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七零：这女配我不当了》 作者：恋竹小妖 文案： 《真爱》是一本以七十年代为背景的爱情故事，讲述的是贫农董立诚和地主家小姐楚妍，从相爱到被迫分离，最后经过一系列的磨难终于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陆漫漫是谁？ 她是董家给董立诚相看的媳妇，是破坏别人感情的第三者，是思想、行为恶毒的女配，也是董立诚和楚妍爱情路上最大的绊脚石。 作为女配书里的陆漫漫下场自然凄惨，她被董立诚揭穿阴谋灰溜溜的带着两个生父不详的子女离开董家，最后惨死在一个雨夜里。 看完简介，陆漫漫一口气没上来，气死在了病床上。 等她醒来，发现自己回到了过去，这时候董家刚露出相亲的打算，她家还没有答见面。 陆漫漫：太好了，董乐乐不是说自己阻拦了她爹妈的爱情，是不可理喻的第三者么。正好她不干了，就让董立诚和楚妍相亲相爱去吧。 重生回来的陆漫漫得了两个了不得的金手指，她利用金手指做着倒买倒卖，哦，不，是做买进卖出的生意。 从此左手新鲜水果、右手各种零食、前面的桌子上还摆放着白面馒头和有肉有蛋四菜一汤，小日子过的别提多滋润了。 至于董立诚和楚妍？ 哦，两人此时正在地里‘相亲相爱’给她打工呢。 内容标签： 种田文 重生 女配 年代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陆漫漫、楚铭 一句话简介：我靠金手指走上了人生巅峰 第1章 女配（改错） 陆漫漫是被活活气死的，她从来没想过董立诚跟楚妍居然能狠到这个地步。亲生儿女不认也就算了，现在居然任由他们的女儿写小说，还是以他们为蓝本的小说。 董家人写不写小说原本跟陆漫漫没关系，人家成名不成名、作品会不会大卖的她也管不着。 可是， 董乐乐要歌颂父母的爱情故事，把她陆漫漫写成无恶不作的恶毒女配，她不能接受。 《真爱》是一篇以七八十年代为背景的小说，里面的女主楚妍自小跟董立诚青梅竹马长大，两人日久生情相互爱慕，她原以为自己这辈子是要嫁给董立诚的，结果自家一朝变天，被打成了‘地主黑五类’。 楚妍也从一个娇生惯养的大小姐被迫成了需要住牛棚干农活来‘赎罪’的‘黑五类子女’。 书里面，董立诚得知爱人的遭遇并没有嫌弃，而是偷偷地帮着楚妍去干活。 他长时间的帮着楚妍干活，自家的活肯定就干得少，董家人很快就发现了端倪。 得知儿子跟‘黑五类、坏分子’交往，董家自然是强烈反对的，见儿子‘执迷不悟’，他们甚至自作主张给儿子订了亲，订的正是陆大队长的亲闺女，她陆漫漫。 说董乐乐狠她就狠在这里，书里面她不但用了陆漫漫的真名，就连地址都是真实的。 如果不是凑巧大孙女说起这么一本畅销书，陆漫漫还不知道这件事。 当时大孙女是这么说的：“奶奶，我跟你说现在有一本言情小说可火了，就是有一点不好，书里面的恶毒女配居然跟您的名字一样，还有啊，女配的一双儿女也跟我爹和小姑的名字一样。要不是咱家不住在拦江镇高坪村，我还以为她写的就是您呢。” 想也知道陆漫漫听到大孙女的话是什么心情。 因为，她老家就是拦江镇高坪村啊。 她年轻的时候被男人甩了，凭着一口气拉拔一双儿女长大，可因为这事女儿也没少忍受别人的白眼。等到父母过世之后，她毫不犹豫的卖房子卖地，带着儿女搬了家。 这件事她跟儿女们默契的谁也没提，孙女自然不知道。 陆漫漫压抑住自己颤抖的心情，她故作好奇的问道：“什么书啊，正好奶奶闲着没事，让奶奶也看看。”就这样，她拿到了《真爱》这本书。 书里的陆漫漫跟没见过男人似的，对董立诚一见钟情，哪怕明知道董立诚心中有别的女人也不介意。为了逼董立诚娶她，她故意当着大家伙的面崴了脚扑进董立诚的怀里。 董立诚有担当，当着大家伙的面跟陆漫漫抱了个满怀，他要是不娶陆漫漫，那陆漫漫的名声就毁了。于是，他就这样心不甘情不愿的娶了陆漫漫。 陆漫漫跟董立诚结婚的时候，楚妍还跑了出来，她一个人躲在大树后面偷偷的哭。董立诚似乎心有所感，他想要抛下责任、抛下陆漫漫追出去，却被董家和陆家的人威胁。 尤其是陆家，陆漫漫的父亲是大队长，他的女儿要是被人在婚礼上抛弃，他不就没面子了。 这一段不知道看哭了多少读者，恶毒女配陆漫漫也不知道得了多少的谩骂。有人说她想男人想疯了，也有人说她丑人多作怪。这些谩骂还是轻的，偏激的甚至叫嚣着让她去死，就连死法都说了好多种。 每一种都极其残酷。 陆漫漫不懂，她到底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要被人这样诅咒？ 凭良心讲，婚事是董家先提出来的，董立诚要是不愿意大可以说清楚啊，可是他没有。 陆漫漫清楚的记得，两人见面的时候，董立诚虽然话少，但在她问道他对这门婚事什么看法的时候，他回答挺好的。 也正是他这句话，陆漫漫才同意了婚事。 如果那时候董立诚说他有心上人，陆漫漫是万万不会答应跟他结婚的。 要知道楚妍长的好不假，她陆漫漫也不差。她爹当时可是大队长，吃国粮的，她大舅是县里的书记，二舅在部队当官。三家虽然不亲近可关系也不算差。还有她小姑，那也是在县城商场当了售货员的。 董家是实打实的贫农，跟陆家根本就不是一个档次的。这门婚事谁都看得出来是董家高攀了。 要不是董家一直去她家找她爹，还许诺将来他俩的孩子有一个姓陆，继承陆家的香火，她爹能答应？ 书里把董立诚写的特别无辜，什么结婚之后两人虽然睡在一个屋，董立诚根本没碰过她。 呵呵，陆漫漫都要笑死了，董立诚要是不碰自己，她的一双儿女怎么来的？ 哦，差点忘了，董乐乐也给她的儿女安排了出身，那是她跟别的男人偷情偷来的。偷的谁呢？楚家有名的邋遢人，楚妍的堂爷爷楚铭。 陆漫漫知道，楚家还真有这么一号人物。 楚家是地主，传承将近百年，楚家有钱家里的男人就娶了不止一个妻子。楚铭是楚家老爷子五十岁的时候跟新纳的一个小妾生的。因为楚铭是老来子，他虽然是庶出，老爷子却十分疼爱他。 陆漫漫听她爹提过一嘴，说老爷子怕自己死后楚铭被人欺负特意写了遗嘱，讲明楚家当家人必须善待楚铭才能得到他的全部财产。 换句话说谁善待楚铭谁就是楚家的下一代当家人。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反正在陆漫漫的记忆里，楚铭这人在楚家就是个隐形人。在她的记忆里，楚铭常年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衣裳，沉默的一天都未必说得上一句话。 董乐乐能知道这个人肯定是楚妍说的，把她跟楚铭搭在一起也不知道楚妍是有多恨他们俩。 那本书虽然是董乐乐写的，可陆漫漫最恨的并不是这个小丫头，而是董立诚和楚妍，尤其是董立诚。 有些事情楚妍不知道，会误会情有可原。董立诚呢？董立诚能不清楚他俩是怎么回事？他这样任由亲闺女往另外的亲生儿女头上扣屎盆子，就没想过他的那一双儿女以后怎么生活？ 越想陆漫漫越生气，最后她一口气没上来，就这样被活生生气死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2章 重生 “这是哪，我怎么觉得这么眼熟？”陆漫漫悠悠转醒，她捂着脑袋坐了起来。身上盖着的是一床蓝底百花的被子，不管是花色还是款式都很老套。 她恍惚记得，这样的款式也就是在七八十年代的时候最流行。在现代谁家还用这么老土的花色做被子，更何况这被子连一个被罩都没有，一点也不像是现代人的风格。 除了被子，屋里的其他摆设也显得很破旧。 不是很平整的土地面上摆放着一个实木的床头柜和一个高高的长型桌子。这唯二的家具上面涂得漆是黑红色，让样式不新颖的家具更显得陈旧。 床头柜锁着，陆漫漫不太清楚里面有什么，不过长桌子上的摆放一目了然。一小块二十厘米的镜子、一根蜡烛，还有几本书，这就是书桌上的全部东西。 陆漫漫头疼得厉害，脑子跟不上节奏，她总觉得这场景布置有些熟悉，可一时却想不起来。 此时外面天色大亮，阳光透过窗户纸折射进来，给这个阴凉的房间带来一丝温暖。 陆漫漫浑身无力，直觉告诉她暂时是安全的，于是，她又重新躺下。 忍着头疼，她梳理着脑海中的记忆。 她之前在干什么来着？ 哦，对了，她想起来了。 她生病住院，大孙女为了哄她开心给她介绍了一本小说，然后她就发现那本书是董立诚的闺女写的，再然后她被气死了。 是啊，她差点忘了，她已经被气死了。 所以，她现在是在哪里呢？ 这地方怎么看都不像是阴曹地府。而且她还能感觉到疼痛，那就说明不是在做梦。难道是借尸还魂？ 拜大孙女所赐，别看陆漫漫是个老太太，她也赶时髦的看了好几本小说，对一些小说的桥段还是很清楚的。 正想着就听见有人说话。 “漫漫，你在家吗？我进来咯。” 这么巧，这具身体也叫漫漫？ 来不及细想，陆漫漫清清嗓子答道：“在呢，你进来吧。”话说出口她才发现她的声音沙哑，像是很久没喝过水一样。 推门进来的是一位身材高瘦，穿着暗红色碎花的姑娘。她看到陆漫漫做起来赶紧跑过来把人按在被窝里，“你还没好呢，赶紧躺下。”说完这话她还伸手摸了摸陆漫漫的头，“哎呀，还有点发烧，你等着我给你拿药。” 这姑娘似乎很熟悉屋子里的摆设，她径直走到长书桌前面拉开抽屉拿了一粒白色的药丸出来，然后麻利的倒了一搪瓷缸子温水。 “来，先把退烧药吃了。”她一只手垫在陆漫漫身后把陆漫漫搂在怀里，另一只手拿着搪瓷缸子准备给陆漫漫喂水。 陆漫漫有些哭笑不得，她都活了快七十年了，没想到也有被当成小孩子的一天。 不想让自己显得太无能，陆漫漫双手撑着床做好，“我自己来吧。”她接过药片放在嘴里，咕咚咕咚几口水下去。 这姑娘跟陆漫漫是真的熟悉，见陆漫漫吃了药，她又从刚才那个抽屉里拿出一个油纸包，打开一看里面是薄荷糖。“知道你怕苦，快吃块糖甜甜嘴。” 听到这话陆漫漫忍不住红了眼眶，她小时候每次生病她爹娘就是这么哄她的。自打她跟董立诚结婚到离婚，已经很久没有听到有人跟她说这句话了。 “怎么啦，你不是说自己是大姑娘了，大姑娘还哭鼻子啊。”这人说这话还轻轻地刮了一下她的鼻子。 陆漫漫不好意思的笑笑，她总不能说是想起了以前吧。 “对了，我听说董家让人来你家提亲了，我叔婶儿咋说？”虽说董家是贫农成分好，但陆兮兮并不看好董家。实在是董家男丁多，还穷，她都要怀疑对方能不能拿得出彩礼钱。 漫漫在家里就跟古代的大家小姐似的，叔婶儿地都舍不得让她下，去了董家怎么办？ 董家？陆漫漫心里一激灵，难不成是董立诚他们家？这样想着她就问了出来。 那姑娘点点头，似乎有些不明白为什么陆漫漫会问这话，难不成叔婶儿还没说这事儿？ 想想也不是没可能，漫漫还病着，叔婶儿不想让她操心没告诉她也是理所当然的。 陆漫漫低下头不让别人看见她眼底的神色，她被子下的双手死死地掐住手心，这才让自己忍住没有惊呼出来。 董家啊。 她总算是名字自己的处境了。 感情她也跟了一把潮流，重生回到了过去。 难怪她觉得眼熟呢，这不就是她上辈子还没嫁人的时候住的屋子。 陆家就她一个闺女，爹娘都疼她别人有的她都有，别人没有的，也尽量给她找来。所以，陆漫漫屋里的东西永远跟别人不一样。 如果她重生了的话，眼前这个姑娘应该就是她的堂姐陆兮兮了。 想到这里，她试探着出声：“兮兮？” 陆兮兮，也就是那姑娘给了她一个白眼，“说过多少次了要喊姐姐。”两人关系好，岁数相差不大，每次独处陆漫漫都喜欢喊她的名字。 真的是她啊？ 再次看到熟悉的人，陆漫漫心情有些复杂。 陆兮兮是她堂伯家的姐姐，两个人从小一起长大。就连名字取的都是一样。 两人的名字出自：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之所以妹妹叫了漫漫而不是兮兮，则是因为这个名字是当初陆爸花钱请别人给取的。当时的陆兮兮还丫头、丫头的被人叫着，陆家觉得兮字也不错，就给她取了兮兮这个名字。 上辈子她陆漫漫嫁了董立诚那个人渣，陆兮兮也好不到哪里去，她嫁了个知青。知青刚开始对陆兮兮还算不错，等到后来恢复高考，那人想要回城就去参加高考，结果落了榜，没多久就开始打骂陆兮兮。 他认为都是陆兮兮一家耽误了他，才害得他回不了城，只能当一辈子的农民。 再后来，改革开放，大家出门不再用介绍信，想去哪里去哪里，那男的就一去不回了。 反正陆漫漫一家搬走的时候，那男人还没有回来。 陆漫漫记得陆兮兮比她大一岁，如果这个时候董家已经来提亲了，那陆兮兮跟知青的事儿也差不多要定下了吧？ 第3章 楚铭 想到这里，陆漫漫耸耸肩，可有可无的说道：“你的也知道我家就我一个，我爹娘肯定要多留我两年的，董家的事儿他们没说，可能也觉得不合适吧。倒是你，你可是比我大一岁的，大娘就没给你相看？” 董家在他们这一片是出了名的穷，上辈子要不是他们许诺会给爹娘养老，还让他们的一个儿子跟陆姓，她爹也不会心动。 不过，她爹娘是真的疼她，只要她不同意，董家就是许诺出一朵花儿来，这件事也成不了。 因此，陆漫漫并不怎么担心她跟董立诚的事情，相反陆兮兮的事比较重要。 陆兮兮家跟她家不同，陆兮兮上头不止有哥哥，下头还有弟弟妹妹。记忆里她大哥已经结婚了，二哥也到了年纪，好像就是为了给二哥筹备聘礼，她大伯才会动了先让陆兮兮嫁人的心思。 还有一点两人也不一样，陆漫漫今年刚刚高中毕业，以前一直在读书。而陆兮兮只读完了小学就下来帮着干活了，陆漫漫的爹娘跟陆漫漫相处时间短，舍不得女儿早嫁。陆兮兮的爹娘对她虽然不会苛待，却也没有宠爱到哪里去。 说道自己的婚事，陆兮兮不好意思的红了脸，她凑近陆漫漫小声的说道：“我爹娘看中了咱们公社杨家湾的杨广义，可是那杨广义我也见过，大块头肌肉发达，说话瓮声瓮气的，很不好相处的样子。” 说到这里陆兮兮噘噘嘴，愤愤的扭着自己的衣角，“我知道在爹娘心里我没有二哥的婚事重要，可他们也不能为了彩礼钱把我给‘卖了’啊。” 陆漫漫吃了药这会儿头不那么疼了，她仔细想了想上辈子她是怎么说的来着？ 具体的话她记不清楚了，好像她也站在了陆兮兮这边说了杨广义不少的坏话。 也正是因为这样，她一直觉得自己愧对陆兮兮，后来更是没脸见她。 这一世？ 陆漫漫伸手捏了捏陆兮兮的脸，“我觉得大伯不会真的卖了你的，他给你说这个人那肯定是这个人有什么值得人看中的地方。你要是只因为样貌就否定人家，那人家不冤枉啊？要我说等大伯他们再提起这事，你就跟他们说清楚自己的想法，顺便也问问他们为什么就认为这个杨什么来着？” “杨广义。” “对，顺便问问他们为什么觉得杨广义好不就得了。我觉得大伯担心二哥的婚事不假，可也不会为了二哥就牺牲你的。” 上辈子不就是这样，陆兮兮最终还是嫁给了知青，她可不记得知青有给很多的彩礼钱。 陆兮兮忍不住笑了，“你个小丫头，我这说你呢，反倒被你说了。不过你说的也对，我只顾着跟爹娘生气了，这几天都没好好跟他们说话。” 说完这话，她又伸手摸摸陆漫漫的额头，额头总算不烫了，她忍不住点点她的额头，“你说你也真是的，楚铭是什么人，他可是黑五类坏分子，他被人捉弄就捉弄呗，你出什么头啊。看看现在被人泼了一身水，生病了吧。” ？？？ 她给楚铭出头？ 陆漫漫对这事儿还真没有印象，难不成就是因为这个，董乐乐才把她跟楚铭写在一块的？ 有心想问问陆兮兮到底什么情况，可又怕被看出破绽，她只得装作心虚的样子。“你不说我都忘了，可能当时我也没看清是他吧，结果脑袋一热就冲上去了。” 楚铭长什么样陆漫漫早就忘记了，记忆里这个人总是低着头，因为营养不良个子也不高，认错的话也不是没可能的。 果然，陆兮兮没有你怀疑她，反而是认同的点点头。“你呀，你不知道当时我都怕死了，也就你敢往前冲。” 虽然屋里就她们两个，陆兮兮又紧挨着坐在陆漫漫旁边的，她说这话的时候还是不自觉的压低了声音，“你不觉得楚铭的眼神很吓人吗？我听说楚铭有些邪门，凡是欺负过他的人都没有好下场呢，人莫名其妙就倒霉了。” 怕陆漫漫不信，陆兮兮还给她举了个例子。“就上个月我去我姥爷家，我亲眼看见的，路上什么都没有，那个人走着走着就摔倒了，还把门牙给磕掉了。我听说他就是前些天得罪了楚铭，被楚铭给咒的。” 现在讲究科学不迷信，但这件事真的说不清楚啊，人就摔在她跟前，她想不承认都不行。 “还有楚家，你看楚家现在这么倒霉，尤其是当初把他养大的楚老大一家，楚妍的爷爷，才四十多岁就没了。听说就是被他克死的。反正你以后离他远点就对了。” 陆漫漫的心里暖暖的，如果是以前她肯定会毫不犹豫的反驳陆兮兮，甚至给她普及一通科学知识。不过如今重生这种诡异的事情都能发生在她身上，别人身上有些什么好像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 “咱们大队跟杨家湾大队隔着一条河呢，你不是说楚家是‘黑五类’，那楚铭不用干活啊，我哪就这么容易遇上他。” 董家就是杨家湾的，上辈子两人就没什么交集，这辈子她并不觉得两人会发生什么。 此时的陆漫漫还不知道什么叫打脸，更不知道打脸来的如此快速，她还在那里给陆兮兮作保证。 陆兮兮真心为她好，她投桃报李也跟陆兮兮说了些真心话。“兮兮，你以后在外面说话可要注意，什么邪门不邪门的，要是让有心人听见，有你的好果子吃。” 重活了一回，陆漫漫实在叫不出姐姐两个字，好在陆兮兮也不是真的很在意，只是捏了她的脸一把算作惩罚。 她摆摆手，“你当我真傻啊，也就是咱俩关系好，我知道你不会出卖我，我才说的，跟别人我才不会说这些呢。” 她们这里贫穷的很，每个大队都有被上面罚下来改造的人，陆兮兮不比陆漫漫要上学经常不在大队。大队的每次教育大会她都在场，看的可比陆漫漫多了，自然不会到处乱说话。 第4章 曹三妹 陆兮兮并没有在陆漫漫家呆多久，两姐妹说了几句话，见陆漫漫露出疲惫，她就起身走了。 陆漫漫确实有些累了，加上心里有事也没有挽留她。 屋里只剩下陆漫漫一个人，她躺在床上忍不住琢磨起当前的情况。 陆漫漫的爹陆文聪早些年参加过抗战且表现优秀，现在是他们高坪大队的大队长。如今还是公社制度，村不叫村而是叫做某某大队，大队长是这个大队最有权力的人，相当于以后的村支书。 她娘曹三妹比她爹略差一些，当过民兵小队长，她娘性格彪悍说一不二，有时候男人都怕她。前些年大队选妇女主任，她娘以绝对的优势拿了第一。别看她爹是大队长，现在村里有个什么事儿都喜欢来找她娘拿主意。 她娘这妇女主任当的比她爹还威风。 至于陆漫漫自己，她爹娘舍不得她下地说晒黑了就不好看了，于是就在大队给她办了一个代销点。她没事坐在屋里卖卖东西，打发打发时间。 她爹这个人有责任心，不管有事没事都会读大队部坐坐，农忙的时候还会跟着下地干活。这个点在家里看不见他很正常。 而她娘？应该是去守着代销点了吧？ 陆漫漫想着想着就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等她醒来觉得身上舒坦多了，也有了力气。看看桌子上的闹钟，已经十一点半了，她赶紧起来穿好衣服准备去做饭。 对她爹娘来说只是跟闺女一晚没见，可对陆漫漫来说上次见到爹娘已经是几十年前的事情了。她对爹娘心有愧疚，迫切的想要做些什么事情弥补一二。 此时已经是深秋，尽管是中午外面还是有些冷，陆漫漫穿上床边粉红色的薄棉袄就下了床。她这边正穿鞋，门就被推开了。 曹三妹进来见闺女起来了，快走两步，她伸手摸摸闺女的头，“谢天谢地，总算是不烧了。你说说你，那楚铭又不是咱们大队的人，好端端的你管那闲事儿干什么？” 闺女的这个性子随了她，看见不平事总是忍不住管上一管，她一个老娘们自然不怕，闺女可不行。娇滴滴的大姑娘很容易吃亏的。 再次看见亲娘陆漫漫稳不住泪湿眼眶，怕她娘看出什么，她双手环住她娘的腰把头放在她娘肚子上。她心里默默地说道：娘，我好想你。 陆漫漫伪装的好，架不住曹三妹了解这个闺女啊，这样子一看就知道是在偷偷的哭。 难道是她刚才说话的语气太重了？ 曹三妹有些自责，她也不是故意的，只是怕闺女吃亏，语气难念重了些。 “行了，这次是娘不对，我闺女见义勇为，我不应该说你。快别哭了，回头让你爹看见了，还不笑话你啊。” 陆漫漫不好意思的抬起头，她擦擦眼睛，摇摇头：“没，就是忽然感觉好久没见娘了，心里想得慌。” 人生病了就特别容易乱想，这点曹三妹知道。她本来是在家里陪着闺女的，这不是有人买东西找上了门她才出去的，哪里知道就这一会儿的功夫，闺女就想她了。 闺女跟自己亲近，曹三妹心里美滋滋的，见闺女穿好了衣服，她一拍大腿，“瞧我，把正事儿给忘了。娘跟你炖了鸡蛋，你早上就没吃东西，赶紧起来吃一口。” 为了能让闺女吃得好，曹三妹专门养了三只老母鸡下蛋。在农村谁家有这样的大手笔，哪个不是把鸡蛋攒起来换钱。也就是陆文聪两口子，家里的鸡下了蛋都留给闺女吃。 看着碗里黄橙橙的鸡蛋羹，陆漫漫忍不住又掉起眼泪，从她有记忆起，每天一碗鸡蛋羹从未间断过。哪怕是后来她嫁去董家，她娘也是隔三差五的给她送鸡蛋。 她那时候也傻，她爹娘舍不得吃用的东西，董家人说上几句好话她就给了他们。现在想想她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 她把董家人当好人，可董家人呢？ 刚开始董家是对自己不错，等到楚家平反，楚家的财产要回来，他们又觉得自己配不上董立诚了。董立诚跟楚妍搅合在一起的时候，董家没有一个人告诉她真像，反而联合起来瞒着她。就说后来董立诚坚持跟自己离婚，董家也没有一个指责董立诚忘恩负义的。 相反，要不是楚妍坚持，他们还要留下她的儿子。 一想到自己上辈子把好东西都喂了白眼狼，反而饿着自己的父母，陆漫漫的脸上火辣辣的。她甚至不敢抬头看她娘的脸，只好把头埋进碗里默默地吃着蛋羹。 曹三妹感受到闺女情绪的低落，她伸手摸摸陆漫漫的头，“咋地，娘今儿做的蛋羹不好吃？”她闺女平时见了鸡蛋羹可开心了，怎么今天吃的不欢畅呢？ 陆漫漫摇摇头，“娘做的蛋羹最好吃了，我就是嘴巴有点苦，吃到嘴里没啥味。娘，剩下的这些你吃了吧，我吃不下。” 曹三妹看看碗里没怎么动的鸡蛋羹，越发觉得是她这次没做好，闺女不喜欢了。她这个闺女从小被她们两口子养的嘴刁，你做饭要是有一丁点的不对味都能吃得出来。 她拿过勺子吃了一口，很香，很好吃。知道闺女生病，她今天还特意多放了两滴香油，怎么闺女不喜欢吃了呢。 陆漫漫不吃，曹三妹也就吃了一口就放起来。“不喜欢吃先留着，等你喜欢吃的时候再吃。我闺女糟了大罪，我跟你爹说好了，让他回来的时候去供销社称点肉，回头娘给你包饺子吃。” 两口子一个月能有半斤的肉票，正好这个月的票还没花。 曹三妹又是肉饺子又是鸡蛋的，可见陆漫漫在陆家多受宠。 陆漫漫张张嘴，她有心说不用给她补身子，可看着她娘耳边有些斑白的头发，这话又给她咽了下去。她不吃可以给爹娘多吃点，上辈子她对不起爹娘，让爹娘操碎了心，这辈子就换她来照顾爹娘好了。 第5章 董家 中午十二点刚过一刻陆漫漫的父亲陆文聪就回来了，不出所料他的手里提着一小块肉。看到这块肉陆漫漫的神情有些恍惚。她仿佛看到小时候，每次她生病或者不开心了，她爹不是给她买肉就是买糖哄她开心。 她还记得，自己从小就不缺肉吃，跟别的孩子馋肉不一样，陆漫漫反而不喜欢肥腻腻的大肥肉，她喜欢吃瘦一点的。她爹疼她人家买肉嫌弃瘦，她爹就专挑瘦的买，为这事她爹还让人在背地里喊了一阵‘二傻子’。 现在陆文聪手里的肉正好是七分瘦三分肥的。 见女儿盯着自己手里的肉，陆文聪很自然的递给了曹三妹，他伸手摸了摸陆漫漫的头，慈爱的说道：“漫漫好点没有？等会儿就让你娘给你包饺子吃，只用瘦肉做饺子不香，爹就给你买的肥了点。你不喜欢吃肥肉到时候就挑出来。” 陆漫漫再也忍不住扑进陆文聪怀里哭了起来。她的父母还是一如既往的对她好，事事想着她。 陆文聪有些手足无措，他有些笨拙的拍了拍陆漫漫的后背，焦急的问道：“这是怎么啦？谁欺负咱漫漫了不成。漫漫你告诉爹，要是有人欺负你，看爹不打的他满脸开花。” 陆文聪跟曹三妹结婚晚，两人三十多岁才有了陆漫漫这一个宝贝疙瘩，平日里那是含在嘴里怕化了，娇惯的很。陆漫漫的这一顿痛哭可把两人给心疼坏了。 陆漫漫摇摇头，她低着头撒了个慌，“没人欺负我，就是感觉自己这么大的人了，还要爹娘给我操心，心里过意不去。” 陆文聪爽朗一笑，就是他身后的曹三妹也忍俊不禁，“真是傻孩子，我们就你一个乖宝，不管你长多大，在我们心里都是孩子。我们宠你那不是应该的。” 是啊，在父母眼里怎么宠她都是应该的，就像上辈子，她在董家吃了亏，她爹娘二话没说打上门去，跟董家闹了起来。因为这个，她爹娘的职位都丢了。 想到董家，陆漫漫挽着她爹的手往里走，一边漫不经心的问道：“爹娘，早上，兮兮姐过来了。听她说我大伯给她找了个五大三粗、满脸横肉的对象。她还跟我抱怨来着，说大伯、大伯娘不疼她。” 陆文聪没有亲兄弟，只有一个亲姐一个亲妹妹。他跟陆兮兮的父亲虽然是堂兄弟但是关系不错，一直称呼对方大哥，陆漫漫也就跟着她爹喊的大伯。 曹三妹摇摇头，这个兮兮也是，人家那孩子只不过长的老成壮硕了一点，哪有她说的那么夸张，还满脸横肉。 陆家是开明的人家，家里有什么重要的事情都会一家人商量着来。 陆漫漫开口说起了陆兮兮的婚事，陆文聪索性也把董家的事情提了提，顺便问问陆漫漫的意思。 “本来昨天我和你娘就打算跟你说这个事儿，偏偏你被人泼了一身水，受了寒气，一时也就给忘了。我跟你娘的意思，这事还是看你，你要是觉得还成，爹就去跟人说让你们见一面，要是不乐意咱们就算了。” 说实话闺女刚回来陆文聪也不乐意让闺女这么早出嫁，不过董家开出的条件好，让他有些心动。 董立诚是董家的小儿子，在家里是最受宠的，跟家里其他的几个不同，董立诚读过书还是初中毕业。虽然学问比不上他闺女，比起大部分人强很多。两人都有文化，将来也好交流。 在一个，董立诚那孩子他见过，长得不算很高，也就一米七的个头，身材瘦弱。这样麻杆的身材别人看不上，他却觉得不错，至少不用担心他将来跟闺女干架。 更为重要的是董家答应将来两人成了，他们的第二个孩子可以姓陆，继承陆家的香火。这一点最让曹三妹心动。曹三妹虽然没说，但陆文聪知道，没能生下个儿子，一直是她心中的遗憾，她觉得对不起陆家。 当然，就像他说的，曹三妹虽然心动，也没有立刻答应，而是说回头看闺女的意思。她这也是在变相的告诉董家人，她闺女在家受宠着呢，董家人要是觉得她没有兄弟帮衬，将来要欺负人也是不可能的。 陆漫漫拿筷子的手一抖，随后装作若无其事的说道：“董立诚知道这事吗？他什么意思？” 陆文聪和曹三妹对视一眼，不明白闺女这话啥意思。现在虽说讲究什么自由恋爱，但在农村谁家不是媒人介绍的，董家既然敢让人来，相比是知会过董立诚的。可看闺女的意思，这事儿难不成还有别的隐情。 陆漫漫也不准备瞒着爹娘，她放下筷子，清脆的说道：“娘你们不知道，董立诚跟他们大队的楚妍早就好上了。不止他们大队，就是咱们大队都有人看见董立诚去给楚妍割猪草。我不信他们董家不知道这事儿。董家明知道董立诚的事儿，还来咱家说亲，你说他们啥意思？” “什么？有这事？漫漫你说的可是真的？”这次的婚事可是漫漫她大姑做的媒，当时两口子想着这是漫漫的亲大姑，还能害了漫漫。要不是她大姑说人确实挺斯文的，漫漫将来肯定不会受气，他们两口子也不会心动。 陆漫漫知道她娘想什么，上辈子自己跟董立诚的事黄了，她大姑一直觉得对不起自己，人快断气的时候还记挂着这事，口口声声说是自己害了她。 “娘，大姑心好人实在，要是董家存心隐瞒呢？或者，董家跟大姑保证说董立诚不会再跟对方来往什么的，您觉得大姑会不会信？”说到这里她忍不住戳戳眼前的饭碗，“我知道在咱们这，董立诚的行为不算啥。可我只要一想我将来的男人心里有过别的女人，我这心里就膈应的慌。” 说到这里她挺了挺胸膛，“我陆漫漫的男人一定要心里只有我才行，心里住着别人还要娶我，他们把我当什么了。这样的人，我才不稀罕。” 陆漫漫知道她不嫁人是不现实的，但这辈子说什么也不嫁给董立诚。 第6章 陆文婷 陆文聪一拍桌子，“好，这才是我陆文聪的闺女，有志气。他董家是什么了不起的人家，敢这样做，等会吃了饭就让你娘找你姑去，咱们跟董家说清楚。” 陆漫漫说的这个事陆文聪是真的不知道，要是他知道董立诚跟别的女人有来往，早就拒绝了，还用等到现在。 陆文聪话音刚落，就听见外面有人回答：“什么事儿要找我，不用你们去，我来了。” 门外进来的是一位典型的四十岁农村妇女，她穿着一身灰扑扑打着补丁的衣服，脚上是一双自己纳的千层底布鞋。 这人正是陆漫漫的亲大姑陆文婷。 曹三妹看到陆文婷赶紧站起来，“大姐来啦，吃饭没，正好我们刚开饭，我去拿个碗筷过来。”说着就要往外走。 陆文婷把手里的东西往桌子上一放，伸手拉住曹三妹，“你别忙了，我吃过饭来的。”说着就坐在陆漫漫身边，“漫漫，好点没。” 陆漫漫喊了一声大姑，随后点点头。 陆文婷把带来的东西拿出来，摆放到桌子上，“听说咱漫漫发了烧，这不，她三哥专门给她带的肉。我给包成了饺子，还热着呢，漫漫趁热吃。” 她本来早上就打算过来看看陆漫漫的，刚走出家门口就看到老三提着东西回来了。打开一看，好家伙，一大块猪肉，还是瘦的。陆文婷一看就知道是专门给漫漫准备的，她也不嫉妒，当下又回去把肉剁成馅包了饺子。 陆文婷带来的饺子有很多，满满的一大海碗，陆漫漫分出来给她爹娘一点，自己留了几个。 曹三妹没记着吃饺子，她笑呵呵的跟陆文婷说道：“大姐你真是太宠她了，得了点好东西都想着她，等以后漫漫可得孝顺你大姑。”她跟陆文婷关系不错，也没说让她把东西带走的话，那样反而显得生分。 陆漫漫点点头，“娘你放心，这可是我亲大姑，以后我有了好东西肯定先孝顺大姑。” 陆文婷听了这话乐的直笑。 跟陆文聪不一样，陆文婷嫁人之后一连生了三个大胖小子，她做梦都想要一个软乎乎的闺女，只不过在她生老三的时候伤了身子，不能生育了。陆文婷喜欢姑娘，她从小就把陆漫漫当亲生女儿看待的。 跟家人说笑一阵，陆文婷扯回话题，“你们刚才说什么呢，我怎么听见要去找我？” 说到这个曹三妹有些不高兴，她收敛了笑容，“还不是曹家的事儿，大姐，那董立诚跟楚家有关系您怎么也不说一句。” 陆文婷一愣，随后她笑了，“嗐，我还以为什么事儿呢。董家跟楚家以前是邻居，董立诚跟楚家的楚妍年纪差不多，小时候经常一块玩，这事儿我们都知道。那时候我们大队不少人还打趣他们呢。” “这不是，楚家现在成分不好，你说谁还敢跟他们交往啊。董家可跟我保证了，说她儿子跟楚妍啥关系也没有，以后咱漫漫要是嫁过去，肯定一心一意对漫漫好。” 楚家现在在杨家湾那就是人人喊打的存在，董家先前不知道董立诚跟楚妍还有来往，现在知道了，就着急着给儿子找个媳妇，他们也是想要找个人来让董立诚收收心的意思。 楚妍那丫头她见过，不管对着谁都是一副委屈的样子，好像别人欺负她似的，反正陆文婷是不喜欢的。不只是陆文婷，看董家的意思，他们一家子也不喜欢楚妍。 再说了，漫漫是她当闺女疼的，漫漫的事情她能不上心？董家前几天就跟她提了这事儿，她当时没答应也没拒绝，而是找熟人问了问董家的情况。要不是那人说董家还算不错，她也不会心动来娘家说这事。 陆漫漫心中了然，上辈子大姑也说过类似的话。她恍惚记得也是在她生病的第二天，姑姑来送东西说的这些事情。 她当时怎么想的呢？ 大姑跟小姑不同，自然是不会害她的，于是就答应了见面。 到现在她还记得，当时董立诚脸上虽然冷冷的没什么喜色，但身上的衣服穿的很干净。那是一件中山装，衣服洗的有些发白了，不过胜在干净，上面一个补丁都没有。 她也是后来听大姑说的才知道，那件衣服董立诚一直很宝贝，不是重要的场合根本不会穿的。也正是这样，自己误以为董立诚对这门亲事是满意的，才会稀里糊涂嫁给了他。 上辈子她不知道董立诚心里有别人，这辈子既然提前知道了，陆漫漫就跟大姑说起自己的看法：“大姑，董家人真会装相，什么小时候玩得好，我们大队还有人看见董立诚帮着楚妍割草喂牛呢。这又怎么说？” “我看是董家看不上楚家的身份想要找个冤大头吧？我又不是嫁不出去，不想跟心里没我还惦记着别的女人的男人过一辈子。” 陆漫漫的话出口，陆家一阵沉默，良久陆文婷才说道：“丫头啊，大姑知道你读的书多，一肚子墨水有文化。但有一点大姑要说说你，外面那个啥自由恋爱那一套，你可别学。你看看你小姑就知道了，当初你小姑也是跟你一样，这个看不上，那个不乐意，偏偏要自己找，你看看她这些年受的苦？” “男人都这样，没结婚前心里有个人不稀奇，等结了婚就好了。不管之前他们心里喜欢谁，结婚之后还不是老婆孩子最重要。到时候你再去看看，他还会不会不管家里，反而去给别人帮忙？” 陆文婷说这话不是没有依据的。 她的丈夫早些年也喜欢楚家的姑娘，跟董家一样，两间差距很大，她男人配不上人家楚家的千金小姐。等俩人到了年纪不是照样相亲的相亲、嫁人的家人？ 现在这么多年过去了，陆文婷虽然不敢保证男人心里已经没有了那个姑娘，但她男人疼她跟孩子是事实。放眼整个杨家湾有个人家里是婆娘说了算的，她家就是。只要是她决定的事情，她男人就没有反对的时候。 陆文婷觉得这样就很好。 也正是因为有她自己这个例子在，所以，董立诚跟楚妍那点事她根本不放在心上。 第7章 经典摔（错字） 陆漫漫想过很多种可能，比如董家没跟她姑说这件事，或者就像她姑说的那样，董家只承认两人小时候有联系，但她没有想到她姑是知道这件事的，并且还不以为意，觉得没什么。 一时间陆漫漫有些心灰意冷。 曹三妹是最先感受到女儿心情变化的，她赶紧站起来对着陆文婷说道：“大姐我看这件事还是算了吧，天下的男人不是每一个都跟姐夫一样的。董家跟我们家本来就不相配，要不是大姐从中撮合，我们也不会意动。你也看到了，我们漫漫对董立诚的态度，日子到底是她要过的，我们做家长的总要顾忌孩子的感受。” 她有句话没说，她觉得漫漫想的是对的。别看杨家姐夫现在对大姐不错，可谁知道他心里怎么想的。人有的时候就是很奇怪，越得不到的，就会越想要，假如之后楚家的丫头去找董立诚，谁能保证董立诚不会心动。 到那个时候她女儿不是吃了大亏？ 陆文聪也跟着附和，“三妹说的没错，再说了漫漫才刚回来，周岁才十七，我们还想多留两年呢。咱们国家不是规定了，现在结婚都要领啥结婚证，女方要到二十岁才是法定的结婚年龄？我是大队长，我总不能让闺女不遵守国家的规定吧？” 说道结婚证，现在乡下有几个结婚领证的，都是摆顿酒吃个饭完事。陆文聪听她闺女讲过，这样的婚姻法律是不承认的。假如将来两人离婚，女的可就吃了大亏了。 陆文聪虽说没想过闺女结了婚还离婚，可这个结婚证就是一份保障，他闺女没有亲兄弟帮衬，他只能想别的法子来保证闺女的利益。 兄弟和弟媳妇都这么说了，陆文婷也没有强求，她看看陆漫漫再看看两口子，“行，既然你们都不愿意，我回头就跟董家说去。漫漫啊，姑没别的意思，你也是姑从小带到大的，姑也想你好。你可不能因为这事就跟姑生分了。” 这桩婚事总算黄了，陆漫漫心里松了一口气，她抬头笑笑，“肯定不会啊，您可是我亲姑姑，跟谁生分也不会跟您的。” “那就成，行了，姑先回去了，你在家休息休息，等过两天好了，再来姑家玩啊。”陆文婷说完这话提着篮子就急匆匆走了。 曹三妹忍不住点点陆漫漫的额头，“你呀。”她姑嘴上说着没事，实际上心里还是有些介意的。曹三妹虽然觉得有些对不住陆文婷，可她更不愿意委屈了亲闺女。 陆漫漫把头放在曹三妹的肩膀上，“娘，我知道大姑觉得大姑父好，看谁都觉得好。可董立诚又不是大姑父，谁知道他以后怎么样呢。娘常说‘就因为自己是女人，知道女人的苦，才做这个妇女主任的’，假如董立诚后面还跟楚妍藕断丝连，您的宝贝女儿不就成为您嘴里的苦命人了？” “大姑不高兴大概是觉得咱们不相信她的眼光，我看不如这样，明天我去找三哥，让他帮忙盯着点董立诚。我就不信董立诚不会去找楚妍，到时候咱们让大姑知道这事不就成了？” 她记得那本书上写着，董立诚在跟她订婚之前还特意去找楚妍互诉衷肠呢。现在她主动提出不见面，表明不接受的暗号，她就不信董立诚能忍住不跟楚妍分享这个好消息。到时候他们人赃并获，大姑也就不会觉得可惜了。 陆漫漫嘴里的三哥正是她大姑家的三儿子，小时候农忙，陆漫漫都是这位三哥看着的，她也跟三哥的关系最好。 到时候人是三哥亲自抓住的，相信大姑也无话可说了吧？ 陆漫漫一家自小跟大姑一家关系不错，因此她也不想因为这件事让两家人有隔阂。 陆文聪点点头，他觉得闺女这个法子不错，不过，“你让你三哥注意点，咱们只是考察董立诚的人品，可不能让他故意设计人家。还有啊，你三哥都二十五六了，让他别整天在大队晃荡，你姑为了他的事愁的头发都白了。” 陆文婷生了三个儿子，只这一个小儿子最让人操心，二十五六了整天游手好闲的，也不见他干什么正事。让人奇怪的是，偏偏也就是他能三不五十的往家里带肉。他们这一块没有深山，唯一存在的小土坡里面没多少野物，不存在进山打猎的情况，这肉可是实实在在的家养猪肉。 陆文聪曾经怀疑过这小子在黑市干倒买倒卖的活，只不过他一没证据二没时间去盯梢，只能警告两句完事。 陆漫漫不是拖拉的性子，上午说了这事，等到下午三点多她就关好门往杨家沟走去。路上碰到来找她的陆兮兮，知道她是去杨家沟的，陆兮兮想着今天中午跟爹娘说的话，爹娘嘴里对杨广义的赞同，她咬咬唇，“漫漫要不我也跟你一起去吧。” 见陆漫漫疑惑的看着她，陆兮兮双手搅着衣襟，脚下无意识的在地上踢打。“就是，我觉得你说得对，我爹娘不可能害我的，所以我打算偷偷地去看看这人到底长什么样？” 看来陆兮兮现在还没被那个知青迷昏了头，这样也挺好，万一陆兮兮看上杨广义了呢？ 两个人就这样走着，过了桥远远的看见一群人在那边不知道干什么。这座桥是通往杨家湾的唯一道路，那群人就在桥那头站着，他们想要绕过去都不可能。 陆漫漫眼尖，她很轻易的就在人群里看到了她三哥和董立诚。看到董立诚陆漫漫就忍不住想起前世，她用了很大的毅力才克制住上前掐死他的冲动。 此时，她的脑海里忽然涌现了那本小说的片段。在董乐乐那本书里，自己就是在这里遇见了董立诚，然后不管不顾趴进了他的怀里。 想到这，陆漫漫忍不住脸黑。上辈子她是有过一次这样的情况，不过那是在两人见面之后，即将订婚之前。而且她也不是故意的，而是没注意踩到一个土坑崴了脚。 陆漫漫不想跟董立诚有什么交集，看到她下意识的放缓了脚步，她还跟陆兮兮换了个位置，避免自己跟董立诚碰上。 事情就是这么凑巧，陆漫漫在走到几人身边的时候，就有人给她们让路，而她原本好好走着忽然腿一软往前栽去。陆漫漫下意识的拉住身边陆兮兮的手腕，陆兮兮被她带的一个踉跄也跟着往前趴，幸好她身边的人及时抓住了她。 不过，陆漫漫就没有这么好运了，陆兮兮稳住了，她却摔了出去，好死不死，她前面正是董立诚。 难道事情真的要如同董乐乐写的小说那样，自己在大庭广众之下扑进董立诚的怀里？ 如果今天这事传出去，陆漫漫不用想也知道董家人会怎么说。 想到这里她一狠心，使劲扭转脚脖子往另一边摔去，摔过去的同时她双手下意识的在空中乱舞，试图抓住陆兮兮的手腕。 陆兮兮的手腕没有抓住，她抓住了旁边站着的一个人……的裤子。 那人身上的衣服质量很不好，还没等陆漫漫庆幸，刺啦一声，裤子被她拽成了两节。 陆漫漫&众路人：…… 随后就是惊天的爆笑声。 听着这声音，陆漫漫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她怎么也没有想到事情会弄成这样。虽然现在的人里面都会套一个大裤衩，可被人当众扒了裤子，这人怕是杀了她的心都有了。 想到这里，陆漫漫不敢抬头，加上脚上的痛处让她的脸上冷汗直冒。 “漫漫，你没事吧？楚铭，我妹子真不是故意的，你别往心里去，回头我一定赔你一件，不两件新衣裳。”杨屯粮赶紧小跑过来扶起陆漫漫，然后他对着陆漫漫前面的人小心翼翼的道歉。 哎呀妈呀，怎么办，小妹抓谁不好怎么偏偏抓到了楚铭。他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出了大丑，还不知道会怎么报复小妹呢？只希望他能看在自己跟着他好多年的份上，别让小妹太难看。 杨屯粮小心翼翼的赔不是，也有那不嫌事大的在哪里怪笑：“哎呀，楚铭，当众遛鸟的感觉如何啊？”说着他还用恶意的眼光看看楚铭。 他这话说的杨屯粮不乐意了，她扶着陆漫漫站起来，指着那人骂道：“你他娘的胡说八道什么呢。大半截的裤衩子看不见，眼瞎啊？” 他说这话不单单是为了楚铭，今天这事儿看见的太多了，要是传出去对小妹的名声也不好。他也觉得奇怪啊，地上又没有石头泥坑，好端端的小妹怎么就摔倒了呢？ 杨屯粮隐晦的看了一眼董立诚，他眼睛不瞎，小妹刚才明明是要往那边摔的，如果不是小妹扭转了方向，此时小妹就应该趴在董立诚的怀里了。 想到这里他锐利的目光扫过那群人，说不定就是有人故意的，故意绊倒小妹，好让她跟董立诚成就好事。 杨屯粮刚从家里出来没一会儿，自然也就从他娘的嘴里知道了，小妹不乐意董立诚的事。虽然他娘觉得小妹太挑了，舅舅舅妈太纵容，不过杨屯粮却觉得挺好，董家人根本就配不上他小妹。 如今董家人知道小妹不乐意，好不容易看见小妹了，董家人舍不得小妹这块香饽饽，设计小妹也不是不可能的。越想他的脸色越难看，看着董立诚的眼神就越冷酷。 作者有话要说：没人看了吗？都不见小可爱冒泡。 第8章 楚铭 董立诚有些莫名其妙，他不认识陆漫漫，却认识杨屯粮，见杨屯粮喊这位姑娘小妹，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这位就是他娘给他找的未来妻子啊？ 董立诚的脸色很不好看。 陆漫漫当着众人的面扒了楚铭的裤子，实在是丢人，现在大家还不知道这是他的未婚妻，假如以后被别人知道了，别人还不得嘲笑他啊。 越想董立诚的脸色越难看，他看着陆漫漫把大半个身体都倚在杨屯粮的身上，沉着脸说道：“好端端的姑娘家当众扒男人裤子已经很不像话了，如今还不知检点的靠在男人身上，实在不像是好人家的姑娘所为。” 众人一时愣住了，他们相互对视一眼，就连跟着董立诚出来的董家人都忍不住皱眉。 明眼人都看出来陆漫漫伤了脚站不住，不得不靠在杨屯粮的身上，董立诚这话实在难听。更何况能让杨屯粮称呼小妹，还这么紧张的只有隔壁高坪大队陆大队长家的姑娘，董立诚这样公然得罪大队长家的姑娘真的明智？ 此时陆漫漫不只是脚疼得厉害，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她没按照预定的轨迹倒在董立诚身上，心脏疼的快要跳出来了。陆漫漫正在跟身体的不适做抗争，那里罪魁祸首还在说风凉话，她抬起苍白的脸瞪着董立诚。 “你眼瞎啊，刚才怎么回事没看清吗？要不是你挡路我至于怕撞到人往边上拐，又怎么会拽坏了别人的衣服。你人品倒是高贵，看到别人摔倒还有心思说风凉话。” 陆漫漫疼的厉害，说话都是喘着粗气一字一句的往外冒。 这个时候很多人都看出她的不对劲，陆兮兮更是推开扶着她的男人小跑着过来扶住陆漫漫另外一只胳膊。“漫漫，怎么样，还能动吗？” 杨屯粮是认识陆兮兮的，他把陆漫漫往陆兮兮身上一搭，“兮兮妹子，先帮我照顾下小妹。”说着他就像董立诚走去。 杨屯粮上去就是一拳，“我让你个王八蛋说风凉话，我让你害我妹子摔跤。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也不知道撒泡尿照照镜子，看看你那德性。董立诚我告诉我妹子看不上你就是看不上你，不管你使多少阴谋诡计都一样，我妹子这辈子都不会嫁到你们董家，听明白没有？” 杨屯粮这番话信息量有点大，人群中有个五大三粗的汉子瓮声瓮气的问道：“粮子，你这话啥意思啊？我怎么有些糊涂了？” 董家派人去陆家提亲，是他想的这个意思？ 杨屯粮点点头，这会儿人多，他索性当着大家伙的面说个明白，也省的董家人出去乱说话。 “前几天董立诚她娘去我家找我娘，说是看上我舅家的妹子了。我呸，我舅家什么情况，董家什么情况，就他董家也配得上我妹子？我舅家自然不愿意了，这不今天就跟我娘说了这事儿让我娘回绝董家。” “哥几个在这儿呆的时间不短了，你们看这地上连一个土坑都没有，你们说我小妹怎么会无缘无故的摔跤？还好死不死的往他董立诚怀里摔？你们说假如我小妹不拐这一下，会是什么后果？” 什么后果，那还用说，当街扑进一个男人怀里，名声肯定坏透了，除了嫁给那个男人还能怎样？ 这样一想，不少人倒吸一口冷气，看董立诚的眼神就变了。 这得是要多缺德的人才能干出这样的事情啊？ 董立诚急忙辩解，“杨屯粮你可别胡说啊，我可什么都没干。”见大家不相信，他急的头上冒汗，眼睛不经意看到陆漫漫，忽然急中生智，“说不定这事是你妹子自导自演的呢？”越想越觉得是那么回事。 “你们自导自演这一出戏然后推到我头上，杨屯粮还有陆漫漫，你们真是好样的。” 果真无耻，要不是脚疼得动不了，陆漫漫真的很想上去给这个无耻的男人一巴掌。 “啪”，董立诚的脸上被人打了一巴掌，他的脸立刻就红肿起来。 “把责任推在一个无辜的女孩身上，也只有你们董家人能做得出来。”男人挥了挥手，毫不在意的说道。他的声音很有磁性，吸引的陆漫漫忍不住抬头看了过去。这一看她忍不住抽抽嘴角，然后撇过头去。 男人现在的样子简直没眼看。 男人长得很高估计一米八往上，一米七的陆漫漫在他身边显得很娇小。深秋的季节，陆漫漫都穿上薄棉袄了，男人的身上还只是一件打满补丁的灰色褂子，他抬起手臂的时候，陆漫漫发现里面空荡荡的，连一件秋衣都没有。 至于下面， 下面没有了，光溜溜的大腿只有一条灰色的大裤衩遮住大腿。 没错，刚才替她出头的就是被她无意中扒了裤子的人。 跟大部分人的毛刺头不一样，他的头发有些长，乱糟糟的卷在头上像个鸟窝。不止如此，前面的眼睛还被头发遮住半个，让人看不真切。 乍一看这人跟叫花子差不多，陆漫漫忍不住皱眉，这人给她的感觉有些熟悉，总觉得应该是自己认识的人。可她仔细回想，并不记得两个大队里有这样一号人物。 董立诚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人，别人看不见他却看在这人的眼神犹如阴狠的毒蛇，被他盯着的董立诚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从生气到平静最后竟然有些害怕的发抖。 他心虚的用眼睛余光左看右看，忽然看到陆漫漫讥笑的眼神，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董立诚立刻炸毛。他指着这人说道：“楚铭，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你不过是个‘黑五类坏分子’，你不说好好地在牛棚改造，居然还敢跟我们耍横，谁给你的胆色？” 完了，杨屯粮像看傻子一样看了董立诚一眼，然后快速的后退，他还不忘记拉着陆漫漫和陆兮兮一起。 跟董立诚这个傻缺不一样，杨屯粮没少跟楚铭打交道，他心里比谁都清楚，楚铭可不是他面上表现的这样无害。在杨屯粮的眼里，楚铭就是一个疯子，跟他作对的人没有好下场。 原本他还担心楚铭会不会对小妹不利，现在有董立诚这个傻子吸引火力，小妹就安全多了。 听到董立诚喊出楚铭两个，陆漫漫有些恍惚。怎么会是他呢？ 上辈子陆漫漫跟楚铭接触并不多，记忆里没结婚之前她并不认识楚铭，结婚之后也没怎么敢楚铭见过面。你要是问她楚铭长什么样子，她一时还真想不起来。那时候她并不明白为什么董立诚会认为孩子不是他的，还让董乐乐大张旗鼓的写在小说里。 现在看，或许上辈子她真的见过楚铭，而楚铭又得罪了董立诚，所以才会被董乐乐写进小说里面。 楚铭并不理会董立诚的叫嚣，在董立诚叫破他名字的时候，他下意识的往陆漫漫那里看了一眼，他发现陆漫漫怔怔的看着他，耳朵不争气的红了。 他会在这里也是意外。 杨姓跟董姓是杨家湾的两大姓氏，这两大姓很早之前就有些不合，在杨家湾农闲的时候三天两头能看见两大姓氏的人打架。 今天正是如此，也不知道谁约的谁要在桥边一决胜负。 因为幼年的遭遇楚铭对外人很冷淡，看到两帮人准备打架，他原本是不想理会的，结果他在人群中看到了杨屯粮。 昨天陆漫漫又一次帮了他，他刚借杨屯粮的手给陆漫漫送了点肉吃，这会儿看见杨屯粮被人欺负自然不能坐视不理，于是他就跟了过来，打算必要的时候帮上一把。 谁知他刚过来就看到陆漫漫从桥那头走了过来，他当时就愣住了，等他回神，就看到自己的裤子被陆漫漫扒了下来。 被扒了裤子，楚铭并不生气，只是觉得很羞耻。他甚至紧张的不知道手脚放在哪里，更是忘记了第一时间把破裤子提起来穿好。他甚至不敢正大光明的去看陆漫漫，只能用眼睛的余光贪婪的看着她的容颜。 陆漫漫或许已经忘记了，但楚铭永远都记得。 他是他爹的老来子，他出生的时候他爹已经五十岁了，等他好不容易长到八岁，爹娘先后去世。他爹活到这个岁数算得上是寿终正寝了，没了并不让人觉得意外。可他娘才二十多岁正是青春貌美的时候，好端端的没了，怎么能不让人怀疑。 楚家人说他娘是因为舍不得他爹所以殉情了，楚铭对此嗤之以鼻。别人不清楚，他却知道，他娘当初是被抢来的，对他爹只有恨没有爱，是不可能殉情的。 他知道他娘是被楚家人害死的。 可他一个八岁的孩子，根本没能力报仇，更何况他一点也不想帮他娘报仇。他娘因为恨他爹对他并不好，尝尝在他爹看不见的时候虐待他。他娘死了他只会松一口气，根本不会想着去报复谁。 唯一让他难过的就是他爹没了，世上再也没有人会疼爱他。 那天他再一次被大哥赶出来家门，他正坐在他爹的坟前哭，一个粉雕玉砌的小丫头来到他身边。“哥哥，你为什么一个人坐在这里？”小女孩看看他前面的坟包，接着说道，“哥哥，你的亲人也不在了吗？” 楚铭并没有理会那个小姑娘，小姑娘虽然是女孩，可穿着很好，看得出来在家里很受宠爱，此时的楚铭打心眼里厌恶这些不食人间愁苦的人。 他不说话，小姑娘也不生气，她从随身的口袋里拿出一颗糖塞给他。“糖糖，吃了甜，送哥哥。” 见楚铭无动于衷，小丫头干脆伸出手来把糖塞进他嘴里。 糖真的很甜，甜到了人心里。自从爹娘过世之后他已经很久没有感觉到甜了。 第9章 受伤 那是他跟陆漫漫第一次见面，两人第二次见面，是他被他大哥找理由饿了两三天，他躲在草垛子里，准备跟狗抢吃的。 他那时候的样子一定很难堪，楚铭心想。 他到现在还记得陆漫漫目瞪口呆的样子，原以为小丫头也跟别人一样嘲笑他的时候。结果小丫头居然说：“哥哥，一定是你爹娘太坏了不给你东西吃。” 小丫头没跟别人嘲笑他已经让他很意外了，没想到她还把自己口袋里的鸡蛋拿出来分给他吃。 他那时候虽然饿坏了，可该死的居然觉得对方在嘲笑他，“你觉得我是乞丐？”他冷着脸问道，似乎只要小丫头点头，他就会扑上去咬人一样。 小丫头歪着脑袋疑惑的看着他，“乞丐是什么？我觉得哥哥是个好人啊，我娘说要东西要跟好朋友一起分享，我想跟哥哥做朋友。” 做朋友，就是这句做朋友打动了他。 从那天开始两人就像是有了个小秘密，小丫头总是会偷偷地拿东西给他吃。这一吃就是五年，小丫头到了年纪去公社上学，而他也长成了半大的小伙子。 十三岁的小伙子已经可以下地干活了，别看楚铭瘦弱，他力气不小，干活不比成年人差，慢慢的也能吃个半饱。 那时候楚铭就想，小丫头爱美，自己多赚点，到时候给小丫头买花儿戴。楚妍经常央求着她爹给她买花，楚家人都说楚妍戴花很好看，楚铭却觉得楚妍不及陆漫漫万分之一，陆漫漫带上肯定更好看。 可惜，还没等他攒几个钱，他家就因为成分的事情被打入牛棚。他怕连累了陆漫漫，从那以后再也没跟陆漫漫见过面。 他还记得有次看见陆漫漫在他们约定的地方等他，等不到他，陆漫漫大声的喊“楚铭哥哥是个大坏蛋。”那句话像是一个锥子扎进他心里，很疼，但他依旧不敢去见陆漫漫。 这一躲就是五六年，直到昨天陆漫漫帮他挡了水，他才发现自己根本就没有忘记这个小丫头，他不止没有忘记，似乎还对这个小丫头有了别的想法。 只不过想到自己如今的身份，他更不敢露出一丝半点，把这些想法都深深地压在心里。 今天碰到陆漫漫是个意外，他害怕陆漫漫认出他，更害怕陆漫漫看到如今他的样子跟其他人一样露出鄙夷的眼神。 楚铭想过很多种可能，他压根就没想到此时的陆漫漫早就把他给忘记了，甚至丝毫不记得两人小时候的事情。 陆漫漫并不知道楚铭心思的转变，见董立诚拿楚铭的身世说事，陆漫漫冷笑一声：“他成分不好那也是因为祖辈的事情，你成分好又如何，瞧瞧你现在的做派，真给你们董家丢脸。听说我大姑说你读过书是文化人，呵呵，也幸亏我爹娘把这事儿给推了，就你这样不分青红皂白，上来就给别人扣屎盆子的人，思想素质也好不到哪里去。” “就是，就是，正常人谁看到别人摔倒会像你这样说风凉话啊。就你这样的，想来你家人也好不到哪里去，将来谁嫁到你家才是倒霉透顶了。” 陆兮兮也不甘示弱的跟着说道。这就是董立诚啊，说实话还真配不上她家漫漫，等着吧，今天这事儿她回去一定要好好宣扬宣扬，最好让两个大队的人都知道董家是个不讲理的人家。 “粮子，我看你这妹子摔得不轻，要不咱们先送她去卫生室吧，反正姓董的也跑不了。”又是那个长相壮硕的男人发话，见陆家姐妹看他，他还冲着二人笑了笑。 这人别看长的五大三粗，笑起来让人感觉憨憨的，陆漫漫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杨屯粮看看陆漫漫，再看看董立诚，冷哼一声，走向陆漫漫。 他蹲下把陆漫漫背在身上，陆漫漫回头看了看还冷在原地的楚铭，想着楚铭现在的身份，她咬咬牙，还是说道：“喂，那个叫楚铭的，你也跟着一起吧。今天真是对不起，我娘就在大队的代销点，你跟我们过去，我让我娘给你补补裤子。” 说到这里陆漫漫也有些脸热，刚重生就扒了人家的裤子，太丢人了。 想到这里她又忍不住埋怨楚家人不是东西，楚铭身上的衣服很明显是穿了很多年的，露着个脚踝不说，那衣服随便抓一下就撕烂了，可见楚铭在楚家过的什么日子。 陆漫漫倒不是多同情楚铭，只不过她看的分明，刚才楚铭为她出头，大家都在那群人也许不敢把他怎么样，如今杨家的人走了，谁知道董家会怎样。万一，董立诚把气撒在他身上怎么办？ 她不觉得自己是多好的人，但也不愿意因为自己给别人带来麻烦。 杨屯粮不用回头就知道小妹心里想什么，他心想也就小妹跟楚铭不熟不知道他的为人，把他当成软弱可欺的人。看着吧，不出三天，董立诚那家伙肯定倒霉。 “你们怎么搞的把人伤成这样？” 高坪村的卫生室并不远，一行人很快就到了。卫生室里常年有人，这人不认识杨屯粮等人，到认识陆漫漫和陆兮兮。看着陆漫漫肿的跟馒头似的脚丫子，她忍不住大声训斥众人。 “大夫，我妹的脚很严重？那要不要去医院啊？”陆漫漫的脚由裤子遮挡着，要不是大夫挽起裤脚，杨屯粮还不知道她伤的这么重。 别说杨屯粮，就是陆漫漫都没想到自己那一下摔得这样重。 大夫没好气的给了他一个白眼，一边抹药一边揉。“忍着点，会很疼，你这个脚要揉开了才能好得快。”她对着陆漫漫说完这句话，才回答杨屯粮的问题，“幸好没伤到骨头，抹点药休息几天就好了。你们要是不放心也可以送去医院。” 大夫的手劲儿并不大，可陆漫漫依旧疼的满脸是汗。 楚铭紧张的双手握拳，指甲都掐进肉里，他忍不住对着大夫说道：“慢着点，你没看见你她脸都白了。”要不是知道这人是在给陆漫漫治伤，楚铭早就一拳打上去了。 大夫刚想说什么就看到外面曹三妹急匆匆的进来了，“小芳啊，我闺女咋样了。”看到陆漫漫露出来的脚，稳定如曹三妹也忍不住吸了口凉气。“漫漫啊，你这，这怎么这么严重？” “舅妈（婶子），都怪董家的董立诚。”杨屯粮和陆兮兮异口同声说道。说完这话，两人对视一眼，杨屯粮示意陆兮兮先来。陆兮兮点点头，接着就把事情说了一遍，末了她还说道，“婶子，您是没看见那董立诚嚣张的样子，要不是他我们漫漫也不会摔倒，他倒好，居然指责我们漫漫不是好姑娘。” 她本来想说在董立诚的眼里漫漫就跟他的所有物一样，考虑到还有外人在场，这话说出来难免有损陆漫漫的名声，她也就闭口不谈了。 董家的董立诚，行，她记住了。真当她曹三妹好欺负的，敢骂她闺女，还害的她闺女受伤，这件事没完。 陆漫漫疼的眼前直冒金星，她还是抽出空来安慰她娘：“娘，我没事儿，大夫说揉开了抹点药休息几天就好了，你别担心。” 曹三妹心疼的过去搂住陆漫漫，“乖别说话。” 陆漫漫点点头，顺势靠在了她娘身上，这时她才注意到楚铭还在，她指着楚铭对她娘说道：“娘，这个是三哥的朋友，他衣服坏了，我记得代销点有针线，娘你先给他补一补吧。” 可能是顾忌两人的颜面，刚才陆兮兮并没有说她摔倒的时候扯了人家的裤子，陆漫漫更不会说出这事儿让人难看。于是她就扯了个慌，谎称这人是她三哥的朋友。 曹三妹点点头，她现在心思都在闺女心上，哪有心情去管别人，只不过这话是闺女说的，她还是忍不住抬头看了楚铭一眼。 这一眼她忍不住皱眉。 这孩子不但邋遢，身上的衣服一看就是好几年的料子，可见家境并不好。 楚铭浑身僵硬，他觉得自己倒霉透了，他穿着一身不过是伪装，谁曾想会遇见陆漫漫，还给陆漫漫的母亲留下了不好的印象。 都怪董立诚，要不是因为他，陆漫漫也不会受伤，自己也不会放心不下跟了上来，更不会遇到现在这样尴尬的处境。 大夫并没有给陆漫漫揉多久，她揉了一会儿，又给陆漫漫抹了药膏。“我刚才的动作您看见了吧，回去之后换药的时候照着给她揉一揉，也不用太久，五分钟就行。揉之前先抹这个药膏，揉完了过上一个小时左右，你再给她抹这一个。前面那个是活血化瘀的，后面的可以止疼。” 高坪大队的这个大夫是城里下来的知青，因为有这一身本事陆文聪力排众议让她在卫生室给人看病。她也确实了得，大队里谁有个头疼脑热的，吃了她的药就能好。 第10章 泼脏水 知道陆家不差钱，她给的药膏都是最好的，也是她自己根据古方调配的。 曹三妹道了谢，就带着陆漫漫、陆兮兮和杨屯粮等人回家了。 没了外人杨屯粮才跟曹三妹说了实话，“舅妈，路上我也问过小妹了，小妹说她就是忽然腿一软扑到了，而且那地方我们也看了并没有土坑和石块，我觉得这件事有些不对劲儿。” 虽说现在讲究科学，不迷信，可杨家湾有个邪门的楚铭，杨屯粮不得不多想。 陆漫漫眼神微闪，刚开始她没有细想，现在想想确实不对劲儿。她皱着眉头仔细回忆，这种情况好像大孙女曾经说过的什么‘剧情惯性’？ 难不成是老天爷不允许她推翻设定好的路线，她必须要嫁给董立诚才行？ 想到这种可能，陆漫漫就忍不住心中的怒气，凭什么？董立诚要是对她好嫁也就嫁了，明知道董立诚对她不好，还往火坑里跳，那她还不如一头碰死得了。 “娘，我觉得三哥说的有道理，这事八成是董家人搞的鬼。您不知道，我走路的时候特意看了的，离董家那个人远得很。而且我摔的时候明明是扭了脚，心却跟有人拿刀割一样疼得厉害。” 陆漫漫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曹三妹打断了，“你个死妮子，刚才怎么不说？不行，我看还是送医院让人检查检查比较好。” 曹三妹听闺女说心疼，哪里还忍得住，她急的团团转，当下就要拉着陆漫漫再去医院检查检查。 陆漫漫伸手拽住她娘，安抚道：“娘，我现在没事了，已经不疼了。”见她娘不信，还用责备的眼神看她，陆漫漫无奈，她只能使出杀手锏。“娘，我知道你担心我，可这事你让我怎么跟人家医生说？你忘了现在是什么时候了，总不能让我跟人家说怀疑是董家使了什么邪术吧？” 她要是敢这么说，别人未必会把董家怎么样，肯定会先把她抓起来。 闺女说的话有道理，但曹三妹实在担心闺女的身体，她咬咬牙，踌躇的说道：“咱们可以不说这个啊，就说怕别的地方有伤，做个全身检查。”说完这话她还点了点头，觉得自己说的很有道理。 “娘，我现在已经没事了，实在没必要去医院。要不这样，等明天我要是还不舒服，咱们再去医院检查怎样？现在还有另外一件事麻烦娘。”她说着指了指外面，此时楚铭和杨家的几个人都在堂屋坐着。 “那个叫楚铭的日子应该过得不好，他的衣裳也是因为我才弄成这样的，娘你先去跟人家补补吧。刚才闺女已经让他丢尽了脸，现在大冷的天人家要是连一件衣服都没得穿，女儿不是更愧疚？” 扒了别人的裤子，这事怎么说都有些难为情，可陆漫漫本就是这样一个人，因为自己给别人带去麻烦，她并不喜欢这样。 曹三妹嘴角直抽，她实在没想到自家闺女有这么‘彪悍’的时候，闺女只想到那小伙子丢人，想没想过别人知道这事怎么看她？ 说来说去还是董家人的错。 要不是董家人冒昧的让大姐来说亲，她闺女哪里用受这种罪？ 曹三妹护短，不可避免的迁怒了董家。 “行了，你好好休息，我让兮兮留下来陪你，屯粮你跟我出去。”董家把她闺女害成这样，她要是不管不问别人还当她曹三妹好欺负呢。她现在需要照顾闺女不好出头，不是还有屯粮在？ 曹三妹把杨屯粮叫出去吩咐几句。 杨屯粮笑道：“舅妈这么说就见外了，不说我们杨家跟董家的恩怨，我可是小妹的亲哥，董立诚当着我的面说小妹坏话，我能放过他？你放心，这事包在我身上，我肯定会给董立诚一个难忘的教训。” “屯粮，教训人可以，但是也要有度，漫漫是我闺女，你更是我侄子，我也不希望你因为这个出事。”曹三妹不放心杨屯粮，特意叮嘱道。 打闷棍可以，就算别人猜到是他们做只要没抓住现行就不用怕。她担心小年轻没轻重闹出人命，或者不小心被别人看见。 前些年不就是这样，他们大队高家的一个小伙子领着一伙人把隔壁大队的人给打了。小伙子年纪小闹出了脾气，一时没收住手，把人打断了气。这件事就闹大了，杀人就要偿命。高家那个带头的小伙子因为不满十八岁被判了无期，其他参与者都蹲了好几年牢房，到现如今人还没出来呢。 因为这事，隔壁大队那户人家三天两头来高家闹事，搞得两个村的关系也不和谐了。 以前两个村还有通婚，因为这件事现在都好几年了，两个村没有嫁娶过一个隔壁的。当初陆文聪意动，也是有想要缓和两个村关系的意思在里面。 如今出了这事，曹三妹用脚趾头想也能知道明天传出什么流言蜚语出来。 她担心闺女，也怕侄子听到流言冲动之下做出错事。 杨屯粮知道舅妈担心他，他拍拍胸膛，“舅妈放心，我们有分寸，您看这些年我们虽然时长找董家的麻烦，可你什么时候见我们闹出人命来？要不您看这样，回头我把这事告诉我娘，让我娘去找董家的老娘们理论去。” 这是他心里真实的想法，董立诚要教训，董家人也不能放过。古话不是说养不教父之过么？董立诚这德行，董家二老脱不了关系，他们不给自己的亲儿子擦屁股，谁去？ 曹三妹点点头，谁说她家老三不靠谱，看看这个主意就不错。 她自以为杨屯粮把这事交给陆文婷自己就不会插手，心里虽然还有些惦记闺女的脚，想着那个楚铭，她还是出去了。 曹三妹翻找出来一件旧棉裤，“这个是你大叔早前穿过的旧棉裤，现在穿着有些小，我都给洗干净的，你先将就着穿一会儿，我给你把衣服补上。” 她并不知道楚铭现在穿的是一条单裤，直到拿在手里还有些发楞。 杨屯粮见状小声的在她耳边说着什么。曹三妹听完暗骂楚家当家人真不是东西。 楚家老太爷当年立下遗嘱的事情曹三妹知道，当时说好的只要照顾楚铭到十八岁就好，这个照顾不仅仅是包括要让楚铭吃饱穿暖读书，还包括给他找媳妇。 扪心自问，换了曹三妹自己她或许也不会多用心照顾这么个弟弟，可她也不会虐待他，顶多就是无视罢了。楚家大房倒好，十岁就把楚铭赶出来单独睡在牛棚里，不给饭吃不给衣穿，让他一个孩子自己养活自己。 想到这里，曹三妹补好裤子之后，又翻找出来几件陆文聪不穿的衣服一起递给楚铭，她叹了口气说道：“这些都是你大叔早年穿过的衣裳，他现在穿不下了，我们也舍不得扔。你要是不嫌弃就将就着穿吧。” 见楚铭面无表情的接过衣服，曹三妹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按理说这话我不应该说，如果我没记错你今年应该成年了吧？你成分虽然不好，但只要好好接受改造，努力劳作也不应该混成这样。” 楚铭身上一僵，随后他面无表情的蹦出几个字，“我的户口在我大侄子手里。” 楚铭的大哥前几年已经过世了，楚家现在的当家人是楚妍的父亲也就是楚铭的大侄子。 听到这里曹三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只是清官难断家务事，她虽然同情楚铭也不好出头去找楚家，更何况他们还不是一个大队的。 楚铭什么都没说，他低下头不让人看见眼里的神色。 这么多年他早就习惯了，而且楚家也并不是外人看到的这么简单，曹三妹不插手也好。曹三妹是陆漫漫的亲妈，她如果执意插手这件事去对付楚家，楚铭反而还要伸出手来保护她。这对楚铭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三更哟，小可爱不表示一下吗？如果喜欢请动动你们可爱的小手指收藏一下鸭。 第11章 教训（一） 杨屯粮看到楚铭手里的衣服并没有说什么，以他对自己舅妈的了解，舅妈知道楚铭的事情不给他衣服才奇怪。 楚铭虽然成分不好，冲着今天他给陆漫漫出头，就值得自己对他另眼相看。路上，杨屯粮跟几个杨家人商量怎么对付董立诚，楚铭眼光一闪，“陆家不打算跟董家结亲了？” 楚妍跟董立诚的事情别人不知道，他很清楚，听说董立诚要娶亲楚妍可是哭的死去活来，当时他还想是谁这么没眼光看上董立诚，却没想到居然是陆家，还是陆漫漫。当时他的心里别提有多复杂了。 如今知道陆家不打算跟董家结亲，楚铭心里是高兴的，他的嘴角也忍不住上扬起来。 杨屯粮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他也没看楚铭，“我舅舅本来就没打算跟董家结亲，一切都是董家一厢情愿的，我可告诉你们，出去可别乱说坏了我妹子的名声。” 董立诚那个王八蛋真当别人不知道他跟楚妍那点破事，也就是她妈好糊弄，才会答应给他家说和，这事要是换成他小姨试试？他小姨肯定打的他妈都不认得。 杨屯粮生董家的气，晚上难得准点回杨家吃饭，陆文婷看到小儿子回来心里虽然狐疑，不过还挺高兴。 只是他这份高兴并没有持续多久。 “你再说一遍？”陆文婷不敢置信的大声问道。 杨屯粮端起桌上的碗，一边往外走一边说：“娘，你让我说多少遍都一样，这事又不是我一个人看见的，很多人都看见了。董立诚那个王八蛋当众骂我妹子没家教不是好姑娘。幸亏你今天跟他家说清楚了，这小妹要是真的嫁给他，以后能过好日子？” 杨屯粮庆幸，可陆文婷却笑不出来。 因为她根本就没有去董家说这事。 还是那句话，在陆文婷看来，董立诚跟楚妍的事根本不叫事。不说她男人，村里还有不少人家都相了三四个才成，谁知道他们谁心里有没有别人。可那些人不照样过日子。 她就想着先让弟弟一家冷静冷静，等过几天她再考察考察董立诚，然后再去陆家说这事。 陆文婷直觉她这是为了弟弟一家好，董家知根知底，董立诚还答应一个孩子姓陆，陆家有了传承香火，弟弟一家百年以后也有了人祭拜，多好啊。 可是她万万没想到，董立诚居然说这话。那侄女扒了人家的裤子是她自己愿意的吗？人摔倒了他不说关心关心伤势，反而说风凉话。 这一刻她不得不承认儿子说的是对的，现在还没结婚他都能这样高高在上看不起人，将来还能指望他干什么？ 陆文婷越想越生气，她啪的一声放下筷子，留下一句，“你们先吃着”就匆匆走了。 杨屯粮耸耸肩，不用问也知道他娘这是找董家算账去了。怕他娘吃亏，杨屯粮匆匆巴拉几口饭也跟着出去了。 && 董家 却说董立诚被杨屯粮和陆漫漫几人一顿抢白，脸色很难看，在陆漫漫走后他头也不回的走了。回到家他添油加醋的把陆漫漫形容了一下，沉着脸看着他娘，“娘，这就是你看好的儿媳妇？就她这样的连妍妍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我跟你说，反正我是不会娶她的。” 董立诚的娘姓李叫李文静，别看她名字叫文静，人可一点也不文静。她当初选陆漫漫不是没有原因的。 董立诚是她最疼爱的儿子，她自然想要给儿子最好的。可是她也知道自家的条件不好，哪怕她觉得儿子千好万好，也不能否认自家的缺陷，好人家的姑娘很难看上她儿子。 像陆漫漫这样的情况刚刚好。 陆家只有陆漫漫一个闺女，陆家的一切将来肯定是他闺女的，儿子如果娶了陆漫漫，别的不说将来少奋斗几年是肯定的。到时候等陆家两个老的一死，陆家的东西还不都是她董家的。 也正是这样她才会积极的撮合儿子跟陆漫漫的婚事。 董立诚的脸色依旧难看，他板着脸，“娘，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可你是没看见陆漫漫那个态度，傲慢的很，这可一点也不像杨家说的是个文静的姑娘。她要是真的进了咱董家的门，能安分的守咱董家的规矩？她到时候要是骑到我头上来，那才是让人笑话。” “她敢？”李文静双手掐腰，虎目一瞪，好像要跟谁打架一样。“嫁了咱们董家，就是董家的人，她要是不听话，老娘能的拳头可不是吃素的。” 说到这里她斜了儿子一眼，“老三，你别不是心里还想着楚妍那个小妖精吧？娘可告诉你，楚家现在什么身份，你要是娶了她，将来别说找个好工作，搞不好还要被扣工分呢？” 想起楚妍，李文静就生气，她怎么也没想到楚妍能把她儿子给迷成这样。如果是以前她很乐意儿子跟楚妍交往，可现在楚家什么身份，那是坏分子。儿子要是跟楚妍结了婚，他们家可是要受到连累的。 别的不说，只说这个下地干活的工分就是一个问题。 见他娘生气，董立诚赶紧跟他娘保证，“娘，我们现在说的是陆家的丫头，你扯妍妍干什么？再说了，我不都答应你娶别人了，你能不能别动不动就说妍妍不好。那成分的事也不是她愿意的。” 妍妍，妍妍，儿子的眼里只有这一个妍妍，李文静气不过伸手戳了戳儿子的脑门。她手上指甲长因为常年干活里面都是黑泥，这一下原本也没用力，结果就这么把董立诚的脑袋给戳破了皮。 “嘶”董立诚忍不住嘶嚎一声，脑袋的疼痛让他忍不住使劲儿拍开了他娘的手。 按理讲这个时候李文静就应该收回手指，也不知道是不是董立诚的手太快，她来不及收回来，手指就这么顺着他的脸颊滑了下来，在他的脸色划出一条血痕出来。 这一下不说董立诚，李文静自己都吓傻了。“儿子你怎么样？”几个儿子里，李文静最喜欢的就是这个小儿子，平日里别说打了，骂两声都舍不得。如今见儿子满脸鲜血，吓的颤抖不已。 董立诚的爹董老大听见声音赶紧出来，看到血肉模糊的儿子，再看看李文静，他想也不想的上去就是一巴掌。“臭娘们看你干的好事，我儿子要是有个什么，老子削了你的皮。” 人人都说董老大老实忠厚，谁也不知道他在家里是这样的德行。 董立诚的其他两个哥哥也出来了，不过他们没出声，只是站在门口看热闹。 李文静看看自己的手指，明明她就是跟平常一样，轻轻地点了一下，怎么就划破了脸呢？她的手上还沾有鲜血，血红一片晃人的眼睛。 董立诚捂着脸颊，看到满手的鲜血，暴躁的说道：“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赶紧给我钱去卫生室拿药啊？”董立诚各自不算高，唯一能看的就是这张脸了，如果这张脸毁了，他不能确定楚妍会不会变心。 而且脸上有疤，他也怕别人异样的眼光，还有将来的工作问题，要他一辈子在农村种地，董立诚是不甘心的。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埋怨他娘，“你说说你了留那么长的指甲干什么，现在好了，也不知道有没有细菌。” 李文静唯唯诺诺，早已不复刚才的趾高气扬。她被儿子训得不敢抬头，只低着头把钱递了出去。 董立诚冷哼两声，伸手夺过钱就准备去卫生室。结果他刚转过身没走两步，人就摔在了地上好死不死他前面嘴边正好是一摊鸡屎。董立诚摔倒的时候下意识的张开嘴准备呼救，鸡屎就这样毫无征兆的被他咬进嘴里。 董立诚的二哥看到这里忍不住笑出声，老三这是平日里坏事干多了，老天爷都看不过眼啊。遭报应了吧，活该。 董家二哥为什么对董立诚这么大的怨气呢，说到底还是爹娘偏心造成的。董立诚会装，还总是说自己学习好，是个读书的材料，结果为了让他上学就耽误了不讨爹娘欢心的董二哥。 如果只是这样也就算了，前几年董二哥到了结婚的年龄，家里正准备给他相亲呢。一切都进行的很顺利，对方要的彩礼也不算高，只有十五块钱，外加一袋子粮食。他爹娘都答应了，结果呢，就因为董立诚说要买什么东西送礼缺钱，就把钱都给了董立诚。 订好的婚事就这么黄了，你说董二哥能不生气？ 当时董立诚说的可好听了，我送了礼到时候就能找一份好工作，一个月的工作就有近二十块，到时候他发了工资先给二哥娶媳妇。 呵呵，这话说的多好听啊。 也是他傻真的信了董立诚的鬼话。 他也是后来才知道，什么买东西送礼找工作。买东西送礼是真，送的是那个在牛棚改造的楚妍。楚妍因为要干活，皮肤粗糙了，她嫌弃蛤蜊油油腻，非要用什么雪花膏。一瓶雪花膏两块钱，加上他平时攒的钱，董立诚买了十瓶雪花膏送给了楚妍。 十瓶雪花膏，楚妍不只是抹了脸，顺带着还当什么护肤品擦了全身。 第12章 教训（二） 董二哥能知道这事也是凑巧，当时他就气炸了肺把这事捅到他爹娘跟前。原以为他爹娘怎么也要重视一下他这个儿子吧？谁知道他爹娘只是骂了董立诚几句，转头就把这事怪罪在楚妍身上。 如今看到董立诚这个自认为跟他们不一样的人嘴啃鸡屎，董二哥别提多高兴了。 董二哥的嘲笑声让董立诚脸色很是难看，他忍着恶心想要从地上爬起来，结果爬到一半，脚忽然抽筋，人又趴了下去。 鸡屎再一次光顾了他的嘴巴，这一次他没能忍住当场就呕吐了出来。 别说董二哥这个跟他有仇的，就是董老大跟李文静都觉得儿子恶心。 董立诚吐的时候是趴着的，呕吐物糊了一脸，他感觉浑身都是酸臭味。用力撑着身体翻转过去，这次总算没出意外。脚使不上劲，看着一脸嘲弄的一家人，他忍不住怒吼：“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过来扶我起来。” 杨屯粮和陆文婷就是这个时候进来的。 董家并没有关门，他们在门口就看见董立诚浑身脏兮兮的，仰面躺在地上，而他娘正走过去准备扶起他。 董老大并不知道陆家不同意见面的事情，看到陆文婷他还很高兴，“他杨家婶子过来了，屯粮也来了，快屋里坐。老大家的，赶紧的招呼你婶子屋里坐，我记得咱家还有红糖，给你婶子沏上一碗。”董老大是男人打了声招呼并没有跟着过去，而是喊了大儿媳去招呼。 陆文婷嫌弃的看了董立诚一眼，她摆摆手，对着董老大说道：“不用了，我们不熟，红糖金贵我可喝不起那玩意儿。我今天过来就是有两句话说，说完我就走。” 见陆文婷这样说董老大忽然有了不好的预感，他僵硬的笑笑，给老大家的使了个眼色。“他婶子有什么话屋里说。” 陆文婷后退几步，躲开董大儿媳的手，她板着脸瞪了对方几眼，不管不顾的说道：“我今天来是为了上次你们说的那件事的，咱们国家现在提倡自由恋爱，是不允许包办婚姻的。这事我就当没听过，你们以后也别找我了。” 这个理由是她在路上跟杨屯粮商量好的，也是他们认为的最不可能被他们反驳的理由。 说完这话，陆文婷就打算走人。 李文静听了这话顾不得儿子了，她松开儿子就想要走到陆文婷身边，也许是走得急了没看路，脚下正好就踩到刚才董立诚吐的那一滩。李文静赶时髦，她脚上这双鞋并不是布做的底子，而是泡沫的。 泡沫这东西是近两年出的新款，比起自己纳的千层底，冬天穿泡沫更保暖。 李文静爱显摆，得了两双泡沫底，不下地的时候就爱穿它做的鞋子。 泡沫防滑性特别差，也合该她倒霉，刚踩上去人就滑到了仰躺在地上。 不过论倒霉李文静还是比不过董立诚，李文静滑倒不要紧，要命的是她正好砸在董立诚的腿上，连带着董立诚又摔了一跤。 接二连三的倒霉，董立诚都忍不住开始骂娘了。 陆文婷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切，她拼命忍住想要上翘的嘴角，匆匆留下一句：“我们还有事先走了。”就带着儿子走了出去。走出董家大门，母子俩在意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活该，让他们算计咱。”杨屯粮笑够了对着董家门口使劲儿啐了一口。 你以为董家的倒霉事就这样完了？真正倒霉的还在后头。 董老大还是心疼这个儿子的，他也怕儿子出事，当下就招呼两个儿子带着小儿子去大队的卫生所。在去之前，他还指挥着儿子给董立诚清理了一下。 董二哥心里对老三有怨气，清理的时候顺便报了点仇，那是用了力气的。他人虽然不善言辞，倒也不笨，“爸，老三脸上怎么弄？”以老三今天的倒霉劲儿，用水洗脸万一出点事怎么办？他可不想背锅。 董老大似乎也想到这一层，他沉吟片刻，最后还是说道：“这样，你擦得时候小心点，尽量避开伤口，只给他擦擦脸上的血就是了。” 董二哥看看站在旁边的大哥，虚假的笑笑：“大哥，你比较稳重还是你来吧。”刚才他故意用力擦的老三嗷嗷叫，如今这活交给大哥正好。 在董二哥的心里，他大哥跟弟弟都不是好东西，要是老三脸上出了什么事，正好让他们俩狗咬狗。 董大哥狠狠地瞪了二弟一眼，他有心说点什么，却被董老大打断了。“你二弟说的没错，他笨手笨脚的，脸上不比其他，还是你来比较好。” 就这样，董大哥不情不愿的接过弟弟手里的活。 给董立诚收拾干净，几个人也不耽搁，赶紧的去往大队的卫生室。 卫生室有消毒药水，这个时候董立诚也不在乎钱了，直接招呼卫生员给他用上。 “你这伤口没有处理过吧？我看里面有脏东西，建议你们用酒精消毒。这个会比较疼，但是它的效果最好。” 董大哥确实如他爹说的那样细致没有清洗到他一点伤口，也正是这样，他伤口周围的脏东西清晰可见。好在卫生员素质高，尽管心里恶心，面上丝毫不显，镇定自若的给董立诚处理伤口。 “会留疤吗？”疼不疼的他暂时不想去计较，他最关心的是会不会留疤。脸上那么一大块，要是留了疤，他以后可怎么见人。 卫生员沉默了一会儿，还是选择说实话，“这个不好说，按理讲只要伤口不深，加上护理得当是不会留疤的。”她这话说的很有技巧，假如最后董立诚真的留了疤，那也是他们自己的过错，跟卫生室没关系。 董立诚咬咬牙，“大夫，就用你们最好的药，记住一定不能留疤。”为了他的脸他现在什么也顾不得了。 董立诚这话让董二哥很不高兴，他阴阳怪气的说道：“最好的药？也不知道要多少钱？老三你可别忘了，你还欠着咱家好几十块，哥哥还等着你还钱娶媳妇呢。”董立诚自诩自己是文化人，地里的活基本不去干，每天就是在公社和县城里晃荡。 跟杨屯粮的晃荡不同，杨屯粮还能时不时的给家里拿点粮食和肉，董立诚只会跟家里要钱。 也就是说他现在花的钱都是董家其他人的劳动所得。董二哥说话不中听，除了董老大瞪了他一眼，董家大哥什么都没说，显然他也是赞同二弟说的话的。 董立诚阴沉的看了二哥一眼，冷哼道：“二哥放心，我不会用你那一份。”他这个二哥就喜欢跟他作对，真是讨厌死了，等将来他发了财，不会让二哥沾一点光。 董二哥嗤笑一声，“你可别说的这么好听，你自己不下地干活，每天游手好闲的，哪里来的钱买药？到时候你还不是要用咱家的钱，我可不像你，我每次都很积极地参加劳动，你花咱家的钱，你说有没有我的份？” 不花他的钱说得轻巧，这些年爹娘把自己的劳动所得都补贴了老三。不说爹娘的东西本就应该有自己的那一份，就说爹娘都补贴了弟弟，吃喝从哪里来？还不是自己跟老大手里扣？ 老大结婚了，生了孙子，还能找补一点回来，自己光棍一个，又不得爹娘看中，不就成了最吃亏的那一个。 董老大听着儿子阴阳怪气的话，忍不住怒喝：“行了，都消停点。老二你也是，不管怎么说老三也是你亲弟弟，你就这么对待自己弟弟的？还有老三，现在地里没活了，等到明年开春你要是再找不到工作也跟着下地。咱们董家不养闲人。” 董二哥不敢相信的瞪大了眼睛，他爹这话看似偏向他，实际上还是为老三着想。如今距离明年开春农忙还有半年时间，在这半年里他们都会从大队领一些活计赚点零花钱，比如编个筐子、篮子。 这些东西拿到供销社去卖也能卖个五分一毛，冬天没活的时候大家都是靠这个赚家用。他爹倒好一句话给老三铺好了路，他们又要白白养着他半年。 作者有话要说：泡沫鞋底没查到什么时候出现的，就记得小时候大家冬天都以穿上这个为荣。 第13章 霉运 董二哥是真的不明白，他爹也不傻啊，怎么会心甘情愿白白的养活老三这么多年，还这么宠着他？ 董老大发了话，董二哥即使在不满也闭上了嘴。 被迫听了一耳朵官司的卫生员无语的看着这一家人。这家人也真是够了，当爹的难道就没发现自己儿子心里的不满？就没看出来三兄弟之间互相看不顺眼，就差明面上撕破脸了。他还这样偏心是嫌弃儿子们之间的关系太好了吧。 心里腹诽，面上她依旧是面无表情的。卫生员虽然看不起董立诚，可她对得起自己的职业，给董立诚处理伤口时很认真。 处理完伤口，她收拾好东西，端着托盘看向董老大，“伤口处理好了，你们是自己拿消毒液回家去处理还是每天过来我这里。我帮你们包扎的话，一次一毛，他这个伤口怎么也要收拾个四五天。你们自己拿药回去处理便宜一些。” “消毒药水两毛钱一瓶，还有这个抹的药膏，这个药膏效果好，贵一点要五毛钱一瓶。”消毒药水一瓶有十五毫升，药膏一管十克，董立诚的伤势她估计一样一瓶也就够了。 听到这个价格，董老大一阵肉疼，这也太贵了，都抵得上一斤猪肉了。他怀疑的看着卫生员，“你蒙我的吧？我记得别人也来拿过药啊，可不是这个价格。” 什么意思？这是怀疑自己的职业操守？卫生员不高兴的把托盘摔在桌子上，“我给你儿子用的都是咱们卫生室最好的药，价格当然贵了。便宜的也有，红药水只需要一毛钱就能拿一大瓶。你们要吗？” 要不是看这人伤了脸，他自己也不想以后留疤，自己才懒得给他那这么好的药膏呢。买不起就别嚷嚷啊，早说用最便宜的不就得了。现在自己给他用了最好的，居然还说贵。 红药水董立诚知道，他也听人说过这个卫生员的本事，当下就说道：“就用这个药膏，我也不拿药回去了，以后每天过来抹药就行。”他家人笨手笨脚的再给他弄个伤上加伤可怎么办，还不如让人家给上药呢。 不就是一毛钱，董立诚觉得自己给得起。 他都这样说了，哪知卫生员并不买账，“可别，您呐还是拿了药自己回家涂去吧，免得有人认为我又讹诈你。对了，你先把这次的伤药钱给了。”说着就伸出了手。 董立诚知道卫生员是被他爹的话给惹急了，他们大队就这一个卫生室，以后有个什么时候还要过来，可不能得罪卫生员。于是，他对着卫生员笑笑，就伸手往口袋里准备拿钱。 摸进口袋，董立诚的脸色一僵，怎么回事，他今天刚跟家里拿了五毛钱，怎么没了呢？然后他想起在家里摔得那一跤，难不成是掉在家里了？ “怎么，你们没钱？”卫生员的脸色顿时冷了下来。 没钱装什么大头蒜，还要最贵的药。 大队里不是没有别人看病拿不出钱，可人家哪位不是好好说话，也不会上来就要最贵的药，都是捡着能治的了病花钱少的来。跟这家人似的，张口最贵的，自己却拿不出钱，她还是第一次见。 卫生员冷着脸收拾东西就准备赶人。既然没钱她今天的治疗就相当于日行一善了，只有以后，呵呵。 她把人推出去，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看着紧闭的大门，董立诚的脸色非常难看，“什么态度啊？”他又不是不给钱，只不过钱掉了而已。 董大哥笑呵呵的说道：“算了老三，我听说咱们大队不少人都过来白拿药，卫生员年末去要钱，他们都是推三阻四的，人家也不容易，年年往里头搭钱，生气很正常。”董大哥这话说的声音不小，像是在安慰董立诚又像是在故意说给里面的卫生员听的。 董二哥斜着眼看了大哥一眼，心里嗤笑一声，大哥就是会装模作样，瞧瞧一个句话讨好了两个人。董家三兄弟也就是自己傻，不会说话，常常被人占便宜。 就像陆家那婚事，自己这个二哥还单着呢，要说亲也是自己啊。爹娘倒好，偏偏越过他选择老三。他们就没想过假如这婚事真的成了，到时候弟弟都结婚了，当哥哥的还是光棍，别人怎么看他？ 陆家那个姑娘他偷偷看过长得真是好看，皮肤白皙，身材高挑丰满，他就没见过比她更好看的姑娘。 这么漂亮又有文化的姑娘，哪怕是让他入赘他也愿意啊。 都怪该死的老三。 董二哥心里想着陆漫漫的妙曼身姿没注意到前面胡同里趴着两条狗，他转身走过去一脚踩在了狗尾巴上。 “嗷呜”，正在闭目养神的大狼狗嗷的一嗓子站起来，然后对着董二哥的脚踝咬去。紧接着就传来董二哥的惨叫声，他使劲儿踢了狗一脚，抬腿转身就跑，然后撞上了后面跟着过来的董立诚等人。 董二哥恶从胆边升，伸手推了董立诚一把，董立诚往前扑去。这是，那条狗已经抬起了前爪，就这么一下，对着董立诚的伤脸划去。 “我的脸。”董立诚捂着脸惨叫，看着跑远的二哥，他满脸怨毒，“董立义，我跟你没完。” 董立诚的脸刚才只是抹了药并没有包扎，此时狗爪子的三条抓痕正好横在他那条伤痕上。如果去掉头尾，四条伤痕正好组成一个‘王’字。 再说董二哥也就是董立义，他也没好到哪里去，狗的惨叫声惊动了它的主人，董立义担心人家讹诈他，跑得更快了，没注意踩在砖头上，整个人趴在地上，跟董立诚一样，他也摔了满脸血。 董大哥看着两个倒霉弟弟，冷汗直冒，“爸，咱家今天怎么回事，也太倒霉了吧？”邪门真是太邪门了。三弟接连倒霉，现在又轮到二弟，不知道下一个会不会轮到他啊？ 他家该不会是冲撞了什么吧？ 董大哥用眼神给董老大传递着这一信息。 董老大瞪了大儿子一眼，他的心里同样没谱，不过嘴里却说道：“别慌，只是意外而已。”话是这么说，只不过在接下来的路程里他都小心的走在大儿子的后面，一双眼睛更是不停闲的四处乱晃。 一路有惊无险的回到家，董老大才松了口气，他顾不得地上脏不脏一屁股坐了下来。 “咋了这事？不是说给老三拿药，怎么老三又伤着了，还有老二咋回事？”李文静一边说着一边捂着自己的嘴。 董老大刚想说话，就看到李文静怪异的样子。“你嘴咋啦？” 李文静含糊不清的嘟囔，“别提了，都怪老大家的懒婆娘，也不知道烧壶开水，我这不是喝凉水崩了牙。” “啥？”喝水崩了牙，他还是第一次听说，人家都是吃饭塞牙崩牙，李文静这喝水都能崩牙，也是够奇特的。 无辜背锅的大儿媳妇撇撇嘴，她婆婆怎么不敢说实话啊？还说什么她懒。那水她又不是没喝过，怎么没崩过牙。 要她说，都是婆婆自己找事。她当初就跟男人说过陆家这婚事不靠谱，偏他们没人信她的。结果呢？人家过来说不合适了吧？她婆婆倒好，不去想想自家跟老三啥样，转过头来去骂人家陆家。这不，喝水就崩了牙。 当然这话她也就敢在心里说说，面上是不敢的。万一被人扣一顶封建的帽子，她可没地方哭去。 董老大的心里直打凸，他看了眼儿子和媳妇，低头思索，也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随后脸色难看的说道：“行了，咱们跟陆家的事前就此作罢，以后谁也不许再提。还有老婆子你以后说话嘴巴注意点，别得罪了”他抬头用下巴指指上天，“明白吗？” 在他的心里觉得董家发生的事前就是老天爷给的暗示，说明陆漫漫不适合他们董家。你看，他们这边才刚开个头，面还没见呢，家里人就开始倒霉起来。这要是把人娶进来那还了得？ 他跟李文静二三十年的夫妻了，李文静什么人他心里最清楚，她肯定是在家里咒骂人家陆家了，不然好好的大儿媳怎么没事？ 他想这陆家的姑娘说不定就是得上天保佑的，他儿子没那个福分肖想不得，他董家更不能因此对陆家有怨恨，不然就会遭到报应。 李文静虽然不知道丈夫想到了什么，不过他的手势却看懂了。他们这一代人对老天爷是敬畏的，因此也不敢多说只恐惧的点点头。 董老大猜得没错，他们家发生的事情确实不是意外那么简单，也确实跟陆漫漫有点关系，只不过不是他认为的老天爷保佑，而是人为。 第14章 第 14 章 董家发生的倒霉事，第二天就传遍了杨家湾大队，速度之快让人措手不及。尤其是董立诚嘴啃鸡屎的事儿，更是被传的绘声绘色。 李文静沉着脸骂道：“肯定是陆文婷那该死的娘们传出去的。”她儿子啃鸡屎的事只有他们一家子和陆文婷母子俩看到了，不是他们还能是谁。 董立诚就是李文静的脸面，儿子丢了脸，李文静想也知道大队的人是怎么看她的。想到这里，她恶狠狠的说道：“我出去一趟。” 董老大张张嘴，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他以为李文静是气不过去找陆文婷的麻烦，却不知李文静去找了大队上有名的大嘴巴。 陆文婷敢这样败坏董家的名声，李文静自然要报复。杨家她不敢得罪，或者说她手里没有把柄，可陆家她有啊。 当下她就添油加醋的把陆漫漫扒人家裤子的事儿说了一遍。李文静心里有怨气，说的话自然不会真实，在她的嘴里，陆漫漫就是个离不开男人的贱蹄子。 “你说说，这光天化日的就扒男人裤子，背地里指不定啥样呢。就这样的女娃，陆文婷也好意思介绍到咱董家。这不是看不起咱董家人吗？” 明明是她去找的陆文婷，转头却告诉别人是陆文婷找的她。 能跟李文静混在一起的人会是什么好人家？大嘴巴当下就顺着李文静的话数落了陆家一顿。 大嘴巴也不傻，不管怎么说陆家男人那也是大队长，她平时是爱说些东家长西家短，可有一点，这些‘官’家的闲话她很少往外传，除非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她才会拿来说一说。 李文静来找她什么意思，她转眼就明白了，等李文静一走，她张嘴呸了一声：“什么玩意，主意都打到老娘身上来了，真当老娘是个傻子？” 大嘴巴也不是个省油的灯，李文静走了没多久，她也出门了。与李文静期待的不同，她不是去传陆家闲话的，而是去了高坪大队找她的好姐妹说了说董家的事。 就这样在李文静不知道的情况下，董立诚嘴啃鸡屎、董立义被狗咬的事情就传了出去。也不是大嘴巴仗义不说李文静摔倒的事情，而是跟她俩儿子比起来，她踩了呕吐物摔倒就显得微不足道了。 && “活该，那董立诚真的破了相，还正好是个王八？”陆漫漫听到陆兮兮带来的消息，忍不住笑出声。 真是老天长眼，这下董立诚不就成了一个活王八。 陆兮兮也跟着笑，笑够了，她才说道：“那还有假，我可是专程等了两天，确定了消息才来告诉你的。他那伤口就在这，上下都好了，就剩下一个王字还血淋淋的。” 怕陆漫漫不相信，她还在自己脸上比划了一下。 说出来她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董立诚的事儿才几天，那伤口好的未免太快。你说你好也就好了，偏偏就是那个王字如此醒目的刻在脸上。 听杨广义说，董立诚这些天都不敢出门了，就怕别人笑话他。 确信董立诚丢了脸，陆漫漫内心畅快，虽说眼前的董立诚没有给她造成伤害，但她依旧不能释怀。 心里高兴了，就连脚上的伤她都觉得轻了很多。 见陆漫漫看着自己的脚，陆兮兮也随之望了过去。“漫漫你今天上药了吗？用不用我帮忙啊？” 陆漫漫摇头，“不用，卫生员说我这个一天三次最好，早上的时候我娘给我抹过了。姜卫生员不愧是大城市下来的，她这药膏没的说，确实管用，你看才四天，我这脚就好的差不多了。” 其实看到她的脚伤姜卫生员也有些好奇，伤的那么严重，原以为会骨折呢，却只是扭伤了，有些肿。如今用了四天药膏，原本肿的跟馒头似的脚腕，现在已经小了一圈。用不了三天就能全部消下去，到时候她就可以试着下地走动走动了。 陆兮兮仔细看看陆漫漫的脚，随后把自己带来的东西放在床上的小方桌上面。“漫漫，你看看我这双鞋垫的花样好看吗？”说着她就把手里的鞋垫递给了陆漫漫。 陆兮兮有一双巧手，不论是做衣裳还是鞋子都又快又好看。陆漫漫上过学，懂得多，在她的眼里，陆漫漫说好看就是真的好看。 陆漫漫狐疑的看了陆兮兮一眼，她手上的这双鞋垫很小，无端让她想到了三寸金莲，一看就知道不是陆兮兮自己用的。而陆家能让陆兮兮亲自动手做鞋垫的，也没有这么小的脚啊。 她试探的问道：“这鞋垫是给别人做的吧？” 这时候还在搞反封建，像衣服上绣花这种是不被允许的，谁要是穿着这样的衣服上街，肯定会被被批判。于是，有些人就取巧，把花色绣在了鞋垫上。 当然也不是每双鞋垫都会绣，一般来讲，绣花的鞋垫都是送人的，还是重要的人。 陆兮兮的脸刷的一下红了，她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双手又开始揪着衣襟搅来搅去。“哎呀，你别问是给谁做的了，你就说好看不好看吧？”这事八字还差一撇呢，她实在不好意思跟陆漫漫一个大姑娘说。 陆漫漫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低头装作再看鞋垫，实际上她在想前世的事情。 上辈子陆兮兮好像就是这时候跟知青好上的。那个知青？陆漫漫皱眉，她似乎没听陆兮兮说过他家有什么人是缠过足的。 于是，陆漫漫笑道：“我们兮兮做的自然是最好的。咱们大队谁不知道陆家的兮兮妹子有一双灵巧的双手。要我说，你不应该叫陆兮兮，可以改名叫陆巧手了。” “好你个陆漫漫，居然打趣我，看我不收拾你。”说着她就起来坐到陆漫漫身边，开始给陆漫漫挠痒痒。 两个人笑闹了一阵，陆兮兮就拿着东西走了。 等到中午曹三妹回来，陆漫漫忍不住问起这事。 曹三妹抬头看了她一眼，她想着闺女也到了要说亲的年纪，这事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你大娘不是看中了杨家湾的杨广义，那鞋垫应该就是准备送给她的吧。他娘缠过足。” 她们这儿环境不好，收成也不好，总有过不下去的人家想要‘卖’闺女换的好前程，就像她和杨广义的娘。只不过不同的是，她反抗了成功了，如今日子过的顺遂幸福；而杨广义的娘没反抗，小小年纪被缠了足。 曹三妹低头看着自己的一双大脚丫叹气，“知道娘为啥要干这个妇女主任么，就是因为咱们农村的妇女不懂的反抗，不知道去争取属于自己的利益。娘就想着能帮一把是一把，至少也要让她们不挨打能吃饱饭。” 杨广义的娘虽然缠了足，不过她也算幸运，杨广义的爹从来不曾打过她、也不曾饿着她。 陆漫漫惊讶的睁大眼睛，兮兮居然同意跟杨广义见面了，这可真是稀奇。 “不是说那个杨广义五大三粗脾气暴躁吗？兮兮怎么会愿意？” 曹三妹笑着给了闺女一个脑瓜崩，“兮兮，兮兮，兮兮也是能叫的，没大没小。”见闺女可怜兮兮的看着她，她一个没忍住又给了闺女一下。有多久了，闺女有多久没这样跟她撒娇了。曹三妹一时有些怀念。 “兮兮可是你大娘亲生的，你大娘那人虽然更看重儿子，但对兮兮也算可以，自然不会把闺女往火坑里推。再说了，那个杨广义你们也是见过的。”见闺女疑惑的看着她，曹三妹接着说道，“就是那天跟着你三个来咱家那个大高个。” 陆漫漫仔细回想一下，别说那天来的人里面还真有一个身材魁梧的大高个，原来他就是杨广义啊。她记得这人还帮着自己说过话来着，他似乎跟三哥的关系不错。 第15章 金手指 得知杨广义家还不错，父母都是厚道人，陆漫漫也就放心了。她谨记自己现在还是个没嫁人的姑娘家，也就没再多问，而是转移了话题：“娘，都这个点了，我爹咋还没来？” 这个时候大队的事情又不多，她爹都是十二点准时下班回家的，到家最多也就是十二点十五，如今都十二点半了，她爹还没影，陆漫漫有些担心。 可能是重生的后遗症，她现在只要长时间见不着父母内心就会焦急，从而产生不好的猜想。 曹三妹隐隐感觉闺女的情绪有些不对，可具体的她又说不上来，因此这些天她都是在家待着照顾陆漫漫，除非有人来买东西她才会走开去代销点。 她张开嘴正要回答，就听见外面大门响了，探出头一看，她随后乐了。“你看这不回来了。”这人啊真是不经念叨，这边闺女刚说了，那边人就回来了。 陆漫漫住着棍子往外走两步，正好看见她爹提着一个木桶（？）往家里来。“爹，你提个大木桶干什么？” 陆文聪抬头看了闺女一眼，嗯，不错，气色很好。他低头把木桶放进西边的偏房里，随后拍拍手，“不是你说的，想洗澡，爹按照你的描述就找人做了个浴盆，怎么不好？”陆文聪又回头看了一眼，他觉得挺好啊。 农村人都不怎么讲究，尤其是冬天，一两个月不洗澡都是正常的。陆漫漫从小爱干净，以前上学的时候最多半个月就要去澡堂洗一次澡，那会儿陆文聪没少给陆漫漫涛澡票。 如今陆漫漫回来了，大队没有澡堂子，她就顺嘴说了一句可以弄个浴盆自己在家里洗。 原本只不过是随口说的一句话，陆文聪却记在了心上，他不仅找人打了个浴盆，还找人淘换了煤球票。现在天还不算太冷，他怕闺女洗澡冻着，就准备给点个炉子。他早就想好了，这个冬天多准备点柴火，等闺女想洗澡的时候在房间里点个柴垛，保准暖和。 大队里有木工活好的，只是人家没做过浴盆，陆文聪就跟人连说带比划，他怕人家做不好，甚至还让陆漫漫画了图纸出来。 就是因为他要求多，人家才会拖带现在做好。 陆漫漫打量着眼前半米多高的浴桶，浴桶是纯木头做的，她伸手摸了一下很光滑一点毛刺都没有。而且木头很长，差不多有一米的长度，在两头也不是纯方正的，稍微有些椭圆。 她鼻子一酸，胡乱的点头，“谢谢爹。” 跟曹三妹一样，陆文聪也觉得闺女生病之后变得不一样了，他们倒是没有往别的方面想，只是觉得女儿更脆弱也更依赖他们了。 女儿需要他们，没什么比这更让一个老父亲高兴的。 陆文聪哈哈一笑，“等会爹给你烧一锅热水，让你娘帮你洗洗澡。”算算时间闺女有些日子没洗澡了，尤其是受伤以后。 他说道做到，吃完饭就真的去烧水去了。 上辈子在董家，陆漫漫见的最多的就是‘男子远庖厨’，在陆家却完全不是这样。虽然陆文聪的手艺并不好，但只要他有空，都会在厨房帮忙。尤其是农忙和冬天，陆文聪不知道从哪里听到的女人沾凉水不好，冬天洗菜从来不让她们母女俩动手，全都是他提前给冲洗干净。 董家呢，男人们只等着吃，如果她们做饭不及时还会被骂。 