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回八零把身翻》作者:木子柒微文案: 被一母同胞的亲大哥出卖到了千里之外的小村里给残疾人当媳妇,够惨吧? 更惨的是,好不容易重生了,却重生在上述事实发生之后。 方格怒了,指着天立誓:“我定要胜天半子!” ------------------------------------------------------------- 简而言之,就是一个不幸被亲人出卖的重生菇凉被卖到了一个穷乡僻壤的村里,被迫嫁给了一个只能坐轮椅的残疾小哥哥。然后菇凉一边勤劳致富力争当富二代TA妈,一边努力斗人渣惩人贩,顺便帮小哥哥治好腿助他考上军校,成为富一代和小哥哥从此走向人生巅峰的故事。 PS:男主并没有参与买卖女主,他是反对这人口买卖的,他和女主一样只是个受害者,而且在他有限的能力范围内,一心想帮女主获得自由。 内容标签: 种田文 年代文 小门小户 逆袭 搜索关键字:主角:方格,霍云北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重生逆袭成富二代TA妈 ================== 第1章 被卖到千里之外(伪更)) 一九八六年腊月,一辆破旧的绿皮火车慢悠悠的从南方开往北方。 方格闭着眼睛靠在车窗玻璃上,看起来脸上一片宁静淡然,可心里的感觉却是翻江倒海五味陈杂。 良久过后,方格低低的发出了一声绝望的叹息。 就在刚刚,她从睡梦中醒来,发现自己重生了。 让方格最难接受的不是重生而是重生的时机。 方格前一世悲惨的人生开始于被一母同胞的亲大哥哄骗着卖给了人贩子,然后又被人犯子卖到了几千公里之外。 而此刻她就是在那辆载着她背井离乡几千公里的火车上重新活了过来。 方格在接受了重生的事实后,第一反应是逃跑。 和方格一起的有大概十来个姑娘,她们都被喂了口不能言,身体绵软无力的药物。 再加上人贩子比刑警还专业的看守,方格还没想到逃跑的办法,就到达了人贩子最终的目的地东山省英东市梨花县清水镇 方格还是和上一世一样,沦为了等待出售的商品。 她们在镇上的小宾馆里一个个的被买家以竞价的方式买走。 有买家上门的时候,方格她们就被勒令在房间里站成一排,被买家像挑牲口一样相看。 相中方格的买家里出价让人贩子最为满意的是张西村的一户人家,那户人家家里是开小卖部的,条件还算殷实。 本来他们出价最高,人贩子都准备把方格让他们领走了,结果半路被临镇黎娃镇西纸坊村的霍家兄弟截了胡。 霍家兄弟四个有两个光棍,可他们借来的钱并不够买两个媳妇,所以最终他们用全部的五千块钱买了里面最年轻最漂亮的方格给弟弟做媳妇。 接下来就是按照当地习俗娶亲。 霍家老么霍云北要把方格从现在住的宾馆娶回西纸坊村,他们和人贩子之间的交易就算完成了,当然方格也就算易了主成了霍家的人。 这么做在方格眼里就是皇帝的新装,骗自己而已。 因为霍云北腿脚不便所以由霍老二霍云南代为迎娶。 霍云南用借来的老式自行车载着方格从宾馆到了西纸坊村。 霍家在村子最西边,他们从最东边进的村,一路上有不少村民围观。 前一世因为地域差异,方格听不懂他们的方言,现在听着这些夸她漂亮说霍云北有福气的话,重活一世的方格觉的特别可悲。 在这些老百姓眼里,都觉的她现在应该是霍云北的妻子,没有一个人考虑过她的意愿。 别说是落后的80年代,就是前世繁荣的二十一世纪,这些没有法律意识的老百姓也丝毫不认为买被拐卖来的女人当媳妇有什么不对。 所以方格就算和路人求救,也不会有人对她伸出援手。 这也是方格没想过再逃跑的最大原因。 这一世,她会努力亲手将把自己当成商品买卖的大哥以及人贩子送上法庭让法律审判他们,而不是把自己活成一个对人贩子来说不痛不痒的悲剧。 她相信,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霍家老宅在西纸坊村最西边数第二列从北数倒数第二户,是一个没有院子只有三间正房的土坯房。 说三间其实只有一堵墙隔开,西边一间,东边两间并一间。JSG 现在最西边的屋子成了霍云北和方格的新房,房间里几乎没什么家具,靠西北的位置摆了一张铁床。 有上一世记忆的方格知道,这张铁床是为了结婚从邻村远房亲戚家借来的。 东边的两间,正对门的位置摆着一张黑色柳木的方桌配着两把同款椅子用来待客。 最东边是土坯盘制的火炕,挨着火炕的是个大灶台。 一家十数口人的饭就在这里做。 不过只是一起吃饭,晚上在这炕上睡觉的就只有霍云北的娘和二哥霍云南。 霍老爷子霍长生已经去世好几年了,霍家其他两房人都有自己的房子。 霍云北一共三个哥哥,一个姐姐。 姐姐最年长,和霍云北是同母异父,叫林文葵,早就嫁了人,有一子两女。 大哥霍云东,比霍云北大十五岁,有一子四女,大女儿去年就嫁了人。因为人口众多早就在村里单独盖了房,但只是分房不分家。 二哥霍云西,比霍云北大十岁岁,是个老光棍,据说他打光棍的原因是霍家曾经因为地主成分被□□过,所以大家为了划清界限没人把女儿嫁他,等事过了年纪也大了,就更难娶妻了,所以三十多岁的人还是光棍。 三哥霍云南,比霍云北大五岁,是个木工,也已经娶妻生子单独盖了房子,和霍云东一样,分房不分家。 他有两个女儿。 霍云北最小,是霍老爷子六十岁才生的老来子,在某次意外中腿受了伤之后就不能走路了,所以方圆几公里没姑娘愿意嫁他。 霍家把方格买来就是为了照顾生活不能自理的霍云北。 坐在自行车后座上的方格远远的就看见霍云北穿着一身同样借来的深蓝色中山装坐在他三哥霍云西为他做的木轮椅上等着。 等方格下了自行车,他驱着轮椅牵着方格走进他们的新房。 他们刚刚进门,屋顶上两个小男孩一个点燃了鞭炮,一个把装满了染了红色的花生瓜子还有块糖的簸箕倒了下来。 房顶上这俩小孩是有讲究的,必须一个属龙一个属虎还都得是男孩。 寓意着新媳妇会生个有出息的男孩。 鞭炮一边响着,村里来看热闹的人一边扑上来抢地上的喜糖。 在这个贫穷的年代,这些是小孩奢侈的零食。 所以大人也会帮自己孩子抢。 接下来是宴客。 方格没有娘家人,所以席面没多少桌。 这时候还没有炒菜车,是在村里挑一个做饭比较好吃的人掌勺。 西纸坊村做菜最好的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姓刘。 方格在新房里用席,陪着她的都是霍家的平辈。 有霍云北的两个嫂子还有几个叔辈的堂嫂子。 上一世的方格因为害怕和憎恨一点都没吃,而现在却挑了几样喜欢的菜吃了些。 这两天她想通了,虽然命中注定她要经历这一劫,背井离乡与霍家人有这些恩怨,但,无论如何她都要跟天争一争,好好活一世。 下午就没什么事了,本来晚饭后还有闹新媳妇和新郎官的。 有个风俗叫说盘子,但是鉴于霍云北腿脚不好,所以人们闹的不欢实。 吃了晚饭不大一会,村里看热闹的人就散去了。 霍云北简单的洗漱后被他二哥霍云南背到了床上。 霍云南离开后还在外面把门锁了。 方格知道这是怕她逃跑,上一世她还会难过,这一世很淡然。 终于安静了下来,方格开始打量自己的新房。 似乎和记忆中又重合了起来。 门窗后的土墙上贴满了龙凤呈祥的画。 床靠墙的一面用白纸贴了一道,大概怕墙上的土弄脏被褥。 再往上是纸质的画,画着一堆娃娃。 很多地方都有这样的风俗,说这么做可以求子得子。 “你不害怕?” 方格打量房间的时候躺在床上的霍云北也在打量她,看着一脸淡然像是参观的方格,霍云北好奇的开口问她。 “怕。”方格诚实的点点头,她转过身坐在床边,低头看着霍云北。“可你会因为为害怕放我离开吗?” 霍云北沉默了一会为难的摇了摇头,“暂时不行。” 方格知道,如果平心而论霍云北其实是一个不错的男人,他长的很好看人也正直心善。 只是不论上一世还是现在,霍云北因为腿疾和别人或同情或鄙视的眼光,性格很受影响,严重自卑,很是自怨自艾,把自己活成了一个悲剧的不讨喜的人物。 他本心不想强迫方格做自己的妻子,因为他知道这样买女人来当媳妇是不对的。 可现在的他在霍家没有话语权,他之前试图劝说过家里人不要去买媳妇,可是被骂的狗血淋头。 他坚持不肯,老太太就说他不要那就给他二哥买媳妇。 霍云北只好妥协,他想最起码那个无辜的被买来的女孩如果跟着他,他能保证她的清白,然后找机会放她离开。 不是他不想当救世主,只是他能力有限,救不了那么多不幸的女孩,他只能用自己的方式保护一个算一个,哪怕在其他人眼里,他一样也算助纣为虐。 霍云北不怕别人误会,只求问心无愧。 何况买方格的钱是家里借的,五千块对贫穷的霍家来说可不是一笔小数目。霍云北无法面对放走方格后家里人的责骂,也无法还上这笔天额巨款。 上一世的方格也曾很鄙视霍云北的软弱,可重活一世的她能客观的去看他了。 不怪霍云北,实在是生活所迫。 平时他几个兄弟一个不开心还会骂他是废物,尽管作为一个残疾人霍云北其实很自理而且会分担些家务。 上一世两个人组成的悲剧家庭不仅仅是让他们两个深受其害,连同他们孩子的一生都受了很大的坏影响。 上一世的方格和霍云北相反,她不是自怨自艾,是怨天尤人。 她恨骗了自己的大哥,恨人贩子,恨霍家的人,最恨霍云北。 刚刚成年的自己经历了这样不幸的遭遇,性格变得扭曲尖锐,她甚至很长一段时间不喜欢自己的孩子,连对自己的孩子都格外冷漠,在孩子小的时候,动辄非打即骂。 那么优秀的孩子因为缺乏家庭应有的温暖,走上了歧途。 而且不是一个,是两个。 所以方格绝对不允许悲剧再次上演。 她很认真的看着霍云北跟他谈判,“我跟你商量个事,以一年为期,如果在这一年里我治好你的腿,你放我离开,好吗?而且在这一年里,你不能强迫我。” 霍云北眼睛一亮,看着方格激动的声音里还有深深的期待,“你真能治好我的腿?” 霍云北的腿是在半年前一场意外里伤的,这个时候医术不够发达,加上因为医疗资源有限,所以霍云北被诊断可能终身不能行走。 可是后来,一个偶然的机会,一个医生遗憾的说霍云北的腿错过了最佳时机,否则他不该在轮椅上坐一生。 他还告诉方格霍云北的腿不能走,最大的原因不是外伤而是心病。 方格也没绝对的把握医好霍云北,她摇摇头,不想治不好让霍云北受二次打击。 “我没有绝对的把握。” 霍云北的眼神又暗了下去。 “你不试试怎么知道行不行?我为了自由也会拼命治好你。你要相信,我比你更希望你好起来。” 霍云北其实是个特别理性的人。 过了最初的激动,方格好说歹说他才点头答应方格的条件。 这就让方格很开心了。 作者有话要说:声明:只是从一个被拐卖的不幸姑娘开始写,作者并不提倡更不鼓励这种行为,人贩子在文中终会受到法律的制裁,男主也会再光明正大的迎娶女主一次。 不喜勿喷,请淡定路过! 如果觉的出场人物太多,请记住男主四兄弟就是东南西北,然后没了。 -------------------------------------------------------- 商量个事:不喜欢的话,能不能直接弃文?不要说些带攻击性的话? 第2章 放风 放风 改变人生的梦想成功的迈出了第一步,方格开心的跳下床打开衣柜抱出一床新被子在霍云北旁边铺好了钻进去,嘴角挂着笑睡着了。 倒是霍云北睁着眼看着房顶心潮澎湃几乎一晚上没睡。 放走方格也是他的打算,只是时机未到,他倒无所谓。 他激动的是方格说可以治好他的腿。 天刚蒙蒙亮,就有人敲他们的窗户。 老大霍云东家的长女顺英在外面喊:“婶子起床了没?该烧火了。” 被吵醒的方格不悦的皱眉。 在西纸坊有个风俗,新进门的媳妇第二天一大早要起床扒灶台灰,还要扫地。 这代表新媳妇贤良淑德,而且家里长辈会在新媳妇干完活后给红包表示自己对新媳妇的满意。 可是再怎么说也不该侄女来敲小叔子的门,这是明摆着不尊重霍云北更不把方格当回事。 方格当没听见的,转过脸看见霍云北歉疚的望着她。 上一世的方格还为此埋怨过霍云北觉的他不够男人说他窝囊,连自己侄女都不把他当回事。 后来才明白,霍云北因为残疾没有经济能力一点都不被这些侄子侄女当长辈尊敬,她们成家立业后逢年过年从来都不给霍云北这个叔叔拜年,走在街上碰了面连个叔都不叫。 所以在霍家一点话语权都没有的霍云北,不帮她说话不是不想儿是不能。 他帮她说话只会让她在霍家的处境更难。 因为她不只是丈夫无用还没有娘家支持,最重要的是方格还是被买回来而不是三媒六聘娶回来的。 所以霍家的老老少少都不把她当回事。 方格朝霍云北安抚的笑了笑,示意自己没关系。 她是真的不在意这些欺软怕硬认钱不认人的“好亲戚”。 方格没有像上一世一样着急忙慌的起床。 那时候她生怕得罪了霍家的人会被打骂。 这次她先收拾好自己,然后帮霍云北也穿戴整齐。 她到还好,霍云北脸红的跟煮熟的虾子似的。 然后两个人洗漱完了,她才开门。 顺英拉着脸训她:“婶子,你怎么这么慢!” 方格轻飘飘的回了句,“我听不懂你们的方言,才把你叔叫醒问了他。” 南方话和北方话其实差别很大,上一世方格确实做了一段时间的聋哑人。 这一世从来到霍家,她偶尔开口也是说类普通话。 就是不标准的普通话。 所以顺英重重的哼了一声,扭头先去了正房东屋。 方格随后也跟了过去。 霍老太太坐在炕上,倒是没说什么。 所谓扒锅灰就是清理灶台里柴火烧完的灰烬。 要不然灰多了,就没法再烧火了。 扒锅灰需要两样东西,一样是铁簸箕,一样是一种木头特制的刮板。 一根七八十公分长,直径三公分的圆木棍,一头钉着一块十公分左右的四方木板。 方格故意装听不懂让顺英亲子示范了一下怎么做才接过来用刮板把灰扒进铁簸箕,然后端到菜园里倒了进去。 草木灰也可以做第二年的肥料。 然后拿着扫把在顺英的监视下,扫了一遍屋子里的地。 霍老太太这才把她叫过去,嘱咐了几句以后让她和霍云北好好过日子什么的,然后给了她一个十块的红包。 这个时代的十元钱还是很值钱的,可以买十斤猪肉。 因为怕方格逃跑,所以白天的时候,她是没时间独处的,就连上厕所也会有霍家的某个女孩监视。 所以,一直到晚上方格才有机会数自己的私房钱,也就是结婚的礼钱。 一共一百七十八块。 方格数完笑的牙不见眼。 这可是不小的一笔财富,是她改变人生的启动资金。 “你想不想出去逛逛?”霍云北犹豫了半天的话在看见方格的笑容时脱口而出。 这是霍老太太让的,不过霍云北不想出门,怕别人异样的眼光,可是他知道方格这样的姑娘是愿意的,尤其是方格在霍家根本没有自由。 方格一听笑容更灿烂了,期待的望着霍云北:“可以吗?” 霍云北点点头。 第二天,在霍云北强烈的要求下,只有他和方格两个人跟随村里一户正好赶车去县城的人家踏上了去县城的路。 本来霍家的人没一个同意,因为霍云北腿脚不便,大家怕方格路上跑了。 是霍云北自己再三坚持,他最后说了一句话:“妻子是我的,我能带的出去就带的回来,如果我无用,带不回来她,那就是我命中注定是光棍!如果方格跑了,我会用命来还你们那五千块。” 他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霍家人也不能再阻拦了,只是再三嘱咐那户被他们搭车的人家帮忙照看。 其实就是让人家帮霍云北看着方格。 惹的霍云北怒气冲冲的板着个脸,一句话都不说。 反而方格不怎么在意,坐在晃晃悠悠慢腾腾的牛车上,东张西望一副对什么都好奇的样子。 其实,她是在观察。 西纸坊村离县城大概三十里地,其中二十里是护河堤坝。 堤坝两侧连带底下一大块平地上都种满了树。 这是很久前防止黄河发大水种的。 有槐树柳树等常见树木,只是种的年头比较久了,看起来也蛮壮观的。 越看方格的眼睛越亮,她仿佛看见了许多软妹币在向她招手。 东山省是平原地区,所以梨花县里也都是平原,只是这个时候柏油路还没通进村,连自行车都是稀罕物件。 按理说去镇上应该更近一点。 可也是巧了。 梨花县下有五个镇两个乡,偏偏县政府就在黎娃镇上,和镇政府算是邻居。 所以对黎娃镇的人来说,去镇上就是去县城。 而西纸坊几乎是黎娃镇最边缘的村子,离镇上距离也最远。 整整走了将近两个小时,才到县城。 在县城的最西北角,和县城府斜对过,有整个梨花县唯一的一个电影院,规模还算大。 而这个电影院就是霍云北此行的目的地。 方格看着电影院硕大的招牌惊讶的说不出来话。 她从来都不知道木头般的霍云北有这么浪漫的一面。 这个时候的电影还是黑白的,电视也没普及进每户人家,看个电影可是极其奢侈的消遣了。 一个人要二块钱呢! 霍云北红着脸解释了一句:“不管你愿意不愿意,也是嫁给我了。结这婚委屈你了我知道,我腿脚又不便不能陪你逛街什么的,只能请你看场电影。” “谢谢!”方格发自内心的道谢。 虽然经历过电子产品快速发展的方格已经完全欣赏不了这种纯黑白的老式电影了。 不过,今天这事是上一世不存在的,所以她知道她的人生已经开始发生改变了。 目前看来是朝好的方向发展。 从电影院出来,离回家的时间还早,他们先在附近吃了点东西。 因为霍老太太给他的钱很有限,只买了五毛钱的包子。 叫水煎包,进锅前是和普通的包子一样,但是出锅后基本就变成立方体了。 而且立方体的两面都被煎的金黄香脆。 多数水煎包都是以韭菜馅为主。 有六个,方格吃了两个,霍云北吃了两个剩下的说什么都不吃了。 那么大一个男人吃这么俩六个月左右婴儿巴掌大小的包子肯定不饱。 方格知道他是孝子,以为他想留着给霍老太太吃,劝他:“你先吃,一会我掏钱再给妈买俩。” 她并不讨厌这个婆婆,因为婆婆只和她生活了一年多就去世了,去世前对她还算可以,不说多好,但是从不虐待她。 霍云北摇摇头,“妈不馋这个。我想给你留着。你从南方来应该没吃过水煎包,我看你挺喜欢吃的,这俩你晚上再吃。” 说不感动那是骗人的。 上一世的方格总是拒他千里之外,俩人一辈子也没什么交流,从来不知道霍云北是个这么体贴的人。 “我吃饱了,你快吃吧!饿着多难受。”方格试图劝他。 霍云北只是坚定的摇摇头,“我可以回家再吃饭。” 然后就拒绝关于包子再进行沟通了。 方格又推着霍云北在附近的布店里,买了三块布。 一块深蓝色的,打算给霍云北做身衣服,她还没忘记他连结婚的衣服都是借来的。 剩下的是方格的,人贩子肯定是不给嫁妆的,就送了她一套那天结婚穿的衣服。 她也仅仅只有那么一套衣服。 总要换洗吧。 之后还给霍老太太买了点水果和两瓶桃罐头。 这些都是从方格的私房钱里出的。 一百七十八块,只剩了一百五十三。 方格其实挺肉疼的。 期间,方格还进了几家中药店,但是让霍云北在门口等,所以霍云北也不知道她进去干嘛了。 然后两个人就准备回家了。 在约定位置的路边上等顺风车车主的时候,方格看见旁边有一家废品店。 突然想起点什么,没经过霍云北同意就连忙推着他走了进去。 “你来这干吗?”霍云北问。 方格一边在一堆旧书里挑挑拣拣一边随口回答他:“等会你就知道了。” 方格翻了半天没找到自己想要的,正有点沮丧,废品站的老板看见她走了过来,询问方格要什么。 方格看了霍云北一眼,凑到老板耳边小声的说了几句。 老板点点头,领着方格到了另外一间屋子里。 就在霍云北等的不耐烦,自己转着轮椅想进去叫人的时候,方格喜滋滋的抱着很大一摞书出来了。 虽然这些书花了她三块钱。 还没等霍云北开口,就把书放到他膝盖上,推着他走了。 霍云北翻了翻:“这都是初高中的书啊?你买这个做什么?” “高中的书是给你的,初中的书是给我的。” 霍云北仰起头望着她,不解。 方格心情好,笑眯眯的问他:“你想过假如你腿好了以后干什么吗?” 霍云北一怔,抱着书的手有些用力,“一开始不知道会永远站不起的时候想过。” “现在呢?如果你腿好了呢?” 霍云北被难住了。 倒不是他没想过,经常因为腿不方便的时候,他总想,如果腿好了要怎样怎样。 可是那都是随便一想。 很久之后,都快到村里的时候,霍云北突然开口:“很久以前我想去当兵的。” 方格啊了一声,才意识到他这是回答自己之前那个问题。 晚上,两个人躺在借来的床上,方格才告诉霍云北自己买书的目的。 作者有话要说:为了避免再被污蔑抹黑军人,已经将男主设定成一个救了截获敌军情报军官的普通草根英雄,所以已经读过该文的,可以忽略我的修改。 第3章 早饭风波 “你想让我参加高考?”霍云北惊讶过后,否定她,“不现实的。高中都上不起怎么可能上的起大学?就算自学考上了也没用。” “有个大学考上了你不但不用自己拿钱,还有工资拿!” “别闹了,天上哪有掉馅饼的好事?”霍云北笑方格异想天开。 “怎么没有?军校啊!你要有决心考,肯定可以。当然,前提是你腿好了。” 方格深知再过几年,一个经历过战火的军官的含金量。 这是对霍云北来说最好的出路,否则他就只能是个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庄稼汉。 霍云北如同醍醐灌顶,以为会黑暗到底的人生因为方格一席话有了希望的曙光。 而让希望之光照亮他的人生差最重要的一步,就是治好腿。 于是霍云北第一次积极主动的问方格大夫:“你打算什么时候开始以及怎么医治我的腿?” 方格心想已经开始了,只有霍云北坚定治疗的信心,才有可能治愈。 医术再发达救不活想死的人,可同样医术判定无可救药的,想活的人还是活的成。 打了个呵欠,方格闭上眼终止聊天,“明天吧!明天开始。今晚好好休息,睡觉吧!” 还亢奋的对未来进行美好规划的霍云北其实想说自己不困,但是方格明显不是要征询他的意见,而是已经困得要睡着了。 所以他只能一个人沉浸在对腿好以后美好生活的想象中,再次失眠到天亮。 方格依旧是被顺英敲窗户叫起醒的,顺英说叫她起来一起做饭。 可除了几个小辈,她那俩妯娌压根没来。 方格心里冷哼一声,她知道不光现在,以后她那俩妯娌也只会掐着吃饭的点过来。 这几个小辈,除了顺英和自己差不多大,剩下四个最大的十岁,最小的刚会走。 而顺英会也不会帮忙的,显然她觉的自己的任务是监视方格而不是辅助方格。 说白了就是让方格自己做饭,这几个小姑娘监视。 十多口人的饭呢,这明摆着是欺负她。 可惜方格已经不是上一世那个懵懂无知的实在姑娘了,她不会傻乎乎的卖力去讨好霍家人,希望他们能接受她当家里人。 所以她不会再惯她们的毛病,任她们欺负! 霍家人的自私,在整个西纸坊村都是出名的。 只是,方格初来乍到,现在还没有资本直接跟他们硬呛,看了眼灶台和土炕之间的布帘子,瞬间有了主意。 她趁顺英出去上厕所弯下腰问顺英一母同胞五岁的幼妹顺喜:“顺喜,你怎么起这么早啊?你.娘呢?” 顺喜毕竟年纪小,不会撒谎,奶声奶气的回答:“我娘还没起床。” 老三霍云南家坐在马扎上晃着小短腿只有两岁的小女儿玉君听见顺喜的话也插嘴道:“我娘也没起床。” 帘子后土炕上的呼吸声重了些。 方格知道这是霍老太太听见了。 霍老太太气管不好,一激动就容易喘。 方格笑了笑,故意逗顺喜:“小顺喜不可以说谎哦!你衣服应该是你娘给你穿的吧?那娘都给你穿衣服了,怎么还会睡觉呢?” 没有孩子喜欢被质疑,顺喜急了:“娘是给我穿好衣服后又睡的!她说四婶自己做饭就行,反正四婶是买来的,多干点应该的,不用白不用。” 玉君又点头附和:“我娘也是。” 被她亲姐姐玉凤在腿上拧了一下。 这是方格早就知道的事实,所以她听着其实没什么感觉,毕竟该生的气上一世已经生完了。 但是,土炕上的老太太咳嗽起来了。 这表示霍老太太是真的生气了,但是到底一句话没说。 方格心里清楚,霍老太太也是和她们差不多的想法。 平心而论,站在她们的立场上,有这样奴役方格的想法其实也没什么不对,如她们所说,方格是被买来的。 可站在方格的立场上,方格不能不委屈。 那买她的五千块没有一毛是给她的,重点是她并不是自愿被卖来的。 不过,说这些都没什么意义,方格在心里盘算了下时间,有了计较。 她添锅做饭的时候,故意多放了一些米。 等饭熟了,霍家的人该起床的也起了,该来的也来了。 大家看见方格盛到碗里的饭时,脸上表情就精彩了。 霍老太太脸一沉,气的老脸上松弛的皮肤不停的抖动。 霍家几个晚辈则笑的特别开心。 几个大人呢,则是脸上一副不痛快,眼睛里含笑。 就连素来只负责干活的男人们,眼睛也亮了亮。 这一切就因为方格抓的那几把米。 霍家是真的穷,所以生活条件很差,平时早晨的粥都是一大锅水熬一点米,一直熬到连一粒完整的大米都挑不出来。 做出来的粥比水好喝点,而且还限量,一人只有一碗。 可方格今天放那么多米,让每个人碗里都看见了货真价实的大米粒。 众人怎么不开心? 不过有人欢喜就有人忧。 这么“浪费”,作为掌管霍家财政大权的霍老太太怎么可能不生气? 她皱着眉,脸色很难看的训斥方格:“你当咱们家是什么家庭,怎么放这么多米?” 方格一脸无辜状:“啊?米放的多?对不起,娘,我不知道。在我们那都是吃大米干饭的,就是只有米没有汤的。到这里我第一次做不懂,下次我记着。” 霍老太太也知道方格是南方人,风俗不一样,确实不能怪方格。 再加上早晨听见俩孙女的话,把账记到了另外两个儿媳妇身上。 所以看着其他两个儿媳妇,一人一记眼刀,重重的哼了一声:“老大家,老三家,你们这两天怎么没来做饭?不是说好的你们仨一起做饭?我还没死呢!就已经不想养我了?要不,你们直接把我拖到你们爹的坟上,自生自灭吧?” 这话说的极重。 霍家三个男人脸上都挂了一抹不自在。 老大老三是羞的,霍云北则是为难的。 老大霍云东媳妇眼珠子转了转,先赔笑:“娘,您看您说的,我们怎么可能不想养你呢?我是今天早晨身体不舒服,多躺了一会,明天一定来和他婶子一起做饭。” 老三霍云西媳妇就没这么有眼力价了,小声嘟囔:“饭又不是我煮的,说我们做什么?” 霍老太太年纪虽然大了,但是耳朵还是很好使,啪一声把筷子拍到桌子上:“老三媳妇,你咕囔什么呢?大点声说,让大家都听听!” 老三媳妇本就是个刁蛮的,听见霍老太太的话,一下子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跟老太太呛上了:“我说饭又不是我们做的,你凶我们做什么?”然后指着方格:“花那么多钱买她回来,连个饭都做不好,你为什么不说她?” 方格一脸惶恐的站在老太太身边,低着头,一副快哭了样子,可心里却冷笑。 这些人,一辈子都没学会尊重怎么写。 霍老太太当着方格这个新媳妇的面被顶撞指责,脸上挂不住,彻底怒了,抬手就把桌子掀了。 霍家的餐桌是一张直径一米高四十公分的的圆木桌,上面的板和桌子腿是分开的。 众人匆忙站起来闪躲,桌子上可是货真价实的热汤热饭。 玉君年纪小,躲闪不及,小胳膊上被粥溅到了,烫的嗷嗷哭。 老三媳妇,一边扒拉着检查玉君,一边扬起眉毛龇牙对老太太发怒:“娘,你这是干什么?玉君这么小,烫坏了怎么办?你当奶奶的怎么这么狠心?” 这是她的招牌动作,平时还好,一生气她说话的时候,上下嘴唇都卷起来,清楚的露出两排牙狠狠的咬着说话,像是要吃人。 方格嘴角嘲讽的勾了勾,她站在那看的清楚,这个三嫂明明可以抱着玉君一起躲开,这也是一般母亲的做法,可是她不,她先自己躲开再来抱的玉君,就是这么一耽搁,从导致小孩烫到了,还好不严重。 霍云西一看自己的婆娘把自己的娘气着了,这才拿出当家男人的架势训斥:“你那张嘴瞎咧咧什么?不会说话就别说!看把娘给气的!快给娘赔礼道歉。” 老太太气的胸膛上下起伏,“别,我用不起她给我道歉!你们不就是想把我们几个老弱病残扔到一边,好自己过自己的?我告诉你们,只要我还活着,门都没有!方格是老四的媳妇,也是你们的弟妹,不是你们买来的丫鬟!从明天开始,你们一起过来做饭!谁如果不来,那一家也就不用来吃了。” 作者有话要说:修文,不介意细节的可忽略修文 第4章 隔夜包子 隔夜包子 霍云北安抚的拍了拍方格的手,借口要上厕所,让方格推着他回了自己屋。 老太太正在气头上,原本也打算给这个买来的新媳妇好好立下规矩的,可她也不能阻止自己儿子上厕所,偏这个儿子还是个不能自理的,所以老太太不满的哼了一声,嘟囔了一句“懒屎懒尿的”算是准了。 土胚墙比砖墙的优势这时候显了出来,隔音好。 不过一墙之隔,还是能听到争吵的声音。 尤其是老三媳妇那嗓门,估计长城的厚度也阻挡不了她声音的穿透力。 “吓到了吧?” 以为会被指责的方格听见霍云北的话,不由低头看他。 她记忆里的霍云北可以说是个愚孝的人。 霍老太太被气到说到底也是自己的原因,她以为按照霍云北的性子不说会训斥她最起码也会教育她。 可他这次帮她解围了,还关心她有没有吓到。 是霍云北变了还是自己从没真正的了解过他呢? 看着霍云北眼里真实的关心,方格摇摇头,为自己幼稚的行为有了一些愧疚,“都是我的错,惹的娘发脾气。 ” 霍云北叹息一声:“唉,不是你的错,是大嫂和三嫂过分了。”说完吩咐方格:“你帮我倒碗热水。” 方格应了,端着碗去墙角的原色柳木方桌上倒了一碗白开水放到霍云北手边的一个小方凳上。 霍云北则从床下木箱里拿出一个袋子解开。 袋子里面是昨天那俩水煎包。 平民老百姓没那么讲究,只要菜不馊都不会舍得扔。 这年头霍家肯定是买不起冰箱的,好在三九天,隔夜食物还不会馊。 他把那俩水煎包隔着塑料袋放进热水里,烫了一会,等包子热透了,取出来递给方格:“饿了吧?你吃。” 方格虽然猜到了霍云北会给她包子,但是他真这么做的时候,自己还是比想象中感动。 她没拒绝,而是和霍云北一人一个包子,她坚定的表示,如果霍云北不接,自己就不吃。 霍云北只好妥协,接过包子放进嘴里。 隔夜的水煎包,其实味道真的不怎么好。 可是方格吃的很香。 一个小小的包子,并不能果腹,可是却让她心里暖暖的。 原来,换个态度,同样的人同样的生活就会是不同的味道。 果然应了那句,生活是面镜子,你对它笑,它就对你笑。你对它哭它就让你哭。 两个人默默的吃着包子,听着隔壁不甚清晰的吵嚷声和劝架声。 吵架的主力是老三家和霍老太太,霍云西听不下去了就训自己老婆几句。 其他几个人倒是没什么动静。 那几个小辈和自己一样早被打发出去玩了。 其实,老三媳妇是特别怕霍老三的。 在方格记忆里,一般霍老三真的板起脸训话,老三媳妇就立马熄火。 可现在,老三媳妇在老三训她的时候只是稍微收敛一点。 这只能说明一件事,老三媳妇知道自己说的这些霍老三不会真的生气。 这就意味着,是霍老三想分家。 当然,霍老大家也想。 现在的方格也想,甚至比他们还想分家。 算算日子,今天似乎都腊月十六了,快了! 最艰难的时候要开始了,所以必须把霍云北这个主力从瘫痪中解放出来。 两个人吃完包子,方格主动提出,给霍云北治腿。 她吃力的把霍云北从轮椅上挪到炕上。 让霍云北躺平了,她一边给他按摩腿,一边跟他说治疗方案。 方格坦承的告诉霍云北,“在治疗前,我先跟你说清楚,我并不是医生,也不懂医术……” 她说到这,霍云北脸上那表情格外精彩。 失望,惊讶,甚至还有几分大概觉的被方格骗了的恼怒。 方格连忙补充,“但是,重点不是在治疗你的人医术如何,而是你自己。” “什么意思?” 方格换到另一边继续给他按摩,“简单说,你腿的伤其实已经好了。” 霍云北点头,“医生也这么说过,可我就是走不了。” “你走不了的最大原因是心病。你是不是在那场意外中遇到过什么事?”方格试探着问。 至于什么事,上一世霍云北从来没提过,所以她不知道。 只是听那个专家推测霍云北当时应该在那场意外里受了比外伤更重的刺激。 因为霍云北的瘫痪和其他人不一样。 别人瘫痪是整个腿无论怎么刺激都没反应,可霍云北有,只是站不起来也走不了。 直白说就是他的大脑控制不了他的腿。 霍云北听见她的话沉默了。 过了好大一会,才低低的开口,“没有,就是不小心被子丨弹碎片击中滚到坡下了。” 霍云北其实是个很倔的人,他如果不想说,就怎么也不会让人问出来的。 所以沟通失败的方格,尝试另外的办法,“我之前在老家的时候,跟一个游医学了点治心病的法子,不过这得需要你配合。” 就是所谓的催眠术,上辈子那个专家教了她几个简单的催眠方法,让她回家试试。 不过催眠最前提的条件就是被催眠的人要信任实施催眠的人。 这也是方格一直拖了好几天才开始的原因。 她从新婚夜就跟霍云北谈条件,为的就是让霍云北从防备她变成合作伙伴。 第二天,两个人单独外出,她没趁机逃跑这就又降低了霍云北的戒心。 方格用买书的行动去取得了霍云北的信任,又用高考的事给了他配合治疗的决心。 现在就差最后一步。 不过,方格很忐忑,她其实比霍云北还紧张。 毕竟她只会理论没实践过,因为上辈子她和霍云北没信任而言,压根进行不了催眠。 那专家倒是试过,但是霍云北常年的自卑对人很抗拒,加上时间过去太久了,效果也很不理想。 所以,方格很怕,怕失败了自己也会失去重新开始的信心。 她学的催眠术,很简单,就是通过肢体和语言让霍云北进入自己给他传递的想象中。 结果,好不容易霍云北进入了那种半醒半睡的理想状态。 隔壁吵闹的声音突然变大,男男女女叫娘的声音,然后是大力推门出去的声音。 霍云北一下子被惊醒了。 方格郁闷,一边再次吃力的把霍云北拖到床边扶上轮椅,一边骂自己太急迫了,在隔壁吵架的当头实施催眠术,这不是傻缺嘛! 到了东屋才知道这大动静是因为霍老太太被气狠了,晕过去了。 至于气过去的原因,据说是因为老三媳妇说要分家,然后所有人都没反对,连老三霍云西都没开口阻拦。 方格想,那这老太太肯定受不了啊。 她觉的不光是权威受到了侵犯,而且这是儿子跟自己离心跟媳妇近的征兆,所以一气晕过去了也正常。 这个时代每个村里都有这么个万金油医生,什么病都能治,但是什么病都不专,医术其实也是半吊子。 西纸坊村这个医生姓李。 李大夫来了拿听诊器给老太太听了听,又检查了下老太太的眼白,跟守在床前的一众霍家人道:“老太太没什么大事,只是气不顺晕了过去。虽然说,我不应该多嘴,但是老太太年纪大了,气管又不太好,一个上不来气,你们就只能后悔了。” 他说的委婉,不过霍家几个男人都惭愧的低下了头。 儿女把老人气晕过去这是很不孝顺的事。 大家点头称是,由霍老大霍云东把李大夫送出门去了。 此事虽然是因方格起,但是霍老三的媳妇是主力,所以霍老三怒斥了老婆一顿,然后霍老三以避免娘醒过来看见他们再生气为由,领着一家三口回自己房子去了。 老大一家倒是没走,尤其是老大媳妇借口给老太太做东西吃,翻箱倒柜,专捡老太太平时藏私粮的地方翻。 方格给老太太买的水果什么的都被老大媳妇翻了出来,还有老太太自己私藏的饼干什么的。 然后自顾自的分给自己的四个儿女,自己也拿了个苹果吃。 方格没说什么,她习惯了。 老太太其他还好,就是馋了点。 在她记忆里,老太太去世后,她帮着收拾遗物还从她被窝翻出好几个苹果,那时候家里很穷,她和霍云北的女儿才一岁,都不知道苹果长什么样,可老太太也没给孙女分一点吃。 老大媳妇一边收拾,一边咕哝,“大人孩子都整天挨饿,老太太自己又是饼干又是罐头的,难怪掀桌子,她有的吃,我们呢?难怪不让分家!” 她声音不高不低,所有的人正好听见。 可惜最该听的那个没听见。 方格知道,分家已经迫在眉睫只差一个契机了,一个老太太无法阻拦的契机。 作者有话要说:看到这一章点击少了很多,应该是哪里写的不好,所以又修了一遍,如果有仙女可以给修改意见的,请不要吝啬指教。 第5章 变故 变故 看着睡过去的霍云北,方格挫败的叹口气。 这就是专业心理医生和非专业心理医生的区别。 不是火候不到达不到,就是劲用过了像现在这样把霍云北给催睡着了。 方格不由有些沮丧,她迫切的想脱离现在这样的生活,她怕自己那一点点的斗志会被磨没,然后重复上一辈子的老路,也怕霍云北的腿错过了最佳恢复期,再也治不好了。 这几天,她都装作这是正常过程,霍云北也不疑有他。 冬天没农活,空闲时间多,方格没事的时候就抓紧时间学习,反正她也没出门的自由。 霍家除了霍云北还是怕她逃跑,都防着她。 方格倒是无所谓,她比谁都清楚文化对将来的重要性,她以前因为电子信息的快速发展,学了很多,可是说到底她依旧只是个小学都没毕业的人。 上辈子也不是她不想学,而是家里有七个兄妹,同样也是穷苦老百姓家,所以老父亲只让男孩上学,女孩在家帮忙干活,哪怕方格其实是个学霸苗子。 所以方格现在特别珍惜可以学习的机会,遇到不懂的就请教霍云北。 霍云北见方格这么认真,被感染到了,从最初打发时间的学到比方格还认真还拼。 本来霍家为了省电到了晚上八点就要熄灯,但是霍老太太见霍云北那么喜欢学习,而且也不再因为腿整天闷闷不乐,也就由他们去了。 霍云北大概学习太用功了,这一觉睡到吃晚饭。 今晚的饭桌上,众人似乎比往常开心些。 方格正奇怪,就听见老三媳妇开口问老太太,“娘,明天腊月二十了,我们是不是要去赶年集了?” 她一问完,所有人都看着老太太。 尤其几个小辈,眼睛瞪的溜圆铮亮。 年集是指从腊月二十到除夕的集市。 二十,二十五,是县城的大集,买年货的最佳选择。 赶年集是一年到头少有的出门机会,会买很多平时吃不到的,而且可以买过年穿的新衣服。 所以难怪众人这么兴奋。 被这么期待的看着,换作平时,霍老太太一定很开心,这让她能享受到掌权人被敬重的感觉,可此刻她皱了皱眉,看向霍云南:“老二,你那虾池都承包了一年了,虾也早卖了,账算完没?就是还没算清楚,你也先拿点回来。家里还指着你这钱过年呢!” 方格注意到从老三媳妇提赶集开始,霍云南就没再动筷子,端着碗,低着头,几乎要把整个脸埋进碗里。 被霍老太太点名之后,霍云南把碗放在桌子上,一脸为难,“娘,这是跟人合伙承包的虾池,还没算清楚就先去要钱,这不合适啊!” “二哥,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老三媳妇抢在老太太前头开了口,“你也说了你们是合伙的,那钱里有咱家一半,先拿点来花过后算清楚了再扣了去就是了。再说,二哥啊,弟妹我问你个事,你也别不乐意。那虾基本都是在中秋卖出去的,现在都腊月了怎么就还没算清楚呢?” 霍老太太虽然不满老三媳妇抢话,但是她也这么认为,所以点头附和,“老二啊!你们虾池里还留了些虾过年这会卖,等卖了再算钱娘也理解,可是中秋卖的那些呢?到现在都好几个月了还没算清账?这不能吧?” 霍云南脸上明显更为难了,“娘,我们第一年养虾,投本大。中秋卖的钱都用来买虾苗买饲料什么的了。所以,暂时真的没钱可以分。” 他说完,众人都沉默了。 霍云东想了想出了个主意,“那……要不,老二,明天,咱兄弟仨先去你们虾池里弄些虾去集市上卖,卖完换了钱再去赶年集置年货,怎么样?” 虾对普通老百姓来说是奢侈品,也只有逢年过节富裕的人家会舍得买点。 明天是县城的年集,县城里有钱人多,虾应该不难卖。 “我看行,要是二哥你觉的不好意思和合伙那家人说,我陪你去。”霍云西也附和。 老太太点头拍板,“这办法行!那户人家要有意见,让你三弟去说说,他常年在外面嘴皮子溜。” 方格也点头。 她是认同老太太说老三嘴皮子溜这句话。 霍云西是个木匠,常年在外面给人做活,一张嘴说的比唱的都好听。 方格被他诓骗了好几次。 每次需要方格卖力的时候,就许诺方格好处,但是从来不兑现。 方格结婚时候的床是借的,后来她一直想要一张床。 霍云西家盖西偏房的时候,叫方格天天去帮忙,许诺她说西屋盖好了就给她做张床,结果霍云西活到五十九岁死了,方格也没睡上他做的床。 神游的方格被霍云南的哭声惊回了现实。 只见霍云南突然从座位上站起来,蹲到一边的地上,嚎了一声就抱着头哭了起来。 他就蹲在霍云北身旁,霍云北骇了一跳问他:“二哥,你这是咋了?要是真有什么为难的你说出来,大家一起想办法啊!” 霍云南一个三十岁出头的汉子,这时候哭的跟个孩子似的,一边哭一边说,“我对不起你们!我对不起四弟!我有罪!” “老二,到底怎么了?”霍老太太看他这样也是一头雾水。 霍云南头垂的更低了,从喉咙里挤出了几个字,只有离他最近的霍云北和早知内情的方格听清了他说什么。 方格还好,对她来说,也都是几十年前的旧事了,没什么惊讶,但是霍云北不一样,当场白了脸,不敢置信的问他,“二哥,你说什么?你说虾池赔了?” 这话一出,全桌的人都变了脸。 养虾的成本很高,如果赚是大赚,如果赔,也是大赔。 所以霍老太太一听也急了:“老二,老四说的可是真的?” 当然着急的不光是她,霍家每个人都像炸了毛似的跟着追问,一时间饭桌上乱遭遭的。 “二哥,赔了多少?”霍云西问。 “二弟,真赔了?”霍云东还是不敢相信。 “二叔,真的假的你说话啊!”霍家下一代唯一的男丁霍云翔也急了。 “……” 一屋子人一个比一个急。 啪! 老太太把筷子往桌上一拍,“都先别吵了!” 屋子里瞬间安静了下来。 “老大媳妇,老三媳妇,你们先领着孩子出去玩会。嘱咐孩子出去别乱说话。” 老三媳妇立刻就想反对,被霍云西一个眼神制止。 老大媳妇向来知道分寸,只是给霍云东使了个眼色就领着自己的孩子们出去了。 老三媳妇咕哝着也领着自己的俩闺女走了。 然后,霍老太太看了方格一样,犹豫了下到底没轰她。 在这个时代,正好是新规则和老封建交替的时候。 女人的地位在不断的提高。 但是,基本上还都是男主外女主内,家里主事的都还是男人。 所以霍老太太从让那俩媳妇带着孩子出去就是因为这是要谈正事大事了。 她没轰方格,第一觉的方言差异,方格听不懂,二,霍云北腿脚不便,需要人伺候。 打发走了媳妇孩子,屋子里空了很多。 霍老太太看着霍云南,表情很严肃,“行了!都三十好几的人了,哭哭啼啼的像什么话?起来,把话说清楚!是不是真赔了?赔了多少?” 霍云南还不打算起来,被恼火的霍云西一把拉了起来。 见实在躲不过去了,霍云南耷拉着脑袋,像受审的犯人似的,交代了,“今年虾的行情很不好,我没经验养的不好,虾苗死了很多,加上价格也差,所以就赔了。” “赔了多少?老四那五千都赔上了?”问话的是霍云西。 在霍家,最有主见的男人就是霍云西。 霍云南点头,“除了那些,还赔了四千。” 声音越说越小。 霍老太太当场两眼一翻就晕了过去。 方格知道老太太是被吓的,连忙给她掐人中,好一会老太太才缓过来,一回过神直接哭了起来,“老二啊!你怎么不直接把我埋了呢?你让这一大家子怎么活?你让我怎么下去见你爹啊?” 霍云北握着轮椅扶手上的手背,青筋一根根绷起。 方格低下头,看见他唇抿的紧紧的,就知道他也气急了,只是霍云南是他哥,他不愿指责自己兄长。 霍云西也差不多。 霍云东就没那么客气了,他作为唯一一个比霍云南年长的,直接一拳揍到霍云南脸上。 霍云南猝不及防直接被打倒在地,落地之前磕到了炕沿上,额头直接见了红。 “打的好!怎么不打死你个孽子!”霍老太太又疼又气。“我当初就不该支持你去养虾。好好的当庄户人家多好啊!赚不了大钱但是也不至于饿死 !” 她之所以松口让霍云南去养虾的最大原因是愧疚。 霍云南因为家庭原因,年龄耽搁了不好说媳妇,霍老太太想着他如果做生意赚了钱,去买个媳妇或者娶个离异的也行。 再说,如果赚钱了,霍家人都跟着沾光。 可谁想到…… 霍老太太叹息一声,默默流泪。 霍云东见老太太不阻拦,不解恨的上前又补了几下。 霍云南不敢还手,霍云西故意不拉架,霍云北也不说话,所以一会霍云南脸就肿的跟个猪头似的,门牙都被打掉了一颗。 可是就是打死霍云南,也改变不了他养虾赔光了的事实。 “老三,你素来有主意,你说说我们眼下该怎么办?”霍云东问。 作者有话要说:喜欢文文的小仙女,能不能顺手收藏下?要不留个言让我知道我不是一个人? 第6章 分家 (上) 霍老太太明显不打算管了,她也管不了。 霍云西点着一根烟,来回在屋子里转了许久,然后停下,看着老太太,一字一句的道:“娘,我们分家吧!” “什么?”霍老太太拿帕子擦鼻涕的手顿在半空中。 “娘,我说我们分家吧!”霍云西又重复了一遍,语气很坚定。 霍云东见霍云西出头了,连忙也跟着附和,“就是,娘,我们把家分了吧!” 霍老太太激动挥着刚擦完鼻涕的帕子,“不行!你们……” 她否定的话还没说完,霍云南扑咚一下跪到地上,黝黑的脸上满是自责的泪,“娘,求求你了,你就答应分家吧!你放心,分了家。我养您!” “哼,你连自己能不能养活还两说你还养我?”霍老太太很生气,“你以为我一直坚持不肯分家为了什么?都分开住了,我还死咬着不分家不就是为了你?不就是想让你们兄弟几个帮衬着再给你说个媳妇?” 说到这也呜呜的哭了起来,拿着帕子捂着脸,“我是造了什么孽生了你们几个讨债鬼?老二媳妇还没娶,老四就又把腿给弄残了。好不容易给老四成了家,老二你又把家里赔的倾家荡产!” 霍云南咚咚的跪在地上磕了好几个头,泥土的地面上都硬生生把额头碰红了,“娘,都是儿子没本事,是儿子无用!您就答应分家吧!要不然我……我就去死!” “你……”霍老太太被霍云南的威胁气的手都发抖。 “娘,你就答应二哥吧!我们分家。”霍云北平静的开了口。 霍老太太没想到霍云北也这么说,怔了怔,彻底急了,伸手开始捶打他,“你说的什么浑话?你才刚成家,什么都没有,家底又让你二哥败光了,你自己腿又不行,分了家你是要饿死吗?” 霍云北也不躲,由着霍老太太打,嘴里淡然却坚定的解释,“娘,我知道你一直不答应分家是为了我和二哥好。希望大哥和三哥多照顾我们点。可是,娘,我不想再拖累大哥二哥三哥了。尤其是大哥和三哥,他们成家早,都有老婆孩子要养,老被我们拖累着也不是个办法。我已经娶媳妇了,以后,是死是活都是我们的命!” 霍老太太停住了捶打霍云北的手,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可能霍老太太第一次意识到,这些儿子已经不是需要依赖她保护的孩子了,一个个的都有自己的想法了。 她帮不了谁也管不了哪个了。 霍云南也连忙表态,“娘,我自己的赔的我自己承担,我还年轻,只要踏实肯干这辈子肯定能还的清。” “你拿什么还啊!那是四千块,不是四块!”老太太说着忍不住又哭了起来,可是她也知道,几个儿子都想分家,她拦不住了。 哭了会,从凳子上站起来,一边颤颤巍巍的往炕上走,一边哭道,“罢了罢了!儿大不由娘,你们都有主意了,想分就分吧!我一个七十多岁的老婆子还有几天活头?我不管了。” 老太太赌气上了炕背对众人躺下。 这次没有一个儿子再上前劝了,分家此刻已经是铁板钉钉的事了。 自古以来,分家是最麻烦的,一不小心就会让兄弟反目。 但是霍家分家相对来说很简单,毕竟霍云东和霍云西已经有自己房子了,而霍家又穷没什么值钱的东西,连件像样的家具都没有,唯一值钱的也就是一匹马和一架马车。 这个他们商量了下,马车决定给霍云北,一来霍云北没有房子,二来霍云北腿不行,只有方格一个女人种地什么的,还是有个马车比较方便。 倒不是他们多大方,是怕分了家被街坊戳脊梁骨,说他们欺负幼弟。 把马车给霍云北,一来显示他们疼爱自己的兄弟,二也是防备收秋的时候,方格忙不过来赖着他们帮忙。 寥寥无几的家产容易分,可债务怎么分就是个问题了。 霍云南赔了四千。 买方格那五千也是借的,一共九千债务。 霍老太太听到他们谈分债务了,一下翻身坐了起来,非让他们一起承担,否则她就不同意分家。 这霍云东和霍云西怎么可能愿意?于是他们的脸色变的很不好看。 霍云东忍不住抱怨,“娘,偏心也得有个度吧?老二把全家的钱赔光了,还多了四千的债凭什么让我们赔?媳妇是给老四买的,又不是我们一起娶的,凭什么我们拿钱?” 方格冷笑了一声,这一家人果真是自私到极点。 她被买来是她的错?娶媳妇就不拿聘礼了?凭什么这么不把她当人看。 刚想开口怼人,霍云北拉了拉她的手。 方格低下头,霍云北脸色也不好看,但是还是对着她摇了下头。 这时霍老太太拿起拐棍就敲打霍云东,“你说的什么混账话?这时候分的这么清楚了?你娶媳妇不是家里出的钱?还是你盖房子不是公中出的钱?你那是说的是人话?难道你娶了媳妇你兄弟们都睡你媳妇了?” 本想对霍云东说话的霍云北听完转头看着老太太,“娘,媳妇是我娶的,我自己负责。那五千块的债务我自己还!不需要哥哥们为我分担。” 他声音不高,但是很有力度,明显也带了几分生气。 霍云东和霍云西脸上都有些不自在。 霍云南直接往自己脸上扇了两巴掌,又哭了起来,“老四,是二哥对不起你!” 毕竟,他赔的钱里有霍云北的五千。 霍云北没理他们,只是安抚的拍了拍方格的手。 方格突然不生气了。 她知道以霍云北的性子是不可能说去为了她去和他几个兄弟打到一起。 倒不是说不重视她,就是他自己被几个哥哥羞辱他也会忍。 他觉的长幼有序,自己小就要听哥哥的,不管对错。 可是他说那番话,是彻底的站在方格这边的。 他表示一力承担那五千块的债务,就是不想他的兄弟再拿她做文章。 也许在一般人眼里他的言行还不够维护自己的妻子不像个男人,可方格知足了。 因为他已经在改变,而改变一个人,不可能一蹴而就。 霍云北主动承担了五千债务,霍云南自然也连忙表态,“我自己赔的,我也自己还!” 但是老太太就是不同意,她指着霍云东和霍云西边哭边骂,“你们两个丧良心的,好意思把烂摊子甩给老四?你们盖房娶媳妇的时候,哪个没花他赚的钱?他没给你们谁扛苦力?你们就眼睁睁的看着他坐在轮椅上一辈子还债?” “娘,我替老四还一千。”霍云西知道不松口,老太太会没完没了,说不定这个家也分不成了。 他心眼多,想的远,如果街坊邻居知道他们在霍云西负债后分家,也会招邻居骂的。 骂他们自私,这样大家就会下意识疏远他们,如果他们有事需要求人,大家就不想帮他们了。 霍云东不满的看了霍云西一眼,他不想管的,可是霍云西都表态了,他也不能不松口,“那,我替老四还五百吧!” “五百?”老太太拐棍又指着他,“你三弟孩子那么小都还一千,你们家那么多壮劳力你还五百?” 霍云东也急眼了,“娘,老三是个木工,他赚钱比我们容易。你也知道我们种地辛苦一年去了肥料种子也落不了几个钱,还要交公粮。再说,你唯一的孙子现在上学花钱也多,我们是真没钱!” 他就分担五百,回去也不好跟老婆孩子交代啊!他跟老三不一样,他们家是他老婆当家。 “娘,这些够了,剩下的,我们自己还。”霍云北阻止了老太太再度开口,“家和万事兴,分了家也还是一家人,我真过不下去,我哥们也不能不管我。” “就是。”霍云东连忙附和。 “唉!你个呆子,名字没起差。”霍老太太叹息。 方格莫名的有些想笑。 霍家这四个儿子的小名十几年后,都是让人听见就忍不住张嘴笑的名。 霍云东小名大憨,霍云南小名二憨,霍云西小名新明,霍云北小名呆子。 并不只是霍家这样,这年头讲究贱名好养活,所以人们起名字比较随意。 比如,方格家后来的邻居,是兄弟俩,老大叫大狗,老二叫小狗。 诸如铁蛋什么的那就更多了去了。 不过,在方格眼里,霍云北的小名也算是绝无仅有了。 “娘,咱还有多少钱?”霍云西开口问出了一伙人最关心的问题。 霍老太太重新躺下背对他们,只给了两个字:“没钱。” 这话没人自然没人信,但是霍老太太是他们的娘,她说没钱,他们还能去翻她的箱子不成? 心眼最多的老三眼睛转了转,坐到炕沿上,笑嘻嘻的给老太太揉腿,“娘,我不是想分钱,我就是想去赶年集,今天不是二十了吗?咱们一起过完这个年再分家。人多热闹嘛!” 作者有话要说:是不是哪里写的不好了? 忐忑,为啥收藏不涨了呢 第7章 分家(下) 方格听的嘴角抽了抽,霍云西不愧是霍家唯一的生意人,这小算盘打的。 在一起过年,买衣服买吃的还是公中出钱。 反正就是不一起过年,看老太太这样也不打算分给他们钱了。 人老了跟小孩似的,就喜欢热闹,所以霍云西说到老太太心坎里了。 但是老太太叹息一声,睁开眼看着霍云西,很坦承,“老三,别打我注意了,是真的没钱。庄稼是你们几个在种,地里收成一年有多少你比谁都清楚。交完这么多人的公粮,剩下的留出口粮,去掉本钱还能剩多少?这些钱还要供这么大一家子吃喝穿,还有顺祥上学的学费。” 顺祥就是霍玉翔,霍家下一代目前唯一的男孩。 老三皱眉想了想,不甘心的道,“娘,那咱也不至于穷到连年都过不了吧?” “本来是不至于,但是,都让你二哥拿到虾池上去赔了。” 霍云西不说话了,霍云南除了从霍云北那拿了五千,还有家里的一千。 房间里顿时,一片愁云惨淡。 分家的意愿是达成了,可是这年怎么过啊? “老四不是刚结婚吗?先让老四媳妇把结婚收的礼钱先拿出来过年呗?” 屋子里的人都扭头朝窗户的位置看过去,老三媳妇在那扒着窗户外防盗用的钢条隔着玻璃往屋子里探头探脑,也不知道她偷听了多少。 “你怎么还没走?偷听就不像话了你还瞎胡咧咧啥?”霍云西皱眉训斥她。 老三媳妇意识到因为一着急把心里话说了出来,就想重新蹲下,听见霍云西的话也不藏了,梗着脖子反驳他:“我怎么胡咧咧了?我说的难道不对?除了她谁还有钱啊?难道我们不过年了吗?” 屋子里没人回答她。 方格扫了眼屋子里的人,见他们沉默的沉默,看她的看她。 唉,就知道这些人时时刻刻惦记着她这点钱,上一世也是给她要走去还了欠债。 不过,这一世,她不会那么天真的认为除了自己,其他人就真的没钱了。 先不说老太太,她是管家的,私房钱没少存。 就说霍云东和霍云西两家。 霍云东大部分时间负责家里的采买。 采购永远是个油水部门,哪怕只是以家为单位的小团体。 何况,顺祥的学费生活费他每次都多要,也是贪了不少。 霍云西是个木匠,有时候给人打零工,有时候做些木工货去集市上卖,说他赚的钱都上交了,也就上一世的方格傻傻的相信了。 他心眼那么多,赚十块最多交六块。 再说,办婚礼收份子钱的可不只方格一个,他们两家也收了。 “收份子钱的又不是只有格格,为什么让她自己出?” 方格吓了一跳,以为是自己把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却发现是霍云北的声音。 再次感动了,这呆子第一次在她和霍家人之间这么立场明确的帮她说话。 原来他叫她格格的时候,这么好听。 感动归感动,霍云北的战斗力那是绝对不行的。 果然,老三媳妇见没人轰她,立马跑进屋子来就回击了,“老四,你也不能向着媳妇就不讲理了。我是收过份子钱,可这么多年,早补贴家里了,比如……” 她皱眉想了半天,实在不知道公中什么时候找她要过钱。 打架亲兄弟,上阵还得夫妻档,老三媳妇脑子慢,但是霍云西脑子快啊,“孩子出生头两年,经常生病,你嫂子把钱都给孩子看病了。” 霍云北脸胀的通红,他知道三哥三嫂在说谎,可他却无法揭穿,难道他还能让三哥去给他找孩子看病的发票来看看去? 何况这年代,在村子里别说发票,就是收据也没有一张。 方格安抚的拍了拍霍云北的肩膀,自己从霍云北身后站了出来,“三哥,你说的对,都是一家人不应该说两家话,眼看过年了,家里没钱,我是应该把钱拿出来补贴家用。可是大家也知道,我跟两个嫂子不一样,我进门的时候连件多余的衣裳都没有,霍云北结婚的衣服也是借的,这你们都知道。我们前几天出门,买了点布做了衣服,给他还买了些书,手里就还几十块钱。” “几十块也行啊,过年买点肉吃。”老三媳妇嘴很快的抢了话。 方格朝老三媳妇笑笑,“三嫂说的是,几十块买几十斤肉是够一大家子好好过个丰盛的年。不过,我有一个条件,只要大家答应了,我就把钱拿出来。” “什么条件?你说!”霍云东也发话了。十六 方格笑的更真诚了,“那大哥,我可就实话实说了。本来呢没分家的时候,我也是想把钱拿出来充公。可是,现在一分家了,我也有个头疼的事,希望各位哥哥帮我出出主意。大哥和三哥都有自己的房子了,二哥暂时没娶媳妇,那么我和霍云北怎么办呢?以后住哪呢?” “还住这里啊!”霍云东回答的理所当然。 他自私的回答在方格的意料之中,所以方格看着他继续道,“大哥,听霍云北说我们的屋子以前是存放粮食的,因为我们结婚才把粮食搬到你们家去暂存。那以后分了家,我们秋收了,粮食往哪放?老屋可就这三间,我和霍云北还这么年轻再要个孩子,就这么一间屋子,又住人又做饭还放粮食,那屋子里就挤的转不开身了。” “再说,大家也都知道,这老屋眼看快不行了,也住不了几年。到时候我和霍云北背着一身债,哪有能力盖房?那时候,我们住哪呢?所以,我就一个条件,我把礼钱交出来,各位哥哥帮我们盖几间房子行吗?”方格笑眯眯的说出了自己的条件。 作者有话要说:从前,有个人,她看文不霸王,突然变的又漂亮又苗条! 从前,有个人,看了霸王文,就……就突然变胖了 另外,解释下,过了签约了,所以要走流程,因为某些原因,大概一周左右吧,我需要控制更新字数不能超了,所以这几天更新少一点,等手续走完就恢复最低日更3000,还请小仙女们多多包涵。 第8章 你走吧 这可真不是方格生事。 土房子也分三六九等的,老屋是最原始的那种,就是用泥和麦秆搅拌匀了,叉起来的墙。 年代太久,已经快倒了。 上一世,老屋倒了,方格他们又借钱盖的屋子,可以说,活了一世,大半辈子都在还债。 霍云东不说话了,他以为方格最多提个给她买点衣服的要求,没想到是盖房子。 那这可是大事,几十块就换个房子,她想的美! 倒是小瞧她了,看着什么都不懂的样子,一开口就是个厉害的。 所以霍云东脸色顿时变的很难看。 其他人也基本是同样的想法。 可他们偏偏现在还不能说不,谁让他们先打着一家人有难同当的旗号来剥削方格那点礼钱,那么同样,方格作为一家人,没地方住了,让他们帮着盖房也没毛病。 毕竟老屋就在那,谁都不能睁眼说瞎话说老屋没问题还可以再住很多年。 方格都想好了,谁要敢这么说,她就跟谁换房子。 “行了!都胡咧咧啥?你们几个当哥的惦记弟媳妇那几个钱也不怕传出去笑话!”霍老太太开口结束了这种尴尬,用一句话轻飘飘的把这事揭了过去。 在儿媳妇和众儿子之间,她肯定偏帮儿子。 方格还没说什么,老三媳妇急了,“娘啊,你不能这么偏啊!现在就老四媳妇有钱,你不让她拿,那我们怎么过年?” 霍云西狠狠的剜了自己老婆一眼,他刚想开口,老太太就抢了先。 “行啊,你找老四媳妇要吧!要了你把你房子让给老四两口子住。” “凭啥啊!”老三媳妇标志性的牙又呲了出来。 老太太哼了一声,“那人家凭啥把盖房的钱让你花了过年?” 老三媳妇被堵的一句话说不出来。 老太太却还没打算放过她,“你说你孩子都两个了,怎么还这么不着调?你不好好看着孩子,来这里掺和啥?” “还不赶紧回去!”霍云西连忙给自己老婆使眼色。 老三媳妇不满的嘀咕着开门出去了。 方格一脸失望的模样,可心里没半分失望。 霍云北这些兄弟的自私自利,这还仅仅是冰山一角。 她从来不奢望沾光,只希望大家都安安分分自己过自己的。 心眼最多的霍云西还是打算走老太太的这边,“娘,现在咱家临过年遭这么大难,这可咋整?” 自己生的儿子想什么老太太能不知道? 抬眼看了看他,指着自己的左腿,“你别光捶一边啊,这边也捶捶。” 霍云西知道这是有戏,嘴上麻利的应着,手也痛快的满足了老太太。 霍云南依旧蹲在地上,霍云东就站在炕头看着老太太和霍云西。 方格作为唯一留在屋里的儿媳妇,自动自发的收拾饭桌,洗碗。 一边忙活,一边听老太太打算吐出多少钱。 过了好一会,老太太才长长的叹口气,让霍云西停了,“我怎么生了你们这些不省心的东西!” 说着坐起身子,打开自己的炕箱,在里面掏了好一会,掏出一个崭新的白底蓝边叠的整整齐齐的方手绢。 屋子里,五双眼一眨不眨的盯着霍老太太把手绢一层层的打开。 一张五十元的崭新钞票就出现在众人眼前,霍云西眼里闪过一丝失望,“娘,咱家就这点钱了?” “你以为呢?”霍老太太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嫌少你别要!” 说着就要把钱再收起来,霍云西连忙赔笑,麻利的把钱拿了起来,生怕老太太反悔给他要回去。 一边下炕,一边招呼霍云东,“大哥,咱俩去买年货吧,不早了。” 年集跟平时不一样,一赶就是一天,虽然马上要中午了,可是还来的及。 霍云东皱着眉,“这么点钱能买什么啊?” “买到什么算什么,不管怎么样,年总得过。”霍云西说着率先出了门。 霍云东黑着脸跟在了他后面。 方格和老太太打了个招呼,推着霍云北回了自己的屋子。 看着霍云北一脸闷闷不乐的样,方格劝他,“别想那么多了,赔了就赔了呗!钱是王八蛋,花了再赚。” 霍云北抬起头,看着她也不说话。 方格摸了摸自己的脸,“我脸上有米饭?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等过了年,我们分了家,你愿意走的话……你就走吧!”霍云北说的很认真,虽然明显的有些不舍。 这个媳妇虽然是买来的,可是又漂亮又聪明,不嫌弃他还鼓舞他,是他配不上她。 再者,他到底上过学,知道买卖妇女儿童是犯法的。 之前,他没有做主的权利,也迫于家里的压迫接受了,现在分家了,他能做主了,所以他愿意放她离开。 如果方格知道他此刻心里的想法,大概会笑出声。 她曾经和其他人一样嫌弃了他一辈子,他们两个谁也没好过。 不过,此刻却很感动,最近霍云北给了她太多意外的感动了。 方格想了想,自己唯一生活过的地方就是老家和霍家,换一个地方也不知道遇到什么事,还不如从熟悉的地方开始努力赚钱,这样等自己有足够资本了再离开也不迟。 再说,不是有句话叫从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爬起来吗? 老天都非让她从这里起步了,她也就顺应天命吧。 所以她摇摇头,“虽然我不是君子,可是说话算话的道理我还是明白的,说好了以一年为期,我帮你把腿治好。到时候,我来去自由。” 霍云北失落的低下头,“治好有什么用?欠了那么多钱,就是腿治好了什么时候才还完?你这么年轻不该跟着我受这苦。” 作者有话要说:看我真诚的眼睛,小仙女你喜欢我写的故事吗?喜欢留个言收个藏呗? 第9章 你四婶太瘦了 方格无法告诉他软妹币没几年就迅速贬值,几千块就不是巨款了,所以只能安慰道:“你别乱想了,船到桥头自然直。有人就有财,反正情况最差也就这样了。只要我们踏踏实实的努力,日子怎么也不会越过越差!” 霍云北想了想,认真的看着方格,“我会努力自学,不拖累你!” 方格含笑点头,“好。” …… 腊月二十三是小年。所谓的过年,也就是从这一天开始。 西纸坊村的人说这一天是什么灶王爷上天的日子。 方格不太懂这些风俗,她就知道这一天要大扫除,然后会改善生活。 因为霍云南的关系,霍家几乎可以说穷的揭不开锅了。 所以中午吃饭的时候,饭桌上并没有荤菜。 只是用蘑菇和鸡蛋做了一个汤。 但,对常年不见油水的霍家人来说,这也让他们吃的很香。 只是,哪怕普通的蘑菇鸡蛋汤也限量供应,不管大人孩子,一人只有一碗。 霍云北默默的把碗里的鸡蛋夹出来放到了方格碗里。 方格诧异的看他。 只见霍云北不甚白皙的脸上隐约有些红。 其他人都默默吃饭没看见霍云北的举动,但是坐在霍云北对面的小玉君却看见了,稚声稚气的问霍云北,“四叔,你不喜欢吃鸡蛋吗?你为什么把鸡蛋都挑给四婶了?” 霍家人齐刷刷的扭头看他。 霍云北蹭的一下,脸红到了脖子根,耳朵也红了。 这时候的老百姓远远比二十一世纪的封建,霍云北做这么亲密的举动被小侄女当众点出,直接羞的抬不起头。 他低着头一边无意识的猛往自己嘴里扒蘑菇,一边小声解释,“你四婶太瘦了。” “喔!”