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书名:重生之四王爷的绝色甜妃 作者:茄子 四王爷府的粗使丫鬟柳无艳是个奇丑无比的丑八怪,在四王府受尽冷落和欺rǔ,意外落水身亡之后竟然重生成了名动天下的京城第一美人苏娉婷,而重生之日就是四王爷娶她过门之时。 当年在王府里那个丑八怪柳无艳都不敢抬头看看的四王爷,现在竟然成了她的翩翩郎君。 那些年欺负过柳无艳的人,苏娉婷都要替她把债通通都给讨回来。 ================== ☆、第一章第一美人嫁人啦 苏娉婷穿着一身鲜红的嫁衣坐在巨大的梳妆镜前,任由着丫鬟流云给她梳头插簪。今天,就是她风风光光嫁入四王爷府成为四王妃的日子。 她端详着镜子里这张倾国倾城的脸,觉得恍惚。昨天以前,明明她还是那个人人唾弃的丑八怪柳无艳,今天就成了天下第一美人苏娉婷了。 头上戴着一朵鲜艳红花的妈妈一边为她梳妆,一边在旁假模假样地抹着眼泪:“娉婷啊,你是妈妈我看着长大的,虽说你不是我的亲生女儿,可我待你可是比亲生的都亲啊。妈妈是真舍不得你啊。”苏娉婷是打小就被她那个没良心的老爹给卖到她这里来的,她一步一步把她培养成了名动天下的第一美人,现在说嫁就嫁了,说实话,她还真有点舍不得。 苏娉婷冷笑一声:“妈妈,您是舍不得那些白花花的银子吧。这回四王爷给您的那些银子也够您养老送终了,您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妈妈gān笑了几下,不再说些什么,小心翼翼地站在一旁服侍她,生怕又惹她不高兴。娉婷现在可是堂堂的王府四王妃,她可不敢招惹了她。再说了,倚画楼里出了个当朝王妃这可是市井街道口口相传的美谈,先不提王爷给的提亲彩礼,以后她的生意那也肯定是财源广进,宾客满门。说来这可都要感谢苏娉婷,没有她又哪来的这些白花花的银子和人气儿呢,她伺候她一回也不亏。 四王爷那边又派人过来催了好几遍,花轿已经停到了倚画楼门口,就等着新娘子上轿了。 苏娉婷头戴金钗凤环,额前坠着一排灵动的流苏,一张脸比平时更加的貌美无双,再加上一身娇艳的红色显得她更加明艳动人。流云轻轻地将红纱盖头覆在她的头上,慢慢将她扶起。领头主事在楼里一招呼,外面就立刻chuīchuī打打起来,热闹的喜乐响彻长安大街。 今天,柳无艳就要以苏娉婷的身份嫁给那个她上辈子最倾慕的尊贵男子,光明正大的成为他最美的王妃。 上辈子,她受尽了苦楚最后还不得善终,这辈子,她一定要抓住机会咸鱼翻身。她要得到他的爱,她要亲手把那些害过她的人推进地狱。上辈子她勤勤恳恳地做了一辈子的好人,无论遇到什么事她都忍气吞声,别人再害她她都能去宽容,结果换来了什么?她母亲教她与人为善,要对别人宽容,可是她的宽容并没有换来别人对她的真心和善良。 她默默地告诫自己,这辈子她绝不能重蹈覆辙,她不能再做柳无艳,她要做苏娉婷。 苏娉婷端坐在王府新房的chuáng上,透过盖头的缝隙环顾四周,新房豪华气派,到处都是翠玉珠帘,古玩陈设也一律都是稀世的珍宝。想想她从前在王府的时候,跟现在比那可是天壤之别。 她还是柳无艳的时候,受尽了四王府这些人的折磨。就因为她脸上有着一块被烫伤的疤痕,所有的人都叫她丑八怪。那些人不是打她就是骂她。一开始她是在王爷的小妾封氏身边伺候,封氏嫌她相貌丑陋,就处处难为耻笑她,就连封氏那一房的丫鬟奴才都合着欺负她。 尤其是封氏的贴身丫鬟喜儿最为恶毒,守夜的时候拿针扎她,打扫的时候拿掸子打她,弄得她总是一身又青又紫的伤痕。连她母亲去世的时候,封氏都不准她回家探望,最后她母亲含恨而终,她也整整地哭了三天三夜。 后来她好不容易脱离了封氏的魔爪,被赶到了厨房帮工,结果又被那几个好事的厨娘难为,连屋子也不给她住,撵她在厨房里头铺着木板睡。就算是上面发下来的月钱都要在那些老婆子的手里克扣一圈,才能到她的手上。等到了她的手上,也就只剩下三瓜俩枣了。 柳无艳在这世上就没有过过一天的好日子。 往事历历在目,苏娉婷攥紧了嫁衣里的拳头,仇恨地看着这周围前来贺喜的恶毒妇人。 封氏,喜儿,还有所有欺负过柳无艳的人,她苏娉婷要把所有的债都讨回来。当日他们施加在柳无艳身上的伤痛,她会加倍地奉还回去。 在她最暗无天日的那段日子里,只有他给她带来了一丝光明。那天他负手站在湖边的亭子里看书,柳无艳去给他送茶,结果一个不小心把茶泼在了他手中的诗集上,连他的手好像都给烫着了。她赶紧跪下给他磕头,哭着求他原谅,求他不要打骂自己,他却轻轻地把她扶起来,给了他一方湖色的手帕让她擦擦自己脸上的泪痕。 她始终没敢看他,她是卑微的,丑陋的,他却是无上的,尊贵的。 他笑一笑从她身旁走开了。 从此以后,她就持着这一方手帕过活,只要能在王府里远远地见到他颀长儒雅的背影,她就已经心满意足。可没想到,天意弄人,她竟然一失足掉在了湖里,重生成了苏娉婷,风风光光的嫁给了他。 这也许是老天对她的唯一一次补偿。 夜半时分,宾客已经散尽,他穿着一身喜服坐在她身畔,头上束着金冠。她低头颔首,不敢看他。他用喜杖慢慢掀起她的盖头,红红的烛火映出她绝色明艳的一张脸,在珠环翠绕下更添了几分尊贵,她的眉间还点着一颗娇媚的朱砂。 李云晋温柔地对着她笑,道:“娉婷,你真美。” 她抬着眸子看他,这是她第一次这么近的看他的脸,那样英俊挺拔的弧度,深情的眸子里像是圈着一汪晶莹的湖水。 她缓缓地唤他:“王爷。” 他一笑,握住她的手,还是那样温柔的面孔:“娉婷,你唤错了,你该叫我云晋,或者,或者是相公。” 她羞涩的低头,鼓足了勇气,声音还带着点颤抖,她柔柔地叫了他一声:“云晋。” 他立即将她圈在了怀里。 从此以后四王爷府里就有了一位夜夜专宠的绝色王妃——苏娉婷。 ☆、第二章夜明珠的罪责 次日一早,晋王进宫给皇上太后请安,苏娉婷早早地起来梳妆。 数日过去,她也该去见见那些前世的“老友”。那些陈年的旧账,也该翻出来好好的算一算了。 流云给她挑了一件紫色的衣服,衣服下摆还坠着白色的流苏,穿在身上甚是好看。她梳了一个螺髻,发间零落地插了几支扁扁的金钗,耳边各留了一绺碎发,优美的脖颈显露在外面,更显得她楚楚动人。 她梳好了妆正要更衣,就听见小丫鬟来报:“封夫人来请王妃安。” 她还没来得及找那个女人,她自己倒找上门来了。苏娉婷浅浅一笑,坐在梳妆镜前慢慢地把玩着一支金步摇,道:“请封夫人进来。” 过一会儿,小丫鬟引着封璃进来,喜儿跟在她后面,手中还托着一个匣子,大概是送给苏娉婷的新婚贺礼。 封璃满脸堆笑,对着苏娉婷福福身,:“嫔妾封氏给王妃请安。” 新王妃进府她当然要来献献殷勤,当面一套背后一套,这是她的拿手好戏。 苏娉婷望着镜子里投出来的那个讨厌的面孔,笑道:“妹妹我刚进府,应该先去拜访姐姐,哪有姐姐先来给妹妹请安的道理。”话是这样说,可苏娉婷却没有让她起来说话。 封璃弯着腿还保持着请安的姿势,没有王妃的允许,她哪里能起来,她知道,这个新王妃是在给她下马威。她虽然心中生气,面上却还是笑眯眯的样子。“王妃乃是王爷正室,嫔妾乃妾室,哪有正室给妾室请安的道理,王妃您折煞嫔妾了。” 苏娉婷放下步摇转过身来,看着这个在她面前卑躬屈膝的女人,嘴角挂了一丝冷笑,敷衍道:“姐姐快快请起,这叫我怎么担当的起。” 封璃站起身来,端详着苏娉婷,她心里大吃一惊。早听说王爷新娶的王妃是天下第一美人,没想到竟然绝色到如此地步,她一个女人见了都觉得心动,何况王爷,看她的的样子也不像泛泛之背,将来恐怕不好对付。 “流云,赐座。” 封璃一坐下就示意喜儿将礼物呈上来,喜儿款步上前将礼物呈送到苏娉婷跟前。“王妃,这是嫔妾亲自给您挑选的新婚贺礼,小小心意不成敬意,还请王妃笑纳。” 苏娉婷拿眼瞧着喜儿,一脸的厌恶。前世她在这个小贱人手里遭了多少罪,今儿个就是她还的时候了。她递给流云一个眼神,流云立即接下了贺礼,打开匣子取了出来。 原来是一颗夜明珠。 “这夜明珠是别人送给王爷的寿礼,是难得的珍品,嫔妾借花献佛了。” 苏娉婷心想,封氏倒来她这里炫耀王爷对她的宠爱来了。她手里摩挲着这颗夜明珠,不紧不慢地开口:“姐姐有心了,真是个稀世珍宝,只是。。。。。” 封璃立刻接口:“怎么了,妹妹可是不喜欢?” 苏娉婷淡淡一笑:“东西是好东西,可惜缺了一角,怕是下人不小心,把姐姐的东西给碰坏了。” 封璃脸色一变,斥声道“喜儿,你是怎么拿东西的,还不跪下给王妃叩头谢罪。” 喜儿立即跪下,迭声认错:“请王妃恕罪。” 苏娉婷看着脚下卑微的喜儿,眼里满是鄙夷和厌恶。从前她一见到喜儿就吓得浑身发抖,喜儿总是拿着绣花针在她的手臂上扎出一个又一个的针眼,对于她来讲,封氏是阎王,喜儿就是碧比阎王还要恶毒几倍的小鬼。 “弄坏了姐姐的东西本就是大错,这东西又是庆贺我和王爷的新婚之喜,你弄碎了它不是触了我和王爷的霉头了嘛。” 喜儿闻言头如捣蒜:“王妃恕罪,王妃恕罪。” 苏娉婷看着一脸泪痕的喜儿,冷声道:“就罚你打扫一个月的厕屋,再领十个板子,好好的长长记性。” 十个板子,比起柳无艳身上的千疮百孔已经是轻之又轻了。 喜儿听了瘫倒在地,封氏在一旁呵斥;“糊涂东西,还不快谢谢娘娘不杀之恩。” 喜儿这才磕头谢恩,被侍卫拖下去打板子。 封氏又说给苏娉婷重新选一个贺礼,苏娉婷推说不用,两人聊了几句,封氏就告退了。 一出苏娉婷的卧房,封璃的脸色就变了,她窝了一肚子的火,气哄哄地往自己的屋里走。她没想到这个小姑娘这么厉害,才第一天,就把她的贴身侍女都给收拾了,自己还束手无策。她一定要想个办法铲除她这个祸害,不然以后这个王府恐怕就没有她的立足之地了。 封璃一走,苏娉婷就让流云把这颗夜明珠收起来,放到她看不到的犄角旮旯里去。流云接过这颗珠子的时候特意看了看,这颗珠子并没有什么缺损,她心里马上明白过来,这是王妃的小小计谋,看来王妃并不喜欢封氏和她的侍女,从此以后她也得留意一下这两个人,这两个人并非善类,免得她主子被人暗算。 后来各房夫人小妾陆陆续续过来请安,苏娉婷这一上午就光是接待这些人了。 接近正午的时候,喜儿领了板子一瘸一拐地回到自己房里,哭天抹泪的去见封氏。封氏一瞧见她这样就气不打一处来,她把手里的茶盅往桌子上一掼:“你哭个什么呀,我本来就心烦,你别来这里讨我的丧。” 喜儿一听这话就不敢吱声了,默默地站到一旁侍立。 “这个苏娉婷不是个简单货色,青楼艳馆里出来的东西,什么没见识过,我要是扳不倒她将来挨打的可就是我了。送她一个夜明珠就能打你一顿板子,这个人的心计可真够深的。” 喜儿战战兢兢地开口:“可是王爷这样宠她,扳倒她恐怕不是什么易事。” “废话!”封氏一拍桌子,喜儿吓得一抖。“要是简单的事我还用得着烦心吗?” “奴婢失言,奴婢失言。” “你找几个人去盯着她,我就不信找不到她什么错处,就是找不到,也能了解了解她的平时的习性,咱们要是想做点什么手脚也方便。”封氏拿帕子擦擦手,脑子里想着计策。 喜儿忙道:“奴婢吧这就去办,主子放心。” “快去。”封氏气恼的站起身来,到里间的卧室里小睡去了。 正午时分,晋王回府,新王妃进府当然要正式见见各方夫人妾室,所以晋王设宴,一家人坐在一起共用午膳。 苏娉婷和封璃各自坐在王爷身旁,其他两位夫人带着世子元夜坐在一起,元夜世子是韦夫人的孩子。别看大家表面上一副和和乐乐相亲相爱的样子,背地里却暗枪暗剑防不胜防。 封璃假模假样地给苏娉婷夹菜,笑道:“不知道王妃吃不吃的惯府里的菜,要是妹妹不喜欢,我就让她们立刻重做些送上来。” 她就专会在王爷面前卖乖讨好。 苏娉婷道:“姐姐太客气了,哪里会吃不好,王爷府上的菜再吃不惯,还要到哪里吃呢。” 云晋听言又给她夹了一些,柔声道:“喜欢就多吃点,你也太瘦了点。” 苏娉婷甜甜地笑了。 从前柳无艳家里穷什么都吃不上,后来到了王府做下人也只能吃些冷饭残羹,可以说是一辈子就没吃过什么正经东西。所以现在苏娉婷对于美食抱着极大的兴趣,只要是她没见过的,都要尝一尝。后来云晋看她这样爱吃特地为她多请了几个厨子,天南地北的都有,天天轮着翻的给她做菜。 另外三位夫人看着他俩在饭桌上甜甜蜜蜜的场景心中暗生醋意,面上又不好表现出来。 封璃看着二人你侬我侬的样子,心中早已恨地咬牙切齿。 “苏娉婷,我看你还能得意多久。” ☆、第三章一切刚刚开始 封璃的父亲是一个小小的侍郎,其他两位夫人都是出自市井。 这个晋王从不喜欢官家女子,所以这几位夫人都是他自己在挑中之后选回府中来的。封璃是因为自小思慕王爷,他父亲正好又在晋王手下做官,一来二去见了几面,她又有着几分姿色,连哭带闹的嫁进了四王爷府。 她一开始当然是冲着王妃的位子来的,后来自知遥不可及就死了这条心了。 王妃的位子纵然空悬已久,也不会是随随便便寻常女子就能坐的。本来她以为会是个侯门公府的世家小姐来坐,没想到到头来竟然落到了个青楼女子手里,她心里当然是不甘。王爷娶青楼里的女子做王妃,一开始太皇太后也是不准的。但是王爷执意如此,太后也不能再说什么,也就随他去了。 想她一个官家小姐,怎么会甘心被一个青楼jì女踩在脚下,这些日子以来她日思夜想的都是对付苏娉婷的方法,只盼能早日祛除这个眼中钉,肉中刺。 自从苏娉婷入府以来,日日都是专房之宠,不少人在暗地里眼红。她也知道自己这样只会招人妒忌,尤其是封氏那个毒妇,不如先拉拢了其它两位夫人对付她,然后再惩治府中的其它恶人。有了她做榜样,别人也不敢轻易地招惹她。再加上其它两位夫人也和封氏积怨已久,现在正是最好的时机。 正好这日王爷送了她两串水晶珠串,不如就借花献佛送给她二人好了。 这两位夫人一位姓李,一位姓韦,李夫人最早进府,年纪也是最大,全名叫做李香阮,从前是个弹筝的艺伎,据说王爷是在某位大人的家宴上看中了她,隔日就接来了府中。 韦夫人全名叫做韦玦,是个平头百姓家的女子,一次王爷上山打猎,打失了路途,在山上苦走了半日才找到了一户人家,这韦夫人当然就是这户人家的闺女,当日王爷穿的比较普通,又因为走了山路衣裳都给树枝划破了,显得颇为落魄láng狈。但是韦夫人还是细心体贴地照顾他,用草药治好了他身上的伤处,后来王爷一回王府就找人抬了花轿接了她来,风风光光的娶她做了夫人,另外上还给了她爹爹百亩良田,从今以后不用再忍饥挨饿地过活了。王爷对她算是除了苏娉婷以外最上心得一个,就连王爷唯一的一个血脉也是她所出。 李夫人为人性直又不失公正,却因为封氏挑拨失宠多年。韦夫人性子温柔,是难得的为人妻的榜样,王爷十分钟爱她。 苏娉婷叫流云去请了韦夫人和李夫人到花园里的清风亭里赏花,她备好了糕点水酒早早地在花园里等着。不一会儿两位夫人一齐过来了,苏娉婷站起来,迎着两人过来。 “王妃安好。” 苏娉婷含笑道:“两位姐姐安好。两位姐姐请坐。多日不见两位姐姐,两位姐姐可还好?” 韦夫人笑答:“都好。” 李夫人也跟着点点头。 “我新得了两串水晶珠串,正想送给两位姐姐。”苏娉婷让流云取出了珠串,亲自放到了二人面前。 李夫人笑起来:“妹妹你也太客气了,这样珍贵的玩物,我们怎么有福消受。” 苏娉婷又将珠串向二人处推进了一点:“送给姐姐们的就是姐姐们的东西,姐姐们消受不起还有谁能消受的起。”说着又让流云捧出了一套上等的文房四宝,“这是另给元夜的,还请韦姐姐收着。” 韦夫人一笑:“既然是王妃给的我当然要收下。” 李夫人见状也客气地收下了珠串,韦夫人都收下了,她要是不收那不是摆明了跟王妃作对嘛。 三人喝了一会儿茶,苏娉婷又道“娉婷初来乍到,对王府之中的事还不甚了解,将来必有难处要请教二位姐姐,还请二位姐姐不吝赐教。” 二位夫人对望了一眼,心中早已明白了半分,在这府里带了这么多年,这点眼色都不会看那真的是白活了。 新王妃是想要笼络她们,孤立封夫人。二人心下都想,这新王妃盛宠不衰,而封氏又yīn险跋扈,平日里没有少给她们眼色看,倒不如与王妃为伍,先缴了封氏这个心头大患再说。 韦夫人随即将苏娉婷送的珠串戴在了手上,看了一会儿,啧啧称赞“王妃送的东西真是珍品,嫔妾十分喜欢。” 李夫人也学着她的样子把珠串戴在了手上点头称道。 苏娉婷听完,已了然于胸。 三人心口不宣,共饮了一杯竹青酒,又赏了一回花也就散了。 苏娉婷踱步回了自己的袅云居,一进门,就看见云晋正坐在偏厅的书房里看书。她连忙走了几步过去,笑道:“今天怎么过来的这样早,朝中的事情已经完了吗?” 他放下书抬头看她,道“今儿皇上龙体不适,我就提早告退了,怕打扰他休息。” 苏娉婷给他端了一杯茶过来,刚放在他手边就被他给揽住了腰,她红了脸低声说:“你又这样不正紧,让人看着笑话。” 流云她们见状已经渐次退下,掩了屋门。苏娉婷心想,这些下人,倒真是会看主子眼色。 云晋把头轻轻靠在她怀里,好像很疲倦的样子。“我才不管那么多,我累了,想在你怀里休息,不行吗?”他像个孩子一样在她怀里撒娇。 苏娉婷理了理他蹭乱了的头发,心疼道:“朝中的事再忙也该休息休息,成天往宫里跑,能不累嘛。” 云晋在她怀里笑笑,不知道什么时候闭上了眼睛,他缓缓地抚着她的腰际,感受着她身上的清香:“过两日秋围,我想带你和玦儿一起去,顺便再把元夜那小子带上,你意下如何?” “只是带我和韦姐姐是不是不太好,还是带着封姐姐和李姐姐一起去比较好。” 云晋从她怀里抬起头笑着看她:“我的王妃怎么这样贤惠一点儿也不吃醋,竟然还要带着别人一起去。秋围她们年年去,也不在乎这一回。” “正是因为年年去,今年就因为我她们就不能去了,我不是成了千古罪人了么?你难道要让我在各位姐姐心里成个容不得人的妒妇榜样,那以后我还怎么做这个晋王妃啊?”苏娉婷假装生气,扭过脸去不理他。 他也别过头去看她赌气的样子,哈哈地笑起来。“你啊,你真是个鬼灵jīng,才进府几天就已经知道处世做人的道理了,我还担心你不谙世故受什么委屈,看来我是多虑了。”他捏捏她的脸道:“带她们去,带她们去,不带她们去万一生起气来给我的王妃脸色看,我可是会心疼的。” “真的?”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好啦。”云晋站起来,携着她的手“走,我带你去一个地方。”他拉着她就往外走。 “去哪儿啊?”她不解地问他。 “到了你就知道了。” 两人穿过王府的两道游廊往后面的假山走去,原来云晋在王妃进府之前新修了一个阁楼,专门用来赏景。阁子建的很高,可以一览王府全景。 苏娉婷常说王府大的很,看也看不尽,要是走的话非把两条腿给走酸了不可,云晋今日在朝上忽然就想起这个阁子来,所以急着回来带她游玩。 二人行至阁前,下人上前打开了笨重的铁锁,推开了阁子沉重的大木门。这个阁楼共有三层,云晋给它取名叫忘忧阁,意思是来这个阁子里坐一坐就能忘记一切忧愁。 他牵着她的手和她登上顶楼,二人凭栏眺望,王府的景色尽收眼底,亭台楼阁错落有致,山水花鸟别有意趣。阁楼上还摆着一张老爷椅,旁边放着一些时令蔬果,苏娉婷躺在椅子上摇来摇去,十分惬意舒适。 “你是怎么想起建这样一个阁楼的啊,有趣的很也别致的很。”从前她还是柳无艳的时候就对这个阁楼十分好奇,可惜这个阁楼从不对外开放,只有他才能进出。他也只是偶尔带着韦夫人进来游玩过,其他夫人是从来没有这个机会的。 苏娉婷不明白,他为什么这样钟爱韦夫人。别看封氏张狂的很,王爷对她也只是表面上的宠爱,实际上真正用心对待的只有韦夫人一人。 说实话,苏娉婷也确实是有些吃韦夫人的醋。 云晋拿着一把折扇靠在栏杆上轻轻地扇着,夕阳红彤彤的照在他身上。娉婷看着这幅画面,就像是从前她自己家破旧茅屋里挂着的年画,一个少年将军在夕阳夕照下意气风发。 “这是我自己心血来cháo修建的,当年我还小的时候,我母妃不准我外出游玩跑出王府,我就总想着看看外面的景色,就缠着母妃像建一座高楼,我母妃不准。后来长大了还没能忘记这个心愿,就建了这个阁子。其实我大可以出府游玩,但是总觉得没有小时候那种情感了。没事的时候就来这个阁里坐着,心情就觉得很舒畅。” 他走到她身旁,从旁边的书架上抽出来一本诗集,拿到她眼前晃晃,道“还记得这本诗集么?在倚画楼的时候咱们常常在一起品读。” 苏娉婷尴尬地笑笑,她成为苏娉婷不过短短十几日,连她的记忆都还没有捋清,哪里记得这种细节小事。她只记得她和他是在一个等会上相识的,后来两人坠入了爱河不可自拔。具体到底是怎么坠入爱河的,她实在是想不起来了。 反正就是相爱了。 她点点头,想蒙混过关。 他打开诗集翻了翻,估计是看到了什么妙处,他念了几首给她听,她也静静地听着,奇怪的是她竟然听懂了。原来,诗文这样有意思。上辈子她没能领会到文字的乐趣,做了一辈子的文盲,看到那些方方正正的字就觉得脑袋痛,这辈子算是老天对她的补偿了。 二人在忘忧阁里待了许久,临近傍晚的时候官家张夏过来禀报:“王爷,太后有请您和王妃到宫里一叙。” 云晋点点头,对着娉婷道:“你我成亲了这么长时间,也是时候去宫中探望太后了。” 苏娉婷吓地咽了咽口水,丑媳妇总是要见公婆,虽然这不是她亲婆婆,但是那也是太后啊。 她跟着云晋,一路忐忑地赶往皇宫。 ☆、第四章封芯 端德太皇太后是皇上的亲祖母,论起辈来当今皇上还要叫云晋一声皇叔。 当年云晋的父皇驾崩,朝堂上大多老臣有意都拥立大皇子云和为皇帝,但先帝的遗嘱是要立三皇子云翊为皇帝。云晋与云翊本就jiāo好,云晋本无意做皇帝,但云翊是他最敬爱的兄长,他就联合云翊一齐打压了大皇子的羽翼,亲自扶持了云翊登基。没想到云翊在登基五年后突患bào疾驾崩,只好由小太子玉澈继位。 算起来皇帝今年也有十五岁了。 云晋的母亲懿康太皇太妃和端德太皇太后当年在后宫之中也算情同姐妹,懿康太皇太妃仙去之后端德太皇太后常常宣云晋进宫讲经,再加上端德太皇太后痛失爱子,就把这份亲情转嫁到了云晋身上,对云晋很是疼爱,云晋也十分敬重她。 两人坐了轿子进宫,轿子空间不算大,两人肩贴肩的坐在一起。娉婷反而有点拘束,有意的和云晋拉开了一点距离。云晋心里觉得好笑,他们都已经成亲了她怎么还这样扭捏,大抵女孩子都是有些害羞的吧。 “王妃今日甚是好看,见了太皇太后不必紧张,她为人十分的慈祥谦和,不用怕的。” 云晋一眼就看出了苏娉婷的小心思,握着她的手安慰她。 娉婷gāngān地笑笑,她怎么可能不怕。想想她上辈子一辈子的布衣,猛地成了王妃,现在又要去见太后,简直是赶鸭子上架。再说她不熟悉宫中乱七八糟的礼仪,万一要是错了可是要被人笑掉大牙的。皇宫可不比王府,王府里除了云晋就是她最大,皇宫里规矩多心眼也多,万一要是做错了什么后果可大可小。 不多时二人来到太后寝宫,太后正坐在窗下品茶。 “儿臣给太皇太后请安。”二人一齐跪下磕头。 太后连忙叫他们起来,又让宫女搬了两张绣墩放在他们身旁,就地坐下了。 太后端详着苏娉婷,娉婷微低着头,恭敬端庄的坐在那里。 “早听说晋儿娶了一个天下第一的美人做王妃,果然没有辜负盛名。真真的是个绝代佳人。想当年翊儿的碧璃皇后也是一副绝代的相貌,也是这样夫妻和顺,可惜啊。”老太后看着云晋夫妻和睦,不由得想起了自己的亲生骨肉,突然的悲从中来,拿着手帕抹起了眼泪。 云晋劝道:“皇额娘不必伤感,虽然说三哥早逝,但玉澈小小年纪已经展露了帝王之才,这也是皇额娘的福报。皇额娘切莫再伤心了,小心哭坏了身子。” 太后点点头,才止住了眼泪。 “不知王妃叫个什么名字?” 苏娉婷站起来福身道:“嫔妾本家姓苏,名娉婷。” 太后跟着念了一遍,道:“苏娉婷,是个好名字,也只有这个名字才配的上你的相貌和通身的气质。哀家看你总觉得面善,像是在哪里见过一样,你从前进过宫么?” 娉婷道:“不曾进过。” 太后又想了一想,又说:“那大概咱们娘俩前世见过。” 前世?前世她不过是个卑贱丑陋的奴婢柳无艳,又怎么可能见过尊贵无比的太后娘娘。苏娉婷在心里不禁苦笑。 “前两日封氏进宫来请安,我看她倒是jīng神奕奕的样子,怎么这两年就没有给你再添个子嗣。虽说元夜也大了,可到底也是孤零零的一个人,没个兄弟姐妹不也是孤单吗?” 封氏为了巩固自己在王府的地位,常常过来讨太后的喜欢,这端庆宫她算来的最勤快的一个。只可惜太后并不怎么喜欢她,后宫争斗过来的人,谁没安好心,谁心机重,太后心里还是有一本清楚账的。 太后语重心长,每回云晋进宫她都要叨叨几句这件事。其实云晋并不想要那么多的孩子,有元夜一个也够了,他也没有刻意做些什么。这些年来几个夫人也一直没能有孕,大概就是天意吧。不过每每太后问起,他还是敷衍几句,宽宽老人家的心:“儿臣也是这么想,只是几位夫人都不曾有孕,也不急在这一时” 太后又道:“现在王妃进府,不就是最好的机会吗?你们努努力,早日给哀再添一个孙子。” 云晋点头说是,娉婷红了脸也跟着点点头。 等到二人回到王府已经是夜里,府里掌了灯,下人们开好了饭菜正在等他们回来。两人正吃着,突然进来了一个年轻的小姐,只听她甜甜地叫了一句:“姐夫。” 苏娉婷抬头看她,这姑娘穿着粉色的衣衫,立在云晋身边,看上去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模样像极了封氏,她立即警惕起来。 “芯儿,你怎么来了?你姐姐呢?”云晋放下筷子,和这个女孩说着话。 女孩一扭身坐到云晋旁边的凳子上,道:“我姐姐已经休息了,是我太久没有见姐夫才一直等着没有睡。”她拿着一双小眼不悦地看了看苏娉婷道:“这位就是姐夫新娶的王妃吧?” 既然知道是王妃为什么还不行礼,这丫头可比她姐姐嚣张多了,也笨多了。当着云晋的面不给娉婷好脸色,吃亏的只能是这个小姑娘。 娉婷对着她点头一笑,云晋忙道:“这是王妃,这是封家的二小姐封芯,”又对着封芯说:“还不给王妃请安?” 封芯瘪着嘴,敷衍的给苏娉婷请了安,然后又缠着云晋去了。云晋不耐烦地敷衍着他,她好像看不懂他的脸色一样硬黏着他。 到底是个小孩子,心情都写在脸上,封氏也是狗急跳墙,竟然把自己妹妹都给送来了。苏娉婷端起一杯酒,悠悠地喝了。 云晋在身旁担心地看着她道:“怎么喝起酒来了,有什么不高兴吗?” 封芯在一旁又开口:“姐夫今晚不如去姐姐那里吧,我好久没和姐夫下棋了,今天晚上咱们好好切磋切磋。” 苏娉婷坐在一旁默默不语,且看云晋是什么反应。 云晋脸色一变,把封芯搁在他手臂上的那只手用力抽出来,冷冷的道:“是谁叫你来这儿说这些话的?” 封芯显然看出了云晋脸色的变化,有点吓到,嗫嚅着道:“是我,我自己要说的。” 云晋“嚯”地一声站起来,脸色更沉了下来。“本王今日在书房处理政事,恐怕没空去陪你姐姐和你,叫你姐姐安心休息,不要再费心想些有的没的。”他看着她那张花容失色的脸,缓缓地道:“封芯你也不小了,该许配个人家了,如若你爹替你找不着如意郎君,你回去跟他说,本王这里有大把的青年才俊,我看,你也是时候回家准备准备出嫁的事了。” 云晋一拂袖走了。 封芯愣在了原地,随机抽抽搭搭的哭了起来,她满脸怒容地瞧着气定神闲的苏娉婷,以为是她在背后搞了什么鬼。 这可冤枉了苏娉婷了,这回可是她姐姐自己往坑里跳,犯了王爷的忌讳,这可赖不上苏娉婷。 小丫头含着泪跑了,苏娉婷也慢慢站起身来乐乐乐呵呵地回了自己的袅云居。 “她算个什么东西!青楼里出来的货色,王爷竟然这样宠爱这个贱人!”封璃气的摔了手上的茶盅,茶盅碎在地上发出了一声刺耳的声响。 封芯抹着眼泪站在她姐姐旁边,一肚子的委屈:“姐姐,王爷说要给我找个人家,这可怎么办呀姐姐,我不要嫁。” 封璃皱着眉头,缓缓地道:“这件事不用着急,只要是你不愿意王爷也不会做出牛不喝水qiáng按头的事情。王爷突然发火一定是苏娉婷那个小贱人在他耳边chuī了风。以往王爷最喜欢你,怎么会突然就对你发火了。”她拉过妹妹的手安慰她:“好了好了,不要哭了,快去睡吧,过几日就是秋围了,姐姐带你去玩儿。” 封芯点点头答应了,转身去了自己的屋子休息。 封璃看着那只碎了的茶杯,计上心头。 ☆、第五章围场初见云麓 秋围那日,王府门前停了许多车马,牵头一顶大的,王爷和王妃共乘,后面三顶小的是几位夫人准备的。 苏娉婷早早地收拾好,等着云晋过来接她。听下人说,云晋正在书房里跟官家说着什么话,要迟点过来。 这边封璃两姐妹正在jīng心打扮,封璃给妹妹挑了一件蜀锦的衣衫,心下暗暗发狠要把苏娉婷给比下去。她让妹妹过来,就是想让王爷能把心从苏娉婷身上分开来转移到她妹妹身上,肥水不流外人田,既然她争不过苏娉婷,就让她的妹妹来争,二人共侍一夫也未尝不可。她妹妹也是个人jīng,怎么会不明白姐姐的意思,加上王爷风流倜傥她早就已经chūn心dàng漾,有了她姐姐的默许,她就更加肆无忌惮了。 二人刚刚准备要走,只见官家张夏走进来请安。封璃心下纳闷,都这个时候了,他不在王爷身边伺候着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夫人,王爷让我跟您说,今年秋围不宜多带内眷,二小姐如今也大了,外家女子不好进入皇家盛会,也怕别人风言风语的对王府不利。再说本来几位夫人要是都去了秋围,王府就没有了照应,所以王爷让我来告诉您,今年秋围您就不必去了,留在家里照管王府顺便好好陪陪二小姐多住些日子。” “什么。。。。。”封璃的手攥着桌角,指节泛出了骇人的白色。 张夏看到封氏那张铁青的脸,吓地连忙告退。 “奴才话已经带到,奴才告退。” 封氏颓然地坐倒在椅子上,无法相信这个事实。王爷怎么会不带她去秋围,这么多年的宠爱,王爷怎么会突然冷落她? 封芯看姐姐这个样子也不敢多说什么,只是静静地站在一旁。 “怎么会这样?”封璃的声音几乎带了一点哭腔,坐在那里喃喃自语。 “夫人,”喜儿走上前去说道,“一定是那个贱人挑拨,王爷才不带您和二小姐去的。” 封氏眼睛里瞬间燃起了怒火,她气的身子都开始发抖起来:“贱人,我非要她不得好死。” 云晋端坐在轿子里闭目养神,苏娉婷坐在他身旁若有所思。她从丫鬟口中听说了封氏被王爷留在了府中的事,她也有点搞不明白怎么现在王爷突然对封氏这样冷淡,几个夫人都带着,偏偏不带她。 难道就因为封芯那天晚上的几句话? 想那封氏一定在王府里气的咬牙切齿,没准还把这笔账记在了自己的头上。苏娉婷笑笑,就算她把这笔账记在自己头上也无所谓,她们两个之间也不差这点恩怨。 “娉婷,你在想什么?”王爷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了眼,正盯着出神的苏娉婷。 “奥,没什么,我就在想王爷怎么不带着封姐姐和二小姐,你不是答应我姐妹几个都一齐去的吗?” 王爷脸上略过了一丝厌恶的表情,道:“我不喜欢别人在我面前耍些小把戏,这些年我有点太纵着她了,也该冷冷她了。” 苏娉婷不再说什么,掀开了轿帘看了看外面的景色,山青水秀,就连天好像都比王府的要蓝一点。她叹道:“这么长时间不出来,我都快要忘了王府外面是什么样子了。” 云晋在她身旁笑出来声:“你才在王府里待了几日,就已经把你委屈成这样了,这要是和我一生一世待在一起,你不得闷死啊?” 娉婷的嘴角也dàng出了一抹笑容:“那可不一样。” 云晋紧紧贴到她的身上,咬着她的耳垂轻轻的问:“哪儿不一样啊?” 娉婷的耳朵立刻红起来,低声道:“反正就是不一样嘛。” 云晋待要再问,耳边突然响起了一阵马蹄声,那马渐渐在轿子前停下来了。果然听见一个少年对着轿子道:“皇兄,待在轿子里有什么意思,不如出来咱们赛赛马。”他又大声地冲着前面吩咐:“先且站住,我与王兄有话相商。” 云晋掀了轿帘子一看,原来是六王爷云麓。他披着一身白底金线的披风,头上戴着银冠,骑在一匹白马上,冲着轿子里的云晋莞尔一笑。 苏娉婷从轿子里偷偷往外看去,看见一个白衣的翩翩公子少年郎,眉眼与云晋十分相似,只不过少了点云晋的成熟和风韵。 “你小子怎么跑这儿来了?不在围场里好好待着。”云晋探出半个头,看着这个意气风发的美少年。他这个弟弟,不喜诗书,只爱骑马练武。明明长得像个女孩家一样秀美,偏偏就是喜欢舞刀弄枪。 因为云麓长的面如傅粉,他们兄弟几个常常戏称他为六郎。 “我听说四哥娶了个绝色的小美人儿,所以特地赶来瞧瞧。”云麓在马上对着轿子一抱拳“六弟给四嫂请安了。” 苏娉婷在云晋背后稍稍地露出了一点面容,道:“王爷有礼。” 云麓手里握着马绳,盯着娉婷露出的半张脸,不由得呆了,半晌才吞吞吐吐地道:“四嫂果然国色天香,不是一般艳粉俗脂可比。” 这些话苏娉婷已经听的快要起茧子了,从前人人都说她丑陋不堪,现在都反过来了,真是讽刺。 她略笑一笑:“王爷过奖了。” “好了六郎,你到底有什么事?”云晋不耐烦地掀着帘子。 “四哥你莫非是吃醋了,我就与嫂子多说了几句话你就不耐烦了,你还是不是我那个温柔的四哥了。”云麓在马上只顾着调侃云晋,云晋不去理他,吩咐下人道:“起轿。” 一行人又熙熙攘攘地动了起来。 “唉,四哥,你也忒无情了点。人家邀你来骑马,你倒自己悠哉地坐在轿子里了?”云麓骑着马急的围着轿子团团转。 云晋笑着靠着垫背,惬意无比地说了一句:“谁叫你巴巴地来了,还不是你自己跑来的。四嫂你也看了,也该回去了。” 苏娉婷看着他俩斗嘴,觉得很有意思,笑着不说话。 云麓气鼓鼓地又转了几圈,自己骑着马先回围场了。 “我这个弟弟啊,小孩子的很,你别看他现在生气,待会儿要是得了什么好东西就又要来缠我了。”云晋笑着摇摇头,眼神里尽是宠溺。 “六王爷今年也有二十左右的年纪了吧?”苏娉婷问道。 “二十一岁,只娶了一房妾室,还没有娶王妃。” “你看看你,大的不好教坏小的。”苏娉婷笑吟吟地道。 “这可真是冤枉了,他自己不想娶王妃我又有什么办法。再说我现在可是娶了你了,按说,他也应该跟我学了。”云晋笑着把娉婷搂紧怀里捏了捏她的脸。他最近总爱捏她的脸,软软滑滑的,叫人心神dàng漾。 苏娉婷笑着把他推到一边,不许他胡闹,自己掀起窗帘欣赏外面的风景。 进了围场,只见一片锦衣卫站在营地前把守,一片片军旗在风中瑟瑟摇摆,营地里扎着许多白色的帐篷,处处彰显着皇家的威仪。 晋王先带着娉婷下轿,后面两位夫人也陆续下了轿,一群侍女簇拥着她们进帐。 时值金秋,郊外尽是一丛丛的金huáng落叶,一眼望去满目的金huáng。帐子里一应用具水酒俱全,也和王府无异。韦夫人李夫人各自去了自己的帐篷休息,云晋和娉婷站在外面欣赏着秋景。 苏娉婷今天也穿了一身雪白,外面罩了一件斗篷,妆容淡雅。 云晋站在身后看她,洁白的身影映在那一片金huáng里,让他不禁联想到了江山美人着四个字。 “其形也,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jú,华茂chūn松。”忽闻背后有人说话,云晋和苏娉婷缓缓转身,看见了身后不远处负手而站的清俊huáng衣少年。 苏娉婷虽然没见过什么大的世面,但是这人一身的金线huáng袍,玉簪金冠,猜也猜的出来是当今的皇上。 果然云晋弯腰行礼:“微臣给皇上请安。” “嫔妾给皇上请安。” 少年缓缓开口:“皇叔皇嫂不必多礼。早闻皇叔得一佳人,今见皇嫂果然是倾城的样貌,到底是皇叔有这样的福气。” “这几日皇叔没来宫中,玉澈处理政事已经是焦头烂额,玉澈还小,事事都离不开皇叔。” 云晋笑道:“皇上您年少有为,微臣不过是略尽绵薄之力。皇上再勤政,也要注意休息,这次秋围您就好好的畅玩一番,纾解一下心情。” “是,皇叔。”玉澈浅浅一笑,脸上还残存着稚气。 “呦,皇上,四哥,你们都在这儿呢!”云麓远远地走过来。 云晋笑着跟玉澈道:“你六皇叔来了。” 云麓给皇上行了礼,玉澈也请了云麓的安,四人站在秋风里jiāo谈。 “四哥只带着四嫂出来,不怕其他几位夫人吃醋吗?”云麓打趣着他哥哥。 云晋扭扭他的耳朵,问道:“你四哥我好歹带了三个夫人出来,你呢?到现在还是一个夫人,我问你你什么时候娶一个王妃啊?要不要皇上在世家女子里给你挑一个好的赐给你啊?” 玉澈在一旁帮腔道:“四皇叔说的极是,宰相徐前玉家里有一个国色天香的女儿尚且待字闺中,不如侄儿就赐给皇叔做王妃好了。” 云麓憋着嘴:“你们叔侄俩啊,就会合起来欺负我。”他揉揉耳朵,看着站的稍微远点的苏娉婷,眯着眼笑道:“不知道四嫂家中又没有姐妹还未出嫁,我要娶,也得娶一个和四嫂一样倾国倾城的女子做王妃才行。” 苏娉婷装着惋惜道:“我家中并没有姐妹,六弟怕是要失望了。” 云麓苦着脸一摊手:“那我怕是要打一辈子光棍了。” 云晋狠敲了他的头一下:“别在这里胡说,去教元夜骑骑马,练练骑she。” ☆、第六章围场风云 云晋带着元夜和云麓跟着皇上去山林里打猎,领着一群人浩浩dàngdàng的走了。营地里只剩下后宫几个宠妃还有各王爷府里的夫人在账中休息,周围重兵把守。 李夫人带了几样府中的蜜饯过来与她二人分食。李夫人这两日就像一枝枯木又逢了chūn一样,常年结冰一张脸现在满是chūn风。近来王爷时常到她屋里去,她自己心里也明白,这是苏娉婷枕边风的功劳。 “王妃尝尝这个桂花苏,是嫔妾亲手做的。” 苏娉婷尝了一口,果然香甜无比,赞道:“姐姐好手艺,这糕点做的十分可口。”她做丫环的时候就常常听说李夫人屋里的糕点是最好吃的,可惜一直没有尝到,这回算是得偿所愿了。 “王妃喜欢就多吃点,我那里还有许多,等回了府我再给王妃送去。”李夫人笑的眼睛都成了一条缝,看来人逢喜事jīng神慡这句话是一点也不假。 “对了,我听丫头们说,今儿王爷没让封夫人过来,这是怎么回事,咱们都来了,怎么偏偏不带她?”韦夫人手里剥着一个核桃,淡淡地开口。 “还能为什么,她那样张狂,一定是王爷看不惯她,把她留在了府中罢了。”李夫人端起一杯酒又说道“她那个妹妹也老大不小了,还老是带来王府之中玩闹,成天在王爷面前晃来晃去,谁知道她安的什么心啊。” 李夫人说是说不知道,其实大家心里都清楚封氏打的什么如意算盘,王爷自己岂会看不出来。他从前对封氏的一应行径不过是不予理会,现在竟然想着把妹妹都献给他,他哪里会不生气。 “王妃,我瞧着封氏现在是倒了根的大树,不会有什么戏唱了。”李夫人直来直往,一向是这样的做派。 苏娉婷倒了一杯酒,缓缓地道:“怎会,她被王爷宠爱了那么多年,岂会说倒就倒。再加上他父亲在外做官,她的戏还jīng彩着呢。” “她父亲做的那官不过是仰赖着王爷,我听说去年他父亲在任上贪污,还是王爷念在封氏的面子上把他保了下来,哪还有什么势力可言。”李夫人说的头头是道,她的消息倒是灵通,旁人不知道的事她全都晓得。看来人寂寞的时候,总会找点什么事情来打发打发时光。她把jīng力全放在打听别人的闲事上了,这对苏娉婷倒是一个好处。 韦夫人道:“封氏蛮横跋扈,王爷早有不满,只不过是念在夫妻情分一直忍让,可是她好像没有收敛之意,到头来只能是自讨苦吃。当年我记得她手下有一个丫环,长的不是太好看,被她折磨地不成人样,现在想想那丫头也着实是可怜。” 苏娉婷一怔,心里有点触动,没想到韦夫人竟然还能记得她这样的一个小小的奴婢,也算是一个有心人了,怪不得王爷另眼相待她。也总算她上辈子没有白活一世,还有个人真的记得她。 刚喝了几杯,流云急急忙忙从账外走进来,附耳在苏娉婷耳边说了几句话。苏娉婷听完轻轻笑了一声,向两位夫人道:“封氏说病了,派了王府里的人来告知王爷。” 李夫人眉毛一挑道:“病了?我瞧她是气病了。王爷刚走她就病了,可真够巧的。” “病了就病了罢,等王爷回来我就告诉他。不能白白làng费了封夫人的一番好心。”苏娉婷让人给封氏回话,说等王爷回来就禀告王爷,让她不必心急,且好好的养病。 苏娉婷心想,她也真是笨的和猪一样,王爷正在气头上,又来这里瞎矫情,不是自寻死路嘛。那她就帮她一把好了,反正也是她自己送上门来的。 李夫人道:“王妃你也太好心了,她哪里是病了,不过是想王爷回去看她,病了请太医瞧瞧不就行了,非这样不远千里的来告诉王爷。她这就是司马昭之心。” “就算她是司马昭之心,咱们就装不知道就是了,王爷不会为了她回去的,就送她个顺水人情算了。” 三人正说着,王爷那边又派人过来,要接苏娉婷去猎场。苏娉婷纳闷,猎场都是男人们待的地方,云晋接她过去gān嘛?王爷叫去也不好不去,二位夫人叮嘱完让她上山小心,就都告退了。 苏娉婷只好一边纳闷,一面坐上了轿子,流云稳着轿子跟在她旁边,摇摇晃晃地往山上的猎场走去。 轿子进了猎场,只见一队一队的士兵跑来跑去,猎场上尘土飞扬,苏娉婷坐在轿子里都觉得烟尘呛进了鼻腔里,逗得她一阵一阵地咳嗽。 又颠簸了一段路程,轿子才停下。苏娉婷被流云扶下轿子,这里是练骑she的靶场,她远远看到云晋和云麓两个站在高处的木台上,皇上坐在正当中的帐篷里,叔侄三个正在观看将士们打马球。 苏娉婷提着裙子小心翼翼地登上高处,心里叫苦不迭,好好的帐子不叫她待,非要她来这里看一群大老爷们打马球,又不是王府里常常请来的马戏班子,有什么好瞧的。 站在后面的云麓先看见她:“哦,四嫂来了。” 云晋一听连忙过来扶她,问道:“怎么样,山路还走得惯吗?” “走的惯。”苏娉婷脸上笑着,心里都快吐血了,这么长的山路,一路颠着过来,差点把刚刚喝的酒都给吐出来了。这个云晋,平时温柔的不得了,有的时候脑子又有点一根筋,简直是坑妻的一把好手。 “刚刚云麓说这么大的马球比赛你一定没见过,所以叫我来接你瞧瞧,你来看看,有不有趣。”他说着揽过她的腰,把她带到了第一排的栏杆处。 苏娉婷不好拂他的兴致,勉qiáng打起jīng神看来一会儿。这个马球,不就是一群男人骑在马上拿着根杆子把球打来打去嘛,也实在是没什么意思。她正看着,一个紫衣少年突然闯入了她的视线,那瘦长身形看着怪像元夜的,这小子身手矫健,马术也十分纯熟,在这一群战士里颇有一种鹤立jī群的感觉,到底是云晋的孩子。 “那紫衣少年是不是元夜啊?”苏娉婷还是问了问云晋确认一下。 “嗯,他自己自告奋勇地要上去,看来是在家里用心练习过了。打的还不错。”云晋对元夜一直都很严格,不论是在诗书方面,还是骑she方面,一直都是手把手的教导他。当然有些时候,他也会是个慈父,比如偷偷地带着元夜到大街上去玩儿,给他买两个糖人张的糖人儿,孙悟空还是猪八戒都随他挑。 他好像是抱着一种特殊的心情,对于自己枯燥的童年总有点遗憾,希望能在元夜身上填补回来。 苏娉婷站了一会儿,才想起来封氏那件事,好人做到底,送佛送上西,是时候给封氏再火上浇油一把了。 她故作焦急地对云晋说:“王爷,刚刚封姐姐派人来说她病了,让我转告王爷,王爷要不要回去瞧瞧姐姐?” 云晋看着马球场眼睛都没眨,厌烦地道:“病了就去找太医,我又不会治病。” “可是封姐姐一人在家,难免觉得冷落。” “有她那个妹妹在,哪里会寂寞。” 云晋对她们姐妹俩的忍耐限度好像已经到了极点。 “可是——”娉婷还要开口,已经被云晋打断:“好啦,你好好看马球吧,她那边我自会派人安抚,她能有多大的病,我看她是得了妒症,整天就会胡闹。” 马球足足打了一个时辰才结束,苏娉婷站的脚都快麻了,巴不得早点结束。 “要不差人送你回去,这儿半夜风凉,不比营地里东西齐备。”云晋搀着她下了高台,问她的意见。 苏娉婷的头摇的和拨làng鼓一样,来的时候都快把一身骨头架子都颠散了,还没待多久又要颠回去,可饶了她吧。 “我待在这儿挺好的,你不必担心。”她把一张脸笑的像花一样,好让他了解她要待在这里的决心。 云麓在他俩身后滑头地笑笑:“我看啊,是四嫂被这山路给颠怕了,所以才宁愿待在这里chuī冷风,四哥,你就不要qiáng人所难了好不好。” 云晋不解地看着娉婷:“是这样吗?” 娉婷尴尬地笑笑,揉了揉自己的肩膀,云晋立刻会意,也就不劝她回去了。 ☆、第七章玉面将军 云晋看苏娉婷只披了一件斗篷,就把自己的灰鼠大氅脱下来盖在她身上,苏娉婷忙问:“你不冷吗?快拿回去,冻着了可不是玩的。” “我一个男人,年年习武,怎么会冻着,还是你个小女子披好了衣服小心别着凉的好。”说着替她紧了紧衣服。 云麓在一旁看他们俩卿卿我我的样子简直要把他的牙给酸倒了,他不耐烦地道:“哎呦,四哥四嫂你们行了啊,欺负我没把夫人接上山是吧?嫂子您要是不穿给我穿好了,我还冷着呢。” 云晋道:“你冷个什么,你皮那么厚,本来就抗冻。实在冷就往火堆里蹭蹭,马上就暖和了。” 苏娉婷“噗”地笑出声来,两个眼睛笑的弯弯的,她没想到平时一本正经的云晋那么会说俏皮话。 云麓气的瞪大了两个眼珠子,自己撺掇着火堆玩儿。 “听说四嫂出身民间,民间一定比皇宫有意思的多了吧?”云麓睁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好像对民间的一切都充满了好奇。 苏娉婷gān笑了一下,想了一想:“呃,民间自然有民间的好处,百姓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但是——” 她话还没说完,云麓已经打断了她:“这样多有意思啊,咱们在宫里总是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那多没劲啊。哪有平头老百姓来的逍遥自在,要是让我选,我就选当个小老百姓。” 苏娉婷笑着摇摇头,这些皇家子弟,哪里知道百姓的苦楚。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当年大旱,家里穷得吃不上饭,就是怕全家人饿死,爹爹才把她卖给了王府做下人。村上不少人都bī不得已卖了自己的孩子换取一些勉qiáng度日的银钱,这种骨肉分离的痛苦哪是这些尊贵无比的王孙贵族能够了解的,还那里谈得上潇洒自由。 娉婷颠簸了一天,回到营帐一沾着枕头就睡着了,在云晋身边发出了浅浅的呼吸声。云晋支着脑袋,侧着身子看她,觉她可爱可怜。怕她冻着,又把自己的大氅拿过来盖在了被子上面。 第二日一早,云晋早早起来去了猎场,留娉婷一人在帐中休息。谁知道关外的一个小王此时进了京,追随圣驾到了围场。 云麓带着夫人早已经去伴驾,云晋也只好差人去叫醒娉婷,自己先匆匆忙忙的去了。 娉婷急急忙忙的梳洗打扮了过来,早见一溜人坐在圣上身旁,左侧上首坐了一个身穿红衣络腮胡的男子,想必就是那个番外小王。 那小王举起一杯酒像玉澈道:“小王早听说中原人才济济,文治武功各有千秋,今日小王带了一匹西域的汗血宝马,只是苦于畜生顽劣,无人可以驯服,不知道皇帝陛下是否能有办法帮小王驯服这头畜生?” 玉澈皱了皱眉头,他毕竟还是个小孩子,哪里能驯服的了这样的烈马,如若说不行岂不是失了天朝的威严。正左右为难,云麓突然站起来道:“皇帝陛下何等的尊贵威严,岂能亲自下场训马,中原人才济济,何须有劳圣上。”云麓拱手向玉澈道:“陛下,臣愿意一试。” 那西域小王看云麓一个奶娃娃长相自是不放在眼内,眼中流露出鄙夷的神情。 云麓的骑she武功都属一等一的好,驯服这匹马绝对不会有什么问题。皇帝点点头:“那就有劳皇叔了。” 只见云麓脱了身上雪白的披风,翻身上了这匹汗血宝马。那马对天长啸了一声,身子不住地抖动,想要把背上的人摔下来。云麓又岂是那种等闲之辈,立即策马扬鞭冲了出去。白衣少年驾着这匹红色的宝马驰骋在猎场的空地上,越过了一个又一个障碍,衣角随着烈马驰骋而翻飞,实在是一副绝美的画面。 没想到这个六郎如此男儿汗,娉婷看着这个热血的场面,不觉呆住了。“没想到六弟这样的好武功。”她在云晋身旁感叹了一句。 “要不然他玉面将军这个名号是怎么来的。”云晋颇为骄傲的赞起了这个弟弟。娉婷在一旁笑起来,昨天晚上也不知道是谁损他弟弟皮厚来着。 不一会儿,云麓已经骑着这匹马回来了,他骑在马上,露出了少年得意的笑容。他翻身下马进了营帐,对着脸色铁青的西王道:“本王献丑了。” “皇叔辛苦了,快快坐下饮杯水酒休息。”玉澈嘴角露出了难掩的笑意,他这个皇叔可算是给他挣足了面子。 云麓撩起衣襟坐下,一副不费chuī飞之力的表情。那西王吃了个大憋,气焰也没有有之前那样嚣张了,坐在那里一声不吭的喝着自己的闷酒。 虽然正值秋围,玉澈还是从宫中调了舞乐歌姬之类的赶来了围场,不一会儿帐篷里就奏起了靡靡之音。 ☆、第八章听说六王爷克妻 歌舞没听多久那个西王又站了起来,他一站起来就没什么好事,苏娉婷看到他都觉得头痛,更何况是玉澈。 “小王见六王爷英姿飒慡,实在是令人钦佩。小王正有一女尚未婚配,希望能与六王爷联姻,这样也有利于两国jiāo好,不知陛下意下如何?” 云麓第一个站起来反对:“西王抬爱云麓心领了,只是云麓尚且年轻,如今并未想娶王妃,不如西王另择爱婿,天朝能人才俊数不胜数,云麓实在是愧不敢当。”他才不想娶一个塞外女子做王妃,说好了要娶一个像四嫂那样的美丽女子,谁稀罕他家的女儿。这个西王竟然反将他一军。 云晋这个时候不好开口,万一这西王再把眼光定在自己身上这不是自讨苦吃嘛,所以埋头吃他的东西并不作声。苏娉婷看出了他的心思在一旁偷笑,也不知道云麓这辈子倒了什么霉摊上云晋这么一个哥哥,真是一点手足之情也不讲,关键时候都不知道搭一把手。 西王一chuī胡子一瞪眼,道:“不知道是不是六王爷嫌弃我们是塞外小国,看不上本王的女儿?” “不不不,本王绝不是这个意思。”云麓急忙摆手否认,其实他就是这个意思。 “皇帝陛下,我不远万里来到中原,就是为了两国jiāo好,难道这就是你们天朝的诚意吗?” 玉澈坐在椅子上尴尬地不知道如何是好,劝道:“西王不必动怒,我六皇叔绝对没有这个意思,再者”玉澈拿眼瞅着云晋求助,云晋眼看自己是躲不掉了,加上娉婷也在一旁推了推自己,只好站起身来道:“皇上,既然西王如此抬爱,不如就赐婚好了。” 第八章 云麓在一旁一听到“赐婚”两个字,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没想到这个温文尔雅的四哥竟然如此害他。 “只是,”云晋一笑,转身对着西王道:“只是西王有所不知,公主如果嫁过来恐怕并不能做正室。” 西王本来刚觉得有些气顺,听云晋这样一说他又瞪起了两个牛眼,意思是怎的,本王的千金难道还做不成王妃要做妾室不成? 云麓和娉婷也一头雾水地看着云晋,不知道他葫芦里面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西王有所不知,我六弟年幼的时候有一个世外高人在宫中给他算过一卦,说他天生的克妻命,以后这个王妃啊,一定是娶一个死一个,娶两个死一双,所以父皇在世时才没有给他指婚,要不然六弟也不会这把年纪还没有迎娶王妃,他是不忍心白白害了人家的姑娘。” 云麓已经掩着嘴禁不住要笑出来了,他这个哥哥别看平时一副正经样,编起瞎话来可是绝不含糊的。 云晋继续说道:“要是西王执意要将千金嫁过来,我六弟一定会好好待她的,这个王妃嘛,还是不做的好。要不就做个侧王妃好了,若是公主与六弟真心相爱也不会在乎这些头衔上的事不是吗?” 西王听了这话略有些犹豫,自己的宝贝女儿怎么能给别人做侧王妃,要是做了王妃又恐那高人的话灵验,这个时候如果反口说不嫁了又有点失了面子,正在两头为难不知道如何是好。 云晋又奏道:“听闻郡王李成乾还没有娶郡王妃,我看公主与郡王也是郎才女貌天生的一对,不如就嫁与郡王为王妃,不知西王意下如何?” 西王没有办法,知道这是云晋给他的台阶,不如就下了为好。再说自己又没有说是哪个公主,到时候就让大臣的女儿嫁过来应付了事算了。 西王站起来拱手道:“四王爷所言极是。” 玉澈立即点头道:“好,朕立即下圣旨赐婚,请西王放心。” 下了酒席,云麓就拉住了云晋千恩万谢,云晋只和他要了几坛好酒也就算了。这次的秋围也因为西王到访,早早的结束了。 ☆、第九章封璃之病 西王这回一点便宜没占着,自己又赔了一个公主,正没什么好气。便只在京师逗留了半月不到,就返回西域去了。 苏娉婷和云晋一回王府,封氏那边就派喜儿过来请云晋去封氏那里,云晋脱了披风道:“夫人的病还没有好吗?” 喜儿道:“夫人的伤寒一直都没有痊愈,又经常记挂这王爷会不会在围场着凉受伤什么的,所以常常夜不能寐。” 云晋听了这话好像没有什么触动,脸色依旧平常。 “王爷,您就去看看夫人吧,夫人日日都记挂着您呢。”喜儿跪在地上叩头,毕竟主子的恩宠就等同于是她的恩宠,怎么也得奋力争一争。 云晋坐在椅子上,端起了一杯茶:“你主子生病了,你们是做什么吃的?”他抬头看了看跪在地上的喜儿,厉声道:“主子生病了,你们只知道过来缠着本王,却不在塌前侍奉汤药,难道本王去看她她就能好了吗?” “王爷恕罪王爷恕罪。”喜儿怎么也没料到会是这个局面,这还是从前那个待人温和的王爷吗? “王爷,您就去看看姐姐吧,不要跟个丫头置气了,姐姐恐怕也想您了。”顺水人情谁不会做,苏娉婷好心好意地劝着云晋。 云晋叹了口气站起身来,走到喜儿身边道:“本王这就去看夫人,还不起来。” 喜儿这才从地上爬起来,跟在云晋的后面去了封氏的院子里。 苏娉婷自己回了屋子,吩咐流云准备了洗澡水,好好儿沐浴更衣了一番。她在山上算是遭了罪了,必须得好好休息休息。 流云在水里放了安神的玫瑰汁子,泡起来舒适非常。 流云过来给她添水,又给她捏了捏颈子。流云在她耳边悄悄问道:“王妃gān嘛要劝王爷去看封氏,她能有什么病,不过就是想哄王爷去看她。” “她想让王爷去看她就去看呗,这有什么。” 苏娉婷当然是无所谓,封氏现在在王爷心里可没有什么地位了,如果她再像从前那样不知好歹作为作福,那就是她自己找死,怪不得别人。 流云又道:“我听小福子说咱们院子里老是有人鬼鬼祟祟地过来偷看,估计就是封氏搞的鬼,她也太多事了一点,竟然还来监视起我们来了。” 苏娉婷笑了笑,道:“我从前怎么没发现她这么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都用的出来。” “从前?您从前认识封氏?奴婢怎么不知道?”流云奇怪地问她,她和苏娉婷打小就在一起,没有什么事是她不知道的。 “奥,我是说,我刚嫁过来的时候怎么没有发现。”娉婷听了连忙改口,总不能和流云说是自己上辈子认识封氏的吧。 “要我说,封氏她平时对待下人刻薄,王府里恨她的人多了,也不用您亲自动手费什么心机。” 苏娉婷转身捏了捏流云的小圆脸,问道:“你什么时候这么聪明了?” 流云嘿嘿地笑了几声:“还不是小姐您教的好。” 苏娉婷扭了扭她的耳朵:“我可没教过你这些,你个鬼丫头。” 云晋跟着喜儿到了封氏的屋里,刚进门就见到封芯坐在chuáng上给封氏喂药,他走过去负手站在了封璃的榻前,问道:“这是怎么了?怎么还没好?” 封璃哑着嗓子,有气无力地道:“王爷您挂心了,嫔妾没事。” “那好,那我就回去了。”云晋抬腿就要走。 “王爷!唉,王爷!”封璃支起身子紧紧地拽住了云晋的袍子,不让他走。 云晋回过身子望着她,她一张小脸病的蜡huáng,看起来像是真的是病了一场。虽然他心里还为着封芯的事生气,但是见面三分情,心也就渐渐地软了下来。 “你到底怎么样,太医怎么说?”他站在那里,语气里带着一点关心。 封璃一见他口气软下来,就知道这回有戏可唱。其实一开始她打算装病让王爷心疼她,结果装着装着真患上了风寒,再加上心里憋着一口气,一病就病了这么多天。现在正好,一旦一个男人还肯为一个女人心软,就说明他心里还有她,她就还有翻身的机会。 “王爷,我是真的担心你,围场里刀剑无眼,我又不在你身边,我能不担心么?”封璃说着说着流出了眼泪,楚楚可怜的跟云晋哭诉。 云晋这人是最见不得女人哭,一哭他就没有什么办法。他给她掖了掖身上的被子:“生病了就好好休息,不要想一些别的事。” “可是王爷,我真的想你。” 云晋看着她虚弱的样子,也不忍心说一些伤她心话,只能敷衍道:“我知道。我没让你去围场是我太、太把小事当真——” “不,王爷”封璃打断了他的话,“王爷你没有错,是嫔妾的错。是嫔妾惹您不开心了。”说着又抽抽搭搭地哭了起来。 云晋累了一天,现在眼皮酸涩,正困得不得了。他实在是没有jīng力在这里听她说这些没意思的话,他又宽慰了几句,起身要走。 封璃又唤他:“王爷这么晚了还要去哪儿?” “去王妃那儿,你好好养病,明天我再来看你。”云晋又吩咐封芯“好好照顾你姐姐。”说完就转身走了。 封璃眼睁睁地瞧着云晋踏出屋子,气的在榻上咳嗽不止。她妹妹连忙过去拍着她的后背让她顺气,喜儿也去端了一杯茶过来,“姐姐何苦气成这个样子,王爷还是心疼姐姐的。” 封璃的眼泪大滴大滴地往下掉,整个人恨的咬牙切齿“都是苏娉婷那个贱人做的好事。她没来的时候,王爷那样宠爱我,她一来王爷对我就变的不理不睬。王爷什么时候这般无情过,还不是那个贱人在背后挑拨。”封璃气的用手砸着chuáng榻,恨不能立刻冲到苏娉婷面前把她撕个粉碎。 喜儿在旁劝道:“夫人这样不是白白的气坏了自己的身子了嘛,那个女人还乐得渔翁得利。不如早早的把病养好,和那个女人一争高低。” 封璃渐渐平息了怒火,喜儿说的话有道理,她气也是白气,倒不如养jīng蓄锐好好的跟那个贱人比个高低。到时候还不知道谁输谁赢呢。 她立马挣扎起来:“喜儿,去给我熬点进补的汤药过来,我要马上好起来才行。” ☆、第十章宋离之祸 封璃在府里休养了将近一月才渐渐的好转起来。 苏娉婷本来之前想去看望看望她,又怕她在病中看见自己被气的更加严重起来,要是一气之下一命呜呼了,那可就不好玩了。她可不想封璃早早地去见阎王,她们俩之间的这笔账可不是谁死了就能还清的。罪过,要活着承担才有意思。 封璃刚刚可以下chuáng走动那日,苏娉婷备好了厚礼前去探望她。苏娉婷特意在她最高兴的时候跑去提醒她,这世上还有苏娉婷这个死对头活在她身边,高兴也不能能高兴地太早了。 苏娉婷坐在正厅里喝着茶,隐隐的听见了封芯和喜儿说话的声音。这两个人láng狈为jian能有什么好事,大概是在商量对付她的办法,那也太着急了,苏娉婷自己都还没有想到有什么有意思的“游戏”陪她们玩玩儿。 过了一会儿,封璃被封芯扶着走了出来,脸上气色果然已经好了许多,大病初愈,人也单薄了不少。封璃虚虚若若的要蹲下身给苏娉婷行礼,苏娉婷连忙放了手中的茶过去扶她,这要是因为行个礼再把她给累倒了,那苏娉婷不是白背了个大黑锅。 “姐姐快别客气了,姐姐病才刚好,哪里还能行礼。”苏娉婷扶她坐下,笑着瞧着她。 封璃也笑着,她才不肯在苏娉婷面前认输,你以为我过得不好我就非要给你看看我过的究竟好不好。“王妃也太客气了,还亲自来瞧嫔妾,该嫔妾去给王妃请安才是。” 苏娉婷示意流云把礼物拿上来:“这是妹妹特地给姐姐挑的补品,这支长白山人参可是人参中的极品,用来病后补身子是最好不过的了,姐姐快收着。” 封氏也不跟她客气,叫喜儿立马接过了。 苏娉婷又道:“姐姐无事的时候可以多去花园里走动走动,韦姐姐和李姐姐她们也想念姐姐的紧。” 封璃早就知道她们三个人沆瀣一气,怎么会想要见到她们几个人相亲相爱,自己在一旁不痛快。笑道:“王妃说的是,等臣妾的病完全好了,就去和姐妹们聚一聚。” 封芯在一旁不耐烦地站着,一直用眼白着苏娉婷。她姐姐能做点表面和气的样子,她可不行。她就是讨厌苏娉婷,心里讨厌,面上也讨厌,一点儿也不知道掩饰。 这次来看望封璃,苏娉婷可是给她们两姐妹带了个“好消息”过来。 “有一个天大的好消息姐姐恐怕还不知道,近两日宫里传出话来,说皇上身边伺候的人不大够用,太皇太后的意思是要在咱们这些王府里挑个些好的送去宫里。前两日王爷从宫里回来跟我说,已经把芯儿妹妹的花册子递了上去,再过半个月,说不定就要一顶轿子把芯儿妹妹抬到宫里去了。” 封芯正要给她姐姐递一杯茶,一听这话当即愣在了原地,手里的茶杯也差点失手掉在地上。封璃脸上闪过一丝异样的神色,马上又不动声色地掩盖起来。 苏娉婷饶有趣味地望着封芯接着道:“有咱们王爷给芯儿撑腰,等进了宫还怕没有妃位给芯儿妹妹坐吗?” “姐姐,我不要进宫!我不要进宫!你去和姐夫说说,我才不要进什么宫呢!”封芯立刻扭着身子在封璃面前撒起娇来,也不管苏娉婷还坐在这里。她姐姐给她使了眼色她也好像看不见一样还在那里吵吵闹闹。 就她这点小孩的心计,就是进宫了恐怕都活不过今年的元宵节。苏娉婷就是看上了她这点才在云晋那里提了这件事。虎láng盘旋的后宫正是给这个小妮子该去历练历练的好地方。如果她自己不争气在宫里得罪了人,那也不关苏娉婷的事,全是她自己的造化。要是真的当了什么娘娘主子,那苏娉婷也认了。 封璃缠不过她妹妹,板着脸训斥了几句,封芯才老老实实地站到了一边。 “王妃,芯儿年纪还小,进宫,恐怕,恐怕还不妥当。”封璃当然也不愿意封芯离开自己的身边,一来自己的妹妹是自己从小疼到了现在宝贝,二来她始终还抱着那点幻想,想让王爷收了自己的亲妹妹。苏娉婷现在耍了诡计想要把妹妹与自己分开她当然是千不肯万不肯。 苏娉婷又取出了另一件礼物,是一枚紫色的玉佩:“这是上好的玉佩,我特意拿来恭贺芯儿妹妹进宫之喜,还请妹妹千万收下,我还有事要处理,就先走了。” 封璃站起来看着苏娉婷转身离去的背影,心中怒火翻腾。“姐姐!”封芯挂着两行眼泪跑到她身旁:“你真舍得我进宫吗?宫里可不比王府里,我要是进了宫我还怎么活啊”说着拽着封璃的衣角哭了起来。 “你哭个什么,她别以为这样做就能让我束手无策,现在,她还是先保住她自己再说吧。”她转身看着站在不远处的喜儿问道:“那人找来了吗?” “找来了,已经在前厅等着见王爷了。”喜儿一脸得意的神情,这件事她算是立了一个头等功。 封璃转身悠悠地坐下,眼中尽是得意:“苏娉婷,我看你这回怎么办。” 在前厅里等着的年轻书生名叫宋离,是苏娉婷的远房表哥。当年苏娉婷的母亲曾和宋离的母亲指腹为婚,只不过后来两家都落魄了,又分居两地,这件事就再没有人提起过。封璃派人打听了好久才打听出来这个宋离的下落,原来他如今在京城倒卖些字画为生,家中父母早已亡故,只剩他一人在京城漂泊无依无靠。 她已经暗暗买通了宋离,让他只管来王府索妻,四王爷是出了名的大好人,不会难为了他。而且如果他真的能把苏娉婷给带走,封璃就另赏他五百两银子。 封璃想着用宋离把苏娉婷这个眼中钉给拔走,还省得自己一番力气。再说他俩从小指腹未婚,也并没有退婚,王爷这也算是夺人所爱,为了自己的名声王爷不得不忍痛割爱。 封璃已经派人在京城里散布了一些流言,说王爷他仗着自己有钱有势巧取豪夺,抢了人家的娘子来做王妃,这下,王爷必须得给民众一个jiāo代。 ☆、第十一章宋离之祸(二) 这宋离家道中落了许多年,过了这么长时间的苦日子,眼看着就要有一个机会轻而易举的翻身了,哪里会不同意。再加上苏娉婷是出了名的天下第一美人,怎么算这笔买卖他也不亏啊。 恰巧今天云晋有事留在了家中,一听此事就派人去请了苏娉婷过来,自己先到前厅看了看这个自称是苏娉婷表哥的男人。 云晋进了前厅,见宋离穿了一件旧色的灰色长袍局促的坐在那里,那长袍明显是穿了多年的衣裳,这恐怕还是他唯一能拿得出手的一件衣裳,足可见他捉襟见肘的窘况。 宋离对着王爷拱手作揖,心下还是害怕的,毕竟坐在那里的是王爷不是别人,自己一介草民竟然来抢人家的王妃来了,这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嘛,但是为了那五百两银子他也只好硬着头皮往上冲。 “王爷,小人此番前来是来寻自己的未婚妻回家,还望王爷大人有大量将草民的妻子还给草民,让我们夫妻团圆。” 云晋的露出一抹冰冷的笑容:“她要真是你的妻子自然会跟你回去,本王不会qiáng人所难。如果她要是不是,你也就休怪本王。” 宋离听了这话直冒冷汗,听闻这个四王爷性格温润,怎么见了自己的第一句话就这样威严冷酷,难道是传言有误?他用袖口擦了擦自己额上的冷汗,不敢抬头看云晋。 “坐吧,还站着gān什么。”云晋示意他坐下。云晋是故意给他一个下马威,如果他所言有假,这么一吓也应该能震慑震慑他。 云晋端起桌子上的一杯茶,若无其事地饮起来:“你家住何处?你与娉婷是——” “表兄妹。”宋离急忙接口,他其实也算是光明正大,本来他与苏娉婷就是父母之命,怎么能算是作假?他也不该心虚。 “那就先听听你这个表妹是怎么说吧。”云晋坐在那里,其实心里并没有起多大的波澜,如果二人真的没有退婚,他就替她退掉,什么要紧的事情。请她过来不过是要当着她的面把事情说清楚,免得日后麻烦。其实如果她不介意,那么根本就不需要过来,宋离他怎么也能打发了。 苏娉婷听了消息换了件衣服就赶过来了,她脑袋里对这个表哥并没有多大的映像,只记得小时候他很胖,还常常抢自己买的包子吃,讨厌的紧。至于指腹为婚这件事她就更没有什么映像了,他怎么会莫名其妙地找到这里提起这件事,记忆里他们家落魄地比她家还要早,大概是这两年穷极了变相地来要点银子,大家亲戚一场,还是要见见面才好。 她一进门,就看见一个规规矩矩坐在侧边的的长衫男子,衣服虽然寒酸了一点,模样倒是蛮清秀的。只是并没有见到什么胖表哥。云晋见她进来就起来走到苏娉婷身边,对着宋离道:“这就是你说的与你指腹为婚的未婚妻苏娉婷,你可认识?” 苏娉婷一听这话大吃一惊,眼前这个一身书卷气的清瘦男子竟然是当年自己的胖表哥,真是难以相信。 “你是,表,表哥?”苏娉婷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第十章 “表、表妹。”宋离害羞的不敢看苏娉婷的眼睛,低着头盯着自己同样寒酸的鞋子。 苏娉婷围着他看了一圈,怎么看也不像当年那个小胖子表哥啊,果真是男大十八变。 “表哥,你还是瘦了好看。”苏娉婷打量着眼前这个俊秀的书生,不禁感慨起来。 “。。。。。。呵呵,表妹说的有理。。。。。”宋离还是低着头,现在她是王妃,他不过是再寒酸不过的一个草民,怎么有胆子瞻仰她的容貌。可是,可是她今天是要来带她走的,来的时候他勇气满满,现在真的见到她了,反而一点勇气都没有了,他配不上她。 虽然小时候他真的蛮喜欢她,但是,他知道现在他配不上她。 云晋在一旁冷眼看着热热闹闹认亲的两人,用手悄悄地拽了拽苏娉婷的衣角,苏娉婷立即会意,开口问道:“表哥这次来是探亲还是有别的事情?” 宋离嗫嚅着不敢开口,权衡再三还是觉得那五百两银子比较重要,终于还是大着胆子张了嘴:“娉婷表妹,我今天是要来接你回家的。” “回家?回什么家?这四王府才是我的家,表哥你要我去哪儿。”娉婷明知故问。 “表妹,你不要忘了,你与我是有婚约在身的,你怎么能另嫁他人呢?” 苏娉婷扬扬眉:“哦婚约在身?那从前你怎么不提?” 这一句话把宋离问的哑口无言。云晋在一旁转着手里的佛珠,悠闲的看戏。像这种事情,娉婷自己就能摆平,根本不需要他帮什么忙。她好像变得比从前还要聪明,这是在成亲之后云晋才慢慢发现的一件事。 “这,这是因为。。。。”宋离急的头上不断冒汗,他其实并没有做过这种厚脸皮的事,但人穷极了,总是要做出一些以前从来没做过的事。“这是因为从前我不知道你的下落,现在你是鼎鼎大名的四王妃,京城中无人不晓,我当然就知道了,当然要来找你。” “是吗?”苏娉婷踱到宋离身旁坐下,道:“我与表哥你的婚事不过是小时候母亲和姨妈之间的一次心血来cháo,怎么能算得真呢?” “怎么算不得真?当年要不是咱们两家都遭遇变故,恐怕你与我的孩儿都已经满街捣蛋了。”宋离说的理直气壮,苏娉婷却被他这句话逗得笑起来。表哥说的一点没错,可惜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如果。 “表哥,好吧,就算这件婚事当得真,”苏娉婷瞥了一眼他那件洗的发白的灰色长衫道:“你要是娶我也得拿出像样的彩礼出来,就算先不说彩礼的事,就是我的赎身费你恐怕还要连本带利一齐赔给咱们王爷。”苏娉婷本不想戳他的痛处,但是如果不戳,估计痛的那个人马上就要变成她了。 ☆、第十二章结果 “什么赎身费?” “表哥你要知道,我是青楼里出来的,王爷娶我的时候付了一大笔赎身费,起码,起码也有三千两银子,你要是不付给王爷我怎么能跟你走呢?”苏娉婷故意说出一个天价。 宋离目瞪口呆在原地,三千两银子,他一辈子恐怕都赚不到这么多钱,这不是让他倾家dàng产嘛,更何况他根本没有什么家产可以倾dàng。 “如果表哥付不起这个银子,我怎么能跟你走呢?”苏娉婷可怜兮兮的望着宋离,“表哥若是付了这个钱,恐怕以后连包子都吃不起了。” 宋离一听到包子两个字就知道娉婷是调笑小时候他抢她包子的事,不由得脸红了,站在那里不出声。 娉婷望着这个表哥,嘴角浮起了一丝笑意,怎么看这个表哥也算是个老实本分的人,怎么会贸贸然地跑到王府里要人,他对她虽然是有点喜欢,但也不至于会这样不顾自己的死活跑到王府撒野,这背后一定还有别的内幕。 “这样吧,当年指腹为婚的时候母亲和姨妈她们并没有付什么定金,其实这婚事可当真也可不当真。今日我给表哥一根金簪,上面还镶了一颗浑然天成的玉珠,少说也值五百两银子。”苏娉婷说着从头上拔出一支金簪,“不如,就把这个当做是退婚的礼金,又有王爷在旁作证,表哥收了这支簪子从此之后咱们两不相欠,表哥你也用不着赎我,不知道表哥意下如何?” 宋离看着娉婷手里拿的簪子心里不住地盘算,这件事就算是死缠烂打做成了,自己也不过是拿封璃的五百两银子,还要倒贴三千两给王爷实在是不划算。倒不如拿了表妹的簪子,既不用自己为难又拿了银子,倒也清慡。 他伸了手正准备要接,忽然听见窗外传来一声:“且慢。” 只见封璃带着喜儿一gān人昂首阔步地走进来,大有来主持公道的意思。 苏娉婷皱了皱眉头,不知道是哪个多管闲事的耳报神把她给招了来。 “给王爷请安,给王妃请安。” “起来吧。”云晋垂着眸盯着自己手上的那串碧绿的佛珠随意的说道。 “姐姐怎么来了?”娉婷站在一旁打量着jīng神极好的封璃,刚刚在屋里她还有点虚弱的样子,现在是一点虚弱的影子都瞧不着了。 那宋离看见封氏进来已经吓地浑身打颤,这五百两银子究竟还是不好赚的,现在怕是还卷进了王府的纷争里更难脱身。倒还不如像以前一样自己倒卖着字画喝粥度日,没事到这里搅什么浑水,他一面在心里埋怨自己,一面后悔不迭。 “我是听说有人来毁王妃的清白所以特意赶来看看。”封氏把脸转向宋离道:“就是你来向咱们王妃讨要婚约的么?” “是。” “你好大的胆子,连堂堂的王妃都敢觊觎。你该当何罪?”封氏气的脸都白了,好像被宋离看中的不是苏娉婷而是她一样。苏娉婷在一旁纳闷,她这么大义凛然的gān嘛。 宋离一听这话早就跪倒在地,他吓地在地上连连叩头,当下不知道如何是好。 封氏向王爷道:“王爷,这样的刁民为了几个银子连王妃都敢来诬陷,要是不严惩恐怕以后这样的风气盛行起来就更压不住了。” 云晋道:“依你如何?” 封氏嘴里冷冷的抛出一句话:“打入死牢,即刻问斩。” 宋离这才明白过来,封氏这个女人是要卸磨杀驴啊!果然女人如蛇蝎,像她这样貌美的女人心肠就更是恶毒了。 “王爷!您饶了小人吧,小人也是一时糊涂!”宋离向着云晋磕头,只求能保住自己的一条小命。他早该知道像封氏这样的恶毒妇人不会善待他这样的市井小民,自己只不过是她的一个棋子,无论成功与否最终都会成为一枚废棋。 苏娉婷见宋离在地上卑微的求饶,脑海里不禁想起当年自己在封氏手里悲苦度日的情景。她在地上苦苦求饶,封氏高高在上的扬着一张刻薄的面孔,不肯施舍一丝一毫的慈悲,无论她怎样求饶也是无济于事。 这就是小人物的悲哀,命运全由别人掌控,永远是个可怜虫。 封氏这样处心积虑地要处死表哥,就更显得此地无银三百两。 “姐姐,表哥也不过是念着小时候的情分才来王府里见我,哪里担得起觊觎王妃这样严重的罪名。”苏娉婷蹲下身扶起了软了腿的宋离,“表哥,你也不必内疚,你我之间的事情都是造化弄人,你自身窘迫就不必再念着当年的婚事了,这簪子你拿好,咱们的指腹为婚,从此便不再作数了。”苏娉婷江金簪塞进了宋离的手中,轻轻地拍了拍他的手背让他安心。 封璃在一旁又道:“可现在市井里都谣传是咱们王爷夺人所爱,如果不处置了这个贱民,如何才能服众呢?” “那你的意思是本王抢人妻房,作恶多端了?”云晋微微扬起脸,冷漠的盯着封氏。 “不,不,臣妾不是这个意思。”封璃吓地连忙否认,她深知王爷的秉性,十分清楚他这样平和的语气里藏着多大的怒意。 宋离道:“小人愿意向天下人澄清与王妃的关系,以正王爷清白。”他愚蠢了一时可不能愚蠢一辈子,跟着封氏是绝对没有好下场的,只有苏娉婷才能保住他的一条小命。 云晋这才又开口:“宋公子说的对,我即刻草拟诏令,你只需要亲自画押即可。你既是娉婷的表哥,也就是我们王府的亲戚,亲戚之间本就应该互帮互助。我看你倒又几分学识,就留在府中当个教书先生吧。” 宋离一听这话立即跪下谢恩,没想到这个表妹夫这样宽大仁慈,竟然没有怪罪自己无端闹事,还赏给了自己一份饭碗。而且从此以后活在王爷的眼皮底下,量她封氏也不敢对自己怎样。 封氏在一旁气的说不出话来,自己脸上挂不住讪讪地告退回去了。她偷jī不成蚀把米,刚好了的身子便又有点不舒服的意思,自己在榻上气恼地躺了一下午,半天回不过劲儿来。 这宋离自从成了王府里的教书先生,衣食方面自是都不必愁了。