陆漫漫不懂，这样的家庭，董乐乐哪里来的自信，别人一定会看上董立诚，并且死扒着不放？ 西边的偏房里面放的杂物、柴火，曹三妹拿破旧的床单给她在北墙角为了一个圈，这样能稍微挡点风，也防止走光。 陆漫漫脚还不敢用力，曹三妹就扶着她坐进盆子里。“漫漫，我把热水房子这了，一会儿水温要是凉了你自己往里面加。我就在屋外头坐着，洗完喊我一声就行。” 嘱咐完，曹三妹就出去了，屋子只剩下陆漫漫一个人。 陆漫漫随父身高将近一米七，一米的盆她躺在里面并不舒服，不过她还是觉得很满足。在家里能自己单独待在一个盆子里，总比去澡堂跟一群人洗好吧。 如果是以前的陆漫漫会觉得都是女人，一起洗澡没什么，可现在经历过后世，她非常不习惯跟陌生人一起洗澡。 仰头把脖子打在浴桶的边缘，舒服的陆漫漫忍不住闭上了眼睛。 虽然旁边有个煤球炉子，陆漫漫也并没有泡太久，也就是十分钟左右，她就做好准备搓洗一下。 “咦，这是什么？我身上怎么会有这种东西？”陆漫漫低头就看见在肩膀靠近锁骨的下方‘画着’一颗像是树的东西。这棵树很细，就像是几个线条组成的，她仔细看了看，上面树枝不少，树叶却只有三个。 陆漫漫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伸手搓了搓眼睛，发现那棵树还在。之后她又忍不住又用手搓了搓，手指刚放上去，她忍不住恍惚了一下，之后就是一大段信息涌入脑子。 幸亏她是重生的，前段时间融合记忆经历过这种情况，不然都要被这段信息冲的晕过去。 她忍不住闭上眼睛慢慢梳理消化这段信息。 这是一颗生命之树，没错就是魔幻小说里那种诞生精灵和生命之水的生命之树。只不过她的这颗是快要消亡的生命之树，功能没有这么强大，目前也只能提供一些生命之水，且每个月最多是有一滴。 生命之水是什么？ 能活死人肉白骨。别说一个月一滴，就是一年一滴，十年一滴甚至一辈子一滴那也是她赚到了。 生命之树怎么来的陆漫漫并不是很清楚，不过她知道一点，自己能看见它是因为遇到了水，等会只要她把水擦干净这个标记就会消失。 她只要意念一动就能让生命之水浮现，从而取的里面的生命之水。 想着生命之水的强大功效，再想想操劳了一辈子，已经苍老的父母，陆漫漫忍不住笑弯了嘴角。“谢谢你。” 不管是谁让她重生的，也不管是谁送她的这份大礼，都值得她这一声谢谢。 有了好东西，陆漫漫哪里还有心思洗澡，她匆匆给自己搓了一遍就出来了。 正巧此时有人要买东西来找她娘，等人走后她偷偷流进厨房。厨房里有一口大缸，缸里的水就是他们的生活用水。陆漫漫用脑海里教导的方式把手指放在大缸口水，集中精神。 滴答，一滴绿色的小水珠掉进水里。小水珠跟水迅速的融合在一起，最后消失不见。 陆漫漫拿起水瓢搅了搅，之后舀了一点出来，喝了一口。水除了有些甘甜，没有别的变化，她这才松了一口气。 晚上曹三妹用这水做饭，她有些疑惑，“你们闻到没有，今天的米粥怎么那么香呢，勾人的人想吃。”她做了几十年的饭，还是第一次有流口水的冲动。 陆文聪吸吸鼻子，“嗯，确实很香。哎呀，管它呢，可能是你心情好，做出来的饭菜自然就香了。”家里没断过人，就排除了有人想要害自己，既然没有坏处，他们何必深究到底呢。有时候糊涂也是服。 陆漫漫看着爹娘在哪里讨论，她有些心虚。其实在拿出来之前她就想过了，一家人住着她肯定是瞒不过爹娘的，只是没想到第一次做‘坏事’就被爹娘抓包。 爹娘不准备深究也不知道是不是猜出来跟她有关系？ 加了生命之水做的饭菜就是不一样，一家三口都争抢着要喝粥，一人喝了两碗粥，锅里还剩的一点被曹三妹盛给了陆漫漫。 作者有话要说：金手指一号上线，小可爱们喜欢吗？喜欢就请动动你们的手指收藏一下，到六百我就加更一章。 第16章 坦白 晚上喝了加生命之水熬的粥，第二天起来陆漫漫觉得身上油腻腻的很不舒服，伸手一撮，就搓下不少黑泥。 陆漫漫：…… 身上脏的像是一两个月没洗澡，可天知道她明明昨天才洗了澡的。 “难不成跟昨晚喝的粥有关系？”陆漫漫忍不住自言自语，这也是她能想到的唯一可能。生命之水号称可以活死人，她这个虽然半死不活，但排个毒也不算稀奇吧？ 她还年轻，身上就出现了这么多泥垢，也不知道爹娘那里有没有？比起她爹娘以前吃得苦更多，身体素质也更差。 陆漫漫穿上衣服就出来了，在门口正好碰到她娘曹三妹。 曹三妹抬头看了闺女一眼，随后说道：“你爹给你烧好了热水，你等会就去洗个澡。” 曹三妹的眼神似乎能洞察一切，陆漫漫张张嘴想要说什么却被曹三妹抬手打断了。“别说，娘知道你想要说什么，但是我们并不想知道这些，你只要告诉我们，这对你有没有危害就成了。” 如果说昨天她的厨艺是超常发挥，那么今天早上起来一脸的油腻就很能说明问题了。曹三妹生陆漫漫的时候月子没做好，天冷的时候经常腿疼，有时候甚至疼的整晚睡不着觉，可她昨晚却睡的很好。 陆文聪跟她差不多，早年抗战在雪窝趴了一天，后来就落下了毛病，神奇的是他昨晚同样睡的很好。不管是曹三妹还是陆文聪，两个人都不是傻子，他们很轻易就把这件事联想到昨晚的粥上面。 陆家在高坪大队关系最近的有几家，但他并不认为别人会把这种好东西送给他使用。能这样为他们一家子着想的不会是外人，两人很轻易的想到了闺女的身上。 尤其是闺女以前吃到好吃的都是咋咋呼呼的，可昨晚喝粥却一直很安静，似乎她早就预料到一样。 当父母的总是会想着把最好的留给孩子，两口子发现这事后，陆文聪就起床去烧水准备洗澡，而曹三妹则去看陆漫漫有没有事。虽然不知道闺女是怎么得了这天大的好处，但只要这件事对闺女没有害处就成。 陆漫漫忍不住抱着曹三妹，“娘，其实我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昨天洗澡的时候发现的。不过你放心这东西对我没有一点害处。对了，您看我的脚，我觉得今天舒服多了，说不定明天就能下地走路了。” 她说的是实话，并不是敷衍，生命之树出现的莫名其妙，她是真的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在自己身上。 没危害就成，曹三妹松了口气，她拍了拍闺女的肩膀，“行了，赶紧的先洗脸吃饭。” 饭桌上看到陆文聪，陆文聪对着她点点头也没有多问，这让陆漫漫觉得很不好意思。她想了想还是决定跟爹娘老实交代。 上辈子的她就很蠢，她也不认为自己重活一辈子就能聪明起来，如此还不如一开始就告诉爹娘呢，有爹娘给她打掩护，她做事也能放心些。 仔细斟酌了一下，陆漫漫轻声开口：“爹娘，这东西叫生命之水，嗯，就是跟神话里面观音菩萨玉净瓶里的水差不多。它能恢复人的生机清理人身体的毒素，以达到起死回生的效果，所以我就管它叫生命之水。” “起死回生？”陆文聪和曹三妹忍不住惊呼，两人猜到闺女得了宝贝，可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大宝贝。起死回生啊，这要是让人知道了，她（他）闺女还有命活？不行，这事决定不能让别人知道，最好是以后都别用这个。 见爹娘的脸色有些难看，陆漫漫赶在爹娘开口之前继续说道：“爹娘，你们别紧张，我说的是真正的生命之水。我手里的这个虽然也有一些稀奇的效果，但是作用远达不到起死回生的程度。嗯，大概也就是调养调养身体，治个小病吧。” 曹三妹和陆文聪这才松了一口气，曹三妹忍不住拧了陆漫漫的耳朵，“你这个死丫头，说话大喘气，真是要被你吓死了。” 宠了十几年的闺女，曹三妹也不是真舍得打她，只是轻轻地拧了两下就放下了。 陆漫漫对着爹娘吐吐舌头，“虽然是个赝品，不过我这个生命之水功效应该很多，它不仅仅能作用在人身上，估计动植物也可以使用。具体的我还在摸索之中，不过你们也看到了，咱们今天身体上的黑泥，应该就是身体里多年囤积的毒素。” “我现在每个月只有一滴生命之水，我打算先把咱们一家人的身体调养好，然后在试试动植物的效果。” 上辈子直到临死，陆漫漫才知道她爹有个心愿，就是希望能带领大队的人致富种出高产的粮食来。 这辈子她有了生命之水这个金手指，她想要替她爹完成这个心愿。 生命之树本就是植物，因此生命之水对植物的作用最大，用来改善植物的基因达到高产不是问题。 陆文聪忍不住皱眉，闺女能想着大队的人心存善念他很高兴，但是，“这会不会给你带来麻烦？”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算了，跟闺女比起来大队的人终究是外人。他们现在虽然生活贫困，可也能吃个多半饱，比起解放前饿肚子强的不是一星半点。 他是想要带领乡亲们发家致富，可也不愿意把闺女暴露在危险之下。 陆漫漫摇摇头，笑着说道：“爹，这个我早就想好了。咱家不是有三只老母鸡，我打算在它们身上先试验一下，还有家里的大蒜我也打算弄一盆看看效果。” 看到她爹明显缓和的脸色，陆漫漫忍不住乐了。“我又不傻，明晃晃的靶子会递到别人手里。实话说吧，我昨天就往水缸里滴了一滴，效果你们也看到了。如果真的要用在动植物身上，我肯定是要稀释的。而且这东西我一个月也只有一滴，说不定咱们一家人用都不够，那我肯定是不会拿出去的。” 他们这里地广人稀，整个大队也就两三百人口，土地有上千亩。这些土地并不是最好的良田，土地质量占中等的有五百多亩，下等土地有将近七百亩地。 如今的水平并不发达，上等田亩产才只有三四百斤，他们这最好的田地一亩只有一百五十斤左右，下等田地更不用说，亩产有五十就很不错了。可如果不种这些地，大家就没的吃。 辛辛苦苦劳作一年，最后发下来的粮食也仅够一家人吃喝的，更别说送孩子去读书了。孩子没文化，将来长大了，只能重复着爹娘的生活，日复一日，想要发展更不可能。 上辈子她跟董立诚的事情传出来之后，有人落井下石说风凉话，更多的是再为她抱打不平的，如果有机会陆漫漫也愿意去帮助、报答他们。 曹三妹知道闺女的性子跟她爹差不多，倔认死理，刚开始她并不认同闺女把这东西用在大队，不是不舍得，她是怕闺女出事。不过见闺女都想好了，她也不好说什么，心里竟然隐隐有以这么个闺女而自傲。 当初她结婚多年只得了这一个闺女，不少人背地里说风凉话，说他们家是绝户头子。等闺女有出息了，她非要好好地说道说道那些人不可。 你们生了儿子有什么用，七八个儿子不顶我一个闺女能干。 这样一想，曹三妹浑身充满了干劲。“行，闺女你有文化，咱家你说了算，有用得着娘的地方你就说话。” 陆文聪忍不住拿眼睛瞧她，他们不是说好的要劝闺女吗，怎么一会儿的功夫就变卦了呢。 真是女人心海底针。 第17章 送棉服 曹三妹瞪了他一眼，趁着闺女去洗澡，她小声的说道：“老陆，咱闺女有这么大一个秘密，以后结婚的事我看别催她了。这宝贝太诱人，谁知道以后会是什么牛鬼蛇神，万一给人家起了不好的心思，害咱闺女咋办？” 陆文聪忽然正色起来，他严肃的点点头，“你说的对，不过，咱们也不能插手太多，万一就有那好的呢？咱俩年纪不小了，闺女还年轻，没了咱俩她一个人怎么活？我看还是顺其自然的好，咱闺女得它看中，” 陆文聪抬手指了指上天，见曹三妹明白了，他才接着说道，“它能眼睁睁的看着咱闺女孤独到老，说不定将来它就给咱闺女一个好姑爷呢。” 两口子都是土生土长的农村人，对很多事情是宁可信其有，尤其是如今多了陆漫漫的事情，他们心里对这些事更加敬畏起来。 曹三妹小声的说道：“老陆，我忽然想起来，隔壁杨家湾那个楚铭，大家都说邪乎，你说会不会？咱闺女前几天不是不小心把人裤子给扒了，你说我要不要去送点东西赔罪？” 楚铭的邪乎很多人都知道，曹三妹又经常跟大队的妇女在一起，知道的也就多一些。虽说那件事闺女不是故意的，她也给了他不少的旧衣服，可如果那人也是跟闺女一样，会不会嫌弃他们给的东西不好？ 万一他要是报复闺女呢？ 她可是听说这几天杨家湾不少人接连倒霉，而且都是姓董的，还都在那天嘲笑过他。 陆文聪左右食指忍不住挠挠下巴，这是他想事情的时候习惯动作，“要不这样，我记得咱家还有点布票，你去买些布，给他做一身新衣裳。理由也说得通，咱闺女毕竟把人家的衣服弄破了。不管他是不是有这本事，咱们礼数到了，相信他也不好找咱闺女的麻烦。” 家里的布票本来是打算给闺女做新棉袄的，如今闺女又不急着嫁人，先拿出来应应急，等明年在做也是一样的。 陆漫漫并不知道，她只是去洗了个澡，爹娘就安排好了这么多事情。 看到她娘拿来的灰色的布料和棉花，她一时没反应过来。“娘，您这是打算给我爹做衣裳？可这尺寸不对吧？”她爹身高有一米七五，她娘拿的这个布料做出来的棉服也只有一米七的人才穿的下，显然不是给她爹的。 只是衣服的颜色明显就是男人穿的，除了她爹，家里也没有人需要她娘做衣裳啊？ 她娘跟姥姥家关系并不好，一年到头也只有正月去两次，八月十五去一次，其他的时候都没见她娘走过娘家。就算是去，她娘拿的东西也都很一般，像棉花、布料这些金贵东西是别想了。 这衣服也不可能是给姥姥家人做的。 那就奇怪了？ 曹三妹把衣服往床上一放，人就坐在了闺女对面。“别瞎想了，这衣服是给楚铭那孩子做的。”见她闺女不解，曹三妹解释道，“还不是你这丫头把人家的衣服撕破了。那孩子也是个可怜的，那天我给他缝衣裳才发现他的衣服穿时间太长了，就算勉强缝好，也穿不了多久。” “听你三哥讲，他在楚家过的不好，楚家更不会给他准备过冬的衣裳。我就想着给他做一身，也算是陪个不是。” 农村人娱乐项目少，每天也就是东家长西家短的说说闲话消遣消遣，这些天除了董家的倒霉事也就是楚铭被扒裤子的事传的最多。她闺女伤了腿躲在家里听不见这些，楚铭可不行。作为被改造的对象，除非下大雪，否则一年四季都不能躲清闲。 这种丢人的事情每每被人说道，楚铭什么心情他不知道，总归不会开心就是了。 陆漫漫想想也是，楚铭虽然是楚家人却没有对不起她，她如今让人家难堪，赔偿点东西也是应该。 “娘，要不我来吧。”说着她就准备动手拿针线。 上辈子陆漫漫曾经学过做衣服，她儿女的衣服都是她亲手做的，比起她娘她的手艺更好。 曹三妹伸手拍掉闺女的手，“傻闺女，你一个大姑娘给男人做衣服，这要是被人知道了你还做不做人了。你要记住了，除了爹娘丈夫兄弟，其他男人的东西你少碰。” 入江公社天天宣传科学，反对封建，可现在的人嘴上不说，有些事还是照着老一辈的来。曹三妹身为妇女主任天天跟他们打交道，可是知道那些人有多顽固的。她可不能让闺女留下一点把柄。 陆漫漫被拍开也不生气，“那我给您打下手。”她现在脚上还有伤，在家闲着正无聊呢，也算是打发时间了。 这一回曹三妹没有推开她。 仔细会意那天见到的楚铭，曹三妹拿起大剪刀刷刷几下裁剪好衣服片子。陆漫漫帮着她铺在桌子上，上面铺上棉花。 “棉花多铺点吧，你爹那件旧衣服他凑合还能穿两年，这件做的厚一点最冷的时候穿正合适。” 陆文聪的旧衣服穿了好几年，里面的棉花已经很薄了，这个时候穿稍微有点热，刚入冬的时候穿刚好。等再过一段时间天冷了，就不行了。 既然是有心赔不是，自然要做到最好。曹三妹索性给他弄一件厚的棉袄。 陆漫漫的小姑在县城商场做售货员，每次商场有了处理品都会给他们留着，尤其是布料。处理品都不要票，比正品还招人喜欢，要不是有她小姑，陆家也买不来布料。 曹三妹手脚快，不一会儿就把棉袄片给缝好了，缝好之后她又找来几块碎布头，缝在了棉袄上面。 明明是新棉袄就因为这几块布头变成了破旧的衣服，曹三妹看着很满意。她把棉袄收起来，开始做棉裤，跟棉袄一样，她做的稍微长一些，这样手脚也保暖。棉裤比较长，上面打的补丁更多一些，前后都有。 陆漫漫抽抽嘴角，她险些忘记了，这个时代以节俭为荣，浪费为耻。不管是谁做衣服都是要打补丁的，不然就是资本作风、享受注意。 把新衣服做旧，她娘是轻车熟路，只见她这里搓一搓，那里揉一揉，一会儿的功夫就把新衣服弄的皱巴巴。 衣服做好曹三妹并没有马上给楚铭送去。 她故意选了个特别好的天气，趁着半晌人多的时候带着陆漫漫一起往杨家湾走去。 “嫂子，陆家嫂子，你这带着漫漫是要干啥去啊？”路上有人看到她俩忍不住问道。 曹三妹‘嗐’了一声，随后大声说道：“别提了，也不知道是哪个大嘴巴子天天的传我闺女跟杨家湾楚家那小子的事儿。这不，我闺女觉得实在对不住人家，就让我把她爹穿不下的旧衣服找出来给他送过去，也算是给人家陪个不是。” 看到陆漫漫她们早就想问了，只是碍于曹三妹在场不好意思，如今曹三妹主动说起，就有人问道：“漫漫啊，那天到底咋回事啊，你跟婶子们说说，也省的有人传瞎话。” 陆漫漫心说传瞎话的不就是你们吗？ 她对着几人腼腆的笑笑，装作不好意思的缩在她娘身后。 曹三妹把闺女往后挡了挡，随后气氛的说道：“说起这事我就来气，还不是杨家湾董家给闹的。” 陆文婷来娘家给侄女说媒的事情原本知道的人并不多，可是这几天董家出了事，他家又是个嘴上不把门的，就把这事给嘟噜了出来。大家这才知道董家想要跟陆家结亲，陆家是什么人家，高坪大队就有不少对陆漫漫有心思的，他们都没份，又哪里轮得到外人。 作者有话要说：小可爱们你们不爱我了，都不收藏、冒泡、么么哒三连。 虽然收藏没到，依旧加更一章，感谢所有收藏、评论的小可爱们，爱你们么么哒。 第18章 楚家 陆漫漫毕竟是大队长的闺女，她们就算是好奇也不好意思去问，如今见曹三妹主动说起，一个个都支棱起耳朵，生怕错过什么。 “不是我爱挑理看不上董家，我家就漫漫一个闺女，平日里怎么对待她的，大伙都知道。鸡蛋天天有，三不五十的吃回肉，还有逢年过节我兄弟寄来的麦乳精。你们说这些董家舍得让我闺女吃？” 像董家这样的人家平日里吃个鸡蛋都舍不得，更别说肉了。还有麦乳精，他们见过吗？ 曹三妹心里对董家有气，这一会儿的功夫就在心里骂了董家七八遍。 “自家的孩子自家疼，都是当爹娘呢，你们说换了你们，你们愿意看着闺女去受苦，过苦日子？” 听八卦的人集体摇摇头，陆家宠孩子在她们这是出了名的。别说是闺女，她们家就是男娃子都没有这么宠的。董家的条件确实差，陆家看不上正常。 曹三妹叹息一声，“这不，我大姐来的时候我就把这事告诉她了。谁知道董家人这么不是东西，我闺女好端端的去找她姑，董家人居然使绊子，让我闺女差点摔进董立诚的怀里。这要是真扑董立诚怀里，这婚事我们就是不答应也得答应了。” “这不，我闺女为了自个儿的名声，为了咱老陆家的名声，硬是转了个弯往旁边趴了过去。结果你们都知道了，不小心撕了楚家那孩子的裤子。” “要说这事也不怪我闺女，我给楚家那孩子补裤子的时候才发现，那裤子都快没法穿了，洗一水就能散架。” “可我这闺女心里过意不去，觉得是自己害了人家。就让我找出来她爹穿不下的裤子给送过去，也算是陪个不是。” 曹三妹一口气说了一车咕噜话都不带喘气的，她这一番话把先前的传言都给补充明白了，让大家知道事情的始末。到时候大家再传瞎话就要掂量掂量了。 “咱们漫漫打小心地就好。” “可不是咋地，我记得有一回我家那小兔崽子吵着要吃糖，还是漫漫给了他一颗呢。” 当着曹三妹的面，众人七嘴八舌的开始夸赞起陆漫漫。 陆漫漫躲在她娘身后忍不住红了脸，她以前真的有这么好？她怎么不知道。 母女俩大大方方的去送衣服，她们前脚刚走出高坪大队，后脚整个大队的人都知道了。对陆家的做法，说什么的都有，更有那心思浮动的打起了别的主意。 这些两人并不知道，或许知道了也不会在意。 如今地里的活不多，住在牛棚里的人任务也送了些，两人去的时候正好楚铭在。 此时楚铭依旧穿着那天的破烂裤子，他拿着一个扫把正在打扫牛棚。 “楚铭，你干完了没有，干不完今天别想吃饭了。还真当自己是楚家的少爷了。”一个尖锐的女声传来。 女人的声音尖细刺耳，陆漫漫忍不住皱眉。 这声音她一辈子都忘不了，上辈子这个女人是怎么骂她来着？哦，说她没用，抢来的终究是抢来的，迟早要还回去的，还说什么感谢她这几年在董家帮她女儿干活当女佣。 陆漫漫忍不住嗤笑一声，有这样一个野蛮的娘，也不知道楚妍是怎么长成那副楚楚可怜样子的。 正想着楚妍，就听见里面传来娇弱的声音：“娘，您别这样，不管怎么说那也是小爷爷。”说着屋里的人走了出来，她就站在门口也不往楚铭那边去。“小爷爷，您要是累了的话就休息会儿吧。咱们现在的活不多，等吃完饭在做也不迟。” “噗嗤”，陆漫漫没忍住笑了出来，见里面的人看她，她轻咳一声，“不要意思，我还以为你要说我帮你做呢，原来只是让人家等会在做啊。啧啧啧啧，”嘴里说着不好意思，面上却一点也看不出来她的歉意。而陆漫漫后面的话更是说不出来的讽刺。 这是她第一次来牛棚，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楚铭在楚家是这种境地。 楚妍话说得好听，可看她的样子都知道，在她心里并没有把楚铭当做一家人，当做长辈来对待。楚铭于她反而像是一个下人。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里她竟然有些心疼，总觉得这人不应该是这样的。 陆漫漫一出口楚铭就听出来她的声音，他浑身僵硬甚至不敢回头。第二次了，这是第二次让她看到自己狼狈的样子。 “谁啊，哪个没教养的帮那小崽子说话？”尖细的女生传来，这一次她不但说了话，人也跟着出来了。看到是陆漫漫和曹三妹，她本来想要骂出口的话硬是给咽了进去。 跟川剧变脸似的，她脸上堆满了笑容“原来是隔壁陆大队长家的人，您这是，”想到自己刚才骂了陆家人，她的心里一阵不安。她敢骂楚铭，是因为楚铭跟她一样都是‘黑五类分子’，在这里他们这些人怎么相处谩骂殴打，大队的人都不会过问的。 可陆家人不行，先不说人家是大队长的家人，就算不是大队长，换成随便一个村民她也不敢如此对待。 看到来人新仇旧恨一时涌上心头，陆漫漫阴阳怪气的说道：“哟，好了不起的威风啊？可不是没教养么？我们家世代都是贫农，大字不识一个，可比不上你们从小《四书五经》、《女则》、《女戒》的读着。论教养当然比不上你们楚家。” 说到这里她眼神在几人和楚铭之间来回转了几圈。 再怎么说楚铭也是她们的长辈，这俩人也真好意思让人家干活，她们闲着。 曹三妹不赞同的看了闺女一眼，“什么《女则》、《女戒》那都是封建思想，咱们作为新时代的儿女只要紧跟随党的步伐往前走就行了，读那玩意儿干啥，要学也是学习科学知识。如果说不懂那些就是没教养，咱家还是没教养的好。不然，” 她抬头打量了一下牛棚，话里的意思不言而喻。 楚夫人脸憋得通红却不敢说反驳的话，楚妍两眼含泪，一副被别人欺负的样子。 看到楚妍这样，陆漫漫忍不住抖了抖胳膊，她就不明白了，就这么一个泪包，上辈子怎么那么多人喜欢呢？难不成那群人都是仙人掌，缺水？ 想到这里，陆漫漫忍不住嘴角抽搐，上辈子的她真是个憨货，为这么个人耽误了青春。 “你们怎么可以这样，出身也不是我们能选择的，如果可以我们也想要一个好的出身，而不是成为，成为” 楚夫人没开口，楚妍却说话了。一个十八九岁的大姑娘偏偏掐着嗓子装糯音，她眼里的泪水流了下来，仿佛雨中的百合花一样脆弱。 百合花是董立诚给她定义的，可惜如今董立诚不在，看不到她这委屈的一面。在场的人没有一个会对她怜惜给她出头的，就连她娘楚夫人都恨不得把自己缩成一团，塞在一个别人看不见的角落里。 这些年的教育还不够吗？她们想说就让她们说好了，为什么要回嘴呢？是嫌弃她们一个月一次的教育太轻了？ 如果可以楚夫人恨不得去堵住楚妍的嘴巴。 她们的身份注定了一群人等着看她们出错呢，楚妍要是得罪了陆家人，万一人家跟她们大队长说上几句话，结果不是她们能承受的。 曹三妹斜了楚妍一眼，心里嗤笑，她什么没见过，小丫头这段数跟她根本不是一个级别的。越过楚妍母女，曹三妹对着楚铭招招手，“楚铭你过来。” 楚铭放下扫把低着头走了过去，他双手交叠死死地压住心里想要抬头看一眼的冲动。他害怕，害怕从她的眼里看到鄙视嫌弃，他不敢想要如果自己看到这些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第19章 种蒜苗（错字） 曹三妹发现楚铭虽然在牛棚打扫卫生，身上味道不太好闻，但衣服还算干净。她把手里的衣服往他身上一塞，大声说道：“上次因为我闺女害你被人嘲笑，她一直过意不去，我闺女本来早就想过来跟你说声对不起，不过她脚伤没好，就给耽搁了。这身衣裳算是赔给你的，都是她爹穿旧的，希望你别往心里去。” 楚铭双手抱住怀里的衣服，他头发额前的碎发偷偷看了陆漫漫一眼，随后低下了头。 陆漫漫被她娘轻轻拉扯一下，她站出来说道：“那个，那天的事对不起啊，我真不是故意的。”这事说出来她也很尴尬，谁能想到就在大庭广众扒了人家的裤子呢。 “没关系，不关你的事。”或许是好久不曾说话，楚铭的声音有些沙哑，他说话的声音很小，要不是陆漫漫就站在他眼前，还真听不清他说什么。 曹三妹看了一眼周围出来看热闹的人，她拉着陆漫漫的手，“我们家老陆恩怨分明你虽然成分不好，我们也不会因为这个就胡乱欺负人，做错了就是做错了，不然那不就跟以前的地主流氓差不多了。今天赔了你一身衣裳，我闺女跟你就算是两清了。” “我们陆家是坚决跟着党的决定走的，也是耻于跟你这样的人为伍。你要好好地在这里接受改造努力干活，争取早日重新做人。” 说完这话，曹三妹没管周围人什么样子拉着陆漫漫就走。仿佛身后有什么脏东西在追她们似的。 周围看热闹的人看着这点点头，他们就说嘛，楚家什么身份，怎么会有人跟他家交好。看曹三妹的样子，这是怕楚家人借此机会缠上她家吧？ 越想越觉得自己的怀疑有道理。在陆家母女走后就有人阴阳怪气的冲着他们说道：“哎呦，我说你们楚家人可以啊，先是侄孙女魅惑了一个董立诚，让人心甘情愿的帮着干活；接着做爷爷的又扒上了陆家。” “可惜呀，陆家那丫头有脑子，人家还有曹三妹那样一个娘，你这个冤枉八成是要落空喽。” 谁都知道陆家只有一个闺女，以后很有可能会招婿的。假如陆家的闺女真的看上楚铭，楚铭不就能名正言顺的脱离此时的处境，成为‘良民’。 这样一想，周围不少人看楚铭的眼神就不对了。 曹三妹并不知道这些，她还在跟陆漫漫说着楚家的事情。“咱们这地处偏僻，可上头的命令就是命令，不管别人怎么想你以后记得离牛棚里的人远一点。”说着这话两个人就走到桥上。四下无人，曹三妹接着说道：“他们那些人或许有被冤枉的，将来能够平反，娘也知道这时候接个善缘将来对咱家好。” “可丫头啊，将来的事情说不清楚的，还是眼下最重要。”刚开始的时候公社每个月都有教育大会，如今几年过去，改成了一个季度一次。每次教育大会他们都会对这些人进行批判，有的人甚至会拿着石头、烂菜叶子扔他们。 不管是曹三妹还是陆文聪，他们只会反复的说着一些你们要好好改造，争取早日做人的话，动手的事情从来不做。按他们俩的想法那就是我们不想着占便宜，但是也不得罪人将来被人报复。 陆漫漫点点头，她是知道以后的事情的。 现在已经是七三年十月，等到七七年这些人就会被平反。楚家是地主，也没有做过太多伤天害理的事情，自然也在平反的行列。陆漫漫记得上辈子也是这样，除了土地，楚家的其他东西都还给了他们。 楚妍也是运气好，她上学早，劳改的时候刚好初中毕业，等到七七年恢复身份，她就去了学校，第二年就考上了大学。 也正是因为她大学生的身份，让董家动了心思，不但不再阻拦两个人来往，还帮着楚妍折磨、陷害她。 再一次见到楚妍，陆漫漫发现她似乎做不到无动于衷，完全把楚妍当成是一个陌生人看待。她的心里对楚妍居然有着很浓烈的怨气。 她深吸一口气，重活一世，她不想自己只活在仇恨里面，她只想要安安静静的去过自己的生活，去弥补上辈子的亏欠。 至于董立诚和楚妍，只要他们不来找自己，她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 高坪大队和杨家湾大队的距离并不长，十几分钟的路程，两人就走到家。两人到家的时候发现陆文聪正在家里忙活着，看到她们俩，陆文聪招招手，“怎么样漫漫，你看爹做的这个行不行？” 生命之水的能力很强，只喝了三天粥水，几个人就觉得浑身轻松充满干劲。陆漫漫的父母还不到五十岁，头发已经半白看着有六七十岁。 今天早上起床两人忽然发现头上的白头发少了很多，人也年轻了好几岁。可把两人高兴坏了。两人激动的同时对生命之水这东西也更加的敬畏。 陆文聪记得闺女说过想要试试种点东西看看效果，如今天冷在院子里肯定不行，再说了也容易暴露。于是，他就找了几块木板，钉起来做成一个长方形的无盖盒子。 盒子的高度只有五十厘米，长度不小有一米五。高坪大队地处北方，每家每户都有一两张火炕， 这个长度也只比火炕短一些，到时候放在火炕上刚刚好。 陆文聪虽然不是专业的木匠，简单的订个东西还是会的，更何况是用来种蒜的，只要不漏土就成，不需要多美观。 陆漫漫走上前去看了看，她爹不但把东西订的结实，里面的土都给弄好了。“爹，可以啊，正好缸里还有点水根儿，择日不如撞日，要不咱们今天就给种上得了。” 这几天他们做饭喝水都是用的稀释生命之水，三个人喝得多，一大缸子也见底了。剩下的水底陆漫漫不准备再喝，她本来想要刷干净倒在院子里的洋槐树底下的，现在看，倒在这个木盒子里更好。 说干就干，陆文聪去刷缸，曹三妹就去厨房拿大蒜。陆漫漫舀了水慢慢倒进盒子里，等水渗透下去，她接着又往里面倒去。 盒子里的土全部湿润完毕，水还剩下一些，陆漫漫突发奇想，“爹娘，我记得咱家还有不少的绿豆和黄豆呢，要不咱们发点豆芽吧？” 整个高坪大队，她娘的豆芽发的最好。上辈子有很长一段时间，陆漫漫就是靠着买豆子发豆芽养活的两个孩子。有时候豆芽卖不出去，他们就一天三顿的炒豆芽吃。 豆芽，其实她都吃腻了，只是在这个时候，冬天能吃得上一把鲜豆芽都是奢侈的。她也想试试看这个水发出来的豆芽怎样，会不会让她这个吃腻的人再次爱上吃豆芽。 “成，我这就去拿豆子。”其实她早就想说了，在她看来种大蒜还不如拿来发豆芽实在，只不过见闺女兴致高，她也就乐的陪着闺女胡闹。这会儿见闺女说起这事，自然二话不说的就去拿豆子了。 如今的土地都是国家的，农民不允许私有，高坪大队的土地每年能种两茬，秋天种小麦，夏天种玉米高粱。除了这些能果腹的东西，还会在贫瘠的土地上种些土豆、萝卜豆角等蔬菜。只有一样，像豆子这种经济作物是不种的。 豆子收成差，又不顶饿，大队的人还嫌弃占地方呢。村里人家吃的豆子不是自家宅子里种的，就是在低矮山坡上种的。 陆家的豆子就是前者。 陆家如今有两处房产，其中一处就是他们现在住的地方，不大，有五分地。还有一处就是老宅，也就是以前陆父陆母住的地方，相对来说，老宅的面积要大很多，有一亩多地。 老宅那边正房五间，本来还有东西两间偏房，等老两口过世之后，陆文聪就把偏房给拆了。两间偏房连带着当初的院子，有多半亩地都让他们两口子给种上了。 除了黄豆绿豆，还有一些花生。东西虽然都不多，却也够自家人吃的。 作者有话要说：如果不出意外再有一章，等到明天十二点就要入V了，希望小天使们能继续支持鸭。你们的支持决定了我日六还是日九哦。 第20章 发豆芽 发豆芽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难，简单是因为很多人都知道怎么发，难就难在一个掌握不好就容易烂根，这样就把豆子给糟蹋了。 曹三妹拿了豆子先把坏的挑了挑，之后用清水冲洗干净，生命之水只有那么一点，她可不舍得浪费了。洗干净豆子，她找了个盆子过来把豆子放在里面，豆子不多，只有薄薄的一层，刚好盖住盆底。 之后曹三妹才小心的舀了一些生命之水浇在上面泡了起来。泡好豆子，她就把盆子放在睡觉那屋，屋子里温度比外面高，也好发芽。 家里盆子多，泡完绿豆，她又如法炮制的泡了点黄豆。 两样豆子泡完，水还有多半盆，曹三妹就把它舀出来放在一边。 陆文聪拿起扁担就去村子里挑水。 他们这里靠江，除了村头村尾有一条小河，村子中间还有一口井。平日里吃的水大家都是去井里打，洗衣服洗菜都很自觉地在两条小河里。 按理讲他们这里气候好，是有地下水的，只不过打一口井不便宜，村里人宁愿多走一段路也不愿意花费这个钱。 陆家虽然有些余钱，陆文聪在这种事情上一向是跟随大家的步伐，从不出头的。因此，陆家也没有水井。 陆文聪去打水，曹三妹跟陆漫漫也没有闲着，两个人蹲在地上正在往长盒子里面栽蒜。把一头大蒜掰开，一瓣挨着一瓣的埋进土里。他们打算吃蒜苗，并不是打算，因此每瓣蒜之间的距离并不是很大，也就是一个手指节大小。 五十厘米宽的盒子被她们分成四行，整整齐齐的排列在土里。 栽好蒜瓣，陆漫漫就去舀了生命之水浇灌。 看着湿润的泥土，陆漫漫忍不住咬着下唇，这个时候还没有塑料袋，不然用塑料袋罩上生长肯定更快。 看着闺女沉思，曹三妹看看刚栽下去蒜瓣，再看看闺女，“怎么，漫漫有什么不妥当？” 陆漫漫摇摇头，“娘，我在想现在天冷，咱们能不能用什么东西罩住保温。” “嗐，我当什么事儿呢？我记得我屋里还有几张油纸，那东西保暖也好，要不给你盖上？”曹三妹说的油纸还是以前吃点心留下来的。 她没读过书，只知道纸张金贵，每次买了点心回来，包点心的油纸她都会收好放起来，就是担心那天会用得着。 油纸？陆漫漫想了想，虽然油纸的透光性不算太好，不过聊胜于无，于是她对着曹三妹点点头。 蒜瓣种上了，母女俩把它抬起了放到陆漫漫睡觉的炕梢就不用管了，只等着泥土干了浇点水就行。豆芽比起种蒜苗要麻烦一些。 “漫漫，你看这豆子，不错，都破皮了。这个水真是好东西，我都舍不得把它倒掉了。”豆子泡了一天，就要从水里捞出来。曹三妹以前不是没发过豆芽，泡水的这一天能有一半破皮的就很不错了，就这还是在天气温和的时候。 豆子只有破了皮才能更好的发芽，如今十月天冷，虽说在屋里，这个破皮率也足以让人惊讶。 陆漫漫伸手搂住她娘的腰，透过她娘的肩膀往下看去，黄豆不好说，绿豆破皮的太明显了，白白绿绿的一大片。 “娘，你看这个水都绿了，你也不怕把豆芽浇死了。娘，您好真不舍得这水，我看不如去浇老宅的菠菜跟韭菜根吧。”老宅有一小片地方专门种植了菠菜跟韭菜，如今韭菜只剩下韭菜根，菠菜还是个小苗苗。 既然不想浪费那就废物利用，顺便看看用了这个菠菜会不会更抗冻。 曹三妹没好气的拍了陆漫漫的手一下，她虽然没说话，不过心里却赞同闺女说的。她一辈子节俭习惯了，如今有了好东西更是舍不得浪费一丝半点，能利用的自然要利用上。 把盆里的豆子拿出来放在一个有漏洞的筐里，撒上一些水，然后把昨天找出来洗干净的碎布弄湿盖上去，之后只要每天记得淋些水就可以了。 天气冷，曹三妹还在漏筐的下面垫了一个小盆子接水，然后才把她放在炕梢的位置。 做完这些，曹三妹真的就端着泡豆子的水去了老宅。 陆漫漫没事做，索性跟在了母亲的身后，说起老宅她也有几十年没见了，也渐渐忘记了它现在的陈设。 老宅没人住，屋子显得有些破败，大大的宅院除了中间一条给人下脚的小路，其他的地方都被曹三妹种上了东西。 说种植，这个季节也没别的东西可以种植，东边一半种的是大白菜。大白菜早就成熟了，只不过现在还没有下霜就留在了地里，等过几天差不多就要收起来放在储物室了。 西边一半种的就是白萝卜了，跟大白菜一样，白萝卜现在也长得差不多可以收获了。除此，西边还种了一片胡萝卜。 陆漫漫无意中跟她娘说过吃胡萝卜好，对人的身体尤其是眼睛特比好。曹三妹就上了心拜托她小姑给找的胡萝卜种子，每年都会给她种上一小片。 在东边除了大白菜还有一片刚冒头的菠菜，菠菜抗冻，只要在天气最冷的时候盖上一层树叶，等到明年春上它照样长。 菠菜种的不多，曹三妹看看盆里的水，估量一下，最后用手一点点的往菠菜上撩水。她这样做能最大限度的保证所有的菠菜都能用上生命之水，哪怕每一颗菜只有一点，也足够了。 实在不忍心看她娘这样小心计算，陆漫漫忍不住说道：“娘，再有十来天我就能有生命之水了，以后每个月都会有一滴，咱们用不着这样小心翼翼的。” 曹三妹白了她一眼，转过头依旧认真的撩着水。“你懂什么？你这东西来的不容易，可千万不要学别人随便糟蹋，这万一得罪了给你东西的，人家收回去不要紧，娘是怕祂对你印象不好给你使绊子。” 她没敢说‘神明’两个字，不过她相信闺女能听懂。陆漫漫虽然说不清楚是给的，但曹三妹和陆文聪都把它归结在神仙身上。他们这代人对神仙是敬畏的，曹三妹不怕祂收走东西，就怕闺女给祂留下不好的印象。 这神明的手段多得是，他们就算是想要防范也不知道怎么防范啊。 不过是一个神奇的生命之水，陆漫漫没想到她娘能联想这么多。她娘处处都是为她着想，陆漫漫感动的同时也有些心酸。 作者有话要说：手残发豆芽失败的路过。下一章V，晚上十二点整发，不出意外五千字大章，明天两章，不少于九千字。 第21章 V1（错字） “嗯, 好吃, 真好吃。” 用生命之水发的豆芽长得快, 现在这天气，五天的时间就能吃了, 正好这些天不是萝卜就是白菜，曹三妹怕闺女吃腻了，就打算抓点豆芽炒炒，给家里改善伙食的同时顺便尝尝味道。 五天时间，绿豆芽长的又粗又长，白莹莹脆生生很是好看。就连陆漫漫这个对绿豆芽不感兴趣的人看了都忍不住掐一根塞在嘴里。 生豆芽有一股豆子的味道，是很难吃的。不过她家的豆芽豆味儿很淡，并且有一股清香在里面, 生着吃也有别样的味道。 曹三妹伸手拍掉陆漫漫的爪子，没好气的道：“你娘我是亏待你了咋地，生豆芽你都吃。” 陆漫漫缩回手, 趁着她娘不注意又抓了一根塞在她娘嘴里, 谄媚的说道：“娘, 您尝尝, 是不是跟咱们以前的豆芽味道不一样？” 豆芽塞在嘴里，曹三妹也不好吐出来，她只能张嘴嚼嚼, 这一嚼她眼前一亮。豆芽汁水很足，还有一股清香，也难怪她挑嘴的闺女都喜欢。 想着, 她又过去抓了一把，估摸差不多有一斤才重新把豆芽盖好。一斤豆芽够他们三个人吃的了。 “漫漫，你姑姑疼你，这豆芽不错，现在正好是做饭的时间，你拿着篮子装上点先去给你大姑送去。等回来差不多就能吃饭了。记住啊，别在那边吃饭。” 陆文婷有了好东西都会拿给他们尝尝鲜，他们有了好东西也不能吝啬。杨家跟她家不同，条件艰苦些，漫漫要是去了，她姑肯定要做好的，这不是去送东西，是送负担。 陆漫漫点点头。她娘这次就发了半斤豆子，豆芽差不多有六斤，自家吃点，剩下的陆漫漫拿出一半装进篮子里。“娘，我把绿豆芽装一半给大姑送去吧，黄豆芽咱就不给她了，给小姑。” 绿豆芽清炒很好吃，黄豆芽最好放点肉，这样才更香。黄豆芽清炒也不是不行，只是吃着味道不如绿豆芽。 大姑家孩子多又没有分家，一大家子吃喝有些紧张，给的少了她怕不够，索性分一半，这些应该够他们吃一顿的了。 小姑就不同了，小姑就一个人在县城过日子，她自己又是售货员，吃喝上更是不会亏待自己，黄豆芽炒肉刚刚好。 曹三妹擦擦手走过来，看看她手里的篮子，又给她抓了一斤的黄豆芽。“黄豆芽也给你大姑一斤吧，咱家发了两种你这样分可不好。剩下的等明天一大早你去给你小姑送点，绿豆芽给一斤，黄豆芽给一斤半。只一条，她是你姑你孝顺她可以，不许听她那些乱七八糟的话。” 小姑陆文雪长得好看年轻的时候心高气傲，看不上家里给安排的亲事，一心自己找，结果被欺骗了感情。她自己也是个狠的，发现那男人骗了她，分手、打胎、上告一气呵成，速度快的让人措手不及。 当时事情闹得很大，村子里的人指指点点，陆文雪不愿意留下来受气，自己一个人跑到县城去了。这一去就是十多年，除非逢年过节、家里有事找，否则她轻易不会回来。 陆文雪人虽然不常回来，东西没少给陆漫漫寄，商店里来了什么新货，她都会想着给陆漫漫送点。可以说陆家除了陆文聪夫妻俩就她最疼陆漫漫。 只是有一点不好，她的思想太新潮，跟曹三妹说不到一块去，曹三妹担心她‘带坏’自己的闺女，每次陆漫漫去县城她都要嘱咐很久。 重生回来这些日子，陆漫漫见到了大姑、表哥，就剩下这个小姑没见了。她还记得上辈子小姑知道她嫁给董立诚狠狠地跟她爹娘吵了一架，说她爹娘迂腐，一个姓氏就把闺女卖了。后来知道亲事是大姑给保的媒，更是给了大姑一巴掌，说她误人子弟，不配当陆家人。 当时的陆漫漫自然是站在父母这边的，因为这事小姑好几年没回来，直到听说她被董家欺负了，小姑才风风火火的赶来。 每当想起这些陆漫漫的心里就觉得愧疚。 不过她已经学会了控制情绪，她对着曹三妹做了一个鬼脸，“娘，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想法和生活，你看小姑姑现在过得多自在，也没什么不好的。”见她娘瞪她，她赶紧举手投降，“好好好，我说错了，您放心我绝对不会跟小姑姑学的。在咱家我跟我爹肯定是听您老的话，您让我们往东我们绝不往西。” 曹三妹绷不住笑出声，“你这丫头就会胡说八道，这话要是让你爹听见，也不怕他捶你。行了，别贫了，赶紧的，早去早回。”说着就把手里的篮子塞在陆漫漫的手里。 陆漫漫答应一声就提着篮子往外走，吃饭的点外面也没什么人，她脚步快，一会儿就来到两个大队相连的桥边。 穿过大桥来到杨家湾大队，陆漫漫看着眼前的两条路皱眉，这两条路一条是村里人经常走的，也是去她大姑家最近的路，只不过这条路要经过董立诚的家。她现在看到董家人就恶心，实在不愿意走这条路。 而另一条稍微绕一些，却是要经过牛棚，牛棚里同样有她不想见的人。 纠结了一会儿，陆漫漫还是选择绕开董家，走牛棚这条路。楚妍娇生惯养，哪怕是住了牛棚都没改变她娇贵的脾气，天气冷又是中午吃饭时间，她未必碰的上人。 “大姑，在家吗？”陆漫漫经常来杨家，她只在门口喊了一声就进去了。 杨家院子里有一个三十出头的妇人正在洗白菜，听见门响抬头看了一眼，她最先看到的不是人，而是是陆漫漫手里提着的篮子。她笑着招呼道：“漫漫来啦，正好家里还没开饭，我多炒点菜，漫漫吃了再走。” 陆家生活比杨家好，陆漫漫来每次都不会空着手，这么大个篮子里面要多少好东西啊。想着她就准备伸手去接陆漫漫手里的篮子。 陆漫漫对着妇人喊了一声：“大嫂。”紧接着就看到她身后的大姑陆文婷，她绕过杨家大嫂快走几步，“大姑，我来啦。”她跟杨家大嫂本来就不是很亲近，又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如今跟陌生人差不多。倒是跟大姑见过几次面，两个人很快就好的跟亲母女似的。 杨大嫂没能拿到篮子，撇撇嘴，脸色有一瞬间的不高兴，不过等她转过身又是笑盈盈的。 陆文婷低头看看她的脚，顺手接过篮子。“脚伤好了？”有杨屯粮这个广播员在，陆文婷当晚就知道她伤了脚，这些天她没事就会去陆家坐坐，看看她的脚。 陆漫漫点点头，抬腿蹦了两下，“大姑你看都好了。对了，这个是我娘发的豆芽，我娘让我给你们送点尝尝。” 陆文婷打开篮子一看，里面的豆芽还不少，她盖上碎花布，拉着陆漫漫往屋里走，“你娘也真是，冬天菜少，正好能给你换换口味，你们留着吃就好了，还拿这边干啥。” “大姑家里还有呢，半斤豆子我娘发了六斤豆芽，这些是给您的。等明天我再去县城给小姑送点。我娘说了，家里还有不少豆子，想吃，下次再发。” 陆文婷什么也没说，把篮子给了紧跟在身后的大儿媳妇。“你妹妹拿来的，正好中午菜还没做，咱们就炒豆芽，让你妹妹也在这吃。” 杨大嫂赶紧应下，她先开篮子看了看，轻轻颠簸一下，就知道这些豆芽至少有三斤重。想着豆芽的清香，她忍不住吞吞口水。别说陆家，就是她家也是天天白菜萝卜。谁让冬天菜少，想要换个口味都难。 这些豆芽来得正是时候，到时候放个红辣椒翻炒一下，又好吃又下饭。 陆漫漫摆摆手，赶紧阻止大嫂。“不了大姑，家里早就做好饭了，来的时候我娘说了会等着我吃饭。我娘的脾气您也知道。”她爹娘说等就一定会等的，她不回去，爹娘也不会吃饭。 曹三妹的脾气杨家人多少知道一些，杨大嫂眼睛一转随后说道：“娘，小妹不愿意留下就算了，等会我给小妹装点干饼，正好也让舅舅、舅妈尝尝。” 陆文婷点点头，随后跟陆漫漫解释道：“你三哥也不知道打哪里弄了点白面，我掺了点玉米面烙了点干饼。”接着转身对着杨大嫂说道，“你多给装几张，你舅舅、舅妈没少给你们好东西吃，咱们也不能小气。” “那是，娘您就放心吧，亲舅舅、舅妈我肯定不含糊。” 杨大嫂这个人有点爱占人小便宜，但她对别人倒也不是多吝啬，这不拿了陆家的豆芽，转头就给她回了干饼。 陆漫漫心想，她这位三哥可真是大胆，还能去哪里弄白面，肯定是黑市啊。这事三哥没少干过，只不过他人精明倒是没有被抓住过。 大姑未必不知道这个，只是他们不说破而已。陆漫漫心里有数，她并不打算点破，只随着大姑的话夸三哥有本事。 杨大嫂手脚麻利，几句话的功夫她就回来了，陆漫漫从她手里接过篮子，对着两人摆摆手，“大姑，大嫂，天也不早了，我先回了，等下次家里再发了豆芽我还送来。”说完不等两人挽留提着篮子就跑出去了。 陆漫漫来也匆匆，去也匆匆，都没来得及跟陆家其他人打招呼。 出了杨家的门没多远，她就看见一个人蹲在草垛子旁边，那地方隐蔽，要不是正对着她，陆漫漫还真发现不了。她眯眯眼往那边瞅了几下，那人看着有些眼熟，应该是她认识的。 陆漫漫松了口气，见过的就好，就怕是不认识的人蹲在那里打坏主意。 等她走近一看，这不是楚铭吗？ 此时的楚铭并没有穿陆家给的棉衣服，依旧是前两次见到的一身单薄的衣裳，寒风中这人甚至在瑟瑟发抖。陆漫漫心里有气，她走过去不善的看着楚铭，“喂，我娘不是给了你两身衣裳吗？你怎么不穿？难不成你看不上我家的衣裳，嫌弃是我爹穿过的？” 楚铭以前可是少爷，衣服都是新的，看不上别人穿过的也正常。爹娘好心，别人不领情，陆漫漫的口气能好就怪了。 没想到自己出来就惹了陆漫漫不高兴，楚铭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了，他赶紧解释道：“不是，不是，我怕别人拿了去，就给藏起来了。”说了好几句，他才解释清楚。 楚家人没有不恨楚铭的，楚铭有点好东西他们都会去抢，以前过分了村子里还会来说一说。如今他们身份尴尬，村子里人不欺负他们就不错了，谁还会去管他们。 没了别人管束，楚家人更是肆无忌惮，抢衣服是常事。也正是因为他们经常抢楚铭的衣服，才导致楚铭大冬天没有棉服穿。 陆家给的衣裳一看就是好的，楚铭平日里还要干活，自然舍不得穿。 陆漫漫皱眉，她看看一身单薄的楚铭，再看看自己，叹了口气，“不过是些旧衣裳，你穿身上他们还敢往下扒啊？你说你也真是的，这么大个人了，还斗不过他们。明”她想说明的不行就来暗的呗，随后又觉得这话有挑唆的嫌疑，也就闭上了嘴。 她的话虽然没说完，楚铭却听明白了。碎发下的眼睛闪闪发亮，果然啊，他看上的姑娘就是不一样，瞧瞧，阴人都说的这么理直气壮。 心里的喜悦不断变大，他甚至能听见自己胸膛里的心跳声。 可惜，良好的气氛被一阵咕噜声打破。 瞧见楚铭窘迫的样子，陆漫漫忍不住笑出声，随后又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她伸手从篮子里拿了两张饼出来。“给你吃吧，我猜楚家也不会给你留饭。”这个点大家都在家吃饭呢，偏楚铭在外面，不用说肯定是被楚家人找了理由赶出来的。 楚铭看着眼前的两张饼，他内心一片滚烫，忍不住就想起以前的事情来。虽然漫漫不记得小时候的事情了，可她还是这么善良。 她不会知道，自己是看到她从这边路过，特意出来见她的。 至于吃饭？ 楚家那群人什么时候给过他饭吃。想着他就接过了两张饼，顺便说了声谢谢。 陆漫漫不知道楚铭并不是她看到的，整个一副小可怜的样子。楚铭现在的一切都是装给楚家人、给公社大队看的。他不在楚家吃饭，自然会有别人给他送饭吃，而且吃的不知道有多好。 时间不早了，她也没有多待，分给楚铭两张饼就离开了。她也奇怪自己怎么对这个楚铭特别，给他饼子就仿佛是她应该做的事情，很自然。 想不明白她摇摇头不去想了，反正楚铭跟楚妍不是一国的，再说她现在跟董立诚没关系了，也不怕他将来帮着楚妍对付自己。 楚铭灼热的目光一直看着陆漫漫的背影，人转过弯看不见才依依不舍的转回来。 “哎呦，老大，吓死我了。” 楚铭冷冷的盯着他，吓的那人又后退一步。这人是拦江公社有名的小混混，人称赖三。说他是混混其实他也没干多少坏事，就是整天不务正业的瞎跑。 没人知道像赖三这样的混混其实是跟着楚铭办事的。他们办的什么事儿呢？其实就是倒买倒卖，杨屯粮为什么经常去黑市还能不被人察觉，这里面除了他自己谨慎，也有楚铭的功劳。 毫不夸张的说整个县城的黑市，里面都有楚铭的人，而赖三只是这些人当中的一个。 每次看到楚铭穿的破破烂烂，赖三就忍不住嘴角抽抽。他楚哥不知道有多少钱和票呢，要不是他爹是大地主，他哪里用得着受这份洋罪。 赖三跟楚铭的时间不短了，他脸皮也厚，被楚铭瞪了几眼也不在意，又笑嘻嘻的凑上去。“楚哥，刚才那位小美人是谁啊？未来嫂子？”楚铭长得有多好，又有大的本事，有人喜欢他是很正常的事情。 这也是他楚哥故意遮住了脸，他相信要是他楚哥把真容露出来，整个拦江公社的人都要哭喊着嫁给他。 不过，楚哥是出了名的冷，他就没见过哪个女人能走进楚哥一米之内。刚才他可是看得清楚，那女人不但站在楚哥什么，她给楚哥的东西，楚哥还都要了。 看着楚铭手里的两掺干饼，赖三就觉得牙疼，这种饼又干又硬，别说楚哥，就是他都不吃。可楚哥居然伸手接了，你能相信吗，每顿饭都要吃白面馒头和肉的楚哥，居然接了杂粮干饼。 赖三不是笨人，自然就明白了刚才那姑娘在楚哥心里不一般。他努力回想了一下，那姑娘除了长的漂亮点，也没啥特别的啊，怎么楚哥就上心了呢。 陆漫漫虽然长的漂亮，可在赖三眼里，她顶多算得上拦江公社一枝花，比起真正的县城漂亮姑娘还是有差别的。 楚铭看看手里的饼，又看看赖三，冷冷地说道：“忘记刚才看到的，如果让我发现你告诉第二个人，我的手段你是知道的。”他现在这个身份，让人知道了对陆漫漫没什么好处。再等几年，等到他有能力不再被身份束缚，他一定会去找陆漫漫的。 楚铭本来就冷，尤其是警告人的时候，那眼神让人感觉是在看一个死人。 赖三冷汗直冒，看着楚铭的背影忍不住给了自己一巴掌，“让你嘴贱，楚老大是你能招惹的？”话是这么说，不过他却把陆漫漫的样子记在了心上，想着以后见到了一定要避着点，可别无意中得罪了这位祖宗。 “对了，让你的人没事盯着点董立诚和楚妍，要是看见两人私会，就给我捅出去，能闹多大就闹多大。”就着赖三带来的饭菜，楚铭一口菜一口饼。“另外再去给我买只鸡，晚上偷偷送过来。” 漫漫今天给他吃了馒头，他也应该回礼才对。嗯，一只鸡会不会太少了？ “楚哥，是不是楚妍这小娘皮又找你麻烦了，要不要我带着兄弟们给她点颜色看看？”楚铭跟楚家的事情不是秘密，赖三自然也知道。 楚铭摇摇头，“不用。”依照那俩人的性子，不用他们多做什么，自己就能把自己作死，他就等着在关键时刻推波助澜就行。使手段对付他们，也太看得起他们了。 董家跟陆家的提亲的事，他不是不知道，原以为陆漫漫是答应了的，他心里虽然难过，可也尊重陆漫漫的决定。 不曾想一切都是董家人的主意，陆家根本没答应不说，董立诚那个王八蛋居然还敢嫌弃她，真是不知死活。 作者有话要说：接档文，《豪门女配的咸鱼日常》，大概七月开，专栏求预收鸭。 青柠出身高门，生前是星际有名的守护女神，她最有名的战绩便是一人杀入妖兽老巢，且全身而退。提起她的名字，能治小儿夜啼，妖兽瑟瑟发抖。 一觉醒来，她发现自己穿越了，还是前不久因为无聊看的一本豪门宠文里，成了里面下场凄惨的真千金女配。 十六年前江家因为意外丢了刚出生的女儿，十六年后江家接回了两个女孩，一个是她，江家的真千金，另一个是跟她同住孤儿院的江思灵。 青柠孤傲清冷一身生人勿进的气息，与之相反的江思灵温柔大方善解人意。 豪门圈子就那么大，不少人都传，江思灵才是江家真正的千金，而青柠则是那个死皮赖脸巴结江家的养女假千金。就连江家的世交，从小指腹为婚的高家高扬都围着江思灵转悠，这更加坐实了江思灵真千金的传言。 每每这个时候江思灵都是一脸娇羞的低下头柔柔的说着：没有啦，爸爸妈妈是我养父母啦，他们对我很好之类的话。说完还会不好意思的看一眼青柠，眼睛里包含着愧疚。 青柠嗤笑，江思灵愿意演就让她演好了，自己知道怎么回事就行。反正最后真像爆出来丢人的也不是她。 ………… 直到回了江家，青柠才知道书里写的有多片面离谱。 比如书里写道两人到了江家，江妈妈给两人置办了不少的衣服鞋袜，她显然更喜欢娇俏可爱的江思灵，给江思灵的全是时下最流行的品牌服饰。 实际上，江思灵的服装是品牌不假，却只是国内流行的大牌子，青柠身上的衣服不起眼，却是江妈妈亲手设计的款式。而江妈妈十几年前便是国际知名的服装设计师，请她设计一件衣服至少百万起价。 再比如，江思灵除了吃穿用度江家承包以外，每个月还有两万块的零花钱，青柠什么都没有。 实际上，从青柠出生的那一刻起，江家就给她办了一个银行卡，公社每年的分红都会给她打过去一部分，十六年从没有停止过。更何况在她回到江家的那一刻，有工作的江家人都给了她一张银行卡副卡，额度随便刷。 青柠根本就不缺钱，更不需要这每个月两万的费用。 至于那个所谓的未婚夫？ 哦，这位看上江思灵倒是真的，不过青柠并不在意。一个肩不能抗手不能提的弱鸡，她要对方有何用，江思灵喜欢收垃圾岂不是更好。 某人默默卷起衣服袖子，露出强有力的臂膀：柠柠你看我这身材可还行？我家的公司遍布全球各行业，每年利润都是以亿打底，也不需要江家援手拯救。 第22章 马甲掉了 大姑给的饼子送给了楚铭两个, 陆漫漫有些心虚, 好在她爹娘什么也没问, 这让她放心不少。 中午吃完饭，曹三妹就被同大队的一个妇女喊走了, 好像是去她家解决什么问题。父亲陆文聪也去了大队部坐镇，家里只剩下陆漫漫一个人。 她先把家里能收拾的都给收拾干净，然后拿起钥匙锁了门，向大队的代销点走去。 代销点是她毕业之后，爹娘舍不得她出去工作，拿钱给她置办的。高坪和杨家湾两个大队才有这一个代销点，位置就在高坪大队的村尾。 代销点的房子是用拆下来的旧砖盖起来的，在农村有个砖瓦房非常的醒目。房子不大, 也就十几个平方。 打开门，里面的东西一目了然。 屋子里放着一个大大的旧柜台，柜台距离房门只有一米远。柜台上零散的放着几样东西, 有算盘、称还有笔记本。 越过柜台, 里面是一张单人小床, 床上铺着铺盖, 床头的位置整齐的放着被子和枕头。在小床和柜台中间还有一个旧板凳，平时她就是坐在板凳上，累了就躺在床上休息一会儿。 陆漫漫把钥匙放在桌子上, 她先是用抹布擦了一遍柜台，接着拿起上面的笔记本看起来。 她娘没上过学，认的字不多, 唯一认识的数字还是陆漫漫上学之后教她。所以笔记本上只是简单的记了某天收了多少钱，至于卖了什么东西她不会写，都是回家告诉陆漫漫的。 虽然几天没来，但代销点卖出去的东西并不多，也就是几斤酱油、二两香油和几卷卫生纸。 把从家里带来的零钱和票据放在柜台下的抽屉里，陆漫漫这才有时间观察这间小小的代销点。别看是两个大队唯一的代销点，里面的东西却不多，大都是生活用品油盐酱醋卫生纸。代销点里面比较奢侈的大概就是薄荷硬糖和两样点心果子了。 其他的大件，一样没有。 陆漫漫心里叹气，还真是穷到家了。 可就是这样一个简陋的不能在简陋的代销点，上辈子都被董家人虎视眈眈的盯着，恨不得把它巴拉到自己的手里。 她有些发愁，自己虽然有个生命之水，可这东西不能放在明面上，只能自家偷偷的使用。而且生命之水也不能改变家里生活艰难的事实。 必须要做点什么改变现状才行。 可是她能干什么呢？ 陆漫漫拄着下巴坐在柜台后面发呆。 她这样一呆就是一下午，眼见着天要黑了，她才打算关门回家。 刚走出房门，旁边窜出来一个黑影，陆漫漫惊呼一声，她刚想尖叫，那人抬起头说道：“是我。” 捂住砰砰砰直跳的心脏，陆漫漫见左右没人，上前给了那人一脚，“你有毛病啊，吓死我了。”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中午刚遇见的楚铭，此时的楚铭已经换下了中午那一身单薄的衣裳。借着夕阳的余光，陆漫漫发现他穿的正是之前她娘给的衣裳。 吓到陆漫漫他有些不知所措，任由陆漫漫发泄的给了他一脚。陆漫漫用力的一脚，在他看来不过是挠痒痒，一点也不疼。 见楚铭面无表情，陆漫漫反而有点不好意思，她轻咳一声，不自在的说道：“你想买什么赶紧的，我马上就要关门了。” 楚铭虽然住在牛棚，也有买东西的权利，陆漫漫看到他第一反应就是这人是来买东西的。 谁知楚铭摇摇头，他看着陆漫漫的眼神晦暗不明，眼看着陆漫漫越来越不耐烦，他也怕再拖下去被别人发现。他从怀里拿出一个东西塞在陆漫漫的手里，“送你的，”说完转身就跑了。 “喂，喂，”陆漫漫看着楚铭的背影喊了两声，她不敢喊太大声怕被人听见，见楚铭只是摆摆手头也不回。陆漫漫回头看看还没锁上的屋门，生气的跺跺脚。“什么人啊这是。”她快速的锁上门往前跑了几步，结果发现桥上早就没了楚铭的身影。 看看手里的布包，陆漫漫撇撇嘴，“算了，大不了明天找个理由去还给他。”把东西揣在兜里，她就回家了。 晚上躺在床上，她怎么也睡不着，想着自己都七老八十了，好奇心还这么重。陆漫漫从床上爬起来，点燃蜡烛，拉开抽屉拿出楚铭给她的布包。 下午的时候她就发现了，楚铭包东西的布料很好，像是绸缎非常的顺滑。用这样的贵重布料包裹着，里面的东西恐怕不简单。她跟楚铭非亲非故，怎么能要别人贵重的礼物呢？ 陆漫漫没打算要楚铭的东西，但是她却好奇楚铭给她的是什么。双手抚摸着布料，陆漫漫自言自语：“我就打开看一眼。” 说着她深吸一口气，缓缓地打开了布料。布料的里面是一个紫色带花纹的盒子，她不懂木料，看不出是什么木材做的，只看雕刻复杂的花纹就知道这盒子很值钱。 盒子上面有个小金锁，锁孔里就是钥匙，陆漫漫把金锁和钥匙放在一边，打开盒子。 “啪嗒”盒子掉在了桌子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怎么可能呢？怎么会，难道他也是？不应该啊？” 盒子里装着的是一个长约十厘米，厚不过一厘米的白色透明‘塑料片’，这个时代的人也许不认识，陆漫漫却清楚，这根本不是‘塑料片’，而是一部手机。是她上辈子在电视上见过的透明智能手机。 如果是上辈子看到透明智能手机，她顶多就是惊讶一下，并不会有别的想法。上辈子智能机早就烂大街了，陆漫漫自己都用过好几部。这种透明的手机，她虽然买不起，但在电视上看得多了，放在她跟前野菊不觉得多稀奇。 可现在是七十年代，别说智能手机，大哥大都还没有研究出来。楚铭忽然给了她这个，她能不惊讶，不多想？ 也因为这个智能机，陆漫漫怀疑起楚铭，觉得他可能跟自己一样也是重生了。随后她又否决了这个想法，如果楚铭也是重生的，他把这东西给自己不就暴露了吗。就像她自己哪怕把生命之水的事情告诉了爹娘，重生的事情那是半个字都没说。 楚铭这么做对自己有什么好处？还是他觉得不会有人看出来所以肆无忌惮？ 这可不像是楚铭的风格。 楚铭重生？陆漫漫摇摇头，很快否决了这个想法。 既然不是，那这东西他怎么来的？ 陆漫漫觉得她必须要问清楚，不然她静不下心来。 心里想着事，陆漫漫无论如何也睡不着，好不容易熬到公鸡打鸣，她赶紧穿好衣服往外走。 此时天色还没透亮，村子里很寂静，她悄悄地开门走了出去。外面一个人也没有，这更加方便了陆漫漫行动。 来到杨家湾牛棚外面，她发现牛棚里的门已经开了。想想也是，自己等人可以休息不干活，牛棚里的人可不行，除非是寒冬腊月，否则他们就要出门。 还没想好怎么把楚铭叫出来，陆漫漫决定去昨天遇到楚铭的草垛子旁边等着。那边往南正好是去大姑家的路，万一遇上人，她也可以扯个谎。 陆漫漫刚走到草垛子旁边，不远处一所破房子里的赖三就看见了。“这不是昨天跟楚哥在一起的姑娘？这大清早的，莫不是在等楚哥？”昨天刚惹了楚铭不高兴，今天正好能给楚哥卖个好。如果能讨好的了未来嫂子，那他在楚哥跟前的位置还有谁能撼动？ 这样想着，他嘿嘿一笑，盖好饭菜，就走了出去。 “嫂子，你是不是在等楚哥，楚哥刚才出去了要等会才能回来，要不咱们先去那边暖和暖和？” 冷不丁的有人在背后说话，陆漫漫吓了一跳，她回头一看，一个尖嘴猴腮的男人正对着她笑的谄媚。 男人长这样一看就不是好东西，而且张嘴就叫嫂子，眼瞎啊，没见自己梳着大辫子呢。谁家嫁了人的妇女会梳两条大辫子。 陆漫漫不动声色的退后一步，原以为这个点没什么人，这下可好，遇到坏人连个求救的机会都没有。他要是打坏主意自己也不知道能不能跑得过？ 陆漫漫眼里的戒备让准备讨好人的赖三面色一僵，他忍不住摸摸自己的脸。自己有这么吓人？看嫂子的样子，自己简直就是吃人的大灰狼啊。 楚铭远远的就看着这幅画面，赖三对着陆漫漫笑的不怀好意，陆漫漫吓的花容失色双手抱胸不住地发抖。“赖三你想死吗？”楚铭阴寒的声音由远及近。 陆漫漫抬头还没有看清楚就被楚铭挡在身后。 “不是，楚哥，我”我就是想要过来拍个马屁混个脸熟啊，别的啥也没干，怎么楚哥的脸色这么吓人。 “楚哥？”陆漫漫从楚铭的身后走出来，她可没忘记刚才这人就说了楚哥两个字，原来他说的是楚铭啊。 她抬头看看楚铭，又看看赖三，咬牙说道：“你们俩认识？” “不是，漫漫，我，我”楚铭一紧张把在心里喊了很多遍的名字喊了出来。 陆漫漫冷哼一声，她把手里的东西往楚铭怀里一扔，“还给你。”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不知道为什么，她忽然觉得委屈，就好像，就好像自己明明是看到一只小白兔，结果走进发现是一只大灰狼。这种感觉很不好。 赖三她不熟悉，可看着不像个好人，楚铭跟这样的人混在一起，还被人点头哈腰的叫哥，能是什么好人不成。越想她越生气。“楚铭，我真是看错你了。” 陆漫漫说走就走，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楚铭，楚铭身上的低气压越来越重，赖三这才知道自己好心办了坏事。 他哭丧着脸，“楚哥，哥，我的亲哥，我真的什么也没干，我就是看大冷的天她在外面等的辛苦想让她到那边暖和暖和。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楚哥您的事她不知道啊。 坏了楚哥的好事，他也很绝望。 楚铭抿着唇一言不发，他的手里紧紧握着陆漫漫扔过来的盒子。这个盒子他很熟悉，就在昨天他才下定决心满心欢喜的拿出来准备送给陆漫漫，只是一晚上的时间它转眼又回到了自己手里。 用力的握着盒子，他的脸色阴沉的可怕。 赖三吓的腿发软，大冷的天气他身上止不住的冒冷汗，跟了楚铭这么久，他也见过楚铭发火，可以前跟现在比简直太小儿科了。 舔舔嘴唇，赖三告诉自己别慌，他要赶紧的想好对策才行。 有了， “楚哥，你听我说，其实我觉得这样没什么不好的，”见楚铭依旧冷冷的盯着他，他瑟缩了一下，接着说道，“您想啊，刚才那位姑娘的年岁应该不小了吧，就算她自己不想，她家里人也会让她嫁人不是。” 听到嫁人两个字楚铭的眼神更冷了。这是他一直不敢面对的问题。 他现在的身份是‘黑五类’，村里的人看到他们就跟看到瘟神一样，又怎么会愿意把孩子嫁给他们。楚铭今年二十有二，还拖得起。他有个堂侄子都三十了，如今还是孤身一人。他那个堂侄子原本是有个未婚妻的，当初为了争着嫁给堂侄子，那家人不知道废了多少心思。 划分成分的时候，楚家成了地主，那家人就迫不及待的跟堂侄子退了婚事，另找下家。 就算陆家跟那家人不一样，不嫌弃他，可他也不舍得陆漫漫跟着他受苦。吃的他能想办法，住的地方可不能更换，牛棚臭烘烘的他自己住着都嫌弃，更舍不得让陆漫漫住这地方。 赖三不知道楚铭的顾忌，他还在那里兀自地说着：“哥你长得好，又有法子赚钱，除了身份差点，别的没得挑。”啊呸，这话怎么能说，怕楚铭又要瞪他，他赶紧奉承，“瞧我这话说的，那些人怎么能比得上楚哥您呢。” 楚铭盯着赖三，冷冰冰的说道：“你到底想说什么？”如果只是说这些奉承的废话，那他可就不奉陪了。 心情不好，楚铭现在也不想听赖三长篇大论。 “楚哥，您是不是没谈过恋爱，”见楚铭脸黑，他心中明了，说话也理直气壮起来。“要我说您既然对那姑娘有意思，就应该让她知道。你这样什么事都不跟人家说，人家能不胡思乱想？” 是这样吗？ 楚铭若有所思的看着远方。 想想以前发生的事情，他不得不承认，也许赖三说的是对的。 “你说，我应该怎么做？” 他现在就想着能怎么哄回陆漫漫，并不在意把自己的短板暴露在下属的眼前。 “简单啊，楚哥你就把自己的想法跟人家说清楚呗，让人家姑娘知道你对她有意思。对了，楚哥，你最好把身上的行头换一下，把脸露出来。” 他楚哥这长相只要露出来让那姑娘看到，他不信那姑娘能拒绝的掉。 赖三这话说完，楚铭什么反应也没给他，把东西踹兜里就走了。 赖三伸伸手，有心喊住楚铭问问，他到底过关没有。随后就看到旁边的路上有人过来，他只能作罢。 不过，他心里依旧好奇，那姑娘是谁啊，他怎么没见过。 作者有话要说：重要的金手指马上上线，从此以后发家致富不是梦 第23章 误会 回到家陆漫漫忍不住敲了一下自己的头, 她真是被气糊涂了, 楚铭是好人还是坏人跟她有什么关系, 她是去试探楚铭是不是重生穿越的啊。 这下好了，东西她还了人家, 还拿什么理由去接近试探他？ 心里想着事，陆漫漫吃饭的时候就有些心不在焉。 曹三妹敲了敲碗，“漫漫，是不是饭不合胃口？等会妈给你拿几块钱，再给你点票，你中午就在县城找个饭店吃得了。” 差点忘了，今天还要去县城看小姑姑呢。陆漫漫深吸一口气，扯出一个微笑。“没啊, 娘，我就是没什么胃口，您别担心了。对了, 娘, 现在天冷了, 咱家代销点要不要多进点东西？” 经过后世的洗礼, 她现在看着那个小小的代销点怎么都不满意，特别想要多弄一点东西来把它填满。 曹三妹低头扒拉了一口饭，不在意的说道：“进啥进, 咱们大队的情况你也知道，也就是盐和酱油卖得好点，其他的东西, 谁舍得买。你要是有想要添置的，娘等会多给你点钱，自己添点东西，代销点就算了。” 本来闺女有学问，当个老师最好，工资高，工作还不累，只是公社里暂时不缺老师，他们才给闺女弄这个代销点，也是想让闺女有个事儿做能打发时间。在曹三妹的心里，还是想让闺女去当老师的。因此，她对代销点就不是很上心。 “爹、娘，我吃饱了，你们慢慢吃，我先走了。” “你等着，我给你拿钱拿票。”曹三妹放下筷子紧跟着走了出来。 陆漫漫装好钱票提上篮子就走了出来，他们大队是没通车的，想去县里只能是走路去公社然后再坐车。 都说陆家日子过得好，实际上她家连一辆自行车都没有，不是买不起而是自行车票比较难弄。前些年陆漫漫读书，家里根本存不下多少钱，再有就是大姑家的两个表哥结婚借了些钱。本来今年陆漫漫毕业了，家里应该能存不少钱，偏偏陆文聪又给她弄了个代销点，一来二去家里的钱也花的差不多了。 高坪大队距离公社倒不是很远，出了村口一直往东走也就是一个小时的路程。 很久没有走这么多路了，走到一半陆漫漫忍不住停下来捶捶腿。 叮铃铃，叮铃铃， 身后传来自行车铃声，陆漫漫也没回头，只是往旁边挪了一下站在路边。结果那车子一直在她身边响，她心中有气站起来就准备怼人，转过头才发现，这不是她早上见到的小混混吗？ 不能陆漫漫说话，赖三就从车子上下来，他嘿嘿笑着凑到陆漫漫跟前，“同志，去公社啊，要不要帮忙？” 没好气的给了他一个白眼，陆漫漫提着篮子就往前走。刚开始看到楚铭跟这人在一起的时候她是挺生气的，觉得楚铭不自爱，自暴自弃。之后冷静下来，她也想明白了，眼前这人也就是长相难看，也许为人并不像她想的那样，自己这样以貌取人不好。 本来她觉得自己冤枉了人有些不好意思，偏这人又怪笑着凑过来，让她想要道歉的话压了回去。 陆漫漫往前走着，赖三就推着自行车走在她身边，陆漫漫急了，“你这人谁啊，能不能别跟着我。”一男一女走在路上不知道的还以为处对象呢，这人跟在自己身边确定不是给自己找麻烦报复她？ 赖三楞了一下，一拍脑子，他推着自行车小跑几步，“同志，自我介绍一下，我姓赖，行三，大家都叫我赖三，是咱杨家湾大队的。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早上，我见你对楚哥有些误会，所以过来跟你解释一下。” 楚铭？ 陆漫漫不自觉的顿住脚步，“什么误会？” 赖三停在陆漫漫两步远的地方表示诚意，接着说道：“我知道我赖三在咱们两个大队名声不好，不过我可以对天发誓，我真的没做过坏良心的事。我就是长的难看了点，又不爱干地里的活。” 赖三四下看了看，周围没人，他忍不住上前一步，伸手挡在嘴边轻声说道，“我告诉你，我不下地，但是有别的来钱门路。” “什么门路？”陆漫漫低下头挡住眼里的思绪，该不会是她想的那样吧？ 赖三也不傻，他直起腰轻咳一声，“什么门路不能告诉你，不然楚哥知道了，真的会扒了我的皮。” 陆漫漫眼光一闪，这话说的有意思啊，他这是告诉自己楚铭跟他一样，也是干这个的？ “他既然这么有本事，怎么还把自己搞得如此狼狈？别跟我说装的。” 呃，这话说的让他怎么接？楚哥把自己弄的邋里邋遢可不就是装给别人看的么。 看赖三的表情，陆漫漫心中了然，还真是装的。可以啊，楚铭，他这可是把整个公社的人都给骗进去了。如果不是自己恰好遇到赖三，自己也是被骗的一员啊。 想到这里，她又有些牙痒痒，要是楚铭在这里，自己非给他一口不可。随后又是不可避免的心疼，明明有本事赚钱可以过的很好，就因为身份问题不得不伪装，把自己搞得惨兮兮。 小心翼翼的看陆漫漫一眼，确定她没有生气，赖三的无赖脾气又上来了。“对了，同志，还没请教芳名啊。高坪大队和杨家湾的姑娘我差不多都认识，怎么以前没见过你。”陆漫漫虽然不能跟城里的姑娘比，可在公社大队也是一枝花，他以前要是见过绝对忘不了。 陆漫漫斜了他一眼，“你不都说了，差不多都认识，我就是你不认识的那几个，不行吗？”她跟这人又不熟，为什么要告诉他自己的名字。虽说她误会了楚铭和赖三，但这也不是她把名字告诉别人的理由啊。 赖三还想再说什么，陆漫漫忽然说道：“有人来了，我警告你离我远点。”说着陆漫漫转身快走几步，远离了赖三。 赖三回头一看，乐了，他蹬上自行车骑了两圈，走到陆漫漫身边，“你走着去公社不累啊，正好后面那个我认识，要不，我把自行车借给你，你骑车去吧。” 看楚哥的样子就知道，这辈子是栽在这位女同志手里了，自己提前巴结好嫂子，将来才好在楚哥面前露脸啊。 “赖三，你干什么呢，楚哥可是说了，不许为非作歹耍流氓啊。还有，这是我妹子，你注意点。” 这话说的赖三不乐意了，他就是说几句话，哪里就耍流氓了。“陆跃进你有意思吗？我明白你是看不惯楚哥信任我，可你也不能抹黑我啊。”等会，刚才陆跃进喊这位女同志什么？妹子？他怎么不知道陆跃进有这么漂亮的妹子。 说着他就用怀疑的眼神看着陆跃进。 陆漫漫自然也看到了来人。陆跃进跟她一样都是高坪大队的，两人都姓陆，陆跃进比她大，说她是妹子也没错。陆跃进这个人跟赖三一样，在高坪大队名声不怎么好，大队里很少有人愿意跟他来往。 都是一个姓的，百年前还可能是一家，陆漫漫对着来人打了招呼：“跃进哥，你也去公社？” 陆跃进点点头，“漫漫你这是去公社，要不我捎你一程。”跟赖三不同，陆漫漫虽然不怎么出门，他却是认识的。 “原来你叫漫漫啊，真是好名字。既然大家都认识就好说了，陆跃进咱俩骑一辆车，我这辆就让给漫，陆同志骑。”他本来想说漫漫的，结果才说了一个字就迎来两双不善的眼睛，于是赶紧闭嘴，改口喊陆同志。 陆跃进点点头，他对着陆漫漫说道：“漫漫，你会骑自行车吧？”见陆漫漫点头，他接着道，“那行，赖三我骑你那辆带着你，让漫漫骑这个吧。” 说着他就停好车，然后走过去接过赖三手里的车。 陆漫漫想了想，道了谢就小心的把篮子放在车把上。赖三见状赶紧上前，“那什么，我帮你拿吧。” 陆漫漫挑眉，也没多说拒绝的话，虽然才相处这一会儿，她发现赖三除了脸皮厚一点，别的也没什么大的毛病。 已经有好多年没骑车了，她有些不习惯，刚开始骑得歪歪扭扭，慢慢的也能掌握好方向了。 陆漫漫在前面骑车，陆跃进跟赖三在后面看着她。确定三人的距离够远，前面听不到他们讲话，陆跃进才开口：“赖三，咱们虽然跟着楚哥不愁吃喝，但是有些人也不是你能肖想的。” 赖三收回目光，他肖想什么了？顺着陆跃进的眼神看去，赖三才知道他误会了。“你瞎想什么呢，我就是见她一个小姑娘累的在路上敲腿，好心上去问两句。哎，我说陆跃进她真是你妹妹？我怎么不知道你家有这么好看的妹妹。” 不管是亲妹妹还是堂妹、表妹，陆跃进哪个妹妹他不知道，他很确定自己从来没有见过这一位。 陆跃进摇摇头，“没有就行。”他听得出来赖三的话没说全，不过只要他不是打陆漫漫的注意就行，陆跃进并不关心他隐瞒了什么。 说起陆漫漫，他不免多说了几句，“她啊，你应该听说过，我们大队大队长家的闺女。都是陆姓，你说是不是我妹妹。”高坪大队陆家有两个分支，陆跃进跟陆漫漫各属于其中一个，只不过他们的老祖宗是亲兄弟。陆跃进说陆漫漫是妹妹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赖三了然，原来她就是两个大队唯一的高中生陆大队长家的闺女啊。赖三没读过书，对读书人有一种天然的敬畏，像陆漫漫这样的高中毕业生，在他心里也只有楚铭能配得上。 知道了陆漫漫的身份，他忽然想起前些天听到的董家去陆家提亲的事情。难怪楚哥让他盯着董立诚和楚妍，他还以为是楚妍又找茬了呢，原来是董立诚那小子胆肥了打起大嫂的主意。 原本赖三对这件事并不是很上心只是吩咐给底下的小弟们，不过董立诚既然敢挖楚哥的墙角，他自然要教训一下对方。 骑自行车就是快，这边赖三还在想着怎么能找机会给董立诚一个教训，那边陆漫漫就到了公社，正停下车等着他们。 在陆漫漫的旁边正有几个身穿仿制军装胳膊上带着红袖章的人，那些人站得笔直，双眼盯着来往的人群。 对赖三他们来说，最讨厌的就是这些人了，看到那些人赖三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陆漫漫看到两人，推着自行车过来，她这一动，那些红袖章的眼睛也跟着看过来，好像只要她有什么异常就冲上来抓人似的。 “哥，我不知道你们去哪，就在这等你们了。”她说话落落大方，张口喊的又是哥，红袖章看看几人，误以为是亲兄妹也就不再关注了。 不等陆跃进回答，赖三说道：“我跟老陆要去县城，你这是准备去供销社卖豆芽？”刚才在路上他就看过了，篮子里是豆芽，于是他想当然的认为陆漫漫是来供销社卖豆芽的。 要不是周围人多，他真想告诉陆漫漫，以后有了东西别往供销社卖，太便宜了。要是把东西给他，他保准能卖一个好价钱。 “不是，自家发了点豆芽，我准备拿去县城给我小姑。” 赖三嘿嘿一笑，“那敢情好啊，你一个女同志坐车不安全，正好我们一起。公社我们有熟人，今天先带你过去，你以后要是骑自行车来公社放他家就行。” 陆跃进皱眉，这个赖三还说没看上人家，他们放自行车的地方外人能随便进？这不是找事吗？想到这里他抬手拉拉赖三的衣服，赖三拍掉他的手对着陆漫漫呵呵笑。 “算了，还是不了，车子给你们我直接去车站好了。”陆跃进的小动作她看得一清二楚，人家摆明了是不愿意带着她去的，她没必要自找没趣。路上她也想明白了，陆跃进跟赖三很熟，两人嘴里都提到了楚哥，应该都是跟楚铭混的。 而楚铭应该就是干‘投机倒把’的。这在后世肯定没什么，对现在来说可是违法的，被抓住了可不是闹着玩的。他们放自行车的地方很有可能是他们的一个接头地点，陆跃进不想让她知道很正常。 她呢？倒买倒卖这事不是不动心，只是自己现在手头没有东西，有心无力。假如以后真的弄出好东西，未必不可以去找楚铭合作。 陆漫漫识时务，陆跃进很高兴，放好自行车，他忍不住对赖三说教：“我说你怎么回事，陆漫漫精明的很，咱们带着她万一被她发现不对劲儿呢？你想过后果没有。我说赖三，你要是真想女人就花钱娶个媳妇回家，别精、虫上脑看见个美人就迷糊。” 陆跃进这话出口吓的赖三一哆嗦，“祖宗哎，我叫你祖宗还不行，都说了，我跟人家没关系，你就行行好，饶了我，别把我往她身上扯行吗？”那可是楚哥看上的人，他是不想要命了明知道楚哥对她在意，还去撩拨。 怕陆跃进再说出什么匪夷所思的话，他也不藏着了，赶紧的解释清楚。“实话跟你说吧，那位是楚哥看上的人。要不是楚哥，你以为我脑子进水了，把人往这边带。”在他的心里，楚哥看上的就等于是楚哥媳妇，他们大嫂。 既然是大嫂那就是自己人，自己人知道这地方没毛病啊。 听了这话，陆跃进的脸色狂变，“你小子说的是真的？”楚哥的手段他们都知道，也很佩服，他把楚哥媳妇按在赖三头上，这事要是让楚哥知道…… 陆跃进搂住赖三的脖子，哥俩好的样子。“呐，兄弟，咱们是兄弟不？这事我也不是故意的，你可要给我保密。只要你给我保密，以后你有事，兄弟二话不说就给你办了。” “行了，都是兄弟，我也知道你是为了咱们大家着想。”赖三的心眼没这么小，只要陆跃进不胡说八道，这件事就揭过了。 去县城的车每天只有两趟，他们虽然比陆漫漫去的晚，做的也是一辆车。 再次看到陆漫漫，陆跃进有些不好意思，倒是赖三凑了过去坐在陆漫漫隔壁的座位上。 趁着人小，陆漫漫小心的碰了他一下，“喂，你手里有自行车票没有？”她这话有试探的成分在，如果赖三真的是她想的那种职业，手里肯定不会少自行车票这种畅销的东西。 “你要买自行车？”见陆漫漫点头，他小声说道，“这东西紧俏，我现在没有，你等我回头问问楚哥。”楚哥究竟跟多少人合作他不清楚，说不定谁手里就有呢。 陆漫漫点点头，心想果真是跟她想的一样呢。她看着赖三同样小声的说着：“我也不是很急，就是如果你们得了自行车票可不可以优先卖给我？放心，你们的规矩我懂。” 这话就是告诉对方，自己已经看透了他的伪装，知道他是什么人。 看着陆漫漫清澈的目光，赖三心头忍不住冒汗，该说不愧是能上的了高中的么，这脑瓜子也太好使了。他也没说什么过分的话啊，她怎么就猜到了呢？ 第24章 陆文雪 赖三心想, 也只有这聪明的丫头才能配得上他楚哥啊。 陆漫漫不知道她说几句话赖三就成扯到楚铭身上, 她告诉对方有了消息可以去代销点找自己就闭上了嘴。车上的人越来越多了, 她跟赖三还是保持点距离的好。 赖三的名声在拦江公社很响亮，不少人都认识他, 看到他坐在那里不少人都下意识的远离他。陆漫漫看了那些人一眼，索性闭上眼睛靠在椅子上假寐。 拦江公社到县城的公交车是破旧的二手车，车座硬邦邦的，加上公路又是土路，坑坑洼洼，一路上颠簸的很不舒服。 一个半小时的车程下来，不少人都被颠簸的吐了，也就陆漫漫在这阵颠簸中睡着了。 赖三深吸一口气, “行啊，陆同志，那么大的油烟味, 车还晃来晃去, 你居然能睡得着。”他一个大男人虽然没吐, 可也觉得胃不舒服, 这位倒好，看着什么事都没有。也许是因为睡了一觉，反而觉得神清气爽了。 陆漫漫微笑不语, 她也发现了，如今的身体素质比上辈子好太多了。她猜应该跟那颗快死了的生命之树有关系。 陆跃进从后面走了过来，“漫漫, 反正我和赖三也没什么大事，不如送你过去吧。” 赖三赶紧点头，陆跃进这话说得对，这位长得好看，万一有那没长眼的凑过去胡闹可不行。赖三常年在公社和县城的黑市混，知道的事情比别人多。 红袖章虽然厉害，并不是所有人都怕的，有些人仗着自己有后台有本事，擦边过为非作歹的可不少。况且那些红袖章都是自发组织的，又不是正规的机构，除了自己这些小老百姓，城里不买他们账的大有人在。 他们跟着也能保证陆漫漫的安全。 陆漫漫勾起嘴角，笑着摇摇头，“还是不了，现在天儿不早了，你们去晚了会不会有危险？再说我就在到前面拐角那个商场，很近的。” 拦江公社的公交车停靠站正好在十字路口，下了车往前走，下个十字路口就是陆家小姑所在的商场。就像她说的那样，确实很近，近到眼神好的，站在车站就能看见商场的大牌子。 无论是陆跃进还是赖三，她跟对方都不熟悉，对方好心她很感激，同样的她也不想给外人添麻烦。 赖三顺着陆漫漫的手指看去，确实很近，“这点路能费几分钟啊，正好我们要去的地方也要走这条路。陆同志你在前面走着，我们俩跟在后面。” 他这话得到了陆跃进的赞同，以前不知道楚哥对陆漫漫有意思，他顶多意思意思问几句，现在知道这位有可能成为他未来大嫂，他就不能放任对方出一点差错。 反对无果，陆漫漫也不跟两人多纠结了，她提着篮子在前面走，赖三和陆跃进就在三步远的位置跟着，一直到看着她进了商场，两人才转身往回走。 看着两人转身，陆漫漫才从商场里探出头。此时她心情有点复杂。她不是笨蛋，自然看得出两人对她的态度是因为楚铭，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跟楚铭也没什么交情。 “咦，漫漫，你怎么来啦，快，快进来。”陆文雪出去上了个厕所，回来就在商场门口看到自家侄女。她跟她嫂子有些不和，但跟这个侄女关系不错。 陆文婷常说自己把陆漫漫当亲闺女疼，她也确实很疼爱陆漫漫。可跟陆文雪比起来，还是不够的。 陆文雪自己没孩子，她当售货员一个月赚的钱除了吃喝还能存下不少，每次陆漫漫来她至少给塞一张大团圆。除了钱，还有各种好吃的，只要她有的都给塞不少。 陆漫漫毕业之后就很少来县城，陆文雪知道肯定是她那个嫂子又在漫漫耳边说些有的没的。有时候她也不明白，嫂子自己是妇女主任，干的就是维护妇女权益的事情，怎么到了自己闺女身上就这么迂腐呢。 陆文雪长的好，会打扮，四十多岁看着也就三十出头的样子。她气质好，在商场独自负责一个柜台，卖的是化妆品，说是化妆品其实也没几样。 这时候的化妆品可不多，她负责的这个柜台，真正的化妆品也就是雪花膏和蛤蜊油，再就是肥皂这种，既能洗手洗脸还能用来洗头的东西也归她卖。 雪花膏有两种，一种小盒装的，这个比较贵要三毛钱一盒；还有一种是一大罐，客人自己拿着瓶子过来装，五分钱一勺，六勺能有小盒的一盒半。 商场卖的雪花膏质量比较好，不是友谊的就是上海的，买的人也多，陆文雪一上午能卖出去一大罐。 除了这种雪花膏买的最快，还有就是蛤蜊油了，这个更便宜才两分钱一盒，因为便宜，最得乡下人喜欢。 比起雪花膏和蛤蜊油这种消耗比较大的，肥皂的销量也不少。一小块肥皂同样三毛钱，省着点能用两三个月。 “怎么样，漫漫，这段时间在家里过得好吗？”陆文雪接过陆漫漫手里的篮子放在柜台底下，拉过板凳让陆漫漫坐下，两个人手拉着手开始聊天。 “挺好的，就是有些想小姑。”她是真的想小姑。上辈子因为她小姑去找董家算账，结果被楚家的人给打了，没几年就过世了。因为这事她一直很自责。除了爹娘，小姑就是她最亏欠，最对不起的人。 这样想着，陆漫漫就伸手搂住陆文雪的腰，把头放在她肩膀上。 侄女跟自己亲近，陆文雪很高兴，她伸手推了推陆漫漫的头，“这么大的人了，还跟小姑撒娇呢。我本来还想着过几天回去一趟呢，正好你今天过来了，我也就懒得回。” 她说着从柜台底下拿出一个布袋子，“商场刚进了一批有瑕疵的毛线，我看了都是纯羊毛的，质量特别好。我买了几斤，正好你拿回去织个毛衣毛裤穿。” 陆漫漫伸手拿出一些毛线摸了摸，毛线很软很舒适，确实是好毛线。只是眼色不太正。如今的衣服眼色就那么几样，这一款应该是大红色的，只是染色不均匀，有些地方成了紫色，有些地方又是橙色。再加上大部分的红色，显得有些难看。 不过，乡下人不在意这些，这种瑕疵品在县城也很抢手。要不是陆文雪当了售货员，能提前得到内部消息，他们家也未必买的上。 “还有这个，咱们漫漫是大姑娘了，要学会打扮自己。这件毛呢大衣不错，就是袖子一个长一个短，还有就是衣服口袋不行。你拿回去让娘给你改改。我跟你说这件大衣可是抢手货，也就是我跟卖衣服的售货员关系好，不然这衣服也轮不到我。” 见陆文雪还有低头拿东西的架势，陆漫漫赶紧拉住她的手，“够了，小姑，真的够了。”她不过是来送个豆芽，小姑就给她塞了一堆的东西。感情她不是送东西的，而是来顺东西的。 没能把所有东西拿出来给陆漫漫看，陆文雪有些遗憾，“行，不看就不看，其实也没多少东西了，就是小姑给你买了点大白兔。你今天来了，小姑可不放你走，你在这住两天好好玩玩，小姑这个月的肉票还没用，等会给你买肉吃。” 陆漫漫心里惦记着她的蒜苗，并没有答应陆文雪的要求。“姑，我就不住了，等下午最后一班车就回去。家里的代销点可离不开人。对了，姑，咱商场有没有进便宜货啊，我想看看能不能买点带回去卖。” 陆文雪撇撇嘴，“我早就跟你说了，你那破代销点有什么好的，一个月买的货都抵不上我一天。要我说，你干脆也来商场当售货员得了，有小姑在，也没人敢欺负你。”她自己都是农村出身，非常了解农村人的消费观。大家一分钱恨不得掰成两半花，谁舍得天天去小卖部啊。 “小姑就当我做好事呗，你也知道咱们那的人舍不得逛商场，可这油盐酱醋的必须得买吧？代销点的价格跟公社一样，他们还不用多跑腿，大家都愿意去我那儿买。再说了，高坪大队是自己的地盘，我想开门就开门，不想开门也没人会说什么，何乐而不为？” 陆文雪点点她的额头，宠溺的笑道：“你呀，你高兴就好，小姑说不过你。”她本来是想说侄女有文化，再有个好工作，将来找对象也好找一些，不过看侄女的样子还没开窍，她也就把这事咽肚子里了。 陆漫漫把她小姑塞的东西又放回柜台，然后先开篮子，“小姑，这是我娘发的豆芽，可好吃了，就给你带了点。” 提起曹三妹，陆文雪脸上的笑容淡了些，两人观点虽然不和，可有了什么东西，曹三妹也没忘记她。大姐有的，她都会有，也正是这样，陆文雪对这个嫂子的感情才会如此复杂。 陆文雪一个人住，中午是不回家做饭的，商场有自己的食堂，她带着陆漫漫在食堂吃的饭。吃过饭，两个人又回到柜台。 回公社的车在下午两点，陆漫漫提前把东西整理好，她翻了翻小姑给的东西，又看了看柜台。“小姑，雪花膏你给我一大罐，还有蛤蜊油先来五十盒，肥皂来二十个。”一大罐雪花膏零卖能卖到十块钱，不过像陆漫漫这样买一大罐的要便宜，她每次拿东西，陆文雪都是给的最优惠的价格。 “一罐雪花膏九块，五十盒蛤蜊油一块五，还有二十个肥皂，肥皂是五块五，一共十六块。你手头有钱没有，没有就算了，姑先给你垫上。”陆文雪一边劈了啪啦的打着算盘一边念念有词。这也就是她能给的最优惠的价格了。 饶是如此，这些东西都卖出去，陆漫漫才赚两块钱，而当售货员最低工资都有十五块。两者的差距太大，因此陆漫漫每次来，陆文雪都会怂恿她过来跟自己干。 陆文雪虽然是售货员，东西也不能白拿，每天卖了多少东西，赚了多少钱，她都是要记账的，如果对不上账，她自己就要贴钱把这窟窿补上。 当然陆漫漫买的多，算是批发，又是另外一种价格了。 “带了的，小姑每次都给我最大优惠，我占得便宜够多了，哪里还能让小姑出钱。”公是公，私是私，公私分明才能长久。 陆文雪也不跟侄女客气，收好钱开了单子就把东西给她打包好塞在篮子里。“漫漫，要不等会我送你去车站吧，这些东西你一个人拿着也不方便。” “不用了，小姑，我……”她话还没说完，就看见陆跃进跟赖三走了进来。 陆文雪顺着她的目光自然也看到了两人，她忍不住皱眉，前面那个人长的也太丑了，贼眉鼠眼的，看着不像是好人。后面那个长的个子倒是挺好，只是眼睛乱飘有点吊儿郎当。 见两人往她这边走来，她一时也不能确定他们是来买东西的，还是找陆漫漫的。因此她只是把陆漫漫挡在身后，自己站起来对着两人微笑。 “漫漫，快到点了，你走不走？”陆跃进对着陆漫漫说道。 居然是来找漫漫的，陆文雪脸上的笑容淡了，她目光不善的盯着两人，“漫漫，他们是谁啊？”她侄女乖巧的很，也不知道是不是被骗了，不然怎么会认识这种人。 “哦，这是咱们大队树根叔家的陆跃进大哥，那边那个是陆大哥的朋友，杨家湾大队的赖三。我来的时候正好碰上他们，就一起过来了。”陆漫漫觉得这事没什么好隐瞒的，就跟小姑实话实说。 “文雪姑好，我们没别的意思，就是看她一个姑娘家在路上不方便，想着都是一个大队的能照顾就多照顾着点。”陆文雪的眼神，陆跃进看明白了，他可不想让人家误会，还是解释清楚的好。 陆文雪点点头，她也没说误会了别人的话，只笑着感谢，“那行，跃进啊，姑先谢谢你，漫漫就交给你们了。等你们下次来县城，姑请你们吃饭。” 赖三眼尖，一眼就看见柜台上的大包袱，“这个是陆同志的吧，我来帮忙提着。” 陆漫漫心想，已经麻烦了人家一回也不差这一点，道了谢就把东西给了赖三。 第25章 设套 “打哪来的自行车啊？”陆文聪刚出来大队部的门就看见闺女骑着自行车回来了, 他疑惑的问道。 陆漫漫停下车, 往后面一指, “路上碰见咱们大队的陆跃进跟他朋友，他看你闺女我一个人走路又拿着好多东西不方便, 就把自行车借给我用用。爹，您看我刚才骑得稳当吗？” 陆文聪点点头，顺着女儿的视线看过去，后面确实有两个人骑着自行车过来。 等陆跃进两人来到跟前，陆漫漫道了谢，拿了自己的东西就跟着她爹回家了。临走的时候，她从包袱里摸出几块大白兔奶糖递给他们。“今天谢谢你们，这个是我请你们的。”她冲着赖三使了个眼色, 无声的说了两个‘楚铭’。 一把糖果也就是十几个，她的意思是分给他们三个的。 赖三笑呵呵的上前，“出门在外大家都不容易, 相互照顾是应该的, 应该的。那什么, 陆同志没事我先走了。”赖三是个混混, 最怕的除了爹娘就是陆文聪这种当官的，陆文聪虎视眈眈的盯着他，让他头皮发麻。更何况他还要早点回去跟楚哥卖好呢。 陆文聪手里拿着包袱, 一直到看不见两人的背影才回过头，“漫漫啊，你怎么会认识赖三这种人？” 陆漫漫疑惑的看着她爹, “爹，赖三做过很多坏事吗，怎么感觉您不是很待见他？”她承认赖三长得不好，还有点自来熟，别的还真没看出来。 …… 陆文聪被问住了，赖三哪里不好，他一时答不上来。 “总之，你以后少跟这种人来往，免得被人看见败坏了名声。”农村人思想保守的很，看见点事就爱往外瞎传，他可不能让别人坏了闺女的名声。 陆漫漫忍不住莞尔，“爹，你想哪里去了，我就是今天正好碰见他们，要不是陆跃进认出我，我走路走累了，也不会跟他们一起回来。不过，爹，如果我能弄到自行车票，咱家就买一辆自行车呗。” 陆文聪狐疑的打量陆漫漫，闺女长本事了，自行车票也能弄到。“行，只要你能弄到票，咱就买。先说好，自行车票的来路要正当。” 作为大队长，平日里巴结他的可不少，陆文聪会随大流的收一些萝卜青菜，贵重东西一概不要。不然，她家也不会是现在这清贫的样子，一个自行车票都弄不到。 陆漫漫调皮的敬了个礼，“陆大队长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父女俩相视一笑，往家里走去。 曹三妹看到陆漫漫拿回来的东西，忍不住埋怨，“你说说你，一句不嘱咐都不行，你小姑也不容易，你还要她这么多东西。”那毛线虽说是瑕疵品，也不便宜，闺女拿回家的这一团得有十斤，价值一二十块钱。还有那件大衣，怎么也要五六十块。大白兔奶糖也有好几斤。 她拿的这些东西，都赶上陆文雪半年工资了。 跟陆文雪一样，曹三妹对她的感情也是复杂的，既不赞同她的一些想法，又对她现在一个人生活莫名有些同情。看着她给闺女准备的好东西，心里还有感动和愧疚。 用她的话说，还是家里能给陆文雪的支持太少了，不然当年她跟那个女人还能争一争。也不用像现在这么辛苦。 陆漫漫扯着风衣来回翻看，听见她娘的话有些无奈，“娘，这些东西都是小姑事先买好的，我说不要她非要塞给我。娘，小姑对我好，我心里一直都记着的。您放心，等将来小姑老了，不能动了，我肯定会像伺候您跟我爸这样，伺候她的。” 曹三妹哭笑不得，闺女知道感恩就好，她就怕闺女被宠的不知道天高地厚，把大家对她的好认为是理所当然。 东西都收下了，她在纠结也没用，于是她走过来跟闺女一起翻看大衣。 陆漫漫把身上的棉袄脱下了，把大衣穿上。这件大衣整体来说还算合身，只是衣袖一个长一个短。 曹三妹伸手比划着，又在包袱里找到同色的毛呢布料。她用笔做了个记号，就让陆漫漫脱了下来。 陆文雪很细心，早就给她收拾好了需要接的衣服料子。 陆漫漫看着包袱里的布料，布料有三十厘米长，二十厘米宽，应该是别人买料子剩下的布头。“娘，我看不如这样，咱们两只袖子都从这减下来，然后接上一截，只要收好边别人也看不出来它是接的还是本来就是这种款式。” 到底是多活了几十年，眼光跟现在的不同，陆漫漫一边说一边比划着。曹三妹顺着陆漫漫的话去想，忍不住点头。她闺女就是聪明，这样接出来的衣服确实比她单独接一个袖子好看。 她忍不住夸赞，“还是我闺女脑瓜好使。” 大衣交给了她娘，毛衣她准备自己织。 上辈子她曾经卖过围巾、毛线，知道不少种针法，指出来我觉得肯定好看。她早就想好了，毛线大部分是红色的，其他颜色的部分她就织成花，这样又洋气好看还不会让人晃眼。 & 赖三从县城回来就跑去找楚铭了，他见到楚铭不等他开口，献宝似的拿出一把大白兔奶糖。“楚哥，这个是陆漫漫同志拜托我送给你的。” 漫漫？ 楚铭的眼睛终于转动了一下，他盯着赖三，清冷的说道：“赖三你想要骗我也找个好理由。”漫漫现在正生他的气呢，又怎么会给他送糖。 赖三没想到楚哥居然不行，他伸出一只手拍了拍胸膛，“楚哥，我赖三什么时候骗过您，这个真的是陆漫漫同志托我带给你的，不信你等会可以问陆跃进啊。我今天不是跟陆跃进去县城么，路上正好碰到陆漫漫。楚哥，陆漫漫不愧是高中生那真是聪明，我就说了几句话，她啊，” 赖三左右看看，小心的凑到楚铭耳边低声说道：“她啊，就猜出来咱们是干什么的了。” 楚铭的眼睛一亮，嘴角似乎多了一丝笑意。赖三还以为自己眼花了，伸手搓了搓自己的眼睛。楚铭嘣住嘴角，“然后呢。” 赖三就把自己跟陆漫漫说过的话复述了一遍，“哦，对了，她还问我有没有自行车票，让我有了车票通知她。楚哥，我看这个陆漫漫跟别的人不一样，人家对咱们这种人既不害怕惹祸上身，也不谄媚巴结占好处。人家要自行车票还说按照市价给钱呢。” 不像有些人自认为跟他们有点关系，就张口闭口要东西。 听到赖三的评价，楚铭是骄傲的，他的小姑娘一直都是这样的，爱憎分明不喜欢占别人小便宜。 “拿来。”楚铭伸出手。 “什么？”赖三先是一愣，随后才反应过来，他慌忙的伸出手，“给，都在这了，本来她是说让咱们三个分的，我跟陆跃进没要，都给您拿了过来。”他这话说的那叫一个谄媚。 楚铭伸手抓过糖，也只是给了他一个冷冷的眼神，其他的什么都没说。、 赖三似乎习惯了楚铭这种态度，说完陆漫漫，他跟着汇报，“对了，楚哥，我手下有人汇报，说是今天下午看到董立诚往牛棚这边来了，不过奇怪的是楚妍没出来见他。” 楚铭忍不住冷笑，董立诚的脸毁了，大大的‘王’字就在那摆着，想遮掩都遮掩不住。楚妍的性格他清楚的很，他猜测楚妍跟他一样有特殊能力，她一定是看出来董立诚将来会‘飞黄腾达’，这才一直巴着董立诚不放。 现在么？董家跟陆家的亲事黄了，没了陆家给他当垫脚石，董立诚拿来的本事去‘飞黄腾达’？或许楚妍就是知道这一点，又看他毁了容，这才借故跟他拉开距离，想要抽身。 不过， 世上的事情哪里有这么容易的，董立诚跟楚妍都不是善茬，楚妍想要摆脱董立诚未必就能摆脱的了。不出三天，两人就会再次见面。 想到这里，楚铭张嘴吐出残酷的话语，“让人不着痕迹的把‘楚妍嫌弃他毁容的话’透露给董立诚知道”。依照董立诚的性格，他听到这话肯定会再去找楚妍的，“等两人见面，你就想办法让大队的人来围观，人越多越好。” 赖三嘿嘿直笑，竖起了大拇指，“楚哥，这招高啊。” 说起来，赖三跟董立诚和楚妍也有点过节。 董立诚是董家的小儿子，被董老大两口子宠的有点高傲，爱看不起人，尤其是赖三这种不务正业长相难看的。董立诚每次看到赖三不管他是去干什么了，都要上去指责一番，说他是社会的蛀虫。 赖三长得不好，家里又不如董家是杨家湾的大户，自然没多少人给他出头澄清此事。久而久之，赖三在杨家湾就成了别人眼里的祸害。那时候他还没跟着楚铭干，发现自己走到哪里都被人指指点点，干脆破罐子破摔更加吊儿郎当起来。 楚妍呢？ 跟董立诚恰恰相反，每次董立诚指责他，她都要跑出来一番说教，“什么我知道你有苦衷，我不相信你是这种人，只要你愿意还是能做好人的”，把赖三恶心的够呛。 同样是女人，看看人家陆漫漫。 陆漫漫刚开始的眼神他不是没看见，可后来人家知道自己没干过坏事，还给自己道歉来着，之后看他的眼光也就很平常了。不说陆漫漫就是村里其他人看他的眼光虽然带着厌恶，可也没谁跟楚妍似的，跑到他跟前说什么‘相信他会变成个好人’的话。 这话说的就跟他以前不是好人，专门做坏事一样。 所以，知道楚铭要整治这两人，他比谁都开心。 && 董立诚起了个大早，自从脸上的伤落疤之后他就不愿意出门，可他不出门在家里就要接受二哥的冷言冷语。如果父母偏帮着他，他二哥就会大吵大闹，甚至光吃不干。二哥不干活，大哥大嫂难免有意见。可二哥铁了心就是跟他较劲，他不干二哥就不干。 没办法，他只能是承包了家里打水的活。 打水他可以每天早上早起一会，晚上去的晚一点，这样路上不会碰到什么人。没人看见他脸上的疤，他也能自欺欺人的当做他依旧是以前那个董立诚。 今天，他跟往常一样，去的时候依旧没碰到人，打完水回来，只要再经过前面那个巷子口就能到家。也就是这时候他听见有人说话的声音。 “董立诚这小子可真惨，居然被楚妍那个‘坏分子’给甩了。” “谁告诉你的，不能吧，咱们大队，谁不知道这些年董立诚放着自家的活不干去帮着楚妍干活。他俩能掰我信，你说楚妍甩了董立诚我可不信，以楚妍的身份除了董立诚谁会要她？” 听到有人谈论自己，董立诚的脸色变了，他静静地立在墙根，下意识的屏住呼吸。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我亲眼看见的，前两天董立诚去找楚妍，楚妍居然没出来。哈哈，你能相信吗？而且我有一天晚上有事回家晚，亲眼看见楚妍跟一个男人在后头树林子里约会呢。”也不知道这人是不是跟他们有仇，说起这事那叫一个幸灾乐祸。 另外一个听他说的有鼻子有眼，似乎相信了。