柠,她不在家跑去哪里了? 苏嵘刚想着,就听周倩低声提醒,“董事长,苏家人和宁立华他们都出来了。” 苏嵘坐在车里,看到前方走过来的浩浩荡荡的一行人,苏恒和楚逸搀扶着老头老太太,所有人脸色都特别难看,尤其两位老人,身体颤颤巍巍,若不是被孙子扶着,怕是根本站不住,面上很明显受了刺激,神色悲愤。 苏嵘突然心里有些于心不忍,她今天这样做,对二老会不会太残忍了点? 可是,如果他们不是亲眼所见,他们的女儿到底有多不堪,恐怕以后苏婉茹一哭二闹装可怜,又会回到苏家的怀抱。 有苏家罩着,苏婉茹根本完蛋不了。 思及此,苏嵘内心刚升起的那一丝恻隐之心,又消失殆尽。 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 她不会再对他们手软了。 她没再顾得上秦锋打电话的事,怔怔的望着不远处,看着苏恒将老人扶上了车,然后,又看见苏建业追上了要骑摩托车离开的宁立华,跟他说着什么。 她从望远镜里看到,宁立华从头到尾,面色都很平静,没有多余的表情,就好像被绿的人不是他一样。 …… 秦锋挂了电话,没得到张柠的消息他一阵后怕,刚要转身往楼道里跑,结果,还没来得及转头,余光不经意间就看到小区里一道熟悉的身影,刚才一辆黑色轿车上下来。 他看到那道身影,紧绷的神经,顿时放松下来。 只是,看到她对面站着的男子,秦锋刚舒展的神色,再次紧皱。 那男的,不是那个叫洛宸的么? 他怎么会送张柠回来? 此时,叶白那句洛宸对聂玖一见钟情的话,不由在秦锋脑海里飘荡。 情敌见面分外眼红,这还没见面,秦锋光是远远看到他,就已经双眸泛着森冷的光,拳头紧握,周身散发着骇人的戾气,就像是有人侵入了自己的地盘,动了他的宝贝一样,他随时都有冲下去拼命的准备。 然而,张柠跟对方说了什么后,很快就转身往楼洞走,洛宸也没逗留,开车离开。 看到女孩上楼,秦锋身上的森冷的气息才收敛。 此时,张柠看到他脸色臭臭的,本能的以为是工作上和秦琛有什么摩擦,她随口问道,“怎么了?心情不好?那个混蛋惹到你了?” 哪个混蛋惹到他了? 秦锋冷冷的看了她一眼,板着脸没说话,心说就是你这个混蛋惹了我。 他傲娇的坐在沙发上,等待着她的解释。 为什么扬言要在家复习功课的人,会从那个斯文败类一样的男子的车里下来。 她背着他,到底去了哪? 然而张柠根本没往自己身上想,她先脱了身上的大棉衣,进卧室挂了件轻便的家居服,然后去洗了把脸,这才慢悠悠的哼着小曲晃荡出来,看到秦锋还维持着那个动作坐着,她漫不经心的说道,“哎呀,别生气,大过年的,有啥事过不去的,咱不跟傻瓜论长短,别拿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生气容易长皱纹,老的快。” 秦锋,“……”她嫌他老? 不就比她大五六岁么? 他哪里老的快?还很英俊好吗? 秦锋的脸色更臭了。 偏偏张柠根本没在意他,她想到手机没电,又从棉衣兜里掏了手机出来,插上充电器,嘴里嘀咕道,“也不知道苏婉茹那边有没有动静,药效该发作了呀。” 张柠弄好充电器,扭头问秦锋,“对了,你晚上吃啥?” 半晌秦锋冷漠的回道,“我饱了。”气饱了。 心思全在手机上的张柠,还是没注意到坐在沙发上的男人,正在生闷气,等待他的解释。 她听闻秦锋饱着,以为他吃过了,也没在意,随口说道,“哦,那我就不做饭了,我在洛家吃过了。” 秦锋眸子微动,她去洛家了? 张柠等着手机充了两分钟电就迫不及待的开了机。 想给周倩打电话,问问苏婉茹那边的情况。 电话打通时,周倩说她在照相馆洗照片,不方便多聊,一会去张柠那边见面再说。 听周倩说在外面不方便多聊,张柠就挂了电话。 她又给苏婉茹发了信息,询问她的病情可有好转。 然而,信息石沉大海,没有人回复。 她是以张柠的身份发的信息,苏婉茹不回,她以为苏婉茹是过河拆桥,不需要她这个中间人了,因此懒得搭理她。 她低头看着手机,气愤的轻嗤,“什么人嘛,拽什么拽?真拿自己当根葱了?架子大的很,居然不搭理我。” 一旁正酷拽的等待她解释的秦锋,“……” 他当是她在嘀咕他,内心更加郁闷。 还真会倒打一耙。 明明说好的两个人之间没有秘密的,她坐了其他男人的车回来,竟然一个解释都没有。 若是其他人,他倒没那么警惕,可那个洛宸,明明就对她有意思。 张柠的手机连着充电线在墙角充电,她背对着秦锋,手里拿着充电的手机,一直按着键盘。 她不清楚苏婉茹的事,心里火烧火燎的,根本顾不上其他。 如果苏婉茹用了药,今天都不和宁立安约会,那么以后怕是很难再抓到他们了。 那对狗男女,不让他们名声扫地,成为丧家之犬,她实在难解心头之恨。 张柠又给楚逸打了个电话,想问问他在干嘛? 她就是想知道苏家有没有人接到什么通知…… 楚逸倒是接了电话,却也是一句话,不方便接电话,等稍后再说。 他们怎么都不方便? 直觉告诉张柠,或许,有事。 她放下正在充电的手机,想跟秦锋讨论讨论这个问题,让秦锋给她分析分析,却见秦锋正好起身,扔下一句让她先忙,他就不打扰了,便黑着脸开门离开。 张柠,“……” 这人来大姨父了吗?脾气这么躁? 这么大人了,一点不会调整自己的情绪,又不是她惹他的,跟她甩什么脸子? 等等,他那态度,好像就是她惹了他一样。 在七点左右的时候,门铃响起,张柠赶紧起身去开了门,果真就见苏嵘和周倩站在门口。 “你们这么晚怎么过来了?快进来吧。” 苏嵘和周倩进来,一坐下,周倩就迫不及待的开了口, “告诉你一件好消息,刚才,宁立安和苏婉茹,被人堵在西环路的那栋房子里了。” 张柠闻言,眼眸亮晶晶的瞅着她,急忙问,“啊?真的?那有没有发生什么劲爆的事?我们的目的达到了吗?该通知的人你们都通知了吗?” 苏嵘看着她,微微点头,“都通知了,该去的不该去的,通通都去了,听说楚逸和楚玲都去了。” “是吗?”苏嵘的话,让张柠眼底瞬间蹭蹭升起了八卦的小火苗,往周倩身旁挪了挪,瞅着她追问,“倩姐,快说说情况。” “是这样的,下午我们的人传来消息,说宁立安和苏婉茹相继进入了那个房子,我本来以为他们应该会在晚上发生点什么。我们派去的一个保镖,身手不错,可以爬楼,他尽职尽责,从俩人进去后,就扒了人家的窗户。没想到那俩人进去没多久,就按耐不住了,保镖看到里面上演大戏,就通知了我。我派去守候在苏家和宁立华还有宁立安老婆那边的兄弟们,及时通知了他们,很快,苏家人就全部出动,驱车前往了西环路,宁立华来的晚,不过,最后到底还是来了,还有宁立安的老婆和儿子,听说和苏婉茹当场开撕,苏婉茹没好彻底的脸,这次是真毁容了。” 周倩说的详细,张柠听得兴致勃勃。 她大概可以脑补出那一场被自己的亲人抓现行的大戏,可惜没能亲眼目睹,实在遗憾。 “你们布局够周密的,宁立华头上一片大草原,脸色是不是很精彩?苏家那帮人,应该也气的不轻吧?有没有承受不住这份打击晕倒的?” 对于那些个自己血缘上的亲人,张柠对他们没有丝毫情感可言。 当然更不会心疼他们其中的谁,她只想弄死苏婉茹,为上辈子的自己报仇。 苏嵘看着张柠一脸幸灾乐祸看好戏的神情,她的心情实在复杂。 今晚发生的这一切,说实话,她的心底没有张柠那么开心,她的内心,有报仇的畅快,更有看见自己的父母颤巍又佝偻的身子时的难过,甚至还有看到宁立华面无表情时的困惑。 他为什么不愤怒?为什么能表现的那么平静? 那是他的妻子和他的弟弟啊。 苏嵘思绪万千,周倩和张柠却满脸八卦,聊的不亦乐乎,周倩还从包里掏出他们的人在暗处拍的照片出来,“这有照片,我刚去照相馆洗的,是我们的人趁乱偷拍的,来,看看,特精彩。” 张柠接过周倩递过来的一沓照片,她一一张一张的细细欣赏。 照片上,有苏婉茹衣衫不整,捂着脸不敢见人,有苏老爷子拄着拐杖,暴怒的身影不稳,被苏恒搀扶着的。 还有一个中年女人扯着苏婉茹的头发,扇她耳光的。 更有宁玉婷呆滞的望着她的母亲,一脸怀疑人生的绝望模样。 从照片上反应的情况来看,宁立华的神色相对比较平静,并没有被绿后的愤怒和情绪失控。 他高大的身躯直直的立在那,看着眼前伤风败俗的场景,脸上更多的是讽刺。 张柠还从照片中,看到了站在最后面悠闲的看热闹的楚逸。 他恐怕是此次事件中,唯一的吃瓜群众了。 张柠饶有兴致的拿着照片看了好一会,才放下,“倩姐,这下苏婉茹是彻底身败名裂了吧?” 周倩眯着眼分析,“不见得,宁立安会不会为了她,和老婆离婚?” 张柠听闻周倩的话,也没那么亢奋了,若是那对狗男女放弃了自己的家庭,从此光明正大的一起过上了,那他们到头来不是反而成全了他们? “我们不止要收拾苏婉茹,还要收拾宁立安,他也不是个好东西。” 张柠严肃的说道,“这样吧,你派个人私底下去找找宁立安的老婆,给她分析分析,让她千万别离婚,她前脚一挪屁股,后脚宁立安就能把苏婉茹娶进门,让她别那么糊涂,活到中年,最后被扫地出门多冤,耗也要耗死那对狗男女。” 周倩认同的应声,“好,我让人去给她好好说道说道。” “还有,这些照片,直接卖给报社,花点钱。务必让他们全部刊登出来。”张柠语气狠厉。 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再让苏婉茹在京都出一次名。 就算主流报纸不登八卦杂志报社肯定对豪门里这种事感兴趣,好好扒一扒苏婉茹的黑料。让她如同过街老鼠,人人唾弃。 张柠釜底抽薪,根本不给苏婉茹留余地,周倩听完不禁感动,“柠柠,你为了给董事长报仇,也是蛮拼的。” 张柠笑笑,不说话。 她不止是给苏嵘报仇,也是给自己报仇。 苏嵘看了张柠一眼,并未出声置疑她的做法,选择默许。 孩子为了她,都做到这个份上了,她怎能犹豫? 对于张柠的要求,周倩爽快的答应,“放心吧,我明天就去办,保证头版头条,不过,这样,会不会影响苏家的声誉?” 张柠勾唇反问,“关我何事?” 苏家人是死是活,跟她什么关系? 周倩看了眼苏嵘,见她始终宠溺的看着张柠,她说什么就是什么,也就没后顾之忧,直接将刚才的谈话。列入了她需要做的工作当中。 “叶琴毒害楚逸的事,查清楚了吗?” 张柠问。 苏嵘说道,“保姆我们已经锁定,只是,她根本不承认帮叶琴毒害楚逸一事,嘴很硬,到现在没招,我们正在想办法让她作证。” “她有啥软肋不?”这种人,敢跟着叶琴干坏事,一方面是叶琴给了她足够多的好处,还有个原因,或许是被叶琴抓住了什么把柄,不然一般人根本不敢做那么冒险的事。 周倩闻言,沉吟,“软肋?孩子的学校好像是叶琴帮忙找的,至于其他的,我让人再查查。” “这事楚逸自己不上点心全指着你们给他查真相?” 那小子,倒是会背靠大树。 苏嵘替楚逸解释,“楚逸在苏家,也没闲着,他现在的任务就是拿到他爷爷手上的股份。” 苏嵘让楚逸在苏家,好好孝顺老爷子和老太太,并且有意无意在他们面前展现自己的能力,多和老爷们讨论生意方面的问题,让老爷子对他刮目相看。 如此一来,他才会放心让楚逸以后担当大任。 “叶琴的罪证摆在他们面前,苏老爷子的股份,不就给楚逸了?”张柠不知道他们的打算,她觉得,扳倒了叶琴,老爷子一心寒,楚逸不就渔翁得利了? “我希望楚逸能用他自己的能力,让他爷爷对他刮目相看,心甘情愿的给他股份。” 苏嵘如此思量,也是有私心的,她到底没那么狠心,不想老人太绝望,太伤心。 她希望,他们能看到苏建文的儿子有多优秀,他想让他们感到欣慰,让他们为苏建文感到欣慰,感到骄傲。 苏嵘的话,张柠根本不认同,她见过几次苏老爷子。那老头,固执又自私,一点不慈祥。 她为楚逸捏把汗,不简单粗暴,还试图感动老头,风险很大啊。 老头若是心里有他那个孙子,到现在不出手整治叶琴? 在洛家,老头就愤怒的对着楚逸保证,回去要严查凶手的,这都过去多久了,叱咤商场的苏董事长,不可能那点手段都没有。说到底,就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我看够呛,苏老爷子那么自私自利的人,会心甘情愿给楚逸?我看他对权利的掌控欲望还很大,没那么容易放手。就算现在他卸任不管事,他手上的股份,也不会轻易转让给小辈,不管是楚逸,还是苏心悦,都不可能容易得手。” 张柠转念一想,这或许就是老头的高明之处。 “不过,这算是好事,现在楚逸中毒的事已经不是什么秘密,想必楚逸自己有了防范,叶琴也不敢轻举妄动,只要老爷子的股份握在他自己手上,双方都各有一半的机率,公平竞争,如果老爷子现在股份真给了楚逸,叶琴他们恐怕得狗急跳墙。” 听闻张柠的的分析,苏嵘表示同意,她说道,“叶琴的行为,很有可能是苏婉茹在背后搞鬼,给她出主意,那个女人,以前心机没那么重。” 苏嵘印象中的叶琴,虽然架子大,跟她很疏离,却也不是那种心肠狠毒的女人,对于她给楚逸下毒这件事,苏嵘始终觉得,一定是有人在背后怂恿,不然叶琴没那个胆。 然而,张柠却不认同苏嵘的说法,人都是会变的,苏嵘以前认识的叶琴,或许还有人性可如今的叶琴,利欲熏心,怎么可能还能跟当年比? “以前是没牵扯到绝对的利益,现在苏氏集团这么大块肥肉,她不争就奇怪了,何况现在苏建业本来就是掌门人,已经到手的鸭子,人家能让它再飞了?” 如果说以前金钱诱惑不了叶琴,那只能说明,钱不够多。 张柠嘴角勾起一抹阴冷的弧度,幽幽开口,“不过,今晚苏婉茹的事,想必对苏家人的冲击挺大,如果苏婉茹真是叶琴的狗头军师,那也做到头了,那个女人,今后无论如何是再进不了苏家的门了。” 那种有头有脸的家族,名声看的比什么都重,苏婉茹如此放荡形骸,被自己的父母哥嫂以及侄子们都明晃晃的抓了个现行,她若是要脸,就该自己以死谢罪。 不过,她最不需要的,就是脸了。 …… 此时,苏家,苏老爷子和老太太因为猝不及防见到的西洋景,对他们的冲击力实在太大,当场就差点晕过去,苏恒和楚逸扶着二老,刚回家就都躺倒了。 苏老爷子因为情绪波动太大,血亚飙高,胸闷气短,现在还在床上呻吟,老太太今天老脸也是丢尽了,她虽身体无碍,却是气的不轻。 那个孽障,居然做出的如此伤风败俗之事。 二十年前,她就丢尽了苏家的颜面,时隔这么多年,死性不改,竟然和宁立华的弟弟又勾搭在了一起。 苏老太太气的当时本来想甩她两巴掌,却根本没来得及上手,苏婉茹就应该被宁立安的老婆揍成了猪头。 苏建业也是愤怒不已,却没朝苏婉茹动手,而是给了宁立安两拳。 此时,苏恒和楚逸陪在老爷子的床前,俩孙子安慰了他一番,老爷子情绪才渐渐平复。 他颤抖着干枯的手,布满皱纹的脸颊阴沉无比,“小恒,去告诉你父亲,让他吩咐下去,苏家所有人,都不许再与那个孽障来往,我苏家就当没那个女儿,若是谁再与她搅和在一起,我连他一起赶出去。” 苏恒动作轻柔的替他盖好被子,柔声说道,“爷爷,我知道了,你放心吧,我爸会处理好的,别让那些乱七八糟的人影响你的健康,快休息会,小心气坏了身子。” 楚逸眼底闪过一抹流光,去扶了坐在椅子上也被打击的不轻的老太太,“奶奶,你也躺下休息吧,别动怒,那种人,不值得。” 老太太语气满是悲凉,哀叹了一声,“唉,家门不幸啊,当年出事的,为何是我的婉蓉,而不是这个孽障,若是她当年就死了,给我们少惹多少麻烦。” 这次,苏婉茹当真是伤了老两口的心了。 这和当年她吵着要嫁给宁立华性质完全不同。 楚逸看了眼床上的老爷子因为老太太的话,他又被刺激的呼吸急促,剧烈的咳嗽起来。 楚逸急忙提醒老太太,“奶奶,您别这样,我爷爷好不容易平静下来,你一提这事,他一会又得犯病。” 老太太被楚逸扶到床上躺着,俩人又安抚了好一会,二老才平静下来,苏恒替他们盖好被子,又关了灯,两个人轻手轻脚的出门。 这边,客厅里。苏建业和叶琴,以及楚玲等人,怕老头老太太出事,一直在外面坐着,客厅里气氛凝重,每个人脸上都很难看。 奈何老爷子脾气一上来,看他们谁都不顺眼,只让俩大孙子陪着。 苏恒和楚逸进来,苏建业急忙询问,“你爷爷奶奶没事了?” 苏恒走过来,很谦逊的先让楚逸坐下,自己才坐到了边上,然后说道,“暂时稳定了,也是气的不轻,刚睡着了。” 叶琴语气凉凉的嘲讽,“爸妈今天没被气死,也是命大。” 当时那种场面,叶琴想,如果是她自己的女儿,被那么多人抓现行,她一定会当场去世。 太特么丢人了。 苏婉茹那个女人,平时打扮的人五人六,跟个贵夫人一样,背地里,居然会做出那种令人不耻的事。 那浪荡劲儿,啧啧,叶琴简直无法直视。 苏建业是有头有脸的人,今天发生这种事,他除了愤怒,最担忧的是此等丢人之事泄露出去,坏了他们的名声,让苏家从此颜面扫尽。 他刚才回忆了一番,现场好像,都是苏宁俩家的人,并没有外人。 不过,今晚到底是什么人,给他们报的信?他们的目的又是什么? 晚上,他们刚吃完饭,就接到了一个自称是苏婉茹朋友打来的电话,说是苏婉茹有危险,让他们全家快过去看看,如果去晚了,恐怕后果不堪设想。 苏婉茹到底姓苏,饶是她在不争气,血缘是割不断的,听她出事,全家人放下碗筷就往外冲。 老头老太太要去,意外的是,就连与苏婉茹不对付的楚玲,也提议跟过去看看。 ------题外话------ 写的胆战心惊,只能就这么着了 第282章 家丑不可外扬 苏建业的目光,意味深长的落在了楚玲和楚逸身上。 按理说,跟苏婉茹有关的事,他们应该冷漠相待,根本不会掺和才对,今日,楚玲和楚逸,举动却如此反常,实在令人疑惑。 若是此事与楚玲母子有关,那么,他们背后的势力,着高深莫测。 楚玲和楚逸,今日,从始至终,一直待在家里,不曾离开。 苏建业微眯着眼,视线落在楚玲身上,漫不经心的说道,“弟妹今天倒是大度,你跟苏婉茹素来不合,却也跟我们一起跑了一趟。” “大哥,我是听说苏婉茹有危险,看到你们都如此焦急,我和小逸好歹也是苏家人,这爸妈都出动了,我们要是不去,如果苏婉茹真遇到了什么危险之事,老人看到承受不住,大哥大嫂你们是顾老人还是顾苏婉茹?” 楚玲说的合情合理,她很明确的告诉苏建业,她和楚逸不是冲着苏婉茹去的,是让老头老太太受到刺激,过去帮忙照看老人的。 楚玲的说辞,让苏建业无言以对,“还是弟妹考虑的周到。” 他转而又看向苏恒,“小恒,想办法弄清楚,那个电话是何人打的?对方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好,我查查。”苏恒点头。 一向不喜与苏家人多费口舌的楚逸,此时也是罕见的发表了自己的意见,“我倒是觉得,打电话的人,应该不是针对苏家,反而帮了苏家,让大家认清楚了苏婉茹的为人,及时与那种荡妇划清界限,免得今后被她连累,成为全京都的笑柄。” 楚逸刚说完,一直想跟楚逸缓和关系的叶琴就一脸赞同的接了话,“小逸这话说的没错,幸亏今天我们去抓jian了,不然还被蒙在鼓里,跟那种女人来往,真是掉价,果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宁岚当初勾搭有夫之妇,苏婉茹抢了自己的姐夫还不够,又跟人弟弟搞在一起,这宁家人,真是不要脸。” 叶琴越说越气愤,朝坐在一边一直没说话的苏心悦说道,“心悦,我看你跟秦琛的关系,还是再考虑考虑,你要真嫁给了秦琛,现在就算跟苏婉茹不来往,从秦琛那边论,苏婉茹就是你舅妈,以后免不了又打交道,咱丢不起那人。” 叶琴虽然为了家产不择手段,但个人作风方面没问题,以前她就因为宁岚小三上位这个身份,不是很愿意让苏心悦和秦琛交往,可架不住苏婉茹在一旁给她灌迷魂汤,将秦琛夸上了天,如今苏婉茹发生了这样的事,叶琴趁机想彻底断了跟他们的关系。 反正苏婉茹公司破产,名声尽毁,以后只有占他们便宜的份,根本指望不上,那种人,趁早甩掉。 “妈,我的事我自己做主,你别管了。”苏心悦今晚也是冲击不小,因为看到的那些不堪入目的画面,到现在耳朵根都烫,这个时候,也没心思提她跟秦琛的事。 苏建业面色凝重的朝众人吩咐,“此等家丑,我们自家人万不可在外多言。” “大哥考虑的周全,苏婉茹到底姓苏,她做了如此龌龊之事,我们是应该捂紧才行,不为别人考虑,也得为我们的小辈着想,别让他们出了门被人指指点点。” 楚玲说完,又状似为难的提醒苏建业,“不过,今晚在场的也不止我们家的人,还有宁立安的老婆和儿子,以及宁立华他们,宁立安老婆不会善罢甘休,此事怕是很难彻底隐瞒下去。” 楚玲知道,苏嵘设计这样一场大戏,要的就是让唾沫星子淹死苏婉茹,怎么可能捂的住? 她如此开口,便是为了提醒苏建业和叶琴,今晚人多嘴杂,若是今后外面有流言蜚语,可别找自家人的麻烦。 苏建业听闻楚玲的话,神色越发难看,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 苏恒看着父亲沉黑的面色,犹豫了片刻,还是传达了老爷子的指示,“爸,爷爷的意思是,今后不许大家再与苏婉茹来往。” 苏建业冷哼,“肯定是要与她断了关系的,她那种人,不配做我苏家之人。” 他警告的看着叶琴,敲打她,“尤其是你,以后别再搭理她了,不管她用何用手段,记得不要心软。” 叶琴这个时候自然是迫不及待和苏婉茹撇清关系的,苏建业此话一出,她便急忙表态,“我搭理她,还不是看在她是你亲妹妹的份上?现在既然父亲都发话了,我也不用顾及任何人的面子,怎么可能还跟她来往?” 只是,叶琴想到她还借给了苏婉茹五万块钱,顿时一阵肉疼,那不是一笔小数目,不行,就算要断绝关系,她也得把钱要回来。 因为今晚的事,苏家人脸上都不好看,全家一致同意和苏婉茹断绝关系,随后也就散了,各自回房休息。 楚逸回到房间后,想到他在车上时接到过张柠的电话,他关好房门,就给她回了个电话过去。 苏嵘和周倩已经离开,张柠这会正躺在床上心情颇好的脑补苏婉茹的惨样。 她欢快的哼了会歌,才后知后觉的想起,秦锋今天心情很糟糕,冷着脸坐了会就气呼呼的走了,这会安静下来,她才意识到,秦锋好像不是工作上的不愉快,而是在跟她生气。 她也不笨,更不是钢铁直女,之前是心里有事顾不上秦锋,现在稍微一动脑,就好像明白了什么。 下午她回来开门时,秦锋就挤了进来,这说明他应该和她是前后脚到的。 那么,他生气,难道是因为碰到了洛宸,吃醋了? 张柠觉得,这个可能性极大,不然,平时的秦锋就算会生气,却不会跟她赌气,扔下她一个人就走。 唯有在感情的事上面,他会失去理智,任性又别扭。 张柠想到这,不禁无奈,这人,亲自问她不就得了? 跟闷葫芦一样,杵在那,她还得猜他的心思。 这得亏今天的有迹可循,她能想到原因,若是她平时在路上跟男的打个招呼啥的,被他无意间看到,这样别别扭扭的生闷气,她根本都琢磨不透好吗? 张柠无奈的叹了口气,拿起手机,准备和秦锋拨个电话过去解释一番,顺顺毛。 然而,刚拿的手机,还没来得及拨号,电话就进来了。 平时晚上秦锋雷打不动的会给她打电话煲电话粥,这会,张柠号码都没看,赶紧接起,下意识的喊了声秦锋。 楚逸见电话刚接通,就传来了女孩充满期待的秦锋二字,他清冷的眉眼,骤然一暗。 他顿了顿,酷酷的开口,“我是楚逸。” “哦,楚逸啊,给你打电话不是不方便吗?怎么?看热闹去了?好看吗?”张柠的声音明显有些失落。 楚逸心里堵堵的,回道,“一般。” “是吗?我看你看的很是兴致勃勃呢。”那照片上拍到的楚逸,双手插兜,站在人群中,一脸邪恶阴森的笑,看着甚是瘆人。 楚逸眼眸动了动,有很多话想说,最后却只憋出一句,“你在干嘛?” 张柠闷闷的回道,“在睡觉啊,好无聊的,你们都有热闹可看,就我一人孤零零的望着天花板发呆呢,我爸妈也回去了,真的好不习惯啊。” “那明天,我过去,跟你说说话。”楚逸想了想,说道。 “不用明天了,你现在就陪我说说呗。”她迫不及待的想知道,今晚楚逸在现场到底看到了啥,场面到底有多劲爆。 “现在?”楚逸望了眼黑漆漆的窗户外面,神色挣扎了一瞬,点头,“好,那我现在过去。”说着,他就一手拿着手机,一手从衣架上拿了棉衣下来,打算出门。 张柠听闻他酷酷的回答,不解,“过去哪里?” “陪你说话。” 张柠无语的翻了个白眼,无情的吐槽他,“哎呀妈呀,你这直男,我是让你电话里跟我说说话,想什么呢,大晚上的,还想跑我公寓来,秦锋那醋坛子本来已经打翻了,要是发现你大半夜夜闯我家,不得炸了?” 楚逸垂着眼眸,“哦。” 原来是让他在电话里跟她聊天,他突然就有些失落,又放下了刚从衣架上拿下的棉衣,重新挂了回去。 他为自己刚才的冲动,苦涩一笑,然后坐在床头,“好,那说吧。” “你今天也去看热闹是不?怎么样?好看吗?精彩吗?”张柠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上,眼眸里闪烁着八卦之光,好奇道。 “不好看,恶心。” 楚逸想到苏婉茹那个女人,恬不知耻的跟小叔子滚在一起的场面,实在作呕。 “那宁立安的老婆把苏婉茹打啥样了?”她又问。 “脸上全是血,不知道有多严重。” “还有呢?你爷爷奶奶大发雷霆了吗?有没有气晕过去?” 楚逸听着她亢奋的声音,轻叹了口气,如实回道,“没有气晕。” “哦。”张柠很失望。 这老头老太太,定力都强的。 “所以,你们苏家是什么态度?和苏婉茹彻底决裂还是教训她一顿就算完事?” 她看到那照片上,苏建业揍了宁立安,会不会觉得是宁立安勾搭了他妹妹? “我爷爷说,彻底断绝关系,再也不来往了。” 听闻楚逸的话,张柠满意的点了点头,“这样啊,还算要脸。” 张柠想到叶琴,不怀好意的挑眉,“你这整天和害你的凶手同住屋檐下晚上睡觉都不敢闭眼吧?是不是很煎熬?” 要是她,估计晚上枕头边都得放把刀。 “是很煎熬,我很怀念在磐石镇小院的日子。”楚逸微眯着眼,脑海里不由自主的闪过在女孩在一起时的一点一滴,她的一颦一笑,都那么灵动。想到那些画面,他脸上不觉浮现一抹甜蜜的笑意。 “啊?”怀念磐石镇? 张柠一双大眼睛错愕的闪了闪,他不是很讨厌他们那鸟不拉屎的地方吗? 还看不起他们农村娃,这回京了,还怀念上了? 她刚在心底腹诽着,男生暗哑的嗓音就透过传声筒,落进了她的耳朵,“我怀念你让我给你辅导功课,怀念你给我治病,怀念我们一起在课堂上传纸条,怀念你骂我,数落我,更怀念,每天一起并肩上学,放学……” 楚逸此时跟平时冷清酷拽的语气不同,他的声音沙哑却轻柔,充满了暧昧的气息。 随着那些话,一字一句传进她的耳朵,她神色有些怔松,一时不知该如何回他。 这小子,这是弄啥嘞? 怀念个球,以前他不是很想逃离他们那穷山僻壤的地方吗? 楚逸得不到她的回应,眼眸暗淡,他抿了抿唇,转移了话题,“你学校找在一中?” “哦,对。”张柠的声音有些别扭。 “好,我知道了。” “那个,你早点休息吧,我也要睡了。” 张柠语速很快的说完,就挂了电话。 扔下手机,她感觉自己的心跳的很快。 楚逸这小子,不正常! 他在撩她! 知不知道她有主了? 虽然她不相信楚逸对她有什么想法,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就是她对他没想法啊。 不行,她哪天碰到他,得警告那小子,老实点,好好争家产不好吗? 撩她做甚? 她心里给楚逸扎了会小人,扎着扎着就睡了过去。 另一边,秦家二楼卧室,男人躺在床上,终于扔掉了拨了N次一直在通话中的手机,重重的吸了口气,闭上了那双深邃的眸子。 翌日,苏嵘中午派周倩过来接张柠,一起吃饭。 张柠过去时,饭桌上竟还坐着上次见过的那位程峥先生。 看到张柠进来,程峥绅士又温和,对她嘘寒问暖。 张柠上次就能感到苏嵘和程峥之间,似乎有一丝淡淡的暧昧情愫,今天一顿饭下来,这种感觉,更加强烈。 程峥对苏嵘流露出的那种自然的关心,就像是在一起很久的老夫妻一样。 他给她剥虾,给她挑她不爱吃的香菜,吃完饭后,很自然的给她从衣架上拿了大衣,伺候着她穿上,那种相处模式,融洽又舒服。 当然,张柠也知道,他们的确认识了很久了。 张柠对苏嵘的私生活,兴趣不大,解决了苏婉茹这件事,她也就开学了,一心投身到学业上去。 张柠的态度很不以为然,苏嵘心里直打鼓。不知道张柠对程峥是个什么意见。 午饭后,张柠就拉着周倩又去聊苏婉茹的事了。苏嵘无奈的摇了摇头,程峥走过来,握住了她的手,“这孩子,聪慧,我想,她会接受我的。” 苏嵘苦笑,“她到现在都没喊过我一声妈,你倒是乐观。” 周倩告诉张柠,董事长吩咐了她,照片今天她已经卖给了报社,也派人去找了宁立安的老婆。 宁立安昨晚发生那件事后,被苏建业揍的鼻青脸肿,最后,他却没陪着苏婉茹过夜,而是回了家。 可见他的态度,是想回归家庭。 宁立安的老婆说,宁立安跪下给他们母子二人道歉,说自己一时糊涂,干了混账事,求他们原谅他。 宁立安的老婆是个很老实本分的女人,对于宁立安,她根本驾驭不了,好在她生了儿子,宁海如今已经快成年,是个大小伙了,宁立安虽然对老婆冷淡,却很疼爱儿子,而发生这样的事,宁海自然是站在母亲一边的。那么大小伙,也知道丢人,尤其昨天那么多人看着,他脸上燥得慌,当场扬言不认宁立安这个爹。 这可给宁立安吓坏了,公司破了产,他没了事业,若是连儿子都不认他了,那他从此不就贫困潦倒的孤家寡人一个? 虽然他对苏婉茹有感情,但也没到为了他连大儿子都不要的地步。 女人是别人的好,儿子却是自己的亲。 宁立安权衡了一番,就回了家负荆请罪。 并且将责任推到了苏婉茹的身上。 宁立安的老婆没原谅他,铁了心跟儿子俩人过。 可宁海的一句话,让她心酸又无奈。 他说,妈,还是留下他吧,你们离婚了,我们娘俩吃啥喝啥我花啥? 宁立安的老婆就是个家庭主妇,这么多年靠宁立安养着,就算是现在破了产,但有一家之主在,温饱问题她不用愁。 宁立安对她平时态度就冷淡,经常彻夜不归,她早就知道他心不在她身上,但那层窗户纸没捅破,也就得过且过了。 如今发生了这样的事,她难过,心碎,却更多的是无奈。 昨晚煎熬一夜,宁立安老婆本就没个主意,不知今后何去何从,后来周倩派了个女人,去见了宁立安老婆。 那个老实又没本事的女人,本来就摇摆不定,不知该硬气的离开那个出轨男,还是为了生活妥协,被这样一个她从来没见过的陌生人,情真意切的给她分析了一番,她也想通了,也只能想通。 对,她不能离婚,她一离婚,不就成全了宁立安和那个狐狸精? 她这么多年,像个保姆一样,伺候着宁立安,凭什么儿子养这么大了,让她给苏婉茹让位? 周倩派去的说客,很圆满的完成了任务。 …… 照片卖出去,张柠却还是觉得不过瘾,“对了,倩姐,你给买了你照片的报社说一声,宁立华和苏婉茹的女儿,应该不是宁立华亲生的,疑似是宁立安的。” 昨晚她忘了这件事,这会才想起来,那个宁玉婷,很可能根本不是宁立华的。 “啊?这消息准确吗?”周倩神色复杂的看着张柠,她哪来那么多小道消息?连这种事都摸清楚了? 张柠很实诚,“不是很确定,反正有这个可能性,不管是真是假,反正报社这么一写,宁玉婷就成了她母亲跟人偷情生的了。” 提到宁立华,张柠眼底寒光一片,宁立华若是知道自己当年,为了苏婉茹肚子里的孩子负责,才娶了苏婉茹,然而,如今却发现他给别人养了十几年的孩子,他当了这么多年的王八,他会不会死的心都有? 苏婉茹那种荡妇,宁玉婷如果还要脸,恐怕都不会再跟苏婉茹过,就算离婚,她也会跟着宁立华。 如果宁立华知道那根本不是自己的女儿,他怎会继续当便宜父亲? 如此一想,她其实是在救赎宁立华,让他别再做冤大头。 张柠在这件事上,心思极度邪恶,既然她这个跟他真正有血缘关系的女儿,都没得到过他的父爱,那么,凭什么他的父爱要给一个野种? 他那种人,就应当注孤生。 前世,宁玉婷是何泽的女朋友,那么,在那场阴谋中,她扮演了怎样的角色,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她绝对不是无辜的。 这一世,她与宁玉婷打过两次交道,嚣张跋扈,嫌贫爱富,狗眼看人低,根本不是良善之辈。 那种人,她下手一点不需要手软。 周倩知道张柠做啥董事长都会默许,也没去征求她的意见,直接给报社打了个电话,又给他们提供了一个劲爆的线索。 张柠等周倩打了电话,满意的勾唇,打算去秦氏集团找秦锋顺毛。 临走之前,她眼眸一动,叫住了周倩,终是忍不住问出了声,“对了,倩姐,你们董事长和你们的程总,啥关系?” ------题外话------ 各位,有票票吗?求一波呀 第283章 苏嵘和苏婉茹正式相见 张琳突然问到了苏嵘和程峥的事,周倩神色微愣,一时不知还是如何回答。 生怕自己说错什么话,坏了董事长的事。 她迟疑了片刻,掩去脸上的异样,笑着看向张柠,语气自然,“董事长和程总他们认识快二十年了,一起摸爬滚打,过着苦日子过来的,是合作伙伴,也是亲人。” “你们程总单身?”张柠问。 周倩点头,“嗯,单身一直未娶。” 她不动声色的观察着张柠的表情,见她面色如常,好像只是很随意的闲聊,周倩便也放下心来。 “挺好的,我看他对你们董事长不错,坐在一起也挺般配的。” 听般配的…… 周倩从张柠口中听到这几个字,眸底划过一抹惊愕。 “啊?柠柠,你这话……”这是同意董事长和程总在一起? “没什么,倩姐,你们董事长身边都有程总了,你也应该考虑考虑自己了,就算叶白不行,咱还可以找其他人嘛,改天我让秦峰带他生意上认识的精英们给你认识。” 她笑呵呵的说完,冲她挥手,“好了,我走了。” 周倩看着女孩远去的背影,呆滞在原地,愣了许久。 她怎么可以,对每个人的事,都看的如此,如此通透呢? 周倩转身,回了房间,就将刚才和张柠的聊天内容,一字不落的告诉了苏嵘。 …… 张柠在酒店让周倩帮忙找了个保温盒,打包了饭菜,便出了酒店,坐公交车就去了秦氏集团所在的大楼。 秦氏集团的办公楼在京都最繁华地段的写字楼内。 随后的几年里,京都东环路一带被开发出来,成了市中心的市中心,这一片区域的很多公司,最后都搬到了新建成的金贸大厦。 张柠以前只是路过过秦氏所在的写字楼,却从来没进来过。 她手上保温桶里提着给秦锋在酒店打包的饭菜,一路到了秦氏集团。 到了大厅,却被前台和保安拦住。 她说了是找秦锋的,对方打量了她一番,很公事公办的说没有预约不让进。 她给秦锋打电话,也没人接听。 张柠犯了难,公司的制度摆在这,她没有认识的人,也没有预约,想上去是不可能的,只能坐在这里等待秦锋的电话打通,或者他中午下班下来。 张柠也没和前台的人争,她一个人提着保温盒,默默的现在墙角,拿着手机,又拨了次秦锋的电话,还是没人接。 张柠无奈的叹了口气,可怜巴巴的看向前台,然而前台两位美女根本一个眼神都不给她。 就在张柠等的开始打盹的时候,正好一个穿着貂的中年男人大摇大摆的晃荡了过来。 有人跟他打招呼,“秦总。” 听到有人喊秦总,张柠刷的一下抬起蔫巴的脑袋,往前方望去。 结果就看到秦锋的便宜父亲秦忠,正朝这边走来。 张柠眼眸一亮,打算求助他。 可转念想到他和秦锋的关系,她又撇了撇嘴,不想搭理他。 秦忠一眼就看到了张柠,那张营养过剩的胖脸,顿时满是慈爱之色,语气更是温柔的不像话,“张柠,你怎么在这?” 被对方看到,张柠只能礼貌的跟他打招呼,“秦先生。” “你来找小锋?” “是的,秦先生,可他电话打不通。”张柠说道。 秦忠闻言,很熟络的开口,“走,我带你上去。” 张柠也没矫情,冲他露出一抹感激的笑意,“谢谢,那就麻烦你了。” “没事,咱以后是一家人嘛,对了,我是公司的保卫部经理,以后来公司,秦锋不在就找我。” 张柠听着他喋喋不休的跟她套近乎,她也没搭话,只是低着头跟在他身后往电梯里走。 进了电梯,秦忠没停止和张柠闲聊,“张柠啊,你和我家小锋认识多久了呀?” “秦先生,有大半年了。”张柠客气的回道。 “小锋那孩子,性格比较沉闷,你多担待着点。” 张柠笑道,“他可能只是在你们面前比较沉闷,我们在一起,他挺开朗的。” 秦忠闻言脸露苦涩。 是啊,他只是在他们面前沉闷,因为,有隔阂。 秦忠性格大大咧咧,只是忧郁了一瞬,就又恢复了过来,“我听说你爸妈来了京都,一直想过去拜访,没抽出时间来,真是不好意思,你替我向他们赔个不是。” 事实是,他每天闲的蛋疼,穷的只剩下了时间,可老爷子和秦锋,根本不给他去见亲家的机会。 他也不敢贸然过去,怕秦锋更加反感他。 “劳您挂心,他们已经走了。” 秦忠失落,“走了啊。” 出了电梯,秦忠带着张柠到了总经理办公室外面,刚要上前敲门。 一道熟悉的声音就响了起来,“爸,你怎么上来了?” 秦琛头发梳的油光整齐,穿着格子西服,看到秦忠,朝他问道。 张柠瞅了这货一眼,心里不禁吐槽,和秦忠不愧是父子,这俩人的打扮实在是太张扬,太土豪了, 秦忠看了眼张柠,“我带张柠来找你哥。” 秦琛目光落在张柠手上的保温盒上,语气阴阳怪气,“哟,够贤惠的,来送饭啊?不巧,我哥,去开会了。” 张柠冷着脸,懒得搭理他。 “行了,爸,你忙你的去吧,我带小张姑娘到处转转,我哥应该很快散会了。” 秦忠不想错过和秦锋见面的机会,“我跟你们一起等。” “你还是下去吧,被我爷爷知道你一个保卫科的跑这高层办公室来,又得数落你。” 秦忠被儿子豪不给面子的数落,胖脸阴沉,“保卫科怎么了?我儿子是总经理,青出于蓝胜于蓝,我骄傲。” 秦琛撇了撇嘴,“骄傲啥呀?人家都不待见你。” 张柠看到秦琛在公司,竟然对自己的父亲如此无礼,她对他的反感和厌恶又增加了几分,“两位,我去秦锋办公室等就行了,麻烦你们了,请去忙吧。” 秦琛却根本不给她溜走的机会,挡在她面前,一脸不怀好意,“那可不行,你可是我未来大嫂,我怎能扔下你不管呢?回头我哥埋怨我,再说你这头一次进这么气派的大楼,肯定分不清东南西北吧?我不带着你,迷路了怎么办?” 张柠被他挡着,心里奔过一万头草泥马,这缺德玩意,真是逮着机会就要拿她出身说事。 张柠注意到那边秘书站的几个人都在窃窃私语,还有其他办公室也有人出来。 她真想给这缺德货扎两针。 秦琛无视张柠沉黑的面色,冲那边的秘书们招手,“都过来,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咱们秦总,也就是我大哥的对象,从乡下来的,大家多照顾着点,可不许在背后笑话她土啊。” 张柠咬牙,“……” 几位穿着制服的秘书,踩着高跟鞋走过来,看着张柠的眼神,明显不太友善,“你好。” 张柠落落大方的冲他们问好,“你们好。” 秘书们的眼神落在张柠身上,恨不得将她身上盯出个洞,仿佛都在观察她身上到底有什么魔力,能吸引秦总那么优秀的男人。 许彬从电梯里出来,看到秦琛和几个秘书围在一起,嘻嘻哈哈的说着什么,他走近,居然看到了张柠。 他走过来,恭敬的冲她问好,“张柠小姐,好久不见。” 张柠看到突然出现的男子,认出他是谁后,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许助理,好久不见。” “秦总在开会,您请我跟我来。” 许彬警告的给几个秘书一记刀子眼,吓的几个女人缩了缩脖子,赶紧找了个借口, “秦副总,正好您过来了,我们这边有台电脑有点问题,麻烦你帮我们看看。” 秦琛问,“什么问题?” “这台电脑,一直自动重启,还有滴滴滴的蜂鸣声,反正运行不正常,你帮忙看看。” “我看看。”秦琛跟着秘书过去,握着鼠标,捣鼓了好一会,也没见好。 秦琛松开鼠标,脸上挂不住,有些急躁,“这个……公司找你们来干什么的,连这点问题都解决不了?还要我出手?” 秘书被训的莫名其妙,“我们听说秦副总您是学计算机的,才请你帮忙的。” “你们自己解决,解决不好都别干了。”秦琛眼珠子闪烁着,气呼呼的说完,就要离开。 张柠看到秦琛那怂样,嘲讽的勾唇。 这样的草包,还跟秦锋斗,斗个毛。 “许助理,帮我提一下。”她将保温盒塞进许彬手里,就朝秘书站走了过去。 本来不想多管闲事的,可她不能真让这帮人以为秦锋找了个乡下的草包。 秦锋在公司多没面啊。 “我来看看吧。” “啊?你?”秘书一脸怀疑的看着她,明显不相信她懂电脑。 电脑这种高科技的东西可不是谁都懂的。就他们秘书处,也不是全都精通电脑。 “你说一直滴滴滴的蜂鸣声是吗?”张柠问。 一个秘书不冷不热的回道,“哦,对啊。” “你先过来,我瞧瞧。”张柠走过去,看着那大屁股的方正电脑,熟练的按了几下键盘,机子响了几声,就重启了。 她直接关了机然后切断了电源,然后将机箱从桌子下搬了出来放倒,打开了机箱后盖,将内存取出,然清理了一下,再插回原来的槽里,又将机箱放好,插好电源,开了机。 动作一气呵成。 等开机后,她拿着鼠标试了试,电脑运行正常。 她拍了拍手,“好了。” 只是内存出了点问题,秦琛这草包,这点事都搞不定,还特么一直笑话她,有病。 秘书试了试电脑,果然已经恢复,她的态度立刻就变了,“谢谢张柠小姐,不愧是秦总的对象,连秦副总都解决不了的问题,都能随手解决。” 一旁见鬼似的看着张柠一波操作的秦琛,听到秘书的话,愤怒的瞪向她,“说什么呢?” 秘书不敢得罪这个二世祖,急忙拍马屁,“不是,我是说,秦副总一定是故意为了让自己的嫂子露一手的。” “你说的没错。”秦琛冷哼一声,瞪了张柠一眼,扬长而去。 许彬带张柠进了秦锋的办公室,然后替她关好门,就忙自己的事去了。 张柠左右打量了一圈,办公室陈设很简单,除了办公桌和办公椅,也就两把宾客椅,和一个小茶几,一点不铺张。 办公桌上收拾的很干净,放着一台最新款的奔腾笔记本电脑。 张柠中规中矩的坐着,虽然对那笔记本很好奇,很想玩玩游戏,却没敢乱动。 她等了十几分钟左右,就听到门外有脚步声,还有秘书的声音。 张柠刚侧目往门口望去,就看到秦锋穿着得体的黑色西装,迈着大步优雅的进了办公室。 看到乖巧的坐在椅子上的女孩,他冷峻的面容染上一抹错愕。 “开完会了?”张柠从椅子上站起来,微笑着走过去。 秦锋关好门,走过来,“嗯,开完了,你怎么过来了?干嘛不给我打电话?” “打了,没人接,正好在下面遇到了秦先生,我就跟着他上来了。” 秦锋听闻张柠的话,从兜里掏了掏手机,却没掏着,这才发现,去开会时,将手机放在了办公桌上。 “不好意思,刚才忘了带手机。” “没事。”张柠指了指桌上的保温盒,冲他微微一笑,“我给你送饭来的。” 张柠走过去,赶紧打开保温桶,从里面拿出一样一样的精致的菜肴,还有白米饭。 “快去洗手吧,一会该凉了。” “哦,好。” 秦锋看着那保温盒,又眉眼柔和的看了眼明艳动人的女孩,昨晚心里的闷气,突然就消失殆尽。 他冲她淡淡一笑,就很听话的去洗了手。 说好彼此信任的,昨晚,是他又矫情了。 秦锋洗了手出来,张柠将筷子递给他,“快吃,全是你爱吃的。” 秦锋接了筷子,“你吃了吗?” “吃过了,和苏董事长还有他们的程总一起吃的,你快吃吧。” 张柠坐在他对面,一手撑着下巴,大眼睛亮闪闪的看着优雅用餐的男子,她内心挣扎了一会,便轻声说道,,“昨晚的事,对不起啊,是我没给你说清楚,我是去洛晴家拜年了,正好快开学了,跟她处处关系,以后在学校也好有个伴,他们一家人都太热情了,非要让洛晴的表哥送我回来,我实在推脱不过,你是不是因为这事吃醋,所以才走的?” “没有,我没生气,昨天工作不太顺利,已经解决了。” 秦锋面不改色,无论如何他都不会承认,自己因为看到她从洛宸的车上下来,小心眼的醋坛子打翻。 昨天,其实他是因为她从一进门就忙这忙那,根本拿他当空气,他才会郁闷,憋屈,怕自己忍不住会对她发脾气,所以及时离开。 但他是不会承认自己那么小心眼,那么任性的。 张柠听闻他的解释,眸子含笑的看着他,也不知是相信了还是没相信,总之,她并未拆穿他,笑眯眯的顺着他的话往下说,“那是我多想了,我就说你不是那么小心眼的人嘛,你肯定是信任我的。” 秦锋揉了揉她的脑袋,宠溺的看着她,“嗯,我说过,彼此信任,昨晚给你打电话了,占线中,可不是我没理你。” 他在心底叹了口气。 昨晚,打了好几次电话,一直在通话中,那一刻他有种开车去公寓看看,她到底和谁在打电话的冲动,最后,还是硬生生克制住了。 说到底,是他自己,没有安全感。 太怕失去她。 她或许没有了他,却还有那么多疼爱她的人,可他,真的,拿她当他的全世界。 他在黑暗的生活中,行尸走肉一般,走了那么久,承蒙上天眷顾,遇到了她,他真的,不敢想,如果有一天,她离开了他的生活,他会怎样! “那是我给楚逸打电话问苏婉茹的事呢,问完后要给你打电话,结果太累,不小心睡着了。” “哦,这样啊。” 提到楚逸,秦锋的心情,愈加复杂,那小子,对张柠的心思,他看的很清楚。 张柠撑着下巴,见他筷子放进菜里,半天没动,她急忙催促他,“想啥呢,快吃快吃,再不吃油凝住了。” 秦锋回过神来,夹起一块肉片,放到她嘴边,“这块你吃。” 张柠看了看他夹到自己嘴边的肥肉,勉为其难的张开嘴,咬进了嘴里去。 她吃完了肉片,兴冲冲的对秦锋说道,“我跟你说,明天我要给你看一场大戏哦……” “没兴趣”秦锋兴致缺缺。 不就是苏婉茹那点事,为了看戏,她都冷落了他多久了? “很精彩的,保准你感兴趣,明天早上就知道了!” 秦锋傲娇,“不想知道。” …… 第二天早晨,京都好几家八卦娱乐报纸都刊登了关于苏婉蓉和宁立安偷情被抓的劲爆新闻。 清晨,张柠去街上报亭里买了两份报纸,顺带打听了一下报亭小老板,这份报纸平时的销量如何。 小老板说这娱乐报平时很受年轻人的欢迎,一般刊登的都是各类电视节目预告和社会新闻。 这个年代,很多人都有读报的习惯,而且很多家庭通常是全年订报,每天早晨有专门的送报员挨家送报。 不管是主流报社,还是八卦报社,都盈利不错。 张柠拿着报纸,看着上面放大的照片,满意的勾唇一笑,向报亭老板说了声谢谢,就拿着报纸回了家。 与此同时,京都很多人已经通过今天的报纸,得知了这一消息。 不认识的普通老百姓便看个稀奇,京都贵圈里认识苏婉茹等人的,都唏嘘不已,又开始扒出了很多年前的风流韵事,谈论起来, 苏家,因为保姆不在,叶琴像往常一样从门口的信箱里拿了今天的报纸回到客厅后放到了茶几上。 苏建业也像平时一样,起床洗漱后,等待早餐的空档,坐在沙发上从几张报纸里,去挑他每天都必须阅读的财经报。 只是,他翻报纸的时候,视线不经意间就看到了苏心悦平时阅读的娱乐报纸上,一则新闻上熟悉的名字映入了他的眼帘。 苏婉茹? 看到这个名字,苏建业条件反射的太阳穴直突突。 他眸子微凝,拿开压在上面的其他报纸,抽出了那张有苏婉茹名字的娱乐报。 然后,就看到整个头版头条,放大加粗的标题,〔豪门贵妇和小叔子之间的那些事儿〕 〔贵圈真乱,娘家人亲自下场抓jian〕 …… 除了各种大胆豪放的标题,还有苏婉茹和宁立安衣衫不整,被众人围在中间的照片。 那照片,他很熟悉,就是前天晚上的场景。 大清早的,苏建业冷不丁看到这样的新闻,他拿着报纸的手,愤怒的颤抖,脸上的肌肉抖动着,一把扔下报纸,失控的将一个茶杯摔了出去。 客厅里的动静惊动了刚起床的其他人。 苏恒和苏心悦从楼上下来,急忙问,“爸,大早上的,怎么了?” 苏建业怒发冲冠,“混蛋,到底谁干的!” 苏恒过来拿起苏建业扔在地上的报纸,他看到上面的内容和照片时,俊脸也是错愕不已。 苏婉茹和宁立安的丑事,竟然上报纸了? 还有照片? 直觉告诉他们,这个照片,和给他们家里打电话的人,应该是同一人所为。 那个电话号码,他去查了,根本不是京都的号,他手也伸不了那么长,没法查出具体到底是何人。 本来大家都决定和苏婉茹断绝关系,也没再将前天的事放在心上,却没想到,此事居然还有后续,还是如此严重的后续。 这种丑事,一旦上报,便会闹得满城风雨,他们苏家人,这次被苏婉茹牵连惨了! 大清早的,家里的气氛变的沉闷又凝重。 所有人心里都在愤愤的怨恨着不争气的苏婉茹,更怨恨着那个在背后搞鬼之人。 苏建业隐约感觉,无形中仿佛有一只大手,在操控着这一切。 可到底是什么人?跟苏家如此过不去? 苏建业发完脾气,儿子和女儿安慰了他一番,坐在沙发上,平复了怒气,朝苏恒吩咐,“把这个报纸收起来别让你爷爷奶奶看到。” 酒店里,苏嵘看着手上的报纸,嘴角勾起一抹阴冷的弧度。 她朝周倩说道,“一会吃完饭,去会会苏婉茹,把报纸带上。” “什么?”周倩以为自己听错了,神色错愕的看着苏嵘,小心翼翼的确认,“董事长,您要去见苏婉茹?” 苏嵘淡淡一笑,“对,去问候问候我那好妹妹。” 苏嵘语气轻快,却听的周倩在心底为苏婉茹默默点了根蜡。 董事长这是打算亲自出手收网了? “好,我去叫程总,一起吃早餐。”周倩看了苏嵘一眼,就去安排早餐了。 “去吧。” 苏嵘扔下报纸,想到昨天周倩告诉她的和张柠的谈话,她心里又升起一抹甜蜜和感动。 虽然,这些年经历了那么苦难,虽然有那么多人辜负了她,但上天终究还是眷顾她的。 赐给了她那么好的一个女儿。 如今,她是该解决这一切恩怨,然后,和孩子还有程峥,都开始新的生活了。 吃过早饭后,周倩开车载着苏嵘就出了酒店。 程峥本想陪着她一起出去,却被苏嵘拦住。 “你不用去,我处理点私事,等下午,你陪我去个地方。” 程峥替她拉了拉衣服,温柔的看着她,“好,我等你回来。” 如今已经是开春时节,天气渐渐暖和了起来,苏嵘今天穿的很轻便,却还是戴着一个黑色口罩。 到达了目的地,周倩停了车,二人就往苏婉茹所住的房子走去。 周倩上前按了门铃。 等了很久,才有拖沓的脚步声响起。 门板被打开,一道急促的女声就响起,“立安,是你吗?” 苏婉茹以为是宁立安来看她了,结果看清楚门口站着的两个陌生女人时,她满是伤痕的脸顿时耷拉下来,语气愤愤的问,“你们找谁?” “找你啊,苏婉茹。”苏嵘漫不经心的开口。 “我好像不认识你们。”苏婉茹警惕的说完,就打算关门。 门板却被周倩一把推住,没让她关上。 周倩大力的推开了门,很恭敬的邀请苏嵘进去。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来我家做什么?”苏婉茹生怕这又是宁立安老婆找来揍她的,她看着两个气势如虹的陌生女人,惊恐的怒吼。 苏嵘却根本不理她,她闲庭信步的走进来,看着狼狈的客厅,啧啧了两声,语气嫌弃,“还真乱啊,这客厅,比你的私生活都乱。” 周倩坐过来,将沙发上堆着的衣服捡到一边,简单收拾了一下,“董事长,请坐。” 苏嵘落座,身体微微向前倾,动作很有攻击性,她抬眸,灼灼的看着苏婉茹,语气漫不经心,“苏婉茹,多年多见,你怎么混到这种地步了?毁容了都。” 苏嵘带着黑色口罩,苏婉茹看不到她的真面目,可这个女人身上的气势,实在让她不寒而栗,她眼珠子不停转动着,弱弱的询问,“你到底是谁?” 苏嵘眼眸微眯着,轻笑,“我啊?想知道?” 苏婉茹看不到沙发上坐着的女人的面容,但她那双极具锐利的眸子,让她心脏颤了颤。 她身上被宁立安老婆和儿子揍的没一块好地方,更可怕的是,她身上的红疹,不知为何,又突然发作了起来。 她已经快疯了。 再来找麻烦的,她根本招架不住。 苏婉茹满是恐惧的目光又小心翼翼落到站在这个气场高大的女人一旁的周倩脸上。 这个年轻女人,她……她好像在哪见过! 苏婉茹因为紧张,惧怕,脑子很乱。 一时根本无法思考,但她可以肯定,这个年轻女人,她的确在哪里见过。 绝对见过。 苏婉茹极力克制着那股莫名的惧意,拍了一把脑门,使劲搜索着关于这个年轻女人的信息。 终于,她脑海里灵光一闪,想到了什么。 对了!她在洛家的宴会上见过她。 当时她和楚逸一起出现在了洛家的宴会,还跟苏建业打了招呼。 因为这个女的,一出现就是全场焦点,所有人都往她身边凑着寒暄攀谈,她不会记错,她是华盛集团董事长的特助周倩。 周倩…… 那么,这个戴口罩的女人…… 就是那个叶琴所说的和苏婉蓉长相很相似的女人? 因为这个认知,苏婉茹的眼神从诧异到恐慌,再到不可置信。 联想到她遇到的一系列邪性的倒霉事,仿佛有什么真相呼之欲出,却又不愿承认。 她本来就被人揍的全身酸痛的身躯,因为心底越来越清晰的那个念头,微微颤抖着,双腿都有些站立不住,后退一步,差点摔倒。 终于,她看着她,喃喃的出声,“你……你是……是苏婉蓉?” 苏嵘听到苏婉茹结结巴巴,战战兢兢的话,眸子微动。 这个女人,果然狡猾。 看来,因为她这段时间铺垫的线索,苏婉茹早就怀疑她的身份了。 “没想到,这二十年不见,妹妹还是如此聪慧。” 苏嵘淡淡说完,抬手缓缓的取下了口罩。 第284章 原谅你是上帝的事 苏嵘淡淡说完,抬手缓缓的取下了口罩。 随着苏嵘的动作,一张雍容华贵,甚至跟她有几分相似的面容就那么暴露在了苏婉茹面前。 苏婉茹呆呆的看着那口罩下的脸,她惊骇的睁大了眼睛,一瞬不瞬的看着她,她许是被眼前的女人的模样吓到了,脚下一软,直直的倒了下去,瘫坐在了地上。 她不可置信的缓缓的摇着头,嘴里呢喃着,“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苏婉蓉已经死了,你绝对不是苏婉蓉,你休想吓唬我。” 苏婉茹嘴里一遍遍呢喃着,也是在说服自己,这个女人虽然跟苏婉蓉极像,可她也不像苏婉蓉,苏婉蓉是个很温婉很蠢,很好骗的女人,怎么可能会有如此强大的气场? “好妹妹,你仔细看看我,当真觉的我不是苏婉蓉?”苏嵘从沙发上起身,迈着优雅的步子,走到苏婉茹面前,居高临下的睨着她。 苏婉茹却眼神慌乱的闪烁着,身子往后挪了挪,视线压根不敢与苏嵘对视。 “怎么?不敢看我?心虚了?害怕了?” 苏嵘蹲下身,抬手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与自己对视。 苏婉茹被她大力的禁锢着,身子颤抖的厉害,根本无力挣脱,她被眼前这张熟悉又陌生的脸,晃的实在太崩溃,她脑子里轰隆隆的响个不停,她一把抬手抱住了头,歇斯底里的大吼,“啊!你少在这装神弄鬼,苏婉蓉已经死了!” “对啊,苏婉蓉是死了,但她死不瞑目,她必须抓住害死她的凶手,才能心安,所以,来找你了。” 苏婉茹屁股往后挪一下苏嵘就往前逼近一步,直直将她逼到了墙角,苏婉茹无处可退,又不敢睁眼看苏嵘,她内心被惧意填满,机械般使劲摇头否认, “你不是我害死的,我没有害你,我没害你。” “没害我?难不成我是自杀的?好妹妹,你为了宁立华,还真是什么丧尽天良的事都做的出来,以前还真没想到,你对宁立华的感情那么深厚,深到可以为了得到他,要了我的命。” 苏嵘目光如利刃般射向她,语气凌厉,“如果你喜欢宁立华,你可以明说,我们公平竞争,你为何要用如此残忍的手段,我与你到底有何仇怨,让你对我一个身怀六甲的孕妇下手?” 提到宁立华,苏婉茹脑子一热,也失了理智,面目狰狞的怒吼,“公平竞争?你会给我那个机会吗?宁立华会给我那个机会吗?有你在,他怎么可能多看我一眼?” 苏嵘听闻她毫无悔意,甚至带着抱怨的话语,一股冷彻刺骨的凉意从脚下直往四肢百骸窜。 过去了这么多年,她以为自己已经不会对再有心寒的感觉,可此时此刻,看着这个曾经的亲妹妹,再害死了她的二十年后,不但毫无悔意,语气依旧如此痛恨她,她的心还是像被利箭穿过一般疼。 她也有些轻嘲的勾了勾唇,是她太天真了。 苏嵘愤怒的大声质问,“所以,你就直接设计要了我的命?” 苏婉茹蜷缩成一团,眼珠子闪烁着,一个劲的否认,“我没有,是她自己要逃跑的,班车出事,是她运气不好,跟我有何关系?” 苏婉茹还是不相信突然出现的这个女人会是苏婉蓉,她心里还抱着侥幸。或许是什么人装神弄鬼,故意来套她的话,她绝对不能上当。 苏嵘没想到事到如今,苏婉茹还不要脸的狡辩。 这么多年,她可曾对她有一丝愧疚? 她可曾在夜里,因为良心不安,失眠过? 她从她手上夺走了一切她可过的心安? 不,她不会。 也是她当年,太过愚蠢,太过天真,以为亲情可以胜过一切,她毫无保留的将心都掏给了她,可她,却只想弄死她。 苏嵘看着眼前缩成一团的女人,语气悲凉,“是她自己逃跑的?呵,是谁怂恿她,说留在京都,若是被调查局的人带走,严刑逼供,肚子里的孩子恐怕会有危险,是谁说,让她先去外地避难,等风声过了再回来,是谁说,如果她不走,父亲和大哥,也了撇清关系,也会将她交出去。是谁替苏婉蓉收拾了行李,准备了一千块的盘缠,硬将她塞进了一辆破旧的班车?苏婉茹,你敢说,一切都跟你没关系?,” “我……我也是为了她好,我是怕她被带走受苦,所以才出此下策,我哪知道会出事?” “你不知道?那辆车,不是你找人做了手脚?”苏嵘逼问。 “你……你血口喷人,我那时候还是个姑娘家,我哪有那胆子?”苏婉茹发紫的嘴唇哆嗦着,却还是死鸭子嘴硬。 “当然不用你亲自动手,有钱能使鬼推磨,你当时找了什么人暗中做手脚,我已经查到了。” 苏婉茹听到苏嵘的话,心下一惊,眼底全是慌乱,什么,她查到了? “不可能!你少吓唬我,少在这套我的话。” 二十年了,那些人,不可能会被找到。 那都是些不要命的主,这多年了,不被人弄死也肯定进了监狱。 苏婉茹这会渐渐的冷静下来, 她在心底一遍遍告诫自己,不能怕,她越恐惧,越会中了对方的计。 她也不是吓大的。 只要她咬死不承认当年苏婉蓉的死是她的阴谋,她能拿她怎么样? 眼下,她必须先搞清楚,这个女人,到底是何人? 她鼓起勇气,视线小心翼翼的落在眼前的女人脸上。 她强迫自己去看清楚她的脸,如果她是苏婉蓉,她会认出来的,如果只是相似的什么人冒充她故意来套她的话,她自然也会揭穿对当的小伎俩。 只是,随着苏婉茹的目光在对面的女人脸上停留,她看仔细了她的脸后。心里那点侥幸,逐渐被惊恐和不可置信所取代。 她不是别人冒充的,她就是苏婉蓉。 苏婉蓉的耳垂上有颗痣,这个女人……也有! 虽然二十年不见,可苏婉蓉的面容,总是真真切切的会出现在她的脑海里,尤其是在晚上做噩梦的时候,她那张放大的脸,总是会狰狞的对着她…… 苏婉茹的神色瞬间变的扭曲起来,她指着苏嵘,“你……你真的是苏婉蓉,你没死?你居然没死?” “刚进门的时候,不是确认过了?我就是苏婉蓉,难不成,你还真以为我是鬼?”苏嵘站累了,又走到沙发旁坐下,她也懒得去看苏婉茹那张没有一点人样的脸,她漫不经心的开口,“苏婉茹,你那么爱宁立华,为了他,不惜要了我的命。我真想不明白,你既然得到了宁立华,却为何又要出轨?还是宁立华的弟弟,呵,还真是死性不改,浪荡的本性,一点都没变。” 苏婉茹这下是彻底相信了苏婉蓉没死这个事实。 她听闻苏嵘的话,羞愤的狡辩,“你胡说什么?谁出轨了?我们感情很好,宁立华早就把你忘了,他很爱我,我们现在过的很幸福,你没死又怎样?你回来又怎样?我告诉你,你这辈子,休想再得到宁立华。” 这辈子休想得到宁立华? 苏嵘心底冷嘲,那种负心汉,她稀罕? 苏嵘冷嘲一声,毫不留情的拆穿了她的谎言,“放心,我没你那么贱,不过,宁立华真有你所说的那么爱你?嗯?那他为何和你分居,为何要和你离婚?” “你……” 苏嵘看了眼周倩,周倩会意,从包里拿出了一沓报纸。 苏嵘将报纸扔在她脸上,冷笑,“这就是你所说的和宁立华情比金坚?这就是你们幸福的生活?还是说,你出轨宁立华同意的?我猜你们这对狗男女,在一起应该很多年了,你那个女儿,也是宁立安的种吧?” 苏婉茹自从发生那件事后,就一直没出门,宁玉婷也对她失望至极,跑去找宁立华了。 所以她根本不知道外面的情况,她捡起苏嵘扔在她怀里的报纸,看到上面刊登的内容和照片,那张她惨不忍睹的面容变的更加惨白,她喘着粗气无力的嘶吼,“谁干的?这是谁干的?” 她和宁立安的丑事,竟然上了报纸?那她以后在这京都还有立足之地吗? 不得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苏婉茹扔下报纸,挣扎着起身,一个箭步冲过来,就要去撕扯苏嵘,“是你,又是你!苏婉蓉,你这个毒妇。” 周倩很轻易就一把将她甩到了一边。 “毒妇?呵,有你毒?”苏嵘嘴角勾起一抹邪笑,“没错。是我干的,你的公司是我在背后搞破产的,这场抓jian大戏,也是我设计的。还有啊,,这登报的事,也是我干的,你最近所有的不幸,都是我在背后设计的。但是,做了这么多,还是不够!比起你,我做的这一切实在是太微不足道了,苏婉茹,这只是开始,我会慢慢折磨你,我不会让你死的,死了太便宜你了!我会让你生不如死,让你后悔,来到这个世界!” “你……你以为我会认你宰割?苏婉蓉,你以为你是谁?你还能只手遮天不成?” 苏婉茹虽然嘴硬,牙齿却打着颤,每个字都透着底气不足。 苏婉蓉是外资企业的董事长,以她如今的实力,弄死她,易如反掌。 “放心,我不会像你那么蠢,干出杀人放火的勾当。我会在法律允许的范围内,好好跟你算账的,我的好妹妹。等我折磨够了你,再将你交给警察,让你为当年的行为,付出代价。” “你就不怕我告诉父亲和大哥,他们不会放过你的。” 父亲,大哥? 好陌生的字眼。 苏嵘轻嗤,“那是你的父亲和大哥,跟我何干?不过,听说,苏家人打算再次和你断绝关系,这一次,恐怕你再巧舌如簧,都没人再愿意跟你这种荡妇做一家人了。” “说吧,你那个女儿,到底是宁立华的?还是宁立安的?” 苏嵘想听苏婉茹亲口说出来,苏婉茹的答案,是她接下来准备送给宁立华的大礼。 养了别人的孩子十多年,宁立华,也真够蠢的。 苏婉茹面上慌慌张张的,想狡辩,却感觉,事到如今,已经没必要了。 等不到苏婉茹的回答,苏嵘轻笑一声,“看来我猜的没错,你果然很久以前就跟宁立安勾搭在了一起,我就纳闷了,你既然怀的是宁立安的孩子,为何不和宁立安结婚,却要破坏我的家庭?你根本不爱宁立华,你只是看不惯我过的幸福而已。” “胡说,谁说我不爱他?”苏婉茹被她刺激的理智全无,她像是要证明什么一般,面目狰狞扭曲着,激动的大声吼道,“谁说我不爱他的?我比谁都爱他!为了他,我做什么都义无反顾,可那个狠心的男人,他根本看都不愿意看我一眼,呵,就算他不爱我又怎样。还不是跟我过了这么多年,他最美好的年华,还不是耗在了我身上,我曾经想过,再为他生一个孩子,可他根本不给我这个机会。无所谓了,他的心不在我身上,我不在乎,我照样捆绑了他二十年,无论如何,他是我的丈夫,你们,想做夫妻,下辈子吧!” 苏婉茹青紫不堪的面容,挂着邪恶的森笑,宁立华不爱她,又如何,她就是不离婚,死不离婚! “所以,你为了报复宁立华,又和宁立安偷情?” 苏嵘啧啧咋舌,“还真是恶毒啊。” “苏婉茹,可能你误会了,我回来,不是跟你抢宁立华的,我就是单纯来找你报仇的,刚才我的话,记住了吗?我会让你,后悔来到这个世界。” 苏嵘云淡风轻的说完,再度起身,一脚直接踢在苏婉茹的脸上,然后嫌恶的扫了眼自己的靴子,“真是恶心,周倩,回去后,这双鞋扔了。” 苏嵘狠厉的一脚,苏婉茹痛苦的惨叫了一声,那疼痛,也让她终于清醒过来。 她根本硬刚不过苏婉蓉,如今的苏婉蓉,势力强大,而她就如同一直蝼蚁,她随便可以踩死她。 她不能这样被动的等着她报复。 可她暂时也根本斗不过她。 苏婉茹眼珠子疯狂的转动着,思量着对策…… 就在苏嵘和周倩,迈步打算离开的时候,她突然使出了全身的力气爬向苏嵘! 然后…… 就一把抱住了苏嵘的腿! “姐姐,我错了,我知道错了,你饶了我吧,我不该肖想不属于我的男人,我不该怂恿你逃走,但是,我真的没想害死你的,这么多年,我也为我的行为付出代价了,宁立华冷落了我这么多年,我过的也很痛苦,也很后悔,很自责,姐姐,求你给我一次弥补你的机会,我这就和宁立华离婚,把他还给你,我不会再破坏你们了,你就给我一次赎罪的机会吧。以前。你不是最疼爱我这个妹妹吗?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我一次,我的后半生,做牛做马,一定好好弥补我对你的亏欠……” 苏嵘冷不丁被她抱住,她愣了一瞬,就厌恶的用力踢开了她的触碰,她睨着她,冷笑,“原谅?小时候,不管是我的衣服,鞋子,任何东西,只要你要,我毫不犹豫的都会给你。就连当年,本来该进厂的是我,该下乡的是你。可我怕你吃苦,义无反顾的顶替了你去下乡。 而你从来都是理所当然,如果那个时候,我勇敢的向你说不,不那么纵容你,或许,你后来也不会大胆到,为了个男人,要我的命。” 苏嵘想起曾经毫无原则,性子软糯的自己,内心满是讽刺。 苏婉茹趴在地上,撕心裂肺的哭喊着,“姐姐,我错了,你就原谅我一次吧,我是你的亲妹妹啊!” “原谅?可以啊。” 苏婉茹听闻她的话,蹭的一下抬起了头,“姐姐,我就知道,你不会那么狠心的。” 她眼底划过一抹嘲讽,果然,苏婉蓉还是像当年一样心软呢。 苏婉茹嘴角刚染上一抹得逞的笑意,就听苏嵘淡淡的说道,“等我折磨够了你,送你去见上帝,你去求上帝原谅你吧。” 说完,苏嵘头也不回,直直出了门。 …… 苏嵘和苏婉茹的谈话,尽数落在了宁玉婷的耳中。 宁玉婷早上在大杂院里,无意间听人议论她妈和她二叔的事还此等丑事说上了报。她偷偷买了份报纸,结果就看到报纸上乱写,说她不是她父亲的女儿,是她妈和她二叔生的。 宁玉婷看到这样的消息,羞愤难当,想跑回去找苏婉茹,质问她到底怎么回事? 结果,她到门上,竟然就听到了里面传来的争吵声,接着那些令人毛骨悚然匪夷所思的对话就传进了耳朵! 她真的不是宁立华的女儿!!! 不,眼下,这不是最重要的,重点是,那个死了二十年的姨妈,居然活了!她说,他们家最近发生的一系列事,都是她设计的,她还扬言要弄死苏婉茹! 宁玉婷怕极了! 此时,她情绪激动加恐惧的在马路上疯狂的奔跑着,想要将苏婉蓉还活着这件事,立刻告诉宁立华。 ------题外话------ 继续求票票 第285章 这辈子,你们休想在一起 宁玉婷一口气跑到宁立华的军用品店。 宁立华刚要出门,看到宁玉婷忽然跑来,她小脸通红,神色惊恐的站在门口弯着腰喘着粗气,他冷硬的面庞一凝,担忧的问,“玉婷,怎么了?” 宁玉婷语气带着浓浓的颤音,“爸。” 宁玉婷还是这样称呼着他,喊完后,想到她母亲和那个女人的对话,她很有可能不是她父亲的女儿,而是母亲和二叔…… 宁玉婷不敢往下想,她咬了咬唇,站在门口,目光复杂的望着宁立华,嘴巴张了张,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玉婷,到底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宁立华穿了件皮外套,戴了皮手套,看到宁玉婷的神色不对劲,她神色纠结的看着他,他只当是因为苏婉茹那个不要脸的女人的事,宁玉婷心里难受。 他走过来轻抚了一下她的脑袋,柔声道,“玉婷,我跟你说过了,以后我们爷俩过,多余的事不要想,你放心,有爸在,不会让你受委屈。” 以前,宁立华想过,他和苏婉茹离婚,就让宁玉婷跟着苏婉茹,他这人,心里装着事,也没精力照顾女儿,再者,这些年,孩子的事,一向都是苏婉茹管着,若是跟他过了,恐怕孩子不习惯。 可他根本没料到竟发生了如此令人讽刺的事。 那个女人,居然和宁立安…… 对于此事在宁立华心底并未掀起太大波澜。 本来因为这么些年,他对她的冷淡,而产生的那一丝愧疚,也因此消散无踪。 他现在要做的是查清楚婉蓉当年的死到底是怎么回事,其他的,都无所谓了。 可眼下,孩子他是无论如何,不能再让她跟那种女人一起过了,孩子跟着那种荡妇,只会毁了她! 宁玉婷听到宁立华那句,以后就跟我过,她心里一阵酸楚,眼泪忍不住就掉了下来。 她怯生生的望着宁立华,到嘴边的话,不敢说出口。 若是他父亲知道她的身世,还会要她吗? 她母亲和二叔的事登了报,很快就会闹得满城风雨,到时候,如果父亲不要她,她该怎么办? 她还有脸在京都待下去吗? 宁玉婷感到了浓浓的绝望,也第一次对自己的母亲苏婉茹生出了恨意。 她为什么会有那样一个不知检点的母亲? 宁玉婷随即又想到自称是苏婉蓉的那个女人。 对,那个女的说了,所有的这一切,都是她设计的。 那么,母亲和二叔的事,是不是也是她设计的一场阴谋?而母亲,其实是清白的? 思及此,宁玉婷心底又升起了一丝希望,对,也许母亲是被人陷害的。 她必须将此事赶紧告诉她父亲,不然,那个自称是苏婉蓉的女人,或许会害死母亲,还很有可能会在背后对她父亲下手。 宁立华收拾妥当,见宁玉婷呆滞的站在那不说话,他拍了拍她的肩,安慰她,“玉婷,你已经长大了,很多事应该自己想通,要学会调整情绪,你知道爸爸不善言辞,对请你相信,爸爸对你的爱是真的。我有事要出去一趟,你若是在家待不住,就在店里看店,我就不锁门了,等一会我回来,我们一起回家。” 宁立华说完,就从桌上拿了摩托车钥匙,又摸了摸宁玉婷的头,便打算出门。 “爸。” 看到宁立华拿了摩托车钥匙,戴着皮手套要出门,宁玉婷急忙语气颤抖着叫住了他。 宁立华转身,注意到宁玉婷情绪特别不对劲,她的嘴唇抖的厉害,眼睛里盛满了慌乱和恐惧。 宁立华眉头紧蹙,他放下钥匙,将她拉进来坐下,抬眸看着宁玉婷,语气柔和的问,“玉婷,是不是有什么事?” 宁玉婷抿了抿唇,鼓起勇气点了点头。 “那告诉爸爸,发生了什么事?” 宁玉婷对上宁立华宠溺的眸子,终于鼓起勇气开了口,“爸,我刚才回家了。” “哦。”宁立华听闻她的话,神色明显冷了下来。 宁玉婷急忙又说道,“我在家门口,听到我妈和一个女的吵架,那个女的,她……她自称是我妈的姐姐,我妈喊她苏婉蓉……” 宁玉婷说到这,宁立华突然激动的一把大力的抓住她的胳膊,募地睁大了双眼,急促的打断了她,“你说什么?你说她是谁?” 宁玉婷被宁立华强烈的反应吓了一跳,她眼神慌乱的转动着,弱弱的说道,“她说她叫苏婉蓉。” 宁玉婷以前也听说过这个名字,她自然知道那是她的姨妈。 她也知道,她的姨妈本该和她爸爸是夫妻。 是姨妈去世,她母亲就不顾所有人的反对,嫁给了她父亲。 宁立华听到宁玉婷的话,他本来激动的神色突然就那么愣住,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 女儿说什么? 她说,和苏婉茹吵架的女人,自称苏婉蓉? 婉蓉…… 宁玉婷刚才的意思,是不是说,婉蓉还活着? 她还活着? 宁立华愣了好一会,才目光呆滞的重新看向宁玉婷,缓缓的开口,“玉婷,你确定你没听错?还有呢?他们还说了什么?快告诉我!” 宁玉婷将她刚才在家门口听到的里面的争吵的内容告诉了宁立华。 当然,她刻意忽略了他们谈及她不是宁立华的女儿这句话。 她不敢说出口。 她怕她爸不要她了。 “玉婷,你在店里待着,我有很重要的事要办,你别到处乱跑。” 宁立华说完,一把抓起车钥匙就大步出了军用品店。 宁玉婷想再说些什么,人却已经消失在了门口。 宁玉婷一个人无助的坐在地上,想到自己的身世,想到她母亲和二叔见不得人的事,她双手抱着脑袋,轻轻抽泣起来。 …… 宁立华将那辆嘉陵摩托车几乎开到了飞起的速度,他闯了好几个红灯,不过二十分钟,就到了家门口。 他停下摩托车,连敲门的步骤都省了,直接大力的几脚就踢开了门。 进了门,视线急切的在客厅里扫着。 然而,却只看到苏婉茹一个人缩在沙发上,客厅里非常凌乱,地板上污垢和脚印特别脏,衣服也扔了一地。 突如其来的门板被踢开的声音,让本就已经濒临崩溃的苏婉茹,再次如同惊弓之鸟,噌一下抬起头,下意识的怒吼,“什么人?你们又要……” 话到一半,她看到站在客厅里,高大威猛气息冷冽的男人,她面上划过一抹意外。 她急忙从沙发上起来,拖着疼痛不已的身子,走了过去,“立华,你回来了,你终于回来了?立华,我知道错了,你给我一次悔过的机会好不好?都是宁立安勾引我的,是他嫉妒你嫉妒你比他有本事,他为了报复你才故意给我下套引诱我,你给我一次重新来过的机会好不好?” 苏婉茹说着,就去跟求苏婉蓉一样,跪下抱着宁立华的腿求他原谅。 除了求原谅,她不知道自己还能怎么做。 宁立华一脚踢开她,然后睁大着锐利的双眸,语气急促的问,“婉蓉是不是来过?她现在在哪?她是不是还活着?” 苏婉茹听闻他的问题,心下一沉,面色更加扭曲。 她没想到宁立华今天风风火火的跑来,竟然是来找苏婉蓉的! 苏婉蓉刚来过她这边,宁立华怎么会知道? 宁立华见她低头沉思着不说话,他激动的一把揪住她的衣领,将她揪起来,他面色可怖的注视着她,哑着嗓子嘶吼,“我在问你话,婉蓉是不是真的还活着?” 苏婉茹被粗鲁的提着,她后脖颈勒的生疼,她看到宁立华在听到苏婉蓉的消息后,激动到近乎失控的状态,她心底升起了浓浓的恨意。 苏婉蓉都“死”了二十年,宁立华到现在还忘不掉她,他提到她的名字时,那双一直以来都毫无波澜的眸子,像是有星星在闪耀。 他此时的神情和反应,看在苏婉茹眼里,是如此刺眼。 苏婉茹冷冷一笑,绝对不会告诉他真相,“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姐姐怎么可能还活着?你是做梦了吧?” “不,你骗我,刚才,她是不是来过?快告诉我,她是不是来过?”宁立华手上的力道加大,歇斯底里的冲着怒吼。 “没有,没有任何人来过,这么多天,你是第一个踏进这门的活人。” 苏婉茹嘴巴很硬,被宁立华这么提着,她还是梗着脖子,一口咬定,没见过什么苏婉蓉。 她不可能让宁立华那容易和苏婉蓉相见。 至少她不可能给他提供任何线索。 宁立华知道,宁玉婷不会撒谎,她的表情骗不了人,如果不是真的听到了什么,她绝对不会是那副受了惊吓的模样。 宁玉婷还说,她听到苏婉茹和那个自称是苏婉蓉的人的对话,对方说宁家最近发生的所有一切,都是她设计的。 所以,婉蓉是真的活着。她心里有怨,有恨,她在他们不知道的某个角落里,在偷偷的报复他们。 因为这个认知,宁立华几乎要疯掉,她那么善良的人,是被伤的多深,多绝望,才会做出报复他们这种事。 他一定要赶快找到她,她要向她忏悔,要她赎罪! 宁立华看着眼前面目狰狞的女人,他愤怒的失去了理智,大掌直接掐住她的脖子,狠厉的逼问,“快告诉我,不然我掐死你。” 苏婉茹被他遏制着脖子,她涨红着脸,眼睛睁大,惊恐的看着他,艰难的发声,“你掐死我,这辈子都别想和苏婉蓉团聚。” 为了苏婉蓉那个女人,宁立华居然要掐死她! 苏婉茹心底的恨意更甚,她没有求饶,也没有妥协,就那么睁大着眼睛,悲凉的注视着他。 就在苏婉茹感觉胸膛里的空气越来越稀薄,她以为宁立华真的会掐死她的时候,宁立华终于克制住失控的情绪,松开了大掌。 苏婉茹脖子被松开,她弓着腰,剧烈的咳嗽着。 “我再问你最后一遍,婉蓉是不是活着?”宁立华再开口的声音,带着几分乞求。 “活着又怎样?死了又怎样?结局不是已经注定了吗?你是我的男人,她就算活着,对你也只有恨,这辈子,你别妄想她原谅你,哈哈……” “她人现在在哪?” 苏婉茹喘了几口气,终于恢复了呼吸。她站直身子,看着宁立华,语气轻嘲,“你原谅我,跟我和好,我可以考虑告诉你。” “滚。”宁立华听着她恬不知耻异想天开的话,一把厌恶的推开了她。 宁立华知道在苏婉茹这根本问不出什么有用的线索,这个女人,怎么可能告诉她婉蓉的下落? 不,或许苏婉茹也根本不知道。 他也不浪费时间,转身就要离开。 “宁立华。” 苏婉茹急切的去喊他,宁立华却根本没有回头。 宁立华出了家门,他骑着摩托车,漫无目的的在京都城里转悠着,不知该去何处寻找苏婉蓉。 根据宁玉婷的话,那么,苏婉蓉如今应该是身份强大,不然不可能搞垮他们的公司。 这一刻,他脑海里,莫名就出现了大年三十那天,在胡同里遇到的那个戴着口罩的女人。 当时,那个女人在和他擦肩而过时,情绪突然变的失控,身体颤抖着扶住了墙。 这么多日起来,他总是会不由自主想起那个女人,她给他的那种莫名的熟悉感…… 宁立华此时大胆的想,那个女人,会不会就是婉蓉? 她那天出现在胡同里,是不是去看他们曾经的家? 宁立华去找了苏建业,苏建业却以工作繁忙为由,拒了他的见面。 苏建业因为早上看到的报纸上的报道,他第一反应便是,宁立华找他是为宁玉婷的身世之事。 苏建业一个头两个大,索性避而不见。 宁立华没见到苏建业,他心乱如麻,不知自己接下来该去哪里,他到底该去哪里找婉蓉? 最后,宁立华又骑着摩托车,去了京郊那座山上。 …… 苏嵘早上对程峥说,下午要带他去个地方,程峥便一直等着。 苏嵘回到酒店后,情绪低落,她休息了很久,直到下午三点左右才起来。 然后就让程峥开着车,一起往京郊走。 程峥也没问她具体去哪,只是按照她指的路线,驾驶着车子,一路出了城。 在一处山下,苏嵘让程峥停了车。 二人下车,苏嵘示意程峥往山上走。 “小嵘,这里是?”程峥望了眼杂草丛生的荒山,忍不住问。 “上去你就知道了。” 苏嵘低垂着眸子,面色阴沉,看得出心情不佳。 路不好走,程峥拉着她的手,俩人小心翼翼的顺着崎岖盘旋的山路,往上慢悠悠的走。 到了半山腰,终于,在一处荒草地附近,苏嵘示意程峥转弯直直往前走。 程峥拉着她,按照她的示意,又走了百米左右, 然后,就看到了一个被杂草圈着的墓碑。 墓碑周围倒是打扫的很干净,留有一块大大的空地。 看着墓碑,苏嵘停下了脚步,她眼底一片死寂。 这里,她在刚回京都之时来过一次,她想看看,她的所谓的亲人,到底将她埋在了哪! 因此派人查到了这个地方。 这里,就是埋着“她” 的地方。 程峥站定,看到墓碑上的字,他金丝眼镜下的眸子募的一缩,不可置信的扭头看向苏嵘。 这是苏嵘的墓碑! 是啊,在所有人的眼中,她早已是个死人。在二十年前,就已经死了的死人。 程峥看着这个墓碑,又心疼的看着身旁站立着的人,他的心里翻滚着难以言喻的令人窒息的情绪。 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比被自己的至亲之人伤害,更令人痛苦的事。 她被自己的亲妹妹设计陷害,她的父母,她的大哥,对此冷漠相待,丝毫没有查清真相。为她讨公道的意思,草草认领了一具尸体,在这荒山之上,立了个简陋的碑。 然后,她的一生,就用这样的方式,宣告结束。 程峥内心五味杂陈,他握着她手的力道,加大了几分。 还好,她在当年,遇到了他,他们彼此依靠,彼此慰籍,用常人难以想象的意志力,度过了艰难困苦的岁月。 还好,他们挺过来了。 他坚信,他们的后半生,会幸福的。 苏嵘不知道程峥心里的思想活动,她被墓碑前的点心和水果吸引了目光。 是谁给她供的这些东西? 是苏家人? 看这水果,像是新鲜的。应该是刚供没几天。 苏嵘看到这些东西,她的心,有一瞬间的触动。 还是有人记得她啊。 记得又怎样呢? 她已经死了。 苏嵘抚摸着墓碑上自己的名字,她面上要是讽刺,“老程,你说,他们当年埋我的时候,就没发现,那人根本不是我吗?我当时身怀六甲,怎么着也个正常人不一样的,他们到底是有多大意啊。” “他们眼瞎。” 苏嵘又抚摸着墓碑上的她年轻时照的扎着两个辫子的黑白照,重重的叹了口气,“唉,我这一生,真的是无比失败,唯一欣慰的是,我的孩子,还活着,还活的那么阳光,那么优秀。若不是有她,我真不知道我这一生,坚持的意义到底是什么。” 程峥走过去,拉住她的手,柔声道,“不,失败的不是你,是那些凉薄的人,是他们不配做你的亲人。” “还有那个叫宁立华的,失败的是他。” “他被人蒙蔽了双眼,糊涂的过一生,这才是最失败的。” 