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为你而来》作者:明日复明日 文案:宁正一直将凌沉放在心里,默默守护着,不说,也不靠近,可是忽然有一天自己撞了大运,凌沉自己贴上来了! 凌沉对于男女之情一直淡漠,实在是生活所迫无暇顾及,宁正满身是血倒在他怀里的时候他才意识到,这个少年原来那么深情。 重来一次,他要弥补所有逝去的时光。 重生控制欲强攻X软糯暗恋成真受。 第一章 “王爷、王爷...时辰到了,该起床了” 伺候在旁的江成宽一看没有动静,正想继续喊,没想到床上的人猛的坐起来,隔着丝帘看不清具体什么情况,正担心着,只听床上的人问到“现在什么时候了?”声音雄厚沙哑,仔细听来还有一丝颤抖。江成宽向前几步挂起床帘,却见凌沉满头大汗,脸色发白。 凌沉转头看到伺候自己多年的总管太监江成宽,自母后去世后就一直跟着自己,自己出宫建府后,自然是一直伺候在身边的。可是不对,自己明明已经在宁正坟前自尽了,怎么可能在此? 凌沉下床,赤着脚走到铜镜前,看着自己的样子却愣住了。镜子里的少年不过刚及冠的模样,眼尾干干净净,那条因刺杀留下的疤也毫无痕迹。片刻后凌沉笑了,笑声越来越大,笑的放肆,笑苍天终不负我,让他一朝回到从前。 江成宽见主子起床后行为很反常,很是不解,却没有上前询问,毕竟主子向来有自己主意。凌沉静了静心,唤江成宽向前更衣,侍女们便开始为他净面梳头。江成宽边躬身为他整理腰封一边小心的说:“襄王殿下才十六岁,还需要殿下照看,所以殿下一定要先照顾好自己的身体”。 “凌霄?”凌沉一愣,自己的弟弟凌霄从小是个活泼好动的性子,年纪轻轻就跟着威武大将军上战场,上辈子自己了结一生,凌霄已君临天下。不过上辈子凌霄十三岁就跟着舅舅去了边疆学习军法,难道随着自己的重生,很多事都变了吗?那...他还在吗?凌沉想了想,压下所有的想法,问道:“我记得宁正一直在府中住着,好久不见他,不知道现下如何了,你且去请他,我有些事与他说” “主子贵人事多可能忘了,宁小少爷已经去诲学院读书了,下午回来老奴去唤小少爷来。”虽然纳闷主子什么时候遇到的宁小少爷,但江成宽也认认真真的回答了。 “无妨,等他回来再说” 凌沉早膳都没吃就去了小书房,这是他一开始看书的地方,后来事情太多就搬去了大书房。再后来...宁正来了,这里就成了宁正的书房,自己倒是再也进来过。宁正...算来他现在应该十四岁了,宁正本是自己的恩师宁太傅的独子,后来宁家出了变故,宁正还小无人收养,自己为了报答恩师就收养了宁正,但也仅限于收养,自己只是安排别人照顾他,安排他去读书,其他的全靠他自己。 这个小书房虽然小,但是很干净,有游记、也有话本,书桌上摆的是宁正练的字,很秀气的楷书。随手翻了几张字帖,凌沉愣住了,下面的字帖满满的都是自己的名字...除了字帖还有几本书,大概是宁正正在看的。 随手拿起一本发现是自己以前看过的一本游记,里面还有自己的标注。原来这时候,宁正就把自己放心里了吗?凌沉回想自己的上辈子,好像也没格外对他好过,那他怎么就一直把自己放心里没有说过呢?甚至到那时候,豁出命去也要保全自己....要不是宁正,自己和凌霄都难成大业 “来人,套马车,去诲学院!”他一刻也等不及的想见宁正,想看到他,想碰到他,来证明这不是在梦中。 驾车的顺福是老把式了,马车四平八稳的一刻钟就到了诲学院门口。诲学院就是官员子女读书的地方,里面还传来了阵阵读书声,凌沉就这么站在门口,既没说进去,也没说要走。 他就这么听着里面的读书声,也许里面就有宁正的声音,宁正那么乖,读书的时候肯定也乖。别的学生可能浑水摸鱼,但宁正肯定认认真真的读到最后。慢慢的里面读书声音没了,传来了放饭的声音,少年们嬉戏打闹,好不快乐。凌沉想进去看看宁正,看看他是不是和前世一样白白净净的,外表矜傲,但其实性子很和顺,以前王府里的奴才都很喜欢他,懂礼貌,从不僭越。 就是...太内向了,明明那么喜欢自己,怎么就从没说过呢,要是自己早就知道他的心思,肯定...肯定怎么样呢?凌沉忽然不确定了,前世也不是没见过男子和男子成亲,自己也并不排斥,可如果宁正真的表明了心意,难保自己不会避嫌把他送走,毕竟真的和男子成婚,自己是无缘那宝座的。 可不管前世怎样,重来一次,自己一定是要好好对宁正。 日头渐渐偏西,凌沉已经在这站了有两三个时辰了...午饭更是没得吃,江成宽再三揣摩还是开口了:“殿下若想见宁小少爷可以直接进去看看,不必在这一直等着的。小少爷还有大概半个时辰就下学了,不如王爷先回王府,要不然学生们下学之后看到王爷在此肯定会引起议论的”。 凌沉勾起嘴角,缓缓的摇了摇头。他从不怕别人议论,他想看到宁正来确认现在是不是真实的,可是在他内心其实又有些胆怯,自己之前对他并不好,他还会爱慕自己吗? 诲学院里传来了下学的钟声,学生们开始三三两两的走出大门,有点坐上自家马车回去,有的离家近直接走着回去,少年们最大的心事也不过是功课太多,家里管太严。是以,下学时分,少年们总是最欢快的。 凌沉紧紧的盯着诲学院的大门,有路过的大臣的儿子认出他来请安他都听不见,都教给江成宽处理。终于,人走的差不多了,宁正的身影出现了。十四岁的少年抱着两本书,白色长衫,夕阳光洒在他身上仿佛镀了一层金边,他慢慢的走了过来... 凌沉仿佛听到了自己血液流动的声音,周遭的一切都不见了,世界里只剩下宁正。 第二章 宁正低着头边走边想,今天十五,凌沉不上朝应该会在家,他一般都在书房处理公事,自己是不是可以去请教一下书里不懂的地方呢,顺便...看看他...还能和他说说话... 宁正边想变美,步子更加轻快,一抬头,看到不远处的凌沉背光,身后江成宽满脸笑容的向自己请安。 宁正愣了,怀疑自己是不是看花了眼,他从没想过有一天下了学能看到凌沉来接他,就这么傻傻地站着。凌沉大步走到宁正面前,又忽然停下,手颤抖着举起,似乎想碰碰宁正的脸,停在他脸庞却没碰触到,反而是转了个弯,轻轻拍了拍宁正的肩膀。 凌沉虽然激动,但醒来一天,还在这站了大半天,理智也回笼了。在这里做什么、说什么都很不合适。凌沉不敢做太过分的举动,只能仔仔细细地看着宁正,看看他14岁时候的样子和20岁差别大不大。现在的宁正,个子刚好到自己胸前,眉眼好像更加温和,那种疏离感弱了很多,小脸白白净净的,显得嘴唇格外殷红,鼻头偏右有颗小小的痣,因为肤色太白显得更加明显,睫毛长长的还有点阴影,眼睛是淡淡的琥珀色,又大又亮。 凌沉几乎痴迷的看着宁正,在心里一点点的勾勒他的轮廓,前世那双清冷的眸子现在瞪的圆圆的,满是不解。不解?对,现在的宁正才十四岁,不知道自己的心意已经被知晓,忽然被爱慕之人这么怜惜的看着其实是很纳闷的。凌沉一下子回神了,笑了笑,手也收回去了。凌沉的忽然退后让宁正忽然觉得有点不开心,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凌沉会这样的反应,但还是很喜欢他的靠近。 江成宽在后面看了半天,实在是不知道自己的主子在想什么,但看着现在这样在学院门前也不大好,斟酌半天向前劝到:“王爷,宁小少爷上了一天的学估计也乏了,不如先回王府,有什么话回家再说。” 凌沉看着宁正,笑着问他:“那不如我们先回家?”宁正一脸懵,回...家吗?他可以把王府当家吗?凌沉看着宁正愣愣的样子,也大概猜到了为什么,心里酸酸涨涨的,重来一次,该是他的东西他会一样一样全都拿回来,宁正,他会把他当做自己的命一样护的好好的,上一世,错过的那些时间,他全都要补回来... 府中下人早在凌沉回来之前就备好了饭菜,凌沉一下车就有人通知厨房开始上菜。宁正本以为到了之后,自己还是回自己的院子吃,没想到凌沉直接把他带到了主院中。宁正心里忐忑,终于在凌沉第五次给他夹菜的时候放下了筷子,凌沉一怔,忙问“是不是饭菜不合口,我换厨房重新准备” 宁正抬眸看看凌沉,摇了摇头,又垂下了眸子。凌沉就看着宁正抿了抿嘴,有话想说,却又似乎很纠结的样子,不懂他这是怎么了,难道宁正发现自己不是以前的自己了吗? 凌沉握住宁正的手腕,不自觉的握紧,就算是宁正害怕了自己也不会放手的。宁正动了动嘴唇,小声说道“王爷有什么安排直接说就行,不用这样铺垫的,这几年多承王爷照料,宁正无以为报,只能...只能...”, 只能怎么样呢?宁正说不出来,自己什么都没有,有什么值得别人惦记的呢?凌沉忽然懂了,这个傻孩子以为自己是要把他送走才对他这么好的,一边心疼一边忍不住唾弃自己,为什么以前不对宁正好一点呢,好一点的话宁正现在就不会这么惶恐了。凌沉一只手抓着宁正的手腕,一只手捧着他的脸,使他抬起头来,眼睛果然红了一圈。 “宁正,以前太忽略你是我不好,从今天开始我会对你好,你慢慢习惯好不好?”宁正看了凌沉的眼睛,忽然哭了出来,凌沉慌了,手忙脚乱的揽着他,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笨手笨脚的给他擦泪。宁正抱着凌沉的脖子哭了好一会儿,情绪稳定了之后才感觉不好意思,自己怎么能这么没出息呢,一屋子下人还看着呢。 凌沉倒是没注意这些,就还惦记着宁正还没吃完饭呢,交代侍女将凉了的饭菜端下去,把粥重新热一热,就这么哄着宁正用完了饭。 从这日起,宁正就住到了凌沉的院中,当然了,是两间房。每天早晨一起用完早膳凌沉去上朝,宁正去诲学院,下午回来一起用晚膳,用完两人一起散步。凌沉在自己的书房中给宁正又加了一张书桌,让宁正用来看书练字。 第三章 这天午膳后,凌霄正百无聊赖地拿石子儿砸树叶,练一下自己的准头呢,就听到宫人报凌沉来了。 凌沉来就是为了带凌霄出宫一趟,一直在宫中弟弟也无聊,顺便带他拜见一下当今大学士张鸣隅,由他来教导弟弟军事的话肯定大有裨益。重来一次凌沉对弟弟凌霄的关注也更多,每隔半月必检查凌霄的课业情况,宫中伺候的人也是恩威并施的管着。 凌霄上辈子年纪轻轻就去了军队,跟着舅舅大仗小仗没少打,大伤小伤的也不少。虽然每次书信都是报平安,但个中苦楚凌沉不敢深想。重来一次,他一定要亲自教弟弟,多给弟弟铺路,过几年去了军队也如鱼得水一些。凌霄喜欢军法,在军事上也很有自己的想法,凌沉不想着打压弟弟的这份积极性,身为皇家儿女,不动则死。 凌霄却不知道哥哥的苦心,一看哥哥来,就以为是自己不乖乖看书要被训了,耷拉着脑袋站在树下。凌沉一看就笑了,“你做什么这个样?又犯错了?”,凌沉也知道自己弟弟不是那静下来的性子,也不要求他四书五经全部精通了。 “哥,我刚想着休息一会儿就去看书,你就来了,真巧!”凌霄笑的灿烂,这话有多违心他自己知道,凌沉也知道。 “呵”凌沉冷哼,“那就看在你这么努力的份上带你出宫一趟,已经向父皇禀告过了,去换衣服我们这就出去”。 “.....”凌霄懵了,今天来竟然不是管教自己,而是要带自己出宫? “傻了吗?”凌沉嗤笑“要是实在不想出去那就别出去了。” “不不不不不,我刚刚是高兴傻了!哥,我好久没出宫了,太幸福了吧,好想出去玩啊!” 凌沉转身吩咐宫人给凌霄换上常服,收拾一番后凌霄就跟着出宫了。本想着出来之后先大吃大喝一顿,再四处逛逛,没想到直接进了王府,凌霄傻了。 “还以为带我出宫是要带我玩呢!”凌霄嘀咕,“我不管我要出去”。 凌沉知道他的小九九,也不搭理他,回王府一趟主要是要等宁正下学,傍晚的时候一起带出去吃饭,逛逛夜市,宁正每天就是王府和诲学院这两个地方来回,肯定也会想出去玩一玩。 进了内院,凌沉就吩咐下人早点去接宁正,去早了就在门口等着,别让宁正等车。江成宽一听这话就笑了,“瞧主子这话说的,下人们这点眼力劲还是有的,自然不能让宁小少爷等着”。凌沉莞尔,江成宽不懂,他错过了宁正太多的时间,现在他想参与宁正的生活,了解他,疼惜他,把以前的时间都补回来。 凌霄眼珠在凌沉身上转啊转,这宁小少爷他倒是听说过,是宁老太傅的遗孤,宁老太傅妻子高龄产子撒手去了,老太傅也没再续弦,结果天不遂人愿一场风寒要了命,只留下这么一个儿子。这宁正住在凌沉府上他也知道,但是刚刚听凌沉和江成宽的对话,明显有别的情况啊,嘿嘿嘿。 凌沉斜眼看了一下凌霄,冷言道:“你的脸快贴我身上了,再不离远点我看你要屁股开花!” 凌霄捂着屁股嗷的一声跳开了,自己这个哥哥就这样残暴!每次自己惹他生气除了被揍还是被揍!有什么了不起的,他不说,那就去看宁正怎么说! 凌霄随便拿了本书看着,等着宁正下学,现在自己给宁正夹菜他都不在诚惶诚恐的看着自己了,也是一种进步,要对他更好,有的全给他。 凌霄那皮猴子坐不住,跑到院子里看鱼去了。皇宫里去个御花园都很容易碰到妃嫔,麻烦的要命,还是哥哥这好,随便玩都没人管。凌霄正在树底下想怎么说服哥哥在自己宫里也给种一大棵紫玉兰呢,就听到下人说宁小少爷回来了。凌霄眼珠一转,嗖的跑出去了,他倒要看看这宁小少爷是何方人马,能让凌沉那么惦记。 宁正刚下马车,出来迎的下人就告诉自己王爷在院里等着了。宁正一听这话,本来就着急见凌沉,现在步子更快了!诲学院不允许中午回来,每六天才休一天,以前还不觉得什么,现在想想凌沉在府里等着他他就坐不住。以前最有意思的射箭练习也觉得不如在家和凌沉呆着,哪怕只是一起呆在书房看书呢… 宁正着急,步子就快了些,一拐弯差点撞到人,他猛地停下来看着眼前人,这人比他略高一点,一身墨绿色外袍被他穿出一种英姿飒爽的感觉,剑眉星目,眼睛里还带着戏谑的光...宁正暗暗纳闷,不知这是王爷的客人还是... “你就是宁正吗?”这墨绿色的小公子围着他看,“也没什么不同呀,就是白净了点,漂亮了点” 宁正听着他这么评价自己,心中不忿,抿了抿嘴刚想回击就看到凌沉从这公子后边走过来了。 凌沉远远的就看见凌霄绕着宁正看,心中着急,怕凌霄嘴巴没遮没拦的瞎说话,到了跟前之前把人揪开了,细细看了看宁正的脸,有点红,嘴巴抿着,眼镜瞪大看着自己...“这是生气了?”凌沉暗想,转身训斥凌霄道:“昨天刚说你长大了,今天怎么又这么没个正形!” 凌霄撇嘴:“我只是好奇嘛…” “好奇...我吗?为什么好奇我?是凌沉说了什么吗?”宁正越想越觉得委屈,他都不知道这个人是谁,上来就轻佻的评价自己,最主要的是这个人和凌沉好熟谂的样子,自己都没和凌沉这么熟呢? 凌沉瞪了凌霄一眼,柔声向宁正解释“这是我弟弟五皇子凌霄,比你大一岁,今天有事就把他带出宫了,要是他惹你生气了,我就揍他,好不好?”凌沉不知道宁正怎么了,只能凭着感觉哄。 一听是凌沉的同胞弟弟,宁正啥别扭都没了,轻轻地抓住凌沉的衣袖,“你不要说他,是...是我不好,走的太快了,差点碰到他,希望殿下不要和我一般见识才好...” 凌沉嗤笑“他敢?” 目睹了这一切的凌霄表示自己可能有毛病了,要不然什么看到凌沉一脸温柔的哄人了呢?哄的还是比自己小一岁的小少年!这不是老牛吃嫩草吗?呸呸呸,他在说什么啊… 凌沉无视在风中凌乱的凌霄,直接握着宁正的手走到院里,吩咐下人给宁正换衣服。宁正迷迷瞪瞪的被侍女收拾着,等到凌沉给他扣上腰封的时候才问到“王爷,我们是要出去吗?” 凌沉看着宁正这个乖巧的模样心里喜欢的紧,低头亲亲他的侧脸,没忍住,又亲了亲,还是忍不住,又亲了亲,就看着宁正耳朵都红了起来。 凌沉强行让自己定了定神,轻声解释到“今天想见一下大学士张鸣隅,这个张鸣隅曾经在苍原大战中担任军事,立下战功,我想请他指点一下凌霄”。虽然凌沉只说了这一点,宁正也听懂了,凌沉是怕他出去之后自己无聊,所以也要带上自己,宁正心里甜的要冒泡泡了,轻轻揽住了凌沉的腰,把头埋他胸膛里偷偷笑。 凌沉抱了抱他打趣道“好啦,别撒娇啦,再撒娇就要没晚饭吃啦!” “谁...谁撒娇了?我...我就是一时有点激动!”宁正据理力争,立证自己不会撒娇!那些只是一时情绪激动而已! “好好好,是我撒娇啦,现在小少爷能不能看在我撒娇的份上带我出去吃饭啊?” 宁正忿忿,这个凌沉就会打趣自己! 凌霄刚进来就看到这么一幅让自己牙疼的场面,偏偏那人是他亲哥,还不能说什么!只能使劲跺了下脚暗示自己来了,让他们收敛点! 宁正听到声音惊了一下,马上回头看怎么回事,被凌沉托住脸不让看,“不用管他,现在我们出去吃饭!” 凌霄气结,明明是带自己出宫玩的,结果对宁正比对自己还温柔,还不忽视他! 凌沉拉着宁正出去,凌霄在后边气呼呼的跟着。 凌沉丢下一句“再磨叽会儿不知道张鸣隅会不会还愿意见你啊?”就带着宁正上马车了。 张鸣隅?教自己?啊啊啊啊啊啊这种大军师要是能指点自己那真是太...太高兴了!凌霄翻来覆去就想到这一个词!不过够用了,能表达他心情就行! 凌霄蹭蹭蹭跳上马车,笑嘻嘻的凑过去,问到“哥,我们现在去哪呀?” 凌沉斜睨他一眼,:“观雨阁”. 这话一出,宁正和凌霄眼都亮了,谁不知道观雨阁啊,这里面的每道菜单拿出来都能碾压京城所有美食,宫里的御厨都不一定能比得上观雨阁的厨师! 凌沉无视这俩半大小子心里的小馋猫,而是默默考虑和张鸣隅要说的事…… 第四章 张鸣隅在军事上颇有见解,上一世因为身体不好在仓原大战后就没再上过战场,一直任大学士一职。虽然军事才华突出,然而在当朝文官更受重视,因此一直没有得到重用。而且这人为人清高,不爱和别人多来往,这次约见他还是靠的《军法十讲》的面子... 凌沉一手无意识的摩挲杯沿,一手包着宁正的手,边想边感叹自己用市面上难得的书来换张鸣隅当凌霄的老师简直太划算了。 他一点都不担心张鸣隅会不喜欢凌霄,凌霄性子虽然有点跳脱,但这也只是在熟悉的人面前,更多时候凌霄还是很沉稳的,就比如在军事上。虽然凌霄今年才十六,但在军事上的见解已经是很独到了,如果能有张鸣隅的指导,肯定如有神助,到时候再上战场自己也能放心些。 凌霄的眼睛一直在凌沉和宁正身上转来转去,嘴角还有奇奇怪怪的笑,当然,这个奇奇怪怪的笑是宁正的感觉。凌霄就是很纳闷这个以前都没存在感的宁正啥时候和凌沉关系这么好了,明明就是不正常的男男之情!那小手牵的,换个衣服都腻腻歪歪,自己在这都不知道避嫌! 宁正害羞死了,这个五皇子一点都不收敛地看他,看了看两人交叠的手,虽然不舍得松开,但凌霄在这自己也要注意一些下凌沉的形象。想到这,宁正往外拽了拽自己的手,结果还没拽出来,凌沉回过神来了。 凌沉一下子回神:“怎么了?我握的你手疼?”说完拿起宁正的手反复看看,发现手心有点出汗之外,其他的没什么。 宁正抿了抿嘴,道“没事,我就是...就是有点热...”,到底没好意思说自己是害羞了... 凌霄简直被这俩腻歪死了,“咳咳,我” “嗓子难受就喝点水,没事咳咳什么?” “我!我只是提醒你观雨阁快到了!!”凌霄简直气死了,自家这大哥不仅无视他,还挑刺! 马车一停,凌霄推开门就跳了下去,站在观雨阁门前抬头看着那匾额,若有所思。这块匾额是皇帝当年因为皇后喜欢这的点心的亲自赐的,民间一度流传着帝后缱绻情深的爱情传说,只有当事人才知道那份感情中掺杂了多少东西。凌霄幼时就没了母后,关于匾额的传说他也是听伺候他的老太监说的,看见和记忆中的母后稍微有关的东西都觉得很想亲近。 凌沉稳了稳,下了马车,转身伸手想扶宁正下来,结果宁正当着路人的面不好意思,推开他的手想自己踩着下人搁好的凳子下来。凌沉被推开了手也不着急,任他踩凳子,结果宁正刚踩着凳子,凌沉拦着他的腰就把人给抱下来了。 “王爷!你!”宁正气结,自己本就是怕给他造成不好的影响才避嫌的,结果凌沉一点都不在意! 凌沉看着宁正越着急他就越开心,这样的宁正总给人特别鲜活的感觉,更像个十四岁的少年。凌沉的手从宁正腰上拿下来,从善如流的牵住他的手,领他进了观雨阁。 凌沉领着宁正,带着凌霄直接去了二楼包房,里面张鸣隅已经早早地等着了。凌沉暗道:“这《军法十讲》的魅力果然不同寻常”,脸上却带上疏离的笑与张鸣隅客套,张鸣隅心里着急想看到他找了很久的书,面上却端的沉着冷静。 最激动的莫过于凌霄了,见到了传说中在战场上料事如神的军师,凌霄简直坐不住的想和张鸣隅聊天。凌霄抬手示意随从将书呈上来,亲自俸给了张鸣隅 。 张鸣隅连道“岂敢让王爷亲自效劳”,动作却没有客气,拿过书小心翼翼的捧着,轻轻地翻开看,生怕弄脏弄坏。张鸣隅喜欢军事,如痴如醉,奈何自己身体不行,不能上战场,实在是遗憾,为了找这本书,他也四处动用自己的关系,没想到被凌沉收藏了。 凌沉看着张鸣隅的动作,心里感叹自己送礼送对了。凌霄看见这本书眼睛都要直了,没想到自己哥哥竟然有这本书,还不给他说!虽然送给了自己最敬佩的人,但还是生气气!凌霄顾不得礼仪,凑到张鸣隅身边问他这本书是真是假,其中的阵法是不是真的像传说中一样厉害?张鸣隅沉浸在得到这本书的喜悦中,也没注意到凌霄的无礼,俩人就像看到举世珍宝一样围着书,主要是凌霄围着,因为张鸣隅根本不撒手。 等到店小二上菜的时候张鸣隅才猛地意识到自己竟然在凌沉面前这么无礼,只见凌沉和身边的小少爷笑意盈盈的看着自己,忽然有点不好意思。身边的五皇子竟然丝毫没意识到这些,还在就自己的讲解问出更多问题,这些问题还都是最关键的点。 张鸣隅咳咳两声掩饰尴尬,“王爷的心意下官收到了,他日王爷有事,下官定当全力以赴”。 凌沉等的就是这句话,笑了笑,举杯示意:“我们来这儿就是为了美食,张大人莫要辜负这良辰美酒呐!” 四人落座,这一顿饭吃的宾客尽欢,特别是凌霄这皮猴子,老是坐不住的问张鸣隅战场上的事,惹得宁正偷偷笑他。 张鸣隅好久没遇到和他一样痴迷军事的人了,也是很兴奋,知无不言。趁着张鸣隅和凌霄热聊,凌沉在桌下捏了捏宁正的手,宁正不解,用眼神问他怎么了。 凌沉靠近宁正,凑到他耳边低声问他观雨阁的烤鹅好不好吃。 宁正脸慢慢红了,他用的最多的就是这道菜,这肉肥瘦相间,蘸着专门调的料实在是诱人,他又爱吃荤的,不自觉地就吃了不少,没想到凌沉注意到了...凌沉看着冷情的样子,对自己却实在是好.... 凌沉一怔,他本来是提醒宁正晚上别吃太多荤菜,不然晚上容易积食,又得闹肚子,没想到宁正脸红了。凌沉也无所谓,只要目的达到了就行,至于过程...他只要没惹到宁正生气就行。看了看相谈甚欢的俩人,心里也是欣慰,毕竟自己做这些就是为了给凌霄找一位好师傅。 四人用的差不多的时候,凌沉忽然问凌霄想不想看看民间的花灯。凌霄一愣,想去看,但又很想和这个张大人聊天,张鸣隅实在是个知识宝库,什么都知道,心里正纠结着。张鸣隅心想,正事来了,轻笑一声,道“五皇子出宫一趟,不看看花灯实在是可惜,今日初一,正好赶上最热闹的一天。” 凌霄看看外边,再看看张鸣隅,动了动嘴唇,没说话。张鸣隅心里也很喜欢这个五皇子,心性单纯却不傻,对军事非常感兴趣,还很有天赋,想到这又说道“下次五皇子出宫如果不嫌弃可以来下官家里,下官家还有更多书,殿下一定会感兴趣的”。凌霄一听这个,立马点头应下!没有心里包袱了就想出去野了,蠢蠢欲动。 宁正晃了晃凌沉的袖子,凌沉转头看向他,就见宁正眼睛睁的圆圆的,水汪汪的,鼓着小脸看着自己。凌沉一看心都要化了。可宁正不像凌霄一样皮实,街上人太多就怕他出意外,可又不忍心拒绝他。 凌霄一看,立马拍胸脯保证一定带好小宁正,绝不会出任何事。凌沉沉思片刻,唤来护卫,交待一定要保护好两位主子,出了事提头来见,这才放人出去。 宁正一看立马要跟着凌霄出门,刚站起来就被凌沉一把抓住了,给他拢了拢衣襟,交代他不能乱跑,不能收别人的花灯,也不能跟着凌霄疯,宁正小鸡啄米似的的点头,不管啥全都答应着,就怕凌沉忽然反悔。 凌沉看他这个迫不及待的样很的牙痒痒,又没办法,交代江成宽也跟着去,看好这俩小孩,江成宽赶忙应下,凌沉这才放人走。 三人走了,包厢一下子感觉空了许多,凌沉一回头,就看见张鸣隅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 凌沉莞尔:“张大人,别来无恙啊” 第五章 张鸣隅知道这个宁小公子,出生丧母,年幼丧父,可怜宁太傅就这一个儿子一人守着偌大的王府无人照看。还是凌沉念在与宁太傅曾经的师生之情,将人接到自己的王府,照顾宁正的日常生活,送他去诲学院读书。 张鸣隅眯了眯眼,现在看来这俩人肯定有猫腻,凌沉竟然丝毫不避讳,吃饭的时候连宁正吃什么多、吃什么少都细细关照着,出个门担心这担心那,要不是亲眼所见,张鸣隅绝不敢相信这是真的。这凌沉朝堂之上口舌凌厉、思维敏捷,回回将与他作对之人说的毫无反击之力,谁曾想私下还有如此温和的一面。 凌沉丝毫不在意张鸣隅怎么想,平常宁正去诲学院读书自己都要派人暗中看着,更别说去人那么多的灯会了。心思一转,道:“凌霄这孩子从小在宫里无能人管教,性子才会如此跳脱,张大人请莫怪罪啊。” 张鸣隅心道堂堂皇子怎么会找不到能人管教,嘴上却道:“五皇子性情纯善,聪明伶俐,对军事的见解远超同龄人,足以看出王爷对五皇子的用心教导。”张鸣隅这话不假,他的确很喜欢这个五皇子,虽长于深宫,却丝毫不做作,坦率真诚,实是难得。 桌上已收拾干净,随从端着茶盘,等在一侧,准备奉上新茶。凌沉召他向前,亲自从茶盘中端出茶盏,微微颔首递给张鸣隅。张鸣隅大惊,忙双手交叠躬身请罪,“王爷怎可亲自给下官奉茶,真是折煞小人了”。凌沉摇头,扶起张鸣隅,将茶盏置于他手中,正了正色,道“张大人请听凌沉一言”。 张鸣隅接过茶盏,却未完全直起身子,低头道:“王爷请说,下官出身卑贱,承蒙王爷不嫌,定知无不言”。 凌霄扶张鸣隅坐下,“凌霄这孩子是本王看大的,他军事才能非常突出,奈何...张大人虽不专于政事,但肯定也知我兄弟二人的难处。虽有嫡子之名,却是不得皇恩,我恐耽误霄儿的才能,欲为他找一位师傅,好好指点一下,他日凌霄,必成大器!张大人就是我要找的这位师傅!” 张鸣隅猜到凌沉会有事请求于他,本想着自己官职不大,实权也少,光脚不怕穿鞋的,就算凌沉有所图,自己也不怕,却未想到凌沉做这些事竟是为了凌霄。张鸣隅既感动于凌沉为人兄长的亲情,又感叹于凌沉做事的周密,一步步引自己无法拒绝他的要求。罢了,自己本就很喜欢凌霄这孩子,张鸣隅叹气“没想到王爷如此看重下官”画风一转,语气变得高昂:“承蒙王爷看中,下官愿竭尽所能教导五皇子殿下!” 被张鸣隅承诺好好教导的凌霄现在拉着宁正穿梭在人群中,这些花灯越看越新奇,饶是宁正再清冷也是个十几岁的少年,真是贪玩的年龄,再加上有个无法无天的凌霄,俩人真是乐不思蜀。 京城每年八月初一都会举行花灯会,宁正平常除了在王府就是在诲学院,根本没机会出来玩,凌霄更是没见过,两个没见过世面的少年简直看花了眼。俩人一前一后在人群里穿梭,虽是晚上,但每个地方都被照的亮亮的。江成宽一边引导着两个小主子顺着人流走,一边给他们讲一些灯会有关的趣事,随从们隐在人群中始终保持三米的距离暗中保护着。 宁正第一次来感觉又新颖又紧张,听江成宽说,灯会上少男少女若有心仪的人,就可以将自己做的灯送给对方,宁正若有所思的盯着一盏很漂亮的小灯笼看。这个小灯笼看上去很是漂亮:鹅黄色的纱又薄又轻,被包住灯身鼓鼓的,只有两只手拢起来那么大,像只小兔子。灯柄看上去像是上好的梨木,下坠着鹅黄色的流苏,在风中摇来摇去。烛光从里面透出来,黄盈盈的一小个,温暖又静止。 宁正忽然想起自己,已逝的父亲,父亲每年都会做一盏小灯送给母亲...小时候他不懂,现在... “你瞧什么呢,这么入神?”凌霄见宁正愣神,用肩膀碰了碰他。 宁正一下子回神来,“没,没什么,就是觉得这些灯都很好看”。 凌霄嘻笑“这灯都是小姑娘才喜欢的,你要是有喜欢的人也可以买了送给人家啊。”顿了顿,凌霄又说,“你要是想送给我哥的话,他那么疼你,估计也会喜欢的”。 宁正脸一下子红了!急忙辩道:“没有!我就是随便看看!”凌霄玩味的看着他,宁正脸越来越热,越来越热,快要冒热气了才小声说“我就是要送,也定是要亲自做的。” 凌霄快要笑死了,他只是逗他一下,没想到宁正这么老实,怪不得自己哥哥把人看的那么紧。 宁正一看凌霄笑成这样就知道自己又被捉弄了,心里叹气,谁让自己一提到凌沉就这么没出息呢…江成宽就看着两个人闹,心里觉得好玩,面上不显,继续带俩人往前走。人越来越多,明显觉得更挤了,宁正费力的跟上凌霄。 忽然一人从后撞了他一下,宁正“啊”的一声,感觉自己半边肩膀都很麻,凌霄和江成宽听到动静立马回头看。撞他的男人个子很高,一身黑衣,戴着一顶草帽,看不清具体长什么样,关键是手里抱着个七八岁的孩子。这男人撞了人连道歉也无,紧了紧手上抱着的孩子,侧过身就想越过宁正。 凌霄向前一步站他面前,挑眉看他,“撞了人连道歉都不会吗?需不需要小爷教你啊?” 没想到这人一手挥过来,脚下一动就要踢凌霄的膝盖,还好凌霄反应快,猛地抓住男人的手,抬脚勾住男人的腿就把他按在了地上。男人一手还抱着孩子,一番争斗孩子的脸露出大半,宁正看到那是个眉清目秀粉雕玉琢的一个小孩。 宁正暗忖:“就算是孩子睡的再熟也不该一点反应也没有啊。而且这男人穿着普通,怀里的小孩身上的衣服却是明显的好料子,比起自己身上的也不逊色。” 这时,宁正听到远处的骚动,好像是女人的哭喊,男人听到女人的哭喊明显着急起来,抬头就像凌霄示软,凌霄也不是得理不饶人的人,看这男人道歉就松开了。这男人立马抱起怀里的孩子向前挤去。 远处的骚动越来越大,就听见有人大喊“小少爷”“丢了孩子”等断断续续的词,宁正猛的意识到问题,大喊“抓住他,那不是他的孩子!” 