每日教府里那些有头有脸的下人家里的几个孩子读书倒也悠闲自在的很。 ☆、第十三章你表哥永远是你表哥 一日苏娉婷回府,正好路过书堂,就走进去看了看他,宋离正伏案修改几篇学生的文章。 “表哥真是辛苦,大中午的还要看些文章。” 宋离被这一声不大不小的话语吓地一抖,手中的笔不小心拖出了一道很长的墨痕。“王妃您怎么来了?”他尴尬地放下的手中的笔,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路过,就进来看看表哥,不知道表哥在这府中住的习不习惯?”苏娉婷翻了翻他桌上堆着的一堆书籍,都是一堆乱七八糟的话本,看来这个表哥这么多年还是没改了看闲书的这个毛病。 宋离看她翻着那些闲书,脸上辣辣的烧了起来。还好那本讲房中之术的野本已经借给了廊下当值的小轩子,要是被娉婷给翻着,那当真是尴尬至极。 “虽然表哥这次来的很突然,娉婷还是知道表哥心中所想。表哥要知道,有的时候,好心会被坏人利用。要是一旦被利用了,再回头可就来不及了。”苏娉婷这番话是早想和宋离说的,只是一直没有合适的机会。 宋离一听这话脸更红了,一颗心像是被无数的石块压着透不过气来。 “表哥,你的为人我很清楚,人是会犯错的,知错就改就行了。我是真的需要一个亲人。你也知道我现在无依无靠,身边只有你一个亲人了,我不希望这种情分会有所改变。”苏娉婷说的一片真心,她小时候和这个胖表哥还是很投缘的。 宋离明白过来娉婷话里的意思,抬首望着苏娉婷道:“你放心,娉婷表妹。表哥永远是你的表哥。”宋离在世的亲人何尝不是只剩了苏娉婷一个,他怎会不疼这个表妹,他们至少还有年少的情意在。其实他夜来无事的时候躺在chuáng上,心里常常会想,那日如果事成,就是真要他三千两银子才能把苏娉婷带走,他掏心掏肝也是愿意的。 只可惜,这世上从没有“如果”的可能。 苏娉婷刚回了自己的屋子,下人就将一个金册子递了过来,原来是封芯的花册子已经从宫里递了回来,皇上已经恩准她进宫侍候,先封了个美人,毕竟封芯父亲的官位不高,她也坐不到什么尊贵的位份。封了美人估计也是看在云晋的面子上。 苏娉婷让人把这个金册子送到封氏那里,自己安安闲闲地开始吃午饭。 流云在一旁给苏娉婷布菜,道:“王妃gān嘛让芯小姐进宫侍奉皇上,这万一她能讨到皇上的欢心,那咱们不是搬起了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吗?” “你以为讨皇上欢心就那么容易?再说,在后宫里想要活下来可不是会讨皇上欢心就行的,以那个小丫头的个性,你以为她能翻出什么làng来?她能保全自身就不错了,别到时候牵连了满门。”苏娉婷挑拣着桌上的菜,看到了近处搁着的一碗八宝鸭,这是上次她才和云晋提起想吃,厨房今天就给做了来。 流云这才明白过来她主子的意思,心下暗暗赞叹苏娉婷的妙计,可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妥:“可是,要是芯小姐做了什么惹了皇上不高兴,会不会连累了咱们王爷?” 苏娉婷笑笑,望着流云道:“皇上羽翼未丰,事事都还仰仗着咱们王爷,这是一;就算将来封芯做出来什么蠢事,那也是她父亲封侍郎的黑锅,不需要咱们来背,这是二;再者皇上与王爷叔侄情谊深厚,哪里是一个女人就能撼动的,这是三。” “王妃果然聪明绝顶,不是我们这些笨丫头可以比的。” 苏娉婷扭了扭她小巧的脸蛋:“好啦,我们流云已经够聪明够乖巧了,本王妃十分满意,你还没吃饭吧,来,坐下一起吃!”苏娉婷拍拍她旁边的空凳子,示意流云坐下。 “这怎么行,奴婢怎么能与主子一起吃饭,这万万使不得!”流云惶恐地站在一旁,死活不肯坐下来。 苏娉婷把自己手里的筷子往桌子上一摆:“我一人吃的不香,你要是不吃我也不吃了,咱们都饿死好了。” 流云没法,只好怯生生地坐下来,拿起筷子吃了起来。苏娉婷这才舒展了笑容,也拿起筷子一起吃饭。 一顿饭尚未用完,云麓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进来,倚在门上笑吟吟地看着苏娉婷用膳。 还是流云先瞧见了云麓吓了一跳,流云站起来福了福身道“六王爷何时过来的,怎么不见有人通传?” 苏娉婷急忙用纱绢擦了擦嘴也转过身来,果然看见云晋笑吟吟地倚在门边好像已经注视了她很久。“六弟怎么来了?你哥哥尚在午睡,恐怕一时半会儿你是见不着了。” “见不着四哥见见四嫂也是好的,四嫂近来可好。”云麓一面说一面抬脚进来。今日他穿了一身紫色的纱衣罩在了白袍外面,腰间束了一根浅银色的腰带,更显得他临风而立,玉面柳身。 “怎么,六弟用不着陪夫人么?怎么有功夫到王府里闲逛。”云晋调笑云麓久了,连着娉婷也爱调笑他。谁叫他长的女孩一般的人品,让人不由得想和他玩笑一回。 云麓在一侧的椅子上坐下,笑道:“四嫂什么时候也学会了我哥哥那一套,轮着番的取笑我。我这回来可是有正经事的,皇上叫我来宣圣旨。” ☆、第十四章封美人 娉婷也慢慢在他身边坐下,问他:“什么圣旨?” “当然是关于封嫂嫂妹子进宫的圣旨啦,四嫂还不知道么?”云麓接过一盏茶,轻轻地用茶盖拂着茶面。 苏娉婷看着门外小厮手里捧着的那道金灿灿的圣旨,不咸不淡地道:“圣旨都来了,这可是一片锦绣的好前程啊。” “那是当然。”云麓放下茶盅,忽而又嗤笑一声,“不过就芯二小姐那样的人品心计,进了宫里恐怕有她的苦头吃了。” 连云麓这样闲事懒理的人都瞧得出封芯的品行,可见她平时的做派已经坏道了什么程度。苏娉婷才不管这些没要紧的事,把封璃两姐妹拆开才是眼下让她觉得最痛快的事情。 封璃一接到那本金册子,眼泪就已经簌簌地流了下来。她已经在王爷面前求了不知道多少回的恩典,说封芯不愿进宫,让王爷取回封芯的花册子,只是王爷一意孤行,根本就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现在木已成舟,一切都无法挽回了。 封璃支自己沉重的头颅,觉得疲累万分,手上的鎏金戒指冷冷地冰着她的面颊。本来指着宋离那一招棋可以扳倒苏娉婷,没想到反而还给她添了一个帮手,而自己的妹妹却被召进了宫里,自己如同被人砍断了左膀右臂,雪上加霜。 下人们渐渐退下,封璃还是坐在那里一言不发,手里紧紧握着那个代表着无限尊荣的金册子,整个人就好像一块在雪地里冻得发寒的石头,让人不用靠近就已经感受到了彻骨的寒冷。 封芯悄悄地站在屏风后面,早在小厮过来送册子之时她就已经躲在了屏风后面,想看看到底如何。直到看见她姐姐脸上的那两道清冽的泪痕她就已经猜到了结果。 她,注定是要到宫中去了。 她自己心里也知道,她没有好的家世,到了宫里只有任人宰割忍气吞声的份儿,从此便要窝窝囊囊的像一只蚂蚁一样过活。一想到这里,她的眼泪马上就如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滚落下来,濡湿了脚下殷红的地毯。 她还是扑到了她姐姐怀里,放声大哭起来。 封璃也含着泪抚了抚她哭的一耸一耸的后背道:“是姐姐没有用,不能在你姐夫面前保下你,你进了宫,一定要谨言慎行,封氏一族的荣rǔ可全在你一人身上了。” 封芯听了哭的更加伤心起来,她从小养尊处优,哪里过的了宫里尔虞我诈你争我夺的生活。 封璃抬起封芯伏在她怀里的一张泪脸,郑重地说道:“你要是真有一把骨气,就好好的哄着皇上高兴,得到了皇上的恩宠你还有什么好怕的。到时候,连你姐姐我也阿能跟着沾光,从此也不必再受苏娉婷那贱人的气了。知道吗?” 封芯自知她姐姐想让她争气,现在哭也是无用,没准还会惹她的厌烦,只好渐渐止了眼泪,顺着她姐姐的心意。 ☆、第十五章惊胎 云麓是下午来宣的圣旨,接了圣旨封璃就准备将妹妹送回封府,等着进宫的好日子。封璃走的时候还是一脸的不痛快,冷着一张脸站在她姐姐身旁。苏娉婷作为王府里的女主人也出来送了送她,其他两位夫人为了面子上好看也出来送了送封芯,两人都备了一份贺礼。一行人热热闹闹的站在王府的门前,送着这个即将成为宫嫔的少女。这是一桩大喜事,可谁都知道这喜事可能在不久的将来就会变成一桩悲剧。 封芯临上轿前好像突然想起来什么,转身走到了苏娉婷的身旁,露出了一丝笑容。那笑容算不得笑容,而像一把锋利的刀子,深深地在苏娉婷身上剜了一刀。苏娉婷不痛不痒,仍然保持着自己高贵的身份,一双眼睛似笑非笑。 封芯又走近苏娉婷一步,在她耳旁轻声道:“你别以为今日你就得意了,今日你让我和姐姐不痛快,明日我定会叫你不痛快,咱们走着瞧。” 封芯的声音虽然稚嫩,这话语中夹杂的恨意可是一分不少。她毕竟还年轻,说到最后一句声音有些微微的颤抖。一双眼睛也因为愤怒染上了一层隐隐的红色,她狠狠地瞪了苏娉婷一眼才转身上轿离去。 封芯进宫是在长安第一天落雪的时候,她穿上了一袭华贵的水红色衣袍坐在车轿里,身边坐着自己的贴身侍女音儿。她的眼睛里不再有什么泪水,这泪水已经在临入宫的前几日点点滴滴地流gān了。 拐进宫道中不久,这车就没入了其他妃嫔入宫的的车流,整个车队像一只多脚的蜈蚣一样慢慢爬进这琼楼玉宇的皇家庭院。而这数十名嫔妃的恩宠就像这一场说来就来的冬雪一样,是盛是衰,是薄是厚,全由天定。 苏娉婷在府中同样给她预备了一份厚厚的贺礼,王爷府的亲眷进宫王府里没有点表示是说不过去的。她亲自看着下人清点好贺礼,才放心的着人送到宫里去了。 说实话,她一直没能忘掉封芯那天的眼神。那种仇恨,是新鲜bào露在阳光下的,没有任何的心机去重重掩盖。有时苏娉婷会想,封芯是不是像她恨封璃一样恨着她。 这雪下的越来越大,窗沿上、房顶、连着院子里都是白茫茫的一片。红彤彤的砖瓦被厚雪完完全全的遮盖住了,天地之间只剩一片雪色。 就在这个雨雪霏霏的冬日,王府里迎来了一个天大的喜讯,封氏千辛万苦终于怀上了王爷的孩子。云晋自然是高兴的,千赏万赏,封氏的屋子里都快摆不下王爷送的那些珍奇异宝了。 自从因为妹妹一事失宠以来,她一直不被王爷接纳,这次突然有孕倒是把恩宠全都夺了回来,封璃自是得意。整日挺着一个微微隆起的肚子在王府里横行,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有孕了一样。 “夫人,该喝安胎药了。”喜儿殷勤地捧着一碗黑苦的药汤上来,这是王爷特赐的安胎药,吩咐封璃每日都要饮用。 “唉,每日都要喝这些苦汁子实在是难受,就不能换换口味吗?”封璃一脸不情愿的端过药碗,拧着眉头仰起脖子灌了下去,又赶忙用温水漱了漱口。 “药虽然苦,但是这可是王爷的一番心意啊,别人想求还求不到呢。夫人这一胎格外贵重,若是生下世子,夫人以后还有什么好顾忌的。”喜儿接过空药碗,递上了帕子。 封璃得意的扶着自己的肚子道:“那是,将来我要是生下了世子,还有苏娉婷那个贱人什么事。亏她还是年轻几岁的人,连个孩子都怀不上,王爷还能宠她几年。” 封氏怀孕是一家欢喜几家忧,韦夫人倒是好些,李夫人膝下无子,如今这样,处境更是难堪。 “王妃,如今封氏陡然有孕,您就不着急吗?”李夫人忧心忡忡的坐在苏娉婷屋中根本无心用茶。 苏娉婷像个无事人一样自己在那里用蔻丹染着指甲玩儿。“急什么,她怀她的,咱们过咱们的日子。” “可是,万一她生下一个世子,咱们恐怕就没有什么立足之地了呀?” “她能平平安安生下这个孩子再说。”苏娉婷抬起手迎着冬日里的暖阳欣赏着自己通红晶莹的指甲,很是满意。李夫人见她话中有话便也不做声了,微微一笑,泰然地喝起面前的茶来。 封氏第一次惊胎是在怀孕四个月的时候,她从娘家回来走在后廊的小道上,不知道从哪里冲出来一跳恶狗对着她又咬又扑,因为有仆从护着所以没有伤到她分毫,只不过平白受到惊吓胎气便立刻不稳起来,当天就请了太医过来安胎,从此她也不太敢下chuáng走动了。 王爷知道以后更是命人悉心照料,生怕她这一胎出什么差错。 “娉婷,你说璃儿这一胎是男是女?”二人闲来无事,便在屋中下棋取乐。 苏娉婷转了转手上的白玉手镯,笑道:“那王爷想要男孩女孩?” “都好。” “我看王爷明明盼着是个世子,还来诓我呢。”苏娉婷拿着帕子拂了拂棋盘上隐隐的一些尘埃,这些年来王爷对待下人温和,这些人渐渐天不怕地不怕起来,连王爷常常取乐用的棋盘都不用心擦拭。 “世子当然是好,不过女孩到底乖巧伶俐一些。”云晋整颗心都放在棋盘上,只盼着能将苏娉婷杀个片甲不留,不知道怎么回事,苏娉婷的棋艺比以往jīng进不少,有时他竟然也下不过她了,实在有rǔ男儿雄风。 两人棋斗正酣,忽见喜儿跌跌撞撞的跑进来在云晋身旁噗通一声跪下。 喜儿声泪俱下道:“王爷不好了!夫人她不慎在花园里绊了一脚,孩子恐怕保不住了!” ☆、第十六章你真的相信我? “夫人!夫人您坚持住啊!再忍忍!再忍忍就过去了!”有经验的妈妈们在封氏屋里尽心尽力的看护着,只可惜封氏一直腹痛不止,孩子看来很难保住了。 那声音叫的十分凄厉,在这样刮风的夜晚里听着尤其惊心。 娉婷站在一旁,冷眼看着屋子里忙乱的一切,心中觉得无限的舒畅。 “王爷,你也不必着急,姐姐有福气,不会有什么事的。”表面上的宽慰话还是要说说的,更何况现在封氏与孩子生死未卜。 “王爷,您也不用太过担心,王太医医术高明,妹妹和肚子里的孩子都不会有事的。”李夫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赶了过来,手里捧着一杯茶,恭敬地站在云晋身旁。 云晋道了一句:“嗯。”却没有接着李夫人手里的茶。 他脸上没有什么情绪,这反而是他心里暗cháo汹涌的信号。 太医忙了半夜,到最后还是没能保住那个孩子。 云晋看了一眼太医怀中那个已经成形的死胎,眉头拧在了一起,他紧抿着嘴唇,良久道:“埋了,不必抱去给夫人瞧。” 封璃jīng疲力尽地躺在chuáng上,额上的碎发被汗水濡湿紧紧地贴在了皮肤上。她勉qiáng睁着一双眼睛急切的环顾四周,好像正在找寻着什么。 云晋坐在chuáng边,握着她同样黏湿的手心,柔声抚慰道:“你要好好将养,孩子终会再有的。” 封璃的嘴角微微抽动,不可置信的望着面前的男人,她费尽了力气难道就是为了一场空么?自己怀了这么久的孩子,怎么会这样就流掉了?她用尽力气张张嘴:“不,不,不会。”她的眼泪随着这几个字汹涌的溢了出来。 云晋又道:“天命不佑,你不要太过伤心。” 封璃痛苦的啼哭着,泪水混着汗水黏在脸上,侍女连忙上来给她擦拭。 “姐姐不要哭坏了身子。”苏娉婷站在云晋的身旁,面无表情的瞧着这个过度虚弱,面色苍白的女人。 封璃脸色一变,颤颤巍巍地抬起自己嫩葱一般的手指,指着苏娉婷咬牙切齿的道:“都是你这个毒妇害死了我的孩子!你这个毒妇!” 苏娉婷微微动了动眸子,随即冷静:“姐姐,你糊涂了,怎么会是我害了你的孩子。” 云晋放开了握着封璃的那只手道:“你胡说些什么,娉婷一直与我在一起,哪有空闲来害你的孩子。”念在她刚失爱子,云晋又道:“你好好休息,将来何愁没有孩子。” 封璃用一双哭红了的眼睛哀求似的望着云晋:“王爷,您怎么就不信呢?就是这个女人害死了您与臣妾的孩子,您怎么就不信呢!” 云晋凝着一双眼睛瞧着她半日,又望了望丝毫不为所动的苏娉婷,转而吩咐太医道:“给夫人吃几剂安神的汤药,要是再出什么事端,我唯你们是问。” “王爷,让我看看孩子,让我看看孩子。”封氏挣扎着坐起来,虚浮的抓着云晋的衣角,她此刻不过是一个母亲,只想亲眼看看自己孩儿的母亲。 云晋侧着身子,像一潭静止的秋水一般道:“孩子已经去了,就不要再恋恋不舍了,也是给活着的人徒添伤感。你好好静养身体,别的事就不要再管了。” 云晋说毕就带着苏娉婷等人出了这充满着腥气的产房,本来挤满了人的屋子瞬间冷清下来,只剩几个照顾的妈妈还留在屋内。 “夫人,您得好好卧chuáng休息,不宜太动肝火。”喜儿蹲在chuáng侧,尽心侍奉。 封璃空睁着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头顶绯色的chuáng帐。 “夫人,您万不可伤心过度啊,夫人!您倒是说句话呀!”喜儿摇着封璃的手臂,几乎害怕的要哭出来了。 良久,封璃的眼角又滑落了一滴眼泪,她一字一顿地道:“我的孩子,不能白死。” 云晋与娉婷并肩走至御花园,娉婷忽然停了脚步,她问道:“王爷,难道,您就一点不怀疑封姐姐丧子之事与我有关么?” “何出此言?” “合府都知道,我与她素来不睦——” 云晋打断道:“那又如何?我相信你。”他轻轻牵过她的手放在掌心,在月色晞明之中对她一笑。 苏娉婷忽觉心头一动,这种感觉是那样熟悉又那样久远,就好像是童年伏在母亲背上那样的踏实可靠。 她早就已经不再相信感情,可这一笑竟让她身体中枯死的那部分的情感有了一线生机。 “王爷就这样信我?”她再次发问。 他抚上她的脸,柔声道:“从一开始,我就全都相信。” 刚刚开chūn,王府里就已经失去了一个孩子,满府里都说这是妖邪作祟。本来以为这妖邪另有所指,直到袅云居门前聚起了越来越多的好事者探头探脑,苏娉婷才意识到这“妖邪”所指何人。 “看什么看!要看进来看!在门口鬼鬼祟祟地有什么意思。”流云叉着腰站在门槛上,呵斥着门口聚起来的一小搓人。 人群仍然没有要散去的意思,叽叽喳喳地说着一些怪力乱神的鬼话。 “你说这王妃到底是不是妖怪?” “能不是嘛,长这么好看,一来就克死了一位世子,任谁看都是妖怪。” 这些话断断续续地传到了屋子里,苏娉婷拿着一本棋谱,只当做没听见。 “王妃,您就不生气吗?”流云气呼呼地跑回来,站在一旁擦着脸上的汗。 “有什么好生气的,咱们问心无愧。”苏娉婷翻着棋谱,对门外之事漠不关心。 流云担心道:“可是流言要是传的久了,就怕王爷会当真。” “王爷要是当真,就不会日日歇在咱们这儿了。” 流云觉得这话也有道理,便默默退到一边烹煮茶水。 一盏茶水还未烹玩,廊下的小轩子突然没头没脑的跑进来,吓了主仆俩一跳。 “王妃,不好了,封夫人责罚了李夫人正在院子里跪着呢。”小轩子跑的满头是汗,气都喘不上来,想必是情况紧急,已经不得不来禀报了。 “为的什么?” “说是李夫人谋害世子,罪不容赦呢。” 这倒是怪了,封李二人皆是妾室,封氏怎么能轻易责罚李夫人,定是她叫人缚住了李夫人,又不许旁人进入。这些下人又都惧怕她,也就无人敢阻拦了。 等苏娉婷赶到封氏那里,李夫人已经在院子里跪了一个时辰,旁边站着两个小厮将她双肩紧紧摁住,根本动弹不得。 跪了这么久,她也没有什么力气可以挣扎了。发饰凌乱的松散在一边,一颗脑袋沉重地歪在了肩头,她的左边面颊上甚至有着一个明显的红色巴掌印。 封氏却端坐在檐下,悠闲的喝着一杯chūn日里的贡茶,见苏娉婷带着一群人进来,也不曾起身请安。 苏娉婷稳步走至李夫人身旁,李夫人见她来,一双垂着的眼忽然有了光辉。 只听“啪”的两道声响,两个耳光又狠又快地落在了那两个小厮的脸上,苏娉婷指着两人的鼻子骂道:“你们是什么身份,李夫人是什么身份,也敢在这里造次!” 那两个小厮脸上突然挨了两道巴掌,脸上火辣辣地痛起来,两人吓得连忙跪下。谁都知道四王妃平时也算厚待下人,今日这样发威便是真的动怒了。 “王妃恕罪,王妃恕罪,是,是,封夫人她———”其中一个欲言又止,眼睛直瞟着封璃的坐处。 不等他说出剩下的半句话,檐下那人已经开口道:“是我让他打的!” ☆、第十七章谁杀了她的孩子 “下人不懂事,姐姐怎么也糊涂了,”苏娉婷让流云扶起双膝肿胀的李香阮,自己徐步登上檐下的几级台阶,步步紧bī道:“姐姐和李姐姐同为妾室,怎可如此折rǔ?下人责打主子,这要是传出去,李姐姐情何以堪?恐怕连封姐姐也要担上一个悍妇的坏名声。” 封璃坐在原地摆弄着鬓边一支摇摇欲坠的金步摇,不屑道:“王妃,我责打这个贱人没有什么不妥。她残害王爷子嗣,实在罪不容诛。” “封姐姐有证据么?” 封璃冷笑道:“喜儿亲自带人在她屋中找到了无数银针扎着的小人儿,上面写着我的生辰八字,她还有什么好抵赖的。在府中用这种污秽的厌胜之术,本就是死罪。” 李夫人在一旁痛苦的摇摇头:“不,王妃,嫔妾没有!” “也对,李姐姐向来恭顺,实在也不像是做出这种事的人,想来是有人在背后怂恿着的了。”封璃一双眼睛正视着苏娉婷,嘴角挂着一丝咄咄bī人的笑容。 言下之意,就是她苏娉婷怂恿着李夫人做的喽。 笑话。 苏娉婷要做只会做的更狠更毒,谁会蠢到要用这种不靠谱的下流招数。 “就是这样,姐姐也不该滥用私刑。王府里万事皆由王爷做主,再不济还有我这个王妃。”苏娉婷几乎是贴着她的脸对她说道:“实在轮不着姐姐插手。” 封璃一张粉脸顿时变得铁青,这分明就是嘲笑她的妾室之位。 不等封璃还嘴,苏娉婷立刻向众人吩咐:“今日之事,你们这些奴才都有错处。主子有气糊涂就算了,你们也不知道劝着,反而跟着搓火儿。你们有几个胆子!” 奴才们跪了一地,等着领罚。 娉婷转身看着封璃笑道:“念在封夫人仁慈,这回就算了,再有下次,就等着去bào室里安享余年。” 说完,苏娉婷就命人抬着李夫人走了。 封璃坐在椅子上,直瞪着苏娉婷带着一帮人离去,她气红了眼,一排雪白的牙齿深深地嵌进了殷红的下唇之中。 李夫人一对膝盖被瓦片割地皮开肉绽,原本苏娉婷以为她只是单纯的跪着,没想到封璃竟然还在地上放置了许多零碎尖锐的瓦块,片片嵌进皮肉,太医清理了好久才将那些碎片全都取出。可是这些伤口颇深,李夫人将来走路怕是会有不便了。 “王妃,嫔妾是冤枉的,封氏蛮横恶毒,她想害的人绝对不止嫔妾一人啊!”李夫人上完药半躺在chuáng上,一把一把地抹着眼泪。 苏娉婷道“如今她有凭有据,你也只能吃这个暗亏。” “她当日还一口咬定是王妃害了她的孩子,可见她居心不良,胡乱给人泼脏水。” 自从上次封氏一口咬定是苏娉婷害了她的孩子,二人之间的最后一点脸皮也就彻底撕破了。 现在谁都知道,王妃和封氏,水火不容。 封氏动不了苏娉婷,就拿着李夫人开刀。 “那你究竟有没有诅咒封氏?” “臣妾实在不知啊!”李夫人立刻滚下两行热泪,哽咽地说不出话来。 花园里鹅卵石小道上的huáng油确实是她找人洒的,可是这厌胜之术她从来没有做过。 “王妃,你要救我!封氏要是在王爷那里chuī枕边风,我可就完了。王妃,您一定要救救嫔妾!”李香阮在王爷身边早不得宠,要是王爷听信了封氏的话,那她就再无出头之日了。 苏娉婷但“你放心休养,不是你做的事不要乱认。”她抚上李氏的手背,轻轻拍了两下,“一切有我。” 谁知王府里刚刚平静了不到两个时辰,就有一位不速之客前来造访。 封芯坐着恩鸾小轿,身边跟着无数的宫人,气气派派地进了四王府的大门。 她来的突兀,且气势汹汹。 都说宫门深似海,这封芯进了一趟宫确实跟从前不一样了。通身裹着一匹数金的昂贵绸缎,妆容也比从前浓烈,眉眼之间也尽显着少妇的妩媚风情。 她再不是从前那个攀花折枝的单纯少女,而是完完全全蜕变成了一个刚沐圣宠的年轻宠妃。 苏娉婷以为她进宫一趟性情上能有所收敛,却没想到她还是像从前那般放肆轻狂。要不是她父亲在前朝又立了一功,她哪里会有这样的恩宠。 “皇嫂,我这回来可是要问你的罪的。”封芯轻慢一笑,完全不将苏娉婷放在眼内。 苏娉婷拂了拂袖子转身坐下,笑道“没想到封美人一到这四王府就急着问我的罪,是不是太过心急了。不知道臣妾何罪之有,用的着美人巴巴的从宫里赶来急着惩治呢?” 封芯凤眸一凝,朗声道“当然是治家不严,包庇罪魁的罪过。” ☆、第十八章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苏娉婷一瞥她身边封璃,毫不退缩道“臣妾倒不知自己有这样的罪过。” “王妃当然是不知道啦,谁叫王妃从来都是念着姐妹情深的人呢?”封璃在一旁推波助澜,如今她妹妹很得圣宠,她也就跟着趾高气扬起来。 “来人,去把李氏给我带过来,本宫要亲自审问她,她究竟有没有诅咒我姐姐,我一定要问个明白。”话是对着下人们说的,可封芯的一双眼睛却滴溜溜地在苏娉婷身上打转。 封璃更是得意忘形,全然不顾自己是刚出月子的妇人,兴致勃勃的裹着狐裘坐在厅堂里看着她妹妹如何给她出气。虽然已是开chūn,她刚刚小月身体虚弱,天天还是一层一层的保暖着。 封芯一挥手,几个太监已经鱼贯而出,朝着苏娉婷的院子里走去。 不多时,双腿无法行动的李氏已经被七手八脚地胡乱地抬了过来,膝盖上刚刚包扎好的伤口又因为太监推搡崩了开来,绷带上沁出一大片血色。 “李氏,见了本宫你还不跪下。”封芯明见她膝盖上有伤,还是偏要她跪下。 “娘娘,嫔妾膝上有伤,怕是不能——” “本宫叫你跪下你就跪下!谁叫你多言?”封芯递了个眼神给身旁的太监,太监立刻会意,立刻将李氏按倒在了地上。 李氏痛叫了一声,那声音让直戳着苏娉婷的耳膜,想想都知道她有多疼。 苏娉婷道:“娘娘何必qiáng人所难,您明知李夫人膝盖上有伤。” 封芯不以为然,“一个贱婢,何须怜悯。更何况,还是个青楼jì馆里弹奏琵琶的贱婢。” 贱婢?怜悯? 苏娉婷突然感到心上一阵撕裂似的痛楚,好像一个刚愈合不久的伤口,又被人粗bào地扯开。她攥紧了袖子里的一颗拳头,镇静地看着这出由封氏两姐妹主导的好戏。 “贱人,我问你,谁指使你做这些yīn毒的事?”封芯用手抬起李氏的下巴,尖尖的拇指指甲用力地戳在她的下巴上,直掐出一道很深的月牙红痕。 李氏双眼噙泪,也不知道是痛的还是委屈的,哭着向封芯道:“娘娘,嫔妾真的没有诅咒封姐姐的孩子,臣妾真的没有,那娃娃绝不是嫔妾扎的,还请娘娘明鉴。” 李氏从前那样高傲,从不肯在人前做出半点有失颜面的事,今日被这姐妹二人折rǔ到不能再折rǔ的地步,又是当着这些下人的面,一颗心就像一坨死灰一般,再泛不起任何波澜。只想着不如一头撞死,一了百了。 “娘娘,一个扎着银针的娃娃如何能证明是李姐姐咒死了世子,张三李四,任谁都能把它塞到李姐姐的屋子里,这样就说是李姐姐做的,未免也太小题大做了。”苏娉婷闲闲地端起一杯茶,慢悠悠地喝起来。 封芯不悦道:“你的意思是本娘娘无事生非了?” “不,”苏娉婷莞尔一笑,放下手中的茶杯,敛容正色道:“我的意思是娘娘您咸吃萝卜淡操心,跑到别人家撒野来了。” ☆、第十九章我看谁敢 封芯一听这话登时气的柳眉倒竖,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骂道:“你好大的胆子!我是堂堂的正宫娘娘,你竟敢顶撞我!” “您是堂堂的正宫娘娘,我是堂堂的王府王妃,王爷是当今皇上的叔父,就连皇后娘娘见了我都要亲亲热热的叫一声皇嫂,更何况是您呢,封美人。”苏娉婷把最后三个字说的极其轻浮,特意qiáng调了她的皇妾身份,封芯今日能收拾的了李香阮,来日就能收拾的了她,要是不在这个时候打压她的气焰将来恐怕就再也压制不住了。 “你简直是放肆!我是皇妃,你只是个王妃,有什么资格来指责我。”封芯自从进了宫何时受过这样的委屈,受宠以来谁对她都是恭恭敬敬,就连皇后都要让着她三分,哪还受的了苏娉婷的冷嘲热讽。 她被苏娉婷堵得无话可说,恼羞成怒道:“你竟敢这般顶撞我,来人呐,给我狠狠地掌她的嘴!” 话是这么说,可是满地的奴才谁也不敢动手,都垂着头不敢动弹,苏娉婷岂是轻易能碰的,先不提她是正经的王妃主子,就凭王爷对她的宠爱,哪个不要命的敢动她。 连封璃也吓了一跳,妹妹竟然发这么大的脾气,对苏娉婷都要动起手了。虽然她自己也觉得不妥,可是她是真想看看苏娉婷被掌嘴的láng狈样子,光是想想就觉得痛快。 “你们都是死人嘛!我叫你们动手都没听见吗?!”封芯见没人敢动手,更加恼怒起来,走到那些垂着手的奴才身旁一个一个地呵斥道:“你去!我叫你去你听见没有!” 奴才们把头压得更低了,索性跪在地上不断地磕起头来,这两个主子他们谁也不敢得罪,只有这颗脑袋还能受自己控制。 苏娉婷坐在一旁,犹自摆弄着耳上的点翠耳环,含着笑,饶有趣味地看着封芯在那里气急败坏。 “好,好,你们都不敢,那我就亲自动手!”封芯说罢,便大步流星地朝着苏娉婷走来。 封芯的手掌高高的扬起来,眼看就要落在苏娉婷左边脸上,苏娉婷正要出手遮挡,只听门外一声沉重的呵斥忽地传来。 “我看谁敢!” 众人往声音处望过去,四王爷云晋不知道什么时候立在门前,面无表情的看着这场闹剧。 他的脸色不太好看,甚至可以说是十分难看。 封芯一见到他,一颗心就扑通扑通地跳了起来,那只高高扬起的手也戛然而止在半空。 “我偶尔外出几日,家里难道就换了主人了吗?”云晋稳步进来,身上还披着一件白底绣夹竹桃的披风,他这句话明显是冲着封芯来的。 封璃心下有点害怕,赶忙赔笑道:“没有没有,妹妹不过是来帮我料理料理家事,王爷可不要多心了。” “料理家事?”云晋冷冷一笑,对着封璃道:“你当王妃是死的,还是本王是死的?” 封璃的脸上立刻火辣辣的烧起一团红晕,云晋这样让她没脸,还是在这么多下人的面前。 “姐夫,我是来主持公道的。这李氏用厌胜之术谋害您和姐姐的孩子,我替王妃惩治她会有什么错。”封芯虽然倾慕云晋,可是她毕竟不是他的女人,大可不必像姐姐一样那么害怕她。 ☆、第二十章六王妃白依依 云晋一听这话,就把目光转向了一旁的苏娉婷,她端坐在那里,玩着手中的手帕。 李夫人瘫坐在一旁,一颗头都快低到尘埃里去了,她到底是在他身下承欢过的女人,实在不愿意他看到自己这般láng狈的模样。 云晋走过去对她伸出一只手,“起来。” 这两个字好像是冰天雪地里的一个火炉,瞬间给这个心寒至极的女人带来了无数温暖。 李夫人被带了下去,云晋命人好好看护。 令人没有想到的是,封氏被云晋重重地掴了一掌。 就连苏娉婷也吓了一跳。 那声皮肉相触的清脆声响震撼了当场所有的人,一个屋子雅雀无声。 封璃捂着自己的右脸,嘴角有些微微的抽搐,这一下来的太突然,就连痛感也来的缓慢,“王,王爷——”她睁着一双起雾的双眼茫然的看着云晋。 “这一巴掌,是打你专横恶毒。” 封芯立刻护在了姐姐面前,气愤的说:“姐夫,好歹姐姐刚刚为您诞下世子,你怎么能这样对她?又不是姐姐一个人的孩子死了,那也是你的孩子,杀人凶手就在眼前,姐姐惩罚她有什么错。就因为那个女人么?” 那个女人当然是指苏娉婷。 苏娉婷扬起头,一双眼睛直bī着封芯的双眼。 云晋对着封璃道:“丧子之事本王也无限哀痛,但这绝不是你滥用私刑、胡乱诬陷的借口。你以前的种种,本王不是不知道,只是不愿意和你理论。你自己手里握着多少人的性命,你自己细想想。” 一番话说的封氏哑口无言,她从来没有见过云晋这样冷酷无情,无论从前他怎么生气,也绝不会伤她分毫。今天竟然动手打了她,她心里又气又恼,愣在封芯怀里不知该如何是好。 “你丧子之事本王答应你一定会给你一个jiāo代,你不要在这里无事生非。”云晋又看着封芯道:“娘娘既然已经嫁做宫妇,就应该恪守宫规,无事不该出宫。我即刻派人送你回宫。” 这一场闹剧匆匆收场,谁都没有得利,反而三方受害。 王爷好像不太愿意提起世子之死,连封璃也被一并厌弃了。封璃也心灰意冷,从此待在自己的屋子里甚少出门。 李夫人的伤口渐渐愈合,因为伤口过深后来又有感染,痊愈后走起路来总是一瘸一拐,完全失去了美态。 意料之外的是她也失去了王爷的宠爱,明明当日王爷并未怪罪她什么,可是之后他见她再没有什么笑脸,云晋对她和封氏仿佛再无恩宠。 这样看来,此事受益的人就变成了置身事外的韦夫人,还有一直被王爷护在身后的王妃。 事情可以平息,流言却从未停止。封氏两姐妹这一闹,更加吊足了人们的胃口,纷纷揣测世子究竟是被谁害死。当然,最有可能的人不会是“证据确凿”的李夫人,而是风头正盛的四王妃苏娉婷。 人人都说王爷变了,变的无情冷漠,受宠妃迷惑。 就像妲己迷惑了纣王一样,纣王昏庸无能,妲己一手遮天。确实,四王府里形成了这样的格局,云晋不再过问府中的什么事,一切事务全都jiāo给了苏娉婷处理,自己安然的做个闲人。 没过多久,皇帝出巡江南,皇叔陪侍,一行人热热闹闹的南下,所过之处奢靡繁华,到处是盛世光明的景象。 云晋这次破例把王妃和三位夫人全都带去了江南,人们又看不懂了,明明封李二人失宠已久,他又出人意料的把两人全都带上了。 在苏娉婷的眼里,云晋确实变的和从前不同了。 他皱眉的次数越来越多,脸上的愁容也变的很难消退,甚至常常半夜惊醒。 有时还会因为一杯泡的不太好的茶责备下人。 苏娉婷有一次忍不住问他:“你到底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烦心事?” 他闭上眼睛只说了一句话:“睡吧。” 其实苏娉婷心里也知道,丧子之痛他怎会不在乎。那天她半夜起身喝水,睡回他身侧的时候看到他的脸上分明挂着一道泪痕。就连他给孩子选好的玉佩他都放在荷包里贴身带着,旁边还放着一道早登极乐字眼的huáng符。 他不许别人提,自己却日日沉溺在丧子的痛苦中。 这样的情况一致持续到南下即将结束的时候才稍有改变。 就在此时,皇家又出了一个奇闻。久未成婚的六王爷云麓看上了一名在河边浣衣的江南女子,容貌人品都是天下无双,求了皇上执意要立该女子为六王妃。 御舟过时,云麓正立在舟边观赏两岸风景,白依依就在柳堤花荫里露着一段雪白的藕臂轻轻地浣着纱衣。 垆边人似月,皓腕凝霜雪。 有些时候,就是一眼,就会心动,就会认定。 云麓把依依带到他四皇兄云晋面前请安时,每个人都吓了一跳,苏娉婷站在一旁仔细地端详着这个温柔似水的女子没有说话。 “这六王妃,长的倒真有点像咱们四王妃呢。”韦夫人在云晋身旁脱口而出。 ☆、第二十一章江妃 这一句话引的周围的主子奴才纷纷侧目,上下打量这两个眉眼神韵十分相似的两个美人。 云晋若有似无地看了他弟弟一眼,淡淡道:“人有相似,世间万物皆有相同,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苏娉婷笑而不语。 云麓摇着一把扇子也不说话,目光放到了远处亭台楼阁jiāo错的地方,好像在躲避着什么一样。 白依依低着眸子,有些害羞地说:“奴家像四王妃是奴家的福气,怎敢冒犯四王妃玉颜。” 苏娉婷今日穿了一条胭脂色的长衫,外面罩着一件如烟似雾的月影纱,头上斜坠着一只名为“美人泪”的碧玉簪子,整个人就像仙子下凡一样站在一群女人堆里,鹤立jī群一般耀眼夺目。而白依依只穿了一件简单的白色衣衫,松散的挽了一个流云髻,面上的脂粉痕迹淡淡,正好和苏娉婷相互映衬,像一朵百合一样悠悠地开在这万紫千红之中。 她们俩,一个璀璨,一个悠悠。 两人一浓一淡,各自美丽,互不侵犯。 圣上驾临江南,不少官员抢着献媚,江南最出美女,因此每日御舟上都有莺莺燕燕流连忘返,日日歌舞升平。 一日,圣上在御舟设宴,请了江南最有名的歌姬江雨烟过来陪侍助兴。 云晋带了娉婷和韦夫人一齐坐在席中,并肩欣赏着江南的软语温存。 江雨烟携了一筝坐在两排列席之间,这些多年不见京外女子的官僚王爷无一步看直了双眼。 她长着一双灵动似水的双眼,一张樱桃一样泛着光泽的嘴唇,抚起筝来更是万般风情。香唇轻启便有歌声悠悠dàngdàng地飘转出来。那歌声就像抹了蜜,长了手一样往人的心窝上黏黏地贴,轻轻地挠。撩拨的人心神dàng漾。 听着这样甜蜜的歌声,大家还未饮酒,便已然有了三分醉意。就连皇上的一双眼睛都离不开这个妖娆妩媚的佳人,身旁的皇后和宠妃都成了无关紧要的陪衬。 坐在皇帝身边的封芯皱着眉头,愤愤地饮着面前官员进贡的江南佳酿。无论她今天怎样jīng心打扮,风头还是被这个烟花女子给抢了。 娉婷拉了拉云晋的衣袖,在他耳边轻声说道“你猜她会不会成为美人一列?” 云晋笑道:“不。” 娉婷坐直身子不再说话,对他的答案并不赞同。 云晋又凑到娉婷耳边,道:“我猜她会成为宠妃一列。” 谁想到两人这席间的几句玩笑话竟然成了真,江氏先封了美人,御驾回鸾之时又封了江妃,前后不过短短的一月光景。 这样滔天的盛宠让无数后宫女子艳羡,也让她们妒恨。 封芯入宫将近一年,仍然是个美人。江氏在短短半个月里就越过她去封了江妃,她自己恨的牙根发痒,奈何圣上在她身上的新鲜劲头已经过去,想要和江雨烟争宠是不自量力。 这一叔一侄、一帝一王双双抱得美人归,倒成了流传于江南民间的佳话。 只是这“佳话”传到了端庆宫太后的耳朵里,就变的不那么中听了。 “皇帝,我听说你竟然纳了一个烟花女子做妃子,此事是真的吗?”太后其实早就从其他嫔妃口中听说了这件事,皇家高贵,怎能让青楼女子污染了皇家血脉。 皇帝虽然知道纳青楼女子有损颜面,但江雨烟那样婉转多情,他是无论如何也不肯放手的。“太皇太后,江妃虽说是烟花之地出来的,但她温柔多情实在不是那种迷惑帝心的狐媚女子。其实,四皇嫂也是青楼出身,皇叔与她也是恩爱非常,太皇太后不是也非常喜欢四皇嫂么?” 太后不悦道:“那怎么能一样,娉婷她知书达理。” “雨烟也是饱读诗书啊,奶奶。” 玉澈看太皇太后有些松口,便跑到她身边,有些撒娇道:“奶奶,我们少年情谊深厚,您就别难为她了,好么?” 太皇太后一想到苏娉婷怒气也就消了一半,从此对江氏也就不抱着什么敌意,只当是个透明的人,不亲热也不冷待。江雨烟也算在后宫站稳了脚跟,从此常承圣宠,雨露不断。 ☆、第二十二章慕若白 封芯受了冷落,在宫里的日子越来越不好过,她姐姐在王府里的日子也就更不好过了。 本来那场闹剧之后云晋对她就是嫌弃万分,再加上她生产之后容颜受损,平时为人刻薄,王府里的人又是最势力的,日子就变的更加艰难。 一开始还有些新鲜饭菜可以吃,后来厨房里送来的吃食就渐渐不堪起来,甚至有发了臭长了霉的饭菜被端到了封氏的面前。 喜儿看不过去,去和后厨的那些老妈子理论,没想到反而被那些人抢白了一顿,白讨了个没趣。 这些事苏娉婷当然知道,她当然觉得痛快。这些都是封氏的报应,要是她不待人那么刻薄,谁会这样落井下石。一切恶果都有罪因,谁也帮不到她。更何况,她们是不共戴天的仇人。 “王妃,封氏现在这样可怜,王爷好像不要愿意再见她了。”流云给苏娉婷熨烫着一件华丽的衣袍,过两日就是宫中家宴,王爷王妃都要出席在列。 苏娉婷逗着笼子里的huáng鹂鸟,漫不经心地道:“愿不愿意见她是王爷的事,岂是咱们能够揣测的。” “王爷一心都扑在您身上,哪里还会顾得上她。”流云脸上全是得意,主子得宠,丫鬟脸上当然也是好看。 “王爷今天是去韦夫人那里了吗?”苏娉婷问道。 流云道:“王爷去韦夫人那里一月不过是一两次,王妃担心这个做什么。” 苏娉婷转头望了望小窗外的明月,眨眼过去已经是夏天,夜空里缀满了一颗一颗闪亮的星星,簇拥着那一轮银白色的月牙。 很久以前,那人曾这片星空底下对她说:“无艳,我什么都给不了你,唯有这片星空。” 他那双柔情的眼有时也会不经意的出现在娉婷脑海里,挥之不去。如果,她前世没有横死,没有在王府里做下人,也许他们会过上普通老百姓的日子,男的耕田女的织布,恬淡安然的过完这一生。 只可惜,造化弄人,如今他们也算yīn阳相隔了。 那日,苏娉婷在王府的石狮子前,再见到若风哥哥,那种感觉,就好像恍如隔世。痛,甜,咸,酸,一股脑的涌上了心头。 他还是一介寒门书生,靠卖些字画笔墨为生。 他见到一身华服,脱胎换骨的苏娉婷从他面前走过,只有淡淡一笑。 前世,就好像一阵风一样轻轻地刮过了。 可能他已经像她一样,娶了一个合适的妻子,过着曾经他们一起幻想过的生活。 这一辈子,不过尔尔。 韦氏坐在镜前梳着自己的一把青丝,云晋静静地站在她身后,盯着镜子里的两人。 “你看什么?” 他走到她身边,在她的青丝中挑出了一缕银发,漠然地说道:“你瞧,你已经有白发了。连元夜都大了,咱们,是不是老了?” 韦氏道:“怎会,王爷依旧年轻。” 云晋放了一只手在她肩上,长长的吁了一口气,眼中有无数的歉意,“玦儿,我对不住你。” 韦氏笑笑,抚上了云晋放在她肩头的那只手,温柔的说“王爷,您言重了。” “自从娉婷进府,我再也很少碰过你,还有璃儿她们。我是不是太无情了?” 云晋这句话说的格外动情,韦氏的眼睛里已经泛起了泪花。她是怨他,怨他迎新弃旧,转眼无情。可是,就算这样,她也没有办法真的去怪他。 “你哪里是无情,你只不过是把感情全都给了她一个人而已。” 云晋纳闷的看了看韦玦,问道:“玦儿,说真的,什么叫爱?从前我以为我给你们的都叫爱,现在我却不这么想了。我是不是全都做错了?” 韦氏一听这话反而慌了,她紧紧的握住云晋的手,祈求道:“王爷,我不求你能给我什么爱,我只求你不要离开我。我什么都不求,只求你留在我和元夜的身边。你再爱她都好,我都不会去计较。” 云晋和韦氏算是最有夫妻情谊的,二人一同抚育了孩子,一起看着他长大。只是每每同眠于一张睡榻上时,云晋总觉得心里缺了一角。 这一角,在遇到苏娉婷以后被填满了。 这日中午,流云从王府角门的出悄悄地溜了出去,直奔着城西的一家药店走去。 刚拐了一道胡同,她便觉得身后好像有人盯着她一般。她就故意多绕了几条小路,把那人绕的晕头转向,足足绕了有半个时辰才把那人给甩掉。 流云一进门,药店老板便殷勤地迎着她,问道“姑娘这次还是老药方吗?” “嗯,快抓药,别啰嗦。”流云一面说,一面盯着外面,生怕还有人跟着她。 不一会儿,老板就抓齐了三包红线扎好的药,小心翼翼地送到了流云的手里。流云用随身带的蓝布包好,留了一锭白花花的银子,就匆匆走了。 ☆、第二十三章丑奴 “没人发现吧?”苏娉婷端着一碗药问流云。 流云道:“没有,就是今天总感觉有人跟着似的,不过奴婢拐了几个胡同,就把她甩掉了。” “看清楚是什么人了吗?” “没有,应该是个女子,不然也不会被我甩掉了。” 苏娉婷点点头,“下次还是要小心点,不要让人家发现了。” 今日下午就是去宫中赶赴家宴的日子,流云提前给苏娉婷熨好了衣服,早早地给她化起了妆。 苏娉婷挑了一对银色的流苏耳坠,配着她白色绣着朵朵合欢的衣裳显得格外清丽脱俗。正打扮着,忽然听见窗外有叽叽喳喳地取笑声传了过来。流云眉头一皱:“这些小丫头是越来越没有规矩了”,说着掀了帘子对外面喊道:“小灯子你过来。” 不一会儿,一个梳着两个小圆髻的丫头跑了进来,站在一旁不做声。 苏娉婷问道:“外面怎么了,你们这样没规矩。” 小灯子一张圆脸上立刻笑出了两朵花来:“王妃你不知道,管家不知道从哪儿买来了一个奴婢,长的可丑了,奴婢们正围着她取笑呢。” 苏娉婷的心里咯噔一下,望着镜子发了好一会儿的呆。她没想到王府里竟然还会出现第二个柳无艳。 她叹息一声,站了起来,“流云,咱们去瞧瞧。” 苏娉婷刚走到人群附近,那些围着的丫头奴才便跪下请安,她这才看清了那个丫头们口中的“丑八怪”。 她被关在笼子里,身上的衣服也是破破烂烂的,头发又脏又乱的披在脸上,在这微微发暗的夜色里看着着实有些吓人。 苏娉婷刚要再走近一步,管家张夏拦着道:“王妃小心,这孩子野惯了,没有什么规矩。” 苏娉婷摆摆手,示意管家退下,她走近笼子,蹲了下来。这孩子可能在哪个恶人手中遭了罪,见了人只知道本能地躲起来,瑟缩的窝在角落里,只露着一双黑漆漆的眼睛打量着苏娉婷。苏娉婷这才看清她脸上有一道很长的刀疤,那刀疤从眼眶旁一直延伸到鼻翼那里,看着十分触目惊心。 “你叫什么名字?” 她没有说话,只是一直盯着苏娉婷看。 “王妃,她不会说话,先前把她卖给我的那个汉子叫她丑奴,奴才只是买她回来做些粗苯活计。”张夏在一旁接了口。 苏娉婷打量着这个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孩子,生出了一丝怜悯。 从前,她就被这些人像个怪物一样的端详着,玩弄着,看着她,就好像看到了当年的自己。 “你愿意跟我走吗?”苏娉婷柔声道。 丑奴的眼睛里闪过了一丝火花,很快又熄灭了。她曾经也被人善待过,最后那些人本性bào露,一样对她拳脚相加,残忍nüè待。 苏娉婷把一只手伸进了笼子里,又说了一次:“你愿意做我的下人么?” “王妃,这不妥吧?”张夏有些为难的站在一旁,把一个丑奴给王妃做下人,王爷要是知道了他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苏娉婷瞥了他一眼,张夏就不敢再吱声了。 丑奴慢慢地伸出了一只黑黑的手,犹犹豫豫地放进了苏娉婷手心。 家宴上,江妃chūn风得意的坐在了皇帝身边,连皇后都被冷落在了一旁。封芯不过是坐在了一个不起眼的角落,沾不上一点龙恩。 苏娉婷笑着看着封芯,眼里尽是嘲弄。封芯自己处境láng狈,再也没法趾高气扬,只是别过脸去躲避着苏娉婷的目光。 白依依与云麓恩爱非常,在一群亲王皇亲之间十分打眼。云麓夹了一道水晶丸子喂给白依依,白依依含羞吃了,周围的夫人们都对她投去了艳羡的目光。当然,这其中也包括苏娉婷。 试问世间女子,谁不想和夫君夫唱妇随?即使高高在上,也一样希望自己的枕边人可以温心可人。想当年自己还是丑八怪的时候,她还做过与夫君同筷而食的美梦哩。 苏娉婷正望着甜蜜的二人羡慕着,一个硕大无比的鸭头突然闯进她眼帘,她被吓了一跳。她黑着脸看着一旁笑嘻嘻的俊俏男人,问道:“王爷你做什么?” 云晋道:“喂你啊,来,张嘴。” 苏娉婷扯扯嘴角,望着那只死不瞑目的鸭头,咬牙道:“王爷自己吃吧,我不饿。” “你不是最爱吃鸭头吗?乖,张嘴。”云晋毫不知趣地又把鸭头bī近了娉婷的唇边一点,苏娉婷僵硬的把头往后躲了一下,迟迟无法下嘴。 这对姿势奇特的恩爱夫妻同样也招来了周围人的目光,只不过不是来羡慕的,更像是来看热闹的。 苏娉婷决定长痛不如短痛,一咬牙一跺脚,把那只硕大的鸭头咬进了嘴里,她不知道自己此刻是什么表情,她只知道那一定很难看。 云晋看着苏娉婷咬过那只鸭头,心满意足的笑了,自己端着酒杯去和那些皇亲们应酬。 他一走,娉婷直接把鸭头撂在了碟子里。这下好了,所有的皇亲权贵都亲眼看到了四王妃吃鸭头这样不雅离奇的一幕。她今天这个脸,算是丢了个gāngān净净,不留余地。 这个云晋,有的时候总是做一些不分场合的事。不过让她欣慰的是,他竟然连自己爱吃鸭头都注意到了,娉婷还是觉得十分高兴的。 江雨烟坐在皇帝身边言笑嫣然,全然不在意那些妃子对她的虎视眈眈。 “娘娘,我听说江妃已经怀有身孕,不知是真是假。”音儿在一旁给封芯斟茶递水,这个消息她也是从江妃的小丫头们的口中传出来的。 ☆、第二十四章复宠的夜晚 封芯耷拉着一张脸,冷笑了一声。现在,她等来的全都是坏消息。姐姐的孩子没了,恩宠没了,就连她自己的恩宠也跟着没了。在这新人辈出,美女如云的宫里,她再想要翻身,恐怕是难了。 “罢了,罢了。”封芯捧着一杯绿莹莹的梅子酒,万般唏嘘的喝进了肚子里。可惜,无论这酒有多么暖,也捂不热她那颗冰冷的心。 无论这宫中的乐声多么欢乐,终究是与她无关了。 宫宴结束回到王府已经是深夜,王府里各处都点上了灯笼。云晋陪她一直走到厅前,拉着她的手在她耳边道:“今晚不知道王妃有没有这个兴趣陪本王乐呵乐呵?” 人家都说男人再大都是个孩子,云晋现在是越大越像个孩子。说的一些话也越来不像是一个王爷该说的话,要是让别人听见了,恐怕是要被别人笑掉大牙的。 娉婷打掉他一只手,“算了吧,我可没有这个福分夜夜留着王爷。” 云晋又凑近了娉婷一点道:“我总想着,咱们能有自己的孩子。” 苏娉婷点点头,却不能对上云晋含情脉脉的眼神。她没有什么对不住他,也就只在这件事上对他充满了愧疚。 张夏从来就是个最有眼色的,又跟在四王爷身边那么久,做事最讨王爷喜欢,“那王爷今晚就是宿在王妃房里,奴才这就吩咐下去。” 张夏一转身,差点撞到身后刚刚赶来的喜儿。 “这么晚了你不在夫人身边伺候,又来我这里做什么?”云晋许久不见封氏,乍一见到喜儿还觉得有点陌生。 喜儿老老实实的站在那里,恭敬地回道:“王妃说今日是她的生辰,相请王爷过去一叙。” 苏娉婷站在那里一面打量着一身素色打扮的喜儿,一面瞧着云晋脸上的表情。看来封氏主仆最近日子不太好过,喜儿身上的衣服不仅素朴了许多,还宽松了不少。 云晋到底不是那么狠心的人,毕竟封氏也为他生过孩子,无论他怎样厌弃她从前的种种恶行,那点情分总还是在的。 云晋为难的看看苏娉婷,娉婷脸上倒没有什么不快的神色。这两日云晋日日留在自己的屋里,王府里早就有风言风语,再这样下去,她真的要成了名副其实的狐狸jīng了。倒不如给封氏一个顺水人情,王府里也能少些口舌。 “王爷去吧,姐姐生日,王爷如何能不去。”苏娉婷对流云嘱咐道:“今天圣上赏的芙蓉糕送去给姐姐一点,姐姐生日,是我疏忽了。” “王妃总是这般这般的贤惠。”云晋把她的手又用力握了握,才依依不舍地去了封氏的院子里,后面的侍从们跟着他去了一大半。 流云走上前,暗暗看了看苏娉婷的脸色,小心地问道:“王妃,咱们那药,还吃吗?王爷他好像很想要一个孩子。” 苏娉婷凝视着云晋在夜色里渐行渐远的背影,眼中闪过了一丝落寞。她怎么会不知道他多想要一个他们自己的孩子,只是,她太害怕了。经过上一世的辗转,她看尽了人世间的人情冷暖,有些时候,她连自己都不相信爱这个字,又怎么能轻易地赋予一个无辜的孩儿呢。 “吃。”一阵夜风chuī来,苏娉婷紧了紧身上的披风。可能是因为喝了酒,身上就禁不住一点微微的凉意。她在栀子花底下略站了一会儿,就回去了。 封璃自从失宠以来,日日都在想着怎样才能复宠。仔细想想,她今年也是二十四五的年纪了,实在不算年轻。如若这回不能翻身,将来若是云晋再娶进什么新人,那时她就是一脖子吊死也没人会理睬她。无论如何,她都要赌一把。 云晋果然还是来了,她至少赌赢了第一步。 张夏跟在云晋身后,刚要进门,却被喜儿拦住了脚步:“张爷爷,您日日跟在王爷身边也是累了,今儿个就好好回去歇息吧。”说着塞给了张夏一袋银子。 张夏跟着王爷这么些年,什么事不知道,活的就跟个水晶玻璃人一样。张夏偷眼看了看屋中王爷与封氏的侧影,想必今晚王爷是不会歇在别处了。他掂了掂手中沉甸甸的银子,笑道:“我倒真是累了,只不过王爷才在宫里喝了酒,恐怕不宜多劳。” “张爷爷您就放心吧,我们,会伺候周到的。”喜儿笑着将张夏亲自送出了院门。 这边封氏殷勤地给云晋布着菜,这一桌子的菜都是她jīng心从醉香楼里找了厨子来做的。 云晋对这些没有什么兴趣,他刚从宫里酒足饭饱的回来,哪里还会有胃口吃什么。只不过,这些菜里有一道十分的熟悉,就连香味也和记忆中十分相似。 他还没开口,封璃就已经替他拣在了碗里,笑着说:“这道松鼠桂鱼是王爷最爱吃的,嫔妾学了好久才敢端上台面,王爷尝尝?” 云晋爱吃松鼠桂鱼只有几个亲近的夫人知道,只不过这么些年他在外征战,许久没有好好吃过家里的宴席,厨房里也就不常做了。没想到她还记得。 云晋道:“难为你还想着,这东西做起来麻烦,以后让下人们做就是了。” 封璃命流云添上了一杯酒,笑道:“只要王爷爱吃,嫔妾不怕麻烦。” 云晋吃了一口,一股熟悉的味道迅速从舌尖蔓延至全身,这味道,和记忆里母亲做的味道几乎是一模一样。那些年江州微雨,母亲常常临窗给他做这道松鼠桂鱼,松鼠桂鱼的香气弥漫在雨中清新的空气里,次次他都吃的片甲不留。 现在,松鼠桂鱼易得,母亲却长眠而去,不复相见了。 看着云晋面上泛起的淡淡甜蜜的微笑,封璃心里舒了一口气,她几个月的辛苦没有白费,从江州大老远请来的厨子也算没有白来一趟。 “你有心了,璃儿。”云晋这一句璃儿,彻底勾起了封璃的眼泪。 他上次唤她的闺名,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 ☆、第二十五章一夜chūn风 可能是因为喝多了酒,云晋总觉得这屋里燥热的很,他先脱了披风,后连索性连外衣都脱了,穿着淡huáng的里衣坐在桌前。就是这样,他的脖子里还不断地往外冒着豆大的汗珠。 今日封璃这里的熏香好像也换了别的样式,不太像府中常用的龙涎香。 “你好像和从前不大一样了,我记得你不大爱穿这样素色的衣裳。”封璃今日穿了一件淡青色的罗裙,上面只绣了一朵清丽的荷花,头上也只戴了几只样式简单的银簪。 看着,颇有一洗铅华的风度。 封璃又给云晋斟了一杯酒,云晋拿过来喝了。这酒好像也和平时喝的不大一样,口感比平时更柔,让人禁不住一杯接着一杯,只是喝下去后劲要比平时大的多。 “从前不喜欢的,现在就会喜欢。只要王爷喜欢,臣妾就高兴了。” 她耳边的琉璃耳坠在空中dàng来dàng去,泛着一种诱人的饱满的光泽,让人忍不住就想握在手里,甚至想含在嘴里…… 云晋感觉自己腔子里烧着一团火,这火烧地他浑身燥热,口gān舌燥。他殇着一双桃花眼,用手支着自己摇摇欲坠的脑袋,瞧着封璃在灯下的一张红晕的脸。 封璃拉过他另一只手,放在自己面上轻轻摩挲着,道:“王爷,您醉了。” 云晋是醉了,封璃在他的眼里变的很模糊,甚至出现了两三个幻影。这幻影不断变化着样子,最终形成了那个人的眉眼,在眼前摇摇晃晃,飘忽不定。 第二日,王府上下谁都知道了一件事,王爷昨日歇在了封夫人的屋里。封璃算是熬出了头,复了宠。 云晋一大早就匆匆穿衣离开了,封璃自己一人待在chuáng上直到外面彻底放亮。 喜儿小心翼翼的端着面盆进来,做了这么多年的贴身婢女,她猜想今天夫人会十分疲累,这个时辰或许还未睡醒。结果她刚进里间,就看见封璃已经在chuáng上坐直了身子,蓬松着头发,眼睛空dòngdòng地瞧着窗外在枝头乱跳乱叫的huáng鹂出神。看她的样子,像是已经在chuáng上坐了许久。 “夫人,是这些huáng鹂吵着您休息了吧,我明儿就让小文子带几个人来把这些鸟赶出去。”喜儿将脸盆放好,走过去准备伺候封璃洗漱。 “喜儿,你说王爷待我像什么?” 这句话把喜儿问住了,这种事怎么能是她一个丫鬟可以胡乱去揣测的。夫人今天也有点奇怪,今日复宠夫人本该高兴才对,怎么反而愁眉不展,比从前受冷落的时候看着还要颓唐。“王爷待夫人当然是像夫妻一般,不然昨夜王爷也不会留在咱们这边。” “夫妻?”封璃自嘲似的不断重复重复着这两个字,发狂一般用力扯着自己的头发,“我自年少嫁到这个王府里来,如今连白发都长了出来。最好的时光都在这里耗尽了,我图的什么?” 喜儿慌忙地握住她的手不让她再撕扯自己的头发,拼命抱住封璃怕她又做出什么出格的事:“王妃这是做什么,您如今恩宠已经回来了,您还有什么不顺心的?” “恩宠?”封璃一想到昨天晚上发生的事,她就觉得万箭穿心一般痛苦。以前,她至少觉得王爷对她至少还有着年少陪伴的情谊,昨夜以后这情谊就像那些破旧的华美衣袍一样一寸一寸的死去了。 丑奴第一天在苏娉婷面前侍候的时候已经完全变了样子。流云给她换了一件gāngān净净下人样式的衣服,头发也简单的梳在了脑后,用一个红绳结紧紧的束了起来。额前斜斜地留了很长的刘海,遮住了左脸那道很长的刀疤。 她端着铜盆,低着头,等着娉婷洗漱完毕。 流云试了试水温,觉得这水已经凉了,她吩咐道:“丑奴,去把这水给倒了,换新的来,不要凉了。” 丑奴温顺地端着那盆冷水退下了。 “你叫她什么?” 流云不解:“丑奴啊。” 娉婷手里握着一只蜜花色水晶发钗,那簪子上镶嵌了许多珍贵的水晶,摸起来微微的有些硌手。“我不喜欢她这个名字。” 流云猜到了王妃的意思,笑着说:“那就请王妃重新赐给她一个名字,那也是她的福气。” 正说着,丑奴已经重新端了一盆热水走进来,默默地站到了一旁。 娉婷看着她,佝偻着脊背,那颗头好像永远也抬不起来一样:“人这一辈子无欲无求最好,也少些烦恼。她不会说话,不通世理,也算是一种幸运了。”她举起手中的簪子看了看,随即递到了丑奴面前:“从今以后,你就叫无心。” 无心愣愣地望着簪子上摇摇晃晃的珠子,不懂这位新主人的意思。只是这簪子真是华丽,在阳光里灿灿地闪着五彩的光华。她从出生到现在,就没有见过这么好看耀眼的簪子。 流云用手肘碰了碰她,低声说:“还愣着做什么,王妃赐名,这簪子也是赏你的。” 丑奴一时愣住了,只听见说是给她改了名字,哪曾想到这样漂亮贵重的簪子会是赐给她的。她连忙跪下来磕了两个头,她一个无依无靠的人,王妃把她从那座牢笼里救出来已经是上天垂帘了。如今连这么贵重的东西都赏给她,她这辈子恐怕也还不清王妃对她的恩情了。 流云看无心像只呆头鹅一样愣在那里,只好替她把那只簪子接了下来,塞到了她的的手里。 无心捧着这支簪子,一时间手足无措。 “无心,你要记得,人这一辈子不在别人说你是什么,只在你自己认为自己是什么,没有一生下来就是丑奴。把头抬起来,堂堂正正做人。以后,别再让人随意欺负你。”苏娉婷这番话不仅仅是说给无心,同样也是说给当年的柳无艳。 无心似懂非懂得地点点头。 其实,她只要有一口饱饭吃也就不求什么了,谁让她过惯了苦日子。这也不能怪她,下等人当惯了,哪里还知道做人的尊严。从前人家常常叫她下贱坯子,是天生的奴才命。久而久之,连她自己也信了这些话,自己生来就是下贱坯子,只好任人rǔ骂驱使。 今日王妃说的这些话,从来没有人对她说过。自己在心下琢磨了许久,也没能琢磨出什么滋味来。 ☆、第二十六章进宫侍疾 今年的夏天热的奇怪,太阳一天比一天升的高,日头成天毒辣的照在人身上,出门一会儿都能热的浑身湿透。明明已经接近秋日,可是这热气偏偏没有一点要减退的样子。 就在京都湿热无比,人人都出不了门的时候,太皇太后突然感染了风寒。 这夏天患了风寒比起秋日里要难受多了。一冷一热,冰火两重天的熬着,任谁也禁不住。太后缠绵病榻将近一月,宫中王府轮流地地派遣女眷入宫侍疾。。只是迟迟不见好。 苏娉婷在月末时收拾了东西带了几个仆人进宫侍疾。 一开始封璃吵着要去,云晋没有同意。云晋说从前没有王妃才让她去,如今有了王妃,当然是王妃去才合情合理。 太皇太后病了,正是该尽心笼络的时候,这个时候不能进宫,把封璃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她自己不能去,只好写了封信让人进宫递给封芯,让她用心侍奉,抓住这次机会。封芯能不能重新获得皇上的青睐,这恐怕是最好的机会。再者苏娉婷进宫侍疾,万一要是再太皇太后耳边chuī了什么风,这不就糟了。也该让妹妹在旁边看着点,她在王府里才能安心。 太皇太后这病来势汹汹,本来只是发热伤寒,后来竟然咳嗽不止。有时严重起来,已经到了夜不能寐,咳嗽不止的地步。虽然太医没有说什么,明眼人都看的出来,太皇太后恐怕是患了痨病。太皇天后已经是六旬的高龄,这时候患上痨病恐怕…… 之前一直是皇后侍疾,一夜一夜的熬着,皇后虽然年轻,也禁不住这么个熬法。美国几日,就累倒在了太后chuáng边,不能再侍疾。后来后宫有位份的嫔妃轮着侍疾,太皇太后都嫌不够尽心,皇上这才从亲王里挑了王妃进宫侍奉。 太后一见到苏娉婷,就亲热地拉起了她的手,道:“好孩子,你来啦,你早该来。” 娉婷见太后半坐在凤chuáng上,脸上的面皮松松垮垮,比之前元宵节各府觐见时显了不少老态。别看宫中伺候太后的人成千上万,可谁的苦处谁知道。站在这空无一人的万人之巅,承受的也是无人可以分担的寂寞和孤单。 想想当年她在花一般的年纪入宫,转眼之间几十载的光yīn已经过去。花了那么多的心机走上后位,扶持着自己的儿子登基,儿子死了又帮着孙子把持江山。临了临了,才发现身边没有一个可以倾诉衷肠的人。最是无情帝王家,即使是万人之上的太后,也已经许久没有感受人间的温暖了。 苏娉婷握着太后像枯虬一般沧桑的手,心上涌起了一阵酸楚。从前姥姥在世的时候只有姥姥最疼自己,后来她被卖到王府里做下人姥姥伤心欲绝,没过多久就伤逝了。如今见老太后这样,苏娉婷的眼泪不自觉的从眼眶里滚落下来,全然忘了在宫中无丧落泪是大忌。 流云见她落泪急忙低声提醒道:“王妃怎么这般动情,太皇太后福泽深厚,凤体一定会康健的。”一面说,一面用眼睛示意苏娉婷窗外有人。 宫里处处都是眼睛耳朵,一个不小心可能就会惹上什么祸事。苏娉婷急忙用帕子抹了抹面上的眼泪,笑道:“是娉婷失态了,太后不要怪罪。” 太后和蔼地笑了笑“你这孩子心眼实诚,将来不要吃亏才好。” 娉婷手中端起药碗,一勺一勺的细心喂到太后嘴里。要说实诚,她从前就是太实诚了,才会被人nüè待至死。现在的实诚,也就只是表面上的功夫。“太后病的这样还要为我操劳,娉婷实在是受宠若惊。太后不如早早养好了身子,才能庇护娉婷常常久久,不吃别人的亏呢。” “我都一把老骨头了,还有什么福气,不过是qiáng撑着一口气罢了。”说罢,又咳嗽起来。娉婷放下药碗给太后顺了顺气,太后咳嗽了好一阵才慢慢好转。“你瞧瞧,人老了,就是不中用了。” 太后虽是笑着说的,苏娉婷还是看出了太后笑容里隐藏的一点无奈的心酸。 向来宫外女眷侍疾都是要住在宫里的,苏娉婷也不例外,太后命人给她收拾了一间还算宽敞的宫室让她住下。这里离太后的端庆宫很近,要是太后传唤来回也方便许多。 说来也奇怪,自从苏娉婷进宫,太后的病就一日好过一日。满宫里都说苏娉婷是太后的福星,她一到,就把那些病痛邪祟都给赶走了。 皇上也高兴,赏了苏娉婷几对鸳鸯赤金的镯子,还有不少外域进贡来的新鲜东西。一时间苏娉婷成了这后宫之中的大红人,不少嫔妃都过来讨好奉承,希望她能在太后面前美言几句。苏娉婷来者不拒,送来的礼她都收下,只是事情她是一件都没办。 无论她有没有在太后那里为这些嫔妃美言什么,她们都不会知道,多半会以为苏娉婷已经做了这件事。到不如安安乐乐地收下这些礼物,哪边都不得罪,让她们自己去猜测罢了。 ☆、第二十七章蛇祸 一日苏娉婷用了晚膳正要去太后那里,流云却突然腹痛不止,下地走路都困难。娉婷连忙叫人去请太医过来给流云看看,太后那边也不能耽搁,她只好带着一个宫里的侍女去太后的寝殿侍疾。 刚刚绕到御花园,就感觉背后yīn风阵阵,凉意bī人。 那个小宫女刚入宫当差没几年,胆子竟然比苏娉婷还小,她害怕地紧紧拽着苏娉婷的胳膊,颤着声音道:“王妃,要不咱们回去吧,这御花园晚上没什么人,看着怪yīn森的。” 这个时候,那些老宫女给她们讲过的那些宫里的奇闻异事就在脑子里不断地冒出来。什么长发白衣女鬼,长舌头女鬼都是在这种黑黢黢的夜里出没。小宫女吓地哆哆嗦嗦,步子都挪不动了。 “有什么好怕的,难道要耽误了给太后侍疾吗?别怕,世上哪里有鬼,那都是编出来吓唬人玩儿的。”苏娉婷见这小丫头不肯往前走,就硬拖着她的手把她往前拽。 刚走到千鲤池边,就听见“嘶嘶”的声响,越来越bī近。 小丫头慌忙看看四周,不等苏娉婷细看,就听见小宫女杀jī一般地叫喊了起来:“王妃,是蛇!是蛇!是蝮蛇!” 苏娉婷回头一看,果然看见一只蝮蛇在月光里吐着鲜红的信子,正慢慢的爬向两人。小丫头已经吓得瘫倒在地,话都说不清了。 苏娉婷qiáng装镇定:“你慌什么!”她就近找了一根折断的树棍,虽然说起不了什么大的作用,但这也是唯一用来防身的东西了。 更令她绝望的是,这花园里不是只有这一条蝮蛇,它们好像是闻到了猎物一样,从黑暗里一个一个的蜿蜒了出来。小宫女一见到这么多的蝮蛇,吓得立刻昏了过去。苏娉婷站在原地不敢乱动,背上渗的汗已经浸湿了她的中衣。 难道真是老天要收回她这条多出来的性命吗? 这些蛇每每靠近一她步,她的胆子就消磨掉一分。 想想真是可笑,她用尽心力和封璃斗了这么久,到头来竟然要落得一个葬身蛇腹的下场。这下封璃做梦恐怕都要笑醒了。她甚至可以想象到封璃在她棺材前拍手称快的狂喜模样。 那蛇离她越来越近,苏娉婷屏住了呼吸,小腿有些颤抖。 算了,反正是逃不过这一劫了。苏娉婷闭上双眼,壮烈的站在原地,等着被这些蝮蛇咬地体无完肤。唉,想不到她贵为王妃,也落得这样一个下场,死亡对她来说不过是再普通不过的一件事了。 可是,她闭上眼那么久,也没有感受到预料之中被毒蛇撕咬的痛楚。而且耳边响起的不再是那些恐怖的“嘶嘶”的声音,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男子浓重的呼吸声,还有利剑挥斩着什么发出的“咻咻”声响。鼻腔里也不断涌进一股浓重的血腥气味。 她睁开眼睛,只见到一个白色的身影在夜色中飘逸的移动自如,地上已经零星地散着一些蝮蛇的断头去尾的尸体。 只听那人微微喘息道:“你别怕。” ☆、第二十八章我当然舍不得离开你 她怎会不怕。 看着那些蛇在云麓剑下血肉横飞,苏娉婷喉咙里不断涌出酸水,她觉得恶心,恶心透顶。 云麓把她紧紧地护在身后,手中的剑没有一刻停歇地砍在那些咄咄bī人的蝮蛇身上。昏倒在地上的小宫女早已被那些畜生咬中,嘴角溢出了黑色的血液,在凄冷的月色里睁着一双惊恐的眼睛,想必她的一缕魂魄早就已经过了奈何桥了。 还好宫中禁卫听见云麓的呼喊及时赶到,费了好一顿功夫才将这些蝮蛇砍杀gān净。 娉婷软在云麓怀里,好像所有的力气都用尽了一样,再也站不直身子。 云麓看她三魂丢了七魄的样子,担心不已:“四嫂,你没事吧?是不是说被吓着了?” 娉婷哪里还能说出话来,身上的冷汗一层沁着一层,到现在都惊魂未定。要是云麓来的再晚一些,自己恐怕就真的要死在这里了。 云麓哪管三七二十一,抱起苏娉婷就往太医馆狂奔,苏娉婷在云麓怀里疲倦的闭上眼睛,一闭眼,沉沉的昏死过去了。 等云晋赶来宫中,苏娉婷还没有清醒,面色苍白的躺在太医馆偏厅的木chuáng上,云麓正守她身旁。她就像一个受了惊的孩子一样,孤独无助地躺在那里。云晋看着她身上勾破的衣服,脸上蹭破了的伤口,一颗心就想被无数锋利的小刀割着一般的疼。 “她怎么样?” 云麓背着手站在一旁,身上的白袍还残留着血迹:“太医说四嫂受惊不小,一时晕厥过去,等得好好调理。” 云晋感激的看着他弟弟,拍了拍他的肩头:“多亏你了云麓,要不是你,你四嫂恐怕就难逃一死了。四哥在这里谢你了。” “四哥你这是说什么,咱们是自家兄弟,怎么还说这种见外的话。” 云晋点点头,坐到了娉婷身旁,握住了她冰凉的一双手。“御花园里哪来的蝮蛇?若说草蛇还勉qiáng能说的过去,像这种剧毒的蝮蛇怎么可能会出现在皇宫这种禁卫森严的地方。”云晋语气冷的像冬日的寒冰,这桩意外分明就是谋杀。如果让他抓到想杀苏娉婷的人,他一定把他碎尸万段。 云麓道:“四哥说的没错,我也在纳闷,御花园里绝不会有蝮蛇这种毒蛇。可四嫂出身民间,怎么会有人想置她于死地呢?” 云晋冷冷一笑:“正是因为出身民间,才有人想置她于死地。” 苏娉婷是在一天后苏醒过来。 她睁开眼的时候,云晋正握着她的手睡在她身畔。 娉婷看着他棱角分明的侧颜,伸手理了理他乱了的鬓发,温柔的笑了。 她真想告诉他,昨夜,在那样危急的状况下,她的心里竟然满满的只有他。她多么希望像神仙一样降临在她身边救她出险境的不是云麓,而是他。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变的这样依赖他。明明告诫过自己只能把他当做是复仇的工具,绝不能付出真心,就算他再俊俏再多情,都不可以对他动心。可是不知怎的,她这颗心总是在动摇,每每他对自己笑一次,就动摇一次。 曾经的假意奉承,变成了真情流露,曾经在他身下的曲意奉承,也慢慢变成了两相媚好,共赴巫山。她骂过自己无数次不要再动真心,都不起任何作用,她已经无可救药的爱上他了。 就在她的手指轻轻拂过他眉间的时候,他突然睁开了充满红丝的双眼,颤抖着声音道:“你醒啦。”那双困涩眼睛里布满的不仅仅只有红丝,还有抑制不住的喜悦。 苏娉婷微微觑着眼,打量着眼前深情的男人,觉得心里暖洋洋的。 她轻声道:“我醒了,我差点以为会永远醒不过来,永远见不到咱们这么俊俏的王爷了。” “不许胡说!”他厉声道:“不许说这些昏话,你是尊贵的四王妃,一举一动自有神佛保佑,谁敢伤你?!”他的话里里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 苏娉婷笑了,紧紧地握住了他温热的手掌:“我知道。”没想到这句话一说出来她两行眼泪就不由自主的从眼角坠了下来,可脸上还是笑着的模样。 过了一会儿,她才记起是云麓在蛇堆里救了她,她忙问:“六弟没事吧?没有被那些蝮蛇咬着吧?” 云晋的眼底闪过一丝寒厉的眼神,随即不动声色地掩盖掉了“没有,他只是受了一点皮外伤,没有大碍。” 苏娉婷这才放心地点了点头。 云晋将娉婷小心翼翼地拉进了怀里,把头窝在她的颈间,心里只盼着这一刻能长长久久,他们可以永不分离。 ☆、第二十九章李氏新孕 四王妃御花园遇蛇这件事在宫内传的沸沸扬扬,一时间人心惶惶。一些平时养些草蛇玩儿的太监慌忙把自己的那些宝贝蛇送出宫外,极力想和这件事撇清关系。 没有养蛇的人也担心宫中仍有蝮蛇没有被抓住,主子奴才们都不敢在再经过御花园。 太后知道了这件事以后也勃然大怒,吩咐皇帝一定要细细地查。苏娉婷因为养病的原因没有办法再留在宫中侍疾,所幸太后凤体已经大好,就请旨从宫中搬回了王府。 宫中人人自危,唯有一人悠闲万分。 封美人在苏娉进宫侍疾的一个月以来,除了给太后请安,几乎就没有出过宫门。苏娉婷御花园里遇蛇这件事,好像怎么也算不到她头上。 “娘娘,东西已经处理gān净了,绝不会有任何人发现。”音儿鬼鬼祟祟地不知道从哪里回来,一回来就直奔封芯的寝宫,支开了别的宫女,自己在封芯耳边叽叽咕咕地说着。 封芯脸上渐渐露出了笑容,“很好。记住,不能漏一点风声出去,不然,咱们可都得死。” “娘娘您就放心,奴婢做的滴水不漏。” 苏娉婷回了王府以后就一直卧chuáng休息,韦夫人和李夫人都陆续来看过了她,只有封璃迟迟没有露面。她倒不是盼着封璃来看她,她只是想证实证实,御花园里的那件事是不是和封家两姐妹有关。要说仇人,也就封璃和她算得上是不共戴天的仇恨了,旁人恐怕不愿意冒这样的险来害一个王妃,除非能从中获得不小的利益。 那从王府里再算上宫中,怎么也是封璃和封芯两姐妹位居苏娉婷仇人榜榜首啊,想不怀疑她们都难。 也许是为了避嫌,也许是根本就不想来,封璃在苏娉婷病着的时候从来没有过来问候,只是让人送了一些补品礼物过来。外人看来这一点都不奇怪,两人从来是不和,封夫人不去看望王妃是再正常不过的一件事。 “这些天怎么没有瞧见无心?”苏娉婷差不多已经完全康复,现在每日不过是和一些进补的汤药。可是她回府这么久,很少看见无心在跟前伺候。 流云笑了笑,露出了很是羡慕的神色:“王妃不知道,前几日王爷在外面遇见无心,说她老实本分,怪可怜见儿的,就让她跟着书堂里的宋离先生念书呢。所以,在王妃面前伺候就少了。” “哦?她倒有福气。”苏娉婷觉得欣慰,云晋能可怜这个孩子,这一点还是与她心灵相通的。 流云静默了一会儿,又开口道:“王妃,奴婢有一些话憋了许久还是想跟您说。王妃遇蛇的事情实在奇怪,必定是有人故意想要害您。您想想,那天晚上我怎么会突然腹痛不止,一定是御膳房送来的晚膳有问题。那个人就是知道我懂得驭蛇,才不想我跟您一起去。那么凶手一定是熟知咱们府中事情甚至是熟知王妃的人,那……”流云语言又止,眼睛瞟着封璃的住处。 这些苏娉婷怎会没有想到,只不过没有证据谁都不能胡乱揣测。好歹她也是王爷的女人,云晋表面不说什么,心里到底也还是疼她的。 云晋派了人在宫中细查,究竟还是没有查出什么来。这件事就像封璃丧子一样很快就消失在了人们的茶余饭后的谈资中,最后不了了之。 太后的病在求日前已经大好,只是偶尔还有一两声的咳嗽。年迈之人患上痨症只能是好的时候珍惜着过日子,坏的时候硬扛着,得过一日是一日。 太后病一好,娉婷就很少去宫中走动了。 殊不知封芯早就复了宠,甚至封了妃位。 苏娉婷遣人去宫里打听,递回来的说辞不外乎是封芯怎样得了宫外的新鲜歌舞日日苦练,怎样留着皇帝夜夜笙歌,怎样万般娇柔地在皇帝身下承欢,怎样与江妃平分chūn色,甚至一跃而上,爬到了江妃前面。 她能爬上来还多亏了江妃有孕,江妃怀有身孕不宜侍寝,这就是给封芯在龙chuáng上腾了位置。封芯怎会放过这个机会,日日在皇上面前使尽了招数,什么民间的大内的通通来着不拒,勾的皇上在她chuáng上流连忘返,情难自禁。 封芯在宫中再次chūn风得意,她姐姐封璃却再次艰难起来。 就好像是枯了多年的老树重新发芽一样,李夫人在心灰意冷之时忽然被太医告知已然怀有身孕两月有余,她自己又惊又喜。对于旁人,尤其是封璃,就只剩下惊了。 ☆、第三十章本王妃来教你做人 李夫人这一胎来的太突然,就连云晋一时间都无法相信。 从前有太医说过,李夫人一直患有宫内寒症,能够怀上世子的机会是微乎其微。今年,又被封夫人折磨的一双腿也废了一半。骤然有孕,实在是意料之外的事。 云晋当然还是像对待一切有孕的夫人一样,赏赐所有能赏赐的东西,请了太医过来jīng心调养,只等着怀胎十月,幼子呱呱落地的那一日。 他再也禁不住任何打击了,上次封璃的孩子没有保住对他已经是痛彻心扉的打击。他没有别的心愿,只想他的孩子能平安落地。大人的事,不能迁祸道孩子头上。 李夫人自从怀孕以来,便事事小心谨慎。凡是吃的用的都让贴身的奴才丫鬟细细检查才敢用,就怕被居心不良的人动了手脚。对她来说,这一胎非比寻常。没有这一胎,她将来的日子就是坐在一口枯井里,永远没有希望,有了这个孩子,那就完全不同了。 娉婷知道李夫人此刻什么也不缺,金银珠宝也没有什么好送的。就自己亲手缝制了一个福字肚兜,又绣了一双虎头鞋,带去给了李夫人。 “王妃费心了,嫔妾如何敢领受。” 苏娉婷知道她此时事事谨慎,草木皆兵,也就不愿意与她多待,坐了一会儿也就回去了。 娉婷带着流云和一些奴才刚走到假山后边,就听见一声声的rǔ骂之语从假山后面传来。一听这尖酸刻薄的声调,她就知道应该又是喜儿在rǔ骂哪个小丫鬟。这么多年了,喜儿还是狗改不了吃屎,永远喜欢欺负不如自己的人来满足自己的虚荣心。 本来她也不愿意听这些闲话,可是有一两个字眼突然生硬地扎进了她的耳朵,让她不得不听。 “……你哑巴啦?我问你话呢!看你长的这个样子,白天出来也不怕吓到人!咱们这四王府倒好,一个丑八怪去了又来了一个……” 听了半晌,只有喜儿rǔ骂的声音,却没有小丫头啼哭的声音。正纳闷着,苏娉婷和流云对望了一眼,两人马上同时明白过来。 只听喜儿骂道:“你也不瞧瞧我这身衣服是谁什么料子做的,你也就敢瞎了眼的往我身上撞。这可是夫人刚赏的苏绣,看你这穷酸样你赔的起吗?” 苏娉婷和流云绕到假山另一边,果然看见喜儿扭着无心的耳朵,旁边洒了一地的jī汤还有瓷碗的碎片。这是流云嘱咐无心炖给苏娉婷补身子用的,现在正是送去苏娉婷屋里的时候。 流云看不过去刚要上前阻止,却被娉婷按住了手腕。她的意思是,再等等。 喜儿一边骂骂咧咧,一边用手戳着无心的脑袋。无心就像一个死人一样,垂着脑袋任她嘲讽摆弄,毫不还手。 “我看看是什么好衣裳,值得喜儿姑娘这么生气。”苏娉婷扶着流云的手走过去,眼里蒙着一层隐隐的怒气。 喜儿见到苏娉婷过来先是一惊,很快就恢复了神色,丝毫没有畏惧的意思。喜儿本来就嚣张跋扈,她主子现在又得宠,她就更没有什么好怕的了。 “王妃万安。”一句话说的敷敷衍衍,怪腔怪调,根本不把苏娉婷放在眼内。 无心见苏娉婷过来更加低垂了脑袋,她不想给自己的主子惹麻烦,更不想让自己的主子难堪。 苏娉婷上下打量着喜儿,前些日子她还是粗布衣裳素银簪子,现在就是苏绣的绸缎,满头的钗环。看来封芯没少补贴她姐姐东西。 “无心她手脚笨了点,不小心撞了你,你也不必如此折rǔ她。你们同是下人,应该互帮互助才对,怎么反倒打起自己人来了。” 喜儿从鼻子里冷哼了一声:“我是我们主子正经的陪嫁丫鬟,她不过是个贱买来的奴婢,也配和我比。” 苏娉婷垂着眸子,眼里的yīn翳又多了一分:“奴婢也是人,也知道痛。” 喜儿好像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捂住一张嘴咯咯地嗤笑起来:“就她?一个丑八怪?也配知道痛?” 丑八怪? 苏娉婷脸上变了颜色,一张脸瞬间像冻上的冰块一样寒气bī人。 对着喜儿那张得意的找不着北的脸,重重地落下一巴掌,这一巴掌直接把喜儿抽的转了一圈,连耳上的蝴蝶耳环都被打掉了一只。 无心被苏娉婷这一掌吓了一跳,流云把她拽到身后,安抚地拍拍她的后背。 “你……”喜儿捂着自己立刻高起一块的面颊,不知所措的看着苏娉婷。 ☆、第三十一章你才是个丑八怪 “我?我来教教你怎么做丫鬟。”苏娉婷拍拍手掌,立刻有两个小厮过来,把喜儿摁倒在地上。 苏娉婷刚要抬起手再落一巴掌,流云急急按住道:“王妃仔细手疼。” “流云,拿板子过来给我狠狠掌她的嘴。” 流云答了一声是,就拿了两寸长的厚木板子对着喜儿的嘴打起来。虽说流云与喜儿没什么大的过节,但见她这样去欺负无心,流云心里也就窝了一股火,下手丝毫没有留情。 喜儿痛的想要叫喊,无奈还没出声板子就又落到了嘴上,怎么痛也就都喊不出来了。 流云一边打,苏娉婷一边训斥:“既然你说奴婢不知道痛,那我就帮你知道知道。素日你就仗着自己的大丫头身份捧高踩低,就连其它两位夫人你都不放在眼内。我要是再不教教你,你恐怕都要把自己当成主子了。”流云一个女孩子手上能有多大力气,打在喜儿嘴上也没有什么皮肉声响。娉婷看流云手上力气越来越轻,一股怒火烧地更旺,她忽然转过身来望向站在一旁的小轩子:“小轩子,你来打!” 小轩子立刻过来接过流云手中的板子,重重地打起来。男人家力气自然是比女人大的多,没打几下,喜儿两边嘴角就都流出了两道鲜红的血迹,连牙龈里都渗出了血液。 这种鲜红色更加刺激了苏娉婷的神经,她紧咬着贝齿,没有想让小轩子停下来的意思。 打了约莫有百下的板子,喜儿一张嘴已经血肉不分,眼泪大把大把地糊在脸上,脂粉也差不多全都脱落了。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红一块,看着就像一只鬼一样可怖。 “停手吧。流云,去拿一面镜子过来。”苏娉婷俯视着瘫在地上的喜儿,端详着她脸上的伤痕,好像在欣赏自己一件得意的作品一样满意。“你还有什么招数?对那些不如你,害怕你,你看不起的那些人,你还有什么招数?责打?水烫?还是针刺?” 苏娉婷列举的所有这些恶毒刑罚,她都曾经在柳无艳的身上一一尝过。那种滋味,即使是隔世轮回,都能清清楚楚的记得。 喜儿全身一颤,她不是因为疼痛,而是因为苏娉婷的那种眼神。她的眼神,就好像是要把她吃了一样。她也纳闷,这些事情苏娉婷怎会知道?而且知道的这样清楚,说不定是哪个贱人挨了打,跑到了苏娉婷的耳边chuī风。 冬天的时候,喜儿抢走柳无艳的冬被,只把一条薄薄的chūn被随手丢在地上。夏天的时候,她又故意将一壶壶的热水打翻在柳无艳身上,把她身上烫的没有一块好地方。等到了秋天,就是柳无艳受着无穷无尽针扎痛苦的时候。 整整一年,她从来不曾放过柳无艳,她对她说过最多的一句话就是“你这个丑八怪!”。那时的柳无艳傻傻地认为只要她真心对喜儿好,她就能对她转变态度,苦日子就能熬到头。 那个傻子这样认为了一辈子,最后还不是凄惨地死去了。 如今? 流云很快把镜子取了来,苏娉婷让人揪起喜儿的脑袋,她把镜子凑到她眼前bī着她看:“看到了吗?这就是你,一个十足的,丑,八,怪。” ☆、第三十二章麝香 苏娉婷带着无心回了自己的屋子,就让那些下人退下了,连流云她也吩咐叫下去。无心还是不敢抬起头,她害怕。害怕娉婷责怪她,害怕她像打喜儿那样惩罚她。她从来没见过王妃这样凶狠。 “抬起头来。”苏娉婷望着瑟瑟发抖的无心,带着一种命令式的口吻。 无心抖了抖,微微扬起了头颅。 “抬高点。” 无心就又抬高了一些。 苏娉婷看她这样害怕,心里无端的觉得生气。无心为什么会这样任人羞rǔ,为什么抬不起头来。 “无心,我说过,你不是天生的奴才命,你gān嘛那样怕一个丫鬟。你让我很失望。你以为你是什么?被我养在王府里的一只猫一条狗,高兴了谁都能逗着玩儿,不高兴了,谁都能来踢两脚吗?你记住,你是一个人!” 无心眼里沁满了泪水,她不是听不懂王妃的意思,她只是不敢。从前她被太多人欺负惯了,卖给谁就是谁的奴隶,哪里还有什么尊严。低头顺从,俯首帖耳是做奴隶的第一条规矩,突然叫她改她也无从改起。 苏娉婷见她呆呆傻傻的样子,一时间也没了主意,原本也是苏娉婷自己太心急了。 换位想想,要是叫当年的柳无艳抬起腰杆做人,怕也是一件难事。 她只好又jiāo代了几句,就让无心回去了。 张夏佝偻着腰站在竹帘子外面,细细听着书房里面的动静。 蒋太医垂手站在王爷案前,正如实汇报着李夫人这一胎的状况。“夫人这一胎胎相稳固,只要好好调理着,就不会有什么大的问题。胎里不宜的事项微臣已经列了一张表,王爷只要让夫人照着做就是了。” 蒋太医是王府里用惯了的老人,他的话在王爷这里还是很有分量的。封夫人的胎没能保住,蒋太医心里一直有愧。虽说福祸在天,但在这宫中府中,向来是人祸比天灾要多的多。 云晋坐在紫檀雕莽的王座上深深叹了一口气,“蒋太医,本王膝下本就子嗣寡少,前些日子去了一个,这个可万万不能再没了。本王,拜托你了。” 蒋太医连忙作揖道:“王爷言重,下官一定尽心竭力保住王爷血脉,王爷不必忧心。只是……”蒋成欲言又止,打量着云晋的神色,思量着要不要说出口。 “蒋太医有话大可以直说,在我这里不妨的。” 蒋成这才慢慢悠悠开口道:“上回封夫人的胎没的蹊跷。其实封夫人身体壮实,微臣一直悉心调理,孩子也已经过了三个月,怎会摔一跤就大出血,差点母子俱损。王爷难道就没有怀疑过吗?” 云晋转了转手中的白玉佛珠,眸子里凝着一抹狠厉:“你是说有人谋害王嗣?” 蒋太医默然,那就是承认了。这种府内家事蒋成本来不愿意多嘴,只是王嗣之事事关重大,他又是跟随了王爷多年的老人,怎能不告知王爷。 “而且,微臣那日来给夫人医治时隐隐约约在夫人的房中闻到了一股子麝香的味道……”蒋成看着云晋脸上一点一点yīn沉下去的脸色,便不敢再说下去了。 “麝香?”云晋露出一抹怪异的笑容,“这种好东西又在我这四王府里了么?” 蒋成更不敢说话了,只垂着手站在一旁。 云晋端起一杯茶正要送进嘴里,那股被他极力压制住的怒火直接从胸腔里腾地烧起来,那茶杯下一刻就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张夏在外面被这一声尖锐的声响吓了一跳,果然听见云晋喊他:“张夏!” 他连滚带爬地急忙跑到云晋面前听吩咐。 云晋用手指着他道:“去查!是谁胆敢在这府中私用麝香,是谁,胆敢谋害王嗣。去!” 张夏迭声答应着,风一般的跑出去,吩咐底下的人偷偷地盘查起来。 ☆、第三十三章变数 自从喜儿被打,她就很少再人前露面。毕竟打的地方不光彩,伤口也骇人,每次她自己照镜子时都会对自己这张脸厌恶万分,又何况是旁人呢。 一看到她那张脸,她对苏娉婷的恨意就加深一分。这个女人,看着倾国倾城,竟然下手这么yīn狠,还有那个丑奴,一脸的贱相,怎么王妃会这样偏袒她,真是撒活见鬼了。 更令喜儿心里难过的是,夫人竟然一点都不怜悯她,还嫌她给自己丢人现眼。看见她脸上的伤就觉得心烦。最近这些日子,她也不敢怎么凑到夫人面前,只让底下的丫头到夫人那里伺候。 喜儿心里也清楚,虽然夫人痛恨苏娉婷,可是夫人心里还是有些惧怕这个女人的。 自从苏娉婷一进王府,封璃的恩宠就大不如前,这是谁都知道的事实。自从上次她和夫人设计让王爷留在夫人房里,夫人好像就变了一个样。以前的那些功利心像是去了一半,整日坐在宫中喂鸟,说话也是三两句。那也一定是发生什么不寻常的事,夫人才会这样。 “夫人,如今连李夫人那只不会下蛋的母jī都有孕了,咱们怎么办?”喜儿特意炖了一碗血燕给封璃补补身子,这些天她都无心吃饭,脸上的皮肉都瘪下去许多。 封璃看见她脸上蒙了一块白色的纱巾,就知道她脸上的伤疤还没有好。 “前些日子外面送来的玉颜膏你拿些回去涂吧,在我和王爷身边伺候不能总是烂着一张脸。”封璃语气平常,用勺子搅了搅燕窝。 “是。”喜儿跟在封璃身边这么久怎会不知道自家主子的脾性,夫人这样讲就是心疼她了。 “我保不住孩子,她倒是一转头怀上了。喜儿,你说,这是不是老天爷在看我的笑话?”封璃自嘲的笑了两声,里头夹杂了无数的心酸。 喜儿忙跪下给封璃捶了捶腿,安抚道:“夫人怎么这样想,她不过就是怀个孩子,青楼的出身,生下来的孩子也是下贱。如果生的是个女孩那就更是没什么指望的。只要夫人好好调理身子,一定能再给王爷生下一位世子的。” “再给王爷生一个孩子?”封璃冷笑一声,“喜儿,他日你要是嫁人,一定要嫁一个心疼你在乎你的。别跟我似的,成了人家的笑柄。” “夫人笑话奴婢了,奴婢一辈子当您的奴婢,哪里想着嫁人。” 封璃一听这话心里倒还真有点感动,难得这个小丫头还有这份心思,自己这么多年也算没有白疼她。 “咱们上次那一局没能扳倒李夫人和王妃实在是可惜,要不然她还哪有怀上世子的机会。”喜儿接过封璃手中的燕窝,不由得感叹了一句。如若上次事成,现在没准封璃已经变成王妃了。 封璃没有说话,只是又拿了一小碗鸟食去逗笼子里的两只huáng鹂。 喜儿知道自己多了嘴,就默默退到一旁不再吭声了。 自从苏娉婷教训了喜儿以来,她就做好了封璃过来兴师问罪的准备。可是她准备了那么久,也不见封璃过来。 “王妃,我听说那个院里的那位现在改了性子,成天养鸟看书,不大出来走动了。”封璃不再bào跳如雷,凶恶成性,当然是合府的喜事,更是她屋子里下人们的喜事。一个个恨不得跑的门口放鞭pào,庆祝这个比皇上大赦天下还喜庆的事。 听说上次一个丫鬟打碎了一支王爷赐给封璃的五彩琉璃簪,她也只是说了两句就算了。 要知道,她从前可是被丫鬟梳掉一根头发都要责打丫鬟二十杖的人。 母老虎变成了小白兔,这可是满府里的奇闻,流云有所耳闻也就不稀奇了。 苏娉婷也觉得纳闷:“她是吃错东西了还是被仙人点化了,真的转性到了如斯地步。” “我看她葫芦里不定买什么药呢,上次王爷打她一巴掌不就是因为她做事狠辣么。她估计就是在讨王爷的欢心,才摆出这种做作样子。”流云噘着嘴给苏娉婷收拾夏日里的衣服。眼见着夏天又过去了,天也渐渐凉了下来。 苏娉婷听着有理,手中的棋子也迟迟不能落定。 流云又走到她身边,悄悄道:“奴婢还有一件奇闻,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说罢,你什么时候也喜欢卖关子了。” 流云道:“奴婢听说六王爷与六王妃今日突然不睦起来,六王府里已经人尽皆知了呢。” “啪嗒”一声,娉婷手中的白玉棋子掉在了棋盘上,一盘混沌的残局更是乱了。 ☆、第三十四章你别碰我 云麓和白依依不睦,是秋日里才传出来的事。 每一个听见这条消息的人差不多都是和苏娉婷一样的反应,六王爷与六王妃不和,那简直是天大的笑话。要知道,六王爷为了让六王妃能每日见到江南风景,解解思乡之情,特地请画师把江南的全貌都给画了下来。这可比周幽王为搏褒姒一笑,搞什么烽火戏诸侯费功夫多了。 如此恩爱登对的夫妻传出不睦谁能相信。 白依依和云麓,确实是天生的一对。无论是外貌还是性格,两人就像是一张纸撕开来的两部分,弥补的天衣无缝。 白依依安静恬和,云麓活泼好动,在一起完全就是动静皆宜,无比美好。新婚时二人无比甜蜜,出则同行,寝则同息,恨不得吃饭都要用一双筷子。 打破了这一切美好的,是一句云麓在梦里喊出来的话。 云麓是向来一个不拘小节的人,无论是在王妃面前还是下人面前都是随性奔放。女孩的心思,他向来不善猜测,也不想猜测。 有时与依依一同出门,依依看中什么簪子,他也只是挥金如雨的买下,从来不知道要帮她插在鬓边。若是依依想买什么新式的衣物,他也只是站在一旁带着笑脸,从不参与她挑选的过程。 于是乎,再美的绸缎也就失去了颜色,再华丽的簪子也不值得一戴。 时间长了,依依的嘴里渐渐就没有什么了玩话,出门逛街的兴趣也去了一大半。大部分时间都待在王府里和下人们踢毽子,做针线。 对于依依的这些变化,云麓看在眼里,却没放进心里。 两人之间一旦有了隔阂,如果都不去理会,就会像疯狂生长的藤蔓一样,各种误会和错怪纠缠在一起,就到了一种很难挽回的地步。 直到那句话出现在云麓的梦呓里,这根藤才紧紧勒住了两人的咽喉,bī的人不能呼吸。 两人的第一次爆发,是在苏娉婷遇蛇之前的一个夏日夜晚。 “你与她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白依依紧咬着嘴唇,质问着面前自己深爱着的男人。 云麓不明所以的捧着孙子兵法,以为她又在耍什么小孩子脾气,脸上仍然挂着微笑,“我和谁?依依你在说什么没头没脑的话呢。” 白依依从没想过,在他心里的那个人不是她。那她白依依到底算什么?一个没有任何意义的替身?还是给人用来填满缺憾的玩物?现在连她自己这张脸,她都恨不得撕下来。 “是谁?呵呵。”白依依露出一抹狞笑,云麓看着她脸上有些发狂的表情,一时间觉得难堪。 “依依,你是王妃,不要在下人面前这样失态。”本来下人们听见王妃言语越来越不对,正在犹豫要不要退出去,一听王爷这样说,便都以最快的速度识趣的消失在了两个主子的视线里。 “失态?王爷làngdàng不羁,恐怕连什么是失态都不知道是什么吧?”她这话当然是另有所指,云麓就是个傻子,话说到这种地步他也该明白一二了。 云麓脸色变得铁青,像一个被人当场捉住的小偷一样,囧然地愣在原地:“依依……你……你……” “连自己的嫂嫂都惦记,王爷连人文伦理都不顾了么?还是连羞耻两个字都不知道怎么写了。”依依眯起了双眼,眼中满含着不屑和嘲弄,当然,还圈着一汪眼泪。 回想起和云麓在一起的日日夜夜,一想到她在他怀里娇柔承欢时,他的脑子里想着另外一个女人,白依依就觉得恶心。 《女则》里教她怎样侍奉和爱戴夫君,却没教她怎样面对一个不忠的丈夫。 云麓被这几句话打的措手不及,感觉耳边像响了几道惊雷一样,看着依依动来动去的嘴唇,只听的见“伦理”两个字,其他的都听不清了。他动动酸涩的的喉头,“你……你怎么知道……” 白依依脸上已经挂满了眼泪:“我怎么知道?我怎么知道我的夫君躺在我的身旁心里想着旁的女人?还不是你在梦中呓语,不然我恐怕要被你骗一辈子,还傻兮兮的以为你爱我呢。” 云麓连忙上前想要抓住她的手,却被依依一把甩开了:“你别碰我!别碰我!” “依依,不是你想象的那样,你听我说……”他不知道怎么处理这种失控的局面,残存的一点理智告诉他,他不能没有依依。 ☆、第三十五章六郎情断 在那次激烈争执之后,两人之间的关系迅速地冷了下来。 云麓很自觉地的把卧房里的被褥抱去了书房,自此就在书房的硬榻上安了窝。他不是没有恬着脸去哄白依依,可依依就像换了一个人一样,全然没有了当初的温柔,对着他永远是一张没有表情的脸,对他的解释也是置若罔闻。 一开始,他以为她还在气头上,等她气消了,也许就能听进去什么了。 他没想到,一连两月,白依依都没有踏出房门。见了他,也像见了空气一样视而不见。云麓这才开始恐慌,难道,她真的对他完全没有了感情,甚至想要离开他? 一时之间,王府里风言风语,说六王妃受了刺激,得了疯病,像个疯子一样对王爷爱答不理,有时又bào躁易怒,动不动就把屋子里所有能砸的东西全都砸个稀巴烂。 每每这时,下人们忙着满屋子收拾碎片,云麓就急忙跑过来心疼地替她包扎伤口。她也不拒绝,抬着一张高傲冰冷的脸看着这个男人。他高兴地以为她接受了她的关心,嘴角露出久违的笑容。 谁想到她竟然当着他的面把那些细心包好的绷带一道一道拆下,露出了鲜血淋漓的伤口。他再包,她再拆,乐此不疲。 一旁的下人个个看的摸不着头脑,这两位主子到底是受了什么刺激才能做出这种常人做不出来的事。 这样一次次以后,云麓终于忍不住扶着她的手臂问悲哀地问她:“依依,你到底想要我怎样?” 依依一笑,笑容表面和从前没有什么不同,还是那样楚楚动人,可是内容已经完全改变了。 云麓看着她陌生的一张脸,眼泪倏然滑落:“依依,我真没有负你……我对她……” 她依然笑着,没有一句话。 就这样,曾经六王府里人人称赞的温柔王妃,眨眼之间成了一尊没有感情的菩萨。对谁都慈悲,对谁都笑着,可偏偏是麻木的,冰冷的,绝望的。 就连王爷好像都变了一个人,在外面还是那个风流潇洒的玉面六郎,一进府里就成了个锯了嘴的葫芦。明明以前是很开朗很招下人们爱戴的一个王爷,现在却是沉闷无言,呆呆傻傻,对着下人再没有什么玩笑可以讲。下雨的时候,就站在书香阁里对着满院子里的雨笑,下雪的时候,就对着漫天的雪笑。 六王府一夜之间成了一个没有主人的府邸,两个主人一个傻掉一个疯掉,虽然住在一个屋檐下,看着就像隔着天上人间那么远,谁也碰不到谁了。 云晋听见他弟弟的那些传言,有些将信将疑。云麓对白依依有多宠爱那是尽人皆知的事情,白依依对云麓也是用情颇深,怎么可能一夜之间到了这种仇人一样老死不相往来的地步。 再说每每他见到他弟弟,云麓还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哪里像传言中要生要死,疯疯癫癫的傻子。所以每回他要开口问他,都觉得不合时宜,反而自己像个神经病,没事盼着人家夫妻不顺,也就不再问了。 直到李嬷嬷红了眼睛来找他,他才信了这些传言。 云麓母妃金氏早亡,一直是他的奶娘李嬷嬷抚养着他,他待李嬷嬷也像半个母亲一样尊敬,一直把李嬷嬷留在王府中养老。现在两个主子不和,王府中的大小事情都是李嬷嬷在管着。她日日看着云麓颓废下去,身子一天比一天单薄,怎么不会不急。她想来想去,也就只有云晋才能劝动云麓了。 “四王爷,您是不知道我们府里是闹成了什么样子。六王爷他不管事了,成天成天的喝酒。王妃也像个泥做的人一样,活着也和……没什么区别。王爷,您可得劝劝我们六王爷啊!”李嬷嬷一大把年纪,坐在那里一把眼泪一把鼻涕。云麓是她好不容易才看护长大的,怎么能眼见着他被这种事情耗空身体。 云晋赶忙递了一块帕子给李嬷嬷,安慰道:“嬷嬷保重身体,我一定会去劝他的。” 云晋当日就去找了云麓,两人在书香馆里待了许久。李嬷嬷不放心,一直趴在窗户底下探听动静。只听见了什么“珍惜”“服软”之类的词眼,旁的就再听不见了。 云晋走后云麓满脸笑容的出来,还吩咐下人传了晚膳,李嬷嬷心下欢喜,以为这个小祖宗终于开窍了。 谁曾想,云麓却变得更加放dàng,常常眠花宿柳,整夜不归。好几次都喝的烂醉在chūn风楼里,被好几个花娘占住了身子,一连几日不曾回府。 等李嬷嬷带着一群人赶到chūn风楼,他还衣冠不整的躺在几个花娘的怀里,襟怀半敞,正不知天地是何物。李嬷嬷一瞧见他这样,登时又哭又骂,将他拖回了六王府。 堂堂王爷逛窑子,这要是传出去皇家的脸面还要不要。要是染上了什么不该染的病,那可怎么好。如果要是遗珠在民间,那就更了不得了。这满屋子衣着bào露的美艳女子都是一点朱唇万人尝的jì女,要是真的怀了孩子,那岂不是玷污了皇家血脉。也难保她们心里没有飞上枝头变凤凰的念头。 李嬷嬷为了确保万一,临走时给她们一人赏了一碗红花汤,不喝也得按住嘴灌进喉咙里去,从此断了这些不该有的念想。 所有在chūn风楼里的香艳韵事,都变成了闲话游dàng在六王府里,而且被这些闲着没事儿gān的老婆子们还有出苦力的汉子们描绘地更加生动。比如那些香艳女子胸前那对傲物有多么勾人,穿的肚兜上绣了什么样式的chūn宫,或者王爷有多么威猛,以至于一夜驭三女…… 这风当然也chuī到了白依依的耳边。下人们纷纷都在揣测王妃知道了会是什么反应,会不会又发起疯来砸天惯地。可是白依依仍旧是那种不问世事的模样,听过了就听过了,连眉头也不曾眨一下。 ☆、第三十六章表哥要成亲了 有道是几家欢喜几家忧。 六王府里jī犬不宁,四王府里正喜气洋洋。 上了年纪的嬷嬷们都说,李夫人这一胎怀的很有福相。胎相尖尖的,一定是个世子。 本来大家只把这些话当作闲话听听,后来李夫人越来越爱吃酸,大家纷纷都信了起来。各屋里有头有脸的奴才都开始恭维拉拢李夫人身边的那些侍女奴才,要是李夫人真的再生一个世子,到时候再巴结可就巴结不上了。 李夫人更是得意,从前被封家两姐妹欺负成那样也没有翻身的机会,这会可算是能狠狠出地一口恶气。但有时她也会害怕,人家都说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为娘做的恶事都会报在孩子身上,那她这一胎会不会…… 一想到这里,她就赶紧摸摸自己的肚子,好像这孩子立刻就能不见了一样。 她怎么能不心虚,虽说那厌胜之术不是她做的,可那花园里石子路上的油可是她派人去做的。白白的要了一个孩子的性命,这罪过已经让她痛苦不堪。现在有了这个孩子,胆子也越来越小,天天推说身体不适不见客人。 苏娉婷本来想去看看,一见她这样胆小怕事,估计连她也防范着,也就不想去趟这趟浑水了。 流云成天看着李夫人的珍音院里热热闹闹的人来人往,心里不免觉得不太舒服。 话说王妃的恩宠要比李夫人多的多的多的多,可王妃就是不愿意给王爷怀个孩子。在这王府里,要是王妃不能给王爷生个孩子,那可是要被外人笑话的。更何况王爷正当年,不是王爷有问题,那一定就是王妃有问题了。 本来王府里眼红王妃的人就多,这下更要被她们添油加醋地说了。 苏娉婷看流云这两日gān什么都心不在焉,就猜到她心里正在琢磨着这件事。流云这个丫头什么都好,就是有些沉不住气。“流云,你想什么呢?” 流云停了停手上的活计,“奴婢,没……没想什么啊。” 苏娉婷笑了笑,拖了她到身边坐下,“流云,你要知道,有没有孩子不是最重要的,只要我和王爷的情分在,这些又有什么。” 流云见王妃说出了自己的心事,两朵红云升到了脸上:“其实奴婢也是为王妃着急,没有孩子,恐怕以后在这王府里的日子就不好过了。再说,王妃又不是怀不上孩子,都是那药……”流云说到这里就闭上了嘴,不敢再往下说了。 这句话戳到了苏娉婷的痛处,她何尝不想给云晋生一个孩子,可是,她真的配有一个孩子吗?是她对不起云晋,她没法想象如果云晋知道她一直在喝避孕的汤药之后会是什么模样。也许是失望,也许是愤怒,这无论如何都伤到了一个男人的尊严。 苏娉婷一时没了话,无神地看着窗外一颗开的正盛的海棠,无心正在那里修剪着花枝。 “无心来这府里多长时间了?” 流云道:“大概有半年了。” “已经半年了?时间过的真快啊。”她支着沉沉的脑袋,看着无心消瘦的背影。这个孩子总是吃苦,现在好不容易过上安稳地日子,脸上的笑容也渐渐多了起来。苏娉婷一恍惚,好像又看见了那个傻傻的女孩。永远乐观,永远善良,也永远悲惨。 她正出神,小轩子打了帘子进来,弯着腰道:“王妃,宋离先生在外求见。” 表哥?他怎么来了。 自从索婚那事之后,他就一直躲着自己避嫌,怎么今天倒稀奇的自己跑来了。 “表哥怎么有空过来,是有什么事嘛?”娉婷让流云给宋离搬了一个绣墩过来给他坐,宋离局促地坐在那里,不自然地搓着双手。 他gān笑两声,摸了摸后脑勺笑道:“王妃,我本来不太好意思来找你,可是,能帮我的也就只有你了。” “表哥有什么事尽管讲,在我这里没有什么好客气的。我这里别的没有,肉包子还是管够的。”一句话说的满屋子里的丫鬟都笑起来。 宋离脸皮本来就薄,一听苏娉婷又提起“肉包子”的事,越发不好意思了,“王妃就不要调侃我了,一个肉包子,王妃要记到什么时候才算完。” “好了表哥,我不笑了,”苏娉婷笑弯了眼睛,也指着丫鬟假正经道“你们也不许笑了。” 她一说这话,大家笑得更厉害了。 宋离也顾不得这些,缓缓开口:“我刚来京城里谋生的时候受过一个女子的恩惠,她是一个小商人的女儿。本来她家也算富庶,我一个穷书生哪里敢高攀。如今她哭哭啼啼跑来找我,说她父亲做生意失败家里落魄了。我知道她的意思,所以想请王妃允许我成亲。”王府里的规矩,凡是王府里有头脸的佣人,成家娶亲都要经过王爷和王妃同意。像宋离这样既有头脸,又是王妃表哥的,更要来和王妃知会一声。 别看宋离平时话少,一到这种关系自己因缘的大事的时候,说话可一点不啰嗦。 还没等苏娉婷开口,就听见“哗啦”一声脆响,一个琉璃茶盅在地上摔了个粉碎。无心傻傻地愣在宋离背后,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宋离的背影。 流云见无心没有挪步的意思,连忙上去拉着她过来,道:“无心忙昏了,小心别把茶水撒到宋先生身上。” 无心这才回过神来,一颗魂魄好像在九重天上遨游了一趟才回来。 他要成亲了?这么快? 苏娉婷见无心垂着头一脸的失落,心中不免吃了一惊。怎么说她也是这种年纪过来的,一个女子对一个男子是不会死喜欢爱慕从眼神里就能看出苗头了。无心这样失望,一定是喜欢上表哥了才对。 苏娉婷摇摇头,笑说:“若是表哥喜欢,就求娶过来好了。两个人在一起,最重要的是要倾心,其它的,都是次要。” 她这句话虽然是对着表哥说的,实则也是告诫无心的。两情相悦才是圆满,一人单相思是最折磨人的事情。 无心听了果然皱了皱眉头,别过脸去把视线放到了远处。 ☆、第三十七章本王伺候你 李夫人的肚子一日大过一日,看着她渐渐隆起的肚子,连苏娉婷心里都有些羡慕。 给人家做母亲到底是什么滋味,她是很好奇的。好奇归好奇,当了母亲身上的责任大了起来,想要做什么就都要考虑着孩子。她可不想自己作孽让孩子承担,毕竟报应轮回这些东西,永远都是说不准的。 现在天气越来越凉,她这人有一个毛病,天越凉她越嗜睡。连云晋都笑话她,跟个蛇一样一到冬天就要缩起来冬眠了。 这日中午,她这条蛇照例缩在冬暖阁的如意榻上冬眠。为了睡得舒服一点,她脱了外面层层裹着的衣服,只穿了一件水色的纱衣连着脚上一双眠袜子睡觉。 刚睡到一半,她就觉得被窝里像放了一个火炉子一样热腾腾的烧了起来,明明平时睡觉还有点冷,今日怎么还热了? 直到一双温热的大手掌覆到她胸前意乱情迷的一顿拨弄,她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云晋一进门见她又在榻上午睡,脚步就不自觉的放轻了。衣架上放着她穿的藕荷色衣裳,屋里点着异邦刚刚进贡的甜香。他望着苏娉婷水红色衬衣里露出的一截香肩,嘴角泛起了一丝邪魅的笑容。苏娉婷就像一颗剥了皮的荔枝一样躺在榻上,整个身体都泛着一种诱人的光泽,云晋斜眼看着这样香艳的场景,不由得chūn心dàng漾。 他立刻钻到了被窝里,像个泥鳅一样黏在苏娉婷身上,从后面紧紧箍住了她,一双不安分的大手趁机在她身上不断游走。 苏娉婷实在是困得不行,没jīng力和他胡闹,懒懒开口道:“你别和我闹,我真的困的不行,你老老实实躺着。” 云晋一听这话哪里还能老实,他把被子蒙过头顶,一双手从胸前直接探到了下面,在苏娉婷耳边低低道:“哪里还用王妃动手,本王伺候你。” 云晋饿虎扑食一样折磨着苏娉婷,苏娉婷被他逗的完全没有反抗的力气,只能任他摆弄。别看云晋在外面人模人样的,一到chuáng上他就会露出那张丑恶的嘴脸,不把苏娉婷折磨的话都说不出来他绝不会罢休的。 苏娉婷咬着牙,嘴里的话一个字一个字地蹦出来:“你……轻……点……” 身上那人正到关键时候,哪里还顾得上这些,恨不得在她用上所有力气,连chuáng都跟着有节奏地晃动,吱吱呀呀的响个不停。 屋内一片chūn光旖旎,屋外却是狂风大作。 张夏就蹲在廊下甬道的灌风口那儿,瑟缩着身子,安分守己地替王爷把风。 王爷白天和王妃在房间里快乐,他却得在大风口里给俩人看门,这都叫个什么事儿啊? “唉,命啊,这就是做奴才的命啊。”他蹭了蹭脚上沾的湿泥,点了一支旱烟,咕咕咕地抽了起来。 谁知无心这个时候正要给苏娉婷屋里送热粥,看见官家张夏蹲在那里她也只是点了头就要往前走。 张夏放下烟锅子赶紧上前一把拉住,他没想到这丫头这样傻气,“哎呦,无心姑娘,你这是要上哪儿啊?” 无心看了看手上的托盘,又看了看娉婷那边屋子,意思是给王妃送暖粥去。 张夏笑了笑,拍了拍无心的脑袋:“你呀!王妃现在哪儿还有心情喝粥啊,去,去,回去吧。”张夏指着厨房那边的方向,示意无心回去。 无心见张夏叫她回去,一时摸不着头脑。王妃这几日中午都喜欢喝一碗暖粥取暖,怎么今日就没心情了? 张夏见她捧着那粥不肯离去,估计她还没明白过来什么意思,也是,这小丫头人事未通,哪里知道“没心情”这三个字里包含的小小乾坤。张夏只好连推带撵的,把无心劝回了厨房。 无心一回到厨房,就把这件事比划着告诉流云。流云正看着一个小丫头褒燕窝,一听完无心的话,整个人都笑的花枝乱颤。就连一旁的小丫头也忍不住抿嘴笑了起来。 她们一笑,无心就更不明白了,这有什么好笑的。 流云见她还是云里雾里的样子,就含笑附到她耳边轻轻说了几句。一听完,无心就红了耳朵根子,笑着跑了。 后来一到煮暖粥的时候,无心就想起流云说的那句话。 “他们啊,在塞小娃娃呢。” 小娃娃? 小娃娃要怎么塞?难道真的像从前奶奶说的那样,是从脚底心塞进去的吗? 一想到这里,她就又臊红了脸,手上那把扇火的扇子用力地挥动起来,锅里的粥就开始咕嘟咕嘟地冒着响,比无心的一颗心跳的还要快,还要响。 ☆、第三十八章宋离成亲 宋离娶亲是在一个秋日午后,他张罗了几桌还说的过去的酒席,请同事的几个人吃了吃酒菜,大家热闹一回,也就算是成亲了。 本来苏娉婷是想要过去贺一贺,一想人家本来喝的挺高兴,万一她一去大家拘束起来那也是没意思。就让流云封了一百两银子和一张房契递给了宋离当作新婚贺礼。 这房子是前街的一家老商号,本来是卖些金银器具,后来落败了,就被王府买回来打算当作仓库用。娉婷听说宋离娶的夫人是个行商人家的小姐,倒不如把这个房契送他,让他好好置办一份像样的家业,他夫人也能帮衬着他。 宋离一打开这红包,心下便明白过来。表妹这也算是用心良苦,仁至义尽了。想想当初自己还帮着外人想要害她,心里就觉得惭愧至极。张氏过来一看,也吓了一跳。没想到这个王妃出手这样阔绰,自己果然没有选错夫君。 张氏名叫意菡,父亲是京中经营茶叶的商贩。本来家中日子还算好过,就因为父亲与其他商人不睦,遭到排挤,这才家业破败,以至于一败涂地。 他父亲为了东山再起,想把她嫁给自己做生意老拍档的白痴儿子,两家联姻。意菡哪里会同意,一直哭闹着不嫁。她又打听到当日在街上救济过的那位清秀卖画郎已经成了王府的入幕之宾,又是王妃的表哥,前途一片大好。那段时日,他还画了一幅画给她以表谢意,那画上题了一首诗,隐晦地表达了他的爱意。虽然她也对宋离有些好感,只不过碍于身份地位的巨大悬殊,她就没往深处考虑。现在自己落难他却腾飞了,这不正是天意么? 她急忙就让丫鬟小雨悄悄地来找他,能不能救她,也就看这个男人对自己的情分了。 宋离自从在大街上见过意菡之后可以说是魂牵梦萦,已经存了一份心思在那里。那日他正教着书,看见小雨在窗前探头探脑,好像在找谁。他一颗心跳的厉害,手里的书都快握不稳了,他知道那是意菡的贴身丫头。她来找他就等于意菡来找他。 小雨哭着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了宋离,宋离心里又怜又喜,他怎会不懂小雨话中的意思。当日,他就换了一身体面衣服去张家一家安身的茅屋里提了亲。 要是搁在从前,张老爷是绝不会正眼对待这们亲事。今时不同往日,自己家业破败,一家老小都挤在一件茅屋里哪里还能小瞧别人。又听小雨说宋离在王府做事,是王妃的表哥。虽说是个教书先生,但有王府这层背景在,这可比嫁给老宋家的儿子有前途多了,将来恐怕还能帮助他在商场上再次风生水起。 张老爷的一双青光小眼转了两转,随即答应了这门亲事。 意菡嫁给宋离后日子过的还算舒心,本来宋离在王府里就很受用,再加上苏娉婷给他的一间商铺,日子过的甚至可以说是滋润。意菡是不是拿些银子贴补娘家,宋离意菡落难后瘦下的一点皮肉也在短短时日内养了回来。 苏娉婷知道宋离已经接了意菡在府中生活,说什么也得去见见这个表嫂才是。 她挑了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带了一些绸缎首饰去探望宋离。 宋离那个时侯还在书堂里教书,没有在屋子里。苏娉婷一进门,就闻见了一股淡淡的脂粉甜香。果然是有了女人的屋子,看着都温暖窝心了许多。她上次来,这屋子还是闷沉沉的做派,只有几个简单的木柜子做装饰,一看就是单身汉的住处。现在这屋子里处处都装饰的极为用心,连堂屋里旧的檀色珠帘都已经换了新的琉璃玉串。 宋离住的屋子是跟着王府的一排外院,这里住的都是一些管家一类的老人。结了婚就再多赏几间屋子,等有了孩子也住的宽敞一些。云晋对待这些跟着许久的下人,向来是最宽厚仁慈的。本来像宋离这样刚入府的新人只能住在东边偏僻窄小的杂院,因为他是王妃的表哥,张夏就把他安排到了这里。 此时爷们儿都去王府里当值了,只有一些妇人和孩子留在院子里。刚刚娉婷进院子的时候,那些在檐下洗衣刺绣的妇人们都停下了手中的活计,好奇地打量着她。 这样高贵华丽的衣裳还有装扮一看就是个尊贵人,周围又围着一大堆的丫鬟婆子,大家都议论着这个长的比仙女还漂亮的女人说不准是王爷的哪个得宠的小妾。 一个个全然忘了要给男人孩子做饭洗衣,都站在自家屋前伸着脖子看着宋离的屋子,就好像过年站在院子里放pào仗一样热闹。 张意菡本来正在里屋收拾刚刚晒好的被褥,忽然听见门被谁吱呀一声推开了,一阵浓浓的香风扑鼻而来。走出来一看,一群女仆拥着一个华贵非常的女子进了堂屋,本来有些发暗的屋子都被这位艳丽无双的女人给照亮了。 她的第一反应就告诉她,来人正是宋离的表妹,这四王府最受王爷宠爱的四王妃。 ☆、第三十九章缘分这种事 “这位是———四王妃?”意菡怎么说也是富庶人家出身,虽然也被苏娉婷的回归装扮打了几下眼,倒也没有像屋外那群妇人一样没有见识,呜呜哇哇的乱叫。 娉婷和蔼一笑:“嫂子有礼了,我就是宋离表哥的表妹苏娉婷。上月你们结婚的时候我不便来,实在觉得有些失礼,今日特地带了一些礼物来拜访哥哥嫂嫂。” 意菡今日只穿了一件寻常的青色衣衫,头上简简单单地戴着一支白玉簪子。这簪子浑圆通透,看着不像是普通货色。大概就是表哥送给她的新婚礼物,看来表哥对她倒真的是一片真心。 苏娉婷在屋里和张意菡聊了半日,才提步出门。说实话,她对这个表嫂没有什么好印象,总觉得她眉眼之间透着一点势力。大概是出生商贾人家,总要沾染一点金钱的气味。 一推门,就看见门外围着一群好事的妇人们,反而吓了苏娉婷一跳。这些妇人见她出来,两个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人家看也是怪没意思的,就讪讪的各自回去了。 她在丫鬟们的搀扶下刚走到院中,一个扎着两个红头绳的女娃娃不知道什么时候钻过了人群扑倒了她腿上。 这娃娃转着一双滴溜溜的大眼睛,盯着娉婷,大概是被她身上那些耀眼夺目的钗环给吸引住了。她正想拔出一支簪子给她玩儿,这小娃娃突然张开了两个肉嘟嘟的膀子,嘴里不住地嘟囔着:“娘娘抱抱,娘娘抱抱。” 苏娉婷心上一软,就好像是含了一块蜜糖一样甜。 她含笑把小娃娃抱在怀里,哄了几句。娃娃顺手把她鬓边的一支鎏金穿花戏珠步摇摘了下来拿在手里左看右看,娉婷也没有阻止,只慈爱地说:“玩儿,拿着玩儿。” 流云和其它丫鬟们站在一旁傻了眼,这不知哪里跑出来的娃娃,王妃竟然这般疼爱。 这时一个妇人笑嘻嘻走到苏娉婷面前含腰道:“小孩子不懂事,冲撞了夫人了。”一面对孩子有些严厉的说:“玉宝儿,还不下来。” 玉宝儿吐了吐舌头,就是赖在苏娉婷身上不下来。 “什么夫人,这是四王妃。”婆子里有一个多嘴的忽然来了这么一句,苏娉婷皱了皱眉,心下有些不自在。 那妇人一听是王妃,惊地连忙跪下:“不知王妃驾临,小孩子不懂事,只怕弄脏了王妃的好衣裳了。” 苏娉婷笑笑:“不妨事。”她有些不舍地把怀中的孩子送到她母亲手里,一双眼睛还紧盯着玉宝儿。 玉宝儿手里紧紧握着娉婷手中的步摇,她母亲怎么要她也不给,直把妇人急的冷汗直冒。后来gān脆去玉宝儿手中硬拿,苏娉婷怕她掰疼了玉宝儿,忙说:“别拿了,这簪子我送给玉宝儿了,让她拿着玩儿。” 说完就领着丫鬟婆子们疾步走了,也免得妇人认为她是在客气。 那妇人望着苏娉婷的背影,又看了看簪子,感叹了一句:“乖乖今儿真是遇着贵人了,这得是多少钱啊。” 从此这簪子就被玉宝儿的母亲珍藏起来,哪里还给玉宝儿玩来玩去。那些妇人知道来人是王妃以后,也对宋离这对小夫妻更加敬畏起来,处处恭维着他们。 当天晚上云晋回来就和她说了云麓夫妻俩的事,一连叹了好几口气,直说可惜。“要说六弟好不容易才娶了个两情相悦的王妃,怎么就成了今天这般局面。说起来两人从前那般恩爱,怎么也会……罢了罢了,不说了。”云晋一仰面倒在榻上,顺手取过娉婷腰上挂着的玉佩把玩。 苏娉婷在一旁也出了身,半晌才说:“缘分这事谁说的清,或许就是缘分尽了。” “你倒看的开。”云晋这句话听着像是不咸不淡,心里可是把娉婷的那句话转了好几个弯,“那你说,咱们也会有缘尽的时候吗?”他支着脑袋,半玩笑半认真。 苏娉婷回过头来看着他,云晋穿了一身月牙色的袍子,看着俊俏非常。她一笑:“不会,我可舍不得王爷。王爷这样风流潇洒,我可舍不得随便撒手送给别人。” 云晋听了这话觉得很是受用,他把她一拉,她就跌倒在了他怀里。云晋捧着她的脸,揉了几下,问:“我的王妃说的是真话还是玩话?” 娉婷一张嘴都被他捏的啾了起来,她含糊不清的反问他:“那王爷说的是真话还是玩话?” 云晋没有回答,半晌,他在她唇上轻轻啄了一下。 这就算是答案。 这就算是答案吗??? 苏娉婷有些不满意,轻挑了一下细长的眉毛,“想不到王爷对娉婷如此敷衍,当真是世间男子皆薄幸啊。” 云晋被她逗的一笑,一只手挑起她秀丽的下巴,温温柔柔地道:“那这样,是不是就算深情啦?” 谁知他什么时候已经解了娉婷腰间的玉带,整个人已经翻身压住了她。娉婷还没来得及叫喊,就被他堵住了一张小嘴。 “呜……你yīn我……” 第二日王爷上朝的时候,总是偷手捶着自己的后腰,昨天晚上折腾的实在有点久了,就连眼圈四周都泛着一点隐隐的乌圈。张夏在一旁看着,差点上手替他捶起来,“王爷,您以后也得悠着点,毕竟要雨露均沾啊。” 云晋一听这话立刻用一种冷的可以冻死人的眼神睨着张夏,张夏立刻捂住了自己的一张嘴,默默退到一旁去了。 ☆、第四十章王爷被人调戏了 一大早,无心慌慌张张的跑进苏娉婷的卧房,对着苏娉婷手上不住地比划着什么。 苏娉婷刚刚才从chuáng上挣扎着起来,她现在浑身没有一个地方是好使的,就好像被人扔在马路上被马车碾过一样,骨头架子都要塌了。她让云晋轻点轻点,他就跟没听见一样,反而越来越来劲。果然男人的话是不可信的,尤其是在chuáng上。 她见无心着急的样子,大概是发什么了什么紧要的事,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打了一个呵欠道:“你别着急,慢慢比划。” 她认真的看完了无心的比划,在心里翻译了一下,得出了一句很是惊人的结论:“王爷被人非礼了!” 云晋被人非礼了!? 谁这么大胆子敢在她的地盘抢她的男人! 苏娉婷不等流云帮她把衣服穿完,急急地就想外走。谁知无心一把拽住她,把头摇的像个拨làng鼓一样。 “无心,你别拽着我,我得去瞧瞧!”苏娉婷恨不得现在就冲到云晋身边,无心却偏偏拽着她。 无心没有办法,手上做出来一个“六”的手势,一直在苏娉婷眼前晃来晃去。 苏娉婷急得不得了,哪还有功夫听她说别的:“什么六啊,六什么啊,得看看云晋去。” 流云在一旁恍然大悟道:“王妃,错了错了,不是四王爷!是六王爷!” 六王爷?云麓来了? 无心见流云终于看懂了自己想要说的话,感动地都快要哭出来了。 她今天早上打算出门买些新鲜的蔬菜回来给王妃做些小食,提了菜篮子刚到王府大门,就看见一个穿着艳丽的女子依偎在一身白衣的六王爷身旁,正和他说着什么,一脸的娇笑。那女子言语轻浮,怎么看也不像是寻常人家的女孩。 无心以为这样就算是很不知羞耻了,谁知道那女子竟然用手在云麓胸前画着圈圈。全然不顾这是在四王府的大门前,青天白日人来人往的,谁都能瞧见。 无心哪见过这样làngdàng轻浮的女子,还以为是云麓被什么女人给缠上了,赶忙就回来告诉苏娉婷。 苏娉婷慢慢看完无心的手语,这才彻底的放心下来,一时也觉得哭笑不得。为了个青楼女子,自己差点衣衫不整的就要冲出去了,实在是有点可笑。 “你看清楚了?当真是个不知检点的女人?” 无心用力地点了点头。 这可奇怪了。云麓向来洁身自好,一般女子根本入不了他的眼,更何况是一个举止轻浮的女子。虽说人家都说他现在比从前更加làngdàng,何至于到了这种饥不择食,甚至不挑食的地步? 苏娉婷收拾停当就带着流云和无心往外院走,正好在游廊处碰见了云麓和那个女人。 云麓在几步开外见到苏娉婷过来,嘴角不自觉地抽动了一下,有意识地把身旁女子搭在自己臂弯里的手抽了下去。 “这不是六弟吗,今天怎么有空来四王府里坐坐?”娉婷带着笑脸迎上去,一面用眼睛打量着他身边的那个女人。 无心形容的没错,这的确是一个无比làngdàng的女子。大概是,是某一座楼里,某一位头牌姑娘。 云麓有些僵硬地站在那里,道:“前几日四哥要我过来取几坛好酒,今日我镇哈哈路过,就过来取了。” “你哥哥也是不厚道,几坛子酒,让人送到你府上就行了,何苦让你跑这一趟。”苏娉婷的目光仍停在那女子身上,这女子也不示弱,一双眼睛在娉婷身上瞧个不住。这女子也算十分狂傲了,见了王妃就当见了空气一样,连膝盖都不知道弯一弯。 云麓感到了气氛的微妙变化,女人之间一见面,就总会出现一种莫名的氛围。他清了清嗓子,“我闲着也是无事,出来逛逛也是好的。” 他话还没说完,身边的花娘就捏着嗓子撒起娇来:“王爷,咱们还要在这里呆多久啊?您不是答应了要去宝玉楼给我挑首饰的吗?” 这几句话,说的那真的算是千娇百媚,百转千回。在场的人没有一个不是jī皮疙瘩起了一身的。连苏娉婷都有些微微的不适,她在倚画楼里什么样的撒娇撒痴没见过,这位姑娘的功力可以算是无比的深厚了。 云麓倒像没听见一样,可能也是听惯了这样蜜里调油的语调,又和苏娉婷说道:“四嫂的病应该已经大好了吧?” 娉婷道:“大好了。上次你救了我,我还没有好好谢谢你呢。”她端详着云麓有些消瘦的面庞,带着点试探问道:“听说六王妃前些日子也病了,不知道现在可好了没有?” ☆、第四十一章缘分这种东西 云麓听见“六王妃”这三个字,本来就不甚好看的面色上就好像又结了一层霜一样,淡淡道“已经好了。”说完,又将身边的女子搂回了自己身边,可脸上还是看不出有什么开心的表情。 娉婷笑道:“那就好。好了就好。” 这下两下无话,就连不知轻重的那位花娘也闭上了一张樱桃小嘴。这一截小小的游廊里站了不少的人,此刻却出奇的静。 娉婷正在思量要不要再多问几句,没想到云麓抢在她前面开口了:“臣弟还有事,就不陪嫂嫂说话了。” 说毕,就带着那位美娇娘朝着王府酒坊那边去了。 “这六王爷怎么和变了一个人一样,还是说奴婢眼花了?”流云一边扶着苏娉婷往回走,一边不解的嘟囔着。 不要说流云,就连苏娉婷也觉得刚刚在自己面前的男人是个陌生人,而不是自己熟惯了的那个云麓。从前的云麓是那样意气风发,只要一踏上马背,就好像散发出了无限的魅力,整个天下都等着他去驰骋去征服。现在这个云麓,沉沉的像一滩死水一般。 云麓府中的事在京城中的王府亲贵中间算是尽人皆知的了,虽然大家表面都是一副浑然不知事不关己的样子,可心底里都等着看四王府的笑话。娉婷见云麓现在如此颓废,只怕也是和白依依有关。想当年在家宴上二人那般的恩爱甜蜜,引来多少人的羡慕。如今,云麓竟然要把一个jì女带在身边排遣寂寞,两人之间的裂缝恐怕还不小。 娉婷略走了几步,叹了口气,又走了几步,又叹了一口气。 “哎呦,您要叹多少口气啊?有些事情船到桥头自然直,您也不必为六王爷挂怀。”流云用帕子掸了掸亭子里石凳上的灰尘,伺候苏娉婷坐下。无心jiāo握着手站在一旁,视线放到了远处假山上一个黑衫男子的身上。 “船到桥头自然直,谁知道能不能直。”苏娉婷想着以前自己的那些事,对这句话有些反感。命运这种东西,最不能相信。你越相信它,它就越不在意你,越对你残忍。 “无心,你瞧什么呢?那么出神。”流云微微眯着眼睛,眼角眉梢全是调笑。 无心连忙收了视线,涨红了一张小脸。 苏娉婷顺着她刚刚的视线看过去,见宋离正坐在假山上一个平整处看书。苏娉婷看看宋离,又看看无心,心下无限怅然。 缘分这种东西qiáng求不来,可qiáng求的不在少数。 无心这样痴情,宋离都已经成婚了她还惦念着他,只可惜落花有意随流水,流水无心恋落花。 “无心,去屋里把我的坎肩拿来,起风了。”娉婷缩了缩肩膀,递了一个眼神给无心。 无心会意,低着头出了亭子。 “无心这丫头好像有什么心事了。”流云轻轻的给娉婷捏着肩膀,她和无心住在一起,连平时来王妃这里伺候两人也是待在一起,无心有什么心事都逃不过她的眼睛。 “女孩子家长大了,怎么会没有什么心事,你好好教教她就是了,别笑话她。” 流云一早就看出来无心对宋离抱着别的心思,只是还没有说出来宋离就已经成亲了,她也替她可惜。转头想想,就算宋离没有成亲,无心脸上那道刀疤,恐怕也很难被宋先生接受。宋离成亲的那天晚上,无心很晚才回房睡觉,虽然屋里的灯已经熄了,借着外面的灯火也依稀可以瞧见无心脸上的泪痕,还有一双哭成了桃子一样肿的眼睛。 流云有些难过:“只可惜宋先生成亲了……” 一句话还没说完,就看见封璃带着喜儿正朝着亭子这边走过来。娉婷一摆手,流云立刻掩住了嘴,转而斟起了一杯茶。 ☆、第四十二章盛宠不衰的女人 这么久没见封璃出门,偶然遇见她,还有点久逢故友的新鲜感。 封璃一步步走过来,站在亭子外面微微服了服身:“给王妃请安。”说是请安,语气比奔丧好不到哪儿去。 “很久没见到姐姐了,姐姐身体还好吗?”封璃的病早就好了,只不过是心上有气,她自己又看不开,才一直拖拖拉拉的没有气色。娉婷这么问,就是笑她病病歪歪,没有jīng神头。 封璃的脸上露出一丝不悦:“臣妾的病早就好了,王妃难道不知道吗?” “哦,对了,我想起来了,姐姐的病早就好了。怎么看着还是气色不足?”娉婷把发梢绕在食指上玩弄,“是我没能好好照顾姐姐,应该早点往姐姐的玉香院里多多的派些太医才好。” “不劳王妃费心了,如今李夫人有孕,太医当然是紧着珍音院里用。嫔妾不是这么没有眼色的人。”封璃偏偏头,抬步要走,刚走了几步,好像想起什么来一样,望着苏娉婷问道:“听说王妃府里又新添了一个丫头,叫什么无心的,怎么没见在跟前伺候?” 苏娉婷用手轻轻扣着石头砌的圆桌,眼睛在封璃身上转了一圈:“回去给我取东西了。怎么,姐姐对我的丫鬟这样关心吗?” “笑话,我会对一个奴才上什么心。”封璃高傲地抬了抬头,半晌又道:“只是听说这丫头长的丑的很,怕,有什么不妥冲撞罢了。” “那姐姐实在是多虑了,我这个丫头,好的很。”娉婷笑吟吟地盯着封璃,她知道她现在的表情一定很挑衅。末了,她的目光又在喜儿的身上扫了一遍。喜儿脸上的伤已经好全了,只不过嘴边留了一点点的疤痕。自从上次之后,她对苏娉婷就恭敬了许多,见着她就像老鼠见到猫一样畏畏缩缩。“话说回来,这府里谁的丫头,都比不上姐姐的丫头伶牙俐齿,手脚灵便呢。” 封璃无话可讲,只能没好气地加了一句:“丑人多作怪,王妃还是要知道这个道理,嫔妾有事,就不陪王妃闲话了。” 说完敷衍的又福了福身,扶着喜儿走远了。 说来李夫人这一胎怀的倒是顺顺利利,没有发生任何节外生枝的事。太医每回过来苏娉婷这边回述她身体情况时都说李夫人这一胎怀的很是安稳,就等着分娩那一日了。过了这趟鬼门关,世子就能平安降生了。 虽说如此,苏娉婷还是加派了珍音院里的人手,比先前还不放松。吃的喝的用的都要过三遍检查,好让李夫人放心。 韦夫人近来一直默默无闻,自己在紫云院里带着元夜静心念书。元夜的功课一直用功,从来也不需要云晋或者他母亲催促什么。那日苏娉婷悄悄踏进紫云院里,正看见元夜伏案写诗,韦夫人手里捧着一本书,坐在一旁有些困倦。 “给王妃请安。”韦夫人见苏娉婷款步进来,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几步迎上去。 “姐姐不要这般见外。”两人一齐走到元夜书桌前头看他写诗。 “元夜这么用功,字也写的端正,你父亲一定喜欢。”娉婷笑着和他说话,藏在背后的左手里握着一支珍贵的湖笔。 元夜对着苏娉婷甜甜一笑,小小声地说:“父亲喜欢我用功,我就用功。” 苏娉婷摸摸他的脸蛋,拿出了那支湖笔,:“看你这么用功,母妃没有什么送你的,这个你且收下吧。” 元夜看了那支湖笔一眼,又看了看他母亲,韦氏笑道:“你母妃给你你就收下,忘我做什么。” 元夜从娉婷手中恭恭敬敬地接下那只湖笔,道:“多谢母妃。” 二人又看元夜写了一会儿字,就挪步到里间说话了。 “我听说最近王爷好像正在追查着一件事,张夏这两日鬼鬼祟祟的正找人办呢,王妃听到什么口风了吗?” “从没听说啊。” 韦夫人抿着嘴唇:“那倒怪了,现在除了李夫人有孕在身,王府里就没有什么大事了,王爷能追查什么事这么费神?” 娉婷也暗暗想了想,最近确实没有发生什么大事,云晋怎么会突然派人在王府里搞这么大的动作。想来想去,还是没有什么头绪,便不再费神了。 韦夫人手里拿着青瓷的茶盖,有一下没一下的碰着同样是浅青色的茶杯口,木然道:“如今宫里那位很得盛宠,咱们府里这位,倒好像没什么动静了。人人都说她改了性子,王妃,你信吗?” 苏娉婷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摇了摇头。 韦夫人是个聪明人,这点苏娉婷很清楚。不然王爷不会这样钟爱她,即使苏娉婷占据了云晋的大部分宠爱,可对于韦玦,王爷始终是疼惜的。所以,就算王爷很少来韦夫人这里,府里的下人也从不敢怠慢韦夫人,吃的穿的向来都是送过来最好的。要知道王府里的下人是最势力最会看眼色的,王爷对谁好对谁不好他们看的最清。 韦夫人,可以算是王府里最一个奇妙的存在。 她不争宠,却永远盛宠不衰,这是封璃最嫉恨她的一点。 ☆、第四十三章吃醋 “王妃上次在宫里遇蛇,细细想来也实在奇怪的很,王爷就没有派人追查吗?” 娉婷指了指珍音院那边,无奈道:“现在王爷一门心思都扑在那边,哪有心思来管我。” “王妃说笑了,王爷就是再宠爱李夫人,这宠爱也不会盖过您的风头。”韦夫人手里转着一串白玉的佛珠,面上神色十分温和。 娉婷看着那串佛珠,心里有些堵塞。这佛珠她再熟悉不过,云晋以前几乎日日握在手中,这一月没见他戴她还有些纳闷,原来是送给了韦夫人。 苏娉婷轻轻喝了一口茶,掩饰着自己面上微微的不悦。 她总是会吃韦夫人的醋,平时就算封璃在王爷面前怎样撒娇她都不会觉得有一丁点儿的吃醋。可就是在韦夫人这里,她老是会觉得酸酸的。 她也承认,韦夫人身上有着一种可以融化一切的温柔。就像这世上所有贤良的妻子一样,永远不会大悲大喜,拈酸吃醋,只会一心为着丈夫打算,相夫教子。这一点,是娉婷永远比不上的。云晋有时看韦夫人的眼神,也是温柔非常。 苏娉婷也明白侯门公府哪里会有一生一世一双人这样荒唐的想法,但是她心里总是存着这么一点奢望。 “王爷送到宫里的眼线回来说,这蛇是一个小太监带回宫里的。那个小太监已经在事发的时候咬舌自尽了,他底细gān净,什么也没查出来。这事就一直压在那里,不了了之了。” 韦夫人轻轻牵过苏娉婷放在桌子上的一只手,安慰道:“不必担心。这件事没成,那人也不敢再害你了。宫里不是个好地方,王府里不会再有什么邪魔作祟了。” 王府西北角的药房里幽静无比,这个时辰下人们都去下等的膳房里吃饭了,没有几个人会奉献自己的多余时间耗在这种没有一点油水的地方。 就这一片静谧里,偶尔会传出一两声怪异的声响。像是一个女人一声高过一声的娇吟,又好像有男人的闷声闷气的喘息。 站在窗外的无心瞪大了一双眼睛看着屋里颠鸾倒凤的两个人,紧紧捂住了自己差点要喊出声来的嘴巴。怎么会这样?那男人身子底下衣衫不整,迷离了双眼的女人分明就是———— 无心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也不好意思再看这样香艳的场景,忙忙的转身想要离开这个地方。谁曾想她转的太急,不小心碰倒了窗台上的一个花盆,发出了一声刺耳的巨响。 无心吓地拔腿就跑,哪里还理会什么。 屋里酣畅淋漓的两人被这一声尖叫吓地停了动作,女的急急推开男的,三下两下的穿好衣服。 那男的冲着窗外扬声喊了一句:“谁啊?谁在窗户外边。” 半晌没有人回应。 他披上衣服推开窗望了望,院子里并没有什么人,只有一地的花盆碎片,“奇怪了,没人啊,这花盆怎么碎了?” 那女的也赶忙过来看了看,也没见着什么人,只看见一只花皮的肥猫坐在对面的房顶叫唤了一两声。 男的道:“没人,肯定是这猫给打翻的。都是这只畜生扫兴!”他又抚上女人光滑的脸蛋,涎着脸道:“要不,咱们继续。”说着吧,就又去解她刚系好的水红色腰带。 女人红着脸把男人推开,忙道:“主子还等着我去伺候呢,别胡闹。我都在这儿待了一下午了,你还吃不够啊?” 无心一口气跑到了前院才敢停下脚步,一边慢走一边气喘吁吁。 她现在脑子里还是刚刚那些香艳的画面,想挥都挥不去。流云正好从前厅出来,看见无心满脸是汗的走过来,好像还有点心绪不宁的样子,流云几步走上去叫住她。 “无心!叫你去药房里拿点驱寒的药怎么满头大汗的回来了?” 无心被她吓的一跳,还以为是那人追出来了,看见是流云一颗心才又放回了肚子里。 她打着手语:“药房的人都去吃饭了,没抓着药。” “那你怎么慌慌张张的?怎么流了这么多的汗?”流云抽出掖在腰间的手帕,给无心擦汗。 “那边有只狗没有拴好,我怕咬着我,就赶紧跑回来了。”无心尴尬的笑笑,随便编了一个借口,自己也擦了擦颈子里流的汗。她在想要不要把刚刚看到的事告诉流云,想了想还是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再笨的人进了这四王府,也都能学会一点圆通。 明哲保身这四个大字,是所有人活在王府里的生存法则。 “好了,快去吃饭吧,去晚了可就没有好的了。今儿晚上厨房里做了你爱吃的油焖茄子,快去吧。”流云看无心傻傻的样子憨的可爱,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脸蛋。 无心笑着答应着,满怀心事的去膳房里吃饭去了。 ☆、第四十四章王妃的表嫂 流云回袅云居伺候的时候,见娉婷屋里好像坐着一个男人。她轻轻走过去,才看清那人的脸,原来是王妃的表哥宋离又来了。 流云让小丫头奉茶上去,自己则慢步走到王妃身旁侍候。 这个表哥现在常常往她们院子里跑,从前一直都不大过来,现在过来的次数是越来越多了。流云依稀记得他上次来是让王妃给他媳妇在王府里找一个差事,上上次来是让王妃给他们夫妻俩换一间大点的屋子。这些王妃都看在两人的情分上应允了,这次来不知道又是来求什么恩典。 娉婷道:“表哥要是执意如此的话,我也没有什么好说的。给了表哥的东西表哥全权处理就是了,只不过,表哥自己要多考虑一些。” 宋离尴尬地坐在那里,连连点头。他实在是觉得不好意思,可是话已经说出了口,也不可能再收回了,也就顾不上什么脸面。 昨天晚上,意菡磨了他半宿,非要让宋离把前街的商铺jiāo给他父亲宋青山经营。宋离本来耳朵根子就阮,再加上她撒娇装痴,软磨硬泡,哪里有不应允的事。晚上在chuáng上答应了自己老婆,早上起来又有点后悔了。这商铺是表妹jiāo给自己振兴家业的,如今转手让给老丈人,这未免是辜负了表妹的好意。要是传出去,外面人说起嘴来,自己也成了个怕老婆的软汉子了。 意菡在一旁看他犹犹豫豫不肯挪步的样子,又在他耳边chuī风,半哄半bī道:“只不过是让爹爹帮你打理,都是一家人,还会害了你不成?大男人做事怎么这样磨磨唧唧,还不快去和你那个王妃表妹好好说说,还愣在这里做什么?” 宋离只能穿戴整齐地往娉婷院里过来,一坐就坐到了现在。 娉婷听见他来说这些话,就已经猜到是他老婆的主意。表哥一向老实,心里哪里有这些主意。倒是他娶的那个老婆,眉眼之间就透露着一股jīng明的算计。别的不怕,就怕表哥枉做了好人,到头来还是人财两空。 “表哥现在有一间店铺实在不易,应该自己好好经营。记得表哥家里之前也有点经商的底子,怎么突然想起要把店铺jiāo给老丈人经营呢?”娉婷特意把“自己”两个字qiáng调了一下,这也算是她最后一点善意的提醒了。 “王妃的心意我知道,只是,都是自家人,倒也不在乎这些。”宋离笑了笑,没头没脑的说了这句话。 这样一来苏娉婷是真的不好再说什么了,再说下去好像是存心在离间人家和谐的家庭关系一样。 宋离也看出苏娉婷面上的尴尬,找了一个理由,便退出来了。 自从上次他来求苏娉婷给意菡一个差事,意菡就像是一只偷到鱼腥的猫一样,没事儿巨响去灶台上爬一爬。什么事情都要宋离去找苏娉婷,常常弄得宋离两边不是人。后来宋离也不敢老是在家里呆着,就怕她又提出来什么过分的要求,只好一天到晚的在书堂里泡着。 “听说咱王府里管着胭脂水粉的肥差让宋家娘子给弄去了,到底是肥水不流外人田,上面还是疼她的。” “谁让人家是王妃表嫂呢,咱们头百姓的,还能和人家争什么。” 宋离院子里的两个娘儿们一起在水井旁边洗衣服,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家常。最近张意菡十分得意,整日穿金戴银的,招的整个院子里的妇人们眼红。 “整天穿的跟个主子一样,还不是下人的命,有什么好得意的。”李大娘向来心直口快,从不藏着掖着。 张大妈也咂着嘴道:“奴才是奴才,但人家是到底是和主子沾亲带故的,跟咱们还是不一样啊” 意菡正下了工回来,刚走到院子门口就听见着两个人在里面嚼舌根,她站在外面听了一会儿,气的脸色都变了。 不等那两人把闲话说完,她就“嚯”地推开院子里已经很有历史的两扇沉重的木门,门咣当一下砸在了墙上,吓了水井边两个人一跳。 “别说了别说了,来了。”张大妈忙推推李大妈,二人急忙收了话头,专心地捶起一大家子的衣服。 “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有本事你们也找一个差事,只在屋里嚼这些老婆舌,有什么意思。”意菡一面说一面往自己屋里走,看都不看水井边的两个人。 二人也不敢得罪了她,没有和她争吵起来。万一她在王妃面前说几句坏话,那她们男人恐怕就在这府里待不下去了。只好忍着气,把所有的怒火都发泄在自己的手里的衣服上,吭哧吭哧地把衣服捶的震天响。 ☆、第四十五章让开 李夫人这胎还在肚子里养着,江妃已经在宫中生下了龙子。 皇上高兴的在宫里热闹了三天三夜,歌舞烟花一直就没有停过。还大赦天下,御赐三皇子名为玄雾。 皇上只有两个儿子,这回又添了一个,皇上和太后当然是乐得喜笑颜开。大皇子名叫玄玉,是皇后所生,二皇子叫玄基,是桦贵妃所生。皇上恋爱幼子,玄雾一生下来他就日日去江妃宫中探望,不免冷落了六宫中的其它嫔妃。 封芯刚刚才重获圣宠,江妃这一胎刚刚落地,皇上在她身上的心突然就断了,连她的长chūn殿也很少来了。音儿带着几个小丫鬟去领了一些银钱回来,就看见封芯闷闷地坐在檐下看两只猫儿打架。 “娘娘在这里做什么?秋天风大,别chuī着您了。” 封芯手里握着一支翡翠簪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搔着自己的鬓边,懒洋洋地问道:“皇上今儿又去了谁那儿了?” 音儿轻嗤一声:“还不是去了江妃那里,现在三皇子可是皇上的心头肉,一刻也离不掉呢。” 封芯听了这话脸色愈发难看,“你倒是会说话!不就是一个孩子吗,有什么了不起的。” 音儿自知自己失言,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只好又接着说道:“娘娘您福泽深厚,一定能给皇上生一个皇子的,江妃那样的低贱的出生,生的皇子也尊贵不到哪儿去。” 三皇子降生,满天下的人都跟着高兴。娉婷早命人准备了丰厚的贺礼送进了宫里,又单独让亲近的小太监给江妃送了一份。说来二人都是风尘出生,彼此都有点知音难觅的感觉。以前娉婷进宫都是要去江妃的如烟殿里坐坐的,二人一齐弹弹琵琶,论论诗文,也有趣的很。 云晋从宫中回来,先去了苏娉婷院里吃了晚饭,又去珍音院里看了看李夫人。如今冬天已经近了,孕妇怕冷,李夫人一早就点了炭盆放在屋里。云晋一进去就闻见了刺鼻的气味儿,他皱皱眉问张夏:“怎么点这么重的炭盆,底下的人也不知道劝劝吗?” “夫人说冷,谁敢不点?”张夏哪里没有劝着,李夫人一直说冷,谁也不敢违逆了她的意思。就是张夏这样有资历老成的也不敢反驳。 晋王背着手不甚满意。 坐在屋里和李夫人说了几句家常话云晋就推说有事出来了,临走时也叮嘱了她不要用这么多炭盆之类的话,李夫人含笑答应了。 张夏跟在他身后,主仆二人一前一后的王府里逛着。 刚走到后廊,就见一个粉衣妇人迎面走过来,手里拖着一个黑色的漆盘。一般下人与主子在一条路上碰着都会垂着手避让在一旁,可这个妇人见对面过来一个衣着非凡的男子竟然一点也不知道避让。张夏手心里捏着一把冷汗,今天王爷心情不大好,要是一个奴才不懂规矩,难免会把怒火牵连在他这个大总管身上。 云晋半觑着眼,看这个妇人离自己越来越近。两人还有一步距离的时候,妇人才停住脚步。张夏长长的吁了一口气,几步越过王爷,指着那个妇人道:“什么奴才不长眼睛,没见是王爷来了吗?还不给我滚开!” 那妇人本来是微微低着头,一听是王爷来了,立刻就将头抬了起来,露出了一张颇有姿色的脸。妩媚的笑道:“奴家不知是王爷过来,还请王爷恕罪。” 她不抬头不要紧,一抬头张夏不由得吓了一跳。这不是书堂里宋离家的嘛,怎么跑这儿来了。她又是王妃的表嫂,自己刚才骂了她几句,她千万不要计较才好。可是今日这个女人看着好像和平时有什么不同,不论是从衣着上还是姿态上都很不对劲,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如果用他们的荤话来说的话,那就是“骚”,就是两腿之间闲不得的女人。 云晋还是冷着一张脸,俯视着对面这个卖弄着万般风情的女人。如果仔细听,一定会听见云晋从鼻子里发出的一声冷哼。 他知道她在勾引他,他最瞧不起这样的女人。 “王爷,这是王妃表哥宋先生的媳妇儿,这两个月刚刚进府。”张夏在一旁稍稍提了一句,云晋脸上反而更多了一丝嘲弄。 “哦?是吗?”云晋也是曾在风月场里走过的人,女人眼里的东西他最清楚不过了。这个女人的眼睛里有钩子,不是个安分的人,宋离这个人老实,恐怕降服不住这个女人。 “奴家早就听王爷威名,只可惜一直无缘得见,不想今日在这里遇见了。”张意菡越说声音越柔,一旁的张夏都听的直起jī皮疙瘩。他倒是小瞧了这个女人,竟然对王爷还动起了不该有的心思,不知道王妃晓不晓得她这样的人品。 云晋一直盯着她那张脸,张氏也站在原地不动。张夏有些发懵,他不确定王爷此刻的心理,是想玩玩儿?还是不想玩玩儿?他不敢贸然插嘴。 “让开。” ☆、第四十六章本王很要脸 张氏显然是被云晋这句话给说懵了,楞在原地没有要挪步的意思。 云晋又靠近她一步,弯下腰,半边脸几乎都要碰上了张意菡的香腮:“本王的chuáng可不是好爬的,像你这种姿色,给本王洗脚倒还不错。” 张意菡见晋王突然靠近,一颗心差点都要从嗓子眼儿里跳出来了。谁曾想,他竟然说出这样一句话来,她睁着一双失色的眼睛,不可置信的望着这位有些邪魅的王爷。外面都说这个王爷是最温柔多情的,怎的到了自己这里就言辞辛辣。她一排贝齿紧咬着下嘴唇,羞耻的含着眼泪。 谁想到云晋并没有就此结束的意思,又道:“自己下贱就别怨别人看不起你,做人要知道知恩图报,而不是恩将仇报。”说完就直起了身子,面是结着一层冰一样带着张夏走远了。 再笨的人也听的出来云晋话里的意思。他瞧不上她,甚至瞧不起她。 张意菡的眼泪啪嗒啪嗒的掉下来,握着漆盘的手紧紧的攥着,她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屈rǔ,还是一个尊贵无比的男人当着别人的面羞rǔ了她。背着人缓了好一会儿,她才端着盘子回了自己的院子。 云晋半夜回了娉婷的屋里,他到门口的时候,正好看见流云端着洗漱的面盆从屋中退出来。 “王妃睡了没有?” “回王爷,王妃刚躺下。” 流云的话翻译过来的意思就是王爷您现在进去是耍流氓的最佳时机。云晋嘴角勾出了一抹笑容,从腰间解下了一枚玉佩,放在了流云的手中:“赏你了。” 流云笑着道:“谢王爷赏。”说着便给外面伺候的丫头们递了个眼色,大家都乖乖地退下了。 云晋推门进屋,果然看见娉婷背对着他躺在chuáng上,把被子裹得严严实实的。他走过去坐到她chuáng边,手里勾着她的头发笑道:“怎么这么早就睡了,也不等着本王来给你暖被窝。” 娉婷半天才来一句:“王爷自有好去处,何必来我这里磋磨。游廊里到处都有白嫩的美人等着王爷临幸呢,王爷何必贵脚临贱地嘞?” 听她这话就是知道了今天晚上在游廊里的事,这个张夏哪儿都好,就是嘴上没个把门的。 云晋伸手捏住她软软的脸蛋,就好像捏着一个刚剥了壳的jī蛋一样嫩滑,笑道;“本王只喜欢王妃这样的小辣椒,不喜欢那些粉团捏的美人。” 娉婷见他这样说,一时间也没有什么话好堵他,就自顾自的睡起来,也不接他的话茬。 云晋自己把手伸进了被窝里,不安分地到处摸了起来。“我瞧着宋离家的不是什么简单货色,要是这个不好,不如叫他另娶一个算了。” “另娶一个?您当是菜市场上挑大白菜呢,这颗可不好再换一个?人家夫妻和睦,哪里轮得着我们外人插手。”娉婷打掉那只伸进她被窝里的那只咸猪手,谁知道打掉一只又招来了另一只,两只魔爪锲而不舍地在她身上奔波。她的肚兜已经被云晋解掉了一半,松松垮垮的挂在了脖子上。 云晋已经迷离了眼睛,一双手流连在娉婷胸前不肯挪开:“我看不见得。” 娉婷感觉到云晋身上传来的滚热的温度,他整个人隔着被子压在了她身上,压得她肋骨有些稍稍的痛。外面这么冷,他这样胡闹,被子边边角角都有些开口,四处灌进了凉风。苏娉婷不耐烦道:“你,你进来好不好?” 这话没什么不对,可是一说出口这意思就大变样了。 苏娉婷见云晋脸上露出了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那眼神就像是要把她吃了一样,她才反应过来这句话带给了云晋多大的刺激。 她忙道:“我可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云晋含住她的下嘴唇,调笑的望着身下的“小辣椒”。 “总之不是你想的那个意思。” “你怎么知道我想的是什么意思?” “……” 娉婷不再说话,把头别到了一遍。她现在说什么都是犯罪,都是“勾引”他的证据。 云晋一边解掉自己身上的衣服,一边熟练地钻进他钻了无数次的被窝:“这可是王妃的要求,本王也不好推辞是不是。” “你,不,要,脸。”苏娉婷倒吸了一口冷气,那双爪子已经侵入了她的禁地。 “本王一直很是要脸。” ☆、第四十七章王妃也变装 入冬以来,娉婷一直觉得身上寒冷,怀里抱几个汤婆子都不管用。 云晋叫蒋成过来给苏娉婷配了几副驱寒的药都没有见效,娉婷就以为是自己体质湿寒的问题,只好整天都穿的多多的,裹得像个粽子一样成天在王府里晃晃悠悠。云晋每次见着她都要狠狠地笑她一顿,笑说如果把她推到在地上她都不一定能自己爬起来。 苏娉婷不搭理他,自己带着流云和本无心气鼓鼓地走了。 意菡自从在云晋那里受了气,脾气就越来越bào躁。平时在胭脂房里忙到晚上,回到自己屋子里也不愿意给宋离做晚饭。宋离也不跟她计较,一顿两顿还好,时间长了,宋离也扛不住。他只好自己动手学起来,渐渐地学会了一点家务事的皮毛。 有几次在屋里做饭,还被来借针线的张大妈撞了个正着。张大妈睁圆了眼睛,好像是看见了鬼一样:“呦!宋先生,您还自己做饭呐?这可是咱们这些老娘儿们的活儿,宋大嫂不在家吗?” 宋离拿gān净的抹布擦擦手,去里屋给张大妈拿针线,不好意思地笑道:“意菡今儿在胭脂房里挺忙的,我闲着没事,谁做不是做?” 张大妈接过宋离手中的针线,啧啧道:“果然宋先生是个会疼人的,将来恐怕连针线活都要学着做起来了呢。”张大妈一面说一面哈哈的笑起来。 从此之后,宋离会做饭的事就在这王府里传开来了。走到哪儿都有人用这件事调侃他,连他教的那些学生都在课堂上拿这件事笑话他。 笑话归笑话,那些妇人又有谁不羡慕张意菡能有一个这样会疼人的丈夫。自己的丈夫从来都是饭来张口,衣来伸手。要是哪天饭菜做的稍微有点好不合口,轻则挨一顿骂,重则都是要动手的。这院子里三天两头多的事夫妻吵嘴打架,只有宋离两口子从搬过来到现在就从没红过一次脸。人人都说张意菡好福气,能找到这样贴心的丈夫,又是王妃的亲眷,旁人求都求不来。两口子恩爱非常,真是羡煞旁人。 宋离听了这些话,笑笑也就过了。 夫妻恩爱?这都是旁人看的表面现象。家门里的事,一向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自从意菡嫁过来,开始的两个月还好,夫妻和顺,如胶似漆。直到后来,宋离才发现觉得意菡变的不太像他认识的那个意菡。她开始抱怨吃穿方面没有过去在家里时舒心,连佣人都使不起一个。人也变的不似从前那般的温柔,动不动就为了那么一点点小事和他争的面红脖子粗。只不过是因为她的声音小,又爱脸面,所以外人才无从得知,还以为他们夫妻两个有多么的琴瑟和谐。 宋离哪里会知道,自己老婆心里还存着一份他怎么也料不到的心思。 苏娉婷这日觉得无聊,就自己跑到花园里招猫逗狗去了。没带流云也没带无心,甩掉了成日跟在身后的一大帮奴才,换了寻常衣的丫鬟衣服到花园里闲逛。一别多年,前世穿惯了的衣服如今再次是穿上那感觉是大不一样了。以前是不得不穿,现在是穿着玩玩儿。以前这里面的身子不是自己的,现在是完完全全掌握在自己手里的一个身子了。 这四王府的花园在她做下人的时候就已经逛遍了,花花草草山山水水她都已经熟悉的和自己的脚丫子一样,也没什么新的意思。想了想,她还是想去找找云晋看他在做什么。 