“那董立诚也真惨，毁了容不说，如今楚妍还不要他了。”他这话听着像是在同情董立诚，实际上声音里透着幸灾乐祸，一点也不像是同情的样子，反而是看好戏的成分居多。 “可不是吗，亏他娘还一直在我娘面前吹他多了不起呢，还让我多跟他学着点。我呸，就董立诚长的这磕碜样，还敢去肖想人家陆大队长家的闺女。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我堂哥你知道吧，他在咱们大队那是有名的种地好手，身材高达壮硕，人家这样的都觉得自己配不上陆大队长家的闺女呢。董立诚，啧啧啧。” 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仿佛不知道一墙之隔的地方有人在偷听一样。 董立诚听到两个人在批判他，牙齿咬的咯吱响。他用力握住肩膀上的扁担，仿佛这样能发泄心中的怒火一样。 他虽然生气，不过并没有完全失去理智的冲出去，那两人的声音他非常耳熟，知道他出去讨不了好处。他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把怒气压在心里，装作刚来到这里一样，从巷子口经过。 他经过的时候还特意看了两人一眼，看到那两个人都背对着他，并没有发现他，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过了巷子口，他平静的脸色才变得狰狞，他只顾着生气的往家走，也就没有看到，那两人走出来，在巷子口特意看了他一眼。 “三哥，成了，董立诚这小子肯定憋不住，说不定等会就会去找楚妍。” 赖三从暗处走了出来，“你俩这次干的不错，等这事完了，哥哥请你们喝酒吃肉。” 两人摆摆手，“三哥客气了，以后还学要三哥多关照。再说了，董立诚这家伙我也早就想教训他了。”这人就是先前那个说李文静总是找她娘显摆的。 “没错，三哥，以后手里有了什么好东西可别忘了我们就行。” “那肯定的，以后你们缺什么尽管来找我，我有的就先供应你们，没有的我就去给你们淘。我估摸着姓董的现在不会去找楚妍，兄弟们先回家去吃个饭，等吃完饭，咱们去看好戏。” 赖三拍拍肚子，董立诚这个王八蛋起的真是早，他为了能完美的实现这个计划连懒觉都放弃了，更别说吃饭。这次要是不能把董立诚给摁死，他赖三就把自己的脑袋拧下来当球踢。 这时又有人走了过来，他从怀里套出一个油纸包，谄媚的递给了赖三，“我猜三哥您肯定还没吃饭，这不，公社饭店刚出炉的肉包子，我给大伙买了几个。” 赖三身后走出来一个人，一勾手圈住这人的脖子，“小六你他娘可以啊，咱们哥俩在这冻了半天，结果让你小子钻了空子。” 被称作小六的人嘿嘿干笑了两声，“都有份，都有份。” 赖三从口袋里拿出来两块钱给他，“我今天没带票，多给你点钱，这包子就算是我请你们吃的。我说话算数，只要这次把董立诚和楚妍的事情坐实了，回头就请你们喝酒吃肉。” “谢谢三哥。”三人异口同声。 几个人啃着包子，盯着不远处董家的大门。原以为董立诚会吃了饭才去找楚妍，谁知道他们这边包子还没吃完，董立诚就从家里出来了。 小六眼尖，他看到董立诚伸手拍拍身边的人，“哥几个快看，董立诚这小子出来了。没看出来他还是个情种啊，你们说楚妍怎么想的，就董立诚这样子，只要她说一句嫁，我不信董家能拦得住。她跟董立诚约会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要说刷着人玩，我看也不像。” 现在大队的人对牛棚都是一种敬而远之的态度，当初村子里喜欢楚妍的人可不少，别人在楚家划分成分之后都自觉地远离了，也只有董立诚还会凑上去。 如此，肯定能说明董立诚对楚妍是真爱啊，楚妍要是嫁入董家，成为董家人，也不用在牛棚受苦。多好的事。 小六就是不明白楚妍在想什么，这样吊着董立诚有意思？ 第26章 楚妍 “管那么多干什么, 你们只要记住让他们的‘奸情’暴露在大家伙的眼皮子底下就成了。”赖三不以为意的说道。 小六谄媚的说道：“那必须的啊。谁让董立诚和楚妍不知死活惹到了三哥您呢, 他还当您跟过去一样好欺负啊。” 赖三并没有跟这群人说他做这些是楚铭授意的, 只说是因为两人得罪了他。事实上两人也确实得罪过他。 他跟楚铭从来都是单独联系的，这三人以为自己有本事, 却不知道他也是个给别人打工的，真正有本事的不是他。 楚妍就算了，董立诚这家伙仗着自己读过书，看不起村里人，经常说一些讽刺的话，尤其是对像赖三这样不务正业的人。赖三把事情安在自己头上，没人觉得不对。 事实上，这三人愿意帮着赖三干这件事, 一个是因为想从赖三手里买到一些廉价的必需品，另一个也是因为董立诚以前或多或少得罪过他们。 看着董立诚走远，四个人在后面慢慢的跟着。 他们在牛棚外等了一会儿, 发现楚妍一直不出现。 赖三蹲的有点累了, 干脆坐了下来, “楚妍一直不出来, 咱们也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这样，咱们四个人，我和小六先在这里等着, 你们俩去休息。中午吃过饭你们俩过来换我们。我就不信我们一天到晚盯着他们，抓不到他们的把柄。” 不说赖三他们，就是董立诚此时的情绪也有些浮躁。他舔舔嘴唇, 深呼吸，继续学起了喜鹊叽叽喳喳的叫着。这是他跟楚妍约定好的暗号，以前楚妍听到暗号就会出来，最近他来十次有八次见不着楚妍的人。 难不成楚妍真像癞皮狗说的那样，跟别的男人好上了？ 不，不可能，他们可是山盟海誓过的。 像是在说服自己，董立诚叫的越急切大声起来。 屋里，楚夫人推推楚妍，“妍儿，外头董立诚都叫了快半小时了，你不出去？”楚妍跟董立诚的事情，楚夫人一直都知道，以前她是看不上董立诚的，董立诚太穷，不符合她的女婿人选。现在不同了，她家成了‘黑五类’，她现在巴不得女儿能嫁给董立诚呢。 只是，她也不明白闺女怎么想的，说不喜欢董立诚啊，还总是跟董立诚去约会；要说她喜欢吧，居然窜唆着董立诚跟别的女人相亲结婚。楚夫人也是女人，女儿的那点手段，董立诚看不明白，她看的很清楚。 前些天，董立诚来跟她说家里逼着他相亲，原本以为女儿会让董立诚拒绝的，两个人顺势就在一起了。谁知道闺女居然拐弯抹角的让董立诚去跟高坪大队陆家的姑娘相亲。刚开始她也以为闺女是为了董立诚着想，不想要连累董立诚，还有些心疼闺女。 后来，董家跟陆家的亲事黄了，她以为闺女会开心，无意中却看见闺女气的脸色扭曲，还把家里吃饭用的破碗给砸了。 那时候她才发现自己一点也不了解这个闺女，甚至因为这件事，她对这个闺女产生了一丝的防备和抵触。 楚妍猛地掀开自己身上的被子，不高兴的嘟囔：“叫叫叫，烦死了。娘，你出去跟他说，我不想见他，让他以后别来了。” 楚夫人有些惊讶，“怎么，你俩吵架了？妍儿，不是娘说，咱们这日子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你与其留在这里，不如嫁给董立诚。你别瞪我，娘也是为你好。董家是贫农成分好，他对你千依百顺，你跟着他起码不用担惊受怕。” 楚妍到底是从她肚子里爬出来的亲闺女，楚夫人还是好言相劝道。 没等楚妍说话，楚妍的父亲楚天和就走了进来，“头发长见识短的蠢东西，不懂就闭嘴滚一边去。”呵斥完楚夫人，他对着楚妍说道，“妍妍，对董立诚你什么意思，要是看不上，就让你娘去打发了。” 楚夫人不知道，楚天和对楚妍非常看中，对她甚至比对家里的两个儿子都要好。就说现在他家被下放，家里的儿子都要下地赚钱挣工分，闺女却可以偷懒。如今就因为她说了一句话，就被骂，楚夫人的心里对女儿难免有些怨气。 楚妍咬咬唇，“爹，娘也是为我好，您就别骂她了。至于，董立诚，”沉思片刻她还是对着她爹摇摇头，叹了口气，“算了，我还是出去见他一面吧。”看董立诚的架势，今天非见到她不可，她要是不出去，董立诚不会罢休，万一引来村里人就不好了。 她家现在成分不好，大队有些人一直对她家虎视眈眈，正愁抓不到她家的把柄呢。她还是小心点为好。 走到门口，楚天和在她耳边轻声说道：“怎么样，最近有没有做梦？” 楚妍脸色一僵，随后摇摇头，自从她爹知道她的能力之后隔三差五就会问上一回，楚妍被问的有些烦躁。就是因为没有做梦，她才会犹豫啊，不然她早就出去见董立诚了。 看到楚妍摇头，楚天和有些失望，不过他随后拍拍楚妍的肩膀，安慰道：“没事，女儿你有上天的眷顾，有这大本事已经是万幸了。没做梦应该是以前的事情还没有实现吧，或者事情都在你的掌握之中，是对你有利的。” 两父女一边小声的说这话，一边往外走，楚妍纠结了一会点点头，“爹，我也是这么想的。”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晚上睡着了会做梦，做梦不奇怪，奇怪的是她做的梦，在不久的将来都会实现。刚开始她惶恐不安后来习以为常甚至对做梦充满了期待。只不过，这种代表着预兆的梦很少出现，有时候一年也未必能出现一次。 董立诚不同，她做的第一个梦就是跟董立诚有关的。梦里，董家是个贫困户，跟现在一样，不过这种情况在董立诚娶了陆漫漫之后就改变了。 先是身高长相都只能算是中等的董立诚忽然长高了也变帅气了，之后他得了大队的推荐去上了工农兵大学。大学里，董立诚表现优异被上面看中了，还没毕业就给安排了好的工作。 董立诚的工作很好，一毕业就有四十多块的工资，这件事惊动了相连的两个大队，董家和陆家都成了被人恭维的对象。 在之后，董立诚接走了陆漫漫，他不顾别人异样的眼光下海经商，然后越赚越多，成了村里第一个万元户、十万元户，甚至百万、千万。 董立诚有了钱对陆漫漫不离不弃，两个人非常恩爱，还生了好几个孩子。他们的孩子，个个都是精英。 楚妍呢？ 梦里没有楚妍，想也知道楚家肯定是不如董家的。 刚开始楚妍并没有把这件事当真，可她接连一个多月都做着这个梦，她才隐约意识到不寻常。于是，她试着跟董立诚来往。果真，当她跟董立诚来往密切后，终于不再做这个古怪的梦了。 她以为事情就此结束了。谁知此后又做了类似的梦境，这次的梦是说在村后的小山坡上埋着东西。 她照着梦境里出现的地方去挖宝，真的给她挖了一小箱子金条。 在之后，每个反复出现的梦境她都会去常事，无一例外都是真实的。就连自家会被下放，她都梦到了。所以，当大队长带着人去她家的时候她一点都不惊讶。 也是在那个时候，她看到董立诚才决定要趁着两人还不认识，率先抓住董立诚的心。楚妍很聪明，她怕因为自己的参与导致董立诚不能跟陆漫漫在一起，一直对董立诚若即若离，就连两人的事情被董家发现都是她一手策划的。 因为，梦里，就是这一年董立诚跟陆漫漫相亲结婚，明年董立诚就被保送去工农兵大学，上大学才是他身份蜕变的关键。 楚妍知道，仅凭着董家，是不可能让董立诚上大学的，整个拦江公社比董立诚优秀的人很多，轮也轮不到他。 所以，她故意装作为董立诚着想，劝说董立诚去跟陆漫漫相亲结婚。 她万万没想到，董家这边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却在陆家，陆漫漫的身上出了问题。 陆家竟然拒绝了董家的提亲。 还没等她想明白哪里出了差错，打算晚上去问问董立诚呢，董立诚紧跟着出事毁了容。她见过毁容之后的董立诚，本来就不算英俊的脸上刻了字，更显得狰狞丑陋。 董立诚本就不符合她的审美，当初她跟董立诚也是看上了他的前途，如今董立诚跟陆家黄了，自己毁容，楚妍就不想要跟他再继续。 可是，除了董立诚她最近几年都没有做别的梦，那是不是意味着董立诚的未来并没有改变，他依旧会是风光无限的人？ 所以她才会犹豫，才会拿不准对董立诚的态度。 楚妍闭上眼，随后睁开，像是赴死的战士一样面无表情的往外走去。 楚妍出来并没有往董立诚那边去，而是看了他一眼，往牛棚不远的小树林走去。那里才是他们经常约会的地方。 到了小树林，董立诚迫不及待的冲了上去，“妍妍，你是不是出了什么事？”看到楚妍，董立诚原本想要质问她怎么现在才出来，却因为习惯改成担心她出事。 楚妍早就收起了脸上的嫌弃和不耐烦，转换成了委屈和心疼。“对不起，立诚哥，我刚才一直在忙，你也知道我现在的身份，我也想早点出来见你，可是……” 董立诚上前一步抓住她的肩膀，“你不用说了，我都懂，可惜我现在被我娘看的紧，不能过来给你帮忙。”听楚妍这样说，董立诚的心里责怪起了自己。妍妍已经很辛苦了，他刚才还埋怨妍妍不出来，真是不应该。 董立诚忽然上前受伤的脸正好凑到楚妍的面前，楚妍恶心的差点没吐出来。努力压下眼底的厌恶，她抬起头时泪眼朦胧，“立诚哥，我不能出来太久，你找我有什么事？” 董立诚张张嘴，话说不出口，他总不能说是因为怀疑楚妍特意来质问她的吧。他低下头，讪讪的说道：“没，没什么，就是，就是我想你了。” 楚妍忍住骂人的冲动，装成感动的样子，“立诚哥，” 董立诚见状把她搂在怀里。楚妍双手搂着董立诚的腰，她把脸埋在他的胸膛，没人看见她脸上淡淡的讽刺。“立诚哥，虽然舍不得，我觉得我们还是不要见面了。你去找陆家的那个女同志吧，我想来想去觉得肯定是因为我，她才不答应跟你的婚事的。只要你能幸福，我可以退出，实在不行我去跟陆同志说清楚也行。立诚哥这么优秀，没道理她不喜欢你的，也许，也许她只是吃醋呢？” “我呸，我打死你个不要脸的贱蹄子，你自己不要脸跟别的男人在一起居然还敢牵扯我们漫漫，你当我们漫漫是什么，收垃圾的？什么玩意儿都配跟我们漫漫搅合在一起？张口闭口把喜欢挂嘴巴，果然跟你那个不要脸的小姑一样。” 陆文婷刚到小树林就听见楚妍说些不要脸的话，她自己不要脸也就算了，张口闭口还牵扯上陆漫漫，这让她怎么能忍。 她随手从地上捡起一个枯枝，照着楚妍的身上打去。“我们漫漫可是好人家的姑娘，她跟董立诚连面都没见，你个黑心肠烂肺的死丫头，你自己离不开男人那是你自己，真当全天下的姑娘都跟你一样。” 陆文婷的心里是真的生气，是，现在外面是讲究什么‘自由恋爱’，可在他们农村谁家姑娘张口闭口的喜欢啊，楚妍倒好，连吃醋都给她侄女安上了，这让她侄女以后怎么嫁人？ 果然跟她小姑一样喜欢到处勾搭人。 没错，陆文婷的丈夫当初喜欢的就是楚妍的亲姑姑，到现在他喝醉了酒偶尔还会念叨她的名字。 你当陆文婷当初只是因为董家那句可以让一个孩子姓陆？错了，她更希望的是陆漫漫能抢走楚妍喜欢的男人，看楚妍黯然神伤的样子。 第27章 抓现行 楚妍跟她小姑有七分相似, 尤其是楚楚可怜的样子像了个十成十。陆文婷自己长相只能说一般, 陆漫漫却不同, 她身段妖娆、一双狐狸眼笑起来的时候特别勾人，假如她这个时候让人去死, 说不定那人都喜滋滋的去了。 在陆文婷眼里陆漫漫的长相是最得男人喜欢的，也是最受女人排斥的，要不是陆漫漫是她亲侄女，她都想要骂一声，狐媚子，不要脸。楚妍跟她比，那就是清汤挂面，她有信心只要董立诚跟陆漫漫结了婚, 很快就能忘记楚妍，沉醉在陆漫漫的温柔乡里。 好在她心里虽然有算计，可也没有黑心到家。知道董立诚当面骂了陆漫漫对她厌恶的时候, 没有坚持到底, 而是站在了侄女这边。 如今她已经放弃两家婚事, 准备给侄女找个比董家强一百倍的人家, 楚妍还故意这么说，坏陆漫漫的名声，她能不生气？ 新仇旧恨, 陆文婷打起人来丝毫不手软，小树枝被她舞的虎虎生风。楚妍除了刚开始没注意被打了个正着，脸上抽出个红印子, 后来就一直被董立诚护在身后。 看到楚妍躲开，董立诚居然还护着她，陆文婷的心里更生气了，她想也不想对着董立诚完好的半张脸来了一下。 冷不防的挨了一下，董立诚伸手一摸，出血了，他的脸色很难看，他伸手抓住树枝，面带怒气的斥责：“杨家婶子，我敬重你是长辈，可你也要有做长辈的样子。我和妍妍哪里惹到你了，你上来就打人？你要是在这样胡搅蛮缠，别怪我不客气了。” “我呸，”陆文婷对着两人重重的吐了一口吐沫，她伸手指着四周过来看热闹的人，“大伙给评评理，董立诚跟楚妍私会，两人搂搂抱抱、伤风败俗也就算了。他们自己乐意，我也管不着。我娘家跟董家可是一点关系都没有，她倒好，” 陆文婷指着躲在董立诚怀里的楚妍，楚妍从小娇养着长大，还是第一次见这样的场面，她是真的被吓到了。陆文婷抬手指她，她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一个姑娘家张口喜欢，闭口吃醋的，就你们也配？”陆文婷不是一个人来的，赖三喊的也不止她一个妇人。所以楚妍那几句话听到的人不少，大家也能理解陆文婷为什么这么生气。 她甩甩树枝，指着两人嗤笑，“你们看看，当着大家伙的面，两人还在搂搂抱抱，要说他们没关系你们信吗？” “不信，” 人群里不少人异口同声的说道，这些人里就有赖三四人，也数他们四哥的声音最大。 其中有个四五十的大婶一拍大腿，对着身边的人嚷道：“我早跟你说了，楚妍这丫头整天跟人勾勾搭搭、眉来眼去，你不信，现在看见了吧？你看看她在董家小子怀里的样子，一看就知道两人不是第一次了。” 她还有一句话没说，两个人搂抱的这么熟稔，说不定早就睡过了。 她身边的男人抬头看了楚妍那边一眼，随后低下了头，没人看见他狰狞的脸色和握紧的拳头。他也数楚妍的追求者之一，在楚家被发配牛棚的时候也给楚妍干了不少的活，尤其是在董家传出消息要给董立诚相媳妇之后。 楚妍是怎么说来着？哦，她把董大哥当朋友，两个人没别的关系。董立诚相亲结婚，她真心的祝福。 呵呵，他当时居然蠢的相信了。还想着没人跟自己争了，等过几天就让他娘来提亲。 今天的事情给了他一个响亮的巴掌。就像他娘说的，谁家的朋友这样搂抱在一起，又不是同性。 有附和陆文婷的，自然就有跟她不合唱反调的，“我说春生媳妇，人家两人一个没娶一个没嫁，搂搂抱抱关你啥事？咋地，你还想要去审判他们不成？这可是新社会，讲究啥自由恋爱，人家小两口约个会很正常，你这思想觉悟不行啊。” 也不知道她是不是故意的，看似再跟陆文婷较劲，实际上说的话却坐实了董立诚和楚妍的关系。楚妍心里恨得不行，她也没想到会被大伙发现她跟董立诚约会，还是在她扑到对方怀里的时候，这让她百口难辩。 假如她不承认两人的情侣关系，不说董立诚会怎么想，大队的人肯定不会绕过她。可要是让她承认，她怕就要嫁给董立诚了，一点反悔的余地都没有。她不知道那个梦还能不能实现，她有些不敢赌。 楚妍还在想着怎么说才能解除眼前的困局，那边陆文婷开了口，“他俩幽会不幽会确实不关我的事，可楚妍她千不该万不该牵涉上我侄女陆漫漫。我可是亲耳听到的，楚妍挑唆董立诚去跟我侄女和好，还说什么我侄女不可能不喜欢董立诚，说她是吃醋了。” “我呸，我侄女之前都没见过董立诚，她说这话不是给我侄女泼脏水是干什么？大家伙都有闺女、侄女、外甥女，你们说这事要是搁在你们身上，你们生气不？” 众人想想也是，人陆家都明说了看不上董立诚不准备让两人相看，楚妍再说这话确实不妥当。农村人思想还是保守的，尤其拦江公社这样的穷地方。谁家没出门子的大姑娘敢把喜欢、爱的挂在嘴巴，迎接她们的绝对是父母的大耳刮子。 于是，大家看楚妍的眼神就变了。 楚妍暗恨，陆文婷这是想要逼死她不成，不行，村里的老娘们懂什么，她们肯定会向着陆文婷说话，自己可不能坐以待毙。 于是，她偷偷地掐了自己一把，红着眼睛看着陆文婷，“杨家婶子为什么要冤枉我呢，我真不是这个意思。是，是，是董家婶子跑过来跟我说，说陆同志跟立诚哥情投意合，让我别掺和在她们中间。我以为，我以为陆同志是喜欢立诚哥的，所以，所以才会那么说。” “你以为？你以为是什么就是什么，要是都按照你以为来办事，还要国家法律干什么？你口口声声喊着立诚哥，据我所知你们楚家跟董家可没有亲戚关系。我就不明白了你们俩要是互相喜欢在一起就是了，何必牵扯我这个无辜的人。” 后面响起了清脆的女生，人群不自觉的让开口，陆漫漫就这么暴露在众人的目光下。 她本来在家里吃饭吃的好好地，忽然有人来她家喊她爹，一问才知道是因为董立诚跟楚妍约会被抓包的事情。事情发生在杨家湾大队，杨家湾又不归她爹管，她爹本来是不打算出门的。 那人又说两人还牵扯了陆漫漫，她爹娘听说这事涉及到她，哪里还有心思吃饭，当下就跟着人来了杨家湾。陆漫漫怕爹娘吃亏也紧跟着放下了碗筷。 她年轻跑得快，比爹娘先到小树林。她来到这里就听见楚妍的‘我以为’，听着她自以为是的说法，陆漫漫再也忍不住张嘴讽刺起来。 “我说楚妍，你也不愧是地主的后代啊，自以为是、自私自利、自作主张的本事比你的先祖都强。可惜啊，现在是新社会，咱们国家是讲究法律的地方，可不是几个你以为就能成的。再说了，你是我的谁，我凭什么要因为你的几个我以为就接手这么个东西。” 说到最后，她轻蔑的看了董立诚一样，眼里的蔑视让董立诚胀的脸色通红。 说完楚妍，她嘴不停歇，又把矛头对准了董立诚，“董立诚，你能不能像个男人？你喜欢楚妍就大胆的表示出来娶她啊，你心里装着楚妍，却要听从父母的安排去跟别的女人相亲结婚。我该说你并不爱楚妍呢，还是该说你想要效仿古代的男人，准备坐享齐人之福？我陆漫漫最看不起的就是你这样没种的男人。” 董立诚吓的后退两步，他面色惨白，哆嗦着嘴唇说道：“陆，陆漫漫，你可别瞎说，我只喜欢楚妍一个，想要娶的也一直都是楚妍。什么齐人之福，你就算恨我也不能这样冤枉我。相亲的事，相亲的事我真的不知情。对，都是我爹娘安排的，我是不同意的。” 齐人之福，那可是封建思想，他要是承认了，就要被教育。楚家的例子就在眼前，他才不要住牛棚捡牛粪。 陆漫漫嗤笑一声，转过头去，董立诚这话也就是骗骗不了解他的人，自己在楚家生活了近十年，能不知道董立诚和董家人什么德行。董立诚他娘最疼他，如果他自己坚持非楚妍不娶，他娘还能犟得过他？ 再说董立诚这个人，一边享受着她陆家的资源，一边又跟楚妍偷偷摸摸的，她可是知道上辈子两人结婚的时候，楚妍肚子都大了。这不是坐享齐人之福是什么？ “你们快看陆大队长来了，哎呀，董家人也来了，这下有好戏看了。”不知道谁喊了一声，陆漫漫转过身看去，她爹娘跟董家人一前一后来到这里。 董老大想要跟陆文聪打招呼，陆文聪冷哼一声，理也不理他，他一马当先来到人群里，看到陆文婷也在这里，他丝毫不觉得意外。 “谁能跟我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还能是怎么回事。”陆文婷张嘴想要往下说，结果陆文聪一个眼神过去，她闭上了嘴。她虽然是姐姐，可只要陆文聪冷了脸她就会不自觉的听话。 陆文聪双手抱胸看着人群，“咱们大家虽然是两个大队的，不过离得近，我陆文聪什么人，想必大家也知道。陆文婷是我亲姐姐，未免别人说她有私心说话不实，这件事我不让她开口说。” 他心里清楚，董家不是善茬，不管他姐姐说什么，对方只要想，一句‘她是漫漫亲姑姑，自然向着侄女’给堵回去。现在他不让姐姐开口，他不信杨家湾除了姐姐没别的人看见，他倒要看看，那时董家人能说什么。 “这事，我知道，”人群中一个神情兴奋的中年妇女站了出来，见大家都看着她，她挺直胸膛。“我家住在牛棚不远，一大早就听见叽叽喳喳的叫声，当时我跟我当家的还说这喜鹊真烦人。当家的还骂我傻，说这时节根本没有喜鹊，更不可能像现在这样叫个不停。他说这一听就知道是谁跟人约定的暗号。” “那下乡来放电影的不也是这么演的，怕说话被人发现就学鸟叫？我一想对呀，指定是有人。本来我是不想理会的，可这人叽叽叽的有半个钟头。” 说到这里她不好意思的笑笑，“大伙也知道我的性子，我这不是没忍住就偷偷跑出来看看是怎么回事么。你们猜怎么着？”没等大家回答，她自己说出了答案，“居然是董家小子跟楚妍丫头。楚家可是‘坏分子’那他们一家能随便离开牛棚？” “于是，我就跟了上去。” 这位大婶也不知以前是不是说书的，讲的绘声绘色，她连说带比划，一会儿的功夫就让大家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也是这俩人倒霉，他们正说着陆家姑娘的坏话，春生媳妇跟她弟妹就过来了。陆家可是春生媳妇的娘家，她能容忍别人说她娘家姑娘？这不，就捡了根树枝打起来了。”说到这里她还伸手指了指楚妍和董立诚脸上的伤。 有一就有二，她的话刚说完又有人站了出来。“没错，前面什么情况我们不是很清楚，后面春生婶儿打人我们都看见了。还有后来楚妍说，她以为陆家的姑娘喜欢董立诚。春生婶儿还骂她‘以为别人都跟你似的不要脸’。” 陆文聪听完大家的话，脸色阴沉的可怕，他盯着董家人冷笑，董老大被看的冷汗直冒。 陆文聪跟杨家湾的大队长经常在一起开会，两人的关系不错，他得罪了陆文聪不就相当于得罪了杨家湾大队的大队长。到时候分配任务，万一给他穿小鞋怎么办？ 陆文聪可不知道董老大的心思，他听完事情的经过，抬抬手示意大家安静，随后大声说道：“各位乡亲，我陆家确实曾经被董家提亲，不过我觉得不合适没答应，我闺女和她儿子面都没见。这件事我想大家都知道。” 看热闹的人点头，这件事传的沸沸扬扬，他们确实都知道。为了这个有好事的还去董家打听消息，结果吃了个闭门羹。 “我闺女以前在外面上学，很少在咱们公社大队，回来这小半年除了在代销点就是在家了帮她娘干活，除了她几个表哥，没跟别的男人接触过。就算是出门也都是跟我们大队的人一起，像这种单独跟男子相处的事情根本不存在，更别说是喜欢谁了。” “我不管董家人什么想法，也不想参与董家跟楚家的事情当中，有一点我今天当着大家伙的面说清楚，我闺女跟董家的小子一点关系也没有。以前我们家跟董家不可能，现在、将来我们跟董家都不可能。不管董家将来是飞黄腾达也好，落魄乞讨也罢，都跟我陆家没关系。” “我希望大家伙给做个见证，也希望大家能记住我刚才的话。这里不少兄弟都是当爹的，你们家里有儿有女，我想你们能明白我做为一个父亲的感受。我陆文聪先谢过了。”说完这话陆文聪就拉着陆漫漫母女和不情愿的陆文婷往外走。 陆家人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他们走了，杨家湾看热闹的人还围着董立诚和楚妍几人指指点点，悄声说着什么。董老大的脸色铁青，真是丢人，他董家什么时候丢过这样大的人。 李文静可没有董老大的度量，她也知道董家这回丢了人，可董立诚是她儿子，她舍不得打骂，这口气自然就出在了楚妍身上。 看着她咬牙往前走，楚妍吓的瑟缩在董立诚怀里更不敢出来，董立诚安抚的拍了拍楚妍，皱眉道：“娘，你这是干啥？”他说这话手下意识的护住楚妍的脑袋。 李文静看到这里更气了，她颤抖着手指着董立诚，“三儿啊，这个狐狸精究竟给你吃了什么迷魂药，你这么护着她？难不成你还真想娶她进门？”楚家什么身份，她家什么身份，儿子玩玩可以，楚妍想进董家，门都没有。她家再穷也不能让儿子娶一个‘坏分子’。 “哎，我说董家的，你儿子跟人家搂搂抱抱大家伙可都看见了，咋，你们不准备把人娶进家门啊？你儿子想要白嫖耍流氓咋地？” 这人的话让李文静脸黑，她转过头一看，居然是村里的混混癞皮狗的亲娘。“老赖媳妇你胡说啥呢，我儿子跟这个‘坏分子’可一点关系都没有。” 癞皮狗她娘嗤笑一声：“董家的，你当大家伙眼瞎啊，你儿子现在还抱着人家姑娘呢，你跟我们说没关系？呵呵。”她都要笑死了，董家人也真够可以的。难怪人陆家看不上董立诚呢，就像那个小姑娘说的，董立诚还真不是个男人。 她家跟董家离得近，一群人经常在一起聊天，就因为她儿子不爱干农活，李文静没少嘲笑她儿子。她家姓赖，这个姓氏不好，李文静整天老赖老赖的喊着，喊老赖也就算了，村里人这么喊的不少，可偏她阴阳怪气的，让人不舒服。 如今看到他儿子倒霉，癞皮狗她娘自然不愿意放过她了。 何况她说的也没错啊，楚妍丫头虽然成分不好，一个姑娘跟她儿子搂抱在一起，董家要是不然她俩结婚，楚妍还能嫁给什么人家？ 又不是疯子、傻子，谁也不想自己头上绿油油的。 都到了这个时候李文静还是不松口，岂不是要逼死人家姑娘？到底一个村子住了这么久，都是朴实的农民，谁也不愿意看着一条人命就这么没了。 于是，就有人把矛头指向了董老大，“董家老大，你是男人，这事你咋说？” 楚家虽说是地主，倒也没做多少恶事。尤其是楚家的老太爷当家之后，不仅提高了他们这些佃农的待遇，有个什么事都会优先考虑他们这两个大队的人。 杨家湾的人差不多都受到了楚家的恩惠，因此楚家在这里吃住是差了，却是被□□的最轻的。 楚妍小时候长得可爱嘴巴甜，对着谁都是叔叔大爷的喊，不少人对她印象不错，这会儿也愿意帮着说几句话。 一再的被人嘲笑，董立诚受不了了，他伸手推开楚妍，把人藏到自己身后，看着起哄的人说道：“既然大家把话说到这份上，我再不表态是不行了。是，我跟楚妍在谈对象，不久之后我们就要结婚了。到时候大家要是有空记得来喝喜酒。” “老三，”他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如果娶了楚妍，他的前程也就完了。李文静着急的想要去拉他，却被董老大拉住了，董老大看向董立诚身后的楚妍，“楚家丫头，这事你怎么说？” 不得不承认这时候儿子表态是对的，他儿子虽然说要娶 ，事情也不是没有转圜的余地，只要楚妍不答应就行了。至于楚妍之后家给谁，根本不在董老大的考虑范围内。因此，他看着楚妍的目光闪烁。 楚妍低着头，没人看见她眼里愤怒的目光。怎么说，这事让她怎么说，一个个的都逼她，以为她好欺负不成。 这件事，假如她不答应，别人怎么看她？就像癞皮狗她娘说的，村子里谁会娶她？就算她看不上村里的男人，也不愿意一直待在牛棚受苦。 楚妍并不知道几年之后楚家会平反，她可以堂堂正正的做人。 可要她就这样嫁给董立诚，她又有些不甘心。在她看来，董家穷的跟牛棚没多大差别。 她咬着牙，随后抬起头，泪流满面，她对着董老大摇摇头，忽然给扑通给大家跪了下来。“董叔，我知道我成分不好，配不上立诚哥。我愿意一辈子不嫁人，求求大家别逼他了。” 深爱却又不得不放弃的痴情小女子形象被她演的活灵活现，看热闹的人群里有感情丰富的此时也跟着抹起了眼泪。甚至有人忍不住喊起了董老大，“老董，我看不如你就成全他们算了。楚妍嫁了董立诚那就是你们董家人了，到时候让她写一个断绝关系书不就得了。” “是啊，老董，说句不好听的，大家都是地里刨食的，嫁给‘坏分子’的没有，可娶了‘坏分子’家闺女的大有人在。”董家的情况跟那几家比起来也差不多，人家能接受，他家为什么不能接受？ 还真以为读了个初中就能去城里当工人不成？那工人要是这么好当，城里的娃娃为什么会下来他们这里当知青？ 村民的一番话说的董老大脸色非常难看，董立诚却被感动的不行。他伸手拉起楚妍，双手捧着她的脸，温柔的擦去她脸上的眼泪。“傻丫头，我就是一个普通的农民罢了，你那么美好，怎么会配不上我，应该说是我配不上你才对。你放心，我决定了，我一定会娶你。” 楚妍的那番话分明是心里有他的，也是在为他着想。陆漫漫不是说他不像个男人吗？好，他就男人一回让大家看看。这一刻他下了一个决定，不管别人怎样，他一定要娶楚妍为妻。 楚妍装作害羞的躲在董立诚怀里，她不说话，这件事她要回去好好想想，现在的董立诚到底值不值得她冒险。 看到董立诚表态，不少人赞赏的点点头，董老大沉着脸咬着牙说道：“回家，还嫌弃不够丢人。”他没说董立诚不对，看似是认同了董立诚的话。 周围的人都走了楚妍才抬起头面色不善的回到牛棚，在牛棚的门口，她遇到正要去出去的楚铭。心气不顺的使劲朝着楚铭撞了过去，楚铭早就防备着她呢，在她撞过来的时候轻轻往旁边一闪，楚妍扑了个空摔在地上。 “楚铭，你？”她阴冷的盯着楚铭。 楚铭冷笑一声，“楚妍，真当我是怕了你们不成。别忘了我可是你爷爷，对长辈不尊重在哪个年代都是让人不耻的。”看楚妍的样子就知道她跟董立诚的事情被发现了，他现在心情好不跟她一般见识。 “怎么啦，怎么啦妍儿。”楚夫人生了三个孩子，只有楚妍是闺女，她最疼的就是楚妍。如今听见楚妍的喊叫声，早上的那点不愉快早就忘记了。 楚妍看了楚夫人一眼，挥开她伸过来的手，沉着脸吐出两个字：“没事”，随后扔下楚夫人往屋里走去。 她娘就是个只知道吃喝没脑子的女人，这件事她还是要跟她爹商量才好。 楚家因为身份的问题刚才并没有出去，听楚妍说起刚才发生的事情，楚天和紧皱眉头，“妍妍，听你这么一说，我总觉得哪里不对。你说你跟董立诚出去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以前你不是说有人过来能感应到吗？这次怎么让人近身都没发现不妥？” 楚妍的脸上有些尴尬，什么感应，不过是她说出来骗她爹的。以前也不是没人见到过他俩在一起，那时候人少，这次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来了这些人。 见女儿不说话，楚天和叹气，“我看也只能这样了。咱们还不知道能在牛棚住多久，董家虽然日子不好过，好歹成分没问题。董立诚又对你死心塌地，你出去多哄着他点，怎么也能过的比现在好。” “其实我以前就不赞成你说的先给董立诚找一个媳妇的事，尤其你说的还是陆漫漫。陆漫漫长的好，她爹又是大队长，你就这么有信心董立诚不会喜欢上她？如果董立诚到时候不跟陆漫漫离婚娶你，你怎么办？那打好的未来不是让给了她。” 董立诚将来会有出息，楚天和是知道的，他也赞成闺女跟董立诚来往，只是在闺女说的先给董立诚找个媳妇的事情上看法不同。 他是男人，陆漫漫那长相，朝夕相处，董立诚不动心就奇怪了。 如果董立诚将来真的会有出息，他还是比较赞成在他未发达之前就据为己有。 楚妍本来就有些摇摆不定，听了她爹的话，心里也更倾向于现在就嫁给董立诚。 可是， “爹，董立诚那里我有办法搞定，只是他爹娘……” 自从楚家出了事，董立诚的爹娘就不待见她，尤其是今天李文静居然打她。要知道她虽然是个女孩，可在楚家从来没有人打过她。说不委屈那是骗人的。 楚天和笑着摇摇头，他的闺女啊，还是太嫩了。董家父母不待见又如何，有董立诚在，只要闺女牢牢把握住董立诚的心，还怕两个老家伙翻天不成？ 楚天和苦口婆心的跟楚妍说了有些话，楚妍听完眼前一亮，装可怜吗，这可是她最拿手的。她爹说的对，只要让董立诚看到自己委曲求全，她不信董立诚不心疼她。 不止楚家，看到今天这场闹剧的都在说着楚妍跟董立诚的事情，尤其是董家因为这事差点闹翻了。 “老三你太自私了，你想跟楚妍结婚，你想过我没有？当初就是因为你我的婚事黄了，现在你娶了个坏分子，别人更不敢嫁到咱家。我不是要打一辈子光棍？你扪心自问，你这么做对得起谁？” 要不是大哥拉着他，刚才当着大家伙的面他就想说了。如今回了家，只剩下自己人，董立义当场爆发。 这次不只是董立义就连和稀泥的董立信两口子都难得的没有说话。 董立信因为是长子，结婚比较早，两个人的孩子现在都十几岁了，是个半大小子。再过上五六年，儿子就要相看对象，他们也担心家里有个坏分子婶子，影响儿子的名声。 董家没有分家，家里赚的钱都紧着董立诚花用，不只是董立义不满，董立信的媳妇也抱怨好多次了。这一次见当家的一言不发，她忍不住伸手扯了扯他的棉衣。 董立信深深呼出一口气，“老二，你先别急，当时那情况你也看见，你以为老三不答应，咱家的名声就好了？老三，不是我当大哥的说你，你跟楚妍约会就约会，我们不说你什么。现在弄成这样，你自己说怎么收场？” 看看董立诚，他又指了指董立义，“老二脾气急，他的话却没有说错，他都二十六了，还没娶上媳妇为什么？老三你想过没有？还有你大侄子，他今年十三岁，再有个五六年又到了结婚的时候。咱家这些年因为你一点余钱没有，到时候你又让他拿什么娶媳妇？他可是咱们老董家的长孙，他不结婚别人怎么看咱家？” 董立信甚至他爹娘的命脉所在，他说别的或许爹娘不在意，说起董家的传承香火，他爹肯定是重视的。而传承不就靠着长子长孙么。 一个两个都全都指责他，董立诚忍不住站了起来，“你们什么意思，被别人看到是我愿意的吗？我不答应娶楚妍，你们想过她以后没有？我们俩的事被这么多人看到，你们真的想让我去蹲牢房？” 李文静擦擦眼泪，她伸手拍打了董立诚几下，“你个混账，说什么胡话呢，好端端的怎么说起牢房来了。”说完这话她还呸呸呸的吐了好几声，像是要把刚才不吉利的话都吐掉。 董立诚没好气的冷哼一声，“我们的事被这么多人看见，你怎么知道人家不会去写举报信？去年不远的那个申江大队，你们忘了？” 申江大队距离他们不远，跟他们不是一个公社的，他们村有人的娘家在那边，传回来的消息。 那个大队就是有一对小情侣被人发现约会，结果男方因为父母的逼迫不同意娶女方，女的一狠心就把难得告了。 流氓罪，在这个时代不是闹着玩的。 是，楚妍爱他，不可能举报，其他人呢？他可是看见了，今天早上说他坏话的癞皮狗一家子都在呢，谁能保证他们不会去举报？就算癞皮狗一家不去，还有别人呢？杨家湾大队人那么多，他们也不可能堵住所有人的嘴。 董立诚的话让董立信沉默了，比起有个成分不好的三婶，好像有个流氓三叔更不好。 董立义猛地站起来，他烦躁的说道：“这样不成，那也不成，你们说怎么办，难不成分家啊？”这话说出口他就愣住了。 分家，大家从来没想过的事情，可如今说出来，似乎它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董立义不懒，分家之后他一个人过活，到时候只要勤奋点，少吃点，说不定很快就能攒够钱娶上媳妇。 董立信张大了嘴巴一时忘记了反应，他是老大，如果分家爹娘肯定要跟着他们过的，也就是说分家只相当于把老二和老三分出去。老二就不说了，脾气虽然不好，可干活还算利索，每年能赚不少钱。 老三？ 呵呵，跟老二比老三就是每年都能花钱的主。再说老三娶楚妍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楚妍那丫头他观察过，也是个不事生产的主。如果不分家，将来他们不是又要多养一个闲人？ 这样看还是分家好啊，董立信跟媳妇交换了一个眼色，缓缓点头。 董家三兄弟的神色董老大都看在眼里，他疼老三，更在乎老大的感受。只是让他难过的是老大居然也同意分家。想到这里，董老大看看提出这件事的老二，他忽然抄起墙边的棍子对着老二打去。 “你个混账东西，我让你分家，”董老大这一下又快又狠，要不是董立义正好看着他，见他冲过来下意识的躲了一下，这一棍子落在自己身上不死也半残。 看着地上的泥坑，董立义不敢相信的看着他爹，他颤抖着手指着董老大，悲怆的说道：“爹，你想打死我？”明明是老三捅出来的篓子，他爹居然想要打死他。 一棍子下去，董老大迷糊的神志也清醒了，他的心里同样一阵后怕。只是他身为父亲做不来跟儿子道歉的事情，因此面对董立义的指责，他只是冷哼了一声算是回答。 董立义有点心灰意冷，他颤抖着双唇看了爹娘一眼，随后转身出了家门。 看到他离开，董老大手里的棍子咣铛一声掉在了地上。“造孽啊，真是造孽啊。”好好的一个家就这么散了，最心疼的莫过他董老大了。 李文静怔怔的看着空无一人的大门口，木愣愣的转过头再看看蹲在地上抱着头的董老大，最后哆嗦着手臂指着董立诚。“老三，你看见了吗，那个女人还没进门咱家就散了，她要是进了门，咱家应该怎么办？你真的忍心看着咱家家不成家吗？” 说完这话她也蹲在地上呜呜的哭了起来。 董立信身后的女人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她家为什么会闹成这样，婆婆心里没数吗？要不是他们俩一心偏疼小的，二弟能有这么大的怨气，家里能闹成这样。现在出事了，知道去责怪老三了，早干什么去了。 拿脚踢了一下旁边的男人，见男人转过头，她冲着地上努努嘴。 董立信叹息一声，蹲下来把董老大和李文静扶了起来。他苦口婆心的说道：“爹，依我看咱们还是分户吧。”见他爹看向他，他苦笑着继续说道，“我知道爹娘舍不得我们分开，我说分户其实跟分家差不多，就是以后我们三兄弟谁赚了归谁的，各自吃自己的。不过呢，就是咱们一大家子还在一个院子里住着。” 分户，这也是他能想到的唯一办法了。谁赚了归谁的，老三就占不到他们的便宜，二弟也不会觉得不公平了吧？ 董老大久久不语，倒是董立诚咬咬牙，“分户就分户，不过我喜欢是在楚妍进门之后。她现在已经够抬不起头了，要是咱家提前分户，村里那些八婆还不知道怎么说她呢。” 村里那些老娘们的嘴他可是领教过的，楚妍够可怜的了，他不希望对方在收到任何伤害。 董立信媳妇忍不住嘴抽抽，楚家那个丫头还真是厉害，还没进门就把老三吃得死死的，她将来可要注意着点，可别着了她的道才好。 作者有话要说：万字合一了，今天只有一章，明天继续日完，希望大家多多支持。不喜欢连载的可以看看专栏鸭，四本年代完结文哦。 第28章 交易APP（错字） 回到陆家, 曹三妹一直耷拉着脸, 看到跟在后面的陆文婷, 她忍不住说道：“大姐，不是我这做弟妹的说你, 你说你跟董家一个大队，距离牛棚又进，那董家小子跟楚家丫头的事情，你一点不知道？你也看到了，董家那小子是怎么维护楚家丫头的，你说这亲事要真成了，我家漫漫以后的日子怎么过？” 看到董立诚的表现，曹三妹实在是没忍住埋怨起了陆文婷。 陆文婷自知理亏, 脸上有些讪讪的，她转头看向陆文聪，发现陆文聪虽然没说话, 脸上也是不赞同的神色。 陆文婷就有些不太高兴, 她心想自己是为了谁, 还不是为了弟弟一家子。出了这事她心里也不好受, 弟弟不说体谅她，还埋怨她。 “男人不都一样，你姐夫当初心里不也有人, 你看他现在还不是什么事都听我的。你们看看咱漫漫的长相，她这样的，有哪个男人不心动。”见弟弟等着她, 她越说越小声，“我这也是为了你们好啊。” 陆漫漫忍不住叹气，她也服了大姑了，感情在她心里，自己嫁了个这样的男人，全天下这种男人都是好的？“大姑，你就不嫌脏吗？”这种我跟你过日子，但心里没有你的男人，也就大姑觉得不错。 上辈子她是不知道，知道两人的事情后，差点没恶心死，要不然上辈子仅凭董立诚跟楚妍三言两语，自己怎么会同意离婚。 陆大姑：…… “为什么要嫌脏？” 陆漫漫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好吧，她发现自己跟大姑想法真的不同。 不想再浪费时间跟大姑解释，陆漫漫对着她爸妈说道：“爸妈，我先去代销点了。”她可没忘记昨天从小姑那边进了一些蛤蜊油和雪花膏。农村的姑娘虽然穷，可也爱美，代销点的雪花膏和蛤蜊油是消耗最快的。尤其现在天气干燥，有些小媳妇也爱买一些蛤蜊油来擦手擦脸。 曹三妹点点头，“成，那你先走吧，知青点的知青前两天还问我呢，说代销点啥时候有雪花膏。” 他们这里，除了牛棚住着需要改造的人，在知青点还有十多个下乡支援建设的知青，这些知青来自全国各地，比起村里人，她们花钱更大方一些。陆漫漫进的雪花膏大部分都卖给了她们。 既然知青想要雪花膏，陆漫漫就绕了个路先去了知青点。 现在没农活，知青点的知青都在，陆漫漫也没废话，“听我娘说你们需要雪花膏，我正好要去代销点就顺利给你送过来了。” “哎呀，陆漫漫你可来了，你看我这脸都起皮了。我去拿盒子，你先给装一盒雪花膏，还有那个肥皂也给我留一块，我的都用完了。” “还有我，还有我，雪花膏来一盒，蛤蜊油也给我来两个。”现在天气干燥不只是脸上容易起皮，就是身上时间长了也会有，这个时候她们就会买些蛤蜊油擦身上。 这东西油腻，擦在身上一个星期都不带起皮的。别说女同志，就是男同志有时候也会买一盒备用。 十几个人，或多或少的都买了些东西，陆漫漫收好钱，把东西收拾好往篮子里一放，就准备走人。 “等等，”陆漫漫疑惑的回头。说话的人她有印象，应该是知青点的头头，叫什么名字她忘记了。 那人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轻咳一声说道：“那个，陆漫漫下次去县城能不能进点咸菜？” 咸菜？ 哦，她明白了，这些人虽然在农村呆的时间不算短，农活干的也还行，腌制咸菜却不是那么容易掌握的。 在农村这个时候大家都会腌制一些咸菜，留着等冬天没菜的时候吃。村里人腌制咸菜跟后世不能比，后世的咸菜什么味道都有，品种也多，这时候的人腌制咸菜不是萝卜疙瘩就是白菜，而且除了咸没别的味道。 这些人应该是吃不习惯的。 县城的商场倒是有咸菜卖，只不过村里人都会自己腌制，她很少会进这东西。 不过，既然他们开了口，“我也不知道下次什么时候去县城，如果你们需要的话，等我去的时候你们列个单子给我，我给你们带吧。你们也知道咱们大队都自家腌制，我进了也没人买。” “行，没问题，谢谢你啊，陆同志。”不是他们懒不愿意进城，而是他们去了上次去县城没买到。现在出门都要开介绍信，哪怕是农闲他们也不好天天出门去县城商场等着。 陆漫漫不一样，不说她是本地人，还是大队长的闺女，大家都知道她在县城商场有人，就算下次去买不到，给人家说一声，人家就能给她留着。更何况陆漫漫买的咸菜比他们自己买还能便宜一些。 陆漫漫点点头，“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她对知青点的人没什么坏印象，能给人行个方便，从来不会吝啬。 耽误了一会儿，陆漫漫到代销点的时候，她娘已经在等着了。她快步走了过去，“娘你怎么也来了，大姑走了？” 家里来了人她娘都会在家陪着的，现在来了代销点肯定是大姑不在了。 曹三妹点点头，没好气的说道：“不走还能怎么滴，你说说你大姑，你是她亲侄女，她给你介绍对象也不打听清楚。”说到这里她叹了口气，“也怪娘不好，你大姑来那一天，娘就应该拒绝。” 要不是她太相信陆文婷，自己不去打听情况，闺女现在也不会陷入这种局面。 陆漫漫打开门看到她娘又在那里唉声叹气，她笑着走过去挽住曹三妹的胳膊，“娘，人心隔肚皮，人家诚心隐瞒，咱们哪里防得住。其实这样也没什么，以后要是有人来说亲，您不就有理由拒绝了。我可舍不得你跟我爹，早早地嫁人。” 大姑只能说是好心办坏事，她爹跟大姑的关系还不错，她娘要是一直给大姑脸色看，她也担心影响爹娘之间的感情。 母女俩正说着话，听见有脚步声，两人抬头，发现是楚铭。 曹三妹现在对楚家的人印象可不好，看到楚铭她没好气的说道：“你要买什么？” 陆漫漫知道楚铭跟楚妍不一样，她忍不住在桌子底下偷偷扯了扯她娘的衣裳，然后对着楚铭不好意思的笑笑。 楚铭低着头，他没看曹三妹，来到陆漫漫前面。“对不起，我是替楚妍来道歉的。这个给你做补偿。”怕陆漫漫不接受，他放在桌子上就往外跑。 “哎，哎，”陆漫漫喊了两声，没喊住。她看着桌子上的东西有些无语，楚铭这是又找了个理由把东西送到她面前。她有些不明白，楚铭怎么这么热衷把这东西给自己呢。 曹三妹看看楚铭，又看看陆漫漫，随后看向桌子，“什么东西？我看楚家也就这个楚铭明事理。”她伸手想要拿过来打开看看是什么，陆漫漫眼疾手快抢先一步拿在手里。 不敢去看她娘的眼神，陆漫漫眼睛飘忽不定，有些心虚的说道：“哎呀，娘，做错事的是楚妍又不是楚铭，咱们没道理拿人家的东西。我看等中午我还是让三哥帮忙还给人家吧。”说着她就拉开抽屉，把东西塞在抽屉里面。因为着急，她还差点夹到手指头。 闺女的表现明显不对劲，曹三妹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该不会…… 她对着陆漫漫苦口婆心的说道：“漫漫啊，不管楚家以前啥样，他家现在的成分都不好。娘还是那句话，咱不欺负他，可也不能亲近。这万一要是让公社的人知道了，你能落到好？再说了，你爹是大队长，你要是跟他走在一块，别人怎么看咱家，你爹的大队长也别指望要了。” 陆漫漫骚得不行，她明白她娘的意思，可这东西不是这个时代的产物，她怎么能让她娘看见。她娘要是瞎摆弄给开了机，看到拿东西还不起疑啊。 “娘，你想到哪里去了，我跟他真的什么事都没有。我这不是怕您不小心给弄脏弄坏了么。人家这礼物外面就是绸缎，里面肯定更宝贝，咱要是不小心给弄破了，拿什么还跟人家？”越说越觉得自己有理，陆漫漫最后居然敢直视她娘了。 曹三妹心里虽然还是有些怀疑，不过闺女都这么说了她也不打算深究。“娘也就是说说，你自己明白就行。” 陆漫漫胡乱的点点头，等到中午她跟她娘说了一声就往杨家湾大队走去。不曾想在牛棚附近碰见了楚妍的兄弟。 “哥，她就是陆漫漫我认得她，就是她害的楚妍姐姐丢脸的。”这人指指陆漫漫对他身边的人小声说道。 他身边的人冷哼一声，“是吗？正好这会儿周围没人，走，咱们去给她一个教训。” 那人说着就站起来，陆漫漫看到两个人的正脸就意识到不妙。这两人一个是楚妍的亲哥哥，一个是她堂弟，两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上辈子仗着董立诚对楚妍情根深种，对自己最不客气就是他俩。 看到两人，上辈子的回忆难免涌上心头。见二人往这边走，陆漫漫条件反射的转身撒丫子就跑，她一边跑，嘴里还不忘记喊救命。 跑了两步她才反应过来，这会儿可不是上辈子，楚家现在还没平反呢，他们俩要是真的敢做什么，公社的人不会放过他们的。 这样想着她就停了下来，她转过身一看，楚家兄弟果然没有追上来，不过他们也没走，而是在牛棚门口盯着她。 两兄弟这样子分明是冲着自己来的，陆漫漫忍不住冷笑，楚家人真当她是好欺负的吗，一个两个都来找她的麻烦。 陆漫漫挺直腰板，正准备雄赳赳气昂昂的走过去，身后却传来一句清冷的声音：“怎么了？” 她回头看去，发现是楚铭，楚铭的身上背着一捆柴火过来，不仅如此，牛棚附近的人家也有人出来。 陆漫漫抬手指了指楚家兄弟，楚铭顺着往牛棚门口看去，正好看到楚家兄弟进屋的背影。他的脸色顿时就冷了起来，手指也不自觉的握紧了手里的绳子。 “可以啊，这俩小崽子真是不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睛，居然敢找陆同志的麻烦。”赖三紧跟着楚铭过来的，自然也看到了楚家的两人。 这俩人真是不长眼，连楚老大的心上人都敢欺负，怕是没领教过楚老大的厉害。想到那些得罪了楚老大的人的下场，赖三对这两人同情了一秒。 周围有外人，路漫漫也没跟楚铭多说话，她转头对着赖三说道：“赖三，你让我帮忙捎带的东西，我给你带来了，下午你来代销点拿。”说完还对着赖三使了个眼色。 赖三一头雾水，他有让陆漫漫帮忙买东西吗？他怎么不知道。 楚铭楞了一下，随后就明白陆漫漫的意思。再看看陆漫漫特意走了牛棚这条路，不用说她这是来送东西的。 自己送的东西对方三番两次的还回来，楚铭的心里有些酸涩。“你下午去告诉她，如果她不要就扔掉吧。我是不会在接受的。”说完，他就提着柴火往牛棚走去，只是那背影有些萧瑟。 赖三前后看看，随即摇摇头，这两个人真是够了。得谁让人家是老大呢，这跑腿的活他还是要做。 陆漫漫听到赖三转述的话有些无语，这人怎么就这么无赖呢。他应该知道的吧，自己肯定不会扔了这东西的，所以才让赖三说那种话。 赖三跟楚铭的关系好，见代销点没外人，忍不住问道：“我说陆同志，楚哥人真不是你想的那样，他送你东西你为啥不接受，难不成你也跟别人一样，嫌弃他现在的身份？”可他看陆漫漫跟楚哥相处，也不像啊。 陆漫漫摸着绸缎，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我跟他非亲非故的，为什么要他这么贵重的东西？”不管楚铭这东西哪里来的，在陆漫漫看来都太贵重了。她现在只想安稳的过自己的小日子，并不想去猜测楚铭的身份，也不想跟他有太大的瓜葛。 可如今楚铭摆明了就是不要，她也不能天天去找楚铭还东西，难不成真像楚铭说的，扔了？ “嗐，我当时怎么回事呢？”赖三轻倚着柜台，他右手放在柜台上，左右食指伸出，“要我说你就是想得太多了，我跟你说楚哥什么人，我赖三一清二楚，他说不要就真的不会要，不信你试试，你要是去吧还给他，说不定他当场就能给你扔了。” “我看不如这样，东西呢，你先拿着，大不了以后你有了好东西，再去送给他呗。”这样一来一去两人不就有了往来？ 赖三忍不住为自己的机智点赞，还是他聪明啊。 陆漫漫轻咬着下唇，还是有些犹豫。随后她又想到，这个时代没网没通电，手机就算是有电又能支撑多久。或许楚铭就是因为清楚这一点，才会随手送给他的。 就像赖三说的，大不了她以后有了好东西分楚铭一些还人情也就是了。 这样想着，她点点头，又把盒子放进抽屉。 赖三见状这才松了一口气。他心说，楚哥啊，楚哥，为了你我可是拼了，将来你飞黄腾达可不能忘了我赖三。 赖三走后，陆漫漫轻轻地对上门，她坐在柜台后面忍不住再次打开盒子。拿出盒子里的手机，她翻看一下，随后点击了开机按钮。 结果手机一点动静都没有。 陆漫漫：…… 这什么破手机，居然不能开机，也难怪楚铭不要会送给她。 她拉开抽屉想要把手机放进去，结果不小心被抽屉上的木刺扎到了手。 “嘶，”陆漫漫伸手拔出木刺，然后用另一只手挤了一下手指的鲜血。她没注意到，自己随手扔的木刺正好在手机的中央，而木刺上面的点点血渍也被手机给吸的一干二净。 挤了几滴血，陆漫漫擦发现她把木刺放在手机上了，她伸手拿起木刺扔掉，另一只手拿起手机轻轻擦了下屏幕。 “咦？”她眼花了，怎么刚才感觉这手机在吸她手指上的血。她抬起手指看看，指尖确实出了一点雪珠，而手机上依旧是干净的什么都没有。 想到曾经听孙女说过的小说金手指，她试探性的把手指放在手机上，这一次她眼睛直盯着手机，终于发现刚才并不是错觉。这手机，真的吸血。 陆漫漫的心情有些激动，她找出一根针，又往手指上戳了一下，随后把鲜血挤在了手机上。 也不知道是不是吸够了血，手机屏幕居然亮了。 出乎她意料的，开机展示居然是几个字，【滞销品交易APP，欢迎您的使用！】 交易APP，她懂，什么叫滞销品交易APP？ 正想着，手机的画面变了，就跟刚进入游戏似的，上面几个大字写着滞销品交易APP使用说明，下面满屏的小字就是解说。 毋庸置疑，这是一款交易APP，有了它可以跟各个世界不同的位面、时空进行交易，当然交易的前提是对方也有这种APP。 为什么要加一个滞销品呢？因为卖家出售的都是自己世界卖不出去的东西。这些东西在自己的世界如同垃圾一样没人要，拿到别的世界说不定正好是他们稀缺的宝贝。 看完使用说明，陆漫漫深吸一口气，点击了蓝色的同意按钮。 她知道自己这下欠楚铭的大发了。 手机吸的是她的血，就相当于跟她绑定了，不管她是不是点击了同意，楚铭都不能在使用。她就是想要还给人家都不能。 活了两辈子，像这种占别人便宜的事情，她还是头一次做，心里多少有些不自在。 可事情已经这样了，不自在并不能解决问题。 陆漫漫深呼吸尽量让自己放松，然后她点开了这个APP. APP上的东西很简单，【正在出售的滞销品】、【仓库】以及【个人中心】三个选项。 陆漫漫先打开个人中心，上面是她的基本信息。 姓名：陆漫漫 所属地域：七十年代 我的滞销品：无 我购买的滞销品：无 金币：无（注：金币与现实世界货币价格比例为一比一，一金币等于一块钱） ？？？ 滞销品那里无也就算了，怎么连个初始金币都没有，他们这里吃喝都是问题，自己哪里有什么滞销品去卖啊。如果不先卖出去东西，不就没有启动资金了，那这个APP就没用了啊？ 看来这APP不行，必须差评。 很难得的，陆漫漫在心里皮了一下。 看完个人信息，陆漫漫本想把手机收起来，拉开抽屉她又有些犹豫了。 不如去看一眼正在出售的滞销品，看看里面有没有她能用得上的东西，她现在或许买不起，不代表以后也买不起。她完全可以等自己有金币了再去买啊。 这样想着，她伸手在手机上点了一下，这一下她的呼吸急促起来。 里面滞销品真的多，有很多都是她急缺的。 比如，有一位称呼是‘粮食滞销’的人，牠卖的是粮食，数目还不小，一金币可以买十斤。还有‘酱菜滞销’，这位的卖的酱菜五花八门有好几十种，也是一个金币能买十斤。‘布匹滞销’的这位同样夸张，各色的花布恨不得论斤甩卖，就拿属于她们这个年代的蓝色碎花布来说，一个金币能买一百尺。 “我的乖乖，这些东西要是买过来在卖出去，我不得发财啊。”上辈子楚妍为什么死扒着董立诚不放，不就是因为董立诚后来有钱了，成了她们市首富。 这辈子她要比董立诚更有钱，让那两个王八蛋跟在她后面吃灰去吧。 陆漫漫恶狠狠的想。 虽说是滞销品，可里面的东西实在太好了，陆漫漫赶紧关上手机不再去看，她怕自己再看下去就舍不得放下了。 强迫自己冷静了一会儿，陆漫漫开始琢磨怎么才能赚到金币。 APP上面卖的东西都是这个年代奇缺的，她也不认为自己能拿这个年代的东西换来金币，再说一买一换也不划算。可除了这些她还有什么呢？ 陆漫漫忍不住伸手挠挠下巴，随后她眼前一亮，自己真是笨啊，她还有生命之水啊。生命之水有多神奇，她是亲眼见到的，用它肯定能换来金币。 到时候自己不就可以去买那些滞销品了吗？ 第29章 灵谷滞销品 算算日子从自己第一次取出生命之水到现在才十天, 也就是说距离她弄到生命之水还有二十天的时间。 二十天, 也许以前她不觉得有什么, 现在却觉得如此漫长。 等时间一到，陆漫漫迫切的把生命之水取出来放在一个小碗里, 碗里还有一碗底的清水，这是用来稀释的。 这一次她用的水比较少，碗底还能看见淡淡的绿色，凑近了仔细闻似乎还有一种清香。 陆漫漫取出APP，点开个人中心，里面有个出售按钮，她把APP对准小碗，APP就会自动扫描。 【嘀, 检测到可出售滞销品：被稀释的生命之水一千滴，系统正在估价……估价完毕。被稀释的生命之水预估售价十金币一滴，是否出售？】 十金币一滴, 也就是说她这一滴生命之水价值一万金币？换算成先进也就是一万块。 陆漫漫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 这个年代农村别说一万块, 谁家有一百块的存款都被看做是富户。一万块什么概念？ 她并没有着急卖出, 而是点开上面的水滴图片，查看APP说明：这是一滴被稀释的生命之水，哪怕它被稀释了, 里面仍旧有一丝生机，长期服用可清楚体内毒素、诅咒，且有很大几率增加生命力, 是一切黑暗元素的克星。 整个注释中最后一句尤为重要，如果没有APP，陆漫漫或许永远也不会知道这些，她只会把它当做是提高家人体质、给动植物增加养分的东西。 生命之水重要，APP里面的滞销品同样重要，哪怕她内心是个老太太，依旧逃不掉身为女人买买买的冲动。况且在她看来用生命之水兑换滞销品无疑是最划算的，那里的东西才是她最需要的。 在心里盘算一下，陆漫漫并没有把生命之水全部出售，她只出售了一半，也就是五百滴，剩下的一半依旧放在水缸里跟家人一起食用。 【出售滞销品：被稀释的生命之水五百滴，请店主设置价格。】 出售价格只有下限一金币，无上限，后面的也是从一滴开始无上限。陆漫漫想了想先上架了一百滴，至于价格直接按照APP预估的价格翻了一倍，也就是二十个金币一滴出售。 第一次出售物品，也不知道这个价格的高低，二十金币也只是试探效果。 一滴生命之水二十金币，一百滴也就是两千金币。一想到卖出去就有两千块钱的进账，她的手激动的有些发抖。 也许是生命之水的效果太强，她刚刚上架就销售一空，两千金币瞬间到账。 【顾客灵谷滞销品购买了您的‘被稀释的生命之水’一百滴，是否确认完成交易？】 陆漫漫随手点击了确认，也只有她自己点击了确认两千金币才会到达她的个人账户，真正属于她自己。 【滴滴滴，】 水滴形的图案闪烁，陆漫漫伸手点了一下，弹出一个对话框。【你好，请问这种生命之水你还有吗？我可以出高价购买。】发出这句话的人图像是五谷杂粮，牠的名称是‘灵谷滞销品’。 ‘灵谷滞销品’发出这句话也很无奈。 滞销品APP，看名字就知道里面的东西都是滞销品，说白了就是垃圾。他得到这个APP有两年了，以前都是他往外出售东西，这还是第一次淘到对他有用的东西。不是他不想买，而是里面的东西对他没有用处，他买来也是浪费。 今天他也是习惯性的打开APP查看一下是不是有新商品出售，原本他没抱有太大的希望，毕竟两年了，他都没见到心仪的商品不是。 结果就在他刷新的时候，陆漫漫的生命之水上架了。 他习惯性的点开查看滞销品属性，这一看吓了他一跳，宝贝啊，而且价格还这么低。他想也不想的快速下手全部抢下。 本来他还担心这个APP店主是上错了货，怕他发现后会找自己商量退货的事。可是随后他就发现，双方的交易已经完成了。 这说明什么？ 说明对方根本不是出售错误，说明这东西在她那里还有很多，于是，他赶紧打开APP发来消息。 APP中的商品都是进过严格检验的，物品说明不存在偏差虚假，也就是说他购买的这个生命之水是真的有这种效果。 没人知道他看到生命之水后热泪盈眶，他的病啊，终于有着落了。 等待的时间他觉得很漫长，可为了这个生命之水，为了自己的大仇，他愿意被宰。 对话框的下面有输入框，陆漫漫试着输入：有，但是不多，相信你也看到它的说明了，说实话这么珍贵的东西，我要不是金币不够也舍不得拿出来卖。 不了解那边的情况，陆漫漫说话半真半假。也幸好她活着的时候地球网购发达，她拿出网购的语气装老人还装的挺像。 她不知道，就是她这真假参半的话打消了对方的怀疑。都是APP店主，谁都有缺金币卖贵重物品的时候，他理解。 灵谷滞销品：你还有多少，开个价，如果金币合适，我全要了。 看着自己资产中一后面的一串零，他很有自信的回道。就算对方开价一百金币一滴，他这些金币也能买个几千甚至上万滴。他不怕对方开高价，就怕对方没这么多货。 他卖的是灵谷，说是滞销品，其实在这个APP属于最畅销的产品了，灵谷很贵，两个金币才能买一斤，他一个月卖上万斤灵谷，折合金币至少两万。 一年下来净赚也有二三十万金币。 当然，他金币虽多，商人逐利，讨价还价是常态，他还是留了个心眼，让陆漫漫先开价。对方开了价格他就能知道对方的心理承受力是多少，也能适当的还价。 好在陆漫漫并不是真正的十几岁未经社会毒打的小姑娘，对方的这点心理战术她一眼就看透了。只见她微微一笑，接着在APP上打道：现在我手头还有两百滴，此后每个月我也能拿出三百滴出售。至于价格？你看着给吧？ 她这话无疑再告诉对方，东西我是真的不缺，但你给的价格如果不合适，咱们也就是一锤子买卖，如果合适今后在合作也不是不可能。 灵谷滞销品看着对话框久久不语，没想到啊，原以为是个新人，谁曾想也是老狐狸。你说你都是千年狐狸，你弄个新手账号有意思？这不是糊弄人吗 原本他看对方账号是个新手还想着糊弄一把呢，如今只得作罢。谁让他是真的需要这个呢？ 灵谷滞销品：五十金币一滴怎么样？我是真的很有诚意购买，也很希望咱们今后能够继续合作。 五十金币，价格直接翻一倍还多，他不是不肉疼，可为了将来，他愿意给对方点甜头尝尝。 陆漫漫没想到对方会给出这样一个价格，她想了想就同意了，五十金币一滴，两百滴就是一万金币。见对方如此爽快，陆漫漫还好心的赠送了他十滴。 灵谷滞销品看着多出来的十滴生命之水，试探着问道：你手头还有？ 陆漫漫赶紧摇头：没了，这东西我一个月也就三百多滴，大头都卖给你了，剩下的这一点我准备自己留着食用呢。对了，我看了你的滞销品，不知道你还有没有，如果没有了，下次上新的时候能不能告诉我一声。我也想尝尝看你们的灵米跟我们的有什么区别。 说着就给灵谷滞销品发了个好友申请，这样对方上新的时候她就会收到提示。当然如果她上新生命之水，对方也会收到提示。 灵谷滞销品巴不得跟对方成为好友呢，点了同意按钮，他想着既然人家这么大方，他也不能小气，于是，把自己的滞销品每样给了陆漫漫十斤。 灵谷滞销品：礼尚往来，我的滞销品这个月卖的差不多了，先送你一点尝尝。 于是，陆漫漫就收到了【含有微弱灵气的灵米十斤、灵面十斤、灵谷十斤、紫米十斤、灵果十斤】。 道了谢，陆漫漫关了对话框，开始点击查看这几样东西。 含有微弱灵气的灵米：修行大陆产物，灵气不达标的灵米，仅可供凡人食用，长期食用能滋补身体，但也仅此而已，对修行之人无效。 其他的灵米、灵谷的介绍差不多，都是仅能凡人使用的东西。也就是紫米和灵果中含的灵气多一些，不过也只能够供应初学者和凡人食用。 陆漫漫随手查了一下，普通灵米的价格是两金币一斤，而灵谷和紫米的价格则是二十金币一斤。这样算下来，对方给她的这些东西，跟她赠送的十滴生命之水价值差不多。 对方会做人，陆漫漫很满意，既然这样，以后两人也不是不可以继续交往。 趁着代销点没人，陆漫漫操作着APP取出了灵果。 十斤灵果只有十个，都是跟苹果差不多的东西，陆漫漫拿起一个用袖子擦了擦，咔嚓啃了一口。 嗯，好吃，她眼前一亮，这种灵果很香甜清脆，吃到胃里感觉浑身暖烘烘的很舒服。 吃着灵果陆漫漫也没忘记正事，还记得之前她看中的那个酱菜、布匹。酱菜一个金币十斤放在未来还成，对现在这个年代并不划算。不过她想着自家冬天好像也没什么菜吃，倒是可以买试吃装尝一下味道。 陆漫漫点击了酱菜滞销品的头像，看了看。这个滞销品店里面还有套餐，她直接点击了随机十种酱菜，然后支付了一个金币。 【叮咚，您支付一个金币购买酱菜，是否确认支付。】 陆漫漫点击了支付。 紧接着她就收到提示【您购买的酱菜已经到达仓库。】 酱菜是用塑料袋包装好的，一小袋一斤，正好十袋。这种小袋的酱菜主要是给人试吃的，假如她今后买的多，给的就不是塑料袋而是桶装了。 挺好的，这样她以后如果买这个来卖就不用担心被别人看出不对来。 【叮咚，恭喜您成为第10001个完成买卖任务的店主，奖励随机抽奖一次。滞销品APP已经正式跟您绑定，任何人不得以任何形势强势占有本APP，否则本APP有权利进行强制销毁。宿主自然死亡，APP脱离。请问店主是否立刻抽奖？】 抽奖吗？ 看着上面的转盘，陆漫漫毫不犹豫的选择了是。对她来说得到这个APP已经是意外的惊喜，抽奖更是意外中的意外。能抽到好东西自然最好，抽不到也没什么好遗憾的。 【叮咚，恭喜宿主抽中奖励‘APP一折’打折促销卡一张，时效永久。】 APP一折卡（永久）：顾名思义，这就是一张打折卡，店主凭借此卡片购买滞销品超过十金币则打一折。 一折？ 陆漫漫掰着手指头算了一下，也就是说她以后买东西，假如需要支付的金币为十金币，实际上她只需要支付一个金币就行了。相当于只有别人购买价格的十分之一。 “这样算的话，原本一金币十斤的酱菜，现在我只需要一个金币就能买到一百斤？一金币相当于现在一块钱，酱菜的进价就成了一分钱。这样算的话，到可以进点酱菜试试。” 她执着于进酱菜，不仅仅是因为前些天知青拜托她买酱菜，还是因为这个时候并没有什么冬季大棚，大家冬天能吃的东西很少。在冬天除了白菜、萝卜、土豆，也就只有咸菜了。 她看过店家的介绍，她家的酱菜没有添加任何防腐剂，味道都很好，很值得她入手。 陆漫漫并没有着急入手酱菜，她看看时间，把灵果和酱菜放在篮子里，用碎花布盖好，提着篮子就回家了。 酱菜好不好，别人说了不算，她要自己试过才知道。 回到家，陆漫漫找出一个碗，把酱黄瓜给倒了出来端到了桌子上。“爹、娘你们尝尝看这个咸菜怎么样？” 陆文聪跟曹三妹也不问这菜哪里来的，两个人都伸筷子夹了一小块黄瓜。黄瓜清脆中带着点微辣，味道很独特。 第30章 打折卡 “这酱菜不错, 吃着下饭。”陆家不缺吃的, 至少能吃饱, 吃黄瓜下饭正好。 陆漫漫双手住着下巴，期待的看着爹娘, “爹、娘，你们说我要是进点这个酱菜来咱们代销点，会有人要吗？” 她爹都说好吃，那肯定好吃啊，如果卖的话说不定真能卖出去呢。 结果， 曹三妹伸手摸摸闺女的头，“不发烧啊？怎么说起胡话来了？” 陆文聪虽然没说话，也跟着赞同的点点头。他又扒拉了几口饭, 咽下去，这才开口：“闺女，咱家不缺吃喝, 你没必要冒险。” 闺女这东西他不问不代表看不出来, 这东西一看就知道不是县城这边出来的。县城供销社、商场有什么, 陆文聪能不清楚？ 大队的代销点虽然是他自己出钱给闺女置办的, 盈利多少也归他家所以，可实际上代销点还是挂在大队名下的，并不是他自己名下。卖东西多少可以不做记录, 可进东西多少，从哪个供销社、商店进的，都要有单据。 “咱们大队的代销点才开了半年, 你没遇到过上面公社来检查的，他们今年不来不代表以后也不会来。你想过没有，假如以后上面来检查，人家问你酱菜哪里来的，你没有单据别人能相信你？” “退一万步讲，你这酱菜来源没问题，咱们都是农村人，现在大家的目标是吃饱饭，而不是讲究吃得好。你进了酱菜准备卖多少钱？卖的贵了村里人肯定不买账，你自己赔了。卖的便宜了，也许村里人会舍得买一点尝尝鲜，话又说回来了，便宜了你赚得到钱吗？” “不看，横竖都是自己赔钱。我看没必要卖这个。你啊，就老老实实的从你小姑那边拿点东西卖就行。咱家我跟你娘一个月能有二十块，咱家就你一个，这些钱都留给你。爹娘只希望你平平安安的，不希望你犯险。” 陆文聪意味深长的看着陆漫漫，看的陆漫漫一激灵。总感觉她爹这个眼神像是看破一切似的。 曹三妹也跟着说道：“你的爹说的没错，别看他是大队长，底下盯着他这个位置的人可不少，你爹他自己做事都要谨慎再谨慎，丫头你也别粗心大意。咱家还算安全，有些东西在咱家拿出来行，在外面小心让人发现了。” 酱菜她就不说了，农村人多少都会点腌菜的手艺，闺女拿出来别人看见下意识的也就以为是从哪里买的。 水果在这个季节可是稀罕物，尤其她闺女拿来的苹果晶莹剔透红的诱人，让人看着就流口水恨不得一口吃下去。 他们公社也有果树，可那些果子个头小不说，皱巴巴的还酸的要死。闺女的苹果跟那些果子一比，任谁都能看出不对来。假如遇到有心人，一调查不就能发现问题。 被爹娘这么一说，陆漫漫惊出一身冷汗，是她大意了，忘记了现在是七三年不是后世。这个时候人不但拿成分说事，而且对‘异事物’的打击也是巨大的。 曹三妹看着闺女满脸冷汗的样子有些自责，可她要是不说，又担心闺女粗心大意犯下大错，到那时候她就是想要补救都来不及了。 陆漫漫抬头就看到爹娘担忧的脸，她虚弱的笑笑，“爹娘，我没事，你们别担心了。哎呀，都冷着干什么，快点吃饭啊。”说着她当先拿起筷子吃起菜来。 陆文聪见女儿这么快就镇定下来，内心很是骄傲，他心想不愧是他的女儿啊，脑瓜就是好使，这么快就明白过来了。 吃过饭，陆文聪照常去大队部坐着，陆漫漫在他背后喊了一声：“爹，我记得咱家这个月的肉票还没用，您下午没事去供销社买点肉呗。我新得了点大米和白面，明天我给您和我娘做好吃的。”说完还对着陆文聪眨眨眼。 她娘说得对，代销点不知道哪时候就来人呢，确实不安全。她仓库里的东西，还是在家拿出来比较好。 灵谷滞销品给她的东西十斤一袋，她没打算藏着掖着，正好她娘在家，她就把东西给了她娘。 曹三妹看着闺女拿出来的东西，那大米比供销社两毛一斤的优质大米质量还好；白面比富强粉还要白还要细腻。小米（灵谷）和那个紫色的米就不说了，总是东西很好。 她不是陆文聪，女人比较感性，对女儿的担忧让她做不到无动于衷。“漫漫，这些东西，对你没啥影响吧？人家给了咱这些，有什么条件没有？”要是有条件可要小心别被坑了，没条件更要小心了，天底下可没有白吃的午餐。 陆漫漫笑笑，“娘，您啊就把心放肚子里吧。这么跟您说吧，这些东西都是我用生命之水跟人换的。咱的生命之水多珍贵啊，将来肯定不会只有这一点东西。您放心，我也不傻，除了等价交换不会跟别人签订什么乱七八糟的协议的。” 看女儿确实不像有事的样子，曹三妹这才松了口气。“那行，娘今儿也尝尝我闺女孝敬的东西，我决定了，今晚上咱们就煮大米饭吃。” 对曹三妹来说，吃大米饭是一件奢侈的事情，像他们平时，也就是喝点稀粥，谁舍得吃大米饭啊。 陆漫漫想了想说道：“娘，我记得咱家还有鸡蛋，要不晚上等爹回来，我给你们做蛋炒饭吧。”正好家里的蒜苗也长出来不好能吃了，倒是掐点蒜苗炒炒，岂不是好吃又好看？ 蛋炒饭曹三妹知道，只不过太费油很少有人这么吃，她见闺女难得高兴，遂点头答应了。 陆漫漫下午依旧去了代销点，她爹怕她冷给她在里面点了一个煤球炉子，以前她怕煤球不够烧的都不敢开炉子门，大冬天的只能裹着被子。 现在不一样了，她把门虚掩上，把打开炉子门，之后斜倚在小床上继续浏览APP上的产品。 她发现APP上面的定价很奇怪，比如说鸡蛋，上面的定价一个金币两斤，也就相当于五毛钱一斤，跟她在外面供销社的价格差不多。再比如猪肉定价三金币四斤，也就是七毛多不到八毛，跟她们这供销社的价格相当。 所以，她有理由怀疑，这个价格只是针对自己的，也许在别人手里，这些物品又是另外的价格。 她现在手里有一万二的金币，算是大款了，看到什么都想买。 家里只有三只鸡，现在一天也就一两个鸡蛋，鸡蛋便宜，买上二十斤。猪肉也不贵四斤才三个金币，她也跟着下单四十斤。她爹爱喝酒，正宗的台酒才八块，来上五瓶留着慢慢喝。还有纯澳毛的毛毯八十金币，陆漫漫一口气下了三个。 这么多东西原价要三百二十个金币，谁让陆漫漫抽了个打折卡呢，打完折也就是三十二个金币，相当于三十二块钱。对于拥有一万二金币的她来说还真是毛毛雨。 买完这些，她有些意犹未尽，她本来想要继续浏览商品的，忽然听到有人推门，熟练地把手机塞到被子底下，她坐起来就看到赖三进来。 赖三东瞅瞅西看看，发现只有陆漫漫一个人，这才变戏法似的从怀里摸出一个油纸包。“这是楚哥让我给你的。”把东西扔桌子上他就想跑。 也不知道是不是发现她接受了礼物没有急吼吼的退回去，这半个月赖三隔三差五就会来给她送东西，每次都是这样扔下东西就跑。任凭她怎么喊也不回头。 这次见他又跑，陆漫漫赶紧开口：“别跑了，我有东西拜托你交给楚铭。” 赖三跑到门口听见这话赶紧停下，他停的急要不是抓住了墙角肯定趴那里。 陆漫漫忍不住噗嗤笑了一声，她趁着赖三不注意，偷偷地打开APP仓库，从里面取出一瓶台酒。“诺，一直都是我白拿你们的东西，这个给你，你带回去跟楚铭一块喝吧。” 男人不是爱烟就是酒，她没见赖三抽过烟料想他们应该是喜欢喝酒的，再说冬天喝点酒身体也暖和。 APP的能力很大，她之前还担心这酒的包装会让人看出不同来，谁知买了之后才发现，上面的生产日期已经自动换成七三年之前的。 “对了，明天中午我家应该会包饺子，你下午过来吧，帮我给他带一份。”她没指名道姓，相信赖三也会知道说的是谁。 这活赖三愿意做，他伸手接过来陆漫漫手里的酒一看，呦呵，台酒啊，这东西不便宜，供销社八块一瓶。 “陆同志，够意思。”越接触他越觉得陆同志跟别的女孩不一样。要是换了别人，谁舍得花这么多钱给他们买酒啊。 陆漫漫抿嘴一笑，她对着赖三招招手，“有个问题我一直想问，你们平日里都是从哪里收的货啊？”她也知道这个问题涉及人家的隐私，可是守着这么大个宝库只满足自家吃喝，她还是不太甘心。 “当然了，要是不方便你可以不说，我问这个也没别的意思。” 赖三露出一个了然的神色。“怎么，你有东西想要出售？”不等陆漫漫回答，他接着说道，“其实也没什么不能说的，我相信陆同志的人品。我们吧，其实都是从咱们各个大队农民手里收上来的。” 说到这里，他双手往柜台上一放，身体前倾，小声的说道：“知道我为什么佩服楚哥么？”他们每次去收购东西之前都会去找楚铭，每次楚铭都会给他们指一个方向，他们按照楚铭说的方向走，每次都能遇见急需出售物品的人。 同样的按照你楚铭说的时间去出售物品，总能卖到高价而且不被人发现。 “那你们平时都卖些什么？粮食？布匹？鸡蛋？肉？”现在人稀缺的大概也就是这些吧。 赖三挑眉，“不是吧，你还真有东西出售？”打听的这么清楚，他可不认为陆漫漫是来跟他抢生意的。“你要真有东西，我可以免费帮你卖，不收你费用。” 他们这些人卖东西其实担了很大风险的，要不是他当初走投无路，也不愿意干这一行。也就是这些年积累了客户，赚的多一些。不然他早就不干了。 陆漫漫只是笑笑，没有说是和不是。 赖三也不多问，他拿起陆漫漫给的台酒，对着她摆摆手，“我名声不好，就不多呆了，你要是真想卖东西，回头我问问楚哥。” 代销点指不定什么时候来人，要是让别人看到他跟陆漫漫靠这么近，说不定会传出什么瞎话呢。 陆漫漫把赖三拿来的油纸包放进抽屉，外面又进来了人。她抬头一看，是隔壁杨家湾大队的人。还是他们两个大队有名的大嘴巴。 “哟，漫漫，忙着呢？” 陆漫漫点头，“董家婶子，您想要点啥。”回来一个月，两个大队的人她也都对的上号了。这人婆家也姓董，她家跟董立诚家中间隔了有七八代，算是远亲。 这人不愧是大嘴巴的外号，她走上前也不着急买东西，而是上下打量起陆漫漫。 像是在品论货物，陆漫漫被看的忍不住皱眉。 大嘴巴点点头，也不说买啥，她凑到陆漫漫耳边说道：“我刚才看见赖皮三从这里过去，漫漫跟他认识？” 陆漫漫摇头，“婶子都说他是赖皮三了，我哪会跟这种人认识，这不是我开了个代销点，他来买东西呢么。”大嘴巴这人可藏不住话，她要是说跟赖三认识，不用等明天两个大队都能传遍。 大嘴巴想想刚才确实看见赖三手里拿了东西，她忍不住啧啧两声，“这个赖三也不知道打哪发了财，经常见他这样吃吃喝喝。我跟你说他这人你可得小心点，你这代销点晚上可要关好门，别被人摸了去。” 这话说的真有意思，前面说人家不好，又说她代销点被人摸走，这不是摆明了说赖三么。 她要不是跟赖三认识，说不定还真让她给带偏了呢。 一下子陆漫漫就对大嘴巴的印象降到谷底，她冷笑一声：“婶子这话说的，我这代销点可是集体的，里面的东西自然也是大队的所有物。别说赖三，就算是婶子你，我给你个胆子，你敢来摸吗？” 大嘴巴呼吸一滞，脸色有些讪讪，“漫漫，话不能这么说，婶子可是‘良民’，一直都是额遵纪守法的，对就是遵纪守法，咱可不干违法的事。我是好心才提醒你，你可别不识好人心，冤枉人。” 陆漫漫脸上笑开了花，她对着大嘴巴说道：“我就是打个比方，婶子着什么急。对了，您还没说呢，您要买什么？” 听了这话，大嘴巴的脸色才好了一些，“我家盐没了，给我来半斤。” 陆漫漫接过她手里的罐子，称好重量，又递给她。 大嘴巴一边慢吞吞的给钱，一边说道：“漫漫啊，你看家里的孩子好久没沾糖了，要不你给添一块糖？” 陆漫漫耷拉着眼皮也不看她，“婶子，我这的东西都有定数的，到年底万一上头来人检查，发现对不上号，我怎么办？您要是真的想让孙子吃糖就买一块呗，咱们代销点的硬糖又不贵，一分钱能买三块呢。” 说着她眨巴着眼睛看着大嘴巴，一副等她付钱的样子。 大嘴巴脸色一黑，她当然知道一分钱能买三块硬糖，可她不是舍不得钱么，要不然她早就出钱买了，还用开口让她送？ 这小丫头以前脸皮薄得很，她来买东西总能占到便宜，如今怎么变了？ 随后她又想到陆家跟董立诚的事，莫不是这小丫头在记恨他们杨家湾的人？ 占不到便宜，大嘴巴撅着个嘴不高兴的走了。 陆漫漫冷哼一声，过去咣当一下子关上门。 一个两个的都当她好欺负呢，她早就不是以前那个陆漫漫了。 像赖三、楚铭这样的，她送十块八块不心疼，大嘴巴这样别说一分钱，一厘都没有。 晚上陆漫漫回去，陆文聪看到她带的烧鸡忍不住又说了她两句。 陆漫漫也不回嘴，她也不想啊，这东西是赖三给的，她有不能收进仓库，只能这么拿回来。“爹，我错了还不行么，您老歇歇嘴，来，我给您带了酒。您先喝酒吃肉，我去给你做饭。” 给她爹拿了一瓶台酒一个酒杯，陆漫漫就拉着她娘出来了，她可没忘记今天下午买了不少东西呢。 带着她娘来到她的卧室，还不等她开口说话，曹三妹就看见了床上大红色的羊毛毯。她快步走过去，伸手摸了摸，手感真好。 “闺女，这东西得不少钱吧？”她也就见她弟妹显摆过家里的羊毛毯，弟妹宝贝的跟什么似的，当时摸都不让摸一下。依她看，弟妹那个还不如闺女这个顺滑好看呢。 “这些都是人家处理的便宜货，也没多少钱，我觉得实惠就买了三条回来。我都想好了，咱们一人一条铺在床上，晚上睡醒指定暖和。剩下这条先收着，等脏了，咱们再换。” 她也不算说谎，打完折的羊毛毯确实便宜，只有八块钱而已。跟商店的比，这真的是白菜价了。 第31章 买买买 曹三妹知道闺女的神奇之处, 她也早就得了陆文聪的警告让她别过问, 听了这话她也只是点点头, 然后喜滋滋的摸着毛毯。 “这毛毯真是好，咱们家两条就够了, 这一条放着浪费，我看不如给你小姑送去吧。”她小姑刚送了闺女一件大衣，还有毛线，她们给一条毛毯也不为过。 陆漫漫对着她娘的脸吧唧就是一口，“娘，您可真是天底下最好的嫂子了，小姑要是知道是您送的，指不定怎么夸您呢。” 曹三妹笑笑, 她小姑子夸她？做梦呢吧。不用想也知道，小姑子肯定会说她见外，不把她当自己人。 看完毛毯, 曹三妹又把视线放到桌子上, 上面是两盘鸡蛋和一大块肉, 鸡蛋多重不好估计, 肉的话起码有十斤。 陆漫漫微微一笑，“娘，以后咱家吃喝我全包了, 绝对让你们过上有蛋有肉有白面吃的好日子。” 也许是冲击力太大了，如今看到肉蛋她反而不觉得太惊讶，只是责怪的看了陆漫漫一眼。把肉放在陆漫漫手里, 让她提着，自己则抱着两盘鸡蛋。 两个人来到厨房，看看陆漫漫手里的肉，再看看陆文聪买的一小块，曹三妹别开眼。 中午跟她娘说了给家里人做蛋炒饭，陆漫漫就真的准备做蛋炒饭。 没有电饭煲，蒸米饭有些麻烦，好在不管是陆漫漫还是曹三妹都是做惯了家务的，蒸米饭还是挺顺手。米饭用的是中午拿回来的稍微有点灵气的灵米，打开锅盖就问道一股子香味儿。 曹三妹深吸一口气，只觉得身心舒畅。“真香啊，漫漫，你这个米多不多？”这米的味道太好了，她很担心吃了这个米还能不能吃得下别的。 “暂时就这些了，不过我跟卖米的说好了，等他有了优先卖给咱们。下次我争取多买点，以后咱们天天吃这样的大米饭。” 曹三妹摇摇头，天天吃可不行，现在家家户户长的瘦瘦巴巴，她家天天吃好的长胖了，别人不怀疑啊。 陆漫漫把蒸好的大米捞出来放好，接着回屋去掐蒜苗。蒜苗绿油油的生机旺盛，看着就让人心情愉悦。 家里有肉有蛋，她做蛋炒饭就不准备只放鸡蛋。 陆漫漫先是切了一点瘦肉丁，想着家里还有不少的肉，她对着曹三妹说道：“娘，明天中午我去给大姑家送点肉吧。”见她娘似乎有些不高兴，她解释道，“大姑这事虽然做的不地道，可咱两家这么多年的感情。咱给小姑送了毛毯，啥也不给她，她心里能好受。” 她娘还是有些不情愿，陆漫漫吸气，“我这也是为了我爹，您说咱家日子好了，我爹看着他亲姐姐过苦日子啥心情？更何况三哥一直对我不错，他有了好东西从来都不会少了我的。” 她现在对大姑的感情有些复杂，亲近吧，她心里总是会忍不住冒出上辈子大姑说的话。 上辈子董立诚和楚妍的事情发生之后，大姑一直自责说都怪她，如果不是她觉得楚妍构不成威胁，执意给侄女说亲，陆漫漫也不会沦落到这种地步。 也是那个时候她才知道，董立诚跟楚妍的事情，大姑是知道的。可看着垂暮的老人，责怪的话她说不出口，最后只能选择远离。 你要说怨恨远离吧，不管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发现董立诚跟楚妍来往，大姑都有冲上来维护她，更何况这辈子还有她爹夹杂在其中。 “你爹不是买了二两肉，你要去送就去吧。哎，以前我总觉得你大姑是个好的，小姑的思想有些偏激。现在看来你小姑的思想依旧偏激，可她至少一心一意护着你，你大姑啊，”曹三妹摇摇头，小心思太多了，这份爱就显得不那么纯粹。 其实曹三妹能理解陆文婷，毕竟人家有自己亲生的孩子，嘴里说着把陆漫漫当亲闺女，实际上她跟自己亲生的就是不一样。陆文雪大概就是因为没有自己的亲生孩子，这才能实心实意的对待漫漫。 就像她自己，不也是因为亲闺女埋怨起了陆文婷？ 人有亲疏，到底是不一样的。 这回陆漫漫到没再说什么。 她把肉丁炒熟先盛出来，接着用蒜苗开始炒米饭，炒的差不多了，就打了六个鸡蛋在锅里，放上肉丁，接着翻炒。 等到鸡蛋变的金黄，她这才招呼她娘熄了火，把蛋炒饭盛了出来。 “漫漫你这个做法倒是新鲜，就是太费油，你看看我的油罐子都让你倒干净了。”曹三妹和陆漫漫一起收拾东西，她难得的跟闺女开起来玩笑。 陆漫漫故意歪一下脑袋，夸张的说道：“哎呀，都怪我，竟然忘记咱家油也缺。这样，等会儿我再去弄点油。” 曹三妹赶忙拉住闺女，“你个傻孩子，娘跟你闹着玩的。这天都黑里，你去哪弄油？再说了，你今天弄了这么多好东西，再去弄油，万一有危险咋办？” 陆文聪搬过来桌子就听见曹三妹说这话，他指着曹三妹，“你说你，闺女不就用你点油，你说她干啥。”接着他转头去看陆漫漫，“漫漫啊，你娘说的对，爹宁愿累一点苦一点也不愿意看你冒险。人的生命只有一次，没了也就完了。” 陆漫漫的手一抖，生命只有一次吗？ 那她现在算怎么回事？想到这里，她压下心底的酸楚，对着父母笑道：“爹娘，你们想哪里去了，我还没让你们过上好日子呢，哪里就舍得去犯险。我弄这个不需要出去冒险的，总之，你们别担心了，只要好吃好喝就行了。” 曹三妹还想再说什么，转头就被她闺女用蛋炒饭堵住了嘴。 蛋炒饭是真的好吃，他们每个人都吃了两大碗才罢休。 吃过饭，陆漫漫转头又扎进了房间里。她拿出滞销品APP，点开页面翻找着，没有找到她想要的东西，陆漫漫也不觉得失望。 这款APP并不能显示所有的商家信息，每天只有三百三十三个商家的产品会出现在首页上。而只有他们的商品卖完之后，才会显示剩下的信息。但不管怎么显示，上面的商品信息只有三百三十三个。 陆漫漫今天之所以能这么快的把产品销售出去，是因为她是新人，新人第一次销售有特权，会出现在首页最上方一天。 根据她今天的奖励推测，这款APP至少有一万个用户，可上面销售的商品每次也只有三百多个。也就是说差不多一个月才能轮完一轮。 就说她今天买的灵米吧，也是运气，如果不是‘灵谷滞销品’先给她发了信息框，买了她的产品，她也不可能有机会去查看别人的信息和商品。连查询都不能，更别说购买了。 所以，大部分时候他们这些人都会加一些好友，然后私底下交易。 这条隐藏的规则，APP并不会告诉商家，还是‘灵谷滞销品’发现她真的是新人，才告诉她的消息。 让陆漫漫无语的是，她现在零级，只能加三个好友，除了‘灵谷滞销品’她还有两个好友添加名额，加人的时候就会慎重很多。当然如果她能吸引别人主动添加她，就另说了。 看着空荡荡的商品架，她露出了苦笑。既然加人的名额这么珍贵，谁又会去添加她这个一无所有的新人小号呢？ 在陆漫漫的心里，其实对今天买东西的商家都比较心动，不说卖毛毯的那一家，就说鸡蛋和肉，都是这个时代奇缺的物资，她要想快速的赚钱从这方面下手比较好。 除了鸡蛋和肉，水果和蔬菜也是比较好的选择。尤其再过不久就是年节，辛辛苦苦一年，谁不想吃点好的，这时候又没有蔬菜大棚，大冬天看到新鲜蔬菜还不得疯。在一个，现在油很贵，农村人舍不得吃，城里人想吃有时候买不到，也是稀缺。 还有糕点、糖果。 这样一算，她需要添加的人就有些多，名额只有两个，她不得不慎重。 睡前刷了一会儿APP ，发现没有更新，她也就放下了。 第二天早上起来，习惯的再去拿出APP翻看里面的内容。这次依然没有食用油出售，不过里面居然有水果出售， 水果的种类很多，价格也比现在贵，一个金币两斤。 陆漫漫是新手仓库只有九格，只能放置九个物品，好在APP还不算黑心到家，同一个商店买的东西会给算作一个，也就是说她最多只能买九家的产品。 昨天的鸡蛋、肉和酱菜已经占用了三个格子，她往后买东西就要一天比一天慎重。 水果是必须要买的，可以补充各种维生素。这家店的老板家里什么水果都有，国内的、国外特产、热带、温带，你想出来的就没有他不卖的。 陆漫漫也不挑，每一种都来了五十斤。其实她本人是很喜欢吃水果的，只不过条件不允许，吃的比较少。现在她怀揣一万二巨款，想吃什么不能买。更何况像苹果、梨这些水果吃不完还可以拜托赖三帮忙拿出去卖。 【叮咚，恭喜您一百金币支付成功。】 买了这么多水果才一百金币，划算啊。 陆漫漫喜滋滋的拿出一个苹果，咔嚓咬一口。嗯，这苹果的味道虽然跟昨天的灵果不能比，可也比她以前吃过的水果强。 啃着水果，陆漫漫趴在被窝里翻看着APP，除了水果，别的东西对她来说不是很急用，倒是里面有一种暖水袋不错。 这种暖水袋她知道，曾经一段时间很是流行。只不过后来家家户户有电热毯暖气，这东西就淘汰了。 这家店主的暖水袋不小，长三十厘米、宽二十厘米的，才卖一个金币十个。暖水袋属于超前商品了，自家用没问题，拿出去卖肯定不行。 虽然自家用不了这么多，但一个金币十个和一百个，她肯定会选择一百个。 有了暖水袋冬天就算是不睡炕也不会担心冷了。 “漫漫，你起了没有啊？”曹三妹站在窗户边上喊道。 陆漫漫这才惊觉已经早上八点了，她该起来上班去了。 “这就来。”陆漫漫回了一句就开始穿衣服。 早饭吃的是两掺面的饼子和稀粥，配上陆漫漫拿来的小菜，一家人吃的很饱。 “妈，中午我早点回来，咱们包饺子吃呗。” 看着闺女神清气爽的样子，曹三妹不忍拒绝，再说了她以前也很少会拒绝陆漫漫的提议。 饺子日然是肉的好吃，陆漫漫昨天买的肉不少，曹三妹狠狠心剁了二斤肉，又扒了一棵白菜，中午就做白菜猪肉饺子。 明明家里只有三个人，陆漫漫却让她娘做了三盖帘饺子。曹三妹也没问，只是依照闺女说的去做。 也许是很久没吃这么好的饺子，一家人吃了个痛快，尤其是陆文聪。他吃几口饺子，在美滋滋的喝一口酒。不知不觉竟然说起来胡话：“他们都笑话我没儿子摔盆，你们看看，我闺女有大本事，能让我吃肉喝酒，想吃多少吃多少，想喝多少喝多少。他们倒是有儿子，你再看看他们，一个个的为了儿子累死累活，哪有我自在。” “还是我这闺女好啊，有大本事。” 母女俩看着陆文聪面面相觑，曹三妹忍不住呸了一口，“你爹这肯定是在外面受气了，漫漫你别在意，他啊现在可高兴呢。别看你爹不让我在你面前多说，他是怕给你压力，这一个月你爹晚上没少一个人傻乐，尤其是昨天你给他买了酒，他乐的都快找不到北了。” 陆文聪说的没错，别人有儿子就了不起啊，还不是要勒紧裤腰带过日子。她闺女多孝顺，有吃有喝还有那羊毛毯睡。要不是怕给闺女带来麻烦，她早就拿着去炫耀去了。 陆漫漫点点头，“娘，你放心，咱家日子只会越来越好，你们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等到时候咱家发达了，那些人指望咱们的时候，你在看他们的嘴脸？” 等过些年国家允许私人经济，她就去开个店，她有打折卡，进价比别人都便宜，到时候卖的便宜一些，等有钱了就给她爹娘买珠宝买轿车。 到时候那些人什么嘴脸她不用想都知道。 第32章 彻底掉马 中午吃过饭, 陆漫漫跟着她娘把她爹放在床上, 然后回屋拿了个热水袋。“娘, 这个是暖水袋，你灌点热水给我爹塞被窝里, 能暖和一晚上。” 曹三妹结果暖水袋看了看，随后对着陆漫漫点头，“行，你爹这不用你操心了，你赶紧去你大姑家吧。现在天冷，黑的早，你下午别待太久早点回来。” “哎，我知道了。” 出了爹娘的卧房, 陆漫漫又去厨房盛了一些饺子放在篮子里，拿上她爹买的那块肉，想了想她又拿了两个苹果放在篮子里。肉自然是给她大姑的, 苹果和饺子她打算给楚铭。 转过身看见屋里放着的大缸, 陆漫漫又用家里的军用水壶灌了一壶水。 如此才算收拾妥当。 路上碰见人打招呼, 看到她提着篮子就知道是给陆文婷送东西的, 不少人面上不显，心里有些酸。有个当大队长的哥哥就是好，三天两头送吃的喝的。 走过石桥, 远远就看见赖三在那边等着，看到他赖三招呼一声，陆漫漫顺着他的手势看去, 楚铭正站在那里。 即使是中午天气最热的时候，路上也没有什么行人，陆漫漫也不用顾忌什么，转身朝着楚铭走过去。 “等久了吧，这个饺子是给你的，还有这个。”陆漫漫先开篮子，指着里面的苹果说道。 她看了一眼赖三并没有跟着过来，应该是在给他们望风。陆漫漫的脸色有一瞬间的不自在，可她确实有事情问楚铭。 咬咬唇，她深吸一口气，红唇微张，“那个，楚铭，你给我的那个盒子，你，你知道里面是什么吗？”因为紧张，她的声音有些颤抖，双手更是无意识的搅动着衣襟。 楚铭吃饺子的手一顿，随后轻声嗯了一下，这一下很轻，要不是陆漫漫支棱着耳朵恐怕就要错过了。 “为什么？” 既然知道它是这样神奇的东西，为什么要送给自己？ 为什么？ 楚铭低下头，不让陆漫漫看见他眼里的疯狂。为什么，自然是因为他喜欢，不，深爱着陆漫漫。 陆漫漫不会知道，就在她重生回来的同一天，楚铭也回来了。 上辈子，楚铭因为自卑，哪怕心里喜欢陆漫漫也不敢表达，结果眼睁睁的看着陆漫漫嫁给了董立诚那个混蛋。而他自己因为忍受不了心爱的姑娘给别人生儿育女，跟别人眉目传情，在七七年平反之后不久就远走他乡。 这一走就是十年。而每年的那一天他脑海里都是陆漫漫看着他厌恶的目光，那种像是看脏东西一样的眼神让他心生绝望。 十年之后他再回来，才知道他走后没多久董立诚和楚妍就逼的陆漫漫离婚了。三个人的事情闹的很大，哪怕是十年后也依旧有人记得。 那时候他就很后悔，后悔自己为什么要走，后悔自己这些年为什么不回来。早知道是这样，当年无论陆漫漫说什么，他都应该留下来，跟她共同面对。 只要一想到，因为他的逃避，让陆漫漫独自面对董立诚和楚妍的时候，他就恨不得过去给自己一巴掌。 楚铭发了疯似的找陆漫漫。 后来也确实被他找到了。 只是那时候的陆漫漫早就不认识他了，而且因为楚妍的事情她恨极了楚家人。 楚铭不敢让陆漫漫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只敢默默地陪在她身边，一陪就是几十年。 陆漫漫死后楚铭疯了，在报复了董立诚和楚妍之后，他紧跟着自杀了。结果一睁眼又回到了牛棚里，幸好这一次陆漫漫还没有嫁人，一切都还来得及。 他记得陆漫漫不止一次跟他说过如果不是那时候出了意外，她撞到董立诚怀里，他们的婚事也不会订的那么仓促，她也不会毫无选择，只能嫁给董立诚。 所以，回来的第一件事他就是在那一天跟着去了桥边。 只是他没想到…… 想到那天的情形，楚铭莫名有些脸热，他赶紧拉了拉棉袄领子挡住脸颊，然后低头猛吃饺子。 “问你话呢，既然你知道这东西珍贵，为什么还要给我啊？”见楚铭不回答，陆漫漫忍不住推了他一把。 ‘咳咳咳’，看楚铭噎住了，陆漫漫拧开水壶把水递给他。 楚铭喝口水，顺便理一下思路。 “你真的想要知道？”漆黑的眼睛盯着陆漫漫，盯得她有些不自在。 陆漫漫也就是闪躲了一下，紧接着固执的看着楚铭。 楚铭抬头看向远方，“你不记得了么，小时候我们见过的？”他的语气里有些伤感。小时候陆漫漫哭成那样，他不敢相信她说忘记就忘记了。而且上辈子他再次出现在陆漫漫跟前的时候，陆漫漫居然没有认出他来，这件事他一直很介意。 小时候见过？ 陆漫漫仔细回想，结果什么也想不起来。她对着楚铭摇摇头。 楚铭狠狠心，伸手撩开自己额前的碎发，露出那张比女人还要好看的脸。 陆漫漫吓的一屁股坐在地上，指着他哆嗦的说道：“你，你，你，孙铭楚？”说完她又意识到不对，双手捂住嘴巴。 孙铭楚？ 漫漫怎么知道他上辈子曾经用过的名字，难不成？ 一个不好的预感闪现心头。 铭楚，楚铭，陆漫漫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上辈子直到她死孙铭楚都没有娶妻，小区认识的人都说孙铭楚对她有好感，让她抓住机会嫁了。甚至她的一双儿女也经常暗示说不介意多一个后爸，尤其是这个后爸对他们比亲爹还好。 可那时候的她一直觉得自己嫁过人、生过孩子，她觉得自己很脏，配不上孙铭楚这样的人。 万万没想到，上辈子的孙铭楚跟这辈子的楚铭居然是同一个人，而且这人还有可能跟她一样是重生的。 看到楚铭那张脸，陆漫漫就忍不住委屈，眼泪也跟着流了出来，她伸出手背粗鲁的擦了一下， 楚铭看到陆漫漫掉眼泪，慌张的不行，他着急着想要上前，结果看到陆漫漫愤恨的眼神停了下来。 “漫漫，你听我解释，上辈子我是想要告诉你的，可是我见你恨楚家人，我不敢告诉你。我害怕，我想了你十年，找了你整整五年，好不容易能看见你，我真的很害怕你因为楚家排斥我。” 重生曾经跟他说过，喜欢就要大声说出来，尤其是对方是她娘这样敏感多疑受过伤害的人。他不说她娘永远不会知道他的爱有多深，他有多在乎她。 这话说的太露骨，陆漫漫忍不住红了脸。 楚铭一眼不错的盯着她看，见她没有给自己一个大嘴巴子，觉得有戏，嘴里的情话更是不要命的往外冒。 “其实我很后悔，如果上辈子我勇敢一点，大胆的告诉你我的感受，我们的结局是不是就会不一样？漫漫，上辈子已经过去了，这辈子我们能重来，你能不能试着相信我一次，给我一个机会？” 楚铭的眼里充满了祈求。 陆漫漫低着头久久不语，这辈子的事情其实她也有考虑过，原本她是有想过一辈子不嫁人的。可如今除了楚铭这个意外，她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办？ “那个手机是怎么回事？”感情的事情一时捋不出来头绪，她赶紧转移话题。 看着陆漫漫转移话题，说不失望是假的，不过没关系，上辈子几十年他都等得起，这辈子除非漫漫不嫁人，否则谁也别想从他身边抢走。 楚铭整理好心情，回答道：“那东西其实是我娘留给我的，我现在身份尴尬，也用不着它，想来想去给你用刚刚好。”在他的心里，陆漫漫跟他是一家人，自己的东西不就是漫漫的，两个人不分彼此，给谁用不一样。 再说了，那东西如果你没有能用来交易的物品，打开初始资金链，它就是个鸡肋。 不过，看漫漫的样子，应该是已经绑定了。 楚铭能感觉到他吃的饺子不一般，还有篮子里的水果，不过他什么都没说。 楚铭的娘？ 陆漫漫对她很陌生，原以为她只是个爱慕虚荣的，如今看来她也很不一般。不过她并不打算去窥探楚铭他娘的隐私，因此只是点点头，什么都没问。 陆漫漫不问，楚铭有些失望。确实他是很希望陆漫漫能对他的一些事情感兴趣的。比如，他娘，他的能力，他为什么能收复赖三而不担心背叛。 可惜，陆漫漫一个都没问。 上辈子楚铭就是一个成功的商人，这辈子他干的又是倒买倒卖的活，陆漫漫忍了一会儿还是没忍住，“那个，如果我有东西想要卖的话，你觉得现在卖什么比较好？” 