凌霄一听立马上前要抓住男人的肩膀,没想到这男人竟趁着人多混乱,不断的向前走。宁正不断的喊到“抓住他,他是人贩子”,身边的人也意识到不对劲,开始有大胆的男子拦住此男人。受到阻拦,黑衣男人越来越难脱身,被宁正和凌霄一左一右的抓住手臂,宁正伸手就想去够那孩子,只见寒光一闪,黑衣男子抽出匕首就向他刺去! 宁正一个矮身躲了过去,凌霄也急了,这要是宁正受了伤自己可怎么见凌沉!这男子见凌霄宁正二人不断纠缠,显然已起杀心,将孩子往路边一扔,宁正飞身去接,凌霄向前和此人缠斗在一起。 宁正本才十四岁,自己也单薄,接住孩子的同时也被这股冲力撞在地上,半边身体都麻了。还没缓过来呢,另一男子推开他就要抢走孩子,竟是黑衣男子的同伙,宁正自然不依,抱住孩子不放,虽一腔热血,却难敌练家子,被一刀刺入右肩,宁正瞬间手脱力被踢倒在地。 江成宽慌了 ,恨不得立马向前查看宁正伤势,奈何被人群挤的有心无力。 被人群冲散的随从这时才赶到二人身边,立马上前查看宁正伤势。宁正咬着牙,忍着痛道:“快把孩子抢过来”。 随从们围住此人,抢过孩子,将人摁倒在地,那边凌霄也已制住黑衣男子!凌霄转头一看,宁正右肩全都是血,嘴唇发白的半撑着身体,咬着牙硬撑着。宁正不知道自己有没有伤到筋骨,他就是觉得好疼好疼,想要见到凌沉,视线越来越模糊,他看到江成宽焦急的喊着什么,凌霄也在对他喊,他想说自己没事,让他们不用担心,可是嘴唇动动却说不出话。 然后,他看到了凌沉,凌沉来了....然后宁正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第六章 凌沉到的时候就看到了满身是血的宁正,疯了一样冲过去,把宁正身边的人一把推开,抱到自己怀里。 凌霄猛的被推开有点懵,没想到凌沉来的这么快,看着哥哥这个样子凌霄也有点怕,江成宽上前道:“王爷,奴才已经派人去请大夫了,再...” 凌沉忽然抬头,眼神凌厉,吩咐道:“去最近的医馆找个大夫带过来!”江成宽说不出什么了,看着凌沉撕下衣服的下摆,简单为宁正止血,用自己的外袍将宁正裹起来,只露出一张因失血而煞白的小脸,就这么把宁正抱上了马车。 在马车上凌沉也没撒手,避开伤口把人揽在自己怀里。凌沉检查了宁正的伤势,发现只是外伤,没有伤到要害,性命无虞,这才稍微平静了一些。可是就算知道这些,看着平常乖巧的人白着一张小脸昏在自己怀里,还是止不住的后怕!自己不陪他一起出来呢,自己在的话宁正肯定不会受伤。刚说要保护好他,人就在自己眼皮底下受了伤,他愧疚,又害怕。 他已经错过宁正好久好久了,不能再...上一世宁正去世后,他一直浑浑噩噩,大事稳定的那天,他最想的就是宁正少年时的模样。现在这个少年....凌沉心里痛的甚至直不起腰来,几乎虔诚地祈求上天再给他一次机会 没一会儿,侍卫就带了大夫来。凌沉这会儿平静了许多,冷冷的扫了一眼这大夫,却没说话,将宁正放在了软毯上,示意大夫来查看。这大夫也颇有风骨,凌沉虽气势强,他却毫不胆怯,上前仔细查看了宁正的伤势,细细的把脉之后,打开药箱为他上药包扎,交代饮食上的禁忌,和换药的时间次数。 之后就下车告辞离开了。凌沉待大夫走后,给宁正掖了掖盖着的毯子,盯着他静静地看了一会儿,轻声将凌霄唤上马车。 他得了解一下具体回事,是意外还是蓄意伤害?不管什么原因,谁伤的宁正,谁就得三五倍的血偿! 、 凌霄看着受伤的宁正也是愧疚的很,是自己带他出来的,还没照顾好,实在是...对不住宁正,也对不住哥哥。凌沉先问凌霄有没有受伤,凌霄摇摇头,把过程一五一十的说了。凌沉听完之后也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只是点点头,吩咐他待在马车上看着宁正,自己推开马车门就下去了。 江成宽见自家王爷终于下来了,看来宁少爷没什么大事,也是松了一口气,向前说明情况。原来被拐卖的孩子是当今丞相王跃武的嫡孙王承恩,黑衣男子还不知道具体身份,但应该是丞相家的仇人,想要将这孩子拿来当要挟丞相的筹码,没想到被宁正和凌霄察觉出来,这才暴露了。 王丞相也早就到了,心里极恨,没想到有些人竟然会对孩子动手,恨不得将抓到的这几人活活砍死,现下还得留着他们严刑审问。这王跃武身为当朝丞相,面对储位之争始终中立,不站队,这下自己的孙子被五皇子和宁正所救,宁正还因此受了伤,他就算再中立也得掂量掂量这救命的恩情。 凌沉听完直接走到被侍卫押着的犯人面前,王丞相向前一拜:“今日之事,下官实在是感激五皇子和宁少爷,连累宁少爷受伤更是不该,明日我王跃武一定登门道谢,探望宁少爷。现在请王爷将此犯人交于下官,我一定要查的水落石出,在此多谢殿下!”凌沉眯了眯眼,手臂一展拔出侍卫的刀照着犯人的右肩砍去,连砍三刀,在座各位皆大惊,就连这人贩子也以为凌沉不会动自己。王跃武看向此人,命是留住了,胳膊估计是废了... “现在人交给你,要什么审随便你”,丢下这话凌沉就回到马车旁准备带宁正回去。江成宽向前叩倒在地:“奴才有罪,没照看好两位主子,奴才万死不辞!”江成宽是真的难受,凌沉相信自己才让自己跟着宁正,没想到出了这事。江成宽看着凌沉从小长大,知道他的性子,自己也做好了受任何处罚的准备,哪怕是要了自己这条老命呢。 “罚,自然是得罚,就罚你回到王府事必躬亲的照顾宁正”。 江成宽一愣,半晌回过神,哽咽着嗓子谢恩:“老奴不敢辜负王爷心意”。 凌沉也知道此事怪不得江成宽,他一老太监照顾宁正生活还行,这种事他也就是干着急。江成宽还好说,那些跟着宁正的随从们就没这么好命了,每个都去领了罚,再也不能再凌沉身边伺候,前途算是没了。 凌沉带着受伤的宁正和凌霄回了王府,下车的时候凌沉拿毯子裹着宁正,小心翼翼的将人抱下马车,丝毫不假手于人,一路抱到了自己的卧房。将宁正安置在自己的大床上,派人去请了太医,还是得请太医院的人他才放心。凌沉交代侍女守着宁正,自己来到外室,凌霄正耷拉着脑袋在这站着呢。 凌沉知道,宁正这次出了意外,凌霄也是后怕又愧疚。凌沉摸了摸弟弟的脑袋,闻言道:“你也累了,快去休息吧,我让厨房给你熬了一碗粥,一会儿送去你房里。今天肯定不能回宫了,明天我带你回去,亲自向父皇解释。”凌霄心里酸涩,强忍着不让自己哭,轻轻点点头跟着侍女出去了。 太医来的很快,重新为宁正诊脉换药包扎,嘱咐凌霄要时刻注意宁正反应,半夜若是发烧就散开被子,拿清酒擦拭身体即可。太医走后,凌沉着中衣侧躺在他身边,细细的描摹他的眉眼,不舍得移开一瞬。 没人知道当他在街上看到宁正满身是血的时候,当他把他单薄的身子抱在怀里的时候,当他一遍遍喊他名字的时候,自己有多害怕,甚至他以为自己的重生只是一场梦,宁正还是毫无声息的躺在他怀里。 寅时宁正果然发起了烧,凌沉令人取来清酒,也不用侍女,自己给宁正擦身体。宁正烧的迷迷糊糊的,一会儿喊凌沉,一会儿喊爹爹,整个人都仿佛在飘着。他混混沌沌的飘着,前方迷雾中出现一人,那人背对着他,面前好像是一座坟,墓碑上写的字他却怎么也看不清...忽然场景变了,他看到,还是这个背影,带军作战,受伤很严重,不要命一样的打...还没等他看清呢,这个人又站到了墓碑前,手中寒光一闪 “不要!”宁正大喊出声,侧卧在他身边虚揽着他的凌沉一下子惊醒了,连忙查看宁正的状况,检查了一下,伤口没裂开,额头也不那么烫了,凌沉松了一口气,把宁正的头护在自己怀里,慢慢的拍打他。宁正被凌沉抱在怀里轻轻拍打的时候还有点愣愣的,意识慢慢的回笼才感觉到疼,小动作的动了动,凌沉立刻扶住未受伤的肩把他固定住,就听见凌沉说:“你伤了右肩,伤口还在渗血,不能乱动,听话,想干什么就吩咐下人”。这么被凌沉哄着,宁正后知后觉的有点不好意思... 凌沉没觉得有什么,仿佛这都是自然而然的事情,看宁正醒了凌沉下床披上外袍就让人把太医叫进来了。太医也很无奈,这宁少爷情况已经稳定了只需要好好休养就好了,结果这王爷大早晨的就把太医招来等着他醒了为他把脉,真真是!敢怒不敢言! 太医思绪纷飞,动作不停,重新给宁正把脉开药,细细的交代注意事项,总之就是尽量不要乱跑,好生休养,忌鱼虾羊肉等发物,甚至如何沐浴太医都交代清楚了,凌沉才放人走。太医一走,凌沉就不再那副生人勿进的样子了,撩起衣摆就坐在了床边,把宁正轻轻地扶着坐起来,在他身后放了个软枕让他靠着,侍女上前伺候宁正涑口换衣。 凌沉担心的看着,生怕侍女不小心碰着他伤口,恨不能自己上手,等到宁正脸红的不行的时候才去了外间换衣服。等一切收拾完毕,凌沉吩咐厨房去做一些适合养伤的粥,还温声问宁正想吃点什么点心。 宁正想了又想,还是张口说道:“王爷,我...我现在醒了,没什么事了,回自己房间养伤吧...我怕...”我怕在这实在是耽误王爷休息。 这句话还没说出来,凌沉捧住他的脸就亲了上来,宁正瞬间睁大了眼睛。 第7章 宁正完全没想到凌沉竟然直接!直接亲了上来,吓得一动不敢动,可是凌沉这次不满足于只是亲一亲,见他呆呆地不动,捏着他下巴的手一用力,宁正吃痛张嘴,凌沉攻城略地,丝毫不给他躲避的机会。 凌沉向来强硬,虽然平常对宁正很是温柔,可在亲热这事上,还是暴露本性,越吻越深入,手托着宁正的脖颈让他承受自己的疼爱,宁正所有的呼吸都要被凌沉掠夺走了,不自觉的哼哼出声,凌沉这才回神,松开了他。 唇舌交缠太久,分开的时候甚至能看到银丝,宁正的嘴巴被亲的嫣红嫣红的,小舌头还在外边嘟着,眼睛紧紧闭着,凌沉没忍住,又亲上去了。这次没亲太久就松开了,宁正还懵懵懂懂的回不过神来,不满足于凌沉的突然离开,微微张开眼睛,哼唧唧的向前往凌沉怀里钻 “嘶...”宁正倒吸一口气,扯到了肩膀上的伤,一下子清醒过来。凌沉看了看他伤口,没渗血,心道应该没事儿,想到宁正刚刚不自觉腻人的样子,心里柔软的一塌糊涂。宁正也意识到自己刚刚的样子,有点不好意思,可还是不舍得放开凌沉,稍微靠前一点将脑袋放在凌沉肩膀上靠着,忍不住地拱了拱...凌沉一颗心都被宁正暖地胀胀的,将人虚虚搂在怀中,用下巴摩擦他的发顶,一下一下又一下... 良久,宁正感觉自己又要睡过去的时候,凌沉亲了亲他耳朵,把他的脸捧起来,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以后不能再单独去人多的地方,不许再受伤,有什么意外先跑,绝不许逞强。” 宁正从小没有娘亲,父亲虽然疼爱自己,可也去世多年,今天听到凌沉这么交待自己,忽然就受不住,只能一个劲儿的点头应下。凌沉心思玲珑,一看宁正这样就知道是为什么了,不欲使他多想,命令侍女上前呈上炖的烂烂的牛肉羹,一勺一勺喂着宁正吃下,宁正不禁在心里雀跃,没想到自己受伤凌沉能对他这么好,结果他一开心就不小心说出来了。 凌沉也看不出生气还是不生气,只是吃完牛肉羹就端来一碗黑乎乎的汤药,宁正苦着一张脸被凌沉一口接一口的灌下去了,丝毫不心软,可以说是铁石心肠了! 一碗药见了底凌沉才住手,本想着不给他吃蜜饯,让他知道受伤的后果呢,结果看着宁正苦哈哈的样子,自己倒是先心软了。正想让侍女去端蜜饯,就听人来报凌霄过来了。 宁正这才想起昨天还有凌霄在,赶忙问凌霄怎样、有没有受伤。凌沉没回他,转身招呼凌霄进来。 等凌霄走近了,宁正才发现凌霄神色有些倦怠,想必昨晚上没休息好。凌霄昨晚上也的确没休息好,宁正昨晚上发热,他一直都知道,就是帮不上什么忙,只能干着急,凌晨了才迷迷糊糊地睡下。现在看见宁正精神尚好,就是脸有些红,估摸着是昨晚发热的原因... 还好宁正不知道凌霄想的,要不然尴尬死了。 三人说了会儿话,凌沉就准备送凌霄回宫,自己去向父皇解释。走之前凌霄再三交代下人不能让宁正下床,也不许乱吃东西,交代完下人交代宁正,许诺自己会回来陪他用午膳,诲学院那边已经派人去向先生说明情况了。宁正乖乖地听着,巴巴地看着凌沉,凌沉说着说着就更不舍得了,自家这孩子受伤了自己还出门,真是不舍得啊。 “哥,快走吧,再不走父皇又该教训我了!”凌霄看不下去了,嚷嚷着催他快走,心里直翻白眼,不知道还以为是生离死别呢。 凌沉瞪他一眼,给宁正掖了掖被子,这才带着凌霄走了。 凌沉简单向皇帝解释说自己昨天带着凌霄出宫游玩了,没想到遇到事情耽误了回宫,隐去孩子身份和见张鸣隅的事情不提,凌霄自然也老老实实地不提这茬。皇帝对自己这两个儿子并不伤心,在他眼里,大儿子凌沉虽能力突出,然而心思深沉,与自己并不亲厚;小儿子凌霄心思单纯,英勇有余,智慧不足,相比自己,与哥哥更亲厚。他最中意的还是自己的宠妃所出的三皇子,与自己亲厚,虽能力不足,但是自己犹在壮年,可以亲自培养他。是以,皇帝并不在意这俩儿子在干什么,只要别太出格,别威胁自己的权利就可以了。 面见完皇帝,凌沉跟着凌霄去了他的云霄宫,约好每月初五、初十、十五、二十五和三十日自己都会以检查他功课为由接他去王府听张鸣隅讲军事,凌霄欣然答应。 凌沉心里惦记着宁正,交代完就准备走的时候,凌霄却说话了:“哥”“凌霄有些犹豫...凌沉却有些疑惑,以为还有什么事自己没交代清楚,就听到凌霄问到:“你和宁正...是认真的吗?” 凌霄心里有顾虑,哥哥如果和宁正光明正大的在一起,可能就和那宝座无缘了...凌沉听完却没有惊讶,也没生气,甚至在凌霄提到宁正的时候表情都柔软了一些 凌沉拍拍弟弟的肩,看着他的眼睛,认真的告诉他:“哥哥不能负他,日后的事,我自有打算,你只要好好的跟着张鸣隅学习就是对哥哥最大的帮助”。 凌霄也被凌沉认真的神色所感染,心里忽然明朗起来,哥哥背负了太多,虽然两人处境一样,可是哥哥年长,照顾自己,周旋于朝堂,谋算大事,从不曾轻松过,自己也要试着成长,去守护凌沉。 凌沉不知道凌霄竟然会有这么大的感慨,他只是说了心中最想说的话。宁正这傻孩子,上辈子喜欢自己那么久,直到替自己挡下那致命的一刀才吐露一二,自己真的不能负他,不仅是因为宁正的爱慕,更是因为自己离不开宁正,自己依赖他。每日的相处让他情陷这个傻得让人心疼的少年,他是真的不想放手,也不能放手。 宁正昨晚上伤口疼加上发热,睡得并不安稳,因此凌沉、凌霄两兄弟一走,他就又睡了。 凌沉回来的时候就看着宁正躺在自己床上睡着,睫毛不浓密但却长长的像是小扇子,听说睫毛长的人都长情...嘴唇有些发白,看上去还是很虚弱。凌沉坐在床边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合衣侧躺在他身边,将人往自己怀里带了一下,闭眼轻眠。 江成宽上前将内室的纱帘拉上,从外面朦朦胧胧的什么都看不清,转身去安排厨房做些利于伤口愈合的饭菜。 第8章 宁正醒来的时候已经已经快正午了,屋里静静的,隔着纱帘隐约看到侍女在外边走动,宁正小心地护着肩膀起身,刚掀开床帘侍女就上来请安,扶他下床。宁正这才看清,凌沉正在外间处理公务,听到宁正起来的声音,凌沉起身就进来了,接过侍女手里的衣服,亲自来给宁正穿。 宁正刚刚醒来,还有点懵懵的反应不过来,都穿上外袍了才想起来问凌沉怎么在这里,凌沉看他呆呆的,心里觉得可爱的紧,捏捏他的耳朵,答非所问道:“你伤没好之前就先别去诲学院了,我已经派人去跟院长说明了,你只要乖乖的,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好好养伤就可以了。” 说话间衣服已经穿好了,侍女还用上好的绸缎打了一个圈,一头套在宁正脖子上,一头将他的胳膊挂在上边,可以避免因胳膊用力而导致肩伤裂开。凌沉看着收拾好了,领着人的手就去用饭。江成宽已经等在桌前了,宁正右肩受伤,用饭肯定得有人伺候着,江成宽怕他人冒失,,索性自己来喂饭,许多肉类暂时都不能吃,大部分都是素菜,还有小米粥.... 宁正平日爱吃肉,平常厨房也会照顾他口味做他爱吃的,这一受伤,什么鱼啊虾啊骨头汤瘦肉粥的,全都没了,宁正傻眼了...凌沉知他平日不爱素菜,现在这个“有苦不能言”的样子还怪招人稀罕的,逗他道:“伤筋动骨一百天,这一百天里,那些肉类的就先别上了,等好了再吃。” 宁正怒了!这怎么可以!还让不让他活了啊?没有肉能叫吃饭吗?!可是又不好意思说什么,毕竟凌沉好像也是为了自己好,思来想去,宁正也不知道气谁,只能怪自己太不小心受伤了! 凌沉噗嗤笑出声,江成宽没忍住也笑了,宁正一看这样就知道凌沉又逗自己,愤愤的撅着嘴瞪他,眼睛又大又圆,凌沉知道宁正好看,没想到生个气都能让自己看的出神,轻咳一声带他入座。江成宽向前准备为宁正布菜,凌沉却接过他手中的筷子摆手让他下去了,江成宽一滞转而明白了凌沉的意思,候在二人身后。 凌沉先盛了一碗小米粥,这小米粥是厨房早就备好的,一直温着,承在白瓷碗里更是显得黄澄澄的,米香味很浓,宁正闻到就感觉自己饿了,可是让凌沉给自己喂饭大的话总感觉不好意思,再说了,他可以用左手啊...凌沉没想那么多,把小米粥盛好放在宁正面前,加了个汤匙,抬了抬下巴,示意他喝掉。宁正脸皮薄凌沉也知道,也没当着下人的面喂他,要不然这顿饭宁正肯定吃不下去什么了…凌沉就这么把菜夹到宁正面前的小碗里,让他就着汤匙吃,一人负责夹一人负责吃。 宁正一言难尽的看着自己面前的碗,他实在是吃不下了..可是又不舍得拒绝凌沉,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吃。凌沉看着一桌子菜,就觉得这个得吃,那个也得吃,一来二去宁正面前的菜越吃越多,他还觉得完全不够,受伤了必须得多吃点饭,要不然怎么能快点好呢? 江成宽见状,摇头笑笑,向前一步劝道:“宁少爷年龄小,身量还未长成,受伤一次就会耽误长个儿,本是该多吃一些的,不过吃太多了容易腹胀,也会不舒服。”宁正小鸡啄米似的点头,眼巴巴地看着凌沉,就差在脸上写上“吃不下了”这四个字了。 凌沉失笑,放下筷子,江成宽伺候二人漱口,提醒道:“今日初五,下人已经按照殿下的吩咐去接五皇子了,张大人午后也会来咱们府上,宁少爷要是无聊也可以去听一听” “让他去听什么军事干嘛?一会儿凌霄和张鸣隅来了直接带去书阁,俩人要用什么书随便拿。” 江成宽俯身称是。凌沉看了看宁正被吊起来的胳膊,牵着他另一只手去书房找几个话本给他解闷儿。 在书房里宁正也不静心,看看凌沉,又看看外边儿,想了想,还是说了:“殿下,我也可以跟着张大人去学军事”,挺着小胸脯,脸颊鼓鼓的,一看就是下了大决心的。凌沉纳闷:“你也喜欢军事?” 凌沉确实没想过这个,他记得前世凌霄是走的仕途不错,但也只是文官啊...如果他真的喜欢军事,自然也可以学,不过去前线就有点难了,自己哪舍得让他去... 宁正没想这么多,他就是单纯的想以后能给凌沉的大事使上劲儿而已,凌沉这么一问他,他犹豫了一下,梗着小脖子答:....自然是的,堂堂八尺男儿,自当英勇善战,为国效力,保卫人民!” “.........” “啧啧啧,没想到宁小少爷这么大志向啊…肩膀好了吗就要为国效力,还八尺男儿,让我检查检查是不是真的八尺了...”凌沉边说边说边靠近他,戏谑地将他抵在书架上。一听他这么说凌沉就懂了,这小傻子是想替他分忧… 宁正满脸通红,可是凌沉一点都不放过他,越靠越近,鼻尖抵着鼻尖,避开他的伤使劲搂着他的腰、“嗯?快回答啊…有八尺了吗?” “没有!”宁正无意识地嘟起嘴,被凌沉一下子捉住**,一手托高他的后脑,一手护着他的肩伤不要被碰到,重重地亲他,又吸又咬....半晌,宁正觉得自己快窒息的时候,凌沉放开他了,额头抵着他的额头,眼睛狠狠地盯着他,一字一句的说: “你不必想那么多,你只需要好好的长大,乖乖地在我身边就好!” 第9章 宁正被凌沉紧紧地盯着,脑子都空了,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顺从的点了点头...凌沉得到回应,还是不满意,更用力的将人压在书架上。 眼前的人傻傻的,像是受惊的小鹿,白净的小脸上全是茫然,亮亮的眸子里凌沉仿佛看到了自己现在的样子,偏激,又无礼。 思及此,凌沉轻轻地亲了亲怀中人还泛着红的嘴唇,软下声音到:“不是不让你去学军事,你若是喜欢,别说想学军事,就算是想把我拆了看看都行,我只想你快快乐乐的选自己想做的事情,不要为我将就...”凌沉这话说的真心又苦涩,重来一次他只想将人好好护住,不要受委屈。 被凌沉这么盯着,还被这么哄着,宁正很没出息的想哭,但他不能哭。 我不能哭,宁正想,可是忍不住了怎么办啊... 未受伤的胳膊慢慢地抬起来圈住眼前人的腰,将下巴搁在这人的肩膀上,紧紧地靠着,不想让他看见自己犯红的眼圈,“我现在虽不懂你的大事,但我一定会努力,跟上你的步伐,我一定能帮上你”。 凌沉看不见怀中人的脸,却感到肩膀有点温热,心下了然,就这么抱着他,一下一下地上下抚摸他的背给他顺气。 好一会儿,宁正调整好了情绪,从凌沉怀中抬起头,轻轻地推了推他,凌沉顺着力道将人放开了,仔仔细细地看了看他的脸,除了红点没什么异样,打趣道:“说好的来找个话本给你看,结果还惹你不高兴了,本王给你赔罪好不好?” 俩人鼻尖抵着鼻尖,呼吸都交缠在一起,一说话都感觉会碰到嘴唇....宁正还是没忍住,小幅度动了动,嘴唇擦过凌沉的嘴角...转瞬即逝... 凌沉万万没想到自己被宁正这么小的动作撩拨了,身子立马有了反应,不敢再抱下去,捏了捏宁正的耳垂放开了对他的钳制,转而牵起他的手,领着他找话本... 相比这二人的脸红心动,书阁里的凌霄简直是沉浸在了知识的海洋中,张鸣隅讲解这些军事知识,引经据典,深入浅出,凌霄简直听到入迷。 张鸣隅虽是承凌沉的情才来为凌霄授课,但其实也是真的喜欢这个少年,聪明又有灵性,再难的阵法都是一点就透,举一反三。下午的时间过得很快,掌灯时分凌霄就要回宫了,临走前依依不舍地嘱咐张鸣隅五天后千万要记得继续来教他,被凌沉踹上了马车还在伸着头告别。 张鸣隅莞尔,再三保证自己一定会守约的。 日子就这样一点点地过下去,凌霄怕宁正无聊,派人收集了各种各样的话本给宁正解闷儿,公务也搬到内殿里的小桌上,颇有一种琴瑟和鸣的感觉.. .唯一让宁正纠结的就是自他受伤之后一直和凌沉同塌而眠,一开始凌沉说怕他晚上睡觉碰到伤口不放心让他自己睡,可是最近他的伤已然没有大碍了,凌沉还是没让他走... 可是他上次提出要回去睡,凌沉非常内疚,问他是不是因为自己没照顾好他生气了。 宁正哪会生气啊,再说了他受伤也不怪凌沉啊... 搞得宁正现在也不敢提回去睡的事,生怕凌沉是真的愧疚,只能就这么住着.... “宁少爷,秦家三公子秦子宴前来拜访,说是前来还您借予他的书。” “秦公子?”宁正暗忖,他与秦子宴向来交好,此人才华横溢,出身高贵,却不自傲,自己月余没去诲学院,想必他是担心找了个由头就来了。 ”请人去正厅,我换身衣服就来。” 秦子宴在正厅边喝茶边暗自揣摩该如何开口,自从灯会那日之后,外面传得风风雨雨,有说凌沉和宁正不顾礼仪勾搭在一起的,也有说二人两情相悦、情根深种的。 虽然被凌沉用手段压了下去,但是他却一直在担心。宁正不是那狷狂的人,虽为人清冷,不热衷于交际,但是人却多才知礼。若说宁正和凌沉之间有不为人知的事情,想必也是凌沉逼迫!本想着在学院读书的时候找机会问问,若是自己能帮上忙,一定会出手相助的,可是宁正竟然受伤一直没再去诲学院。 思来想去,只能自己来见他了。 宁正刚迈进正厅,秦子宴就迎了上来,二人好久不见,自是许多话要说。秦子宴看他身体并无大碍,也稍稍放心些,向他说起诲学院最近发生的趣事和夫子所传授的内容... “你在王府...过的如何?”秦子宴考虑再三,只能这么侧面的打听了,问的太直接也怕宁正多想。 宁正只当秦子宴是担心他在王府受委屈,微微一笑,道:“王爷对我很好,下人们对我也都很尊敬,你看我这伤,一天比一天好,再过几天我就能去诲学院继续学习了。” 谁知秦子宴并没有被宽慰到,反而更担心了。他也能看出来宁正说的是真的,就他身上穿的这衣服的料子,一看就非常物,再看这面色,红润有光泽,比之前在诲学院还要好,看来精神是真的很好...可是宁正越好越说明他现在和凌沉殿下...关系匪浅...就是不知二人私下如何...自己这朋友虽然聪明,可那凌沉纵横朝堂,可是只老狐狸,听说去年户部尚书为了三皇子而暗中谋害凌沉,被凌沉将他整个家族连根拔起。面对这样的人,宁正真的能全身而退吗? 宁正见秦子宴还是很担心他的样子,心中也是温暖,自父亲去世后他虽挂靠凌沉这边,但其实没人把他当回事,就算是凌沉以前对他也是不冷不热。他性子清冷,别人瞧不上他的家世,他也不热络和别人的往来。和秦子宴纯粹是因为在诲学院一同读书相识,秦子宴并不因为他父母早逝无家世依靠而轻视他,也不因为他和凌沉有往来而有别的心思。 宁正握住秦子宴手腕,眼神坚定:“秦兄不必担心,我虽年少,但也并非无知之人,他日...他日此处无我容身之处时,我自会为自己打算。” 秦子宴看着这抓着自己的手,细长白嫩,也就是中指关节处有些茧子,想必是长时间写字所导致。指甲修剪的短短的、圆圆的,泛着健康的粉色,想来是真的过得不错。既然如此,自己也没必要让他知道太多事,秦子宴想。“你我情谊在此,我自不会疑你,他日...他日若有人欺你,我定会助你。” “情意?什么情意?”凌霄手指一下下敲着桌子,语气古怪,暗卫跪在桌前,不知该不该回答。江成宽见凌沉脸色不好,向前一步劝到:“宁少爷一直在诲学院学习,为人不骄不躁,听说那秦家公子也不是蛮横之人,想来二人在学院一同读书,同窗之谊还是有的。” “是么?”语气没任何起伏。 “.......”江成宽也是无奈,自家王爷在朝堂上舌战群儒那也是条条占理,今天怎么就钻牛角尖呢... 凌沉也知道宁正的心,信他只对自己有情,可那个秦子宴说的那叫什么话!什么两人的情意,这是同窗之人应该说的吗!凌沉完全曲解了秦子宴的意思,人家明明说的是情谊啊! 秦子宴,冤。 凌沉不欲再想,吩咐暗卫去调查秦子宴,起身出去寻宁正。 此时的宁正正在自己的小书房里写写画画,他的肩膀伤口已经愈合,虽然不能用大力,但是写写字还是没问题的,秦子宴一来让他想到了灯会上的事,自然想到了自己一眼看中的花灯...听说花灯是要送给心仪之人的... 凌沉找到宁正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他在桌前抿嘴思索的模样... 第10章 宁正很是苦恼,他想做一盏灯送给凌沉,就得自己设计图案画出花样,交由工人去做出实物,然后他就在灯身上细细描绘自己早就想好的花样。宁正想做一个独一无二的灯,就像是凌沉一样,独一无二,无人可比...思来想去,不知该画什么图案...正苦恼着呢,腰上忽然横了一条手臂,宁正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就抬手向后用力,被凌沉扣住手腕整个被抱在了怀里。凌沉从后面紧紧地抱着他,把下巴垫在他的肩上,用自己的侧脸轻轻地摩挲宁正的耳朵...问道:“在小书房呆了这么久干什么呢?” 宁正被他摩挲的半边脸都热死了,不自觉地往旁边偏了偏脸,露出一段脖子,凌沉抓住机会在那细白的地方上轻轻咬了一口...宁正脑子嗡的一声,除了凌沉的呼吸声别的都听不到了... “在干什么呢?”凌沉没得到回答又问了一遍 “在...干什么呢...”宁正傻傻地还有点反应不过来,怔怔地把凌沉的话重复了一遍...凌沉笑了,松开对人的钳制,看向书桌,“额...”凌沉思索再三,还是问出口了:“你在这一下午就是在纸上画墨点?” “......”宁正讷讷....无言以对...好像自己...的确一直在发呆... 凌沉看了他一会儿,秦子晏来了一次,宁正就发了一下午的呆,真怪不得自己多想...拉开太师椅,将人搂抱在自己腿上,凌沉开始套话了 “今天下午一直在小书房吗?” “嗯……”宁正点头,明明二人更亲密过,可凌沉这么抱着他坐着还是会让他心跳加速... 实在是太喜欢凌沉了...宁正暗想 “那今天为什么什么都不做就在这发呆?”凌沉将人往怀里紧了紧,“是不是故意让我担心?嗯?” 宁正猛的睁大眼睛!凌沉他,他竟然用那里顶他!再说了,自己也不是一直在这发呆啊 “有个我的朋友,秦家公子秦子晏,他来看我了,他说....”还没等凌沉问说了什么,宁正这小傻子就吧啦吧啦全说了一个遍,末尾还加了句“我的肩膀已经没大碍了,可以去诲学院读书了,等明年满了16岁我还要参加科考呢~” “你想干什么都行”凌沉笑,“等你肩膀完全好了,就送你回诲学院好不好”。 宁正想说自己没事了,却被凌沉眼中化不开的怜惜感染,点了点头,窝在了凌沉怀中。俩人自是情深意切,就算是这样安静的守在一起都让人觉得幸福...凌沉真是感到了前世今生前所未有过的满足。 至于回诲学院读书的事,凌沉冷笑,得等他把那个秦子晏“安排”妥当了再说。 最近凌霄感觉自己很奇怪,听张鸣隅讲课的时候他总是不自觉的就在想“他长得真好看啊”;看张鸣隅写字的时候,他又在想,“他的手真好看啊”。就像现在,张鸣隅说话的声音真好听啊… “啪”凌霄回神,“怎,怎么了?” “这是你今天第五次发呆了”张鸣隅无奈,“若是殿下累了,尽可以说,我们可以先休息” “不,不用,我们继续吧”,想到自己刚刚在想什么,凌霄羞愧死了,正了正色继续听。 