小玉君听懂了,然后举着自己的小圆胳膊,“四叔,我也很瘦,你也给我点鸡蛋吃吧!” 霍云北连忙应了,就想从自己碗里夹鸡蛋给她,可是这才看见,自己碗里别说鸡蛋,连蘑菇都没有了。 这下霍云北彻底囧了。 方格也羞的不行,她活了一辈子,可大半生在穷苦中,更没恋爱过。 羞归羞,但是还是连忙给霍云北解围,把自己的鸡蛋夹了点给玉君。 看见霍云东的小女儿顺喜和霍云西的大女儿玉凤也眼巴巴的看着自己,只好也夹了点给她们。 这样一来,她不但没吃到霍云北给自己的鸡蛋,连自己的都搭进去了不少。 她做这些的时候,霍家其他大人没一个阻拦的。 只要霍老三客套的说了句,“他四婶,你吃就行,不用给玉君。” 饭后,霍云北懊恼的自责,“本来想让你多吃点鸡蛋的,害的你反而少吃了。” 方格甜甜的笑了笑,“没关系,我够吃了,谢谢你。” 鸡蛋虽然现在是个稀罕物,很值钱,可以后也只是一种平常的菜。 她不是多喜欢吃鸡蛋,但是特别感动霍云北这份心意。 年二十四要蒸馒头和年糕。 一年难得可以奢侈吃白面馒头的时候。 好在虽然没有钱,但是秋收的时候,粮食是早留出来的。 上午由霍家三个男人把小麦和黏稻米去磨坊磨成面。 黏稻米,是水稻的一种,米粒呈长型,很香,在西纸坊多用来做年糕用。 后来方格在超市里见过,学名叫糯米。 这个,西纸坊不种,是在集市上买来的,挺贵,所以买的少。 原本是不打算买的,可是年糕寓意着年年高,霍云西打算过了年做生意,所以比较迷信,想了想还是称了几块钱的。 霍老太太带着方格蒸年糕,老大媳妇和老三媳妇负责揉面蒸馒头。 在霍家男人磨面的时候,老大媳妇先用温水把老面泡上。 老面就是上次蒸馒头的时候,在揉面的时候留出来的一小块。 作用相当于超市卖的酵母,但是比酵母蒸出来的馒头有嚼劲。 霍老太太让方格同样用温水把干红枣泡上。 等两种面磨回来,四个女人就开始动手。 霍老太太把黏稻米面,兑了水揉在一起,然后把红枣也放进去,又放了点白糖一起揉了,让红枣和黏米面拌匀了以后,就按窝窝头的做法,一个个蒸了放进锅里,直接用冷水烧火开蒸。 另一边老大媳妇她们,把馒头蒸好,拿去放在炕头上醒着。 醒着是方言,意思是发酵。 等年糕出锅,正好馒头发好了进锅里。 过年蒸馒头的柴火也是有讲究的,要用芝麻杆。 芝麻拿去卖了钱,芝麻杆拔回家,这时候烧,寓意节节高。 腊月二十五,又是年集,虽然那五十块已经没多少了,但是一家老少还是都去了集上。 因为是难得的热闹,跟庙会似的,卖吃的玩的用的都比平日里多。 一大清早,霍云南就赶着马车,拉着霍家十三口人出发了。 方格前世一样特别喜欢这样的集市,在村里闷惯了,偶尔出来一次,看什么都新鲜。 几个小孩子也是见什么都想买,不过因为没有钱,所以他们也只能眼巴巴的看着。 方格虽然对这几个侄女真心喜欢不起来,但是看着她们的眼神,总是想起自己曾经那俩孩子。 因为家里穷,她们每次来,也一样可怜巴巴的。 那时候,总觉的孩子不懂事,明知道家里穷还什么都想要,现在重新看,只会觉的是自己无能,不能给孩子最好的。 暗暗下决心,如果这辈子还能当母亲,她一定做一个好妈妈。 霍家人逛了大半天,买的东西并不多。 几张红纸,用来写对联的。 因为写比买成品便宜,这事由家里唯一算是有文化的霍云北负责。 几串鞭炮,那种很简易的土炮仗,个很大,特别响。 虽然不安全,但是老百姓都买这个,便宜。 一大块豆腐,除了吃,年三十晚上还用来压锅,意味来年有福。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一个朋友告诉我了些我文的缺点,我决定停更一天,修文和手中未发的稿子,27号恢复更新! 第10章 霍云北的秘密(一) 两条大草鱼,几斤带鱼,几块大个的白莲藕。 还有些油盐酱醋什么的。 然后一家人往回赶,孩子们虽然连件衣服都没能买上,但是还兴奋的叽叽喳喳的,讨论着自己一天的所见所闻。 腊月二十六还是集,但是不大了,就在邻村。 是查缺补漏的,往往一次赶集买不齐,想起来什么就再补补。 比如待客用的糖块,瓜子。 腊月二十八,炸年货。 先是孩子的零食。 用黏米面还有白面和面,加入鸡蛋和白糖,揉好了,擀成薄片,然后折三次,切成长条,每个长条中间再切一下,但是不切断,这样每个长条都能从切口处往外翻两下,翻成一个麻花。方言叫花花。 花花被油炸熟了一以后,很酥很脆。 孩子们都喜欢吃,方格也喜欢。 不过,这次弄的很少,没大人吃的份。 接下来炸藕合。 把白莲藕洗干净,切厚片,每两片中间都要连着不切到底。 然后把白菜和肉调馅,放进去,裹上面糊过油。 因为没钱,肉少白菜多,量也少。 但到底有油,已经很香了。 最后是炸带鱼。 把带鱼洗好,切段,先用盐简单入味,再裹面糊炸。 本来也很好吃,但是因为买的少,老太太怕大家吃的多,放了很多盐,齁咸。 然后每天都是琐碎的,忙,方格的主要任务是给写对联的霍云北打下手,这么一晃,就到了年三十。 大清早开始村里的鞭炮声就此起彼伏。 这一天,霍家老老少少都特别忙。 一大清早,女人们负责做饭,男人们则带着孩子把对联贴了。 霍云南负责老屋,霍云东和霍云西都各自负责自己家的。 贴完对联,就开始准备午饭。 别人家都是炖鸡炖排骨什么的,毕竟一年到头就奢侈这么一次。 可霍家因为霍云南把家底赔光了,可以说这年过的很一般。 中午是草鱼炖豆腐,炸藕合和炸带鱼一样的上了一盘,一盘年糕切片,还有一人一个白馒头。 这已经是霍家现在能吃到的最高规格的年饭了,虽然方格真心觉的味道不怎么好,但是大人孩子还是吃的很满足。 这一次虽然霍云北时不时看一眼方格,但是说什么也不敢像上次那样给方格夹菜了。 中午吃了饭,男人们就要准备上坟的事。 这时候就能看出男人的地位了,上坟只有男人可以去。 过年给祖宗上坟也需要带一串鞭,一壶酒,还有炸的鱼什么的,一样的一点。 最重要的还是烧纸。 就是所谓的纸钱,但是最土的那种。 就是一捆黄色的草纸。 去上坟前,先用真的纸钞每张上面划一下,叫打钱。 意思是赋予草纸了面值…… 一般都是用家里最大的钱,所以打钱是借用的方格手里的一张五十的纸钞。 晚上吃了晚饭,就是包饺子了。 白菜猪肉馅的,菜多肉少皮厚。 方格习惯性□□多馅多的,被老太太训了好几次。 包饺子是女人的事。 这时候霍家没电视,孩子们都出去玩了,因为过年的时候,家家户户都要拉长明灯。 长明灯就是家家户户把所有的灯都打开,一晚上不灭。 这样村里就灯火通明,小孩子就结伴跑出去玩游戏了,比如捉迷藏什么的。 男人们就凑在一起喝酒。 这顿酒其实是散伙饭了,所以哥几个喝着喝着就大了。 一喝高了,人品就立刻就显露出来了。 霍云南因为赔本的事,深深的愧疚,这喝高了就开始哭。 一会说自己对不起几个兄弟,一会哭着喊爹。 老大也抹眼了,说的很好听,都是一母同胞的兄弟,以后一起帮霍云南还债。 不过方格知道,这话只能当醉话听听,要是认真那就是自己想不开了。 方格想着还是多看了霍云东一眼。 分家的第二天,霍云东就鼻青脸肿的,他说自己摔的,可明眼人都看的出来那是被打的。 想必是因为他开口承担了五百的债务,被媳妇打了,至今额角还有点发青。 老三喝多了一直抽烟,抽的满屋烟雾缭绕,见兄弟们都哭了,他也抹眼,说自己已经俩闺女了就想要个儿子。 霍云北酒喝的少,只是听,话也说的少。 方格一直以为他是兄弟四个最清醒的一个,可是推着他往自己屋走的时候,他对方格说,“你把刘大壮叫回来,我去替他引开人。” 她低下头,看着眼神清澈的霍云北,明白他也是醉了。 都说酒后吐真言,方格突然冒出来一个想法,激动的手心里都有些出汗。 就连把醉酒的霍云北搬上炕,似乎也不那么吃力了。 她拉着霍云北的胳膊,有节奏的晃动,嘴里说着让他放松。 慢慢的,霍云北眼神开始迷离了。 方格觉的火候差不多了,柔声问他,“能不能告诉我,你受伤那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霍云北很是抗拒这个话题,眉头皱的紧紧的,唇抿成一条直线。 “秘密放在心里会让你越来越痛苦,不如试试说出来,说出来你就很轻松了。相信我,我会帮你保密。” 也不知道是方格的声音清澈温柔让他觉的信任,还是酒喝多了真的醉透了,霍云北虽然还是没说话,但是表情明显有了松动。 方格看见了希望,继续加把劲,“来,说出来吧!只有你说出来你为什么痛苦,我才能帮到你,这样你的腿才能重新站起来。” 大概最近太迫切的想要腿好起来,方格这句话显然说动了霍云北。 犹豫了一会,他终于开口,“那晚上,我和来住外婆家的刘大壮一起在黄河边上玩,我突然看见一个人踉跄的往我们这跑,后面有几个人在追,看起来不像我们国家的人。那逃跑的人跑不动了,晕倒在我身边,我看见他上衣口袋里露出一张军官证,就想到没想背起他往前跑。” “大壮也看见了,他说和我分头跑,引开一部分坏人。我答应了,他往护河堤上跑,我就往河里跑,背着那个人扎进了河里,黄河中心一片草掩盖的地方有一个小土坡,只有我知道那里有草没有水,我把受伤的人藏那里。” 他说这些的时候,明显的很难过,眉毛紧紧的皱着。 方格有些奇怪,这似乎听起来很正常,最起码不至于让他有站不起来的刺激吧? “你明明很勇敢的救人,那么应该不是害怕受伤或死亡,为什么你会这么难过?” 霍云北表情又明显的抗拒起来。 方格干脆像哄小孩睡觉一样,拍打着他安抚他,“你相信我吗?如果相信我,你告诉我原因,我才能帮你治好腿。” 好一会霍云北才低低的开口,说不出的自责和愧疚:“大壮死了。” 方格没说话,她一时间没想起来这个大壮是谁。 霍云北说出了第一句,似乎容易了很多,把头靠在方格肩膀上,开始吐露自己曾经埋藏了一辈子的秘密,“如果我和大壮换着方向跑,那么大壮就不会死了!他才16岁,那么年轻!” 方格这才想起来他说的是和他一起玩耍的刘大壮。 她恍然,原来,他是愧疚和自责。 方格柔声开解他,“那你想想你当时为什么不让大壮去背人,而是自己要去呢?” “大壮虽然名字叫壮,可是人很瘦,背不动人。”霍云北点黯然的垂下眼,“他也不会游泳,更不知道那个河中央的笑土坡。” “对啊,你知道他背不动人,没法救你们想救的那个军人,所以你想背着人跑,引走大部分风险,那时候想起来还是他更安全一点,对不对?” 霍云北点头,“大壮跑的很快,我以为他会没事的。” 倒是他,已经做好了死的准备。 “人算不如天算,你也没想到那些人会舍弃你而去追他啊!” 霍云北呜呜的哭了起来,“我听部队的人说,他们去追大壮是把他当成我救的那个人了,他们背影很像!早知道我去引开坏人了。” 二十来岁的男人,哭的跟个孩子似的,声音里有愧疚自责还有一丝委屈。 方格注意到了,灵光一闪,问他:“是不是大壮的家人责怪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不更新我良心会痛,可我更新了,你们连一个收藏都不给,你们的良心痛不痛? 第11章 霍云北的秘密(二) 霍云北明显顿了下,但是不想说。 “他们是不是说儿子是你害死的?” 霍云北轻轻的嗯了声。 “那你什么时候见他家人的?腿伤好了去的还是伤着去的?” “他葬礼的时候,我让人推我去的。” 这意思就是伤着去的。 “那你告诉我,他们让你祭奠了吗?还跟你说什么了?” 霍云北还是不想说。 方格叹息一声,明白这才是真正的源头。 所以耐着性子开解他,“我知道你很自责,觉的他家里人说你什么都应该的。可是你想想,你救那个人是什么人?” “我军的一个营长,他拦截了越军很重要的情报。”这次倒是回答的痛快。 这事方格是知道的,所以她点头:“对啊,所以你立了大功,部队让你们县里给你发了奖对不对?” 奖状和五千现金。 霍云北再次嗯了一声,声音里有些骄傲。 “你想部丨队也是纪律严明,奖罚分明的,如果你真的做错了,或者存了私心去害刘大壮,那你觉的他们还会奖励你吗?” 霍云北摇头,“不会。” “所以,你没有错,不管他家里人跟你说什么,你都不要往心里去。” 霍云北还是闷闷的不说话。 方格不由的想翻白眼,这个时代的人,比起后来的人恶意碰瓷什么的那可不是一般的实在。 虽然不至于像60年代那么雷锋,夜里给孤寡老人的水缸里挑满水,但是也绝对没有害人之心。 方格知道霍云北其实是个特别固执的人,他给自己定了罪,谁也劝不了他。 她叹息一声,再接再厉,“我问你,如果那天去引人牺牲的是你,那么你怨大壮吗?” 霍云北立马摇头,“他又没错。” “那你就有错了?” “可是,他才16岁,还是个孩子。” “你也才20来岁,没多老。” 霍云北不说话了。 他觉的方格说的对,可是,他就是无法释怀。 “你去看大壮的时候,把你拦在门外的是不是刘大壮他娘?”方格试探着问。 霍云北点头。 “那就对了,母子连心,她刚刚失去儿子,痛苦难忍,迁怒于你很正常,也不是心里就一定怪你。”方格看着霍云北的表情,试探着问他:“能告诉我,她骂你什么了吗?” 霍云北又沉默了。 方格无计可施,想着改天再试,打算今天告一段落的时候,霍云北突然开口了,“她说我不该活着!说我害死了他儿子。诅咒我一辈子站不起来,说是我应得的报应。” 所以你就真瘫了?可真是个呆子! 方格听完都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她记得上一世霍云北跟医生说的是,最初受伤的时候,是会疼的,后来一段时间没感觉了,去看医生,医生也没头绪说可能伤到神经的关系,但是过了几年又有感觉了,只是站不起来。 现在想来,全是他的心理原因在作祟。 从那个刘大壮牺牲开始,他就先自己把自己关进了心牢,然后又因为瘫痪被家里人嫌弃,被方格鄙视,偶尔出门还要受到路人的异样眼光。 哪怕他是个立了功的英雄。 可是这个年代已经和平很久了,除了小部分地方已经感受不到战争的残酷。 所以对这些挣扎在温饱线上的老百姓而言,并不在意他是不是个英雄,只在意他是不是个壮劳力,能不能种好庄稼。 而只能坐在轮椅上的霍云北,也就只能是被家人嫌弃的负累。 方格叹息一声,现在想来,他们也算都是可怜之人,也就更加坚定了决心要治好霍云北,哪怕以后各奔东西,也就当还了上一世的夫妻之情。 她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没用,解铃还须系铃人。 所以她轻声道:“如果,你非觉的是自己的错,那么是不是应该弥补你的错误而不是这么自我折磨?” 作者有话要说:我冒着超字数的压力坚持日更,菇凉,你按个收藏点个赞,可否? 第12章 重色轻友 霍云北没回答她,因为他睡着了。 霍云北睡着了可方格毫无睡意,一则是因为霍云北的病根终于找到了,终于看见了希望的曙光,她怎么不激动?二是因为外面的鞭炮声太吵了。 除夕夜,在西纸坊并不是所有的人都要熬到十二点,毕竟没有任何娱乐,很难坚持。 但是,也有些人还是遵守这项古老的风俗,所以无聊了就放鞭炮。 从晚饭过后,鞭炮声就噼里啪啦的响个不停 到了十二点,更是鞭炮声齐鸣。 方格干脆起了床,借着通明的灯火看了一会书。 到了四点左右,老太太在门外喊她。 因为男人们都醉了,所以霍老太太让方格担起了点鞭炮的重任。 她把鞭炮夹在了充当晾衣绳的铁丝上,然后点燃一根上供用的香,一手捂着耳朵,一手远远的伸着,刚刚凑近引信就嗷一声,跑远了。 结果没点着。 方格战战兢兢的的又去点第二次,还是同样的姿势,只是靠近引信的稍微近了点,这次看见冒烟了才赶紧跑,结果又灭了。 不由有些挫败,但是斗志也被激了起来,这次又用同样的姿势靠近了第三次,看见通红的火花才闪开,这次终于点着了。 捂着耳朵,站在远处,听着鞭炮声,方格弯唇笑了。 新年了,她的新生活就要开始了。 回屋陪老太太说了会话,霍云东带着一家五口就来了,然后没一会霍云西带着他那一家子也来了。 虽然只是几个小时不见,但是大家都笑着互相说了些吉利话,俗称拜年。 大概受经济条件限制,这里人都很少会给晚辈红包。 不过,因为方格和霍云北是结婚第一年,所以是应该给红包的。 但是霍家上下都很有默契的忽略了这一点。 她也不在意,知道了霍云北的心病所在,她心情很美丽。 方格回屋把霍云北叫了起来,服侍他穿好衣服。 穿的是旧衣服,方格也是。 虽然他们有新衣服,但是今年霍家的人都没添新衣裳,他俩不想惹的大家伙挤兑。 人齐了大家就开始忙活着点火烧水煮饺子。 老太太就去发钱粮。 这个发钱粮,也是老风俗的一种,具体什么意思方格还真不知道。 只知道除夕包完的饺子,上面都要盖上几张烧纸,早晨煮好饺子的时候,就把烧纸拿下来。 端一碗热腾腾的饺子,放到外面的窗台上,然后把烧纸点了。 一边点一边还要碎碎念一些吉利话。 这一切准备妥当,就该开饭了。 饺子里象征性的包了几个一分的硬币,吃到的人就会格外开心,这寓意着一年都会交好运,发大财。 霍云北和方格都吃到了。 方格虽然被硌了牙一下,但是更开心了,最起码这是个好兆头。 吃完饭,就是组团拜年。 所谓组团,就是按照辈分,一大家子分成好几波各自拜年。 比如霍家,霍家四兄弟带着各自媳妇,这是一队。 霍云翔带着其余下一辈,这是一队。 如果有堂兄弟什么的,也是一样。 不过,霍老爷子的兄弟不住西纸坊,所以他们只有这一家。 拜年是先亲后疏,按照人际关系来决定先去谁家。 走在路上会遇到很多其他的拜年队伍,大家都会一一问好。 喜庆欢愉,是春节唯一的主题。 小孩子尤其高兴,因为出去拜年会有糖果吃。 霍家小孩今年都没有新衣服,但,方格知道,也仅限于今年,他们没衣服的最大原因不是家里真的穷,而是做样子。 毕竟霍家现在负债累累,大家都是净身出户,如果给自己孩子买新衣服就落人口实了。 好在穷人家的孩子,没新衣服的也不少,所以不算惹眼,孩子因为有糖果也就不那么在意衣裳了。 上午拜年,下午就是娱乐了。 西纸坊村的人,冬天非农忙的时候就喜欢聚在一起打扑克牌。 六个人的叫够级,五个人的叫要朋友,也就是所谓的保皇。 方格以前也喜欢,但是现在她不想把时间浪费在玩牌上,就回屋看书了。 本来霍云北是和一起来找他的村里的同龄人,也就是所谓的发小一起打牌的,见她去学习,也不打牌了,跟着回去了。 还被同龄人笑话了一顿。 说他被漂亮新媳妇迷的重色轻友了。 霍云北也不解释,只是红着脸自己转轮椅回了西屋。 方格见他回来,帮着他上了炕,让他靠着墙坐着,身后还不忘给他塞个枕头,防止墙上的寒气凉背。 然后自己趴在炕上,对着一本数学书在一边的纸上写写画画。 霍云北手里也捧着书,可怎么也看不下去,视线总是不有自主的落在方格身上。 他不明白明明方格只是个十八岁的小姑娘,长的还一副瘦瘦弱弱营养不.良的模样,可是,遭遇了这么大的不幸,却一点看不出来害怕。 她在结婚那晚,就那么睁着圆滚滚的大眼跟自己谈条件,声音清脆的让自己放她离开。 方格明明有机会逃跑可她没有。 她还为他的未来打算。 他没告诉她,扛着枪在战场上冲锋陷阵是他的第二梦想。 而上大学是他的第一梦想。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小妖同学的手榴弹,以及Miss.7 同学的火箭炮! 等签约合同走完,下周就能按时更新了,最起码日3千。 现在只能厚着脸皮求收藏求评论了 第13章 刘大壮 可是她竟然为他规划好了一条那么适合他的路,同时可以满足自己的两个梦。 其实,昨晚他虽然醉了,但是没醉到什么都说的地步。 更跟她不知道哪里学来的半吊子催眠术没有任何关系。 他只是被她感动了,被她说服了。 像她说的,告诉她之后,他心里好受很多,也觉的自己似乎也不是那么罪该万死。 他甚至真的莫名相信,她可以救赎自己。 方格没注意到他的视线,因为她睡着了。 昨晚上没有合眼的她,面对自己讨厌的数字,一会功夫就被周公召唤去了。 霍云北坐直了身子,伸手给她盖上被子,指尖无异碰到她,才发现她比自己想象的还要瘦弱。 自己一米八几的人,还需要她那么瘦弱一个人来保护。 不由暗下决心,一定配合方格,把腿治好。 方格这一觉从下午睡到了第二天早上。 大年初二,是回娘家的日子。 方格没有娘家,所以就帮着准备饭菜,因为唯一的大姑姐林文葵会回娘家拜年。 她对这个大姑姐,没有任何反感。 因为这个林文葵可以说对她很不错。 上午十点左右,林文葵夫妻俩,带着孩子上门了。 林文葵作为长女,年纪已经很不小了,膝下两子一女。 三个孩子中已经有两个成家了。 所以,只有一家人却来了七口。 林文葵向霍老太太拜了年之后,就借口看霍云北他们的新房,拉着方格去了西屋。 “大姐,炕上坐,暖和。”方格笑着把林文葵让到炕头上。 林文葵也没跟她客气,盘腿坐下之后,招呼方格,“你也坐,咱姐妹俩聊会天。” 方格应了声,在林文葵旁边的炕沿上坐了下来。 林文葵拉着方格手打量了她一会,“你也是个可怜人,这么年轻就受这么多苦。老四如果欺负你你就告诉我,我替你教训他!” 方格虽然一直都不知道林文葵为什么会喜欢她,但是很清楚她这句话不是在别人嘴里听到的那种客套话。 所以,她点点头,报以感激的微笑,“谢谢大姐。” 林文葵摆摆手,“都是自家姐妹客气啥。”一边说着一边从口袋里掏出一张五十的钞票递给方格,“来,拿着压岁钱。” 方格连忙拒绝,“大姐,这太多了我不能要!” 虽然知道林文葵家经济条件很好,但是五十块也太多了,差不多是她老公一个月工资了。 林文葵硬给她塞口袋里,“给你你就拿着!你这么好一姑娘嫁来我们家本就委屈你了。拿点压岁钱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方格这才收下,“谢谢大姐。” 两个人唠了会家常,时间差不多就该去做饭了,林文葵就跟着方格往东屋走,一边走,一边对她说,“你娘家离的远,过年也没地方去,你下午跟我去我家玩两天,娘那我去说。” 方格刚想拒绝,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话到嘴边便转了一个弯,“那我就不客气了啊!还真有件事想麻烦大姐,要去大姐家借住一晚。” “你说!”林文葵应的半点不含糊。 “霍云北想去邻市看一个牺牲朋友的家属,我们从家里出发的话,就太麻烦了!而且他的腿也不是很方便,所以我想去大姐家住一晚上,明天再麻烦你们送我们去车站。” 她临时决定想明天陪霍云北去看探望刘大壮的家属,刘大壮家是槟城的,就在隔壁市,会来梨花县是因为外婆家在这。 林文葵家离市里近,去车站方便。 如果是他们从西纸坊走的话,要先到县里再坐车到市里,再从市汽车站坐车到邻市,这样就花太多时间了。 林文葵听完毫不犹豫的点头,“你和小北下午和我一起回家。” 方格露出一个感激的笑,没再说谢谢,因为说多了就客套的有些假了。 中午饭很丰盛,因为多数菜都是林文葵家带来的。 饭桌上的时候大家都说说笑笑很开心,可是吃了饭,林文葵就把霍云南叫到一边狠狠的训了一顿。 骂他三十多岁的人了一点数都没有,明知道霍云北什么状况还好意思把他的奖金都拿去赔光了。 一直训到霍云南一个大男人又抹了眼才罢休。 方格看见这一幕就把霍云北叫回了屋,顺便告诉他自己的想法。 “什么?明天去刘大壮家?我不想去。”霍云北直觉的拒绝,他不是怕挨骂,他是怕刘家人看见他更生气,大过年的送上门去扫兴不好。 方格知道他的想法,所以解释,“你想想,过年正是阖家团圆的时候,他们家却少了大壮这么个儿子多伤心?你不是说觉的愧对刘大壮吗?那你就替刘大壮给他父母拜,这样不好吗?” 霍云北眼睛亮了亮,他怎么没想到呢? 替大壮孝顺他父母,也是给自己赎罪。 霍云北点头,“好,我们去。” 林文葵家住的是她老公单位分的房子。 她老公是油田上的职工,福利待遇超好。 在她家住了一晚上,第二天还是林文葵老公把他们送到了车站。 林文葵还给他们带了一些比较值钱的礼品。 霍云北和方格本来推辞不要的,可林文葵说出门看人长辈不能太寒酸。 他们只好拿了。 从车站到刘大壮家足足三个小时的车程,还不算中间倒车等车的。 到了刘大壮家门口,霍云北又开始打退堂鼓,犹豫的看向方格,“要不,我们回去吧?大过年的,他家人看见我再生气,那不是给人添堵吗?” 方格看了看他,也不说话,径直走进了门。 因为是邻市,风俗差不多,过年这几天是不会关大门的。 表示欢迎来客。 刘大壮家养了一条黑色的土狗,看见方格进门就一顿咆哮,吓了她一大跳。 霍云北听见连忙驱轮椅跟了进去。 刘家的人听见动静也从里屋出来了。 为首的是一个中年男人,他先吆喝制止了狗叫唤,从转头看向他们:“你们是?” 霍云北看见刘家人身子绷的很紧,明显的紧张过度。 方格拍了拍的他的肩。 主动开口介绍自己,“我叫方格,这是我丈夫霍云北,他是刘大壮的朋友,我们是来给叔叔阿姨拜年的。” 除了大壮娘,其他人都不认识霍云北。 她话音刚落,屋里出来的人脸上都变了颜色。 中年男人身后一个抱孩子的中年妇女看见霍云北脸色一变,扭过头就回了屋里。 霍云北低下了头,果然他们还是恨他。 方格只是看了他一眼,依旧笑眯眯的看着中年男人。 脸上不卑不吭,仿佛真的只是来看朋友的家人。 她赌刘家人不会大过年的把她轰出门。 就算轰出去,别人知道了前因后果也指责的不会是霍云北。 果然,中年男人虽然脸上还是很不好看,但是还是招呼他们进屋,“外面冷,进来说吧!” 霍云北抬起头,脸上露出一抹不敢置信。 方格摇摇头,果然是当局者迷。 其实霍云北比她聪明的多。 只是,这近一年来的遭遇让他陷入了一个越来越自卑的困境里。 中年男人吩咐自己的儿子给他们倒上了茶水,说了句,“你们有心了。” 想了想,看了眼里屋,对他们解释,“孩她娘还没缓过来,你们别跟她一般见识。” 霍云北连忙道:“都是我不好,当初……” 刘大壮的爹摆摆手打断了霍云北的话,“没你什么事。我虽然没啥文化但是不至于分不清楚好赖。打炸死大壮的敌人又不是你,你有什么错?” 霍云北楞了楞,瞬间红了眼眶,“叔,我……” 方格有些意外,看来情况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好很多,于是看着刘大壮他爹开了口:“叔,你们先聊着,我去看看我婶。” 刘大壮的爹点了点头,又嘱咐了她一句:“他娘要是说什么浑话,你别往心里去。” “那不能,我婶也是个明理的人。”她声音不高,但是一道布门帘之隔的刘大壮他娘还是能听的清的。 方格掀开门帘进去的时候,刘大壮他娘正在抹眼泪,她看见方格进来就转了个身拿背对她。 方格也不介意,笑眯眯的逗她怀里的孩子,“好可爱的胖小子!婶,这孩子几个月了?” 每一个做母亲的听到别人夸自己的孩子都忍不住骄傲的,大壮他娘想也么想回答道:“还不到两个月。” 说完才意识到破功了,干脆回过头来瞪方格,“你们来干什么?” 方格示意了下手里提着的礼品,“来给叔和婶拜年。” 说着把东西放在了炕上。大壮她娘叹息一声,不说话了。 但是,脸上的表情不像刚才那么抗拒了。 方格用手刮了刮小家伙的鼻子,“你长的和你哥哥可真像!” “你怎么知道?”大壮他娘奇怪的问。 她记得霍云北上次来的时候还没结婚,所以她应该没见过大壮。 作者有话要说:唉,签约状态还没改,不知道这周能不能改,伤心! 小天使们,给个收藏安慰下呗! 要不,留个言鼓励下? 第14章 霍云北还是不能走 方格不知道,她猜的。 因为大壮他娘抱着怀里的孩子,除了天生的母爱还有种失而复得的珍惜。 她也是当过母亲的人,虽然不怎么称职,但是还是看的出来。 方格想了想回答:“我家墙上挂了一张他跟一个朋友的合照,他每天就坐那看着照片发呆。” 有照片不错,但不是霍云北和刘大壮的。 不过方格这么说,刘大壮他娘自己就脑补那个朋友是刘大壮,霍云北内疚的整天对着照片忏悔。 “那有什么用,人又回不来了。”刘大壮的娘嘴上说的凶,可是语气明显更缓和了。 方格也不和她争,“婶子,咱都是女人,我理解你当母亲的接受不了自己孩子这么年轻就离开自己的心情。不过,话又说回来,如果大壮跟霍云北换一换,意外牺牲的是霍云北,而刘大壮因为愧疚明明腿伤都好了却还是站不起来走不了路,一辈子只能坐在轮椅上,你作为大壮的母亲还会觉的霍云北的牺牲是大壮的错吗?” 刘大壮他娘沉默了好一会,叹了一口气,“我知道你什么意思。大家都说我不该责怪霍云北,如果当时他们俩不分开,那么牺牲的就是他们两个,霍云北只是运气好一点而已。我自己也知道确实不能怪霍云北,可我过不了自己心里那道坎,好好一个孩子,说没就没了!明明两个人一起出去玩,他霍云北怎么就还活着?” 方格没说话,她看的出来,刘大壮他娘并不想听自己说,而是想让自己听她说。 于是方格就默默的听着她怀念刘大壮的童年趣事。 直到她怀里的婴儿哇哇的哭了起来。 刘大壮他娘抹了抹眼泪,解开棉袄扣,把孩子抱到怀里让他吃奶。 “你回去跟霍云北说,让他别往心里去了,我不怪他了。” 方格终于达成所愿,感激的到道谢:“谢谢婶儿,不过他那人倔,我这么告诉他,他不一定听。” 大壮娘没吭声,过了一会突然说,“我真不怪他了,我的大壮回来了!” 这下方格楞了,莫不是大壮娘被刺激疯了? 可除了这句话也没看出来哪不正常啊! 可能方格表情太明显,大壮娘接着道:“是真的,我没骗你。自从大壮走了,我天天以泪洗面,那时候已经怀孕近四个月了,日日见红,医生都说我这孩子绝对保不住了。可是突然有一天晚上,大壮托梦给我了,从那以后我就再也没见红,这孩子和大壮小时候一模一样,是他真的回来了,我给他起名叫壮壮。” 方格:…… 她一向挺能说的,可这时候突然不知道怎么接话。 方格虽然没什么文化,不过哪怕是上一世,她也不信鬼神。 这对她来说是个很尴尬的话题。 好在大壮娘又自顾自继续说了起来:“在梦里,他跟我说,霍云北是他的朋友,让我不能那么对他!说他走的一点都不冤,他救了个英雄,间接帮住我军赢了一场战争,死的很光荣。”说到这神色微微一暗,“他还埋怨我,说我不明理,害了他朋友。说他朋友一辈子坐轮椅都是我的错,他说如果我能放下心里的执念他还会来给我当儿子,说如果他的朋友找来了,一定让我不要再怪人家了,否则……否则他就会再次离我而去。” 说到最后明显带了害怕,紧紧的搂着怀里的孩子,仿佛失而复得的宝贝会再次离开一样。 方格说不出现在什么感受,上辈子霍云北太过自卑不敢面对大壮的家人,所以一辈子活在自我折磨里。 如果那时候他来了,他们是不是就不一样了? 方格不知道,不过,她不是喜欢往回看的人,只知道此刻她很开心,替霍云北开心。 大壮娘把孩子奶睡了就放在了炕上陪着她去了外屋。 态度不算友好,但是比以前已经很进步的跟霍云北聊了会天。 主旨就是她不怪霍云北了,本来也不是他的错,叫他不用往心里去。 霍云北感动的两眼发红,说以后会好好替大壮孝顺两位老人。 两个人离开的时候大壮爹非把他们带来的礼物让他们拿回去,“你们来看看我们,我们老俩就开心了,不用整这些,多浪费钱啊!你们赚点钱也不容易。” 霍云北不是个很会说话的人,所以方格只好出面,“叔,我们离的远,来看你们的机会少,你们就当我们替大壮尽孝吧!” 大壮爹这才收下,“他虽然活的时间短,可他没白活!救过英雄,帮过国家!有你们这些战友,还有部队都没忘了他,也没亏着我们。” 说着比划着指了下墙角一堆的米面油什么的,“年前部队领导来看我们了,那些就是领导送来的。几个战友也来看过我们了!以后啊,你们忙你们的就行,我们还不算很老,能种地赚钱。” 说着浑浊的眼睛里也是流了泪。 从最初的抵触,到恋恋不舍的给他们送行。 方格知道,他们是真的放下了,低头看看霍云北明朗很多的笑脸,知道他的心病好了。 不过,让方格沮丧可以说打击到几乎绝望的是,霍云北还是不、能、走! 作者有话要说:有小仙女质疑关于男主的设定,说是抹黑军人。 作为一个军嫂,这个锅作者君不能背。 在80年代,很多地方都是买媳妇的,我不知道多普遍,但是仅仅我出生的村里我知道的就五个左右。 而当时战场上立过功的,退役的军人在村里或者家里得到的待遇没任何区别,尤其是落了残疾的,还会被家人嫌弃。 很多补贴福利其实是二十一世纪后追加的。 这个不是部队的错,是当时的大环境造就的。 我跟村里的长辈核实过,那个时候是还交公粮什么的,种地真的是没什么收入,所以霍云北这样的人被家人嫌弃,在家里对某些事没有任何话语权的,他反抗是没意义的。 在霍云北的眼里,他抗拒不要方格,那么方格就会给霍云南,霍云南这样的普通百姓更没有违法的意识,方格落到他手里才是个悲剧。 最起码霍云北可以保证她的清白,为她争取离开的机会。 再说,这只是个小说而已,看看就好,别太讲究可好? 我只是个刚写文的萌新,我的文里肯定有很多不成熟和错误,实在接受不了请右上角点×。 因为每个读者的话,都很影响我写文的心情 第15章 拖土坯 看她沮丧的好像不能走路的是她一样,霍云北反过来还得安慰她,“没事啊!我都习惯了,不能走就不能走吧!还是很谢谢你为我做这么多!” 方格没这么豁达,虽然目前她没有再跟霍云北过一辈子的念头,她是想攒够钱离开的,霍云北好不好跟她关系其实不大,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这么执拗这件事。 沮丧了一天之后,方格决定好好赚钱,带霍云北去大医院看腿。 在这之前,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每天帮他热敷按摩,不让他的肌肉萎缩坏死。 自从过完春节,霍云东和霍云西两家已经不来老屋吃饭了。 也就说家已经分了。 方格也积极的开始筹备盖新房的事。 盖房首先要有宅基地。 好在西纸坊的宅基地不要钱,只需要村领导批准了就能占用。 方格还是选了上一世自己家那地方。 在村子最西南角上,西边和南边是一条河,一条源头是黄河的河。 这块地很宽敞,大概一亩地左右。 宅基地弄好了,但是正月里太冷不适合破土动工,所以方格每天推着霍云北和自己去护河堤上的树林里。 他坐那看书,她则满树林里捡知了龟的皮。 就是蝉蜕变前脱下的壳,学名蝉蜕。 在西纸坊,人们管知了叫消息,管知了龟叫消息牛。 霍云北好奇的问过她捡消息牛皮做什么。 方格说秘密。 其实在外面很冷,霍云北在家更暖和。 无奈,方格还是被监视的,与其让别人来惹的她心烦,还不如自己陪着她。 两个人,一天比一天走的远。 二十里地的树林,霍云北就那么陪着方格走完了。 正月也就出去了。 盖房子首先要打地基,不是盖楼的那种往地底下扎,是找一块很重的石头,绑上几条绳子,然后找几个壮劳力,抬着石头在需要垒墙的那一圈夯实。 这个时候,请人不难,也不用花钱,谁家有盖房子的会有很多人主动来帮忙,但是要管饭。 西纸坊是个穷村,也就逢年过节人们才舍得买点好吃的,可是谁家盖房子去帮忙的话,主家一般会管饭,饭菜都还不错,最起码会见肉。 所以这些老百姓会很热衷于帮忙,一则是打好人际关系,二是用劳动力换打牙祭。 方格家新房子打算盖五间,长十八米宽八米,是在一九八七年西纸坊很主流的那种尺寸。 地基夯实了,就先放着,等土结实结实,临盖的时候再夯一次。 弄完地基,就是拖土坯。 土坯是方言,学名叫什么方格就不知道了,大意就是土砖。 形状就是宽二十五厘米厚十厘米的立体泥块。 做法很简单,用水,土和碎麦秆按照一定比例绞成泥,然后用模具固定好形状。 模具就是普通的四块木板做的,每一块木板厚也就两公分,每弄好一个土坯扣到地上凉着再弄下一个。 方格和霍云北想盖五间房,那就意味着要用很多材料。 水好说,旁边就有。 土需要去黄河边上弄,因为西纸坊是退海之地,土质偏碱,用来盖房子没几年就会坏掉,所以要去黄河边弄黄河泛滥退潮后留下的那种土。 根据地理上说的,这些土大概就是从黄土高原上流过来那些,土质还算好。 而且,要用红土不能用沙土,因为沙土没有黏性。 在霍老太太的强烈要求下,霍家四个男人都来帮工了。 霍云东和霍云南负责用马车运土,霍云西和方格拖土坯。 当然就这样他们人手也不够,还有村里其他来帮忙的。 新做好的土坯就放在新宅基地上晾干。 这个过程根据天气大概要一到两个月。 忙完这些农历的二月就已经过去了。 方格拿着笔在本上写写算算,然后皱眉叹气。 旁边看书的霍云北被打扰的无心学习问她:“怎么了?” 方格看了他眼,起身把自己的小箱子抱出来,从里面掏出了自己所有的财产。 当然也算是霍云北所有的财产。 然后算账给霍云北听,“你看,我们从打夯到现在已经花了近一百了,九成是用来买菜买酒买烟了,可是我们的正事还没办啊!我们还需要买房梁,买瓦片,买地脚石……”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是很丧很丧的一天,早晨出门钱包和手机被偷了,回来中午饭都没吃。 下午码字找安慰,结果莫名其妙被举报,说我抹黑军人洗白买家,然后如很多人所见,文被锁了。 一开始很委屈很愤怒,不明白为什么这么□□锅就扣我头上了。 我就是个刚刚写文的新人而已,也许文笔不够好,塑造的人物不够立体,但是作为一个现实深受人贩子所害,一个真正的军嫂而言,这个锅,我不能背! 但是,我还是妥协改文了。 因为朋友说,看文的不只有小天使还有杠精。 举报我的也不一定是读者还可能是同行,所以,只能委屈自己。 一如我们在生活中面对很多不公正却无法不妥协一样。 本来现实中很多不如意,才在小说里寻找安慰,哪知道还有这么多糟心事。 ----------------来自一个刚刚写文就被恶意打击到的萌新作者的碎碎念。 第16章 霍云北,你腿好了 她掰着指头一样一样的报,报完了,然后举起手里的钱让霍云北看。 两张五十的还有几块零钱。 盖房子的话,远远不够。 霍云北沉默了,他是一家之主,可是却事事让方格出面,他很愧疚。 可是他不方便出门,在西纸坊这一片,出门基本没什么代步工具,最主要的就是靠腿,再来是自行车和牛车。 然而哪样都不适合他。 不管怎么说,他一个男人两耳不闻窗外事整天就知道学习,把家里的一切推给一个比自己小四岁的妻子都是很不爷们的一件事。 尽管方格一直劝他还有几个月就高考了,高考才是大事,对他们来说比盖房还大的事。 可方格和一般的媳妇还不一样,她因为是买来的,除了他霍家谁都防备她逃跑。 明明她已经进了门成了他的妻,但是在这个家,并没有人给她应有的尊重。 老太太安排了几个孙辈美名其曰陪她,可实际就是监视方格。 所以她无论去哪身边都有人寸步不离的跟着。 昨天,她说去邻村买五金件,老太太把在外面玩耍的玉凤叫回来,说让她陪着方格去。 玉凤玩的正开心,特别不乐意,嘟着嘴回来狠狠的瞪了方格一眼。 霍云北当时在厕所里,听见玉凤嫌弃方格:“都赖你!你怎么那么多事?一天天的老出去出去的,你是不是想着逃跑?我告诉你,你是我家买来的,别真把自己当回事!要敢跑我就打断你的腿!” 他没听见方格的声音,他不知道方格什么样的感觉,可他作为她的丈夫,他替她心疼,憎恨自己无用。 无用到,都不能马上从厕所里跑出了为她打抱不平,等他费劲的收拾好自己从厕所出来的时候,她们已经离开了。 霍云北停在门前,红了眼眶。 虽然说以三嫂那德行,教的女儿也不懂礼貌说话刻薄也是她的错。 可归根到底,是他无能,他害了她连累了她,不能马上给她自由。 她那么掏心掏肺的对他,为这个家打算,可连点最起码的人权都没有。 他心里一直很不是滋味,可是无论他怎么着急,他的腿都没半分动静。 现在又见她为钱发愁,霍云北胀红了脸,急吼吼的道:“钱的事,你别愁了,我去借。” 方格摇摇头,“不用去借,不过,需要你陪我去一趟县城。” 霍云北想都没想就点头应了,“好。” 因为马和马车在分家的时候都分给了他们,所以方格决定自己驾马车去。 但是,上辈子后来多数也是机械化作业,方格已经很久没有碰到牲口了。 光把马套进车里就用了大半个小时,看的霍云北一直笑。 只是笑着笑着他就沉默了。 还是他无用,否则这样的事轮不到她这么一个娇.小的女人来做。 所以,在方格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马车套上之后,霍云北坚持自己来赶车。 方格想了想也没拒绝。 一则她赶车不熟,二来赶车坐在车前方并不用动位置,霍云北可以做到,所以就由着他了。 方格让霍云北拉着她和她那几大蛇皮袋蝉蜕去了县里。 目标就是方格上次出来看的那几家中药铺。 最终方格选择了一家名叫康荣的中药店。 这时候霍云北才知道,她是来卖那些蝉蜕的。 让霍云北吃惊的是,那些树上从来没人理的消息牛皮竟然这么值钱。 一斤就要二十元。 另外两家一家给十八,一家给十五。 而方格用一个月时间,找到了五十七斤消息牛皮。 “呐,一共一千一百四十元,你数数。” 方格没接钱,笑嘻嘻的跟药店老板还价,“老板你就再多给十元吧!我夏天还来你这卖。而且过阵子我再给你送点其他药材来!” 药店老板本想拒绝,听见她说还有药材,就问她:“什么药材?” “蒲黄。” 老板眼睛亮了亮,“你有多少?” 蒲黄他都是从外面进货,成色不怎么好,还很贵,如果本地有说什么也便宜很多。 方格摇头,“还不知道,不过肯定不少就是了。” 老板思索了一会,把四十拿回来又从抽屉里取了一张五十的递给方格,“那咱可说好了啊!这十块给你权当算个定金了。” 方格笑眯眯的说:“好。” 出了门,霍云北看着一脸喜气的方格,忍不住问她:“消息牛皮又不能吃,怎么那么贵?” 一斤二十元这可是天价啊! 肉才一块多一斤。 “平时不能吃,但是可以入药。用处可多了,能治感冒,风热,麻疹风疹,还能治破伤风和小孩夜哭什么的。”方格心情很好的给霍云北科普。 她把一千一收起来,拿着那张五十的朝霍云北挥了挥,特别豪气的道:“想吃什么?姐请客!” 霍云北顿时一种自己是小白脸的既视感,他很替方格开心,但是也更鄙视自己,所以一脸闷闷不乐的低下头,“你去买点自己喜欢的吧!我没什么喜欢的。” 任何一个男人,都不会喜欢这种感觉的。 方格太过兴奋以至于她没注意霍云北的小情绪,兴冲冲的指着药店对面的文具店,“那我去给你买几支铅笔和本子吧?” 她注意到霍云北的铅笔已经削成几乎捏不住的铅笔头了。 而本子,他们都是捡烟盒的内外层的纸装订起来当本子的。 老百姓因为都抽最便宜的烟,所以烟盒都是纸的,一共两层。 第一层是外包装,画着卷烟厂的商标什么的,反面多数是张白纸。 第二层大概是用来防潮的,是一层银灰色的油纸,但是反面也是白的。 然而捡来的烟盒纸,也跟不上霍云北的算题量,所以他都是用完再用橡皮擦掉。 但是擦几次,也是不能用了。 俗话说再穷不能穷教育,现在钱虽然不多,但是买个本子笔还是可以的。 方格哼着小曲愉悦的朝马路对面走去。 就在这时,从她右手边突然从南向北驶来一辆卡车。 方格沉浸在愉悦中,并没发现异样。 坐在马车前缘上的霍云北看见后惊白了脸,高声向方格示警,“格格,快让开!” 方格听见他的声音下意识回头,看见了已经距离自己很近的卡车。 因为在村里太久,所以很少见汽车这种生物,方格反应不过来,傻傻的站在原地看着汽车靠自己越来越近。 卡车司机也发现了她,狂按喇叭,也试图刹车,可是庞然大物还是呼啸着朝方格碾压过来。 方格闭上眼,此刻脑子里唯一的念头,特么别再重生回来了! 下一秒,她就被一股巨大的冲力卷了出去。 疼痛很快席卷了她的感官,方格意识到这似乎不是被汽车碾压的疼痛,触觉也不对。 她睁开眼,入目是霍云北放大的脸,扭过头卡车擦着他们身边过去了。 她眨眨眼,看了眼现在的位置又看了看马车的位置,呆了…… 霍云北顾不上自己,见她愣愣的看着自己,以为她吓坏了,“吓到了吧?有没有碰到哪里?你告诉我哪里疼?” 方格一眨不眨的看着霍云北一脸焦急,然后眼泪哗的流了下来。 “怎么了?哪里疼,你说话啊?”霍云北更急了。 方格脸上尤挂着泪弯唇笑了起来,“霍云北,你腿好了!” 霍云北一怔,终于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是从马车上跑过来把方格从车轱辘底下扑到路边的。 不敢相信的低下头看着自己还有些发抖的腿。 吓的…… 卡车司机也从车上跳下来,跑过来关切加内疚的问:“大妹子,碰到没?哪里疼?我拉你去医院看看吧?” 方格想还是八零年代的人比较实在讨喜,对方这么负责,她也没为难,摇摇头:“我没事。” 司机不放心的追问她,“真的没事吗?” 方格活动了下手脚,除了因为被霍云北扑倒在地上翻滚轻微的蹭破皮之外,真的没事。 司机这才放心了,看了霍云北一眼,对方格说,“大妹子,你男人是真疼你,要不是他拼命跑过来,你就没命了。” 方格当然也很感动霍云北对她的保护,但是她到底活过一世,实在做不出那种羞答答的表情,干脆低下头。 “既然你没事,那我走了啊。我有急事赶路才开的有点快,实在不好意思!” 方格点头示意司机可以离开,“大哥,我也有错,过马路没看车,你忙就行,我真的没事。” 打发走司机,方格先站起身,然后拍了拍还没回过神的霍云北,“起来了!大家都在看我们。” 作者有话要说:给你们讲个笑话,我文刚改完又被举报了,举报理由还是我抹黑军人什么的。 可是亲爱的举报人,你确定看过我文吗?男主已经连退役军人都不是了,你造吗? 第17章 我想开荒 被叫回魂的霍云北看了眼周围围观的人群,脸腾一下红了。 围观的群众见他们只是虚惊一场,方格也没有受伤,都纷纷开始议论刚才霍云北舍身救人的事。 大意就是夸他有情有义什么的。 有夸他跑的快的,那速度跟闪电似的。 还有羡慕方格的,夸她找了个好汉子好男人。 方格只是觉的很戏剧,上辈子大家可是都同情惋惜或者幸灾乐祸她找了个残废。 果然生活还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别人只是看客,太在意别人的看法是跟自己过不去。 霍云北试图站起来可是怎么都做不到。 但是还不是平时那种根本无法控制的状态。 霍云北很沮丧。 就好像一个人知道自己中了一百万特别开心,但是兑奖的时候,人家说没中奖。 这种打击比没中之前还要狠的多。 方格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想了想,伸手扶霍云北,“走,我们先去县医院看看。” 霍云北没拒绝,从会走的喜悦再回到坐轮椅的瘫痪,他实在没办法做到淡然,最起码这一刻不能。 在好心人的帮助下,方格把霍云北挪上了马车。 那人不知道霍云北不能走,只是以为霍云北跑的时候用力过猛,更是一个劲的夸他。 霍云北勉强的笑着道谢。 他们离医院很近,到了发现医院人也不多。 这时候舍得花钱来医院看病的很少。 很快轮到了他们,好在这时候大学难考,医生还算是有真材实料的,听完他们的描述,医生给霍云北的腿拍了片,又仔细的摸着他的腿询问他的感觉,然后沉吟了很久。 他这一沉默顿时让方格和霍云北心里七上八下。 好一会,医生才终于下了判断,一堆文绉绉的医用术语,翻译成白话就是霍云北的腿是没什么问题了,但是他太久没走路了,肌肉什么的有点退化无力,需要复健一阵子,慢慢就好了。 好在小复健,要求不高,只要霍云北咬牙坚持着多站多走慢慢就好了。 他们离开医院的时候很开心,尤其是霍云北。 如果说初见的霍云北是个懦弱,自卑,自怨自艾的失足青年。 那么现在的霍云北就是块刚刚被雕琢的璞玉,一点点绽放属于他的光彩。 他先从一直束缚他内心的对朋友的自责中解脱了出来,现在又从困住他的残疾中走了出来。 满脸都是年轻人应该有的对未来的憧憬和拼劲。 “那个……”方格忍不住打断霍云北的喜悦,“能不能麻烦你件事?” 霍云北想也不想笑着应下,“好。” 他想好了,现在腿好了就换他来保护她养她。 “你能不能再在轮椅上坐一段时间,不让别人知道你好了?”方格说完又补了句,“包括娘他们。” 霍云北皱起眉头,“为什么?” 他有些不情愿,装残疾就意味着他还要眼睁睁的看着她去受累受委屈。 “我想在咱门前那块地上开荒。” 方格说的门前是指新房南边。 在他们这,现有的土地是按人口分的。 就是把村里所属的可耕种田按照平均一口人多少地分到每户。 以前没分家的时候,霍家是十三口人,大概有十五亩地。 可现在分了家,地也让村委会帮着按人口重新分配了。 霍云东家六口人,霍云西家四口。 剩下霍老太太和霍云南为一户,霍云北和方格是一户。 方格是刚进村的,没户口没有地。 也就是说他们只有一口人的地,别说还债发家致富,就这么点地也就刚刚够他们两个人吃。 所以方格想着门前小河往南属于西纸坊地界的荒地都开垦出来。 霍云北更疑惑了,“那不是片坟地吗?” 门前那片地,土质并不是很好,偏碱,不怎么长庄稼,所以被村里人用来做墓地了。 方格点点头,马车太颠簸,她换了个让自己舒服一点的姿势,“对啊!可是我看了也没多少坟,就那么几家,大小也就十来个坟。其余的都是荒地。我想去开垦出来种水稻。” “水稻?”霍云北见她坐的不舒服,拉了拉手里的缰绳,让马走的平稳一点。“我们这可以种水稻?” 西纸坊村附近好几个村都没有种水稻的,所以他们吃大米什么的都需要去集市上买。 方格点头,“可以,水稻喜欢水对土地要求不是很高,我们门前边就是河,河里是黄河水,用来种水稻问题不大。” 霍云北思考了一会,摇摇头:“先不说能不能种,就光开垦那也是大工程。我刚大体算了下,那可是二百来亩地。” 这事方格也愁,“我知道,可是不这样,我们什么时候能还完债?” 她没任何抱怨的意思,只是陈述一个事实。 可霍云北听到耳朵里就又自责了,她嫁给自己没过一天好日子,还得想方设法陪自己还巨债。 “开垦也行,我和你一起。”他说的很坚定。 方格摇摇头,“不行,你不能让人知道你会走!” 霍云北急了,“为什么?” 方格再换个姿势,都是坑坑洼洼不平的土路,坐久了被颠的屁.股发麻。 “第一个原因,那好歹是人家的坟地,人家不会太喜欢让我在附近种庄稼的,可如果你还是现在这样,他们可能会同情我,准了这事。” 在人家坟地附近种地取得人家的许可那是必然的。 她是想利用霍云北的腿打同情牌。 霍云北抿着唇没吭声。 他理智上理解方格的所作所为,但是情感上有点不能接受。 可方格也不是干坏事,只是开垦荒地,还是为了他们家,所以他也没法说不。 方格看他表情就知道他不乐意,霍云北是标准的钢铁直男,对自己要求太高,连带对身边的人要求也苛刻。 她知道他不是不明理的人,只是脑子一下子过来那道弯,也不劝他,继续解释:“第二是为了留住这架马车。在你拉犁耕地和马拉犁之间我选择马。“ 霍云北挑眉看了她一眼,拉了拉手里的缰绳,“我腿好不好跟马有什么关系?” 方格伸手把空蛇皮袋拿过来,放在头底下,然后躺下来闭上了眼:“你腿如果好了,马车肯定会被大哥或者三哥要走!” 霍云北扭过身子低头看了她一眼,身子往一边挪了挪。 第一次庆幸自己这么高,坐在她前面,还可以用背影为她挡太阳。 然后,他就没再说话了。 他知道她不是无事生非,霍云东和霍云西确实已经在打马车的主意了。 确切的说,他们在当初慷慨的把马车送给霍云北和方格的时候就已经打了还把马车要回来的主意。 当时之所以全票通过把马车给霍云北和方格,是因为他们最弱,马车放他们这安全。 当时刚提分家老太太本来就受不了,如果霍云东和霍云西再争抢马车的话,那估计老太太很有可能会反悔不再同意分家。 他们都觉的,方格一个刚初来乍到的小姑娘好对付,从她手里要马车比问老太太要容易。 所以,在分粮食分地的时候,他们的野心就暴露了。 先分的粮食,因为之前给大家留的粮食都在霍云东家,所以霍云东主动要求帮方格赶马车把她和霍云北的粮食送回去。 被方格婉拒了,因为他们现在还住在老屋,所以霍云南赶马车,把他们的粮食一起捎回去。 就这霍云东还不死心,经常让他婆娘到方格跟前诉苦,说一家六口人的地多,没有牲口不方便什么的。 方格只是笑笑,然后假装听不懂。 分地那天,霍云东和霍云西当场差点打起来。 他们都以自己的地多为名义想让方格把马车给他们。 霍云东说,如果方格把马车给他们,他们负责帮方格种那一口人的地,还会帮她耕地收粮食。 霍云西说,如果方格把马车给他们,他们就不用方格种那一口人的地了,他们帮方格全方面代理,秋收后,直接把他们应得的粮食给她。 霍云东急眼了,说霍云西他们才四口人,两个大人就把活干完了要什么马车。 霍云西则反击,说霍云东家六口人五个劳力,而自己家,自己需要常年做生意再外,就自己媳妇一个人带孩子干农活,没个车不方便。 霍云东又加筹码,既然霍云西常年在外,更不需要马车了,他可以在农忙的时候顺带帮他们家干活。他们要马车也想多去垦荒种点地,毕竟霍家下一代唯一的男丁霍玉翔上学要花钱,过几年还要娶媳妇什么的,吧啦吧啦半天。 作者有话要说:文名换了,还请大家继续支持! 多收藏多留言鼓励 第18章 开启致富路 霍云西才不相信霍云东的话,他说的比做的好听,所以死活不让步。 而方格自然更不相信这俩现在能说出花来,但是过后完全不认账的兄弟。 所以方格只是从一脸蒙娜丽莎的微笑到听烦的时候,换上一副为难不知道该给谁的表情,然后建议:“要不,我们去问问娘的意思吧?娘是长辈,她说给谁我们就给谁好了。” 于是一行人回了老屋,霍云北也在,听完了事情的原委,气的抢在老太太面前开了口:“大哥,三哥,我虽然身体不行但我好歹还是个男人,你们越过我去为难你们弟妹,想过我的感受吗?” 霍云东和霍云西被霍云北说的有点讪讪的,不过很快他们就不觉的有什么了,理直气壮的反驳霍云北:“你腿脚不好,又不用种地,跟你说不着!” 气的霍云北很想从轮椅上起来给这俩兄弟一人一拳。 心偏孙子的霍老太太本想答应把马车给霍云东家,反正方格就种一口人的地,有没有马车无所谓,但是听见霍云北的怒吼,老太太改了主意,跟他们说:“你们谁想要马车也可以,你们谁替你四弟把债还了,马车就是谁的。” 这下,霍云东和霍云西都不说话了。 他们又不傻,马车才多少钱?霍云北那三千五百块买辆拖拉机都有找。 夺马车的闹剧也就暂时告一段落。 可如果霍云北的腿好了呢? 好了腿的霍云北和方格两个人种那么一丁点地,霍云东和霍云西更有底气索要马车,而且是不达目的不罢休。 如果是以前,霍云北倒是不介意把马车跟孔融让梨似的让出去。 但是坐了半年轮椅,自己众兄弟对自己的态度说不心寒那是骗人的。 同样刚嫁给自己几个月的方格为自己所作所为所思的,如果不感动不为她着想,那他就是被农夫救的那条蛇,东郭救的那头狼。 哪怕到现在,她都在为他着想。 如果他腿好了,不松口让马车势必要跟两个兄长反目,而方格让他隐瞒痊愈,则避免了这样的处境。 虽然他其实不赞同继续坐轮椅装残疾这个办法,那会让他觉的自己只是个躲在妻子身后的窝囊废。 不过,也只有这样,才能让方格做自己想做的。 霍云北看了眼已经被颠簸的睡着的方格,宠溺的叹息了一声,既然她觉的自己继续坐轮椅好,那么自己就满足她。 想成为一个可以顶天立地把她护在羽翼下的男人,要做的不是自怨自艾,不是为了一点小小的自尊挫败而计较,是要变的强大起来,强大到可以为她挡掉所有风雨,这样就再不用像现在这样,逼的她为了一架破马车,几亩荒地费劲心思了。 想通的霍云北也就不那么钻牛角尖了,挥了挥手里的鞭子催促马儿走的再快一点。 他还有很多事要做,没那么多时间多愁善感。 想通的霍云北,不再时时关注方格的所作所为,因为她顺利他内疚,她不顺利他更觉的窝囊。 霍云北在从县城回来的当天,就写了一封信寄去给那个自己救过的英雄营长蒋涛。 他需要支持,能给他一张介绍信和一张准考证。 可是土生土长在西纸坊村的霍家是没有这样的人脉的,思来想去,他也只认识蒋涛这么个人物。 因为时间很紧,他来不及慢慢找门路。 毕竟农历虽然才三月,但是考试的时间是按公历算的,如今公历时间已经4月了,离高考还有三个多月。 写完信之后就专心学习,学累了就按照医生教的办法偷偷在自己屋里做复健。 相对霍云北生活的单一来说,方格就忙的五花八门了。 她先买齐了盖房子用的料。 首先是红瓦,三十三公分长,宽二十一公分的红瓦每平米大约十八九块。他们新房应该在一百四十四平米左右,这样的话,需要两千七百三十六块红瓦。 红瓦现在的市价是五分钱一块,这样是一百三十六元,方格怕万一不够,买了一百四十块钱的,两千八百块。 还有打地基用的石头,方格去的那个地方正好有一批建筑垃圾里有方格要的那种石头,成色也很不错,重点是便宜。 老板只收了二十元就让方格全部拉走了。 其实,现在盖的土房子最流行的已经不是在石头上面直接垒土坯了,而是地基石上垒一米高的青砖墙用来防碱。 不过方格想了想,他们不会在这个房子里住太久,还是一切按照最便宜的规格来。 至于房梁,方格没打算买,她想去护河堤上要几颗树让霍云西帮着做房梁。 然后还有屋脊上专用的瓦片,一共需要二十来块,一块大概在一元,一共是二十元。 买材料花了一百八,大头依然是用来买菜招待前来帮忙的人。 看守西纸坊这段护河堤的是一个退伍的老军人,已经七十多岁了,这片树林都归他管。 霍云北出面去要的树,老军人听完手一挥,特大气的道:“去砍吧!相中哪颗砍哪颗!” 霍云西也很痛快的答应了帮忙,毕竟是亲兄弟他们不帮说不过去,做木工可比垒墙轻松多了。 何况他还想借机讨好方格以便索要马车。 就这样,用了大概半个月方格家的新房盖好了。 多出来不少土坯和石头,方格又央求街坊邻居帮忙打了院墙。 一个像模像样的院子就完成了。 方格很满意,霍云北来看了几次没说什么,只是回去读书越发认真了。 他们的房子刚建成,霍云北就收到了蒋涛来的回信。 蒋涛先是很开心的祝贺他的腿好了,然后表示很支持霍云北高考,随信一起寄来的还有霍云北心心念念的介绍信,说准考证也在给他申请中。 还表示如果霍云北不幸落榜,蒋涛说他在的单位也会愿意让霍云北去参军。 除此之外,蒋涛还送了他一整套高考参考书,以及纸笔。 最后又恭喜了一次他腿疾康复。 方格也很替他开心,许诺如果他考上大学,替他好好庆祝。 虽然现在也有理由庆祝,但是还不是时候。 霍云北学习越发努力了,几乎可以说是废寝忘食,比每天在外奔波的方格还瘦的快。 方格很想给霍云北开小灶,但是不太方便。 新房刚搭建好,需要晒干,也还没安装门窗,不能住人。 而在老屋,如果要改善生活,就得算上老太太和霍云南,就算方格不心疼钱,老太太和霍云南也会指责他们败家。 他们不觉的霍云北一个残疾人应该去参加什么高考,只是觉的他愿意学习打发时间就可以了。 如果以此为理由买些鸡蛋核桃什么的那就过了。 方格不由有些发愁,现在的一切困境说到底就是穷的错。 所以,她迫不及待的更想赚钱。 她把想开荒的念头跟霍老太太提了,霍老太太很支持。 一个自愿当牛做马的儿媳妇,她没理由不支持,所以亲自陪着她挨家挨户去问那些祖坟的子孙。 在方格表示会把坟周围五米空出来也会留下走道后,大部分人都通情达理的表示同意了。 大家都知道他们分了家,方格一个女人养一个残疾男人不容易。 再说,就是些土质很差的盐碱地,她愿意开荒就去呗。 这个时候也不知道是村里还是国家的规定,开荒的地只允许种三年。 三年后土地权回归村里,再由村里统一划分到每户。 简单说就是现在哪怕方格开垦出了这二百亩地,她也只有这三年的使用权,三年后如果按人口划分,他们家可能连一亩地都分不到。 不过,方格想有三年就足够了。 得到允许后,方格就开始动手了。 北方的公历四月初其实还不算暖和,草也才刚刚发芽。 方格选了个北风的日子,一把火点了下去。 枯草被火随着风一把烧了个干净。 当然这也归功于这二百亩地周围没有建筑没有怕烧的地方。 烧完了草,方格又发愁了。 种水稻最重要的是灌溉,这么大一片水稻不可能说用管子从河里抽水天天浇,最好是能有沟渠。 人工挖那可费劲了,可挖土机这时候在农村还是个稀罕物什,就算有钱也很难雇到。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认真给我挨章评论和鼓励的小天使君,这几天还受打击,看见你那么认真看我的文鼓励我,又满满的动力码字了,只要有小天使看,我就坚持写下去! 第19章 种水稻 得知方格愁眉苦脸的原因后,霍云北转头写信给自己县城里的一个朋友求他帮忙。 朋友家是县城的不过人在济南当兵,他就是蒋涛的文书徐建刚,他们是霍云北受伤的时候认识的,徐建刚代替同样受伤的蒋涛去探望霍云北来着,聊天的时候得知是老乡,就成了好友。 他家有挖土机。 没几天徐建刚他爹就用卡车拉着挖土机来了。 说来也巧,这人他们还见过,就是那个差点开车压着她的司机。 司机叫徐宝国,看见他们爽朗的笑着打招呼,“我道是谁,原来是你们两口子!” 霍云北和方格把徐宝国从门口让进屋里坐,“叔叔,我叫霍云北,那是内人方格。” 方格正在给徐宝国沏茶,听见霍云北的介绍,朝徐宝国打招呼:“徐叔叔好。” “我知道你们俩,建刚跟我说了。” 他嘴里的建刚就是蒋涛的文书徐建刚。 徐宝国说着看了看坐轮椅的霍云北,挠了挠头很是疑惑:“我儿子跟我说你伤了腿不能走路了,可我见你那天跑挺快啊!” 霍云北知道徐宝国没有恶意,只是单纯的好奇,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那天不知道怎么了,突然会跑了,可是后来还是站不起来,医生说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完全好。” 这样他也不算说谎。 徐宝国并不是个八卦的人,好奇心满足了就没再追问,先转移了话题:“我儿子说,你们想开荒,需要挖沟,叫我来帮忙。我这就来了!” 霍云北把茶水给徐宝国满上,感激的道谢:“谢谢叔!你那么忙还这么大老远来帮我们!” 徐宝国摆摆手,“这说的什么话!你是国家的功臣,是为了保护我军的英雄受伤的,现在需要帮忙了,我不能不来。” 霍云北自从腿伤还是第一次听见这样的话,心里很暖。 方格则多打量了徐宝国几眼,看不出来这个急性子的汉子,还是个拥军之人。 徐宝国是个实诚人,不玩嘴皮子,说来帮忙是真卖力气,吃了饭就开着挖掘机下地了。 按照方格的意思,把这二百亩地分成了六列,挖了一共八条沟。 其中三条是进水渠,两列共用一个,五条排水渠。 徐宝国挖沟的时候,霍云南就帮忙赶着马耕地。 二百亩地,耕也是个大工程,就算马比较出力,进度也还是很缓慢。 方格很急,可也没什么办法。 结果第二天,有几家街坊邻居自动自发的带着牲口赶着车来帮忙耕地了。 现在不是农忙,没什么活,方格盖房子的时候管的饭菜和酒都不错,所以人们乐意来帮忙。 一共来了四家,最近的是东邻居的邻居,他们家是一头骡子。 剩下的三家,赶驴的是霍云北家拐了八道弯的亲戚。 另外两家赶牛车的,一家是邻居,一家是霍云北的发小家。 反倒是霍家人,除了霍云南大概因为愧疚过来帮了会忙,其他人面都没露。 有这么多人帮忙,这下速度就快了很多,二百多亩地,四五天时间全部耕完。 徐宝国的挖掘机毕竟是机械,尽管只有一台,但效率很高,两天时间就率先收工了。 