嗯？ 漫漫想要卖东西吗？ 楚铭想了想，“现在大家吃的穿的都缺，你要是有的话，大米白面都可以卖，还有油、鸡蛋和肉，布匹也可以。不过总的来说还是米面消耗最快。”他既然敢给赖三出主意，自然就知道什么东西最畅销。 “不过，你包饺子的这种白面就不要拿出来卖了，容易生事端。”他跟陆漫漫不同，陆漫漫只是一个普通人，他因为他娘的关系从小一直在修炼。陆漫漫给他的包子和水他一口就吃出问题了。 陆漫漫点头，看楚铭吃的差不多了，她赶紧的提起篮子，“时间不早了，我走了。” 路过赖三的时候，陆漫漫给了赖三一个苹果，“谢谢啦，这是给你的。” 赖三一看，红苹果，他眼前一亮，咔嚓一口。“楚哥，陆同志真的没话说，可惜楚哥你成分不好，要不然我绝对站你们俩。”不是他嫌弃楚铭的成分，他是怕陆大队长嫌弃。 楚铭看了他一眼，这一眼让他的脖子凉飕飕的，“以后有什么急缺的东西，你可以去找她，说不定她哪里有。”对赖三的问题，他只字未达。 因为只有他知道，过几年他就可以正大光明的去追陆漫漫了。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露出了笑容。 不行，他也要努力才行。追媳妇，养家没钱可不行。 && 陆漫漫见过楚铭之后转道去了陆文婷家，她也没说别的，就说她爹让送点东西。对于陆文婷提起的关于给她介绍董立诚一事，陆漫漫什么话也没说，只从她给了东西就走人就能看出来，她对这件事还是有些介怀的。 从杨家出来，陆漫漫直接去了代销点。 代销点的日子并不忙，闲着无聊的她就织起了毛衣。 “漫漫，我就知道你在这。”陆兮兮拿着个篮子走了过来。 她绕过柜台，走到小床上一屁股坐下。看到陆漫漫在织毛衣，忍不住惊呼：“哇，漫漫你织的也太好看了吧，教教我呗。”说着她就先开了自己的篮子。 陆漫漫抬头看了一眼，陆兮兮篮子里的毛线是大红色的，质量比她这个要差一些。想想陆兮兮家的情况，她低下头，“杨家给你的吧？” 陆兮兮点头，“前两天我不是跟杨广义下大定么，他特意买来送我的。怎么样好看吧？”说道杨广义，现在的陆兮兮跟以前不一样了，以前她巴不得没人提起杨广义这三个字，现在说起来脸色都带着笑，一副甜蜜的样子。 陆漫漫的神情有些恍惚，上辈子她也跟陆兮兮一样，对两人的婚姻充满了期待，可如今，她竟然连楚铭都不敢再相信了。 “兮兮，你说假如有一个人他为了你终身不娶，这样的人如果来生你们有幸遇到，你会嫁给他吗？” 陆兮兮疑惑的看着陆漫漫，她笑着摸了摸她的头，“你是不是又偷偷看‘禁书’了？”这些情啊爱的现在都不让看，尤其她还说道了来生，那更是不被允许的。 “不过你既然问了，如果是我的话我想我会的。你想咱们女人总要嫁人的，我娘跟我说嫁人跟投胎差不多，都充满了不确定性。你看，既然是不确定性，那为什么不选择一个看起来更高更可靠的呢？上辈子他愿意等，说明了深爱，这辈子就算没有记忆，也应该有印象的吧？” “这种情况，无疑赌赢的机会很大。” 就像她跟杨广义，杨广义自从两人见面之后经常会给她买一些小礼物，家里有了什么好吃的也会想着给她送一份。 而她跟村子里的知青，还是对方追的她，可是现在想想哪次不是自己主动去找别人？对方别说给他买东西了，她只要有一次空着手去找人，对方的脸上就摆满了不高兴。 现在想想，她娘说的很对，两人还没结婚呢，对方就骑在她头上，结婚之后她能过什么好日子？杨广义就不一样了，现在舍得给她花钱，还给她买贵重的毛线，只这一点就比那人强。至于以后会如何，那就等她结婚之后在考虑了。 反正陆漫漫不是外人，她也不瞒着，把这些话都说给她听。 陆漫漫看着陆兮兮出神，没想到她只不过说了几句话，兮兮跟上辈子比简直就像是换了一个人。 不过， “你跟知青谈过对象的事情跟杨广义说过没有？”见陆兮兮愣神，她就知道答案，“我也知道这事说出来有些不好，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担心等你俩结婚的时候，那个知青要是闹出来怎么办？与其等到那时候被发现，还不如你跟杨广义说清楚。其实你也不用说多细，就说他曾经追过你，总是缠着你就是了。” 他俩谈对象的事情很隐秘，也就是陆漫漫作为好友知道，村里知道这事的几乎没有。到时候怎么说还不是凭陆兮兮的嘴。就算那男人反驳，村里人是更愿意相信他的话，还是兮兮？ 答案很明显。 陆兮兮忍不住抱住陆漫漫，“漫漫，还是你对我好，知道为我着想。你不知道，其实在我跟杨广义相看之后，他就来找过我。” 村子里面愿意相看其实也就是变相同意的意思，十对人里面，至少有九对是会成的。剩下那一对不成的，肯定是有一方有大毛病。 陆兮兮相看不是秘密，知青虽然住的离他们远，又不是聋子瞎子，肯定会知道。 “他怎么说？” 现在陆漫漫比较好奇的是那男人会说什么。 陆兮兮撇撇嘴，“还能说什么，无非是说我变心了呗。”那男人上来就指责她变心，陆兮兮也不是吃素的，理智回笼的她也不客气，紧跟着就数落起两个人谈恋爱这段时间她付出了多少，对方又给了她什么。 “你是不知道，那男人见说不过我，居然说我肤浅、爱慕虚荣。可把我气的。现在想想我都不知道自己当初怎么就选了这么个家伙。” “前两天他又来找我了，还给我买了东西，说了一些有的没的。不过我东西没接，让他带回去了。我告诉他，我跟杨广义订婚了，跟他不可能。”陆兮兮仔细回想那天的情景，还记得那男人走的时候说什么‘不会放弃’。 那时候她没当一回事，现在听漫漫这么一说，这人恼羞成怒搅合她的婚礼也不是不可能的。想到这里，她有些坐不住了，“漫漫，篮子你先帮我看着，我去杨家湾一趟。” 陆漫漫摇摇头，只希望是她太小人了。她上辈子就受尽了流言的苦，这辈子自然不希望她认识的人走上这条路。陆兮兮还没结婚，现在说出来让对方知道，总比结婚之后让对方知道的好。 男人没有一个能忍受自己头上绿油油的。假如杨广义不能接受，那么陆兮兮还能继续找下一个。反正两人也没结婚，名声就算是有影响，也比结婚之后的小。 第33章 暖水袋 陆兮兮来也匆匆, 去也匆匆, 陆漫漫毛衣织了半截, 她才回来。顺手把茶杯里的水递给她，陆兮兮捧着茶杯灌了好几口, 这才放下茶杯搂住陆漫漫说道：“漫漫，幸亏我听你的去找杨广义了，你知道吗，那个王八蛋居然去找了他。我刚才听杨广义说起这事，差点没吓死。” 陆兮兮学着杨广义的样子，面无表情的看着陆漫漫，“这件事我早就知道了，是他告诉我的, 不过我没相信。其实我一直在等你来跟我说这件事，今天看到你我很高兴。” “就是这种语气，漫漫, 你能感受到我听见这话什么心情么？” 不是她夸张, 她是真的快被吓死了, 连说话都语无伦次起来。就是现在, 大冬天的，她背后都是一身冷汗。 “别担心了，你跟知青的事是在你们俩认识之前, 你们俩认识之后，你就跟他断了关系。一家女百家求，这跟大家相亲之后觉得不合适退亲没多大差别。你也别给自己太大压力, 只要杨广义相信你，你自己端的住就行。”陆漫漫伸手拍拍陆兮兮的后背。 她也没想到那男知青会做出这种事情，他居然去找杨广义，这在她看来就有些过分了。两个人不合适就和平分手，你去找人家现任干什么，挑拨离间？ 除了这个，陆漫漫想不出别的。 所以，她才说那知青人品不行啊。 陆兮兮点点头，她忍不住敲了敲自己的脑袋，“你说我也真是的，当时肯定是脑子进水了，人家说几句好话就找不着北。”说到这里她忍不住伸手抓住陆漫漫，“漫漫，你以后可别学我。你长得好看，别以为我不知道，好多知青都想打你的主意呢。” 陆漫漫知道陆兮兮是好心，她反手过来抓住对方的手，“放心吧，你忘记董立诚的事情了，现在我爹娘对我的事特别谨慎。我也不打算自己谈对象，更不打算去找知青。”她凑到陆兮兮耳边轻声说，“他们真以为我不知道他们打的主意呢，他们啊，这是想拿我当跳板好回城呢。” 她爹是大队长，不管是谁出门都需要她爹开证明信，尤其是知青回家，证明信卡的更严格。虽然这些知青干活不好，可大家仍旧担心他们一去不复返，那样他们大队可就丢人了，说不定还得接受上面的批评。 原来怎么样她不记得了，这些天，尤其是她跟董立诚的事情传出去之后，她每次来代销点都会遇到男知青。不仅如此，她这小小的代销点每天都会有人拿着买东西的名义接近她。 陆漫漫不傻，稍微一想就知道他们打的什么主意。 “啊？那些人也太过分了吧，真是可恶。”陆兮兮忍不住惊呼。 陆漫漫笑笑，“没关系，我啊，已经把这事告诉我爹了。”再怎么说她爹也是大队长，违反纪律的事情她爹不做，可给大家安排活的时候动动手脚还是可以的。这些人不是闲么，还有钱天天来代销点买东西，正好让她爹给他们安排一些体力活，也让他们锻炼锻炼。 陆兮兮点头，她挥舞着小拳头，“没错，是应该让他们也锻炼锻炼。”这些人来了好多年了，因为他们是文化人，大队一直在照顾他们，已经让很多人不满意了。文聪叔这么干大家肯定高兴。 陆漫漫跟她说这话，手里的活也没停下，她手速很快上下翻飞，不一会儿就织成一朵漂亮的小花。 见陆兮兮想要学，她也没藏着掖着，手把手的教导她。 代销点里暖烘烘的，两个人一边织着毛衣，一边说话，不一会儿天就暗下来。 “天黑了，咱们走吧。”桌子上有个小闹钟，上面显示的时间还不到五点，外面也还有亮光。只不过屋子里黑得快，又没有电灯，陆漫漫也不愿意再去点蜡烛，于是就开始收拾东西。 陆兮兮露出个可怜兮兮的样子，“哎呀，真不想出门，每到冬天我都恨不得钻炕洞里去。” 跟漫漫家不同，她家人多，房子比较紧张。大哥大嫂一间，她爹娘一间，她和妹妹一间，还有她二哥暂时和小弟一间，这就四间房。她二哥眼看着就要结婚了，到时候肯定需要单独一间。夏天还好，冬天冷，家里火炕没有这么多，要是都住火炕也不现实，那需要很多的柴火。 以前陆兮兮能厚着脸皮去跟爹娘挤一挤，现在她都订婚了，哪里还能跟爹娘挤一个炕头。 还有杨家，杨家跟她家的情况差不多。杨广义上头有两个哥哥都结了婚，下头还有一个十五六的妹子，加上他爹娘。家里就算有火炕也轮不到她去睡。一想到冷冰冰的被窝，陆兮兮就垮下脸。 陆漫漫忍不住伸手捏捏她的脸，“好了，别不高兴了，等会吃完饭我去找你，给你送个好东西。” “什么好东西？” 任凭陆兮兮怎么说，陆漫漫都是笑而不语。 她说的自然是暖水袋了。 她手里暖水袋很多，给陆兮兮一口气拿了三个。 陆兮兮看到暖水袋的时候，整个人楞了一下，紧跟着就尖叫起来。“啊啊啊，漫漫，我爱死你了。” 她没想到漫漫说的好东西居然是暖水袋。这东西她在县城的商场见过，没这个大，卖五毛钱。漫漫一下子给她送来三个，激动过后陆兮兮随之冷静下来。“这东西太贵重了，我不能要。” 陆漫漫伸手给她推回去，“给你你就用吧，我家还有呢。”有条件的大家冬天都用暖水瓶，就是输液瓶灌满热水。先不说输液瓶好不好找，就是玻璃的瓶子，太热的水会炸，而且到了下半夜水冰凉，保温性也不太好。 “这个是橡胶的，放被窝里能撑一整晚，就是有一样不好，味道比较大。” 陆兮兮依依不舍的收回目光，“漫漫，这个太贵重了，我可不能白要，你说吧，多少钱，我给你。”想到小金库又要减少，陆兮兮就肉疼，不过她也明白，平时占点小便宜行，三个暖水袋一两块钱的东西，她可做不来这么没脸的事情。 “谢谢漫漫姐姐。”陆兮兮不要，不代表陆家人都跟她一样，她小妹陆倩倩早就眼红了，此时见亲姐姐还要往外推，心里不住地骂着笨蛋。她仗着人小，上前一步抓起一个暖水袋抱在怀里，嘴巴甜甜的道谢。 陆漫漫摇摇头，她指着陆倩倩对陆兮兮说道：“你看人家倩倩。这东西其实是我小舅妈寄来的，说是厂子里卖不出去的滞销品。她啊，一下子寄来了五六个呢。你也知道我娘跟她不对脾气，再说我家就三个人，哪里用得着这么多。” 陆漫漫的小舅就是在外面当兵的那个，对小舅她没多少印象，对这个舅妈印象倒是深刻。主要是她舅妈爱显摆，对地里刨食的她娘和两个小姨特别鄙视。 她说东西是小舅妈寄来的也没说谎，前段时间她小舅妈确实给寄了暖水袋过来，话里话外的一阵显摆，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只不过她虽然是显摆，给她家寄的却是一个暖水袋，也没有她给陆兮兮的这个大。 今天吃饭的时候她娘还说问她呢，说她要回寄几个暖水袋打脸舅妈，问她还有多少。陆漫漫也不想她娘受气，这东西她想要多少有多少，而且滞销品APP里面花样很多，可不只是这一种。她给陆兮兮的这种是老款式，就算有心人去查，也能在这个时代找到原厂家的那种。 陆兮兮瞪了妹妹一眼，她知道漫漫说这话是安慰自己，可她还是坚持要给钱， 没办法，陆漫漫只能拿了她一块钱。她想着大不了等陆兮兮结婚的时候她送点好东西。 同样都是堂亲，这也是她为什么喜欢跟陆兮兮在一块玩而不带着陆倩倩的原因。陆倩倩也不知道跟谁学的，年纪小小就爱占人便宜，她的一双眼睛闪烁，看着就不是老实孩子。加上她年龄小，你又不能真跟她生气，陆漫漫跟她在一起的时候实在心累。 陆漫漫偷偷拉了拉陆兮兮，“三个暖水袋，你可以送杨家一个。”暖水袋不值钱，送过去还能显示她的心意多好啊。 陆兮兮想想也是，于是，她从陆倩倩的手里夺过暖水袋。“咱俩一个被窝，用一个就够了，这个给咱二哥用正好。”她家里，爹娘和大哥一家睡的火炕，剩下的人睡的都是床。输液瓶也不是容易得的东西，家里都是紧着她跟妹妹用的，真正受罪的其实是二哥跟小弟。 如今有了好东西她自然要给二哥和小弟送去。 陆倩倩扁扁嘴，她伸手去跟陆兮兮抢，“为什么要给他们暖水袋，给他们输液瓶不就行了。我都是大姑娘了，谁要跟你一个被窝。就算我跟你一个被窝，暖水袋这么小，我晚上冷怎么办？你会让给我吗？” 陆兮兮都要气笑了，“陆倩倩，咱家的暖水瓶，哪一天不是你抱着睡的。小弟比你还小呢，不也是让着你？还有二哥，他赚了钱给你买过多少次糖。你倒好，有了好东西只知道往自己怀里巴拉，也不想想家里其他人。” “我告诉你，陆倩倩，东西是我出钱买的，我说了算。” 妹妹什么样，陆兮兮最清楚，她才不会惯着对方的臭毛病。 看着姐妹俩又开始吵架，陆漫漫有些头疼，说实话她也很反感陆倩倩的性格，太自私了。 她来的时候就看见了，陆兮兮屋里两个输液瓶，如今全在陆倩倩的被窝，而陆兮兮这边还是冰凉的。可见，她平时在家是怎么睡觉的。 这也难怪她总是抱怨太冷了。 见陆兮兮出门，陆漫漫也顺势跟了出来。 “不好意思啊，又让你看笑话了。” 陆漫漫摇头，她自己没有亲兄弟姐妹，不明白陆兮兮一家人怎么想的。陆倩倩这个脾气，她并不觉得多好，有心说几句，随后想想这毕竟是人家的家事，她一个外人插嘴也不好。 “兮兮，天儿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你也早点睡吧。” 两家距离不远，也不用人送，她打着手电筒就准备回家。 第34章 做生意 重生后陆漫漫的生活很规律, 不是在家, 就是在代销点。也不知道是不是她多心了, 总觉得自从她给了陆兮兮三个暖水袋，陆倩倩来代销点找她找的很频繁。她仔细算了一下, 基本上一天能来两次，还都是掐着点。她这边刚到代销点坐下，那边陆倩倩就来了。 陆倩倩比她姐姐小七岁，今年十二，在农村这个年纪的姑娘算大人了，能帮着家里人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也不知道陆倩倩怎么这么清闲，天天往她这边跑。 陆漫漫对她感官不好，见她来也不招呼她, 任由她站在屋子里打量。 陆倩倩见陆漫漫不理她，心里很不高兴，她故作天真的说道：“漫漫姐姐, 代销点的东西真多啊, 桌子上的那个是糖吗？” 陆漫漫织毛衣的手一顿, 她这才想起来, 刚才知青点有人过来买硬糖，她卖完随手放在桌子上没有收起来。 陆倩倩家里虽然过得不算很好，她娘每年也会给家里人买糖吃, 她不信陆倩倩看不出来桌上的糖跟她吃过的一样。她这样问什么意思？ 陆漫漫懒得去猜她的想法，她停下手里的活面无表情的说道：“倩倩，是大娘让你来买什么东西吗？”见陆倩倩摇头, 她绷着脸继续说道，“那你是找我有事？你看我这正上班呢，有事你等我下班再说吧。” 如果是聪明人听到这话就知道她是赶人的意思，可惜陆倩倩不这么想，“漫漫姐姐一个人不孤单吗？反正我在家也没事，就过来陪陪姐姐好了。”说着她就打算从柜台边上绕进去。 陆漫漫站起来挡住她，“倩倩，你不是代销点的人，姐姐也不好破例让你进后台。你看我这又来人了，没空照顾你，要不你先回去吧。”陆倩倩刚才眼神就乱飘，她要是让人进来，万一丢了东西谁负责。 并不是她愿意用恶意去揣测一个小姑娘，只是陆倩倩的神情可不像是个乖觉的。她进来了，自己总不能一直盯着她吧？那多累啊。 正好赖三进来了，她也有了理由支走陆倩倩。 赖三是个人精，一眼就看出陆漫漫的不耐烦，他往柜台上一趴，伸手敲敲桌面。“我说陆同志，你们代销点不是一个售货员，什么时候又招了个小不点。成年没有？” 六几年的时候，城里供大于求，一个岗位出现二三十人哄抢的迹象，那时候国家就下了规定，不允许工厂招收十六岁以下的未成年人。这个规定是以红头文件的形势下发的，当年公社还派人下来各个大队广播。 眼前的小丫头一看就不够十六岁，自然不会是代销点的员工。他说这话，如果是个脸皮薄的，肯定转身就走，可惜陆倩倩不是，她只是瞪着两个大眼睛气鼓鼓的盯着赖三。“你是谁？我家的事用不着你管？” 没想到还是个小辣椒，赖三竖起一个手指在眼前摇了摇，“你家的事自然用不着我管，代销点可是公家的，是集体产业，我身为大队的一份子，遇见不对的事情，自然要问上一句的。今年咱们公社还派人下来宣传呢，让工大人民群众监督，发现有人违法乱纪、破坏集体利益都要积极阻止、上报。我也是关心陆大队长，怕大队长犯错误而已。” 陆漫漫冲着赖三感激的笑笑，她伸手拉了拉陆倩倩，故意在她耳边小声说道：“知道那是谁吗？杨家湾的赖三，得罪他对你没好处，趁着他现在有事没注意到你，你赶紧走吧。” 他就是赖三啊，陆倩倩抬眼望去，赖三对着她咧嘴恶劣的笑笑，吓的陆倩倩一哆嗦。她也顾不得问赖三怎么来这里了，转身就往外跑。 “陆同志，你不地道啊，拿我的名声去吓唬一个孩子。”见人走了，赖三没正行的倚在柜台上，对着陆漫漫皮皮的说道。 陆漫漫不好意思的笑笑，紧接着她从柜台的抽屉里拿出一个苹果递给赖三。“怎么样，够诚意吧？”她也不想那赖三去吓唬陆倩倩，可谁让他好死不死撞上了呢。 赖三什么也没说对着她点点头，随后拿苹果在身上擦了擦，咔嚓咔嚓的啃起来。啃了几口，他回头看看门边，确定后面没人，这才从身上的口袋里拿出一张纸条。“楚哥说，以后缺什么优先从你这里拿，他会把东西放在你这边。这是咱们县城最畅销的东西，常年缺货那种，楚哥让你熟悉熟悉。” 说完这话，他又低头啃了几口苹果，然后凑到陆漫漫跟前小声说道：“我说你跟楚哥这事是不是成了？我以后要不要改口喊你嫂子？”这么重要的事情，楚哥都让他们过来找陆漫漫，要说俩人没成，他可不相信。 当然楚铭的原话是，他们原来的交易方式不安全了，陆文聪是大队长，谁也不会怀疑到他身上。 陆漫漫随手抄过桌子上的东西仍在赖三脸上，“瞎喊什么，找揍呢。”说完这话，她脸热的不行，这个赖三跟他越熟悉他的嘴巴越不把门，真是什么都说。 “对了，这些东西你什么时候要啊，我怎么给你？”上面的东西其实也没多少，总的来说还是那几样，粮食、肉、蛋。这些天她没少刷APP，购买了不少粗粮玉米面、富强粉和大米。这些东西都是十斤一袋装好的，她都看过除了玉米面比这个时代的细一些不拉嗓子，富强粉和大米跟这时代的差不多。 正好她仓库里九个格子也放的差不多了，赖三不来她也准备去找楚铭说这事呢。 说起正事，吊儿郎当的赖三站直，“你也知道我们这事要是让人发现，那是掉脑袋的，我们一般都是半夜行动，你手头要是有东西，今晚十二点我去你家找你。”这事只能是他跟陆跃进一起去干，陆跃进家里有地排车，他俩拉着东西半夜出发，等到了县城天还黑着，正好是黑市开张的时候。 陆漫漫沉吟片刻，她看着纸张，在心里盘算一下，“你们一般去一次多久啊？能带多少货。”怕赖三怀疑，她轻咳一声，“楚铭也没跟我说这些，他只说到时候会让你过来。” 赖三倒是没怀疑她，楚铭多宝贝陆漫漫他看在眼里，他想要不是之前的方式不安全了，估计楚铭也不会让他们找上陆漫漫。“这种事情肯定是去的次数越多越危险。我们以前天热的时候三四天一次，像这样的大冬天，东西耐放，一个月最多去三次。东西吗，自然越多越好。” 陆漫漫还是第一次接触这种事情，虽然赖三说越多越好，她也没敢给太多东西，“富强粉和大米每样给你两袋，粗粮玉米面给你五袋，这些东西事先都分好了，一袋十斤。除了这个再给你十斤肉，也是一斤一斤切好的。嗯，鸡蛋不好拿，你是想这次还是下次拿？” “多少？”赖三忍不住高呼，陆漫漫没料到他忽然加大了阴凉，吓的她差点去捂赖三的嘴巴。 “你想死啊，小声点。” 赖三也知道是自己失态了，他赶紧去门口看了看，发现没人，这才走过来。“我的乖乖，难怪我来的时候楚哥提醒我要准备一个大点的地排车，你这一次的东西都抵得上我们以前一个月了。” 来之前赖三还不明白楚哥这话啥意思，现在他全明白。真是看不出来啊，楚哥这人看着慢吞吞的不敢表白，这表白之后速度够快啊。 他们合作的时候早就说好了，赚了的红利，楚铭拿三分之一，他拿三分之一，剩下的三分之一给县城的兄弟。这些东西卖出去能分多少钱啊？赖三忍不住掰着手指头算起来。 他没读过书，算了半天也没弄明白，索性也不再去算了。楚哥那人不错，不会害他就是了。 可怜的赖三丝毫没发现，他对楚铭的信任有些过头了。像他这样有着小聪明的人，对陆漫漫拿出这么多东西也没有怀疑。 见赖三安静下来，陆漫漫接着说道：“其实比起这个我还有个更赚钱的主意，你要不要听一听。”见赖三点头，陆漫漫指了指外面，“你看，现在天气冷，咱们吃的不是白菜就是土豆、萝卜，你说要是出现青菜，他们会不会疯抢？” “你有青菜？” 陆漫漫点点头，又摇摇头，“也不算是青菜，就是韭菜、菠菜、豆芽和蒜黄。”这四样只要有心在这个季节都能培育的出来，她拿出来别人就算觉得稀奇也不会特别奇怪。 赖三这回是真的佩服起楚铭了，他不认为这些东西是陆漫漫搞出来的，只会认为是楚铭在背后指示，让陆漫漫做给他们看的，顺便也是为了给陆漫漫树立威信。 “从今天开始，楚铭就是我亲大哥，您是我亲嫂子。嫂子你有多少都拿出来吧，我赖三保证给您卖出一个好价钱。” 陆漫漫瞪了他一眼，“别瞎喊，再乱说话，什么都没有了。” 赖三赶紧做了个闭嘴的动作，现在陆漫漫可是他的衣食父母，他还真怕陆漫漫生气撂挑子不干了，到时候就算是告到楚哥那里，楚哥也不会向着他说话。 第35章 二进城 现在陆漫漫可是他的衣食父母, 只要不是让他跟楚铭对着干, 让他做什么都行。“夏天蔬菜便宜有时候五分钱能买两斤, 这个季节我敢说，只要咱们拿出来蔬菜, 别说五分钱，五毛说不定都有人要。” 五毛？赖三也真敢想。 陆漫漫摇头，“这东西收购价格便宜，我也不指望能卖上五毛，咱们能卖上两毛钱就挺好。” 几个人的分成是按照纯利润，里面是抛去了成本的。而成本对她这个拥有APP的人来说完全不值一提。 就拿豆芽来说，APP上一个金币能买五斤，也就是两毛, 用上打折卡就是两分钱。卖上两毛纯利润就有一毛八。 当然她跟赖三他们算的时候肯定不会这样算，她都是按照当前物资的价格来算的。同样是豆芽，她告诉赖三的收购价是五分钱, 假如能卖两毛, 他们的利润是一毛五, 这一毛五三人分, 她一斤的利润就是五毛。 再加上之前收购价里面三分钱的盈利，可以看这个价格陆漫漫拿的是大头，而她还不用承担大风险。 经过陆漫漫的分析, 赖三的眼睛也亮起来，五分钱他跟陆跃进分也有两分五。一斤两分五，十斤百斤那得多少钱。想到这里赖三呼吸急促, “陆同志，你手里有多少货？” “我手头东西不少，不过，我想着咱们也是第一次卖这个，可以先去试试行情，每样我给你十斤怎样。我个人觉得豆芽咱们可以卖的便宜一点，韭菜、蒜黄贵点应该也有很多人买。当然，你是行家，怎么卖，卖什么价格你比我熟悉，我就是说说自己的看法。” 每样十斤，四样就是四十斤，一斤卖两毛也能卖好几块钱，再加上那些面粉，发达了啊。 两个年轻的男女在代销点呆的时间长了难免惹人怀疑。两个人商量了不到三分钟，赖三就揣着东西走了，走的时候他还故意骂骂咧咧的说代销点黑心，卖的东西贵。 好像他呆到现在是在跟陆漫漫讲价还价似的。 反正他的名声不好，让大家对他印象再坏一点也无所谓，关键是不能破坏了他的发财大计。 陆漫漫谨慎，先前说的把交易地点定在自己家，陆漫漫觉得不妥，她爹娘好歹经历过战争，岂能一点警觉性都没有。赖三他们这样大咧咧的过去，岂不是自投罗网？ 于是，她就想到了另外一个地方。 傍晚吃过饭，陆漫漫借口出去散步，只身来到陆家老宅。老宅靠近村口，位置比她家偏僻些。 来到老宅的厨房，打着手电筒，陆漫漫点开APP，把仓库里的东西往外拿。 面粉两袋、大米两袋、玉米面五袋、肉一斤一斤用报纸包好，拿出来十包也就是十斤，还有韭菜、豆芽等都拿出来十斤。这些是下午说好的，除此，陆漫漫还拿出十斤鸡蛋出来。鸡蛋放在篮子里，里面撒上小米，路上也不怕颠簸。 知道几个人半夜就出发，怕他们饿肚子，陆漫漫想了想拿出几个肉包子用油纸包好，跟十斤猪肉放在另外一个篮子里。 厨房中间有一个钩子，就是一起用来挂肉的，陆漫漫解开绳子，把钩子放下来，挂上篮子，之后又把钩子拉上去。怕赖三马虎忘记篮子，陆漫漫并没有掉的很高，只离地面一米半。这样，两人进屋就能看见。 放好东西，陆漫漫松了一口气，这才打着手电筒锁好门出去。 老宅的钥匙有两把，其中一把下午的时候她就给了赖三，她手里的是另外一把。等明天赖三从县城回来，自然会把钥匙还给她。 心里想着事情，这一觉陆漫漫睡的并不踏实。 第二天早上起来，她搅着粥，小心翼翼的跟她娘说道：“娘，我看这天越来越冷了，反正代销点也没什么人，不如我今天去县城把毛毯给小姑送去？” 陆漫漫这些天都在家织毛衣，她不仅给自己织了一身，还从APP里面买了不少毛线给爹娘都织了一身。昨晚上睡不着觉，她借着微光把几人的毛衣都织好了。 陆文聪抬头看了她一眼，“怎么，在代销点呆的烦闷了？” 陆漫漫有些心虚的点点头，她想去县城自然不全是为了小姑，而是她对所谓的黑市也很好奇。上辈子她爹是大队长，她对这些事情自然是敬而远之的。这辈子经历了后世的教育，她知道现在有些决定是错误的，对黑市也没那么排斥，反而是好奇居多。 曹三妹在家也没事，她点点头，“行，你想去就去吧，代销点那边我给你看着。咱家的豆芽、菠菜也给你小姑拿一点过去，她要是问起，就说豆芽自己发的，菠菜地里种的。” 陆漫漫东西往外卖的同时也保证了自家的供给，比起她往外卖的那些，家里吃的可丰盛多了。陆文聪怕有人会在他吃饭的时候来找他，被别人发现他家的秘密，白天的时候只准许炒个豆芽。只有晚上天黑了，把大门一插，才准许陆漫漫拿出那些不应该出现的东西。 因为董立诚的时候，陆漫漫拿出东西的时候没有主动提出给陆文婷送过去，曹三妹当做不知道吗，陆文聪就算有心，看妻子跟女儿的样子，也说不出口。 今天见妻子给小妹准备东西，他玩笑道：“怎么，以前你跟小妹的关系不是很僵，现在到想起来关心她了，这可不像是你的风格。” 曹三妹叹了口气，“我以前还不是怕她晚年凄凉，你说说她当年那么冲动，如今又不肯嫁人，将来老了可怎么办？咱漫漫倒是可以给她养老，我也是心疼漫漫将来养活咱们三个老家伙心疼。” 陆文雪当年说打胎就打胎，结果用劲过猛导致不能生育。曹三妹看了既生气又心疼。 陆文聪也知道妻子的性格，事实上妻子对两边的亲戚都是一样的，只要他们不触及她的底线，曹三妹都很好说话。大姐这次险些把漫漫坑了，妻子生气也是应该，所以他才没有开口求情。这事小妹还不知道，要是小妹知道了，说不定会跑到大姐家门口骂上三天三夜。 陆文聪想想都头疼。 陆漫漫赶紧安慰道：“爹娘，你们别担心了，你看我现在多好啊，多养活一个小姑没问题的。” 陆文聪跟曹三妹摇摇头，“你的秘密见不得光，多一人知道就多一份危险，你小姑虽然不见得往外说，可能保密一时是一时。”要不是三个人住在一起，他们也恨不得自己不知道闺女的秘密，他们也害怕，怕自己一个不注意说秃噜了嘴。 尤其是曹三妹，没见她现在只有闲着都会出去上娴熟的人家聊天，她就是怕别人来家里找她，看出不对来。 女人的直觉有时候很可怕的，所以千万比小看她们。 陆漫漫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吃过饭她收拾好东西，把毛毯用个破旧的包袱皮包上，随后跨上个篮子，篮子里除了她娘说的菠菜和豆芽，她还放了一把蒜黄在里面，还有几个苹果。 曹三妹看见也没说什么，她的女儿一直都是这样的，谁对她好她就会对谁好。 骑上自行车，陆漫漫就出发去了公社。自行车是她在APP上面买的，是现在流行的大品牌，一辆自行车两百多块，陆家人统一的口径这辆车是跟陆家小姑三个人凑钱给陆漫漫买的。反正陆文雪有多疼陆漫漫，高坪大队的人也知道。 兑钱给她买自行车没什么奇怪的。 把自行车放在上次赖三放车子的地方，陆漫漫也没让人白白帮忙看自行车，正好她篮子里有几个包子，就拿出来两个给人家。 她这次来的不巧，今天陆文雪休息，居然不在商场，陆漫漫只好拿着东西去了她家。 陆文雪现在住的地方是商场给售货员统一安排的宿舍，陆漫漫到的时候，陆文雪正在屋里收拾东西。 “漫漫，你来的正好，姑今天得了好东西，等会给你做大餐。” “巧了，小姑，今天我也给你带了好东西。”说着她把包袱放在客厅的椅子上，随手掀开了篮子。 陆文雪：…… “漫漫，你老实说，你是不是去黑市了？”陆文雪的神情有些严肃。 陆漫漫有些疑惑，“没啊，这都是我从家里带来的。小姑你为什么这么说？” 陆文雪也不说话，她径直去了厨房，然后从里面拿出来一模一样的蒜黄给她看。 陆漫漫：…… 她的脸上有些不自在，没想到第一次卖菜居然卖到小姑头上，也难怪小姑会怀疑她了。 陆漫漫轻咳一声，“那什么，我跟那人认识，所以” 认识？仔细想想自己去卖菜的时候，那俩人看到自己是有点惊讶，只不过两个人带着帽子遮住大半张脸她没看清是谁，就连声音似乎都在故意的压粗了。侄女跟这样的人认识也不知道是好是坏？ 她有心说侄女几句，却又不知道怎么开口，最后只能伸手点了点她的额头。“你呀。” 第36章 日常 陆漫漫伸手抱住她的胳膊, “小姑你以后想吃菜别买了, 我每周给你送一次好了。你去买万一被人发现就不好了, 我就不一样，我跟人家说好的, 等他们有货的时候给我留着。这样比你去黑市安全多了。” 陆文雪摇摇头，“我也不是每天都去黑市，今天也是赶巧了。”黑市开得早又隐蔽，还经常换地方，陆文雪要是因为今天休息哪里有时间去黑市买东西。 她说完这话就掀开陆漫漫带来的篮子，看到里面的东西挑眉，除了蔬菜，居然还有水果。她知道水果难得, 看这苹果的样子汁水还很足，这样的水果现在五毛都未必买得到。她可是看了的，今天那人可没有水果卖, 漫漫手里有水果, 可见跟那人关系不一般。 陆漫漫神情坦荡的任由陆文雪观察, 陆文雪看着她这个样子摇摇头。算了, 亲侄女，又孝顺，她能说什么。 陆文雪什么都没问, 陆漫漫心里松了一口气，接着她打开凳子上的包袱。“小姑，这是我娘让我给你带来的毛毯。还有这个暖水袋, 你晚上睡觉的时候放被窝，比输液瓶好使。” 这会儿县城的住房还没有通暖气，住在这里的住户都是靠炉子取暖，可是他们每个月煤球票就这么多，像陆文雪这样一个人住的，可劲烧就不够用。如果只是闷着炉子，省煤球不假，屋里却跟冰窖似的，一点也不暖和。 陆漫漫来了这一会儿就觉得浑身发冷，还不如自己的代销点呢。她想着等回去要注意一下看有没有煤球卖，到时候她多买点，至少要够自家和小姑家使用。 陆文雪接过她手里的暖水袋摸了摸，“哟，还是上海永久的，这个东西送的好，真是送到小姑心坎里了。我以前那个暖水袋前两天坏了，正打算等下一批暖水袋来了买一个呢。你这个可比我们商场卖的那个大多了。” 陆漫漫给她带来了两个暖水袋，她把暖水袋拿出来放在桌子上，又把包袱包好，“你的心意小姑心领了，这毛毯可不便宜，你拿回去自己留着。啊！” 陆漫漫摁住陆文雪的手，“小姑，毛毯我那里有，这是给你的，你不收，以后你给我东西，我也不要了。从小到大你给了我多少好东西，我才孝敬你一回，你就不要，你这不是让我难过吗？” 话说到这份上，陆文雪也只得收起来。她的内心是高兴的，外人都说她把钱花在侄女身上不值得，要花也是花在三个外甥身上，外甥将来说不定还能给她养老，侄女能干什么？ 可是你看，侄女有了本事至少知道孝顺她，外甥能干什么？两个外甥结婚的时候，她不是没帮衬，现在他们偶尔进城的时候也会来看看她，可谁会想到给她带东西，问一句她过得好不好。那两个人不来跟她哭穷就不错了。 所以啊，有时候真不能盲目的以男女来区分孝心。 收拾好东西，陆文雪一把拉住陆漫漫的手，“走，今天小姑给你做好吃的。”侄女今天带了肉，她就做一个黄豆芽炒肉，炒一个蒜黄鸡蛋，在打上一个菠菜鸡蛋汤，两个人两菜一汤够吃了。 陆漫漫跟着陆文雪打下手，她一边帮忙一边说道：“家里还有一些酱菜，今天没来得及，等改天我来的时候给小姑带一点，小姑早上来不及炒菜，吃点酱菜也挺好。我爹最爱吃豆角，酸酸辣辣的，他一顿能吃两个大馒头。” 说到馒头她忽然想起来，家里面粉大米都不少，下次也可以一并送来。 陆文雪心里高兴，她擦擦额头，“小姑怎么都好，你爹喜欢吃就留着给他吃吧。小姑知道你心好，可防人之心不可无，能在黑市混的，都不是善茬，你以后可要当心，能少来往就少来往。” 陆.不是善茬.漫漫：…… 小姑这话说的她不知道怎么接才好。 她能说自己其实跟他们是一伙的吗？她估计自己要是说了这话，小姑转头就能把这事捅到爹娘跟前，到时候她爹绝对会给她一顿竹笋炒肉。 就像现在，她明明手握大把资源却不敢往外卖，就是怕她爹娘知道。 不知道怎么回答小姑的话，陆漫漫低着头转移话题，“小姑，黑市到底是什么样的，吃过饭我能去看看吗？我长这么大从来没见过黑市呢，有些好奇。” 陆文雪只是顿了一下，随后轻笑，“你想去黑市估计不可能了。”见陆漫漫疑惑的看着她，她解释道，“毕竟是见不得光的东西，那里的人每天早上三四点就出来蹲守，不管卖得出去卖不出去，八点之前肯定会走人的。” 八点还不走，就等着被红袖章抓吧。 现在都快十二点了，现在去别说人，就是一粒粮食、菜叶子也见不到。 陆漫漫咋舌，她只知道赖三每天半夜出发，去不知道他们要在凌晨摆摊，难怪她都是下午遇见赖三的时候多，感情他上午在睡觉啊。 “不过，你认识的那个卖菜的人还算精明。今天不少人问他什么时候再来，还有人想要加钱让他明天来送。就这，那人愿意出一块钱一斤，他都没答应。”陆文雪扬扬手里的蒜黄说道。 一块钱一斤，十斤就是十块钱，也许纯利润没有这么高，她估计也不会少于五块钱。像她们一个月才十几块，也就是人家卖上二十斤菜钱。 要是换个人估计就答应下来了，可那人不管别人怎么说，就是一句不清楚，什么时候有了自然会来。 爱钱却又不过分贪财，这是陆文雪对那人的印象。也让她高看一眼。 她没想到小姑对赖三的评价这么高，心里不免有些得意，这可是她的合作伙伴。随后又想起来这合作伙伴是楚铭选的，又忍不住扁扁嘴。得，这位比她有本事，更慧眼识珠。 “小姑，照你这么说，那人还挺聪明的？” 陆文雪轻笑，可不是聪明么。也不知道那群人怎么想出来的主意。没错不是一个就是一群，其中有几个人站在黑市的两头，他们同样穿着运动衣带着大帽子，遮住脸，每个人的手里或者口袋里会装着一两颗菜。 都是经常逛黑市的，看到他们的样子，就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于是就有人上去问，讲清楚价格，别人要是觉得合适，他就带着人去摊位上。 也只有他们这样的人带着人过去，那人才会卖给他们。 也不是没人想要学他们这样打扮试图混进去，可那些人也不知道是有特别的暗号还是怎么，每次都能被识破。 “对了，小姑这次买东西他们还送了我一小碗小米，我猜他们应该是因为你吧。”陆文雪不傻，在知道侄女说认识他们之后，就猜到了这一层，毕竟她之前也买过那些人的东西，那些人可从来没送过她东西。 陆漫漫尴尬的笑笑，“小姑真是女诸葛，这都能让您猜出来。”陆文雪给了她一个白眼，陆漫漫也不在意，既然话都说开了，她觉得小姑以后也没必要去黑市冒险。“小姑，不如这样，以后他们再来，我让他们给你留东西吧，你也说了黑市不安全。我让他们赶在你上班之前过来就是了。” 陆文雪深深地看了陆漫漫一眼，她蒜黄也不摘了。“漫漫，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也参与他们的行动了？”漫漫一句话别人就能给她送东西，他们的关系绝对不会像漫漫说的那样只是朋友。 要知道，给她送东西，就相当于把身份暴露在她眼皮子底下，非亲非故的别人凭什么相信她？ 陆漫漫左躲右闪，“就，就是跟他们的头头认识。哎呀，不知道怎么跟你说。” 坏了，陆文雪是过来人，看陆漫漫的样子就心知不好。侄女这个样子分明就是陷入爱河的小女人。不行，她已经吃过一回苦，可不能让侄女在重蹈她的覆辙。 陆文雪觉得她有必要回去一趟，跟哥嫂说说这事。实在不行，就给漫漫在村里找一个老实的，有他们三个人看着，还怕那人不对漫漫好？ 陆漫漫不知道就因为她的闪躲让小姑误会了，她来的时候刚答应了爹娘不把她的秘密告诉小姑，现在面对小姑的文化自然心虚，她哪里知道配上她的那句话，小姑直接误会了。 两个人各怀心事的吃过这顿饭，陆漫漫就准备回去了。陆文雪看着陆漫漫上车回家，这才拧着眉回到住处。 陆漫漫回到拦江公社的时候发现赖三跟陆跃进都在，看到她赖三似乎也不意外，好像是在故意等着她一样。 “来来来，咱们的大功臣来了，正好东西都卖完了，文化人，给算算账吧。” 别看几个大老爷们在黑市混的风生水起，可说起算账就头疼。这事又不能四处嚷嚷找别人给算账，每次的账目都是稀里糊涂的。好早大家都是好兄弟不在乎多一分少一分，也没有闹出过矛盾。 第37章 算账（捉虫） 陆漫漫有些意外, 她也没想到赖三会提出这个要求。她忍不住挑眉问道：“你们平时都是怎么算账的？” 赖三几人有些不自在, 他哈哈一笑：“我们都是粗人哪里会算什么账, 就是本钱大家一起出，赚到的钱一起分。反正就是稀里糊涂的。你比如他, ”赖三指着这间房子的主人说道，“今天他没参与活动，但我们把自行车放在了他这里，就得分他五毛钱。假如他也参与活动，那另算。” 陆跃进也跟着点头，“对，就拿今天来说吧，这可是大买卖, 参与的人多，除了我俩负责出售，还有负责警戒拉人的。以前我们每次分给他们一块钱, 这样赚的多了还好, 赚的少了, 我跟赖三累死累活也分不了几个, 有时候还往里面倒贴钱。” “总之，就是一笔糊涂账。” 赖三凑到陆漫漫身边，谄媚的说道：“陆同志, 我赖三是个粗人，有什么说什么。这还是我第一次赚了这么多钱，说实在的我特别想知道自己真正能分多少。” “说了这么多, 其实有一点你们没说到点子上，”屋主忽然开口，引得三人都看向他，只见他不慌不忙的接着说道，“以前咱们赚的少，分他们一块，他们自然乐意。如果以后咱们的生意都跟今天这样，你说他们还愿不愿意只拿一块钱的利？” 长此以往就怕有些人心里不平衡有怨气。那些人都是知道他们底细的，万一有人因为不忿去些举报信呢？ 他的话成功让赖三两人愣住了，就是陆漫漫都忍不住仔细打量他一眼。她在心里不住地点头，没错，这人说的很有道理，是个难得的聪明人呢。也不知道楚铭从哪里找来的这几个人才，一个个对他忠心不说，还各有特点。 “行，不就是算账吗？这个简单。我这些东西进的比较便宜都是按照市价来的，面粉和两毛，玉米面一毛，加起来就是九块。” 除了这些，还有四十斤的蔬菜，她也没跟赖三分什么蒜黄、豆芽，进价全都是五分。肉七毛、鸡蛋按照五毛算，就是十三块钱。 “十五加九块就是二十四块。”怕他们不懂，陆漫漫算的很慢，很仔细，每样算完都确信他们看明白了才接着进行下一样。 赖三也不含糊，陆漫漫说成本二十四块他就给了陆漫漫两张大团结，又给了一把的毛票。“陆同志，咱们的钱比较零散你别介意哈。” 陆漫漫摇摇头，二十四块，也就是二十四个金币，实际上她这些东西用打折卡十个金币都没花。哪怕一个月做一次生意也比她在代销点强。 陆跃进看着桌上剩下的钱，他清清嗓子，“我们卖东西都不要票，价格要贵一些。大米、富强粉翻倍都是按照五毛一斤的价格，玉米面卖到两毛五。肉卖了一块钱，鸡蛋八毛。还有豆芽我们卖的一毛五，韭菜、菠菜两毛，蒜黄三毛。” 陆漫漫看看陆跃进，“你们卖这么贵，有人买？”这价格，虽说没要票，可也是翻倍的，蒜黄更是翻了六倍。 赖三得意的笑笑，“不懂了吧？城里人有的是钱，他们一个月十几二十多块，三毛五毛的根本看不上。再说大冬天的菜稀少，大人能对付，小孩子可不行。”天天萝卜白菜，别说孩子，大人吃着也腻味。他们的菜又是独一份，可不就卖的快了。 陆漫漫点头，接着拿起笔算起账来。她一边算一边念叨，“算完了，一共是五十七块，除去二十四块的本钱，盈利三十三。”三十三平均分的话，一人就是十一块。 “多，多少？”赖三忍不住掏了掏耳朵，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按照你的意思分三份就是十一块。不过你们不是还要分给别人，实际上咱们也没有这么多。”她这个价格并没有算分给那些帮忙的人的。这只是大致的盈利。 陆跃进搓搓手，“不少了，不少了。妹子，这是你的十一块。”说着陆跃进就给了陆漫漫十一张一块钱的纸钱。 陆漫漫看着眼前的钱并没有接，“跃进哥，你这是啥意思？”说好的平分纯利润，请人工的钱自然也算本钱，她按照本钱给他们的东西事实上已经赚了的，再拿十一块成什么人了。 赖三数着钱，漫不经心的说道：“你就拿着吧，我跟陆跃进商量好了，这个钱我俩分不能要你给。”一次就能有七八块钱，一个月来上三四次，那不就是二三十块了。虽然风险大，可它利润高啊。 “那怎么行，说好的一起分就一起分，你们再这样咱们以后也别合作了。” 赖三跟陆跃进对视一眼，随后两人走到一边商量起来。“怎么办？”他们这样本来是想着讨好一下未来嫂子，也好让嫂子在楚哥面前说几句好话。现在看这情况，别不是人没讨好到，反而被楚哥给记上了。 “我看她不像是故意说这话的给我们挖坑的，人家应该是觉得咱们担的风险大，觉得不好意思，要不咱们还是按照以前的来吧。” 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商量了一会儿走过来。“那什么，既然您都这么说了，我们要是不按照您的意思来，未免太不识时务。那行，我们这次一共找了六个人，刚好每人出两块钱。”说着，陆跃进给了陆漫漫九块，这次陆漫漫毫不犹豫的接过来。 几人也没有在这里多呆，算完钱就推着自行车走了。临走的时候陆漫漫偷偷给看自行车的人留了两块钱。 赖三曾经跟她说过，这人有时候也会跟他们一起去县城做生意，今天他有事没能去成，要不然那三十三块就不是三个人而是四个人平分了。赖三他们都拿了九块，自己拿的更多，这人只有一块钱。陆漫漫觉得不好意思，这才偷偷又给他留了两块钱。 两块钱不多，也不少，是她的心意。 “陆同志，这是钥匙，还给你。对了，下次的货物你先给准备着，我得把这次的事情跟楚哥说道说道，看看下次什么时候去比较合适。”这次赚得多，赖三恨不得以后天天能去呢，不过他也知道天天去不显示，太打眼了。不过，他可以去磨楚哥啊，他不贪心，让他每个月多去一次两次就行。 陆漫漫伸手接过钥匙，“行，货源没问题，你们什么时候去，到时候提前告诉我一声，我还给你们放在老宅。嗯，货物的话就按照这次的准备怎么样？等到十二月我看看能不能弄点油，过年了，这东西应该好卖吧？” 陆跃进也骑过来，他点点头，“妹子，你那个韭菜我看下次就别拿来了，不如多拿点蒜黄。韭菜先攒起来，等到十二月十几号咱们在拿出来，那时候三毛都有人买。”韭菜一般都是包饺子的，炒着吃也不是没有，只是太贵了，很多人舍不得。 陆跃进观察了，四样蔬菜，也就是韭菜卖的最慢，甚至还不如菠菜畅销。 等到下个月就不一样了，小年、除夕都要包饺子，年年都是白菜，这个时候能有个韭菜饺子，既有面子也新鲜。 陆漫漫想想也是，她这次也只是探探路，具体的肯定要根据形势调整。她明白陆跃进的意思，这是怕她手里的韭菜太少，急需的时候反而拿不出来。她不会跟陆跃进说她手头还有好几十斤，想要的话以后还可以买，没那个必要。 蒜黄也好，至少比韭菜卖得贵，她也能多分点。 “还有肉，下个月也要多准备点。别看咱们卖的比供销社贵，可是供销社每天只有一头猪，县城有多少人，一头猪怎么够分的，而且还要肉票。到时候咱们的猪肉肯定也是稀罕货。”赖三也跟着出主意。 “那成，下次我就不给你们准备韭菜了，蒜黄和猪肉都改成二十斤怎样？富强粉呢，要不要多准备点？”城里人比他们要娇贵些，尤其是家里有老人孩子的，富强粉的消耗就快。陆漫漫想了想也给提升到了五袋五十斤。 眼看着前面就是高坪大队了，陆跃进和赖三同时停了下来，“妹子，你先走吧，我们俩等一会儿。”他们要是一块进村让人看到了不好。 陆漫漫一愣，随后也明白两人的意思，她笑着道了谢，然后骑着自行车往村里走去。她没有先回家，而是去了大队部，在外面瞅了一眼，发现她爹果然坐在里面喝茶呢。 看到她，陆文聪走了出来。“回来了？” 陆漫漫点头，“爹，我把自行车给你放这里吧，你等会骑着回家。”她自行车弄来没几天，虽然是女式自行车，平时却都是陆文聪骑着的。今天也就是陆漫漫去县城，不然她也不会骑自行车。 陆文聪摆摆手，“你骑着回家就行，你爹都走路好几年了，这点路算什么。”大队部跟陆家距离不算远也不近，走路也就是五六分钟的事情。陆文聪拍拍自己的胸膛示意闺女，别看他年纪不小了，可是健康的很。 第38章 小姑上门（错字） 陆文雪风风火火的走到大队部, 陆文聪看到她有些奇怪, “妹子, 你怎么来了？”昨天漫漫刚去看了小妹，也没说今天小妹回来啊？ 看陆文雪的样子也不大高兴, 陆文聪关了大队部的门，推着自行车带着陆文雪回了陆家。 陆文雪也不用陆文聪招呼，她拿起桌子上的暖瓶，兑了点冷水，咕咚咕咚的喝了几口，“哥，我嫂子呢，怎么不在？” 陆文聪有些不自在, 他装作若无其事的给陆文雪手中的杯子里加了一勺红糖。“她啊，你又不是不会知道，大冬天没事干, 出去找人聊天唠嗑了呗。”加完糖, 陆文聪又低下头把炉子烧旺, 他拿了个板凳坐在炉子跟前, 对着陆文雪说道，“雪啊，一路冻坏了吧, 过来坐下烤烤火。” 陆文雪也不跟亲哥绕弯子，她坐在陆文聪身边说道：“哥，你有空得说说嫂子, 她要是没事就看着点漫漫，别整天出去跟那些老娘们八卦。漫漫都交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的朋友，你们知道吗？” ？？ 陆文聪满脸问号，媳妇为什么天天出去不在家，他是知道原因的。至于漫漫，她每天都去代销点报道，也就跟兮兮几人玩得好，能有什么乱七八糟的朋友？ 得，看哥哥的样子恐怕不知道这事，陆文雪也不隐瞒，当下就把自己怀疑陆漫漫跟搞黑市交易的人混一起的事情说了出来。“哥，你也不想想，现在国家不让自己单干，那些人还铤而走险为什么？漫漫长的好，跟他们混在一起，以后还怎么说人家，嫁人？” 会去黑市买卖的人都知道事情败露的后果，就像她自己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去黑市买东西的，更别说那些卖东西的人。这年头会卖东西都是日子过不下去的。 陆漫漫长的比她还漂亮，去黑市的又都是男人居多，万一被人骗了，出了事就晚了。 “黑市？你说漫漫去黑市？”陆文聪心里一惊，这个死丫头，不会真的拿东西去黑市卖吧，她不要命了？ 陆文雪摇摇头，“那倒没有，你也知道咱们县城的黑市天不亮就开市，漫漫昨天去我家的时候都十点了，那个点黑市哪里还有人啊。我昨天不是休假么，正好去了一趟黑市，买了点菜。” 问题就出在她买的菜上。黑市卖菜的可是独一份，还偏偏让她给赶上了，她能不怀疑陆漫漫？ 陆文聪松了一口气，她自己没去就好，随后他又黑了脸，这个臭丫头都跟她说好多次了，东西太打眼不要拿出来卖。看样子丫头根本没听，今天要不是小妹，他们还没蒙在鼓里呢。 陆文聪不能跟小妹说那些东西是闺女自己的，他只好含糊道：“这个啊，我知道一些，都是咱们附近大队的孩子，要不是实在过不下去没人愿意去黑市那地方。漫漫就是顺手从他们手里买了点东西，跟他们不熟。” 虽然不知道闺女怎么跟她姑说的，陆文聪的说辞却跟陆漫漫出奇的一致，也正因此如此，陆文雪才没有怀疑。她只是不赞同的看着亲哥，“话是这么说，万一要是出点什么事呢，你不担心啊？” 陆文聪心说你不说我都不知道，我能怎么担心。现在我知道了，可我也不能当着你的面教育闺女啊，那不就露馅了么。 “那什么，你难得回来一趟，中午吃了饭再回去。我去喊你嫂子回来。”陆文聪说完这话就出去了，有点落荒而逃的意思。 陆文雪张张嘴没能喊回大哥，她失笑着摇头。大哥这样子怎么感觉有事情瞒着她一样。陆文雪知道大哥不会害她，只以为是有别的事情不想让她知道，也就没有多想，转头就把这事抛在脑后了。 “三妹，三妹在家吗？” “谁呀？”陆文雪听见有人说话赶紧走了出来。“大嫂子？”来的不是别人正是陆兮兮的娘，陆文雪的堂嫂子。 “哎呀，文雪回来啦。你嫂子呢，我找她有事。”陆堂嫂抬头看见陆文雪笑着打了声招呼，她有些好奇的往后面看了看，并没有看到另外的人出来。 陆文雪笑道：“我嫂子出去了，大嫂子您有事，要不您屋里坐等会吧，我大哥去喊人了。”陆文雪常年不在高坪大队，对陆家的亲戚感情都很一般，不过她会做人，像陆堂嫂这样的近亲，她也不会赶人出去。 陆堂嫂想了想点点头跟着她进了屋，“其实也没啥事，还不是倩倩那丫头，我听说那丫头最近经常去代销点找漫漫。漫漫丫头也是，咱们两家是什么关系啊，她直接跟我说这事就成了，哪里还用让兮兮给传话。这不是弄的咱们一家子生分了？” 陆文雪楞了一下，随后笑笑：“漫漫那丫头你还不知道啊，她啊就是腼腆，宁愿自己苦着也不好意思跟别人张嘴。你不是也说了，咱们两家什么关系，倩倩愿意去代销点找漫漫就去呗，孩子小爱贪嘴正常，你也别总说她。咱们这样的人家虽然穷，也不能穷了孩子，多了给不起，一分两分总不能没有吧。” 面上笑着，心里却是冷哼，真当她听不出来大嫂子话里的意思，这是责怪她家漫漫多事呢？你闺女自己不要脸天天往代销点跑，咋的如今还怪罪起别人开代销点了？ 人都护短没错，可也要分清是非。要她说倩倩都是让她娘给惯的，你看人家兮兮怎么这么懂事。 陆堂嫂没想到陆文雪会说这种话，她脸色的不自在一闪而过。随后她状似不经意的说道：“你大姐已经好久没来了吧，你也劝劝你哥嫂，文婷当初也不是故意的，谁能想到董家那么不是东西呢。出了这事你大姐肯定也难怪，你哥嫂在这样不理不睬的，那不是在她伤口上撒盐吗？” “什么事，我怎么不知道？”陆文雪只觉得堂嫂说的不是什么好事，这会不会跟大哥的不自在有关系？ “咋地，这么大的事你不知道啊？”堂嫂故作惊讶，见陆文雪摇头，随后就把陆漫漫差点跟董家定亲的事说了一遍。随后她接着说道，“你说说，这事人家诚心瞒着，你大姐她能知道？反正事情最后也没成，要我说你们意思意思也就得了，犯不着为了这个不来往。” 陆文雪腾地一下子站起来，她面无表情的看着堂嫂，“照嫂子的意思，这件事我大姐没做错了？那好啊，既然嫂子觉得那个什么董家是个好去处，那我就祝您将来也找个像他家那样的女婿呗。不是您说的么，不是什么大事，结了婚就知道好好过日子了。这样的好女婿我看最适合您家了。” 什么婚前心里有人正常，我正常你哥大头鬼，你要是也来个婚前心里有人收拾？信不信回去大堂哥就拿鞋底抽你。不是说兮兮跟漫漫的关系挺好吗，怎么听她娘说这话对漫漫有很大的怨念。 陆文雪不知道，陆漫漫好心给了陆兮兮三个暖水袋，陆兮兮不愿意占好朋友便宜给了一块钱。这本来也没什么，坏就坏在陆倩倩从中搅合，她添油加醋的跟陆堂嫂一说。陆堂嫂听说给了一块钱，心疼的直哆嗦，她就以为陆漫漫趁火打劫，觉得陆漫漫人品不行，专门坑害亲戚。 加上这一次陆兮兮又把陆倩倩去代销点找陆漫漫的事情捅出来，让陆堂嫂对她的印象更不好了。就像她说的，陆漫漫不喜欢陆倩倩去代销点找她，大可以去她家说清楚，让陆兮兮帮忙传话是想要干什么？ 种种不满，陆堂嫂说话就跟吃了炸药似的。 陆文雪可不是陆文婷，别人说几句无伤大雅的玩笑当做没听见。她的脾气可不轻，不然当年也不会说走就走。陆漫漫在她心里跟亲闺女没两样，你当着人家亲娘的面说这话，她能乐意？不怼你那才是奇怪的。 陆堂嫂伸手指着陆文雪‘你’了半天，说不出话来，正巧这个时候陆文聪和曹三妹回来了。两人看到陆堂嫂，打了声招呼。“堂嫂你有啥事说就行。” 看着陆文雪似笑非笑的脸，陆堂嫂到底说不出口，她丢下一句没事，急匆匆的走了。无论曹三妹怎么喊就是不回来。 “哎？你说堂嫂这事咋回事？”她平时不是这样的啊？ 只听陆文雪冷哼一声，“咋回事，心虚了呗。”见哥嫂望向自己，陆文雪也没替她隐瞒，几句话就把她刚才做的事情说了出来。 听完陆文雪的叙述，两口子的脸都黑了。你自己闺女经常往代销点跑是个什么意思，你能猜不出来？怎么的，自家闺女馋了，还指望他们天天给掏钱不成。 再说了，文雪的话也没错啊，既然你觉得人好，将来就把闺女嫁给这样的人呗。正好如了你的愿，多好啊。 至于她为啥看到两人回来啥都不说灰溜溜的跑走也好理解，陆文聪再怎么也是大队长，你当着人家的面说人家闺女，那不是等着穿小鞋呢。 至于陆文雪，她只能说，堂嫂根本没把陆文雪放在眼里。 第39章 挨打 曹三妹对着大门口轻啐一声。“呸, 不带脑子的东西。”这段时间大队风言风语的, 她不是不知道, 那些人不当着她的面说，她可以全都当成耳边风。 大堂嫂跟着败坏她闺女的名声, 对自己又有什么好处？要不是顾忌着跟堂哥家的关系，她早就骂上门去了。哪里容得下她在这里胡说八道。 曹三妹捅了捅身边陆文聪的腰，“哎，我说孩儿她爹，一会儿你去跟堂哥唠唠，啊？”她不去找堂嫂的注意，堂嫂干的事情总得让堂哥知道。还有陆倩倩那丫头，十二三岁的姑娘半个大人了, 这么好吃怎么行。 陆文聪点点头，“这事还用你交代，漫漫也是我闺女, 我这当爹的肯定会给她出头。”他家闺女, 自己都舍不得骂几句, 别人跑到他家胡说八道, 他要是不追究，岂不成了乌龟王八。说出去，大队谁还服从他啊。 “对了, 她说的大姐给漫漫介绍对象是怎么回事？大姐真的给漫漫说了那么个东西？”陆文雪忽然开口。 额？陆文聪和曹三妹一阵沉默，这件事让他们怎么说？何况已经过去一两个月了。 看到兄嫂沉默，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陆文雪冷哼一声，“这个大姐，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我找她去。” 曹三妹小心的看了丈夫一眼，随后拉住冲动的陆文雪，“文雪，算了。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就让它过去吧。再说咱们漫漫跟董立诚可没见面，别人就算是乱说，也说不到咱漫漫身上。你去找大姐，你打算说啥？你还能跟她闹啊？” 陆文雪的脾气她知道，万一因为这事跟大姐闹起来，不是让人看笑话。她不心疼大姐，她心疼老三屯粮，屯粮年纪不小了，一直在寻摸合适的人家。要是因为他娘耽搁了，可不好。 最重要的，闺女的事情刚刚淡下来，文雪这一闹，不是又成了别人茶余饭后的笑话。 她不知道，这件事她想要淡忘下去，有些人偏偏就不允许。 看着眼前的请帖，再看看站在柜台前的楚妍，陆漫漫的第一感觉，这莫不是个傻子。 不止她这么想，赖三等人也是如此。他想的更多，楚妍这丫的，怎么看都像是来炫耀的，可她有什么可神气的，就董立诚那二货哪里比得上楚哥。哦，也就贫农的成分比楚哥强。楚哥要不是因此成分问题，早就跟陆同志表白结婚了，哪里还有楚铭什么事。 而且，他冷眼瞧着陆同志对楚哥也不像没意思的，反倒是对董立诚满满的厌恶。、、 他轻敲了一下柜台，见大家看向他，这才吊儿郎当的说道：“我说楚妍，你出门都不带脑子的吗？前段时间人家陆同志当着咱们杨家湾大队不少人的面说的话，你忘了？你自己没脑子就别出来到处晃荡，不然人家还以为我杨家湾都是这种人呢。要是以后陆同志不做杨家湾大队的生意，你信不信我天天去你们家吃喝。” “就是啊，楚妍，你这还没嫁给董立诚呢，一个‘黑五类坏分子’，你瞎跑什么？还跑到人家高坪大队，你这不是给咱们大队长找事么。” 赖三不是一个人来的，他身边跟着三个人，都是他在杨家湾玩的不错的。说话的是癞皮狗，他见赖三不待见楚妍，有心巴结赖三的他自然跟着怼楚妍。 其他人虽然没说话，不过也都是一个意思。 楚妍被赖三说的脸色胀红，随后她轻笑一声，“奇怪了，你也说了，我是跟陆同志说话呢，你插什么嘴，还是说你跟陆同志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关系。”说完这话，她还暧昧的在两人身上打量一遍。 陆漫漫脸色一寒，“楚妍，嘴巴放干净点。” 与其同时，赖三一个大嘴巴子甩了过去。“放你娘的狗臭屁，眼瞎啊，没看见老子手里拿着东西呢。你以为都跟你似的缺男人啊，看见个男人就倒贴。你也不去打听打听老子是什么人，随随便便就把污水往我身上泼，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看到楚妍挨打，陆漫漫一点也不心疼，她还有些可惜自己离得远，不然肯定也会给她奉上一巴掌。 她眼珠子一转，伸手指着赖三等人说道：“喂，你们几个，还不赶紧从我的代销点滚出去，没听见人家楚同志刚才的话。正好你们回去告诉你们杨家湾大队的人，你们杨家湾的生意我不做了，免得又被人安上不干不净的帽子。” 听说陆漫漫不做他们的生意，癞皮狗着急了，“别呀，陆同志，她算哪根葱啊能代表我们杨家湾大队。我跟你说我们杨家湾的人都是明事理的，知道陆同志您不是那种人。” “对对对，也只有思想肮脏的人才会看谁都肮脏。陆同志您消消气，咱这生意该做还是得做。” 陆漫漫只低着头，什么话也不说。 赖三脑瓜转得快，他一挥手指着楚妍说道：“走，兄弟们把这个惹事的女人送到董家去，顺便也把这事跟董家说道说道。他家的儿媳妇惹出了乱子，怎么也要给点赔偿不是。” 赖三一挥手，跟着他来的三个小弟就上前围住了楚妍。 陆漫漫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给赖三竖了个大拇指。赖三得意的挑眉，不都说他偷鸡摸狗不是好人，正好他就坏给大家看看。还有姓董的家伙，真是太平日子过多了，自找的。 今天天气不错，不少老头老头都坐在家门口聊天晒太阳，看到赖三几人压着楚妍过来，就有人好奇，“三儿啊，你们这是干啥呢？哟，咋还压着一个姑娘？我说三啊，咱们穷也要穷的有骨气，可不能干伤天害理的事情。” 说话的老大爷有些眼花，他只看见赖三四人压着个姑娘，却看不清这姑娘的样子。 他身边的老太太眼神比他好，伸手拍打了他一下，“你个老东西，胡说八道什么，那个是董家未过门的三儿媳妇。”然后她转头看向赖三，“三啊，她出身虽然不好，你们一群大老爷们压着她也不像话。”老太太保守，男男女女的拉个小手她都会皱眉，更何况是几个人拉扯一个姑娘。 赖三眼珠子一转，心说真是老天爷都在帮他，他板着脸，指着楚妍，“大爷、大娘们，不是我赖三不讲究为难她一个姑娘。你们知道她给咱杨家湾惹了多大的麻烦吗？”见大家的注意力都转到他身上，他高声说道，“今天我带着小六他们去高坪大队的代销点买东西，这娘们进去就指责人家售货员陆同志，说人家跟我们待在屋子里不清不楚，关系不清白。” 他双手轻拍，然后摊开，“陆同志一个还没出嫁的小姑娘，听到这话能乐意，更何况还是她楚妍说的。这不，人家陆同志说了，以后啊，不做咱们杨家湾大队的生意了，让咱们以后买东西都去公社。” “不只是咱们杨家湾大队，就连他们高坪大队，陆同志都说，十岁以上的男人不准进代销点呢。”赖三身后的小六子跟在他后面高声附和。 “大爷、大娘，从咱们这到公社要跑多远的路，大家都知道，这陆同志要是真的不做咱们生意，咱们也没办法，只能去公社了。你们是无所谓，我赖三可懒得因为她去折腾。所以我决定带着她去董家要个说话。她和董立诚结婚就结婚，给人家陆同志送的哪门子请帖？人间陆同志年纪比他们还小呢，又不是他们的长辈。” 赖三这人风评虽然不好，可没人觉得他会在这事上说假话。那陆同志是谁？大队长的闺女，赖三要是仗着人家的势头干坏事，大队长能饶了他。 这下老头老太们看楚妍的眼神也不对了。人家陆同志好好的在代销点，你说你去招惹人家陆同志干什么，现在好了，带来了他们整个杨家湾的人。 小年轻们多走个二里路没问题，他们老了，可不愿意在大冷天里面瞎折腾。 话说到这份上，谁也不会去说赖三等人的不是，他们不但不说还有人跟在赖三四人后面准备去董家看热闹呢。 赖三理了理棉袄领子，他轻咳一声，伸手扣响董家的大门。“董家老三，你给我出来。董老三。” 董家一家子正围在一起坐在炕头上取暖，听见外面喊董老三，老二董立义当先甩了脸色。“董老三，董老三，有完没完，我说老三你能不能别惹事，你说说你这段时间都惹了多少事了？因为你我都没脸出门。” 董立诚脸色胀红，感觉到大哥一家似乎也是这个意思，他很不是滋味。“二哥，你这话什么意思，这几天我可是一直老老实实的在家，啥也没干。” 董立义明显不信，他嗤笑一声，“你没干，人家会来找你？” 李文静看不下去，伸手给了老二一巴掌，“行了，都别吵吵，我去看看怎么回事。” 被亲娘打了一下，然董立义冷却的心更加难受，他就不明白了，同样是儿子，自己怎么就比不上老三了呢？ 第40章 董家认错 见有人开门, 斜倚在墙上的赖三站直了身体, 他也不废话, 张嘴就把楚妍干的事情说了一遍。“据她说她跟你们家董立诚已经领证了，那如今就是你们董家人。因为她, 人家陆同志都不卖我东西了，说吧，这件事怎么了？” 演戏就要演全，为了逼真，陆漫漫在几个人出来的时候、真的从赖三的手里把东西夺了回来。 李文静的脸色难看，赖三什么人她最清楚，那就是个无赖，村里谁都不愿意招惹这种人。楚妍倒好, 居然敢去找他的麻烦。 还有陆家人，你说你去人家代销点干什么？你一个‘坏分子’哪里来的钱买东西？ 赖三这人不好打发，如果他说的是真的, 陆家那边岂不是更不好说？ 想到这里, 李文静脸色黑的难看, 她伸手拧住楚妍的耳朵, 咬牙切齿的说道：“你给我进来。” 楚妍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委屈，她可怜巴巴的看着李文静，希望李文静可以放手, 可惜李文静现在恨不得掐死她，又怎么会对她心生怜悯。 楚妍的手掐在肉里，“娘, 好疼啊，你放手。”她声音一波三折、宛转悠扬，听的赖三等人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几个人只觉得这声音恶心，到没有人觉得心疼。 他们不心疼，自然有人心疼，董立诚听到楚妍的声音就出来了，看见他娘拧楚妍的耳朵，他赶紧上前。“娘，你这是干啥，没见都把妍妍弄疼了。” 李文静一使劲把楚妍往前一推，“她疼了，老娘我还疼呢。当初我就说不能娶这女人，你不听，你知道她都干了什么吗？” 屋子里的人听到动静都跟着出来了，看到楚妍委屈的趴在董立诚的怀里，董老大皱了下眉，不过他什么都没说。倒是董立信的老婆发出一声嗤笑，见楚妍看她，还给了对方一个白眼。 都是给人当儿媳妇的，按理说董立信媳妇应该跟楚妍有共同话题才对。可惜，她看不上楚妍的做派，厌烦对方什么事都不做，整天可怜兮兮的，像谁欠了她钱似的。楚妍呢？自觉自己读过几年书，又误以为董立诚将来会飞黄腾达，也看不上对方大字不识一个，只能一辈子待在农村地里刨食。 加上每次两人有了矛盾，楚妍都是一副委屈的样子，董立诚更是三番四次不给她这个大嫂面子。因此楚妍惹出了麻烦，董家大嫂不落井下石就不错了，才不会去给她说情。 董老大出来了，赖三带着三个小弟优哉游哉的走了进来。“说说呗，这事怎么解决？眼看着就中午了，哥几个还等着去吃饭呢？” 董老大疑惑的看向李文静，李文静不情不愿的把楚妍惹出来的麻烦讲了一遍。 这下连董立诚都跟着皱眉，他不可思议的问道：“妍妍，咱们都扯证了，也说好了过几天补办酒席，你去找陆漫漫干什么？我不都跟你说过了，我之前根本没见过她，更不可能喜欢她。你这样，咱家以后还怎么在杨家湾立足？” 陆漫漫也是个狠的，为了惩治妍妍，居然说出不做他们杨家湾大队生意的话。要知道高坪大队的代销点、不知道省了大家多少事情。这半年大家都习惯了在代销点买东西，陆漫漫说不做就不做，他都能想象得出杨家湾大队的人什么表情。 在董立诚心里，楚妍去找陆漫漫，是因为自己。正是楚妍爱自己，所以才会去找陆漫漫的麻烦。而陆漫漫呢，在他的眼里就有些小心眼了，一件简单的事情偏偏要弄的这么大，她是想干什么？ “找陆漫漫干什么？给人家送请帖呗。我说董立诚我就没见过像你这么无耻的人，人家陆同志又没跟你见过面，又不是你的祖宗，你们结婚关人家啥事。你们这样的本来见面都得尴尬，人家不来找你们，你们倒好，三番四次找人家的麻烦。哎呀，我都不知道说你什么好？” 赖三阴阳怪气的看着董立诚，说完这话他还伸了一个懒腰。 “三哥，你这话可不对？”癞皮狗凑上来对着赖三说道。 赖三转头，“敢说三哥不对，行，你倒是说说三哥哪里说的不对，你要是说不出个子丑寅卯，三哥我可不会手软。”都是赖家人，赖三深知癞皮狗的性子，他的嘴里是吐不出好话的。 “人家陆同志可是高中生，一看就是有脑子的，怎么会有这样的后辈，你说你这不是侮辱人吗？”他说这话的时候还故意看了董立诚和楚妍一眼。 赖三哥好不容易请他们吃一顿好的，都让楚妍这娘们给搅和了，癞皮狗想想都生气。说起话来自然也就不会客气了。 两人一唱一和的把董立诚骂了个彻底。董立诚憋的脸色胀红，一时却找不出反驳的话来。 这边正僵持着，那边又有人找来了，来人气势汹汹的，看到楚妍就开骂：“姓楚的，我们杨家湾大队哪里得罪你了，你要干这事。你说你一个坏分子，能嫁给贫农不好好珍惜，怎么总想着出幺蛾子呢。” 这人话说的没头没尾，看热闹的人就问她咋回事。提着这个她更生气，“别提了，我刚才去代销点买东西，陆家那丫头看见我直接说不卖。她说从今往后都不卖咱杨家湾东西了，让我去公社供销社买去。我心想着我也没得罪过她啊，就问为啥？” “你们猜怎么着？” 说到这里她忍不住瞪了楚妍一眼，恨恨的说道：“她说，‘你们杨家湾大队的楚妍说我跟买东西的人不清不楚，为了证明我的清白，所以我就不做你们生意了，免得也带累你们的名声。’你们听听，你们听听，这话说的，我能不来找董家吗？” 赖三摊摊手，“看吧，看吧，我可没说谎。董家的，说吧，这损失你们准备怎么赔偿。耽误了你们赖三爷爷的午饭，你们总不会就这样算了吧？真当三爷爷好欺负呢。” 董老大的脸色很不好看，可现在不是责备楚妍的时候，他对着李文静说道：“去，给赖三拿两块钱。”然后他看向赖三，“你可还满意？” 赖三嗤笑，“你当三爷是叫花子呢，我赖三吃饭没个五块钱可下不来，两块钱就想把兄弟们打发了，想什么呢。”他们四个人，一个人就值五毛钱？ “赖三你别太过分了，五块，你怎么不去抢？” 赖三阴沉着脸看着董立诚，随后他就笑了。“我说董老大，以前我敬你年长，算是条汉子，如今看来，啧啧啧。”他满脸讽刺，“你回头看看，你当真要为了这么个、整天只知道惹是生非的家伙，寒了另外两个儿子的心？” 接着他转头看向董立诚，“董立诚，你要还是个男人，就别什么都靠你爹，有本事你自己把钱出了啊？说我五块钱要的多，你也不去问问，刚才我在陆同志那里拿了什么？你那五块钱，连我一瓶酒的钱都不够。” 董立诚倒是想说这钱不用他爹出，可是他自己没钱没工分，不指望家里，还能指望什么？哪怕知道赖三那话有挑拨的嫌疑，他依然说不出反驳的话。 李文静有心不给赖三钱，这种事情开了头以后还怎么收场。可她也不愿意违背董老大的话。赖三是无赖，天知道他能说出什么话来呢。 拿到钱，赖三伸手弹了两下，他吹了口气，心情很好的样子。“看在董老大还算明白的份上，好心提醒你们一句，陆家那边你们最好是快点去陪个不是。人家可是陆大队长唯一的孩子，这事要是让陆大队长知道了？呵呵，后果不用我多说了吧？” 说完这话，赖三招招手，带着三个小弟走了。 打发了赖三，又说了一箩筐好话给找来的那个妇人，董老大示意大儿子关上门，他扬手给了董立诚一巴掌。这是他第一次打董立诚，不管是董立诚本人还是其他董家人都觉得不可思议。 “娶妻不贤，是祸家根源，老三，你糊涂啊。”为了这么个女人，董家的脸算是丢尽了。他叹息一声，随后吩咐李文静，“你去把给老三办酒席准备的钱拿出来，再把咱家的肉票、油票、布票都拿出来。咱们压着楚妍一起去陆家。” 最后这句话，董老大说的咬牙切齿，别说是陆大队长，换做是他，谁敢给自己孩子身上泼脏水，自己也敢撕了她。两个大队距离近，谁不知道陆大队长是个护短的，对闺女最好？ “那老三的酒席？”李文静有些迟疑。 “事情都到了这个地步，哪里还管酒席不酒席，再说了他们不是领证住一块了，就这样吧？”董老大看不上楚妍，不仅仅是因为楚妍给董家带来的麻烦事。 自从那天楚妍跟董立诚的事情被发现，两人领了结婚证开始，楚妍就住了进来。董立诚是他的儿子，他自然不会觉得自家儿子不好，只会认为是别人带坏了他，是楚妍不知羞耻。 本来董老大是准备给董立诚置办酒席的，谁能想到楚妍脑子不清楚又去找陆漫漫的麻烦。董家想要获取陆家原谅肯定要损失一大笔钱，这笔钱从哪里出，肯定不能再从家里拿了。他也只能想到这笔钱。 直到董老大带着人找上门，曹三妹才知道楚妍又去找她闺女麻烦了，她现在生撕了楚妍的心都有了。她想也不想的就准备上去给楚妍几巴掌，可是有一个人比她更快，陆文雪伸手拽住楚妍的头发，啪啪啪就是几巴掌。 好啊，她还没去找这群人的麻烦呢，这群人自己送上门来了。她可怜的侄女，真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人家好好地在代销点上班，也能被人说成乱搞关系。 揍了楚妍还不够，陆文雪又去给了李文静几巴掌。 “你们也太把自己当一回事了，谁稀罕你们的臭钱，拿着你们臭钱赶紧滚，我陆家跟你们董家没完。” 她清清白白的大侄女，岂能容许这些人随便羞辱，今天陆家要是不把态度摆出来，其他人还以为陆家好欺负呢。 曹三妹这次难得和陆文雪站在统一战线，“没错，她楚妍污蔑我女儿，你们就想要拿钱摆平。怎么，还当这是旧社会呢？现在可是新社会，是讲究法律的地方，可容不得你们想怎样就怎样。” 陆家人强势，董家讨了个没趣，陆漫漫顺势提出关了代销点的想法。 闺女受了委屈，自然说什么都好，陆文雪更是提出让侄女跟她去县城住几天散散心。至于来之前要教育侄女的事情，现在早就被她抛在脑后了。 陆漫漫摇摇头，“那倒不用，楚妍我还真没放在眼里，我要是走了，说不定她还以为我好欺负呢。”她准备趁着这个东西把以前的功课捡起来，倒不是说她顺便参加几年后的高考。只是她现在脑子里的知识全忘了，万一有人来问问题，她答不上来岂不尴尬。要知道在别人眼里她可是毕业才半年，就算健忘也不可能忘得一干二净。 吃过午饭，陆文雪就要回去了，陆漫漫又给她姑收拾了一些大米白面，给她装好。陆文聪推着自行车准备把人送到公社车站。 看着懂事的侄女，陆文雪越想越气，“哥，先不走了，带我去杨家湾大队一趟。” 陆文聪停下脚步，“妹子你打算干啥？漫漫这有我们呢。”他早就想好了，养不教父母之过，楚妍敢这么嚣张，一而再再而三的找茬，肯定是大家对他们这群人太好了。等过些天下了大雪，让他们去铲雪好了，省的他们太闲了，生出事端。 虽然不是一个大队的，陆文聪相信对方会给他这个面子。 陆文雪点点头，“哥，你给漫漫出气那是你，我现在满肚子火，不揍楚家老娘们一顿，我心里不舒坦。” 这一刻兄妹俩的想法出奇的一致，都是打算去找楚妍亲爹娘的麻烦。 陆文聪见妹妹坚持，只嘱咐了一句‘注意安全’就带着陆文雪过去了。也是凑巧，两人过去的时候陆文婷正好也在牛棚，她跟老三杨屯粮正追着楚家人打呢。杨屯粮揍得是楚家当家人，楚妍的父亲，陆文婷揍得是楚妍她娘，楚妍的兄弟也被杨家另外两兄弟虎视眈眈的盯着。 还有其他楚家人，不是没人想要上前去说和，可只要他们向前走一步，就能收到楚铭冷飕飕的眼神。那其中的凉意让人浑身发寒，似乎他们敢上前一步，他就敢弄死他们一样。 楚家人都知道楚铭跟楚铮一家子的事情，对楚铭选择这时候落井下石也不觉得奇怪。反正他们跟楚铮的关系也一般，犯不着为了他们一家得罪楚铭这个疯子。更何况楚铮一家现在得罪的还是陆家人。 看到陆文聪跟陆文雪过来，两人也只是惊讶了一下，随后下手更用力了，尤其是陆文婷，她一边打一边骂，跟个疯婆子似的。 陆文雪跟陆文婷不愧是亲生姐妹，两人动起手来都不含糊。陆文婷拿着个大扫把追着楚夫人打，陆文雪也找了个棍子追了上来。 “今天，老娘就告诉你们，我陆家不是好欺负的，你那个不知廉耻的女儿要是再去找我侄女的麻烦，让我知道了，还来揍你们。我到是要看看，是她脸皮厚还是你们的骨头硬。” 杨屯粮也跟着点头，“就是，我妹子不去找你们的麻烦，你们倒好，处处找她茬。真当我们是吃素的啊。这次就先给你们一个教训，再有下次，哼哼。” 出了气，陆文雪也没理会陆文婷，她冷哼一声拽着陆文聪就走了，独留下陆文婷心思复杂的看着两人。 杨屯粮看着她娘这样也忍不住叹气，他当初就说这事不能接，董家跟舅舅家根本配不上，他娘偏偏不听，还说他小孩子不懂事。现在好了吧，董家比他们想象的还要不堪呢，闹到现在这样，他娘都不知道怎么收场。 陆文聪带着陆文雪走了一段路，随后他轻叹一声，“阿雪啊，你姐姐也不容易，算了。”一点时间没见感觉大姐苍老很多，他现在就算心里有怨气也没法冲着大姐撒出来。 陆文雪冷哼一声，“不是，我就不明白了，儿子有什么好？她自己就是个女人，为什么要看不起女人呢？是，咱漫漫是个姑娘，将来的孩子就算不姓陆，他身上流的就没有陆家的血了，他就不能给他姥姥、姥爷养老送终？” “大姐这思想觉悟还是不够。” 也是她运气好，前两个儿媳妇生的都是儿子，假如谁生了个闺女，她还敢给人脸色看不成？这样的人家，疼闺女的谁敢嫁，也不怪老三到现在还找不到媳妇。 对大姐家的三个儿子，陆文雪以前的印象也就一般，今天看老三那个狠劲，倒是让她有些意外。仔细回想杨家姐夫，似乎也是个老实人，老三的性格可一点也不像他爹娘。 作者有话要说：周六了，准备日个万 第41章 警告 送走陆文雪后, 陆家就开始了三堂会审。陆文聪和曹三妹坐在上手的椅子上, 两人神情冷峻, 一点儿也不像平时的样子。 陆文聪板着脸，看着站在中间不知所措的女儿, 内心有一丝心疼。但想想这件事被发现了后果，他到底忍住了那丝心疼，面无表情的看着她。“说吧，究竟是怎么回事？我可不是你小姑。别跟我来那套虚的。” 曹三妹也忍不住了，她从椅子上下走下来，伸出食指，点了点女儿的额头。“你说说你，让我们说你什么好呢？我们不是早就跟你说了, 家里的事情不用你操心。赚钱有你爸呢？你看看你干的这事儿。” “那黑市是你能去的地方？去黑市买卖的是什么人，你知道吗？咱家的情况跟别人不一样。你就那么相信他们不会出卖你？”闺女怎么不明白？她身上的秘密太大！万一让别人知道了可怎么办？搞不好就被别人掳走研究去了。 这种事不是没可能的。早些年战乱有多少人被抓走做研究？哪怕他们研究的方向不同，但性质是一样的。 陆文聪点点头, 紧跟着说道：“你娘说的没错。老话说得好, 没有背叛是因为利益不够大。他们搞黑市买卖的, 有几个不是黑心的。你一个小姑娘, 你觉得人家凭什么相信你，不怀疑你。等他们抓住了你的把柄，你看他们会不会去举报你？你也不想想。那牛棚里住着的, 有多少是被自己的亲人给举报的？你跟人家非亲非故，人家为什么要帮你隐瞒？” 陆文聪有些心寒，他们这边而费尽心思帮女儿遮掩。女儿倒好, 随随便便把自己的秘密暴露在别人眼前。她这脑袋瓜，让陆文聪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陆漫漫有些心虚，她也没想到第一次做这种事，就被父母抓了个正着。不，其实她应该想到的。以小姑对她的疼爱和聪明劲儿，又怎么会看不出她话里的漏洞？坦白讲，今天在家里看到小姑姑，她竟然不觉得意外。 “爹娘，你们先别生气。”陆漫漫走上前给父母倒了一杯茶。茶叶是她在APP上买的极品茶叶，换算成现在的价格也要好几块钱一两。可陆文聪爱喝茶，她愿意为爹娘花这个钱。 陆文聪冷哼一声转过头去，陆漫漫求助似的看着母亲。曹三妹见状终究不忍心太责怪她。她轻咳一声，给陆文聪使了一个颜色，陆文聪不情不愿地端起茶杯。 见父母都喝了茶，陆漫漫才松了口气。她紧跟着解释：“我知道爹娘是为我好，怕我犯险。可是我也想为家里做点儿什么。如果我没有能力也就算了。明明我手里有可以改变生活的本事。我却只能干看着什么也不做。那种心情，我不知道你们怎么样，但是我很难受。” 假如她只是个普普通通的七十年代小姑娘，没有经过后世的洗礼，她肯定是不敢去黑市的。但她偏偏不是。她也是后来才知道的，那时候不少人靠着黑市发了财，积累了资金，才能在八十年代紧跟步伐，迅速的崛起。 她不想错过，她要成为最先富裕起来的人。而她在能保全自身的情况下为什么不早作打算呢？ 上辈子循规蹈矩，结果沦落到那样的地步，这辈子她不想在那样了，她要改变。 “再说了，我又不傻。我敢这么做肯定是有保障，不担心他们背叛。实话跟你们说吧，我给他们吃了让人忠心的东西。他们是不可能背叛的。” 她这话半真半假。实际上陆漫漫也是以后才知道的。楚铭为什么这么放心赖三，他真的是慧眼识珠，找了个忠厚之人？不，像楚铭这样的人，其实是最不容易相信人的，赖三的身上，被他下了类似于忠心符一样的东西。这种东西，说句能控制人心也毫不夸张。 就算将来出了事，赖三也不会背叛他。 至于她自己？东西是楚铭给的，楚铭明知道那是什么，却还是给了她。她不认为楚铭还会费尽心思的要回去。说句不好听的，她跟楚铭现在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她又没中忠心符，一旦她得不了好，她肯定会供出楚铭的。 同样的道理，赖三不会背叛楚铭，就不会背叛她。更何况，赖三并不知道那些东西是她的。他一直以为，是因为楚铭不方便出面，她才会代替楚铭跟他们接洽。实际上那些东西，依旧是楚铭的。 这就是她的底细，也是楚铭故意给她留下的把柄。 陆文聪和曹三妹一阵沉默。良久，陆文聪长叹一声：“算了我不管了。你心里有数就好。”说完这话他就背着手出去了，背影有些许的落寞和萧瑟。 陆漫漫张张嘴，却说不出话来。她一时有些迷茫。她不过是想要帮家里多赚点钱而已，难道自己真的做错了吗？ 曹三妹拍拍她的肩膀，“别理他，你爹就是一时没想明白而已，时间长了就好。你长大了，想做什么就去做吧。我跟你爹永远是你坚强的后盾。”闺女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他们如果一味的阻止容易适得其反。还不如这样让闺女先去碰碰壁，等她吃了苦头就知道什么是好的。 话是这么说。但陆文聪并没有放弃对陆漫漫的观察。哪怕是之后几天，陆漫漫一点儿动静都没有，每天吃完饭就去代销点上班。比起陆漫漫，陆文聪的耐力显然更好。 这天晚上，吃过晚饭，陆漫漫借口去朋友家。表面上陆文聪答应了，并嘱咐她早去早回。实际上，在她出门没多久，陆文聪就跟了上去。直觉告诉他，女儿今天的行为不一般。 果然陆漫漫并没有像她说的那样去朋友家，而是转身去了老宅。陆文聪挑眉，似笑非笑的扯了扯嘴角。他心想：小狐狸还想跟我斗。被我抓住尾巴了吧？ 陆文聪是聪明人，他并没有跟上去，而是转身回了家，然后装成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哪怕是陆漫漫回来了，他也没有多问一句，真把她当成是去朋友家聊天了。 确定女儿房里关了灯。他才轻手轻脚地走了出去，目标老宅。 他并不知道那些人会什么时候过去，只能提前去老宅守着，现在他只希望那些人还没有把东西弄走，不然他只能等下一次跟闺女一起了。别看陆文聪前些天对陆漫漫很凶的样子，他还是不希望跟女儿当面对质的。 也许是担心他们发现端倪，这一次陆漫漫并没有跟父母要钥匙，陆文聪很轻易的就进来老宅。双眼四处看去，他最终把目标锁定在了厨房。 打开厨房的门，果然在里面看到了他想看的东西。陆文聪上前随手翻了两下，面粉、大米、蔬菜、肉、鸡蛋，应有尽有。他点点头，暗想：小丫头还挺聪明，知道什么东西好卖赚钱。 随手找了个地方在厨房里坐下。他就那样慢慢的等待着。 万物寂静，也不知道等了多久，就在他快要睡着的时候，忽然听见有人走动，还有人小声说话的声音。 终于来了，陆文聪并没有说话。就保持着那个姿势，只是眼睛盯着门口。 “我说陆跃进，你说咱们这次会是什么？我也不奢求别的。只不比上次差就好。”这人说着就抬手推开厨房的门。 他身后被叫做陆跃进的人，举起手里的手电筒，往屋子里照了照。 “啊！”手电筒照在了陆文聪的脸上，吓得两人尖叫一声。 “嚷什么？是我。你们是想把大队的人都招来不成？”陆文聪黑着脸训斥。瞧瞧这两个人，胆子这么小，一点事都吓成这样，能成什么事儿？ 说着他打开了自己随身带着的手电筒，顺便往俩人脸上照了照。借着手电筒微弱的光。陆文聪总算看清了两人是谁？他们大队陆家的陆跃进和隔壁杨家湾大队赖三。 很好，可算是让他把人给逮住了。 此时两人也看清了角落里坐着的陆文聪。赖三脸皮厚，发现是人松了口气，他哆嗦着腿，指着陆文聪说道：“叔，我的亲叔诶！人吓人会吓死人的。” 一想到自己乖巧可爱的女儿，就是被这俩人欺骗带入贼窝，陆文聪的脸色就很不好看。给了赖三一个冷眼，“谁是你叔，别跟我套近乎。” 比起赖三，陆跃进显得更沉稳一些。他虽然被吓得同样脸色惨白，这会儿倒也能接的上话。“叔是为它们来的吧？”他指了指房屋中间的那些米面。 陆文聪挑眉，他没想到陆跃进这么快就反应了过来。这事儿没什么好隐瞒的，他痛快的点了点头。“对，我来看看是哪个王八羔子勾、引的我的女儿干坏事。”勾、引两个字被他说的咬牙切齿。那表情，仿佛要将前面的两个人生吞活剥一样。 赖三打了个哆嗦，忍不住往陆跃进身后藏去。陆文聪可是大队长。官再小他也怕呀！ 陆跃进不自在的轻咳一声：“那什么？哎！我们跟曼曼妹子是属于合作关系。” 赖三从后面冒出个头，紧跟着附和。“对对对对。就是合、合作关系。”他这话说完被陆文聪一瞪，吓得又缩了回去。 其实陆文聪今天过来，并不准备过多的难为他们。他对陆跃进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今天我是以一个父亲的身份站在这里。曼曼是我唯一的女儿，她比我的命还要重要。我不希望有任何人能威胁到她的生活。你们的生意我可以不管，我也不在乎赚了多少钱，但是我希望你能记能记住。假如有一天，你们被抓了。请千万千万不要供出他。不然” 后面的话他没有说出口。但两人都懂他是什么意思？他说这话虽然不地道，但为了女儿，他也顾不了这么多。 两人对视一眼，最后点点头。“叔你放心，我们可以拿人头担保，就算将来我们出了岔子，也绝对不会牵连漫漫妹子的。”这事他们早在之前就说好了的，哪怕没有陆文聪今天的警告，他们也不会牵连了陆漫漫。 陆文聪站起来，伸手拍拍屁股上的土，他深深的看了两人一眼。如果此时天色是亮的，就能看出他眼里的复杂和愧疚。 一辈子没有做过一件违背良心的事情，今天为了女儿的安全，他居然去威胁两个小辈。陆文聪的心情并不如他表现的这样平静。 “希望你们能记住今天说的话。”随后他走到放置物品的地方，扭头看下两人，“这东西弄到哪儿？”这话显然是准备帮忙的意思。 惊喜来得太快，两人一时不能适应。最后还是赖三伸手一指，“在那，在大门口有一辆地排车，放在那上面就行。” 陆文聪点点头。紧接着一手提着一个袋子往外走去。东西不多，三个人两三分钟就装完了。陆文聪锁上大门，见两人一个在前面拉着、一个在后面推着，显然只准备走人了。“你们就这样去县城。” 赖三点点头。对呀，他们一直都是这样的，有什么不对吗？ 陆文聪摇摇头，随后转身走了。留下两人一头雾水。 他们不知道此时陆文聪心里想的：原来这两人也不容易。 他听陆曼曼说过，钱，他们是除去成本之后赚的平分。先不说漫漫所谓的成本有多低，就说这最少1/4的钱，陆文聪估计就能有四五块。这两人又出工出力，还要承担较大的风险。实际上赚的还没有女儿多。一时间陆文聪竟然对他们生出了些许的同情。 陆文聪是大队长，当然是希望大队的人越过越好！假如这件事不是牵扯到了女儿的秘密，倒买倒卖这个时候又是不被允许的。他是很愿意鼓励大家一起去参与赚钱的。 陆文聪回去之后，他发现曹三妹竟然也没睡。看到他回来。曹三妹压抑着声音说道：“怎么样怎么样？”声音里有说不出的急切。 陆文聪点点头，不等曹三妹在问什么，他接着回答：“看见了，是杨家湾的赖三和陆有粮家的陆跃进。我跟他们说了几句话，感觉他们不像是怀疑的样子。就像闺女说的，对这些东凭空冒出来的东西，他们似乎觉得理所当然。” 说实话，如果不是当着他们的面弄出了这些东西，而那个人又是他的亲生闺女。陆文聪肯定也是会怀疑的。所以，看到那俩人眼中的理所当然，才是他觉得最不可思议的地方。 曹三妹翻身躺下，嘴里嘟囔：“不怀疑咱闺女，那不是更好，你还担心什么？行了，快点儿睡吧。明天早上起来别让闺女看出来。” 一夜无话。陆文聪睡得晚起的却比陆漫漫早多了。 “爹，早”陆漫漫打个哈欠，睁开朦胧的双眼，伸手打着招呼。 陆文聪点头附和，随后招呼女儿洗脸吃饭。陆家跟别家不一样，因为陆漫漫的关系，他们洗脸的水都是温水，不像别的人家，大半时间都在用冷水洗脸。 吃完饭三个人收拾家务的收拾家务，上班的去上班，关于昨天晚上的事情谁也没提。 只是中午陆漫漫回来给了曹三妹30块钱，“娘，这些是这两次做生意赚的钱，我前几天就想给你了。正好今天又来了一笔，以后这钱就你保管。” 这一次路漫漫并没有去县城，赖三他们回来之后，就把钱一分不差的给了她，并跟她说起昨天晚上看见陆文聪的事情。陆漫漫只是挑挑眉，随后想想那确实像他父亲的风格，也就回了一句“我知道了”，其他的并没有多说。 她想着既然爹娘都知道，这钱还是给她娘保管的好。 曹三妹伸手在衣服上擦了擦，随后拍打两下，这才伸手接过陆漫漫的钱。她拿过钱就仔细清点起来，她清点的很仔细，每一张都要看很久，像是生怕陆曼曼被骗了一样。 确认无误，她把钱卷起来，“漫漫，这钱娘先给你放着。嗯，你需要的时候来跟娘拿。”说完这话又转身进屋存钱去了。 陆家的钱都是曹三妹收着的，陆漫漫隐隐记得就在他们屋子里的柜子里，不过她从来没有去拿过，现在换没换地方，也不能确定。 陆漫漫喝了一口水，含糊不清的说道：“我手头还有几块钱呢，够用了，那些是给你们的。” 见她爹正盯着她，仿佛在控诉她心里只有她娘，陆漫漫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随后变戏法似的从背后拿出一包花生米，“爹，这个叫酒鬼花生，用它下酒最好了。” 陆文聪伸手抢了过来，嗯哼一声，十分傲娇的说道：“你爹我可是正直的，你贿赂也没用。”如果没有他刚才的动作，这话或许有人信，可想想他说这话之前做了什么，陆漫漫和她娘都忍不住嘲笑出声。 陆漫漫从来没有想过，她爹娘还有这么可爱的一面，笑的险些直不起腰。 卖东西的事情既然被她爹发现了，陆漫漫再去放东西就随意了很多，每次都是她跟她爹一起去，陆文聪在大门口给她守着，她自己进去放东西，然后关好门，父女俩一块回去。 陆文聪也没有想到每个月只去三次，闺女一个月就能赚将近五十块钱，堪比他两个月的工资。他忍不住感慨：难怪那么多人热衷于去黑市呢，这利润比不得，比不得啊。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依旧日万，但更新时间不定哈。 第42章 曹家 忙碌的日子总是让人觉得很快, 紧赶慢赶, 在腊月二十二曹三妹还是不情不愿的带着陆漫漫去了娘家。说起曹三妹的娘家, 那真是一脑门子官司。 曹家老太太极度重男轻女，三个女儿小小年纪就被逼着在家干活, 长大了嫁人更是被灌输了要补贴弟弟的错误思想。曹家的三个闺女，除了曹三妹，其他两个都是被老太太做主‘卖’给了有钱人家。 也许是尝到了甜头，等老太太准备故技重施‘卖’老三的时候，曹三妹跑了。没错，就是跑了，人家跟着‘闹革命’去了。 老太太这个人欺软怕硬，见曹三妹找到了个大靠山, 除了背地里骂上几句，见了面还是要对人笑呵呵的。 再然后曹三妹就跟陆文聪走在了一起。 陆家是贫农，手里没多少存款。陆文聪给曹家的五块钱彩礼都是东拼西凑别人借给他的。 五块钱的彩礼不算少了, 可老太太并不满意, 因为曹三妹长的比两个姐姐都好, 按照她的计划至少能卖二十块。 可曹三妹根本不听她的, 扔下五块钱，就跟着陆文聪走了。从那之后也就逢年过节才会回曹家。 今天也是如此，曹三妹本来是不想要闺女跟着的, 可陆漫漫却说心疼她娘，非要骑自行车送她娘过去。 陆家所在的高坪大队和曹三妹娘家所在的大队距离很远，走路的话差不多有三个多小时。早上七点出发, 才能在饭点前赶到。 自行车的后座上垫着一个破旧的棉垫子，曹三妹坐上去也不会硌屁股。她伸手搂着陆漫漫的腰，埋怨道：“娘说了自己去就行，这点路算什么，娘不累。那边啥样你又不是不知道，你说你跟着不是去找罪受？” 娘家重男轻女，不说她那两个被养歪了的姐姐，就是在哥哥和弟弟的眼里，女孩的作用也都是结婚嫁个好人家。自己的闺女自己宝贝，曹三妹自然不愿意让陆漫漫跟着去被人说道。 陆漫漫不在意的笑笑，“娘，我不是小孩子了，还怕他们不成。再说了，两个舅舅现在出息了，他们要是敢在对着我说些不中听的话，我就使劲儿闹，闹的大家伙都知道。我就不信姥姥他们不怕？” 重男轻女，看不起女人这可是封建思想，现在讲究的是‘妇女能顶半边天’、‘男人女人一样强’。 她大舅舅如今可是县里的书记，当官的家属一直宣扬这种落后的思想，她大舅的位置能坐稳？她们现在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到底谁有顾忌还不好说呢。 曹三妹怔住了，随后一想，理儿是这么个理。要不怎么说读书好呢，看她，这些年怎么就没想明白。要是她早转过这个弯儿来，这些年也不用受她们的气。 虽说骑自行车比走路快，母女俩依然是最晚到曹家的人。 两人到的时候，曹家大门敞开着，在门口就能听见里面的欢声笑语。今天天气好，会客的堂屋罕见的开着门，两人站在大门口很轻易就看见里面的情况。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坐在大圈椅子上，椅子的中间有一张八仙桌，桌子的另一边同样坐着两个五十多岁的妇人。这两个妇人，一个穿着时髦的军大衣，另一个虽然没穿军大衣却穿着今年最流行的毛呢大衣。 三个人的身份很好猜，年纪最大的那个肯定是她姥姥，另外两个就是她那两个舅妈了。 除了这三人之外，还有两个年纪大的男人坐在椅子上，其中一个一身绿军装的应该就是小舅舅，另一个不用说就是她那当县长的大舅舅了。 这几个人坐的位置有讲究，很好辨认，其他的坐在凳子上的男男女女，陆漫漫一时分辨不出来是谁。不过，角落里站着的两个头发花白一脸谄媚的妇人，她倒是猜出来是谁了。这两个年长却连一个板凳都没混到的不用说就是那两个姨。 母女俩对视一眼，撇撇嘴，然后一起进门。 屋里的人正在说话，其中身穿绿军装的妇人正对着门口，她瞥了眼正进门的两人，本来不在意的脸上忽然楞了一下。她这一下不是很明显，可还是被下面坐着的穿军装男人看见了，男人转头一看，居然是曹三妹来了。 他赶紧站起来，“三姐，你来了，快进屋。”虽然几年没见，曹三妹的变化并不大，如果硬要说，大概就是比他上一次见更显得年轻有神采了。他探头看了一下曹三妹身后，眼前一亮，“这是漫漫吧。难怪三姐一直藏着掖着不带过来呢，长得真是好。” 他控制的好，脸上的惊讶只是一闪而过，其他人就不行了，尤其是几个年轻人，或多或少的都表现除了嫉妒。 今天陆漫漫可是特意打扮了一下的，她的头发不是很长，跟时下的扎法不同，她只是斜斜的扎了一个麻花辫，辫稍刚好垂在胸前，加上额前的空气刘海，显得很是灵动好看。 她身上也没有穿大花棉袄，而是跟这人一样，穿的军绿色大衣，腿上是同色的绿棉裤，脚上穿的也是配套的棉鞋。她就那么站在那里，如同一只挺拔的松柏。 曹家小舅舅自己就是军人，自然对这样的人心生好感。唯一有一样不好的就是这个外甥女的颜色太好了。 当然他是聪明人，这话肯定不会当着曹三妹的面去说，反而去夸赞陆漫漫长得好看。 如果是别人说话，曹三妹或许不会接这个话茬，但她在曹家跟小弟的关系最好，自然不会不给小弟面子。她指着曹小舅对着陆漫漫说道：“这是你小舅舅，你小舅舅平时很忙，算算日子，怕是有五六年没回来了。快过来叫舅舅。” 陆漫漫对着曹小舅甜甜一笑，“小舅舅好。” 这时，同样身穿绿军装的女人走了过来，“哟，三姐这是发达了啊，瞧瞧，都穿上军大衣了。” 没错，不只是陆漫漫，就连曹三妹都是一身的军绿打扮。 女人性子高傲，平常最看不起的就是曹家的穷亲戚，她来曹家也就跟大嫂说上几句话，别看曹三妹是大队长媳妇，在她眼里依旧不够看。以前的她是不屑与理会的，今天她实在是忍不住了，这才出声嘲讽。 不只是因为曹三妹跟她一样穿了一身军大衣，还因为几年不见曹三妹居然变漂亮了，比她还显得年轻。 曹三妹轻轻瞥了她一眼，很轻易就看穿了她内心真实的想法，她轻轻的拍拍身上的军大衣，“哎呀，你说这个啊，仿的，哪里比得上你们啊。”话是恭维的话，可从她嘴里冒出来，怎么听都有一种讽刺的意味。 曹家小舅妈被堵得说不出话来，仿制的衣服你还能说的那么理所当然，也真是够可以的。 站在门口大曹家大姨眼睛一转，她悄悄走过去推了推自己的儿子，示意儿子上前。那人会意，挤出人群，对着曹三妹谄媚的说道：“三姨，一路走来累了吧，快喝口水暖和暖和。” 曹三妹只是看了男子手里的碗一眼，面无表情的说道：“放那吧，我不渴。”男子的眼神里满满都是算计，让曹三妹很不舒服，这也是她不愿意来曹家的原因。 因为她没有儿子，她每次来娘家，她娘话里话外的都让她过继一个有曹家血脉的人当儿子。还有她那两个好姐姐，更是极力的推荐自家儿子。也不想想他们要是想要收养早在漫漫没出生前就收养了，哪里还用得着等到现在。 更别说他们现在有了漫漫这个宝贝，就更不会看上这些满含算计的人。 曹三妹不领情，场面一度有些尴尬，小舅妈更是对着曹家大姨嗤笑一声。 “笃”的一声，老太太手拿着拐杖使劲儿的敲了一下地面，她指着曹三妹说道：“你说说你，啊，你外甥好心好意给你倒水，你怎么能这样不识好歹。咱家一直都是很热闹的，每次你一来就冷场。” “那好啊，我走就是了。”说着她拉住陆漫漫的手就真的准备回去。反正这个家她待着也不自在，还不如早点回去，在自家吃好的呢。 小舅赶紧的拉住曹三妹，“三姐，三姐，你这是干什么？”这都过去多少年了，他三姐这脾气也不说改改。他娘也是的，大姐家的外甥明显就是不怀好心，想要算计三姐什么，三姐不接没错。她娘还真是帮男不帮理。 曹三妹深吸一口气，她并没有放开陆漫漫的手，“行了，小弟你也别劝了，三姐我就这个脾气。这么多年了，也改不了。”说着她转过头，看着曹家的众人，“有些人打的什么主意，你我心知肚明。你们真当我曹三妹好欺负？自己的儿子什么样，没点逼数吗？我陆家又不是收破烂的，我每次来都要上演一出，有意思？” 她目光冷冽的看着曹大姐，吓的曹大姐一哆嗦。跟曹三妹比，曹大姐就是一个普通的妇人，哪里敢跟她对视。 第43章 儿女之争 曹三妹心中冷笑, 就这点胆子和智商, 也好在她跟前卖弄。 曹大姐的男人是个杀猪匠, 当年老太太就是为了能年年吃到免费的猪肉，这才把曹大姐嫁了过去。比起曹三妹, 曹大姐被洗脑的厉害，对老太太那是言听计从。假如老太太今儿随口一句‘这菜没肉不香’，下顿饭前她准能给送来一块肉。 尤其是在她给夫家连生了两个个儿子之后，自觉底气十足，不仅是猪肉，有时候还会给家里送钱。按理讲，女儿孝敬亲娘没毛病，可曹大姐送钱不只是给老太太, 还有家里的两个弟弟。 今天弟弟要交学费了，她从夫家偷钱，明天弟弟要买个笔记本她还是从家里偷钱。杀猪匠的脾气本就暴躁, 她每次被发现之后都会挨打。 说来可笑, 哪怕是被打的遍体鳞伤, 她依旧如此。 有时候曹三妹都觉得很可怕。 曹大姐跟老太太一样溺爱儿子, 不同的是曹家的两个舅舅自身立住了，如今更是有了能力。而曹大姐前前后后生了五个儿子，一个比一个混账, 一个比一个懒惰。 赖三够无赖吧，曹家的老四、老五比赖三还不如，偷鸡摸狗哪哪都少不了他们。 以前杀猪匠在世的时候还好说, 他有工作，养得起儿子。十年前杀猪匠出了意外，留下曹大姐和五个儿子，她就把主意打在了曹三妹的身上。 曹三妹没儿子，在她看来与其将来把东西便宜给别人不如给自己的儿子，因此每次曹三妹来她都让最小的两个儿子去献殷勤。