程峥看着她,继续说道,“我只希望尽快结束这边的事,以后,你有我,有柠柠,还有我们的事业,我们会洒脱的过完后半生,以前的磨难,都过去了。” 苏嵘反握住程峥的手,点头,“我知道,我今天带你来这,就是和过去的苏婉蓉告别,我找到了我的女儿,报了仇。我会真正的放下一切,重新开始,重新和你开始新的生活。” 苏嵘再度抬起手,缓缓的抚摸着墓碑上的苏婉蓉三个字。 既然他们埋了“苏婉蓉”,那么,就当她是真的死了。 …… 苏嵘和程峥二人在山上待了好一会,才搀扶着从小路上往下返回。 汽车停在公路上,下了山,走到汽车旁,程峥上前打开了车门,绅士的一手挡着车顶,让苏嵘上车。 这时,一辆摩托车正好停在了不远处,车上的男子取了头盔放在车把上,就要往前走。 突然,他余光不经意间瞥到五米开外,刚上了车的一道身影,宁立华眼眸微眯,面色骤然一变。 那个女人…… 她……她是婉蓉! 宁立华反应过来时,前方的汽车已经发动,转了弯前行。 宁立华没有多想,扔下手中的头盔,义无反顾的追了上去。 程峥开着车,他从后视镜中,注意到有个男人在追赶汽车,他看向苏嵘,诧异的开口,“小嵘,你看后面的那个人怎么回事?” 苏嵘听闻他的话,也看向了后视镜。 看清楚那个男人的模样,苏嵘神色无比惊骇。 宁立华? 他在追他们的车? 第286章 车祸 苏嵘从后视镜里看清楚那人的模样,她神色骤冷。 宁立华竟然在追他们的车。 苏嵘惊觉,刚才可能下山的时候,是被宁立华看到了他们。 只是,这里是京郊,宁立华怎么会出现在这? 一个念头在苏嵘心里浮现,难道……他是要去她的墓前? 随着这个念头在心底升起,苏嵘的心不自觉的颤动了一下。 宁立华要去给她扫墓吗? 苏嵘又联想到了墓碑前供着的那些水果,点心。 说实话,我在山上,第一反应便是,那可能是她的母亲给她供的。 她想,所有人都可能遗忘了她,唯独她的母亲不会。 她自己也为人母,她知道孩子在母亲心目中的份量,这个世界上,若真要说什么人跟她打断骨头连着筋,,那一定是生她的人,和她生的人。 其他人心中的伤痛,都能被时间治愈。 可此时,她却推翻了之前的认知,那些东西,其实是宁立华供的? 他经常会来这里? 苏嵘呆呆的看着后视镜,不知自己此时的心情该如何形容。 见苏嵘抿着唇不说话,像是在沉思什么,程峥又问,“小嵘,你认识那个人吗?” 苏嵘眼眸闪烁着,缓缓摇头,“我……不认识。” 她不想在这个时候,向程峥提到宁立华。 “老程,开快点吧。” 宁立华追了几步,两条腿怎可和四个轮子的汽车赛跑? 他反应极其迅速,又大步折回去,骑了摩托车开始追赶。 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他必须追到苏婉蓉。 宁立华有近二十年的摩托车驾龄,他的骑车技术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这会,他油门加到底,摩托车像离弦的箭一般,飞驰出去。 京郊公路车辆稀少,更给了宁立华施展的空间,他将一辆普通嘉陵摩托愣是骑出了赛车的风采。 程峥第一次来这里,对这边路况不熟,他开车开的很稳,饶是苏嵘说了让他开快点,却也没有多快。 因为后视镜里没再看到那个男人追赶的身影,程峥又减了速,他是个很沉稳的男人,做事一向稳当,在不熟悉的环境下,更是以安全为主。 很快,骑着摩托车的宁立华,就隐约看到了前方黑色的汽车。 宁立华眸底升起一抹希翼,他再次将换挡,不留余力的直直追赶。 本来看不到后面追车的那个男人,程峥也没在意,这会他又发现,一辆摩托车一直在后面追随着。 对方戴着头盔,程峥从他的上衣上大概看出,他就是刚才徒步追车的男人。 程峥侧目,眼神意味深长的看向一直神游的苏嵘,“那个男人,骑摩托车追上来了。” 苏嵘掀了掀眼皮,果真从后视镜里看到一辆摩托车紧随其后。 “小嵘,你当真不认识他?”程峥又问。 苏嵘本来不想在程峥面前提那个人的名字,可此时,她知道程峥肯定会怀疑什么,既然俩人的关系已经发生了改变,那么,便不应该再有秘密, 沉吟片刻,她说,“他是宁立华,刚才,我们上车的时候,可能看到我了。” 程峥听到宁立华这个名字,一向沉稳淡漠的神色,划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冷意。 他就是眼瞎被人蒙蔽了眼睛,辜负了苏嵘的男人? “小嵘,你想见他吗?” 苏嵘冷笑,“你说呢?” 程峥得到她的答案,他阴沉的面色终于舒缓了几分,手握着方向盘,提醒她,“坐好了。” 程峥加大油门提了速,汽车疾驰而去。 后方的摩托车锲而不舍,拼尽全力追赶。 却渐渐的拉开了距离。 终于,在一处大弯道处,程峥驾驶的汽车拐弯后,就再没看到摩托车的身影。 苏嵘一直注视下后视镜,当她发现转弯后,后面没了宁立华的摩托车的影子,她心里不觉咯噔一下。 按理说,刚才摩托车还跟在车后面,应该逐渐拉开距离才是,不可能转个弯就彻底甩掉。 刚才这一段弯道,很不好走。 苏嵘心里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她又忍不住抬眸看了眼后视镜,确定摩托车没跟上来。 她心里的那种预感越发强烈。 程峥见甩掉了后面的摩托车,车速也减了下来,一路驶向了市区。 苏嵘虽然总是心神不宁,却始终没开口让程峥停车。 宁立华是她什么人? 他是死是活与她何干? 想到自己的苦难,苏嵘心里仅存的那一丝不忍,被恨意取代。 …… 宁玉婷在军用品店里,接到医院电话,她急匆匆坐车赶到医院时,宁立华右胳膊上绑着绷带,左小腿处打着石膏,躺在病床挂吊瓶,人还没苏醒过来。 她看到父亲的模样,害怕的哇一声就哭了出来。 护士拉住了她,告诉他,人没生命危险,打了针睡着了。两个小时左右就能醒,让她不必担心,赶快去交交费处医药费。 宁玉婷手里哪里有钱,她出门急,什么都没带,就算带了包,她身上的零用钱也不够交住院费的。 她听到护士说交钱,还金额不菲,一时有些六神无主,以前,家里不管任何事,有她爸妈做主,她从来没操过心,一直是过着公主般无忧无虑的生活。 眼下父亲在床上躺着,宁玉婷第一时间自然是想到了母亲苏婉茹,可她心里怨着苏婉茹,实在不愿意与她见面。 随即,她又想到了二叔宁立安,可宁立安和她母亲那些龌龊的事,还有…… 最后,宁玉婷只能去医院外面的公用电话亭给姑姑宁岚打了电话,告诉她宁立华正在医院躺着,让她过来交钱。 宁岚接到宁玉婷的电话后,第一反应便是,她大哥肯定看到了今天的报纸,知道了宁玉婷不是他的女儿,他一时想不开,出去撞了车。 宁岚急忙让秦琛开车送她来了医院。 一到市医院住院部四楼,就看到宁玉婷一个人焦急的等在楼道口,眼睛哭的肿肿的,看见宁岚和秦琛过来,她像看到救星一样,急忙冲他们跑了过去。 宁岚急忙问,“玉婷,你爸怎么了?” 宁玉婷哭着说道,“我爸他出车祸了,医院通知我来交钱,可我没钱,姑姑,我好害怕。” “别怕,去看看。” 宁岚进去时宁立华吊针已经输完。人也苏醒了过来,他嘴唇发干,脸上没有一丝血色,人看着甚是虚弱。 宁岚看到宁立华的惨样。心都碎了,眼泪哗一下就流了下来,“大哥,怎么回事呀?你怎么还出车祸了,你骑车技术那么好,怎么会出事呢?” 宁立华气若游丝,“不小心。” 宁岚愤怒的口不择言,“一定是因为苏婉茹那个女人的事,你心里气不顺,才出了事,大哥,你想开点,他们那些人不要脸,你别拿他们的错惩罚你自己。” 宁玉婷听到姑姑宁岚的话,脸上更加羞愤难当,难过的低下了头。 这时,一个护士进来再度催促,“病人家属,你们快去交费,不然只能停药了。” 宁岚这才抹了把眼泪,朝一旁的秦琛吩咐,“小琛,让玉婷带你去交费处交费,然后你们俩到医院门口的商店给你大舅买些生活用品,拖鞋,洗脸盆和毛巾什么的,都置办齐全,我在这照顾他。” 秦琛和宁玉婷出了病房,宁岚坐到床前,拿起床头柜的水杯,扶着宁立华起来喝了口水,宁立华嘴唇润了些,看起来才没那么虚弱。 宁岚又扶着他躺下,苦口婆心的劝道,“大哥,事到如今,你也别生气了,我们都看错了那个女人,谁能想到她都这把年纪了,还水性杨花,我二哥也是,从年轻的时候就不是个东西,到现在孩子都这么大了,还为老不尊,他勾搭谁不好。居然勾搭自己的嫂子,恐怕俩人早就不清不楚了。以后,我可不跟他们来往了,丢不起那人。” 宁岚今天也看到了报纸,不止他,秦琛和秦璐他们都看到了。 本来他们可从没怀疑过宁玉婷的身世有问题,毕竟,这么多年,宁立华能和苏婉茹过下去,全是为了女儿。 可报纸那么一写,秦琛便一口咬定,宁玉婷和他二舅的眉宇间那股神态特别像,二舅和大舅是亲兄弟,兄弟俩长相也相似。他们自然没多想,现在他们是恍然大悟,那宁玉婷原来是二舅宁立安的女儿。 宁岚嫁到了秦家后,本就嫌游手好闲的二哥宁立安给她丢人,不喜与他家多来往,就连宁立安的老婆她都看不起。 眼下出了这样的事,她更是打心底怨恨宁立安和苏婉茹。 她以后在贵妇圈里还怎么混? 她本就因为小三上位,被人诟病,现在苏婉茹这么一出,她真怕自己的黑历史,又会被人扒个底朝天。 不得不说,宁岚真相了。 继苏婉茹的丑闻后,明天的八卦报纸上,就会刊登她当年勾引秦忠的事。 直接将他们姓宁的一锅端, 让她和自己的二哥,还有苏婉茹一样,成为全城笑柄。 躺在床上的宁立华,听到宁岚规劝他的话,冷淡的出声,“不用担心我,他们影响不了我的心情。” 宁岚瞅着他这副模样,心说影响不了你怎么会出车祸。 她面上自然没表现出来,“大哥,你能想开就好。” 宁立华脸色苍白,眼神却依旧犀利无比,“我还有很多事要做,我这条命,暂时丢不了。” 见宁立华求生欲挺强,宁岚这才松了口气。 宁立华叮嘱她,“我在医院这段时间,玉婷我没办法照顾,她心情不好,一会你带她去你家让她和璐璐住着,等我出院了就去接她,对了,快开学了,璐璐报名的时候,让玉婷一起,学费我出院后给你。” 听到宁立华对宁玉婷如此上心,宁岚神色有些微妙。 大哥是不是还不知道宁玉婷不是他的女儿这件事? 不然,他怕是不会如此平静。 这么多年,大哥全指着这闺女活着,这要是知道了真相。宁岚不敢往下想。 见宁岚走神,宁立华又开口,“你听到没有?” 宁岚回过神来,她眼珠子一转,笑道,“哦,你放心吧,玉婷是大人了,她会想通的。你别担心她,你自己得赶紧好起来,明天我让秦忠请假过来看护你。” “不用了,我自己能行。” 宁岚瞧了眼宁立华打着石膏的腿,撇了撇嘴,“能行什么啊?你不吃饭不上厕所?” 宁立华沉着脸,不说话。 他实在痛恨自己,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事。 伤筋动骨一百天,这腿恐怕一时半会好不利索。 太耽误事。 宁立华懊恼的看着自己打着石膏的腿,无力的叹了口气。 这是老天爷都不帮他。 “对了,我一直想问你,那次在你们家,见到的秦锋那个对象,她……她是哪里人?”那个长的跟婉蓉有些像的女孩,宁立华一直记得清楚。 宁岚抬眸看向他,“张柠?你问她做什么?” “你不觉得,她长的很像一个人吗?” 闻言,宁岚脸色微变,张柠很像一个人,不就是像以前的苏婉蓉么? 那也只是像而已,她还能跟一个死人有什么关联不成? 张柠的底细她早就调查过,不可能与苏婉蓉有什么牵扯。 宁岚没想到,过了这么久。宁立华终究是向她打听张柠了。 看来,大哥这些年,对苏婉蓉始终是放不下啊。 宁岚突然有些后悔,自己当年,若是不那么向着苏婉茹,不对苏婉蓉有意见,总是排挤她,在她最需要帮助的时候,不闻不问,或许,苏婉蓉也出不了那事。 她要是能和大哥过下去,如今也不会发生大哥被苏婉茹戴绿帽子的事。 现在想来,以前的大嫂苏婉蓉,其实对她也还可以,只是,她和苏婉茹更聊的来,加上苏婉茹总是有意无意的在她面前说,苏婉蓉很嫌弃他们宁家,更嫌弃她这个小姑子。 而她又破坏了苏婉蓉的好姐妹魏丽娟的婚姻,她一方面是没脸和苏婉蓉来往,一方面,也是真看不惯她那副清高的样子。 不就家境优越么,只能说明她会投胎,凭什么看不起她? “大哥,这都过去这么多年了,有些人,你也该放下了,就算苏婉茹不是人,你也不能总活在过去,更不能这样消沉下去。” 宁立华语气有些不耐,“你只要告诉我关于张柠的事,就行,其他的不必多言,我不会寻短见。” 宁岚听出宁立华的烦躁,她只能如实告知,“她就一乡下丫头啊,不知道祖上积了几辈子的德,入了秦锋的眼。那丫头来了京都后,混的倒是风生水起的,我家老爷子对她满意有加,还和洛家的千金小姐成了好朋友,就连一向眼高于顶的叶白,对她都热心的不得了。果然这长的好看就是吃香。” 宁岚到现在都想不通,那些人怎么就都被那乡下丫头迷的神魂颠倒,个个对她赞赏有加。 本来还想着那丫头被人排挤,她可以趁机将她拉拢,谁知道,人家根本不需要他们这些助力,凭一己之力,搞定了秦锋周围的所有人。 还和什么华盛集团董事长的特助亲如闺蜜,真是见鬼了。 听闻宁岚吐槽的话,宁立华锐眸微动,真的只是个乡下丫头? 上次听宁玉婷告状,喊那个姑娘野丫头,他也大概打听了一下,只听说是外地来的。 “你确定,她是从乡下来的?”虽然只是一面之缘,但宁立华记得张柠的气质,完全看不出是没见过世面的农村姑娘。 况且她的长相…… 宁岚很笃定,“大哥,她就是从乡下来的,我们派人调查过,家里是开饭馆的,没什么特殊背景。” “调查过?”宁立华锐眸灼灼的看向宁岚。 宁岚被他看的一阵心虚,她当时调查张柠,也是怕秦锋找个身世不凡的对象,压他们秦琛一头,所以特意提前查了一番。 “大哥,你别误会,可不是我要调查她的,是苏婉茹的主意,她比较谨慎,就说查一下她的底细,当时我派了我的司机小王,特地去乡下走了一趟,反正没什么背景。” 苏婉茹做了伤风败俗的事,宁岚现在是真的不愿意再跟她有瓜葛,索性就将所有的锅都甩给了苏婉茹。 不过,她也没冤枉苏婉茹,当时,是他怀疑秦锋绝对不可能随便找个农村女人,因此苏婉茹给她出主意,派人仔细调查一番方能放心。 宁立华沉着脸,直觉告诉他,或许并没那么简单。 秦锋那人,眼光何其的光,苏心悦都入不了他的眼,恐怕那个叫张柠的孩子,身份不简单。 以前没往深入想,可他知道了婉蓉还活着这件事,那么,他们的孩子…… 这个世界上,不可能会有两个非亲非故的人,样貌相像。 这时,秦琛和宁玉婷回来了,两人手上提着很多生活用品,秦琛将一双棕色的暖拖鞋从包装袋里掏出,放到地上,朝宁立华问道,“大舅上厕所吗?我扶你去。” “好。” 秦琛扶着宁立华去了走廊里的公用卫生间。 病房里便只有宁岚和宁玉婷两人。 宁岚的视线不由自主的频频往宁玉婷脸上瞄。 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越看,越感觉,她的神态和二哥宁立安更像。 大哥和二哥的长相其实是有几分相像的,但气质神态却完全不同。 大哥属于冷峻的类型,而二哥,眉宇间戾气较重,眼神中也总是透着股邪气。 这侄女宁玉婷的眼睛,这么仔细瞧着,实在是和二哥太像了。 宁玉婷站在床头柜前,收拾着刚买的东西,等她将牙刷放进抽屉里时,一抬头,就看到宁岚正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看,看的她直发毛。 刚才和表哥秦琛去买东西,秦琛也是视线频频往她脸上瞄,那眼神,实在意味深长,让人很不舒服。 这会姑姑又盯着她瞅什么。宁玉婷刚才去商店时。特意在商店里的镜子里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脸很干净,没有花,也没有任何脏东西。 她收拾好洗脸盆后,终于忍不住弱弱的问,“姑姑,你老看我干什么?” 宁岚听到宁玉婷的话,不自在的移开了视线,哀叹道,“没什么,就是觉得,你这孩子,命也怪苦的,小小年纪就要经历这么大的变故。” 宁玉婷被宁岚如此一说,想到眼下的境况,心里更难受了,忍不住又低声哭泣起来。 秦琛扶着宁立华上了厕所,宁立华就开始赶人了,他让宁岚带着宁玉婷去秦家住,医院这边不用他们操心。 宁岚留在这也看着大哥这模样,她也闹心,只能回去,让秦忠晚上过来照顾。 第286章 宁立华哭晕在厕所 第二天,八卦又刊登了豪门小三上位史续集,这次的主角便是宁立安的妹妹,宁岚。 文章详细的描述了宁岚当年如何勾引有妇之夫,未婚先孕,生下秦家私生子,活活气死了秦忠的原配夫人,在原配尸骨未寒之事,带着儿子登堂入室。 此等丑闻一见报,宁岚的服装店就被一些有正义感,三观正的老百姓围攻了。 门口的臭鸡蛋和烂菜叶子铺了一地,宁岚无法正常营业,宁岚怒不可揭,却拿那些人没办法,只能郁闷的关了门,早早回了家。 最近几天,不止宁岚的生意受了影响,整天待在家里,就连秦琛和秦忠在公司,也是总感觉有人在他背后议论纷纷。 宁岚当年小三上位这件事,很多年长的人人都知道,但是过去了太多年也无人再提起,如今报纸上添油加醋,天花乱坠的那么一写,又将他们全家推向了风口浪尖,彻底打乱了原本平静的生活。 秦家的气氛陷入了阴霾之中,宁玉婷住在秦家,除了尴尬,就是难受,首先表哥秦琛对她态度变的特别不友好,他觉得若不是宁玉婷的母亲,苏婉茹和宁立安不知羞耻,偷人还被人抓正着,还见了报。最后也不至于将他们家也牵扯其中。 但是令他们更加不解的是,此事到底是谁在背后搞鬼?为何又将过去了二十多年的往事掏出来?如今这个年代和以前大不相同。 现在各类八卦娱乐报纸为了销量,可是什么事都敢往上写,尤其像他们家这种豪门秘事,更是成了老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八卦报纸名也是尝到了这种前头,秦琛想用法律手段解决,告那几家报纸侵犯隐私,可已经造成的损失和伤害。怕是怎么也挽回不了。 除了名誉受损。还有更可怕的事也接踵而至。 那就是,苏心悦向秦琛提出了以后不必再来往,并且压根不承认他们是男女朋友关系。 苏心悦翻脸不认人,秦琛都气懵了。 怎么就不是男女朋友了? 他们逛商场的时候,他拉苏心悦的手,她都没拒绝。过年看烟花的时候,他还趁黑偷偷拥抱了她,她也没推开他。 大年初二,他以准女婿的身份,去苏家拜年,他们全家都没否认他的身份。 现在,他们家一出事,她竟然说他们压根就不是男女朋友,以后不要有任何来往。 秦琛在苏心悦说出这些昧良心的话事,拳头紧攥着,差点就一拳挥在她那张漂亮优雅的脸蛋上。 秦琛回到家后,看他爸妈特别不顺眼,对他们谁都没有好脸色。 甚至心生怨恨,凭什么他们的错误,让他来买单,他招谁惹谁了? 宁岚得知苏心悦和秦琛提出分手后,也是气的不轻,不过自知理亏,她还得迎着笑脸安慰儿子,生怕他因此对她这个当妈的有意见。 宁岚给秦琛端了水果,好言好语的劝解他,“小琛,你也别难过,分了就分了,反正苏家现在也不比以前,就算你和苏心悦在一起,以后苏家的公司也不可能是苏心悦的。” 秦琛冷着脸不搭理她。 宁岚撇了撇嘴,继续说,“你知道苏家二房母子回京都的事吧,那个楚逸,现在可不得了,他已经回苏家争家产了,苏心悦一个丫头片子,根本争不过他,苏家怕是要变天了,所以啊,分了也是好事,省的我们淌浑水。” 秦琛听到这里,阴沉的面色略有松动。 宁岚可没错过他神色的变化,急忙趁热打铁,“我儿子长这么帅气,这么优秀,想找个门当户对的女朋友还不容易?”宁岚眼珠子转动着,算计了一会,想到了谁,她眸子瞬间一亮,“对了,你还记不记得那个洛家的小姐,就是跟张柠一起来过我家的洛晴,洛家在京都,可是两个苏家加起来都比不上的,要不,小琛,你想办法去追那个洛晴?” 秦琛翘着二郎腿,勾了勾唇,“我喜欢知性优雅的,那丫头看着就跟假小子一样,没兴趣。” 一旁看电视的秦璐听得嘴角直抽抽,你们愿意,可人家洛晴能看上秦琛吗? 她妈和哥哥,真是自我感觉良好啊。 家里一闹腾,秦忠也不想看儿子脸色,索性待在医院照顾宁立华,班也不上,家也不回。 眼看就到了学校开学的日子,这天,秦锋早早过来,要送张柠去报名,意外的是,苏嵘和程峥也来了,看到他们一同出现,张柠心里其实挺开心的。 苏嵘前半辈子,经历了太多的磨难,很庆幸能有程峥这样优秀稳重的男子陪伴在她身边。 她现在,真的由衷的希望,苏嵘能幸福。 洛晴早上就给张柠打电话说同她一起去报名。 张柠的户口还在农村,她算是借读生,学费要比以前同学的高,在交学费这件事上苏嵘和秦锋还产生了争执,俩人抢着掏钱,让张柠实在无奈。 最后,程峥出了个主意,俩人一人一半,也算都有份。 张柠是秦锋托关系走后门进入一中的,进了不了尖子班,洛晴在学校与他们汇合,她听说张柠很有可能安排不到一班,她直接给表哥洛宸打了电话,让他给她的班主任说情,将张柠安排到他们班。 张柠是洛晴的救命恩人,这点事洛宸很快就搞定了,秦锋本来听到洛宸的名字,醋意大发,不想让他帮忙,他自己可以再找人说情,给张柠换班级,张柠却是很欣然的接受了洛晴的帮助。 洛家人一直觉得欠她人情,这次洛宸帮了忙,也算两清,以后和洛晴就只是单纯的同学关系,双方心里都没了负担。 再者,洛宸喜欢的是聂玖,只要她不变成聂玖,洛宸根本不会对她有感觉,绝对算不上秦锋的情敌。 报完名,老师叮嘱说第二天学校将正式上课,张柠怕自己和城里的女同学相处不来,果断的选择了走读,学校离公寓也不是很远,坐公交车也就三站路,很方便。 他们报了名出来以后,在校园里意外的碰到了秦璐和宁玉婷。 秦璐和宁玉婷,今年都上高二,以前报名,宁玉婷和秦璐都会像公主一样被家人前簇后拥的送来报名。 而这学期,她们两个罕见的都没有家人陪伴,司机开车送她们到校门口后,两人就到学校自己去报了名。 宁岚本来也想陪同的,却被秦璐婉拒。 她实在怕同学们对她母亲指指点点。 事实上,就算宁岚没来,秦璐和宁玉婷还是收获了一众异样的目光。 俩人都是女孩,脸皮薄,报了名后,低着头尽量降低存在感,只想快点回家。 宁玉婷甚至生出了想休学的念头。 张柠身旁陪伴着秦锋和苏嵘还有程峥,就这样与二人碰了个正着。 秦璐看到秦锋和张柠,倒是热情,很熟络的与他们打招呼。 “大哥,张柠姐,你们也来报名啊?” “是啊。”张柠视线落在低着头的宁玉婷身上,她笑眯眯的走过去,“璐璐,这是你大舅的女儿,还是你二舅的女儿呀?我怎么看报纸上说她是你二舅的女儿?这到底怎么回事呀?宁家怎么那么乱呢?” 听闻张柠嘲讽的话,宁玉婷脸色青一阵白一阵,想开口骂张柠,可想到前几次和张柠交锋,她都没占到便宜。而且今天张柠身边跟着这么多人,而她没有母亲的助力,孤军奋战,更不是张柠的对手。 宁玉婷一刻也不想多留,也不想与张柠起冲突,她没搭理张柠的挑衅,拉了把秦璐,低声朝她说道,“璐璐,我们快走吧。” 秦璐知道张柠与宁玉婷没对付,也不想多逗留,“大哥,那我们先走了了。” 张柠却直直挡住了她们的去路,“别走啊,以后大家都是同学,又是亲戚。干嘛这么见外?宁玉婷,你眼睛怎么了?哭了呀?你在这哭没用,你应该回家找你妈哭啊。 要不是她不知检点,哪能让你这么多年连自己的父亲是谁都搞不清楚。你爸也是,看着人五人六的,脑子可真糊涂啊,给自己的二弟养了18年的女儿,自己就没发现?” 张柠对宁立华的恨,不比苏婉茹的少。 她的所谓的父亲,原来是那样一个糊涂蛋,不是说为了孩子才和苏婉茹在一起的吗? 连孩子是不是自己的,都不清楚? 他是有蠢? 宁玉婷被她一番话,激的恼羞成怒,瞬间就失去了理智,“跟你有什么关系?你一个农村来的野丫头,还有嘲笑别人的份?” “你除了骂我野丫头,就没点新词?” 张柠讽刺的扫了宁玉婷一眼,又看向秦璐,笑道,“璐璐啊,你大舅是不是已经哭晕在厕所了?” “张柠姐,你别这么说,我大舅他已经够可怜了,他前几天出了车祸,到现在还在医院躺着呢,玉婷也是受害者,你别老用这为尖酸刻薄的语气跟她说话,她做错什么?我大舅又做错了什么?好了,不跟你们说了,我们先走了。” 秦璐语气不善,她是为宁玉婷开脱,也是为她自己开脱。 上一辈人犯下的错,凭什么都来嘲笑她们? 她和宁玉婷都是受害者。 张柠却没有给她们让路的意思,她冷笑,“他做错了什么?他错的多了,他要是不娶自己的小姨子,会有人给他戴绿帽子吗?” 苏嵘站在张柠身后,听着张柠犀利的言语,面色说不出的复杂。 秦璐被张柠挡着,她气呼呼的看向一旁满脸都写着纵容二字的秦锋,“大哥,你管管你对象啊,口无遮拦,胡说八道,知不知道这样很伤人的?这里是京都一中,是培养高素质人才的地方,不是他们那穷山僻壤的农村,嘴上没个把门的,想说啥就说啥,小心祸从口出。” 秦璐气愤地说完,拉着宁玉婷,逃也似的离开。 苏嵘听闻秦露说宁立华出了车祸,她瞬间就想到了那天宁立华骑着摩托车追赶汽车的情景。 果然还是出事了。 宁立华,他是不是真的脑子有坑? 苏嵘想到了,程峥自然也想到了,他侧目看向苏嵘,,见她眼眸微垂,面色凝重,他金丝眼镜下的眸子,变的暗淡。 她,会不会心软? 张柠出了口恶气,感觉心情舒畅,宁立华出车祸,肯定是被苏婉茹气的吧? 一切都是自己咎由自取,怪不得任何人。 她不动声色的瞅了眼苏嵘,见她脸色不是很好看,张柠心里咯噔一下。 这老阿姨,可别糊涂啊,宁立华是死是活,可跟他们没关系,若是她念及旧情,可太伤她身旁这帅大叔的心了。 “好了,别让无关紧要的人影响我们的生活,快走吧,好饿啊,程叔,今晚你请客,咱们下顿馆子呗。” 张柠一脸期待的看着程峥,说道。 张柠语气欢快,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般,苏嵘和程峥听闻她的话,面上的异样情绪瞬间消失,程峥脸上挂着温润的笑意,“没问题,想去哪吃,你随便挑,我请客。” “走,我知道一家饭馆,菜特好吃,我带你们去。” 四人出了校门,开车离开。 …… 苏家。 叶琴从苏婉茹的住处走了一趟。 她本来是为了管苏婉茹要那五万块去的,结果,却被苏婉茹的神神叨叨的一番话,吓的惊恐万分,也没来得及提钱的事,脚下生风的往家赶,回来后,就第一时间将苏婉茹的话学给了苏建业。 苏婉茹蓬头垢面,有些神志不清,从她进门,嘴里就一直呢喃着苏婉蓉的名字。 “她回来了,她真的回来了。她变成厉鬼来找我索命了。” 叶琴听的云里雾里,毛骨悚然,仔细询问,“你说谁回来了?” 苏婉茹睁大着眼睛,呢喃,“苏婉蓉,苏婉蓉她还活着,不,她死了,是她变成厉鬼来跟我抢宁立华了。” 叶琴从苏婉茹断断续续的话语中,得知,前几天,苏婉蓉去家里找过她,还扬言要弄死她。 听说最近几天,苏婉茹总是收到很多莫名其妙可怕的东西。 她已经被吓的精神分裂。 叶琴对这个惊天大消息,不知该选择相信还是当是苏婉茹的胡言乱语。 苏婉茹话也说不清楚,叶琴怀疑她或许是因为做了亏心事,自己吓唬自己。 可叶琴联想到那个叫苏嵘的女人,她又觉得,苏婉茹说的不一定是胡话。 苏婉蓉,很有可能真的就是那个苏嵘。 叶琴回家后赶紧将此事告诉了苏建业,苏建业闻言同样惊骇。 他重重的叹了口气神色凝重,“楚逸那小子,跟他说了多少遍,请他替我和他们董事长搭个线,一起吃顿饭,他总是搪塞,我早该料到的。” 也许,不是楚逸不给他传话,而是,那苏嵘董事长,自己不愿意与他相见。 叶琴坐在苏建业身边,她试探的问,“老公,你说,苏婉蓉还活着这件事,对我们来讲是好事还是坏事?” 苏建业眼眸闪烁着,板着脸怒吼,“废话,当然是好事,是天大的好事,我的妹妹还活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比这更令人欣喜的好事?” 叶琴幽幽开口,“可是,如果那个苏嵘就是苏婉蓉,那么她为什么来了京都这么就都不和我们相认?也不回家来看看?好歹爸妈还健在,她为何连自己的父母都不相认?怕不是对家人有怨恨?” 除夕夜,他们在电梯口碰见,她敢肯定苏嵘绝对看到了他们一行人,然而她神情冷漠,压根一个眼神又没给他们。 苏建业听闻叶琴的话,心情凝重。 他想到当年,他和父亲的所作所为,恐怕是彻底伤了大妹的心。 她死里逃生,想必也经历了很多苦难,才有今日。 但他绝对不愿意承认苏婉蓉会记恨他们,毕竟他们是她最亲近的家人啊,一家人之间,怎能记仇? 苏建业自己给自己找心理安慰,“难道,婉蓉她……失忆了?” 叶琴闻言,撇了撇嘴,毫不客气的拆穿了他,“你糊涂了?她要是失忆,能去找苏婉茹算账?她要是失忆,能让楚逸跟着她做事?” 叶琴说了大实话,苏建业内心更加沉重。 “这件事,要不要告诉爸妈?”叶琴又问。 苏建业点了根雪茄,吸了两口,他微眯着眼,“先别说,我得找楚玲好好聊聊。” 怪不得,一向软弱胆小的楚玲,这次回来,底气如此之足,原来,她身后有苏婉蓉撑腰。 华盛集团是外企,也是近两年,业务才拓展到国内的,那么苏婉蓉这么多年应该一直在国外,她回国后,第一时间找了楚玲,却不愿意回家和自己的家人相认。 可见,在她的心里,对苏家人,的确有怨,甚至,压根没拿他们当亲人。 这让苏建业心里说不出的难受,也让叶琴实在感到不安。 楚逸有苏婉蓉做后盾,成长迅速,老爷子如今对他更是赞赏有加,形势对他们大房极其不利。 叶琴想找儿子苏恒商量,可苏恒最近却对她态度冷淡,况且苏恒的假期马上结束,很快就要回部队。 叶琴只能跟苏心悦商量,既然已经放弃了秦琛,那么,便从京都其他大家族中挑选合适的交往对象,只要有个商场地位强硬,手段了得的亲家和女婿他们应该还有翻盘的余地。 就算老爷子手上的股份给了楚逸,苏建业有个助力,也能打败楚逸。 毕竟,苏氏集团除了他们自己,还有其他董事,他们不可能任由苏氏被一个小毛孩掌控。 苏心悦听母亲叶琴说到重新物色心仪的对象,她脑海里不自觉就出现了秦锋那张英俊冷冽的脸。 那样一个优秀的男子,凭什么便宜一个乡下丫头? 她不甘心。 苏心悦心里有了主意,并不打算任叶琴摆布,“妈,我的事你别操心了,我自己会看着办,反正不会让你失望就是。” “女儿啊,你有主意就行,总之,你时刻都不能忘了自己身上的重任,还有啊,我希望你能去公司实习,多跟你爸学做生意。” “妈,我还在念书,哪有时间去公司?再说我爸离退休还早着,你着什么急?慢慢来吧。” 叶琴走后,苏心悦就敲开了苏恒的门。 苏恒明天下午要回部队,正在收拾行李。 苏恒打开门,看到苏心悦,他笑道,“心悦,快进来。” 苏心悦看着堆在床上的衣服,走过去拿了衣服就要叠,“大哥,我来帮你收拾吧。” 苏恒拦住了她,“不用,就几件衣服,我自己来,你坐。” 苏心悦坐在椅子上,看着苏恒穿着迷彩服,利索的忙碌着,似乎也没有和她聊天的意思。 她眼眸闪烁着,沉吟了片刻,就随意找了个话题,“大哥,我刚得知了一个消息,我们的那个婉蓉姑姑,她可能真的没死哎。” 苏心悦话音刚落,苏恒神色一愣,扔下手中的一件背心,转身激动的看向她,“什么?婉蓉姑姑没死?你从何得知?” 苏心悦将叶琴去苏婉茹家的事告诉了苏恒。 “好,我知道了。” 苏恒被巨大的喜悦填满,他也不收拾东西了,穿了件厚外套,就打算出门。 “心悦,你随意哈,我还有事,出去一趟。” 苏恒边说着,大长腿就已经迈出了门。 “大哥你去哪?”苏心悦急得追上去,见人已经下了楼,她气的直跺脚。 她本来是想跟大哥好好聊聊天,说说心里话,再趁机打听关于秦锋的事。 苏恒和秦锋是好友,那么,苏恒应该很了解秦锋的喜好,虽然那个人已经有了对象,但她实在不甘就这样放弃,想再努力一把。 若是苏恒知道了她的心事,或许会帮她呢。 早知道她就问正事,不提什么苏婉蓉了。 苏恒开了车出门,并给秦锋打了电话,询问他在哪,说有重要的事问他。 秦锋此时正在和张柠以及苏嵘他们在一家很普通简陋的西北菜馆吃饭。 听到苏恒急吼吼的话,他看了张柠,开口,“什么事,需要这么着急?” 电话那头苏恒的声音很急促,“关于我婉蓉姑姑的,我必须要见你。” ------题外话------ 苏嵘绝对不会吃回头草的哈 第287章 姑侄相认 关于苏婉蓉? 秦锋听闻苏恒的话,抬眸看了眼正在认真的给张柠夹菜的苏嵘,他神色复杂。 苏恒难道知道了苏嵘还活着的事? 苏嵘去找了苏婉茹,想必此事早已传进了苏家人的耳朵。 苏恒知道苏嵘活着,并不奇怪。 秦锋沉思着,苏恒急切的声音还在继续,“秦锋,说话,你现在在哪,我要见你。” 他掩去眸底的异样,回道,“我在和柠柠吃饭,你说个地址,我一会过去。” 苏恒报了平时他们常去的一家酒吧包厢。 秦锋随后挂了电话,也没隐瞒苏嵘,“婉蓉姨,是苏恒。” 苏嵘看起来面色如常,语气不急不缓,“哦,他找你有事?那吃完饭你过去吧,柠柠你不用担心,我送她回去。 “他说,找我聊关于你的事,我想,他可能是知道了什么。” 秦锋的话,苏嵘并没有感到一丝惊愕和意外,早在她打算去找苏婉茹的时候,就知道她的身份迟早会暴露,如今苏嵘也做好了向大家公开她身份的准备。 苏家人迟早得面对, “小锋,你不用为难,他问什么你如实回答他就是了。” “我知道了。” 秦锋吃完饭后便开车离开,程峥和苏嵘送张柠回家。 张柠不知道苏嵘怎么想的,可她接下来打算面对她当年那些所谓的亲人,想必又会闹得乌烟瘴气,张柠想想都头疼。 在车上,张柠问道,“程叔,你不回国外了吗?” 程峥开着车,笑道,“回,过几天就回去,总部那边可不能群龙无首。” 听闻程峥幽默风趣的回答,张柠脸上也挂上了一抹淡笑。 程峥这个男人,沉稳大气,儒雅又绅士,她真的很欣赏,也很赞同他和苏嵘在一起。 张柠又看向坐在她身旁的苏嵘,询问,“那你呢,你跟程叔一起回去?” 苏嵘顿了顿,说出了自己的打算,“我……公司的事,有你程叔,我回去也没用,我想留在京都,你快高考了,学习紧张,我可以照料你的生活。” 张柠听到苏嵘要为了她留下,她可不想因为他,让她和程峥分隔两地,感情疏远,她撇了撇嘴,故作嫌弃,“就你这身体,还照料我?可别给我添乱了。” 张柠此话一出,苏嵘神色一暗,失望的垂下了眼眸。 “我觉得吧,如果京都这边的工作有人管理的话,你还是跟我程叔回去,反正苏婉茹现在也蹦哒不起来了,苏家其他人,你又没打算相认,留在京都,他们肯定会来找你,到时候,你绝对会心软,反正我话说在前头,要认你自己去认,可别把我牵扯进去,我可不想跟那帮人扯上任何关系,也没有那样的外公外婆舅舅什么的。” 苏嵘听闻张柠似乎生气了,急忙表态,“我没打算认他们。” “那你就先跟我程叔回去,你俩也一把年纪了,要珍惜当下,别老分开,等我高考的时候,你们过来给我加油助威。” 张柠沉吟了片刻,又低着头,有些害羞的继续说道,“秦锋说,等我考上大学,就要订婚,订婚肯定要家长出席的,到时候你们再回来。” 张柠低着头含羞带怯的说完,就见苏嵘一脸惊喜又意外的看着她。 家长二字,深深的触动了她的心。 孩子终于拿她当自己的家长了,苏嵘的眼泪在她眼眶里打转,心情说不上的高兴。 虽然张柠还没喊她一声妈,但她都说出家长二字了,这声妈还会远吗? 苏嵘一时激动的竟忘了应声。 前面开车的程峥,见苏嵘不说话,他赶紧接了张柠的话,“柠柠,你放心,订婚的时候,我和你妈肯定回国,让你有个强大的娘家做后盾,保证秦家无人敢欺负你。” “谢谢程叔。” 苏嵘终于从张柠的家长二字中回过神来,她一把拉住张柠的手,连连点头,“你订婚我肯定要在场的,不止订婚,还有你结婚,以后生孩子,我都要在场的,我还要给你带孩子。” 张柠被苏嵘突然变的激动的情绪搞得有些尴尬,她笑笑,“嗯,那你可得养好身体。” 开车将张柠送到了小区,苏嵘和程峥便回了酒店。 刚才程峥在场,有很多话不方便说,张柠上楼换了衣服后,就坐在床上,给苏嵘发信息。 她必须要及时了解苏嵘的想法,不能让她犯糊涂。 〔你对宁立华什么个想法?〕 〔柠柠你怎么突然这样问?我对那个人,什么想法都没有。〕 〔程峥走的时候,我希望你能跟他回去,你要是留在京都,他们知道你还活着,以苏建业等人现实的嘴脸,知道你是华盛集团董事长。恐怕使出浑身解数,都要求的你的原谅,然后让华盛和苏氏合作。 还有宁立华,跟苏婉茹肯定是过不下去了,到时候也会来骚扰你,我的身份也会曝光,我想到会被那个渣男骚扰又假惺惺的忏悔,我就恶心。〕 〔程峥那人不错,听说你们认识也很久了,人家既然等了你这么多年,想必也是真爱了,我不希望你辜负他。〕 张柠一连串发了好几条短信,她是真的不想,让苏嵘和宁立华再有任何瓜葛。 今天一中在校园里,秦璐说到宁立华出车祸时,苏嵘神色的变化可没逃过她的眼睛。 苏嵘很快回了信息,〔柠柠,我真的很欣慰,你能如此懂事,为我着想,我本来还担忧你会反对我再婚,孩子,真的谢谢,程峥是个好人,我会和程峥好好的。〕 …… 秦锋到酒吧包厢时,苏恒已经到了,他看到秦锋进来,没像平时一样,关心的询问他喝什么。 他俊脸严肃,示意秦锋关上门,就迫不及待的直奔主题,“我叫你过来,是想问你,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我大姑还活着这件事?” 秦锋锐眸闪烁,“何出此言?” 苏恒的语气带着浓浓的不悦,“我已经弄清楚了,楚逸那个老板苏嵘,就是我姑姑婉蓉,你当初在磐石镇考察建厂,其实就是她公司委托你们秦氏的业务。过了这么久,你不可能没见过她,也绝对不可能不清楚她的身份。” 秦锋早就知道姑姑还活着,却只字不提,瞒的死死的,实在让苏恒气愤,到底有没有拿他当兄弟? “你怎么知道这些的?”秦锋坐到沙发上,脱了大衣,诧异的看向他。 苏恒冷笑,“这还是秘密吗?真以为我不参与你们生意上的事,就什么都不知道?” 秦锋知道没有隐瞒下去的必要,他也没在绕弯子,“没错,苏嵘就是苏婉蓉。” 随着秦锋话落,苏恒激动的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双眸睁大。“真的?你确定?你没骗我?” “千真万确。” “那我姑姑现在人在哪?你快带我去见她,这么多年了,她既然活着,为何不回家?她一个人在外面,一定吃了很多苦。”苏恒已经站起身来,示意秦锋快带他去见去苏婉蓉。 秦锋却是没动,“我做不了主。” 秦锋的反应,激怒了苏恒,他高大的身躯立在他面前,黑着脸怒气冲冲,“怎么做不了主?难道姑姑还能拒绝见我不成?小时候,她可是最疼我的。”6那是他的亲姑姑,秦锋认了,却瞒着他,这特么算什么事? 秦锋丝毫没被他的气势吓到,他缓缓抬眸,看向他,然后淡淡的开口,“你们苏家欠了她太多。” 秦锋的话,让本来一肚子幽怨的苏恒,顿时泄了气。 他早就该想到,秦锋瞒着他,一定是姑姑的意思。 是姑姑不愿意见他们。 他耷拉着脑袋,重新坐下。 苏恒点了根烟,猛吸了两口,“我知道,我爸和我爷爷当年是自私,可无论如何,我们是一家人,又怎能记仇呢,若是爷爷奶奶知道姑姑还活着,他们一定特别高兴,这么多年,他们也是活在愧疚中的。” “木头,如果你能见到我姑姑,一定转告她,我们大家都很想念她,希望能见她一面。” 秦锋拍了拍他的肩膀,点头,“你回去等我消息吧,我给你联系。” 苏恒闻言,点了点头。 他吸完了烟,掐灭烟头,想到了什么,迟疑了片刻,又试探着问,“对了,姑姑当年肚子里的孩子……” 秦锋淡淡的看了他一眼,神色冷酷,“无可奉告。” 关于张柠的身世,就算是苏恒,他也暂时不能让他知道。 华盛集团董事长的千金小姐这样的身份,一旦公开,不知又会引起众人怎样的震惊。 宁岚母子又会坐立不安,开始使坏。 秦锋回到家后,就给苏嵘打了电话,向她转达了苏恒想与她见面的请求。 苏嵘并未当即答应。 而是陷入了沉默。 秦锋告诉她,苏恒明天下午就要回部队,他一年只能有一次休假的机会,这次错过,下次见面,不知会在何时。 苏嵘只说她知道了,就挂了电话。 苏恒这一夜,双臂枕在脑后,望着天花板,一夜未眠。 满脑子都是小时候姑姑苏婉蓉带着他玩的画面。 这一夜,同样失眠的,还有在他脑海里跑了一晚上的苏嵘。 苏嵘想到以前跟在她身后催生生的喊她姑姑的小男孩,她的眸底溢满了温柔。 没想到如今他已经是连长了。 那孩子,从小就一身正气,果然长大后有出息。 苏嵘唉声叹气了一夜,早上她想起秦锋说苏恒今天下午就要走。 犹豫到中午之时,她终是没狠下心来,她给秦锋打了电话,告诉他,她可以见苏恒,但是,必须确保只有苏恒一人,她拒绝见除了苏恒以外的苏家任何人。 苏恒接到秦锋的通知时,正在苏老爷子这边陪着老人,他失眠一夜,一早上都欲言又止,不知该不该将姑姑确定还在世的这个消息告诉爷爷奶奶。 苏老爷子看出苏恒有心事,他以为是上次关于股份的那件事,知道大孙子临走前放心不下,老爷子冲他说道,“小恒,你放心的回部队,关于你二叔留下的股份的转让书,我已经让律师拟好了,择日会交给小逸,至于其他的,我自有打算,总之,只要我健在,这个家散不了。” 苏恒点头,“爷爷,您做事,我自然放心。” “唉,你这孩子,算是咱苏家最有出息的一个了,好好干,别忘了,你是当大哥的,任何时候,都要把弟弟妹妹放在心上,别像你父亲和你姑姑他们那样。” 苏老爷子心里悔恨啊,是他没给孩子们做好榜样,没有从小教育他们,任何时候都要心系手足的道理。 “爷爷,您放心,我会好好照顾小逸和心悦的。” 苏恒想到了苏婉蓉的事,他故意试探着问,“奶奶,上次见到过的那个长的很像我婉蓉姑姑的人,你后来有再见过吗?” 老太太叹气,“我上哪见过啊,我问了小逸很多次,他总说他们老板忙,不会见不相干的人,可我有预感那个人跟我们或许真有什么关系,她真的跟婉蓉太像了,小恒,你托朋友打听打听,不管是不是,让我见一面。” 苏恒应了声,“奶奶,等我消息。” 只要他能见到苏婉蓉姑姑,一定会说服她回家。 就在这时,秦锋的电话来了。 苏恒听到秦锋说苏嵘要见他时,他俊脸染上一抹欣喜,看着老头老太太,差点激动的脱口而出,然而秦锋接下来的话,却让他到嘴边的话,硬生生又压了回去。 苏嵘只同意见他一人。 苏恒虽然有遗憾。但至少能见到姑姑,就已经不错了。 挂了电话,苏恒起身,“爷爷奶奶,我有点事要出去一趟,先走了。” 苏老爷子刚才听到他接电话,没听清楚对方说了什么,苏恒的反应很大,老爷子想问,苏恒却已经跑出了家门。 苏恒开车到了京都酒店,泊了车,就到了秦锋说的酒店餐厅。 他进了电梯,紧张又期待。 一路到了包厢门口,苏恒停住脚步,在门口深吸了好几口气,才推门而入。 一进去,就见一位端庄优雅的女士,坐在圆桌前的椅子上。 苏恒与她四目相对,只是一眼他便认出,这就是他的姑姑苏婉蓉没错。 虽然过去了这么多年,岁月在她脸上留下了痕迹,但她的模样,和二十年前相比,还是很相像。 彼此对视了两秒,苏恒看着她,就试探着喊道,“姑姑。” 苏嵘起身,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并没有亲人久别重逢的激动和眼泪,她开口,“小恒。” “姑姑,您还认得我?” 苏嵘上次在电梯门口见过他,她笑道,“认得。” “请坐。” 苏恒有些局促的落了座,不可置信的一直看着苏婉蓉,他感觉特别玄幻,“姑姑,真的是您?您真的是我的婉蓉姑姑?” 苏嵘的态度很平静,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如此平静,或许,她所有激动的情绪,在找到女儿张柠的那一刻,都用完了。 她对其他人,心底已经激不起任何波澜,但见到苏恒,她总归是高兴的。 “是我,听小锋说,你要见我,难得你这孩子还记得我。” 苏恒确定眼前端庄的女人,的确是他的婉蓉姑姑没错,他便问出了心底的疑惑,“自然记得,你是我的亲姑姑,我怎么可能忘了您,姑姑,这么多年,您在哪里?既然你当年并未出事,为何不回家?” 提到当年之事,苏嵘眸底一片寒光,她并未多提其他,简洁的回道,“我在国外。” “哦,这样啊。” 苏恒自然看出她并不想多聊这个话题。毕竟,当年那件事,对苏婉蓉来讲,实在过于沉重。 见到侄子,苏嵘心里到底是高兴的,她脸上始终挂着笑意,转了个话题,“好了,以前的事不提,听说你已经荣升连长了,真是年少有为。” 接着苏嵘吩咐服务员上了菜。 苏恒跟她闲聊了一会,他纠结了片刻,终究还是提到了家里,“姑姑,爷爷奶奶都很想念您,您可否愿意跟我回家?” 苏嵘闻言,神色一愣,旋即,她苦笑着摇头,“不,那早已不是我的家,你回了部队好好干。” 苏嵘给他碗里夹了个肉丸子,“来,吃菜,我记得你小时候最喜欢吃这种丸子,我以前答应过你,给你做的,结果,也没来得及……” 苏恒看着碗里的丸子,又抬眸看看苏婉蓉,他心里有感动,更有酸楚。 姑姑,恐怕真的早已不是以前的姑姑了,她和苏家,怕是再也回不到以前了。 …… 苏恒心情复杂的回到家,本来说好中午一家人一起吃饭的,他却放了大家鸽子。 他临走之前,还是没忍住,告诉了爷爷奶奶,苏婉蓉还活着这件事。 苏老爷子和老太太听到这个消息,激动的差点晕过去。 饶是他们心里有过猜测和假设,但真真切切听到女儿还在世这惊天大消息,他们还是震惊的不能自已。 老两口缓了好一会,才结结巴巴的开口确认,“小恒,你说的可是真的?婉蓉她,真的还活着?” 苏恒语气笃定,“爷爷,千真万确。” “那她人现在在何处?你快带我们去见她。”老爷子和老太太颤颤巍巍的起身。 苏恒急忙扶住他们,“爷爷,奶奶,先别激动。” 苏老爷子知道那个叫苏嵘的就是苏婉蓉后,心里就已经有了答案,见苏恒并没有打算带他们去见苏婉蓉的意思,他语气悲凉,“她是不是不愿意见我们?是不是还在怪我们?” 苏恒扶着老爷子坐下,他没有正面回答老爷子的话,“爷爷,奶奶,给我姑姑点时间吧,等她想通了,会见你们的,无论如何,我姑姑还活着,就是天大的喜事。” 苏老爷子布满皱纹的脸上,悲喜交加,他叹气,“是啊,她能活着,就是老天眷顾,那丫头,当年既然没出事,怎么就不知道回家呢?” 老太太抹着眼泪,哭泣着抱怨,“她回来,你们会接纳她吗?还不是绝情的跟孩子撇清关系,老头子,当年,你和建业,寒了孩子的心呐。” 苏老爷子听着老伴满是怨气的话语,低头不吭声。 是啊,他是寒了孩子的心,以至于她二十年来,不知生活在世界上哪个角落,都不曾回来看看。 苏恒扶着老太太,轻声安慰,“奶奶,您情绪别太激动,我说了,慢慢来,总有一天,我姑姑会谅解的,有事你们就给我打电话。” 老太太情绪渐渐平复,就又开始好奇的打听苏婉蓉的详细信息,“小恒,那你知不知道,你姑姑这些年都在哪里?她当年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有,她肚子里的孩子…是生下了还是……” “奶奶,这些我都没敢问,不过她现在看起来过的很好,人很精神,你们不要太担心,等她想通了,一定会与你们相认。” 第290章 连续剧一样精彩 张柠没想到的是,今天在班里,竟然见到了楚逸,这实在令她感到意外。 她只知道楚逸也报到了京都一中,却没料到,和她又在一个班。 这该死的缘分,这么多班级,偏偏他们又进了一个班,成了同班同学。 本来楚逸想和张柠继续同桌,然而洛晴不解风情,早来了一步,坐到了张柠旁边。 楚逸不善与女生争辩,最后只能不甘心的坐到了他们身后。 苏建业找了楚玲,这次他没有拐弯抹角,而是很郑重很直接的向她打听关于苏婉蓉的事。 楚玲也没乱阵脚,一口咬定,自己并不清楚苏嵘的真实身份。 苏建业自然不信,楚玲这次回来,明显就是有人在背后撑腰。 而那个人,他思前想后,除了苏婉蓉,没别人。 苏建业告诉楚玲,希望她能顾及家人的情分,劝说苏婉蓉见见他们。 苏建业认定,苏婉蓉之所以对他们敌意如此之大,肯定是楚玲跟她相见后,在她面前说了什么,让她对苏家彻底心寒。 苏建业自知这几年他们的确是亏待了楚玲母子。 当年,也对不起妹妹婉蓉。 更令他不安的是,楚逸中毒一事,也是叶琴所为。 恐怕此事苏婉蓉已经知晓,因此才会为了给楚逸报仇,针对他们。 苏建业心里无比懊悔,可事情已经发生,现在他只能尽力补救。 楚玲态度冷淡,苏建业耐着性子劝说,“楚玲,请你转告婉蓉,当年的事,是我们处理不当,后来我们想出了解决的办法,想保护她时,她已经私自离京。后来知道她去世的消息,我们一家人也都很悲痛,发生的已经发生了,我希望她能知道,不管任何时候,一家人永远是一家人,亲情是斩不断的。她既然回来了,就给大家一次弥补的机会,爸妈年纪大了,他们这辈子不容易,建文走了,婉茹不争气,好在婉蓉还活着,也算让他们千疮百孔的心,有了一丝安慰。我们做小辈的。不要再做让他们伤心的事了。” 苏建业搬出了老头老太太,试图用他们的可怜,换取苏婉蓉的怜惜。 楚玲神色木然,没说话。 “你好好想想吧,请务必把我的话带给婉蓉。” 苏建业说完,就起身离开。 第二天,楚玲去酒店见了苏嵘。 将苏建业的话,一字不落的告诉了苏嵘。 “婉蓉,苏建业的口气,明显是觉得,你不与他们相认,是我从中作梗,说了他们的坏话。他可能感觉,就当年的事,你不至于跟娘家人断了关系。” 楚玲知道,或许他们认为,苏婉蓉私自离京,是她自己欠考虑,出事也是咎由自取。 苏嵘闻言,一脸讽刺,“他们就是这样自私。” 她当年经历了什么,没有人能,感同身受。 楚玲在苏家都提了她当年的事,并非意外,而是有人蓄意谋杀,可苏建业却根本没有打算详细调查清楚的意思。 楚玲看着苏嵘面上布满寒霜,她小心翼翼的问,“那你要不要见他?” “不见。”苏嵘语气坚定,没有一丝犹豫。 她的回答完全在楚玲的意料之中,她点头,“我知道了。” “苏家那个保姆,我派人找到了她,并且做了她的思想工作,但她一直不松口。她丈夫常年患病,我答应了可以找神医治好她丈夫,条件是让她站出来指认叶琴,她没拒绝也没答应,我看她的嘴,应该很快就能撬开,接下来你和楚逸有何打算?是直接带着保姆去苏家和叶琴当面对质,还是怎样?”苏嵘征求楚玲的意见。 楚玲听闻给楚逸下毒的保姆已经找到,她脸色一喜,可她也知道,保姆就算找到,叶琴也未必会认。 “当面对质,就是和苏家彻底撕破脸了,我想,小逸的爷爷奶奶,他们不可能不知道叶琴的所作所为,可过了这么久,他们为何只字不提,就是不想一家人心生嫌隙,我若和叶琴对质,她咬死不承认也没办法,关于毒药的来源,我们始终查不出来,她到时候反过来说我们诽谤,恐怕这个保姆的供词,叶琴不足为惧。” 楚玲一时也六神无主,不知接下来该怎么办。 叶琴给楚逸下毒,是千真万确的事,了他们却没有关键性的证据,若是她到时候将所有的罪行都推脱到保姆身上,他们根本没办法拿她怎么样。 苏嵘眼眸微眯,说出了她的想法,“要不,像苏婉茹和宁岚那样,直接将这个消息在报纸上刊登,先让舆论毁了她,一旦见报,就算没有直接证据,所有人都会相信是她干的,对自家侄子做出如此恶毒之事,苏建业和叶琴名誉受损,苏氏必定会受到影响,老爷子若是再把股份给苏心悦,恐怕难以服众,届时,最得利的自然是楚逸。” 楚玲听闻苏嵘的主意,她忐忑的问,“报纸上敢登苏家的事吗?” 苏嵘抬眸看了她一眼,淡淡开口,“那家报社已经被我收购,只要你愿意,尽管登。” 楚玲被苏嵘的话惊的瞠目结舌。 没想到苏嵘竟然为了报复那几个蛇蝎心肠的女人,直接收购了一家报社。 果然,财大气粗。 楚玲顿觉底气十足,连连点头,“婉蓉,就按你的意思办吧,你说怎么做就怎么做,我没意见。” “好,等此事见了报,你们就装作刚知道真相的样子,拿着报纸去找叶琴算账。” 于是,第二日,京都苏姓商业大亨,为了家产,下毒毒害二房病弱少年的新闻,就上了八卦报社的头版头条。 这家报社,从苏婉茹到宁岚,再到叶琴,一个没漏,全部曝光了一遍。 老百姓看的津津有味简直比连续剧都精彩。 此消息一经登出,就引起了众人讨论的热潮。 当然,对苏氏的冲击也不小。 苏建业回到家,拿着报纸,愤怒一把扔到叶琴脸上。 “看看,你干的好事!” 叶琴心虚的低着头,脸色阴沉的能滴出水来。 这件事,报纸上居然都敢登,到底是何人卖给报社的消息? 前几天,她还在因为苏婉茹和宁岚的丑事,对她们嗤之以鼻,还让女儿心悦与秦琛断了关系。 短短两日,就轮到了她。 真是……苍天饶过谁! 叶琴感觉到背后有一只大掌操控着一切。 可那个人到底是谁? 为什么连她都不放过? “说,现在怎么办?公司名誉受到了影响,今天我们就失去了一笔订单,谁负责?啊,谁负责?”苏建业怒火中烧,冲着叶琴大声怒吼。 叶琴不敢去看苏建业的眼睛,她底气不足的狡辩,“你跟我吼什么吼?我不也是为了咱家好吗?当时你怎么不说,现在出事了就来怪我。” 苏建业被叶琴的话,怼的哑口无言。 是啊,当初是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默许了她。 如今出事,他光吼叶琴,又有何用? 苏建业阴沉着脸,无力的坐到沙发上,头疼的揉着太阳穴。 “妈,你真给楚逸下过毒?” 苏心悦从楼上走了下来,她刚才就听到了客厅里的争吵声。 说实话,以前苏心悦有怀疑过她的母亲,但她从心底不愿承认,自己的母亲会做那么恶毒的事。 叶琴听到苏心悦的质问,她眼珠子闪烁着,极力否认,“没有,心悦,你别听报纸上胡编乱造,我怎么可能做出那种事来?” 苏心悦灼灼的看着她,毫不客气的拆穿了她的谎言,“妈,你和我爸刚才的谈话我都听到了。” 叶琴心下一惊。 一直以来,她不论是在外面还是家里,都是端庄贤淑的贵夫人形象,她很在乎自己在孩子心目中的形象,所以尽管她背地里做了那么多阴暗的事,却从来没拉儿子和女儿下水。 同样,她也绝对不能让两个孩子知道她的心思有多恶毒。 她以为自己做的滴水不漏,可苏恒一回来,就直接了当的找她谈话。一点不留情面的当面揭穿她的恶行,如今,连女儿都知道了,他们会怎么看她? 叶琴心里一阵后怕,无论如何,她必须保住自己在女儿心目中贤妻良母的形象。 叶琴脑子慌乱的转动着,很快就找了借口,“心悦,你别误会妈,妈真不是那种人,这件事,其中有误会,是……是苏婉茹,是她做的,跟我真没关系。” 苏婉茹? 苏心悦意外,“她为何要给楚逸下毒?” 叶琴随口就找了个理由,“因为,因为她记恨你二叔,你应该记得的,她和你二叔有矛盾。” 叶琴的解释苏心悦半信半疑。 按理说,苏婉茹那种人,的确能做出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来,再者,苏婉茹和楚逸的父亲也是真的有矛盾,二叔病重之时,都拒绝用苏婉茹的血救命。 见苏心悦神色有些许松动,叶琴又急忙为自己开脱,“心悦,你要相信我,我不是那种人,就算……就算我做了什么错事,但我也是为了你。” 苏心悦沉着脸,抿唇不语。 苏建业听着叶琴不要脸的将一切都推到了苏婉茹身上,让她做了背锅侠,他恶狠狠的瞪了叶琴一眼,最终却也没开口拆穿她。 “行了,心悦,你先上去,这件事,跟你没关系,你只管好好学习。” 苏心悦也懒得掺和这种事,她嗯了一声,刚要上楼,楚逸和楚玲就回来了。 楚逸竟然还扶着爷爷和奶奶,四人脸色都不好看,很明显,是来兴师问罪的。 看到楚逸将老爷子老太太扶进来,本就心虚的叶琴,心脏骤然一抖,整个人慌乱万分。 今天,这件事,怕是躲不过去了。 “爸,妈,这么晚你们怎么过来了?”苏建业掩去面上的异样,尽量让神色看起来正常,笑着跟老人打招呼。 “自然是有事。” 老爷子老太太沉着脸,缓慢的坐到了沙发上。 苏老爷子虽然早就猜到是叶琴给楚逸下的毒,但为了家庭团结,为了苏家的名声着想,他打算此事就这么隐瞒下去,楚逸如今已经康复,那件事,就当没发生过。 可千算万算,没想到竟然有人将他们苏家的秘辛之事,写到了报纸上。 楚逸和楚玲晚上拿着报纸跑去找他,让他主持公道。 老爷子只能装作刚知道这件事,盛怒的来找苏建业,让他给个说法。 楚逸手上握着一份今天的娱乐报。 他俊脸一片森冷,将报纸扔到桌上,朝苏建业和叶琴冷声开口,“大伯,大伯母,请你们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 “是啊,大哥,大嫂,这报纸上写的,可否属实?真正害小逸的人,竟然他最至亲的大伯和大伯母?” “这……弟妹,小逸,这是造谣,你们可不能轻信啊。”叶琴说完,慌乱的看向苏建业。 苏建业压下心底的烦躁不安,扯出一抹笑,冲面色阴沉的楚玲母子招手,“楚玲,小逸,你们先别动怒,先坐下,我们慢慢说。” 楚逸站着没动,“没什么可说的,请大伯给我们一个交代。我的毒,真是大伯母下的?” 叶琴迫使自己镇定下来,她不能乱了阵脚。 她暗自深吸了两口气,就急忙替自己开脱,“这是诽谤,绝对的诽谤!小逸,你别听报纸上乱写,我怎么能干出那么缺德的事?你知道,大伯母连只鸡都不敢杀,又怎敢害人?况且,咱们都是一家人,这明显是有人栽赃嫁祸,想挑拨离间我们一家人的关系。” 第291章 背锅侠苏婉茹 “既然大伯母是被冤枉的,那我只能报警,让警方介入调查,我当时中的是致命慢性毒,这一点,我的主治大夫可以作证,她那边也有治疗记录,还有苏家以前的保姆,那报纸上不是说了吗?保姆自己承认的,我只要找到那个保姆,让她出来作证,一切自然真相大白,只要查清楚,下毒害人足以构成故意杀人罪,虽然未遂,但犯罪事实成立。” 楚逸冷酷的一番话,让包括苏老爷子在内的所有人,都惊恐的坐立不安。 此事警方一旦介入,苏家的名声便彻底毁了。 叶琴的后半生更是毁了。 楚逸的毒是何人所下,如今自家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只是没撕破脸皮而已。 今天那报纸上这么一登,将叶琴那张伪善的面具毫不客气的撕扯了下来。 楚逸要用法律手段追究,这是他们始料未及的。 叶琴神色慌乱的看着苏建业,求他快阻止楚逸。 此事绝对不能报警,绝对不能惊动警方。 苏建业接触到叶琴的眼神,他心里怒火中烧,却也只能赔着笑脸做楚逸的思想工作,“小逸,我知道你愤怒,任谁被人下毒,都不会善罢甘休,但是,你这样做,未免太冲动,从而伤了和气,我们都是一家人,怎会做出伤害你的事,这事还是先查清楚再说,你大伯母说的对,此事定是有人挑拨离间,我们可不能做亲者恨仇者快的事。” 楚逸闻言,看向苏建业,似笑非笑,“大伯的意思是,有人故意栽赃陷害大伯母,以此挑拨我们叔侄的关系?” 苏建业眸光流转,硬着头皮点头,“这种可能性极大。” 楚逸冷冷一笑,苏建业和叶琴的不要脸程度,实在让他叹为观止,“那依大伯所见,此事会是何人所为呢?” “这……” 楚逸咄咄逼人,让苏建业焦灼不已,他想推脱在苏婉茹,可老爷子和老太太都在旁边,他公然污蔑自己的妹妹,实在有失兄长风范,虽然苏婉茹已经和苏家断了关系,但二老还健在,他实在不敢胡说八道。 苏建业的窘迫,没逃过苏老爷子的眼睛,老爷子心里更明镜似的,知道老大这是做贼心虚,眼看着苏建业冷汗都下来了,苏老爷子也不能袖手旁观,他看向楚逸,开口道,“小逸,你若是信得过爷爷,这事就交给爷爷来调查。” 楚逸却是委婉的拒绝了老爷子,“爷爷,您年纪大了,身体又不好。孙儿不敢太劳烦您老人家,再说,年前我们在洛家相见,您便说了会给我个交代,如今已过近一月,还没个头绪,想必您老人家也是心有余力不足,此事就让孙儿自己解决吧,您照顾自己的身体即可。” 楚逸一番话,乍一听是在关心老爷子身体,怕他劳累,实则是在抱怨他这么久没给自己一个满意的答复,他对老爷子失去了信任,不再愿意让他插手。 楚逸丝毫不给老爷子面子,让老爷子面色有些挂不住,却又无话可说。 的确,是他这么久没给孩子一个满意的交代,让孩子寒了心。 可站在他的立场,他也是有苦衷的。 若真将叶琴的罪行揭发,这一家子,便彻底散了。 苏恒临走前,已经警告过他母亲,想必以后叶琴不敢再胡作非为,他也答应过苏恒,会统治好这个家。 刚才苏老爷子提出自己来处理这件事,也是缓兵之计。 想私底下说服楚逸,此事莫再追究下去。 当然,他会给楚逸足够的好处。 楚逸的见众人神色各异,他靠在沙发上,面色阴沉,态度坚决,“清者自清,既然不是大伯母所为,那我更应该报警,让警方还大伯母一个清白,还苏家一个清白,到时候调查结果出来,我们也登报澄清,不能让人随意摸黑我苏家的名声。” 对于楚逸的决定,楚玲是举双手赞同,“我同意小逸的方法,等调查结果出来,我们也登报,还大嫂一个清白,别让人指着我们苏家人的脊梁骨笑话。” 母子?二人一唱一和,铁了心要公事公办,报警处理。 这可急坏了叶琴,楚逸连老爷子的面子都不给,看来她是凶多吉少了。 叶琴心里乱成一团,脑子飞快的转动着,她必须自救! 必须想办法为自己开脱。 叶琴眼珠子转动着,她余光偷瞄了眼老头老太太,心一横就豁出去了,“我知道这件事是谁干的。”她狗急跳墙,打算找个背锅侠替自己背锅,“是苏婉茹,小逸的毒是苏婉茹下的。” 楚玲明显意外,“她?” 叶琴连连点头,“没错,是苏婉茹,弟妹,你也知道,因为她当年嫁给宁立华的事,你家建文当时在大庭广众之下打了她,并跟她断绝了兄妹关系,三年前,建文病重,我们找来苏婉茹给他输血,建文又拒绝。因为这几件事,苏婉茹一直怨恨你们一家,因此,迁怒小逸,在建文去世后,她就对小逸下了手。” 叶琴说的有理有据,连苏婉茹的害人动机都提供的很充足。苏建文活着的是,因为苏婉茹和自己的姐夫结婚一事,他对这个二妹是深恶痛绝,打死不相往来。 苏婉茹也恨着二哥一家,的确,她有足够的理由毒害楚逸。 若是以前,一切真相没查出的时候,楚玲或许会被叶琴的说辞蒙骗,可苏家保姆已经招了,她是听命于叶琴。 她女儿的学校也是叶琴帮忙安排的,因为丈夫常年生病,叶琴承诺每个月给她两倍的工资。 另外,叶琴当时给保姆自然不会说那是毒药,美其名曰她给楚逸找的偏方,因为楚玲不信任她,因此偷偷加在药里。 保姆说,自己刚开始也是战战兢兢,整日心神不宁,但过了好久,发现楚逸少爷并无明显症状,她便放心了,每日尽职尽责的将药粉加入他的药中。 因此,此事叶琴的话,楚玲和楚逸是一个标点符号都不可能相信。 苏婉茹有害人动机,叶琴同样有。 相比之下,他们母子对叶琴的威胁,远胜于对苏婉茹。 楚玲心里有数,却还是假装震惊的看向叶琴,“大嫂说的可是真话?” 叶琴点头,“自然是真话,这事。说来也怪我,当我发现她给小逸下毒时,我没第一时间站出来揭发她,我也是为爸妈着想,二老命已经够苦了,四个孩子只剩下了两个,若是知道苏婉茹蛇蝎心肠,对自己的亲侄子下此毒手,他们得有多心寒?身体本来就不好,怕是受了打击,会承受不住。” 叶琴戏精上身,抹着悔恨的眼泪,一番善解人意的言论,听着让人实在感(恶)动(心)。 “大嫂真是用心良苦。” 楚玲阴阳怪气,叶琴也不知道她是信了还是没信,但谎已经撒出去了,哪怕再需要一百个谎来圆,她也得硬着头皮将戏做全。 叶琴微叹了口气,“弟妹,发生这样的事,我也很遗憾,当初你要带着小逸去乡下养病,我为什么没拦着你们?就是因为我知道,小逸留在京都,肯定会有危险,所以才同意你们走。” 叶琴越编越顺嘴,自圆其说圆的还挺成功,连她自己都要信了。 苏建业虽然心里对她的行为嗤之以鼻,但这个时候,也只能将一切责任都推到苏婉茹身上了。 刚才他自己难以启齿,但既然叶琴已经开了这个口,他便只有配合的份。 父亲已经下令,这次苏家与她是彻底断了关系,而苏婉茹,被苏婉蓉还活着这件事,刺激的神智混乱,话都说不清楚,让她背锅,实属上策。 苏婉茹早已不是以前那个能言善辩,诡计多端的苏婉茹了。 苏建业迅速的在心底思量了一番,就打算妇唱夫随,共同演绎年度甩锅大戏,“弟妹,你大嫂没骗你们,关于小逸的毒,的确是那不争气的妹妹所为。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苏婉茹已经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了代价,现在小逸身体也没事了,就别再报警将事情闹大,我们苏家也是有头有脸的,别被外人看了笑话。” 楚玲,“……” 如果说叶琴甩锅陷害,楚玲倒也能理解,毕竟她与苏婉茹没有血缘关系,一直以来都是互相利用,可苏建业…… 不管怎么说,他是苏婉茹的大哥,是苏家的老大,更是堂堂苏氏总裁。 他到底是怎么厚着脸皮,为了给自己的老婆开脱,毫不犹豫的将一切罪行甩到自己妹妹身上的? 苏婉茹再不是东西,那也是他苏建业的亲妹妹啊。 怪不得,苏嵘被这个大哥伤透了心,苏建业想尽了办法和华盛拉关系,苏嵘始终避而不见,更是连自己的下属都没和苏建业接洽过,压根没有和苏氏合作的意向。 这样自私自利的大哥,当年,伤的苏嵘得有多重,才让她如此心寒。 苏建业的嘴脸,此时楚玲算是彻底见识了,简直让她叹为观止。 楚玲轻笑一笑,意味深长的看着苏建业和叶琴夫妻二人,她漫不经心的发问,“大哥,大嫂,你们确定,此事真的是苏婉茹为?” 叶琴眼眸闪烁,昧着良心点头,“确定。” 楚玲沉着脸,语气前所未有的严肃,“好,那我先姑且相信是苏婉茹干的,大哥你说苏婉茹已经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了代价,我想请问,她付出了什么代价?她当年设计害婉蓉,按照法律,她应该坐牢,可当年,苏家有谁为婉蓉讨过公道?她逍遥法外,风光无限的过了这么多年阔太太的生活。你们说是她给小逸下的毒,我们母子二人至今未曾见过她,也没找她算过账,请问,她到底付出了什么代价? 她偷情被抓,宁立华跟她离婚,这是她咎由自取,她失去婚姻,是她自己不珍惜,这也算代价?就因为她偷情太众人抓了正着,众叛亲离,所以你们觉得她可怜,她的其他罪行,就应该被抹去?” “我们不是这个意思。” 叶琴急忙解释,“我们都知道婉蓉还活着,婉蓉去找过她了,苏婉茹已经被吓的精神错乱,神志不清,你们报警也没用,精神病是不需要负法律责任的。” “呵呵。” 楚逸低笑出声,面上满是讽刺。 精神病不需要负法律责任,这才是重点吧? 将所有的一切都推给一个所谓的精神病,如此以来,他们母子二人就无计可施,只能哑巴吃黄连? 真是打的好算盘。 楚玲更是被叶琴的话,激的愤怒不已,她态度强势,“是不是精神病,需要权威机构确认,无论如何,我儿子不能被人白白毒害,既然你们说是苏婉茹干的。很好,苏家已经与她断了关系,你们不应该袒护苏婉茹,这件事,我们自己会看着办。” 真以为他们母子还会像以前一样懦弱无能任人宰割,这次如果真听他们的哄骗,息事宁人,怕是以后更会被人随意欺凌。 夫妻俩一唱一和的说了一大堆,楚玲却根本软硬不吃,依旧坚持报警,这让叶琴和苏建业心里实在焦灼。 叶琴轻扫了眼气宇轩昂,气势如虹的楚逸,嘀咕道,“他现在不是没事吗?” 楚玲简直要被气笑,她冷哼,“他现在没事就能抹杀我儿子被人下毒的事实吗?如果他遇不到聂神医的徒弟呢?现在,小逸恐怕已经去见他父亲了。” 楚玲想到自己当初带着楚逸离开京都,母子二人相依为命,在磐石镇她整日以泪洗面的绝望生活,她情绪激动的一把摔到茶几上的茶杯。 砰一声,茶杯在地板上四分五裂。 楚玲发脾气,叶琴也不甘示弱,“楚玲,你要干什么?有话不能好好说?你摔东西给谁看呢?” 妯娌二人一人一句,眼看就要吵起来,苏老爷子突然怒吼一声,“够了!” 老爷子愤怒的敲着手中的拐杖,呼吸急促。 抹眼泪的老太太,急忙给他顺气,她哭泣着劝说他,“老头子,你别激动,我们老了,没人将我们放在眼里了。” 苏建业被老爷子的模样吓的不轻,起身迈步过去,“爸,你怎么了?” 老爷子靠在沙发上,闭着眼睛,语气悲凉,“手足相残的事,到底还是发生了。” 苏建业看了眼楚逸,他安慰老爷子,“爸,你别这样,楚逸不会报警的,不会让苏婉茹坐牢,你放心。” 楚逸站在老爷子跟前,却没接苏建业的话。 老谋深算的老狐狸,想借老爷子的面子,让他承诺不报警? 苏老爷子靠着沙发背,好一会,他的呼吸才匀称下来,他缓缓的睁开眼,气若游丝的问,“婉蓉她,真的去找了婉茹,将她吓病了?” 叶琴回道,“我去找苏婉茹,是她自己说的,嘴里一直神神叨叨的,一会说有鬼,一会又说是婉蓉找她报仇,还说她的公司也是婉蓉弄倒闭的,看着是受了刺激。” 苏老爷子听闻叶琴的话,无力的叹了口气。 看来,婉蓉来了京都,却对他们避而不见,这心里,是藏着恨呢。 “楚玲,小逸,别报警,这件事,我会给你们一个满意的答复。” 老爷子此时身体虚弱,他都发了话,楚玲和楚逸自然得给他个面子,不能再让他受刺激,只能暂且等老爷子的处理结果。 若是让他们不满意,他们自然会按照自己的方式再做打算,那个保姆已经被他们控制,叶琴根本找不到她,不怕她反水。 “老大,扶我去休息,你们也都散了。” 苏建业扶着老爷子去了他所住的雅轩。 老爷子并未让苏建业离开,他刚进门,就威严的看着他,咄咄逼问,“小逸的毒,是你和叶琴俩人干的,还是她一人所为?” 苏建业目光闪烁,底气不足,“爸,都说了是苏婉茹……” “闭嘴!”苏老爷子愤怒的低吼,“你以为我真老糊涂了?你们说什么就是什么?我知道小逸中毒一事这么久了,为何迟迟不出面处置?你们真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 苏建业知道根本瞒不了老爷子,他耷拉着脑袋,“爸,我错了,是我没管好叶琴,但是我也没全撒谎,此事苏婉茹的确是参与了的,当初,是她给叶琴出的主意,因为牵扯甚广,我不想多生事端,便没敢告诉您,如今楚逸无碍,爸您一定要阻止他报警啊,我们苏家丢不起这个人。” “混账,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老爷子沉吟,“这件事,如果不给楚玲母子一个满意的答复,他们不会善罢甘休。” “爸,那你打算怎么办?”苏建业战战兢兢的询问。 老爷子喝了口茶水,充满阅历的眸子透着精光,“你们斗来斗去,说白了,不都是为了家产么,你们两口子打的什么算盘,我一清二楚。楚逸这次是有备而来,他已经不是以前的病弱少年,你也未必是他的对手。关于你们两口子的所作所为,你们的儿子都一清二楚,这件事该如何解决,小恒临走前与我聊过,想让人放过你们,只有一个办法。” ------题外话------ 求票票呀 第292章 有仇报仇,有恩报恩 苏建业听闻老爷子的话,神色骤然一惊。 他自然知道苏恒在怀疑他母亲叶琴给楚逸下毒的事。 那天夜里,苏恒喝了酒,在客厅和叶琴的谈话他尽数听到了耳中。 他曾想若是苏恒来质问他,他便只能咬死不承认他知晓此事,他在儿子心目中的形象,绝不能因为这件事打了折扣。 可后来,苏恒却再也没在他们跟前提过关于楚逸中毒的事。 只是,苏恒对叶琴的态度,从那以后,实在冷漠至极。 苏建业只当是苏恒心里对她母亲有怨,他应该知道叶琴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们,时间久了,他自然能理解。 却不曾想到,他竟然私底下和老爷子已经谈了此事,就连解决方法都想好了。 苏建业心里恐慌的同时,也倍感失落。 儿子为何不与他直接谈,哪怕他来质问自己,他却压根没有通过他,就找了老爷子。 以苏恒正直刚毅的性子,他断不会做出有失公允,又伤害家人情分的举动。 那么,楚逸中毒一事,会如何给老爷子出主意解决? 苏建业联系刚才老爷子意味深长的一番话,心里隐约有了答案。 因为心里冒出来的那个让他感到不安的答案,苏建业脸色顿时就阴沉了下来。 如果真是那样,代价未免太大了些。 苏老爷子见他板着脸,抿唇不语,他冷哼,,“你这神情,怕是应该已经想到了我说的解决方法是什么了。” 苏建业低着头,继续沉默。 苏老爷子不耐的问,“你可有什么意见?” “爸,您的决定,我自然没有异议,就怕公司其他人不服。”苏建业不确定老爷子的决定到底是什么。 他心里做了最坏的打算,却也没说透,说出了自己的顾虑。 苏老爷子倒是没想到他会如此回答,他冷呵,“呵,董事会不服?我自己的股份,我愿意如何分配是我的自由,董事会有何不服的?” 闻言,苏建业不动声色的暗自松了口气。 他抬头,神色略有舒展,“哦,您说的是股份啊,那自然不会有人提出异议。” 苏建业抹了把冷汗。 说实话,他刚才做的最坏的打算是,老爷子和苏恒,恐怕要为了给楚逸一个交代,直接逼他让位。 还好,老爷子并未糊涂。 只要他苏氏还在他手中,楚逸有股份,暂时也威胁不了他的地位,只要解决了眼下这件事,后面他再跟那毛头小子慢慢周旋。 苏建业松了口气,却也无法彻底放松警惕。 老爷子手上有百分之三十的股份,加上苏建文留给楚逸的百分之十,总共就有百分之四十,比他和叶琴还有苏心悦等人的股份加起来,只少了百分之五。 只要楚逸从其他股东手上收购百分之五的股份,苏氏就变天了。 苏建业心里存着侥幸,老爷子怎么着也不可能将自己手上所有的股份,都留给楚逸吧,好歹苏恒和苏心悦两个孙子,他多少也得表示表示。 苏建业眸底一片精光,心里飞快的盘算着。 他金丝眼镜下的眸子微微转动,又小心翼翼的好言相劝,“爸,您还健在,就这样把股份交出去,未免太草率,此事还是先缓一段时间再说。” 苏老爷子被苏建业的话语,激的面色铁青,都这个时候了,他竟然还能说出这种话,真以为楚逸不敢报警? 他知不知道,一旦警方介入,他们两口子会面临什么?苏家会面临什么? “你能缓,楚逸不能缓,如果不给他个满意的答复,明天你和叶琴就得去警察局被问话吧。” 苏建业内心纠结又不甘。 不甘就这样被一个毛头小子制服。 苏建业的态度,彻底让老爷子失去了耐心,他失望的看着他,语气冰冷,“闹到今天这个地步,是你们咎由自取,你们对建文的孩子起了杀意,这是我无论如何,都不能原谅的! 如今这样的解决方式,于你们而言,觉的吃了亏,可于楚逸而言,他们会不会接受,还是未知数。 我之所以想阻止小逸报警,并不是为了你们,而是为了我苏家的名声,更是为了小恒和心悦,他们兄妹,以后还要在这京都城生活,他们的父母,因为残害亲人坐牢,两个孩子的前途,这辈子就毁了。 小恒是我苏家的骄傲,你可知,他为了你们来求我时,我心里有多难受?你们活的还不如一个孩子透彻洒脱。 子不教父之过,你们一个个的变成这样,是我这个做父亲的不称职。” 苏老爷子说到最后,神色悲凉,语气充满了浓浓的自责。 苏建业羞愧的低下了头,,“爸,我错了。” 他说,“此事,不管您如何处置,我绝无异议。” 苏建业态度诚恳的转变,老爷子的气总算顺了些。 “管好你老婆,她要是再作妖,谁都保不了她。” “爸,我知道。” 苏建业顺了会毛,等老爷子情绪彻底平复,脸色缓和后,他眼眸闪烁着,就又含蓄的开口提醒,“爸,您有没有感觉,最近发生的一系列事,都很蹊跷,且有着某种关联,从宁家公司破产,再到婉茹和宁立安的事,还有最近几日,报纸上大肆的杜撰报道,应该是早有预谋,有人在背后操控着这一切。” 苏老爷子睨了他一眼,漫不经心的开口,“你觉得是谁?楚玲和楚逸?” 苏建业摇头,“他们没那么大胆子和谋略,更没这个财气。” “你想说什么?”老爷子目光灼灼的看向他。 苏建业摸了摸鼻子,小心翼翼的开口,“爸,婉蓉如今是外资华盛集团的董事长……” “她因为当年的事与我们误会颇深,再加上有人从中挑唆,恐怕心里藏着怨恨,不然,怎会这么久不与我们相认?” 出事的所有人,恰巧都与苏婉蓉,或多或少有些恩怨。 而和华盛达成合作的秦家老爷子和秦锋,是苏婉蓉生前关系最亲密的人。 由此看来,苏婉茹这次,是有仇报仇,有恩报恩,赏罚分明! 苏老爷子闻言,沉吟了片刻,吩咐道,“派人打探她的下榻之处,她不见我们,我们亲自去找她。” 苏建业急忙回道,“我早就查过了,她住在京都大酒店,只是周围有保镖保护,加上可能对我们刻意躲避,很难见到人。” 在不知道苏嵘就是苏婉蓉的时候,苏建业也曾过去拜访过,却根本连给苏嵘递话的机会都没有。 “明天,我和你妈,亲自过去。” 第293章 见不到苏婉蓉,我们就不走了 苏老爷子叮嘱苏建业,他们老两口要去找苏婉蓉的事,让他务必保密,万不可让楚玲和楚逸知道,以免提前给苏婉蓉报信,因此对他们避而不见。 苏建业自然是满口答应。 与此同时,苏建业还告诉了老爷子一件事。 那就是华盛和秦氏的合作。 苏建业分析,或许,秦家人早就知道苏婉蓉还活着的消息。 苏婉蓉当年和秦老爷子关系很亲,老爷子还是她的干爹,她既然和秦氏合作,一定是早就相认了。 苏建业此话一出,苏老爷子面色顿时变得黑沉,“你的意思是说老秦早就知道婉蓉还活着这件事,而且私底下跟他相认,双方的公司还达成了重要合作?” “爸,你应该记得的,去年你带心悦和秦董事长还有秦锋见面,想撮合秦锋和心悦,那个时候,秦锋对心悦很冷淡,当时他去负责了秦锋的一项工程,后来我们查到那个工程是华盛的。如此想来,秦董事长定是在那个时候就知道了婉蓉的身份,因此才派秦锋去负责那边的工作。 您和秦董事长关系一向很好,他也知道当年婉蓉的死对我们苏家来讲,打击有多大,他竟然知道了真相,却只字不提,实在过分。” 去年夏季,秦氏接了一项工程,秦振海直接派了自己的孙子秦锋去偏远的山区负责那个项目,当时,他们只当是秦董事长为了磨练秦锋,经苏建业这么一提醒,苏老爷子才意识到,事情恐怕没那么简单。 苏老爷子面上一片寒霜,眸底闪着锐利的光,并未开口。 苏建业继续分析,“我知道现在华盛集团是京都很多企业都想高攀的对象,难不成秦董事长是怕我们和婉蓉相认后,以后华盛和苏氏形成长期合伙伴关系,威胁到他和华盛的合作?如果真是这样,那么秦董事长未免心思太重。” 苏老爷子摆了摆手,并不认同苏建业的说法,他和秦振海认识多年,他从心底不愿意承认老秦会如此对他。 “这件事这只是你的猜测,不要太早下定论,先回去休息吧。” “爸,我说的话您仔细想想,您和我妈也早点休息。” 第二天,苏老爷子和老太太早早的起床,让苏建业开车,载着他们一路驶向了京都大酒店。 到了京都大酒店,首先去打听了前台,但是对每个客人的信息都非常保密,打听了半天也没问出什么来。 最后没办法,苏老爷子和老太太,只能坐在酒店大堂里等,打算守株待兔,既然苏婉蓉住在酒店里,她总有下来的时候。 等了两个多小时,老两口都开始打盹的时候,突然苏建业眼尖的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他急忙轻拍了一下苏老爷子叫醒了他,然后苏建业起身就朝那抹熟悉的身影走去。 苏建业走到身披大衣,里面穿着职业装,踩着高跟鞋,手上拿着一份牛皮纸袋装的文件,从大堂经过的周倩跟前,面带笑意,客气的打招呼,“周特助你好,我是苏建业,我们之前有见过的。” 周倩刚和洛晴的舅舅洛启铭的公司谈判回来,正打算上去向苏嵘汇报情况冷不丁被苏建业挡住,她面上划过一抹诧异,脸上挂着职业微笑,“苏先生,好巧啊,在这里碰到您。” 苏建业开口说道,“周特助,不瞒您说,我们是专门过来的。我的老父亲和老母亲已经在那坐了两个多小时了。” 说着,苏建业伸手朝周倩示意了一下老爷子和老太太所在的方向。 周倩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就瞧见苏老爷子和老太太已经从大堂沙发上站起来,互相搀扶着往她这边走来。 