方格拿出两张五十的共一百块给徐宝国,他死活不要。 “叔,你大老远来就是很大的情分了,我们说啥也不能再让你搭上车搭上油。”霍云北坚持让徐宝国收钱。 徐宝国依旧坚定的拒绝,指着他们的新房:“你们小两口,刚盖了房四处需要用钱的时候。这一百对我来说,有也富不了没有也穷不了。可对你们来说就很重要了,可以买门窗,可以买种子肥料什么的。你们如果实在过意不去,那这样好不好,等你们秋收了,给我送点大米吃?” 霍云北和方格想了想,满口答应。 两个人把徐宝国送出门。 等地都耕完了下一步就是泡减。 所谓泡减,就是把这些地全部灌水灌到要溢出地堑。 地堑就是两块地之间用土堆成一条高约十五到二十公分宽也差不多的分割线。 土也不是随意的堆,是要踩实的。 这样就可以在浇地的时候防止漏水。 把地里浇满水泡几天,等水上飘满白色或者黄色的泡沫,就把水从排水沟里排出去,重新通过进水渠灌满水。 泡减就是重复这个步骤,直到水变的清澈。 河流地势低,土地地势高,想让水进渠里就得用机器抽。 这就意味着方格他们需要买抽水泵。 方格又拿出自己放小金库的箱子,数了下,还有八百七十块。 这么多地抽水的机器需要买大的,最起码也要二三百块,还要做门窗。 手里的钱似乎又要捉襟见肘了。 方格坐直身子翻了翻墙上挂的日历,已经4月19号了,明天是谷雨,该播种的日子了。 随手又往后翻了几页,目光在其中一页上停留了很久,久到眼眶都红了。 无意识的用指甲在这一页上划了几下。 “日历上有花吗?”在看书时习惯会分神关注方格的霍云北,见她盯着日历那么久一动不动,瘦弱的背影莫名的有些伤感,忍不住开口问她。 方格眨眨眼,让眼里的涩意散开,重新坐回了炕上,笑着回他:“日历上没花但是有节气啊,我是在愁种子的事。按理说水稻是先育苗,然后再插秧,这样成活率高,收获多,也省种子。可我们没那么多人手,所以适合直接往地里撒种子,这样的话比育苗多费一半种子。” 霍云北挑挑眉,近来越发自信的脸上写着明显的迷茫:“种地不是把种子撒地里?我们平时都那样啊!” 这真不怪他孤陋寡闻,是西纸坊还没人种过水稻,确实不懂水稻跟旱田是不一样的种法。 倒是方格就算没有上一世的记忆,也会种水稻,因为她出生的地方就种水稻,还是一年两熟。 方格只好耐性的向霍云北普及了水稻和旱田作物的区别。 霍云北听完问她,“那我们这二百亩地大概要多少种子?” 方格想了想,“撒种子的话,大概一亩地要十到十五斤,育秧的话,要少一半还多。” 霍云北略微沉吟了下,“用撒的吧!种子我来想办法。刚才听你说的意思,插秧的话会很累吧?你别太辛苦了,多花点种子钱没关系的。” 这是目前他唯一能做的让她不那么累的一件事。 方格看了他一眼,又低头开始算。 他的好意她明白,可是有道是贫贱夫妻百事哀,比起苦她更怕穷。 对她来说,霍云北如今的样子已经是对她最大的帮助了。 种子大概几毛一斤,二百亩地大概用两千斤种子,这要大概上千元。 如果是请人帮忙的话,假如平均一个人每天插一亩水稻,请十个人,也要二十天才能插完。 每天需要管三顿饭,按每人每天一元的标准,那么就是二百块,这样还要欠人情,再加上种子钱,成本就差不多了。 所以算下来,方格还是决定撒种子。 虽然这样还有个后遗症,就是收割的时候麻烦。 而且,产量也许会比插秧的低。 不过,就方格他们目前来说,撒种子是最好的做法。 方格是个行动派,算好了第二天就跟霍云北去县城的种子站买种子。 让方格意外的是,水稻种的价格远远高于自己想象中的,要一元一斤。 她当下苦了脸,自己的钱,只够买七八百斤,远远不够。JSG 想了想,方格决定先买几百斤,等明年自己留种子。 她买了五百块钱的,五百斤种子。 挑好了水稻种结账的时候,老板问她:“你买这么多种子是要赊着等秋后还还是付现钱?付现钱的话,我可以给你打九折。” 方格眼睛一亮,她怎么忘记了,这时候买种子化肥是可以赊账的,而且不用付利息。 这样的话,她就不用发愁种子怎么办了。 当下笑眯眯的跟老板说:“我赊账,今年家里刚开荒了二百亩地,没那么多现钱。老板再给我来两千斤种子。” 老板虽然有一点失望,但是也不意外,何况像方格这么大的主顾也不多见,所以老板还是痛快的让方格立了字据,让店里的伙计帮着方格把种子搬上了马车。 老板还多给了她一袋五十斤的糯米种。 方格看着伙计把种子装车,站在路边等霍云北。 霍云北难得出来一次,县城里碰到熟人的概率也不是很大,所以让方格在种子站这等他,他自己不知道跑哪去了。 两千多斤种子都搬到车上了,他才满头大汗的跑了回来,怀里抱着个包袱,很开心的样。 方格不由好奇的往他怀里看了眼,“那是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有小仙女跟我说,二百亩地很多。 我想了想,可能跟地域有关系吧。 文中是架空的地方,可是我写的时候是按照老家做参照的。 我们这里是退海之地,最不值钱的就是土地。 土质不好,但是数量庞大,几十亩地,只是一个大户正常的人口分地。 开荒的话,少些。 所以,这种小事,我们就不深究了哈,十几亩和二百余亩对故事走向来说无差别,所以,将就看? 第20章 生日礼物 霍云北跳到马车左前方坐好,一边驱使马车前行,一边淡淡的回了句:“没啥。” 也不知道是他跑的热了还是什么,方格发现霍云北的脸似乎有些红。 “种子买够了?”霍云北看了眼满车的种子,问方格。 “嗯!一共两千五百斤。我跟你说,这些种子是佘来的,这下可以缓解下我们的经济压力了。”方格笑眯眯的拍了拍屁.股下装稻种的袋子,声音里是明显的轻松。 霍云北看了她一眼,回过头去,脸更红了。 他其实本来想说些感激方格的话,但是看着阳光下笑的格外灿烂的方格,他心跳突然加速,脑子里一片空白。 买完种子,他们没有直接回家,是去了县城卖门窗的地方,把门窗定了。 方格家的新房子是午间,布局其实和老屋差不多。分了西房两间,东房三间。 西房两间,需要一门一窗,这是个两间并一间的,方格打算用来放粮食。 东房三间,需要两门两窗,一间做了卧室,两间并一大间做客厅。 两个门一个做客厅的入口,一个做客厅和卧室的连接。 方格报了尺寸,选好门的样式,交了定金。 她挑的都是很普通的木材,门窗也是中规中矩的尺寸。 客厅门就是普通的对开门,下面是木头,上面有两块四方的玻璃。 卧室是单门,大众的那种。 窗户是三列两行的,全玻璃,两边能打开,中间一列是固定的。 这些一共五百七,方格跟老板讲了半天价,优惠了二十。方格交了五十块的定金。 本来还想再去买点家具,可是算了下手里的钱再买抽水泵就剩不多了,于是先奔向农机站。 他们挑的抽水泵价格是一百六十块。 方格在农技站逛抽水泵的时候,看见拖拉机眼里露出了渴望。 如今西纸坊还是靠牲口种地,如果可以机械化多好。 可惜买完抽水泵她手里只有一百四十块。 两个人连饭都没舍得吃就回了家。 回到家方格随便垫吧了下,就去地里撒种子。 二百亩地,撒种子也是个大工程,方格撒了足足两天。 其实,本来三四天才能干完。 霍云北借口看新房,在新房里打了窝棚,半夜趁没人偷偷跑去撒种子了。 所以,其实他们俩一共是撒了两天两夜。 种子发芽前,特别容易招麻雀,所以霍云北坐着轮椅围着地转圈轰麻雀。 吆喝一天下来,声音都哑了。 晚上吃过饭,回了他们暂住的西屋,方格拿出一个梨递给霍云北,“润润嗓子吧?” “这哪来的?” “今天是邻村的集,娘让我陪她赶集去了,给娘买梨的时候我藏了一个,我估摸着你喊一天嗓子得哑了。” 霍云北看着那个其实个头很小的梨,心里的暖满的要溢出来。 现在家里穷,买什么东西钱都是有数的,即使方格用自己的钱去买菜,也是要过老太太的眼。 藏太大个的梨重量和钱对不上,会被老太太发现。 霍云北摇摇头,把梨推给方格:“你吃吧!” 不等方格拒绝,他拉着她坐到炕上,从炕边的柜子里取出一个包袱。 方格认出,这是那天买种子的时候,霍云北抱的那个包袱。 他打开包袱,里面是一件红色绣花的裙子,样式很新,看起来很漂亮。 裙子上还有一包夹心饼干,旁边放着一瓶黄桃罐头。 “这是?”方格吃惊的看着这一包袱稀罕东西。 “送你的生日礼物!”霍云北不好意思的低下头。 方格这才想起来今天是一九八七年四月二十六日,农历三月二十九,她十九岁生日。 好半天才找回声音,方格问他:“你怎么知道今天是我生日?” 霍云北挠挠头,声音很小,“那天我看见你盯着那一页日历很久,觉的应该是个对你来说很重要的日子,我猜可能是你的生日。我们结婚的时候有从……那里要来的八字,我就跑去翻了出来,果然你是三月二十九的生日。”他不想说人贩子来伤方格,干脆语焉不详的带过。 说到这抬起头,看着方格,很诚恳:“虽然很抱歉让你的生日不能让你和你的家人一起过,但是,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把我当成一家人。虽然我现在还很穷,什么都给不了你,但是,明年我一定给你过一个很隆重的生日。” “方格,十九岁生日快乐!”霍云北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递给方格。 方格红着眼眶,打开纸,纸上是一张铅笔画,画的不怎么好,但是能看出来画的很用心。 画上是一个蛋糕。 蛋糕上的字写的很漂亮:生日快乐! “那个……”霍云北再挠头,“我还买不起蛋糕,先画一个给你,明年我一定买个真的给你!这个就当是欠条!” 方格捂着嘴,呜呜的哭了起来。 霍云北急了,“你别哭啊!你是不满意吗?那……要不,咱现在去县城,我买个真的给你?” 方格哭着摇摇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霍云北急的从轮椅上站起来,围着她转,“怎么了这是?你别哭啊!” 他向来不是个会说话的人,急的抓耳挠腮,皱着眉。 方格也不理他,紧紧的抓着那张画着蛋糕的纸,蹲在地上小声的呜咽。 两世为人,被卖的时候她没哭,重生回被卖的时候她没哭,可在十九岁生日的时候,她被霍云北感动哭了。 方格和霍云北做了一世夫妻,但是关系很敌对,根本很少交流。 那时候的方格对这个世界很敌视,对亲情对爱情都绝望,而友情她没有。 她被逼的像个女强人,家里大小事一把抓,可是性格也有些扭曲。 霍云北则因为自责和腿疾变的厌世和自弃,很少说话,几乎很少跟人交流,就算必要和人说话也是唯唯诺诺,声音小的让人听不清楚。 两个人在孩子出生后,更是直接分房而睡。 简而言之,就是一个屋檐下生活的两个陌生人,关系还不如房东和租客来的熟悉。 方格重生后肯这么帮霍云北,一来是念着到底是做了一世夫妻,二是因为觉的霍云北其实也是个可怜人,顺手帮他一把而已。 这就好像方格在做饭的时候多放了点米,给霍云北也煮了一碗粥一样的态度。 再说,她帮霍云北也是有私心的,为了躲避某件事的发生。 可是,这个明明已经生活了一辈子的男人变的让她越来越陌生。 他不再唯唯诺诺,虽然依旧不是很喜欢说话,可是对她越来越好,处处为她着想。 几乎可以说一辈子没得到过亲情爱情的方格,可想而知此刻因为霍云北为她过生日的感动有多强烈。 原来,人生的悲哀,不能全怪境遇,重要的是取决于自己怎么面对。 好一会,方格才止了眼泪,声音有些沙哑的看着已经急出汗的霍云北道谢:“谢谢你的礼物和祝福!” 霍云北仔细的看了看她,见她脸上雨过天晴,才松了一口气,“没事,都是一家人,这么客气做什么。” 虽然还想问她为什么哭,但是没敢,怕再惹哭她。 方格把眼光落向包袱,“你哪里来的钱买这些?” 第21章 又起变故 霍云北不自在的干咳了两声,不太自在的背过身,“前几天你晚上睡着的时候,我出去捡破烂了,还有家里的那些酒瓶我也卖了。” 难怪霍云北最近非要坚持住在新房,死活不回老屋住。 原来半夜出去了。 方格又觉的眼睛发酸了。 这个男人竟然还有这样体贴的一面。 他答应了方格不暴露腿好的事,想做的事就半夜去做,白天只是安静的学习。 哪怕听见别人嘲笑他是个瘫子,也只是笑笑。 这个年代,废品其实很不好捡,都是贫穷老百姓,哪有那么多破烂往外扔? 多数也就是些酒瓶,碎玻璃之类的。 酒瓶,就是那种玻璃的,有的一毛一个,有的几分钱一个。 碎玻璃是按斤称,几毛一斤。 方格不知道霍云北这么几天跑了多少路才能捡到换这么多东西的废品。 罐头好几块一瓶,方格挺爱吃,但是因为贵几乎没买过。 那包夹心饼干,可以说算是寻常百姓家最好的零食,两块二一包,村里只有特别有钱的人家才会买来吃。 还有那件裙子,看起来就不便宜,怎么也值十多块。 霍云北大概猜到了方格想什么,解释:“我去县城捡的,那里废品多,凌晨的时候我都是从县城卖了再回来,县城废品站给的价格也高些。那种玻璃汽水瓶就一毛一个,很好捡,不累的,真的!” 见方格听完看着自己一副又要哭出来的模样,霍云北连忙指着裙子,“你试试合不合身,不合身,我们明天去换。” 说完背过身去。 爱美是女人的天性,方格自然也爱美。 所以感动到想哭的念头被对新裙子的兴趣取代了。 她很快换好了,问霍云北:“好看吗?” 霍云北这才回过头,一眼看过去不由呆了。 十八.九的女孩正好花样的年纪,方格本就底子不错,这裙子更为她添了几分颜色。 她虽然偏瘦,而且个子也不矮,算是天生的衣架子,皮肤又白,扎着乌黑的长辫,穿着这身红裙子显的很白,也很合身,真的很漂亮。 漂亮的霍云北像个情窦初开的楞小子,涨红了脸,只是呆呆的看着说不出话。 方格原地转了两圈,拉着裙摆爱不释手,见霍云北没吭声,又问了一次:“霍云北,好不好看?” 霍云北这才回过神,红着脸低下头:“好看,很适合你。” 他嘴笨,不会夸人,只说了这么一句就不开口了。 方格对此很习以为常,开心的提着裙摆对着衣柜上内镶的镜子又转了两圈。 “要是再买双鞋就好了。”低着头的霍云北看见方格露出来的鞋下意识的说出了口。 方格听见他的话,低下头。 结婚的时候和霍云北去县城那天买的平绒布做的布鞋已经很破了。 这倒不怪方格不爱惜,她穿着这双鞋,跑遍了二十里地长的树林,捡了那么多消息牛皮,又穿着这双唯一的鞋,跑了好几遍开荒的二百余亩地。 只是一双普通的布鞋,怎么可能不破。 她看着自己的鞋没说话。 霍云北以为她不开心,连忙开口:“那个,方格,要不你先借我十块钱,我去给你买双鞋?我以后一定还你。” 虽说他们是两口子,钱也是共有的,但是他们并没有夫妻之实,何况那些钱都是方格赚来的。 他帮不了方格已经够惭愧了,花方格的钱是万万做不到的。 方格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你还是努力念书吧!你要是考不上大学,那可比我没鞋穿严重多了。再说,我辛苦这么多天,奖励自己一双鞋还是可以的,明天我们去集市上买。” 第二天早晨吃饭的时候,霍云北提出来想去集市上,被老太太否决了,“你腿脚不方便整天往外跑什么?今天是你二哥还贷款的日子,他要去县城里,你想买什么让他给你买回来。” 霍云北看了方格一眼,方格低头扒饭没吭声,注意到霍云北的眼光微不可见的点点头。 “娘,你看方格鞋都破成什么样了?让二哥回来的时候给她捎双鞋吧?” 霍老太太和霍云南都往方格脚上瞄了一眼,霍老太太皱了皱眉,没说什么。 但是看表情不太乐意。 霍云南则苦着脸拒绝:“老四,我是去还贷款的,手里没多余的钱给弟妹买鞋。” 方格连忙放下饭碗,从口袋里掏出二十块钱,递给霍云南:“二哥,我自己拿钱。你帮我买一双那种方口系带的布鞋就行。”说完又补充了一句,“要红色的。” 霍老太太脸色更不好看了,嘟囔了一句:“穷讲究啥?” 方格装没听见的又跟霍云南说:“那鞋我打听过了八块一双,多出来的钱是请你再帮妈买件衣裳的。” 这次老太太没说话了,脸上也是一副理所应当的表情,不过算是默认了方格的请求。 方格虽然很想自己去,但是银行的贷款不能不还。 霍云南当时是瞒着家里向银行借的钱,每月要按时还贷。 相对来说霍云北和方格的压力要小些,他们的钱是霍家人从亲戚朋友手里凑的。 跟人家许诺了今年年底还,现在离过年还有八个月。 方格知道,这八个月很快就会过去,可是三千五百的巨款却没有着落。 而自己手里,买完门窗抽水泵也不过还余百来块。 精确来说是一百二十块,可他们还需要买化肥农药,还要负担家里的生活费。 本来,分家的时候说霍老太太跟着霍云南过,但是每家都需要按月给粮食或者折算成钱给霍老太太养老。 对霍云东和霍云西来说,这没什么问题,可方格他们就不一样了。 因为他们在搬家前都还是要跟老太太一起生活的。 这样的话霍云北和方格仅仅是按月供给老太太那是不行的,因为他们还在一个锅里吃饭,所以老太太要求他们不用上交粮食了,只要负责四口人的伙食就够了。 听起来似乎也很公平,可是方格宁愿上交粮食。 因为伙食这事,没有标准,一顿花一块和花十块都是一顿饭。 老太太隔三差五就说没肉了没油了要不然就说没酱油醋什么的调料了,叫着方格陪她去赶集。 每个集买菜什么的倒是花不多,也就两三块。 但是老太太有个毛病,贪嘴。 给老太太买零食,什么水果点心的,算起来比生活费还贵。 方格看着手里只出不进越来越少的钱只能无奈叹气,希望早点搬进新房去。 吃了早饭,霍云南骑着借来的自行车去了县城还贷款。 方格就让霍云北陪她去新房那。 霍云北因为在人前还要坐轮椅,所以在新房那等她。 方格先去水稻田里转了一圈,种子已经开始发芽了,目前看来出芽率还不错。 她松了一口气,想都不敢想如果这些种子不发芽,她该怎么办。 方格回来的时候,看见河边有些蒲草已经长了细细的蒲棒槌。 蒲棒槌是方言,那个灰褐色的圆柱体上面就会长蒲黄。 方格眼睛一亮,围着河边走了一圈,这些蒲黄还有一个月就可以采了,就目前看来,产量应该不会低,到时候应该是笔不小的收入。 只是可惜,还一个月才能采。 下午的时候,订做的门窗送了过来,店家负责给安装调试好。 至此,他们的新房真正的盖成了,方格打算过了六月就往里搬。 然而,有句话叫计划不如变化快,他们第二天就被迫搬进了新房。 原因始于方格让霍云南帮忙买的那双鞋。 那天傍晚他们回老宅的时候,霍云南已经回来了。 方格看见院里停着霍云南早晨出门骑的那辆自行车,眼睛一亮就巴巴的先去了东屋。 可看了一圈也没看见自己心心念念的方口鞋,方格也顾不上会不会惹老太太不开心,直接开口询问霍云南:“二哥,你帮我买的鞋呢?” 霍云南扭头不看她,明显装听不见的。 霍云北这时候正好进门,又替方格重复了一遍,“二哥,给方格的鞋子呢?你放哪了?” 霍云南这才开口,说了两个字:“没买。” 方格楞了。 霍云北也有些意外,“二哥,怎么回事?” 第22章 方格,她是我媳妇 霍云南支吾道:“那个,我去还贷款的时候,银行说这次也该还利息了,我带的钱不够,就把钱还银行了。” 方格还没说话,霍云北急了,“二哥,你怎么可以用方格的钱去还贷款呢?” 他声音里的指责意味太过明显,一向习惯被他敬重的霍云南朝他瞪眼:“用她的钱还贷款怎么了?再说她哪里有钱?她来的时候两手空空连件替换的衣裳都没有。” 这是方格第二次听霍云南这么说话,第一次是上辈子她和霍云北吵架,霍云南让她滚出去,说她嫁来的时候连个包都没有,霍家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对,方格来的时候,的确两手空空,可是后来他们家的日子,都是她方格一个人一点点过起来的。 但是这些,霍云南都不说,只说她来的时候两手空空。 上一世的时候,方格发了怒,非要离婚。 毕竟后来,时代发展了,虽然人们法律意识还是淡薄,但是不会再把方格当做买来的私有物了,她的人权被保证了。 最后以霍云南给她下跪告一段落。 没想到重活一世,她还是听见了这句类似的话,只是时间提前了这么多。 方格深吸一口气刚想和霍云南理论,却被霍云北抢了先。 鲜少跟自己兄长争辩的霍云北铁青着脸斥责霍云南:“方格嫁来时候是没钱,可是她嫁给我了就是我的妻子,亲戚街坊给她的礼钱就是她的钱。二哥,我们让你帮忙捎买东西,你却私自把你弟妹的钱花了,你觉的你这样对吗?” “老四,你怎么跟我说话呢?我可是你哥!”从没被霍云北这么顶撞的霍云南也急眼了:“老四,我看你是被这个小贱人妖精迷了心智,都快忘了自己姓什么了吧?我不就是花了她二十块钱,你至于这么激动吗?你这媳妇能干着呢!她不是才赚了一千多吗?我她花二十块怎么了?” 霍老太太见自己两个儿子之间气氛越来越僵,想让方格松口不追究那二十块的事了,她端着架子看向方格,可嘴里的话不但没说出来,反而硬生生的打了个寒噤,情不自禁的往方格的反方向挪了挪。 这样的方格让她一个活了近乎一辈子的老人竟然胆怯。 其实方格什么都没做,只是安安静静的站在那。 但是她周身像是结了一层冰,散发着让人难以靠近的寒气。 老太太皱眉还没想明白怎么回事,就听见自己的小儿子发怒了。 “二哥,你有什么资格花她的钱?她只是你的弟妹不是你的奴婢!她赚了一千多又怎么了?那钱是她辛辛苦苦赚来的,她没偷没抢你有什么权力动她的钱?你不经她允许就花她钱这种行为跟抢有什么区别?”霍云北不善言辞,只是说他二哥这种行为很不对。 霍云北从小到大都是那种很乖很听父母兄长话的好孩子。 霍云南一时冲动花了方格的钱,本来就有些心虚,被一个从小听自己话的弟弟如此训斥,当下恼羞成怒,口不择言,“弟妹怎么了?如果不是我让着你,她现在是我媳妇!别忘了,当初那五千是给我们两个买媳妇的,这个媳妇也有我的一半……” 他话还没说完,被霍云北狠狠的揍了一拳。 一时间房间里所有的人都楞住了。 反应最快的是方格,她缓缓的笑了起来,像是冬天的太阳,暖的连她自身的冰都融化了,周身阴暗的气息渐渐收敛。 她只是重生而已,性格并没有改变,不好的记忆也没有消失,她一直告诉自己要好好努力的经营这一生,但是心里那些被亲人出卖和被霍家人欺辱造成的阴暗和扭曲一直在,只是一直被她很好的压制在心里的一个角落里,不让它们见光。 霍云南充满侮辱性的话让她刚才心里的阴暗和恨意不断的发酵翻腾。 就在刚刚,她一度想毁灭了自己和霍家所有的人。 既然她再怎么都无力改变命运,那就一起下地狱好了。 这样悲剧的人生她受够了。 这也就是刚才老太太为什么直觉的离她远点,是因为她对方格身上死亡气息的恐惧。 可霍云北的话和他无条件守护她的行动,就像一道光劈开了笼罩在她心头的阴暗。 如果说这一世,有什么让方格开心的,那就是霍云北的转变。 上一辈子,霍云北只是她的负累和耻辱,可这一世,他是她的守护神,尽管他还很稚嫩,暂时没那么强大。 只是,他肯挡在她面前,保护她,她已经很满足了,最起码让她觉的她不是一个人在奋斗了。 作为旁观两个儿子打架的老太太,第二个反应过来,“老四,你的腿……” 老太太指着霍云北站在地上的两条腿,惊讶的说不出话。 霍云南被霍老太太这一嗓子叫回了现实,怒着想打霍云北:“老四,你竟然为了个女人打我?” 但是霍云南个子很矮,没等够到霍云北的脸就被他轻而易举挡了回来,霍云北冷冷的看着他:“二哥,我只说最后一次,方格,她是我媳妇。如果我任由我的妻子被别人还是如此谩骂,那我还是个男人吗?” 霍云南第一次见发怒的霍云北,再加上本就理亏,声音越发拔高但也只是虚张声势,“什么别人,我是你二哥!我们可是一个娘生的。” “如果不是一个娘生的,我现在已经打的你进医院了。何况,作为至亲之人,你出口伤我媳妇的时候,想过我的感受吗?” 霍云北森冷的警告才让霍云南记起来,这个弟弟是当过兵的,不是那么好打。 霍云南终于怂了,视线心虚的游移,想自己找个台阶下。 可这一挪视线终于发现了不对。 顿时理直气壮的指着霍云北:“好你个老四,你腿明明早就好了还瞒着我们!是不是就想分家的时候多分点?” 这时候邻居间没什么院墙,所以邻居听见动静都来围观了,眼看着兄弟俩打架,有眼力价的还跑去把霍云东和霍云西叫了来。 他们进门的时候正好听见霍云南的的话,两兄弟对视一眼,看着霍云北的眼神明显不友好起来。 老太太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老四,你的腿怎么回事?” 霍云北还没等开口,霍云南就像抓到霍云北小辫子似的,跑到老太太跟前,“娘,我跟你说,老四找的这个媳妇真的不是好东西,她差点害死老四!” “胡说八道什么呢?”老太太皱眉,不满的看了他一眼,“老四这不好好的,而且连腿都好了!” 她还觉的方格这是旺夫呢! 这老二越大越混,做事不着调了,说话也不靠谱。 老太太训斥霍云南:“你是当哥的,让着弟弟点怎么了?再说这事就是你做的不地道,你无论如何不该花老四媳妇的钱。” 倒不是老太太多公平,也不是她偏帮方格,主要她记得那二十块里有给她买衣裳的十二块。 霍云南见老太太也不站在他这边,更急了,“娘,你不知道,老四媳妇真赚了一千多!老四媳妇还差点出了车祸,是老四跑过去救了她。差一点老四就把自己交代了。” 交代的意思就是死了。 似乎刚才霍云南也是这么说的,虽然老太太不信方格一个小女孩这么短时间就能赚一千多,不过看霍云南说的煞有其事的样,还是问了句:“你怎么知道的?” 霍云南舔了舔唇,坐到老太太身边,“我今天不是去银行存款嘛,银行人办业务的人多,所以人家然排队叫号,我前面很多人排队,所以我就坐大厅椅子上等,我旁边坐个中医也在等,我俩就聊了会天。他知道我是西纸坊村的后,跟我说咱村有个女的在他那赚了一千多块呢!” “我当时很好奇咱村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个能人,就问他女的长什么样,他描述的那女的长相和方格一样 。” “那也不一定就是老四媳妇啊!”霍云西提出质疑,他常年在外面做生意,知道长的像的人很多。最主要的是一千多可不是个小数目。 “是啊,我当时也只是怀疑,但是也不敢想,毕竟方格才来西纸坊村没几个月。可是那中医说了,和她一起的还一个坐轮椅的年轻男人。他们出门的时候女的差点被车撞了,是男的跑过去扑倒了女的,才没出事。当时这事挺轰动,县城很多人都看见了。我从银行出来特意去打听了,有一个照相馆的人还把这一幕拍了下来,他给我看照片了,确实是他们两口子。” “老四,你腿真的好了?”一直默默听着的霍云东面露喜色的开口。 作者有话要说:跟你们说,在本文原型的那条河里,我捡了一条八两重的鲫鱼! 哈哈…… 嗯,求2分留言,求收藏 第23章 她是自由的 以为大哥是替自己高兴,霍云北也笑了笑,“嗯,快了,医生说还要过一阵子才能完全康复!” “娘,你看,我没撒谎吧?老四是不是腿好了?”霍云南向老太太邀功,力求老太太和他统一战线。 要不然,霍云东是一家人,霍云西是一家人,就连霍云北现在也和媳妇亲,如果老太太也不帮他,他在这个家就是孤家寡人了。 而且自从他养虾赔了,他在这个家本来就没什么地位。 霍老太太这时候可没想那么远,惋惜的说了句,“早知道你腿会好,就把方格给你二哥当媳妇了,你这么年轻不愁娶不着媳妇。” 方格脸又寒了起来。 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她身边的霍云北,突然握着她的手,掷地有声的对老太太说:“娘,方格她不是个物件,是个人!我请你们给予她最起码的尊重,别开口闭口就是把她给这个给那个!” 霍老太太显然也不满意霍云北这样的态度,沉下脸:“她虽然不是个物件,但也是我霍家买来的人,这要是古代,她还要入我霍家奴籍的。” “娘,你也说了,那是古代,可现在不是。娘,你们常年在村里不出门可能不知道,买卖人口是犯法的!所以,从今天起,我不希望霍家再有人来监视方格。她是自由的!” 听着霍云北醇厚的声音坚定的说她是自由的,一股暖流从两人交握的掌心涌入心口,驱走了所有因为霍家人语言上的攻击所带来的羞辱和愤怒。 原来,这就是被人保护的感觉,真好! 她第一次可以这么冷静理智的听着霍家人像讨论一个物品一样讨论她却丝毫不觉的愤怒和难堪。 “什么犯法?你个臭小子念了几天书胡说八道什么呢?看把娘给气的!”霍云东开口训斥霍云北,明显带有讨好老太太的意思。 霍老太太,坐在炕边上想打霍云北,可是离的远,够不到。气的把拐杖重重的在地上杵了几下,“我就知道她是我们家花了五千块买回来的,其他的我都不懂,不把她看住了,她跑了怎么办?既然你觉的这样不好,你腿也好了不愁找媳妇了,你把她给你二哥当媳妇吧?你二哥不怕犯法!” 方格深吸一口气,觉的霍家这些人极品的还是超乎自己的想象。 其实,客观来说也不是只有霍家人这样,而是贫穷和落后让这些老百姓的思想也相对落后。 霍云北也很恼,可霍老太太是他娘,他打不得骂不得,只是紧紧的拉着方格的手,再次表明自己的决心,“娘,分家的时候,我已经说过了,娶方格那五千块,我来还!不用你们任何人插手!所以你们也没资格再对方格指手画脚。方格以后的行动就是自由的,如果谁再监视她羞辱她,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盛怒的霍云北,浑身散发的是类似军人特有的铁血气息,这个时候,在场的人没有一个人会质疑他的话,也无意识的不敢去反驳。 方格也是第一次见这样的霍云北。 她愣愣的扭着头望着他,仿佛看一个陌生人。 的确,这样的霍云北,对她而言真的是个陌生人。 但,是一个让她觉的安心温暖的陌生人。 霍云北那一长句话里,她只听见了一个字。 他说的是娶方格而不是买方格。 霍老太太好半天才回过神来,扔了拐杖用手捶炕头,边捶边哭着叫骂:“山老鼠尾巴长,娶了媳妇忘了娘!老四你个没良心的,我生你养你二十年,你竟然为了一个丫头片子要跟我不客气!我这是作了什么孽生了你这么个不孝子?老天啊,你咋这么不开眼呢?老头子,你快来带我走吧!你生的好儿子要气死我!” 方格讽刺的勾了勾唇,老天爷确实不开眼,否则她也不应该也今天这般境遇。 霍云北唇抿的紧紧的,不解释,不道歉,笔直的站在房间中央。 方格刚想开口为霍云北说点什么,却被霍云西抢了先。 “老四,你怎么说话的?别说娘了,我都听的想揍你一顿!你稀罕刚娶的媳妇我理解,可你也不能把犯法的帽子扣到家人头上吧?我们犯法买人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你和二哥?老四,你有句话说的真丧良心。你口口声声说买媳妇的钱,你自己负责,那你是不是忘记了分家的时候,我和大哥还一人给你分担了一部分?我们怎么就没话语权了?” 方格冷笑,原来重点在这,想激霍云北把债务收回。 她拉了拉霍云北,霍云北低头看她,方格朝他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上当。 霍云北回以一个安抚的微笑,然后转向霍云西:“三哥,当初你们为了分家愿意帮我分担债务我很感激,但是男子汉大丈夫说话算话,我说了娶方格的钱我自己出就自己出,所以,当初的约定作废,你们不用替我还债了。同样,我也希望你们记住我今天说的,给方格自由,不要再有监视她的行为!我们两口子怎么过是我们的事!” 霍云西目的达成,心里偷笑,面上则露出不满,板着脸斥道:“不识好歹!” 方格鄙视的扯了扯嘴角,还是老三心眼多。 相对于霍云西拐弯抹角的来达到目的,霍云东就直接多了,听见霍云北抹去他们的债务,立马得寸进尺:“老四,你看当时分家的时候,说你腿不好,把马车分给你,现在你腿不是好了吗?你看你和弟妹两个人种那么点地也用不到马车,不如把马车让给我吧?” 看着笑的一脸慈祥,说出来的话却这么恬不知耻的霍云东,方格想,同是一母所生,他们哥几个差别可真大。 老大自私,对他有用的人他巴结奉承,对他无用的人他可以无视甚至踩低人家。 老二投机,自以为很聪明,但是经常办蠢事,不过,其实人本性并不坏,嗜酒如命,喝了酒就喜欢吹,天老大他老二。 老三聪明圆滑,说话很敞亮,办事就不那么地道了。算是霍家一大家子里的主事者。 老四…… 方格突然觉的上一世对霍云北的认知,这一世根本没有用了。 这个霍云北对她而言仅仅有一张她熟悉的皮相而已。 霍云北看了霍云东一眼没说话。 霍云东眼珠子转了转,“要不,我用五百块买你的?那五百债务我还帮你还,你把马车给我!” 霍云北还么说话,霍云西不干了,“大哥,你不能这么办事啊!那马和车怎么也不能才值五百块吧?老四,你把马车给我,我还给你还那一千块。” 方格笑了,被气的。 不过,方格并没有说话,她只是像一个局外人一样看着几个霍家兄弟演这出戏。 戏正精彩,贸然打断就少热闹看了。 果然,霍云西话音刚落,霍云东急了,上前一步拍着霍云北的肩膀故作亲热状,“老四啊!我没老三有钱给不了你一千块,但是我今年刚当了咱们队的队长。你把马车给我,一收麦子我就给弟妹安排分地。这样你们两个就多好几亩地,地多了收成就多,这样可比老三给你们一千块实惠。” 方格唇角的弧度越发冷冽,这霍云东真当她和霍云北都是傻子? 本来应当应分的事,倒是让他给送顺水人情了。 方格现在已经是村里的人,按理就会在收麦子后给她分地。 村里专门留了一块地来应付这些流动人口的,谁家添人了就在那个地方划出等份的地先种着,等集体分地再换回去。 当然还不只是顺水人情。 方格不由看向霍云西,他那么聪明一个人肯定能听明白里面的弯弯绕绕,就是不知道他会不会拆霍云东的台。 霍云西没有让方格失望,他语重心长的看着霍云北,“老四,咱兄弟俩年纪差不多大,自小在一块玩,三哥没坑过你吧?你仔细想想大哥的话,它不是那么个理。不论他是不是队长这地都要分吧?而且一个人就那么二亩地,交完公粮就不剩什么了,你们种地要受累,还不知道哪年哪月才纯落一千块。所以,老四,你还是把马车给我更划算。你什么时候用什么时候来家套车。” 最后一句话俨然已经是马车车主的语气了。 霍云北自始至终低着头一句话都没说,只有方格感觉到他拉着自己的手越来越用力,显然是极力在控制自己的情绪。 至于是气的还是伤的,方格就不知道了。 “你们是都当我死了吗?”霍云北还没爆发霍老太太忍不下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霍云北:别一天老看我不顺眼,其实我很爷们! ------------------------------------------- 日常求2分好评,求收藏 第24章 和霍家断绝关系 哭了半天,儿子们没一个哄的,还当场抢起了马车。 霍老太太气的跳下炕,弯腰捡起刚扔的拐棍,巍巍颤颤的举着去打她的儿子们,“我是做了什么孽生了你们几个畜生?我还没死呢,你们就眼里没我了!今天你们直接打死我算了。” 嘴里说着被打死,手里的拐杖却落的一点都不含糊。 她 霍云西最贼,一边躲一边喊:“娘,您看您说的,我们这不是打算先商量出个结果再让您定夺吗?” 方格使力拉了霍云北一下,让他躲过了朝他脸上飞来的拐棍。 老太太打他的次数和力度明显大于其他几个兄弟,显然是对霍云北极其不满。 霍老太太年纪毕竟大了,挥了一会拐杖就累的呼呼直喘。 霍云北连忙伸手扶她,却被她一把甩开,“别碰我,我没你这么了不起的儿子。有了媳妇不认娘不认兄弟了!你这么能干脆跟我跟你几个哥出五福吧!马车你也别要了给老大,他家人多。你们不是自己盖了房子了吗?那你们去你们家住吧,也别住我这碍我的眼了。” 出五福是方言,意思等同于断绝关系。 这话可不是一般的重了。 霍老太太这是要把霍云北逐出家门。 霍云西见霍老太太真生气了,还是很大的气,眼珠子转了转,也不争马车了,往方桌旁的椅子上一坐,一副隐形人的姿态。 霍云东听见老太太松口把马车给他也消停了,他坐在了方桌的另一边,还不忘教育下霍云北拍老太太的马屁:“老四,你看你把娘给气的,还不给娘认错?” 霍云北抬起头,神情很痛苦,眼神很坚定。 他往前一步,给老太太跪下了。 以为他来服软的老太太忍不住嘴角微微上翘,到底是她的儿子,怎么会为了方格这个狐狸精跟她离心? “娘,你当初为我娶媳妇的时候是为什么?是不是希望有个人可以照顾我对我知冷知热?方格做到了,她还治好了我,你们没一个人感激她,反而处处为难她诋毁她。你们看见她赚了一千多块,就毫不客气的花了她的血汗钱的时候,你们有没有想过那一千多块怎么来的?” “从西纸坊到县城的二十里护河堤,你们人人走过。两边的树林你们也见过。方格一个人用一个月的时间跑遍了整个树林,你们应该知道,这一片树林大概一万来亩地。她一个只有十八岁的女孩,穿着单薄的衣裳,冻的手脚都肿了就为捡消息牛皮来卖钱。有些消息牛皮位置比较高,她就爬上去拿。大冬天,树枝那么脆,她好几次都不小心摔下来,你们知道吗?你们不知道!一千多个消息牛皮才有一斤重,你们知道吗?你们不知道。你们只是听说了她赚了那一千多块,对她不拿出来跟你们平分而不满!就因为她是买来的,就觉的可以理直气壮花她的钱。” “可是娶媳妇谁家不用花聘礼?只是方格更特殊,娶她的聘礼被不是她的家人剥夺了!她被迫离开亲人对她已经是很大的打击了,又被迫来到离家这么远的地方嫁给我,谁都不认识语言也不通,她的害怕你们谁体谅过?你们有一个真的把她当家人看吗?你们有谁想过她只有18岁?” “我们新房门前那二百亩地你们都去过,她一个人一天跑好几个来回。脚上磨起泡,晚上累的腿抽筋,一双鞋现在烂的都兜不住脚,她只是想要双布鞋,还得先花更多的钱去讨好娘让娘同意。可就是这样,你们依旧可以视而不见的贪污了她的鞋钱,一口一个她不配她不值,说我有了媳妇不要兄弟不要娘!” “退一万步说,就算是我的错!我不要娘,可是娘还有女儿儿子,我不要兄弟,我兄弟还有其他兄弟还有家人,可是如果我不要方格,就没人要她了!她被迫背井离乡和家人失散,已经够伤心难过了,她来到我们家,没有一个人愿意把她当家人,只是把她当个奴隶。你们不心疼她,我心疼!所以……” 霍云北说到这咚咚的朝霍老太太磕了三个头,“儿子不孝,对不起您!” 话说到这,他的态度很明白了,哪怕是出五福跟霍家人断绝关系,他也站在方格这边。 方格凝视着头还在地上叩着的霍云北,眼里慢慢起了雾。 霍云北今天带给她太多的感动了,感动的她都有些受不了。 深吸一口气,从开始到现在一直没说过话的方格开口了。 “好,我们答应!答应把马车送给大哥,答应把债务全部收回自己还,答应明天起就搬进我们自己的房子里,这些都没有关系。你们口口声声说我是买来的,什么都没有,哪怕我赚的血汗钱也不属于我,这些也没关系。可是……” 方格指了指地上跪着的霍云北,“他是谁?是谁的儿子谁的兄弟?你们需要他的时候就弟弟长弟弟短,不需要他的时候就任他自生自灭。他只是为我说了几句话就被你们站在道德的至高点上各种嘲讽批判他,什么有了媳妇忘了娘,跟媳妇亲不跟兄长亲。” “那么我请问你们,作为他的母亲他的兄长,你们只要求他把你们放在第一位,那么你可有把他放在第一位?” 霍老太太见方格这样质问自己以及霍家人更加恼她了,“我怎么没把他放在第一位?没放在第一位会给他买了你当媳妇?” “就是,要不把他当回事,我们怎么会分家的时候把马车给他?”霍云东立马附和。 霍云西没说话,霍云北依旧跪在地上。 方格冷冷的笑了笑,“你们把我买来给他当媳妇,不是为了他着想,是为了你们自己。你们嫌弃不能自理的霍云北是累赘,所以你们买我来,只是希望我可以像个丫鬟似的伺候他的衣食住行,这样他就不会拖累你们了。” “至于分马车,真的是为他好,为什么刚分了家就想来抢马车?那时候他的腿可没有好!你们缠着我要车的时候,有谁问过他的意愿?你们之所以忽略这点是因为你们觉的不重要,反正霍云北是你们的弟弟,你们说要马车他如果不给那就是他的错,是他不尊敬兄长,不孔融让梨!” 房间里一片沉默,显然她犀利的抨击,让他们一时无从反驳,都有些心虚的垂下了头。 “你们口口声声一直谴责他,一直怪我狐狸精让你们离心,可你们有一个人真的把他放在心上了吗?” 方格环视众人,继续质问:“你们明明都是刚刚知道他能站起来会走了,可是有一个人关心他一句,问一下他的腿了吗?问他有没有痊愈是怎么能站起来的有吗?” 回答她的是更深的沉默,只有霍云北抬头看了她一眼。 那一眼很复杂。 方格说的兴起,也顾不上研究他的眼神。 “他从因为救英雄伤到坐轮椅,你们没有一个人关心他的腿为什么会伤到站不起来,你们只是反复确定他的腿会不会好?这不是因为关心他,你们是都觉的他瘫了就成为你们的负累!你们一边毫不客气的花他用命换来的奖金,把属于他的五千块败的一干二净只字不提,却反复要求他感恩花了五千买了个他压根不想要的媳妇给他!你们还把这五千债务给了我们两个,让我还买我自己的钱还不许我有人权,你们还懂的要脸两个字怎么写?” “霍云北数次表明一力承担买我的债务,你们也表示了很情愿把全部债务给他。可实际上,你们只是推卸了债务,但是并没有放弃行使债权人的权力,你们依旧把我当成霍家的所有物,而不是霍云北的妻子!” “这样的你们,有什么权力指责他不忠不孝?谁给你们的资格欺负了人还不许人还手?就因为是亲人?那这样的亲人不要也罢!” 方格的还击让他们像是阳光下没穿衣服站在人群里,难堪和羞耻让他们一言不发。 她不指望他们从此良心发现,只是受够了他们老拿她不当人看。 方格上前一步,把跪在地上的霍云北拉了起来,然后率先朝门外走去。 霍云北深深的看了自己的母亲和兄长一眼,也跟着方格走了出去。 方格回到自己的房间就开始收拾东西。 她历来是个决绝的人,既然说了搬走,就一秒钟也不想留。 霍云北站在刚进门的地方,看着她手脚不停的忙活,嘴张张合合几次,好半天才忐忑的开了口:“你怪我吗?” “啊?”方格停下手里的动作,回头看着他,平静的脸上有些茫然。 “我说,你不怪我吗?”霍云北重复,声音镇定了许多。 作者有话要说:霍云北:我立起来没?我是不是爷们?我帅不帅?作者君说了,好好留言的,通通有红包! 第25章 白手起家 “怪你什么?怪你为了我跟家人反目?还是怪你护着我?”还沉浸在刚才霍云北给予的震撼里的方格,现在对霍云北说话格外温柔。 “你明明阻止我了,我还是把那一千五的债务要了回来,我们现在背着五千的巨债,马车也送出去了。以后的日子会很难。”霍云北多少有些懊恼,他似乎一直在给方格拖后腿。 方格恍然,失笑摇头:“那又如何?你们这不是有句方言叫债多了不愁虱子多了不咬吗?再说,你如果不这么做,我永远没办法在你家人面前理直气壮的抬起头。反倒是我,才该说谢谢!谢谢你肯这么维护我。” 霍云北摇头:“不管怎么样,你都是我的妻子,这是我该做的。” “那你就不怪我吗?不怪我害的你被家人责骂,现下还被逐出家门。”方格好奇的看着他。 她记忆里的霍云北是个很懦弱没担当的男人,她还是第一次见这么有魄力的霍云北。 霍云北往前走了几步,坐到桌旁的凳子上,叹息一声:“你放心,断绝不了关系的。” 声音怎么听怎么有几分遗憾。 方格更好奇了,往炕上一坐,问他:“为什么这么说?” 老太太可是咬牙切齿的说要跟他出五福断绝关系的。 霍云北苦笑,“娘那是说气话罢了!我若腿不好就罢了,我腿好了,三哥第一个不会允许我跟家里断绝关系” 方格想了想,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霍云西是个要面子的人,也是个精明的生意人。 如果霍云北腿不好,闹这一出,被老太太驱逐出门,他可以假装劝说无效,对老太太没折才这么办。 可是霍云北的腿好了,那他们就不想错过这么一个壮劳力了。 何况街坊邻居都听见了他们吵架,这样霍云西更不会让霍云北这么出五福了。 因为霍家人花方格的钱,辱骂方格让维护方格的霍云北净身出户,被街坊邻居戳脊梁骨的可是霍家。 霍云西这么场面的人,是不允许这样的事发生的。 等过两天,他会登门当说客,软言强迫他们回去的。 不说别的,就拿孝道来说也够逼着霍云北回去的。 亲哥来当说客,难道他还为了媳妇真的不管娘了? 母子还能为此成仇人了? 方格想明白了,也有一点遗憾。 还以为这辈子可以早些独立生活不用和霍家一大家子有牵扯了,想不到也是空欢喜。 不管怎么说,反正对方格而言最起码在暂时是解脱了,马车不马车的她其实没那么在意。 方格是个果决的人,霍云北是个执拗的人。 所以两个人天不亮,就背着一个小包袱离开了老宅。 他们结婚时间不久,除了点衣裳没什么东西可以带走。 可是痛快没多久,就是发愁了。 新房子虽然敞亮,但是什么都没有啊。 盖房子的时候倒是也顺便盘了土炕,现在差不多也干了可以住人。 但是方格为了不沾霍家一点便宜,除了自己的衣裳,连一根线都没带出来。 哪怕他们结婚别人送了很多被褥床单什么的,她也没拿。 她再也不想听霍云南那句说她两手空空什么都是霍家的了。 所以现在的情况就是,两个人除了这五间房子还有方格手里那几十块钱,什么都没有。 就连最基本的生活必备品,什么床单被褥,锅碗瓢盆都没有。 方格站在空荡荡的房间里,突然有些后悔,要面子的后果就是没有里子,在霍家人面前扬眉吐气了,背后却要受罪了。 不过,也只是后悔了一秒钟。 对于白手起家,霍云北和方格都没有怨言,只是对对方都有一点小愧疚。 霍云北找邻居借了把镰刀去河边割了些蒲草回来凉到院子里,等晒干了可以做炕席。 然后和方格去离西纸坊最近的供销社买些日用品。 供销社是八十年代的叫法,也就是后来所谓的便利商店和杂货铺的合称。 他们买了一床炕褥子,一条粗布床单,鉴于天很暖了,也为了省钱就没买被子。 买了一个铁锅,一把铲子一把勺子,两个碗两个盘两双筷子,以及酱油醋什么的调料还有些诸如扫把啊盆啊漏勺擀面杖之类的日用必须品。 在霍云北的强烈要求下,方格给自己买了一双鞋。 最便宜的那种。 两个人还买了点面粉和大米。 买完这些方格手里还剩五十八块二毛钱。 她想了想,又称了一斤五花肉花了两块二。 两个人到家的时候已经中午了,刚进门霍云北的肚子就发出咕噜咕噜的叫声。 他们从早晨到现在都还没吃饭呢! 霍云北不好意思的笑笑,“都怪我逞英雄,害你陪我饿肚子。” 骨气这东西一向不偏爱穷人,方格很认真的看着霍云北,问他:“你后悔吗?” 霍云北摇摇头,“就是后悔没吃了早饭再出来,这样你就不会饿的这么难受了。” 方格笑着摇了摇头,“你搭个灶,我去给你弄点东西吃。” 今天并不是集,所以他们没买到菜。 但是,春天的大自然里最不缺的就是果腹之物。 方格也没走远了,出了门的河边上就有蒲草。 蒲草又名水烛,在西纸坊很少有人知道其实蒲草也是一种野生的蔬菜。 蒲草假根茎的白嫩部分叫蒲菜是可以吃的。 跟笋很像,这时候的蒲菜很肥很鲜嫩,正好吃。 方格摘了些蒲菜,先把老掉的部分摘掉,又用清水泡了会,然后切丝。 霍云北在露天的院子里搭完简易的灶台,看见方格正切丝,好奇的问:“这是什么?” “这叫蒲菜,我们今天吃蒲菜饺子。” 霍云北眼睛亮了亮,“这个竟然还可以包饺子吃?” 不怪霍云北惊讶,西纸坊的人都以为蒲草只是种普通的野生水草。 除了偶尔会用来编草席什么的,一点用都没有。 可方格却知道,这蒲草全是宝。 她笑着点点头,“一会你尝尝就知道了!我现在就包。” 方格嘴里说着话,手里也不停的切葱姜蒜。 还切了点肉馅。 按理说他们现在这么穷 ,是不该这么奢侈的,可方格今天特别开心,所以她决定破费一次,庆祝一下。 庆祝她新的人生有了一个好的开始,庆祝她不再一个人孤零零的跟这个对她格外不友善的世界对抗。 霍云北往外走:“我去生火烧水。” 其实他们新房里有炕有灶台的,但是没有风的时候,在房间里烧火容易倒喷烟,弄的房间里很呛。 何况他们买来的新锅还没来得及按上。 霍云北用盖房子剩的砖垒了个简易灶台,他用青草把刚买的锅刷的干干净净。 柴火是他之前撘窝棚用的树枝,点火是用盖房剩的麦秆做火引。 农村长大的孩子都很擅长野外生存,霍云北也不例外,一会的功夫就把一锅水烧开了。 方格端着饺子出来的时候,霍云北正打算往屋里走。 见她出来,接过她手里放饺子的板,“我来吧!这里呛,你回屋收拾下,一会就好。” 方格点头应了。 家徒四壁应该就是他们现在真实的写照。 他们没有一样家具,总不能坐在地上吃饭。 方格想了想,搬了几块砖,找了块木板搭在上面,做了张临时饭桌。 至于板凳,一人一块青砖将就了。 尽管条件艰苦,可是两个人都很开心。 “好好吃!”霍云北一边开心的吃着,一边夸奖方格。 方格失笑:“你慢点吃,小心烫!” 两个人吃着热腾腾的饺子,坐在空荡荡的新房里,说着对未来的规划。 “下午,水稻该上水了!这次上完水也该施肥了。”方格敛了笑容,有些愁:“这么多地,我们买不起肥料啊!” 霍云北想了想,回她:“没关系,肥料也可以赊着。” “啊!把这事给忘了!肥料可以赊着,这样化肥的的事不愁了。但是电费不行啊!我们经常抽水灌溉水稻,电费也不是个小数。”方格咬着筷子盘算。 霍云北又夹了个饺子,听见她的话顿了顿,“要不,我再去县城捡破烂吧?” 这个时候西纸坊还没有打工的先例,所有的人都靠地吃饭,捡破烂是霍云北能想出来的唯一办法。 “不行!”方格想都没想就摇头否决了,“离高考还有不到两个月了,你不能这个时候分心!钱的事我自己想办法,你专心学习就好。” 霍云北刚想反驳,方格没给他机会直接堵住了他没有出口的话:“我知道你不想让我一个人这么辛苦!可是做人不能只看眼前。你如果顾着我顾着家里,就没那么多精力学习,名落孙山也很正常。你年纪也不小了,错过这次机会,下次就难了。再说,再坚持两个月就行了!如果你考上大学,你的未来要比现在好的多!男子汉大丈夫不拘小节,你如果真觉的愧对我,就好好考,考个好大学给我看!” 作者有话要说:霍云北(委屈):我不是小白脸,我拒绝吃软饭! 作者君(冷脸):那你倒是快点考大学啊! 霍云北:什么时候考,考不考的上,还不是你说了算? 作者君:你丫求我我就让你考上。 霍云北:格格,小7欺负我! -------------------------------------------------------------- 为了回馈广大小仙女的鼓励和支持,留言的一律红包奉上 第26章 坟地商机 见霍云北还是眉头紧皱,继续劝他:“我知道你觉的一个大男人在家里看书,事事都要让我一个女人张罗,你过意不去,觉的这样很不爷们,很愧对我。可,又不是要你一辈子这样,只是还有两个月而已。这两个月怎么不能忍过去?” 霍云北端着碗的手有些抖,声音有些哽咽,但是格外坚定,“格格,我一定不会辜负你的!” 方格回以鼓励的微笑,虽然这时候的方格其实没想过霍云北真能考上大学。 毕竟他学的时间很短,又是自学。 吃完饭,两个人简单的收拾了一下,把炕铺好了,就开始分工。 抽水由霍云北负责。 他负责把水抽进进水渠,方格负责从进水渠把水灌溉进稻田里,这个过程方言叫上水。 显然霍云北的工作比较轻松,这是方格的意思,是想尽量不耽搁他看书。 而方格则需要根据每块地的地势来决定上水顺序,地势高的难灌溉的,就先上水,地势低的容易进水的最后上水。 所以她需要这里跑了那里跑,一下午围着这二百亩地转好几圈,累的不行。 方格家的地,最西边的排水渠相对其他的来说比较高也比较宽。 说是排水渠,其实并不是方格这次开荒挖掘的。 这一条沟,或者算是河是早就存在的,里面是从南边流来的活水。 方格坐在坡上一边看地里进水,一边休息。 偶然头发现西边不远有些树上似乎红彤彤的,仔细看了下是些野生的桑树,上面有密密麻麻的桑葚。 方格想了想,脱了鞋从水里淌过去到了对岸。 河沟西边也是一片荒凉地,土质不算好的那种。 而且,也是一片墓地,大小的坟墓不规则的散在这一大片最起码上千亩地里,胆小的都不敢往这边走。 方格不信鬼神,所以不惧这些坟,兴冲冲的穿过坟堆跑向不远处的野桑树林。 这些树看样子也有些年头了,树上密密麻麻的桑葚大多数还青涩的不能吃。 方格相信就算能吃了也绝对很少人来摘,毕竟这周边可是坟地。 这里的坟比方格开荒的地方要密集多了。 方格家开荒的二百亩地里只有五家人的坟,大小加起来也就十来个。 可这一片地里的坟密度大,单一家也的坟也多。 最多的一家大概有十多个大小不等的坟头。 显然这一片就是禁地,无声的写着生人勿进。 也不知道当年哪家人这么大胆开荒种了桑树,最后又不要了。 方格围着这些桑树转了几圈,越看越满意。 一个念头从脑子里升起。 她要养蚕! 晚上回家,方格把自己的想法和霍云北说了,霍云北倒是没反对只是问她:“能行吗?” 方格用力点头:“现在天气不冷不热,正是养蚕的好时候。反正我们家什么都没有,房间闲着也是闲着。” 见方格这么说,霍云北点头表示支持。 第二天一大早,两个人就开始分工合作。 霍云北去退伍的老守林人那里去要了些粗树枝回来扎架子。 方格则跟着村里的便车去了县城。 县城里有专门收蚕茧的作坊,这种作坊也提供蚕卵。 每一张布满蚕卵的纸是十二块钱。 方格盘算了下,那些桑树大概是有两亩多地,一亩地能养三张纸,这样的话可以养六张,但是方格手里只有五十六块钱了,买不到六张。 她犹豫了好一会,狠狠心买了四张,花了四十八。 这样方格手里只有八块钱了。 只剩一个穷字。 方格又去上次买书的废品站,买了些大纸箱,带着回了西纸坊村。 这些蚕卵需要两天的时间才能出蚕蚁。 五月出的天气,也就二十多度,正好适合出蚕,不需要格外升温只要确保不见光就好。 霍云北扎好了木架子,把方格买回来的纸板擦干净一层层的铺在木架子上,为过几天分蚕做好准备。 两个人收拾好,方格把仅剩的五块钱拿给霍云北看,“我们现在全部的家当!” 霍云北点头一脸满足,“挺好,最起码还有钱!” 方格也笑了,“可惜,这点钱我们连买菜都不够。” 霍云北专心的看着对他来说很是稀奇的蚕卵,无所谓的回了方格一句:“那就吃野菜呗!反正也是从小吃到大的。” 方格也没意见,他们本就是穷人家长大的孩子,都能吃苦。 这个季节野菜也很丰盛。 曲曲菜,可以凉拌,可以切碎了熬粥。 蚂蚱菜,可以凉拌,可以包饺子。 还有黄精菜,灰灰菜,等等。 短时间内,就算只吃野菜也不会单调腻歪。 两天后,蚕蚁陆陆续续的出来了。 方格把准备好的嫩桑叶均匀的放在木架的纸板上,然后小心翼翼的把蚕蚁均匀的分散到桑叶上。 这时候,这些小家伙们吃的少,也不累。 一个人照看都没有问题。 方格就让霍云北看书的间隙照顾下蚕宝宝,她自己则去了河边。 吃的问题解决了,但是不能真就靠这三块钱生活最起码一个月。 方格到河边,捡着比较成熟的蒲黄采了些,送到县城里。 蒲黄可是胃好药材,止血化瘀。 对生孩子还是在家生的农村来说,这是防止产妇血崩的良药。 这次方格并没有去上次那家中药店。 不为别的,方格对上次老板拿她的事出去说嘴很不满意,尽管这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但是也不该作为他闲谈的资本。 方格跑遍了大半个县城,挑了一家门头最大字号最老的荣生堂中药店走了进去。 荣生堂是一家连锁药店,在市里以及其他各大县城都有分店。 她运气不错,恰好碰到老板来梨娃县药店巡店。 药店老板见方格带来的蒲黄,很是惊讶。 他们的药材一般是从外地进,成本自然会高些。 倒不是本地没有,只是老百姓不知道什么是中药材,也没有人做这种生意。 绝大多数老百姓只认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对做生意兴趣不大。 改革开放的春风还没吹进消息闭塞的穷乡僻壤。 老板亲自验了下方格的蒲黄,点了点头,问她:“小姑娘,你还有多少这种蒲黄,我全要了。” 方格眼睛一亮,“多少都行?” 药店老板点头。 他底下药店那么多,不怕吃不下。 方格笑眯眯的说:“好。不过我也不知道具体有多少,反正几千斤应该是有的。” 这次轮到药店老板惊讶了,“你竟然有这么多?” “怎么,掌柜的要不下?” 药店老板略一沉吟,有些犹豫:“倒不是要不下,只是,你这都是鲜蒲黄,我们这里可没地方晒干那么多鲜蒲黄啊!” “这个没问题。我可以负责晒干了给你们送来,不过,这鲜蒲黄和干蒲黄可不能一个价钱。” “你这丫头倒是会做生意。不过,这也是应当的。鲜蒲黄我给你一块一斤,干蒲黄三块一斤怎么样?” 方格其实对现在的价格并没有具体概念,所以皱眉假装对价格不满,问药店老板:“这个价格是不是低了点?” 药店老板想了想摇头反驳,“姑娘,这个价格真的已经不低了。” 药店经营也是做生意,第一次合作,药店老板也不确定方格剩下的蒲黄是不是能和现在的一样质量,更不确定那么批量蒲黄自己是不是可以完全消化的了。 方格到底是第一次做生意,经验不足,不明白其中的弯弯绕绕,见药店老板无意涨价也不多纠缠,只是补充了自己的几点要求:“价格上,我可以暂时让步。不过,如果合作的好,我希望老板再给我涨点。” 药店老板这次倒是痛快应允:“这是自然。” “另外,我希望你们药店能对我们合作的事保密。然后,我们签一个合作协议。也算是对双方都有保障。” 方格是怕万一她辛辛苦苦晾晒好了蒲黄,药店老板再不要了,那她岂不是得哭了。 药店老板想了想,也点头应允。 他也有自己的小算盘,万一他那边推了供货商,方格再反悔不提供蒲黄了,那他也是会头疼。 所以一纸协议是对双方利益的共同保证。 至于方格要求对她卖蒲黄保密的事,也不是什么原则性问题,药店老板更没有反对的必要。 药店老板亲自写了协议书,规定了双方的责任和义务以及权力,还有对彼此的保障。 方格看过之后,没有异议,就签了自己的名字,按了手印。 药店老板也签了自己的名字,按了手印。 他还邀请了隔壁商铺的老板过来做了见证人 ,一起签了字按了手印。 方格把协议书装进口袋里,满意的笑了。 她觉的装进口袋里的不是纸,是钱。 方格带来做样品的蒲黄,由药店的工作人员过了称,一共二十三斤。 药店老板说第一次照顾她,按两元一斤给了她四十六块。 第27章 赚钱咯 方格从药店出来的时候,开心的想要飞起来。 她想了想,去文具店又给霍云北买了些本子和笔。 然后去菜市场买了些板油。 板油就是猪肚上那块肥膘,一般都是很大一张,成板状,用来熬猪油的。 做菜会比植物油香,不过,方格之所以会买板油的最大原因是因为板油比植物油便宜。 最后,方格又在去种子店买了两元钱的蔬菜种。 有黄瓜,豆角,丝瓜,茄子,辣椒,还有南瓜和笋瓜。 这才心满意足的打道回府。 她回家的时候,霍云北正在院子里背书。 看见她回来,霍云北笑着打招呼,“看来格格同志又是满载而归啊!” 方格笑着点头,“今晚你有口福了。” 霍云北好奇的凑到她身边,看向她手里拎着的袋子,“吃什么好的?” 方格没直接回答,而是笑着推他,“天底下没有白吃的午餐,想吃饭得先干活。” “好嘞!当家的您吩咐!”霍云北弯腰作揖,打趣她。 方格指了指院子西侧,“我们暂时又不盖西厢房,把这里弄成菜院子吧?我买了些种子回来。” 霍云北思量了下,点头应了。 接下来又是分工合作。 霍云北负责开垦菜园子,方格负责熬板油做饭。 两个净身出户的穷人,连翻地用的铁锹都需要去邻居家借。 好在非农忙的时候,邻居痛快的把铁锹借给了霍云北。 霍云北在挨着西院墙的地方,规划出了一小块,用铁锹松了一遍土,把周围垫高,然后捡了些树枝用来扎篱笆,再把这块地用地堑分割成一小块一小块的,最后从河边提水把地浇透了。 方格则把板油洗干净,然后生火把锅烧热。 接着把板油倒进锅里,小火熬煮,随着时间的增加,慢慢锅里开始有了油。 这时候继续小火熬,然后要经常翻动,以免板油糊掉。 板油会慢慢变小,直到变成棕褐色。 这时候基本就大功告成。 方格拿出今天刚买的不锈钢盆,洗干净,把盆上的水也擦干。 盆底撒上花椒和白糖。 放花椒是为了提味,放白糖是为了延长板油的存放时间。 接下来就是把滚烫的猪油从锅里舀进盆里,放到一边放任其慢慢冷却。 油渣用漏勺过滤后,单独放在盘子里。 方格满意的看着大半盆猪油,想,可以吃好长一段时间了。 她在锅里留了点油,直接就着热锅炒了个蚂蚱菜和板油渣。 就是先把马榨菜炒熟,快出锅的时候加入一些炼油剩的油渣。 远远的闻着就很香。 方格把锅刷干净又添上凉水,放上大米熬了个粥。 最后把之前蒸好的馒头腾上,晚饭就算大功告成。 她洗干净手出来的时候,霍云北正满头大汗的挖坑埋种。 方格连走过去,“不是所有的种子都可以直接种下去的。” 现在天还没那么暖和,有些适合用温水先泡开再种。 比如丝瓜之类的。 也有些可以先种上,比如南瓜笋瓜。 霍云北挖坑,方格埋种,把能种的都种好了。 两个人洗干净,决定在院子里吃饭。 院子很宽敞,两个人搭了个简易的桌子,把饭菜盛上。 “很香很好吃。”霍云北不光嘴上夸奖,更用行动证明了方格做的菜多好吃。 把满满一盘菜吃了个底朝天。 饭后还积极主动的帮着方格洗碗。 霍云北说,下午的时候邮局把准考证送到了,七月七号,他就要去县城高考。 方格点点头,叫他这一阵子只管好好学习,其他都不用操心。 她虽然这么说,但是霍云北并不听。 他还是会帮着方格管理水稻田,灌溉,撒肥料,拔草。 肥料是从供销社赊回来的,一次就要了一百袋,一袋三十元,欠债三千元。 有时候也会去帮着方格采桑叶喂蚕。 蚕一天天长大,每几天就要蜕一次皮,每蜕一次皮就长大不少,需要换更宽敞的地方,吃更多的桑叶。 两个人过着简单又忙碌的生活。 方格空闲的时候就去采蒲黄,然后晒在院子里,干了就用袋子装起来。 时间眨眼从5月到了6月。 这时候方格更忙了。 水稻长的很好,一直管理的也不错,所以现在只需要很规律的灌溉就可以。 灌溉间隔也越来越长,从最初的一天一上水,到两天一上水,现在三四天才上一次。 就是除草比较费工夫。 方格舍不得买除草剂,都是天还不亮就爬起来去拔草。 最忙不过来的是蚕。 蚕其实是种很简单的生物,基本上就是吃了睡,睡了吃。 唯一的要求就是桑叶必须要干净,不能有灰尘,洗干净的桑叶还要晾干或者擦干,绝对不能有水分残留在上面。 否则,娇嫩的蚕宝宝轻则拉肚子,重则死亡。 所以,到现在已经蜕皮四次的蚕,简直堪比吃货。 日夜房间里都是跟下雨似的沙沙声。 四张纸的蚕几乎已经占据了方格家新房的全部空间。 这样也就意味着对桑叶的采摘量和喂食频率要求更高了。 方格有时候累的晚上都醒不过来,还是霍云北坚持起夜给蚕喂食。 不过,累归累,方格晚上睡觉的时候听着近似下雨的蚕食声,觉的这其实就是数钞票的声音。 蚕快吐丝了,要忙。 那些桑葚也熟了需要处理,方格想去集市上卖。 村里的人对零食的认可度不高,不是不喜欢吃是舍不得买。 所以方格决定去县城卖。 6月除了桑葚,小麦也快熟了。 大面积的蒲黄也可以采了。 从路边走过,就看见一片汪洋的绿色蒲草上是密密麻麻的褐色蒲棒槌,那些棒槌上面就是黄色的蒲黄粉。 方格仿佛看见无数的软妹币在向她招手。 还有一个月就高考的霍云北也是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时间复习功课。 整个人迅速瘦了一圈。 方格劝霍云北不用那么拼,今年考不上就明年。 霍云北劝方格不要那么累,钱永远赚不完。 于是两个人互相劝对方,然后谁也不听劝。 