说最小，其实也不小了，她家老五都有二十五六，老四马上都要三十了。 曹三妹脑子又没有进水，谁会愿意弄两个祖宗去她家。 于是她当场就拒绝了。 也不知道曹大姐怎么想的，每次曹三妹来娘家她碰见人都要说上一次过继的事情。还有曹二妹也是如此，看到曹大姐的打算她也很心动。 曹大姐家跟娘家离得近，为了堵曹三妹，她有事没事就往娘家这边晃悠。尤其是今天，她笃定曹三妹一定会来。 只是她没想到曹三妹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这话。对老太太她或许会怂，不敢反驳一句，对曹三妹她自认为是大姐，还是敢说上几句话的。 刚才那样只是下意识的反应，如今她心里有些后悔，尤其是当着大伙的面。曹大姐觉得面子挂不住，她忍不住抬起头，“曹三妹你什么意思，我儿子怎么啦，我儿子再不好也比那打扮的妖里妖气的死丫头强。” 她虽然没有用手指人，但大家都明天她说的是谁。陆漫漫和曹三妹的脸当场就沉了下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话给了她底气，她不顾曹三妹难看的脸色，固执的说道：“要不是看你没儿子，你以为我愿意把儿子过继给你。” 曹三妹走到曹大姐跟前，她忍无可忍啪的一巴掌打了过去。“你把话说清楚，谁妖里妖气了。我闺女穿的可是军大衣，你说她穿的妖里妖气，咋的，看不起军装？”说衣服是仿制的那是对外的说法，实际上这衣服是真正的军需品，只不过是陆漫漫从APP上面淘换来的。 “我没儿子那是我的命，我乐意，你儿子多那是你的事。有本事生你有本事养啊，你儿子都这么大了，还要丢给别人帮你娶儿媳妇养孙子，你丢不丢人。以前我是懒得搭理你，我发现我不搭理你，你还真的以为我怕你啊。我告诉你曹大姐，下次在敢把你那龌龊的思想往我身上使，就不是这一巴掌这么简单。” 谁都没想到曹三妹忽然发难，曹三妹这一巴掌可算是打到大舅妈的心坎里去了。 曹家大舅妈前两胎闺女，那时候曹大舅还没有当时县长，她还在曹家老太太跟前受苦。每次曹大姐来了，都要去找她说教一通，让她赶紧生个儿子。曹大姐的话很难听，什么‘生不出来就带着你家赔钱货赶紧滚蛋让地方’、‘我弟弟可是高中生，有的是人给他生儿子’等等。 那时候她就恨不得掐死曹大姐。如今有人做了她不敢做的事情，曹家大舅妈不知道多高兴。她一高兴就准备给曹大姐添点堵，于是，她伸手招呼陆漫漫，“漫漫快过来让大舅妈瞧瞧，你妈也真是的，这么漂亮的姑娘藏在家里干什么，就应该带出来让人好好显摆显摆。” “哎呀，说起来我也有好些年没见你了，没想到漫漫都长这么大了。自从你两个表姐嫁人之后，舅妈在家都闲的发慌了，你以后没事可要去找舅妈玩玩，舅妈就喜欢你们这漂亮的小姑娘。” 大舅妈开了口，小舅妈也顶着老太太不高兴的眼神笑眯眯的接话，“还是大嫂好，能把漫漫接过去住，我啊，就是有这个心也没这个命。对了，三姐啊，漫漫现在得有十、十□□了吧，找人家没有？” 小舅妈这话刚落，屋子里的人心思各异，曹三妹在心里冷哼一声，“我们漫漫这不刚高中毕业，我跟她爹都想多留两年。弟妹也知道，我们就这一个闺女，她爹的意思是以后找一个近一点的，最好是一个公社。万一那不长眼的想要欺负我们漫漫，也好及时给闺女出头。” 一个公社的，只这一句话就堵住了众人的嘴。小舅妈撇撇嘴，她为啥不喜欢这个三姐，就是三姐太聪明了，欺负起来没有成就感，你看大姐和二姐，哪怕她说的话再难听，两人也只会笑呵呵的奉承着。 三姐这人，你要是敢让她不顺心，她就敢当场把你顶回去，哪里会管你是排长媳妇还是旅长媳妇。 军人保家卫国，舍小家为大家，是无私的，是让人敬佩的。 对这些人，国家的待遇一直不错，尤其是那些成了婚的。在这里，国家明文规定，只要你结了婚，打了申请报告，不论官职都可以让家人随军。 这样，虽然夫妻虽然还是会聚少离多，好歹休息的时候还能见个面，解一解相思之苦。 曹家小舅是一步一步爬上来的，没有人脉支持，如今四十多岁的他才爬到排长的位置。这能力在部队不显眼，在曹家可是了不起的，让人敬畏的。 小舅的职位不高，小舅妈逢人就要三分笑，从来都是她去奉承别人，别人少有需要奉承她的。时间长了，心里难免不舒服。她不能也不敢把这份憋屈撒到别人身上，可不就在曹家人身上使劲儿撒气。 以前她没见过陆漫漫，一直以为一个乡下村姑能好看到哪里去，可现在看到陆漫漫，她的想法变了。陆漫漫的气质虽然还是不能跟人家大家庭出身的人比较，可比一般的城市女孩要强很多。 正好她知道部队有个二十多岁不到三十的团长刚没了媳妇，他那个媳妇娘家势力不小，怕后娶的亏待留下来的孩子，早就嘱咐了她们这些军嫂，说谁家要是有合适的姑娘可以带过来看看。她们的要求不高，只好人过得去就行，如果是农村出身就更好了。 这不，看到陆漫漫的第一眼她就觉得两人很合适。陆漫漫虽然是农村出身，但她长得好看啊，自己本身又是一个高中生。她舅舅虽然没大本事，可芝麻绿豆大的官也是官，总比那大字不识一个的农村姑娘好。 越想她越觉得陆漫漫合适，哪怕曹三妹明确表示了不希望陆漫漫离家太远，她仍旧没有放弃。“漫漫，我跟你说，你现在还小，不懂。你们公社不是地里刨食的庄稼汉，那就是下乡的知青，他们中间能有什么出息人。要我说还是部队的军人好，就说你小舅吧，他一个月的补贴肉票就有两斤，更别说别的糕点粮食了。” “你想想，你舅舅一个排长就这待遇，那其他人得是什么样？也是赶巧了，我们部队有个团长的媳妇没了，他想要续娶一个，舅妈我是没闺女，不然这好事哪里轮得到你身上。你说是不是？” 小舅妈以为陆漫漫年轻肯定比曹三妹好哄骗，听她说完这些肯定会心动，只要陆漫漫心动了，害怕曹三妹阻拦。 哪知她说完这话就听见曹三妹的笑声，见她看过去，曹三妹还冲着她翻了个白眼。弟妹真当别人都好哄骗呢，还拿出吃肉来哄骗漫漫，如果是以前的漫漫或许会被她说的心动，可现在她家每天都有肉吃，一个月吃肉没有十斤也有八斤，二斤肉算什么。 因此，她丝毫不担心闺女被弟妹给哄骗走，相反她还很期待弟妹被打脸。 果然，随后陆漫漫疑惑的歪了歪头，她看着小舅妈似乎很困惑的样子。咬咬唇，纠结了一下，她还是开了口，“小舅妈，您刚才说地里刨食的农民和下乡知青都没出息，是看不起他们的意思吗？可，可是，如果没有农民种地，你们吃什么？还有那些知青，他们不是响应国家号召才下线支援建设的么？这应该是一个伟大的行动才对，为什么您会觉得没出息呢？还是说，您打心眼里就看不起他们？” 看不起他们？ 这几个字在小舅妈的眼前无限循环，她的脸色瞬间就白了下来，此时看着陆漫漫哪里还有先前的可爱，分明就是个魔鬼。她扔掉陆漫漫的手，不悦的说道：“你别胡说八道，我哪里说看不起农民了。真是什么样的人生什么样的女儿，跟你那个娘一样不讨人喜欢。” 陆漫漫面无表情的收回手，她这个小舅妈向来是无利不起早的，怎么会忽然这么好心给她说对象，这其中肯定有她不知道的猫腻。她要是真信了，那才是傻。 “说没说大家心里都有数，你自己说错话少把气撒在我闺女身上。”曹三妹上前一步挡住女儿，她转头看向小弟，“小弟，三姐知道你是明事理的人，也知道你有本事。可是你别忘了，你们的身份敏感，稍微不注意说错一句话就是得罪人的。弟妹再这样口无遮拦，迟早有一天给你惹祸。” 说完这话，曹三妹也没跟人打招呼，拉上陆漫漫就走了出来，这个时候大家才发现她这次居然是骑自行车来的。 看到陆漫漫手里崭新的自行车，曹大姐家的儿子小声嘀咕了一句：“又是军大衣，又是自行车的，大队长能这么有钱？” 说者无心听着有意，小舅妈和曹二妹的眼珠子转了转，不知道再打什么坏主意。 在曹家，曹三妹的心情是压抑的，如今走出来她觉得天似乎都蓝了不少。就像是在走过场，曹三妹送了东西就是完成了任务。 “漫漫，现在十一点了，等咱们到家，你爸肯定已经吃完饭了。” 曹三妹的口袋里装着一个梅花牌的手表，这个手表也是陆漫漫从APP里面给她兑换出来的。曹三妹喜欢的不得了，平时也就是晚上睡觉的时候带一带，白天她都收起来，唯恐被人发现。 今天她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就那么把手表拿了出来，放在了大衣的口袋里。 陆漫漫点点头，“没事，娘，你忘了，咱们大衣口袋可是装着肉包子的。” 两人今天本来就没打算在曹家吃饭，因此来的时候一人塞了两个肉包子在口袋里，就是想着万一中午回不来也好在路上吃。 包子是曹三妹用灵面粉做的，为了拉拢住陆漫漫这个生命之水唯一的销售者，‘灵谷滞销品’也是下了本钱的。他每个月都会给陆漫漫一批灵面、灵米和灵谷，这些东西陆漫漫肯定是不会往外卖的，只能自家吃。 以前是家里没条件，吃什么都要算计着，现在家里条件好了，陆漫漫自然不会委屈自家人，把好东西都留给自家。 曹三妹伸手摸摸口袋，忍不住笑了。她弟妹还想要骗闺女给人当二婚头，也不打听打听她家吃的啥，那些人再好，再有本事能弄得到这比富强粉还好吃的面粉？ “漫漫，你小舅妈那人我理解，她啊，向来看不起咱家，如果那亲事真有这么好，她肯定不会找你的。”弟妹娘家又不是没有女娃，找她们不是更好？ 陆漫漫轻笑一声，她觉得她娘真是想多了，自己可没那么少，这门婚事真有这么好，人家为什么要找农村姑娘。你想想团长啊，还是年纪轻轻就当上了团长，这人要么是特别有本事，要么是家里有本事。这样的人哪怕是二婚也不愁，人家好端端的为什么会看上个村姑呢？ 所以啊，这里面肯定有她们不知道的事情。 再说她小舅妈，给人家介绍对象，肯定是希望对方将来能拉拔一下小舅舅的。可是你给人家说一个村姑，人家心里能不记恨你？到时候人家还会如你的愿去拉拔小舅舅？ 陆漫漫把这些分析给她娘听，曹三妹一拍大腿，“坏了，你小舅妈那人我知道，她认准的事是一定要完成的。你这边说不通，我看她八成要去她娘家那边说这事了。要是这事真的成了，那岂不是害了你舅舅？” 小弟官职比人家小，曹家又没有人脉，那不是人家想怎么玩就能怎么玩？ “不行，等过些天我得给你舅舅打电话说说这事。”她跟小弟关系好，自然不愿意小弟被媳妇坑了。要不是她刚跟那边闹了事，又带着闺女，说不定她会立刻返回呢。 “娘，我看我小舅舅不像是个蠢人，小舅妈这事应该没跟他商量过，如今他知道了，肯定会阻止小舅妈的。”这种事情吃力不讨好，看似能巴结人，实际上却是个得罪人的活。她不相信小舅舅会看不出来。就算他想不明白，还有大舅舅呢，能做到县长的人，会没脑子？ 曹家就这两个出息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大舅舅肯定会找小舅舅谈话的。 要她说，小舅妈根本就翻不出大浪来，她娘完全不用担心。 曹三妹想想也是，她那个大哥就不说了，小弟从小就聪明，这么简单的事情闺女都能看得出来，他应该也能看明白才是。 话是这么说没错，她还是决定等过完年如果小弟还没走就跟他当面说说。 曹三妹没等来过年，去在过了二十三没两天等来了她二姐，也就是曹二妹。 对这个二姐，她依旧喜欢不起来，可对比曹大姐，态度要好一些。曹二妹不是一个人来的，她带着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一起。年轻男子身穿着一件破旧的棉袄，对着曹三妹打了声招呼。“三姨好。” 曹三妹点点头算是回应，她推开堂屋的门，又去把炉子扒开。“进来烤烤吧。” 陆文聪是大队长，时长有人会来找他，他又不能把人给带到卧室去，就在堂屋也用旧砖砌了一个煤球炉子。他家里冬天肯定要点炉子的，白天就把煤球放在堂屋的炉子里，等到了晚上就放自己睡觉那屋。 趁着曹三妹扒炉子的功夫，曹二妹跟儿子使了个眼色，随后点点头。等曹三妹弄好炉子和热水，她捧着水碗喝了几口，这才试探道：“三妹，妹夫不在家啊？” “这个点，他应该在大队部呢，一会儿吃饭就回来了。”曹三妹头也不抬的回应。 曹二妹心说不在就好，这样有些话也好说，她轻咳一声吸引曹三妹的注意，随后坐直身子，“三妹，咱们是亲姐妹，今天二姐也不绕圈子了，我这次来是跟你办理收养手续的。” 收养？收养谁？曹三妹的眼神落在那个青年男子的身上，她冷了眼神，腾地一下子站起来。“我那天已经说的很清楚了，我们有漫漫就够了，不准备收养谁？怎么，你以为你儿子比大姐的儿子高贵？我不收养她家的，就一定会收养你家的？” 还办理手续呢，我呸。 曹三妹上前拉开房门，伸手指着外面，“门在那边，自己滚。” 谁知曹二妹动也不动，仿佛笃定曹三妹最后会答应一样。她慢吞吞的喝完水，这才开口：“三妹今时不同往日。妹夫当个大队长也不容易吧，你也不想他丢了官。我劝你好好想想清楚，现在答应，将来你好我好大家好，如果你不答应，可别怪我这个做姐姐的不讲义气了。” 她怒极反笑，“曹二妹，我真是小瞧了你，比起大姐，果然还是你最毒。”看着曹二妹那得意的嘴里，曹三妹转过头，“你有什么招数就尽管使出来，我倒要看看你怎么让我家老陆丢了这个大队长。” 大队长都是上面任命的，只要不犯原则性的错误，轻易不会更换。陆文聪被任命一来，可没干过什么违法的事，除非是诬陷，别的曹三妹还真不担心。 曹二妹的脸色很难看，她没想到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曹三妹还不松口。 她没耐心，她儿子更没有耐心。“三姨，你也不用装的这么洒脱。大队长一个月能有几个钱，你瞧瞧你们，又是军大衣，又是自行车的，这里面要说没有猫腻，谁信啊？都是亲戚，有财一起发不是很好吗，你这样可就不好看了。” “啪”，曹三妹上前就给了青年一巴掌，她看着曹二妹母子冷笑，“看来那天那一巴掌给的教训还不够，你算什么东西，也敢跑来我家威胁我？”她看着曹二妹，眼里不带有一丝的感情，“你们有本事就去告吧，我跟老陆反正是问心无愧。” 她们既然敢把自行车摆在明面上，把军大衣穿在身上，自然就不怕别人检查。这些东西她虽然不知道闺女从哪里弄来的，但手里的购物小票骗不了人。之前她就找陆文雪看过，小票是真的，错不了。 这些人既然要找事，她也不介意给她们一个教训。 到时候只要证明自家没问题，这俩人绝对跑不了。 曹三妹太镇定，青年有些犹豫，该不会他那个姨夫真的是个清官吧？随后他摇摇头，有些不敢相信，这年头当官的谁不往自己身上划拉东西。清官，为人民服务，他就从来没见过。 别看曹三妹嘴里说的镇定，实际上她并不是很放心，等曹二妹母子走后，她去找陆漫漫问了这件事。 陆漫漫没想到曹家的人居然敢找来，她轻笑一声，“娘，您放心，咱们的东西来路绝对没问题，您就是让他们去厂里对号码都能对的上，咱们不怕他们查。” 黑科技就是黑科技，APP的本事她是相信的。不只是自行车，就是家里的那个毛毯如果你要检查都是有票据的。陆漫漫做事情仔细，早就把这些想好了。她只是没有想到第一个发难的居然是她二姨，为的还是过继儿子的事情。 她就不明白了，她陆漫漫是个闺女怎么啦，她身上留着陆家的血，怎么就不能继承她爹的一切了？她那些什么表哥、堂哥的，比她多什么？□□那二两肉就这么金贵？ 曹三妹还是低估了自家二姐的心狠程度，他们上午才从这里走了，傍晚就有人来她家检查。看着门口带着红袖章的几个人，不管是陆文聪还是曹三妹的脸色都很难看。 来人很客气，他先是说了有人举报陆文聪利用职务之便收受贿赂，他们只是例行公事的过来巡查。 “同志，你们都是为国家人民服务的，你们的行为我们全家都很理解和支持。不过我有个问题想问，假如我爹没有收受贿赂，我家的一切东西来源都是合法可靠地。请问，那些诬告的人会被处罚吗？” 陆漫漫站在大门口，看着那些人要说不紧张那是假的，可有些话她必须要问出来。正好这会儿大队不少人来看热闹，也让那些人做个见证。 陆漫漫的话说完，人群不少人也跟着附和，“对呀，我们可以作证，陆大队长没收过我们任何东西。有些人就是这样，上下嘴皮子一碰，想举报谁就举报谁。” “就是啊，这要是别人有样学样，我们以后还怎么过日子啊？” 来人伸手扶了一下眼睛，随后抬抬手，“乡亲们，乡亲们请安静，你们要相信我们，相信党和国家。我们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绝对不会放过一个坏人。如果事实证明陆文聪同志没有收受贿赂，那么诬告的人自然要受到处罚。假如陆文聪同志真的做了对不起党和国家的事情，我们也绝对不姑息。” 陆文聪身上拍拍闺女，示意她让开，他看着门外的乡亲们和前来检查的红袖章，“我相信咱们的同志都是好同志，他们一定会公平公正的处理这件事。说吧，你们想要怎么检查，我一定权利配合。” 陆家人配合行动那是再好不过了，来人松了一口气，他先是对跟着他来的人去屋子里检查，随后拿出一只笔和笔记本准备询问陆文聪问题。 这人考虑的很全面，这次来的人并不只是有男性，还有三名女同志，其中两位女同志被领着去了陆漫漫住的房间。另外那个跟着去了陆文聪和曹三妹的卧室，至于其他人，厨房、偏房都有人进去检查。 作者有话要说：今日份日万终于完成。 第44章 偷鸡不成 为了避免别人说他们串通, 陆漫漫只是给两位女同志开了门, 就转身回到大门口, 在众人的‘监视’下，她甚至一句话都没有跟两人说。 领头的‘红袖章’很满意陆家人的态度, 心想虽然只是个大队长，这一家子思想觉悟都不错，这样的人他很难相信会知法犯法。 他相信没用，一些必要的流程还是要走的。 陆家院子里有一颗大的洋槐树，树底下有一个石桌石凳，陆文聪指了指石凳，“同志，咱们去那边调查吧。也方便你记录。”接着他有回头看向门口的乡亲, “乡亲们，你们愿意的也都进来，正好也给我们做个见证。” “那肯定的, 陆大队长人品没话说, 也不知道谁这么缺德, 诬告陆大队长。我看他八成是嫉妒大队长。”陆跃进第一个积极响应, 早在看到这些人的时候他就风跑去找赖三了，让他去找楚哥，说是陆家出事了。 他自己过来看看情况, 顺便拖延时间。 陆家的情况他清楚，不说别的，就说黑市得来的那笔钱就交代不清楚, 他是真的怕，怕陆家被查出什么。可是看陆家人镇定的样子，他又有些不确定。难不成陆家早就知道会有这一遭，有恃无恐？ 陆跃进是最不希望陆家被查出什么的，也有最希望陆家出事的，比如一直对大队长职位虎视眈眈的高秃子。高秃子本名高图，他又是秃顶，很多人私底下就喊他高秃子。 “跃进啊，咱们做人做事不能只凭个人喜好，啊，我知道你跟陆大队长感情好，可这个无风不起浪嘛。是吧？好端端的人家为什么要告陆大队长，那肯定是陆大队长有什么事啊？”高秃子慢悠悠的背着手进来，他人不讨喜，说出的话也同样不让人喜欢。 曹三妹斜了他一眼，“高秃子，人家领导还没说话呢，你就打算给我家老陆扣帽子，怎么，你比人家领导能耐啊？还是说本来就是你举报的老陆？高秃子，我告诉你，就算我家老陆因为这事下去了，那也轮不到你上来，你也不看看你那德行。我劝你啊，积点口德吧，不然，可就不只是秃顶这么简单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院里院外都发出大笑声。 高秃子狠狠地瞪了那群人一眼，对着曹三妹冷哼一声。心想你们就倔吧，等会人家查出什么来，我看你们怎么说。 闹剧过后，领头人把笔记本放在桌子上，他拿起笔，问道：“你们家的自行车怎么来的？”说着他还伸手指了指自行车。说实话他还是第一次见像陆家这样的人，自行车就这样大摇大摆的放在院子里，好像真的来路干净一点也不怕他们查一样。 陆文聪扭头看了一眼，随后答道：“今年刚买的，这不我闺女高中毕业了。你知道的，大姑娘都爱逛街，我怕她出门不方便，走路太累，就找公社的登记员老张帮忙给淘换了一张自行车票。老张是登记员认识的人多，我们这些大队长时候需要点什么都是通过他帮忙询问的。” “嗯，九月、十月，哦也就是十月底吧，我去公社找老张，老张已经找到自行车票了。我就去咱们县城买了自行车，买车的时候给的小票我们还留着呢。” 对方点点头，像这种淘换东西的方式是允许的，对方既然敢说出来人名，还有小票，向来问题不大。不过，工作需要他还是提出要查看小票。 陆文聪给曹三妹使了个眼色，曹三妹点点头，回屋去拿出来个盒子。打开盒子，里面是零散的十几个硬币和几张小票。硬币都是一分、两分的那种，整个盒子里的钱家里也最多也就是两三块。 “这些都是今年我们买东西给开的小票，我都给拿来了。我不识字，你看看吧，里面肯定有自行车小票。” 高秃子看到盒子里的钱，嘲笑出声：“我说大队长，你家不会就这点钱了吧？这，这也太少了，还是说你们给藏到别的什么地方了？” 曹三妹一拍桌子，指着高秃子骂道：“放你娘的狗臭屁，我们老陆一年的工资才多少，买了自行车家里哪还会有这么多钱。你没脑子不会自己算啊？” 她心情本就不好，原以为好歹是亲姐妹，对方不会做这么绝，谁能想到，他们上午刚走，下午就把他们给举报了呢？曹三妹不傻，哪怕这些人不会说举报的人是谁，曹三妹的心里也有答案。 领头人深深地看了高秃子一眼，随后拿起笔把小票一一的记录在笔记本上。到了这一刻，他越来越相信陆家是无辜的。就像曹三妹所说，小票上不只有自行车的，还有三件军大衣。这几样东西价格都不便宜，陆家为了买这些掏空了家底也是有可能的。 又问了几个问题，确定没有遗漏，这人合上笔记本，随后屋子里搜查的人也都出来了。这些人对视一眼，集体摇摇头。领头人沉思一会儿，对着陆文聪说道：“陆同志，不介意我在你家挖几个坑吧？” 说着也没等陆文聪同意，就指挥这些人在陆家挖坑。 他们干这个也好几年了，早就摸清了一般人藏东西的地方，那是一招一个准，从来没有出过差错。可是今天他们都快要把陆家的院子翻遍了，除了土，也没有找出半点别的东西。 “他们家还有一座老宅子呢，说不定就藏那里了？”人群中忽然发出一个声音。 院子里的人下意识的抬头，曹三妹看到那人眼睛都红了，她猛地冲了出去，“杀千刀的曹二妹，你们还敢来，我跟你们拼了。” 原来喊出这话的不是别人，正是上午被赶走的曹二妹的儿子。 曹二妹的儿子见曹三妹冲过来，吓了一跳，他连忙跳起来逃跑，嘴里还不忘记喊道：“同志，你们看到了吧，她这是恼羞成怒了。她家老宅肯定有问题，必须得严查。” 都是高坪大队的，大家肯定是偏向着曹三妹的，不少人下意识的堵住了曹二妹的儿子。曹三妹上前抓住他就是噼里啪啦一顿连环打，“你个王八羔子，老娘不收养你，你就这么害老娘，真是跟你的娘一样黑心。” 嘶？收养，看来陆家被举报有内幕啊？ 陆漫漫紧跟着站出来，她伸手指着被压着打的青年，“没错，眼前这人是我二姨家的表哥。前些天我们去姥姥家走亲戚，他们就以我家没有男丁为由，让我娘过继他们家儿子。不过，我娘拒绝了。原因？大家也看到了，他都二十多岁了，还整天无所事事，咱们陆家虽然不是大户人家讲究规矩，可也不能让这么个人进来给陆家抹黑。” “更何况，我爹娘还有我呢。领袖都说‘男孩女孩一样强’，我也不认为我爹娘需要过继。我娘说他们的思想不对，是封建，两家人说不通，我娘一生气饭都没吃带着我回来了。” “原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毕竟我娘的态度很坚决，谁知道他们今天上午又上门来威胁，说，如果我娘不过继他，他就要去举报我爹。然后，你们也看到了，检查的同志们果然上了门。这事要说不是他们干的你们信吗？” 这话说出来，没出五服的陆家人都怒了，他们陆家就这一个最出息，哪能被这种人给毁了。于是就有忍不住偷偷给了他一脚，这一脚就像是打开了某个信号，陆家人你一下我一下的开始揍他。 领头人没想到事情还有这样的前提条件，他轻咳一声：“乡亲们，乡亲们，这人做事虽然不对，但是你们打人也是不对的。咱们没必要因为这种人吃上官司。”说完这话他顿了一下，接着道，“今天不管陆家的事情到底怎样，这人宣传封建迷信，肯定是要被带走接受教育的。” “咱们国家是个讲法律的地方，还是那句话，我们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 他这话让大家的心里好受很多，明事理就好啊，就怕遇到一个不明事理的。 这时陆文聪也开了口，“我陆文聪行的正坐得端，我不怕调查，未免以后有人再拿这个说事，我同意去老宅调查。除了老宅，还有我们大队的代销点，你们也可以进去检查。”老宅里有什么，他最清楚。至于代销点，他特意解释了一下说他闺女是代销点的售货员。 陆文聪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领头人肯定不会拒绝，于是人群分成两部分，一部分跟着陆文聪夫妻去了老宅，另一个部分跟着陆漫漫去了代销点。 代销点的东西好检查，就那么点地方，买东西都有小票，卖东西有记录，几个人很快就检查完了。锁好门，几个人又去了陆家老宅，在大门口看到鼻青脸肿的青年，红袖章们都给了他一个鄙夷的眼神。 查到现在陆家一点问题都没有，相反是这个诬告陆家的人思想腐朽，有着很严重的问题。一个二十多岁的大男人非要让人家陆家来养，说白了还不是看上了陆家的钱财，这种人不管是到哪里，都是让人不齿的。 第45章 蚀把米 身为女同志, 她们对这些歧视女性的人天生有种反感的情绪, 看到陆漫漫的遭遇忍不住就会联想到自己身上。其中一个女同志忍不住拍拍陆漫漫的肩膀, “陆同志，你放心, 只要查明陆家是清白的，刚才那个男的就跑不了。” 另一个女同志点点头，“是啊，这些人的思想真是太落后了，都什么年代了，男女平等，女人怎么啦，凭什么不能继承家业啊。”一个个的惦记着别人的东西, 这可不只是思想腐朽能说的通的，往严重了说，那都能上升到政治阶层了。 陆漫漫感激的笑笑, “嗯, 我相信咱们国家和组织, 我爹娘以前也是干革命的, 他们经常说咱们领导好，肯为老百姓做主，跟以前的封建社会不一样, 咱们老百姓是真的能当家做主的。我们家除了我都是党员，我也为将来能成为一名光荣的党员而努力着。身正不怕影子歪，只要我们没做过, 就不怕那些牛鬼蛇神的算计。” 也许是同为女同志比较容易生出好感，三个人一路上聊了不少，陆漫漫怕自己说错话，每次回答之前都要斟酌一番，然后还要把党和组织提出来夸赞夸赞。虽说有拍马屁的嫌疑，可这样回答，谁也说不出错来。 陆漫漫这边气氛比较和谐，陆文聪那边随着翻找的地方越多，大家的脸色越来越不好看。等陆漫漫走到的时候，那边已经有人在往外走了，几个人对视一眼快走几步。“怎么样？” 出来的人摇摇头，“你们呢？”看着他们摇头，这人忍不住咒骂一句，“要不是咱们胳膊上带着这个，我都想去揍那人一顿。这是什么？这是蓄意报复。他这就因为人家不领养他，就胡乱举报，给咱们的工作带来了多大的麻烦。要是人人都跟他一样，咱们还要不要过日子了。” 如今可是年关，他们都放假了，正是因为这俩人胡乱举报，还说的有鼻子有眼，他们一群人被值班室的同志从家里又给挖了出来。如果查明是真的那还好说，毕竟为人民服务嘛。可现在他们查来查去，人家一点问题都没有。 这群人能不暴躁？ 尤其是说话的人，他前几天刚刚结婚，如今难得清闲能陪陪媳妇，结果就被这么个人给搅合了。 正说着，领头人和陆文聪携手走了出来，那人看到站在门口的青年，面无表情的说道：“刚才的情况你也看到了，如今事实证明你是诬告，还是在你自己搞封建、人家不认同的情况下蓄意报复。谁是谁非大家心里都清楚，我看该跟我们走一趟的人是你，应该接受下乡教育的也是你。” 说着他对着看守青年的人使了一个颜色，那两人会意，直接压着青年就准备往外走。 青年差点被吓傻了，被两人推了一把才反应过来，他开始剧烈的挣扎。“你们不能抓我，放开我，你们都给我放开，凭什么抓我，你们知道我是谁吗？” 女同志对这种轻视女性的人是最厌恶，其中有一个就带着挪逾目光看着他，“你是谁啊？”看着人的样子，莫非还有什么大的来头不成？可是也不对，他家要真的来头，会跑来死皮赖脸贴着人家大队长？ 他并没有听出来女同志话里的调侃，还以为对方是迟疑了，害怕呢。他抖了抖胳膊，冷哼一声，“我大舅舅可是县长，我小舅舅是军区部队的排长，怎么样，怕了吧？我告诉你们，你们今天最好放了我，不然等我告诉我大舅，小心让你们官都做不了。” 听到这话，场面一顿很安静，要不是情况不允许，陆漫漫恨不得大笑三声。这个蠢货，他知不知道，这句话把曹家两个舅舅都给坑了？尤其是曹家大舅舅，掉进深坑也不知道能不能出来？ 人都是先入为主，有些武断的，他说这话的时候那嘚瑟劲，很容易让人误会曹家舅舅就是那种为非作歹的糊涂官。用脚趾头想都能猜得出来，两位曹家的舅舅此刻肯定已经上了人家的黑明白，搞不好什么时候人家就要去调查呢。 两位舅舅就算真的是清白，因为这事也会给人留下不好的影响，假如他们真的有点什么？呵呵，那可就有意思了？ 她那位好姥姥不是一直觉得儿子好，也不知道当她发现她的好外孙坑了亲儿子、亲孙子的时候是个什么表情。 可惜，这样精彩的画面她是看不到了。不用想也知道，她那心偏到没边的姥姥，到时候要是看到她，这事肯定会往她头上推。她还不想去自找麻烦。 果然，二货表哥的话刚说完，其中一个红袖章冷笑道：“县长了不起，别说县长，就算是市长、省长，只要是犯了法我们一样抓。头，看他这样子，搞不好这个县长有问题呢，我看我们应该去调查一下。” 领头人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等这群人走后，高坪大队又恢复了平静，就这样一直到过完年初一。 今年与往常不同，往常这个时候陆文聪肯定已经哄着曹三妹去曹家了。可今年两个人就像是忘记这件事一样，谁都没提。陆漫漫也不愿意去曹家看人脸色，她也乐的装作不知道。 今天不只是曹三妹要回娘家，陆家的两个小姑也要回来。他们如今日子过得好，这个团圆饭整治的格外丰盛，鸡、肉、鱼、菜加上年前炸的丸子凑了六盘子六碗十二道菜。 陆文婷离得近，早早地过来帮忙，她家三个儿子都来了，两个儿媳没来，只不过把孩子给塞了过来。 杨家大表哥家三岁以上的孩子三个，都是男娃，据说媳妇怀里又揣了一个，等明年他们家就是四个孩子了。二表哥家也是三个男娃，只不过最小的那个还没满两岁，就跟着她娘在家没来。五个小豆丁，大的已经满了十岁，小的三岁。 “来，叫声姑姑，姑姑给糖吃。”陆漫漫蹲在屋门口对着几个孩子诱惑道。她手上是一个用竹子编织的小碟子，里面是她特意买的大白兔奶糖。 几个小孩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异口同声的喊道：“姑姑，” 小碟子里面的糖不少，陆漫漫给每个孩子抓了四块，剩下的他塞在最大的那个孩子手里，“这个带回去给你们最小的弟弟吃。” 杨屯粮看到这里，张嘴喊道：“小妹你把糖给他们，还指望他们能带回去，你也太看得起他们了吧。”这几个小崽子被他爹娘爷奶宠的不像话，尤其是最大的那个，他敢保证这糖最后肯定不会落在没来的侄子手里。 陆漫漫心说，都是侄子，她不好厚此薄彼，至少这个态度要摆出来。至于最后东西到没到孩子嘴里，那就跟她没关系了。只要杨家人看到自己给了就行。 杨屯仓赶紧开口：“老大你给我过来，把糖给你二叔，让你二叔给你小弟收着。还有你们，糖只许吃一颗，剩下的交出来。”杨屯仓平日里在杨家还算是有威信的，原以为他这次说了话，孩子们肯定乖乖的把糖交出来。 谁知道几个孩子，不论大小，有样学样，一人给了他一个鬼脸，然后跑去找陆文婷去了。 杨屯仓站在那里有些尴尬，骂了句：“这几个臭小子，等回去非抽他们不可。” 糖是自己给的，如果因为这个让孩子受罚，那她成什么了？陆漫漫只得开口：“孩子还小，慢慢教就行，可不能打孩子。”说完这话她转头又去看闷不吭声的二表哥，“二哥，这个你收好，回去给小宝吃。你回去可得告诉他，等明年他长大了，要跟着哥哥们一起来，不然，糖可就没有了。” 她最后一句话明明是开玩笑的，二表哥杨屯钱却郑重的点了下头，表示一定会把话带到。 陆漫漫看看杨屯粮，杨屯粮耸耸肩，表示二哥就这样，他也无能为力。 堂屋里炉子烧的旺，陆文聪拿出一瓶台酒放在桌子上，“来来来，今天舅舅高兴，咱们喝个好的。” 另一张桌子上，四个大人带着一群孩子也排排坐好，曹三妹笑眯眯的拿出一个瓶子。“男女都一样，今天咱们也喝一个。”曹三妹拿出来的是葡萄酒，说是酒其实跟果汁差不多，不醉人，小孩子也能喝。 一瓶台酒八块，一瓶这样的葡萄酒只有五毛钱，便宜的很。只是这样便宜的酒也不是谁家都舍得买的。年前陆漫漫的代销点进了十瓶葡萄酒，到如今也只卖出去三瓶，其中两家还是因为闺女嫁了人，今年头一次走娘家。 曹三妹拿出几个小碗，给几个孩子先倒上，“这是你们的，每个人只有这么多。”说不醉人，这酒并不是就真的不醉，如果喝多了也是会醉的，尤其对方还是小孩子。 小孩子的是小碗，大人的就是每人一个大碗，每个碗里倒上半碗葡萄酒，一瓶就没了。小孩子不懂事，觉得好喝，就眼巴巴的看着大人。陆漫漫、曹三妹和陆文雪都怕孩子喝醉了，当做没看见，咕咚咕咚把自己碗里的喝完了。 倒是陆文婷舍不得喝，只浅尝了一小口，随后把自己碗里的分了分。 第46章 断关系（错字） 陆家这边过的还不错, 几个人有说有笑, 像是忘记了先前的不和。正吃着饭就听见外面咣咣咣的砸门声, 听声音就知道来者不善。 “漫漫，你带着孩子们在屋里待着, 我们去看看是谁？”大过年的去别人家里找晦气，陆文雪这暴脾气忍不了。 不止陆文雪，杨家的三兄弟也跟在后面出去了，杨屯仓伸手拦住想要上前的小姨，“我来。”既然知道来的不是善茬，他不可能让小姨一个女人去应对，大男人就应该凡事冲在前面。 杨屯仓去开门，杨屯钱就把大门口的棍子拿在手里以备不时之需, 兄弟俩一点头，杨屯仓猛地打开门栓。 外面的人或许没料到大门忽然开了，拍门的人一头扎了进来。陆漫漫透过门缝看过去, 发现居然是前几天在姥姥家见到的那个, 好像是大姨家的某个儿子。 再看看后面气势汹汹跟着的老太太, 陆漫漫转眼就明白了, 这是因为二姨的事来找茬的啊。 “你们几个在屋里乖乖待着别动，姑去外面看看。”曹家的人有多不讲理她早就见识过了，可不能让爹娘和姑姑们吃亏。 外面的老太太丝毫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问题, 她看到曹三妹张嘴就骂道：“你个破烂赔钱货，老娘当初怎么就没掐死你呢，连自己的外甥都坑害, 我老曹家怎么有你这样的人。” “我呸，老虔婆，我们还没找你呢，你到有脸找我家来了。你那外孙要是自己不想歪点子害人，人家能抓他。他自己搞封建那一套，我们还得依着他啊？他以为自己是谁？你为这事跑我家闹腾，难不成他那一套是你教的，你跟他一样，都是封建资本？” 前几天曹家闹的那一出，陆文雪已经知道了，她心里的气还没发出来呢，老曹家又来兴师问罪，真当陆家好欺负的。 作为售货员，嘴皮子不利索怎么行，陆文雪张嘴几句话就吓的曹家老太太往后退了几步。 陆漫漫走上前，慢悠悠的说道：“姥姥，您今天来，我两个舅舅知道么？”这一句话，惊的老太太抬头看了她一眼，随后又下意识的东张西望。 她轻笑一声，早在看清楚来的是大姨一家的时候她就猜到了，这件事八成就是老太太自己的主意，不管是大舅还是小舅肯定都不知情，不然两人怎么没来？ “对了，姥姥，不知道前几天那些人有没有去调查舅舅们，毕竟当初表哥可是当着大家伙的面宣扬他是县长、排长的外甥，说让人家丢官的。你说要是舅舅们知道了，你为了害他们的表哥来我家找茬，不知道舅舅们心里怎么想。” 说完这话，她还似笑非笑的看了眼人群后面。 在人群后面正有几个人风尘仆仆的赶来，为首的那个身穿军大衣的不是小舅舅是谁？ 老太太背对着来人，不知道她儿子紧跟着来了，她看到自己被一下小丫头说嘴，心里怎么会乐意。她冷哼一声，“好利的一张嘴，东子，给我教训教训这臭丫头，我看她还敢不敢顶嘴。” 东子就是刚才再进来的青年，他嘿嘿笑了两声扬起手就准备过去。 杨家兄弟看到这里哪会乐意，三个人各向前一步堵住门口。杨屯粮更是不客气的扭住他的胳膊，“胆子不小啊，当着我的面就敢欺负我妹子，小子，今天要是让你走出高坪大队，我就不叫杨屯粮。”杨屯粮说完这话就准备动手。 “住手。”曹家小舅舅总算是赶到几人跟前，他大声的看出这两个字，随后调整呼吸来到人前。 看到曹家小舅舅，来人忍不住哆嗦了一下，“舅、舅舅，” 曹小舅上前给了他一脚，这一下用了大力气，东子被踢得躺在地上哀嚎着起不来。 曹大姐心疼的上前，她刚想要出声骂人，抬起头看到是小弟，又把头低了下去，只紧紧地护着儿子。 曹小舅冷哼一声，“怎么，你还想跟我动手不成？娘，早上我跟你说的什么，你都忘记了？你自己看看，难不成你真想为了这么几个不成器的东西，让你的儿子孙子都被撸下来你才满意？” 就像陆漫漫说的那样，那天青年当着大家伙的面喊出了县长、排长舅舅，隔天人家就去了曹家。他这边不归属人家管，人家已经把事情上报过去了，至于他县长大哥，当天就跟着人家回了县里，到现在人都还没有回来。 他娘什么脾气，曹小舅知道，因此这些天一直在跟他娘讲道理，让她不要那么娇惯这几个外甥，更不要去找三姐的麻烦。在他看来三姐一家做的没错。现在什么时代，二姐能不知道？就因为占不着人家的便宜就去诬告，最后反被别人抓走，这怪得了谁？ 要他们兄弟俩说二姐这都是自作自受活该，他娘犯不着为了这么个拎不清的人跟三姐交恶。他跟大哥平日里都很忙，大哥虽然在县城，可也不能时刻照顾她，将来他娘要是有个什么，能靠谁？他看也就只有这个三姐愿意帮把手，你现在把人得罪狠了，人家将来会真心照顾你？ 大哥都被叫走了，曹小舅知道自己回去也是迟早的事情，因此初二就想着带着妻儿把该走的亲戚赶紧过一遍，明天就买票回去，积极的接受调查。 谁知刚走到半道上，妻子想起来落了东西，几个人就回去拿。回到家发现大门紧锁，曹小舅就知道坏事了。他那个娘不用说是去找三姐麻烦去了。 有时候他自己都搞不懂他娘，她可以对自己的两个亲孙女、亲闺女非打即骂，对外孙子、侄子却很好，有什么东西都舍得让吃。这回三姐害的他外甥出事，他娘能放过三姐才奇怪。 曹小舅不傻，他知道这件事要是真让他娘闹下去，最倒霉的还是自己跟大哥。先不说他俩会不会被撸下来，以后迁升肯定是被受影响的。 紧赶慢赶，总算是在他娘没闹出大错之前赶了上来，曹小舅忍不住松了口气。 说完他娘，曹小舅看着曹三妹愧疚的说道：“对不起三姐，这事怪我，我一时没看住就让咱娘跑了出来。咱娘年纪大了，脑子不好使，你别跟她一般见识。”人生七十古来稀，老太太今年七十多岁了，可不就是年纪大。 曹小舅这话明显的偏颇他曹家人，陆家人很不高兴，陆文雪跟着说道：“到底还是跟你们曹家人亲近，你看看我们漫漫。我们家谁舍得打过她一根指头，你们倒好，来了就打人。现在呢？你这个舅舅穿的人模狗样，还以为是个讲道理的，原来也是帮亲不帮理，老太太要打我们漫漫，你一句年纪大了就像了事，世界上哪有这么便宜的？” “要照你这么说，我打了你儿子孙子，也一句年纪大了，是不是就不用负责任？大家都这样，那还要法律干什么？” 曹三妹深吸一口气，她面无表情的站出来，“乡亲们，今天的事情你们也看到了，前几天我二姐逼我收养她儿子，我不肯，她家就诬告我家老陆收受贿赂。如今我娘也是如此，她依旧认为，不管二姐怎么对我，对陆家，我都应该接受，不应该反驳，反而让他们受到惩罚。” “乡亲们，不是我曹三妹忘记生恩养恩，我也是个母亲，是别人家的媳妇。我不能因为娘家，就给夫家给女儿带来灾难。今天我请大家做个见证，我，曹三妹，打今天开始跟曹家所有人断绝一切关系。从今天开始，我曹三妹就是没爹没娘，没有兄弟姊妹的孤儿，曹家的任何人都跟我无关。” “以后曹家要是再有人敢伤害我的女儿，就别怪我曹三妹不客气了。”曹三妹双手紧握，她看着似乎还没有从震惊中回过神儿来的曹小舅，深吸一口气，“曹排长，现在麻烦你带着你的母亲、姐姐离开这里。我陆家不欢迎你们。”说完这话，曹三妹转身离去。 陆漫漫走到最后她看着依旧噘嘴满不在乎的老太太，再看看同样神色的曹大姐，随后对着曹小舅说道：“曹排长，听说您是读过书的，那您一定听说过一句话叫做，‘当断不断，必受其乱’。没了你们曹家拖后腿，我们陆家将来肯定会越过越好，只希望你们曹家真的能要点脸，以后不要我们飞黄腾达了，在恬不知耻的巴上来。” “哦，对了，现在都在放假没关系，等到时候开工了，我会让我娘把断亲的事情登报的。你们也不用担心日后你们发达了，陆家去打秋风。”说完这话，她似笑非笑的的对着曹小舅眨眨眼，然后砰地一声关上了大门。 就曹家这群人，她看那是狗改不了吃屎，将来有曹家两个舅舅受的。曹家舅舅跟她家可不一样，当初两人上学、结婚，曹家三姐妹都出过力，他想摆脱那两家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一个搞不好就会被人骂忘恩负义。 还是她们家好，通过这件事，她们就算发了声明摆脱曹家，也不会让人说太过分的话。 第47章 曹小舅 好一句‘当断不断, 必受其乱’, 看着紧闭的大门, 曹小舅不得不承认这个外甥女是他见过的唯一一位聪明人。再看看丝毫不觉得自己做错了的老娘和满脸不以为然的大姐，一脸不忿的外甥, 曹小舅的眉头能夹死一个苍蝇。 没有给外人看热闹的习惯，曹小舅一言不发的打头往外走，他走了两步，看老娘依旧不死心的盯着人家大门看，“娘，您要是不想儿子们恨您现在就跟我走。”说完这话，曹小舅转过头大步向前，不在往后看一眼。 曹大姐有些无措的看着她娘, “娘，我们怎么办？” 老太太狠狠地瞪了陆家的大门一眼，随后挥手给了大闺女一巴掌, “都是你出的馊主意, 现在好了, 老二生气了, 等会回家你就给我跪着去，什么时候你二弟原谅你，你什么时候起来。” 五十多岁的老太太了, 被亲娘当着这么多外人的面毫不犹豫的大了巴掌，曹大姐的心情并不好受。可她现在男人没了，婆家也早早地把她们分了出来, 权当没她们这一户人家，要是娘家在不管，她家就真的过不下去了。 曹大姐一声不吭的跟着老太太往回走，留在原地的几兄弟对视一眼，心里暗骂一声：废物，也心不甘情不愿的跟着往回走。 曹小舅并没有带着几人走很远，一行人走到公社，他就停了下来。他有位战友在拦江公社工作，跟战友借了钥匙，他准备借用一下公社的空闲办公室把家里的事情解决一下。就像他外甥女说的当断不断，到最后受罪遭殃的还是他和大哥。 好不容易能走出农村，曹小舅并不想因为这些糟心亲戚在灰溜溜的被赶回来。 给了战友一些粮票和钱，拜托战友去给弄点吃的，曹小舅坐在办公桌后面，他抬起下巴指了指座位，示意大家都坐下。 老太太还是很怕这个儿子的，此时跟犯了错的小孩子没两样，一脸无措的坐在那里，像是在等候家长的宣判。倒是几个大外甥个个都不以为然。 曹小舅深呼吸，他食指轻轻地敲着办公桌，“大姐，咱们是一母同胞的亲姐弟，我到现在都不会忘记，没有你和二姐、三姐的资助，我和大哥不会有今天，这一点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我想大哥也是。所以，不管是对你、还是对二姐我一直都很宽容。” 他的三个姐姐，自从他当上兵有能力之后，每次回来都会给三家带点东西，可这三家除了三姐一家会回赠同等价值的东西给他，其他两个姐姐也就是最上说说，没有回过一次礼。也只有三姐偶尔会询问他在外面过得好不好，会给他寄信。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跟三姐的感情才最深。今天听到三姐说断绝关系的那一刻他才会那么难过。他知道，把三姐逼成这样的人里面有他一份。正是他对两位姐姐无条件的纵容，才会让她们生出了‘背后有靠山’这样的思想，才会让她们做事不管不顾、肆无忌惮，甚至是践踏法律。 以前是他太过想当然了，所以才会把三姐害成这样，今后不会了。 “大姐可能不知道，咱娘以前跟你们要的东西，我跟大哥都偷偷记录了下来，等回去我会把它折现，都还给你们。从今天开始咱们算是两清了，以后你们再敢打着我的名义去做坏事去算计人，我绝对不会姑息。我走之前会跟战友找好招呼，我会找人看着你们，假如你们谁再去找三姐一家的麻烦，再提什么过继儿子的事情，那你们就去跟二姐作伴吧。” “你们不要怪我心狠，那天检查的人来咱家什么情况，你们不清楚，咱娘应该很清楚。大哥连年三十都没过就跟着人走了，如今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还要我，部队的加急电报相信咱娘也知道。我这次回去也是要接受调查的。” “我和大哥被你们连累到这个地步，我想也够偿还这些年娘跟你们要的东西了吧？” 曹大姐的内心慌张不已，小弟什么意思，他这是以后都不管自己了吗？那可怎么办？当年她婆家虽说把她赶了出来，可该给的一分没敢少，为什么？还不是因为她有两个有本事的亲弟弟。还有她在大队干活，就算是偷懒、完不成任务，大队长也是睁只眼闭只眼。为什么？还是因为她弟弟。 要是弟弟发话不管她，她以后哪里还能这么清闲。 想到这里她张张嘴准备说些什么来缓和一下气氛，也让小弟消消气。 谁知， “舅舅，你这是准备要过河拆桥吗？我可是听我娘说过，你能读的上书是她用彩礼钱换来的。还有大舅舅，要不是我娘辛苦干活打零工，他能有今天？如今你们发达了，就看不上我们这些穷亲戚，准备撇下我们了吗？” “就是啊，舅舅，你这样做可不地道。” 几个人你一言我一句，无耻的嘴里让曹小舅大开眼界，最让他心寒的是大姐居然也没有开口阻止，反而是一脸的赞同。 老太太也没有想到几个外孙会说出这样的话来，看到儿子铁青的脸，她使劲敲打了一下拐杖，“都给我闭嘴，你们这群没良心的东西，怎么可以去指责你们舅舅？你们忘记了，不说以前，只说老大、老二、老三，你们结婚的钱是谁给你们出的，还有老四、老五，你们相媳妇又是谁给的彩礼？” “你娘当娘能给多少钱？你舅舅给你们的这些足够抵消了吧，更别说你舅舅每次回家给你们三家带了多少东西。你们怎么也不想想，如果没有你们舅舅，就凭你们老王家，你们能有今天？” 老太太是疼外孙没错，但那是在外孙没有跟曹家的利益产生矛盾的时候，如今外孙公然指责儿子，还给儿子添麻烦，她怎么会愿意。外孙毕竟有个外字，儿子才是能给她养老的人。这一点上，老太太比谁都清楚。 骂完外孙，老太太转头又骂起了女儿，外孙她骂的还算是含蓄，女儿就没那么客气了，那是怎么难听怎么来。 别看曹大姐五十多岁了，可对着她娘依旧是一句话都不敢反驳。 曹大姐缩着脑袋挨骂，她的几个儿子并不是很在意，依旧在为自己的利益争执着。“姥姥，你骂我娘有什么用？她这样还不都是你从小教育来的？再说了，舅舅是靠我娘资助才有今天的成就是事实，总不能他发达了，就不让我们提了吧？天底下没有这样的道理。” “对呀，姥姥，舅舅是您的亲儿子您向着他很正常，我们是我娘的亲儿子，难不成还不允许她给我们谋福利？” 曹小舅怒极反笑：“那你们倒是说说，你们想怎么样？”他算是看出来了，这几个家伙就是来跟他要好处的。 看到大姐这样任由儿子胡闹，说不失望那是假的。他外甥好几个，反倒不如那一个外甥女看的明白，也活的明白。 哥几个像是商量好了的，听到小舅这样，给了一个‘还是你明白’的眼神，接着狮子大开口：“我们要求也不高，每人一百块钱，然后再给我们在县城找个工作。不过先说好，太累的活我们可不干，最好是又轻松工资又高的。毕竟您可是排长，我们要是干又苦又累的活，那不是给您丢脸吗？” 看着大姐一脸赞同的点点头，曹小舅忍不住想笑，他算是看出来了，这就是一群不要脸的东西，只想着不劳而获捞好处，也不想想自己那点本事配不配。也难怪三姐这么迫不及待的跟他们划清界限呢，三姐家虽然只有一个闺女，可人家都是明白人，发达是早晚的事。相反大姐家这些人，曹小舅摇摇头，将来不闯祸危害社会就不错了。 “啥，一人一百块，你们想什么呢。我看就这样，让你们舅舅给找个工作，就像你们说的，老二啊，你就照着那什么销售员、厨师一类的给找。你几个外甥虽然说的不像话，但有一句没错，他们要是干的活太低级，你这当舅舅的脸上也没光。” 老太太自觉自己这话是向着儿子的，却不知道她儿子听了这话满脸的不敢相信。 这一刻他才反应过来，难怪他大姐二姐那副德行呢，原来真的是跟他娘学的。瞧瞧他娘说的那话，真当自己的儿子多了不起呢，她知不知道自己的儿子能有今天，付出了多少。 他看着老太太失望的摇摇头，“娘，工厂招工都有各自的条件，他们符合条件自然能进去，不符合我去说了也没用。走后门、拉关系那是犯法的，你是觉得你儿子日子过的太好了吗？想让儿子也回来跟我那些叔伯一样，每天下地干活赚公分，就为了年底能多分两块钱和一口粮食？” “既然都是这个结果，那我这些年拼命训练又为的什么？闲的吗？”他当初报名参军，一个是真的喜爱这个职业，愿意为其奉献，另一个就是不想跟那些小伙伴一样，过着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日子。 第48章 又来 此时曹小舅才后知后觉的发现他娘的思想太可怕, 如果放任下去早晚出事, 到时候倒霉的还是自己跟大哥。 他有些无力的挥挥手, “算了，跟您说这个您也不懂, 您现在年纪大了，正是应该享清福的时候，至于我姐姐家的孩子您就别管了。” 老太太张张嘴想说什么，可看着儿子满脸的不耐烦，她终究是闭了嘴。这些年儿子不在家，宠外孙已经成为她的习惯，有时候听外孙说些什么，难免会不经过大脑就随口附和。以前不觉得有什么, 现在她才发现，这样做好似伤了儿子的心。 想想这次，因为二妮子家的小子害的老大被调查, 老二也提前回去, 她心里隐隐有些后悔。想到这里她终究下定决心：“行, 娘听你的。” 这边母子俩说好了, 那边曹大姐的儿子们不乐意了。“怎么着，舅舅是真的打算过河拆桥？” 曹小舅冷笑道：“我之前就说过，当年你娘给家里拿了多少东西、钱财, 我们都有记录。还有这些年我给你们寄的东西，邮局也都有备档，咱们只要把记录调出来, 就能知道我给了你们多少东西。你们要是在这么胡搅蛮缠，我也不怕，到时候咱们就把一切公布出来，让大家伙看看，到底是我忘恩负义，还是你们拿恩情要挟人。” 说完这话，他搀扶起老娘就准备走人，至于曹大姐一家子，他没有再看一眼。 在门口遇到自己的战友，曹小舅有些不好意思，那人却道：“怎么样老曹，那些人要不要我帮忙教训教训？”刚才的话他也听到了，他实在没想到老曹家的亲戚是这德行。 军人在外面保家卫国，可不能让这些人在背地里拖后腿给他们抹黑。 曹小舅摇摇头，“教训就不用了，我希望你帮忙传个话，以后这几个小子在仗着我跟我哥的名义做坏事，就给我按照程序加倍的惩罚。”他算是看明白了，这几个外甥年纪虽大，脑子却没长，总以为现在还是以前呢，当个官就能为所欲为。 以他这几天的观察，这几个小子消停不了，等他们惹出了事儿，到时候给他们来个狠的。也只有这样被教训了，他们才知道‘法’字怎么写，才会老老实实做人。 曹小舅时间紧，他对身边跟着的儿子吩咐几句，让他带着老太太先回去，他自己则继续去战友家转转。他所在的部队，有不少都是这边的战友，他这次回来除了看自己的亲娘还有一个就是替战友看望亲人的。 虽然被糟心的亲戚惹的心烦意乱，但这些事可不能落下，不然就是失信了。 看望完战友天色已经黑了下来，曹小舅想了想还是往他三姐家走去。三姐家已经很久没有去过了，上午那事他也应该去道个歉，更何况三姐家跟大姐、二姐不同，三姐一家看着都是明事理的，也值得他交往。 曹三妹看到小弟脸色虽然依旧不好看，不过到底没有说出赶他走的话。 曹小舅对着她笑笑，紧跟着走了进来。 此时，陆家人正准备吃晚饭，看到他过来，陆文聪嘱咐曹三妹又去弄了个菜。他对着曹小舅招招手，“咱哥俩很久没见了，今天难得有时间，咱们得好好喝一杯。”陆文聪对待他就像是对普通的小舅子一样，没有巴结谄媚，让曹小舅的心里很舒服。 他笑了笑，“是呀，你也知道干我们这一行，时间不是你说有就有的，咱们确实好多年没见了。我记得上回见漫漫，还是个小丫头呢，你看看现在都长成漂亮的大姑娘了。”陆漫漫的长相随陆家人居多，也就是嘴巴、鼻子跟曹三妹很像。 说句不好听的，曹三妹的长相也就这点最出众，如今被她闺女全部遗传了过去。 陆漫漫不好意思的笑笑，她也没在屋里多留，紧跟着她娘去炒菜了。 拔了几根蒜苗，陆漫漫忧心忡忡的说道：“娘，咱们今天刚刚发了狠话跟姥姥家断了关系，小舅晚上就找了过来，他啥意思啊？是不想咱跟他们断了？娘，我说您可别心软，您看大姨跟二姨，他们可都盯着咱家呢。我也不是说不让你们过继，可她家那孩子能看吗？” 她两个姨家的孩子，最小的都比她大，二十多岁的大小伙子思想早就定性了，来了陆家也只能是给陆家拖后腿。到时候别说指望他们照顾爹娘，她不照顾他们就不错了。 曹三妹忍不住伸手摸摸她的头，慈爱的笑了笑，“傻孩子，说什么呢。我跟你爹这辈子能有一个你都是老天爷厚待了，我们也没什么遗憾的。你也说了，都是二十多岁的大小伙子，你爹娘可没有给人当老妈子的习惯，那是自己找罪受。” 她抬头往外面看一眼，确定外面没人，这才压低声音凑到陆漫漫跟前，“再说了，咱家秘密多，人口少才好呢，他们那些人被你姨惯的太自私了，要是被他们发现了，咱家能落得什么好？” “你小舅舅跟他们不一样，他好几年也不见得能回来一趟，他愿意来咱们就当亲戚对待，不来娘也不强求。你也别有太大的压力，喜欢就喊声舅舅，不喜欢就在那低头装害羞。” 陆漫漫点点头，她上辈子跟这个舅舅的印象就不深，她跟她娘一样都是不喜欢麻烦人的性子，再加上小舅舅常年不在家，因此，哪怕是落到那个地步，她都没想过去找小舅舅撑腰。 这辈子也是一样，就像她娘说的，觉得人还成就喊一声，不乐意就装害羞呗。反正她又不欠小舅舅的。 母女俩做了一个黄豆芽炒肉、一个蒜苗炒鸡蛋、又撕了一只烧鸡，凑够四菜一汤端上了桌。 曹小舅看到陆家的菜色，有些惊讶，“三姐，咱们都是自家人，就吃平常饭就行。”三姐夫虽然是大队长，一个月也没多少钱，这一顿饭实在是太丰盛了，他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陆文聪哈哈一笑，“小弟你不用太紧张，豆芽蒜苗都是自家的东西，这些都是年前提前预备下的，花不了多少钱。”陆家亲戚不多，也有几家，陆文聪的父亲又只有他一个儿子，这些亲戚自然就需要他来招待。 这些事情都是做惯了的，东西早就准备下了，更何况今年还有闺女的秘密武器，陆文聪更不觉得有什么。 曹小舅看看桌子上的菜，忽然伸手从大衣口袋里拿出一个红包，“这个是舅舅给你准备的新年礼物，明天舅舅就要带上你姥姥回去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见面。这个就提前给你，你们明天也不用过去走娘家了。” 红包里的压岁钱是他今天下午准备的，说是给的新年红包，其实只有他知道，这个钱是他对三姐的愧疚。 看到父母点头，陆漫漫才接了过来，然后说了声谢谢舅舅。当着人的面她也没好意思看里面有多少钱，而是把红包随手塞到口袋里。 曹三妹吃的有些心不在焉，她夹了一个黄豆芽，轻声问道：“怎么想到把咱娘带过去了？”她娘那个脾气也不怕带过去惹事？ 曹小舅喝了一口酒，声音有些苦涩，“这些年我跟大哥就想着自己清净了，把咱娘交给了大姐照顾，可是今天你也看到了，大姐家的孩子都是什么德行。咱娘，咱娘的性子你也知道，偏心，只要是她喜欢的人，人家说屁是香的，她都会信。我是害怕啊，我怕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她被那几个外甥忽悠犯下大错。” 以前他和大哥都忙，他媳妇明显的表示出跟婆婆合不来，大嫂，大嫂那些年受的苦他也知道，因此在大姐说她帮忙照顾的时候，两人想都没想就同意了。 两人也没让大姐白照顾，每个月没人会给五块钱的生活费，一年就是一百二十块。这些钱，足够他娘跟大姐很好的生活了。 原以为他娘跟着大姐能生活的很好，可这次回来，他才发现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先不说他娘身上的衣裳还是几年前那一身，就说家里什么东西都是紧巴巴的，跟他想象中的生活完全不一样。倒是那几个外甥，他去打听了一下，个个无所事事，还吃的贼好。 这样他想不多想都难。 这些都还还说，真正让他难以接受的是外甥们的思想，好像在他们眼里，自己是老大，他们是老二一样，谁都可以不放在眼里。 曹小弟的心情曹三妹能理解，她轻叹一声，“你也说了，大姐家那几个孩子什么都不干，就指望着你和大哥的钱过日子，他们能放任你们带走咱娘？” 那几个孩子啊，要是知道这事还不得闹翻天？ “所以，这事我谁都没告诉，我想着等明天天不亮我们就走，他们事后就算知道了也没用，我们早就上车了。”先斩后奏，这就是曹小舅想到的办法，不然他还真怕走不了。 走不了，这个想法如果是以前他肯定是不信的，可是在今天下午看到那几个外甥无赖的样子，他就知道，那些人为了自己的美好生活，肯定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第49章 又提婚事 也不知是不是陆家的气氛太好了, 还是曹小舅喝了点酒迷瞪了, 他在一次提起那位刚死了妻子的团长。“漫漫, 你这样的姑娘留在农村，说实话真的太可惜了。舅舅并不是帮着你舅妈说话, 她说的那事儿事先并没有跟我商量，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那天你舅妈说了之后我也想过，这对你来说确实是个机会。” 看着陆漫漫瞪大的双眼，姐姐姐夫怒目而视，曹小舅摆摆手，“你们先听我把话说完。那位团长是我的直系上司，不管是长相还是气质亦或是人品能力，都是顶好的。都配得上咱们漫漫。我知道你们的意思, 你们无非是就怕团长前妻家找漫漫的麻烦。你不是也听你舅妈说了，他们就是希望团长找一个农村人，漫漫这样的肯定是他们最乐意看见的。” “团长人品好, 作战勇猛, 是个值得敬佩的好人。我们这些做下属的, 都不希望他随便找一个糊弄一辈子。漫漫就不一样, 虽然漫漫同样是农村人。可她有见识有文化，这样的人绝对不会拖了团长的后腿。” 经过这短暂的相处，他觉得漫漫跟团长简直绝配, 到时候团长主外她主内，哪怕是团长出任务也不用担心后院不安宁。依照漫漫的性子，绝对能应付的很好。 不等曹小舅说完, 陆漫漫冷哼一声：“瞧你这话说的，话里话外都是为我好，你可真是我的好舅舅。是？我的条件符合你们团长选媳妇儿的标准。可你有没有想过？他那个前妻的娘家看到我这样的人选，是不是就真的满意？我只是个没有根基的农村人。假如他们想要对我做什么，我能招架的住？还是身为排长舅舅的你能给我出头？” 最后一句话，路曼曼说的讽刺也是事实。至少曹小舅听到这话，变得脸红耳赤起来。他团长的前妻家大业大，别说团长就是他都得罪不起。团长为什么一定要听前妻家的话找个农村媳妇，一个是对方事大，除非他找一个比对方更有来头的，不然他的妻子绝对干不过对方。二来，假如他真的找一个比对方还事大的媳妇，又怕对方对他现在的孩子不好。 如此种种，他这才同意对方的要求，找一个农村来的。农村姑娘朴实，相信也能很好的照顾他的儿子。 说到这里，陆漫漫腾的一声站了起来，“我娘跟你们曹家断绝关系真是一点儿也没有做错。不管是重男轻女的姥姥和大姨他们，还是一心只打我们家产的那些表哥们，亦或者是你，从来都是只想到你们自己，丝毫没有考虑过我们的感受，为我们想过哪怕是一丁点。什么都是你们认为、你们认为，你们认为这么好，你自己去嫁呀。我今年才18岁。凭什么要听你们的去嫁给一个二婚的老男人？” “好，就算像你自己说的你们的团长好，可他再好能一直在家守着我吗？你能保证他前妻家欺负我的时候，他会一直在。既然不能，你凭什么认为这门婚事是好的？” “也许在你们心里能嫁个高门，走出农村就是好事。可在我心里，我只想找一个知冷知热的人，陪着我和我爹娘过一辈子。这就足够了，这就是我想要的幸福。只要能跟这样的人在一起，哪怕让我种地一辈子，我也乐意。对我来说，在你们眼里的苦也是甜的。” “哦，对了。跟他的前妻有孩子吗？”看曹小舅沉默。陆漫漫讽刺的一笑，他摊开双手。“你看这就是你所谓的好，对自己的亲外甥女都有所隐瞒。我觉得你们团长需要的不是一个妻子，是一个既能帮他带孩子又能满足他需求，还能帮他对抗前岳家的老妈子。” 双手插进大衣口袋，无意间摸到刚才装进去的红包。陆漫漫想也不想的拿了出来，放在桌子上。 曹三妹从桌上拿起红包，塞在了曹小舅的手里，然后拉住他的衣服，使劲儿往门外拽去。“你走吧，以后不要再来了。我们陆家上辈子到底欠了你们什么？一个两个都打着为我们好的名义，来欺负我们。他们也就算啦，反正是无关紧要的人。可是小弟你。” 后面的话曹三妹说不出来。也许正是，也许正是因为她对曹小弟的感情。因此听到曹小弟说的那番话才会特别的失望。 这个时候曹小弟终于发现他说错了话。他急急的开口解释：“三姐不是你们想的那个样子。我真的不是故意要隐瞒他有孩子的。我只是，” “你只是怕说了有孩子我们更不会同意。”陆文聪从凳子上站了起来，面无表情的接口，“军人一直都是我们敬佩的，当初你选择了这条路，我的心里一直很高兴。因为你们牺牲了太多，没有你们，就没有我们的太平日子。所以我才一回会一直劝着你三姐，让她帮衬着曹家。” “可是现在我发现我错了，你这样的人，你摸着良心问一问。你配当一个军人吗？故意隐瞒事实真相，歪曲事实，你简直给军人蒙羞。” 陆文聪的话说完，曹小舅锐利的目光盯着他，“你可以不同意，甚至打我骂我都可以，但是你不能侮辱我的人格，侮辱我的人格就等于是侮辱我的职业素养。我从没想过要在这件事上欺骗你和曼曼。我也知道对漫漫来说，一个姑娘过去就给人当继母，肯定是难以接受的。如果不是团长真的好，你以为我愿意把漫漫往那里推？” “你们根本不明白，为了我们身上这身皮，团长究竟付出了多少？”曹小舅顺手指着自己的军大衣说道。就是因为团长牺牲了太多，他们才不希望有人再次拿团长的婚姻做文章。他才会想着，把漫漫介绍过去。 他错了吗？曹小舅摇摇头。他不认为自己做错了，只能说人各有志吧。想到这里他也不再说什么，转身走去。 陆文聪对着曹小舅的背影呸了一声，团长选择为人民牺牲那是他伟大，他是英雄，他值得人们敬佩。自己只是一个自私的父亲，总不能因为团长伟大就要牺牲他的女儿？ 再说了，就曹小舅刚才透露的那些信息就能听出来，团长前妻家是多难缠，尤其是他们中间还有个孩子。他娇宠着长大的女儿，凭什么要送上去给别人糟蹋？ 曹三妹伸手拍拍陆文聪的肩膀，随后看着夜色里不见了的人影，其实这样也好，小弟来这一出，她就不会再有牵挂，也能放心跟那边断个干干净净了。 送走曹小舅，曹三妹想了想还是去陆漫漫的屋里看了看，此时陆漫漫正在气的在屋子里糟蹋蒜苗呢。看到曹三妹，她不高兴的撅起嘴，“娘，我这好菜算是为了白眼狼了。”她本想说喂了狗了，又一想这不是把她娘都给骂进去了，随后只好改成白眼狼。 曹三妹伸手摸了摸闺女的头，“娘也没想到你舅舅会说这话，到不是娘给他说好话，你舅舅跟你舅妈不一样，他提这事肯定不会是为了自己迁升。就像他说的，可能是那位团长真的好吧。” 曹三妹虽然没有去过部队当兵，但当年战乱的时候，她也是扛过枪的，她能理解小弟对部队的感情。但理解并不等同于赞同。 “我们漫漫这么好，没必要去趟那旋涡。”小弟作为一个男人可能没想到，曹三妹却能明白对方为啥要选个农村人了。 在城里人眼中，农村人是粗鲁、笨拙的，到时候他们只要给个下马威，让对方害怕他们就够了。团长肯定会经常不在家，到时候家里还不是他们说了算。就像闺女说的，他们不是再找个继妻，而是找一个保姆，还是一个随便都能训斥的保姆。 她能想明白，自然是看得多了，闺女能看得明白，才是最让她开心的事情。 十□□岁的陆漫漫当然不会看明白，可七八十岁的陆漫漫肯定很清楚这里面的门道。“也不知道他们团长有没有看出来这背后的弯弯绕绕，虽然有些对不起他，但是我还是不希望有姑娘跳进这个火坑。” 这件事跟他们的利益并没有多大的相关，陆漫漫感慨过后就忘记了。她现在想的是另外的事情。 过去正月，天气就要回暖了，地里的小麦稀稀拉拉，看得出来今年的收成肯定又好不到哪里去。等到收获之后都要去公社报备亩产，这些年虽然不像前些年那么夸张，可也都是千斤往上的报。 听她爹的意思，高坪大队已经欠了公社两年的公粮，今年要是再欠下去，明年大队长肯定要换人干了。她爹不怕被撤职，只是担心老百姓能不能吃得上饭。 陆漫漫倒是能弄出来粮食，可她没有把握在不暴露自己的情况下把粮食送到大家手里。平白无故的出现粮食，肯定会惹人怀疑的。 好在上天对她还算不错，刷了几个月的APP，总算让她找到了一些有意思的东西。 第50章 农产品滞销 这是一个叫做‘农产品滞销’的店主, 里面的东西都是跟农业有关系的, 种子、书籍、甚至还有她没听说过的植物营养剂、基因改良剂。此外还有一些辅助的工具, 例如收割机、播种机等等。 里面的东西只有你想不到，就没有它不卖的。这个店主陆漫漫关注有一段时间了, 也买了一些种子出来仔细观察。她发现这里的种子跟她后世见到的那些能提高产量的杂交种子还不一样，他们这个种子是从根本是去优化的。 就拿小麦种子来说，他们的这个种子抗旱、抗倒伏、抗病能力都很强，哪怕是在最贫瘠的土地上，你种上之后什么都不管，也能亩产三百斤以上。如果是上等的田地，亩产七八百斤不是问题。 毫无疑问，陆漫漫对这种子是心动的, 只不过今年的小麦已经种下了，她就算是想要更换种子也只能等明年。再一个，现在粮食种子属于集体财产, 东西都是放在大队部的仓库里面, 每天都会有人轮流看守。 APP上面的种子跟她们自产的种子差别还是很大的, 人家的种子颗粒饱满一看就知道是优良品种, 自家的种子干瘪、颗粒小，差距太大了。 因为这个，陆漫漫并没有贸然去兑换种子, 而是选择了联系店主，跟店主相互关注成为好友。这样等店主上新的时候她就会知道，说不定能淘到她想要的东西。 陆漫漫的品级低, 虽然被动的加好友不需要消耗好友栏，对方却依然是慎重的，直到陆漫漫很有诚意的送了对方一滴稀释的生命之水。 农产品滞销：像这种生命之水你还有多少，如果还有，我可以拿别的东西跟你交换。放心，绝对是你能用的上且不会被怀疑的好东西。 说着来人就发了好几张的图片过来，图片上介绍的正是营养液和基因改良，还有能节省人工的无人机。 农产品滞销：看到了吗？我这无人机是太阳能的，不需要充电，不论你是那个时空的人，到时候只要放在太阳底下晒一晒就能补充电能量。营养液和改良剂一百毫升加上水大概能作用在十亩的田地上，我这个药效果很好，一个月就能看到成效。 对方拿出来的那个生命之水实在是好东西，他刚才用自己这边的技术检查了一下，发现如果添加了它，营养剂和改良剂将会再一次得到升华优化。而他也足够聪明，从对方愿意加自己为好友的那一刻开始，就明白了对方的处境，知道对方想要的是什么。 说实话陆漫漫对这个东西确实很心动，不过她也知道这东西跟种子不一样，肯定不会便宜。她沉思片刻，缓缓打出一行字：你这个营养剂和改良剂怎么卖？ 这个东西确实是她需要的，现在距离麦收还有三四个月，按照说明上的，她每个月使用一次，也就是四次的功夫。而这四次初步估计量产会翻倍。 翻倍是什么概念，以前最高亩产也就是一百多、将近两百斤，翻倍就是有可能达到四百斤，最次也是三百斤的程度。 这样的话，等到麦收之后他们交完公粮说不定就能把以前欠公社的粮食给还上了，哪怕是还一半也是好的。 还了粮食，也不用担心大队的人饿肚子，她爹自然也就不会被上面责怪，免除大队长的职位了。 只是这个营养剂和改良剂看着就不便宜，也不知道她手头的金币够不够用？ 有门， APP另一端的农产品滞销看到这话心里暗自高兴，商人心黑，他本来还想着出一个什么价格呢，结果看到对方发来的信息她瞬间打消了这个年头。 生命之水滞销：你应该知道咱们这个APP上面卖什么的最多，最稀缺的又是什么，我的诚意已经给你了，你呢？ 言外之意，假如你不是诚心的想要交易，只一心想着赚便宜，我也就是损失了一个好友栏而已。我的损失能承担的起，就是不知道你能不能承担的起。 陆漫漫敢这么强势，还是要感谢她第一个好友‘灵谷滞销品’，这人应该是尝到了生命之水的好处，经常会给她发信息，有时候还会无偿给她送一些他们那边适合凡人吃的东西。 人家那边可是什么修行界，他们都对这东西如此执着，陆漫漫相信这边肯定也是非常需要的。 这话一看就知道对方不是他能随意糊弄的，农产品滞销清点了一下自己的库存，给陆漫漫发出一个他觉得合适的价格：十瓶营养剂加土壤改良剂无人机一架换一滴生命之水怎么样？ 生命之水滞销品：呵呵 她早在对方的商店看过了，对方发过来的只是最普通的营养剂和改良剂，这个东西，他自己卖才一个金币一瓶。无人机倒是买的贵一些，也就是两个金币的样子。这东西除了喷洒农药没有别的作用，而且买一架可以用很多年，所以才会卖的那么贵。 问题来了，陆漫漫有打折卡，她买十瓶也就是一个金币的价格，生命之水卖的可不便宜，她现在都是以五十金币的价格出售，这样一算，究竟是谁占谁的便宜？ 对方没有诚意，陆漫漫也不打算跟他耗下去。之前是自己的想法太狭隘了，只想着换种子，现在知道还有改良剂这东西，她完全可以从这方面下手。就像她说的，APP上面出售农产品的最多，也不一定只有他才有这东西。 对方没想到陆漫漫会这么干脆，他承认自己给的价格低了一些，但凡事好商量嘛。谁知道对方说走就走呢。 农产品滞销：别呀，买卖不都是要有个讨价还价的过程，你要是觉得不合适，咱们可以再谈。 陆漫漫想了想，随后把自己的打折卡信息发了上去。 她能看到对方卖东西的价格，同样对方也能看到她的，如果没有打折卡，又是自己主动凑上去的，说不定对方这个价格她就真的买了。关键是自己有打折卡，这样一来一去省了不少钱，再用这个价格去买吃的亏有些多。 农产品滞销：…… 居然是打折卡，难怪呢？看到打折卡他都有些嫉妒这个新人了，自己已经六级了，都没有抽到过打折卡，这新人的运气也太好了，新手礼包都能抽到这么好的东西。 看着手底下人送来的检测报告，他狠狠心：这样，我把你需要的东西都上架，咱们都按照正常的程序走总行了吧？ 私底下交易是不会享受折扣的，看到打折卡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这生意没法谈。如果让他按照打折后的价格售卖，他肯定吃亏，而对方手里有打折卡，肯定也不愿意花十倍的价格去买他的东西。 想来想去也只有他把东西放上去出售，对方按照正常的程序够来。然后在私下把生命之水发给他。 他可不敢让陆漫漫把生命之水也放到交易平台上，虽说新手只有三个好友栏，谁知道对方已经添加了几个好友呢。万一对方好友多，放上去自己抢不到，那就吃亏了。 农产品滞销这个月的展示机会已经用掉了，距离下个月能上架商品还有十天。 十天，陆漫漫等得起。她算了一下，觉得还是一劳永逸的好。 生命之水滞销品：植物营养剂和土壤改良剂你先每样给我一千瓶，无人机给我十架，我要黑色的。交易时间，我这边随时都可以，按照你的能力来。 农产品滞销吸了一口气，一下子要这么多东西，也不知道对方有多少土地，不过，这跟他没关系，他只要保证自己拿到需要的东西就行。 农产品滞销：生命之水你能给提供多少？ 这东西的珍贵程度他觉得对方应该是知道的，就是不知道对方能给他提供多少。 陆漫漫想了想，自己最近除了给家人用一半，剩下的一半三百滴固定给了灵谷滞销品，手头倒是还有不少。只是东西就这么多，她总要为以后做打算。 生命之水滞销品：每个月可以提供五十滴，不能再多了。 每个月五十滴已经超出了农产品滞销的预期，他很痛苦的就答应了下来。 他们这个时空营养剂和改良剂已经更新换代了好几批，他卖的是一代和二代，陆漫漫的时空并没有用过这东西，她只需要一代就好。为了保住这个客户，农产品滞销也是拼了，他给陆漫漫准备的一千瓶里面，一代和二代各占一半。 在价格上二代肯定比一代贵的，可他全部都按照一代的价格给了陆漫漫。 陆漫漫并不是一个喜欢占别人便宜的人，对方这么有诚意，她也不吝啬，原本说好的五十滴生命之水，她又给添了两滴，发给对方五十二滴。 这样算下来，自然是农产品滞销占了便宜。 可陆漫漫不在乎，她只在乎自己没有占别人便宜就好。假如她这一次占了别人便宜，下一次在想买什么东西就不好讨价还价了，总觉得自己矮别人半截。 第51章 春季灌溉 二月的夜晚依旧寒冷, 大家都是早早地躲在被窝里, 也只有在被窝里才感觉到温暖。 “都准备好了？”身上穿着军大衣, 裹上厚厚的毛毯，陆漫漫手里拿着遥控器对身边同样裹得严严实实的父母说道。 自从跟农产品滞销做了交易之后, 陆漫漫就盼着这一天了。 陆文聪深吸一口气，“漫漫，要不咱们还是算了吧，这东西一看就是高科技，万一被别人给发现了就麻烦了。”他的手微微发抖，不是担心，而是因为这种科技超出了他的认知，他的心情说不出来的复杂。 闺女的所作所为他看的分明, 可他同样不希望闺女去涉险。 曹三妹虽然没说话，也跟着点头，显然她的想法跟陆文聪是一样的。 陆漫漫放下遥控器, 她把手放在嘴边哈了一口气, 双手合十搓了搓, “爹娘你们放心, 这些无人机都是带有屏蔽器的，以咱们国家现有的手段是侦查不出来的。更何况咱们又是在夜晚，乌漆墨黑的别人更是看不见。” “我知道你们担心什么, 你们放心做这事之前我都是先考虑清楚自身的安危的。我记得爹以前说过，人能力越大，责任就越大, 你们的闺女虽然没有那么高尚的情怀，可是在不危害咱们一家人的前提下，我还是愿意给乡亲们做点什么的。” 无人机体积不小，担心别人发现，这几天陆漫漫一家子都是偷偷地把水打到自家的水缸里，然后在灌进去。此刻她们一家三口站在屋顶上，无人机就在院子里停放着。 陆漫漫屏住呼吸，伸手按下遥控器的按钮。无人机缓缓起飞，向着外面的田地飞去。三个人站得高，带上专用的夜视镜，看的清清楚楚。 夜晚的风是冷的，但此刻三个人的内心火热，尤其是陆文聪，他激动的不停咬着嘴唇。一共十架无人机，承载的却是整个大队几百号人的希望。 黑夜中来回，无声无息，因为水不好弄，这一晚上他们也只浇灌了一百亩田地。整个大队的上千亩的田地，浇灌了半个多月才算是完成了一轮。 此时陆漫漫才发现，她之前想的太好了，什么一个月浇灌两次，这一次都要半个月，一个月两次她也不用休息了，忙碌三四个月还不得累死。因此她也只是浇灌了两次，忙完整个二月就停了下来。 陆文聪闲不住，自从开始浇灌营养液和土壤改良剂，他白天没事就会去田地里溜达，看看这个麦苗跟以前有什么不同。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经常去的缘故，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陆漫漫笑道：“爹，你这天天去看，肯定看不出变化，不如等几天再去地里的好。” 曹三妹手上摘着菜，头也不回的吐槽，“漫漫你想啥呢，你爹那人，他要是不去地里才奇怪呢。”营养剂、改良剂多稀奇的东西，别说陆文聪，就是她自己每天都会不自觉的去地里转悠两圈。 虽然闺女说天天去看不出来变化，可那是没比较，看看他们大队的麦苗，再看看隔壁杨家湾的，就知道这东西的好处了。这也是他们为什么喜欢天天去地里溜达的原因。 被媳妇吐槽，陆文聪也不生气，他嘿嘿笑了两声，“正好现在天气渐暖，咱们的麦地又到了灌溉的时候。还有麦地里的面条菜也是个好东西，能填饱肚子。我看这些事都要提前安排起来。” 陆漫漫的手一顿，面条菜确实是个好东西，到时候放上点白面在锅里蒸一蒸，管饱还香甜。“爹，到时候我也跟着你们去地里拔草呗。”大队不成文的规定，拔草的时候谁摘的面条菜归谁，她也跟着去的话，到时候多一个人也能多弄点面条菜。 陆文聪摇摇头，“拔草多累人啊，咱家也不缺你那一点工分，我看你还是在你的代销点当售货员挺好。”这时候草小还好点，等草长的大了，拔起来更费劲，干上一天活，一手的绿油油不说，还疼得厉害。陆文聪可不舍得闺女去吃苦。 “天天在代销点待着也挺无聊的，再说了，我就是想去弄点面条菜来吃，也干不了几天。”她爹身为大队长肯定不能去干拔草的活，就她娘一个人能弄多少面条菜，这些地的草全部拔完家里能吃上一顿就不错了。 面条菜是个好东西，省粮食，就算她爹是大队长，别人找到的也不会分给她家吃，他们想吃只能自己去地里拔。 说起拔草，陆漫漫忽然想起一件事，“对了，爹，那些知青都来好多年了，咱们可不能一直惯着他们。要我说他们就应该跟咱们村的人一样，男的都去灌溉，女的去拔草。” 村子里灌溉都是要自己提着水桶去河里提水，一来一回的可是个体力活。而这个工作的工分可是按照来回几趟算的，两次一个工分，就那些人拈轻怕重的样子，也不知道能不能干满五个工分。 拔草就不同了，一亩地能有两个工分，村里人一天四亩地没问题，稍微勤快点的能达到五亩地。不累，赚的还多，很多人都愿意干这个活。 活少人多，这就需要大队长去安排。 一般来讲，十五岁以下的男孩和妇女都是干拔草的活，青壮年男劳力干的是灌溉。以前陆文聪觉得知青是城里来的，对他们有诸多照顾，不论男女都让他们干最轻松的活。陆漫漫发现也许正是因为这个，那些人就觉得理所应当，对陆文聪不尊重不说，干活都是挑轻松的来。 不管是因为陆兮兮的事情，还是为了避免这种风气，陆漫漫觉得她爹的策略都需要改变。 “咋，那些知青得罪你了？”闺女什么性子陆文聪和曹三妹都知道，而且她基本都不会过问她爹的工作，像今天这样还是头一次。两人第一反应就是知青得罪了闺女。 陆漫漫咬咬唇，“也不算是得罪吧，就是最近那些人有事没事就往代销点跑，还总是找话题跟我搭话，挺烦人的。”尤其是先前跟陆兮兮谈对象的那个家伙，一副情圣的样子，更让人恶心。 假如他们是真心的喜欢她也就算了，她虽然不喜欢那些人也不会反感，关键是那些人接近她都是带有目的性的，他们看中的无外乎是大队长女婿的身份。 尤其是最近几天，那些人跑的更加频繁了。 新的一年，各公社工农大学的指标又快要下来了，高坪大队这些年无功无过，按理来讲也应该轮到他们了。谁都清楚，高坪大队的文化人不多，知青说到底还是外来人，别人就算考虑他们也会放在最后。可要是成为了大队长的女婿就不同了，到时候那就是‘自己人’，肯定会被优先考虑的。 更何况陆漫漫长得漂亮，是公社公认的美人，又是高中生，除了农村人的身份别的都拿得出去，这样的人选也足够两个大队的知青疯狂了。 陆文聪的脸彻底黑了，他虽然没啥文化，但看的事情多，以前他就没给闺女考虑过知青，现在更不可能。那些知青敢打他闺女的主意，他要不给他们一点教训，就不是陆文聪。 不只是陆文聪，曹三妹的脸色也不好看，并不是他们两个对知青有偏见，而是他们跟知青相处的时间长了，大体知道他们是什么样的人。那些知青哪一个不想着回城，万一将来他们能回去了，闺女怎么办？ “老陆，咱闺女说得对，咱们不找他们麻烦，就不给他们优待。”那群人要是没有大队的优待，能吃饱肚子的能有几个？现在倒好把主意打到她闺女头上了。 陆文聪点点头，说实话一直给那些人优待，大队早就有人不满了，如今他这样做也只是顺水推舟而已。 早上七点，高坪大队的男女老少在大队部集合，陆文聪站在前面开始讲话，“同志们，新的一年开始了，今年咱们的麦苗涨势不错，肯定会是一个丰收年。但是咱们也不能放松，灌溉除草一个不能落下。” “依旧是老规矩，女人和十五岁以下十二岁以上的孩子去地里拔草，青壮年男劳力去河里挑水灌溉。咱们是一个集体，大家都是一样的，今年我不希望在看到有人搞特殊。如果某些人再搞特殊，去干他不应该干的工作，那么他的工分将进行折半处理。” 这话说给谁听的，大家都听明白了，一时间掌声不断，不少人带头起哄说好。说实话村里不少人早就看这些知青不爽了，干啥啥不行，就是村里人对这群知青的印象。 当然，有高兴的，也有不满意的。“大队长，您这话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就是你们这些人来咱们大队也有好多年头了。之前你们也一直强调说你们跟村里人一样的待遇就成，既然如此，我想不如咱们就从这次的工作开始吧。怎么？还是说你们以前的说法都是说着玩的，实际上对你们有利的你们就说是自己人，对你们不利就是另外一种说法？”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有事要去医院，更新不固定哈，也可能停更。 第52章 除草 做出这个决定, 陆文聪不仅仅是因为女儿, 还有就是这次大队部开会, 不少人反应了这个情况。也许是因为大队的优待，这些知青干活都不热衷, 磨洋工的事情时有发生，每次干活都要村民帮忙扫尾。 每年年初干活开会，这些事情都要被提起，也就是今年陆文聪作为大队长带头投了反对票，反对在对他们进行优待。 陆文聪的话说完，就示意各小队长开始分配任务。陆漫漫今年虽然已经18岁了，考虑到她也是第一次开始跟着干活儿，小队长只给他分了两亩地的任务量, 并把她和她的母亲安排在了一起，这样假如陆漫漫完不成任务还有她的母亲帮忙。 当然任务量少，最后得的工分也是少的。 工分的多少, 陆漫漫并不在意, 她家吃喝不愁, 她也想为了这两个工分去跟别人争来争去。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用了改良剂的原因, 地里不止麦苗长得好，草长得也旺盛。就拿她想要的面条菜来说，往日这个时候面条菜不过半指长, 现如今却已经长到一指还多。 手里拿着一个小铲子，身上围着一个用粗布做成的围兜。陆漫漫没走两步就遇到不少的野草。能吃的面条菜，她就用铲子铲下来放进兜里。没用的野草就铲下来暂时放在手里攒着, 等攒的多了放在一起，然后扔到大路上，又或者带回家喂鸡。 有小铲子，她干活虽然慢，但是手却不疼。不少人看着都露出羡慕的眼神。 陆兮兮就在她的另一边，看到陆漫漫手里的小铲子，她忍不住说道：“曼曼，你这个小铲子不错，让我也试试呗。”前些年搞大炼钢，导致钢铁价格上涨。这些年虽然允许自家私下去买个锄头镰刀，可这东西价格昂贵，也并不是谁都舍得花钱买的。 陆兮兮从13岁开始下地，到现在六七年了，家里也没说舍得给她买一个小铲子。 陆漫漫顿了一下，随后若无其事的把小铲地递给了陆兮兮，“我这铲子锋利，你可小心点儿，别划伤了手。”她这铲子并不是在供销社买的，而是在滞销品app上发现有人出售物品，被别人当做添头赠送的。其锋利程度比现在卖的可强太多了，她也是怕陆兮兮不注意弄伤了自己。 陆兮兮点点头，她拿过小铲子，用手轻轻掂了下。铲子很小，十厘米不到的一个倒三角，头上是一个圆木的把柄。挥挥手臂，然后蹲下试着在地上除草。果然就像陆漫漫说的，很轻很锋利，她轻轻往前一推，草就掉了下来。“曼曼，你这在哪儿买的？有了这个以后除草可方便多了。”关键是它不费劲。 “你这败家孩子怎么看到别人有什么都想要？铁制的东西有多贵，你又不是不知道。真当你爹也是大队长呢！”陆兮兮她娘忍不住给了女儿一巴掌，张嘴训斥的。 她这话看似在训女儿，陆漫漫怎么听着都觉得不对味儿。与其说她在训女儿，倒不如说她在借机讽刺自己一家。 曹三妹停下手上的动作，她斜斜的看了陆兮兮她娘一眼，嘴里不高兴的冷哼一声：“大嫂子这话什么意思？老陆当大队长，一没偷二没抢，不就是给闺女买了一把小铲子。又爱着大嫂子什么，值得你这样阴阳怪气的说他？你要是觉得他这个大队长当的不称职，有本事你去公社告他呀！” 曹三妹噼里啪啦一顿话说的陆家堂嫂很是没脸，她没想到曹三妹居然会当场翻脸。可挑起这个话头的是她，她除了狠狠地瞪自己惹事的女儿一眼，别的什么也做不了。 陆兮兮冲着自己的亲娘的背影吐了吐舌头，她把手里的小铲子还给陆漫漫，随后附在她耳边小声的说道：“嗯。我娘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些天就跟吃了□□一样，天天对着我发火。” 陆漫漫神色一顿，她张张嘴最后什么也没说。陆兮兮也没指望她说什么，只是耸耸肩，接着又干活去了。 原以为这只是一个小插曲，过后就忘了。谁知中午干完活回去的时候，知青点的女知青就找了过来。“陆同志，你那个小铲能不能让我们看看？”知青们工作的地方，跟陆漫漫并不在一起。他们也是中午工作完回家的时候，听到别人议论才知道这件事。 比起村里的女同志，她们更不能适应用手拔草的工作。以前是不好意思怕别人笑话她们，现在有了陆漫漫带头她们也跟着动了心思。 尽管跟这些知青并不熟，陆漫漫还是把小铲子递给了她们。“我这个是我姑在县城给我买的，咱们公社的供销社应该没有。听我姑说这个小铲不便宜，要一块钱呢。”铁制的东西价格昂贵昂贵，一块钱也是她听她爸随口嘟囔的，如今说给了这些知青听。 知青里并不都是富裕的，有的人听到这个价格萌生了退意，也有的人满脸不在乎，“陆漫漫，你这个借我先用用呗。如果好使能不能拜托你姑姑帮我们也捎一个。” 陆漫漫摇摇头，从知青手里拿回小铲子，“你们要是想试，我现在可以借给你们试一下。不过下午我自己也要用，不能借给你们。”像这样的小铲，她虽然不止一个，可拿出来多了，也容易让人产生误会。不然她早拿出来让她娘使用了。何至于累的她娘满手都是绿。 自己的亲娘都没有给，如今却给别人使，她是疯了不成。 说话的那人似乎早就料到了这种结果，她点点头，然后拿起小铲在路边轻轻的铲了两下，试了试效果。最后她笑眯眯的看着陆漫漫，“陆同志你看你小姑什么时候来？能不能拜托她帮忙给我们也带一个？”小铲子的效果很好，很锋利，比她们以前见过的都要好。 她们跟陆漫漫这样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不一样，下地干活对她们来说就是收入的来源。而现在这个季节，除草的工作最多，有了这个小铲子，他们至少不用担心自己在拖后腿，惹着别人埋怨。 除草用的锄头大队里不是没有，只不过那些东西都给了村里的人交换着使唤，像她们知青基本上就没有轮到过。不然她们也不会急着去自掏腰包买东西。 “帮你们带可以，只是我也不知道我小姑什么时候会再来。这样吧，等下次小姑来的时候我帮你们问问。如果你们还需要，我就让我小姑帮忙给你们带吧。”她们的态度不错，陆漫漫也愿意帮这个忙。 拔了一天的草，母女俩弄了六亩地，主要是第一遍地里草很多，地又干燥不好拔。虽然只有六亩地，陆漫漫却很满意，这里面面条菜她就弄了一大包，陆漫漫小心搁在一边，准备第二天收拾出来自己留着吃点，再给小姑送一些过去。 现在不是农忙，她不去地里干活别人也说不出什么，顶多在背后嘀咕一句陆大队长真宠闺女。 陆漫漫要去给小姑送野菜，自然也跟知青们说了这事，最后也只有两个知青请她帮忙购买了小铲子。 因为上次暖水袋的事情，这一次陆漫漫并没有给陆兮兮送小铲去。最后她实在受不了陆兮兮可怜兮兮的样子，转了一道手，拜托杨广义给了她。两人是未婚夫妻，杨广义给她东西是理所当然的。 陆兮兮搂着陆漫漫的脖子，高兴的说道：“我就知道还是漫漫你够意思。”要不是杨广义说起，她还真不知道她娘去找过陆漫漫的事情。而杨广义自然是听杨屯粮说的。 高兴之后，陆兮兮又有些不好意思，“漫漫，我不知道我娘跟倩倩会这样，真是对不起啊。”倩倩喜欢乱告状，陆兮兮是知道的，原以为她也只敢在家人面前耍耍小性子，谁知道她会这样，小手段使到别人家里去了。 还有她娘，都说过很多次了，倩倩经常撒谎，她娘就是不信，反而还无赖她编排妹妹。 有时候，陆兮兮真的要被她娘给气死了。 陆漫漫笑着摇摇头，“小意思，我知道你不是这样的就行了。你那个妹妹我算是服气了，不过幸好你快要嫁人了，我也不用担心你在你家吃了她的亏。”陆兮兮去年订了婚，紧接着她二哥的婚事就定了下来，她听她爹说过，家里想让陆二哥四月结婚，到时候陆兮兮今年也能顺利出嫁。 如今已经是二月了，距离四月也没多久，想来陆兮兮的婚事也不远了。 谁知道陆兮兮却撇撇嘴，“别提了，你不知道，我那个二嫂的娘家就跟卖女儿似的，原本说好的十五块彩礼，外加十斤富强粉，二斤猪肉。如今她家不乐意了，居然狮子大开口要翻倍。” 她家给的彩礼钱虽然不算多，可也不少，只能说跟村里其他人家一样，不多不少也不至于让二嫂难看。谁知道那家人怎么想的，事到临头居然反悔，也不怕将来二嫂嫁过来日子难过。 陆漫漫忍不住吸了一口冷气，翻倍岂不是说彩礼钱就要三十块，还有富强粉，一斤可是能卖到五毛钱的，这又是十块钱。前前后后加起来五六十块，都够别的贫困人家娶好几个媳妇了。 “那你家咋说？” “还能咋说，我二哥说不行就算了吧，他担心这样的人家将来就算娶进门也不肃静。可我娘心疼花的那点钱，不愿意就这样算了。这不，如今正僵着呢？”说到这里，陆兮兮就忍不住叹气。因为二哥的婚事变动，她的婚事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成，倒不是她恨嫁，只是原本说好的，现在反悔，她觉得很不好意思。 “你那个二嫂呢？这事她怎么说？” 陆兮兮翻了个白眼，“她？”语气里似乎很不屑，“她能怎么说，一切都听父母的呗。”这才是她生气的来源。除了这种事原本她以为二嫂怎么也会说些好话来听听，谁知道人家跟她父母一样，也没觉得自己哪里不对。她二哥说的多了，对方还使性子，说她二哥是看不上她，把她看低了。 第53章 分歧 我可去你的吧, 这是把自己当成猪呢, 说涨价就涨价, 还认为谁都得要？ 陆漫漫静静地听着，也不插话, 上辈子陆家因为陆兮兮和知青的事情，并不是在这个时候给陆二哥说的媳妇。最后陆二哥娶了谁她有些不记得了，那时候她正忙着给董家当牛做马呢。 这辈子，陆兮兮跟杨广义成了，陆家有了钱给陆二哥提前说媳妇，结果说了这样一个人家，也不知道是好是坏。 陆兮兮也就是跟她抱怨一下，并不是真的让陆漫漫给她拿主意的, 说完她就走了。 春天气候好，陆漫漫喷洒的土壤改良剂不只是滋养了麦苗，更滋养了地里的杂草, 这些草拔了一茬又一茬, 大家每天都很忙。 一开始大家只是拿很少一部分回家去喂鸡, 后来发现这个杂草小鸡很爱吃, 并且吃了之后下蛋也多。渐渐地大家拔了草也不放在一起了，而是各自拔了独自放在一个地方，就等着下工之后回家喂小鸡呢。 陆文聪站在地头看着绿油油的麦苗心里高兴, 照这个架势今年亩产说不定真的能的三百斤。去年高坪大队上报亩产为两千斤，实际上产量一百多斤，按照规定的中等田地十五比一、下等田地二十比一交公粮, 产的那点粮食也就只够上交的。 假如今年依旧是报两千的亩产，那么他们至少也能留下一半的粮食糊口。 一半啊，这还只是小麦，等到秋里手里玉米那才是大头。这样一算，今天大家都能过一个好年了。 这样想着，陆文聪的脸上不自觉就露出了笑容。 看到陆文聪在地头上发笑，高秃子走了过来，“我说老陆，看这架势咱们今年的粮食能产不少，你看咱们上报亩产是不是要往上提一提？”见陆文聪只是凉凉的的看这他，好似他的提议是多荒唐的事情，高秃子有些不高兴。 “老陆，咱们高坪大队跟杨家湾大队的田地质量一样，你看看人家，哪年不是比咱们报的亩产高？再说了，你是大队长，我说的这个提议最后的好处的不还是你，你这样看着我是啥意思？” 陆文聪嗤笑一声，他毫不客气的指着高秃子的大秃头，“我说秃子，你看看你的这头发都快掉没了吧？你说说你都这样了，咋心思还这么毒呢？这麦苗还没抽穗，你就想着提亩产，你这么能耐，有本事你真把这亩产给提上来啊？” 越说越气，陆文聪的声音不免有些大，“咱们往年一直欠着国家的粮食，你不想着先把这个还了，就想着在领导面前卖个好脸？咋地，那领导的嘉奖比咱们老百姓的死活更重要啊？” 他的声音很大，不少在地头干活的人都听到了，这些都是普通的老百姓，自然更在乎自己的口粮，因此就有人指责道：“就是啊，高秃子，积点德吧，小心你们老高家秃顶一辈子。” 秃顶一直是高图的心病，此时被人当众挖出来他的脸色非常难看，他狠狠地瞪了那个人一眼，随后冷哼一声，“老陆，我是为了谁，我还不是为了能让大队给公社留个好印象？那上次开会你也听到了，人家隔壁公社的红心大队，土地质量跟咱们一样，人家报的多少？” 他伸出手指比划了两下，“四千五百斤，比咱们公社的一倍都多。”因为这件事隔壁公社没少在他们拦江公社面前炫耀，说他们拖后腿。 原以为他说出这事，陆文聪能改变主意，谁知道陆文聪只是凉凉的回了他一句：“然后他们大队因为常年吃不饱饭，饿死了一大片人。活着的几个更是把大队长给砍了？” 高图：…… 这个后续他也知道，先前隔壁入江公社怎么嘲笑的他们，如今都被他们公社给反讽了回去，说他们只顾着自己升官发财，不顾百姓死活。事情发展到现在，他们公社的社长都给撤了，听说连县城的县委书记都被训斥了一顿。 可是这跟他能是一个意思？他也没说让陆文聪照着人家的情况说啊，只是让他稍微提高那么一点点，就一点就好，至少表明他们在进步。 这个陆文聪故意曲解他的意思不说，思想还真是顽固。 看着怒气冲冲往回走的高秃子，陆文聪得意的一笑，真当他不明白高秃子的意思？他只是不想去做而已，明明亩产只有几百斤，偏要十倍、百倍的往上报，在他看来已经够荒唐的了。现在上面好不容易因为入江公社的事情引起重视，他们就应该把这事说清楚道明白，而不是一味的奉承遮掩。 他还记得第一次去报亩产，大家都很小心，最多的也就是报个千斤，后来也不知道是因为谎话说的太多了，还是看到别人因为报的高得到嘉奖，一个个跟吃了兴奋剂似的，报价一个比一个高。 那时候他还因为报了个两百斤被社长批评，后来不得不改成千斤。 这是陆文聪做的第一件荒唐事，也成了他的心结，因为这个他一直觉得愧疚。 往后每年报亩产他虽然都是虚高，但却是公社里面最低的。年年如此，年年被批评。今年眼看着收成比去年好了一倍不止，高秃子能不着急吗？可他也害怕，红心大队的事情就在眼前，大队长虽然风光，也不是没有风险。如此，还不如跟他这样干个副队长，风险有人在上面承担着，自己还能跟在后面捞点好处。 唯一不好的就是陆文聪的脾气又臭又硬，窜唆不动。 高秃子走了，不少人真担心他被窜唆，凑到他身边，“大队长，咱们今年……” 陆文聪挥挥手打断他的话，“咱们大队什么情况，我心里有数，实话跟你们说了吧，我今年还是准备报个两千。”听到他这话，大家伙的心里都松了口气。紧接着陆文聪话锋一转，“不过，我想着如果今年收成真的好，咱们欠公社的粮食是不是应该还一些？” “应该的，应该的，咱们都是文明人以前那是没办法，要是咱们日子过的下去，谁愿意去欠国家的东西？” 都知道打一棍子给个枣，他们也怕万一不同意还粮食，到时候陆文聪一气之下多上报亩产，到那时他们不但分不到多少粮食，还得罪了大队长就不划算了。 在农村的日子其实跟上学没多少区别，基本上也是三点一线，家、代销点和地里。天不热的时候，陆漫漫也会跟着下地，这时候还没有上化肥一说，种地无非就是浇水和除草。她去地里也就干多半天，天热了，曹三妹就会让她回家休息，顺带给家里做饭。 三月的小雨淅沥沥的下着，陆漫漫站在屋门口静静的看着外面。农村就是这点不好，全是泥土路，每每下雨的时候就泥泞不堪，人出去走一圈鞋底就沾了一层的泥，甩都甩不掉。 看着窗户外面大大小小的泥坑，陆漫漫就忍不住想起口来的公路。这个时候别说村里了，就是从公社到县城都是坑坑洼洼的泥土路，要等到县城通了公路，估计还要有几年。 曹三妹透过窗口看看外面，随后看看闺女，“瞧啥呢，下雨有什么好看的？”今天的雨虽然不大，但是也烦人的很。这样的天气不能下地干活，对农村人来说就是耽误他们赚工分养家。 “娘，我是在想，等到不忙了，一定要想想有什么办法把这破路修一修。咱们也不指望修成多好的油漆路，就是想法子让它不这么坑坑洼洼就行。”路上坑坑洼洼的，不只是人走路带一脚，就是以后运个粮食都不方便。 陆文聪进来正好听见这句话，他笑呵呵的说道：“咱闺女思想觉悟就是高，你看看，刚给咱们解决了粮食问题，这又想着给修路了。闺女，你那个宝贝里面还有这本事？”最后一句话他说的声音很小，要不是陆漫漫就在跟前，根本就听不到。 她摇摇头，“爹，成品肯定没有，不过咱们可以找找看有没有这方面的书啊。你看冬天的时候，咱们往雪里面倒点煤渣就不滑脚，这个说不定能找到替代品呢。”冬天的时候要是不及时清理路面，是很容易摔倒的，不少人就想了这么个办法，把煤渣仍在那里，这样踩上去不用怕摔倒。 经历过后世，陆漫漫当然知道怎么修路，需要用什么，但是她不能说的太明白，以免露馅。 曹三妹忍不住拍打了陆文聪几下，“行了，你把咱闺女当成啥了，怎么啥事都想让咱闺女帮着解决。要是啥都让咱闺女出主意，还要那些当官的干啥。”说着她横了陆文聪一眼，使劲把他从陆漫漫身边挤开。 “漫漫，别听你爹的，你一个小姑娘家，就想着每天吃好喝好就行，那些家国天下、农民生计自有你爹他们这些当官的去操心。” 不是她心眼小，只顾着自己，而是她担心闺女锋芒太露让人看出什么来。 陆漫漫笑笑，她上前搂住曹三妹，“娘，你说的我都明白，我就是看到下雨有些感慨而已，你以为我今天说了，明天就去干啊。”她也知道要藏拙，尤其是在她还有这么多秘密的情况下。 第54章 挖野菜 这场小雨一下就是三天三夜, 等到第四天太阳放晴, 陆兮兮和同大队的高璐来她家找她。高坪大队西边跟杨家湾大队紧挨着的地方有一片树林, 刚下过雨里面肯定长了不少的野菜，尤其是婆婆丁, 这个时节刚刚好。 