周倩黛眉紧蹙,心里闪过一个不好的预感。 董事长的身份和住处怕是都暴露了,苏家人直接都找到酒店来了。 周倩面上并未有明显的情绪变化,她故作不解,“苏先生,你们过来,是有事?” “我们是过来找你们苏嵘董事长的,麻烦你通报一下,让她下来,我们想和她见个面。”苏建业看了眼父母亲,说出了他们过来的目的。 周倩已经出现在酒店,她想搪塞说董事长不住这里明显是欲盖弥彰。 但她还是找了个借口,她歉意的笑笑,“苏先生,不好意思,我们董事长她并不在这里,她工作特别忙,恐怕是没时间和几位见面,你们有事的话可以跟我说,我转告给她。” 苏老爷子和老太太走了过来,听闻周倩的话,老爷子语气不善,“没时间,还是不愿意见?小周,麻烦你转告你们董事长,就说我们已经都知道了她的身份,她是我们的女儿苏婉蓉,知道她活着的消息,我们全家都欣喜若狂,特别激动迫切的想要见到她,请她一定出来和我们见个面,若是今天她不出现,我们是不会离开的。” 周倩尴尬的笑笑,“这……老先生,这话您从何说起呢?我们董事长从小生活在国外,他的父母在京都,我怎么会不知道呢?” 苏老爷子神情严肃,“你不知道没关系,她自己知道就行,麻烦你将我们的话如实转告给她,我们就在这等。” 周倩看到老爷子这气势,就知道他们是有备而来,见不到人不会善罢甘休。 她只能点头应声,“好,那我给我们董事长打个电话,将你们的话转给她。” 周倩拿着手机走到拐角处,给拨了个电话 电话接通,她低声汇报,“董事长不好了,苏建业先生带着他父母正在酒店大堂,说要见你,他们说已经知道了你的身份,今天必须要见到你,现在该怎么办?” 电话那头的苏嵘明显一怔,“在酒店大堂?” “是的,听说已经等了两个多小时了,我刚才办完事进来碰到的,老爷子底气很足,恐怕见不到你是不会走的。” 苏嵘闻言,语气冷淡,“转告她们,我与他们一无私交,二无生意上的往来,实在不熟。更没有见面的必要,如果有事跟你说就行。” “好。”周倩挂了电话,走了过来。 她脸色依旧是职业性微笑,礼貌的朝苏建业等人开口,“不好意思,苏先生,我刚才给我们董事长打电话了,她说她与几位一无私交,二无生意上的往来,大家并不相熟,没有见面的必要。我们董事长日理万机,实在没时间和不相干的人见面,你们有事可以跟我讲,我会转达给他的。” 周倩的话,听在老太太耳中,简直字字诛心,她不可置信的看着周倩,“这真是她说的?” 周倩不忍与神色暗淡的老太太对视,她移开视线,微微点头,“是的。” 周倩说完就要走。却被苏老爷子一把拉住,他再开口的语气,完全没了刚才的底气,“姑娘,你告诉婉蓉,就说她的身份,我们已经知道了。当年的事,我们很抱歉,是我们对不住她,让她受苦了。 但是她既然还活着,又到了京都,无论如何应该和我们见上一面,有什么误会,我们一家人坐在一起当面讲清楚。我们知道她这么多年一定受了很多苦,听到他还活着的消息后,我们的激动的彻夜未眠,就是想见她一面,求她给我们一个机会,让我们好好的弥补当年的过错。 请她不要再跟我们赌气了,我和她妈妈年纪大了,已经没有多少时间等待,请她给我们一个机会。” 老太太紧接着也哭泣着说道,“姑娘,你一定要跟婉蓉说,我很想她,这么多年来,我无时无刻不在思念着我的女儿,当年的情况,我一个妇道人家实在无能为力,这么多年,我一直生活在愧疚当中,我以为我只能等到下辈子,才能和她说上一句对不起。我做梦也没想到她还活在这个世上,请她一定要出来见见我们,抱怨也好,打骂也罢,我们都能接受。我们已经知道了,她当年是被自己的妹欺骗才出了事,她妹妹现在已经为她的行为付出代价了,整个人都疯癫了,也算罪有应得。我们做父母的不称职,这么多年竟然没有发现那个死丫头蛇蝎心肠,现在我们既然知道了,无论如何都不会原谅她,现在我们只想在有生之年,能有机会去弥补婉蓉。” 周倩听着老太太哽咽的话语,她心底有些动容,她弯着腰,看着老太太,语气轻柔,“老先生,老太太,你们别激动,不管你们是不是认错了人,你们的话我会转告给董事长的。” “谢谢,那我们等你回话。”老太太不死心,又坐会了沙发上等待着,她心里抱着希望,希望女儿能出现在他们面前,喊上一声妈。 周倩说完朝他们微微愕首,然后离开,并且再三叮嘱了前台,一定要做好安保措施,不可让闲杂人等打扰到他们董事长的清净。 苏老爷子和老太太一直舍不得走,就等在大堂,等待着苏嵘能下来。 事实上,苏嵘也的确下来了。 却没有出现在他们面前与他们相认。 周倩上去转告了老人的话后,正在和程峥讨论一个方案的她,开始心不在焉,频频走神。 到了饭点,她让程峥先去吃饭,她一个人终于没忍住,悄悄下了楼,她落寞的站在墙角处,远远望着父母布满皱纹的面颊,看着他们佝偻的脊背,花白的头发,泪水不由自主的模糊了她的脸颊。 她手指紧握着,身体隐隐颤抖着,心里有一个声音在嘶喊,让她冲出去,冲出去拥抱他们。 同时也有另外一个声音在低低提醒她,苏嵘,你忘了你这二十年受的苦了吗? 你忘了当年,是你最亲的亲人,毫不犹豫的放弃了你,这二十年来,所有的苦难,都是因为他们当年的绝情! 如今他们跑来找你相认,是因为你华盛集团董事长的身份。 如果今天的你,是个捡破烂的中年妇女,怕是在大街上正面碰到,他们都不会承认你是他们的亲人。 想到这里,苏嵘的心沉了下去,情绪也冷静了下来。她抹了把眼泪,眸底划过一抹决绝,最后,她无情的转身离去。 苏老爷子他们一直等到午后,最后只等来了周倩一句我们董事长在公司开会,并不在这里。 她还说,我们董事长说了,她在京都无亲无故,和几位并无亲属关系,请他们不要再来了。 老头老太太听到周倩的话,神色一惊,差点站立不住。 而苏建业心里更多的是愤慨。 没想到苏婉蓉如此绝情,他们查了这么久,绝对不可能搞错,苏嵘就是苏婉蓉,她这是根本不愿意和他们相认。 苏婉蓉的绝情,使苏建业更加确定了最近发生的一系列事件,绝对都是苏婉蓉所为。 他扶着老头老太太,出了酒店。 上车后,苏老爷子并没打算回家,他朝开车的苏建业冷声吩咐,“去秦氏。” 本来他也不愿相信,秦振海早就知道婉蓉的身份这件事但结合苏建业说的合作一事,他心里又开始打鼓。 加上上次在洛家见到秦锋和周倩似乎关系很熟络。华盛和秦氏促成了两项合作,不止承包了华盛的厂房建设,华盛更是投资了秦氏在京都的商场。 每一项合作,都明显是华盛在照顾秦氏的生意,如此想来,他便越发感觉,婉蓉的身份,秦振海和秦锋恐怕知情。 楚玲母子知道婉蓉的身份,秦家爷孙二人也知道,所以,就瞒着他们当父母的? 让他们被愧疚和思念折磨? 其他人隐瞒真相,他倒没那么愤怒,可是,和自己相识三十多年的老伙计也如此狠心,他实在感到心寒。 苏老爷子拄着拐杖,怒气冲冲,在苏建业的陪同下,进了秦氏集团。 前台打电话通报后,就有人直接带他们上了董事长办公室。 秦锋的爷爷虽然和苏老爷子年龄相仿,已是六十多岁高龄,但他身子骨硬朗,精神抖擞,还在公司坐镇。 看到苏建业和苏老头以及老太太直接找到了公司,苏老头脸色看着还挺不善,秦老董事长颇感意外,“老苏,这是哪阵风把你和老嫂子都给吹来了?快请坐。” 苏老爷子并未落座,他拄着拐杖,气势汹汹的站在秦董事长的办公桌前,冷哼,“秦振海,我们认识有三十多年了吧?” 秦董事长爽朗一笑,“是啊,三十多年了,不是,你带着嫂子大冷天的过来,有事吧?” “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你心里可曾有拿我当朋友看待?”苏老爷子继续语气凉凉的质问。 他气愤的神情,让秦董事长面色也冷了下来,“你到底想说什么?” 苏老爷子目光森冷的看着他,“我知道。当年婉蓉的事,你对我有意见,也看不起我,但是,婉蓉出了事,我也很难受,你纵使对我再有意见,这么大的事,你也不应该瞒着我。” 秦董事长被苏老爷子没头没尾的一通埋怨,搞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是,老伙计,你到底想说什么?我瞒你什么了?” “呵,秦振海,还挺会装,和华盛的生意,合作的很愉快吧?” “生意还不错,外企嘛,财大气粗,管理理念也有很多我们需要学习的地方……”秦董事长说到这,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了什么,他睿智的眸子扫着同样面色阴沉的贤侄苏建业,似乎明白了什么。 苏氏一直在找和华盛合作的机会,为此苏建业没少费心思,可说来也是邪门,苏氏在京都也算是排名前十的企业,却连和华盛高层见面的机会都没有。 所以,他们以为是秦氏抢了他们的合作,过来兴师问罪的? 思及此,秦董事长眉头微蹙。 苏老头何时变的如此小气了? 这苏建业,自己得不到和华盛的合作,扶着已经退休的老爷子,跑来秦氏闹什么?真不怕人笑话。 秦董事长饱经风霜的面庞,一片严肃之色,“老苏,你和建业做了这么多年的生意,应该明白,合作讲究的是互利共赢,既然华盛选择和我秦氏建立合作关系,自然是为利益和大局着想,和我们公司合作,是华盛负责人的选择,你怎能埋怨于我?” 闻言,苏老爷子冷哼,“装,接着装,谁跟你说生意上的事了。” 秦董事长诧异,“不是生意的事?” “秦振海,我也不跟你兜圈子,我问你,婉蓉还活着的事,你应该早就知道吧?为什么过了这么久,你竟然一点蛛丝马迹都不给我们透露?那是我们的亲生女儿啊,你明知道这么多年,我和他妈一直生活在愧疚当中,你为何要选择隐瞒?” 苏老爷子越说越激动,嘴角的胡子一抖一抖的,胸膛剧烈的起伏着,整个人愤怒不已。 苏老爷子情绪激动,听得秦董事长却是一脸懵逼,他看着面前吹胡子瞪眼的老头,神色怪异的询问,“苏老头,你说什么?婉蓉还活着?你……何出此言呐?” 第294章 孩子也活着 苏老爷子情绪激动,听得秦董事长却是一脸懵逼,他看着面前吹胡子瞪眼的老头,神色怪异的询问,“苏老头,你说什么?婉蓉还活着?你……何出此言呐?” 这老头,确定不是胡言乱语?他居然说,婉蓉还活着? 那丫头出事都二十年了,怎么可能还活着? 苏建业被人被秦董事长的反应一愣,他如此惊讶的表情,并不像在演戏。 可若说他不知情,苏建业却也不信。 他扶着老爷子坐下,看着秦董事长,语气真挚,“秦叔,我妹妹婉蓉的身份,我们已经知道了,想必,你和她合作了这么久,也是早就知道了她的身份,我爸妈年龄大了,他们现在最希望的,就是儿孙承欢膝下,享受天伦之乐,我们刚从京都酒店过来,婉蓉对我们心里有怨言,不肯见我们,我爸妈心里实在难受,到这个点,滴水未进。我恳请秦叔在她面前多说说我们的好话,请她能见我们一面,有任何事,我们一家人坐在一起慢慢聊,心里的疙瘩总会解开的。” “建业,你这一说,让我更迷惑了,你们说,婉蓉还活着,还说我和她合作了这么久,让我去当说客……” 秦董事长眯着眼怔松了片刻,才消化了苏建业话里的内容,“莫非,你们是说,婉蓉不但活着,还是华盛集团的高层?” 刚才苏老头气势汹汹的质问他,和华盛合作的愉快吗? 所以,他以为他们秦氏和华盛合作,是因为他知道婉蓉的身份,她给秦氏走了后门? 见秦董事长还在装傻充愣,苏老爷子气急败坏,冲他冷哼,“秦振海,你到底要装到什么时候?” 还没搞清楚状况的秦董事长被他如此一吼,也怒了,“你跟我吼什么?我哪里装了?我到现在听的一头雾水,你们说婉蓉还活着,那你倒是说清楚,她人到底在哪啊。” 秦董事长面色威严,他一发火,苏老爷子心里有些打鼓,他斜睨着他,不确定的开口,“你真不知道苏嵘就是婉蓉这件事?” 苏老爷子此话一出,秦董事长的表情骤然僵在了脸上,他不可置信的睁大了眼睛,“苏嵘?你是说,华盛集团董事长苏嵘女士?” 苏嵘女士是苏婉蓉? 这…… “你敢说,她跟婉蓉长的不像?” 秦董事长回道,“我压根就没见过苏董事长,我怎知道像不像?”说完,他又不再三确认,“你们是说,苏嵘董事长是婉蓉?这……你们确定?” 秦董事长的回答,并不能让苏老爷子信服,可老秦的反应,并不像在骗人,他也有点吃不准了,“老秦,你没见过苏嵘?你跟他们公司合作了这么久,你敢说你没见过她?” 秦董事长如实回道,“我们秦氏和华盛的项目,都是秦锋负责的。” 他意识到自己的回答,是将自己的大孙子当成了挡箭牌,怕苏老头找秦锋问话,他急忙又补充,“再说,华盛那边董事长也并未出面,他们派的也是那位周倩女士,听说是董事长特助,不止和秦氏的项目,他们公司和洛启铭公司达成的外贸出口合作,也是周倩负责,那位苏董事长,压根就没出现在众人的视野中过,我也不知道她人在京都,哪有机会见面?” 秦董事长如此一解释,苏建业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的确,华盛在京都的所有工作,都是周倩负责,楚逸给他当助手,并未听到苏董事长和哪个企业负责人见过面。” 苏老爷子气呼呼的问,“秦锋就没给你说过什么?” 秦董事长摇头,“没有啊,秦锋想必也不可能知道,你们都说了,她不肯见你们,那她怎会见秦锋?” 苏老爷子言之凿凿,语气不善,“他绝对知道,他不但知道,而且是早就知道了,不止他,还有楚玲和楚逸,他们也知道,就连小恒,都和婉蓉见过面了,现在就瞒着我们这把老骨头。” 想到这里,老爷子心都碎了,他这个父亲当的,实在太失败。 他越想越生气,秦锋那小子凭什么?就因为他是婉蓉好姐妹的儿子? “你把秦锋给我叫来,我要当面问他。” 秦董事长见老苏头这气势,怎敢让大孙子前来挨训? 他一本正经的撒谎,“他去跑业务了,不在公司。” “那我们在这等。”苏老爷子端起秘书上的茶,抿了一口,然后往沙发上一靠,根本没有打算离开的意思。 “我看你和老嫂子都累了,还是早点回去休息,等秦锋回来,我问了他。给你去电话。你呀,别动不动就动怒,婉蓉活着,总归是好事,你们应该感到高兴才是,她不与我们大家相认,定是有自己的思量,既然那孩子如今出息了,能做到外企董事长的位置,那也不是糊涂的。 放心吧,她迟早会想通,和你们相认,现在你要做的,就是赶紧回去休息,养好身体,别到时候和孩子见面,让孩子看到你们病怏怏的样子。” 秦董事长好声相劝,终于说动了苏老爷子,他放下手中的茶杯,不放心的再三叮嘱,“那你好好问问秦锋,可别让他糊弄过去了。” “放心,你回去等我电话。” 得了秦董事长的保证,苏老爷子才安心下来,中午饭都没吃,此时他和老伴都已虚弱不堪,苏建泽扶着他们,和秦董事长告别,离开了董事长办公室,回了家。 三人一走,秦董事长就拿起座机,给秦锋打了电话。 他语气相当冲,“臭小子,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说完,他啪一下,放下了电话。 两分钟不到,秦锋就迈着大步,风风火火的走了进来。 看到老爷子面色不善,秦锋心里多少有几分紧张。 他小心翼翼的询问,“爷爷,您找我?” 秦董事长坐在办公椅上,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叩击着桌面,同时,一双有神的眸子灼灼的盯着他,仿佛能将人盯出个洞来。 秦锋被他顶的浑身直起鸡皮疙瘩。 “臭小子,说说吧,最近可有什么事瞒着我?”秦董事长看着他,语气幽幽。 有什么事瞒着他? 闻言,秦锋心脏一抖。 他自立门户注册公司的事,是瞒着爷爷的。 张柠是苏嵘的女儿这件事,是瞒着爷爷的。 还有,苏嵘就是苏婉蓉这件事,更是瞒着爷爷的。 不知他具体指的哪一件? 秦锋心里紧张,面上却是和平日里一样,喜怒不形于色,依旧面无表情。 没搞清楚爷爷为何发怒之前,他不能破功。 他回的云淡风轻,“爷爷,我每天除了工作,就是去学校接柠柠放学,没什么特殊的事,瞒着你。” “是吗?”秦董事长起身,走到秦锋跟前,凑近他,微眯着锐利的眸子,“臭小子,你现在出息了啊,这么大的事,愣是能沉得住气。” 秦锋因为老爷子的靠近,身子僵硬着,笔直的站着,目视前方,没敢接话。 他实在不确定,到底哪件事暴露了? 他被老爷子如炬的目光盯着,实在招架不住,“爷爷,您还是给我提个醒吧,我真不知道您说的是什么事?” “你小子是装糊涂还是瞒我的事太多,不知道该坦白哪一件?” 秦锋,“!!!”姜还是老的辣。 秦锋后退一步,咧嘴一笑,“爷爷,您就别为难我了,您直接问吧。” “好,那我要是问了,你必须知无不言,不然我打断你小子的腿。” 秦锋已经好久没听到老爷子如此暴力的话了,不过,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总感觉这老头的怒气只在表面,他心里好像还挺……高兴? 所以,他到底是知道了哪个秘密? 不过,秦锋转念一想,他瞒着老爷子的每一件事,对老爷子来讲,似乎都算好事! 秦锋态度端正,“爷爷,您问。” 秦董事长重新坐回了椅子上,语气严肃的问道,“华盛集团的董事长苏嵘女士,是不是苏婉蓉?” “啊?” 秦董事长站起身,双手撑着桌面,身子微微往前倾,“正面回答我。” 秦锋略微点了点头,“是。” 得了秦锋肯定的回答,秦董事长惊的嘴巴微张,面上一片欣喜之色,“真的?” “真的。” “那丫头,真的活着?真的还活着?” 秦董事长撑着桌面,因为秦锋简单的两个字,他激动的心跳骤然加快,身体都在微微颤抖。 婉蓉那丫头,真的还活着? 这怎么可能?她去世了二十年了,怎么会活着? 秦锋再次正面而肯定的回道,“是的,爷爷。”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在磐石镇就知道了。” “你……”秦董事长听到秦锋的回答,气的抬起手,就要往冲他身上招呼,大掌抬起来,在空中顿了几秒,又放了下来。 他气呼呼的瞪了他一眼,“你这臭小子,够沉得住气的,翅膀硬了,不拿我这老头当回事了是吧?” 秦锋摸了摸鼻子,搪塞,“爷爷,我有苦衷。” “婉蓉那丫头,不让你说?” 秦锋急忙委屈巴拉的看着他,重重的点头,“嗯。” “那她打算瞒到什么时候,既然回来了,也该见见他爸妈,今天老苏头都找来了,非得让我给个说法,你看这事怎么办?” 秦董事长心里其实很理解苏婉蓉的做法,她不见她父母亲,何尝不是因为当年,被伤透了心。 秦董事长每每想到苏婉蓉出事的事,他心里就难受不已。当年自己只是个刚起步做生意的小老板,帮不上婉蓉的忙,她也没来麻烦他,等他知道的时候,那丫头已经没了。 他这些年,努力的将公司做大做强,尽力的结交各行各业的精英,就是希望,以后,他的小辈们,如果再遇到当年那样的事,他能有足够的能力庇护他们。 秦锋听闻苏老爷子等人去找了苏嵘,眸底划过一抹诧异。 苏嵘不见他们,在意料之中。 爷爷将这个难题丢给他,他同样无能为力。 “爷爷,这事我做不了主。” “她不见老苏头,那我呢?我这个干爹,她也不打算见见?” “我可以帮您问问。”秦锋昂首挺胸,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 秦董事长被秦锋的态度激的气不打一处来,他语气也强势起来,“转告婉蓉那丫头,我要见她,给我安排一下。” “好。” 秦锋应了声,就打算离开,秦董事长却叫住了他,“小锋,等一下,我还有件事。 婉蓉当年肚子里的那个孩子……还在吗?” 秦董事长沉思了片刻,还是问了出来,如果他和苏婉蓉见面,定是要叙旧的,事先了解她的生活,免得当时候问到不该问的,给她徒增悲伤。 苏婉蓉肚子里的孩子还在吗? 秦锋听闻老爷子的问题,神色变的有些微妙。 她的孩子,自然在,不但在,还成了他媳妇。 秦锋忍着几分异样,点头,“在。” “男孩女孩?” “女孩。” “女孩好,女孩好,她长的像谁?像婉蓉还是像姓宁的?”秦董事长听闻那个孩子还在,他松了口气,一脸笑意的八卦起来。 秦锋想也没想就脱口而出,“自然是像我婉蓉姨。” 像婉蓉? 秦董事长脸上的笑意更浓。 “那就好,不过……”他停顿了几秒。又忍不住嘀咕,“说起来,张柠那丫头,长的跟婉蓉也有几分相似……” 秦锋听到老爷子的嘀咕,心里咯噔一下。 他不得不佩服,老爷子这反应,太能举一反三了。 恐怕他很快就能联想到张柠和苏嵘的关系上。 秦锋打算赶紧开溜,“爷爷,我先走了,还有工作没做完,我忙完还要去接柠柠放学,您等我消息。” 办公室外,本来受宁立华的委托,想过来向老爷子打探苏婉蓉下落的秦忠,好巧不巧,就听到了秦锋和秦董事长的谈话。 听到秦锋的声音,他吓的赶紧闪人。 秦锋出去后,秦董事长坐在办公椅上,眸子微眯着,陷入了沉思。 这个世界上,不可能有两个无亲无故的人,长相如此相似,他从第一次见张柠,就感觉她长的实在像当年的婉蓉,这也是他当时没有强烈反对的原因之一,那孩子合他眼缘。 如今得知婉蓉还活着,而且秦锋从在磐石镇就知道了她的身份。 张柠也是他在那个时候认识的…… 张柠的父母家人他已经见过,她和他们的关系,并不像作假。 而苏嵘是从国外来的外资企业的董事长,和张柠二人身份天壤之别,算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两类人。 但是,有一点可疑之处,那便是,堂堂华盛集团,在哪里投资建厂不可?非得去交通不便,信息闭塞,自然环境恶劣的磐石镇? 像很多台商港商,来内地投资,眼光都放在国家重点扶持的南方,华盛集团为何另辟蹊径,去偏远的西北建厂? 在那里建厂,困难重重,作为有远见的生意人,基本不会如此行事。 结合重重,秦董事长心里有了大胆的猜测。 或许,张柠不是她的父母亲生的。 苏嵘去磐石镇那种地方投资,也另有目的。 她恐怕是冲着孩子去的。 秦董事长不敢肯定自己的推测是否准确,但他想到苏婉蓉没死这一件令人高兴的事,他就激动的蹭一下从办公椅上起身,双眼发亮的在办公室里走来走去。 那丫头,当初主动派人找他们秦氏负责工厂投建时,就已经摸清了他们秦氏的底。 她这是在照顾他们秦氏的生意? 想到这些,秦董事长心里一暖,鼻头酸酸的,那丫头,还记着他这个当干爹的呢。 那丫头,一直是个有情有义的孩子,她不认苏家人,是他们自己太过分。 秦董事长迫不及待的看了眼腕表,莫名感觉这等待的时光,过的太慢。 …… 秦忠从公司跑出去,直直跑到了医院。 宁立华在医院躺了一个多礼拜,现在胳膊已经好的差不多,腿上的石膏还得过一个月才能拆,胳膊恢复后,他可以拄拐慢慢行走。 一能动弹,他就在床上躺不住了,今天他苦苦哀求一直照顾他的妹夫秦忠,托他去外面给他打听苏婉蓉的消息。 秦忠本来最近也从宁岚口中略有耳闻,说苏婉蓉好像很有可能还在世。 而且,她不仅有可能在世,还极有可能凤凰涅槃,强势归来。 秦忠在医馆照顾宁立华,而宁立华每天萎靡不振,心里明显装着事,还拖着断腿偷跑了好几次,结果,医馆走廊都没出去,就被秦忠给逮了回来。 秦忠劝解他说,让他有事告诉他,他帮宁立华去办,他绝对靠谱。 宁立华刚开始并不搭理秦忠,也不相信他。 可后来,他知道自己这腿实在一时半会好不了,他犹豫了很久,终于还是没骨气的像秦忠开了口,委托他去打听苏婉蓉的消息。 秦忠也勤快,他先去了趟苏婉茹那,那个女人现在说话神神叨叨的,一直嚷嚷着苏婉蓉要报仇之类的话,听着怪瘆人的。 秦忠没从苏婉茹那得到有用的信息,今天他本来打算去他爹那,他做好了挨顿骂的心理准备,想从老爷子那打探打探。 他们秦氏和华盛有合作,如果苏嵘就是苏婉蓉,老爷子没理由不知情。 结果,他运气如此之好,没进门就得到了消息。 秦忠赶紧回了医院,将这个消息告诉了宁立华。 第295章 王八都没他绿 “大舅哥,打听到了,打听到了。” 宁立华正拄着双拐在病房里急躁的来回行走,秦忠突然推开门,冲他急切的喊道。 宁立华消瘦暗淡的面容泛起一抹光亮,“打听到婉蓉的信息了?” 秦忠喘着气,重重的点了点头。 宁立华拄着拐,艰难的走到他跟前,“快说。” 秦忠面露难色,小眼睛打量着狼狈的宁立华,语气满是叹息,“我跟你说,不得了了,你打听了也是白打听,你就算和苏婉茹离婚了,你现在这样,也配不上婉蓉了。” 宁立华被他盯的不耐烦,“快说事。” “你知道婉蓉是谁吗?” 婉蓉是谁? 宁立华冷着脸睨了他一眼,“婉蓉自然是婉蓉。” 秦忠拿起床头柜上的矿泉水瓶拧开,咕噜咕噜灌下去大半瓶,他拧紧瓶盖,转头看向宁立华,“不,她现在可不止是苏婉蓉那么简单。华盛集团董事长苏嵘女士,听说过吗?” “你到底想说什么?” 秦忠如实说道,“苏嵘就是苏婉蓉,她现在出息了知道吗。” “你说什么?婉蓉是华盛集团董事长?” 宁立华听到秦忠的话,第一反应便是,不靠谱的秦忠给他带来了不靠谱的信息。 他狐疑的看着他追问,“你从哪打听到的?消息可靠?” “绝对可靠,这可是我偷听到的我家老爷子和小锋的对话。”秦忠意识到自己说了偷听的大实话,他有些尴尬,“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婉蓉现在那么牛逼了,我的天,她以前那个胆小的一个女孩,怎么还成了商业大亨了?这二十年,她进步可真大啊,哪像我们,浑浑噩噩的,我还是个保安部经理,你还守着你那军用品店,唉,早知道我也应该离开京都出去闯荡,省的宁岚总埋怨我没本事。” 消息是从秦叔那得来的,那便不会不错。 婉蓉是华盛集团董事长? 宁立华眼底先是惊愕,随后面上露出了欣慰之色。 婉蓉,她过的好,就好。 秦忠见他不说话,他坐在病床头,又叹了声气,接着跟他闲聊一般开口,“其实你是被苏婉茹连累了,我知道这些年你可赚了不少钱,公司破产,全赔进去了吧。 真是的,当年啊,我们其实都错了,被那俩女人迷惑了,年轻的时候,不懂得珍惜,看到美女就把持不住,你说我当年要是不被宁岚勾搭,好好对待秦锋他妈,利娟是不是就不会死?也不对,她得的是不治之症,没有宁岚,她也活不了。但是,如果我多关心关心她,至少,小锋不会那么恨我。 小锋不会明白,我心里其实也挺苦的,你知道吗?有一段时间,我还挺怨恨我们家老爷子的,你说利娟她那么优秀,我根本配不上她,老爷子非得让我娶她。那门婚姻,算是老爷子一手给我包办的,利娟有文化,境界高,总和我没共同语言,我回家她只看书,不看我。长此以往,我这自尊心呐,可受挫了。当时在车间,宁岚用那种崇拜的眼神一看我,我就受不了。可后来我才知道,她崇拜的,是我们秦家的钱,不是我秦忠,我特么就是个傻逼! 你别看我,每天没心没肺的,其实这心里呐,也压着块石头,大舅哥,你可别怪我这么说宁岚,她就是图我家财产,可我不争气,得不到老爷子的重视,也挑不起大梁,我就想舒舒服服的混吃等死,她和小琛现在总是嫌弃我,小锋也不待见我,无所谓,不是谁都能成为商业大亨,生意哪有那么好做。” 秦忠胖脸一会惆怅,一会愤慨,絮絮叨叨的说了一大堆,见宁立华依旧神色呆滞,他从桌上拿了个香蕉剥了递过去,“你现在这情况,跟我也差不多,咱俩同病相怜,苏婉茹虽然是稀罕你,可她还不如宁岚,宁岚至少作风没问题,婉蓉回来了,身份可跟以前不一样了,你得有心理准备。” 宁立华并未接他剥的香蕉,他目光空洞,低声呢喃,“她是什么身份,不重要,我只想见见她。” 秦忠毫不客气的拆台,“她恐怕不是你想见就能见的,听说,我家老爷子都没见过她,他正让小锋给他安排和婉蓉见面呢。” 秦叔都没见过婉蓉? 宁立华想到自己曾在胡同里遇到的那个戴口罩的女人,直觉告诉他,那就是婉蓉。 她出现在那里,一定是为了看他们曾经的家,所以,宁立华心里抱着希望,她心里一定还是怀念他们在一起的时光的。 可他又想到,在京郊,他那么拼命的追赶她的汽车,最后出了车祸,她都没停车,他的心,又跌倒了谷底。 “妹夫,你再帮我打探一下,婉蓉她具体住哪。”内心那股子思念和愧疚,已经快将他逼疯,宁立华迫切的想见到苏婉蓉,想跪下来赎罪。 宁立华一把抓住秦忠的胳膊,恳切的看着他,请求他再去跑一趟。 秦忠看着他这副模样,心里挺不落忍,“大舅哥,你也别太悲观,我还有个消息。” 宁立华看着他,示意他开口。 “婉蓉当年肚子里的那个孩子,还活着。” 宁立华闻言,暗淡的眸子骤然一亮,“真的?我的孩子还在?” 秦忠点头,随口回道,“在,也是个女孩,这还真是老天有眼,虽然玉婷不是你亲生的,可婉蓉生的那个,应该是你的。” “你说什么?”宁立华抓着他胳膊的手。力道加大。 秦忠惊觉自己说漏了嘴,他眼珠子闪烁着,急忙搪塞,“啊,我……我没说什么。” 宁立华却是灼灼的注视他,语气突然就变的森冷可怖,“你刚才说,玉婷不是我亲生的?什么意思?” “我说错话了。”秦忠吓的咽了口唾沫,肥胖的身子小心翼翼的往旁边挪了挪,试图挣开他的大掌。 宁立华根本没有放开他的意思,他艰难的往前一步,居高临下的睨着他,“秦忠,你有事瞒着我。” 秦忠死鸭子嘴硬,“没有。” “告诉我。”宁立华威严的大声命令他。 宁立华突然发飙,秦忠惊的身子抖了抖,也知道他刚才既然已经说漏了嘴,再隐瞒就是欲盖弥彰,他肩膀一垮,只能妥协,“算了,反正婉蓉的孩子活着,你也有个安慰。我就跟你实话实说了,宁玉婷,好像是我二舅哥的女儿。这可不是我胡编的,是那报纸上这么写的,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反正那是你养大的,是不是你女儿,你自己应该清楚。” “什么报纸?”宁立华面目可怖,盯着秦忠急切的问。 秦忠错开他那双能吃人的眼神,回道,“就是京都的娱乐报纸,可邪了门了,那报纸上不但把那天苏婉茹和宁立安的事来了个高度还原,还爆出了玉婷不是你女儿这么劲爆的消息,最可恶的是,那报纸接连几天都胡乱爆料,连我和宁岚当年的事都挖出来了,还有,那报纸上还说了,苏建业和叶琴夫妻为了家产还给苏建文的儿子下毒。宁岚说我们是被人算计了,也不知道是谁这么缺德,陈谷子烂芝麻的事都掏出来,我在公司都没脸见人了。” 宁立华,听闻秦忠的话,顾不上想是不是被人算计,他满脑子都是那句宁玉婷不是他的女儿! 他养了近十八年的孩子,怎么会不是他女儿? 孩子和他那么亲,他们怎么可能不是亲父女?可苏婉茹如此不知羞耻,宁立华突然就没把握了, 宁立华感觉脑袋嗡嗡作响,他拄着拐,差点没站稳,秦忠急忙扶住他,将他扶到了病床上。 “大舅哥,你别激动,这事只是我们的猜测,没验血之前,都是谣言。” 宁立华缓缓的坐下,扔掉拐杖,神色疲惫的朝秦忠摆手,“你先回去。” “我得留下照顾你啊,我要是回去宁岚又得埋怨我。” “滚!”他抬头,怒吼道。 “好好,那你自己先冷静冷静,总之,婉蓉和孩子都平安无恙,也是福大命大。你也别想不开,兴许玉婷不是你女儿还是好事呢,婉蓉如果没再嫁,只要你心诚一点求她原谅,你们一家三口还有团圆的可能性呢。” 秦忠语气飞快的说完,见宁立华如同一尊雕塑,坐在病床头,面色黑的能滴出墨来,他没敢继续逗留,赶紧出了病房闪人。 一家三口团圆? 宁立华苦笑一声,世界上哪有那么好的事? 他不会那么贪心,他只想见见婉蓉,亲口对她说一声对不起。 他想为他的懦弱道歉。 宁立华此时复杂的心情,不知该用何种语言形容。 婉蓉和孩子都平安,他高兴。 可他更没想到的是,苏婉茹给他戴绿帽子,戴的如此彻底。 玉婷有可能是宁立安的女儿? 那他,算什么? 这十八年来,他为了所谓的责任,放弃了自我,他到底算什么? 王八都没他绿。 宁立华低着头,双手撕扯着自己的短发,终于发出了低低的哭泣声。 他撕扯了一会又开始一遍遍的扇自己巴掌。 “宁立华你就是个蠢货!” 突然,他缓缓的抬起头,一双阴森可怖的眸子泛着噬人的寒光。 “苏婉茹,我要你死!” …… 秦锋直接去找了苏嵘,将他爷爷要见她的事告诉了她,征求苏嵘的意见。 当秦锋说到苏建业等人去公司找了他爷爷,因此,他爷爷才知道了她还在世的事时,苏嵘面色阴沉。 苏嵘冷笑,“他们去找干爹干吗?想让他当说客?” 秦锋恭敬的站在一旁,没说话。 “小锋,你爷爷要见我,可有说何事?”如果干爹真是来当说客的,她不见也罢。 “他知道你活着的消息,特别高兴,都喜极而泣了,就是想见见你,没有别的意思。” 听到这里,苏嵘的神色才缓和了几分。 秦锋眸光不动声色的观察着苏嵘的神情,继续说道,“如果你不想见,我可以回去告诉我爷爷。” 苏嵘急忙打断了他,“见,我见。这么多年了,我也很想念干爹。” 苏嵘看向他,掩去面上的异样,变幻出一抹笑,说道,“小锋,约个时间吧。” “我现在就去接我爷爷,行吗?他还在等我消息,我们一起吃晚饭。” “好。” 得了苏嵘的应允,秦锋去公司接了老爷子。 想到要和秦老爷子见面,苏嵘紧张不已,去程峥房间找了他,程峥轻握着她的手,“要不要我陪你?” 苏嵘没有丝毫犹豫,柔声点头,“好,正好把你介绍给我干爹认识,他是一位很慈祥的长辈,以前对我很好。” 程峥本是随口一说,没想到苏嵘竟然不假思索的同意了。 听闻对方是苏嵘的干爹,程峥突然就有些紧张,有种,毛脚女婿见老丈人的感觉。 他很郑重的换了衣服,打理的一丝不苟,才和苏嵘提前去了餐厅包厢等待。 秦锋车开的很快,没多久,桑塔纳就停在了酒店门口。 他开了车门,秦老爷子下车,二人一同进了酒店大厅,坐电梯直奔四楼餐厅包厢。 当包厢门打开的那一刻,秦老爷子和苏嵘四目相对。 秦老爷子面色动容,语气颤抖着,冲那个端庄优雅,看起来也不再年轻的女子,试探着开口。“婉蓉?” 苏嵘看到满脸布满皱纹,身子骨却依然笔直硬朗的老者,她同样一眼认出,这便是她的干爹秦振海先生。 二十年不见,他老了,眼神却还跟当年一样有神。 苏嵘强忍着没让泪水掉下来,“干爹,是我。” 秦老爷子听到她熟悉的声音,鼻子一酸,两步奔到她面前,语气哽咽的抱怨,“你这丫头,你这些年你去哪了你,你还在这世上,你怎么也不知道回来见见我的?” 苏嵘轻握住他变的有些干枯的手,“干爹,说来话长。” “唉,丫头,你受苦了。” 秦锋在车上,将苏嵘当年的事大概给秦老爷子叙述了一遍,秦老爷子这一路上心里五味杂陈。 更多的是愧疚。 当年,婉蓉遇到了那么大的事,他却没帮得上忙。 “你这死丫头,你当年为何不来找我?你要是找我,我还能将你拒之门外不成?得亏你命大,不然,我们恐怕真的阴阳两隔了。” 那时候,因为秦锋的母亲病逝,秦忠迫不及待的娶了宁岚进门,苏婉蓉和楚玲对秦家人都有些抵触,当时就连对秦老爷子,也有意见,因此,那段时间,大家关系都很疏远。 秦锋见老爷子情绪激动,他急忙扶住他,安慰他,“爷爷,你别激动。” “干爹,过去的事不提了,给您介绍一下,这位是程峥,就是当年救了我,给我二次生命的人。” 秦老爷子的注意力被程峥吸引,他看到这位温润尔雅的中年男子,诚恳的向他道谢,“谢谢,程先生,谢谢你,谢谢你救了婉蓉,让我们有生之年,还能再见。” 程峥与他握手,“秦老先生,不必客气,我与小嵘有缘。” “大家快请坐,爷爷,婉蓉姨,你们聊着,我去点菜。” 落座后,秦老爷子和苏嵘叙了会旧,因为他们的旧里牵扯了太多人,提起当年,大家只会徒增伤感,双方聊天都有些小心翼翼。 程峥很快就将话题转移到了生意上,大家都是商界大咖,双方又有合作,聊起工作,有很多共同需要,简直相谈甚欢。 上了菜,饭吃的差不多时,秦老爷子喝了两杯,说话也没之前那么小心,“婉蓉,你爸妈今天来找我了,他们很想见你。” 提到苏家人,苏嵘想到今天她站在酒店走廊,看到的那两道佝偻的身影,她心里实在烦躁,“干爹,我从二十年前就失去了所有亲人,哪来的爸妈?” 苏嵘的回答完全在秦老爷子的意料中,“唉,我知道你心里的苦,他们也确实是过分,我不想劝你什么,不管你如何做决定,我都理解,并且支持。” 苏嵘淡淡一笑,“谢谢干爹体谅。” “好了,不说那些不愉快的事了,我听说,你当年生了个女儿,我问小锋孩子如今在何处。他死活不讲,孩子她还好吗?在国内吗?”喝了酒的秦老爷子,变的相当的话多,之前不好问的问题,这会也没顾虑了。 提到张柠,苏嵘的面上满是宠溺,她听闻秦锋竟没告诉老爷子张柠就是她女儿这件事,她假装生气的看了秦锋一眼,然后笑着冲秦老爷子说道,“小锋这小子就是顽皮,故意吊着您呢,那孩子你早就见过了。” 早见过了? 秦老爷子何其睿智,一听早就见过了,他立刻就想到了谁的身影。 他不确定的试探着问,“是张柠?” “对。” 秦老爷子听到苏嵘肯定的回答,他面色一惊,顿了好一会,旋即欢喜的哈哈大笑,“我就说,第一眼看到她,就感觉她像你,果然没错,真是老天眷顾呐。” 秦老爷子心里欣慰不已,却也也有后怕,幸亏啊,幸亏当初他没有因为张柠的出身问题,极力的反对秦锋和她交往。 不然,现在张柠的身世来了这么个大反转,他这老脸,得被打肿。 “丫头,你呢?这些年,也该成个家了吧?是不是这位程先生?”秦老爷子视线和善的落在程峥身上,笑眯眯的问道。 程峥面上同样挂着礼貌的微笑,却没抢话,他绅士的看向苏嵘,等待她的回答。 “干爹,我这些年,病病怏怏,心思也全在回国找孩子身上,根本没那个精力考虑其他。多亏老程无微不至的陪伴照顾,他不计回报,如兄如父,对我有再造之恩,下半辈子,如果他愿意,我自然不会负他。” 说着,苏嵘目光温柔的看向程峥。 程峥金丝眼镜下的眸子里,有火光在跳动,就连一向沉稳的语气,都带着几分雀跃,“我求之不得。” 秦老爷子对程峥的印象极好,虽然相处不久,但他那种刻在骨子里的学识和涵养,让老爷子非常满意,苏嵘和这么优秀的男子在一起,他打心底替她高兴,“好,好,只要你这丫头,能有个好归宿,我也好放心。” “干爹,您别担心我,我现在过的很好。”苏嵘看到秦老爷子脸上流露出的对她的疼爱,那种表情,和当年一模一样,她心底说不出的动容。 “你这丫头,受了太多的苦,也该享享福了,以后,有小锋和柠柠孝顺你,还有小程陪着你,你呀,要好好的。” 吃完了饭,秦老爷子不舍离去,慈爱的看着苏嵘,语重心长的叮嘱着她。 他有很多话想和婉蓉说,可越说,他越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看到她如今过的还不错,想起秦锋说过的她受的那些常人难以想象的苦难,他的心就被刺的生疼。 秦锋见爷爷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眼泪都在眼圈里打转,他便提议送爷爷回家休息,大家下次再聚。 临走之前,苏嵘给了秦老爷子一个拥抱,并且告诉他,“干爹,我们这两天就要回国外,等小锋和柠柠订婚的时候,再过来。” 苏嵘要去国外,秦老爷子颇有些遗憾,他气呼呼的瞪了眼秦锋,责怪他没早点告诉自己婉蓉的事。 苏嵘看出了秦老爷子的心思,她笑着宽慰他,“干爹,我这次和老程去总部处理一些公司的事,等我们回来,咱们有的是时间叙,以后咱可是一家人呢。” 秦老爷子听闻苏嵘的话,点了点头,“工作要紧,你们先去忙,不过,要注意身体,我听小锋说,以前你这身子骨可落下病着呢。” “柠柠都给我治好了。” 张柠就是聂玖,能治好苏婉蓉,秦老爷子一点都不意外。 他心里暖洋洋的,只是想起苏老头的嘱托,他内心挣扎了片刻,最终还是没忍住,再三确认,“婉蓉,你确定,不见见他们?” 闻言,苏嵘坚定的摇了摇头,语气涩然,“不了,他们当我死了,我也早就当他们,都不存在,干爹,麻烦你告诉他们,别再打扰我的生活,也别天真的想和我重拾亲情,我现在是苏嵘,不是当年软弱胆小的苏婉蓉。” ------题外话------ 作者在这里统一说明一下,苏嵘和程峥是官配哦,和宁立华不可能破镜重圆!! 第296章 苏婉茹在装疯卖傻? 秦锋送秦老爷子回到家后,老爷子刚歇息下来,就接到了苏家打来的电话。 “喂,老秦,我一直再等你的消息,怎么样,你问小锋了吗?他是不是早就知道婉蓉是苏嵘这件事?” 秦老爷子听到苏老头的声音,头疼的揉了揉眉心,这老头子,他是再了解不过,不达目的不罢休,倔的要死。 秦振海不想将秦锋牵扯进去,他回道,“小锋也是最近才知道的。” “那你让他给婉蓉递个话,就说我要见她。”苏老爷子语气相当冲,见不到苏婉蓉根本不罢休。 听闻苏老爷子强势又坚定的语气秦振海实在为难,苏嵘的态度很明确,她不打算见苏家人,也根本没拿他们当亲人。 秦振海不想把话说太明,让苏老爷子受刺激,可又不得不说,他沉默了一瞬,低声劝解,“老苏头,我看还是算了吧,既然婉蓉不想见你们,你又何必强求?” “你说的这叫什么狗屁话?那是我的女儿,我知道她还在世,我能不见她吗?我见她怎么就强求她了?” 苏老爷子脾气火爆,听闻苏婉蓉不想见他,他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秦振海听着实在无奈,这老头自我感觉未免太良好,自己当年做了啥,心里没点逼数? 虽然都是老头子,但秦振海最讨厌他倚老卖老,他语气也变的不耐,“婉蓉她回国时间也不短了,若是想见你们,恐怕等不到现在。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人家根本没打算搭理他们。 苏老爷子何尝不明白秦振海的意思,可他就是想见见自己的女儿,有错吗? 既然双方有误会,总要坐在一起解开,如果躲着不见面,心里疙瘩恐怕会越来越大。 “我知道婉蓉心里有气,不愿意见我们,所以才托你们带话,自从知道她还活着的消息,我和她妈妈每天晚上想她想的觉都睡不好,就想一家人能团聚,能跟她说说心里话,我们的身体也一天不如一天,我们给了她生命,她不能如此绝情吧?你让小锋把这些话带给她,我就不信她无动于衷。” 苏老爷子如此锲而不舍,秦振海只好将话挑明,“老苏头,我跟你说实话吧,我今天,见过婉蓉了,也提了让她和你们见面的事,可她态度坚决,我也无能为力。” 听闻秦振海如此容易就见到了苏婉蓉,苏老爷子面上升起一抹落寞,他急忙问,“她怎么说的?你把她的原话告诉我。” 到底是认识几十年的老伙计,秦振海不忍心伤害他。 苏嵘的话,对于一个已过花甲,思念孩子的老头来讲,何尝不是伤害? 可这个伤害相比他们给苏嵘的伤害,不值一提。 “总之,就是不想见你们,给她些时间吧。” 苏老爷子怒气冲冲的在电话那头喊道,“告诉我她的原话。” 秦振海被他的声音刺的将电话从耳朵边移开,随后,无奈的开口,“她说,二十年前,你们当她死了,如今,她也当你们不存在,她现在是苏嵘,不是软弱胆小的苏婉蓉。” 他话一落,电话那头陷入了沉默。 “老苏头,老苏头……” …… 张柠一开学,就一心投入到了学习中,临近高考,班里学习氛围很浓,京都一中的学生,尤其是一班的学生,基本上都是尖子生,每天除了学习就是学习,节奏非常快。 张柠通过寒假的补习,学习还算跟的上。 楚逸不止在磐石镇时,是班里最养眼最帅气的男生,就算在一中高三一班,往那一坐,也有种鹤立鸡群的感觉。城里的女生都很大胆,也很自信,不像农村女孩那样,只能将爱慕之意藏在心底。 开学一周多,班里的女生,除了张柠和洛晴,几乎全都有意无意的向楚逸搭讪要电话号码,甚至给他书里塞情书。 楚逸依旧冷冰冰,跟谁都不说话,被那些搭讪的女生,也是丝毫不会怜香惜玉,对方还没开口,就被他绝情的拒绝。 他坐在张柠后排,想往张柠身边凑,怎奈她和洛晴形影不离。 他除了必要的学习,每天做的最多的事,就是趴在桌上,竖着耳朵听前排两个女孩的聊天声。 他怀念在磐石镇,和张柠当同桌的日子。 怀念和她传纸条聊天的那些日子。 洛晴知道楚逸的身份,历经磨难,年轻有为,长的又俊朗,她看到他,跟他打招呼都特别礼貌。 然而,楚逸对她,却似乎有敌意,看她的眼神,就跟情敌一般。 洛晴被他刀子眼射了好几次,她实在摸不着头脑,她终于忍不住,低声向张柠吐槽。 听闻洛晴的话,张柠扭头往后看了一眼瘫在桌上不知是真睡还是假寐的男生。 她拍了拍洛晴的肩膀,安慰她,“不必在意,那小子,以前被人害过,有被迫害妄想症,看谁都像仇敌。” 坐在他们后排竖着耳朵偷听的楚逸,“……” 放学后,张柠和洛晴背着大书包,刚出教室,楚逸就急忙追了上去。 期间,有个打扮的一看家里就非富即贵的漂亮女生拦住了他,含羞带怯的冲他搭讪,“楚逸,你好,我是……” 楚逸没等人女生做完自我介绍,就错开身子,从她身旁大步流星的走过,只留女生尴尬的愣在原地,自己的名字都没来得及说出来。 楚逸追到校门口,就见洛晴还没有打算和张柠分开的意思。 他本来板着脸,幽怨的瞪着洛晴,可想到洛晴对着张柠吐槽他,他努力舒缓了一下冷漠的表情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没那么冷酷,“洛同学,我找张柠有事,你方便先走吗?” 洛晴愣了愣,反应过来楚逸的意思,忙不迭的点头,“方便,方便,我这就滚。” 洛晴家的司机等在不远处,洛晴背着书包,转身朝汽车跑去。 因为顺路,平常张柠都会搭洛晴家的车,让他们捎自己一段,秦锋最近在忙新公司的事,还要在秦氏坐班,特别忙,张柠不想麻烦他来接她。 今天眼睁睁看着顺风车跑了,她没好气的看向楚逸,“啥事?” “边走边聊吧。”楚逸说着,酷酷的走在了前头。 “哦。”张柠只能跟上去。 楚逸特意放慢了脚步,与她并肩,随后他淡淡的说道,“我爷爷把我父亲的股份还给我了。” 张柠闻言,精致白皙的脸上夸张的浮现一抹艳羡之色,语气带着调侃,“是吗?恭喜恭喜啊,那你现在也是有钱了。” 苏氏百分之十的股份,以现在的市值来算,也是身价百万了。 张柠看楚逸的眼神都变了,百万,要是换成大团结现金,能把这小子裹成蚕蛹。 楚逸侧目,接触她放光的双眸,勾唇傲娇一笑,“对,我是苏氏的股东之一。” 张柠艳羡完,就想到了正事,“那叶琴呢?就这么算了?” 算了? 楚逸冷笑,“不可能就这么算了,我姑姑在报纸上一登。我们就和她摊牌了,她很狡猾,将锅甩给了苏婉茹,我要报警,我爷爷不让,他说会我给我个满意的答复,今天就是他给我答复的日子。” 张柠听闻他的话,挑眉看向他,“满意的答复?你家老爷子,该不会要用钱砸你吧?” 如果他真想让叶琴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恐怕等不到现在。 苏老爷子从过年前就得知了楚逸中毒一事,楚逸都暗示的那么清楚,他不可能不明白是何人所为。 叶琴也是没底线,墙倒众人推,现在苏婉茹就是个背锅侠。 “用钱?何出此言?” 张柠分析,“你们以前不是说,苏氏三分之一的股份在老爷子手上握着吗?他给了谁股份,谁很有可能就是苏氏下一任继承人,叶琴的嘴脸已经被揭露,你又咄咄逼人,要将叶琴送官,老爷子为了保住苏家的名声,苏建业为了保住老婆,只能破财消灾了。” 楚逸不置可否,的确,张柠的分析与他和他母亲想的一模一样。 张柠慢悠悠的与他一同走在路上,继续说道,“就是不知道那老头能给你多少股份,他那么自私狡诈,恐怕不会全给你,就算给你,也只能遗嘱见了,他活着,是不会交出大权的,股份可是他的傍身之物,怕你拿了股份翻脸不认人,以后不养他老怎么办。” 楚逸面色有些微妙,他怪异的余光轻瞥了身侧的女孩一眼。不得不说,她看的很透彻,分析的也很到位,他爷爷,的确自私狡猾。 从老爷子选择包庇叶琴的那一刻,他就没想过,以后要给老爷子养老。 他拿回股份,是因为,苏氏有他父亲当年的心血。 以前,他没想过争继承人,也不敢想。可苏建业和叶琴拿他当威胁,不惜毒害他,从知道真相的那一刻起,他改变主意了。 既然他们怕他争,那么,他偏要争。 明争不过,就暗斗。 楚逸抿唇不语,张柠也不在意,这小子的脾性她早就摸清楚了,她又絮絮叨叨的边走边说,“楚逸,未来的路还很艰难啊,你可得小心着点,别没等到老爷子归西你继承股份,你自己先挂了,你们那一家子,可都不是善茬,自私自利,为了钱不择手段,以前都敢对你下毒,你可得防着点,免得他们狗急跳墙又害你,要不,你还是搬出来住得了。” 楚逸顿住脚步,目光高深莫测的看向她,“搬出来?搬你那可以吗?” 张柠被他看的心脏一抖,她急忙错开他的视线,大步走在了前面,“那你得问我家秦锋了,那是他的房子。” 问我家秦锋…… 楚逸眸子里跳动的火焰瞬间被这几个字浇灭,他轻嘲了一声,就追了上去。 “开玩笑的,我哪都不去,就住苏家,我若在苏家出了事,叶琴就是最大嫌疑人。” 张柠闻言,忍不住向他竖起了大拇指,“不愧是苏家出来的,阴险。你在叶琴眼皮子底下,现在借她十个胆,都不敢动你丝毫。” 从学校到公寓,步行得四十分钟左右,张柠和楚逸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小区门口。 楚逸目送着她进去,他才转身离开,站在马路边打了辆车回家。 嗯。他现在是有钱人了,不挤公交了。 张柠到家没一会苏嵘就过来了,给她提着酒店大厨做的饭。 张柠闻到饭菜的香味,陶醉的吸了吸鼻子,赶紧笑呵呵的从苏嵘手上接过餐盒。 苏嵘从厨房里拿了碗筷,将打包的几个菜放进盘子里,等张柠在卫生间洗了手出来后,将筷子递给她,语气柔和的说道,“快吃吧,学习了一天,一定饿坏了。” 张柠拿了筷子,看着荤素搭配全面的菜肴,便低着头大口吃起来。 苏嵘跟她聊了苏家人在到处打听她的下落,并且托人给她带话要见她的事。 张柠嘴里嚼着块鸡脯肉,看向她,漫不经心的问,“所以呢?你打算见他们吗?” “不见。”苏嵘说道,“你程叔已经订了后天的机票,我们想尽快走。” 眼不见心不烦,苏嵘想到她父母或许会时常来酒店堵她,她就想赶紧离开,她怕自己再多见自己他们颤颤巍巍的身影,会心软。 “那苏婉茹呢,不管了吗?”张柠问。 提到那个名字,苏嵘身上的气息立刻就冷了下来,“听说她疯了。” “疯了?你确定?那个女人,哪有那么脆弱?” 张柠并不相信苏婉茹会这么容易就疯了。 她可是恶毒女配,二十年前,就能为了个男人设计谋杀自己的姐姐,为了嫁给宁立华,不惜和娘家断觉关系。前世,更是和宁立安联手,又杀了苏嵘一次,连她都稀里糊涂遭了她的毒手。 这种女人的战斗力,不应该那么弱鸡,被人抓个jian,苏婉蓉在她面前晃一晃,她就吓疯?实在不符合恶毒女配的人设。 苏嵘回道,“我是听你楚玲姨说的,苏家人去找了她,说神志不清,疯疯癫癫的,因此叶琴将给楚逸下毒的罪名,都按在她身上了,反正精神病人不负法律责任,叶琴吃准了这一点,无耻的推着责任,还好那个保姆现在被我们的人策反了。” 精神病人不负法律责任…… 张柠听到这句话,吃饭的动作一顿。 叶琴明白这个道理,那么,狡诈的苏婉茹,又怎会不明白? 所以,她的疯,会不会一方面是为了让人放松警惕,饶过她,另一方面,也是为了逃避法律责任? 毕竟,当年她设计谋害苏婉蓉的事,一旦追究起来,够得上谋杀。 “没亲眼所见,我真不太相信苏婉茹那种毒妇的定力,别说看到了你真人,就是真的见鬼,她未必会吓疯。” 苏嵘闻言,神色一变,“你觉得她在装?” 张柠摇了摇头,“不敢确定,反正就是感觉那个女人不是那么容易能被打败的。” 她想了想,眼珠子一转,“要不,我吃完饭,我们一起去看看。” 苏嵘望了眼窗外黑沉沉的夜色,狐疑道,“现在?” 张柠阴森一笑,“对啊,夜黑风高,才适合干大事。” 说完,她低头三下五除二,就消失了碗里的饭,擦了擦嘴,就回卧室。从床头柜抽屉里拿了个电话卡出来。 这是之前我以聂玖身份用的那张电话卡,手机送给了张顺,卡拿了出来,一直在抽屉里搁着,今天正好派上用场。 她关了机,打开手机后盖,将自己的电话卡掏出来,又将聂玖的电话卡装进去,然后开机,等有了信号,她拨了一个电话出去。 结果,响了半天,没人接听。 她播的正是苏婉茹的号码,张柠又给不死心的苏婉茹发了条信息。 〔苏女士,我是聂玖,今天正在对京都所有病人进行回访,你的红疹可有反复?如果没彻底好,回访期间,可以免费二次治疗,离今天回访病人结束还有三个小时,看到请回复。〕 苏婉茹红疹根本没好,因为她刚见效就跟宁立安做了那档子事,被人抓了个正着,她给她的药,剂量不够,本身也没打算给她治好,因此复发是肯定的。 信息发出去,等了好一会,也没人回复。 张柠心里开始打鼓,难道苏婉茹真疯了? 可张柠真不信那个女人会如此不堪一击。 可她电话不接,信息不回,到底怎么回事? 张柠有些急躁,她一遍一遍查看着手机,却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苏嵘不知道她在给谁发信息,见她小脸紧皱,她关切的问,“柠柠,怎么了?” “没事,再等等。” “哦,那我先去收拾碗筷。” 苏嵘端了碗筷往厨房走,她走到厨房门口,又不放心的转头看了张柠一眼,见她烦躁的扔下了手机,她没敢多问,就进了厨房。 张柠看了看时间,信息发出去都快十分钟了,如果苏婉茹精神正常,看到她给她免费治疗,一定会兴奋的立刻马上回复才对。 看来,真是疯了! 毕竟,那红疹可真不好受。 张柠心里有种失落感,那个女人,咋这么快就疯了,她还什么都没做呢,真是扫兴。 就在她心里胡思乱想的时候,手机里叮铃一声,张柠看向被她扔在沙发上的手机,她急忙拿起来点开。 〔聂大夫,我的红疹没好,花了那么多钱,我还在受罪,你这次真是免费的?〕 张柠看到苏婉茹发来的信息,勾唇一笑,果然啊! 这个女人在装疯,一说免费治病,立马正常了。 她笑呵呵的继续给她发信息,〔没错,回访病人,全部免费,我明天早上要去往另一座城市回访病人,你是京都的最后一个,如果有需要,十分钟之内,给我个地址,我上门免费治疗,不需要的话不用回复了。〕 张柠笃定,她肯定会答应,苏婉茹的药是她下的,那种红疹威力有多大,她完全能感同身受。她全身瘙痒难耐,聂玖要给她免费治疗,就算冒险,她也一定会抓住这个机会。 况且,聂玖只是个大夫,又经常不在京都,不会牵扯到他们的恩怨中来,苏婉茹对她,应该是放心的。 她在信息中又提到,明天早上又离开,如此一来,苏婉茹对她更放心了。 如她所料,苏婉茹那边很快就发了个地址过来。 张柠将手机递到苏嵘面前,淡淡一笑,“看吧,根本没疯。” 苏嵘看到手机上面的信息,并没仔细瞧上面的对话,只看到信息内容语句清晰,她拳头紧握,咬牙切齿的低吼,“这个女人!果然可怕。” “等我一会,我去收拾一下,你给倩姐打个电话,让她帮我们开车。” 张柠说完,就进了卫生间。拿出了她那一堆瓶瓶罐罐的化妆品,开始捯饬自己。 她要以聂玖的身份出现。 ------题外话------ 张柠自己开始扒马甲了 第297章 马甲掉了 张柠关了卫生间的门,在里面捣鼓了好一会,苏嵘在外面见她迟迟不出来,不免担忧,她走到卫生间门口,轻声唤她,“柠柠,没事吧?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没事,很快就好。” 听到了张柠的回应,苏嵘放心了下来,坐在沙发上等待又过了十几分钟左右,卫生间的门被打开。 苏嵘听到响动,下意识的抬头望了过去,刚要开口问她怎么进去这么久,只是…… 当她的目光看到从卫生间出来的一个陌生又熟悉的面庞时,整个人惊呆在原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这…… 这不是给他们看过病的聂玖大夫吗? 她怎么从张柠的卫生间出来了,张柠呢? “你……” 苏嵘吓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不必惊慌,是我。”张柠怕她被吓晕过去,急忙用自己的声音出声。 “你……”苏嵘更奇怪了,声音是她女儿张柠没错,可这模样…… 见苏嵘还一副见鬼的模样,张柠有些无语,堂堂大董事长,至于为这点事惊成这样? 她没好气的开口,“你什么你?没看出来我化的妆吗?我先去穿个外套,出来再跟你细说。” 说完,她就进了卧室。 苏嵘眨了眨眼,才反应过来张柠的话,她是化成了聂玖的模样。 她化的,跟聂玖本人也太像了! 她早就知道张柠和聂玖师从聂如风,却没想到,张柠的化妆术如此厉害,居然可以以假乱真。 苏嵘心里暗自佩服着,又有些纳闷,张柠冒充聂玖去为苏婉茹“治病”,她本人会不会生气? 这时,卧室的门打开,张柠穿了平时当聂玖时穿的黑色大衣,长发披着,又戴了个黑色口罩她一只胳膊上搭着件驼色长款外套,一只手上提着个小型轻便的医药箱。 她将衣服递给苏嵘,“你把这个衣服换上,应该能穿,这是宽松版的,这个医用口罩戴上,进去后,暂时不能让苏婉茹发现我们的身份。” “哦,好。”苏嵘脱了她身上的外套,穿了张柠给她的那件特显年轻的衣服,她一边穿一边在心里思量,柠柠这是嫌她太老? 张柠见她穿好,便提着医药箱往外走,“可以出发了。” “等一下,柠柠。”苏嵘面露纠结的叫住她。 张柠不解的回头,“又怎么了?” “你假扮聂玖,聂玖她本人会不会生气?” “哈?” 张柠听闻她的话,嘴角微抽。 感情这老阿姨,到现在还没搞清楚状况。 她以为,聂玖是真实存在的,她现在,只是在冒充聂玖而已。 张柠想到苏嵘找聂玖治过病,而聂玖是她介绍给苏嵘的。 所以,不怪苏嵘脑洞没那么大,只能说是苏嵘太相信她了。 她也绝对想不到,她一人分饰两角,与他们轮流见面,玩的不亦乐乎。 张柠看着苏嵘一脸担忧纠结的神色,勾唇一笑,“无妨,她知道了也没事,不会拿我怎么样。” 这句话,她是特意压低,用聂玖的声音说的。 苏嵘听到这声音,惊愕程度又增加了几分。 这…… 连声音也这么像。 苏嵘终于后知后觉的察觉到不对劲了! 一个匪夷所思的念头出现在脑海里。 “行了,别奇怪了,我就是聂玖,聂玖就是我,我师父总共就收了我和叶白俩徒弟,这么大的老板,咋当的。反应这么慢呢。” 张柠嘴上一边埋怨着,一边伸手拉起苏嵘的手,将呆呆愣愣的她拉出了门,然后锁门下楼。 苏嵘被她拉着,她心里紧张又暖和,生怕张柠嫌弃她笨,急忙替自己开脱,“柠柠,我反应不慢,真的是太意外了,我从来没见过化妆可以变脸的,国外变脸只能做整形手术,还有你的声音,也太神奇了,你怎么这么优秀呢。” “我这是化妆术加易容术,我师父专门研究这个的,我的确是挺优秀的,多亏了你基因好。” 张柠拉着她,傲娇的自夸着,噔噔的下楼。 苏嵘因为她这句话,瞬间泪目。 柠柠说她的基因好,她才优秀,她是终于从心底承认,她是她的女儿了,她拉着她,是再也不排斥了她了! 苏嵘感动的吸了吸鼻子,张柠也没搭理她,到了楼下,周倩已经等在那。 就着小区的路灯,周倩勉强看清楚了张柠的脸和平时似乎不同,打扮风格也和以前不一样。 她凑近一观察,意外出声,“聂大夫?” “嗯,是我,快上车吧。”张柠捏着嗓子,用聂玖的声音说道。 周倩没敢怠慢,也没多打听,就打开了车门。 张柠和苏嵘坐到了后座,等周倩上车,车子发动后,张柠才笑眯眯的开口,“倩姐,你被我骗了?” 周倩正专心开着车,冷不丁听到张柠的声音从身后传出,她吓的手一抖,路线差点歪了。 “柠柠?”她不在车上啊。 “我在你身后,看在你开车会出危险的份上,就不吓你了,聂玖就是我,此事说来话长,咱先办正事。” “哦。”周倩怪异的从后视镜里望了一眼,因为董事长在后面坐着,张柠不想多做解释,她也不敢多问。 她开着车,内心远没有表面那么平静。 车子很快行驶到苏婉茹的住处。 张柠给她发了信息,让她开门。 “周倩,你在外面等,不然会暴露身份。” 苏嵘穿了她的衣服,又戴着口罩,可以说成是助理。 周倩和苏婉茹打过好几次交道,都进去,恐怕会暴露。 “我不放心,那个疯女人伤害你们怎么办?” 张柠笑笑,“放心吧,她不会,她也没疯。” “行,那我和小林在门外候着如果有事。务必大声求助,我们就冲进来。” 保镖的车一直在后面跟着,张柠点了点头,“好。” 下车后,张柠将医药箱塞进苏嵘手上,“记住,你是助手,跟着就行,别讲话,等我目的达到再说。” “我听你的。” 张柠走过去,轻轻敲击了两下门,门板立马就从里面被打开,然后露出苏婉茹狼狈又凌乱的一个脑袋,她看到聂玖,警惕的朝后面望了望,才站直身子,“聂大夫,快请进。” 苏婉茹应该是在装疯,屋里很乱,她身上的衣服看得出是临时套上去的,头发也是鸡窝样,但神智绝对清楚。 苏婉茹的视线落到张柠身旁提着医药箱,戴着医用口罩的女人身上,最终放了俩人进来。 张柠面色冷漠,酷酷的道,“苏女士,又见面了。” “聂大夫,又见面了,谢谢您今天能过来给我治病。” “不客气。”张柠打量着她,眉头微蹙,“你是不是没坚持用药?怎么情况还如此严重?” 苏婉茹眼眸微闪,尴尬的扯出一抹笑,“出了点事。” 张柠坐到椅子上,没再多言,直奔主题,“我给你把个脉吧。” “好,谢谢。”苏婉茹拿了个脏兮兮的抱枕过来,有些窘迫的笑笑,就将手放了上去。 张柠把完脉,依旧神色严肃,“身体没什么大碍,就是有着虚,还有些心悸,应该是受了刺激所至,以后当放平心态。” “聂大夫,我主要关心的是我的红疹,好转了又复发,我已经快受不了了,身上全抓烂了,其他的无所谓,你先给个治红疹的药吧,不是说免费回访吗?我拜托你了,可赶紧让我脱离苦海吧,太难受了。” 苏婉茹实在受不了,所以今天才冒险将聂玖放了进来。 “不必惊慌,之前是你没按疗程服药,我说话算话,免费治疗,药到病除。” 张柠示意“助手”打开医药箱,然后从里面拿了瓶药粉过来,眸底一片寒光,她将药瓶递给她,“立刻温水服用,一个小时方可见效。” 苏婉茹根本没有犹豫,倒了杯水,就直接吞服了药粉。 张柠满意的勾唇,“好了,耐心等待吧,我们先走了。” 苏婉茹不确定的再三问道,“聂大夫,这次真的能好?” “能好,很快,会很舒服。”张柠淡淡一笑。 苏嵘现在一旁,看着苏婉茹这个女人神智清楚,丝毫没有疯癫之症,她口罩下的面容一片寒霜,拳头不禁紧握。 有好几次,她都有想冲过去掐死她的冲动。 亲眼看着苏婉茹服了药,张柠看着她那张狰狞的脸,意味深长的开口,“苏女士,听闻你被自己的姐姐吓疯了,我看你这没任何问题,很正常啊。” 闻言,苏婉茹神色一变,“你在说什么?” 她怎么……知道? “听不懂?你在装疯?”张柠问。 苏婉茹眼珠子闪烁着,语气很冲,“跟你有什么关系?” “跟我自然没关系。”张柠看向提着医药箱的“助手” ,森冷一笑,“跟她有关系。” 苏婉茹看着戴着口罩,穿着宽松的外套,包裹的严实。看不出模样的女人,惊慌失措的出声,“她是谁?” “哈哈,你猜。” 张柠递给她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就和苏嵘一起出了门。 苏婉茹本来因为得到了救治,放松的心情,因为她一句话,又提到了嗓子眼。 聂玖有问题! 这个女人有问题! 她到底在替谁办事? 苏婉蓉还是苏家人? 所以,她想用装疯这一招,让他们放松警惕,逃过一劫的希望,又要落空了? 苏婉茹这下真快疯了! “啊!!”她扯着头发,歇斯底里的大叫着,这样的生活实在太煎熬了,苏婉蓉不如给她个痛快。 张柠和苏嵘从苏婉茹家出来,周倩和保镖小林立刻迎了上来。 张柠一把扯掉口罩,“走吧,上车。” “柠柠,刚才,我看到那个女人的嘴脸,真的杀了她的心都有。”苏嵘上了车,刚才一直克制的情绪才发泄了出来。 “理解,但是,杀人不得偿命么?放心吧,她会生不如死。”她给她服的,是可以让身体腐烂的药,只要她皮肤有破损,伤口就会腐烂,感染。 苏婉茹之所以装疯卖傻,是还抱着希望,还想找机会翻身重来,她就让她一颗蠢蠢欲动的心,囚禁在一具溃烂恐怖的破败身体里,让她除了被摧残,什么都做不了。 不是要装疯吗?她可以成全她,让她真疯。 今晚的事,神不知鬼不觉,就算苏婉茹找她麻烦,根本没有证据,聂玖也根本没害她的动机。 “派人密切监视,看她还能蹦哒到何时,另外,她这边平时有什么人来,也要注意,宁立安那个刀疤男,也不能放过。” 苏嵘看向周倩,冷声道,“苏婉茹住这么阔气的房子,未免太浪费了,她应该和宁立安一起住才对。” 周倩回应,“董事长,我知道了。” “当年班车失火一事,查的怎样了?”” 周倩汇报,“我在车管所查到了关于当年班车失火一事,当时是以意外事故定性处理的,听说车上无一人生还,所以无从查证,不过,我无意间听闻,还有人也在查当年的事。” 还有人在查当年之事? 张柠好奇的问道,“会是谁?” “我不清楚,只知道是个男的,我无意间从车管所的人说的。” 是个男的,听闻此话,苏嵘下意识的就想到了一个身影。 她心底冷嘲,早干嘛去了?以前他若是查,恐怕真相早就水落石出了。 现在当什么马后炮。 “本来那件事查起来很困难,苏婉茹精神又出现了问题,查到她身上也没意义,如今知道苏婉茹在装疯,我接下来会继续查下去,但是具体能查到哪一步,我不敢保证。” 苏嵘眼眸微眯着,沉吟了片刻,出声道。“这样,你换个方式查。我给你几个人的名单,你从他们身上着手调查,那些人,都是苏婉茹当年跟着鬼混过的混混,如果苏婉茹真要设计害人。她一个人根本不可能,恐怕会求助那几个混混,他们是拿钱办事,以前她被人欺负,宁立安的手腕被人划伤,就是拿钱找那几个人帮忙教训了对方。” “好,董事长,回头你把名单给我,我派人去查。” “嗯,我和老程一走,京都的事,辛苦你了。” 苏嵘其实并不是想将希望寄托于法律,让苏婉茹绳之以法,过去了这么多年,就算查清楚,苏婉茹未必会被定罪,她就是想要一个真相,想让她所谓的娘家人看清楚,他们当年,到底有多草率,多冷血。 …… 苏家。 楚逸晚饭后,就和楚玲一同去了老爷子所住的雅轩。 今晚是老爷子给他们承诺的给个交代的日子。 他们母子二人过去的时候,苏老爷子病怏怏的躺在床上,面色苍白,精神不佳。 楚逸问老太太,“奶奶,我爷爷又病了?” 听闻楚逸的声音,老太太语气不悦,“唉,他这是心病啊,小逸,你明明知道你姑姑还活着,她就是那个苏嵘,你为什么就是不肯告诉我们真相,也不在你姑姑跟前替我们说说话,让她见我们一面?你到底装的什么心思?” 老太太觉得,楚逸和楚玲早就知道苏嵘的身份,但凡他们能好好替他们解释解释,婉蓉也不至于对他们如此冷淡。 老太太心里有气,她认为,楚玲不但没起到个好作用,恐怕还添油加醋的说了他们的坏话。 毕竟,以前他们家是亏欠了楚玲母子,他们肯定记恨。 “妈,你这话从何说起?就算苏嵘就是婉蓉,她自己心里有疙瘩,不愿意和你们相认,我们能有什么办法?她是成年人,如今身份不凡,岂会被我们左右。” 老太太见楚玲面色不善,她气势立马就弱了,连开口的语气都带着哀求,“我知道,以前我对你苛刻,你别跟我计较,你看在我们两把老骨头没多少日子,思念成疾的份上,在中间缓和一下,给我们提供个机会吧,我和你爸,真的很想她。” 老太太说话的声音都带着哭腔,听的楚玲很不忍,她扶着她坐下,“您别激动,我想想办法。” “好,那我等你消息。”老太太混浊的眼珠子染上了一抹希翼,楚玲和苏嵘关系以前就好,楚玲在她面前,肯定能说的上话。 楚逸扶着老爷子从床上坐起来,楚逸给他端了水抿了一口,楚玲刚才的话,令他比较满意。他点了点头,开口道,“这才像一家人说的话,多劝劝婉蓉。” “我知道。”楚玲看向他,就不解风情的问道,“对了,爸,小逸中毒的事,怎么处理?我们还要不要报警?” 楚玲此话一出,气刚顺的老爷子,差点就一口气没上来。 他愤怒的低吼,“报警?你是逼死谁?” 楚逸站过来,将他母亲拉到了身后,他神色冰冷的站在床前,语气不带一丝温度,“爷爷,你别跟我妈凶,我们是受害者。” 楚逸的话,提醒了苏老爷子,如今,主动权握在楚玲母子手上,他们也根本没将他这个老头子放在眼里。 苏老爷子叹了口气,开口的声音颇有些幽怨,“小逸,我早就想好了,我名下的股份,我给你留一半,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你们以后的路还很长,整个家族名声搞臭,对你们没好处,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老爷子自认为,他这样的处理方法,无论如何,楚玲和楚逸都会满意。 一半的股份,就是百分之十五,加上他父亲的百分之十,以后,楚逸的股份占苏氏集团百分之二十五,仅次于苏建业。 然而,令老爷子没想到的是,楚逸的胃口,远比他想象的大。 他听到老爷子的话,脸上并未有任何喜悦和震惊,他依旧面无表情的看着老爷子,让老爷子实在吃不准他的意思。 “楚玲,你觉得如何?” 楚玲没说话,看向楚逸,此事她做不了主。 楚逸嘴角勾起一抹莫名的笑意,漫不经心的问,“爷爷,您的股份,给我一半,剩下的一半呢?” 苏老爷子强势的开口,“手心手背都是肉,小恒和心悦,我总不能亏待他们,这次,你受了罪,我心里愧疚,所以给你的远比他们的多,所以啊,过去的事,就忘了吧。” “爷爷,如果你是因为我被人下毒,差点小命不保,心疼我多给我一份股份,我会很感激,可是,你用那百分之十五的股份,跟我谈交易,我心寒。 我不要您的股份,我回来的目的,是想要一个公道,不是用所谓的家产,换犯罪者逍遥法外。您的股份,还是留在您的两个亲孙子吧,我不稀罕。” 若是以前楚逸对老爷子还有一份敬畏,那么,这一刻,他对眼前的这位老者,只有心寒。 怪不得婉蓉姑姑,不愿意认他们。 在他心里,任何事,都能用利益衡量交易。 他用施舍的口吻,给他股份,让他觉得,他占了便宜。 让他感恩戴德的忘了自己差点被人毒死的事。 哪怕,他用稍微疼爱的口气,站在他的立场,安抚一下他冰冷的心,他也不会感到那么讽刺。 楚逸说完,拉起楚玲,“妈,我们回去。” 苏老爷子没想到楚逸竟如此不识好歹,他冷声叫住他们,“小逸,你在威胁我?” “不敢。” “那你说,怎样才肯息事宁人?” 第298章 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了 息事宁人? 楚逸冷笑,他从来,都没想过息事宁人。 如今,只是缓兵之计而已。 可今天,他们不得不逼着他,翻脸了。 他和他母亲自从回来后,哪怕心里再憋屈,表面上,也没跟老爷子呛过声,可今天,他有些忍不住。 楚逸笔直的站在老爷子面前,神色冰冷,语气更是带着浓浓的嘲讽,“爷爷,要我息事宁人,大伯大伯母总得有点诚意吧?真以为将锅甩给苏婉茹就没事了?实不相瞒,以前苏家的那个保姆,现在在我手上,我只要将她交出去,一切真相大白。” 老爷子不是说,他威胁他们么? 那么,他就真威胁看看。 听闻楚逸的话,苏老爷子脸色大变。 “小逸,你至于做这么绝?” 楚逸全身散发着冷冷的气息,眸子锐利的看着老爷子,咄咄出声,“爷爷,叶琴对我下毒的时候你怎么没问她一句,她至于做这么绝?我以前,从来没有想过要苏家的一分一毫,哪怕是我父亲留给我的股份,你们没有征求过我的意见,就收入了您的名下,我们母子二人,什么话都没说,也不敢说! 我们只想活着,可苏建业夫妻二人,连我活着的权利,都要剥夺,而您呢?您又做了什么?您以身体不适为由,回老家养病,您可曾知道,你和我奶奶走后,我和我妈,住在自己的家里,却像寄人篱下一般,看尽了脸色。到后来,他们直接对我下死手,您现在问我,我至于做这么绝?那您告诉我,我应该怎么做?我是不是就不应该自救,应该直接被叶琴毒死您才高兴?” 楚逸罕见的动怒,句句诛心,苏老爷子和老太太听的面色青一阵白一阵。 楚逸情绪激动,苏老爷子本来心里有气,楚逸一番话,让他彻底没了脾气,他急忙解释,“小逸,你误会了,我从来没有想过,她会像你下手啊,你父亲去世后,我和你奶奶受到了极大的打击,公司都没办法掌管。只能回老家休养,我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 “老头子,小逸这些年,吃了太多苦了,建文走的时候,嘱托我们好好照顾孩子,我们没做到啊,现在,你干脆把你手上的股份全留给小逸,至于叶琴,让她和建业离婚,我们苏家不要那么恶毒的女人做儿媳妇。” 虽然老太太很嫌弃楚玲软绵绵的性子,但楚逸却是她实打实的孙子,刚才楚逸的话,听得老太太心疼的眼泪直流,对叶琴的恨意也更浓了几分。 老爷子瞪了老太太一眼,警告她少多嘴,随后,他看着楚逸,语重心长的说道,“小逸,你还年轻,还很嫩,站的太高,未必是好事,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楚逸闻言,眸心微动。 苏老爷子继续说道,“以后,或许你会有大作为,但是现在,还是应该以学业为主,好好念书,就算我把所有的股份都给你,就算你打败了你大伯,成为苏氏新的主人,你确定你能做的住那个位子?你在京都,没有任何根基,在苏氏,甚至连一个员工都不认识,做生意没那么简单,要守住一份家业,更不是件容易的事。” 楚逸听着老爷子语重心长的话,神色逐渐缓和。 不得不说,他爷爷分析的很透彻,他之前,也没想到现在就来跟他们争的你死我活。 他还没那个资本。 “你跟着婉蓉学了几天做生意,婉蓉能提点你,我很欣慰,但要学会蛰伏,不可风头太盛,你通过这次的事。应该能悟出,没有任何人能靠得住。你自己必须强大。现在就算你把叶琴送进监狱,改变不了任何局面,只会增加仇恨,你小恒哥跟我聊过,希望将来,苏氏交给你,以此来弥补苏家对你的亏欠,可你如果真将叶琴交给警方,事情闹大,小恒和心悦会怎么看你? 没错,我这么做,有很大程度上,是自私的为了苏家的面子和名声,我这一辈子,就好个面子。可当年,婉茹那个不孝女,让我颜面扫地,如今,那样的局面,我真的不想在苏家发生第二次,听我的,我自有打算。” 楚玲和老太太坐在一旁,她听出了老爷子话里的深意,急忙拉了把楚逸,“小逸,就听你爷爷的吧。” 这个时候,硬刚只会两败俱伤。 如果不是有苏嵘给他们的底气,说实话,他们根本不是苏建业的对手。 就像刚才老爷子说的,任何人都靠不了一辈子,只有自己成长起来,才能真正站的住脚。 楚玲都开了口,楚逸只能妥协。 老爷子见状,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满意的笑了笑,“这就对了。” 老爷子说完,又看向楚玲,语气威严,“楚玲,告诉婉蓉,我们要见她,如果她不见我们,我们就找去华盛在京都的办事处。” “爸,妈,我会给她带话。” …… 楚玲和楚逸离开后,老爷子就打电话叫了苏建业过来。 “爸,你找我?” 老爷子神色复杂的坐在椅子上,看到苏建业进来,他直接开门见山,“和叶琴离婚吧。” 苏建业刚进门,还没落座,听到老爷子的话,他面色一凝,惊愕的看向他,“爸,你说什么?” “她的行为,触犯了法律,更违背了道德底线,让她和你离婚,是轻的,如果小逸执意坚持,至少得判个几年,楚逸不计较,但是我不能不给他一个交代。看在她为我们苏家生儿育女的份上,我不想做那么绝,但是你们必须离婚,此事私底下悄悄办了就是。” 苏建业听着老爷子平静的就像在叙说别人家的事一般,他急躁的大喊,“那小恒和心悦呢?他们怎么办?” 楚逸的事东窗事发后,苏建业也不是没想过离婚,可孩子们都那么大了,他实在做不出这种事来。 老爷子冷哼,“他们的母亲做了什么,他们自己不清楚吗?让她体面的离开苏家,是对她最后的仁慈,还有你,叶琴的行为,是你纵容的,小逸大度,装糊涂没跟你计较,你作为长辈,必须给小逸诚挚的道歉。” “我给他道歉?股份都拿了,我还给他道歉?”本来楚逸不但拿到了苏建文的百分之十的股份,老爷子又给了他一半。如今,他楚逸又有华盛集团撑腰,苏建业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慌,他知道自己的地位已经岌岌可危,他心里对楚逸成见颇深,老爷子还让他给那小子道歉! 他怎么做得到! “你随意,我言尽于此,如果建文还在,你做了这样丧尽天良的事,我必定将你赶出苏家。”老爷子语气凌厉的说完,就回了屋。 老爷子心底满是悲凉,四个孩子,如今,身边就剩苏建业一个了,他是最像自己的一个。 就算他再不争气,他都得保他 …… “什么?离婚?”叶琴穿着睡衣,睡的迷迷糊糊,听到苏建业的话,她蹭一下坐起来,不可置信的看着苏建业,“你要跟我离婚?” 苏建业背对着她,坐在床头抽着烟,“要么离婚,要么坐牢,你自己选择。” 叶琴面目狰狞从床上跳下来,推着苏建业的肩膀,歇斯底里,“这是谁的主意?楚逸那个病秧子都拿了那么多股份了。他还不肯放过我?” 她豪门太太的身份就要保不住了,这怎么可以? “你做了那种事,楚逸放过你,老爷子也不允许你再待在苏家。”苏建业闷头吸着烟,沉声说道。 “苏建业,我那么做是为了谁?”叶琴失望的看着这个跟自己过了二十多年的男人,她做梦都没想到,在这个时候,他要跟她离婚。 “不管为了谁,总之,你不想坐牢就离婚。”苏建业声音不大,语气若是异样坚定。 “你做这样的决定,小恒和心悦知道吗?你当真一点夫妻情分都不顾?你早为何不拦着我?等出了事,就要明哲保身,放弃我?” 苏建业从烟雾缭绕中缓缓抬头,“如果我真放弃你,就将你交给警方了。” 叶琴也不是傻的。她闻言一脸嘲讽,“若不是为了苏家的名声,你早就将我交出去了。”她愤怒的盯着他的眼神,质问道,“那天,我将所有的事都推到苏婉茹身上,你不是也没说什么?为何突然变卦?” “你当楚逸是傻子,那个保姆我们为什么找不到?被他控制了。还有你搞到的药粉,你说你不认识那人,可楚逸认识聂如风的徒弟只要他们稍微打探,就能找到卖给你毒药之人,我们已经输了,先离婚吧,给他们一个交代,稳住他们,未来的路还很长。” 苏建业话,让叶琴眸底升起一抹希望,她凑过来,急切的问道,“未来?你会和我复婚?你确定不会另娶?” “我都多大年纪了还另娶?我也不怕人笑话!” 苏建业此话一出,叶琴面色舒展了几分。 她开始在心底思量,分析利弊,的确,如果楚逸选择公了,她恐怕有牢狱之灾,离婚的话,只要她还有周旋的余地,她也相信,无论如何,儿子和女儿是她生的,苏建业对她的感情,她也信得过。 她沉吟了好一会,终于下了决心,“好,我签,但是,夫妻财产,我必须分一半。” 只要钱在手,她才有底气。 然而,她心底算盘打的响亮,苏建业的话,却将她残忍的拉回了现实,“我顶多给你一套房产供你住着,每个月会给你足够的生活费。” 叶琴,“!!!” “苏建业,你对我竟然如此苛刻,那我不同意离婚。” “那就坐牢!” 叶琴,“……” …… 苏嵘要离开,楚玲和她住了一晚。并将老爷子的处理结果告诉了苏嵘,苏嵘倒是同意老爷子的说话,楚逸羽翼未满,的确不该风头太过,苏建业在商场沉浮这么多年,他绝对不可能情愿将苏家的一切交到楚逸身上。 况且他正值当年,楚逸还没足够的魄力和能力。 那个保姆在他们手上,治叶琴的罪,不着急,现在当务之急是让苏家人以为楚逸同意冰释前嫌。 周日中午的飞机,张柠和秦锋,早上就过来,跟他们送别,楚玲和楚逸也来了,在酒店餐厅一起用餐。 今天周日,叶白昨晚被他爷爷拉着探讨一个药方,知道深夜,他一直睡到快中午才醒来,然后给张柠打电话,告诉她,他爷爷想邀请她来家里吃饭,问她可否有空?