霍云北学习,喂蚕,还去县城的集市上卖桑葚。 不过收入也不是很好,桑葚在这里并不怎么被认可。 方格想了想,干脆把桑葚摘下来,酿成果酒,留着冬天再卖。 酿果酒很简单。 先是把熟到发黑的,果实饱满的桑葚摘下来。 由于是野生桑葚不存在农药什么的危害,所以只是简单用清水冲洗。 然后用手把桑葚捏碎,加入适量白糖,放进买来的瓷罐里密封好,这样的一个月之后就可以喝了。 还有种复杂的做法,就是要加酒曲,三个月后用纱布过滤,这样的做好了,密封结实不见光 ,能放两年。 她只做了一点一个月喝的,做了好几缸可以存放两年的。 缸是从集市上买的用来腌制咸菜的缸。五块一个,方格买了四个。 还是用的霍云北零卖桑葚的钱。 蒲黄方格也采了很多,光晒干的就已经有几十袋子了。 装蒲黄的袋子,她用的是装化肥的袋子。 化肥袋子一般带有一层塑料内袋,还防潮。 方格把用完肥料的袋子洗干净,翻过来把水分也晒干了。 然后把晒干的蒲黄装了进去。 一整条河里的蒲黄就这么被方格一点点的采干净了,方格还想去护河堤北边的河水里采。 从护河堤下去,就是一条挺宽的河。 这条河是黄河发洪水的时候退水后留下的。 虽然水有点深但是里面也密密麻麻的长满了蒲草。 方格虽然对水有点发憷,但是敌不过钞票的诱惑,打算买个雨裤下水里去采。 不过还没等她去买雨裤,家里养的蚕就陆续要开始吐丝了。 方格只好放下采蒲黄的事,专心侍弄蚕。 最后这几天,蚕已经不吃桑叶了,胖胖的身体变的亮亮的,开始寻觅合适的位置吐丝做茧。 方格找了个大纸箱,每天把做好的蚕茧一个个捡起来放到纸箱里。 她弄了个两个纸箱,一个大的,还有个小的。 大的装的是白色质量上成的蚕茧,小的装些颜色不是那么正,蚕茧发软的。 等全部的蚕吐完丝,方格带着蚕茧又去梨花县买蚕卵的作坊。 过完称,方格简直开心的想要飞起来,却还强迫自己在店家面前装淡定。 她这四张纸,平均一张纸出了一百零四斤的蚕茧,这样就是四百一十六斤。 第28章 全鱼宴 一斤蚕茧四块八毛五,四百六十一斤蚕茧就是两千二百三十五块八毛五。 方格不会打算盘,问店家借了纸笔,算了好半天,暗暗下决心,去买个计算器。 还有九斤次品蚕茧,店家说算两元一斤,一共是十八块。 这样所有的蚕茧一共是两千二百五十三块八五,在方格讨价还价半天后,店家才同意给她凑个整给了她两千二百五十五元。 共计二十二张一百的,一张五十一张五元的。 方格仔细的一张张辨认□□。 店家笑道:“小姑娘年纪不大倒是够仔细的!你放心,一百的钞票是今年四月份刚出的,不会有□□。” 方格这才想起来,第一版一百元的人民币发行于1987年4月。 连忙低头看了眼手中的崭新钞票,果然,全是连着号的。 于是笑眯眯的回老板,“难怪第一次看见一百的!原来是新出的,那我就放心了。”说着小心的把钱收进了自己的口袋。 店老板表示理解,“我第一次在银行见到一百元的时候,也和你一样。出了一百的,大家也都方便些了。” 方格笑着应了,然后离开了作坊。 这哪是方便,是货币贬值的预兆。 所以方格是不会把钱存到银行的,钱生钱才是王道。 她把两千二收了起来,把五十五单独放着,想去买点东西。 去买东西之前,她先去了荣生堂,告诉老板,她已经晒干了不少蒲黄,让他们帮忙去车弄回来。 梨花县荣生堂店长姓吴,吴店长听完方格的来意,表示老板一早交代好了,如果方格需要店里去取货,就安排车给她。 店里这么痛快倒是让方格喜出望外。 她这阵子一直在发愁,马车给了霍云东,她不光出入不方便,而且那么多蒲黄都不知道怎么送来县城。 光借别人的车也不是办法。 吴店长知道方格是搭便车来的以后,表示可以把方格送回家,也顺便把蒲黄带回来。 方格更开心了,让吴店长等她一会,她去买些东西一会就走。 赚了这么多钱,方格第一件事就是想犒劳自己和霍云北。 这些蚕会有这样好的收入,都是她和霍云北日夜辛苦照顾的结果。 所以,她先去买了两斤肉,买了个大西瓜,给霍云北买了一套中山装,给自己买了一套裙子,两个人一人一双鞋子。 当然,这些五十五还不怎么够,方格身上还带了些之前剩的三十多块。 索性一次性花干净了,又给霍云北买了本子和笔,买了酒。 还买了些诸如凉席,芭蕉扇,蚊帐,等等的日用品和农用工具。 直到实在拿不动了,才回了药店。 零钱也见了底。 吴店长远远看着方格打包小包,背上背着的,肩上扛着的,手里提着的,嘴里还用牙咬着一个袋子慢腾腾的往药店移动,连忙迎了上去。 他从方格手里接过了几个袋子,顺手把她嘴里的也拿了下来。 笑着问她:“方姑娘,你这是发什么大财了?打算把整个县城搬回家吗?买的东西堆起来比你还高了都!” 方格甩甩被嘞到发麻的手,叹息:“我要是发财就不会辛辛苦苦去采蒲黄了。” 这个吴店长倒是认同,他知道蒲草的习性,一般都在水里。 采摘的时候需要一直泡在水里,而且还会有蚊虫叮咬什么的。 方格采了那么多蒲黄,可见一直是水中作业。 采蒲黄确实是个辛苦的差事。 当他到了方格家,看着码的整整齐齐的一大摞袋子时,更是 从心里开始对这个小姑娘钦佩起来。 不说别的,就这份吃苦的劲,许多男人都比不起。 霍云北从村里借了一台磅秤来称重。 磅秤就是那种一个长方体地盘,然后一个红色的圆柱杆,杆上面是称重计量的。 这种磅秤,一次性最多过五百斤,是这个时代过大宗重物的主要称重设备。 磅秤的称重原理就是杠杆原理,是纯机械构造。 霍云北和吴店长把蒲黄搬到磅秤长方体的托盘上,然后再把秤砣一个个的放上去,每次过四百多斤。 秤砣从大到小有二百斤的,一百斤的,五十斤的,十斤和五斤的。 五斤以下,杆上自带度量单位。 所有的蒲黄总共过了二千三百四十七斤。 之前签的协议,晒干的蒲黄三元一斤,那么一共能卖七千零四十一元。 吴店长一共给了方格四十张一百元的,一张五十元的。 方格为难,“吴店长,我没有零钱找你。” 吴店长正和霍云北抗着袋子装车,听见她的话,笑着摇了摇头,“不用找了,剩下的算是给你的补贴。这点主我还做的了。” 方格推辞了一番,收下了。 但是,装完车吴店长要走的时候,方格追了出去,把一张五十元的递给吴店长。 吴店长没接疑惑的看着方格,“这是?” “吴店长,您看您大老远跟着跑来跑去,还帮着过称装车,这点辛苦钱,你收着喝点茶。” 说白了就是给他红包。十六 吴店长连忙摆手,“使不得,你说的都是我的本职工作。”,然后指了指方格的手尾指一侧的手,“我可不能贪你的血汗钱。” 方格顺着吴店长手指,看了看自己因为采蒲黄被割的密密麻麻深痕里还有斑驳的血迹,手心里还有磨破的皮,淡然的笑了笑,“我们就是老百姓,赚的就是辛苦钱,这没什么的。” 可无论她怎么让,吴店长就是不肯收。 他刚来的路上,看见方格采蒲黄的河了,大片的蒲草被方格采的干干净净,可见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累,他平时也会收药商的回扣,但是方格的钱,他实在不忍心拿。 “吴店长,这钱也不是白给你的,我还有事请你帮忙。” “你说说看,能帮的我一定帮!”吴店长还是没接钱,但是一口应下来会帮方格。 他挺欣赏这个能吃苦会做事的姑娘。 “是这样的,眼看秋收了,我想买个拖拉机,最好带全家伙事的。我的意思是有种地需要的那些配套农具,比如耕梨还有播种机什么的。” “这个农机站不就有?” 方格点点头,“嗯,可是农机站都是新的,比较贵。我想要个二手的这样便宜些。” 看着吴店长落在她手心里那一沓纸钞上的眼神,方格连忙解释,“ 我们家还欠了不少欠款,这些钱还完债就不剩多少了,买二手的都不一定够。我想着店长你在县城里消息比较灵通,就想拖你给留意打问着点。” 方格家前世是九几年买的拖拉机,拖拉机头和后面的挂斗一共花了六千多。 可现在是八七年,方格对这些机械的价格没很概念。 吴店长恍然,一口应承,“好,我回去就给你打听。” 方格再次把钱塞给吴店长,“这些钱是请你帮忙跑腿的辛苦费。” 她没打算一次性给吴店长很多钱,在方格眼里钱在某种意义上并不是好东西。 她如果想和药店长期合作,给吴店长必要的好处是肯定的,但是金钱数量不能太多,否则会让人慢慢变的贪婪。 方格想着到时候用物质或者其他的方式再来感谢吴店长。 这次吴店长略微沉吟了一下,没有再拒绝,“那我尽量给你挑个适合的。” 送走吴店长,方格刚回家,就被霍云北兴冲冲的叫住,“来来来,给你看点好东西。” 他跑的快,从空着的西屋里提了一个水桶走了出来,放到地上。 神情期待的等着方格走近,脸上一副小孩子做了好事等老师夸奖的模样。 方格快走几步看见水桶里竟然是一些鱼。 有鲫鱼,鲤鱼,草鱼,黑鱼,还有白鲢。 鱼都有大小,满满一桶。 “哪来的?”方格很惊讶。 “往稻田抽水的时候,我发现稻田里有被打烂的鱼,然后就在抽水泵的进水管下面埋了渔网,然后网了这么多鱼。” 方格想起来,前几天霍云北不知道从哪捡了个破网兜在那修修补补的。 她还念了他一顿,说他应该高考完了再玩,现在首要任务是学习。 霍云北看了她一眼,张了张口说了句,不会耽搁学习的,还是固执的在那修网。 方格就没再搭理他,她很忙,顾不上他。 “我们今天晚上吃鱼吧?给你补补,你看你瘦的。”霍云北说话的时候眼睛里都是笑意。 他是发自内心的开心,开心他能靠自己让方格吃点好的。 方格笑着点了点头,她并不爱吃鱼,可是霍云北的情她心领了。 两个人忙的中午饭都没吃,所以方格决定晚饭提前做。 做饭前两个人切开了方格买的大西瓜。 沙瓤的西瓜,甜美多汁,两个人一下吃了半个。 吃完了西瓜方格先在菜园里摘了两条鲜亮的黄瓜做了个凉拌黄瓜。 又摘了些豆角炒了一盘。 大大方方的切了一块五花肉,按照记忆中的网上菜谱做了一道红烧肉。 鲤鱼做糖醋的,鲫鱼炖汤,草鱼留着去买点豆芽做酸菜鱼。 多出来的,方格就让霍云北去送了人。 霍云北拿着个瓷碗的站在水桶前,看着鱼一脸纠结。 作者有话要说:看到有妹纸质疑种二百亩地和几千斤蒲黄的事,那我哔道两句。 关于蒲黄,河里蒲草能有这个产量我是可以保证的,至于一个人在一个月内能不能采一吨多蒲黄,说实话,我不知道。这是想象的,而故事本就虚构,来源于生活但是夸张于生活不是吗? 关于水稻,这个我倒是可以说,真的可以三天撒二百多亩。 我解释下,撒种子和插秧是不一样的。 插秧要麻烦要慢,一个干活很麻利的人,从天不亮插到天黑,一天最多也就插二亩地。 可撒种子就不一样了。 上个月这时候,是我老家种水稻的时候,我问了一个家里有二十多亩地的人,我问他撒种子用了多久,他跟我说,用了两个半小时。 那么我写三天,真的一点都不夸张。 ----------------------------------------------- 看小仙女评论了很多章,我就统一回复了吧! 霍家不是万元户,是负万元户,他们很穷,但是不妨碍他们能作。 电影票是我编的,我也不知道多少钱。 基本上我如果不知道价格的我就除以十,比如电影票,现在团购就二三十块,除以十两块。 蒲黄我们那收现在是3块五一斤,我写的了3块。 这是我知道价格的。 还有种子,我妈告诉我那时候种子大概也是2,3块一斤,我觉的很贵,改成了一块,因为粮食只能卖3,4毛一斤。 关于当兵,我提过之前的设定男主是个在战场上受伤的退役英雄,但是被说恶意抹黑军人,人设以及部分相关情节都改成了普通人,导致剧情可能平淡或者男主看起来很怂很无用,但,无论哪个作者都不会写一个废物男主,对吧? 另外霍家人花五千买媳妇的事,其实一开始第一章我写了,他们是拿了五千买两个媳妇。 有点不够,所以霍云南把钱合一起买了一个最贵的方格。 被拐卖的人不是一个价,有便宜有贵,跟年龄外貌什么的有关。 至于霍云南为什么这么大方,看完的小可爱们应该知道,霍云南把人家霍云北的奖金都给赔干净了,心虚呗。 关于价格,我不知道为什么大家这么在意,这个没法统一啊,就拿现在来说,我们县里一份凉皮5元,市里15元两份,可是你们的城市呢?全国价格也不统一对不? 这只是个故事,太考究了,看着就没乐趣了。 第29章 来者不善 方格出来倒泔水看见他的表情就知道他为什么犹豫了。 她停了脚步试探道:“你挑点好鱼先给娘送一些去吧?” 霍云北听见扭头看她,眼睛亮了下又慢慢的暗了下去。 “娘不会要的,她会生气。” 方格叹息一声,果然还是自己认识的那个孝子。 这些直男无论是作为儿子还是作为丈夫,演化了几个世纪都没摸到女人的命门。 霍云北这个老实孩子永远也不会知道,他如果不给霍老太太送鱼,老太太才真的会生气。 她觉的大概她可能比霍云北还了解老太太一些。 老太太其实是个很嘴馋的人,她如果知道霍云北把鱼送给街坊邻居也不给她,估计得在家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控诉霍云北是个不孝子。 方格实在受不了他的纠结,把泔水桶往地上一放,“你去把脏水倒了。” 说着顺势从他手里拿过了那个白瓷碗。 挑了满满的一碗鲫鱼,然后又拿塑料袋抓了一条鲤鱼,放在一起,提着走出了院子。 大夏天,老屋的门没关,方格径自走了进去。 霍老太太背对着门坐在炕上,不知道忙些什么。 “娘,我给你送些鱼来。”方格轻声道。 老太太似是被吓了一跳,双手猛的塞到被褥下面,然后回过头怒不可遏的训斥方格,“你个没教养的死丫头!是不是觉的拐走老四不够,想直接把我这个老婆子直接吓死?” 她吼的太过用力,嘴角上还没来的及擦的饼干渣簌簌的掉落,配着一张有些狰狞的脸,很……滑稽。 方格低着头,脸上很平静。 霍老太太会骂她本在预料之中。 从古至今,在所有婆婆的眼里,儿媳妇都是抢了儿子的狐狸精,倘若这个狐狸精要是让儿子跟自己反目,那这梁子就结大了。 何况,霍老太太贪嘴偷吃被她抓个正着,更是恼羞成怒。 方格本就是为了替霍云北尽孝心来的,所以被骂了也不生气当没听见的,自顾自进了屋,把鱼放都灶台上,不冷不热的道:“娘,这是老四让我给您送来的鱼,他说他怕你看见他会更生气,所以让我送过来。” 霍老太太坐直了身子,抻着脖子往灶台方向看了看,看见在塑料袋里乱蹦的鲤鱼和那碗冒尖的鲫鱼,浑浊的眼不自觉的亮了亮,但是很快低下头,用鼻子哼了一声,“我才不吃你们的鱼!你们不是有能耐出五福了吗?我老婆子就是饿死也用不着吃你们剩的死鱼烂虾!” 方格依旧装没听见的,“娘,鱼放灶台上,我先回去做饭了啊!” 她出了门,还听见老太太坐在炕上不动如山的怒骂,“把你们的破鱼端走,我就是饿死也不吃你们剩的!你就是不拿走,我一会也端去喂了狗……” 方格失笑摇头,她敢用全部身家打赌,那些鱼老太太一条也不会丢。 她刚走到胡同里,看见老大媳妇往老屋走。 方格本想打个招呼,可老大媳妇刷的扭过头,专注的看着一户人家的西墙,好像墙上开了花似的。 冷脸贴人冷屁.股也不是方格的做派,所以她也当没看见这个大嫂继续往家走。 回了家,霍云北已经摆好了碗筷,简陋的桌子上摆满了丰盛的菜。 奶白色的鲜鱼汤上飘着嫩绿的韭菜,盛在白色的瓷碗里闻着都香。 霍云北殷勤的往方格碗里夹菜,不一会方格碗里就冒了尖。 她不得不打断他的殷勤,“这么一桌子就咱俩吃,足够了。” 潜台词是你没必要这么体贴的一直夹菜给我。 霍云北嘿嘿的笑了笑,摸了摸后脑勺把心里的惦记问出口:“你去送鱼,娘没为难你吧” 方格摇头,如果忽略老太太那些难以入耳的脏话之外,确实没有。 “格格,谢谢你!”霍云北一脸诚恳。“那天娘和大哥二哥三哥他们说了那么多难听的话,你还愿意不计前嫌去给娘送鱼。” “快吃饭吧,一会鱼汤凉了会很腥!”方格指了指鱼没接霍云北的话。 她并不是大度也不是不介意霍家人对她的侮辱,她只是看在他的面子上,愿意再包容霍家人一段时间而已。 霍云北点头扒饭。 方格吃着突然开口:“我们去跟村里把这条河承包下来吧?这样这河里的鱼,还有蒲黄,就是我们的了。” 现在人们还不知道蒲黄能卖钱,也不知道这河里有鱼,因为以前没人抓过。 但是他们开了先例,以后就有人来抢了。 蒲黄七月还能采一次,她今年还不想跟人分享。 这河对村里人来说没多少意义,河水也不能喝,最多洗衣服饮牲口,如果他们承诺不影响村民正常的用水,包下来问题不大。 只有得到村里的认可,他们才名正言顺拥有这片蒲黄的采摘权和河里的鱼的打捞权。 霍云北点头,“我也这么想的,还想着一会吃了饭和你商量一下。没想到我们想一块去了。” 他下午转了一圈,这河里鱼真的不少,冬天可以打捞出来卖了。 两个人正谈着承包小河的事,忽然听见院子外面有脚步声走来。 有轻有重,人数似乎还不少。 方格侧耳听了下,麻利的站起来把还没怎么吃的红绕肉和糖醋鲤鱼放到炕边充当橱柜的格子里。 然后把锅里多余的鲫鱼汤也快速的装到了盆里放了起来,只余了一碗左右的汤。 没一会,一个洪亮的嗓门在院子里响起,“她四叔四婶在家吗?” 这是老三媳妇的声音。 方格收拾好,擦了下手,迎出门,装作很惊讶的样子:“大嫂,三嫂,你们怎么来了?” 遇见老大媳妇的时候,她就猜到她会来。 在霍家这位大嫂才是真正的人精。 刚才听着杂乱的脚步声她就知道是老大媳妇带着孩子和被当枪使的老三媳妇来了。 来的人真不少,老大媳妇领着小女儿顺喜,老三媳妇带着两个女儿玉凤和玉君。 老三媳妇跑的最快,人还没到脖子已经往房间里探,“吆,她四婶,这是做什么好吃的呢?老远就闻着香味了。” 是挺远就闻见香味了还是听老大媳妇说他们家有鱼了? 方格想里想着,人却站在门口挡着老三媳妇的路,眼睛看着老大媳妇。 老大媳妇慢腾腾的跟了上来,看见方格先笑了笑,眯着眼跟方格打招呼,“她四婶,你们吃饭了吗?我和你三嫂过来找你玩玩。” 这话说的仿佛他们之间没有任何隔阂,她们真的只是来串个门而已。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哪怕她知道这些人都跟黄鼠狼一属性。 身子侧着把人往房间里让,嘴里冷淡的回应:“正吃着,大嫂三嫂,你们吃饭了吗?” “吃了!” “还没!” 两道不同的声音同时响起。 说吃了的,是跟在老三媳妇身边的小女儿玉君。 说没吃的是老三媳妇本人。 老三媳妇狠狠的剜了小玉君一眼,小玉君吓的跑到方格身边紧紧的抱着方格的腿,一脸委屈的看着她娘老三媳妇。 老三媳妇也没怎么尴尬,但还是给了一个关于娘俩口径不一致的解释,“家里下午蒸馒头了,这孩子吃了点,以为那就是晚饭了。” 老大媳妇则笑眯眯的说:“我们吃过了,就来看看你和老四。” “老四,你们哪来的鱼炖汤啊?这么香?”老三媳妇一边说着一边想坐到饭桌跟前。 怎奈,方格和霍云北是名副其实的白手起家,所有的家伙事都只是两人份。 简易饭桌边摆着两个新买的马扎,显然没有她的份,只好悻悻的坐在炕边上。 等老大媳妇和顺喜也坐到了炕上,方格才不热切的客套了一句:“大嫂,三嫂,你们来一起吃点饭吧?” 这是普通老百姓家在吃饭时遇见串门的人,几乎必说的一句客套话。 一般人都会像老大媳妇一样回答,我们吃过了,你们吃就好。 可老三媳妇不是一般人,她笑嘻嘻的从炕上往灶台探头,“别说,闻见鱼腥味,我还真有点饿了。” 这么简单的一问一答,方格已经明白了,这两伙人的目的明显不一样。 老大媳妇应该是对她有所求,否则不会这么规矩客气,老三媳妇大概主要目的是来蹭饭,次要目的得过会才能知道了。 方格走到灶台边,然后露出一个为难的表情,“三嫂,我不知道你们会来,鱼汤做的少,而且我们家也只有俩碗。要是不嫌弃的话,让俩孩子吃我这碗行吗?我还没怎么动筷子。” “老四媳妇,你不是听见我们来把好吃的都藏起来了吧?我可是看见你给娘送了那么多鱼去。你们只巴结老太太不给我们鱼吃我也不说你们啥,谁让我们做哥嫂呢?但是让我们来吃你们的剩饭,这么做事就有点不地道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 我第一次认真的想完完整整的写一个故事,我承认自己的是个新人,文字的架构,人物的塑造都拿捏不好,还有点玻璃心。 就好像一个人第一次做饭第一次洗衣服时,如果有人夸你做的好,你就很开心很愿意继续,如果别人说你不好,就会觉的垂头丧气再也不想继续了。 写文也一样,有人鼓励我夸奖我,我恨不得抱着电脑敲键盘敲到不睡觉,但是同样,面对批评和质疑我有时候会沮丧的想关掉电脑再也不写文了。 这是每个新手要度过的,我也不例外,我努力让自己写的更好,虽然知道明天入V,很多小天使会离我而去,还是想问说一句请你继续支持我,可好? 为了让喜欢支持的我小仙女多看点免费的,我硬是多写了两万多字的免费章, 但明天还是要入V了。 那个,为了庆祝我第一本书入V,我决定明天所有最新章留言的小仙女全部都有红包拿! 第30章 被坑了 一朝回到解放前 方格藏了饭菜, 为的就是她这种德行, 老三媳妇是不会懂感恩这个词的,不但不懂, 她还教着孩子们把方格的付出和给予都当成理所应当,如果方格不满足他们,那就是方格不懂事, 不念情亲。 当然,他们的标准是双向的, 对自我的要求和对别人也不是一样的。 方格没打算惯着她们, 脸冷了下来, “三嫂这话就说的难听了!我们把鱼都给娘送去那是一片孝心怎么就是巴结了?我们和霍家是出了五福的,把大部分鱼送到老屋那是因为娘对霍云北有养育之恩。我自己都没舍得吃把鱼让出来给孩子们,你要说这话就太寒人心了!装鱼的桶就在院放着,三嫂要是愿意也可以拿走,但是, 你要如果在这么不分青红皂白瞎污蔑人, 那三嫂我觉的你也不是真心来看我们的, 还是各回各家的好。别忘了我们现在和霍家可没任何关系!也别拿买我说事, 买我用的钱我自己还,这样说来,我不欠你们任何人,对我不客气的我也没必要客气!” 见方格沉了脸,老三媳妇脸上有点挂不住,“我不就是开个玩笑吗?你看你那小气样, 我不说了就是了。” 说完老三媳妇抱着玉君一屁.股坐在方格的马扎上,真就不客气的吃起了方格的鱼。 脸皮这种东西,老三媳妇的就不是厚了,是直接没有。 霍云北起身把自己没动的碗让给了顺喜,自己走了出去。 一堆女人在这聊天,他在不合适。 何况这些话,他也没法插嘴,他肯定是偏帮方格的,可是让他和自己的嫂子们打嘴官司,他也抹不开面子。 到底,他是个爷们,跟女人吵架不是本事,所以干脆眼不见为净。 老大媳妇眯着眼笑了笑,“你三嫂就是嘴快,人没坏心,你别跟她一般见识。一直想过来看看你们,怕你们气没消看见我们闹心一直没过来,今天看见你们给娘送鱼,这才叫了你三嫂过来看看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的。” 说着假模假式的看了看房间,“这房子盖的挺周正的,比我们的好多了。” 老大媳妇人不高,眼睛很小,常年眯缝着,笑起来眼睛就剩一条缝,可别看她“眼瞎”,人精明着呢。 在方格眼里,整个霍家最坏的就是这位。 甭说其他的,瞅瞅人家这话说的。 简简单单一句话,挽救了老三媳妇的尴尬,表达了她对方格的善意,还郑重声明了自己的立场。 可实际呢? 如果不是她,老三媳妇怎么知道她们家吃鱼? 真想帮忙,方格天天在地里跑断腿,怎么不见过来看一眼? 怕她生气还在路上装看不见她的? 夸房子周正怎么不说方格家家徒四壁给她送点温暖呢? 方格要是信了她,上辈子就白活了。 不过,她也没那么傻缺的硬怼老大媳妇,毕竟白莲花的人设大众比较买账。 她笑了笑,也很客气,“大嫂有心了,你们那么多地也要忙!我们俩能忙的过来。”。 三个女人东拉西扯了几句,老大媳妇终于步入了正题,“顺英过几天要订婚了,你和老四都是长辈,都来给参谋参谋。” 方格笑着拒绝,“大嫂,虽然道理来说我们的确是顺英的长辈,但是出五福不是儿戏,我们去不合适。” 心里想着怎么这时候订婚,转念一想就明白了。 马上就收秋了,如果订了婚准女婿绝对不好意思不上门来帮忙干农活。 老大媳妇这算盘打的真好。 “她婶子,俗话说打断骨头连着筋,不管老人怎么不对,我们当儿女的得先低头不是?”老大媳妇眯着眼不急不缓的劝着。 大意反正是想让霍云北和方格去给老太太道个歉,大家从此还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人。 子里行间把霍云东和霍云西那些无耻的话摘的一干二净。 说完偶尔会努力瞪大眼朝老三媳妇求认同的加几个词,譬如是吧?对吧? 老三媳妇就点点头,在专注吃的间隙里敷衍的也跟着劝方格几句。 可惜方格并不买账,“当时大哥和三哥也在场,他们也是同意跟我们出五福的。” 老大媳妇尴尬的笑笑,“我没在场,不知道具体什么情况,不过你大哥回家说了以后 ,我狠狠的训他了。他就是喝了点酒胡说八道,都是一个娘生的怎么可能为了几句口角说断绝关系就断绝关系呢?一家人过日子哪有不吵架的?都是自家兄弟说几句气话过了就过了,你大人大量别跟他一个醉鬼一般见识!要不,我让他来给你和老四赔礼道歉?” 霍云东那天抢马车可是清醒的很,哪里的醉意? 不过方格没戳破,只是说,“用不着大哥来道歉,大家都不是小孩子了,这种出五福的事不能跟小孩过家家似的说断绝关系就断绝关系,说和好就和好。一个个都几十岁的人了,总不能说话这么儿戏吧?再说,难道就因为一个娘生的,因为我们年级小,就活该被欺负了一次又一次,被骂了一回又一回?让我们净身出完户,债务我们也背了,马车也还了,现在告诉我们只是兄弟间的一点小口角,大嫂,这么说话你觉的合适吗?如果咱们两家换一换,你能做到当作什么都没发生吗?” 虽然老大媳妇的眼眯的看不出她的眼神,但是笑容有点勉强,状似无意的伸出脚踢了踢老三媳妇坐的马扎腿。 老三媳妇呲了呲牙,有点不满被老大媳妇打扰,回头瞪着眼看了老大媳妇一眼。然后迁怒似的瞪方格:“你吵吵啥?就你委屈?我和大嫂刚嫁过来的时候也没少经历。他们兄弟拌嘴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没见什么时候闹过出五福。你也真是够厉害的,老四一直多老实个孩子,从来没跟娘没跟他几个哥哥红过脸,一直说啥听啥!为了你,他都敢跟霍家出五福了,你觉的老太太他们生气不应该吗?” 方格有点后悔刚才不怎么不把碗里的鱼倒泔水桶里,吃人嘴短这种事对老三媳妇来说是不存在的。 她冷笑一声,问老三媳妇:“三嫂,那你跟大嫂也被娘和其他几个兄弟当个物件送过来送过去了?” 老三媳妇一噎,当没听见的,干脆低下头继续吃鱼,间隙里喂两个女儿一人一口。 老大媳妇又笑的跟个弥勒佛似的开了口,“她四婶啊,我明白你心里的不痛快,要换我我也受不了。可是咱女人嫁了人不就得迁就夫家?我知道你委屈,可是别说你特殊,就是我和你三嫂这些年也没少受委屈,只是比起你轻了些。这样吧,别的我也不敢保证,以后如果你大哥再冲你说浑话,你告诉我,我替你收拾他,这样行不?” 无论老三媳妇和老大媳妇怎么劝,方格就是咬死了不松口,到最后实在不想和她们掰扯了,就以一句,“这事我也做不了主,晚上我和霍云北商量一下再说吧!”作为逐客语。 然后老大媳妇很有眼力价的拉着吃饱喝足的顺喜起身说该回家了,再次嘱咐方格务必出席顺英的订婚宴。 老三媳妇虽然还有点意犹未尽,但是见老大媳妇走了,还是领着两个女儿起身也表示要走。 走的时候让方格把水桶里剩下的鱼都给她带上了。 本来方格只把她们送出屋门没打算送出院门,但是想了想,不能跟她们一样不讲礼貌,就走到了院子门口,刚想打个招呼听见顺喜的声音。 顺喜问老大媳妇,“娘,你为啥非让四叔四婶参加姐的订婚?你不是很嫌弃他们吗?” 老大媳妇使劲拉了一下顺喜,“胡说八道什么呢?你四婶可是你亲婶,应该来。” 老三媳妇是不怕得罪人的,开口就拆老大媳妇的台,“顺喜啊,不光你姐,等你结婚你娘也得请你四婶来。因为嫁姑娘需要你婶当送客。” “娘,送客是啥?”玉君稚声稚气的问。 “比如,你顺英姐结婚,霍家去送她的人里,需要有她两个大伯大伯娘或者叔婶,两个哥哥嫂子。这八个人就是送客。” “那为啥非要四婶去?”顺喜大概很不喜欢方格,又追问。 老大媳妇叹气,“因为你姐结婚我和你爸爸不能去,你二叔没结婚,所以只能你三叔三婶和你四叔四婶四个长辈去当送客。” 顺喜不满的抗议:“不去四个不行吗?” 老大媳妇摇摇头,“不行的,差了礼数你姐面上不好看,你姐夫会觉的霍家不重视你姐和他,以后会落下话柄……” 声音随着他们拐进了胡同渐渐消失。 方格笑了,是,他们应该去,不只是全了礼数还应该去送礼钱。 作为亲叔亲婶,侄女结婚,礼钱自然不能少。 这就是老大媳妇的目的。 倒不是方格冤枉她,实在是上一辈子老大这一家做的特别有意思。 方格和霍云北结婚晚,孩子自然要的晚。 所以霍云东家五个孩子全部结婚生子了,方格家孩子还没上完学。 霍云东家每个孩子结婚生子,方格全部是按照当地的风俗,出钱出力。 然后有意思的来了,等霍云东家孩子都办完了事,霍云东和他媳妇轮流来方格家摆谱。 有事没事就刁难下方格和霍云北,一言不合就出五福。 说方格家孩子还没办事,到时候得求他。 方格和霍云北为了孩子结婚的时候体面点,一直对他们百般包容。 然而等方格的孩子结婚生孩子的时候,这俩嫡亲的大伯大伯母,楞是人也没去礼钱也不出。 这还不是最搞笑的 ,最搞笑的是,某次一点小事,他们五兄妹集体跑来骂方格,然后从此以后当出五福了,在路上看见霍云北和方格连个叔和婶儿都不叫,全当不认识,逢年过节更不可能来送礼。 所以寒透心的方格怎么可能像上一世那么好哄。 方格回到房间,把老三媳妇和几个孩子吃的一片狼藉的饭桌收拾了一下,把碗重新刷了,菜重新热了,这才去东屋把在学习的霍云北叫过来吃饭。 霍云北看着方格热完的菜,愤愤的说了句,“她们是属猫的吧?鼻子这么灵?来蹭饭还堵不上嘴,巴拉巴拉的说你坏话。” 他特憋屈作为一个男人不适合直接去怼女人来维护方格,尤其这女人还是自己的嫂子。 方格对这俩妯娌的极品早见识透了,所以不会因为她们影响食欲,听见霍云北的话还来安慰他:“我又没吃亏,别替我委屈了。你想和霍家人重归于好吗?那可都是你至亲!” 霍云北叹息,从腿伤到现在的大半年里,这些至亲可是伤透了他的心,在表示完不想和好的想法后,又预言:“看着吧明天大哥和三哥准登门。” 方格也这么认为,而且她知道就老三的嘴一定会让霍云北妥协恢复邦交。 第二天中午,方格和霍云北迎来了他们预言中的客人霍云东和霍云西。 霍云东拎着一瓶白酒,霍云南空着手,霍云西提了个西瓜登门了。 方格从菜园里摘了几样菜,炒好了给他们当下酒菜就自动出去了。 人家摆出兄弟相聚的架势,她也不好在场。 她再回来的时候,四个人都有了酒意,霍云东红着眼,霍云南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霍云西摇摇晃晃的正要离开她家。 她进门后发现霍云北已经睡着了。 霍云北酒量不大,酒品还好,喝多了就睡觉,不吵不闹。 第二天,他很歉疚的跟方格说,他答应和好不出五福了。 他说他三个兄长都好言相劝也认错了,老二霍云南还抽自己嘴巴子了。 他们软硬兼施除了服软道歉还拿老太太施压了,说老太太年纪大了,没几年好活了,怎么怎么滴,反正霍云北不低头不和好就是不孝顺,他们还说如果真出就这么出了五福,街坊邻居会戳方格脊梁骨说她是狐狸精不孝顺什么的。 霍云北不想让方格占上不好的名声,只能答应。 这在方格的意料之中,不善言辞的霍云北还真不是这三个哥的对手。 虽然有点遗憾但还是接受了,因为她知道只要老太太还在世,这家分不彻底的。 算算时间,也没两年了,所以方格觉的也不是太难忍耐。 然后他们就去老屋给霍老太太赔礼道歉。 如同老大媳妇所说,有时候道歉不一定是因为做错了,而是那个人有让你道歉的身份。 好在老太太吃他们鱼吃的嘴短,只是端着架子说了几句难听的话,这茬就算过去了。 方格看在霍云北的面子上也没说什么。 霍云北打算考军校,如果和霍家关系闹的太僵对他名声不好,不容易过政审。 和霍家兄弟怎样都无所谓,反正他们不对在先,但是对霍老太太不行。 孝字自古大过天,老人对子女的错往往容易被原谅。 唯一让方格开心的就是,包村里这条河的事很顺利,一年一百块钱,一次签了3年的合同。 这事解决了,方格下一个目标就是把护河堤北面那些蒲黄变成钱。 护河堤北面从东到西可不只二十里了,这么大一片,光凭方格自己肯定也采不完。 再说,那天吴店长开着车来拉蒲黄那么多人都看见了,这两天还不少人来方格家打听方格又卖了什么赚了多少钱。 所以,方格跟霍云北商量着,他们可以当中间商赚差价。 霍云北对于不用方格亲自卖苦力去采蒲黄自然一万个同意,并且积极主动的去跟村长打了招呼,用村里用来通知村民的大喇叭广播了一下收蒲黄的广告。 大意就是霍云北家收蒲黄,刚采的鲜蒲黄五毛一斤,晒干的蒲黄一块五一斤。 顺便按照方格的意思说明了一下收蒲黄的标准,采的蒲黄要干净,不要太多杂草什么的。 如果是干蒲黄,那么就用卫生纸包着用力攥,纸也不会潮湿为标准。 此广告通过村里的大喇叭一播出,方格家顿时门庭若市,许多人都来打听是不是真的。 得到方格的确认后,第二天早上,方格到护河堤上去,发现下面已经有不少人在采了 青壮年都穿着下水渔裤在水深的地方采蒲黄,小孩子或者腿脚不利索的老人就在岸边浅水处采蒲黄。 方格自己也是个闲不住的人,于是一挽裤腿也加入了采摘大军。 不过她只去了一上午,下午就没空了,因为很多人来她家卖蒲黄了。 这时候大多数的粮食都只有两三毛钱一斤,可蒲黄不用任何成本就五毛一斤,对西纸坊的村民来说,这是一本万利的好事,就像天上掉馅饼似的好到他们有点不相信。 所以很多人抱着试试看的态度采了一上午蒲黄,中午就来方格家卖了。 方格自是很了解村民这种心态,痛快的表示验收合格的当场付现钱。 她验收的标准就按照自己以前采蒲黄的标准来。 大部分村民都是本分人,所以基本上也都合格了。 只有老三媳妇的,方格没要。 她采的蒲黄,有的事直接从蒲杆上掰下来的,还带着蒲棒槌,有的带着杂草叶。 老三媳妇不干了,呲着牙对她吼:“你是不是看不起我?凭啥要人家的不要我的?” 方格也不说话,只是把她拿来的蒲黄和别人的放一起,问她:“三嫂,如果你是买家,你会买谁的?” 对比太明显,老三媳妇即使脸皮再厚也不好意思说买自己的,但是这不妨碍她已经理直气壮的朝方格吼:“你收那么多干净的,掺上我这么点又看不出来,收了又怎么了?还是自家人呢!你就不知道什么叫远近亲疏?” 已经有几个后来的站在方格家院子门口看热闹。 比起老三媳妇的恼怒,方格很冷冷静,只是淡淡的俯视比她矮的老三媳妇:“三嫂,这村里谁跟谁没点七拐八拐的亲戚关系?我要都睁只眼闭只眼,以次充好把这些收了,到时候人家不收我的货,亏的钱你给我补吗?你要是给我补,我立马给你过称!再说,三嫂,你刚说了我们是亲人,按照你的亲人理论你用这样的蒲黄来坑我,那么按照我的理论我觉的你应该做榜样给大家,采的蒲黄干干净净来拿给我!再说你地里的粮食也敢这样就卖出去吗?你对别人尚且知道规规矩矩,为什么单来欺负我这个亲人?” 看热闹的人开始议论纷纷,都在指责老三媳妇。 老三媳妇立马跳脚了,“凭什么我给你补?你做买卖这么不知道变通,亏了也是活该!你不收我还不卖了呢!说那么多做什么?我看你就是想挑事出五福!赚几个臭钱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有本事你别在霍家啊!” 一边叫嚣着诅咒着方格一边拎着她的袋子怒气冲冲的出了院子门。 那些看热闹的见方格这么有原则,也暗暗的决定不能以次充好,否则被方格打回来就不能以次充好了。 拿到现钱的村民像打了鸡血,中午饭都没吃直奔坝北(村民对护河堤北面的称呼)采蒲黄去了。 一些还在观望的村民也加入了采摘大军,盛况可媲美收秋的时候。 方格去坝上逛了一圈看着近乎全村出动的采蒲黄盛况表示很欣慰。 傍晚的时候,霍云北负责过称算账,方格负责付钱。 一直忙到天黑的看不见才收工。 今天收到的都是湿蒲黄,他们两个拖着疲惫的身子把蒲黄在院子里摊开才回屋。 方格做饭,霍云北看书。 第二天有个让方格特别开心的事,就是吴店长托人捎话给她,说她让他打问的拖拉机有消息了,如果她有时间可以去看看。 方格当即决定停收一天蒲黄带了六千块钱,让霍云北借了辆自行车载着她去了梨花县县城。 吴店长热情的把他们两口子迎到自己的办公室,让他们坐到会客用的长凳上,然后把准备好的茶水一人一杯放到他们面前的茶几上。 吴店长坐在他们对面,清了清喉咙,开始跟方格介绍他相中的那台拖拉机。 吴店长说在紧挨着县城有一个叫西屋村的村子里有一户李姓人家,现在要卖拖拉机。 他们家以前是个种田大户,这李老汉两口子靠着种地把三个子女都供成了大学生,这不今年最小的闺女都大学毕业在省城分配了一个很好的工作,兄妹三一合计要把李老汉两口子接到省城去享福。 李老汉合计着自己年龄也大了,种地也种不了了,所以答应去子女那。 这才打算把这些家伙事给卖了。 方格和霍云北对视了一眼,听起来似乎很合适。 于是央求吴店长带他们去李老汉家看拖拉机。 在吴店长的带领下,他们前往附近的西屋村。 在土坯屋横行的时代,李老汉家五家敞亮的砖瓦房在村里可谓鹤立鸡群很有辨识度。 吴店长跟李老汉是旧识,直接领着方格他们进了李老汉家里。 方格和霍云北跟着吴店长被李老汉迎进了屋里坐在村里少见的沙发上。 一台十七寸的黑白电视摆在茶几对面,很是耀眼。 对老百姓来说这真的还是稀罕物。 李老汉给他们倒上茶水,和吴店长挨着坐在了方格和霍云北旁边的沙发上。 听完他们的来意,以及吴店长不停的夸奖方格多么能干之后,李老汉略一犹豫才带着他们去看他的拖拉机。 李老汉家专门用土坯盖了间车库,里面停着一辆成色很新的拖拉机,旁边是配套的农具,相对拖拉机头来说,成色稍微次了点,但是也看的出来,保养的很好。 农具很全,有耕地用的犁,打场用的轱辘,扬场机,播种机。 方格和霍云北看过后很满意,询问价格。 李老汉略一思量,伸出拇指和尾指比了个六,意思是六千。 方格和霍云北对视一眼,这是个可以接受的价格,但是对他们来说有点多,所以方格一脸为难的看着李老汉,“李叔,我们是诚心想要,能不能再便宜点?” 李老汉还没等说话,吴店长连忙插话,“老哥哥,这俩小青年刚结婚自立门户白手起家还一屁.股债,你看看可以的话,尽量照顾他们下。” 李老汉皱着眉围着拖拉机头转了好几圈,手里的旱烟袋被他嘬的突突直冒烟。 好半晌转头看着霍云北和方格,“这拖拉机头是这两年刚换的,其他这些家伙事跟了我好多年了。我就是靠它们有了现在的家业。” 说着李老汉指了指自己的砖瓦房,“也仗着它们把几个孩子养育成人,这些家伙事虽然冷冰冰的,可对我来说这就是我老伙计,我卖它们不是为了钱,是想有人替我好好待它们。我老了,有孩子们养老,可它们不行,它们适合在地里干活,如果闲着久了生了锈就废了。” 方格连忙保证一定会好好爱惜的。 李老汉没看他们,粗糙的老手摸着机器冰冷的漆面,眼里很是不舍。 吴店长眼睛一转,跟李老汉说了方格多么辛苦的采了一吨多蒲黄卖给他们店的事。 李老汉看了方格的手一眼,“我听小吴说了你们小两口的事,你们俩孩子是本分勤快人。这十里八乡来买我拖拉机的都没讲价的,但是我就和你俩有眼缘。也罢,你们五千拿走吧!” 说的那叫一个不舍,宛若要嫁姑娘的老爹。 方格和霍云北很惊喜,对视一眼,忙不迭的跟李老汉道谢,这个价格确实很实惠了。 付完钱,方格请李老汉教他们开拖拉机。 李老汉一口应允,顺便把怎么使用配套农具也教给了他们两个,还留他们吃了午饭,吃过午饭又教了一下午,直到太阳偏西才依依不舍的帮他们把农具装到车斗上让他们离开。 临别的时候,一大把年纪的李老汉哭的跟个孩子似的,反悔死活不卖了。 还是吴店长和李老汉的媳妇拉住他,让方格他们赶紧走,说他就是舍不得,不用搭理他。 他们听话的赶紧离开了西屋村。 方格虽然有前一世开车的经验,但是学起开拖拉机还是不如霍云北上手快。 所以由霍云北开着拖拉机,方格坐在车斗里,两个人商量着拖拉机的用途在拖拉机特有的突突声中回了家。 霍云北回了家拿着布把拖拉机和农具擦的干干净净。 方格看着他一脸新鲜劲,笑着摇头回屋做饭了。 买完拖拉机,方格手里就还有四千块可用现金,她想了想还是收完这四千块钱的蒲黄再去卖给药店。 在全村的努力下,没几天方格手里的四千块就换成了鲜黄的蒲黄,铺满了院子,房顶,以及场院。 场院是方言,一般是指家附近一块较大的空地,这空地都是压实的,寸草不生,特别光滑。 用来秋收的时候把收割回来的粮食一步一步处理到可以装袋换钱的成品。 除了鲜蒲黄还有些人家卖的是晒干的蒲黄。 没现钱收蒲黄的方格只好宣布暂停收蒲黄。 她把现有的蒲黄晒干装袋,然后让装到拖拉机上让霍云北拉着去了县城。 路上她拿出自己记账的小本本,用新买的计算器霹雳巴拉的算账。 她用四千块大概收了五千多斤鲜蒲黄,加上一千多斤干蒲黄。 现在全部晒干了,大概有四千多斤干蒲黄。这样就可以卖一万多块钱。 方格躺在装蒲黄的袋子上,抱着账本和计算器笑的很开心。 湛蓝天空里的云朵都仿佛化作软妹币朝方格招手。 吴店长听见拖拉机的动静,从屋里走了出来,看着拖拉机上满满的一朵袋子,惊讶的问她:“你这是拉的什么好东西?” 方格奇怪的看着吴店长,有点不明白他为什么明知故问:“蒲黄啊!不是说好了晒干了给你们送来?” 吴店长皱起眉头,很吃惊也很困惑:“前两天我不是让人跟你捎信说,我们今年的蒲黄收够了暂时不能再要了吗?” 方格呆了,“蒲黄不收了?你什么时候说的?” 他们签协议的时候,因为不知道方格到底提供多少蒲黄,所以协议里写着如果药店蒲黄饱和,会提前通知方格告知自己不要蒲黄的事。 方格顿时傻眼了,如果药店不收蒲黄了,那他们这四千块收来的蒲黄岂不是要砸手里? “你们买拖拉机的第二天吧!其实从你那拉那一吨蒲黄回来我们老板就说店里的蒲黄饱和了。毕竟,蒲黄只是一味药材,我们买了你一吨多用到明年是没问题了。按照协议上写的,我需要提前通知你我们不收货了。可我想着你还要来买拖拉机,就想着等你买拖拉机的时候告诉你,结果那天李老汉闹的太厉害我给忘了!所以第二天我就找了个你们村来县里办事的,让他带话给你。那人叫……”吴店长想了好一会才想起来,“叫谭新华。” 谭新华她知道是谁,这人是她的大客户之一,这几天卖给他们家蒲黄每天都一二百斤。 可天天见面,他从来没提过吴店长让他传过话说不收蒲黄了。 方格相信吴店长不会骗她,至于谭新华为什么不说方格就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了。 吴店长看着她的表情,吃惊的问她:“那人没告诉你们吗?” 方格沉着脸摇摇头。 吴店长也傻眼了,“这怎么回事?” 方格也不知道,她只能回去问谭新华。 可不管谭新华是不是故意的,这四千块钱的蒲黄她还是得想办法卖掉。 所以她让霍云北去联系其他药店,自己先赶回了西纸坊村。 回了村里直奔谭新华家,向谭新华求证。 谭新华去采蒲黄了,她等到中午他才回来。 见了方格有一瞬间的怔楞,然后笑着打招呼:“什么风把方掌柜的给吹来了?” 方格没错过他的表情,她尽量控制自己不把那表情定义为做贼心虚,问他:“谭哥,你前几天去县城,是不是有个药店的人让你给我捎信说他们不收蒲黄了?” 谭新华眼珠子转了转,一拍后脑勺:“哎呀!是有这么回事来着,你看我这脑子,我给忘了!” 方格看着他明显很假的表情,顿悟了一个事实。 他不是忘了,是故意的。 至于原因,也不难理解。 谭新华不传吴店长的话是为了继续卖蒲黄给方格,赚方格的钱。 他这几天在方格这赚了几百块钱。 可方格明知道被他坑了,却还不能怎么样他。 因为她没办法证明谭新华不是故意的。 她一句话都没说就离开了谭新华家,与其和一个打定主意耍赖的混人纠缠,她不如想办法处理她的蒲黄。 方格被气的浑身哆嗦,可是一点办法都没有,谁叫现在通讯还不发达,她没电话没手机没法直接联系吴店长才让谭新华这样的小人钻了空子。 方格想着,等这件事过去,一定先去按一部电话。 而现在她只能希望霍云北可以找到接受蒲黄的药店,坐立难安的她站在大门口,一眨不眨的望向回村里唯一的路。 似火的骄阳晒的人头晕眼花,方格有一点点的恶心还有点冷,可她没放在心上,她不敢想如果那些蒲黄真的卖不出去会怎样。 然而霍云北回来的时候,沮丧的告诉了她一个她最不愿意听的噩耗,其他的药店收蒲黄,但是只收一点点,霍云北卖了大概五十斤,一斤两块八总共拿回了一百四十块钱。 方格看着这一百多块钱,和满满的一车蒲黄,脸刷的白了。 四千块钱的蒲黄砸手里,他们又身无分文了。 方格眼前一黑,往后栽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不知道还有多少小仙女留下来陪我? 今天所有最新章节留言的小伙伴全部有红包! 第31章 黄鼠狼又来了 黄鼠狼又来了 万金油李大夫在诊断后跟霍云北说, 方格是急怒攻心劳累过度加上中暑所以晕过去的。 霍云北把开完药的李大夫送出去再回来的时候, 方格已经醒了。 她不说不动就那么瞪着乌黑溜圆的大眼的望着屋顶上的苇子板。 霍云北心里一酸,坐到炕沿上, 轻声问她:“你想吃什么?我去给你做。” 方格摇摇头,舔了舔干裂的唇。 霍云北连忙把刚才用白搪瓷杯凉好的水递到她嘴边。 方格喝了一点,就又不言不语的躺了回去。 霍云北急的在地上转了好几圈, 期间无论他怎么安慰方格她都不言不语的。 哪怕他承诺说:“格格,你好好休息, 什么都别想, 那些蒲黄我想办法帮你卖出去!” 然而方格依旧直愣愣的看着屋顶不言不语。 其实, 现在她什么都没想,她就是有点累。 上辈子从小一直累,被卖来霍家以后,在屈辱中战战兢兢的活了好几年,后来为了争一口气, 把自己当牲口一样干活, 就靠着自己一双手, 不停的种地开荒, 她供出了两个大学生女儿,尽管她们跟她一点都不亲。 还在老年的时候靠着自己的勤劳赚够了三十万,盖了一栋砖瓦房。 她没有文化,除了肯吃苦什么都不会。 她用一辈子争了一口气,尽管她有一个家却像一直只有一个人。 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种了一辈子地,有人口地, 有别人发达了搬家后扔的地,还有开荒的地。 她一年四季绝大多数时间就围着田间打转,身上那么多困苦,眼不行了,腰间盘突出到走路都痛,指关节变形了一双年轻时很好看的手变形的有些吓人,但她从来不去看医生,舍不得钱。 可她不知道到死,一辈子除了困苦她到底得到了什么。 除了空荡荡的大房子和一身病痛,她什么都没有。 这一世,她努力振作,告诉自己命不由天,她还是不怕吃苦拼命努力,可似乎老天还是不肯善待她。 重生以后也半年了,这半年她又把自己活成一个机器,跟陀螺似的,不停的转。 可转来转去,似乎一直又回到了原点,她莫名的有些累了。 她不知道自己这么做到底有没有意义,难道真的是命由天不由人吗? 还有她这么努力的意义在哪? 致富?她辛苦的努力了这么久,现在竹篮打水一场空。 亲情霍家的人自是不用提,方家的人…… 方格重生后想来着,等她发达了就衣锦还乡。 可是回去干吗呢? 父母不是那么待见自己,兄弟姐妹之间也不和睦。 贫穷使大家互相都有敌意。 爱情?她只在电视上看过。 她和霍云北…… 方格轻轻的叹息,他们之间与爱无关。 在方格发呆和霍云北着急的转圈的时候,院子里突然响起了脚步声。 老三霍云西的声音在门口响起:“老四,你们在家吗?” 霍云北微微挑了下眉,走到门口应声:“在呢!三哥,三嫂你们怎么来了?” 说着退回屋里,霍云西和他媳妇进了门。 “弟妹这是咋了?”老三媳妇看着一脸苍白闭着眼躺在炕上的方格,状似关心的声音里有一丝难掩的幸灾乐祸。 霍云西警告的看了他媳妇一眼。 霍云北把马扎递给霍云西和老三媳妇,知道他们不是真关心方格不热切的回了一句:“中暑了。”然后问他们:“你们怎么有空过来了?” 霍云西从口袋里掏出烟递给霍云北,嘴上也没闲着:“你知道明天大家要去割麦子的事吗?” 在西纸坊,大家虽然不再是集体经济,但是像播种或收秋的时候,基本上会同一时间一起播种一起收割,只是各家种各家的。 霍云北摆摆手,表示自己不抽烟,摇摇头有些惊讶,“明天就收麦子?” 他跟方格天天忙的焦头烂额,尤其是今天,所以顾不上打听这些消息。 霍云西自顾自点上烟,点了点头:“今天大哥刚在喇叭里吆喝的,说明天收麦子。”说到这顿了顿,看了炕上躺着的方格一眼,犹豫了一下,才继续开口:“以前咱们没分家,是在一起收秋,现在分家了,恐怕要自家弄自家的,你们有什么打算吗?” 霍云北楞了下,摇摇头,“我们就一口人的地,好说。” 方格从霍云西两口子进来的时候就闭上眼,她不想应付这俩人。但是听到霍云北这么不上道的回答,忍不住有点想笑。 他这回答让霍云西脸色有点不好看,可偏偏这弟弟的性子就这样,他确信霍云北不是故意的堵他话。 一时间,霍云西想不出来该怎么说出来意了。 他是个要面子的人,但他媳妇不是啊,老三媳妇才不想那么多弯弯绕绕,坐在炕沿上,直接说出来意:“老四,你们不是刚买了拖拉机吗?也给我们用用呗!” 这次老三霍云西很给自己媳妇面子的点头附和,然后把老三媳妇的话重新美化加工了一下:“老四,咱家马车给了大哥,虽然当初说好收秋的时候,我们可以轮流去借马车用,但是大哥不能当家做主你是知道的。就怕大哥自己家用完马车还得去给大嫂娘家用。我和你三嫂寻思着咱两家合伙,一起收秋,互相帮衬。” 方格抿了抿唇,被这番明明是要占他们便宜还打着合伙的口号的自私行为气的都顾不上因为蒲黄的事沮丧了。 霍云北也不是傻子,他扭头看了眼还闭眼躺在炕上的方格,脸色不是很好的对霍云西说:“三哥,如果平时的话,合伙我是没什么意见,但是现在合伙是对你们不公平。格格这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好,我们家地里的活得我去干……” 老三媳妇打断他:“你自己也没事,你开着拖拉机就行。” 意思已经不能再明白了,他们的目的就是方格家刚买回来的拖拉机。 霍云西也没反对,看着霍云北,笑的很慈祥:“弟妹不舒服那就在家好好休息,咱兄弟俩还收了不了这么几亩地的麦子吗?” 霍云北心里叹息一声,三哥这是明显的要利用他们啊。 霍云西家是四口人的地,但是只有两个劳力,霍云北和方格两个人只有一口人的地还有一台拖拉机。 按理说兄弟间是该互相帮助,可现在家里出了这么大事,把方格刺激的都病倒了,他想早点忙完农活回来陪方格。 可三哥和嫂子听见方格中暑了,连一句关心的话都没有。 他们明知道,买拖拉机的钱大多是方格赚的。 泥人都有三分土性,自己家人这么势利,他真的很难受,可又不知道怎么拒绝。 方格睁开眼,咳了几声。 霍云北连忙端水给她。 老三媳妇嫌弃的从炕上挪到了马扎上坐着好像方格染了什么致命的传染病似的。 方格润了润喉咙,虚弱的开了口:“三哥三嫂,你们和我们家合伙收秋那你们太吃亏了。拖拉机霍云北不会开,因为他腿还没好利索,驾驭不了拖拉机这种主要用腿的大家伙。我倒是会开,但是你们现在也看见了,我现在连炕都起不来了,所以……” 所以你们死了心吧! 老三媳妇立马不乐意了,脸一拉唇一掀露出两排标志性的牙,“老四媳妇我说你也太小家子气了吧?收个蒲黄你不念亲情不收我的也就罢了!收秋就借你拖拉机用用你还扣扣搜搜的,不想给用就不给用,还撒谎说老四不会开拖拉机,他一个大男人不会开你会开,你骗谁呢?!” 方格也板起了脸,她现在没心情跟他们扯皮,“三嫂,你这么说话就不凭良心了!蒲黄的事你要是觉的我不对,咱就去找个街坊来评评理,看看是我不对还是你做的不仗义,要别人说我错了,我立马给你磕头赔罪,别人要说你错了,你敢给我磕头赔罪吗?” 老三媳妇自然不敢,所以她开始攻击方格:“你那么能那么对,怎么收的蒲黄都砸手里卖不出去了?人在做天在看,这是你掉进钱眼里不讲亲情的报应!” 她说的幸灾乐祸,可其他人脸都沉了下来。 霍云北此刻恼极了自己这个三嫂,如果她不是个女的,霍云北一定给她一拳。 这是亲人该说的话?亲人就是在方格的伤口上撒盐? 方格眼睛眯了眯,按理说现在除了谭新华按别人都不知道她收的蒲黄砸手里了才对,可是为什么老三媳妇知道? 她忽然想起来,老三媳妇也姓谭,谭新华算是她远房亲戚。 谭新华不传话是不是跟老三媳妇也有关系? 霍云西狠狠的剜了自己媳妇一眼,一点情面不留的训斥她:“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老三媳妇哼了一声,“不想听我说话,我回家好了。我还不愿意来呢!” 说完就怒气冲冲的推门走人了。 霍云西向方格赔笑:“弟妹,你嫂子就是那嘴没把栏门,你别跟她一般见识。老四,你真不会开拖拉机?” 他前一句是对方格说的,把栏门是方言,意思说一个人说话没分寸。 后一句是问的霍云北,他知道这个弟弟很实诚,他不擅长说谎。 霍云北点点头,“我们买拖拉机那天方格开回家,村里很多人都看见了。我腿还不太利索,学的没她快。” 现在霍云北无比庆幸那天快到村里的时候,睡醒的方格突然心血来潮想开开试试,两个人就换过来了。 霍云西眼里涌上失望,又看了看脸色发白的方格,想着自己媳妇刚才的话也不好意思再强求方格带病去给自己家开拖拉机了,叹息一声,客套的让方格好好休息,不要跟自己媳妇一般计较,然后也起身表示回家。 方格被老三和老三媳妇气的也不再胡思乱想那些蒲黄带来的负面情绪。 她赌气的跟霍云北说,就是开着拖拉机去给街坊邻居帮忙也不给霍家人帮忙。 没想到霍云北竟然真的点头说好。 方格错愕的抬头看他。 霍云北很歉疚很认真的看着她:“对不起,让你一个人辛苦了那么久!你不是单纯的中暑,李大夫说了你是劳累过度急怒攻心。我知道你是因为蒲黄的事着急上火,但是就算蒲黄卖不出去也没关系,这次换我养你。” 方格皱眉,还有不到一个月就高考了,他说的什么浑话。 她刚想开口就被霍云北制止了,“格格,我是很想高考很想考大学,可是我不能把我的理想一直建立在你的命上,以前腿不好我是无能为力,可现在我腿好了,就该有个男人的担当了。我不能心安理得躲在家里看书,让你一个人那么辛苦的赚钱养家。” 其实方格心里一点怪他的意思都没有,毕竟她已经一个人单打独斗一辈子了,她习惯了什么事都是一力承担不依靠任何人。 如果换其他的女人对霍云北可能有很大的怨气,可方格不是一般女人,霍云北腿好了能自理她就知足了,甚至平时霍云北尽所能的帮她,她还很感动。 所以她反过来安慰霍云北:“还有二十天来天就高考了,你别分心,我没事的,就是有点累,休息下就好了。” 霍云北摇摇头,这次不想再听方格的话,“我想跟你商量个事。” 方格点头,“你说。” 霍云北沉吟了一下:“是这样的,我想着就秋后给你分了地咱也才两口人的地,用这么一套拖拉机实在很奢侈,不如开出去赚钱。你看现在要收小麦了,很多人家和我们之前一样,没牲口没壮劳力但是还种着地,我们去帮人收割,打场,播种什么的,适当收点费用,你觉的怎么样?” 方格笑了,“我之前买拖拉机的时候就是这么想的。” 她很欣慰,霍云北进步很快,以前只会读书种地的他现在也开始有商业思维了。 而她之所以会有这想法是归功于她重活了一世,上一辈子后邻居的后邻居买了拖拉机,一年就回了本。 这一辈子她抢在了前头。 霍云北见方格同意了,就更开心了,询问方格应该怎么定价。 方格想了想,建议收割按照十元一亩地,打场五元一次,播种的话,第一年他们技术不太好,就收十五元一亩好了。 霍云北听完就拿过方格的计算器噼里啪啦开始按,一边按一边给方格报,村里现在加起来大概三百多户一千余口人。 一共分两个队,一队地多,大概一个人差不多有四亩地,二队的地少,一个人大概二亩多不到三亩地。 平均按三亩地算那就是三千多亩,每亩地收割和播种都是一次,按照三千亩算这样就是三万元加四万五千元一共是七万五千元。 再加上打场,打场一般最起码也得两次,有的还得三到四次,按两次算,也是三万元。 总共是十万零五千。 霍云北看着计算器的数字,很兴奋:“我们可以赚这么多啊?” 方格看着他这么开心都有点不忍泼他冷水,但是现实往往残酷,所以还是客观的纠正他:“你说的那都是理论上的数据。可现实是,不是这三百多户人家都会雇用我们的拖拉机,首先,有牲口的人家最起码不会用我们。在西纸坊有牲口的人家没有一百家也有几十家。另外,那些特别困难的人家没有钱,也不会舍得雇用我们。还有家里壮劳力多的,肯定也不会花这份钱。” 霍云北开心的笑容缓缓的收了起来,想了好一会,又霹雳啪啦在计算器上按了一会,“去除你说的这些,保守估计也有最起码三分之一以上的人还是会考虑我们的,这样差不多可以回本。明年就能纯落钱了。” 这次方格同意的点点头,她从口袋里掏出霍云北给她的那一百多块,递给他:“先去买点汽油吧!你算的时候记得连油钱也算进去。” 霍云北看着她有些疲惫的样子,接过钱,嘱咐她:“你先睡一会,我去去就来。” 方格应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李大夫开的那些药的关系,她很真的有些困了。 她再睁开眼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醒了?还难受吗?” 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回来的霍云北坐在炕边上。 方格摇摇头,“好多了。” 霍云北连忙把身后叠好的被褥一层一层的掀开,“你看,我给你买了什么好东西?” 作者有话要说:依旧最新章2分留言通通有红包! 我要带孩子,做不到天天日万,尽量六千,最低更三千,努力不断更! 第32章 你不想逃跑吗 你不想逃跑吗 霍云北献宝似的把从被褥里扒拉出来看起来已经化了一半的雪糕递到方格面前。 “李大夫说中暑的人可能比较喜欢吃凉的, 我刚去买汽油的时候顺便买回来的, 可能化了点,但还是很凉的。” 方格坐起身接过雪糕, 撕开包装纸先喝了一口化掉的雪糕水,确实很凉,但是入口后却成了一股热流一直流进心里去驱散了心里的阴暗和沮丧。 她想, 原来又变成穷光蛋其实也没那么难受,因为有霍云北在她身后支持她。 不用一个人撑起整个世界, 真好。 方格刚想说谢谢, 一抬眼看见满脸是汗的霍云北不由自主的舔了下有点发干的唇, 心中一动,把雪糕递到他嘴边:“你也尝尝!” 霍云北连忙往后仰头,嘴里跟着拒绝:“我不热,你自己吃吧!” 这雪糕是好的,五毛一支, 他一个大男的吃这像什么话。 方格却不由分说, 直接往前一探硬把雪糕塞进了他嘴里。 半化的雪糕一点硬度都没有, 随着方格的暴力动作小半截断在霍云北说完话还没来的及闭上的嘴里。 雪糕很凉, 也很甜。 霍云北觉的这雪糕加了蜜,连心里都甜。 他抹了一把额上的汗,从炕沿上起身:“你慢慢吃,我去外面看看火。” 热天,西纸坊的人一般都不会在屋子里烧火,因为呛也因为热。 方格吸了吸鼻子问他:“你煮什么了?怎么这么香?” 她就是被香味馋起来的。 霍云北笑了笑没回她, 走了出去。 过了一会,端了一晚鸡汤回来放在饭桌上晾着。 “凉一会再喝,要不然对你牙不好。” 霍云北说着抹了一把额头上又冒出的汗珠。 方格看了眼那晚鸡汤,又看了眼衣服都快湿透的霍云北,眼睛莫名的有些涩。 两世为人,她从不轻易落泪。 可现在的霍云北让她的眼泪有越来越不值钱的架势。JSG 两个人刚吃完晚饭,家里就来了客人。 男的方格认识,姓刘,小名叫八月。 他领着一个肤白貌美穿一身红裙子的女人。 赶到霍云北和方格的疑惑,八月开口结束:“这是我媳妇,叫红红。” 方格讶异的看了眼红红。 这女孩长的虽然不说多漂亮,但一看就不是村里的人,这穿着打扮长相气质明显是城里人。 而八月只是个普通的老百姓,个子很矮,家里也是穷破穷破的。 这俩人在一起,特别不搭。 过了一会方格就察觉出问题在哪了,这个红红似乎精神不是很好。 而八月开口证明了方格的猜测。 “哥,嫂子,我听见喇叭里广播说,你们用拖拉机给人收割和打场是真的吗?” 方格看向霍云北,心里赞叹,小伙动作真麻利,她就睡觉的功夫都去村里广播过了。 霍云北点头,“对。” 八月嘿嘿笑了两声,搓搓手,“那哥和嫂子,你们先给我家收一下呗?” 方格有些诧异。 八月家的条件真的不是可以雇拖拉机的那种,他家地也不是很多,就是他和他爹两口人的地,一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自己干完全没问题,据方格所知,八月虽然很懒,但是也没懒到庄稼都不收的地步。 八月被方格看的越发不好意思,挠挠头解释:“嫂子,是这样的,我爹现在身体不太好,我得照顾他还有红红。”说着柔情似水的看着自己身边傻笑的红红,“不瞒你们说,红红是我在邻省花了八百买来的。她第一次被人拐卖的时候逃跑被人打伤了头,脑子就不好了,以前的买家不想要她了就又把她卖了。我不嫌弃她,就买了来,想着我这条件也找不到媳妇,跟红红搭伙过日子好了。” 方格的手不由自主的捏成拳,她不知道这个各方面条件都很差,差到娶不到媳妇的人是哪里来的优越感说不嫌弃红红的。 就因为他出了那八百块钱? 可她相信这个红红被拐卖之前应该是个家里不差钱的姑娘,大好年华却被人贩子坑成这样。 方格心里对人贩子的恨和怒又重新满格,她想她不能放弃也不能寻死,她凭什么就这么懦弱的让那些坏人逍遥法外继续祸害人? 她要报仇,一定!! 坐在她身边的霍云北感觉到了她的情绪,安抚的拍了拍她的手,下了逐客令:“我跟你嫂子商量一下,毕竟我们自己的还没收,如果可以明天早晨给你的准信。” 八月点点头,起身拉着红红走了出去。 霍云北起身送客,方格没动。 到了院里红红突然不肯走了,指着方格家院子里灶台说,她饿她想吃那里边的东西。 脑子坏了,鼻子倒挺好使。 霍云北腹诽着还没等说话,方格从房间里冲了出来,她跑到红红面前,“你再说一次!” 红红被吓到了往八月怀里缩。 八月也有点不乐意了,“嫂子,你这是干嘛?” 方格吸了一口气,放缓语气问红红,“我没听清楚,你再说一次你刚刚的话。” 红红又眼巴巴的往灶台那里看了一眼,重复了一句她想吃鸡。 方格转身拿了个碗,把锅里剩的鸡汤给她盛了一碗。 红红跟个小孩似的,直接下手抓。 方格一句话也不说,看着这一幕。 等红红吃饱离开后,霍云北问她这是怎么了。 方格说,红红的口音和她很像,怕也是她的老乡。 可这个老乡却像商品一样被人糟蹋还带到手转卖。 霍云北知道方格是想起了自己的经历,沉默了一会,低低的开口:“对不起,我……” 方格打断了他:“霍云北,如果有一天,我要向拐卖我伤害我的人复仇,你会帮我吗?” 霍云北没立马回答,因为伤害方格的人里有他的亲人。 方格眼里的光一点点的暗淡下去,她终究不如他的亲人对他来的重要。 她低下头转身回房。 很久以后,霍云北才进来,在她身边躺下。 “格格,你睡了吗?”霍云北轻声叫她。 方格不想理他没吭声。 “我刚才没回答你,不是舍不得我家人,我是舍不得你。