高璐跟陆漫漫一样，今年也是十九，她是副大队长高图的闺女，因为两个人的爹一个是队长、一个副队长，她和陆漫漫也就认识了。 高图跟陆文聪不一样，他孩子好几个，高璐又是个姑娘，在高家难免有被忽略的时候。就比如陆文聪可以让闺女读高中, 一年考不上就读两年，两年不行就三年，在他的心里读书才会有大出息。 高图呢？高家孩子多, 高璐这样的姑娘能顺利读完小学就很不错了。 八岁读一年级, 五年下来也十三岁可以干活了。 陆漫漫以前跟高璐关系不错, 后来两人一个读书一个下来干活, 接触的时间短了，关系也就淡了下来。反倒是她跟陆兮兮的关系亲密起来。 不过，去年陆漫漫毕业之后两人之间走动的多了, 现在关系也比之前好了很多。 “你们等我一会儿，我收拾收拾马上就好。”陆漫漫正觉得无聊呢，两人的到来刚刚好。 说收拾, 其实也没什么好收拾的，陆漫漫就是换了一身以前的旧衣服、旧鞋子，然后又去厨房找了个篮子出来。“我好了，咱们走吧。” 陆兮兮走在中间，一手一个拉着两人，“今天肯定很多人都去树林碰运气，咱们可要快一点，不然婆婆丁都要被她们抢走了。” 婆婆丁也就是蒲公英，原本大家对这东西的认知不多，只觉得这是还能入口的野菜。后来还是听大队的大夫说起，才知道它的好处那么多。 每年的这个时候大家都会去小树林或者路边采摘蒲公英。 或是回家放点玉米面蒸着吃，或者晾晒干净泡茶喝。蒲公英凉拌也很爽口，有时间家里没菜拿婆婆丁拌一下就能对付一顿。 高璐被带的差点摔倒，她伸手拉住陆兮兮，忍不住嗔怪道：“兮兮，你慢点，树林那么大一片，她们还能包圆不成。我差点被你拽倒了。” 她说的没错，那片树林确实不小，连接了三四个大队，如果只有她们一个大队的人去，肯定是挖不完的。 陆漫漫也紧跟着点头，“璐璐说的没错，兮兮你今天有些反常啊，怎么这么着急？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们？”她狐疑的盯着陆兮兮，总觉得今天的兮兮有些紧张和在意。 陆兮兮不自在的哈哈两声，似乎是心虚了，她说话的声音跟着变小，“我有什么反常的，今天肯定很多人过去，我还不是怕咱们白来一趟，抢不着嘛。”这话如果不是配上她闪躲的眼神或许更让人信服。反正陆漫漫和高璐是不相信的。 两个人对视一样，起哄的‘哦’了一声，直臊的陆兮兮脸红脖子粗，甩开她们的手跑了出去。 高璐笑嘻嘻的拉着陆漫漫，“你看她，肯定有事瞒着我们？”两个人从小就一起上下学，中间隔了那么多年关系虽然淡了，这多半年下来又好的跟一个人似的。 看着陆兮兮走的方向，陆漫漫忍不住猜测，她今天说的挖野菜是个幌子，至于真正的目的到时候肯定能探出来。 两人也不多说，手拉着手往那边走去。 小树林距离高坪大队还是有些距离的，她们到的时候已经有人在小树林里转悠了，仔细一看，大部分都是杨家湾大队的。这些人年纪都不大，跟她们这样十□□岁的大姑娘只有三四个，剩下的都是十三四岁的小姑娘居多。 大人都忙着下地赚工分了，也只有她们给的工分少才有时间干这个。 三个人也不说话，随意选了一个地方开始往前找了起来。 小树林里野草野菜很多，不只是婆婆丁，灰灰菜、枸杞也长了不少。陆家不缺吃的，灰灰菜的味道不好，陆漫漫也就没要，她只找了婆婆丁和枸杞的叶子摘了点。当然，灰灰菜她也没放过，而是摘下来给了陆兮兮。 陆兮兮家人口多，又不比她有个大队长爹和售货员姑姑，日子过的要艰难些。尤其是陆兮兮的娘又是个会过日子的，往年这个时候她家都会弄很多灰灰菜来吃，这样就能省下不少粮食，也就不用担心寒冬腊月的饿肚子。 看着递到眼前的灰灰菜，陆兮兮恨不得抱住陆漫漫亲上一口，“漫漫，还是你好。”三个人有陆漫漫提供的小铲子，挖菜的速度比别人快得多。陆兮兮除了手里拿着的小篮子，身上还围着一个围兜，她把灰灰菜放在围兜里面，婆婆丁则放在篮子里。 三个人速度快，看到附近没什么人，陆兮兮才小声的说道：“我听说咱们公社供销社收婆婆丁，一斤两分钱呢。我打算这两天多弄点，回头卖到供销社去。” 这个消息还是她偶然发现的，这两天下雨没办法上工，她就跟杨广义去了一趟供销社。她也不图买什么，只是想着两人很久没见面了，正好有时间培养一下感情。 也是凑巧，就在供销社的门口摆着一个小黑板，上面写着‘收蒲公英’。蒲公英不就是婆婆丁么，她特意跟供销社的人确认了消息，这不今天天气放晴她就赶紧的带着好友过来了。 “你刚才这么着急就因为这个？”高璐挖菜的手顿了一下，随口问道。 刚才她们在后面猜来猜去，想了好几种可能，谁知道居然是因为这个啊。 陆兮兮点点头，她有些不好意思，“你们也知道我家的情况，我二哥结婚需要钱，我上工的工分都是跟家人记在一起的，去年年底分钱，我娘一分都没给我。”说到这个，陆兮兮有些委屈，她娘这个人有些阴晴不定，她要是高兴了，随手给你一块钱都不带心疼的。要是看不上你生你的气，你一两年也别想从她手里拿到一分钱。 她现在订婚了，就算二哥的婚事黄了，她也是要嫁人的。聘礼钱都给了家里，到时候肯定不会让她带到婆家的，她要是不想法子赚点钱，到时候一分嫁妆不带的去婆家，那多丢人啊。 所以，看到这个她才那么着急，就是想着能赚一分是一分。 “你不早说，早知道这个，我就从家里带点馒头饼子出来，咱们中午就不回去了。”这一来一回路上就耽搁不少时间，那时候她们怎么也能挖个五六两。 陆兮兮低着头一手抓住婆婆丁的叶子，一手用铲子在土地上轻轻一推，随后放在地上的篮子里。“你以为我不想啊，这事我是瞒着我娘的，谁也没告诉，我娘要是知道我挖了婆婆丁去卖钱，到时候肯定会把钱要回去。那我多冤啊。” 听到她要去挖野菜，她小妹本来也想跟着的，后来都被她想办法给支开了。不然就她小妹那个大嘴巴告状精，她的婆婆丁也留不下。 “既然你需要，那我今天挖的这些都给你好了。”高璐见状就想把她篮子里的婆婆丁给陆兮兮。 陆兮兮赶紧伸手拦下她，“你这是干什么？我跟你们说这个可不是要你们东西的，尤其是你璐璐，你前段时间刚刚订婚，这时候不攒钱啥时候攒钱啊？” 朋友愿意给她，她心里感激，可是她也不能白白占别人的便宜。 陆漫漫在心里直点头，她能跟陆兮兮处得来就是因为她看事情分明，不爱占人小便宜，不然两人哪怕是姐妹，她也不会像现在这样有好事想着对方的。 “璐璐，兮兮说得对，你们都订婚了，这婆婆丁就归你们俩，到时候卖了也好攒点私房钱。嗯，至于我，我看这路边上的枸杞也不错，我就要这枸杞叶子好了。”见两人还要说话，陆漫漫赶紧摆摆手，“我知道你俩想说什么，你们也知道我家不差这点，我来也就是图个新鲜。在一个，咱们现在还是先挖野菜的好，有什么事等回去再说，不然你看看都快被别人超过了。” 小树林挺大，三个人并排间隔一点距离也只占了五分之一不到的地方。刚才三个人说话放慢了速度，可不就被后来的人给赶上了。 陆兮兮一看，果然不再说话，加快了速度。 挖野菜虽然不需要技术，但是时间长了手脚也受不了，三个人来的算是早的，等到晌午篮子和围兜里面都装的满满的。 忍不住站起来捶捶腰，陆漫漫伸开双臂都能听见肩膀咔嚓声。 此时三人已经快要走出高坪大队的地接，到另一个大队的地方了。三人对视一眼，陆漫漫说道：“要不，我们还是回去吧。”在她的印象里这个大队的人比较彪悍的，她们三个人挖的不少，万一谁给看上了，故意找事，三个女生可打不过。 陆兮兮也知道厉害，所以她们在距离对方还有一两米的时候就停了下来，哪怕前面那有不少的婆婆丁，陆漫漫几人也没有过去。 回去的时候，三个人换了个位置，她们三个走得快，这边暂时还没有人挖到，她们能多挖一点是一点。 第55章 好男人 回去的时候陆兮兮并没有直接回自己家, 而是去了陆漫漫家。“漫漫, 我把婆婆丁先放在你家, 不然回去不好交代。”她娘的脾气，她最了解, 要是她拿着婆婆丁回去，明天别想在拿回来。 陆漫漫点点头，她找了个破床单出来，三个人的婆婆丁都倒在上面。 来之前三个人说好的，这些婆婆丁卖了钱到时候陆兮兮和高璐一人一半。当然她们也没让陆漫漫吃亏，而是说好了等农忙的时候帮着她割麦。 在两人看来，陆漫漫这个高中生之前一直读书，农活肯定不如她们快, 到时候她们帮帮忙，也算是偿还了她的人情。 陆漫漫并没有说拒绝的话，这两个人的脾气差不多, 她要是拒绝了, 反而是跟两人见外。 上午三个人是往南去了, 下午她们准备往北走走看看, 只是经过这一上午的缓冲，下午也不知道能挖到多少。 果然，下午的婆婆丁就比较少了, 三个人很快就到了高坪大队跟临队的交界处。陆兮兮坏心眼的捅了捅高璐，“璐璐，你说咱们现在翻过这个小土坡会不会看到你对象？” 高璐的对象就是这个大队的, 两个人已经下过小定，正等着下个月二十六过了大定，这婚事就算是成了。 被好朋友打趣，高璐有些不好意思，不过对方的提议她却很心动。高璐的性格比较腼腆，两人虽然订了婚，事实上见面的次数也就两三次，一次是第一次相亲，一次是见面之后不久、对方主动提出去县城逛逛，再一次就是下小定的时候了。 算算日子两人也有将近一个月没见面了。只是性格使然，她虽然心动，却对这件事有些许的抗拒。 陆兮兮是行动派，当下就拉着两人往前走，“怕什么，要是真遇见了，就说咱们是来挖野菜的不就得了。”这个大队跟高坪大队的人经常通婚，两个大队关系还算不错，就算是她们跑过来挖野菜，顶多就是被说一句‘越界了’，之后也就不了了之。 陆漫漫仔细回想了一下上辈子，好像高璐就是嫁在了这个大队，听说日子过的还不错。 跟董立诚差不多，高璐的这个对象向前进也是初中生，不过这人是考上了高中但是家里没钱供应所以退的学，跟董立诚这种考不上的人还是有差距的。因此这位虽然只有初中文化，但大家都习惯称呼他是高中生。 还没等三人翻过山坡，就听见对面传来说话声：“刘同志，还请你自重，我已经有对象了，请不要对我耍流氓。” 严肃的男声传过来，陆漫漫差点没绷住笑出声来，她这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义正言辞的说女人对他耍流氓的。 这话虽然有些搞笑，不过能说出这话，陆漫漫就对他有了不小的好感。 “我知道，但那又怎样？咱们都是新时代的儿女，你也是读过书的文化人，怎么能接受这种封建包办呢？我们应该追随先辈的脚步，爱情是自由的，我们需要恋爱自由。” 下面来了这么一出，三个人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最后还是好奇占了上风，一起趴在山坡上露出个脑袋看热闹。陆漫漫和陆兮兮被下面的热闹吸引，丝毫没注意到高璐的脸色不对劲儿。 山坡下的男女，女的穿着一身军绿色的衣服，很是新潮，从她自信张扬的脸上也看得出来她家境很好。跟她相反的是男生穿的灰扑扑，还有一身补丁，一看就知道家境很困难。 看到这，陆漫漫忍不住挑眉，说真的女孩长的并不差，可以说很漂亮了，男生能拒绝实在是让她感到意外。 “什么封建包办，刘同志你误会了，我们也是见过面确认过恋爱关系的，并不是盲婚哑嫁，更跟封建思想沾不上边。正因为我读过书，我对自己的婚姻才会更慎重，我的未婚妻就很好，你也很好，但是你并不适合我。与其把时间浪费在我身上，不如去寻找适合你的那个人。” 陆漫漫忍不住推推身边的人，小声的说道：“这男的不错啊，你们听听他说的这些话，再看看，他始终距离那个女人两步远，这样的男生也不知道谁这么有福气。” 推了人，她就转过头去看，这一看就看到高璐红了脸。她看看高璐再看看山坡下的男人，不可思议的惊呼：“别告诉我，那个就是你对象？” 看高璐红着脸点头，她只能感叹这个世界太小了，说是来见人就真的遇见了。 陆兮兮看到这里，一把拉起高璐，“那还等什么，赶紧上啊。”她的性子略火爆，看到有人挖好朋友墙角，哪里能忍得住。现在就应该让高璐上前去跟那女的对质，不然还以为她们好欺负呢。 陆兮兮的手太快了，她想拉都拉不住，陆漫漫无奈的摇摇头，最后也只能是提着篮子跟了过去。 她本来是想说的，高璐这个时候过去，那女的尴尬不假，就怕她对象也觉得不自在，要是因为这个让他对象觉得高璐不信任她就不好了。 两人本来就距离山坡不远，这边的动静很快就听到了。向前进看到一个风风火火的姑娘拉着高璐，他忍不住皱眉，“这位同志，你走太快了，人都要被你拉倒了。”说着还走了过去似乎想要从陆兮兮手里解救高璐。 陆兮兮不好意思的停住脚，“那个不好意思啊璐璐，”接着她转身打量了一下向前进，“你就是我们璐璐的对象吧，你好，我是她好朋友陆兮兮，后面那个是陆漫漫。我们本来是打算来这边挖野菜的，没想到会在这看到你。” 理由早就准备好了，她这会儿倒是能顺口就来。 向前进抬头看了几人的打扮一眼，随后点点头，几人的样子确实像是来挖野菜的。“这几天有点忙，我正准备过几天去找你呢。正好我跟人换了两张电影票，这周末我们去县城看电影吧？”今天才周二，周末还有好几天，愿意给他换电影票的人还算靠谱，虽然电影票还没来，不过他觉得问题不大。 未婚夫能想着跟她看电影，高璐很开心，她羞红了脸躲在陆兮兮的身后，轻轻点了点头。 好在向前进知道她的性格，对此也没说什么。 那女生见到从山坡上冲下来三个人，本身就有些敌意，如今知道这人就是向前进的未婚妻，眼里的嫉妒恨不得冒出来。她用挑剔的目光上下打量一边高璐，随后撇撇嘴，这女人长的也不怎么样嘛，听说也只读过小学，也不知道向前进看上她什么了。 “那个谁，你来的正好，我正好有事跟你说，我跟向前进才是真是的志同道合，如果你有自知之明，我希望你能自动退出。毕竟，你除了有个副大队长的爹，还有什么能配得上他？”她伸手指了指向前进，随后抬起胸膛，“我就不一样了，我爹娘都是工人，我自己也是初中毕业，我不仅跟他有共同话题，我家还能帮助到他。” 女人不屑的眼神看的陆漫漫恼火不已，她上前挡在高璐面前，毫不客气的看着女生，“初中毕业就很了不起吗？你爹娘有本事那是你爹娘，既然你爹娘这么有本事，你让他们先把你弄回城再来说这些吧？” “璐璐好歹还有一个副大队长的爹，你在这边有什么？工分赚的够吃吗？”哪个时代都有人拼爹，可说实话，不管是工人也好，农民也罢，都是靠自己的本事吃饭，她不认为这些人就要低谁一头。 前面的话还好说，陆漫漫最后一句真是扎在了女生的心上，她之所以紧追着向前进不放，一方面向前进本人确实优秀，符合她的标准，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向前进干活利索，赚的工分多。 就像陆漫漫说的，她自己不愿意吃苦赚工分，养活自己还真是个问题，不然她也不会厚着脸皮来找向前进，尤其是在对方已经订婚的前提下。 还有她说的让她爹娘帮助向前进的事情，她爹娘要真的这么有本事早就把她弄回城了，何至于让她在这里为了生计死皮赖脸的巴结别人。 陆漫漫的话说完，后面又传来一阵嘲笑声，她转头一看居然是赖三，他的前面不紧不慢走着的不是楚铭是谁？ 今天的楚铭穿着打扮跟平常很不一样，长而凌乱的头发被修剪的很整齐，身上的衣服虽然也是有很多补丁，胜在很干净。他就这样漫不经心的走过来，看似谁都没放在眼里，可陆漫漫却知道，他的眼睛一直在盯着自己，自己只要有一丝异动，对方肯定能发现。 楚铭长相偏柔弱，跟时下流行的壮硕男人是两个极端，如果是别人可能会觉得有些女气，放在他的身上，只会让别人看到贵气。 现在才七四年，距离七七年还早，陆漫漫不懂楚铭为什么这么早就暴露自己了，他这样不怕楚家人找他的麻烦？ 在外人面前，她一向装作跟楚铭不熟悉，尽管心里疑惑，也没有说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推荐一下隔壁正在填的旧坑历史衍生《孝昭重生升职记》，讲述的是清康熙继后钮祜禄氏的故事。 文案一：孝昭仁皇后，钮祜禄氏，满洲镶黄旗人，康熙帝第二任皇后，后金开国名将额亦都孙女，太师、果毅公、前辅政大臣一等公遏必隆女，鳌拜义女。 康熙四年入宫为妃。康熙十六年八月二十二日，立为皇后。康熙十七年二月二十六日已时，驾崩于坤宁宫。康熙二十年三月初八，入葬景陵地宫。 全谥曰：孝昭静淑明惠正和安裕端穆钦天顺圣仁皇后。 文案二： 都说人死后尘归尘土归土，钮祜禄茉雅奇原也这么认为。 谁曾想老天连这个机会都没给她， 死后她居然魂置紫禁城亲眼见证了清朝从兴盛到衰亡的一切，就连后世建立的平等国家她一呆就是好多年。 她可以不计较后世人给她的稀少记载，可是这些人凭什么给她安排一个又一个罪名？飞扬跋扈、不敬皇后、仗势欺人甚至给一个又一个的后妃打胎，等等等等。 看着这些顶着自己名字的人做出如此愚蠢的事情，茉雅奇彻底黑化了。 原以为她会被批的魂飞魄散，谁知一醒来她居然又回到了儿时。 很好，那些曾经对不起她的人，你们准备好了吗？ PS:1、老坑新开，V前除周六日其他时间会日更，V后日六或日九。 2、本文伪清朝、平行世界架空文，请勿考据，谢谢。 3、各种穿越重生，大杂烩，数字军团的母亲会有所改变 4、女主木得感情，老康大猪蹄子，会黑孝庄。 第56章 表白 楚铭并没有错过陆漫漫眼里一闪而过的惊艳, 他不着痕迹的打量了一下这身行头, 心里对赖三的建议又满意几分。 别看楚铭活了两辈子, 可在感情上依旧是那个怯懦不自信、更不懂的如何讨好心上人的楚铭。 他以前穿的邋遢是因为没人在意他，他唯一在意的陆漫漫又常年见不到面, 而他要是露出这张脸难免会被一些女人给盯上，他并不喜欢这样。 自从跟着陆漫漫做了几次生意他现在对陆漫漫是非常信服的，他巴不得楚铭能早点把陆漫漫追到手，这样自己也能跟着喝点肉汤，多赚一点。 他也是看出来了，楚铭在生意上精明，可对待感情就有些退缩、犹豫。因此上午在发现陆漫漫去小树林之后，他就窜唆楚铭去跟陆漫漫见面。 楚铭虽然成分不好, 公社并没有限制他们的行动，更何况挖野菜是一个多好的借口啊，没人会怀疑他是为了去见陆漫漫。 赖三的提议他无疑是心动的, 算算日子, 两个人起码有三个月没见面了, 他无时无刻的不在想着陆漫漫。 到底还是思念占据了上风, 楚铭就这样被赖三忽悠着出了门。 陆兮兮看着一身贵气的男人，有些惊讶的张大了嘴巴，这人谁啊？她怎么不知道附近几个大队还有这么, 嗯，那个词怎么说来着，哦对了, 是气质出众，她跟陆漫漫和高璐都不同，经常在外面走动，尤其是跟杨广义订婚之后，对其他几个大队的人了解的更多了。她可以肯定自己没听说过谁家有这样的人，难不成是新来的知青？ 可是也不对呀，从前年开始，她们这边就没有知青下乡了？ 如果不是知青，她实在想不出大队谁家能培养出这样有着贵族气质的男人。 “这人谁啊？你们认识吗？”陆兮兮自认为很小声的问着身边的好友。 高璐对着她摇摇头，她小心的看了向前进一眼，心里忍不住拿他跟对方比较，就算她有心偏袒向前进也不得不承认眼前的男子比向前进优秀。同样是打补丁的旧衣裳，向前进穿在身上一看就知道是家境贫寒的人，他穿这一身理所当然；那人穿在身上给人的第一感觉就是搞错了，他不应该穿成这样才对。 向前进读过书，身上有一股子读书人的文弱气质，尤其是他佩戴眼睛，这无疑更加坐实了他读书人的身份；那人她虽然不认识，却一眼就能看出也是个有文化的人，甚至比起向前进他更像是个文人。 陆漫漫并不知道高璐的想法，要是让她知道高璐把楚铭看成是一个高级知识分子，估计她能笑死。谁能想到看着文质彬彬的楚铭其实一天学也没有上过呢。楚铭的那点文化，还是后来化名孙铭楚的时候，她教的呢。 在场的五个人，陆漫漫三人或是因为矜持或是不想让人看出什么，谁都没有去跟楚铭搭话，就是向前进看到忽然出现的楚铭，都下意识的挡在了高璐的前面。唯一例外的大概就是刚才还在跟向前进表白的女子吧。 此时女子满脸放光的看着楚铭，眼里的惊艳之色毫不掩饰。她故作大方的伸出手，“你好，我叫刘洁，是在满囤大队插队的知青。我的父母都是宁市的工人，我小舅舅现如今也在部队，还有我小姨、大姑都是我们宁市商场的售货员。我……” 楚铭看都没看她一眼，听见她罗里吧嗦的在自己耳边嗡嗡嗡就想要走过去。 赖三在他后面不客气的讽刺道：“哎，我说这位女同志，你能不能矜持一点，别看到个男人就往上扑成吗？刚才的事情我们可都是看到了，你的心上人在那呢。”说着他伸手指了一下向前进的方向，换来高璐的怒视。 他们不认识楚铭，没人不认识赖三，眼见他把战火烧到自己这边，高璐脾气再好也不能忍。 比高璐更不能忍受的是刘洁，虽然知道赖三是个无赖，但他这话还是让人生气。“赖三，你嘴巴放干净点，我跟向同志那是清清白白的，我们，我们只是挖野菜的时候正巧碰上了，你可别胡说污蔑我的名声。别人怕你我刘洁可不怕。” 刘洁把事情撇的干净，陆漫漫听着心里很不舒服，就好像，就好像自己的东西被别人觊觎了一样。她不着痕迹的瞪了楚铭一眼，随后阴阳怪气的说道：“你知道他是谁吗？”见刘洁看过来，她抬起下巴往楚铭那边指了指。 嘴角带着些许的恶趣味，她故意拉长了声音，“他啊，他是杨家湾大队的楚铭哦。你不知道楚铭啊，就是住牛棚那个。你去杨家湾随便找个人打听就能知道了。” 楚铭？他是楚铭？听说过楚铭的陆兮兮和高璐不可思议的看着他，实在无法将眼前这个人跟楚铭相提并论。 就连向前进听到牛棚两个字都不着痕迹的皱了下眉。 刘洁看看楚铭，再看看陆漫漫，她见楚铭并没有反驳，就知道陆漫漫说的话是真的。她不着痕迹的后退两步，心想真是可惜了，长的这么好居然是‘坏分子’。 看到刘洁后退，赖三更是发出很大的嘲笑声。某些人啊，先前还套近乎呢，这会儿怎么就避之不及了，还真是肤浅呢。 赖三嘲弄的太明显，刘洁这会儿面子上有些挂不住，她看了向前进和楚铭一眼，随后转身快步离开。算了，大队又不是只有向前进一个有本事的男人，她还是去找别人吧。还有那个楚铭真的是可惜了。 刘洁走了，向前进像是发现了什么，他伸手拉了拉高璐，示意高璐跟他过去说话。高璐虽然有些不好意思，随后想到两人是未婚夫妻，就算是被人看到也没什么，就跟着向前进走了。临走前她还看了陆兮兮和陆漫漫一眼。 陆兮兮对着她摆摆手，随后就打算带着陆漫漫走远点，她跟刘洁的想法差不多，在知道楚铭的身份之后就打算远离。 还没等她有什么动作，就被赖三给喊住了，“陆兮兮，我刚才在那边看到杨广义了，他跟我说要是碰见你就让你过去呢。”他说着还伸手朝着山坡那边指了一下。 陆兮兮有些犹豫，她想带着陆漫漫一起过去，陆漫漫摇摇头，“兮兮，要不你让赖三带你过去吧，我等一会儿高璐，然后我俩一起去找你。” 一段时间没见，感觉楚铭变了很多，她现在有很多话想要跟楚铭说，陆兮兮在这里确实很不方便。 陆兮兮看看陆漫漫又看看楚铭，她直觉两人之间有秘密，可是看两人都是面无表情的样子，一时间又怀疑是自己看错了。 她警告似的瞪了楚铭一眼，随后对着陆漫漫说道：“那你小心点，我等会就过来。” 陆漫漫点点头，亲眼看着陆兮兮翻过山坡她才松了一口气，转过头就发现楚铭靠近了，她忍不住推了楚铭一把，“靠那么近干什么，吓我一跳。” 楚铭左右看看，见周围没什么人，他大胆的上前伸手搂了陆漫漫一下。陆漫漫靠在楚铭的怀里，她不自在的挣扎了一下，发现挣扎不开随后就放弃了，听着楚铭强有力的心跳，她的心跳也跟着加快。 “漫漫，真好。”能这样搂着你真好。 他叹息一声，就闭上了眼睛。 陆漫漫抬头就触碰到他的下巴，看着楚铭俊秀的脸庞，刚才的事情浮现在脑海。她忍不住在楚铭的腰间掐了一把，半质问半撒娇的说道：“什么时候把头发剪掉了，打扮的这么好，准备干什么去？你瞧瞧，刚才那小姑娘看你的眼神都值了。楚铭你可别忘了，你不是十几岁的小伙子，芯子里都七老八十了，怎么，还想要勾搭小姑娘啊？” 语气里有她自己都察觉不到的酸味。 楚铭低头看了她一眼，像是感觉出陆漫漫心里的变化，他低低的笑出声。他声音悦耳像是低沉的琴声，微弱的呼吸吹过陆漫漫的耳朵，让它不争气的红了起来。 忍不住伸手搂紧怀里的人，他叹息一声：“怎么会呢，你明知道的，不管是现在还是以前我的心里只有一个人。漫漫，上辈子我们已经错过了，这辈子不要再错过了好不好？我说过的，不管你发生了什么，在我心里你依旧是那个冰清玉洁的小姑娘，是唯一能跟我写进一个户口本的女人。” 漫漫对他不是没有感觉的，这一点他不会感应错，上辈子漫漫不答应跟他在一起，无非是觉得自己嫁过人还有两个孩子，她觉得自己配不上他。可是他完全不在乎，他只恨自己当初太软弱，不敢把话说出口，眼睁睁的看着陆漫漫嫁给了别人。 要说错，也肯定是他造成的，与漫漫没有任何关系。 她有心结，楚铭一直都知道，可是他希望陆漫漫能放下，他们彼此都不要再错过。 一滴眼泪就这样毫无征兆的落在了楚铭的手背上，楚铭低下头，才发现此时的陆漫漫早已泪流满面。 他有些心慌，暗恨自己说错了话，漫漫不答应就不答应吧，反正他早就做好了准备，到时候大不了跟上辈子一样陪在她身边就好了，为什么要逼迫她呢。 他刚想说些什么，谁知陆漫漫却在此时点点头，楚铭一下子愣在原地。陆漫漫没去看楚铭的神色，她擦擦脸不好意思的说道：“你也知道你现在身份有些特别，我们的事情不要着急，我总得慢慢说服我爹娘。” 陆漫漫的话无疑证实了他刚才看到的是真的，不是他眼花。楚铭欢喜的有些手足无措，他胡乱的点点头，“应该的，应该的，我不着急，不急。”一辈子都等了，就是在等几年又如何。 这样想着楚铭伸手从衣服的口袋里拿出一对儿戒指，他把其中一个戒指套在了陆漫漫的手上。“这是我娘留给我的，说是让我留给为了媳妇的。”戒指是银色的，上面有很古朴的花纹，在戒指的正中间是一颗米粒大小的钻？ 说是钻也不尽然，那颗珠子折射出不同的光亮，很是漂亮。至少陆漫漫前世今生都没见过几种颜色于一体的钻石。这东西别说是现在了，就是放在后世也价值不菲。 这种东西说拿出来就拿出来，还有之前的那个带有APP的手机，一时间陆漫漫对楚铭亲娘的来历有些怀疑起来。 她不懂，像楚铭他娘这样神秘的女子，怎么甘心嫁给了楚铭他爹呢？ 第57章 修路 听她爹说过, 楚铭的爹也就是在他们拦江镇有些名头, 而且当时两人相差三十多岁, 楚铭的娘比他大哥都要小。这样的人就算是嫁给他大哥也比跟着一个老头子强吧？ 尽管心里有疑惑，陆漫漫并没有问出口, 她知道只要自己问楚铭多半会说，但她同样明白他娘在他心里的地位不一般，她也不想去戳他的伤口。 楚铭把玩了一会儿陆漫漫的手指，随后又把戒指摘了下来。他把戒指放在陆漫漫的手心，“这个你先收好，等将来我一定亲自给你带上，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楚铭看中的人。”他虽然自诩有些本事，并不怕什么, 可也不想去挑战国家的威严。 正是因为他有本事，才知道这个国家远不像它表现的这样。重活一回，他的目的就是为了能跟陆漫漫在一起, 而不是挑战国家权威的。 不过是过三年苦日子, 他承受的起。 陆漫漫低着头, 她握紧手心, 感受着手掌中间的戒指。她伸手推了推楚铭，“时间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孤男寡女的在一起总会让人说闲话惹人怀疑, 楚铭的身份又比较敏感，她不想多生事端。不过两个人毕竟刚刚确定关系，她想了想又接着说道, “你要是想见我，就让赖三给我带个话，我晚上出来。”说完这话她不好意思的红了脸，也不敢看楚铭的表情，提着篮子跑开了。 陆漫漫没有看到，她身后的楚铭开心的勾起嘴角，因这一抹笑容，如刀削寒冰的脸上像是盛开的莲花那般生动。 山坡上赖三一直在给两人放哨，两人说的话他虽然没听到，不过动作看的一清二楚，见陆漫漫过来，他嘿嘿怪笑了两声，小声的喊了一声：“嫂子好。” 陆漫漫瞪了他一眼，“赖三你就贫吧，过几天的货你别想要了。”说完她冷哼一声，转头就走了。 赖三看看往上走的楚铭，又看看陆漫漫，心里衡量一下赶紧的追了上去。“别啊，嫂子，啊，不，陆同志，我错了还不行吗？”以前跟着楚铭干，他每个月赚的跟别人下地干活差不多，虽然攒不住什么钱，可也不愁吃喝。 现在跟着陆漫漫，一个月拿的是过去半年的总收入、比人家城里的工人工资都高。他除了吃好喝好，还能攒下不少钱。 别看他对着楚铭一直叫哥，实际上他比楚铭大得多。赖三今年二十八，马上要奔三的人了，还是光棍一个。他也想着今年攒点钱，明年托人说个媳妇。别看他口花花说什么单着好，实际上谁不想老婆孩子热炕头呢。 陆漫漫现在是他的衣食父母，他自然要讨好陆漫漫。现在别说只是不让他叫嫂子，就算是陆漫漫说去楚家把楚妍揍一顿，他都敢去。 “赖三你干什么呢？”陆兮兮跟杨广义过来就看到赖三围着陆漫漫转悠，赖三的名声并不好，她想当然的认为赖三是想吃天鹅肉，打陆漫漫的主意。这还了得，也不看看自己那副德行配不配。 伸手把陆漫漫拉在身后，她如同一直保护小鸡的母鸡，而赖三就是那只可恶的老鹰。“赖三我可警告你，我们漫漫不是你能肖想的人，你给我老实点别乱打主意，不然我让杨广义揍你啊。” 陆漫漫噗嗤笑出声，她伸手拉了拉陆兮兮，准备说点什么解救可怜的赖三。“好了，兮兮，他也没干什么。这不是我现在是代销点的售货员吗，你还不知道他的德行，他想求我记账来着。” 两人的真实关系当然不能说出口，不是她不信任陆兮兮，只是这件事牵扯太广，她也不希望把陆兮兮扯进来。 既然不能说实话，这个锅还是要赖三来背。现在她忽然有些理解赖三在村子里的处境了，你看明明她说的话有漏洞，偏偏大家伙都信了。她想，可能就是这样赖三的名声才会越来越差的吧 赖三的反应也快，他紧跟着说道：“就是啊，你看咱们都这么熟了，记个账而已，我也没说不给钱是不。”对于这种自污的行为，他似乎轻车熟路，一点也不在意。 杨广义有些疑惑的看着赖三，他跟赖三虽然不熟，直觉赖三并不是这样的一个人，虽然奇怪赖三的说法，他还是说道：“赖三，你也不小了，人家陆漫漫同志到底是个大姑娘，你自己不在意名声，能不能替别人考虑一下？再说了，你看看你地里的活不去干，就指望着一个老娘，你买东西记账，你打算到时候拿什么还？我跟你说咱们杨家湾的人都是好汉，你可别做给杨家湾抹黑的事情。” 赖三双手抱胸，吊儿郎当的站在那里张嘴反驳：“你这话我可就不乐意听了，谁说杨家湾都是好汉来着，那董立诚一家是好汉吗？我赖三顶多就是懒点，不愿意下地，你看看董家那一窝子，他们也配跟我比？” 自从楚妍进了家门，老董家是一天比一天热闹，先是楚妍婚礼前找茬，弄的董家赔了钱财，导致两人的酒席没有办成，紧接着杨家湾的人上门去董家说教，逼着楚妍和董立诚去给陆漫漫道了歉赔了款。 董家能有多少存款，因为董立诚，家底花了个干净，董家老大董立信和老二董立义怎么忍心受拖累，三家人又闹起了分家。如今的董家，董立信带着老婆孩子过，董立义自己央求了媒婆找了户人家入赘去了。剩下董老大两口子带着董立诚和楚妍一起过日子。 楚妍这个人从小就没吃过苦，哪怕是在牛棚也有人分担任务，她只需要在别人检查的时候装装样子就好，其实一点家务活和地里的活都不会做。 家里的活干的一团糟，还不等李文静开骂，她自己就哭上了，弄的李文静骂也不是不骂也不是，每天都被气的抓狂。 董立诚呢？冬天还有理由不干活，开春之后，董老大也不再惯着他了，压着他去地里干活。董立诚这个人跟楚妍差不多，吃不得苦，干活丢三落四，每次都要董老大给他善后。前几天把董老大也气的躺在床上起不来了。 农村的娱乐活动少，董家闹的这一出让人说道了很久。提起董家的人，就没有不鄙视董立诚的。所以，杨广义说杨家湾出好汉，他认，说给杨家湾抹黑，他可不乐意。要说抹黑，董立诚和楚妍两个人早就把杨家湾的名声传扬出去了，哪里还用得着他去抹黑。 提起董立诚，杨广义小心的看了陆漫漫一眼，见她没什么表情，才松了一口气。他家跟杨屯粮家本就是族亲，自己现在又要娶她的族姐，两家的关系只有更亲近。赖三说话口无遮拦，什么都敢往外秃噜，他真担心又惹到这位大小姐。 要是她再来一句不做杨家湾人的生意，那大家伙还不得闹到赖三家里去，到时候恐怕他都要跟着吃挂落。 好在赖三也知道杨广义跟陆漫漫一家的关系，他只是冷哼一声没再多说，转身绕过他们走了回去。 陆漫漫脸色有些讪讪的，本来只是随意找的一个理由来搪塞，没想到最后会弄成这样，她一时不知道应该怎么开口。 倒是陆兮兮丝毫不在意的样子，她拉着陆漫漫的手反复检查，见陆漫漫是真的没事才彻底松了一口气。 陆漫漫偷偷地看了一眼从她身边走过的楚铭，怕陆兮兮再说出什么让人不好回答的话，她赶紧转移对方的注意力。“对了，刚才向前进跟我说他等会会送高璐回家，让咱们不用在等她了。那个，你们要是也准备逛逛就去好了，不用担心我，刚才都是误会。赖三这个人还是不错的。” 这件事说到底还是怪她自己，想了想她还是替赖三说了一句话。 杨广义倒是想要跟陆兮兮一起转转，陆兮兮早就跟他说了要去挖蒲公英的事情，也说了想要攒钱。他心里对陆兮兮比较满意，自然想帮着未来媳妇多攒点钱。今天上午他是没见着陆兮兮，猜想她是去了南边，所以他下午是特意来这边堵陆兮兮的。 陆兮兮也想跟杨广义说说话，可又担心陆漫漫，一时拿不定主意。 陆漫漫见状把篮子里的婆婆丁往陆兮兮的篮子里一放，“行了，你们就在这慢慢挖吧，我今天野菜挖的也差不多了，正好要回去了。”说着她就朝着高坪大队的方向走去，走了几步，还转过头对着陆兮兮挥挥手。 回到家，家里正好没人，陆漫漫有些心虚的回到自己的房间，摩挲着口袋里的戒指，一时间不知道藏在什么地方好。四处打量一下，眼睛不由落在床头柜上，她眼前一亮，打开床头柜，翻出里面的军大衣，就这样把戒指缝在了军大衣里面。 “三月的天气刚刚好，正是小麦最需要营养的时候，营养剂和土壤改良剂虽然好，不过，如果能弄点肥料就更好了。” 藏好戒指，陆漫漫翻出手机，打开APP自言自语的说道。 后世的那些化肥虽然能增产，可是依赖性也比较强，APP里面不是没有卖的，不过陆漫漫不想要这种有依赖性的东西，首先就给排除掉了。她买的这些，不管是营养剂还是改良剂都是没有任何副作用的。将来就算是断了货，除非营养全部吸收干净，不然也不会对粮食造成不必要的影响。 没人会嫌弃营养过多，她就一直在寻找一种可以代替化肥的东西。其实说起肥料，农家肥是最好的，只不过她找了很久也没见有谁出售。 照例打开APP查找，农家肥没找到，不过倒是让她看到有出售洋灰的。 洋灰是他们乡下人的称呼，实际上它的学名叫做水泥。这东西混合水、沙土、石子铺在地上很实用。 陆漫漫只是看了看洋灰，并没有购买的意思。洋灰跟营养液不同，营养液可以偷偷地灌溉，洋灰她一个人可没本事铺场一条路。再说了，这东西铺成路那可就成了明晃晃的靶子了，到时候他们怎么解释来历？ 她不准备买洋灰，却还是习惯行的点了进去查看了下。 嗯？ 她忽然发现其实铺路并不一定就需要洋灰、石子、沙土这些，其实用白灰也就是生石灰加土在一定程度上也能起到作用。生石灰吸水，假如在路的两边挖上水沟，即使是下大雨，路面也能保持干净。 不巧生石灰他们公社就有，还不少。 陆漫漫隐约记得公社附近有一座生石灰山，那一片全都是这东西。记得她爹年前开会还提起过公社为这事发愁呢。 进了三月，以后下雨的情况只会越来越多，尤其是到了雨季，路面更是难走。公社里有生石灰，这件事也不是不可以运作的。 她暗暗记下这件事，然后继续翻找APP，看看有什么东西能用得上。 等到晚上陆文聪回来，陆漫漫把这事提了一下。 陆文聪仔细捉摸了一下，“丫头，你能确定这个生石灰真的有用？”生石灰公社里确实有，而且还不小，假如真的能用来铺路，那再好不过了。 陆漫漫斟酌了一下，随后说道：“要不，爹你弄点来咱们现在自家试试？”按理说APP上说的应该不会有错，陆漫漫还是想要更保险一些。 那东西没啥用大用，他花点钱就能买一大堆，试试未尝不可以。 “爹，其实除了这个生石灰，咱们也可以留意一下沙子，不行到时候就掺和在一起呗。” 陆文聪是个急性子，尤其是这件事肯能会给大队的百姓带来好处，他第二天一大早就去了公社，然后拉了小半车生石灰回来。 生石灰掺和上泥土，他现在自己家里做了实验。正好他家的院子都是泥土路，下雨的时候也是难走的很，他也没有铺太多，只把门口到厕所的那一条路给铺了出来。铺上路他特意浇了水，等水干了，他发现路面确实平整，感觉跟纯泥土的不一样。 昨天浇的水今天走上去虽然还有些湿润，不过却不在粘脚，人走过去鞋底子很干净。他特意推着自家的地排车压了一圈，发现车子走过也只是留下一个浅浅的痕迹。 陆文聪高兴的多吃了一碗饭，“等明天我就去公社说这件事。”要不怎么说读书好呢，你看，那些东西在那里，他们居然都没想出来还有这用处。他闺女要不是读过书，岂不是也跟他们一样，看着好东西在那里抓瞎。 公社里的生石灰是不少，却还是不够整个公社用的，陆文聪决定先下手为强，第二天一大早就骑着自行车去了公社。 社长听了他的来意，有些意外，他抬抬手示意陆文聪坐下，“老陆你来的不巧，正月里咱们公社来了一个文化人，人家就说道咱们这个路太难走，必须要修。我说公社里没资源，他看了在咱们的石灰山，就说完全可以用生石灰铺出来。人家说了，这生石灰铺的路虽然不如城里的柏油马路，可也比咱们现在这坑坑洼洼的好。” “这不，他这话说出来我就给报到上面去了，昨天上头的文件下来，说是既然有这好处，让咱们先把公社到县城的路给铺出来试试。”他随手在办公桌上翻找出来一份文件，递给陆文聪，“你看看，就是这个文件。” 他把文件递给陆文聪，表示自己真的没骗人，说的句句都是实话。“我昨天也去看了，听说你拉了半车生石灰，要不是你拉的不多，我都要给你追回来。你看看吧，我可没骗你。” 陆文聪这些年在闺女的教导下也认识几个字，尤其是那红色的大印章他不陌生。没能把生石灰弄到自己的大队，陆文聪有些失望，不过既然这事上头都定下来了，他也不多说什么。 社长看着陆文聪垂头丧气的样子，乐了。“行了，你也别在我这摆委屈了。这么着吧，回头等公社到县城的路铺出来，要是管用，剩下的生石灰，我优先你们大队使。不过，我也得跟你交个底，铺路这么大的动静，瞒不住，到时候咱们公社肯定都想要这生石灰。我只能给你保证优先供给你铺一条到公社的大路，你想整个大队的路都修，那免谈。” 陆文聪心有不甘，他跟社长磨了又磨，社长都没有松口。见社长是真的铁了心不松口，陆文聪虽然无奈也没多说，他骑上自行车转身又走了。 回去之后他就召开了大队会议，把修路这个事说了说：“要想富先修路，这是上面来的文化人说的话，我寻思着既然上头都答应了，那这件事应该可靠。咱们大队到公社的路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大家伙也都知道，路不好走，每年交公粮的时候，咱们就要多费劲。” “我寻思着，正好社长开了口，咱们不然也把这路修一修，别的不说，至少以后咱们再去交公粮走在平坦的大路上也省劲儿啊。” 陆文聪的话刚说完，高秃子就开始习惯性的唱反调，“我说老陆，虽说现在地里不忙，可你也不能瞎折腾啊。还社长说的，哦，这么大的事社长不开集体会议就跟你自个儿说啊。美得你。” “秃子你别着急，修路这么大的事，到时候各个公社肯定要派人去，你觉得社长会不下通知？你要不信就等着吧，今天下午不来，明天社长就会找咱们去开会。” 说完这话他也不理会高秃子，而是对着前来参加会议的乡亲说道：“我呢是提前得到了消息，所以提前跟大家伙说说，让大家心里有个准备。等文件下来，咱们每家每户都要出一个人来修路。其中一部分人呢，跟我去公社，咱们修去县城的路，剩下的人就由，”他看了高秃子一样，高秃子挺直胸膛，他故意越过高秃子，看向各个小队的小队长，“就由各小队长带头监工。” 听了这话，高秃子不乐意了，他伸手拉住准备走人的陆文聪，“哎，我说老陆你这人不行啊，怎么就直接越过我把权利给小队长了呢？”大队长走了，他这个副队长正好接上啊。 “你？”陆文聪上下打量一下高秃子，随后乐了，“你不是爱显摆凑热闹吗？正好你到时候跟我一起去公社啊。”去公社多好，还能在社长面前表现表现，这样的好事最适合高秃子这样的人了。 高秃子一脸‘你唬我呢’的表情看着陆文聪，见陆文聪没明白他的意思，他拉着陆文聪坐下，“我说老陆你怎么那么死心眼呢，那到时候你见了社长不会跟社长说两句啊。啊，就说我高图在大队跟大伙修路呢，暂时走不开。咱俩一个主外一个主内，啊？” “啊？”陆文聪故意学着高秃子的样子，随后他放下茶杯，伸出手指指了指高秃子，“我说秃子，你这人，你这人让我说什么好呢。你说说你，有点好处就想往前蹭，这现在好不容易有个露脸的机会给你，你又不去了。哦，合着，有好处的事儿全都是你的，吃点苦你就不乐意啊。你这样的态度可不对，咱们要追随先辈们的志愿，发扬吃苦耐劳的精神，要迎难而上。你知道吗？” 高秃子在心里撇撇嘴，还迎难而上，说的轻巧，这事要是没有风险他肯定上啊。从这里到公社要走半个钟头，到时候在社长的眼皮子底下他也不能偷懒，这干上一天活还不得累死。这样的事情，傻子才去干呢。 看着吧，到时候要真的有文件下来，村里肯定没几个人自愿去干活。到时候指派谁去啊？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他才不干呢。 陆文聪跟高秃子共事多年，很轻易就看穿了他的想法，他指着高秃子摇摇头，有些恨铁不成钢，随后看高秃子依旧是那副样子，他也懒得多说，拿起茶杯揣兜里就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修路这个我记得以前老家用过生石灰，至于有没有掺和沙子，不记得了。不过也可能是我记错了，大家看看就好，别当真。 第58章 修路（二）错字 两人说话的声音很小, 底下的人没听见两人说什么, 只是看表情就知道两位大队长又起了争执。 看到陆文聪走下讲台下边有人起哄：“大队长, 我猜这回去公社又是你带队吧，副队长是不是说要留在大队当监工啊。” 他这话说完, 底下的人一阵哄笑，他们对于高秃子的这种行为早已经见怪不怪了。哪怕说话的时候高秃子压低了声音，大家也能猜到他想说啥。 高秃子瞪了说话的人一眼，理所当然的说着，“那咱们大队就俩大队长，老陆去了公社，我不在下边看着，你们这群崽子还不得翻天？” 曹三妹撇撇嘴, “得了吧，秃子，你就是想要偷懒, 嫌弃去公社路远。” 她这大实话说的大家笑声连连, 大家都是老邻居了, 高秃子的为人都清楚。只不过他们顾忌着他副队长的身份, 村里人尽管知道，会拿这事开玩笑，却不会说的那么明白。也就是曹三妹和几个辈分大的老人不怕, 敢于当着他的面说实话。 被人当面抢白，高秃子也不生气，他呵呵的笑了两声, 伸手拍拍自己的腿儿，“嫂子，我这老胳膊老腿跟老陆可不能比，再说这露脸的活，当然得大队长上啊。万一我去了人家公社的社长觉得我本事好，要提拔我，这不是破坏我跟老陆多年的感情吗？” 高秃子话说的漂亮，惹的曹三妹指着他直笑。“我算是见识到什么叫厚脸皮了。得，反正不管怎么说都是你有理，我说不过你，我还是回家收拾收拾去吧。” 该说的都说完了，大家伙三五成群的往家走。 高坪大队这边因为事先得了消息，等文件下来，就组织好了人手准备去公社修路。整个拦江公社有十几个大队，每个大队出三十个人，加起来能有三四百人。这十几个大队也就事先得了消息的高坪大队和拦江公社所在的兰江大队准备的最充分。 高坪大队这边，出的全都是青壮年小伙子，个个身材结实。他们这些人干上一天能得十个工分不说，陆文聪还许诺管饭，到时候二合面的馒头管饱。 听着这待遇，高秃子忍不住咋舌，他用胳膊肘捅了捅陆文聪，“哎，我说老陆，你这可真是下血本了啊。”二合面的馒头虽然不如大白面好吃，可也是难得的好东西。就他们大队这三十号人，至少得要一百个馒头。一百个大馒头，三十斤面肯定不够。 有时候高秃子也佩服陆文聪的魄力，他嘴上不说，心里也不得不承认人家就是比他强。 陆文聪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会儿，随后看看干劲十足的大小伙子们，“馒头到时候我管饱，可是有一样，你们去了要好好干，咱们公社十几个大队的人可都看着呢，让他们都看看咱们高坪大队的风采。” 陆跃进伸手拍了拍铁锨的木把，“大爷，您就放心吧，我们肯定好好干，绝不给咱们大队丢脸。” “就是啊，大队长，您这馒头出的不亏。” 这话说出口，大家都笑了起来。 有那没有被选中的，看着人家能吃大馒头，心里有些不得劲。“大队长，那咱们这留在大队干活的就没啥表示？” 不等陆文聪说话，曹三妹斜了那人一眼，没好气的说道：“表示当然有，菜窝窝管够。”见那人还想说什么，她不高兴的哼了声，“你们也别得了便宜还卖乖，也不去打听打听别的大队谁家有这待遇。我们老陆那是觉得大家伙都不容易，自掏腰包给你们补贴。咱们大队总共多少户人家？一人一个窝窝头就得要多少粮食？” 她能明白陆文聪的想法，无非就是觉得自家不缺这些，想法设法的补贴一下乡亲。可有的人并不这样想，他们似乎觉得老陆补贴是理所应当的事情。陆文聪唱白脸，她就要跟在后头唱、红脸，不然这些人不知道珍惜感恩。 被曹三妹一听抢白，那人的脸色有些讪讪的。不过想想窝窝头也挺好啊，他们这顿可劲多吃点，晚上回家不用吃饭，不就能省下两顿的粮食？ 陆家人不去管这些人的心思，因为需要蒸的馒头、窝头比较多，除了曹三妹和陆漫漫、高秃子的媳妇和高璐、陆兮兮和几个手艺好的婶子大娘都来帮忙。 陆漫漫、陆兮兮和高璐三个小姑娘负责烧火，其他人一起蒸馒头、窝头。馒头好说，三分之二的玉米面兑着三分之一的富强粉。高璐娘看看手里的白面，忍不住赞叹：“你们看还是这富强粉好，多白净，咱们要是什么时候能顿顿大白面就好了。” “想想以前没解放那会儿，再看看现在，日子可是好过多了。我相信再过不久大白面能吃腻你。” 这些婶子大娘没有下来四十岁的，都是经历过战乱的年代，现在的日子虽然也苦，不过她们都很满足。 高璐娘一边忙活着和面，一边答道：“吃腻我才好呢，那说明咱们的生活好了。我啊，早就盼着这一天了。” 曹三妹端来一盖帘馒头，附和着：“这一天回来的，不说别的，就说咱们今年地里的收成比往年肯定好。这收成好了，咱们吃的不就多了。我看今年大家都能填饱肚子。今年吃饱，明年咱们家家户户都能有余粮，日子自然是越过越好。” 她这话说的大家心里高兴，一个个的都喜上眉梢。 陆兮兮忍不住悄悄地跑到陆漫漫跟前，“哎，漫漫，我以前怎么没发现婶子这么会说话。”在她的印象里曹三妹经常板着脸，说教起人来更是厉害，像这样笑眯眯的跟人家拉家常还真是少见。 陆漫漫抬头看了她娘一眼，抿抿唇，“我娘好歹也是妇女主任，不会说话怎么去调节家庭矛盾？再说了，她给人调节矛盾的时候要是也这样笑眯眯，你觉得人家会听她的话，会怕她？” 她曾经有幸见过一次她娘教育别人，那样子真的跟学校的教导主任一样，凶得很。不过她得承认，也正是因为她娘这样凶悍，才能镇得住那家男人，让他不敢随便欺负女人。 蒸上馒头，陆漫漫见没自己什么事了，她想了想回屋去搬出来一坛子酱黄瓜出来。只吃馒头没有菜可不行，酱菜她有很多，这个酱黄瓜的味道最好，正好可以分给大家吃。 其实要不是怕人人怀疑，她都想拿出那些咸鸡蛋、鸭蛋出来。APP上面卖的咸鸭蛋，蛋黄流油而且一点也不咸，是她最喜欢吃的。 她手里的这个坛子比较小，差不多够三四十个人吃的。拿出这些也主要是想着那些大队长、社长的估计都在，他们跟她爹比较熟悉，到时候也好让一让人家。 馒头好了之后，就有村里人套上牛车给拉到公社。陆漫漫有自行车，就骑上车子跟着一起过去了。至于大队这边，自然有曹三妹和高璐娘来分配管理。 将近十二点出发，走到的时候才十二点十几分，他们到的时候也只有高坪大队的人还在干活，其他人都蹲在一边休息，有的已经开始吃东西了。 陆漫漫随意看了一眼，大部分人都是自带干粮，带的基本上都是窝窝头、玉米饼子，舍得吃馒头的少之又少，更别说像他们这样新蒸的带着热乎气的馒头。 陆跃进远远的就看见陆漫漫，他扯着嗓子喊了一声：“高坪大队的休息吃饭类。” 听到这话，不少人抬起头，看见真的是自家大队的牛车，一个个欢呼一声都跑了过来。 陆漫漫把自行车停靠在一边，她帮着解开牛车上的绳子，“大家都排好队，一个个来，每个人都有份啊，别挤别抢。拿了馒头的过来我这边夹咸菜。” 大队上跟着来送馒头的还有两个人，其中两个人负责那馒头，陆漫漫和另一个负责给他们加咸菜。 陆跃进走到陆漫漫跟前，掰开馒头，“妹子，我看你这个咸菜不错，多给我加点。”陆漫漫过年的时候给他们都送了一小坛子，他最喜欢的就是吃饭的时候夹上一点咸菜。这会儿看到了，自然不会跟陆漫漫客气。 陆漫漫本来带的就多，也没有那么吝啬，只要有人开了口不怕咸，她都会给多夹两根。 等这边过了一轮，陆漫漫拿着一个馒头走到杨家湾大队那边，“三哥，给吃个馒头吧，我这还有咸鸡蛋。” 杨家湾大队这边不只是杨屯粮还有赖三、杨广义和楚铭都来了。其他人都有东西吃，只有楚铭一个人还在那边巴巴的干活，陆漫漫咬咬唇，最后还是拿着个馒头走了过去，她故意恶声恶气的说道：“喂，吃个馒头在干活吧，咱们现在不兴虐待那一套，你成分虽然不好，也没有让你饿着肚子干活的道理。” 楚铭瞄了她一眼，随后在身上擦擦手，接过了馒头，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的，拿馒头的时候伸手在陆漫漫的手背上勾了一下。 陆漫漫忍不住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这个家伙真是的，这么多人看着，自己好不容易找个理由过来给他送吃的，他倒好居然还不老实。 楚铭跟别人不同，因为成分问题，像这种又脏又累的活从来都少不了他。而且干这种活，别人能的十个工分，他只有五个。 除了这几个跟她关系比较好的，陆漫漫还看到了董立诚和董老大，只不过她跟对方关系不好，看见了也装作没看见。 楚妍看着陆漫漫心里有些狐疑，她怎么觉得陆漫漫跟小爷爷的关系有些怪呢？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个梦的关系，她对陆漫漫总是过多的在意，对方做一点事她都要在心里分析很久，都觉得对方是有深意的。 想到这里，她对着也在休息的两个兄弟使了个眼色，刚才陆漫漫不是说可怜楚铭吗，正好她兄弟也还没有吃饭，让他们也去要两个馒头来。 两兄弟会意，起身走到陆漫漫跟前，“这位同志，我们也没东西吃，你看？” 不等陆漫漫说话，赖三出声嘲讽道：“哎呦喂，你们楚家人的脸怎么那么大呢，就凭你姐姐闹了人家陆同志好几次，你们也好意思去吃人家的馒头？还居然装作不认识，喊什么陆同志，我都替你们臊得慌。” 刚才楚妍的小动作她都看在眼里，此时看到上辈子找过自己麻烦的两兄弟，她冷笑一声：“赖三说得对，我是真没想到你们的脸皮这么厚，也难怪，你们跟楚妍是亲姐弟嘛，她的脸皮都够厚的，作为亲兄弟姐妹，你们有样学样好像也没什么让人意外的。” “知道我为什么给他吃的吗？”她伸手指了一下旁边的楚铭，也不等两人回答，随后接着说道，“刚才赖三也说了，你姐姐找过我的茬，我听说你们跟他关系不好。我这个人啊，就是记仇，你们不想让人家好过，我就偏偏不如你们的意。反正馒头是我的，我爱给谁就给谁。” 说着，她又转身回去拿了两个馒头，其中一个给了赖三，剩下的一个塞在了楚铭的手里。除了馒头她还塞给楚铭一个咸鸡蛋。做完这些，她对着楚家兄弟冷哼一声，“我不止今天管他吃喝，只要这条路没修好，他在一天，我就管他一天。” 陆漫漫一副‘我有馒头，我任性、我乐意’的样子。 她这幅样子看的楚家兄弟牙痒痒，也杜绝了其他想要过来占便宜的人。 看到这，他们也算是明白了，这姑娘就是个任性的，给这人吃馒头完全就是为了出气。就连陆文聪虽然心里觉得不太对，也只是认为自己想多了。倒是杨屯粮的眼神在陆漫漫和楚铭身上来回转悠，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陆家‘财大气粗’，陆漫漫更是把任性发挥到了极点，有几个大队长看着陆文聪的表情充满了同情。他们都知道陆文聪疼闺女，可让闺女这么‘霍霍’馒头，还无动于衷，他们对陆文聪表示佩服。 楚家兄弟好处没捞着，还被人指着鼻子骂了一通，气得要命，他们不敢对着陆漫漫发作，回去的时候忍不住用埋怨的眼神看向楚妍。 楚妍只顾着研究陆漫漫了，没注意到她身边的董立诚看着陆漫漫复杂的眼神。 她长的又漂亮了。 两个大队距离又不远，董立诚自然知道陆漫漫，那时候他心里虽然有楚妍，也并不是没有对陆漫漫心存过幻想。这也是为什么家里人说对象是陆漫漫的时候，他没有彻底拒绝的原因。 这段日子，他因为楚妍跟他娘的事情被搞得焦头烂额，还有就是每天都要下地干活。这是他以前所不成经历的。他每天回到家都很疲惫，还要去应对楚妍委屈的小眼神，这样的日子并不是他想要的。 有时候他也会想，假如他没有说出那番话，假如他跟楚妍的事情没有被大家发现，而他娶了陆漫漫，结果又是怎样？ 一开始，他发现自己有这种想法的时候心里是愧疚的，他觉得自己愧对楚妍。 可是今天，看看陆家随随便便就能拿出来百十个大馒头，陆漫漫拿着馒头不当一回事，想给谁就给谁。而陆文聪就在那边笑眯眯的看着，一副不在意的样子。 他以前知道陆家生活好，可现在才知道陆家的生活有多好。 看看自己手里干巴巴的窝窝头，董立诚第一次有了后悔的念头。 陆漫漫并不知道董立诚的想法，要是让她知道，她恐怕更后悔自己上辈子因为这样的男人而毁掉的一生。她来到陆文聪跟前，对着她爹吐吐舌头。 陆文聪好笑的摸摸闺女的头，不过是几个馒头，只要闺女高兴，就是给别人二斤肉他都乐意。 社长吃着馒头夹着咸鸡蛋走过来，“老陆，这就是你那宝贝闺女？”他上下打量了陆漫漫一边，不得不承认这丫头长的好。普通的衣裳穿在她身上都难掩这一身的气质，如果不是事先知道她是陆文聪的亲闺女，他恐怕会以为这是那个城里下来的人呢。 “哈哈，这丫头都让我跟她娘惯坏了，让社长看了笑话。”陆文聪这话一点嫌弃闺女的意思都没有，相反他这话里还隐隐有些得意。 社长看到他这样子，嘴里的馒头死活咽不下去，这个老陆，当谁没有闺女似的。 转过头不再看他，社长对着陆漫漫笑道：“你不错。” 刚才的事情他都看在眼里，也跟人打听了来龙去脉。他并不是一个刻薄的社长，对那些成分不好的人，除非必要也不愿意去得罪谁。这丫头刚才的做法，不管是真的为了出气，还是看上那小伙子长的好，最后的结果都是好的。 陆漫漫笑弯了嘴角，“谢谢社长夸奖，我觉得社长为咱们公社也做了不少的贡献，更好呢。” 社长楞了一下，随后哈哈大笑起来。拍马屁他见的多了，可像陆漫漫这样当着他的面还拍的这么舒服的，真是头一回。 第59章 社长做媒 看着陆漫漫的背影, 社长对着陆文聪说道：“老陆, 你这闺女不错, 看着年岁也不小了吧，许人家没有？” 陆文聪楞了一下, 随后摇摇头，“我就这么一个闺女，早年她读书一直不在身边，如今刚回来，我跟她娘都舍不得她早点出嫁。”他顿了一下，眼神越过远处还在休息的楚妍和董立诚身上，嘴角挂着嘲讽的微笑，“说出来也不怕社长笑话, 去年她姑给她介绍一个对象，两人还没见面呢，就爆出来男方有心上人的事情。” 他伸手一指董立诚, “就是那个同志。”想到去年的事情, 他就忍不住叹气, “我这闺女表面上说是不在意, 实际上心里难受着呢。倒不是她对那同志有意思，就是觉得自己好端端的莫名成了破话别人感情的人。” 顺着陆文聪的手指，社长看向董立诚, 他的眉头一皱，这位同志，他有些印象。今天第一次开工修路, 他作为社长肯定是要在路上巡视的。他也是农民出身，真干活假卖力一眼就能看得出来，别人或许干得慢，可人家是真的下了力气的，只这一位干两下停下休息一会，干两下休息一会儿，在那里磨洋工。 他打量一下陆文聪，“老陆你看着平日里挺精明的，怎么会看着这么个人。”不管是干活还是感情都处理的如此糊涂，没有担当的人。这实在不是老陆的风格。 “咱们认识有些年头了，我也不怕你笑话，你也知道我只有一个闺女，我跟她娘就怕她受委屈，那是使劲儿的疼她。她呢，也懂事，这不是她姑说董家愿意让一个孩子姓陆，她个傻丫头就答应了。” 他说这话没别的意思，就是想在社长面前给闺女增加好感。两口子都是心疼闺女的，不管是谁问起这事，都说是因为董家提的要求合了闺女的心意，这才同意见面。无形之中把陆漫漫塑造成了一个疼爱爹娘的好闺女。 社长喝水的手一顿，心里暗自点头，这样看来这个丫头确实是不错的。刚才的事情他也看见了，他并不觉得陆漫漫却别对待有什么不对。小姑娘嘛，对自己不喜欢的人就应该是这个态度。假如她刚才给了楚家兄弟馒头，他才要多想呢。 “老陆有没有想到把闺女嫁到县城？”见陆文聪看过来，他索性说个明白，“我老丈人那边有个侄子，今年二十二，初中文化，如今在咱们县城建筑队工作，一个月工资呢有二三十块。那孩子别的都还好，就是性子闷，不太会说话。你有没有？” 陆漫漫这姑娘长的好，他跟陆文聪的关系也算是不错，知道两口子都不是多事的人。他那个侄子一家也一样，父母都是老实人，两个人如果成了，到时候陆漫漫就跟他在城里过，只每个月给些养老钱，也不用回乡下去给老人养老。 他侄子以前也介绍过对象，城里的姑娘嫌弃他不会说话，没有什么浪漫；他自己呢，因为工作的关系平时又忙着看书学习，就想找一个有文化的姑娘。刚才听老陆的意思，他这闺女也是读过书的，他觉得这婚事挺好。 陆文聪有些心塞，自从闺女回来，社长不是第一个来给他闺女说媒的人了，可确实这些人里面最好的一个。如果她闺女没有满身的秘密，这个人选无疑是最好的，他肯定毫不犹豫就答应。 只是现在， 陆文聪斟酌了一下，想着怎么说才能不让社长觉得丢面子。“社长的人品我陆文聪自然信得过，您既然说那孩子人好，肯定就是好的。只不过，我家丫头，哎，说来都怪我，这丫头被我宠坏了，又遇上这么个事，这不吵嚷着不嫁人呢。”他一副拿闺女没辙的样子。 社长摇摇头，“老陆你回去劝劝你家丫头，不是我管的宽，你闺女不嫁人，那不得被人说风凉话啊？就算她不在意，说句不好听的，将来老了可怎么办？咱们为啥养儿女，不就是想着老了不能动弹，能有个人伺候，端屎端尿。” “你既然疼闺女，回头就好好劝劝，这个想法可不行。将来老了受罪的是她自己。”他侄子又不是真的找不着媳妇，见陆文聪没多大意思，他也就没再提。 陆文聪感激的点点头，同时心里也算是松了口气。 这时又有人走了过来，那人还没走近就嚷嚷起来，“老陆，你不厚道啊。你这么干不是给我们这些大队长找事么？” 高坪大队大队长自掏腰包给人做饭，这事就算陆文聪不说，大队的其他人也会说。见到别人又是馒头又是咸菜的，那些人能没想法？有那脸皮厚的可不就找上了自家大队长。一样都是人，他们也想要有一样的待遇。 他们可是算过的，这些馒头发下了要不少的粮食，大家都不富裕，谁舍得啊。这不他们就商量着一起来找上‘罪魁祸首’了。 对着社长陆文聪或许还有些顾忌，对着这些人可没有。他笑呵呵的说道：“这怎么能怪我呢，我要是不给他们点甜头，你看看他们能这么卖力？这个季节谁知道那天就忽然下雨了，要是不快点把路修好，等到下雨不是更麻烦。” “实在不行你们就出点呗，咱们自己下地干活有工分，当着大队长还有工资补贴，大家都干了不少年头，这点钱还能没有？大白馒头没有，菜窝窝也行啊，现在榆钱没有了，榆叶倒是还能吃，你们找人去树上巴拉点，弄成榆叶窝窝头，不也一样。” “大家都是农村人，谁还讲究这个？你们说是吧？”早先的时候他不是没想过这样做会带来的什么后果，他是高坪大队的大队长，要管也是管高坪大队的事情，其他大队，说句不好听的，跟他没啥大关系。 再说了，当大队长也累，以前是想着能给闺女留点东西，现在闺女自己有本事，赚的比他这当爹的都多，他当不当大队长也没啥了。自然也不怕这些人联合起来挤兑他。 理是这么个理，可并不是每个人都像是陆文聪这样，有的人有一大家子人要养活，大队长那点工资根本不够。 这人轻轻地拉了一下陆文聪，“我说老陆，你就不能让他们自己带干粮？咱们这活顶多也就是干三天，三天要多少粮食啊，你就没算过？咱们大队长那点工资怎么够？”要不知道大家都知道前段时间陆文聪被查过，知道他没问题，他一下子拿出这么多粮食，大家都要怀疑他搜刮了民脂民膏。 陆文聪伸手拍掉对方的手，他在对方拉扯的衣服上拍了拍，“不够啊，不过我闺女和妹子觉悟高啊。我闺女在我们大队代销点当销售员，她那点工资都给了我，还有我妹子，省吃俭用，把粮票都省了下来给我留着。” 他这话就解释了，为什么能有这么多白面的原因。大队长每个月能领一些细粮票，陆漫漫和陆文雪这样的售货员也有细粮补贴，三个人的加在一起，给大家伙做三天的馒头也够了。 陆文聪油盐不进这些大队长也很无奈，下午下工的时候又有人来问，有的人死撑着说自家日子也艰难出不起这粮食，有的人想了想决定按照陆文聪给的法子，弄的菜窝窝对付两天。可不管是出不起粮食的，还是准备窝窝头的，大队长们对陆文聪很不满，有的甚至恨上了他，想着要去抓他的把柄。 第一天，大家只是把路面给平整齐，第二天才是往上面铺生石灰和土。别的大队怎样陆漫漫不知道，只是高坪大队今天去的人换了一批。高坪大队一百多户人家，出去老弱病残真正的青壮年人家也有八九十户，这次铺路预备的是三天，刚好可以轮上一轮。 如此大家都能吃到馒头，谁也不用觉得委屈。 陆漫漫说道做到照例给了楚铭一个馒头，给馒头的时候她还故意斜了楚妍、董立诚两人。楚妍的脸色很难看认为陆漫漫是在挑衅她，董立诚却会错了意，他觉得就像是楚妍曾经说的那样，陆漫漫心里是有他的，这样做只不过是跟自己赌气。 有心去陆漫漫那边跟她说你几句话，又顾忌着大庭广众对两人的影响不好，董立诚再次吃了一顿没滋味的午饭。 同样心里不是滋味的还有董老大两口子，楚妍是真的十指不沾阳春水，饭都不会做，家里的饭都是李文静做的，而董家因为她的事情接连赔了不少钱，家底掏空了。如今吃的也只有玉米面窝窝头。 她家的窝窝头放了很多的野菜进去，面少菜多，根本不抗饿，董老大干的是体力活，吃上两三个窝头，到半下午就觉得饿。 这时候他就会忍不住想，假如当初陆家没发现董立诚跟楚妍的事情，陆漫漫嫁到陆家就好了。陆家对外人都舍得吃二合面馒头，对自己人那不是更好。他可是看见了，杨广义这样跟陆家关系远的，每天还有两个馒头一个咸鸭蛋呢。还有杨屯粮，馒头管够，一个馒头一个蛋，吃的不知道有多香。 越想越觉得楚妍这个儿媳妇娶的亏了。 董家人复杂的心里陆漫漫不知道，她要是知道了，肯定要上前去骂董家不要脸。 她刚给楚铭送完馒头，来到陆文聪身边，就见社长带着一个年轻人站在那里。习惯性的给社长递了一个馒头，想了想她又给那个青年拿了一个。 青年低着头，在陆漫漫递给他馒头的时候偷偷抬头看了她一眼，然后快速的低下头。他红着脸小声的说了一句：“谢谢。” 他声音很小，要不是陆漫漫耳朵好使，怕是听不见。陆漫漫摆摆手，“不用客气，你要是不够，那边还有。”说着她伸手指了一下放馒头的地方。 这人身上穿着蓝色的工作服，头上带着帽子，一看就知道不是他们公社的人。像他这样的路边还有几个，不用想就知道这些人是县城派下来帮忙的。不管人家是无条件还是工作，陆漫漫觉得自己既然碰上了，给个馒头也是应该。 社长看到这笑了，“你也不用跟小陆客气，她啊不是那小气的人。” 青年不是别人正是他昨天提到的老丈人那边的侄子，他也没想到事情这么巧，昨天刚说了人，今天人就被派下来帮忙他们修路。 “老陆，这个就是我之前说的侄子韦建宇。你看我也没想到事情这么巧，昨天刚说了他，他今天就被派来咱们这。”刚才他带着人过来的时候就发现陆文聪的脸色不太好看，这件事可真不是他自作主张，还是要跟老陆解释清楚的好。 陆文聪打量了韦建宇一边，点点头，小伙子长的确实还不错，至少比董立诚强多了。而且人也确实如同社长说的腼腆，有些怕跟生。 他伸出手，“韦同志你好。” 韦建宇赶紧的在身上擦擦手，然后跟陆文聪握了手，“您，您好，您，叫我建宇或者小韦就行。” 陆漫漫刚过来的时候，他就注意到这姑娘了，他也没想到乡下居然还有这么漂亮的姑娘。这姑娘比他之前见的漂亮多了，他不会形容那种漂亮，只觉得她笑起来能勾魂似的，让人忍不住也跟着开心。 后来他堂姑父跟他说这姑娘还没有许人家，问他有没有这个意思。他当然有啊，此时什么学历啊、出身在看到陆漫漫的时候全都没有了。他就想着要是能娶到这么漂亮的媳妇，让他干什么都愿意。 然后堂姑父就带着他过来了，近距离接触这姑娘，他紧张的要命，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更不敢抬头去看她。 陆漫漫不知道韦建宇的想法，她见人过来以为他们有事情要谈，于是很体贴的跟她爹说了声就过去帮忙了。公事她不懂，还是不要打扰她爹的好。 正好那边有不少人吃完了馒头，她去帮着夹点菜，递个水也算是帮大家减轻了负担。 第60章 心机铭 陆漫漫转身走了, 韦建宇这才抬起头, 他看着陆漫漫的身影有些痴迷和不舍, 社长看到他这样，忍不住轻咳一声, 随后给他使了个眼色，示意他赶紧跟上去。谁知道韦建宇愣是没看明白，只盯着社长露出疑惑的眼神。 “姑父，您是不是不舒服？”这个季节还是很容易感冒的，姑父刚才咳嗽了好几声，可别是生病了。“听说下乡蒲公英特别多，您没事的时候也晒点泡茶喝。”蒲公英是药材更是在乡下随处可见的野菜，像姑父他们这种人着急上火是常有的事情, 平常没事喝点茶挺好。 这是哪里来的二愣子，陆文聪忍笑忍的辛苦，他赶紧转过身怕被人看见, 只是他一耸一耸的肩膀, 还是出卖了他。 社长的脸色也有些不好看, 他瞪了韦建宇一眼, 要不是陆文聪在身边他都想提着他的耳朵，问他是真傻还是装傻。刚才多好的机会啊，他跟上去说两句话, 顺便提出邀请，看个电影什么的。这小子怎么就不知道抓住机会呢。 就他这样愣头愣脑，活该到现在还单身。 他不想说话, 干脆转身也走了。该做的他都做了，奈何侄子不争气不配合，他能怎么办？留在这里给人当笑话看啊，别以为他没看见陆文聪那同情的小眼神。侄子现在算是在人家跟前丢了人，他还怎么有脸说让两人见个面说个话？ “社长，这位同志是您的亲戚？”拦江公社社长刚走出去没几步，就被一个大队长拦住问话。 这位大队长也有个刚成年正在找对象的闺女，看到韦建宇的第一眼就喜欢上了，尤其是看到社长对他的态度不一般，两人的关系似乎更密切，他就更满意了。 看看自己的闺女，再看看韦建宇，他拿着窝窝头就过来跟社长套话。 社长斜着眼打量他一边，随后恍然响起，这位也是有个差不多大的闺女的，那他打的什么注意，自己就明白了。不过社长也不准备在这方面说谎，他点点头，伸手指了一下韦建宇，“韦建宇，我老丈人那边的一个侄子。” 那人嘿嘿笑了两声，“社长，您这侄子不错啊，有对象没有？” 他这话的意思太明显，社长又不傻怎么会听不出来，透过大队长去看向那边大队长的闺女。凭良心讲这姑娘长的倒是还成，如果没有陆漫漫作对比，也能算得上是个清秀的姑娘。看看她再看看陆漫漫，社长摇摇头，他并不看好。 大队长误以为他摇头是表示没有，随后惊喜的问道：“您看我这闺女咋样，要不然让他们见个面聊一聊？”怕社长看不上他闺女，他卖力的推销，“我闺女今年十七，也是读过书识字的，”说到这里他不好意思的摸摸头，笑了笑，“当然她也就是读完了小学，跟人家韦同志是没得比。” 既然是给闺女找对象，他自然是打听过韦建宇名字的。 说完闺女不如韦建宇，他挺了挺腰板，继续说道：“有一点，我这闺女不管是家里地里干活都没话说，你看见我这身衣裳没有，这是我闺女用破衣裳布料给我新做的。怎么样？我闺女手巧吧？我这正寻思呢，看能不能找关系把闺女送服装厂去，就她这手艺在里面肯定能很快出头。” 没有三两三他也不好意思过来推销自己的亲闺女，不说别的就她闺女这个是手艺，大队不知道多少小伙子排着队想要求娶呢。 看到大队长身上的衣服，社长眼前一亮，陆文聪的态度他算是看明白了，再说刚才韦建宇在陆文聪面前丢了人，这么浅显的暗示都没看懂，就冲着这个，估计陆文聪也看不上他。眼前这位就不同了，他闺女长的没有陆漫漫好看，胜在手艺不错。 这年头好看又不能当饭吃，要他选，他肯定选会手艺的，只是这毕竟不是他选媳妇，他说的也不算。 “你闺女这手艺没的说，挺好。咱们都是老熟人，我也不瞒你，建宇这孩子看上了老陆家的陆漫漫，要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领着他去那边。不过呢，我听老陆的意思，他就这一个闺女是打算留在家里的，你闺女要是愿意去试试呢，就去试试。” “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陆家那闺女长的那样，我要是年轻个二十多岁肯定也喜欢，男人喜欢美女那是人之常情。不管你闺女跟建宇成或者没成，你们都不能去找人家的麻烦，人家到现在都还不知道呢。” 都是他公社的大队长，他可不希望两人因为这个闹矛盾。 社长说的这话他明白，昨天陆漫漫就来了，他们大队不少小伙子都见到了，下了工不少人去他家想要他给说个媒呢。韦建宇看上陆漫漫一点也不奇怪，就像社长说的男人喜欢漂亮的女人，那是在正常不过的事情。 见对方都明白了，社长也不再说什么，他挥手招过韦建宇，“建宇啊，你过来，林队长那边有些事不太明白，你跟着他过去给他仔细说说。”他趁着韦建宇不注意对着林队长眨眨眼，林队长会意，给了一个感激的眼神。 他走上前来，同样伸出了手，“韦同志你好，我是咱们木子大队的大队长，我姓林。咱们都是大老粗跟韦同志你不一样，这有些对方不是很明白，麻烦你过去给大伙讲讲。” 韦建宇跟林队长握了手，说起工作，他两眼发光，不再是之前腼腆的男孩样子。“林队长不用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正好我现在也吃饱了，不如咱们现在过去？” 他这话正和林队长的心意，当下林队长高兴的带着人往木子大队那边走去。 陆文聪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他凑近社长，轻声说道：“别说，我倒是觉得这韦同志跟老林的闺女挺般配的。”他闺女就是秘密太多，不然这个韦同志其实就挺好，可惜了啊。 社长看了陆文聪一眼，随后冷哼一声转身走了。他也是有脾气的，老陆刚才还嘲笑他，这会儿他才不要跟老陆说话。 陆文聪看着社长的背影摇摇头，还真是小心眼，刚才那事能怪他吗？ 不远处的楚铭把这一切都收在眼底，见韦建宇被林队长和他闺女缠住，他不着痕迹的看了陆漫漫一眼，恨的牙根痒痒。 楚铭虽然在干活，眼睛的余光一直注意着陆漫漫的，社长带着个年轻人过去，他的心里就咯噔了一下。他也是男人，那人看陆漫漫的眼神他怎么会不懂，要不是陆漫漫转身离开了，赖三又拉住他，他说不定就要凑上去了。 没有人比他更了解陆漫漫，这就是一个反应迟钝的人，尤其是对待感情。要不然他也不用苦熬这么久，两辈子才换来她的一句愿意。 两人刚表明心迹没多久，他可不愿意被人横插一杠子，因此就故意靠近林队长那边，跟赖三在那里说了一些事是而非的话。林队长的闺女比陆漫漫来得早，刚才还有意无意的跟他搭话，正好把这两人凑在一起，也省的到时候让漫漫误会了。 没了长头发遮掩，楚铭的相貌就露了出来，昨天还好，今天前来送饭的小姑娘总是会拿眼睛瞄他，有的甚至发现他没吃饭跑过来给他送吃的。这些人的表情他看得明白，他心里只有陆漫漫，并不想耽误了这些姑娘，也不想让陆漫漫误会。 刚好县城来的几个人中出了个韦建宇，他就稍微利用了一下。 这也是因为他看得出来韦建宇是个不错的小伙子，很干净没有花花肠子，不然他就算是不喜欢这些姑娘，也不会把人往火坑里推。 现在看来还不错，至少那位林队长就对韦建宇上了心，你看这会儿他正拉着自家闺女听韦建宇说什么呢。 再次不着痕迹的瞄了眼正收拾东西的陆漫漫，楚铭想了想还是走了过去。“陆同志，谢谢你的馒头，我楚铭虽然成分不好，也不愿意占你这个便宜。”他说着伸手从身后拿出一个用木头雕刻的摆件出来。“这东西不值什么钱，是我自己雕刻的。我知道它顶不了馒头的价值，可我也只有这个了。” 陆漫漫身边有人，楚铭不能表现的太明显，他说话也很有分寸，打着不白吃的名义给陆漫漫送东西。 楚铭拿出来的摆件是一个小房子，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打开的窗户里面还能看到有个人坐在屋子里。虽然那人很小也没有模样，陆漫漫就是觉得楚铭雕刻的是自己。 她一眼就喜欢上了这个摆件，陆漫漫伸手接过来，爱不释手的摸了摸。楚铭把摆件打磨的很光滑，一点也不扎手。“没想到你还有这手艺，你这个东西拿到供销社卖的话也能有几毛钱，买个馒头吃也够了。我昨天就说了，给你吃馒头就是为了恶心楚妍的，你也不用放在心上。” 说完这话她把摆件放在衣兜里，就跟着大队的人离开了，期间没有给楚铭一个过多的眼神。 楚铭没有错过陆漫漫眼里欣喜的神色，他就知道陆漫漫一定会喜欢的，这也不枉费他好几天晚上不睡觉慢慢的打磨了。 第61章 暗示（错字） “丫头你觉得楚铭这个人怎么样？”陆文聪小心翼翼的问道。 虽然闺女口口声声说给楚铭送馒头是为了气楚妍, 陆文聪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连着两天说不出来的怪异。他昨天晚上实在没忍住跟曹三妹吐槽了这件事, 他想听曹三妹说是他想多了，结果曹三妹居然说闺女跟楚铭肯定认识, 而且关系应该不一般。 这句话把他吓得不轻，当场从床上翻身掉了下来。 因为这句话他一晚上没睡着，翻来覆去的脑海里都是他闺女怎么跟楚铭搭上边了呢？ 怕刺激到闺女，他也不敢问的太详细，斟酌了半天才想出这么句话。 陆漫漫扒饭的手顿了一下，她抬头看了陆文聪一眼，见她爹的脸上没别的异样表情，跟平时一样, 她也没多想，觉得她爹可能就是随口一问。 “还好吧，就那样。”嘴里说着就那样, 脑海里不仅浮现楚铭的脸。人都说经历过事情的男人最吸引人, 尤其是三十多岁的时候。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换了灵魂, 她倒是觉得现在的楚铭比上辈子自己在穷困潦倒的时候遇见的楚铭要吸引人的多。 想想上辈子, 那时候楚铭已经是一个成功人士了，长得帅，话不多却愿意放下身段帮着她做家务干活。楚铭体贴不知道吸引了多少小姑娘的注意, 他本人愣是看也不看一眼。 如今的楚铭依旧能吸引小姑娘们的注意力，他也依旧是没给过别人任何回应。他不说，真以为自己眼瞎看不见呢, 就说她昨天中午去送饭，明显看到路上送饭的年轻姑娘多了好几个。这些人哪个没有悄悄的瞄楚铭？ 她觉得可能就是楚铭身上的那股气质吸引了这些人，哪怕是知道楚铭成分不好，也依旧有人愿意飞蛾扑火。 不愿意承认自己也是被吸引的那一个，陆漫漫说的有些含糊。只是她不知道她脸上的神色出卖了她。 陆文聪和曹三妹对视一眼，心里咯噔一下，曹三妹的神色有些复杂，她张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被陆文聪给拦住了话头。 她是过来人，自然知道闺女脸上的表情代表着什么。闺女看上谁不好，为什么一定要是楚铭呢？ 她说这话并不是看不起楚铭，而是楚铭现在的成分，假如闺女真的跟他在一起那就成了‘坏分子’的后人，是要住牛棚的。她就这一个闺女，还是千娇万宠着长大的，哪里忍心看闺女去过这种日子。 闺女单纯不知道，还以为牛棚都是跟他们这一样，意思意思呢。殊不知在别的公社，就有那二流子见人家女同志好，对人作出不好的事情来。那些人成分不好，就算真的被人侮辱也是打破牙齿和血吞，除了自己生生忍受着，没人帮忙出头。 她家漫漫长的好，楚铭能护得住？ 按照她的意思，刚才就应该跟漫漫说清楚，楚铭不是良人，不能嫁。 等看不见陆漫漫，曹三妹对着陆文聪没好气的说道：“你刚才拦着我干什么？闺女还小，趁着她现在陷入不深，我跟她好好说，让她趁早断了心思。你倒好，难不成真的看到闺女非他不嫁你才满意？” 说到这里，曹三妹气不过还对着陆文聪腰间的肉拧了一下。 陆文聪疼的直呲牙，他拍掉曹三妹的手，压低声音：“你个老娘们瞎说什么？我就这一个亲闺女，我能不疼她？我这不是怕你这一说，闺女本来没想法的也变成有想法。” 在他的心里闺女还小呢，懂什么情爱，不过是看楚铭长的好看有些朦胧的好感罢了。他们要是不说破，说不定时间长了，闺女自己就走出来。他们要是点破此事，万一闺女顺着他们的话茬往那边想，那时候他们才应该哭呢。 见曹三妹脸上平静下来，陆文聪探头往外面看了一眼，接着在她耳边小声说着：“今天中午你去送饭，让闺女在家，顺便去探探楚铭那小子的意思。理由也好找，”陆文聪又嘀咕了几句。 楚铭的身份那就是现成的靶子，自家闺女无缘无故给他吃了两天馒头，当娘的知道了心疼，去说他两句不是应该？ 粮食金贵，相反他家要是没反应才最奇怪呢。 曹三妹点头，等陆漫漫过来就跟她说了这件事，“你爹说咱们社长的那个侄子看上你了，你是啥意思？你要是对人家没意思，今天就别去送饭了，不然他要是找理由过来跟你搭讪，你怎么处？” 陆文聪跟着点头，昨天下工的时候，韦建宇还过来找他说话套近乎呢，不过被他找了个借口打发了。他看对方的意思是真的对闺女上了心，怕闺女今天去送饭，那人再过来。哪怕两人到时候一句话不说，对方人站在那里，别人也能看出来是什么意思。 董立诚的事情才过去多久，陆文聪并不希望闺女再次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我不去送饭，楚铭怎么办？ 这句话陆漫漫差点张嘴就说出来，还好她及时住了嘴。因为着急，她还不小心咬到了舌头。怕爹娘发现，她忍着疼点点头就耷拉下脑袋，就怕爹娘发现她眼里的泪花。 两口子对视一眼，曹三妹觉得陆文聪说得对，看她闺女的样子也就只是朦胧好感，你看他们一说闺女虽然不高兴，还不是立马答应下来。 两人不知道陆漫漫是咬到了舌头疼的，误以为她是因为见不到楚铭难过。 陆漫漫舌头疼得厉害，也没心思解释。等她舌头不疼了，时间已经过去一会儿，再说这事就显得太刻意了。 她终究还是不忍心看楚铭饿着肚子干活的，中午她娘走的时候，她想了想还是走过去，“娘，之前我跟楚妍斗气，说好了工作期间管楚铭吃饭来着，你今天”在她娘意味深长的眼神下，后面的话她说不出口，最后着急的一跺脚，“哎呀，算了算了，你赶紧走吧。” 总觉得她娘像是看出了什么，她现在还没想到怎么跟爹娘说这件事，还是不要节外生枝的好。 陆漫漫没有再说下去，曹三妹的心并没有放松，看着闺女不安的样子，到底是从小疼到大的，她呼出一口气，“行了，不就是管他吃饭么。你说说你，咱家跟他无缘无故的，就算是赌气，白面馒头也是说给就给的。等会儿娘拿两个窝窝头，饿不着他也不算你食言。” 她这话说的大声，与其说是说给陆漫漫听的不如说是说给大队那些八卦的人听的。村里的人爱说八卦，陆漫漫给楚铭送馒头的事情她确实早就知道了，那些人说什么的都有，甚至还有人说她家打算招楚铭当女婿呢。 听到这话气的曹三妹追着那人骂了三条街，今天就算陆文聪不说，她也是打算去送饭的。她到要去看看楚铭到底有什么本事，值得她闺女送馒头。 陆漫漫讪讪的挠挠脸，有些灰溜溜的走了。 她不去公社，就跟着陆兮兮等人在大队发窝窝头，依旧是干活的人管饱。感受到一些若有似无的目光，她有些疑惑。 陆兮兮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心中了然，她靠近陆漫漫小声的解释：“昨天中午有人说你家看上了杨家湾的楚铭，要招上门女婿呢，被婶子给骂了。”她抬抬下巴努努嘴，“诺，就是那个高富家的。” 如果说大嘴巴是隔壁杨家湾的八婆头子，高富媳妇就是高坪大队的八婆小队长。仗着自己跟副队长高富有些关系，娘家又有人在县城，经常耀武扬威的传一些八卦。 她说八卦跟别人不一样，喜欢加入自己的揣测。比如陆漫漫给楚铭送馒头这事，明面上陆家给出的理由是被楚妍气的，她偏偏无视了这一条，直言陆漫漫跟楚铭早就看对眼，只是没往外说，还说自己好多次发现两人去钻了小树林。 “你说这人缺德不缺德，她自己也是女人，说一个大姑娘这话，也不怕天打雷劈。也难怪婶子这么生气。” 陆漫漫的脸色不好看，陆兮兮也只当她是因为生气。陆漫漫心里却明白，这一回高富媳妇倒是八对了方向，自己跟楚铭还真的就是在偷偷处对象呢。至于她说的什么钻小树林，那纯属放屁。就她那唯恐天下不乱的性子，要是真的看见自己跟楚铭钻小树林，那不得扯着嗓子让全大队的人都来看热闹。 发完馒头，陆兮兮扯着陆漫漫去了陆家，关上门，家里只剩下她们俩，她这才开口：“漫漫，其实我早就想说了，你跟楚铭不会真的有什么吧？” 那天的情况她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儿，依照漫漫的性格就算是避嫌让她跟杨广义单独说话，那也是应该跟着她一起过去，再给他们单独的空间才对。连她都知道赖三不是好人，漫漫好像不怕他似的，万一被人发现她跟赖三在小树林里，她就是浑身是嘴也说不清楚。更何况还有一个身份尴尬的楚铭。 而且当时可是赖三提出来看到杨广义的，也是赖三把她送到山坡上，楚铭和陆漫漫反倒是留在了后面。越是琢磨，赖三的行为越像是在给人把风。 陆兮兮问出这句话，眼睛一错也不错的盯着陆漫漫，看的陆漫漫有些不自在。她随后惊呼：“不是吧，你”四处看看，她压低声音，“你疯了，楚铭什么身份，你这样想过叔叔和婶子没有？文聪叔可是大队长，你要是跟楚铭在一起了，他这个大队长还能当的下去？” 陆漫漫下意识的去捂陆兮兮的嘴，“嘘，”意识到自己反应过激了，她不好意思的松手，“你说的我都知道，我就是，就是对他有些好感而已。不过你放心，除非有朝一日楚铭被‘平反’了，楚家不再是现在这样尴尬的身份，不然我是不会个楚铭在一起的。” 她曾经旁敲侧击的跟她爹娘打听过，楚家祖上好像也没做过太大的错事，就算是楚铭他爹当初纳的那些小妾也都是你情我愿，给足了钱财的。而且，当初抗战，楚铭他爹还活着，也给过战士一些资助。 楚家就算真的有什么过分的事情，跟楚铭的关系也不太大，那时候楚铭还没出生呢，也清算不到他的身上。 楚铭现在这样，最主要的还是楚家的成分被划分为了‘地主’。听说他家在解放前拥有很多的土地和仆人佃农。能打听出来这些已经是极限，再具体的她就不是很清楚了。 不过，上辈子楚家是被平反了的，还被归还了除田地以外的祖产，这辈子她对楚铭恢复身份同样很有信心。 陆兮兮叹了口气，她神色复杂的看了陆漫漫一眼，“我也不多说，你自己心里清楚自己在干什么就好。叔婶儿这么疼你，你可别做出让自己后悔的事情。不过你放心这件事我也会帮你保密的。” 陆漫漫上前抱了陆兮兮两下，小声的说了声谢谢。 这边陆漫漫在陆兮兮面前掉了马，那边曹三妹也找上了楚铭。看到曹三妹走过来，很多人都意识到来者不善，一些人停下自己手头的动作转过头去看曹三妹。他们也想知道曹三妹是怎么想的。 谁知道曹三妹的做法让人大跌眼镜，大家都以为她肯定会骂上楚铭一顿，结果她却给了楚铭一个窝窝头。 没有理会这些人的目光，曹三妹面无表情的看着楚铭，“陆家是讲究信用的人家，虽然漫漫的做法我并不认同，但她是陆家人，既然她说了，我这个当娘的就要帮着她旅行承诺。虽然说是旅行承诺，馒头你就别想了。你这样的身份也就只配吃一个窝窝头。” 在曹三妹的眼里，自己的闺女是乖巧的，一定是这个人说了什么或者做了什么，才惹的闺女一颗心落在他的身上。想想村里那些人的闲话，曹三妹把满身的怒气怨气都发泄在了楚铭的身上。不然她是不会说出‘只配吃窝窝头’这样的话。 楚铭低着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因为身份问题，他周围两米之内都没有人影。 曹三妹低下头凑到他耳边轻声说道：“小子，你如果真的喜欢我女儿，就离她远一点，你应该知道你现在的身份给不了她幸福，相反她跟着你只能遭罪。你如果不喜欢我女儿，那更应该离她远一点。我现在还记得你的母亲是个很温柔善良的人，我想她也不希望自己的儿子，长大了变成一个人渣吧。” 说完这话，曹三妹直起身。 楚铭猛然抬起头，他盯着曹三妹看了一会儿，看的曹三妹头皮发麻，总觉得自己是被凶狠的野兽盯上一样。就在她考虑要不要离开的时候，楚铭忽然笑了。他看了一眼手里的窝窝头，伸手把它递给曹三妹。 “婶子的好意我心领了。其实婶子不用特意过来送吃的，陆家什么样大家都清楚，婶子来不来这一趟也碍不着什么。” 说完这话他忽然靠近曹三妹，同样用很轻的声音说道：“我是真心喜欢漫漫的，不过您放心，我比您更不希望漫漫过苦日子。您给我四年时间，四年之后，我一定风风光光把漫漫娶回家。”说完这话他把窝窝头塞到曹三妹的手里，转身离开了。 没人听见他说什么，只是看见曹三妹的脸色难看，估计他说的不是好话。 社长轻轻踢了韦建宇一脚，怕韦建宇在问出让他暴跳如雷的话，他低声交代了个明白。“你不是看上了陆家那姑娘，现在她娘心情不好，正是你的好机会，你过去安慰几句，表示一下关心。” 他同样不知道曹三妹跟楚铭说了什么，要是他知道两人谈论的是陆漫漫，肯定不会给韦建宇只招，说不定还会劝韦建宇别去捋虎须。 韦建宇感激的看看社长，他深吸口气给自己加油，然后走了过去。面对自己喜欢的姑娘的父母，他心里有些紧张，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安慰别人。 “叔，婶儿好，我是韦建宇。” 曹三妹的心情很不好，如果楚铭在她跟前，她说不定就上前给他两爪子抓花他的脸。她对着韦建宇硬挤出一个笑容，点了点头，然后拿着窝窝头走了。 陆文聪担忧的看着她，她对着陆文聪摇摇头，现在不是说话的好地方，更何况她心里还有很多的事情没闹明白。“漫漫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我就先回去了。” 两人是多年夫妻，陆文聪怎么会看不出曹三妹此时的状况不太好，不过他同样没多说，只叮嘱她路上小心。 赖三借口撒尿，跑到不远处的的河沟底下。此时楚铭正躺在河沿上，他头枕着双手仰头看着天空不知道在想什么。 “楚哥？”楚铭一个眼神都没给他，他小心翼翼的说道：“是不是陆家婶子发现你们的事儿了？她说了啥？”能让楚铭这样的也只有陆漫漫了，他刚才看曹三妹的神色就觉得不太对，现在看来两人的事情八成是被发现了。 楚铭摇摇头，曹三妹怎么说他，他都无所谓，他现在担心的是曹三妹回去会不会教训漫漫，甚至为了让漫漫断绝跟他的念头强行给漫漫订婚，让她嫁人。看看董立诚的父母就知道了，楚妍一个女人都这样，他身为男人岂不是比楚妍更艰难？ 他一方面不想看陆漫漫顶撞父母跟父母生气，另一方面也真的很担心陆漫漫会改变主意听父母的话嫁人。 想到这里他有些烦躁，忍不住做起来使劲儿锤了两下土地来解气。 看到这里赖三也明白了，得，肯定是啊。不然楚哥能这么焦躁，他想了想说道：“要不明天我去找嫂子了解下情况？”不忙的时候陆漫漫都是在代销点的，他直接去那里就能找到人。今天他们的路就能修好了，明天正好休息，他经常大吃大喝去代销点别人也不会觉得奇怪。 楚铭就那样盯着赖三看了一会儿，随后点点头。 赖三松了口气，心说：我的妈呀，楚哥这样让人压力真大啊，他刚才差点吓尿了。 第62章 交底 曹三妹下午回去什么都没说, 陆漫漫还以为这事过去了, 谁知道晚上就给她来了一个三堂会审。由她娘曹三妹打头, 她爹陆文聪掠阵，两人坐在陆漫漫跟前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说吧, 你跟楚铭什么时候开始的？” 陆漫漫心里咯噔一下，她不自在的搅动着双手，“什么，什么开始啊，娘，你说什么呢？”难不成她娘真的知道了？按照她娘的性格，如果知道了，会隐忍到现在, 中午回来不就应该爆发了？ 曹三妹冷哼一声，站起来走到她面前伸手去拧她的耳朵，“死丫头还在这跟我装呢, 楚铭可是都跟我交代了。”说道楚铭她就不免响起楚铭说过的话, 心里的怒火就蹭蹭蹭往上冒。 “哎呦, 娘, 疼疼疼，”她娘居然知道了？陆漫漫一时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只能装作很疼的样子, 喊疼。 依旧是一声冷哼，曹三妹松开了手，谁让这是自己的亲闺女呢, 闺女做错了事，走错了路，她这个当娘的就得受着。 见陆漫漫低着头，曹三妹苦口婆心的劝着：“丫头，不是爹娘势利，楚铭什么身份，你跟着她要面对什么，你知道吗？你以为就是简单的住牛棚、干重活这些？你哪怕是看上个家境贫寒吃不上饭的，只要对方人品过得去，娘也不会阻拦，怎么偏偏就是楚铭呢？” 陆文聪也紧跟着开口：“是啊，闺女。你看隔壁董立诚他们家，楚妍一个女的他们都不同意，何况是楚铭。你要是跟他在一起，那就是楚家人要上楚家的户口本的。从一个根正苗红的贫农红二代到地主的后人，其中的差距又岂是一点点？” 陆漫漫有苦说不出，她爹娘说的她怎么会不知道，如果她跟爹娘一样没有经历过后世，自然不会选择这样的人。可偏偏她已经活了一辈子，她见识过未来的发展，知道楚铭将来会被平反，更是见证了楚铭因为她一辈子都没有娶妻。 她喜欢楚铭吗？一个人陪伴了她几十年，再冷的心也被焐热了。上辈子是她钻了牛角尖觉得自己哪哪都配不上楚铭，直到老死都没敢迈出那一步。 现在她不想错过了，她想赌一把，不管将来如何，至少楚铭现在是把她放在心里的。 生命之水的事情可以告诉父母，APP的时候她也可以让父母知道，只有重生这件事，她想要捂得严严实实。 不告诉父母自己上辈子受的苦，就没办法说明楚铭的事情，也就没办法让爹娘放心。就好像是一个无限的死循环。 她斟酌了许久，终究忍不住开口：“爹娘，我知道楚铭的身份是个很大的问题，可是你们看现在国家的政策一天一个样，说不定有一天楚铭就不用被教育了呢？假如他能恢复正常人的身份，我们为什么不能接受他？” “你们看，楚铭没爹没娘，同父异母的哥哥们死的死老的老，楚家剩下的都是小一辈，也没人敢管到他头上。我要是嫁给她也不用担心处理不好婆媳关系，更不用去应付妯娌。楚家人谁要是让我不高兴，辈分都能压死他们。” 陆漫漫掰着手指头数落着，起初她还能很硬气的说着嫁给楚铭的好处，随后在父母的瞪视之下越说越小声，到最后低下头闭上了嘴巴。 陆文聪和曹三妹无声的交流一眼，看闺女的样子是对楚铭‘情根深种’了，他们倒是想要强行拆撒，又怕闺女跟他们要死要活的。 感情这东西，还是顺其自然的好一些，做家长的越是干预，孩子越容易跟你对着干。 就好比董家，他可是听屯粮说了，以前董立诚要死要活非娶楚妍不可，董家老两口说什么都不管用。最后人是娶进来了，却闹的董家家不成家。刚开始董立诚多宝贝楚妍啊，如今呢？听说董立诚现在不到天黑都不回家，就怕回去看到楚妍跟他娘闹腾。 有楚家这个前车之鉴，楚铭长的又是那个样子，他们也害怕啊。 现在想想楚家人还真是害人不浅，前头来了一个楚妍败坏闺女的名声，现在又有一个楚铭想把她娇生惯养的闺女叼走。曹三妹复杂的看了陆漫漫一眼，她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温和一些。“今天楚铭跟娘保证了，说给给他四年时间，到时候他一定风风光光娶你过门。” 听到这里陆漫漫抬起头，她没想到楚铭会跟她娘说这些，也好奇她娘的反应。 曹三妹没好气的给她一个白眼，“你是我肚子里爬出来的，我跟你爹最盼望你能好。我想了一下午，既然你喜欢他，他又说出那种话，我索性就给你们四年时间。四年之后他要还是这种身份，你也别怪娘狠心拆散你们。” 看到陆漫漫惊喜的眼神，她继续说道：“你这丫头真是来讨债的，瞧你那高兴的样子。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这四年你俩不许私底下见面，更不准做出丢人的事情，要是让人传出什么，你也别怪爹娘心狠了。” 想想高富媳妇说的话，她就气的心肝疼。 陆漫漫赶紧站起来凑过去，讨好道：“娘，你放心，要是四年之后他还没混出个人样来，不用你说，我第一个就把他扔了。到那时候我什么都听你的。” 母女俩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笑容，陆文聪却在这个时候泼起了冷水：“作为身边人是最能发现异常的，丫头你可做好了被楚铭发现秘密的准备？”情爱能值几个钱，谁能保证楚铭知道闺女的秘密之后不会生出贪婪之心？ 还有楚家那群人，等将来楚铭发达了难保他们不会凑上来。 她真是气糊涂了，刚才只顾着想怎么拆散闺女跟楚铭，险些忘记了闺女身上是带着秘密的。此时听陆文聪提起来，曹三妹也紧盯着她，想看看闺女是什么想法。 “爹娘，其实有件事我没跟你们说，你们从来没问过我那些东西都是哪里来的，我也从来没主动提过。娘你应该还记得楚铭曾经给我的那个盒子，实际上我得到的那些东西跟这个盒子有很大的关系。” 见爹娘彻底愣了神，陆漫漫微微一笑，“所以，你们完全不用担心。楚铭他早就知道这件事。” “你的意思，楚铭知道那是个宝贝，还把它送给了你？”陆文聪没见过那个盒子，曹三妹却是知道的，那还是在她眼皮子底下收下的呢。看到闺女点头，她惊讶的不知道说什么好。 楚铭自己过的什么日子他自己最清楚，曹三妹还记得她第一次接触到楚铭的时候，深秋微冷的天气，别人都套上了薄棉袄、厚毛衣，只有楚铭还穿着一扯就破的裤子。 明明有着能改善自己处境的宝贝，却转手送给了闺女，他们实在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刚才那些反对的话仿佛就是一个笑话，连宝贝都舍得给闺女的人，将来能不对闺女好？ 夫妻俩的意念第一次产生了动摇。 陆漫漫悄悄地退了出去，很好心的给了爹娘空间，让他们消化消化刚才的信息。此时她有些担心楚铭，也不知道中午她娘跟楚铭说了什么，肯定不会是好话就对了。就楚铭那爱钻牛角尖的性子，不知道会不会乱想。 想到这里她有些坐不住了，拿起钥匙就往代销点走去。此时天还没黒透，别人看到她去代销点也不觉得奇怪，反而还跟她打了声招呼。 不知道是不是心有灵犀，她在代销点坐了没多久楚铭就来了。看到楚铭她还有些惊讶，随后看到跟在楚铭后面的赖三，紧张的心才算是收回来。 赖三很好心的给两人关上门，屋里有些阴暗，陆漫漫拿出一根蜡烛点上。“听我娘说你给她许诺了？”说到这话她不好意思的红了脸，自己说自己的事情总觉得有些奇怪。 楚铭一眼不眨的盯着陆漫漫看，要不是听见他轻声的嗯了一下，陆漫漫都要以为他没听见。 他今天冒险过来也是因为这个，没听到陆漫漫亲口说答案，他心里实在是害怕不安。哪怕是赖三说了明天过来打听情况，他依旧不踏实。此时见到陆漫漫出现在代销点，他先前的不安总算是缓解了一些。 漫漫出现在这里，应该也是怕他担心的吧，这是不是说明不管她父母说什么，至少她是站在自己这边的？ 想到这个结果他的心里泛起微微的甜，嘴角也忍不住勾了起来。 天色虽然晚了，陆漫漫也担心有人过来，她决定长话短说：“我爹娘一开始是不看好我们，我娘甚至还拿你那个四年之约想要糊弄我呢。然后我把APP的事情跟我爹说了，不过我没说太仔细，只说东西是你给的。我爹娘挺震惊的，我想现在他们应该不会太反对我的事情了。” 这样神奇的东西说给就能给，并不是谁都有如此魄力的。至少他们通过这一点看到了楚铭的诚意。 进楚铭神色放松下来，陆漫漫有些不太高兴了，她哼唧一声，“我爹娘认同你，你就这么高兴？” 看到陆漫漫撒娇，楚铭心情愉悦的眯眯眼，“因为我知道你很在乎爹娘，我想让你开心，自然就会在意他们的想法。” 这话成功的取悦了陆漫漫，她张张嘴刚想说什么就听见外面赖三大喊：“陆家婶子，真巧啊，陆同志刚刚出去了，让我帮忙在门口看一会儿。” 可能是因为着急，赖三找的这个理由一定也不能让人信服，至少陆漫漫都恨不得过去抽他嘴巴子。 就赖三在大队的名声，自己是脑袋抽了还会让他帮忙看代销点？这个理由一看就有猫腻好吗？ “怎么办，我娘来了？”陆漫漫着急的抓着楚铭，此时她恨不得地上有个老鼠洞，然后把楚铭变小塞进去。 今天才跟她娘说了两人的事情，还保证不会私底下见面，结果转头她就跟楚铭待在一起，这让她娘怎么想？ 这下完了，恐怕她跟楚铭都落不着好。 第63章 工农兵大学 曹三妹在这里看到赖三还有些疑惑, 当他听到赖三不正常的声音, 脸色开始难看。看到关闭的房门, 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曹三妹推开赖三, 拉开门就往里走。 不巧，此时陆漫漫正伸手拉着楚铭的胳膊。曹三妹的脸黑了，她上前拽过陆漫漫，面无表情的看着楚铭：“天色晚了，代销点要关门了，你们要买东西去公社的供销社吧。” 说完这话也不等两人有什么反应就往外走。 陆漫漫回头对着楚铭露出一个哭丧脸，楚铭安慰的对着她笑笑，随后紧跟着走了出去。 怕曹三妹回去数落陆漫漫, 他趁着她锁门的时候，赶紧表态：“婶子，我楚铭说话一项是说道做到, 你放心从明天开始我私底下不会再来找漫漫。只要您说话算是, 四年之后您就等着我来娶漫漫吧。” 曹三妹正在气头上, 也不理会他, 锁好门拉着陆漫漫就走了。母女俩一路上一句话也没说，等回到家，曹三妹气的对着陆漫漫的胳膊来了一下。“我说你俩怎么勾搭上的呢, 原来是有人给牵线啊。” 听到曹三妹的声音，陆文聪当下就问怎么了。曹三妹也不隐瞒，就把自己因为担心出去找人, 结果发现两人在代销点约会的事情说了出来。