结果张柠只说了句,苏董事长今天要回国外,她要去和他们吃饭,让他给他爷爷解释一下,等下周再去。 张柠急吼吼的说完就挂了电话。 叶白被她这句话,惊的魂飞魄散。 周倩是苏嵘的特助,董事长要走,周倩岂不是也要离开? 叶白急忙从床上爬起来,随意洗了把脸,就开了车,没命的要京都大酒店赶。 到了酒店门口,他停了车,就跑了上去。 到了餐厅,却不知道人在哪个包厢,他只能去吧台扯了个谎,说是苏董事长请的客人,吧台服务员一听就直接将他带了过去。 这个时候,大家正围着桌子吃饭,叶白突然这么闯进来,显得特别突兀。 一大桌子人,都看向了站在门口的他。 张柠眸子微动,这小子,怎么跑这来了? 她想到她在半个小时前接到了他的电话,然后她好像在电话里提到苏嵘他们要走,所以…… 张柠的视线微眯着落在叶白脸上,他该不会以为周倩也要走? 程峥和叶白有一面之缘,对他印象极好,他此刻突然出现在这里,他倒是有些意外。 程峥看了眼周倩,又笑着看向叶白,“小叶,你怎么来了?” 叶白站在门口,显得有些局促,他的视线落在周倩脸上,神色暗淡的低声道,“那个,我听说,你们今天要走……” 程峥笑道,“是啊,我们今天走,你是来给我们送行的?” 叶白没接话,他紧张的急忙又问,“那你们走了,还会回来吗?” “会的,等小锋和柠柠订婚的时候,我们就回来了。”这次回话的是苏嵘。 叶白垂下了眸子,语气失落,“哦,那还得好久。” “周倩,快给小叶拉把椅子,填把碗筷。” 程峥吩咐,周倩不敢懈怠,她起身从墙角处提了把椅子过来,放到秦锋旁边,又让服务生填碗筷,然后才看向站在那,和平时完全两个状态的叶白,“过来坐吧。” “谢谢。” 今天的叶白,丝毫没有平日里的意气风发,他低着头走过去,张柠很有眼力见的让了下位子,让他跟周倩挨着坐。 秦锋自然也察觉到了叶白情绪不对劲,却没搞不清楚,他为何不对劲。 苏嵘举了杯,笑着说道,“今天真是感谢大家过来送行,回国这段日子,是我这么多年来,最踏实,最快乐的日子,因为有你们。”苏嵘说完,看向秦锋,“小锋,要好好对待柠柠。” “婉蓉姨,您放心,我会的。” 秦锋的态度,让苏嵘很高兴,她还特意提了叶白,“还有你小叶,你也加油。” 突然被点名的叶白,回以苏嵘一个礼貌的微笑,心里却是苦涩无比,女神都要走了,他还加啥油? 他余光时不时轻扫周倩一眼,见她坐的笔直,面上没有多余的表情,他心情更加低落。 女神都要走了,还是连一个眼神都不愿意给他。 难道,他真的还没开始恋爱,就已经失恋了? 叶白心里难受的厉害,他在偷瞄了N次周倩后,终于鼓起勇气,身体往她那边倾斜了一点,低声说道,“周倩,你有什么话想对我说的吗?” 周倩听闻他的问话,不解的看向他,一本正经的开口,“没有啊。” 叶白俊脸一垮,心更难受了。 他不死心,“可我,有很多话想对你说。” 周倩:“以后再说。” 以后再说,以后得是什么时候? 木头和张柠,订婚的时候,他们才回来,可什么时候才能订婚? 这小村姑大学都没上,肯定不会那么快订婚的。 到那个时候,周倩恐怕早就有人了。 叶白无比懊恼,他一个破大夫,想追随她去国外,都没用武之地。 其他人都说说笑笑,各种临别前的叮嘱,只有叶白一人,心事重重,除了偷瞄周倩,一句话都没有。 吃过饭后,周倩去帮苏嵘检查行李是否有遗漏,程峥也回房收拾东西,他笑着说让几个年轻人自便。 叶白看着决绝的一个眼神都没给自己,就径直进了电梯的身影,心里特不是滋味。 他不甘心就这么离开,于是,他一个人下了楼,待在大堂里,等待他们下来,他希望他能跟着送去机场路上找机会独处,向周倩正式表白。 到现在,他虽然在含蓄的追求她,却没真正面对着她,对她说过一句我喜欢你。 他知道周倩肯定知道他的心思,不管她是不是装糊涂,他都必须大胆的当面说出来,哪怕被无情的拒绝。 叶白无精打采的靠在金碧辉煌的大堂墙角,这时,楚逸也下了楼。 楚逸性子冷,但他和叶白在医馆见过面,看到他,他还是走了过去。 看到他萎靡不振的样子,楚逸关切的问,“叶大夫,你心情不好吗?” “楚逸,我失恋了。”叶白看到他,也不认生,他瘪着嘴,又纠正了自己的说法,“不,是还没开始恋,就已经结束了。” “你知道那种感觉吗?我都还没来得及跟她表白,曾经,我以为,只要是我想要的,只要努力,没有什么得不到的,我这么帅气,这么优秀,只要我稍微放个电,没有姑娘能抵挡的住我的魅力。 可我错了,怪我太自信。”他呆呆的望着明亮的天花板,轻声一笑,“果然,我看上的女人,与众不同。” 他说完,又神经质的一把抱住了楚逸哀嚎起来,“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了,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楚逸被突然扑过来的男人的重要压的往后退了一步,他嫌弃的皱眉,不动声色的推开了他,然后后退两步。 叶白被他推开,又软塌塌的斜靠在了墙上唉声叹气。 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了…… 楚逸心底呢喃这这句话,他缓缓侧目看向一脸神伤的叶白。 那种感觉,他好像有。 连句表白的话都没机会跟她说,只能藏在心里,卑微又小心翼翼的慢慢靠近她。 那种感觉,他有。 京都第一医院,秦忠喘着气,跑进病房,将他刚得到的最新消息,赶紧告诉了宁立华,“大舅哥,苏婉蓉,苏婉蓉今天要走!” 宁立华闻言,神色大骇,他用手抬着病腿,挪到了病床前,就要穿鞋。 …… 苏嵘拉着张柠去了她的套房,看着她,一边不舍的流泪,一边叮嘱她,“柠柠,我走后,你要照顾好自己,有事就跟周倩说,千万别自己扛着。” “知道了。” “还有,你要按时吃饭,我在酒店给你订了餐。会有人每天给你送过去,你学习紧张,就别做饭了。” 听闻她的话,张柠嘴角抽了抽,急忙推脱,“这个没必要,酒店的饭我吃不惯,我粗茶淡饭习惯了,吃的太好反而不舒服。” 张柠此话一出,苏嵘神色愧疚,哭的更厉害了。 张柠无奈扶额,急忙安抚她,“你别多心,我没有其他意思,我……我也理解你了,你自己也照顾好自己,和我程叔,早点把手续办了,国外应该有朋友,再补个仪式。” “都多大年纪了还补仪式。”苏嵘吸了吸鼻子,感激的看着她,“柠柠,谢谢你。” 张柠不以为意的笑笑,“客气什么呀,没有你,也没有我啊。” 苏嵘鼻子一酸,伸手紧紧的抱住了她。 此时房间里的气氛很融洽,刚初春的天气还是很冷,张柠很体贴的帮她拿了大衣,等她穿上,又给她围了围巾。 苏嵘的视线始终没从她脸上移开,慈爱的看着她,满脸欣慰。 就在这时,房门突然被人急促的敲响。 正在里面装行李的周倩走出来,去开了门。 楚逸站在门口,欲言又止。 “楚逸,怎么了?”周倩看到他神色不对劲,好奇的问道。 楚逸面露难色,低声回道,“我爷爷奶奶他们,在酒店大堂。” 第299章 苏嵘和苏家人终相见 苏嵘和程峥马上要走,这会苏老爷子和老太太还有苏建业出现在酒店大堂,是无论如何都躲不过去了。 张柠听到门口楚逸和周倩的说话声,她看向同样听见了楚逸的声音,脸色变的很难看的苏嵘,“看来,今天你不想见,也得见了。” 苏嵘面色紧皱,语气带着浓浓的无奈和抗拒,“他们怎么就不明白,我根本不想与他们有任何瓜葛,一趟又一趟的,到底想干什么。” 张柠说道,“没事,一会下去,跟他们说清楚。” 相比苏嵘,张柠倒是轻松自在,一脸看好戏的表情。 今天苏家人算是来着了,有她在,甭想用所谓的亲情忽悠苏嵘。 准备妥当后,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进了电梯,保镖小林和秦锋二人提着行李。 因为得知大堂里有人在等,苏嵘和楚玲等人脸色都不是很好看。 到了大堂,果然,就看到苏老爷子和老太太,在苏建业和苏心悦的搀扶下,站在离电梯最近的地方死死的盯着电梯方向,守株待兔。 随着电梯门打开,看到电梯里出来的个个气质不凡的一行人,苏老爷子和老太太的视线准确无误的落在走在最中间穿着黑色长大衣,长发挽在脑后,神色清冷的中年女人身上。 老太太佝偻着身子,看向苏嵘,她激动的眼含泪水,急忙脱口而出,“婉蓉,婉蓉。” 随着老太太的喊叫声,一行人的目光皆往老太太这边投来。 苏嵘神色未变,脚步亦没停,径直往前走。 苏建业见状,大步上前,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他站在苏嵘面前,神色颇冷,气愤的开口,“婉蓉,你当真要如此绝情,装作不认识我们吗?爸妈已经来这里等了你好几次,你现在都要走了,还打算冷漠的拒绝他们?” 苏建业堂堂大董事长,这些年来,走哪都是被人簇拥着,恭维着,唯独为了见苏嵘,他受尽了冷落,吃尽了闭门羹。 从当初为了合作,几次三番找华盛负责人,到知道了苏嵘的身份,带着老父亲老母亲,一次次在酒店等待,苏建业的耐心已经耗尽。 对苏嵘的愧疚,也耗在了一次次的失望中,因此,此时见苏嵘要离开国内之前,看到满头白发的父母亲,依旧没有一丝动容,他火气也上来了,对苏嵘没有好态度。 听闻苏建业威严的质问,苏嵘停下脚步,掀了掀眼皮,看向他,轻飘飘的开口,“你哪位?” 苏建业,“……” 他气的面色黑沉,一时有些语塞。 “我哪位?呵!”苏建业怔了几秒,被她冷漠的态度气的连连冷笑,“苏婉蓉,你睁大眼睛好好看看,我到底哪位?” 他眼睛睁的老大,苏嵘抬眸,与他对视,她的眼神不带一丝温度,看了他两秒,视线从他脸上挪开,然后漫不经心的冷嘲道,“你跟我曾经那位自私自利又无情的大哥,倒是有几分相像。” “你……” 苏建业被她嘲讽的语气一惊,这才惊觉,自己刚才因着心里有气,情绪失了控,对苏嵘的态度差了些。 他掩去面上的不悦之色,语气放软,好言开口,“婉蓉,我们执意见你,就是想给你道歉,想跟你好好解释解释当年的事,我知道,你对我们有意见,可你反过来想想,我们也是有苦衷的,当时那种情况,我们都很担心你,宁立华犯了事,我们就想着,大家把关系处的淡一些,让人对我们放松警惕,我们也好周旋,谁都没料到后来事情会演变成那样的局面。” “请让开,我没时间听废话。”苏嵘对他的解释无动于衷,她冷冷的说完,就要错开苏建业的身影离开。 老太太却哭喊着扑了上来,她嘴唇发干,因为各种情绪交织,整个人很激动,说话时牙齿都打着颤,“婉蓉,我可怜的女儿,真的是你吗?你真的还活着?” 她说着,就抬起干枯的双手,去触碰苏嵘。 她的动作,却被苏嵘避开,她没有去看老太太的脸,垂着眸子,冷漠出声,“活着,活的好好的。” 如今这种情况,她再说自己不是苏婉蓉之类的话,毫无意义。 老爷子也走到了她面前,他弓着腰,勉强与苏嵘平视,“婉蓉,我是爸爸啊,我们找个地方坐坐,好好聊聊行吗?” 苏嵘听到老爷子卑微又小心翼翼的声音,她只觉一股酸楚的滋味涌上心头,让她那颗冰冷的心,又一瞬的悸动,她同样没敢去看老爷子,她错着头,很冷淡的拒绝,“不好意思,我赶飞机,没时间跟你们坐,另外,我跟你们也没什么好聊的,我们并不熟。” 苏嵘知道自己的反应很不争气,可年迈的父母,颤颤巍巍的站在她面前,乞求她的原谅,她心底还是说不出的难受。 可让她原谅他们,她也做不到。 如果,当年没有受那么多苦,如果,当年没有和孩子分开,如果,她身上没那么多病…… 她这二十年,但凡好过些,她心底的恨意,都不会那么浓。 她所吃的那些苦,原本都可以避免的,只要在她艰难无助的时候,她的父亲和大哥,能向她伸出援手,给她家的温暖,让她安心,她都不会被苏婉茹哄骗。 他们苏家,有那个能力庇护她,可他们,选择了与她撇清关系。 苏嵘想到这些,她心底的那一丝不忍,消失不见。 苏老爷子见苏嵘神色阴沉,侧着头不说话,甚至看都没看他一眼,周围这么多人看着,他实在感到难堪,他语气透着威严,“婉蓉,我知道你心里有怨言,可事情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一家人有什么疙瘩解不开的?听话,跟我们回家。” 苏嵘回过了头,神色冰冷的没有一丝温度,她目光凌厉的看向老爷子,“一家人?你们拿我当过一家人吗?你们的女儿,只有苏婉茹一个,我早就死了。对了,你们知道我是怎么死的吗?是被你们的女儿苏婉茹活活设计陷害死的,当年,我大着肚子的时候,你们怕我连累你们,连娘家都不让我回,那个时候你们可曾想过我们是一家人?后来听说我死了,也是随便一登记,认了具不知道谁的尸体,草草率率的找了个地方就埋了,我死了你们还怕拖累你们,如今你跑来跟我说,我们是一家人,真是讽刺! 我真的好奇,我堂堂财政局官员的父亲,和年轻有为的大哥,到底是有多眼瞎?当时的我身怀六甲,就算尸体烧焦了,恐怕稍微调查,就能查出端倪,可你们查了吗?恐怕你们巴不得我死了,正好与你们彻底断了关系。 不过,我还是要谢谢你们,好歹替我收了尸,还立了个墓碑,说来还真是可笑。” 听着苏嵘满是嘲讽,却真实发生过的往事,苏老爷子和苏建业面色难堪极了,苏嵘的话,就像一个个巴掌,扇在他们脸上,火辣辣的疼。 苏嵘见他们不说话,她继续开口,“苏婉茹和宁立华勾搭在一起后,你们就没察觉到什么不对劲吗?也从来没有怀疑过我的死有没有什么蹊跷之处,就那么眼睁睁的看着你们的二女儿,和自己的姐夫结了婚。 听说当年是因为苏婉茹不小心怀了宁立华的孩子才结的婚,不过,最近我可听说,苏婉茹当时怀的,其实是宁立华的弟弟宁立安的孩子,你说可笑不可笑?” 听闻苏嵘讽刺的话,苏老爷子急忙解释,“我们已经和那个不孝女断绝关系了。” 苏嵘并没有因为老爷子这句话,神色有所缓和,语气反而更加凌厉,“是吗?你们的二女儿,害死了你们的大女儿,你们的处理方式就是让她和自己的姐夫结婚,然后断绝关系?” 老爷子被她锐利的眸子看的直发毛,“婉蓉,对不起,是我们疏忽了,我们真的不知道那个孽障,居然能干出那么丧尽天良的事,你给我们个机会,给我们一个弥补的机会,我回去后就调查当年的事。” 苏建业也跟着附和,“爸说的没错,的确是我们疏忽了,婉蓉,你别生气。先回家好不好?” 苏嵘笔直的站在他们面前,却丝毫不为所动,她缓缓摇头,“不好意思,我从二十年前,一个人在冰天雪地里生下了孩子,走投无路之下,将孩子丢弃的那一刻起,我就发誓,我这辈子,除了我的女儿,再无其他亲人。” 听苏嵘提到孩子,老太太这才意识到他们急着认女儿,却忽略了苏婉蓉肚子里还有个孩子的事,“孩子?那个孩子你生了下来,孩子呢?她还好吗?” 老太太问完,视线就不自觉的落到跟苏嵘并肩站着的张柠身上。 看着她与苏嵘有着几分相似的脸,老太太问,“这是你的孩子?” “跟你们没关系。” 对于张柠,老太太这是第一次见,而苏老爷子和苏建业,以及苏心悦,却是都与她见过面。 他们都知道,她是秦锋从乡下找的对象。 此时,老太太话一出,苏家其他三人都看向了张柠。 张柠和苏嵘并排站在一起,如此一比较,的确长的极其相似,老爷子看着她们,眸底满是惊愕。 张柠是婉蓉的女儿? 怪不得,他第一次看到她时,就觉得她有些面熟,因为那个时候,他从心底排斥自己因为看到她而一次又一次的想到婉蓉,因此看到张柠这张脸,只觉得烦躁。 加上她抢了他们家心悦的风头,错失了秦锋这个孙女婿,他对张柠颇有微词。 可如今,他无论如何都没想到,张柠竟然是婉蓉的女儿。 老爷子内心千回百转,他们早该想到的,秦锋怎么可能随随便便找个对象? 他能为了对方放弃心悦,足以说明那女孩比心悦更有来头。 不得不说,他们都想错了,秦锋和张柠在一起时,她就是个村姑。 苏心悦扶着老太太,她听着他们的对话,漂亮优雅的面容,划过一丝冷意。 这个乡下丫头,居然是婉蓉姑姑的女儿? 那岂不就是自己的表妹? 看张柠这架势,应该和苏嵘早就相认了,所以,前几次见面,她怂恿宁玉婷叫她乡下来的野丫头,张柠却没为自己的身份辨认,她当时,心里一定在笑话她吧? 苏建业眼珠子微转,看着张柠,完全一副慈祥的长辈模样,“我只知道张柠是秦锋的对象,没想到,你竟是我的外甥女,我们之前有见过,我说怎么感觉你眼熟,原来是一家人,这真是挡都挡不住的缘分。孩子,我是你舅舅,这是你外公外婆,还有你表姐。” 苏建业热情的对着老头老太太以及自家女儿一通介绍。 苏建业语气熟络,张柠却根本不给面子,“苏先生,不好意思,我没有乱认亲的癖好。” 被泼了冷水,苏建业心里有些恼火,他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孩子,这怎么是乱认亲呢?我们今后都是一家人。” 苏嵘已经完全没了耐心,她冷冷的看着还在试图攀亲的苏家人,语气不耐,“各位,说够了吗?说够了就让开,别挡路了,这里是公共场合,别影响人酒店生意。” “你……婉蓉。”老爷子见她油盐不进,说了半天,没有一丝一毫的触动,他胸口憋着一股气,想发泄,却发泄不出来。 张柠也是满脸不耐烦,这些人这么死乞白赖的挡着,苏嵘恐怕会心软,她不心软,也会耽误赶飞机。 索性这个坏人她来当。 张柠上前一步,看着老爷子凉凉出声,“别叫了,她二十年前就改名叫苏嵘了,跟你们完全没任何关系了。你们口口声声说,你们是她的亲人,可她最艰难的时候,你们躲的比兔子比快,在你们眼里,你们自己的利益,永远放在第一位,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巴不得她早点死了别拖累你们呢。现在你们恐怕是看她发达了,成为外资企业董事长了,想着跑来认个亲,请她原谅你们然后一家人抱在一起哭一场,顺便,在和华盛合作一把,我说的对吧,苏先生。” 张柠勾唇,意味深长的看着苏建业,慵懒的问道。 被说中了心事苏建业更尴尬了,他自然不会承认,自己心里除了认亲,的确还打着别的算盘。 他有些恼怒的辩解,“老人只是想见见自己的女儿,我也想见见我的妹妹,并未想其他的。你不要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张柠勾唇冷笑,“哟呵,就你们还君子呢?如果她不是以华盛集团董事长的身份回来,而是和当年一样,身上背负着案子,被警方通缉,你们还会如此恳切的跑来认她吗?恐怕苏家大门都关严实了,还肯一遍又一遍,锲而不舍的跑来堵她?” “你……”苏建业面上明显划过一抹迟疑。 刚要继续辩解,张柠却抢了话,“苏先生,犹豫什么呀?是不是不会?” 苏建业眼眸微闪,义正言辞的开口,“不管她什么身份,她都是我苏家的一份子,身上流着跟我们一样的血液。” 张柠用强有力的姿态挡在苏嵘面前,同样语气冰冷有力,“别用所谓的血缘绑架了,她不想认你们。” “张柠,虽然你是婉蓉的女儿,但你没资格替她做决定,你让开,我们要跟婉蓉说。” 苏建业刚要挤到苏嵘跟前去,继续打亲情牌,却听苏嵘说道,“我女儿要说的,就是我的心里话。”苏嵘语毕,看向一旁始终一言未发,就等她下命令的一行人,“我们走。” 苏嵘话音刚落,周倩就示意保镖开路,保镖小林和几个在暗处负责保护苏嵘安全的寸头男,立刻出动。 然而苏老爷子和老太太根本没有让开的意思,苏嵘往哪个方向走,他们就堵向哪里。 老太太已经哭成了泪人,苏心悦不忍心,气愤的冲婉蓉喊道,“姑姑,你怎么能这么狠心?你不认我爷爷奶奶,是不是都是这个张柠的主意?” 苏嵘目光凌厉的射向她,“你谁呀?我轮到你教训?” 说完,她冲周倩示意,赶紧走。 然后,苏嵘戴上了墨镜,谁也没看到,墨镜下,有一滴泪水淌下。 人要走,老爷子急促的冲苏嵘身后的楚玲吼道,“楚玲,你快劝劝婉蓉啊,你站在后面做什么?” 楚玲低下了头,这个时候,她劝不动,也不可能劝。 她告诉老头老太太婉蓉今天要走的消息,已经仁至义尽,他们无法得到婉蓉的原谅,是他们的事。 两个老人眼看着苏嵘要走,不死心的挡不让路,甚至有横躺下去的趋势,保镖们很为难,知道那是董事长的父母,况且人又年迈,生怕磕了碰了讹他们。 保镖请示的眼神看向周倩。 周倩很头疼,刚要过去亲自将人扶走,这时,只听到一阵笃笃的声响,像是拐杖落在地板上发出的声音。 在僵持的气氛中,这声响格外的清晰,众人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就看到穿着病号服的宁立华拄着双拐,面色痛苦,步履艰难的从老爷子老太太身后走了过来。 看到他的身影,所有人的神色都有些微妙,都屏住了呼吸,看着他缓缓走近。 除了老太太低声抽泣的声音,没人任何人说话,就连保镖,也被拄着双拐的男人吸引了注意力。 张柠看到宁立华,眸底也是明显的意外,她看向秦锋,见他同样满脸震惊。 早就听说宁立华出了车祸,却没想到搞成这副模样,今天也出现在了这里,他怎么得到消息的?难不成这些人,暗地里都在查苏嵘的行踪?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宁立华走过来,扔掉拐杖,砰一下,就跪在了苏嵘面前。 那打着石膏的小腿,那么用力弯下去,看着都疼,作为大夫的张柠,看到他的举动,心里并未有任何触动。第一反应竟是,他这小腿,恐怕又骨裂了,二次伤害恐怕得留下残疾。 宁立华跪下后,垂着头,连抬头看苏嵘的勇气都没有,他压抑着内心难以言喻的情绪,千言万语,只汇成五个字,“婉蓉,对不起!” 苏嵘戴着大墨镜,看不清神色,离她最近的张柠,却能感觉到她周身的气息发生的变化,不同于面对苏家人时的愤怒和怨恨,此时,她的身上冷气逼人,仿佛能将人冻僵。 苏嵘没说话,其他人更不可能说话,在空气都要凝结的时候,就见秦忠急急忙忙的跟了上来,看到宁立华的小腿石膏边缘已经渗出了血,他想去扶宁立华,伸了手,又缩了回来。 因为他看到苏嵘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还有楚玲,秦锋和张柠,以及苏家人,都是很熟悉的面孔。 秦忠咽了口唾沫,默默的站在了一旁。 宁立华说完对不起后,苏嵘没出声,其他人同样没人敢出声,都只是盯着地上的人看着。现场噤若寒蝉,空气都像是凝固了一般。 宁立华生怕她走掉,他忍着身体上的巨大痛苦,垂着脑袋,继续语气沙哑的缓缓开口,“婉蓉,听到你还活着的消息,我很高兴。我知道,我没脸见你,但我还是来了,我是来赎罪的。” 第300章 宁立华下跪求原谅 因为宁立华突然出现,苏嵘本就已经濒临失控的情绪,近乎崩溃。 她看着跪在她面前的男人,她的身体隐隐颤抖着,有些站立不住, 张柠及时扶住了她。 苏嵘身体冷彻刺骨,她以前曾想过很多种和宁立华见面的场景。 三年前她得知宁立华当年竟和苏婉茹结婚这个消息后,她想,如果再有机会见到宁立华,她定会狠狠的给他两巴掌,会愤怒的质问他,为何如此薄情? 可宁立华真正的跪在了她面前,她却连抬手的欲望都没有。 打他,她还真嫌脏了自己的手。 宁立华神色痛苦,“婉蓉,要杀要剐,我任你处置,我只希望,你能解气。” 苏嵘依旧站着不说话,身上呆滞,也没有离开的意思。 所有人,都注视着地上跪着的男人,又小心翼翼的看向苏嵘,等待她接下来的反应。 程峥看到地上的男人,他眉心微凝。 他走近她,像是宣示主权一般,轻握住她的另一只手,轻声提醒她,“小嵘,该走了。” 一道温润的男声传进耳朵,宁立华跪着,稍稍抬眸,正好看到苏嵘的手,一只被张柠的小手握着,另一只手,被一只宽厚的大掌紧握…… 他的心不受控的刺痛了一下。 这个男人,是婉蓉的丈夫吗? 苏嵘的情绪渐渐平复,她的神色又恢复了高冷,开口,“走吧。” 苏嵘始终没有和跪在地上的宁立华说过一句话,她被程峥牵着,就要离开。 宁立华眼神无比慌乱,忍着腿上撕心裂肺的痛感,艰难的转了个身,冲她的背影沙哑的喊道,“婉蓉,对不起,对不起,你跟我说句话好不好?” 宁立华极其艰难的用膝盖往前挪着,试图拦住苏嵘,他的手急促的去抓苏嵘的腿…… 苏嵘顿住了脚步,她没有回头,“你说,你是来赎罪的,你可知,你和一个杀了自己姐姐的罪犯,同床共枕了二十年,你根本就没有心。如果真要赎罪,你不应该跪在这里!你应该去死!你和苏婉茹,都应该去死!” 苏嵘语气森冷的说完,就被保镖护送着,一路出了酒店。 宁立华呆呆的跪在原地,苏嵘刚才的句句,字字重重的砸在他心上。 是,他这种人,不配活着。 被宁立华这么一出现,苏家人也没机会再靠近她。 老太太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眼看着苏嵘要上车,她急火攻心,晕倒在苏心悦的怀里。 “老伴!” “妈。” “奶奶……” 老太太晕倒,苏建业大惊失色,他坐在地上,急忙将老太太抱在怀里。 “妈,你醒醒……” 苏家三人急促的声音在苏嵘身后响起。 苏嵘上车的动作一顿。 她搭在车门上的手,轻颤着。 程峥回头望了眼后面乱成一团的苏家人,他终是不忍心苏嵘就这么带着遗憾离开。 他轻声说道,“要不,过去看看再走。” 苏嵘神色纠结,抿唇不语。 张柠自然看出了苏嵘隐忍的痛意和不舍,老太太到底是她的妈,人晕倒在了她面前她岂能狠心离去? 就像当初,她不肯认苏嵘,可看到她奄奄一息的躺在楚玲的炕上,终究还是不忍心不闻不问。 “你过去看看吧,人要是没事,再去机场,时间还很宽裕。” 张柠都开了口,像是给了苏嵘莫大的勇气,她点头,“好。” 在程峥的陪同下,她走了过去。 老太太被苏建业掐了人中,已经缓缓苏醒,她一睁眼,看到站在她面前的那张心心念念的面容,她生怕是幻觉,眨了眨眼,见人真真切切的站在那里,老太太嘴角扯出一抹欣慰的笑意,气若游丝的出声,“婉蓉。” 她干枯的手颤抖着伸向她。 苏嵘内心挣扎了片刻,在老太太的手无力的快去垂下去时,她还是伸手握住了那只血管凸起的干枯的手。 苏嵘握住了她的手,老太太感动的泣不成声,“婉蓉,我就知道……你心里还是有我这个当妈的,孩子,我这些年……真的很想你,我一个妇道人家,遇到事,什么忙都帮不上,我对不起你,我没有好好护你,你怪我怨我……都行,我只求你,别不认我。” 老太太7哭泣着,断断续续的说了很多话,每一句话都道出了她的无奈和自责。 “我理解。” 苏嵘没有多余的话语,她握着老太太的手,蹲在她跟前,就那么看着她哭泣着。 她的眼角也溢满了泪水。 可她不知自己该说些什么。 原谅吗?她做不到。 责备?看着这张布满皱纹,双鬓花白的脸,她不忍心。 母女二人就那么两手紧握着,足足有五分钟左右,等老太太的情绪安稳下来,苏嵘才开口,“我得走了,您保重。” 老太太眼底一片慌乱和不舍,“婉蓉,你别走,别走行不行?” “不行,公司还有事。” “那你还会回来吗?” “应该会。” 得了苏嵘肯定的回答,老太太松了口气,却也不愿放手。 她怕她等不到她下次回来。 苏嵘想抽回自己的手却被老太太死死攥着,苏老爷子也趁机想说点什么,苏嵘却没心思与他说话,她一狠心,用另一只手,轻轻的一根根掰开了老太太的手指。 她起身,冲楚逸吩咐,“小逸,照顾好你奶奶。” 说完,苏嵘心一横决绝的转身。 她重新戴上了墨镜,却挡不住脸颊流下的泪水。 苏嵘至始至终,没和苏建业还有老爷子说过一句话,她大步走向了自己座驾,上车。 苏建业将老太太交给楚逸,急忙追上去,“婉蓉,我送你去机场。” 苏嵘没回头,苏建业却被她的保镖拦住。 秦锋亲自驾车,载着苏嵘和张柠以及楚玲。 程峥则是上了另一辆车。 看热闹看到懵逼,还没从刚才听到的张柠的身份中缓和过来的叶白,看到周倩正要上车,这才回过神来,想起自己今天是来干嘛的。 他急匆匆的跑过去,邀请周倩,“周倩,坐我的车吧,我送你去机场。” 周倩和保镖小林一起将行李搬上了后备箱,看到叶白跑过来,她神色没有一丝波澜,毫不留情的拒绝,“不用。” 被她拒绝,叶白俊脸暗淡,他挡在她面前,垂着眼眸,声音带着请求,“你就给我个机会,让我跟去机场吧,反正大家见一面少一面,我正好也有话想对你说。” 见一面少一面? 董事长和程总,与叶白很相熟吗? 听着好像很不舍的样子。 还是说,他那句有话对她说,才是重点? 周倩余光看了眼程峥,蹙眉低声道,“非得今天说?” 叶白神色坚定,“就得今天说。” 再不说,就没机会了。 程峥还没上车,听着叶白小心翼翼,却异常坚决的话语,他笑道,“行了,小叶,上车吧,反正这车上也空着,坐的下。” “啊,这……” 叶白挠了挠头,一脸为难,想的是,周倩能上他的车,那些话,必须单独说给她听才好。 表白哪有外人在场的? 如果是相熟之人,倒也无妨,可这程总,他与人只有一面之缘。 可眼下,周倩根本不愿多搭理他,已经自行上了车,明显不会和他单独相处,叶白横了横心,在心底下了决心。 算了,有旁人在场,总比他没机会表白的好。 于是,叶白没再开自己的车,直接就跟着程峥一起上了保镖小林的车。 周倩坐在副驾驶,他和程峥坐在后面。 车子发动,京都酒店门口的一切愈来愈远,隐约看到楚逸扶着老太太,眺望着渐行渐远的车子。 从酒店到机场大概得一个小时。 叶白有的是时间表白。 可他没想好怎么说。 不对,他之前本来是想好了的,可那是在只有他和周倩二人的前提下,如今,车里还有两个大老爷们,叶白一时心乱如麻,实在不知如何开口。 “好了,我睡会,你们聊着,到机场了叫我。”程峥一上车,就闭目睡觉,也没像上次见面那样,与他闲聊。 开车的男子,专心开着车,就像个木头人,更没有与其他人开口说话的意思。 车里的气氛,诡异的静默。 “那个,周倩,我……” 叶白吞吞吐吐的,不知从何说起。他正好坐在周倩后面,他看不到她的表情,她亦看不到他的神色。 “有话就说。”周倩机械般的声音从前面传来。 叶白一想到再有一小时左右,就要分别,他咬了咬牙,就鼓起勇气开了口,“我……我是想说,我很高兴认识了你,你是我见过的最漂亮,最优雅,最干练的女孩,真的,在我眼里,你就是我的女神。” 周倩,“……”不惜跟去机场,就是为了说这个? “我知道,你可能瞧不上我,觉得我幼稚,其实我一点都不幼稚。 我平时也不喜欢吃劣质零食,上次在磐石镇你见到我留下的那些零食袋,是因为磐石镇的伙食实在太差了,我嘴里一点味都没有,我才吃辣条的。如果你不喜欢,我以后可以不吃,啥零食我都可以不吃。还有,不是我不讲卫生,我平时可爱干净了,在磐石镇,是当时吧,有人说帮我打扫,我又赶时间,就托付给了他,我没想到,他偷了懒,如果我知道那房子是你住,我就算赶不上火车,我也会打扫干净。” 叶白思前想后,在京都他没在周倩面前留下不好的印象,还见义勇为过。唯独磐石镇发生的那件事,是最毁形象的。 所以,在表白之前,他得再将当时的情况解释一遍。 周倩听着身后的男人,絮絮叨叨的说着无关紧要,陈谷子烂芝麻的小事,她嘴角不易察觉的抽了抽。 就这行为,还不幼稚? “还有吗?”她好整以暇的问。 叶白急忙回道,“有,我其实一点都不花心,也不好色,我就是性格开朗,嘴欠而已,看到个漂亮的女孩,就喜欢逗两句,并没有真的付诸真心,你千万别误会。” “叶白,你到底想说什么?”周倩心里有些微妙。 “我……我想说,我想说,我喜欢你!” 叶白终于鼓起了勇气,说出了心里话。 以前他给她发过抄来情诗,电话轰炸过她,每日几十条短信问候过她大年三十,还给她送过饺子,他的种种行径,都足以表明心意。 可真真切切,明明白白的说出我喜欢你这句话,这是第一次。 他的声音不大,却足够车里的其他三人都听得真切。 闭目养神的程峥缓缓睁开了眼睛。 开车的小林侧目,也挑眉看了周倩一眼。 与她共事这么多年,他也不是没见过周倩被人表白,然而,让周倩露出如此娇羞别扭的表情,身后这位恐怕还是第一个。 周倩还处于呆滞状态,她感觉自己的耳朵根有些发烫,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 叶白得不到她的回应便一股脑将心里想说的话,都说了出来,“我说的都是真的,我喜欢你,从看到你第一眼就喜欢上了你,从此夜不能寐,食不知味,每时每刻,心里都有你的影子。我知道,你很优秀,我配不上你,我想过,等我医术再高超些,变的再有能力些,名气再大些,然后正式与你表白,可你如今要走了,我怕我错过今日,以后便再无机会当面与你说这些话,不管你是否接受我的表白,我说出来,才能无悔。” 她要走了?周倩闻言,黛眉微挑。 谁告诉叶白,她要走了? 程峥余光瞥了眼坐在他身旁的男人,他白皙的俊脸上,染着一抹绯红,那双好看的桃花眼无措的闪烁着,手指搅在一起,看得出很紧张。 原来,这小子是以为周倩要离开京都,因此迫不及待的上了车,赶在她离开前向她表白来的。 叶白鼓起勇气,说了这么多话,周倩却没有任何回应,其他二人亦没有打算替他说句话助把力的意思。 他紧张的情绪,逐渐被失落取代。 他垂下了脑袋,苦涩一笑,“我就知道,是这样的结果。没关系,你不用有压力,我真的没关系……” 叶白深吸了口气,语气故作轻松。“如果,下次见面,你还是单身,我会继续追求你。” 坐在副驾驶的周倩,听着他的话语,她的心里有一种奇怪的情绪在发酵。 那种感觉,像是心动,又像是心疼,她从未经历过,说不清是什么滋味,总之,让人很抓心挠肝,却又有些小雀跃。 她不知道自己是出于何种心态,她并未当场告知叶白,她不会走的事。 在叶白表白结束,周倩依旧没有任何回应的时候,程峥嘴角浸着一抹淡笑。 以前周倩但凡被人表白,皆是当场义正辞严的拒绝,然后转身就走,像今日这般反应,倒是头一次。 有戏! 程峥伸手拍了拍叶白的肩膀,故意叹了口气,“小叶啊,你真是个好小伙,长的帅气又痴情,没事,与周倩无缘,这世界上,好女孩多的是。” 程峥一安慰,叶白差点就哭了,“程总,曾经沧海难为水。” “哈哈,可有些人,她就是个榆木疙瘩,你可不能耽误了自己。” 程峥眸光看着前座,意味深长的说道,“其实爱情这东西,没那么复杂,喜欢了就在一起,没有什么年龄职业限制,想太多只会徒增烦恼,等错过,追悔莫及啊。” 程峥笑眯眯的看向开车的小林,意有所指,“你说是吧,小林。” 突然被点名的小林,嘿嘿一笑,“程总,我不懂,我没谈过对象。” 周倩头靠在椅背上,缓缓闭上了眼睛。 喜欢就在一起…… 两个人在一起,真的会比一个人过的好吗? 她是孤儿,不懂如何与人相处,更不知该如何融入另一个人的家庭。 …… 到了机场,秦锋下车,开了车门,苏嵘和张柠还有楚玲从车上下来。 小林也停了车,下车后和周倩去后备箱拿行李。 叶白脸色暗淡,他走过去,啥话都没说,从周倩手上提了行李箱过来,也没看她,就跟小林一起走在了前头。 表白失败,他心里难受的厉害,可看到她一个弱女子提行李箱,他还是心疼。 苏嵘这一路上,一会握着张柠的手叮嘱她两句,一会又握着楚玲的手,嘱托她几句,她眼角的泪就没干过。 张柠也被这离别的氛围感染,心情有些郁闷。 进了机场大厅,苏嵘目光频频往张柠身上瞅,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 令她失望的是,直到进了登机口,都没等来她开口喊她一声妈。 苏嵘心里有失望,却也不再绝望,因为,女人已经认她了,她还会回来。 她想,等下次见面,她的女儿,定能对她改口。 作为特助,这是周倩第一次要和苏嵘分别这么久,她不放心的一直跟在程峥身边,交代着她要每天服用的药,需要注意的饮食等等。 叶白帮忙提了行李后,一直没再找到机会与周倩说上话,他也知道,说不说的,已然改变不了任何结果。 他将行李交给小林后,一个人出了机场,颓废的站在外面,点了根烟,夹在指缝里,任其缓缓燃烧。 第301章 张柠是千金大小姐?? 送苏嵘和程峥进了登机口,看到他们进去后,张柠和秦锋等人才转身离开。 秦锋拉着她的手,柔声道,“刚才,婉蓉姨一直在期待你能对她改口。” “我知道。”张柠望着登机口方向,缓缓开口,“她的身体以前亏损太厉害,光凭药物,很难彻底痊愈,还需要她自身有很强的求生欲和意志力,才有可能战胜疾病,我希望,给她留点念想,她能为了等我喊她一声妈,好好坚持下去。” 苏嵘能活到现在,是个奇迹,得亏遇到了她,不但给了她最好的治疗方案,从心理上,也治愈了她。 但仍然不敢掉以轻心,慢性病治疗,最关键的就是这个时候,病人长期与药物打交道,身心俱疲,一旦好转,病人自己都会懈怠,因此张柠才劝她去国外清净,安心养病,也是想给她和程峥独处的时间,不想他们留下遗憾。 苏家人得知了他们的身份,如果不相认,恐怕会隔三差五来纠缠,苏嵘的情况,是真的不能一直受刺激。 苏嵘这二十年,过的太累了,张柠也想给她点希望,和她尽量保持距离,如果,她对她太好,苏嵘此生了无遗憾,没了念想,并非好事。 听了张柠的话,秦锋握紧了她的手,赞赏的看着她,眸底溢满了深情。 原来如此。 终究是母女,张柠岂是心狠之人,她为了苏嵘的身体,竟如此用心良苦。 “我们要相信,婉蓉姨身体会越来越好,她会长命百岁,以后她还要当外婆,给我们照顾小孩呢。” 张柠睨了秦锋一眼,“想什么呢你?我自己还是个宝宝。” 秦锋,“?”有她那么大的宝宝? 送走了董事长,周倩才有时间顾及其他,她环顾了一圈四周,却没看到叶白的身影,她心里不免有些担心,他纠结了一瞬,忍不住低声问小林,“看到叶白了吗?” 小林是个愣头青,周倩一问话,他就立正稍息,声音洪亮的回答,“啊,没有啊,他把行李给我就走了,会不会是他给你表白你没答应,他心里难受,寻短见去了?” 走在最前面的张柠耳尖的听到了小林的话,她急忙刹住脚步,一脸八卦的凑过来,“小林子,你说啥?谁表白了?” 张柠问话,小林比对周倩回答更恭敬正式,“大小姐,是那个叶大夫,刚才在给周特助表白。” 张柠没想到叶白居然这么爷们,直接当着外人的面就当场表白了,这也正验证了她的猜测,叶白以为周倩要走,所以急匆匆赶来,赶在她离开之前表明自己的心意。 她挑眉,八卦的询问,“然后,倩姐拒绝了?” 小林看了眼周倩,很实诚的回道,“没拒绝,周特助没说话,好像是害羞了。” 周倩听闻小林说她害羞,她的耳朵根不由得又是一阵发烫,冲着他威严的呵斥,“林壮,你胡说八道什么,是不是想被开除?” “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先去开车。”怕被开除,小林一溜烟跑了。 张柠逮住了周倩将她堵在墙角,问东问西。 秦锋识趣的没凑过去,他打算去买点喝的给他们。 叶白无精打采,想走自己又没开车,只能等着秦锋出来,打算搭他的顺风车,顺带,抱着他哭一场。 这会,他看到秦锋迈着步子悠闲的走过来,就一股脑冲了上去,也不管这里是公共场合,像是被人欺负了的小孩看到家长,他一把扑进了他的怀里委屈的哀嚎,“木头,我这次真的失恋了女神,走了我再也没希望了,我这辈子注定要孤独终老了,呜呜。” “放开。” “让我哭一会,让我为我还没发芽就已经连根拔起的爱情,哭一会。” 后跟出来的张柠等人,“……” 秦锋生怕他鼻涕噌到自己的肩膀上,嫌弃的一把推开他。 “木头,连你也这么狠心,一句安慰的话都没有,你有女朋友,你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 叶白话到半截,看到从机场大厅走出来的一道熟悉的身影,他眨了眨眼,“啊啊,我是不是出现错觉了?我好像看到了我的女神,舍不得我,又返回来了。” 叶白桃花眼呆滞着,随手抓起身旁秦锋的手就往自己脸上摁,“木头,你掐我一把。” 然后,秦锋真就毫不客气的在他白皙的俊脸上狠狠掐了一把。 叶白吃痛,嘶的一声,“你真掐呀,给我掐破相怎么办?” 他摆了摆手,“不是,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这完全不是错觉,我女神真的没走。” 叶白看到周倩就那么真真切切的和张柠并肩站在一起,他心底的那股子失落瞬间烟消云散,满心都被意外和喜悦填满。 他欣喜的冲她跑去,跑到她跟前,张开双臂就想给她来个拥抱,却又觉得太冒昧,再离她只有几公分的距离时,又理智的及时刹住了脚。 他挠了挠头,看着面前的女孩,欢喜的嘿嘿一笑,不知该说些什么。 于是,他就那么看着她,傻笑。 仔细看,他的眸子盛满了雾气,那种失而复得的喜悦,让他的心底百转千回。 他像是怕她消失一般,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看了好一会,直到周倩不自在的轻咳了两声,他才回过神来,白皙的俊脸透着一抹绯红,羞哒哒的问道,“你,真的没走啊?” 周倩错开他的视线,语气和往常一样冷淡,“谁说我要走的?” 叶白指了指正站在一旁看戏的女孩,“是张柠说的,她说你们董事长要走了。” 张柠闻言,及时反驳,“喂,我是说苏董事长要走了,又没说倩姐要走。” 叶白同样义正辞严,“那董事长都要走了,作为特助,可不得跟着走吗,我的理解没错,是你没说清楚。” 张柠瞪了他一眼,懒得理他。 叶白一脸抱怨的看着她,眼神里透着对她的不满。 若是张柠说清楚,他今天也不会情急之下,没一点准备的草率表白。 至少他应该准备一束鲜花什么的,烘托一下气氛。 一定是他说的不够真挚,周倩听着不舒服,才没搭理他。 叶白刚不满的和张柠用眼神厮杀,他心里突然想到了什么,瞬间就收住了面上愤愤的情绪,笑眯眯的急忙改了口,“不行,我现在不能得罪你。” 张柠,“???” 叶白桃花眼亮闪闪的盯着她,就像在盯着一座金山一般,眼底直冒光,“小村姑,大师姐,你居然是苏董事长的女儿?我的天,这也太离奇了,你到底还有多少个不为人知的牛逼身份?我瞅着你们俩长的是有点像,应该也不是干女儿之类的,所以是亲生的?” 叶白打量着张柠,啧啧了两声,又侧头高深莫测的看向秦锋,“怪不得,你这木头疙瘩,宁愿放弃苏心悦,也非得跟人小村姑在一起,感情你早就知道了她的身份。” 秦锋听闻他的话,严肃的呵斥,“你别胡说。” 叶白撇了撇嘴,语气幽幽,“我知道你不是那种人,你们是真爱,我大师姐自身也的确是优秀。总之,这是好事,今天可真是双喜临门呐。”他说到最后,又兴奋起来。 张柠不解,“哪来的双喜?” 叶白余光娇羞的瞅了眼周倩,开口兴致勃勃的解释,“周倩不走,这是大喜事,还有,我大师姐又喜提新身份,还是千金大小姐,这对木头来讲,同样是喜事,有那么强大的丈母娘,以后我再也不用担心你被你后妈和你那弟弟使坏了欺负了。” 秦锋闻言,额头掉下几条黑线,他不明白叶白这货为何就那么笃定,他一定会被后妈欺负,怎么就不能是他欺负他们? 他黑着脸,咬牙切齿,“我谢谢你!” 叶白压根get不到他的怒意,不以为意的摆摆手,“不客气,兄弟嘛。” 几人正聊着,之前溜掉的小林开了车等不及,又走了过来请示,“大小姐,周特助,你们谁坐我的车?” 周倩和张柠默契的指向聒噪的叶白,异口同声,“他坐。” 叶白怎么愿意一个人孤零零的去坐保镖的车,他看向周倩,小心翼翼的问,“我可以和你坐一块吗?” 周倩犹豫了片刻,点了头,“走吧,我和你坐小林的车,正好,我有话对你说。” 周倩过来向张柠和楚玲打了声招呼,在张柠和秦锋等人八卦的眼神注视下,就跟叶白一起上了车。 等他们的车门关了。张柠挽着楚玲的胳膊笑道,“玲姨,我们坐一块。” 楚玲看着几个小年轻说说笑笑,心底满是感慨,想当年,她们几个女孩在一起也是这样,充满了欢声笑语。 车子快到酒店时,周倩让小林在前面路口停车。 她和叶白下了车,俩人进了一家咖啡厅。 叶白心里忐忑又期待,不知周倩单独约他来咖啡厅为何意。 他心里小鹿乱撞似的跟着她进去落座,点了咖啡。 来咖啡厅,她是要对他的表白有所回应? 因为这个认知,叶白心脏砰砰乱跳,他使劲压着雀跃的心情,正思量着这么浪漫的场合,他该说点什么的时候,就听周倩开了口,“叶白,我们不合适,你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 叶白闻言,神色怔松,“怎么……不合适?” 她,约自己来这里,是来拒绝他的? 周倩看着他,面上没有一丝犹豫,“首先,年龄就不合适,我比你大三岁。” “女大三抱金砖。”叶白脱口而出。 “最重要的一点,我没有找对象的打算,我也不想耽误你,你看你这么帅气,在医术方面,未来也会有很高的造诣,你也说了,有很多女孩喜欢你,你应该找个喜欢你的姑娘,我给不了你任何未来。” 周倩语气平静,看的出是经过深思熟虑才说出这些话的。 叶白慌乱无措的看着她,白皙的俊脸一片惨白,急促的说道,“这都是借口,你怎么能不找对象?你是不是看不上我?你说,我哪里不好,我可以改,我可以照着你喜欢的样子改。” “不用改,你很好,是我们不合适。”周倩起身,语气依旧淡漠,“我言尽于此,祝你幸福。” 周倩说完,就冲他露出一个得体的职业微笑,直接起身离开。 叶白还没从周倩没有离开京都的喜悦中反应过来,就被她刚才的话当头一棒,脑袋晕晕的。 他双目空洞的望着门口方向,面上一片死寂。 这次,是彻底没希望了。 …… 张柠和秦锋送了楚玲回去,就回了公寓。 今天周日,秦老爷子想请张柠去家里吃饭。 秦锋早就告诉了她,老爷子和苏嵘已经见过面,她的身份,老爷子已经知道了。 今天在酒店闹了这么一出,不止秦老爷子,连苏家人,以及宁岚等人,应该也早已知晓了她是苏嵘的女儿这件事。 既然瞒不住,也不必瞒了! 张柠说她还有一些作业还做完,让秦锋先回去,晚点再过来接她。 秦锋今天也没其他事,便打算陪着张柠做作业,她不懂的正好可以辅导她。 张柠坐在写字台前,好奇的问秦锋,“你说,周倩和叶白打算谈什么?是不是要接受他的表白?” “不清楚,反正,不管是接受还是拒绝,一会叶白准会打电话过来。” 多年好友,秦锋对叶白的性格再了解不过,如果他追求成功,必定第一时间跟他炫耀,若是失败,也会找他哭诉。 张柠掏了作业本,咬着笔头,心里实在顾虑重重。 叶白前世是个叛徒,这一世,到现在还没露出马脚,随着深入了解,她也确定,那二哈根本没有做叛徒的潜质。 但这并不说明他是清白的,前世的事,是真真切切的发生过的。 在一切还没弄清楚之前,她从心底不赞成周倩与他在一起。 可感情的事,若是两情相悦,她也不能做恶人从中搅和。 如今,苏嵘走了,苏婉茹也被她下了全身溃烂的药和痒痒粉,就算不疯,也被被她的药折磨疯。 她必须抽时间查出叶白背后到底有没有人,在打聂如风秘方的主意。 直到下午五点多,张柠做完作业,和秦锋打算回秦家时,秦锋依旧没接到叶白的电话。 张柠心里又好奇结果,于是,催促秦锋给叶白打个电话问问情况。 秦锋拨了号码过去,显示关机。 张柠分析,“会不会,是他们确定了关系,相谈甚欢,怕人打扰所以关了机?” “应该没那么快吧?”叶白自然是巴不得立刻确定关系,可周倩,却并不像那种人,况且以她对叶白的冷淡态度,就算心里有一丝松动,也不可能立刻就答应和他交往。 可几个小时没动静,秦锋心里不免有些担心。 这不像叶白的风格。 他沉吟片刻,看向张柠,“要不,你给周倩打个电话,旁敲侧击的问问她在哪。” 张柠应了声,拿了手机,给周倩打了电话,电话很快接通,“柠柠,有事吗?” “倩姐,你在哪呢?吃饭了吗?” “我和小林在工作,不在酒店,恐怕没时间陪你吃饭,你有事吗?” 张柠试探着问,“就你和小林啊?” “是,我们在京郊走访调查董事长交代的事,此事保密进行,你记得别往外说,没事我挂了。” 周倩似乎在忙很快就挂了电话。 周倩在工作,便可以确定叶白没和她在一起。 具体俩人啥情况,只能等晚上再问。 秦锋开了车,和张柠回家见爷爷。停车时,巧合的碰到了秦琛刚开车载着宁玉婷和秦璐从外面回来。 看到张柠和秦锋,三人也没好脸色,彼此敷衍的打了招呼,就各自往自己的别墅方向走。 以前秦璐对张柠态度特热情,自从那次在校园里,张柠嘲笑了她和宁玉婷后,她心里对张柠有气,也怕多聊张柠又会哪宁玉婷的身世说事,一会宁玉婷又得哭鼻子。 秦琛带着两个妹妹回到家,还没进去,远远就听到客厅里传出的宁岚尖锐的吵闹声。 秦琛不耐烦的推开门进去,看到秦忠坐在沙发上,宁岚正急躁的在客厅里走来走去,他不悦的埋怨,“你们又吵什么呢?大周末的也不让人消停消停。” 宁岚看到秦琛他们回来,她掩去面上的焦灼之色,看向秦璐和宁玉婷,“你们回来了?那啥,璐璐,带玉婷上楼去休息吧。” 宁玉婷乖巧的摇头,“姑妈,我不累。” “上去休息一会,吃饭的时候,我叫你们。”宁岚态度强势。 秦璐也看出他爸妈似乎有事要聊,不方便让她们听,她识趣的拉了宁玉婷上楼。 秦琛也想走,却被宁岚叫住,“小琛,你等等。” 等两个女孩上了楼,秦琛没好气的问,“留下我做什么呀?爸,你不在医院照顾我舅舅,专门回来吵架?” 秦忠一拍大腿,“还照顾什么呀?小琛,你可不知道,出大事了!” “什么大事?”秦琛脸上终于有了一丝波动。 “今天,你舅舅跑去见苏婉蓉了,苏婉蓉要回国外苏家人都去了,然后你舅舅给她下跪,他的腿骨折还没找好。今天又来了个二次伤害,大夫说以后估计得留下病根。这还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他们俩当年生的那个女儿还活着。” 秦忠兴冲冲的将今天发生的事给儿子学了一遍。 “我大舅和苏婉蓉的女儿,还活着?那人呢?在国外?”秦琛好奇的问。 宁岚冷着脸,语气阴阳怪气,“什么国外,她我们都见过了!” “见过了?华盛千金小姐,我们见过?”秦琛眯着眼,歪头想了几秒,却没想到自己何时见过什么华盛集团大小姐。 对方身份尊贵,若是见过,他不可能没印象。 相比宁岚,秦忠的神色倒是带着几分欢喜,“没错,见过。” “在哪见的?谁呀,你倒是说清楚啊,别吞吞吐吐的。”秦琛听得云里雾里,不耐的追问。 秦忠也不在乎秦琛的态度,他凑近他,神秘兮兮的笑道,“她就是张柠!你哥的女朋友张柠,今天我亲眼所见,她陪在苏嵘身边,你舅舅也确认了,张柠就是他女儿,还别说,母女俩站一起,还真是很像。” 张柠? 秦琛闻言,不可置信的睁大了双眼。 这怎么可能? 张柠就是个乡下野丫头,怎么会是苏嵘董事长的女儿呢? 秦琛想问是不是苏董事长认的干女儿,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爸刚才分明说,俩人长的很像。 秦琛不死心的再三确认,“妈,我爸说的是真的吗?那个乡下丫头张柠,是我大舅和苏董事长的女儿?确定是亲生的?” 宁岚面色惨淡,她也希望不是真的,可事实摆在面前,她也没法再自欺欺人,她无精打采的叹气,“应该没错了。” 本以为秦锋的对象是个乡下丫头,他们也高枕无忧了,可千算万算,到头来,秦锋竟然找了个千金小姐,还是个京都所有名媛都无法比拟的千金小姐,宁岚只觉得自己一口老血涌在嗓子眼。 秦琛得了肯定的回答,也是瞬间炸毛,满心不甘,“这种好事,怎么就让秦锋给碰到了?他是不是早就知道张柠的身份,故意瞒着我们,好让我们放松警惕,这小子,太狡猾了,妈,现在怎么办?” “我哪知道怎么办。” 秦忠掀了掀眼皮,瞅着老婆和儿子俩人快要掀房顶的架势,他实在头疼,也更纳闷,实在搞不懂他们到底在忌惮什么? 他翻了个白眼,轻飘飘的开口,“你们怎么都这反应?张柠是你大舅的女儿,也就是你表妹,跟我们是亲戚,现在她又是小锋的女朋友,可谓亲上加亲,这不好吗?你们一副愤愤不平的样子,干嘛呀?” 秦忠的话,倒是提醒了宁岚,她紧皱的面色微微舒缓,赞同的点了点头,“对,张柠是我侄女,是小琛的表妹,我应该高兴才对,我不能自乱阵脚。我现在应该做的是跟她搞好关系,至于她和秦锋,没结婚之前,一切都不作数。” 宁岚说着,就急匆匆的去穿外套,还不忘向秦琛吩咐,“小琛,快准备准备,你跟我一起去见张柠。” 见张柠? 秦琛坐着没动,“妈,你不用忙活了,她刚去了我爷爷那边。” 宁岚拿衣服的动作一顿,又噔噔的跑到秦琛跟前,出声问道,“你说张柠刚才去你爷爷那边了?” “对,门口碰到的。” 宁岚眼珠子转了转,当即又下了决定,“那这样,小琛,快叫璐璐下来,你们一起去你爷爷那边,然后邀请张柠来咱这边做客,我马上叫保姆准备饭菜。” 秦忠无语的翻了个白眼,阻止宁岚,“我看你还是消停点吧,玉婷还在呢,张柠要是来了,玉婷心里怎么想?还嫌不够乱?” 宁岚这个时候,哪还会顾及偷情生的野种宁玉婷的感受,她冷哼,“我管她怎么想?不想住回她妈那去,或者,找她亲爹去。” 秦忠抬起手,指着她,“你这……还真是现实你。” 秦忠气愤的说完,气冲冲的往外走。 “你要去哪?” “我去医院,还能去哪?你哥腿又断一次,啥时候能好还不知道,不得有人照顾?真是烦死人了,你们爱怎么折腾怎么折腾,要是暗地里使坏,我可不饶你。” 秦忠说完,气势汹汹的出了门,客厅的门被他摔的声音特大。 宁岚也顾不上秦忠,急忙又冲秦琛招呼,“别管你爸,你和璐璐快去一趟。” 秦琛以前几乎是见一次嘲讽一次,如今却没想到,张柠的身份,竟然来了如此大的转变,让他一时心里根本无法接受,也不知该如何面对他们。 现在,当务之急是必须尽快拆散秦锋和张柠,若是他们的事定下来,华盛集团就成了秦锋的了。 他还怎么斗得过他? 第302章 半路冒出来的表哥 张柠跟着秦锋一路进了别墅,秦老爷子正在客厅里坐着,手上拿着一份财经报纸随意阅读。 看到秦锋和张柠回来,他本来不苟言笑的面容,顿时喜笑颜开,放下手中的报纸,冲俩人招呼,“小锋,柠柠,回来了?快过来坐。” “秦爷爷好。”张柠微笑着冲他问好。 老爷子笑道,“叫爷爷就行,叫秦爷爷见外了。” 张柠忙改口,“爷爷好。” “哈哈,你这丫头,快过来坐。” 秦锋带着张柠过去,坐在老爷子侧边的沙发上,很快,保姆王姨就笑眯眯的端了水果和瓜子上来。 “柠柠姑娘,快吃水果,我今天新买的橙子,可甜呢。”王姨对张柠相当热情。 张柠礼貌的道谢,“谢谢王姨。” 秦老爷子瞅着张柠,也是越看越满意。 之前知道她是聂神医的徒弟,就已经够震撼。 没想到,她居然是婉蓉的孩子。 他一直记得,当年秦锋的母亲还在世时,就和楚玲还有婉蓉几个整天开玩笑说谁生了女儿就要给他们家小锋订娃娃亲,后来楚玲也生了个小子。婉蓉又出了事。 命运如此神奇,冥冥之中,一切皆是上天安排,兜兜转转,孩子们自己就走到了一起。 秦老爷子看着俊朗的孙子,和漂亮的孙媳妇,眸底满是欣慰。 如今这样的结果,小锋的母亲在天上看到,也会高兴的。 “你婉蓉姨走了?”秦老爷子心里感慨了一会,看向秦锋问道。 秦锋点头,“走了。” 老爷子长长的叹了口气,“本来,我今天也想去送送她,可这人老了,最见不得的就是离别,终究没勇气过去,不过,婉蓉说她过段时间还会回来,不然我这心里,还真是不得劲。” “您幸亏没去。” “怎么说?”秦老爷子听闻秦锋的话,不解的看向他。 秦锋拿了个茶几上的橙子随手剥开,递给张柠,然后才慢条斯理的开口,“苏建业带着苏爷爷和苏奶奶去了,后来宁立华也去了,场面很混乱。” 秦老爷子面色微愣,“老苏头去送婉蓉了?” “嗯,去了。” “婉蓉认他们没有?”他好奇的问。 “只和我苏奶奶说了话。” 对于苏家人去送苏婉蓉,秦老爷子倒是没什么意外,毕竟苏老头最近为了见这个女儿,也是大费周章。 看得出是真心实意的想忏悔,求的婉蓉的原谅。 秦老爷子虽然对苏家人当年的做派很不耻,但毕竟他们是一家人,老苏头和老太太也一把年纪了,年轻的时候,或许会将所谓的事业和前途看的比什么都重要,可这上了年纪,活透了也悟透了,除了亲情,什么都是虚的。 老苏头如今也怪可怜,四个孩子,最后身边只有苏建业,婉蓉认了他们,也能让他们余生好过些。 对于婉蓉只和她母亲说了话这样的结果,他也能理解。 站在苏婉蓉的立场,她做任何决定,都不过分。 “宁立华听说出了车祸住院了,他怎么知道婉蓉今天走的?”秦老爷子感到意外。 听闻的爷爷的话,秦锋眼眸微闪,声音明显带着怨气,“自然有人通知他。” 秦锋已经很久不曾喊秦忠爸了,就算在爷爷面前,同样不会用父亲这个称呼。 但又不能直呼其名,因此,他平常尽量不会提到他。 秦老爷子气呼呼的问,“谁啊?够多嘴的。” 秦锋冷哼一声,没说话。 张柠看了眼秦锋,见他垂着眼眸,面色阴沉,她只好出声解围,“人是我秦叔陪同着一起过去的。” 秦忠陪着去的? 秦老爷子面色拉了下来,冷哼道,“他倒是消息灵通。” 对于秦忠那个不争气的儿子,秦老爷子以前是恨铁不成钢,现在,是根本懒得提起他。 他慈祥的看着张柠,眼底流露着浓浓的心疼之色,“柠柠,你的事我都听婉蓉和小锋给我说过了,孩子,你这么多年,受苦了。” 老爷子和苏婉蓉见面后,秦锋便将苏婉蓉当年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诉了他,老爷子听的心惊胆战,后怕不已。 苏婉蓉和张柠母女二人,在那个艰苦的年代,都能各自活下来,真的是奇迹。更应该感谢他们遇到的贵人。 张柠对上老爷子慈爱的目光,她不以为意的笑笑,“爷爷,我没有受苦,我爸妈对我很好,我哥哥姐姐也都很疼爱我,虽然小时候日子清贫,但我很幸福。” 她说的都是真心话,小时候,她真的是没吃过什么苦,虽然日子艰苦,但她是家中最小的一个,爸妈宁愿委屈了哥哥姐姐,也不会让她受苦,她的童年过的无忧无虑。 秦老爷子欣慰的点了点头,“你爸妈他们都是善良的人呐,我上次跟他们见面,就能感觉到你们那个家庭的温暖,还有他们对你的疼爱,所以啊,当时我怎么也不可能想到你不是他们亲生的。” “他们很平凡,也很伟大。”谈到她的父母家人,张柠脸上不自觉的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也许是知道了张柠的身世,老爷子对朴实善良的张德胜一家人的尊敬和感激越发强烈。 想到她的哥哥姐姐,都在农村待着。老爷子有些不忍,他觉得,年轻人应该出来多闯荡,张柠如今有了出息,更应该多提携对她有恩的一家人。 于是他很认真的提议,“柠柠,要不就把他们接到京都来,你大哥和你姐姐,让秦锋帮忙安排个轻松的工作,在这边定居下来。” 张柠礼貌的回道,“爷爷,不用了,我爸妈他们在城里住着不习惯,他们说住老家自在,等开春,我爸还要带着全村人一起铺地膜种豆角,带领乡亲们发家致富呢。我大哥经营着一家饭馆,等他再积累些经验,再考虑以后的发展,至于我姐,她喜欢服装设计,已经有了合适的进修机会,过几天就来京都学习了。” 闻言,秦老爷子满意的点了点头,“那就好,总之,让你爸妈别太辛苦,有时间多来京都转转。” “好,我一定给他们转告您的话。”张柠笑呵呵的应声。 “你这丫头,我从第一次见你就觉得很灵动,和当年的婉蓉特别像,那个时候也没多想,小锋这臭小子,愣是沉得住气,瞒的死死的。”老爷子说着,幽怨的瞪了秦锋一眼,当初他反对他和张柠交往,也是顾及他们二人之间身份地位相差悬殊,他让怕俩人在一起会有隔阂,那个时候,如果秦锋老老实实说出张柠的身世,一切迎刃而解。 然而这小子,什么都没有透露,只一根筋的表示他非张柠不娶。 幸亏他是个开明的老头,也相信大孙子的眼光,若是遇到现实的固执的长辈,恐怕得因为这事爷孙之间闹矛盾。 秦老爷子转而一想,正是因为秦锋了解他的为人,更相信张柠的能力,当时才如此坚持。 他希望他能单纯的接受张柠这个人,而不是因为她的身份,才同意他们在一起。这是对自己喜爱的女孩,最起码的尊重。 想到这些,老爷子心里的怨气又没了。 秦锋自知理亏,摸了摸鼻子,没敢反驳。 张柠见秦锋被训,急忙替他解围,“爷爷,秦锋也是应我的要求才保密的。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我的身份,还是越少知道越好。” “我知道,你低调。你这孩子,小小年纪,真是不得了,你是聂如风的徒弟这件事,若不是我知道小锋不会诓骗我,我还真无法相信。” 秦老爷子一想到孙子捡了块宝,心底美滋滋的,一直感叹这小子命好。 尤其能和婉蓉成为亲家,老爷子更是打心底感到开心。 张柠嘿嘿一笑,“师父厚爱,我也是运气好。” “一定是你这丫头聪明过人,才会入了聂神医的眼。” 秦老爷子眼底满是赞赏之意,转而又警告的看向秦锋,“小锋,你可得好好对我这孙媳妇。” 这么优秀的孙媳妇,可不能让她跑了。 “爷爷,我们还只是男女朋友。”张柠羞涩的说道。 老爷子哈哈大笑,“我与你爸妈都谈了你们订婚的事了,你呀,迟早是我秦家人,等你考了大学,我就给你和小锋操办订婚仪式,到时候,一定给你们办的风风光光。” 秦老爷子的话,准确无误的传进了刚进来的秦琛和秦璐耳中。 听到爷爷说要风风光光让张柠进他们秦家的门的话,秦琛眸子一片阴鹜,内心压力山大。 这就谈上婚事了? 兄妹二人从玄关处走进来,秦璐甜甜的喊了声爷爷。 秦老爷子眉头微凝,“你们怎么过来了?” 秦琛对张柠有敌意,老爷子早在第一次大家一起吃饭时就察觉到了。 张柠难得过来一次。他们真是比狗鼻子都灵,人一来,就有他们的事。 要搁平时,老爷子倒也希望秦琛和秦璐多过来看他,可这明显对着目的来的,他就有些不悦。 “今天周末,闲来无事,我看大哥和张柠过来了,就想来凑个热闹。” 秦琛笑不达眼底,嘴角微勾着,手插裤兜,悠闲的走了过来,自来熟的直接坐在了离张柠较近的空位上。 人都来了,也不能赶走,老爷子正好借机敲打秦琛,“你们是应该多多走动,柠柠是你们未来大嫂,我希望你们能对她多些尊重,别总阴阳怪气的数落她。” “爷爷,我们自然是尊重柠柠的。” 秦琛翘着二郎腿,嘴角勾起一抹笑,若有所思的看向张柠,那态度,可比之前好太多了,语气也相当友善,“柠柠啊,真没想到,我们之间居然有这样神奇的缘分,真是太不可思议了,我听到以后都惊呆了,也很高兴,我们大家都很高兴,你说是吧,璐璐。” 秦琛看向秦璐,挤眉弄眼的示意她说话。 秦璐来的路上,再听到秦琛说张柠是她大舅的女儿这个消息后,此时还处于懵逼状态,反应慢了半拍,她被秦琛捅咕了一下。才回过神来,支吾道,“我……我是挺惊讶……哦,不是,是挺高兴的。” 秦璐此时心里想的是,宁玉婷听到这个消息,会不会很难过? 张柠瞅着这兄妹俩浮夸又敷衍的马屁,她故作不解的挑眉,“缘分?我跟你有啥缘分?我的缘分是你哥。” 秦琛斜睨了眼面色黑沉的秦锋,根本不将他放在眼里,他笑眯眯的看着张柠,“你跟我哥,没结婚之前,都还说不上会怎样,可我们之间就不一样了,咱们可是实实在在的亲戚呢,今日偶然得知这个消息,我从心底感到不可思议,也非常欣慰,没想到,我还有你这样一个漂亮的表妹,真是荣幸之至。” “你说什么?”听到表妹二字,张柠神色微冷,目光凌厉的看向他。 秦琛说的眉飞色舞,“表妹啊,我们已经知道了,你是我大舅和我那位命大没去世的大舅妈的女儿,虽然这么多年,我们不曾走动,但我妈以前就跟我说过关于他们的故事,没想到她历经磨难,生下了你,我们今日得知你的身份,真的很高兴,说起来,我妈是你的亲姑姑,我就是你大表哥,璐璐是你表妹,咱可是一家人。我妈特意让我们过来请你,去我们那边坐坐,我们一家人好好叙叙旧。” 张柠眸子微眯着,语气缓缓的嘲讽,“姑姑?表哥?表妹?” “对啊,所以说,我们之间这关系,真的还挺亲的。” 秦琛觉得,自己都将话说到这份上了,张柠怎么着也该感动,他们可是一知道她的身份,就来认亲了。 张柠在农村长大,想必一定很渴望自己的亲人能找她,渴望得到最至亲之人的关怀。 秦琛想的天真,张柠的话却一点不给面子,她语气凉凉的开口,“我爸妈都是农村人,我的姑姑也住农村,我真的不太明白,怎么突然冒出你们这一家子亲戚,按关系来论,你顶多算我小叔子,那还得是秦锋承认的前提下,就你们和秦锋这关系,怕是你连小叔子都不够格。” 张柠哪里不明白这兄妹俩打的什么主意,不得不说,他们的脸皮,真的是厚的可以。 一听说她母亲是华盛集团董事长,就恬不知耻的跑来认亲。若不是老爷子这边宁岚进不来,恐怕这个时候宁岚都得抱着她痛哭流涕了。 张柠不买账,秦琛面上划过一抹冷意,他勾唇冷哼,“张柠,你别掩饰了,我们都知道了,你的亲生父亲是宁立华,也就是我妈的大哥,所以,你就是我表妹,这一点根本错不了。” “秦琛,你说的宁立华,可是苏婉茹的丈夫,宁玉婷的父亲?”张柠冷声发问。 秦琛点头,“就是啊。” “不好意思,请别套近乎,我跟你所说的宁立华没有任何关系。不,如果非要扯上什么关系的话,那只能是仇人,不共戴天的仇人。” 她对宁立华,说不上恨,因为他根本不配她恨,她是打心底瞧不上那个人。 在她眼里那就是傻逼! 能被女人美色迷惑的,都特么是傻逼。 秦琛一副看不孝女的表情,“你看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他是你亲爹,怎么就是仇人了?” 秦锋锐利的眸子射向他,语气森冷,“说完了就滚!” “哥,我们是来看爷爷的,你凭什么让我滚?这里是爷爷的家,他老人家还在呢,你有什么资格让我滚。” 秦老爷子面色铁青,却也没训斥秦琛,他睿智的眸子淡淡的瞥向张柠,观察着她的反应。 从血缘上来讲,宁立华是她的亲生父亲没错,而宁岚,的确是她的亲姑姑,老爷子很想知道张柠的态度。 不管是出于私心也好,偏见也罢,秦老爷子打心底不愿意张柠和宁岚那个女人扯上关系。 那个女人,何其现实,打发秦琛和秦璐过来拉关系,并不是因为张柠与她宁家有血缘关系的原因。 很明显,是因为她有个有钱有势,身份高贵的母亲。 如果苏嵘是个普通人,恐怕这个时候,他们躲的比谁都远。 张柠不想秦锋和秦琛在老爷子面前起冲突,跟没兴致看秦琛拙劣的表演,她直接拉着秦锋起身,朝老爷子说道,“爷爷,我们去厨房看看,王姨的饭熟了没?你们先聊。” 所以,她的态度,显而易见。 俩人手拉手的走了,秦琛看着他们背影,气的直咬牙,这俩人特么如此腻歪,想拆散恐怕不易。 他也没想到这个张柠如此不识好歹。 不过,他转念一想,宁立华当年的所作所为,的确换作任何人,都不可能那么轻易就原谅。 最后,秦琛和秦璐还是留下来吃了饭,和以往的冷嘲热讽不同,今天在饭桌上,秦琛对张柠的态度是相当热络,各种套近乎拉关系,甚至还亲眤的喊她表妹。 张柠听到他对她的称呼,她恶心的直想作呕。 秦老爷子的好心情也被他们破坏,全程冷着脸,他警告了秦琛好几次,不让他乱说话,可秦琛根本充耳不闻,为了搭上张柠这条线,老爷子的话他都当成了耳旁风。 好不容易熬到了晚饭结束,张柠生怕这小子又撵上来喊她表妹,她勤快去帮王姨收碗筷。 待秦璐扶着老爷子出去后,秦锋堵住秦琛的去路,冷声警告,“秦琛,我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别枉费心机了,回去告诉你妈,张柠姓张,跟宁家没关系。” 秦琛不服气,“你说没关系就没关系?要不要去做亲子鉴定?” “作为男人,你该要点脸,自己没真本事,光靠找大树乘凉,没任何意义。” 秦锋语气轻蔑的说完,迈着大步离开餐厅。 “你……”被秦锋当面嘲讽他没本事,秦琛愤怒的额头青筋暴起,拳头紧握,差点就一拳砸在墙上。 “秦锋,你给我等着。”他双眸喷火,咬牙切齿。 秦锋和张柠没在家里逗留,吃完饭就和老爷子告了别,秦琛和秦璐自然不可能如愿请她去家里认亲。 张柠回到公寓,脱了外套扔在沙发上,她烦躁的进了卧室,四仰八叉的躺到床上,哀嚎,“烦死了,你那弟弟怎么那样啊,还有没有点原则底线了?那一声声表妹叫的,我浑身直起鸡皮疙瘩,太恶心了,这知道了我和苏董事长的关系,以后怕是根本甩不掉了,想想都愁人,早知道就不去送苏董事长了。” 以前,秦琛和宁岚的目标是苏家,现在苏家靠不住,恐怕又得打她的主意。 秦锋走过来,坐在床边,摸着她毛茸茸的脑袋,轻声安抚,“没事,我来解决。” “你怎么解决啊?”张柠有气无力的问道。 秦锋轻拍着她的手背,声音带着安定人心的力量,“别担心,你好好学习就是。” 张柠反握住他的大掌,侧身看向他,“好,我相信你。” “今晚我不走了,陪你。” “啊?”张柠跟他相握的小手一僵。 感觉到她的紧张,秦锋急忙解释,“我睡次卧。” “哦。” 原来是谁次卧,害她白激动一场。 昏黄的床头暖灯下,女孩修长的睫毛扑闪扑闪的,像一把扇子,每一下都扑闪在秦锋的心尖上。 他听着她闷闷的应声,眸子渐深,高大宽厚的脊背往下压了几分,俊脸贴近她的耳畔,嗓音沙哑,“怎么?听你这口气,好像我睡次卧你挺失望?” ------题外话------ 大家投点票票呀 第303章 上门认亲 “你哪里看出我失望了?我只是担心,怕你睡小床腿脚施展不开。”张柠耳根子烧的慌,错开了他的视线。 “所以,是想我睡这里?”听闻女孩的话,秦锋精致的眉眼微微挑起,嘴角浸着一抹邪笑,心底竟然有了某种期待。 “我是想……”她去睡次卧。 话没说完,男人就抢先开了口,“既然媳妇如此体恤我,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秦锋贴在她耳畔,嗓音如同大提琴般醇厚动听,仿佛有一种魔力,让张柠反应都慢了半拍。 等她回过神来时,秦锋已经大刺刺的躺在了她身边顺带拉了被子过来,盖在了俩人身上。 气氛一下子暧昧起来。 张柠一动不动,犹如僵尸一样,躺在那里,心跳加速。 心里胡思乱想着,脑补着接下来有可能发生的各种画面…… 她想了好一会,却没感觉到身旁有任何动静,她忍不住侧头看过去,就见男人闭眼平躺着,双手枕在脑后,一动不动,似乎是已经睡着了。 张柠嘀咕,“秒睡啊?” 他还真睡得着。 刚吐槽着,秦锋一只坚实的手臂就伸了过来,直接将人揽在了怀中,隐忍着某种情绪,微微叹气,“唉,不睡不行啊,等订婚了就好了,名正言顺了。” 张柠,“……” …… 苏嵘走后,张柠的生活基本恢复了平静,她没忘记给周倩打电话打听她和叶白的情况。 叶白都表白了,她至少得给人一个说法吧。 结果,周倩的回答实在令她意外,周倩居然说,她那天叫叶白上车后,找了个地,直截了当的拒绝了他。 张柠听的嘴脸直抽,周倩这钢铁直女,叶白那颗火热的心,被她如此狠心的浇了冷水,他估计的伤心欲绝。 听到这样的答案,张柠不知道自己是该高兴还是遗憾,她又多嘴的问了秦锋,想知道叶白的状态,结果秦锋说,叶白闭关研究药方,最近谁也不见。 关于周倩和叶白的事,张柠作为旁观者,倒是没怎么往心里去,毕竟最近她自己也是焦头烂额,为了躲避宁岚等人跑来骚扰她和她拉关系,她特意让跟在暗处保护她的小林,直接跟在了她身边,负责在秦锋忙的时候接送她,防止那些牛鬼蛇神靠近她。 也不知道是因为她身边有保镖跟着还是秦锋暗地里警告了秦琛,总之,她倒是消停的过了两天。 这天,老家打来了电话,张德胜兴冲冲的告诉她,张顺和魏淑芬订婚的日子已经选定,就在这周六。 魏家人很看重张顺,对张家的家境也特别满意,彩礼钱只要了一千五,比其他姑娘少了整整五百块。 双方家长敲定,先订婚,等年底大家闲下来了,再正式办婚礼。 农村订婚,和城里不一样,他们那边的订婚宴是需要在女方家办,男方这边提着彩礼,以及各种订婚需要准备的礼品,去往女方家和女方的家人以及亲戚朋友见面。 男方过去的人数也有讲究,必须是六人或者八人,为了吉利,不能是单数。必须是嫡亲之人。 张顺订婚,这是张家这么多年来的第一桩喜事,张柠远在京都,听到这个消息,也是打心底感到高兴。 张顺的个人问题,终于解决了。 娶的终于不再是上一世尖酸刻薄的胡红霞。 想当初一家人为了张顺的婚事,整日愁眉不展,而她前世闹腾的根源也是因为轻信谗言,以为爸妈要将她给张顺做童养媳。 如今婚事已定,这一世,张顺的命运,彻底改变了。 张顺订婚后,张莉就启程来了京都。 张柠要上课,无法耽搁,秦锋便一人去车站接了她。 秦锋将人接到后,在外面请张莉吃了饭,然后把她送到公寓里,张莉看到秦锋那张冷峻的脸,就感觉怕怕的,也不敢多与他说话,秦锋更不擅长和女孩打交道,于是便让她休息,他给张柠打电话汇报情况后又去忙工作了。 张莉睡了一会,已是下午时分,她闲不住,索性去厨房给张柠准备晚饭。 她出发前,张柠在电话里特意交代,让她来时给她带两斤她妈自己用自家土豆磨的淀粉,来了做凉粉吃。 王兰香怕城里买不着明矾,特意体贴的给张莉装了一点,这会材料齐全,张莉便按照她妈交她的方法给张柠做起了凉粉。 等张柠放学回来时,一进门就闻到了香味。 厨房里终于又有了烟火气,张柠会心一笑,内心感到满满的幸福。 此时,张莉已经馓好了凉粉,正放在盆里冷却。 等完全凝固成型,就可以切片下锅炒了。 “姐,你在做饭吗?”张柠扔下书包,大声朝厨房里喊道。 张莉听到声音,急忙从厨房跑出来,看到张柠,她笑着开口道,“柠柠你放学了?不是要吃凉粉吗?我正给你做呢。” 张柠听闻张莉竟然一来就给她做凉粉,她倒有些不好意思了,“你咋不多休息一会?明天做也行。” “我睡了一觉没事干了,已经做好了,你进来看看。” 张莉拉着张柠进到厨房,就看到案板上不锈钢盆里,装着晶莹剔透的一团凉粉。 张莉用手指在上面搓了搓,弹性十足,温度适宜,已经可以倒出来切片。 她将不锈钢盆往案板上一倒,Q弹的凉粉从里面滑了出来,张莉拿了刀准备上手切,还不忘催促张柠,“快去洗手,我切好下锅炒。” 张柠出去洗了手,等她换了毛衣,穿了睡衣出来,张莉已经炒好了凉粉,一人一盘子,端着放到了茶几上,上面还放了自家种的油泼辣子。 张柠被油泼辣子的香味勾的口水都流出来了,她一屁股坐下,急不可耐的拿起筷子夹了一块凉粉塞进了嘴里。 “好吃。”张柠冲张莉竖了个大拇指,“姐,你这手艺,得了妈的真传。” 听闻张柠的话,张莉幽怨的撇了撇嘴,哀怨道,“能不真传吗?妈听说你要吃凉粉,本来想做好了让我给你带上,可一天一夜的火车,又怕馊了,她怕我做的不好吃,来之前,将我按在厨房,足足让我做了四五遍,我搅拌淀粉,搅的胳膊都快断了。” 用土豆粉做凉粉,最重要的一道工序,便是搅拌。 必须顺时针方向不停的搅,直到凉粉粘性很强,彻底搅不动才算完工。 然后盛在容器里等待凝固。 张柠听着张莉的吐槽,嘴角狠抽,她和她姐,到底谁才是亲生的? 同时心里也是说不上的感动,她不由自主的鼻子一酸,“妈对我真好。” 张莉酸溜溜的回道,“那是,你可是妈的心头肉,我们那天刚坐上火车,她就嚷嚷着想你了,回去后,整天在家念叨你,失魂落魄的,没少被爸骂。” “等我高考完,我就回家去。” 张柠吃着凉粉,看向张莉,“对了,你来京都,赵保军没意见吧?他怎么说?” 提到赵保军,张莉眼神里闪着幸福的光泽,“当然没意见,他听说有进修的机会,特别高兴,本来他们家想让我们把婚事先定下来,可爸妈又不同意这么快订婚,我只能先过来,保军说了,他会好好工作,争取早日从镇上的服装厂调到京都的公司来,这样以后我们就能在城里扎根,咱家也不用担心结婚后我和王婶不合了。” 张柠闻言,赞赏的点了点头,“赵保军想的还挺周到,没想到他看着憨厚老实,人还挺有上进心的。” “我听说我们总公司的业务已经拓展到了京都,柠柠,以后这边如果招保安啥的,你第一时间告诉我,我让保军申请调过来。他在老家是保安部经理,到这边从保安做起也可以。” “姐,以后如果你成了大设计师,赵保军只是个保安,你心里会不会对他有啥意见?”张柠若有所思的问。 这是很多情侣都会遇到的问题,尤其是女强男弱的情况下,更容易出问题。 张莉没听懂的张柠的意思,懵懵的看向她,“有啥意见?保军工作很努力的,他也不可能一直是保安吧,至少能干到保安经理。” 张柠看着张莉那双清澈的眸子,心里满是感慨,张莉是个认死理的人,她认定了赵保军,一辈子都不可能会变。 但是张莉越来越优秀,赵保军以后恐怕会有想法,至少男人那该死的自尊心作祟,他心里不会平衡。 所以,她还得想办法提携提携赵保军啊。 她拍了拍张莉的肩膀,“姐,你应该鼓励他,有更大的野心,别想着做个保安经理就封顶了,只要踏实肯干,到处是机遇,如果他争气,我可以给他提供更好的工作机会。” 张莉这个时候却特有主意,“一步一步来,我不能给他太大的压力,等我进修结束再说。” 张柠点了点头,“行,我给周倩打电话,问问她你学习的事,到时候,我带你去学校。” “好。” 吃过饭后,张莉去洗碗,张柠给周倩打了电话。 周倩告诉她,两天后,温市服装厂的其他两个进修人员一并到京都后,她会一起带过去,让张莉先休息两天。 于是这两天张柠去了学校,张莉便一个人在家待着画图,提前翻阅资料学习。 …… 宁岚不太相信秦忠的话,亲自去了趟医院,找宁立华确认张柠的身份。 宁立华本来恢复的挺好的,可他不遵医嘱私自从医院跑出去,还把打了石膏的腿给再次弄伤了,情况变的比较糟糕,只能继续躺在病床养着。 宁岚进去时,秦忠坐在床头打盹,宁立华躺在床上,双目空洞的养着天花板发呆,他的脸色看起来比前几天消瘦了很多,眼窝也凹进去了。宁岚看着大哥变的如此憔悴,甚是心疼。 她走到病床前,抬手狠拍了一下秦忠的后脑勺,秦忠一个机灵,清醒过来。 “你来了?快换换我,我出去透透气。”秦忠看到老婆,也没问她来干啥,起身就出了病房。 宁立华这几天情绪不对劲,秦忠怕他想不开,时时刻刻盯着,他双眼皮早就重的抬都抬不起来。 “大哥,好点了吗?”宁岚瞪了眼脚下生风跑掉的秦忠,冲床上的男人关切的问。 宁立华一脸颓废,“死不了。” 宁岚心底叹了声气,给他削了个水果,递过去,宁立华没接。 宁岚也没勉强,直接坐到床边的凳子上,就开始问正事,“大哥,秦忠说的是真的吗?张柠真是咱宁家的孩子?” 提到张柠,宁立华的神色更加复杂,他倒也没回避,微微点头,“应该没错。” 得了宁立华肯定的回答,宁岚眼底划过一抹算计,她笑眯眯的开口,“既然是我们宁家的孩子,我们得认她呀。” 宁立华满脸苦涩,“她不可能认我,婉蓉也不会原谅我,她们母女二人,对我只有恨意。” 那天在京都酒店,苏婉蓉狠厉的那句你应该去死,你和苏婉茹都应该去死,一直在宁立华脑海里飘荡。 他是没有活下去的脸面了。 可他,不甘心。 他已经起诉了苏婉茹,打算离婚。 之所以起诉离婚,是因为苏婉茹看着疯疯癫癫,无法沟通,另外,苏婉茹婚内出轨,他要她净身出户。 苏婉茹破产后,住的房子都是他名下的,以前看在宁玉婷的份上,他不想做的太绝。可现在得知宁玉婷不是他女儿。婉蓉生的孩子又在世,他心里有了其他打算,他想给张柠留下点什么。 离了婚,等他腿好,他还得找苏婉茹算算当年她害婉蓉的账。 那件事,他查到一半住了院,出院后他还得接着查。 宁岚注意到宁立华忧伤的表情,急忙安抚他,“哥,你别急,这事咱得慢慢来,你先好好养着,我找机会先去看看张柠,探探她的口气,血缘亲情可是改变不了的,你当年也是被苏婉茹蒙骗了,孩子会理解你的,也会原谅你的。” 理解?原谅? 宁立华嗤笑,他自己都原谅不了自己。 宁立华更信不过宁岚,生怕她弄巧成拙,他冷声道,“你别去找她。” 宁岚一听急了,抹了把并不存在的眼泪,黯然神伤,“我听说我还有个侄女在这世上,我怎能忍心看着她流落在外?苏嵘出国了,如今张柠一个人住着,我过去陪陪她,跟她说说话,让她感受到来自亲人间的温暖,另外也想办法替你解释一下当年的事,或许孩子理解了你的苦衷,心一软还会来医院看望你呢。” 