这天听完张鸣隅讲解,凌霄直奔宁正所去,有些问题他自己想不明白,得找个帮忙的啊… “额...”宁正为难,“你说的是男是女啊?” “当然是,哎呀,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是不是生病了?” “不是生病吧…我觉得你说的情况,很像....嗯....像是爱慕那个人...” “怎么可能!”凌霄暴起!他他他他他和张鸣隅,名义上可以算是师徒关系啊,他只能可能爱慕自己的老师!而且,而且他喜欢女孩子啊!软软的女孩子,怎么会爱慕一个男人呢! 凌霄还没纠结完呢,凌沉就过来抓人了。凌霄看见哥哥来,也不敢放肆,只能眼神示意宁正不许告密,宁正紧紧地抿着嘴,暗示自己懂,不会说漏嘴的。 凌沉一直在暗中培养自己的势力,军中的张怀民将军可以算是自己的嫡系,一直避嫌没有明面上的往来,他现在想把凌霄扔到军中去磨练,最好的就是放下张怀民名下。结果刚来就看见他跟宁正咬耳朵,还一脸复杂的表情,看着就来气。 还没来得及问凌霄怎么没回宫,就见凌霄嬉皮笑脸的凑上来,说想在王府呆一晚,明天就回去,还做出保证,绝不找事! 第二天,信誓旦旦说自己不会惹事的凌霄,以“见世面”为由拐骗着宁正坐下了花情楼二楼的包间里… “我们来这种地方真的不大好,有辱斯文!还是先回去吧”宁正也是后悔,答应陪凌霄“找原因”,万万没想到找到这里来了! 偏偏凌霄还一脸正气:“我们是来见世间百态的,你少想其他的!” “........” 凌霄的确没想那么多,他就是来“寻花”的,宫中他能接触的妙龄女子少,都是对他卑躬屈膝的宫女,他需要多看看女人,确定自己对某人的心意不是爱慕,只是钦佩而已! “把你们这最好的姑娘、最美的舞女、歌声最好听的歌女都叫来!”凌霄一拍桌子,命令老鸨。 这老鸨也能看出这二人非富即贵,身上的衣服看着就不是市面上能买到的,就连腰间挂的玉佩,看着像是...宫中之物。俩人年纪都不大,特别是宁正还有点局促不安,老鸨心思转了又转,猜这二人是瞒着长辈来的...满脸堆笑的附和着,出门就吩咐跑堂的叫来几个有分寸的姑娘。 第11章 没一会儿,十几个环肥燕瘦的姑娘就充满了包厢。凌霄为了显示自己的财大气粗特地选了最好的包厢,一人弹琴、一人吹箫,还有一人翩翩起舞,其余的姑娘们团团围绕着凌霄和宁正,娇笑着敬酒~ 凌霄还没从脂粉香中适应,就被一黄衣姑娘坐了大腿,他反射性的就把人给掀了下去,琴箫声瞬间停了,满屋子除了宁正都傻了。那姑娘估计也没见过这种被客人推开的情况,酒水洒了一身,目瞪口呆地坐在地上,还是紫衣女子反应快,立马给凌霄赔礼道歉,凌霄也很愧疚,毕竟不怪那女子,是他反应太大了... 凌霄不断地给自己心理安慰,他来就是为了找回对女人的感觉的,不能再推开别人。端起桌上的一杯酒,一饮而尽,给自己壮胆! 其他女子一看没事了,又重新热闹起来,地上的女子努了努嘴,委委屈屈地下去换衣服了。经过刚刚那一出,这些女子对凌霄其实有点距离感,,只是围着他调笑着敬酒,不敢冒然碰他。 “这味道也太冲了吧,呛死了”,凌霄暗自嫌弃,“一点都不像张鸣隅一样,靠得再近,都只是淡淡的青竹香”。 “这个穿的也太露了吧,明明都十月份,穿的还跟盛夏一样清凉,人家张鸣隅每次讲课的时候都穿着非常得体” “这个手也太小了吧,翻书的时候能像张鸣隅一样好看吗?” 凌霄心里嫌弃,总能挑出一堆毛病,这些女子们也是冤的很,她们本来就不需要翻书啊.... 这边凌霄还能百般挑剔的凑活看看,那边的宁正囧死了...身边的女子看他年龄小,气质却矜贵,牟足劲的想讨好他,毕竟长的好看脾气还好的客人太难得了。抱着这样的想法,宁正就变成了香饽饽,被人垂涎...就像现在....四个人围着他要喂他酒,他左躲右躲,还是被灌下去两杯。 一粉衣女子看他局促的不行,起身就亲在了她脸上,这些女子们咯咯笑着看那宁正脸上的嘴唇印,宁正怒了,猛地起身就要出去,结果起的太猛碰到身边的一女子,那女子身子一歪,顺势就攀在了他肩上。 还没等凌霄和宁正有什么动作,门忽然向内两边大开,向外望去,只见一玄衣男子背光而立,身边下人谄媚而立,此人却不为所动。此人面无表情,却煞气十足,屋里的莺莺燕燕噤若寒蝉,丝毫不像刚才那样放肆。 也怪不得凌沉,昨天一时心软同意凌霄留在王府,今天他出门一趟,来回不过一个时辰,回来人就不见了。听到暗卫禀告的时候,凌沉简直要笑出声,俩人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啊,连花楼都敢逛了。 凌霄也没想到自己第一次来这种地方能被哥哥抓个现行,哆哆嗦嗦的向前:哆哆嗦嗦地喊了声“哥”,凌沉不为所动,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你的账回去再跟你算,回家!”凌霄小心翼翼地转头看了看宁正,爱莫能助地先出门了。宁正咬着下唇低着头,十个手指相互绞着,心里也是忐忑不安,他知道凌沉在生气...所以他在想怎么去道歉... 宁正不动,凌沉也不动,俩人就这么僵着。 老鸨见情况不对,悄声示意姑娘们离场,场面一度很安静,宁正甚至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宁正偷偷抬头瞧了瞧凌沉,没想到凌沉还在盯着他...宁正抿着嘴给自己打气,慢慢向前,凌沉本以为宁正要来认错,没想到这人走到他身边,软软地靠在他胸前,手也揽着他的腰,小声说了句“我错了,你别生气好不好...”。尾音带着他特有的糯,凌沉瞬间心软,想抱着他哄一哄。 凌沉克制住自己的心软,把人拉开一点距离,刚想问他哪里错了,就看见他脸上的唇印。 “想杀人”,凌沉暗沉沉地想。 宁正看着凌沉脸色更阴沉了,也不知道又怎么了...只见凌沉拿出一块手帕,拿酒沾湿,仔仔细细地将他的脸擦了一遍,特别是那个唇印,凌沉反反复复的擦,一直擦到完全看不出来...宁正的被他擦的有点疼,却也不敢反抗。擦完就来解宁正的腰带,把他的外袍褪去,用自己的外袍将他包裹严实,一弯腰打横抱起他,大步向外走出去。 外面的人都很好奇偷偷打量,却发现怀中的人半张脸都隐匿在袍中,看不真切,抱着人的高大男子被属下簇拥着,但气势逼人,想来也不好惹,自是不敢乱言。 宁正被抱上马车才感觉晕晕乎乎的,估摸着是酒劲上来了,迷迷糊糊就往凌沉腿上倒,像只小兽似的在凌沉膝上蹭了蹭,就要睡过去。凌沉这才发现宁正身上酒味不小,估计不只是被熏的,还得是喝酒了...无奈之下将他的脑袋移动了一下,让他更舒服的睡觉,吩咐人先回王府吩咐煮好醒酒汤。 马车晃晃悠悠地到了王府门口,凌沉吩咐人拿来毯子,裹好宁正才下了车,怕他醉酒后容易伤风。喂下去一碗醒酒汤,将人放在塌上睡熟了凌沉才起身去看凌霄。 凌霄就没那么好命了,被哥哥一顿好批,从有辱皇家威严,批评到不顾个人名节,从不知人间疾苦到贪图享乐,被骂的要多狠有多狠。凌霄还不能解释,总不能告诉哥哥自己是去找回对女人的感觉吧...再说了,万一被张鸣隅知道,自己的脸往哪搁啊.... 江成宽看着五皇子蔫头蔫脑的站着,心里也是不忍,趁着凌沉说话的空隙端上一杯茶:“王爷不必如此生气,五皇子还小,可能只是好奇,平常五皇子还是很听话啊。老奴听张大人说,五皇子读书的时候,比普通人聪明百倍呢,想必是不会让殿下失望的。” 凌沉也知道凌霄不是那狷狂自傲的人,他就是生气,还不能对宁正发火,只能凌霄受着了。更主要的是,他要找个理由将凌霄送去军中历练。凌霄被送回皇宫的时候还在纳闷,自己是不是真的犯了不可饶恕的错。 收拾了凌霄,凌沉就吩咐下人将公务搬到内室去,他还等着宁正这家伙醒了“教训教训”他呢。 宁正一觉睡到天黑,他迷迷糊糊地看着坐在旁边看书的凌沉,再看看掌灯的侍女,还以为自己是夜半梦醒呢~凌沉早在他将醒未醒的时候就感觉到了,这会儿宁正醒了,就算心里还生气也不舍得不搭理他。 凌沉矮**子,亲了亲宁正睡得红扑扑的小脸,调笑道:“呦,宁小猪还知道醒啊?”宁正往他怀里拱了拱,这才慢慢想起来自己睡前做的事,脸慢慢红了。凌沉坏心眼的摸着他露在外边的耳朵,“我不是不让你出去玩,只是那种地方,实在不适合你。肩伤才刚刚好你就喝酒了,万一反复你还不是让我担心吗?嗯?”宁正早就知道自己不该去了,听到凌沉这么说只能一个劲儿的摇头,什么都说不出来。凌沉看他反映就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趁机提要求,以后去哪里要报备,要允许人跟着,不许去烟花之地,不许喝酒,不许和女人亲密接触,男人也不可以。宁正一颗心就顾着愧疚了,只知道点头全都应下。 凌沉这才满意的放开人,扶他起身用晚膳,自是浓情蜜意不提。 令宁正没想到的是,三天后,城里风言风语满天飞,据说五皇子小小年纪去泡花楼了,有人说他为红颜一掷千金,有人说他只是好奇去看看,最后还是被大皇子亲自抓出来的,要不然啊,啧啧啧,还不一定发生什么呢。 凌沉听着探子的回报,满意地笑了。第二天早朝,凌沉一脸正气上书皇上,必须批评凌霄,每日在宫中太过轻松了,直接扔到军中从士兵做起,势必要改正他这股不良之风。皇帝也知道坊间传言,总不好让臣子认为自己教子无方,不好好管教前皇后的孩子,只好同意。凌霄身为中公所出的嫡次子,自然不能简单地进入军中当士兵,思来想去,将人放在了张忠国的名下,跟着此人历练。 宁正心里更是愧疚,自己和凌霄做错了事,最后竟然只有凌霄受罚,讷讷地给凌沉请罪,凌沉抓住机会要求他亲自己几下,要不然更使劲的罚凌霄,宁正无法,只能亲在嘴上来道歉。 可是宁正不知道的是,张忠国为人正直,一心报销国家,不懂那些弯弯绕绕,凌霄在他名下凌沉也能放心。最主要的是,此人当年受已逝的皇后举荐,才一路建功立业,虽与凌沉表面上无来往,但张忠国却示凌沉凌霄为自己的“恩人”。 可怜的小宁正,再加上凌霄,也还是玩不过老狐狸凌沉。 第12章 就这样,凌霄跟着张忠国开始了自己的“改过”历程...凌沉也有自己的打算,虽然来年凌霄也不过十七岁,但是提早历练对他总是没坏处的。 凌霄虽然年纪不大,可是该懂的道理他是明了的。这么些年,母后早逝,父皇不疼,凌霄可以说是凌沉亲手带大的。别说现在还是让他做自己感兴趣的军事方面的事情,哪怕让他去读圣贤书,他也只会嘴上说说不开心,然后按着凌沉的想法去。 在他眼里,凌沉就是最厉害的人,也最辛苦...皇后去世后,宫中贵妃一家独大,连带三皇子也更受宠,朝中被三皇子母家一派的人打压,凌沉一直韬光养晦,从不吃亏。 凌沉的辛苦,凌霄一直都知道,只是两人都是男人,不方便说这些肺腑之言。 凌霄忙着适应军中的生活,宁正也要去诲学院继续读书了…是以,每天都在看书,争取到了学院后不会听不懂。 “行了行了,休息休息眼睛,老是这么看胳膊又疼了怎么办。”凌沉抽去宁正手中的书,顺手从桌上捏了一块藕粉桂花糖糕喂到他嘴边,“桌上的糕点两个时辰就换一次,你不管什么时候吃口味都很好”。 宁正不好意思就着凌沉的手吃,拿手去接,凌沉手腕一转避开他的手,又喂到他嘴边,促狭地盯着他。看着凌沉眼中的光,宁正忽然生出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以前...他可没见过这么生动的凌沉...鬼使神差的抓住凌沉的手,咬了一口糕点。 看他慢慢吃着糖糕,嘴唇上还沾了一些白色的碎屑,凌沉的脑子直往下三路而去,偏生宁正还毫不知情,伸出小舌头轻轻舔了舔嘴唇。凌沉开始后悔为什么要给他吃这个,吃点山楂糕都比这个强啊... 宁正还小,大白天的少想有的没的,凌沉闭眼默念,用意念强迫自己做个君子。 压下所有的想法,凌沉又不满意了,这宁正看书的时间也太长了,继续叨叨:“以后不许这么长时间看书,听江成宽说你从我走了到现在一直在看,你身子刚刚好,看书又太劳心费神。虽然你现在年龄小感觉不到什么,万一恢复不好,等你年龄大点,阴天下雨有你疼的,到时候我也没办法,看你怎么办”。 “年龄大点?”宁正喃喃,感觉自己抓住了重点呢,偷偷在心里乐了,原来自己年龄大了还能跟凌沉在一起呢,真好。抬头看了凌沉一眼,咬了咬下唇,圆圆地眼睛里填满了笑意,凑过去抱住了凌沉的胳膊,头靠了上去。 “谢谢殿下”,宁正虽然被“教训”了,但心里甜蜜的很呢 凌沉被这一声含羞带怯的“谢谢殿下”叫的骨头都要酥掉,实在是忍无可忍,把人抱到自己身上坐下。宁正现在长高了一点,坐在凌沉腿上正好可以把头放在他肩上。 凌沉掐着他的腰,逼迫他抬头看着自己,盯着怀里的宁正,问道:“怎么谢?” 宁正仰头看看凌沉的眼睛,抿起嘴巴,圆圆的眼睛骨碌碌地转,看上看下看左看右,就是不看他。凌沉搂紧他,俩人又贴近了一分,腰一动顶了顶他,“问你呢,怎么谢?” “ ......”宁正没由来地感觉自己很危险,像是被狼盯着,要是拿不出肉来,被吃的就是他了! 不得不说,宁正有时候的直觉真的是准,下一刻,凌沉就托着他的后脑勺亲了上来。 凌沉这次的吻又凶又急,含着他的嘴使劲地吸殒,一手搂着他的腰按向自己。 宁正的舌头被吸的麻麻的,胳膊不知道什么时候缠上了凌沉的脖子,他迷迷糊糊地感觉自己要喘不过气来了,控制不住地哼哼出声 谁知凌沉听到他的哼哼,捞起人就压在了软榻上,抓着宁正手腕拉高到头顶固定住,垂首看他,宁正的嘴巴被亲的红嘟嘟,半眯着眼睛,脸蛋也有点红红的,宁正还没反应过来呢,凌沉又亲了下去… 这次凌沉不再那么狠,而是温柔地、一下一下的啄吻,就像是面对什么珍视的宝贝,从眼睛开始,到小巧的鼻子,再到红嘟嘟的嘴巴,一路到他白皙的脖颈,缠绵又痴迷... 宁正慢慢找回了自己的意识,傻傻的任凌沉亲着,难耐的动了动腿,紧接着就被凌沉压住了。 “你...”宁正感觉到了凌沉身下的变化,“要不... ” “不用管他”,凌沉倒是满不在乎,“一会儿就好”。 宁正动了动嘴,还是没说什么,乖乖地任凌沉“欺负”。 没一会儿,凌沉拉他起身,替他拢好外袍,看着宁正红红的小脸,凌沉在心里唾弃自己,欺负人欺负的有点狠了… 命人打来水,接过侍女递过来的湿毛巾,替宁正擦擦脸,擦擦手,自己收拾了一下就牵着他去用饭了。 宁正心情也很复杂...每次亲一亲自己就这么受不了...这要是以后...可怎么办啊…下次一定要清醒一点,不能这么容易脸红!宁正暗下决心! 两个人各怀心事,一个想着自己要在宁正长大前要克制,一个想的是要“放肆”一点,就这么用完了一顿饭。 饭后凌沉才告诉宁正下月初一就可以回诲学院继续读书了,但是只能上午去,下午的骑术课、射箭课都不许参加,宁正算了一下,还有六天时间,笑眯眯地应下了。 俩人一起歇了晌,午后凌沉去了工部处理公务,宁正在府里做他的灯笼。草图已经画好了,就差选材了,宁正看什么料子都觉得不够好...挑来挑去就这么耽误了时间...这不,又要去挑料子了 此二人岁月静好,有人却坐不住了... “你最近学着做事,可有什么感触?”张贵妃听说凌霄入了军中,凌沉去了工部,自己的儿子虽也去了工部,但就怕凌沉下暗手。 “一切都好,只是工部那帮老家伙总是偏袒凌沉,什么事都会跟他商量,有时都不顾着我”,三皇子凌熙砸了下桌子,心下暗恨 “那帮老家伙与凌沉外祖家速来较好,用不着在意,重要的是你父皇怎么看”,张贵妃虽受宠,但母家一直发展有限,想在工部帮着凌熙都是有心无力。当今皇上专权,虽宠爱凌熙,却不在权力上有所表示,这才是让张贵妃慌的原因…就怕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 凌熙却不理解张贵妃的担心,在他看来,父皇对他们母子二人宠爱有加,朝中众人对自己也是多有巴结,只要他想要的,早晚会是他的。就算现在在工部凌沉压他一头又怎样,以后还不得乖乖交出来权利。 张贵妃对儿子的这种满不在乎也是毫无办法,只能自己多加筹谋… 凌熙走后,张贵妃唤来心腹,交代他们找人盯紧沉王府,有什么消息立马禀告! “只要是人,就一定会有把柄,凌沉,别怪我不客气!”张贵妃恨道,“你母后挡我的路,你又挡我儿子的路,就不要怪我送你去见你母后了”。 第13章 宁正目前最忙的事情就是:做灯笼。 这两天他趁着凌沉出门,把城里所有的灯笼店都逛了一个遍,终于找到了个手艺顶好的老师傅...这几天他软磨硬泡,顶好的雪峰茶都被他送出去的,才换来老师傅松口,帮衬着他做好一只小巧的灯笼。 宁正并不贪心,他没想学来老师傅的手艺,只要让他参与制作,把他心目中的灯笼做出来缩小版就行...送给凌沉的小灯笼,不需照明,只需承载他的心就好...毕竟小灯笼,有特殊的意义呢… 等到下个月凌沉生辰,正好送给他...虽然不能说是名贵,但意义不一样啊...这是他和凌沉关系亲密后的第一个生辰,他要用心准备呢 宁正一直觉得自己的行动很保密,每次出门他都找理由自己来,从不让人跟着。 可他不知道的是,他前脚走,后脚就有人告知了凌沉。凌沉对于宁正跟他打时间差的事很是不满,又不想下了小孩儿面子。而且他出门只是在城中店里逛逛,实在没什么出格的事,索性派人暗中保护者,随他去了。 这天凌沉工部事情提前结束,未到午饭时间就提前回来了...路上的时候凌沉还想着,今天时辰早,可以带宁正出去吃。听说城南开了一家新糕点铺子,点心做的尤其好,宁正爱吃零嘴儿,各种小点心都很喜欢,可以带他去尝尝。小孩儿太爱看书了,每日在府中看书也不嫌烦闷,带他出去看看风景还能休息一下眼睛。 理想很美好,现实很... “不知道去哪了?”凌沉简直要气笑了,合着这几天他在外边的事还没忙完?每天这么神神秘秘的,要不是一直有侍卫暗中保护着,凌沉简直要以为宁正在外面金屋藏娇了。 他今天到要看看这宁正到底在忙什么,忙的连家也不回,他就不信那灯笼坊比他还有魅力。 下人们压根没想到凌沉今天提前回来,在心里替宁正捏了一把汗,只盼这宁小少爷能早点回来啊 … 宁正没能听到这些人心里的祷告,他的小灯笼今天刚好能收尾,他时时刻刻挂心着,生怕关键时刻出了问题,这一专注,无时就过去了。 宁正注意到时辰的时候暗道一声“不好”,想了想,还是先把灯笼放下了灯笼坊里,由老师傅再检查一下,更主要的是,不要被凌沉提前发现了...交代完这些,着急忙慌地跟老师傅道别,着急忙慌地上了马车,着急忙慌地赶到了王府... 还是晚了 进了大门,宁正就感觉到了不正常,下人们都小心翼翼地看着他,那眼神里,有担心,有同情,还有...无奈? 正纳闷着,来到了正厅,只见那凌沉一袭常服坐在太师椅上,桌上有泡好的茶,宁正眼尖地看到没什么热气了,想必凌沉等了挺久了 凌沉的确是等了很久了,要不是知道宁正没干什么不好的事,他简直要亲自去抓人了。 看见宁正绷着一张小走进来,凌沉先放下了心,总算是平平安安的。随即又板起脸,端起茶盏抿了一口,嗯,有点凉了,无妨,气势不能丢,要不然下次更管不住人 宁正心里惴惴地,小步向前,凌沉没什么反应 宁正努努嘴,看了看凌沉身后的江成宽,江成宽给了他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 宁正鼓鼓嘴,在心里给自己打气“你可以,你能行” 堆起笑脸,向前端起茶盏,故作惊讶道:“啊呀,这茶怎么这么凉了”,转身假意训斥侍女:“你们也太不小心了,怎么能给王爷凉茶呢”。说罢偷偷瞧了瞧凌沉的神色,眨眨眼继续道:“要不...我去给你泡杯茶吧”。说着就要端着杯子下去,三十六计, 走为上计。 “慢着”,凌沉忽然出声,“说说你出去这大半天干什么去了?” 宁正眼珠转了转,睁大眼睛,眸子清澈,颇有几分无辜的模样,“最近看书看的累,想四处走走...没想到走远了...就回来晚了...” “是么?”凌沉看出宁正有事瞒他,听了他这漏洞百出的话更是生气,心下不爽,又不想在下人面前教训他,忍了忍,“你知道我为什么生气吗?” “因为... 我回来晚了...”宁正怯怯 这下凌沉是真的气笑了,合着这么久了,他完全不明白他心意。 宁正见他不气反笑,更忐忑了,“我说错了”,宁正有点着急,怕凌沉真的生气,“因为我不打招呼就出去,让你担心了...” 凌沉刚要就着他的话说下去,就听见宁正的肚子“咕噜咕噜”的,宁正的脸一下子红了,凌沉这下是真笑了,想来这小孩出去太早,一直没吃东西。 “罢了,这次就放过你,先去用饭” “...好”,宁正一边开心这件事过去了,一边还是觉得不好意思... 用饭的时候,宁正眼睛一亮,看到了一种新的糕点,形似百合花,却是淡黄色的,中间花蕊是碎碎的蛋黄,上面还有一颗白胖胖的松子点缀。 宁正平常吃的糕点都是规规矩矩的形状,还没怎么见过做成一朵花的呢,蠢蠢欲动就想吃。 凌沉算是看出这小孩儿馋猫的本质了,拉过他的手,给他细细地擦手,边擦边说,“这糕点是城南刚开的拾味糕点铺子做的,本想着今天回来的早,带你去吃新鲜的,结果呦,大忙人现在才回来。你舍得晚归,我却不舍得这糕点无人品尝,索性就着人带回来了,想看看有没有哪只小馋猫想舔舔呀?” 宁正心里甜甜的,这人就算生气,也还记得给他买糕点,拿刚擦干净的手抱着凌沉小臂,摇晃着说“我错了我错了,下次绝对不会了”。 凌沉低头看他,掐掐他的脸,“小馋猫快吃饭吧,糕点只许用一块,不能耽误吃饭”。 两人用完饭还去花园散了会儿步,没一会儿凌霄和张鸣隅就来了。凌霄看着长高了,也结实了,和凌沉站在一起都像个男人了,“哥,宁正,我们来啦,快上点点心,我中午在军营都没吃饱”,得,一开口还是那样。 这才十一月,张鸣隅就披上了披风,手里还拿了个暖炉。宁正心里纳罕,这天气虽凉了许多,可也不至于这么怕冷啊。 张鸣隅看着宁正不解的眼神,笑了笑,往日清澈的声音都略带沙哑:“宁少爷不知,我这身体向来不行,夏天还好,这到了秋冬,实在是经不住寒凉”。 宁正忙道失礼,请人入书阁。凌霄看着张鸣隅也是无奈,心里暗想,一定要请御医去给张鸣隅诊脉,好的补品全给他,就不信治不好! 怕他在外面受凉,凌霄催促着宁正让下人剁准备几个手炉,末了还调戏宁正一句“我发现你越来越像王府小主人啦” 没想到宁正一点都没听出是调笑,还认真的支棱着耳朵问他:“是真的吗?”。这下不只凌霄,连张鸣隅都笑了。 凌霄和张鸣隅俩人一进书阁,就感觉到了和外面完全不同的温暖,张鸣隅心下了然,感叹凌沉的细心。 和张鸣隅不同,凌霄火气旺,在这暖热的书阁里更热,索性把外袍去了。 张鸣隅:“... ...” 凌霄在军营里呆了一段时间,不拘小节惯了,这会儿面对张鸣隅,不知道为什么有点不好意思... 不过...张鸣隅是害羞了吗... 真好看...张鸣隅真好看... 张鸣隅算是无言了,凌霄从进来就呆呆傻傻地看着他发愣,这是想干嘛?以拳虚掩嘴、轻咳一声,凌霄一个激灵清醒了,手忙脚乱地翻书,嘴里还叨叨着“今天该讲哪里来着,对对对对,是北斗阵...” 张鸣隅:“... ...”出言提醒:“殿下,你翻过了,是北斗阵前边的六甲阵” 凌霄脸憋的通红:“太热了,有点热哈,哈哈哈哈,那我们开始吧” 这是暗示我?张鸣隅暗叹,算了,这傻子估计也不懂那些,翻开书开始细细讲解书里的知识 那边宁正开开心心地坐在软榻上,看着从书房里找来的一本游记,看的正入迷呢,连凌沉去书房都没注意到。 “灯笼铺?”凌沉也搞不懂了,难道宁正想去学做灯笼?到也不是不行,开个灯笼铺子还是很简单的... “宁少爷进了灯笼铺后院之后,属下难以跟进去,实在不知有何事。不过,每次宁少爷出来的时候,都是一位老者送他出门,那人是灯笼铺的前掌柜的,做灯笼的手艺很好,其他的没什么特别的” 凌沉索性也不想那么多了,只要没什么大事就行,喜欢做灯笼就给他请个师傅来家里教。 那边看游记的宁正,傻傻地被当成了“灯笼匠”了~ 第14章 至于灯笼啥时候送,这得看宁正的打算了。 现在他最紧要关心的可是去诲学院读书,秦子晏前两天还遣人给他送了一封信,说是诲学院新来了一位貌美的女夫子,不仅学识渊博,就连骑马射箭都比学子们厉害。 宁正没见过女夫子,这还是他第一次听说诲学院允许女夫子讲学呢。 凌沉中午刚回来,宁正就新鲜感十足地跟他说起女夫子的事,临了还想打听打听这女夫子的来历。 凌沉无奈,他还第一次看到宁正这么好奇呢,还好是个女夫子,这要不然自己还得想办法解决一下...该怎么告诉宁正这个女夫子是自己安排的呢?就是怕他在学院出什么事自己无法及时赶到... 凌沉思忖了一会儿,还是决定不告诉宁正了,别惹人不自在了。至于秦子晏,凌沉一笑,最好他对宁正没什么心思。 终于在宁正问道女夫子有没有成家的时候,凌沉说话了,“女夫子怎么样等你去见了不就知道了,我哪知道那么多。”一顿,“再说了,成家了又怎样,女子无才便是德那无用的男人才说的话,就是为了好控制自己的妻女罢了,有才之人值得尊重,并不会因她是男是女而有所区别”。 宁正深以为然,歇下心思去准备明日去诲学院的东西了。 其实也没什么好准备的,反倒是凌沉不放心,一遍遍地交待他不要去骑马,万一拉缰绳的时候胳膊太用力,有可能会导致肩上复发。 宁正撇嘴,嗤笑道:“知道啦,你都说了一百遍了,不骑马,不挑食,下学就回来,都记住啦” 凌沉过去掐掐他的小脸,:“你还嫌我唠叨,我这恨不得每天陪你去上学,你个没良心的。” 宁正正了正色:“其实你不必担心我,没日想想你在府里,我就哪都不想去了…反倒是你,每天那么忙,还要操心我的事...” “知道让我操心你就乖乖的,我看看是不是吃甜食了,嘴儿怎么这么甜啊?”凌沉作势要看他嘴巴。 宁正笑着要躲开,被凌沉揽着腰搂在怀里。凌沉定定的看着他,天越来越凉,宁正穿的也多,显得脸更嫩了...凌沉一手放在宁正后颈上,轻轻地揉捏着,宁正感觉自己像是一只小猫咪,在被主人顺毛 可惜这只小猫咪还没被顺够呢,主人就捏着他的后颈,迫使他抬高脸,小猫咪还没回过神来呢就被亲了。 凌沉这次又温柔又耐心,丝毫不见往日的霸道。宁正不自觉的靠近他怀里,搂紧凌沉的腰,接受着这个温柔缱绻的吻。 良久,两人终于分开了… 小猫咪窝在凌沉的怀里,小心地蹭着凌沉的的下巴,凌沉莞尔:“果然是吃了点心,怪不得这么甜。” 闻言,宁正抬起头来,怔怔地看着他。凌沉就看着宁正眨眨眼睛,鼓鼓嘴,一幅有语难言的样子,正纳闷怎么了。 只见宁正又窝在他怀里,瓮声瓮气:“王爷,你会一直这么好吗?” 宁正太久没人关注,自从那日他从诲学院下学,凌沉去接他开始,什么都变了。凌沉开始给他回应,对他好,担心他,疼爱他。他是爱慕凌沉,所以一开始他惶然就以为凌沉想送他走。 慢慢地,他也知道了凌沉对他的心思,可是凌沉是要做大事的人,他会一直这么对她吗? 凌沉将人从怀中挖出来,果不其然,眼睛有点红,他重重地在宁正嘴上亲了一口,郑重道: “会的,会的,一直都会的。” 凌沉摩挲几下他的下巴,受伤的这段时间,虽然一直好吃好喝的滋补着,到底还是没把人养胖。 凌沉在心中叹气,以前自己只把人接来护到羽翼下,可从没用心关照过。就算是上一辈子,一直到宁正及冠,搬出府时,他也只是象征性地客套几句,将他父亲留给他的东西全数点给他。 两人的交集实在少之又少,倒是后来在朝堂上,自己已经大权在握,他反而避嫌。现在想来,也是怕给自己带来麻烦。 再后来,他终于要走最后一步了,却遭人暗算…如若不是宁正,自己肯定等不到援军,更别说后来... 凌沉深吸一口气,握住宁正肩膀,向他承诺: “没给你信心,是我的错,你不用怕,你只需要由着自己的心,想走仕途就走,想开灯...想开个店铺做生意也没问题,我都会在你身后,做你的盾”。 宁正乖乖巧巧地任他按着肩膀,红着眼睛,一字一顿: “我不要一直被你护着,我要成长起来,与你并肩” “我想走仕途,一是因为那是父亲走过的路,二是,为了你,我想帮你。” 看着宁正这张认真的小脸,凌沉的心不可自制地软得一塌糊涂… “你...”他想说,他的事情他帮不上忙,也无需他帮忙,可他说不出来... 刮刮宁正的鼻尖,笑道:“好,那在下以后就仰仗宁大人了”,光说不算,还拱手给他行了个礼。 宁正要气死了,自己这么认真,他还嬉皮笑脸的!甩甩袖子就转身去书房了,他还要去找明天要用的书呢。 是以宁正也没见到,他去书房后,凌沉收起笑容,若有所思... 这边宁正为明天去诲学院的事忙着,另一边秦子晏要讴死了! 他爹不声不响地给他定下了亲事!他才十六啊!而且根本不和他商量,说是什么张忠国将军家的小女儿张妍妍。 别看这名字听起来可爱又温柔,其实本人很是“凶悍”!去年诲学院有匹马忽然发狂,就是这张小姐三两下给驯服了。虽然很英勇,又很聪明,可一旦成了他未来夫人,就...唉,为自己以后担忧啊 担忧到宁正今天来学院继续上学了,都没能让他开心起来。 秦子晏的烦恼,宁正丝毫不知,他只是很纳闷,自己隔了这么久才来上课,为什么秦子晏却愁容满面的样子? “唉!”秦子晏第二百次叹气 “... ...”宁正想想早膳时凌沉嘱咐自己莫多管闲事,可是又想想,秦子晏和他是好友,不算管闲事。想通这个,宁正试探着问道:“秦兄和人闹矛盾了?” 秦子晏瞥了他一眼,垂头丧气地趴在书桌上,“唉,少年不懂愁滋味啊” “... ...”,宁正无奈, “要不,我们去后面马场,喂喂马?” 谁知秦子晏一听喂马,长叹一声,双眼放空:“尔等不懂我的痛啊” “... 