不管怎么说你嫁给我也不是心甘情愿的,我也算是害你的人之一,所以我也脱不了罪责。”他轻声却坚定的继续道:“我决定了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哪怕你把我也送进监狱,我也会帮你惩治欺负你的人。” 方格没说话,但是红了眼。 ****** 西纸坊村管收麦子这段时间叫麦秋。 麦秋往往起始于饮场终于小麦装袋。 饮场就是把自己家的场院用竹扫把扫干净,然后挑水浇上去,等干了用石磙子拖着柳枝滚一圈再扫再泼水再压实的过程。 这是为了不让麦子脱粒后陷入土里造成损失。 至于场院就看各家条件了。 二队的人大多数都直接在自己院子里或者家附近的空地上。 一队人多地多,他们则戳很多人共用一个大长院。 因为人多,怕丢麦子,所以往往一收秋,一队很多人就在场院里露天睡觉看麦子一直到秋忙完才能回家。 饮场以后就是收割麦子了,麦子收回来先在场院里摊开晒干。 晒干后就是打场,打场就是用人或者牲口拉着石磙子在摊开的麦子上一遍遍的碾压。 为了方便转圈,基本要打场的麦子都会弄成一个圆形,中间空心的。 压完以后,把麦秸挑起来,把麦子收起来扬场,剩下的麦秸再摊开晒晒以后再压,反复以上步骤直到没有麦子粒掉落为止。 扬场就是用和铁锹长的很像的木锨,把压下来的小麦粒一下下铲起来逆着风扬高然后在自由落体的过程中,小麦粒和小麦皮自动分离的过程。 一个人负责扬,还有一个人得负责扫,就是把落在麦粒堆上的小麦皮轻轻的扫下去。 最后就是装袋子,一般都是用装化肥的袋子,一个人用手把口撑大一个人用簸箕从麦子堆上装了麦子往里倒,倒满后用小绳子扎紧口,然后运回家就算完事了。 ****** 第二天,他们还是去给八月收割小麦了,是方格去的。 方格说他们才以霍云北不会开拖拉机为由拒绝了老三家,这时候他去不合适。 霍云北问她不是很讨厌八月吗为什么还要去给他收割小麦。 方格说就是讨厌他才赚他的钱,要不然他也是拿着钱去干丧良心的事。 方格把拖拉机开进地里的时候,很快就引起了围观。 这对西纸坊的人来说真的是个很新鲜的家伙事。 以前他们收割都是用镰刀一排排的割倒,然后一把一把的捆起来,捆成直径三十厘米左右的小麦堆。 然后用铡刀贴着麦穗铡下来,麦秆用来烧,麦穗晒干用石轱辘来回的轧,让麦粒和皮分开,然后扬场装袋。 整个过程很麻烦。 可是方格开着简易收割机,就是一个比拖拉机头稍微宽一点,底下全是三角刀片的机械, 从地里走一趟就倒一片小麦。 八月家那几亩地,一个人要割好几天,可方格半小时就收倒了。 在场围观的村民都表示了惊叹。 在八月用地实打实的做了一次演示之后,广告效应立显,不是太缺钱也不想受累的人当下就邀请了方格去帮忙收自己家的。 一家两家,越来越多的人加入让方格收割小麦的大军。 毕竟顶着烈日收割小麦真的不是件让人愉悦的事。 只一天方格就收割了一百来亩,人们给的都是现钱。 方格晚上虽然累的直不起腰,但是数着一张张的钞票,心情还是不错的。 可惜好心情没维持多久,老三又登门了,这次没带他那个容易坏事的媳妇。 不带媳妇的霍云西嘴像开了挂,吧啦吧啦一顿摆亲情讲人情,目的就一个让方格和霍云北去给他把麦子也收割了。 说话的语气就像让方格洗衣服的时候多洗一块抹布一样轻松简单。 可惜方格不吃这一套,直接跟他讨论自己家还有五千负债的事。 这个话题霍云西肯定不愿意搭茬,他说什么都不会再愿意帮霍云北承担一千债务,但是方格话赶话又不给他插科打诨的机会,没办法他只好表示亲兄弟明算账,和别人一样会付钱给方格和霍云北。 与其相信他会给钱不如相信太阳从西边升起,毕竟有些方向感混乱的人还是分不出太阳到底在东边还是西边。 不过方格没明说,而是答应了,只是说现在以赚钱为主,自己家地放都最后再收,如果霍云西愿意等,到时候就一起收割。 霍云西自然不愿意,但是方格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他嘴皮子再溜也没招了,有点不太开心的离开了。 他刚离开方格让霍云北去老宅跟霍云南也这么说一次。 霍云北问为什么。 方格解释说,霍云东刚抢了马车说什么都不会好意思来蹭拖拉机收割,但是霍云南还是有可能的。 先这么说把霍云南撺掇老太太来生幺蛾子的可能性先堵上。 方格觉的只要霍云北提提他五千块奖金的事,霍云南基本上是没什么脸再作妖了。 不过霍云北就这么一佛性的人,他为家人付出不图回报的,所以也不会去拿这跟霍云南说事。 不过方格也不怪他,毕竟如果他不是这么善良的一个人,他也不会这么善待她这么一个陌生人。 ****** 大家同一天开始收割小麦,但是进度因为劳动力的多寡以及地的多少会慢慢拉开差距。 比如八月家的小麦已经拉回家准备晒干打场了,很多人家的才开始收割。 如火的6月里,方格和霍云北也忙的热火朝天,一会给人收割麦子,一会帮人打场。 打场虽然收费便宜,但是没有谁家只打一次场的。 拖拉机本身的重量加上用的是铁轱辘,效率和质量比牲口和人力都高很多,最重要的是拖拉机打场的话,就不需要收割的时候捆绑小麦用铡刀铡麦穗了,这样会给人们节约很多很多时间,加上定价不高,雇佣他们的人比收割小麦的要多很多。 晒小麦打场都喜欢热天晴天,太阳越毒越好。 太阳越毒就意味着人要受苦,大中午晒的汗流浃背还要不停的翻晒麦子。 霍云北去县上补买汽油的时候又给方格带回来了一支雪糕。 别说,这样的天气来一支冰凉的雪糕真的很爽。 当时方格在给别人打场,她吃着雪糕的时候就连在一边的大人都露出羡慕的神色。 方格灵机一动,晚上跟霍云北商量说他们也可以卖雪糕。 附近几个村里都没有人卖,要批发雪糕得去县里,可是路途太远,回来冰糕就快化了,要是没冰柜根本没法储存。 然而他们没有买冰柜的钱了。 不过第二天方格去了县里,去找吴店长,想请他再看看谁家卖二手冰柜。 吴店长知道方格砸在手里一批蒲黄,尽管他承诺明年会继续收方格手里的但是仍旧很愧疚。 一直觉的跟他也有关系,如果他不用人传话,直接告诉方格就没现在的事了。 可他有没足够的能力去买那么多蒲黄的单。 所以当方格来找他的时候他格外痛快的就表示帮忙了。 “其实,你不用买二手的。很多冰糕厂为了打牌子都会赠送冰柜的。” 听见吴店长的话方格眼睛亮了,问:“怎么才会送冰柜?” 药店附近有开小卖部的,吴店长让方格在等着他出去打听下具体怎么送。 一会回来跟方格说:“有两种合作方式,一种是一次性订二百块钱的货,可以分批取货。一种是交五百块钱押金,等你不卖雪糕了再把钱退给你。” 方格选择了订二百块钱的货。 她和霍云北这几天一共赚了三百多块,其中一百先去买了汽油。 吴店长陪着方格把冰柜搞定,先拿了五十块钱的雪糕。 然后吴店长还用店里的汽车帮方格把冰柜送回了家。 霍云北和方格一人吃了一支雪糕,一边吃一边给雪糕定价。 最便宜的雪糕是桔子味的冰糕,估计是汽水做的,一嘬橙色就没了剩下冰碴子。这样的进价五分,他们决定卖一毛。 然后就是豆沙的,雪糕整体呈褐色,最顶上有一层豆沙,透明简易薄塑料袋包装,这样的进价一毛,方格决定卖两毛。 大西瓜的和豆沙雪糕一样钱,也是简单的塑料纸包装上面画两块西瓜,粉色的糕体,吃起来还不是那种纯水冰起来的,有种沙沙的感觉。 同价格的还有冰水。冰水是一包用大概十厘米宽的塑料袋把甜水封在里面。进价五分,卖是一毛一袋,但是冰成块就两毛一块了。 然后就是进价两毛五卖四毛的娃娃头。这雪糕就是不是色素冰水了,是个娃娃头造型,头眼是黑色的,其他是白色的,有奶油味,方格很喜欢吃。 最后是最贵的,进价三毛卖五毛的。 有两种,一种是实惠装,一袋里面有十只小雪糕。 另外一种是奢华款,名为火炬。 下面是现代那种米皮做的圆锥筒,就像装冰激凌的那种。 上面是火炬造型的奶油雪糕。 第二天上午,霍云北开着拖拉机去打场,她就用小推车推了个木箱,木箱里面用薄棉被包塑料布垫起来,里面放了些各个价位的雪糕沿街叫卖。 走到大队院,方格还拿着雪糕送了个人情让村委帮着又用喇叭广播了一次。 吆喝了一圈加上喇叭广播,生意简直不要太好。 一木箱子雪糕一会功夫就没了。 五十块的雪糕竟然卖了有一百来块,扣掉成本基本算是赚一半。 在孩子间销量最好的是一毛的桔子雪糕,以及两毛的大西瓜雪糕和冰块。 大人买的多是五毛的实惠装,农活间隙里,几个人分吃一袋,凉快又解渴。 方格一开心把剩下的一百五十块钱的货全部提了回来。 然后中午的时候还推着小车去附近几个村里叫卖。 回回卖的干干净净。 虽然赚的都是一毛两毛的,但是一天下来也有几十块的收入。 就这样霍云北负责给别人家收割小麦,打场。 方格负责批发雪糕下乡叫卖。 这天下午,方格刚卖完雪糕进门,家里就来了个买雪糕的稀客。 她操着和方格同样的方言问方格:“你不想逃跑吗?” 作者有话要说:看了下后台,想泪奔…… 我发红包共计20元,读者订阅收入18.6元。 也就是说我给你们的小钱钱,比你们给我的还多…… ---------------------------------------------------------------- 接档新文:《80后女村官》 了解一下? 基友古言新文:《娇生惯宠(重生)》 她娇生,他惯宠 by林中有雾 推荐一个基友的古文,直接搜索文名:《神卜妙算》 文案: 太原孙知府家捡了一个小傻子! 这个小傻子一不会针线女红二不会服侍小姐三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 直到有一天,曾经欺负过她的人发现,这个小傻子上可知天文方术,下可卜吉凶命理。 一时之间求卜问命之人从太原一路追到了京师。 入京之后,世人惊觉这个小傻子竟然和前朝把持朝政的姜皇后长得一毛一样! 瑟瑟发抖的大臣们:该死的女人怎么总是阴魂不散! 双眼发光的小皇帝:嘤嘤嘤,想念我皇奶奶。 唯有帝师顾洵看到亭亭玉立的小傻子,宠溺的摸了摸她的脑袋:再怎么变也还是我的小姑娘。 有兴趣的可以搜索下文名。 嗯,对我有兴趣的,可以点开作者专栏收藏一下 本书由JSG团队独家整理,盗文必究!!! 第33章 害你的是你三嫂 害你的是你三嫂 村里有很多胡同, 把住户和住户之间切成不规则的多边形。 村头第一条南北胡同和第一条东西胡同交叉后把最西南角上的四户人家单独切割了出来。 这四户人家宛若一个田字。 最西南角就是方格家, 方格家的斜对角是户姓左的人家,左老汉有五个儿子, 只有未成家的三儿子和他们老俩一起住。 左家的人起名也挺随便,儿子的小名从大到小依次是蛋,华, 小三,小四, 小五。 左小三在正月里的时候也从人贩子手里买来了一个女人当媳妇。 就是站在方格面前买雪糕的这位。 她和方格是老乡, 同省不同市叫席静。 席静买完雪糕没着急走, 站在院子里和方格闲聊。 多数时候是席静在说,方格在听。 已经活了一世的方格没法像席静这么隐忍的怨恨。 所以听着席静愤怒的谴责出卖她的亲人,人贩子以及左家的人,方格能理解但是做不到她这么激动了。 席静说着说着激动的哭了,方格连忙给她拿了些卫生纸。 这年头卫生纸都是奢侈品, 方格只舍得在来例假的时候用, 还是最近赚了钱才舍得买的。 席静一边擦眼泪, 一边说:“方格, 你知道为什么他们敢放我自己出门来买雪糕了吗?” 方格是过来人,下意识看向她隐约有些凸起的小腹。 席静一边眼泪哗哗的流着,一边嘴角扯起一个嘲讽的弧度:“对,我怀孕了。他们一直像把我关犯人一样关在家里。我试着逃跑过几次,每次都被抓回来,抓回来就是一顿打我。打完就把我捆起来……那啥。” 席静到底初为人妇没多久, 脸皮还没厚到可以跟方格诉说左小三如何在房事上侵犯她。 但是方格也明白的,所以同情的看着她,却不知道怎么安慰。 一直像坐牢一样的席静好不容易见了一个老乡,哪怕方格不说话她也无所谓,她只是闷的太久了需要一个发泄口。 一个人竹筒倒豆子一样噼里啪啦的说着左家人对她如何不好,他们逼着她怀孕,说她怀孕之前不会给她自由。 上个月终于查出来怀孕六周多了,他们还不放心她出来。 一直到这几天她害喜,吃不下东西,吃什么吐什么,左家人心疼她肚子里的孩子才放她出来走走。 今天天实在太热,席静吐的厉害,说要吃雪糕,本来左小三说来给她买,席静哭,说自己买要不然就不吃。 席静带着泪冷笑一声,“就这么几步路左小三都不放心怕我跑,现在人就在你们家院外等我呢!” 说到这她抬起头看着方格:“我听说你有自由,想去哪就去哪,你不想逃跑吗?” 方格想了想回她:“曾经想过。” 上辈子刚来那会,她也受不了霍家人的欺辱,想过逃跑。 只是如同席静所说,跑不掉。 不认识路,跑着就迷了路,霍家人就发动村里人找她,找到就是一顿毒打。 霍云北心疼她但是他站都站不起来,只能扶着轮椅来回就一句或怒或求:“你们别打她,你们放了她吧!” 他红着眼像是被打的是他,握着着轮椅扶手的手用力到青筋暴起。 可是当时的方格并不领情,觉的他虚伪,一样的恨他。 席静用红肿的双眼不解的望着她:“那你为什么不跑了?” 方格抬起头,天空很蓝也很高,飞在上空的小鸟都只剩一个黑点,如同方格那些发霉的记忆在时间的洪流中那样微不可见。 上一世这年纪的方格,认很少的字几乎是个文盲,出门坐车都认识站牌。 从东山省到老家两千多公里有坐四天三夜的车,还要倒车,她是路痴,又一口北方人少懂的方言连问路都困难。 再说,回去了又如何呢? 这时候老百姓还比较封建,无论她是不是干净的在别人眼里她也是脏的有罪的。 而真正的罪人,她的亲大哥却不会受到一丝一毫的惩罚。 重男轻女的父亲不会因此对大哥有什么实际性的惩罚,当然年纪大了的父亲就算是想给她伸张正义也拿大哥没办法。 相比方家人口众多的混乱,方格更愿意待在老太太过世后的霍家,最起码她有决定权。 这一世不跑,是不想跑。 她为什么要跑?做错事的又不是她,她为什么像个逃犯颠沛流离?而真正的恶人却逍遥法外,拿着她卖身的钱胡吃海喝。 方格知道凭一己之力很难扳倒那些团伙作恶的贩子以及说服愚昧无知变相助纣为虐的的老百姓。 所以她只有变的足够强大,强大到她一言一行可以影响很多人的时候,那时候她大概就可以呼吁人们抵制买卖妇女儿童了。 她留在西纸坊村还有一个原因,西纸坊相对邻村来说,其实很小还很穷,但是很奇怪,这个小村买卖人口率却很很高。 不光买妇女还婴儿,甚至是儿童。 在方格记忆里和她一样被拐到西纸坊的前前后后大概有六个,婴儿大概有十个左右。 所以,不清除西纸坊这个资深买方毒瘤大村,她不愿离开。 但是这些她说了席静也不会理解,所以她摇摇头反问席静:“你认字吗?认路吗?会说这里的方言吗?知道车站在哪吗?身上有钱吗?” 席静摇摇头,自动脑补这就是方格不愿意跑路的原因。 也难怪她每次都跑不掉,席静沮丧的垂下头,“那就在这里过一辈子?给拿自己不当人看的男人生儿育女?我不甘心。方格,要不我们一起跑吧?我知道你对县城很熟也认识路现在应该也有钱,你带我一起走好不好?等回了老家,我会还你钱的。” 席静说到后面的时候是望着方格的,眼里满是期盼。 可是方格莫名有点反感。 她到底多活一世,看人不只看表面。 这个席静铺垫这么多楚楚可怜就是为了让方格同情她,她说这么一堆重点也就是最后这一句。 直白说席静就是想利用她方格逃走而已。 方格一点都不介意对自己的老乡伸出援手,无论是要钱还是帮她逃跑,可是,她还是有点反感席静这种拿她当傻子利用的态度。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反感,劝自己说,都是老乡,而且都是被害者,所以她应该帮席静。 方格开口:“我不能走,不过我可以帮你离开。” 看着席静愈发期待的眼神,方格接着道:“我只能告诉你怎么跑路和坐车。钱财上,我帮不了你多少,最多给你点路费。不是我抠,是我前几天被小人坑了下,赚的钱都赔进去了,我现在手里也没多少钱。” 一想起东屋里堆的满满的蒲黄,方格就发愁,收了小麦都不知道往哪放。 席静听见方格不能给她钱脸上是显而易见的失望,随即想起什么似的问方格:“你说的小人是你三嫂吗?” 方格刚想否认,但话到嘴边改了口:“你怎么知道?” 她忽然想到席静家和霍云西家是南北邻居中间只隔了一条路,也许她知道点什么。 “有天下午,左小三带着我在家后面的路上放风,有个男人顺着那条路往西走,走到我们屋后面的时候,你三嫂正好出来倒垃圾。他们俩就打了个招呼,然后聊了几句,男的想了想就往回走了。他们这里的方言我听不懂只能听懂他们有反复说了好几次你的名字,就问左小三他们两个说的什么。左小三说那男的叫谭……谭……” 席静皱眉费劲的想不起那人的名字。 “谭新华。”方格吐出答案。 “对,谭新华。那个谭新华是来你家跟你说你的上家不收蒲黄了,你三嫂拦住了他,跟那个谭新华说他又没什么义务当你的传话筒,再说如果跟你说了,你肯定就不收蒲黄了,大家就都赚不到钱了,如果谭新华装不知道的还可以继续采蒲黄卖你,村里的人也都跟着沾光。至于你,你那么有本事那么能赚,这么点蒲黄钱你赔的起。” 想了想又补充一句:“其实她还骂脏话来着,有几句是左小三的娘经常骂我的,什么贱人之类的。” 方格心里怒气冲天,但是面上不显,一副早就知道了样子然后若无其事的转移了话题:“如果你真想离开这,其实有个更正大光明的办法。” 席静疑惑的看着她:“什么办法?” “报警。我知道你出不去,我可以去县城帮你报警,到时候你只要跟警丨察说明你是被拐卖来的,警察一定会帮你回家而且也会惩治左小三的。” 席静咬了咬唇:“报警??我……我得回去想想。” 她私心里不想报警,一是怕警丨察不帮她的话,她的就没退路了。二是觉的哪怕警丨察帮了她,把她送回家,那她被卖给人做媳妇的事也闹的人尽皆知了,她就没法再嫁人了。 方格明白她想什么,也不点破,只是说:“你慢慢想,什么时候需要我帮忙,就来找我。” 送走席静,方格越想越生气,这老三媳妇,方格已经忍了她一次又一次,想不到她的退让换来的是她的变本加厉。 老虎不发威让我是哈喽KITTY。 她只是想专心赚钱不愿意搭理他们,他们倒还来劲了。 方格怒气冲冲的走向老三家。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几乎没敢开电脑,也没有码字。 我怕心态会崩。 我不怕订阅少,但是我怕□□多。 我其实很不明白一件事,为什么总有人喜欢断章取义,喜欢抬杠。 我写文的初衷,是一个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人就是方格的真身。 她曾经有逃跑的机会,但是为了孩子留在了村里,一辈子过的很苦。 我改变不了她的命运,写小说的时候,想的很简单,就是想写一个被拐卖的不幸的女人也可以在一个悲惨的坏境下,获得幸福。 主要就是表达方格怎么一步步发家致富的。 我不会想写感情戏,就想着把男主设定成军人,这样就聚少离多,可以减少男女主对手戏了。 我的初衷只这么简单。 然而,人性却那么复杂,我被批评三观不正,说我抹黑军人,洗白人贩子。 一盆盆脏水泼的我真心想弃文。 可是,这是我第一次想写完一个故事,我需要给我,给喜欢支持我的读者一个交代! 如果,成绩不好,或者评论区太过激烈,那么以后我可能都不会再回复了,只是认认真真写完当初想写的故事。 最后,很认真的说一句,不喜欢点个×退出就那么难?非得留下差评以及抨击人评论才显的你三观特征特牛B? 第34章 打耳光 耳光 方格冲到霍云西家的时候, 这一家人还在睡午觉。 她称不上温柔的敲门声先吵醒的第一个人是霍云西。 霍云西打着呵欠揉着眼, 看见方格站在门口的时候还很开心的问她:“弟妹你怎么来了?是来叫我们去收割麦子吗?” “三嫂在吗?我想找她谈谈。”方格当没听见霍云西的话。 霍云西这才发现方格表情不太对,试探着问她:“找你三嫂什么事?能先跟我说说吗?” 想想他媳妇那不讲理的样, 方格想着霍云西嘴再不靠谱,总还是个男人。 于是方格开口:“三哥,我收的那些蒲黄, 卖不出去砸手里的事你知道吧?” 霍云西点头,这事不只是他全村人都知道, 不少之前嫉妒方格发了财的人现在都在背后笑话她。 就是他也没少在背后幸灾乐祸。 他让开门口, 示意方格进屋:“屋里坐着说吧, 外面热!” 方格摇头,“不用了,说完我就走。我就是来问问三嫂,她口口声声亲人应该互相照顾,难道所谓照顾就是因为我不收她卖给我的杂草她就挑唆别人这么坑我?” “什么意思?”霍云西皱眉, 转身朝里屋吼了一句:“还睡什么睡?赶紧出来!你又惹什么祸了?” 老三媳妇显然一肚子被人吵醒的怨气, 看见方格当即就给她一记白眼:“真是不知道哪山沟里出来的丫头, 一点教养都没有, 你不睡觉当别人都不睡觉的?大中午来家里吵什么?” 方格冷冷的看着她:“你做了这么缺德的事,还能睡的这么香,就不怕做恶梦吗?” “我怎么了我?我做什么缺德事了你就咒我?”老三媳妇瞪眼,卷唇呲牙。 看的方格都想给她一巴掌,“你自己做的事都忘了?不是你让谭新华隐瞒别人让他帮我带话的事?怎么?敢说不敢承认?” 老三媳妇听见方格的话,顿时心虚的低下头, 声音也小了很多:“你少血口喷人!自己收了蒲黄卖不出去关我什么事?” 霍云西听到这,沉下脸质问自己媳妇:“弟妹说的是真的?你真的阻拦新华给她捎话了?” 老三媳妇知道如果自己丈夫知道自己干的事,一定会发火,眼珠子一转,她先恶人告状反问霍云西:“你宁愿相信这个买来的女人,也不相信我这个给你生儿育女的老婆是不是?你不就是嫌我一直没能给你生个儿子吗?她好看她漂亮你倒是让她给你生儿子去!” 霍云西气的扬起手:“你胡咧咧什么呢?” 老三媳妇看见霍云西举起手下意识想抱头,一挪眼看见方格,随即闭上眼一挺脖子:“来来来,打死我吧!打死我你就能再买个媳妇给你生儿子了!你不也很喜欢你弟妹这样的又漂亮又能干的吗?要不你干脆和他俩一起过,你们兄弟俩用一个女人……” “啪!” 重重的一个耳光打断了老三媳妇的浑话。 “霍老三,你竟然真敢打我?”老三媳妇哭着扭过被打歪的头睁开眼。 霍老三的手还在半空扬着,他愣愣的看着方格似乎还没反应过来。 而方格面无表情的甩着发麻的手,这不要脸的人脸皮就是厚,打起来硌得手疼。 “方格你个贱人你敢打我!”老三媳妇这时候反应奇快,一下子明白过来打她的不是自己丈夫是方格。 嗷一嗓子就朝方格扑过去。 女人打架和男人不一样,男人打架拳打脚踢,女人打架连撕带抓。 撕的是对方的衣服,抓的是对方的脸或者头发。 老三媳妇比方格矮,所以想够方格的脸她需要踮起脚。 她一手去拧方格的胳膊,一手去抓方格的脸。 按理来说一般的女人回击是同样的掐人或者挠人,可方格不是一般人,她自小性格坚毅不喜欢女人婆婆妈妈的习性,以至于有点女汉子性格。 所以女汉子的回击是抬脚曲腿,然后用力一踹! 老三媳妇猝不及防被踹了个四仰八叉。 没吃过这种亏的老三媳妇开始嚎啕大哭,一边哭一边骂霍老三:“你是个死人吗看着我被人打还不帮忙?” 她哭的声音很高,把两个女儿都吵醒了。 玉凤和玉君一出门看见自己娘躺在地上哭还骂方格,两个人都朝方格扑上去。 方格皱眉,见是小孩子没忍心下手,往后退了两步,玉凤一下扑到她腿上狠狠的咬了下去。 突如其来的疼痛和肢体接触让方格条件反射般的抬起腿一甩。 玉凤也被甩在了地上。 霍云西也恼了:“弟妹,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怎么能跟你三嫂动手?你眼里还有没有你哥和你嫂子?” 方格冷笑:“我不动手,等着我所谓的嫂子坑完我的钱再来侮辱我的人吗?” 霍云西词穷,低头看了眼自己的媳妇,有些犹豫。 其实他是相信方格的,当然理由不是媳妇说的那么不堪而是他了解自己的媳妇那张嘴什么德行。 老三媳妇知道他这是不相信自己,一轱辘从地上爬起来就要去推搡方格:“你凭什么说我坑的你?你有证据吗?没有就别胡说八道,你自己卖不出去蒲黄关我什么事?没教养的下烂货就会拿嘴当腚使,瞎咧咧!” 方格对老三媳妇这种德行的怒气已经上升到动手不动口了,想都没想就再次抬起手。 “坏人不许你打我娘!”玉凤扑上来又去咬方格的腿。 “有话好好说,别跟你嫂子动手动脚的!她说的对,你有证据吗?”霍云西说着也伸出手。 他倒是没打方格,只是拉偏架,一双大手紧紧的按着方格的胳膊不让她动。 这俨然是一家四口欺负一个,方格眼看着老三媳妇的手就要挠到自己脸上。 她闭上眼,想的是,一个人对抗一群人,怎么才能不吃亏? 脸上没有疼痛感产生,倒是耳边响起一个对她来说极为动听的声音,尽管对方的声音很愤怒。 “三哥,先不说我们是兄弟,你这样欺负你弟妹合不合适!就说你能对一个女人下手,这是男人做的事吗?” 霍云北说着,一把把方格一家四口的围攻中拉到自己的身后,而自己则牢牢的挡在她的身前。 “老四你说话丧不丧良心?你媳妇污蔑我,你还帮着她说话,你是不是个男人?”老三媳妇没能如愿打到方格气的跳脚。 “她污蔑没污蔑你,你自己心里没数?”霍云北说完拉着方格就往外走,一边走一边留了一句话给霍云西:“三哥,你应该庆幸你刚才没有打到方格,否则我们兄弟就没的做了。” 顿了顿,又说了一句:“当然,可能你也从来没把我当兄弟看过!” 霍云西楞在原地,别说他,就连跟霍云北过了一辈子的方格都傻眼了。 她从来没见过霍云北这么爷们的一面。 所以一直到回了家,还呆呆的望着霍云北,像是不认识他一般。 霍云北伸开五指在她眼前晃了晃:“吓傻了?” 方格回过神,红着眼摇了摇头。 “别哭啊?哪里疼?他们打你哪了?” 方格不说话,眼泪簌簌的掉。 霍云北急了站起身就要往外走,“我找他们去!” 方格拉着他的胳膊拦住他:“我没挨打,我打你三嫂了。我也没哭,我只是很感动。” 可能没有人能体会到她被拉到霍云北身后时心里那一瞬间的震撼。 两世为人,一直单打独斗。 从来不知道原来有个高大伟岸的身躯站到自己身前是这样的感觉。 踏实,心安。 霍云北红了脸,好一会,伸出手抹掉她的眼泪,“别哭了,只要你愿意,以后我都保护你!” 他刚给人打完场想回家,路过霍云西家门口,听见他们家吵吵嚷嚷的,就想下去看看。 谁知道一进院子看见那么一幕。 第一次,他有了想跟自家兄弟拼命的感觉。 等方格情绪稳定了之后,霍云北问:“今天怎么回事?你怎么跑他们家去了?” 方格就把席静告诉她的话说了。 霍云北脸色也很难堪,“这个三嫂,真是越来越不像话。” “你三哥那么精明的一个人怎么找这么个媳妇?” 这问题从上一世就困扰着方格。 霍云北原来不喜欢说这些的,今天难得来了性子,跟她解释:“以前家里有点地,就给划了个地主,成分不好,所以二哥耽搁下来一直没能娶媳妇,到三哥该娶媳妇的也是没什么人愿意嫁,我们家穷。三嫂本来和一户姓李的人家订了婚,不知道为啥人家跟她退了婚,她一时找不到对象,后来被人介绍给了三哥。” 方格恍然,原来霍云西是娶不到媳妇才这么将就的。 还有他媳妇的前未婚夫,方格记得不久以后,那男人成了梨花县的县长。 果然,老天也不会放过这么作的女人。 ****** 方格和霍云北第二天就抽空把自家的小麦割回了家,整个二队只剩寥寥无几的几户人家的麦子还立在地里,其中就有霍云西家的。 当晚,霍云西就找上门了,一进门就笑嘻嘻的像什么都没发生过,跟霍云北和方格打招呼。 作者有话要说:这是存稿君,两天没码字了,思考了很多。 然后决定从今天开始打算佛系码字! 评论会挑着回 ,红包看心情给! 反正无论你喜欢不喜欢我都得写。 第35章 人在做,天在看 人在做, 天在看 方格没理他, 霍云北安静的在一边看书也没理他。 霍云西有点尴尬,从口袋里掏出烟, 递给霍云北,打算从这个老实好说话的弟弟开始下手:“老四,抽烟吗?” 霍云北摇头, 视线不曾从书本上移开半分。 霍云西脸皮再厚也有些承受不住这样的尴尬,讪讪的收回手里的烟自己点上, “老四, 咱都一个娘生的兄弟, 吵个架也不至于当不认识吧?” 霍云北终于开口了,不过霍云西宁愿他不曾开口,他没想到霍云北的嘴也可以这么毒。 “这是吵架?你有把我当兄弟?你如果把我当兄弟就不会按着方格的手让你老婆孩子打她了!你如果真把我当兄弟,就不会明知道事实是什么还偏帮三嫂诬陷方格说谎了。三哥,从小你们欺负我欺负习惯了, 我只是不愿意跟兄弟们计较, 可我不是傻。” 霍云西不乐意了, “老四, 这话就过了!什么叫偏帮你三嫂弟妹难道有证据证明蒲黄的事跟你三嫂有关吗?” 不是他愿意包庇自己的妻子,只是知道自己媳妇这祸闯的太大,那可是价值万元的蒲黄啊!他赔不起,又不想跟霍云北翻脸因为他还想蹭拖拉机。 霍云北气笑了,“三哥,这么说话就没劲了!三嫂当时和谭新华说那些话的时候就在大道上也没避人, 附近的人都听到了,非逼我叫人去跟三嫂对质吗?” 霍云西脸皮再厚也挂不住了,喃喃的说了句:“你三嫂就是那么个人,她人其实不坏,就是嘴欠。” 这次方格都听不下去了,“三哥,这还叫不坏那什么叫坏?你们家十年的收入都没我收的蒲黄值钱吧?你要觉的三嫂不坏,要不您先把蒲黄给收了?我按原价卖你。” 霍云西狼狈而逃,再没脸提拖拉机的事。 方格在他临走的时候还补了一句:“三哥,我丑话说到前头,再让我见到三嫂,我见一次打一次!” 霍云西顿了下,假装没听见的离开了。 ****** 方格第二天去给别人家收小麦的时候路过了霍云西家的地,霍云西和他媳妇弯着腰顶着烈日在地里割小麦,玉凤带着玉君在地头上玩。 霍云西一边干活一边骂:“你说你一天天的,嘴怎么那么没把拦门?她收她的蒲黄碍你什么事了?你非去祸害她?现在自己弯着腰在这里晒着太阳割麦子就好受了是吧?” 老三媳妇抹了一把头上的汗,不服气的顶嘴:“她怎么没碍我事,谁让她不收我的蒲黄?她不收我就让她做不成买卖。” 霍云西举着镰刀指了指她站的那一排:“你自己看看你干的活!别说人家不收你采的那把破草,如果这不是没办法我都不用你干活!你看看你割的麦子,割倒的还不如立着的多!” 老三媳妇恼了一扔镰刀:“有本事,你自己割!你不就是想舔着老四用人家拖拉机吗?人家就没打算给你用,这一翻脸人就把麦子收回家了,很明显就是怕你跟着沾光!你有本事你自己买拖拉机啊!自己在别人那没讨好,回来骂自嘲老婆算什么能耐?” 霍云西也恼了,倒转镰刀,就想用镰刀上的木柄去敲她:“你说你一天到晚吃啥啥不剩,干啥啥不中!嘴倒是扒拉扒拉的没掉了话,我让你没把拦门。” 老三媳妇撒腿就跑,两个女儿看见霍云西打她们的娘,也嗷嗷的哭了起来。 方格笑了笑,淡然路过。 ****** 方格自己家的小麦收完的时候,麦秋已经进入了尾声。 因为方格家的那台拖拉机的关系,今年收秋全村的进度都比往年快了几天。 方格数了数,她和霍云北用拖拉机给人收割和打场一共赚了二万三千二百四十六。 去掉油钱和买拖拉机的本钱,也有一万八千左右。 这些天卖雪糕还净赚了六百多块。 一共手里现在全部的钱是一万八千五百六十二。 方格数着钱叹息,可惜这种钱只能赚一次。 因为她知道明年村里就多两台拖拉机了,这样她就不能赚这么多了。 方格把一万八千放了起来,打算等收了水稻的时候再还欠债。 倒不是方格不舍得还债,而是她很清楚,霍老太太,霍云南以及霍云东一家现在对他们爱答不理的就是怕他们的欠债拖累。 如果方格把债还了,他们分分钟就能找上门跟狗皮膏药似的揭都揭不下来。 不说别人,就霍云东那成精的媳妇,指不定现在就四处打听方格赚了多少钱,然后算计从方格这里抠出多少钱来给她女儿顺英当礼钱。 顺英订婚那天,方格和霍云北去了。 不过只是露了个面就回了家连午饭都没吃。 方格受不了老大媳妇那虚伪劲。 麦秋收完就该播种了,大部分人家种的都是玉米,但是方格决定种棉花。 因为她和霍云北铺的还是买来的褥子,还没有棉被,他们也没有棉衣,买的虽然好看,但是棉花质量到底差了点。 这个时候种棉花还相当费劲纯人工种植。 首先要把地耕好了,然后用耙拖平。 耙是方言,就是一个长方形的铁架子,边框是圆柱状,直径在五到十公分。总长大概两米,宽一米。 边框上面焊接着尖尖的圆锥。铁架子中间有两个踏板,用来站人的。 耙地的时候,用牲口或者机械拉着耙在前面走,后面站一个人用重力压着耙不打飘,目的是压碎大块的土坷垃,以及把杂草勾出来。 方格开拖拉机拉着耙,霍云北站在后面掌控耙。 耙完地然后就是拉沟。 用耕犁每隔五六十公分耕一道沟。 这道沟方言叫陂,这五六十公分的平整好的用来种植棉花的土床就叫沟。 通常说一个人家种了几沟棉花,其实就是种了几列棉花。 每一列上在贴着左右两侧可以种两列棉花,这两列在西纸坊土话叫眼。 种棉花其实特别费劲,先用薄膜覆盖那五六十公分宽的土床,一边往前铺,一边埋土,把两侧牢牢的用土固定住,以免风吹走或者进空气。 然后就是点种了。 霍云北用拖拉机斗装满水桶,拉到地头上。 方格在前面打窝。 跟在后面的霍云北就忙的多了,要放种子要浇水还要埋土。 打窝是用专门的工具。 具体形状类似打气筒,只是打窝的工具是根直径差不多的圆柱木头,最下面十公分左右是空心的外面包了一层铁皮。 拿着打窝工具,放到薄膜上用力往下一按,一提,一个圆柱形大概深七八公分的洞就出来了。 后面的人就可以往里放种了,每个洞放两三颗种子,浇一瓢水,然后用脚驱土埋上。 方格的人口地也补分了,加起来,两口人有五亩人口地,方格全用来种了棉花。 一亩地二十斤种子,一斤种子三块钱,方格买棉花种子就花了三百块。 不过明年就不用买了,可以留种子。 他们地少,两个人都勤快又麻利,三天就种完了。 当天夜里就下起了瓢泼大雨,很是凉爽。 方格难得给自己放了个假,一直睡到日上三竿。 霍云北就没这么好福利了,马上就7月了,没几天就要高考了,他只睡了一会就爬起来看书复习。 方格睡醒了之后,吃了点霍云北做好的早餐就出门了。 她勤快习惯了闲不住。 这一下雨,那些还没忙完秋的人可苦了。 其中就有老三一家。 方格到地里去看自家棉花的时候,霍云西已经领着他那一家子在地里了。 他们家的小麦割倒了还没往家拉。 这一下雨全在泡在地里了。 又进不去车,只能用人一点点的往路上背,然后用独轮推车往外推。 霍云西负责推车,他媳妇负责捆成一个个的小麦跺。 小推车上绑一根绳子,让玉凤拉着。 小玉君就坐地头上嗷嗷的哭。 这一幕,方格觉似曾相识但是想不起来什么时候见过。 接下来几天,天都不怎么好,一会下雨一会晴天。 霍云西家的场院就在方格家后面不远的一块空地上。 方格推车出去卖雪糕的时候看见霍云西和他老婆刚刚把堆好的的麦子堆用叉挑着铺开晒起来,可方格还没走多远天又下雨了,她赶紧回来,回家的路上又看见霍云西和他老婆冒着雨把刚晒开的小麦用叉一点点的堆起来再用塑料布盖起来。 方格终于想起来这一幕为什么这么眼熟了。 上一世的她也经历过。 那是生了女儿的第一年,方格把孩子放在地头,被晒的直哭,方格也不是不心疼,可别人家都收割完小麦了就剩自己家,而且马上要分地了,全队等自己一家,她实在没办法了就放任女儿在地头上哭,自己埋头在地里干活。 有次回到地头看见一条蛇差点爬女儿身上,吓的她不行。 只好在这头收割的时候把孩子放这头,去那头的时候再背到那头放下。 在孩子哭的喘不过来气的哭声中,顶着烈日,心如刀绞的收割小麦。 汗不停的顺着脸滑落,像是泪。 霍云北也没闲着,在家晒收回去的麦子。 方格记得那个时候,就是现在的天气,一会晴一会下雨。 麦子收回家后,她自己负责晒麦子收麦子,霍云北则负责看着孩子兼做饭。 方格前脚晒开麦子后脚就下雨,她收起麦子天就放晴。 几番折腾,硬生生的把方格累苦了。 方格把叉一扔,自己蹲地上嚎啕哭了起来。 真的真的是到极限了,体力,意志力,和天天在崩溃边缘的情绪。 她哭的时候一边边的问自己,为什么老天爷对自己这么不公平?为什么自己要这么苦这么累? 当时北邻居的北邻居家里有拖拉机,人家看不过去了,跑来跟方格说,“你别哭了,等会天晴了你把麦子晒开,我先给你打场。” 那时候他家拖拉机虽然不是独一无二,但是很抢手,天天打场的人都要排很久的队。 邻居真的帮了她,她一直记得,即使后来两家闹翻了她都记得这份雪中送炭的恩情。 而这一世,这一幕落到霍云西身上。 当方格看着霍云西一个大男人蹲在地上嚎啕大哭的时候,方格抬头看了看天。 她想,所谓人在做,天在看,很对。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留言鼓励我的小天使们! 有些事是成长的过程中不可避免的。 我会努力的调整自己,希望有一天自己可以足够强大,漠视所有伤害。 第36章 可能快离开了 可能快离开了 时间不知不觉就进入了7月。 因为霍云北不是在读生, 他只是把学籍落到了梨花县一中, 这样的话他高考期间需要来回跑。 三十里地,来回折腾太耗体力。 所以在方格的强烈提议下, 他们去买了一辆自行车。 花了四百五十元。 时下最流行的自行车是那种带大梁的,车身漆黑,刹车的时候需要往后一蹬。 经历过电动自行车时代的方格, 对这种庞然大物一点都喜欢不起来。 倒是嘴上一直说不要的霍云北,开心的跟个小孩子似的对着自行车爱不释手。 他们买完自行车没有直接回家, 而是先去了吴店长家。 给他送了点自家菜园里的种的菜, 河里抓来的鱼, 以及一袋子磨好的小麦面粉。 方格不是那种不讲理的人,虽然药店不收她蒲黄的事,吴店长多少有点责任,但她不会怪吴店长的,因为那是霍老三媳妇的错。 何况一码归一码, 吴店长帮她不少, 于情于理她不能忘恩负义。 吴店长听说了霍云北要来高考的事, 强烈的邀请霍云北在高考的时候来他们家借助几天。 吴店长家里离高考会场很近, 步行也不过十分钟。 盛情难却,他们欣然同意。 ****** 七月七日……雨。 每年高考下雨的习惯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有的,反正高考完霍云北回家的时候,衣服都被雨淋湿了。 新买的自行车已经看不出来原来的模样,前后塞满了泥。 但,这不影响他心情愉悦。 霍云北自我感觉考的还不错。 “晚上, 我们去抓消息牛吧?”霍云北对在一边看书的方格邀请。 现在家里不那么缺钱了,霍云北也高考完了,她的上学计划也该提上日程了。 方格点点头,“好啊!” 吃过晚饭两个人拿着还装一号电池的老式手电筒提着瓶子去了护河堤上。 西纸坊的人虽然对消息牛皮没什么兴趣,但是对消息牛还是很感兴趣的。 黑漆漆的树林硬生生被手电筒的光照的有些灯火通明的味道。 方格怕蚊子,加上人多,她抓不到,就想回家了。 但是霍云北抓的兴起,他是个行家,还会掏洞,一会就收获颇丰。 方格打着哈欠,一边混时间,一边不走心的照着树上,晃着晃着晃到了边上。 “方格!” 方格扭过头,用手电筒照向发声处。 席静大腹便便的站在方格不远的地方,用手当着被光刺痛的眼。 方格连忙把手电筒移向别处,向她走了过去。 “你怎么也来了?不累吗?” 就一个来月没见,席静又胖了不少,小腹明显的突出了。 她手里拎着个罐头瓶子,里面有几个消息牛。 方格想看来外界的传言是真的。 都说左小三很疼这个买来的媳妇。 他们家是卖油条的,左小三每次出去卖油条都会偷留点私房钱,给席静买罐头。 说有次左老太太找东西,一拉开他们屋的柜子,堆满的空罐头瓶子直接往外滚。 气的老太太拿着棍子追着左小三追了好几条胡同。 “出来放放风,在家里很闷。”席静回答完,似乎还有话说,一脸纠结。 方格也不催,静静的站在原地。 “方格,你上次说帮我的话还算吗?我在这待不下去了!我想回家,呜呜!” 席静用手捂着嘴小声的呜咽,“我真的受够了!我想我爸妈,想家里的米饭,想我的朋友们。我真的在这个地方呆不下去了。我听不懂这里的话,吃不惯这里的东西,他们对我还不好……” 除了最后一句,方格都能理解。 她点头问席静:“你想好了确定让我帮你报警?” 席静犹豫着问她:“不能不报警吗?你借我点钱,把我送到车站行吗?” “给你钱可以,你告诉我,我怎么把你送到到车站?”方格指了指不远处抓消息牛的左小三,“先不说你能不能坐回老家,你自己说了他天天看着你,你确保你可以出来吗?” 席静咬唇:“你可以去我家找我吗?你就跟他说想找我去你家玩。有你担保他会放我出门的,然后你带我去车站。” 方格叹息一声,为席静的自私。 是,有她方格担保,确切的说是霍云北的担保,她是可以把席静弄出来。 可是之后呢? 席静就没想过,她跑了,还留在西纸坊村的方格怎么办? 她要怎么面对左家人的愤怒? 这时候法制还不够健全,她一个外来人在西纸坊被人打死了,警丨察都不会知道。 方格就当席静是迫切离开,没想那么多,所以让自己不生气。 “那你就能确保我们上车之前不被找到?我们两个女的能跑过那么多人还是能打过那么多人?被抓回来,我无所谓,你呢?再说你还怀着孕,怎么跑?路上出点意外怎么办” 席静低下头,良久后低低的道:“那……那你帮我报警吧!” 说的很不瓷实。 “你想好了,确定要报警是吗?” 席静点点头。 方格看了她好一会,在帮和不帮之间,选择了帮她。 “那行,明天我去趟县里,帮你报警。” 方格说到做到,第二天骑着自行车跑去了县城里。 是瞒着霍云北去的。 虽然霍云北一直都站在她这边,可这种事她不觉的霍云北还会赞同她。 方格报了案,说有被拐卖的妇女向她求助。 片警一听连忙跟着她一起到了西纸坊村去了左家。 可当警察上门求证的时候,席静改了口。 她矢口否认自己被拐卖的事实,当众指责方格胡说八道,挑拨离间。 方格百口莫辩,被气的浑身发颤。 左家的人,尤其是左小三看着她的目光恨不得撕碎了她。 只是当着警察的面,他不敢说什么。 方格抿着唇送警察离开的时候,警察没有怪她,反而安慰她:“我知道你没说谎,她明显不是本地人。但是她不承认,我们没有证据,所以没办法采取行动。” 方格愤怒也困惑,听见警察的话忍不住委屈:“我不知道为什么她会改口,明明她自己央求我去报警的,她哭着求我说她想离开这!” 其中一个姓刘的警察无奈的叹息了一声:“很正常!她的确很想离开这!这种情况说到底是她怕了!她被骗怕了,所以不相信你会无私的帮她,也不相信我们能救她,她现在只相信自己,她怕我们救不了她,左家的人会更虐待她。这种情况我们遇到很多了,无知愚昧的买方和害怕不敢声张的受害方都不愿意站出来,这也是为什么人贩子越来越猖獗的原因。” “难得碰见一个你这么勇敢的,如果你下次有切实的证据,欢迎你再来找我们!”说着看了眼方格,犹豫了下还是开了口:“听你口音也不是本地人,你恐怕也不是自愿来这个地方的吧?你这么勇敢的帮助别人,为什么不自己站出来?” 方格笑了,很坦然“对,我也是被拐卖来的。像你说的,以前我也不敢报警。现在倒不是因为不敢了,而是我运气好,遇见一个好男人。当然这也不是说我就这么大度的原谅了卖我和买我的人,只是,我现在没有证据,我就是报了案,你们也没法立。再给我点时间,等我找到那些人贩子买卖人口的证据。我一定去警局报案第一个指证他们!” 警察欲言又止,但最后只是点点头,就离开了。 方格回家的时候,霍云北刚满身大汗的回来。 “你去哪了这是?” 霍云北一边擦汗,一边回她:“去采蒲黄了。” “都卖不出去了,你还采那玩意干什么?” 霍云北沉默了一会,“一定会卖出去的。我现在考完了,就想着把你受的苦再受一遍。采蒲黄原来这么辛苦,勒的手也痛,有蚊子咬,在水里寸步难行,被草的边缘割,还很热……” 霍云北有些哽咽,向她保证:“方格,我一定会想办法帮你把蒲黄卖出去,一定会。” 方格再次感动了,不过这次连感动也驱散不了心里的憋屈和烦躁。 她叹了一口气,“我不知道能不能还等到你帮我卖蒲黄了,我可能快离开了。” 霍云北一怔,仿佛受了巨大的打击,嘴张张合合,却不知道说什么。 方格要离开,他一直都有心理准备,可是方格真的说出口,他发现自己有点受不了。 心里像突然喘不过气,脑子里一片空白。 好半晌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很干很涩,“怎么突然要走?是我做错什么了吗?” 方格没注意他的异常,沉浸在自己的郁闷之中:“不是你,是我做错了。” 说着身子往后一仰,成大字型躺在炕上。 霍云北一愣,这才发现她情绪不对,“怎么了?” 方格郁闷的抬起一个胳膊挡到脸上,“我惹事了!很快左小三家应该会来人闹了。” 第37章 你是个好姑娘 你是个好姑娘 霍云北把她的手拉开, 发现她流泪了。 轻声问她:“发生什么事了?” 方格听见霍云北这么温柔的询问, 跟一个在外面受了委屈回了家看见家长的孩子似的,呜呜的哭了起来。 一边哭, 一边事情的经过跟霍云北说了。 “我就不懂了,我好心帮她还还这么害我,她良心不会痛吗?” 霍云北拿出口袋里的手帕给她擦了擦眼泪。 “我当什么事呢!你又没做错什么, 为什么要离开?” 方格抬起头,泪眼婆娑的望着他:“左家的人一会肯定来闹的。” “没关系, 我们又没做错什么, 不怕他们。” “你为什么不怪我?” “为什么要怪你?” “……” 方格回答不出来了。 理论上来说, 她是没有做错什么。 可是生活不是理论,很多时候,人和人之间不是谁对谁就有理。 没一会,踢踢踏踏的脚步声响应方格话似的在院子里响起来了。 “四哥,在家吗?”左小三带着怒意的叫声已经到了门外。 霍云北让方格留在屋里他自己打开门, 看着浩浩荡荡的一行人, 微微皱了下眉, “小三啊, 你这是要干嘛?” 整个左家,除了在首都任职的蛋和当兵的小五,剩下的人拖家带口的全部到了他们家。 左老爷子和左老太太,左华两口,左小四两口。以及左老爷子的兄弟也拖家带口的来了。 “你问问你那能干的媳妇干了什么好事?她现在能耐的整个西纸坊村都放不开她了是吧?四哥,我们平日里的关系不说不错, 最起码我没得罪过你们吧?你们日子过好了就这么见不得我好吗?我好不容易娶个媳妇碍着你们什么事了,你媳妇跑去报警来抓我?四哥,我话撂这,你要是不给我个交代,我跟你没完!” 左小三带着人把方格家门口堵的结结实实。 霍云北冷静的问他:“你要什么交代?” “你自己管不好你自己的媳妇,我们不介意代劳。她不是喜欢乱跑吗,我今天就非把她的腿打断!” “对,把她的腿打断!”左家众人中,不知道谁附和着吆喝了一声。 霍云北脸沉了下来:“要么好好说话,要么就走!我媳妇还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有什么事冲我来!” “好啊!霍云北,我还当你不知情,打算跟你好好说道说道,让你管管媳妇。既然你这么说,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不把方格交出来你还是继续在轮椅上坐着吧!”左小三说着挥拳打向霍云北。 霍云北比他高比他壮,躲他躲的轻而易举顺便还能反击一下。 然而双拳不敌四手。 左家的人一看左小三吃苦了,蜂拥而上,一起殴打霍云北。 光男人的拳脚,霍云北还吃的消,但是还有女人的抓挠,他很快落了下风,身上不多时挂了彩! “都住手!”方格沉着脸吼了一嗓子。 她声音很高,混战中的人和挤在门口看热闹的人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嗓子惊的瞬间安静了下来。 方格看了眼挤在人堆里看热闹的霍老大媳妇和霍老三媳妇,再看看平时里互相看不顺眼,之间也会经常争吵,但是此刻拧成一股绳一致对付她的左家人,心下暗叹一声。 她强势的拔开一堆人,把霍云北扶了起来。 “我就在这,你们有什么不满的冲我来吧!但是,我丑话说到前头,只要你们今天弄不死我,我明天一定让你们好看!我今天可以报警,明天一样可以!再说……”方格环视左家众人:“有句话叫光脚不怕穿鞋的,我的家不在这,我人也不是自愿来的,可你们不一样,你们都拖家带口的跟我赌命,你们赌的起吗?” 方格身上沉淀了一辈子的狠厉,不加隐藏的释放开来。 左家众人硬是被她的气势压了一头。 左小三在最前面,对上方格的眼不自觉打了个寒颤吗,但是看了眼身后的家人又有了底气。 “你倒还有理了?我招你惹你了?你凭什么去报警?” 方格看了他眼,上前一步,直视他的眼睛:“就凭我也是被拐卖来的如何?你们一个个自以为花了钱就是大爷了?既然这样你为什么怕报警?行得正坐的直你还怕警察查你?” 左小三在她的视线下,不由自主的后退一步,一时有些词穷。 左华见弟弟吃了亏上前一步质问方格:“又不是我们拐的你,你没事告我们干什么?你要告也是告霍家的人!” 方格点头:“你说的对,我会记得你的忠告,把他们一起告了的。现在,我就想知道你们想怎样?要打我?可以,来吧!记住我的话,往死里打,打不死我你们就要小心了,警局我可是熟门熟路了,另外天干物燥,容易走火!” 霍云北皱了皱眉,看了方格一样,默默的换了个位置挡在了方格前头。 左华和左小四对视一眼,默默退了一步。 打人可以,打死人他们肯定是没那么大胆的,对于方格的威胁,他们还是害怕的。 大家都是土房子可不经烧,万一方格真的报复,亏的还是他们。 何况,自家兄弟又没真的什么损失。 左小三心里也是差不多的想法,而且比他们更怂。 因为他还怕方格再去报一次警,别到时候闹大了,花那么多钱买来的媳妇再真被警察给救走了。 但是无论心里怎么想,面上还是不能认输的。 “谁怕谁啊!打就打,我今天还就把你打死了!”左小三嘴上叫嚣,手却没动。 这时候几个村干部赶了来,给了左家人需要的台阶,连说带劝把人轰走了。 看热闹的人也散了去。 方格把霍云北扶进房间,“你怎么样?有没有伤到哪?” 霍云北摇摇头。 方格看了看他脸上被抓的伤痕,以及胳膊上露出来的淤青,内疚的道歉:“对不起,连累你了!” “说什么傻话!我们是两口子,说这就见外了!” 只要她不走,挨再多打他也愿意。 方格从冰柜里拿了冰块让他敷脸上肿起来的地方。 “你为什么不说出那个席静让你报警的事?”霍云北一边冷敷一边问她。 “说了又怎样?你当左小三真的不知道是席静的意思吗?用他的话说,整个西纸坊村那么多买来的媳妇,我为什么单单去告他?席静怀着孕,他不敢把她怎么样,心里憋屈又害怕席静再跑,所以来闹!他是想打我然后给席静看的。嗯,所谓杀鸡儆猴,我是那被杀的!” 霍云北被她最后一句惹的笑出声来。 “你那么冲出去就不怕他们真打你啊?” 方格伸开手让他看了看自己掌心里的汗:“怕,很怕!” “那你还出去!”霍云北瞪她。 “我赌他们不敢怎么样!其实,老百姓都对警察有种根深蒂固的害怕,哪怕说其实他们并没有做错事。左小三更怕,虽然他嘴上说自己没错,买媳妇是花了钱的,但是潜意识里,他也知道这样不对。确切的说大部分老百姓并不是不知道买媳妇不对,却还这样做,就是因为他们身边没有人因此受到惩罚,二是因为他们身边的人没有被拐卖过,所以他们不懂被卖的人是什么样的心情。如果换成被卖的是他们,他们绝对不会是现在的想法了。所谓的无知愚昧,只是因为棍子没有打到自己身上!我将来一定要让他们知道什么是痛!”最后一句方格说的斩钉截铁。 席静的事更让她坚定了要拔除西纸坊村这个大买家毒瘤。 她怒席静坑自己,可是也觉的她可悲。 一个人已经连别人是真对自己好还是假对自己好都分不出来,不是可悲是什么? “方格,你真的是个好姑娘!” 方格听见他的夸奖,摇头失笑。 好姑娘?她可不是。 她方格自从十八岁之后就没想过再做好人。 好人总是要多受很多委屈,所以她不想做好人。 她帮席静,也仅仅因为席静和她一样是个受害者。 既然席静不相信她,求了她又出卖她,那么她也没必要继续当菩萨。 席静的事情之后,方格好几天都蔫蔫的,提不起精神。 大夏天,窝在屋子里好几天都不愿意出门。 霍云北看不过去了,硬拉着她去县城转了转。 这次,霍云北用自家的自行车带载着她,想怎么逛就怎么逛。 哪商场大就去哪。 女人爱美的天性把方格连日来的坏心情一扫而空。 她兴奋的逛来逛去,看中的衣服试了一套又一套,偷偷感慨还是年轻好,穿什么都好看,身材也好。 遇到很喜欢,但是有点小贵的,还在纠结买不买,就被霍云北拉去付了账。 于是一会的功夫,方格就买了好几套衣服,几双鞋子。 一开始花钱还会心疼的碎碎念,后来索性不去看标签了,自己买完还给霍云北买了两身衣服和两双鞋,尽管霍云北拒绝的态度很坚决。 晚上回了家,看着自己挑的衣服很开心,很幸福,要说感慨就是:有钱真好! 然而数过钱之后,开心完全被肉疼取代,花了近两百块,败家啊! 霍云北做好饭端进来的时候,看开见方格拿着一摞钱,皱着眉头,像是遇见了什么世纪性难题。 第38章 把方格让给你二哥 把方格让给你二哥 “这是怎么了, 对着钱一脸苦大深愁的!” “我算了下, 我们之前收秋加播种加卖雪糕赚的然后减去现在花的,有两万出头了。”她举手示意了下自己手里的钱, “之前想着等过年再还欠债,可是欠别人的钱心里不踏实,还是先还了吧!” 没说出口的还有, 欠着这笔钱,总觉的还不能理直气壮的站在霍家人面前, 仿佛还要贴着被买来的标签。 抛开对错不讲, 霍家人确实出了五千块钱, 对老百姓来讲钱比任何道理都实际。 而如今,方格觉的,还完这五千,她就不欠霍家什么了,他们欠她的, 就要一笔笔的算了。 霍云北没说话, 但是很明显是一个拒绝的姿态。 方格不解的看着他。 “这钱, 我不能要。这是我欠的, 我去还!”霍云北语气很坚定。 方格笑了笑,“我还了心里踏实,要不然每次都被指着说是买来的,其实挺难受!” “对不起!”霍云北低头道歉,不过依旧执拗的拒绝:“但是,错的不是你, 是霍家的人!不管怎么说,他们都是我的家人,当初也是我没能阻止他们,所以这个责任我来负!” 两个人争执了半天,最后是霍云北妥协。 因为方格说了一句话,她说:“我只是想以后霍家的人再指着我鼻子说我是他们花钱买来的时候,我可以把收回的欠条扔到他们脸上。” 霍云北最后也说了一句话,他说:“那算我欠你的!你没做错任何事,还是个受害者,已经有那么多人伤害过你了,我不能再对不起你!” ***** 眨眼夏天就进了尾声,霍云北越来越焦躁。 每天大汗淋漓的采蒲黄回来第一句就是:“有我的信吗?” 不久前出了高考成绩,他的分数线远远过了。 之后就开始盼大学录取通知书。 在霍云北煎熬到极点的时候,他心心念念的录取通知书终于在8月中旬到了。 一所很有名的军校,在最南方。 方格拿到录取通知书的时候,霍云北还在护河堤北面采蒲黄。 她想了想,放下手里的功课,跑去找他。 一米八几的北方汉子霍云北,看着手里捏着那张薄薄的纸,情难自禁的哭了起来。 哭了一会突然一把抱起方格就在护河堤上转起了圈。 方格知道他开心,所以也没反抗。 下午的时候霍云北没有去采蒲黄,跑到河里去抓鱼,说想庆祝一下。 方格没有意见,她替霍云北开心,自己也开心。 其实,她知道霍云北很聪明,以前的时候听霍云北说过,他在初中的时候门门课都是满分的。 那时候他家人口多,又穷,他经常被留下干活,缺很多课,都是自学补上的。 这也是方格鼓励他考大学的最大原因。 不过那时候的心境和现在不一样。 当时刚刚重生,想的是怎样快速致富后脱离霍家,离开西纸坊。 帮霍云北对方格而言,只是解开自己的一道枷锁。 可这道枷锁,这半年给她诸多温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从她的束缚成了她的保护网。 所以,方格很大气的骑着自行车去供销社买了一块猪头肉,一只烧鸡,一些下酒菜,打算回了家再开一坛子自己做的桑葚酒。 她到门口的时候,霍云南站在她家大门外,黝黑的脸似乎肿了些。 他看见方格时神情是一种说不出的别扭。 反正方格觉的特别不舒服,就好像自己是块肥肉,霍云南那眼神就是看见肉的狗。 她又不喜欢霍家人,干脆当没看见的,也不大招呼,继续往回走。 刚进了院子,就听见霍老太太中气十足的声音传了出来:“你疯了吗?你竟然敢动手打你二哥!” 方格脚步一顿,原来不是她的错觉,霍云南的脸是被霍云北打肿的。 “他说那种话有还有把我当弟弟吗?”霍云北的声音带着方格少见的愤怒。 方格又向前走了几步,在窗户跟停住脚步。 霍老太太拐棍杵地的声音和训斥声同时响起:“我看是你被那个小贱人迷了心智不认自己兄弟了吧?你不想想,当初借了五千块是给你们兄弟两个人买媳妇的,你二哥看见手里的钱不够买俩媳妇,啥都没说把钱都给你买了媳妇,他要不把你当弟弟他怎么不买给自己?” “娘!”霍云北低低的叫了声,“他为什么这样做你比谁都清楚不是吗?有些话说透了真就没有人情味了!娘,我小名是呆子,可我不是真的呆!” “你说!我看你就是被那贱人迷的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我看你能说出什么歪理!”霍老太太不依不饶。 霍云北低低的笑了笑,“娘,方格是无辜的,她只是个受害者。你别贱人贱人的,她没对不起霍家人,是霍家人对不起她!人在做天在看,霍家会遭报应的!我二哥没把钱给自己买了媳妇而是给我,一是因为他刚赔了我五千块钱,他怕我找他要债!二是因为……”霍云北低低的叹息了一声:“因为我们兄妹几个,唯一一个没成家的就是他,我如果一辈子坐在轮椅上,赚钱养活我,伺候我吃喝拉撒的是他。他不想我成为他一辈子的拖累而已。” 霍老太太沉默了一会。 方格想,就如霍云北所说,霍老太太也是知道这些儿子的想法的,只是霍云北越来越超出她的想象,也越来越不受她控制了。 其实不光老太太,就连方格都快不认识现在的霍云北了。 那个懦弱,老实,不善言辞,不敢担当的霍云北似乎随着记忆一起留在了上辈子。 “老四啊!”霍老太太语气温和了许多,颇有些语重心长的味道:“娘和你二哥也是为了你好!你想想看,你现在考上军校前途无量,身边留着这么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媳妇多掉价?等以后你想娶什么样的媳妇不行?找个城里姑娘多好?你就把这个方格让给你二哥!这样,你二哥也有了家室,我死也瞑目了!” “荒唐!娘,我说过好几次了,方格她是自由的!买她欠的钱我还!还完了她不欠霍家什么了!包括我在内没有人可以把她当物品给来让去!她的去留她自己说了算!娘,我,我们谁都没有资格说这种话!” “你还?你拿什么还?你们两个是买了个拖拉机赚了点钱,够还债的吗?到时候人家还不是问我们要钱?别以为我没听说,你们在种子站和肥料厂都欠了好几千块,就你们门前那点盐碱地,卖了也不一定能还清!就你们收的那堆蒲黄,不是也砸手里了?”霍太太气管不好,一生气,就呼呼直喘,一边喘一边继续吆喝:“再说,你当我们开当铺的?她还能赎身?买了她她就是霍家的人,我是霍家的大家长,我说把她给谁就给谁!” 方格再也听不下去了,把手里的东西放一边,寒着脸推开门。 霍老太太嘴上说的硬,那是自己的儿子她可以不讲理,但是对着方格她还是有些心虚的。 所以看见方格进来,她重重的哼了一声,扭过头,不自觉的往炕边挪了挪。 全村有眼的人现在都知道,方格很能吃苦很能赚钱,人人羡慕她买了个好儿媳妇。 人前她很骄傲,可以人后她知道,这媳妇不是她能拿捏的。 毕竟,现在这时代婆婆和媳妇的地位已经发生了变化,现在娶来的儿媳妇也越来越不会恭恭敬敬的对待自己婆婆了,反倒婆婆要在儿媳妇面前伏低做小。 前阵子方格把警察招来的时候,霍老太太更确定,这个女人是真的不好对付。 所以她想着霍云北现在考上军校了,以后会当军官,有这么个媳妇也掉价,索性不如让她跟了老二。 老二可不像老四性子这么绵软,一定能好好的管教她,不让她这么野。 一个女人四处抛头露面像什么话,跟着老二种点地,给霍家开枝散叶是正事。 她跟霍云南一提,霍云南也很乐意,所以娘俩就来找霍云北了。 方格打开木箱,从里面拿出一沓大小不一的欠条,走到老太太跟前,直接拍到了她脸上。 霍云北看见张了张口,到底没开口。 他觉的方格这样对老人不尊敬不好,但是他也看出来了,方格应该是听到他们的话了。 所以,他也没立场责怪方格。 甚至不和适宜的想方格说把欠条拍在霍家人脸上的话这么有先见之明。 “霍老太太,既然你没把当个儿媳看,我也就不跟你客气了!你要是不识字可以让你这个马上要当军官的儿子给你读读,这是那五千块欠款,我已经全部还上了!以后我不欠你们什么!” 老太太被拍的一愣,欠条从她脸上滑下,散落到地上,她才回过神。 听见方格的话,本想发怒的老太太顿时有些底气不足,但还是梗着脖子叫嚣:“你那里来的钱?这些钱是我儿子赚的!没有我们霍家你哪来的地方赚钱?所以你就是欠我们的。” 作者有话要说:哈喽? 留言的小伙伴还是有红包的哈! 第39章 我喜欢你 我喜欢你 方格冷笑, 刚想张口, 被霍云北抢了先。 “娘,村里人都知道, 那些钱都是方格赚的,你儿子无用,一直在家里读书。这个家都是她一个人操持的。” 他之所以抢着说, 是想给霍老太太留几分脸面,否则方格一旦开口, 她就下不来台了。 霍老太太却不理解他的苦心, 往地上一坐, 拍着腿哭了起来:“我这是做了什么孽?生个儿子有了媳妇不要娘。老四,你个没良心的护着这个贱人欺负我这个老婆子是吧?我可是你的亲娘啊!老四,你个丧良心的,来人啊!大家都来看看我养了个什么样的白眼狼啊!” “你喊!使劲喊!要是觉的声音不够大,我去把村里广播用的大喇叭给你借来!让村里人来看看你怎么对你自己的小儿子怎么对我这个儿媳妇的?你们霍家人说话跟放屁似的, 没一次说话算话的!说出五福, 我和霍云北净身出户, 连霍家的线都没拿一根, 反而连分家时说好的一千五百的债务都又给了我们,分给我们的马车又重新要了回去。当时答应的好好的,我们还了五千债务,就不能再拿买我这茬说事,可是你们做到了吗?没有!断绝关系没几天霍云东霍云西两家来我们家了,轮着用孝道亲情绑架, 要跟我们和好还闭着我不情不愿的去给你道歉。我没错还要认错,我说什么了吗?但是倚老卖老的事干多了一样惹人烦!” “我们忍了一次又一次,谁叫孝字大过天!可你们知足了吗?你刚才笑话我们砸手里一堆蒲黄的时候,你怎么就没说我们那些蒲黄为什么会砸手里的?那是你三儿媳妇伙同娘家人坑的我。我们从一分钱都没有,家徒四壁开始白手起家,我一个女人拼命赚钱养家,现在霍云北考上大学了,你们又想着把我转手,给他娶个好媳妇。霍老太太,你在霍家待久了莫不是以为太阳围着你转的吧?你问问霍云北敢答应吗?他敢答应我就敢去他们学校举报他拐卖女人,始乱终弃!让他上不了学。” 她说这话不是针对霍云北,只是为了吓唬老太太。 方格的话前所未有的犀利,霍老太太虽然不算是欺软怕硬的主,但还是在视线的交锋下败阵,底气不足的指责她:“你是怎么跟长辈说话的?有你这么当儿媳妇的?果然是没家教的东西!” 方格嘲讽的弯了弯唇角,“想得到长辈的待遇得先有长辈的样子,你有吗?你现在眼一闭也算是一辈子了,就没在睡觉前想想有什么亏心的?你口口声声骂我贱人,还想在我面前充长辈,你配吗?” “你……你……”老太太指着她,气的直喘。 “我什么?你说够了,该我了!我忍你们霍家人够久了。你觉的你儿子考上军校了就牛了是吧?