“这俩人倒是精明，还知道找个人过来给看门。”想到这里她就生气，要不是这次高富的媳妇胡搅蛮缠，他们还都被蒙在鼓里呢。 一想到之后两人在一起，高富媳妇的眼神，曹三妹整个人都不好了。 昨天才骂了人家，转头就发现闺女真的跟人好上了。打脸来的太快，她的名声全完了。 自知做错了事，陆漫漫低着头任由她娘数落也不回嘴。陆文聪看不下去，他伸手扯了一下曹三妹，“孩子都知道错了，赶紧的洗洗手吃饭去吧。”说着还给了曹三妹一个眼色。 这顿饭大家吃的都不是滋味，吃过饭回房间，曹三妹盯着陆文聪，“你想说啥？”他刚才的样子分明是有话想说。 陆文聪难得拿出一支烟来抽，他吞吐了一会儿，这才说道：“你说楚铭哪里好，值得闺女看中？”就因为他把那么个宝贝给了她？好吧，他必须要承认，在明知道是宝贝的情况下，还能毫不犹豫的送给别人，确实是一件令人感动的事情。 曹三妹没好气的给了他一个白眼，“我哪知道。”想起这件事她就有气，哪里会想那么多。 陆文聪似乎也没指望曹三妹回答出什么，反而接着说道：“咱闺女以前不是在读书就是在大队，接触的人太少，心思也单纯。楚铭那长相你也看见了，你看看今天中午去送饭的闺女有多少个？” 楚铭那长相确实很招人，哪怕是知道他的身份，不还有姑娘凑过去。 “咱们今年的工农兵大学招标就快要来了，我寻思着今年就把漫漫的名字报上去。”公社每年都有三个工农兵大学的招生名额，社长还算是个公平的人，从表现最好的大队开始往下轮。三个名额除了公社排名第一的大队每年都有一个名额，其他的大队去争取剩下的两个名额。 高坪大队读书人不多，在公社排名也不靠前，本来去年就应该有他们一个名额的，那时候大队欠的公粮没交，又接着借粮，是以这个名额就被别的公社拿走了。 今年收成好，除了应该交的公粮，他们还准备还一部分欠粮，按理说今年他们能拿到一个名额。 上大学啊，曹三妹眼前一亮，随后她又有些担心，“这个能成吗？”仔细想想大队里除了那些知青确实没有谁的学问比闺女高，但是这个大学看的不是学问，是个人贡献。而且大队还有个高秃子，别以为她不知道，每年这个时候知青那边都有人去给高秃子送礼，就是希望到时候大队能把自己的名字递上去。 虽说到了公社还需要参加一轮选拔，毕竟上去了就还有希望不是。 高秃子那家伙贪财，可就指望着每年的这一个时候呢，他能轻易松口不推荐别人？ 吸一口烟，陆文聪深吸一口气，“你说的这个我也考虑了，咱们大队同样每年往上面报两个名额，可是你看选拔的时候，是咱们本大队的人呼声高还是知青呼声高？谁都不是傻子，村里人自然更偏向自己村子土生土长的人。” “漫漫虽然贡献少，可还有我这个当爹的呢。我仔细观察过往年工农兵大学的事，基本上只要是大队长的直系亲属，那就没有不通过的。至于高秃子那边，好说，回头我去跟他说说这事。秃子虽然贪财，大是大非上还是靠得住的。” 往年推荐名额，高秃子虽说推荐的都是知青，那几个知青在村里表现的也算可以，虽然不算出彩，也没有拖后腿的事情。 他还记得高秃子说过，“我承认我高图贪财，我虽然贪财，也不会拿咱们大队的脸面去贪。就他们还不值得我给大队丢脸。再说了，正是因为我知道咱们大队的人不会选上，我才收礼的，要是轮到咱们大队，我肯定选我老高家的人啊。” 高秃子也确实是这么做的，去年他推荐的就是他自己的闺女高璐。至于今年不出意外他还是会推荐高璐吧。 陆文聪原本想着过段时间去找高秃子说说这事，没想到高秃子率先来找他了。“老陆，今年工农兵大学的事儿，你有什么章程？”工农兵大学虽然九月开学，五月间这个推荐就开始了，之后还要经过各种调查，八月中旬差不多就能批下来。 “秃子你来的正好，我正准备过段时间找你说这个事呢。去年这个名额咱们没争取上，今年三个里面应该有咱们一个，我家漫漫正好高中毕业，我打算举荐她。你呢，还是打算让高璐去？” 现在讲究民主，并不是他说让陆漫漫去就能去的，而是要通过开会让大家表决，最后选出一两个人出来交给公社，接着再由公社决定把名额给谁。 听到陆文聪的打算，高图一点也不意外，他点点头，“成，那我也推荐漫漫侄女。”发现陆文聪听了他这话脸色有些奇怪，他不高兴了。“哎，我说老陆你那是什么表情，感情在你们心里我就不能跟你有一致的时候？” 陆文聪摇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我这不是想着你去年选的高璐么，我还以为你今年还选她呢。”这种事情选亲闺女不是更好，对自己也更有利。 高图听了这话脸色不太好看，他也没准备隐瞒陆文聪，“我家高璐这不都订婚了，婚期都说好了，就在今年六月。她到时候就是满囤大队的人了，没必要占我们大队的名额。另外我听说漫漫侄女不打算嫁出去？你这是准备招婿了？” 不等陆文聪回答，他点点头，“漫漫侄女有文化又是咱们大队土生土长的人，选她比其他人划算。”他又不是真的傻，那些知青为啥拼了命的想要这个名额，还不是想通过这个回城享福。要是真让他们得了这个名额，到时候谁会想着回来建设他们大队？ 陆漫漫就不同了，她爹娘都是大队的人，又只有她一个闺女，将来就算在外面结婚了，也是要回来的，不然老陆两口子谁养活？ 那时候，她能眼睁睁的看着乡亲受苦？能不出手帮忙建设大队？ 等将来大队发展起来，他高图才有好日子过。这可比知青送的那点东西强多了。 五月初三，正好是交完公粮农闲的时候，陆文聪把各家各户的代表喊到大队部，“今天为啥叫大家过来想必大家心里都有底了，那我也不废话。咱们今年依旧是两个推荐名额，大家伙都说说选谁报上去。我呢，” “我推荐陆漫漫，理由呢很简单，老陆是咱们大队长，为咱们大队做了不少贡献，他闺女陆漫漫又是高中生，有文化。到时候如果去了大学肯定更得上学习，她要是学得好，不也给咱们大队争光？我可是听别人说了，有的大队去的人不识字，去了那里面也是抓瞎，每次考试都是倒数第一，你们说丢人不丢人。”他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高图劫了过去。 陆文聪没想到高图会忽然说这话，不过他转瞬就明白了高图的意思，想明白的他心里有些感动。 推举陆漫漫，这话虽然由他说最后也能如意，只是这样一来难免给别人以权势压人的印象。高图说就不一样了，陆漫漫跟高图可没关系。 再说了高图都推举了陆漫漫，那不管是以他为首的高家人还是陆家人基本都不会再去推荐别人。 事情就像他想着这样，最后高坪大队送上去的两个人一个是陆漫漫，一个就是村里下乡的知青女医生。 回到会议室，陆文聪拍了拍高图的肩膀，“老高，谢了。” 高图嘿嘿一笑，“怎么，现在不是秃子了？” 陆文聪一噎，随后说道：“这次如果漫漫真的被选上了，我让她给你留意看看有没有什么治疗秃顶的法子。” “这可是你说的，我可没逼你，到时候你要是没找来法子，我就住你家去吃你的喝你的。”很难得，高图跟陆文聪开了个玩笑。 陆文聪摆摆手，“成，正好我没儿子送终呢，你愿意来我求之不得。”说完这话他揣上茶杯就往外跑。 高图愣了一会儿才反映过来被陆文聪占了便宜，他起身去追已经来不及了，陆文聪早跑的没影。“陆文聪你给我站住，今天不教训你我就不叫高图。”他声音洪亮，惹的周围不少人家出来看热闹。他们都好奇呢，先前看两位大队长好着呢，高图甚至还推荐了陆漫漫，怎么转眼又闹上了。 两位大队长时长玩闹，他们已经习惯见怪不怪了，此时见高图气的脸红脖子粗，就知道他又没占到便宜。不少人摇摇头，同情的看着高图。心想高大队怎么就不长记性呢，他那次跟大队长对着干得到过好处？ 高图不知道大家的心思，要是知道了估计能气死。这哪里是他不长记性，分明是陆文聪得了便宜还卖乖。 第64章 名额 “什么, 上大学？爹, 好端端的怎么想起让我上大学了？”陆漫漫不可思议的看着她爹, 如果不是她爹的表情不死作假，她都要怀疑自己听错了。 她知道今天是一年一度推荐上大学的日子, 只是她想着这件事跟自己没什么关系，也就没去凑热闹。结果她爹回来告诉她，大队推荐的两个名额，其中一个就是她。 上大学啊？ 上辈子儿女成才之后她是有上过成人大学的，该会的知识那时候也都学会了，甚至因为孩子的关系，她后来还学习了钢琴和英文。论知识储备她敢说肯定能超过现在任何一个大学生。 只是， 高中的知识毕竟有些久远了, 现在学习的科目跟以前也不一样，比如俄语她都忘得差不多了。她爹冷不叮的说要让她上大学，陆漫漫有些无措。别人都知道她刚高中毕业, 她要是去上大学结果连初中生都不如, 学习成绩一塌糊涂, 那不是丢人嘛。 “闺女, 这是爹想了很久才决定的事情。你身上秘密多，以后用的次数多了难保别人不会发现。如果你上了大学就不同了，到时候可以说是在学校学习到的知识, 或者说拜托同学帮忙弄到的好东西。有了这个作为遮掩，你想干什么，活动的范围也广泛, 不用像现在一样，每天晚上忙活到半夜。” 没错，让闺女上大学这件事他其实想了很久，真正让他下定决心的还是前几天闺女跟楚铭的事情爆出来。两人虽然都保证不会私底下见面，感情的事情谁又真的能做的了住？他实在是不想要整体提心吊胆，就怕哪一天闺女被人当场抓住，那时候就不只是丢人这么简单的事情了。 陆文聪真正的心思作为枕边人曹三妹自然最清楚，她见陆文聪说了半天，真正的原因也没说出来，就扯了他一下。 老陆有顾忌，她可管不了这么多，趁着闺女现在对他们俩有愧疚不把这事说清楚，闺女能答应？ “让你去上大学不只是因为这个，自从知道你跟楚铭的事情之后，我跟你爹就没睡过一天安稳觉。我们怕啊，就怕那天你俩忍不住见面被人抓现行。去年董家那事你忘了？只要做下的事情就没有不透风的，到时候你咋办，你让爹娘又咋办？” “楚铭不是说四年之后风风光光找人来说亲，那正好你去上大学，咱们再多给他一年时间，等你大学毕业，他要是做到了，爹娘就让你们结婚。” 反正闺女还年轻，五年之后结婚也不算晚。到那时候她见识的多了，说不定自己就看不上楚铭了呢。 陆漫漫咬咬牙，随后点点头，“那行吧。娘既然我要去上大学，代销点我就不去了，我想在家安心复习。”说着她拉过曹三妹的手臂摇了摇，“你闺女我可是载着咱们大队的希望去的，到时候学习考试不好，那不就丢人了。” 说通了女儿，两口子松了口气，陆文聪难得调侃：“说的就好像你一定能去似的。爹也只是把你的名字交到公社，最后去不去的成还要看县里的意思。”县城每个公社每年上交三个名额，之后会有县城进行选拔，一个公社的名额就这么多。他们拦江公社有时候能的一个，有时候会是两个或三个，具体能有几个人去，都是谁，要看上面的意思。 陆文聪虽然想要闺女去上大学，也担心到时候去不了她空欢喜一场。 他不知道，陆漫漫有上辈子的记忆，上辈子拦江公社去了三个人上大学，其中一个就是董立诚。那时候董立诚是陆文聪的女婿，走的是高坪大队的路子。所以她知道今年高坪大队是一定会选上一个的。 至于董立诚， “爹，咱们隔壁杨家湾选的谁你知道吗？” 陆文聪有些疑惑的看着闺女，不明白她怎么忽然关心起这个了。难不成是因为楚铭，“是谁我不知道，但肯定不会是楚铭。” 陆漫漫满头黑线，她爹这是想到哪里去了，她也知道楚铭不可能去上大学啊，只政治背景审查这一条他就过不了关。 “我的意思，杨家湾好像读书的人也不多，你说他们会不会推荐董立诚啊？” “那应该不至于吧？董立诚虽说根正苗红可他媳妇楚妍的身份有问题，就凭这个杨家湾会推举他？别到时候被人查出来在丢个大人。” 这事以前不是没有过，曾经有个大队举荐了一个富农阶级的子弟，结果就被刷下来了，那人不服气去找社长质问为什么。结果社长一点面子都没给，直接说他政治成分有问题，自家是富农那也就是比地主好一点，不用住牛棚而已。在大队也是人人比如蛇蝎的，这样的人，怎么能去工农兵大学大学读书呢。 不仅如此，就连举荐他的那个队长都跟着吃了挂落，差点丢了大队长的帽子。他每年去参加推荐大会，都会看到有人因为这事调侃那个大队长。 陆漫漫摇摇头，董立诚跟别人不同，这是她亲身经历的，看看刚重生那会儿她为了摆脱命运，结果伤了脚。就这，大家都知道她的态度了，两人结婚的时候她还没少被人说风凉话。到现在还有不少人会拿她跟楚妍比较呢。 没了自家的路子，陆漫漫并不认为董立诚就失去了上大学的机会。 名额提交上去没多久，大家都要去公社开会，顺便说说自己推荐的人有什么可取之处。 陆文聪有自行车，隔壁杨家湾大队的杨大队长早早地来到陆家，希望陆文聪能带他一程。这种小事陆文聪自然不会拒绝，大队长见陆文聪答应，心里有些感激。自行车这东西金贵，这年头别说载别人了，就是遇到个沟沟坎坎，那都是车骑着人的。 “老陆有件事我希望你有个心里准备，”杨队长看着陆文聪不知道怎么开口的好，随后一想就算自己现在不说，等会他也会知道的。“就是我们大队推荐的名额吧，其中就有董立诚。哎哎哎，你先别发火，这件事真不怪我，董立诚又没对大队做多少贡献，他跟楚妍的事情又闹的沸沸扬扬，推荐他我脑子抽了不成。” “那你刚才那话啥意思，不愿意你不也把人递上去了。”陆文聪的嗓门有些大。他没想到还真让她闺女猜对了，杨家湾真的会冒险推荐董立诚。 杨队长摆摆手，“老陆你听我解释，我们大队的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董家人多大队的事情又不是我一个人能说了算的。”杨家湾那边推荐的人基本上就是杨家一个，董家一个。那董家的人一定要举荐董立诚他能怎么办？ “杨叔我听说到时候公社还要进行调查呢，董立诚那点事谁不知道，要是让公社的人查出来，丢的可不只是你的人。董立诚到底许了什么好处能让董家为了他冒险？”陆漫漫适时插话。别说她不解，陆文聪同样感到疑惑。 杨队长叹息一声，他抬头看了陆漫漫一样，随后开口：“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当初董立诚跟楚妍要死要活的，前段时间不知道两人发生了什么，听说去公社办理了离婚证。为此，楚妍也暂时搬到了牛棚居住。” 那楚妍可是确认有了孩子的，董家居然也舍得。自己的大队出了个不讲究的人，杨队长都觉得丢人。也幸好陆家的丫头没有嫁过去，不然倒霉的就是陆漫漫了。 楚妍跟董立诚没了夫妻关系，董家在运作一番，董立诚的名字可不就报上去了。 陆文聪伸出食指遥遥指了指杨大队长，“老杨啊老杨，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呢？你才是大队长，是杨家湾的头头，如今却被董家压着做不了主。我看你这大队长也别当了，直接给董家得了。” 杨大队长的脸色有些难看，随后他苦笑一下，“你说得对，我这大队长啊，怕是真的要到头了。”董家一直想要大队长这个职务，以前他们就没少耍小动作，现在听说董家有个人当了官，这上面有人了，董家的动作越来越频繁猖狂。 他现在做什么事情都要防备着董家使坏，可老话说得好，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他早晚得落入董家人下的套里。 老陆跟他不一样，不说高图没那个能力，就说他有，老陆自己硬气，背后还有靠山，高图有那个心也没那个胆。 看着杨队长的样子，陆文聪除了叹气还是叹气，最后他什么也没说，招呼杨队长就往公社走去。董立诚以为离婚就完事了吗，想得到时挺美，他就不信到时候自己把董立诚做过的事情抖出来他还能这么安稳的去上大学。 到了公社还不等陆文聪说什么，社长先找了杨大队长谈话：“老杨，你们公社这个董立诚去年闹出来的动静可不小，怎么他也被推荐上来了？老杨，咱们这个推荐名额是给那些为公社做出大贡献，自身又没有毛病的。董立诚这个？”社长摇摇头。 杨大队长没想到社长第一个点名的就是他，想到董家最近干的事，他绝对实话实说：“社长，我们杨家湾大队的情况有些特殊，相信您也知道它虽然叫杨家湾，村民却是姓董的多。以前我们推荐人都是杨家一个、董家一个。杨家这边我还能做主，董家那边我是一点劲儿都使不上。” 言外之意董立诚就是今年董家推荐上来的人选，他根本拦不住。 社长皱眉，他伸手敲了敲桌子，“老杨，你这不是理由，你才是大队长，怎么能让下边的人牵着鼻子走呢？” 说起这个，杨队长露出苦笑：“咱们现在不是讲究民主么，人选都是大家投票选出来的，我要是给撤了，那不就成专政了？这可是封建腐朽制度，您觉得我要是敢这么干，现在还能坐在这？” 社长想想也是，“那今年你们大队的名额可就没了。虽说按照规定是轮到你们大队，只是这么个人我也不能昧着良心往上报。”公社有能力的人多得是，董立诚这样的肯定不能代表他们公社推上去的。 杨社长理解的点点头，“我都明白，社长您说怎样就怎样吧。” 社长都发话了，陆文聪也跟着松了一口气，他以为事情到这里就结束了。董立诚肯定是跟大学无缘的。 董立诚离婚了又怎样，还不是不能去上大学？为了这个他晚上还喝了点小酒庆祝，“这下不用担心了，只等着过两天公社把名额提交上去，这件事就完全定下来了。漫漫你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任他董家能力再大，咱们社长是个公正的，谁能糊弄的了他？” 见她爹喝的高兴，陆漫漫什么也没说，只是她心里隐隐有着不安，总觉得事情不会轻易结束，说不定还会发生点什么。 果然，距离她爹去开会不过三天，一群带着红袖章的人经过高坪大队来到杨家湾大队。两个大队就隔着一座桥，此时又正是晌午大家都闲着的时候，不少人都跟在后面去准备看热闹。 曹三妹在大队的人缘还算不错，就有人来找她。 “陆家嫂子在没？” “谁呀？”曹三妹端着碗就走了出来。“高家妹子啊，你这是有事？”来的不是别人正是高璐她娘高秃子的媳妇，两人的男人是正副大队长，两人的关系自然亲近。 高图家就在村头，她是一路跟着那群人过来的，“刚才来了一群‘红袖章’看样子是往隔壁大队去的，村里不少人都去看热闹了，你去不去？”红袖章过来准没有好事，这回不知道是谁又要跟着倒霉了，她正好没事打算去看看。 曹三妹吃的差不多了，透过开着的大门见不少人都在往西走，“你等我一会儿，”她进屋放下碗简单的说了两句就跟着出来了。“走吧。” 她走后，剩下父女俩面面相觑，陆文聪三两口巴拉完碗里的饭，他夹了几筷子菜，吃干净手里的馒头，含糊不清的对着陆漫漫开口：“我也跟过去瞧瞧。”就老杨那点胆子也不知道能不能应付这件事。 父母都走了，陆漫漫收拾好碗筷也锁好门往杨家湾走去。前两天才说了名额的事情，忽然就有人来杨家湾，陆漫漫直觉跟这事脱不了关系。难不成董立诚有什么本事能让社长改变注意？还是说他有什么阴谋？ 不管是那种情况，她都打算去看看。如果董立诚凭借自身本事得了名额也就算了，若是使用小手段她绝对不会允许。 陆漫漫走的比其他人慢，等她到的时候就看到‘红袖章’们压着赖三往外走，陆漫漫的心里咯噔一下。正好她娘就在不远处，她走过去小声的问道：“娘，这事什么情况，赖三咋了？” 曹三妹被吓了一跳，看到陆漫漫她忽然伸手使劲儿抓住她的手。 陆漫漫能感觉到她娘的手不停颤抖，因此疑惑的看了过去。 曹三妹的旁边站着的正是高璐娘，她听见陆漫漫的话指着赖三说道：“看见没，这个人‘投机倒把’，这不被人给告发了。” 投机倒把，这可不是个好名声，一旦被坐实，那是要掉脑袋的。 陆漫漫的心也跟着砰砰直跳，现在她有些明白她娘为啥紧张成这样了，她吞吞口水，伸出另一只手用力的握住曹三妹的手。随后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很正常的问道：“高婶儿，赖三咱们都认识，他能有这么大的胆子。再说了，就他家穷成这样，又拿来的东西‘投机倒把’？” 陆漫漫这话说出口，气的曹三妹恨不得跳起来给她两巴掌。这个熊孩子，她这正害怕呢，就怕赖三把自家供出来，死丫头倒好，人家没问她自己巴巴的送了上去。这要是被牵扯上了，能有什么好？ 高璐娘摇摇头，“谁知道呢，你没见刚才这群人进来赖三还跟人呛声呢，这不，人家才把他给看管起来。现在已经有人去他家搜查了，也不知道会不会搜查出来什么？” 不顾她娘的反对，陆漫漫靠近两步，来到赖三家门口不远处。赖三家是一个很破败的土房子，透过大门看到里面有的屋子已经摇摇欲坠了，这样的房子一看就知道家人日子过的并不好。 赖三身上穿着打满补丁的破汗衫，底下是同样补丁满满的半截裤子，就连脚上的鞋上面都漏了个大洞。他身边一个头发花白身形消瘦的妇人哭哭啼啼，看那妇人的穿着同样也是贫苦人家出身。 想来这位应该就是赖三的母亲了。跟赖三不同，赖母除了哭一点主见也没有。赖三呢，被人压着动弹不得，他还不老实，“都跟你们说了，老子没干过，杨家湾谁不知道老子家什么样，老子要是干那个，家里至于穷成这样？” 陆漫漫仔细观察赖三的神色，发现他脸上除了愤怒不见丝毫慌张，再想想楚铭的能力，她的心里瞬间就有了底。不用说楚铭早就算出来会有这一遭，看赖三的样子，家里值钱的东西肯定是都藏起来了。 第65章 被告（错字） “怎么样？”看到人从赖三家里出来, 领头的红袖章张口问道。这位也是熟人, 正是去年去过陆家的那位。 搜查的几人对视一眼, 随后一同摇摇头，“队长, 我们都翻遍了，甚至茅坑都找了，除了两个破烂碗、筷子，一点玉米面、小麦、野菜别的什么都没有。我们也跟杨家湾的会计对过账，证实了那些小麦确实是今年刚发下来的口粮。” 小麦有些干瘪，他们甚至倒出来翻看了，都是一样的。这样的小麦就算是拿出去卖也卖不出价格，更何况他们还称过, 跟大队发下来的数据一模一样。 这样兴匆匆赶过来的众人有些失望。 赖三用力的挣扎了一下，也许是因为发现他是无辜的，那些人下意识的放松了力气, 这一次倒是让他给挣脱开了。 他不屑的冷哼一声：“看到了吧, 看到了吧, 都说了我没干那事。也不知道是哪个王八羔子吃饱了撑的闲着没事干乱咬人。要我说你们真应该去查查他呢, 去年隔壁高坪大队那事你们忘了。人家陆队长冤不冤？” 他抬手摸了摸下巴，嘴里发出啧的一声，随后双手一拍, “这么一说，我还真想起一件事。前几天我无意中听说董家的董立诚为了上工农兵大学的名额，特意跟楚妍假离婚。说不定就是他们发现我知道了他们的秘密来一个先下手为强。” 越说越觉得是那么回事, 他煞有其事的说道：“那天我去找癞皮狗，回来抄近路正好路过董立诚家房子后头。他家房子有个后门，透过门缝我正好看见董立诚跟楚妍嘀嘀咕咕的在商量什么。我这个人吧，好奇心就是重，这不就潜过去偷听了。” “哟呵，你们猜怎么着，原来两人在商量这次工农兵大学的事情。” 杨家湾大队和高坪大队紧挨着，两个大队的水平也是差不多，不同的是每次交公粮杨家湾报的亩产都比高坪大队多，当然他们欠公社的粮食也比高坪大队多。 去年本应该轮到高坪大队的推荐名额，因为大队欠粮没了。今年杨家湾大队也担心自家的名额没了，见高坪大队还了些欠粮，自己有样学样，硬是咬着牙也跟着还了欠粮。 都知道今年杨家湾被选中的机会大，董家这不就起了小心思。 整个董家连带着董立诚有三个初中毕业生，董立诚是董副大队长隔房的堂侄子，关系最亲近。而董立诚的母亲跟副大队长的母亲也是堂姐妹，还有县城那位有关系的董家人，也跟他们有着一定的联系。有这一层关系在，董立诚的赢面要比别人大得多。 董立诚唯一让人诟病的地方就是他跟楚妍的事情，别人想要拉下他楚妍的身份是最好的攻击点。这不为了抹去这个，两人商量着打算假离婚。 说假离婚，其实就是去把离婚证办了，两个人还是住在一起的。 毕竟在农村，这张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两个人有没有住在一起。只要两人还住在一起，那就是夫妻。 董立诚一家就在不远处站着，赖三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董立诚大声的打断了：“赖三你胡说八道什么？”他心中骇然，赖三怎么会知道自己跟楚妍的计划，这个计划明明是他们俩晚上睡觉的时候商量的。赖三说的时间地点虽然不对，可内容居然一模一样，他怎么能不害怕。 赖三掏掏耳朵，满不在乎的摆摆手，“怎么，难不成真让我猜中了？董立诚别以为你堂叔是大队长你就可以耀武扬威，不把我们这些人放在眼里。现在可是啥，社会主义社会，不是古代那封建老豺，现在是人民当家做主，你们董家想要一手遮天，可能吗？” 他这话说出口，不只是董立诚，董副大队长的脸色都跟着变了，他面无表情的看着赖三，暗含威胁：“赖三，你可是咱们杨家湾大队的人，说话之前还是想想清楚的好。” 赖三被这话逗乐了，伸手拽出被他娘拉扯的衣服，他对着领头的红袖章说道：“看见没，当着各位同志的面，他就敢威胁我，你们说还有什么是他董家不敢做的？”收回指着董副大队长的手指，赖三接着开口，“实话跟你们说吧，你们以为董立诚跟楚妍就这么完了？人家后面的路都铺好了。” 现在才五月，等到八月大学通知书就下来了，到那时候董立诚这个大学生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两人就打算拿到录取通知书之后在进行复婚，复婚肯定是要暗地里进行的，只要大队没人知道，没人闹出来，他们依旧能安心的去上大学。 赖三的话说出口，看热闹的人群霎时安静下来，他冷笑一声：“怎么样？你们没想到吧。瞧瞧人家两口子，把咱们整个县城的干部耍了个团团转。到时候就算是被人知道了，通知书到手，又有县城的董家人给说好话，谁又能把人怎么样？” 董副大队长险些一屁股蹲在地上，完了，全完了。赖三当着大家伙的面说出这番话，不管是真的假的，他们董家都会被清查。他自己心里清楚，不管是自己还是县城的那位，屁股底下都不干净，这下子真的是全完了。 想到这里他用愤恨的目光看着赖三，赖三不以为意，他耸耸肩，“今天当着大家伙的面说出这些，我就知道自己在杨家湾大队待不住了。”说到这里，他走到陆文聪跟前，“陆大队长，打个商量如何，今天我揭了董家的短，肯定会遭到董家人的报复。看在咱们是邻居的份上，你就收留我们一家呗，您放心等到了高坪大队，我赖三一定不偷懒好好干活。” 不理会赖三的嬉皮笑脸，陆文聪背着手来回走了两步，“赖三，咱们做事要讲究证据，是吧？你看，就像是你被举报一样，不也需要有相应的同志前来检查核实嘛。董立诚这件事我们也不能仅凭着你一句话就判定他真的做过。” “不过，你也不用担心，你今天说的话大家伙都听到了，你要是遭到了不公平的对待，咱们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董副大队长。我觉得吧，就算是为了避免自己的嫌疑，董副大队长也会保护好你的。你说是吧，董副大队长？” 陆文聪一口一个董副大队长，叫的董副大队长脸色扭曲。陆文聪的话他听得明白，让自己保护这个害了自己的仇人，只要想想他就恨不得掐死对方。他不知道陆文聪跟赖三的交集，想当然的认为陆文聪帮着赖三，还是在记恨董立诚带累了他闺女名声那件事。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去看董立诚，心想要不是董立诚惹出来的这些事，他们董家也不至于会这样。 董立诚不傻，赖三的这一波爆料出来他就知道自己上大学的事情要完，哪怕他之前做了不少，经过赖三这么一说，上面对他的印象恐怕也不会好。积极的帮助公社做建设，和有目的的讨好，完全是两回事，社长又不是傻子缺心眼，谁愿意被别人牵着鼻子走呢。 谋划三天到头来居然是一场空，还因为这个把董家一族的前程搭进去了，董立诚有些承受不住这打击。 他呆愣楞的站在那里，双目茫然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红袖章们对视一眼，看到这里他们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没曾想这个董立诚居然是这样的人，为了自己的前程污蔑别人。这可是一条人命，想到这里大家看董立诚的眼神变得厌恶起来。 他们心里清楚是谁举报的赖三，而赖三肯定不会知道这些，偏偏赖三说的有理有据，让他们不多想都难。 可怜的董立诚跟谁作对不好偏偏去扯赖三，看看被人下套了吧。 陆漫漫有些幸灾乐祸，虽然不知道董立诚从哪里听说的赖三‘投机倒把’这件事，不过看样子他肯定没搞清楚就把人举报了。 她就说呢，今天凌晨赖三忽然摸过来说交易取消，让他们把东西收好，说最近都不去了，感情他们是知道有人举报这件事啊。再想想自家，还好他们都是在当天晚上八点之后才往老宅弄的东西，昨天老宅什么都没有，不然今天说不定他们家也露馅了呢。 也许是陆漫漫幸灾乐祸的太明显，楚妍的手指甲掐进肉里，看着陆漫漫的笑容她觉得刺眼，脑子一热就嚷嚷出来：“赖三跟陆文聪一家是一伙的，他‘投机倒把’的东西都是从陆家拿来的。你们要是不信，现在可以去陆家查啊，说不定那些东西都在陆家呢。” 楚妍这话说出口，很多人不高兴了，陆文婷甚至上去给了楚妍两巴掌，“你个小娼、妇还嫌害的我们陆家不够，我也是奇怪了，陆家怎么招惹你了，怎么什么事你都要往陆家身上推？” 陆文婷这两下是下了狠手的，楚妍的嘴角都被打出鲜血了，除了楚夫人上前护着女儿之外，其他的人都站在原地冷眼旁观。别的不说，至少高坪大队看热闹的人都在为这两巴掌暗暗叫好。 楚妍不在意的擦了擦嘴角，看着手背上的鲜血，她第一次露出了与温柔不符的狰狞面目。“笑话，刚才赖三的话大家伙都听见了，他要是跟陆文聪不熟怎么偏偏找陆文聪寻求保护？难不成陆文聪这么厉害，只有他能护得住赖三？” 没人知道举报赖三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楚妍在背后指使的。 那天杨大队长从公社回来，说起公社的决定，顺嘴提了一句董立诚的事情，说社长觉得他成分有问题，没给通过，名额给了杨家湾大队另外一个人。 这个结果别说董立诚，最不能接受的就是楚妍，她才是那个董家最希望董立诚上大学的那个人。 董立诚的妻子已经换成了是她，她不敢想像假如董立诚上不去大学，结果又是怎样？ 可社长说的也对，董立诚没有丝毫建树，又跟她是夫妻，人家凭什么把名额给你，而不去给那些为公社为大队做了贡献的人。 也许上天真的在帮她，当天晚上她就开始做梦，她梦见公社不少人家在偷偷的倒买倒卖，这其中就有陆漫漫一家。做了这个梦，楚妍无疑是兴奋的，这可真是个好机会啊，‘投机倒把’被抓住了可是死罪。陆漫漫这不是往枪口上撞？ 怕这个梦不真实，她并没有一开始就举报陆漫漫，而是让董立诚举报了别的大队的人。有心算无心，董立诚接连举报了三四个都抓了个正着。这下不只是楚妍，董立诚自己都兴奋不已。 社长不是说自己对公社没有建树吗？你看，他给公社抓出来这么多‘害虫’，这是多大的功劳。这些功劳加在一起，到时候工农兵大学的名额还不是手到擒来。 此时的他们不会去想，那些人被抓了是什么后果，也不会去思考，要不是真的走投无路，谁又愿意去干这事。更不会理会，这些人被抓之后，留下的孤儿寡母怎么生活。反正在他们看来这些人是活该，是罪有应得。 接连两天的成绩让两人有些惊喜，尤其是昨天晚上楚妍又做了梦，这一次的梦境比较清晰。原来陆漫漫一家是跟赖三合作的，那些东西就藏在陆家的老宅里。看着他们拖出来的东西，楚妍嫉妒的脸都扭曲了。 肉、鸡蛋、蔬菜这些也就算了，关键是有这么多的大米、白面。自家吃一口白面都是奢侈，陆漫漫凭什么能有这么多的东西往外卖？ 可惜她没梦见陆漫漫这些东西怎么来的，不然她举报了陆漫漫之后还可以去截胡。 本来今天的举报信不只是要写赖三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窥视了天机，做完梦之后脸色一直不太好，肚子还一阵阵的抽疼。楚妍就把这事告诉了董立诚，让他去做，自己在家休息。 她没想到董立诚对陆漫漫有想法，并没有按照她说的举报陆家，而是只写了赖三的名字。 董立诚心悦陆漫漫，这个念头像是针扎一样扎进了她的心里。只要一想到她以前做的那个梦，梦里董立诚和陆漫漫相亲相爱幸福一生，她嫉妒的眼睛都红了。眼看着赖三脱罪，陆家更是没人知道，她哪里忍得住，可不就张嘴说了出来。 楚妍的这番话，有人觉得牵强，也有人觉得有点道理，董副大队长更是坚定的站在了楚妍这边，坚决声称陆家有问题。 有人支持，楚妍有了底气，她直勾勾的盯着陆漫漫，“难不成你陆家心虚了，你家要是没做过，你们敢让人家去检查吗？” 陆漫漫故意变了脸色，她有些底气不足的说道：“笑，笑话，你以为你们是谁，你们说检查就检查，我们家可不是你们杨家湾大队的，凭什么听你们使唤？” “就是啊，谁不知道你跟我们漫漫妹子有仇，说不定是你知道你们董家眼看着要完了，临死拉文聪叔一家垫背呢？”人群里陆跃进扯着嗓子喊道。 他这一嗓子成功让楚妍的目光转移过去，楚妍搭眼一看，这不就是梦里那个赖三的合伙人吗？赖三、陆漫漫一家，如今在加上这个人，她梦里的人物全齐了。“怎么，你帮着陆家说话，难不成跟他们家勾结的还有你不成。” 笃定了梦里有他，楚妍说出这话一点也不心虚。 陆漫漫忍不住冷笑：“我说楚妍你够了吧，我无缘无故被你们牵连到你跟董立诚那点破事里，已经够倒霉了。怎么你真觉得我陆家好欺负，能随便你攀咬？我还是那句话，你说检查就检查，你以为你是谁？再说了，我爹好歹也是个大队长，被你们一而再再而三的污蔑、检查，你们让他以后还怎么管理大队？” “到时候只要有人不服我爹的指令，他们是不是也能以一个莫须有的罪名来让别人去我家抄家？你们倒好，上下嘴皮子一碰，就算是说错了也屁事没有。我们一家呢？我们也真是倒了血霉了，怎么跟你们这种人是隔壁。” 陆漫漫越不让去，楚妍越觉得她说对了，陆漫漫这事心虚。她也不理会陆漫漫，转头对着领头的红袖章说道：“同志，我以人格担保陆家绝对有问题。” 她这话说出口，赖三不厚道的笑了，“人格担保？楚妍你啥人格啊？你一个‘黑五类坏分子’凭啥担保啊？” “她不行，我总行了吧？”董副大队长适时站了出来，“我是杨家湾大队的副大队长，我现在检举陆文聪，不知道行不行？” 红袖章们没想到来一趟又看了一场闹剧，领头的人沉思一会儿，点点头，“可以，当然可以。不过我丑话依旧说在前头，这万一查出陆家没毛病，诬告的罪过希望你们能承担的起。尤其是你，身为‘坏分子’不好好在牛棚反省思过，到处作妖，等这件事结束之后我一定会如实上报的。” 陆家要查，董家也是要查的，好在他谨慎每次来带的人都不少，分成两路人手也够了。虽说查董家有些越举，可他今天要是不去查，等别人来，说不定董家早就把东西转移了呢。还不如趁着他们没防备来个出其不意。 第66章 调查 高图眼珠子一转, “同志, 需不需要帮忙啊, 我看不如这样，我们高坪大队派几个人过去董副大队长那边帮忙。杨家湾这边呢, 也派几个人来我们陆大队长这帮忙。双方都有对方大队的人在，也算是起到一个监督的作用。” 平时他是跟老陆有些不对付，关键时刻他却知道跟谁亲近。老陆最近是倒了霉了，一个两个的都往他身上攀咬。他心里明白，这个事老陆没做过还好些，要是真的做了，老陆的前程到头不说，连带着还影响了高坪大队的名声。 老陆他可以不去管, 高坪大队的名声不能毁。 幸好还有一个董家在前面盯着，刚才趁着别人不注意他可是交代了好几个人，等会一定要盯死了董家, 不能放过任何的蛛丝马迹。董家这事比老陆的严重, 到时候就算老陆真的干了‘投机倒把’, 有董家在前面分散注意力, 他们高坪大队才能有机会喘气。 领头人一想，经过这场闹剧两个大队算是结了仇了，如此也好, 仇家才能对仇家不客气，不会包庇他们。“这样，你们高坪大队出十个人跟着他去董副大队长家；”他伸手指了自己这边的一个人, 让那位同志带头，随后又转向杨大队长，“你们这边也一样，来十个跟我走。” 陆漫漫低头跟她娘嘀咕两句：“娘，咱们去董家吧，董家人不要脸，谁知道他们能干出什么事来。”自家有什么，她们心里清楚，除非这些人故意栽赃，否则是不可能查出违纪的东西的。倒是董家这边，他们人多，就算是有自家大队的人帮忙，也未必能如愿进行检查。 曹三妹也被这走向弄的有些懵，看着闺女镇定的神色，她点了点头。老董家这杀千刀的，看她不盯死他们。 两人往这边走的时候，恰好跟楚铭擦身而过，楚铭轻轻张了张嘴，在陆漫漫的耳边说了句什么。 陆漫漫顿了一下，随后不着痕迹的点点头表示明白。 董家人再不情愿，也不敢得罪红袖章，因此只是稍微在门口拦了拦就把人放进去了。陆漫漫看到跟来的十个人当中正好有陆跃进，她招了招手，“跃进哥，你一会儿想法子把那几个红袖章引到董家后院去。” 董家后院有个废弃的猪圈，他家的不义之财就藏在猪圈底下的地窖里。 这就是刚才楚铭告诉她的内容。 “记住了吗？”陆漫漫怕找不到地方，反复的叮嘱了几遍。 陆跃进在心里反复念叨着，确认都记住了这才点头招呼着大家往里走。 期间董家人一直用阴测测的眼神看着陆漫漫，尤其是陆漫漫再跟陆跃进说悄悄话的时候。陆漫漫也不在意，同样对着他们冷哼几声。 陆跃进转头就看见董家不善的眼神，他侧身挡在陆漫漫的眼前，使劲儿的瞪大双眼，“看什么看，你们董家人真不是一般的嚣张啊，人家上面的领导还在呢，你们就敢对我们高坪大队的人进行威胁。咋地，真以为你们有人在县里就了不起啊？” “我告诉你们，别人怕你们，我们高坪大队却不怕。这事可是你们挑起来的，现如今搬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反过来就想要威胁我们？你们信不信我，”他伸手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做完这个动作，他不再去看董家人难看的脸色，转头看着高坪大队跟着过来的人。“大伙都瞧见了，董家人根本没把咱们大队放在眼里，等会检查，大家都仔细点。咱们也看看这么嚣张的副大队长家，是不是真的这么干净。” “跃进这话说的对，咱们陆大队长什么人，大伙都知道。哪次干活不都是冲在最前头，哪次发粮食都是最后一个。这样的大队长无端被人侮辱，是咱们高坪大队的耻辱。咱们虽然不识字，道理谁不懂，大队长被冤枉咱们还无动于衷，将来谁能抬得起头？” “对，没错，咱们大队跟杨家湾水平差不多，这么多年都是咱们略胜一筹，说不定他们怀恨在心，就是打算用这种方式害咱们呢。” 整个公社十几个大队，杨家湾和高坪大队都是倒数，压下高坪大队，杨家湾不就能前进一名。越说越觉得就是这么一回事，不然这些人怎么死咬着大队长不放呢。 想到这里，众人心中都憋着一股气，势要找出董副大队长家异常的地方来。 陆跃进不傻，他并没有一开始就带着人往陆漫漫说的地方去，而是装模作样的在院子里翻找检查。 董家的人见他们找了一圈也没找到，脸上就带出些许得意。“怎么样，你们陆大队长冤枉，我们董副大队长就不冤枉。检查了这么久，你们倒是检查出来什么了？”他的语气很不客气，不只是高坪大队的人，就是红袖章们的脸色都有些难看。 陆跃进觉得时间差不多了，他对着陆漫漫点点头的到陆漫漫的赞同之后，他站起来斜了一眼董家人，慢悠悠的说道：“这不是还没检查完呢吗？你们着什么急呀？这么急赶着投胎啊！”他语速虽慢，说出的话一点也不客气。 “你。”这话说的太难听，气的董家人指着他的鼻子楞是说不出话来。 陆跃进不理会董家人难看的脸色，他挥挥手，“兄弟们！我记得后院还没检查呢，咱们也去后院瞧瞧。”说着就准备带着人往后走。 董家人听了这话急了，他们并不认为自己聪明的能瞒过所有人，此时耽搁的时间越长，就越容易出乱子。于是就有人过去拦住陆跃进等人，“哎，我说你们够了啊！刚才人家同志都检查过了，什么都没有，你们还去是什么意思，信不过上面的同志咋地？” 呦呵，都学会挑拨离间了，陆跃进伸手剥开董家人的手，“怎么？这后院别人检查了，我们就不能去。你们董家人这么狡猾，人家同志比不了你们狡诈，一时被蒙蔽查不出来有什么奇怪的。说不定他们看到我们检查就响起什么漏洞呢？我们去给他们扩展扩展思路有什么不对？还是说你们在里面藏了什么东西，心虚了不敢让我们进去？” 陆跃进一副我看透你们的样子，无端让董家人感到心虚，又有红袖章在旁边盯着，他衡量片刻终究是放手。 陆跃进冷哼一声，犹如一只德胜的公鸡，雄赳赳气昂昂的带着人往后走去。这边敲敲那边打打，依旧是没有直奔主题，他时不时的斜眼仔细观察董家人的神色，见他们神色从刚开始的紧张变成放松，心里就有了谱。 “哎呀，这后院都检查半天了，怎么什么也没有。兄弟们可检查仔细了啊！万一漏了什么，咱们岂不是成了帮凶？” “这话啥意思啊？合着在你心里，我们董家就不是好人咋滴？你们这一遍又一遍，最后什么也没检查出来还不满足，还要在言语上侮辱我们。我们董家到底哪里得罪你们了？非要给我们定个罪名你们才乐意。” 发现陆跃进没有检查出什么？董家人提着的心彻底放了下来，此时他们也有了叫嚣的底气。紧跟着就朝陆跃进发难。他算是看出来了，这十个人陆跃进就是头头，打压了陆跃进害怕别人不屈服么？ 陆跃进忍不住嗤笑一声，这就忍不住了？“这不是还有地方没检查呢？你着什么急呀？你这样会让我怀疑你在心虚哦。”说完这话，他也不理会董家人铁青的脸。径直带着人往猪圈走去，那里才是他此行真正的目的。 看着陆跃进前进的方向，董家人暗叫不好，有人想要上前去阻止，可惜他们终究迟了一步。此时陆跃进等人已经翻过了废猪圈的门儿。 猪圈本就不大，也就是三两头猪的空地，十个人站在里面满满当当。虽说是废旧的猪圈，里面仍旧留着一层厚厚的猪粪，那个味道别提多难闻了。刚才红袖章们就是站在猪圈门口瞧了一眼，发现确实都是旧猪粪没有新的痕迹，也就没往里面去。 此时见陆跃进带着人在里面敲打，一个个忍不住别过头。那里的味道实在酸爽，也真是难为他们了。 跟红袖章们不同，他们每敲打一下就像是敲在了董家人的心上。敲敲打打了一遍，还是什么都没有找到，就有人走到陆跃进的身边。“跃进，你看这？”他想说毕竟也是个副大队长，他们找了两圈都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的地方，与其再闹下去，大家脸上都无光，不如就这样算了。 陆跃进故作为难的点点头，他似乎心有不甘的往旁边使劲跺了一下脚。就是这一下让他踢到了什么？“嗯？”感觉到脚下不对劲，他又踢了两下，随后兴奋地招招手。“兄弟们快过来这有东西。” 他是真的兴奋了，刚才陆漫漫虽然跟他说了大体的位置，可那毕竟只是一个大概，具体的还是需要他自己去找。别看他在猪圈里面转悠，看似毫无章法，实际上就是在寻找这个地方。如今可算是让他找到了，他怎么能不兴奋？ “不能啊，你们不能这样。”大队长媳妇儿见事情败落终于坐不住了，抢先跑了过来。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红袖章们如果还看不出来这里面有问题，那就真的是个傻子了。领头的人给其中两人使了个眼色，让他们去拦住大队长媳妇儿，他则带着剩下的人往陆跃进的方向走去。 “什么情况？” 看到人过来陆跃进往旁边让了一下，他伸手指着脚底下，“刚才我生气使劲跺了一脚。发现这地方的声音跟别的地方不一样。同志我敢保证这下面有东西，不如我们挖开来看看？” 那人深深的看了陆跃进一眼，差点被他眼里的兴奋闪瞎眼睛，他扭过头眨了眨眼睛，随后点点头算是认同了他的作为。陆跃进也不用红袖章们帮忙，只招呼同大队的兄弟，大家找了东西把这个地方扒拉开来。 董家人可真会藏，他们扒拉了差不多有二十多厘米的猪粪才终于发现不一样的地方。又清理了一小会，才终于把这个地方清理干净。 果然如陆跃进所料，猪粪底下不是泥土，而是用木板盖住的一个小洞。此时天色尚早，阳光照射下来，能轻易的看清洞里面的东西。洞口不算大，里面的东西也不多，只有一个竹筐，竹筐的上面盖着一块碎花布。 这回不用陆跃进说什么，领头的红袖章就把下面的东西提了上来。把东西藏得这么严实，想也知道来路有问题。他先打开碎花布随意看了看，看到里面的东西，他的脸色很难看。他什么也没说，盖好碎花布，收拾好东西，对着同事摆摆手，几个人头也不回的走了。 期间董家人不是没想过要跟他们说话，甚至是暗示送礼，可惜，这人板着脸态度坚决，而他们的身边又有陆家人盯着。最终董家人什么也没说出口，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些人去了高坪大队。 第67章 尘埃落定 高图唯恐天下不乱, 看到他们出来就迫不及待的问道：“怎么样, 怎么样？” 陆跃进可不会帮着他们隐瞒, 他得意的看着高图，“副大队长, 找着了，您是不知道啊，这董副大队长藏的可真严实。”接着他就把大家怎么千辛万苦，最后还是把东西给找到了的事情说了一遍。 高图听了这话，一阵心虚，他心想幸亏自己收的礼不多，也幸亏自己上头还有个吸引火力的陆文聪盯着。要是自己也跟老董这样嚣张，自己怕也是落得个这般下场。 他忍不住偷偷看了一眼老董媳妇, 轻咳一声，“既然这样，咱们就回去吧。”老董一家算是完了, 现在就看老陆那边的情况了。 说真的, 他也不认为老陆会干这种事情, 老陆那么精明的人, 就算是真的干了，还能被被人抓住把柄？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就不是他认识的老陆了。 事情果然不出他们所料, 那些人检查了一遍又一遍，结果什么都没发现，尤其是楚妍信誓旦旦说的厨房, 里面可是干净的连一个蜘蛛网都没有。 “不可能，怎么会这样，我是不会出错的。”楚妍不敢相信她的梦居然错了，她受不了这个打击，自己推开众人往厨房走去。看着干干净净的厨房，她像是疯了一样，随后转过身抓住领头人使劲儿摇晃，“他们这可是老宅，平常都不在这里居住的，如今却打扫的这么干净，就很说明问题啊。” “说不定，说不定就是他们把痕迹给扫除了呢？对，一定是这样。” 领头人皱眉，这女人莫不是疯了吧，手劲儿可是够大的。见对方死抓着自己不松手，领头人也有些生气。不再顾忌男女有别，他伸手扯开楚妍，面色不善的盯着她，“够了，这位同志，你闹也要有个度，你看看人家这屋子，干净的又何止一个厨房？人家这院子、屋子摆明了是经常打扫的。” “你说人家有问题，我们也检查了，如今问题呢？”他们这边本来检查的就很仔细，后来听说了董家那边的事情，更是把茅厕和猪圈翻了个底朝天，结果证明真的什么都没有。 第二次了，他两次接到举报，两次什么都没有查出来。第一次对方是因为看上了陆家的钱财，陆家不肯过继他们的孩子，对方怀恨在心举报了陆家。第二次，他也听到大家伙的议论了，这女同志摆明了跟人家有仇。 他们是正规的是公正的机构，如今可倒好，一而再，再而三的被别人利用，成了他们公报私仇的工具。要不是自己等人够仔细，岂不是就要冤枉了人。手上沾染了人命，他晚上能睡得踏实？ 想到这里，领头人不再看楚妍一眼，转身出去了。“董副大队长，麻烦你跟我们走一趟吧。另外来两个女同志架着里面那个，身为‘黑五类’不好好反省，还搞幺蛾子，我看她思想问题依旧严重。这事可要让社长知道，看看到底要怎么处理？” 一群人浩浩荡荡的来又浩浩荡荡的走，直到看不见人影，曹三妹才松了一口气，“这日子简直没法过了。” 她这话说完，不少人都对陆家产生了同情。短时间内来了两次检查，换了谁也受不了啊。 陆漫漫有些心虚，说起来这两次都跟她有关系，要不是因为她，家里说不定也不会有这种事情。 回到家关好房门，陆文聪严肃的看着陆漫漫，“丫头，不管这次你能不能去上大学，黑市的事情你也都给我停了吧，还有种子改良的事情，也都放一放。太危险了。” 曹三妹紧跟着点头，是啊，太危险了。她到现在心还扑通扑通直跳呢。 陆漫漫点点头，这一次她没有反驳。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这话说的有道理，她虽然不知道楚妍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可有第一个楚妍，就难保没有第二个。楚铭的能力怎么样她不清楚，万一下一次没能提前知道呢？ 最多还有三年这个特殊的时代就能过去了，她们可不能在最后栽跟头。 董家跟陆家的事情传的飞快，事情还没有判定，整个公社就都知道了。有同情陆家的，也有幸灾乐祸的。因为这件事陆家在众人眼里成了受害者，社长干脆把原本给董立诚预留的那个名额给了陆文聪。 他这样做也算是一种补偿。董立诚干的事情让他非常恶心，按道理这个名额应该还给杨家湾大队的，谁让董立诚是杨家湾的呢，加上董副大队长的事情，他一点也不想要照顾杨家湾的人。 无端多了一个名额，陆文聪并没有社长想象中那么高兴，他把高图和杨大队长都叫了过来，“这个名额你们说说咋办？”社长说的清楚，名额是给自己的，不是给的高坪大队，如果他闺女的名字没有上报那还好说，直接报上去就行了。 关键是他闺女用了大队的名额，这个名额他按理说可以还给大队，这样高坪大队就有两个人选，选中的几率就比较大。只是，他们跟杨家湾距离近，两个大队结亲的很多，他拿这个名额虽然没错，心里却总觉得不太得劲。 高图疑惑的看着陆文聪，“什么怎么办？我说老陆，人家是给你的，你想怎么用就怎么用呗。”反正他家没有合适的人选，大队里也就那个女知青医生合适。要他说他是不愿意把名额给知青的，还不是怕人留不住。 名额是给老陆的，这事也用不着他跟着头疼。 杨队长虽然有心想要这个名额，他也要脸，说不出这种话，因此也就跟着点点头。 陆文聪沉思一会儿，他来回看看两人，见他们是真的没主意，这才说出自己的想法。“既然这样，我打算把这个名额给屯粮。”接收到两人惊异的目光，他摆摆手，“屯粮是我外甥，也是咱杨家湾的人，我看得出来他自己并不是很愿意在地里打拼。与其让他在乡下晃荡，还不如把他弄到大城市学校呢。” “他就是再笨也能学点东西吧，我这个舅舅还算能管得住他，等他学成，到时候就让他回来造福相亲。” 见两人静静地听着，他顿了一下，接着说道：“咱们两个大队的关系咋样，大家心里都有数，与其说是两个大队，不如说一个比较合适。咱们哪次有大事情不是一起商量的？一起有老董在中间搅合，现在老董自顾不暇了，咱们两个大队长肯定比以前更亲近。” 他这话说的在理，两个人都跟着点头。既然两人都同意，下午陆文聪就去杨家说了这件事。说这件事的时候他特意观察了一下其他人的反应，他大姐姐夫倒是还好，面上都是感激。两个大外甥也为弟弟高兴，只除了外甥媳妇眼里除了羡慕还有一些对他的不满。 这事觉得他偏心了？ 未免兄弟将来产生隔阂，他决定把话说清楚：“这个决定是我想了很久的，不是我偏心老三。老大老二你们俩的孩子还小，这一去就是五年，家里失去了你们这个劳动力，孩子怎么办？指望你们媳妇还是爹娘？老三现在一个对象也没有，五年时间耽搁的起。” “老三我对你也是有要求的，上大学都有补贴，你在保证自己能吃饱的前提下，每年都要给两个哥哥家点钱。嗯，也不用多了，三十块你应该能拿得出来吧？这个钱就当是你这一年年不着家给哥哥们的补偿。” 老大媳妇终究是有些不甘心，她咬咬唇张嘴说道：“舅舅，屯仓也可以拿三十块给二弟、三弟，他可是长子，这事不得要从他先开始？还是说舅舅您这是打算过继老三？” 一句过继砸的满屋寂静，大家都在心里盘算起这件事。要说陆文聪过继老三，陆文婷两口子是愿意的。老三孝顺，就算是过继了将来也不会不管他们，弟弟也有人送了终，挺好的。 陆文聪黑了脸，“过继，过继，难不成在你们心里我是因为这个？大学谁不想去，你们要是这么不识好歹，那就当我没来过。”只是想要拉拔一下亲姐姐，没想到居然被人怀疑用心，陆文聪有些难受。 陆文婷当场就给了大儿媳一巴掌，“不会说话就滚一边去。”接着她转头看向陆文聪，“她一个老娘们懂什么，大弟别生气。他们三都是你亲外甥，你将来有事尽管使唤就成。” 陆文聪忍不住皱眉，他虽然不喜欢这个外甥媳妇说的话，但对自家大姐的行为更是看不惯。说实话他还真不知道大姐在家里是这样的，动不动就甩巴掌可不是什么好事。 他看看委屈的外甥媳妇，吸了口气，“我没选屯仓和屯钱，一方面是因为他们都有家世，他们要是走了，不说外甥媳妇要多辛苦，就说孩子怕也要跟着受罪。在一个，他们三也就屯粮的学问最高。” “你们是去干啥的？是学习，那些大字不识一个的就算落了个大学生的名头又咋样，还不是什么都不会？在我看来这样的人去上大学无异于浪费名额。在一个，屯粮脑子活泛，将来他学有所成还能不拉扒亲哥哥、亲侄子？” “你们都是我的亲外甥，我不希望因为这一个名额的事情磨灭你们兄弟之间的感情。”说完这话陆文聪就打算回去。 杨屯仓赶紧站出来拦住他，“舅舅，瞧您这话说的，我们是亲兄弟怎么会因为这点事起隔阂呢。说实话我也觉得老三比我合适，您不知道这次修路回来，老三还在说呢，他啊对这个啥建筑，对就是叫建筑特别感兴趣。” 老二杨屯钱也跟着表态，“没错，舅舅您这是来了，您要是没来，我们还打算去找您呢，看看能不能把老三弄到建筑队去。” 现在国家正在大建设，别的不说，修路就有干不完的活。自从上次回来，老三早就琢磨上这事了。修路的时候老三没少跟那个韦建宇嘀咕，也不知道两人怎么说到一处了，人家居然答应帮他问问，说可以给他弄个非正式工干干。 杨屯粮接话了，“舅舅，大哥二哥说的也在理，韦建宇说这个事有八成把握，您看我这有了工作有出路，上大学的事情让给两位哥哥也是可以的。” 陆文聪皱眉，他没想到韦建宇居然跟老三熟悉起来。他们跟韦家无缘无故，人家凭什么白白帮忙？韦建宇什么心思他看的明白，只是自家闺女现在一心想着楚铭，她跟韦建宇的事情就成不了。既然这样，他们如果在接受韦家的好意，将来就说不清楚了？ 杨屯粮心里转得快，见他舅舅脸色不太好，心里也有些打鼓，“舅舅，您有什么话就直接说吧，放心我们都能承受得住。” 陆文聪抬头看了他一眼，又看看其他人，最终还是把事情说出来。“韦建宇看上了漫漫，只不过漫漫没看上他。我寻思他可能是想要从你这边下手，看能不能追上漫漫。” 韦建宇看上了陆漫漫，这是谁都没有想到的。杨屯仓有些不懂，韦建宇可是城里人，一个月工资听说有好几十块，配漫漫不是挺好？怎么看舅舅的样子还很为难。 “是不是漫漫有喜欢的人了？”如果只是没看上，舅舅应该不会这么为难，唯一的解释就是漫漫有了喜欢的人，她跟韦建宇一定不会成。 陆文聪抬头看了杨屯粮一眼，要不怎么说他属意这个外甥呢，那脑瓜转悠的就是快。 他虽然什么都没说，杨屯粮却明白了。“行，那我就去上大学。”既然这样，他确实没有必要去接受韦建宇的好意。想到这里他忍不住摸摸头，嘿嘿笑了两声，“没想到我杨屯粮还有当大学生的一天。这感觉还挺好。” 看着他臭美的样子，杨家人都笑了。 陆文聪心里满意，这才是他希望的，和和美美的一家人。 第68章 农业大学 也许真的是时来运转, 这次拦江公社推荐的三个人都得到了大学的录取通知书。陆漫漫和杨屯粮一样都是在京都的农业大学, 专业也是一样。 社长怕几个人有想法, 很和蔼的对三人说道：“这个学校呢是我们把你们的信息发出去之后，由各个学校根据情况选择的, 你们三个这都是国家顶级学府，都很不错。至于到时候会分配什么专业，就看你们之后的表现了。” 三个人都在京都，两个在农业大学，另外一个是下乡的老知青被分在了菁华大学。这两所学校都是全国名列前茅的，真要比起来菁华大学的人才更多，师资力量更雄厚。当然农业大学也不差，只不过这所大学师资比较集中, 最好的教授都是教导农事生产的，对其他专业虽然也有涉猎，却不如菁华好。 三个人的通知书上只有学校名称, 并没有具体的专业, 这个就需要他们到时候去学校参加考试了。考得好, 分配的专业自然是学校最顶尖的, 师资最好的。考得不好哪怕你是菁华出来的，说不定还不如一个地方大学出来的人本事大。 农大和菁华，陆漫漫上辈子自然听说过, 都是国家顶尖学府，上辈子她见过多少人努力拼搏，不知道花费了多少物力财力就为了能考上这种顶尖学府。没想到重生一回自己不用参加考试就能被直接录取, 哪怕是其中最差的一个专业，也足够他们吹嘘了。 当然，重活一次，陆漫漫的野心可不只是这一点，既然能去这么好的大学，他们自然要努力争取考入最好的专业。 八月通知书下来，距离九月一号开学还有一个月，按照社长的意思，是想要他们三个这个月在一起学习的，结果那位老知青以大家不同学校为由拒绝了，全然不管社长难看的脸色。 陆漫漫只是笑笑，她并不在意这人的态度，能拿一个菁华的毕业证了不起啊，你自身能力不行到时候也是白搭。再说她自己本来就是奔着植物研究、农作物改良去的，跟老知青也确实说不到一块去。 至于杨屯粮，那就更不用说了，他自己也就小学文化，虽说这段时间陆漫漫给他补习了很多功课，也就是个初二上学期水平，人家更看不上他。 看不上就看不上，大不了他们自己学习自己的。 陆漫漫手握APP系统，上面可不仅仅是农产品滞销严重，一些书籍同样有滞销品。陆漫漫态度明确很快就找到了需要的东西，杨屯粮有些犹豫，对自己所需要奋斗的目标他有些茫然。 陆漫漫想了想，男人似乎都很喜欢车，于是她试探着问道：“三哥，要不你去这个农业机械化？我听说别的大城市都有了啥收割机，这个专业说不定就是讲这东西。咱们这地方偏僻，一直都是人工收割，假如你将来毕业弄一台收割机回来，那不得赚很多钱啊？” 她想为家乡的发展做贡献，首先想到的就是机械收割。她特意看过这个收割机的介绍，国家52年就有了收割机，到62年又进行了改进，等到77年之后专门收割小麦的收割机研制成功。 77年成功，他们如果按部就班上五年大学就是79年，正好学成回来，也到了分田地的时候。到那时三哥肯定能凭借收割机赚钱。 上辈子在乡下，她记得那些拥有收割机的人每到秋收、麦收都能赚一笔钱，短短两个月赚到别人一年的收入都不为过。而且她跟三哥交流过，知道三哥并不是真的对建筑感兴趣，他是对那些机器感兴趣。 因此，她才会如此建议。 杨屯粮眼前一亮，“妹子这个好，我就学这个了。”没人知道开拖拉机一直都是他的梦想，可惜大队太穷买不起拖拉机。他要是学习这个专业，别的不说，拖拉机应该能让开上一开吧？ 至于小妹描绘的毕业之后的蓝图，那是杨屯粮不敢想的。 一个月的时间过得很快，等到八月二十，两兄妹就收拾好东西准备坐车去京都。在去之前陆漫漫特意去见了楚铭一面，除了道别还有就是关于去黑市的事情。 这次的事情把赖三等人吓得不轻，这段时间几个人都很老实，没有乱跑。黑市的生意自然也停了。 “我的意思是黑市暂且算了吧，这时候上学也有假期，以后放假我会回来，到时候再说做生意的事情。”现在跟后世不同，如今除了寒暑假还有一个麦假，就是割麦的时候北方会放上一星期左右的假期，让大家回去帮忙。 京都距离拦江镇不算远，坐火车也就是一天一夜的事情，她完全可以在放假的时候回来。 楚铭点点头，他忍不住抬手把陆漫漫耳边的短发别在后面，“嗯，这边你不用担心，爹娘那边我会照看的。生意你也不用管了，现在就算你给赖三东西，他也未必敢再去卖。”更何况还有个楚妍在后面时刻盯着他们呢。 楚妍吃了这么大一个亏，怎么会善罢甘休。原本她是要被送到别的地方下放的，她却在这个时候小产了，如果仅仅是小产就算了，医生给她看了，说她很虚弱，不适合长途跋涉。 楚妍小产楚铭并不意外，就像是他自己运用不属于自己的能力是要付出代价的，他和陆漫漫都能承受得了这代价。楚妍当时本就因为怀孕体虚，加上她接连运用自己的能力，保得住孩子才奇怪。 之后她发现陆家和赖三都没事，深受打击一病不起也是正常的。 楚铭从来没有小看过楚家任何人，尤其是楚妍。楚妍吃了这么大一个亏，她不报复才是不正常的。正好这个时候漫漫离开也好，有些账也到了算一算的时候。 这些污浊的事情，他并不想让陆漫漫知道。 也许是知道两人将会分离，他们这次见面陆文聪和曹三妹并没有说什么，只不过两人坚持要一起跟着过来。 感受着爹娘在远处虎视眈眈的眼神，有些话实在是说不出口，她又交代了几句话就跟着爹娘走了。 楚铭身份特殊，两人肯定是不能通信的，不出意外两人将有半年的时间不能见面。 半年，她可以的，陆漫漫对自己如此说。 && “你，”在火车站看到韦建宇陆漫漫是惊讶的。之前家里就跟她说起过韦建宇的事情，后来她在公社又一次遇到韦建宇，得知对方也打算去上大学，并在韦建宇终于鼓起勇气表白的时候，她明确拒绝了，并说了自己有喜欢的人。 “是那个成分被划分为地主的楚铭吧？”韦建宇不傻，陆漫漫对楚铭的特殊他早就有所怀疑了，只不过当时抱有幻想没有拆穿而已。如今听到陆漫漫说有喜欢的人，他第一反应就是楚铭。 对这一点陆漫漫没什么好隐瞒的，楚铭成分不好是真，这也并不能抹杀他谈恋爱结婚。两个人又没有真的结婚，只是恋爱而已，碍不着谁，她也不怕别人说道。 当时韦建宇只是点点头说知道了，他还以为对方放弃了，没想到又在这里遇见了他。 韦建宇有些不自在，他低着头小声地说道：“我可不是因为你才去的，我是去学习先进知识的，跟你也不是同一所学校。”韦建宇说着还把通知书拿出来让陆漫漫看，他的通知书上面明晃晃写的菁华大学几个字。 原本韦建宇在得知陆漫漫上大学的时候，是想着要跟陆漫漫去一个学校的，像他们这种建筑队每年都有名额，今年还有两个。只不过后来陆漫漫明确的拒绝了他，并且说出那样一番话。他实在不好在继续纠缠下去。可是他同时又有些不甘心，不甘心自己会输给一个地主的儿子。 名额已经递交上去了，况且他姑父说的也对，假如他不去读大学，将来陆漫漫大学毕业，他更配不上人家。况且跟杨屯粮带有目的性的喜欢建筑不一样，他是真的喜欢，想要学习更高深的知识。 人家通知书都下来了，陆漫漫也不会脸大到不让人去上大学，两人只是一个城市，又不是一个学校。不管韦建宇是真的想要学习高深的文化，还是别有目的，只要她想，还是可以不用产生交集的。 陆漫漫以为大学就跟她以前上的成人大学一样，等到了学校她才知道自己完全想错了。这里的大学比那时候忙碌多了，别说跟韦建宇，她跟杨屯粮一个学校，也只有周末的时候才有时间聚一聚。 两个人聚在一起也不做别的，大部分时候就是陆漫漫帮助他补习功课。杨屯粮基础差，好多东西都听不懂，刚开始陆漫漫也不懂，后来知道能去旁听之后，只要她没课，都会去跟着杨屯粮上课，听明白之后回来在教导杨屯粮。 学习的机会来之不易，两人都很珍惜，学的都很认真，假如遇到陆漫漫也不懂的，她就会拉着杨屯粮去问别人。 除了学习，学校的一些其他事情她从不理会。 这样的日子过的很快，转眼就到了77年，也就是这一年，楚家被‘平反’，楚铭终于不用在住牛棚，他可以光明正大的跟陆漫漫接触交往。 陆漫漫不知道在66年来临之前，楚妍曾经做过一个梦，因为她这个梦，楚家把很多东西都给藏了起来，其中就有不少金银珠宝、房契地契。这些东西的藏匿地点只有楚天一人知道，就连楚妍跟他的两个儿子，他都瞒的死死的。 忍受十年苦楚，他就等着到时候用这些东西东山再起。 从去年开始，拦江公社就有不少人被接走，其中杨家湾大队和高坪大队都有人。因为这件事，他们这些人的待遇也好了不少，楚天和也终于有机会去谋划自己的前程。 楚天和聪明也自私，楚家被平反之后他并没有立刻去把之前的东西挖出来，而是先去大队长家让其主持分家。他要把楚铭等楚家人给分出去。 第69章 祖产 现在的楚家楚铭的身份最高, 其他人不想被分出去就去窜唆楚铭, “小叔, 一笔写不出两个楚字来，当初楚家的财产都收回不少, 尤其是我们这些人，如今天和张嘴就要分家，这让我们可怎么活啊？” 楚家也就是楚铭的父亲还在世的时候给几个儿子分配的东西都很明确，除了长子有房产铺子之外，也就是楚铭这个受宠的小儿子有两间铺子两间房产，其他的分的都是田地。可如今田产成了公家的，他们就等于身无分文，楚天和张口闭口的分家, 这是想把他们扫地出门？ 国家可是说了，他们是误判，除了田产其他东西都是可以归还的。楚铭当初年纪不大, 又是跟着楚天和过的, 以楚天和的精明, 他们不认为楚铭的手里还有保有房屋铺子的地契房契。到时候楚天和, 当初被下放也不见慌张，就很说明问题。 如今他们被平反了，楚天和想要一人独吞好处, 哪里是这么容易的。 “对啊，小爷爷，您现在可是咱们楚家辈分最高的一个, 您可不能看着楚天和这样欺负我们。”得，这人心里对楚天和的意见不小，连个大伯都不愿意喊了。 楚铭低着头半合着眼掩饰住眼底的不屑，他心里忍不住嗤笑：这些人啊，早干什么去了，如今遇上事儿了，这边一个叔、那边一个爷爷的，真以为喊两声爷爷自己就会管他们死活了？想的倒是挺美，他们能忘，自己可忘不了，她娘的死，这些人都有份的。 他娘生的貌美，尤其是笑起来简直勾人，当初不只是他那个老不死的爹，还有他那早死的大哥，哪一个对他娘没想法。只不过他爹比当儿孙的不要脸，抢先一步把他娘纳为小妾，这才杜绝了那些人的心思。 可惜，人就是这样，越得不到就越想要占有。他爹死后，他跟他娘无依无靠，楚家的这群禽兽逼着他娘交出他爹分给他的财产不说，还想要□□他娘。要不是他娘狠心挥落房间里的蜡烛，说不定还真让他们给成功了呢。 想到这里，楚铭睁开眼睛，他的眼底血红一片。 楚铭的不对劲儿很快就被楚家人发现了，也是在这个时候他们才想起来，这些年他们也没少欺负过这位年岁小的长辈。 勾起嘴角冷笑一声，楚铭阴测测的声音响起：“说啊，怎么不说了？继续啊？正好也让我看看你们楚家人还能无耻到什么地步？” 也许是楚铭的眼神太吓人，楚家人面面相觑，最后都灰溜溜的离开了楚铭的地盘。 对于分家，楚铭是最乐意的，因此当楚天和带着杨大队长找来的时候，他二话不说的就同意了，甚至还签了字。只等着新户口本出来，他就跟楚天和一家没关系了。 楚天和有些奇怪楚铭的爽快，不过他现在急需拜托其他的人，好去挖宝藏，也就没太在意。 当天晚上，楚铭提着上好的烟酒去找了杨大队长。对上杨大队长不解的眼神，他直接开口：“我想请大队长去分户的时候帮忙给换一个名字，我跟楚家人的关系，您身为大队长肯定不陌生，说实话，我恨楚这个姓氏。好不容易国家给了新政策，我希望能摆脱过去重新开始。” 杨队长有些发楞，一时没明白楚铭的意思。他们的身份已经恢复了，这不就相当于重新开始了，楚铭说这话什么意思？ 见杨队长不明白，楚铭又说了一遍：“明天不是去分户口么，我希望能换个名字。” “你想叫啥？”这一次杨大队长听明白了，对楚铭这种换名字的行为他也能理解。如今虽说他们这些人被‘平反’了，可在一些人的眼里，他们还是‘坏分子’。楚铭现在也老大不小了，换个名字也能在外面找个媳妇，好好过日子。 况且换名字的事情并不犯法，是被允许的，人家提出来自己并没有理由拒绝。 “孙铭楚。”他娘姓孙，上辈子他离家之后就改成了这个名字，比起楚铭，还是孙铭楚更让他习惯。 见杨大队长同意，楚铭也没有多呆，起来就准备回去。 “哎，你的东西。”杨大队长叫住要走的楚铭。 楚铭看了那些东西一眼摇摇头，“您就当做是我感谢您这么多年的照顾吧。”说完他头也不回的走了。 分户很顺利，改名字也是如此。拿到新出炉的户口本，楚铭就带着赖三去了县城。当初楚铭的父亲分家，给楚铭的东西虽然少，却都是他手里最好的东西。两间铺子，其中一间是三层高的酒楼。这间酒楼就是现在也是县城最高的几座酒楼之一。 另一间是卖衣服首饰的铺子，铺子是上下两层，看似没有酒楼高，实际上它的面积比酒楼还大。主要是当初他爹耍了个心眼，把相邻的两间铺子打通成了一间，其中一个卖布匹衣服，另外一个是首饰。 赖三有些担心，“楚哥，这东西他们能给咱们？”虽说红头文件下来了，楚哥的成分得到了认可，不过话说回来，谁知道外头怎么想。他以前去县城的时候专门去那地方看过，不管是酒楼还是卖衣服首饰的铺子，现如今都有人在经营。 他当初还去打听了，知道这些人都是跟上面有关系的，他有些担心楚哥就算拿着证件也要不回来。 别的不说，就说那铺子加起来都能上万了，在这个人均工资不过百的年代，手里握着这东西，谁舍得给啊。 楚铭转头看了他一眼又转了回去，也许是心情好他难得给赖三解释起来：“县城的人也不全都是傻子，如果是别的也就算了，都知道那些大酒楼、好铺子值钱，能没人盯着？东西都是怎么收上来的，肯定有记载的，这个节骨眼上也没人敢贪。” 他可是知道的，县城里并不是铁板一块，除非大家利益谈拢了，你好我好大家好，东西都被他们瓜分别想要回来。实际上他们县城有一位相当公正的大官，这位可是政策最坚定的拥护者。如果是以前这样或许不太好，毕竟刚过来的这十年比较乱。可现在不同了，也只有这样公正的人才能保住他的利益。 楚铭没说错，等他们到地方的时候就发现人家早就把东西从酒楼里面撤出来了，不只是他们酒楼，只要是有记载的，收上来的房产除去有人居住的，也都给腾空出来。 花了三天办完手续，楚铭顺便去这两件铺子里看了看，随后就跟赖三回去了。除了县城的这个铺子外，他在公社和高坪大队那边也有房产。只不过跟县城的比起来就不值一提了。 站在高坪大队的房屋前，楚铭心里想着，回头把这地方修一修盖一个三层小楼房，到时候他跟漫漫就能住在这里了。 楚铭这边接收东西顺利的出奇，楚天和那边就是干什么都不顺利了。先是分家闹了一通，楚天和跟楚家的其他人一阵扯皮，最后好不容易家分完了，楚天和这才腾出手准备去挖出之前埋的宝贝，结果发现宝贝没了。 宝贝没了？？ 东西是他亲手埋的，没有经过任何人的手，怎么会说没就没了呢？楚天和百思不得其解。 随后他想到一种可能。 楚天和阴沉着脸回到家，看到家里殷勤看着他的人，气不打一处来，他上前甩了楚妍一巴掌，“说，我埋藏的那些东西是不是被你拿走了？”闺女能做梦，知道未来的发展，梦到自己埋藏的地方也不奇怪。 越想他越觉得有道理，除了楚妍还有谁知道他做的事情呢。 当初怕被人发现，楚天和并没有把所有的东西都藏起来，而是藏了他认为最重要的，其中包括县城的房契十张，市里的房契三张，还有那些田产地契，金银珠宝，加起来有三个小箱子。 这三个箱子他藏在了三个不同的地方，就是怕万一被人发现，自己什么都落不到。可谁曾想他今天去看，发现他埋东西的三个地方都没有。看痕迹绝对是最近才挖出来的，这就排除了有人误挖的可能。 楚天和是楚家的嫡出长子一脉，他手里的财产是楚家几辈子经营下来的，就算是他当初匆忙藏起来的不足十分之一，也比楚铭那点东西多很多。 如今倒好，他什么都没了，楚铭那个孽种的东西一样不少。 这让他怎么受得了，越想越气，他在一起忍不住扬起手臂。 楚妍吓的瑟缩了一下，她想也不想的躲在了楚夫人的身后，不出意外这一巴掌落在了楚夫人的脸上。看着楚夫人瞬间红肿起来的脸，楚妍忍不住庆幸，幸亏自己躲得快。 “爹，我这些天可是一直都没有出去过，再说了我都不知道你把东西埋在哪里了，我怎么偷啊？”怕在挨打，楚妍赶紧开口。自从举报陆家不成自己反而落胎之后，楚妍就一直在家修养，别说出去挖宝贝，就是去董家找董立诚闹一场的力气都没有了。 她跟董立诚闹成这样，以后还不知道会如何呢，她爹居然还冤枉她。楚妍忍不住捂着脸流泪。 第70章 设局 到底是自己疼爱了多年的女儿, 打了楚妍之后楚天和也冷静下来, 此时想想楚妍说的也有道理, 她整天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确实不容易做手脚。可不是她又是谁呢？ “爹，会不会是楚铭干的？”看着自己的爹深思, 楚妍抽抽搭搭的说道。对自己的这个小爷爷，楚妍总有种莫名的忌惮，尤其是最近几年，她隐隐有种感觉，这个小爷爷将会是自己的障碍。家里的宝贝没了，心疼的不只是楚天和，楚妍同样如此。 对董立诚她还是有些不死心，还想着过些时候等她爹把宝贝拿出来, 自己拿一些出去给董立诚让他跟自己复婚。这些年自己一直住在牛棚，董立诚偶尔也会来看自己，虽然不留宿, 但他也没有另娶。楚妍觉得他心里是有自己的。 这辈子董立诚能不能成功楚妍并没有把握, 可她都已经这样了, 嫁给别人未必比董立诚好, 她还想要赌一把。楚家的宝贝就是最好的投资。 说事情是楚铭干的，不过是因为她天生跟楚铭不对付罢了。实际上就连她自己都觉得这个理由牵强。 楚天和眼珠子转了转，不知道在想什么, 随后他抬头深深地看了楚妍一眼，伸手招呼儿子一声：“妍妍你跟你娘在家好好待着，你们俩跟我出去一趟。”他要去联合楚家其他人一起去讨伐楚铭。 藏起来的宝贝没有了, 楚天和并不是一无所有的，至少高坪大队和杨家湾大队以前属于楚家的房子都给了他们。那些房子都是非常精致的青砖瓦房大四合院，收拾收拾依旧是大队独一份。比起其他人的土坯房子可好太多了。 如果楚铭跟他一样一无所有，他或许还会满足，可惜他特意打听过楚铭在县城的财产已经拿走了，这样一来楚铭的东西就比他多，楚天和习惯了打压楚铭，又怎么会满足呢。 他以为楚铭还是原来那个任由他打压丝毫不知道还手的楚铭，因此就想联合其他楚家人去找楚铭的麻烦，最好是让楚铭让出县城的财产。 楚天和的想法很好，可惜他太小看了楚铭。 楚铭早就派人盯着楚天和了，在他去挖财宝的时候就让人请来了县城几个有名的报社记者。如今什么新文最流行？自然是关于‘平反’的。他们早就想要采访一下这些人，可惜那些人被‘牛棚十年游’关怕了，一听说他们是想要了解这个的，几乎是连锁反应，全都是跪下磕头表示自己有罪认错的。 走访了好几个人都是如此，这些人就明白从他们嘴里是问不出什么来的。如今难得有人主动提出愿意给他们讲一讲这些，他们哪里有不愿意的，当下就拿着材料跟着赖三过来了。 来了之后他们才知道楚铭请的并不只是他们其中一个，几个人在门口瞪视了一会儿，各自冷哼一声，心想这次一定要好好表现，至少也要把对家比下去才行。 楚铭招待他们的是他在高坪大队的房子，这所房子占地面积不小，至少有三亩地。以前这所宅子后面是一个小花园，他娘喜欢种花，那是他爹特意给他娘修建的，如今后宅被种满了蔬菜。 “大队有知青下乡，那时候大队也没有合适的房子，就让他们住在了这里。这里有不少女知青，为了避嫌，我这段时间都是住在大队长家里，等什么时候大队有了合适的房子，我在搬回来住。”楚铭一边带着他们参观房子一边轻声的解释道。 不管这些人是拍照还是什么，他似乎都很有耐心的回答。 “据我所知，很多回城的人都不愿意接受我们的采访，更不会有人愿意让我们写这样一个专题，为什么你会跟他们不一样。”不仅仅是主动请求他们采访，而且见到他们之后跟其他人的反应也不一样。 其实他还有句话没说，楚铭跟他们见过的其他回城人也不一样，如果不是楚铭自己说出来，他们恐怕不会认为他在牛棚住了十年，而是会以为这是那个大家族下来体验生活的大少爷。 他的问题比较尖锐，原本还担心楚铭不愿意回答，没曾想楚铭只是看了他一样，竟然回答了这个问题。“我今年二十六，十年前我还小，而且我很早的时候就没了亲爹，我娘是我爹强取的小妾，我想你们应该能猜出我那些同父异母的哥哥们对我是怎样的感情。” 轻舔了一下嘴唇，他笑得有些讽刺，“我爹死的时候他们答应我爹好吃好喝供养我和我娘到我成年，谁愿意就把家产给谁。当时我大哥答应的很好，又是诅咒又是发誓的，我爹就信以为真把我和我娘托付给了我大哥。谁知道我们跟着大哥生活没多久，我娘就重病不起。” 说到这里，他神情有些阴郁，“你们一定想不到我那些哥哥们有多无耻。他们啊，”楚铭眼神空洞的看着远方，仿佛透过这时空看向了那一刻发生的事情，“他们为了我爹留给我的拿点东西，生生的逼死了我娘。” “诺，就是那里，我娘不堪受辱一把火烧死了自己。”人已经死了，楚铭并不想说出真正的死因。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因为他娘是女子，哪怕是受害者，哪怕已经死了，也难免被人说道。与其如此，还不如说他们是为了财产呢，反正这也是他们找他娘的理由之一。 说完这话，楚铭直勾勾的盯着几人，“现在知道我为什么找你们了吧。因为我恨他们，我恨自己跟他们一个姓氏。”楚铭一字一句的说道。 大八卦啊，几个人同时双眼放光，他们没先到来了居然有这样的好处，还能听到大家族的爱恨纠葛。来之前他们可是做了功课的，知道楚家当时在他们县城都是大地主。只不过楚家老爷子，也就是楚铭的父亲曾经资助过抗战，所以一开始才没有被清算。 楚家的这场纠葛如果写出来，肯定能吸引人的眼球。尤其爆料人还是楚家的当事人之一，现存楚家辈分最高的那一位。 “那您找我们来是？”希望我们做什么？爆料？批判？ 楚铭看着远方久久不语，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那些人也知道此时楚铭的心情肯定不好，他们很有眼色的没有去催促。 “坦白讲我也不知道我找你们来干什么？非要说一个理由的话，大概就是希望通过你们表达一下我与楚家那些人的关系吧。我娘死的时候我还小，楚天和以我爹的遗言为由不准我另立门户，之后那十年就不说了。” “如今我已经成人，两家也在前几天分了户。我就是想让人知道并不是我欠楚天和，而是楚天和欠我的。我这些年做的工就当做是还了楚天和的养恩，之后我与楚家任何人都没有关系了。不管我跟楚家人将来谁富贵、谁落败，我都不会去找楚家人，同时也希望楚家人不要来找我。” 谁都没想到楚铭的要求居然是这个？他们还以为至少也要他们登报批判一下楚家人当初的行径吧，或者通过他们的口去给楚家人定罪？ 还不等他们再问什么，赖三小跑着从外面回来了。“楚哥，楚哥不好了，楚天和带着人又来了。这回他们直接到咱们这边来的，马上就要到家门口了。” 楚铭的脸色一变，随后他对着赖三说道：“赖三，你帮我招呼一下客人，我去去就来。”说着也不等赖三回答就往前院走去。 赖三喊了两声没喊住，装作无奈的样子，“几位别介意，正好那边有个小亭子，要不咱们去那边坐坐？” 他们有心跟上去，直觉这肯定是一大爆料，也不知道眼前这人允许不允许？有人心不在焉，有人开始旁敲侧击：“你叫赖三，你跟楚铭什么关系？没别的意思就是看你们很要好，我要是没记错的话楚铭应该是刚被平反吧，看你们的样子也不像是几天就好成这样。” 赖三上下打量一下说话的人，随后双手往后拢了拢头发，他对着这人竖起了大拇指：“哎呀，不愧是干记者的，有眼光。说起我和楚哥，那都是好几年前的事情了。我跟你们说我跟楚哥那是铁交情，他的事情基本上我都知道。” 说着他还左右看了看，紧接着凑到人耳边，“尤其是他跟楚家的恩怨，我知道的一清二楚。”赖三说这话，就差在脑袋上刻着三个大字“快问我”。 确实，比起赖三跟楚铭的关系，他们更想知道楚铭跟楚家的事情，他们巴不得赖三说这话呢。 “我跟你们讲，刚开始平反的时候，楚天和那狗日的生怕我楚哥黏住他不放，也不跟我楚哥沟通，自己偷偷地去找了杨大队长要把我楚哥分出去。那迫不及待的样子，仿佛楚哥是什么毒瘤脓疮狗皮膏药呢。” “结果呢，现在分家还没一个星期，楚天和又找上门，明目张胆的打楚哥财产的注意。哎，你们都是文化人，你们帮忙分析分析，他这前后态度差别太大了，我都被绕糊涂了。” 几人对视一眼，心想还能有什么，肯定是这位楚天和本身也藏了东西怕分给楚铭，于是就把楚铭赶出家门。至于现在又找上门，那只有一种可能，就是他藏得东西没了。楚天和是楚家的老大的长子，楚家的产业肯定是传给了他的。 楚铭都能有这些房产，楚天和手里的肯定不少，所以他才看不上楚铭这点。如今东西没了，楚铭手头的这些可不就成了宝贝，甚至恶毒一些想，他并不打算分一点，而是打算全吞。 想到这里，就有人小声的问道：“楚铭是怎么想到把东西藏起来的？难不成他提前知道了什么？还有楚天和是不是也提前藏了东西？” 通过这简单的交流，他们发现赖三并不聪明而且很好套话，跟他说话反而比对着楚铭舒服很多。 “提前藏东西？”赖三挠挠头，仔细想了想，“楚哥我知道，听他说是他娘生病的时候给他藏起来的。我见过他娘，是个很温柔聪明的女人，而且很疼楚哥这个儿子。她肯定是怕自己走了，楚哥藏不住这些东西啊，给楚哥留的后路呗。” “至于楚天和，”赖三摇摇头，“他应该不至于提前知道消息吧？不过有一点我觉得挺奇怪的，”赖三欲言又止。 “什么奇怪的你倒是说说啊，你也很想帮你楚哥对吧，”见赖三点头，那些人继续忽悠，“你看，只有你把事情跟我们说了，我们才能知道怎么帮助你楚哥啊。” 赖三想想也是，“好吧，不是我不说，就是吧，这件事跟我有点关系，我这不是怕你们觉得我是那个，那个啥仇。哎呀，我没文化不知道那词怎么说，就是我跟楚家也有些恩怨，怕你们觉得我说的不公正，故意偏帮着楚哥。” “不会，怎么会呢。你也说了我们都是文化人，是非对错我们不会自己分辨吗？对吧？” 他点点头，面上故作被说通的样子，其实心里快要笑死了。哎呀妈，这事可真是为难他了，这些人也太好忽悠了，还真以为自己啥被他们牵着鼻子走呢。恐怕他们都不知道吧，他们以为是利用了自己，实际上这一群人都被楚哥和自己利用了。 不行，他可不能笑出来，不然前面辛苦演的戏都完了。 “要说楚家有什么奇怪的，还真有一件，就是几年前杨家湾大队董立诚举报有人‘投机倒把’那事。那件事我也是受害者，事后才知道是董立诚冤枉的我。可奇怪就奇怪在这里了，董立诚冤枉了我这事说是听楚妍说的。除了我跟高坪大队的陆大队长是被她冤枉的，还有几个人被查出来是真的。” “事后我特意去打听了，听说那些人东西都藏得很隐秘，有的甚至家人都不清楚。你说楚妍她怎么知道的？我可以保证我们大队长还是很负责人的，他们那时候住牛棚除了干活的时候，那是连大队都出不去的。” “要不是你们说事先知道，我还想不到这头上。如果这事他们都能提前知道，那下放的事肯定也能啊。到时候把那值钱的东西都藏起来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赖三说完这话还把手往前伸了伸。 这话说完他也没再多说，而是把时间留给几个人反应。说实话他也很好奇这些人能脑补出什么来，还有楚哥那边，自己可是看到那些人出家门就过来报信的，此时也不知道楚哥跟他们对上没有。自己要不要现在就带着人过去，还是他再拖一会儿？ 要是他现在带着人过去，楚家的人还没来，那就尴尬了。他们都是读书人，到时候怕就能看穿楚哥的把戏。 他既要在楚家人跟楚哥争执的时候带着人过去，还不能让人看出来。这事在时间上还真不好把握。 第71章 高考 楚天和怎么也没有想到会在楚铭这里发现报社的记者, 还不是一个报社, 此时他才惊觉自己真的是小看了楚铭。这种情况如果要说是巧合, 打死他都不信。记者啊，还是县城报社的, 以村子里的八卦程度，她们发现了不会不来看热闹，不往外传？ 他阴沉着脸看向楚铭，咬牙切齿：“我真是小看你了。” 过来的记者有人不乐意了，“我说这位同志，他好歹也是你的长辈吧？先前的事情我就不说谁对谁错了，对待长辈你们就是这个态度？咱们国家的传统美德尊老爱幼，伟大领袖一直倡导的, 怎么你们就是不学呢？”说完这话他还摇摇头，一副可惜的样子。 他是真的可惜啊，为楚铭。楚铭年纪虽然小, 辈分在那里, 本来应该是他的一言堂, 如今可好, 随便来个人都能欺负，他刚才可是听见了，这里面还有管楚铭叫爷爷的呢。他们过来也有一会儿了, 不管年长、年幼，都没听见他们叫过人。 “无所谓了，反正从小到大我都习惯了。”见那些人满脸的不赞同, 楚铭依旧是面无表情，“这种事情我本来是不想让大家知道的，不过既然让你们发现了，我也希望你们能帮忙做个见证，登个报纸澄清一下，就说我跟他们这群人彻底断绝关系，以后老死不相往来了。” 楚铭缓缓地说出自己的目的，废了这么大得劲，让所有人都知道他们断绝了关系，这才是楚铭真正的目的。 脸已经丢了，楚天和等人也不计较是不是多丢一些，他硬是顶住压力和谴责把楚铭手里的酒楼和公社那边的房子要了过来。 为了得到房产他甚至给楚铭立了字据，表示只要把东西交出来，他们以后绝对不会再去打扰楚铭。楚天和的强势恶心到了在场所以的记者，他们没想到会有人如此的卑劣。相比楚天和其他的楚家人虽然也是过来逼迫的，至少态度上好了很多。 最后楚铭‘委曲求全’终究是答应了楚天和的要求，她把酒楼、房产都给了出去，不过不是给的楚天和个人而是给的楚家人。也就是说在场的人只要是姓楚的都有份。 拿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楚天和终于不再找楚铭的麻烦，赖三对着他的背影吐了口水，“呸，什么东西。”赖三跟楚天和也算熟悉了，以前他觉得这人算是聪明，这次做的事情彻底颠覆了他的认知。他就奇怪了，楚天和这么强硬的从楚铭手里抠东西，就没想过自己的两个儿子？ 楚天和的儿子比起楚铭小不了多少，大的也有十九岁了，到了娶媳妇的时候。楚家的身份本就敏感，他不说好好经营自己的名声，将来好给两个儿子娶个好媳妇，偏要往死里折腾。就这样不讲理的人家，家里就是有金山银山，好人家也不会把闺女送进去吧。 楚铭摇摇头，他对着赖三说道：“东西给了他们，就一定是他们的？你看着吧，那些人啊都是无利不起早的，肯定会为了各自的利益相互扯皮。正好趁着他们扯皮，咱们去把楚家剩下的产业卖了。” 楚天和有一点是猜对了，他藏起来的那些东西确实是被楚铭拿走了。 在楚铭眼里县城终究是太小了，这里的东西留着也没用，在他心里至少也要是省城才能配得上陆漫漫。 他早就打算好了，楚家在县城的这些产业全部卖掉做启动资金，今年休息一年，等明年上头让做生意了，他们就光明正大的做生意。 正好那些房产里面省城就有一处铺子，他到时候还要去看看情况，如果可以趁着现在在附近多买一些铺子，到时候盖成商场。 说做就做，这一次他并没有带着赖三一起走，赖三娘年纪大了，赖三要留下来照顾他娘。 整个杨家湾也就杨大队长一个人知道楚铭去了省城，其他人发现楚铭不见了也没在意，倒是楚家人发现楚铭失踪来找过陆文聪想要高坪大队这边的房子，结果被陆文聪以没接到通知为由拒绝了。 在陆文聪这边碰了一鼻子灰他们灰溜溜的走了。很快时间就到了77年的十月，这个时候国家恢复高考的消息传了过来，楚妍听到这个消息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他们被发配到牛棚的时候楚妍已经十三岁了，刚好初中毕业。现在她是楚家唯一有资格上大学的人。楚妍看着楚天和等人信誓旦旦的说道：“爹娘你们就放心吧，我学习的早，这次考试肯定能考上大学，到时候我在想办法把你们接到城里来住，还有弟弟们的工作，到时候肯定都会安排好的。” 话是这么说，楚铭并没有准备这么做，跟楚天和一样，她是自私的，她早就想过了，等考上大学，她就留在城里不回来了。还有董立诚，她对这个男人还有些犹豫不定，不知道两个人还要不要继续。 等在报名地点看到董立诚的时候，楚妍心突突直跳。梦里董立诚是上过大学的，难不成不是推荐那一次，而是现在？ 想到这里，楚妍抿了抿耳边的长发，向着他走了过去。两人也不知道说了什么，只知道从那之后两个人经常一起学习，李文静甚至还看见两人抱在一起。 对这个儿媳妇李文静是不满意的，她悄悄拉拉董立诚，“三儿啊，你真的准备跟这个女人在一起？要娘说啊你前两年不顺保不齐就是被她给克的。等你考上了大学，想要找什么样的没有？” 董立诚皱了一下眉，“娘你在胡说什么呢，你忘了楚妍她爹刚得了一个大酒楼，那酒楼我看过了，起码也值好几万。再说了，她家在公社不还有好几套房子，那些房子面积不小也值不少钱。你见咱们这边谁家比楚家还有钱的？陆家吗？” 说起陆家，他的脸色有些阴郁，陆漫漫是他们这边唯二的两个大学生，他走到都能听到有关她的事情。什么学习好，老师们都重视啊，学校还给发奖学金，甚至有人猜测陆漫漫毕业就被直接留在京都了。 有时候他们说起陆漫漫的时候，自己打旁边路过，那些人还会特意停顿一下，同情的看着他。他知道那群人在想什么，他们肯定是在想，假如自己当初没有跟楚妍混在一起，而是选择老老实实跟陆漫漫，现在自己说不定也是大学生了呢。 以前自己每次被这样的眼神看着都不好受，如今不会了。陆漫漫当初是因为成分好才被‘特招’进去的。自己跟她可不一样，自己要凭真才实学考进大学，他倒要让陆漫漫看看，自己到底比不比得上她。 不知道是不是主角光环还是他真的够努力，等到78年一月学校放榜两个人的成绩还不错，这个成绩只要不是顶尖学府，其他的能有十足的把握。 可惜两人并不知足，不约而同的两个人都选择了京都，楚妍选的是菁华，她上大学自然要去最好的，其他大学她根本不屑去，更何况当初菁华可没有选中陆漫漫。她如果考上菁华岂不是就比过了陆漫漫？ 董立诚第一眼看着的却是农业大学，看着董立诚选择的学校，楚妍的脸上有些难看。“你是不是后悔了？你喜欢上陆漫漫了对不对，要不然你为什么不报考菁华，你想要去农业大跟陆漫漫再续前缘？” 那我呢？楚妍张张嘴，这句话终究没有问出口，她也有她的骄傲。现在董立诚摆明了对陆漫漫有些心思，她害怕问出她不想知道的答案，如此还不如稀里糊涂的呢。 董立诚伸手搂过楚妍，“你瞎想什么呢？是，我承认我选择农业大有她的愿意，可，可更多的是因为我不服气。她陆漫漫凭什么看不起我们，我就是要去让她看看，当年她搅黄了我上大学，如今我依然进来了。” 听到他说因为陆漫漫的那一刻，楚妍忍不住掉了眼泪，虽然最后董立诚解释了自己对陆漫漫并不是因为感情，她的心里依旧不好受。 “你要是实在不放心，那这样，咱们先结婚，领了证再去上学。”董立诚觉得自己这个提议很不错，领了证他就是楚家的女婿，女婿半个儿，楚家的东西自己也有份。 两个人想的挺好，好似他们多了不起似的，全国的大学可以任由他们挑选。专门负责此事的老师看到两人的支援忍不住抽抽嘴角，这两人下县里也算得上是人才，老师不忍心也不忍心看他们落榜，于是小心的建议：“你们俩都想上农业大？假如没被录取有没有去别的大学的打算？” 董立诚皱眉，“老师您这话什么意思？”没被录取？这不是咒自己呢，他跟这位老师可不认识，俩人没仇没怨，说这话可就过了。 老师轻咳一声，“是这样，你们的成绩我也看了，咱们市里一共有一千六百三十二名考生，你俩的成绩都在前三百，考上大学的希望还是比较大的。”董立诚成绩比楚妍好一些，他考了二百三十二名，楚妍在两百九十八。 这个成绩在县城是不错，老师却知道全国考生几百万，录取人数还不到三十万，他们县城属于比较落后的了，就这点成绩根本排不上号。假如两人都是前百名，他或许会劝两人试试，可两人这成绩。老师摇摇头。 他说这话纯粹是好心，他看过两人的资料，都是从农村出来的。今年是国家第一次恢复高考，考生放的很宽，初中毕业都可以参加。等到了明年不是高中毕业生你就别想了。两人要是错过了今年，那就只能是被打回原形了。 这些话他不只是对楚妍和董立诚说过，其他的考生他都说过类似的话，让他们想想清楚，没把握就把下面那个‘有无其他意向’打上勾，到时候万一报考的没录取，说不定还能去别的学校碰碰运气。 明明是为他们考虑的事情，董立诚却觉得老师对他们的侮辱。“你看不起我们吗？我们怎么就考不上农业大。”因为生气，他的脸色有些狰狞，把收志愿的老师吓了一大跳。 还没等老师开口，旁边等着交志愿的学生看不下去了。“你这人怎么就不分好赖呢？老师明明是好意，你倒好，真是好心没好报。” “全国高考学生近六百万，录取只有二十多万，连比重的百分之五都不到，这个录取率还包括了大专。农业大学又是顶尖学府，你们俩要是进去了，那不就意味着咱们县城就能进两百多人。照这个比例，咱们县岂不是人人都能上大学？既然能考到前三百名，怎么就不知道自己算一算这个录取率呢？” 说完这话两个人也没管董立诚和楚妍难看的脸色。两人填的也都是顶尖学府，只不过都在下面的‘有无其他意向’上面打了勾。意思就是假如没被录取，他们愿意接受调节。 感受着周围人鄙夷的目光，董立诚的脸色火辣辣的，他有心不打勾，又被这几个人说的没了底气。 老师看到这里叹息一声，“你们要是实在想上农业大，不如就在下面‘只接受本学府专业调节’上面打勾。这个就是专门给你们这些喜欢某一个学校的人设计的，假如你们本科不能被录取，还可以上这所学校的大专。农业大是顶尖学府，大专也是不错的。” 上大专？这要是被陆漫漫知道了，岂不是能嘲笑死他们？楚妍第一个就想要反对。 董立诚咬咬牙，不就是打个勾，这有什么，也许就是这位老师危言耸听呢。打个勾又不会掉一块肉，可要是考不上？ 响起自家亲娘在大队里吹嘘的话，董立诚的脸红成了猴屁股，那时候他怕是头都抬不起来了。 打了勾，匆匆的放下报名表，两个人灰溜溜的离开了。 之后就是漫长的等待时间。 陆漫漫寒假回来才知道两个人报考大学的事情，她只是稍微顿了一下，笑笑就放在了一边。如今自己肯定是不会跟董立诚有什么的，两个人就算是考上了大学又能怎样呢？他们对她已经构不成威胁了。 十年动荡已经过去了，以后的日子只会越来越好，她就不信有了金手指的自己会比不过董立诚和楚妍的主角光环。 “对了漫漫，现在黑市管理的已经不那么严格了，说是上面打算发展啥‘自由经济’。赖三让我问你这次咱们的货要不要加量？” 这几年陆漫漫每次寒假回来都会让赖三带着东西去黑市倒卖，虽然赚的没有刚开始多，几个人分一分也不少。依旧是陆漫漫的大头，这一个寒假赚的能顶上他一年的工资了。 也许是时代变了，也许是去的次数多了，陆文聪的胆子也大了起来。 “那就加呗。”没人嫌弃钱少，陆漫漫更是如此。 三十前一天楚铭回来了，他是夜里回来的，直接就到了陆漫漫家。 陆文聪现在看到他依旧不顺眼，不过态度比以前好了一点点。楚铭如今的身份不一样了，以后就能安安分分的找个工作干，闺女跟着他苦点不怕，至少他们不用再提心吊胆。 他就这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算是默认了两人之间的关系。 半年不见楚铭的变化不小，他呼噜呼噜的喝着面汤，说起自己这段时间的经历。楚家的财产都被他处理掉了，他还在省城买了一块地皮，打算等明年盖成商场。 “盖商场，那得多少钱？”曹三妹忍不住惊呼。 喝完面汤，擦干净嘴巴，楚铭回道：“应该要个几万块吧，不过楚家在县城的产业不少，就算是贱卖也有几万，盖商场足够了。”除了商场还有楚家在省城的房子，他也打算翻新一下，至少也要盖成一个三层的小别墅。 他手里的钱来路都能查得到，也不怕别人去查，能正大光明的花出来。 他这次回来是特意跟陆漫漫见个面的，明年是个大好的时机，他要加紧步伐才行，最好在‘改革’的文件下来之前把商场弄好，这样才能赚到钱，才有底气跟陆漫漫提亲。 楚铭来也匆忙去也匆忙，他在陆家待了五六天，初六一大早就走了。他这次回来除了陆家也就见了见赖三等人，其他的大门都没出，两个大队的人根本不知道他人回来了。 等楚铭走了，曹三妹才敢偷偷跟女儿说这事，“以前吧，我觉得他成分不好，怕你跟着他受苦。你说现在他恢复了身份，还有楚家的财产，按理说我应该放心才是。可我这心里怎么还是不踏实呢，” 现如今她不担心闺女受苦了，她担心的是楚铭太有钱，万一见识了外面的花花世界，生出鬼心思怎么办？老楚家的人风流的多，专情的她真没见有几个。 你说楚铭爹？ 算了吧，这位之前也没少纳妾，就是在纳了楚铭娘之后，也没见他不往别人房里头去。严格来说楚铭并不能算他最后一个孩子，除了楚铭当初还有一个小妾怀了孕，只不过那个人没楚铭娘运气好，孩子没保住掉了。 那以后楚家再也没有孩子出生，所以楚铭才会成为最小的那个。 陆漫漫顿了一下，随后若无其事的说道：“娘，他要是真敢找，我就打断他的腿。”见她娘不赞同的看着她，陆漫漫笑了一下，“这事您就别操心了，楚铭跟我说了，到时候商场建成了他就写我的名字。法律上可是说了，写谁的名字就是谁的。他要是真敢对不起我，我就把他丢出去。到时候他没了钱，你说别人还能看上他？” 这事她没说谎，楚铭真的说过这个，只不过她当时拒绝了。当然以她对楚铭的了解，就算她没同意，最后这东西八成还是会落在她头上。 这狗粮塞得曹三妹已经不想说话了。她看着自己的女儿，既羡慕又觉得骄傲。 陆漫漫如今已经大四了，等明年九月就能大学毕业。她学习好，老师们对她也重视，别人的假期还能松快一些，她每天写作业都要忙成了狗。 陆兮兮和高璐来找过她一趟，看着她那厚厚的一摞书咋舌。“这些都是作业？我的天啊，幸亏我没上大学，不然就这些东西，我得疯。”生长环境就是如此，陆兮兮以前不觉得读书多好，现在更不觉得。她心里甚至还庆幸自己没资格考大学呢。 说道考大学，陆兮兮想起一件事来。“对了，董立诚跟楚妍都报考了农业大学你知道吗？他娘天天在大队嘚瑟，说什么她儿子儿媳多了不起，是凭真本事考上的大学，不像某些人。”陆兮兮呸了一口，“真当别人都是傻子，不知道她说的某些人是谁？前几天她又在嘚瑟，被大姑看见，两个人愣是骂了三条街。” 三儿子现在是大学生了，陆文婷的底气更足，董立诚通知书还没收到呢，她说这话是看不起谁？ 杨屯粮现在就是她的脸面命根子，李文静这不就戳到了马蜂窝。 响起那天李文静的惨样，陆兮兮忍不住发笑。该，让她嘚瑟。 农大？陆漫漫摇摇头，他们以为农大是这么好考的，她也听说了两个人在他们县城的排名就没进去前百名，全国像他们这样的县城有多少，比他们厉害的又有多少？不说别的，就说京都吧，考试的人都能排成一条街，他们那些排在前三百的人也不敢夸口自己一定能考上农大。就董立诚这样的还想要考试农大，莫不是还没睡醒？ 还有楚妍，她上辈子就考了个师范，她记得是大专。不过大家觉得她有本事，一直说她是大学生。上辈子没有爆出她跟董立诚的事情，她一直很安分的在牛棚，这辈子不同，她上蹿下跳的，不只是跟董立诚分分合合，还流了产。她能安心学习超过前世的成绩。 反正陆漫漫不看好。 第72章 师徒 这次学校招生属于额外的, 毕竟九月份刚来了一波学生, 再来一波, 老师们一时间就忙碌起来，有时候人员不够, 需要好几个班级凑在一起上大课。 