宁岚说完,观察着宁立华的神色,见他在她说到最后一句事,神色终于有所松动,她又再接再励,“哥,感情是培养出来的,如今我们都知道了张柠的身世,若是不闻不问,孩子恐怕会寒心。” 虽然宁立华心里很清楚,张柠恐怕没那么容易被说动,孩子心里的疙瘩也不会轻易解开,但宁岚的话,还是让他燃起了一丝希望。 没错,他作为她的父亲,在知道了她的身世后,对他冷漠的不闻不问,张柠的确会更加讨厌他。 无论如何,他应该拿出自己的态度来。 可他眼下这情况,根本出不了医院。 “那你,见了她别乱说话。”他提醒宁岚。 宁岚见宁立华同意她去找张柠,满意的勾了勾唇,又热情的给他切水果吃。 …… 这天,张莉画了一下午的设计图,估摸着张柠快放学了,她放下笔,伸展了一下胳膊,打算去小区后面的菜市场买点菜做晚饭。 她穿好外套,刚出门,就听到高跟鞋发出的响亮的咔咔声。 张莉抬眸望去,就见楼道里走过来一个烫着卷发,穿着价格看起来很昂贵的貂皮大衣,贵夫人模样的女人,手上还提着花花绿绿的礼品盒。 张莉见女人朝她这边走来,下意识的看了眼身后的门板。 这个方向只有张柠一家住户,所以,这个贵夫人…… 张莉心里刚纳闷着,就见女人踩着高跟鞋噔噔噔的急忙上前,瞅着她充满警惕的问,“喂,你谁呀?怎么从张柠家出来了?” 此人正是宁岚。 张莉看到贵夫人凶巴巴的与她说话,她有些紧张的后退一步,赶紧解释,“我……这是我妹妹的家,请问你哪位?” “你妹妹?”宁岚眼珠子转了转,“你是张柠农村的姐姐?” 张莉生怕怠慢了这位贵妇,特恭敬的点头,“是的,我刚从老家过来,你认识我家柠柠啊?” 宁岚说道,“认识,不但认识,我们还是一家人呢,我今天过来,是专门来看她的,没想到如此凑巧,碰到了你。” “冒昧的问一下,您贵姓?和我们柠柠到底什么关系?”张莉小心翼翼的询问。 她之前来京都,并未见张柠跟眼前的女人见过面。 她没有急着放她进去,打算问清楚再说。 “我啊,我姓宁,是她姑姑,也是秦锋的后妈,暂时可以说是她未来婆婆,总之,我们可亲着呢。”宁岚随口介绍完,就直接走到了门前,仰着下巴,居高临下的看着张莉,“快开门啊,我手上还这么多东西呢,重死了。” 张莉听到她那句未来婆婆,便不敢怠慢,赶紧开了门,“哦,那请进。” 她对婆婆二字,是打心底发怵。 宁岚进了屋,将手中的东西塞进张莉怀里,就自来熟的坐到了沙发上。 张莉第一次见宁岚,看到她这一身高贵的行头,以及她身上散发的气势,她紧张的不敢靠近,局促的站在一边。 “你叫什么名字?”宁岚斜睨了眼局促的站在那的女孩,眼底满是不屑。 “我叫张莉。” “来城里找工作啊?”宁岚打量着她,“上过学吗?” 张莉回道,“上过。” “那正好,我有个朋友家找想个保姆,你是柠柠的姐姐,也算知根知底,我把你介绍过去吧。”宁岚一副施舍的语气。 张莉愣了一瞬,“啊?” 她心里突然有些不悦,难道他们农村姑娘进城,就都是当保姆的? “谢谢,不用了。”她的声音明显没之前那么恭敬。 “那要不来我店里当店员?”宁岚觉得,想和张柠处好关系,从她身边人下手很关键。 张莉却不买账,再次拒绝,“真不用了。” 她是来学设计的,当什么保姆?当什么店员! 宁岚看出了张莉的局促,以为她不答应是紧张,不敢靠近她,她露出一抹假笑,冲她招手,“别紧张,过来坐,你知道我是谁吗?” “您刚才介绍过了,说是柠柠未来的婆婆。”张莉乖巧的坐到沙发上,回道。 宁岚撇了撇嘴,谁要当她婆婆,刚才就是为了打消她的顾虑,才提到了秦锋那小子。 她纠正,“其实,我是她姑姑,亲姑姑,懂吗?” 亲姑姑? 张莉不解的眨了眨眼。 张柠的亲姑姑,那就是她亲生父亲的姐姐或妹妹? 张莉捋清了关系,表情突然僵硬。 张柠找到她亲生父亲了? 那为何从来没向他们提及过? “她的母亲是苏嵘苏董事长,这你应该知道的。那你知道她的亲生父亲是谁吗?”宁岚瞅着迟钝又局促的女孩,满脸嫌弃。 张莉实诚的摇头,“亲生父亲?柠柠没提过。” 宁岚很耐心的给她解释,“张柠是我大哥的孩子,她跟我一样应该姓宁,所以啊,我是她亲姑姑,你们家养柠柠有功,你放心,你在京都,我不会亏待你的。” 第304章 姓宁的都是傻逼 “她是我大哥的孩子,跟我一样应该姓宁,所以啊,我是她亲姑姑,你们家养柠柠有功,你放心,你在京都,我不会亏待你的。” 宁岚依旧一副高高在上,对着张莉施舍的语气,令张莉实在感到懊恼。 养柠柠有功? 这话听着好欠揍! 从张柠抱回家那一刻起,他们全家就拿她当自己家孩子养的,又不是为了将来跟人邀功。 就算邀功,也邀不到这个女人头上。 张莉搞清楚了这个女人的身份,对她的态度突然变的充满了敌意,也不再惧怕她! “这位女士,不好意思,你可能太一厢情愿了,据我所知,柠柠的父亲当年不是娶了自己的小姨子吗?他也从来没对张柠尽过父亲的责任,像他这样的人,真不配为人父,况且,柠柠也从来没在我们面前提及过你们姓宁的,说明她根本不会认你们,我看你还是回去吧。” 楚玲以前说过,张柠的母亲苏嵘,前脚出事,她的妹妹后脚就嫁给了那个叫宁立华的自己的姐夫。 这种人,在他们农村,恐怕一出门就得被唾沫星子淹死。 还有脸上门认亲? 张莉也不是傻的,她知道苏嵘董事长的身价有多高,柠柠是她的女儿,那就是人家所说的千金小姐了! 眼前这个女人,一看就不是省油的灯,光瞧不起他们农村人那一点,就看得出人品。 她来认亲,恐怕目的不纯。 张莉突然变的强势起来,跟刚才那个紧张局促的农村丫头判若两人,让宁岚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 她是被一个农村丫头给下了逐客令? 宁岚想到以前在张柠手上没少吃亏,此时对这个叫张莉的也不敢太蛮横。 但宁岚还是受不了被一个农村丫头说三道四。 她化着浓妆的脸一皱,语气凉凉,“姑娘,我是长辈,你怎可如此无礼?你爸妈就是这样交你的?” 虽然她说的是事实,大哥在这件事上,的确理亏。 “我爸妈怎么交我的,轮不到你来管,总之,柠柠不会承认你是她姑姑的,你还是回去吧。” 张莉气呼呼的将宁岚进来时提的一堆东西拿过来就往她怀里塞,然后推搡着她出门。 张莉力气很大,宁岚穿着高跟鞋,被她推的脚下不稳,连连后退了好几步,趁张莉刚要去开门的空档,她身子一侧,赶紧靠到了墙壁上,才不至于跌倒,她愤怒的训斥她,“你这个农村丫头,还真是胆大包天,知道我什么身份吗?你这什么态度?认不认我,那得张柠说了算,你凭什么替她做主?” “凭她是我姐!”宁岚尖锐的声音刚落,张柠就从外面推开了门,走了进来,她眸子森冷的瞥了眼靠在墙上,还在被张莉拉扯着的一脸狰狞的冲着张柠怒吼的女人,声音不带一丝温度的说道。 听到张柠的声音,正在为了礼品推搡的二人同时看过去,同时出个声,“柠柠,你回来了?” 张莉像是等到了救星,长吁了口气,松开了宁岚的貂皮大衣。 宁岚则是立刻转变了神色,一脸谄媚的看着她。 张柠背着的书包,走过来,目光如炬的落在宁岚脸上,“你来做什么?” 以前,她还会适当的装一下,现在是不需要了,对于这个宁岚,她完全没有好脸色。 宁岚皮笑肉不笑,“我来看看你呀,你姐啊可能对我们之间的关系有些误会,说着说着就要赶我走,我正给她解释呢。” 宁岚说着,又踩着高跟鞋噔噔的走过来,将那一堆东西又放到了茶几上。 张柠将书包扔在沙发上,一转身差点撞宁岚身上,宁岚赶紧往后挪了挪,脸上挂着假笑。 完全没了以前见面时看到张柠趾高气扬的样子。 如此明显的态度转变,是个人都能瞧出来她有目的。 张柠厌恶的皱了皱眉,气势凌人的站在她面前,面上一片寒霜,“宁岚,你今天是以什么身份来看我的?” 如果,她是以秦锋后妈的身份,她倒不至于将她打出去。 可张柠知道,这个女人,今天上门,另有目的。 不然,不会是这么狗腿的态度。 对上张柠犀利的眼神,宁岚突然有些发怵,以前每次见张柠,她都很温顺,对她也客气,今天竟然直呼其名了。 果然这身份变了人也有底气了。 不过也不排除以前她扮猪吃老虎,故意装小白兔的可能性。 这死丫头,够狡猾的。 宁岚心里愤愤的咒骂着,脸上却挤出一个亲人相见,激动到颤抖的表情,“柠柠,我今天,是来认你的,我知道你是我的侄女这个消息后,高兴的简直夜不能寐,老天保佑啊,我宁家竟然还有这样一个聪明漂亮的孩子流落在外,我可怜的孩子啊,你真是福大命大,以后,姑姑会好好疼爱你的,把你以前失去的爱都给补回来。” 宁岚一边假惺惺的哀嚎着,一边就要扑过去拥抱张柠。 张柠嫌恶的急忙躲开,宁岚扑了空,她脸上的笑意便的有些僵硬。 却只是一瞬,又一脸殷切的想凑过来。 张柠早饭都要恶心出来了,前几天被秦琛喊表妹,她的承受力已经是极限了,今天这个不要脸的女人一口一个姑姑,她真是受够了! 她皱眉冷呵,“闭嘴,别乱攀亲戚。” “柠柠,我知道你一时半会接受不了,但这事实摆在眼前,你就是我们宁家的孩子,你的父亲是我大哥宁立华,我是你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亲姑姑啊。”宁岚声情并茂,看张柠的眼神充满了“慈爱” 。 张莉瞅着这个女人浮夸的表演,担忧的将张柠拉到一边,生怕她再扑上去伤了张柠。 “柠柠,现在怎么办?”张莉小声嘀咕。 张柠倒是气定神闲,冷眼看她作妖,“姐,别害怕,大不了一会我俩合力将她扔出去。” 张莉,“……” 等宁岚又套了一会近乎,张柠眼眸微眯着,开口,“宁岚,演够了吗?” 张柠双臂抱胸,面上满是讽刺的睨着她。 张柠对她毫无尊重可言,宁岚眸底划过一抹冷意,却还得装下去,“我没演,我是真心实意来和你相认的,孩子,这些年,你受苦了。你说我们要是早知道你还在世,肯定会将你找回来的,不过老天眷顾,现在也不算晚,以后我们的路还长着呢。” 宁岚说着又伸手去握张柠的手。 张柠避开她的爪子,目光灼灼的看着她问,“你来,是你自己的主意,还是别人给你出的主意?” 宁岚这种唯利是图的人,哪有什么真心? 华盛集团董事长的千金,她现在是块肥肉,盯着她这块肥肉的,绝逼不止宁岚一人,她今天来,又是谁的主意? 以前苏婉茹是宁岚的狗头军师,现在,宁岚应该不会再与苏婉茹来往,那么她背后还有没有其他人? 宁岚眼珠子转了转,回道,“我……我是受你父亲所托,过来看望你,你父亲在医院一时半会出不来,他知道了你的身份,也很高兴,所以先让我过来见见你。” 闻言,张柠若有所思的点头,“哦,宁立华的主意……” 他倒真是脸大。 见张柠对她大哥同样直呼其名,宁岚忍不住纠正,“柠柠,你你不能这么没礼貌。” 她没搭理宁岚,冷嘲道,“他还活着呢?那条腿怕是废了吧?” 宁岚听闻张柠幸灾乐祸的语气,不悦的蹙眉,“柠柠,那是你亲爹,你怎么能这么说话?” 亲爹?特么这俩字比秦琛喊她表妹更恶心。 瞅着宁岚护犊子的样,张柠讽刺一笑,“这就受不了了?我还有比这更难听的呢。回去告诉宁立华,我与他没有任何关系,在我心里,他就是个懦夫,更是杀人凶手。别不承认,如果说苏婉茹是主犯的话,他至少是帮凶,我对他那种人,只有鄙视。” “你……” 张柠无视她那张便秘脸,继续说道,“还有,苏婉茹装疯卖傻,是想逃过法律的制裁,可他宁立华,能逃过自己良心的谴责吗?跟一个杀人犯生活了将近二十年,对方杀害的还是自己的老婆孩子,他就真没一点察觉?他那种人,有什么逼脸让你来认亲?” 宁岚眼神闪烁着解释,“你爸是被骗了。” “那他自己就是个傻逼,苏婉茹那女人,我觉得也没有多能耐嘛,还能将你们都骗得团团转?我看呐,你们就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还有你啊,宁岚,当年听说你和苏婉茹是闺密,却和作为自己大嫂的苏婉蓉水火不容?”张柠睨着她,意味深长的开口道。 宁岚没想到张柠居然连他们年轻时候的事,都这么一清二楚。 准是楚玲和苏婉蓉在她面前说了她坏话,怪不得张柠对她态度变的如此疏离冷淡。 那俩女的,当年就跟她不对付,现在还在背地里说她坏话。 可如今的苏嵘,她惹不起,也不想惹,谁会跟钱过不去? “我……那个时候年轻嘛,苏婉茹她老给我买衣服,送东西,我就被她的糖衣炮弹给迷惑了,但她和你父亲的事,我可没有丝毫参与,他们在一起后我才知道的。” “那我若是告诉你,当年苏婉茹送给你的那些衣服生活用品啥的。其实都是她姐姐苏婉蓉给你买的,你会信吗?” 张柠语气轻飘飘,其实不管宁岚信不信,她自己都不愿相信,可此事是楚玲和苏嵘亲口对她所说,容不得她不信。 苏嵘和宁岚,当年,就上演了现实版的农夫与蛇,东郭先生与狼! 宁岚完全没料到张柠会如此说,她嗤笑了一声,“你开什么玩笑?她怎么可能?我们本身关系就不好,她会给我送东西?” 苏婉蓉那么清高的人,根本就看不起她。 张柠不耐烦的解释,“就是因为你们关系不好,她怕自己亲手送给你,你不收,因此才托苏婉茹给你,是不是苏婉茹给你东西的时候还趁机在你面前说了很多她姐姐的坏话?” 宁岚眼眸闪烁,“这……” 的确是这样没错,以前苏婉茹是没少在她面前说苏婉蓉的坏话。 对苏婉蓉的所有了解谢谢很大程度上,都来源于苏婉茹的一面之词。 宁岚神色挣扎,她如此表情,张柠心下了然,果然她说对了,她轻嗤,“所以,你们都是傻逼,被一个狐狸精耍的团团转的傻逼。” 张柠觉得,不光姓宁的是傻逼,那个时候的苏嵘,也是傻逼。 给这种白眼狼,你买啥东西? 养肥了反过来和苏婉茹对付她! 不得不说,那个年代的女孩子啊,大多数真是单纯的像张白纸,可有的人,生来就是恶魔。 宁岚被张柠的话惊的还没转过弯来,听到她一个姑娘家粗鲁的说着脏话,还是在赤裸裸的嘲讽她没脑子,她气的咬牙切齿,面目有些扭曲。 不过,她心底还是被张柠的话给冲击到了。 当年在她大哥去了部队,二哥游手好闲,她过的贫困潦倒的时候,是苏婉蓉在暗地里帮衬她,而苏婉茹,是借花献佛? 可她为何从来没提及过? 正如张柠所言,每次她们见面,苏婉茹准会含沙射影的说苏婉蓉的坏话,说她在家如何霸道,脾气如何古怪,很不好相与。 所以,那时她从心底排斥苏婉蓉成为她的大嫂。 怕她以后嫁给大哥,不会有她这个小姑子的好日子。 可后来接触后她发现,苏婉蓉那个女人,性子温婉,看起来是个很有素养的大家闺秀。 可苏婉茹说,她姐姐在外人面前一向温柔,那都是表象。 后来,大哥和苏婉蓉结了婚,她也和秦忠好上了,便没机会和他们多相处,关系一直不怎么样。 宁岚很想详细的询问张柠到底怎么回事,她是否在骗她? 张柠却不给她开口的机会,直接将那一堆乱七八糟的礼盒袋提起来塞给她,冷漠的赶人,“我该说的都说了,拿着你的东西走吧,以后不要再来了,也别跟我拉关系,我刚才说的很明确,我与姓宁的,毫无瓜葛,我只有一个爹,他在农村,其他人,甭想跟我扯关系,我的爹,不是任何阿猫阿狗都能当的。” 宁岚被她推的后退一步,急躁的大喊,“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我是你亲姑姑,你爸还在医院躺着,你怎么这么狠心呢你!” 张柠漫不经心的扯了扯嘴角,“狠心吗?” 她毫不客气,“你们这种人,值得我狠心。” 说完,她示意张莉上前,俩人一人一侧,直接架着宁岚,将人拖出了门,然后,大力的关上了门。 宁岚被她们如此粗鲁的对待,实在怒不可竭,又不甘心就这样离去。 便一个劲的拍打着门板,歇斯底里的给她讲道理,“张柠,你不要被人蒙骗了,血缘关系是永远改变不了的,不管你接不接受,我都是你亲姑姑,你爸还在医院,他很想你,你有空去看看他,他已经和苏婉茹离婚了,以前的事,都过去了,咱一家人,重新开始……” 重新开始? 张柠只想冲出去撕烂她的嘴! 妈的,这女人…… 以为这是玩游戏呢?一局打不好,再来一局? 人生啊,哪能重来? 张莉被她吵的直捂耳朵,征求张柠的意见,“柠柠,要不要我们把她直接拖到楼下去?” 这也太扰民了。 张柠嘴角微勾,“不用我们出手。” 她拨了个电话。 “小林子大哥,把我门前这个女人扔到大马路上去,记得扔狠一点,摔疼点才会长记性,警告她,再来就打断她的腿,让她和宁立华去医院作伴。” 小林机械的应答,“好的,大小姐。” 第305章 苏婉茹下线 自从那天宁岚上门攀亲被张柠扔出去后,便再没出现过,张柠的日子又恢复了平静。 张莉去了京都服装设计学院短期研修班学习,她学习比较轻松,也没有住校,和张柠住在一起,中午大家都在学校食堂吃,下午张莉回来给张柠做饭。 九四年的的高考在七月份,距离现在还有三个多月,张柠全身心投入到了学习中,在学校的日子平静而枯燥。 因为有洛晴罩着,也没出现被同学们排挤欺负的事,当然,高三学生也没时间管她是不是外地来的,在这个知识改变命运的年代,考大学是人一生中最重要的转折点。 洛晴告诉她,她之前建议让叶白给她外婆治腿,后来她给叶白大夫打过电话,希望他能抽时间给老人看看,叶白却说最近比较忙,等过段时间,他上门给老太太看病。 洛晴在学校跟张柠说起此事,张柠才惊觉,自从苏嵘出国那天见过叶白之后,叶白就再没出现过,给他发信息,他也只有短短的一句在忙。 事实上叶白也的确在忙,他情场失意,颓废之后,又振作起来,将自己彻底关进了小黑屋,开始心无旁贷的研究医术,再也没出来浪过。 聂如风中途回了一趟京都后,后来就又走了,这次,叶白非得跟上,聂如风看到了叶白这段时间的成绩,也颇感欣慰,于是同意带上了他。 张柠一直在学校,聂如风走之前来学校门口短暂的看了她一眼,张柠都没仔细问清楚他又要干啥去,他就风风火火的跑了。 张柠知道师父在研究蛊毒,想必又去了他说的苗疆。 在这中间,苏家人也来找过她,都被她的保镖小林挡了下来,根本没说上话。 苏建业托楚逸给张柠带了好几次话,希望能见见她,请她去家里吃饭,张柠都果断拒绝。 张柠没有和苏家人扯上关系的意思,苏建业捎了几次话,看不到希望后,也就放弃了。 秦锋自己的新公司,和华盛合作,开发了两块楼盘,事业做的风生水起。 秦锋忙的脚不沾地,加上张莉住在家里,秦锋鲜少来看她,只有周末,俩人偶尔会出去约个会。 一晃三个月过去,夏季天气炎热起来,离高考的日子,也越来越近。 张柠几乎中午不出学校,在食堂里吃完直接就往教室赶,相比之下,洛晴和楚逸倒是轻松自在很多。 洛晴虽然本身学习成绩不是很优异,但她舅舅说了,只要她考的太差,到时候京都的大学随便选,他可以用赞助费,将她塞进去。 加上洛晴的母亲本身就是才女,洛宸又是高中老师,在家都可以辅导她,她在学校的状态,和张柠完全两个样。 楚逸是学霸,基础打的好,也不用拼死拼活,他的目标是高考后出国留学,一直在跟着周倩学英语,其他课程倒是没那么上心。 只有张柠每天学的昏天黑地,她要考医学院,也没有让人出赞助费将她塞进大学的打算,只有刻苦学习一条路。 这天,放学后张柠和洛晴还有跟在他们身后的楚逸,一起背着书包往校门外走。 刚到校门口,就看到一个穿着军绿色裤子,夹克衫的中年男人,正站在大门外,往校门口方向出去的学生堆里眺望。 看到他,张柠面色微凝。 宁立华,他怎么在这? 找宁玉婷的,还是找她? 张柠停住了脚步,踌躇着没再往前走。 洛晴不解的问,“张柠,怎么了?” “洛晴,你先回去吧,我还有点事。” 直觉告诉她,宁立华出现在学校门口,恐怕与她有关。 她不想让洛晴知道她的身世。 更不想让人知道,门口那个男人,是她的亲生父亲。 洛晴狐疑的看着她,“出什么事了?” 楚逸也看到了宁立华,他冲洛晴不悦的开口,“让你走你就走,我们有事。” 被楚逸驱赶,洛晴心里有些堵,“跟你有什么关系?” “洛晴,你先走,我和楚逸,真的有事。” “哦,好吧。”张柠发了话,洛晴撇了撇嘴,便往校门口走去。 楚逸见张柠一直站着不动,目光一瞬不瞬的瞅着校门口那个男人身上。 他漫不经心的问,“你不想见他?” 张柠白了他一眼,“废话。” 楚逸目光落在校门口出去的某道身影上,语气意味深长,“或许不是找你的。” 张柠刚听闻他的话,就看到宁玉婷和秦璐已经背着书包走到了宁立华跟前。 时隔三个月,宁立华再次看到这个被他疼爱了十八年的女儿,内心极度复杂。 也不知该如何面对她。 他急着来找张柠,倒是忘了,宁玉婷也在一中,可现在走已经来不及。 宁玉婷看着眼前变的黑瘦憔悴的男子,也是有些不自在,她轻声问,“爸,你怎么来了?” 宁玉婷这声爸,叫的特没有底气。 但她也不能喊他大伯啊。 要是以前,看到宁立华,她会挽住他的胳膊,跟他撒娇,让他带自己去吃好吃的。 可现在,她没那个勇气了。 这不是她的亲爹。 她是她那个水性杨花的母亲,偷人所生。 宁立华看到宁玉婷,同样神色复杂,更没有以前的宠溺,他淡淡的开口,“放学了?” “嗯,您是来接我的吗?”宁玉婷小心翼翼的问。 她在姑姑家,真的住够了,自从姑姑知道了她的身世,对她的态度变的一天比一天冷淡。 她还从秦璐嘴里得知关于张柠和苏婉蓉的事。 她知道了张柠,其实才是她父亲的亲生女儿,从血缘上来讲,算是她堂姐。 宁玉婷以前欺负过张柠,虽然也没讨到便宜。 她知道了张柠的身世后,在学校一直躲着她,生怕张柠报复,她已经颜面扫尽,不能再被同学嗤笑了。 宁玉婷满眼期待的看着宁立华,从心底希望,他能继续认她这个女儿,能带她回去。 然而,宁立华开口的话,却将她心底的那一丝希翼彻底浇灭,“玉婷,你先回去,我还有事。” 宁立华的语气很正常,没有生气,更没有嫌弃,自然也没有以前的宠溺。 他的话语听在宁玉婷耳中,心却刺痛般难受,这真的再也不是她的父亲了。 她爸对她说话,总是柔声细语,宠溺无边。 “爸,你……”她泪水湿了眼眶。 她父亲不是来找她的,那么,他来学校做什么? 宁玉婷很自然的想到了张柠。 宁立华看到宁玉婷泪眼汪汪,他心里也堵的难受,可他实在不想看到她。 看到她,就想起自己这傻逼的十八年。 他都无法原谅自己如此愚蠢。 宁立华没再看宁玉婷一眼,他冲跟在身后的秦璐吩咐,“璐璐,先带玉婷回去吧。” “哦,舅舅,那我们先走了。”秦璐拉着宁玉婷走了一段,宁玉婷却顿住了脚步,躲到校门外不远处一跟电线杆子后面,想看看,宁立华来学校,到底做什么,是不是她想的那样。 张柠在校门里头等了半天,却只看到宁玉婷和秦璐走了,宁立华还站在原地没动。 眼看着学生都走光了,洛晴也走了,就只剩下她和楚逸。 张柠只能硬着头皮往外走。 既然宁立华是来等她的。那么,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只能出去会会他。 张柠和楚逸并肩出了校门。 一出去,宁立华看到了他们,焦急又忐忑的眼眸,微微一亮。 他急忙迎了上来。 他走的有些急,左腿看起来有些跛脚。 他拦住二人的去路,小心翼翼的打招呼,“张柠,楚逸,你们放学了?” 张柠神色冰冷,根本没搭理他。 楚逸也没好脸色,“你有事吗?” 楚逸很强势的护在了张柠前面。 注意到楚逸的动作,宁立华表情涩然。 他能对自己的女儿做什么?何必拿他当洪水猛兽? 他弱弱的开口,“我就是来,看看柠柠。” “你来看我?请问这位先生,我们认识?” 这是张柠和宁立华第一次真正意义面对面说话。 严格的来,的确不认识。 “柠柠,我……” 宁立华咬着嘴唇,不知如何开口,来之前,他心里想了很多话,想对她说,可真正站到她面前,看到她如此陌生又充满敌意的态度,他又不知如何说起。 “我知道你瞧不起我,我没想着能得到你和你母亲的原谅,我只是想,来看看你,没有其他意思。” “看我?如果你还要脸,最正确的做法应该是,永远都不要出现在我们面前。” “我知道,我以后不会出现了,关于你母亲的事,我会给你们一个交代。我想请你给你母亲带句话,我很抱歉,不求她原谅,只希望你们能幸福健康的活下去。” 张柠顶看不惯他那副模样,她冷笑,“道歉有用的话,要警察干嘛?你要是有诚意,将苏婉茹送进监狱啊。” 张柠面上满是讽刺的表情,说完就转身大步离开。 宁立华跛着脚,上前追了两步,又停下来,神色痛苦的望着她的背景。 他今天来,其实就是想告诉她,他再努力找找证据,苏婉茹可以进监狱了。 虽然,就算苏婉茹死,也弥补不了她们母女受到的伤害。 他也知道,他不说,张柠也很快会知道。 躲在电线杆子后面的宁玉婷,看到她“父亲”果真是来找张柠的,她难过的眼泪不由自主的掉了下来。 从小那么疼爱她的父亲,如今,成了别人的父亲! 宁玉婷以前仗着自己是城里的大小姐,以为张柠是农村野丫头,打心底瞧不起她,也没少找她麻烦,可她知道了自己那见不得人的身世后,以前有多嚣张,现在就有多自卑。 她不恨张柠,也没资格恨她,她心里,只怨恨她母亲苏婉茹一人。 是她彻底毁了她的人生。 让她一个被娇惯的公主,寄人篱下,看人脸色过日子。 她刚开始没办法面对自己有那样一个母亲,所以和父亲住在大杂院,后来宁立华出车祸后,她就住在姑姑家。 她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也没勇气再去见宁立华。 最近,她感觉到姑姑一家对她的态度变的冷淡后,她又忍不住回了自己的家,想去找她妈。 不管怎么说,那是她妈。 可是,家门锁着,后来一打听才知道,那栋房子,苏婉茹已经没资格再住下去,她去了哪里,她也不知道。 她回来问了姑姑宁岚,宁岚气愤的告诉她,他爸妈离婚了,他那个不要脸的妈,净身出户,还毁了容,正住在她二叔宁立安家里,整天和她二婶打架。 不愿意去宁立安家找她,虽然她知道,那是她的亲生父亲。 可她从心底不愿承认,也不喜欢那种人做她父亲。 后来,她就只能住在姑姑家了。 她彻底成了没父没母的孩子。 …… 见到了宁立华,张柠心情很糟糕,也没上小林子的车,全程冷着脸大步往前走着,楚逸跟在她身边,也不敢说话。 小林的车同样不远不近的跟着她。 楚逸陪着她走了一段路,张柠终于平复了心情,她这才反应过来楚逸一直跟着,她狐疑的看向他,“你怎么还在?” 楚逸语气冷酷,“我不放心你。” “有啥不放心的?我可是有保镖的人。快回家去吧,我坐车,走累了。” 张柠冲他随意挥了挥手,就往路边小林的车旁走,等钻进了车里,楚逸海站在原地发呆。 这么没良心?好歹捎他一程啊! 张柠回到家时,正好周倩和张莉都在。 等她坐下,周倩就拿出了一份资料给她。 “柠柠,这是我们这段时间查到的关于当年苏婉茹和社会上小混混的名单,总共五个人,有两个在十年前已经去世,还有两个因抢劫罪和*****罪被判了无期,在外地服刑。剩下这一个,已经金盆洗手,隐姓埋名做了点小生意,我们虽然找到了他,但他却根本不承认认识苏婉茹,还有服刑的那两个,我们没办法去监狱找他们作证。” “对了,我还见到了那个宁立华,他也在调查那件事,关于那个金盆洗手的人,还是他先找到的,他知道了我们的人在调查,故意给我们提供了信息。” 听周倩提到宁立华,张柠神色微妙。 那个男人,现在是终于醒悟过来,知道查真相了? 马后炮,有什么意义呢? 张柠提议,“那我们直接报案吧,让警方立案调查,他们可以找那个服刑的,如果那些人真参与了那件事,警察会让他们开口的。” 当年,那件事,是以意外事故定性。 如今要翻案,不但要有十足的证据,受害者家属,也得出来证明。 虽然苏嵘逃过一劫,但当时那班车上,可还有其他人,包括一名司机。 “苏婉茹现在怎么样?可别让真疯了,不然,还怎么享受牢狱生活?”张柠问道。 周倩说道,“宁立华跟她离了婚,她住的房子也被收回去了,还有她和宁立安的那套偷情专用房,也被我们做了手脚,被银行抵押,她无处可去,去投奔了宁立安,和宁立安的老婆打了好几架,听说在宁立安家住了几天,闹得鸡飞狗跳,宁立安给她在外面租了个房住着,反正算是毁容了,要不是模样太吓人,不然她肯定还会出来作妖。” “既然有了一定的证据,能证明当年的班车失火,的确是苏婉茹指使人做了手脚,那就尽快报案,你把手上的证据提供给警方,警方调查效率快,猫捉老鼠的游戏,该结束了。” “好,我知道了。” 周倩按照张柠的意思,第二天她去警察局报了案,因为华盛集团最近和政府部门有合作,为了留住这个大企业,上头施压,警方对华盛的负责人报案的案件也很重视。 加上本身就已经有很多证据,当年以意外事故结案的班车起火案,重新立案调查。 没多久,警方就撬开了那个金盆洗手的人的嘴,又拿到了服刑人员的的口供,他们果然供出了幕后主使苏婉茹。 很快,苏婉茹被逮捕。 警方上门的那天,苏婉茹又开始装疯卖傻,试图逃避法律责任。 周倩提前给警方通了气,告知了他们苏婉茹在装疯一事,因此警察根本没有手软,直接戴了手铐,将人带走。 然后,就带去权威医院做了精神方面的鉴定。 医生给出的结论是,除了有些神经衰弱,精神方面没有问题。 张柠怕苏婉茹被人保外就医。 特意在苏婉茹被捕的前一天晚上,让小林潜入她的出租房,给她强行喂了药,第二天起来,苏婉茹感觉身上没那么难受了,除了脸上被她挠烂,全是凹凸不平的疙瘩外,身体其他地方和平常无样。 她还没窃喜一会,就被戴了手铐带走了。 此次事件,宁立华在中间也起到了积极的作用,周倩与他在警察局又见过一面,他很想对周倩说点什么,周倩却没给他开口的机会。 苏婉茹被逮捕后,宁立华这才有空去找了宁立安。 宁立华突然上门,宁立安可吓坏了,心虚的直缩脖子,“哥,你没事了?” 宁立安早就听说了宁立华出了车祸住院的事,可他却没敢去看过他。 他和苏婉茹的事曝光后,他还哪敢出现在大哥面前? 况且,宁立华和苏婉茹离婚,苏婉茹净身出户,这两个月一直缠着他,要他对她负责,他也是焦头烂额,差点被两个女人折磨死。 如今,大哥出院,他知道他是躲不过去了,他干了给大哥戴绿帽子这种天打雷劈的事,大哥哪能饶他? 宁立安眼珠子闪烁着,心里怕的要死,宁立华一把揪住了他的领子,眸子犀利的注视着他,面目犹如地狱爬出来的罗刹般可怖,“告诉我,宁玉婷为何会是你的女儿?” 第306章 自杀?? 对上宁立华可怖的面色,宁立安吓的脚下一软,惊恐的直直跪了下去。 他一个劲的磕头认罪,“大哥,对不起,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对于大哥的狠厉,他以前是见识过的,虽然他对他这个当弟弟的一直以来都是无限包容,但苏婉茹这件事,真的是挑战了他的底线。 这么多年过去了,连他自己都几乎已经忘记了当年发生的事,他也以为,那个秘密,他会带到棺材里去。 没想到,最后还是暴露了。 从他和苏婉茹的事见报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他死定了。 “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宁立华居高临下的看着瑟瑟发抖的宁立安,愤怒的质问。 宁立安知道躲不过去,只得从实招来,“就是,当年,你从部队回家,得知我大嫂过世的噩耗后,不是整日酗酒么?那段时间,你喝的昏天黑地,身体都垮了,我和苏婉茹一直都陪在你身边,后来,苏婉茹就对你动了歪心思,她当时,在你酒里给你放了些助兴的药,是她从一个认识的混混手里弄来的,又怕我坏你们的好事,给我放了安眠药,结果,她自己因为紧张,不小心将咱俩的酒搞混了,然后,弄巧成拙。 以前咱住的那房子,你也知道,乌漆嘛黑的,尤其大晚上,灯一拉啥也看不着,咱兄弟俩长的有几分相像,苏婉茹也喝了酒,她也没认出谁是谁,所以,我就跟她不小心在一起了。后来,我们醒了时,你喝了有安眠药的酒,一直昏睡着,苏婉茹也没想到事情会弄成这样,她当时气急败坏,还哭着威胁我,如果我不替她保守秘密,就去报警,说我强bao她,你也知道,那个时候,你给我介绍的小海他妈,我们已经订了亲,我也知道,就算我不配合苏婉茹,她也不可能嫁给我,所以,我就答应了她的要求,再就把喝了安眠药的你扒了衣服弄到床上,造成了你和苏婉茹在一起的假象,你那时候因为打击太大,又每天喝酒,脑子已经混乱了,根本没有思考能力,所以就稀里糊涂的对苏婉茹负责了。” “混蛋!” 宁立华听了宁立安的解释,他额头青筋暴起,整个人愤怒的快要爆炸,他没想到事情的真相,居然如此荒唐。 他是有多蠢! 他怒气冲冲,一脚大力的踢在跪在地上的宁立安的胸口,宁立安直直向后仰去。 宁立华就像疯了一样,又将人提起来,拳头如雨点般落在他脸上,没一会,宁立安就被揍成了猪头。 宁立安的牙被打掉了两颗,说话都漏风了,却还是哭着求饶,“大哥,我当时也是为你好,我也是想着,将计就计,你和苏婉茹结了婚,也就从我大嫂去世的阴影中走出来了,咱家又可以开始新的生活,我真的是用心良苦啊大哥。” 宁立安感觉自己要被打死了,他使劲抱住宁立华的腿,试图为自己开脱。 “用心良苦?”宁立华听到他大言不惭,恬不知耻的话,又是一脚踢在他身上。 宁立安满脸是血的蹲坐在地上,捂着胸口疼的直哼哼。 宁立华腿刚好,还落下了病根,踢了几脚,就觉得腿疼,也没在动粗,他看着地上的男人,咬牙切齿的问,“你们这么多年,一直暗地里保持着不正当关系?” “没有!”宁立安怕被打死,急忙否认。 “你知道骗我的后果是什么。” 听着宁立华森冷可怖的声音,宁立安哪里还敢扯谎,“自从当年发生那件事后,苏婉茹就是我大嫂,我与她再没有其他关系,直到前几年,苏婉茹突然哭着告诉我,你对她特别冷淡,你们的婚姻就是个形势,她这么多年,几乎在……在守活寡,她说她很痛苦,她想和我继续在一起,然后,我对她也还有感觉,所以就……”宁立安说着,心虚的低下了头,抹了把嘴角渗出来的血。 “从今往后,我与你断绝兄弟关系,你我二人,再无瓜葛,你们所住的房子,都是我名下的,尽快搬离。” 宁氏破产后,宁立安和苏婉茹都负了债,宁立华自己本身就有事业,与公司关联不大,但他做军用品的资金也是以前从公司抽的,因此公司破产后,宁立安的房子被抵押后,便让他们一家搬进了他名下的房子。 听闻要断绝兄弟关系,宁立安急了,确切的说,是因为让他们一家人搬离,他急了,“大哥,你不能这样啊,我也是被苏婉茹逼迫的,她害大嫂的事,我可一点都不知情,你我怎可为了一个女人反目?” 宁立华冷笑,“兄弟?如果不是我以前答应过爸妈,会好好保护弟弟妹妹,我无法违背我的诺言,不然,我会要了你的命。” 宁立安吓的缩了缩脖子。自知理亏,没敢再说话。 “宁玉婷既然是你女儿,希望你尽到一个父亲该有的责任,我不会再养她,她现在寄养在宁岚家,你们好自为之。”宁立华说完,跛着一只脚转身,落寞的离开。 …… 这天,张柠放学后,在学校门口,又被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的男人挡住去路。 男人穿着白色衬衣,黑色长裤,腋下夹着个公文包,一看就是个有公干的。 “请问,你是张柠同志吗?”他很严肃的问。 张柠狐疑的看着他,“你哪位?” 男子回道,“我是金城事务所的王律师,是受宁立华同志委托,交你一份文件。” “宁立华?” “对,方便找个地方聊聊吗?” 张柠看了眼周围的同学,她犹豫了片刻,指了指停在不远处的黑色轿车,“你去我车上说吧。” 走到车前,小林开了车门,张柠和男子一同上了车却没让小林发动车子。 “你找我有何事?” 王律师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份文件递给张柠,“这是宁立华同志托我给你的文件,这上面有两处房产,一间店铺,他说,这些东西,他将自愿转入你的名下,全权委托于我,我来找你,是想请你提供你的身份资料,办理转接手续。” 听着这个自称是律师的男子的叙述,张柠有种在接受宁立华遗产的感觉。 她问,“他人呢?” 不会寻了短见吧? 王律师摇头,“不清楚,他只托我将这些手续交给你。如果你有时间的话,请麻烦跟我一起去办理交接手续。” 张柠淡笑着拒绝,“不好意思,我不接受他的馈赠。” “这不是馈赠,他说,你是他在这个世界上最亲的人,他的财产,理应由你继承。” 律师的说法,让张柠越发觉得,这是宁立华的遗产。 张柠蹙眉,又忍不住问,“他死了?” 王律师依旧摇头,“不清楚,他只委托了我这些。” 从律师这得不到有用的答案,张柠心里,有着压抑。 宁立华是腿受伤,应该不会有生命危险,如果他死了,只能是寻短见。 他该不会因为苏嵘临走前那句你们都应该去死,他真去死了? 严格的讲,当年的事,他是愚蠢,是无所作为,但,她和苏嵘,也没想逼死他,顶多就是不原谅,不来往。 如果他真因为苏嵘一句气话结束了自己的生命,他倒是解脱了,又会将沉重的心理包袱丢给苏嵘,乃至她。 好歹夫妻一场,宁立华若真因为自己自杀了,苏嵘下半辈子如何心安理得的度过? 文明社会,一条人命,谁也做不到真的无动于衷。 张柠意识到自己想的有些多,宁立华一个大男人,总不至于真会轻生,那也太没种了。 但宁立华的的东西,她也是真的不可能接受,“律师先生,我说了,宁立华的任何东西,我都不会接受。麻烦你还给他本人吧。” “那……如果真如你刚才所言,他万一去世了呢?”虽然律师不清楚宁立华的具体情况,这份文件上也没说按遗产处理,但张柠的话却是提醒了他。 一般委托他们办理财产交接的,的确多数都是生命走到尽头的人。 当然,也不排除财力雄厚,打算分给小辈一部分家产的。 “如果……”张柠咬了咬唇,垂眸继续说道,“如果他真不在人世,那……那就捐了吧。” “捐了?”王律师诧异。 “是啊,如果你无法还给他,那就捐给希望工程啥的,总之,我不会接受。” 张柠心情突然变的有些烦躁,不想继续聊下去,“麻烦你请下车吧。” 律师走后,车子开动。 张柠抱着书包,将头埋在书包里,睡了一会,感觉心情越来越烦。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突然会有如此感觉,但,一想到某种可能性,她就是无法淡定的装作若无其事。 说她圣母为好,矫情也罢,她就是无法面对那样的答案。 她叹了好几声气,终于没出息的拿出了手机,给秦锋打了电话。 秦锋还在加班,声音略显疲惫,“柠柠,放学了?” “刚放学。”张柠语气闷闷。 虽然只是短短三个字,秦锋却敏锐的察觉到了她的情绪似乎有些低落。 “怎么了?在学校遇到事了?”他问。 “没有,一切正常。” “是吗?”秦锋反问。 张柠知道瞒不过他,况且她打电话本就是为了跟他说事。 她摸了摸鼻子,沉吟着开口,“是有个事,那啥,你知不知道,最近你认识的熟人里,有没有人自杀什么的?” ------题外话------ 张柠这个问题……哈哈 第307章 儿子终于主动与他说话了! 她摸了摸鼻子,沉吟着开口,“是有个事,那啥,你知不知道,最近你认识的熟人里,有没有人自杀什么的?” 秦锋,“……” 秦锋听闻她莫名其妙的问题,神色微怔,他坐在办公椅上,将手机从左手换到右手,抬手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然后才柔声开口问道,“柠柠,到底怎么了?” 张柠坐在车里,情绪也不对劲,语气显得有些急躁,“你就告诉我,有还是没有?别骗我。” 女孩的声音听起来相当的不耐,和平时体贴温柔的小仙女,几乎判若两人。 秦锋没敢怠慢,如实回道,“好像是有一个。” 真有人自杀? 张柠心下一惊。 “谁?”她的语气拔高了几分,吓的开车的小林都不由自主往后看了一眼。 “公司里采购主任和手底下一个女员工好上了,他老婆知道后,喝了老鼠药,不过,幸亏救治及时,保住了性命。”秦锋很少与人将八卦,平时也对这些事不感兴趣。 只是这件事在公司闹的有点大,采购主任和女员工,都因作用问题,双双被开,此事还闹到了他这个总经理这边,因此情况他比较清楚。 不过,柠柠怎么突然问起了这个? 态度还如此冲。 听秦锋讲完的张柠,“……” 谁要听他们公司的事了? 若是平时,秦锋跟她八卦可这种事,张柠一定会兴致勃勃的发表一番自己的评论,批判一下那个采购主任,再谴责一下小三,最后再同情一番喝老鼠药的原配。 可今天,她没那个心思。 不过,好歹自杀的不是宁立华,她也算松了口气。 见电话那头的张柠迟迟不说话,秦锋剑眉微凝。 他吃不准张柠问这个问题的初衷是什么。 若是为了听八卦,那他都讲完了,她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突然,他灵光一闪,想到了什么。 他生怕电话那头的女孩误会什么,忙不迭的向她表明自己的心意,“柠柠,我这辈子只中意你一个,那种事,绝对不可能发生在我们身上,你好好学习,别乱想。” 谁乱想了? 就算乱想,也没想他会不会出轨。 她在想,宁立华到底有没有寻短见! 张柠撇了撇嘴,也懒得跟他解释,“挂了。” 张柠语气闷闷的挂了电话。秦锋拿着手机茫然了一会,心里便认定她肯定是因为听到什么男人出轨女人自杀之类的八卦消息,胡思乱想往自己身上代入。 他无奈的叹了口气,合上桌上的文件,起身下班。 张柠回到家时,张莉正在做饭,她没胃口,向厨房里的张莉喊了一声少做点,就扔下书包回了卧室,倒在床上发呆。 张莉跟进去,看到平时总是活蹦乱跳,像打了鸡血一样的妹妹,今天如此蔫巴,她担心坏了,一直坐在床头嘘寒问暖。 张柠将枕头捂在脸上,不想让张莉看到她的神情,“姐,我没事,就是有些累,你去忙你的,别管我。” “真没事?” “能有啥事?就是累了,你别担心了,我想一个人静静。” “好吧,那我饭熟了叫你。”张莉听出她的不耐,只得起身打算出去。 这时,张柠扔在床头柜的电话响起,张莉走过去给她拿过来,“柠柠,接电话。” 张柠将脸上的枕头拿开,接过张莉递给来的手机。 随意摁了绿色接听健。 “我在楼下,下来。”电话是秦锋打来的。 自从张莉住这边后,秦锋很少上来。 张莉每次见到不苟言笑的秦锋,都很紧张不自在。 这么久了,她还是不知该和这个高冷的准妹夫相处。 秦锋看到大姨子的局促,总会生出一丝自己很可怕的吗的疑问。 另外他也知道张柠老家的人都传统,没结婚前,男女经常关在一个房间里待着,他们绝对会乱想。 万一张莉给老丈人打小报告,老丈人对他有意见就不好办了。 张柠换了个姿势,直接趴在床上,晃着两条腿,“你来楼下干嘛呀?” “下来,带你去放松放松。” “不想去。” “你不下来,那我上来了,今晚我就不走了,陪你。” 张柠听到秦锋的话,吓的下意识捂住了手机传声筒,然后余光小心翼翼的扫了眼还没出去的张莉。 见张莉正好奇的瞅着她,张柠生怕秦锋又说出什么骇人的话来,急忙妥协,“好好好,我下来。” 她挂掉电话,拖拉着拖鞋往外走。 “姐,饭熟了你自己先吃着,秦锋找我有事,我出去一趟。” 若是平时,她就带张莉一起出去了,可今天不行。 她想和秦锋聊宁立华的事,她不想让张莉听到。 她不想在节外生枝,让爸妈他们知道关于她亲生父亲的事。 张莉跟在张柠身后,看着她穿鞋,她一脸八卦的倚在墙角问,“他是不是惹了你,你们吵架了,然后他又来道歉了?” 张柠半蹲着系运动鞋鞋带,听到张莉带着调侃的话,抬眸看向她,“姐,你何出此言呀?” “你一回来就蔫蔫的,心情不好,接了他的电话,又急吼吼的要走,不是在等秦锋道歉还能是啥?” “你别乱想了,快去吃饭吧,我走了。” 张柠跑下楼时,就看到穿着白衬衫黑色长裤身形修长挺拔的秦锋,立在车门前,手指间夹着根烟。 看到张柠下来,他掐了烟头,打开了车门,“上车。” 张柠看了看副驾驶座,疑惑道,“去哪啊?” “带你去吃大餐。” “我姐还在家里呢,我跟你去吃大餐?” 秦锋将她塞进了车里,就关上了门,“我们回来可以给她带一份。” 但带着她那个电灯泡,是不可能的。 秦锋开车,带着她去了一家环境很优雅的西餐厅。 张柠瞅了瞅自己身上的运动体恤和张莉给她修改的七分牛仔裤,又瞅了瞅这环境,实在觉得违和。 “你干嘛突然带我来这种地方?” “吃饭。” 秦锋牵起她的手,走了进去。 餐厅里,放着有悠扬舒缓的钢琴曲。 听着很让人陶醉。 秦锋带着她到了靠窗的位置,桌上的玻璃瓶里,插着一束鲜红的玫瑰,一看就是情侣座,秦锋拉着她落座。 服务生拿着菜单上前,秦锋点了餐。 张柠呆呆的看着秦锋点了餐,服务生说了句两位请稍等就迈着优雅的步子走远,她还在思量秦锋为何突然如此浪漫。 以前,每次出来,都是她拉着他去吃好吃的,磨着他到处玩耍。 京都很多好玩的地方,秦锋根本就不知道。 就好像,他才是外地来的那个。 等服务生走了,秦锋突然一把握住她放在桌上的手,好看的眸子认真的注视着她,语气温柔的不像话,“这段时间我比较忙,也怕耽误你学习,没好好陪你,你别介意。等你高考结束,我带你去旅游,好不好?” 张柠呆愣的摇了摇头,“我没介意啊。” 秦锋只当她是口是心非,他淡淡一笑,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发,“那今天,怎么突然问我那样的问题?嗯?” 张柠,“??” 秦锋继续深情的看着她,竭尽全力想打消她心底的不安,“我不会说甜言蜜语,但我想让你知道,既然选择了你,那我此生,必不会负你。” 俩人双手紧握,张柠和他对视,她从他那双深邃的眸子里看到了自己的倒影,她的心跳突然加速,脸也不受控的烧了起来。 此生必不负你! 一本正经说情话的秦锋,真的好撩! 她看了眼周围,还有人在用餐,她急忙抽回自己的手,眼眸闪烁着,“你是不是因为,我问你的那个问题,误会了什么?” 秦锋挑眉,“误会?” 今天的张柠,没太多心思和他你侬我侬,她怕再腻歪下去,耽误正事。 她坐直身子,很认真的说道,“今天,有个自称是律师的男人来找我,他要给我一份文件,说是宁立华的财产,要转给我,我没要。我问那律师宁立华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他也不清楚,所以我才问你,有没有听说关于宁立华的什么消息,他为何突然要将财产转给我?他很有钱吗?” 秦锋听了张柠的解释,额头掉下几条黑线。 所以,张柠根本不是因为公司有人出轨胡思乱想? 他轻咳了两声,让自己从刚才的情绪中抽离出来,随后若有所思的点头,“原来是这样。” 他说道,“宁立华长期经营一家军用品店,开了有好几年,以前他们的公司里,应该也有他的股份,但公司破产,还负了债,他应该也没什么财产,顶多就那间军用品店,还有个房产什么的。” “他让律师给我的文件上有一间铺面,还有两处房产。” “那应该就是他的全部财产了。” 秦锋话落,张柠面色再次变的凝重。 他全部的财产,全给她了? 看来真的是想不开了! 秦锋看出了她的疑虑,“你是怕,宁立华出事?” “我就是随便问问而已。”张柠眼神闪烁,勉强扯出一抹笑,否认道。 她不愿承认自己在担忧那个人的安危,但她又不得不承认,她真的没想过让他死。 该死的是苏婉茹和宁立安。 很快,服务生上了牛排,秦锋很体贴的给她切好块,才推到张柠面前, “他一个大男人,不会出事的,好好吃饭,等我打听到他的消息给你会及时告诉你。” 在秦锋面前,她没必要伪装,也没嘴硬的再说不需要之类的话。 她点了点头,拿起刀叉,吃了起来。 吃完饭后,张柠要回家学习,没时间多逛,秦锋送她回公寓后,就驱车回了家。 夏季天黑的晚,尤其是北方,晚上八点多钟天还亮着,他停了车,往别墅方向走,正好碰到秦忠手上提着一个鸟笼,哼着歌慢慢悠悠的从花园后面溜达了过来,俩人碰了个正着。 秦锋像平时一样,眼皮子都未抬一下,更没有与他打招呼的打算,他错开身子,径直往前走。 秦忠却叫住了他,笑呵呵的与他打招呼,“小锋,回来了?” 秦锋鼻孔里应了一声。“嗯。” “吃饭了吗?”好不容易逮着个机会,秦忠又快速的多问了一句。 秦锋态度淡淡,“吃过了。” 秦忠自然也看出了他的不耐烦,他脸上的微笑有些僵硬,却还是没忍住又叮嘱了他一番,“快回去休息吧,每天加班也太累了,看你都瘦了,脸也黑了,我听说,你和柠柠再过段时间就要订婚了,你得好好保养才对,不然到时候怎么当新郎?” 秦锋垂着眸子,面无表情的站着,听到秦忠絮絮叨叨的说了一堆,他的心并没有一丝波动,更没有想回应他一句的意思。 秦忠似乎已经习惯了秦锋这样的态度,他又说了句快回去吧,就提着鸟笼子往自家别墅走去。 “对了,问你个事。” 秦锋突然转身,朝那道肥胖的背影说道。 秦锋主动要问他问题,秦忠简直受宠若惊,灵活的一下子转过身来,一脸欣喜的应声,“小锋,你说,你说。” 秦锋眼眸微动,状似随意的开口,“宁立华出院了?” 秦忠很殷切的点头,“出了,早就出了,只是那腿啊,人大夫说了,骨头二次受伤,长的有点错位,走路会稍微有点瘸,不过,不影响生活。” 秦锋问了一个问题秦忠热情的回了他两个。 “他人呢?”秦锋又问。 秦忠趁机往秦锋这边走近了一步,回道,“他出院后就回大杂院住了,不过,好像也好几天没和我们联系过了,这会应该已经开店做生意了吧。” “确定?” 秦忠面色略带犹豫,“我也不是很确定。” 毕竟,他好几天没见宁立华了。 “哦。”秦忠的回答,让秦锋多少有些失望,没再多逗留,便往别墅方向走去。 不过,没消息就是好消息。 张柠所担忧的问题,应该不会发生。 秦忠提着鸟笼子,望着秦锋高大笔直的背影,还有些玄幻。 儿子居然主动跟他说话了? 虽然问的是别人的事,但,他总算跟他单独聊了天。 不像以前,他每次跟他说话,他一个眼神都不会给自己,完全拿他当空气。 秦忠开心之余,又转念一想,能让秦锋主动开口向他打听宁立华的消息,肯定是有什么事。 儿子要知道宁立华的消息,他得赶紧给他打听去。 秦忠提着鸟笼子,急匆匆回了家,然后将鸟笼子挂到阳台上,就打算出门。 宁岚正在敷面膜,见他看都没看自己一眼,整天就知道捣鼓他那几只鸟,她气愤的问,“你又要干嘛去?” 秦忠边往出走边回道,“我想去看看大舅哥,自从出院后都没见过他的人,也不知那腿怎么样了。” 听闻是去看她哥,宁岚脸色好看了许多,她将面上的面膜一揭,“算你有良心,我跟你一起去吧。” “你踏实待着吧,我看完有啥情况回来告诉你。” 宁岚刚敷完面膜,脸上全是精华水,还没来得及洗脸去,秦忠就已经不见了人影,她只能作罢。 秦忠直接开了家里的车,到了胡同口,然后七拐八拐的进了大杂院。 宁立华的破木门上了锁,根本没人。 他向大杂院里乘凉的街坊打听,院里的刘大爷说,宁立华昨天提着行李出去后,就再没回来。 临走前,还很认真的跟他说了句保重,像是在告别,他没来得及多问他要去哪,人就走了。 秦忠从秦锋主动向他打听宁立华的消息时,就觉得不对劲,没成想这人还真不在家。 他摸着下巴嘀咕,“走了?他能去哪呢?” 刘大爷打量着秦忠,瞅了半天,终于认出了他,“你是他那个妹夫吧?立华到底出了什么事呀?他真离婚了?听说店也不开了,腿又落下了毛病,这人啊,命可真苦啊。” “店不开了?”秦忠更加意外,他怎么不知道? “大爷,你听谁说的?” 刘大爷说道,“院里有个街坊,在他店对面开商店,听说他将东西都处理了,店门也关上了,这人是要出远门吗?” “刘大爷,我还有事回见。” 秦忠来不及多聊,就赶紧出了大杂院,开车去了趟军用品店,果然关了门。 宁立华没有手机,以前只要打他店里的电话,就能找着他,可现在店门关着,根本无处可寻。 秦忠回家后,将这个消息告诉了宁岚,宁岚又赶紧给凡是她知道的和宁立华有来往的朋友那都打听了一遍,依旧没有宁立华的任何消息。 宁岚担心的一晚上没睡着觉。 第二天,秦忠去了公司,就借着这个机会,去见了秦锋,将昨天他在大杂院听到的关于宁立华提着行李离开的事告诉了秦锋。 第308章 何泽出现 张柠得知宁立华是提着行李走的,她心底暗自松了口气。 那人应该是离开这个伤心之地去其它地方生活了,并未自杀。 没有人去自杀还提着行李的。 她心放到了肚子里,从那以后,张柠没再打听过宁立华的消息,后来那个律师又找过她一次,执意要让她接受宁立华的财产,律师说,张柠从律师的话语里隐隐感觉,这个王律师已经联系到了宁立华,应该是宁立华委托他,再来做她的思想工作,因为王律师不小心说了句,宁立华同志说了,这些财产他是不可能再收回去的,他让我无论如何,一定要交给你,怎么处理是你的自由。 张柠很头疼,最后还是那句话,如果宁立华不收回去,那就捐了吧。 王律师见张柠态度坚决,只能失望的回去,从那以后,再也没找过她。 马上进入高考倒计时,作业堆积如山,张柠也没有精力去想其他。 学校的几次摸底考试,她成绩还不错,在高手如云的京都高三一班,愣是挤进了前十,拿到成绩单时,张柠自己都惊呆了,这个成绩,要考京都医学院,不在话下。 但是有一个问题,她是外地户口,按照政策,应该回老家参加高考。 就在张柠和秦锋聊这件事,早日回老家的学校办理手续,在武山县参加的高考的时候,秦锋却拿出了一个户口本。 “这是谁的户口本?”张柠不解。 秦锋微微一笑,“翻开看看。” 张柠狐疑了一阵,就拿起户口本翻开。 然后在看到上面的名字时,她惊愕的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 “我的户口就给迁到京都了?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上个月办的。是婉蓉姨给我打的电话,她说你的户口一直在老家,不管做任何事都不太方便,高考还得回老家,关键是,京都医学院的录取分数线,对你们老家那边的学生来讲,太高了,户口迁到京都,你就是本地人,分数线低,也不用大老远跑老家考试。” “我爸妈他们怎么没告诉我这件事?我迁户口他们会不会多想?一直没提过这件事,他们是不是对我心里有想法了?”张柠小脸凝重。 秦锋自然看出了她的顾虑,急忙解释,“没有,叔叔阿姨他们很同意,如果他们不愿意,此事也办不了这么顺利。” “你去我们老家了?” 秦锋摇头,“不是我,是婉蓉姨的下属办的,他们不但投资了服装厂,还赞助了你的母校四中,磐石镇如今大变样,都是华盛集团的功劳,对他们来讲,这点事办起来很容易。” 他只是跑了京都这边的关系。 听闻秦锋的话,张柠不得不感叹一句,“有钱就是牛逼。” 不过,户口迁到京都,的确对她来讲方便了许多,也不用回老家考试,看来,只能等高考结束后,再回一次老家。 在张柠高考前一个礼拜,聂如风和叶白回了京都。 这天周末,叶白给张柠打了电话,说他们在医馆,让她快过来。 这是三个月来,张柠第一次听到叶白的声音,不过,叶白那边好像是有什么事,语气听着挺急促。 张柠打了辆车就往医馆赶。 这么久没见师父,她还真怪想他老人家的。 还有叶白那小子,出去跑了俩月,不知有没有长进。 到了医馆,大门紧闭着,张柠大力的敲了几下,很快,门开了,是叶白开的门。 大门一开,冷不丁瞅到站在门里的男子,张柠神色微妙。 他穿着件短袖衬衣,剪了个特别乡村风的发型,本来白皙的俊脸,晒成了古铜色,最重要的是,脸上好像还干的脱皮,虽然气质还在,但整个人的帅气值却是大打折扣。 张柠瞅着他,嘴角狠抽,一脸幸灾乐祸,“呀,你咋变这样了?” 叶白接触到张柠嘲笑的眼神,撇了撇嘴,苦哈哈的开口,“我能活着回来就不错了。” 张柠眉头微挑,听这语气,看这状态,这小子被师父整的不轻啊。 师父随性惯了,指定是走哪住哪,再者苗疆那种地方,不比内地,自然环境差,加上叶白养尊处优,肯定是被虐惨了。 “师父带你去探险了还是去哪干苦力了?听着好像还挺惨的。”她憋着笑,同情的看着他问。 “他就是故意带我出去折磨我的,每天带着我爬山涉水,在紫外线最强的地方暴晒,吃野菜梗,睡桥洞,总之,说多了都是泪。”叶白实在不想回忆这俩月的遭遇,一想起来,他就后悔的想捶死自己。 京都待的好好的,非得欠欠的跟着去见世面。 世面倒是没见着,小命差点交代了。 吃野菜梗,睡桥洞? 这么刺激的吗? 张柠心里更加幸灾乐祸了,她一个没忍住,就笑出了声。 叶白幽怨的白了她一眼。 张柠轻咳一声,“这不就是你一直想要的生活吗?我记得,你以前特别崇拜洒脱不羁的师父来着,最大的愿望就是跟着他老人家浪迹天涯,云游四海,走遍全国各地,这不是如你如愿么?” 叶白连连摆手,“不,这不是我想要的,以后,我踏踏实实在京都做个大夫,打死也不跟着他去浪了。” 张柠急着见师父,没有再调侃他的兴致,她要往里头走,叶白却站着没动。 张柠白了他一眼,“你让路啊。” 见张柠往里走,叶白顿时想起了正事,急忙拉住她,“等等,被你打岔,差点忘了正事。” “啥正事?” 叶白贼兮兮的侧头看了眼医馆里头,压低声音神秘兮兮的说道,“出大事了。” 张柠不耐烦的瞅着他,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说重点。” “那个叫何泽的,在里面。”叶白说着,示意看向医馆大厅方向。 何泽? 叶白话落,张柠惊的差点跳起来,“what??” 叶白无视她惊骇的表情,怕她没听明白,继续补充,“就是你以前说的那个,师父想收为徒弟的何泽,他现在就在医馆。” “他怎么会来?你们带回来的?”张柠蹙眉,语气不悦。 师父是不是糊涂了? 都说了何泽不是啥好人,他还敢将人往京都带? 关于她重生这件事,师父早就相信了,为何在收徒这件事上,他非得不信邪? 叶白也就算了,很有可能是被利用了,但何泽,就凭他和宁玉婷的关系,他真就不是好人。 前世,他才是城府最深的那个。 张柠实在感到头秃。 无论如何,这个何泽,不能留。 叶白回道,“严格的说,不算我们带回来的,是他自己死缠烂打,非跟着来的。” “你们在路上碰到了他?” 竟然如此凑巧? “我们回程的时候,师父带着我去了他家。正好他母亲病的很严重,师父给人治好了,然后,这个何泽就非得拜师父为师,师父不同意,他就跟来了。”叶白道出了原委。 师父还去了他家? 这是真不死心啊。 以前师父就说过,他云游时,碰到了一个学医天赋很高的天才少年,他想收他为徒,但那少年傲气,不同意。 他当时说的那个人就是何泽。 叶白拉着张柠,征求她的意见,“你说现在怎么办?” 张柠以前给叶白打过预防针,说师父会收那个叫何泽的小子为徒,并且商议好一旦何泽出现,就给挤兑走。 这种事不地道,但他也不想师父再收一个徒弟,还是个比他更有天赋的。 就算收,也至少等他出师了再收啊。 以后,恐怕他更没好日子过了。 “让师父二选一,如果留下何泽,咱俩就走。”张柠眼底冒火,语气坚决的说完,就往医馆大楼处走。 叶白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张柠说了什么,他惊呼,“我不想走啊喂,我干嘛要走?” 张柠气势汹汹的走进了医馆大厅。 聂如风坐在主位上喝着茶,看起来比以前黑了些,他下手规规矩矩的坐着个看起来二十出头的小伙子。 张柠一眼便认出,此人果真是何泽。 青年时代的何泽,没有后世那么温润稳重,脸上看着还很青涩,眼神带着点阴郁,此时,也许是初来乍到,他的神色满是紧张和局促。 “师父,回来了?” 张柠的视线只是在何泽身上停留了一瞬,就看向了聂如风,语气颇有些阴阳怪气。 “嗯,回来了。”聂如风放下茶杯,可能是心虚的缘故,他表情也有些不自在,随手指了指何泽,冲张柠介绍,“这是何泽。” 张柠声音淡淡,“知道。” 她自顾自的坐下,轻瞟了眼何泽,又目光灼灼的看向聂如风,似乎是等待他的解释。 聂如风摸了摸鼻子,一脸苦恼,“我都跟他说了,我这不收徒了,可这小子非是不听啊,带着铺盖卷就千里迢迢的跟来了,你说这可如何是好。” 何泽余光看了眼张柠,没想到这人如此散漫,一个女孩子,坐没坐相,对聂大夫也一点都不恭敬。 他看张柠眼神,带着不满。 这种人,年少轻狂,能学好什么医术? 偏偏聂大夫对她如此纵容,似乎还有些怕她。 “何泽啊,你要能说服我这任性的徒弟,同意我收你,你才能留下。”聂如风将难题抛给了张柠,然后自己开始闭目养神。 不等何泽开口,张柠当即就给出了答案,“我不同意。” 何泽,“……” 何泽又求助般看向聂如风,可他闭着眼,好像睡着了。 气氛一时变的有些僵。 何泽初来乍到,也不清楚这医馆到底谁说了算。 “你为什么不同意聂大夫收我?”何泽语气不满。 张柠.“看你不顺眼。” “你……简直猖狂。”何泽气的涨红了脸。 “聂大夫,你以前承诺过我的,只要我愿意跟您学医,你随时欢迎,您不能说话不算数,我来了就没打算走。” 聂如风头疼不已。自己说出去的话,怎么着也得兑现,可张柠如此排斥何泽,他也不得不顾及她。 况且张柠以前说过的关于前世的那些事,他也不能不信。 搞不好自己前世真就是被这小子算计了。 聂如风不出声,叶白事不关己,张柠等不及聂如风表态,直接给他施压,“师父,我早就出师了,在您这也学不到啥东西了,干脆,咱就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吧。” 说完,张柠起身,就往要外走,然后,还不忘拉上叶白, “叶白,咱们走。” 叶白,“!!” 叶白拽住她,在耳边低声道,“我不想走啊,师姐,你也别这么任性。” 聂如风装睡不下去,他睁开眼,朝叶白吩咐,“叶白,先带何泽去休息。” “好的,师父。” 叶白跑过来,“何泽老弟,跟我来。” 等二人出去,张柠气愤的数落,“师父,我以前说的话,您一句都不相信是吗?” 聂如风眼眸闪烁,“自然是相信的,你那医术已经说明了一切。” 张柠苦口婆心,“您收了叶白也就罢了,现在连这个何泽也带回来了,您到底怎么想的?我并没有危言耸听,前世,您跟我,都被这小子算计了,医馆也落入了他的手中,您又想重蹈覆辙吗?” “我都知道前世的遭遇了,还怎么会重蹈覆辙?” “那留下他,也是养虎为患。” “我也有难处,没认识你之前,我就认识了何泽,那时候这小子傲气的很,我想收他为徒,他还不干,守着他父亲留下的一间中医铺子,整天埋头研究中医,亲自上手给他母亲治病,这次我路过他们那边,也是欠,就想看看他母亲的病有没有被他治好,结果一看倒好,那老太太,快被这小子给治死了,你也知道,医者仁心嘛,我就搭了把手,治好了他母亲,这不,他就跟来了。” 聂如风说道,“我以前就说过只要他想通,随时可以来找我。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啊,我怎么赶他走?” 聂如风一番解释,张柠倒也理解了他。 人无信而不立。 尤其是聂如风这样的人物,吐个唾沫都是钉。 况且这人都来了,若是赶回去,传出去有损他们医馆的名声。 张柠也很头疼,她起身摸着下巴,在大厅里走来走去,想解决之法。 在聂如风都要被她转晕时,张柠突然眼眸一亮,拍了下手,“有了。” 她想到了妙计,噔噔的跑到聂如风面前,“您只说了收他为徒,也没说是徒子还是徒孙啊,对吧?既然如此,那干脆你就装作有事,不能授业,让他拜我为师,他就是您徒孙,也不算违背诺言。” 聂如风,“……”这是什么骚操作? 张柠继续说道,“拜叶白也行,不过那小子估计会真教他医术,还是我来。” 聂如风嘴角抽了抽,一言难尽的看着她,“你收他为徒?” 张柠阴森森的一笑,“对啊,到时候啥都不教给他,老娘我耗死他。” 聂如风一脸纠结,“这恐怕不好吧?太坑人了。” 张柠冷哼,“坑的就是他,对付他那种背信弃义,两面三刀,吃人不吐骨头心狠手辣之人,就得以牙还牙,我坑他还是轻的,若是他识时务,早点离开京都,这辈子还能饶他一条小命,如果敢留下来兴风作浪,我迟早让他付出代价。” 张柠眸底冒着狠厉的光,前世何泽勾结苏婉茹,将她引出去,要了她的命,如今苏婉茹入狱,他恐怕也蹦哒不起来。 “我说,你会不会太草木皆兵了?何泽的事先不说,我看那叶白实在不像叛徒,这么久也没露出破绽,就他那脑子,谁敢派他来?” 张柠心里也直打鼓,她提议,“要不你抛点诱饵过去,看他上不上钩。” 聂如风眼眸微眯,“容我想想。” 等聂如风和张柠聊完后,聂如风就叫了叶白和何泽过来。 “那个,小何啊,我看你还是回老家吧。”聂如风想再做做何泽的思想工作,如果他走了,也就不用拜张柠为师了。 何泽站在他面前,态度诚恳,“聂大夫,以前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您治好了我母亲的病,我也看出,您的确医术精湛,我想好了,就留在京都跟您学医。” 聂如风微叹了口气,“我也没啥可教你的,你母亲的病,我纯粹是瞎猫碰上死耗子,凑巧了。” 何泽眼珠子微动,感觉这聂大夫突然变卦,其中必有蹊跷,他抿了抿唇,说道,“聂大夫,您都有了两位徒弟了,也不多我一个,如果你收费,我可以让我妈汇钱过来。” “不是钱的事,我就是不想收你,懂吗?” “您去年来我们老家时,就执意想收我为徒,如今,怎地又变卦了?我知道,您一定是因为我当初拒绝了您,你在考验我是不是?”何泽语气激动。 聂如风瞅着何泽这样子,知道他是说不动他的,他无奈的摇了摇头,只能实行张柠的方案,“我以前是没徒弟,所以才想收你,如今我身体欠佳,没精力再多教一个。他俩也整天放羊呢,如果你执意要拜师,就拜我这大徒弟吧,她也学了不少医术,教你应该足够了。” 拜他的大徒弟为师? 闻言,何泽条件反射的看向叶白和张柠二人,似乎并不清楚那个才是大徒弟。 第309章 医痴叶绍安 闻言,何泽条件反射的看向叶白和张柠二人,似乎并不清楚那个才是大徒弟。 叶白也没想到,师父和张柠嘀咕了半天,最后竟商量出这样一个结果。 所以,搞了半天,张柠是想自己收徒? 他目光意味深长的瞅了眼板着小脸,故作严肃的女孩。 小丫头片子,心思够多的啊。 最后,接触到何泽探究的目光,叶白默默的后退一步,撇着嘴,手指头的指了指张柠。 “她?”何泽惊愕中带着一丝淡淡的不屑。 张柠高傲的抱着胸,一副很不好接近的样子,“没错,我就是聂大夫的大徒弟,不过呢,我还在上高中,学习繁忙,可能没太多时间教你,你若是要拜我为师,要做好心理准备。” “这……” 何泽怎么也没想到满心期望的跑来京都,打算跟着聂如风好好学医,人来了,这老头却变了卦,最后,将他推开了所谓的大徒弟。 就算他不收他,也别用这种方式侮辱他吧? 就这个乳臭未干的丫头,能有什么医术? 当然,这个叫叶白的,他也不是很能瞧得上,太不稳重。 何泽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中,他阴郁的眸子微眯着,一时没开口说话。 或许,这个聂如风,能治好他母亲的病,是真的如他自己所言,瞎猫碰上死耗子。 他收的这俩徒弟,怎么看怎么不靠谱。 何泽是偏远的外地来的,因着这个年代消息比较闭塞,他只知道聂如风是个医术还不错的老中医,此时却根本不知道坐在他面前的老头,是名扬京都的神医,他瞧着不靠谱的小丫头片子,医术与聂如风相比有过之无不及。 这也是她能在医馆横着走的原因。 何泽心里在打鼓,但他同时也不得不承认,他母亲患的是的病,他都研究了那么久,反而越来越严重,西医也无药可医,不可能有人能碰巧靠运气就治好。 聂如风当时开的那药方,也极其精妙,绝对是大师级别的。 可让他拜这个没礼貌的丫头片子为师,他也是真不愿意。 何泽一脸纠结犹豫,倒是合了张柠的心意,“瞧你这表情,是不愿意是吗?那正好,回家去吧。” 何泽陷入了两难的境地,求助的看向聂如风,可聂如风偏偏又闭上了眼睛,根本不搭理他。 “聂大夫,您真的不打算收我?”何泽不死心的问。 聂如风没动静。 “聂大夫……” 聂如风慵懒的掀开了眼皮,打了个哈欠,“我该说的已经说了,你要学就跟她学吧,人老了,精力不足,这么一会就坐着睡着了。” 对于聂如风的表现,张柠很满意,她勾了勾唇,“师父,我马上要考试了,没时间多留,得先回去了。” “去吧。”聂如风朝何泽说道,“何泽,你先在外面找个地方住下,考虑考虑,如果想拜张柠为师,等她高考结束就去找她,如果不愿意,你回家去,你母亲一个人也需要人照顾。” 何泽面露难色,“我不能住在这里吗?” 聂如风嘿嘿一笑,特别不近人情,“不好意思,医馆不能住人。他们也住家,我还有事要出门,这医馆得上锁。” 最后,何泽只能在外面找了个小旅馆住下。 张柠和叶白一起出了医馆,叶白用极其怪异的眼神瞅着她,啧啧咋舌,“大师姐,不愧是大师姐!” 张柠白了他一眼,“你阴阳怪气的干啥?” 叶白语气特别不忿,“感情你不让师父收他为徒,是想自己收了他,你这够有野心的,没学会走就要跑,师父也是,竟然由着你胡闹。” 张柠听到叶白竟然能想歪到如此地步,恶狠狠的踢了他一脚,“你这脑瓜子里都装着什么?我这是让他知难而退懂不懂?” 叶白敏锐的躲了过去,诧异的瞅向张柠,“知难而退?” 张柠点头,“对啊,那小子一看就傲慢无礼,心气高的很,他肯定看不上我这种师父,回头自己就走了。” “原来你打的是这种主意,我还以为你胃口这么大,真想收徒呢。” “我说,看你这又生龙活虎的,好像从失恋的阴影中走出来了?” 听到张柠的话,叶白面色一暗,桃花眼里满是忧伤,他大步走在前头,语气尽量显得不以为意,“能说点开心的事吗?非得揭人伤疤是不是?” 张柠捕捉到了他眼底的暗淡,识趣的转移了话题,“好好好,不说这个,那你跟我说说你们旅途中遇到了什么不幸的遭遇,让我开心开心。” “没有!”叶白气的直咬牙,他气愤的看着张柠,直想揍她一顿,不过看着看着,眼神就变了。 接触到叶白如狼似虎的眼神,张柠下意识的抱胸警惕,“干嘛?被我迷住了?” 叶白轻嗤,“想的美!” “那你这么看着我干啥?” 叶白摸了摸鼻子,“我是想问,你脸上用什么护肤品?这小脸又白又嫩,夏天都没晒黑,快给我推荐推荐,你看我出去一趟,这皮肤,糙的跟树皮一样,太影响形象了。” “我啊……”张柠摸了摸自己光滑细腻的肌肤,一脸一脸傲娇,“我自己调的中药面膜,如果你需要,我可以给你弄点,不过,价格可能有点高。” “自己调的,靠谱吗?”叶白表示怀疑。 “自然靠谱,我不但自己用。还给我姐和周倩用,她们都说效果好。” 听到周倩的名字,叶白的眼神又不自觉的波动了一下,却没接话,他点了点头,“那给我也弄点,回头我给你钱。” 张柠,“……”这么爽快? 叶白难得没讨价还价,张柠很满意,“好勒,只要钱到位,一切都不是事。” “你回家吗?”她问。 “早上回过一次。晚上得回去吃饭,对了,今天正好周末,你和木头一起去我家吃饭呗。” “我们?” “对啊,我爷爷今天又提了要见你的事,你要是再不去,老头恐怕得有意见了,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 “你问问秦锋,他如果有时间的话,就去吧。” 叶白给秦锋打了电话,他正好在他的新公司,叶白开着车,和张柠一块去找了他,等他忙完。 叶白给家里打了电话,说会来客人,然后等秦锋忙完工作,先溜达着去商场买了礼品,到下午时,去了叶白家。 叶白家住在京都政府的一个家属院,他爸妈都是政府官员,官职还不低,住的是独立二楼。 秦锋和叶白关系好,经常来叶白家,对这边很熟悉。 进了叶家的门,叶白的母亲戴着眼镜,看着很像学校的教导主任。 叶白的父亲看着也属于那种严肃正派的公务员。 反倒叶白的爷爷,保养的极好,六十多岁的老头,看着跟五十多岁的人一样。 他看到张柠,先是双眸露出了狐疑之色,在叶白介绍了她就是深受师父宠爱的大徒弟,他的大师姐后,叶绍安的态度变的特别热情,对着她就是一阵猛夸。 吃饭还早,叶白的爷爷非得请张柠去药房,向她请教医术。 秦锋和叶白的父亲在聊天,叶白和张柠就跟着叶绍安去了药房。 叶绍安朝叶白说道,“你们先去,我去拿我的老花镜,还有我刚研究的一张药方。” 张柠跟着叶白进了药房,看到里面大书架上一层又一层的医书,和中药柜,她看的眼花缭乱,“哇,这么多医书,这么多药,你们家开药铺的!” 叶白给她拉了把椅子过来,请她落座,“我爷爷是个医痴,这都是他研究中医用的药材,他最大的愿望就是能成为名扬四海,最赫赫有名的中医。” 张柠闻言,恍然,“哦,这样啊。” 叶白坐下,语气满是调侃,“可惜啊,他比较笨,也可能在这方面没天赋,钻研了几十年,还是没什么长进,可老头就是倔,没日没夜的研究。” 叶白说起自己爷爷的八卦,特别兴致勃勃,却又怕被听见,往张柠跟前凑了凑,说道,“对了,他和师父,年轻的时候,还一起学过医呢,可他去了没几天,就被他们当时那个师父给退回来了,说他天资愚钝,没有悟性,不愿意收他。” 这时,药房的门被推开,叶绍安看到叶白在嘀咕着什么,轻咳了一声,威严出声,“说什么呢?你小子。” 张柠见叶绍安进来,站起了身,与他打招呼,叶白急忙挺直身子,笑容满面的看向他,“没啥,我跟我大师姐说您的学术论文呢。” 叶绍安听到叶白给人讲他的论文,脸上露出骄傲的表情,他将手上一张药方递到张柠面前,“张柠大夫,你帮我看看我这个药方怎么样?” 第310章 叶白师弟很聪明 张柠看了看叶绍安递过来的药方,抬头礼貌的开口问道,“叶爷爷,这是治疗心血管方面的?” 叶绍安笑眯眯的点了点头,“没错,这是我最近给一个病人开的药方,他说效果不错。” 张柠脸上挂着礼貌的微笑,客气道,“挺好的,若是再将西洋参换成丹参就更好了,您应该知道,西洋参主要补虚,丹参活血化瘀,血管方面的疾病,还有再加一味坤草效果更好。” 张柠本来是只想恭维他两句,没想着多言其他,可叶绍安说这药方在给病人使用,她便忍不住的含蓄的提了意见。 说实话,叶绍安这个药方,极其普通,治疗效果绝对没有他刚才所言那么好,顶多能稳住病情,却不会有突破性的疗效。 但其余的她也不好冒昧多说。 叶绍安听闻张柠的建议,扶了扶眼镜,眯着眼沉思了一会,他的面上突然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一个劲的点头,“对,对,应该换成丹参,小张如此一提醒,我真是顿悟了,哈哈,没想到你这小丫头,还真是有两把刷子。” 张柠谦逊的笑笑,“叶爷爷,您客气了,我年年纪尚轻,经验不足,您才是真正德高望重,值得尊敬的老中医。” 张柠称赞,让叶绍安更加喜笑颜开,他放下药方,又从他桌子的抽屉里,拿出一本医学杂志,“来,小张,你来看看,这是我前几年发表的几篇论文,都是讲中医辩证的。” 张柠礼貌的接过,“好,我拜读一下。” 叶白在一旁不满的抱怨,“爷爷,你有完没完?感情你一直让我请我大师姐来,就是为了在她面前显摆你的论文,你这一把年纪了,咋这么浮躁呢?我师父就从来不注重这些名利上的东西。” 听叶白提到聂如风,叶绍安的脸上划过一抹不易察觉的阴郁之色,他没搭理叶白的吐槽,期待的看向张柠,“怎么样?” 张柠一目十行的读完了叶绍安的论文。 跟他的药方一样,华而不实,但她,怎么也不可能在一个热爱中医的老者面前提什么批判性的意见。 再者,这是他几年前的论文,她索性就虚伪一把,拍拍他的马屁,于是,张柠言不由衷的进行了一番客套吹捧,“特别好,您讲的关于中医的辩证方法特意详细,让人看了真是醍醐灌顶,您真是为中医真是做出了巨大的贡献,正是有您这样的老中医坚持不懈,传统中医才能传承下去。” “是吗?”叶绍安眼神发亮,声音洪亮,看得出张柠对他的一番肯定,让他很受用。 张柠能感觉到叶白的爷爷,其实虽然一把年纪,但在研究医术这方面,是有些浮躁,确切的说,是渴望被认可。 就像叶白说的,他其实没什么悟性,就是纯属喜欢,或者说是执着。 叶绍安沉吟了片刻,又看向张柠,“那你觉得,凭我这论文和药方,在医术方面,和聂如风相比呢?我与他之间的差距,有多大?”他问完,满怀希翼的看着张柠。 他的问题,让张柠神色微妙。 这…… 这老头,没点自知之明的吗? 她没有回答叶绍安的问题转而笑着问道,“叶爷爷,您和我师父认识呀?” 叶绍安眼眸微动,“哦,不太熟。” “你看看我这论文。” 张柠只能硬着头皮回道,“我师父他,好像没发表过论文,他应该不擅长这些。” 张柠的回答,似乎让叶绍安很满意,他坐在椅子上,语气透着不屑,“其实啊,聂如风他,当年也是运气好,碰巧给重要领导看了病,从此名声大振,那次若是换成别人,可能神医的名头,就是其他人的了。” 本来一直没说话,看着他爷爷花样秀的叶白,终于忍无可忍的出了声,“爷爷,瞧您这话说的,要是给您那样的机会,您能把握住吗?天上掉馅饼,也得有能力接住不是?洛家的事不就是个例子。” 洛晴的母亲洛曼珍中蛊,他爷爷也给人看过,还给人开了药酒,最后,张柠在洛家指明了说,若是洛家人再见到给药酒的那个大夫,直接打他一顿。 当时,他脸上,真是火辣辣的疼。 这老头子,没那个金刚钻,还非得不信邪的揽人家的瓷器活。 叶白在外人面前不给自己面子,拆他的台,叶绍安气的吹胡子瞪眼,“你这小子,出去学了几天,就不将我放在眼里了是吗?” 叶白同样不依不饶,“那也是您让我拜聂神医为师的,您总觉得聂神医没什么了不起,却又打发我去跟他学医,您这不是自相矛盾吗?我看您啊,就是不服气。” 张柠听着他们爷孙二人一来二去的互怼,她面色微动。 叶白是叶绍安打发去跟着师父的? 听他这语气,以前应该认识聂如风。 看不上他,却让孙子跟他学医,这还真如叶白所言,自相矛盾。 叶绍安狠狠的瞪了叶白一眼,就笑着看向张柠,脸色颇有些尴尬的解释,“小张,你别听这小子胡说八道,行医之人,最重要的是修身养性,我从来不与任何人作比较,我只跟自己比。” 张柠回给他一个礼貌而不失尴尬的微笑,“您说的对。” 叶绍安又给张柠展示了他这些年的很多所谓的研究成果和治疗病历,张柠毫不吝啬的给他一波彩虹屁。 叶绍安高兴的一直哈哈大笑,还邀请张柠以后多来家里做客,与他一同探讨医术。 在叶家吃完饭后,秦锋和张柠便告辞回家。 叶白本来还想跟着秦锋一起出去浪,却被他父亲威严的呵斥住,“看你这次回来又黑又瘦,跟个黑电线杆子一样,还要往哪跑?好好在家待着,一天没个正事,如果外面辛苦,我给你安排个稳定的工作。” 听闻他爹要给他安排工作,叶白急忙摇头,“不辛苦,我一点都不辛苦。” 叶父看着他,冷哼一声,就又笑着看向秦锋和张柠,“这小子,长不大,尽让人操心,小锋这么多年已经见怪不怪了,张柠姑娘让你见笑了。” 张柠摇摇头,“叔叔,没有,叶白师弟性格很好,人也聪明,我师父也很喜欢他。” 叶白没想到张柠居然会在老叶面前夸他,给他如此高的评价,他简直感激涕零,差点哭出来。 ------题外话------ 今天又去医院看眼睛了,回来天黑了,只能更这么多了,后面会补上的 第311章 九四年高考 虽然他父母看着严肃,但他们能感觉出来,他们其实很疼爱叶白。 回家的路上,张柠忍不住好奇的问秦锋,“叶白爸妈那么正经威严的公务员,怎么教出叶白那么个欢脱的人?他的性子,跟他爸妈好像一点都不一样唉。” 秦锋给她解释,“叶白的父母,在叶白之前,曾有过一个孩子,因为他爸妈工作忙,另外工作性质使然,他们对孩子特别严苛,从四五岁的时候,就开始总是将他一个人关在家里让他自立自强,结果一次因为孩子自己做饭引起煤气泄露出了事。所以,有了叶白后,他们对叶白特别小心翼翼,请了保姆一直照顾到他大学毕业,叶白被娇惯的就成这副德性了,不过,还好只是性子欢脱,价值观方面倒也没歪。” 