你想过他是怎么考上的吗?你信不信我能让他上不成?你信不信你再口口声声叫我贱人,动辄把我当物件送了这个送那个,我分分钟报警让你一把年纪也尝尝牢饭什么滋味?” “你敢!”老太太的语气明显的弱了下来。 “那你告诉我,我为什么不敢?我一忍再忍,一让再让,曾经是真心想和你们当一家人,可你们一次次的欺负我,伤害我。泥人尚有三分土性,何况是我。霍老太太,你最好在我面前收起你的不讲理。否则,就别怪我不客气!老太太,现在是法制社会,不是当年你裹脚的愚昧时代了!” 霍老太太被方格的阴狠吓到了,只能朝霍云北摆脾气:“霍老四,你就这么看着你娘被外人欺负?” 霍云北叹息一声,把霍老太太从地上扶起来,“娘,她说的不好听,但是都对。是咱家人对不起她。而且,娘,她真的不是吓唬你,贩卖人口真的要吃牢饭的。” 他话音刚落,院子里踢踢踏踏的的响起了一串脚步声,随后,霍云东,霍云南,霍云西依次走了进来。 原来是霍云南见方格回来去搬救兵了。 看见他们进来,方格抱着胳膊,看着霍云南:“怎么着,你一个大男人还怕打不过我们,连救兵都搬来了?那正好,来我们算算账?” 说完,拖过一把马扎坐在地上,一副洗耳恭听看他们如何的模样。 “老四媳妇,你这……”霍云东看看霍老太太再看看方格,就想开口。 方格淡淡的抬了抬眼皮:“霍云东,我们出五福分家的时候,请过村里的干部写过证书,我记得马车是在我们名下吧?” 霍云东尴尬的笑了笑,“都是一家人,弟妹,你看你说这就见外了。娘,来,我扶着你。” 今年他占了马车的光,收秋很顺利,让他再还回来,门都没有。 霍云西没开口,他怕气头上的方格再把他也告去警察那。 那堆蒲黄可不是小数,他赔不起。 于是,他也走到老太太跟前,只是朝霍云北训斥了句:“你怎么回事,把娘气哭了都!” 方格再朝霍云南看去。 霍云南低下头。 “你们不是来找我算账的?那你们不说,我说!霍云东和霍云西你们都是娶了媳妇的,娶媳妇花彩礼了吗?你们的丈母娘家都在邻村,逢年过节少不了孝敬吧?这些年加起来,比买我的时候花的少吗?凭什么她们是座上宾我就是丫鬟待遇?出了五福,是谁一趟趟来我家给我们赔礼道歉求我们和好的?敢情和好了就这么糟蹋我们的?我刚来的路上,顺便也去村干部家走了一趟,我觉的我们还是把家彻底分清楚吧?” 霍云西陪着笑:“谁家还没个口角?弟妹你这气性大的,多大点事?你消消气,我先扶着娘回去。” 霍云东也接着道:“娘现在年纪大了,说话做事有点糊涂,你别恨娘一般见识。” 方格以为会是一场鱼死网破的战争,却就这么雷声大雨点小的结束了。 果然,人善被人欺。 等霍家的人都走了,方格还板着脸一声不吭的坐在那。 霍云北走到她跟前,低下头握住她的手。 方格抬眼看他。 “格格,我想和你谈谈。” 方格用沉默代替回答。 她承认,这一刻她对着霍云北也无法太友善。 他也是霍家一员,她忍不住会迁怒。 “我想问你,如果让你离开西纸坊,你有没有地方去?” 方格挑眉,语气不好:“怎么,打算轰我走?” “不不不.”霍云北忙不失迭的摇头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家里人……或者说村里的人都有些愚昧,他们不懂法制。我怕我走了以后,他们再来欺负你。所以……” 霍云北鼓足勇气,“所以,我想问问你,你有地方去吗?如果没有你跟着我走好不好?” 方格看他,眼神明显疑惑。 “我的意思是,你如果有去处,或者想回老家的话,那么我开学的时候,会先把你送回老家。如果……如果你不讨厌我的话,跟着我吧!以后我养你!” 方格好一会,才反应过来,他是在向她表白。 是以一个普通男青年的身份向她表白。 “为什么?”方格问。 他为什么愿意对她这么好 ? 霍云北会错了意,以为方格问他为什么让她跟着。 红着脸低下头,声音跟蚊子似的:“因为我喜欢你!” “嗯?”方格有些没听清。 “我说我喜欢你!”霍云北仰起头,音量也高了起来。 对视的一刹那,脸红的像煮熟的虾子。 方格楞了。 随即,心跳如雷,像传染似的也红了脸。 她,从来没被人表白过。 原来是这种感觉。 有点激动,有点紧张,有点小欢喜。 “我……”紧张的轮到方格了。 霍云北认真的看着她:“我知道,我现在不够优秀,配不上你。你漂亮,大方,勤快,聪明。但是,我会好好读书,多赚钱……” 方格看着他的嘴一张一合,有瞬间的神游。 比起二十一世纪,庸俗的我爱你,霍云北的我养你,似乎更让人踏实。 她承认,她有那么一点心动。 深吸一口气,方格回他:“我考虑一下。” 霍云北似是有些失望,但还是依着她的意思点了点头。 试探的问她:“你之后有什么打算?还会留在西纸坊吗?” 他想着,如果她回了老家,他也去她老家追她。 他喜欢她,真的很喜欢。 他想和她过一辈子。 方格摇摇头,“我还没想好。西纸坊我没打算一直待下去,可是暂时也不会离开。我还有很多事要做,棉花没收,水稻没熟,还有拐卖我的人贩子还没抓到,我不想就这么离开。我想赚足够的钱,然后上学,顺便攒够本,以后做生意……” 方格第一次把心中的想法说了出来。 霍云北听完,第一反应是,他如果不更努力一点,就会跟不上这姑娘的脚步。 第二反应是开心,最起码她在西纸坊,他就还有机会。 只是…… 想到霍家人,霍云北皱起眉:“我怕我走了,霍家的人再欺负你。要不然,你还是跟我一起走吧?你去上学,我拿自己的津贴供你。” 霍云北大概不知道这句话,对一个一辈子都没享受过人情温暖的方格来说,触动有多大。 她有那么一瞬间,真的想答应。 可是最终还是坚定的摇摇头:“等秋收了再说吧!” 她手里的钱还不够多。 “好了,先不说这些了,你考上大学是件开心的事,我们庆祝一下。” 说着起身走出去,把食材提了进来。 两个人一起忙活了一桌子丰盛的晚餐,有鸡有鱼有肉还有菜园里新鲜的蔬菜。 在这个时代,已经是很小康的一顿饭了。 方格还开了一桶自己酿的桑葚酒。 桑葚酒虽然度数不高,喝多了也是会醉人的。 方格和霍云北是相反的人。 霍云北真喝高了,很沉默,然后睡觉。 方格喝多了,眼睛会变的亮亮的,然后变成话唠。 话唠方举着筷子敲着碗,“霍云北,如果没有霍家的人,我现在其实是很开心的。因为我还这么年轻,就有了这么多钱,有钱了就可以上学,上学了就有文化了,做生意也不怕算不来账了。” 上辈子的方格就吃了不会算账的亏,她是个天生的商人,可是再天生的商人也不能不会算账,所以她从了一辈子的农。 霍云北点头。表示附和。 方格放下筷子掰手指:“我现在可以动用的有一万五,我想先去丰收村买个房子。” 霍云北挑眉,“去那买房干吗?” 他记得丰收村离县城很近,但也只是个普通的村子啊。 方格咯咯的笑着,然后突然凑到他耳边:“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作者有话要说:此处回应那些质疑方格为什么那么傻,分家的时候还要把债务要回来,分文不取。 霍家的东西拿了,还能这么痛快的打脸吗? --------------------------------------------- 本章留言继续红包走起! 第40章 等我回来娶你 等我回来娶你 温软的唇蹭过他的耳朵, 以至于他心跳声太大, 没听清楚她那句:“丰收村的房子十年后,会很值钱。” 丰收村是梨花县第一个拆迁的村子。 方格知道, 没什么比房地产还赚钱的。 可是房地产需要很大的资本,她要赚钱,努力赚钱。 她要当富二代TA妈! 想到钱, 方格苦恼的收回了脑袋,完全没意识到自己的举动给霍云北带来了多大的困惑。 “第一次这么种水稻, 也不知道收成怎么样。现在还有好几千的债呢。种子站两千五百, 肥料欠了两千加一千, 有三千了都。水稻市价现在好像是三毛左右吧,按三毛算。一亩地按一千斤收。”方格晃晃发晕的脑袋,“不行,算不来了,我去拿计算器。” 霍云北制止了她, “我给你算。” 他心算可是很厉害的。 霍云北说完就真的开始算了起来:“按二百地算, 是二十万斤, 每斤三毛, 一共是六万块。去掉你那五千五,还有五万多收入。” 方格眼睛亮了,随即摇摇头,“不对,还有五百块的药钱,还有一千多块钱的电费。那么多地, 自己收不完,要雇人。” “那也差不多五万了。” “五万啊!我想想要干嘛,是先买房呢?还是先干别的呢?” 方格苦恼的想着,在八八年,五万在县城买一套房子是绰绰有余了,不过,这时候县城并没有商品房。 霍云北目不转睛的看着最后趴在桌子上歪着脑袋睡着的方格,越看越欢喜。 最后忍不住跟做贼似的,低下头凑到她额头上轻轻的吻了下。 方格觉的有些痒,无意识的扭过头。 霍云北听到了自己心若擂鼓。 这个姑娘,真的是上天送给他最好的礼物,他一定要努力成为配的上她的人。 ****** 霍云北出发去学校的时候,方格把他送到县城坐车。 比起霍云北儿女情长的不舍,方格则像个打发儿子出门的母亲,碎碎念着一堆注意事项。 比如南方天气潮湿,小心关节炎。 比如乍然换了地方容易水土不服,所以要带一小瓶本地的水和土。 这个是个土方子,有没有用方格就不清楚了。 霍云北几次想张口,都败在方格的碎碎念里。 方格全然不知,念叨完自己想说的一切车就要开了,一拍脑袋,从口袋里摸出一个用缝的简易钱包塞给霍云北:“穷家富路,你带着!” 这时车已经缓缓开始启动,霍云北终于探出头对着她大喊:“方格!等我回来我就娶你!” 他声音很洪亮,以至于大半个车站的人都听见了。 一瞬间的安静之后,是各种议论声,哄笑声,打趣声。 方格窘的捂着脸快速跑出车站,她掩饰的很好的离别特有的忧愁就这么抛掷脑后。 霍云北更是被一车人打趣到像是个犯了错的人,头使劲的垂着。 掌心里全是汗! 掌中硌手的存在让他想起了方格最后给他的。 他打开一看,是一摞崭新的百元大钞。 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 他们不是夫妻,又是夫妻。 霍云北刚离开的时候,方格其实很不适应。 她习惯了霍云北在身边,乍然一个人说不孤独那是骗人的。 尤其,这个时代没任何娱乐。 其实以她的经济实力,买个电视是绰绰有余的。 可是习惯网络的她对着只能收几个台的黑白电视,着实没什么兴趣。 所以,每天只是干农活,或者学习。 送走了霍云北,她也想上学。 她起点没有霍云北高,所以得更努力,虽然她也没想着上大学。 因为时间太久,她耗不起。 每天起床先去水稻田里转一圈,然后回来随意的吃点早餐,之后是去棉花地里。 棉花是个很难伺候的娇贵作物。 不能旱不能涝,地不能碱。 刚发芽没多久,需要重新在它周围拍土。 现在这个季节,正好要修棉花。 修棉花是方言,做法就是把已经长到适当高度的棉花顶尖给掐断,这样就抑制棉花长高了。 接着是把没有开花的枝丫都掰掉,这样就不会抢营养了。 之后,方格第一次收到了霍云北的来信。 信里夹着五十元钱。 方格展开信纸,是霍云北风格的蓝色的钢笔字。 大意就是问她过的好不好,以及描写了一些无关紧要的他们军训时候的一些趣事。 最后提到了这五十元,他说这是他的津贴。军人的待遇很好,他不愁吃不愁穿,花不到什么钱。 他说,以后他的钱都会交给她保管,问她愿意不愿意。 方格看着看着笑了出来。 这孩子去了军校倒是学的会说话了。 这明显还是变相求婚。 方格提笔回了一封,学他说了些庄稼的事,以及自己学习的事。 还提了9月中旬,西纸坊来了一队人,穿着橘色的工作服,在护河堤北扎了帐篷。 听说,他们是油田上开采单位的,来测地底下有,没有石油。 在西纸坊四处打了几个眼,然后做了几个标记。 但是并没有回复霍云北关于钱的事。 倒不是方格矫情,只是她有些迷茫。 上一世,她和霍云北之间美化完了再美化也不过是一起搭伙过日子。 至于这一世,最初她的想法很简单,努力赚钱脱离霍家争取当个富婆。 可是,有句话叫计划不如变化快。 席静的事,八月媳妇的事,让她感触很深。 她觉的她的不计较想抹掉过去,其实就和被男人强了的无辜女孩一样。 只想着忍气吞声,怕舆论对自己不好,怕自己的伤口暴露在大众眼前受人议论。 可是,方格渐渐明白,就是这样人贩子才猖獗,总要有一个人站出来。 她不想做伟人,只是想下一世,不要再从这样的不幸开始。 哪怕如此,她都没有想过自己的感情问题。 她习惯了一个人。 虽然这半年霍云北给她了很多很多的感动,可,这些感动和温暖还不能让方格再一起鼓起和他共度一生的勇气。 ****** 这一年,国庆的长假恰好和秋收一起。 玉米大豆都熟了。方格家的水稻也熟了。 这可把方格愁坏了。 她再能干,也没法去收割二百亩水稻田的水稻。 何况还有五亩地的棉花要收。 想雇人也得等到别人把自家的粮食收完才行。 方格想了想,先把棉花采收了一遍。 棉花这种作物,不是一次性成熟的作物。 要一遍又一遍的采摘成熟的棉花,直到再也没有花桃长出棉花。 往往可以从现在收到初冬。 方格的棉花种的不错,白白软软的。 她把好的棉花,和那些没熟好的硬瓣棉花分开晾晒。 刚刚把第一遍的棉花采完,方格就马不停蹄的去收割水稻了。 凌晨三点起床,晚上一直到看不见才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家。 第二天,方格在地头上看见了一些让她十分堵心的人。 霍老太太领着几个儿子站在地头上。 方格不会天真的认为他们是来帮忙的。 所以挑着眉等着他们开口。 有几个儿子做依仗的霍老太太,盛气凌人的开了口:“我们是来收我儿子那份的。” 方格笑了:“老太太你可真逗,这地我开荒的时候,你儿子还坐轮椅呢!这哪有他的份?” 她是绝对不会告诉老太太霍云北干的诸如半夜来撒种子或者拔草的事。 “他是你的丈夫,你种的地就有他的一半!” “你都说了,他是我丈夫,那即使有他的一半,又为什么轮的到你们来收?” 两个问题问下来,其实老太太他们已经理亏的不该开口了。 但是,他们觉的霍云北不在家,这么一大家子人还拿捏不住一个女人吗? 这么一大片水稻,怎么看也值不少钱。 “我怎么知道你不会收了水稻卷着钱跑了?上个月八月那傻媳妇还差点跑了。” 一说到八月,方格的脸直接沉了下来。 就在9月底,她路过,看见了八月的媳妇。 那个时髦的红衣女人,穿着和其他老百姓一样的花褂子,长长的头发用一根筷子牢牢的固定在头顶。 痴傻的笑着,白皙的皮肤也晒的和庄稼人一样黝黑,光滑不再,看起来就粗糙的很。 很瘦很瘦了。 让方格目瞪口呆的是,她竟然当众大小便。 方格第一次有了八卦的心,在街坊邻里间打听到,红红刚来西纸坊不久,突然清醒了。 然后想逃跑,被追了回来,一顿毒打。 结果下身见了红,送去县医院才知道,她已经怀孕了。 这次被打,流了产。 直接刺激傻了。 方格听完说不出心里什么滋味。 只是更加坚定把人贩子绳之以法的决心。 “我就知道你们会打这些地的主意,所以我提前去警局打了个招呼。”方格看了眼腕上的手表,“算算时间,警察差不多也该到了。你们去吧!去割吧!我正愁没证据呢!” 这些霍家几个人你看我我看他,眼里都露出了怯意。 霍云东不甘心的看了眼身后那一片金灿灿的水稻田,“你少唬人,你当警局是你家开的,你说来人就来人?再说,警察来了又怎么样?我们没偷又没抢,只是替老四收水稻,警察能说什么?” “帮霍云北收水稻没问题,收到你们自己家里去那就是犯罪了。” 他们打什么算盘瞎子都看的出来。 让他们帮忙,那就是肉包子打狗。 霍老太太刚想开口,霍云西拉了拉她:“娘,你看真有辆车开过来了。” 方格家最西边的路一直通到护河堤上,也是从县里过来的唯一一条路。 一辆汽车正开往方格家的方向。 第41章 收水稻 收水稻 方格挑眉, 她没有真的去报警。 何况这辆也不是警车。 车子稳稳的停在方格家门口。 车门打开, 呼呼啦啦的下来一队小青年,为首的竟是霍云北。 他理着兵哥哥特有的吋头。 方格和霍家的人都傻眼了。 霍云北停到走到方格跟前停下, “我回来了。” 短短一个月不见,他就像脱胎换骨里似的。 黑了些,瘦了些, 但是男性的荷尔蒙越发突出了。 以前虽然不至于说娘,不过没这么浓的男人味。 “你怎么回来了?” 不是方格问的, 是霍云南。 声音里难掩的心虚。 霍云北扫了霍家人一眼, 只疏离有礼的叫了霍老太太一声娘, 然后对方格说:“我不是从学校回来的,我是从省城回来的。” “嗯?”方格挑眉,不解。 “哎呀!哥,你平时口才也不算差啊,对着嫂子可够闷的。” 一个小青年笑嘻嘻的从霍云北身后探出头。 “嫂子你好, 我叫□□, 是北哥的同学。是这样的, 我们坐火车去学校的时候, 半路遇到敌军了。小岳国老是真狠啊!想炸铁路。你不知道当时多凶险,一火车的老百姓啊!我们这些保家卫国的准战士当然要义不容辞的站出来。我们北哥那更是一马当先……” “闭嘴……”霍云北拍开□□的头,“边玩去。瞎说什么呢!” “没他说的那么夸张。就是个小意外,然后校领导说我们这届特殊,先在省城军队里直接跟着军训一个月。等过了十一再回学校。我们算是运气好,实践赶在了理论之前, 前几天刚结束了一场小战役。这不给我们放了几天假,我就拉着这几个公子哥来家里帮忙,顺便给他们松松筋骨。” “我去!北哥,那么轰轰烈烈的英雄情节你就硬生生给描述成这么平淡无奇的经历?一等功的故事呢?北哥你……” 贫嘴的□□直接被霍云北从方格手里夺镰刀塞给了他。 “去干活!” 霍云北又看了眼自己身后的战友,打发最末尾的小丁去车上拿他们自带的镰刀,然后让方格先安排他们下地干活。 方格看了霍家人一眼,明白霍云北是不想让自己的战友知道自己家的家丑,点点头带着这些壮劳力下了地。 霍云北敛了笑,看着自己几个兄弟:“这是什么意思?” 霍云西讪笑:“这不是看弟妹忙不过来,想来帮帮忙吗?” “娘,是吗?” 霍老太太横了霍云西一眼,看着霍云北一挺脖子:“不是!我就是让你几个兄弟过来收割水稻的。” 霍云北一脸果然如此的模样,他捏了捏眉心:“娘,你觉的这样合适吗?” “有什么不合适的?你又不在家,万一那个小……”被霍云北瞪了一眼,未出口的小贱人咽了回去,“那个女人把庄稼卖了把钱拿着跑了怎么办?” “娘,这不是人口地!这是方格自己开荒的地!这三年里,这些地的所有权是她的。” “她还是我们买来的呢!她的地就是我们的地!” 霍云北看了看天色,已经懒得再浪费时间和自己这些不靠谱的亲人掰扯了。 “行了!不是说帮忙吗?那就下地干活!中午我好酒好菜管饱!要是不想帮忙,就各回各家吧!我回来了我家的事不用你们操心了!” 我家两个字,霍云北咬的格外重。 霍老太太又想骂街。 霍云北淡淡的补了一句:“我们路上看见辆警车似乎往这个方向来,只是他们不认识路没我们开的这么快。” 霍老太太立马闭了嘴。 霍云东眼珠子一转,连忙扶着老太太:“娘,我先送你回家。老二,老三,你们先帮老四收割水稻,我一会就来。” 说完,半强制性的带着老太太离开了。 霍云南和霍云西两个人没办法只好心不甘情不愿的跟在霍云北身后去了地里。 霍云北带来的这几个人里,有几个是他同学,有几个是他在省城部队里认识的战友。 所谓同学和战友最明显的区别就是干活效率。 方格不到中午就被霍云北打发回家去做饭。 这一二十口人的饭一时半会做不完。 方格想了想,干脆去买了一条猪后腿回来,反正现在家里有冰柜,不怕肉坏了。 还去买了些花生米,自己做了老醋花生,油炸花生当下酒菜。 又给他们冰了一些凉开水做成小冰块,一会加啤酒里。 去河里捞起了渔网,今天逮了几条鱼里,恰巧有鲶鱼。 方格又去买了块豆腐。 做了一大锅鲶鱼炖豆腐。 然后拍了个凉拌黄瓜,调了个凉拌猪脸。 炒了肉末豆角,辣椒炒肉,西红柿炒鸡蛋。 中午方格去喊大家吃饭的时候,只想感慨一句,人多力量大。 想上辈子,家里十来亩地,她一个人起早贪黑要割四五天。 可这仅仅一上午的功夫,水稻就躺倒了二十来亩地。 一群热血青年们似乎不知道累,兴致勃勃的聊着天,手里的镰刀也不停的起落。 “吃饭啦!都回来洗手,吃了饭再干!”方格热情的招呼他们。 扔镰刀最快的是霍老三,然后是霍老二。 至于霍老大,根本就没回来帮忙。 其他的人,都是把手里那一趟割到地头上才放下镰刀往回走。 收割水稻,不是一列列的割,不对,确切的说是按列割,但是一个人一割就是好几列。 一般都是割一次,手里握的水稻正好够捆成一个的,放在脚边。 捆的大小,最好是两个手能握过来为宜。 霍云北干的活最漂亮,其次是他的战友,然后同学,最后是他那俩亲哥。 干活虽然不中用,但是他们吃的多啊! 方格看着心里堵,干脆出了院子往地里走。 霍云北追出来,拦着她,把一个布包塞她手里,然后就跑了。 方格愣愣的看着霍云北的背影,好一会才反应过来打开手里的布包。 除了她当初给的一千块钱还有一枚勋章。 一等功勋章。 方格笑了随即有些不是滋味。 这娃也挺倒霉,去上个学还能碰见战争。 虽然霍云北不让人说,可她不傻,这枚勋章肯定也是冒着致命的危险换来的。 她想了想,又走回家把布包锁进柜子里。 围着地走了一圈,方格的眉头又皱紧了。 虽然说霍云北和这些战友都很靠谱,可是二百亩地这个国庆是忙不完的。 国庆一共七天。 按照目前的速度,他们一个人每天割三到四亩地。 那么国庆节只能收割完。 可水稻变成粮食还要好几道复杂的工序。 首先要把割倒的水稻捆成小捆。 然后运送回家摞成垛,这个垛最高也就两米,宽大概要比打稻机左右宽一米。 方格前几天特意去农机站买了个打水稻的机器,花了二百块。 她买了个四个人用的。 打水稻的机器,是一个张被铁架固定的铁皮前面悬空一个圆滚子,这个圆滚子和钉板似的,不过上面不是钉子,是三角铁勾。 用法是人站在打水稻的机器和码好的水稻跺之间。 插上电机,等打水稻机上的圆滚子高速运转起来之后,人一手拿着捆好的水稻的尾巴位置,一手把稻穗按在打稻机上。 这样水稻粒就能被铁钩脱下来了。 不过机器运转的很快,所以水稻粒四处乱飞,打到脸上特别痛。 方格很讨厌打水稻就因为这。 所以,大家打水稻的时候最好戴上眼镜,蒙着头。 最惨的是拿耙子的那个。 打水稻的时候,偶尔还会被高速运转的圆滚子缠下来稻草,以及脱落的稻毛毛会覆盖在脱粒好的水稻粒堆上。 这时就需要一个人拿着耙子先把稻草和稻毛毛耙开。 然后用耙耙再把干净的水稻粒耙到一边去堆好。 这道工序据说是很轻松,但是方格一点都不喜欢。 这二百亩地的水稻,捆,运,以及所谓的打场,都是极其麻烦的。 水稻这东西,按插秧来算,那么种和收都死麻烦,就是管理比较容易。 这十来个人最起码也得忙个十几二十天才能忙活完。 方格想了想,跟霍云北商量,还是得雇人,这样大概可以抢在国庆结束完成收割水稻。 先雇几个女的,来捆水稻。 这个活不算累,就是蹲着辛苦。 雇女的,不影响村里收自家秋的劳动力。 霍云北想了想点头答应。 方格又跑到村委会去借用大喇叭广播招聘启事。 一个月的工资当时是四五十块。 方格说,一天给五块钱的工资。 结果下午,全村能干活的女的都来了。 然而,每个人的能力不一样,效率差的有点多,有的快有的慢。 拿一样的工资似乎不公平。 方格又改了工资方案。 按量计价,两块钱一亩地。 方格是按照自己的工作量订的的工资。 她一天可以捆三亩。 按量不按点,所以大家的积极性更高了。 到第三天,响应村民的号召,对男劳力也开始招聘。 收割的一亩地也是两块。JSG 所以,第三天方格家的水稻就都收割回了家。 打场就不用雇用人了。 他们十几个人,正好倒班。 四个人的打稻机硬挤了五个人。 剩下的人,有搬水稻的,有扔稻草的,有耙谷粒的,有耙稻毛毛的。 干一会,方格就主动喊大家休息一会。 她的职务是指挥和后勤。 为大家准备好了凉开水。 休息期间,已经混熟的战友难免会打趣他们两个。 方格还好,霍云北脸皮薄,经常被调侃的面红耳赤。 到第五天的时候,方格家的水稻已经变成干净的谷粒晾晒在院子里和场院里。 脱完粒的稻草被整整齐齐的码成草垛。 第七天,大家就帮着装成了袋。 霍云北开着拖拉机,一趟趟的送到县城收水稻的作坊直接过称卖了。 本来三毛五一斤,因为方格家没地方放这么多粮食,想借用这么多劳动力趁早卖掉,所以晒的不是很干,收购站扣掉两分,给了三毛三一斤。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现实里,7天,二百亩地纯人工的话,确实不好办。 但,这不是故事嘛!所以大家就忽略时间节奏。 我就是想让霍云北帮忙收秋而已。 勿考究! ---------------------------- 本章当天留言依旧全部都有红包 第42章 十万富婆 十万富婆 加上后来开荒种糯米的地, 一共二百一十三亩。 扣除了留下来做种子的三千斤水稻, 一共过了二十五万两千斤多斤水稻,一万一千多斤黏稻米。 折合一亩地大概是一千二百五十斤。 不过方格只卖了大米, 没卖糯米。 一共卖了八万三千五百六十块。 方格拿到钱的时候,先去种子站还了两千五百块的欠款,又去还了肥料钱, 去电信局交了电费。 一共还剩七万六千八百三十块,人工费也还有二百多块。 方格开心的请大家一起下馆子。 挑的是县里最好的酒店。 几个年轻人喝高了就又开始起哄:“北哥啊!嫂子这么厉害你得努力啊!” 还有的故意凑到方格跟前:“嫂子, 你看我又年轻又帅, 要不你考虑下跟北哥离婚嫁我吧?” 方格自然不会当真, 只是笑。 霍云北不乐意了,扯着他衣领要去和他单挑。 方格真的很开心。 这是她上辈子想都不敢想的事。 她现在可以不要脸的叫自己一声,十万小富婆了。 她开心,但是没喝多酒。 身上那么多现金,她不敢。 想了想, 让小青年们先吃着, 她叫了霍云北跟她去银行存了七万。 存的活期。 霍云北疑惑的问她, 为什么不存定期, 那样利息会高。 方格笑着摇了摇头。 许多年后,事实会告诉霍云北,把钱放在银行是一件多么愚蠢的行为。 因为十万块放银行,二十年后也就十万多一点,可是用来干别的,哪怕是买成房子, 也值一百万。 霍云北出了银行的以后脸上明显的失落让方格想看不见都难。 “你怎么了?” 霍云北停下脚步,望着她:“他们说的对,我如果再不努力,就离你越来越远了。我很怕,很怕我成长速度跟不上你,然后配不上你。” 方格没说话。 她不知道怎么接。 她会有这样的起点也算是金手指吧。 可以方格上一辈子只是个普通的老百姓,所以上天给她的金手指,仅仅只有时间差而已。 她没有任何优势,她没有高学历,不会电脑,不懂网络,一辈子只在地里摸爬滚打。 所以方格一直在赶,她怕她这点绝无仅有的优势也没了。 其实她心里很慌,因为没有一条长远的经济来源途径。 比如,她采的蒲黄,只能大赚这一年,明年别人就会效仿。 就算是水稻,这也仅仅属于她三年。 这些一次性的收入让方格可以迅速积累一笔财富,但是不能提供后续收入。 她的经验仅限于种地,离开土地她一点加成都没有。 而且因为她没有什么文化,这样做生意她也没有优势。 未来的人民币贬值速度会让她这点积蓄什么都做不成。 可她实在不想当农民了,只能抢占先机,先挖一桶金,用钱为自己补上短板。 最终方格笑了笑:“你也知道,这些都是暂时的。我也不想一辈子围着田间打转,我想和你一样上大学。” “好,我等你。”霍云北也笑了。 他会努力变的足够优秀,优秀到可以坦荡的站在她身边。 “你想学什么?” 两个人一边往饭店走,一边闲聊。 “我啊?”方格想了想,“我想学服装设计,也想学企业管理。” 每个女人都爱美,这跟贫富没有关系。 何况,方格在服装上稍微有些优势。 毕竟她看过那么多电视剧电影什么的,也记住了很多漂亮的衣服,在做服装设计的时候可以占一点先机。 至于企业管理这个词,是女儿教她的。 上一世,方格的大女儿遗传了她的性子特别喜欢经商。 但是因为方格的关系,没能给女儿一个温暖的家,孩子在叛逆期的时候彻底荒废了学业,只考了一个大专。 她曾经心心念念的就是企业管理,但是一直没能学上。 毕业的时候,回学校的公交车上,一个教授跟别人聊天的话让她女儿当场就哭了。 因为那个教授说,“企业管理是本科的叫法,工商管理和企业管理其实是一样的,只是专科的叫法。” 而她女儿因为不懂,错过了自己想学的专业。 方格想权当帮那个女儿圆了梦吧! 毕竟也不知道这一世她们还有没有缘分当母女。 上一世,在八八年的春天,她就已经生了大女儿。 可这一世,她现在依旧是完璧之身。 霍云北不知道她复杂的心理,只是笑笑:“你倒是贪心什么都想学。不过,你这么年轻,还有机会。好好打基础,将来可以考双学位。” 方格眼睛一亮,对啊,可以两个都学啊,自己怎么没有想到呢。 ****** 晚上的时候,霍云北他们一行人就离开了。 他们是晚上的火车票。 方格送走霍云北他们,把院子房间都打扫了一遍。 之前几天,一直忙也很热闹,突然这么冷清了有些不适应。 想了想,拿着钱,去给帮工的那些人结工资,顺便把自己吃不了的饭菜给东邻居家送了点去。 东邻居姓王,住着一对年轻的小两口。 两个人结婚好几年了都没孩子,女人一直被婆家刁难。 男人叫王大军,他舍不得自己媳妇一直受委屈,就带女人自己出来盖了房子,两口人单过。 日子也是很穷。 方格知道他们会有孩子的,所以经常劝慰女的。 “嫂子,你看又让你破费了。”女人接过方格给的饭菜,不胜感激。 “我一个人也吃不了,给你们送点过来。” 方格在她的盛情挽留下,一直玩到晚上9点多才回家。 回家的时候,自己家院子的竹大门略微开着。 方格有些困惑的想,记得走的时候关门了啊,怎么门是开着的呢? 一边想着一边往屋里走。 方格刚推开屋门,就被人一把从后面抱住。 她骇了一跳,一边挣扎着往外跑一边大叫:“救命啊!救命!” 来人连忙一个手抓着她一个手捂着她的嘴。 大概太过紧张,连鼻子都捂了起来。 方格呜呜的叫着,拳打脚踢。 对方很明显是个男人,不过个子不高,反正还没方格高。 所以方格几番挣扎,几乎快要挣脱了。 心下一喜,越发用力。 就在这时,一个苍老的声音在门口响起:“你这没用的东西!还好我老婆子不放心,来看看。” 下一秒,房间里的灯就被打开了。 霍老太太站在门口,一手拄着拐杖,一手端着一碗颜色不太正常的水。 方格往后看去,霍云南满身大汗的站在自己身后。 方格又怒又怕,“你们这是想干什么?” 霍老太太没搭理她,对着霍云南道:“你按好了她,我把这个给她灌下去。这是村里人配牛的时候用的,估计人喝了也有用。” 方格脸刷的白了。 霍老太太嘴里所谓的配牛,是指让公牛和母牛配种。 村里人为了赚钱,养的多数是母牛,一般一两个村里才有一个养成年公牛的。 这个牛往往会被用来给村里的母牛交丨配。 可有时候牛不配合,这时候人们就给牛喂一点催情的药。 而现在老太太竟然要把给牛吃的药给她吃。 方格怎么能不害怕,她强迫自己冷静不在他们面前露怯:“你敢!我可是霍云北的媳妇!你这么做对的起你的小儿子吗?” 霍老太太到底一把年纪了,一点不害怕方格的虚张声势,“我就是为了我儿子们着想。我知道我家老四一直没碰你。他现在前途那么好,娶你是拖后腿。你性子这么野,跟着老二正好,等生米煮成熟饭,就算老四知道了又怎样?他还能打死他二哥吗?你发什么呆呢?把人按好了!” 最后一句是跟霍云南说的。 方格见老太太油盐不进,转向霍云南:“霍云南,你坑霍云北坑的还不够?你就这么当兄长的吗?你包虾池赔光了霍云北的奖金,他没说一句重话吧?你就这么来欺辱他的妻子,你还有没有良心?” 霍云南有一点犹豫。 霍老太太厉声喊道:“你听这个小蹄子废什么话?你弟弟有出息了,不缺这么个媳妇,倒是你,一把年纪了要是成不了家,我怎么安心闭眼去找你爹?我可没钱再给你买个媳妇。” 霍云南一咬牙,一个手固定着方格挣扎的双手,一只手按着她的脑袋。自己用腿压着方格的腿。 男女体力的悬殊让方格动一下都困难。 霍老太太先去找了根绳子和霍云南合力把方格结结实实的捆了起来。 又吩咐霍云南固定住方格的头。 霍老太太则端了万上前来捏着方格的鼻子往她嘴里灌药。 方格绝望的闭上眼。 这一辈子到底还是逃不过这一劫吗? “嫂子,你在家吗?怎么了?”隔壁王大军的声音一点点从大门口往房间方向移动。 王大军和他媳妇怕方格一个人回家的路上害怕,所以一直站在自家院子门口目送方格进院子,毕竟两家只有一墙之隔,抬抬脚就可以看见对方院子里的情况。 两个人还没等进门,就听见方格的叫喊声。 王大军连忙抓了一把铁锹追了过来。 霍老太太到底做贼心虚,骇了一跳,碗掉在地上摔了,发出啪的一声。 王大军听见声音一个箭步推开门冲了进来。 然后傻眼了。 楞了下,假装不知道眼前是什么意思,笑着打招呼:“霍大娘和霍二哥,这么晚来串门啊?” 现场很明显是个什么情况,他这么说是想给霍老太太和霍云南一个台阶。 可霍老太太不领情。 “大军啊,我们处理点家事。你先回家吧!” 王大军摇头:“大娘,要不,你明天再处理吧?我媳妇说肚子疼,想让我叫嫂子过去看看。” 他肩上还扛着铁锹明显不是来叫人看他媳妇的。 只是不想闹的太僵,毕竟他怎么说也是外姓人。 按照西纸坊的历来的处事习惯,他其实不应该管,但是方格一直很帮衬他们两口子,他做不到坐视不理。 老太太也犹豫了,但是她知道,如果错过了这个机会,下次再想弄方格就难了。 作者有话要说:先就物价,说两句。 我写的时候先去问了村里的老人,大概物价。 但是有些他们也不记得了,我只能百度,百度不到的,我就按照这些年的物价差,大体估算一个。 所以别较真。 物价这事,至今也不是全国统一不是? 比如,16年底,我家那的鸡蛋4块五一斤。 我婆婆家这边才2块多3块一斤。 我们只隔了一百公里。 --------------------------------- 依旧,当天最新章节留言,有红包 第43章 霍家人的无下限 霍家人的无下限 所以霍老太太还是拒绝了王大军:“她一个没生过孩子的人懂什么?你还是去李大夫家吧!李大夫的媳妇是个接生婆, 她对女人的事比较熟。” 王大军见老太太油盐不进, 越发为难了,“大娘, 按理说,我一个外人不该管你们家的事,可是, 你们这样做确实不太好。而且,我要不知道也就罢了, 我人就站在这儿, 不能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你们这么欺负四嫂啊!” 霍老太太又急又气:“我说你这孩子怎么这么死心眼?我们家的事你瞎掺和什么?回去睡你的觉去!你要非管也行, 那你负责给你霍二哥娶个媳妇吧!” 王大军自然不敢应承。 可是看着说不了话,眼睛流着泪,目露哀求的方格,他也实在不忍心就这么回了家。 霍老太太看见方格放在炕梢上锁着的木箱,灵机一动, 吩咐霍云南去顺便找个东西把木箱上的锁砸了。 老太太从木箱里翻出来厚厚的两沓现金时, 眼睛都直了, 咬了咬牙, 从其中抽了一部分递给王大军:“快回家带着你媳妇看医生去吧!这钱不用还了。” 王大军要是混不吝的,也就不会带着媳妇出来自立门户了。 他亲眼看见老太太砸木箱拿钱给他,他怎么可能收,收了不就是老太太的从犯了? 王大军死活不要,但是也不走。 双方坚持的时候,院子里又响起了脚步声。 霍老太太和霍云南脸色变的难看, 但是王大军和方格都面露喜色。 对方格来说,只要来的不是霍家人她就有救了。 可,来的偏偏就是霍家人。 看见楞在门口的霍云北,方格终于松了一口气。 王大军也面露喜色。 倒是霍老太太心虚的不敢看小儿子。 霍云南更是恨不得把自己埋进洞里。 满头大汗的霍云北站在门口,喘着粗气,带笑的脸一点点的沉了下来。 “你们谁能告诉我,这是什么情况?”霍云北问。 王大军张了张口,没说话,这事不该他说。 见霍云北回来,他打了个招呼就离开了。 霍家的家事,他一个外人不好掺和,霍云北回来,方格应该就没危险了。 出了门忍不住同情的叹息一声,这方格,命真苦! 霍云北等王大军出了门,狠狠的一把甩上了自己家的门。 几步上前,抬脚给了霍云南一下,把他踹到了,这还不解气,又提着他的衣领,把他从炕上拖下来,摔在了地上,然后解开了方格的束缚。 看着方格的眼里,明显的愧疚担忧以及后怕。 只有方格看见他为她解绳子的手还在发抖。 方格推开霍云北,走到霍云南面前,抬手就给了他一个耳光。 “畜生!” 她刚才挣扎过度,体力已经透支,打人的时候手都隐隐发抖。 霍云南一声不吭的捂着脸。 方格胃里一阵阵的翻腾,身体说不出的燥热,头也开始晕。 她强忍着不适走到老太太跟前:“霍老太太,你知道吗?我打算给你养老送终的!我想着等忙完秋把你接过来和我一起住,毕竟老屋快倒了。可是……你真的让我很失望!你应该庆幸你已经一把年纪了,否则,今天我一定会杀了你的!” 最后几个字说的咬牙切齿,让人一点都不会怀疑她真的会把话付诸于实际。 霍老太太上一世活到八九年春天。 还有不到一年半的时间。 所以她不想跟一个将死之人计较,所以一忍再忍。 可她的忍耐只是换来了对方的变本加厉。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你给我听清了,或者说……”方格狠狠的瞪了霍云南一眼:“你们霍家人都该小心了。从今天开始,你们加诸于我身上的,我会一点一点的连本带利的收回!” 霍老太太后退一步,眼里涌上恐惧,和已死不自知的懊悔。 但是很快,死鸭子嘴硬的道:“我不稀罕你养我,你要是真有那孝心,就应该自己离开老四,跟着老二!” “够了!”霍云北猛然吼了一声。 他从地上站了起来,双拳攥的过紧发出咯咯的声响。 通红的双眼看着自己的两个至亲,眼里是挣扎和痛苦:“你们到底想怎么样呢?” 霍云南摸了一边唇边的血,没吭声。 霍老太太被方格吓去了半条命,又看见自己的小儿子这样,心里已经开始害怕了,但是,又觉的霍云北是自己生的,他不会拿自己怎么样。 一屁.股坐在地上又想撒泼。 “娘,你别往地上坐了,没意义。你不是骂我白眼狼吗?那我就是吧!我们去脱离母子关系吧!你要觉的村里的干部当证人不好使,我们去报社登报!”霍云北说着就要过来拉霍老太太。 霍老太太仔细的看了霍云北一眼,突然意识到这个儿子不是在跟自己开玩笑。 这才后知后觉的怕了。 如果和霍云北脱离了母子关系,那方格还不真的整死她? 她僵在原地,脑子里一片空白,不知道说什么。 就在这时,方格晃晃悠悠的向后倒了下去。 霍云南离的近,从地上蹿过去,接住了方格。 霍云北从他怀里把人抢过来,“别碰她!她嫌你脏!” 霍云南终于被逼出了心里话:“你就不脏?她本来就是我们一起买的媳妇,你现在考上大学了有出息了,你想找个什么样的媳妇没有,为什么和我争?” 霍云北不是方格,他了解霍家人,更了解这个一直以来对自己还算不错的哥哥。 他眯着眼打量了一下霍云南,笑了,像一匹被逼上绝路的狼:“二哥,喜欢上自己的弟妹,还想抢人,你不觉的自己恶心吗?你还配我叫你一声哥吗?你应该庆幸我现在身穿军装,不能乱打人,否则,我真会打死你!” 说完这一句,他把方格抱到炕上,“你们走吧!我怕方格醒了看见你们生气!你们回去收拾下吧!依照她的性子,肯定会报警!这一次,我不会拦她了!因为我对你们真的很失望。失望到,我自愿从霍家除名!如果你们介意,我可以改姓,我和方格以后的孩子也不会姓霍!” 霍老太太被他平静语调里的绝情彻底惊呆了。 她做梦也没想到,这个一向听话乖巧懂事的儿子会说出这样的话。 最重要的是,她听的出来,这不是威胁,是这个儿子真的不认她了。 一时悲怒交加也晕了过去。 霍云北眼里闪过一丝紧张,但是没动地方,就那么冷眼看着霍云南带走老太太。 方格醒来,第一句话就是要报警。 这时候天已经亮了。 霍云北什么都没说,带着她去了县城。 可是让方格失望的是,公安局的工作人员说她这事有点难办。 因为没有证据。 方格想起来自己似乎喝了一点那个药,可工作人员去化验血的时候,什么都没验到。 “你是不是吐过?”化验员问她。 方格出了门以后,胃里翻腾的难受,的确是吐了。 化验员说,可能拖的时间比较久,加上路上吐过,药效过了。 方格抿紧了唇很不甘心:“所以他们入室绑架,强.奸未遂,都不能立案?” 上次陪她去过西纸坊村的小刘说:“按照规定确实不能立案,除非有人作证!否则我们只能派人陪着你们回去,调查一下情况,你也知道,我们这样去问不出任何情况的。” 方格不说话了,小刘说的对。 可是作证吗?王大军? 她知道,王大军可以救她,但是绝对不会到警察面前来给她作证。 方格当了一辈子的老百姓,她很清楚,没有任何一个老百姓愿意跟警察打交道,哪怕并不是坏事。 当然也许只有西纸坊如此。 而西纸坊这样的原因是,有一户人家,有一个有点傻的儿子,外出的时候目睹了一桩杀人案。 他兴冲冲的跑去警局问,举报有没有奖励。 但是最后他入狱了,罪名就是杀人罪。 从那以后,西纸坊村的人谈警察色变。 所以让王大军作证这事,连想都不用想。 可方格就想让霍云南和霍老太太得到应有的报应。 没人理解她心里的恨意。 因为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她已经不是第一次被霍老太太算计了。 上一辈子这一幕发生的还要早些,在八七年的七月,因为村里一个被拐卖来媳妇成功的跑了,所以老太太未雨绸缪,就想让方格怀孕。 因为所有当过母亲的人都知道,一旦有了孩子,女人能为了孩子委屈求全,能忍很多平时不能忍的。 霍老太太让霍云南把方格和霍云北关在屋子里,把方格的手脚都捆了。 喂他们一个人喝了一碗同款药水。 他们如老太太所愿,真的成了禽.兽。 后来方格如霍老太太所愿真的怀孕了,第二年三月,他们的第一个女儿出世了。 看见方格失魂落魄的模样,霍云北不忍心的跟小刘求证:“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小刘打量了他几眼,“你是当兵的?” 霍云北点头。 “你知道军婚受保护吗?你是军人也结婚的话,你二哥这种行为就是破坏军婚,最起码要判个三年的。” 霍云北不说话了,他和方格还没领证。 而且,就现在来看,方格也不会想嫁他了吧? 他大义灭亲也不过是混个两边都不是人。 最终小刘还是带着人跟他们两个回了西纸坊。 霍老太太看见警察上门的时候直接晕了过去。 看着她一把年纪,小刘就没把他们往所里带,现场办了公。 当然,办公前先去请村里的大夫把霍老太太弄醒。 小刘再三询问,霍老太太一口否定,就说没有做方格所说的事,没强迫她,没喂她药。 气的方格牙齿咬的咯咯响。 但是最后,霍云南被带走了。 他到底还是动手了,性质比较恶劣。 霍老太太看着被带走的霍云南,哭天抹地的骂,骂方格,骂霍云北。 方格无动于衷。 她临走前给老太太留了一句话:“老太太,你可千万多活几天,否则我找谁报仇去?” 霍老太太连气带下又晕了。 方格和霍云北一前一后回了家。 “对不起。”霍云北低头道歉。 “你为什么道歉?” 霍云北苦笑:“不管我什么样的立场,什么样的态度。一个是生我养我的娘,一个是一母同胞的二哥。我能推的一干二净?他们给你的伤害,就算我不在意世人的眼光,大义灭亲,对你来说也于事无补。你现在,也怪我,对不对?” 方格没否认。 她不是圣母,从来都不是。 尤其这一阵子,她越来越依恋霍云北,虽然霍云北在这几次的事中,都表明了站在她这边的立场,可他到底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举动。 要说真的怪他,方格也不能。 像霍云北所说,都是他的家人,他能怎么样? 去帮方格打自己的娘? 这不现实,正常人都做不到。 所以,方格理智上理解,情感上不能接受。 干脆换了话题:“你怎么回来了?” “本想回来给你个惊喜!” 结果一进门先来了个惊吓。 “什么?”方格兴趣缺缺。 她现在就想报仇。 “我找到蒲黄的买家了!” 方格楞了楞,有些不信:“你说全部的蒲黄?” 霍云北点头。 作者有话要说:为了回馈广大用户,厂家决定搞特惠活动…… 活动的内容除了今日留言送红包,作者还说今天努力,看看也许还能一更 第44章 子弹壳戒指 子弹壳戒指 “我临时请了两天假, 就是打算回来处理蒲黄的事。” “卖到哪里?” “部队!” 方格更惊讶了。 “我在省城的时候, 参加了一次小规模的战争,很多战士都受伤了。我记得你说过蒲黄是止血良药。我就跟我们领导提了下。临放假的时候我们领导找了我, 说,要买蒲黄。” “不用买,我捐给部队了。”方格不是愚昧之人。 如果没有那些舍生忘死的人, 也没有现在的安定日子。 所以,她不是那种掉进钱眼里钻不出来的人。 霍云北难掩对她的赞赏。 轻咳了一声, “不好意思!在征得你的同意前, 我也是这么跟领导说的。” 方格看了他一眼, 没说话。 见方格没怪他,继续往下说:“我们领导否定了我的决定。他说医疗物资本身就需要购买,虽然我们有自己的下家,但是领导说他去军区开会的时候把我们家的事在会上提了下,军区大领导发了话, 优先照顾战士军属生意。而且再三强调, 不能白拿老百姓的一针一线。说你们作为军属在后方支持我们工作已经够辛苦了, 不能让你们再搭上钱。总而言之, 药材我们军区要了,但是价格会按照市场价格给。” “你好意思要吗?”方格疑惑的看着霍云北。 他可是个标准的拥军份子,会主动开口跟部队做生意?方格坚决不信。 霍云北不好意思的红了脸。 “我开始的时候,没想做生意。当时岳国人偷袭,我们没有准备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所以受伤的战士很多, 但是药品不够。我提议说家里有蒲黄可以止血……”霍云北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我是想免费捐出去的。” 说完连忙又补充了一句:“我没有傻大方,没经你同意会都送出去,我想的是把我采的那些先拿去应急。等明年暑假我再重新采。可是,我没想到领导最后下这样的决定。我也不是愚昧的人,既然有这个机会,那我当然好好把握。把咱家蒲黄一起卖了。我这次回来就是为这事。” 方格没怪他,点头应了。 但兴致不是很高。 昨晚的事对她伤害和打击很大。 她现在就想着怎么报仇。 她不伟大,她就是个普通人。 霍家人这次真的踩到她的底线了。 方格恹恹的,晚饭也没吃多少。 晚上躺炕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她不想承认,她是害怕。 她害怕这次没能一次性扳倒霍老太太他们,等霍云北走了他们再来该怎么办? 方格无法想象一直提心吊胆的生活该多难熬。 所以她很焦虑。 她可以离开梨花县回自己的老家,但是她又不甘心。 她还没将拐卖她的人贩子绳之以法。 “方格!” 霍云北突然开口。 方格顿住,淡淡的嗯了一声。 “你跟我走吧!” 方格摇头。 想了想,房间里很黑霍云北应该看不见她摇头的动作。 所以拒绝道:“不了,我留在这里还有事要做。” 如果不报仇的话,她大概就带着赚的这些钱回老家了。 尽管父母偏心,但是绝对不会做出像霍老太太这种事。 房间里又陷入沉默。 霍云北知道方格也是个特别倔的人,她说了不,他就劝不动她。 良久,他试探着开口:“那我还有个办法,可是暂时保护你。” “什么办法?” “我们领证去吧?” 方格坐起身,“嗯?” 虽然她觉的霍云北的性子不是那种会趁人之危的,可是这时候说领证,方格听着怎么也别扭。 霍云北也连忙坐了起来:“你别误会,我不是借机要挟你。我是想着军婚受法律保护,这样我在外面的时候,你能有保障。” 毕竟地方政府也会对军属有格外的优待。 “我听说军婚,女方是不能提出离婚的。” “你放心,我不会强迫你,等你想离开了,到时候实在不愿意和我在一起,我绝对不会拖着不肯离婚的。” 方格倒不怀疑霍云北的人品,只是不想凭空变成已婚身份。 不过,事到如今,似乎没有更好的办法。 很久以后,霍云北都以为方格睡着的时候,方格轻轻的嗯了一声。 霍云北闭上了眼,但是嘴角止不住的上扬。 第二天一大早,徐宝国就开着他的卡车来了。 霍云北和他把满满的一房间蒲黄都装上了车。 方格跟着他们到了县城。 霍云北让徐宝国等他一会。 他拿着从村里开来的介绍信跟方格就这么把结婚证给领了。 方格皱眉看着手里的红本本,有点委屈。 在农村,其实结婚的酒席比这个红本本更有权威。 办了酒席的,别人就承认这是结婚了,但是领证的不行。 老百姓不认。 但是方格知道,真正有法律效力的还是手里的这本。 之前方格一直都没有自己已经结婚了的觉悟,直到现都在隐约有点不真实,隐约又有点后悔,还有点甜蜜。 总之说不出的复杂。 霍云北看了她一眼,想开口,但是没说出来,拉着方格去公安局把户口独立了出来。 他和方格自立成了一户,不在霍家的大户口本上了。 临分别的时候,霍云北到底没忍住,拉着方格的手诚恳的道:“我知道,你对霍家对我都有怨。除了对不起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出生在什么样的家庭不是我能选的,但是我可以选择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 如果说,娘是给我生命的人,那你就是给了我第二条命的人。我没办法对她如何,但是我可以用命保护你。方格,我知道现在的我还太无能,太软弱,我根本无法为你遮风挡雨,成为你坚实的后盾,但是,相信我,我一定会努力变强的。” 说完了从口袋里摸出来一枚戒指。 子弹壳打磨的。 他拉过方格的手,把戒指放在她的掌心。 “我知道,我现在还没有资格为你戴上这枚戒指,不过我还是希望你收下。这枚戒指虽然不是金银的,也不值什么钱,但是是我自己用子弹壳一点点磨出来的。代表了我的心意以及,一个军人也是男人对你的承诺。” 方格看着手里的戒指,心里很复杂。 如果是平时,她说不定都能扑到霍云北怀里,可是昨晚的事让她提不起心思来想儿女情长。 不过最后,她还是收下了这枚戒指。 她劝自己,做的挺好看,先收着,等离婚的时候再还霍云北。 霍云北不放心的又嘱咐她去养条狗,大门换成铁的,墙头也加固一下。 他不傻,知道方格虽然一直都没说什么,表现的也很镇定,但,其实内心是害怕的。 霍云北走后,方格很听话的真的去买了一条狼狗回来。 让人焊了大门,然后请街坊又把墙头加高了一些。 在泥还没干的时候,插上了玻璃碴子。 村里的人大约都知道了霍家的事,对方格很同情,干活很认真。 那玻璃碴子插的那叫一个密。 谁敢翻方格家的墙,不死也得残废。 方格晚上睡觉的时候,都把菜刀放到枕头底下。 就是这样她还是经常失眠。 方格觉的这样不是办法。 再收完这一茬的棉花之后,她一个人骑着自行车去了县城里。 她想去买丰收村的房子,买了以后她想暂时搬出西纸坊。 快到丰收村的时候,是一大片白色的盐碱地。 那些白色都是些盐晶片,土质差的可谓寸草不生。 这片地后来干什么了?方格努力回忆了一下。 然后停了自行车,在地里溜达了一会。 这一片,似乎后来一部分成了住宅区,稍微远点的地方成了生产区,盖了不少的厂房,算是经济开发区。 现在的地皮还很便宜,过几年就贵了。 方格开始纠结,是买房呢还是买地呢。 买房的话,要十来年之后才会拆迁,就是砖瓦房也变成老房子了。 但是地在这,不会变。 而且,方格记得,这些地在21世纪初,也才几十块一亩,现在估计更便宜。 有一个村里的人,以每亩地十块的价格买了几百亩地,后来规划,一下子成了百万富翁。 在白.花.花的盐碱地里转了一会,方格拿定了主意,去了土地局。 这个时候,政府的窗口还都是办实事的。 听见方格要买那片地,窗口的工作人员,忍不住多看了方格几眼。 那眼光完全是同情傻子的眼光。 “你买那片地做什么?寸草不生。离县城又远,附近荒无人烟。” 现在的确如此,可是过几年,县政府也会搬到那边去。 那附近会有学校有医院,什么都会有的。 土地的价值也会高的吓人。 在方格的坚持下,相关的工作人员还是去负责丈量了。 方格一共看中两块地。 一块是后来的经济开发区生产用地,一块是后来的居民区。 两块地之间隔着一段距离。 一块二千多亩,一块三千多亩。 最后方格几乎是用被送的价格买到了那些地。 她一共花了一万块,还被人当傻子似的指指点点。 在所有的人眼里,方格脑子进水了才会买那些地。 方格笑而不答,一点都不介意当别人眼里所谓的傻子。 办完买地的手续和流程,方格不忘提了些小礼品送给这些天给他办手续的人。 这时她手里还有一万来块的现钱。 方格觉的这些地就这么闲着也是浪费。 她琢磨着要不然干点什么。 可是干什么呢? 这里寸草不生,种地显然不现实,可是干什么呢? 方格苦恼的回了家。 这次又失眠了。 不过不是想霍家的事,而是想自己那些地如何利用。 虽然地不值钱,但是放在那,方格还是觉的浪费。 毕竟一万块,在这个时代能干好多好多的事。 都能盖五间砖瓦房了。 好几天后,方格突然有了主意。 她要搞养殖。 这样既是她熟悉的领域,又不用种地。 而且在荒郊野外养殖,也不怕空气污染。 何况,如果是养殖区,等政府占地的时候,还可以多补贴一点。 想好了就做,方格第二天就跑去自己的地里实地考察。 梨花县的地,都属于平原地,地势很平坦,所以即使要建鸡棚鸭舍也不用很麻烦,加上盐碱地寸草不生,也省的除草了。 方格挑中了离县城稍微近一点的那块三千来亩的地。 土地观察完了,接下来是规划算预算以及建设。 这三千余亩地,不可能都用来建养殖区,最多圈出百余亩。 方格想的是,建一个猪舍,一个鸭棚,一个鸡舍。 还有一栋住宅房,方便看管。 可是她对建筑一窍不通,不知道怎么做预算,也不知道自己手里的钱够不够。 除了再次感慨有文化真好之外,方格只能悻悻的回家。 路上碰见刚从拘留所被放出来的霍云南。 他一个人往家走。 方格这一刻有点恶毒的想,如果自己不是骑的自行车而是开着汽车的话,她估计她会直接开车朝霍云南撞过去。 霍云南看见她立马不自在的扭过头。 方格没有因此放过他。 她减缓了车速,一个字一个字的对着霍云南道:“你出来了就好好珍惜在外面的日子,我还会送你进去的!” 霍云南刷的扭过头来看着她,似乎是想说什么,但是最终嗫嚅着没开口。 方格回了家还是觉的生气,她无法再装大度放过霍家的人了。 可这仇该怎么报呢? 方格一时想不出来。 心里憋屈极了却还不知道跟谁说,想了想,拿出笔给霍云北写信。 把她想盖养殖厂的事也提了。 这次霍云北的信回的很快,因为回的是电报。 霍云北让方格去找徐宝国。 与此同时,他汇了一笔钱给方格。 一共一万七千六百三十块。 方格大体算了一下,其中有五千多块是霍云北夏天的时候采的蒲黄。 她笑了笑。 她知道霍云北迫不及待把这笔钱给她是告诉她,那笔钱他还她了。 他兑现了自己的承诺,靠自己的力量,还了她的自由。 方格想自己也该加快进度,把霍家的事处理下了。 可是怎么处理呢? 他们虽然很极品,但是说到底也只是普通老百姓,方格能怎么着? 打吧,估计她也就能打霍老太太赚点便宜。 可霍老太太那小身板,揍完了,方格轻则掏医药费,重则偿命。 所以除了忍着,能怎么着? 难怪21世纪,老人碰瓷碰一碰一个准。 老人惹不起,不管多有理。 想了想,方格决定暂时把惹人厌的霍家人放在一边。 然后去磨坊磨了两袋水稻,磨出成品大米一百来斤。 一边五十斤捆在自行车后座上。 然后摇摇晃晃的骑着自行车去了县城,拜访徐宝国。 还在他们家附近的供销社买了一些水果罐头什么的。 徐宝国对方格的到访很诧异,但是很热情的招呼她。 还把自己的媳妇也叫了出来。 “我媳妇跟你同姓,也姓方。” 方格连忙打招呼叫了声方嫂子。 一番寒暄过后,方格直奔主题:“徐叔,我来找你是请你帮忙的。” “你说!”徐宝国很豪爽的应下。 电报很简短,所以方格也不知道徐宝国到底有多大能耐。 想了想如实告诉他:“叔,我在县城郊区买了一块地,我想盖个养殖小区,养点猪什么的。但是建筑方面的事我不懂,也不知道去哪进料,进多少。霍云北发电报让我来请你帮忙,我就冒昧登门了。” “你这姑娘不错,有想法。”徐宝国朝方格竖起了拇指,先是夸她,然后豪爽的笑了起来:“我告诉你,你找我那你可真找对人了。你知道你叔以前是做什么的吗?” 徐宝国还卖关子。 方嫂一边给方格倒水一边拆徐宝国的台:“不就以前给人拉料开拖挂车的呢吗?瞎嘚瑟啥?”然后转脸朝着方格说:“别听你叔吹,他以前就是给人拉沙子水泥的。” 徐宝国作势瞪了方嫂一眼:“你看你这娘们,真不会说话。我那叫运输,我是搞运输的。”说完想了想,又补了一句:“我现在也是。” 原来徐宝国就是从运输沙子水泥什么的起的家,以前经常跟建筑队以及供料厂打交道。 他保证,一定会给方格争取到最低的价格,而且负责给方格送上门。 最后问方格:“你想好到底养什么了吗?” 方格摇头:“我不知道建这些需要多少钱,我的预算能养啥。” 这事徐宝国也不懂,不过他摆摆手:“这都是不是事,赶明个儿,叔去给你找人问问。” 方格连忙道谢,然后告辞。 徐宝国没多推辞收下了方格的礼,但是让媳妇又给方格带了很多好东西。 方格推辞不掉,只好带回家。 等消息的时候,方格也没闲着,一边采摘棉花,一边把晒干的棉花拿去加工作坊去了籽。 然后买了几块布,给自己做了身棉袄棉裤,做了几床被褥。 最后想了想又给霍云北做了一身棉衣棉裤。 不过没给他寄过去。 因为南方用不着,等他回来再穿正好。 过了十一,霍云北正式回学校去了。 想着霍云北,霍云北的信也到了。 他跟方格说,支持方格养殖。 虽然养殖有风险,但是让方格不用怕,赔了他养着她。 方格看着嘴角不由自主的上扬。 虽然看不见霍云北,但是他知道他写这句话的时候和以前不一样。 以前都是底气不足,因为他一直弱于方格,欠着方格。 可是现在还了那五千,他心里的圪塔解除了。 在心里他也提到了那五千块,不过写的委婉,说着是霍家欠她的。 说无论她怎么对霍家,他都永远支持她。 还说他现在已经回了学校,学校一切都好。 过阵子就要放寒假了。那就可以回家了。 他说他想她了。 然后再一次表达了他对方格的感情。 方格看完信,把这几张信纸压在心口的位置,说不出的欢喜。 字里行间的霍云北越来越自信。 她相信霍云北会用自己想象不到的速度成熟起来。 只是,他们的感情,真的可以有? 他们走到一起的原因太特殊,方格心里隐约还是有些排斥。 她也向往美好的爱情。 偶尔也会思念家乡,哪怕乡愁很淡。 霍云北厚厚的信封里除了这封信还附带一堆的图纸。 霍云北说他很多战友同学家里都是搞养殖的,这是他们画的自己家盖鸡鸭猪舍的图纸,以及大概预算。 不过地区不同,略微有些出入,让方格按照实际的考虑。 方格大体上翻了翻,不由又开始发愁。 就拿猪舍来说,其实和人住的房子一样,规格是不一样的。 这就像人的住房分为土房子,砖瓦房,还有楼房,别墅等不同规格。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更送上…… 柒微就问你们,她厉不厉害,你们稀不稀饭? 第45章 断子绝孙 断子绝孙 房子和房子之间的大小也不同。 猪舍也是, 简单到繁琐不等。 一般的造价大概在四十元每平方米。 方格原本想盖一个一百米长, 二十米宽的猪舍。 按照这造价,那就是八万左右。 那盖完猪舍, 剩余的钱再买点猪仔,也就没了。 可总不能在光秃秃的野外,就盖一间猪舍吧? 鸡舍和鸭舍稍微便宜点。 但是方格觉的, 她所在的地方,还是穷人多。 逢年过节人们舍得买肉, 但是鸡基本上很少买, 家里都养, 鸭子就更别提了,吃的更少。 所以方格决定先盖一个稍微小一点的猪舍,再盖一个鸡舍,然后垒个院子,盖个自住房。 一共打算花十万。 确切的说, 她也就有十万。 多出来的留做备用金。 决定之后, 她带着图纸和钱再次去拜访徐宝国。 徐宝国找人给她细细的规划了一下。 先盖一个长一百米宽十二米的猪舍。 这样, 猪也有足够宽敞的空间, 等方格以后有钱了可以再盖一栋猪舍。 鸡舍稍微便宜点,大概要花两万多块。 这样就是六万多。 还要圈一圈院子,盖几间房,大概还要两万多块。 再进鸡苗猪仔,以及人工费什么的,她的十万也剩不了多少。 方格自然没什么意见。 徐宝国就开始给方格备料。 他说冬天备料会便宜些, 冬天土地冻住不方便施工,可以过年等春天再动工。 方格觉的自己来来回回的不方便,直接一次性给了徐宝国八万块,说多退少补。 为了方便联系还专门往家里安装了一部电话。 在方格忙的跟狗一样的节奏里,冬天又到了。 确切的说,又快要到腊月了。 而提醒方格这一事实的是霍云西。 他来找方格借钱。 “弟妹,以前都是我不对!你大人不计小人过,帮帮你哥我吧?我知道你有钱,我就借五千块。” 方格暗地里翻个白眼,五千还不多? 五千整个西纸坊村一年的收入也不一定有这些。 “你借钱做什么?”方格冷冷的问他。 “那个……”霍云西有些扭捏,好一会才说出口:“我想买个孩子。” 方格这才想起,上一世霍云西三个孩子,其中唯一的儿子就是买来的。 她脸拉了下来,连疏离的客套都做不到了。 “你来跟我借钱买卖婴儿,你觉我一个受过被买卖之苦的人会给你钱让你造孽吗?” 霍云西自然知道方格不愿意,目露恳求:“弟妹,以前都是当哥的不对!这次我求求你帮帮我。你看,霍家到现在就顺祥一个儿子,他要不生孩子,霍家就绝后了。” “你是怕你自己绝后吧?但是,你买孩子本身就是缺德。你做了缺德的事,还想受后世香火?告诉你,门都没有!” 方格说的还算客气。 霍老三死的时候都不到六十岁。 癌症,硬生生熬了三年才去世。 这三年里他只吃药,不住院,钱省下来加一辈子的积蓄给儿子付了首付,买了房子。 可是,他连过年的饺子都没吃上,在马桶上一个跟头栽下来就过去了。 上一世,方格和他们闹的没有这么僵,所以方格也去了。 感觉很讽刺。 最讽刺的是他心心念念的儿子,生了两个闺女,还是没有后。 再后来,儿子胡作,房子赔进去了。 不过她就算说了实话,霍云西也只当方格糊弄他。 霍云西好话说尽,方格就是不松口借钱。 “弟妹,我们以前做的是不对,可说到底一笔写不出两个霍字,你就忍心看我断后?” 霍云西一下像老了十岁。 方格不由有些心软,但是这远远不能让她妥协来助纣为虐。 “三哥,我跟你说心里话,虽然你可能会觉的我说的是风凉话。有句话叫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相信我,在未来女孩的地位会越来越高,再过去几十年,大家都谈儿子色变,你可能永远都想象不到有一天,人们可能因为生两个儿子崩溃到大哭。玉君是个不错的孩子,你多花些心思在她身上,未来错不了。” 霍云西笑了笑。 方格觉的他可能认为自己说的事是个笑话,是不想借钱给他的借口。 于是方格又补了一句:“三哥,如果你是想买个儿子,我不能借钱给你,但是以后如果你想做个生意什么的,只要我手里有钱,我一定不会吝啬。” 霍云西叹息一声,摆摆手走了。 对于这次霍云西一点都没放狠话什么的,方格其实还有点不适应。 不过这才是霍云西该有的样子。 他是霍家里最聪明的一个人。 唔,现在也许不是了,因为霍云北变异了。 