她走到云晋的钟书阁门前,伸着个脖子往里面张望,隐隐约约看见几个门客在他屋子里与他述政,谈些她听了也不甚懂的东西,很是无趣。苏娉婷又趴在窗边听了一会儿,还是觉得没有意思。 真是无聊,这王府里真是无聊。当下人的时候好好歹还能去街上逛逛买点青菜萝卜什么的,做了王妃以后就什么都做不成了。整天就像是没有长手和长脚一样,事事都要别人伺候。洗个脚都要别人帮着搓搓,很是没劲。 “王妃,您gān吗呢?”张夏站在苏娉婷身后,非常纳闷的看着王妃撅着屁股趴在窗户缝里偷听。这几个大男人说话有什么好听的。 娉婷被他吓了一跳,转头看见是张夏才稍稍觉得有点放心。一来,他是个老人儿了,做事谨慎,二来,他也没什么奇怪的事是没见过的。 “我……我来看看王爷做什么呢……整日待在屋子里也怪闷的……” 张夏老远的就看见一个丫鬟打扮的人在窗前鬼鬼祟祟地张望着,一开始他以为是哪个小丫鬟仰慕王爷悄悄地过来看看,这种事情常常会有,他也见怪不怪。四王爷长的俊俏无比是谁都知道的事,有好些穷人家女子为了见王爷一面不惜卖身到王府里面做丫鬟。正是如此,才搞得云晋沐浴的时候都不敢用丫鬟来伺候,只让小太监们在一旁捶背捏肩。就怕谁见色起意,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 这些小姑娘一见了云晋都恨不得扑上来滚到他怀里,好好的姑娘都成了一副花痴样子。所以每个月张夏都要从黑名单里发放一些女子离开王府,给她们足够的钱回家养老,这也是云晋的意思 张夏看苏娉婷一身丫鬟一样的打扮,着实吓了一跳,转念一想明白了过来。怪不得王爷这两天腰酸背痛的厉害,原来王爷是喜欢这种调调。 ☆、第四十八章丧音 苏娉婷看张夏露出了这种不可言说的笑容,已经猜到了他在想些什么。谁让自己穿了一身丫环的衣服到处乱跑,还跑来了云晋这里,也不能怪人家误会。 “我看也没什么好玩儿的,就先走了,你回王爷身边伺候去吧。”苏娉婷故作轻松的前后甩了甩胳膊,几步下了台阶。张夏在后面打了个千儿,就掀帘子进去了。 丢死人了,张夏回去一定会把这件事告诉云晋,苏娉婷本来就不愿意让云晋知道自己来找他,显得好像自己多离不开他一样。这回好了,自己穿了一身丫鬟衣服趴在那里窥视他,不知道的,还以为四王妃过来捉四王爷的jian呢。 娉婷一路想着刚才的事低着头往自己的袅云居走,没留神前面,没想到一头撞在了一个软绵绵的东西上,直打了个趔趄。 还没等她抬起头看看自己是撞在了什么东西上,就听见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你走路不长眼啊,封夫人也敢撞,你是哪房的丫头?!” 是喜儿,真是冤家路窄。 等等,那她刚刚撞到的哪个软绵绵还有点香味的东西——难道是封璃的…… 她不敢想下去了,她也禁止自己再想象下去。 她一抬头看见封璃紫涨了脸,又羞又怒的站在那里,慌忙理着自己胸前的衣服。娉婷心里哭笑不得,她今天不仅倒霉,竟然还撞上了桃花。不过,封璃的“桃花”确实又苏又软,叫人陶醉。 怪不得云晋不喜欢她还能宠她这么多年,到底是有些真材实料的。感情如果没有的话,总会有点别的东西把云晋留在她屋里。 她在这里乱七八糟的想着,喜儿已经走到了她面前,恶狠狠地瞪着她道:“我问你话呢!你聋了啊?” 苏娉婷正要张嘴,只听一个丫鬟尖叫了一声捂住了嘴巴。 喜儿不满的往回看了一眼,瞪着她道:“你混叫什么?撞鬼了啊?” 小丫头颤颤悠悠地对着苏娉婷举起手指,小声道:“是……是……是王妃。” 喜儿一听这话连忙朝那个不知好歹又不长眼的丫头脸上望了望,正看见苏娉婷yīn翳的一双眼睛,吓得她抖了一个激灵,“王妃,您怎么在这儿?”自从喜儿挨打之后,见到苏娉婷就比从前规矩了许多。 谁能想到一副丫头装扮的女人竟然是堂堂的四王妃。 “我没有事儿出来走走,不想正撞着姐姐,还请姐姐不要怪罪。” 封璃一见是苏娉婷,更是觉得羞rǔ,自己竟然被这个贱人占了便宜,真是奇耻大rǔ。 苏娉婷故意当着她的面掸了掸衣服,意思是你嫌弃我,我还更嫌弃你呢。 既然她是王妃,那就不需要更多的解释,三言两语之后,就大摇大摆的从封璃身边走了。 “贱人!她就是故意撞的我!” 喜儿过去扶着封璃,添油加醋道:“到底是青楼里出来的,什么下作事都能gān出来。一个王妃穿成这样,还是从王爷的钟书阁过来的,谁知道她勾着王爷做什么不要脸的事。怪不得这几日王爷日日都留在她那儿,一定是把青楼里的把戏用到咱们王爷身上了!” 封璃把这话在心里转了两转,越想越气。走到石子路尽头,她让跟着的丫头,都下去悄声问喜儿:“接生的婆子都找好了吗?” “都找好了,做事gān净利落,底细也gān净。” “那边儿你也打点好了吧?” 喜儿一听这话脸就红了,扭捏半晌道:“打点好了。” 封璃看她这模样,哼声道:“你也别觉得委屈,这是为主子办事。这件事要是办成了,你那弟弟也能娶一房好媳妇儿,你就连你我也会好好安排的。” “奴婢不敢,奴婢为主子赴汤蹈火也愿意。”喜儿屈膝福身,表述自己对主子的一片忠心。 ☆、第四十九章丧 谁能想到,除夕前夜,竟然是李夫人在鬼门关走一遭的日子。 李夫人的胎只有八个月大,本来应该是能平安落地的,没想到一生生了半夜也不见孩子出来。 云晋带着苏娉婷和两个夫人等在外间,一连进去了几个产婆也没有听见孩子落地的声音。云晋坐在榻上,头上沁出一层细密的汗珠。娉婷站在他身旁,知道他现在心急如焚,上次的孩子没有保住已经让他心力jiāo瘁,这次如果还不能保住孩子,他就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娉婷握住他一只手,用力地握紧了一下:“放心,一定会没事的。” 云晋看着她的眼睛,勉qiáng笑了一下。 韦夫人和李夫人坐在另一侧,各怀心事的望着里间的产房。 产房里传来了一声声撕心裂肺地叫喊,让每个人都心惊胆战。这是每个做母亲的人都会经历的事,可是李氏喊来却格外凄惨。 约莫过了一刻钟,只见蒋成慌慌张张的掀了帘子出来,在云晋脚边跪下道:“王爷,李夫人的孩子太大,而且是脚朝的下,这一胎恐怕……恐怕……” 不等他说完,云晋腾地一声站起来道:“恐怕什么?!我告诉你们,要是这个孩子你们保不住,你们,”云晋指着那些个产婆和太医,眼中燃烧着一团骇人的怒火“你们,就都得给我陪葬!听见了吗!” 太医产婆们连连说是,都跑到里间七手八脚的忙起来,李夫人的叫喊声越来越弱,发出了一种类似小猫一样的低吟。云晋听了这声音,眉头都快凝成了一股麻绳。 “王爷您喝茶。”张夏亲自端了一杯茶过来,没有让那些小丫头进奉。 “滚出去。” 张夏扑通一声跪下,苦劝道:“王爷您千万不要不爱惜自己的身子啊!自从夫人生产,您就没怎么好好用过膳,您就喝口水润润嗓子也成啊!” 云晋低眸看看张夏弓着的脊背,想了想,还是拿起茶杯喝了个gān净。 张夏这才端着空了的茶杯走出去,嘴角挂着一抹大难不死的笑容。 “该死!”云晋拿着帕子擦了擦嘴角的油星。 “怎么了?”娉婷闻声问道。 “这哪儿是什么茶,是参汤!这老小子越来越鬼气了。”云晋这话虽是骂着的,可嘴角却挂着一点微微的笑意。这么多年,只有张夏最明白他的习性,也最会变着法儿的心疼他。 屋子里沉默了一会儿,只有许多人走来走去移动的声音。李夫人好像累的没有什么力气再叫喊,再没有什么声音从那边人影绰绰的房子里传过来。这种安静形成了一种无形的压迫,bī仄着每一个人的神经。 晋王的中指一下一下地敲着榆木桌子,发出了杂乱无序的声响。他的一颗心在胸腔里噗通噗通跳的厉害。 封璃一双嫩葱一样的手不断地绞着一条纱绢,眼睛只死死盯着一个地方。她比云晋还要紧张,因为一切就在今晚。 过了一会儿,突然听见了一声婴儿的啼哭。 娉婷忙道:“生了!” 云晋高兴地冲到了产房门口,无奈皇家规矩,产房血腥男子不能进入,他也只能像个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在门口急的团团转。 可奇怪的是只听见孩子哭了一声,后来便再没有什么声音传出来。许久也没有太医或者产婆出来报喜。 云晋心里一紧,手心越发的黏腻,他朗声向里头问道:“怎么样?孩子出来没有?” 还是没有人回答他。 苏娉婷和韦夫人对望了一眼,二人面上都笼罩着一股疑云。 云晋知道不好,一脚踹开了门进去。刚进门就被一个婆子抱住了腿:“王爷!夫人下体大出血,用了白药也没能止住。小世子被脐带裹住了喉咙,一出生,便夭折了。夫人和世子已经……” 云晋脑中一片空白,天地都好像变了颜色。他不能相信,他的儿子和女人一齐离开了他,他到底做错了什么? 苏韦二人听了这话赶紧上来扶云晋,怕他承受不住这样的打击。封璃见状也赶忙过来扶住了云晋,三个人把云晋拖回了外间的榻上。 “把所有的太医和婆子都带到bào室里,一个都不能少。”苏娉婷冷不丁的来了这么一句,打了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张夏虽然也不懂娉婷的意思,见王爷也没有反对,便带人把所有的太医和婆子们都拷去了bào室,独独留下了蒋成在王爷跟前问话。 封璃见王爷独留下了蒋成,两边眉头一紧,绞着帕子的手停了一下。 ☆、第五十章告一段落 “蒋太医,请你把所有的经过都一五一十的说出来,夫人和世子到底是这么没的,也好请王爷和王妃放心。”封璃一双眼睛扫在蒋成诚惶诚恐的脸上,对于他来讲,这是命令,也是忠告。 蒋成连连点头,就这样又把这孩子是怎么没的,李夫人是怎样难产死的又详详细细的描述了一遍。云晋听着蒋成的这些话,支着头坐在那里一言不发。 封璃又说道:“看来是天命不佑,李姐姐也实在是可怜。” 韦夫人淡淡的接了一句:“天命这种事情谁能说的准?只要不是人为才好。” “那姐姐的意思是有人要害李夫人和世子了?”封璃一双桃花眼已然变了形,似笑非笑的看着韦夫人。 “我也只是猜测罢了。” “猜测之事又岂能当真——” “好了,都给我闭嘴!”云晋bào怒一声,吓了三个女人一跳。 苏娉婷一直没有说话,现在不是说这些话的时候,而是尽量找证据的时候。如果有人做了什么手脚,现在正是毁灭证据的最佳时间,所以她才会让张夏把那些人全都看守起来。 “传我的口谕,晋李氏为侧王妃,葬礼也要按侧王妃的闺阁来办,不得马虎。”云晋的声音有些沙哑,他实在是累了。 封璃攥紧了袖子里的那只手,没想到这个贱人死了王爷也要抬举她。这府里,还从没出过侧王妃,她倒是先得了这个恩宠。 “王爷,节哀顺变。”娉婷没有话什么好对他说的,脑子里只有这么一句话可以用来安慰身旁这个万般憔悴的男人。 云晋抬起沉重的头颅,眼睛里流露出一股浓怨的凄楚:“娉婷,我又没有了一个孩子。” 李夫人的丧事办的十分隆重,虽然只是一个侧王妃,云晋却足足多加了一倍的恩典,另外赏了她娘家一千两的安息银子。 人已经死了,按理说不在这些身外的东西。可除了这些,云晋也没有什么可以拿来补偿这个可怜的女人。这么多年,他没能给她普通夫妻的情分,只是在自己一时兴起时才会宠幸一番,劲头过了就丢开手。本来想给她一生一世的富贵生活作为弥补,没想到她就这样撒手去了。 亲王丧妾本不需要戴孝,可云晋还是穿白跪在灵前为她念了三天三夜的心经,祝她早日超脱苦海,免堕轮回,任谁来劝都没有用。娉婷提了参汤送去灵堂,见他那样动情地跪在那里念着“揭谛揭谛,波罗揭谛”,也就不再上前打扰他了。这可能是他给她最后一点情谊,她又何必去打扰呢。放下jī汤给福成,就转身走了。 这两日因为讲经超度再加上水陆道场,王府里全是一些僧人在进进出出,把好好的四王府搞得像个和尚庙一样。 娉婷作为王妃一直在主持着王府的事,里外都脱不开身。韦夫人见她辛苦便也在一旁帮了帮手。只有封璃,天天像个没事人一样在王府里晃来晃去,没有一点哀痛。 “这贱人死了王爷还这样当回事,真是便宜她了!”喜儿身上穿着白褂子,头上的麻神是早早的解了。喜人给主子披麻戴孝是最理所当然的事,喜儿早早的就把麻绳给解了,就是不把李夫人放在眼里。 “谁让咱们王爷疼她。”封璃让人出去传话,说自己有恙在身,不便出去迎客。 “什么疼她,不过是尽点死后的哀荣罢了。她活着的时候也没见王爷多待见她,不过是咱们王爷心善,看她是为了生产死的心里过意不去。咱们王爷最疼的还是您,您说身体不适不便出去,王爷也没让您出去,还让太医过来给您瞧瞧,可见王爷待娘娘的心。” 封璃听了自是得意:“现在只要那件事成了,我就再没什么后顾之忧了。” ☆、第五十一章是不是你做的 李香阮的丧事办了将近一个月,等到丧事结束已经是深冬。李香阮死了,这么快,这么急,苏娉婷没有想到。若说她落得这样一个下场也实在是可怜,母子俱亡是谁也不愿意见到的事。但是,从另一方面,也不免应了报应这两个字。封璃的孩子,到底也是李夫人给弄没的。 苏娉婷虽然心里这样想,嘴上却从不曾这样说。 屋檐上不知什么时候都结了厚厚的一层冰,苏娉婷忙完了这一阵,人都快脱相了。这大户人家的丧事不像普通百姓人家,拿草席子一裹就完了。王府里办丧事那整个就是像是一场应酬盛会一样,什么王孙亲贵都要过来吊丧,吊丧又不是吊丧,暗暗的又有些别的jiāo易。底下人等着巴结上面的,上面的等着抽油水。一来二去,一场丧事要办成或者生出许多的事。 苏娉婷早早盼着丧事结束,却一直拖拖拉拉到现在。 云晋这两日也一直没有在王府里出现,好像一直在处理什么紧要的事情一样。娉婷自己的事情又多,也没有时间去问他,等这些事情忙完了才得空好好的问问云晋的近况。 “王爷这两日去哪儿了?”娉婷揉了揉gān涩的眼睛,这两天银钱来往繁多,光是看账本都看的她头晕脑胀。 流云在底下给她垂着腿,回道:“王爷好像是和张夏在处理一些事情,神神秘秘的,没有人知道在gān嘛。” 这些事娉婷一早就注意到了,丧事还没有结束云晋就匆匆的把所有的事都jiāo给了她这个什么也不懂的王妃,一定是发生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他才会这样撒手不管。 可是娉婷怎么也没想到,这件事竟然是和自己有关。 那天下午,太阳很暖和。娉婷就搬了一张老爷椅坐在自己的院子里晒太阳,怀里抱着一个毛绒绒的白毛蓝眼睛的胖猫,半阖着眼悠闲的过着她这忙里偷闲的贵妇生活。忙了这么久的丧事,她也终于能好好的歇一歇了。 云晋正从钟书阁里脚下生风的过来,眉头都拧在了一起,成了一个明显的川字。 张夏快步跟在他身后,心里也犯怵。他从来没见过王爷发过这么大的火,刚刚在书房里,王爷那样骇人的反应,几乎没把他吓死。这要时到了王妃的院子里,那还不得……别说是王爷,就是他听了蒋成说的那些话他都觉得恐怖。虽说王府里女人为了争宠什么事都gān的出来,但是这样丧心病狂的他还是头一次听说,也难怪王爷如此生气。 云晋一进门,就看见苏娉婷抱着一只猫悠闲自在的坐在那里。 他的眼里闪过了一丝寒气,他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个女人会是那样杀人不眨眼的魔鬼。 他走到她身后,一脸漠然的望着阖上双眼的女人,眼底像是泛一汪深不可测的海洋。 流云和无心站在几步开外的地方,见晋王过来,刚想通报一声,就看见张夏在后面摆了摆手,两人就都不敢说话了。 娉婷本来懒洋洋的坐在那里享受,没过多久她就感觉有什么不明物体挡住了她的阳光,眼前出现了一大片yīn影。她不满意的睁开眼,正对上了云晋放大了一倍的还是倒放过来的脸,吓得她一个激灵。更让人生气的是,即使云晋现在是鼻孔倒过来朝着她,看着竟然还是那样俊俏,真是一个小妖jīng。 她似醒未醒,哪里注意到云晋面上不同与往常的神色,又闭上眼道:“你怎么来了,这两日你不是忙的很吗?”她这话也有些怨他这两日不来看她的意思,她以前从来不愿意在他面前展现这种小儿女的姿态,如今却总是忍不住会这样。 云晋没有说话,只是望着她。他从来都看不透她,就算两人已经是亲密无间的关系,就算两人可以在一张chuáng上翻云覆雨。每次他对着她的眼睛,他都觉得好像是隔着一层白茫茫的雾气,永远在雾里观花,水中望月。 是她不肯和自己坦诚相对,难道是她心虚? 半晌,娉婷觉得不大对劲了,睁开了眼睛,慢慢坐起来。 “我再忙,恐怕也没有你忙。” 苏娉婷不懂,他这句话说的没头没尾的。张夏朝她递了一个眼色,意思是王爷现在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她更生气,自己给他忙前忙后的给他gān了这么多天的白工,他还生气了。 “王爷不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我不喜欢。” 云晋脸上更是垮了一层,他俯视着这个他日日宠爱着的女人,一字一句地问她:“那件事,你究竟有没有做?” ☆、第五十二章就是我做的,你怎么样 娉婷不知怎的,心底里烧出一团无名的怒火。他为什么这样对她说话?他在怀疑什么? “王爷的话娉婷不明白,不知道我是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值得王爷这样红着脸跟我一个妇道人家说话。” “妇道人家”这四个大字不合时宜的出现在苏娉婷的嘴里,惹得云晋差点气的咳嗽起来,她还装起弱小来了。 院子里的奴才们看两个主子吵嘴,顿时都识相地退了出去。此刻的院子就好像是塞了一堆炸药的锅炉,随时都有可能会爆炸,谁愿意留在这里等着被炸死。流云往外走了几步,转头见无心还站在那里,只好过去拽了拽她的衣袖,用一种低到第三个人绝对听不见的声音说道:“走啊” 无心顿了一下,还是跟着流云出去了。她隐隐感觉是和那件事有关,奈何,她是个哑巴。再者主子之间的事,原本与她无关。 云晋觉得自己很是丢脸,当着这些下人们的面,竟然被她抢白了一顿。 他一双美目短暂的紧闭了一下,末了还是从袖子里掏出了一叠包好的huáng纸摔在了地上,顿时洒出来一堆紫红色的粉末。 随之而来的就是一阵浓烈的异香。 “这个,你不会不认识吧?” 娉婷看着那些粉末被风chuī的四处飘散,不多时,她确实明白过来了。 原来是这样,好一个一石二鸟的计策,她真是该跟她好好的学一学。 她冷笑了一声,复斜靠在椅子上。 云晋看她这样的反应,心里更是恼怒,“这些东西可是从你的屋子里搜出来的,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娉婷带着一种奇怪的微笑,说道:“回王爷,臣妾无话可说。” 他没想到她就这样轻易的承认了,反而僵在原地不知道该有什么反应才好。等那些麝香被风彻底chuī散以后,他也没能想到对策。对于这个“狠毒”的女人,他竟然无计可施。 天地良心,苏娉婷这话可没有什么承认的意思。这个傻子竟然理解成了她承认做了这些事,她不过就是想气气他。这麝香是怎么从她屋子里被搜出来的,是谁在王爷面前给她下了套,此刻她都不想理,她就是想知道他为什么不相信她。他在chuáng上折腾她的时候明明说爱她一生一世,怎么转眼就不作数了。 难道在他心里她就是这样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吗?虽然说,苏娉婷的确有这样发展的潜质。 “王爷,娉婷我就是这样没有良心的人,您可千万不要对我手下留情,该怎么办就怎么办,谁让我是罪魁祸首呢?”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出这样神志不清的话,在他气急了的关头,她还要说这些话来刺激他。 躲在僻静处的张夏听见王妃说了这么一句,简直是如雷贯耳,佩服的五体投地。他真是没见过这样嚣张的“凶手”敢在王爷面前叫嚣,他都替王妃捏了一把冷汗。 云晋一听她这样讲,气的都有些发抖。 “你以为我不敢杀你是吧?” “娉婷不敢,王爷该杀还是要杀。” 这个女人简直是大胆! 娉婷有什么不敢的,这也不是她第一次大胆了。她扬着一张持美行凶的脸,丝毫没有退缩的意思。 虽然她这样惹他生气,可是他心里就是有一个直觉——这件事不是她做的。 ☆、第五十三章小两口吵架 张夏扒着门缝津津有味的看着两个主子吵架,浑然不知背后有一道锋利如刀的目光正盯着他。 “张总管,看什么呢,这么热闹?”封离扶着喜儿,yīn阳怪气儿的站在张夏身后。 张夏被这一句娇柔的声音勾的魂都快没了。都知道封夫人软玉温存,人长的媚,是个男人见了都要chūn心大动。张夏跟在王爷身边见封璃的次数也不少了,可回回见到她,这个女人都好像有一种勾魂摄魄的魅力,想挪都挪不开眼。这几年她年纪渐长,身上就更多了一种风韵。 张夏有时也纳闷,王爷为什么就不喜欢她了?明明还是一颗好葡萄,王爷怎么就不愿意下嘴了呢。 “封夫人,您怎么得空过来了?”张夏咧着嘴,眼里都快笑出两朵桃花来了。 封璃拿着帕子扫了扫面前的浮尘,笑道:“听说王爷和王妃在院子里拌嘴,我特地过来劝解劝解。” 劝解是假,过来看热闹拱火才是真的。 张夏滑头惯了,知道王爷这个时候一定不想让第三个人出现在他的视线里,忙劝道:“夫人,我看您还是别进去了。俗话说两口子吵架那是越吵越亲热,咱们旁人劝是没有用的,您说呢?” 封璃看他句句不离“两口子”“夫妻”这些字眼,分明是在嘲笑她不是王爷的正妻。可张夏话说的隐晦,面上又是和和乐乐的样子,她也就不好和一个王爷跟前的老人发怒。 “我听说,王爷已经找到了当年害我孩儿的凶手,所以特地过来问问。”见张夏这样不好说话,封璃也就只好把话挑明了讲了。 张夏心里纳闷,她怎么会知道这些事情,难道是王爷身边的哪个小厮走漏了风声?张夏拿眼扫了一圈站在一旁的四五个小厮,目光如炬,“夫人不知道从哪儿听来的昏话,哪有这回事?是哪个耳报神乱到夫人您那儿chuī风,夫人您可千万别当真啊。” 封璃瞧他这意思是不打算让她进去了,她也不想再和这个老油条多费口舌,使劲把他推到一旁:“张总管,您可真是王爷的好总管!可是主子们之间的事,也轮不到你这个下人在一旁指手画脚。我见王爷,难道还要你来同意吗?” 张夏见她话说到这样难听的地步,拦是拦不住了,只好跟在她后面一齐进去。 院子里是一种清奇的画风,承认犯下了一切罪行的王妃一脸正气的坐在那里不卑不亢,王爷反而像个犯了个错的小孩子一样被先生罚站在那里,一言不发的背着手。 封璃大步流星地走过去,她谋划了那么久,终于等到了这一刻。 云晋听到后面有些脚步声传过来,心中那团火烧地更是厉害了,他头也没回的说道:“没看见本王在和王妃说话吗,还不给我滚出去!” 封璃没有停下脚步,而是一直走到了云晋身边:“给王爷请安。” 云晋刚要开口大骂,见来人是她,就把已经到了嘴边的几句话生生咽了回去,“你怎么来了?” “妾身听说王爷已经找到了害死嫔妾孩儿的凶手,所以特地过来讨个公道。”封璃紧紧地盯着坐在一旁的苏娉婷,嘴角挂了一抹转瞬即逝的得意笑容。 那搜出来的朱砂,还有在王爷面前编造了一切的人,想必都是她一手的杰作。 云晋看了看坐在那里的苏娉婷,一转眼收掉了脸上所有的怒气,换上了平常的神色:“谁告诉你这些的?我不过是来找王妃问一问丧仪上的一些事,你急赤白脸的跑来做什么?” 云晋说完,还看了看躬身站在一旁的张夏。张夏心头一颤,差点就没跪下去。他冤枉啊,蒋太医说的话他可一个字都没对旁人说过,他是跳到huáng河都洗不清了。 封璃见王爷为了包庇苏娉婷出言否认,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收拾这个残局。明明她是来兴师问罪的,可是云晋并不承认那个贱人有罪,那她就没法再问了。她得指甲嵌进喜儿扶着她的手腕里,喜儿虽然痛,但也不敢出声。 她恨,怎么王爷就这样包庇这个贱人。难道,他真的有那么爱她? “璃儿,你先回去。没事,不要听些闲言闲语,惹的自己心烦。”云晋的目光落在远处,她明白他的意思,但她不想顺着他的意思。 封璃咬咬牙,跪倒在他脚下:“王爷,妾身与您的孩子无端枉死,您就一点也不心疼吗?既然已经找到了凶手,您为什么不惩治?”她下定了决心,紧紧攥住身旁这高贵男子冰冷的衣角,“哪怕,她是您的王妃。” 云晋手上一抖,旋即收了脸色。“你起来说话,地上凉。” “王爷,妾身恳请您严惩凶手,还我那未出世的孩儿一个公道。”封璃哭的花容失色,任谁看来都是楚楚可怜。 苏娉婷见她这样会演戏,差点要给她鼓起掌来。转念一想觉得自己非常智障,封璃已经连连出招,自己相当于连连被打,这也太丢人了些。 “封姐姐,您也太着急了,王爷刚到我这里坐了这么一小会儿,你就一阵风似的过来了,你的消息是不是太快了一点?”娉婷这话看起来没什么意思,细听起来可就是另有一番深意了。 ☆、第五十四章小辣椒还是受气包 云晋扯了扯被封璃拉皱了的衣角,有些疑惑的问她:“是谁告诉你本王和王妃在这里吵架的?又是谁告诉你孩子之类的事?” “我,我是听……”封璃慌乱的找不到一个合适的理由可以说的通,这消息还没有放出去,她现在知道实在是不正常。 娉婷知道封璃根本无从解释,自己一手主导的好戏该怎么发展当然是了然于胸,提前知道那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封璃跪坐在地上对眼前的局面有些不能把控,这根本不是她预期的那样。在她的预期里,跪坐在地上低声下气的人应该是苏娉婷这个小贱人才对。她咕噜一下爬起来,用手指着苏娉婷,眼睛却是看向云晋“:“王爷,就算您再怎么宠爱王妃,人命就是人命,您不能儿戏。难道,臣妾的孩子就不是您的孩子吗?您忘了怎们的孩子是怎么死的了吗?还有李夫人的孩子,说不定也是被什么jian人给害了,王爷,您要明查啊!” 一提到孩子,云晋的心就猛地抽动了一下。他的两个孩子,都死的不明不白。那是他的血肉,曾今他是那么期盼这两个天使能顺利的来到他这个父亲的怀抱,没想到一个都没能活下来,这或许是宿命。 如果不是? 他身边的这两个女人,一个口口声声要自己给她一个公道,一个好不否认自己的罪行。事实好像已经清清楚楚的摆在了他面前,王妃为了争宠和巩固自己嫡妻的地位杀死了妾室的两个孩子,又有太医指证还有麝香的物证。一切都好像说的通,并且铁证如山。 云晋吁了一口气,没有看娉婷:“王妃还有什么话要说?” “臣妾无话可说。” “可……”云晋本来想说可认证物证俱全,一转头竟然看见苏娉婷弱柳扶风的坐在那里流出了滚滚的眼泪,俨然一副被冤枉的小女人样子。 这还是刚刚在院子里和自己铁齿银牙斗嘴了半天,气的自己直跺脚的那个小辣椒吗? 娉婷掏出自己的帕子,在左右两边眼睛各自抹了抹,越哭越委屈:“不是臣妾做的事,臣妾无话可说。” 云晋差点怀疑自己的耳朵有毛病,刚刚还说是自己做的该杀就杀,怎么转眼就变成了个受气小媳妇儿了? “你……你刚刚不是说……”云晋摸不着头脑,眨巴着两只疑惑的眼睛。 “王爷,臣妾冤枉啊!”苏娉婷往地上一坐,马上嚎啕大哭起来。 不仅仅是云晋,张夏在一旁也张大了一张嘴巴。心中暗暗感叹,这还是刚刚自己在门缝里看到的那个咄咄bī人,小嘴叭叭儿的四王妃吗?王妃没进王府之前难道是唱戏班子里的名角儿不成? 云晋被她吓得倒退了一步,这女人不会是疯了吧?苏娉婷像个受气包一样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云晋实在是受不了这种画面的刺激。好好的小辣椒,什么时候成了软柿子了?就连封璃都有点不大适应,用一种观看一个稀有动物的眼神看着反常的苏娉婷在那里卖力的演出。 苏娉婷在这里表演当然要有观众才行,这观众不是云晋,不是封璃,而是刚刚才站在她院门前的那个尊贵无比的老人家。 “晋儿,你这府里闹什么呢?”穿着黑色团凤样式开衫的太后站在门前徐徐开口,语气里透露着一点疑惑和不满。 云晋一回头,正看见太后拄着赤金的五彩金龙的拐杖王自己身边走过来。“儿臣给皇额娘请安。” 封璃等人当然也一并跪下,不消细说。 只见苏娉婷匍匐在地上,把一颗头儿直低到泥土里,“咚”的磕了一个响头。 “呦,娉婷这是gān嘛呢?磕这么重的头?快起来吧,好孩子。”太后一面说,一面就要过去扶起娉婷,娉婷赶忙王后推了一步,依旧没有抬起头“娉婷有罪,不敢起来。” “瞎说,你有什么罪,快起来,成什么样子。”太后伸着一只手,非要把她扶起来。 封璃这才恍然大悟,好个苏娉婷,竟然这般的会耍手段,会装可怜。太后一来,就装的像个受气包一样,真是够聪明的啊。封璃站在一旁气的半死,只能看着太后心疼她。只是不知道太后刚刚有没有听见三人的对话,她还不能贸然行动。 云晋在那里看着娉婷演着这场好戏,俨然把自己当成了个局外人。 “晋儿,你还楞在那里gān嘛?还不过来把你媳妇儿扶起来?” “哦,”云晋这才走过去要扶起地上的可怜虫。娉婷一抬头,云晋差点笑出声来。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把自己的脸抹上了灰,整个脸都看不出是张女人脸了。 太后一看,立即心疼的问道:“这是怎么了,晋儿,你们两口子打架了吗?” 云晋僵在那里,没法开口。说打了,实在是冤枉,没打,又有点儿不像。他心里把娉婷恨了无数遍,还是没让自己的嘴里蹦出一个字。这件事绝不能让太后知道,只要说出一点,就能牵出很多不堪的事情出来。没的让太后烦心,也好让旁边的这个小混蛋少遭些罪。 王爷不说话别人就更不敢多嘴了,各各屏声静气,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娉婷就在这个时候开始她最jīng彩的表演:“太后,不乖王爷,是娉婷做的不好,惹王爷不高兴了。王爷,您就饶了臣妾吧。”她拿着帕子抽抽搭搭的哭起来,看着还真像那么回事儿。 “太后,您有所不知——”云晋刚要解释,太后就打断了他。 “我有什么不知道的。年轻夫妻打架斗嘴再正常不过了,你怎么就不知道让着你媳妇呢?” 云晋知道自己长了一张嘴,可是现在和没长也没什么分别。 “太后。”封璃突然开口,像是下定了决心有话要说。 云晋马上回头看着这个女人,不知道她又要做出什么让他惊讶的事。娉婷眸子微抬,等着封璃的下一句话。 “臣妾——” 云晋立刻截断她的话锋:“太后刚到府中,还没歇下好好喝杯茶,有什么事,待会儿再说吧。”云晋给她递了一个眼色,意思是不要把事情闹大,对你没有好处。 封璃此时哪里还会听云晋的吩咐,立刻跪在太后面前,一字一顿道:“太后,求您为臣妾做主。” ☆、第五十五章冷落 “璃儿,你不要在这里胡闹。”云晋的话里带着点命令的语气。 张夏早就已经悄悄的退下,到乾辉堂里吩咐小厮准备好了茶水,此刻已经到太后跟前跪下请示:“太后福寿安康,茶水已经准备好了,请太后挪移凤步。” “皇额娘请。”云晋不给封璃多说的机会,扶住太后就要往乾辉堂走。“王妃,你也去洗洗脸,换身gān净衣服再过来侍候吧。”他给娉婷递了一个若有似无的眼色,娉婷当然知道他叫她不要在这种时候多说什么引火烧身。可是这也由不得她呀,封璃的嘴长在她自己脸上,哪里是苏娉婷能拦得住的。 封璃哪肯放过这次把事情闹大的机会,连忙膝行到太后面前声泪俱下道:“太后,妾身没有胡闹。切身的孩子不明所以的死了,如今王爷找到了证据,却不肯惩治凶手。皇额娘,您一定要为您冤死的皇孙做主啊!”封璃的眼泪珠子倒真是廉价,说来就来了,这一点苏娉婷自愧不如。 太后深知封璃素日的秉性,争风吃醋、火上浇油、推倒了油瓶不扶这些事没有她不擅长的。可是这件事牵扯皇家血脉,她也不能视而不见轻轻略过。 “晋儿,到底是怎么回事?封氏说的话都是真的吗?”太后凤眸微凝,虽然对封氏的话她没有全信,到底还是有几分怀疑的。 云晋见躲是躲不过了,只好躬身回道:“皇额娘切莫忧心,封氏所言是不假,只是事情还有待查证,如今还不能妄下论断。” “人证物证俱全,王爷还要怎样查证?”封璃情绪激动,一张粉颊憋的通红,一直跪在那里不肯起来。 太后叹了口气,对着封璃道:“你先起来,老是跪着做什么。” 苏娉婷站在这群人中间,只觉得浑身轻飘飘的。她很清楚这一切都是封璃自己做的,可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切发生。前世的那些记忆又在这一刻全都涌了回来,她永远忘不了封璃在她死时那样冰冷的眼神,还有自己任人宰割时耻rǔ卑微的可怜相。她记住了这个教训,却没能反击,是她没用,她还是不够心狠手辣。 封璃还在那里声情并茂的叙述着苏娉婷的“罪行”:“王爷,就算您心疼王妃,和您也不能这样无情啊。臣妾和您的孩子死的这样无辜可怜,您就一点也不心痛吗?如今太后在这里,您还要包庇王妃,您太伤臣妾的心了。” 她自然又把在王爷面前说的话都重复了一遍,甚至还有些没再王爷面前说过的话她也一字不落的全都说了出来。包括苏娉婷怎样把麝香放到她的屋子里,导致她胎里不足,只是滑了一跤那孩子就夭折了。还包括苏娉婷是怎样雇了人让李夫人母子俱损,一尸两命。 太后年岁大了,听了这些话心里很不舒服。她年轻时在宫里什么样的事情没见过,嫔妃争宠用的计谋比这些课yīn毒多了,这些不过是些皮毛。可如今听来只觉得十分造孽,嘴里直念阿弥陀佛。 “好了!”云晋声调提高了一节,“别再说了,皇额娘怎么能听这些污言秽语?下去。” “王爷,您到现在还要包庇这个贱人?” 太后停下了手中转着的念珠,目光投向一直沉默着的四王妃苏娉婷,老练的问道:“娉婷,她说的这些事是不是真的?” 苏娉婷顿了半晌,抬头对上太后一双灰色的眼眸,坚定的回答:“回禀太后,臣妾从没有做过这样伤天害理的事。” 太后迟缓的点了几下头,又问云晋:“晋儿,你怎么看?” “儿臣还是那句话,此事有待查证。” 太后低头沉思,半天无话。 封璃见情势不大对头,只好又放声大哭起来,嘴里不断地叫着“我苦命的儿啊”之类的话,企图用丧子之痛来打动太后,太后一向心软。她就奇了怪了,明明认证物证俱全,怎么他们就是不肯相信苏娉婷是凶手。难道苏娉婷长的就那么像一个好人吗? 太后上了年纪,自然是心软的,又念着封璃的丧子之痛,只好宽慰道:“哀家知道你爱子心切,可这件事事关重大,不能轻易治罪。哀家会好好审问那些证人,一定给你一个jiāo代。”又对苏娉婷道:“四王妃,既然你有这个嫌疑,有些事情就是不和你有关也和你有关了。这几日你就留在王府里,等这件事查清了,自然还你一个清白。” 太后这话虽然没有承认苏娉婷就是凶手,到底也算是给封璃一个jiāo代了,封璃自知不能得寸进尺,也就不再说什么了。 云晋还要再分辨什么,太后一挥手,他就不好再说了。太后一直站在院子里,屁股都还没能沾到板凳,再说下去恐怕要把太后的老寒腿都要勾出来了。只好让人看住了苏娉婷,自己带着封氏陪着太后到乾辉堂用茶。 这件事一出来,王府里立刻就像炸了锅一样不得安宁。都知道王妃为人时而冷淡时而温和,可谁也想不到王妃竟然能做出这样伤天害理的事情。一个李夫人两个世子,都折在了她手里,这女人真是不简单。 从前都说王妃是狐狸jīng,这回算是坐实了这个谣言。一个狐狸jīng,搅得四王府和六王府天翻地覆jī犬不宁,真是不要脸。六王府里的谣言早就传到了四王府里,而且绘声绘色。什么勾引小叔子之类的话,更是传的满天飞。上面的人不清楚,底下早就人尽皆知。 俗话说树倒猢狲散,以前巴结王妃的人不在少数,王妃院子里的门槛都要被踏破了。现在是门可罗雀,物是人非了。 被“冷落”的苏娉婷自己坐在院子里没有什么事好gān,就逗着笼子里的那只huáng鹂鸟儿玩儿。流云和无心都站在一旁,担忧的望着这个面上并无大碍的女人。 “你们别这样看着我,我没事。”这是苏娉婷出事以来说过的最多的话,她说的是实话,无奈并没有人相信她。虽然她落难了,她也没有让自己的下人们跟着遭罪。她拿出自己平时的梯己补贴下人,吃的穿的不但没有短了他们,甚至比从前还要好。 下人们都感激王妃的情谊,有些想挪到别的院子里当班的也就纷纷打消了这个念头。 一群下人里,最纠结的就是无心。 她很清楚的知道,能救王妃出这个牢笼的人或许只有她,也只能是她。 ☆、第五十六章谁来救她? 日子一天天过去,娉婷本来还期盼着云晋能放她出去,后来院子里的雪越积越多,她也就不抱什么指望了。 人总是要学会自救的,等着别人来救你就怕你没命撑到那一天。 王妃出事,别的不说,第一个倒霉的就是宋离。其实宋离也很无辜,他明明没有做什么,是那些人非要送礼巴结,他不收又bī着他收。现在她表妹失宠,他也就跟着“失宠”了。那些人把积攒了很久的怨气都撒到了他身上,每天都有人不断地找他的麻烦。好像一天不找他的麻烦,就活不下去一样。这些他还能承受,可他的老婆可就忍受不下去了。 她胭脂房里的差事被喜儿的一个亲戚顶了过去,自己灰溜溜的被赶回了偏院。以前她是心高气傲不愿意回屋里给宋离做饭,现在是闲的没事做只能回家给宋离做饭。没了那份傲气她人也变的温柔许多,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宋离心里倒是很喜欢两人如今的相处状态。 他们院子里的婆子们这回可是逮着了一个机会狠狠地出了之前受的闲气,整日的给意菡穿小鞋。张意菡也只能默默地忍着,王妃这棵参天大树倒了,她这条鱼还能蹦到哪里去。她往日争qiáng好胜的心也就去了一半,成天安安稳稳的在家里给宋离洗衣做饭,谨小慎微的过日子。还好那件外面那间铺头没有被王爷收回去,要不然两人的日子可就难过了。 自从苏娉婷出事,云晋就一直睡在钟书阁里,哪个夫人的院子里都没有召见。只有韦夫人偶尔到他书房里陪着说几句话,其余时间他几乎不踏出书房半步。 “玦儿,这件事你怎么看?”云晋皱着眉揉起自己的太阳xué,疲累的半倚在榻上。韦夫人坐在他身旁,轻轻地给他捶着腿。 “这件事虽然看起来天衣无缝,也就是因为天衣无缝,才更觉得可疑。再说一句私心的话,王妃绝不是那样狠辣的人。难道王爷真的相信蒋太医还有那些所谓的证言吗?” 云晋随手翻了翻手中的经卷:“蒋太医也不会无端的冤枉一个人,他是老人了,不会做这些脏事。” 韦夫人想了想又说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只要是有利益,又有什么事情是做不出来的。” “胡扯。”云晋坐直了身子,不耐烦地理了理后面被衣服针脚勾住的头发。 “王爷,您要是真的心疼王妃,就该早日放她出来。” 云晋冷笑两声:“放她出来做什么?放她出来再和本王顶嘴?还是让她再去太后面前演戏?就该好好关关她,磨磨她的烈性。” 韦夫人笑起来:“王爷这话就是赌气了,您到底还是不相信王妃会做这样的事才能说这话。” 云晋转了转手上的扳指,悠然道:“我相不相信不重要,最重要的是别人要相信。蒋成和接生婆子不吐口,我就没有证据,那娉婷还是凶手。” “只要是有猫腻,就总有一天会吐口,就是再硬也硬不过七十二道酷刑。”韦夫人细心地剥了一个橘子,递到了云晋眼前。 云晋嘴角勾出一个久违的笑容,接过韦夫人手中的橘子,放到嘴里嚼了嚼:“橘子甚甜,夫人甚是贴心。” 那个声称被苏娉婷收买的刘婆子受遍了七十二道刑罚也不肯吐口,那张嘴好像是被用胶水黏住了一样一个字都问不出来。可是王爷早就下了密令,问不出来也得问出来什么。施刑的人只好又把这些刑罚给她重头到尾的来了一遍,刘婆子才终于受不住,稍微松了松口。 消息传到封璃那里的时候,她正在涂着指甲。听了这话她手里一抖,那鲜红的颜色就越界到了她雪白的肌肤上,很是刺眼。 “吐口了?没用的东西,连这点东西都熬不住。白给了她那么多银子,去,把她闺女送回jì院里去,把咱们的银子给换出来。”封璃用力地拍了一下桌子,恨不得立刻杀掉那个婆子弄出一个死无对证。刘婆子答应帮她做这件事是为了赎自己的女儿出来,现在刘婆子熬不住了,那这银子也就不属于刘婆子了。 “夫人,那咱们现在怎么办?”喜儿眼里都是担忧的神色,一看就是慌张的不得了。 “你慌个什么?还没到你上砍头台,你就先尿了裤子了。吐口了又怎么样,只要蒋成不说什么不该说的话,谁又能说这件事不是那个贱人做的?” 喜儿点了点头,目光还是有些游离。 封璃看她目光躲躲闪闪,突然一把握住她的右手,用一种锐利的目光bī视着她:“你,不会让我失望吧?” 喜儿咬着嘴唇,好像有无数委屈要倾吐一样:“夫人,我实在是没有办法了——” 不等她说完,一记响亮的耳光就落在了喜儿的左边脸上,“没有办法也要想办法,如果你牵不住他,咱们就都得遭殃。你是要把我的前途和你的性命都断送在那个男人手上吗?一个男人你都哄不好我要你还有什么用?”封璃虽然是压着声音说的这些话,可还是听起来咄咄bī人不容抗拒。 喜儿捂着脸点点头,退出去了。 她和蒋成原本就是八竿子都打不着的人,就因为夫人要做这个局,才把她给送到了蒋成的chuáng上,根本轮不到她自己选择。蒋成早就年过四旬,那方面本来就是外qiáng中gān,跟他在一起毫无乐趣可言。再加上他有些折磨人的怪癖,喜儿没少在chuáng上遭他的罪。她原本以为等夫人这局做成了她就能脱离苦海,谁知道还要被夫人用来牵制蒋成的工具。从此以后,她这个身子,恐怕就不再属于她自己了。只要蒋成一日不死,她就得看着这个男人一日,这种苦日子就没有尽头。 她回房补了补胭脂水粉,掩盖住自己脸上的红色巴掌印记,qiáng颜欢笑的慢步去了药房。 蒋成正在屋里吃着火锅,炉子里咕嘟咕嘟地冒着热气。他现在是两头拿到好处,既讨好了王爷,又讨好了封璃。封璃给了他一个女人,又给了他足够的养老银子。他现在的日子过的,那是相当的红火了。 喜儿提了提裙摆,小心翼翼的走到他身旁。蒋成一见到喜儿,一张脸上的褶子都挤到了一起:“喜儿姑娘怎么来了,哥哥我怪想你的。” 喜儿连忙掩上他的嘴道:“小点儿声,小心隔墙有耳。” 蒋成笑着抱着她坐到凳子上:“怕什么,如今这府里是你主子当家,还有什么好顾忌的。” “你真的是胆大,就算是我主子当家,也不能这样放肆啊。咱们的事,还是低调一点才好。”喜儿看门他现在这样得意忘形,不好好提点着他点儿是真的不行了。 蒋成哪里听得见去她的话,一边摸起她的手,一边色眯眯的道:“咱们的事夫人已经同意了,只要你好好的跟着我,我就带你出去。从今以后你就不必再留在王府里伺候人,自己出去当主母,再不受别人的欺负,好不好?” 蒋成在外面已经有了家室,就算是把喜儿带出去也不过是个小妾,哪里坐的到主母的位置。在一个小门小户当丫头还不如留在王府里做丫鬟赚的多,这也不过是封璃勾着蒋成才骗他的话,他倒是真信了。 其实封璃也知道,一个喜儿哪里能把蒋成留的长久。她不过是让喜儿在蒋成身边套出点蒋成见不了人的事,好握在手里当把柄,不到万不得已双方也不好撕破脸。蒋成在宫中收受贿赂的账本喜儿已经拿到了,蒋成现在根本不足为患。只要没有十足的证据来推翻蒋成之前在王爷面前的说辞,那苏娉婷永远不可能翻盘。害死她孩子的麝香就是苏娉婷找蒋成要的,谁敢来反驳? ☆、第五十七章谁是救星 蒋成不是个心里没有算计的人,既然他答应帮封璃做这件事他就一定会有全身而退的办法。 蒋成年轻时本来是宫中的一个太医,平时给各位娘娘请平安脉。高祖在时他常常在宫中走动,却一直不受重用,在太医馆里混的也不是很好。他没有关系也没有银子打点,只能本本分分的做一个最普通的太医谋生。 后来四子夺嫡,云晋的母妃德妃娘娘在太医院里需要人手,太医院里又只有他混的最差而且底细最gān净,德妃娘娘就选了他做了手下的人,很多事情多亏了他才办成。蒋成这才青云直上,从此在宫里混的顺风顺水。后来云晋封了亲王他就随侍到了这四王府里,王爷还给他赐了婚赏了宅子,日子过的那是绝对的滋润。 如今他年纪大了,两个儿子也已经成家立业,说实话,他没有冒这个风险参与王府内斗的必要。只是这几年他沉迷于赌博已经输了不少的银子,家里的开支他都快支撑不起了,要是再不发一笔横财他家里的那个悍妇恐怕连门都不会让他进了。十万两银子,实在不是一笔小数目,他又有什么理由不动心呢? 再说封璃不过是王府的一个侍妾,他根本就不把这个女人放在眼里,就算事情败露他也能把罪名全都退给她们主仆两个。自己又得钱,想来也是十分划算。 云晋这几日好像没有多关心王妃的事,成天都在宫里转悠,府里他都很少回来。封璃见他无心后院的事,心里当然也觉得高兴。什么夫妻情深,还不是那个女人长了一张狐媚男人的俏脸。现在见不着了,什么样的天仙丢不开手,男人都是这一路货色。 这日中午,她正在房中用膳,小文子打了帘子进来回到:“夫人,六王爷过来了。” 云麓很少在她这边走动,虽然云麓常常过来四王府,但是封璃这边他几乎没有来过。平常不过是见了面就寒暄几句的关系,今天这样登门拜访也算是稀奇事了。 喜儿给封璃净手,笑说:“如今夫人一手掌管咱们府里的事,连六王爷都亲自过来拜访您了,可见您如今在咱们王府的地位。恐怕过不了几日,那院里的就会被废,您就是新一任的王妃了。” 封璃当然喜欢听这些奉承话,笑着擦了擦手,端坐在正厅椅子上,等着云麓过来拜见。 云晋穿了一身月白色的袍子,头上束着一道银色的抹额。一张脸比以前瘦了许多,下巴也尖了不少。衣服穿在身上也很宽松,晃晃dàngdàng的不能贴身。看来六王府里的事都是真的,云麓为着这些事费了不少的神思。 “给封夫人请安。”亲王给妾室请安不需要多大的礼节,稍微弯弯腰也就是了。 封璃也一直听说过云麓的美名,心里还是存着几分的爱慕,所以态度很是暧昧。 “六弟怎么有时间来我这里坐坐,真是个稀客。” 云麓勉qiáng挤出一个笑容,声音没有之前那样洪亮,反而带着一种病恹恹的语调:“以前没有来夫人这里多走动,是云麓的不周到,如今是该走走了。” 封璃一听这话害羞起来,这样子倒很像情窦初开的少女一样,娇羞非常。 云晋微微的咳嗽了几下,修长的手握成拳状堵着薄唇:“我今天来,一是来请安,二是来问问四嫂的事。” 四嫂?他不叫面前坐着的封璃四嫂,那这四嫂就是指被困住的苏娉婷。 封璃立刻收起了面上的笑容,端起一杯茶,非常不屑道:“王爷没事问她做什么?这样一个贱妇,哪里值得王爷这样费心?” 云麓身子一抖,差点又咳嗽起来。他觉得生气,非常生气。封氏凭什么用“贱”这个字来形容她,她根本不配提到她的名字。 他极力掩盖住的自己的不悦,用些讨好的语气说道:“夫人,我这次来就是来当和事佬的。四王府里的事我有所耳闻,以我对四嫂的了解,她绝不是做这种事情的人。还请夫人平息怒火,还四嫂一个清白。” 封璃冷哼了一声,半天没有说话。她打量着面前这个可以说的上是美貌的男人,再结合她平时听来的那些闲言碎语,她不禁纳闷,苏娉婷到底有什么好的,为什么这么多人都要护着她? “王爷,您自己家中的事都还没有解决还就跑到别人家来管闲事,这样合适吗?王妃再怎么样也是你的四嫂,你对自己的四嫂是不是关心过头了?” 这无疑是当众揭了云麓的短,六王府里关于他和四王妃的流言不少,难免这个女人不会听到什么。 云麓被堵得坐在那里,一时间无话可说。正是两方尴尬的时候,忽见小丫头进来回报:“夫人,王妃那边进了刺客,王妃中了一件,现在还不知道生死呢!” ☆、第五十八章刺客 云麓等人赶到袅云居的时候,苏娉婷已经倒在一片血泊之中,流云和无心全都跪在一旁哀嚎。那个刺客,早就已经不见踪影,只留下一屋子的女人和小厮在那里面面相觑。 封璃站的离苏娉婷八尺远,眼睛却死死地盯住苏娉婷。她巴不得苏娉婷死的透透的,看苏娉婷躺在那里动也不能动,嘴边还挂着一道骇人的血痕,封璃心里已经是乐开了花。 云麓见苏娉婷躺在那里,一颗心就好像沉到了大海里一样直往下坠。就连呼吸都变得急促粗重,那鲜红的血色就如同一根根针一样刺痛他的神经。他几乎跌跌撞撞跑到苏娉婷身边,颤抖着抱起她的上身,“四嫂,你醒醒啊!醒醒啊!” 怀中的女人给不了他一点回应,他彻底慌了。他抬起一双红透了的眼睛瞪着封璃还有身边的下人“你们这群奴才还愣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去请太医啊!” 云麓身边的小厮小顺子急忙应着跑了出去,飞奔去了太医馆。 小顺子请来的太医是胡宗道胡太医,这位太医也是宫中的老人了,专治各种生命垂危的病人,在宫中很有威望。 胡太医处理了苏娉婷左胸前的伤口,又拿银针刺激她的xué位,可chuáng上那人就像是死了一样没有任何反应。 云麓焦急的站在一旁,问道“怎样?四王妃还有没有生命危险?” 胡太医叹了一口气拔出了银针,捋了捋胡子道“这一剑并没有刺到王妃要害,王爷您又救治及时,所以王妃没有什么生命危险。” 云麓听到“没有生命危险”这六个字,身上才彻底放松下来,一颗悬着的心也终于安稳的落回了原。“那怎么四王妃到现在还没有醒呢?” “四王妃失血过多,现在昏迷不醒也是正常的。只要好好调理修养,静卧在chuáng,想要康复也是不难的。”胡太医一边说一边从医药箱里取出了纸笔,写了一大堆龙飞凤舞的方子。 云麓接过方子,即刻就让小顺子亲自看着下人去煎了。他自己亲自送了胡太医出门,重重的道谢一番,才又回到屋子里。 chuáng上那人面色苍白的躺在chuáng上,呼吸声微弱到几乎是听不见的程度。云麓负着手站在她chuáng边,就那样静静的看着她。 这是第二次他这样看她了,上次是在宫里,那晚她被蝮蛇吓坏了,他把她护在怀里,告诉她不要怕。他以为他一直都能在她身边暗暗的保护她,没想到她又一次被深深地伤害了,他却无能为力。 云晋早已站在门外,阳光把他的影子拉的老长。他穿着一身明huáng的长袍,脚上蹬着一双蟒靴,靴子上盘着的那只巨蟒还是娉婷为他亲手绣上的。云晋静静的立在那里,看着他弟弟削瘦如竹的背影还有chuáng边气若游丝的女人,眼睛里游dàng着一种异样的感情。 这种感情不是感动,不是心痛,而是嫉妒。他嫉妒他弟弟,非常嫉妒。 云麓永远能在她受到危险的第一时刻感到她身边,而他只能是个后来者,或者是一个多余的人。 云麓不知道什么时候看到了他哥哥,开口道“四哥,你来啦。” 云晋的嗓子一时有点胶着,他动了动喉头,用一种奇怪的语气回了一句“嗯”。他这才提步上前,走到那个女人身边。 “她怎么样?没有大碍吧?”云晋的眼睛只在苏娉婷身上停留了那么一小会儿,就匆匆移到别处去了。 云麓听着他哥哥平淡的语气,心里很不是个滋味。再怎么样,躺在chuáng上昏迷不醒的这个女人也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他怎么可以这样不把她放在心上。“四哥,嫂子受了很严重的伤?你就一点不心疼吗?” 云晋看了他弟弟一眼,冷冷道:“她现在还是戴罪之人,让她在这里休息养病已经是天大的恩典了。她还要本王做什么?六弟,我听说弟妹又在府里闹起来,你还不回去看看?” 云麓气的无话可说,又看了看chuáng上的苏娉婷,气鼓鼓的拂袖而去。 ☆、第五十九章戚馥荔 钟书阁里,云晋半卧在榻上,一个刚插簪的小丫头跪在他身旁给他轻轻地捶着腿。这丫头生着一张鹅蛋脸,还有一副算得上清秀的眉眼,身上裹着青色的外衫。云晋觑着一双眼睛瞧着她,把人家小姑娘勾的的那叫一个chūn心dàng漾。 “你生的好。”云晋用手勾起她的下巴,说了这么一句。 小丫头脸上尽是红晕,羞涩道:“王爷抬爱了。” “抬爱?”云晋冷笑了一声,“你以为我是喜欢你?不过是你长着一张和那人有些相似的脸,你以为你是谁?以为本王多跟你说几句话你就能爬到本王的chuáng上了是不是?”云晋越说怒气越重,手指差点戳到那女孩的脸上。 小姑娘被王爷的突然发难给吓坏了,抽抽搭搭的哭了起来。“王爷,是怜生的错,您不要生气。” 无缘无故对人家一个小姑娘发火,云晋自己有些理亏,看她又如此委屈,他就更不忍心责备了。他平躺下来,眼睛望着房顶涂着双龙戏珠彩漆的房梁,幽幽道:“你退出去吧,把门给我顺手带上。” 怜生就湿着一双眼睛,缓步退出去了。 双龙戏珠是皇上才能用的图案,其余能用的就是得宠的亲王一类。玉澈对云晋向来是敬爱非常,所以云晋府中的布置一直都是亲王中的最高规格。那两条龙一起衔着一颗金色的珠子,看起来很是亲密。 “唉,连这画上的龙儿都成双成对相亲相爱,本王却是孤家寡人的一个!” 云晋在chuáng上翻过来又翻过去,叹息了一句又一句,就是睡不着。 不知道那个女人现在怎么样,有没有醒过来,一顿能吃几碗饭。她以前高兴的时候能吃三碗多的饭,自从受冷落之后,回来报告的嬷嬷都说她只能吃的下一碗饭。她伤心不已,他何尝不是。可是清白从来不是给自己说的,而是为了堵住悠悠众口给别人看的。 就在云晋昏昏沉沉似睡非睡的时候,突然听见“吱呀”一声响,好像是门被谁小心翼翼的推开了。云晋立刻恢复了平日严肃的神色,正正经经的半倚在榻上。 那人穿着一对黑色的靴子进来,不仅他的靴子是黑色的,他的全身装束都是黑色的。尤其是那双黑漆漆的眸子,在夜里都能泛着一种清澈的光。他神色匆匆,一看就是办了什么紧要的事情回来。 黑衣人走到晋王面前屈膝请安,高大的身躯微微的拱起。 “起来吧,不再这些虚礼。”云晋把手中的书撂到一旁,抬抬手示意他起来。 黑衣人仍旧跪在地上:“馥荔有罪,馥荔伤害主母,罪该万死。” 云晋头痛的揉了揉眉间,“这是我jiāo给你的任务,罪不在你,快起来吧。况且没有伤到她要害,你做的很好。” 馥荔没有要起来的意思,云晋有些不悦道:“你还不起来,是要本王给你跪下才行吗?馥荔,我最近已经很累了。” 馥荔一听云晋这样讲,麻溜的就站了起来。又说:“蒋太医最近欠了一屁股的赌债,外面一大帮人追着他要钱,所以他这段日子他一直躲在王府里不肯回家。” 云晋点点头,道:“还有呢。” “他出入了封夫人屋里几次,还和封夫人的贴身侍女喜儿来往密切,二人的关系恐怕已经亲密到了chuáng上。”馥荔报告这种事一向是据实报告,措辞文雅含蓄这种东西他从不在意。 “怪不得,怪不得她这样了解本王对这件事情的调查程度。这个女人,到底在想什么?”云晋眼里又积聚起怒气,手里的碧玉佛珠被他紧紧的捏着。 “女人争风吃醋本来就是什么事都会做出来,这件事封夫人到底参没参与我还没有查清楚。也许封夫人只是怜子心切,从蒋成那里要了点消息罢了。至于喜儿,也不排除她自己耐不住寂寞的可能。” 云晋打量着一身黑色的馥荔,笑了笑:“你还没有成亲,就对女人的心思这样了解,怎么,有心上人了?” “王爷说笑。”馥荔正襟危坐。 云晋一顿一顿的拍着自己的腿,叹道:“这件事一定要查清楚,仔仔细细的查清楚。不能放过一个人,也不能冤枉一个人。封夫人那边——”云晋说到这里就停了,嘴里的话迟迟不能出来。 “王爷,您不该被儿女情长缚住手脚。” 儿女情长确实是一个麻烦无比的东西,可要是抛了,又有多少人能做到。“加派人手暗中保护好王妃,不许任何人接近她。我不希望再有什么事情发生。” 馥荔站起来躬身说是,几步走出门外,就像是一阵风化去了。 封璃没大概怎么也不会想到,云晋竟然用这种剑走偏锋的方式把苏娉婷从院子里捞出来。 “上次的事本王已经查明,那天的刺客就是和李婆子一伙的人,来王府里刺杀王妃就是为了灭口。李婆子也招了,这件事全是她和王府外的那个刺客张勇串通的。李勇的妹子当年因为娉婷的父亲委身青楼,张勇怀恨在心所以伺机报复。而李婆子为了挣点养老的银子就和张勇串通,在王妃的屋子里放了稍许的麝香,蒋太医这才在王妃的屋子里闻到了麝香的气味。所以,当年咱们的孩子根本不是因为麝香这件事才夭折的,这样的说法根本就不能成立。” 这天下午,云晋将王府里的有头有脸的下人们聚集到一起,又请了封夫人和韦夫人过来,宣布了他酝酿了许久的说辞。“张勇已经被我赐死,以后,再不许任何人提起这件事,这毕竟不是个光彩的事。” 其他人还好,听了这些话都不敢有什么意义。封璃怎么会不知道这其中的缘故。分明就是王爷找不到证据,随便找了一个替死鬼帮哪个贱人洗脱罪名。“王爷,您怎么能就听李婆子的一面之词就往下推断呢?” 韦夫人道:“妹妹,要是王爷没有好好调查怎么会如此说呢,你是在怀疑王爷撒谎吗?” 封璃黑着一张脸,不满道:“嫔妾不敢。” 云晋盯着封璃美艳的一张脸,好像在寻找什么。 封璃见云晋这样看她,不自在的问道:“王爷,您盯着嫔妾做什么?” “我在想,你还是不是本王的封夫人。” ☆、第六十章别来无恙 封璃不自然的gān笑了一下:“王爷这是什么意思?妾身不明白。” 云晋看来她许久,转而端起一杯茶:“本王也只是随口一说,你不必当真。” 封璃尖尖的指甲嵌进自己雪白的手掌里,眼里沁出一层冰晶的眼泪:“王爷说的对,王爷不必当真。” 云晋点点头,放下了手中的茶杯:“从今以后谁也不许在王府里风言风语,要是让我知道谁在底下乱嚼舌头根子,这府里就没有他待的的地方了。谁要是敢学李婆子一样吃里扒外,陷害主子,谁就和她一个下场,拔了舌头根子,永远落一个清净也就是了。” 众人道:“是。” “张夏,去袅云居里打开铜锁,从此,袅云居再没有禁足的说法。” 张夏躬身答是,带了几个小厮就走了。 苏娉婷醒来之后,就一直有些头晕脑胀。大概是血流的太多,一时之间元气不足。流云就日日给她顿些补药进补,袅云居里天天都缭绕着一股刺鼻的汤药味儿。 “王爷说来到底也是疼王妃的,虽然说咱们禁着足,可这些名贵的药材从没断过的往咱们这里送。王妃,您千万不要生咱们王爷的气。” 娉婷唇上感刚回了一点血色,隔着窗子看了看外面开始有些融化的积雪:“我没有生他的气,我有什么好生气。他做事总有他的道理,是我自己太不争气,才让人害了我。” 流云酸了鼻子:“王妃,您别这样说,我听了心里难受。” “有什么好难受的,我说的都是真的。已经快一个月了,眼看着chūn天就要来了,什么都会过去的,你别怕。” 苏娉婷一语未完,就听见外面响起了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谁来了?”娉婷扬起头颅,努力地朝窗外探头。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样想知道来的人是谁,明明自己心里恨了他无数次。她真是不争气,这样倒贴一个男人。 无心在门前打了帘子,张夏等人就进来了。 娉婷躺在chuáng上只能看见一些人的靴子在外间动来动去。她抬着头辨认,始终没看见那双黑底金蟒朝靴的主人出现。她重重的跌回了枕头上,喘着粗气。她身体还没有大好,用点力气就会支持不住,头上的虚汗总是止不住的往外冒。 张夏单腿跪在珠帘外面,回话道:“奴才张夏给王妃请安。” “起来。”娉婷无神的盯着晃来晃去的珠帘,语气里透露着无限的失望。 他为什么不来? “王爷已经查明了麝香之事,从此以后王府里再没有什么闲言碎语好传,请王妃放心。” 娉婷嘴角勾出一个不知道是什么滋味的笑容,道:“既然王爷已经查明了真相,还了我一个清白,那娉婷当然是感激不尽。” “王爷说请王妃好好保重身子,来日方长。”张夏知道王爷的小心思,他这趟来什么话都不必说,只要说了这四个字,也算是把王爷的情意传到了。 苏娉婷听了这句话,面上的神色果然缓和了不少。来日方长,一想到来日,她就觉得自己的伤口在隐隐作痛。这来日不仅仅是关于她和云晋的,还有封璃那个女人。 他还是舍不得动那个女人,他的女人,再怎么样他都不舍得狠心扔掉。就算那人再怎么狠毒,他也会给她一次又一次机会让她悔过。 她有时候真恨他的那些妇人之仁,倒过来想一下,如果没有他的妇人之仁,他又怎么会想办法把她给捞出来呢。证据确凿,她就是死了又与他何gān?还不是他心疼她,相信她。 一想到这里,娉婷的眼泪就忍不住的要落下来。这一剑,彻底把她刺的清醒了。她必须要主动出击,不然早晚会变成别人的盘中餐。 云晋后来过来看她,是在一天清晨。天蒙蒙亮,娉婷裹着被子缩在chuáng上,睡得不是很香。一夜她冷醒了两次,自从受伤以来,她就更畏寒了。一到晚上睡觉,就觉得被窝里嗖嗖的chuī进了冷风。 她瑟缩着身子,把自己裹到了密不透风的程度。 云晋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脱了衣服,钻进她的被窝,从她背后紧紧的锁住了她。 很久很久,这张chuáng没有睡过男主人。今天男主人乍一光临,娉婷还真有点不习惯。他没来之前,娉婷在脑海里演习了无数遍见到他之后要跟他说的话,不外乎都是一些破口大骂他没良心之类的经典骂男人的词句。这回他真的死皮赖脸的贴上来,她却什么都说不出来了。只有眼泪特别的充足,一滴一滴的顺着眼角往下掉,很快就濡湿了淡粉色的chuáng单。 他知道她哭了,因为她的肩膀在他的怀里一耸一耸的停不下来。 “别哭了,你男人我不是来了嘛?” “你滚,没人叫你来。” 云晋手上的力道又加大了一点,紧紧的拥滚烫的胸膛贴着娉婷:“我不滚,这是我的屋子,我的chuáng。” “你这人到底还要不要脸?这是我的屋子我的chuáng。”娉婷努力想让自己的眼泪挺住,没想到却越哭越凶,鼻涕眼泪流了一脸。这回就是想转过来看看云晋也没有这张老脸了。 云晋用力地把她的脸扳过来,同时又有些小心翼翼:“让我看看,我的小辣椒瘦没有。”他看她满脸的眼泪,心里更是心疼起来。用自己龙纹的袖子,毫不吝啬的给她擦起来。 娉婷破涕为笑,用手使劲捶着他胸膛道:“谁叫你上我的chuáng,你不是不相信我吗?滚下去。” 云晋笑着握住她的手:“我要是不相信你,哪来的那些真相。我的王妃那样聪明,难道看不出你男人使的那些小伎俩吗?” 娉婷不再说话,自己擦了擦眼泪鼻涕,就这样和他四目相对。 “你看什么看,没见过美女是不是?”她心里还是觉得生气,生气就要耍一些小性。 云晋不回她这句话,脸上也收了喜悦的神色,伸手想要解开娉婷的睡衣。 “王爷,不可以,我还没——”娉婷欲说还休,有些难以启齿,只是紧紧的攥住了胸前的睡衣不敢松手。那道疤还在,她不想他看到这样丑的一道疤痕。 云晋却坚定的打开她的睡衣,不许她有任何反抗。 ☆、第六十一章自作自受 解开娉婷白色绣着合欢的睡衣,就看见她左胸旁一道醒目的粉红色疤痕。娉婷极力的用手捂着伤口,不想让他看见:“你看这个gān什么,怪吓人的。” 云晋用手在那道疤痕上温柔的摩挲着,若有所思道:“是本王对不住你。” 娉婷以为他说的是他让她无辜在这院子里困了这么久,他想的却是和她完全不同的。如果不是他想给她洗脱罪名,就不会让馥荔给她来了这一剑,是他太狠心了。 娉婷还是挪开了他在她疤痕处的手,穿好了自己的衣服。 “娉婷,它不丑,它甚至有点像一朵怒放的玫瑰枝子一样,妖冶魅惑。”云晋支着脑袋,安慰这个因为一个疤痕而慌张不自信的女人。 “你是最会挑好听的来说,我知道,你不喜欢女孩子身上有这样骇人的东西的,我什么都知道。”娉婷叹了一口气,拉起他的一把青丝绕在指间拨弄。 云晋捧起她的脸,在她腮边一吻:“我喜欢你,不论你身上有什么。” 娉婷心中一动,“那如果我是一个丑八怪,你也会喜欢我吗?” 云晋没想到她会说这样奇怪的话,笑着回答她:“如果你是个丑八怪,那我也把自己的脸划花,咱们做一对丑八怪夫妻好不好?” “真的吗?”她有些不敢相信。 “真的。” 二人就这样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不知不觉都困的睡了过去。等天色打量,流云带着无心她们过来的时候云晋才被脚步声给吵醒。 流云见chuáng边的脚踏上多了一双蟒靴,心下立刻就明白过来,带了一群人侯在外面,等着两个主子清醒。 娉婷醒过来的时候发现云晋已经坐在镜前梳洗,流云和无心喜笑颜开的上来伺候她起chuáng。她也有点不好意思,明明是正大光明的夫妻,现在搞的和偷情一般,况且,也没偷着啊。 云晋让下人伺候洗了脸就示意她们退下,自己披着一头缎子一样的黑发凑到苏娉婷跟前,背着手站着。 娉婷在镜子里看着他笑开了花的一张脸,说道:“站在这里gān什么,还不让她们给你把头梳上。” “王妃给本王梳吧。”他涎着一张脸,像个钉子一样定在原地。 “臣妾身体不适,恐怕不能伺候王爷了。无心,来,过来给王爷把头梳上。”她偏不理他。 无心知道两个主子正在调情,哪里敢真的上前给王爷梳头。只是点点头,身子却没有移动。 “无心梳的不好,本王就要你梳。”云晋锲而不舍,就是站在那里不动。 娉婷看他披头散发站在那里实在也有点可怜,也不好再逗他,“过来坐下,还木桩子一样杵在那里做什么?” 云晋笑嘻嘻的赶紧过来坐下,像个孩子一样满脸喜悦的看着娉婷给他梳头。 “看什么?” “看你好看。” 娉婷手上重了点,云晋立刻咬起了牙:“王妃,本王的头发不是麻绳,你能不能轻一点。” “王爷,扎高一点,潇洒。”娉婷一边坏笑,一边又把他的头发往上提了提,绕成了一个髻。她拿了一个白玉簪子固定住,才算彻底梳好。 “王爷,好看吗?”她拿着镜子给他前后照了照。 云晋咬着牙:“好看。王妃梳的,当然是好看。” 娉婷还要再说什么,只听张夏在外面回道:“王爷,封夫人请您过去用早膳。” 云晋闭上眼睛道:“没有规矩,没看本王在王妃这里吗?还不出去。” 张夏有些踌躇:“可,可封夫人那边……” “糊涂,就说本王用过了不就得了,你就是这么给本王办差的吗?” 张夏大彻大悟,连忙派了一个小厮去封氏的院子里回话。 自从王爷了结了这件公案,几乎就再也没去过封璃的院子里。他得让她知道他的态度,这件事,他不会轻易的改变态度。 “人家好心叫你去那边用膳,你怎么能这样骗人家呢?”娉婷摆弄这手上的胭脂,一层一层的往唇上涂着。 “什么叫做骗,这就叫做自作自受。”云晋理了理衣服,坐在旁边的椅子上闭眼养神。 娉婷虽然也怀疑云晋多这件事的说法,却也拿不准云晋对封璃的态度。他爱不爱她娉婷拿不定主意,只是一点,如果封璃不是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大事,她永远都是扳不倒她的,毕竟,她是他的女人,他总是在两边维护。 封璃在屋子里对着一桌子的早膳,呆呆的没有一句话。 喜儿小声道:“夫人,吃饭吧,再不吃,饭菜就要凉了。” “凉了就凉了吧,反正我的心已经凉透了。” 喜儿听了这话心里也不好受,明明从前就是她们院子里恩宠最多。现在,却成了戏台子上的一出戏。王爷喜欢了就演的热闹,不喜欢了,就是曲终人散,连温饱都解决不了。 “你说王爷会不会知道这件事是我指使蒋成做的?”这几日她吃不香睡不好,就是为了这件事。 “不会的,蒋成已经被撵出来王府,只不过是为了好看才说的是归家养老。他已经被王爷厌弃,那里还敢说出是和咱们联手陷害了王妃,他不敢。”喜儿早就不和蒋成来往,这件事虽说败露,可到底也对自己有点好处。如果这次陷害王妃真的成功,她很有可能就被夫人留在蒋成身边,做王妃一辈子的眼线,那她之一辈子才真是毁掉了。 封璃支着沉重的脑袋,肩膀上就像有一块巨大的石头压着她:“喜儿,我真的累了。你说,王爷怎么就那么宠爱那个女人?她到底有什么好?让王爷不惜找人替她抵罪?” 喜儿一时也不能回答,只是安慰道:“夫人,您就不要想这些东西了,也是白白费神。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咱们还有以后啊?” 封璃用筷子挑着菜里的肉丝,冷笑道:“以后?眼前都过不去,何谈以后?” “咱们芯主子在宫里很是得宠,咱们还有大把的指望。”喜儿突然想到这一层,心里忽然亮堂了起来。 ☆、第六十二章别来无恙 封芯自从进了宫,恩宠虽说一直都没有断过,可也实在算不上盛宠不衰。如今江妃刚刚生下三皇子玄雾,满宫里没有人能比得上她。她又有皇上的宠爱,又有皇上最钟爱的皇子。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满宫里的嫔妃没有一个不眼红江妃母子的。封芯就算是心里比憋闷,也只能自己在宫里摔东西泄恨。封璃自知自己妹妹的处境,心下更是凄凉。 这日云晋又到宫中述政,玉澈坐在皇位上,病恹恹的看着没有什么jīng神。 “皇上,可是哪里不太舒服?要不要传太医过来瞧瞧?”云晋看玉澈qiáng打jīng神,也不想皇上拖着病体处理国政。 玉澈摆摆手:“不要紧的叔父,朕没事。” 这时候小太监正好捧了汤药上来,跪下进奉。 云晋看着玉澈皱着眉把那金碗里的苦药一饮而尽,关怀的问道:“皇上,您年纪轻轻的,什么时候开始进汤药了?” 玉澈尴尬的用手巾擦了擦手,示意太监下去。“皇叔,玉澈的身体自打一生下来就有些不足。现在有了几个皇子之后,身子就更是有些不大好了。每天喝些药吊着,还能起点作用。” 身体不支,云晋当然明白一个皇帝说出这四个字里面蕴藏的内涵。皇上现今只有三个皇子和一个公主,而如今就觉得不支,将来可要怎么办才好? “皇上,臣倒是知道一些民间的秘方。不如从宫外引进一些药房试试,bī近龙体才是最要紧的事。”云晋本来不提倡皇上用药,可现在玉澈看着就没有什么jīng神,没如果再不用药,将来恐怕就来不及了。不如用些温和的药先调理着身体,将来底子打好了,再用什么药也就有用很多了。 玉澈翻了翻面前的奏章,点了点头。 进宫的大夫是云晋亲自到民间去挑的,可以说的上是京城里最有声望的神医了。皇上吃了几服药之后吗,身子果然渐渐地壮实起来,脸色也比从前好了不少。玉澈见了云晋更是欣喜非常,又因为封芯是云晋夫人的妹妹,因此也宠爱了许多。 娉婷的身体彻底好起来已经是初chūn时分,天气变暖,身上也不比从前一样寒津津的,gān慡舒适了不少。 云晋从大内拿了不少雪莲鹿茸回来,差点没把娉婷补的直流鼻血。后来是娉婷实在扛不住这么个补法,直接把那些补药送给了下人们,云晋才不再送进院子里。 改送各式各样的新式衣服和发簪。 流云和无心成天把这些衣服堆到库房里,累的腰都来直不起来了。 “王妃,王爷现在真的是疼您疼的不得了,恨不得把所有的东西都堆到咱们屋子里来。”流云常常在娉婷耳边为云晋chuī风,她别的不为,就为了让两个主子能够和和乐乐的在一起,从此再没有什么波澜。 娉婷看了看自己手上云晋刚送的镯子,并没有觉得高兴。她知道这只是一种补偿,对她的无情和狠心的一种补偿。 其实他也不该补偿她,在有些方面,明明是她对不起他。 小轩子在外禀报:“王妃,六王爷过来请安。” 上次她就听说又是云麓救了他,一直想要亲自谢谢他,结果他一直没有来。今天来了正好了了她一桩心事,他救了她两次,她却无以为报。 “快请六王爷进来。”娉婷坐直了身子,吩咐流云去库房里取出几样名贵的珠宝,等一下让云麓带回去送给六王妃。 ☆、第六十三章欲语泪先流 云麓提步进来,看见苏娉婷端坐在堂前的梨花椅子上,嘴角不自觉的就勾起一抹笑意。她能这么快就好起来算是天大的恩赐了。 “臣弟给嫂子请安。”云麓微微弯了弯瘦成一抹的腰,肩上的头发顺滑的垂到了肩头。 娉婷在他进来的时候就吓了一跳,云麓什么时候时候瘦成了这样,真正的瘦成了一根杆子,她都快认不出他了。 “快起来吧,六弟。” 云麓起身坐在一旁,仔细的端详着娉婷的脸色:“四嫂的气色不错,一看就是四哥照顾的好。” “你就会帮你哥哥说话,他哪里还有功夫照顾我,自己天天不知道往哪里去了,整天见不着人。” 云麓怎么会不知道他哥哥对娉婷的心思,回回云晋到皇宫里都要去太后宫中求一些进补的药。差不多把太后宫中药全都给搬回自己府里了,哪里还算的上不费心呢。 无心端了一杯茶上来,轻轻地放到了云麓的手边。“王爷喝茶。” 云麓点点头,扫了扫无心,“这是四嫂新买的丫头么?怎么从前好像都没见过。” 无心默默退到一旁,这六王爷她也见过很多回了,他却说不认识自己,可见自己有多么卑微,根本入不了王爷的眼。 “无心来府中也有好长一段时日了,六弟你没留心而已。” “无心,是个好名字。” 云麓端起茶,心里琢磨起这个名字。 流云插嘴道:“这名字还是我们王妃给起的呢。” “是吗?四嫂gān嘛起这样有意思的名字?”云麓显然是对这个名字燃起了极大的兴趣,手中的茶也不怎么喝了。 娉婷淡淡一笑:“没什么,不过是一时心血来cháo起的,没什么大的含义。”她瞪看流云一眼,意思是你又来多嘴。流云看主子这种眼神自然也是明白了,算了,她就老老实实站着好了。无心早已退了出去,六王爷感兴趣的是这个名字,不是她这个人,她又何必在跟前站着碍眼。 “这些东西都是你哥哥没事淘来的,你拿回去给依依吧。” 娉婷一提到这个名字,云麓的眉头忽然就皱了起来。娉婷也不跟他绕圈子,直截了当道:“六弟,我多少也听说了你们府上的一些传闻。夫妻本是同林鸟,又何必大难来时各自飞呢?到底是不一样的情分,六弟一定要珍惜。” 云麓听着她的话,想起造化弄人这四个字。如果他先遇见依依再遇见娉婷,一切也许就不一样了。 “四嫂说的是,云麓知道了。” 当天晚上,云麓命人把这些东西送进了白依依的卧房。当然,毫无例外的被丢了出来。云麓背着手站在依依房门外不远处的亭子里,听见里面传出了几句如泣如诉的唱词。不知道什么时候,依依爱上了一些小曲。他在书香阁里看书的时候,也总能听见这歌声悠悠dàngdàng的飘进来,赖在了他的耳根。