你自己愁吧,我要看书了”,虽然耽误两个月,但他在王府一直在看书,到也没落下太多。 秦子晏没心情和他叙旧,反倒是那些平日里关系一般的同窗对他很是热情,除了上课,其他时间不断有人询问他伤恢复好了没,就连夫子都来问他肩伤如何了。 宁正算是体会到了受宠若惊的感觉,不过还好宁正向来礼貌又耐心,就算是问的人多,他也一一回答“伤好了,劳烦您牵挂”。 午膳照常是在膳房用的,宁正看着碗里的牛肉和狮子头,愣是不敢相信这是诲学院的餐。学院不是一直讲求“清淡”吗?以往都是两素一荤一饭,现在竟然两荤两素,还能加个点心? 秦子晏敲敲餐桌,“嗬,回神了,学院前几天改的食谱,说是有官员资助,让我们多吃点好的,争取以后为国效力”。唉,也不知道是谁这么傻。 宁正眼睛滴溜溜转了转,:“你不难受啦?” “我想开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 ...” 秦子晏也不故作玄虚了,把定亲的事三言两语跟宁正说了。 宁正总算是理解了秦子晏的心情,秦子晏父亲是御史,家里也一直都是文官,这忽然和武官之女定亲,确实是出乎意料。 “算了算了,不说这个了,好好吃饭吧” 民以食为天,宁正默。 下午的骑射课,宁正如愿以偿的见到了传说中的女夫子,不过凌沉不允许他去骑马,他跟夫子们告了假,夫子们也能体谅,随他去了。 宁正本想着在学堂里看书,但少年心性,总想去凑热闹,跑去马场外看看别人骑马也能过过瘾。 女夫子果然英姿飒爽,宁正感叹,一点都不像其他夫子一样文弱,也不像将士那样冷硬。 陈茗站在马场里给这群学生讲说要领,余光却注意着宁正。那少年穿着学院统一的黑色骑马装,百无聊赖的趴在那,手指一点一点地戳着围栏,眼睛骨碌碌的到处看着,看到自己看他,还拱手给自己行了个礼。 收回目光,陈茗感叹,把人看好咯,自己才能复命啊。 酉时,结束了一天的学习,学生们陆陆续续地回家了。 跟夫子告别之后,宁正就出门准备坐马车回去,驾车的顺福早就摆好了矮凳。 推开马车车门,宁正眼睛一亮,身体先做出了反应,直接钻了进去。 “你怎么来了呀?” “接你回家啊~” 第15章 宁正心里甜蜜,叽叽喳喳地跟他说学院的事情 “我们学院现在饭菜变成两荤两素了,而且厨子好像换了,值得饭菜更好吃,我今天吃了两碗饭呢” 凌沉暗笑 “学院新来的女夫子真的好厉害啊,有些顽皮的学生也很听她的话,骑马骑的特别好,在马上射箭也百发百中!” 凌沉点点他额头,“再过一个月,再过一个月就让你去骑马” 宁正窃喜,忙不迭地点头 宁正眨巴眨巴眼,凑到凌沉跟前,小声道“我有个朋友,叫秦子晏,今天他郁闷了一天了,你猜是为什么” “要成亲了还郁闷啊?” “... ...”“你怎么知道他要成亲了?” “他父亲秦御史与我算是同僚,结亲之人还是张大将军的女儿,我自是有所耳闻。” 更重要的是,我还算半个媒人呢。这话自然是不给宁正说了。 宁正了然:“我说呢” 凌沉骗了小孩儿丝毫不心虚,还逗他,是在王府开心还是在诲学院开心啊? 宁正忽然鼓着脸凑近他,眨巴眨巴,“你今天是不是很累呀?” 凌沉失笑:“嗯?怎么说?” “如果你是从王府来的话,身上肯定有府里常用的松香味儿,可是我刚刚凑近闻,松香味很淡,还有一些土腥味。你是不是让顺福直接去接的你,没回王府就来接我了啊?” “合着我还养了个小狗鼻子”,凌沉捏着他下巴,亲在他脸颊上。“今天去军中看凌霄了,他还让我跟你说,下次他去王府的时候,让你给他准备好点心呢” 宁正傲娇地抬了抬下巴,“以前我还小的时候,父亲就说我鼻子灵~” 凌沉心里一暖,这还是第一次,听到宁正提宁太傅呢…想想宁太傅去世的时候,宁正也不过十一二岁。 其实关于那时候的记忆,凌沉已经很模糊了,前世宁正走了之后,自己一直让王府照顾他的人讲讲他的事,但那终归不是宁正。 只记得那时,自己看着这小孩儿站在灵堂上,给来吊唁的人鞠躬,孤零零的一个人,忽然就想到母后去世后的自己,也就是那时候,让他决定接手宁正,让宁老太傅走的安心一些。 宁正见凌沉有点走神,不知在想什么,不欲打扰他,抿抿嘴靠在他膝上。 车厢里已经点上了暖炉,熏的不知是什么香,闻的宁正昏昏欲睡... 马车晃晃悠悠,一会儿就到了王府,宁正还有点迷迷瞪瞪地醒不过来,索性凌沉也不着急,轻拍着他后背,等着他醒神。 下人们见两位主子没有动静,也不敢催促,摆好矮凳,安静等着。 张贵妃派来的人看到的,就是下人们在门口,等着凌沉下车的场面。 没一会儿,凌沉推开马车门,下人立刻躬身,将他扶下马车。随后,里面钻出一位小公子,穿着诲学院的统一的衣裳。 暗中观察的人都知道这个宁小少爷,也没在意,可今天,他们却不得不在意 那凌沉下车后,自然而然地握住那小公子的胳膊,那小公子调皮,借着他的力就跳下了马车。凌沉作势要敲他脑袋,被那小公子抱住胳膊一顿乱晃。 张贵妃的人目瞪口呆,前不久,这宁小少爷受伤的事,他们也有所耳闻,也听说了关于二人的一些风言风语,可没人去信。 一来这凌沉向来杀人不见血,除了对他弟弟五皇子关照多点,其他人没什么存在感;二来,凌沉若想争一争那大位,就不可能和男子... 略加思索,其中一人隐去,向皇宫而去... “就你皮”凌沉轻笑,“ 快进去吧,再等下去呀,厨房新做的牛乳菱粉香糕,可就不好吃咯” 宁正眯眼一笑,拉着他的手进去了... 宸芳殿中,张贵妃看着手中的纸条,陷入沉思,宁正无父无母,更无家族支持凌沉,算起来可以说是毫无用处“棋子”,可两人的相处,俨然就不是一般的情谊。再想想前两个月,听说宁正受伤,凌沉招去太医,日日守着给他诊治...让人不多想也难... “呵呵,送上来的把柄,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张贵妃烧毁手中的纸条,唤来心腹,附耳嘱咐几句。 张鸣隅觉得五皇子越来越奇怪,不,应该是古怪。就像现在,以为自己不注意,偷偷瞄了自己好几眼,还以为没被发觉,真是...傻...得可爱 凌霄一边在心里唾弃自己,一边又忍不住偷瞧张鸣隅。 白日里一直在军营里,忙着操练,还不觉得什么。每次夜深人静,自己躺在床上的时候,白日里的喧闹都褪去,脑子里的人影就愈加清晰。 数不清有多少个夜晚,他在梦里看到他的身影,虽然每次都背对着他,可他就是知道那是张鸣隅。直到前天晚上,梦里的人转过身来,和眼前的人重叠了... 就像现在,竹青色的外袍衬得他脸又白净了几分,就连往日偏浅的唇,颜色都鲜亮了一些,说话的时候他总是习惯性地用食指点一下桌子,低头写字的时候,睫毛就像是...凌霄形容词有限,实在想不起来像什么,只觉得好看的很,眼睛黑亮,特别是瞪他的时候... 凌霄觉得自己胸腔里有什么要跳出来了,一下比一下更猛烈,一下比一下更急促! 震得他什么都听不清!什么都看不到! 想做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做什么! “五皇子?五皇子???” “啊?”凌霄回过神来,看见眼前人的脸 一个想法破土而出,越来越清晰 他喜欢张鸣隅,他终于知道了。我完了,凌霄想。 “您听到我刚刚说什么了吗?” “额...我觉得这样挺好的,对,挺好的” “... ...”张鸣隅摇头,“下次与忠国将军演练时,您要注意观察阵的变化,多想想可能发生的意外,书中知识固然重要,但军中之事,必须亲自参与其中,才可作数” “谨遵先生教诲” 张鸣隅不欲多言,收起纸笔,起身换来小童,准备出去。 凌霄上前,拿起衣架上的厚披风,抖落一下,正想为张鸣隅披上,就听到外边下人给凌沉请安的声音,手一抖,披风掉在了地上。 “... ...” “... ...” 凌霄手忙脚乱地拾起来,低着头,递给张鸣隅,像做错事的孩子一样。 张鸣隅看着他这副模样,想拍拍他肩膀,却忽然发现,这少年已经长得比自己更高了。转手拍拍他胳膊,接过披风,向外走去。 外间凌沉负手而立,听到声音,转过身来,却只看到张鸣隅。 俩人打过招呼,张鸣隅就告辞了。 听到张鸣隅走了,凌霄才慢腾腾地走出来,叫了一声“哥”。 “今天这是怎么了?闷闷不乐的” “可能是天太冷了吧”,凌霄恹恹 凌沉也没管他,直接吩咐:“今天别回宫了,明日宁正不用去诲学院,带你俩出去一趟。” 凌霄“哦”了一声,蔫蔫地去门口等宁正了,他还想跟宁正学点“经验”呢... 宁正刚下马车,就看到了凌霄坐在台阶上,百无聊赖的扔石子玩,实在是不雅,可左右下人也不敢劝。 宁正往大门内看看,没看到凌沉,眼睛咕噜一转,低声问道:“你...是不是被‘那人’拒绝了?” “你说什么呢?!!”凌霄瞬间炸毛,起身吓唬他:“你你你可不许告诉我哥啊,要不然我,我” “好啦好啦放心吧”,宁正拍胸脯,“我绝对不会告诉凌沉的” “什么不会告诉我啊?” 凌沉声音传来,凌霄和宁正同时一僵,还是宁正反应快,眼睛一弯,“凌霄说他又惹张将军生气了,怕你知道了打他,让我保密呢” “他哪天不惹事我才觉得奇怪呢”,凌沉向宁正招手,“快来,换身衣服吃饭,今天吩咐厨房做了你爱吃的狮子头” 宁正绕开凌霄,牵住凌沉的手,冲他笑了笑,眼睛亮晶晶的,“明天不用去诲学院,我想和凌霄一起玩” 凌沉拍拍他的手,“明天的事明天说,今天你得先吃饭,再挑食,哪都不能去”,可以说是铁石心肠了。 凌霄撇嘴,这俩人简直当他不存在... 酸臭! 嘴上说着,身体还是很诚实的跟上去了... 第16章 第二日,本说好的带两个小孩出门的,结果一早凌沉就收到了急信,匆忙出门了...府里剩下凌霄和宁正面面相觑,一脸懵...说好的出门放松一下的计划,就这么没了... 凌霄声称有话要说,把宁正拉到后花园里,神秘兮兮地在亭子里坐下,遣退下人,让他们无事不要靠近 宁正看着凌霄这一副小心谨慎地模样,好奇心也被勾起来了,就连凌沉突然出门的小别扭都压下去了 “你能不能别这么一脸看热闹的表情啊,能不能严肃点!?”凌霄不满,这宁正眨巴着大眼睛,无意识地鼓起嘴巴,哪有为他解忧的样子?! 宁正想想夫子的样子,身子坐正,拍拍小脸,强迫自己严肃点,可以说是很贴心了! 凌霄勉强接受,犹豫再三,“我可能...喜欢上了一个人...” 宁正不解:“什么叫可能啊?”可能,是喜欢还是不喜欢啊... 凌霄急的挠头:“你能不能别...! 算了,你只需告诉我怎么办就好!” “... ...”,宁正无奈,“你总得告诉我点他的特点,我才能帮你想办法吧” “嗯...他很喜欢看书,身体不怎么好,但是长的很好看,人也很好,性子也好,脾气也好” “......”宁正算是知道了,和凌霄说话就牛弹琴。 俩人嘀嘀咕咕大半天,最后宁正出主意,先从送礼物开始,太喜欢什么,就送什么。 凌霄想了想,张鸣隅这人平常好像没什么喜欢的,就是对书很感兴趣。 “有了,他很喜欢书,我可以去我哥那里找几本最好的,嘿嘿嘿” 说做就做,凌霄嗖的就跑向凌沉的书房 “... ...”瞬间失宠的宁正感觉到一丝不适。 不过不适没有多久,宁正也跑去帮忙挑选书了。 俩人就这么忙活了一天才选出两本,凌霄抱着跟宝贝似的,交代宁正千万别说漏嘴,不许告诉凌沉。 这俩人都忘了凌沉就算不在府里,也能知道他俩干了啥。 凌沉回来的时候,宁正正在塌上看话本,深厚靠着金丝软枕,侍女怕他看不清,还专门在床头给他摆了一盏小灯。 宁正虽然眼睛看着话本,其实心里在谋算着,小灯他完善好了,就等着凌沉生日到了,亲手送给他呢...凌沉什么珍宝没见过,可能并不会在意自己的一盏小灯...可是话本上说,送心爱之人礼物,就是要亲手做的最真诚啊... 宁正拿着话本兀自沉思,连凌沉靠近都没察觉,当头顶投下阴影的时候,他才呆呆的抬头 “你回来啦~”,宁正丢掉话本,就想起身,被凌沉一把按住 灯火投在凌沉脸上,明明灭灭,宁正敏锐地察觉到凌沉今日不大一样... 凌沉看着眼前的人,过了这个年,他就十五岁了。 凌沉把他连人带被的抱在怀里,轻轻地用指尖描摹着宁正的轮廓,一遍又一遍...重来一次,自己还是要伤害他吗? 上一世的这时候,自己周旋于朝堂,根本无暇顾及他。其实,有暇他也想不起来自己府里还有这号人... 后来,有流言说宁正与自己关系苟且,自己收留宁正是将人当做娈童满足一时欲望而已...他知道那些是三皇子一派的人传出来的,就是为了让父皇厌恶自己,让各大家族不动和自己结亲的心思,宁正只是其中的牺牲者罢了。 他还没来得及反应,没想到宁正先动作了。宁正向自己请罪,请求搬离王府,凌沉虽不忍朝中争斗伤及他,却也不好拒绝。 宁正搬走,自然没有理由再去诲学院,他二人的联系更加少,只知道宁正在京中用父母留的家底,买下一户小院子,仆人一二,每日苦读。凌沉碍于流言,也只能暗中帮衬。 再有宁正的消息就是他金榜题名时,那时宁正已经长大了,稚气已退,正值青年。他自立门户,俩人最大的交集就是每日早朝时分,那时候宁正为了避嫌,从不靠拢他... 宁正乖乖的被抱着,连话本掉地上了都没注意。他听到,凌沉的心跳声沉稳又有力。俩人虽每日同枕而眠,但其实一直是一人一床被子,凌沉每每连人带被的搂着他,却从不逾矩。宁正知道,凌沉是在等自己长大。 为什么会凌沉突然注意到自己呢?宁正想过这个问题,也问过凌沉...那时的凌沉,怔怔地看着他,很少见的嘴拙...然后宁正就不纠结了,可能是自己的父母亲在天之灵,知他心之所向,成全他吧。 兀自想着这些,宁正就听到凌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正正...我...”,凌沉声息,宁正真的能不被流言影响吗?凌沉不敢保证,也问不出口... 宁正从凌沉怀中抬起头,抿抿嘴,试探着问道:“你是不是...在外边有人了?” “什么乱七八糟的?!”凌沉怒,“你从哪学的这些混话?” 宁正缩缩脖子:“话本里都这么说的啊,说男人一天到晚在外,回来晚了还支支吾吾的,多半是做了....” 凌沉瞥了一眼掉在地上的话本,唤人进来捡走,吩咐道:“以后给宁少爷看的话本一律先送到我的书房,没我的允许不能乱给他看!” “别...”,别扔啊,我还没看完呢!宁正自然是不敢喊出声的。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话本都被拿走。 原来的气氛都被宁正搅和没了,凌沉也不欲再多言,拍拍宁正小脸,“快睡觉,要不然明天又不起床” 宁正脸红红,乖乖的躺会被窝,大半张脸都埋到被子里,就剩下一双大眼睛跟着凌沉转。 不怪凌沉取笑他,宁正睡觉非常沉,所以早上的时候总是迷迷瞪瞪地醒不过来,每次都要凌沉将人从被窝里挖出来,哄上半天才能消掉起床气。正常作息都这样,这要是晚睡,第二天那是更醒不过来。 凌沉简单收拾一下就上床陪他一起躺下了,“闭上眼”,身边的人还在眯着眼睛悄咪咪看他,根本不听话。 凌沉伸手覆在他眼睛上,就感觉自己的手心被他的睫毛扫的痒痒的,宁正的睫毛不浓密,却长长的,扫在手心里,痒痒的...凌沉逼着自己定了定神,亲亲他发顶,轻声哄他快睡。 宁正本就是长身体的年龄,等了凌沉这么久也累了,这会儿被凌沉哄着哄着困意就上来了... 宁正的呼吸声越来越绵长,越来越沉稳,听着宁正绵长的呼吸声,侧身睡在他身旁的、本应该沉睡的凌沉却睁开了眼。仔细看看身边的人,小脸睡得有点红手还从被子里伸出来拉着自己的胳膊。凌沉确认宁正已经睡着,轻轻抽出手臂,悄声下了床。 第二天,凌沉罕见的比宁正醒的晚,宁正迷迷糊糊地坐起身,看看帐外侍女小心地摆放洗漱用品,再看看还在睡的凌沉,愣愣的有点反应不过来。 愣了一会儿神,宁正慢慢清醒了,往日都是凌沉叫他起床,他很少见到凌沉睡觉的样子。这会儿还挺新奇的,促狭地笑了笑,像只小仓鼠一样一手捂着嘴巴生怕吵醒他,一手伸出食指,小心地戳了戳凌沉的下巴... 宁正窃喜,这睡着的凌沉太可爱了,嘴唇虽然薄,但是睡着的凌沉唇线也柔和了很多,宁正看的有点呆,鬼使神差的伸出手想碰碰他的嘴唇。 作乱的小爪子在空中一下子被抓住了,宁正惊呼出声,侍女们听到声音上前准备拉起床帐 “退下”,凌沉呵到,这宁正闹了这么一会儿,衣服都松了... 宁正这才发现凌沉嗓子嘶哑的厉害,抓住凌沉的手就吩咐外面的人去请太医,小心翼翼地给凌沉掖好被子,跪坐在他身边 凌沉笑道:“这是怎么了?风寒而已”,伸出手捏捏他小脸,接着哄到:“没事的,你先起身,着人送你去学院” “不要”,宁正摇头,“我得留下来照顾你” 宁正坚持要留下来,怎么都不肯出门,凌沉无法,只好准他照顾。 太医来的很快,把脉之后说是寒气入侵导致的风寒,按时服药,休息几天即可恢复。 宁正去盯着厨房煎药,凌沉不肯,拉着人不放手,宁正只能转口说自己去书房给他找本书解解闷。 凌沉示意江成宽跟上去,别让人偷偷去煎药。 看着宁正走出的背影,凌沉垂眸,昨夜的冷水澡,还是很有效果的...就这一次,凌沉告诉自己,以后不能再骗宁正... 第十七章 生生病,撒撒娇 凌沉这场风寒来的凶猛,平常那么凌厉的一个人,现在昏昏沉沉地躺在榻上,眉眼间都多了惫懒,连嘴唇都微微发白... 宁正实在是担忧的很。 在他眼中,凌沉应该是无坚不摧的... “怎么啦?”凌沉失笑,抬手摸摸他的小下巴,“你这么看着我,我还以为自己有什么不治之症呢”。 “不许胡说”,宁正生气,“王爷一定要长命百岁的!” 宁正崩着一张小脸,执拗地抓着凌沉的胳膊,气得脸都有点发红 “好好好,都是我的错,我不该胡说八道”,凌沉最是看不得宁正这幅模样,嘴上道歉不够,还拍几下自己的嘴,示意自己说错话了,“宁正小大人看在我生病脑子糊涂的份上,原谅我这一次好不好呀?” 宁正小大人表示大人有大量,就不计较了,若有下次,决不轻饶。 凌沉自然是他说什么是什么。 因为这么一场风寒,凌沉顺利成章的对外抱病在家休息,宁正为了照顾病人,也早早的让人去诲学院跟夫子告了假。 “生病怎么能不吃药呢?”宁正气结,堂堂王爷,竟然还怕吃药,说出去谁会信呢! “无妨,只要你多陪我,多给我念念书,我这病啊,自然就好了”凌沉根本不放在心上,风寒而已,还是自己故意洗冷水澡造成的,不能那么快就好。 “那怎么行?”直接劝不行,宁正又生一计,“那你好好吃药,我去给你拿蜜饯,行不行?” 凌沉莞尔,这小孩以为谁都跟他一样怕苦呢...把人拉到身边来坐着,圈在怀里,喃喃道: “我这病,只有你能治” “我?怎么治?”宁正不解 凌沉低头亲在小孩儿脸颊上,“你上来陪我睡会儿,我昨晚睡的迟,感觉有点头痛...” “头痛?”宁正还来不及脸红就如临大敌,头痛可不是小问题,“还是要先喝药!” 宁正微微起身,用手环住凌沉的脖子,额头抵着额头,呼吸交缠,凌沉感觉自己更热了,一忍再忍,刚要亲上去,就听这小孩说话了,声音软软:“你乖乖喝药,喝了药我给你念书,你再睡会儿,好不好呀~” 带着少年特有的鼻音,凌沉觉得自己一颗心胀胀的,热热的,忍不住把人搂的更紧 “好~”,凌沉喟叹,有这小孩在,这病算得了什么呢 身后侍女呈上备好的汤药,宁正挣开凌沉的束缚,一手接过汤碗,另一手去拿汤匙,谁知凌沉还没等他准备好,端过汤碗一饮而尽 放下汤碗,看到宁正拿着汤匙楞在那,凌沉才后知后觉地知道原来小孩儿是准备亲自喂他,暗恨自己太着急,生怕小孩儿脸皮薄不好意思,连忙哄到:“刚刚喝的太急,没感觉到味道,那你再让下人们端来一碗,你慢慢喂我可好?” 听了凌沉的话,宁正瞪他一眼,凶巴巴地教训他:“喂什么喂!一碗就够了!”气呼呼地把凌沉****,又把被子给人掖好,抬眼一看,凌沉还笑盈盈地看着他,气焰瞬间没了,糯糯道: “你难不难受呀?” 凌沉轻笑,“我没事了,你先去吃点东西,吃完再回来陪我” 宁正摇头,“我要陪着你的,生病了就要亲近的人陪着才好的快” 江成宽向前,“老奴知道宁小少爷担心主子,可也不能不在意自己的身体啊。若是主子还没好,您却累倒了,那可如何是好?” 宁正纠结...江成宽见此又出言相劝:“这样,老奴让人把早膳端来,小少爷先吃点点心喝碗粥垫一下,好不好?” 宁正还没说话,凌沉就吩咐侍女:“给他端进来”。执起宁正的手攥在自己的大手里,轻声哄道:“我也有点饿了,拿来点心我们一起用,嗯?” 虽是问句等他意见,但侍女已经手脚麻利的将点心和粥摆在了小几上。宁正确实有些饿了,随便吃了几块点心,用了一碗小米粥,凌沉怕他吃的少,也陪他吃了几口,病中胃口不好,也没多吃。 折腾这么一会儿,凌沉的药劲儿上来有些昏昏沉沉,宁正还在眼巴巴地看着他,固执地不肯走开。凌沉却不放心宁正在床前守着,吩咐江成宽好生看着人,去街上寻几本正常的话本给他消磨时间。 凌沉揉揉宁正的脑袋,看着小孩儿清澈的眸子,微微一笑:“我想听你给我读书,就读《九州通史》的武陵王篇吧,好不好?” 少年清朗的声线最是催眠,凌沉就这么睡熟了,宁正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轻,听着凌沉呼吸声越来越绵长、越来越稳,慢慢放下了手里的书,趴在床前仔细地看着他的眉目... 从什么时候喜欢凌沉的呢,是从自己孤零零地站在灵堂他帮自己操持父亲后事开始呢,还是从他全面的安排自己的生活开始的呢? 宁正不知道,一开始他非常惶恐,父亲刚刚去世,自己无叔伯兄弟可以依靠,甚至来不及为父亲悲伤太久,就要面临仆人四散的场面,还好有父亲的多年好友们帮忙操持。当初站在灵堂中,看着来来往往的人,扶着父亲的灵柩,有那么一刻,他为父亲感到满足,因为他终于可以去见自己深爱的妻子了...所以他要好好的活着,不能让父亲走的不安心。 凌沉来了,当时他还不认识这位气势十足的王爷,只知他是悼念父亲的师徒之情而来。可是,凌沉却在父亲牌位前认真的三拜之后,走到自己面前,问自己愿不愿意跟他走。 鬼使神差的,他点了头。于是,他来了王府,去了诲学院。 慢慢的,心中越来越感念他的帮助,特别是帮自己安排读书的地方,让自己有个念想。 他想告诉别人,凌沉没有传说中那么不近人情,虽然外表看起来冷冰冰的,可其实心地很好。 但是他没有。因为凌沉除了每月过问几次自己的状况之外,其他的并不会特别关照。 宁正沉思,自己在府中并没什么存在感,凌沉注意不到自己也是正常的,本以为只是自己空想,却没想到... 江成宽看着宁正趴在凌沉塌前愣了好一会儿,不知在想什么,等了等,还是向前小声劝到:“宁小少爷不必过于担忧,王爷身体底子好,一场小风寒,好好养着,很快就好了。” 宁正偷偷抹了抹眼角的泪,点点头,人却没动 江成宽无奈,却怕吵到凌沉不敢再劝,只能取过毯子把人从头到脚盖住,这万一受了寒,凌沉就算不怪他也得迁怒下人。 谁知宁正直接包着毯子上了床,窝在凌沉身边,头靠着凌沉肩膀,可怜巴巴地像只小狗狗一样蜷缩着 江成宽见此也不再多劝,只要人冻不着就行,退下吩咐厨房精心准备午膳去了。 这一上午,凌沉生病之事朝中已经传遍了,不过,传的更多的,却是另外一则消息。 上书房中,皇帝拿着一份奏折,半晌儿没声音,内阁的老臣们面面相觑,也不敢多言。 “此事,你们都知晓吗?” 老臣们交换一下眼神,丞相出列:“回陛下,臣等...已知。沉王殿下毕竟年轻,感情一事可能糊涂,陛下爱子心切,还得你来劝呐” “朕来劝?呵”,皇帝冷笑,自己这大儿子从小有自己的主意,就现在这个消息,是真是假还要分辨一二呢。皇子娶了男妻意味着什么,皇帝相信凌沉比自己清楚... 王丞相也是不解,昨天自己接到消息就暗自派人通知了凌沉,谁知凌沉却不当回事。不仅没想办法撇清与那宁老太傅遗子的关系,还加了一把火...摇头退下,当初花灯会上宁小少爷和五皇子救下自己年幼的孙儿,自己就不能坐视不理。 “这件事你们莫要再过问,流言之事,堵不如疏,不要再去在意。”皇帝遣退这群老臣,唤来心腹太监李长力,吩咐他带上补品药材去王府“探视”凌沉。李长力退下后,皇帝还是不放心,召来暗卫,吩咐几句之后暗卫隐去,自是不提。 凌沉昏昏沉沉一直睡到了午时,将醒未醒的时候就感觉有什么东西一直往自己怀里钻,压得自己右臂有些酸麻,睁眼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自己的床帐,凌沉还有点反应不过来。转头看向床内侧,原来是宁正包着毯子靠着自己睡着了,可能是睡得有些冷,不自觉的往自己这边腻歪。 掀开被子把人拢到怀里的时候宁正慢慢地醒了,第一件事就是摸上凌沉的额头,还是热,还没说什么呢,嘴就撅起来了。凌沉拉下他的手腕放在嘴边亲了一下,轻轻侧身把人压住,取笑道:“哪有那么快就好啊?真当你家王爷是神人了啊?” 凌沉的嗓子带有病中独特的沙哑,他还这么一副调笑的口吻,成功的让宁正红了耳朵。往被子里缩了缩,还没说什么呢,就听江成宽禀告宫中的李公公来了。 凌沉倒是没什么,反而是宁正着急忙慌的要穿衣服避开,凌沉揪住他就塞被窝里了:“乖乖趴我身边,不说话就是了”,江成宽向前放下床帐,这才让李长力进来。 李长力伺候皇上多年,自然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这房中暖意十足,却萦绕一股药味,看来凌沉殿下是真的病了。暗自猜想,面上却不显,先表达了皇帝的担心,关心了凌沉病情,又奉上皇帝赐下的名贵药材,江成宽一一收下,凌沉,却是一句话没说。 看来是真病的挺严重的,李长力想。 病的很严重的凌沉却在被子里攥着自家小孩的手不放,宁正不敢使劲儿挣扎,只能小幅度的推他。那凌沉也是个没皮没脸的,仗着李长力站在外边宁正不敢出声,把小孩儿的手指都亲了一下,亲完左手还不算完,从杯子中抓到小孩儿的右手,又要拿出来挨个手指的亲,宁正气结,使劲推了他一下,谁知道凌沉立刻半起身向外,咳的仿佛受了重伤一般,吓得宁正只敢偷偷替他顺气儿。 李长力听到这咳嗽声,心里更加断定,沉王殿下果然病的严重。祝福江成宽好生照顾王爷,就告退回宫复命去了。 人一走,宁正一骨碌爬起来就要看看凌沉怎么样,江成宽向前挂起床帘,宁正才看清凌沉这人满脸笑意,宁正忿闷,起身就要下床,被凌沉从身后揽住一顿告饶,也就心软不计较了。 江成宽笑着看两人闹,自家王爷自前皇后去世,就没再这么放松过了,以前他还担心宁少爷会耽误凌沉大事,现在他却觉得自家王爷开心比什么都重要。 伺候两人穿衣,准备用午膳呢,就听凌霄一路风风火火地喊着“哥、宁正”的跑进来了。 第十八章 生气了 江成宽听见声音就赶忙迎了出去,生怕凌霄跑的急磕着碰着。 “我哥怎么样??”凌霄的声音从外间传来。他听自己宫里的管事太监说自家大哥称病在家,担忧的不行,实在是凌沉平常身体结实,一般的小病凌沉也从不当回事,这都告假了,肯定病的很严重。还不到午时他就着急忙慌地往王府赶 “五皇子,殿下马上就出来了,您再等一等”,江成宽躬身劝住要往屋内去的凌霄 凌沉看了看宁正,无奈地摇摇头,笑了笑:“唉,我这弟弟呀,这么大了,还是这么不稳当” 宁正莞尔,“五皇子肯定是担心您,才这么着急的,不过...”,宁正下巴微抬:“凌霄要是知道你这么说他,肯定会生气的,你要是再不乖乖吃药,我就告诉凌霄!” 凌沉失笑,勾着他的腰封把人拉到自己身边,调笑道:“都敢威胁我了?嗯?我这要是一直不好,你是不是一直要灌药给我啊?” 俩人靠这么近,宁正只觉得凌沉的呼吸都比平常热一些,伸手揽住身边人的腰,把自己埋在他怀中,凌沉心里纳罕自己哪句话说错了...只听见宁正声音闷闷的,瓮声瓮气,一字一句: “你一定要好起来,不许生病了。” 凌沉只觉得一颗心都被他暖的热热的,正想说些什么,却听凌霄在外边催促: “哥?哥?哥你好了没啊”,凌霄也是急的不行,正在考虑能不能直接进去内间看看的呢,就见凌沉拉着宁正走出来了... 凌霄赧然,大哥和宁正,难道是一直一起住的吗? “我没大碍,只是昨天风大受凉而已,你别着急”,凌沉看着凌霄,本想斥责他不该如此不稳重,却在看见弟弟担心的样子也说不出口了 凌霄生下来没多久母后就去世了,父皇也变得更加捉摸不透,对凌霄来说,凌沉就是唯一的亲人,听闻凌沉抱病,他自然是急得不行。凌霄仔细看看凌沉的脸色,有些苍白,衣物也比平日穿的厚些,放下心。 “受风寒了就应该卧床休息啊,干嘛还要起来啊?午膳让下人端进房里吃就是了”凌霄不解,又不敢批评大哥 “就是就是”,宁正点头如捣蒜,他早就劝过了,凌沉非是不听 “用午膳的力气还是有的,一直在床上躺着也是乏”,凌沉拍拍凌霄的头,“走了,一起去用膳” 三人没再说什么,直接去用午膳了。 凌沉病中本就没什么胃口,吃了几口就停下来了,看着两个小孩吃 宁正不放心,盛了一碗乌鸡汤,放在凌沉面前,也不说话,就眨巴着眼睛看着他。 凌沉无奈,端过碗一勺一勺的喝着,宁正笑眯眯地继续吃自己的饭了,他也有自己的烦恼呀,算着日子,后天就是凌沉生辰了,他的小灯还存放在灯笼坊呢,得找个机会取回来...可是该用什么理由出门呢...凌沉生病了自己要日日守着的啊,怎么能出门呢...唉 “昨日张鸣隅说,军书你学的很快,夸你聪明,很好”,凌霄一愣,才反应过来凌沉是在跟自己说话 张鸣隅...凌霄在心里默念了一遍他的名字,才道:“张大人他...讲的很好,很透彻,一听就懂...”顿了顿,凌霄仿佛下定了决心,“哥,我不想继续学了!” 别说凌沉,宁正也扔掉自己那些想法,赶忙问道:“为什么啊?