方格一边想着一边锁门出去。 她要去串门。 串门这种事,方格这一世真的没时间,她有太多事要做。 就算现在串门也不是为了玩。 是霍云西的提醒让她想起,又到了一年一度,人贩子来的时候了。 每年冬天,南方的人贩子都会都附近一次。 只是人贩子很狡诈,他们不会出现在去年的地方。 买卖的交易也很慎重。 方格想找到他们也只有这个时候还有可能。 所以她想去打听下,最近村里有没有想买媳妇的,或者附近邻村有没有买到媳妇的,在哪买的。 这一打听,让她打听到一个让她不知道心情的事。 霍家又张罗买媳妇了。 这次是为了霍云南。 老太太把攒了一辈子的棺材本都拿了出来,据说有三千来块。 差不多可以买一个年龄大点或者有过生育的女人。 方格得到自己想知道的消息,回了家。 打了一个电话给小刘。 之后,方格把备料的事全权委托徐宝国,连看都不去了,就在西纸坊专业串门,盯紧了霍家老宅。 时间一天天过去,老宅还没动静,方格都有些急了。 终于,霍云南有动作了。 这一天,方格串门的时候,听人说,霍云南去他们家借了一套很体面的衣裳,说去相看媳妇。 方格连忙打听去哪看。 人家说了个大致位置。 这次人贩子的落脚点离县城更远了,几乎快出了梨花县。 在西纸坊村还往东几十公里。 藏匿在西松乡的一个简陋的小旅馆里。 方格假装路过,骑着自行车来回围着小旅馆转了两圈。 几天之后,霍云南和被从人贩子那里买回来的女人入洞房的时候,被警察当场抓住,人赃并获。 让方格有些失望的是,被抓的那些人贩子只能算是买卖方格的那些人的同伙,并不是买卖方格的那帮人。 霍云南以及那伙人贩子被警察带走的消息迅速传遍了信息其实根本还不发达的十里八乡。 老太太知道的时候,跑到方格家来骂。 方格这次一点都没动怒。 她先是听霍老太太骂,霍老太太骂够了,方格就开口了。 “老太太啊,我不会骂人而且我也骂不过你,那我就不跟你比骂人了。你现在是不是觉的很难过?可你想过霍云南会有今天是谁的错吗?你明知道犯法还去做!你不是理直气壮说人是你买的,什么都应该听你的?那为什么霍云南会被带走?他被带走,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现在已经不是封建社会了,买卖妇女儿童是要蹲大牢的。你即使在我这打滚撒泼,你儿子霍云南也放不回来了。” 霍老太太踉跄倒地,嚎啕大哭:“我是做了什么孽,怎么招了你这么个煞星?” 方格笑着蹲在老太太面前,更正她:“不,老太太,你误会了,这一切并不是我害的。我告诉你个秘密,我会算卦,而且特准,一般人我不告诉他,但是,我今天可以透露给你一点。霍家多行不义必遭天谴,你们不是最怕没有后吗?那我告诉你,你好好的跟你孙子顺祥亲近亲近吧!因为他代表了霍家最后一代。从他之后霍家断子绝孙再无后继之人!” “你给贱人!你胡说!你胡说!”老太太激怒攻心,气的直咳嗽。 方格站起身:“就你现在这样,有什么好让我骗的呢?我说的是实话,可惜,你没那么长的命去验证了。” 方格说着可惜,脸上的神情没有半点可惜的进屋了。 她房间的门口守着一条见人就咬的大狼狗,所以她相信老太太不敢进来。 霍云北放寒假回来的时候,正好赶上霍云南被判刑。 他被判了有期徒刑五年。 人贩子多数是十年,贩子头被判的更狠。 因为方格做了表率,村里那些被拐卖的妇女都偷偷来方格家,请求方格帮忙报警。 方格帮了她们。 这几个人在西纸坊没有受到虐待,所以最终作为买方的西纸坊村民并没获罪。 只有个别那么一两个被判了刑。 那几个女人被警察送回了各自的家乡,其中也包括席静。 这些女人都走了,但是她们之间有些已经生了孩子,比如席静。 她的孩子都还没出满月。 这些被方格“破坏”了家庭的人,都记恨起了方格。 如果不是因为当初霍老太太和霍云南闹那一遭,方格家肯定天天被人夜半砸窗户。 不过,方格不怕,因为霍云北回来了。 虽然霍云南的事让霍云北有点难过,但是他的立场很坚定,那就是维护方格。 拿方格没办法的西纸坊村民们,要求驱逐方格,把她轰出西纸坊村。 呼声越来越高,连村干部也动摇了。 “方格,过了年,你跟我去南方吧?”霍云北实在不放心再上学的时候留方格一个人在这。 方格倔强的摇摇头:“我又没错事,我为什么要躲?” 作者有话要说:我想万更,但是,臣妾做不到啊 第46章 痛打愚昧村民 痛打愚昧村民 霍云北叹息一声, 为方格摘掉头发上沾着的菜叶, “你不知道有句话叫秀才遇见兵,有理说不清吗?” 这个村子到底还是愚昧的老百姓居多。 他们因为自身利益的受损迁怒方格。 一开始还只是指责, 现在已经上升到动手的地步了。 几乎每天都有人轮番的来院子外叫骂,如果看见方格出门,就像对待游街的罪犯, 烂菜叶什么的都会往她身上招呼。 方格倔强的一声不吭,可霍云北知道她心里不是不委屈的。 除了霍云南被抓她能有点快慰, 除此之外她没有获得任何好处。 然而大家不觉的霍云南是个罪人, 只觉的她有罪。 两个人正说着话, 外面又传来骂声:“霍老四!再护着那个贱人连你一起轰出西纸坊!” “方格,你个贱人!你举报被拐卖的,你那么伟大,那么痛恨我们这的人,你怎么不滚回你自己老家?” “……” 谩骂一声比一声难听, 句句戳人心窝子。 方格慢慢垂下头。 温热的泪水一滴滴的砸到霍云北的手背上, 烫进他的心里。 霍云北起身就要往外冲。 方格一把拉住他:“你去哪?” 霍云北铁青着脸:“我去跟他们理论。” 方格眼里还含着泪却噗嗤一下笑了出来。 “你坐下!” 霍云北这次没听方格的话, 抿着唇站在原地。 方格轻叹一声:“你放心, 我不会就这么做缩头乌龟的。我跟你说过,这些人的愚昧之处在于棍子不打在自己身上不会觉的痛。既然这样那我就让棍子打在他们身上。” 霍云北眼睛一亮:“你有主意了?” 方格点了点头,看着兴致勃勃的霍云北摇头:“但是我不能告诉你,也不能让你参加,因为你现在穿的是军装,同样的事由你做出来会被诟病。所以, 你这几天出去玩玩吧?比如去省城见见你的战友,或者带上大米糯米什么的,去给吴店长和徐叔家送去。” 霍云北知道方格是怕他惹麻烦,但是他担忧的看着她:“可是,你……” 方格摆摆手:“我没关系的,你放心,我不会傻傻的送上去挨打。我如果想出门一定会带着小黑。” 小黑是他们家那条大狼狗。 确切的说是黑贝,警犬专用。 霍云北想了想,只能答应。 不是他怂,只是像方格说的,他穿着那身军装,就多了很多的束缚和责任。 有些事,身为丈夫和朋友他都可以做,但是身为军人他不能做。 所以霍云北带着愧疚和方格的叮嘱去了县城。 因为方格的嘱托,他当天没有回家,在徐保国家留宿了一晚,但是彻夜未眠。 第二天一大早就赶回了西纸坊。 远远的就看见村里的人跟过年似的,都在大街上,只是形色匆匆。 “老四!你看见我们家燕飞了吗?”刘小四看见从护河堤下来的霍云北,面带急色的问。 霍云北茫然的摇摇头。 他一路回家,好几个人拉着他问他见没见着自己女儿。 还没等他进门,村长领着几个人小跑着追上他。 “霍老四!” 霍云北扭过头,很是防备。 他怕他们是来刁难方格的。 想不到几个人走到他跟前,低声求他:“老四,你能不能把你媳妇叫出来?” 霍云北摇头:“有什么事跟我说就行!” 他打定主意,就算违纪被开除军籍,也不会轰方格走的。 “他们几个是来跟你媳妇道歉的,跟你说多显的我们不实诚,你去把你媳妇叫出来。” 村长亲自开口说情。 霍云北狐疑的打量他们。 他们都重重的点头,看起来很有诚意。 霍云北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听村长说是来道歉的,便将信将疑的走进院子喊方格。 方格应声出来,走到门口。 几个人一见方格就面露异色往方格跟前蹿。 霍云北一个箭步挡在她面前,朝他们喝道:“你们想干什么?” 几个人一愣,刚才遇到刘小四连忙摆手:“霍老四,你误会了,我不是要对弟妹动手,我们是想道歉。” “对,对。” 其他几个人连忙附和。 霍云北虽然觉的他们的表情似乎很焦急,但是看起来不是凶,就错开一步,站到方格身边,想着一旦她有什么意外就连忙上前护着她。 村长带头上前,对方格作揖:“老四家的,村里人前阵子对不住你了。” 其他几个人也纷纷表态:“都是我们不好。” 方格态度很淡,就那么疏离的微笑着,不说原谅也也不说不原谅。 村长有些尴尬,但是为了村里的人,还是厚着脸皮开口:“能不能求你件事?” 方格点了点头,“你先说说看。” 虽然方格没有立马应承会帮忙,让村长有点失落,但是他也知道村里人最近做的事很不地道。 毕竟前几天还吆喝着要把方格赶出村里。 只好厚着脸皮继续开口:“是这样的,村里这两天莫名其妙丢了好几个孩子,多数是半大的女娃子。你也知道咱们村比较小,孩子都没地方去,一般贪玩的也不会一天不回家,可那些丢的脸女娃娃昨晚上都没回来。我们想着是不是被人贩拐走了,你看看能不能用电话帮我们报个警,或者托县里的熟人给打听下。” 方格冷冷的哼了一声:“我可不敢。我要是再报警抓人贩子妨碍你们买人怎么办?”方格扫了一眼后面又围上来的不少村民,“你们大家不都说我是管闲事?不都说我是喂不熟的白眼狼?种着西纸坊的地还破坏你们西纸坊买媳妇?那如果我报了警,把你们女儿找回来,估计也会有几个村的人来找我!” “他们也会说,我妨碍了他们,破坏了他们的家庭。到时候你们再把轰出西纸坊了,那我去哪?岂不是落个四处不是人?” 村长老脸一红。 来围观的很多村民也都羞愧的低下头。 几个丢了孩子的母亲,哭着跪到方格面前:“我求求你,你认识那么县城的人,帮帮我们把孩子找回来吧?” 方格默默后退一步,扭过头,硬邦邦的拒绝:“我就是个白眼狼,我为什么帮你们。” 其中一个女孩的母亲呜呜的哭着给方格磕头:“我们对不起你!我们不是人!我现在想都不敢想我女儿如果被卖了去给别人当媳妇,让人家打骂该怎么办?我女儿才十岁啊!方格,你帮帮我吧!你帮我把女儿找回来,我给你当牛做马。” 方格低下头,把她扶起来:“我不需要你当牛做马,我只问你,你还觉的花钱买来人当媳妇是对的吗?” 女人哭着摇头,“那些丢了闺女的父母该多伤心,这些人贩子就该枪毙。” 其他人也纷纷表态。 都立场一致的痛斥人贩子。 这几个丢了孩子的,都是之前有亲人买过妇女的,或者怒骂方格的。 一开始中午孩子没回家,他们虽然也找,但是只当孩子贪玩,没回家,不是特在意。 到了晚上孩子放学时间了,孩子还没回来,大家这才急了。 一打听,发现就他们几家的孩子找不到了,早晨就没去村里的学堂上学了。 这才急了。 全村找遍了也没找到。 不知道谁说了一句:“是不是人贩子来拐跑了?” 然后几个人越讨论越后怕。 觉的是之前买媳妇的时候被人贩子踩了点了。 也有人说是因为方格报警触怒了人贩子,人贩子来报复。 几个人越讨论越觉的是那么回事。 便聚集了一帮人跑方格家院子外闹。 方格也不出来,只是淡淡的说,他们要敢进院子一步,她就报警说他们私闯民宅。 这些人怕警察拿方格没办法,于是发动了全村人去找孩子。 这一找就是一晚上。 尤其当妈妈的,都哭的不像样子。 一个劲的诅咒人贩子不得好死。 慢慢的大家都觉的人贩子真的不是东西。 想想自己的处境,想想不知道生死的女儿。 开始后悔了。 村里人大多迷信。 不知道谁提了一句,“这是我们买人家闺女来糟蹋的报应啊!因为如果是人贩子来报仇,他们应该是去拐卖方格,不应该是来拐我们的孩子啊!” 那个喊话的汉子,兄弟买了媳妇,非打即骂,现在被关监狱里了。 他前几天带头去砸方格家玻璃的。 现在自己女儿丢了,后悔的蹲在地上抹了眼。 这种情绪会传染。 逐渐大家都觉的是自己错了。 因为丢了孩子的都是之前买过媳妇的人的亲人。 孩子就这么悄无声息的消失了,他们越想越把人贩子想象的邪恶。 拍一下肩膀都会迷失了自己的意志,让人情不自禁跟着人贩子就走了。 所以,大家去把村长叫了出来,商量着来找方格。 可是,之前大家那么对方格,谁都没脸来方格家。 正在纠结怎么去找方格的时候,有人看见霍云北从护河堤上下来, 这就有了现在的这一幕。 方格看着真心忏悔的众人,叹息一声:“早知现在,何必当初呢!你们等一会吧!” 说罢拉着霍云北回了家。 再出来的时候,只有方格一个人。 众人都眼巴巴的看着她。 “你们的孩子没有丢。” 方格一句话,众人傻眼了。 随即,急了:“怎么没丢?他们都不在家啊!” “我家闺女那么老实,从来不乱跑,这都一晚上没回家了,肯定是出事了。” “你就说吧,你怎么能消气能帮我们找孩子?” 方格抬抬手安抚他们:“你们稍安勿躁!听我说!” 第47章 霍老太太去了 霍老太太去了 等人都安静下来, 方格才开口:“你们的孩子都没丢, 也不是人贩子拐走的。” 不等人群反应过来,方格拍拍手。 几个所谓失踪的小孩子从方格家的院子里跑出来, 各自奔向自己的父母。 所有的人都楞了。 霍云北最先反应过来,惊讶的问她:“这是怎么回事?” 他问出了所有人的心声,大家都看着方格等着她的答案。 其中有几个人目露不善, 明显方格要是不给一个合理的解释,就要扑过来打人。 “我知道大家都很困惑, 甚至如果不是刚刚给我道了歉, 可能不少人甚至还想再拿烂菜叶破石头土坷垃扔我。”方格说着环视所有人笑了笑, 笑的所有人都有点心虚。 “每个人,包括我在内,最在意的是自己的利益得失。所以村里的人花了钱买了媳妇,想的都是自己的利益。想的是怎么让自己花的钱值!大部分人娶媳妇都是为了传宗接代。所以女人唯一的用处就是生孩子做家务看孩子。所以你们才不把买卖人口当回事,甚至还认为这是对的。那么昨天到现在, 你们都体会到了自己的孩子如果消失了, 你们是什么样的心情?将心比心, 你们还觉的问心无愧吗?” 她一番话把大部分人都说的羞愧的低下头, 只有少数的几个还不服气的咕哝着:“那你也不该把孩子藏了吓我们啊!” 方格耳朵很好使,所以她听见了。 她反问:“我如果不这么做,你们会认为自己错了吗?会理解那些丢了孩子的父母是什么样的心情吗?” 众人沉默。 一个年龄稍微大点的女孩,大着胆子拉了拉自己母亲的衣服:“娘,你别生气。是我自己愿意来的,书上也说了, 买卖妇女儿童是犯法的!我不想你和爸爸犯法。” 这个女孩会参与,是因为她父母想给她买一个弟弟,他们已经姐妹三个了。 女人张了张嘴,看了眼自己的男人,搂紧了女儿没说话。 方格让霍云北把带回来的零食都分给了孩子们。 村长做了最后的陈词,就是各回各家,以后西纸坊不许再买卖人口,妇女儿童都不行! 这个事就算这么过去了。 方格也不再被众人刁难。 回了家,霍云北好奇的问她怎么召集到那些孩子的。 方格指了指背面:“海青帮的忙。” 海青是后邻居小狗家的儿子,今年上五年级了。 方格给了他佣金让他帮忙召集几个小孩,尤其是父母打算买男孩的家庭里的孩子。 对孩子头海青来说,这根本不是事,很快海青就组织好了。 昨天早晨,到了该去上学的时间,大家自动自发的来了方格家。 因为大家对方格有意见,谁也没想到来他们家找孩子。 霍云北沉默了一会:“这么做虽然听起来不太讲究,但是的确是最快的方法让村里人闭嘴。 方格点头表示同意。 没办法,很多人就是这样非暴力不合作。 连法律都约束不了的愚昧,只能以子之矛攻子之盾。 这件事了结之后,霍云北用渔网从河里捕了很多鱼去市场上卖。 本来方格也陪着的。 但是,今年的冬天格外冷,方格怕冷,霍云北心疼就不让她出门了。 今年他们条件好了,舍得点炉子烧炭。 加上今年方格种的是棉花,好几亩地的棉花柴根本烧不完,所以方格天天用来烧炕。 房间炕上都暖暖的。 方格每天最大的任务就是坐在炕上学习。 她遇到不懂的就等霍云北回来讲给他听。 “你要不,去报个夜校吧?这样效率高点,明年高考过的几率也大些。” 方格一边演算手里的题,一边摇头否定他:“做人得有自知之明,我跟你不一样,你是初中念完了,高中课程一直也偷偷学着,所以你才能考上大学,可我不一样,我小学没毕业,底子差。我不想考大学。” “那你一直自学?”霍云北皱眉。 方格再摇头:“当然不。我可以考中专啊。” 明年才八八年,中考都还是包分配的。 当然方格不稀罕分配的工作,她只是想要个文凭。 她想好了,先考中专学服装设计,以后再慢慢自考,到时候再学个企业管理。 霍云北听了她的想法,对她举起拇指:“我们家格格就是厉害!” 方格被那句我们家弄了个大红脸。 眨眼又到了年根,雪从年二十就开始下,还夹杂着狂风。 方格想赶年二十集的美好愿望就此搁浅。 大清早,两个人吃了饭,窝在屋里学习,霍云北一直精神恍惚,右眼一直跳,他觉的特别不踏实。 方格还打趣他今天最后别出门。 然而不出门不代表灾难不找上门,两个人正在说笑的时候,霍老三急促的声音在院门口响起:“老四,在家吗?出事了!” 霍云北心里咯噔一声,一下才炕上跳了起来。他鞋子都没穿跑去打开屋门,看着霍老三问:“出什么事了。” 霍老三也没往房间走,站在院子里说的。 方格听见,脑子里也是翁了一下。 霍老三说:“老四,娘走了!昨天夜里下大雪刮大风,老屋……塌了,娘被埋在了里面。” 霍云北伟岸的身躯晃了两晃,往后跌坐在地上。 方格连忙也下了炕把霍云北扶起来。十六 霍老三声音也很悲伤:“你赶紧收拾下,去老屋吧!我先过去。” 说完扭头就走了。 方格和霍云北赶到霍家老宅的时候,老太太已经被从废墟里扒拉出来了。 老太太其实没受多大的伤,死亡最大的原因是窒息,她气管不好。 方格看着已经和周遭的冰雪一样寒冷的老太太,还是有些唏嘘。 这老太太对她做了那么多不可饶恕的事,归根到底是为了她的儿子。 她不是一个好婆婆,但,还算是一个好母亲。 养了四个儿子,死的时候身边一个人都没有。 方格也不知道该拍手称快笑老太太遭了报应还是该替霍云北难过没能尽孝。 老太太对方格做了那么多事,方格不是圣母没法大度的接她养老。 霍云南在监狱里,可是霍老大和霍老三也是知道老屋不行的。 他们按理说应该把老太太接过去过冬。 然而没有人愿意。 方格看过去,霍家三兄弟似乎是在说什么。 霍云北看起来脸色似乎有点不好。 在西纸坊,如果谁家有红白事,大家都会自动自发的来帮忙。 又不是农忙,人来的很多。 其中一个叫崔德贵的,惯常是这种红白喜事的管事。 他看见方格问:“他们兄弟呢?” 方格朝霍云北的方向指了指,然后也跟在崔德贵身后跟了过去。 “你们三个选好谁当孝子了吗?” 在西纸坊有个风俗,就是孝子穿的孝服比较特殊,耳朵的地方会有个麻绳编的圆球。 虽然像霍老太太这种有好几个儿子,但是仍然要选出一个孝子。 这个孝子负责抱骨灰盒。 最重要的是,孝子是要负担丧事一切事物的。 最关键的就是花费。 霍老太太的积蓄都给了霍云南。 按理说他才应该当孝子。 可是霍云南不在。 霍云东先开了口:“咱爸的时候我当的孝子,这次该你们两个了。” 霍云西想也不愿意,想了想对霍云北说:“老四,你当孝子吧!反正你们家也不差钱。” “那我们家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你这个理由,我们也不愿意。再说,老太太办白事,村里人都会拿祭奠,白事的花费不会太多,差不多也就够了。” 霍云西急了:“祭奠也是葬礼那天才给,现在要垫上啊!得买寿衣,买棺材,租灵棚,请唱曲的,我真的没那么多钱。” 方格冷哼一声:“那又如何,我们可是出了五福的。” 霍云北看了眼方格,欲言又止。 方格知道霍云北想当这个孝子。 她也知道霍云北现在很难受,甚至可以说是自责,自责没来陪老太太。 方格也知道霍云北最近很忙,忙的都忘记老屋快塌了,以及霍云南已经蹲大牢的事了。 霍老太太也是个倔性子,儿子不请她,她也不主动上门,就一个人在破房子里撑着。 这么一想,方格也有些心软。 但就为了之前憋屈的,故意怼霍云西。 霍云西低下头:“弟妹,不管以前我们哥几个包括娘在内怎么对不起你,都说除死大事。人死债烂,你就别计较了,行吗?” 方格终于缓缓的点了点头。 霍云北脸上露出一丝欣慰。 其实她知道,即使她不点头,霍云北也会答应的。 他就是这么一个人。 一个有时候真的很不讨喜的烂好人。 霍云北拿了钱去县城给霍老太太买寿衣寿材。 方格帮着去买肉买菜,招待帮忙的。 她拿了五百块,放在临时组成的财务上,供帮忙的人支取。 比如去租赁灵棚买白布什么的。 快到中午的时候,林文葵到了。 她是到了村口就哭着进村的。 这也是西纸坊的风俗。 老远就听见林文葵的哭声:“我的娘唉……你怎么就这么狠心扔下我就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还没捉虫,如果看完这章又发现更新,就是捉虫伪更。 留言的还是有红包。 天天有一直到完结,所以我就不天天写了 第48章 霍老太太的娘家人 霍老太太的娘家人 方格连忙迎上去。 可是林文葵却视而不见方格递过来扶她的手, 径直走向老屋。 方格楞了楞, 随即了然。 和上一世到底不一样了。 以前方格的角色是个苦命的女人,吃过苦的林文葵对方格有种同病相怜的感觉。 可是这一世, 方格亲手把霍云南送去监牢。 兄弟和弟媳妇之间,谁亲谁疏一目了然。 所以林文葵对她的态度不难理解。 方格若无其事的收回手,只是有一点失落。 失去了一个仿若亲人的姐姐。 ****** 因为霍云北当了孝子, 所以灵棚就扎在方格家院子里。 位置在院子的西南角上。 西纸坊这边流行的灵棚,就是白色的帐篷样式的。 两边都开着。 中间用草席隔开。 一侧用来停棺。 棺材摆在中央, 男孝子们跪在一侧, 女孝子跪在另一侧。 这里所谓的孝子不是霍老太太的亲儿子亲女儿什么的, 而是指霍家比较亲的亲戚中的晚辈。 一侧摆着供桌,桌上摆着祭品和香炉,供亲朋好友祭奠。 帮忙的人把霍老太太架到灵棚,由霍云东为首的儿子们为老太太净身。 然后穿上刚买回来的寿衣。 平躺在刚为老太太买来的喜庆的被褥上,她的面上盖一块红布, 然后再一床红色绣花的被子把整个人覆起来, 最后由村里针线比较好的女人把上下的被子缝起来。 这事上一世方格经常干。 她针线活好, 村里有红白事的人家都喜欢请她。 红事是比如结婚生孩子, 会缝新被子或者小孩的被褥。 白事就是这样,给老去的人缝寿被。 不过,这一次方格作为儿媳妇,是不用下手的。 她也没空,忙着招呼客人。 霍家的亲戚其实不算多。 所以老太太发丧只需要三天。 在西纸坊,死人的身后事分为三天, 五天,七天。 这里一般是指六十岁以上的老人。 家族大的,人多的,路途遥远通知不及时的,多数会选择五天或者七天。 而一般人家,像霍家这样都选择三天。 当然这是方格的理解,据说这是按照什么风俗来的。 几天的丧事是儿女的孝道和这个人的福寿。 方格不懂,也不想懂。 六十岁以下的,多数都是当天丧,就是当天就火化然后下葬。 霍老太太去世的第一天就在在手忙脚乱中过去了。 傍晚的时候,来了一支所谓的乐队。 就是那种吹唢呐拉二胡的凑在一起临时搭建的戏班子。 平日里都是各在各家,只要有事的时候才凑在一起。 天寒地冻的跪在灵棚里也够人受的。 除了霍老太太的儿女,所有的人都希望老太太赶紧入土为安,甚至有些不算近的亲戚冷极了还会小声咒骂,说老太太缺德事做多了被砸死还连累他们。 方格听了,只是叫厨房帮忙的多提供些热水。 一直熬到晚上快十点,人群散去,只留下真正的孝子守夜,其余人都去睡了。 霍云北直挺挺的跪在老太太棺材旁。 方格看了一会,终究叹息一声没去劝,回了屋。 她怎么劝? 说是自己的错不该和老人一般计较应该早点接她来自己家? 这个方格做不到。 劝霍云北霍老太太有今日都是咎由自取? 这倒是她心里话,可她不能往霍云北心口上撒盐。 站在理智的一边,方格其实特理解霍云北。 如果她是霍云北,怕也会难过。 自己亲娘不管做了什么不对的事,总归没害过他,让他大义灭亲和让他完全不在乎老太太生死这是两个概念。 第二天,一大早,县城里唯一的火葬场来了辆殡仪车。 这车长的跟拖拉机很像。 前面是辆带篷的车头,后面跟个小平斗,大小正好放个棺材。 让方格意外的是,她两世为人第一次见了霍老太太的娘家人。 霍老太太是两嫁女。 第一任丈夫死了以后改嫁给霍老爷子的。 这次大概是家的远,加上改嫁的时候年龄也大了点,而且也不咋跟娘家人来往,反正方格上一世没见过她娘家人。 方格出于好奇去看了看霍老太太所谓的娘家人。 来了一帮人可不少,大概有七八个。 男人都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女的要么哭哭啼啼要么骂骂咧咧。 从面相上看,反正方格没看出来这些人跟霍老太太有什么共同特征。 所以她安静的在一边听着专门负责的迎宾的人和他们沟通。 几句话之间,方格就明白了。 来的人里据说有两个是霍老太太的外甥大概三四十岁。 还三个侄子。 这些人除了悼念之外更多的是来跟霍老太太讨“公道”。 这种事在农村屡见不鲜,即使二十一世纪也很常见。 就是某个女人自从出嫁后,在婆家过的再不如意,只要活着娘家人就不会过问,可是一旦出事过世了。 娘家人立马就站出来了。 指责夫家把女人虐待死了,要求夫家把人还来,还得要活人。 这又不是魔术,哪来的大变活人,最终赔钱了事。 否则这些人可以媲美医院的医闹。 撒泼耍赖的不让去火化不让下葬。 老百姓多要面子,所以为了不让自己家成了十里八乡的笑话,多数会妥协,再给女人的娘家人一笔钱了事。 尽管所谓的娘家人拿也钱也不管葬礼,何况真正的受害者从头到尾都是夫家。 不过,老太太这几个侄子外甥有点意思。 因为他们并不是老太太直系的亲戚,是老太太前任老公的侄子和外甥。 这种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来讹诈那就很有意思了。 方格让帮忙的人去忙,自己站到了那些人的对面。 “你们谁是霍老太太最亲的人?”方格问。 几个人对视了一眼,一个四十岁左右,眼角有痣的男人向前一步,抱着胳膊扬起头摆出一副特别不好惹的样子:“我!你是谁?” 他们看见方格穿着孝服,知道是霍老太太的至亲,只是不知道方格是儿媳女儿还是孙女。 “我叫方格。霍云北的媳妇。” 这几个人听见方格自报家门,眼里流露出一丝喜色。 方格不动声色的把他们的表情看在眼里。 “你就是方格?是你把我哥送进监狱的吧?要不是你,我大姑也不至于没人照顾沦落到被房子砸倒。你们不尽孝心害死我了大姑,不给说法,休想就这么让我大姑下葬!” 跟方格对话的人语气更凶了,一副法官的审判样。 被审的就是方格。 原来是冲自己来的。 方格笑笑,突然开口:“你大姑今年多大?” 几个人一愣,谁也没想到方格突然会开口转移话题。 按理说一般女人都胆小,听见他们的来意,要么害怕要么恼怒,哪有方格这种一副聊天的模样。 方格没理他们,再度开口:“你知道你大姑身体怎么样嘛?” 男人一惊一愣随后是恼怒:“我大姑都没了,你还问这些有的没的有意思?别管我大姑身体是好是坏反正她一个老人家就是让房子砸死的!而你们这些儿女都活的好好的。” 方格依旧很淡然的看着他们:“按照你们的意思,这事要怎么办呢?” 男人一愣,没想到方格这么上道,轻咳了一声:“人死不能复生!但是我大姑不能就这么白白去了,你们必须给我们一个交代?” 方格再微笑:“你想要什么样的交代?” 男人以为方格这是愿意配合,高傲的娘家人姿态拿捏的更足:“我们来之前打听了,你们霍家几个子女里就属你们家有钱,我们也不多要,你给我们一万块钱就行。” 方格挑眉,真敢开口啊! 一万块是一户普通老百姓家多少年的净收入啊? 方格真的是忍不住笑了:“为什么我要给你钱呢?你们算老几?霍老太太的直系亲属现在就只有她的儿子女儿。至于你们,连八竿子都打不到的亲戚来这装什么娘家人?” “臭娘们,你敢耍我们?”领头的男人这才知道方格压根就没想跟他们谈。 撸了撸袖子,就想往前冲。 方格也不躲,弹了下衣服上的土,问他们:“你们既然是冲我们家来的,那么也应该打听过了霍云南是为什么进大牢的吧?” 此话一出,领头的想招呼身后的人去砸灵棚的手顿了下。 “听说是买卖人口!”随机眯起眼打量了下方格,“你口音不像本地的!” 方格给了一个赞赏的微笑:“很聪明!我就是被拐卖的来女人!我报警抓的霍云南。原本想连老太太一起告的,不过她一把年纪了,我实在不忍心。但是心里一直很憋屈的慌。现在好了,你们既然是她的娘家人,是不是应该对我有所补偿?” 领头的男人急了:“你胡说什么的呢?我们是来跟霍家人算账的!” 方格摊手:“你们继续找霍家的人算你们的账,我又不是霍家人。但是,我得跟你们算账。这是两码事。 你们进去跟霍老太太的儿子女儿去要你们的赔偿,在去之前,我们先算算霍老太太拐卖我,逼迫我还给我下药的事!” 作者有话要说:不好意思,今天有点事,更新的晚了。 第49章 霍云北被停学了 霍云北被停学了 这些霍老太太的“娘家人”顿时傻了! 最先反应过来的一个对方格喊:“这事你跟我们说不着!你要告就就告霍家的人!” 方格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你们这算盘倒是打的蛮精!老太太欠的债你们不管, 老太太死了好处你们却想要?你们是觉的别人都是傻子还是怎么滴?” 领头的急了, “我跟你说不着!你又不是霍家人我要找霍家人!” 方格点头:“要想我不管也可以!你们要账的时候记得把霍云北摘出来。否则,我们就先去警局里走一遭。” 警察虽然是人民保姆, 但是也不能什么鸡毛蒜皮的事也管,方格这么说也不过是吓唬些这些人。 反正他们来讹诈本身就不占理。 在方格的“指导”下,这几个直奔灵棚闹了起来。 方格乐的做壁上观。 当然她也没忘记找了个借口把霍云北先支走了, 他性格和身份都不适合处理这些事。 霍家人被这几个地痞流.氓般的霍老太太娘家人闹的鸡飞狗跳。 霍云东霍云西林文葵商量过后还是决定凑一千块钱打发了这堆人,要不然实在很难堪。 可是除了林文葵其他人哪有闲钱。 于是他们理所当然的又来找方格。 霍云西作为代表负责跟方格谈判:“弟妹, 你看娘现在都去了, 不管以前她做了什么, 人总归已经没了,现在那边的人来闹事,我们几个商量了下,要不然咱凑一千块给他们,息事宁人, 你说行吗?” 方格笑了笑:“三哥, 你这是来通知我还是来跟我商量?钱数都定了来问我?既然你们商量好了那你们就去给!” 霍云西有些尴尬的别过脸:“弟妹,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虽然一家二百块对我们来说是大数, 对你来说那就是猴子身上拔一根毛……” “三哥,话不能这么说,我和你一样都是靠种地吃饭的,怎么二百块对你们来说是大数对我来说就是小事呢?虽然我现在是有点钱,可这钱也不是大水冲来的。我半夜在地里喂着蚊子拔草的时候,三哥你秒摇着蒲扇睡的很舒服。再说, 我现在也没钱,你也知道我现在买了块地,正忙活着盖猪圈,钱都用来囤建筑材料了,我现在还发愁不知道办娘的丧事,手里的钱够不够。如果不够的话,我还打算厚着脸皮去跟三哥你借点呢!” 方格打断了霍云西的话,并且一番抢白把霍云西还没说出口的话一并堵死。 她又不傻,霍云西这么伏低做小不外乎是想跟她借钱而已。 方格摆出一脸愁苦样:“这样吧!要不然三哥你们先垫上,回头等我有了我再还你们?” 霍云西被噎的够呛。 沉默了好一会才继续开口:“弟妹,除了大姐我们也没钱啊!要不然,你看这样行吗?我们现从柜上支一千块,等明天娘下葬以后,咱们再算?” 笑话,柜上的钱是方格先垫上的,还有这两天收的份子钱,一共也不知道有没有一千,都给霍云西了,那岂不是肉包子打狗? 最后那一千块还是落她头上。 方格一生气也懒得跟他客套了,直白的告诉霍云西:“三哥,柜上也没多少钱!你也说了娘的身后事是大事,如果钱不够了,娘的丧事办不了那就更让人笑话了!这样吧,你们四个凑齐八百给他们,剩下我们那份,你让他们来找我要好了!我去给他们先打个欠条!” 霍云西自然不愿意这样,试图跟方格继续沟通,但是被方格堵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最后,那些人拿了八百块就走了,直接没来找方格。 第二天总算过去了,第三天很顺利,不过方格觉的累。 孝子贤孙一大早先去给拿了礼钱的人家磕头谢恩。 霍云北在最前面,被一个老人领着,每到一户就会高声吆喝。 确切的说叫唱礼。 方格听不懂他说的是什么,声调和磨剪子锵菜刀的差不多。 大意就是谁家的谁来谢谢谁。 方格作为女队的第一名,也免不了一直磕头,一圈下来,感觉膝盖都肿了。 中午吃完饭,按照看好的吉时,霍老太太终于下葬了。 之后就是算账,清理。 可能霍家人确实不咋滴,老太太这一圈葬礼下来,出的比入的多。 方格前后也拿了一百多多块。 霍家几个人本来还想从方格这要点钱弥补下他们被讹诈的损失。 方格也不说话,直接把账本子甩给他们。 然后再就没人再说话了。 自然也没有谁看了账本会说把差额补给方格。 老太太的葬礼结束,方格在炕上躺了三天。 在寒冷的户外守了三天,不病才怪。 霍云北比方格稍微好些,但是嗓子也哑了,哭的。鼻子嗡嗡的,冻的。 他还因为心火嘴上起不了不少燎泡。 等霍云北和方格痊愈的时候,离过年只有三天。 两个人一商量,打算先送礼。 去磨坊磨了好多的大米和糯米。 方格和霍云北分工合作,分别去送给了今年对他们两家有帮助的人。 比如徐宝国,比如吴店长,以及村里当时帮助方格耕地的那些人。 就连林文葵,方格都准备了一份让霍云北送去。 不管林文葵现在是什么态度,但是方格一直记得林文葵给她的那些温暖。 今年因为要守孝,所以不需要贴对联。 但是年货也得买。 两个人去了县城,赶了最后一个年集。 这时候大家还很重视过年,所以大部分商家都已经回家过年了,集上只有寥寥无几的年货可供选择。 方格买了几只鸡,称了一条猪后腿。 随便买了点蔬菜。 不随便也不行,实在买不到。 想回家的时候正好看见一个街边卖羊肉的。 方格有些好奇打听了下,原来这是一户人家自己养的山羊,是打算养起来卖钱的。 可是孩子突然病了,借的钱不够,只好把羊杀了,想着过年的时候,可以卖个好价钱。 但是,老百姓根本不认羊肉,或者说是不舍得买。 毕竟羊肉比猪肉贵。 所以,一头羊,现在还剩大半。 不过,羊本身也不大更不肥,看起来也没多少。 方格看了一眼老汉。 粗粝的手上冻的老茧上都是裂纹,有一些都似乎有浓水。 方格知道这有多痛。 所以她笑了笑:“大爷,你称下有多少,我都要了!” ****** 去年没有钱,年过的很寒酸,今年有钱了,但是年也过的有些凑合。 当然这是方格在看见霍云北带回家的回礼之前。 霍云北带回来的东西几乎堆满了房间的地面。 虽然他们家屋子本也不大。 回礼不是很值钱,但大多数是方格需要的。 比如酒,比如藕,等等。 方格顿时开心了。 立马张罗着生灶做饭。 炸藕合,炸花花,蒸年糕,炸鸡块,炸里脊,炸带鱼。 藕,鱼,都是别人送的。 大年三十,方格和霍云北两个人吃的火锅。 必须承认,散养的山羊肉味道就是好。 霍云北刀工也不错,片的很薄。 据说,这是他在部队里学的新技能。 两个人,喝着酒,吃着火锅。 方格心满意足。 这一年,她经历了很多,也丰收了很多。 醉醺醺的时候,她和霍云北站在院子里看着县城方向的天空上绽放的烟花,许愿,但愿明年顺顺利利。 然而,老天爷似乎对于磨炼她格外热衷。 过了正月十五就是霍云北开学的日子,方格还去送他了。 可是没几天,霍云北就回来了。 面对方格的疑问,霍云北只淡淡的说了句,可能以后就在家陪方格种地了。 之后不论方格怎么逼问,也再问不出一句多余的话。 方格急了,这可不是小事。 霍云北不说,但是其他人总有知道的。 方格就瞒着霍云北去了徐宝国家。 她送过年,知道徐宝国儿子正好在家休假。 徐建刚倒是真的知道,他告诉方格,霍云北目前被勒令在家是因为有人举报他参与买卖人口了。 学校领导说,查清楚之前不让霍云北去学校了,如果霍云北真的有买卖人口,那么他就会被开除学籍加军籍。 方格沉默了一会,问徐建刚知道是谁举报的吗? 徐建刚想了想,虽然说是匿名举报,但是他毕竟是领导身边的人,也经常和各处打交道。 所以他还真听到了些消息。 他告诉方格是个姓左的战友举报的。 左姓战友这信息让方格迅速分析出了举报人。 席静前夫家,左小三有个当兵的弟弟左小五。 应该就是他。 想必是回来探亲的时候听说了他哥的事,这是给他哥报仇吧。 方格回家后也没跟霍云北提。 霍云北看起来也像没事人一样,只是整夜整夜的失眠。 可方格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帮他。 想了很久,去找了认识的那个公安小刘。 小刘听完方格的话,安慰她其实问题不大。 根据刑法第二百四十条:收买被拐卖的妇女`儿童,按照被买妇女的意愿,不阻碍其返回原居住地的,对被买儿童没有虐待行为,不阻碍对其进行解救的,可以不追究刑事责任。 何况,霍云北并不是自愿作为买方的。 当然,霍云北最终的前途命运,要取决于方格的决定。 作者有话要说:总算快把这些乱七八糟的交代完了。 有人说男主很鸡肋,其实我也这么觉的。 我最初是把男主设定为军人,腿一好就走了,回了部队,在交通不方便的80年代聚少离多的,有他没他都无所谓。 主要想要描述女主怎么自立自强发家致富,男主算个大背景。 一点点背离初衷,被放大了的军人包袱。 被放大的拐卖两个字。 于是我就要一点点的去证明,证明霍云北是个好人,证明人贩子都要受到制裁,证明人人都知道的拐卖妇女儿童是错误的。 好在,马上,要完事了。 我的女主,终于可以在事业上专心腾飞了。 第50章 我立马杀了你 别叫, 否则我立马杀了你 对霍云北来说漫长的一段时间之后, 某一天,家里的电话响了。 方格埋头读书装没听见, 霍云北只好去接听电话。 让霍云北意外的是这通电话是他学校打来的,让他惊喜的是学校通知他回去上课。 霍云北挂了电话难掩激动的心情,跳到炕上一把抱起方格:“我又能上学了!我又能当兵了!” 方格笑着拍拍他的手:“放开我, 我作业还没写完。” 霍云北看着虽然开心但是明显没有意外的方格,收了脸上的笑容, “是你帮了我, 对吗?” 方格大方的点点头。 她不想邀功, 但是也不觉的有什么必要隐藏事实。 事情说简单也简单,说麻烦也麻烦。 她写了一封信给他们学校的领导,说明了从始至终霍云北从来没有强迫她,而且数次表明过会帮她。 一咬牙一狠心,方格还去医院开了一份能证明自己的清白的检查单。 所以, 霍云北才得以重新返校。 让方格意外的是, 霍云北只是低低的说了声谢谢就恢复了往日的沉默。 确切的说是更沉默了。 这种状态一直保持到霍云北返校。 方格试探着问了下他的反常。 霍云北闷闷的说了句:“在你面前, 我老觉的自己不是个男人!一直都是你在帮我, 可我什么都没能为你做!” 方格就没再说话了。 因为无论她怎么说,都只会让霍云北受伤的男人尊严,或者说大男子主义受挫。 而且霍云北需要的不是安慰而是时间和可以证明自己的机会,这些方格给不了。 霍云北咬牙立誓:“在我能配上你之前,我不回来了!” 这对霍云北而言是个很重的誓言。 方格想着那要很久不能见霍云北有点小失落,但很快就调整过来了。 他是个男人, 一个顶天立地的北方爷们是不会愿意一直在女人背后的。 目送载着霍云北的车驶离,方格仰起头。 太阳刚刚从东方升起,但是看的出来,又是一个暖和天。 该破土动工盖自己养殖厂了。 徐宝国让人帮方格看了看黄历,挑了一个宜破土动工的黄道吉日开始施工。 先用铁网围了一圈栅栏做围墙用,因为用砖砌的话成本太高,方格手里的钱没那么宽裕。 靠北面院墙,盖一排平顶砖瓦房,有五间,方格想着到时候自己住三间,用两间做办公室。 往南隔着一大段距离才是养殖区。 这一大块空地,方格已经规划好了各个物种的养殖范围,因为现在资金有限只能先建一个鸡舍一个猪舍。 两边同时开始施工。 建筑工人都是徐宝国帮忙找的。 他还介绍了一个很靠谱的人给方格当监工,是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方格喊他石监工。 石监工是个对建筑行业很痴迷的男人,自己自学了很多相关的东西,建筑图纸他甚至都能画一点。 要知道这对一个普通的老百姓来说,有多难。 方格跟了几天,对石监工做事很是满意,于是把监管大权完全下放,自己则出去跑了。 方格现在手里的钱能动的所剩无几,但是买鸡苗猪仔都要钱,最重要的大头是饲料钱。 她大体算了算,最起码再有十万块才能运营起来,可这不现实。 所以,方格无奈之下决定去银行贷款。 跑了一个月终于拿到了一笔十万元的贷款,贷款利率是千分之三点九。 钱到位了,还有招人。 方格一个人看这么大的养殖场也不现实。 所以方格拜托吴店长给找两个手脚麻利勤快能干的人来帮忙,对方最好是两口子。 一月六十块的工资,管吃管住。 这个条件真的很不错了,吴店长一口应承下来。 临别的时候,吴店长说今年好要收蒲黄,问方格还会不会采蒲黄。 方格想都没想就一口应下。 她没空,但是有的是人应下。 为这方格特意回了一趟西纸坊村,宣布了一下,今年还会收蒲黄,价格和去年一样。 然后方格还在村里找了一个人品还不错的,四十来岁的光棍带到了养殖厂。 张有财,很勤快,只是因为穷没说上媳妇。 方格请他帮自己看大门,也帮着到时候给喂饲料,一个月给他五十块,管吃管住。 张有财自然很愿意。 眨眼就到了一九八八年的四月。 阳历四月,也意味着春天到了。 方格家的工程基本到了尾声。 最先竣工的是鸡舍。 可能因为鸡舍比较简单,只需要搭一个大框架。 鸡舍里面,左右两侧离地五十公分的位置上用钢丝加了两排塑料制的网。 中间是过道。 饲养网上按照一定的距离吊着一排水葫芦,网上也摆着料盘和料槽。 方格再三检查没有问题后,决定去进鸡苗。 方格选的是那种不光提供鸡苗还能回收肉鸡的厂。 这样最起码不怕养大的肉食鸡会砸自己手里。 等方格联系后厂家,吴店长帮忙找的人也找到了。 附近村里的,两口子都在四十来岁。 吴店长说这两口子一个姓李一个姓陈,两口子特别能干,最重要的是他们之前有养殖经验。 这让方格很是惊喜。 鸡苗来的前一天,方格先用火碱进行消毒。 然后用两块塑料布从房梁上拉下来垂到地上,东一块,西一块,隔出了两间做育雏房用。 塑料布也有保暖的作用。 接下来就是点炉子。 不过方格买的炭不多,因为她很快就可以不用炭取暖了。 因为她的地盘上打出了一口油井。 去年四处测量打眼的那队橙色工作服的人就是油田勘测的,他们还去过西纸坊。 他们在方格这六百亩地上也勘测过,底下有油他们还做了标记。 只是去年这时候方格还没买地,这里还是一片荒芜。 油田的人觉的这一片破地也不会有人争,想着等施工的时候再来和政府交涉,谁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让方格抢了先。 所以油田上的人只好来跟方格交涉。 方格想了想,不同意把地卖给他们,但是可以让他们有偿使用,而且需要免费提供整个养殖小区的电和气。 油田上自然满口应允。 方格也不意外。 英东市地底下石油资源很丰富。 四处可见提油机日夜的工作。 而油井附近的居民都会受优待,一般免费用电用天然气。 所以方格的意见一点都不出格。 只是后来,很久以后方格的养殖区已经成了规模,油田上开始后悔,但是没办法早就签了合同。 ****** 鸡苗被运来的时候,方格他们在工地上吃午饭。 一帮人帮着把鸡苗卸下来,放到已经温度适宜的育雏区。 方格一个个仔细的挑选,把质量不太好的鸡苗挑了出来。 厂家管这种叫弱雏。 方格签收前挑出来的都算厂家的。 挑完的就计入合同。 方格一共上了一万两千只鸡苗。 每一百只厂家还赠送一只。 每只鸡苗五毛钱。 鸡苗的价格不是固定的,行情好了就贵,行情不好的时候就便宜。 比如现在,天气不冷不热,特别好养活的时候,往往鸡苗就贵,冬天天冷,不好养的时候,鸡苗就很便宜。 育雏的前三天需要有人二十四小时看着,防止小鸡扎堆,发生踩踏事件。 小鸡多了摞在一起,底下的往往会被闷死。 所以需要人不停的吆喝或者把它们驱散,不让它们聚在一起。 三天后基本就不会这样了。 一般养四十天左右,就可以出栏了。 相对来说回本还算比较快。 因为房子还没盖好,暂时还不能住人,所以方格只能委屈李哥两口子睡在鸡舍里。 好在新鸡舍特别干净也没有味道。 这两口子真的很有经验,完全不需要方格操心,方格就踏实去忙别的了。 她回西纸坊雇人耕地。 人口地她送给邻居了,因为她种不过来。 她只留下了她那二百多亩稻田。 对忙成陀螺的方格来说,时间眨眼就过去了。 一下子就到了五一。 这时候的五一还是七天长假。 方格虽然不能让李哥两口子放假,毕竟鸡是活物,但是决定请他们好好的搓一顿。 当然不光李哥还有张有财,徐宝国,吴店长,石监工等等。 养殖小区也初步完成了。 等过几天,方格就可以张罗着上猪仔了。 五一当天,方格在梨花县最好的饭店里预定了一个包间,点了一桌子好菜,感谢她的客人和员工。 都是实在人,一顿饭吃的宾主尽欢。 因为李哥他们还要回去给鸡上料,所以先回去了。 剩下的人一直喝到晚上九点多才散。 方格和张有财晃晃悠悠的骑着自行车回养殖区。 方格酒量不小但是开心喝的多,难免头晕。 到大门口的时候让张有财先进去,她捂着嘴跑到一边吐了起来。 方格吐完抹了抹嘴,直起身想往回走。 不料,一只大手捂住她嘴的同时,脖子上也被匕首抵住。 “别叫,否则我立马杀了你!” 作者有话要说:好热,热的我坐在电脑跟前无心码字。 要不是立志坚决不断更,我估计我今天也就不写了。 明明立秋了,怎么这么热呢! 第51章 敌人 敌人 说不害怕那是骗人的, 不过方格到底已经两世为人, 经历过生死,所以害怕但是不至于吓到六神无主。 她高举双手表示完全配合。 “我放开手, 你要敢乱说话,我一刀就割断你的喉咙!”身后的人恶狠狠的警告。 口音很怪,方格皱了皱眉, 听不出是哪的口音。 她点点头,表示听懂了。 身后的人这才放开她捂着她嘴的手, 但是匕首还架在她脖子上甚至更用力往下压了压。 冰冷和疼痛让方格忍不住汗毛直立。 不明白对方的意图也不敢轻举妄动。 养殖小区盖在荒郊野外, 四面不靠。 呼救也只能看大门的张有财能听见, 可是即使看不见身后的人方格也清楚,张有财不是身后人的对手,她呼救只是枉送性命。 但是,方格还是有些奇怪的。 这个年代,虽然不至于说路不拾遗夜不闭户, 但是这么明目张胆来抢劫的也不多见。 只是不知道抢的是财还是色。 正忐忑不安的胡乱猜测着, 身后的男人又发话了。 “大点声, 把你的人都集合到门口来!” 男人一边说着, 一边推搡着方格往大门的方向走。 方格除了配合根本没第二条路。 她想着,自己这边有四个人,对方有一个人,怎么也有机会反败为胜。 这么一想,顿时又觉的有希望了。 于是高声把张有财叫了出来。 张有财刚准备躺下,听见方格的声音走了出来, 方格忙朝他使眼色。 怎奈天色太黑,张有财根本看不见,打着呵欠问方格:“东家啊,你不睡觉站大门口干什么?” 方格刚想说话,身边一道黑影闪过。 方格和张有财都来不及反应,张有财就被摁倒在地上。 方格这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对方不是一个人。 看这动作迅速麻利一招制敌,可见对方不是一般人。 方格试图转动被控制的脖子往后看,却被身后的人冷冷的警告:“不想要命了?” 方格叹息:“想!能不能问问好汉,我们认识吗?” 身后的人没理她,只是命令她往里走,去了离大门最近的一间屋子里。 “把灯打开!” 匕首往下压了压,皮肤出割裂般的痛,提醒方格这是在命令自己,于是摸到门后开了灯。 这是刚盖好的房子,还空荡荡的,除了放了几条板凳供大家偶尔休息,什么都没有。 压在方格脖子上的匕首挪了开来。 方格下意识摸了下自己的脖子,手上殷红一片。 “你似乎不怎么害怕?”身后的人走到方格面前站定。 一身打补丁的破烂衣衫,似乎还有些脏。 但是站在她面前这个人很挺拔,气质很出众,一看就是做惯领导的。 “怕!很怕!”方格诚实的点头,“但是我知道害怕不能解决任何事。虽然不知道我什么地方得罪了你或者你认识的人,但是,你没直接上来就割断了我的喉咙证明我暂时还有活着的价值。” 方格话音刚落,张有财被人提着走了进来。 提着张有财的男人一看见挟持方格的男人,无意识的微微躬身。 这让方格明白,自己的猜测没有错,自己身边的男人的确是个头。 “头儿,这个人怎么办?”男人示意了下自己手里拎着的张有财。 张有财不知道被哪里找来的绳子捆住了手脚,人也吓的晕了过去。 “叫醒!老四和老六呢?” 男人把张有财重重的往地上一扔,然后踢了他一脚。 方格看着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这得多疼啊! 反正张有财被硬生生的疼醒了。 男人看了眼地上的张有财又看了眼方格才回话:“他们去确定这院子是否安全了。” 男人话音刚落,外面又走来两个男人,他们手里压着李哥两口子。 方格急了:“你不能抓他们两个。” 领头的人没想到方格突然开口,楞了下,然后笑了:“你这女人有意思!刀架你脖子上半天你不哭不闹的,带你俩伙计来,你反而急了?” 方格不理会他的嘲讽:“你们想要什么我都答应满足你们,但是把他们两个放回鸡舍去,如果你怕他们跑出去报信,那你去把他们关在鸡舍里反锁上。” 方格近乎命令的语气让那个头儿更觉的有意思了。 问方格:“为什么呢?” 方格看了他一眼,犹豫了一会才开口:“你们是军人吧?从北边过来的?” 领头的人挑挑眉,没吭声,看着方格。 虽然没说话,但是神情明显的要比刚才戒备了。 方格看着他心里直打鼓,但是话都说出口了,也容不得她再装傻:“我听说前两天北方有一场战事,昨天刚刚结束战斗。虽然你们化了妆,但是军人特有的气质你遮掩不了。我猜你们要到海边去是吧?” 其实方格说的已经够委婉了,她其实是猜他们是战败的岳国人,被追着逃到这里来的。 看样子是想从海边上船逃走。 方格也是倒霉,把养殖区盖到这么偏僻的地方,正好便宜了这几个人。 不过,也不能说她倒霉,都和平几十年了,谁能想到还会遇上这种事? 领头的人把玩着手里的匕首:“你很聪明!” 看着那把锋利的匕首,方格不自觉的后退了一步。 虽然方格从这句话推断出自己猜对了,但她不会天真的认为对方真的是在夸奖她,聪明的人都没有好下场。 男人这是想灭口。 方格连忙开口:“我只是个普通的老百姓。” 她伸手指了指外面的院子:“这是我的全部家当建起来的。你们抓的那俩人……”方格又指了指李哥两口子,“是我请来帮我养鸡的。饲养的肉鸡是个娇贵的物种。你要把他们俩也和我们都捆在这,时间久了,我的鸡缺了水会渴死。所以,我可不可以拜托你把他们放回去让他们继续帮我照顾鸡?你也知道现在通讯这么不发达,我这地方又偏僻,所以他们也逃不出去,关在哪,对你来说没区别,对我有!”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不由有些口干舌燥,方格舔了舔自己的唇。 领头的人看见方格的动作,突然抬手扯了扯自己的衣领。 “你命都不一定能保住了,还惦记几只鸡干吗?”那个叫老四的忍不住开口。 方格看了他一眼,认真的解释:“我命没了那我没办法。遇见你们是我倒霉,可是万一你们大发慈悲不要我的命,我就生不如死了!你们也看见了,这都是新建的,是我全部的身家,如果那些鸡死了,我就赔大本了。” 领头的人想了想,抬手吩咐那个叫老四的:“按她说的做!回来的时候顺便抓两只鸡来。” 老四本想拒绝,一听有吃的,连忙答应,拉着老六一押着李哥两口子一块出去了。 方格冲着李哥喊了句:“李哥,请你们好好的帮我照顾鸡,别害怕!” 李哥点了点头。 他明白方格的意思,方格这是想保住他们的性命。 鸡舍里埋了一根下水管通道院子外面。 下水管很粗,可供一个成人爬行。 原本这个下水管是打算到了后期排粪用的,把鸡粪用水冲下去,从管道里流出去。 这样鸡舍里就没有污染了。 没想到现在成救命的地道了。 他们走之后,领头的大大咧咧的坐在长凳上,手里把玩着匕首,“你既然猜到了我们的身份,那就说说吧!你这里有什么能用来换你的命?” 方格想好一会,“我这有一台拖拉机,你们有人会开的话,最起码是个代步工具。” 男人挑眉看了看她。 没吭声。 方格猜他可能不知道拖拉机是什么。 毕竟怎么都是外国人,不可能那么精通中国话。 “我还可以提供你们路上吃的食物。” 男人笑了。 不是满意的笑,是笑方格不肯说自己最想要的。 他站起身用匕首挑起方格的下巴:“你真的很聪明,但是聪明的人往往要受苦的,懂吗?你明明知道,我需要的是钱!把你的钱都交出来!” 方格第一反应是真好,劫的不是色! 第二反应是糟了! 她从银行里贷款了十万已经到手了,因为还没上猪仔,所以她把七万放在银行,三万取了回来,还有两万多在床下藏着。 两万多可不是小数,方格不想给。 所以她左顾右盼一直不肯说。 现在男人提了,她只好勉强的笑笑:“好汉,我真的没有钱。所有的钱都投在这个院子里了……” 她还没说完,老六进了门。 把一沓蓝色的毛爷爷递给领头的男人:“头儿,在那边一个房间里翻到的。” 方格肉疼的看着那些钱。 男人似笑非笑的的看着方格,“聪明的女人,撒谎是要受惩罚的!” 说着用匕首挑开了方格脖子下面的扣子。 方格顿时汗毛倒立,暗骂自己,见对方一直没什么大动作就放松了警惕。 跟敌人耍小聪明,是找死的行为。 一时想不出什么办法来解决自己目前的窘境。 匕首可谓吹毛断发。 但是男人出于戏虐,割开方格衣服扣子的速度并不快。 如他所说,要惩罚方格。 就是让她多感受下恐惧的折磨。 作者有话要说:没要存稿,每天码字时间不一定,所以更新时间由以前的零点,改成晚上9点前。 第52章 生死未卜 生死未卜 鸡皮疙瘩起了一层又一层, 紧握的掌心里满是汗水, 可方格脑子里一片空白,完全没办法把自己从目前的困境中解救出来。 是她太贪心了, 保住命就不错了还想要钱。 可此刻后悔无济于事。 “头儿,这鸡可真肥,我挑了几只母鸡, 你看我们怎么吃?是炖了还是烤了?”那个被称作老四的,左手和右手各拎着两只母鸡。 肉食鸡四十天就可以出栏, 现在都三十来天了, 又是喂饲料的, 所以长的很是肥硕。 对于几经两三天没吃东西的岳国人来说,眼前的美味胜过美色。 毕竟有句话叫饱暖思淫.欲,饿着肚子又累又困,哪有心情想别的。 就连所谓的头儿,都忍不住把视线从方格身上移到鸡身上。 而他手里的匕首堪堪停在方格胸.前的纽扣上, 只要他轻轻一划, 方格胸.前的春.色就暴露了。 头儿又看了眼方格, 犹豫了一秒, 把匕首收了回来,“炖两只,烤两只。” 说完又低头看着还有些发抖以及面上带着点劫后余生的喜悦的方格,吩咐道:“你把调料给他拿出来去!” 方格这次学乖了,一声不敢吭。 拢紧了胸口的衣服,领着老四去了厨房。 厨房按在员工宿舍那边, 在最南边,走过去都要十分钟。 到了厨房,方格把各种调料指给老四后,就不动了。 老四本想让方格帮着炖鸡,又怕她在饭里动手脚,想了想,只让方格烧开水。 他们都是训练出来的精英,杀人都不在话下,何况是杀鸡。 方格水刚烧开,四只鸡已经被割了喉放了血。 老四动作麻利的把鸡扔进热水里,褪毛。 其中两只,被他破腹洗干净后放进了调料腌制起来,另外两只切块。 他让方格烧火,等锅热了,倒油加热,把鸡块倒进去翻炒,然后倒进水去炖。 当然期间还加了不少调料。 方格看着他一系列的流畅动作,暗暗赞叹。 鸡汤炖着,老四要去烤鸡。 本想让方格看着火,但是又不放心她,于是让方格找了几根大点的树枝,塞到灶膛里,然后带着她出了厨房。 他找了几根铁棍扎好了一个简易烤架,就开始烤鸡。 一边烤一边和方格聊天。 他的口音更重,方格听着吃力,两个人纯粹解闷式的瞎聊。 等鸡烤熟,鸡汤也熬好了,方格大老远都能闻见香味。 他们吃饱喝足了之后,就准备上路。 这时候,他们发生了争执。 老六和那个制服张有财的人建议把方格他们都灭了口。 老四不同意。 他要求把方格他们绑在这里,留他们一条命。 反正方格他们也不能把自己怎么着。 那个头儿奇怪的看了眼老四,又看了看方格,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 笑的方格汗毛又开始倒立。 她不知道自己哪又错了。 倒是那个老四被自己的上司看了一眼,低下头,但还是坚持自己的决定。 “理由!”头问老四。 老四指了指方格,“这丫头挺可怜的。” 就把方格告诉自己的关于自己被亲哥卖到这里的来的事都说了出来。 这是方格故意的,她故意把自己的事又添油加醋的说给了老四,就是为了勾出他的同情心。 头儿听完:“所以,你觉的同病相怜?” 老四点点头:“被人拐卖到异乡的滋味不好受。” 方格这才知道,原来这个老四也是卖过的。 头儿沉默了一会,下达最终命令:“把他们捆好,我们走!” 那个老六心细;还没忘记鸡舍里的李哥两口子。 不一会,他跑回来,脸色很难看:“头儿!这娘们骗了咱!那俩人不见了!” 这话一出,那个头儿脸色也不好看了。 “你们先出去!” 头儿把几个手下轰了出去,那个看着张有财的男人出去还没忘记再提上仍旧昏迷的张有财。 那个叫老六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头,走在最后,再次很细心的把门关上了。 方格没想到事情会变成现在这样,更加不知所措。 被称作头儿的男人一步步走到方格跟前,手里的匕首贴着她的脸往下滑,一直到方格刚才幸存的第三颗扣字处。 方格后腿一步,因为紧张吞了一口唾沫。 “我只是出于自保……” 她试图说服男人。 男人唇边勾起一抹邪肆的笑,打断她的话:“我理解!如同我们为了自保同样想让你们闭嘴。” 说着拿着匕首在自己脖子上比划了一下。 然后再向前一步。 方格一步步后退,他就步步紧逼。 如同一只戏虐自己猎物的狼。 方格后背抵到墙上,再无路可退。 “你明知道我的人已经跑出去搬救兵了,你还不走?” 男人笑了笑,伸出舌尖舔了舔匕首的尖。 “时间还来的及你我共赴巫山云.雨。”男人满意的看着方格变的煞白的脸,“再说,即使跑不掉,还有你给我陪葬!你们不是有句话叫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吗?” 话音刚落,他手里的匕首快很准的划下。 方格尖抱着头尖叫一声,却发现没有想象中的刺痛传来。 她低头睁开眼,自己衣服上的扣子全部被划开。 男人欣赏够了她的惊惧,不客气的低下头。 “不要……”方格闭上眼尖叫。 此刻的她,脑子里一片空白,已经不知道怎么应对。 然而想象中让她恶心的触觉并没有发生。 她睁开眼,霍云北拿着一把菜刀,抵在男人的脖子上。 他望着方格眼里明显的担忧和后怕,嘴里却冷冷的道:“孟辉,想不到我们这么快又见面了。” 一边说着,一边把孟辉手里的匕首抽了出来。 “欺凌妇女,你算什么军人?” 孟辉笑了,“霍云北,你是不是傻?我欺负的又不是我岳国的妇女,我怎么不是军人了?” 霍云北换了孟辉的匕首,抵住他的脖子,逼着他离开了方格。 “我的手下呢?”孟辉开口。 “去地府等你了!” 孟辉摇头,“你不会杀他们,也不会杀我!因为你不敢!我知道你们是有纪律的,不能随意杀人,何况,你们还想从我嘴里得到你们想要的消息,更不会轻易的杀了我!” 霍云北曲手肘不客气的在孟辉背上狠狠的敲了一下:“你说的对,我不会杀你,但是不代表我不能打你。” 说着朝方格使了个眼色。 方格点点头,有手抓着自己的衣襟走了出去。 门外躺着四个人。 孟辉的三个手下还有张有财。 方格想了想,先从老六身上扒了一件衣服自己穿上。 选老六是因为他是唯一一个穿两层衣服的。 之后,把张有财的绳子解开,把老四老六还有那个不知道姓名的人绑在一起。 然后把张有财叫醒,让他看着这三个人。 方格又拿了一条绳子,这才转回屋。 她走到孟辉身边,扬起手就给了他一巴掌。 几乎用了全身的力气,手掌被震的发麻。 孟辉偏了偏头,看着方格脸上闪过一抹阴狠:“我最讨厌别人打我脸了!” 说着,动了! 女人的第六感让方格无意识往左迈了一步。 可是孟辉的手更快,他从膝盖处抽出一把□□,朝方格开了枪。 动作快到,一直紧紧的关注着他的霍云北只来得及挡在方格身前,手也不客气的从孟辉脖子上划过。 孟辉因为疼痛,不自觉的缩了一下脖子。 一眨眼的时间,子弹擦着霍云北的肩膀打到墙上。 孟辉的脖子上被利刃划破,他一边撕着自己的衣服绑在脖子上,一边迅速打开窗户跳了出去。 霍云北扫了一眼方格,连忙跟了出去。 方格跌坐在地上,很久才渐渐止住了发抖。 警察和部队追击的人都赶到了。 方格指了方向,警察留下,其他人去追孟辉了。 警察是李哥两口子叫来的。 孟辉的手下暂时被控制了起来。 一直到天亮,霍云北都还没回来,方格怔怔的看着墙上的子弹孔。 这一晚上跟做梦一样。 明明只是出去吃了个饭,却还遭了敌军。 眼看清白不保,霍云北却像救世主一样出现了。 方格懊悔的低下头,都怪自己意气用事。 都拿来绳子了为什么不先把孟辉绑起来再打他? 为什么要逞一时之快? 哪怕方格自己也知道,像孟辉这种人,自己拿绳子去捆他,更有可能被他挟持成为人质。 他的动作太快了。 不知道霍云北的胳膊有没有事? 想到霍云北那么义无反顾的挡在自己身前,方格心里更不是滋味了。 除了内疚和懊悔,更多的是感动。 一直到中午,部队里才来人,把那老四老六他们带走。 方格追上去询问霍云北。 他们说,那俩人都受伤了,现在在医院里。 想了想,又补了一句:生死未卜!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四处高温,大家注意防暑。 第53章 心意 心意 方格一听六神无主的就往外跑。 这是她第一次这么痛恨自己把养殖区建在这么荒无人烟的地方, 怎么都跑不到头。 一边跑一边抹眼泪。 她快到跑到大路上的时候, 一个战士开着军车追上来,鸣笛引起她的注意后对她说:“嫂子, 上车!我带你去看霍班长!” 方格听话的上了车,为了转移自己的慌乱没话找话聊:“你认识霍云北?” 战士摇摇头。 “那你为什么叫我嫂子?” 战士一手扶方向盘,一手挠了挠头, 憨厚的笑了。 “嫂子是我们对战友家属的一个统称。就像称呼班长一样,我们一般对比自己兵龄长的人都叫班长。” 方格点点头, 原来只是客套话。 可这么一句通俗大众的嫂子, 让方格慌乱的心里莫名的有些暖。 等方格他们赶到县医院的时候, 被告知霍云北他们因为伤情过重被转到市里的中心医院去了。 名为张富贵的小战士又开着车载着方格去了市中心。 方格上辈子很少出村,对市里不熟悉。 张富贵也不是本地人,所以两个不认识路也没有导航可用的人,一边问一边找,到达医院已经是好几个小时之后了。 