张柠听闻秦锋的话,了然的点了点头。 原来如此。 叶白那家伙命还真好。 秦锋和张柠离开后,叶绍安又将叶白叫到药房,笑眯眯的试探着问,“小白啊,你和你师父这次出去,可有学到什么新本事?” “当然,我师父不但找到了解蛊之法,还有湘西地区的一种疗法叫百草灸,听说效果不错,可以调理很多全身性慢性疾病。” 叶绍安眼眸微动,问,“哦,那你也学了不少吧?” 叶白懒洋洋的瘫坐在椅子上,百无聊赖的说道,“我这一路上,累成了狗,哪有心思学医?不过师父说,回京了他会给我和大师姐传授解蛊之法,不过,大师姐可能不需要,她好像会解,之前那就解过洛家那位才女的蛊。我就纳闷了,既然师姐都会了,那师父肯定早就懂这方面的知识。他怎么又跑一趟那么远的地方?那老头简直就是受虐。” 叶白虽然心里有疑惑,却也没纠结此事。 他没注意到他说完后,爷爷的神色变的极其复杂,叶绍安若有所思的点头,“哦,这样啊,那你可得好好学。” “爷爷,你放心吧,我一定会争气的,等我师父再给我传授解蛊之法后,我基本上就可以出师了。” “好小子,到时候,我们爷孙俩可以直接开个叶氏中意馆了。” 叶白闻言,蹭一下坐直身子,看向叶绍安,神色无比严肃认真,“爷爷,那怎么行呢?我是聂如风的嫡系弟子,学成后将来是要在医馆工作的,怎可另起炉灶?那不是欺师灭祖吗?” 叶白的反应,让叶绍安微微一愣,旋即他淡淡一笑,掩去面上的异样,“我随口说说而已,等你学成再说。” …… 九四年的高考,在炎热的七月,京都这几天的天气简直像个大蒸笼,人外面待一会,就汗流浃背。 高考的前两天,学校放了假,让学生们有足够的休息时间迎接人生中最重大的考试。 这个时候的政策是先填志愿后考试,张柠为了保险起见,填了两个学校,京都医学院和华夏军医大。 不过,录取分数线都高的惊人。 努力了这么久,她自认为自己的成绩,应该足够被这两所大学录取。 填志愿之前,苏嵘有给她打过电话旁敲侧击的询问她,是不是必须报考医学院,有没有换其他学校或者专业的想法? 张柠刚开始没懂她的意思,等二人聊了一会,从苏嵘的话语中,她才反应过来,苏嵘是在问她有没有学经济学或管理专业的意向。 苏嵘说,她和程峥以后最亲的人就是她了,华盛那么大的企业,将来,一定是要交到自己的孩子手上的,如果张柠当了大夫,那庞大的华盛集团,将来谁继承? 张柠听闻苏嵘的话,心里没有波澜是假的,当她意识到,在程峥和苏嵘心里,都已经默认了她是他们将来唯一的继承人时,心情复杂。 权利和义务是对等的,所以,她以后是要给他们俩养老的。 不过这个时候考虑继承财产什么的,为时尚早。 她笑道,“不是还有秦锋吗?我的就是他的,再说,我还这么年轻,你们也还都很年轻健康,等过个几十年,你们真的要退休的时候,说不定我当医生当烦了,会转行进军商界一展宏图也说不定。总之,我现在是不会改志愿的。” 张柠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苏嵘自然无法再多言。 高考前一夜,张德胜和王兰香打来电话,絮絮叨叨的叮嘱了张柠整整一个多小时,说来说去,他们的意思很简单,不要有压力,考成啥样就是啥样。 早上,秦锋和张莉还有周倩一同送张柠去了考场, 考场外人头攒动,很多家长等候在侧,甚至还有电视台的记者采访。 张柠是理科,高考科目总共五门,生物被取消。每门课程一百五十分。 这个年代的考场没有空调,有吊扇但怕风吹影响考试不能开,学校贴心的用卡车运来一块块巨大冰砖作为降温之用,考生可以带毛巾,可以请监考老师在冰水里浸润后用来醒脑。 进了校门,在教学楼下,张柠拿着文具盒,深深的吸了口气,是骡子是马,今天就得拉出来遛遛了。 这时,楚逸走过来,他双眸真挚的看着她,开口,“加油。” 张柠冲他笑笑,“你也加油。” 他们不在同一考场,说完加油后,就各自进了教室。 高考持续了整整三天,秦锋和张莉陪了张柠三天,秦锋每天都会准备好冰镇西瓜,等张柠出来,给她解暑。 他的后勤工作做的极好,张柠这几天被人照顾的无微不至,考场上发挥也算超常,她自己评估了一下成绩,感觉相当良好。 最后一天,只有一门物理,张柠发挥正常,从考场出来,她终于松了口气,很多同学都在欢呼雀跃,也有没考好的同学,耷拉着脑袋,心事重重的往外走。 张柠走出校门时,看到站在那的一排熟悉的人影,惊呆了。 平时只有秦锋和张莉在这等她,今天,却看到苏嵘和程峥,楚玲和周倩等人竟然都在,以及她以为自己看眼花了,下意识的揉了揉眼。 所以,苏嵘和程峥,回来了? ------题外话------ 2019结束了,谢谢大家这一年的陪伴。 2020,希望各位一切都好 第312章 商量婚事 张柠出了校门,人群中,张莉就冲她招手,烈日下,周倩给苏嵘撑着太阳伞,也微笑着朝她快步走来。 “姐。”张柠冲他们跑过去,微笑着看着苏嵘和程峥问,“你们啥时候回来的?” “昨晚本来想早上过来送你,可你程叔说怕影响你,就没告诉你,我们直接在校门外等。” 苏嵘说完,体贴的将自己的太阳伞打在张柠头顶。 秦锋已经拧开了一瓶健力宝,递到了张柠跟前,“快喝点。” 张柠一咕噜灌下去一大口。 秦锋又将易拉罐接过来自己拿上,随后才柔声问,“考的怎么样?” 张柠说道,“我觉得还行,就是最后一道题,考力学的,可能答的不是很好。” 程峥走过来,脸上挂着温润的笑意,说道,“无妨,考完了就别想了,也别有压力,安心等成绩就好。” 张柠看向他,回道,“程叔,我没压力,前面几门都考的还可以。” 张柠说完,朝一旁的人群中张望了一圈,狐疑道,“楚逸呢?他怎么还没出来?” “是啊,平时他都是不到时间就交卷的。” 刚说着,楚逸从校门口迈着大步走了出来,他的额头渗着汗珠,脸热的通红。 他看到外面的一众熟人,眼眸微亮,跑了过来。 “楚逸,今天怎么这么慢?”张柠看到他问。 楚逸喝了口母亲递过来的水,嘴唇才没那么干了。 他开口,“最后一道题,有点难解,一直耗到铃声响。” 张柠没想到楚逸也被最后一道大题难住了,那她解不出来也情有可原。 “那你解出来了吗?” 楚逸点头,“嗯。” 张柠刚要问他解出来的答案是多少,是如何解出来的? “走吧,这边太热了,先上车再说。” 从校门口过去,张柠又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他没过来,远远的斜靠在一棵大树旁,此人便是叶白。 张柠看到他,又瞅了眼周倩,她想,他可能是因为周倩在,感觉尴尬的缘故,没过来,远远的看着这边。 等他们往车边走时,叶白也就走了过来,他向张柠说道,“师父让我代表他来给你加油。” 张柠本来想吐槽他,都考完了加什么油! 她心里这么想着,嘴上却微笑的冲他道了声谢,“谢谢。” “走吧,大家快上车,我和老程在酒店订了一桌,大家一起过去,为柠柠和小逸庆祝。” “啊?”张柠懵逼的看向苏嵘,现在庆祝个什么劲? 叶白看了某个身影一眼,就客气的开口,“苏董事长,你们去吧,师父的话带到,我就先走了。” “小叶,一起吧,你是柠柠的师弟,大家都是一家人,一起吃个饭,热闹热闹。” 叶白迟疑的站在那,不知该如何决定。 秦锋也开了口,“走啊,一起去吃饭。” 叶白纠结了一会,就又委婉的拒绝,“我就不用了。” 张柠捅了下周倩,低声道,“他肯定是不好意思面对你,你出个声,叫他一下。” 周倩突然被张柠捣了一胳膊肘,她抬眸,看到一双双眼睛齐刷刷的看着她,她轻咳一声,漫不经心的开口,“一起吧。” 叶白听到那道悦耳的声音,他桃花眼里闪过一抹亮光,很快却又暗淡下来。 他和她对视了一瞬,就移开了眼,然后鬼使神差的就应了声,“好吧。” 他说完后,这才意识到,纵使她拒绝了他,没给他任何希望,可他,却还是连一声对她说不的勇气都没有。 他舍不得。 只是,叶白并没有像以前那样,因为周倩与他说话而露出欢喜雀跃的表情,他很稳重大方的朝她淡淡愕首。 然后就看向其他人,“我的车空着,谁坐我的车?” 叶白问完,程峥就出来直接强势的分配,“周倩和张莉坐小叶的车吧,我和小嵘还有柠柠坐秦锋的车,楚逸和他母亲坐小林的车。” 周倩为难,“程总……” 程峥不给她拒绝的机会,声音带着笑意,却依旧强有力,“就这么定了,大家快上车,这边太热了。”程峥体贴的从周倩手上接过太阳伞,给苏嵘撑在头顶,然后往秦锋的汽车方向走。 程峥发了话,其他人都照做。 周倩坐他的车?叶白心里没抱太大的希望,觉得周倩会上自己的车。 但出于礼貌,他还是开了副驾驶车门。 其他人都依次上了车,周倩站在烈日下,犹豫了片刻,才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拢了拢头发,踩着高跟凉鞋优雅的走过来。 叶白那颗早已沉下去的心,在看到她向自己走来时,还是狠狠的波动了一下。 很快,他回过神来,苦涩的笑笑,他在想什么? 人家只是坐他的车而已。 周倩走到副驾驶,上了车,叶白关好车门,就绕过去上了驾驶座,等秦锋的车子发动驶出去,他便跟在了外面。 周倩表面上看着波澜不惊,心里却远没有那么平静。 以前,叶白看到她,总是像打了鸡血一般,他那双桃花眼里总是迸发着灿烂的光芒。 几个月后再见,他黑了也瘦了,也没以前那么亢奋,整个人看起来有些蔫巴。 周倩有些不习惯这样寂静的氛围,她最终打破了沉默,“听说你去外地了?” 叶白听到她主动与自己说话,侧目看了看她,然后急忙回道,“啊?对,跟着师父出去了一趟。” 周倩嗯了一声。 叶白也不知该如何接话,索性再没说话专心开车。 “原来,柠柠就是你的大师姐聂玖,你们都够会演的。” “你都知道了?”叶白又看了她一眼,客气的开口,“是张柠说要保密的,我不敢不从,不然她会打我的。” 周倩挑眉,“你还怕她?” “当然怕了,小辣椒太凶了,师父对她又言听计从百依百顺,我要是不听话,可没好日子过。” 叶白语气凉凉,一脸幽怨,听着倒是有几分以前调皮的模样。 看着他的样子,周倩轻笑了一声,内心突然升起一抹说不清道不明,却莫名有些悸动的感觉。 这时,叶白的手机响起。 因为在开车,他将手机摁了接听健,又摁了免提,然后放在车玻璃前,“喂。” 电话是他母亲打来的,“小白啊,在哪呢?我上次给你说的事,你有没有放在心上?今天晚上和张处长的女儿见面,七点钟,别忘了。” 叶白听到母亲大人的话吓的身子一抖,急忙看了周倩一眼,他怎么将这茬给忘了? 他想关掉免提,可如此一来,又有些欲盖弥彰,于是他想也没想就出声表明自己的态度,“妈,我说了我不想见。” “不行,你今年必须给我把个人问题解决了,张处长的女儿能不能看上你,还是个事,你给我早点回家,好好捣拾捣拾,就这样。” 那头的女人语气不容置喙,说完就挂了电话。 叶白实在头疼,他忍不住余光小心翼翼的看了周倩一眼,见她面无表情的垂着眼眸,并没有因为他的电话,有任何情绪的波动。 叶白本来想解释点什么,可看到她的神情,他心里又泛起一抹惆怅。 她似乎不太需要他的解释。他有什么立场给她解释? 到嘴边的话,最终被他又咽了回去。 …… 苏嵘为了庆祝张柠高考结束,在京都大酒店包了一个贵宾包厢。 里面不仅环境好,还有钢琴师在演奏曲子,特别优雅。 张柠瞅着金碧辉煌的包厢,不觉嘴角微抽,“这也太挥霍了吧?我是高考结束,不是金榜题名。” 张莉跟在张柠身后,看到这堪比电视里皇宫的地方,简直瞠目结舌。 程峥率先走了进去,绅士的作了个请的手势,示意大家进来,他笑道,“柠柠,咱家有的是钱,不怕挥霍,等你金榜题名那天,我和你妈,包一艘游轮,带你们去玩。” 包游轮? 张柠冲他竖了大拇指,“程叔,您真是有钱任性。” “来,柠柠先点菜。” “好。” 张柠也没推脱,点了两道自己喜欢吃的,又点了两道秦锋喜欢吃的,就将菜单给了程峥。 程峥点完菜,又给了其他人。 等上菜的时候,大家便坐着闲聊,苏嵘这才有时间问到楚逸,“小逸,考的怎么样?” 楚逸很自信,“挺好的。” “国外的学校我已经安排好了,等开学前过去就行。” “谢谢姑姑。” 听着楚逸和苏嵘的对话,张柠惊讶道,“楚逸真要去留学呀?” 楚逸冲她点头,“真的。” 他说完,一直盯着她,等待着她的反应。 “真有出息,去了好好学啊,等你学成归来,收了苏家,叱咤商界。” 张柠的语气极其客套,脸上的表情也极其敷衍。 楚逸眸子暗淡。 大家都忙着聊天,或者心事重重,没有人注意到楚逸的表情。 “柠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我们一起出去好好旅游怎么样。” 苏嵘早就想好,等张柠高考结束,能有机会带着她,去世界各地转一转,让她开开眼界。 也能给她们母女独处的机会。 她期待的看着张柠,然而,张柠的回答却让她有些失望,“我想回一趟老家,半年没见我爸妈他们了,我还挺想他们的。” 她也想去看看,镇上的变化,还有大哥的对象。 “行,那就回去。” 程峥感觉到苏嵘的失落,他又提议,“要不,我和你妈陪你回去?” 张柠急忙摆手拒绝,“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行了,你们都是日理万机的老总,别跟着我耽误工作,我过几天就回来了。” 苏嵘知道张柠决定了的事,他们改变不了,的确她和程峥跟过去也没什么意义。 苏嵘到现在为止,都不太敢在张柠面前有不同意见,她对她,总是百依百顺,生怕张柠对她反感。 张柠怎会感觉不到这些? 苏嵘卑微又小心翼翼的态度,其实让她心里挺难受。 她握住她的手,笑道,“放心吧,我会照顾好自己的,旅游的话,以后有的是机会。” 苏嵘很容易满足,张柠只是一个笑容,就足以填满她的心。 此时被张柠握着手,温暖而治愈。 “到时候,让你爸妈一起来,我在这边,正好和干爹商量你和小锋的婚事,选个黄道吉日订婚。” 听闻苏嵘要选日子给他们订婚,秦锋神色满是欣喜,“谢谢婉蓉姨,我会陪柠柠回老家的,你们不用担心她的安全。” 张柠没插话,任由苏嵘和秦锋商量着她的终身大事。 吃完饭,张柠就回了家,一头扎进被窝里,好好睡了一觉。 等她醒来,已经是第二天清晨。 洗漱后,她又去了医馆,想看看那个何泽走了没。 她高考期间,关了手机,也没联系师父,昨天本来要问叶白的,结果人多眼杂,她给忘了。 顺便,问问师父,对叶白有什么打算? 师父这次出去,收获不少,都是治疗疑难杂症的秘方,如果叶白有想法,必定不会那么淡定。 张柠到医馆时,聂如风在医馆大楼前一棵桑树下的摇椅上乘凉,然后,就看到旁边的小板凳上坐着穿了件宽大的白色短袖体恤的何泽。 张柠,“……” 第313章 回老家 何泽居然还没走? 还和师父其乐融融的坐在一起,这画面,怎么看怎么刺眼。 张柠心里着实焦灼,她不在的这段时间,何泽会不会给师父灌了迷魂汤,将他老人家策反了? 她走过去,聂如风睨了她一眼,“考完了?” 张柠点了点头,自己提了个板凳坐下,回道,“昨天就考完了。” 聂如风指了指何泽,对张柠说道,“何泽从昨天就在这等你在了。” “等我?”张柠轻飘飘的扫着何泽,询问,“所以,你的决定是?” 可千万别拜她为师。 何泽面色严肃,却依旧透着对张柠的不屑,“我听说,师父还有个徒弟叫聂玖,既然师父没时间教我,那我想拜聂玖为师。” 张柠,“!!” 这小子,果然心机。 张柠眯着眼,笑得意味深长,“这样啊,那很好啊,那就没我什么事了,师父,我要回趟老家看我爸妈,今天是过来跟你告别的。” 聂如风听闻张柠回老家,面上没什么波澜,只是吩咐,“好,记得回去给妞妞买身衣服,顺带把她下学期的学费给了。” 师父发了话放她走,便说明他也没打算让何泽跟自己学,张柠欢快的应声,“好嘞。” 何泽面色纠结了一会,又别别扭扭的朝张柠开口,“聂大夫说,你知道聂玖师姐在哪,请你告诉我她的住址,我去找她。” 张柠眼珠子转悠着,又开始胡扯,“她啊?出国了,好几年不会回来,你如果想拜师,可以去国外找她,我给你她的地址,不过她收不收我可说不准。” 何泽神色一凝,“出国?” “没错,嫁了个老外,定居了。” 张柠脸不红心不跳的信口胡诌,听的聂如风一口茶水直接喷出来。 他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急忙从手绢擦了擦嘴,幽怨的瞪了张柠一眼。 张柠面色如常,丝毫没有撒了谎的窘迫和不安。 何泽为难的看向聂如风。 出国了他上哪找去? 国外他也没那个能力去啊。 正如张柠所言,他千辛万苦找过去人家不收他怎么办? 何泽又想将主意打到聂如风头上。 可惜,聂如风根本不给他机会,他慢条斯理的说道,“她说的是真的,聂玖那丫头,经常神出鬼没,你想拜她也找不到人,就算找到了,没几天功夫就能欺负的你脱层皮,那丫头可坏的很。我看你还是回家去吧。” “聂大夫,您就不能考虑一下吗?”何泽请求的看着他。 他已经不止一次,想说服聂如风改变主意,可这老头,丝毫不松口。 聂如风叹了口气,“考虑不了,我这身体啊,一日不如一日,糟糕的很啊,我得隐退了。” “您不是大夫吗?”何泽不服气。 聂如风回的理所当然,“医者不自医。” 张柠见何泽一直缠着聂如风,适时的出来解围,“师父,要不你跟我去我们老家转一转,我们那边,气候湿润,空气清新,对身体好。” “再说吧。”聂如风看向何泽,“小何,我们这辈子,可能是没师徒缘分,你其实医术还不错,只是现在还太年轻,没有行医经验而已,认真钻研,好好努力,将来必成大器。我比你强不了多少,唯一优胜的是行医时间长而已,我给你母亲治疗的那个方子一会我给你,另外,我可以给你几个我这些年研究总结的土方子供你研究。你知道,中医讲究一人一方,辨证施治,我只能救治你母亲,今后你能有多大的成就,看你自己的悟性,我唯一能给你的,就这么多了。” 何泽见聂如风面色从未有过的郑重和严肃,他知道自己是不可能说服他收自己为徒的。 在京都耗了这么多日子,他的耐心也已经耗没了。 他没再多言,真挚的道谢,“谢谢聂大夫。” 聂如风从摇椅上起来,冲他摆摆手,“回老家吧,照顾好你母亲,你在这边已经耽搁够久了。” 何泽点头,“好。” “有路费吗?” “有的,那我,就不打扰了。”何泽虽然心有不甘,却无力改变聂如风的决定,便没打算多留,等聂如风从药房里出来,给了他一个牛皮纸信封。他接过后,给他鞠了个躬,便转身离开。 “何泽。”张柠叫住了他要出门的他。 何泽回头,脸色阴沉沉的看向她,“有事?” 张柠笔直的站在的台阶上,看着他,“希望你这辈子,做个好人,不为名利折腰,不为世俗妥协。” 她看他的眼神,太过复杂,就好像,在看一个认识很久的人,她的话,像是告诫,又像是勉励。 何泽怪异的看着她,似乎不太懂,她突然跟自己说这么一句话是何意。 聂如风走了出来,他站在门口,语气威严,“听她的吧,做个好人,医术差点也没关系,一辈子问心无愧就好。” “谢谢,我会的。” 何泽说完,离开。 等何泽出了大门,聂如风望着远处,神色复杂,“人走了。” “幸亏他走了。”张柠此时心里也是五味杂陈,上辈子发生的事历历在目,她却还是放走了他,她轻笑,“如果他执意留下,以后会发生什么,我真不敢保证。” 何泽走了,如果他以后不会再来京都,他们没有任何交集,这辈子,她真的就放过他了。 重活一世,她很想珍惜生活,没太多精力,将时间花在这些人身上。 张柠跟着聂如风进了屋,她问,“叶白呢?你不是要试探他吗?” “我把解蛊秘方给他保管了。”聂如风说道。 闻言,张柠惊的差点跳起来,“啥?” 秘方给他了? 试探也不用如此实诚啊。 万一他真有问题,那秘方没了,岂不是损失大发了? 聂如风不满的瞪了眼咋咋呼呼的张柠,坐到椅子上,轻飘飘的开口,“假秘方。” 张柠这才松了口气。 果然,师父还是挺狡猾的。 她坐在沙发上,沉思了片刻,又提出了新问题,“那他就算给别人看了,我们也发现不了啊。” “我能发现。”聂如风眸子微眯着,一副胸有成竹,一切尽在掌握的神情,“我在封口处做了记号,我跟他说了,不许任何人打开,一旦打开,我必能发现。” “行,那我就放心了,希望等我回来,能有个结果。” 他从心底希望,叶白没问题。 她真的,不想他有任何问题。 …… 张柠和秦锋回了老家,这次他们是乘飞机回去的,飞到省城时正好是晚上,俩人在省城住了一夜,第二天早上坐了三个小时的大巴,就到了武山县城。 服装厂的顾总开车去接了他们。 张柠回家前没告诉张德胜和王兰香,就想给他们一个惊喜。 他们到镇上时,是中午十一点左右,正是饭点。 俩人直接去了顺子饭馆。 饭馆里热的要命,装了个吊扇,坐着几个晒的黝黑穿的朴素的庄稼人正在吃饭。 张柠在门口,就到了一个年轻俏丽穿着花衬衣的身影,利落的收碗筷擦桌子,手脚特别麻利。 对客人态度也很热情友善,一看脑瓜子就很灵泛。 “那是大哥的对象?”秦锋同样看到了里面忙碌的女人,他上次没怎么记住那女孩的脸,不确定的问张柠。 张柠一脸欣慰之色,“对,她就是我大嫂,叫魏淑芬。” 俩人在门口站了一瞬,张柠说道,“进去吧。” 她走到魏淑芬身后,亲昵的朝魏淑芬喊道,“淑芬姐,擦桌子呢?” 埋头干活的魏淑芬,听到一道甜甜的声音,她转身,就看到一对养眼的俊男美女,正在她面前,女孩笑容灿烂的看着她。 魏淑芬怔松了几秒,才反应过来,“柠柠?” 张柠放下手中的包,笑道,“是我呀,我回来了。” “真的是你呀?”魏淑芬说完,欣喜的冲窗口大喊,“叔,婶,顺子,柠柠回来了。” 后厨忙活的张顺听到魏淑芬在外面大喊,他没太听清楚她说的啥,他穿着厨师服跑到窗口,头探出来,刚要问魏淑芬谁来了,结果就看到妹妹张柠和秦锋站在外面。 张顺眼睛睁大,不可置信的出声,“柠柠?秦锋?” 张柠看着窗口探出来的脑袋,关切的说道,“大哥,忙着呢?后厨很热吧,看你一头汗。” 张顺朝帮忙打下手的王兰香说了一声,就急切的跑了出来,“你们回来咋不提前告诉我们一声呢?” “想给你们一个惊喜嘛。” 王兰香激动的跑出来,一把抱住她,“柠柠,我的乖女儿,你咋突然回家来了?” 张柠被王兰香抱着,越发热了,却也没推开她,“妈,我考完试了,回来看你们。” 张德胜从后面跟出来。看到女儿,黝黑的脸颊堆笑,“小秦,柠柠,你们真的回来了?太好了。“ 他一激动,就乱下决定,“顺子,今天我们不卖饭了,关门回家。” 刚进来坐下的一个年轻小伙,听到张德胜的话,不满的抗议,“老板,我这刚坐下,你说不卖了?我们大中午的吃啥?” 王兰香回的理所当然,“我女儿都回来了,我们要休息一天。” 张柠听闻她爸妈的话,头疼的扶额,她耐心的劝解,“爸,妈,你看你,高兴糊涂了不是?咱家是做生意的,咋能说关门就关门,平时来咱家吃饭的客人,以后谁还来?你和大哥快去忙,我和秦锋坐会,我们还饿着呢,等人少的时候,给我俩下碗浆水面,解解暑。” 张德胜听到张柠的话,好像是这个理,他太高兴了,没考虑那么多。 “行,那等饭点过了我们就关门。” 张顺想起自己还忙着,“柠柠,你们先坐,我锅里还炒着菜呢。” 他又朝魏淑芬喊道,“淑芬,快来帮忙。” 中午饭馆里生意很好,冬季卖的最快的是热腾腾的烩菜,夏季,解暑清爽的浆水面深受老乡们的青睐,王兰香用自家种的包菜和萝卜做的浆水,酸爽可口。 张柠和秦锋一人吃了一大碗,才感觉没那么热。 果然饭点一过,张德胜就提议关门。 大家收拾卫生的时候,一个提着尼龙袋子的老太太走了进来。 张柠一眼就认出了这个六十岁左右的老人是妞妞的奶奶,她上前打招呼,“刘奶奶?” “柠柠,你回家了?”刘奶奶已经好了,看到张柠也认出了她。 “刘奶奶,你咋过来了?吃饭了吗?”她上前帮着提了下刘奶奶手中的袋子。 刘奶奶笑着说道,“吃过了,我来拿破烂。” 张德胜解释,“是这样的,刘奶奶平时不是在街上捡破烂吗?所以咱家饭馆装菜的纸箱子和网袋子,都给刘奶奶拿去卖。” “得亏了你们帮衬我,才让我能养活的了妞妞,你们一家子都是大好人呐。”刘奶奶感激涕零的说完,又看向张柠,“对了,小风还好吗?” “啊?”张柠愣了愣,才反应过来刘奶奶口中的小风是指师父,她笑着回道,“他挺好的,我这次回来,他还让我给您和妞妞带好。” “对了,还给妞妞带了新衣服。”张柠跑到墙角,提起他们行李包打开,从里面拿出一套小女孩穿的漂亮裙子,是她专门在京都买的。 “这是给妞妞的裙子,正好遇见您了,那您就拿回去,我就不跑一趟了,还有……”张柠从钱包里掏出两百块钱,“这是师父给妞妞带的下学期的学费,您也拿上。” 农村小学这个时候的各种学杂费一学期得五十六块,这两百块钱,光交学费的话,怎么着也够一年了。 刘奶奶看着这两张大团结钞票,推脱道,“这我们不能收,我现在捡破烂也能挣点,学校知道了我家里的情况,免了妞妞的报名费,只收个书本费,我供得起。” 张柠将钱硬塞给刘奶奶,“这是师父给妞妞的,如果您不收,师父会骂我的。” 刘奶奶拿了钱,流着感激的泪,吸了吸鼻子,“替我谢谢小风。” 王兰香提着几个破纸箱子和一些塑料瓶子从后厨出来,“刘奶奶,这是今天的纸箱子和塑料瓶,你装好,还有,你赶紧先回家,把钱放好了再出来捡破烂,装身上可不安全。” 两百块钱在贫苦的农村,真的是笔不小的数额,平时大家上街赶集买菜,手里装个十几块钱就算多了,一捡破烂的老太太身上装两百块钱,王兰香替她担心,便好心的提醒了她一句。 “那我就走了,柠柠你有时间来家里玩,我给你做好吃的。”刘奶奶小心翼翼的将钱装进里衣上面的一个小兜,然后背着张顺给她装好的一堆破烂走了。 饭馆早早关了门,王兰香他们平时住在镇上以前楚玲母子住的那个院子里,张柠却说想回张家屯。 半年多没回来,她是真的想念家里的一切。 张顺买了辆摩托车,却只能载一个人。 秦锋这次是乘飞机来的,没车可开。 “爸,向东哥的四轮车还在拉人吗?”张柠问。 张德胜说道,“向东不拉人了,他现在可是村主任,没时间跑四轮车,也怕开四轮车挣村里人的钱大家说闲话,不过啊,你大山哥买了辆带篷三轮车,每天跑镇上拉人。他这个车,坐着可比四轮车稳当多了。” 张柠听闻张德胜的话,点了点头,“是吗?那我们今天就坐三轮车回家吧。” “行,顺子你摩托车载小秦,我们几个坐三轮车。” 摩托车速度快,又不颠的慌。 因此,张德胜就想让秦锋坐摩托车。 “爸,我哥载我淑芬姐,载小锋干啥?他要和我坐一起的。” 张柠挽着秦锋的胳膊,看向他,“我们坐三轮车吧,天气这么热,当兜风了。” 秦锋宠溺的低头看着她,“”好。 张柠埋怨的看了眼张德胜,给他使眼色,她知道他爹偏爱她,更偏爱秦锋,总觉得他是京都来的,不能怠慢。 可他也不想想,他这样偏心,大哥心里没当回事,未来儿媳妇也许会吃味。 然而魏淑芬特别懂事,性格也好,她和张莉一样,就是看着秦锋会有些紧张。 他腼腆的笑笑,“我没事,我跟你们一起坐三轮车就行。” “行了,别推辞了,大哥,你快和淑芬先回去给咱们开门,我们溜达着去十字路口等车。” 张顺从饭馆里装了些肉和菜,就骑了摩托车和魏淑芬先回了家。 张德胜锁了饭馆的门,一家人到十字路口时,阴凉处坐着不少熟悉的面孔,都是张家屯来镇上赶集的村民,张柠看到那一张张素面朝天的朴实的面容,倍感亲切。 “咦,那不是德胜一家子么?柠柠那丫头回来了?” 几个村民看到朝这边走来的张德胜等人,七嘴八舌的议论着,随后就热情的喊道,“德胜,今天关门这么早?柠柠回来了?” “柠柠和对象秦锋回来了,我们就早点关门回家了。” 张德胜炫耀般的将秦锋往前推了推,力求让大家伙都看的真切。 刘婶笑道,“柠柠这对象,真是没一点架子,跟你们一起等三轮车。” 张柠笑着走过去,和大家打招呼,“刘婶,王叔,你们都来赶集呀?” “是呀,这不是豆角下来了吗?我们拿点来镇上零售。” “你这丫头,半年不见,又水灵了,大学考上了吗。”王叔问。 张柠回道,“刚考完试,还不知道呢。” “柠柠肯定能考上,这么好的孩子考不上,那不是没天理了。” 大家伙一人一嘴热情无比的夸赞着她,张柠有些不好意思。 说实话,她感觉,大家对她热情的有些,不正常。 她包里装着不少从京都带回来的零食饼干,她是想回家后若有亲戚家的小朋友上门,可以给孩子们吃。 这会看到几个叔叔婶婶对她如此热情,张柠心里暖洋洋的,等车的空档,她从包里拿出了几袋巧克力饼干给几位村民一个一袋,“我回来也没买啥东西,这些饼干,大家尝尝。” 王叔满是老茧的手接过张柠递过来的包装高档的饼干袋,黝黑又沧桑的脸上挂着笑,“你看你这孩子,为村里做了那么大的贡献,还给我们东西,张家屯能出你这么有出息的孩子,真是我们全村的福气啊。” 她为张家屯做贡献? 她做啥贡献了? 张柠歪头看向秦锋。 她随即想到,村里现在各家各户都种了地膜豆角,收入不错,大家伙是因为她引进了这个技术感激她。 她不好意思的笑笑,“叔,我也没做什么,是咱村人勤劳,种豆角卖钱,都是大家自己辛勤劳动的成果。” “柠柠,我们不止是说豆角,还有修学校的事,你这真的是为咱村做了件大好事啊,孩子们以后都能坐在楼里上课了。” 修学校? 跟她有啥关系? 难道是苏嵘赞助了村小学? ------题外话------ 猜猜村小学是谁赞助修建的? 第314章 宁立华捐了学校? 张柠听闻村里人的话,狐疑的看向张德胜,张德胜刚想说什么,李大山的时风牌蓝色三轮车就啪啪啪的开了过来。 李大山停下车,大家伙都起身准备过去上车,他看到张德胜一家子,笑着从车上跳下来,走向他们,“柠柠回来了?” “是啊,大山哥,你买车了?” 李大山拍了拍车头,说道,“买了辆时风,本来是想务农用的,可向东不跑四轮车了,大家赶集没车坐,我就跑一跑。” 张柠点了点头,“挺好的,不过咱这路颠簸,可得少拉点,安全第一。” 村里跑班车拉人,以现在的条件,明显不现实,年轻人都骑上了摩托车,老人赶个集,没有三轮车拉就得步行。 三轮车虽然禁止拉人,但农村人,哪管这些有的坐就不错了。 听闻张柠的话,李大山又摸了摸三轮车头,“我的新车,我可舍不得超载,怕给我累坏了。” 李大山说完,就冲等车的村民招呼,“大家快上车,东西放后面,人往前面木板上坐,柠柠坐前面副驾驶吧。” 三轮车和四轮车最大的区别,便是有个副驾驶座。 李大山特意在车厢上搭了彩条布篷,还固定了几块木板供人坐。 张柠见村里赶集的还有老人,自己哪好意思坐前面座位。她急忙拒绝,“没事,我坐后面就行。” “柠柠坐前面,或者让你城里来的对象坐前面,你可是咱村的大功臣,必须坐最好的位置。” 大家伙执意让张柠坐到副驾驶上,然后都爬上了车厢。 张柠拉着秦锋,说道,“你坐前面。” “没事,你坐前面,我把行李箱提后面去,抓紧点,注意安全。” 秦锋看着这样的交通工具,实在后悔没开车过来。 不是嫌弃三轮车,实在是太不安全。 三轮车一路颠簸了二十分钟,终于到了村里,在张家巷子口停下。 李大山家也在巷子里,他在巷子口的自家的一块空地上,修了个简易的车房停三轮车。 此时临近下午,家里热的待不住大家,都在麦场边的大柳树下乘凉谝闲传。 张德胜一家人从三轮车上下来,村里人又是一阵艳羡的议论,然后对着张柠就是一顿猛夸。 农村人让孩子走出大山的唯一途径就是读书,村小学校舍都是几十年前的破旧土房子,周围好几个村的孩子,一到五年级,总共一百多个学生,都挤在那几间破旧的教室里,桌椅也不够用,还是老式的长桌子长板凳,孩子们冬季挤在一起还挺暖和,夏季天热了挤着坐实在受罪,条件特别艰苦。 如今,张柠找到了亲生父母,还是大老板,赞助修建村小学,这是全村人的大喜事。 所以,大家伙看到张柠,除了夸赞就是感激。 张柠在一帮妇女当中,看到她家老太太和二婶李秀英的身影。 李秀英应该是没脸见她,头都没抬一下。 倒是老太太,几次想过来说话,却因为大家伙围着她,老太太没挤过来。 张柠随意跟大家寒暄了几句,秦锋倒也没不耐烦,全程跟在旁边,王兰香怕怠慢秦锋,赶紧就拉着她往家走,“柠柠坐车坐累了,我们先回家了,大家有时间过来串门啊。” 在巷子里,张柠还碰到了刚从自家破木门里溜达出来的李二愣。 李二愣依旧是以前的模样,脸脏兮兮的,衣服也像是很久没洗了,整个人看起来特别邋遢。 看到张柠,李二愣咧嘴一笑,跟她热情的打招呼,“柠柠,你去大城市回来了?” “回来了,二楞哥,去哪啊?”张柠回给他一个灿烂的微笑。 李二愣指了指前面,“我去麦场边乘凉。” “去吧,我们回家去了,闲了过来串门哈。” 张柠看到李二愣,心里其实很不是滋味。 李二愣长的很好看,就是经常脏兮兮的,命运总是这么不公,让一个原本可以健康的成长为帅小伙的孩子,却因为一场疾病,变成了智力有缺陷的傻子。 归根结底,还是因为穷,医疗设备不发达,孩子生病了无法得到及时救治。 她希望,等她以后又了能力,能在老家的医疗事业方面出一份力,少一些李二愣这样的悲剧。 她很庆幸,自己搭救了洛晴。 李二愣的人生,已经这样了,没理由牺牲一个无辜女孩的一生幸福。 到自家门口时,大黑汪汪的叫个不停,看到张柠,亲切的给她吐舌头。 秦锋来了这么多次,依旧怕大黑,远远的绕道进了大门。 张柠走到狗窝前,弯着腰冲大黑招手,“呀,大黑,你还在家呢?我以为你爷爷把你卖了。” 张德胜又听到张柠管他叫大黑爷爷,脸上一言难尽,“你这丫头,咋胡排辈分呢?我让一个畜牲叫爷爷,我是有多缺孙子?我明年就有孙子了。” 张柠瞅着张德胜幽怨的神色,忍不住大笑,“哈哈,爸,你可真逗,大黑平时谁喂呢?” “我给你李叔家放了大袋子黑面,他们平时给自家狗喂食的时候,会顺带给大黑倒点。” 如今,村里人对他们一家人的态度特别好给狗倒食这点小事,只要开了口,谁都愿意帮忙。 张顺和魏淑芬提前到家,已经收拾好了房子,这会,魏淑芬正端着半盆水在院子里洒水。 张家的院子打成了水泥的,大门外还挖了一口水窖,这半年变化真的不小。 进了屋,看着屋里熟悉的陈设,张柠真是感觉舒心极了。 张顺忙着给秦锋端茶倒水,张柠在屋里转悠了一圈,发现家里的黑白电视机,不见了。 “爸,你们把电视搬到镇上了吗?”她随口问道。 听闻张柠的话,张德胜眼神闪烁,他回道,“那个啊,没有。” “对了,我记得大哥说我们镇上的家里买了台彩色电视啊。” 所以,黑白电视坏了? 刚想着,就听王兰香说道,“黑白电视给你奶奶了。”王兰香语气大方,没有一点不悦。 “哦。”张柠没多言。 “柠柠,我跟你说,你奶奶她现在可跟以前不一样了,她现在挺好的,我们不在的时候,还帮忙照看家里,也没那么多事了,自从你哥和淑芬定亲后,她就完全转变了态度。” 王兰香是个很容易满足的人,以前老太太老作妖,她烦她烦的要死,恨不得老死不相往来。 自从张顺的对象有了着落,他们一家又在镇上立住了脚,老太太心情颇好,再也不数落他们了,逢人就夸老大家的孩子有出息。 王兰香看到了老太太的改变,对她也没以前那么讨厌了。 王兰香自己也是要当婆婆的人了,她知道,自己必须给小辈做好表率,尽力包容老太太,不然,等儿媳妇进了门,又怎会包容她? 农村妇女,哪个不喜欢絮叨?她也不敢保证自己老了以后不会变成第二个老太太。 魏淑芬在,张柠也挺懂事,没多聊以前那些破事,她笑了笑,“挺好的。” 她从行李箱里拿出一件漂亮的黑白格子连衣裙,给魏淑芬,“淑芬姐,这是我在京都给你买的,希望你喜欢。” 魏淑芬高兴的接过,“还给我买了裙子,柠柠,你是去上学的,哪有钱啊,可别破费了。” “快拿着吧,我有钱。” 魏淑芬从透明的塑料包装袋里掏出裙子,摸着丝滑的面料,她眼底放光,这裙子面料太舒服了,比她以前穿的那些衣服质量都好。 魏淑芬爱不释手,只是,她无意中撇到吊牌上的价格,吓的差点失手将裙子掉在地上。 “柠柠,这衣服,也太贵了吧?你还是拿去退了。” 几百块钱买一条裙子,这也太破费了! “淑芬姐,你安心收下吧,也没有多少钱,这是我第一次送你礼物,你咋能让我去退了呢?” “这……” 魏淑芬为难的看向张顺,实在不敢收这么贵重的衣服。 “拿着吧,这是柠柠的心意。” 张顺虽然也觉得自家妹妹太败家,出手过于阔绰,但这个时候,他肯定是不能主张张柠去退衣服的。 魏淑芬嫌贵是嫌贵,可刚才没看到吊牌前拿着裙子爱不释手的样子,可没逃过他的眼睛。 “淑芬,拿着吧,以后咱家有钱了,就像城里人一样买漂亮衣服穿。”王兰香心在滴血,“柠柠,以后买衣服你得杀价懂吗?不能人家要多少就给多少。” 张柠心说人商场里的东西,不打折的时候,谁给你杀价? 心里吐槽着,她还是顺着王兰香的乖巧的应声,“妈,知道了。” 张柠温顺的态度,让王兰香甚为满意。 “这是给大哥的衬衣,还有你和我爸的体恤,你们一会都试试啊。” 张柠又从行李箱里掏出一堆夏季的新装,王兰香看到这一堆价格不菲的衣服,又是一顿唠叨。 张柠拆开一袋奶糖,剥了一颗塞进王兰香嘴里,堵住了她喋喋不休的嘴。 张顺体贴的给媳妇剥了一颗递到嘴边,“淑芬,你吃。” 张柠看到自家木纳的大哥,居然变的如此会来事,欣慰的露出了老母亲般的微笑。 掏完了衣服,秦锋拿出一条京都带过来的香烟给张德胜,“叔,给您带了条烟,以后抽这个吧,尼古丁含量少。” “你看你们这俩孩子,回来一趟得花多少钱,我说了这种烟力道太小,我抽着不过瘾。”张德胜嘴上这么说着。还是欢喜的接了过来,宝贝一样给他装进了抽屉里。 “你爸嘴上说的好听,秦锋给他买的烟,他自己舍不得抽,全拿出去炫耀了,见人就发烟,说是我城里的女婿买的,你们这辈子都抽不着。” 张德胜一脸傲娇,“我炫耀怎么了?谁家有这么优秀的女婿,不会出去炫耀?他们不服气也炫耀啊。” “懒得跟你说。” 王兰香坐下没一会,就开始张罗着要包饺子,魏淑芬也是勤快的很,王兰香干活她赶紧跟上去帮忙。 张柠觉得人家没过门的姑娘,他们怎么着也得当客人供着,不能让人家老干活。 她拉住魏淑芬,“淑芬姐,你歇会,我去帮我妈干活。” “柠柠,你们长途跋涉,肯定累了,我去厨房,你们待着吧,饺子馅弄好了咱一起包。” 魏淑芬出去后,张柠看着门口方向,脸上满是欣慰。 她挑眉瞅着张顺说道,“大哥,淑芬姐真不错,你这下算是找对人了,以后可得对人家好点。” 张顺笑得合不拢嘴,“她是挺好的,勤快,性子也好。” 张柠休息了一会,就想起了正事,“对了,爸,我一路上一直没来得及问,村小学到底怎么回事?我啥时候赞助村小学了?我拿啥赞助?” 听闻张柠的话,张德胜诧异的抬头看向她,“这事你不知道?有人以你的名义赞助了村小学,正在施工呢,修的二层楼,我以为是苏董事长出钱赞助的,不是说镇上的四中也收到了赞助费吗?我当这事是你的主意呢。这几个月你不是要备战高考不让我们打扰你吗。我们就没多问,你咋能不知道呢?” 本来张德胜还有有些抱怨张柠这么大的事不跟他们商量。 村小学资金到位开始施工后,他们才知晓此事。 “是不是苏董事长赞助的?” “不清楚,我只知道,她给四中赞助了体育器材,还修了操场。” “一会我打电话问问。” 吃完后,张柠给苏嵘打了个电话。 苏嵘听到张柠的声音,急切问,“柠柠,到家了?一路上顺利吗?” “挺好的,那啥,我电话漫游,一分钟一块多呢,不能多聊,我问你个事哈,你赞助我们村小学了吗?” “村小学?”苏嵘回道,“没有啊,我只给你所读的高中赞助了一批体育器材,没有给村小学修校舍。” 苏嵘不知道张柠为何会突然提及此事,她顿了顿,又说道,“要不我现在让他们和那边政府联系,给村小学赞助一笔款项修建学校。” 张柠闻言急忙拒绝,“不用,不用,是我们村小学正在修建,听说是以我的名义赞助的,所以我问问你,麻烦你再问问程叔或你们公司的其他人,是不是顺带多赞助了一所小学?” “好,我问问。” 苏嵘没一会又打来了电话,答案是根本没赞助过小学。 张柠和秦锋坐在院子里,陷入了沉思。 “是不是你赞助的?”张柠突然抬眸看向秦锋。 秦锋很认真的摇头,“不是。” 秦锋没赞助,那是怎么回事呢? 张柠脑海里募地想到了一个人。 可她也不敢确定,到底会不会是他。 因着只是猜测,她便没将这个想法告诉秦锋,打算等有时间先去找找小学的李校长问问情况。 晚上,一家人正围在桌前吃饺子,赵保军和赵大国还有王菊琴就上了门。 王菊琴本来是笑眯眯的进了门,她在屋里扫了一圈,见张柠回来,却没看见张莉的身影,她脸色就变的有些难看。 “柠柠啊,你姐咋没回来呢?” “她在学校学习,等年底才能回来。” 王菊琴日照搜捕也饿点头,“哦,这样啊。” 赵大国坐下后,张德胜给他拿了秦锋买的香烟,还不忘炫耀一番。 让赵保军脸上实在挂不住。 他给张德胜也买过烟,可不知是不是因为烟不够高档,张德胜可从来没在外人面前炫耀过。 赵大国如今已经从被拿下村主任的低潮期走了出来,开始和大家一样务农种地。 今天,他好不容易有机会和张德胜闲聊,最大的目的就是想着把赵保军和张莉的婚事早日定下来。 这门亲事,他们必须抓住。 只要和张家结了亲,他以后还能在村里扬眉吐气。 “顺子和淑芬啥时候办婚事呀?”赵大国眼珠子乱转着,旁敲侧击的问。 张德胜说道,“应该到年底了,我还没和亲家商量呢。” “顺子也老大不小了,应该早点把婚事办了。” 赵大国说完,沉吟了片刻,又试探着提议,“等顺子结了婚,我想着咱把保军和莉莉的事也早点定下来,俩孩子处的时间也不短了,再这么下去,该让村里人说闲话了。” “这事得莉莉自己拿主意,等她回来让保军和她商量吧,我做不了主。”张德胜抽着烟,神色异常严肃,丝毫没有松口的意思。 赵保军知道他爸妈以前得罪过张家人,如今他们能同意他和张莉交往,已经算是莫大的让步,他怕他爹说出影响气氛的话,急忙开了口,“爸,你别急,这事我和莉莉自己商量。” 赵保军已经做好了决定,他要辞职,去京都闯荡,和张莉待在一起。 …… 赵大国两口子走后,王向东和村里几个比较德高望重的长辈,以及小学的李校长,手上提着自家的水果,来了张家。 王向东作为村主任,他听说张柠回了家,便叫了几个平时在村里红白喜事中都比较活跃的长辈,还有李校长,代表全村人过来,向张柠表示感谢。 这次学校翻修,建的还是二层楼,和镇上的中心小学一个规格,这对他们村来讲,是莫大的喜事。 还有张家人今年种豆角时,放下饭馆的活,无偿的给大家传授种植经验,实在值得尊敬。豆角的销路问题,也是张德胜带着王向东去镇上找了在县农业局上班的陈宝生处长。 张柠给陈宝生的老婆治好了病,成功怀了二胎,因此他们一家对张柠特别感激,对于张家屯的事也上心的很,豆角都是按照全县最高的收购价统一收购。 王向东平时话特多,今天看着张柠,却有些词穷,“柠柠,我真不知该啥好,你这丫头,真是有情有义,没忘本。” “向东哥,你别客气,说的我都不好意思了。” 张柠现在是真的不好意思。 莫名其妙自己成了全村的大善人。 连村里的长辈都提着东西上了门。 李校长因为去年拿下了张莉民办教师的工作,今天过来有些不好意思,他也没想到,张家丫头不但没怪怨他,还给学校做了这么大贡献。 “张柠,我代表全校师生向你表示感谢。” “李校长,您不用客气,大家快请坐。” 张顺端了水过来,等大家落座后,张柠才试探着问道,“李校长,我想问问,修建学校的资金,是怎么到您手的?是通过教育局,还是个人直接提供的?” 李校长笑道,“这钱是你捐的,又不是教育局出的,自然没经过教育局,是镇上领导统一采购材料,张柠,你放心,钱可没到我们任何手里,没一分钱都用在了刀刃上。还有,应你的要求,以后,咱小学就不叫张家屯小学了,叫安宁小学。” 张柠和秦锋两人对视一眼,神色都有些微妙。 安宁小学? 名都改了? 还是她要求的? 张柠内心的想法越来越强烈,此事,绝对跟宁立华有关。 “那你可有那个提供资金的人的联系方式?”她又问。 “柠柠,你咋这样问呢?钱不是你赞助的吗?”李校长疑惑的看着她。 “李校长,我一穷学生哪有那么多钱,是别人出的钱,以我的名义赞助,我和对方失去了联系,所以向您打听一下。” 闻言,李校长点了点头,他也知道张柠找到了亲生父母,都是做生意的老板,的确,张柠还在念书,他们也都认为,是张柠要求她有钱的父母给学校赞助。 可能,她和对方闹别扭了? 他说道,“联系方式镇上的郭镇长那边有,这事是通过镇领导给咱们拨的款,郭镇长说,等教学楼修好,你还要给学生买桌椅呢。” “好,我知道了。” 李校长听闻张柠说她和听提供资金的人失去了联系,不免有些担忧,“张柠,桌椅的事,应该能落实下来吧?如果你有困难,可以告诉我,桌椅我们自己想办法,或者用旧的就行,你别为难。” 张柠笑了笑,回的笃定,“李校长,没困难,先修吧,到时候桌椅的事我来解决。” 第二天,张柠和秦锋去了镇上。 打算找郭镇长了解情况。 秦锋和她的想法不谋而合,他说,苏嵘没给村小学赞助校舍,那么这件事,很有可能和宁立华有关。 第315章 再见宁立华 “如果真是宁立华捐的?你打算怎么办?接受还是?” 秦锋看着她问。 张柠对宁立华的态度,从那次她含蓄的打听有没有人自杀的时候,秦锋心里就有了数。 终归是自己的亲生父亲,她还是做不到狠心。 秦锋很理解张柠,就像他对他那个便宜父亲秦忠,明明应该很恨他才对,但有时候在公司看到他气色不好,或者在他小心翼翼的想靠近他,关心他的时候,他心里还是会忍不住会有波动。 对于那些不争气的长辈,他们终究,都做不到真正的心狠手辣。 秦锋不觉得这样的自己,或者张柠有什么不妥,反而这是他们身上最珍贵的部分。 有些人有些事,真的没办法以牙还牙。 秦锋的问题,张柠不知该如何回答,她茫然的摇头,“不知道。” 她不知道明明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她为何还要去刨根问底。 如果真的是宁立华以她的名义捐了学校,她又该怎么做? 到了镇家属院,张柠和秦锋首先去敲了陈宝生家的门。 今天周末,郭镇长应该没上班,可就这样去不相熟的郭镇长家实在冒昧,陈家他们好歹比较熟悉。 开门的是陈雅芝的母亲,她看到站在门口的一男一女,惊喜的睁大了眼睛,“张柠?秦老板?” 同时,张柠看到李玉梅的模样,也有些惊讶。 她瞅着她隆起的肚子,笑道,“李阿姨,你怀上了?” 李玉梅摸了摸肚子,脸上挂着幸福的笑容,“张柠,我这都六个多月了,我这段时间找了你好几次,你爸妈说你进城了,我一直想当面感谢你呢,你真是太神了。” “怀上了就好,年底该生了吧。” “对,到十月份了。” “玉梅,是谁来了?”屋里传来陈老爷子的声音, “爸,是张柠和她对象”李玉梅说完,急忙邀请他们进来,“快进屋吧。” 陈老听闻张柠和秦锋来了从沙发上起身,走过来迎接,“秦总,小张,真是好久不见了,这半年我们全家,一直都惦记着你们呢。” “陈老,身体还好吧?”张柠问。 “身体很好,现在特别硬朗,我这还想着,等年底抱孙子呢。”陈老笑眯眯的看了眼李玉梅的肚子。 陈老感激的将人请进屋,“真是多亏遇到了你孩子,你就是我们家的贵人啊。” “陈老,您别客气。” 张柠开门见山,“对了,我们今天过来是找郭镇长的,不知道他家是那户,所以就进来叨扰你们了。” “找小郭?那我带你们过去。” 李玉梅说道,“爸,要不我过去叫姐夫吧,让小张在咱家多待会,一会留下在咱家吃饭。” “这太打扰了。”张柠不好意思的说道。 “小张,你找郭镇长是公事吗?如果不方便我们在场,我带你们过去。” “没什么不方便,如果郭镇长能过来,那再好不过。”去郭镇长家,张柠怕见到郭亮。 “那你们坐会,我过去叫,雅芝和她爸去县城了,一会我打电话都叫回来。” 李玉梅很麻利的挺着肚子就出了门,郭家就在他们家后面,几步路就到。 没一会,郭镇长就过来了。 同时,他身边还跟着半年未见的郭亮同学。 郭亮看到张柠,眼底依旧闪着亮光,却没像以前那么桀骜不驯,他乖巧的站在他父亲跟前,跟她打招呼,“张柠同学,你回来了?” 张柠看到他,淡淡愕首,“回来了。” 郭镇长看到投资商秦锋,热情的跟他握手,“秦总,又见面了” “郭镇长,没打扰您吧?” “不打扰,今天休息日嘛。”郭镇长跟秦锋寒暄完,就看向了张柠,“您就是给张家屯小学捐助了校舍的张柠姑娘?” 张柠笑道,“郭镇长,我是张柠,叫我小张就好。” 郭镇长看着眼前亭亭玉立,落落大方的女孩,赞赏的点了点头,“以前总听我家小亮提到你,果然与众不同,两位快请坐。” 郭亮听到他父亲的话,不自在的偷看了眼张柠。 郭镇长落座后,对着张柠又是一番表扬和赞赏,“我作为一镇之长,对你由衷的表示感谢。” “郭镇长,不用客气,我今天过来找您,是有件事向您打听。” 张柠直奔主题,“提供资金的那位捐助者的信息,你这边可有?我联系不到他,所以过来问问。” 闻言,郭镇长回道,“有的,有的,他的传呼号我有,居住地址也有。” “等下,我给你找找。”郭镇长从怀里掏出一个袖珍电话本,翻到了一个传呼号。 “我这有他的传呼号码,小张,你记一下,地址是磐石镇北街七号。” 张柠听到郭镇长的话,以为听错了,不解的看着他,确认,“磐石镇?” 那人在磐石镇? 郭镇长回的认真,“是啊,他现在住在磐石镇,说是等校舍修建好后让我联系他。还要置办桌椅。张柠,真是太感谢你了,我知道你的身世不一般,但能做到如此有情有义,真的很难得。” 郭镇长以为,张柠找他询问捐助一事,是为了在暗地里调查她派过来办事的人是否尽职尽责。 “郭镇长,不用客套。”张柠看向秦锋,该问的都已问清楚,她便有些坐不住。 秦锋会意,他绅士的起身,礼貌的冲郭镇长和陈老告辞,“郭镇长,陈老先生,那我们就先走了。” “等吃完饭再走吧,小张好不容易来一趟。” “陈老,您保重身体,有时间我们再过来看您。” 李玉梅大着肚子跟过来,一个劲的挽留张柠,因着有事在身,张柠只能歉意的跟他们告别。 郭亮全程坐在一旁的沙发上,看着张柠优雅大方的和他父亲交谈,让后起身告辞。 他甚至都没跟她说上一句话,他们出门的时候,他急忙跟了出去,张柠却连头都未曾回一下。 他望着那对俊男靓女修长般配的身影,最终苦涩一笑。 随后,转身进屋。 青春期一场美丽的梦,现在他成年了,梦该醒了。 到了街上,张柠心里乱糟糟的,郭镇长的话,还在耳边回荡,她迷茫的看着秦锋问道,“你说,会不会是宁立华?可他来这边居住,是啥意思?” “如果是他的话,或许因为这里是你的家乡,是你从小长大的地方,他来这边居住,是想感受你曾经过过的生活。” “直接过去,还是给他打个传呼?” “过去看看吧。” 俩人根据郭镇长提供的地址一路步行到了北街胡同里,找到了门牌七号的院落。 简陋的单木门紧闭着,从土院墙可以看出,这户人家并不富裕秦锋本来要敲门,结果手刚落到单木门上,门板就自动开了。 俩人便直接走了进去。 “请问有人在家吗?”秦锋出声询问。 屋里的人听到了院子里的动静,跛着脚走了出来,“哪位?” 他跨过门槛,看到站在院子里的两道熟悉的身影,他惊愕的愣住,双眸直直的望着他们,面上满是不可置信。 张柠看到从屋里出来的男人,也是有些怔松。 虽然之前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在真正看到他时,她还是显得很无措。 居然真的是宁立华。 他从京都离开后,竟然来了磐石镇,住在这种类似于贫民窟的地方。 他居住在这样艰苦的的地方,却以她的名义赞助了一所小学。 难道只因为,她给那个王律师说的那句,如果宁立华不收他的财产,就捐了吧。 然后,宁立华还真捐了? 双方都没开口,最终秦锋打破了沉默,“宁先生。” 听到秦锋的声音,宁立华惊觉出现在院子里的两道身影,并非他的幻觉,他回过神来,惊愕的问道,“小锋,柠柠,你们……你们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张柠呆呆的望着宁立华,没说话。 秦锋轻轻触碰了一下她的手臂,她才反应过来。 宁立华掀起门帘,冲他们说道,“快进来吧。” 秦锋拉着张柠,俩人跟着他进了屋。 这是两间旧砖瓦房,里面陈设简单,沙发茶几加一张桌子。 宁立华指了指简陋的布沙发,“快坐吧。”随后,他就提起桌上的水壶找杯子倒水。 张柠盯着他宽厚的后背,看着他专注的泡茶,等到他将泡好的茶端过来放到茶几上,她看着他,很直白的问,“你为何要以我的名字捐助小学?” “我…也没什么,正好听说你们村的学校环境很艰苦,我就出资修建了。”宁立华回的云淡风轻。 几个月前,他离开京都后,就来了磐石镇。 他是从妹妹宁岚口中得知了张柠家的具体地址,宁岚曾经派人来张柠老家调查过她的底细,因此她老家的情况很熟悉。 宁立华到了磐石镇后,去顺子饭馆吃过饭,也和张德胜他们说上了话,却始终没敢透露过自己的身份。 他见到了张柠养父母一家的热情,朴实,还有他们一家闲聊时常将柠柠的名字挂在嘴边。 他的心底满满的感动和感激。 他很想为他们做点什么,可他发现,自己在他们面前,显得那么渺小,他们一家人努力向上,对生活积极热情。 他一个一无是处的瘸子,能为他们做什么呢? 就算他想做,他们也未必接受。 后来,他还打听着去了张家屯,去看了张柠从小到大生活着的村庄。 当他看到那所破败不堪的小学,看着一个个脸上有些高原红的孩子们,在那样的环境里,笑得那么灿烂,那么认真的学习时,他的心真的被触动了。 他的女儿,小时候,也是在这所小学念的书,她曾经也背着这样的布书包,穿着打了补丁的衣服,每天坐在小小的教室里学习过。 宁立华在想到这些的那一刻,决定捐助这所小学,给孩子们修建新校舍。 他以张柠的名义捐助,并且要求将小学名字改成安宁小学。 他希望他的女儿,能一生平安。 此时,张柠看着在她面前小心翼翼,神色紧张的中年男人,她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她今天找来这里,是为哪般,她都不知道。 她看着他这样的居住环境,看着黑瘦又憔悴的他,她终究狠不下心来。 她面无表情的开口,“学校桌椅的事,你不用管了,我会解决,你好好照顾好自己。” 宁立华似是没想到张柠会对他说这样的话,他暗淡的眸子微亮,看向她,扯了一抹笑,“我挺好的。” 挺好的…… 张柠实在没看出他哪里挺好的。 他如此自虐,是在惩罚自己吗? 可她不想看到这样的宁立华。 沉默了片刻,张柠突然问,“有纸和笔吗?” 宁立华微愣,旋即急忙回道,“有。” 虽然他不知道张柠要写什么,可她既然需要,他便赶紧起身给她找。 宁立华从抽屉里拿了个钢笔,还有一本黑色皮制笔记本拿过来。 “这个可以吗?”宁立华忐忑不安的拿到她面前。 “可以。”张柠接过,翻到空白页,打开钢笔在上面快速了写了起来。 几分钟后,她将笔记本递过去,“这是一个中药药方,你抓些药吃吃吧,你的腿走路可能恢复不到原来的样子,但这个药可以修复骨骼,舒筋活血,以后变天不会再有疼痛的感觉。” 宁立华的腿因为二次受伤,骨折部位接的有些错位,走路稍微有些跛脚,但这不是最重要的,骨头上的伤病,很难彻底治愈,平时没什么感觉,变天受潮或者劳累的时候,还是会痛,就像张顺的腰,以前总出不了大力。 宁立华看着张柠开给他的药方,他一脸呆愣的看着她,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 他的女儿,竟然主动给他开药方? 所以,她这是原谅了他? 可他有什么资格取得她的原谅? 张柠见他目光呆滞,她将笔记本放到他手上,冷声开口,“拿着吧,放心吃,没毒。” 宁立华回过神来,看着手上的笔记本,眼底瞬间浸满了泪花。 “柠柠,谢谢。”他语气哽咽,“谢谢你。” 谢谢你的懂事,大度。 宁立华像抱着什么宝贝一般,双手紧紧的握着笔记本,因着张柠暖心的举动,他大胆了些,又忍不住打听,“你妈她,我听说身体不好,现在没事了吧?” 张柠语气凉凉,“还在调理,当年生我的时候,受了凉,后来又为了去找你,在冰天雪地里爬涉了太久,若不是命大被人救,早没了。” 张柠一番话,听的宁立华沉痛不已,愧疚的低下了头。 苏婉蓉当年受了多少罪,他可想而知。 他垂着头,只能重复着同一句话,“一切都是我的错……” “不全怪你,你唯一的错,就是太无所作为,容易被人蒙骗,怪只能怪,敌人太狡猾。”张柠一直很冷静,冷静到就像是在说别人家的事一样。 她对宁立华没有多少恨意,自然也没任何感情。 可,此时此刻,看着他的模样,她还是心软。 她想,如果不是他这次以她的名义捐了所小学,这辈子,她可能都不会与他有任何交集。 宁立华的自责,让张柠有点烦躁。 该发生的悲剧都发生了,一味地自责,有何意义? 潜意识里,她希望宁立华这个愚蠢的受害者,能过的好点。 “你知道我以前叫什么名字吗?”她问。 宁立华神色满是内疚的看着她,微微摇头, 张柠一字一顿的开口,“念宁,思念的念,安宁的宁,她给我起的,你应该明白什么意思。” 听闻张柠的话,宁立华终于克制不住自己,难过的哭出了声。 念宁…… 思念宁立华…… 他的心,如同刀绞,悔恨,自责…… 张柠看着痛哭流涕的宁立华,并未出声安慰。 秦锋给他递了个手绢过去。 宁立华未接,他极力隐忍着泪水,吸了吸鼻子,“是我对不起你们母女,我不配做人。” 张柠神色漠然,对他的道歉和忏悔没一点反应。 她说这些,不是让他没完没了的忏悔。 她希望,他开始新的生活。 她起身打算离开,走到门口处,背对着宁立华,绷着脸,语气听不出任何情绪,“你过好自己的生活吧,以后的路还长,重新开始。她已经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幸福,你不必牵挂,我也挺好的,马上要和秦锋订婚了,这次,就不请你了,免得大家尴尬,等我和秦锋结婚的时候,如果她放下了一切,不再怨恨,或许,我们还有再见的机会,保重吧,向前看。” 第316章 嫁女儿比割肉还疼 张柠自从那天从宁立华的住处出来后就再也没见过他。 她在饭馆里帮忙,秦锋去服装厂考察他们负责修建的厂房质量问题。 日子过的很快,他们在磐石镇待了一个礼拜,算起来,高考成绩这几天该出来了。 这个年代,不像后世有那么多途径快捷方便的查询成绩,通常都是等成绩统一出来后,去学校看成绩单。 苏嵘打来电话,说是秦锋和张柠订婚的日子她和秦老爷子一起挑选了好几个,都是拿着他们二人的生辰八字,去找了专门的风水大师算的,最近的一个,在八月十八日,寓意吉利,其他几个日子都在秋季和冬季,届时张柠开了学,忙不过来。 苏嵘征求他们的意见,让他们自己定,秦锋等这一天,已经等的望眼欲穿,对八月十八这个日子相当满意。 张柠九月一号开学,八月份订婚,最好不过。 同时,他心里还有另外的打算,等订了婚,顺带把证一块领了。 张柠是医学生,需要五年才能完成学业,她一旦进了大学,他就得干熬五年。 这谁熬的住? 张柠户口本上的生日,其实是他故意改大了一岁的。 目的就是为了在她开学之前领证。 当然,腹黑的木头,并未透露半点内心的想法。 他得等订了婚,才能着实领证的事。 然而,眼下,他还有更要紧的事,那就是和老丈人商议订婚事宜,取得他们的同意。 晚上,饭馆打烊后,秦锋和张德胜一家回了镇上的院子,商量他和张柠订婚的事。 夏季屋里实在太热,农村空气清新,一家人在院子里的石桌旁坐下,桌上水壶里泡着茶水,还有自家树上结的香蕉梨,秦锋给张德胜和王兰香一人倒了杯茶水放到他们面前,随后,开口道,“叔,婶,我爷爷他们定了个日子,在柠柠开学之前,想把我们的婚事定下来,您看这事……” 听闻秦锋的话,张德胜和王兰香,以及张顺,神色都微微一凝。 过年的时候,张德胜一家去京都时,秦锋就想订婚,张德胜当时给他的答案是等张柠高考结束,再商议婚事。 如今高考结束,此事必须提上日程。 张德胜知道,不管他们有多舍不得,女儿终究是要嫁出去的。 以前,张柠和秦锋谈对象,他只感觉脸上有光,更觉得他们的女儿如此优秀,值得秦锋这样优秀的男子,他们巴不得将这门亲事早点定下来。 可此时,真正谈到婚事,要他们放手将女儿嫁给他,他们一家子,是真舍不得。 张莉作为姐姐,婚事都还没定下来,老二张雷同样单着,最小的女儿,怎么就要订亲了呢? 张德胜想说再过段时间,可又说不出口。 毕竟,此事是他亲口答应的。 秦锋看到张德胜一脸凝重的抽着烟,半晌没说话,他心里便开始打鼓。 岳父大人,该不会,要反悔? 秦锋看了眼张柠,见她并没有开口的意思,很淡定的瞅着她父亲抽烟,等待他的决定。 似乎她爹做啥决定,她都ok。 秦锋内心有些焦灼,他斟酌了一下措辞,随后站起身,看着他们郑重的开口,“叔,我们只是先订婚而已,等柠柠开了学,学业繁重,我工作也忙,现在正好大家都有时间,您和我婶放心,今后,不管任何时候,我都会把柠柠放到第一位,会一辈子对她好。” “柠柠,你怎么想的?” 张德胜没表态,转而看向柠柠问道。 张柠自然看出了她爸妈的犹豫,说到底就是舍不得她,一旦订婚,就算半个婆家人,他们心里肯定特不愿意放手。 张柠起身走到张德胜身后,搂着他的脖子,笑眯眯的说道,“爸,就是订亲而已,又不是马上嫁出去?订了亲,秦锋才能是你名正言顺的女婿啊。不然,你看他这么优秀,一表人才,若是我没个名分,他哪天跟别人跑了怎么办?我们都没地方说理去。”说着,张柠意味深长的瞅了秦锋一眼。 秦锋,“……” 果然,张柠一番话,说的张德胜做出一副沉思的表情,他沉吟了几秒,似是想通了,立马喜笑颜开,赞同的点了点头,“是这个理。” 秦锋这么俊朗,又是当老总的,这得多少姑娘盯着他? 他们必须得帮闺女拿住他才是,订了亲,他想反悔都来不及。 反正,先占了名分,办婚礼的事,不用着急。 张德胜想通后,就征求王兰香的意见,“顺子娘,要不,就把他们的事定下来?过年的时候,我都答应秦老先生,等柠柠考完试就订亲,咱不能食言啊。” 王兰香一副割肉的表情,看着张柠嘀咕,“柠柠,你才十九。” “妈,你十九的时候,我大哥都生了,我现在只是订个亲而已。我订了亲,然后才要上大学,又不是直接嫁出去,你有啥舍不得的?等我长到老姑娘,你又得操心了。” 张柠口无遮拦,王兰香愤愤的瞪了她一眼。 他们已经决定了的事,王兰香知道自己就算反对,张柠也不会听她的,况且,闺女跟人交往了这么久,的确该早日定下来,免得被人欺负了不负责。 于是,她只能忍痛割爱,“你这丫头,既然你们决定了,就定下来吧,彩礼啥的,都不用给了,秦锋,只要你对我们柠柠好,其他的都无所谓。” “婶,该给的必须给。”不但要给,还得三媒六聘,风风光光。 “我们按照老家这边的习俗办,还是去京都?叔,您来决定。”秦锋很绅士,很耐心的征求张德胜的意见。 张德胜问,“你们城里人订亲是怎样的?” “就是包个酒店办宴席,请所有亲朋好友,在所有亲人的见证下,举行订婚仪式。” 张德胜闻言,思考了一会,下了决定,“那就去京都办吧,但是,我们老家这边的亲戚也不能怠慢,这样,让顺子明天带着你和柠柠,拿点礼品,去柠柠舅舅家和姑姑家认认亲,按理说,姑娘家定亲都得请他们到场,但是去京都太远了,只能让他们提前见见你这新女婿。” ------题外话------ 作者君解释一下,九十年代在校大学生是不能结婚的。 还有前面迁户口那章,改动了下,秦锋托人将张柠户口本上的生日改大了一岁,这个在以前身份信息没联网的时代,是可以做到的。 还有个不幸的消息,我的外公去世了,小侄子又住了院,我得帮忙照看孩子,心里也很难过,最近几天,得渣更了。 大家可以养文,但是请不要离开,这本书已经在收尾了,作者不烂尾,希望亲爱的读者们,大家也不要半路下车。,好赖咱们一起走到最后,谢谢~ 第317章 若是他,消失了呢 第二天秦锋从服装厂顾鸣那借了辆车,在镇上最大的一家超市,买了很多份相对较高级的礼品,拉了整整半个后备箱,然后和张顺张柠一起去各村认亲戚。 先从张柠的舅舅家王家坪开始,再到嫁的离张家屯比较远,平时很少来往的另外一个镇上的姑姑家。 张柠找了个城里的对象,还是个大老板,这事亲戚们早就耳有所闻,只是一直没机会见见这位大老板的庐山真面目,今日看到他不但如此俊朗,还开的大汽车,以及进门时提着的各种各样的高档礼品,大家无不在为张柠高兴。 农村人都朴实,家里来了亲戚,怎么着都得留下来让他们吃顿饭,尤其是远道而来的客人,大家更是生怕招待不周,几乎倾尽所有来款待。 从来不转亲戚,也没啥亲戚可转的秦锋,刚开始对这样热情,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后来,慢慢就习惯了。 去张柠舅舅家时,王金龙在,秦锋和他认识,张柠的外公外婆也慈祥可亲,虽然有时候听不懂他的话,但有王金龙翻译,大家坐在炕上,聊的开心特别开心,老两口说了很多张柠小时候的事,他们不禁感慨,时间过得太快了,一晃,这丫头对象都领来了。 到张柠大舅时,一家人更是特别热情,他家生活条件也不错,张柠舅舅又是杀鸡,又是买酒,还将秦锋硬请到了炕上。 张柠和秦锋被大舅拉到炕上后,他自己又带着张顺去了厨房,怕他们炖的鸡不好吃,让作为厨师的张顺,指点一二。 等他们出去,张柠这才有空问他,“怎么样?是不是有点不习惯?大舅可比我爸都热情呢。” 秦锋抹了把汗,笑着摇头,“没有,我觉得这样很好,很温暖。” “是啊,小时候我们来舅舅家走亲戚,大舅妈总是给我留好吃的,他们对我都特别好,我很感谢他们,我真的很庆幸,有他们这样的亲戚,从来没拿我当外人对待过,正是因为有了他们的爱,我的童年才那么快乐,幸福。” 想起以前的事,张柠脸上满满的幸福。 秦锋听着张柠的话,对这些亲戚们,也从心底充满了敬重和感激。他更想为这些善良的人,做点什么,于是他轻握住张柠的手,说道,“以后,我们有时间,多跟他们走动,他们的孩子,如果需要在城里找工作,都可以找我们。” 以前,叶白说,找个农村亲戚,七大姑八大姨,全是跑来占便宜的。 可秦锋,真的很乐意,为这些善良朴实的亲戚们做点什么。 张柠欢快的点头,“我表哥和表姐都结婚了,还有个表弟,应该在念书,一会我跟大舅说说,以后有事让他尽管开口。” 在大舅家吃了鸡后,又去了外镇的姑姑家。 三人开着车,转了整整一天,吃了四顿饭,到傍晚时,才驱车回了张家屯。 秦锋将车停在巷子口,三人下车刚进到巷子里,正好迎面走来个熟人。 对张柠而言,确切的说,是一个熟人,一个陌生人。 张玉莲和一个长的五大三粗,胡子拉碴的男人,一同从张家巷子里走了出来。 张玉莲的打扮看起来成熟了很多,扎着农村已婚妇女特有的低马尾,穿着碎花衬衣和蓝色布料裤子,她面色看起来不是很高兴,垂着眸子走在前头,身形高大的男人,紧随其后。 然后,她一抬头,就和刚走过来的张柠等人碰了个正着。 张柠和她冷不丁碰上,四目相对,双方一时都有些发愣。 只是一瞬,张玉莲就反应过来,慌张的别开了头,逃也似的快步从张柠身边走了过去。 不是她害怕张柠,她是……不想让张柠拦住她,用言语羞辱她,她承认,她输了,输掉了自己的人生。 后面的大汉看到张顺他们,笑着跟他打招呼,“顺子哥,回来了?这俩人谁呀?”他的视线落在衣着和气质都特别出众的男女身上。 “我妹妹柠柠和她对象,你走啊?”张顺语气淡淡的开口。 “走了,来半天了,反正在老丈人家,一顿饭都吃不上,不如早点回家。”随后,大汉两眼发光的瞅着秦锋,“你这妹夫,是大老板吧?” 张顺也没隐瞒,语气有些高傲,“对,是老板。” 大汉闻言,急忙朝秦锋伸出了手,“你好,我是玉莲家掌柜的,你是张柠大姨子的对象,那咱也算连襟了。” 秦锋掀了掀眼皮,随意睨了男人一眼,未与他握手,只是淡淡变的开口,“你好。” 一旁的张柠,听闻大汉的话,惊愕的眸子一闪,张玉莲掌柜的? 张玉莲嫁人了? 还嫁了这么一个年龄看起来比她至少大十岁的汉子? 张玉莲本来在巷子口碰到张柠,看到她那么光鲜亮丽,身边依旧跟着秦锋这样优秀的对象,她心里除了抱怨上天的不公,最害怕的是张柠拦住她,在她丈夫面前羞辱她。 她嫁人了,还被她爹包办嫁给了一个她并不满意的男人。 她曾经因为嫉妒张柠,机关算尽,从小到大,她无时无刻不在张柠面前提醒她,她不是大伯家的孩子,她只是个捡来的野孩子。 她希望张柠能离开这里,因为她一直觉得,张柠的存在对她来讲,是个很大的威胁,在学校是,在家里更是。 如今,张柠的确离开了张家屯,飞向了广阔的大城市。 可她呢? 没有张柠,她依旧逃脱不了早早被包办婚姻的宿命。 等她绝望的嫁人的那天,她才想明白,原来,威胁着她的,从来不是张柠,而是重男轻女的封建思想,和她那对钻到钱眼里的父母。 她需要抗争的,是命运。 可当她悟出这个道理的时候,她已经被她爹妈用三千块的彩礼,卖掉了,她若是不从,他们连杀了她的心都有,她真的怕了。 别的女孩是嫁人,而她,真的纯碎是被卖掉的。 她终究没抗争过命运。 刚才她行色匆匆的走开,却没想到她这个不着四六的丈夫王魁,一看到秦锋和张柠,竟和人寒暄套起了近乎。 张玉莲想喊王魁快,却又懒得跟他说话,自顾自的往村外走去。 等那个王魁走远,满心疑问的张柠,迫不及待的问张顺,“张玉莲嫁人了?” “嫁了,嫁到了李家沟,都两个月了,刚才碰到的那个男的就是她丈夫。” “那个人看着比她大很多吧?她怎么会愿意嫁给那种人?” 张顺叹了口气,“她不嫁由不得她,自从服装厂开除了她,张玉莲就在家待着,后来她也偷着跑了几次,想出去外地打工,结果都被二叔抓回来了,因为张玉莲和家里的关系一直僵,一次他们在院子里吵得特别凶,张玉莲扬言只要离开家,就再也不回来了,也不认她爹妈,所以啊,二叔怕人跑了鸡飞蛋打,啥也捞不着,就强行将她嫁出去了,也没订亲,直接办的婚礼,听说彩礼要了三千块,那个男人是二婚,家里有个孩子,但家庭条件还不错。” 听了张顺的话,张柠不禁感到唏嘘,“三千块,一个女人的命运,就被安排了。” 但是,她并不同情张玉莲,她那种人,不值得被同情。 …… 秦老爷子和苏嵘将秦锋和张柠的订婚日期一定下来,秦琛和宁岚这边就得到了消息。 一想到秦锋马上要成为华盛集团的女婿,秦琛就烦躁的无心上班,他早早回了家,找宁岚商议对策。 等他们的婚事定下,秦锋不得上天? “妈,你说这事怎么办?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秦锋和张柠订婚?那华盛集团将来不就成了秦锋的囊中之物?我们怎么还斗得过他?” 如今,秦锋是秦氏的总经理,本来就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比他高了不止一个层次,以后又有了华盛做后盾,以后,不得将他彻底踩在脚下? 宁岚也感到很棘手,“张柠带着秦锋回老家去了,我们就是想找张柠培养感情,也找不到人,现在能怎么办?” 本来,她作为张柠的姑姑,若是彼此感情好,她能在张柠面前说上话,还能想办法阻止一下他们,可张柠现在不见人,她根本无计可施。 秦琛见平时主意特别多的母亲,今日也一脸无可奈何,他急得直打转,“不行,我不能让秦锋得逞,必须赶紧想办法。” 他双手插腰,在客厅里来回走动了两圈,突然想到了什么,急忙问道,“妈,我舅舅呢,能不能联系到?只要他出面,我相信张柠还是有和咱们缓和关系的可能性,让我舅舅劝她。” “你舅舅自从离开京都后,几个月来杳无音讯,再说他在又能怎样?张柠根本不愿意认他,听说他将自己名下的所有财产都给了张柠,可那丫头根本没收。” 闻言,秦琛一屁股瘫坐在沙发上,嗤笑一声,“整个华盛集团将来都是张柠的,她还能看上我舅舅那点财产?我舅舅也够天真的,就算想和张柠拉关系,也不能靠他那点微不足道的财产,他应该跪下痛哭流涕的给张柠道歉,打感情牌来取得她的原谅,他那人吧,就是太死心眼了,根本不会来事。” 对于秦琛的话,宁岚不置可否,大哥的确不太善长与人打交道,更别提遇到如此棘手的事,他从来不是一个会花言巧语的人,压根就是个木头桩子。 他又任何事都不与他们商量,张柠说了不会原谅他,他干脆就离开了京都。 宁岚觉得,但凡他再努力一把,或许张柠一心软,父女就能和解,到时候她这个当姑姑的,也能再有机会和张柠培养感情。 但是,宁岚转念一想,她和张柠又怎能培养出感情? 华盛集团董事长是苏婉蓉,被她当年伤害过的苏婉蓉,她怎么容许张柠认她这个姑姑? 现在想想,二十年前,她被苏婉茹利用,和苏婉蓉梁子结的挺深的,恐怕没那么容易好和解。 苏婉蓉那个女人的性子,她多少还是有些了解的,看着柔弱,却是傲气的不得了。 既然无法从张柠这下手,那么,他们只能……釜底抽薪! 从始至终,威胁他们的,都只有那个人,除掉他,内忧外患,迎刃而解。 思及此,宁岚眼眸微眯,冲秦琛说道,“小琛,我想了很久,靠谁都不如靠我们自己,就算张柠认了我这个姑姑,我们也不可能沾上华盛什么光,苏婉蓉和我年轻的时候有过节,她是不会让张柠和我们来往的,我看,你还是得抓住秦家的家业为上,其他的都不靠谱。” 听闻宁岚的话,秦琛语气幽幽,“可我爷爷偏心眼,有秦锋在,我哪有那么容易被重用?” 宁岚眸底划过一抹狠厉,“若是他,消失了呢?” 第318章 先发制人 宁岚眸底划过一抹狠厉,“若是他,消失了呢?” “妈,你说什么?”宁岚的话,让秦琛惊的站起了身。 宁岚面色忧愁,“小琛,你知不知道,秦锋真的是我的心头大患,这么多年了,眼看着他越来越强大,我实在焦虑不堪。我一想到他将来会夺走属于你的一切,我们都得流落街头,我就后怕。苏家就是例子,楚玲和她儿子楚逸回了苏家后,搞的苏家乌烟瘴气,苏建业和叶琴离了婚,听说老爷子的股份也多数给了楚逸,今后,恐怕苏家就是楚逸那小子的了。他们母子为什么突然这么厉害?还不是有苏婉蓉在背后撑腰? 以前,我倒也没那么忧心,我想大不了以后秦氏你和秦锋对半分,他找了个乡下对象,你怎么着也会比他强。可谁也没料到,张柠竟然是苏婉蓉的女儿,更可怕的是苏婉蓉会是外资企业的董事长,秦锋有她那么强力的后盾,我们根本讨不到一点便宜,我们不能坐以待毙了。” 自从得知苏建业强势的和叶琴离了婚,将她从苏家赶出来后,宁岚就开始为自己今后的命运担忧。 生怕自己步叶琴的后尘。 不,确切的说,如果秦锋真的出手报复,恐怕她还不如叶琴。 毕竟,苏建业还是苏家家主,他虽然和叶琴离了婚,但两个孩子至少未被波及,叶琴以后还有翻身的可能性。 可她的丈夫秦忠,关键时刻,他能干什么? 恐怕只能和她一起被赶出去。 宁岚最近内心简直惊恐不已,夜不能寐。 苏婉茹身败名裂,最后进了监狱,二哥宁立安一家流落街头,大哥不知所踪。 苏家也被搞的乌烟瘴气。 他们这些人中,现在只有她还安然无恙。 可保不齐哪天秦锋和苏婉蓉就联合起来对付他们母子。 毕竟,以前她不光得罪过苏婉蓉。 作为一个“合格”的后妈,秦锋小时候,她可是没少“关爱”他。 现在他羽翼丰满,怎可能忘掉当年的那一切? 所以,宁岚想,与其这样心惊胆战的过日子,不如,先发制人! 她心里有了个大胆的念头。 秦琛很明显从他母亲的眼神里,看到了狠厉,他盯着她,问道,“妈,那你想怎么做?” 宁岚眼底迸发着晦暗不明的寒光,微微摇头,“我还没想好,你也好好想想,要做,就要万无一失。” 让秦锋消失…… 万无一失…… 秦琛听出了宁岚话里的意思。 他内心却是有些惧怕,“可是,妈,这毕竟人命关天,万一有什么闪失,我们就完了。” “所以我才说,必须万无一失,没把握之前,不可轻举妄动。”宁岚严肃的看着他,叮嘱道,“记住,这是我们的秘密,你爸和璐璐那边,一个字都不许提。” …… 因着要去京都,顺子饭馆门口挂了一块家中有事,暂停营业的牌子。 然后,一家人开始张罗着回京都的事。 这次,张顺的对象魏淑芬也一同前去,魏淑芬没出过远门?,长这么大,最远就走过一次市里,还是去给她母亲看病的,哪里都没转。 张顺告诉她,想让她跟他们希一家人去京都时,她刚开始是紧张惧怕的,听张顺给她讲了很多京都人和事,她就感到很新奇,她对大城市又开始向往起来。 上次张德胜他们是坐火车去的,这次,张柠想带他们坐飞机。 大家伙一听要坐飞机,先是一阵雀跃,接着,又有诸多担忧。 “柠柠,飞机飞那么高,我们坐在上面稳当吗,会不会晕的慌?”张德胜问。 王兰香也有担心,“飞机万一掉下来怎么办?想想都害怕。” 张顺倒不担心安全问题,他们一家这么多人,坐飞机得花多少钱? 他弱弱的问,“那个飞机票很贵吧?” “爸妈,你们别紧张,飞机可稳了,比火车还稳,而且非常快,几个小时就到京都了,坐火车要一天一夜呢。” 随后她看向张顺,她笑着解释道,“价格也不贵,放心吧哥,我和秦锋不差钱,趁这个机会,让你们见见世面嘛,总之,你们啥也别想,跟着我们走就是了。” 也许是准儿媳妇在,张德胜这次倒是大方,“好,我们这次就跟着我们柠柠坐一次飞机,我们饭馆也挣钱了,家里条件现在还说得过去,到了京都,让顺子带淑芬见见转一转,回来后,你们就踏实过日子。” “谢谢叔。”魏淑芬心里满满的幸福。 全家商议飞京都的事时,赵保军上了门。 “叔,婶,我听说你们要去京都?”他进来后,直接问道。 张德胜应声,“对啊,柠柠和秦锋要订婚,这事你应该知道的。” “我也打算辞职去京都找莉莉,正好,我跟你们一块走,还能参加柠柠和秦忠的订婚仪式。”赵保军说道。 “你要辞职?”张德胜闻言,意外的看向他,“你保安经理干的好好的,辞职干什么?” 赵保军很认真的回道,“莉莉走的时候我就跟她商量过,让她先过去,然后我就去京都找工作,我们要待在一块。” “保军哥,你想好了吗?如果你去了京都,那以后,你们就得想办法扎根在那,可不能来回跑了。” 赵保军语气坚定,“我想好了,我啥苦都能吃,到京都可以先从底层干起,只要和莉莉在一块,我心里才踏实。” 秦锋倒是挺欣赏赵保军这个人,踏实肯干,人也老实,是个值得托付的好男人。 作为未来的连襟,他倒挺乐意给他一份合适的工作,“你在服装厂干出了经验,我那边正好有空缺的职位,如果你愿意,可以去我公司干你的老本行。” 听闻秦锋的话,赵保军诚恳的道谢,“谢谢秦总,等去了京都,我自己先找找看,如果实在找不着工作,再麻烦你。” “好。”秦锋没勉强他。 “我们明天下午出发,去省城坐飞机,你准备一下,到时候一起走吧。” “行,柠柠,我知道了。” 张德胜提醒他,“保军,这事你得跟你爸妈商量好,必须取得他们的同意。” 赵保军点点头,“放心吧叔,我爸妈他们同意了,他们也希望我能出去闯荡,能有更大的出息,以后能赶得上莉莉的脚步。” 赵保军走后,张德胜心事重重的在院子乘了会凉,欲言又止了好几次,终于忍不住说道,“我去老二那边,跟你奶奶说一声,毕竟柠柠订亲这么大的事,若是在家里办,她老人家得坐上席,秦锋还得给她磕头敬茶呢,我们要去京都,这事怎么着也得知会她一声,礼数不能少。” 虽然自己的老母亲一直不待见张柠,也因着她,家里闹的鸡飞狗跳,但那终归是家里的老人,他们不能跟老人计较太多。 听闻张德胜的话,张柠面上没有任何不悦,她淡淡的开口,“爸,把我从京都带过来的东西给她和玉龙拿点吧。” 张柠的态度,让张德胜倍感欣慰,他未多言,黝黑的脸颊舒展开来,“好。” “要不,秦锋和你一起去吧,所有的亲戚都去认过了,自家奶奶总不能不看看,她不待见我,我也不想和他们家有牵扯,让老人见见秦锋吧。” 老家的习俗,姑娘家找了对象,订亲时新女婿都是要见长辈,给他们敬茶的。 