你不是学的很开心吗??”凌沉握住宁正的手,捏了捏,示意他别着急,看向凌霄,等着他的理由。 凌霄却没抬头,手里的筷子无意识地戳着米饭,“我就是...我就是觉得在军营里跟着张将军就能学到很多了,不用再麻烦张大人了...” 宁正不懂这些,但他知道凌霄每次来上课都很开心的,不会忽然不想学,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抬头看向凌沉,凌沉却很平静。 “理由不够充分,不行。” 凌霄讪讪,求助般的看向宁正,宁正抿了抿嘴,偷偷看向凌沉,刚想张嘴说话,凌沉忽然使劲捏了一下他的指尖,宁正瞬间噤声,爱莫能助地看向凌霄。 凌霄低头... 三人就这么用完午膳,凌霄被赶去书阁等着张鸣隅,宁正和凌沉转到暖阁,继续他的喝药监督事宜,务必使凌沉老实吃药。 不过宁正还是没忘了自己最重要的事情——取灯。 凌沉忍无可忍,终于在宁正第五次偷偷瞧他的时候,拿手里的书敲在他脑袋上:“要看就光明正大的看,偷偷摸摸干嘛呢?” “你还午睡吗?”宁正小心斟酌,终于问出口 “怎么?你觉得我是该睡,还是不该睡啊?”凌沉眯了眯眼,小孩儿的心思都写在了脸上,明显就是等自己睡着去做什么不想让自己知道的事情。 宁正头摇的像拨浪鼓一样,生怕凌沉问他干嘛去,殊不知这幅样子更显得心虚了。 凌沉放下手中的书,看着坐在软塌旁边的宁正,身上的厚毛毯揭开一些,拍拍自己身边的位置 宁正了然,磨磨蹭蹭的坐在软塌边上,嗫喏道:“我就是...就是想问问你...” 凌沉最忍不了的就是宁正有事瞒着他,明明人每天都在自己眼前,怎么就还是有自己不知道的事情发生呢??他总有一种莫名的惶然,前世他错过宁正太多,让他遗憾半生,至今无法原谅自己。 宁正不是那心思多的人,他有事不说肯定也是不方便 静了静神,凌沉压下自己所有的沉思,把人搂在怀中,轻轻摩挲他的头顶,宁正讷讷:“对不起,其实我...” “无妨” 凌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宁正瞬间忘了自己想说什么,满脑子都是凌沉的声音,脑袋里嗡嗡的响 宁正挣扎着想从凌沉怀中抬起头,却被凌沉按得更用力 “你有什么事就安排下人去做,别自己出门,嗯?” 宁正点头,想了想,还是说到:“我每天不是在王府就是在诲学院,哪有什么事情啊?” 凌沉心下坦然,反正宁正有什么事情自己都会知道的,现下何必惹人不痛快呢. 这点小插曲很快就过去了,俩人更是浓情蜜意地窝在一处,另一边的凌霄却是坐立难安。 今天跟凌沉提出不想再继续听张鸣隅讲书并不是一时兴起,也是自己考虑再三,所能想到的最好的方法了...越和张鸣隅接触,他越是稳不下心。前天晚上他甚至,甚至... 张鸣隅从进来开始,就看着凌霄不知道在想什么,一会儿蹙眉烦恼的很,一会儿严肃的像是在做什么重大决定,一会儿又笑的神秘...年轻真是生机勃勃啊,张鸣隅感叹。 俯身敲敲桌子,没反应。无奈,又使劲地敲了敲,凌霄受到惊吓似的猛地起身,肩膀直直地撞向张鸣隅的下巴 “额...”张鸣隅疼的眼泪都要下来了,捂着嘴巴等这股疼劲儿过去 凌霄手忙脚乱地扶他坐下,端着他的下巴拉下他的手就要查看碰到哪了,张鸣隅这会儿也缓过劲来了,他感觉自己舌头根应该是肿了,疼的厉害。虽然张大嘴巴让凌霄看很是不雅,但谁也顾不得礼仪了,舌头没事才是最重要的啊... 张鸣隅张嘴对着光,凌霄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发现舌头根的地方红着,应该是有点肿,其他的倒是没什么。凌霄招手就让下人去请太医 谁知张鸣隅一听立马拉住他的袖子,道:“无黄,顾必麻环开一”。凌霄皱眉,这人在说什么啊...在凌霄的安静中,张鸣隅脸上先挂不住了,甩开他的袖子就要转身出去,凌霄灵光一闪:“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你说不必麻烦太医是吗?” 张鸣隅没再说话,瞪了他一眼。凌霄被这一眼瞪的全身酥麻麻的,张鸣隅平常很少说军事以外的事情,很少像现在一样生动,这样的张鸣隅更让人心动... “不行”,凌霄少见的强势,抓住张鸣隅的手腕,不肯让人出去,“要请太医看看的,我的力气我知道,你现在说话都不清楚,吃饭也受影响怎么办?” 张鸣隅舌头疼得厉害,懒得再说话,拿起笔在纸上写下一行字:不必劳烦太医,去医馆请一位大夫即可。凌霄看着纸条犹豫,外边医馆的大夫行不行啊,还想再劝,张鸣隅又写到:“我们现在在沉王府中 ,自然能少一事是一事”。 凌霄想了想,吩咐下人去最近的医馆请大夫,又吩咐另一个人去最好的医馆。张鸣隅还想继续写,被凌霄把笔抽走,拽着手腕拉到内间的软塌上坐着等大夫。 凌霄吩咐人去请大夫的事情凌沉很快就知道了,吩咐人用自己的名义请来了太医。虽然听起来不是大事,可受伤的总归是张鸣隅,不能小看。 第十九章 生辰礼 凌沉和陈太医是同时来到书阁的,张鸣隅看上去并没什么事,反倒是凌霄一脸做错事的表情,局促地站在塌前 陈太医上前查看了张鸣隅的舌头,发现舌根肿的有点厉害,还微微出血,交待他不能吃辛辣、过烫的食物,尽量吃流食。开了一味药粉,嘱咐他每日早晚涂到疼的地方。 “大概几天能好?”凌霄着急,这要是一直不好,岂不是一直不能好好吃饭。张鸣隅身体这么弱,怎么能耽误饮食呢。 凌沉抬眸看他一眼,没说话。 陈太医躬身行礼:“五皇子不必担忧,只要不再次创伤,三日即可完全恢复。” 凌霄这才放心,张鸣隅起身像太医行礼,表达自己的谢意,不想凌霄却一把把他按在塌上,说什么受伤了不要乱动。 张鸣隅:....。 陈太医:........ 舌头碰着了也能叫受伤吗? 场面一度很尴尬 凌沉轻咳一声,轻瞥身后的江成宽一眼,江成宽心明眼亮,上前一步:“王爷今日风寒,虽服了药,可还是精神不济,胃口不佳。今日陈太医辛苦来了一趟,不如请陈太医顺便也为王爷把把脉可好?” 陈太医:“风寒虽是小病,但也不可小觑,烦请王爷移步,下官为您诊脉。” 凌沉转头吩咐江成宽:“你先带陈太医去正院,我随后就到。” 江成宽带太医走后,凌沉眸色深沉,眼神在凌霄身上停留许久,看向张鸣隅;“凌霄顽劣,实在是麻烦张大人。请张大人放心在这休息,有什么事吩咐下人就好。” 张鸣隅舌头还是疼的厉害,不想张口说话,行了个礼表示自己没问题。凌沉却又看了凌霄一眼,转身出去了。 凌霄被凌沉那一眼看得心里发毛,不知道自己的心思是不是被看出来了... 凌沉刚回到正院,就看到宁正对着一小厮眯着眼睛笑的开心,手里还比划着什么,那小厮一直点头应下。宁正人长得好看,脾气也好,平日里对下人也是从不苛责,所以他真有什么事需要帮忙,下人们都乐意跑腿。今天宁正就是趁着凌沉去书阁看张鸣隅,找机会吩咐小厮去灯笼铺帮自己取回来那盏小灯。 宁正刚嘱咐完小厮就看见凌沉过来了,让小厮退下,就朝凌沉小跑过去。 “张大人怎么样呀?严重吗?”边说边给凌沉拢好因走动而有些敞开的披风, 凌沉看看那小厮,没什么特别的,再看看宁正,可能是在外边有点久,脸冻得有点红。摸了摸他的手,也是凉凉的,忍不住斥到:“有什么吩咐的把他们叫屋里去就是了,你出来做什么?” 宁正心里甜蜜,冲着凌沉眯眼笑起来,眼睛弯弯,嘴角也翘起来,却没说话。 凌沉的火气被这笑容冲淡了不少,暗自唾弃自己没立场,抓紧小孩儿的手就往屋里走去。 屋内陈太医和江成宽一直等着,陈太医知道,凌沉的风寒一早就有人来看过了,现在说让自己请脉,估计就是告诫自己不能乱说话。 宁正紧张兮兮地看着陈太医,太医的手刚从凌沉手腕上拿下去,就急急忙忙地问情况怎么样。 看着宁正这着急的小样子,凌沉心里想笑,却顾忌小孩儿脸皮薄没笑出来 宁正也没注意这些,只听陈太医说凌沉身体底子好,风寒引起的头痛也是正常 宁正蹙眉:“正常吗?他今天吃饭都没什么胃口这也正常吗?” 凌沉撑不住笑了:“好好听太医说,你老是插话,陈太医忘了我的脉象了怎么办?” 宁正讷讷,陈太医却没什么,查看了早晨的方子,在其中加了一味开胃的药,就要告辞离开。 凌沉手指规律性地敲打着桌面,听到陈太医告辞,没说可也没说不可。 陈太医心下了然:“今日王爷身体不适,召下官前来,仅此而已。” 凌沉笑,吩咐江成宽:“天气寒冷,派马车送陈太医回去。” 陈太医道谢告辞。 天色渐晚,张鸣隅感觉舌根没那么疼,便起身告辞。凌霄放心不下,一路送到王府门口,还想上马车送人回家。 被拒绝后神色蔫蔫地去了主院,宁正和凌沉正在塌上下棋,还没进去呢就听见宁正嚷嚷着不许凌沉故意让他,凌沉小声哄着他什么,一会儿宁正又安安静静地继续下棋了... 凌霄叹息,他和张鸣隅...不知道有没有这样相处的机会...想了想,也没打扰这二人,就准备回宫了。 下人来报凌霄回宫了,凌沉没说什么,有些话,他需要单独去问问凌霄。 晚膳后,宁正催促厨房好好的熬药,煎好后他颤颤巍巍地端到了塌前,抿着嘴看着凌沉。 凌沉本靠在靠枕上看书,见他过来,任命地拿起书挡住自己的脸。宁正失笑,放在药碗,爬上床去,隔着毯子跨坐在凌沉身上,歪着头看他,眼睛里全都是笑意 同样是朦胧的光,月光清冷,烛光却是温暖的。 宁正眼眸清澈,凌沉甚至都能看清他眼中跳跃着的光,这么生动的宁正,前世错过的宁正,宁正很少去述说自己的情谊,也从没什么要求,他的爱意至纯至性,都表露在眼睛里,随着他的笑溢出来... 伸手遮住这流光溢彩的一双眼,凌沉强迫自己静了静神。 宁正忽然被捂住眼睛还有点懵,反应过来就想拉下凌沉的手,本以为得和凌沉较会儿劲,没想到凌沉却顺着他的力松了力。正纳闷呢,凌沉向前,两人鼻尖磨着鼻尖,呼吸交缠,宁正嘴唇动了动:“你还没吃药呢~” 凌沉咬咬牙,这小孩儿就是有破坏气氛的能耐。 宁正笑得像只偷了油的小老鼠,也没下床,伸长身子把床边的药碗端在手中,小心地吹了吹,一勺一勺的喂给了凌沉。 吃完药两人又窝在被子里说了会儿话,没一会儿,药劲儿上来,凌沉迷迷糊糊地睡去了。 宁正呆呆的看了会儿凌沉的睡颜,把他隔着被子揽着自己的胳膊放回被窝里,又摸摸他的额头,还有一点热。宁正学着凌沉平时的做法,向他身边靠了靠,伸出一条胳膊隔着被子抱住了他,闭上了眼睛。 ........ 凌沉在梦中又看到了宁正,确切的说,是前世的宁正。 他看到宁正在小书房里把自己的心事写在手札里,凌沉知道,那里面有好多自己的名字。 他看到宁正搬出王府之后,每天早晨在自己上朝的必经之路上远远的看自己一眼 他看到宁正总是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默默的关注着自己 他看到,凌熙那个蠢货,陷害不成,暗下杀手...宁正这次却不再站在自己身后,而是,挡在了自己身前... “王爷,王爷,快醒醒,王爷”,宁正急死了,凌沉不知道是不是生病的原因,满头大汗,怎么都叫不醒,实在没办法,宁正狠了狠心,拿起湿了的手帕,轻轻地擦拭他的眼睛 凌沉意识一下子回笼,直愣愣地看着床帐,好一会儿,他才听到宁正在旁边轻声的喊自己的名字 僵硬地转头,看到宁正着急的小脸,凌沉想安慰他着急没事,却发现自己嗓子哑的厉害。 “王爷,我已经派人去请太医了,您先坐起来,我给您擦擦脸,好不好?” 凌沉冲着宁正微微一笑,清清嗓子:“我没事,只是刚刚醒来嗓子不舒服罢” 宁正还是不放心,坚持要等太医过来。 今日来的还是陈太医,陈太医看过之后只说是昨日吹风,今天才嗓子不舒服的,嘱咐千万不能再出门,一定要静养。 陈太医走后,凌沉让宁正代笔,给皇帝上了一封请安折子,最后才说自己的病情不适合外出,只能静养几天再去当面问安。凌沉生病,宁正自然也不会出门。 未到午时,皇上的赏赐的药材就来了,宣旨的还是上次来的李长力,除了药材,他来还有一个任务,就是贺凌沉的生辰之喜,皇帝对凌沉的生辰看上去很是看重,光生辰的上次就写了两页折子,最后嘱咐他好好养病。 凌沉反应淡淡,谢过恩,赏赐了李长力就算是表示了。 李长力走之前还特特看了一眼端着药碗站在一旁的宁正,宁正被这一眼看得莫名,却也不想计较。 凌沉以养病为由让江成宽推了所有前来拜见的人,交代他全府上下皆给赏赐,派人去城南糕点铺去买几样新兴的糕点,务必要卖的最好的。交代完所有的事,凌沉才发现宁正不见了,往外一看,都是忙着收拾皇上赏赐的人,哪有宁正的影子? 江成宽看出主子在找宁正,笑了笑:“宁小少爷刚刚说要去拿顶重要的东西,马上就回来,主子不必着急'' 顶重要的东西?凌沉不解,难不成是去给自己买生辰礼物去了?催促人去看着,别生什么事。 江成宽心里觉得好笑,面上不显,派人去了。、 宁正的确去拿“顶重要”的东西去了,他做好的小灯,终于要送出去了。 第二十章 小宁小宁心思不宁 凌沉在内室等的心烦,问清楚人在哪,命人拿来披风就要出去找的时候,宁正回来了。 宁正手里捧着一个金色包边的漆黑小匣子,他检查过了,小灯笼很完整,是他想象中的样子。虽然比不上父亲的手艺,但这是他自己用心完成的第一个。 他越想越开心,脚步也更轻快,想更快点看到凌沉,想和他在一起,只要凌沉不让自己走,自己就会永远在他身边。 “这么开心?” 宁正抬头,看到凌沉披着大氅站在门口等着自己,抿嘴笑了笑,手指轻轻摩挲了几下怀中的小匣子,慢慢走到凌沉面前。 凌沉低头看他,小孩儿的眼睛睁得圆圆的,琥珀般的眸子在清晨看起来更加澄澈,抬手,轻轻捏了捏他的脸颊,软软糯糯。 被凌沉这么认真的看着,宁正后知后觉地有点不好意思,抿抿嘴,心里话又转了转,将小匣子放在桌上,取出里面的东西,呈于凌沉面前。 他听见自己说:“宁正恭祝王爷,生辰快乐,惟愿王爷身体康健,万事胜意。” 凌沉看向他手里的东西,是一盏小灯笼,比平常用的灯笼要小,宁正两只手托着刚刚好。凌沉恍然,怪不得宁正上个月老是去灯笼铺... 宁正见凌沉没说话,忽然有点胆怯,缩回手:“嗯...你要是不喜欢也没事,就把它收起来,啥时候想用了,就...”,话还没说完,眼就红了,哽咽的说不出话来。太丢人了,有什么好难受的,宁正一边委屈一边嫌弃自己没出息。 “谁说我不喜欢?”凌沉抢过他手里的小灯,沉声道“既然是给我的,哪有再收回去的道理?!” 灯笼小小的,凌沉一只手就包的过来,把灯笼端到眼前来看,凌沉才发现那灯笼沙上的绣的,是在小书房见过的自己的侧脸的剪影,四角坠着小小的流苏,精致又可爱 “这么好的小灯笼我可不舍得收起来,我要把它摆在我们的床头,每日睡前能看到,睡醒也能看到。” “您喜欢睡前看会儿书,可是烛光不够亮,对眼睛不好,可以把这个灯笼点亮放在床头”,宁正眼睛红红,献宝似的推荐小灯笼 “那可不行,你亲手给我做的小灯笼啊,我可舍不得用”,凌沉用拇指点了点小孩儿的眼角。 宁正深吸一口气,定定地看着凌沉,“小的时候父亲说,每年母亲生辰,他都会亲自做一盏小灯送给母亲,我出生后,母亲就去世了,父亲还是会做好灯笼,每年都会...”顿了顿,调节自己的情绪,“很小的时候我不懂为什么,慢慢长大了几岁,父亲会带着我一起给母亲做,这样就可以让母亲知道,回家的路。” 凌沉拿着灯笼的手微微颤抖,灯笼仿佛被点燃了一样,烫,一路从手心烫到了他的心里。 宁正抬头,深棕色的眼睛中晶晶莹莹:“以后,有你的地方就是我的家” 凌沉心中大动,向前一步将人搂在自己怀里,死死地把他的头按在自己怀里,凌沉深吸一口气:“我...”,一张口却哽咽到说不出话。他想起上一世,宁正走了之后有人交给自己一个箱子,里面全是小灯笼,那时候只是以为他喜欢才收藏,没想到... “正正,我...”说什么呢,说我其实已经负了你一世,说我错过你一世,说我糊涂一世吗,不能说,凌沉想,我不能说。 宁正抬手,推推凌沉,还想说些什么,凌沉却没给他机会,低头亲上了他嘴。手紧紧地摁着他的后脑,用力地压向自己,强势地啃咬让宁正一时受不住,不断地后退,就这么被凌沉逼到红木桌边。 凌沉将手中的小灯放在一旁,掐住宁正的腰把人抱坐在桌上,强势的撬开他的牙关,舌头不住地在人嘴里翻搅,宁正呜咽出声都没能让凌沉怜惜一二,反而是更加失控。 凌沉长得高大,宁正却身量未成,两人唇舌交缠,宁正整个人都被拢在凌沉的怀中,逃无可逃。 就在宁正以为自己要憋死的时候,凌沉松开了他,眼前的小孩脸色绯红,眼波流转,委委屈屈地看着自己,嘴唇红肿,还泛着水光,就像是等人采摘的红果...凌沉闭了闭眼,压下心头所有的悸动,头埋在他的颈间,轻轻地拍打小孩儿的背,慢慢地调整呼吸... 良久,凌沉轻笑一声,抬起头来,摸了摸宁正的小脸,一手揽着他的腰,一手穿到他的腿弯,直接把人横抱起来进了内室。 侍女想上前伺候,宁正羞得直往凌沉怀里躲,不用看他都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多...,怎么能让侍女看到啊,好在凌沉还有点良心,知道小孩儿这副模样是自己的“杰作”,挥手让侍女退下,亲自给宁正擦脸换衣服。 接下来的一天,凌沉果然没有见任何人,所有来拜访的全都以身体不适推掉了,全部的时间都拿来陪着宁正。 “嗯...不用这么小心的”,看着给灯笼选“家”的凌沉,宁正实在是无可奈何,“做出来就是为了用的呀,你这样放起来,怎么用呀?” 本来两人还点着里面的烛心,让小灯笼亮的一会儿,谁知道凌沉不知道怎地,吹灭了烛火就要找个箱笼把收起来。 “我每年都会给你做的,这个就用着吧~”,尾音上扬,带着点撒娇的感觉,凌沉狠了狠心,没搭理。终于找到了个满意的小匣子,把灯笼放进去,小心的上锁,然后,放在了床边的脚踏上。 宁正:“.....” “这样会不会有点不方便?”,宁正小心的问出声。 小心地把存放灯笼的小箱子摆好,凌沉这才放心的躺上床,宁正躺在里面的被窝里,露着一双明亮的大眼睛,滴溜溜的看着凌沉。 凌沉咬着后槽牙,在心里默念清心咒,以求去除杂念。谁知宁正发现“可爱乖巧法”失效也没气馁,钻进被子就要往凌沉的被子里拱。凌沉使劲的压着被沿不让他进来,一番较劲之后,宁正私信,钻出被子,背过身,生闷气去了。 自己都这么主动了,凌沉还这么淡定,宁正越想越生气,越想越委屈,怎么都不愿意转过身来。 凌沉半抱着他,轻吻他的耳垂,“我不是不让你跟我一起睡,只是你还小,我怕自己...” 半天没反应,凌沉刚要继续哄,就听宁正闷闷的声音传来, “可我不小了,过了这个年我就要十五岁了...” 凌沉失笑,“好好好,不小了”,强行掰过他的身子,视线交汇,眼中有宁正熟悉的隐忍 “可我不舍得。” 第二十一章 不小了不小了 宁正羞红了脸,整个缩进被子中去,凌沉心里觉得好笑,隔着被子拍拍他:“知道害羞就少撩拨我,嗯?” 小孩儿在被子里动了动,身子转过来,却没钻出来 凌沉半撑着身子,伸出手指一下一下地戳他被被子裹着的身子,宁正耐不住痒,一拱一拱地想躲开,谁知凌沉恶趣味爆发,不住地控制着力道戳他。 没一会儿,小孩就钻出被子,微微喘着气,脸憋得有点红,两只圆圆的大眼睛因为捂在被子里笑,熏的眼圈都红了,眼神里带着点委屈,看得凌沉心里痒痒的,把人和被子一起揽在自己怀里,低头用鼻尖扫扫他的脸颊,哄到:“乖,你还小...等你长大...” 凌沉见这小孩儿乖乖被自己抱着,也不挣扎了,心下安慰,刚想哄他睡觉,就听宁正声音小小的、糯糯的:“我...我不小了...” 凌沉失笑“谁说不小了,我们正正还是个小孩呢~” “不是,我不是,不是小孩,我过了年就十五岁了”,宁正急的手都从被子里伸出来,拽着凌沉的袖子,较真地看着他。十几岁的小孩都觉得自己是大人了,宁正也不例外,听见凌沉说他是小孩,提高声音,着急的辩解,试图证明自己是真的长大了! “好好好,你不是小孩了”,边说边把宁正的胳膊塞到被子里,毕竟天凉了容易冻着 “你...”凌沉明显不把自己的话放在心上,宁正气结,“我真的不小了!” 凌沉坏心思一起,虚虚压着他,稍微侧脸咬住他的耳垂,轻轻咬了咬,“说说看,哪里不小了,嗯?” 宁正羞得耳朵根都红了,想推一推凌沉,离得那么近,他感觉好热。 凌沉可不会那么好心放过他,摁着他在人锁骨上咬了一口,**暧昧地顶顶他,促狭地问:“问你呢,哪不小了啊?” “就...就是...年龄啊”,宁正讷讷,被凌沉逗的说不出话来 凌沉抬头,俩人之间拉开点距离,宁正感觉自己终于能正常呼吸了,还没等他顺过气儿来,就听凌沉声音促狭:“这就受不了啦?” 还没等他生气,凌沉的声音忽然低下去,盯着他的眼睛:“等你长大了,可不会再轻易地放过你!” 宁正想缩到被子里去,可被凌沉压得结实,动弹不得,脸越来越热,越来越红,嗯了一声,声音低的自己都听不见。 凌沉轻笑,放开人,任由他躲起来,吩咐人熄灯,搂着他睡了。 一夜无梦... 宁正今天一直觉得很奇怪,凌沉总是对着他笑的...嗯,怎么说呢,反正就是怪怪的。平常虽然对他也很温柔,但从来不会像现在一样无缘无故对着他笑,明明他们只是在花园散散步而已...宁正摸了摸脸,没有奇怪的东西啊,低头看看自己的衣服,也很平常。 唯一不平常的...就是他穿着的是凌沉以前的披风。说起这件披风,还是江成宽收拾凌沉的衣服的时候拿出来的,说是凌沉十五岁那年做的,结果那年冬天是个暖冬,做好的披风好些没穿到,第二年长的更高,就没法穿了。 十五岁的凌沉,宁正没见过,所以看到他那时候的衣服还觉得新鲜的不得了,怎么都不许江成宽扔掉,脸红红地问江成宽能不能留着给他穿... 江成宽心里怜惜,拿着衣服去问凌沉。 凌沉沉默许久,眼神晦暗不明,就在江成宽后悔不该来问的时候,凌沉同意了,让人按宁正现在的身量稍微改了一下,就这么让宁正穿着了 总不会是因为这件披风吧,宁正心慌慌,给自己的东西总不能再要回去吧?! “你说什么?”凌沉简直要气笑了,“我在你眼里就这么小心眼,连件衣服都这么小气?” “不,不是呀...”宁正窃喜,不要回去就行. 凌沉摇摇头,这小孩,还说自己长大了呢...不想再与他继续这个话题 “我们去吩咐厨房做点点心,再去仓库选点好的药材,一同送去张大人府上,好不好?” 宁正仰头看他,甜甜的点点头。 冬日的阳光明亮,带着清冷,洒在小孩儿扬起的小脸上,格外动人。凌沉甚至连他脸上细细的近乎透明的小小绒毛都能看到。 实在没忍住,低头亲了一口,成功地把人的脸亲红了,早就忘了去想凌沉到底哪里奇怪了。 凌沉大笑一声,拉着人的手就去了书阁。 下人们知道今天凌霄要来,早早点好了地龙,现在整个屋里都暖暖的,凌沉摆手让人去摆点心,和宁正进了内室。 凌霄来的时候,凌沉正坐在太师椅上听宁正读书,顺便给他讲讲他看不懂的地方,凌霄走进去,给凌沉行了个礼,坐在了一旁。一看这俩人没有想理他的意思,忍不住凑上前去,想看看宁正在看什么,还没看见字呢,就被凌沉伸手打了回去 “看什么?坐回去!” 凌霄撇嘴,“不看就不看,我还不乐意看呢”,自家这大哥别人不知道,他可知道,自己生病在家不出门,也不让宁正出去,实在是...啧啧啧... “今日张大人不能来了” “不来了?为什么?” 凌沉抬头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格外着急的凌霄,解释道:“张大人身体不好,天寒地冻,实在是不方便出门,也不能劳累。” “那他怎么没给我说??”凌霄急,这几日自己派人去他府上送东西,全都像打水漂,除了声“谢谢”,什么都没有,就这不上课的理由听起来也像是借口。不再上课这么大的事,也是和哥哥商量,而不告诉自己一声! 凌霄越想越生气,“不行,我要去看看他!”,转身就要出门。 “站住!”凌沉呵斥,“着急忙慌地沉不住气,像什么样子?” 凌霄气鼓鼓地站着,梗着脖子生气。 宁正看看凌霄,又看看凌沉,小心的拉了拉凌沉的袖子,抿抿嘴,却没说话。凌沉是凌霄的亲哥哥,在宁正看来,自己是没资格掺和这俩人的事的。可是凌霄明显非常介意不能上课这件事... 凌沉看看宁正,拍拍他的手,示意自己无妨。 转向凌霄,沉声道:“上一次陈太医来这里,看到你和张大人,有点脑子的都能猜到是怎么回事。张鸣隅他,是想避嫌,不想参与皇家之事。之前给你讲课这段时间,说是还那本书的恩情,其实是看在与外祖家的情谊罢了。” 凌霄无言,耷拉着脑袋不想说话,凌沉看着弟弟,起身,“就算你不在意,也不能拖张鸣隅下水。接下来,我有一个非常重要的任务交给你,也只能交给你,你要调整好状态”。 凌沉走到凌霄身边,用力拍拍他肩膀,也许是“只能交给你”触动了他,又可能是凌沉眼中的严肃触动了他,凌霄忽然觉得这一刻,自己要与哥哥并肩。凌霄微微低下头,仿佛准备了片刻,再抬眸,已是分外坚定! 看出兄弟二人有话要说,宁正眼睛咕噜噜一转,佯装抱怨道:“你们聊什么我都不懂啊”,苦恼地挠挠头,“算啦,不管你们了,我要去交代厨房做凌霄最爱吃的狮子头去~” 说完就准备跑出去,被凌沉一把拉住,拢拢他的领口,把披风紧了紧,这才放人出去。 宁正走后,兄弟两人好一会儿沉默... “哥...”凌霄试探着开口,“外边的流言...” 凌沉盯着宁正关好的门,好一会儿都没收回眼神,半晌儿,凌霄听到凌沉说:“无妨。” 无妨吗?凌霄不解,若是真的无妨,怎会称病放下所有公务呢? 有时候凌霄真的是搞不懂自己哥哥,明明和宁正也只是近两年才生的情,为什么在宁正看不到的地方,哥哥的眼神总是很悲伤呢?明明宁正每日都在他眼前,可他还是把人看得那么紧,除了去诲学院,甚至都不会让人单独出门...现在,为了宁正,外边的流言蜚完全不顾,丝毫不怕俩人的关系被,别人知晓... 凌沉却毫不在意凌霄的不解,没再继续关于宁正话题,而是给他说了另外的计划.... 俩人直到天黑才出门,聊的什么自然是无人可知,凌霄用过晚膳之后,以醉酒之名留在了王府,夜间却去了丞相府。 晚间沐浴更衣,宁正伸手想脱去中衣,却意外地抓住一段绳子,使力拽了拽,发现这绳子正带在自己的脖子上,宁正顺着绳子拉出吊坠,发现露出来的竟然是一尊小小的玉佛...在烛光下,泛着温润的光... 第二十二章 不听话就咬你 宁正快速的沐浴更衣,裹着小毯子就进了内殿,床上凌沉已经收拾好等着他了。看着这样的凌沉,宁正心里热热的,握住脖子上的吊坠,用力压下嘴角的笑意,慢慢走到了床前。 凌沉一看他这样就知道他发现了,收了收腿,让人坐到里面去,轻声问道:“发现了?” “嗯...”偏头蹭蹭他的手,软糯糯地问道“你什么时候给我带上得呀?” “呵”凌沉笑他,“还以为你今天都不会发现了呢?” “冬天衣服太厚了,我没感觉出来!”宁正理不直气也壮! 不仅理直气壮,还反咬一口: “你怎么不给我说呀,万一不小心被我扯下来了怎么办啊?” “没有那么多不小心”,凌沉拍拍他的脑袋瓜,抓起冰凉的爪子放到被子里暖着,“你好好带着就行。”想了想,又说到:“这个玉佛,是母后留下的...我和凌霄一人一块”,剩下的意思,凌沉不说,宁正也会懂 宁正小心地把玉坠托在手心,举高一点,这块玉佛质地致密细润,触手生温,一面是佛像,另一面是平的,戴脖子上也不会硌到。还有...刚刚在浴室看不清楚的字写着也看到了,那是一个“沉”字。 合上手,宁正眼眶热热的,珍之重之地将玉佩放在衣服里,抿抿嘴,强行把自己拱到凌沉被子里,趴到他身上,闷声闷气地说:“我好喜欢它...好喜欢好喜欢...” 这是宁正第一次听凌沉说他母后的事情,心里涩涩的。 凌沉拍拍他屁股:“这是在干嘛?喜欢就要叠罗汉吗?” 宁正往他怀里拱了拱,没说话...凌沉心里酸酸的,自己对他一点好,宁正全都会记得,那些年自己从没关注过他的时候,这么软软的宁正,不知道是怎么过来的啊...至于玉坠,本就是该给他的,只是迟到了一世... 凌沉心里酸涩的很,一下一下地轻拍趴在自己身上的小孩的背,小孩儿也乖乖地任他拍着... 过了一会儿,凌沉心里平静下来,看了下时辰,小孩儿该睡觉了,要不然明天又得起不来床。稍微用点力,拍拍他 “正正,该睡觉了...我把你放被子里好不好?” 宁正咂咂嘴,没动静... 凌沉好一会儿没听到宁正说话,以为小孩还是想腻着自己,心下感叹,还好没告诉他这个玉佛的来源,要不然小孩不得以身相许啊...虽说现在就...啊,算了算了不能想了。 凌沉甩去自己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亲亲小孩儿的发顶,继续说道:“宝相寺的空青大师给它开过光,你贴身带着,有我有它,定护你周全。” 低头看,还是没动静。 凌沉不放心,微微抬起身子,宁正半张小脸露在他眼前,睡着了。 凌沉:“.......” 合着他说了这么多,人家全当睡前故事了。 小孩儿睡着了,凌沉也不敢使劲儿动他,生怕把人弄醒。把被子往上提了提,确保小孩儿没冻着,直接就着这个姿势睡了。 这俩人浓情蜜意地王府“养病”,李长力却是不敢懈怠,眼前的皇上收到信后坐了半个时辰,一言不发,心思难测。 皇帝心知,自己这大儿子凌霄,心思缜密,在朝堂之上如鱼得水,许多老臣嘴上不说,心里却在隐隐期待。可他心思深沉,又因皇后的缘故自小和自己不亲近。皇后...皇上心里一痛,众人皆知皇后生下五皇子之后病逝,却无人敢说其他...现在凌沉,称病在家,置流言不管不顾。 皇位之争,如同丛林,强者为王,败者为寇。皇帝虽属意凌熙,可这么多年下来,他也知道凌熙资质有限,实在难堪重任,且贵妃娇纵跋扈,如果凌熙掌权,外戚专政都有可能。