这么一耽搁, 霍云北已经从手术室里被推进病房了。 方格停在门口, 平复了一下心情, 刚想敲门, 听见里面传来对话。 一个陌生的男声训斥霍云北:“小北啊,不是我说你,你是不是疯了?你又不是第一次跟孟辉交手,虽然说不应该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但是,咱必须得承认咱不如人家啊!人家那是多年的特种兵精英, 你说你一个刚当兵确切的说还是个学生兵的新兵蛋子跟人家玩什么横? 他都能在我们一个连的围剿下轻松的逃了出来,从你手里逃了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你说追上去玩的什么命?我都听目击者说了,孟辉都上船了,你丫跳进海里硬游着追了过去。要不是你运气好现在你已经喂了鱼了你知道吗?” 方格想,这个人跟霍云北关系一定很好,因为她没听见霍云北出声。 但是听到这个人的话,方格心里更担忧了,手再次举起准备敲门。 霍云北低低的声音透过门板,让方格的动作定格了。 “我本来没想追的,可是我看见他往船上扔的一个袋子里露出一堆钱!那是我媳妇从银行贷来的,如果那些钱没了,她一定会很伤心……” 酸涩涌上眼眶,感动和怒气同时涌上心头,方格连门都顾不上敲,直接闯了进去:“钱没了再赚,你如果没了我怎么办?” 她突然出现本来就吸引了房间里众人的目光,此话一出,大家更是目瞪口呆的看着她。 霍云北更是呆呆傻傻的,不知道是因为她的突然出现还是因为方格的话。 最先反应过来的人是那个训斥霍云北的,他清了清喉咙:“我口渴了,我去打点水。” 说完就大步走了出去,暖壶也没拿。 另外一个反应快,“我去给宋班长送暖壶去!” 提着暖壶追了出去。 剩下的人上厕所的,买水果的 ,都纷纷找了理由跑了出去。 只是走的时候,看方格那眼神让方格窘的恨不得钻进地缝里。 “你过来,让我看看。” 等最后一个人出去并且把门带上,霍云北拍了拍自己身边的空位。 方格却只坐在了他身边的椅子上。 “你伤哪了?” “你没受伤吧?” 两个人异口同声。 方格先摇摇头,“我没事。” 霍云北赶到的很及时,她只是受了点惊吓。 但是霍云北自己就惨了。 据说子弹几乎是穿胸而过,因为是贯穿伤,所以捡回了一条小命。 方格轻抚他胸口包裹的严严实实的绷带,忍不住做了一次马后炮:“以后不要这么拼命!钱没了还可以再赚的!你没了……” 方格住了口,低下头。 刚才情急之下没觉的怎么样,现在再说一遍,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像在告白。 “我没了你就怎么样?”霍云北追问。 方格故意板起脸:“我就带着你的抚恤金改嫁!” “你敢!”霍云北激动的一挺身,立马又疼的呲牙咧嘴的躺回去。 方格连忙掀开被子看了下,见伤口没有崩开这才放心的坐了回去。 “你怎么会那么巧出现的?” 方格知道他没事,心也落了地,心里的好奇也就冒了出来。 霍云北别过脸,有些不自在。 原来,他为了让自己变的更强大,主动向学校申请去作战区磨炼权当上实践课,只有走到前线才能更好的当一个军官。至于理论知识,对惯于自学的霍云北来说根本不是事。 学校自然鼓励他这种精神,特别支持的让他北上直接参与了战争。 他刚去的时候,本来队伍里特别照顾他这个有文化的学生官,只让他在敌后,他自己硬是申请直接去了前线。 4月底战争刚结束,加上学校也放假了,他很想方格就回来看看她。 但是自己不久前离开的时候才放了狠话,配的上她之前不会出现在她面前。 所以就偷摸的躲在院子外,远远的看着她,一解思念之苦。 本来傍晚他想回西纸坊的,见她出去了不放心,想等她回来再走,结果看见孟辉一行人逃到这里。 对于亡命之徒来说,方格的养殖小区简直是无可挑剔的藏身之处。 霍云北先是想法通知了追击孟辉的小队告知了孟辉的行踪。 然后自己远远的潜伏在外面,盯着他们。 霍云北之前在火车上跟孟辉交过一次手,很清楚知道两个人的差距。 霍云北完全不是孟辉的对手,何况孟辉还有三个手下。 方格被挟持的时候,他急的想不管不顾的冲出来,但是那样只会更激怒孟辉。 他强迫自己藏好,伺机而动。 老四和方格在那烤鸡的时候,霍云北终于抓住机会。 自从霍老太太去世,霍云北添了个失眠的毛病,随身都会带点安眠药。 所以他摸出安眠药放进了无人看守的鸡汤里。 只是孟辉这种人警觉性太高,他加的剂量不算大。 但是到底还是有效的,孟辉那几个手下打呵欠的时候,被他一个个的敲晕了。 他追孟辉的时候,孟辉其实也受药效影响,只是那是个狠人,逃跑的路上有军刺往自己大.腿上不影响行动的地方扎了一下。 后来霍云北能徒手游泳追上开船的孟辉,也是因为他以为自己安全了放松下来药效发作了。 他说的云淡风轻,方格听的惊心动魄加心慌意乱。 两世的缘分,换来这一世他这么爱自己。 方格突然觉的她其实也可以试试从来没体验过的爱情。 以前,上一世的时候,到最后,经常见一些家庭里,能吵彼此看不顺眼,每天都恨不得去离婚的的老夫妻,在一方离世后,另外一个都懊悔对方在世的时候没能好好相处。 不管是因为太习惯霍云北的存在不想失去他,还是因为他对自己这样火热的情谊,方格都决定,要和霍云北当真正的夫妻。 方格突然的亲昵让霍云北受宠若惊,无微不至的照顾让霍云北更是恨不能自己的伤口永远好不了。 一个星期后,方格养殖的鸡要出栏了,所以先回了一次县城。 卖鸡要去二百公里之外。 当初供鸡苗的厂里派了三辆大卡车过来拉。 每辆车上都装满了白色的中转箱。 一个中转箱里能放五六只鸡。 方格带着人把鸡都抓起来塞进笼子里装到车上,又跟着车去了厂里,过了称结了账。 李哥两口子确实是养殖的行家,鸡的存活率很高,一万多只鸡养了四十天赠送的都没伤亡完,毛重四万多斤。 合同价格是八毛一斤。 一共卖了三万一千七百五十七块。 扣除饲料钱,人工费,水费,炭钱等等,还剩三千来块钱。 这个数字让方格紧紧的皱起眉。 不是她不知足,而是她知道,她辛辛苦苦这么久,大部分利润都被供苗厂和饲料厂分走了。 方格暗下决心,等有钱了,自己开个饲料厂。 水稻田里也到了需要育秧的时候,猪舍也干的差不多可以上猪仔了。 但是方格想了想还是决定再往后拖一拖。 因为霍云北还不能出院,她想专心照顾霍云北。 霍家人倒是组团来过一次。 霍云西提了点水果还给了五十块钱。 霍云东只给了十块钱。 林文葵给了一百块钱,但是态度很冷淡,对方格直接视而不见拿她当空气。 方格也不勉强,但是也没法回以同样的冷漠。 没缺过亲情的人永远也不懂,方格当初从林文葵这里得到的关心有多感动。 徐宝国,吴店长等人也来探视了。 尤其是徐宝国,本来就有军人情结,这下对霍云北的态度更是亲切的连他儿子都得吃醋。 炖的鸡汤不要钱似的往医院送,也不嫌路途遥远开车麻烦。 好不容易这一天病房里清净了,方格刚坐下,霍云北却折腾着非要起床偷溜出院。 方格自然不同意,但是霍云北坚持。 “你陪我去做一件很重要的事!你不陪我去我会遗憾一辈子的。” 看着霍云北认真的脸,方格只好妥协。 作者有话要说:我今天是不是很勤快? 我们格格和小北终于相爱了。 嗯,所以小北可以安心打酱油了,不要妨碍我们格格赚钱。 第54章 生日快乐 生日快乐! 霍云北带着方格去了一家门脸不算大, 但是装修的很温馨看起来也很干净的饭店。 方格听着霍云北点了一堆菜后, 皱着眉问他:“这些日子我是虐待你了吗?你点这么多菜?” 不应该啊!虽然怕对他伤口不好,没做海鲜之类的, 但是每顿饭都是她变着花样买的或者做的。 霍云北摇摇头,刚想解释。 这时店里来了一个拎着蛋糕盒的人。 他站在门口对着店里寥寥无几的人喊:“霍云北是哪位?” 霍云北连忙举手示意。 点燃最后一支蜡烛,霍云北把蛋糕推到方格面前:“格格, 二十岁生日快乐!去年,我说过, 今年会好好给你过一个生日!” 眼前慢慢起了雾, 嘴角却慢慢勾了起来。 1988年5月13号, 农历三月二十九,她二十岁生日。 她都忘了,他却还记得。 方格不能免俗的双手合十许了一个愿望,一口气把蜡烛吹掉。 霍云北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大红色的绒布盒子推给方格。 “看看喜欢吗?” 一枚造型中规中矩的黄金戒指躺在盒子里。 不是霍云北土,而是这个年代就流行这个。 方格点头, 眼泪掉到戒指上。 她曾经拥有过很漂亮的项链耳环手镯, 唯独没有戒指。 想不到这一世, 自己的手上终于圆满了。 结婚的时候, 霍云北许诺一定会换掉那枚子弹壳戒指,他兑现了对方格的承诺。 戒指略微有些大,霍云北稍微调整了下重新给方格戴在手上。 “本来还想再给你买身衣服的,怎奈津贴有限,你先将就着!”霍云北一边用指腹抹去方格眼角的泪水,一边说。 方格摇摇头:“这已经很好了。” 虽然现在黄金很便宜, 只有几十块一克,可同样,大家的工资也只有几十块。 估计买这些也是霍云北攒了很久的钱。 吃过饭,方格要拉着霍云北回医院,霍云北不同意,死活要去看电影。 理由是,其实他伤口已经拆线了,也可以出院了,一直拖到现在就想给她好好过个生日。 这是他去年承诺的。 方格无法,只好答应。 看完电影,天色也还早。 霍云北说带方格去玩。 方格哪敢让他带,怕他伤口裂开,还是自己骑着自行车载着他。 霍云北对此很有意见,说很没面子,死活不同意。 方格说不同意那就不去了,这才勉为其难的答应。 在县城的最东北角,靠近黄河的地方,有一个名叫西游记宫的地方。 方格也不知道怎么定义,算是个游乐场吧。 地方很大,进门的左手边有一个笼子,笼子里养着些猴子,供游客喂食。 再往里走,是些娱乐设施。 单独的被隔成一个个的小院子。 有小火车,就是一个圆形的轨道,上面一辆绿皮火车,确切的说是火车头挂着一排露天座椅。 买了票,坐上去就能被拉着转几圈。 还有旋转木马,碰碰车,那种升降的飞机,还有一个大型的飞机,人可以坐进去的那种,虽然不能上天,但是对没见过世面的老百姓们和孩子来说,这已经很逼真了。 还有蹦蹦床,跷跷板,等。 不过没有摩天轮。 霍云北带着方格几乎体验了一个遍。 再往里走是一栋古香古色的建筑,上面写着西游记宫四个大字。 门口上摆着一组雕像就是唐僧师徒四人。 买了票进去,里面活脱脱的就是西游记宫里的众人雕塑。 游客都在合影。 有专门负责照相的人。 当然,是收费的。 方格和霍云北也合拍了几张,照相师傅说,三天后来取。 因为洗底片需要时间。 方格应了硬拽着脸上露出疲色的霍云北回了医院,虽然自己一样意犹未尽。 没几天,霍云北出了院,就返校了。 时间已经到了五月底。 方格送走霍云北开始专心养殖。 她给了李哥两口子一百块,算是那天受惊的补偿和他们养殖不错的奖励。 第二批鸡苗上完后,方格帮着过了前三天就赶回了西纸坊。 因为这一年来,给方格做事,她付钱付的爽快,所以大家都乐意来给她打工。 雇人耕地,泡减,育秧。 育秧就是挑了一块土质最好的地,密密麻麻的撒上种子,盖上塑料布。 塑料布上用细绳压上,保证不透气。 这样没多久,秧苗就出来了,等秧苗长到十公分左右,就可以插秧了。 育好秧,方格紧接着去上了猪仔。 猪仔一般都在四十斤以下,一头大概一百五十块。 方格想着夏天很热,怕养不好,就上了一百头,花了一万五。 吴店长这次又特意给找了两个养猪的。 还是两口子,男的姓张,很有经验,但是女的没养过。JSG 方格给他们两个的工资依旧一个月一百块,男的六十,女的四十。 因为养猪比养鸡要累,猪吃的多。 所以,方格许诺两个人如果养的好,工资还会再涨。 方格盖的猪舍,应她的要求,是半露天的。 大概样子和人住的院子类似,一排住宅房前面带个院子。 当然猪舍比较矮,分左右两排,每排各五十间,都是砖砌的房子,大概一米半高。 中间是一块空地,用铁网和房间一样隔了开来,供两边的猪放风用。 最中间留了一条一人宽的小路,做喂食的过道。 方格陪着养了十来天,等张哥两口子上手之后,又返回西纸坊村。 开始收蒲黄。 收了一茬蒲黄卖给了吴店长,赚了六千多块。 虽然没有自己采赚的多,但是转手就赚六千块,方格还是挺知足的。 接下来是收小麦。 因为村里又多了两辆拖拉机,所以方格的生意没有去年好了。 村里还开了个小卖铺,方格干脆把冰柜也给转手了。 忙完一整个麦秋,方格赚了四千多块,和蒲黄加起来有一万块。 方格想就拿着这些钱投资水稻。 今年水稻种不用花钱,特意留出来的种子。 那么多地,方格自然不可能一个人去插秧。 自然还是雇人。 一共挑了二十五个手脚麻利的人。 其中五个负责运苗。 首先是铲苗。 用铁锨贴着地皮把秧苗铲下来,技术好的基本一铁锨就是一块。 提前用绳子把编织袋的四个角捆好,扎成一个可提兜状。 把铲下的秧苗放在编织袋上,用扁担挑进待插秧的地里。 有的人为了提高工作效率,还把自家加的独轮车推了来,这样轻快一点,效率也高一点。 剩下的人负责插秧。 先根据每块地的长度,用足够长的细尼龙绳两头绑上木棍插在地的两头。 每两根尼龙绳之间间隔八十公分。 拉直尼龙绳后,地里就会被分割出很多八十公分款的空间。 插秧的人每人负责插这八十公分宽的水稻田,每八十公分里查三列。 每次从秧苗堆上掰下三到五颗,按在脚下的软泥上,就是插秧。 插秧是个很辛苦的活,所以方格给工资给的很大方。 当然,为了防止偷懒,还是按亩给钱,插一亩地给三块。 运苗的人,一天六块。 方格不担心他们会偷懒,因为他们动作慢了,插秧的人就没有苗插,那就耽搁赚钱,他们自己就会催促运苗的人。 中午管一顿饭,方格有时候自己做,有时候去会去买现成的,多数是包子。 二十五个人,整整干了近半个月。 人工费一共花了不到七百块,伙食费二百多,总共一千来块。 方格从村里雇了一个长工,负责按时给地里灌溉。 每个月四十块。 因为基本上不妨碍他干自己家的活。 刚种玩水稻田,方格家的鸡又该出栏了。 时间已经到了六月底。 由于天气炎热,鸡吃料明显减少,方格从四十天养到了第十五天。 这才去卖掉。 这次算完账还是三千多一点,比上次要少几百块。 方格知道,下一次更少。 卖了鸡,她帮着刷了鸡舍,晾干,消毒,上苗。 小鸡刚过了三天,放暑假的霍云北已经到了家。 霍云北一回来就撸着膀子开始干活了。 帮着打扫猪舍,帮着喂饲料。 抽空就去西纸坊收蒲黄。 方格说吴店长说了,今年的蒲黄够了不需要再采了。 霍云北说没关系,有多少要多少,他在南方找了几家药厂,都收蒲黄,而且价格比北方高。 基本上四块一斤。 方格听了自然开心。 因为有霍云北,方格总算有了时间收拾屋子。 这时候还不流行刮瓷,都是刷涂料。 方格请了几个人把房子刷了涂料,晾干后,又去家具城挑了点家具。 一套原木色家具,包括床,衣柜,客厅里用的电视柜。 这时候的电视柜不是那种长条矮桌,还是个高柜式,上半截是镂空的,大小能放一台电视。 方格直接买了一台彩电。 一组联邦椅,一个仿大理石茶几。 还买了两台十四寸的黑白电视,那两对夫妻一对一台。 毕竟这是荒郊野外,没事干的时候,很无聊,看看电视能打发时间。 虽然,电视只能收几个台。 到了8月初,方格终于不用再像陀螺一样转了。 她想了想,决定搞点活动和自己的这几个员工建立下感情。 作者有话要说:我小时候,县城的确有这么个类似的游乐场,只是后来改成了地下赌场,再后来被封了。 我初中的时候去,猴子还剩两三只,饿的皮包骨头,现在估计早没了。 那地方荒芜了。 岁月啊! 第55章 考上了 考上了 对老百姓而言, 对什么运动项目啥的都不感兴趣。 鉴于鸡舍猪舍还都有需要伺候的, 方格想了半天决定吃烧烤。 一大清早方格让张有财陪着自己去了县城。 霍云北自己回了西纸坊,一来是去拉蒲黄, 二则是去抓鱼。 方格和张有财去了市场,猪肉羊肉各买了十斤,然后买了两只鸡并一些蔬菜。 其他都好说, 就是羊肉比较难买。 这对老百姓来说太奢侈了,吃的人少。 方格想着, 过几天一定要去买几只山羊养在西纸坊。 反正地头上有的是草。 养大的羊可以自己吃, 也可以送人。 方格带着张有财又去买了两捆啤酒。 这时候流行的啤酒包装不是那种塑料包, 都是用白色的简易绳子系在一起的。 一捆是九瓶。 方格只买了两捆,不是因为抠,是怕喝大了,耽搁干活。 又买了两个大西瓜并一些新鲜水果,还去买了些辣椒面孜然粉, 这才回了西纸坊。 刚进院门, 大嗓门的李嫂就迎了上来。 “方老板, 你光请吃饭可不行了还得发奖金了!” 方格挑挑眉:“怎么, 你是把鸡养的下金蛋了?” 李嫂哈哈的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摆手:“跟鸡没关系,是你的好事。你考上中专了!” 方格楞了楞,随机喜悦爬满了脸,还带着一丝不确定:“你说我考上了?” 上个月的时候方格倒是抽空去考了下试,但是只是抱着试试的态度参与了下。 因为不觉的自己能考上, 所以没任何压力。 她原本想今年养殖小区上了正轨,明年再认真考的。 这时候和二十一世纪不一样,填志愿也是在出成绩之前,方格随手选了一个英东市的职业技术学院。 其实说白了就是技校。 她选的时候也不怎么走心,就想着这个学校就在本市,离家近,不耽搁她照顾生意。 谁想到无心插柳柳成荫! 李嫂把刚刚收到的录取通知书递给方格,方格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仔仔细细的把通知书看了两遍,方格豪气的一挥手:“这个月大家的工资都翻倍!” 虽然天气还有些热,但是大家都很开心。 尤其是方格。 中午简单吃了饭,李哥李嫂张哥张嫂各自把鸡和猪的饲料喂上把水添上,然后一起来帮方格把腌制好的肉切肉片,串竹签。 张有财被方格打发去做简易的烤炉。 就是用砖垒个小池子,然后有钢丝做了一个烤网。 方格出来看了看,对这个简易的烤架很满意,但是随即愁了。 对于刚刚脱贫才解决温饱问题的梨花县来说,吃烧烤那是奢侈的比较级了,整个县城也没一家烧烤店啊。 所以,这就意味着买不到木炭。 没有木炭又怕普通的炭有毒。 方格纠结的把自己的烦恼说给了众人。 没吃过烧烤的大家对这个以肉为主的烧烤很感兴趣,都集思广益,贡献自己的办法。 比如,将就用炭就行,没事。 比如直接用柴火烤。 最好还是一直沉默的张哥出了个比较靠谱的主意。 “既然那个木炭就是木头制的,我们自己做不行吗?” 方格眼睛一亮,自己制作也可以。 虽然可能没买的那种好烧,最起码可以保证质量。 盖房子的时候剩了不少的木头。 几个人挑了几根大点圆木,劈成小块,然后引燃。 等木头烧的差不多了,就把火灭了,放在一边备用。 傍晚时分,所有的一切都准备好了。 烤炉不远处摆了一条长桌,筷子勺子各种调料都摆齐了。 霍云北抓回来的鱼也都处理好等着烤。 因为除了方格还没人吃过烧烤,都眼巴巴的围着烤炉。 方格等炭烧红了,就开始烤。 先烤的肉串。 自己串的肉很实在,竹签也是自己做的,比买的长也粗。 所以,每一根肉串都很大。 这样也有个麻烦,就是烤起来难熟。 汗不停的往下流。 霍云北拿了一把芭蕉叶蒲扇,站在她身边给她扇风。 时间一分一分过去,烤串开始滴油,香味也飘了出来。 方格时不时有小刷子刷一层油,或者翻个面。 等基本熟了的时候,撒上胡椒粉孜然,想吃辣的还撒了辣椒面。 每个人先分了一串。 大家吃了一口,都纷纷赞不绝口。 李嫂是个话唠,一边吃一边夸方格:“难怪你是老板我们只能是给你打工的 ,你这脑子就是好使,吃个饭还这么多花样!这烧烤真的好吃!可惜就是成本太高了要不然可以开个烧烤店!” 这话方格可不敢认,烧烤可不是她发明的。 至于烧烤店,暂时不是时候,市场需求不足。 听见李嫂夸奖方格,霍云北一脸骄傲。 仿佛被夸奖的是他。 他自己啃一口串,还不忘给方格一口。 因为方格还得继续烤。 这一顿饭,边喝边玩边吃,一直到半夜才结束。 众人都酒饱饭足,也对方格更加满意,席间几个人不停的夸奖方格,对她这位老板显然是满意的不得了。 霍云北和方格也很开心,加上酒意上涌,两个人回了房间,自然而然的相拥在一起。 夏末的夜还很短,但是情很长。 ****** 霍云北提前几天回了学校,因为需要顺便把蒲黄也运到南方去。 走的时候万分不情愿。 两个人现在热恋中,自是难舍难分。 不过,因为方格也要上学了,所以分开也是必然。 方格如愿学了服装设计,每天都很认真的上课。 没有课的时候,不是坐公交车回家,就是自学企业管理。 这个时候的公交车,还是那种比面包大一圈的小客车。 每个车上都有司机和售票员。 公交车不是按站牌停,而是按人们的需求停。 在路边摆手就有停车。 频繁的停车让方格经常晕车,每次吐到难受的时候就咬牙切齿的想自己也要赶紧买一辆车。 方格家第三批鸡又卖了,因为夏天太热,不太好养,所以这一次没怎么赚钱。 一共只有一千多块。 为此李哥和李嫂还很自责。 方格连忙安慰他们没关系的,因为现在散热设备不齐全,鸡热的不怎么吃饲料,长不大。 而且,因为热,死的也稍微多一点,下一批就好了。 第四批的时候,方格想了想,越养越凉快,上了一万二千只鸡苗。 忙活完鸡的事,她养的猪也到了出栏的时候。 一般一批猪养大概一百二十到一百四十天,猪的体重在一百公斤左右就可以去宰杀了。 这时候临近中秋节,正好是猪肉需求旺季,所以猪肉的价格也贵。 方格卖毛猪三块三一斤。 一百头猪一共过了两万多点。 大概每头猪在二百斤出头。 去掉人工费,猪仔,饲料钱,赚了七千六百块。 方格见初战告捷,立马加大喂养力度,一次性上了三百头猪仔。 这次又通过吴店长雇了两个人。 不过不是夫妻,是一对兄弟,挺年轻。 让张哥做技术员,这俩帮着打扫卫生喂饲料,每个人每月五十块。 这些事忙活完,就到了9月底,先是中秋,后是国庆。 中秋前周末的时候,方格买了很多月饼分给这些员工。 然后买了些礼物,去给吴店长和徐宝国都送了礼。 还去临市给刘大壮的父母也送了一份。 过年的时候因为老太太刚死,所以方格和霍云北没顾上,现在肯定要补上。 每年中秋对老百姓来说,团圆的事没那么重要,因为中秋前后总是要收秋。 方格今年主要是雇佣人收割的水稻。 10.1霍云北没有回家,他说要集训。 今年的水稻收成比去年要好些,大概因为是插秧的关系。 一亩地,折合下来有一千三百多斤。 去掉肥料钱,人工费,足足落了十一万。 方格第一件事就是把银行的贷款还了,第二件事就是把手里还盈余的钱投入到了建设中。 又盖了一栋鸡舍。 因为资金充裕,建设速度相当快,天冷的时候,鸡舍已经盖好了。 方格干脆又雇了两个人。 第四批鸡赚了近五千块。 建鸡舍的钱基本回了本。 第一个鸡舍上第五批鸡的时候,第二个鸡舍也上了第一批鸡。 每个鸡舍一万五千只。 方格琢磨着等春天再干点什么。 但是不打算再盖鸡舍了。 密度大了不好。 方格想着自己买饲料那么多,应该建个饲料厂,这样喂料的成本少些。 她托徐宝国打听了一下,盖一个饲料厂最起码要十万块。 除了盖厂房,还需要买技术。 方格想了想,这个投入有点大。 一时间有点纠结。 天冷的时候,猪舍的露天部分都用厚厚的薄膜盖了起来。 方格远远的看过去,弧样的圆顶让她灵光一闪。 她可以种蔬菜大棚。 盖两个棚,一个种蔬菜,一个种水果。 寒假的时候,方格就去跟徐宝国落实这件事。 “行啊你这丫头!这是打算建个农庄吗?” 方格眼睛一亮:“徐叔,你说的对!” 之前她还没想过,让徐宝国这么一说,突然觉的建个山庄也是不错的决定。 只是需要一步步来。 年前最后一批鸡也出了栏。 方格一共赚了将近一万五千块,因为年底市场对鸡的需求量变大,鸡的价格上去了。 第二批猪也出栏了。 光猪就赚了三万还多。 她早早的给工人放了假,每个人除了工资还发了一百块红包。 作者有话要说:现实也好,小说也罢,有钱的人往往越有钱,没钱的人往往越没钱。 方格的事业地基已经打好了,所以赚钱对她已经相对容易了。 所以…… 离尾声也就不远了 第56章 回方家 回方家 一年之计在于春, 对方格来说, 春天几乎脚不沾地的忙。 以前只是周末才回来看看,现在没课就往回跑, 累的不行。 而且每次浪费了太多时间在路上。 方格想买辆车,可是算算手里的钱太紧张了,于是买了一辆摩托车。 蔬菜大棚盖到一半, 鸡就出栏了,等下一批鸡上好, 又该捯饬地里。 今年是开荒地所属权的最后一年, 方格依旧是雇人耕地。 她还买十多头羊, 让雇佣的看大门的人给一块放着。 每月多长十元工资。 这边安顿好了,大棚也可以种蔬菜了。 方格跑了县里市里的百货大楼,五交化大厦,供销商场,和这些地方签订了些供菜合同。 种蔬菜还是需要雇人, 这事她还是拜托给了吴店长。 考虑到自己常年不在这里, 方格让李哥帮着管理养殖小区, 除了涨工资, 每年还会给李哥分红。 大棚种好,就开始育秧,然后打麦场,接着是收蒲黄,卖鸡,上鸡苗, 卖猪,上猪仔…… 不知不觉半年又过去了。 方格放暑假的时候,霍云北还没回来。 他说去棉山市执行任务。 而绵山市恰巧就是方格的老家。 方格想了很久,决定回老家看一看。 她给霍云北去了信,说了自己要去老家让霍云北回家的时候接上自己。 现在的方格资金宽裕,所以回家的时候,买了相对舒服的卧铺。 近乡情怯,远远的看见自己家的时候,方格怎么也不能像在西纸坊的时候那么淡定了。 老家是山区,方家的院子在一片茂密的竹林后面。 很是破旧。 方母正端着一个竹篾往院子里走。 方格看着母亲头上明显变多的白发丝,鼻子一酸,开口叫了一声:“妈!” 方母妞过头,看着方格,辨认出她的容貌后,震惊的松开了手,竹篾掉在地上。 “格格!” 方格应了一声,抹了把脸走上前。 方母反应过来,也迎了上来,抱着方格哭了起来。 “你这闺女去哪了啊?你走都不跟家里说一声!你知道不知道我们找了你很久……”方母一边说一边哭,后面就已经哭到说不出来话。 方格默默的听母亲发泄。 良久后,方母止住泪,推开方格仔细的打量了她一会:“孩子,受苦了吧?你看你瘦了也黑了!” 方格摇摇头,眼角挂着泪,嘴边泛了笑。 家里孩子多,母爱被分成很多份。 再加上对个别的略微偏爱些,方格其实不怎么讨喜。 像今天这样的待遇是少之又少,方格自是感动的不行。 方母招呼方格回家。 家基本上还是方格离开时的样子,简陋的不像话。 方格细细的打量了一下这对自己来说已经很是陌生的家。 破旧的几间比茅草屋强些的土房子。 和北方房子不一样的是,这里没有炕,所以灶台是独立的不兼取暖功能。 高高的双层灶台,让方格觉的很亲切。 屋前的竹子太过茂盛,挡住了阳光。 虽然夏天房间里很凉爽,但是采光很不好。 方格发现,家里还没有灯。 “妈,怎么不按电?” 方母叹息一声,“通了几天,交不起电费又撤了!习惯了点煤油灯,一个样!” 方格听了忍不住鼻子一酸。 有时候贫穷是原罪。 如果不是因为穷,方仁飞也就是方格的大哥就不会把她卖了。 中午的时候,方父方守志带着几个下地的孩子都回来了。 方父历来是冰块脸,看见方格只是点了点头,脸上看不出太多情绪。 方格有些忐忑。 家里姊妹兄弟七个,没有不怕方父的。 方格下面还有两个弟弟。 一个叫方仁宽,一个叫方仁恩。 三个人年纪没差多少,但是待遇不一样。 方家也是重男轻女。 小时候,方格只读了几年书,就被勒令在家帮忙做家务,只供方仁宽和方仁恩上学。 可这俩不成器的,跑去给人耕地赚钱。 后来被方守志知道了,揍的他们浑身青紫,之后一直带着他们两个干农活。 他们两个自小跟方格很轻,见方格离家好几年好不容易回来了,一直围着方格叽叽喳喳的。 往常早就恼了会打人的方守志,现在只是默默的抽着自己的旱烟袋,听着老婆儿子不停的问方格。 方格笑着一一作答。 “好了!”方守志突然开口,挥了挥手里的烟袋:“去做饭!四丫头走了这么远的路该饿了!” 这句话是对着方母说的,然后又看着方仁宽和方仁恩:“你们去把你大姐二姐三姐都叫回来!” 方仁宽和方仁恩应了,临走的时候,方仁恩又看了眼前面:“还叫大哥吗” 方守志重重的哼了一声,“叫!不过不用你们去,我亲自去请他!” 方仁宽松了口气和方仁恩走了出去。 方格皱了下眉,似乎方仁宽和方仁恩都很怕方仁飞。 把人都打发走,房间里就剩他们爷俩。 方格越发的不自在。 反正方守志的惧怕根深蒂固到两辈子都祛除不了。 “现在在那里过的好吗?”方守志先开了口。 方格点点头:“还好!” 方守志吧嗒吧嗒的抽着烟袋又不说话了。 “你哥的事,你想怎么办?” 方格想了想反问他:“爸,你觉的我应该怎么办?” “你现在过的挺好,他怎么都是你哥,让他给你赔个不是,这事就这么过去,行吗?” 纵是已经做好准备,方格还是气的想拔腿就走。 “爸,什么叫现在过的挺好?你觉的我被卖到那么远的地方去还能有人把我当公主伺候?我受的苦遭的罪,就方仁飞一句道歉就拉倒了?” 方格做好了被方守志训一顿的准备。 结果,方守志叹了一口气,“我知道他对不住你!那你想怎么办呢?” 方格楞了楞,看着方守志头上的白发,第一次顿悟,原来方守志真的老了。 老到他再也不是那个威风凛凛让整个方家人都闻之色变的一家之主了。 他已经开始管不了自己的孩子了。 方格想了想,“我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至于怎么办,她暂时也没主意。 她没有证据,人也安然无恙的回来了,所以哪怕去报警,只要方仁飞不承认,警察也拿他没办法。 方守志还想再说什么,看着方格坚毅的脸,又闭上嘴。 父女两个人就安静的坐在房间的竹凳上,对看两无言。 方守志想什么方格不知道,但是方格知道自己心里有多么的不平静。 方守志早年是当兵的,后来方格的奶奶为了要那点公分硬是把他从部队里招回来。 后来有了这些孩子,方守志的性格越发狠厉。 对子女的教育方式非打既骂。 大姐方言订了婚,人家给她买了双丝袜。 她穿着回来,被方守志拿着竹条追了好几条街,到底逼着方言脱了袜子给她埋进地里。 说庄户人家就有个庄户人家的样,穿着个丝袜像什么样。 其实说到底,方仁飞变成这样也跟方守志的暴君性格有关。 以前的方仁飞没这么坏的,有一次方仁飞带着一些编好的竹子物品,诸如扇子啊,竹篾啊,去集市上卖。 但是他也倒霉,回来的路上把钱丢了。 他害怕回来呗方守志揍,吓的跑出去了,很多天不敢回家。 也就是那时候起,他开始交些狐朋狗友。 他卖方格的时候,还不算太坏,最起码还不能让方格对他有防备,否则他也骗不成功。 只是看弟弟刚才的表情和方守志刚才的话,恐怕方仁飞现在越来越变本加厉了。 方母做好饭的时候,大家陆陆续续的到了。 大姐方言住的近,到了抱着方格免不了一顿哭。 大姐夫刘元友是个厚道人,也跟着一起来了,没怎么说话,但是脸上的关心不作假。 二姐方静是个懦弱性子,不善言辞见了方格只是哭,不怎么说话。 三姐方糖是个厉害的,最会来事,方母和方守志最喜欢她。 但是方糖和方格一向最不对盘。 可方糖见了方格都忍不住红了眼。 六兄妹加上几个家属凑在一起七嘴八舌你一句我一句的,让方格感受到了久违的家特有的温暖。 方守志今天脾气出奇的好,大家这么吵他也不恼,拿着烟袋走了出去。 方格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方仁恩主动给她解惑:“前面那栋房子是方仁飞的。” 方格了然,原来是去请方仁飞的。 方家人现在都知道了方格是怎么离开家的,见方仁飞进门的时候都对他没好脸色。 尤其是年纪最小跟方格最亲的方仁恩。 他看着方仁飞的眼神直接可以用敌视来形容。 方仁宽拉了拉方仁恩,“你那么瞪他,小心回头他又揍你!” 方仁恩立马错开了眼。 方格想,方仁飞真的厉害啊! 要知道方仁恩是老么,一直最受偏爱,连方守志都不怕。 现在却这么害怕方仁飞。 想着抬头也看了方仁飞一眼。 一直默不作声被众人训斥的方仁飞,见方格看他,嬉皮笑脸的道:“格格!你还不谢谢哥哥!要不是哥哥我,你现在能过上好日子?” 此话一出,房间里瞬间安静了。 方守志举起烟杆就砸了过去:“你个畜生!她是你亲妹妹!你卖了她还让给她给你数钱,你还是个人吗?” 作者有话要说:很抱歉,昨天断更了。 不是时间问题,是卡文了。 我一直写到晚上也没写几百字。 今天想了想果断换了地图。 再次抱歉,想零断更码完这本书的,想不到还是没做到 第57章 卖老婆的方仁飞 卖老婆的方仁飞 方仁飞一把架住方守志对着他砸来的烟杆, 抬手往后一扬, 方守志被甩的往后退了几步,差一点摔倒。 方格眯了眯眼, 难怪方守志的脾性大变,应该是被方仁飞给磋磨的。 “少上纲上线的,既然是亲妹妹, 我这当哥的缺钱了,她给我赚点钱花怎么了?”方仁飞满脸的不耐烦, 但是人却没立马就走, 一双眼扫视房间一圈后, 有点失望的问:“你们来看爸都空着手不带礼物的?真是不孝!” 方格楞了下,然后笑了,被气的。 她怎么也想不到方仁飞会变成现在的样子。 方格离开家以前,方仁飞已经开始变坏,但是还没这么坏, 最多只是偷人家只鸡药人家的狗。 现在竟然连自己家人都不放过, 这话里话外的意思, 他来这一趟不是来看方格的也不是来给方格道歉的, 而是看看众兄妹来看爸妈都带了什么礼物,言下之意很明显,有好的如意的他也就拿走了。 方格再看了眼众姐妹,竟都是一脸怒色但是没一个人开口。 方格顿时了然,他们都害怕他! 方格上前一步,“虽然没给爸妈带礼物, 但是我给你带了礼物!” 说着一巴掌狠狠的挥上了方仁飞的脸。 方仁飞猝不及防被打了一个趔趄。 他回过神来就要打方格:“臭丫头,你敢打我!” “你都敢卖了我,我有什么不敢打你的?”方格仰着脖子,冷冷的看着他,“作为一个妈生的,我自问从没什么对不起你,你骗我的时候,跟我说我嫂子生你气回了娘家,你让我和你一起上门陪情把嫂子接回来。当时,我手里的活没干完,放下就跟着你走了!对别人来说这事没什么,可你比谁都清楚,在咱们家,爸回家前活干不完,我会被打!可你呢?我把你当兄长,你却狠心为了几百块就把我给卖了!方仁飞你的良心都喂了狗了是吧?你这么没心怎么不去卖你媳妇?” 方仁飞举在半空的手在听到一半的时候,停了下来,听完方格的话,手落回了原处。 他别过脸,不看方格:“又不是没卖过!” 方格好一会才理解过来,这句话是回答她最后那个问句的,惊的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击。 方家老么方仁恩挡在方格身前:“你媳妇跟你之前非亲非故,可四姐是从小和你一起长大的,你这么对她你怎么下的了手?你是不是忘了上一次你出去卖竹篾,不知道怎么少了两个的钱,是四姐把自己攒了好几年的压岁钱给了你,就怕爸会打你!你卖她的时候就没问问你自己的良心吗?” 方静也上前一步:“你那次在地里割水稻不小心割到脚,是四妹妹把你背到了路上。” 方格营养不.良,一直很瘦弱,背一个成年的方仁飞真的很难。 当时方静和方仁飞刚吵了架,不肯管他,方格没办法,后来方静看不过去,才追上来帮忙的。 “你那次发烧,爸妈不在家,也是四姐去给你叫的医生!”方仁宽也站了出来。 好几个村只有一个医生,每个村子直接隔了几座山。 方家穷,孩子鞋少,有时候冬天都要光脚跑路。 那一次,方格光着脚翻了两座山。 后来,脚冻坏了,连肿带流脓。 众人七嘴八舌,一件件的数方格当初对方仁飞的好。 方仁飞脸上的狠厉渐渐被愧疚取代。 “四妹妹,是哥对不起你!” 方仁飞道了歉就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除了方格,众人都是一副送走了瘟神可以松一口气的感觉。 而方格想的是,大家只说了她对方仁飞的好,可是她也还记得作为兄妹,方仁飞对自己的好。 这样一来,她就有些犹豫,还要不要报复? 方母蒸了满满的一竹框米饭。 菜肴也丰盛的好比过年。 不过大家的关注点都在方格身上。 每个人都好奇的问方格一些这事那事。 方格感动大家的关心,放下碗筷,耐性的一句句的回复。 一顿家常饭,硬生生吃了好几个小时。 那些了成了家的众兄妹,都有自己的家要回,之前到底是匆匆赶来的,所以更不好意思白吃爸妈家的饭。 临别的时候都再三邀请方格去自己家里做客。 方格都含笑应了。 她把大家都远远的送了出去。 方仁宽和方仁恩还小,不到成婚的年龄,所以还留在方家。 送完客往回走的时候,方仁恩拉拉方格。 方格回头看着他:“你还是要离大哥远点,他今天只是一时感动,狗改不了吃食的。他连自己老婆都卖着玩!现在看你又回来了,肯定还会想法子从你身上赚钱的。” 方格想起方仁飞的话,问他:“大哥卖大嫂是怎么回事?” 方仁恩撇撇嘴:“自从把你骗出去,他尝到了赚快钱的念头。就开始打其他人的主意。大姐都有孩子了自然不能卖,二姐也怀了孕。他想打三姐主意,可你也知道三姐那是个人精,为了防他早早把自己嫁了过去,连聘礼都少要了一半。阿爸老了,又管不了他!你也看见了今天几个姐姐来没一个带自己的娃过来,就是怕他。 不光咱自己家,整个村里的人都防着他,他没有办法就打起了嫂子的主意。但是他觉的像你那样只卖一次不赚钱,所以就想了个办法,把大嫂卖出去之后,他再偷偷跟着去买家,把大嫂偷回来。” “大嫂就同意他这么胡来?”方格的心情已经不能用吃惊来形容了。 方仁宽接了话:“大嫂自然是不愿意,可是不愿意也没办法,方仁飞打人家,不给人家饭吃。” 方仁恩附和着点头,指了指竹林前的房子:“他把大嫂吊起来打,我们在自己的屋子里都能听见大嫂凄惨的哭声。你也知道阿爸那人是个特要面子的,他去劝过,最好一次过去被方仁飞打破了头。那之后阿爸就变了。经常垂头丧气,不像年轻那么威风了,头发也白了很多。” 方格听着心里特别不是滋味,可她又能做什么呢? 或许,还是该把方仁飞送到监狱里去? 方格刚到家就被方守志叫了过去。 “四丫头,我跟你商量个事!我看的出来你现在是个有主意的人,虽然你没说,我知道你现在过的不错。你能不能放过你大哥,不要再计较他骗你的事了?” 虽然方格还没拿定主意怎么对待方仁飞,但是听见方守志这么说,心还是忍不住难受了,“爸,我运气好混成现在这样,我要运气不好,被人打死了呢?当然,我知道你孩子多,也不缺我一个,那也你不能这么偏心吧?” 方守志叹口气摆摆手:“你想哪去了?我再偏心也不能偏心个逆子。我是担心你回来把事情闹大了,大家都知道方仁飞的作为之后,没人敢嫁你两个弟弟了!” 方格冷哼一声,“爸,你自己愿意自欺欺人不代表别人也愿意让你骗,你当你不说大家伙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你比谁都清楚方仁飞现在就是过街的老鼠。再说,我也不觉的我忍气吞声就能让两个弟弟顺利说上媳妇。他俩要是个好的,就是大哥坐了牢,也照样不会妨碍他们娶媳妇!” 方守志也不争辩,向方格低下头:“算爸求你行吗?我知道你说的对,也知道你说的是事实。可你也知道他们俩的情况。他们从小贪玩耽搁了学习,大字都不识一个。现在家里的粮食我们种一年还不够你大哥划拉的,家里根本没钱给他们娶媳妇,如果再坏了名声是真的娶不到媳妇了。” 方格说不出此刻心里的难受,倒不是因为方守志要求她放了方仁飞,而是因为他低头求自己。 年轻时候的方守志那不是一般的傲人,此刻,却低着头求自己的女儿放过自己的大儿子。 方格看不见他的表情也无法想象他此刻到底怎么想的。 方格叹息一声,扶他坐直了,没拒绝也没答应。 “爸,儿孙自有儿孙福,弟弟的事,你不用愁,那是他俩自己该愁的。” 方守志见方格没有答应有些失望,但是大概也觉的自己要求很过分所以只是看了方格一眼没再强求。 晚上的时候,方格自觉的跑去帮方妈妈做饭。 南方的主食就是米饭。 两大碗米配上两瓢水。 等烧开锅,用竹筐把米捞出来,放在蒸屉上再蒸。 这样做出来的米饭很香,比后来的电饭锅做的米饭香多了。 吃完饭,方格抢着洗了碗,把剩菜剩饭倒了喂猪。 在方格老家,几乎每家每户都会在厨房后头养几头猪。 作者有话要说:不好意思,昨天又没更新,这次是私人原因。 前两年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去创业,注册了一个没有任何实际意义的公司。 但是手续特别全,一直要报税,结果这月改版,我没报上增值税,昨天15号,税务局打电话来训了我一顿。 外加各种吓唬,我实在研究不明白新版,于是请同学帮忙什么的。 折腾了一天,好不容易报上了,心情不美丽的不想码字。 第58章 再次被卖 再次被卖 第二天, 方格做主把家里的电给按上了。 方格还想去买电视机, 但是被方母和两个弟弟给拦了。 理由了这种东西买来他们也用不着。 第一,电费这对方家来说是个很大的负担, 虽然方格一再表示会负责交电费,但是方母和方守志都不同意。 他们说,方格嫁了那么远, 没娘家在身边过的本来就不易,如果一直照顾家里会让婆家人对她有成见。 方格本想说说霍家的现状, 但是一说势必要扯出那些是非, 父母听了更加担心, 于是没开口。 第二个就是方仁飞。方仁恩说了,就算方格把电视买回来,他们看不了两天肯定就被方仁飞强行拿走。 要么去还赌债,要么自己留着看。 方格问他们为什么不拦着点?家里这么多人还打不过一个方仁飞吗? 方仁恩苦笑,“我和宽哥还小, 打不过他!爸爸老了也打不过他!我们不是没想过家里人一起对付他, 可方仁飞比我们狠, 他在外面找人来打我们!” 这下方格不说话了, 她只是庆幸自己的决定,一直在霍家待到现在才回来,最起码有财力上的依仗,如果最开始就回来,方格都不敢想现在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会不会被方仁飞卖第二次。 方格想了想, 找人把房子修缮了一下,这个方仁飞总不能还要。 本来想买家具的,但是作罢。 方格想着父母吃了一辈子的苦,便时不时跑去县上买些吃的回来。 方格家离县城山路都几十里,因为都是山路所以不能像霍家那些用代步工具辅助,纯靠徒步。 回到久违的家乡,逛着久违的集市,听着熟悉又陌生的方言,方格觉的惬意急了。 方母年纪大了,来回奔波吃不消,所以只有方仁宽和方仁恩陪着她。 方格也不吝啬的给两个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弟弟一人买了一套衣服,当然还有方父方母的。 还带着他们去看了电影,逛了旅游景点。 逛集市的时候,方格买了很多橘子和柚子。 这个在北方是吃不到的。 因为物流业还么那么发达,超市还不能随时就能买到天南地北的土特产。 方格灵机一动,又发现一个商机。 她可以把家乡的特产运到北方去卖,同样也可以把北方的特产运到南方来。 比如,方格家乡的人从来都没有吃过水饺。 他们也不种小麦。 不过这个问题还早,暂时不用考虑。 方格也挨个去看望了自己那几个出嫁的姐姐,包括最不对付的方糖。 方糖是最会顾着自己利益的人,一直怂恿着方格彻底留在这里。 因为毕竟离娘家近,再找个婆家也好互相照应。 方格只是笑笑没应。 这些天过的很惬意,如果是以前,方格肯定会答应。 但是现在她做不到了,因为霍云北。 算算时间霍云北也差不多该来接她回家了。 但是方格还没等到霍云北,先等来了方仁飞。 原来,方仁飞看着方格给方家修了房子,又给大家买了衣服,动辄还买些吃的,想着方格肯定是嫁了个特有钱的人家,于是来找方格借钱。 方格坚定的摇头,微笑着拒绝:“没有。” 即使一个妈生的,方格也没法大度到给卖了自己换钱还毫无悔改之心的大哥钱。 方格只想着自己拒绝了就好,却不了解现在的方仁飞是个什么样的人。 能让整个方家都谈之色变,方仁飞自然是个狠角色。 而这个狠角色正悄无声息的筹谋第二次卖方格。 当然方格对这是一无所知的。 她每天不是帮方母做饭,就是跟着两个弟弟去山上捡竹叶,要不然就四处摘野果,或者逛集市。 逛集市也不是为了贪玩,是为了打探市场行情。 比如说橘子,在这里几乎是没市场的。 因为基本上家家户户都种,就和玉米对于西纸坊似的。 随处可见的橘子树上,挂着熟透的橘子却没人摘。 所以,集市上也几乎没人卖,因为卖不出去。 这就意味着收购成本会很低,就是运费可能会高点。 不过,即使这样也还有的赚。 还有甘蔗,柚子,等等。 当然不是什么都可以往北方运,要考虑到保质期。 不能在漫长的路途上坏掉。 方仁恩一直跟着方格四处跑,羡慕的问方格:“四姐,你现在是不是在做生意。” 方格点点头。 “那你走的时候能不能带我一起?” 方格惊讶的看着他:“你要跟我去北方?为什么?” 方仁恩沉默了一会:“我想赚钱!也想离开方仁飞。我想着过几年我赚了钱也变的强大了,就能回来收拾他!然后给爸妈买大房子,可以不用怕方仁飞放心的住。” 方格听的心里一暖,毫不犹豫的点头:“好!” 方格并不是一时冲动应下,既然应下了就要好好的为方仁恩规划。 她想着如果测试一下,南货北运如果真的可以赚钱,可以让方仁恩做这个生意。 眨眼方格就回来了十来天,对这个已经有些陌生的家乡很快有熟悉了过来。 于是方格就经常一个人四处乱跑。 这一天傍晚方格自己背着竹筐往家走,忽然眼前一黑。 她的头被人用麻布袋罩了。 “方仁飞?”这个名字在被偷袭的那一刻就出现在方格的脑子里,而且随口喊了出来。 对方楞了一下,显然没想到方格这么快就能猜出来是他。 他这一停,方格更是确定自己猜对了。 不由懊悔,最近一直没有方仁飞的动静她不但没留意,还庆幸方仁飞不出现来膈应她。 原来是憋坏。 “方仁飞,你想干什么?” 方仁飞置若罔闻,装听不见的。 他把方格捆了个解释,抱到推车上,推着走了。 方格看不见,一开始还试图呼救。 但是被方仁飞敲晕了。 她醒来的时候,是在汽车上。 刚恢复意识就听见方仁飞和另外一个人的声音。 “你是不是疯了?你知不知道遂城在打仗?你竟然要往那边走?”方仁飞的声音很是不满。 另外一个人也是很不满:“你还好意思说!你没搞定你妹妹,还得五花大绑,不走遂城你觉的我们这么绑着人能去哪?” 方仁飞不说话了。 这么带着一个被绑的方格走安全的城市肯定会被查,只有走现在还有战争的遂城。 遂城离老家也不远,就隔了一个市。 方仁飞不说话,另外一个人还在生气:“明明没钱还赌的那么厉害!你欠我钱不还现在还跟大爷似的让我给你做事。我搭上人搭上车给你卖妹妹。” 方仁飞被指责的有些恼:“你吵什么!等我把她卖了,多给你点钱就是了。” 另外一个男人这才闭嘴。 方格也了然,这方仁飞赌输了找自己借钱自己不给,他这是恼羞成怒又想卖了自己换钱。 心里恼的恨不得掐死他。 但是目前最重要的不是怎么对付方仁飞而是逃跑。 方格再也不想被人卖一次了。 一直到了遂城,却不像方仁飞他们预料的那样,反而比其他城市更加戒备森严。 方格听到下去打探庆幸的男人回来跟方仁飞抱怨:“真是倒了霉了!前几天战争刚结束,岳国人被驱逐出去了。现在遂城整顿,严的不行。” 方仁飞犹豫着问:“那,要不,我们再回去?” 男人拔高了声音:“回去?你知不知道跑这么远我的车要烧多少油?” 方仁飞梗着脖子回击:“又不是我叫你来的!这是你自己要来这里的!” 男人不知道为什么没再吵回去。 安静了一会,男人问他:“你上次把她卖给了谁?” “老葛!” “你知道他现在在哪吗?” 方仁飞沉默了一会,“听人说他现在好像在柳市。” 男人叹气:“到柳市必须要穿过遂市,去把你妹妹挪到后备箱去。” 两个人这次达成一致,各自开了自己那边的车门。 方格连忙闭上眼装睡。 她知道她唯一的求救机会就是过安检的时候。 方仁飞搬的是方格的脚,那个男人架的方格的上半身。 两个人把方格拖进后备箱里。 那个男人盖后备箱盖子的时候看见方格手上的戒指,打发方仁飞先上了车,说是自己要撒尿。 等方仁飞走了,他才方格手上把那枚戒指撸了下来。 过了一会,通过道路安检的时候,方格用尽全身力气去撞后备箱,发出不小的动静。 成功的惊动了检查的哨兵。 “后备箱里是什么?打开看看。” 那个男人连忙赔笑:“家里养的猪,怪味的就别打开了!” 哨兵不同意:“打开!” 方仁飞眼看混不过去,就想贿赂哨兵,可是摸了半天身上也没有一毛钱。 男人见状也连忙掏自己的口袋,可是他也没钱啊。 掏了半天只有方格那枚戒指。 连忙递给哨兵:“诺,长官你行个好。” 那哨兵看见戒指脸上露出一个奇怪的表情,他接过戒指看了一眼不动声色的装进口袋,“你们走吧!” 汽车刚消失,他连忙岗亭拨了一个电话:“北哥,我看见嫂子的戒指了……” 作者有话要说:此文将要完结,下本写都市文《陶先生,你被Fire了!》 喜欢的可以先收藏一下。 别的不保证,自认为坑品还是不错的。 没意外会日更。 第59章 怀孕了 怀孕了 到了地方, 停了车。 后备箱被打开后, 方格就挨了一耳光。 “臭娘们。老实点!” 方格被打的偏过头,可除了挨着没半点办法。 恶狠狠的盯着男人, 心里想的是后悔没早点把方仁飞送进监狱。 “你干什么!”男人被方仁飞推了一个趔趄,“你打的可是我妹!” 男人嗤笑:“当你的妹妹可比挨这一耳光难受多了。你自己把她卖了都不心疼打一巴掌倒还护上了,装什么好人呢?” 方仁飞没看男人, 专心打量方格受了伤的地方:“你不懂!我卖了她以后我看不见她,这样她过的好不好我可以不去想, 但是你当着我的面打她那就不行了。” “神经病!”男人也懒得再和方仁飞废话。 主要他怕再说下去勾出方仁飞的兄妹情, 方仁飞再后悔放了方格。 他可拿方仁飞这种无赖没办法, 不想赔了夫人又折兵。 两个人以一千二百块的价格和人贩子成交。 方格被认识这个人贩子,就是上次把自己卖到山东的那个头。 双方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时候,大门碰的一声被撞了开来。 一队扛枪的军人冲了进来,抓了他们一个人赃并获。 领头的正是霍云北。 霍云北一马当先,上去对着方仁飞就是一脚:“你特么就是个畜生, 不对, 你连畜生也不如!” 手下的兵迅速控制了现场。 不一会这个宅子就被翻了个底朝天。 除去和方格一样的五个被害者, 还有人贩子好几名。 他们本来想反抗, 但是面对绝对的武装势力,只能乖乖投降被捕。 霍云北抱着方格,吩咐了一句:“报警处理。” 他们是军人,这事他们不好插手。 说完想抱着方格往外走,结果看见她高高肿起来的半张脸。 “谁打的?”霍云北问的很温柔。 方格指了指蹲在地上抱着头瑟瑟发抖的男人。 他正在一个劲的解释说不关他的事,他只是个司机而已。 霍云北温柔的把方格放在一边, “等我一会。” 然后走到那个男人跟前,拽着衣领把他提了起来,左右开弓连续抽了好几巴掌:“这是利息。” 说完又狠狠的朝他付不屈膝顶了一下。 顶的男人叫的跟杀猪似的。 方格看着神勇的霍云北,已经有点想不起那个懦弱的在霍家没有半点话语权的霍云北长什么样子了。 但是,她爱极了这样的霍云北。 爱极了这个一路保护她爱护她的男人! 回去的路上,方格问霍云北:“你怎么知道我在这的?” “你过生日的时候我送你的那枚戒指是一个家里做金银首饰生意的战友帮我买的,今天恰巧是他站岗。发现那戒指有问题后连忙给我打了电话,自己则带了一路人悄悄跟着你。当时我正收拾行李准备启程去你家。” 霍云北前半段路上还在生气没能好好的保护方格,后半段路就紧张的一直问方格:“我这样行不行?我衣服有没有哪里不板正?” “我们买点什么给爸妈?” …… 活脱脱的一个要见公婆的丑媳妇,弄的方格郁闷的心情都好了很多。 两个人在霍云北的坚持下买了些实用但是也昂贵的礼品才登门。 方家人正在四处找方格,见她和一个男人回来,自是一番询问。 方格捡着重点说了说。 方守志捶了下自己的胸口,恨恨的说了句孽子,就吧嗒吧嗒的开始抽烟,一句话都不说。 方母则抹了眼泪,摸着方格肿胀的脸,“我可怜的孩子,怎么这么命苦呢?” 方格除去被交易的时候的确很害怕,其他时候还是很淡然的。 到底她经历的比别人多。 晚上的时候,方家一大家子凑齐了,都是来慰问方格顺便看霍云北的。 霍云北皮相其实挺好的,虽然不太爱说话,但是小伙子勤快诚恳,很招方家人喜欢。 方家人直夸方格命好,阴差阳错找了个好男人。 方格只笑不说话。 谁也不知道她上辈子的经历,所以只有她自己知道,这根本不是命好,是自己努力的结果。 一顿饭吃的宾主尽欢。 没几天,方仁飞的判决就下来了。 他,那个同伙,以及人贩子首领,都被判了死刑。 方母听说后直接晕了过去。 她醒来后一直哭着念叨:“怎么就是死刑呢?” 方格也很奇怪,毕竟霍老二也是人赃并获只判了五年。 最后是霍云北给她解了惑。 拐卖人口除了人贩子首领一般不会判死刑,除非情节严重的。 而情节严重的条件里有一条就是拐卖军人现役妻子。 霍云北就是现役军人,而方格自然就符合军人现役妻子的身份,何况方仁飞已经二次拐卖方格了。 方格笑了:“原来嫁给你,还有这层保障!” 虽然知道方格没有错,平时也恼极了方格,但是方仁飞真的要因此丧命的时候,方母又舍不得了。 因此对方格的脸色也不太好。 方家的人都劝方格先回家,等方母心里那倒坎过去了再回来。 方格虽然有点寒心,但是到底是自己的母亲,只能点头同意。 临走前,包了一节运货火车车厢装自己买的东西。 包括橘子,柚子,这些水果,一些特色粮食,以及竹子编的各种器具。 在方仁恩的强烈要求下,方格带上了他。 她把想让方仁恩跑运输的事跟他说了,当然让他做的前提是,这趟把货拉回去能赚钱。 方仁恩欣然同意。 因为橘子不是很好保存,所以一回到县城,方格和霍云北兵分两路马不停蹄的去跑各大商场超市。 方格估算了下成本后,以微薄的利润让超市试卖。 结果,第三天,各大超市纷纷联系方格,要求大批量进货。 方格忐忑的心终于落了下来。 她让霍云北带着方仁恩跑业务,自己则去视察西纸坊的水稻还有养殖区。 可能她平时工资给的大方,福利也好,员工并没有因为她的离开变的敷衍,最起码方格不在的时候卖掉的那一批鸡,给方格赚了一万多。 毕竟是两个鸡舍,方格对这些钱其实有点不知足。 不是对员工不知足,是觉的大多数利润都被饲料厂和冷藏厂给赚走了。 回来没两天,方格就要开学了,霍云北也要回学校。 两个人依依不舍的好一番耳鬓厮磨。 这依依不舍的后果,在两个月后宣告了后果。 方格怀孕了! 这让方格又是忐忑又是惊喜。 她想,关于人生的规划大概要重新调整了。 比如她的学业。 算算时间,孩子出生的时候她基本也该毕业了。 可是挺着大肚子去上课吗? 方格不怕辛苦只是怕委屈了孩子,何况市里和县城离的这么远来回奔波也很辛苦。 让方格很开心的是,肚子里的宝宝很乖,她几乎不孕吐,除了嗜睡没其他症状。 方格抓紧时间安排自己的事业。 猪要出圈,菜也该摘了,鸡也该卖了,还有水稻田。 还好有方仁恩帮着跑腿。 霍云北一接到方格的信跟学校请了假回来。 按理说他不可以这么自由,不过霍云北自打一入学很少在学校都是跟着战争跑。 出了学校立马会挂衔不低的那种,所以学校也乐得给他特殊照顾,毕竟他也是有可能以后贴在学校宣传栏当做学校的骄傲来招生用。 霍云北负责把水稻收上来卖掉,连同拖拉机也四千块处理掉了。 这是方格的意思,反正他们以后也不种地了。 霍云北的意思是想让方格在家安心待产,方格不同意,她这年龄上学已经不占优势了,再休一年学,那绝对不可以。 最后两个人商量着在市里买一套房子,最好离方格学校近点的。 方格想了想,这才同意。 她知道未来的房子只会升职不会贬值。 现在的房子,一平米只有百多块。 不过方格只付了首付,选择的是贷款。 不是没钱,是因为方格突然想起看过的一个笑话。 有一个上海的老头,年轻的时候贷款买了一栋房子,每个月要还60元的巨款,可二十年后,也就是2016年,他还要每月还这60元的“巨款”。 方格想了想,自己唯一的优势就是能准确的判断市场行情,时间是她唯一的武器。 肚子里的宝宝又这么乖,她想着要多赚钱给宝宝一个好的生长环境。 其实以方格现在的年收入,已经是富婆级人物了。十六 就今年来说,纯收入已经过了二十万,可以轻松买一套别墅了。 但是方格想着钱闲着也是闲着,只有钱生钱才能防止贬值。 她把现有的钱又盖了一个饲料厂,剩下的盖了一个食品加工厂。 这样一来,她的资金又开始紧缺,方格想了想,干脆向银行贷款一百万。 抵押物品就是她的养殖小区。 她打算用一年时间和这一百万,建立一个心里完美的商业帝国。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完结,没有意外的话。 第60章 从此幸福 从此幸福 一百万在这个年代是笔天大的巨款, 尤其是在这种十八线的小地方, 可比亿万巨款。 好在这个时候银行是鼓励贷款的,还有银行负责人跑出去去追着企业放贷。 所以, 方格的贷款拿下来的很顺利。 一百万足够方格搭建自己商业帝国的模型基础。 首先是养殖,方格直接搭建了一条生产链。 生产饲料的原材料是从村里直接收购的粮食。 她给的价格略高于市场价,老百姓也特别乐意把粮食卖给她。 方格也算间接做了一件利国利民的事。 鸡舍鸭舍猪舍各扩展到了五个。 所有饲料自供, 雏苗孵化也是自己的工厂完成。 饲养方格雇佣了很多人,由李哥张哥他们培训上岗。 员工宿舍也扩建了, 员工福利也提高了不少。 所以大家工作的蛮卖力。 方格还建了一个食品加工厂, 所有自己养殖的直接自己宰杀, 往外卖。 做这些的时候方格一个人已经觉的很吃力,她第一次意识到自己一个人无论多强大都很难面面俱到。 于是开始招聘有经验的管理人才来帮助自己。 从南方到北方运来的特产都卖的很好,方格想了想干脆在市里最繁华的地方租下了一栋楼,自己做了大型超市。 方格深知十几年后服务的重要,所以现在就开始做服务的品牌, 本店所有商品都是七天包退, 十五天包换。 一楼是大型的超市, 是方仁恩从全国各地运来的特产, 以及生活日用百货。 二楼是黄金珠宝,图书,音像,以及床上用品。 三楼是服饰。大多数是方格自己设计的衣服。 其实说她设计,方格还是有点心虚,她只是把往后多少钱流行的衣服都提前搬上市场。 当然这么强大的工作强度对她一个孕妇来说是根本吃不消的, 所以方格把学校同学都叫来帮自己。 她提供设计理论,让同学帮忙设计。 资质好的同学,她还定期资助对方去深造。 四楼是美食城,五楼开成□□和电影院。 她一点不担心生意不好,因为,她的东西都特别新。 她比其他竞争对手都懂的什么是下一步市场的流行。 除此以外,方格还开了一家建筑公司,慢慢的跑齐了所有的资质,为进军房地产做准备。 在忙碌中,方格宝宝终于要来到这个世界上了。 霍云北请的假来陪产,方妈妈也被从老家接了过来。 但是,可能因为方格平时太忙身体又瘦,她整个人可能有点营养不.良,所以难产了。 其实也不能说难产,孩子符合顺产,宫口开的慢。 医生拿着手术单问在外面急的快用头撞墙的霍云北:“如果有意外,保大还是保小?” 霍云北没有一丝犹豫,坚定的看着医生:“我希望她们母子平安,如果情形实在不允许的话,保大!” 两天三夜。 方格最后几乎意识不清了。 霍云北也一直在产房外不敢合眼。 除去给方格买吃的,他地方都没挪过。 满脸满眼的憔悴都不如内心的彷徨。 北京时间,二十三点五十,一声嘹亮的婴儿哭声,结束了霍云北的煎熬。 不一会护士抱着一个包好的女婴走出来,“母女平安!” 霍云北这个铁血铮铮的汉子,当场流下了泪水。 小娃娃长的粉粉.嫩.嫩的,最出彩的是双眼,特别黑特别亮。 霍云北看了一眼,心就暖的一塌糊涂。 这就是他的女儿,他和方格的女儿。 “谢谢你!辛苦了!”霍云北沙哑着声音,感动的望着虚脱的方格。 方格摇摇头,疲惫的脸上是欣慰的笑。 真好,她的女儿还是来到他们身边了。 “你给女儿起名字了吗?” 霍云北摇摇头:“这个权利应该赋予你。” 方格也不客气,“那我们叫她暖暖好不好?” 霍云北点头:“好!以后我会好好守护你和我们的暖暖!” 方格已经没力气了,开心的笑着闭上眼休息。 ****** 两年后,霍云北一毕业直接是团级干部,分派到了北都市。 为了不让一家人分居两地,方格把手里的生意,基本都下放给了信任的人管理。 比如,养殖小区,以李哥为厂长,张哥为副厂长。 超市则是方仁恩全权负责。 服装厂的生意她交给了方仁宽。 自己独揽大权的是建筑公司。 房地产行业,就是方格接下来的目标。 她用短短的两年,积攒本钱的同时也在积攒资历。 一到北都市,方格把所有能动用的钱全部投入了房地产。 买地皮,盖房子。 她忙着扩张生意的时候,霍云北肩膀上的军衔也在频繁的更换。 不到三十岁已经是大校了。 很久以后,方格在接受媒体采访的时候,问她:“请问您是怎么做到这么成功的?” 方格想了想,回答:“我信奉一句话,我命由我不由天。” 下了采访,方格就驱车回家。 方格名下自然有数不清的产业了,但是她还是坚持跟霍云北住在部队大院里。 就是单位分的房子。 家人朋友问过她为什么不去别墅? 方格笑了笑:“房子太大太空,一家三口住进去太冷。我还是喜欢一家人简简单单的在一起。” 上一世,她的一生,用两个字概括那就不幸。 这一世,她的半生,已经是多数人无法企及的成功。 可只有方格自己知道,这一切来的多不容易。 十年后。 房地产行业已经让方格坐拥数十亿身价,可谓富豪。 霍云北的军衔也已经让很多人望而生畏了。 可是他们依然只住在一套三室两厅的普通公寓里。 每天下了班,回到家。 方格不是叱咤商场的女强人,霍云北不是铁血的司令官。 他们只是一对普通的夫妻,带着自己两个可爱的女儿过着最平凡的日子。 方格推开门,脸上程式化的笑容里面换成发自真心的笑容。 “糖糖,暖暖,你们今天晚上想吃什么?妈妈去给你们做!” 还年幼的糖糖摇摇晃晃的扑过来,抱着她的腿:“麻麻,生日快乐!” 大女儿暖暖也放下手里的作业,抬头看了她一眼:“妈,生日快乐!爸爸说我们出去吃!” 听见动静的霍云北从书房里走出来,推着她的肩膀走到沙发上坐下:“媳妇,辛苦了!今天我们出去给你好好过个生日!” 说完就在方格额头上亲了一下。 糖糖钻进两个人之间:“爸爸,我也要亲亲!” 方格搂着糖糖和暖暖,靠在霍云北怀里,笑的很幸福! 本书完。 作者有话要说:家里大雨加大风,经常停电,一天多,才把结尾放上来。 一共写了两个月,作为一个新人,我收获了不少。 希望喜欢我的小仙女,会继续支持我的新文。 新文,《陶先生,你被Fire了》9月9号开坑。 想写一个职场的故事。 这篇文写的太累,所以想写一个轻松点的。 至于为什么那么晚开坑,一来是休息几天,二来是攒稿子,三是倒时候可能去接先生回家。 我先生是当兵的,我们婚后没两个月就分开了,至今已经一年零三个月没见过面了。 我家宝宝现在10个月+至今没见过自己爸爸什么样。 因为我先生调去了国外的驻地一年,条件很艰苦,没有网,手机也不让用。 只有电话联系。 没有意外他也会在9月中旬回国了,回来就休假。 我带着孩子想去接他。 所以,会晚点开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