如果不让秦锋过去看看老太太,她爸心里怕是不得劲。 张柠实在不想去张德福家,看到他们,她就会想到前世发生的重重,想到那个没脑子的自己。 “秦锋,可以吗?”张柠期待的看着他问。 秦锋没有丝毫犹豫,“当然可以。” 张德胜心里终于敞亮了许多,他和秦锋提了些东西,一同去了对门的张德福家。 虽然很多次从门口经过,隐约能看到院子里挺破,但进去后,秦锋还是有些不习惯,他实在没想到这家子,院子里能如此脏乱差。 根本不像过日子的人家。 对于秦锋的到来,张德福一家感到很意外,说实话,他们都有些怕秦锋,想到以前发生的那些事,脸上都很不自在。 张德胜将花花绿绿的包装袋放到木头桌上,冲老太太说道,“妈,这是柠柠给你带的东西,柠柠和秦锋要订亲了,在京都办,我带秦锋过来见见你们,认个门。” 秦锋礼貌的跟他们打招呼,“奶奶好,叔叔阿姨好。” “秦总你好,请坐吧。”张德福示意李秀英将屋里唯一一个看起来比较新的木质椅子上的衣服拿开,请秦锋落座。 李秀英手忙脚乱的将椅子收拾了一下,秦锋绅士的冲张德胜开口,“叔。你坐,我坐小板凳就行。” “柠柠要订亲了?挺好的。”老太太一脸欣慰之色。 她混浊的眼睛打量着秦锋,“你叫秦锋是吗?” 秦锋点头,“是的,奶奶。” “以后啊,对那丫头好一点,进了城别欺负她。” “我知道。” 老太太叹着气,“唉,你能过来叫我一声奶奶,我这心里,很高兴,到底是城里来的,心胸宽阔,不跟我们这没出过门的老古董一般见识。” 秦锋听不太懂老太太的话,但从语气和神色可以看出,她是在内疚和自责。 秦锋不知该跟她聊什么,他从兜里掏出了两百块钱,给一旁站着的张玉龙手里塞了一张,“这是柠柠和她堂弟的,拿去买文具吧。” 接着,又走到老太太面上,给她干枯的手里放了一张,“奶奶,这是我的一点心意,您拿着喝茶,我替柠柠谢谢你们,以前对她的照顾。” 张德福和李秀英看到那崭新的百元大钞,双眼发光。 老太太虽然爱钱,秦锋这个钱她却不好意思收,“孩子,我哪能要你的钱呢?你能进来我就很知足了。” 秦锋执意将钱塞给了她,“没事,拿着吧,您别嫌少,这是我的心意。” “妈,孩子给你就收着吧,孩子孝敬你的,再怎么说你是柠柠的奶奶。”张德胜发了话,老太太推脱不过,只好揣进了她的大襟衣兜里。 老太太心里五味杂陈,很多往事历历在目。 她一个劲的叹着气,语气满满的愧疚,“那丫头,从小没少看我脸色,现在想起来,我是真的后悔,她是个有情有义的姑娘,德胜,你当年抱她回来是正确的。” “妈,你能想通就好,柠柠确实有情有义,她是个好孩子。” “那丫头怎么没过来?”老太太问道。 自从张柠离开张家屯后,她其实一直还挺想她。 再怎么说,也是看着长大的。 张德胜随口找了个借口,“她收拾东西呢。” “一会我过去看看她。” 在张德福家待了会,张德胜和秦锋出来时,老太太领着张玉龙也跟了过来。 老太太以为张柠跟她老死不相往来了,她自己也想通了,不愿意在欠欠的在小辈面前晃,惹人烦,因此张柠回来这么多天,她从未进过老大家。 今天张柠的对象都上门了,她作为长辈,给台阶就下。 老太太被张顺请到了炕头坐下。 张柠感觉她比去年苍老了些,头发也花白了,可能是因为膝盖不舒服,她上炕的动作很笨拙。 老太太坐到炕沿上,看着张柠,不好意思的开口,“柠柠,以前是奶奶太自私了,总觉得,你是别人家的孩子,养大了也不亲,通过后来发生的这些个事,奶奶知道错了,你是个好孩子,你别跟我这个老婆子计较。” 张柠淡淡一笑,“奶奶,没事。” 她要计较的事太多,跟京都那些人比起来,老太太这个实在不足挂齿。 张柠如此大度,老太太想到以前尖酸刻薄的自己,心里更加内疚。 “明天就走了?”她问。 张柠点了点头,“对。” 人老了,见不得离别,老太太眼底浸上了泪花,声音都带着哭腔,“好,有出息是好事,以后常回来看看。” “我会的。”张柠见老太太要掉眼泪,她急忙转移了个话题,她将张玉龙拉到跟前,摸了摸他的头,“玉龙,好好念书,下次你大伯他们回来,柠柠给你买城里学生用的文具盒和钢笔带过来。” 张玉龙欢喜的回道,“柠柠姐,我会好好学习的。” “真乖。” …… 翌日,张柠和秦锋他们先带大家去县城坐了开往省城的班车。 赵保军也和他们同行。 航班是下午二点的,飞到京都需要五个小时,到京都时,天还没彻底黑,苏婉蓉那边安排了两辆车,她亲自过来接人,张莉也跟了过来。 秦锋助理许彬过来接他,三辆车上坐的满满当当。 晚上,苏嵘请大家吃了饭,就又将他们安排到了酒店。 赵保军很有志气,不愿意跟过去,想自己去住旅社,可苏嵘实在热情,知道他是张莉的对象,怎么着也得让他跟他们一起住京都大酒店。 安顿好他们后,秦锋才送张柠回家。 秦锋很理解赵保军作为一个男人的自尊心,他定是不希望老丈人一家看轻自己,可在京都找工作,光有一腔热血并不够,如果没有熟人介绍,他就只能从小保安开始。 秦锋说道,“柠柠,赵保军的工作,如果他不嫌弃,我可以给他安排到我们公司当个保安队长干着。” “保安队长?” 听到这四个字,张柠脑海里不自觉的想到了前世,她的二哥张雷,就是秦锋给安排了一个保安队长的位置,最后,张雷为了救秦锋,被吊车上的重物砸身亡。 前世的悲剧,他们都以为是意外,并未深究,可后来,秦锋又出了车祸,双腿残废。 重生后,发生了这么多事,知道他们身边潜藏着那么多蛇蝎心肠的混蛋,她敢肯定,张雷救秦锋那次,并不是意外。 现在算算时间点,前世工地出事,正是秦锋和苏心悦订婚的时候。 第319章 安插了眼线 前世秦锋和苏心悦订婚前夕,正好工地出事,但秦锋没事,被砸身亡的是保安队长张雷。 因此,此事并未影响到秦锋的婚事,后来,他和苏心悦还是订婚了。 如果那次事件并非意外,那么,其中缘由必和秦锋的婚事有关联。 这一世,秦锋和苏心悦没扯上关系,是要和她订婚。 如果她真的只是个乡下来的女孩,没有任何家世背景,秦琛和宁岚必定能高枕无忧,这与之前她刚到京都时他们对她的态度中,就能看出端倪。 可如今的她,是华盛集团董事长的独生女,这个身份,可比苏家大小姐苏心悦牛逼太多了。 不出意外,将来的华盛是要她继承的。 她这身份,可太树大招风了。 秦锋和她订婚,这得多少人嫉妒眼红? 尤其是一直视秦锋为眼中钉肉中刺的宁岚母子,这个时候不得疯掉? 以他们的心性,绝对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他们订婚,秦锋成为华盛的女婿。 张柠心里捏了一把汗,她没办法将前世的事告诉秦锋,但那些惨痛的过往,只要一闭眼,就历历在目。 张雷的命运被改变了,可秦锋呢? 宁岚母子还蹦哒着,暗箭难防,她实在不安。 张柠在心底又安慰自己,苏婉茹已经进去了,宁岚缺少了个军师,她自己恐怕没胆量再出幺蛾子。 她那个女人,就是贪财,应该没苏婉茹那么蛇蝎恶毒……吧? 可人命关天,还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的命,真的不敢大意。 一路上,张柠的脸色变幻莫测,一会眉头紧皱,一会咬着嘴唇,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秦锋看了她好几次,他握着她的手,问道,“怎么了?不舒服?” 张柠回神,勉强扯出一抹笑,“没有,挺好的。” 秦锋看的出她心里有事,见她不愿意讲,他便没多问。 “很快就到家了,晚上好好睡一觉。” 张柠内心纠结了半天,终究没忍住,她状似随意的开口,“秦锋,你们秦氏旗下现在有正在施工的工地吗?” 秦锋看向她,似乎不太明白张柠为何关心起秦氏的项目了,他还是如实说道,“秦氏?有,银水湾那边有个度假村,是秦氏的项目,正在施工建设。” “银水湾?”听到这个地名,张柠莫名觉得很耳熟。 似乎以前听过。 她定神,脑海里使劲柔搜索着这个名字。 突然,因着脑海里闪出的某些尘封已久的记忆,她的脸色瞬间变的惨白,一股冷澈刺骨的寒意自脚底板往上蔓延,让她整个人打了个寒颤。 她依稀记得,前世,二哥出事的地方,好像就叫银水湾。 张雷出事时,她当时正在市里一家纺织厂当工人,并未见到张雷最后一面。张雷的事,还是张玉连告诉她的。 再后来,她知道了自己被张玉莲和赵保民联合欺骗后,万念俱灰,也因着长期超负荷工作,生活不规律,身体患上了慢性肾炎。 秦锋找到了她,带她去了京都,将她交给了聂如风治疗。 那个时候,她好像记得从秦锋口中得知,二哥出事的地方就是银水湾,秦锋也是应张雷临终前的要求,救助她。 大夏天的,秦锋感觉到张柠的手心冰凉,他关切的抬手试了试她的额头体温正常。 他担忧的注视着她,希望她能主动告诉自己,心里到底有何心事。 张柠接触到秦锋探究加担心的目光,她掀了掀眼皮,掩去面上的异样情绪,语气尽量镇定,“那边的工程谁负责?” “秦琛现在是项目部经理,他负责。”秦锋回道。 秦琛负责? 张柠心又是狠狠的往下一沉。 她张了张嘴,又看了眼前头开车的许彬,欲言又止。 秦锋看出了她内心的挣扎和犹豫,他同样扫了许彬一眼,又收回视线,看着她声音温柔,“有什么话就告诉我,许彬是自己人,不必避讳。” 听闻秦锋的话,张柠暗自松了口气,也没再避讳什么,直接开口询问,“那边工地上,有你的人吗?” 秦锋摇头,“工地倒是没有,但是,秦琛身边有。” 秦琛身边有? 张柠面色微愣,“嗯?” 她一脸不解得瞅向秦锋,就听他继续说道,“秦琛现在的助理,是我的人。” 张柠笑道,“你还在他身边安插了眼线?” 她心底莫名就没那么不安,以秦锋的能力,只要他略微有所察觉,应该会自己提高警惕。 “自从上次,秦琛和那个女人派人调查你之后,我就在他身边安排了一个人盯着他。” 张柠没想到秦锋在秦琛身边安插眼线,竟是为了她的安全着想。 他知不知道,最容易出事的人,是他自己? 她内心涌起一股感动。 “那人可靠吗?”她问。 秦锋笃定的点头,“可靠,我对他有救命之恩,他不会背叛我。” 高中时,他们班一个家里突然遭受变故的同学叫大林,因为交不起学费,他迫不得已要辍学,秦锋见他学习成绩优异,人又老实,就资助了他,但为了对方的尊严,此事只有他们二人知道,并未公开。 大林对他一直心存感恩,在学校时就发誓要一生追随秦锋,这些年,也在秦氏任职。 秦锋的话,让张柠突然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秦琛身边的助理,按理说,如果受重用,会负责他很多琐碎之事,秦琛那边有啥风吹草动,他应该会第一时间得到消息。 但若是秦琛联合他母亲宁岚为了保险起见,暗地里使坏,凡事亲力亲为,恐怕助理没那么容易知情。 前世是吊车出事故,重物坠落,那么,吊车秦琛总不至于自己开吧? 只要他出手,必定会留下蛛丝马迹。 所以,他们必须趁早防备。 她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眼巴巴的瞅着秦锋,语气软糯,“那我想见见他,可以吗?” “见他?”秦锋深邃的眸子注视着她,露出一个疑惑的表情。 好端端的,见眼线做甚? “对,我有事问他。”张柠不知该如何给秦锋解释前世的事,她抱住他,脑袋靠在他胸口,轻声说道,“答应我,最近,无论如何,都不要去那个银水湾,另外,除了上班和见我,你的行程必须每天都给我报备,还有你的座驾,每次开车之前,都要检查一下,看看刹车什么的,有没有被人破坏,你的人身安全问题,一定要重视起来。” 秦锋被她软绵绵的手臂突然拦住了腰,身体略有些紧绷,听着她语气担忧紧张的叮嘱,他眸底划过一抹柔光,轻轻扶上她的后背,语气带着笑意,“你在担心我的安全?” “我怕秦琛和他那个恶毒的妈,狗急跳墙,对你不利。” 对于张柠的话,秦锋除了内心升起的感动,并未彻底当真。 他觉得秦琛那个草包不可能有那样的胆量和魄力对他下手,但张柠既然提了,他便不得不提高警惕,他现在不是一个人,他有了自己要保护和照顾的人,他的命不止是他的,也是她的。 他摸了摸她的头,安慰道,“别担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给那个人打个电话吧,找个地方见个面,不然我晚上睡不着。” 秦锋掏出手机,给安插在秦琛身边的眼线大林打了电话,让他直接过去公寓小区那边。 等车子开到小区时,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秦锋和张柠没下车,坐在车里等。 十分钟左右,有人敲响了车窗。 许彬落了车窗,看到站在外面的大林。 他开可车门,示意他上车。 那是一个和秦锋年纪相仿的男子,留着板寸头,一身黑衣,面色黝黑,有些不苟言笑。 “秦总,您找我?”男子坐到副驾驶上,转头看着后面的人,恭敬的问道。 秦锋用眼神冲他示意了下身旁的张柠,“是老板娘找你。” 张柠听到秦锋对她的称呼,嘴角微抽,她佯装生气的瞪了他一样,随后笑眯眯的看着前方的大林,“大林你好,我叫张柠,是秦锋的对象。” “老板娘好。” 大林虽然看着挺高大威猛,但看到女孩子却有些腼腆,尤其是张柠这么漂亮的女生,他面色看起来很别扭,耳朵根都红了。 “请问找我何事?”他恭敬的问。 张柠打量着他,出声道,“你在秦琛身边当助理?” 大林点头,“是的。” “他平时信任你吗?比如,有什么比较私密的事,会不会派你去做?”她问。 “很信任,我是他的左膀右臂。”大林说完,看了秦锋一眼,意识到自己的回答似乎不太妥当,又急忙纠正,“表面上的。” “我相信你,大林,今天叫你过来,是有事托付你。”张柠神色认真,“我想请你以后将秦琛的行踪及时告诉我,尤其是他最近和银水湾工地那边的工人,如果有什么接触,你一定要第一时间通知我,另外,如果方便,也请帮我注意一下秦琛的母亲宁岚那边的动静。总之一切反常举动,都必须事无巨细的告诉我。” 张柠神色严肃的说完,大林却没吭声,他看向秦锋,征求他的意见。 秦锋完全一副昏君的架势,“按老板娘说的办,一会我给你她的联系方式,你和她直接联系,此事记得保密。” “好的,秦总。” 大林拿到了张柠的联系方式就下了车。 秦锋送张柠上楼后,自己才折下楼回家。 第二天是出高考成绩的日子。 张柠虽然紧张,却因为疲惫,没来得及胡思乱想就进入了梦乡。 早晨她是被电话吵醒的。 她睡得迷迷糊糊,摸索着接了电话。 “喂,谁呀?” “柠柠,是我,我一会要去学校看成绩,你去不去?我过来接你。” 电话是洛晴打来的。 张柠听到成绩俩字,瞬间清醒,从床上弹坐起来,扒拉了下乱糟糟的头发,“去,肯定去,你来接我吧,我起床了。” 接下来在张柠洗脸刷牙的时候,陆续又接到了好几个电话,苏嵘和秦锋他们都想陪她去学校看榜的,张柠却是毫不犹豫的拒绝。 她太紧张了,不能让人跟着。 万一考不好,大家看着她失落的样子,都得跟着难受。 最重要的是怕丢脸。 她随意收拾了一番,穿着牛仔裤短袖,背了个双肩包就出了门。 洛晴家的司机开着车,洛晴坐在车里,在小区门口等她。 到一中时,校门口有很多同学往校园里走,看得出大家今天都很紧张。 洛晴倒是一身轻松,她家里早就说了,只要她想进哪所大学,考不好就赞助,无论如何都会让她有学上,但前提是必须在京都,不能让她一个人离开家去外地。 洛晴也相信以自己的学习成绩,不可能真糟糕到要家里赞助的地步。 “柠柠,你很紧张吗?”洛晴瞅着小脸紧绷的她,问。 张柠白了她一眼,“废话,决定命运的关键时刻,谁不紧张?要是考不上,我真就得转行继承千万家产了。” 洛晴,“……” 她想学西医,将她已有的中医医术和西医结合起来,更好的造福病人。 如果这次落榜,恐怕静不下心来复读,她今后要么专心做个中医大夫,要么转行进苏嵘的公司,将医术作为业余爱好,遇到必须救治的病人才出手。 说实话,她不想让传统中医荒废。 进了教室,班里同学已经尽数到场,张柠和洛晴坐下,很快楚逸也来了。 楚逸面无表情,看不出紧张还是淡定,他酷酷的走进教室,在看到张柠时,那双眸子才有了一丝波澜。 班主任进了教室,手里拿着红纸黑字的榜单,叫了两个同学直接贴到了黑板上。 大家看到成绩单,都争先恐后的站起身,往黑板前凑。 班主任看起来心情特别美丽,脸上都笑出了褶子,看着一双双期待又紧张的眼神,他敲了下讲台,声音响亮,“大家肃静,知道大家着急,闲话不多说,听我公布成绩。” 接着,他开始从上往下,按照名次依次往下念。 他的声音铿锵有力,嗓音大的震耳欲聋,“楚逸,706,今年一中的理科状元!” 第320章 自己的桃花自己掐 听到班主任的话,大家齐刷刷的看向坐在后排的楚逸。 而楚逸始终很淡定,仿佛他成为高考状元是情理之中的事,脸上丝毫没有感到任何惊喜和意外。 张柠也两眼放光的扭头看向了他,她真没想到,楚逸这小子成绩如此之好,轻轻松松就拿了个全校理科状元。 张柠给他竖了个大拇指,低声说道,“楚逸,可以啊!” 楚逸掀了掀眼皮,抬眸看向她,对上女孩灿若星辰的眸子,他抿了抿唇,刚想张口说点什么,张柠却已经转过了头。 班主任的声音还在继续,他陆陆续续念着同学们的名字。 张柠等了好一会,才到自己,“张柠,688。” 听到688这个数字,张柠惊愕地抬起了头,看向讲台上。 她的眼睛稍微有一点点近视,贴在黑板上的红榜字很小,她没看清楚,然后班主任叫到她的名字,她赶紧上台去拿了成绩单,真真切切的看到了自己的分数时,张柠差点激动的蹦起来。 688分,这个分数稳了! 按照往年京都医学院的录取分数线,她这个分数绝对稳稳的。 张柠拿着成绩单,兴奋的亲了口上面的数字,然后就坐到了座位上,笑得合不拢嘴。 洛晴看到她脸上灿烂的笑容,也为她高兴,“柠柠,不错呀,居然考这么高。” “我也没想到能考这么好,我这应该可以被录取吧?” 楚逸坐在她后面,听到张柠的话,他开口,“你这个成绩,足以被国内任何一所大学所录取。” “真的,太好了,我心里一块石头终于落了地。” 张柠侧头,回给他一个灿烂的笑容。 看到她开心的样子,楚逸嘴角微微上扬着,发自内心的高兴。 洛晴考了490多分,也算好成绩了,她拿到成绩单,很淡定,这个分数不高不低,上一所普通一本线大学足够了。 等成绩发完,班主任作了最后的陈述,他对成绩优异的同学提出了口头表扬,张柠的成绩也是名列前茅,位居前十,可以说是很优秀了。 等班主任讲完了话,便与同学们告别,楚逸作为状元,班主任除了口头表扬之外,还另外交代三天后天让他和学校的文科状元一起过来接受褒奖,并且在高一高二同学面前讲话。 楚逸对此兴致缺缺,随口应了一声,等同学们三三两两的外教室外走,楚逸起身走到张柠的座位前,轻咳了两声,说道,,“今天我请客,一起吃顿饭吧!” 张柠想也没想就接了话,“你当然应该请客了,高考状元啊!我们得好好宰你一顿,庆祝庆祝!你这小子,每天趴在桌上睡觉,居然都能考个状元,你要是认真学习了,不得考个满分啊!” 楚逸捕捉到张柠话语的我们二字,眉头微蹙,嫌弃的睨了洛晴一眼。 他想请的只有她一个,不想带闲杂人等。 洛晴很敏锐的察觉到了楚逸投过来的带着敌意的眼神,她同样回以他一个不屑一顾的表情。 谁稀罕? 她堂堂洛家大小姐,少吃少穿吗? 用得着为了一顿饭看人脸色? 出了校门,洛晴问道,“张庭,我回家了,你呢?走吗?” “走啊,一起回。” 刚才说宰楚逸一顿,纯属开玩笑。 楚逸却当了真,“你答应了让我请吃饭。” “这……”张柠为难,她还想早点回家,将这个好消息告诉秦锋和她爸妈他们呢。 楚逸见她想反悔,眸光微暗,语气苦涩,“我出国前,想请你吃个饭,这么简单的要求,都无法实现吗?” 张柠看到他垂着脑袋神色暗淡实在有些头疼。 最终,她只能先打发了还在等她的洛晴,“洛晴你先走吧,过几天我找你玩。” “好。”洛晴白了楚逸一眼,就往自家车旁走去, 洛晴家的车驶向马路后,张柠看着楚逸,笑道,“今天这么重要的日子,你得赶紧回家将你是状元这件事告诉楚玲姨才对,快回家去吧。” 楚逸神色认真的看着她,“我想请你吃个饭。” 张柠最看不得楚逸这种表情,执拗又坚定,似乎心里还藏着什么秘密。 她隐约能感觉到他的心思,可她总是迫使自己装傻,逃避,不去面对。 因为没结果。 她依旧笑的没心没肺,“就请我一个人啊,要不要把玲姨他们都叫出来,大家一块热闹热闹?” “我不需要庆祝,我只想和你一起吃个饭。”楚逸目光灼热的,几乎能将她烧灼。 张柠这次,有点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因为他的情绪,从隐忍,逐渐外泄。 以前她曾很多次含蓄的掐过他内心的小火苗,看来,根本不奏效。 她不能让他内心的小火苗发展成燎原之势。 张柠掩去眸底的某种情绪,看了一眼腕表,此时已经11点多了,于是她便应声,“好吧,那说好了你请客,我出门可没揣钱。” 她今天兜里的确没装什么钱,不光没装钱,连手机都没拿。 张柠答应了他的要求,紧绷的嘴角终于微微上扬,“自然是我请客。” 楚逸直接带着她去了一家高档的西餐厅。 张柠瞅着门口的招牌,死活不进去,“你带我来这种地方干嘛呀?中午饭随便吃点就行了,我还着急回家呢。” 楚逸开口,“不能随便吃。” “那也不能来这里啊。” 楚逸不给她拒绝的机会,强势的硬将人带了进去。 餐厅环境优雅,也许这种餐厅晚上来吃烛光晚餐的人比较多,中午显得有些冷清。 楚逸很绅士的拉了椅子,邀请她落座。 点完餐,服务生走后,张柠坐在楚逸对面,实在感觉别扭。 这种场合,这种氛围,她和秦锋一起过来才算合适吧? 和男朋友以外的男子,让她心里有点罪恶感。 楚逸不说话,直勾勾的盯着她看,看的本来就不自在的张柠,简直心底发毛。 她错开他的视线,找了个话题,“那啥,你啥时走?” “快了。” “我和秦峰8月18号订婚,这事你应该已经知道了吧,你是等到我们订婚后再走呀?还是得提前?”张柠笑着问道。 楚逸听着女孩的话,灼热的眸子逐渐暗淡下去,“应该会提前走吧。” “哦。”张柠的语气似乎有些失落。 没想到楚逸连她和秦锋的订婚仪式都不参加。 不过,转念一想,倒也理解,毕竟楚逸对她有那个心思。 让他参加她和秦锋的订婚仪式,实属残忍。 但,有时候不残忍一次,又怎会死心,遇见新的未来? “你真的想好了吗?”楚逸看着她问。 张柠抬眸看向他,“什么?” “和秦锋订婚的事,真的想好了吗?”楚逸的目光中,依稀有星光闪烁。 仿佛还抱着某种侥幸的希望。 “当然想好了呀,我跟他确定关系的时候就是奔着结婚去的,现在先把婚定了,以后等我毕业了再办婚事,秦锋那么优秀,我必须得把名分先定下来,给自己占个窝。要不然以后他被别人抢走了怎么办?” 张柠半打趣的说道。 “若是被别人抢走了,你可以考虑考虑其他人。” 张柠闻言,眼眸微闪,状似漫不经心,“其他人?考虑谁啊?考虑你呀?” 楚逸的耳朵根染上一抹暗红,急切的吐出四个字,“未尝不可。” 张柠白了他一眼,“你小子别逗了,你这种刺儿头,我可消受不起,再说按照血缘关系,你还是我表哥呢,表哥和表妹,哪能谈恋爱啊?以后结婚生孩子都有风险的,你一个文化人,别胡乱开玩笑。” 张柠故意加重了血缘关系这四个字。 楚逸是聪明人,也成年了,他必须学会克制住不应该任其发展的情愫。 她刚想着,自己都如此开口了,楚逸也该明白她的意思死心了,就听他语气严肃的说道,“可以不要孩子。” 张柠,“……” 楚逸灼灼的看着她,“我说的是真心话。” “我和秦峰情比金坚,你啊!就等下辈子吧!”张柠突然收起面上戏谑的表情,认真的看着他,声音缓慢坚定,“不,我和秦锋情定三生,下辈子你也没机会,我说的……也是真心话。” 张柠说完,没有躲开他的目光,一直看着他。 下辈子也没可能…… 没可能…… 楚逸脑袋嗡的一声,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快窒息,他双眸渐渐失了焦虑,空洞的垂着,满脑子只有三个字,没可能! 彼此都没再说话,空气都变的凝重起来。 气氛一度僵到了极点。 张柠感到别扭急了。 正好这时服务生过来上菜。 张柠回过神来,给服务员说声了谢谢。 她示意对面呆若木鸡的男生,“快吃吧,吃完了回去。” 楚逸听到她的声音,缓缓抬眸,只扫了她一眼,就挪开了视线,随后拿起桌上的刀叉开始用餐。 吃了两口,他似乎觉得这样只吃牛排没意思,又朝服务生招手,要了一瓶红酒。 很快,服务生拿了红酒和杯子过来,并且启开了酒瓶。 楚逸给她她倒了半杯推到她面前,然后又给自己倒上。 他端起酒杯,“干一个吧。” 张柠看了眼手边的酒杯,犹豫着没动,“大中午的喝酒不好吧?” 楚逸端着酒杯没动,直直看着她。 张柠不得已,只好端起。 楚逸手中的酒杯跟她的轻碰了一下,“感谢你给了我新生,让我重获健康,有了新的希望。” “不客气,你也帮助我考出了好成绩,咱俩算互帮互助。” 楚逸一口闷了小半杯红酒,又给自己倒上,给张柠也填了些。 继续端起来敬她。 “不行,我不能再喝了,一会儿还要去找秦峰呢,我得赶紧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他,早上太紧张了,生怕他们打电话问成绩,吓的手机都没敢拿,早知道我考这么好,就把手机拿上了,不,早知道考这么好,我把他们全都带上了,带他们一起来看成绩。” 张柠觉得和楚逸这样喝闷酒太危险,她竭力缓和着气氛,可楚逸全程木着脸,端着酒杯,依旧只有一句话,“再干一个。” 张柠推脱不过,只能举起酒杯,跟他轻轻碰了一下。 “提前说声订婚快乐,祝你幸福。”楚逸嗓音沙哑,不知用了多少力气和勇气,才说出了这句话。 “谢谢,你也要幸福。” 张柠轻抿了口红酒,笑道,“出国了,照顾好自己,好好学习,我们等你成为未来的商业大亨。” “成为商业大亨,有什么意义?”楚逸苦笑,“有些人,就算我成为了世界首富,也不可能多看我一眼。” 张柠听着他苦涩的话语,心里愧疚又复杂。 可她除了拒绝,还能如何? 长痛不如短痛,不管多残忍,她都不能给他任何希望,“楚逸,既然你知道她不会看你一眼,那么,你应该去看更美好的风景,你值得更好的。 我和秦峰现在很幸福,我相信以后我们俩也会越来越幸福,以后若是我和秦峰有了孩子,他还得管你叫舅舅呢,我很希望今后你能给我未来的孩子找个漂亮的舅妈,好吗?” 楚逸眼神复杂的看着她,嘴唇动了动,又动了动,最后艰难的吐出一个字,“好。” 自己喜欢的女孩,当着他的面告诉他,让他给自己的孩子找个舅妈,这样的话对他来讲何其的残忍。 可她说的却是如此云淡风轻。 她知道此时此刻的他,心在滴血吗? 楚逸又是一口红酒灌了下去。 张柠怎能体会不到自己刚才的话,对楚逸来讲,多难受? 她装作什么都感觉不到,低着头切着牛排。 她没有想过给任何人希望,也不可能和其他男生玩暧昧,因为她有秦锋,她最爱的秦锋。 直到吃完饭,俩人都没再开口说一句话,楚逸叫服务员买单的时候,张柠鼓起勇气看着他,开了口,“楚逸,你要好好的。” “嗯。”楚逸没看她,拿了钱包结账。 出了餐厅,张柠才长吁了口气。这顿饭,吃的是太尴尬太煎熬了。 “楚逸,我先走了,你快回家把这个好消息告诉玲姨吧,她知道你考了一中的理科状元,一定会非常高兴的。” “好。” 楚逸在路边抬手招了一辆出租车,等车子停靠,然后走过去绅士的替她开了车门,用手挡着车门顶,“快上车吧。” “谢谢。”张柠上了车,出租车行使在马路上,她从车窗里看着路边越来越远的那道落寞的身影,心底五味杂陈。 从以前在磐石镇的时候,她就感觉到了楚逸那小子有点不对劲,但那个时候她并未在意,只觉得他这个人性子就是这么别扭。 到后来他每次用那种灼热的眼神盯着她,让她实在是倍感煎熬,因此,能不见他,她就尽量的避免和楚逸单独见面。 她以为自己和秦锋每天在他面前晃悠,他早该断了不该有的念想了。 可他今日的举动,她才发现,他其实一直没死心。 她不知道楚逸是怎么想的,从血缘上来讲,他是是她的表哥,还是很亲的那种姑舅表哥。 按理说像他这种博学的人,这么简单的道理,他应该懂的,可他却没有及时收敛自己的心,仍其泛滥,就在刚才他还说出了以后可以不要孩子那样的话。 原来,他用情已经如此之深。 他将那份感情,默默的埋藏在那张冷酷的面容下,骗过了所有人。 他今天如果不说,她都以为他早放下了。 她今天很强硬的表明了自己的心意,虽然对他来讲很残忍,但以后,他应该能彻底死心,开始去注意新的风景了吧。 张柠去了秦氏找秦锋,却扑了个空,没见着人。 冤家路窄,从秦锋办公室出来时,在过道里碰到了秦琛。 秦琛看到张柠,面上很是热情,“柠柠表妹,你怎么过来了?” 听到他又如此恶心的称呼她,张柠感到一阵恶寒,“请不要乱用称呼,谁是你的表妹?” 楚逸那个表哥她倒是想认,可那货偏偏对她有其他心思。 眼前这个,她坚决不愿意扯上关系,却是一见面就恶心巴巴的喊表妹。 秦琛皮笑肉不笑,“不管你承不承认,你都是我舅舅的女儿,我妈是你亲姑姑,我就是你名正言顺的表哥。” 秦琛双手插在西裤兜里,吊儿郎当的走到她面前,“对了听说你要和秦锋订婚?” “怎么?你有意见?” 秦琛嘴角微勾,语气阴阳怪气,“我有意见,有用吗?” 张柠冷哼,“当然没用。” 秦琛撇了撇嘴,不甘心就这样放过说秦锋坏话的机会,“表妹啊,你说你怎么就看上秦锋那个木头了?他有什么好的?估计连句甜言蜜语都不会说,跟他在一起,你也不嫌闷得慌。” 张柠扯出一抹高深莫测的笑,一副遇到知己的表情,“你说的可太对了,他那个人啊,的确是很枯燥乏味,一点不懂得浪漫。” 张柠的话,秦琛顿时来了兴致。以为自己挑拨离间见了效,急忙附和,“是吧是吧,我没说错吧?表妹,我劝你还是慎重考虑一下,毕竟一辈子呢,可别到时候后悔。” 秦琛刚看到了希望,张柠就给了他一记响亮的耳光,“可我就喜欢他那种枯燥乏味的。” 第321章 果真是叛徒吗 “秦琛,若是我和秦锋执意订婚,你会怎样?”张柠眸子微眯着,一脸探究的看着他。 “我……我能怎样!”秦琛神色明显划过一丝慌乱。 “也是,你除了祝福,还能怎样。”张柠笑笑,“以后就是一家人了,请多多关照,小叔子。” 秦琛被她一声小叔子喊的眉眼神更加阴鹜,他冷嘲,“我还是觉得,你喊我表哥,更动听。” 秦琛嘴角勾起一抹邪笑,然后双手插兜,悠闲的转身回了办公室。 张柠望着他的背影,也吃不准秦琛什么想法,但这小子最后那句话,还是让她听出了几分危险的意味。 张柠没再多想,她没见着秦锋,只能又坐车折回家里。 到家时,家里也没人,张莉去了学校,爸妈他们估计到门口也进不去又走了, 张柠从床头柜上拿了手机摁开,就看到上面很多未接来电。 她急忙给秦锋拨了个电话过去。 电话几乎是秒接通,“喂,柠柠,你在哪?”秦锋的声音听起来焦急万分,甚至还喘着粗气。 张柠听到他的声音,这才意识到自己一早上在外面晃悠,秦锋肯定担心坏了,她急忙回道,“我刚到家。” 秦锋听到她已经回了家,明显松了口气,“在家待着别动,我马上过去。” “好。” 挂了电话,张柠又赶紧苏嵘打了电话,让她告诉她爸妈,别担心她,她从学校回来了,一会过去接他们。 过了大概十几分钟,门铃就响了。 张柠开了门,就看到秦锋黑着脸站在门口。 张柠自知理亏,她上前很热情的挽住他的胳膊,关切的问道,“这么热的天,你怎么过来了?吃饭了吗?” 秦锋被她揽着,脸色却没好转的迹象,沉声质问,“为什么不接电话?” 张柠吐了吐舌头,软绵绵的解释,“我手机忘拿了,不是故意的。” “去哪了?” “我……我和楚逸一起吃了个饭。” 张柠不知自己怎么回事,提到楚逸的时候,莫名有种心虚的感觉。 果然,她话刚落,秦锋的脸色更黑了。 “你知不知道,楚逸是一中的理科状元呢,他请客嘛,我不好拒绝,就跟着去了。” 张柠没多提今天自己和楚逸的聊天内容,只是简单的给秦锋汇报了行程。 “和楚逸吃饭?” 张柠被他的声音吓的缩了缩脖子,她觉得,自己这个时候绝对不能怂,必须占据主动,于是她梗着脖子气鼓鼓的开口,“秦锋,你啥意思?也不问问我考的怎么样?一进来就跟我给脸色看,有你这么当男朋友的吗?” 平常总是会被她两句话唬住的秦锋,今天却是异常强势,也罕见的跟她争论,“那么,请问有你这么当女朋友的吗?跑去和别的男人吃饭,知不知道我很担心你?我打了一早上电话,从家里找到学校,又从学校找到医馆,你在做什么?居然和别的男人在吃饭!” 被秦锋如此一番控诉,张柠意识到自己好像真的挺没理的。 她再开口时语气都弱了许多,“我都说了我没拿手机。” 秦锋见她耷拉着脑袋,语气闷闷的,他有些懊恼,自己刚才似乎对她太严厉了。 他摸了摸她的脑袋,语气放软,“以后,不许这样了。” 张柠却别开了脑袋,撅着嘴,“走开,别碰我。” 秦锋大力将人禁锢在怀里。 “你都不问问我考了多少分,就知道凶我。” 他轻笑,“我已经知道了。” “嗯?” “去找了你的班主任。知道你考了688。” 本来秦锋以为自己找不到张柠,是因为她考的不好,一个人藏起来哭去了。 因此一早上都特别担心她,找赶紧找到她,给她一个拥抱,一句安慰的话。 可他找到学校后,去问了他们班主任他们的成绩,便得知楚逸是理科状元,张柠也进了前十,考出了688的好成绩。 他开心之余,却是更加纳闷,她考那么好,不是应该第一时间告诉他这个喜讯? 刚才听到她竟然跑去和楚逸那小子吃饭庆祝,一口闷气差点没上来。 这会冷静下来,看着她小心翼翼的模样,他还哪舍得再抱怨她? 他注视着她,柔声问道,“想要什么礼物?” “还有礼物呀?” 秦锋刮了刮她小巧的鼻子,点头,“有。” “要啥都行吗?”张柠双眸亮晶晶的看着他问。 “都行。” “那我要你就行了。” 张柠的话刚落下,秦锋的身子骤然一僵,喉结不自觉的动了动,深邃的眸子锁着她,“什么?” “我说……” 张柠刚开口,就听到有人摁响了门铃。 她条件反射的后退一步,从秦锋怀里钻出来,就往门口跑,“可能是我爸妈他们来了。” 秦锋的双臂还保持的着之前拥抱她的动作,他低头看看空荡荡的怀抱,又望着跑向玄关处的身影,无奈的叹了口气。 苏嵘带着张德胜和王兰香以及张顺他们过来。 见到张柠,都很识趣的没提到成绩的事。 张柠瞅了一圈,少一个人,“爸妈,保军哥呢?” 张德胜说道,“你姐今天请假,和他一起去找工作了。” “我说给保军安排个工作,那俩孩子脾气倔的很,非得自己跑出去找。” 苏嵘早上就给赵保军提了给他安排工作的事,赵保军却执意不接受,说想自己出去看看。张莉请了假,和他一起去找工作。 “没事,让他们去找找看吧。” 赵保军能如此有志气是好事,凭实力找到的工作,干着才有意义。 “对了,爸妈,我成绩出来了,你们怎么都不问问我考的怎么样呢?”张柠埋怨的看着他们,这些人,从进来到现在,没一个人问到她的成绩,心可真大。 苏嵘和张德胜他们听闻张柠的话,本来小心翼翼的神色,瞬间一亮,听到她主动提到了成绩,都好奇起来,“考的怎么样?” 他们害怕张柠没考好,给她压力,因此在路上都商量好了,除非她自己亲口告知,不然大家都别主动提这个话题。 看张柠这心情,似乎还不错,应该是考的不差。 张柠笑眯眯的瞅着他们,兜起了圈子,“你们猜猜看。” 王兰香说道,“柠柠,这我们哪猜的着?我们也没念过书啊,哪里知道考多少算好?” 苏嵘心疼的看着她,语气满是宠溺,“柠柠,不管你考多少分都行,考的好我们高兴,考的一般也没事,我保证,让你有学上。” “就是,柠柠,你放心,你考不好也没事,你在大哥心里,永远是最聪明,最棒的。” 魏淑芬附和,“顺子说的对,你是最聪明能干的。” 瞅着他们紧张的样子,秦锋走过来,笑着开口,“婉蓉姨,叔婶,你们别担心了,柠柠她考的不错,绝对能录取上,我们现在就安心等待录取通知书,顺便筹备我们订婚的事。” “真的?具体多少分?”苏嵘迫不及待的问。 张柠回道,“688。” 听到这个数字,苏嵘先是一愣,接着就激动的一把将张柠搂进了怀里,“好样的,我柠柠真是好样的。” 张柠被苏嵘搂着,身体有些僵硬,但她却没推开,任由她这么拥抱着,直到苏嵘自己情绪平复下来,才主动放开了她。 张柠若无其事的走到张德胜和王兰香跟前,两只手直接一人一边揽上了她爸妈的肩膀,“爸,妈,这下你们该放心了吧。” 王兰香笑的特别欢快“放心,你这孩子,我们一时都很放心。” 晚上,苏嵘又大摆宴席,庆祝张柠和楚逸榜上有名,然而,作为高考状元的楚逸,却没出现。 楚玲过来说,楚逸中午不知在哪喝的酒,醉醺醺的回了家,到现在还睡着。 关于订婚事宜,张柠完全不用操心,有秦锋的爷爷和苏嵘他们操办。 张顺带着魏淑芬和她爸妈,这几天一直在转京都的各种名胜古迹。 张莉则和赵保军早出晚归的给赵保军找工作。 因着他们都已经对京都很熟悉,张柠也没陪着,放心的去做自己的事。 她去医馆,将自己的高考成绩告诉聂如风。 张柠见到聂如风时,他还在睡觉,张柠将他使劲从凉席上拉扯起来,给他倒了水洗了把脸清醒清醒。 “师父,我考了688,医学院肯定能录取我。” 聂如风没什么兴致,眼皮子都没抬一下,“有什么用呢。” 正如西医瞧不起中医一样,聂如风同样一直看不上西医,对于他们动不动就开刀做手术的方法实在不敢苟同, 但张柠却没那么死板,有些疾病,没办法保守治疗的时候,就得尽早动手术,才不会延误病情。 “您看起来心情不好?有事?”等聂如风洗了脸,张柠端起脸盆,在外面倒了水,走进来后,打量着聂如风问道。 聂如风的确心里有事,他脸色很难看,语气满是悲凉,“叶白前几天过来了。” “然后呢。”张柠瞅着师父的样子,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 怕不是…… “我给他保管的东西,他动过了。”聂如风语气掩不住的失望。 “什么?”张柠双眸睁大,不知是惊愕还是愤怒。 她再得知师父要试探叶白的时候,明明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也许叶白真的会和前世一样,做出令人痛心的事,可她其实心里还是抱着希望的。 刚才师父的话,让她一颗心,彻底沉了下去。 叶白,果真,会成为叛徒吗? “你问他了吗?” 聂如风摇头,“我含蓄的问了一嘴,他说,他没动,我便没多言。” 聂如风也不想面对那样残忍的结果。 虽然叶白那小子,看着吊儿郎当不靠谱,其实在学医方面,很有天赋,也很聪明,是块可造之材。 聂如风的本领已经给他教了七成,他现在完全可以自行出诊。 “我在等他自己承认,可三天过去了,他依然没开口。”聂如风冷嘲道。 张柠的好心情完全被破坏,她想到前世叶白拿了师父的各种秘方后,就离开了医馆一事,她的对他顿时只剩下了厌恶和痛恨,她轻嗤,“他怎么会承认?以为你没发现,估计还想着继续偷秘方呢。” 张柠因为愤怒,脸都变绿了。 想到这一年来,和叶白从认识到相熟的点点滴滴,很多时候,她真的觉得,前世的事,可能只是个误会,毕竟她也没亲眼所见,一切全凭别人描述。 可眼下,他却没经得住考验,动了师父的秘方! 原来,他那张始终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帅脸都是伪装,想到那张面孔下,竟藏着那样一颗龌龊的心,她是真的感到恶心和胆战。 聂如风沉吟片刻,下了决定,“一会把他叫过来吧。” 他既然发现了问题,就该早点清除这个毒瘤。 聂如风吩咐,“你给他打个电话。” “好,” 张柠给叶白打了电话,叶白很快就过来了。 他依旧像以前一样骚气十足,穿的花枝招展,听说张柠考出了好成绩,对着她就是一波彩虹屁。 ------题外话------ 上一章莫名被屏蔽,我明天再改 第322章 城府有多深?? 张柠表面上跟他扯着皮,实则不动声色的观察着他的神色,瞅了半天,也没瞅出什么,叶白看起来跟以前没啥变化。 她心说这小子城府够深的,一点破绽都不露。 张柠只能从师父这下手,她走过去坐到聂如风身旁,笑呵呵的说道,“师父,我都考完试了,接下来可以心无旁骛的跟您学医了,你从苗疆那边研究到的解蛊秘方和百草灸疗法呢,给我和叶白传授传授呗。” 听闻张柠的话,叶白桃花眼亮晶晶的凑过来,“对啊,师父,师姐说的对,快给我们传授医术,再学一学我这就要出师了。” 聂如风将一个牛皮袋子扔到桌上,“张柠之前就有这方面的基础,而叶白……”聂如风抬头,意味深长的看向他,“你确定还需要学?” 叶白想也没想就接了话,“师父,我自然需要学,您偏心,啥都没给我教,我不学能无师自通么?” “呵。” 张柠瞥了叶白一眼,又看向聂如风,“师父,牛皮袋里是啥?秘方吗?那么贵重的东西,你咋装这里面?” 叶白看着桌上这个普通的牛皮袋,瞅着有些眼熟,他嘀咕,“这是秘方?师父这不就是您前几天交给我保管的那个镇馆之宝吗?” 聂如风将东西交给叶白的时候,说这是今后咱们医馆的镇馆之宝,可得好好保管,绝对不可打开。 “师父,你可真够心大的,这么重要的东西,交给叶白,也不怕他弄丢,或者忍不住打开偷看。” 叶白听闻张柠的话,不悦的板起了脸,“师姐,你说啥呢,师父交给我的东西,我就是把自己丢了,也不能把它弄丢,偷看就更不可能了,你这简直是侮辱我的人格,我叶白是正人君子,怎可做出违背师命,背信弃义之事。” 叶白义正辞严,语气从未有过的严肃认真。 张柠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却不达眼底,“是吗?佩服佩服,要是这么贵重的东西师父交给我保管,我保不齐哪天就手欠拆开了。这玩意可是宝贝,要是我忍不住利欲熏心,拿出去卖个好价钱然后远走高飞,想想都刺激。” 她目光如炬的盯着叶白,语气依旧云淡风轻,“你说你这家伙,也够实诚,真就没拆开看看,就这么给还回来了?” 叶白根本没听出她的言外之意,傲娇的仰着头,“要说师父怎么没交给你保管呢。” 如此傲娇的表情配上叶白那张帅气的脸,以及他那种理所当然的语气,一切都恰到好处,让人根本找不出一丝破绽。 连张柠都感觉有些吃不准了,这小子,要么是被冤枉,要么……城府得多深多可怕? 说实话,她真的很希望是前者。 可师父说了,东西被动过,她再怎么不愿意相信,该发生的还是发生了。 思及此,张柠眸底划过一抹冷意,她敛去心神,笑着看向聂如风,“师父,你是不是也从心底更愿意相信叶白?” 聂如风:“你猜。” 张柠听到聂如风的回答,翻了个白眼。 师父如此不作为,张柠只能继续敲打叶白,“不过,叶白,说实话,你真就没动什么邪念?或者,你身边的人,就没劝你打开看看?” 张柠这么问,是有根据的。 叶白的那位爷爷,张柠从第一次见面,他拉着她问东问西,卖弄自己所谓的学术,并且话语间无不在拉踩师父时,她就有些不舒服。 加上后来叶白跟她提过,他爷爷年轻时和师父一起去学医,结果因为资质不行被退回来,张柠心底便更加乱想起来。 叶白如果一直这么傻白甜下去,她倒不会怀疑到他爷爷头上,可偏偏他经不住试探,已经自己上了勾。 那么,这是他的个人行为,还是背后有人指点? 如果有人指点,那那个人是谁? 张柠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叶绍安。 她总感觉,那老头不简单。 听闻张柠的话,叶白扯出一丝僵硬嗯笑,“师姐,你真会开玩笑。” 叶白不会隐藏自己的情绪,他刚才那比哭还难看的笑,怎会逃过张柠的眼神,她突然靠近他,“师弟啊,你在紧张什么?屋里吹着风扇呢,怎么还出汗了?” 她冷笑“是不是做了啥亏心事,心虚的冒汗?” 叶白心里藏不住事,刚才张柠提到身边之人有没有劝他打开,他便不禁想到了自己的爷爷。 他爷爷,可不止一次劝过他,跟他共享在医馆学到的成果。 叶白不想别人知道他爷爷那个医痴窥探他的医术,他眼眸闪烁,“哪有,我这是热的。” “真是热的?” “够了!” 一直没说话的聂如风听着二人一来二往的争辩,他冷呵一声。 张柠和叶白顿时噤了声,规规矩矩的站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出。 聂如风从主位上站起来,迈着沉稳的步伐走到叶白跟前,深不可测的眸子锁着他,面色复杂。 叶白被聂如风的神色吓了一跳,想都没想就出了声,“师父,您这么看着我干啥?怪……怪瘆人的。” “叶白,我可以再给你一次机会。”聂如风睨着他,语气平静的开口。 “师父,您在说什么?什么机会?”叶白一脸茫然。 见叶白依旧装傻充愣,聂如风的目光沉了沉,没再多言。 他从矮桌上拿起那个牛皮袋子,随后在叶白面前晃了晃,“熟悉吗?” 叶白点头,“自然,这不是您交给我保管的吗?前天我完好无损的给您送回来了。” 聂如风轻笑,“完好无损?” “对呀,师父,你看,牛皮袋子丝毫没破损,封口也没有一点瑕疵,我真的是很用心的保存的。”叶白生怕聂如风不相信,接过袋子仔细的给他比划着粘的工整的封口。 他可是一回家,就将这堪比机密文件的袋子,放进了自己房间的柜子里上了锁。 聂如风静静的看着叶白的动作,随后冷嘲一声,“那你可否明白,就是因为过于完好无损,才更容易让人抓住破绽。” 破绽? 叶白听到这个词?不解的抬起眸子,对上聂如风的视线。 他脸上的笑意凝固,“师父,你啥意思?” 聂如风一把夺过他手上的袋子,大力的摔到矮桌上,怒吼,“叶白,别装了,老子没心启看你演戏,真拿我聂如风当傻子?” 聂如风莫名其妙的发火,叶白摸不着头脑,他眨了眨眼,正色道,“师父,我真的不明白您在说什么?请明示。” 他到底做错什么了? 叶白看到聂如风铁青的面色,这才后知后觉的想到,从他刚才一进来,师父和张柠就一直围绕着装秘方的牛皮袋,阴阳怪气的试探着他。 可他,到底做错了什么?他们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刚想着,就听聂如风冷笑道,“牛皮袋子都换了,还说没动?” 叶白诧异的睁大了眼睛,“什么?换了?” 师父的意思是说,装秘方的袋子换了? 所以,是有人撕开了袋子,看了里面的东西,又用同样的牛皮袋装好密封? 这种普通的牛皮袋,买书本的地方一毛钱一个,他当时还吐槽过师父,那么贵重的东西,装在这种袋子里,太小气。 原来,师父用这种简单的牛皮纸袋,别有用意。 可……可他敢发誓,他根本没动过这个袋子!! “实话告诉你,封口处我作了记号,密封时在里面粘了半截我的胡须,可您还回来这个,胡须不见了,别以为弄个一模一样的皮,密封工整,我就察觉不了,呵,我聂如风混到今天这个位置,真以为只是靠运气?” 聂如风看着叶白的眼神,从失望到愤怒。 从张柠告诉他叶白有问题那天,他就没怎么当回事,叶白这小子,纯属那种被人卖了还数钱的傻二哈,他能有啥问题? 人,最经不住的就是试探! 他只是略施小计,这小子就上了勾。 叶白听闻聂如风的话,急的满脸通红,“师父,我真的没动袋子,我从拿回家就直接锁起来了。” 张柠在一旁板着脸,轻嗤,“谁信呢?” 叶白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他咚一声,!双膝跪地,举起手指,“师父,我叶白拿性命做担保,我真的没偷看,如有半句假话,不得好死。” 聂如风笔直的站在那里,沉着脸,看都懒得看他一眼。 见师父不理他,叶白又急切的看想张柠,严肃的开口,“张柠,我们认识这么长时间,我的为人木头最清楚,你问问他,我叶白是什么样的人?我虽然平时随性懒散,但我有自己的原则,并不是毫无底线的什么事都做,这中间一定有误会!” 看着叶白如此急切又真挚的给她做解释,张柠内心的天平,又一次不由自主的倾斜。 于是,她鬼使神差的问道,“那你有没有发现,家里其他人动这个袋子?” 叶白闻言,眸子微变,轻声呢喃,“其他人……” 其他人…… 他怔松了几秒,脑海里募地闪过一个人影。 他的神色变的复杂难言,心底升起一个不好的预感。 他垂着眸子,沉默了好一会。才抬头看向聂如风,“师父,这件事,我会给您一个交代,您给我半天时间,晚上我再过来。” 叶白说完,看了聂如风和张柠一眼,就大步的转身出门。 叶白从医馆离开后,就风尘仆仆的赶回了家。 家里这个时间点只有保姆一人坐在客厅里看电视。 看到叶白回来,保姆急忙起身,见他脸色很差,她关切的问,“少爷,你回来了?你不舒服吗?我给你倒杯水。” “不用。”叶白叫住往厨房走的保姆,“小王,你过来一下,我有事问你。” 保姆小王只得折回来,规规矩矩的站到叶白面前,“少爷,你说。” “上个礼拜,你有进过我房间吗?”他问。 保姆很敏感,听到叶白的问题,当是叶白房间里丢了什么东西,她急忙解释,“少爷,自从你那天说你不在的时候,不能进去打扫,我就没进过,昨天我给打扫房间,你在旁边的。” “那你有没有看到家里其他人进过我房间?” 保姆摇头,“没看见。” “一个都没看见?好好想想。” 保姆歪着脑袋沉思了好一会,继续摇头,“没有啊,先生和太太每天早出晚归,你回来他们还没回来呢。老先生也是,不常在家。” “上个礼拜,我不在家的时候,爷爷没回来过?” “哦,回来过一次。”保姆想了想,说道,“应该是上周四还是周三,我忘了,老先生回来说身体不舒服,晚上想吃东城那边果农树上现摘的新鲜酥梨润润嗓子,叫我过去来些回来,然后老先生就回屋躺着了。” 保姆话落,叶白眸子一禀,问道,“你出去了多久?” “来回两个多小时吧,那边比较远。” “好,我我知道了,你忙你的。”叶白摆了摆手,示意保姆下去。 吃东城果农树上现摘的酥梨? 爷爷何时变的如此矫情了? 这一刻,他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叶绍安退休后被一家医院返聘,做门诊专家,今天他去了医院坐诊。 叶白打了他办公室的电话叫他回来。 叶绍安说自己这边有病人,有事回去再说。 然而,叶白态度强势,语气带着浓浓的威胁意味,“爷爷,别逼我去您办公室找您。” 这是叶白第一次用如此严肃且不敬的语气跟他说话,叶绍安被孙子凌厉的声音微惊,又想到了那个可能性,怕他真找过来,便直接拒了外面的病人,急忙赶回了家。 到家后,叶白没多言,面色铁青的将人请到了药房。 看到叶白阴沉的神色,叶绍安心里咯噔一下,他眸光流转,装作若无其事的坐到椅子上,“小白,这么着急叫我回来何事?我那边还有病人候着呢。” 叶白沉着脸,桃花眼中迸发着森冷的寒光,一瞬不瞬的注视着他,开口道,“爷爷,你是不是动过我柜子里的东西?” 第323章 幕后之人 叶白沉着脸,桃花眼中迸发着森冷的寒光,“爷爷,你是不是动过我柜子里的东西?” 叶绍安闻言,神色一诧,金丝眼镜下的眸子转动了两下,随后语气满是惊愕的开口,“小白,你说什么?我动你柜子里的东西?你何出此言?” “爷爷,您别装傻,我那天回家时,您问我手上拿的什么东西,我很明确的告诉了您,是师父交给我的重要东西,您还让我放药房……” 叶白一路上回忆起那天的情景,想到爷爷对他手中的东西表现出了极度的兴趣,他当时还没心没肺的告诉爷爷,那是师父交给他的医馆的镇店之宝,他可得小心着点,必须保护好,不然师父会要了他的小命。 一直以来,他从来没防备过爷爷,确切的说,他没防备过任何一个亲近的人,他这人活的简单,也将别人想的简单。 今天,当师父用那么失望的眼神看着他说,牛皮袋被拆换了,他整个人是懵的。 他发誓,他什么都没做,牛皮袋怎么就被拆换了? 在那一刻,他脑海里突然就出现爷爷那张富有阅历的面容,以及他曾有意无意的在他耳边打听关于他在师父这边学到的医术方面的问题。 平时,他总和爷爷探讨医术,都是大夫,倒也没啥可避讳的,爷爷是医院的专家,有自己的一套学术理论,偶尔还会嘲讽师父的医术不入流。 但他压根没往心里去,觉得他老人家就是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如果真看不上聂如风的医术,又怎会让他拜师? 叶绍安见叶白面色阴沉,他故作愤怒,“小白,你这是在怀疑我?” “不是怀疑,是确定。”叶白目光锐利的看向他,“师父的牛皮袋被人换了,他现在认定是我不经他同意,私自拆封了东西,看了里面的内容,他对我很失望,如果我无法给他一个交代,他恐怕会将我驱逐医馆。” 驱逐医馆? 叶绍安心里再次咯噔一下。 聂如风那老小子竟如此狡猾。他自认做的天衣无缝,却还是被发现了。 若是叶白被逐出师门,名声扫地,恐怕他的威望也会受损。 “小白,你别在爷爷面前危言耸听,就算你私自看了有那么严重?里面的东西,聂如风迟早是要教与你的,他怎会如此较真?” “那不一样!” 偷看和师父亲自相授,性质怎能一样? 现在叶白基本可以肯定,让他保管镇馆之宝什么的,其实是师父和张柠对他的试探。 他刚开始根本没多想,见师父如此信任他,他内心充满了喜悦,只想着保管好东西,等师父回来完好无损的交给他。 现在想来,师父平时那么嫌弃他,又怎会将如此重任交给他? 以前张柠老管他见叛徒,他一直不明白她如此定位他的依据是什么? 就算是现在,他也同样不明白。 他们为何要试探他? 叶绍安听闻叶白有被逐出师门的可能性,他也开始感到了危机感。 关键是那所谓的秘方,里面就两个中药方子,那方子上面的药,他多数都见过,也给被人使用过,并不清楚那样的配伍,会有何神奇之处? 他本想,今后慢慢从叶白这边套话,弄清楚他药方的具体使用方法。 眼下,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叶白被赶出来,这点小事,一定得压下去。 “小白,爷爷没经过你的同意,哪能动你东西呢?你回去给你师父好好解释一下,这件事肯定是误会,让他别跟你计较。” 叶绍安说的云淡风轻,叶白表情却是严肃又凌厉,“爷爷,我既然跟你谈,自然是有把握的,你自己研究中医这么多年,一直没太大的成就,我师父当年又比你有悟性,你心里一直憋着口气,所以才将我引荐给师父,其实,你是想通过我,学到我师父的医术吧?” 被拆穿意图,叶绍安恼羞成怒,“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叶绍安情绪激动,看在叶白眼里,便更加笃定自己的猜测,他看着他语气平静,“我没胡说,你已经不是一次两次打听医术方面的问题,平时那些治疗普通疾病的方法,我放在药房,你翻看过我也没当回事,可这次,我明说了那是机密,你却支走了小王,甚至连袋子都换了,在我这里,你的确做的天衣无缝,可我师父,并不好糊弄。” 叶绍安没想到自己这个每天看起来没心没肺神经大条的孙子,竟然将一切看的透彻,他再装下去毫无意义。 叶绍安扶了扶眼镜,一脸慈祥的看着叶白,语气放软,“小白,我这么做,不是为我自己,我是一个大夫,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病人着想,我希望能更好的救治那些身患重病之人,你知道的,聂如风是神医又怎样?他一天疯疯癫癫的,到处乱跑,空有一身医术,却根本不管病人的死活,一年能接几个病人?既然如此,何不把医术公开来,造福老百姓。” 叶白对他的说辞无法苟同,“爷爷,你这是偷换概念。就算你想造福病人,也不应该用这样的方式。” “这……” 叶白不给他开口的机会,继续说道,“你怎知我师父心里没装着病人?他的医术都用在了更需要的人身上。” 他跟着师父出去这两个月,亲眼见证了师父一路上救治了多少老百姓,且都是免费治疗,令他吃惊的是,师父还是西南贫困地区的一家中医院的挂名院长,听说那医院是他几年前出资成立,专门救治贫困家庭的疑难杂症病患,医院里所用的各种药方,皆是出自师父之手。 所以,他隔段时间离开京都,其实是去医院指导工作。 而他的爷爷,所谓的医院专家,一天接不了几个诊,还给病人开高价药品拿回扣,甚至,他和医院外面的药房合作,打发病人去外面买药,每个月,药房都会给他结算一次回扣,这些事,他从以前就清楚,也提醒过他,可爷爷根本不听,只是作为小辈,不好参与他的工作,便只能装作不知道。 爷爷和师父,不管是医术还是做人,根本不是同一个境界。 再说,师父自己钻研的医术,凭什么无条件公开? 叶绍安强词夺理,“什么更需要的病人?需要救治的病人都在医院。” “若是没钱去医院呢?没钱去京都的大医院治病的病人呢?他们谁来治?” 叶白看着他郑重的说道, “那我告诉你,我师父他不为名不为利,一年四季四处游历,免费给去不了大医院的普通老百姓治病,那些人,才是最需要救治的。” 叶绍安没料到叶白一旦较起真来,竟如此固执,他神色变幻莫测,揉了揉太阳穴,“小白,我的意思你怎么就听不明白呢?让他的药方造福更多病人有什么不好?” 叶白根本不吃他这一套,他冷笑,“爷爷,你以前执意让我拜聂如风为师,其实是就是为了利用我,搞到他手中的那些中医方子吧?因为你年轻的时候,被师父退回,你心里一直不服气,也嫉妒他,你其实早就打算好了的,是不是?” 叶白一番话,彻底说到了叶绍安的痛处,他像被踩了尾巴的猫,愤怒的拍案而起,“胡说,我岂是如此小气之人?不拜师我如今同样是德高望重的医学专家,我用得着嫉妒他?” “德高望重?”叶白嘴角微勾,轻嘲一声,“您还真是配得上这四个字。” “爷爷,我今天把话跟您撂这,您想利用我达到你的目的,绝无可能,以后,您绝对不会从我这弄到一张关于我从聂神医那边学到的医术,咱们爷孙俩,今后连最起码的交流探讨都不必再有,您也别再乱打主意,还有,你拿到的秘方,我希望你忘了上面的内容,如果你用那个秘方谋取不属于你的利益,别怪当孙子的翻脸不认人,一把年纪了,还请自重。” 叶白说完,拂袖而去。 …… 医馆里。 叶白走后,张柠忍不住问,“师父,你和叶白的爷爷熟吗?” “叶白的爷爷?”聂如风掀了掀眼皮,思索了片刻,“你是说叶绍安?” 张柠点头,“对,他也是大夫,还是医院的专家,听说年轻的时候,曾和你一起学医来着。” 提到叶绍安,聂如风神色略带戏谑,轻笑一声。。 “那老小子,以前是跟我一起去拜师学医,可我们的师父,嫌他迟钝,就退了他,后来就没再见过,几年前,我在京都有了名气,他曾来拜访我,我一时没认出来,后来得知他被师父打发回家后,又去专业院校进修,他的老父亲当年在京都也是有身份的人,以前当大夫门槛低,他就被塞进医院,一路当上了专家。” “能当专家,他医术应该还可以吧?”张柠又问, “听说他是中西医结合,至于医术,我不做评价。” 张柠沉思了一会,开口分析,“师父,你说,有没有可能,叶白是他故意派到您这来偷师学艺的?我去过他们家,叶老先生,虽然一把年纪,却是热衷于钻研中医,家里全是各种医书和中药,叶吧说他爷爷是个医痴。” 听闻她的话,聂如风轻嗤,“什么医痴,不都是为了名利?” 对于叶绍安那号人,聂如风对他之前印象不深,知道几年前在京都遇见,彼此寒暄,聂如风很不喜欢他高调卖弄的做派,后来也没联系。 知道去年,叶绍安又找到他,跟他推心置腹的一番话,他说自己天资愚钝,大半辈子就学了个半吊子医术,孙子却是聪慧过人,从小喜欢中医,跟着他学不到什么有用的东西,希望能跟聂如风学习。 一次机缘巧合,他见到叶白,那小子虽然看着不着调,但心性纯良,没那么多弯弯绕绕,他从小接触医书,有根基,聂如风随意提了几个问题,回答的都甚是满意。 后来,叶白用往他医馆跑,想拜师学中医,在医学方面,聂如风是个很纯粹的人,压根没想过什么阴谋论,他收徒只看有没有悟性学医,其他的没心思考虑。 虽然他看不上叶绍安那种学院派出身的大夫,却也没将人想那么不堪,利用孙子偷师这种事,他压根没想过。 一个快七十岁的老头,他偷什么师? 然而,事实摆在眼前,他不得不正视这个问题,聂如风冷哼,“如果他真打算利用孙子从我这偷师,那未免太让我瞧不起他。” “若真是如此,你会开除叶白吗?”张柠小心翼翼的问。 聂如风没有正面回答张柠的问题,“我很喜欢那小子。该教给他的,也教了七七八八,他很有灵性,比他那个爷爷聪明多了。” 他说完,顿了几秒,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一般,又开口,“如果他能给我一个满意的交代,我倒可以不与他计较这次的失误,毕竟,我们也没什么损失。” 袋子里所装秘方,是假的。 叶绍安看了也没用。 “你什么意见?希望叶白走?”聂如风看向一脸沉思的张柠,问道。 张柠呆呆的摇头,“不知道。” 她是真的不知道。 叶白被他爷爷利用,他今后会不会真的和他爷爷联合起来,偷了秘方自立门户? 毕竟,前世的确是这样的。 …… 张柠去医馆外头的饭馆里买了饭,提到医馆和师父吃完,聂如风就睡了午觉,然后打发她去休息。 俩人各自回房,却都因为心里有事,丝毫没有睡意。 张柠望着天花板,脑海里不自觉想到和叶白认识以来的点点滴滴。 从在大风镇山上第一次见面,俩人就针尖对麦芒,到后来,叶白终于败下阵来,对着她狗腿的喊师姐。 他虽然看着不着调,却真的是医者仁心。 在磐石镇自掏腰包搞义诊,每天哭爹喊娘的抱怨住宿和伙食,却还是坚持了大半个月。 在老家那些贫苦百姓面前,没有丝毫架子,认真负责的接诊每一个病人。 后来回了京都,表面上嫌弃她,却也护短,学医方面,谦虚认真。 除了师父压箱底保留的那部分,其他的,叶白已经可以出师。 更重要的是,叶白之前是西医外科大夫,加上从师父这学到的医术,如果能通过合理结合,将来必定是医学界的中流砥柱。 生活中,叶白也给他们带来了太多的快乐,很多时候,她甚至都忘了他也许会是个叛徒这件事。 想着想着,她的嘴脸不觉上扬。 如果,以后,他们的生活中真的没有叶白,总是会觉得遗憾,会很遗憾。 下午两点左右,叶白又回了医馆。 张柠听到外面和师父说话,她坐在椅子上,神色凝重,实在没有出去的勇气。 待会,会面临什么。 叶白会不会带着诚意认错?以后他能不能保证,做一个有底线原则,永远不做不会伤害师父的事? 张柠觉得,人性这个东西,谁也说不准,前世的教训在那摆着,她如何毫无保留的相信他? 可一旦他留下来一起共事,就必须做到彼此信任。 她不想出去,聂如风却是不放过她,“张柠,睡醒了就出来。” 听到师父的声音,张柠只能磨磨蹭蹭的开门。 一到大厅,就看到叶白垂着脑袋,站在聂如风面前。 看到她出来,叶白淡淡扫了她一眼,就又垂下了眸子。 叶白垂眸语气自责的开口,“师父,对不起,是我的失误,没能好好保管您的托付,也让您对我失望,但是,我敢保证,您的秘方,绝对不会外泄,也不会对医馆和您造成其他损失,还请您给我一次改正的机会。” 聂如风眸子微眯着,意味深长的问道,“所以,你的意思,是有人在你不知情的情况下,动了我交给你的东西?” 叶白桃花眼微微波动,犹豫了几秒,便点了点头,“是的。不过,我已经警告过他,绝对不会外泄,更不可能会用那个秘方谋取非法利益。” “是你爷爷叶绍安?” 叶白听闻,募地抬起头,诧异的看向聂如风。 第324章 秦琛出手 叶白听闻聂如风的话,诧异的睁大了双眼,弱弱出声,“师父,您怎知道?” 聂如风勾唇冷笑,“你是他派到我身边偷师的?” 叶白急切的摇头,“师父,您误会了,我拜师,从来没有其他想法,我只想学医,以后做一个跟您一样救死扶伤的大夫,至于我爷爷的想法,我并不清楚,我爷爷他年龄大了,难免犯糊涂,请您相信我,我绝对不会被他牵着鼻子走。那个秘方,我爷爷不可能透露出去,我跟他说了,如果将秘方泄露我就跟他断绝关系,我爷爷从小可疼我,我家就我这一根独苗,他绝对不敢轻举妄动的。” 叶白因为紧张,说话的时候嘴唇都在颤抖,但他不管是言语还是表情,都情真意切,甚至连和叶绍安断绝关系这种话都说出来了。 聂如风挑眉,“你真这么跟他说的?” 叶白连连点头,“千真万确,师父,请您相信我,以后,您的秘方,我可以不学,您只交给我师姐就可以,我给她打下手,只要你别赶我走。” 张柠站在一旁,看着叶白那么努力,急切的想要表明自己的忠心,如果此刻给他一把刀,恐怕他都能切开自己的心以证清白。 叶白这个人,一有事情绪就在脸上,他说的应该是真的。 张柠打心底觉得,他可能的确是被自己的爷爷坑了。 可既然叶白身后有那样一个人,虎视眈眈着师父的医术,今后,叶白留在医馆,岂不是给医馆埋了颗雷? 可若让叶白就此离开医馆,师父不愿意,她也有点舍不得。 再者。叶白学了那么多医术,现在将他逐出师门,这才是最大的隐患。 “叶白,在磐石镇的时候,我跟你说过什么话,你还记得吗?”张柠走过来,看着他问。 “磐石镇?” 叶白神色呆滞,在那边,他只记得自己和张柠斗嘴了。 “我说过,希望你以后不要做出背叛师门,伤害朋友的事,如果你愿意珍惜我们这些朋友,愿意继续跟随师父,那么,你应该知道怎么选择。” 叶白看着张柠,义正辞严的开口,“我知道,我发誓,我叶白,这辈子,都不会做出任何有损医馆颜面的事,更不会出卖师父和朋友,我爷爷那边,我保证会处理好,不可能让他再利用我。” 叶白是真的没想到,自己那个看起来德高望重,受人尊敬的爷爷,心里竟然打着那样见不得人的算盘。 实在令人心寒。 师徒三人接下来谁都没说话,打听里噤若寒蝉,气氛凝重。 不知过了多久,聂如风似乎终于做出了决定。 “行了,都回去吧,你俩休息好,明天过来开门营业。” 开门营业?叶白暗淡的眸子升起一抹亮光,感激的看向聂如风。 所以,师父这是同意让他继续留下来?他原谅了他的失误,并且愿意相信他? 思及此,叶白眼里有泪光闪烁。 张柠也是微微怔松,才反应过来师父的意思。 她确认,“明天?” 聂如风没看他们,坐在主位上,淡淡出声,“对,以后我暂时不出去了,好好给病人看病,明天你俩早点过来。” “好的,师父,我一定早早过来。”叶白说完,极力隐忍着某种复杂的情绪,看着聂如风由衷的说道,“师父,谢谢您,我不会再让您失望。” 聂如风没理他,摆了摆手,示意他们离开。 出了门,叶白一脸凝重,跟在张柠身后。 张柠也不知该和他说什么,自顾自的大步走着,出了医馆,就自己去打车。 叶白也没提出送她,他在张柠往马路边走时,突然开口,“张柠,我知道你暂时不相信我,我会证明自己的,更不会让你们失望。” 张柠侧目看向他,盯着他看了几秒,正好这时有辆车过来,她冲他淡淡一笑,直接上了出租车。 …… 张柠晚上到家时,张莉和赵保军也回来了,张莉很兴奋的告诉她,赵保军的工作找到了。 在他们设计学院应聘了个保安副队长。 因为赵保军是退伍军人,又有保安经理这样的工作经历,因此,直接就应聘到了保安副队长,工资一个月六百。 转正后还会涨工资。 张柠听到这样的消息,自然是替他们高兴,她冲赵保军竖了个大拇指,“保军哥,够可以的。” 这俩人,才出去一天,就找到了满意的工作。 这次完全是靠自己,没有动用任何人脉和后门。 赵保军挠挠头,嘿嘿一笑,“是莉莉的功劳。” 张柠笑道,“姐,这下你俩可以形影不离了,不过,话说在前头,你俩可不能只顾着谈对象,该学习的学习,该工作的工作,下班后你们爱干嘛干嘛。” 张莉被她说的羞愤的低下了头,“柠柠,你胡说什么?我肯定不会耽误学习的,保军也会认真负责好好工作。” “这就对了。”张柠喝了口水,望了眼门口,“爸妈他们怎么还没回来呢?” 张莉说道,“他们今天下午带着淑芬姐去转公园了,不到晚上是不会回来的。” 赵保军的工作有了着落,第二天就上班了,张德胜和王兰香带着儿子儿媳妇和苏嵘他们住在酒店,和秦老爷子他们商议关于两个孩子的订婚事宜。 作为当事人的张柠,当起了甩手掌柜,白天去医馆以聂玖的身份接诊,晚上卸了妆,又回家陪家人。 眼看着订婚的日子还不到一个礼拜,秦锋便提议让张柠休息两天,要带着她去挑衣服买首饰。 秦锋跟着张柠去了医馆,找聂如风请假。 秦锋是有些幽怨的,自己的新娘子,没时间陪自己,放假了还得接着上班。 医馆里,叶白穿着白大褂,忙前忙后,看到秦锋和张柠过来,冲他们打了声招呼,就又忙自己的事去了。 自从师父谅解了他,将他留在医馆。叶白很感激,工作也很卖力,他直接从家里搬了出来,整个人稳重了很多,不再像以前那样没正形,看到熟人就贱贱的凑过来开玩笑。 仿佛一夜之间长大了。 耳边没了叶白絮絮叨叨的嘴欠,张柠刚开始实在有些不习惯。 她想起之前叶白被周倩拒绝后,也是这样闷闷的,不过后来自己又缓过来了。 这次,张柠不知道叶白何时才能变回以前的样子。 她想,或许,他再也变不回以前天真傻缺的样子了。 这就是成长的代价。 叶白其实是幸运的,他从小到大,都是家里的宝贝疙瘩,直到二十四岁,才经历了成长。 秦锋,在五岁,就经历了人性的黑暗,他从来没有过天真无邪。 而她自己,更是死过一次,才真正长大。 人活在世上,没有谁能无忧无虑一辈子,总要受点伤,才能成长。 “师父,我这两天就不来医馆了,我要和秦锋去买订婚的东西呢。” 聂如风挥了挥手,“去吧。” 见聂如风如此大方的同意请假,张柠开心的挽着他的胳膊说道,“谢谢师父。” 聂如风嫌弃的甩开她的手,然后拿出一个信封给她,“喜欢什么就去买,别扣扣搜搜的。”他犀利的眼神扫向秦锋,“秦锋,订婚仪式办风光点,别忘了你娶的是我聂如风的徒弟。” 秦锋笑着点头,“我知道,聂神医,一定让您满意。” 张柠手里冷不丁被塞了个沉甸甸的信封,她不好意思接,“师父,您这么客气干啥?” “不要拉倒。”聂如风作势就要收回来。 “要。” 张柠生怕师父又收回去,急忙拿在了手里。 她拿着颇有份量的信封,心里特感动,“师父,您意思意思就行了,这是不是有点多。” 聂如风:“不多,全是零票。” 张柠才不信他的话,从纸张的大小她都能感觉到,里面绝对是百元大钞。 张柠和秦锋离开了医馆,秦锋先带她去了一家制作旗袍的老店。 秦锋问,“订婚的时候就穿旗袍行吗?” 这是苏嵘之前跟他们提过的,说这家做旗袍特别漂亮,专门定制各种传统的婚礼礼服。 张柠当时也同意了的,她已经十九岁,身材曲线很好,完全可以将旗袍撑起来。 张柠挑了套绣有鸳鸯图案的红色旗袍,量了尺寸,等三天后试衣服就行。 秦锋又带她去之前约好的美发店,让张柠挑定型。 张柠对于造型这件事,有自己的想法,“秦锋,化妆我自己来,美容店那种妆容,化的太浓了,我自己随便化个淡妆就可以,还有头发,也不用特意做造型,头发扎起来就行。” 这个年代的新娘妆,她实在无法接受,化的像唱戏的,头发盘的跟古装剧里的宫女一样。 她还是想自然一点,随便化个淡妆,这样才能突显出她原本的美貌。 秦锋很爽快的应了声,“好,依你,总之,你怎样都好看。” 之后,秦锋就带着张柠去首饰店挑饰品。 本来张柠想带他爸妈一起去的,可张柠想到大哥和魏淑芬刚订婚,老家那边这个年代还不时兴买首饰,大哥给魏淑芬买的订亲的东西,虽然在老家的姑娘中,算是最好的,可这如果跟她一比,魏淑芬恐怕心里得有落差。 大哥还没结婚,如果未婚妻心里不舒服,恐怕会影响俩人的感情。 尤其秦锋早就提过,订婚的时候,要给她买什么项链耳坠镯子啥的,到时候一对比,显得大哥就有些寒酸。还有赵保军和张莉的心情,她都得照顾到。 所以,张柠谁也没叫,她也没想要太多首饰,打算挑对戒指就成。 到了首饰店,秦锋果然就开始指着各种各样的首饰,让老板拿出来往她身上比划。 张柠看着那些金光闪闪的饰品,想到自己要被秦锋打扮成贵夫人,她急忙将他拉到一边,“秦锋,这些等结婚的时候再买吧,今天我们就只买对戒指,到时候交换个定情信物就行了。” 秦锋态度强势,“不行,必须买。” “不要,我现在还是个学生,你给我买那么贵重的首饰,我戴还是不戴?不戴放那浪费,戴着不安全,容易被贼盯上,所以,真的不需要了,等我以后参加工作了再买,要不咱就多买几件衣服?” 秦锋站着不动,张柠摇着他的胳膊,冲他撒娇,“那些东西,都快老气了,真的不适合我,等以后再买,好不好嘛?” 张柠觉得自己实在太奇怪了,别人都是为了买首饰撒娇,她倒好,反着来。 不是她有多懂事,想替秦锋省钱,实在是不想让大哥为难和窘迫。 秦锋对于女孩这样软绵绵的撒娇,一点抵抗力都没有,只能顺着意愿,“好。” 俩人又逛了商场,买了很多衣服。 张柠给秦锋买了套订婚穿的礼服。 因为秦家和苏嵘他们都是做生意的,加上他们接触的都是高端人士,所以在比较正式的场合,男士都穿西装。 因此她特意给张德胜和张顺一人买了套西装。 俩人逛了一天,到第二天,特意又带着王兰香和张莉魏淑芬给她们买了衣服,做了头发。 张柠想让王兰香也时髦一把,烫个时下最流行的小波浪卷,王兰香死活不依,说弄的跟狮子一样,她都没脸回老家了。 最后魏淑芬和张莉修剪了头发,又给俩人特意买了焗油膏和护肤品回家。 所有东西都置办完毕,接下来就只等着八月十八日的到来。 而张柠这些天虽然忙忙碌碌的,心里却始终惦记着一件事。 她给那个大林打了好几次电话,他都说秦琛那边一切如常。 这让张柠更加心神不宁。 秦琛绝对不可能是那么安分的人。 没有一点动静,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晚上,她爸妈和张顺都去了酒店休息,张莉和魏淑芬坐在客厅看电视。张柠这才有空回房,好好理一理头绪。 难道,真的是她杞人忧天了? 秦琛和宁岚已经认怂,不会再出幺蛾子? 可他们明明不是那么安分守己的人啊。 会任由秦锋变的强大,将他们都踩在脚下? 就在张柠内心抓心挠肝,甚至都决定自己亲自再跑一趟宁岚那边,去试探一下那个女人的时候,电话又响了。 一看是大林打来的,张柠急忙接起。 “老板娘,有情况。” 自从秦锋给大林介绍张柠是老板娘后,直男林就直接用上了这个称呼,张柠提醒了他好几次,叫她小张就行,对方根本无动于衷,张柠也懒得跟他纠结称呼问题。 “大林,啥情况?快说说。”张柠急忙问道。 大林回道,“是这样的,今天晚上,秦琛去了银水湾工地,还见了负责开吊车的司机。” 张柠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他说了什么?” “不清楚,他没让我跟过去,我门口待着。” 张柠听闻大林的话,眉头紧蹙。 大林又说道,“不过,刚才,他问我有没有认识的比较可靠的会开吊车的司机。” “你怎么回答的?” “我说有。” “然后呢?他让你找司机?”张柠神色一亮。 只是,大林的回答让她又失望了,“没说,他欲言又止了一会,又说这事不用麻烦我了,就让我回家了。” “大林,你没跟着他呀?看看他去了哪。” “我跟了,但他回家了。” 张柠想了想,觉得这是一个好机会,绝对不能放弃,只要让秦琛启用一个他们这边的人,他们就完全占据了主动权。 “大林,这样吧,你想办法取得他的完全信任,我和秦锋这边尽快安排个吊车司机,你一定想办法让秦琛见见,并且重用他。” 大林应声,“好的老板娘。” 张柠挂断电话,又直接给秦锋打了电话,让他开车过来小区门口。 秦锋这一天也是特别疲惫。刚洗漱完,就接到了张柠的电话,听闻和秦琛有关,他只得开车过去。 到小区门口时,张柠已经等在保安室那边,看到秦锋的车,她跑过去敲了车窗,秦锋开了车门,她就钻了进去。 关了车门,没等秦锋开口,张柠就像他说明了情况,“大林说秦琛去了银水湾那边的工地,还跟吊车司机谈了话,后来又问大林有没有认识的吊车司机,我怀疑,他要换个吊车司机,然后制造一起事故。” 秦锋听闻张柠的话,眼眸微动,嘴角浸着一抹宠溺的笑,“柠柠,你是不是想多了?” 制造一起事故? 女孩子家电视剧看多了,想象力丰富。 张柠对上秦锋的视线,她明显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不相信。 她面色严肃,郑重的开口,“秦锋,你不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我没跟你开玩笑,这件事,我们必须重视起来。” 张柠的表情像是如临大敌一般,无比的认真,她的脸色甚至还带着恐惧,秦锋收起玩谑的神情,开口,“那依你的意思,我们该如何做?” “你有没有认识的吊车司机?最好是那种比较刺的,我们可以想办法引荐给秦琛,看他接下来要干什么。” “吊车司机?这不难,咱们自己的新公司,那几块地皮,和华盛合作开发,任何工种的工人都有。” 秦锋沉思片刻,说道,“但是,如果秦琛真有什么阴谋,我这边的人,恐怕不太好出手,若是后面真出现什么事,很快就能查到对方的底细,秦琛那个人很狡猾,他用人之前,也会查对方的资料。” 张柠闻言,点头道,“也对。” “那这件事,我问一下苏董事长,让她帮忙找个司机过来,可以吗?” 苏嵘人脉广,让她找个可靠又查不出底细的司机,应该不是难事。 “你看着办。” 得了秦锋应允,张柠给苏嵘打了电话,简单说了情况,并且告诉她,一定得是可靠的自己人。 苏嵘那边很快就给了答案,说可以从t市借调一个吊车司机过来,保证完全符合张柠的要求。 商人办事,只要利益到位,找个司机轻而易举。 秦琛刚到家,和宁岚商议此事,并且告诉了她,他的行动方案。 并且让宁岚赶快想想,有没有可靠之人,配合他们行动。 宁岚坐在沙发上,想了又想,将自己的人脉圈全部在脑子里过了一遍。 她是开店做生意的,工地上干活的人,她是一个都不认识的。 以前,她也不屑与那种阶层的人打交道。 宁岚自己找不到合适的人选,这种事,又不能大张旗鼓的托人帮忙。 秦琛见他母亲没主意,他阴沉着脸,只能自己想办法。 这时,助理大林的电话就来了,说是外地有个亲戚,是在工地开吊车的,他告诉秦琛,如果需要招工,希望优先考虑一下他的亲戚,给一个就业机会。 第325章 释怀 秦琛接到大林的电话后,将情况告诉了宁岚。 “妈,我助理说有个亲戚是司机,说想在这找份工作,不知道人是否可靠?” 宁岚问,“外地的?” 秦琛回道,“对。” “外地的好,等事情办妥,直接给钱走人。”宁岚说完,又问道,“工地那边的司机怎么办?” 提到那个司机,秦琛面色阴沉,愤愤的出声,“工地上现在开吊车那个老刘,太特么固执了,根本不将我放在眼里,更别说给我们办事,只能辞退了。” 辞退了就好,宁岚闻言,眸底闪着狠厉的光,“既然如此,先让你助理大林把他亲戚叫过来,看能不能为我们所用。” 秦琛沉思了一会,说道,“妈,那大林的亲戚暂时列入人选中,我们再自己想想办法找几个人,到时候从中挑选。” 宁岚面色凝重,越想越觉得这件事实在重大,有些拿不准。 毕竟,秦锋可是秦家的长孙,秦忠的亲儿子。 如果他出了事,老爷子追究起来,查到他们头上…… 宁岚想到这些,不觉有些后怕,她打了哆嗦,拉着秦琛说道,“小琛,妈这心里突然有点突突,这事若是败露,我们不会坐牢吧?” 秦琛瞪了她一眼,不悦的开口,“妈,是你要收拾秦锋的,我现在按照你的意思办了,你又优柔寡断,到底要不要做了?” 秦琛本来也没那个胆量,可最近秦锋和张柠订婚的事,在公司传开,公司高层们消息灵通,都已知晓秦锋的对象是华盛集团董事长的千金这件事,他们对秦锋的态度越发恭敬,而对他,自然是越来越冷漠,根本没人将他放在眼里。 他受够了这种被秦锋压一头的日子。 他也是秦家少爷,凭什么做任何努力别人都看不到? 