至于凌霄,有仁心,心思简单,可当将领,却不可做上位者。 凌沉虽与自己不亲近,可却是九五之才,为了江山社稷,他心里是支持凌沉在朝堂一步步掌权的,可现在...与那宁家公子的流言全城都是,简直荒唐! 流言之事,有人忧愁有人喜,张贵妃知道流言的力量,京中贵族不会有人舍得把女儿嫁给与男子纠缠不清的凌沉,休想有什么家族势力站在他身后。 唯一捉摸不透的就是皇帝的态度,这么多天了,竟然既没训斥凌霄,也没干涉流言...这么些年皇帝对凌沉虽然没多亲近,可是对于凌沉入朝堂也从未有过干涉,不知不觉间,凌沉已经有自己的势力了... 张贵妃辗转难测,若是皇帝真是对凌沉还有别的想法...自己就不得不动手了 不仅是张贵妃,凌沉也弄不清自己这个父皇想得什么。自己和宁正的事他肯定早知道了,可这么久都没什么动作,就不像他了。暗中筹谋这么久,所有该做的自己都准备好了,就是为了不要再走上一世的弯路。 接下来,就等着别人出招了... 凌沉正在书房里看着暗卫送来的密报,听外面人报宁正来了,蹙眉看了江成宽一眼,江成宽了然,提前迎了出去,凌沉打开炭炉就将密信扔了进去。江成宽在门口跟宁正客套几句,等宁正进屋的时候,凌沉若无其事的翻看着书桌上的《九州通史》。 “王爷...” 凌沉起身拉过他的手腕,对他一笑,道:“你怎么过来了?” 宁正顿了顿,张开握着的手,低声道:“王爷,我,我不能收这个玉佛,太贵重了。”江成宽早晨伺候宁正起床的时候,看到了这个玉佛,宁正这才知道这玉佛是前皇后留给凌沉的正妻的。江成宽本以为宁正知道了会更开心,没想到让人有了心思。 凌沉轻叹一声,自己没给他说玉佛的含义,就是怕他这样,没想到还是知道了。 宁正怯怯,凌沉不说话,是生气了吗? 凌沉摇摇头,拿起玉佛,重新系在他脖子上,放在手心里把玉佛暖热了才塞到他衣服里去。握住宁正微凉的双手,放在唇边亲了亲,道:“玉佛早晚会是你的,你现在不要,以后也要戴上的。除非,你不想要...” 宁正急了:“没有,我只是,只是觉得这块玉应该给真正的...”真正的什么,他却说不出来了。 凌沉抓着他的手就咬了下去,宁正吃痛,想收回来,却被抓得结结实实,动弹不得。 “你就是它真正的主人,不会再有别人。” 宁正低头看着自己手指上的牙印,心里又酸又甜,凌沉同自己不一样,他有自己的大事要做。宁正不敢奢求太多,这样和凌沉每日相处,日后他大事所成,自己离开,靠着回忆自己也能过完剩下的日子。 看着宁正这幅样子,凌沉心里难受,在牙印上亲了亲,以作安抚,捧着他的脸,一字一句的告诉他:“往后的日子,你且看着,我们的未来,我都会领着你去看。” 要不是还有理智在,凌沉真的想把宁正锁在自己身边,不要去被外物干扰,不要被别人影响,让他只看着自己, 把以前错过的时间全都加倍的补回来。 但他不能。 “下次再让我听到你这么说,我就把你关家里,不许你出门!” 不知是被凌沉的眼神,还是被他的语气吓到了,宁正呆呆地点点头。 可是只是点头并不能让凌沉满意了... 第二十三章 别说,说就写个保证书 宁正皱着小眉毛坐在书桌前,展开宣纸却不知道怎么写,偷偷瞥了站在身侧的凌沉一眼,发现他好整以暇地等着他提笔。 宁正不干了,起身就要往外走,嘴里不停:“我才不要写什么誓言书!”最重要的是,太丢人了!小孩子才做的事情怎么能让他做! 凌沉怎么可能让人走,向前一步挡住他的去路,把人圈在怀里,亲亲他侧脸,哄道:“乖,你不会写就我来写,你只要盖上手印,好不好?” 宁正还想反驳,凌沉却在背后更用力地拥着他,头压在他肩膀上,低声道:“每每想到你上次受伤,我总是感到心悸,后悔自己为什么不陪你去,每次都会。” 凌沉声音低低沉沉,围绕在宁正耳边,听得他心里苦涩,原来凌沉对自己受伤一事一直这么介意,自己不知道他心意,还这么不懂事,不就是誓言书吗,写就是了。宁正默默给自己打气,安抚地拍拍凌沉抱着自己的手,小声说:“那你松开我,我继续写就是了...” 凌沉却没松开他,而是把人抱坐在椅子上,重新铺了一下宣纸,宁正被凌沉抱在腿上,总有些不自在:“这样我不方便写,不如...”还没说完,凌沉提笔落字,宁正瞬间噤声。他倒要看看,凌沉到底想让他干嘛。 宁正越看越脸红,前边写的不能单独出门、不能有事隐瞒他,他勉强能理解为凌沉担心他安危;至于不能不相信他,可以理解为凌沉为他们的感情做打算;可是后面写的不能挑食是什么啊?还有什么不能搬出王府,他搬哪去啊?只要凌沉一直喜欢他,他不会舍得走得啊... 忍不住动了动:“别写了...” 凌沉挑眉:“这就不愿意了?” “不是,愿意的...”宁正抿嘴,偷偷握住凌沉刚放下笔的手:“别写了,你不写下来,我也会相信你,不会隐瞒你什么事的。”宁正比凌沉想的更认真,更懂事:“你身份不同于常人,会有很多顾忌,我会信任你,绝不会是你的后顾之忧。” 凌沉只觉得宁正的眼神执着而坚定,严肃的小脸又可爱又生动,认认真真跟自己诉“衷肠”的样子更是动人。他垂下眼眸,看着宁正红润的嘴唇张张合合,就着抱着他的姿势微微倾身,亲在了宁正唇瓣上。 宁正呆了呆,他还没说完呢,手抬起来轻轻推了他一下:“所以这些,就算你不说,我也会做到的!” 凌沉勾起嘴角,嗯了一声,再次倾身想继续刚刚的动作,刚要碰到嘴唇的时候,小孩儿忽然偏脸,让他亲了个空,还没等宁正得意呢,凌沉捧住他的脸,就压了上去。 凌沉这次明显比刚刚粗暴,一手在他身后按向自己,一手拉着他胳膊环上他脖颈,直接撬开他的牙关,找到他的舌用力的**起来。 宁正乖乖地被亲,让伸舌头就伸舌头,让抱着就抱着,可凌沉还不满意,一把搂起宁正放在了书桌上,身子挤入宁正****,变着法的啃咬宁正的唇瓣。宁正被他欺负的自己也动了情,呜咽着想往他怀里钻,发出哼哼唧唧的鼻音,凌沉终于放开了他。 宁正恍恍惚惚地摸摸自己的唇,委委屈屈地想,肯定又虹又肿,气呼呼地瞪了凌沉一眼。就这一眼,差点让凌沉原地变身为狼!凌沉闭眼,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掐着小孩儿的腰,满心无奈:“我的正正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啊!” “明年...过了年十五,明年这时候就十六了...就长大了.”宁正低头,这话说出来还害臊了。 凌沉轻笑,用鼻尖蹭蹭小孩儿的脸,把人抱下来,整理一下衣服,吩咐道:“先别想别的了,在这张纸上摁个手印”。 宁正:“......”,这事还没过去吗??? 最后,宁正还是签订了不平等条约。 凌沉所谓的风寒,在宁正每日监督下,已经毫无痕迹了。皇上终于忍不住,一道旨意把凌沉宣进了宫。 接到旨意的时候,凌沉正在和宁正钓鱼。天气太冷,河面都结了冰,凌沉派人凿了个冰洞,以蚯蚓为饵,俩人握着手炉,披着大氅,坐在湖心亭中垂钓。 听到太监宣读皇帝旨意,凌沉不以为然,还是宁正听到之后坐立不安,小声地催促他快换身衣服进宫,凌沉无奈,刮刮他的鼻尖:“那你陪我更衣。” 宁正赶忙起身,生怕宫里的太监看出什么,凌沉这瞥了那太监一眼,拉起宁正去更衣了。 那太监连忙低头,被人带去偏厅候着。 御书房里,皇帝坐在正位上,看着下边恭敬行礼的凌沉,面色很平静,他不相信凌沉会真的为了一个人放弃权力之争。就算有,也不可能是为了个男人。他在等,等凌沉服软。 可凌沉让他失望了。 行了礼之后的凌沉就这么站在下边任皇上打量,上一世,直到最后,他也不明白自己的父皇。 年幼时他也疼爱过母后的,可是却那么狠心地对待外祖家,丝毫不顾母后的感受,不顾及当初他登基时外祖父家的帮衬... 后来他和凌熙的明争暗斗,皇上全都冷眼旁观,不过这样也好,就凌熙和张贵妃那蠢货,呵,凌沉冷笑,上一世他俩做的事,要是再来一次,自己绝不会心软的。 抬眸看了一眼皇帝,这个人,凌沉想,就是一个爱权利超过所有的人。他不在乎妻儿,不在乎宠妃,在他眼中,只有强者才值得活下去。 “你就没什么想说的吗?”皇帝阴沉沉地开头。 凌沉挑眉,想说的?没有。想做的,挺多。向前一步,躬身行礼,垂眸道:“儿臣愚钝,不知父皇所指是什么,” “你愚钝?”皇帝怒,“凌沉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朕心里有数,该怎么做你心里也有分寸,别让朕说太多!” “有分寸?如果所谓的分寸就是为了权势为了前途放弃自己身边的人,那儿臣宁愿没有分寸!” “放肆!” 皇上大怒,伸手大力拍在桌子上,手背上青筋鼓起。凌沉还是那副微微躬身的样子,看着对皇上很是恭敬,可说出来的话却字字锥心。皇后的离世自始至终是皇帝心里的一根暗刺,这根刺扎得有多深、有多痛,他自己心里最清楚。 可是,这并不代表有人能在他面前提。 这根刺,可不只凌沉知道,陪伴皇上多年的张贵妃也知道。 贵妃宫里,下人们瑟瑟发抖地看着满地摔坏的瓷器,尽力不发出声音,生怕触了霉头。 张贵妃冷笑,世人皆知她恩宠多年,无人能比,可又有谁知她的苦。皇后在时,皇上人在自己这,心里还惦记着她。好不容易皇后死了,这么多年后位高悬,前朝大臣明示暗示,皇上怎么都不肯再立后,就连那个女人生的儿子也是专门给自己作对!皇上表面上疼爱自己和凌熙,却从来没真心实意地帮过她母子二人! 张贵妃越想越恨,既然皇上不帮她的儿子,那她就亲自来! 第二十四章 会一直对你好的~ 凌沉回来的时候,宁正正在书房里整理书籍,他不让下人来弄,生怕凌沉夹在书中的随笔被不小心丢掉,还是要自己亲手收拾最放心。有本书有点受潮,书边有点皱,宁正小心地展开皱的地方,正想着该怎么办呢,就被凌沉从后面抱住了。 凌沉身上还带着外面的寒气,用微凉的鼻尖蹭蹭怀里人的脸,宁正痒得直躲,却被凌沉拦腰箍得紧紧地,躲来躲去还是被凌沉蹭了个心满意足。 宁正对于凌沉,总有一种超乎常人的敏锐,就像现在,他明显地感受到了凌沉情绪低落。动了动嘴,最后还是决定不说话,就这么乖乖地任他抱着。 凌沉终于抱够了,扳着小孩儿的肩膀就把人转过面来,宁正这才看清,凌沉虽然嘴角带着笑,可神色之间却有很明显地疲倦,神色倦怠。宁正心疼得不行,捧着凌沉的脸,拇指不住地摩挲他的脸颊。 刚刚闹了那么会儿,凌沉身上大氅的寒气已经被屋里的热气驱散,可凌沉的脸还是凉凉的。 看着小孩儿担心的很,凌沉侧脸亲亲他手心,笑了笑:“我没事,只是想到了许多不愉快的事情,心里不舒服罢了。 ” 拢拢宁正的衣领,指腹在他唇瓣上蹭了蹭,轻声道:“趁着天色还早,跟我去个地方,可好?”宁正抬头,恰好对上他的眼睛。 凌沉面容偏于凌厉,眼睛却生得多情,常年的冷漠更是让人不容易注意到他的双眸。当他有意地收敛自己的气势的时候,一双眼睛温柔缱绻,就这么看着你,很容易让人沦陷。 宁正就这么沦陷了,瞪着圆圆的眼睛,呆呆地伸出手碰碰他的眼皮,还没碰着,仿佛被烫着似的又缩回来。 凌沉被他的一伸一缩逗笑了,也不指望他回答什么,抓着他的手腕就去更衣,让人准备马车了。 宁正被带出王府的时候还呆呆地,不知道要去哪儿,眨巴着黑亮的眼睛,用眼神询问凌沉。凌沉故作神秘地摇摇头:“天机不可泄露。” 上了车宁正还是忍不住好奇,黏着凌沉不撒手,怎么都不肯老实坐着,被凌沉一巴掌拍在屁股上,才红着脸,老老实实坐下了。 马车里点着小香炉,铺着厚厚的毯子,宁正索性坐在了毯子上,把头放在凌沉腿上,随着马车晃摇摇晃晃,昏昏欲睡。 不知道过去了多一会儿,宁正被凌沉轻轻地摇醒了,迷迷糊糊地揉揉眼就要起身。凌沉拿大氅把他裹起来,直接把人抱下了马车。下了车凌沉也没放下他,就着这个姿势抱着他往前走。 宁正借着暮色,偷偷地往外看了看,入目是一片树林,由于天冷,这些树看着都孤零零地。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凌沉停下来,把宁正放下来,让人在自己前面站好,放下他的兜帽,露出白净的一张小脸。 凌沉捏捏他的小脸,盯着他漂亮的眼睛,道:“接下来的路,你要随我一起走!” 也许是被凌沉眼中的执拗所感染,宁正来不及害羞,反握住凌沉的大手,郑重地点点头。 两人十指相扣,向前走去。宁正本能的感觉到紧张,紧紧地握住凌沉的手,手心微微出汗。凌沉仿佛感受到了宁正的情绪,安抚性地看他一眼,就这一眼,宁正奇迹般地平静了下来。 就算是做好心理准备,宁正也万万没想到路的尽头出现的是一座坟墓,坟前很干净,摆放着水果,还有几只梅花。 凌沉拉着宁正向前,跪下,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头。宁正这才看清,墓碑上写的是“简家爱女简菁菁之墓”,宁正忽然想到,前皇后就是简家,心下大惊,转头看向凌沉。 凌沉没有向他解释什么,而是给他讲了个往事。 民间传言里,皇帝对皇后情根深种,皇后去世多年皇上都不肯立继后。 在这里,宁正听到了和外边完全不一样的故事。 在这个故事中,青梅竹马的两人本应该幸福的在一起,可是丈夫却为了权利更集中迫害岳家,导致岳家最后儿子全都身死战场,只剩下一老者白发人送黑发人,这么大的一个家族,就这么散了。妻子无力阻止,心灰意冷,难产身亡,留下刚出生的小儿子和年幼的大儿子。 这个故事听得宁正眼泪汪汪,虽然凌沉讲得很平静,可是个中心酸,肯定非常人能比。当年父亲还在时,宁正在自己府中见过当时还是大皇子的凌沉,那时候下人告诉自己,大皇子生性冷漠,心狠手辣,千万不要去招惹,见到了要远远避开。 可是父亲去世的时,那些下人们欺他年幼,无人尽力,是这位传言中不近人情的大皇子帮他操持父亲丧事,帮他收起家中财物,带他去了王府,给他机会让他去学习,让他的人生有了新的方向。 凌沉抬手抹去宁正眼中的泪:“母亲是葬在皇陵的,但是外祖父实在不忍心母后永远被困在皇家,所以用母后闺中小名立了这个衣冠冢。”顿了顿,执起宁正的手放在自己胸口:“我负你良多...” 凌沉少见的哽咽一下子让宁正慌了神:“你别,你别,我以后会对你好的!”生怕凌沉不相信似的,举起手作发誓的样子,无比严肃:“我一定会一辈子对你好的。” 眼前的小孩子睁着漂亮的眼睛,着急地表达自己的爱,让凌沉难得的脑子一空,连自己原本要说的话都忘了...无奈地摇摇头:“你这破坏气氛的能耐真是又见长了” 宁正表示很无辜,他只是想告诉凌沉自己会一直对他好而已啊。 凌沉抓着宁正的手,转向墓碑,心道:不用过太久,他就会名正言顺地带宁正去皇陵祭拜母后。站了好一会儿之后,拢拢宁正的披风,按原路返回。 宁正回头看了一眼,已是深冬时节,湖水已经结冰,树木繁多,入目却无绿色。路的尽头孤零零地一座坟,宁正心下一动,停下了脚步。凌沉回头望他,眼神询问他怎么了。 宁正抿抿嘴,微抬下巴:“你松松手,我现在有件很重要的事要做”,手使了使劲,没拽出来,凌沉瞥瞥他,宁正气势眼见弱了下去,小声道:“我就是想回去跟皇后说几句话,你松松手呀...” 凌沉好奇:“嗯?” 趁着凌沉低头问他什么话,宁正忽然甩手挣脱出来,转身就跑向了路的尽头。凌沉倒也没着急,看着宁正快跑的身影,只担心他摔着:“小心点,没人追你。” 宁正气喘吁吁地停下来,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呼吸,恭恭敬敬地跪下,又认真的磕了三个头。别人都怕的凌沉,在宁正眼中一直都是需要被爱的一个人,凌沉喜欢他,他就会一直在凌沉身边,努力让自己追上他的脚步,去保护凌沉,把自己所有的爱都给他。 起身,转头,凌沉就站在自己身后,向他伸出手:走吧,我们回家。 一来一回,宁正也早忘了凌沉的“负你良多”是何意了... 夜深了,听着身边小孩儿越来越沉的呼吸声,凌沉睁开了双眼。转头看着宁正熟睡的小脸,凌沉的心软得一塌糊涂。 回首上一世,并没有被禁足这一出,自己这么做,一是为了让张贵妃和凌熙放松警惕,露出马脚;至于第二,凌沉抬手,用指背蹭蹭宁正的嘴唇,成功的让小孩儿皱皱眉头。两世了,凌沉想,不想再这么累的生活。 有了上一世的经验,凌沉在处理各种事务的时候都得心应手,该安排的事情自己都安排好了,就等着凌熙一派往里钻了。凌霄也长大了,是时候让他站出来接受历练了。 凌沉兀自想着,身边的宁正忽然迷迷糊糊地坐起来,双手胡乱地在身边摸,嘴里还念叨着“别哭别哭我一定会对你好的”,摸到凌沉之后又迷迷糊糊地倒在他怀里继续睡了。 凌沉那颗被岁月蹉跎了的冷冰冰的心就像是忽然泡在温水中,一开始是疼,慢慢的却是暖,热,一颗心被宁正装得满满的,再也放不下其他。 第二十五章 收个信什么的 第二天一早,凌沉正盯着宁正吃早膳呢,就听外面人报凌霄来了。下人声音还没落下,大老远就听着凌霄拉长音喊着“哥!!” “哥,你,你怎么被禁足了???”凌霄进屋,来不及管别的,就冲着凌沉问。 “禁足????”宁正大惊,眼睛瞪得溜圆,看向凌沉,“你怎么没说过啊??为什么啊?” 凌霄更吃惊:“宁正你居然不知道?” 宁正急得眼睛都红了,凌沉每天和自己在府里,根本没做什么,怎么就禁足了?!一定是有什么误会!着急地抓着凌沉的袖子:“怎么能无缘无故禁足呢!” 凌沉却不以为然,手一伸,把粥碗推到他跟前,催促道:“先吃饭。” 凌霄比宁正还着急:“不是,这都什么时候了?哥你怎么还有心思吃饭啊?” “急什么?”凌沉不紧不慢地盯着宁正,大有他不喝完不说话的气势,宁正无法,端起碗来三两口喝完了,把嘴一擦:“现在能说了吗?” 凌霄赶紧坐在凌沉的另一侧,跟宁正一样,紧紧地盯着他。 凌沉无奈,安抚宁正:“朝中之事而已,不必担忧,我不出面,还有凌霄。”微微一笑,拍拍他的手,调侃道:“谁说禁足了,昨天我们不还出去了吗?” 宁正嘴唇微动,还想再说些什么,凌沉却没给他机会:“你不是说想再做一只灯笼,放在床头,方便我看书吗,让江公公带你去仓库先挑一下料子,我随后就过去,好不好?” 江成宽了然,向前一步,宽慰道:“小少爷....” 宁正还是不放心,揪着他的袖子不放手,肯定是昨天进宫回来凌沉就情绪不好,傍晚两人还一起去了....宁正愧疚自己没早发现凌沉哪里不对,心里止不住的难受。 凌沉抬手摸摸他小脸:“不用担心,没事的,你还不相信我吗?” 看着宁正还是不放心,凌沉无奈地刮刮他的鼻子,笑了笑:“真的没事,相信我。” 宁正无法,转头看看凌霄,凌霄朝他点点头,再看看江成宽,江成宽微微躬身,带着他出去了。 宁正出去,凌沉的脸色就慢慢放下来了... “跟我去书房。”丢下一句话,凌沉径直起身,凌霄赶忙跟上,喋喋不休:“哥,你到底是故意地,还是...” 凌沉猛地回头瞪他一眼,凌霄忽地噤声,捂着嘴四下看看,跟在凌沉身后走去了书房。 宁正和蒋成宽没去仓库,而是去了之前宁正用的小书房。 宁正随手拿本书翻着看,心里却想着凌沉。凌沉身份非常人能比。虽出身天潢贵胄,可从没过过轻松日子。 自己年龄还小,想给凌沉帮什么忙也总是有心无力,“唉”,宁正叹气,什么时候自己才能为凌沉遮风挡雨呢... 江成宽看着宁正这眉头紧锁的样子,不由得失笑:“小主子不必太过担忧,老奴跟着王爷多年,主子想做的事情,老奴还没见王爷没失手过呢。” 江成宽见自己说完,宁正不仅没被开解到,反而更倦怠,哼唧唧地趴在桌子上,心思一转:“前几日听王爷说近日总感觉身上有点累,有时候晚上睡不踏实...” 宁正果然一激灵坐好了,支棱着耳朵,歪着脑袋听他说。 江成宽暗笑,不紧不慢地说道:“老奴派人去问了太医,说是天寒时节,每日待在烧着地龙的房间,身体容易乏累,时时佩戴清神养气的香包就能改善。” 宁正苦恼:“可是没见他戴什么香包啊?” “这就是了,府里绣娘做好的香包王爷嫌太女气,不肯戴。不如我们去仓库看看,您给绣娘们出出主意,选选料子,重新做几个让王爷选。” “那我们快去。”江成宽话音刚落,宁正就要起身出去。 江成宽心道,果然还是搬出凌沉来才好说话。 书房里,凌霄一改往日的漫不经心,一脸凝重的听着凌沉嘱咐,以往凌沉做什么事都不避讳他,所以就算凌沉撒手不管,凌霄也能担起凌沉的担子。更何况凌沉还没有撒手,只是表面上不再插手而已。 “哥,你真的...”凌霄犹豫,人脉和探子都是凌沉一手打造的,现在换他来掌管这些,凌霄怎么都觉得自己占了大便宜,而他不想让哥哥放弃,明明凌沉才是最适合上位者的人... “霄儿,你长大了,很多事哥哥都不会避讳你。有些事情,你做,和我做,都是一样的效果。”凌沉知道凌霄的顾虑,以后的事情没法说,只能先宽慰凌霄。 “哥,值得吗?” 凌沉低头,莞尔一笑,转瞬即逝,抬头时眼神都变得有些空:“霄儿,你就当哥哥自私一回,好吗?” 宁正看来看去,觉得所有的花样都配不上凌沉,正苦恼呢,看见外面侍卫交给江成宽一封信,宁正歪头瞧瞧,问道:“是给我的信吗?” 江成宽不动声色把信一折,揣到袖子里,笑道:“是外面刚给王爷送来的,可能是有什么急事。” 宁正一听就急着让江成宽送过去,生怕耽误凌沉的事,江成宽躬身称是,将信送去了凌沉书房。 书房里凌霄已经走了,只剩下凌沉在写着什么,江成宽递上信,信封上“秦子宴”三个字,瞬间让凌沉眯起了眼。凌沉毫无愧疚感的拆开信,快速扫了几眼信里,没什么过分的内容。只是多日没有宁正的消息关心一下,听到很多流言,想确认一下宁正是不是还安好。 凌沉斟酌再三,拿出新的信封,封好之后,让江成宽安排人交给宁正。 算着宁正应该看到信了,凌沉才走出书房去找他。果然看到宁正的时候,他正在小书房咬着笔头,想着怎么写回信呢。 抬头看到凌沉来了,宁正放下笔就跑向前去,一头扎到他怀里,哼唧唧地不老实。 凌沉心知肚明却还明知故问道:“怎么了这是,一会儿没见就这么腻歪吗?” 往常宁正听到这样的话肯定着急的反驳,今天却更往他怀里拱了拱,瓮声瓮气:“流言的事,我知道了...” 忙不迭地恶狠狠指责他:“你为什么不给我说?!” 凌沉被他在怀里拱得酥酥麻麻地直想往后退,又怕小孩儿脸皮薄生气,只能强忍着,摸了摸小孩儿故意板着的小脸,笑道:“给你说,是让你吃不下饭,还是睡不好觉啊?” “那也不行...”小孩儿闷声闷气,就是不抬头 凌沉正了正色,握着宁正的肩膀,强行拉开距离,微微俯身,盯着他的眼睛:“现在满京城都知道我和你的事,若最后大事成,你想走仕途,所有人都会怀疑你是背靠我。若大事未成,”凌沉一顿,拇指轻蹭宁正嘴角,轻声道:“可能你连性命都不保。” “怕吗?” “如果你继续在我身边,两种可能的路都很难,或者,你可以选择,和我划清关系。” 嘴上说着让宁正心慌的话,手上动作却温柔的可以,不断地拿拇指轻轻蹭他的唇角,漫不经心的样子,仿佛问题并不重要... 凌沉望着宁正的眼睛,宁正生得好看,眼睛也是圆溜溜的,像小鹿一样,有什么情绪都会流露出来。他也知道宁正不怕,可他还是想听到他亲口说,亲口说他会一直在,说他不会走。 果然宁正一听这话下意识地抓紧了凌沉胸前的衣服,眼眶一下子就红了,呜咽道:“不许你说这样的话!我们明明昨天才见过你母后的!” 宁正没说的话凌沉却懂了,见过母亲了,就有了约定,不能反悔了。 凌沉把他整个人拥在怀中,头垫在他肩膀上,喃喃道:“机会给过你了,是你不要的。”凌沉偏头,正好看到宁正的耳朵,软软的,被光照着,透出血红色。凌沉喉结动了动, 张口咬了上去,宁正吃疼,往旁边偏头,被凌沉托着脸转了过来,两人接了个长长的吻。 第二十六章 老是炸毛的小宁正 宁正脸红红的坐在书桌前,继续想该怎么回信。 凌沉见他迟迟不动笔不由得道:“小孩儿~” 宁正炸毛:“不许说我是小孩!” “好好好,宁小大人,请问您想到该怎么回信了吗?” 宁正撇嘴,若说流言是假的,自己就是对朋友说谎。如果承认这些都是真的,又很难为情啊,而且不知道会不会对凌沉有影响啊... 凌沉暗想:要不是知道宁正和秦子宴只是同窗情谊,自己真的要误会了。微微摇头,凌沉在心里取笑自己,何必要跟一个没长大的小孩计较呢。 上一世对秦子宴的印象实在是少,就记得和宁正一样年龄相仿,入朝的时候自己已经大权在握了,没空去关注他们这样的年轻官员。 唯一的印象就是,秦子宴大婚时,他的父亲秦大人邀请自己去,当时酒宴上自己贪酒两杯,有些迷糊,回到王府的时候发现自己身上多了块玉佩。这玉佩一看就是价值连城,不是平常人家所有,问过江成宽,江成宽也说不知,就这么被收起来了。 凌沉失笑,要不是这块玉佩啊,说不定他连秦子宴这个人都记不住了。 “还没想好?” 宁正抬眸瞪他一眼,嫌弃他出声打扰自己思路,枕着一只手趴在桌子上,右手写下一行字:我近日很好,不用担心。 凌沉忍不住笑出声,成功将宁正给的第二枚白眼收入囊中。 拿走宁正手中的笔,把人拉起来:“好了好了,今天先去休息,明天我来帮你写。” 宁正反正还没纠结完该怎么回信,索性就去休息了。 第二天,还是凌沉帮他回了信,等宁正知道的时候,信已经送走了。宁正也没纠结,他和凌沉的事情别人早晚会知道的。 何况,秦子宴是他的朋友。 凌沉和宁正每日在府中看看书,练练字,少有的闲暇时光。现在宁正每日像个小太阳一样生活,可以说是凌沉上一世最大的期盼,这一世能弥补回来一些,他也不会感到闷,反而是更满足。 宁正呢,本身就是个粘人的性子,要不是以前每日都要去诲学院读书,他恨不得时时跟在宁正身边。 现在虽然很多事不用凌沉再出面,但是他要处理的事情反而更多了。凌霄刚刚着手去处理公务,,总是有些忙乱的,凌沉也不能全然不管。最后每日在书房呆的时间比睡觉的时间还要多,宁正看在眼里,又没法劝,只能多陪着。 凌沉处理事情,宁正就看看书,看看他,也乐在其中。还好凌沉每日少有空闲,就亲自教他,良师益友,也不过如此。 两人每日在府中平静度日,外面的人却没那么平静了。 “母妃,这样,这样真的可以吗?”凌熙讷讷,他一直父皇母妃二人情深义重,这么多年哪怕没有爱,也是有亲情的,可母妃竟然选择铤而走险。 “有何不可?”张贵妃恨,指甲狠狠的划过桌面,留下淡淡的痕迹:“他不仁,不要怪我不义。他不是总惦记那个被他亲手害了的人吗,那就去找她啊!看看阴曹地府,他那青梅竹马的妻子会不会原谅他!” 张贵妃在看清皇上态度,彻底死心了,年少爱恋的枕边人心里惦记的始终是别人,深宫女人最悲哀的事情,莫过于此。张贵妃恨,可更多的是为自己感到悲哀。 努力半辈子,皇帝她是指望不上了,她和凌熙的未来她必须自己争取!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凌熙总感觉自己心里总是惴惴地。 “没有什么可是的!”张贵妃打断他:“凌沉被禁足,凌霄那废物正在接手凌沉掌管的一切,现下正是他们措手不及的时候,机不可失。” 看了一眼眼前的儿子,张贵妃也不舍得太过严苛,哄劝道:“此事我会再跟你外祖商量,母妃不会害你的。” 凌熙犹豫,却也不好再反驳什么,一脸郁色的告辞了。 凌熙走后,张贵妃修书一封派人送出宫,有些事,她需要母家的帮助,有些药物宫里的太医院都有存档可查,不方便,必须想办法从宫外弄进来。 凌霄来到王府的时候,凌沉正在看宁正练的字,刚想夸他写字写得好呢,凌霄就来了。 凌沉还没说话,宁正扔下一句“你们忙,我不打扰你们”就跑出去了,凌沉抓都没抓住,只能咬牙给他记一笔。 凌霄摆摆手,自顾自地坐下了:“这宁正真是,啧啧啧,还想跟他说会儿话呢。”抬头一看凌沉脸色不好,讪讪地住了嘴。 “今天怎么自己过来了?” 凌霄正了正色,将近日张家和张贵妃的一些动作说给凌沉听,末了问凌沉:“张家自己找死,哥,不如我们助他们一把,最后一网打尽?” 凌沉一笑,张家的动作他早就知道了,可凌霄一直成长才是最让他欣慰的:“助他一把,给点希望,他才会更大胆。” “另外,盯紧凌熙,他怕是会有其他动作,有事告诉丞相,他会知道怎么做,你千万不要插手皇上和张家的事。”想了想,凌沉还是要嘱咐凌熙。上一世,凌熙竟然胆大包天想逼宫,自己一步走错牵涉其中,导致朝堂大乱,虽然最后张家一脉全都铲除,可是宁正也因此丧命。 凌沉神色蓦得一暗,上一世的宁正一直是他心里的伤,午夜梦回时,得看到人在自己身边好好的,他才能安心,然后一夜无眠。 想立刻看到宁正... 看了一眼碍事的凌霄:“还有事吗?” 凌霄:“... ...” 凌霄:“那个,哥,我想和宁正说说话,好久没见他了啊。” “去暖阁等着,我去找他。” 宁正在背着门,低头看着什么东西,凌沉小心着脚步声,悄悄走到他身后,直接把人拥入怀中。宁正看着手里的香包正入迷呢,忽然被袭击,吓得就要叫出声来,还没发出声音呢,就被凌沉一把捂住嘴,发出呜呜的声音。 宁正要呕死了,要抱就抱,干嘛捂自己的嘴啊说不出来话,只能偏着脸,拿圆溜溜的眼睛气鼓鼓的瞪他。 凌沉笑了笑,亲在他眼睛上,成功地安抚了炸毛的小猫咪。凌沉把头搁在他颈窝里,嗅着他身上的青草香,心里才慢慢安定下来。这一次,他绝对不能让宁正受任何伤害。 好一会儿,凌沉才把他转过来,这才看到宁正手里是两个小香包,有他半个手掌大,一个黑色,一个青色。凌沉捏起一个,放到鼻尖闻了闻:“喜欢这个?” “才不是呢,这是给你的,刚刚绣娘们送来的,我在里面加了香料和药材,你每日带着,提神醒脑,这样以后身上乏累的状况就会轻很多了~”宁正像只小仓鼠一样眯眼一笑,将香包挂在了凌沉的腰封上。