一遍又一遍,永没尽头的唱下去。 今天,大概是他最近一次踏进依依的卧房。很久很久以前,他日日宿在这里,身边躺着他最中意的娘子。现在这个人已经像一阵风一样的逝去了,只留下一具冰冷的躯壳,若有似无的活在他身边。 她如今再不哭闹,他进来她也没有什么反应。只是把他当作是一团空气,看也看不见,摸也摸不着。 “开chūn了,但也没有那么暖和,记得多穿几件衣服,别冻着。”云晋自己坐在圆桌边,凝着chuáng边对月而唱的清冷女子,叮嘱几句他想了很久的话。 依依唱着一首清照的词,腔调凄苦异常。 “……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闻说双溪chūn尚好,也拟泛轻舟……” 清冷的月色映着一个比月色还要清冷的人儿。 云晋看着她绝艳冰冷的背影,两行眼泪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坠落,滴到了他自己的手腕上。“依依,是我对不住你。” ☆、第六十四章封安录 封璃的父亲封安录去岁因为受贿一案一直不受皇上待见,已经京中闲逸了一年有余。头上虚顶着一个侍郎的头衔,手底下没有一点实权。外面人都以为他这个国丈有多么风光,其实他就和个市井小民没有什么区别。 女儿过的好了,他就舔着老脸伸把手向两个女儿要些银子花花。女儿要是过的不好,他也就是图个温饱,天天在街上遛鸟。 今日他又像往常一样大摇大摆的道王府里找女儿要银子。王府里的人都知道这个封老头的做派,不过是面上敷衍几句,背地里没有一个把他当回事的。 封安录刚进封璃的院里,就看见喜儿从里屋掀了帘子出来,他笑着几步上前想要搭讪,结果被喜儿给截到了一边。喜儿看他这身素净装扮,就知道老爷最近一定又是去大三元里赌钱输了个jīng光,找她主子接济。 喜儿道:“老爷,您怎么又来了?” 封老也不高兴了,掸了掸身上的衣服:“怎么?你是不愿意老爷我来是不是?喜儿,你现在是在王爷府当差的,翅膀硬了,连你老爷我都不放在眼睛里了是不是?” 喜儿知道他们老爷的脾性,跟他在这里争也是没意思,是好让开了路,瓮声瓮气道:“老爷,您请” 封安录看也不看她,大步流星的就进去了。 封璃早早就听见他父亲和喜儿的对话,一直坐在屋里不作声。对于她这个父亲,她早就无可奈何了。从前不知道劝了他多少次戒赌戒赌,父亲就是戒不了这个毛病,把好好的家底差不多都给败光了。后来封璃嫁到了王府里家里的日子才渐渐好过起来。 没想到她父亲又仗着是王爷老丈人这一层关系赌钱赌的更厉害,甚至还做起了贪污受贿这样的事。母亲和妹妹怎么劝都劝不住,后来她妹妹嫁进了宫里,父亲就更是没什么好怕的了,整夜整夜的赌,索性家都不回了。她母亲来她这里不知道哭诉了多少次,她自己亲自劝,父亲也只是当着她的面满口答应,一转身就忘的一gān二净。转头就到大三元里大把大把的扔银子。 “夫人,有礼了。”封老爷手上拱了拱,算是请安了。 封璃看着他父亲实在是来气,脸上也不好太表现出来,只好敷衍道:“父亲怎么有空又来了?喜儿,给你老太爷上茶。” “哎呦,瞧你说的,我来看看我闺女怎么了。”封老爷搓搓手,像模像样地品起面前的茶。“上好的雪顶含翠,夫人到底是富裕的。” 封老爷话中有话,可封璃不愿意接他这个茬。“那父亲就带些回去,别显得女儿像个白眼láng一样,不知道贴补娘家。” 这话就是在暗暗地怨他父亲把她当做摇钱树,只会让她贴补娘家,不知道体会自己女儿的难处。 封老爷充耳不闻,只顾着说着自己想说的话:“夫人最近手头不知道宽不宽裕,你母亲最近身体不是很好,这吃药看病都是要花银子的。” “我最近手头很是宽裕,但,我并不想借给父亲大人。”封璃这句话在心里憋了很久,今天算是说了个痛快。 “那你这意思是要让你母亲病死,你也要撒手不管了是吗?”封安录看着自己有些冷淡的女儿,带着些责备的语气。 封璃冷冷一笑,道:“什么母亲病重,不过是您又在哪个赌坊或者哪个chūn风楼里欠下银子,走投无路而已。” “混账!”封安录没想到女儿把话说的这样露骨,有些恼羞成怒:“你是王爷的夫人了,了不起了是吧?连你爹都不放在眼里了是不是?” “如果爹爹拿去做正经生意我一定会给,可要是又拿去做一些丢脸面的事,女儿实难答应。”封璃不卑不亢,她不能再让她父亲把她当成一个摇钱树,有些事情,早就该适可而止。 “你到底给不给?” “不给!” “什么给不给的?别伤了和气才好。”苏娉婷从门外进来,正好看见她们父女两个乌眼jī一样的争持着。 “嫔妾给王妃请安。”封璃看她进来,脸色登时就变了,家丑不可外扬,就算她父亲再怎么不堪,也绝不能在苏娉婷面前丢脸。 封老爷一见苏娉婷,两眼之间都快要冒出金光来了,这么漂亮的女人,谁见了都会心动。“这是王妃吧?下官给王妃请安。” 封璃最见不得他父亲的这种巴结样子,何况是对着苏娉婷。 “封老爷快请起,我是小辈,怎么敢受您这一拜。快起来说话。” 苏娉婷来当然不是来串门子的,她是来看看这对父女闹的怎么样,还需不需要她来添把火。不过看她父亲这样色眯眯的瞧着自己,就知道下人们的那些传言都是真的。酒囊饭袋之徒,根本不足为惧。 ☆、第六十五章原来是你 “我刚刚听说什么银子不银子的事,要是老太爷手中吃紧的话,我手里倒是有些闲散银子。老太爷要是不嫌弃的话,拿去就是了。”苏娉婷是有备而来,想要吊只大鱼,不准备点鱼饵怎么行呢。 “那真是太好了,这叫我怎生领受呢!”封安录喜的抓耳挠腮,就差直接从流言手里抢银子了。 封璃一把拦住她父亲:“王妃太客气了,我父亲怎么能要王妃的银子呢,王妃快快收回才好。” 猫哭耗子假慈悲,封璃也不傻。 “既然是一家人又何必在意这些,我的银子就是王爷的银子,王爷的银子不给老丈人花又要给谁花呢?”她说着就拿过流云手上的一袋银子,亲手塞到了封安录的手中,“封大人尽管拿去,不怕的。” 封璃夺手想从自己这个没出息的爹的手中拿回银子,他哪里肯放,直接塞到了自己怀里。笑道:“都说王妃是个贤惠的,一点儿也不差。不像自己养了几十年的闺女,连点银子都舍不得给他亲爹用。都说养儿防老养儿防老,我这是养了个白眼láng啊!” 封璃哪里受的了他父亲这样说她,当着这么多的人,自己还真成了个不孝之女了。她眼中含泪,欲辩无言。 喜儿看不下去,说道:“老太爷,以往您来要银子我们夫人哪次没有给?只不过都是您拿去赌场混输了,现在又来要,我们夫人哪里还敢给您?” 娉婷得趣的转了转镯子,火上浇油道:“不是我说你喜儿,老太爷这么大年纪了,玩玩儿也是应该的,这有什么好说的。” 封安录看王妃也这样帮他,气焰更加嚣张起来:“就是,我玩儿两把怎么了。还是人家王妃明理,主子说话,哪里有你这个丫头插话的道理。” 父亲现在不但滥赌,连脑子都不知道去了哪里。苏娉婷是自己的敌人,他竟然就为了这么一点银子就帮着她来抢白自己,真是愚蠢至极。封璃qiáng忍了眼泪,咬牙道:“父亲,钱您也拿到了,您该回去了。” “走就走!你以为我愿意待呢!你也不看看是谁生的你,如今你是谁也不放在眼里了!”封安录说完就气冲冲地走了。 好戏已经看完了,苏娉婷也不好多留,说了几句场面话就出来了。 “王妃,您gān吗给她父亲钱啊,您忘了上次您被冤枉的时候,封夫人是怎么落井下石的了吗?”流云嘟着嘴,不明白自己主子的心思。 “你啊,说傻不傻,我是给他钱吗?我是在钓鱼。” 流云想了半天还是不懂,娉婷也不跟她解释,只说让她自己去悟。 一行人走到花园处,正碰上婆子们带领着一些妇人打理花枝。娉婷本来一直往前走,路过一个妇人身旁却闻到了一阵熟悉的香粉味,这香味很是勾人。她停下脚步,仔细看了看在她身旁低着头请安的妇人。 “你是?”这人面庞很是熟悉,只是有些想不起来。 那人见王妃为她驻足心里早就乐开了花:“奴家张意菡,是书房先生宋离之妻。” 无心见到她就把连转到一旁去了,她才不待见她。 “哦。”娉婷这一哦带着点“我说怎么这么眼熟”的领悟。“你不是在胭脂房里当值吗?怎么跑到这儿来做这些粗活儿了?” 张意菡擦了擦自己脸上的汗珠,有些不好意思:“本来奴婢是在胭脂房里当值,后来王——”她把“王妃您失宠了”这六个字活活咽了回去,“后来出了一点变数,就被喜儿妹子的亲戚顶过去了。” ☆、第六十六章皇上有隐疾 “顶过去了?”她不说娉婷也明白其中道理,墙倒众人推,宋离也算是倒霉了。她这个表哥一向是老实,这回受牵连真是对不住他。 娉婷一直不喜欢这个表嫂,别的不为,就为她的不安分。花园走廊那件事她早就从张夏那里听说了,可以说完全不出乎她的意料。 但,出于对表哥的补偿…… “我看,胭脂房里的总掌事年纪也大了,该回去含饴弄孙了。赏她五百两银子让她回家养老吧。”就算是她不待见张意菡,可是,她更不待见喜儿。 张意菡哪里想到会有这样的好事会落在自己头上,原本只想着能再去一个好去处,这好去处也有点太好了。“王,王妃,这……” “这什么,不愿意?” 意菡忙摆手:“不不不,奴家愿意。” 自从王妃失宠,她就一直被这王府里面的人排挤,过的简直不是人过的日子。这次花园里的修剪粗活原本不归她做,可是这王妈妈硬拉她来,不然这个月的月例银子恐怕就把发不到她手上了。 她这时转头看了看跪在她身旁的王婆子,一个魂儿都不知道飞到哪儿去了。要是张意菡成了胭脂房的掌事,她就没好日子过了。人,要么就做人上人,不然就只能被别人欺负。gān,当然要gān。 “奴家一定不让王妃失望。”张意菡郑重地在地上叩了一个头。 “愿意就好好gān,别把这天大的恩惠转手丢了。”苏娉婷说完就走了,她的意思是要她安分守己,她不会不明白。 明白归明白,做起来可就不容易了。 云晋这几日常常到宫中走动,说是皇上最近老是头晕,介绍过去的民间太医也束手无策。这几日云晋回府也老是皱着眉头,一副闷闷不乐的表情。 “喝汤。”王妃盛了一碗八宝汤,端端正正放到身旁的huáng衣男人面前。 男人摆摆手:“没胃口。” 女人挑眉:“没胃口?”她看了看周围站着的丫头们,凑到男人面前“怎么?不举这种病还会传染不成?” 云晋赶忙捂住她的嘴:“胡闹,乱说什么,下人们都还在呢。” 娉婷拿下他的手坐直了身子,自己扒饭。“前两日不是说圣上身体已经大好,怎么又出什么幺蛾子了吗?” “正是因为圣上前两日刚刚好转,一时觉得自己龙jīng虎猛,简直是更胜往昔。”云晋把最后四个字说的很重,用以体现自己恨铁不成钢的心情。 娉婷觉得尴尬,话题怎么就聊到了人家chuáng上的这些事,同时心里也有些不解,问道:“怎么皇上如今这样汲汲于女色?从前huáng上不是最勤奋国事的吗?” 云晋吃了两口放下筷子,摸了摸苏娉婷的脑袋:“大人之间的事,你小孩子不要去管。” 嘿,他竟然还叫她小孩子。 旁边的丫头们窃窃私语起来,为着她们主子的这点情趣。娉婷红了脸,又埋下头去吃饭。 每个王朝到了一定的时期,都会出现一批独特的人。他们整天待在皇帝身边,但是不关心朝政,只爱风月成仙种种。当然,这只是风雅的说法。粗俗一点讲的话,就是负责给皇上炼制壮阳药,然后取一个听了就觉得可以做梦成仙的名字进奉御前。 例如徐道仁这两日给皇上进奉的不老丹,皇帝就十分依赖喜欢。每每召幸妃子,都要服上不老丹助兴。回回都觉得自己身心舒畅,很是尽兴。 这徐道仁,就是封芯举荐进宫的人。皇上流连于嫔妃chuáng上也是从封芯这里开的头,但chuáng上这种事只有自己知道,别人哪里能追根究底。只知道皇上开始沉迷女色,至于为何会途染沉迷女色,想查也是查不出什么来的。 “去把炉子里的香灰倒了,别让人看见。”封芯从chuáng上蹑手蹑脚的爬起来,只披了一件薄薄的纱衣,里面是一件赤色鸳鸯肚兜。 音儿立刻捧了香炉子出去,背着人倒了。 这合和香是徐道长特地给她们娘娘配制的,说是点在房中最能助兴。封芯已经偷偷点了很久,效果出奇的好。 此刻皇帝已经jīng疲力尽的躺倒在chuáng上,已然打起了欢愉之后畅快的龙鼾。封芯洗浴之后又悄悄爬回了皇上身边。对于她这位皇帝郎君,她一直保持着一种若有似无的距离,并不敢真的把他当成自己的丈夫。此刻躺在皇帝怀中,皇帝身上特有的男性气息暖在她还带着点水珠的身上,她切实感受到了一种踏踏实实的心安。 也在此刻,她下定决心,她必须要得宠,而且必须盛宠不衰。 ☆、第六十七章玉部使臣 “皇上,今儿睡的好吗?”封芯站在穿衣镜前给皇上细心整理朝服,伺候皇上上朝。 “很好。” 皇上见四下没什么人,一把揽过封芯的细腰,在她耳边低低道:“你伺候的更好,朕很喜欢!”末了还在她的屁股上不轻不重的掐了一把。 封芯给皇上穿好了最后一件袍子,笑道:“皇上,您该上朝了。” 别说是其他人,就连玉澈自己都不知道他现在为什么这样离不开封芯。就像是中了什么蛊毒一样,时不时的就有封芯的影子跳到自己眼前。就连一向宠爱的雨烟都被他抛到了脑后,日日只想跑到封妃宫里去,难道自己真的已经昏聩到这种地步?他是没法自控的,在别处还好,只要一到封芯的宫中,他就只有这些念头,想控制都控制不住。 今日拓玉族进宫面圣,外邦使节一早就到了大殿等待皇帝。谁曾想玉澈一觉快睡到了中午,把人家使节晾在活活晾在那里差不多一个上午。 一开始是云晋还能说皇上龙体欠安之类的敷衍话,人家倒还买账。可到后来这一个时辰两个时辰都过去了皇上还没有来,谁还信这些瞎话。一个长着络腮胡的使者有些不满道:“皇帝陛下到现在还没有出现,是不是不屑与我邦为伍。” 云晋熟练地扯出一个完美的外jiāo笑容,笑道:“怎会,我们皇帝陛下对贵部一向是敬重非常。今日定是有什么事绊住了手脚,使节不要着急。来,再饮一杯茶。” 使节虽然对着个说法也不甚满意,可毕竟是亲王亲自陪在这里等待,想必中原皇帝也不是那样狂傲的主上。只好又端起一杯茶,慢慢啜饮起来。 云麓也陪侍在一旁,只不过一句话也没说。以前来什么外国使臣他向来是最活跃的一个,要么学几句外邦话,要么就勾直眼睛盯着进贡来的外邦美女。今日坐在这里的六王爷云麓完全就是个提线木偶,一动不动地盯着墙上一副江南水乡的图画,愣神了很久。 提线的人没有动,他这个木偶又怎么能动呢。 云晋看他弟弟如今这样,心下十分感慨。 沙场上最威武的一匹烈马,如今竟然像丧偶的男子一样颓废的无可救药。他知道他弟弟多情,却没想到他弟弟也痴情到如斯地步。 那,对于她,他是否真像传闻那样……云晋不敢再想。 差不多又等了一炷香时间,才听小太监一声一声地报进来:“皇上驾到” 云晋领着使节们跪下,玉澈脚步匆匆的赶来,道:“诸位爱卿请起,久候了。” 三个使臣的脸色并不好看,玉澈还是看的出来的。“朕昨日批改奏章道深夜,早起忽感不适,耽误了许久,还请各位使节不要见怪。” 云晋看皇上眼旁的那圈乌黑就领会到了皇上昨天晚上“批改奏折”到底批了多久。 “皇上,您是天子。一定要学会爱惜身体,千万不要由着自己的性子胡来。虽然说皇上您还年轻,不怕这些。可勤勉也要有个限度。” “皇叔说的是,朕知道了。”玉澈脸上泛起了一点红晕,转而对使节道:“各位使节不远万里来到中途,朕甚是欣慰。本国与贵部本就jiāo好,还希望今后能更加增进两国关系,让咱们的子民都过上亮堂堂的好日子。下旨,封玉部首领玉吉为镇国藩王,享我朝亲王尊位。” 胡子使节叩谢道:“多谢天朝陛下。” 玉澈又下旨赏了不少东西,各色珠宝美女,自然是数不胜数。 “皇上,我王这次派臣前来,还有一事相商。” “请讲。” “我王有一女风华正茂,待字闺中。我王有意与中原联姻,想请陛下亲自赐婚,以固邦jiāo。”胡子使节说这话时,就拿一双细长眼睛瞟着站在一旁的云晋和云麓。 云晋打了个激灵,这种眼神不像是公主看上了他,倒好像是这大胡子看上了他。 “这有何难,本王应允了。”玉澈一口答应,答应完之后觉得不对了。他两位皇叔都有了王妃,自己的儿子最大也才四岁,那这玉部公主嫁给谁去?总不能嫁给自己吧? ☆、第六十八章两位王妃 皇上的后宫中已经有了一位拓玉族的妃子,这要是再纳一名拓玉族的妃子,难免会招来其它部族的不满。 玉澈将手中的龙珠转一了个来回,试探性的问道:“不知公主可有心上之选,朕也好成人之美,做个月老也好。” 这哪里是问公主看上了谁,显然是在问使节看上了谁。云晋恨不得现在就把自己这张貌美如花的脸给划花,才能抵挡一下那大胡子使节略带点轻浮的眼神。反观云麓,依然两眼无神的坐在那里,完全一副局外人的样子。 使节的喉头动了动:“公主并无心上人,还请皇帝陛下做主为上。” 看来是这使节在云晋和云麓这两位俊俏王爷身上犯了难,自己做不出抉择,谁也不想辜负,就把这锅硬生生地丢给了宝座上的皇帝。 玉澈也是非常为难,先看了看他六神无主的六皇叔,又看了看他一脸严肃的四皇叔,谁他也惹不起啊! “四——”他四字的口型刚刚出来,云晋立刻站起来回绝道:“陛下,微臣已经有了王妃,再娶恐怕要委屈公主做偏房了,不知玉吉王肯不肯把自己的掌上明珠嫁给小王填房呢?” 废话,玉吉王当然不愿意自己的女儿给别人当小妾,这无异于是在打拓玉族的脸。 大胡子道:“陛下,当然不妥。” 玉澈gān笑了两声,自然把目光放到了他刘皇叔身上。“刘皇叔。” 皇上唤了云麓一声,云麓没有反应,应该是没有听着。 皇上清了清嗓子,用了加大一倍的音量:“六皇叔,意下如何?” 云麓稍微抬了抬眼,眨巴了几下眼睛,慢悠悠吐出两个字:“何事?” “……”玉澈认输,又将事情重复了一遍,恭恭敬敬地又问了他六皇叔一遍:“皇叔,意下如何?” 云麓听完随手端起了一杯茶,道:“随便。” 随便?这随便到底又是个什么意思?皇上觉得今天不是个见使臣的好日子,两位皇叔今天都出奇的让他无所适从。 “可六皇叔府中已经有了一位王妃,这公主嫁过来,怕是……”皇上一边说一边观察使节们脸上yīn晴不定的表情,谁听了这种话大概都会觉得不满,说来说去,还是要公主去给他人当小妾。 “皇上,我堂堂拓玉族公主怎可为人妾?这要是传到外邦,我族的脸面何存?”使节义愤填膺,根本就没有商量的余地。 皇上只好又转头问云麓:“皇叔,这休妻再娶之事历朝都有——” “不成。” 皇上还没有说完,云麓就斩钉截铁的打断了。 就连玉澈都知道他与自己的王妃素来不睦,两人闹的和仇人一般。现在有个机会可以重新选立王妃,他怎么又不gān了? 玉澈的面上挂不住了,口气多了一些命令:“皇叔,儿女私情不过是小事,一切都应当以国家大事为重。不过是一个王妃,皇叔何必如此执着?” 云麓才不管这些,喝了一口茶,又重复一遍:“不成。” 云晋眼瞧着局面一点一点转冷,自己好像也没什么话好插。这件事,也实在是在难为云麓。 “皇上,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既然六王爷不愿意修掉王妃,不如您就赐他可以娶两位王妃的恩典。既不辜负了六王爷对王妃的情谊,又成全了拓玉族的名声。不知皇上意下如何?” 玉澈差点拍手叫绝,四皇叔的脑子转的就是比别人要快。“四皇叔这个提议甚好,不知使节觉得怎样?” 这朝中的亲王也就属站在这里的两位最得圣宠,再说都有了王妃,还能再要别人如何?只能是平分秋色,两女共侍一夫。 使节纵然万般不愿意,也只好答应。 玉澈又问了问云麓:“六皇叔意下如何?” 云麓自知这公主是必嫁与他,怎样反抗都是没有用的。要嫁就嫁,这种政治婚姻本来就等同于利益jiāo换。嫁过来就好吃好喝的对待她,别的他也给不了。云麓默默然点头,莫名其妙的又要迎娶一位王妃。 消息传回六王府,李嬷嬷立刻带人欢欢喜喜的张罗起来。这六王府,早就死气沉沉的没有一点生机。如今王爷另娶王妃,说不定能冲冲霉气。六王爷整天就像个霜打了的茄子,木木讷讷的提不起jīng神。新人进府,再给王爷添个世子,那是最好不过了。 在李嬷嬷看来,女人,就应当给男人生儿育女,会耍脾气的都是不为夫君着想。女人最该学会的一件事就是顺从。忤逆夫君原本就是犯了大忌,熙胧院里那位,就是大错特错了。 白依依听见这个消息,不是没有触动的。黯淡的眸子不动声色地晃动了一下,她很疑惑。 他早该把休掉,可以说她一直在等着一天来到,可是他从来没有这个意思。 两个王妃又是什么意思?羞rǔ她?可怜她? 她不需要。 ☆、第六十九章玉霁莎 拓玉族的公主名叫玉霁莎,是拓玉族首领玉吉同胞的妹妹,年方十八。玉霁莎从小就喜欢骑马she箭,活泼非常。 玉吉只有这么一个妹妹,从小就宠的不得了。吃穿用度只要是妹妹喜欢的,怎么想办法都能给她弄来。玉霁莎心气高,不愿意下嫁本部粗俗男子,一心只向往中原的俊秀男儿。 她少年时曾跟随王兄进宫,有幸和几位王爷打另一次照面,从此就记住了那两位清秀非常的少年王爷。后来长大以后,渐渐chūn心萌动。哥哥也给她介绍了不少拓玉族的青年才俊,她总是看不上眼,心里一直有着那两位少年的影子。后来哥哥bī得紧了,她只把自己的心事全都吐露给了哥哥。 玉吉这才恍然大悟,应承妹妹一定给她找个像那两位王爷一样出众的中原男子做夫君。谁知这次机缘巧合,竟然做成了这桩婚事,使节回报之后玉吉立刻将消息告诉了妹妹。玉霁莎心中当然欢喜,一心一意的收拾好了自己东西,万水千山的嫁到了中原。 是夜,六王府里灯火通明。喜庆的氛围充斥着整个六王府,红色的喜布从六王府的大门一直延伸到府中正中心的新房,就像一条红色的火龙一般。 又是一个王妃,又是一段姻缘。 婚礼的女主人已经端庄的坐在了喜chuáng上,满怀兴奋的等待着她新婚的丈夫。她的丈夫,天朝的六王爷,此刻却拥有着和她截然相反的心情。他穿着鲜艳夺目的大红喜福,坐在熙胧院前的亭子里,愣愣地看着那窗边瘦弱的影子发呆。 他的第二次荒唐的婚姻,就这样开始了。 云麓挑开玉霁莎的盖头,随手丢在了chuáng上,然后就转身坐在了她的身边。 玉霁莎怎么也没想到,她一双炙热无比的眸子,竟然会对上一张冷若冰霜的脸。这张脸的男主人,正是她日思夜想的那位俊俏郎君。 是她认错了人,还是她的记忆出现了紊乱?当年意气风发的美少年,怎会转眼之间成了一尊冰冷的雕像? 她小心翼翼的张张口:“王爷。” 云麓只是盯着自己手上的扳指,淡淡道:“嗯。” 他知道她倾国倾城,美艳无双。只是刚刚掀开盖头的那一眼,就记住了她那双泛着异域风情的蓝色眸子。 “王爷,您难道不喜欢我么?”霁莎快人快语,马背上长大的儿女从不知道拐弯抹角。 云麓顿了顿,仔细的看看身边这个直慡的女子,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 “怎么王爷,您,没有什么话要和您新婚的妻子说么?”霁莎额前的流苏一闪一闪的,就像它的主子一样灵俏动人。 云麓咳嗽了两声,搜肠刮肚也想不出一句该说的话。他满脑子都是依依再那边会怎样,这眼前的人儿再娇艳,也挡不住他一颗向着那边的心。“好了,今天你也累了,早些歇息。” 他起身要走,不敢看chuáng上那人不解的眼睛。 霁莎一把握住他瘦脱了的手腕,眼里泛出一层眼泪:“你要上哪儿去?” 他要上哪儿去?他没什么地方可去,从前有个熙胧院里可以去,现在是不成了。现在又多了这个去处,他却待不得。 他明明拥有娇妻美妾,可确确实实又是个孤家寡人。 可笑,真可笑。 “我,我不上哪儿,却不能留在这儿。”他只有实话实说。 后来他还是成功的逃走了,背负着一种极大的罪恶感。原本以为这是一桩最平平无奇的政治婚姻,没想到这个新娘对他显然是情根深种。 李云麓,你究竟还要害多少个女子才能罢休?你真是个混蛋! 玉霁莎在三日之后知道了王府中另外一位王妃的存在,这是她哥哥不曾对她说过的。她只知道她是来做他尊贵的王妃,却不知道这位子上早就已经有人坐着了。 那么,他对她的冷淡自然是因为她了?那个在自己院子里足不出户的女人,成了她幸福婚姻的最大阻碍。 她一定要打败她。 ☆、第七十章胜者为王 苏娉婷听说云麓娶亲,惊愕了很长一段时间。 六王府和四王府这么长时间的风言风语,她不是不知道其中的缘故。再加上男女之间特有的敏感,她知道,他对她不仅仅是叔嫂的感情。 那又怎样,无论他对她是怎样的感情,他们之间是没有一点别的可能。她一心扑在云晋身上,她的感情已经没有多余的部分可以分给别人。 “云麓娶的是什么人?” “拓玉族的公主。” 娉婷瞪大了双眼,“公主肯为人妾么?” “当然不肯。” 这是从何说起,娉婷云里雾里。 云晋放下手中的筷子:“一左一右两位王妃,还不是人间美事。” “人间美事?”娉婷的鄙视差不多都要溢于言表了“要是给咱们四王爷这样的人间美事,您是要啊,还是不要啊?” 云晋对着面前这只笑面母老虎,很清楚自己处在什么样的险境当中。“我,没有这样的好福气。” 切,这一声切是在她心里切。男人都是一个样子,她会不知道。 不对啊,这玉吉王才二十出头,怎会有一个十八岁的女儿?娉婷用一种狐疑的眼啥呢望着自己的丈夫,云晋早已看穿她的不解,答道:“玉霁莎是玉吉的妹妹,因为拓玉族公主只能是首领女儿才有的尊号,玉吉疼爱他妹妹,就对外称玉霁莎是他的女儿。” 娉婷真是长见识了,这世上还能有这种光怪陆离的事。这玉吉王这样疼爱他妹妹,想必玉霁莎公主必定骄横跋扈了。白依依那样温柔沉静的性子,将来不要受了欺负才好。 可是这件事一被提起,云晋好似就不大高兴起来。就连面前最爱吃的糟鸭掌他都很少动筷了。 “心情不好?没娶到拓玉族公主自己心里很失落是不是?” “那你真是冤枉我了。我只是在想,现在这种境况,六弟一定很难堪。”云晋拨弄着眼前的糟鸭掌,心里是乱糟糟的一团。他总觉得是自己祸害了弟弟,这公主,一开始确实是有意先许配给他的。他是皇上的四皇叔,执掌朝政,他不愿意没人敢勉qiáng。那这件事自然而然的就落在了云麓的头上,他甚至自作聪明的给云麓想了两位王妃的馊主意。 这样看来,他真的是罪魁祸首不是吗? 娉婷不知道自己丈夫的坏心情,不过是以为他自己有什么朝中之事比较棘手而已。比起她丈夫遇到的麻烦,她自己这里还有一个顶顶顶麻烦的事等着她解决。 她知道自己做了一次不当的决定,可这决定说起来也不算是不当。只要能够气死珍祥院里的两位,做什么也算是不当。 张意菡接管胭脂房不久,喜儿的那个亲戚就因为一件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错事被撵了出去。谁都知道这其中很简单的原委,胜者为王败者寇,反正张氏已经是这四王府里最受宠的下人了,他们,必须要巴结! 就连宋离也立刻从地狱直接飞升到仙界,在王府里的待遇直接来了个天翻地覆的大反转。自己的老婆这么厉害,他几乎真的快成了女人背后的小男人,这一点qiáng烈地打击了宋离作为一个男人的自尊心。 他忍不住跑到苏娉婷面前,恳求道:“王妃表妹,我求求你,你就撤了你表嫂的掌事!” ☆、第七十一章初次拜访 苏娉婷觉得奇怪,自己的老婆过的好难道不好吗?她也是看在表哥的面子上才给张氏这样的荣宠,怎么到头来表哥还不高兴。 “表哥,怎么了?表嫂做这个掌事你不喜欢吗?” 宋离有苦说不出,只是点点头:“王妃表妹,我知道你是好心,可,这样的好事情都叫我们两口子占了,别人都是会说闲话的。” “闲话总有人会说,表哥,日子是自己的。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往上爬是很自然的事,别人说闲话也是妒忌眼红,你大可以不必放在心上。”她这个表哥,哪儿都好,就是有些老实过头了。 流云站在一旁也觉得好笑,哪有人会嫌自己老婆赚的银子太少了。大概是家庭地位不大对等,才跑到王妃这里诉苦。 娉婷见表哥似乎有难言之隐,问怕是不大好问,可这胭脂房的掌事既然已经做了,没有立刻就能退下来的道理。表哥这个请求,她实在是不好办的。“表哥,表嫂在胭脂房里做的不错,骤然叫表嫂下来实在是有些不妥。不如再等两年,等有合适的人上来,那时再叫表嫂下去才好。” 宋离不是不懂事的人,知道这架势表没最多是只能帮到这儿了,也就无话再讲。转而和娉婷聊了聊小时候的琐事,才告辞出来。 “我这个表哥是怎么了,难道真的书读傻了,自己老婆做掌事难道不好吗?别人想要还没有呢。”娉婷问问流云,她自己都觉得这件事可笑。 流云道:“王妃难道不知道什么叫做牝jī司晨,惟家之索吗?如今张大嫂在王府里这样得脸,宋先生当然会被人说不如自己老婆,他哪里会好受。” 娉婷这才恍然大悟,直笑道:“是我笨了,这点都想不到。你说的对,表哥怎么能不如他老婆呢。张氏本来心气就高,这回当了掌事,处处都压了表哥一头,表哥要是能高兴就怪了。” 二人正说着,只见王爷身边的小福子慌慌张张的跑进来,跪下回道:“王妃,六王妃正从府门进来呢!” 娉婷见小福子慌成这样,还以为是什么十万火急的事,不过是依依过来拜访,她道:“六王妃过来拜访是什么大事,你慌成这样做什么?” “不,不,不是六王妃!”小福子气喘吁吁,话都有些说不清了。 “什么是六王妃不是六王妃的,你这小子倒是说清楚了啊。”苏娉婷真是要被这个小鬼烦死了。 “是新六王妃,不是旧六王妃!”小福子掂量了许久,不知道该怎么说清楚。真是的,哪有一个王爷娶两个王妃的,皇上也真是吃饱了没事gān。这话他也就只敢在自己心里抱怨抱怨,哪敢宣之于口。 玉霁莎?她来做什么? 娉婷俩忙换好见客的衣服,早了玉霁莎几步到正厅等候。她心里怪怪的,也不知道为什么怪怪的,总之就是怪怪的。 等了不到一会儿,就看见一群小厮簇拥着一团衣香鬓影朝着正厅过来。自然就是大名鼎鼎的玉霁莎公主过来了,连这阵香风都带着点异域的风情。 娉婷抬步上前,不等玉霁莎进门她就抢先一步看见了这个不同凡响的美人。当真是个美人,连她这个被人称作“天下第一美人”的女子见了都觉得赏心悦目。她脑子里正在想些惊世骇俗的语句来形容眼前这位貂蝉在世的女子,“貂蝉”已经先开口道:“霁莎给四嫂请安。” “快起快起。”她殷勤的很。 又是一套老规矩,聊天,喝茶。 玉霁莎对这位四王妃好像是很有好感,脸上总是带着点和善的笑容。娉婷可就苦恼了,对于这位新六王妃,她不知道该抱着什么样的态度。对她好,就是承认了她的地位,白依依做错了什么?对她冷淡,可人家确实不是什么坏人啊。 “妹妹刚到中原,还习惯吗?”她手足无措,只好从最基本的问起。 “习惯,当然习惯。”玉霁莎说着就拿出了事先准备的礼物,“这是我家乡盛产的美酒,还请王妃笑纳。” 流云恭敬接过,命小丫头拿去摆好。 “一直听王爷说他与四王爷最亲近,本来早就该过来请安,只是一直忙于府中之事,脱不开身。四嫂不要怪罪。” 依依早就不管事,霁莎一嫁过来,自然是事事都jiāo于她处理了。 苏娉婷低头喝茶,拼命的找寻下一个话题。唉,两个不熟的人待在一起是最要命的,随时随地都会冷场尴尬。 同时她还有点疑虑,在四王府中的那些谣言,这位新王妃究竟有没有听到心里去? “我知道四嫂您对我还是有些隔阂,毕竟,我不是云麓的第一位王妃。”这种话说起来当然是十分伤感,自己最爱的夫君爱的不是自己,而是另一个女人。这个女人又是他的原配,想想如何叫人不恼火。 苏娉婷见她一语中的,自己反而更尴尬。一样的六王妃,她本该一视同仁。可凡是都有个先来后到,先入为主。 ☆、第七十二章皇上是个糊涂蛋 这该死的先入为主,明明玉霁莎是这样阳光明艳的一个女孩子,云麓如果不爱她,不就白白耽误了她一辈子了吗? “别这样说,六王妃善解人意,我怎会不喜欢。”这可是实打实的真话。 玉霁莎脸上的yīn霾稍稍的褪去了一点,笑道:“那就好,霁莎就是怕王妃心中有所误会。” 想想她也是可怜,年纪轻轻嫁给自己心爱的男子,嫁过来之后竟然成了第二位夫人。更可笑的是原配仍然在世,甚至就活在她的周围,她丈夫的身边。这样想着,苏娉婷看她的眼神都多出了许多怜悯。 女人之间,如果做不成敌人,再多些同情,很有可能就成了掏心掏肺的死党。 苏娉婷坚决不让自己走上这条不归路,急忙收起眼里的温情,开始刻意与玉霁莎保持距离。毕竟,自己已经导致了云麓和依依不睦,她不能再和六王府里的人有什么jiāo情。 玉霁莎觉得奇怪,刚刚两人之间的气氛才好了一点,怎么转眼就变的有些僵硬。 两人的第一次见面,就这样尴尬无比,不知所谓的结束了。 中午,云晋回府中用午膳。 “听说云麓的媳妇儿来咱们府里了?”云晋细心地剥好一块完整鱼肉,确保没一根鱼刺以后才放到了自己老婆的碗里。他这个老婆平时聪明,吃鱼就没有一次不卡嗓子眼的。娉婷偏偏还就喜欢吃鱼,隔两三日就得吃一次。回回吓的他胆战心惊,生怕自己的老婆会因为一根鱼刺一命呜呼,那可真是呜呼哀哉了。后来他gān脆就不让她自己挑鱼刺,他给她细心地挑好,再放到她碗里去。 娉婷心情不是很好,只是自顾自的吃着饭。“嗯。” “你这嗯是什么意思?不喜欢玉霁莎公主吗?”云晋明知故问。他自己每回见到云麓都觉得有些不自在,心里满满的都是负罪感。 “要我说,皇上就是乱点鸳鸯谱!明明已经有了老婆怎没还能又给别人许配一位妻子呢?这不是害人呢吗?!”娉婷越说越气,把筷子一丢,支着下巴气鼓鼓的瞪着眼睛。 云晋倒是笑了,“你骂谁啊?他可听不见。他要是听见了,你恐怕还要杀头呢。” “谁怕他杀头!”娉婷声音小小的,身上那股摽劲儿倒是十足。 封璃此刻就站在屋外,将二人大的对话听了个一清二楚。这王爷真是奇怪了,明明六弟对苏娉婷有情,他竟然毫不疑心,对苏娉婷是更胜往昔的好。这苏娉婷身上到底有什么魔力勾的他这样? 她想着就进了屋子,走到饭桌前福身道:“妾身给王爷王妃请安。” 云晋一瞧是他,立刻就换了一张严肃的面孔,全然不似和苏娉婷说话时的活泼样子。“起来,这个时辰过来可是有什么事?” 封璃道:“过两日是宫中省亲的日子,妾身想进宫探望妹妹,特意过来请示一下王爷。” 苏娉婷听了心中冷笑,想要见云晋也不找点说的过去的理由。她哪回进宫请示过云晋,怎么今日就特别的懂规矩了。 “这点小事就不必和我请示了,你去便是了。”云晋手中的筷子都没放下,眼睛也不曾看旁边的封璃一眼。 上次的事多多少少云晋疑心了封璃,想要云晋打消念头可不是一个容易的事。封璃知道云晋心软,所以苦肉计她屡试不慡。“想想妹妹一人在宫中无人照拂也是可怜,也不知道过的好不好,穿的暖不暖。”一边说,一边用绢子揩起了眼泪。 云晋脸上的神色果然缓和了一些,叹了一口气,放下了筷子。 娉婷见状接口道:“姐姐,芯妹妹进宫是做主子娘娘去的,又不是进宫做什么宫女杂役,怎会过的不好呢?难不成还有人敢nüè待芯妹妹,如今宫里可就数芯妹妹最得圣宠呢。” 云晋听了这话也跟着点头:“娘娘那边你不必挂怀,你还是先管好你自己。没事就待在珍祥院里好好思过,你瞧瞧你带出来的都是些什么丫鬟。”云晋刚刚还有些松动的神色现在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喜儿一听这话吓的脸都青了,这么长时间过去了,她还以为王爷已经忘了这件事。王爷不好拿夫人问责,就只能拿着她和蒋成的事做文章,出出火气。到王爷旧事重提,这不是在打她的脸吗?封璃的脸上自然也不好看,讪讪道:“王爷教训的是。” ☆、第七十三章省亲 “本王没有教训你的意思,你自己知道就好。”云晋又开始剔鱼刺,脸上没有一点怒容。他的意思是本王没空和你啰嗦,我忙着和王妃吃饭。 封璃识相地告退出来,眼含怒火的回了自己的院子。 “夫人,您别生气,不必和那种贱人置气。”喜儿跟在一旁劝道。 “贱人?”封璃突然停下脚步,嘴角的那抹笑容更加让人觉得可怕。好美预料的,喜儿脸上结结实实的挨了一巴掌:“还不是你和那个臭男人纠缠不清,才惹得王爷这样不待见我?人家丫头都是给主子争光,你呢!你能gān什么?” 喜儿无端挨了这一巴掌,还没有反应过来,封璃已经指着她大的鼻子骂起来,“你到底是我这边的人,还是苏娉婷那边的人?啊?我问你话呢?” 喜儿捂着自己高起一块的脸,两眼含泪。她知道自己主子现在心情不好,只好拿她来出气。谁叫她是主子,自己这条命都是她给的,打骂几下又能有什么。只能含泪道:“都是奴婢的错,夫人您别生气。” 封璃两手支着桌子,把桌子上的一套瓷杯全都打翻在地,怒气还是没有消减:“你们都给我滚出去!要你们有什么用?滚出去!通通给我滚出去!” 那些下人见喜儿被打,哪里还敢在屋里待着,全都一溜烟的跑了出去。 喜儿赶忙拉着她主子被瓷片划伤的右手,劝道:“夫人,您这是何必呢?不过是一个一时得宠的女人也值得您这样?她嫁进府中那么久都没怀上一个孩子,她拿什么跟您争啊?” 封璃手上的伤口不断往外冒着血珠,可是她一点都不觉得痛,她心上的痛可比这个要qiáng烈多了。 孩子?那个女人还没有孩子,对,这是如今她最怕的一件事。这个女人要是有了孩子,那可真的就无力回天了。 “没有孩子?那咱们真的不能让她有孩子。”封璃这话有点像在自言自语。 “那夫人的意思是?”喜儿立刻明白了封璃话中的意思。 封璃摇摇头。还是不妥,麝香的事刚刚过去,现在如果动手的话那可就太点眼了。 “夫人,您摇头又是什么意思?”喜儿不明白了,刚刚夫人好像想到了什么好主意,转眼怎么就摇上头了。 封璃转身坐下,喜儿见她怒气已消,赶忙让下人们过来清理地上的碎片。等下人们退出去之后,封璃才幽幽的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咱们且看戏。” 下午,封璃收拾停当,就带着喜儿和其它几个丫鬟进了宫。长chūn殿离皇上的寝宫不远,每次皇上路过这里都会过来看看。今日也不例外,封璃到时,正好看见皇上的銮驾停在长chūn殿门前。 封璃在门前犹豫了一会儿,现在进去也许不是时候。只见洪公公带着笑脸儿打着千儿道:“呦,夫人您来了!” 这洪公公是宫里的大总管,里里外外都是第一把手,宫里宫外巴结他的人不少,封璃也不例外。 “公公有礼了。这几日公公身体可好?” 洪公公拿帕子擦了擦脸上的细汗:“瞧夫人您说的,咱们做奴才的,哪还顾得上自己的身子,主子的身子好了咱们的身子就好。要是主子的身子不好,咱们的身子怎么能好呢?” “公公惯会说话。”洪公公不过才三十岁的年纪,就已经爬上了大总管的位置,可见他的城府。封璃往前走了几步,洪涛就殷勤地送上了自己手臂,封璃顿了一下,还是搭上了大总管绣着一品总管纹样的袖口。“皇上和娘娘在屋里说话,夫人进去无妨的,” 封璃知道洪涛对自己态度暧昧,她很厌恶,却又不能表现出来。她需要一个在皇上面前能为她说话的人,这个人如果是洪涛那就是再好不过了。互相利用,恶心就恶心些。 封璃掀了外面一层帘子进去,就看见一抹明huáng和一抹朱红在珠帘深处对坐着,正互相依偎着说些体己话。这长chūn殿离密密匝匝的挂了十二道珠帘,全是冰晶的紫色。封芯从小最爱珠帘,也最爱紫色。 封璃尴尬地咳了两声,尽显柔情的朱红才不舍的远离了明huáng,袅声道:“姐姐来啦,快进来。” ☆、第七十四章姐妹相见 封璃又扶了扶鬓边的步摇,整了整衣裳,才走进那一层一层的密帘深处。 “臣妇给皇上请安。”封璃今天特地挑了一件碧纱的衣裳,她记得皇上最喜欢女人穿碧色的衣裳。 “姐姐快起来,都是一家人,不必行此大礼。”封芯笑着过来扶她姐姐。 玉澈看了看相亲相爱的姐妹俩,觉得有趣。“夫人与芯儿是一母同胞地姐妹,可是看着倒不是很像。” 封璃被人说中隐秘家事,一时之间瞠目结舌,如鲠在喉。 “龙生九子各个不同,我与姐姐不长的不似也是平常事,皇上怎么就这样上心?莫不是先臣妾姿色不够,看上了姐姐?”封芯是调侃着说的这些话,可是这语气多少都带了点醋意。 玉澈淡淡道:“你就是这样小性子,我只是顺口提一下你就这样,自己的姐姐你也要吃醋?” “人家不过就是这么一说,皇上您怎么就当真了。”封芯一边说,一边撒娇的往玉澈的身上靠。封璃坐在一旁,浑身的不自在。玉澈也知道两姐妹偶尔见面一定有很多话要说,略坐了一会儿便起驾去了江妃那里。 “娘娘在宫里过的好吗?”封璃握着妹妹的手,疼爱的看着妹妹。 封芯点点头,鼻子酸酸的:“当初把我送来了这个见不得人的地方,今日我无论过的怎么样,都是枉然了。”她心里当然怨恨,怨恨姐姐不能救她出这个火坑,怨恨当年的美梦全都落空。 “我知道你怨姐姐,可姐姐也没有办法,那时情况那样难办,你要体谅姐姐——”封璃还没说完,封芯就打断了她姐姐的话, “好了,不要再说了!过去的事,再提又有什么意思。还不如先整死那个贱人来的痛快!”封芯耐心的剥着一颗核桃,眼里透露着不似以往的蛮狠果敢。 封璃心里很惊讶,几日不见,妹妹如今好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一夜之间长大了不少。不想刚刚入宫的时候,毛毛躁躁。怪不得皇上现在如此宠爱她,想必妹妹一定用了不少手段。 “上次的事,本来万无一失,不知怎的冒出一个张勇出来认罪。真是出了鬼了。” 封芯冷笑道:“什么张勇李勇,不过是有人要救她。这个贱人福气倒是挺好,总有人惦记着她,总是有贵人在危急的时候帮她一把。真是邪了门了。” 两姐妹一时沉默无言,屋子里静的只有鹦鹉扑腾翅膀的声音。 “娘娘怎么想起来养鹦鹉了,含情欲说宫中事,鹦鹉前头不敢言。娘娘何必多此一举?” 封芯把剥出来的核桃仁放到她姐姐手里,叹了一口气:“这宫中长日寂寞,我要是再不养只鹦鹉,那我真该无聊死了。” 想到妹妹这些年来在这深宫之中的起起落落,封璃一颗心疼的发抖。妹妹从小就在自己身边长大,她怎会不心疼呢。“娘娘今后一定要多保重。”她握起妹妹的手,温热的感情从手心慢慢注入封芯的心里。 “我知道。”封芯淡淡一笑,环顾了一下周围,丫头们都已经退到了门外这里的谈话她们应该是听不见的。封芯靠近她姐姐的耳朵,说了几句话。 封璃听完就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看着她妹妹道缓缓道:“这个主意甚好。” 云晋在宫中处理了十几日的政务,这几日才有空在王府里歇歇,所以府门上一直挂着谢客的牌子。 ☆、第七十五章变心 云晋在卧房里歇着,娉婷在一旁给他捏着一双劳碌过度的腿,几个小丫头在一旁剥着瓜子核桃这些小零食。娉婷最爱这些零食,又懒得自己动手,这个时候小丫头们就显现出作用来了。 “你真是个小懒鬼,连瓜子核桃都要小丫头们给你剥。将来要是生了个孩子那可怎么得了,都要被你教成懒娃娃了。”云晋搓着苏娉婷近日长了些肉的脸,心里快乐无比。 苏娉婷本来想要分辨几句,可一听见“娃娃”两个字,心里就有些不大自在,含含糊糊的答应了一句:“唔。” 小辣椒今天不呛人了,这可真是奇了。云晋仔仔细细的看了看面前的小辣椒,叹道:“今天王妃怎么这般贤惠,不与本王争辩几句就算了?这可不像王妃平时所为啊。” “怎么?王爷很喜欢娉婷做个泼妇么?不与王爷呛几句,王爷的日子就过不得了是不是?”苏娉婷媚着眼,脸上写满了咬牙切齿四个大字。 “你看,刚夸完你就原形毕露,本王的王妃有些不大可爱啊”云晋伸伸腿,舒适的伸了一个懒腰。娉婷在旁边看他这德行,摇摇头,自己坐在一边皱了皱眉头,不怎么说话。 云晋看自己的老婆不似从前那样叉着腰和自己理论,以为她真的生气了,连忙赖过去脸贴着老婆的手臂:“怎么?王妃真生气了?” 一旁的小丫头们都在捂着嘴偷笑,她们还不怎么通人事,只是跟着这样的两个主子久了,再怎么不通人事也该开窍了。 “谁和你生气了。”她绕着他的一绺头发,他的头发真好看,又黑又亮,就像是一匹上好的锦缎一样。“云晋,我问你一件事。”她小心翼翼的开口,这件事她一直对他充满了愧疚。 “你说。”云晋也拿着她的头发,打了一个结然后再打开,自己玩的不亦乐乎。 “要是我永远都生不了孩子,你会怪我吗?” 云晋楞了一下,对上她一双满怀心事的眼睛。“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一辈子都怀不上孩子了?” “你这人……”娉婷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就是说,如果我没有生孩子的能力——” “别胡说!”云晋一下从她怀里坐起来,“你怎么会怀不上孩子,你健健康康的,本王也健健康康的,怎么就怀不上了?难道,你是怀疑本王的能力?” 她可不敢怀疑,每次只要她在chuáng上稍微扭捏一下,就能把他给激怒,接着她就要被他折磨的一天下不了chuáng。从此她再也不敢说出一点怀疑他“能力”的话,“娉婷从不怀疑王爷您的能力,王爷简直是勇猛非常,实在是令娉婷佩服不已!”她尽量恭维,因为她今天着实没有心情和体力来领教云晋的能力。 云晋满意的点点头,在她唇上攫取了一点甜蜜:“本王这样厉害,你这女人还怕什么。不过是时机不对,你不要瞎想,咱们一定会有一个自己的孩子的。” “嗯。”娉婷还能说什么,总不能泼他的冷水。 流云在一旁听着,手心直冒冷汗。王妃用药的事情迟早有一天会让王爷知道,要是王爷真的知道了那该怎么办?流云想都不敢想。 封璃这个女人,不是一般的计谋就可以对付的。想要扳倒她这个人很容易,可是扳倒她没有什么用,只有让云晋对她彻底失望才是对她最致命的打击。这个道理苏娉婷明白,封璃自然也明白。云晋最重情谊,他的女人很多,他不能个个宠爱,但是绝对可以做到不绝情绝义。想要他真的对一个女人绝情绝义那实在是有些困难,因为一日夫妻百日恩,心软和妇人之仁是云晋的最大弱点和美德。 自从张意菡接管胭脂房以来,府中的水分开支逐渐变得合理起来。以前那些不必要的开支确实减少了许多,这一点很让苏娉婷欣慰。至少在这个方面,她没有选错人。可是她也的确做错了一件事,她的这个决定给宋离带来了无数的家庭矛盾。 原本已经习惯了主妇生活的张意菡再次不安分起来,又把他们辛苦建立起来的小家弃之不顾。甚至在外面招猫逗狗,和那些有妇之夫眉来眼去,利用职务之便认识了很多有些头脸的人物。外面的那家商铺张意菡也完全不让宋离沾手过问,一直都是她父亲在打理,宋离已经没有任何过手的实权了。宋离也不在意这些,他只是在意她对他的态度,她为什么会变成今天这样? 他那天明明在府中撞见她与一个富家少爷在柳树底下言笑晏晏。 ☆、第七十六章老实人的转变 她每天对着宋离都极其的不耐烦,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无非是嫌弃宋离只会读书教书不会挣钱,闹的jī犬不宁。宋离又是一个闷葫芦,在家里受了气在外面是一句不肯说,受了气也只能往自己的肚子里咽。真的成了一个十足十的成了个受气包,妻管严。 这些话当然会传到苏娉婷的耳朵里,每每听到这些传闻,她只有感叹一句:“是我对不住表哥。” 流云也看不惯张氏每天那样看不起人的姿态,巴不得她哪天登高跌重,不能翻身。上次她去胭脂房里另院子里丫头们用的月例脂粉,张意菡竟然对她也摆起谱来了,好像这胭脂水粉不是王府的东西,而是她张家的东西一样! “王妃,宋先生如今被张氏这样骑在头上,看着也是可怜。您不如也给宋先生指派个什么差事,也好叫张氏好好的学会什么叫为妇之道。”流云在一旁给苏娉婷奉茶,无心站在一旁,绣着一个白莲的荷包。无心听了流云这话暗自高兴,是该好好的压压那个妇人的气焰,否则她真该找不着北了。 娉婷听了觉得有理,自己本来是想让表哥过的风光一些才给了张氏这样高的职位。如果表哥过的不好,她又何必再给张氏脸面。 她立即叫来张夏,问了问府中的人手情况。 张夏坐在当地,脑子里过了一遍府里的那些人员,笑道:“现在府里人手齐备,若说缺也确实没有什么缺的了。” 娉婷皱眉:“真的没有了吗?张爷爷再想想,一定还有什么空缺的。” 张夏抽了一口烟锅,嘿嘿笑了,“王妃不要着急啊,缺是不缺,添倒是可以添一个。” “什么?” 张夏道:“宋先生是个读书人,那些个粗活恐怕他也做不来。账房里如今人手虽够,但是要添一个自家人审核账目也是必要的。只不过这件事说小不小,不知道王妃能不能放心jiāo给宋先生去办。” 娉婷垂下眼睛想了想,道:“张爷爷觉得他怎样?” 张夏咳嗽了两声,现在的烟草味道太冲,想要买到好的烟草是不容易了。他现在抽的还是去年王爷赏他的,他一直舍不得拿出来抽。“也算是老实本分。” 娉婷点点头道:“那就这么办吧。” 宋离三天以后就换了账房管事的衣裳上任了,他懵懵懂懂,被人推到了这个位置。 其实他自己并不是不愿意,要是搁在以前,他不一定愿意gān这么麻烦的活。可现在不同了,他憋着一口气,不吐出来他是不会好受的。既然她这样嫌弃自己没有用,他非要叫她看看他争起气来是什么样。 这天中午他在账房里熟悉账目,肚子里的五脏庙早已经咕咕乱叫。他做事本来就勤勉,这回表妹抬举他非要给他这样一个职位他更不能叫表妹生气,所以一直都勤勤恳恳不肯出一点错。王府里的开支本来就大,一项一项必须得明明白白,账目对了一遍又一遍,他眼都要看花了。就在宋离觉得自己快要体力不支的时候,忽然闻到了一阵阵熟悉的菜香传过来。他嘴角露出一个舒心的笑容,是她又来给他送饭来了。 无心手里拎着一个三层的食盒,弯着一双圆圆的眼睛进来了。 “你来啦!不是叫你不要再给我送饭的嘛,怎么又来了。”宋离的前一句听着有点期待,后面又多了一点点疑虑。毕竟他是一个已婚男人,一个丫头来给他送饭让人看到是要说闲话的。不过今天这里的人都走光了,幸好没人看见。 ☆、第七十七章卑微的爱意 无心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一样一样的端出了食盒里的菜。第一层放着一碗白饭和辣炒笋丝,第二层放着一碗炖的huáng澄澄的jī汤还冒着白乎乎的热气,最后一层是一碟红烧鱼。宋离最爱吃红烧鱼,无心给他送饭几乎每两日就给他送一顿。 宋离望着这些色香味俱全的饭菜,口水都快流出来了,平时看着还好,现在他正饿的不得了,哪里还能经得住这样的诱惑。拿起筷子,就大快朵颐起来。 无心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支着手看着这个带着点少年气的男人,心里暖洋洋的。宋离见她一直望着自己,有些害羞起来,用无心递过来的绢子擦了擦嘴:“怎么了,我吃相很难看的吗?” 无心笑着摇摇头。 宋离不管这么多了,依旧埋头吃起来,这一顿饭可以说的上是秋风过处,寸草不生。那些碗和碟子gān净的都用不着洗了。 宋离扶着吃的饱饱的肚子,打了一个响亮的饱嗝。他不好意思的捂着嘴巴,“不好意思啊,你做的饭真是太好吃了!” 无心含笑打着手语:“你喜欢吃就好。” “可是下次真的不要再送过来了!”宋离这话说来不止一遍,他知道说了掖没有用,她下次还是会照常送过来。她的理由就是,一日为师,终身报恩,她别的不会,就只会做这些好吃的来报答他。反正也家里那位也不给他做饭,他总不能天天下馆子,王府里一般下人们膳房的伙食可以说是很难吃了。 无心送了饭回来,趁着厨下没人的时候把那些脏碗筷都放到了水池里,等着那些洗完的佣人来洗。像她们这样伺候王妃的大丫头,粗活都是用不着做的,都有小丫头或者底下的佣人来做。 “你在这里做什么?” 无心吓了一跳,手里的碟子掉在了一堆碗筷里发出了一声脆响。 流云站在她身后,不解的看着这个小丫头。这小丫头进来越来越怪,做什么事情都神神秘秘的,不知道在搞什么鬼。 无心心虚的打着手语:“我吃饭晚了。自己把碟子送过来洗。” 流云盯着那一堆大大小小的碟子,良久,叹了一口气道:“无心,傻丫头,人家已经成亲了,就不要再难为自己了。” 无心低着头,心里五味杂陈。她知道流云姐姐一早就知道了她暗恋宋先生的事,只是没有说出来,今日话挑明了,以后也算是有个人可以说说真心话了。 “流云姐姐,我没有办法,我就是喜欢他,喜欢的不得了。我知道这样很不道德,可是他那个妻子根本不是一个好妻子,如果他过的幸福,我就不会gān扰他的生活。可事实是他过的并不好。”无心一口气把想说的话全都说了出来,这些话她憋在心里太久了,再不说恐怕都要长出霉了。 流云拉着她到一个隐秘的角落坐下,握住她的一双手,“无心,你知道什么是爱吗?在我看来,你不过是个孩子,今年你才十六岁。” 无心坚定的点点头,她的感情是真实的,不容别人怀疑。 流云盯着无心半晌说不出话来,她知道这小丫头已经动了心,劝是没有用了。要是宋先生也喜欢她……虽说宋先生现在和自己的妻子感情不和,也不见得能看的上无心,毕竟无心脸上还有一道骇人的疤痕。 这是无心的第一次感情,她不忍心打击。也许以后宋先生自己把话挑明了,这个傻孩子自己就能明白了。 “无心,这件事除了我你谁都不要告诉知道吗?还有张氏,你千万不能让她知道你喜欢宋先生,她可不是一个善茬。那饭以后也不要再送了,实在是有些太惹眼了。”流云语重心长,在她心里,她确实是把无心当做了妹妹。 无心一一点头,心中无限感激。她知道流云是这个府里除了王妃以外唯一对她好的女子,她的话她从来都是听的。 从此无心便不再给宋离做饭,只是偷偷的做些衣裳鞋袜给宋离送过去,宋离怎样推辞她也不拿回来,他只好收下。对于这个小丫头,他真的没有办法。到底是没有办法还是不想有什么办法,其实他自己心里也不是很清楚。 ☆、第七十八章遗忘了的事实 过几日宫中准备举行一个花灯会,各府里的王妃夫人们都在准备花灯,就盼着能在花灯会上拔得头筹,为自家的王爷争争脸面。 娉婷对于灯这种东西实在是不甚了解,所以gān脆大撒把,把这项艰巨的任务jiāo给了心灵手巧的流云。 流云做了一只八角的宫灯,宫灯周围都用了刺绣加以点缀,外层还加了非常名贵的月影纱。这纱薄的像雾一般,套在灯上显得更加如梦似幻。八个宫角上都缀满了各色的流苏还有圆润的珍珠,看起来华丽繁复,点上了灯火更是璀璨夺目。 娉婷坐在一旁看着流云作者这些复杂的手工,连连赞叹道:“流云你这手是怎么长的,怎么就能会这么多的手艺活。不像我,连个鞋面都绣不好。上次好不容易给王爷绣一双靴子,还被他嫌弃把蟒眼睛给绣歪了,那蟒看起来就好像是在翻白眼一样,别提多好笑了。”娉婷说着自己都笑了,云晋每回穿着这靴子从外面回来都会告诉她,今天又有谁嘲笑他王府里的绣娘眼神不大好,连蟒眼睛都给绣歪了。 云晋哪里敢说是他美名在外的四王妃绣的,只好跟着附和一句这绣娘的眼神有多么不好,实在是笨的和猪一样。可是他骂归骂,被人嘲笑了那么多次,四王爷还是常常把这双靴子穿出去“丢人现眼”,好像很钟爱这双鞋一样。就像是自己的孩子,长的再丑,自己看着还是漂亮稀罕的不得了。知道的人多了,好多人还慕名前来看看这个翻白眼的金蟒,看看这个王爷十分钟爱的靴子究竟长成啥样。 张夏有几次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冒死劝道:“王爷,咱能换双靴子穿吗?这靴子您都快穿破了,就不能换一双穿穿吗?您瞧瞧,这都是刚送过来的靴子,全都是上品中的上品。”张夏指着满地华丽又贵气的靴子,求着他主子能临幸其中一双。 云晋的目光扫视一圈,依旧拿起那双白眼蟒靴利索穿上,“多事!本王就喜欢这双靴子,你管的着吗。” 他大步流星的去街上转了,张夏留在原地欲哭无泪。要是王爷再穿这靴子出门,人家都要怀疑这四王府怕是穷的揭不开锅了,王爷连双换洗的靴子都没有。 其实云晋也有自己的小心思,这双靴子穿破了,这女人可不就是该给她男人做双新的了吗?这太理所当然了,他就拿定了主意,非要把这双靴子穿破不可。可惜这靴子偏偏像做它的那个人一样,百折不挠百转千回,无论他怎么穿,愣是没有破一个dòng。 云晋gān脆放弃这个计划,安安分分的穿着这双鞋不再抱有幻想。他那老婆连个瓜子皮都懒得剥,让她再做一双鞋简直比让她登天还要难为她。算了吧算了吧,这就是命啊,谁让他摊上了一个懒婆娘呢。 流云把花灯做完已经是后半夜,云晋今日要处理政务睡在了钟书阁,娉婷就留她在自己的卧房里睡。她们小时候常常这样躺在一张chuáng上睡觉,就是后来到了倚画楼里她们也会睡在一起。可能因为都是女孩子,彼此之间都能有个倚靠。 “流云,你说,我这样做究竟对不对?”她说的当然是孩子那件事。 流云给她掖了掖被子,安心躺下后,却不自觉的流下了泪水。 娉婷睁大了眼睛瞧她,惊诧道:“傻丫头,你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一时间很有感触。”流云抹着眼泪,一双小眼红彤彤的。 “谁欺负你了?” “没有,小姐。” 这句“小姐”,把两个人都唤的愣住了。嫁过来的这两年,流云日日都唤她王妃,乍一叫小姐,两人都有点生疏。娉婷楞了一下,开口道:“流云,怎么了?你好像怪怪的。” 流云低垂着眼睑,羽扇一样的睫毛湿漉漉的盖在皮肤上,“小姐,您受苦了。” “傻瓜,我哪里受苦了。” 流云哽咽道:“当年如果不是那个老鸨bī着您嫁给王爷,您也不用天天对着一个不爱的人。” 一番话把娉婷说的懵掉了,什么叫做bī着?什么又叫做“对着一个不爱的人”?苏娉婷和云晋不是两情相悦的吗? ☆、第七十九章事实 “流云,你把话说清楚,你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老鸨子bī我嫁给王爷?”娉婷睁大了一双眼睛,双手紧紧地攥着流云两个瘦弱的肩头。 这回换成流云不明白了:“小姐,您怎么了。您不就是因为王爷是咱们的仇人才不愿意给他生孩子的吗?”流云慌的像个受惊的小鹿,“您怎么了?” 娉婷脑子里一片空白,她隐约感受到有一个残酷的事实摆在她面前,她不得不接受了。 原来苏娉婷的父亲苏白远原本是云晋手底下的一个幕僚,苏白远学识渊博,有勇有谋很受云晋的倚重。后来不知是谁在王爷面前chuī风说苏白远有意结jiāo乱党,企图造反。云晋派人搜查,果然在苏白远的家中搜出了一些密谋造反的往来书信。云晋就下旨缉拿乱党,苏白远夫妻俩秋后问斩,而刚刚五岁的苏娉婷则被官卖为jì。 哈,苏娉婷听完流云的这些话,脑袋里天旋地转。 是不是老天都在和她开玩笑,她竟然嫁给了自己这一世的杀父仇人,甚至爱上了他? 流云一直以为小姐知道这些事,没想到出嫁前那场落水事件真的对小姐产生了影响,看她的样子是完全不像是记得这些事情。自己不该多这个嘴,可是那为什么小姐不愿意给王爷生孩子?难道不是因为这件事吗? 娉婷苦笑了两声,不再出声了。 流云见小姐不再说话,心里害怕起来,她支着身子打量着背对她的苏娉:“小姐,你没事吧?” “我没事。” 过了半晌,娉婷又道:“流云,你说,我还像不像你们小姐?” “不像。”流云实话实说。当年花灯节上与云晋相遇,本来就是苏娉婷计划好的,提前打听了王爷会去哪里逛逛,亲自设计了这场偶遇。他们之间的一切情深意长,不过是那时苏娉婷jīng心计划的一场yīn谋。为的就是报这场血海深仇,让九泉之下的父母安心。那时的小姐哪里会动心,而现在这位四王妃,是真真正正的动心了。即使当年小姐在最后嫁人王府的关头稍有犹豫,那也不过是怕一切被揭穿。再加上老鸨在一旁施压,嫁入王府是势在必行的事。 全错了,一切都错了。原本柳无艳只是借着这副躯壳报自己上辈子的仇,没想到又背负上了另一场血债。真是天意弄人,也不知道真正的苏娉婷会不会怪她,怪她没有出息,爱上了这个不共戴天的仇人。 可是她也不信,不信当年的苏娉婷没有对云晋动心。因为云晋是那样好,怎会有女子不动心。像柳无艳这样心灰意冷的女子都对他动了真心,苏娉婷怎会不动心?在另一方面,她也算帮她完成了一个心愿,她也不算对不起她。那这个仇人她还要不要爱下去? 身旁的流云已经睡熟,娉婷在那里辗转反侧。流云这个臭丫头,把她搅得心绪不宁她自己倒是睡起来了。 一大早,她就听见云晋细碎的脚步声在自己chuáng边晃dàng。 娉婷半眯着睡眼,果然看见云晋在穿衣镜前换衣服,流云和无心正在伺候。“今儿花灯节你晚上再去,白天都是些俗人在那里应酬,晚上才是花灯表演。到时候你带着玦儿还有元夜一块儿进宫,璃儿已经先到丽妃那里去了。” 封芯刚被皇上赐了“丽”的封号,江雨烟因为生下三皇子玄雾所以也被赐了“柔”的封号。这宫中妃子给了封号的只有这两位,一个是因为诞下皇储,另一个当然是因为皇上盛宠。这封芯,真是打了一个漂亮的翻身仗。 “嗯。”娉婷还没有完全清醒,转了个身子打算继续睡觉。 云晋看着chuáng上那团粉红,不由得扯出一个宠溺的笑容:“嘿,你也该起来了。平时我纵着你睡懒觉,今儿一些诰命都要到王府里来,你这个女主人打算闭门不见吗?” 娉婷瓮声瓮气道:“知道了,王爷您快走吧。宫里还等着您救火去呢!别赖在我这里!” 云晋知道她是抱怨他平时常往宫中跑冷落了她,他走到chuáng边捞起她在她唇上辗转了一会儿,道:“王妃不要生气了,本王知错了。” 流云和无心见怪不怪,都站在一旁gān看着。 “你快走吧!丢死人了!”娉婷还是知道羞耻的,一把捂起被子不愿意见人。 云晋哈哈笑了几声,又jiāo代了几句才带着张夏走出门。 看着云晋的背影渐渐消失在视线里,流云在心中暗暗长舒了一口气。看来自己昨天那番话没有让小姐放在心里。她害怕小姐知道后会和王爷生疏,甚至决裂,愁的一夜没怎么睡着。看来是不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了,她终于能放下一颗心,只当昨夜的事情没有发生过,一切从此不提才好。 什么血海深仇,小姐现在过的好才是最实际的东西。既然王爷对小姐这样好,那就是上天垂帘了,老爷夫人泉下有知一定也会理解。什么仇恨也抵不过爱,这是这么多年流云一直记在心里的一句话,而说这话的人早已经不在了。 ☆、第八十章花灯节(一) 娉婷早上起来梳洗打扮以后就一直在招待前来请安的一些诰命夫人,从早上一直忙到中午。匆匆的用了中膳,又着人准备进宫的一切事宜,到了下午才稍稍休息了一会儿。 元夜这两日一直在书房里用功读书,没有时间理这些俗事。只有他母亲在看着下人在打理这些事,花灯节用的花灯也一早就准备好了。“母亲,父亲已经很久没有过来看儿子了,父亲是不是不喜欢儿子了?” 韦氏听见这话顿了一下,放下手中的活计:“元夜,你已经不小了,怎么还会说这种孩子气的话。你父亲就你一个孩子,他怎么会不疼你?” “那父亲为什么总是不来看咱们?”元夜虽然已经长大,可哪个孩子不期盼父亲对自己的疼爱。“上次父亲明明说要带我去扬州,他恐怕已经忘到脑后去了。” 韦夫人见自己儿子这样吃醋,心里很不是滋味。她一直以为元夜是个懂事的孩子,她没想到再懂事的孩子也终究是孩子。 “娘会跟你父亲说,他以后一定会常常过来看你。” 元夜冷笑一声,放下了手中的毛笔。这毛笔还是上次苏娉婷给她送过来的,元夜眼睛里升上一种异样的情绪:“母亲,父亲是不是不爱你了?” 韦玦被儿子这句话惊的愣在原地,他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父亲好像对苏娘娘更关心。”他自己对上一句的问题给出了答案。 韦夫人不置可否,又拿起手上的刺绣专心的绣起来。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云晋忘记了他们之间曾经有过的淡淡的那份感情。那时候她还是最普通不过的农家女子,他是高高在上的当朝王爷。她第一次见他是在他最落魄的时候,穿着破破烂烂的衣裳,满身是伤的牵着一匹倦马立在她们家光秃秃的院子里,耷拉着眼皮只说了一句话:“我饿了。” 韦玦家一穷二白,只有一些馒头野菜,还有父亲昨日才打回来的一只野兔。云晋坐在土炕上把那些馒头野菜通通倒入了腹中,打了一个他这辈子从来没有打过的一个响亮的饱嗝。末了,他的眼睛盯着那只活蹦乱跳的野兔,向韦玦露出了一丝祈求的眼神。天知道他是怎么在两天没吃没喝的状况下误打误撞跑到她家,他现在只想把自己的肚子填饱。 韦玦禁不住他可怜兮兮的眼神,给他烹饪了那只野兔,云晋一见油星两只眼睛都冒出了凶光,吃了一个天翻地覆日月无光。最后躺倒在chuáng直睡了一天一夜。更像是累的昏过去一天一夜。 临走的时候,他站在门前牵着那匹和他一样吃饱喝足养好了jīng神的骏马,问她:“要什么?” 韦玦把包好的三张烙饼放到他的马背上,那是她们家两天的口粮。韦玦盯着他俊秀非凡的一张脸,回答:“我只要你能平安回去。” 云晋见惯了只会攀龙附凤的那些势力女子,韦玦这句话就像一股温暖的溪流一样暖遍了他整个身体。他以前一出远门,他的母妃也会说:“我只要你平安回来。” 半个月以后,一定花轿抬到这个偏僻的山中小屋,韦玦就成了如今的韦夫人。 若gān年后,云晋每每出宫打猎都会带上韦夫人,嘴里常常说:“要不是那次秋闱我迷失了路途和军队失联,我也不会遇见你。要不是遇见你,我可能就会活活饿死。你是我的福星。” 韦夫人沉浸在这些回忆里,直到被丫鬟叫了一声才把思绪拉回到现实。他们曾经,也算是心有灵犀的一对,不是吗? 傍晚,苏娉婷带着韦氏母子俩坐上了前往皇宫的马车。 一路上徐徐行驶,一行侍卫丫头加上几辆豪华的马车在这拥挤的京畿大道上几乎畅通无阻。街上的行人一看这阵仗都知道轿子里坐的一定是什么大人物,谁会不要命走在路中心挡路,早就走的远远的,唯恐避之不及。 到了宫中,苏娉婷等人先去给太后皇后请安,然后才去了大殿赴宴。娉婷到时已经看见封璃坐在云晋身侧顾盼神飞,十分得意。只是委屈了韦夫人,明明资历比封璃要大的多,只能委屈的坐在她后面。元夜坐在他父亲身旁,面上已经有些不悦的神色。 娉婷一坐下就看见对面的云麓,他今日看起来神色倒是和缓了许多,身边坐着新晋的六王妃玉霁莎。玉霁莎看起来心情很好,艳冠华服,频频与身边的几位诰命夫人举杯。 ☆、第八十一章花灯节(二) “怎么,今日云麓有兴趣带新王妃赴宴么?”只闻新人笑,不见旧人哭。娉婷不认为这种薄情寡义的事情会发生在云麓身上。 可事实好像就是如此。云麓坐在自己爱妻的身旁,尽着他作为丈夫的职责。倘若不知情的人瞧见他们,一定会以为他们是一对如胶似漆的原配夫妻。男的俊俏女的美貌,真是天生的一对。 “就是云麓想带那位出来,你觉得她会出来吗?” 娉婷无话可说,举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她很生气,她原本不该生气,娶了第二个老婆的人可不是云晋。可是她就是生气,为什么会这样?好好的一对恩爱夫妻,为什么就成了今天这样夫妻不算夫妻的局面?男人的心就那么容易改变吗? 云晋看着自己的爱妻一杯酒一杯酒的往肚子里灌着,心里又好气又好笑。他又没有做什么对不起她的事,她gān嘛这样义愤填膺。平时也没见她这样正气,今天倒为了一个没见过几次面的女人想要把自己灌的烂醉。 他不动声色的按住她又要端起酒杯的手,柔声道:“酒不醉人人自醉,你生气也没有用。酒量不好,就别再喝了。” 她看着那只按住自己的手,楞了许久。她问道:“云晋,要是有一日,皇上也叫你娶另一个女人做老婆,你怎么样?” 她好像真的有点喝醉了,白净的脸上蒙上了一层淡淡的胭脂色。她的目光有些游移,她盼着他给一个答案,又怕他给出一个答案。万一他做出一个和云麓一样的选择…… “我只要你。” 云晋的声音很小,小到只能让娉婷一个人听见。这种对话本来该发生在花前月下的袅云居。此时此刻,实在有些不合时宜。 她感动的就快要流下眼泪了,一双手紧紧握住云晋huáng色的衣襟:“你再说一边给我听。” 云晋轻轻抚上她发烫的面颊:“我只要你,傻瓜。” 娉婷嘴角漾出一个纯真的笑容,久久没有散去,她几乎半伏在他怀里,她真的要醉了。 “王妃真是像个无知孩童一样,在这样隆重尊贵的皇家盛宴,竟然在王爷面前做出这种小儿女姿态,实在有失体统。”封璃在一旁冷冷的看着,两只眼睛冒着隐隐的火光。 云晋用手轻抚着娉婷的后背,一双眼扫过封璃今日分外美艳的面颊:“璃儿,你也太刻薄了,王妃不过是喝醉了才露出一些憨态。” 嫌少有话的元夜也道:“封姨娘向来不喜欢父亲与旁人亲近,如今连苏娘娘的醋也要吃了。” 封璃不再说话,独自喝起了闷酒。 “玦儿,你扶着娉婷到后面休息。”云晋向韦夫人轻轻道。现在宴席刚刚开始,他不好离场。 韦夫人点点头,让流云和无心扶着苏娉婷从后门悄悄退出来,自己走在后面照顾着。 皇上看到四皇嫂伏在两个丫头怀里几乎是被抬出去的,笑道:“没想到四皇嫂酒量这样小。人道美人千面,四嫂终于有这么一点不这么完美了,不然这天下的女子恐怕都要气死奈何?”说着就拿眼扫了扫他后宫的这些姿色平平的嫔妃们摇摇头。 一番话说的席上众人都笑起来。柔妃怀里抱着玄雾,拿着一个小老虎布娃娃哄着孩子,听了这话没什么反应。封芯随即冷笑了一声,媚声到:“咱们圣上对四皇嫂真是另眼看待,把这天下的女子都比下去了。只是这世上要是再找到一个比四皇嫂更美的女子怕是难了。” 大家的笑声被这句“玩笑话”搅得一丝不剩,一个个屏声静气,好像刚刚的欢乐场面没有发生过一样。玉澈被自己的妃子呛的没有话讲,讪讪的转移了话题,大家的注意力即刻从美人身上转移到边疆戍守这样的政事上去了。 云晋如坐针毡,不知道那女人究竟醉的怎么样,有没有吐,有没有说胡话。还好有韦玦陪着她,不然他断然不肯让她独自一个人呆在某一处。 席间花灯尽放,烟火洒满了整个夜空,把金碧辉煌的大殿映照的更加华贵璀璨。就在这灯光和烟火的映照里,在人群中间欣赏美景的封家两姐妹悄悄jiāo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宴厅偏房,苏娉婷昏迷不醒的躺在chuáng上,唇上gān渴的起了皮。 “渴……渴……” 流云急忙倒了水过来扶起她给她喝了下去,然后又放倒了她让她继续睡。“这是怎么回事,这都喝下去一壶水了,王妃怎么还叫渴?”流云晃了晃空了的水壶,心里有些纳闷。 韦夫人坐在chuáng边仔细看;了看chuáng上醉酒的女子,并没有和普通醉酒的人有什么不同一样,“酒喝多了自然是烧的慌,不怕的。” ☆、第八十二章花灯节(三) “皇叔,你去哪里?”玉澈见云晋走了几步想要远离人群,立即叫了他一声。 云晋回头见是皇上,停了脚步拱手道:“回皇上,微臣好像有些喝醉了,想出去chuīchuī风醒醒酒。” “皇叔想偷偷溜出去也不想个好法子,都知道四王爷千杯不醉,岂会被异邦的美酒轻易撂倒?皇叔不是不是要去看四皇嫂?”玉澈少有的调侃起自己的皇叔,里面带着点叛逆放肆的刺激感。他是真的有些喝醉了,眼睛里的世界已经完全变了个样子。 云晋大概也是觉得皇上醉了,连忙叫了洪涛:“洪公公,皇上大概是醉了,快把皇上扶进去,当心chuī着冷风。” 洪涛三两步上前面扶住脚步有些虚浮的玉澈:“皇上您醉了,奴才扶您下去休息吧。” 玉澈犹自叽叽咕咕道:“谁说朕醉了,朕没有醉。”走了几步有点像孩子们拿在手里的不倒翁,看着要倒了,偏偏又在最后关头站住了。 “皇上!”一声嗔怪从不远处传过来,丽妃和封璃并肩走过来,丽妃脸上有点怒意。“huáng上,姐妹们都在等您,您怎么跑这里来了?” 抢了别人的老公,云晋还真有点汗颜。 “我和皇叔说会子话,就来的。”明明皇上是有点醉了,一看见丽妃腰杆一下就挺直了,不大愿意让她看见自己喝醉了。 云晋心里有一个大胆的想法,难道皇上他——怕老婆? “呦,四皇叔也在这儿,可让我姐姐好找。”丽妃嘴上句句不饶,这几月不见,小丫头嘴皮子利索了不少。“怕不是四皇叔吧放心不下老婆,想去看看四皇嫂吧?四皇嫂在宫里皇叔还有什么不放心的,难不成还担心咱们宫里有刺客不成?” “没,没有。”云晋局促的gān笑两下,嘴上言不由衷。 封璃含笑走过来扶住他的臂膀,嫣然道:“妹妹说今天晚上宫里的烟火表演特别的华丽,王爷和咱们一起去看看吧?” 云晋当然是不想去,可封璃两只手紧紧拽着他的臂膀,他想逃也逃不了。 “好。” 厢房里,韦夫人已经昏昏欲睡,手支着脑袋,小jī食米一样不停地点头。苏娉婷沉沉的睡在chuáng上,脸上红扑扑的。 无心拿了一件孔雀斗篷,贴心的盖在了韦夫人身上。 外面烟火声混着笑闹声十分嘈杂,和这厢房里简直成了两个世界。流云走到无心身旁:“无心,你睡会儿吧,待会儿我再睡。” 无心点点头,就伏在桌子上睡着了。 刚刚进入后半夜,流云就听见有脚步声远远的传过来。这个时候所有人都在大殿观赏烟火和花灯,应该不会有人来这里才对。她勉qiáng撑起眼皮,问了一句:“谁啊?谁在外面?” 脚步已经停在了门前,流云眼睛熬的有些肿胀,看不清来人的长相,只看见是个身材高挑的妇人立在门前。“流云姑娘在吗?” 流云揉揉眼站起来道:“在,姑姑什么事?” “王爷叫韦夫人过去赴宴,说是太皇太后来了,要韦夫人过去陪侍才好。” 流云刚答了一个是,那妇人便走了。流云昏昏沉沉,叫醒了已经睡熟的韦夫人和她的丫鬟小翠:“夫人,王爷叫您过去陪侍呢。” ☆、第八十三章偷情(一) 韦夫人醒来以后对着镜子重新梳了梳妆,jiāo代流云好好照顾苏娉婷,才带着小翠走了。 无心听见说话的动静,也就醒了。流云困得眼睛都快睁不开了,还是打起jīng神坐在苏娉婷chuáng前,生怕她又有什么不妥。 无心拍了拍流云,打着手势:“姐姐,你也去睡会儿吧。” “不了,王妃看起来还没有舒服,我不大放心。”流云揉了揉眼睛,尽量让自己保持清醒。无心只好也打起jīng神,坐在流云身旁一起守夜。 大殿。 “王爷您瞧,是‘富贵满堂’呢!”封璃兴奋的指着在天空中四散开来的绚丽烟火,紧紧拉住云晋不放手。“那边是“吉祥如意”!”云晋脸上难掩疲倦,丝毫没有欣赏烟火和花灯的兴趣。 玉霁莎同样拉着云麓,两人并肩立在台阶上,沉默的看着天上热闹的烟花。 “四皇叔好像有些心事不宁的样子?可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丽妃明知故问,一双眼睛媚如水波。 “没有,多谢丽妃娘娘关心。”云晋转了转手上的扳指,声音里透着一股深深的不耐烦。 就在大家其乐融融共赏美景的时候,几个小太监突然慌慌张张的跑过来跪在了玉澈脚下。 慌慌张张道:“皇上,偏殿出事了!” 皇上下意识的和云晋对望了一眼,镇定道:“何事?” “偏殿里,好像,好像有男人出没。方才有几个小丫头路过偏殿,没事听见了不gān净的声音。” 这宫中除了太监就是皇上,“男人”当然就是指那些有根儿的爷们儿了。偏殿是四王妃休息的地方,有男人出没,意思就是四王妃在这皇宫里堂而皇之地偷人了。 云晋面上从容的不露一点声色,问道:“此事当真?” 太监们回道:“小丫头们都吓坏了,现在就在殿外跪着等着通传呢。洪公公已经带着侍卫包围了偏殿,就等着皇上您的命令呢。” 韦夫人刚刚才从偏殿过来,怎么也不会相信转眼之间就发生这样不检点的事。她跪下身道:“皇上,王爷,妾身刚刚才从四王妃那里过来,四王妃确实已经醉倒在chuáng上,怎么可能与他人私通呢。还请皇上王爷明鉴。” 丽妃在皇上身旁冷笑了一声,说道:“知人知面不知心,谁知道四王妃是真的醉倒了,还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就是给自己找一个机会与那不要脸的男人私通呢。韦夫人你也未免太相信四王妃了。” “皇上。”玉霁莎从进来就一直依偎在云麓身边没有说话,她一开口大家都吓了一跳,目光纷纷落到了她的身上。“四皇嫂不是这样的人,还请皇上不要听信谣言,还是要眼见为实才好。” 云麓站在玉霁莎身旁,赞同的点了点头。 玉澈见四皇叔脸色有些僵硬,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样处理才好。这毕竟是四皇叔的家丑,常言道家丑不可外扬。“全都给我下去,这件事谁也不许走漏了口风,不然我非要你们好看!” 小太监们唯唯诺诺的下去了,只剩下云晋玉澈等人站在这里不知如何是好。封璃没有开口,只是在观察着云晋的表情。她很想知道,一个男子得知自己的妻子背着自己偷人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可是云晋好像全然不在乎一样,只是背着手站在那里,不吭一声。 “就像六皇嫂说的,这种事情当然是要眼见为实,旁人说再多也是没有用。”丽妃见大家没有挪步的意思,只好再推波助澜一把,“皇上,您说呢?” 玉澈见云晋没有说话,只好自己拿了主意:“那大家就一起到偏殿瞧瞧,也好还四皇嫂一个清白。” 说毕,一行人浩浩dàngdàng的朝着偏殿走去,大家一起去瞧瞧四王妃是不是在偷人。这四王妃“偷人”偷的如此声势浩大,也实在是古今未有的一件奇事。 ☆、第八十四章偷情(二) 云晋稳步在玉澈后面走着,心中早就已经翻江倒海。他根本拿不准这件事背后的诡谲,甚至一无所知。可能又是一个居心叵测的人,惦记着四王妃这个位子。 偏殿越来越近,如果说封家两姐妹是饥饿的虎láng,那云晋就是疲倦的睡狮。他实在是没有力气再面对什么红口白牙你死我活的场面,他太疲倦了。 至于娉婷偷情这个笑话,他只能一笑而过。 锦衣卫已经包围了小小的偏殿,太监总管站在那里饶有兴趣的看着屋中的景象,这真是一场千载难逢的好戏。 “皇上,您来了。这里已经完全被包围住了,屋里那对狗男女完全困在屋子里,皇上您就放心。”洪涛觉得自己今日这件事做的十分漂亮,不论是对于皇上,还是对于丽妃娘娘。 玉澈清了清喉咙,侧眼看了看身旁镇定自若的四皇叔,悄声问道:“皇叔,你看……” “搜。不是说偷情吗?我倒要看看本王的王妃是不是这样的dàng妇,这样的不知羞耻,唯恐天下不乱。”这话当然是说给丽妃听的。 “皇叔,您这话是说谁呢?咱们可都是为您好,您总不能能让一个yín妇做四王妃?”丽妃扬着一张刻薄的面孔,早就忘记了什么叫做长幼尊卑。 “丽妃娘娘,您操心的事可真够多的!” 众人听了从人群中传过来的这句话,心中着实吓了一跳。这不就是四王妃苏娉婷的声音嘛! 苏娉婷盈盈的立在月色中,嘴角挂着一抹轻蔑的讽笑:“都说丽妃娘娘带着皇上到这里捉我的jian来了,我特地过来看看热闹。”流云和无心一左一右的护着她,一步一步地走向云晋这边。 “你……你……”封璃的眼睛快要瞪成了两个铜铃,不可置信的望着面前的女人“你不是……” “我不是什么?我是不是应该待在那个屋子里,正和什么野汉子翻云覆雨才对?封姐姐,您的如意算盘可打错了。”娉婷一面说一面走到脸色铁青的丽妃身边“,难为丽妃娘娘总是惦记着臣妾,连臣妾的一举一动都知道的清清楚楚。” 丽妃动动嘴唇,嘴里蹦不出一个字。 云晋一见自己的小辣椒安然无恙,心里那块石头也就放下了。他递给了娉婷一个眼神,说道:“皇上,这野鸳鸯不得不抓啊?不然,这么大的阵仗不久làng费了吗?” 自己的妃子造谣生事,这么多王公贵戚都在,玉澈的脸上自然也不好看。“皇叔说的对。” 皇上一声令下,锦衣卫们破门而入,直接揪出了两个衣衫不整的人,两人早就双双昏睡过去。 “到底是什么人敢秽乱宫闱,把他们给我用冷水泼醒!” 封璃怎么也没有想到这屋子里的人不会是苏娉婷,她明明在酒中下了药,那药吃下去不睡上一天一夜绝对不会苏醒。明明流云和无心应该双双归天,怎么还会好端端的站在这里!这躺在地上的两个人又是谁!她快要疯掉了! 松了一口气的不仅仅只有云晋,还有站在人群稍微后面一点的云麓。 玉霁莎见四王妃被如此侮rǔ,也忍不住道:“皇上,四王妃被这几个奴才冤枉,实在是大胆。皇家威严不容有失。” 玉澈点点头,立即下令处死了那几个来报消息的小太监。丽妃扶着音儿不敢吭声,玉澈已经深深的瞥了她一眼。 地上的两个人被冷水浇了个遍,慢慢苏醒了过来。 苏娉婷望着那个女人,脸上略过了一丝狠厉,她仍旧带着一点怪异的笑容:“喜儿,你真是个好奴才,偷情都偷到宫里来了!你让封姐姐脸上怎么过的去啊?嗯?” ☆、第八十五章谁又比谁更低贱 玉霁莎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完全搞不懂现在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看见封璃和丽妃两人都惊呆在原地,睁大眼睛看着地上的两个人。 洪涛见情势不好,早就退到了皇帝身后。真是见鬼了,怎么是喜儿和张四海被救出来?那个醉鬼去哪里了?张四海是一等一的高手,怎么会躺在地上衣衫不整。 喜儿满脸惊恐,眼泪唰唰的往下掉,喉咙里发出一两声类似于呜呜的声音,只是说不出什么完整的话来。封璃身体有些颤抖,头上的修翅玉鸾步摇簪在一片寂静里发出一种琳琅的声响。 “封夫人,这是怎么回事?这不是你的贴身丫头吗?”皇上不愿意掺和别人的家事,但也不好不出声问一句。 娉婷倒要看看,这一次她还怎样救自己出困境,怎样自圆其说。 谁曾想封璃几步上前重重的掴了喜儿一掌,怒喝道:“贱婢!偷汉子都偷到宫里来了,你眼中还有王爷和我这个主子吗!” 喜儿被这一掌掴倒在地,她抬着一对充满血丝的眸子对望着面前的女人,那种眼神是绝望的,麻木的。到最后,夫人还是选择了放弃自己。终究是她太傻了。她的嘴角溢出一股温热的血流,她在笑,可是这笑是无声的。她已经没有了说话的能力,想要再为自己辩驳什么是不能了。这样也好,有时绝望也是一种洒脱,她终于不用成为谁的棋子,这条命到最后还是重归了自己。 封璃咬咬牙,一不做二不休,一把抽出身旁侍卫的剑,直刺喜儿的心窝:“既然你这样不知羞耻,倒不如我结果了你来的gān净!”那件不偏不倚,正刺中了喜儿的心窝。 在场所有的人都被封璃这个举动吓得愣在原地,就连苏娉婷都吓了一跳。这个女人竟然这样狠! 喜儿睁大了眼睛,左胸痛彻心扉。她张了张嘴,还是没有一个字从她嘴里出来。 她到最后一刻,仍然死死盯着封璃。 封璃早就放了手,转过身去不敢再望她。 喜儿倒在了一片血泊里,死不瞑目。 地上那男人,望着身边死去的女人,吓的尿了裤子。 “皇上,王爷。是妾身管教奴婢无妨,妾身有罪。”封璃梨花带雨的跪倒在云晋和玉澈脚下,这个时候是眼泪最有用处的时候。 丽妃忙道:“皇上,都是这个贱婢自己下贱,不能怪姐姐。皇上,您要明鉴啊!” 玉澈念在丽妃的面子上还是给了封璃一个台阶:“皇叔,奴婢有罪,罪不及主。既然奴婢已经畏罪自裁,我看,这事就算了吧。” 云晋心里也拿不定主意,对于封璃,他已经不能信任了。这一件件的事,没有一件不牵扯到她,他不能再视而不见。 可是他望着这个女人,想想他们之间失去的那个孩子,他还是心软了。 “既然皇上都这样说了,臣怎敢计较。” 苏娉婷早就意料到这样的结局,丽妃还是丽妃,这件事顶多让封璃折了羽翼,想要动她根基是不可能的。 最后,jian夫yín妇处死,世间上又多了两具尚存余温的尸体。除此之外,没有任何改变。 天上烟花还在一簇一簇的绽放,没有人为了谁而悲凉。死亡不过是死亡,它不能引起任何震动。人命贱如草芥,奴婢亦是如此。 人群又开始散去,这场戏已经结束。苏娉婷忽然停住了离去的脚步,回望了一眼那血泊中倒着的尸体,不自觉流下来一滴眼泪,喃喃道:“你瞧,你也不过如此。谁又比谁更低贱呢?” ☆、第八十六章元夜 “王妃,您难道是流泪了吗?”流云不敢相信,向来坚qiáng的王妃竟然会为了喜儿流泪。 “不。我是为自己落泪。”流云哪里知道,她以前,也曾这样卑贱痛苦的死去,而那个凶手也是封璃。“走吧。”平台脚步有些虚浮,一般是因为迷药的劲头还没有过去,一般是因为心中又涌起了过去的伤痛。 钟书阁内。 “王爷,我到的时候流云和无心已经被迷香迷倒,只有刺客和喜儿两个人站在屋内,嘀嘀咕咕不知道在商量什么。我先制服了刺客还有喜儿,给王妃和两位姑娘服了解药,结果您和皇上已经到了门外。我只好把那个刺客剥了衣服推出去,又点了喜儿的哑xué,带着王妃和两位姑娘从后门走了。” 馥荔单膝跪在云晋案前回禀,自从上回娉婷被蒋太医诬陷,云晋怕她又出什么事,就让馥荔在暗处偷偷的保护娉婷。 云晋闭着眼睛,脑袋里都是喜儿死去时望着封璃的眼神。难道,她真的已经到了这种丧心病狂的地步? “王爷?”馥荔见王爷不说话,就又唤了云晋一声。 “馥荔,你说,她会是这样狠毒的女人么?” 馥荔慢慢直起身子道:“您是说封夫人?馥荔只能说,这件事和封夫人脱不了gān系。” 云晋不能想象,当年,在梨花下天真烂漫的女孩,会变成今天这样残忍狠毒的女人。 “到底是为了什么?就为了娉婷?为了四王妃的位子?” 馥荔虽然光棍一个无牵无挂,可是他是个局外人,看的自然比云晋更清楚。“王爷,嫉妒是女人的通病。有的时候,嫉妒完全可以让女人丧失理智。” 云晋不是不知道妒忌对于一个女人多可怕,所以他善待他的每一个女人。即使没有爱情,他也尽量让她们过的富足舒适。她有的还不够多吗? “王爷,世子殿下求见。”张夏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云晋疲倦的冲馥荔挥挥手,馥荔立刻飞身上了房梁。 元夜走进来,踏在地板上脚步很是有力。 “元夜今天怎么有空过来看父王。”云晋还是露出了一个慈爱的笑容,这是他的儿子,他唯一的儿子, “元夜若是再不来,只怕父亲就忘了元夜这个儿子了。”元夜跪下请了安,毫不掩饰的诉说着自己的委屈。 云晋听了有些愧疚,自己确实委屈了这个孩子。这些日子以来发生了这么多的事,他确实不曾好好的和自己这个儿子亲近。连他长高了这样多也不曾知晓。 “是父王的疏忽,委屈元夜了。”他真诚的道歉。 元夜脸上的线条俊朗分明,已经十六岁的他已经有了些成熟男人的稳重,简直就是另一个云晋。这样优秀的一个儿子,怎会容忍自己被父亲忽视。“父亲,您已经三个月零两天没有进过我母亲的屋中了。”元夜索性把话全都说出来,他不怕父亲生气。 他叫他父亲,而不是父王。 云晋喉头有些哽住,他已经这么久没有进过玦儿的屋中了吗?“夜儿,是父亲的错。父亲以后一定会多去瞧瞧你和你母亲,是父亲疏忽了。” 元夜成熟的脸上闪过一丝冷漠:“父亲,您是不是不爱母亲了?” “这,没有的事。”云晋对儿子的责问有些窘迫,房梁上毕竟还蹲着一个大男人。 ☆、第八十七章闹鬼 元夜对他父亲的感情生活原本并不打算过问,可是他母亲过的这样孤独,他实在不忍心她母亲整日只能与一堆古书典籍作伴。她明明三十不到,怎么可以夜夜孤枕而眠?“父亲,您就这样不喜欢母亲吗?” 云晋不知道该怎样回答这个说大不大的孩子,感情这类的事情,他该怎样和自己的儿子说明。也许元夜不认为自己是个合格的丈夫和父亲,因为他的确欠了他们母子俩这样多。 “元夜,父亲确实对不住你母亲,还有你。” 元夜不容许他父亲顾左右而言他,:“父亲,你究竟有没有爱过我母亲?还是说,你根本就不爱她,只是一时兴起?” “当然不是!”云晋一口否认。 元夜今年是十六岁的年纪,十六岁,对感情已经到了可以自己感知的时候。父亲和母亲的若即若离让他感到不安,这不是他想象中父母应该有的样子。“父亲,那您爱苏母妃是不是?” 元夜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直bī着他父亲的双眼,他要一个答案。 云晋下意识的望了望房梁的方向:“元夜,这些事情你不该问,也不该管。” 元夜不敢相信眼前这位荣禄一身、老练尊贵的男子是小时候带着自己穿街过巷,到处给自己买糖人,买小老虎的父亲。那时候,他觉得自己父亲是世界上最了不起的人。他可以穿天底下最尊贵的huáng色,他可以在衣服上绣上皇家才能拥有的龙纹,他高大倜傥,掌握天下。可眼前这个个男人,脸上却写满了疲倦。 这次谈话不欢而散,然而还是起了一点作用。云晋隔日就去了韦夫人的紫云院坐了坐,这一坐坐的还很长久。 在王府里,他几乎日日可以看见韦玦,所以并不觉得陌生,只是他不知道自己到底该怎样对待韦玦才好。因为她是那样好,他曾经也是真心的喜欢过她。年少不识曲中意,等到年纪到了这里,觉得当初的一切都很模糊。 “玦儿,元夜昨日来见我,说了许多的话。” 韦夫人立刻好像知道了什么一样,忙道:“元夜不懂事,王爷您不要生他的气。” “不,玦儿,元夜他说的很对。”云晋握住韦夫人柔弱无骨的一只手,“我对不住你。” “王爷不要再说这样的话!”韦玦声音高起一截,云晋被她这样反常的姿态震了一下。 韦玦知道自己刚刚有些失态,渐渐收起情绪:“王爷,妾身让您不高兴了。我只是希望王爷不要再说这样见外的话,你我之间没有什么谁对不起谁,我们是一家人。” 韦玦也是一个女人,她不是不嫉妒苏娉婷可以得到云晋全部的爱。可她不能嫉妒,因为他深爱的男人这样爱她,既然他这样爱她,她又何必为难。只要他过的好,她就什么都不求。她要的从来都是他好,只要他好她就也会好。 云晋今日本来打算进宫把喜儿的事彻底做一个了结,可是一见到韦玦含情脉脉的眼神,他就怎么也迈不开步子了。 张夏总管总是在这种时候会显示出他最大的作用,他进来回禀道:“王爷,珍祥院里闹鬼,封夫人被吓得不轻呢!” “闹鬼?”云晋和韦玦对视一眼“胡扯!王府里怎么会闹鬼,是谁在那里无事生非?” “王爷息怒。”张夏又道:“不过是一些下人浑说,只不过说的有鼻子有眼的,听起来也能唬人。这不,封夫人已经吓的病倒了,这时候正请太医呢!” 俗话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既然只有封璃一个人被吓倒,那么就是做了什么亏心事才会如此。云晋厌烦的站了起来:“玦儿,你就待在自己院子里别出去了。既然闹鬼,必然是有事非,我不希望你去掺和什么是非。”在云晋心里,韦玦永远温柔,贴心。他也最想保护她不让她受什么伤害,所以这些年来他不特宠她,也不会冷落她。 韦夫人笑笑,点头答应。 闹鬼的事是从宫里回来就有了。封璃回到自己的院子,就开始大喊大叫,疯疯癫癫。嘴里嘟嘟囔囔的念着:“不要来找我!不管我的事!别来找我!” 喜儿死了,只剩乐儿,盈儿两个中等的丫头留在她身边伺候。兔死狐悲,喜儿落到这样一个下场,她们子自然也是心惊。 一开始封璃只是乱跑乱走说一些昏话,后来就直接晕倒在地高烧不断。一些好事的丫头婆子都跑到珍祥院临看热闹。都说是喜儿死的不明不白,上门索命来了。既然封璃被吓得病死过去,自然是来索她的命了。于是谣言四起,都说是封璃看喜儿年轻貌美,所以杀了喜儿。反正她从前也害死过一个丑丫头,这种事她坐起来应该是最得心应手。 苏娉婷坐在自己院子里听着这些谣言,并没有觉得又多么高兴。封璃被自己吓疯了,喜儿死了,自己大仇得报,本该欢天喜地才对。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她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一点兴奋的样子也没有。 “呸!这就叫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流云都在一旁拍手叫好。小姐在她手里受了多少闲气,挨了她多少绊子,这回又差点搭进去了自己和无心的两条小命,总算苍天有眼收拾她了。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娉婷手里拿着一支毛笔,那笔在一张纸上到处游走,渐渐地涂出了浓黑的一团。 流云道:“小姐,您不是不知道那封氏暗地里是怎样处心积虑的要对付咱们,如今她这样的下场,还不是老天有眼。咱们可算是能出口恶气了。” “流云,不知道怎的,我心里堵得慌。”娉婷泄气的坐倒在椅子上,手中的毛笔扔到了桌子上墨汁彻底四散开来。她真的一点也不高兴,一点也不。 这到底是为什么? “王妃,大概是这段时间您太累了,所以才高兴不起来。”流云也觉得这个理由很牵qiáng,但是除此之外,真的没有任何理由可以说的通了。王妃为什么不高兴,她该高兴死了才对! ☆、第八十八章谁害了她 封璃一病半月,直到月中才渐渐清醒过来,开始能吃一些简单的水米稀饭。 可是封璃没想到,她睁开眼后见到的第一个人会是苏娉婷。 “见到我很失望?我猜你一定是满心期待的希望你一个见到的那个人是云晋,可惜啊,他托我来看你。”苏娉婷怀里抱着团雪坐在chuáng边的矮凳上,嘴角挂着一抹只属于胜利者的笑容。 “你别以为是你赢了。”封璃说话很有力气,只可惜有些力不从心。激动的情绪牵扯着面部的肌肉,整张脸都写满了愤怒。“是你害了她!” “姐姐这话可说错了,我可从来没有害过谁。这是报应。姐姐不是因为报应才躺在这里任我奚落吗?”娉婷打发了所有的丫鬟下去,这样好的时光,她可不希望有旁人来打扰。 封璃被娉婷的一番话气的在榻上咳嗽不止,想说话也说不出来。 “姐姐千万保重身体,这要是出了什么事,娉婷我可不敢当。” 封璃用手指着苏娉婷,恨道:“若不是你,喜儿怎么会死!她该找你索命才对!” “找我索命?”娉婷笑起来,“姐姐别忘了,可是您亲手把剑插进了喜儿的胸口!喏,就像这样。”娉婷拔下一根簪子在封璃面前比划,簪头指着封璃的胸口。封璃吓的连忙往后躲,这个时候苏娉婷要是想对她做些什么实在是太容易了。封璃大病初愈,哪里有力气可以反抗。 “姐姐,您怕什么?我可不敢伤了您,丽妃娘娘还在宫里盯着我呢,我可不敢伤了你。”她就是想要她害怕,她要是不怕那就不好玩儿了。“喜儿死的时候,眼睛睁的又大又圆,都说她死不瞑目,你说她为什么死不瞑目?是不是受人指使?是不是替人枉死?” “你滚出去!滚出去!”封璃已经彻底崩溃,双手捂着耳朵,一句话也不想听。 苏娉婷看够了,也玩够了。笑了笑,将那只簪子扔到了地下,“这簪子就送给姐姐了,王爷新赏的,姐姐拿着玩儿。” 娉婷抱着团雪走到门口,对着乐儿和盈儿道:“好好伺候夫人,她现在情绪还不稳定,这几日不要让她出门。” “是。” 就这样,封璃被禁足在了珍祥院里,没有人敢去看望她。 珍祥院里的封夫人变成了疯妇人,没人敢靠近,没人敢为她说话。 “听说封夫人最近jīng神不好,你近来有去看望过她吗?”今日这顿午饭,是云晋带着娉婷和韦玦一起吃的。他知道,他对韦夫人的补偿只能从这些方面着手。 “有啊,姐姐jīng神不太好,暂时还是不要出来的好,不然对姐姐的名声又影响。”娉婷脸不红心不跳,至少封璃在她面前真的是像一头发狂的野shòu一样。 云晋手上的筷子停了一下,道:“让她好好反省也好。” “王爷说什么?”娉婷觉得近来自己耳朵不大好使。 “没有,吃饭。”云晋给两个女人都夹了菜,自己才吃。人都说男子三妻四妾是美事,他现在只想把说这屁话的人揪出来痛打一顿! “王爷,您近来瘦了。多吃点。”韦夫人一如既往的贴心。 云晋用余光瞥了瞥一旁的苏娉婷,笑着接过了。 娉婷哪里会为了这点事情吃醋,云晋三妻四妾,她要是个个吃醋那还得了。更何况韦夫人为人十分善良,就算是吃醋,也不过是吃醋。她不会记在心里。 ☆、第八十九章恶有恶报 “王爷,您是不是还在担心封姐姐,您大可以去看看她。”娉婷好言好语,善解人意。 这种事云晋还是知道分寸,老婆的这种玩笑自己还是不要接招的好。他埋首吃饭,不打算做出任何回应。 一人做错了事情,其他人一定是要被牵连的。出了喜儿这样的事,封氏院里的所有丫头都被罚俸一月,外加过年时不准回家探亲。 “唉,你说人家也是丫头,跟对了主子整天吃香的喝辣的,咱们呢?不仅要扣工钱,连探亲假都没了,你说咱们这是倒了什么霉啊?” 另一个丫头附和道:“谁说不是呢?你看看人家袅云居里的,哪个不是绫罗绸缎的裹着,哪像咱们这边,主子禁着足,咱们也没有好日子过。” 珍祥院里平时得罪的人不少,如今封璃是失宠,境况自然是每况愈下。 偏偏就在这种时候,封璃那个混账老爹又找上了门。 封安录眼泪汪汪的走到女儿chuáng前,假声假气道:“儿啊,你怎么病成这样了!喜儿那丫头怎么就这样坏,害的你这样!” 封璃看都不想看她父亲一眼,厌恶的把头偏到了一边。乐儿和盈儿赶忙过来把封安录拉到一边道:“老太爷,您就别在这儿大喊大叫了,打扰夫人她休息。有事咱们到外面说好不好。” 封安录见女儿病的这样也就顺从的赶着两个大丫头出去了,在外间坐定。良久,才缓缓道:“本来我这一趟是来看看我闺女的,但是,最近手头实在是有点紧,不知道夫人这里还有没有闲钱?” 乐儿一听这话火气就不打一处来,自己女儿都病成这样了,他竟然还想着要钱!“老太爷,我们这里的情况您也看到了,夫人哪里有什么闲钱可以接济您。您还是别处周转!” 封安录知道这丫头火气大,自己招惹了她反而不好,只好陪笑道:“姑娘,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咱们夫人平时能没些梯己吗?不如借我一些,我在这里多谢了。” 乐儿才不会和他嬉皮笑脸,直接回绝:“老太爷,我说了,夫人这里没有闲钱,您请回!” 乐儿这态度是绝对不会给了,封安录也不再低声下气恳求,直接甩了袖子走人。走时还撂下一句:“我看你们是骑到主子头上来了,到时候谁求谁还不一定呢!咱们走着瞧!” “好歹也是个当官的,怎么就能这样不明事理。真是气死人。”乐儿气的把封安录喝过的茶杯叫小丫头拿去丢了,他怎么配做夫人的父亲。 盈儿劝道:“算了算了,他这样也不是一天两天了,由他。喜儿姐姐在的时候都制不住他,咱们又能怎么样呢?” 乐儿气道:“我偏不给!就不能惯他这样的毛病!” 长chūn殿里,洪涛弓着腰站在丽妃榻前,辩解道:“回娘娘,奴才那日确实是找了一等一的高手迷昏了那两个丫头,谁知这其中竟然出了差错。奴才办事不利,娘娘息怒。” “你办事确实不力。”丽妃眼中是难掩的怒意。这次没能整死那个贱人,反而惹了自己一身骚,还连累了姐姐,实在是让人窝火。 洪涛连忙跪在地上,膝行到丽妃跟前:“好娘娘,您放心,奴才以后一定会给尽心尽力给您办事,您就原谅那个奴才这一回。” 洪涛是出来名的jī贼,不然也不会坐到这个位置。他还有一个毛病,好色。虽然阉人没有了命根子,但好色这种事情,怎样都能好起来。自己不行,那就借用工具。丽妃每月都给他屋里送不同的丫鬟,他得了这样的好处,如何不尽心办事呢。 丽妃以后还要靠他办事,又怎么会真的迁怒于他。“起来,还可怜见儿的跪在那儿做什么?我又不能吃了你。” 洪涛笑嘻嘻的站起来,又道:“娘娘疼奴才,奴才为您赴汤蹈火也是愿意的。” “知道我疼你就好。皇上最近都去谁屋里歇着啊?” “还不是柔妃那里。”洪涛对柔妃一直眼馋的很。这宫中美女多的很,可那江雨烟实在是美女中的美女,没有男人见到她能不流口水。洪涛活了这么久,见过的最美的女人就是四王妃苏娉婷了。除此之外,也就只有江雨烟能和四王妃的美貌有的一比。 “又是那个贱人?皇上怎么就爱往她那里跑?她身上难道有钩子不成?”丽妃自己不痛快,自然要把火往别人身上撒。 “娘娘,这宫里谁有您的恩宠多啊。您都说这话,这旁人可怎么活啊?” “好了,你也别捡好听的说了,好好想想怎么把她那个贱种给我除掉。不把他弄死,咱们以后的日子是不会好过的。”三皇子玄雾深得皇上喜爱,又因为背上长了一串类似七星连珠的黑痣,这就代表着他是天之骄子,皇上待他更是与别的皇子不同了。 ☆、第九十章怜生出嫁 王府里的规矩,大丫头到一定年纪如果没有好的出路主子可以给她指一个好人家。 流云就到了这样一个年纪。 说实话,苏娉婷不大愿意流云离开自己身边。毕竟流云是从小就跟在自己身边的人,只有她才会真心为自己着想,她也最信任她。她要是离开,自己恐怕真的没有办法适应。 但是,婚姻是女儿家的头等大事,她不能自私的把流云留在自己身边。娉婷物色好的人选是王爷手下的一个世家公子。他家世代经商,钱是不缺的,只是没有出过做官的,地位不是很高。因此一直依附着四王府,希望能让家中的独苗谋个一官半职。 这根独苗,叫凌霄。虽然说流云是丫鬟出身,做不了她的正妻,但是做姨娘已经是锦衣玉食了。更何况是王府出去的人,又是王妃的贴身大丫鬟,到了凌家只会被人当做菩萨一样供起来。闭上眼睛想想,都能知道流云以后的日子简直是这世上所有丫鬟的梦想。 娉婷很高兴的和流云提了这件事,可是流云却没有她想象中的高兴。 “王妃,我不嫁!” 不嫁?苏娉婷错愕。 “怎么,你不满意他?他可是数一数二的好,无论是人品,学识,还是相貌。”娉婷板着手指头给流云数着凌霄的优点,奈何流云这小丫头就是半点不动心。 “王妃,他什么都好,我就是不愿意嫁!我要伺候您一辈子!”流云跪下来,眼泪哗哗的落下来。这可把苏娉婷吓坏了。人人都盼着嫁个好郎君,怎么就这丫头这样傻? 她连忙把流云搀起来,语重心长道:“这人真的是一等一的好,你真的不再考虑考虑?” 流云重重的摇摇头:“王妃,就让流云伺候您一辈子吧!” 娉婷复叹道:“唉,你这傻丫头!就没见过比你更傻的!” 流云憨憨的笑笑:“奴婢才不傻呢,奴婢留在王妃身边做个丫鬟才好呢,我不稀罕那些臭男人。” 娉婷无奈笑笑,只好随她。 这凌霄公子扑了个空,心里很是受伤。本来满心欢心的准备将王妃身边的大丫鬟风风光光娶回家,没想到竟然会被流云本人拒绝。商人本低贱,想要高攀王府还是有些难度。 “到底是王府里的人,眼界就是高啊!”他只能无奈慨叹。 可娉婷实在不是什么狠心的人,既然给不了流云,那就换一个给他好了。反正王府里眼红着想要成为富人家姨娘主子的丫鬟也不少,不如就赏他算了。前两日她去云晋书房里找云晋,就看见一个标标志志的小丫头从里头端着果盘出来,看着非常温顺可人。她一打听,原来是府里的家生丫头名叫怜生,一直盼着能有个好婆家。 娉婷后来一想,这不就是最合适的人选嘛。 苏娉婷立刻叫来了怜生的爹娘,商量了这件事。两人自是点头不迭,跪谢王妃的恩典。后来传来消息,说是怜生自己也很满意这桩婚事。那还有什么说的,娉婷立刻就江怜生从二等丫鬟升到一等的大丫鬟,风风光光的将怜生嫁去了凌府。 府中所有的丫鬟没有一个不羡慕怜生的,特别是在成亲那日凌霄出现在王府的时候。那叫一个风流倜傥,一表人才。一个个恨不得钻到花轿里替怜生出嫁。 可谁又知道,怜生坐到花轿里,她的眼泪就没有停过。她的一生,终究是被别人改变了。那个高高在上的女人,她恨透了她。 热热闹闹的迎亲队伍过去之后,只有一个瘦长身形的男子站在落满彩屑的喜路中央,看着那个女子乘坐的大红轿子离自己越来越远。那种鲜艳的红色刺痛了他的双眼,怜生,她最终还是成为了别人的女人。 ☆、第九十一章再见玉霁莎 俗话说烟花三月下扬州。 很多年前,云晋答应带元夜到扬州一睹风土人情,一直拖到今日都没能兑现。正好今年云晋被皇上派去巡视扬州,云晋就想着乘着这次机会带着元夜还有几位夫人道扬州走一走。 娉婷一直听说过扬州的繁华景象,心中自是非常向往。 “流云,你赶紧把行李收拾好,咱们没几天就要走了,多带几条裙子。”娉婷一早就叫小丫头们开始收拾行李,巴不得云晋能早点上路。 “王妃,我瞧着您比咱们王爷都着急呢。”流云一边打包行李,一边不忘了调侃娉婷。 “我当然着急,他什么好地方没去过。我一个女人家哪里都去不得,好不容易有机会出去看看,怎么能不抓紧呢。” 说实话,这辈子她可没有打算活多久。只要报了仇,她就没什么可留恋的了。不抓紧时间好好享受怎么行呢。再说如果她要报仇,必定要损伤人命。伤了人命就是伤了yīn鸷,将来恐怕也是个短命鬼。不得过且过,能逍遥时就逍遥,那不是亏大了。 “王妃,王爷这次不打算带封夫人。看来王爷对她确实是没什么感情了。”这四王府里谁不知道封夫人被鬼神缠住,谁还会认为她能翻身。不过是枯枝败叶,只等封一chuī过就会散尽。 娉婷笑一笑:“流云,这你可说错了。封夫人的造化恐怕还在后头呢。” “什么造化?”云晋笑着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瓶紫色的小罐子。 “没什么,不过是女孩子家的私房话,你也要听吗?” 这云晋是真的不敢有兴趣听。“那我就不听了。”说完立刻扬了扬手中的瓶子,像得了个宝贝一样:“你瞧,我给你带了什么过来。” 能有什么,不过又是外邦进贡过来的稀罕物。他呀,总是喜欢拿着这些小玩意儿过来哄她完儿。 他凑到她跟前坐下,打开了这个小瓶子的盖子,就有一股浓郁的甜香飘了出来。娉婷凑近闻了闻道:“这倒是奇了,这水不仅颜色怪,还带有香味。” 云晋拍手笑道:“我的小辣椒果然聪明,这个啊,就是外邦进贡来的女子物什,名字就叫做香水。我特意从太后那里求来给你,喜欢吗?”这香水一共只有两瓶,一瓶在太后那里,一瓶在丽妃那里。云晋今早去给太后请安,就死皮赖脸求了过来。连太后都说,再这样下去整个端庆宫都要被云晋给搬空了。 娉婷对这些东西的兴趣不过尔尔:“好啦。我都喜欢,只要是你送的我都会喜欢。” 云晋怎么会看不出来老婆对自己的敷衍,无奈道:“唉。人家屁颠屁颠的给你带过来,没想到啊,人家根本就不当回事。” “你又来!”娉婷戳了戳他的脑袋,不想跟他斗嘴。“我问你,最近皇上有没有找你的麻烦?” “你这话从何说起,皇上为什么找你的麻烦。”云晋不明所以。 “我说你就是个猪脑袋,你罚了封姐姐,封姐姐又是丽妃娘娘的姐姐。皇上不怪你,难道丽妃娘娘还不怪你吗?”其实娉婷就是玩笑,她也不知道丽妃究竟对云晋有没有什么意见。大概,还是爱慕比仇对更多吧。 说起来,封芯对云晋也是爱慕多年。从豆蔻少女开始,就一直把云晋当成了成婚对象。 云晋笑笑:“你们女儿家啊,就是心眼儿多。” “我心眼儿多,你会不会不喜欢我?” “你就是明知故问。” 张夏站在门外,听着主子的谈话,笑着摇头。年轻夫妻们总是喜欢互相试探,总怕对方对自己不够真心。其实,又何必呢。打情骂俏也够了,正事不能不说了。 “王爷,奴才有事禀告。” 云晋脸上明显盛着满满的失望。“进来。” “王爷,六王爷府派小厮过来说,请您和王妃到六王爷府一聚。” 这云麓自从娶了第二位王妃就一直过上了隐士一样的生活,怎么会突然要邀请哥哥嫂嫂到府中聚聚。大概是玉霁莎的主意,想要和云晋这边走走关系。其实他们兄弟二人之间的感情又不在这些场面上的事,即使现在云麓萎靡不振,他们之间的感情也不会有所改变。 等晚上到了六王府,娉婷才明白过来玉霁莎的用意。 嘿,她到底是个草原儿女,真是豪慡惯了,一点不会拐弯抹角。 “姐姐,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自从嫁到这里,王爷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整日不怎么说话。那院里的姐姐也是一样,整个王府里好像就只有我一个人活着。”玉霁莎举着酒杯,没过多久脸上就热热的红了起来。云晋已经和云麓去了别处谈话,这亭子里只有玉霁莎和娉婷两个人。丫头们都被撵到了远处站着,不许近身。 这么些个日子,她大概是憋坏了。再不把这些话说出来,她估计就要闷死在六王府里。 ☆、第九十二章互诉衷情 娉婷虽然知道其中原因,可她不知道怎样来和她说明。难道说罪魁祸首是她,是她害的云麓两口子不睦,进而让玉霁莎受这份活寡一样的痛苦。 她不能说。 “大概云麓还没有明白你的好处,将来,将来一切都会变好的。”这未尝不是劝人的一种好说法。 玉霁莎冷笑两声:“姐姐,你是不知道。自从我嫁过来,他就没有真的对我有个笑脸。难道我就这样惹人厌烦?要不是我自己缠着他,他恐怕理都不会理我。就连我肚子里的这个孩子,也是他喝醉了才有的。”玉霁莎说着,手已经覆在了小腹上,连神情都温柔了不少。 把云麓灌醉那一天,霁莎觉得非常耻rǔ。她竟然要用这种手段来得到自己夫君的宠爱。寻常夫妻最普通的同chuáng共枕,现在都要他来施舍。 “姐姐,我就这样不如熙胧院里的那位吗?” 娉婷听见她说怀了孩子,早就吓了一跳。连忙先夺了玉霁莎手中的酒杯:“云麓知不知道?” “他怎么会知道。他哪里会知道我的事。”又是一抹无奈的苦笑。 娉婷觉得这问题很严肃:“霁莎,你不能这样。你得告诉他,这是你们俩的孩子,不需要你一个人承担。” “姐姐,我只想知道,在他心里我到底算什么?一件摆设吗?”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想要这个孩子,这是这个孩子一定会把他留在身边。可用一个孩子拴住一个男人,这太不光彩了。 从前母亲为了保住自己的后位生了自己和哥哥,可父亲还不是最喜欢那个会跳舞会唱歌的美姬。 男人的真心比什么都要重要。 “霁莎,你不要这样想,毕竟夫妻的情分还在这里。把心放宽一点,云麓是不会不喜欢你的。” 这人间的姻缘全都牵在月老一个人手里,没有谁能够左右。 对于玉霁莎还有白依依,娉婷不知道自己改抱着一种怎样的心情来对待她们。不该是怜悯和同情,可除了这些,她又能表现出什么? “霁莎,四嫂该回去了。”云麓和云晋两兄弟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两人身后,下人们都没有通报。 娉婷有些尴尬,站起来走到了云晋身旁。 “六弟这两日身体不大好,六弟妹费心多照顾照顾。”云晋好像并不知道云晋和玉霁莎之间的事,还事是像从前一般叮嘱。“六弟也要好好对待人家,不要欺负让人家。” 玉霁莎早就抹了眼泪站在一旁,脸上的神色很平常。云麓背着手,身上宝蓝色的长衫被风chuī的鼓动起来,浅浅的咳嗽了两声。 霁莎立刻走过去拍了拍他的后背,云麓说了句多谢。“王爷出来怎么不多穿件衣裳,跟着的人也是没用。” 看二人如此恩爱,谁又能想道关起门来的苦楚。所以说,日子是过给别人看的,好与不好只有自己清楚。 两人匆匆告辞,乘着月色返回四王府。 马车上,云晋疲倦的闭上眼睛靠在娉婷肩上养神。 “你说,云麓到底爱不爱玉霁莎公主?” 云晋没有立刻回答,心下想了想娉婷这句话的意思。 “爱吧。都已经是夫妻了,怎么不爱呢。” 娉婷淡淡一笑:“你们男人啊,连撒谎都不会。” ☆、第九十三章扬州之行 云晋把一切的京中事务处理完之后,就带着娉婷韦玦等人下了扬州。封璃此时依然卧chuáng养病,这件好事她是轮不上了。 一行人走了大概有半个多月,从陆路换到水路,勉勉qiángqiáng的到了扬州。扬州的官员早就快马加鞭的知道了晋王何日到扬州的消息。一下船,就看见各色官员在岸边垂手等候。亲王之尊驾临扬州,自然是引的岸上百姓引颈而望。 “晋王殿下驾临扬州实在是我扬州百姓之福啊。”扬州都督杨振宁早就上来献媚,云晋倒是在历年的官员进京朝拜的时候见过他几次。那是觉得这人看着正气,像个好官。现在完全就是换了一副面孔,果然无官不贪,没有人不想往上爬啊。 杨振宁给云晋准备的府邸是扬州一处有名的园子,里面山水园林都是上品中的上品,用来居住养生是最合适不过的了。 差不多忙到晚上,一切才收拾停当,大家早就人困马乏,从上到下早早的就熄灯睡觉了。 第二日一早,娉婷把自己收拾的漂漂亮亮,开始闲逛扬州城。 云晋生的清俊秀丽,娉婷和韦氏又是天仙一样的相貌,就连半大的元夜都相貌出众,又加上一众的奴仆在身后跟着,引的街上的行人侧目,议论纷纷。这样的一大家子走在街上,就算不穿什么华贵的衣服,都很难不惹人注目。元夜虽然有父亲陪着游玩,可看起来并没有那么高兴。韦氏在府中一个人待的惯了,不太喜欢什么热闹的地方。云晋因为看着元夜不怎么高兴,他自己也就高兴不起来了。数来数去,只有苏娉婷玩的最高兴。 她活了两辈子了,从来就没出过京都。除了上次皇上下江南出来一回,因为是陪御驾巡视,根本就没有能够好好的逛一逛。这次算是一补上次的缺憾,心里想着能够玩个尽兴才好。 扬州的早市和京都里的早市看起来没有什么大的分别,路边摆着各式各样的早餐摊点,要么是蒸笼,要么就是馄饨摊油饼摊之类。这要是早上没有吃早饭,一定会馋的直流口水。蒸笼里袅袅的冒出热腾腾的白烟,街上人群涌动,这才叫人间烟火。 不由分说,娉婷拉着自己这一大队人马,在一个馄饨摊前坐下。“老板,先来几碗馄饨,再来几屉包子,不够的话待会儿再加。”娉婷的嗓门不小,这一喊颇有点常在街上走动的样子。 大家都不可思议的望着她,目光灼灼的照在她脸上。云晋首先笑了起来:“你倒是一点都不客气,自己先点起来了,带银子了吗?” 娉婷摇摇脑袋:“没有。不过女子出来逛街,向来是男子付账,这个,相公你不知道吗?” 云晋有模有样的chuī起自己面前的馄饨,装傻道:“我并不知民间又这样的规矩。”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谁也不愿意掏这个钱。韦夫人在一旁坐着,面上有些讪讪的。元夜坐直了身子,一板一眼的吃着馄饨,还是一副皇家公子的样子。 “夜儿,这是在外头,你大可以放松一些,不必太拘着自己。”云晋温声说道。 “儿臣知道。”元夜还是一板一眼。 娉婷看着他们父子俩客套来客套去,自己大口大口的吃着馄饨不亦乐乎。“姐姐,多吃点,咱们以后出来的机会就少了,多吃一点。” 韦夫人笑着接了,两个女人倒是其乐融融。 一上午下来,从平民街市逛到高雅茶楼,除了那些花街柳巷,娉婷一行人几乎逛遍了整个扬州城。 别的玩意儿倒还好,只有宝雀楼里的首饰实在是好看,把两个女人迷的挪不动脚步。云晋和元夜两个大男人站在一旁,百无聊赖的看着两个女人对着一群眼花缭乱的首饰挑来挑去。 “一看两位夫人就是大户人家出身,气质那是非比寻常的好啊。想必夫人家里一定是做官的吧。”掌柜的整日迎来送往,这眼力还是有些毒的。 韦夫人笑而不答,娉婷起了玩心,有意和掌柜的打哈哈。她手里拿着一支镶宝石凤蝶鎏金银簪,莞尔笑道:“那您猜猜,我们家里时多大的官呢?” 掌柜的笑笑:“这我可猜不准,夫人身上的贵气太重了,要是猜错了,小的可就冒犯了。”话是这么说,可是生意人就是嘴和手不会闲着,随即就猜道:“夫人家里一定是正三品的老爷。” 苏娉婷和韦玦相视一笑,摇摇头。 掌柜的又猜:“那一定是正二品了!” 娉婷还是摇头。 掌柜的睁大了眼睛,忙道:“小的有眼不识泰山,连店里来了这样的贵客都不知道。正一品老爷家里的妇人,小人实在是失礼。” 这下娉婷和韦玦彻底哈哈的笑起来,怕bào露身份,只好点头默认。 云晋在一旁听得不耐烦,过来道:“选好了就买下来,还啰嗦什么。逛了一天该回去歇歇了,你不累,玦儿还累呢。” “要你管!” 娉婷嘴上说的硬,可行动上还是照了云晋的意思,带着韦夫人一齐结了账,心满意足的出了宝雀楼。 ☆、第九十四章传说四王妃很贪财 云晋到了扬州就一直在忙着巡视的事,很少有时间能陪着娉婷在园子里过过闲人生活。娉婷只好天天和韦夫人在一起游游园赏赏花,日子过的和在王府里没有什么区别。 “王妃,杨都督的夫人前来拜见。”流云端了水果进来,顺便禀告了这件事。 “杨都督的夫人?我好像和她没什么jiāo情吧。”娉婷斜倚在chūn榻上,和韦夫人一起研究着绣花的诀窍。 “正是没有jiāo情才来拜访啊,妹妹什么时候这么不懂世俗起来。”韦夫人笑着说道。 娉婷自己一想也觉得好笑,自己什么时候这样单纯起来,连这种事情都转不过来弯了。 “是了是了,是我笨了。快请快请。” 杨都督夫人笑着进来,在二人面前恭恭敬敬的请了安。“臣妇给王妃请安,给夫人请安。” 娉婷也没有摆什么虚架子,直接就赐了座。三人说了几句明面上的话,杨夫人渐渐开始转入正题。 原来近几年扬州政绩一直不是很好,圣上几次都表现出对扬州都督的不满。只是因为杨振宁祖上有功,圣上才一直没有追究。如今四王爷来扬州巡查,杨都督在前朝和王爷套关系,她自然要来和王妃亲近亲近。朝中有人说话,这个人还是皇上最宠信的亲王,再没有比这更硬的关系了。 娉婷也隐约的听出了杨夫人话中的意思,可娉婷不大乐意接这个茬。因为最天晚上,云晋还在她枕边说了这位杨都督的各种英雄事迹,她实在对他没什么好印象。比如杨大人一人包了扬州最红的四位瘦马,一直是扬州城久久不散的“佳话”。还有什么私吞了官中用来济贫的银两,给那些瘦马单独修了一个摘月阁。这杨大人,真是够大手笔的,到底花的不是自己的钱,就是不心疼。 这杨夫人看起来不过是二十四五的年纪,可看起来做事十分老辣,说话也很有一套。想必是常年替杨大人在皇亲贵戚之中周旋,练就了一副三寸不烂之舌。娉婷含笑听她说着,心中盘算起要答复她的话。 “还望王妃能在王爷面前美言几句,我们家杨大人一直非常仰慕王爷,只盼着能在王爷手中做事。”杨夫人点到即止,话不多说一句。 娉婷拂了拂茶盖,笑道:“杨大人是忠臣之后,皇上都很器重,咱们王爷哪里担当的起杨大人这样的仰慕。夫人说笑了。” 杨夫人怎么会听不出王妃这话里的意思,只是她可不是好打发的。“王妃,咱们杨大人只是敬佩王爷的为人,听说王爷喜食jī鸭等禽类,我们老爷特地寻了稀有的珍品送来给王爷,还请王妃笑纳。”说着,就有几个小厮抬上了几只箱子,怎么看里面也不像是会装jī鸭这样的货物。 不用想都该知道里面装的事些什么“珍品”。 韦夫人在一旁一言不发,这样的事情她见的多了。年年都有人巴结王爷,送礼的手法更是层出不穷。王爷回回都是拒之门外,没有收过任何人的礼物。 谁曾想苏娉婷丹唇一启,笑道:“收下。” 杨夫人欢天喜地的回去了,只留下一头雾水的封夫人坐在那里。“王妃,这是不是不大妥当?” “我知道不大妥当,将来我会让它变的十分妥当。” 云晋晚上回了昭园,他在外面用完了晚膳,直接就带着张夏回了苏娉婷的屋子里。张夏到了门口,乖觉的替云晋除了披风,“王爷,您累了一天了,早些歇息。” 张夏这话说的足够委婉,可还是免不了云晋的一记大白眼。 娉婷早就上了chuáng榻,流云在一旁轻轻的给她捏着腿。云晋脚步很轻,到了流云身后流云才觉查出来。她知道王爷一定不希望她打扰王妃休息,自己福福身就笑着退出去了。 “流云,你怎么不捶了。”chuáng上这人瓮声瓮气,处于半梦半醒之间。 片刻,背上又传来一阵舒服的按压感,想必流云又学了什么别的按摩手艺,按起来非常舒服。“流云,你手是真巧,这世上就没有你不会的东西。” “流云的手巧,本王的手更巧。”身旁那人不怀好意的一笑。 娉婷转过身来,果然看见云晋笑嘻嘻的坐在chuáng边,一双大手抚着她的脊背。 “不是说好了你今天歇在韦姐姐那里吗?你又过来做什么?”娉婷用脚把他往外蹬了一下。 他索性握住她的一双玉足,放到怀里捂着。“本王也是这样想的,可是这双脚它不听本王的话,就是要往你这里来,本王有什么办法?” 娉婷不理他,只是把头埋到枕头里,道:“我今天替你收了一份大礼,你这回算是大大的贪污了一笔。” “我知道。”他好像满不在乎。 “你不问问我为什么?” “都知道我这个四王妃贪财,宫里所有的娘娘都被四王妃搜刮了一遍,更何况是宫外这些小官。你贪酒贪吧,我能有什么办法。”他的意思是你尽量贪吧,反正本王罩着你。 上次她到宫里给太后侍疾,娉婷把那些后妃送的礼全都带回了四王府。四王妃贪财的名声算是在京中坐实了,这杨夫人投其所好也就不奇怪了。 ☆、第九十五章王妃被调戏 扬州是自古以来就很繁华的地方,所以一连几日,苏娉婷在城里见到的都是十分富庶的景象。完全没有看见传闻中说的什么“路有饿死骨,闺楼添新妇”这样的景象。 上辈子,柳无艳出身清贫,完全知道那些富人县官的嘴脸。他们瞒上欺下,没有什么事情是做不出来的。可是她观察了这么久,确实没有见到什么贫苦人家的孩儿在街上乞讨,也没有见到有什么衣衫褴褛的人饿死在路边。难道说,扬州城真的繁荣富庶那些童谣只是瞎编出来的。可是如果是这样,杨夫人又何必来昭园里巴巴的送礼呢? 娉婷这日换了普通百姓的衣裳,带着流云无心两个丫头,还有小轩子和小禄子又到扬州大街上逛了一逛。一方面是再逛逛玩玩,另一方面就是看看扬州的风土人情。前几次出来,虽然说明面上没人知道这是王爷王妃出巡。背地里杨大人一定是晓得的,这扬州哪里不是他的眼线,想要好好的看看扬州的风土人情那恐怕是不行的。这次他们悄悄的从角门出来,又换上了实在是很普通的衣裳,大概是不会被注意了。 在街上转了几转,不外乎买了几道有名的扬州点心,又买了些衣服。其实娉婷出门之前下定了决心不再买任何首饰衣服。只可惜啊,女人从来都是不能掌控自己意念的动物,一见到那些首饰衣裳就乖乖举手投降了。 “王妃,我看着扬州确实是十分繁华,那些丫头们的话也不能全信。这街上哪有什么乞丐流儿,我看人人丰衣足食,家家喜笑颜开的。”流云嘴里咬着一个热腾腾的包子,烫的她说话都有些不大利索。 娉婷笑了笑,不置可否。 刚走到北街的转角,忽然有一个脏兮兮的小孩从人群中钻了出来,扑倒了流云身上。 “呀!这哪里来的小孩!”流云吓的往后退了一下,躲也不是,不躲也不是。这孩子瘦的可怜,身上的衣裳也是缝缝补补破烂不堪。 小轩子一把揪住那孩子的衣领,斥道:“gān什么的,就混往人身上撞!” “别吓着他!”娉婷急忙喝住小轩子想要把那脏小孩丢到一边的动作。 那小孩惊魂未定的坐在地上,睁着两个圆溜溜的眼睛看着身边围着的一群人,大概也是摸不着头脑。 “你叫什么名字?家住在哪里?”娉婷当然是想着把这个孩子送回他父母身边去。 孩子没有回答,另外一个男人的声音却适时的响了起来:“他能有什么家?一个贱种,还配有家?” 那小孩一听这话,立刻从地上弹了起来,朝着那声音的方向就扑了过去。他一个孩子能有多大的力气,不一会儿就被那人身边的几个打手模样的人揪了起来,狠狠地摔到了地上。 “唉!你们gān什么!他不过是一个小孩子,你至于吗?”娉婷实在有些看不下去,上去扶起了那个孩子。 只听刚刚那个声音冷笑了一声,懒懒道:“这是谁不要命了,敢在少爷我的地盘上撒野。”那人从人群中走出来,原来是一个富家公子。周身绫罗绸缎,玉佩香环,手上拿着一个象牙白的扇子,身上带着一种青楼jì馆里的香风。这样的纨绔子弟,娉婷在倚画楼里见的多了。不外乎是仗势欺人,狐假虎威。仗的事家里的势,假的是亲爹的威! 娉婷扶起那孩子,护到了身后。本来她不想招惹这个事非,可是这人说话这样狂傲,她实在是不能坐视不管,发挥云晋教她的宽以待人的jīng神。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我倒是不知,这扬州城私属于哪一家?难不成阁下是当今圣上?” “这位小娘子说话真有意思,我还告诉你。在这扬州城,恐怕皇帝还没有我说话有用。”这人打开扇子轻浮的笑了笑,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苏娉婷上上下下的看。他本来以为是个其貌不扬,不懂眼色的小妇人。没想到这女子貌美成这样,这扬州城里最最漂亮的瘦马恐怕也比不上她分毫。 小禄子看这人一双贼眼直溜着苏娉婷,急忙上来把娉婷护在身后:“你是什么人?一双贼眼往哪儿看呢!” 那人轻蔑的把小轩子推到一边,更加bī近苏娉婷:“我是什么人?说出来不怕吓死你。我就是这扬州城杨都督的大公子扬天保是也!怎么样小娘子,你还有什么要问的?” ☆、第九十六章谁要抢本王的王妃 那就难怪了,难怪这人这样放肆。娉婷往后一退:“敢问杨公子,这孩子是犯了什么罪过,让你和你的仆人这样粗bào的对待一个孩子。” “没什么,不过是他姐姐不肯嫁给我为妾,不识抬举而已。”杨天保很是得意,不论是什么人什么东西,只要他想得到就一定能得到,实在得不到的那就毁了,实在是没有比这更有趣的事情了。 娉婷听完心中已经有数,怪不得人说杨家父子恶如虎。 围观的百姓们越来越多,一脸佩服的看着娉婷这个弱女子和杨天保叫板。 “……这女人谁啊?敢和杨家少爷叫板?” “估计是外地的,不知道杨少爷的厉害。哎,看她长的还挺不错的,恐怕也逃不掉杨少爷的魔掌喽。” “杨公子大人有大量,怎会和一个孩子计较,不如就让我把这孩子带走,你也落一个清净。”娉婷说着就把那孩子搂在怀里想要带走,那杨公子可不是好打发的,他快走一步拦住了娉婷一行人。 “小娘子,怎么还没说几句话就要走了。这个脏孩子我有什么好在意的,他就是死了又与我何gān。咱们两个不如到神仙楼里喝一杯,好好叙叙话怎么样?”他说着就要动手动脚,流云和无心急忙挡在苏娉婷身前:“放肆!谁让你动手动脚的!拿开你的脏手” 那杨公子看了看流云,不气反笑:“没想到连丫鬟都这么标致,不如咱们一起去神仙楼里坐坐。” 他用扇子挑了一下流云的下巴,流云啪的打掉他的扇子,吵他脸上啐了一口。 “贱人,你也敢啐我!”杨天保凶相毕露,扬起手想要给流云一个嘴巴。拿手在南空酒杯娉婷给截住,别看娉婷细胳膊细腿,前世砍柴留下来的臂力可是一点也没有退步。 “杨公子,你是不是太着急了点。” 杨天保一看没人都这样说了,这事一定是有戏。一张还算的过去的脸快笑成了一朵花:“小娘子说的是,那小娘子,请吧。”娉婷看着他,脑子里蹦出了斯文败类这四个字。 娉婷扭捏道:“哎,公子着急什么,奴家还有话要说。奴家可不是什么清清白白的huáng花闺女,我早就已经嫁做人妇,公子您不嫌弃吗?” “不嫌弃不嫌弃。小娘子这样美,我哪里还会嫌弃。”杨公子把头摇的像个拨làng鼓一样,恨不得现在就和苏娉婷道神仙楼里做点什么。 流云和无心虽然知道王妃只是在耍这个杨公子,但这公子身边的打手带的不少,这次出来的匆忙,娉婷只带了几个便衣的侍卫,武功高qiáng的禁卫军没有一个跟出来。要是真的硬碰硬起来,他们这边怕是占不了便宜。 “可是,我那相公也是个做官的,公子您就不怕他和您要人吗?到时候你们要是为了争我打起来,我可怎么办才好?”娉婷眨了眨水汪汪的眼睛,楚楚可怜的紧。那公子目光紧盯在她身上,想摘也摘不掉。 杨天保哈哈一笑,满不在乎。“这扬州城还有谁的官比我爹还要大?再说了,我爹是当今四王爷的亲信,就是个京官儿我也是不放在眼里的。小娘子,你就乖乖的跟我走吧,我保证好吃好喝的对你。”他说着就要拉苏娉婷的小手,娉婷抽身一躲,他拉了个空。 “是吗?那恐怕我还是不能跟你走。” 扬天保的耐心已经被磨没了,不想再和苏娉婷磨豆腐一样纠缠下去。“哎呀,小娘子你就放心吧。就是皇帝老儿来了我也不怕,你就跟我走吧!” 娉婷把孩子搂在怀里,笑了笑,视线放到了杨天保的身后。 “恐怕你没有这个本事,也没这个福气。”这人的声音语气全都降到了冰点。 杨天保也不耐烦的转过身吼道:“你谁啊!敢在本少爷面前放肆!”可是他一转过头来就发现哪里不大对劲,这周围的百姓全都跪了下来,来人一身明huáng,高大的身材加上一身的贵气,无不宣示着他身份的不凡。 ☆、第九十七章这孩子是谁的 “大胆!见到晋王殿下还不跪下!”小轩子站在晋王身旁,他看形势不对一早就回了王府里搬救兵,他来的倒还真是及时。 “晋……晋王……”杨天保结结巴巴,一时接受不了这个事实。 “公子,快跪下,这可是晋王殿下!”一旁的小厮赶忙拽他的衣袖,杨天保这才踉跄跪下,心下知道自己肯定惹上了大麻烦。这女人难道是晋王的女人,这可如何是好,惦记晋王的女人,这不是把自己往火坑里推吗! 云晋走到杨天保面前,一双威严的眼睛睥睨着他:“你刚刚说什么?你要抢谁回去做老婆?” 杨天保双腿发颤,脑子里一片空白。“不……不……我胡说而已,殿下不必当真。” 云晋一早坐在撵上,吩咐百姓噤声,默默的欣赏完了娉婷被一个流氓调戏的戏码。很可惜,他没觉得有趣,只是觉得生气。唉,这小辣椒,今日不够辣啊!她应该抡起手来狠狠打着男人几掌,或者直接踹到他的命根子上。 “杨公子,本王的王妃实在不是个善茬,她一闹起来就要骂要打,几个汉子都摁不住她。这小东西还能吃的很,我怕你家养她不起。”云晋说的都是实话,杨天保听了就是句句惊雷。 原来这美妇人不是什么侍妾也不是普通夫人,而是尊贵的四王妃! 完了。 “杨公子,不知道您还要不要和王爷抢我?”娉婷蹲下来,支着脑袋看着杨天保一阵红一阵白的尖脸。 “王妃说笑,小人怎敢。”他差不多就要吓的尿裤子了,一双腿抖的跪都跪不直。 云晋不再和这杨公子打哈哈,厉声道:“杨天保欺压百姓,目无王法。更口出狂言,藐视君上。来人,把他拖进扬州府牢,暂行关押。一众小厮,一并关押。” 跪倒在地的百姓几乎想要马上站起来欢呼雀跃,这杨公子平时作恶多端,今日终于有人能惩治了他,真是老天开眼。 杨天保一听这话,当即吓得晕了过去。禁卫军们可不会怜惜他,连拖带拽,把这杨大公子拖进了“宽敞”的扬州府牢。 “你这丫头,出来了也不多带几个随从,要是真出了什么事,那可怎么办才好!”云晋点了点娉婷的脑袋,颇有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我只是出来闲逛,哪里会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她这才想起怀里那个小孩,他还是睁着一双眼睛,疑惑的看着身边的这群人。 他虽然小,但是他也知道这huáng色是皇家的颜色,一般人绝对穿不得。再加上众人对着huáng衣男子又跪又拜,连杨天保都给收拾了,那他一定是个有权有势的大官! “请大官老爷救救我姐姐!请大官老爷救救我姐姐!”孩子跪倒在云晋脚下,一把抱住云晋的双腿,眼泪就啪嗒啪嗒的往下掉。 这孩子一定是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才会这样,别说苏娉婷了,就连无心看着都心疼的不得了。 “这孩子是哪儿来的?”云晋不解的望向苏娉婷。 “反正不是我的孩子。” 娉婷牵起孩子,把他带回了王府。 “满点儿吃,慢点儿吃,别噎着!”娉婷急忙拍拍小宝的后背,小宝还是不管不顾的往嘴里塞东西,看起来已经好几天没吃过东西了。 流云帮他洗澡的时候问了他的名字,知道他叫小宝,今年八岁。还知道了他家里有一个母亲一个姐姐,他姐姐叫青儿,他父亲在他两岁的时候就去世了。他们一家全靠他母亲替人洗衣补衣养活,生活过的虽然不算富裕,但是果腹是足够了。谁知道姐姐长到十八岁的时候,在街上碰上了扬州一霸杨天保,从此家里的生活就像彻底进了地狱一样。杨天保非要qiáng抢姐姐回去做小妾,姐姐抵死不从,他就三番五次的过来闹事。家里已经很久都吃不上饭了,姐姐也被他抢回了府中,想必是已经被那个畜生给侮rǔ了。一想到这里,小宝就恨不得打死那个姓杨的,只可惜自己只是个八岁的小孩子,又能做什么呢? 娉婷听流云说完了这些事,心里暗暗骂那个杨天保畜生。 “小宝,你多吃点儿,别急啊。”娉婷一边给他夹菜,一边摸了摸他圆圆的脑袋。 小宝咽了咽嘴里的东西:“谢谢太太,我已经很久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了,真好吃。” “小宝,我问你,你姐姐还在杨天保的府里吗?” “在,我姐姐自从被他带走就一直没回来过,肯定是还在他府里。太太,你一定要帮我救出我姐姐。”小宝眼泪刚刚回去,这下又要出来了。娉婷忙给他擦了擦油油的嘴,“好了,不哭了,太太我一定帮你啊。你啊,挑些好吃的还有好穿的,坐了太太我给你准备的马车,带回家去送给你娘亲好不好。” 小宝使劲的点点头,开心的笑了。 ☆、第九十八章美人计 云晋在书房里看书,身边只有张夏在一旁伺候着笔墨茶水。 娉婷扒着窗户缝,看见云晋案上堆满了公文还有密报,看来他已经在这里辛勤的工作了一个上午,此刻他的心情大概是在遭和不是很糟之间徘徊。 算了,为了小宝,硬着头皮也得试一试。 “呦,王爷,王妃来了。”张夏笑一笑,在云晋耳边轻轻的提醒了一句。 娉婷非常温柔的走进来,比平时还要带点风情,毕竟,她是过来求他办事的。 “大名鼎鼎的四王妃来了,本王是不是得起身迎接一下。”云晋虽然没有在堆成山的文件里抬起头,可他的眉毛却是扬起来的,嘴角也一直在上扬。 “妾身给王爷请安了。”娉婷这一把娇嗓就快要能拧出水来了。张夏在一旁实在是听不下去了,他知道这不是自己该待在这里的时候,便找了个理由退了出去。 云晋停了停手上的笔,想了想,还是憋住了笑。 娉婷见他不接招,就懒得惺惺作态了。几步走到他身边拿开了他手上的笔:“这忙你帮不帮嘛。” 云晋扬着嘴角,坏笑道:“帮不了。” “怎么帮不了?” “小宝又不是咱们的孩子,我没事帮他gān什么。我是王爷,又不是庙里的菩萨,有求必应的。” 娉婷知道他不是那样无情无义的人,不然他身在书房怎么会知道这孩子的名字叫小宝,还不是他派了人去自己这边问了问情况。还有那些给小宝带回去的东西也比她准备的多了许多。这个人,总是喜欢做了不说,等着别人来求他。 娉婷只好坐到他腿上,娇柔了声音:“云晋,你就帮帮小宝的忙吧。他姐姐还在杨府里受罪,他娘还在家里生着病,你让他一个小小孩童怎么办呀。好云晋,你就帮帮忙嘛!”她在他腿上晃来晃去,这要是谁进来看到这样的画面一定会以为两人在做什么不可告人的害羞事。 云晋被她晃的实在是有些受不了,轻轻地在他脖子上吻了两下,这个美人计他还是有些消受不了。“唉,你不是不知道这件事后面牵扯着杨家这层关系,你不会真的以为我能把杨天保关多久,这只是给他一个教训,我也只能给他一个教训。要是把小宝姐姐救出来,必定要去杨府里大张旗鼓的搜一搜。这要是去搜,这杨振宁的脸上可就不好看了。” 娉婷不是不知道这一层,只是小宝是真的可怜,她实在是看不过去。今天看他满怀期待的坐着马车回家去,她不忍心叫他失望。 “我也知道这其中的道理,只是,救人如救火啊云晋!”撒娇之余,她又扭了他耳朵两下,这算是威bī利诱了。 杨振宁手握扬州的兵马,再加上扬州的财政也把控在他手里,这两项加起来要想动他实在是有些难。虽说他再怎样都只是一个臣子,就是真的想要他身败名裂也不是不可以。但,多一个肱骨之臣总比多一个死对头要来的划算。要人嘛,上们去要是一种方法,让他自己乖乖送出来又是一种方法,何必两下撕破脸。 云晋抱了抱怀里的人儿,捏了捏她有些肉的下巴,“娘子放心,夫君一定替你把那个青儿救出来,让小宝一家团圆。只是这件事,娘子你就不要插手了,你插手没准还办不成了!” “你小瞧我!” “……为夫实在没有这个意思。” 下午,杨振宁急急的赶到了昭园,在云晋的书房门前长跪不起,负荆请罪。 云晋当然是故意叫他跪一跪,用来杀杀他的锐气,二来让杨振宁知道这件事让他这个王爷很生气,如果不好好处理,他是不会就此善罢甘休的。 杨振宁从下午一直跪到了晚上,谁来劝都没有用。他知道这是云晋在罚他,他不跪他儿子就别想从扬州府牢里出来。“张总管,王爷他午睡醒了吗?” 张夏道:“醒了,正起身呢,大人您还是先起来吧。” 杨振宁摆摆手,捶了捶已经跪到麻木的两个膝头以及半截小腿,坚持要等到云晋从屋里出来。 张夏啧啧嘴:“张大人,您算是我见过的最痴心的一个了!您真是爱子心切啊。” 杨振宁知道张夏是王爷的贴身总管,在王爷面前是最能说的上话的。也许从他嘴里能打听出点什么东西来:“张总管,王爷这两天心情怎么样?我那个逆子实在是大逆不道,冒犯了王妃,王爷他气消了没有啊?” 张夏也是个在官场里见惯了世面的,这种事情他深深的知道闭嘴比张嘴的好。他不为财,一心只为王爷办事,所以,这些事情他只能为王爷考虑,别人他一概不管。 “哎呦,杨大人,你这是高看老奴了。王爷主子们的事,我们这些下人怎么会知道。您还是先起来吧,别把膝头跪坏了,以后还怎么骑马打仗啊。”张夏转移话题想把杨振宁扶起来。 杨振宁坚决不起,张夏也就不勉qiáng他了。 ☆、第九十九章杨天保出狱 “张夏!”云晋的声音从里间传出来,张夏快步开门进去伺候了。 杨振宁连忙打好jīng神,等着四王爷出来。 云晋穿了一件白色的长袍,头发半散下来披在背上,一只手背在身后。 “王爷!都是臣教养无妨,逆子冲撞了王妃,罪不可恕,还请王爷恕罪!”杨振宁重重的把头磕在青石板上,头上磕破了一层皮。 “杨大人,你这是做什么。虽说子不教父之过,但是,你也实在不必这样。快起来吧。”云晋挥挥手示意,立即有小厮过去把杨振宁搀了起来。、 杨振宁勉qiáng站起来,膝盖还是不受控制的发抖,跪这么久,他能站起来已经是用了全身力气了。小厮们也感受到他的身体不太受自己的控制,只好一直搀着他立在原地。 云晋自然明白他这趟的目的,这跪也不是白跪的。真要把这老狐狸给bī急眼了,事情就不好办了。 “杨大人,你爱子心切,本王很能理解。只不过本王的王妃也实在是被杨公子吓着了,要是就这样把杨公子放出来,恐怕本王的面上也不大好过。” 杨大人道:“王爷说的极是!我一定会狠狠教训这个逆子,叫他来昭园认罪。王爷您怎样罚他都是应当的,只求王爷留这逆子一条贱命,臣膝下就这一根独苗,还请王爷怜悯。” 云晋还没说要放杨天保出来,这杨振宁就已经开始说他出来以后的事,他倒是胸有成竹,认为他儿子一定会出来。 云晋笑了笑,这笑没什么内容。杨振宁看来就是大有玄机了,王爷到底是恼了还是没恼,他说不准。 “杨公子出来是没有什么问题。只是,杨公子的脾气要改一改,要是再这样口无遮拦,下次怕就出不来了。” “是是是,下官谨记。”杨振宁头如捣蒜。 “还有。听说,杨公子请了一位叫青儿的姑娘到府上坐了坐,现在还没有归家,是不是……” “王爷放心,下官回去立即就着人送那位姑娘回家,保证她平平安安的回家。王爷放心!”杨振宁头上冷汗直冒,只能连连答应。难道这女人是王爷家的亲眷,不然为什么王爷这样上心。那别的事,王爷是不是也已经知道了。看来王爷已经有些信了外面的风言风语,那瘦马和摘月楼的事想必王爷也知道了。 “那就好。”云晋点点头。 杨振宁千恩万谢的回去,当天晚上就把青儿一根头发不少的送了回去。还外加了许多金银,青儿当然不会要,当即就把那些东西扔出了家中的茅屋。那禽shòu把她侮rǔ了是她自己命不好,要是再要了那个禽shòu的钱,那她不就真成了窑姐儿了。本来她也纳闷杨天保怎么会无端把她送回来,听了弟弟的话,又看见家里堆的那些大大小小的值钱东西,她才知道原来是有什么贵人帮了她一把。她让他弟弟过两日带她去见见这位贵人,她一定要好好谢谢人家。 第二天一早,云晋找人到狱中放回了杨天保。 杨大少爷在扬州府牢结结实实的吃了几顿牢饭,这几日过的就像是身在地狱,身形都瘦了一圈。在家的时候,他吃jī只吃jī的舌尖,吃牛只吃牛身上最嫩的那个部分。在牢里只有粗康粗菜,他实在是难以下咽。一脸吐了几顿,才勉qiáng能把饭菜吃到肚子里。 他整夜整夜害怕的睡不着觉,调戏了王爷的女人,还冒犯了圣上,这要是真的怪罪下来,就是几个脑袋都不够砍的。他父亲虽然势力雄厚,可那是晋王呀!要是真的翻脸,他这条小命恐怕真是要保不住了。 直到有人把他从牢里捞了回去,他这颗心才算真的放下来了,在家里狠吃了一顿,又大睡了两日。 他醒来的第二天,就被他父亲拎到了昭园,在大太阳底下跪了四个时辰,脸都快晒脱皮了他父亲才让他起来。到了云晋跟前又是一番磕头请罪,云晋板着脸训斥了两句就让他回去了。 杨天保一瘸一拐的被他父亲扶回去,回去以后足足躺了半个多月才能下地。他母亲在一旁侍奉了半个月,在儿子chuáng边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怨他父亲下手太重。 “我下手重?我要是下手不重你儿子现在不一定死在哪个不知道名儿的乱葬岗呢!他得罪的谁啊?那是晋王殿下!皇上年幼,朝中的重要事务差不多都是晋王殿下在处理,得罪了他,咱还能有好日子过”杨振宁气的瞪直了眼睛,恨这逆子不争气,好色都好到四王妃头上去了。 ☆、第一百章暗访 杨夫人啐了一口:“你还有理了,要不是你这个做老的在外面拈花惹草,你儿子能学你一样吗?那些个小妖jīng你趁早藏起来,我可听说了,王爷这两日正在清查扬州jì院,听说还在打听摘月楼里的事。你可好好想想怎么办吧。” 杨振宁听到“摘月楼”这三个字,脸都吓白了:“什么?王爷在打听摘月楼的事?你听谁说的?” 杨夫人也不哭了,把自己听来的事全都告诉了杨振宁。这两日扬州城里多了许多便衣,一直在扬州城里的各大jì院里流连,装成嫖客的样子,其实是在打听摘月楼的事。杨振宁一早就把摘月楼藏了起来,换了招牌改成了酒楼,里面的姑娘也早就被转移到了别的地方,想要找到那是不可能的。只是王爷一旦开始查了这件事,恐怕那件事情也就保不住了。 “老爷,您说咱不会出事儿吧?”看自己老爷满脸的惊慌,杨夫人也有点坐不住了。 杨振宁眉心皱了一下:“胡说什么!能出什么事儿?下去!我还有事要和许京山谈。” “唉。”杨夫人答应着出了书房,心里知道这件事不小。能动用到许京山那这件事就绝对小不了。她本来要走,一想到这件事她就有些惴惴不安,她还是在半路折了回去,到了里间的门口偷听。 许京山坐在旁边的椅子上,仔细的品着一杯茶。许京山生平以小茶圣自诩,对茶十分酷爱而且很有研究。 “老许,你说,咱这事儿怎么弄?”杨振宁疲倦的坐在那里,揉弄着自己的眉间。 “多大的事儿,不就是多几个便衣嘛!”老许一副波澜不惊的表情。 “咱们那账面儿?” “账面儿的事你就更不用担心了。”老许品茶的功夫厉害,做账面的功夫就更厉害了。他什么大风大làng没见过,就算是真的查起来,他也是胸有成竹。 杨振宁可没有那么自信,儿子这回算是已经在王爷那里种下祸根了。王爷卖了他一个面子才把他儿子放出来,这要是再出什么事那可就真的没有商量的余地了。他做出恳求的姿态:“老许,我从没求过你,但是这次真的不一样。一定要把扬州的水税务账面做平,我才能真的睡个踏实觉。” “你啊,就是被你儿子那件事吓怕了。有什么呀,就算是王爷,也是靠咱们扬州的官税吃饭,他难道就不想分一杯羹么?既然他把你儿子放出来了,说明他就是想和你jiāo好,你实在不必要怕穿成现在这个样子。这样,你做东,请王爷到神仙楼里摆一桌酒席,咱们疏通一下关系,那不就成了嘛。”在许京山心里,谁跟钱有仇啊,这世上就没有用钱办不了的事儿。 杨振宁见他这样说也就不好再多说什么,留他在府中吃了一顿晚饭,就用轿子把许京山送回府中了。 杨夫人装作不知道内情的样子殷勤的在席上给许京山布菜,面上不透一点风声。她当然知道老爷一直亲许京山在暗中做假账,疏通各地官员的关系。但是她没想到老爷这次竟然这样害怕,大概是这位王爷一向是铁腕政治,不好对付。这昭园,她这个做内人的还是该多加走动走动,上次王妃收了礼,说明王妃还是有些拉拢的意思的。 但是她没想到,她送去的这些珍品“jī鸭”,会成为苏娉婷用来济贫的善款。在离扬州城外十里的破庙里,居住着百多人的饥民。娉婷正带着一众的仆人在分发粮食和衣物,济贫的旗子上写着“扬州都督杨振宁善予”。 于是扬州城里就流传开来杨振宁济贫的传言,这传言到了杨振宁的耳朵里,他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他每年也会在一些时候开开仓,发些陈了的大米去接济穷人做做样子。可像这样实打实的发新鲜的大米和新衣裳他可从来没做过。这是谁打着他的名号做好事,他心里也很纳闷。 直到四王爷在一次宴会上提到杨振宁杨大人向他提供了善款,要求捐给饥民做善事,请他代为发放,杨振宁这才恍然大悟。没想到啊,自己这些东西没能笼络住王爷,反而便宜了那些贱民,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看来王爷对他心存芥蒂,有意要和他疏远距离。 “王爷您日理万机,一定要多多保重身体。”杨振宁带头拍马屁,席上的其它官员也就跟着附和。这哪里是要他保重身体,这是让他少操点心,早点回京的意思。杨振宁下了逐客令,云晋心里自然高兴,老狐狸还是坐不住了,看来这两日的搜查是有效的。摘月楼成了醉香楼,亏这老狐狸能想出这样的鬼点子。 ☆、第一百零一章非礼勿视 “娘,您就再给我娶一个老婆吧!哪有大户人家的少爷没有老婆的,说出去不是让人家笑话嘛!”杨天保再从见了苏娉婷,心里那汪chūn水就dàng漾起来,又动了续弦的念头。 他娘捂着心口,觉得自己又要喘不上气来了。杨天保已经死了两个老婆了,前两个都是受不了他的荒yín无道上吊死了。这要是再娶一个,祸害了人家的姑娘不说,这要是传出去,他们杨家的脸不久丢光了嘛。“儿子,不是娘不给你娶,是娘实在没有办法。你这样不愿意在家里待着,总是在外面拈花惹草,哪有姑娘愿意嫁给你啊!再说这次的事情城里传的沸沸扬扬的,现在娶亲实在是有些太招摇了” 杨天保不大爱听这话,坐在那里气道:“娘!虽说家花没有野花香,可这房里总没个人,是不是有点太不像话了!娘,儿子这次保证不会再去外面拈花惹草,您要是给我娶一个媳妇儿,我今年就让您抱上孙子。” 说起这件事,杨夫人就着急。杨天保已经老大不小了,到现在还没有一个孩子。杨天保是杨家的独苗,前两个媳妇儿都没能生下一儿半女,要是以后再没孩子,怎么对得起杨家的列祖列宗啊。 杨天保看她娘不再说话,知道她娘有些心软,立即起身跑到他娘跟前竖起了三根指头:“娘!我发誓!只要你能给我再娶一个如花似玉的老婆,我一定给您生一个大胖孙子!” “真的?” “当然真的!” 就算是为了杨家的子嗣着想,杨夫人不同意也得同意了。 本来就有不少的媒婆隔三差五的到杨家提亲,可杨天保不是嫌弃人家不够漂亮,就是嫌弃人家家室不好。就是两样都占全了,他自己也不乐意再娶。现在不知道是怎么魔怔了,竟然自己提出要娶媳妇儿。他父亲不管他,只有他母亲在府里忙着张罗。杨振宁见家里这几日媒婆来的太过殷勤,也忍不住抱怨道:“这逆子什么也不会gān,就会在外面给我惹祸,你瞎张罗什么!” “你儿子你不心疼啊!再说了,你不抱孙子了啊?”杨夫人在某些时候是非常护着她儿子的。 杨振宁不和他理论,只撂下一句“都是你宠坏了他!”就走了。 这杨府娶亲可是大事,再加上那些媒婆的大肆渲染,这件事几乎是一夜之间传遍了整个扬州城。 娉婷拿着手中的毛笔,露出一个难以相信的笑容:“你说什么?那个杨天保要成亲啦?” “只不过还在物色,谁知道成不成呢!”流云和无心从外面回来,把这些话都告诉了苏娉婷。 混世魔王竟然想着成家立业,真是闻所未闻啊。 “大抵是上次在牢里关了几日开窍了,想要安家立业也说不定啊!唉,不知道谁家的姑娘要被他祸害了,以后有的苦日子过了。”流云对杨天保的印象几乎是坏到了一个极致,不禁对那个即将要嫁给杨天保的女子充满了同情。 要说杨天保娶亲不是什么大事,只是这娶的人如果是什么朝中的亲贵那可就麻烦了。这杨振宁一个人就掌握了那么多的水印还有兵马,要是再联结了什么位高权重的亲家,将来要是想要牵制住他那就是难上加难了。这种事情娉婷想的道,云晋那种不知道用什么做成的jīng明脑子就更想的到了。 “账本应该是在一个叫柳云眉的一个歌姬房中,大概有三本。两本是假的,一本是真的。这老狐狸真是jīng明,三本账册,亏他想的出来。”