也不知道是谁想了个主意，让大四、大五快毕业的学生带一波大专，缓解一下老师们的压力。这些学生专业课学的都差不多了，空闲时间多，尤其是各个年级的那十几名尖子生，他们的能力有目共睹，教导大专没有任何问题。 带大专并不是无偿的，学校是按照实习老师的工资砍半给, 毕竟他们不能跟正规的老师一样，有时候也是需要去上课的。虽然是砍半，钱也不少, 一个月能拿近二十块, 再加上学校给发的补贴, 就是三十多块。 三十块, 是一个非常诱人的数字，不少学生都很心动，纷纷报名想要参加。 因为人数太多, 学校还专门进行了考试，把这些人按照科目进行分类，只在九十五分以上的人群里选择前十名进行试验教学。 陆漫漫就是其中十人之一。 原本她是没把这个当一回事的, 等她拿到点名册，在其中看到董立诚和楚妍的名字，她不可思议的睁大眼睛。 难不成真的是那两个人？哦，这该死的缘分。 “你怎么在这里？”董立诚和楚妍也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见陆漫漫，看到陆漫漫身穿时髦的红色毛呢大衣，里面穿着浅蓝色的羊毛衫，妙曼的身姿尽显，楚妍忍不住露出敌意。她故作委屈的红着眼，说着事是而非的话，“我们都已经这样了，你还想怎样？” 来上课的基本都是她的同班同学，对楚妍他们也算了解，这是个很温柔的女生。此时见楚妍跟陆漫漫对立，他们下意识的认为陆漫漫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于是，就有人开始出头，“这位同学，这节是大专五班的课程，而且我们马上就要上课了，还请你离开。” 陆漫漫似笑非笑的看了那人一眼，“你确定要我离开，你能代表你们全班的同学？”他们也没想到陆漫漫会这么好说话，不少学生互相看了看，随后真的有人点头。 “既然这是你们要求的，那我如你们所愿，希望你们不要后悔哦。”说着陆漫漫还真的就这样出去了。 “我怎么有种不好的预感？” “我也是啊。” 同学们三三两两的开始交流探讨，总觉得刚才似乎有什么事情不对劲。 “喂，楚妍，刚才那是谁啊？你说的含含糊糊的，你们到底什么过节？该不会又是你故意想要利用我们班的某些蠢货给你出头吧？” 楚妍长得不差，柔柔弱弱的，尤其是跟人说话的时候，她眼睛盯着你会让人情不自禁的对她好。班级里的一些男生似乎很吃楚妍这一套，但大部分人是比较反感的。他们来这里是学习的，可不是找女人，楚妍这样明显的带坏了他们班级的风气。 因为这事不是没人找过楚妍，可惜都被楚妍一脸委屈的样子给击败。她们不但要忍受楚妍委屈的样子，还要忍受一些无知男人的嘲讽，真是让人受不了。陆漫漫不是第一个被她针对的女生，同样作为女生，她轻易就看穿了楚妍的打算。 又是想要利用那几个无知的男人来对付人家呢。 “就是啊，话都说不清楚，还来上什么学啊。不过，这都上课三分钟了，老师怎么还没来？咱们要不要去问问情况？”开学一周了，哪次上课老师不是提前来的，像这样上课铃响了三分钟还没到的真是头一回。 有人忽然响起刚才陆漫漫说的话，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你们说刚才进来那位不会就是咱们的新老师吧？”她记得那位进来的时候手里是拿着课本的，而且也是在预备铃之后进来的，想想还真的附和老师们的风格。 还记得前些天，班主任说过的话，老师一时不凑手，等过段时间就会有新的老师过来。 如果那位是新老师的话，想想刚才楚妍和那几个男人做的事情，这人就焦躁起来。“喂，楚妍，你倒是说话啊，刚才那个是谁啊？如果真的是新老师，我们班的同学可都要被你害惨了。” 楚妍抿着唇委屈的坐着就是不说话，她这样子气的说话的女生抓狂，要不是自身涵养好，她说不定都要上去给楚妍两巴掌。 楚妍不说话，不代表没人说话，董立诚还沉浸在刚才看到陆漫漫的惊艳里，此时听到大家问起楚妍，再看看楚妍蜡黄的脸色，心里有些腻味。要不是为了楚家的财产，他真的很不想帮楚妍说话。 “这位同学，你想多了，我跟楚妍确实跟她认识，我们是一个公社的，她就在我们隔壁大队。四年前要不是她拿了公社里的大学生名额，我和楚妍也不会现在才来上大学。” 董立诚这个人非常矛盾，明明心里对陆漫漫有其他心思，现在说话还要故意踩她一脚。 他这话刚说完听见一声嗤笑：“陆漫漫，七四级，农大动植物学院植物基因研究专业大四学生，也是动植物学院有名的学习狂人。据说陆漫漫自入校以来一直是专业第一名，从来没有人能把她拉下第一的宝座。” 说完这话，那人瞄了董立诚一眼，成功看到董立诚涨红了脸，他伸了个懒腰，漫不经心的说道：“有些人啊，还真是，泼脏水之前也不知道打听打听清楚人家的情况。” “咱们学校师资有些欠缺，主要愿意就在于这一次学校根本就没打算招收大专生。可是呢，谁让高考的学生太多了，没办法，学校就只能增加咱们这六个大专班。多了几个班，老师们忙的不可开交，学校就把咱们大专的这六个班，其中一些不太重要的科目交给了大学的学长们，让他们来教。” “一方面是减轻老师们的压力，另一方面也是给这些即将毕业的学长们一个锻炼的机会。” 说到这里他看向董立诚和楚妍的眼里有些幸灾乐祸，“剩下的不用我多说了吧？” 一个都能来给你当老师的人，你却要黑她学习不如你，这脸打的可够响？ 好了，这下大家都明白了，刚才那位不用说就是他们班的老师了。得，人家明明是来教课的，你倒好上来就给人家穿小鞋。现在弄到这个样子，也不知道怎么收场？ 有人建议让楚妍几人去给老师道歉，也有人怕楚妍把这事给搞砸了，就楚妍那个性子，指不定到时候在说些什么呢。要是真把人家老师惹毛了，他们的前程怎么办？ 最后还是班长带着几个班干部，连同刚才说让陆漫漫出去的同学去教室把陆漫漫请了回来。 陆漫漫倒也没有为难这些同学，他们去就跟着回来了。 人人都以为陆漫漫不过如此，好说话的很。 然， “今天，咱们算是第一天正式见面，我叫陆漫漫，今年大四，年龄跟你们当中的一些人差不多，甚至比你们有些人还要小一些。你们以后可以叫我陆老师或者陆学长都可以。下面我来点名，大家认识一下。” 大专班的学生比较多，一个班级有近百人，陆漫漫每点一个学生都要抬头看上他几秒钟来加深脑海的记忆。 点完名，陆漫漫点头，她双手成灾讲桌上，“今天我第一天给你们上课，咱们不讲课本上的内容。我今天只给你们讲一个词，”她转身在黑板上写下大大的两个字——脑子。 看到这两个人学生们都楞了，随后反应过来全部朝着楚妍等人看去，有的甚至抑制不住低下头闷笑不已。谁说的这位老师好说话，看到没有，打脸的在后头呢。 这两个字大咧咧的写在黑板上不就是对那几位最好的嘲讽。 陆漫漫站在讲台上，底下人的神色看的一清二楚，尤其是某些人敢怒不敢言的样子。她勾起嘴角，你们以为这样就算完了？ “不可否认能考上大学，这个你们肯定是有的，但，有还仅仅不够，最重要的是要学会用它。” 整整一节课陆漫漫都在脑子来脑子去，别说董立诚和楚妍等人，就是其他人也成了苦瓜脸，没了看热闹的心思。 好不容易挨到下课，有人小心翼翼的问道：“老师，我们下节课讲什么？我们没别的意思就是打算提前预习一下。” 这是被陆漫漫讲了一节脑子讲怕了。 陆漫漫笑了笑，“当然是讲课本，预习是个很好的习惯，你们可要好好保持下去。我知道你们觉得我这节课纯粹是为了报复，浪费了你们的时间。其实也不完全是，你们将来毕业参加工作就算是从底层开始，以后晋升的机会也很大。人云亦云这个东西是可怕的，先入为主最容易影响咱们的判断。” “我没当过老师，其实对教你们也很茫然。你们都是国家的栋梁之才，不管将来专业学的如何，我都希望你们能摆正自己的态度，多去思考去探索，而不是听别人说什么。不管是学习还是以后工作，多摸索总是没错的。我讲这一节课就是希望能给你们留下个深刻的印象，希望你们的品行配得上你们的学历。” 董立诚和楚妍算什么，为了那两个人浪费一整节课的时间，不值得。将这个东西确实是她临时想出来的，但她并不后悔占用了一节课的时间。 不说他们，就说自己，有时候她跟着老师去地里试验，有些农民就会经常过来询问他们，甚至是一点小事都要过来问对不对。明明他们之前做的就很好，可遇到他们就变了样。 后来她才知道，有些人天生对知识分子有着畏惧，觉得他们有文化做的肯定对。假如这个时候作为‘有文化的知识分子’自身的态度就不端正，他带出来的人又能端正到哪里去。 陆漫漫是个认真负责的人，学校既然让她来教课，她就希望能把这个班级的人全都带好。不只是文化课程，还有思想课程。 她的话讲完一些人陷入了沉思，随后就有人对着陆漫漫深深地鞠了一躬。这就像是一个连锁反应，在教室的不少人接二连三的开始鞠躬。 “哎，妹子，你真的在这啊。当老师的感觉怎么样？”杨屯粮从外面跑了进来，他说完这话忽然发现了在教室的董立诚和楚妍，“呦呵，瞧瞧我发现了谁？这不是董立诚董大学生夫妻俩吗？怎么，你们在这个班上课？” 他歪着头用手轻轻地拨弄一下头发，“那可真是有意思啊。我记得过年的时候你娘没少拿我们家漫漫说事吧。还说什么你到了学校肯定比漫漫学习好。怎么现在这是给漫漫当学生来了？那将来你要是拿了第一名，岂成了我们漫漫的功劳。”两人脸色越难看他笑的越开心，“来来来，正好漫漫还没走呢。你们也来喊一声老师让我听听。” 杨屯粮这话说的可比董立诚两口子信息量大多了。正好此时又是下课时间，教室里看书的人少，听八卦的多。有跟楚妍不对付的就开了口：“他们会喊老师就奇怪了。陆老师刚到我们班级的时候，楚妍还说什么，‘我们已经这样了，你还想怎样？’当着大家的面给陆老师泼脏水呢。” “什么？董立诚你个王八蛋又欺负我妹妹？”杨屯粮听了这话气炸了，他上前伸手抓住董立诚的衣服就把人给提了起来。见楚妍想要上前，杨屯粮瞪了她一眼，“老子不打女人，你媳妇招惹我妹妹，我打你出气不为过。董立诚啊董立诚，我是真没想到你的心能坏成这样？我妹子跟你们之间的事情具体怎么回事，你会不清楚？你们俩在大队害的她还不够，来到这里还准备给她泼脏水。你们的良心呢，够吃了？” 这两个人，但凡有一点良心也做不出来这事吧？ 杨屯粮伸手推开董立诚，他站在讲台上把楚妍跟陆漫漫的恩怨说了一遍。“陆漫漫是我妹妹，但是我所说的一点也没有参假，更没有偏袒她。你们要是不相信随时可以去我们大队打听，这件事知道的人很多。说不定不用到我们大队，在公社你们都能打听到。” “我妹妹心善但这不是你们能欺负她的理由，再有下一次，我绝对不会放过你们。” 说完这话，杨屯粮就护着陆漫漫走了。 陆漫漫知道杨屯粮想说什么，她赶紧开口：“三哥，我没你想象的那么好，刚才在课堂上我已经报复过了。不过，你把这事摊开了，我相信董立诚和楚妍在班级的日子一定更加精彩。三哥谢谢你。” 杨屯粮看着陆漫漫一时说不出话来，他本来是想要教训陆漫漫不要太好心的，现在听了她说的话，责备的话反而说不出口。最后他只能无奈的叹息一声，伸手指了指她的额头，“你呀。” 陆漫漫说到做到，她并没有因为董立诚和楚妍就对这个班级敷衍，她教学很认真，有的时候还会讲一些课本以外的知识。至于董立诚和楚妍，除非他们当众问问题，其他时候陆漫漫都当两人不存在。 没有人会想到期末考试的时候，陆漫漫这个班级的学生考的最好，就连陆漫漫自己都很惊讶。除了董立诚和楚妍勉强及格之外，其他人都在八十分以上。 因为这个陆漫漫的心情很好，连带着在火车上看到董立诚和楚妍，她都能微笑面对。 董立诚和楚妍看到她脸色更不好了，他们也是不想跟陆漫漫坐同一辆火车回去，这才晚了几天买票，哪里想到就这样还是让几人遇上了。 在火车上熬了一天，等下了火车，楚妍就拉着董立诚逃也是的先走了。 杨屯粮嗤笑一声，对着两人的背影撇撇嘴。真当自己是什么香饽饽，别人都想要看见他们呢。也不想想自己的德行配不配。 他可是个记仇的，过年的时候李文静拉踩他，回到大队他就把董立诚其实读的是大专，还有陆漫漫做了他老师的事情给抖了出去。他中午到家，等到第二天早上两个大队的人全都知道了。 因为这事，陆兮兮还专门回来找陆漫漫确认。 陆漫漫点头，“学校老师暂时不够，我只是帮着教一学期而已，下学期如何还不知道呢。”往常招生都在九月，只这一届在春节，算的上是特招了。等到开学，学校又会进一批新学生，自己是继续带大专还是怎样，需要看学校的安排。 陆漫漫觉得这事很平常没什么值得骄傲的，陆兮兮却不以为然，“不管怎么说你都是董立诚的老师，这一日为师终身为师，我看到时候董立诚和楚妍还怎么在你面前横。” 老师啊，在以前那可是长辈，两人要是在找陆漫漫的不痛快，不就是欺师灭祖了？到时候不用陆漫漫出手，村里人的吐沫星子都能淹死他们。反而是漫漫，对他们做的只要不过分也不会有人说什么。 要她说漫漫就应该压着两个人的成绩，让他们毕不了业才好呢。 第73章 第 73 章 陆漫漫只是笑笑并没有接话, 如果是刚重生那会儿, 她或许会一心想着报仇, 现在么？比起报仇她觉得过好自己的日子更重要。别的不说，她在学校课业满满当当, 每天都忙得不可开交，哪里有时间去管董立诚跟楚妍如何。 有这闲工夫，她不如多研究一下小麦杂交的事情。 还有一年就能毕业了，陆漫漫早就想好了，毕业就回来，他们这一片土地质量差，正好她可以利用学到的知识进行土壤改良。带领大家发家致富可比跟董立诚、楚妍这俩个脑子有毛病的较劲有意思。 今年国家下发了新文件，说是准备实行分田到户, 并在某些地方进行了试验，据说结果喜人。不出意外分田到户将会陆续在全国各地实现。 为了这事，陆漫漫专门收藏起来那些报纸, 带回来给她爹看, 让她爹有个心理准备。 她跟陆兮兮关系好, 人家过来也是因为她, 虽然不赞同陆兮兮的话，她还是说道：“我跟他们现在不在一个层次上，只用实力就能碾压的两个人喘不上气来。你说的那个完全没必要。我就是要明晃晃的告诉他们俩, 我对他们完全不惧怕。” 陆兮兮有些讪讪的，她眼珠子转了转，赶紧转移话题, “对了，漫漫你不在家不知道，自从恢复了高考，这些知青活都不干了，天天蹲在知青点不出来，还美其名曰要好好学习。”她伸手拉拉凳子往陆漫漫跟前靠靠，“他们住的那地方不是楚家的么，早前楚铭跟他们说好了，让他们多住一年，等村里给他们找到房子就搬走。” 陆文聪这人是真的不愿意占国家的便宜，当初那院子是因为楚铭成分不好，上头让收回来的，是无主之物，他才会做主给知青们住。现在楚铭恢复了身份，宅子也还给了他，陆文聪就让人在村子里找了出空地给知青盖了房子。 高坪大队并不富裕，这次盖房子走的是大队集体的账，账面上的资产并不多，因此盖的是土坯茅草房子。去年十月开始盖房子，不到半月房子就盖好了。刚开始他们说房子潮湿，等干了再搬，大家想想是这么回事，也都没说什么。 等到后来又传来高考的消息，为了不影响他们学习，谁也没再提搬家的事情。结果等考完试，年都过了，这些人开始装聋作哑，谁也不提应该把房子还给人家的事。 “我听说前些天赖三找过去说让他们搬家，说是楚铭打算修房子。结果你猜怎么着？”不等陆漫漫回答，她自顾自的说道，“他们居然说赖三打扰了他们学习。哈哈，真是好笑哎，三月的时候赖三去了一趟，他们说住了好几年习惯了，怕搬了家对学习有影响。这话赖三忍了，现如今你说这高考都过了，这些人还打着学习的名义。这不，赖三一生气就带着人把他们的行李全扔出来了。那场面别提多难看了。” 因为高考，学校的老师抽调了一部分，陆漫漫等人就被留下来帮着批改作业了，所以，她回来的就比董立诚两人晚，要不是陆兮兮说起这事，她还真不知道。她爹娘也没告诉她。 转头想了想她就明白了，爹娘这是怕她听了有想法吧。楚铭修房子为了什么，别人不清楚，爹娘肯定是知道的。虽说就算两人结婚将来肯定是要在高坪大队的，新宅子距离陆家并不远，也就是两三分钟的路程。 大概是习惯了一家人住在一起，她爹娘心里不舒服，所以才没告诉她这事。 “后来呢？”按照陆兮兮说的，这些知青近段时间的作为，她可不相信这些人就这样妥协搬走了。 陆兮兮撇撇嘴，“还能怎么样，他们当然是来找文聪叔主持公道呗。”说起这个陆兮兮就想笑，当初文聪叔知道这事以后对着知青们好一顿骂，她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文聪叔发那么大的脾气。 这些人活不干，还竟给添乱，换做她是文聪叔肯定也会发火。 要是以前那些人哪里敢这样啊，杨广义说这都是因为高考把他们的心给养大了。这些人自命不凡觉得自己肯定能考上大学，上次没考上他们把它归结为复习的时间太短，准备不足。这次他们足足准备了大半年，肯定能考上大学。 这只要考上了大学，他们的户口就能迁入学校，到时候毕业顺利的留在城里，成为城里人。都要成为城里人了，这些人自然不怕陆文聪这个小小的大队长。既然不害怕，又怎么会客气，更别说听他的话了。 文聪叔没有偏帮着他们说话，他们居然把这事捅到社长哪里去了。陆兮兮耸耸肩，“结果不用我说你也能猜到吧？”那群人也不想想，本来就是他们不对，他们连文聪叔这一关都过不了，哪来的自信社长会向着他们说话？ 她嘿嘿一笑，“社长做的可比文聪叔狠多了。他当着几个人的面说他们没有信誉偷奸耍滑，还说要把这个写进他们的档案里。这不那群人才老实起来。” 只是现在才想起安分已经晚了，上半年几人都没干活，不能用工分兑换粮食，仅凭着人四那一点怎么够吃的。再说了，这些人以前粮食不够，还从大队预支了一些，文聪叔当着大家的面说‘几人你们马上要走了，欠下的账也应该还了。’又扣了他们一些粮食。 陆兮兮算过，他们手里的粮食省着吃也就只够两个月。两个月之后，他们如果没能考上大学，顺利的晋城，也不知道接下来会怎办？ 他们饿肚子是有些惨，可陆兮兮一点也不同情。她对这些人一点好感也没有。 陆漫漫也没有想到知青会这么没脑子？高考这东西是说考上就能考上的。她老师可是跟她透露了，去年年底那次特招几百万人里面出三十万已经是多的，今年高考的人肯定比去年还多，但是录取人数却不如去年。就说他们学校吧，去年大学、大专每个班级都是近百人，今年大学的人数少了百分之二十，每个班级只有八十人，大专人数直接砍半，只招收三百人。 人多名额少，今年的题目难度还增加了，她可以预料到今年落榜的人比去年还要多。 这些人又提前得罪了乡亲们，对他们之后的日子，也只能呵呵了。 事实果然跟她想的差不多，来他们这里插队的几个知青里面高中毕业的只有三个，而知青跟村民对立的事情也是这三人打头挑唆的。其中有脑子不清楚跟着胡闹的，当然也有冷眼旁观的。 这次高考完，他们大队一份通知书都没有收到。眼看着都八月中旬了，这些人开始着急，他们找别人打听了才知道通知书早就来了，他们没收到只能是没考上。 这三人不认为自己没考上，他们觉得是大队是公社扣下了他们的通知书。他们开始跟大队跟公社闹起来。 陆漫漫冷眼旁观着这一场闹剧，看着那几个人从不敢相信到绝望，到最后的麻木。 她并不同情这几个人，就因为这几个搅屎棍子，村子里的知青跟村民对立，已经嫁人或者娶了知青当媳妇的人，他们在婆家（岳家）的日子也免得微妙。陆漫漫就亲眼所见，有一位女知青不管是上哪里都有人跟着，好像就怕她跑了一样。 那位女知青在这种压抑的情况下，肚子里的孩子没保住流了下来。流了孩子最伤心的肯定是做母亲的，可是呢，就因为有些人吵吵嚷嚷要回城，这位知青就被婆家人说成是故意的。 女知青受不了婆家的污蔑差点跳井寻了短见，最后还是曹三妹看不过去把人接到自己家照顾着。 她是妇女主任，村子里出了这么大的事，她能不生气，于是她上门狠狠地骂了一顿。特别是那个男人，被她戳着额头骂了半天，陆漫漫还是第一次见到她娘的战斗力，她娘一个人愣是把一大家子人骂的头都不敢抬。 把面条端给女知青，陆漫漫看着她木愣愣的表情有些难过，她斟酌了很久，还是开了口：“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见女知青呆愣的望过来，她怕对方误会，紧接着解释，“我没别的意思，就是你，你跟，你” 有心说你跟那边都闹成这样，干脆离婚算了，男人就不能惯着，有一就有二，今天他不相信你，明天他指不定做出什么来呢。 可是她还记得在那个男人跪下向她发誓保证的时候，女知青哭了，还有她的表情明显是犹豫的。为这，她实在说不出劝分的话。 万一到时候女知青后悔了，认为都是她的错，是她窜唆自己离婚的，那时候她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女知青没有说话，只不过在对方第三次前来认错的时候，她跟着对方走了。“谢谢你们的照顾。”这是女知青来到他们家说的第一句话，也是最后一句话。 第74章 分田到户（错字） 对女知青的选择在她的意料之中, 陆漫漫包括曹三妹都没说什么, 也只在人都走了之后, 曹三妹嘀咕两句，这就是现实。 女知青的事情对陆家来说只是一个小插曲, 他们并没有过多的留意，依旧是该干活的干活，该上学的上学。 1789年六月，陆漫漫毕业前夕，清溪县终于下发了允许分田到户的红头文件。按照规定，凡是清溪县户口的，不论男女大小，每个人根据地质的不同可以拥有一亩二到两亩半的田地。 这个文件一下发, 不少人村民都炸了锅。 农村人对法律的认知不够，很多人并不是孩子一出生就去报户口的，而人口死亡了, 也是如此, 并没有立刻去销户。 分了田地, 之后过好过坏都是你自己的, 公社再不会给你分粮产。为了能多分一点地，不少人就找到各自的大队、公社去报户口。 陆文聪最近是忙成了狗，分田到户的文件已经下来了, 如今地里的庄家种好了，只等着这一季度过去，之后田地就成了自己的。他不仅要忙着田里的事情, 还有大队户口也要落实。 连轴转了两个月甚至错过了陆漫漫的毕业典礼，她才总算是把高坪大队的人口给整理清楚。高坪大队总共有近百户人家，这些年嫁出去的、嫁进来的，每一户都是五六口人。 陆漫漫的户口本来是迁出去的，后来毕业她并没有依照学校的安排，而是毅然回乡，户口又给签了回来。 八月初二，陆文聪召开大队会议，这一次不用他挨家挨户的喊，每一户的户主都来了，甚至那不是户主的，也来了不少人看热闹。 调试一下大喇叭，确认每个人都能听见，陆文聪开了口：“这次的会议为了什么，我说大家心里也应该有数。六月咱们接到上级的要求，以后不再是集体劳作按工分分粮，而是按照人口分田到户，土地由你们自己种植，公粮也按照你们所持有的土地自己去交。” “按照标准，咱们大队每人可以分的两亩五分地，每亩地每年公粮需要上交一百斤。”见有人要说话，陆文聪抬抬手示意大家先安静，“这个数目不是我定下的，是国家定下来的，咱们这种田地每亩一百斤公粮，比咱们稍微好一点的一百五十斤，当然还有每亩地两百斤的。跟他们比起来咱们这公粮算是少的。” “大队长，那交完公粮剩下的粮食咋算？” 不等陆文聪开口，高图转过话筒，“你这问的不是废话吗？都分田到户了，你地里的东西，剩下的自然就是你自己的。要我说这事对那些干活勤快的人是有好处的，咱们都是庄稼人，怎么弄才能让地里长出更好的庄家，这些不用我说你们都清楚。你越勤快，到时候收成肯定越好，你磨洋工，那到时候” 高图嘿嘿笑了两声，“都分田到户了，你们可别想着再跟以前一样欠国家的粮食。公粮到时候肯定按时交，都是一样的田地，到时候人家能吃饱吃好，你自己饿肚子，那只能说明你懒。” 集体下地干活刚开始几年还成，大家都比较积极，这两年越来越多的人应付了事，磨洋工拉呱的能占一多半。高图知道他们啥意思，就是觉得到时候分的粮食都一样，干多了不值得呗。 还是国家这个政策好，到时候田地是自己的了，你干不好只能饿肚子，别人干得好人家就能天天大白馒头。到时候你可就怨不得别人了，只能说你自己懒。 “一会儿呢，每家都派个人过来抓阄，咱们的土地虽然都差不多，分到哪边还是看你自己的运气。另外过几天的秋收，这是咱们最后一次集体干活了，我不希望再有人磨洋工不出力。” 把该交代的都交代明白，陆文聪就让人拿了个纸箱子上来，然后从一小队开始一个一个的排队抓阄。 看到这个抓阄模式有人嚷道：“大队长，这让一队先抓是不是不公平，等到我们五队的时候，那不就没多少了？” 陆文聪看了他一眼，发现不少人都有这个想法，他又拿过话筒，“咱们大队的地就那么多，以前你们哪个队在什么地方干活，这片地方就属于你们哪个队的。一队先抓，抓的也是他们一队的地盘，跟你们二三四五没多大关系。咱们大队地多人少，你们也不用担心分不着地。” 按照规定分完地之后，他们大队还会剩余不少的田地，这些地方按照之前商量好的都种上树木，等到树木成才卖了钱在分给各个大队的人家。当然考虑到农村人结婚生娃添人口，每个大队都会空出来一些田地，给这些人预备着。 陆文聪并不是一个苛责的队长，谁有疑问都可以提出来，他知道的就会回答，不知道的，也会跟公社反应，然后在回答他们。 作为大队的大队长，陆文聪是最后一个抓阄的，他抓到的是村西头的田地，这边的土地质量在高坪大队算是差的，而且紧挨着的就是隔壁杨家湾。 七亩半的地都在这个地方，高图不得不佩服陆文聪的运气，反正也没人看见他抓的什么，高图凑过去说道：“老陆，你们那个小队不是还有比的地，我看你不如换一下，你瞧瞧你这手气，抓的什么啊。” 陆文聪摇摇头，他面不改色的把纸条递过去，示意会计记录。 有他闺女在，土质不好算什么，到时候照样能高产。 分配好土地，就到了秋收的时刻，这一次每个大队都很积极，因为掰完玉米，这集体劳动就算是彻底的结束了。之后的割秸秆、犁地、种植都是各家各户自己的事情。 “突突突，” 农民们正汗流浃背的在地里割秸秆，忽然就听见一阵拖拉机的声音，他们大队穷，以前可没有拖拉机，如今虽说忙碌还是有人站直腰准备看个稀奇。 这个拖拉机跟他们预想中的也不一样，说它是拖拉机吧，前面居然还有个‘大箱子’，仔细一看那箱子里面的好像是‘刀’？ 这么奇怪的拖拉机他们还真是头一次见，不少人都开始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只见拖拉机从村头开到村尾，最后在陆文聪家的地头停了下来。 此时距离收完玉米已经过去一天了，其他人家都匆匆忙忙的拿着镰刀去地里割秸秆，只有陆家一动不动，原本大家还奇怪呢，看到拖拉机停在陆家地头，不少人开始好奇陆家弄这家伙干什么？ 高图从后面走了过来，他伸手摸摸拖拉机，转头看向陆文聪，“老陆，这玩意儿是你弄来的，有啥用？” 见不少人好奇，陆文聪故意加大了声音，“这个是收割机的一种，是新科技。只要这东西在地里走一遭，咱们的秸秆都能打碎了埋在地里。我跟你们说，这秸秆不但能当柴火烧，埋在地里也能当肥料。咱们这地土质不是不好，多养养，到时候肯定能种出不少的庄稼。” 高图忍不住拍了陆文聪的肩膀一下，他没好气的说道：“老陆你唬我呢？就这玩意儿你说粉碎秸秆我信，那根须扎的这么深，我们人都费力，它能粉碎？” 陆文聪嘿嘿笑了两声，“不信了吧？我告诉你，这东西啊，它不但能粉碎玉米棒子的根，它还能直接把玉米棒子掰下来呢。”收割机、收割机，不能收割的能叫收割机？之前要不是怕别人怀疑，他早就拿出来了，哪里用等到现在。 知道这些人不信，陆文聪也不再理会他们，“那个小楚啊，你去给你高叔他们示范一下，正好也让他们长长见识。” 收割机上的不是别人正是改名孙铭楚的楚铭，此时楚铭的头上带着安全帽，脸上一个缝制的口罩挡住一大半，只留下两只眼睛在外面。如果不是他开口别人谁也不会把他跟之前那个楚铭联系在一起。 楚铭什么也没说，当下就开着收割机进了地。 “突突突，嗡嗡嗡”，拖拉机在前面走动，后面就是已经粉碎的秸秆。 地头的人都睁大了眼睛，饶是陆文聪提前知道这事，此时的表情也比他们好不了多少。 我滴个乖乖，真的可以啊？ 高图不顾迎面吹来的碎末，站在地头上用手开始巴拉，真的碎了。“老陆，这机器是不错，可这碎的不够彻底啊，到时候你浇地咋整，那不得弄一大片啊？” 压下激动的心情，陆文聪装作不在意的样子，“一遍不行就来两遍呗。秃子你也看到了，这一次过去就成了现在这样，再来一次肯定成啊。”这机器就是快，来回一遭能有半亩地，就他家这点地用不到两个钟头就完事。省时又省力。 高图看着地面有些出神，他把陆文聪拉到一边小声的询问：“老陆你老实跟我说，这东西你打哪里弄来的，要不你让他等会儿也给我弄上两遍？”有这东西，谁还愿意自己下地去干啊？ “给你弄也不是不行，人家也不是白干的，一亩地五毛钱。”帮忙是行，有些话可要说在前头。 他跟老高的关系还算可以，按理说是不应该要钱的，怕就怕别人知道了都来找他。今年他能免费帮忙，明年呢？总不能一年一年的都让别人白干吧？再说了，要是让村民养成这种意识也不好，以后就很难在收费了。 如此还不如在开头就把话说清楚呢。 去年十二月，国家就开始鼓励个体经济，允许自由买卖，帮别人收割也是一种赚钱的方式啊。 一亩地五毛，这个价格让不少人打了退堂鼓。这一亩地一年到头才赚几个钱，五毛没几个人舍得，高图同样如此。 这种情况陆文聪早就想到了，他也不觉得失望。就像他闺女说的，农村人思想保守，尤其是跟钱有关的，等以后大家都习惯了，发现不少人都在用收割机，自然会慢慢的改变自己的观念。 第75章 订婚 秋收种麦晚点没啥, 等到麦收的时候你试试？为了赶时间那个不是拼命的忙活？ 高图虽然舍不得钱, 但他人也没走, 而是站在地头看着。 等到第二遍过去，确实像陆文聪说的那样秸秆都粉碎了不少, 跟土混在一起看不出来什么。 七亩半的地，三个小时不到就完事了，不少人心生羡慕，但是再想想这七亩半花了近四块钱，他们心疼的一哆嗦，那点羡慕就烟消云散了。 陆文聪也不在意这些，粉碎了秸秆，就开始施肥。他家施的是农家肥, 也就是粪便，是陆漫漫在APP上面买的牛粪，据说效果特别好。 撒上厚厚的一层牛粪, 别人家的地才割了一半, 曹三妹感慨, “我种了这么多年地, 从来没有像今年这样轻松的。” 陆文聪听了也跟着点头。 撒牛粪又累又臭，两口子就没让陆漫漫过来，而是让她在家收拾东西顺便看家。 这一次, 她可不仅仅是弄了收割机，像播种机、犁地的等等凡是用得上的全部都有。这些东西如今就放在楚铭新盖好的房子里，对外说是楚铭的, 由赖三帮忙照看。 而楚铭跟陆漫漫，两家人也说好了，等忙完秋收就正式下聘礼，年底就完婚。 白天撒完牛粪，晚上陆漫漫就利用无人机喷洒土地改良剂，还有小麦种子，这一次她选的都是APP里面的优质小麦种子，产量绝对有保障。 陆文聪家在高坪大队属于第三小队，整个小队只有一口水井，如今分产到户，浇水就只能是排号。他家是一步先步步先，浇水、犁地、种植，全都是利用的机器，没多长时间就种完了。 种完小麦，高图忍不住来陆文聪家唠嗑，“我说老陆，你这一次秋收种植花了不少钱吧？”他是不知道犁地、种植多少钱一亩地，想来也不便宜。 陆文聪只是呵呵一笑，什么都没说。倒是曹三妹忍不住插嘴，“秃子，你只看见我家花钱，那你看没看见我家这段时间赚了多少钱？”秋收种植都是有讲究的，小麦种植不能太早也不能太晚。 秸秆粉碎之后起码能有十天的空余时间，这段时间曹三妹跟着陆漫漫一起，两人去县城摆摊赚了不少钱。 县城的工人不放假，母女俩一商量，做了大包子去县城卖，一个大包子五分钱。她们中午下午各一次，一天能卖两百个大包子，这一天的进项就够了。 高图有些意动，现在跟以前不同了，以前做生意叫做‘割尾巴’、‘投机倒把’，现在上头鼓励做生意，甚至红头文件都下来了，是合法买卖。只是他生平胆小，不敢迈出这一步，没想到老陆两口子已经赚上钱了。 “这个真这么赚钱？万一咱们干起这个，以后会不会有事？”其实不少人都知道这玩意赚钱，很多人都跟他一样怕以后政策有变，又出状况。 陆文聪摇摇头，“怕什么，咱们都是根据上面的政策来的，要不是文件都下发了，你以为我敢做这个？” 高图想想也是，他咬咬牙，“回头我就让孩子她娘进城卖包子去。”想到这里他又有些不好意思，“老陆，我这可不是要抢你生意，我那婆娘除了包子，别的也不会啊。” 曹三妹给了他一个白眼，这个高秃子，她就没见过占人便宜说的这么理直气壮的。“县城那么大，你们爱去就去，不过秃子我可跟你说，城西这边的化工厂你们不能来。”他们一直都是在这一片卖包子的，老高要是故意过来，那真的就是诚心抢生意了。 高图拍拍胸膛，“那不能啊，我还正想说呢，看看你们在哪一片卖，我们也好避过去。” 毕竟是第一次做生意，高图还是有些不放心，隔天一大早他就来陆家堵人，嚷嚷着要跟陆家一起去县城。陆家一次弄出来一百个大包子，高家到底保守，只有五十个，而且也不是纯白面的，里面掺了玉米面。 高图嘿嘿一笑，不好意思的说道：“你们这包子卖五分钱，我们也没指望卖这么贵，我们卖三分。” 曹三妹摇摇头也没有说什么，就高秃子这抠门劲儿，不用说里面就算有肉也是肉末，不像他们里面肥瘦肉好几片，看着就让人有食欲。 高图脸皮厚但还没有到不要脸的程度，说不去陆家的地盘就真的没去，只是约好了，等卖完一起回去。 秋收之后天气渐凉，陆漫漫并没有打算一直让父母在外面摆摊卖包子，事实上她早就开始在县城物色房子，准备到时候开一个早餐馆。 陆家的包子实诚，这几天也打出了名气，都不用他们来回跑，只这一个工厂的人都能消化掉一百个大包子。 他们这边速度不慢，高图那边也差不多，他带的少卖的便宜，消耗同样快。 尝到了甜头，这回不用陆文聪多说，高图自己就很积极的往县城跑。 看到高图这样，曹三妹忍不住嘀咕，“你说说，高秃子这样的人都知道做买卖来钱快，是好事，你那个大姑也不知在想什么，这么好的路子，她怎么就不干呢？” 陆文聪不是个吃独食的，允许私人买卖的文件一下来，他就去找了陆文婷，把这事告诉她，希望她能抓住机会。结果他好说歹说，陆文婷就是不信，还反过来劝他别多事。 他这生意断断续续做了一个月，扣除成本净赚居然上百了，可比他以前当大队长赚得多。哪怕他把这个事儿摆在陆文婷面前，人家还是不松口。 对陆文婷曹三妹也是无语了，她自己不干不说，还劝底下的两个儿媳妇不要去干。 “大姑大概是被前几年的事情给吓着了吧？不过我猜她能稳住，大表嫂他们未必能？” 现在农村还不流行优生优育，基本上是比着生孩子，多的不说，孩子最少的也有三四个。她大表哥一家如今有五个孩子，大的已经上了小学。孩子多花费也多，指望种地出息，基本不太可能。她大嫂那人贪财，刚开始能忍住，现在知道她家赚这么多，她不信对方还能忍住。 虽然如此，她对这位大嫂依旧喜欢不起来，尤其是那一双眼睛让人觉得不舒服。 “算了，想那么多干什么，还是想想你自己吧。”现在麦子种完了，村民都彻底清闲下来，闺女跟楚铭那小子的婚事也应该定下来了。 原本两家说好的十月初八下聘礼，今天都初五了，距离初八只有两天，这两天曹三妹不准备去做生意，而是打算把家里好好收拾收拾，顺便准备一些东西。 她不知道楚铭会下什么聘礼，只猜测东西少不了，自家要是准备的不充分那才是让人笑话。 陆漫漫要订婚的消息肯定是要跟陆家族亲说的，不少人虽说觉得有些突然，但是想想陆漫漫的年纪好像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 初七的下午，陆家小姑就回来了，她还给陆漫漫带来不少东西，其中最值钱的是一张缝纫机票。“四大件，三十六条腿，咱们漫漫可不能少。”自行车虽说有年头了，用来陪嫁也不是不行，其他的缝纫机、手表、收音机，她早就跟哥嫂说好了，缝纫机交给她。 陆漫漫有些感动，她小姑还是一如既往的对她这么好。“小姑，你有没有想过回村里来？”小姑年纪也不小了，尤其是今年年初得了一场大病，可把陆家人吓坏了。 陆文雪一个人住，生病了也没人知道，还是商场的管理发现她没去上班，找了过去，才知道人已经发烧烧的不省人事。 “您也知道现在国家鼓励做生意，我爹娘打算开一个早餐馆，他俩到时候肯定忙不过来，要不您过来帮忙？我跟你说，还是自己做生意赚得多，咱们都是自家人到时候就五五分账，多了我不敢跟小姑保证，一个月五十块肯定能有？” 陆文雪听了这话噗嗤笑出声，“你这丫头，跑来忽悠你小姑了。我还是算了吧，我在商场干得挺好的。”商场售货员不累，每天跟玩儿似的还有钱拿，多好。最主要的，这个是铁饭碗不用担心砸了。做生意虽然赚得多，可陆文雪总担心那天忽然就做不下去了。 她这份工作可是抢手的很，那是出去容易进来难。她现在干着这个，哥嫂的生意就算是赔了也不怕，至少还有她能补贴家用。要是大家都去做声音，赔了也只能干瞪眼。 陆漫漫见陆文雪态度坚决，也没多劝，反正过上个一年半载，小姑就知道做生意的好处了。 姑侄俩就这样聊着天，被牵扯住经历，陆漫漫反而淡忘了明天订婚的紧张感。 初八，一家人起了个大早，然后开始收拾屋子，陆漫漫里面穿了一件淡蓝色的毛衣，下面穿的一件高腰蓝色牛仔裤。她身高本就不低，穿着这高腰裤更显身材，尤其是双腿显得又细又长。 说起牛仔裤，还是最近两年在京都流行起来的，这东西属于外国流入品牌，想要买只能去大商场或者是友谊商城。 陆漫漫身上这件肯定不是从那里买的，而是她在APP上面淘来的，是后世的货物。这件牛仔裤看似单薄，实际上里面有绒，穿在身上很暖和。 这样的牛仔裤她买了好多件，除了她自己，还给她娘和她小姑一人两间替换穿。 牛仔裤下面配的是红色高跟鞋，她把头发分开，只把最上面的一部分扎起来挽了个发型，剩下的则披散在身上。除此，她还准备了一件红色的毛呢大衣，准备等会套在外面。 上午九点，楚铭准时来到陆家，跟着楚铭一起来的是赖三娘，她充当的是两人的介绍人，也就是媒人。 楚铭没来之前，外人并不知道跟陆漫漫订婚的是谁，看到楚铭的第一眼，很多人都觉得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一样。 高富的媳妇也围在陆家门口看热闹，看到楚铭，她一拍大腿，“哎呀妈呀，我当是谁呢，这不是隔壁杨家湾那个楚铭吗？”她指着楚铭的身影大声说道，“当初我说什么来着，曹三妹这个八婆还追到我家打我，不行，我得去她家问问她。她闺女这不明摆着早就跟楚铭好上了，我那顿打不能白挨。” 说着她就要进去，高图媳妇眼疾手快，赶紧伸手抓住她。这个傻缺，也不看看今天什么日子，人家大喜的日子你去闹腾，那不是结仇吗？虽说她看到楚铭同样吃惊，可也不能在今天去人家家里闹腾啊。 楚铭进去没一会儿就出来了，他手里拿着一袋喜糖。站在陆家门口，盯着眼前看热闹的人群，他张开嘴：“想必不少人已经认出我来了，没错我是楚铭。今天是我跟高坪大队陆漫漫同志订婚的日子。说起我们这桩婚事，我还应该感谢楚妍。” “大家应该还记得前些年修路那回，陆漫漫同志因为跟楚妍赌气，给了我两个馒头。说实话自从爹娘走后，那是我第一次吃到白面馒头，也是第一次发现原来有人会用那么纯净的、不带有任何鄙视、厌恶、恐慌的眼神看我。” “只那一眼，就让我深深的沦陷。那时候我就想，如果这辈子能娶到她做媳妇该多好啊？” 说到这里他苦笑了一下，“大家都知道我那时候名声不好，我也以为这就是一个奢望，我一辈子也不可能实现的梦想。后来，楚家平反，我终于有资格追求陆漫漫同志。可，陆漫漫同志已经成为一名光荣的大学生。她再一次把我甩到后面。” “这一次，我没有放弃，经过两年的拼搏，靠着楚家留下来的东西，我总算是有了点成就。当我自认为自己可以配得上陆漫漫的时候，于是，我鼓起勇气请赖三婶帮忙说了这个媒。” 楚铭说这些就是不想让别人怀疑他们之前有什么不正当的关系，像高富媳妇这样的人肯定不少，他宁愿这些人说他不好，也不愿意他们说陆漫漫一点不是。 作者有话要说：正文大概写到结婚就算完了，之后是番外，这个主要还是写事业吧，婚后的情况也有一些。现在二十七万字左右，争取三十五万字全本完结掉， 第76章 鹿鸣商场（错字） 外面楚铭再讲述两人的事情, 里面陆文聪也在跟陆家人说这事, “楚铭这小子两年能弄下这么大家业, 虽说有楚家老本的原因，但也不能否认他的本事。而且他爹娘早死, 楚家他辈分最大，别人也管不着他。与其说漫漫嫁给他，不如说他是入赘。” 入赘两个字说的陆文婷眼前一亮，入赘好啊，到时候她就不用担心弟弟老了没人养活。如果是被人肯定觉得啃入赘的人没本事，楚铭这人她知道，除了身份上的瑕疵别的没啥。不说别的，但看楚铭在高坪大队弄的房子, 就知道漫漫跟着他不会受苦。 这有本事又愿意入赘，她第一个点头表示赞成。 两人也知道他们这番话未必能打消所有人的猜疑，不过大面上过去了就成, 别的他们也不在意了。 两人上辈子相处多年, 这辈子也不似那大姑娘小媳妇般扭捏。 订过婚之后, 两人就去了县城。 楚家原来的酒楼如今已经被楚铭推倒重建, 成了一个五层高的商场超市。这座超市如今已经装修好，只等着东西到位就开业。 而开业时间，楚铭定在了十月的十二号。 “鹿鸣商场”四个大字挂在一楼, 商场的前面有很大一片空白，全部都用瓷砖贴好，这里是预留出来给客人停车的地方。 商场泾渭分明, 一楼是水果蔬菜鱼肉专区，二楼就是生活用品、化妆品，三楼是食堂，整栋楼南北风味都有，四楼服装专区、除了成衣还有各种布匹，五楼鞋子、各种名牌包、腰带等等。 里面的货物除了一楼，其他的早就摆放完整，他们今天过去就是要把一楼布置起来。如今随说是冬天，这些东西也要讲究个新鲜。 一楼的东西，陆漫漫并不准备卖很贵，她有APP系统，买东西可以打折，她打算来个薄利多销。比如黄瓜这东西夏天五分钱就能买一斤，开业前七天她半价出售按照夏天的价格同样五分钱出售。七天之后她也不打算卖很贵，大部分的蔬菜都是一毛，贵一些的也不会超过两毛。 水果同样如此，苹果、梨子这种就卖两毛五一斤，香蕉这种南方水果贵一点三毛，翻倍也才五六毛。这个价格县城的人绝对吃得起。 “赖三，商场的安全工作你一定要注意，咱们这东西可以说是县城独一份，难保不会有人使用下作的手段来分一杯羹。” 赖三跟陆跃进都是最早跟着楚铭的人，这间商场虽然是放在了她的名下，陆漫漫也没有打算把这两人给排出去，保安组的大队长就是这俩人。 他们商场东西多，又特殊，因此，二十四小时都会有人轮流值守的。 赖三拍拍胸脯，“你放心，这事我跟老陆都安排好了，每一层都有至少十个兄弟轮流值守。咱们的保安人选是退伍军人优先，其次就是以前做过民兵的。每个人手上都有两下子，而且人品绝对没问题。” 楚铭开的工资够高，普通的保安就开出三十块一个月的高价，还承诺干满一年之后每年中秋、过年都有福利。这福利待遇放出来，来应聘的还真不少。 赖三和陆跃进两人能在黑市混这么久，圆滑的很，他们选的这六十多号人，每一个都去他们的大队打听过人品性情，除非确认人完全没问题，才会录用。 监守自盗这个词赖三虽然不会说，道理却懂。像他们这些跟了楚铭好多年的，已经不能按照死工资计算了。他们每个月的工资是除去进价成本的百分之一，这百分之一如果没超过五十的话，他们每个月工资按照五十计算。 百分之一的利润，别人偷了商场的东西不就相当于偷了他们的工钱？像赖三这种死要钱的人，怎么会愿意，他不上心才怪。 陆漫漫点点头，赖三别看平时吊儿郎当，他做事还是靠谱的。 一切准备就绪，只等着十月十二开业。 开业这天，曹三妹两口子特意前来帮忙。 刚开始没看到人她还有些紧张，她甚至拉着陆漫漫的手责备，“我就说先弄个小商店看看情况吧？你说说你们，这么大个商场弄下来，一天下来，光人工、电费要花多少钱？”没人过来她很心焦，这么大个商场，总觉得是在往外撒钱。 陆漫漫把她娘拉倒椅子上坐下，顺手塞给她一杯茶，“娘，现在才几点，大部分人都在上班呢，你等到中午、晚上再看？”他们开业的时间定在了上午九点，人们买菜一般就是赶早不赶晚，早上的菜才新鲜。 今天早上他们已经错过了时间，因此这会儿没人她丝毫不着急。 商场开业前三天，他们就已经在县城宣传了，整个县城怕是都知道这里有家商场开业，且前前七天半价。半价，喜欢占便宜并不是农村人特有的，他们城里人也一样。她娘这是着急，觉得时间长，实际上从九点剪裁开业到现在还不到十五分钟呢，没人在正常不过。 但是她相信随着宣传，过不了多久就会有人进来。 果然，她娘一杯茶水还没喝完就看见有人进来了。 “快看啊，这边居然有水果哎，还有好多种。没想到县城这种小地方还能有这么齐全的商场，走咱们去看看。” 来的是两个年轻的姑娘，看穿着说话就知道是不差钱的那一种。 商场的门口有推车、篮子，这两人看样子就知道是潜在的消费人群，还是最有可能消费的，陆漫漫很好心的上前去建议。 也许是新颖好奇，两个人一人垮了一个篮子去选东西。 两人先是在一楼买了不少水果，随后又去了二楼，之后过了很长时间两人才下来。每个人的篮子都装的满满当当，看两人开心的样子，就知道她们很满意这次购物。 陆漫漫就站在门口，她甚至还听见两人说‘赚大了，好便宜’之类。 用胳膊肘捅了捅她娘，陆漫漫努努嘴，“看到了吧，我就说会有人来的。咱们今天第一天开业，人少正常，明天你在看。” 如今是冬天，商场的开业时间定在了，早上七点到晚上十点。这个时间点不管是早起的还是晚归的都能招呼到。 也许是卖出去一些东西，这一次曹三妹难得的没有再说风凉话。 第一天没什么人，又是半价，这一天的纯利润也有近百块。看到这个数字陆文聪两口子忍不住咋舌，我的个乖乖，一天上百块，假如每天都这样，一个月得多少钱？ 陆文聪忍不住掰着手指头算着，一个月三十天就是三千，一年就是三万，我的个乖乖，这速度，半年不用就能成万元户啊。 万元户，以前他想都不敢想的。 赖三急吼吼的凑过来，他伸手指着自己，“我呢，那我呢，我这一天赚多少钱？”陆漫漫这一百块是刨除所以开支的之后的，他自己虽然肯定没这么多，怎么也有两三块吧？ 陆漫漫故作沉思，随后轻笑一声，“你跟跃进哥一样，你俩今天赚了两块五毛二。不过咱们这才第一天，照这样算下来你们一个月最少也有七十多块。要是咱们卖的东西多，一个月上百块也不是不可能。” 赖三忍不住吞吞口水，一百块啊，以前他想都不敢想的。毕竟像他这样的人，一年到头能有个二三十的存款就是多的，上百块起码要攒上五六年。 想到这里，赖三忽然站起来，对着楚铭就跪下砰砰砰磕了三个响头。要不是楚铭他现在还在混日子呢，哪里就能像现在这样每天都能赚好几块钱。 陆跃进同样激动，他虽然不如赖三，可家里情况确实贫困，要不是楚铭，只靠种地他现在只怕也娶不上媳妇。 楚铭摇摇头，“你们也不用谢我，要说也是你们自己有眼光，愿意相信我。”他当初找的可不只是赖三和陆跃进两个人，可那些人都不相信他，有的甚至还打算去举报他。因此，在他心里，两人有现在的成绩真的跟自己没多大关系，主要是两人选择了相信他，在一个就是两人胆子够大，敢拼敢闯。 赖三站起来把头晃得像个拨浪鼓，要是没有楚铭，就算他们有这个胆子敢去黑市，恐怕也做不出现在的成就。 曹三妹好笑的看着他们，“好了，你们都别夸来夸去的了，要我说能有今天你们大伙都有功劳。” 她这话说出口，赖三等人先是一愣，随后狂点头。没错，大家都有功劳，这话说得好，他们本来就是一个整体不是？ 事情就像陆漫漫等人估计的那样，第一天的成绩只是一个开始，之后每天的业绩都比前一天高，尤其是周末那两天，他们商场说句人满为患都不夸张。二楼往上还好说，一楼的蔬菜专区已经连续上了好几次货。要不是每一样蔬菜陆漫漫都准备了好几百斤，还真要被买断货了。 曹三妹看到这种情况，笑的嘴都没合拢过，她也不站着看热闹了，反而跟着那些售货员一起忙活。 陆文聪呢，就坐在门口，一双眼睛盯着来往的客人，好似就怕谁不讲究偷偷私藏了东西似的。 第77章 第 77 章 一个月过去, 清溪县的人差不多都知道县城新开了一家鹿鸣商场, 商场里面什么东西都有, 而且比县城其他的商场便宜很多。 陆漫漫手里打着算盘，算着这一个月的盈利, 她的周围或站或坐着几个人，一双双眼睛盯着她，都等待这最后的结果。 “算完了，咱们这一个月总共盈利四千二百一十六块八毛三分钱。” 四千多块啊，曹三妹忍不住给了陆文聪一巴掌，陆文聪不悦的瞪她，“嘿，我说你个老婆子, 你打我干什么？” “疼吗？” 陆文聪忍不住给她一个白眼，平白无故挨了一个响亮的巴掌，你说疼不疼。 曹三妹点点头, “疼就好, 疼就说明不是在做梦。” “那你不是应该打你自己？” 曹三妹回头给了他一个傻不傻的眼神, 打自己那我不是还得疼。 陆文聪：…… 陆漫漫看着自己父母相处, 有些羡慕又有些好笑的摇摇头。楚铭偷偷的伸出手拉住她的手指，陆漫漫一愣，随后对着楚铭笑了起来。 “对了, 咱们商场现在也算是步入正规了，我想着不如把小姑叫回来吧。”小姑在别的商场做个售货员一个月才十几块钱，他们商场的售货员都是二十块起步, 如果业绩好月底还会给五块钱的奖励。 小姑来了也不用做别的，做个销售主管什么的，帮着管理一下售货员也挺好的。现在都是自己再管这一块，等到了农忙，自己就没工夫了，小姑是自己人也有经验，把事情交给她，陆漫漫放心。 对陆漫漫的决定楚铭是没有意见的，倒是陆文聪有些犹豫。“你小姑去了，你大姑那边咋说？”对自己的两个姐妹，陆文聪也看得明白，小妹主意正，大姐大是大非上还成，小心思也有，尤其是她还有三个儿子，如今老三也结婚了，三个儿媳每个都有自己的想法。 新商场的事情根本瞒不住村里人，陆文聪没跟陆漫漫提过，实际上大姐前几天找过他，也旁敲侧击的问了他售货员的事。大姐的意思，楚铭不是外人，他们又都是亲戚，如果缺人希望能优先从‘自己人’里面找。 不是他说嘴，就杨家那三个儿子媳妇、他的外甥们，也就老三算好一些，只不过老三学成了还分配了工作，又在外面找了个媳妇，没回来。 老大这个人看似老实，实则最精明，他什么事都不自己出头，问就是媳妇不懂事管不了，不敢管。实际上呢，你看看杨家湾的人怎么说？都说老大媳妇强势不讲理，你见谁说过老大一句不好？ 这两口子都是喜欢占别人便宜的，尤其是老大媳妇有伸手抓的毛病，要是让他们去了商场，那商场不得三天两头的少东西。万一其他售货员有样学样？ 陆文聪打了个寒颤，不敢想。 既然老大不能去，只让老二去也不行。虽然比起老大来，老二要正派一些。 当时他就找了理由回绝了大姐。 可如今闺女想要让小妹进去，这事要是让大姐知道了，只怕会上他这边来闹。 陆文聪把顾忌一说，楚铭笑了。“这个简单，如今国家鼓励个体经济，只要肯放开胆子干，就没有不成功的。我看不如这样，听说南边的衣服新潮又便宜，不如我个人借一点钱给他们。看他们要不要去南边弄些衣服来卖？大姑家不是有两个表哥，正好可以一个卖服装，一个开饭馆。都是农村人，做饭的手艺总有吧？” 陆文聪摇摇头，他女儿跟楚铭还没结婚呢，他怎么能要楚铭的钱？再说了，就算是两人结婚，他也没有让楚铭接济姐姐家的道理。 陆漫漫眼神微闪，紧跟着说道：“爹娘，我觉得楚铭这个法子好。虽说大姑早就嫁人了，咱们不管并没有错，可村里人未必这么认为。他们只会说咱们发达了就不认穷亲戚，对爹的名声也不好。” “不管是开饭馆还是卖衣服都是不错的赚钱法子，他们也许就缺一个启动资金，再说了咱们只是借，又不是给。日后等他们有钱了，总要还给咱们的。到时候乡亲见了，也会说爹仁义。”她爹还是大队长，活了大半辈子，她总不能让她爹栽在这上头。 现在自家跟大姑家断了关系，别人会指点，假如是大姑家做错了事情，自己在断绝来往，别人就说不出什么来了。 以她对那两位表哥表嫂的了解，她相信这一天不会晚。 常言道背后不说人，陆漫漫怎么也没想到他们一家才讨论了大姑家没两天，她就跟两位表嫂遇上了。 这天陆漫漫正好在商城坐班，就有女售货员过来告诉她，有客人来商店买东西不付钱，那人甚至还大言不惭的说跟商城的东家是亲戚，就算她们把人叫来也没用。 正式上班之前陆漫漫就给员工说过，商店里的东西不允许私拿，不管是谁拿了东西都要付钱就算是她自己也一样。另外，假如盘点的时候发现货对不上号，则需要负责该物品的售货员自己赔偿。 想着那位不讲理的客人，售货员忍不住在心里吐槽，她们商场老板的娘拿了东西还会给钱呢，这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大头蒜，跑这里耀武扬威。那人倒也识货，当先就看上了她们新进口的澳洲羊毛毯。 羊毛毯可不便宜，像她们商场这种，就是在首都都是八十块一条，并且还需要拿什么外汇券的。她们商场条件宽松，用不用外汇券都可以买，只不过价格不同，不用外汇券一百块一条。 一百块一条呢，她一个月工资才二十五块，一条羊毛毯是她四个月的工资，要是让人拿走了，她可赔不起。 陆漫漫皱眉，她对着女售货员鼓励道：“你做的很对，以后遇到这种事情要是解决不了而我又不在，你就去找保安。万一遇到特别暴躁不讲理的客人，还是要以自身安全为主的，你们的安全比什么都重要。” 从她的休息室到商场二楼并不远，陆漫漫下来就发现了闹事的人。 无他，整个二楼，只在那个地方围着好多人，甚至还有保安在维持秩序。 看着闹哄哄的二楼，甚至有人还想要趁着混乱偷东西的，陆漫漫怒气上涌，“怎么回事，是谁在闹事？” 她话说出口人群自动让出一条路来，陆漫漫就看见站在人群中间还没来的及收起脸色表情，耀武扬威的大表嫂以及她手里抱着的羊毛毯。 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一定是这位大表嫂听说了商场的事情跑这里占便宜来了。 陆漫漫忍不住脸黑，她走上前毫不客气的说道：“大表嫂，这里不是你家菜园子，买东西要给钱这么明显的道理你们家没教过你吗？”说着她上前从大表嫂手里拿出了那条羊毛毯。 大表嫂不讲究，羊毛毯被她拉拽了一会儿，上面东一块西一块的全是黑色污渍。 这样的羊毛毯肯定是不能卖的，陆漫漫想也不想随手给了刚才去报信的女售货员。 不去看大表嫂难看的脸色，抢在大表嫂说话之前，陆漫漫先开口，“这件事情你们做得很对，咱们商场做生意，不欺诈客人，但也不会任由某些手长的人乱拿东西不给钱。今天你们在场的每一位员工都奖励两块钱，以后在遇到这样的事情不用客气。” “还有那些存在着不良思想来我们商场的，我也奉劝一句，不要以为你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拿走商场任何一样东西。我敢保证，只要你没付钱，你绝对走不出去商场的大门。今天这事我希望能给各位一个警戒，再有下一次，我们会报警处理。你们也不希望去警察局走一趟吧？” 趁着混乱想要拿东西的不是一个两个，有的被发现了脸色难看，有的还在存在着侥幸心理。 陆漫漫也不客气，她当场指出了几个人。“我们商场的东西都是有标记的，不然你们以为这么大的商场会只有这么几个人看着？” 她这个商场里面可是安装了很多的监视器，全都是后世最好的，号称三百六十度无死角。整个商场除了厕所里面、更衣室，其他地方都有。就说厕所吧，它的门口就有监视器。还有更衣室，你拿着衣服进去试穿，会有售货员跟着在门口等，你以为你穿在身上说没拿就能完事？ 想什么呢？ 看着陆漫漫指桑骂槐说了一通，还把那么好看的羊毛毯送给了别人，大表嫂的表情很难看，尤其是在几个娘家人挪逾的眼光中，她更觉得丢人。 “漫漫，我不就是拿你一条毯子，瞧你那小气样。你这么大个商场，送嫂子一条毯子怎么啦？” 陆漫漫都要被这不要脸的语气气乐了。“大表嫂这话说的，这是一条毯子的事情？你嘴里的一条毯子是我们从国外进口来的，进价就七十多块。我是小气没有表嫂大方，不如表嫂先送我一条？再说了，谁告诉你这商场是我的了？我家什么情况表嫂会不知道，您觉得我家能开得起这么大的商场？” 第78章 第 78 章 “还有, ”她伸手大表嫂身边的几个人, “你身边这几个人如果我没记错应该都是你娘家那边的亲戚吧, 大表嫂可真是好样的，带着娘家亲戚来占舅舅家未来女婿的便宜。这事不知道我大表哥跟大姑知道不？还是说这事就是大表哥暗示你过来的。” 她这话说出来, 周围不少的人开始指指点点。有几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还嚷嚷着说大表嫂就是欠收拾，打一顿准老实。 大表嫂带着人灰溜溜的走了，然陆漫漫并不准备就这样放过她。她跟赖三等人交代一声，坐车就回了杨家湾。 “漫漫来了，快屋里坐。”陆文雪看到陆漫漫高兴的招呼着。 这孩子现在好啊，有出息了，弟弟将来也有了指望，她是真的高兴。 陆漫漫喊了一声大姑, 也没去屋里，而是顺势在院子里的石墩上坐了下来。“大姑，大表嫂没回来？”大表嫂这个人好面子, 要是看见她追着来了家里, 那不得炸毛, 哪里会跟现在这样安静。 陆文雪有些好奇, 她拍拍手，“怎么，你遇见你大表嫂了？你大哥大嫂今天回娘家了, 他们啊，那次天没黑回来过。” 看着大姑有些花白的头发，陆漫漫有一瞬间的不忍心, 但是一想大表哥、表嫂干的事情，她把心一横，还是跟陆文雪说了出来。 她并没有添油加醋，只是把售货员说的，和自己看到的告诉了陆文雪。“大姑，不是我这个做妹妹的小气。这商场不是我的，我跟楚铭还没结婚呢，大表嫂这样明目张胆的去拿东西，算怎么回事？她不但自己拿，还带着一群娘家人，她们一群人还以为是菜市场呢，挑挑拣拣，弄脏了商场好几样东西。” “大姑，人家城里人跟咱们乡下不同，东西脏了，我卖给谁？这损失谁来负责？”她说着这话就站了起来，看着大姑难看的脸色，她心里虽然也不舒服，但还是把话说了出来。“您说大哥也跟着去了，那这事他不知道吗？还是说本来就是两口子算计好的，打算让我一直供养着他们？” “前些天我跟我爹娘还商量，说今年在攒点钱，等明年有了本钱，拿出一部分借给大哥、二哥，让他们也去县城做个小生意。咱们是一家子骨肉，就应该这样谁有能耐就拉拔一下对方。只是我没想到，我把大哥大嫂当亲哥嫂，人家拿我当傻子。” 说完这话，陆漫漫不去看大姑震惊的脸色，扭头出去了。 走出杨家大门，陆漫漫唱出一口气。大表嫂闹了这一出，以后应该没脸在找到她家去了吧，就算去，有这个事在中间顶着，到时候她家就算是不帮忙，村里人也说不出啥话来。 “漫漫，漫漫，你等等。” 陆漫漫还没走出杨家湾就听见背后有人喊。她回头发现是二表哥追了出来。 二表哥看到她还有些不好意思，只是想到自家的情况，咬咬牙还是走了过来。“漫漫，刚才的话二哥我都听见了，这事是大哥大嫂做的不对，你放心回头等他们回来，你大姑肯定不会放过他们的。就是，就是，” 说到这里，他不好意思的摸摸头，大哥大嫂刚刚还打算占人便宜，他现在就提出这话，实在不是人干的事。可想想家里的几个孩子，脸面算什么，今天他就是求也要把钱求过来。 “二哥说话不会拐弯，也知道现在提这事不是个东西。可是二哥实在没办法，你二嫂娘家那边也都是大字不识一个的文盲，出息人没有。二哥只有你这个有出息的妹妹，好妹妹，二哥就是想求求你，你别因为大嫂的事就不把钱借给我们成吗？” “我也不白借，我可以付利息的。我跟你二嫂没本事，要是只靠着种地，将来孩子们也只能是跟他爹娘一样。看看你跟三弟，我捉摸着还是得读书，只有读书才有出路。家里穷，孩子读书没钱。我跟你二嫂早就商量着借点钱去县城卖点包子馒头啥的。” 家里没分家，钱都在他娘手里拿着，他是老二，不上不下经常被忽略，他娘就算是有钱也未必愿意给他拿去用。本来他俩商量着等过完年，跟舅舅商量一下，看能不能借点。 刚才听小妹说了大哥一家干的事，他就知道要遭。 大嫂这跟偷东西有什么区别？小妹这也是心好，你换个人试试，人家还不得把你送局子里啊。 杨屯钱刚开口，陆漫漫就明白她什么意思。她一直都感激几个表哥在她被董家赶出来的时候，站出来给她撑腰，所以才会对大姑一家诸多忍让。 “二哥的意思我明白，大哥是大哥，你们是你们，我不会因为大哥一家做事不对就把你们也给牵连进去。二哥想做生意是好事，现在愿意出来的基本都能赚到钱。就是不知道二哥二嫂有什么想法，想做什么生意？” 这是可以借钱给他们的意思？ 杨屯钱忍不住激动的搓搓手。“小妹你见识广，你说我们能干啥？我跟你二嫂也没注意，这不是看你们前段时间去卖包子，我们算了这个成本小，我们负担得起。” “这个主意挺好的，你们也别只卖包子，什么粥啊、火烧的都可以。”她沉思一会儿，双手一拍，“这样，你们这几天没事就去县城转转，看看哪里人流多，卖吃的人少，到时候在那边租一个店铺。二哥也别在乎多花的那几个钱，有了店铺，你跟二嫂还能少跑一些腿，没事的时候也可以琢磨琢磨在多干点啥？” 杨屯钱很高兴，要不是俩人辈分相同，自己又是做哥哥的，他都要给陆漫漫跪下磕头了。当下他也不多说，谢过陆漫漫，就准备回去跟媳妇商量了。 就像小妹说的，如今距离过年还早，他们早点定下来说不定年前还能赚点钱。 辞别杨屯钱，陆漫漫也没有回县城，而是回了家。 她爹娘都在大队挂着职务，哪怕是冬天也不能经常缺席，是以两人都在家。 杨屯仓两口子干的可不是人事，她总要让她爹娘知道。 曹三妹张嘴骂了两人几句，随后就开始埋怨自家闺女，“这事你回来先告诉我啊，让我去老杨家理论去，你一个小辈，老杨家要是说些啥，你也不好回嘴。” 现在，老杨家在她心里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了，她可不能让闺女吃亏。 陆漫漫把头靠在曹三妹的肩膀上，“娘，大姑虽然教导出来的儿子不行，她人还是明事理的，我只是去跟她说事实，又不是让她赔钱。他们能怎么着我？” 老杨家是不敢怎么着她，只不过傍晚就压着老大两口子来赔罪了。陆文雪来了啥也不说，对着大表嫂就是两鞋底。至于大表哥杨屯仓，只是让他跪在那里，倒是没动手。 陆漫漫躲在屋里透过窗户看出去，对于大姑的表现有些失望。两个人一同出去的，她才不相信什么大哥根本不知情的鬼话。这件事就算不是大哥挑唆的，那他也一定知道。他跟大表嫂两口子这么多年，能不知道自己媳妇什么德行？ 如今把过错都推给大表嫂，只会让她更加看不起他们。 曹三妹看不下去了，她伸手拦住陆文雪，就在陆文雪松口气以为对方原谅他们的时候，曹三妹说话了。“大姐，你说这件事都是外甥媳妇的主意，大外甥不知道，这话我可不信。不说别人，就说说你自己，姐夫什么性子，你能不知道？他们俩可是一起出去的，如今出了事全让媳妇顶在前头，这样的人在我看来不止没担当，人品更是有问题。” “你口口声声说是来给漫漫赔礼道歉的，可到现在为止，你们可是一句对不起都没说，更没有提赔偿的事情。怎么着，这就是你们道歉的态度，以为说几句话就完事了，让我们自己往里面倒贴钱？” “在一个，我是我们村的妇女主任，大姐当着我的面打儿媳妇，是想要我跟大姐讲讲现在的法律吗？” 陆文雪没想到曹三妹会是这种反应，来之前她都想好了，到时候说几句好话，这件事就算是过去了。以后大家该怎么相处还是怎么相处。 杨屯仓也没想到舅妈会一眼看穿里面的门道，没错这件事他的确知道，甚至在媳妇说这事的时候，还暗示她捡好的拿。因为他不确定这事以后还能不能做，万一不能，自然是要一次多拿些，这样赚的才多。 他也有想过万一失败了呢，不过这事他可没出头，就算是失败挨打挨骂的也不是他，跟他没多大关系。他甚至还想过，如果到时候舅舅一家不解气，大不了休了婆娘另娶，现在舅舅跟三弟都出息了，巴结他们的肯定不少，说不定自己还能娶上一个城里媳妇呢。 他的这些想法从来没跟别人说起过，以前出了事，大家也是在说他媳妇的不是，甚至还有同情他的。没想到今天舅妈不去找他媳妇的茬，居然反过来找他。 杨屯仓当下就喊起冤枉来，“这件事我真的不知情，我去了就跟小舅子他们喝酒呢，也是回到家才知道这婆娘干了啥。舅舅，您可是我亲舅舅，一定要相信我。” 陆文聪抬头看了他一眼，嗤笑一声。他这个外甥啊，还真是看走了眼，瞧瞧这副作态。“不敢，我可要不起这样坑舅舅的外甥。你要是真有心认错就把你妹妹的损失补偿上来啊，说再多一点行动力都没有算怎么回事。” 杨屯仓被噎住了，两百多块，他哪里来的那么多钱。就算他娘有，也未必会给他吧。 不过想到如今陆家的富贵，他眼神闪烁，“好，既然舅舅认为只有赔偿才算是有诚意，我们赔。” 他开口说赔，陆文雪也跟着点头，同时她的心里对这个亲弟弟也有了一丝埋怨。她们家啥情况，弟弟不是不知道，两百块那真的是要人命的。弟弟家又不是真的缺这两百块钱，至于吗？ 陆文聪虽然不知道陆文雪心里想的，不过他还是再次开口，“大姐，别怪我没提醒你，你们家还没分家，你家的钱并不是老大一个人的，做任何事情之前都要想想自己其他的儿子。” 他这话意有所指，然而陆文雪此时还在生气，并没有理会他这话。或许她听见了，只是不在意。 钱以后慢慢赚就是了，还是先解决老大的事情要紧。至于兄弟之间的矛盾，她甚至阴暗的想，要不是弟弟一家相逼，他们又怎么闹呢。 把这一切都归在弟弟身上，陆文雪心里好受不少。弟弟一家这次做的事情让她心里非常不舒服，要不是老大说不能断了跟舅舅一家的关系，她刚才说不定扭头就走了。 陆文聪了解陆文雪，看她的样子就知道想些什么，他在心里叹气。虽然不舒服，不过想想断了关系也好，大姐这两年越来越拎不清，大外甥看着就是个心术不正的，这样的亲戚有了也是多些麻烦。 果然，当得知陆文雪要把积蓄拿出来给陆家的时候，不只是杨屯钱，就是杨春生都爆发了。“陆文雪你娘家是想钱想疯了，你要是敢拿钱去给娘家，老子抽死你。”两百块是他们一大家子攒了多少年才攒出来的，怎么能凭借别人一句话就把钱给出去呢。 陆漫漫说大儿媳去商场偷拿东西，就是偷拿了啊。那他还说是陆漫漫故意讹诈杨家呢。 杨屯钱倒不觉得陆漫漫是讹诈杨家，楚铭那个商场他去看过，里面人来人往，据说那里的保安一个月都能开三十的工资。人家保安好几十号人，一个月的工资好几百，会看上你这二百块？ “娘，您可不止一个儿子，咱家一共才多少钱，你都拿去填大哥大嫂的窟窿，咱们怎么过日子。你想过我们没有？”说着他伸手拉过自己的儿子，“你看看这也是你孙子，他还等着你的钱去上学呢。” 第79章 第 79 章 “还有小弟, 你有没有想过等小弟知道这事会是什么反应。” 这句话像是一根针一样扎在陆文雪的心头, 让她发热的头脑冷静了下来。是啊, 老三跟小弟一向亲近，他走之前还在说让自己一碗水端平别总是向着老大, 忽略老二。这事要是让他知道了，他肯定会闹起来的。 看着亲娘因为一句话开始犹豫，杨屯仓恨不得上去撕烂老二的嘴。他横了老二一眼，紧接着说道：“娘，老三两口子都是工人，人家一个月能赚好几十块，一年就是大几百，怎么会看上咱家这点钱。我知道这次的事情是我不对, 咱家跟舅舅家这么多年的感情了，舅舅这样做我也很伤心。” 杨屯钱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老大，这人真是无耻啊, 自己两口子做错了事情, 听他这意思怎么就成了舅舅一家的错？难不成人家有钱就应该给他不成, 他以为自己是谁？ 不期然他忽然想到几年前曹家干的事, 莫不是大哥也在打这个主意？ 看着他娘被带到沟里还认同的点头，一时间有些心灰意冷。甩下一句，“您要是打算用家里的钱去赔给舅舅, 我就分家。”杨屯钱拉着媳妇就回房了。 这个家让大哥这么折腾下去早晚会散的，看爹娘也被舅舅家的富贵迷了眼，他还是早作打算的好。 最后陆文雪还是拿着两百块钱去了陆家, 看着陆文聪接过钱，她忍了忍没忍住，“因为这两百块钱，老二两口子要闹分家，你满意了？” 陆文聪都要被大姐这脑残的话气乐了，什么叫因为这两百块钱？难道不是因为她是非不分吗？ 看着大姐一脸谴责的样子，还有大外甥媳妇撅着的嘴，陆文聪二话不说猛地站起来拉开大门。“陆文雪你给我出去，打今儿起我陆文聪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带着你的好儿子、媳妇还有你的臭钱给我滚。” 陆文聪很少发脾气，上一次发脾气还是因为董立诚那事。现在听见他大吼，左右邻居都出来看热闹。见是在跟陆文雪吵架，有的还试图劝上一劝。“我说文聪啊，啥事咱不能好好说说，你看把人家文雪给骂的。” 开口的这位是高家的，不过她比较年长，大家都叫她一声高婶。她跟陆文聪邻居几十年了，一直都知道姐弟几个关系好，今天还是第一次见陆文聪跟姐姐发脾气，还是要断绝关系的这种。 其他人虽然没说话，不少人也跟着点头。 深吸一口气，陆文聪有些烦躁，看着越来越多的人打开房门，他不得不耐着性子解释。“婶儿，不是我陆文聪不讲情面。您不知道，前几天老大媳妇带着几个娘家人去楚铭的商场偷拿了人家不少东西，被人当场逮住告到了漫漫那里。她倒好不认错也就算了，还说漫漫发达了看不起她。” “您是不知道，她们几个人把商场的东西都弄的脏兮兮不能卖了，让商场损失了两百多块钱。你们说说换成是你们这事怎么办？” 不等她们回家，陆文聪继续说道：“漫漫这丫头心好，自掏腰包赔了钱，只会回来跟她大姑说说这事。陆文雪倒好，”他伸手指着陆文雪，“她不去骂自家儿子媳妇，反过来觉得我们家发达了看不起她们。觉得是我因为这两百块钱把她们家给拆散了，老二吵着闹着要分家。” 越说陆文聪越生气，看陆文雪的眼里就越冰冷。 早前因为董立诚的事情，陆文聪就对这个姐姐有疙瘩。 还是那句话，一个大队住着，他不信大姐不知道董家啥脾气。可就是这样的人，大姐都能当成没事似的介绍给漫漫。事后虽然听说大姐找上董家闹了一通，可他想说早干什么去了。 三言两语把事情解释个清楚，大家了解了前因后果，刚才劝架的高婶有些不好意思。这事还真不能说是人家陆文聪的错，两百块钱的东西，杨家这小媳妇也真敢拿，还带着娘家人去。就像陆文聪说的，这是陆漫漫性子好，换了她年轻的时候，她早就拎着棍子打上门去了。 “文雪啊，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儿子媳妇做错了事，赔偿是应该的。你不能因为跟文聪的关系就把这事糊弄过去。这漫漫跟楚铭还没结婚呢，你们家就这样，这不是在扯漫漫后腿嘛。要是楚铭小心眼因为这个跟漫漫的事情黄了，你们咋说？” “我记得先前董家那小子就是你介绍的吧，说了那样一个后生给亲侄女，你心里不愧疚吗？怎么能再去拖漫漫后腿呢。太不应该了。” 陆文雪被高婶说的脸色爆红，她现在都是当奶奶的人了，还被别人指着鼻子骂，脸都丢尽了。高婶的战斗力她是知道的，这件事本就是自己一家有错在先，她也不敢辩驳，拉着儿子媳妇就要走。 “等等，”陆文聪叫住几人，几人心里一喜，都以为他这是反悔了，并不打算跟自家翻脸。 谁知陆文聪把手里的钱递给了他们，“这二百块钱还给你，就当做是感谢你曾经为我做过的事情。以后我这边有事也不会再找你们帮忙，你们那边要是有什么也别来找我。”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没想到陆文聪还是要断关系，陆文雪和杨屯仓的脸色有些难看。杨屯仓媳妇见男人和婆婆的脸色不好，她猛地抢过陆文聪手里的钱。“不往来就不往来，一个绝户头子，当谁稀罕呢。” “啪，”“啪啪” 陆漫漫跟楚铭过来就听见这一句，没儿子一直是她爹心里的一根刺。她爹当年在战场上受过伤，因为这个她娘没少遭受别人的嘲笑，她爹就一直觉得对不起她娘。谁敢拿这事说她爹就是她陆家的死敌。 杨屯仓媳妇敢说这话肯定是在家里就没少说过，又或者这本来就是他们两口子的打算。 “绝户不绝户那也是我们陆家的事情，跟你们杨家什么关系？怎么，我爹一句话断了你们的念想恼羞成怒了？你们不就是打着想要接收我陆家财产的主意，才会一直伏低做小。可惜呀，县城的商场它姓楚，就算将来我跟楚铭没孩子，我们宁愿把商场捐献给国家，也不会便宜你们这群畜生。” 楚铭慢悠悠的走上前，他先是盯着几个人的面相看了几眼，随后居然笑了。他摇摇头，啧啧称奇，“说实话，我真的挺佩服你们的。你们儿子倒是不少，请问哪个是你们亲生的呢？” 楚铭这话说的陆漫漫一头雾水，对面的杨屯仓夫妻俩倒是变了脸。 夫妻俩脸色的变化被大家看了个正着，不少人开始在心里嘀咕，难不成这事真的被楚铭给说对了，杨屯仓的儿子不是自己的种？ 仔细想想，他们的两个儿子确实跟夫妻俩长得不像。 而且最近几年两口子也没有开怀过。 要知道庄户人家，谁家会嫌弃孩子少，更不会有人特意去结扎不要孩子。 以前没人说，自然没人怀疑，现在楚铭挑起这个头，不少人就开始打量两口子。 杨屯仓还好些，他媳妇就没有他那个定力，被人打量着，忍不住就拉扯着杨屯仓准备走人。 杨家人灰溜溜的走了，给高坪大队又带来了一些谈资。有人说杨家人贪得无厌的，自然也有人觉得陆家不好，发达了就不认穷亲戚。 这些人虽然没敢当着陆家人的面说，有楚铭在，陆漫漫还是知道了都有谁在背后说自家人坏话。她把这些人都记在一个小本本上，准备等以后慢慢算账。 现在当务之急还是两个人的婚事。 跟陆漫漫结婚一直是楚铭的心愿，如今好不容易能视线了，他也不想委屈了陆漫漫。那是绞尽脑汁的想着怎么置办婚礼。 他知道陆漫漫手上有个APP也知道从里面买东西便宜，还能买到更好的，但楚铭并不愿意这么做。他手头上钱不是很多，结婚也足够了。 挑了个好兆头给了一万一的彩礼（对外说一千一），然后又买了一辆小轿车，这是准备到时候接新娘子用的。除此还有不少的金银首饰，据说都是楚家祖上传下来的。 楚铭的大手笔让人眼红，尤其是隔壁大队楚家的人。别人不知道那些手势怎么回事，楚天和能不知道，那些都是他的东西。 他不是没想过去告楚铭，可楚铭的东西来路很正，他有家谱，能证实自己是楚家人，手里又拿着楚家的房契地契，东西来源完全合法。 楚天和去说东西原本是分给他的，他却没有能证明自己的东西。 到这时候他才明白自己完全就是被楚铭给耍了，楚铭这些年的表现根本就是故意的，他故意示弱，就是想让自己忽略他。 楚天和不是没想过要去楚铭的婚礼上捣乱，结果他还没去就收到楚铭的警告。 一群楚家人围在一起，楚天和阴沉着脸咬牙说道：“让他嘚瑟，他不是要结婚吗，到时候咱们都不去帮忙，我看他怎么有脸面结这个婚。”农户人家结婚都需要同村同族的兄弟帮忙的，来的人越多说明此人人缘越好，娘家婆家也越有面子。 陆家跟陆文雪闹掰了，据说只剩一个还在县城当售货员的小姑，楚家更不用说，楚天和明确表示了不去，楚家其他人也没打算去贴冷屁股。到时候两人结婚结果却没人参加婚礼，一定很尴尬。 楚天和想得好，却不知道楚铭根本没打算用他们。 结婚前两天拉嫁妆，他特意让商场停工一天，整个商场的保安数十人拉出来，十几辆拖拉机浩浩荡荡的开着去了高坪大队，从村头到村尾一字排开，饶了村子一圈还多。 每辆车上面都是穿着绿色仿制军装制服的保安，他们的脚上全都是一样的崭新黑色皮鞋。十二辆拖拉机，每一辆都装的满满当当。 四大件、七十二条腿、衣服鞋袜，只被褥就是六铺六盖十二床。还有陆漫漫从APP里面兑换出来的这个时代最先进流行的沙发套件。 拖拉机装满并没有去楚家，而是绕着两个生产大队走了一圈，这次回到楚家大门口。 楚天和想的很好，他们不去帮忙，楚铭肯定抓瞎。 实际上人家根本不用他帮忙，每辆车至少配备了三个保安，这些保安完全够用。更不要说还有高坪大队的乡亲，这些乡亲都是看着陆文聪的面子过来帮忙的。尽管用不上他们，楚铭依旧每个人发了烟和糖块。 嫁妆都按照当初说好的放进屋里，小轿车就停在院子里显眼的位置。 “各位乡亲辛苦了，等后天都来吃流水席，不论男女老幼，只要对着我楚铭真诚说一声祝福的话，我管吃到肚子撑。” 楚铭高兴，他本来是想要举办个三天三夜的流水席，但是陆文聪觉得这样太张扬了，毕竟特殊时期刚过去，他也害怕。 于是三天的流水席改成了一天，就是他们结婚这一天，从早上开始，只要有人带着祝福来，就能吃上好饭。从上午九点到下午三点，随来随有。 “当然了，那些以前辱骂过我楚铭，跟陆家有过节的还是不要来了。因为我很难相信你们的真诚。” 他楚铭花钱是为了买高兴，看到仇人坐在桌子上吃饭，谁能高兴的起来，又不是有毛病。 你以为这样就算完了，并没有。楚铭甚至还承诺，明年商场的收入全部回馈大队，他要自掏腰包给大队铺路。 现在的路面是比以前好一些，但是依旧不够完美。他们村子里不过大车，铺上个油漆路完全足够了。 这条路他打算从东到西一直铺到隔壁大队的桥头，把整个高坪大队按照十字全部铺出来。 路好走了，大队的精神面貌肯定更好。 高图拍着陆文聪的肩膀嘿嘿直笑，“我说老陆你可以啊，有这么个女婿还要什么儿子。”楚铭这大手笔办下来，就算以后上面要撤销大队长，肯定也会把陆文聪安排好。大家都知道人家是看在陆文聪的面子上才对大队这么好的，要是陆文聪不当大队长了，你看看楚铭鸟不鸟你？ 作者有话要说：还有一章，我继续潜下去加油。 第80章 第 80 章 楚铭的商场他可是去看过的, 人流那叫一个多, 现在很多人宁愿多跑腿也要去那边的商场去买东西。尤其是人家大冬天还能弄到新鲜蔬菜。 他在楚铭的商场观察了半上午, 那个蔬菜是一筐一筐的去，卖的那叫一个快。 在县城都这么火爆, 如果去了别的地方试试？ 陆文聪拍下高图的手，“要不咱俩换换，把你儿子给我？” “好啊，我就怕你不乐意。哎呀，漫漫这丫头现在可是大学生啊，又找了个这么有本事的女婿。换做是我，做梦都要笑醒喽。” 给了他一个白眼，陆文聪转身走了。这家伙越说越离谱。 结婚那天, 不只是陆兮兮，高璐也提前过来了，两个人关系好, 一大早就去了陆家。 陆漫漫里面穿着水红色的毛衣, 外面套上一个红色的婚纱, 婚纱上面还有不少的碎钻, 阳光一照闪闪发亮。 “漫漫穿这一身真好看，我怎么没赶到这个时候呢。”看到陆漫漫的婚纱，高璐表示嫉妒。 陆兮兮噗嗤一笑, “那是你没看见漫漫的那一身大红喜服，听说是楚铭专门找人给她绣的，穿在身上那才叫一个好看。” 结婚礼服陆漫漫总共做了两套, 一套中式一套西式。西式的这一套早上穿，中式的等中午的时候再穿。这次来参加婚礼的不只有村里的人，还有几位她大学时候认识的同学。 盘好头陆漫漫就坐在床上等着，此时的她是不能下床的，按照农村的说法就是不吉利。 早些年破封建，有些习俗还是被保存了下来，就比如这个结婚当天不下地，不能沾娘家的土，哪怕是十几年后还在流行。 陆漫漫化好妆屋子里又来了几个村里的姑娘，都是姓陆的，算是本家，其中就有陆兮兮的妹妹，陆倩倩。 这姑娘今年也快二十了，也不知道是太挑还是怎样，不管家里给她介绍什么样的都不满意。今天本应该是陆漫漫的好日子，她却穿着大红花棉袄过来了，脸上还抹了粉，这要是换做不知内情的，说不定会误以为这才是新娘子。 这打扮别说陆漫漫看了不舒服，就是其他人脸色都很怪异，偏偏陆倩倩像是没看出来，还想要过去拉陆漫漫。 “漫漫姐，你说我这样好看吗？” 明明是在正常不过的称呼，从她嘴里喊出来，陆漫漫总觉得奇怪。她忍不住抖了抖，说实话大喜的日子她真的不想跟人吵嘴，可她不说话陆倩倩却不愿意放过她。似乎一定要从她嘴里听到什么似的。 “死妮子你怎么来了，这里用不着你，快回家去。”陆兮兮看着时间快到了，就出去看看人来没来，等她进屋就看见自家妹子过来了。她从小就跟这个妹妹不怎么对付，尤其是前段时间又无意中发现这个妹子居然动了不该有的歪心思。 小心的看了陆漫漫一眼，她伸手就去抓陆倩倩，陆倩倩聪明，在看到她姐姐过来的时候就抓住了陆漫漫的胳膊。 陆漫漫是新嫁娘，坐着不能动，陆兮兮要是去拉她，出了事她可付不起责任。 警告的看了妹妹一眼，陆兮兮没办法只能松手。 淡淡的看着抓在自己衣服上的手，感受着那手劲儿，陆漫漫忍不住皱眉，“倩倩，你抓疼我了，而且你这样会弄坏我衣服的。” 陆倩倩想要继续装可怜，却被陆兮兮无情的把手指掰开了。 “来了，来了，新郎官来了。” 门口，曹三妹端着一碗面过来，“快，丫头吃一口面，别咬断，咬一口吃下去。”这碗面是曹三妹特意给陆漫漫做的。高坪大队的习俗，新嫁娘出嫁前要吃一口面，这个面条还不能咬断，要一口吞下去。不止如此，一碗面你可以多吃几口，但是不能全部吃完，碗里必须有剩。 至于为什么，陆漫漫并不清楚。 吃了两口面，曹三妹就把碗端走了，面汤都没让她喝一口。 这是为了防止她上厕所。 从昨天晚上开始，她娘就在反复强调，今天少吃少喝一定不能在新家上厕所。 新郎官虽然来了，并没有第一时间过来，而是被带走吃面条去了。陆漫漫吃完又等了一会儿才等来人。 陆兮兮一个没看住就让陆倩倩领了先，也不知道是她跑的太急，还是故意的，在门口绊了一下，眼看着就要摔在进门的楚铭身上。 如果换成旁人肯定会下意识的伸手，然后两个人肯定会撞满怀。 楚铭不是旁人，看到有人摔倒他想也不想的就往后推，陆倩倩一个没注意摔在了地上。而后面的人又是紧跟着楚铭打算进来的，他这一退别人没防备，人挤人就导致后面的人也压摞摔倒了。 “怎么回事啊？”大喜的日子摔跟头可不是吉利事儿。 赖三就跟在楚铭后头，跟他错半个身子，前面发生的事情他看的清清楚楚。有人问他自然就回答了，“还能是怎么回事，有个丫头差点扑楚铭身上，也不知道是谁家的闺女，也不看清楚了在扑。”这小丫头的打的什么注意他看的一清二楚，卡在人家结婚的时候来这一出，这用心也忒恶毒了点。 “我说地上的大妹子啊，我看你年纪也不小了，你爹娘要是舍不得给你找对象，哥哥给你找一个咋样？” 他也不想在楚铭的婚礼上闹不愉快，可这丫头的做派实在恶心，他不说两句，那不是他赖三的作为。 紧跟着赖三的是陆跃进，赖三不认识陆倩倩，陆跃进认识。比起赖三他的脸更黑，越过两人，他上前拉起陆倩倩就走。 陆跃进拉的用力，陆倩倩想要挣扎，就被屋里出来的陆兮兮堵住了嘴巴。“对不住啊各位，我这妹子刚才太激动了。她啊，从小就喜欢漫漫，这不是想要看看是什么人能娶走漫漫，她怕楚铭配不上。现在人也看到了，我立刻送人回去。” 大家都知道她这个理由牵强，不过谁也没说什么。 陆兮兮跟陆跃进一起夹着陆倩倩出来，走出人群就看见阴沉着脸的曹三妹。 小声的说了一声对不起，拉住还在挣扎的陆倩倩，她让院子里的杨广义找来她爹，几个人就出了陆家的大门。 陆兮兮实在没想到小妹敢这样做，现在的她都没脸再去找漫漫，还有她娘，不是说会看住小妹，怎么又把人放出来了？ 不说陆倩倩被拉走之后如何，只说陆漫漫家。 见气氛不好，赖三赶紧出来打圆场，他脸皮厚什么都敢说敢做，不一会儿大家都被他都笑了。人们似乎也忘记了刚才的事情，开始想各种招式为难新郎官。 楚铭过五关斩六将总算是被允许进屋，看到坐在床边的陆漫漫，他呆愣了一下，随后红着脸上前。有人识趣的拿来大圈椅，楚铭摇摇头。 他单膝跪地从口袋里拿出一个戒指套在陆漫漫手上，“感谢你愿意嫁给我，相信我会给你幸福的。”说完他就转过身蹲下背起陆漫漫。 “哦哦哦。”赖三在后面起哄，然后一群人开始笑。 陆漫漫不好意思的把脸埋在楚铭的肩膀上，她红色的婚纱外面还套着一件红色的羽绒服，头发被高高的盘起，虽然看不见脸，但是大家还是看到她微红的耳朵。 高图的媳妇捅了捅曹三妹，“还是你好啊，你这个女婿不错。”这年头哪个男人愿意背媳妇啊，尤其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谁不是要面子的。 楚铭愿意背着陆漫漫上车，将来肯定能被陆漫漫吃的死死地。 曹三妹透过窗子看向外面，她抬起头努力不让眼泪落下来，“我啊，也不指望漫漫压着他，只要他们俩遇到事情有商有量，好好过就成。” 虽是冬日，今天的天气却很好，风和日丽、阳光明媚。 楚铭背着陆漫漫到了小轿车前，打开车门把陆漫漫放进车里，这才转身去了另一边。 今天开车的是赖三，如今县城有汽车的不多，楚铭还是托关系出钱找人凑齐了六辆车。这六辆车在两个大队开上一圈，之后就把陆漫漫送去新房。 楚家这边没有族人来，就是杨大队长的媳妇还有赖三她娘作陪，另外加上自家这边陆跃进她娘，还有另外一个陆家婶子，七八个人做了一桌。 楚铭许诺了流水席，就真的在高坪大队外面办了起来。外面是乡亲们的流水宴，里面家里就是陆家的亲戚吃的宴席。 其实两边的宴席差不多，只不过里面的肉菜比较多，也比较名贵一些。 吃的差不多了，楚铭就带着陆漫漫去敬酒。 早上这一顿算是完了。 等到了中午，陆漫漫换了一身衣裳，大家才知道什么叫美如天仙、仙女下凡。 她跟楚铭站在一起，真的就跟观音座下的金童玉女一样般配。两人男才女貌，此时再也没有人说楚铭跟陆漫漫不般配。 流水宴一直到下午三点，里面的亲戚差不多也是这个点回家。 陆漫漫跟楚铭稍微休息了一会儿就开始准备回陆家，他们晚上要在陆家吃过饭才回来。 差不多五点回去，吃过饺子，楚铭开着车带着她回来。 如此，这个婚才算完成。 结婚嘛，当然少不了闹洞房，赖三等人好不容易等到这个可以整治楚铭的机会，怎么可以放过。 什么两个人一起吃红枣啊、喝交杯酒都是小儿科。赖三很损，当着陆漫漫的面居然塞了一本书给楚铭。 陆漫漫&楚铭：…… 然后两个人的脸开始爆红。 眼见时机不对，赖三等人大笑着跑走了。机会难得，他们才不担心楚铭会放着美娇娘不要跑来追他们。 结婚是件幸福的事情，就是有一点，哪怕是在同一个大队，第二天也不能进娘家门，必须要等到第三天才行。 等陆漫漫三天回门过去，曹三妹提着跟棍子去了陆倩倩家，她也不敲门照着对方的大门就是一棍子下去。 那天发生的事情早就被人传了出来，大家都等着看曹三妹什么时候发威呢，没想到三朝回门刚过，她就打上来。 看热闹归看热闹，大家都能理解曹三妹的心情。自家亲闺女结婚，婚礼上堂妹勾引自家女婿，换了谁这事也不能善了啊。 这件事陆倩倩做的不对，陆家的大堂哥还算明事理，一声不吭的任由曹三妹骂他。倒是大堂嫂见曹三妹不停嘴，忍不住说了一句：“人我们都关起来了，你还想要咋样？” 她这话说出口不只是曹三妹，看热闹的人都忍不住吐口水。差点搅合了人家的婚礼，一句关起来了就完事，世上哪有这种便宜事。 倒是大堂哥伸手给了她一巴掌，“弟妹你放心，这件事是我们不对，是我疏于管教才让她差点弄出这事来。我已经打算好了，赶明儿就搬走。” 他这话说出口，曹三妹楞了一下，“我不是这个意思。”她来主要是想给闺女出口气，但并没有逼迫人离开老家的。 “我知道你和文聪都是好性子的，实话说吧，那丫头我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她就是不回头。我知道她不是看上了楚铭这个人，而是看上了人家的财势。她这性子要是再不改过来迟早吃亏。” 他有女儿，也有儿子，就算是为了儿子，他也不能放任陆倩倩再这样下去。今天是楚铭，明天还不知道是谁呢？万一有一天她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人，他们又能怎么办？ 话说道这份上，曹三妹也不好在纠缠。她看了大堂哥一眼，转头拎着棍子又走了。 说是来给闺女出气的，结果弄的自己心情烦闷，曹三妹的嘴里就跟吃了苍蝇一样。 陆漫漫知道这事以后过来安慰她，“娘，你别想这么多了，像陆倩倩这样的人，总有能降服住她的。咱们现在只要过好自己的日子就成。只要咱们的日子越来越好，就免不了会有人在背后酸几句。要是都计较，咱们哪里能计较的过来。” 她就真的不在意吗？ 不可能的，结婚是一个人一辈子的大事，陆倩倩勾引的又是她男人，她怎么可能不在意。 只不过楚铭说了，陆倩倩他会解决，她相信楚铭。 第81章 正文完 楚铭怎么解决的陆倩倩, 她并不清楚, 只是因为陆倩倩的事情她和陆兮兮之间的往来少了, 让她有些难过。 这难过也就是一瞬间，稍后又被忙碌代替了。 十二月对别人来说是清闲的, 对陆漫漫的鹿鸣商场却是忙碌，尤其是二十号以后。 商场一楼蔬菜专区不停的有人来往，哪怕他们事先已经调整好，尽量把蔬菜的位置隔开选一些，依旧是人挤人。 这两年做生意的人多了，大家手里不差钱，尤其是过年，更舍得给自己买点好吃的。 知道他们这边有蔬菜水果, 不少人都往这边赶。连带着楼上都跟着火爆不少。 等到腊月二十九，陆漫漫粗略的一算，整个十二月赚的钱比前两个月加起来还多。 赚到了钱, 陆漫漫心里高兴, 她也不吝啬, 每个员工或多或少都给包了红包。 这个年可以说是陆家过的最丰盛齐全的一个年。 尽管两家闹了不愉快, 初二这天陆文雪的三个儿子媳妇还都是来了。 杨屯粮在知道自家大哥和爹娘做的事情之后狠狠地发了一通脾气，现在他对自家大哥都还是不搭理的。尤其是看到他们还有脸去走亲戚，杨屯粮更是忍不住讽刺。 “某些人还真是没有自知之明, 他倒是脸皮厚就是不知道到时候被舅舅赶出来，那脸面还能不能挂的住。” 杨屯仓的脸色难看，一而再再而三的被弟弟讽刺, 他心情也好不到哪里去。“哼，你倒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你现在是大学生了，有工作了不起，你怎么不想想你的哥哥们还在农村种地哭哈哈呢。” 因为这事杨家的三兄弟算是闹掰了，老二杨屯钱直接硬气的净身出户也要分家。如今杨屯仓还试图拉着老二一起对抗老三，杨屯钱可不依。 他摆摆手，“可别，我觉得当农民挺好的，三弟能上大学那是他有本事。他那书本我可是看过的，这事要是换了我，我肯定毕不了业。” 人贵有自知之明，自己什么样他自己能不知道？ 老三不是没给他讲过课，可惜自己真的是什么都听不懂。 仿佛没看到杨屯仓阴沉的脸，杨屯钱故意加了一句，“舅舅一家心善，人家漫漫早就说了，等商场声音稳定下来，有了收入，就借钱给我们自己干。我跟你二嫂想好了，到时候就去县城开个早餐馆，地方都选好了。” 杨屯粮高兴的点头，“现在生意好做，二哥要是缺钱尽管开口，能帮的弟弟一定帮。”他以前跟这个二哥不是很亲近，总觉得像大哥那样的才是一个好哥哥，二哥的性子太不讨喜。现在他才知道什么叫刀子嘴豆腐心，什么又叫笑里藏刀。 两个人故意无视杨屯仓，可惜人家就是没有自知之明，杨家大嫂听到杨屯粮的话挤过来，“老三你有钱，正好，我跟你大哥也打算去做生意。你先给我们拿五百块。” 张口就是五百块，不等杨屯粮说话，他媳妇先怒了。“五百块，你倒是敢开口，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德行，你值吗？” 杨屯粮也黑了脸，他冷笑道：“我算是长了见识了，有些人是真的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既然有些人不要脸他索性就挑明了说。“当初我读书承诺的没人每年都给钱，五年时间我给了二百五十块。这个钱都在咱娘手里，如今二哥一家被净身出户，这五百快落在谁手里，不用我多说了吧？” “这些年家里上工赚的钱，多少我就不说了，你们比我清楚。我能有今天是舅舅给的机会，是我自己努力出来的，跟你们可没关系。不要一副我欠你们的样子，要说欠也是你们欠二哥一家比较多。” 说完杨屯粮也不理会他们，带着媳妇往陆文聪家走去。 他们刚才的声音不小，这话左右邻居都听见了。不少人就在心里嘀咕，杨老大两口子的行径是真不好，这要不是陆家忽然发达了，估计他们还被蒙在鼓里呢。这人也太会装了，连他们都被骗过去了。 杨屯粮读书给兄弟钱的事情，没人知道，以前杨屯仓出门不是没人问过这事，他可一句都没说。那时候不少人背地里说杨屯粮不是东西呢，如今他们才知道自己冤枉了好人。真正不是东西的人是那个故意让他们误会的杨屯仓。 三兄弟是一起去的陆家，老二老三一家都进去了，杨屯仓两口子却被堵在了外面，堵住他们的不是别人是陆文雪。 陆文雪脾气可不好，她最厌烦的就是算计亲戚的人，此时看到杨屯仓同样没有好脸色。她心里清楚，今天要是让人进来了，往后更别想甩掉这狗皮膏药了。 漫漫难得要有好日子过，她可不允许别人破坏掉。 正当他想要是硬挤进去还是回去的时候，赖三来了。 “呦呵，这不是杨家的老大吗？今儿可不是新婚，没有流水席吃，你们过来干啥。”他可是记得，前段时间楚铭结婚办的流水席，这两口子不要脸占据着一张桌子不说，还打包了不少鸡鸭鱼肉。 也就是那天大喜，换个时间赖三都能揍得他妈不认。什么东西！ 说着赖三挤开杨屯仓，拎着东西笑眯眯的进去了。他今天是来陪酒的。 按照他们这里的习俗，新婚过后的第一年初二比较讲究。这一天楚铭必须跟陆漫漫一起回娘家，而陆家族亲也必须有人过来陪酒。当然这一天吃的也好，必须是硬菜，最少也得有八样。 赖三已经顺利的从杨家湾大队搬到了高坪大队，他跟楚铭的关系又好，又是拿着东西的，来陪席也说得过去。 等赖三进来，陆文雪就砰地一声关上了房门，把杨屯仓一家子关在了外面。 不理会外面杨家两个小子哭闹，里面的人笑声一片。 商场已经定了初六营业，到时候陆文雪就会加入进来做商场的主管。她加入并不是看着给的钱多，而是因为发现陆漫漫是真的忙不过来。她不只是自己过来，还挖了几个不错的前同事一起，这些人都是能说会道脾气好的，他们来了保管能让生意更上一层楼。 “楚铭也快三十了吧，老话都说成家立业，你这家也成了，业更是蒸蒸日上，如今就差再添几个小娃娃了。你们俩可要抓紧，趁着三妹年轻还能给你们带带，能生几个是几个。” 高图媳妇这话说的陆漫漫一个大红脸，这种荤段子她上辈子不是没听过，就是她自己也说过不少。可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现在听到别人说这个，她还是会不好意思的脸红心跳。 说到孩子她难免会想到楚铭对她的痴缠劲儿，这让她恨不得把头埋到碗里。 看到陆漫漫的样子，大家都善意的笑笑，都是过来人，大家都懂。 这个时候的人没谁会去想着避孕的，陆漫漫也不例外。 两个人结婚差不多三个月的时候，她就检查出来有孕，等到又三月她去市里做B超检查，被告知是双胎。这一下可把曹三妹高兴坏了。 不知怎的，陆漫漫忽然想到她上辈子的那一双儿女，她有预感，这两个孩子就是她上辈子那两个。 十月怀胎，生下来的果然是一对儿龙凤胎，陆漫漫给两人取名陆顺和陆安。 本来他们商量着两个孩子一个跟父姓一个母性，楚铭对此表示无所谓，他觉得姓陆就挺好。加之陆漫漫觉得就是她上辈子的那两个孩子，所以就让他们跟了陆姓。 跟上辈子一样，她还是希望孩子能顺遂平安，出不出息的无所谓。用楚铭的话说他有的是钱，他的孩子就算是资质平平他也能堆出高素质高学历来。 两个孩子很听话很懂事也很聪明，很少用父母操心。 县城的孩子一般都是七八岁上学，很少有上幼儿园的，就是上也是五六岁的时候读上两年学前班。陆漫漫跟别人不一样，等到孩子三周岁，陆漫漫就坚持把孩子送到市里的幼儿园，让孩子提前接受教育。 他们工作的中心也从县城转到了市里。在这里他们开了第一个连锁商场。如今的超市已经步入正轨，基本不用她操心。 两家大型超市，小姑陆文雪负责县城这个，陆漫漫和她娘负责市里这个。早在陆漫漫怀孕的时候曹三妹据辞去了妇女主任的职务，她把这个职务给了村里一个很热心有正义感的妇人。然后她自己一心铺在两个外孙身上。 陆家商场开的红火，地种的也不错，如今陆家的十几亩地，每亩地都能产八百斤以上。村里有的人家愿意跟着陆家的步伐走，陆家怎么做他们就怎么做；有的人家不愿意浪费这个钱就把地承包给了陆家，他们每年收一部分地租过日子。 又是一年麦收季，陆漫漫提着水壶去给楚铭送水。也不知道楚铭怎么想的，明明是个日进数百的商场大经理，他却放着商场不管，每年地里收获的两季、都要开着拖拉机来地里收割。 从去年开始，村里陆续有人请他帮忙用机器收割，比起以前的清闲他反而成了最忙碌的这个人。 今年也不例外。 只是她没想到今年会在地里看见董立诚和楚妍。 此时她才想起来，两个人去年就应该大专毕业了。也不知道为什么，两个人没找工作，反而又回到了农村。 “哪里是他们愿意回来的，听说两人毕业考没过，学校不允许毕业。这不两人没钱读书就回来了。” 陆漫漫一怔，原来是她不知不觉把心里的疑问给说出来了。“二嫂，你们回来了。”回答她的不是别人，正是杨屯钱的媳妇，她二表嫂。 老二家这两口子爱钱，这些年忙活下来赚了不少，原以为两人会把田地承包出去，谁知道两人谁都没提这事，他们宁愿挤出时间来施肥收割，也不愿意把地给别人种。 两家这些年时有走动关系还算不错，杨二嫂今天回来就是因为楚铭打电话告诉他，地里可以收割了，他正好今天有时间。 杨二嫂家的地就紧挨着董立诚家的，此时楚铭还在别处忙活，杨二嫂索性坐在地头上给陆漫漫说起这事。 自从董立诚去外面上了学，李文静就没少在村里嘚瑟。如今她儿子回来了，别人肯定要问是咋回事。她倒是想要隐瞒，可整个公社上大学的人可不少，刚开始还真被她给瞒住了，后来就漏了馅儿。 “听隔壁公社一个同在农业大读书的学生说，他俩也就刚开始那一年考试能及格，后来两人也不知道怎么想的，不好好学习，整天跟着别人后面瞎晃，说是做什么生意。结果捣鼓了一通，钱被骗了不少，学业也完了。” “两人对外说是毕业了，实际上我们都猜他们是被学校给开除的。”现在学生可是吃香的很，就算是个大专也大把的厂子抢着要，两个人哪里也不去偏偏回家种地，能不让人多想。 陆漫漫点点头也不多说什么，正好这时候楚铭开着拖拉机过来了，把水递给楚铭，又拿了个干净的湿毛巾给他。“累坏了吧？你说说你，我就不明白了，这风吹日晒的能比你坐办公室好，我爹又不是不会开，你干嘛还要出来自己受罪。” 楚铭一边享受着陆漫漫的贴心服务，笑的嘴都要咧到耳根子后面去了。“一天天的坐办公室有什么意思，出来晒晒太阳，还能补补钙，多好。再说了咱爹年纪大了，让他受这个罪干啥，还不如在家带孙子呢。” 如今天气眼热，他这个收割机虽说弄了个顶棚，也还是跟在蒸笼里似的，并不好受。他自己年轻能承受的住，陆文聪未必可以。 陆漫漫知道楚铭能说会道，自己反正说不过他，又给他收拾干净，确认没问题，她这才提着水壶往家里走去。 他不知道，等她转过身那边装作干活的董立诚才敢偷偷地抬起头看向她，更不知道的是，董立诚的行为被楚铭抓了个正着，气的楚铭喷了他一脸的麦麸皮子。 作者有话要说：正文到这里了，不出意外的话明天写番外，这个月肯定能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