挂好之后,还伸出手拍了拍,嘴里不停:“小香包,你要小心一点,别被大坏蛋扯掉了哦。” 凌沉失笑:“你少说这些给我听,”掐掐他嫩嫩的小脸:“新年快到了,府里要定做新灯笼了,咱们这几日没事,画画新样子,让下人去做出来,过年的时候摆在府里可好?” 宁正转转小眼珠,偷偷的一笑:“好呀~” 看着宁正笑得开心,凌沉心里也轻松起来。 至于新年能不能在府里过,还未成定数,不过,自己在哪,宁正就要在哪。 第二十七章 亲热戏好难写啊啊啊啊 灯笼说做就做,一人画图样,一人画整体骨架,料子和木材全都是两人亲自去挑的。灯笼坊的人动作很快,没几天就送来了成品,他俩同意后就开始着手做整个府中用的灯笼。 为一个人做灯笼,两人为一个家做灯笼,都会让宁正对生活充满期待 新年就随着灯笼的制作慢慢来了,为了显得热闹点,灯笼纱全都选的是红色的薄纱。天色已暗,点上烛火,整个灯笼红彤彤一个,映得宁正的小脸都多了几分节日的气氛。 想和一个人永远在一起,可能只需要一瞬间。 在这一瞬间,凌沉甚至希望和宁正长长久久地做一对平凡的夫夫,每日为生活点滴忙碌,青史里不会有他们的名字,死后就化作一抷黄土,永久地不再分开。 宁正小眉毛皱起来,心里直纳闷凌沉怎么了,看个灯笼而已,就怔怔地看着自己不说话。忍不住拽拽他的袖子,嘴巴嘟起来,凌沉一下子回神,看见眼前的宁正,颇有一种隔世感。 凌沉抬手,手指轻轻蹭蹭他那漂亮的唇瓣,道:“刚刚说什么了?” 宁正:“......” 宁正:“什么都没说!!” 凌沉失笑,立马识趣地道歉:“对不起,都怪我走神了...你什么都没说,可我有想说的。” 宁正好奇:“什么呀?” “想送你个新年礼物,有什么想要的吗?” 宁正更生气了:“新年礼说出来就没新意了!” “那...生辰礼想要什么呢?”凌沉弯腰,凑近他,小孩儿又惊又喜:“你怎么知道我生辰??” 凌沉呲牙轻轻咬咬他的小鼻子,看到他鼻头上的浅浅的牙印:“我知道的,还有很多呢~” “我也想送你一个新年礼。”宁正抿着嘴,扳着一张小脸,认真道。 凌沉最看不得他认真的样子,扳着他的下巴就亲上那殷红的唇瓣,宁正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凌沉把小舌头勾出来反复的**,扳着他下巴的手不知啥时候移到他后脑勺,摁着他的头更贴近他,宁正舌尖忽的一痛,凌沉又轻轻的在痛的地方温柔的舔舐,慢慢地放开了他... 宁正一张小脸被憋得通红,不住的轻喘,还没等他缓过来,凌沉又把他拖到怀里,吻了上来。这次凌沉不只满足于唇与唇的纠缠,拖着他的屁股把人托抱起来,宁正忽然被抱起来惊慌之下紧紧搂着凌沉的脖子,更方便凌沉亲。 凌沉顺着他的下巴一路亲到了他修长的脖子。 宁正被他亲得酥酥麻麻的,想推开他又不敢放手,只能乖乖的被亲。凌沉的吻炙热滚烫,烫的宁正的心也热热的,眼前的男人是他年少就爱慕的男人,是他不敢宣之于口,不敢见之于行的爱恋,现在,这个人牵着他的手,对他好,疼他,爱他。 宁正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被压在了床上,外袍不知什么时候丢在了地上,凌沉虚虚压着他,强势且温柔的抚着他的身体,他慢慢有了反应,凌沉轻吻他的耳垂,难耐的蹭他:“我们家小孩儿什么时候才能...” 话还没说完,凌沉就感受到了宁正的变化,微微抬起身子,就要把手伸下去确定一下,被宁正紧紧地抱住胳膊不许他动。宁正快要羞死了,小脸憋得通红,脸都说不出来,只闭着眼睛摇头。 凌沉抓起他的手摁在头顶:“跟我还有什么害羞的?”亲亲他的脸,哄道:“别动,给我看看...” 凌沉的手穿过层层叠叠的衣服,握住了宁正最致命的地方,轻轻抚弄。宁正额头渗出一层细细的汗,死咬着自己嘴唇怕自己发出声音,凌沉手里不停,另一只手捏着他的下巴让他松开受虐的嘴唇:“不需咬着,想出声就叫出来,我喜欢听...” 宁正下意识地吞咽口水,声音明显带了哭腔:“王爷~” 凌沉被宁正这带着三分委屈的喊声叫软了心,哄着他叫出声来,宁正怎么都不肯,可凌沉掌握着他最致命的地方,心里不急,慢慢地哄着劝着,终于让宁正叫出声,发泄了出来。 宁正全身无力,瘫在床上,凌沉轻笑,低头用鼻尖轻轻碰他的额头:“这就是你给我的最好的新年礼。”拉过旁边的毯子,把宁正包在里面,唤侍女端来热水。 凌沉想着宁正面皮薄,肯定不会让人伺候,索性自己拿着帕子,给他擦拭干净了。宁正羞得只顾着往被子里躲,被凌沉一巴掌拍在屁股上,才老实下来。 这晚之后,两人明显更加亲密,眼神也黏黏糊糊的,宁正更爱粘着凌沉看书,让他给自己讲看不懂的地方,凌沉也乐在其中,收下了他说自己比夫子还厉害的夸奖。 凌霄再来的时候,府里已经忙活着备年货了。 凌沉坐在书房里,摆摆手让凌霄坐下,听完凌霄传来的消息,沉默了许久。就在凌霄想再说一遍的时候,凌沉嘴唇动了,声音涩涩:“他知道吗?” “不知他知不知道...”凌霄看了凌沉一眼,低下头,书房里落针可闻 “确定他们什么时候动手吗?” “二三月份,年后各地前来祝贺的诸侯将领官员都会返程,守卫最是懈怠的时候。”凌霄嘴唇动了动:“哥,我们...”我们要插手吗?凌霄没问出来,凌沉也懂。 要插手吗?凌沉问自己。那人自己的亲生父亲,可从来没做过父亲应该做的事情,自己和凌霄举步维艰的时候他也没管过,甚至是身边跟了多年的江成宽都比他爱自己。不仅如此,外祖家多条人命,母后因此身亡,都是因为他。 “你怎么看?”凌沉没有直接回答凌霄,反而将问题转回到他那里。 “哥,来之前我也想了很多,”凌霄一顿,深吸一口气:“六岁那年,你有事出城,我一天没见你,心里着急,被人骗到湖边推了下去,还好下人拼死救我。你回来后,我连续发烧,太医束手无策,只有你护着我,日夜不分的守着我,那时候我没有父亲。九岁那年,开始学骑射,我和凌熙打架,马儿受惊,踢伤我俩,只有凌熙有父亲看着,我没有。不听太傅的话,不好好读书,凌熙有父亲管,我没有。” 凌霄抬头,眼眶微微发红,拳头攥紧又松开,声音低沉:“后来我就懂了,他不爱我们不可怕,可怕的是他的冷漠。” 半晌儿,凌沉手指微动,抬眸看看弟弟:“张家人要的药在北荒地带流行,不好找,派人帮他一把。” 凌霄看向凌沉的眼中,兄弟两人眼中都有化不开的情结,只有彼此才懂。 每年年关都要有人去守皇陵,以往都是从宗室中选人,今年皇上却迟迟没有决定让谁去,因为今年上书请去的人,包括凌沉。向来唯凌沉马首是瞻的凌霄却没什么动静。 去皇陵这件事,历来没请过皇子,皇子只需年前随皇上一起在祠堂焚香祈祷即可,是以,皇上有点摸不准凌沉是怎么想的。斟酌再三,同意了他的请求。 收到年关守皇陵的旨意的时候,凌沉心里暗哼一声,宁正却着急的脸都红了:“为了忽然要去皇陵呢?以前不都是世家子弟去吗,什么时候需要皇子去了?还是大皇子去!” 凌沉暗骂自己又让宁正着急,抓紧哄:“没事没事,这次去皇陵是我自己上书的。” “你自己上书的?”宁正稍稍平静,至少凌沉不是被动的,松了一口气,看看周围,小声道:“可是,可是要是你走了,凌...三皇子做坏事怎么办?” 凌沉失笑:“你还知道这些呢?”看着宁正小眉头又要皱起来,摸摸他的小脸,连忙道:“有凌霄在京中,不用担心这些,我们现在需要担心的呀,就是需要带什么东西。” 宁正忧心忡忡地点点头。 第二十八章 别问,问就是沙子迷眼睛了 既然确定要去皇陵,自然是要提前收拾东西。一干物品自有下人去准备,可是和朋友的告别就需要自己亲自来了。 宁正就是这么想的,所以他早早准备好了礼物,书信一封,请人送到秦子宴家中。没想到秦子宴接到信直接来找他了,宁正在和凌沉下棋,听到下人禀报秦子宴来了,凌沉眉毛一挑,看向宁正。 宁正被他看得毛毛地,可是一想自己又没什么对不起他的,下意识地挺直了腰,咽了下口水:“那,我先去看看?” 凌沉没说可以,也没说不可以,执起一子,仿佛在考虑下一步棋应该怎么下。 宁正讪讪:“那我们还是下完这盘棋再去吧,毕竟还是和您下棋最重要,还是下棋最有意思...” 凌沉失笑,这宁正为了不让他生气,连您都用上了,把手里的棋子放下,道:“你快去,别让秦公子久等,我看会儿书,等你回来继续下。” 宁正眨巴着漂亮的大眼睛,咬咬嘴唇:“那我去了呀。” 凌沉点头,宁正起身就跑了出去,脚步那叫一个轻快。 宁正也是纳闷,明明很正常的一件事,怎么在凌沉面前就觉得有种...红杏出墙的感觉呢?摇摇脑袋甩掉这不靠谱的想法,加快脚步去暖阁找秦子宴。 门外一有脚步声,秦子宴就站起来盯着门口看,门推开的一瞬间,秦子宴终于看到了多日未见的宁正。看上去瘦了些,个子也高了,俩人打过招呼后直奔主题。 “你,为什么也去皇陵?”秦子宴自从听说了消息,心里一直很忐忑。 皇陵哪是一般人能进的呢,宁正既不是朝堂官员,也不是皇亲国戚,就算他和凌沉...也不能去皇陵啊...宁正不懂,凌沉也不懂吗? 宁正歪歪头,不知想到了什么,抿嘴一笑:“你不用担心,我很快就回来了啊。你若是有事,就给我写信,我一定会给你回信的!” “说到回信我还想问你呢,上次的信,是你写的?” “不是...”宁正还是没说谎,反正他的字迹秦子宴认识,自己没必要骗他 “那,你知道信上写的是什么吗?” 宁正意识到了什么,咬咬牙,试探着问道:“应该是让你不用担心?” 秦子宴无奈,宁正果然不知道,想想凌沉说的话,没好意思说,撒了个谎:“你猜的对,王爷只说流言并非大事,说你很好,不用担心之类的。” 至于信里关于两人两情相悦,缘定三生的话就没法说了... “那就行”,宁正放心,“新年快到了,咱们又长了一岁,我可能没办法如约和你一起入仕了,你自己一定要上心,夫子说的话多听多想。”面对自己唯一的朋友,宁正还是很珍惜的,不能一起入仕是很遗憾,可是他也不后悔。 秦子宴叹了一口气,入仕这件事,不可能全靠他自己的,他父亲肯定会插手的。这话肯定不好跟宁正说。 两人说了说近况,秦子宴就告辞回家了。 宁正回去的时候,凌沉在棋盘旁拿着本话本看呢。宁正踮着脚小心翼翼地走过去,还没说话呢,凌沉忽然出声:“聊完了?” 宁正抿嘴,点点头,老老实实地交代了一个遍。 凌沉挑眉,这孩子也太乖了,自己还没问呢就交代了,也好,自己能少操点心。 没几天,去皇陵的事情就准备好了,凌沉特意带了个厨子,生怕宁正换了地方口味不适。一行人浩浩荡荡去了皇陵,当天下午就到了。 坐了一天的马车,宁正神色恹恹,提不起精神,快到的时候还迷迷瞪瞪地窝在凌沉怀里起不来。 凌沉见他实在是没力气,索性拿大氅把人包得就露着俩眼睛,抱着人就下车了。跟着来的都是自己的亲信,凌沉也没什么好顾忌的,一路把人抱到了厢房。 宁正羞得躲在被子里不敢出来,凌沉亲亲他没什么神采的眼睛,把人哄睡了,交代江成宽守着,才放心的去安排其他事情。 在皇陵的日子可以说是更清闲了,每日只需早期诵经焚香,傍晚时分,凌沉就带着宁正在附近随便走走。 大年三十这天,按理说应该守岁的,凌沉却心疼宁正年龄小,不肯让他熬夜,宁正不肯自己去睡,死活要跟着他。 凌沉无奈,捏捏他手指,道:“罢了罢了,不想睡就不睡了,等快到子时跟我一起出去。” 宁正这才满意了,子时还没到,就被江成宽里一层外一层风包裹的严严实实的,深夜本来就冷,皇陵条件也没王府里好,是以宁正乖乖地被伺候着穿这么多衣服也没有不满。 凌沉见他穿好衣服,拿起屏风上的披风披在了他身上,牵着人的手走了出去。 事情全都处理完之后已经丑时了,守完最后一炷香,就要回去休息了。 凌沉偏头看看宁正,精神还好,在皇陵这几天,小脸看着还圆了一点。 宁正不知道凌沉为什么忽然盯着他看,眼睛里还带着笑意,小眉毛一皱,呶呶嘴,示意他专心。凌沉挑眉,看了看燃着的香,也差不多了,叩头,带他起身回房了。 进屋之后凌沉打开匣子,拿出一包金瓜子,放在宁正手里,低头看着他:“新年都是要有压岁钱的,咱们情况特殊,你的压岁钱我来给你,以后情况不管如何,我都会护你平平安安。” 握着手里的金瓜子,宁正莞尔一笑,抬起头,大眼睛里全是狡黠:“我也有新年礼要送给你。” 凌沉一愣:“你还有礼物送我?” 宁正神秘地从自己的行礼中翻出一个精致的布包,凌沉从他身后只能看见他拿出来一块什么东西,握在手里,不由得纳闷是什么呢。 眼前的小孩脱去披风,着一身白色衣衫,袖口领口都是用金线织绣的云朵,烛光照着还隐隐发光,煞是好看。长高了些许,现在都到自己的鼻子了,微微抬头就能和自己对视,嘴唇透着粉,亲起来软软的,嘬起来... 凌沉及时打住,闭了闭眼,强迫自己冷静,再出声时略带沙哑:“忙了一天不累么?” 宁正却没回答他,而是退后一步,手臂抬起,两手交叠在下巴前,郑重的向他行了一个礼,凌沉听到少年声音郎朗,带着宁正特有的甜腻:“燕燕于飞,上下其音。我心向君,死生挈阔。” 顿了一瞬,凌沉感觉自己手里一沉,低头,是一块玉佩。 这是一块上好的白玉,中间镂刻的是两只交颈而卧的天鹅,凌沉的手微微颤抖,他听见自己的问:“这是什么?” “这是什么?”凌沉宿醉后还有些头疼,看着江成宽拿来的玉佩,死活想不起来哪里来的,他只是去参加那秦家公子的喜宴,没和别人有什么牵扯啊,难不成是自己喝醉了,不知道从哪扯过来的? “这玉佩是放在王爷怀里的,昨天伺候王爷沐浴发现的,王爷的东西老奴都知道,没见过这个玉佩,想着贵重东西不能乱放,就来问问。” 凌沉手指摩挲着这玉佩,实在是想不起来,递给江成宽:“把他好生收起来吧,如果有人来寻,好还回去。” 江成宽俯首称是,带着玉佩下去了,不过凌沉再也没见过这个玉佩,也无人来寻。 凌沉拿着玉佩的手微微发抖,眼前的宁正还没发现,上前一步握住凌沉的手,认真的跟他介绍:“这是我家传的玉佩,是要送给我未来夫人,不过,”宁正害羞,微微低头,“不过现在,就要送给你。父亲知道我找了这么好的一位夫人,肯定很欣慰。” 凌沉脑子嗡嗡的,只见宁正漂亮的唇瓣一张一合,听不清他后面在说什么。 宁正,玉佩,秦子宴,是了,那个莫名其妙的玉佩,原来上一世,自己就得到了宁正的爱,可是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他的心意被自己搁置,宁正知道自己不知道吗?还是说,他以为自己知道,只是不搭理他? 凌沉不敢想... 宁正见凌沉呆呆地看着玉佩,没什么反应,以为凌沉没听清楚,正想再说一遍呢,忽地手上一热,愣住了。 凌沉这是...哭了吗? 宁正慌了,他只是送个玉佩,并没想让凌沉感动成这样啊!手忙脚乱地想给他擦泪,却被凌沉整个人拥到怀里。 凌沉抱得很紧,紧到宁正感觉自己的骨头疼,紧到他要喘不过气了。 凌沉越抱越紧,宁正感觉自己的腰要断了,不自觉地挣扎了一下,凌沉一下子,赶忙松开查看宁正的情况,发现只是脸有点红,才放下心来。 凌沉摸摸他下巴,不再跟以前一样都是骨头,摸着有点肉了,笑了笑:“对不起,我只是很感动,没吓着你吧?” 宁正摇头,眨巴着大眼睛,还有点愧疚自己弄哭了凌沉:“没有,都是我不善言辞...” 凌沉只是微笑着摇头,没有说话,珍之重之地玉佩挂在自己腰间,心想,你这还不善言辞就一刀一刀的往我心里捅,这要是善言辞,我的命都给你。 第二十九章 看烟花啦~~ 两人更衣躺在床上的时候,凌沉才觉得不对劲,而且是越想越不对劲,戳戳宁正的脸:“你刚刚给我行得礼...不对吧?” 谁知宁正一听,从他怀里滚出去,就背过身去了,肩膀还一耸一耸的,明显在偷笑。 “你个小骗子,”凌沉戳戳他肋骨,宁正笑个不停,凌沉继续:“胆大了啊,快起来重新给我行礼。” 宁正笑得像只偷了油的小耗子,实在受不了,转过身抱住凌沉不断戳他的胳膊:“我是男孩子啊,总不能行女子的礼啊,当然要行夫君的礼啦。” 宁正眼睛被困意和笑意熏得有点发红,原本水润的嘴唇也有些干燥:“我好困啊,先让我睡觉好不好?”生怕凌沉不答应似的晃晃他的胳膊,小猫一样窝到凌沉臂弯里,哼唧唧地撒娇。 凌沉知他跟着自己忙了一天也累了,摸摸他头发,把人往怀里揽了揽,宁正立马乖乖地窝好,会周公去了。 凌沉思绪翻飞,怎么都睡不着。凌沉上一世对于男女之情一直淡漠,实在是生活所迫无暇顾及,宁正满身是血倒在他怀里的时候他才意识到,这个少年原来那么深情。 宁正生来有父亲宠爱,品性善良,可惜父亲早逝,无依无靠。 父亲早逝让他认清了人情冷暖,这并没让他变得铁石心肠,反而是更加感恩,别人对他的一点好都记在心里。跟自己住了这么长时间了,原来照顾他的下人他还是经常给赏赐。 宁正一心想靠自己走仕途,除了想帮自己之外,肯定也是受到父亲的影响。 凌沉侧身,看看熟睡的宁正,宁正是真的累了,小脸睡得发红,打着小小的呼。凌沉摸摸他的小鼻子,失笑,反正现在人就在自己身边,往后日子长着呢... 阖眼睡了。 张贵妃这个年过得很是闹心,对着皇上,心里越来越厌恶,又必须笑脸相迎。她抬眸轻瞟了一眼身边熟睡的男人,把手放在他心脏的位置,感受他的心跳,嘴角却泛起一丝冷笑。 过不了过久,自己就要解脱了... 年关既过,凌沉一行守到正月十五,就可以起身回城,这段时间也没什么事,有时凌沉就会带着宁正去附近的村庄走走,有时两人就在房中下下棋看看书,倒也是休闲自在。 凌霄每日都有消息传来,尽管凌沉已经交代过让他自己做主就好。可今日收到的信件和往日都不一样,是凌霄亲自送来的。 “哥,我们真的不参与吗?这可是个立功的大好机会。”凌霄着急,张家既然有反叛之心,为何不抓住机会灭掉凌熙一派,剿灭叛军自己也算是功劳一件,一箭双雕的事情,凌沉让他却要置之事外。 凌沉抬头看他一眼,凌霄年龄还小,嘴唇微动:“你觉得我们的好父皇,会完全不知情吗?” 见凌霄不解,凌沉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慢慢道:“他爱权利超过所有,他会不知道有谁威胁自己的地位?张家的事情恐怕不止我们知道,他怕是也收到消息了。” 凌霄恍然大悟:“所以他现在就是等,等与张家有关的人全都出来,等张家真的动手一举剿灭。我们插一手进去,表面上看是为君清理叛贼,在他眼里其实我们跟张家一样,觊觎大位!” 凌沉微微一笑,放下茶杯,看向凌霄的鞋尖儿,有外面带来的泥点,眼神暗了暗,嘱咐道:“回去之后,鞋子刷干净,千万别让人知道你来过这里。” 事情搞清楚,凌霄明显轻松了很多,随意地往旁边一坐,问道:“宁正呢?好久没见他了,他在这习惯吗?” 凌沉失笑,神色放松了很多,那傻小子,不知听谁说皇陵北边的湖边有荠菜,很多村民都会去摘来包水饺,非得去采一些,恰逢凌霄来自己走不开,只能让江成宽带上侍卫陪他去。 “过几天我就回去,这几天你看好张家,别让他们额外再出事端。” “别赶我走啊,我还想着看看宁正呢,他细皮嫩肉的,可别瘦了。”凌霄嬉皮笑脸,死活要等宁正回来。 凌沉皱眉,刚要出声赶他,就听外面一阵骚动,下一刻宁正就敲门进来了。看见屋内有两个人的时候宁正还有些没反映过来,定睛一看是凌霄,眼睛一亮,就上来打招呼。 俩人年纪相仿,又多日未见,自是有很多话要说。凌沉抬头瞥了凌霄一眼,凌霄偷偷眨眨眼,继续和宁正聊新年宫里的趣事。 凌沉塞了个手炉在宁正手里,在外面呆了半天,虽然用不着他亲自去采,可手还是冻得冰凉。宁正包着手炉,凌沉包着他的手,酸地凌霄没一会儿就告辞了。 宁正等不及的卖宝:“我们采了好多荠菜,刚刚交给厨房了,我们晚上可以吃水饺啦。就是不知道你能不能吃得惯。” 凌沉揪揪他小耳朵:“吃不吃得惯,吃了就知道了啊,是不是?是不是?” 宁正被他揪得直往后躲,这一躲凌沉又不满意了,把人拖回来一顿揉捏。 晚膳用完,照例应该去散散步的,可俩人一出门,一辆马车正在等他们。宁正扭头看着凌沉,眼神很明显,就是问他怎么回事。 凌沉拍拍他的手,凑到他耳边:“走,带你去个地方。” 宁正看看凌沉,又看看马车,乖乖地上去了。马车摇摇晃晃,宁正心思却百转千回,明天就是自己生辰,凌沉肯定知道,今天出去,肯定是和他生辰有关。 可是,马车越走越偏,能去干嘛呢? 偏偏他在这想这么多,凌沉丝毫不觉,还闭眼假寐,宁正气闷,扑上去一顿乱拱。凌沉被他闹得哭笑不得,伸手把他脑袋捂在自己怀里,不让他乱动。这方法对宁正倒是有效,老老实实地被抱着。 马车终于停下了,宁正猛地起身,推开车门就往下跳,凌沉抓都抓不住,索性随他去了。宁正下车才发现天色已经暗了,看不清周围是什么,只能看见远处有灯火,分散着几户人家。 宁正疑惑,转头看向凌沉,用眼神问他怎么回事。 凌沉微微一笑,拾起一块石头,投向几尺远的大树,发出“邦邦声” 宁正震惊,这个是给自己表演丢石头吗? 还没等他震惊完,更震惊的来了。 天一下子亮了起来,宁正抬头,漫天的烟花,划过漆黑的天空,留下明亮的痕迹,再消逝。等不及天空暗下来,就会有新的烟花绽放,一朵接着一朵,宁正的小脸被照得亮亮的,泛着莹润的光。 凌沉从后面抱住他,贴着他凉凉的小脸,宁正手覆上凌沉放在自己腰间的大手,喉头发紧,生怕这是一场梦。 凌沉侧脸轻轻亲他的耳垂,慢慢安抚他:“新年委屈你在皇陵跟我过,什么都没有,不舍得你生辰也那么委屈你。”凌沉顿了顿,放在宁正腰间的手反握住他的,一根一根的贴着握住,声音低沉:“往后,不会再这么委屈你,所有好的我都会捧到你眼前。” 宁正心里受不住,每次当他觉得凌沉对自己够好了的时候,凌沉就会让他发现,他还能对自己更好。 何德何能!?本以为痴心一场,镜花水月的爱恋,却能得到他的回护。 烟花放了足足半个时辰,两人靠着马车,在烟花盛开下接吻,风是凉的,心却是热的。 时辰太晚,两人直接没回去,找了一户人家借宿。 宁正的眼睛一直红红的,拉着凌沉不撒手,就算有陌生人,也没舍得放下。凌沉知他心里触动,由着他去,轻抚他的后背,哄他睡觉。 换个地方,宁正也没什么不适,乖乖地睡在床里面,睡着了也不肯松开抓着凌沉的手。 两个时辰过去,宁正才进入熟睡状态,一直闭着眼睛的凌沉却睁开了眼睛。看看怀里的宁正,凌沉给他掖了掖被子,轻轻抽出自己的手,惹得宁正哼唧唧的摸索,凌沉拿起自己的腰带放在他手里,亲亲他的脸蛋才悄声下了床。 主人家早就等在外面,见凌沉出来,行了个礼:“主子,已经准备好,天一亮即可出发。” 凌沉回首看看紧闭的房门,走出大门,江成宽正在等着。 “这几日,按之前说的守好他,侍女和侍卫都乔装成村民,暗卫也会暗中保护。我会很快回来。” 江成宽郑重地磕了个头,目送凌沉走远。 第三十章 江成宽收回目光,转身进门,刚推开卧室的门,想看看宁正睡得踏不踏实,却愣住了... 宁正呆呆地坐在床榻上,被子滑到腰间,头发睡得有一绺翘起,江成宽着急地向前:“哎呦,小少爷,快躺下,天凉容易风寒!” 江成宽想扶他躺下,宁正身子躲避开他的手,愣愣地问道:“他去哪了?” “这...”江成宽犹豫,王爷走之前千叮咛万嘱咐,不让告诉宁正,可现在... “他回城了。”是陈述,而不是问句。 “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宁正转头,直直地看向江成宽,圆圆的眼睛没了往日的神采,手无意识地抓紧被子,声音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他,会有危险吗?” 江成宽笑了笑,宽慰道:“王爷自小就有自己的打算,很少会失手,他” “很少失手?”宁正反问道:“所以不是从未失手...” 江成宽为难,王爷半夜偷偷地走,就是怕宁正会心里不好受,可他走了之后,人还是会难受啊。 宁正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指尖仿佛还有凌沉的手心的热度,半晌儿,宁正轻声道:“他很快就会回来的,对吗?”没等江成宽回答,宁正就拉着被子躺下了,眼睛一眨一眨,睫毛轻轻跳动,对着江成宽咧开嘴笑道:“既然他让我们在这等他,那我们就等着吧,没几天他就回来啦!” “老奴,老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王爷做事,向来周全,小少爷在这里呆着,总归要比京城安全的。” 宁正点头,拉高被子捂住自己的脸,瓮声瓮气地,声音貌似欢快道:“好啦好啦我知道啦,您快出去吧,我好困~”说着还打了个哈欠,仿佛自己真的困得不行了! 江成宽心中轻叹一口气,悄声退下了。 关门的声音响起,宁正才把脸上的被子拉下来,圆圆的一双眼红红的,长长的睫毛被泪水打湿,三五成绺,一夜无眠。 夜里不安心的又岂止宁正,把他一个人放在村户,凌沉也是难受的不行,可是他不能带宁正回去。 上一世宁正就是在凌熙叛乱时身亡,这一世凌熙叛乱时间提前好几年,不知还有没有其他变故,他自然是不放心把宁正带回去的。思来想去,只能委屈他几天 “唉,”凌沉叹气,低头看向手中握着的白玉玉佩,“希望小孩儿醒来千万别生气,别伤心难过。” 凌沉回城后第一件事就是去向皇帝复命,皇帝只是不冷不热的点了他几句,没有再说其他的,看上去精神不是很好,眉宇之间的疲倦挡都挡不住。 皇上已经下令恢复凌沉的职权,准凌沉入内阁共商国事。 听到这消息时,张贵妃已经很是平静了,到了现在,她没什么不明白的,也没什么不能接受的。她生来就是家中嫡女,从小一言一行都是按着宫中礼制来教化的,从小她就知道自己会嫁给天下最厉害的人,她也不安过,彷徨害怕过,可是所有的不安都在年少那一场相遇中散掉了。 嫁给自己心爱的人,这人还是九五之尊,面对自己时温柔至极... 少女心事,最是纯真。就算只是妃嫔又怎么样,正宫皇后不受宠,自己才是后宫中最瞩目的人, 张贵妃冷笑一声,是从什么时候死心的呢,是他一边宠爱自己一边藏着绣有皇后的手绢开始,还是从他醉酒后将自己叫做“菁菁”开始的呢?是从皇后身死他疯狂发泄开始,还是从他开始对张家下手开始的呢? 她统统不知道,她只知道,她爱慕了许多年,痴心了许多年的男人从未将她放在心上。 凌熙却没这么冷静,皇上始终不肯给他实权让他去历练,每天只是跟着礼部那群迂腐的老头子商讨无关紧要的事。 而且皇上一直在对张家下手,两个舅舅接连降职,就连外祖都被连带着不喜。就这么下去,若是他们还没反抗,恐怕就会像当年的简家一样,墙倒众人推,京中再无立足之地。 凌熙神色一凛,他绝不容忍张家走简家的老路,否则他和母妃,才是真正的无依无靠了。 趁着夜色,凌熙披上深色披风,向着张家的方向去了。 凌沉跟着内阁处理国事,却不过问,每日去了就点个卯,听别人说什么,自己并不说任何看法。老臣们心里不满,皇上知道了也只是淡淡的应一声。 皇上的身体自从年后就一直不好,总是疲倦,多次在批阅奏折的时候睡过去,这在以前是从未有过的,太医一轮一轮的把脉和开药,也始终不见效果。 凌沉和凌霄心里有数,并不多言,只是每日轮流去侍疾,而平时跟皇上更为亲厚的凌熙却是三五天才来一次。 京中的日子过得很快,每个人都在上演着自己的故事,凌沉的故事却没人给他续上。 以前宁正每天在自己身边还不觉得什么,现在一分开,凌沉整宿整宿的睡不着,闭上眼就是宁正笑着的样子,连梦里都是宁正的背影。 凌沉叹气:“自己真是越来越没出息了,这还不到一月,就成这样了...” 患相思的也不只有他一人。 自从凌沉走后,宁正就肉眼可见的瘦了一圈。 江成宽急得没办法,也跟着上火,却也无法,心病难医。 所谓相思最是熬人,古人诚不欺我。 第三十一章 凌沉实在是想得不行,夜里睡不着,就去书房,一呆就是半夜。 “啪。”又有一团纸被扔在地上,仔细看去,墨点附于其上,还没沾上灰呢,又被一双大手拾起,小心地展开。 凌沉满眼心疼,气自己冲动,没画好又怎样,也是画的宁正的啊,自己怎么能把他丢在地上! 凌沉恨不得抽自己两巴掌,小心翼翼地把这张画坏了的放在左侧一摞纸上。 凌沉怎么都不满意,画来画去都觉得画不出宁正本人的万分之一,这一页一页的积累下来,能入眼的竟然不过十张! 其实不怪凌沉画的不好,很多他认为不行的都已经很传神了,只是凌沉眼里的宁正是生动的,不是几笔就能勾勒出来的,因此怎么都不满意。 “唉!”凌沉叹气。 以前自己在书房忙累了,抬头就是宁正在软塌上乖乖地看书,旁边一盏茶两盘点心。听到自己叹气,宁正一定会过来问问自己怎么了,自己就会把他抱在腿上,告诉他“没事,不用担心。” 现在,偌大的书房只有自己。 两人在一起之后第一次分开这么久,虽有人每日送来他的消息,可凌沉还是放心不下。 有心把他放在身边,可实在是有关宁正,他一丝险都不敢冒... 凌沉一人在书房兀自沉思,却听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下一刻就听到下人报“皇上突然昏倒,请王爷速速进宫!” 凌沉神色一凛:“替我速速更衣,准备马车,现在进宫!” 夜间的路上空无一人,凌沉的车架很快就到了皇宫。 太医在皇上的寝殿里轮流为皇上把脉,围着桌子,小声地讨论药方。 凌霄见他进来,眼睛一亮,对着他眨眨眼。 凌沉走上前站在了凌霄旁边,听着太医的汇报。扫视一圈,果不其然,没有凌熙和张贵妃的身影。 皇上已经清醒了些许,召兄弟二人向前,皇上现在身体不好,精神却意外的不错。他定定地看了会儿兄弟二人,问道:“凌霄今年十六岁了吧?” 凌霄应了一声,却是不解。 “十六岁好啊,真好,最好的年纪啊...”皇上不知道想到什么,一直在喃喃重复这两句。 