馥荔在柳云眉闺房的房梁上待了几天,才等到杨振宁过来查看账本。这期间看了许多非礼勿视的东西,实在不是他乐意的。每次杨振宁一来,他就堵上耳朵闭上眼睛,只当自己是个瞎子聋子。真不知道杨振宁一把年纪哪里来的这样好的体力,一晚上chuáng板都吱吱呀呀的响个不停。 ☆、第一百零二章王爷很幼稚 云晋失笑:“我本来还真以为这个杨振宁有什么天大的本事,没想到是我高看了他。就算是三本账册,他都放在同一个地方,要是想偷全部拿走不就得了,谁还有兴趣跟他猜哪一本才是对的。蠢材呀蠢材!” “那账本怎么办,我是拿还是不拿?” “拿呀,当然要拿。只不过,咱们也弄三份一模一样的给他!让杨振宁自己吃吃自己的苦头。”云晋摩挲着手上的汉白玉盘龙宝珠,给馥荔一个很简单的眼神。馥荔现在有些不太懂云晋的某些表情,因为他觉得王爷的这些表情越来越像另一个人,很幼稚,甚至还透露出一种该死的纯真。这些浅显的表情不应该出现在像王爷这样的掌握生杀大权的人脸上,实在是有些不符身份。 “王爷,您这意思是要和杨大人撕破脸皮,这不好吧。现在扬州大多数的兵权和财政还掌握在他的手里,再说他家三代忠臣,只怕皇上也不会想要动他。” “谁说我要动他的?” “您不是要拿他的账本回来吗?”馥荔觉得更纳闷了,不收拾人家偷人家的账本做什么,这不是白费功夫嘛。 云晋拿起一份密奏看起来,眼角带着一丝得意的神情:“山人自有妙计。” 杨夫人挑了几天,最后挑中了余州都督张自清的女儿。张自清虽然不是什么皇亲国戚,但他手中的兵权可是不少。皇上一直都喜欢把兵权分给家室不怎么样的臣子手中,就怕兵权被有权有势的官员握在手中,将来不好控制。要是能和张自清联姻,这两家的势力合并为一股,那就谁也不怕了。 杨天保不管这些,他只想知道这张家的女儿好不好看。张自请的女儿名叫张雅媃,相貌是出了名的貌美,再加上媒人那张能把黑的说成白的巧嘴,杨天保早就馋的不得了,恨不能第二日就把张雅媃娶回家中。 “娘,就她吧!您还考虑什么呀!” 杨夫人不想杨天保,这件事可是一件大事,不是小孩子过家家,要是这张家女儿嫁过来与杨天保不和,那可算是得罪了张自清,所以她必须要和儿子好好的谈谈。 “儿啊,你要是真想娶人家,那你一定要答应娘一件事。” 杨天保现在急的热锅上的蚂蚁一样,怎么会不答应“娘,您就放心吧。只要您能把张家小姐给我娶进门,我一定会好好待人家。你就是一百个挑拣我都答应。” 杨夫人见儿子这样发誓,没准儿子是真动了好好过日子的念头,也就不再多说什么,定下了娶亲的日子。等日子一到,就迎娶张家女儿过门。 话说云晋在扬州已经待了一月有余,按照行程,也该启程回京师了。可是云晋却不着急回去,他的事情还没有办完,怎么能急着回去呢。 “王爷,听说杨家的公子定了余州都督的女儿。”张夏过来给王爷换茶,这杯茶是半个时辰以前倒的了,王爷到现在还一口没动。 “张自清的闺女?”云晋没想到杨振宁还真有点眼光,“张自清同意了吗?我记得他很有一套本事,怎么会想把女儿嫁给杨天保这样的人,这不是在害自家闺女嘛。” “扬州都督找他联姻他当然会同意,这又不是什么赔本的生意,他就差一个皇亲国戚的女婿,他高兴还来不及呢。”张夏从前也见过张自清,匆匆一面也没什么大的印象,只记得也是会算计会讨好的人。 “那本王恐怕就要扫他的兴了。” 娉婷听说了杨天保要娶张家小姐的事没有什么反应,正所谓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杨天保就算再不是个东西,但这娶亲的事她实在是犯不着去横插一缸子。 “王妃,小宝和青儿姑娘求见。”流云一早把两姐妹带到偏厅里等候,等王妃彻底熟悉完之后才让她们两姐弟进来。 娉婷眉开眼笑,让她们赶紧进来。 小宝的姐姐果然长的很漂亮,即使是穿着粗布衣服,脸上也没有涂什么胭脂水粉,仍然显的清丽动人。怪不得那个杨天保说什么也要把青儿弄到手,要不是云晋出手估计他怎么也不会把青儿让出来的。想到这里苏娉婷才反应过来一件事,现在是她在这里青儿姑娘才没什么事,将来如果她和云晋走了,杨天保会不会又起歹心。这可是很有可能发生的事,天高皇帝远,他们一旦走了可就很少再来了,杨天保就是想再把青儿捉回去那也是一如反掌的事。 怪不得青儿的脸上一直又愁云笼罩,说了感谢的话以后就好像有什么心事一样吞吞吐吐。大约是想让娉婷带她们一家三口远离这个是非之地,又不好意思开口,毕竟王妃已经帮了他们许多了。 ☆、第一百零三章王妃的gān儿子 “青儿,本来我有一件事想跟你商量商量,只是一直没有空去你家找你。今日你来了,我就暂且和你说说吧。”娉婷先开口,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何必让这样一个好好的姑娘再入虎口。 青儿见王妃有话要说,就把自己想说的话咽了回去,恭敬的听着。 “说起来,要不是我再街上遇见小宝,哪里会有那么多的事情让我大吃一惊,这是咱们两家的缘分。所以,我希望你们能来四王府里帮帮手,也好长久的留在我身边为我办事。你觉得怎么样,如果你不愿意,我当然也不会勉qiáng你。” 青儿听了这话简直高兴的不得了,本来她自己还羞于开口,没想到王妃已经想到了。她立即跪下磕头:“王妃的大恩大德,我徐青儿没齿难忘。从今以后,我徐家一家都死心塌地的为王妃办事,绝无怨言!”她拉拉在一旁专心吃点心的小宝,“小宝,快跪下给王妃磕头。” 小宝当然知道这是王妃要收留他们一家,连忙跟着姐姐一起给苏娉婷磕了三个头。 “好了好了,快起来,别动不动就磕头。我可事先告诉你,我不是什么好伺候的主,要是将来我打你骂你,你可不要有怨言。”娉婷这句话当然是开玩笑,可青儿不知道,竟然认真的说“绝对不会有怨言”、“当牛做马也不怕”这些话。 大家都笑起来,流云赶紧上前搀起了这两姐弟,笑道:“你就放心吧,咱们王妃啊,是最体贴下人的。哪里会打你骂你,王妃吓唬你呢!” 青儿这才反应过来,纯真的笑了笑。第二日,就把所有的家当带来了王妃,包括她的母亲,一家人从此就靠着苏娉婷过活。 韦夫人听了这桩美谈,也过来找苏娉婷玩笑。“听说你平白无故认了认了一个gān儿子,也带出来我瞧瞧。” “什么gān儿子,这帮人也太会瞎嚼舌根子了。就是上次在街上救下来的那个小孩。我看他们一家怪可怜的,就让他们一家到咱们王府里来做工。哪儿有什么值得这些丫鬟们说嘴。” 韦夫人点点头,还是忍不住提醒了一句:“王妃,有的时候,善心也不能太过了。要知道,过犹不及。” 娉婷听韦夫人这话似有深意,有些不大明白。“那姐姐的意思是?” “没什么意思,只希望王妃能多些心思,毕竟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嘛。”韦夫人一向是点到为止,这么多年的王府生活,就算不去算计别人,她怎么也学会了一些如何自保的功底。 娉婷也明白这个道理,可是这小宝一家不是什么坏人,她也不必要安这份心思。 云晋穿着一身黑衣站在两个女人身后,笑道:“说什么呢,聊得这么高兴。” “说你gān儿子的事,你想听吗?”娉婷一本正经。 “gān儿子?谁是我gān儿子?”云晋有些发懵。 韦夫人也笑起来,知道云晋有些摸不着头脑。“王妃说的是小宝。” “gān儿子?你连gān儿子都帮本王认了?”云晋靠近娉婷,又想要伸出那只魔爪想要捏娉婷的脸,娉婷不动声色的躲开,“说话就说话,王爷日理万机的,跟咱们这些女人闹什么。” 韦夫人看两人这样子是不大愿意自己在这里碍眼了,起身要走。娉婷连忙叫住:“姐姐,怎么刚来就走,是不是王爷惹你生气了?” 云晋这才知道娉婷的意思,是他粗心了,怎么能在韦夫人面前和娉婷这样亲密。“是啊,最近我觉得很对不住你们,所以过来请罪,请你们到杨府里去吃席。” 杨振宁请吃席那当然为了是他儿子的事,儿子要娶亲,王爷还在扬州,当然是要好好的请王爷过来吃席充充脸面。再者,上次他儿子当街调戏王妃,这次成亲,不先和王爷打个招呼那也太不知礼了。 “杨天保要成亲,王爷您去凑什么热闹,莫不是新娘子长的太过好看,咱们王爷动心了不成?”娉婷自己说着都笑了起来,和韦玦两个人笑做了一团。 “你就会混扯。”云晋哪里理她,叫她晚上和韦夫人一起好好打扮打扮,扬州的一些诰命是一定会来的,到时候还指着她们俩做门面。 两人答应了,云晋又jiāo代了几句就回书房了。 ☆、第一百零四章讨厌的喜宴 娉婷随便打扮了一下,头上戴的都是些寻常首饰,连王妃制的衣裳都没穿,她是不想让杨家觉得她多重视这场婚礼。杨天保敢调戏她,她还要盛装出席他的婚礼,这世上哪来这样的道理。 韦夫人带着元夜一起去了杨府,元夜本来不大愿意去这种场合,可是他母亲叫着他他也就不能推辞。娉婷在府中磨了许久,才坐上马车去杨府。 “王爷,您能来小儿的婚礼实在是下官的荣幸,王爷您请上座。”杨振宁带着夫人还有杨天保一早就在府门前等着云晋的车马驾临。“王爷,王妃没和您一起来吗?是不是还在为犬子上次的事情生气?”杨振宁没见到苏娉婷,心里就开始打鼓。杨天保更是垂着头不敢说话,他巴不得苏娉婷不来,毕竟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云晋解下金色的披风,淡淡道:“王妃还在府中打扮,稍后就来。开席吧。” 大家都在大厅中等候王爷的驾临,都还未曾开席。 云晋都这么说了,杨振宁立刻拍手,小厮们会意,一溜烟跑到前厅喊道:“开席!” 新娘子一早就到了新房休息,看来是不打算出来敬酒的。今天没有见到张自清,大概是有什么事务脱不开身,不好到扬州来。女儿嫁人虽然是很重要的事,但是在官家,再重要的事情也重要不过头上那顶乌纱帽。 娉婷实在席中来的,带着流云,无心还有青儿,从大厅进来。 席间的众人自然是屈膝请安,娉婷落座后莞尔一笑:“请起,请起,各位用席吧。” 这场宴席虽然是杨家的主场,可王爷坐在这儿,那就是王爷的主场,一举一动都要看王爷的脸色,怠慢不得。娉婷一进来,杨天保就把原本已经很低的头又低了一点,他实在是不敢回想他在街上调戏这位当朝王妃的样子,更可怕的是他还打了王妃的贴身大丫鬟。今天爹把王爷和王妃请来,根本就是想让他出洋相。 他躲着娉婷,娉婷可没忘了他。娉婷坐下不到一会儿,就笑着对杨天保举杯道:“杨公子,我还没祝你百年好合,早生贵子呢!新娘子好福气,能遇上杨公子这样深情的丈夫。” 流云早就把头转到了一边,她连看他一眼都觉得恶心。青儿就不用说了,心里早就咒骂了他无数遍,恨不得他横死当场。 “王……王妃有礼……,小人愧不敢当。”一句话说的颤颤悠悠,席间的众人都知道那日街上的事,没有一个不是看戏的。 娉婷喝了这杯酒,杨天保刚要坐下,娉婷又道:“都说杨公子对女儿家特别的了解,不知道杨公子知不知道这扬州城的胭脂哪家最好?本王妃找了许久都没有找到满意的,还请杨公子指教一二。” 这就是当众打杨天保的脸了,这些人即使在私下再怎么放肆,可是在这种官家场合大家都必须规规矩矩,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大家心里清清楚楚。王妃这样调侃杨家大公子,可见王妃对这杨公子的态度。 杨天保额上的汗已经下来,他偷眼看了看座上的四王爷,王爷平静如水,丝毫不受影响。他父亲黑着脸坐在那里,更是气的就差当场晕厥。他只好硬着头皮答道:“王妃说笑了,女人家的东西小人怎么会知晓。” “哦?是吗?都说杨公子风流多情,经常和女孩们打jiāo道。还以为你这些方面多少都懂一些,既然杨公子不懂,那我还是问别人好了。” 王妃说话,其他人都屏声静气,诺大一个宴厅,完全听不见人声还有碗筷相碰的声音,只有苏娉婷和杨天保的声音孤零零的响着。 云晋轻咳了一声,用手肘悄无声息的碰了碰娉婷的手肘,意思是“够了”。 娉婷见好就收,不再说什么。杨天保这才战战兢兢的坐下,一颗心狂跳不止。 “呸,他也有今天!”青儿轻轻啐了一口,娉婷转过身对她笑了笑,意思是“你瞧,我替你出气了”。 一场酒席吃的没有滋味,娉婷推说身体不适,早早就回了王府。 ☆、第一百零五章回京 “你今天在杨家说的很是痛快了。”云晋已经洗完了澡躺在chuáng上,娉婷正在梳理着一头漆黑的头发,这头发又黑又多,梳起来是相当的麻烦。白天又要盘头插簪,这世上,就没有比做女人更麻烦的事。 她不赞同云晋的说法,什么叫“说”,这明明就是“骂”。“王爷,流云那巴掌我没替她还回去已经是宽宏大量了,难不成王爷还想让我一笑泯恩仇吗?” 云晋可不敢奢求小辣椒能一笑泯恩仇,她没有把婚礼现场闹一个天翻地覆已经算是好的了。“说真的,你不气我这样对待杨家父子吗?” “我为什么要气?你用一对禽shòu做事,我只能对禽shòu视而不见,我gān嘛要生这份气。” 娉婷说这种话明明就是生气了,女人就总是喜欢口是心非。“你看看你,我这样做是又道理的,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反正你记得,小宝一家的苦不会白挨,流云那一巴掌也不会白挨,这扬州城百姓受耳朵苦那就更不会白挨。” 娉婷当然知道云晋不是这样不分是非的人,只是她就是不愿意杨天保这样的恶人这样得意。如今杨家河张家联姻,这明明就是添了一个心腹大患,可云晋就是不以为然。 “你就不怕老虎和狮子联合起来,有一天能吃了你这个驯shòu人?” 云晋合上书朗声一笑:“娘子,你就那么盼着当一个寡妇么?” 一只绣花鞋又快又准的飞到云晋的胸口:“去你的!” 五月间,云今年一行人起程返回了京师。徐青儿带着母亲弟弟满心欢喜的离开了扬州前往京城。本来她们只能做三等下人的马车,和其它的促使丫鬟挤在一起。可小宝是王妃gān儿子这件事被久了,大家就自然而然的把他看成了和王妃有些关系的孩子,也就不敢怠慢了他们一家,单独安排了一辆马车给她们一家三口坐。 云晋这次扬州之行也不算是白来,至少带回了三本账本,这可是有大作用的东西。馥荔一路上不是睡在树上,就是王爷的书房里,总之不能给旁人看见。做王爷的贴身侍卫也不是好做的,飞檐走壁那是样样都得会。娉婷和韦夫人更是带回了几马车的东西,各种的收拾绸缎,胭脂水粉,一些带回去自己用,一些带回去赏给下人还有那些官员的夫人们。 回到王府已经是六月份,娉婷坐了一路的马车,骨头架子都快被颠散了。迫不及待的下了车,跟在云晋后面进府。两月不回,下人们一声王爷一声王妃的叫,很是亲热。让娉婷没想到的事,封璃竟然带着笑等在王府门口,见了云晋等人连忙福身道:“妾身供应王爷王妃回府,王爷一路辛苦。” 封璃整个人瘦了不少,可身上已经看不出有什么病气了,大概会太医这段时间用心调理,已经完全康复了。“你的病刚刚好,就不要这样拘礼了,起来吧。” 封璃含笑起身,见了苏娉婷也是一脸笑意。这笑太热情了,热情的让苏娉婷有些找不着北。这是怎么了,三个月不见,难不成封璃也重生了一回,怎么像是完全换了一个人一样。 进了府大家各自回房,梳洗了一阵,才出来用午膳。 云晋照例进宫述职,连带着给皇上太后请安。娉婷在府中仔细的比对了这三个月来王府里的一应开支,问了底下人一些事,从正午一直忙到了下午。这次是宋离过来对账,他捧了一摞厚厚的账本,站着仔仔细细的和娉婷说了每一项大的开支。娉婷边听边点头,心下很满意。选表哥进账房真是选对人了,没想到表哥在这短短的时间里就能把账目处理的这样好。宋离一进来,无心就端上了一杯热茶,眼睛笑成了一个弯弯的弧度。等她低头看到了宋离脚上的那双布鞋,她笑的就更加甜蜜了。这双鞋是她跟着王妃去扬州之前给他做的,没想到他还穿着。 “表哥,你做的很好。”娉婷肯定的点点头。 宋离不好意思的合上账册:“这都是账房里的老先生教的好,我这人笨的很,还怕先生被我气死呢。” “表哥你这就是谦虚了,你一向最聪明,我还不知道嘛。”娉婷有意的看了看旁边的无心,无心果然正在看着宋离,一副痴心的样子。宋离一双眼只盯着账本,完全没对上无心含情脉脉的眼神。 唉,这感情的事情真是劝也劝不住。早就跟她说过,吃不到葡萄最好就不要惦记,更何况这葡萄还是个有主的。她倒好,是越来越惦记了。娉婷只好做起棒打鸳鸯的角色:“无心,你去后屋把咱们从扬州带回来的东西收拾收拾,顺便挑些胭脂水粉什么的给表哥带回去,表嫂一定会喜欢的。” 无心迟钝了一下,眼中透露出一点失落,福了福身转过身走了。 ☆、第一百零六章你不许再踏进这个屋子 “表哥,我知道你现在和表嫂有些不合,你也怪我不该给表嫂那样高的职位。我当初是想着她过的好就是你过的好,是我一厢情愿害苦了你。”对于张意菡这件事,娉婷是充满了歉意的。她知道表哥不会怪她,可是她又不是不会看脸色,表哥过的好不好一看就知道。 宋离尴尬的扯扯嘴角,笑道:“王妃表妹,你不必歉疚,这原本就是我选的生活,怪不得旁人,我知道你是好心。我会好好的做好事情,让她瞧的起我。” 娉婷摇摇头:“表哥,你不比任何人差!” “我知道。”表哥qiáng颜欢笑,她也不好再说什么。 这几日,不少婆子都在嚼舌根,说什么胭脂房的总管宋家娘子和一个官家少爷来往频繁,两人鬼鬼祟祟不清不楚的。这话要是一个人在说也就算了,偏偏整个王府都在传。娉婷知道张氏不是什么安分的人,可没想到她竟然如此的不安分,趁着主子出去就这样放肆,亏她从前还是大户人家的小姐。说什么心高气傲,倒不如说她是攀龙附凤的高手。苦了表哥要和这样的妇人生活,有苦不能言,还要被别人在背后戳脊梁骨。 张氏来往的那个男人娉婷也见过几回,那是礼部侍郎宗少青的儿子宗学峰。此人是京城中第一个喜欢沾花惹草的风流少爷,经常在各家青楼jì馆滥播情种。张氏勾搭上这样的人,也是什么萝卜栽什么坑,王八看绿豆对上眼了。 这日宋离回家,已经院门就看见一群夫人鬼鬼祟祟的在他们家窗户前伸着脖子往里面瞧。他走过去,问道:“各位大婶,这是在看什么呢?” 这群妇人被他吓了一跳,转过身定睛一看是宋离,眼中的嘲弄又多了一分。“宋先生,我看您还是不进去的好。”一个妇人意味深长的说了这么一句。其余的几位都缩着脑袋,摆出一副要看好戏的表情。 宋离纳闷了:“这是为何?这是我的屋子,我怎么不能进了?” “宋先生,您还是别进去了,我们怕你再受不了这个刺激。” 这句话说出来,就是个傻子也能听出个所以然来了。一定又是张意菡把男人往家里带,怪不得有一股浓浓的酒味透出来。屋里还有一些男人和女人的调笑声,因为喝了酒,这些话说的就更加放肆,简直不堪入耳。尤其是那个女人的声音,又娇又媚,是他再熟悉不过的她酒醉后的媚声。 那些个妇人见宋离站在那里不再说话,只把一双拳头握的紧紧的,大家都有些害怕。这种事情放在哪个老爷们身上能忍,这张氏也真够无法无天的,大白天的就把野男人往那个屋里带,真是不要脸。 宋离一脚踹开门,站在门前:“滚出来!” 屋里的调笑声突然就停了,不一会儿就有一个男人衣衫不整的踉跄出来,这男人穿着不俗,尤其是身上挂的玉佩。可就算他身份不俗,他也不敢正面招惹宋离,这是四王妃的表哥,惹上他就等于是惹上了四王爷。两个男人互相狠狠的瞪了一眼,那人就扬长而去了。 张氏自然是在屋子里面,宋离倒吸一口冷气,把门重重一摔,走了进去。 那些妇人们赶紧又重新趴到了窗户边,接着看这场重头戏。 张意菡坐在chuáng边手忙脚乱的穿着衣服,见宋离进来,脸上虽然也心虚,可神态上并不示弱,看起来是一点羞耻心都没有。 “我问你,那男人是谁?”宋离攥紧了一双拳头,眼睛里布满了鲜红的血丝。他们成亲还不到一年,她竟然就开始公然的在家里偷汉子了。 张意菡见宋离这副样子知道他是真的动了气,可是她瞧不起宋离,就算是那他真的动气了又怎么样,还不是个废物。她不紧不慢的穿好衣服,冷脸道:“你这是做什么,什么男人,你看错了。” 宋离就是个软柿子也禁不住她这样揉捏,他一把捏住她的手腕,恨不得现在就把这个贱人的手腕捏个稀碎:“我问你!那个男人是谁?” 宋离手上的力气越来越大,张意菡的手腕被宋离捏的发白,她想挣扎却怎么也挣扎不出来,她大喊大叫:“你疯了,宋离!你放手,听见没有!你弄疼我了!” 宋离也有些疯了,他放开她的手吼道:“张意菡!我告诉你!你从今以后不要再踏进这个屋子半步,你根本不配来这里。” “我不配?你也不看看是谁给你挣的这份家业!就凭你一个破教书先生能挣几个钱?”张意菡一张粉脸气的通红,用力挣开了宋离的手。“你不要以为你是王妃的表哥就了不起了,你还不是在别人底下当个奴才低头听吩咐的奴才!你现在就算是当了个账房先生又能怎么样,你坐稳了这个位子再说!”她理了理乱了的衣服,几步走出了屋子,冲着那些看热闹的妇人们吼道:“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 趴在窗户根的那些妇人被她吼了一句,讪讪的走开了,只不过是换了一个地方窸窸窣窣的嚼舌根。张氏风风火火的出了院门,大概是回娘家去了。她老爹早就靠着那间商铺发了一笔小财,在京城里又买了一坐说得过去的宅子,带着一家人舒舒服服的住着。 “这女人真不要脸,野男人都偷到屋子里来了。” 一个接着说:“那可是什么侍郎的儿子,大有来头嘞!” “宋先生也太可怜了,被这种女人戴了绿帽子。宋大嫂长的温温柔柔的,看不出来是这样不知羞耻的女人,呸!” 宋离瘫倒在椅子上,一时间喘不过来气。张意菡什么时候泼辣无耻到这种地步,这还是当年在街上看不惯那些混混欺负他出手相助的张意菡吗?他觉得胸口堵得慌,自己的老婆偷了人,还是把人带到了自己家里偷。他成了王府里的大笑话,成了人人可以笑话的乌guī大王八。他无奈的笑笑,叹道:“宋离,你可真是个不折不扣的大王八。” ☆、第一百零七章都是王妃做的孽 张意菡偷人的事几乎是在一夜之间传遍了整个王府,能把偷人偷成这样光明正大的,她也是头一个了。 苏娉婷听流云说起这件事,心里很不是滋味。到底是自己害苦了表哥,不该让张氏在王府里那样得脸。 “这张掌事也太过分了,再怎么样也不能把野男人往家里领啊!听说好多人都看见了,宋先生现在肯定不敢出门了。”流云一边说一边看看无心,无心脸上也沉闷的很,手里倒着茶,可茶水都已经漫出来了都不知道,“唉!无心,小心烫着!”流云赶紧走过去移开无心的手。 无心这才回过神来,急急的擦了桌子,提着茶壶红着脸下去了。 流云望着无心失神的背影,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唉,无心这孩子也是痴心。” 娉婷啜了一口茶,道:“她痴心又能怎么样呢,我看表哥对她没有那个意思。再说表哥是个有妇之夫,就算是有什么意思,那也不可能了。” “可,这宋先生和张氏现在哪里还有什么夫妻感情,也许……”流云心里还是一直想让无心有个好的归宿,如今不正是一个难得的好机会嘛。虽然说这样想有些不太仁义,可是现实就是这样,张氏这样伤了宋先生的心,她这样想也没什么不道德的。 娉婷沉默的摩挲着食指上的红玉戒指,思绪飘远。如果当年表哥家没有败落,或许今天他就是表哥的夫人。表哥又何必今日在王府里靠着她来过活,一切都是天注定,半点不由人啊。“这世上哪里有什么也许,流云,没有的!” “王妃,您怎么了?”娉婷的语气突然激动,流云觉得莫名其妙。娉婷自己也觉得有些失态,失笑道:“没事,没事。你先下去。”她无力的摆摆手,流云见她有些疲累,就款步退出去了。 晚上,娉婷躺在云晋的身畔,久久不能入睡。云晋穿着云丝的睡衣,早就已经安稳地进入了梦乡。云晋睡觉不像别的男子那样,总是发出吵人的呼噜声。云晋只是安安静静的睡着,发出匀称的呼吸声。他是一个美男子,从里到外都是美男子。这样一个好男人,她应该好好珍惜。 云晋轻轻哼了一声,嘴角轻轻的勾起,大概是做了什么美梦,连 梦中都在笑。 “有什么事这么开心,梦里都要笑?”娉婷轻声说着,一只手抚上他舒展的眉间。 “因为梦见你了。”云晋突然伸出手握住她的手腕,露出了坏笑。 娉婷吓了一跳,打了他一下:“你不是睡着了吗,怎么又醒了?你又装睡来唬我!” “谁说我装睡哄你,是你说话声音太大了,吵到了本王睡觉。”云晋义正言辞,非常的占理。娉婷不再吭声,只是用手轻轻的抠着背面上的纹路,出神的看着绯色的纱帐。 “你想什么那么出神?” “……想,想我表哥的事。” 云晋明白过来,搂着娉婷的一只手更加的用力:“这又不是你的错,你不必内疚。” “到底是我自作主张让张氏做了胭脂房的掌事……” “在王府里不守妇道就应该立刻撵出去。”云晋最恨这种不知羞耻的女人,上次在花园里他就恶心透了这个女人,现在是越来越不知廉耻了。 娉婷叹了口气:“你知道什么。” “我怎么不知道?” “表哥还喜欢着她,不然不会这样沉默的不出声。就是休书一则,他也没写,到底还是对她有情的。”女人的心思比男人还是要深一些。 云晋把被子一把扯过她的脑袋,把她牢牢的捂在了被子里“你啊!就是想太多!快点给本王睡觉!” “云晋……”娉婷微微挣扎。 “给我睡觉。” “……” ☆、第一百零八章休书(一) 那件事以后,张意菡白天在胭脂房里掌事,晚上回娘家去住。大家在背后指指点点,她却像不知道一样,自己做自己的事。反正她是这里的总掌事,说归说,她们又能怎样。她是铁了心要和宋离分开,不这样恐怕还分开不了。 她现在搭上了宗学峰,要是能在宗学峰家里当一个小妾,那不比在这四王府里当一个掌事过的逍遥。掌事不过是王府里的奴才,她要当的是高高在上的主子。虽然她父母也不同意她和宋离分开,但是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再过下去也是难堪,倒不如一刀两断来的痛快。 宋离这段时日一直待在账房里,除了吃饭睡觉几乎不出账房。两人虽然还有夫妻的名分,可这日子过得和分开了没有什么两样。“宋先生,不是老夫多嘴,说句实在的,你这样是不是太憋屈了?”账房的孙先生是王府里的老人了,就是他教的宋离管理账目的那些本事。如今徒弟被人欺负成这个样子,他这个师傅都有些看不下去了。 宋离手里的算盘哗哗作响,“没事的孙先生。” 没事就怪了,老婆跟别人跑了,还敢在王府里大摇大摆的走来走去,这简直是就是个笑话。这小伙子心也太大了,发生这种事还能像个没事人一样的生活。“宋先生,像这样的yín妇,就该一纸休书修掉她才对,你现在不闻不问,实在不是个大男人的态度。” 大男人的态度? 宋离手上动作停下来,若有所思。大男人应该做什么,粗bào的把张意菡痛扁一顿,然后逐出家门。这家门恐怕她早就已经待不下去,这样做根本就是顺了她的意。他怎么能让她想gān什么就gān什么呢,他就是拖也要拖着她一辈子,她不仁,就别怪他不义。 张氏果然隔几日就来院子里和他软磨硬泡,要他写下休书休掉她。宋离根本就不搭理她,他不写休书,她就是一哭二闹三上吊也没用。时间长了,她也不愿意上门了,两个人就这样耗着,看谁耗的起谁。张意菡后来索性脸王府也不来了,宗学峰好吃好喝的伺候她,她何必来王府受这份下人的累。 娉婷找到宋离,破口婆心的劝道:“表哥,既然已经挽回不了,不如就放手吧。天涯何处无芳草呢?” 宋离消瘦的面庞上挤出一个gān瘪的笑容:“王妃表妹,这一次就让我自己做主吧。” 日子一天天过去,张意菡从此再也没有出现在王府里,这个人就像是一个人间蒸发了一样消失的无影无踪。 无心最近也变的越来越奇怪,在王妃面前伺候的越来越少,反而在账房里来来回回。不是送饭,就是送衣服。宋离身上的衣服没有人替他缝补,总是有些地方破破烂烂的,无心总是把他qiáng制按在原地替他一针一针缝好。流云看在眼里,无奈在心里。 娉婷这个时候焦头烂额,封璃可是搬个板凳看热闹看的高兴。这自家人打自家人的脸,这种戏码真是jīng彩jīng彩。 “那贱人现在应该有的好受了,狗咬狗不知道最后谁会捡着便宜。” 乐儿给她捏着肩,接口道:“当然是夫人您渔翁得利了,咱们让宗学峰去勾搭张意菡那个小蹄子,还不是为了让王妃难堪。现在王妃里外不是人,这就是报应。” 宗学峰的父亲和封安录是同乡,两人一年中的进士,彼此之间往来还算频繁。本来封璃只是想让宗学峰搅得宋离一家jī犬不宁,没想到张意菡真的看上了宗学峰,竟然不舍得放手了。那就将计就计,让宋离戴个大大的绿帽子,谁叫他当年没能帮封璃把苏娉婷扳倒,也该让他受个教训。宗学峰只是和张意菡玩玩儿,一边玩玩儿女人,一边替封璃办事,反正两不耽误。 张意菡现在整日和宗学峰泡在一起,完全不知道宗雪峰对自己只是玩玩的态度。她一门心思想的都是如何嫁进宗学峰的家门,可是宋离就是不肯休了她,真是气死人。 “儿啊,不是娘说你,你和宋离过的好好的,他现在又有出息,怎么就是想着和他分开呢?”张意菡她娘当然是不知道自己的女儿勾搭上了一个更有权势的男人,只当自己女儿是好日子过惯了头脑发昏。 张意菡不耐烦的搅搅燕窝:“娘!您知道什么呀!” “我不知道什么。我只知道这宋离是个能倚靠的人。错过了,可就不好找了。当初不是你非要嫁给他的吗?怎么这回又改主意啦?” “哎呀,娘!我的事你就别管了!您只要和爹好好管理好店子,其它的事我自己能解决,你别跟着瞎捣乱!”张意菡就怕她娘在她耳边叨叨个没完,她把手里的燕窝往榻上的桌子上一摆,自己倒下身子闭上眼休息了。 她娘叹了一口气,道:“意菡啊,你别嫌娘唠叨,娘试过来人,看的明白。这宋离绝对是个好男人。” 张意菡烦躁的转过身,把自己的背影留给了她娘。 张老爷不知道什么时候进了屋里,朗声道:“孩子不愿意你就别bī她嘛!那宋离有什么好?还不就是个账房先生,女儿跟着他能有前途吗?” 这张家靠着宋离的那间店面早就发了一笔财,一家人现在安安乐乐的住在这个宅子里,风光似从前。 “你这话说的,咱们家这间店子还不是女婿给的,咱们不能忘恩负义啊!”李氏是个明事理的人,知道什么叫做知恩图报。可她这个女儿就不知道了,在她眼里,只有钱和权才是最重要的。原本宋离可以给她带来钱和权,现在宗学峰可以给她带来更多的钱和权,在她心里当然是选择后者更明智。 “好了,你们就别说了。我自己的事我自己看着办,你们俩别操这份心。”张意菡一咕噜坐起来,穿上鞋走了出去。 ☆、第一百零九章六王妃病重 “学峰,你打算什么时候娶我过门儿啊?”两人在醉仙楼的雅间了订了一桌酒席,这宗学峰平生最爱吃和色,这两样他从来都是要jīng挑细选的。张意菡他才刚刚搞到手,兴致正浓,她说什么他当然都会先答应她。养女人和养小猫小狗没什么区别,高兴了就哄哄,不高兴了就踢到一边。 “你放心吧,等我爹回来,我就跟他说,娶你过门儿。”宗学峰笑着挑起怀中女人的下巴,玩女人他在京城认第二没人敢认第一。尤其是这个女人,心中有着无穷无尽的欲望,越是这样的女人越是容易控制。 张意菡面上有些失望,她当然是失望。“那你是娶我过去做老婆啊,还是做小妾啊?” “你看看你,又提这些事了。”宗学峰放下酒杯,眼中带着一些微微的怒意。“意菡,你不是不知道我爹对我家教很严,我已经是有老婆的人了,你怎么还能做老婆呢?再说了,你现在还是宋离的老婆,我就是想娶你过门,那也没办法是不是。” 张意菡一听见宋离的两个字,气就不打一处来。他就是不愿意写休书,谁知道这个男人是怎么想的。她已经明确告诉过他不会再和他在一起了,他为什么还这样死抓住不放。她斟起一杯酒,一仰脖喝进了肚子里。 宗学峰夺下她手中的酒杯:“别这样喝酒,会醉的。” 她的腮上升起两朵红云,柔声道:“你不喜欢我喝醉吗?” 六王府里传来消息,白依依病重,六王爷正遍访名医给白依依治病。皇城内已经到处贴满了寻医的告示,上面写着谁要是能治好六王妃的痨症,赏上等家宅一座,万两huáng金。这样大的手笔,城里的大夫谁不蠢蠢欲动。只可惜没有一个能治好白依依的病症,反而越治越重。云麓没有办法,只好找人到外地寻访名医。这两日云麓就是亲自到了瓜州寻医,还没有返回京城。 娉婷听见这个消息就立刻坐马车赶到了四王府,到了以后才知道白依依得的是痨症,恐怕不会好了,只能一天天的熬着,拖到哪一日是哪一日了。 其实一开始不过是普通的伤寒,只不过白依依自己不肯治疗,偷偷的把药全都倒掉,这才转成了痨症。谁都说她傻,作践了自己的一条命。 本来苏娉婷想进去看看,可是一想到那些陈年旧事,她的那只脚就怎么都踏不进去。她不是这件事的罪魁,但这件事却和她有着莫大的关系。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我当然是有罪的。 她在胧熙院门前站了站,还是转身走了。 这是她第三次见玉霁莎,她又倦怠了一些。还记得玉霁莎刚到中原的时候,整日都是挂着一张笑脸,见谁都是活泼大方,今天的玉霁莎早就褪去了少女的稚嫩,成了一个愁云满面的少妇。 她肚子里的孩子已经四个月了,肚子明显的隆了起来。云麓自然是早就知道了她怀孕的事,这是他们夫妻俩之间的事,她这个外人无从过问。 “妹妹近来可好?” “有什么不好的,还不是这样。”她蓝色的眸子不时的动动,显示出异域的光彩,其实霁莎看起来还是更像一个中原人,除了眼睛是蓝色的,鼻梁高的厉害点。 娉婷不知道自己现在该说些什么,她本来是来探病的,明明知道这趟探病没有什么意义,但总还是要来的。现在谁也见不着,只能见着玉霁莎,心里反而有一些安慰。 “你不知道,他现在一心一意扑在白姐姐身上,哪里有心情管我和这个孩子。”她的眼睛里布满了悲伤,可这悲伤不仅仅是为了自己,更多的是为了肚子里的这个孩子。他不要她不要紧,可这个孩子是他的亲手骨肉,他怎么忍心弃之不顾。 “不会的,云麓不是这样的人,你放下心好好的养胎,不要多想。” 王府门前,娉婷碰上了刚从外面寻医回来的云麓。他面上的胡茬没有来得及刮净,真个人看起来老了一些。“六弟。” 云麓见到娉婷,一瞬间有些恍惚,以前,他总是看着依依想起娉婷。现在反过来了,他看着娉婷却想起了依依。“四嫂。” 如此一句,两边都沉默了。 良久,娉婷先开口道:“你要多保重身子,依依还有霁莎都等着你的照顾,不要先把自己累倒。” 云麓下马,抖了抖裤腿上的灰尘:“多谢四嫂关心。四嫂刚从扬州回来,盖在府中多休息休息才是。” 娉婷也不好多留,扶了流云的手臂登上马车,进去前转身对着云麓说道:“六弟,人生最重要的摸过珍惜二字,失去了再后悔,那是最不智的事了。” 风chuī起来,云麓的一头黑发在风里抖动,云麓像是一座坚毅的石像一样在风中巍然不动。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yīn山。此刻,娉婷竟然’能联想到昔日在塞外边陲,那个奋勇杀敌,以一当十的玉面将军是何等的风采。 ☆、第一百一十章枯木逢chūn “四嫂,你的话我都明白。你放心吧。”云麓双眼酸涩,他已经一夜没有合眼。 娉婷点点头,掀开帘子进了马车。 车夫朝着马屁股上挥了几鞭,那马车就开始徐徐向前,最终消失在了傍晚的青石板街上。云晋盯着那辆皇家马车离去的背影,心中落寞的很。 “王爷,咱们进去吧。咱们该去瞧瞧王妃了。”身旁的小厮看王爷愣愣的待在原地没有挪步的意思,只好出声提醒。 云麓这才回过神来,点点头,转身急急的向白依依那里奔去。 依依已经很久没有吃过东西,连药都很难吃进去。云麓在一旁急的团团转,想尽办法让她吃东西,可她就是紧紧闭着牙关。她一心求死,谁又能劝的动。 “依依,你不要这样折磨我!我求你。”云麓披头散发半跪在她的病榻前,他从来没有这样láng狈过,他就像是一个无家可归的流làng汉。 依依紧闭着双眼,不肯看他。 他紧紧握着她的一双手,企图通过手心的温度传达他的爱意。可她就是没有一点反应,一句话也不肯对他说。 日子一天天过去,白依依也一点一点瘦下去,整个人就像是一个瘪下去的木偶,好像随便动一动就能让她支离破碎。云麓衣不解带的在她身旁照顾,什么事情都不管了。有几次甚至是趴在了依依的chuáng头睡着了,一夜跪坐到天明。 王府里所有的事情全都压在了玉霁莎还有李嬷嬷的身上。李嬷嬷年纪大了,又能掌管什么事,大部分的事还是落在了玉霁莎身上。玉霁莎拖着一个沉重的身子,整泡在这些琐事里让自己麻痹。 本来白依依的病一直不好,看着像是拖不过chūn日。谁知不知道是出了什么缘故,白依依的病竟然开始有了起色。渐渐的,她开始主动要些吃的东西。这让她身边的所有丫鬟奴才都感到震惊,更别提是云麓。六王妃开始主动的吃东西,就好像是枯木逢chūn一样,突然就开始出现了生机。云麓大喜过望,整天的待在依依房中,伺候她的一切吃穿。 六王府的事情还没有完,四王府这边就先闹了起来。 张意菡气冲冲的跑到王府里找宋离理论,把宋离堵在自家的院门口,非要让宋离把休书给写出来。宋离怎么肯提笔,一赌气回了屋子里坐着,就是不肯写休书。 “宋离,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咱们现在已经是这样的关系了,你还死拖着不放手做什么?”张意菡振振有词,好像做错事导致他们夫妻感情破裂的人是宋离一样。 宋离翻着一本旧了的宋词,冷声道:“你在这里大吼大叫gān什么?你还有一点当初的样子吗?” “当初?你还知道当初?当初要不是我家落魄的话我能嫁给你这个穷教书的?你自己还吃不饱饭呢,还有脸来娶媳妇。你不要再拖延了,赶紧把休书写了!咱们两清。”张意菡自己在那里研好墨汁,把纸笔一起递到了宋离的面前。 “你知道你现在是一副什么样子吗?意菡?”这句意菡,大概是宋离最近以来说的最有感情的一句话。 ☆、第一百一十一章情绝 张氏心中一动,手中的动作不经意的停了一下。那墨汁被她磨的沙沙做响,她马上掩饰了脸上的那抹动容的神色,狠心道:“你写吧!何苦再纠缠!” 宋离看着她,他很久没有再仔细看过她的脸,现在看看竟然觉得非常的陌生。他还是有些不死心,“你爱过我吗?” 这样的问题又有什么意义,就算她真地爱过他,现在也是不爱了。她要的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生活,他根本给不了。“没有。” 这两个字从张意菡的嘴里不带一丝感情的蹦出来,宋离冷笑一声,拿起了那支笔。他的手在半空顿了顿,道:“我本来想着,你那样的对不起我,我何苦为你让你美梦成真。只要我一天不写休书,你一天都不会和那个jian夫在一起。可是今天,我决定放你走。因为你根本不值得我留恋,你的感情在我这里,一文不值。” 宋离说完立刻写下休书,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就写完了。他拿在手中看了看,嘴角勾起了一个轻蔑的笑容,把这休书现实递到了张意菡的跟前。张意菡伸手来接,他却又抬的高高的,然后把这休书丢在立刻地上。“张意菡,你我之间的一切情分,就像这张休书一样,从此尘归尘土归土,一刀两断。” 张意菡看着那张纸缓缓下坠,这动作就好像是放慢了一样,在她的脑海里不断重复。就在这短短的时间里,她好像看见了当初自己一身红装坐在喜chuáng上的自己,那样的娇羞,那样的欢喜。 一切都成烟云了。 苏娉婷过来的时候,张氏已经走远。只留下宋离一个人呆坐在chuáng前,不知道在想什么。 “表哥。”娉婷缓缓走进来,没有带一个仆人。 宋离微微眯起眼,见到娉婷的身影从模糊到清楚。他以为是她又回来了,怎么可能呢,她不会再回来了。“娉婷,我还是变成孤家寡人了。小时候给咱们算命的白胡子老道说的没错,我就是孤家寡人的命。”他的笑容很苦涩,比小时候他俩偷吃过的苦杏仁还要苦还要涩。 “表哥,天涯何处无芳草。”娉婷想劝他,却不知道从何劝起。也许一开始,表哥和张意菡就不应该在一起。他们实在不是适合的一对,张意菡要的是权势,表哥要的是真心和安稳。两者虽然不冲突,可也很难兼得。 jian夫yín妇终于功德圆满,被戴了绿帽子的那位也终于成了名副其实的大王八。四王府最经典的偷人案例出在了宋离身上,他无能为力。 封璃傍晚到娉婷那里请安,话里夹枪带棒的贬低了宋离,连带着就贬低了苏娉婷。流云看不惯封璃折小人得志的样子,回嘴道:“妇人偷汉子本就该浸猪笼才对,关丈夫什么事。封夫人您也太会看热闹了一些。” “流云,”娉婷道:“夫人面前不能放肆。再说了,谁不知道当年夫人的贴身丫头就是因为偷人,在宫里大庭广众之下被夫人一剑刺死了。夫人对这种事一定是深恶痛绝,也难怪夫人如此激动了。” 突然被娉婷揭短,封璃变了脸色,不悦道:“王妃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怪我当年心狠手辣,不该杀那个贱婢吗?” “我可没这个意思,姐姐千万不要多心啊。”娉婷连忙装作弱小,不跟她qiáng争。 封璃端起茶心不在焉的喝起来,转眼又说:“也对,王妃您一向很有善心。您巴巴的去看六王妃,结果连门都没进去,这六王妃也太不懂事了。王妃对她和六王爷都那样好,这样也太不近人情了。”她笑着用手绢擦了擦湿了的嘴角,露出了得意的笑容。不得不说她侄儿几句话杀伤力很大,娉婷呆在那里许久都没有说话。“姐姐也累了,不如先回去休息吧。” “我是累了,但是心里高兴。这人啊,一旦心里高兴了,心里再累都不会觉得累了,您说的,王妃。”封璃扶着乐儿的手缓缓站起,做做样子服了服身,就一摇一摆的走了。 ☆、第一百一十二章暗涌 七月份的时候,白依依大好,已经可以下chuáng走动。云麓就整天带着她在院子里溜圈,就怕她刚好再出什么意外。白依依也不再拒云麓于千里之外,也让他搀扶着自己。只是话还是很少,云麓和她说了一箩筐的话,她只有简单的几个字回答。 即使是这样云麓都已经很满足了。只要她不再像一块冷冰冰的寒冰那样,他就有把握让她再次接受他的爱意。 玉霁莎的肚子也越来越大,前两个月她的反应特别大。李嬷嬷看见了,高兴地不得了。她说一般怀男孩的反应就特别的大,而且玉霁莎的胎相尖尖的,一看就是男胎,这些话对于霁莎来讲,无异于是一种变相的安慰。这个孩子是男是女在她看来都是一样的。可是在皇家,那就不同了。如果她能生下一个男孩,那他就是云麓的第一个嫡长子。将来,就会是他继承云麓的一切。 李嬷嬷忙前忙后,给她找来各种的安胎药和民间生儿子用的迷信办法,比如在chuáng头挂上庙里开过光的求子符,这样就更加稳妥了。云麓有时也会到霁莎的院子里坐坐,他知道他对她不住。可是他只有一个身子一颗心,给了白依依,就不能再给玉霁莎。他们之间,本来就是毫无感情的政治婚姻。他也只能和她坐到相敬如宾,仅此而已。 “你还好吧?”云麓先开口,他们已经对坐着沉默了许久。 霁莎抬了抬眼皮:“很好。王爷不必挂心。” “孩子也好吧,他有没有闹你?” 虽然这是云晋第一次当父亲,可是他见别人怀过孩子,有些事情也知道个大概。 “还好,前些日子闹了一点,现在很乖了。”霁莎语气变得温柔。两个人,只要有了一个共同的孩子,他们的血脉就融到了一处。彼此之间再冷漠,这点骨血也会帮着他们走到一起,互相温暖。孩子,就是这样一个神奇的宝物。 云麓点点头,从怀中掏出了一块晶莹的美玉,上面jīng致的刻着一缕梅花。他把这个玉佩轻轻放到她面前的桌子上,不知该怎么开口。送她东西是再正常不过了,可是在她怀孕的时候送她,总觉得是带了点谄媚的意思。 玉霁莎看他说不出什么所以然,只好自己先把玉佩拿了起来,看了看,还是笑了一下。“很好看,妾身谢过王爷。”她爱他,就没有办法对他真的冷漠。就像他对那个从不出院门的白氏一样,无论白氏对他怎么冷漠,他也是一腔热忱的扑过去。她不知道怎么形容他们三个人之间的关系,很复杂,又好像很绝望。 “你喜欢就好。”他就像是欠了别人一笔债,这债不是关于银钱,而是一种无法衡量的东西。他怎么努力也没有办法无法偿还。 娉婷身边各个王府里的夫人们都在你追我赶的生孩子,就算孩子不一定能够生下来,肚子鼓起来过总比永远都平平坦坦的好。娉婷又是也会失神的看着自己平的像桌面的肚子,唉声叹气。不是她不想生孩子,而是她没有办法生孩子。她是重生过来的,她没法保证她什么时候可能又会死去。把一个小生命带到这个世界是一件多么伟大的事,她怎么能做一个随时都有可能消失的娘亲呢。 她不能动摇。 “王妃,王爷说这两日您该去太后宫里坐坐,她老人家想您的紧。咱们去了扬州这么多天,您也确实该去宫中坐坐了。”流云一早就看见宫中的小太监道王爷的书房里坐了许久,就猜到是太后派来王府里请王妃的。自从上次在宫中侍疾,太后对王妃好的就像一个亲闺女一样。半个月不见都能想的要命,王妃也常常去太后宫中坐坐。 娉婷嗯了一声,继续看自己的宋词。刚翻了两页,她就抬头问道:“这杨振宁这两日是不是进京了,我听无心说她在大街上看见杨天保带着他新娶的夫人逛街,真的假的?” 流云哪能知道这些,她也是天天待在王府里,消息早就没有那么灵通了。无心常常出去买些娉婷厨房里自己用的小菜,所以对市井消息格外的灵通些。她笑着摇摇头,坐在脚踏上给娉婷缝制新的香囊。 娉婷自己坐在那里出神,心里思量着杨天保的事。无心既然说看到了那就应该不会错,可是杨天保进京做什么。她和云晋前脚从扬州回来,杨天保后脚就进京。她就是不想多想也难啊。云晋那次也把话说的吞吞吐吐的,估计是有什么事没有告诉她。杨天保要是随便到京城里逛逛就算了,要是冲着什么来的那可就遭了。现在自己琐事缠身,表哥那件事正闹的不可开jiāo,她哪里有心思和杨天保瞎扯什么东西。 “封安录这两日有没有到王府里来?” “没有,他已经很久没来王府里管咱们要钱了。好像是新得了什么财神,听说封老爷最近大巷小厮都阔绰的不得了。”流云一针一线绣的格外仔细,那香囊上的花就像是要活过来了一样栩栩如生。 “什么财神爷?封璃的月例银子就那么一些,就算是把王爷的赏赐拿出去当了还钱也不够他那么挥霍。”娉婷支着脑袋,一双小眼睛转来装去。她本来是想用封安录来做个大局,所以一直背着封璃接济这个老头。银子给出去不少,这老头却没能给她办什么事,只知道拿了银子出去胡乱挥霍。正经事一件都没办,也套不出什么话来。 流云揉揉酸涩的眼睛,抱怨道:“王妃,要不咱们就别钓他这条鱼了。咱们鱼饵没少放,可这条鱼就是死活不上钩啊。” “不行。封安录能帮我大忙,他这条鱼不能不钓。你去大三元找两个人,叫他们一定把封安录的银子输的gāngān净净,连衣服都输进去才好。高速他们,只要他们能把封安录的银子输光,我就赐他们huáng金百两,以后也不用在赌场讨生活了。该娶媳妇儿娶媳妇儿,置办家业的好好置办一分家业。他们也可以来王府里做事,总之要把这件事给我办成了。”娉婷想来想去还是只能用钱这个办法套封安录,谁让封安录滥赌又爱钱。投其所好是怎么也不会错的。 流云有些不想去办:“王妃,那封安录输的钱也是咱们的。咱们这样是不是太亏了一些?” 封安录从王妃这里借出去的钱,多多少少加起来也有四五千两了。这些钱到了封安录手里就像是淌水一样,还没听见响儿就没了,谁不心疼啊。 “舍不得孩子套不找láng,你快去办吧。去把青儿给我叫过来。” 流云放下手中的活计,出去叫了青儿。等了好一会儿功夫,青儿才进院子。本来娉婷是要留青儿在自己身边伺候,又怕王府里那些人说娉婷独宠青儿一家,有些人在背地里红眼。娉婷就把青儿拨到了云晋身边伺候,一来不必受别人白眼,二来伺候云晋也比伺候别的夫人清净。上次她把怜生从云晋身边要了过去,这回正好还他一个。免得他总是那这件事说嘴,控诉自己裁减了他身边的那些年轻貌美的小丫头。 青儿穿着一身青衣,真衬了她自己的这个名字。看起来风姿绰约,一张瓜子脸小巧jīng致,看着不像个丫鬟,倒像是个年轻的主子。 “奴婢给王妃请安。”青儿含笑屈膝,福了福身。 娉婷笑着让她起来,这孩子真是水灵,看着就招人喜爱。一看到她不免就想起杨天保那个畜生,好好的姑娘,竟叫他给糟蹋了。 “都是王妃的大恩大德,奴婢和家里面的人过上好日子。奴婢就是有一千个身子,也报答不了王妃对奴婢的恩情。” 娉婷摇摇头,她乐了。乐的事这个孩子总是把自己当成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就等着她来报恩一样。“不必不必,你啊。好好替我伺候王爷,这就是你报答我的最好方式了。” ☆、第一百一十三章出征 “小宝我想让他到咱们王府的学堂里面念书,多读写书总是好的,将来也能在府中做个账房先生。以后要是上了学堂,就把他的伙食钱单独拎出来,不必你来承担。”王妃这话的意思是她来承担小宝的一日三餐费用,怕青儿一个人承担不起三个人的家用。毕竟丫头们的月例银子只有那么一点,要是自己一个人用是绰绰有余,要是负担上别人那就是很艰难了。 “王妃,您实在是太费心了。本来我们一家人就是靠着您才能进王府,我怎么还能让您再破费呢,不行,绝对不行。”青儿连连摆手,她不是不知好歹的人。这要是什么都要,那不是真的成赖上王妃了么。 娉婷知道她过的艰难,家里母亲还要吃药,每个月光是药钱就已经是一大笔的开支了。再加上两个人的生活开销,她哪里能维持的过来。“你先不必忙着拒绝,我又没说这钱是我白给你的。这样吧,你每个月来我这院子里帮着流云和无心一起做些香囊啊,鞋底啊,各种针线活。就当是你的辛苦钱,你看这样行吗?” 青儿早就感动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立刻跪下给娉婷磕了一个头“王妃,奴婢谢您了!” chūn天早就已经过去,夏天的气息越来越浓。京中的夏天本来就比别的地方要热的多,人稍微动一动就能热的汗流浃背。 娉婷的屋中早早的就摆上了好几个冰盆,饶是这样,她还觉得燥热难当。“这夏天真是越来越热了,树上的知了也是叫的厉害。” 无心拿了扇子过来,赶紧在娉婷身边扇着。娉婷嫌她扇的力度太小了,索性自己拿过扇子扇了起来。她抬头看看身边的无心,一点汗都没流,镇定自若在一旁打扫花橱,好像这样热的天气对她毫无影响。 她纳闷的问无心:“无心,你不热吗?” 无心转过来憨憨的笑笑,摇了摇头。 娉婷更是纳闷了,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无心。又看看旁边坐在冰盆前一步都不肯挪动的流云,心中着实佩服了一阵。难道是心静自然凉不成?估计她这辈子也达不到这样的境界了。 张夏让小厮来传话说中午云晋要过来用午膳,娉婷就让厨房做了他最爱吃的糟鸭掌,备好了等他过来。 云晋一进门就脱了身上的外衣,又除了头上的抹额,才老实的坐了下来。 “今年京中实在是热,这还是坐在轿子里就捂得一身的汗,要是真的自己从宫里走回来,估计你相公我就成了一滩水了。”他又在丫鬟面前说这种俏皮话,娉婷瞪了他一眼,他才稍微收敛了一些。 旁边的丫头们除了新来的听了这话还有些脸红,其它的全都淡定自若,见怪不怪。他们这个王爷平时在外面威风凛凛,在王妃这里就是一个没皮没脸的黏人jīng。 娉婷给他盛了一碗酸梅汤,摆到他跟前。“既然热那就多喝点酸梅汤好好的解解暑气。” 云晋看娉婷这样子,知道她今日心情大概不怎么愉快。他喝了两口酸梅汤,脑子里盘算着,不知道能不能和眼前的小辣椒说那件事。他又吃了一个糟鸭掌,在这个鸭掌吃完之前他下定了决心。“听说最近六弟妹身子刚刚有了起色,明日你不去六王府里瞧瞧吗?” 娉婷不搭他的话,只是低头吃饭。王府里用的都是象牙镶银的筷子,握在手里一点儿也不舒服,还重的不得了。她左夹右夹,就是夹不起面前这道清炒丝瓜。 云晋帮她把丝瓜夹到碗里,又道“其实,你也很久没到白云庙里走走了,明日不如到庙里上上香,看看咱们王府里的香火够不够鼎盛。或者去给元夜看看姻缘,我正看中了一家女儿,模样标致,人品也是一等一的好。你明天就去吧,我叫人给你备好车马。” “别献殷勤了,到底有什么事儿?”娉婷放下筷子,不想听云晋再绕弯子每回他有什么坏事都要先搞出一些莫名其妙的事。 云晋拍拍腿,露出了一个憨厚无比的笑容“今儿个上朝,皇上说近日西北边陲有敌军进犯。朝中武将不多,想要派我亲自带兵出征……” “你又不是武将,gān嘛要你出征啊?”她话一出口就明白过来了,云麓现在这样是不能带兵的,冲锋陷阵自有那些将军去做,云晋不过是去稳定军心。皇上盘算的倒真够好的,毕竟亲王就只有云晋还在京师。 “那要去多久?三月?还是半年?”娉婷数着云晋可能要离开的时间,心中渐渐不是滋味起来。 云晋面上也是愁云笼罩,感叹道“行军打仗哪有什么固定的时间,得胜了就还朝,打不胜就得接着打……不过总会胜利的,那是你相公我一定是脚踩骏马回来见你,让你这个四王妃好好风光风光。”云晋看娉婷脸上写满了担忧,打着哈哈想让她宽宽心。 战场无情,谁能说得准会发生什么。万一云晋中了谁的飞箭……她不敢再想下去。云晋既然想明天支开她,大概就是明天要在王府里宴请那些一起出征的将军,算是壮行饭了。 她又拿起筷子,夹了一块银耳jī丝放进嘴里,不得不说,平时无比的美味的东西此刻味如嚼蜡。云晋知道她的担心,他摆摆手叫伺候的人下去,把凳子移到了娉婷身边。原本两人是对坐着,现在这个姿势,看起来像是娉婷被云晋半抱着坐在那里。 “你不要担心,我这人身形高大又武艺高qiáng,上了战场那一定是威风凛凛,无坚不摧。只有别人抱头鼠窜的份,我哪里会受什么伤啊!” 他不说这个还好,说到武艺高qiáng她就更担心了。一想到上次她屋里出来一只老鼠,云晋吓得站在当地不能动弹,到最后还是娉婷把那只胖老鼠撵了出去,她就觉得云晋要是上了战场,那真是性命堪忧啊。 “上次那只老鼠……” “那是本王一时轻敌,不必再提。”他立刻保护自己的尊严,不许怀里这人再说下去。 “你放心,娘子。”他把她的头窝在自己的怀里。 云晋出征,是在半个月之后。他穿着皇上御赐的铠甲,在府门前和众人依依惜别。 韦夫人的眼睛红红的,眼圈也肿了起来,想必是昨天晚上哭了一夜。封璃也红了眼睛,站在云晋身旁嘘寒问暖。 云晋要对娉婷说的话已经在昨天晚上都说了,所以娉婷今天不仅心里很难受,身上也是实打实的难受。这个死鬼昨天晚上把她折腾的够呛,好像把这次当成最后一次一样,直到累的睡了过去才罢休。这样最不吉利,可是到了这一步,当然要珍惜两个人在一起的每一刻。 到了出征吉时,云晋带着军队浩浩dàngdàng的走了,只留下三双依依不舍的眼睛在凝望他银色铠甲的背影。他这次走也算是能够放心,元夜已经大了,他能够处理一切事情。王府里又有娉婷这个王妃坐镇,他根本不需要担心这边。他甚至把馥荔都留在了王府,让他好好保护该保护的人。可是不知道怎么的,他一颗心跳的厉害,身上也冒着虚汗。他惶惶不安,却没有任何原因。刚刚上马的时候马镫竟然无缘无故断了,这不是个好兆头。 馥荔站在远处高大的树梢上,右手摁着青龙剑,遥看云晋出了京师的城门。馥荔原本不同意他这个决定,因为战场无情,他应该留在他身边保护他才对。但是云晋是主子,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他没有权利反驳。云晋在乎他老婆,在乎他儿子,在乎他的亲人。云晋当然知道他这一走很多人都会蠢蠢欲动,如果没有馥荔留在府中,他的安心会大打折扣。 ☆、第一百一十四章王爷走的第三天 云晋一走,封璃就回了娘家,说是许久没有回门,趁着王爷不在王府,回去看看。娉婷没说什么,她自然就回去了。其实猜也猜的到封璃是回去gān嘛了,如今他父亲这样好赌,她再不回去拦着,恐怕一家人都要睡到大街上去了。 封璃一回家,就看见她父亲喝的烂醉躺在卧房里,她母亲在一旁哭骂:“你这个老东西,好好的又作什么妖!家里还有什么不好,偏偏就是喜欢往那种脏地方跑。钱都砸进去了不说,要是让人家看着,那多丢人啊!” 封安录醉倒在chuáng上,什么也听不见了。他就是怕自己回来被老婆子唠叨才故意把自己喝醉,一了百了。没想到女儿也回来了,说实话,他有时确实很怕自己的女儿。大概是因为她飞huáng腾达了,做了王爷的女人,不论怎样,都是在自己上面的人了。他这回就是没醉也得装成酩酊大醉不省人事的样子,闺女和老婆子凑在一起,不被骂死也得脱一层皮。 封璃冷眼看了她父亲一会儿,转身坐到了榻上,“娘,您也别嚎了,爹他又听不见!您哭也是白哭!” 封夫人抹抹眼泪,坐到自己女儿的对面,不住地唉声叹气起来。“你是不知道你父亲现在变成了什么样子,自从你妹妹嫁进宫里,他就到处赌钱。要是实在是没钱可以输了,他就大笔一挥给人写欠条。说他是国丈老爷,借多少皇上都能给他还。赌场里的人哪管什么皇帝不皇帝,只要有欠条人家就借。前两日追债的人就赌到家门口来了!我是活不成了!”说完,封夫人又开始大哭起来。 封璃皱着眉头,禁不住她母亲的抱怨,让盈儿递过来一张银票。上面当然是啊一笔不菲的数目,封夫人一见到银票两眼都快放光了。“娘,这钱我是给你的,你还了债就把这钱收在自己手里。千万不要给父亲,知道吗?你总是这样心软,父亲以求你你就给他,这样下去怎么得了。” 封夫人何尝不想把钱握在自己手里,可是每次他一不给,他就翻箱倒柜,把家里翻个底朝天。封夫人一向对封安录唯命是从,怎么经得住他这样折腾。到最后钱还是到了封安录的手里,然后就像石沉大海一样,进了赌场就有去无回。 “娘,爹最近都喝什么人来往?我这些天根本就没有给他钱,他哪来的钱道赌场挥霍?” 装醉的封安录心里打起鼓来,他的钱都是王妃那里拿来的,要是让女儿知道肯定又要大闹一场。不过还好封夫人并不知道,封璃也问不出什么来。 “不知道啊,我也纳闷。你说你也没给他银子,他哪来的钱?你妹妹就更不可能给个钱了。你父亲在前朝名声不大好,娘娘在宫里都气死了,哪里还肯拿钱给你父亲去赌。”封夫人拿绢子揩揩眼泪,吩咐底下人准备午饭。“倒像是遇到了什么贵人,一直给他钱。” “贵人?”封璃拿起一杯茶,觉得母亲有些好笑。 “璃儿啊,你弟弟如今都大了,你肯能不能在朝中给他谋个一官半职的?”封夫人换上一副笑脸,这笑脸和平时求别人办事的笑脸没有什么区别。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她深深的明白这个道理。 可是她不该太明白这个道理,因为她只有在求封璃办事的时候才会觉得她是家里人,帮她们一家理所应当,没事相求的时候封璃就是那泼出去的水。 “娘,弟弟现在不过是十八岁的年纪,这个年纪做官的有几个,您也太心急了一些。再说,你应该去找找你二女儿才对,娘娘她是皇上的宠妃,有什么事是她办不到的。”母亲从小时候就一直偏爱弟弟和妹妹,她这个大姐永远要让着弟弟和妹妹。封璃是个善妒的人,虽然她每每都劝自己不要在乎这些事情,可是她的内心还是觉得嫉妒。她恨疼爱她妹妹,但是每次一想到她母亲,她还是嫉妒她妹妹的。凭什么,凭什么她就能从小受到父亲母亲的宠爱?长大了她就能嫁给皇上,而自己只能是一个王妃? 封夫人知道封璃有些不高兴了,赶紧转了话题。母女俩又聊了一会儿,就去厅中用膳了。 “王妃,咱们的大鱼是不是该上钩了?鱼饵都撒了多少了,您不心疼我还心疼呢。”流云一边给娉婷梳头,一边想着那些相当于白白扔了的银子,简直心如刀绞。娉婷选了一对纯银流苏耳环,对着镜子照了起来。 “急什么?过两日这条鱼就该上钩了。”娉婷话锋一转,问道:“王爷走了有多久了?” “王爷才走了三日,您就这样想他。从昨天晚上到现在,您都问了我八回了。”流云和无心偷偷对望一眼,笑话着她们的痴情主子。娉婷也知道丫头们经常拿她和云晋取笑,睡叫云晋总是在丫头们面前不知羞耻,有时竟然会混喊她的名字。什么“婷婷”“爱爱”之类的,简直五花八门数不胜数。 “王妃,您说现在王爷正在gān什么呢?”流云忍着笑,还在逗娉婷。 “大概是在行军路上吧。以军队的脚程,现在应该刚过了西云关。”娉婷倒真的掰着指头算起来。“你说,王爷能吃得好睡得好吗?王府里的吃住都那么好,他还挑三拣四,现在没的挑了,我看他怎么办。”这话听着是在看云晋的笑话,其实不过是再担心自己的男人饮食起居问题。流云和无心憋着笑上来给她穿上衣服,今日是进宫去见太后的日子,可不能耽误了。 ☆、第一百一十五章进宫看戏 娉婷进了端庆宫,就看见太后坐在窗前,认真的读着一本佛经。 “臣妾给太后请安,太后万福。”她静静的走到太后身旁请了安。 “呦,闺女,你来啦。快起来快起来,坐下,坐下。”太后一见到娉婷便露出了一个开心的笑容,连忙叫娉婷坐下来。娉婷就扶了无心的手臂,坐到了太后对面。 “太后最近气色真好,果然是越来越年轻了。”无艳以前就拿这些话红自己的姥姥,老人家年纪大了就爱听这话。就像个小孩子一样,只要稍微给她一点糖,就能开心上半天。 太后果然笑的合不上嘴,笑道:“你这个小机灵鬼啊,就是嘴甜!”她拿过娉婷别的手握在手里,脸上尽是慈爱的神色。 多年以前,太后也曾有过一个女儿,就是先帝的静茹公主。公主十五岁那年不慎跌入湖中溺水身亡,太后悲痛欲绝。而静茹公主的眉间就有一颗淡红色的痣,所以她每次看见娉婷眉间的那颗淡淡的粉痣,都会想起自己的静茹公主。她总觉得自己对不住自己的女儿,一直想要补偿。现在女儿好像是用另一种方式回来了,也许,娉婷就是女儿的转世。所以她一直格外亲近娉婷,就像是在亲近自己早夭的女儿一样。 “你最近好像是瘦了一些,是不是云晋不在府里,事务太多了?还是不知道好好爱惜自己的身体,熬夜贪玩儿来着?”太后点了点娉婷的眉间,更加握紧了娉婷的一双小手。 娉婷揉揉自己的脑袋,笑道:“没有,大概是夏天懒怠饮食,所以瘦了一些。瘦了好看啊!” “胡说!哀家就喜欢你圆嘟嘟的样子,别提多有福相了。” “那要是娉婷像勾栏的小猪一样肥嘟嘟的,您还觉得我可爱吗?”娉婷捏起自己的一张小脸,办成戏台子上猪八戒的样子。太后看了,笑的差点咳嗽起来。“你啊!专会在我这里卖乖。行啦,快别弄你的那张小脸啦。御膳房新送上来的点心,快尝尝。” 娉婷一块糕点还没放到嘴里,丽妃就风风火火的来了。穿着皇上新赏的衣裳,头上也是各种华贵的簪子,一进来差点闪的人眼晕。 太后收了脸上和蔼的神色,又捧起了经书。 “嫔妾给太后请安,太后福寿安康。” “起来吧,今儿个丽妃怎么有空过来。”太后翻了一页经书,不经意的问道。 丽妃自己坐在了榻前的凳子上,笑道:“今日皇上说要来太后宫中请安,臣妾想着皇上这样孝敬太后,臣妾可不能不懂事,当然也要来和太后请安。没想到四皇嫂也在太后宫中,真是巧了。” 太后笑了笑,看看丽妃,又看看苏娉婷。三个女人一台戏,今日这端庆宫正好有三个女人,这台戏也眼看着就要开唱了。“难为你想着。” 娉婷喝了一口茶,仔细的盯着丽妃看了一会儿,把丽妃看的都有些不自在了。娉婷真有些认不出封芯了,才这么两个月,她就成熟了这样多,比她姐姐看起来都有城府。以前在王府里,封芯虽然任性,但也单纯。但是现在,这个坐在自己对面的美艳妇人,她是一点都看不出从前那个少女的影子了。 真可怕。 “听说四皇叔已经出征了,四皇嫂在王府里长日寂寞,多来宫里走动走动才好。”丽妃说着就笑了起来,这笑有些放肆,她在嘲笑娉婷没有丈夫陪伴,孤单寂寞冷。 娉婷也跟着笑起来:“那我来的时候也把封姐姐带来,你们姐妹俩好久不见,是该多见几次。”我没有你男人暖被窝,难道你姐姐就有了吗? “好啦。宫里今天刚来了一个戏班子,都是京城里的名角儿。你们就陪着哀家一块儿看看戏吧。”太后被江嬷嬷搀扶着站起来,娉婷和丽妃也跟着站起来,三个人一起往宫里的戏楼子走过去。 看她们俩的戏还不如看戏园子里的戏jīng彩,太后什么样的戏没看过,早就看烦了女人之间的勾心斗角,只好找个地方用热闹来换亲近。 娉婷就这样在宫里看了一天的戏,太后越看越高兴,简直把戏单子上的所有的剧目都给点了一遍。谁知道太后那么有jīng神,从中午一直看到了晚上才有了困意。戏台子上唱的热闹,戏台下的苏娉婷和丽妃哈欠连连,勉qiáng撑着jīng神陪着太后看戏。娉婷这才脱身,疲倦的坐着马车回了王府。 ☆、第一百一十六章封安录借钱 娉婷一回到王府,就赶紧洗漱了躺倒在了自己舒服的chuáng上。“哎呦,还是躺着舒服啊!” “王妃,您累了就早点休息吧,您也累了一天了。”流云给她铺好chuáng铺,等着给她熄灯。 娉婷想了想,突然坐起身来,把身子往里面挪了挪:“流云,今晚上你跟我睡吧!” 流云拿着油灯,犹豫道:“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我是主子,你得听我的话,快上来!”娉婷搬出了王妃的身份,流云就不得不从了。 其实流云心里有些顾虑,毕竟上次就是因为和王妃一起睡才挑起了伤心事,这回千万不能旧事重演,免得让王妃难受。 “流云,你说,王爷他这会儿到哪儿了啊?”娉婷支起脑袋,一本正经的问流云。 流云无奈的笑笑:“王妃,您今天都问我第九回了!王爷他刚过了西云关。” “哦西云关。才到西云关。”真是慢,怎么还没到西北边陲呢。他要是不到就不能打仗。不打仗就赢不了,赢不了就不能早日回来。他应该像箭一样的飞到边陲,好好的打一个胜仗。然后再箭一样的飞回她的身边。她想他了,非常非常的想他。以前他总能把被窝提前暖好让她谁的舒服一些,现在只能靠自己把冰冷的被窝一点一点焐热。 习惯了一个人,日久天长,一旦他不在了,一切就都变的不习惯了。 在封璃从娘家回来之前,封安录先来了王府。他当然是直奔着袅云居过来的,他来还能有什么大事,手上的钱又输光了,欠了一屁股的赌债,找四王妃救命来了。流云现在一看到封安录就害怕,这钱都快在他手里成河了,他竟然还能舔着脸来要。要不是王妃jiāo代了要勾住这个老头,她恨不能拿笤帚把这个瘟神从院子里打出去。 “呦,流云姑娘,别来无恙啊!” 别来无恙你个头。流云露出一个违心的大笑容,道:“封老爷,您又来啦!”这个“又”字被流云念的咬牙切齿。 封安录大摇大摆的进去,做到了偏厅等着四王妃过来。这回他实在是走投无路了,再不弄点钱还债,估计赵麻子就要找人把他堵在家门,活活打断他的两条腿也说不定。两个女儿不给钱,还是来王妃这里碰碰运气,没准王妃善心大发,又能给自己一笔钱。 谁知道四王妃今日一改往日的和蔼姿态,冷着脸说自己借不了这个钱。这下封安录是真的急了,连忙赌咒发誓,说自己以后一定能把借的钱全都还上。这话等同于放屁,他借了苏娉婷那么多钱,如果加上这次,前前后后加起来差不多快有一万两了。他拿什么还,恐怕要把他的府邸抵押出去才能还的清。 “封大人,不是我不帮你,你想想,之前你哪儿回过来我没有把钱借给你。只是最近王府里的银子实在是周转不开,我也没有办法。”娉婷一步一步引着封安录上套,这封安录被赌债bī急了,什么事情都可能做出来。现在不在他身上好好挖出点什么东西,以后这机会可就难得了。 封安录急的直跳脚,奈何能借出这么大一笔银钱的也就只有四王妃了,如果她不借这个钱,他是真的要上吊了。“王妃,您就再借我一次吧!这回真的是急用!” “封大人,您哪回过来不是说急用。”流云给他端了一杯茶过来,没好气的抱怨了一句。“咱们王妃又不是什么摇钱树,您自己的女儿都舍不得借钱给您。咱们王妃心善才帮了您那么多次,您可别不知轻重啊。”流云恩威并施,看着娉婷的眼色说话办事。 封安录叹道:“女儿生来有什么用,到底不是亲……”封安录突然截住话头,不再往下说了。苏娉婷一听这话大有文章,笑笑,问道:“不是亲什么?” “奥,我说,不是亲手带大的,到底是不一样的。她小时候是跟着她爷爷奶奶一起长大,跟我和她娘不怎么亲近。”封安录急忙编了个说辞,这说辞听来没有什么大的问题,也说的过去。 ☆、第一百一十七章封璃的身世 “封大人的难处我自然是知道的,只不过,就算是王爷,也不可能有那么多的闲钱可以外借。除非……” “除非什么?”封安录像是抓到了一颗救命稻草,不打算放手了。 “除非,算了,我还是不说了。”娉婷欲言又止,慢慢的让这条大鱼咬勾。 封安录那有什么心思和娉婷你遮我掩的说来说去,直言道:“王妃有事请讲,只要是我封安录能办到的,我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娉婷笑着端起面前的清茶,虎毒还不食子,不知道封安录会不会比老虎还毒。又或者,封璃根本就不是他的子。刚刚封安录的那句话更加让娉婷加深了自己心里的那份疑惑,封璃和封芯乍一看有些相似,可要是细细的看起来那就不大相似了。尤其是眉眼,两人几乎一点儿都不像。 封安录也知道拿人钱财与人消灾的道理,既然王妃说是有事相求那一定是自己能够办到的事,答应了也无妨。“王妃,您就说!能办到的,我一定给您办到。” “那我就直说了。”娉婷给流云递了一个眼神,流云立刻就带着几个丫头们下去了。娉婷这才又说道:“不知道封大人知不知道一句话,别人家的孩子,再养也是养不熟的。” 封安录当然知道苏娉婷是什么意思,封璃不是自己亲生的,她是怎么知道的?他没有说话,而是让娉婷接着说下去,他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感觉自己完全就是蒙的。 “封大人,您也知道,我和您闺女向来不和。如果封夫人不是您的亲生女儿,您又何必为她尽心尽力的办事。您的女儿只有长chūn殿里的丽妃娘娘一个而已,要是有一个女儿不中用了,对您恐怕也无妨。”苏娉婷一面说一面观察封安录脸上的神色,他会动心的,毕竟一个无关紧要的人换一万两huáng金,他这个财迷一定能做出一个正确的选择。 “王妃的意思,臣,不大明白。”封安录还在犹豫。 娉婷也不再说下去,只是让流云拿出了一叠银票:“封大人,这是一万两银票。您要是明白我的意思,这银票自然就是您的了。您要是不明白,这银子恐怕跟您也就无缘了。”娉婷的这些钱都是杨振宁上次“善款”的盈余,如今算是派上了大用场。“听说,赵麻子这人无恶不作。就算是官员欠了钱,他都能把钱从私人手里掏出来,您,掂量着办。” 一半引诱一半威胁,他就是个铁打的人,也不会不动心。 封安录盯着那叠厚厚的银票,脑子里天人jiāo战。虽然说封璃不是自己的亲生女儿,可是养了这么多年,也是有感情的,要是帮着王妃良心上实在是有些不安。可自己要是不答应,估计下一秒就要横尸街头了。先不说自己的性命安危,这件事如果闹大了,恐怕脸丽妃娘娘都要被自己连累。国丈欠赌债被人当街打死,传出去,怎么也不会好听啊。 算了,爹亲娘亲,都没有白花花的银子亲。更何况封璃不过是他从烟花之地捡回来的孤儿,有什么舍不得的,就当是她还了自己的救命之恩了。 封安录缓缓地点了点头,将那叠银票揣回了自己的怀中。 娉婷和流云悄悄jiāo换了一下眼神,鱼儿已经上钩,现在该钓一条更大的鱼了。 按照封安录的说辞,封璃只不过是他在逛窑子的时候在街上捡回来的一个弃婴。那天封安录喝了酒,不免就有些心软。见这孩子被孤零零的丢在街上哭,一颗心就像被揪住了一样。本来已经走到了前面的封安录又转头把孩子抱回来自己的家中。一养就养了这么多年。说来也怪,自从封安录捡了这个孩子,他的运气就越来越好。一路青云直上,混到了四王爷的手下做官。这个孩子甚至还当上了王爷的夫人,这一切看起来都像是他做了善事的福报。 可没想到,这孩子越长大越不听话,自从当了王爷夫人以后就更加不把他们两口子放在眼里了,一家人逐渐疏远起来。封璃当然也知道自己的身世,只不过她一直很避讳别人提起她的身世。毕竟她是被人扔在了花街柳巷,花街柳巷里的弃婴大多数是哪个jì女的孩子。jì女满心欢喜的生下一个已经成型的孩子,没想到情郎远走高飞,无情的抛弃了自己。那这个孩子不再是幸福的未来,而是无尽的噩梦。丢掉她是必然的选择。 想她堂堂的王妃夫人,怎么肯承认自己是青楼jì女的孩子,这是一种屈rǔ,她不会叫任何人知道。 娉婷听完觉得怅然,绕来绕去,封璃竟然有这样的身世。她自己原本就已经够不幸了,她怎么肯把自己的不幸qiáng加在别人身上。她忍心活活打死一个花季少女,难道不怕有一天这报应又会落到自己的身上吗? 她让封安录先回去,不要露出任何马脚,以后如果需要他办什么事他要随叫随到。封安录自然是答应的,他只为银子,旁的他不管。只要他的儿子和小女儿没事,他就什么都不在乎了。 ☆、第一百一十八章杨天保现身 封璃从娘家回来已经是半个月以后,带着一些家里给的东西赏给下人们。娉婷也不动声色,只是在自己的屋子里闲坐着,尽力做到两耳不闻窗外事。 封安录回了家那肯定是一个字也不敢对封璃透露,只是说有一个故jiāo借了自己一大笔银子。封璃追问他是哪个故jiāo,他也是随便编了一个人搪塞过去。封璃也没有刨根问底,转手就作罢了。随他吧,大不了被人收拾一顿,以后才能长记性。封安录一改之前对封璃的对峙态度,对女儿嘘寒问暖,问东问西。无事献殷勤,非jian即盗。封璃虽然不想这样想自己的父亲,可是父亲这人也实在不能让人放心。 她带着疑惑回到了王府,在马车上想了一路也没有想明白。就算是父亲开了什么窍或者是被什么人点化也不该变的这样快啊。 封安录已经做了个叛徒,良心上当然是很不安,所以才对封璃献殷勤来弥补良心上的不安。 封安录走后,娉婷坐在榻上沉默了许久。封安录又蠢又毒,连自己养了这么大的女儿都能背叛,那么将来只要背叛的资本足够大,那么他同样也会背叛自己。