无毒不丈夫,不狠一把,他就得窝囊一辈子。 宁岚见秦琛生气,她深吸了口气,双眸迸发着森冷的寒光,下定了决心,“一不做二不休,只要能除掉那个杂种,秦家就是你的了,老爷子失去了孙子,他还能把你怎么样!” 宁岚想的很简单,除掉秦锋,秦琛就是秦家唯一的孙子,老爷子就算怀疑了什么,也不可能对他赶尽杀绝。 “但是这件事,必须万无一失,而且,只能当成工地意外事故,绝对不能查到我们头上,外人总是靠不住的。”秦琛摸着下巴沉思了一会,阴郁的眸子微眯着,问题道,“妈,我二舅现在干嘛呢?” “你二舅?”宁岚听秦琛提到宁立安,她眉头一皱,摇头,“不清楚,前些日子听说被你大舅从他名下的房子里赶出来了,全家人流落街头,他跑来管我借钱,还让我给你二舅妈安排工作,我给了他几百块钱,打发了他。工作的事,我可帮不了忙,你二舅妈做了十几年的家庭主妇,她能干什么!” 提到宁立安一家,宁岚语气带着浓浓的不满和鄙夷。 “我记得我二舅以前开过班车?”秦琛问。 宁岚嘀咕,“是开过,那都多少年前的事了,他干了几个月嫌累就辞职了,他那人一点吃不了苦。” 宁岚埋怨着宁立安,秦琛却有另外的打算,他摸着下巴沉吟道,“妈,我的意思是,既然我二舅有当着司机的基础,为何不能为我们所用?” 闻言,宁岚眼睛睁大,疑惑的看向他,“你的意思是……让他去工地,实施那个计划?” 秦琛嘴角微勾,森冷一笑,“反正我二舅跟着苏婉茹没少干坏事,他那人,只要有足够的报酬,什么事干不出来?虽然他人不怎么样,但嘴巴够严,宁玉婷是他女儿这件事,愣是十八年没往外透露过一丝一毫,我们需要的不正是这种人吗?” 秦琛如今最大的担忧就是怕手下人靠不住,那么重要的事,一旦泄露,后果不堪设想。 可若是自己人实施计划,双方配合默契,届时只要当成意外事故,顶多罚他个管理不当,司机拘留个几天也就没事了。 “可他也不会开吊车啊。” “不需要他技术有多娴熟,等大林那个亲戚到了,让我二舅跟着他学,到时候,俩人都坐在驾驶室,只要我暗中二舅稍微使点小动作,出了事,就算担责,也是大林那个亲戚的责任,与他无关,与我们更无关。” 秦琛此话一出,宁岚恍然,她赞赏的看着秦琛,“小琛,你这是借刀杀人?” 秦琛邪肆一笑,“妈,我这个主意你觉得可行吗?” 宁岚连连点头,随后就去打电话,“我现在就联系你二舅。” …… 苏嵘一直想找机会和张柠单独在一起待一会,享受母女独处的时光,怎奈张柠每天忙的她根本见不着人,就算见着了,也是一帮人在一起,根本没办法说上心里话。 后天就是订婚的日子,苏嵘晚上终于鼓起勇气,叫住了要回家的张柠。 她的声音颇有些小心翼翼,“柠柠,今晚,能否留下来住酒店?” 张柠听闻她的话,微愣,“嗯?” 苏嵘目光柔和的看着她,鼓起勇气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我想和你住一晚,跟你好好聊聊天。” 王兰香听到苏嵘的话,拉住张柠,笑着说道,“柠柠,你就留下吧,和你妈睡一晚,好好说说话。” 王兰香都如此说了,张柠也不能拒绝她,她点了点头,“那好吧。” 张柠答应和自己住,苏嵘喜出望外,立刻吩咐周倩去找客房服务员换新的床单被套,还给她准备了睡衣。 待其他人都各自回房休息,苏嵘就拉着张柠去了她的房间。 晚上,张柠洗了澡出来,苏嵘睡着丝质睡衣,坐在沙发上喝药。 张柠拿毛巾擦着头发,看到苏嵘手上的中药粉,她随口问道,“这药吃着怎么样啊?还剩多少?等吃完我给你调下方子。” 苏嵘用一个小勺子盛了一勺子中药粉,放进嘴里,赶紧喝了一大口水冲下去,才笑呵呵的开口,“效果特别好,看我最近这面色红润,也不喘粗气了,有时候忙一天都感觉不到不适。” 苏嵘喝了药,起身将张柠拉过来,接过她手上的毛巾,“来,我给你擦头发。” 夏季天气很热,张柠没有使用吹风机,她坐在沙发上,任由苏嵘给她用干毛巾一遍一遍擦拭着长发。 苏嵘的动静很轻柔缓慢,似是舍不得张柠的头发干太快一样,她真的很珍惜享受这岁月静好的时光。 孩子转眼就要订婚了,可她却没尽过一个做母亲的责任,甚至连给她擦头发都是第一次。 上次她看到王兰香给张柠梳头发,当时的她心底甭提有多羡慕,多难受。 今天,她终于也能如此近距离的给孩子梳个头发。 苏嵘终于擦干了头发,又拿了梳子站在张柠身后,给她梳起了头发。 张柠的头发又黑又直,高三学习紧张,她嫌头发太长洗起来费事,特意将及腰长发剪成了披肩发。 梳起来如今绸缎一般,丝滑的梳子都带不住。 苏嵘一边梳着头发,一边随口跟她闲聊,“柠柠,那天你回老家,给我打电话问起给你们村小学捐助的事,到底怎么回事?” 张柠回京都后,苏嵘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问她这件事。 “那个啊……” 听闻苏嵘的问题,张柠神色微妙,她要不要说宁立华的事? 她侧目,接触到苏嵘的视线,顿了顿,最终还是开了口,“是有人以我的名以捐了学校,还将学校名字改成了安宁小学,我开始还以为是你呢。” 捐了学校,还改了名字? “谁呀?是不是秦锋捐的?那孩子,虽然话少,对你真是没的说。”苏嵘第一个就想到了秦锋。 张柠看了她一眼,轻摇了下头,“不是他。” “嗯?那是谁?”张柠还认识什么财大气粗可以随意捐学校的有钱人吗? 苏嵘刚寻思着,就听张柠神色认真的说道,“是宁立华。” 张柠话音刚落,苏嵘给她梳头发的动作瞬间一僵。 是他? 张柠自然能想象到站在她身后的苏嵘,此时的表情有多僵硬,既然话题已经聊到这,她便没有再隐瞒的打算,“我在磐石镇见过他了,他将所有的财产都捐助了学校,自己住在镇上一个破旧的小院里,我看到他屋里堆着一堆五金工具,应该是在摆摊过活。” 张柠想的是,等她订婚后,在医馆接诊赚了钱,就将宁立华捐助学校的钱给他汇过去。 既然是她的名义,那她不能用他的钱。 虽然她不想承认那个人是她父亲,但看到他过的如此艰苦,她终究于心不忍。 “他去了磐石镇?”苏嵘对于这个消息,实在感到震惊。 更震惊的是,张柠见了他。 她和他实在何种情形下见的面? 张柠对他,是原谅还是怨恨? 孩子到底是怎么想的? “他一条腿瘸了,看着挺凄惨,我给了他一张药方,让他抓药吃,我跟他说了,以后希望他能好好生活,即使是一个人。” 说起宁立华,张柠面色凝重,忍不住的想你频频叹气。 给了他一张药方? 听到这,苏嵘算是明白了张柠的意思。 当初她病怏怏在楚玲家和张柠相认,她没认她,却也给她开了药方。 这孩子,面上看着冷漠,却是比谁都心软。 她试探着问,“柠柠,你原谅了他?” 原谅? 听到这个词,张柠神色复杂。 “我对他,从始至终,谈不上恨,因为我从小到大,生命中根本没有他,我也很少想到所谓的亲生父母,对你们我一直以来,概念都是模糊的。当知道我的亲生父亲是那样一个人的时候,我心底最多的感觉是不屑,瞧不上!没想过跟他有丝毫牵扯,可后来,眼看着他被自己的老婆和兄弟欺骗,替别人养了十八年的女儿,最后腿也瘸了,我真的挺可怜他,他还将所有的财产都托律师给了我,我不接受他就直接捐了。那一刻,我对他那个人的印象,彻底有了改观,其实,他也受害者。” 对于张柠的话,苏嵘不置可否,“你说的对,宁立华本性不坏,只是有时候太过于木讷,在当年那个悲剧中,宁立华最大的错误,就是不作为!全程被人牵着鼻子走。可反过来想想,苏婉茹那个女人,狡猾又恶毒,我们拿她当最亲近之人,她却存着害人的心,我和宁立华都被骗的团团转,现在想来,我也是侥幸逃过一命,如果当时不是突然开窍下了车,还哪有以后?所以,我还恨什么宁立华呢。” 张柠听到苏嵘的话,心里突然五味杂陈。 她以为苏嵘也许会很长一段时间内,不会放下,不会释怀。 却没想到,她能在短时间内对宁立华释然。 她拉住苏嵘的手,坐到沙发上,不禁轻笑,“你也放下了?” 苏嵘看着张柠带着欣慰的语气,眼底有泪花弥漫,“放下了,却再也回不去了。” 不知是不是自己太过敏感,张柠莫名在苏嵘话语中,听出了一丝遗憾的味道。 她顿时警铃大作,拉着苏嵘笑眯眯的敲打她,“以后你和程叔就好好过日子吧,破镜是不可能重圆的,你也别因为原谅了宁立华,就又起其他心思。” 其他心思? 苏嵘听到她的话,羞恼的轻敲了下她的额头,“你这丫头,胡说什么呢?我能起什么心思?我都多大年纪了?再说,过去了二十年,对宁立华那个人,我最多能做到不恨,这是我的底线了,怎会想其他?” “你这么一说我就放心了,我这人最看不得深情款款为你付出所有的男人,最后只能变男二的那种戏码,如果你辜负了程叔,我恐怕会只认他不认你了。” 听着张柠老气横秋的话,苏嵘不禁失笑,“你这孩子,小小年纪聊这些话题怎么一点不害臊呢?” 张柠闻言眼珠子闪烁着,不服气的反驳,“我都要订婚了,哪里小了?” 苏嵘轻抚着她的脸,看着亭亭玉立的女儿,不禁叹气,“是啊,都要订婚了,还好你还得上学,结婚还的候个几年,不然我还真舍不得就这样让你被秦锋带走。” 她真的开始后悔,后悔没能想办法早点回来找孩子。 如果在前几年找到她,她还能和孩子多待几年。 如今,孩子都要订婚,成为有主的人了。 张柠见苏嵘频频唉声叹气,她心里也有些难受,她知道苏嵘是怕以后与她相处的时间会越来越少。 她想安慰她,却不知该说些什么,不知怎么,就撅着嘴,鬼使神差的说道,“嫁人了还是你的女儿啊,难道还真能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不成?” 嫁人了还是你女儿啊…… 听到张柠带着撒娇的语气,说出这句话,苏嵘激动的拿在手上的梳子掉落,欣喜的一把将她搂进了怀里。 张柠脑袋靠在她胸口,感受着她温热的体温,和隐隐抽泣的声音,她僵硬了一瞬,最终缓缓抬起手,抱住了她。 这一夜,张柠和苏嵘睡在一个被窝里,母女二人都没有睡意,一直聊到后半夜,张柠给苏嵘讲她小时候在张家屯的点点滴滴,苏嵘也给她讲她在国外和程峥一起创业的艰辛和趣事。 通过这一场掏心掏肺的卧谈会,二人中间那道隔膜消散,母女二人的心更贴近了。张柠依偎在苏嵘怀里,她感到了满满的幸福。 苏嵘更是无比的满足。 她的人生,真的圆满了。 到后半夜,张柠打了个哈欠,苏嵘也困意袭来,她轻轻拍着张柠的背,轻声道,“快睡吧,等早上我带你和你爸妈他们去个地方。” 张柠的脑袋从她怀里抬起,问道,“去哪呀?” 苏嵘刮了刮她的鼻子,宠溺的笑笑,“暂时保密。” 第326章 订婚礼物 第二天早上吃完早餐,苏嵘就让周倩备了车,打算带大家出去。 张柠从昨晚睡前就好奇,苏嵘到底要给她一个什么样的惊喜,还搞得如此神秘。 张柠早上见到程峥,笑眯眯的凑过去朝他打听,程峥比苏嵘更加高深莫测,只说了一句跟着他们走就对了。 周倩和司机一人开了一辆车,然后就载着程峥和苏嵘还有张柠,以及张德胜一家人出发了。 张柠坐在副驾驶,看着周倩的车子直直京都最繁华的地段的开,她又好奇起来,“倩姐,你们董事长是神秘秘的,我们这到底是要去哪呀?” 周倩开着车往后座看了一眼,笑道,“董事长都保密,我哪敢提前透露?” “不说拉倒,反正一会就知道了。”张柠撇了撇嘴,头探出车窗看风景。 后座的程峥和苏嵘听着她不满的嘟囔,相视一笑。 半个小时左右,车辆在京都一处高档别墅区停下。 张柠急忙打开车门跳下来,周倩下了车,替苏嵘和程峥他们开了车门。 同时后面车辆里的张德胜,他们也下了车。 大家看到眼前景致宜人,环境优雅的别墅小区,皆是有些疑惑,大清早的,来这里干嘛? 而张柠心里突然有一种预感。 这俩人,该不会是要送她一份大礼? 张德胜他们倒是没多想,只是尽情的欣赏着眼前的风景。 能住在这种高档小区的人,一定非富即贵,他们这些普通老百姓出现在,实在感觉有些格格不入。 苏嵘看着东张西望的张家人和一脸若有所思的张柠,微笑着提醒他们,“到了,就是这里,大家跟我们进去吧!” 王兰香观察着周围盛开的鲜花和修建整齐的草坪,不禁赞叹,“苏董事长,这个地方够漂亮的,这些树和花真美啊!跟画上的一样。大早上,你带我们来这儿干嘛呀?” 苏嵘依旧只是笑笑,“大哥,嫂子,咱进去就知道了。” “哦,那进去看看。”王兰香以为苏嵘又要带他们来见什么世面,只能好奇的跟上去。 从别墅区往里面走,到了最后面的一栋别墅前,苏嵘示意周倩上前开了房门。 周倩开门的那一刻,便证实了张柠内心的想法。 她看着周倩开门的动作,眸子微动,果然是大礼啊。 苏嵘和程峥邀请着大家进去。 入了玄关处,映入眼帘的便是装修的明亮大气的客厅。 统一的米白色沙发和家具,大彩电,晶莹剔透的水晶吊灯,处处透着奢华。 张德胜进到这大别墅,都看呆了。 苏嵘走到张柠身旁,拉了她的手,轻声问道,“柠柠,喜欢吗?” 神游的张柠,听到苏嵘的声音,猛的一抬头,“啊?” 张德胜和王兰香等人听到苏嵘的话,也都齐刷刷看了过来。 这房子是给张柠的? 苏嵘接触到他们疑惑的目光,笑着解释,“这是我送柠柠的订婚礼物,这别墅很大,房间也多,以后张大哥和嫂子你们来京东就和柠柠一起住在这边。这是我去年刚到京都的时候,就选好的地方,装修完已经有段时间了,但是这个房子呢刚装修完有气味对身体不好,没办法住人,这放了好几个月了,现在搬进来完全没问题,等柠柠上了大学就搬这边来住吧!” 张德胜不可置信的确认,“苏董事长,你说啥?这房子是你给柠柠准备的?” 苏嵘笑着点头,“是的,张大哥,我刚才说了,楼上有很多房间,你们都可以过来住。” 脚都不敢踩踏实的王兰香听到苏嵘的话,只打哆嗦,“这房子跟皇宫一样,您让我们做住这里不是让我们折寿吗?” 看看这里,在想想他们老家那破院子,真的是云泥之别。 他们泥腿子咋敢住这种地方呢。 不过王兰香心里是真为张柠感到高兴。 “嫂子,你别这么说,咱现在日子好了,就应该住的环境好一点。” “哎呀,我们是要回老家的,哪能住这里呢,再说要住也是你和柠柠一块住,这是你买的房子。” 房子是苏嵘买的,她才是张柠的亲生母亲,自然是应该让张柠和她一起住。 王兰香觉得苏嵘刚才的话,应该只是客气客气。 刚乱想着,就听苏嵘又开了口,“前面那栋别墅是我的,我和老程以后住那边,房子也装修好了,到时候我们一起搬过来,不过呢,我和老程没法在国内常住,待国内国外两边跑,所以啊,还是得你们多陪陪柠柠。” 苏嵘还买了套别墅? 张柠闻言,也抬头看向了她和程峥。 这老阿姨,想的怪周到的。 “柠柠,这是别墅的钥匙你拿着,带你爸妈上楼去参观一下,房间里的家具什么的,都简单置办了一下,你看还缺什么再补。”苏嵘从周倩手上接过钥匙,就塞进了张柠手中。 张柠不好意思接,“我住那个小公寓挺好的,不用搬这么大的房子来。” “那边是挺好的,房子很温馨,不过你看你爸妈他们过来,大家都没地方住,只能住酒店,以后我希望他们能在京都常住,总不能一直住酒店啊?咱们要在这边扎根,还是得有自己的房子,快拿着吧,带你爸妈上去看看,我和你程叔去我那边看看,一会你们要过来的时候给小倩打电话,让她在门口迎你们。” 苏嵘微笑着将钥匙放到了张柠的手中,就和程峥还有周倩一起出了门去了他们自己的别墅。 等苏嵘他们离开,张德胜才放松下来,视线在别墅四周打量,“柠柠,这房子真的是苏董事长给你买的?她这出手也太阔绰了,这得需要多少钱啊?” “爸,你忘了人家是大老板了,再说他们公司也有地产项目,其实花不了多少钱。” “花不了多少钱是多少钱?”王兰香也好奇的问。 张柠对“加上装修怎么着也得上百万吧?” 这个年代房价低,但在这个地段,像这样的复式别墅和里面的装修,一套下来怎么着得百万。 “啥?百万?” 一家人异口同声地惊呼出声。 表情堪称惊悚。 张柠知道她的话,给一家人吓着了,她摆了摆手,故作漫不经心的解释,“哎呀,这点钱对他们来讲,真算不了什么,走,我们上去看看。” 张柠拉着呆若木鸡的张德胜和王兰香,又示意张顺和魏淑芬跟上,一起往楼上走。 主卧室是给张柠准备的,里面的衣柜,沙发,梳妆台之类的都有,还装了一个小电视。 整个房间都是青春靓丽的粉色系。 张德胜和王兰香的房子在对面,很体贴的将里面的家具买成了比较正统的深黄色。 旁边还有两个客房,也装了床和衣柜,是给张顺和张莉准备的。 王兰香摸着软软的大床,心里满是感激,“天呐,苏董事长也太贴心了,准备的这么周到,我们真是有点不好意思。” “爸妈,要不你们就别回老家了,等大哥和淑芬姐成了亲,在这边开药膳馆,你们在里面帮忙,然后我们一家人整整齐齐,快快乐乐的在京都生活多好啊。” 张顺听闻张柠又提到了开药膳馆的事,他既有些跃跃欲试,又感觉压力山大。 这里可是京都,一个店得多少钱啊,如果干不好,赔了的话家里所有的家当都不够他赔的。 “柠柠,我最近几天在这边考察了一下,你说的那个药膳馆,我们开可以,但是经营人你得找别人啊!我和淑芬只负责忙后厨的就行,其他的我们真的不擅长。” 提到这个问题,张德胜面色变的严肃起来,“我看这事往后推一推,咱老家那边饭馆现在生意挺好的,我们先在那边再干个两年攒点经验,毕竟这里是京都,和我们小地方不一样,我们得有足够的资金和经验才敢过来,开店也得要钱啊。我们总不能一直依靠别人?” 张德胜不想凡事都让张柠或苏嵘出钱帮忙,既然是张顺要干。那就得他自己能独当一面的时候,才能迈出那一步。 王兰香也同意张德胜的说法,“说的对,我们就踏踏实实的先经营饭馆,开药膳馆的事往后再说。” “那既然如此,我尊重大家的意见,但是大哥你别忘了我交你的药膳方,你得经常练习着做,业务不能荒废。” 全家人在别墅里转了一圈,到下楼时,除了张柠,其他人心情都久久不能平静。 他们住酒店时,虽然觉得那地方富丽堂皇,但也只是惊叹两声,毕竟那是酒店的,能住两晚享受享受就行了。 可这豪华大别墅,突然就成了张柠的,里面还有他们属于他们的房间,可以随时过来永久居住,这就震撼了。 他们跟着张柠,到底沾了她多少光,享了多少福啊? 张柠去厨房烧了点水,给他们一人倒了一杯端过来,“大家快喝点水吧。” 张德胜端起水杯咕噜咕噜全部灌了下去,心情还是无法彻底平复。 “柠柠,以后你可得好好珍惜这幸福的生活,要好好孝顺苏董事长,你看她对你多好,对我们多好。” 张柠坐到他身边,微笑着说道,“爸,我也会好好孝敬你和我妈的,你们对我都很好。” 张柠越懂事,张德胜就越觉得心里过意不去,“唉,我们哪能跟苏董事长比呢,从小到大,你跟着我们,受了不少苦,小时候吃都吃不饱,现在家里的情况,能好起来,都是你的功劳。” 张柠听着张德胜满是自责的话语,心里实在难受,他们还要对她多好才算好?捡个孩子当宝一样养着,还说亏待她? 她故意板着脸,“爸,你说的这是啥话呢?没有你们,哪有我?虽然家里不富裕,但我可没挨过饿,要说受苦亏待,也是哥哥和姐姐被亏待,我吃的好穿的暖,你们将所有的疼爱都给了我,现在怎么还自责起来了?” 张德胜嘿嘿一笑,“这不是看你这亲生母亲实在太强了,一对比就显得我们真的很渺小。” “爸,你别这么说,在我心里,你们都很伟大,也是我永远最亲近的人。”张柠看着一家人,真挚的说道,“你们要是想回老家就回,想过来随时可以过来,反正,以后咱在京都也有家了,如果你们觉得这大别墅住着不习惯,以后我挣了钱,给你们买个小点的房子,住着温馨。” 张柠本来就想的是,如果手上有钱了,可以多买几套房子囤着,等过个十几年,房价飙升的时候卖掉,到时候就发了。 没想到现在就住上别墅了。 听张柠说以后还要给他们买房子,张德胜急忙摆手拒绝,“不用买,不用买,我们来京都就跟你一起住,你可别乱花钱了。” 张柠被她爹的反应搞的哭笑不得,她拉着张德胜起身,“好了,我们去苏董事长那边看看吧。” 张柠要往外走,王兰香叫住她,“柠柠,你是不是应该改口叫妈了?一口一个苏董事长的叫,我听着都别扭,人家苏董事长心里得多难受。” 听闻王兰香的话,张柠不自在的眼神乱飞,“哎呀妈,我叫习惯了嘛,除了你以外的人,我真叫不出来那声妈。” 王兰香态度相当强势,“柠柠,这可不行,你迟早得改口,那是你亲妈,必须叫。” “对,柠柠,你是得改口了。” “行行行,我会叫的。” 张柠眼珠子乱转着,催促他们,“快走吧,去看看人家的新房。” 苏嵘和程峥的别墅和张柠这栋是挨着的,说是挨着,中间还有隔一片绿化带,从鹅卵石小路绕过绿化带走过去就到了。 她上前按了门铃,很快周倩就开了门。 看到张柠他们过来,苏嵘和程峥特别热情,急忙请他们进去。 这栋别墅的装修和张柠那栋,完全两个风格,属于比较沉稳大气。 黑色真皮沙发,大理石茶几,墙上裱了名家字画,古朴典雅。 苏嵘领着他们参观完别墅,又直接让周倩开车去买菜,在别墅开火做饭,苏嵘说想给别墅增添点烟火气。 …… 秦锋这边忙完了工作,就直接去了酒店,亲自监督,布置明天的订婚宴会场。 直到下午一切布置妥当,他满意的向酒店工作人员道了谢,才有空看一下手机,结果张柠一个电话都没给他打,一条信息都没有。 秦锋揉了揉疲惫的眉心,剑眉紧蹙,微叹了口气,只能摁了张柠的号码给她打电话问问她在哪。 张柠接到秦锋的电话时,正在见苏嵘从t市调派过来的吊车司机。 这是一个四十岁左右的男人,是华盛的老员工,和程铮有点什么亲戚关系,相当可靠。 前几天程峥和苏嵘听张柠说秦锋的弟弟秦琛可能会因为她和秦锋订婚的事,做出对秦锋不利的事,俩人都特别重视。 秦琛是宁岚的儿子,苏嵘绝对相信,他们母子能做出伤害秦锋的事。 既然张柠得到了消息,他们自然得提前防备。 张柠跟那个司机大概讲了让他跟着大林去银水湾工地的目的,然后程峥这边给了他足够的好处和承诺,那人很爽快的答应了,也承诺绝对一切听从安排。 大家串好词后,就让大林过来领人。 正好这时秦锋的电话就打过来了,张柠很郑重的告诉了他,自己的人已经插进银水湾工地,只要秦琛有行动,她就能第一时间收到通知想对策反击。 秦锋身心都投入在即将到来的订婚中,没想到他的女朋友丝毫不提订婚的事,还在整什么吊车司机的事。 秦锋实在头疼,也有些生气女朋友将时间浪费在无关紧要的人身上。 他到现在都不相信秦琛能掀起什么风浪。 就算那母子又要耍什么手段,张柠为何就能笃定一定是在银水湾工地做手脚? “知不知道明天什么日子?”秦锋开口的声音,带着些许怨气。 张柠随口回道,“就订婚嘛,那不是在酒店办吗?请柬你都发出去了,我这边就我的家人和师父,朋友也就一个洛晴,我都通知了,早上我们过去换个衣服就可以了,订婚又不是结婚,你搞这么正式干啥?” 不就是订婚嘛…… 听到这句话,秦锋眉头更皱了,他忍着胸口那股上不来的怨气,深呼吸了好几下,才缓缓开口,“我在酒店,衣服送过来了,快过来试试。” “行,我就在附近,很快就到。”张柠说完就挂了电话。 张柠和苏嵘他们到酒店时,秦锋等在大堂。 看到他们进来,本来耷拉着脸,想让小女朋友说点好听的话,哄哄他的秦锋,看到准岳父岳母大舅子等人都在,他急忙收起了面上幽怨的情绪,很绅士礼貌的跟他们打招呼。 苏嵘看到秦锋,笑着问道,“小锋,柠柠说,给她定做的旗袍送来了?” 秦锋点头,“是的,婉蓉姨,拿来了,在酒店休息室。” “正好,我们上去让柠柠试穿给大家看,看有没有需要改进的地方。” “好,上去吧。” 秦锋领着一行人进了电梯去往宴会厅旁边的休息室。 ------题外话------ 接近尾声了,大家再投一波票票吧 第327章 落入大尾巴狼的圈套 秦锋带着张柠试完衣服后,就和她一起离开了酒店,秦锋开着车带她去兜风。 就算是九十年代,京都的夜景,也是很漂亮的,霓虹灯虽然没有后世那么绚丽,却也另有一番风味。 广场上,乘凉散步的男男女女络绎不绝,张柠挽着秦锋的胳膊,俩人走在街上,从还没打烊的音像店路过,里面正放着时下最流行的歌曲《小芳》,张柠便不自觉的跟着哼起来。 秦锋听着女孩清雅的歌声,也跟着与她一起哼。 “哟,这首歌你也会唱呢。” “跟你学的,只会两句。” 俩人就这样手拉着手,在街上逛着,秦锋一想到明天他们就要举行正式的订婚仪式,他要向所有人宣布这是他未来的新娘,是他要携手度过一生的人,他就感到心潮澎湃。 他拉着张柠的手,越发紧了。 他要这样拉着她,走一辈子。 张柠感觉到秦锋的大掌那么紧的包裹着她的小手,她往他身旁靠了靠,开玩笑,“”握这么紧干嘛?怕我跑了? “你跑不了。” 逛到晚上十点左右,才去广场开了车,打算送张柠回去。 等到了小区门口,秦锋从公文包里拿出了一份文件递给她。 张柠疑惑的看着他,“什么?” “打开看看。” 张柠不明所以的接过,打开秦锋递过来的文件,看到上面的内容,惊愕的看向他,“你这是干嘛呀?” 秦锋眸子含笑,“给你的聘礼。” 聘礼? 拿公司百分之五十的股份作为聘礼? 要不要这么壕? 张柠吓的赶紧将文件塞给了他,“这我不能收,这聘礼也太多了。” 秦锋不紧不慢的又将文件放到她手上,柔声说道,“不多,你忘了注册公司的时候,你给了我两万块钱,说实话,那两万块钱当时真的对我很重要,你知道我手中的钱全部用来收购地皮了,注册公司的时候,手里没什么钱,正好你给我,我就拿上了,当时就想的是当你入股,所以,这公司有你一半。” 新公司是在张柠的提议下开的,收购地皮搞房产,也是张柠的主意。 刚开始秦锋其实持怀疑态度,心里没底,后来好在有华盛这样的大企业与他合作,他倾其所有收购来的那些地皮,才得以开发。 等商场和写字楼建成,他作为开发商,一年就能回本。 所以,媳妇真的是块宝,更是他的福星。 秦锋想到这些,嘴角上扬,摸了摸她的脑袋,又纠正,“不,全是你的,我也是你的。” 我也是你的…… 秦锋这撩人的话一出,一抹暗红就爬上了张柠的耳朵根。 这家伙,真的越来越撩,简直撩的人腿软。 她不好意思去看他的眼睛,只能低着头推辞,“我一个学生要那么多股份干啥呀,你负责赚钱养家,现在还要学习呢,这些东西不用给我,我没钱了你给我就行。” 秦锋却不给她拒绝的余地,将人揽入怀中,下巴抵着她的头,富有磁性的嗓音,在她头顶响起,“放心吧,不用你操心经营的事,你只要等着每年分红就行了,我给你开了个户,到时候钱就汇到你账户,你以前不是说过,要赚很多钱才踏实吗?我给你赚。” 张柠不禁失笑,“我这人生还真是开了挂,自己啥也不用做,完全是躺赢啊,早上苏董事长送了我一栋别墅,作为订婚礼物,这会儿你又给我你公司的一半股份,我这啥也没做,就变富婆了。” 她这真的是赚大发了。 秦锋抱着她,动情的说道,“不,你做了很多,我们给你的只是物质上的东西,可你带给我们的,却是救赎,对婉蓉姨来讲如此,对我亦是如此。我们真的很感谢你出现在我们的生命中,你就像一道光照亮了我们黑暗的心。比起你给我们的,这点东西又算什么?” 听闻秦锋情真意切的一番话,张柠内心复杂难言。 她想到自从她重生后,她爸妈脸上始终洋溢着的幸福的笑容,想到两位哥哥和姐姐前世的厄运都被她改变。 她治好了楚逸的病,拯救了他灰暗的人生。 更重要的是苏嵘和秦锋,前世的他们的心,都活在黑暗中,最后还被人迫害。 这辈子,她成了他们生命中的那束光。 张柠这一刻,内心感到了无比的幸福和满足。 她没有多伟大,她只是来赎罪的。 她做这一切,都是因为她欠着他们。 很庆幸,她做到了。 上一世所有的亏欠,她都尽力去弥补了。 以后的路还长,她还会继续努力弥补他们,让她在乎的所有亲人,都过上幸福的生活。 秦锋见她半天不吭声,刮了刮她的鼻子,“想什么呢?” 张柠仰起头,眼眸里有星星在闪耀,“你把我说那么伟大,我都不好意思了。” “我说的都是实话,柠柠,你不知道,我有多感谢上天将你带到我的身旁。” “我也很高兴此生能够再遇见你。” “再?”秦锋敏锐的捕捉到了这个字。 张柠不知该如何跟他解释重生这件事,但她很想告诉他些什么,她想了想,组织了下语言,“其实我做过一个梦,在没认识你之前就做过一个梦,梦里,你救了我,我成为了医生,然后在我心里有了你的时候,你和那个苏小姐订婚了,最后秦琛因为嫉妒你,做了很多伤害你的事,你受了伤后,秦琛又和那个苏心悦在一起了。还好,这一生,和你在一起的人是我,我永远都不会背叛你,更不会离开你,秦锋,我爱你。” 秦锋很认真的听着她的话,刚开始听她说是梦,他满脸宠溺的听她讲着,内心并未有什么触动,可当她说到那句“我永远都不会背叛你,秦锋,我爱你”时,他的心为之一震,瞬间加快了跳动。 他抱着她的手臂微微收紧,喉结上下滑动了两下,过了良久,才嗓音沙哑的回她,“我也爱你。” 俩人就这么抱在一起,谁都没再说话,静静的享受着安逸的时光。 过了好一会,秦锋在她耳边轻声道,“柠柠,我还有件事想跟你说。” “嗯,你说。” “等订完婚,我们领证好不好??” “领证?”张柠惊的一下坐直了身子。 她的反应如此之大,秦锋心底突然有些忐忑,他抿了抿唇,小心翼翼的问,“愿意吗?” 张柠眨了眨眼,好心提醒他,“可是我还没到法定年龄啊!” 虽说心理年龄三十了,可实际年龄,不到二十岁啊。 秦锋听闻她的回答,见她是担心年龄不够,并没有实质性的拒绝他,他心里暗自松了口气,随后低笑,“傻丫头,我给你户口本的时候你都没看吗?” “嗯?”张柠迷茫的瞅着他,没听懂他的意思。 被张柠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着,秦锋有些不自在,他摸了摸鼻子,说道,“户口本上面,你的年龄已经法定了,可以领证的。” 户口本上的年龄法定了? 张柠这下完全听明白了他的意思,她诧异的看着他,“你居然改了我户口本上面的出生日期?” 这货要不要如此腹黑? 这骚操作,到底跟谁学的? 秦锋吃不准她是生气还是震惊,他急忙解释,“等你上了大学,就没办法领结婚证了,我们就得等五年,五年太漫长了,到时候我就30了,我真的等不了。” 张柠怒瞪着他,撅着嘴恼怒道,“所以你就偷改我的出生日期?你这家伙,真是太狡猾了。” 秦锋见她似乎生气了。赶紧将人搂过来顺毛,他脑袋蹭着她的肩膀,哑声道,“媳妇儿,请你理解我。五年,我真的等不了。” 张柠眼珠子转了转,梗着脖子反驳,“说不定我聪明,可以提前完成学业呢。” 医学生需要五年才能毕业,但也不排除她或许能提前拿到证书。 秦锋继续蹭着她撒娇,“那也等不了。” “我想立刻马上,让你变成我的人。” 如此奶狗的秦锋,真的是让张柠没有一点抵抗力,她感觉自己的心都要化了! 她双手无措的抖了抖,最终扶上他的后背,轻拍着他,说出了自己的顾虑,“可是,我爸妈他们知道我跟你领证,他们不会同意的,他们都可舍不得我嫁人呢,订婚就已经唉声叹气了,还领证,到时候他们肯定会出来阻止。” 秦锋蹭一下抬起头,深邃的双眸闪着狡黠的光,“偷着去,你先不告诉他们,等你毕业了,我们再风风光光的办一个婚礼。” 张柠不忍继续拒绝他,只能一脸纠结的应声,“好吧,容我想想。” 秦锋似乎是吃准了自己的撒娇对女朋友有用,他继续发动攻势,“媳妇,别想了,你就答应了好吗?” 此时张柠还没彻底沦陷,她还有仅存的一丝理智,“不行,我可不能就这么答应你,你要是把我拐到手,欺负我怎么办?” 欺负我怎么办? 秦锋听到这几个字,俊脸微动。 他想早点领证,可不就是为了……名正言顺的欺负她? 甭管有多少不可说的心理活动,此刻他嘴上却是不敢承认的。 万一小媳妇吓着了怎么办? 他眼眸闪烁着,继续诱哄她,“怎么舍得呢?” “疼你还来不及。” 张柠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已经掉入了大尾巴狼的圈套,她想了想,觉得的确等四五年再领证结婚,实在太遥远,有了证,秦锋踏实她也踏实。 于是,她松了口,“那好吧,等订完婚,我爸妈他们回去了再说,这件事,不能让他们知道。” 秦锋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好看的弧度,“好,一切都听媳妇的。” 夜色中,这边俩人你侬我侬,另一边,却正发酵着阴谋的味道。 “二哥,我刚才的话,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在一处僻静的咖啡厅包厢里,正坐着两个中年男女,正是宁岚和宁立安。 宁岚打扮的珠光宝气,宁立安却是有些灰头土脸,兄妹二人坐在一起,就像贵妇和民工。 刚才说话的正是宁岚。 宁立安听闻宁岚的话,神色明显不悦,“小岚,我好歹也是当过老总的人,你作为我妹妹,在我落魄的时候,不知道搭救我一把,还落井下石,让我去工地干活,这像话吗?” 宁岚见宁立安如此反应,知道是自己没说清楚,让宁立安误会了她的意思,她赶紧解释,“二哥,我今天来找你的目的,并不是单纯的想让你当个吊车司机,我是有很重要的任务交给你的。” “任务?”宁立安不解的看向她。 宁岚点了点头,露出一副黯然神伤的表情,“二哥,以前不是我不帮你,是我实在无能为力啊,你以为我过的真有表面上你们看到的这么风光吗?” 宁立安目光轻扫了眼满面风光的女人,冷哼,“你这过得不是挺好的?” “我的二哥呀,这都是表象。”宁岚抹了把并不存在的泪水,抽泣道,“当妹妹的这些年过的有多难你知道吗?秦忠没本事,在秦家一点话语权都没有。在公司也只是个没有实权的保安经理,我和你外甥,快被人欺负死了。” “谁欺负你们?” 宁岚哭哭啼啼的说道,“还能有谁?老爷子心都偏到没边了,秦锋以前就受器重,现在又要和苏婉蓉的女儿订婚,他现在嚣张的谁都不放在眼里,以后秦琛更不是他的对手了,恐怕过不了多久,我们母子就会被他扫地出门了。” 听闻宁岚的话,宁立安不悦的面色略有缓和,陷入了沉思。 的确,在秦家老爷子那边,秦锋可比秦琛受器重多了。 以前苏婉茹为了让秦琛压住秦锋,还特意撮合他和苏心悦,给他找靠山。 如今,秦琛和苏心悦没成,秦锋却找了个家世雄厚的女朋友。 宁岚和秦琛有了危机感也无可厚非。 可他又能帮他们做什么? 宁立安刚沉思着,就听宁岚的声音继续响起,“还有啊,二哥,苏婉蓉当年曾是我们的嫂子,那个时候我们一直不待见她,她肯定会记仇。她现在身份那么强大,收拾了苏婉茹,大哥也被她搞到一无所成,下落不明,接下来,她恐怕就要收拾我们兄妹二人了,尤其你二哥你,你和苏婉茹的事,闹的满城风雨,当年又是你配合苏婉茹欺骗大哥,成全了他们的婚姻,苏婉蓉对你肯定恨之入骨,二哥,我真的好害怕,害怕你出事。” 宁立安闻言身子一抖,莫名有些后怕,不过他还是梗着脖子说道,“我也被苏婉茹连累的一无所有,苏婉蓉凭什么找我算账?当年班车事故那事,我可不知情,警察都调查过了,后面的事,我跟她又没牵扯。” 宁岚见宁立安不上钩,继续加火,“话是这么说,苏婉蓉心里肯定有怨气啊,你我二人,当年都和苏婉茹亲近,对她那个大嫂却总是排挤,她绝对记着仇呢。” 因为排挤过她,就对他下手? 苏婉蓉有那么狠吗? 可想到苏婉茹和宁立华的下场,宁立安内心实在不安。 他嘀咕,“那你说怎么办?我们也斗不过她啊。” 宁立安的态度终于有了松动,宁岚眸底闪过一抹得逞的光,急忙说道,“二哥,打蛇打七寸,要想让苏婉蓉受到打击,我们还得想办法从她最在乎的人身上下手。” “你是说那个张柠?”宁立安嘟囔,“她怎么说也是我侄女,我总不能去害她?再说,我也没那个实力啊。” 他现在一家人的一日三餐都是问题,还哪有精力对付别人? “张柠一个丫头片子,不足为患,现在的心头大患是那个秦锋,听说他和张柠订婚后,华盛就是他的,到时候秦家也是他的,苏婉蓉让他对付谁,他就对付谁,这才是最可怕的。” 宁岚终于将话题引到了秦锋身上。 宁立安觉得宁岚说的是那个理,可他依旧一脸懵,“这跟你让我去工地干活有何关系?” 宁岚凑近他的耳朵,将自己的计划告诉了宁立安。 宁立安听完吓的面色惨白,“小岚,你这也太胆大包天了,这是谋杀!” 他可不敢! 宁岚一把抓住宁立安的手,语气带着央求,“二哥,我实在是被逼的没办法了?我们若是不出手,我们都得死。” 宁立安眼珠子乱转着,底气不足的开口,“我觉得不至于吧,苏婉蓉回来这么久,也没找过我麻烦,秦锋对你和秦琛,顶多就是不待见,也没怎么样嘛,怎么还扯到死了?” 宁岚苦口婆心的说了半天,宁立安依然没有下定决心帮她,宁岚实在懊恼,她思量了片刻,最终拿出了杀手锏,专往宁立安的痛处戳,“二哥,你明白什么?秦锋打压小琛,小琛在公司已经没有一点地位可言了,如果我和小琛倒了,我以后还怎么帮衬你?你甘心一辈子住在贫民窟?甘心让小海过的如此清苦?还有宁玉婷,那可是你的女儿,我一直都帮你养着她,暑假还让璐璐带着她参加学校的夏令营散心,我对她可是比亲女儿都亲。如果我们母子倒了,宁玉婷你就接回去,明年她就要考大学了,她喜欢音乐,艺术生的学费可是笔不菲的支出,希望你能供得起。” 宁岚的意思是如果秦氏以后掌控在她和秦琛手中,还会帮衬他,让他东山再起? 宁立安立马就心动了! 当过老总,过了吃香的喝辣的生活后,再让他回到解放前粗茶淡饭的过日子,实在没法接受。 不但他受不了,养尊处优的宝贝儿子更受不了,每天嚷嚷着要改善伙食,改善住所,他都快疯了。 还有宁玉婷,如果宁岚真给她打发回来,他拿啥养她? 宁立安面露纠结,“可……你说的那事,一旦有个闪失,那后果谁能担得起?” 宁岚见他终于被说动,她欣喜的抓着他的手,满口保证,“二哥,这你放心,我们都找好替罪羊了,你但时候只需在暗中操作一下,出了事,你作为学徒,一点责任都没有,只要我们配合默契,绝对天衣无缝,神不知鬼不觉,那就是一起工地意外事故。” “这可行吗?你可别坑我。” “自然可行。”宁岚勾唇一笑,“二哥,等事成之后,秦氏就是我们的了,你外甥还能亏待你不成?” 宁立安想到未来还有可能重返人生巅峰,不自觉的咽了口唾沫,看向宁岚,终于下定了决心,“希望,你们说话算话。” 宁岚一脸亲近的抬手拍了拍他的手背,满脸堆笑,“好了,明天我让小琛送你去工地,具体细节小琛和你商量。” 第327章 圆满(结局上) 八月十八日,京都大酒店三楼宴会厅。 张柠穿着红色旗袍,长发挽起,化着淡妆的俏脸明艳动人,她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子里明眸皓齿的女孩,微微一笑,站起身。 “柠柠,你今天真是太漂亮了,这衣服好合身啊。”张莉在一旁看着亭亭玉立的少女,艳羡的赞叹。 张柠拉着她的手,说道,“姐,你要是觉得好看,等你订婚的时候,也去那家定做衣服。” “拉倒吧,我订亲肯定在老家办,哪敢穿旗袍?不得被人笑话?” 秦锋走了进来,他穿着黑色衣服,头发打了很多摩丝,整齐的梳在脑后,刚毅冷峻的面庞挂着淡淡笑意,视线直直落在身姿婀娜的女孩脸上。 “准备好了吗?”他柔声问。 “好了,你看怎么样?”张柠转了个圈。 秦锋眸底有星光闪动,毫不吝啬的赞美,“漂亮。” 秦老爷子和苏嵘还有张德胜等人,均身着盛装,在门口迎接宾客。 秦家在生意上朋友和伙伴很多,这次是秦家长孙订婚,算是秦家这么多年来的第一桩喜事,因此能邀请的朋友和亲戚,都发了请柬。 张柠这边除了聂如风和叶白,以及好朋友洛晴,就是家里人了,没其他宾客。 苏嵘和程峥很低调,也没邀请什么朋友,自然,他们在京都也没什么朋友。 他们唯一的好朋友兼亲戚便是楚玲和楚逸。 楚逸昨晚的飞机飞了Y国,因此今天只有楚玲一人过来参加宴席。 很多秦家的亲朋好友对秦锋订婚对象的身份,一直很好奇。 有人说她是农村来的乡下姑娘,有人说她是华盛集团董事长的千金,但这都只是大家的传言和猜测,除了熟人之外,其他没真正见过张柠本人的人并不确定她的具体身份到底是什么。 今天,秦家邀请的宾客悉数到场,秦老爷子和秦锋热情相迎。 已经到场的宾客们在秦老爷子介绍了张德胜和王兰香的身份后,他们对张柠的身份在心里大概有了数。张德胜虽然穿着西装,但一脸沧桑,王兰香的面色也同样难掩质朴,有人心里便坐实了张柠就是个农村姑娘的事实, 可后来又看到苏董事长身边的周特助忙前忙后,八卦的宾客,又开始往其他地方猜测。 秦忠带领着秦琛和宁岚也过来了。 秦锋的父亲秦忠很早就跑到老爷子面前提议,希望今天自己能早点过来帮忙接待客人,秦老爷子却冷冷的告诉他,不需要他帮忙,等到点了一家人过来吃席就行。 秦老爷子特意应允了秦忠带着宁岚一同前来,再怎么说也是一家人,明面上该走的过场还是得走,不能让外人看笑话。 秦忠对于儿子的订婚仪式特别重视,特意做了新衣服,宁岚也打扮的珠光宝气,虽然心里存着坏心思,但今天这场面还得走,免得被人看出端倪。 张柠和秦锋正在招待客人,看到宁岚和秦琛朝他们走来,张柠挂着甜美笑意的脸上,划过一抹阴冷。 这个女人,跑来做什么? 宁岚踩着细高跟,穿的跟舞女似的,她满脸堆笑的走到张柠面前,亲昵的跟她打招呼,“哎呀,柠柠,今天这么漂亮呀?真是恭喜恭喜,以后大家就是一家人了。” 若不是知道他们正在背后谋划着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张柠差点就被这个女人笑里藏刀的样子被蒙骗了。 她看着这一家三口,脸上划过一抹阴冷之色,嘴角微勾,“谢谢夸奖。” 秦忠穿的比秦锋这个新郎都张杨,花衬衣,白色背带裤,胖墩墩的身体看起来就是一个老纨绔。 他一副长辈的架势,冲秦锋训话,“小锋,以后可得对柠柠好点,知道吗?” 秦锋对他并没有好态度,“放心,绝对不会像你一样。” 秦忠被秦锋毫不客气的一顿怼,他心虚的撇了撇嘴,没再多言。 宁岚看到不远处和人谈笑风生的苏嵘,她眼神乱转着,不知该不该过去打声招呼。 虽然知道苏嵘在京都,她却是一次都没见过,今天得以相见,没想到这个女人和以前的气质相比,简直判若两人。 她身上那穿着,以及举手投足间流露出的高贵优雅,哪还有二十年前的样子。 相比之下,她自己反而显得有些俗气。 宁岚最终也没过去自讨没趣,和秦忠一起落了座。 秦琛倒是过来假惺惺的给秦锋道了贺,话里话外都透着一股子阴森森的气息。 “大哥,恭喜啊,抱得美人归。” “谢谢。” “希望你们……”秦琛意味深长的看了秦锋和张柠一眼,嘴角勾起一抹邪魅的笑,“希望你们能白头偕老。” 对于秦琛明显的挑衅行为,张柠特愤怒,她强忍着将桌上的酒直接泼到他脸上的冲动,努力保持着优雅淑女的形象冲他微微一笑,“借你吉言,我们一定会白头偕老的。” 秦琛轻笑两声,就走到了宁岚身边落座。 白头偕老? 等下辈子吧! 这边,衣着光鲜亮丽的宾客们还在陆续进场。 “秦董事长,恭喜恭喜!” “秦总,恭喜,准新娘可真漂亮。” “苏董事长,幸会。” 整个宴会厅里,全是恭维和寒暄之声。 聂如风穿着一身暗红色唐装,头发依旧扎着个小揪揪,在叶白的陪同下,迈着沉稳的步伐进场。 周倩在门口忙着接待,看到聂如风和叶白过来,她脸上闪过一抹不自在,很快便消失不见。 她脸上挂着职业性微笑,朝两位作了个请的手势,“聂神医,叶大夫,你们过来了?快请进。” 聂如风炯炯有神的目光落在穿着职业套装,干练优雅的女孩脸上,挑眉,“你就是我徒弟叶白念念不忘的那个什么女神周倩?” 周倩没料到德高望重的神医会如此接地气,更没想到叶白追她这件事连他师父都知道了,周倩有些尴尬。 好在她业务能力够强,情绪管理的极好,她努力维持着女神形象,笑道,“聂神医过奖了。” “果然名不虚传,叶白这小子眼光不错。” 聂如风看着周倩,指了指时尚又帅气的叶白,开始搞推销,“姑娘啊,我这徒弟也是一表人才,虽然有时候有点二,但不影响正常生活,大夫这个职业也很吃香,你不妨再考虑考虑他。” 周倩嘴角微抽,并未接话,“聂神医,快请进吧。” “好了,我自己进去,叶白,跟人聊聊。” 聂如风说完,冲叶白使了个眼色,就迈着懒散的步子,自顾自的进了宴会厅。 叶白和周倩站在门口,因为刚才聂如风的话,都有些不好意思。 叶白怕周倩生气,急忙解释,“周倩小姐,你别误会,我师父他随性惯了,他的话,你别往心里去。” “没事。”周倩脸上挂着习惯性的职业微笑,“你最近还好吧?” 叶白回道,“挺好的,医馆自从开放每天都有很多病人,忙的不可开交。” 周倩点了点头,“挺好的,忙了充实。” 周倩其实能感觉到叶白的变化,他不再像以前一样嘻嘻哈哈的围着她搭讪讲笑话,他话少了很多,也稳重了许多。 她不知道他的变化,是只对她如此,还是真的改变了。 周倩说完,俩人又陷入了沉默,若是以前,叶白定会找各种话题,跟她搭讪,可今如今的他,发现其实以前那样的自己挺招人烦的,不管别人愿不愿意听,劈哩叭啦说一堆,还以为自己很幽默。 此时,他识趣的选择了沉默。 可他却不甘心就这样错过与她说话的机会,于是,又问了很乏味的问题,“你呢?还好吧?” “挺好的。” 周倩似乎也感觉俩人这么站着挺尴尬的,她朝宴会厅里望了一眼,开口,“那,快进去吧。” “周倩,我看你气色不太好……”叶白看着虽然化了妆,却还是难掩黑眼圈的女孩,他说道,“等秦锋和我大师姐订婚的事忙完,来医馆我给你看看吧。” 周倩听闻他的话,神色微动。她没想到叶白如此细心,看出了她气色不佳,这段时间,她的确因为工作负荷,睡眠不足身体不适。 她心底涌起一丝感动,语气都没之前那么客套,“好,等有时间我过去。” “嗯,我等你。” “你俩站着干嘛呢?叶白,你等周倩干啥?”张柠和秦锋看到他们,朝这边走来,然后,张柠就好巧不巧的听到了刚才叶白的话。 这俩人,站在这扭扭捏捏的,似乎还有戏? “没什么。”叶白桃花眼闪烁着,急忙岔开了话题,朝着俩人道贺,“订婚快乐,幸福美满。” “那是自然,我们当然要幸福,不过,你和周倩也老大不小了,是不是也得跟紧我们的步伐啊?” 张柠视线来回在俩人脸上扫动着,越发感觉他们不对劲。 她故意冲秦锋说道,“秦锋,你那边有合适的青年才俊给周倩物色着。我呢,等开学后,学校有漂亮的女同学,也给叶白介绍一个,以后咱们都得出双入对,免得他们来当电灯泡。” “不需要。” “不需要!” 张柠话刚落,俩人几乎异口同声的拒绝。 他们的反应,让张柠嘴角的笑意更浓,“哟,这么默契的吗?” 叶白和周倩对视一眼,都有些尴尬,心虚的眸子各自看向了一旁。 “既然如此,我看叶白你还是继续追你的女神吧。” 叶白听着张柠半认真半调侃的话,余光偷瞄了眼同样一脸不自在的女孩。 他们真的还有可能吗? 几个人正说说笑笑着,突然叶白不知看到了谁的身影,他使劲朝张柠挤眉弄眼,示意她往大厅外看。 张柠接触到叶白的眼神时,秦锋已经看到了走过来的几道熟悉的身影。 他本来满是笑意的俊脸,瞬间一沉。 苏家人怎么来了? 不是,苏恒回来了? 秦锋神色担忧的看向张柠,给了她一个安定的眼神。 张柠自然明白秦锋的意思,无非就是来者是客,别跟他们一般见识。 看到搀扶着苏老头和苏老太太的苏恒和苏心悦,张柠神色复杂。 她没想到他们会来。 苏恒穿着军裤军衬衣,身姿挺拔,俊朗刚毅,苏心悦一袭淡蓝色长裙,黑发及腰,又美又仙。 张柠看到他们,黛眉不觉紧蹙。 说实话,她不是很想苏心悦和苏家俩老人。 可苏恒和老头老太太一起来的,她怎么着也得给苏恒个面子。 毕竟,苏恒还是她二哥的领导。 “秦锋,柠柠,订婚快乐。”苏恒走过来,看到他们,笑着开口。 张柠掩去眸底的异样,朝他愕首,“谢谢苏连长。” 这声苏连长叫的苏恒俊脸微僵,“柠柠,都是一家人,别这么客气。” 他说着,看向搀扶着的老头老太太,冲张柠说道,“爷爷奶奶知道你和秦锋订婚,都特别开心,想过来祝福你们。” 两位老人今天都穿的很正式,看到张柠,面上满是慈爱之色。 张柠朝他们微微点头,并未叫人。 那声外公外婆,她真的叫不出口。 秦锋礼貌的打招呼,“苏爷爷苏奶奶,快请进吧。” 苏老爷子希翼的看着张柠,似乎再等待着她与他们说些什么。 张柠没说话,倒是扶着老太太的苏心悦,脸上挂着甜美的笑容,落落大方的看着张柠说道,“柠柠,以前我不知道你的身份,我们之间可能有些误会,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希望你别介意,就像我哥说的,以后大家都是一家人。” 苏心悦彬彬有礼,落落大方,若是张柠不给她个台阶下,倒显得不懂事了。 “苏小姐客气了。” 偏偏张柠态度客气疏离,她很淡漠的说完,就看向秦锋,“秦锋,快请苏连长他们进去吧。” “心悦,你先扶爷爷奶奶进去找婉蓉姑姑,我跟柠柠说点事。” 张柠对他们态度冷淡,苏心悦和老头老太太只能先进去。 等苏心悦颤抖着苏老爷子和老太太进了宴会大厅,苏嵘并没有过来,反倒是秦老爷子迎接了他们。 张柠收回视线,礼貌的开口,“苏连长,还有何事?” 张柠一口一个苏连长,苏恒脸上的笑容越发僵硬起来。 他是真心实意想和张柠还有婉蓉姑姑处好关系的,想尽自己的能力,替他父亲弥补婉蓉姑姑。 也很想让爷爷奶奶有生之年,和姑姑冰释前嫌,一家人团圆。 苏恒对上张柠投过来的疑惑的眼神,他真挚的开口,“柠柠,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应该所有亲人都在场为你祝福才对,所以,我在部队请了假,连夜赶了过来。” 他的话,让张柠很受感动,“谢谢。” “当然,不止我一个人。” 苏恒冲她笑笑,朝后打了个响指,“你看我把谁给你带来了?” 随着苏恒话落,张柠和秦锋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就看到一抹身着橄榄绿军裤,浅绿色军衬衣,留着板寸头的年轻男子,站在离大厅三四米处,黝黑的俊脸挂着灿烂的笑,正眉眼温和的望着张柠。 “二哥?”张柠诧异的张大了嘴巴,不可置信的望着那道挺拔的身姿。 二哥回来了? 苏恒朝他招呼,“张雷,过来。” 张雷迈着稳健的步伐,走了过来。 张柠急忙拉着他的胳膊,一脸玄幻的打量着他,“二哥,真的是你?你回来了?” 张雷看了眼自家领导,笑着回道,“柠柠,多亏了苏连长,本来我年底才能休假,他听说你要订婚,提前给我批了探亲假,让我跟他一起回来了。” “谢谢苏连长。”张柠感激的看着苏恒,眼里闪烁着泪花。 今天这个特殊的日子,二哥能回来给她祝福,对她来讲,实在意义重大。 张柠心疼的瞅着张雷黝黑的面颊,“二哥,你又黑了,也瘦了,是不是训练很辛苦?” “不辛苦。”在领导面前,他哪敢叫苦? 张雷看到张柠身旁一身黑色礼服,气宇轩昂的俊朗男子,冲他打招呼,“秦总。” “二哥,以后叫我名字就好。” 秦锋当即就改了口。 秦锋这声二哥叫的张雷身子一抖,神色微妙。 上次见面,还是让一家人都不敢靠近的秦总,如今却成了他妹夫。 张雷稳住心神,没敢看秦锋,又冲叶白打招呼,“叶军医,好久不见。” “张雷,我现在可不是军医了,我现在是你妹妹的师弟,论辈分,还得管你叫二哥呢。” 张雷,“……” 他家妹妹实在太逆天了。 “快进去看看爸妈他们吧,大哥和他对象,还有我姐和保军哥都在呢。” 张柠欢喜的拉着张雷进了宴会厅,去找张德胜他们。 秦锋和苏恒还有叶白三抹高大挺拔的身影立在大厅金黄色的柱子旁边,看着大厅里人潮涌动,筹光交错,宾客和亲人们脸上都洋溢着幸福快乐的笑容。 苏恒由衷的替兄弟和表妹开心,他打量着秦锋,轻捶了下他的胸口,“你小子,够可以的,没想到我们三人,最后竟是你这个木头疙瘩先订婚。” 叶白单手插兜,斜靠在金黄色的柱子上,轻嗤,“他哪是木头啊,明明就是闷头大干事的货。” “你呢?女神追到手了吗?”苏恒朝叶白问道。 叶白闻言,颓废的摇了摇头。 秦锋毫不客气的补刀,“他没戏了。” 叶白恼怒的瞪了他一眼,“怎么没戏了?刚才张柠给她介绍对象,她都没答应,我感觉我还有希望,接下来我打算继续发动攻势,说不定她上次拒绝我是在考验我呢。” 他是真的感觉,他和周倩之间,或许还有可能。 “你呢?在部队里有没有看上那个文艺兵啥的?” “我哪有时间儿女情长?” “哥们年底有望升副营长。” 苏恒傲娇的说完,便懒得搭理叶白,他看向秦锋,眼眸微转,“我说,你这当兄弟的,也得在中间起点作用,替我们说说好话啊,缓解一下当前的关系。” “缓和什么关系?”秦锋故意装傻。 苏恒叹了口气,一脸苦恼,“柠柠一口一个苏连长的叫,多别扭啊,看到我爷爷奶奶也太冷淡了。还有啊,你也得改口了。” 秦锋挑眉,“改什么口?” 苏恒一本正经的看着他,“叫表哥啊。” “噗!”叶白在一旁,很不厚道的笑出了声。 秦锋给了叶白一记刀子眼,叶白急忙收住了戏谑的表情。 叫毛线的表哥,苏恒还比他小俩月呢。 不过,说起来张雷比他更小,他刚才毫不犹豫脆生生的喊了声二哥。 苏恒恐怕因为他对张雷改口,看到了希望。 秦锋怕苏恒抓着他让改口,他推搡着他往里走,“快进去看你家老爷子老太太吧,别让人给冷落了。” 第328章 怀孕(大结局) 因为张雷回来,张家人这边都激动不已,张德胜和王兰香差点高兴的哭出来,赶紧拉着张雷坐下问东问西。 相比张家人这一桌的热闹和温馨,另一边的气氛却是有些尴尬。 苏老爷子和老太太不请自来,秦老爷子虽然极力热情招待,苏嵘态度却是很冷淡,待他们落座后,也没再过去打招呼。 众宾客纷纷朝他们这边张望,都在窃窃私语的议论着苏家的事。 秦老爷子实在为难,只能将苏嵘叫过来,“婉蓉,既然你爸妈他们过来了,其他事就先放下,过去跟他们说说话,别让外人说闲话。” “干爹,我跟他们没什么可说的。” 苏嵘态度冷漠,程峥自然是维护她,替她解围,“秦董事长,这样吧,我过去陪陪他们,也认识认识,让小嵘去招待其他客人吧,柠柠二哥回来了,小嵘去打个招呼。” 程峥都如此说了,秦老爷子只能点头,“也行,小程,那我们一同过去坐坐。” 程峥是苏嵘的丈夫,理应过去和老丈人打声招呼,认识认识。 待所有宾客落座,司仪上台,举行了仪式,双方交换了定情信物。 随后,便是敬酒环节。 主桌上本来坐着秦老爷子和苏嵘程峥还有张德胜他们,因为苏家两位老人不请自来,秦老爷子只能过去陪他们。 敬酒开始之前,秦锋轻声提醒张柠,“柠柠,先从爷爷那边开始,既然苏爷爷他们过来了,一会就给他们敬个酒,毕竟人老了。” 张柠随意扫了眼满脸布满皱纹,苍老的两张面孔,轻点了点头,“嗯。” 秦锋带着张柠过去依次敬酒。 秦锋斟了酒,张柠双手端着酒杯恭敬的递到秦老爷子面前,“爷爷,孙媳妇给您敬酒了。” 秦老爷子欢喜的接过,“好,柠柠,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 轮到苏老爷子和苏老太太时,秦锋没让张柠为难,率先开口,“苏爷爷,感谢您和苏奶奶过来参加我和柠柠的订婚宴。” 随后,张柠同样给他们敬了酒,“谢谢两位过来。” 张柠虽然态度礼貌恭敬,最后还是没能叫出那声外公外婆。 听到自己的外孙女如此疏离,苏老爷子心底满是苦涩,但想到他们总算没将他们直接赶出去,并且愿意过来敬酒,心里多少有些安慰,慢慢来吧,要想捂热一颗寒了的心,怎是一朝一夕能做到的? 到张柠家人这边一桌时,张柠整个人都轻松了,脸上挂着甜美的笑,欢喜的先给她爸妈敬了酒。 轮到苏嵘时,苏嵘满脸幸福的看着身姿婀娜的女儿,脸上一片期待色。 苏嵘身体欠佳,不能饮酒,周倩特意备的茶水。 张柠端着茶杯,内心纠结了一瞬,她抬眸看向她,终于诚挚的开口,“妈,请用茶。” 张柠这声妈一叫出来,苏嵘瞬间就红了眼眶。 她内心翻滚着激动的情绪,整个人呆愣着,一时忘了作反应。 程峥轻声提醒,“小嵘,孩子叫你呢,快答应啊。” 苏嵘听到程峥的声音,她抹了把眼泪,急忙欢喜的应声,“哎,哎……” 这一幕,让张德胜一家人都有些动容。 柠柠总算改口了。 离他们这一桌比较近的宾客,听到张柠喊苏嵘妈,苏嵘又如此激动,大家这才都理顺了他们的关系。 秦锋斟了酒,张柠又双手恭敬的端到程峥面前,“程叔,谢谢您,请喝我和秦锋的喜酒。” 谢谢您,当年救了她母亲,谢谢这么多年对她母亲的付出和照顾。 程峥起身,很绅士的接过,一饮而尽,他面上挂着温润的笑,“柠柠,订婚快乐,以后秦锋要是欺负你了,你告诉我们,这桌子人,都是你坚实的后盾,咱谁也不用怕。” 张德胜也笑着附和,“你程叔说的对,我们都是你的后盾,若是谁欺负了你,我带着你俩哥来京都给你做主。” “爸,谢谢您。放心吧,以后受了委屈,我会第一时间给你们告状的。” 秦锋看着老丈人家这一桌子人,一人一句给媳妇撑腰,他当然知道他们这话是说给自己听的,他很识趣的急忙表态,“叔,婶,婉蓉姨,我今天在这里给大家一个承诺,今后,我会好好对待柠柠,绝不会让她受半点委屈。” 苏嵘笑笑,“你这孩子,我们自然放心。” …… 订婚结束后,张德胜一家人本来是要回老家的,因为张雷突然休假回来,一家人难得在一起,便又在京都停留了几日,让张雷和张柠多待了几天。随后,张雷就跟随他爸妈一同回了老家休假。 张莉和赵保军也各自开始了他们的学习和工作。 送走张德胜一家后,秦锋就迫不及待的拿了自家的户口本,来磨张柠。 他穿着黑裤白衬衣,打扮的一丝不苟,将张柠从被窝里捞出来,“媳妇,今天天气很好,也是个好日子,我们去领证好不好?” 张柠本来睡的迷迷糊糊,被秦锋突然掀了被子,她打着哈欠坐起来,白了他一眼,“你就这么着急?” “不急不行啊,还有十天你就要报名了。” 张柠眨了眨眼睛,等脑子彻底清醒过来,她才看向坐在床头的男子,认真的问,“秦锋,你想好了吗?” “嗯?” 张柠注视着他深邃的眸子,轻声开口,“领证了这辈子我可就不会放你自由了,你可想好。” 秦锋深情款款的望着她,随后将她搂进怀里,嗓音充满了诱惑力,“我不要自由,只要你。” 张柠彻底沦陷! 她头靠在他肩头,终于下了决心,轻轻点头,“好,我答应你。” 张柠下床,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拿了自己的户口本,她看着上面被秦锋改大一岁的生日,娇瞪了他一眼,“真是个大尾巴狼。” 秦锋邪魅一笑,将早就准备好的女士白衬衣拿给她,“来,把这个衣服换上,到时候方便照相。” 两个小时后,张柠坐在车里,看着手上的红本本,还有些发愣。 她就这么被秦锋忽悠着成了已婚妇女? 她和秦锋,以后就算是合法夫妻了! 合法夫妻…… 张柠内心涌起一股复杂又欢喜的情绪。 秦锋拉着她的手,嘴角的弧度,从民政局出来到现在就没下去过。 张柠莫名感觉他的笑,除了开心,还有些不怀好意,她咽了口唾沫,躲开他灼热的眸子,将红本本塞进他手上,“这个你保管,别让我看到。还有,证虽然领了,但没办婚礼之前,这事都得保密,你也别有其他歪心思,我还小。” “其他歪心思?”秦锋低声浅笑,“不知夫人指的是什么?为夫不懂。” 张柠娇羞的瞪了他一眼,“滚,有你不懂的吗?” “以后我们可是受法律保护的夫妻了,就算做点什么,也未尝不可。” 张柠小粉拳捶着他胸口,“我就知道你打的是这个主意,大猪蹄子。” 男人一把抓住她软绵绵的小手,急忙顺毛,“好了好了,放心吧,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他帮她系好安全带,随后发动了车子,“走,带你去吃大餐庆祝。” 吃完饭,秦锋舍不得就这样分开,今天可是他们的大喜之日,按理说,是应该洞房花烛夜的。 可偏偏小媳妇说了,不许有其他心思。 俩人手拉手慢悠悠的在街道上压马路。 秦锋想,哪怕俩人压马路,也比回家独守空房强。 这时,秦锋兜里的电话响起。 “秦总,秦琛这边打算邀请你明早去工地视察,检查工程的进展情况。” 秦锋剑眉微凝,“哦?还有呢?” 大林回道,“他说,让我给你准备个红色安全帽,另外,司机那边说,宁立安跟他学了好几天,他整天指手画脚,以秦琛舅舅身份自居,要求我们那个司机凡事听他的。” 张柠听闻是大林的电话,从秦锋手上拿过手机,冲大林说道,“大林,麻烦你和司机大哥过来一趟,我们有事和你俩商议。” 第二日,秦锋早上刚到办公室,秦琛就过来了,说他负责的工地已经快竣工,请秦锋这个总经理过去视察。 “秦琛,银水湾的项目不是你负责?叫我过去合适吗?” 秦琛态度罕见的热情和善,“哥,你是公司总经理,公司有事你理应出面给我们这些下属一些意见和建议,再说这件事我也请示了爷爷,他也同意了。” 听在秦锋耳中,却像是刀子扎心。 秦琛果然要请他去工地? “好啊,既然如此,那我抽空过去看看,怎么?你陪同?” 秦琛摸了摸鼻子,回道,“我下午还有其他事,可能过不去,让项目部副经理陪你。” “秦琛,那是你的项目,你如果不跟我一起去,,我恐怕不能前往,我不能越俎代庖不是?再者,你打发个项目部副经理,是不是太没诚意了?” “爷爷说了让你过去看看。” “谁说都没用,除非你跟着,我不想背锅。” 秦锋的话听在秦琛耳中,只当是他端架子,并且对他的工作不肯定, “行,我下午我过来接你。” 银水湾工地是秦氏正在开发的一处度假村,集餐饮住宿悠闲娱乐为一体。 下午两点,秦琛的助理大林开车接了秦锋,和秦琛一起前往工地。 今天的秦琛频频走神,显得特别心不在焉,秦锋心底冷笑着,扫了他一眼,“怎么?你有事?” 闻言,秦琛瞬间收敛情绪,“没事啊。” 车子在一块空地停下,秦锋扫了眼四周,除了干活的工人,没一个领导过来接待。 秦锋神色越来越冷。 “就我们?没有工地负责人接待?” 一路过来,他打心底不愿承认秦琛对他下手,可眼下的情况,让他不得相信,这个弟弟,或许是真的要做出对他不利的举动。 “我没通知这边的负责人,既然是过来视察,就得暗中进行,若是提前通知,他们一切都打点好了,还能查出什么问题?” 秦琛说着,吩咐助理大林吩咐,“大林,给秦总拿安全帽,来工地必须安全第一。” 很快,大林拿过来一顶红色安全帽给秦锋,又给秦琛递过来一顶黄色普通工人戴的安全帽。 随后,自己也戴了顶红色安全帽。 秦琛本来吩咐的是只给秦锋红色安全帽,如此一来,便于区分。 秦琛阴森森的眸子瞥了大林一眼,大林摸了摸鼻子,将自己的安全帽从头上取下来,拿在手中。 秦锋嘴角勾起意味深长的笑,眼低一片寒光,“想的真周到。” 他走到秦琛身旁,突然很亲昵的揽着他的肩膀,意味深长的开口,“秦琛,其实,以前我真拿你当我弟弟的,可你,似乎从来没当我是你的哥。” 秦琛被秦锋的举动搞的有些懵,他扯出一抹假笑,“哥,你在说什么?我这不是每次见你都哥长哥短的叫么?” “是啊,每次都叫,可惜……” 暗地里,却想要他的命。 秦锋没继续说下去,就放开了秦琛,指了指前方施工地,“好了,走吧,先去哪边?” “先去塔吊那边看看吧。”秦琛将人往前方引,秦锋装作若无其事的跟着他,一路前行。 秦琛朝某个方向看了一眼,接着一副尿急的样子,“那什么,我先去趟厕所,大林,你陪秦总先过去。” 秦锋又揽住了他的肩,“我正好也要去厕所,一起吧。” “这……”秦琛眸底以前阴郁,暗自咬牙,只能改变主意, “工地的厕所脏乱差,还是算了,忍忍吧。去前面看看,那边是度假村的中心点,整栋楼全是娱乐场所,上方正在建一个游泳池。” 秦琛心不在焉的介绍着,朝大林使眼色,“我去打个电话,大林,先带秦总过去。” “弟弟啊,我好像没有从来没叫过你弟弟,今天,我很高兴你能主动邀请来工地视察,既然是你的项目,你自然的全程陪同介绍才是。” 秦锋面上挂着笑,眸底却是一片寒霜,他一把拉住秦琛,不给他拒绝的余地,直接扯着他的胳膊,一副哥俩好的样子。 秦琛搞不懂秦锋突然抽什么风,对他如此热情和善。 这个时候,他只想快点闪人。 …… 张柠从早上秦锋去了工地就一直心慌不已,最后她实在坐立不安,直接打了车去找他。 虽然之前她和大林以及那个司机都做了周密的计划,打算让秦琛自食恶果,以彼之道还之彼身。 可毕竟秦锋跟着他,这种事,有太多不确定因素。 今天,秦锋大可以不去的,可他却答应了秦琛的邀请。 他说,躲过一时,躲不过一世,既然秦琛心怀不轨,他今日躲开,下次不知又会使什么诡计,他总不能时刻防备,不如,今日就有个了断。 张柠不知道的是,秦锋心里其实是抱着侥幸心理的,他不相信秦琛真的对他怎么样。 他想,他顶多就是吓唬吓唬他,就当年的宁岚将他和野狗关在一起那样。 张柠坐着出租车到银水湾工地,她下了车,就往工地大门口跑。 本来看门的老头是不让她进入的,她刚想和对方说好话,介绍自己的身份。 突然,就听工地里传来一阵杂乱急促的喊叫声。 “啊!!出事了,出事了!” “砸死人了!” “有没有人啊?领导,吊车出事了!!” 正在楼层外部施工的架子工们,第一时间看到了吊车下压,悬挂物砸了人的画面。 都开始在楼顶大喊着求救。 张柠听到里头乱糟糟的呼救声,吓的身体颤抖着,趁看门大爷吓的愣神的时候,她赶紧没命的往里跑去,不远处,工人已经都围观了过来,现场一片混乱。 她被保安拦着不让靠近,她看不清那边出事的到底是谁。 她整个人因为惧怕,牙齿都在打颤。 会不会,他们的计划失败,被砸的是秦锋? 因为这个念头,她的心骤然一抽,不敢继续往下想。 她过不去,只能扯着嗓子大声喊叫,“秦锋,你在哪?秦锋……” 秦锋站在不远处,亲眼目睹了那重物砸在了秦琛身上,他整个人木木的站在那,不知所措。 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在喊他的名字,他的嘴巴微张了张,想应声,喉间却干涩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救护车赶来已经是半个小时后的事,浑身是血的秦琛被抬上了救护车,不知是死是活。 秦锋看到被抬上救护车的秦琛,脚下一软,直直倒了下去。 大林过来打发了拦着张柠的保安,将她带过去找秦锋。 张柠跑过去时,就看到倒下去的秦锋。 她用身体撑住了他,没让他倒在地上。 张柠抱住他,她能感觉到他的身体在颤抖着,额头渗着冷汗。她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安抚他,“没事的。” 他身躯僵硬的任由张柠抱着,过了良久,他才动了动青紫的嘴唇,低声呢喃,“他真的,给我准备了一份大礼啊。” 如果不是张柠提前有防备,此刻抬上救护车的,就是他。 …… 秦琛在医院抢救了一天一夜,因为头上戴着安全帽,并没有当场毙命,头部被砸的后脑勺一块骨头都掉了,到现在还没脱离生命危险,能不能救活,或者就算救活了,最后会恢复到什么程度,医生的意思是希望家属做好心理准备,很有可能变成植物人。 宁立安刚下吊车,打算跟宁岚分享胜利的果实,就被工地保安直接控制。 警察赶到后,将他和另一个司机带去了警局。 本身如果这是意外事故,顶多工地负责人担负民事赔偿就完事,可出事的是秦氏集团董事长的孙子。并且有人直接举报,这根本不是单纯的意外事故,是有预谋的谋杀。 刚开始宁立安是将所有锅都推给给张柠安排的那个司机的,可惜对方有备而来,提前有所防备,证据确凿,宁立安栽赃嫁祸根本行不通。 最后,经过审讯,他供出了幕后指使者宁岚,并且说出了他们原本的目标是秦锋,而误伤了秦琛一事。 宁岚在医院哭的撕心裂肺,她还没从儿子突然躺进医院的事实中反应过来,警察就直接到了医院,以故意杀人罪逮捕了她。 从秦琛到医院抢救开始,秦锋将自己一个人关在房间里不吃不喝,整整两天过去,他拒绝见任何人,包括张柠。 张柠守在门外,不管她怎么开导他,他始终一句话都没有。 张柠知道,这次的事件对秦锋打击很大,他其实从一开始,都不相信秦琛真的会对他起杀心。 毕竟,他们是兄弟。 可他却亲眼目睹了吊车悬挂物直直砸向了戴着黄色安全帽的秦琛。 当大林拉开他的那一刻,他整个人惊的失去了思考能力。 昨晚他们商议的是,如果宁立安没有异常举动,自己派去的司机便也不用动手。 只要宁立安使坏,他便抢先一步,朝秦琛以牙还牙。 甚至还给司机准备了微型望远镜,以免误伤自己人。 秦锋潜意识,真的希望这些东西最终都别派上用场。 如果不是张柠提前筹谋,所以,今天躺进医院抢救的就是他 ? 他躲过了一劫,并且以彼之道还之彼身,可他并没有任何劫后余生的喜悦,有的,只有无尽的心寒。 他不想和兄弟自相残杀的,他甚至为了以后避免和秦琛因为家产起争端,在张柠的建议下,注册了新公司,打算依靠自己的能力重新做一份事业。 宁岚和秦琛,却是不肯放过他。 最终,他不得不反击。 秦锋整整在屋里关了三天,第三天的时候,他打开了房门,看到张柠坐在他门口睡着了,旁边还放着一碗稀粥。 张柠只是打盹,听到门板的响动,她瞬间睁眼站起身,“秦锋……” 她看到面色憔悴的他,心狠狠的抽疼了一下。 秦锋身子发虚,脚下不稳,靠住门板堪堪立住,他下巴上长出了一层胡渣,整个人瘦了一圈。 张柠看到这样的他,心疼的眼泪唰一下就掉了下来。 为什么要让他承受这些? 他为什么会有那样的亲人? 他看着眼眶红红的女孩,微微扯唇,冲她笑笑,“让你担心了,我没事。” 三天,他想通了,他没做错,他只是正当保护自己而已。 小时候,宁岚将他和野狗一起关在黑屋里一天一夜,他得了恐狗症,到现在都走不出来。 宁岚母子对他处处排挤,他也懒得搭理他们,他只想与他们井水不犯河水,可这么多年的退让和隐忍,换来的是他们更家残忍的迫害。 他出手反击有何不妥?哪怕是自己的弟弟,既然他不仁,他又何必手软! 张柠一手端起粥,一手拉起他的手进屋,“都过去了。” 秦琛一直晕迷不醒,宁岚以故意杀人罪最判了十年有期徒刑。 宁立安作为共犯,同样判的不轻。 他们母子,终究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 四年后。 张柠提前一年完成了京都医学院本科学业,拿到了毕业证书。 聂如风的医馆扩大改进,变成了聂如风中西医结合医院。 医院招贤纳士,招聘了很多有经验有能力的中西医大夫,通过这几年的摸索和实践经营,医院逐步走上了正规。 聂如风中西医结合医院成了京都口碑最好的平价医院。 只是,这家医院不是任何病人都收,必须是国内其他三甲医院无法治疗,办了转院证明的病人,才可入院进行救治。 叶白和张柠都是医院的骨干医生,俩人通过临床医学实践,医术方面都有了质的提高,不再局限于只靠把脉诊病,外科手术和中医康复相结合,在骨病康复方面,取得了很大的成就。 张顺和魏淑芬在张柠订婚那一年就在老家办了婚礼,如今儿子已经三岁,取名张旭,去年又添了个小棉袄,叫张瑶。 在张柠的帮助下,张顺终于在京都开了药膳馆,因他不善经营,张柠托人叶白认识了一位之前就做药膳生意的朋友和张顺合作,如今顺子药膳馆,在京都颇有名气。 张莉和赵保军也在两年前领了证,赵保军通过自己不懈的努力,开了一家安保公司,张莉也成了华盛旗下国瑞服饰的首席服装设计师。 叶白死缠烂打下,周倩终于在自己二十八岁生日那天,答应和叶白交往。 到现在俩人已经拍拖了两年,周倩却还有没打算结婚的意思。 叶白急坏了,各种使计用招,想生米煮成熟饭,结果一直未能得逞。 周倩很执着的非要等张柠结婚了她再结。 叶白无计可施之下,只能找张柠求救,让她赶紧拿到毕业证,和秦锋结婚。 当张柠将红色结婚证甩到叶白面前时,叶白简直惊呆了,他没想到秦锋居然在刚订婚的时候,就拐了张柠领了证,叶白当天就缠着周倩去了民政局。 张柠拿到毕业证的那天,秦锋请了大舅子大姨子两家子,还有叶白和周倩等人,一起去京都医学院接她。 三岁的张旭穿着牛仔背带裤,白色体恤,手里捧着一束鲜花,小大人一样踮着脚递到张柠面前,脆生生的说道,“小姑,恭喜你毕业。” 张柠长发飘飘,穿着牛仔裤粉色小西装,脸上洋溢着甜美的笑容,她宠溺的看着小侄子,弯腰接过他手中的鲜花,摸了摸他的头,“谢谢宝贝。” “小旭,以后你也要像你小姑一样优秀,知道吗?”魏淑芬抱着女儿瑶瑶,笑着说道。 小张旭清澈的大眼睛看看张柠,又看向魏淑芬,“妈妈,我以后可以娶小姑吗?” 众人笑,“那得问你小姑父。” 张顺走过来,一把拉走了儿子,“小兔崽子,没大没小。” 秦锋今天也是打扮的特别正式,如今已经二十八岁的他,比以前更加成熟有魅力了,和张柠站在一起,商界精英和医学天才,怎么看怎么搭。 随后,大家驱车前往早就订好的餐厅庆祝,很快,宽敞明亮的包厢里,大圆桌上各种美味佳肴都已上齐。 众人落座,叶白端着酒杯,向张柠敬酒,“师姐,恭喜毕业,今后请多多关照。” 张柠跟他碰了杯,毫不客气的说道,“关照不可能,奴役你倒是没问题。” 叶白撇了撇嘴,冷哼一声,选择闭嘴。 周倩也说道,“柠柠,恭喜啊,董事长听说你提前毕业,要和程总回国呢。” “婉蓉姨他们回来的正好,我和柠柠办婚礼。” 叶白闻言,又转过头来,“哇,你们要办婚礼?那正好,咱一起办呗。” “各办各的。” 秦锋说着,夹了一个鸡翅放到张柠碗中,“来,柠柠,你最喜欢的炸鸡翅,快尝尝。” “呕……” 张柠看到秦锋夹到自己碗里的鸡翅,还没来得及拿起筷子,胃里翻江倒海,恶心的干呕起来。 秦锋神色满是担忧,急忙给她倒了杯白水,“怎么了?胃难受?” “是不是这段时间忙着写论文,没按时吃饭,胃不舒服?”张莉心疼的看着她。 张顺听闻张莉的话,说道,“回头我给柠柠弄点养胃的药膳吃吃。” “谢谢大哥,没什么大问题,可能没休息好。” 张柠喝了口秦锋倒的温开水,恶心的感觉才压下去,为了证明自己没事,她拿起筷子夹了口看起来很好吃的回锅肉。 只是,肉刚放进嘴里,“呕……” 张柠又忍不住呕吐起来,她急忙捂着嘴,起身往卫生间跑。 秦锋也跟了上去。 张柠对着卫生间的垃圾桶,干呕了好一会,下午没吃什么东西,呕了半天,也没吐出来。 等胃里稍微了些,她才后知后觉的想起一个问题。 她的例假,这个月好像没准时到访。 因为忙论文,她时常熬夜,作息不规律,也没当回事,想着熬过这一段自己吃药调理一下就没事了。 可此时一阵一阵的干呕,让她心里升起一个预感。 她该不会…… 秦锋跟了进来,站在她身后帮她顺背,“好点了吗?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秦锋。”张柠直起身子,双眼复杂的看着他,欲言又止。 “怎么了?是不是特别不舒服?走,我带你去医院。”秦锋担忧又焦急,说着就要报她。 张柠一把拍掉他的手,“不去,我自己就是大夫好吗?” “那我们去抓养胃的药,肯定是这段时间太累了。” “哎呀,我没事啦。” 张柠有些扭捏,不知如何开口告诉秦锋,毕竟她自己也不敢确定。 “真的没事?”秦锋莫名感觉媳妇神色有些微妙。 张柠眼眸闪烁着,咬了咬嘴唇,低声说道,“我的那个,一个多月没来了。” 木头疙瘩表示没听懂,“哪个?” 看着他呆愣的样,张柠更加恼怒,脸都涨红了,“就是那个啊!你都快三十了,装什么愣头青?” 看着张柠别扭的表情,结合她的话语,秦锋才反应过来她的意思…… “所以……”秦锋双眸睁大,视线落在张柠平坦的小腹上,欣喜的问,“该不会……” 张柠低声嘀咕,“我也不敢确定,反正,我昨天就干呕了,看不得油腻,十有八九是真的。” “老婆。”秦锋欢喜的一把抱住她,语气掩不住的高兴,“我要当爸爸了?” 张柠被他突然腾空抱起,看着秦锋开心的像个小孩,她心里也是特别高兴,心底甚至有些担忧,如果没怀孕,秦锋得多失望? 避免他空欢喜一场,她提前给他打预防针,“都说了不确定嘛。” “你先放我下来,我把个脉。” 张柠挣脱开他的怀抱,左手搭上了右手手腕。 都说医者不自医,自己给自己把脉,其实挺别扭的,但好歹啥情况能诊断出来。 “怎么样?”秦锋等她的左手两根手指离开右手手腕,双眸希翼的看着她,便迫不及待的问道。 张柠心里有了答案,她抿了抿唇,一本正经的注视着他,没说话。 秦锋双眸亮闪闪的,急切的再次发问,“柠柠,到底怎么样?” 张柠闷了一会,才缓缓启唇,“有了。” “真的?” 秦锋激动的再次一把将她抱起,“太好了。” 张柠捶打着他的后背,“快放我下来。” 秦锋小心翼翼的将她放下,嘿嘿一笑,“哦,对,得小心着些。” 秦锋挠了挠头,像个愣头青一样,一时不知自己该干点什么,他的视线又落到张柠的小腹上,“柠柠,我想听听有没有动静。”说着,他就要蹲下去。 张柠嘴角狠狠的抽了两下,老脸红的一比,赶紧将他拉起来,“才一个多月,能听见什么?这里是公共场合,快走。” 出了卫生间,张柠突然撅着嘴看向他,“你还没娶我呢。” “娶,马上就娶,我要给我老婆一个盛大的婚礼。” “不要,我们旅行结婚吧。” 张柠怀孕的消息,瞒来瞒去,还是被远在老家的张德胜和王兰香知道了,他们很快就杀到了京都。 一到京都张德胜就找秦锋算账,“秦锋,你竟然欺负我女儿,你……我跟你拼了!” 在思想传统的张德胜看来,姑娘家未婚先孕,是件很不光彩的事,绝对是男的欺骗诱哄占了便宜。 张柠急忙拉住了他,“爸,你别激动,你当外公不好吗?” 张德胜面色铁青,气的吹胡子瞪眼,“可那也得领了证,办了酒席,明媒正娶了才行啊。” 秦锋默默的拿出了四年前就登记的结婚证。 张德胜和王兰香一看,不可置信的瞅着他们,手指颤抖着指着他们,“你们……你们真是好样的!” 四年前就偷偷摸摸的领证了,居然一个字都没向他们透露过。 张柠走过去,摇着俩人的手臂撒娇,“爸,妈,你们别生气了,都要当外公外婆了,多好的事啊。” 最后,张德胜只气呼呼的扔下一句,“赶紧办婚礼。”就去了张顺家。 听到这个消息,苏嵘和程峥也回了国,和他们一同回来的,还有楚逸。 楚逸相比四年前青涩的模样,如今的他成熟斯文,西装革履,鼻梁上挂着金丝眼镜,整个人都透着商界精英的气息。 他这次回来,是来接手苏氏集团的。 老爷子留给苏恒的股份,苏恒没收,执意让老爷子全部给了楚逸,苏建业在儿子的开导下,终于看淡了利益,同意功成身退,将苏氏交给如今的大股东楚逸。 时隔四年,再次见到曾经藏在心底的女孩,楚逸的眼神还是有一丝波动,很快又平静下来。他的性子不再像以前那么冷酷别扭,绅士大方的走过来,笑着开口,“小锋哥,柠柠,听说你们要办婚礼了,恭喜。” 秦锋揽着张柠,回以他一个淡淡的微笑,“谢谢。” “楚逸。”张柠刚叫出他的名字,想到了什么,就笑着急忙改了口,“不对,以后应该叫苏董事长了。” 老爷子答应楚逸接手苏氏,唯一的要求便是让他改回苏姓。 楚逸扶了扶眼镜,声音清雅,“叫表哥。” 张柠,“……”以前不是不愿意她叫? 最终,张柠执意坚持不办婚礼,买了机票去国外度假旅行。 在机场,张柠穿着漂亮的淡蓝色连衣裙,牵着秦锋的手,走到登机口,她回头,冲着前来送他们登机的一众亲人挥挥手,投以一个灿烂的微笑,“大家快回去吧,别太想念我们,我俩这次是要环游世界的,等玩够就回来了。” ------题外话------ 俏时光这本书今天就全部完成了。 关于番外,就不写了,正文里该写的都写完了,番外好像没什么内容可写,作者连续一年不间断的更新,脑子都成浆糊了。 很感谢大家十个月的支持和陪伴。 这本书依旧有很多不足之处,作者也在慢慢摸索进步,希望下一本会越来越好。 新书预计年后发,关于新书的题材,初步确定是男女主双重生。 休息两天也许会先发个开头占坑,请大家多关注,到时候能继续支持,多收藏,多冒泡。 最后,祝所有亲爱的读者新年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