凌霄眼神微动,抬头望了凌沉一眼,凌沉却没抬头,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床上的皇上。 十六岁自然是好年龄,十六岁的皇上和皇后还亲密无间,也是从那一年开始,因为他的一意孤行,和皇后越走越远,到最后感情分崩离析,皇后泪洒黄泉。 凌沉嘲讽,眼前的男人自私自利,老了却做出一副慈父的样子,还有什么意义呢? “扶我起来。”太监总管立马上前,在皇上身后放上软枕,让他靠得舒服,凌沉凌霄无一人向前帮忙。 皇上吩咐李长力将早已拟好的旨意交给殿外的御林军和禁军统领, “知道张贵妃为什么没来吗?”,皇上看向凌沉,凌沉心里微动,面上却是不解的样子,皇上轻叹一声: “她以后都不会来了。” 凌霄心里大动,自己这位父皇表面上不动声色,私下里果然是老谋深算,恐怕凌熙以及张家的计划,从一开始就在他的掌控之中! 凌霄心里庆幸,还好自己听了大哥的,完全没有插手这件事,要不然,跳下黄河也洗不清了。 外面的状况两人丝毫不知,只是隐约听到一些喊打声,也很快的被太医们的讨论声掩盖过去了。 等到外面完全静下来的时候,皇帝也刚服了药,沉沉地睡去了。 凌沉和凌霄对视一眼,轻声走出宫殿,外面里三层外三层的围着守卫的士兵,御林军首领见他出来,向前行礼,俩人这才知道活下来的叛军都被就地正法,凌熙被关入了大牢。 凌霄皱眉:“哥,这...”他知道凌熙会失败,可是没想到会这么的无声无息,更没想到那位看上去一直疼爱凌熙的父皇,如此冷漠,冷漠的让他感到可怕。 凌沉做了个禁言的手势,眼神瞥向宫殿,凌霄瞬间闭嘴。 凌沉却没心思去管这些无关紧要的人,他心心念念地只有被自己藏起来的小孩儿。 “不要!”宁正又一次满头大汗的从梦中醒来,自从凌沉回京后,他每日都会做梦,一开始是梦到他俩在一起的时光,慢慢地就不是了... 梦里的凌沉还是一副冷冰冰生人勿进的样子,唯一不一样的是,对他也是如此冷漠。 没有同床共枕,没有同桌而食,没有玉佛,没有玉佩,没有皇后的衣冠冢,没有温暖的怀抱,有的只是凌沉的背影。 在梦里,自己一直在追逐凌沉的脚步,却望尘莫及。凌沉就像是天边月,只能远远望着,无法触碰。 宁正恍惚,分不清现实和梦境 最可怕的是这次,他梦见有人提剑刺向凌沉! 他迫切地想看到凌沉,只要确定他是安全的就行。可他不能,宁正告诉自己,他不能去给凌沉添乱... 宁正心里止不住地发慌,手握住凌沉送他的小玉佛,手指轻轻摩挲背面的“沉”字,在心里祈求神佛庇佑,一定要让凌沉平平安安... 天微微亮的时候宁正才迷迷糊糊睡着,梦里的人又变成了那个温柔的凌沉,没有冷漠,没有背影,取而代之的,是温暖,是拥抱。 睡梦里就仿佛凌沉还在身边,有人替他掖好被子,给他喂水,他听到有人小声说话,他想使劲的睁开眼睛,可眼皮似有千斤重,怎么都睁不开,急得他满头大汗。 “正正?正正?正正,醒醒,醒醒好不好?”凌沉握着他的手,不住的亲吻。 是凌沉在叫我,宁正想,是凌沉回来了,他终于来了... “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不好...” 宁正还小,心里肯定是害怕的。自己不告而别,就算是留下了江成宽,也没法让他心安的: “是我不好,我不该让你这么担心...”凌沉心疼的快要不能呼吸了,听江成宽说,这小孩儿没胃口,饭都不怎么吃,还不让人告诉自己,就怕自己分心。 宁正一直发热,还有些梦魇... 凌沉无法,命人在马车里点上暖炉,把人用被子包着,直接抱上了马车。 第三十二章 完结前夕 太医早在王府等候多时,一番诊断之后,只道是夜里受凉,这才一直发烧。由于心思重,忧思多,病中身体虚弱,因此有些梦魇。 幸好宁正就算生病也是乖乖地,喂药也不同费劲。喝了药宁正出了一身汗,状态明显比刚回来好了很多,至少不说胡话了。 再醒来的时候,宁正先看到的就是凌沉床上的丝锦金丝帐顶,一时懵懵的,以为自己还在梦里。凌沉见他醒来,心里一喜,刚想问他感觉如何,就见小孩又闭上了眼睛。 凌沉话到嘴边不得不咽下去,摸摸他的手心和额头,放下心来,只要退烧就好了。 宁正长长的睫毛,一下一下轻微地颤动,凌沉不知为什么就想到了宁正从诲学院走出来的那天,看到自己惊讶到不敢相信的样子,有些心疼,又有些欣慰,俯身轻轻亲在他脸颊上... 嘴唇接触到宁正脸蛋的那一刻,宁正猛地抓住凌沉的手,借着凌沉的力就坐了起来。宁正抓得紧紧地,低头怔怔地看着两人交叠的手掌,眼泪大颗大颗的砸在凌沉的手背上。 这么些天,夜里醒来被窝总是凉的,没有凌沉在身边,他觉得自己就像是个废人,又委屈又害怕 可是这么醒来,又看到凌沉,感受到他的温度,宁正所有的小委屈都没了。 他甚至觉得只要凌沉好好的,就算不再让他醒来他也甘愿! 凌沉被这滚烫的眼泪一路烫到心里,手忙脚乱地抓起被子就要给他擦泪,却越擦越多,索性将他整个人抱在怀里。 两月未见,宁正更瘦了,之前好不容易养起来的小肉又消失不见了,肩上的骨头硌得凌沉心里一阵一阵发疼,不住地亲吻他的发顶,一手抚着他的背给他顺气。 宁正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见到完好无损的凌沉,宁正才放下心来,现在仿佛要把自己这两个月的委屈全都哭出来。凌沉心疼的无法,一直低声在他耳边叫他的名字,告诉他自己在他身边。 半晌儿,怀里的小孩儿终于哭够了,头还埋在凌沉怀里,不肯抬起来,像小奶猫一样轻声呜咽。 凌沉怕他憋气,将人从怀中挖了出来,小孩儿眼睛红红的,睫毛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珠,嘴唇殷红,微微红肿。凌沉皱眉,小孩儿这一哭起来就喜欢咬嘴唇可不是好习惯。 宁正后知后觉地想起来自己还在生气,抬手推他一下就想躺下,没成想病了一场手软绵绵地没什么力气,推他一下就像是小猫在撒娇,没什么杀伤力。 推一下没推动,还没收回手呢就被凌沉抓住了手腕,低头亲了下他的指尖,宁正瞬间感觉自己脑子里嗡嗡的,就像有只蜜蜂在他耳边乱转。刚想说话,凌沉又亲了一下,这下连他手指的关节都照顾到了,宁正这下连抽手都忘了。 凌沉虔诚一般地将他的十指都亲了一下,盯着他蜷缩起来的手指,轻声道:“最后一次。正正,我给你发誓这是最后一次...” 宁正这么久以来的担心和委屈全都被驱散开来,眼眶热热的,可又不想这么快就原谅他,别别扭扭地“嗯”了一声,抽回手窝进了被子里。 凌沉也知道这次是真把人惹毛了,也不急着让他表态,给他提了提被子,命人去取点吃的。 少年人的发烧就像是生活的调味剂一样,宁正很快就好了,就是江成宽不住地叹息“生一场病就会少长几天”,吩咐厨房多琢磨新菜式,势必要把瘦了的这几斤全给他补回来。 老人家的心意宁正不想推辞,每一次都把厨房专门给他做的补品喝得干干净净。 终于在一天下午,在宁正又被撑得哼哼唧唧瘫倒在贵妃椅上的时候,凌沉看不下去了,吩咐厨房以后滋补的汤三日一次,其他时候做成点心,让小孩儿想吃就吃,不想吃也不为难。 宁正圆溜溜的大眼睛冒着感激的光芒,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凌沉挑眉,小孩儿这几天一直在跟自己闹别扭,不肯好好和自己说话,这下倒是愿意给自己个好脸色了。 凌沉感叹,这几天自己连他最喜欢的话本都遣人买来给他看了,就得到人家一句“还行”的评价。 睡觉的时候也不跟以前一样往自己这边蹭,不是平躺着,就是往里面侧身,又回到了以前自己隔着被子抱他睡的日子。不一样的是,以前自己是主动地,现在啊,是被动地。 没有例外的话。睡到半夜宁正都会缠上来,整个人窝到他怀里,手还抓着他的衣襟,经常把凌沉可爱得难以自持,恨不能明天宁正就长大。 不过,第二天早晨小孩儿醒来就翻脸不认人也是真的。 相比之下,现在这幅机灵的小样子真是难得,凌沉欣慰,早知道让江成宽多欺负欺负他,自己再出来帮他解决,说不定宁正早就不气了...想归想,凌沉也不舍得欺负他... 趁着他不注意,凌沉偷偷握住他的手,还没摩挲几下呢,宁正小眉毛一皱,立马抽回去了。 得,这是还不行,看来得祭出大招了! 晚间休息的时候,凌沉拿出一直放得好好的小灯笼,对着烛光用手绢将它仔仔细细擦着,边边角角都不落下,神色认真地就像是对待什么稀世珍宝。 宁正纳罕,放得好好的,干嘛要拿出来?抿了抿嘴,愣是忍着没问。 凌沉擦拭完之后没急着放回去,放在手心端详了一番,轻叹一口气:“唉,这是你送给我的第一个小灯笼,我说过不舍得拿出来用的...” 宁正心里无语:所以呢? “分开的那两个月,我每晚实在是睡不着,就拿出来点亮,看一会儿...” 宁正有点心疼,因为他也那么想他,想得没办法的时候,就握着玉佛默念他的名字...凌沉看灯笼的心情应该和当时的自己差不多吧... 凌沉继续:“当时我就想着以后不管什么情况,哪怕是一起死呢,我也不能再和你分开这么久...”说着说着,声音还有些许沙哑。 “不许你这么说!”宁正跪坐在床上,手指抓得被子紧紧的,身子微微向前,想看清凌沉的神色。 凌沉抬头深深地看他一眼,眼神三分坦然七分深情,说出的话却让宁正难受的不行,“再来一次,我还是不会让你跟着回来趟这个浑水。” 灯笼已经被他收起来,凌沉直起腰握住他的手,眼神坚定,“于我而言,没什么比你的安危更重要。” 宁正咬咬嘴唇,被他咬住的地方泛出青白色,又很快因为因为牙齿的离开而充血,“对不起...这两个月我很担心你,每天都做噩梦,醒来很害怕,还没有你的消息,对不起...” 宁正的话说的没什么逻辑,凌沉却能明白,拇指慢慢摩挲他细嫩的手背,安抚着他...宁正抽出自己的手,圈住凌沉的脖子,靠在他肩上,轻轻地拍打他的后背,笨拙又真挚的表达自己的爱。 凌沉挑眉,虽然自己说得都是真心话,但是小孩儿这么乖到让他有些愧疚,不过愧疚转瞬即逝,凌沉从善如流的揽住他,坦然接受了小孩儿的爱与依赖。 睡觉的时候自然你侬我侬,倾诉两月的相思,不过... 凌沉用强大的意志力强迫自己撑起身子,身下的小孩面色绯红,嘴巴红肿,衣服凌乱,自己一起身还哼哼唧唧的不满,眯着眼往他怀里钻。小手一点都不老实的摸向他的腰,击得凌沉想骂人。 毫不客气地把他的手拽上来****,小孩儿这才微微睁眼,不解地看着他。 凌沉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乖,今天就到这,睡觉!” 宁正眉毛一皱,刚想说话,就被凌沉抢了先:“等明年,明年你就十六岁了...” “可是你...”宁正羞赧地往他身下看看,眼珠一转,鼓鼓嘴,仿佛在给自己打气一般,“其实我不小了!” 凌沉失笑,“不小了?”宁正顿时有种不妙的感觉,“哪里不小了?” 宁正嗔怒:“又来!”抬眸瞄了一眼凌沉,仰头去亲他,没够着嘴巴,宁正小牙一呲,咬在了凌沉喉结上。 “咝,”凌沉抽气,这小孩说是咬,可是对他来说和调情有什么区别呢?忍无可忍的嘬住他的嘴,让他知道什么是咬! 凌沉还是没做到最后,顶多是用点别的方法发泄出来,小孩儿还是太小,真做的话,自己和禽兽有啥区别... 凌沉还是像往常一样,上午出门处理公务,宁正在府里听夫子教导。诲学院不能再去,凌沉怕宁正自己看书效果不好,专门请来了以前教过自己的夫子来专门教他。下午凌沉就陪宁正在府里下下棋,看看书。 张家这么一倒台,朝中风向自然是瞄准了凌沉凌霄兄弟二人。不过凌沉没有和谁特别亲近,也没和谁不对付,对于别人的拜见一律以“身体不适”推脱了。 那些人无法,转而向凌霄示好。 凌霄烦不胜烦,好不容易有点时间想去看看张鸣隅,总是被这些人打扰。自己从皇宫藏书阁里找到送去他府上的那些兵书不知道他喜不喜欢,天气慢慢暖和了,不知道他身体好些了没啊,每次上朝只能远远地看几眼,都不能去打招呼。 下次见到他,一定要问一问,凌霄暗想! 谁知,他还没机会问呢,就听说了张鸣隅辞官的消息!! 凌霄虽然一直在跟着朝中做事,可还是个压不住脾气的性子,命人牵来马就去里张鸣隅府上。 张鸣隅的家看上去和他本人一样,不喜奢华,门口只有洒扫的仆人,凌霄下马,在门口站了会儿,踌躇不敢向前。 本来有一腔话想问他,可是到了这,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就在凌霄犹豫徘徊,甚至想回去的时候,仆人认出了他,着急地报给了张鸣隅。 没一会儿,张鸣隅披着大氅就出来了,嘴唇有些发白,看上去更瘦了,可是清清瘦瘦的一个人站在那,还是让凌霄移不开眼。 两人门里门外,台阶上台阶下,相对而立,谁都没有先开口、 凌霄走上台阶,皱眉,现在已经三月份,张鸣隅竟然还披着厚厚的披风... “你...你最近身体怎么样?” 张鸣隅无奈地笑了一下,摇摇头,“也就这样吧,不过,最近你应该很忙吧,怎么有空来我这?” 阳光洒在张鸣隅身上,明明是那么岁月静好的画面,可凌霄就是觉得很难过... “我给你送的补品,你用了吗?”凌霄答非所问 张鸣隅一怔,笑道:“当然,你送来的书我也都看了,谢谢你,我很喜欢。” “你喜欢就好!等我再找到新的书,还送给你!其他好的东西物品也都给你,”凌霄有些着急,“你能不能别走?” “走?”张鸣隅不解,“走去哪?” “...你不是要辞官吗?”凌霄讷讷 张鸣隅失笑,凌霄来一次,他笑的次数比以往每一日都要多,“辞官只是觉得自己力不能及,想在家好好休养而已。” “...你好好休息!我改天再来看你!” 张鸣隅都来不及叫住他,凌霄就上马跑掉了,只剩下张鸣隅无奈地摇头。 知道张鸣隅不会走后,凌霄放下了心,每日变着花样的找珍贵的药材派人送到他府上,一开始还隔几日去看一次,慢慢得恨不能一天去一次。 第三十三章 关于成婚的讨论 皇上的身体时好时坏,好的时候还能亲自批改奏折,坏的时候却连早朝都不能上。请立储君的折子一封接着一封,却都被压了下来,众臣急也没办法。 凌沉自然不急,凌霄现在一步步在朝中扎根,权利越来越大,威望越来越高,文有丞相一派,武有张将军,唯一需要的就是时间罢了。 张家余孽已经清除干净,那大牢中的凌熙...皇上一直没明说怎么发落...是时候推一把了。不然,还是有不长眼的认不清形式。 随意地将手中的纸条扔在香炉中,看着纸条焚烧干净,整理了一下衣服就去内室看看宁正睡醒了没。 昨晚上折腾到太晚,宁正今天巳时的时候还坦着手脚睡得正熟,凌沉没舍得喊醒他。 到内室的时候,江成宽正伺候着宁正穿衣服,春夏季节一到,凌沉吩咐绣房重新给宁正做了衣裳。现在宁正一身白色云锦长袍,领口用蓝色丝线绣有云朵纹络,袖口同色系花纹,衬得宁正整个人更乖巧灵气了几分。 见到凌沉来,宁正眼睛一眨就想跑过去,奈何衣服还没穿好。凌沉挑眉,走过去,接过江成宽手里的腰带,微微弯腰给他系上。 扶着他的肩膀,上下打量了一遍,调笑道:“小公子真俊俏,敢问可婚否?” 宁正白他一眼,扫下他的手,昨晚上自己都说不要不要了他还...想想就更生气了。推开他就想出去,被凌沉抓住胳膊就从后面抱住了,嗯,终于有点肉肉,不像刚回来时那么瘦了。 没等宁正动呢,凌沉就开口了:“你乖乖的,我有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好消息?”宁正扭头,“什么好消息?” 凌沉好整以暇地看着他,嘴角还带着笑:“是不是我没好消息你还不跟我说话啊?” 宁正无奈,这人又在闹什么脾气,不过还是乖乖哄他:“没有不跟你说话,只是你那个问题问得...”宁正跺脚:“你明知故问啊!” 凌沉失笑,捏捏他耳垂,“好了不逗你了,”正了正色,“秦大人府上传来消息,邀我们去参加秦公子和张小姐六月初八的喜宴。” “秦大人?”略一思索,宁正震惊,“你是说秦子宴??可是我怎么没收到秦子宴的请帖啊?” “请帖过几天送来,只是先传来了消息,”顿了顿,“不过你也不用慌,就算秦子宴没给你下请帖,你也可以以...” “不许说!”宁正气鼓鼓!肯定不会是什么好话! “不过...秦子宴和我一般大,而且去年刚刚订婚,这还不到一年,为什么这么着急成婚啊?”、 “人家可不和你一般大,就算一般大,人家也没你傻~” 低头亲在他侧脸上,继续道:“不过,你自己想想为什么秦家着急秦子宴成婚?” 秦子宴比他大两岁,今年十七,还未入仕,按理说秦大人和张将军不会着急,除非...除非等不及 “难道是...”除非有国丧,朝中臣子三年守丧不得办喜事,宁正睁大眼睛,“不会吧...” 凌沉挑眉,“这有什么不可能的,万一...秦子宴能等,张小姐也等不了。” 宁正深以为然,左右看看,凑到凌沉耳边,“那位...身体真的快不行了吗?” 凌沉被他这小心翼翼的小样子给逗乐了,伸手拍在他屁股上,“在咱府里有什么不能说的?行不行的看他自己的造化,与我们无关。” 宁正受惊似的左右看看,发现没人看到才放下心来,瞪他一眼,这凌沉老不要脸,自从两人比较亲密之后,总是动手动脚的。不是摸摸他的手,就是亲亲他的脸,要不然就跟刚才一样摸他...那什么。 宁正崩起一张小脸,刚想跟他说道说道,就听凌沉说: “我怎么觉得你年后一直没怎么长?”说着还用手比量比量 宁正立马炸毛:“才没有!冬天的时候人长的慢,要等天气暖和就长得快了!” “而且我年纪还小,身量还未长成,现在就已经到你的嘴巴了,已经不矮了!” “我父亲和你差不多高,娘亲虽然没见过,但我见过画像,我娘亲不矮,所以我也不会矮的!” “我每日在府中看书,不怎么活动就长得慢,现在天气开始暖和了,我要出去骑马射箭锻炼身体!” 凌沉简直要笑死了,又不敢在明面上表现出来,生怕惹得他真生气,随口哄道:“是是是,在下说错话了,请宁少爷海涵。” 宁正鼓嘴,一点都不真诚的道歉,凌沉戳戳他气鼓鼓的脸颊,弹弹的还挺好玩,但是怕小孩儿生气,愣是忍住没继续戳下去 “为了表达我的歉意,今天晚上带你出去放花灯好不好?” 宁正还想故作深沉地生气让他继续哄他呢,千算万算没能抵住花灯的诱惑,崩着一张小脸,皱着眉头,认真地点点头:“嗯!” 凌沉心里真是被他可爱疯了,不敢继续逗他,拉着人去吃饭了。 果然没几天宁正就收到了秦子宴的请帖,是秦子宴亲自写的,足以见其诚意。 可能是心里有了盼头,宁正觉得日子过得飞快,很快就要到秦子宴大婚的日子了。 宁正早早的就从自己的小仓库中选出了要送秦子宴的礼物,特意交代下人要包好,切不可磕着碰着。 看得凌沉心里又开始不舒服,那秦子宴不就是成个婚,至于的这么上心吗? 看着宁正还想去仓库继续挑礼物,手指敲敲桌子,宁正扭头看他,凌沉忍着脾气,微微笑道:“秦家家大业大,想必不在意你这点东西,重在心意就好。” “嗯?也对...”宁正很是赞同,“那我亲手做个礼物送去吧!” 凌沉脸色一沉,还没等他说话,宁正噗嗤笑了,眨眨眼:“骗你的~” 宁正凑上前去,窝到他怀里,抬头看着他的下巴,笑嘻嘻地戳戳他下巴:“敢问王爷到时候跟我一起去吗?” “怎么,你还想跟我分开去?” 宁正搂紧他的腰,喊道“我才没有,你少冤枉人。” 凌沉握住他的肩膀,把人拉开一些距离,捏着他的下巴把他的脸抬起来:“先告诉你,跟我一起去,在别人眼里你就是我的人了。以后不会有女孩子爱慕你,因为他们不敢触我逆鳞。以后若你入朝为官,可能很难打破别人对你的固有看法。” 捏着他下巴的手改成捧着他的脸,拇指蹭蹭他的脸皮,“若你现在后悔,还有机会。” 宁正黑亮的眸子此刻显得更加清澈,鼻头沁出细小的汗珠,握住凌沉捧着自己的脸的手,在他手心蹭蹭,小声却坚定:“从未。” 宁正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被抱坐在凌沉的腿上,只知道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两个人已经亲在一起了,凌沉的手顺着衣摆摸上他的腰,轻轻捻着他的皮肉,嘬着他的嘴唇反复的**,宁正感觉自己的舌头麻麻地,甚至有些发疼,想要汲取更多。 凌沉微微松开一点,津液连成银丝刺激的凌沉眯了眯眼,怀里的宁正嘴唇嘟起,小舌头还露在外边,感觉凌沉忽然离开难耐地搂紧凌沉的脖子,被凌沉拦腰抱起进了内室... 到了秦子宴大婚这天,凌沉和宁正早早地就去了秦府。 秦府所在的一条街喜庆的不得了,从街头到街尾全都挂着红灯笼,路边摆了两排桌子,桌子上酒水吃食一概不落。 凌沉和宁正相视一笑,在街头停下马车,牵着走走了进去。 秦府里下人忙忙碌碌,却也各司其职,丝毫不乱。宾客来得还不多,是以不算热闹。 下人们也没想到这么早就有宾客登门,看这二人非富即贵,联系之前的传言,略微猜到了二人的身份,连忙去请主子。 秦大人出来迎接的时候,凌沉正在给宁正讲门口摆放的喜箱的用途和说法,见到秦大人宁正还有些不好意思,秦大人却仿佛见怪不怪,给凌沉行礼,把两人请进去之后,得到凌沉的许可,宁正就去找秦子宴了。 秦子宴一点都没有要当新郎官的喜庆,不仅不喜庆,还愁眉苦脸的。 “唉!”秦子宴见到宁正后的第三次叹气 “....成婚,不好吗?” 看了一眼脸嫩的仿佛能掐出水的宁正,秦子宴恨:“也就你这小孩觉得成婚好了!” 看他还是懵懵懂懂,秦子宴恨铁不成钢:“要是让你立马成婚,成婚对象比你厉害比你强,什么都管着你,动起手来你可能还打不过她,你怎么办?!” 宁正想想凌沉,自己平时吃了什么他都得管着,也不是不行,这话他是不敢说,想了想,还是劝到: “...那张家小姐,不一定跟你说的一样啊...” “你知道张将军吧?” 宁正点头,秦子叹息:“虎父安有犬女?再说了,和自己爱的人成婚叫终身幸福,和一个见都没见过的人成婚,叫画地为牢。” 宁正深以为然,想想他和凌沉,连成婚的可能都没有。虽然很多时候都很开心,可有时候就会很忐忑,害怕这样的日子转瞬即逝。 第三十四章 正文完结 凌沉明显感觉从秦府回来之后宁正情绪有些低落,可是想了想,除了他单独去见秦子宴,没什么别的事了。想着套套话,可小孩儿什么都不想说,一问就趴他腿上,哼哼唧唧地撒娇说自己累了。 凌沉盯着他的头顶,轻轻拍他的后背,没有再说什么。 他俩到王府的时候,凌沉也知道了宁正为什么情绪低落了,轻笑一声,这小傻子,长个不长脑。 宁正不是那在意形式的人,他和凌沉正是感情最要好的时候,很快就将那些不愉快抛至脑后了。 他将这些事忘掉,可凌沉没有。 年底的时候,凌沉以“喜庆”的名义做了两身暗红色的衣服,大年三十这天亲自给宁正换上,先带他去了母后的坟前,又去了城外寺庙烧香祈福,为两人点上祈福的长明灯。 凌沉坚持要在一盏长明灯上写两人的名字,香火钱也毫不吝啬的放了几百两,小沙弥无奈,去请教方丈。 方丈听完沉默半晌儿,默认小沙弥去做了。 看着长明灯缓缓亮起,凌沉内心出奇的平静。他前生有悔,今生无怨,别的都无所谓,只求上天护他的小爱人,一生平安喜乐,无忧无愁。 转头看看宁正圆润了一些的小脸,凌沉心想,这小傻子的平安喜乐从今往后,只和自己有关了,也只能和自己有关。 回到王府的时候天已经暗了下去,街上孩童还在嬉笑打闹,花灯点点,整条街亮如白昼。 两人站在王府门口,看着亮起的红灯笼,颇有一种恍然隔世的感觉。宁正低头看看两人交握的手,狡黠地一笑,小狐狸一样缩了缩爪爪,挠的凌沉心里痒痒的。 拉着他的手一使劲把人拉到自己怀里,拦腰就抱了起来,宁正的惊呼还没喊出来就被凌沉堵在了嘴里,两人在夜灯下,接了一个缠绵的吻。 吻完,凌沉却没放开他,一步一步走上台阶,走进王府。 宁正这才发现,府里都挂上了红绸和红灯笼,就连来来往往的下人衣服上都系着红绳,笑意盎然。 回转长廊里挂着的全是去年他和凌沉闲来无事时一起画的灯笼,宁正看得花眼,看看自己和凌沉身上的衣服,他仿佛意识到了什么 看着抱着自己的这个人,虽然对着外人总是一副冷面的样子,可是只有自己知道他私下对自己是怎样一副纵容的样子。伸手抚过凌沉的眉眼,手指停在他的嘴唇上。凌沉的嘴唇很薄,听说嘴唇薄的人薄情,宁正觉得一点都不对,凌沉他,深情得很。 手指停留的时间太长,凌沉坏心思一起,张口咬住他的手指,偏偏不用力,还不让他他轻易抽走。宁正担心磕着他的嘴唇,不敢用力挣扎,被他叼着舔了舔指肚,宁正顿时耳朵都要冒热气了。 小眉毛一皱就想说他,还没等他酝酿好语言,凌沉放下了他。扳着他的肩膀替他整理衣服,从领口到衣摆,一一给他抚平。 两人并肩而立,十指交扣,他们的正院里,挂着大大的囍,红桌布红蜡烛一应俱全。 宁正的手微微颤抖,他听见凌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和我一起,走过去。” 二人在这屋中,不需父母,无需亲朋,心意相通,彼此交融。 从今往后,二人的命运都会绑在一起,有你的地方,就是我的家。 ———————————————— 宁正平日里凌沉只允许他喝一些清甜的果酒,本来这**酒凌沉想着让他舔两口就行,可是宁正非说不吉利,一定要全喝完。 一杯酒下肚,宁正乖得像是小猫咪一样,非得要窝在凌沉怀里看烟花,嘴里念叨着那是他们的定情烟花。 凌沉捏捏他的小鼻子,“你个小没良心的,我们定情的东西那么多,敢情你就记住了烟花啊?” 谁知宁正眨巴着大眼睛,握住凌沉的大手,放在自己的心口,认真的解释道:“才不是,你的所有,我都记在这里。” 见凌沉不说话,宁正急得不行,扳着他的脸就寝了上去,不意外地咬了他一脸牙印。 凌沉让人跨坐在自己腿上,揽着他的腰,任他轻薄,宁正不得章法地咬来咬去把凌沉咬出一股子邪火。 现在拜过堂喝过**酒了,人名义上算是自己的了,还有几天宁正就十六岁,自己也不算太禽兽。看着宁正绯红的小脸和泛着水光的嘴唇,凌沉不断地给自己做心理建设。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羊入虎口,虎岂有不吃的道理。 遂,吃。 烛火摇曳,外边还时不时传来鞭炮的声音,宁正只觉得头晕得厉害,床也晃得厉害,定了定神才发现,原来是他自己在晃。 眼角沁出了泪水,他实在是撑不住,一开始的时候很疼,凌沉也克制着自己,比较温柔。可是慢慢的,疼劲儿过去酥酥麻麻的,让他不自觉地哼唧出声,只想抱着凌沉,告诉他自己今天好开心。 凌沉越来越控制不住自己的力度,可是宁正第一次,他也不能太过放肆,把人来来回回折腾了一个遍就放过他了。 宁正身上汗津津的,脑子一片空白,被凌沉用毯子裹着清洗完才回神,只觉得下边疼得厉害,不知道是不是肿了。 凌沉不知道从哪弄的药膏,给他涂在那私密的地方,羞得宁正直往他怀里躲,捂在被子里死活不出来。 第二日,宁正还是有些发热,虽然不严重,但也够凌沉担心的了。 去找太医的侍卫还没出门,宫里来人了。 ———————————————— 看着床上病入膏肓的皇上,凌沉笑自己绝情,竟然没一丝波动,心里挂念的还是自己府里那个小孩儿,也不知道江成宽请的大夫行不行,不行的话还是得揪两个太医回去。 昨天两人那么亲密,把他折腾成那样,自己今天就把他一个留在王府,想想真不是人干的事。宁正虽向来乖巧,不会怪他,可总归自己对他不起... 向来乖巧的宁正此刻正窝在被子里怎么都不肯让大夫看,这种事情怎么能让别人知道啊,可他也不想想,昨天王府里布置成那个样子,凌沉还命江成宽全府赏了三个月的月钱,说是沾沾喜气,阖府上下还有谁不懂呢。 宁正也懂,但他就是窝在床帐里不出来,急得江成宽没法,却也不能向前把人挖出来,只能盼着主子快回来。 可是凌沉这一去,一直到三天后才回来,中间只遣人回来问问宁正的消息,知道他无大碍也就没其他动静了。 宁正猜宫里肯定是出了了不得的大事,可能就是...要变天了。宫里事多,不知道凌沉有没有好好休息。这么久以来,凌沉一直在把自己手里的权利交给凌霄,宁正也能猜出一些其中的深意... 宁正一个人躺在大床上,胡思乱想,忽然听见门被轻轻的推开,有脚步声传过来,在屏风外窸窸窣窣,宁正一个机灵坐了起来,这个脚步声他熟悉得很。 果然,下一秒床帐被拉开,露出一张宁正心心念念的脸,凌沉回来了。 凌沉也是一惊,本以为宁正肯定早睡了呢,想想也是,自己去了宫里宁正哪能那么放心。凌沉身上还带着外面的凉气,隔着被子把人搂在自己怀里,低头唇舌交缠,把自己的思念都灌了进去... 一吻完毕,宁正被亲得七荤八素的,眼睛却还是亮亮的,凌沉失笑,钻进被窝把他塞在自己怀里,下巴垫着他的头顶,睡了一个好觉。 很多事情不用跟宁正说,也不必说,那人还想见宁正一面,可是,有必要吗? 皇上最后的日子里,脑子每日混混沌沌,最清醒的时候身边只有一直跟着他的老太监李长力。两个嫡子,都与他不亲近,也怪不了别人,是他自作自受。 最后一次清醒的时候,叫来外面一直守着的内阁的老臣们,写下了他的最后一道圣旨,再也没醒过来。 凌霄继位,第一件事替外祖家洗刷冤屈;第二件事重整内阁,组建只属于他的内阁。 宁正最后还是决定靠自己的能力去参加科举,义正言辞的拒绝了凌沉想替他去贿赂考官的心意,凌沉笑得不行,亲自教导他。 凌沉最终还是在朝堂注意到了前世那个孤零零的宁正,还把人圈到了自己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