所以,她得在他没有背叛自己之前好好的利用一下这个封大人。封璃大概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的父亲会帮着别人来伤害自己。 不过,更让她震惊的是封安录jiāo代的宋离和张意菡这件事。封璃真的是见缝插针,唯恐天下不乱。只不过利用了张意菡的一点欲望,就能把宋离和她这个四王妃搅得不能安宁,算她有手段。区区一个宗学峰就能让张意菡把表哥丢下,这个张意菡的眼皮子也实在是短浅,人也下贱,在王府里就能和宗学峰公然偷情。表哥的造化又何止是一个王府的长房先生,将来有她后悔的。 “王妃,这个封安录靠的住吗?”流云对封安录的可信度表示怀疑。 “银子靠的住他就靠的住。” 流云不置可否。 无心从外间进来,带着一群小厮给屋里换冰盆。 娉婷看着无心,就想到了表哥。大概现在,只有无心还在关心着表哥。也许流云说的没有错,现在正是一个好机会。只不过,表哥对无心到底有没有那层意思她是真的拿不准。不如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他们俩自己发展算了。 “无心。我那珐琅盒子里有新进贡上来的药水,说是对缓解眼睛疲劳有神效,你拿些去吧,看你整天熬夜缝补东西,别伤着眼睛。”娉婷话外有话,她只想透露出一个意思,那就是她默许了无心和表哥的来往。她知道无心整天都在忙着给表哥缝缝补补,也知道这个药水最终会用在用眼过度的某位账房先生身上。 无心半红着脸半去取药水,眼角还是带着一抹藏不住的喜悦之意。 流云明知道娉婷的意思,还要跟着打哈哈:“砌墙的石头后来居上,无心这才在王妃身边待多久啊,王妃就已经疼她多过我了。亏我天天给王妃左缝一个香囊又做一个鞋垫的,到头来连个药水都得不着了,到底是我苦命啊!” 娉婷知道她在玩笑,一把掐在她的腰上:“就你有这么多的俏皮话要说!平时赏给你的好东西不少,连个药水都要喝无心抢起来了。无心,把那药水拿来,给她灌倒肚子里去,让你流云姐姐好好喝个饱!”小丫头们听了王妃这话都笑了,在一旁打盹的小丫头都被这笑声吵醒,换了个僻静地方接着睡去了。 当天晚上,这瓶药水就被送到了账房里的宋离手上,还多了两双鞋垫,和一件新做的青色的衣裳。这些都是无心熬夜给他做的,针脚极为细腻,就怕扎着了穿这件衣服的人。做这些事的人是怎样的良苦用心,宋离又怎会不知道呢。说实话,宋离一直都把无心当做是一个小妹妹,完全没有那方面的想法。以前她对他好,他总是拒绝不了。因为她总有各种各样的理由,好像都是那么合理,他没有拒绝的理由。现在这份爱越来越浓烈,他想拒绝也不行了。 他摩挲着手上的青色衣裳,心上有一阵暖意蔓延开来。嘿,这小丫头,就是这么不听话。叫她别再做了,还是锲而不舍的一件一件做给他。他笑着摇摇头,眼神里尽是笑意。这笑是从心里显露出来的,他自己也不知晓。 这两日账房里的事情很多,经常都忙的顾不上吃饭。宋离自己带了点大饼和水,就着咸菜凑合着中午那一顿。有一次无心过来给他送饭,见着那些大饼和咸菜眉头一拧,直接把那些东西给倒了,宋离拦都拦不住。 “哎哎哎,你倒它gān嘛呀!挺好的东西,待会儿饿了还能嚼两口呢!”宋离呼天抢地,还是没能从无心手里救回他心爱的大饼还有咸菜。 无心打开食盒,一股勾魂夺魄的饭香味直接飘了出来。宋离立即就忘记了与他共患难的大饼和咸菜两位仁兄,转而投入了这盒珍馐的怀抱。 无心支着脑袋坐在他旁边看他láng吞虎咽,嘴角挂着一抹甜甜的微笑。每当这时她都会想,如果她不是个哑巴,如果她脸上没有那道疤,也许一切就都不一样了。 苏娉婷原本想着让封安录做些什么事分散一些封璃的视线,可是想来想去觉得不妥。毕竟封璃不是傻子,自己的父亲忽然性情大变,任谁都会怀疑。这怀疑的目光迟早都会落到苏娉婷身上,自己又何必打草惊蛇。不如再等等,等有了十足十的把握了,再出手也不迟。如今封璃也算老实,云晋不在王府里,大家相安无事一段时间也好。 谁知道苏娉婷刚安稳了几天,就又有一个不速之客登门造访了。 杨天保穿着官府带着他夫人正式道王府里拜见苏娉婷,一行人衣着靓丽,很是风光惹眼。 苏娉婷带着一丝好奇之心在正厅接待了这些人,叫了元夜过来作陪。她不知道杨天保哪来的脸来王府里自讨没趣,还是说他还认为自己能抱上云晋的大腿,又来献殷勤来了。王府里没个男人出来充门面那还得了,元夜当然也不落下风,穿的虽然没有杨天保那么夸张,但也高贵华丽,符合身份。母子俩站在一起充分体现了什么叫高贵冷艳,艳压群芳。 ☆、第一百一十九章落花人独立 杨天保和他夫人张雅媃请了安,娉婷就赐了座。两个人坐下,看起来倒是男的俊俏女的美貌。张小姐生的珠圆玉润,确实是个美人胚子,看她面含喜色,大概是对自己的夫君很是满意。 杨天保自从娶亲以来确实像是变了一个人,对张雅媃万般体贴柔情,一点不想从前对那几位夫人一般冷bào。府里的丫鬟们都觉得奇怪,风流成性的杨家少爷忽然性情大改,这不会是中了邪吧。 其实,杨天保自有他自己的如意算盘。他爹一直看不上他,现在杨振宁年纪大了,扬州都督的肥差早晚是要落在他这个杨家大少爷身上的。可是他爹就是一个老谋深算的老狐狸,他如果不想jiāo权,就算杨天保当上了扬州都督他也掌握不了扬州的任何实权。所以他现在一心一意的像讨好自己父亲,树立起一个好男人的形象。他现在是扬州的司马,在他父亲手底下做事。此次进京不过是来打点京城的各类官员,听说还带了扬州的不少瘦马给那些达官贵人尝尝鲜。 “下官这次来略备薄礼,还请王妃笑纳。” 娉婷笑笑,看了看那几个挂着铜锁的箱子:“这回又是什么珍禽么?王爷可不在府中,杨公子就是送了恐怕也没人吃呢。” 杨天保知道娉婷在难为他,赶忙笑答:“这些不过是些扬州的特产还有胭脂水粉之类的东西,就当是讨王妃还有各位夫人一个喜欢了。” 元夜也瞧着杨天保,眸子带着他一贯的清冷气息。杨天保被这个高冷的世子盯的有些后背发麻,又坐了坐,找个托辞就回去了。 “母妃,这人怕不是什么好相与的。咱们何不与他往来。”元夜与娉婷并肩行在花园里,他搞不明白父亲的想法,他这样纵容着杨家父子,根本就是在养虎为患。 元夜已经比娉婷高出了半个头,光看他的侧影,真是像极了云晋。一想到远去边陲的云晋,娉婷的眸子就暗淡了下来。 她认真的答道:“你父亲自然是啊有他的想法,谁知道呢。” 说到这里,元夜忽然止住了脚步。 娉婷不解道:“怎么了,元夜?” “母妃,儿臣有一件事想要问问您。”元夜看着娉婷的眼睛,在傍晚的余晖里发出一些晶莹的光。母妃是美人,而且是天下第一美人,他母亲自然是比不上的。可是…… 娉婷以为他是被什么感情问题所困扰,毕竟元夜这个年龄,是情窦初开的好时候。“你说,母妃一定知无不言。”做感情顾问可是娉婷的拿手戏,这个年纪的孩子感情是最简单的,不外乎是卿卿我我,山无棱天地合乃敢与君绝之类。处理这样的感情问题,那还不是绰绰有余。 “香袭,带她们下去。”元夜吩咐这些丫头们下去,自然是私密的话了。娉婷还在暗自高兴,以为自己猜中了全部的谈话内容。 其实,她只猜对了一半。 “母妃,您爱无父亲吗?”元夜说的不带一点感情色彩,好像只是在问一个寻常不过的问题。 娉婷觉得自己好像被谁捂住了嘴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是愣愣的看着面前这个高大的年轻人,脑袋里漆黑一片。儿子问母亲爱不爱父亲,这个母亲还不是他的亲生母亲,想想都觉得尴尬。可此时此刻,这个尴尬至极的场景就血淋淋的摆在苏娉婷面前。 “当然……爱……” 元夜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迟疑,他一向疑惑父亲与母亲还有这几个女人的感情。他认为感情的事从来都是一生一世一双人,父亲既然爱的是母妃,又怎么能和母亲生下他。如果父亲爱的是母亲,那他为什么那样宠爱母妃。如果他两个都爱,那父亲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是吗?那,您觉得我父王爱不爱您?” “当然,也爱。” 这小子,为什么要问这样莫名其妙的问题。 “元夜,你是不是发烧了?”娉婷想伸手摸摸元夜的脑袋看看热不热,手伸到半空发现这是徒劳,她根本就够不着元夜的额头…… 尴尬至极。 “母妃,我没病。”元夜语气一直是不温不热,好像永远处保持着一种防御的姿态,他太没有安全感。 “那也该好好回去休息,你都开始说胡话了。母妃还有事,就先走一步了。”娉婷走的飞快,甚至可以说是落荒而逃。 元夜看着苏娉婷匆匆离去的背景,有些怅然。爱情,难道不是一生一世一双人的么? 香袭已经带着丫头们回来了,元夜负手立在原处,他身畔正盛开着一束怒放的牡丹。那香气一直萦绕在他的鼻尖,逗的他有些想要咳嗽。“世子,起风了,咱们回去吧。” 元夜这才回神,见香袭正笑望着他。她的脸圆中带了点尖,面上像扑了一层雪一样白皙。她站在这抹如火的花树下,正应了那句“落花人独立”,今日没有下雨,也就不是“微雨燕双飞”。他淡淡一笑道“走吧。” ☆、第一百二十章白云庙求签 苏娉婷这几日真的打算去白云庙里好好的上柱香,毕竟这些日子坏事不断,倒霉透顶。先是自己的相公好端端的被送上了战场,然后调戏自己的混蛋带着娘子进京落户,再然后挂名的儿子语出惊人的问自己爱不爱他父亲,这一切看起来实在是有些不大正常。 这真是太可怕了。 流云和无心陪着苏娉婷,带了几个小厮还有侍卫,一行人换上寻常百姓家的衣裳到白云庙里逛了逛。 本来以为这个时候不是烧香拜佛的huáng金时段,应该不会有许多人过来。没想到刚到庙门前的空地,马车就被堵的走不动了。苏娉婷只好下来自己走进庙里,流云和无心一人跨了一个包袱,里面有香油钱还有一些捐给僧侣的旧衣裳什么的。王府里的香油钱绝对不是一个小包袱可以装的下的,这只能算是娉婷自己的小香油。平时到这庙里来上香,那都是围住了庙不让百姓出入的。娉婷可不想这样大费周章,上个香而已,还要把别人堵着不让进。以前她做平头小百姓的时候就最讨厌什么王爷啊皇上什么的过来上香,排场就要摆好久,好不容易过来上个香,全被耽搁了。 三人挤来挤去好不容易才走到大殿,娉婷要了签筒,恭恭敬敬的在菩萨面前磕了三个头,然后无比的虔诚的摇起来,不一会儿就掉出了一支绿签。白云庙历史悠久,这竹签都已经很有年头了。上面刷的绿漆早就一点一点的剥落,刻的字都有些模糊不清了。不过正是因为这样,才更有威信。拜佛拜古,都是这个道理。 娉婷仔细辨认起签上的字迹,半天才认出一个大概,上面写着“红尘有梦终须尽,大梦归时金玉逢。”的签文。 虽然说娉婷不是什么才女,但也不是文盲啊,这签明明就是悲签,还是下下签!终须尽,果然连老天都在暗示她自己不会和云晋有什么好下场。 她不信,又把那支破签重新装回了签筒里,再摇,拿起来一看,又是这只签!晦气!她又摇了一遍,还是这支签。事不过三,看来真的是天意了。 无心去把那些衣服还有香油钱jiāo给管事的和尚,只有流云一个陪在娉婷身旁。她看王妃气愤的把签筒摇来摇去,最后丧气的跪在那里看着那支签出神,就知道肯定没摇出什么好签。“王妃,没事儿的,这些事都是信则有不信则无。再说了,成事在人,签上要是都说的准,那世上人谁要是抽出一个短命签还坐在家里等死不成。咱不摇了,啊。”流云说着就从娉婷手中抽出签筒,把她从蒲团上扶了起来。无心也正好送了东西回来,听主持过来讲了几句佛法,三人就准备回去了。 本来娉婷想去寺庙的周围逛逛,吃吃。现在可一点心情都没了,都怨那支破签! 三个人刚出庙门,流云忽然惊叫了一声:“呀!” “你呀什么,撞见鬼啦。”娉婷的心情彻底跌入谷底,脾气当然也不会很好。 流云结结巴巴道:“那不是六王爷和王妃吗?他们也来白云庙上香了。” “这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六王爷难道就不能上香了不成。”娉婷头都不抬,脑子里全都是那两句诗,还有“终须尽”这三个字。终须尽你个头,真是晦气死了。 流云攥紧了娉婷的手腕,低呼道:“那个不是玉王妃,是原来的六王妃啊。” 娉婷这下几乎是迅速抬起了脑袋,果然看见云麓搀扶着白依依从台阶上网大殿这边走过来。看来白依依的病确实是好了,都能坐马车到这样远的地方烧香,大概是没有什么大碍了。这次来估计是还愿了,白依依病着的时候云麓不知道请了多少菩萨烧了多少香,现在得偿所愿,是该好好的来庙里好好谢谢菩萨。人家夫妻和顺她还是别在这里碍眼了,毕竟她也算是始作俑者之一,虽然不是她的错,但是不给别人的生活添堵是做人的基本素养。 “快走快走,咱们低着头走!”这儿的人这么多,他们一定不会发现的。 流云和无心一脸疑惑,王妃gān嘛像做贼一样走过去。六王爷有什么不能见的?不过既然主子发话了,她们也只好低着头快步跟着。 只可惜,天不遂人愿。 “四皇嫂,你也来烧香么?”这声音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白依依许久不出来走动,娉婷已经快忘了她说话的声音是什么样。 娉婷站直了身子,笑道:“对,这不是你四皇兄去外面带兵打仗了吗,我过来给他求求平安。”她心吓暗念,云晋,我下次一定一定一定给你求平安,这次就先欠着。 白依依的眼睛里竟然没有太多的敌意,反而显得很无力。大病初愈,整个人子冉都是轻飘飘的了。 云麓开口道:“皇嫂,都是我不好。要不是我为了照顾依依,就不必皇兄上战场了。皇兄一直以来都是帮着皇上处理朝政,上战场他是头一回。战场上刀枪无情,我很担心他。” 云麓的话里确实是充满了浓浓的自责,毕竟战场上带枪无眼,他就只有这么一个哥哥。娉婷何尝不担心,但在他们面前还是装作很放心的样子:“没事的,你哥哥这人滑头的很,有什么事情他一定是第一个溜,哪里需要咱们为他担心。” 云麓点点头,把怀中的人儿又搂紧了一些。白依依虽然没有多么高兴,可是她既然可以和云麓一起来庙中还愿,就已经是做出了重大的改变了。云麓那样含情脉脉的看着她,就好像手中捧着一个失而复得的至宝一样小心翼翼。其实,她真的算是有福气了。 娉婷知道自己此刻不该多留,忙道:“王府里还有事等着我去忙,你们好好逛逛,我就先回去了。” 不等云麓回答,娉婷就头也不回的挤出人群,坐上了那辆回王府的马车。 晚上韦夫人过来陪她说了几句话,说着说着大家都打起哈欠来,就都回去睡觉了。她万万没想到,第二天张意菡竟然哭哭啼啼的跑来王府,口口声声的说要和宋离重新在一起。 娉婷目瞪口呆,她不知道为什么有的女人可以如此的不知廉耻。难道在她们的世界里永远都是以自己的利益为主,只要是对自己好的,什么事都可以去做,包括不要脸? ☆、第一百二十一章贱骨头 除了苏娉婷以外,在场的女子没有一个不是目瞪口呆,心中怒海翻滚。这女人自己偷汉子甩了自己的相公,如今又回来求和,这不是有病还能是什么。这样的女人真是给女人丢人,大家同仇敌忾,半分同情都不愿意给她。 无心站在一旁,脸上写满了不屑和鄙视。这样的女人,竟然还敢找上门来。她要是能说话,早就扯开嗓子骂死这个贱女人了,哪里还给她说话的时间。 “王妃,我知道错了,当时我也是一时被jian人蒙蔽才会做出那样的事。还请王妃去和宋离说和说和,求求您了,王妃。”张意菡跪在地上苦苦哀求,声嘶力竭的希望苏娉婷去做这个和事佬。娉婷当然不愿意做这个和事佬,张意菡不是什么好东西,表哥离开她实在是明智之举。她可不想再把表哥推进火坑。 “你先起来吧,在我这里哭哭啼啼的像个什么样子。”娉婷厌烦的看着这个花容失色的女人,心里一点都不觉得她有多悲惨。她当初选择和那个男人混在一起就该想到今天这个局面,要么就硬着头皮扛下去,要么就再找个人嫁了。到王府里哭哭啼啼的有什么用,还不够丢人现眼的。 张氏看王妃并没有要帮她的意思,哭的就更加悲壮起来。“王妃,您要是不帮我就没人帮我了。您是送礼的表妹,您的话他最听了!” 娉婷笑笑,“这是你们之间的恩怨,我说有什么用。你倒不如去求求他,或许还有一线希望。再说了,你不是和宗学峰好上了吗,怎么又跑到我这里哭什么!” 张意菡听了这话哭声渐渐弱了,她没什么话可讲。她总不能实话实说,说宗学峰不要她了,她自己灰溜溜的跑回来的吧。 张氏就是不说娉婷也知道是怎么回事,本来以为自己掉了一个金guī婿,没想到金guī婿是金guī婿,到最后人家不愿意要她了。这是活该啊活该。也是她自己蠢,宗学峰是世家公子,再怎么样也不会娶一个有夫之妇回去做小妾。她自己被金钱蒙蔽了眼睛一头扎进了宗学峰的圈套,到头来人财两空,谁也怨不得。 张意菡母亲知道女儿这些事之后哭的死去活来,骂她不守妇道,骂她没有脑子。连宗学峰那样的男人都相信,反而抛弃了宋离这样的绝世好男人。张意菡自己也是后悔不迭,即使知道自己回来只会被羞rǔ,她还是硬着头皮回来了。只要宋离对她还有一丝的爱,她就一定能再次成为宋夫人。 封璃早就听说了这场好戏,巴巴的就扶着丫头们的手过来了,一进门就嚷道:“我瞧瞧,这不是胭脂房的宋家嫂子嘛!听说宋家嫂子得了个好去处,今儿怎么哭哭啼啼的回来了。看看这梨花带雨的模样,真是让人心疼啊。” 平时娉婷听封璃说话从来就没有顺耳过,今日封璃的话说的倒是十分的有水准。她也不说话,就看看张意菡是个什么反应。 “夫人,您就别笑话奴婢了,奴婢已经知道错了。”张意菡臊的满脸通红,头都抬不起来。 封璃冷笑了两声:“都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话真是一点儿都不错。你跟宋离啊,都是一样的贱骨头!不被别人好好的教训教训,永远都不知道悔改,谁是主子都认不清!!” ☆、第一百二十二章谁是贱胚子 封璃这话就是指桑骂槐了,宋离一家人是贱胚子,苏娉婷和宋离有血缘关系,那苏娉婷也就成了她嘴里的贱胚子。 流云听了冷笑道:“自己做错了事与别人何gān?当初又不是有人把刀架在你脖子上要你和宋先生分开,你现在在这里苦恼什么。还不快离开这儿,免得污了王妃的请听。” 原本是张意菡一个人的事,这封璃来了,事情的性质就完全变了。她也听出了封璃的言外之意,她再呆在这里只会让苏娉婷更难堪,这样的话她就更不可能帮自己和宋离重新团聚了。她只好抹了眼泪站起来,非常难堪的退了出去。 宗学峰早就打算把张意菡一脚踢开,是封璃jiāo代他一定要等到张意菡被宋离休掉以后才能把她甩掉。他自己也玩够了张意菡,就等着这一天,不然每天还得假模假样的哄着她,那种感觉实在是太难受了。 对于他来说,女人就是衣服,谁穿衣服一穿就穿半个月的,早就该换了。张意菡新高彩烈的把休书拿回来给他看,他假意安慰了许久,直到封璃传出话来,宗学峰就像扫垃圾一样把张意菡扫地出门。 张意菡哭着喊着要回来,他也不过是搂着新人从她面前招摇的走来走去,不屑道:“像你这样的破鞋,也就只配让我玩玩儿,还做美梦像当什么妾室。本公子的妾室又怎么是你这种女人可以当的,滚吧你!” 他一脚把她从脚边踢开,搂着一个衣着bào露的香艳女子上了马车,头也不回的走了。张意菡坐在宗府门前,脸上全都是泪水。她没想到宗学峰竟然这样狠心,他明明说过要娶她进门,竟然转眼之间就这样无情。她失魂落魄的回道娘家,躲在屋子里哭天抹泪。她什么都没了,家里的铺头早就被王府征了回去,就算整个店铺是苏娉婷赏给宋离的,宋离也只不过是拥有使用的权利。现在她和宋离一分钱的关系都没有了,她怎么可能还有权利经营这家店铺。 她走投无路,再加上心里的悔意,她硬着头皮道王府里来请求宋离的原谅。宋离哪里还会理她,只把她当做是空气,任平她怎样柔情蜜意,软磨硬泡他都没有任何反应。宋离自始至终只有一句话:“我们之间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请你立刻出去。” 张意菡没法,这才来求苏娉婷。苏娉婷哪里会帮她,这样歹毒无耻的女人,就该滚的远远的才好。 宋离今日本来在账房里待的好好的,被张意菡这么一闹,设么事情都被她给弄不清楚了。他烦躁的又重新核对了一遍账目,在账房里挑灯夜战。 他正埋头算着账,忽然感觉外面刮起了一阵yīn风,把他后背冻得都有些发凉。他裹紧衣服,又噼里啪啦的打起了算盘。就在这种万籁俱寂的时候,账房里的们忽然被谁“吱呀”一声给推开了。宋离头皮发麻,一把抓起算盘珠主子,大着胆子问道:“谁啊?” 没有人回答。 外面还传来了一声声夜猫的叫唤,听起来诡异又吓人。 “谁……谁啊?”宋离心里一紧吓的半死,他站起身来,想去门口看看到底是何方神圣驾临了他这小小的账房。他嘴里念念有词:“不只是哪位神仙驾临,我宋离从来没做过坏事,您可千万别难为我啊……”他腿肚子发抖,怎么也走不到门前。平时走起来不过几步的距离,这是简直有唐僧取经那么长。 忽然一个人影从门后跳了出来,宋离吓得瘫倒在地,两腿不听使唤的发抖。 他被吓倒以前恍惚看见一个面相凶恶的要妖怪站在门前,他本来是闭着眼睛不敢看的,谁知道是什么妖魔鬼怪,看了就是不被害死也能被吓死。可是等这“妖怪”走近了他觉得不对了,这妖怪身上的香粉味儿怎么那么熟悉呢?好像在哪儿闻过。难道是…… 宋离猛地睁开眼睛,果然看见是无心带了一个青面獠牙的面具站在他面前吓他。他重重的呼出一口冷气:“妈呀,无心,你快把我给吓死了!”他赶紧站起来,拍拍屁股上沾的灰,拿着帕子擦了擦额上的冷汗。 无心也摘了面具,笑嘻嘻的看他的样子。 “你啊,差点把我吓死了!”宋离点了点无心的脑袋,“还笑,还笑!” ☆、第一个百二十三章到底该不该爱 无心手里拿着一个大大的食盒,里面自然就是宋离今天晚上的夜宵。她忍着笑把吃的一样一样从食盒里拣出来。她还真的不知道宋离这样胆小,她不过是在街上看见这个面具觉得很可爱,就买回来玩玩。谁知道他这样不禁吓,就差被吓的尿裤子了。 宋离本来还想多抱怨几句,看见这香喷喷的夜宵他就一句抱怨都说不出口了。嘴里塞的满满当当,哪里还有功夫抱怨别人。 无心打着手势:“你怎么这样胆小,连个面具都害怕。” “你半夜看见一个前面獠牙的女鬼站在你面前,你不害怕吗?” 无心很确定的摇摇头。 她确实没有什么怕的东西。上至鬼神,下至老鼠或者蟑螂,她就从来没怕过。就连苏娉婷都经常让无心到卧室里去检查有没有老鼠出没,无心也非常乐意接受这份差使。 宋离吃了几口,慢慢的放下了筷子,说实话,他有些吃不下去。 “怎么了?”无心见他没有胃口,有些纳闷。 宋离喝了一口水,顺了顺喉咙里的食物。“你知道今天张意菡道王府里来了吧?” 无心当然知道,张意菡道王菲那里闹了那么一场,她想不知道也难啊。 “无心,我真的不知道这个女人为什么会这样厚颜无耻。当吃,是她自己非要离开我,现在别人把她甩了,她又后悔了自己回来。她真的把我这里当成了客栈还是她偷汉子的地方?”宋离越说越生气,眼眶都有些红了。这是他第一次对别人谈起关于他和张意菡的事,以前无论外面怎样揣测他们俩之间的事他都是闭口不谈。也许是憋的太久了,他必须得找一个人倾诉。他也是个人,他再好也不能容忍自己的老婆被别人玩弄了以后再回到自己的身边。 无心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只是认真的在听宋离倾吐自己的心事。 “我一直在想是不是我不够好,所以她才会想着离开我,投入那个男人的怀抱。当初我穷困潦倒的在街上卖画,我娘病重。要不是她给了我一块玉佩,我恐怕连我娘的丧葬费都承担不起。她当初是那样善良,我怎么都想不通她会变成如今这副样子。”宋离眉头紧锁,面上有些丧气。大概第一段婚姻彻底的伤到了他,致使他到现在还抬不起头来。 无心拍拍他坚实的脊背,安慰道:“你很好,不必自责。你也值得更好的。” “更好的?谁还会看上我?我不过是一个王府里的账房先生,自己的女人都看不住,谁还会看得上我。”他说的也是心里话,女人都是现实的。通过这件事,他更加彻底的明白了这个道理。如果没有王妃的扶持,他连温饱的问题恐怕都不能解决。就算是有人愿意嫁给他,也是嫁给他王妃表哥这个身份。就像是当初张意菡嫁给他,也不过是为了逃避父亲的指定的婚姻。 无心看着宋离颓废的样子,有些心疼起来。但是,她还是有一句话要问他。“那你以后不打算再成亲了吗?” 宋离苦笑:“你就别让我再往火坑里跳了,女人,我实在是有些不敢再爱了。” 两天以后,张意菡又到宋离的院子里闹,宋离没有理她,自己到账房里去了。张意菡就赖在屋子里不肯出来,还有模有样的做起家务,洗洗衣服,做做饭,非常殷勤的想摆出一副贤妻良母的姿态。 ☆、第一百二十四章愁闷 她没想到,她竟然发现了一个让她更加震惊的事实。她洗衣服的时候,发现宋离的许多衣物她都没有见过,看样式根本不像是市面上卖的那种,而是出自哪个有心人之手。有一件白色的衣服上面还绣着宋离喜欢的竹子,这就更错不了了,一定是哪个不要脸的女人给他做的衣服,他竟然还真的穿上了。 她气急败坏的回屋中拿了剪刀,对着那些湿漉漉的衣服就是一阵乱剪。等宋离晚上回来,就看见张意菡满脸怒色的坐在灯下,地上是满地的衣裳碎片。宋离就是有再好的脾气,现在也没法不爆发了。 他怒道:“你疯了!你剪了我的衣服是什么意思?这里已经不是你的家了,请你出去” 张意菡冷笑一声,腾地从椅子上站起来:“我还真以为你高风亮节,是个正人君子。没想到都把狐狸jīng勾到家里来了。你们才是真正的jian夫yín妇,狗男女!” “啪”的一声,一记响亮的耳光落在了张意菡的脸上,宋离手中的书掉了一地,眼睛里泛着可怖的红血丝。他愤怒到了极点。“你说的是人话吗?这个家到底是谁做了jian夫yín妇你自己心里没有一点数吗?” 张意菡又怒又怕,毕竟宋离是个七尺男儿,要是动起手来自己是铁定吃亏的。她捂着发烫的面颊,不可置信道:“你打我?你竟敢打我?” 宋离背过身去,厉声道:“天色已晚,我看张小姐还是早些回去吧。毕竟我们已经不再是夫妻了,你这么晚待在我这里,要是被那些大嘴巴的妇人们传出去,你恐怕又要当一次yín妇了。” “你!”张意菡恼羞成怒的用手指着宋离,心下也知道这个时候一定有人围在窗前窥探着屋里的情形。毕竟院子不大,现在又这么安静,说话的声音稍微大一点大家都能听到。 “好,宋离,算你狠!我告诉你,总有一天,我会让你,还有你那个自以为是的王妃表妹知道什么叫做自以为是!我一定要让你们跪在我面前,像一只狗一样的祈求让我饶了你们,咱们走着瞧!”她说完就转身走了,一推门果真看见一堆人围在门前看热闹。“滚开!” 人群没有散开的意思,只有她一个人匆匆的出去了。宋离站在屋子里,一动不动的看着地上被剪成碎片的衣裳。 “你看看这人多不要脸啊,自己偷汉子还有脸回来!呸!” “你没听说啊,那个男人不要她了,她又自己跑回来。幸好宋先生不要她,这样的女人,真是不知羞耻嘞……” 大家七嘴八舌的讨论几句,也就各自散了回家给老小一大家子人做饭。 苏娉婷在当天晚上就听到了这个消息,她有些吃不下饭,心里堵得慌。 “王妃您就再吃点吧,宋先生的事你也不必太生气,任她怎么闹,事情已经成了定局,有什么好担心的。”流云给娉婷夹了个油焖茄子,娉婷一看见,就gān呕起来。 “这怎么了这是,王妃,您不舒服吗?” 娉婷要了杯茶漱漱口,摆摆手道:“没事,大概是昨晚上被子没有盖严,有些冻着了。” 流云忙道:“那要不要宣太医来看看?” “不必了,哪有那么娇贵。把这油焖茄子撤下去吧,这两天吩咐厨房不要做油腻的东西。我没什么胃口,就拣清淡的做了端上来吧。”娉婷放下筷子,支着脑袋楞神起来。 流云点点头,就把这桌饭菜撤下去了。她以为王妃不过是想王爷了,再加上宋离的事让她烦心,没什么胃口也不奇怪。她把几个没动的菜赏了两个大丫头,又自己挑了一个菜回去和无心同吃。 ☆、第一百二十五章家书 云晋的第一封家书寄了从边陲寄了回来,门仆以最快的速度把信送到了四王妃的袅云居。 娉婷几乎也是以最快的速度把信打开,一个字一个字的读着,就怕遗漏了一个字。信的大致内容就是说他一切平安,在军营里过的十分惬意,到处耍威风,日子简直可以说的上时逍遥。 “……爱爱勿念,为夫我一切都好,只是非常的想念我的小爱爱……待战事结束,相公我一定会飞回你身边……” 信还没有读完,娉婷的双眼已经模糊了,几滴眼泪啪嗒啪嗒的滴在手中的信纸上,打湿了几个字。 流云和无心早一旁看着,心里说不出的滋味。别看王妃平时总是一副很心宽的样子,其实心里比谁都惦记王爷,只是嘴上不说。上次王妃看见街上两个恩爱的年轻夫妻在那里挑选街边的收拾,还背着人偷偷的抹了眼泪。这回是情难自禁,对着人也忍不住落起泪来。 “王妃,您别难过了。王爷一定是什么都好的,您这么伤心,要是让王爷知道了一定会担心的。”流云和无心一人给她递了一条帕子,反而把她逗乐起来。 “你们俩啊!真是……真是让人……”娉婷指着两人不知道该笑该骂。 “真是让人喜欢是不是!”流云和无心相视一笑,知道她们这个王妃最心疼她们,不会计较的。 娉婷立刻提笔给云晋写了一封回信,信上只有短短的两行字:相公不许不念爱爱,早日归来。 封上信封,找人托给送信的士兵,她满心欢喜的希望千里之外的夫君能尽快接到这封信。 封璃也很快得到了云晋来信的消息,急急的赶过来向苏娉婷讨信。苏娉婷有些尴尬,因为这封信不是正经的家书,更有点像是单独给娉婷的密信。虽然信里也提及了府中事务还有两位夫人以及元夜,可那句“爱爱”之语实在是不能公之于众。 “云晋说一切都好,姐姐不必担心。”娉婷不好拒绝,只好找了这样一个理由。 封璃当然不买账,瘪着嘴道:“王妃,您未免也太小气了。王爷写来的家书,难不成只能您一个人看,咱们都不能看了不成?” 娉婷不说话,只是目光游离的左看右看,不打算接茬。“姐姐喝茶,新贡上来的茶。” “王妃,你当我是三四岁的小孩子嘛?随便什么话都能搪塞过去吗?王妃,请你把信拿出来,免得下人们看着主子争吵咱们自己没有脸面。” 娉婷眨眨眼,道:“你真要看!” “当然!” “真的要看?” 封璃就差怒吼了。“王妃,您到底是什么意思?” “拿去看。”娉婷毫无波澜的把背后的信递到封璃面前,面不改色。 封璃一把扯过娉婷手中的信,立刻读了起来。 苏娉婷亲眼见证了她的表情由喜悦变成诧愕,最后变成了一块可以冻死人的冰块她握着信的手都有些发抖,大概是怒火攻心难以自控。 “姐姐,信读完了吗?与我说的没有什么差错?”娉婷抱着手臂,很高兴的看着封璃这样有趣的表情。这可是她自己要看的,要难受也是她自己找的难受。 ☆、第一百二十六章离间 封璃手上紧紧的攥着那封信,咬牙切齿的想要把这封信撕个粉碎。她把那封信狠狠的摔在了桌子上,安也没请就带着丫鬟们回去了。 “这个贱人!就知道和王爷说这些不要脸的脏话,真是个狐狸jīng!”封璃一边走一边骂,她的怒火已经完全烧到了不可遏制的地步。 “王妃,您别生气,犯不着。不过是王爷的一句话,没什么要紧。”乐儿看封璃实在是生气,只好出演劝解。其实,整个四王府都知道王爷向来都对四王妃宠爱有加,这种事情也实属正常。 盈儿在一旁没有说话,她本来话就少,夫人这样生气,她就更不想说话了。 “一句话就说的这样恶心,“爱爱”?这种青楼楚馆里的话都说到王府里来了,还不是狐狸jīng是什么!我一定要尽早收拾了这个贱人,不然一定是个祸害。”封璃不知道自己到底又多恨苏娉婷,只知道如果有什么机会能把苏娉婷给弄死,她一定会不择手段的把苏娉婷弄死,并且要她极其难看、痛苦的死去。 “张意菡过来了吗?” 乐儿道:“已经在咱们院子里等着了。” 封璃淡淡一笑,道:“好。看我怎么收拾这两个贱人。” 封璃一回到院子里,就看见张意菡局促的坐在正厅,衣着寒酸了不少。 封璃人未到话先到:“哟,意菡妹妹来啦!” 张意菡听见封璃的声音就立刻站了起来,她心里直打鼓。她并不知道这位心狠手辣的封夫人对她到底有什么想法,她毕竟是宋离的前任妻子,曾经也算是封璃的敌人。她让她的贴身丫鬟乐儿来找她,特地叫她悄悄的道王府里来,一定是有什么事。可是她们之间的关系并不好,又能有什么事呢。再看看封璃对自己有些亲热的态度,她心里就更觉得发毛了。 “奴家给夫人请安了。” 封璃笑着坐下,一直打量着这个颇有姿色的妇人。“快坐下把,哪里有这些礼数。怎么样,最近日子好过的去吗?” 张意菡一听这话就鼻头发酸,哽咽着说道:“托夫人和王妃的福,勉qiáng还过得去。” 封璃拿起一杯茶,轻轻地用茶盖拂着淡淡的茶面,叹道:“唉,我也听说了。自从王妃收了妹妹家里的店铺,妹妹家里的日子就过得有些艰难。妹妹早该过来找我才对,不然也不用过的这样为难。乐儿,把银子拿过来。” 乐儿手中早就拿了一个包袱,里面鼓鼓当当的装满了银子。 张意菡这就更摸不着头脑了,封璃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她是真的有些猜不出来。 “夫人,你这是什么意思?这些银子我可断断不敢领受。” “妹妹,你跟着宋离绝对是委屈了你啊。宋离是个什么鸟,不过就是依附着王妃的一个账房先生,能有什么出息,哪里配的上妹妹这样的人品。” 张意菡听了这句话心里觉得甚是舒畅,这是奉承她的话,这世上有谁不爱听奉承话呢。她用心想了想,大概知道了封璃的意思。 封璃见这事儿油门,趁热打铁道:“妹妹,不是我说,王妃她也太没情义了,你和宋离这样,她也不知道搭把手。我看着都心疼,她怎么能这样视若无睹呢,好歹你们曾经也是一家人啊。” ☆、第一百二十七章四王妃的异常 “一家人?”张意菡冷笑,“她才没有把我当做是一家人呢!她只会护着她那个没用的表哥,对于我不过是当成个外人一样。” 封璃一听这话是正中下怀啊,既然她如此不满苏娉婷,那就是让张意菡投归自己阵营的好时候。“妹妹啊,你也太实诚了。王妃不过是把你当成个工具,你还真把王妃当做亲人了。我可是亲口听王妃说过,女人如衣服,她给宋离娶亲不过是为了自己面子上好看。等过两年宋离没什么用了,就把他和你一起踢出王府。你想想谁会白养一个吃闲饭的在家里啊。” “此话当真?”张意菡气的柳眉倒竖。 “比金子还真!妹妹,不是我以前针对你,王妃那样yīn险的人,我要是不顺着她说话,那姐姐我的日子恐怕也不会好过啊。”封璃的话半真半假,正遗憾不睡不知道。不过看这个清醒,她是真想让自己在她的手底下做事。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她也明白这个道理。 封璃gān脆坐到张意菡这般,亲亲热热的拉起她的手道:“你也知道姐姐我受这个贱人的气已久,咱们都不喜欢她,和不联起手来把她给赶出王府。等她出了王府,姐姐我可就是这王府里的一把手,到时候别说是什么宋离,就是达官显贵我也能给你安排的妥妥当当的。你就比比嫁到了凌府里的怜生,也该明白一二了。”她连哄带骗,就不信这个张意菡不上钩。 张意菡早就有些动摇,看着乐儿包袱里的银子,她的那点动摇就更深了。家里还有一家子等着银子吃饭穿衣,只要投靠了封璃,何愁吃穿。再说,给谁卖命不是卖命,既然苏娉婷不肯帮她,她就帮着封璃整苏娉婷。也让宋离好好看看,到底是她好,还是苏娉婷那个贱人好。 想到这里,她立即回答道:“好,夫人,这银子我就收下了。从今以后,还请夫人多多关照意菡。” 封璃乐的喜笑颜开,笑道:“这才对嘛!这次像个聪明人!乐儿,快把银子给意菡姑娘,再派个马车把意菡姑娘给送回去。”封璃当然高兴,这个女人上钩了,底下的事情就都好办了。 她看的出来宋离是一个十足十的好人,只要是个好人,那这件事就简单多了。 当天晚上张意菡坐了封璃给她雇的马车回去,带着一大包的银子,还有一份谁也猜不准的野心。 娉婷这两日的胃口越来越不好,起先是不爱吃肉,不爱吃油星。要知道,这四王妃一直都是一个肉食动物,她的餐桌上几乎顿顿要有肉,怎么吃都吃不腻。还不是因为她上辈子实在是过的太苦,这辈子才见肉如命,怎么也不放口。所以这回她竟然不想吃肉,不仅让丫头们很吃惊,就连她自己也觉得十分的吃惊。后来突然又很想吃辣的,每次她的院子里的厨房一炒菜,那辣味简直是肆nüè了整个四王府,呛得人鼻涕眼泪直流。 其实她自己心里也有点数,自己口味大变,时不时还总是恶心,这明明就是有喜的征兆。可是她自己根本就不愿意接受这样的现实,她心里很害怕。她第一次做母亲,不想做一个什么都没准备就把孩子带到这个世上的母亲。而且,此时此刻,云晋还不在她身边。 就算她不说,王府里的一些生产过的妇人们也早就已经看出端倪。就连流云这样的大姑娘都已经开始怀疑王妃这是怀孕,没吃过猪肉也是看过猪走路的,她娘给她生了那么多的弟弟妹妹,每次一怀孕,就是和王妃一样的反应。 她暗想,难道,四王妃她真的怀孕了? ☆、第一百二十八章王妃初孕 已经是第二个月了,娉婷的天癸还是没有来。这下算是逃也逃不掉了,她可能真的怀上了一个小魔头。 娉婷躺在chuáng上睁着两双核桃大的眼睛,两个眼仁儿咕噜噜的转个不停。这可怎么办,怎么会就真的怀上了。她明明就一直吃着那药,怎么就突然怀孕了。难道是老天爷都要她和云晋生一个孩子,吃药也是不管用了不成。 “天啊。”娉婷手足无措,根本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她不想生孩子,因为一旦有了孩子就会有弱点。云晋已经成了她的弱点,她不想再让敌人抓住她的另一个弱点。 流云端了一碗参汤进来,轻手轻脚的走到她身边。她以为王妃正在休息,没想到走过去一看王妃还睁着两个大大的眼睛躺在chuáng上,不知道在那里想什么呢。 “王妃,起来喝口参汤。您今天有没有吃午饭,这样下去可怎么得了啊。” 娉婷无力的摆摆手,意思是她什么也吃不下。 流云把参汤放到chuáng榻旁边的矮凳上,劝道:“王妃,您就吃点东西。王爷在边陲一切都好,不是刚来了家书嘛。您就别担心了,养好自己的身体最要紧。” 娉婷忽然转过头看向流云,眼神很锐利。 流云见王妃这样直勾勾的盯着她,心里有些发毛。“王妃,您盯着我做什么?” 娉婷坐起来,带着一种质问的语气问道:“流云,我那药,一直是你给我给我熬的,按理说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啊。” 流云一听是说药的事,整个脸都红了,从耳根红到脸上,不用问苏娉婷都已经知道了答案。 流云忽然跪下,两眼含泪道:“王妃,奴婢罪该万死。是奴婢把您的药偷偷给换了。要打要罚,奴婢都认了。” 娉婷叹了口气,又道:“为什么?为什么要换药?” “王妃。奴婢跟您说过,在皇家没有子嗣是万万不能的。即使王爷今日再宠爱您,也难保将来不会出什么变故。只要是您能给王爷生一个嫡出的世子,将来就是发生什么都不要紧。王妃,奴婢也是为您考虑啊。”流云声泪俱下,在地上重重的磕了一个头。“王妃,过去的事已经过去了,您为什么不能给王爷生一个孩子呢?就算是老爷和夫人还在,他们也一定会是和流云一样的想法。王妃,您就忘掉仇恨!” 忘掉仇恨?娉婷心中不由得苦笑。这傻孩子还认为自己不愿意给云晋生孩子是因为真正的苏娉婷深红色那个背负的仇恨。哪里知道现在这个苏娉婷真正的仇人不是高高在上的王爷,而是那个yīn险歹毒的封璃封夫人。她不可能放下仇恨,她就是为了报仇才重生的。让她放弃报仇,无异于是再杀她一次。 “王妃,难道您……真……真的……怀……”流云面上是难掩的喜色。 娉婷恶狠狠的瞪了流云一眼:“对啊。我怀上了,这下可是遂了你的心愿了是不是?” 流云大喜过望,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忙道:“那奴婢这就去给您请太医过来瞧瞧。” 娉婷忙叫住她,道:“忙什么,现在还不是叫太医的时候。珍祥院里那位可是一点都不希望我怀上孩子,咱们现在就大张旗鼓的告诉所有人我怀孕了,那不是等着让她来害我嘛。等到胎相稳固了再说也不迟,你先去民间找一个信的过的大夫悄悄的过来瞧瞧,以后再说以后的话。” 流云听了也觉得很对,仍跪在那里点头。 “你还跪着做什么?那双膝盖是铁打的不成。”娉婷嘴上不饶人,心里早就已经心疼了。 流云含笑站起来,喜形于色的去张罗着找民间大夫的事去了。 娉婷摸了摸自己尚未鼓起的小腹,不自觉的露出了一个甜蜜的笑容。 ☆、第一百二十九章喜事 流云去民间请了有名的一个大夫回府中给苏娉婷请脉,这大夫为人很有医德,在病假口中也十分德高望重。所以流云请他过来心里还是十分放心的。 许大夫跟着流云从王府的角门进来,原本他以为是什么丫鬟生了病才请民间的大夫进王府里看病。没想到一进院子,就感觉这里实在是不像一个丫鬟的住处。等进了屋子,看见金碧辉煌的装饰,他才醒悟过来。这哪里是一个丫鬟的屋子,明明就是四王妃的住处。 娉婷特地让丫鬟放下了淡金色的帘子,只是露出了一段雪白的藕臂让着个大夫把脉。这大夫也是常在达官贵人的府中走动的,毕竟有些事情太医是不好办的。反而他们这些民间大夫来去无踪,嘴又很严,所以在某些方面他们甚是吃香。 娉婷见这大夫头上有些许的银发,就知道他的资历一定是很高了。再加上流云说是民间最有名的名医,他的话也就没什么让人不放心的了。“大夫,您可别见笑,王府规矩多,只能让您这样诊脉了。” 许大夫忙点头道:“哪里哪里,王妃不要嫌弃老朽医术不jīng就是了。” 许大夫深知皇家庭院的规矩,进来了,就当自己是个没长眼睛没长耳朵的人,中医药规规矩矩的替这些贵人们看病,管住自己的一张嘴,钱不会少挣。他心里也嘀咕,这不是什么隐疾,甚至可以说是天大的喜事。他诊脉这么多年,是男是女他一搭脉便可知晓。如今王妃腹中确确实实是怀了一个男胎。怎么王妃不请宫里的太医过来请脉,反而叫一个民间的大夫。难道这个胎儿根本就不是王爷的?那他可真得小心一些,这事要是传出去王妃非把他大卸八块不可。 “王妃,可喜可贺!王妃腹中已经怀了一个jīng壮的世子,只等怀胎十月以后王妃诞下麟儿即可。” 虽然这是意料之中的结果,娉婷的心里还是波动了两下,她真的做了母亲。 流云和无心在一旁早就乐的开了花,准备好了赏这个许大夫的银子,流云特地装了比平时多了两倍的银子。这可是个大喜事,不赏赏大夫那可是不吉利的。 “有劳大夫了。”娉婷抽回手,示意流云把银子奉上。许大夫开始收拾自己的药箱子,伸手恭敬的接了流云递过来的银子,一边嘱咐道:“草民会给王妃开一些安胎的药,还请王妃按时喝药。” 娉婷在帘子背后点点头,又道:“许大夫因该知道王府里的规矩,不该说的……” 许大夫躬身道:“草民知道,草民知道。” 流云又悄悄的把许大夫送出了角门,一路上脸上的笑容就没有停过。许大夫 坐着马车走了,流云仔细的看了看四周有没有人才转身回了王府。 流云和无心自从知道娉婷以来就高兴的不知道南北东西了,整日聚在一起给娉婷未来的孩子做各式各样的小肚兜啊,小鞋子啊,还有虎头帽什么的。整天忙的不亦乐乎,就好像这孩子不是娉婷要生,是她俩生一样。 “你们啊,皇帝不急急死太监。”娉婷坐在榻上,看着并头做针线的两个人摇摇头。 流云头也不抬,笑说:“当然了,世子一出生那可就是整个四王府里的宝贝,我们不疼还等着谁来疼。”说着把手上的绣的红色合欢肚兜展开来问道:“王妃,这个样式好吗?” “好,好”娉婷磕着瓜子,无奈的笑笑。 ☆、第一百三十章谁不检点 乐儿急急忙忙的回到了珍祥院,跑到封璃面前嘀咕了好几句。封璃脸上立刻露出了笑容:“真的?” 乐儿道:“当然是真的。都说他们家的大夫特别神,好多病人到了他们家一年半载都怀上了孩子。这不,我都把药都开回来了。” 乐儿从手上的灰布包袱里掏出了几副捆好的药包,小心翼翼的放到了封璃旁边的桌子上。 找大夫求子本来就不是什么稀奇事,又何况是王府里的女人。没有子嗣就没有未来,谁都明白这个道理。 乐儿正想回去歇歇,换换衣服,走了几步忽然想到了一件事,就立刻转头回来。“夫人,奴婢还有一件事想跟你禀报。” “说。”封璃刚得了药,心情大好。 “我刚刚进来的时候,看见一辆马车停在咱们王府的角门那儿,看见一个大夫提着药箱上了那辆马车。”乐儿神秘兮兮的,封璃却不以为意。 “府里有大夫往来不是常事吗,不过是又有什么得脸的丫鬟婆子生病了,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乐儿凑近封璃耳边,悄悄道:“送那大夫上车的,是四王妃身边的大丫鬟流云!” 封璃一怔,望向乐儿:“你看仔细了?” “看仔细了。我当时正好提了药回来,躲在石狮子后面,她根本就没瞧着我。我看她那样鬼鬼祟祟的,一定没有什么好事。而且那大夫我也见过,是城西特别有名的一个老大夫了,听说怀了孕的妇人最爱找他安胎。”乐儿说的有鼻子有眼,好像她真的看见了流云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一样。 封璃点点头,这才是时来运转,连老天爷都帮她这边了。流云自己送大夫出来,说明她心里没鬼,那个不检点的人不会是她。她一早就听说苏娉婷那边的丑丫头无心与宋离来往甚密,甚至还天天送吃的到账房那边去。难不成是无心与宋离不检点,已经私下怀上了孩子。苏娉婷包庇无心还有自己的表哥宋离,想要悄悄的保住这个孩子。 她仔细一想,又觉得不大对。要是无心怀了孕,怎么还会留在王府里,苏娉婷应该早就把她送出去随便找个地方安置,等生了孩子再一并接回来,何必冒险让大夫过来府中探看呢。 “夫人,我瞧着一定是王妃身边的丫头不检点,才会找大夫过来偷偷摸摸的看病。” “咱们没有证据,又怎么能胡说呢。”封璃话中有话,又问道“你这两日见着无心没有?” “没有啊,这个丑八怪一直都是在王妃身边伺候,没事也没见她出来晃悠。大概是知道自己长得丑,怕下来吓着人吧。”乐儿掩着嘴笑起来,在刻薄人这方面,珍祥院里的女人都是一等一的高手。笑了一会儿,她才体会过来封璃话中的意思:“夫人,您是说——” 封璃摆摆手,叫她噤声。“这话可不能乱说,咱们得有实打实的证据。” 乐儿想了想,好像突然想起什么非常重要的事情一样,兴奋道:“上次张意菡过来,哭着说宋离养了野女人,还说在宋离的屋子里发现了别的女人给他做的衣服。当时我们都以为是她自己气过了头,解气来着。这样一想,里面可就大有内容了。” 封璃子冉也想到了这一层,心里已经有了数。宋离和无心勾搭在一起,还怀上了孩子。苏娉婷偷偷摸摸的请大夫过来给无心安胎,默许了两个人之间的jian情。“这贱人也是傻,一个丑丫头,怎么能栓得住男人的心呢?” “王妃算盘打得jīng,无心到底是她这边的人。彻底笼络住宋离,账房里的事不就更是她说了算了嘛。” 封璃赞许的看了看乐儿:“跟了我这么久,你总算是开窍了。去,好好打听打听,这一次,没准咱们能好好的教训教训那个贱人。张意菡这个小贱人,是该用用她了。” ☆、第一百三十一章旋涡 云晋到了边陲数日,行军路上风餐露宿,将士们虽然辛苦,可都没有一句怨言。等到了边陲,大家安营扎寨,各司其职。 这次和云晋一起来的武将是朝中最有声望功勋的将军马志凯。他行兵打仗多年,在战场上可以说是战无不胜。以前云麓带着军队出征,也经常请张将军做副帅。云晋对他自然是敬重非常,事事都先和张将军商量才会做出决定。 到边陲一个月,只开了两次战,回回都大胜而归。敌军两次大败,就不轻易出战了。只等他们粮草一段,就乘胜追击,一举歼灭。本来东厥族就野心勃勃,想要一举进军中原。现在士气大败,军中人心惶惶。主帅也乱了阵脚,只等着东厥王的指示。云晋这边正是士气大振的时候,大家都说这个时候乘胜追击是最好的时候,可马志凯却不赞成。 “王爷,东厥兵不是泛泛之辈。这两仗输了,他们一定会做好准备,咱们这个时候出击不是明智之举。” 另一主将又出来反驳道:“王爷,现在敌军大败,乘胜追击是最好的时候,将士们一定能把这些贼寇一举歼灭。” 二人在帐中争持不下,支持二人的将领也是各执一词,云晋一直没有发话。 云晋也觉得此时是乘胜追击的好时候,只是碍于张将军的面子,他就只是泛泛略过,谁的话头就都没有接。战事就搁置在那里,双方都没有出兵。但云晋已经先一步派兵控制了敌军的粮草,防止他们恢复元气,一面有派探子去东厥那边打探,确保他们没有什么诡计。 王府这边,娉婷已经养了一个月的胎,太想十分平稳,呕吐的症状也已经和缓了许多。这几日正是胃口大开的时候,小厨房里整天的生火做饭,想不引起别人的注意都不成了。 中午的时候,流云正坐在自己屋子里缝着一个虎头帽,忽然听见有脚步声在院子里响起来。她看着窗外有一个人影,看着不像是无心。这是大丫头们住的偏房,一般小丫头们是不会进来的。只有一些大丫头才住在这里来回走动,那人掀起帘子正要进来,流云急忙收起了手中的针线。 乐儿带着笑进来,笑道:“姐姐在这儿呐?我还以为姐姐还在王妃那里伺候呢。” 流云也笑着站起来,带着点戒备:“王妃那里自然有些小丫头照料,我也抽空歇一歇。” “王妃这样宠爱姐姐,简直是一时一刻都离不开,妹妹就没这个福气了,整日辛苦不说,还没个贴心的人作伴。”她这话的意思是流云有无心作伴,儿她和盈儿就没有这么好的关系。也难怪,她和盈儿本来就不是一路人。乐儿是从封璃的娘家一起陪嫁过来的,而盈儿却是王府家生的奴才,两人虽然表面上没有什么不和,可心里到底不是在一起的。乐儿平时争qiáng好胜,因为之前有一个喜儿拦在前面,所以她一直都不受宠。而盈儿总是闷不吭声,只是做好自己分内的事,从不与人相争。二人无话可说,井水不犯河水,也就见怪不怪了。 说到这儿,乐儿自然而然的就问起了无心:“怎么没看见无心啊,她今日在王妃面前侍奉的吗?” 流云看她无事不登三宝殿,心里早就有些疑惑。只是不知道她到底是为什么来的,她突然关心起流云就更纳闷了。平时她们这些人根本就看不起无心,现在问起来那可就太奇怪了。 “对,她今日当值。” 乐儿坐在那边,一手拿着茶杯,一手翻着流云炕上的东西,好像是在找什么东西一样。特别是衣服什么的,她特别注意。 “乐儿妹妹,你今天过来到底是有什么事啊?” 乐儿手上动作一停,笑道:“没有,就是好久不见姐姐了,过来看看。” 鬼才相信她的话,流云和她不过是平时的jiāo情,见个面点点头就是最大的情分了。今天算是她第一次到流云屋里,能说出这样酸人的话也真是难为她了。怪不得封璃现在这么宠信她,她们俩简直就是一路货色。 乐儿坐了一会儿摆起柳腰一摇一摆的回去了,没过多久无心就从王妃上屋那里回来了。 “怎么回来了,王妃那里不能缺人,你这丫头就是偷懒!”流云放下手中的针线就想要去王妃那里替流云的班,没曾想无心笑着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臂。 “姐姐不必过去了。”流云熟练地打着手语。 “为什么啊?” “六王妃过来了,现在正摈退左右和王妃在屋中密聊呢。” 流云有些吃惊,赶忙问道:“六王妃?哪个六王妃?” 无心在眉间做了一个外邦的跳舞手势,意思就是说来人是玉霁莎了。流云暂且坐下来,心里面有些惶惶不安。这几天她夜里总是做噩梦,一开始她没有在意,现在这些事情莫名其妙的都出来,她觉得有些不大对了。玉霁莎的胎已经养了不少时日了,眼看着就是临盆的时候。这种时候就应该在王府里好好待着将养身体,怎么又跑到四王府里来了。 听说自从白依依好了以后,王爷就只对白依依一个人上心,难免冷落了这位玉王妃。她来,一定又是说一些伤心事了。王妃现在怀有胎儿,实在是不应该听一些伤心事,这六王妃来的真不是时候。 玉霁莎坐在榻上,用手扶着已经七个月的肚子,面上全是哀伤的神色。 “王妃,我实在是不知道,这个孩子出生到底应不应该。” 娉婷心中当然也不好受,白依依在一日,玉霁莎就永远没有获得幸福的可能。放在别的女人那里,那一定是用尽所有办法把白依依这个病秧子给除掉。可玉霁莎是个光明磊落且善良的女孩,即使是在白依依昏迷不醒命悬一线的时候她也只是尽心尽力的给白依依请来最好的大夫。云麓不在家中的时候,她还会替把他好好的照顾她。即使她们之间从来没有说过一句话。 两个女人都没有错,却都深陷在一场漩涡里,找不到出口。 娉婷望着日渐憔悴的玉霁莎,万般怜惜涌了上来。“别担心,将来你和云麓有了孩子,一切会好的。”她握住这个女人瘦削的手腕,希望能给她一些安慰。 “其实我一直不明白一件事,既然王爷她这样爱白氏,那之前为什么会闹僵成那样?两个人几乎是老死不相往来。”玉霁莎眉头紧锁,看出来这件事她已经好奇疑惑了许久。娉婷的话都僵在喉咙里,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这是三个人之间说不清的恩怨,谁都避讳着不肯再提。 “过去的事就不要在意了,最重要的是将来,人总是要往前看的。”娉婷拍拍她的手背,怕她钻进这个牛角尖。 ☆、第一百三十二章夏末 玉霁莎不是一般的中原女子,遇到事情只会哭哭啼啼。她沉着冷静,什么事情她都知道怎么解决才能最有效果。说实话,她确实比白依依更适合做这个六王府的王妃。只可惜,年纪轻轻就失去了丈夫的疼爱,处在一种冰火两重的境地里。 “你好好养胎,这孩子将来一定是活泼可爱的。”娉婷用手怜爱的摸了摸玉霁莎隆起的腹部,仿佛感受到了那种为人母的幸福感。她也做母亲了,肚子里那个小鬼正在无声无息的长大。他父亲还在战场上杀敌报国,将来父子两个联起手来驰骋疆场,一定会是战场是最耀眼的将军。 “姐姐?”玉霁莎见娉婷久久出神,轻轻的唤了她一句。 娉婷这才回过神来,笑道:“霁莎,你这样美丽,这孩子必然兼具你和云麓的风采。你是好福气的。” 霁莎这才有了些笑意,两人一边喝茶一边聊些家常。聊了差不多一个多时辰,玉霁莎才起身回了王府。 流云过来伺候苏娉婷的晚膳,顺便给她带来了安胎的药。 苏娉婷背着人喝了,怀孕的事只有流云和无心知道,旁的丫头都是不知道的。所以这药每次都是混着完善一起送过来,用膳的时候只让流云和无心伺候,也就偷偷喝了没有人会知道。 娉婷端起这碗苦药汁,叹了一口气:“唉,这东西究竟要喝到什么时候才算完?” 流云笑笑:“王妃为了肚子里的小世子还是赶紧喝了吧,良药苦口,难道王妃还要像个小孩子一样先讨块糖吃再喝药不成。” 流云现在是越来越敢和娉婷玩笑,因为这个四王妃越来越宠爱她。说实话,嫁进王府之前,小姐一直都是个冷美人。旁人她一概不理,就连流云她也只是说该说的话,别的梯己话娉婷是很少跟她说的。两人虽然也亲密,但是缺少了朋友之间的jiāo流,总觉得是少了些什么。自从王妃掉进河里被捞上来以后就好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话越来越多,人也笑的越来越多。冷美人渐渐成了个暖美人,流云也更加的忠心侍主,两人之间才越来越像亲人。 娉婷皱了皱眉,就好像如临大敌一样,咬咬牙把这苦汁子一饮而尽。她生平最不喜欢吃苦的东西,现在算是吃了一个够。上次受伤喝了一个月的苦药,这回怕是又要喝几个月了。唉,为了肚子里的这个小东西,她也只好忍着苦全都喝了。 “王妃,今天乐儿来找我了。我看她那样子鬼鬼祟祟的,不像是有什么好事。” 娉婷刚要喝杯茶漱口,听见流云这样说顿了一下:“她找你做什么?她发现什么不对了?” 流云想了想,总结道:“反正她的神色不对,一看就是心里藏了什么事。而且她还问起了无心,突然对无心感兴趣起来了。在屋子里左看右看的,好像找什么东西一样。” 娉婷纳闷道:“无心?她问无心做什么?” “谁知道啊,难道是无心最近又得罪了她不成?”流云说着就看向了站在一旁的无心,无心拨làng鼓一样的摇了摇头,她一向不和别的人打jiāo道,怎么可能惹到乐儿。 娉婷也觉得不大可能,可是最近没有什么事能让这主仆俩怀疑。除非是封安录或者是她怀孕的事白发现了,她不能不警惕起来。 “流云,去把封安录给我叫过来。悄悄的,让他换身府里的衣服,趁着夜色过来。” 流云立刻就叫小轩子去办了,苏娉婷又回屋对着镜子照了好久。拿着宽大的衣服在身上好好的比了比,确定看不出显怀了才又出来。其实她不过才两个月,实在是看不出显怀的。可那院子里的一对主仆蠢蠢欲动,她还是有些慌了手脚。 封安录准时来了,换了府中的衣裳,就算是被人看见也应该不会太惹眼。他摆着一张笑脸,等着听王妃的吩咐。 “封大人,我问问你,近来你女儿有没有说些什么闲话给你听。”苏娉婷面上含笑,对于这个封大人,她是充满着期望的。毕竟这世上的傻子不多,遇上一个不容易。 封安录果然一点犹豫都没有,立刻把这几天封璃的行踪全都告诉了苏娉婷。这几日封璃又回娘家住了几日,说是身体不舒服,一直在家中住着。她自己在封府里待着,可乐儿一天都没有闲着,整日在京城的医馆里晃来晃去。回来以后就和封璃两个人在屋子里叽叽咕咕,主仆两个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苏娉婷听了封安录的话,心中有了些底。封璃一定是得到了什么风声,不然不会到娘家去掩人耳目,专门去查这件事。难道是封璃自己也想要怀个孩子,所以到府外去求子不成那也没必要回娘家去,这实在是太可疑了。 “王妃,我看璃儿不过就是想给王爷生个孩子,出来找些大夫看看也没有什么妨碍的。”还算封安录有些良心,知道帮自己女儿说说话。 苏娉婷笑了笑,没再说什么。让人把封安录又悄悄的送了回去,自己去了韦夫人的房里坐了一会儿。 这些日子韦夫人身上一直不大好,太医们瞧了半月病情也没有好转。一开始不过是有些下红的症状,后来情势严重起来,淅淅沥沥的只是止不住。韦夫人整个人都瘦了下来,元夜看着心疼,四处替母亲找人看病,只是一直找不到合适的大夫。因为这病实在是有些邪门,请来的全都是一些江湖郎中。开一些乱七八糟的药房,连药引子都是一些玄乎的不得了的东西。什么冬日里藏的雪水,chūn天开放的第一簇chūn梅,简直就是在胡编乱造。可是病急乱投医,除了试试又能有什么办法。 韦夫人用了一些晚饭,就躺在chuáng边的榻上闭目养神。丫头们侍奉在一旁,就怕夫人突然不好起来。娉婷款步走进来,吩咐流云还有丫头们下去,自己轻手轻脚的走到韦夫人病榻前。一看见病成一张纸的韦夫人,她的眼泪就禁不住啪嗒啪嗒的掉了下来。 韦夫人一睁眼,正看见坐在她chuáng边哭成个泪人的苏娉婷。她哑然失笑,轻声道:“怎么就这么严重了,也值得你哭成这样。” 娉婷用帕子擦了擦眼泪,握住了韦玦的手,哽咽道:“我这就给云晋写信,要他立刻回来看你。” “万万不可,王爷现在在战场上,怎么能用这些小事分他的心呢。”韦夫人急的咳嗽起来,一双瘦小的肩头一耸一耸的。 娉婷连忙给她顺气,比她还急道:“小事?姐姐都病成这样了,还不叫王爷回来,还等什么时候!”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娉婷在不知不觉中把韦夫人当成了亲人,除了云晋以外最亲的亲人。或许是在府里所有人都避讳她而韦夫人却一心帮着她的时候,又或许是在前世她在封璃的棍棒下替柳无艳求请的时候。韦玦太善良,善良到让人心疼。 枕上的人只是勾起一抹淡淡的微笑,望向了窗外那株未开的木槿,眼中是无尽的期盼。“等木槿花开的时候,王爷就会回来了。我等他。” ☆、第一百三十三章梦魇 苏娉婷自此就把其它的事放到了一边,尽心尽力的给韦夫人找寻名医。衣不解带的在韦夫人的chuáng前侍候。元夜是个男儿身,很多事情他也做不到那种细致程度。 韦夫人的下红在半个月以后开始渐渐地止住,面上也开始回了一丝血色。元夜高兴地临忙到庙里去还愿,带上了足足一年的香油钱,供奉到了菩萨面前。娉婷悬着的一颗心也终于能够放下来,心上的大石头落了地,人也轻快了不少。流云一直担心她的身体,毕竟才怀上孩子,头三个越一定要注意。娉婷这样不知道爱惜自己的身子,没日没夜的照顾韦夫人,实在是太伤身体了。 “夫王妃,您快把这碗安胎药喝了吧。您衣不解带的照顾韦夫人,奴婢看着都心惊。”流云一进屋就把苏娉婷扶到椅子边坐下,给她轻轻地捶着小腿。怀孕的人腿最不舒服,王妃站了那么久,肯定是累的不轻。 无心也吩咐丫头们摆饭上来,帘子声窸窸窣窣的响起来,娉婷坐在椅子上微阖着双眼休息。 过来一会儿,一抹白色的身影轻轻地靠近她。那人负着手,修长的身形静立在苏娉婷面前。 流云对那人福了福身,转而对苏娉婷道:“王妃,六王爷来了。” 苏娉婷合着眼已经进入了虚境,哪里能听到流云的话。仿佛身处一阵大雾之中,什么都看不清。她知道这只是梦境,可是那种感觉又是那么真实。她在这片大雾里四处走着,怎么也找不到出口。这里还弥漫着一阵淡淡的花香,很熟悉,却又是叫不出名字的一种花香。忽然,这雾气由近及远的散开。在不远处,好像站着一身红衣的人,一头黑发披在肩上,背对着苏娉婷看不出是男是女。苏娉婷往前挪了几步,那人就往后退几步,她怎么也靠近不了他。 她问道:“你是谁?” 那人久久没有说话,只是背对着她,不走开也不靠近。 “你怎么不说话?你是鬼吗?男鬼还是女鬼?”苏娉婷充分发挥着自己的想象力,“还是说,你是天上的神仙?” 那人动了动,还是没有转过身。他淡淡的开口,这声音好听的就像是世外的仙音一样。“我要走了。” “你去哪儿?”不知道怎么的,她好像很着急一样。明明她不认识他,一听说他要走,娉婷的五脏六腑都快要被绞碎了。“你别走!” 那人笑了一声,雾气忽然又弥漫了起来。 娉婷知道他要走了,连忙跑过去想要抓住他,可是怎么也碰不到他,怎么也看不清他的一张脸。她急的快要哭了,只是想要拉住他。“你别走!你留下!” 他没有转身,身子开始向远处飘散,那抹红色慢慢消失在了大雾迷蒙里。 “你别走!”娉婷忽的抓住了一个东西,她欣喜地以为抓住了红衣人,没曾想是抓到了面前站着的云麓。 云麓看她紧闭着双眼说了那么多句“你别走”就知道她是在做梦,就站在那里没有说话。现在她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臂,一时间僵在那里不知道怎么办才好。这时苏娉婷猛地睁开了双眼,竟然流下了一行眼泪。 云麓不知所措的看着面前的女人,感受着她手上暖暖的温度。娉婷还仿佛身在梦里一样,两只眼睛里尽是迷离的神色。 流言看着两个主子这幅样子实在是有些尴尬,她笑着过来想把王妃的手从六王爷的身上拿下来。“呦,王妃梦魇起来了,这是六王爷,不是咱们四王爷。王妃认错人了不是!”一旁的丫头们本来都瞪大着眼睛看着帘子后面的两人,不知道这叔嫂两人是在gān嘛。听流云这样调侃,大家就都笑了起来。王妃思念王爷思念的紧,把六王爷当成四王爷拽住不放了。大家掩着嘴低声笑起来,渐次退下了。 娉婷还是呆呆的望着面前的云麓,那只拽住云麓手臂的手被流云放了下来。她傻傻的问道:“云晋?你是云晋?” 云麓知道她现在有些不大清醒,笑道:“四嫂,我是云麓啊。” “云麓?”她有些乱了,那个红衣背影在她眼前挥之不去,“你是云麓?” “我当然是云麓,不是云麓还是谁。四嫂,你怎么了?”云麓还是觉得平台今天有些古怪,说话总是奇奇怪怪的,一会儿说是云晋,一会儿又说是他。 “四嫂,你身体还好吧。哥哥不在,我来看看你。”云路自己自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含笑端起一杯茶。 今日他和依依很好,心情自然是大好。看谁都是笑嘻嘻的,昔日那个四郎好像又回来了一样。 “我很好,多谢你惦记了。”苏娉婷晃晃自己像馄饨汤一样糊涂的脑袋,想让自己赶快清醒起来。要是再说些莫名其妙的话,云麓只怕都要把自己当成个傻子了。 ☆、第一百三十四章见面的尴尬 云麓今日本来不打算到这边来,依依虽然已经大好,但有的时候还是比较虚弱。现在夏天已经差不多快过去,晚上还是怕她一个人待在屋子里不妥。但是出于对四嫂的挂心,他还是骑马过来了。 一见到四嫂,就感觉她有些怪怪的,说话颠三倒四没头没尾,还有点神志不清。他喝了一杯茶,觉得没什么滋味。 苏娉婷也有些心不在焉,刚刚自己那样的动作实在是有些失态了,云麓千万不要以为自己对他有什么别的心思才好。白依依的事情才刚刚有些好转,在这种时候发生这样的误会真的是该死。娉婷斟酌再三,还是试探性的开口了。 “六弟,我刚刚是有些梦魇了,有些失态,你千万不要误会。我以为你是——”她想说她以为他是那个梦中的红衣男子,可是云麓好像真的有些误会了。 他截断她的话头,微微带了些笑容:“你以为我是四哥对不对?” 这样一说娉婷也不好反驳,既然说是那她就说是好了。云晋是自己的丈夫,这样说好像更合理。“对。”她点点头。 不知道为什么,气氛突然有些尴尬。两人都不说话,两人都感觉有一种异样的感情在这片空气里流动,弄得两人都有一些不舒服。她不经意的望向云麓,惊讶的发现他脸上好像有些失落的神色。 怎么回事? 半晌,云麓又开口道:“四皇嫂在家中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四皇哥不在家,四皇嫂也要多注意身体才好。” 娉婷点点头,很不自然的清了清嗓子。这种时候,她突然很理解瓜田李下这种感觉。即使没有做小偷,在这样的氛围里就会总有一种负罪的感觉。他不知道云麓是不是也有这种感觉,总之她很不舒服。 云麓当然看的出来娉婷的不自在,人也看了,他也是时候打道回府了。白依依还一个人待在府里,他心里确实放心不下。“四皇嫂,那,我就先回去了。” 云麓起身,微微躬身。苏娉婷也站起来,说了几句客套话,就让小厮送云麓回去了。 云麓刚刚踏出袅云居的大门,就碰见了封璃。她带着不少的丫鬟,看样子很是气派。封璃虽然是长辈,但毕竟她只是个妾室,云麓是不需要给她让路请安的。反而她要停下来先问一声好,才算符合皇家的规矩。 封璃老远就看见袅云居的门口站了许多眼生的小厮,还以为是什么人来了,没想到是云麓深夜造访苏娉婷。她带着笑,迎上面前这个风度翩翩的白衣男子。“六弟怎么有空到王府里来了。” 云麓本来不愿意和这个女人打什么哈哈,打算装作没看见走了就算了。他深知这个女人的狠辣恶毒,哪里愿意和她多说一句话。谁知道她竟然厚着脸皮和自己搭讪,他也就不好不开口了。他侧着身子淡淡道:“是封嫂子啊,云麓有礼了。” 封璃咯咯的娇笑起来,对这位六皇弟她一直都有一种不一样的好感。她总是不自觉的把自己的丈夫与他比较,两人虽然说亲生的兄弟,长的也十分相似。二人一文一武,各有千秋。可是在某些时候,她总是会觉得云麓更像是她梦想中的丈夫。当然这些她不过是在脑袋里想想,能嫁给云晋已经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了。 “六弟是来看四王妃么?果然六弟是个有心人,咱们王府里常来常往的,也不知道去嫂子那里坐坐。”她这话醋味十足,云麓可听不出来。他只匆匆说了几句话,就上马走了。 封璃站在原处看着云麓离去的背影,心中很是吃味儿。这个苏娉婷,霸占着王爷不说,现在王爷不在家,她就又和云麓纠缠不清,简直就是个dàng妇。她气势汹汹的带着一群丫头们往袅云居里走,她打定了主意一定要把无心看个究竟。要是那个贱人真的怀孕了,她一定要让苏娉婷跟着倒霉。 ☆、第一百三十五章封璃说媒 苏娉婷正要用膳,没想到封璃这个时候来了。带着一群的丫鬟婆子,很有一种当家主母的气势。 她笑着进门,对着苏娉婷规规矩矩的请了个安。 “姐姐,今天怎么想起要到妹妹这里坐坐?”上次家书那件事已经给封璃带来了不小的打击,苏娉婷以为她不会这么快就消气。可现在她挂着这样一抹笑容过来,实在是有些奇怪了。除非,她真的知道了自己怀孕的事。苏娉婷下意识的用手摸了摸自己微凸的小腹,面上有些不大自然。 封璃一进来就一直盯着无心的肚子看,无心在那里带着小丫头们伺候茶水,也没注意封氏看着她的那种异样的眼神。苏娉婷只是看着封璃的脸色,猜不透这个女人的心思。 “王妃,嫔妾多日没有来给您请安了。今日特地过来瞧瞧王妃,不知王妃向来还好么?” 她可不是很少来,几乎就是不来,也亏她今天想起来给苏娉婷请安。还偏偏就挑了用晚膳的时候,一看见她娉婷就吃不下饭,真是倒人胃口。无事不登三宝殿,苏娉婷又不是不知道她心里装的是什么心思。大抵是瞒不住了,就算是现在瞒得住,将来肚子大起来,想装也是装不住的。大不了就让她知道,反正自己又不是养不起孩子,既然已经怀孕了,她就一定要把这个孩子平平安安的生下来,谁也别想害她的孩子。 “我很好,就不劳姐姐惦记了。韦姐姐这两日病才刚刚好,姐姐应该去看看韦姐姐才对。” 封璃哪里会去看韦氏,虽说韦氏从来不和她做对,但是韦氏就是和苏娉婷一路货色。王爷对着两个贱人总是格外怜惜,她巴不得韦夫人早早去见阎王。要不是忌惮元夜现在已经长大,她早就动手了,哪里还能留这个贱人活到今天。 “王妃说的是,我这两日就去看看韦姐姐。”封璃一边说,一边又看了看在自己身边倒茶水的无心。 “呦,很长时间没见过无心姑娘了,无心姑娘现在是越来越漂亮了。” 这句话当然是违心的,无心又不是傻子,她对着封璃gān瘪的笑一笑,就躬身退下了。 “姐姐倒是对我的丫头感兴趣起来了。”苏娉婷知道了封璃的目光不在自己身上,一口气也就松了下来。更加镇定的喝着自己手上的那杯贡茶,看看封璃这回又是有什么诡计。 封璃自然不会说她已经发现了宋离和无心之间的jian情特意过来捉jian来了,可是她看着无心的肚子,也不像是怀了孕的肚子。她有些拿不准了,准备的那些套话也不知道说还是不说。“我只是看着这孩子实在是可怜,身世不好,脸上还有这样一道疤,将来嫁人恐怕也是不好办的。” 她会对无心有怜悯心那真的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谁会信她的鬼话。娉婷示意流云去里间取出一点近来上贡过来的金银首饰,给封璃带回去。她是这王府里的王妃,要是真的在下人面前做做样子,王府里的风声就不好听了。前两日流云就告诉她,洗衣处的那些大婶们还在说王妃这两日就是老狐狸露出尾巴,王爷一走连封夫人那边的月例银子都不大上心。王府里有这样的传言,一定是是封璃找人传出来的,她一直都很会这些乱七八糟,煽动人心的手段。 “这些东西都是这两日皇上赏赐下来的,姐姐拿一些回去吧。无心的事,就不劳姐姐费心了。”那些跟来的婆子果然伸着头看看这些闪闪发光的珠宝,按理来说他们都是见过这些大场面的,没有必要像这样过好像没见过什么好东西一样。只不过是想着王妃能有什么好心眼,给的不过是一些破铜烂铁罢了。不过看看那些翡翠的光泽,也不像是破铜烂铁之类的次等货。难不成王妃真有这么好心眼? 封璃叫乐儿接过来这些东西,又笑道:“王妃有心了,嫔妾万分感激。只是,嫔妾想着,账房里的宋先生现在也是孤单一人,要是能把无心妹妹配给宋先生也是好的。只是不知道宋先生会不会介意无心妹妹的脸。” 宋离介不介意无心的脸娉婷不知道的,但是封璃是不是真心要帮无心做这个媒她是知道的一清二楚。难道是无心这个丫头什么时候招惹了封璃,所以她才想着要整她。还是因为她一向瞧不起丑陋的人,所以连着无心她也要羞rǔ一番不成。 真是个坏心肠的女人,就算是柳无艳已经重活了一世,她还是像当初一样坏。那就别怪苏娉婷做个辣手无情的折花段枝的人了。 ☆、第一百三十六章又生祸端 苏娉婷放下了手中的玉色茶杯,望着双眼含笑的封璃,淡淡道:“妹妹实在是有心了,只不过无心的事我向来都是要她自己做主的。宋离自然是很好,但男女之事大多是要两情相悦。我看无心对宋离表哥并没有什么意思,姐姐就不要费这个心了吧。” 流云在一旁有些纳闷了,本来她心里还暗暗的高兴了一阵,这无心喜欢宋先生已久,正愁没有什么好借口能提起这门婚事。封璃这次提起来那真是天赐的良机,可王妃gān嘛要说无心不喜欢宋先生呢。 封璃脸上的神色一僵,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什么意思,难道苏娉婷一点都不知道宋离和无心之间的事吗?绝对不可能,她一定是在装傻。 话不投机半句多,封璃不再说什么,将手中的那杯茶喝完,就起身告辞了。 “你确定看见流云在绣一些孩子用的衣服了吗?”封璃疑惑的回了自己的的珍祥院,路上不断地回想着苏娉婷身脸上的表情,好像并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 “奴婢看得清清楚楚,那天流云还特意把那些衣物藏到背后。可奴婢一眼就看到了一个虎头帽,还有小孩子用的肚兜。上次那大夫药箱上的许字也没错,就是城东的许千大夫,万万没错的。”乐儿信誓旦旦,一再表明自己的出色眼力绝对不会看错。 封璃点点头,又道:“张氏怎么样,这几日你有没有到她那里好好的给她chuīchuī耳边风?” “她现在气的就像个爆竹一样,只要有人稍微一点,恐怕她就能把这王府都给炸了。”乐儿边说边笑,一副要看好戏的样子。 封璃的嘴角也挂着一抹得意的笑容,道:“好,那你就去告诉她。明天让她道这王府里好好的闹一闹。有我在,叫她不必顾虑什么。” 乐儿答应了就出去了,让小厮们把话递给城中的张家。 张意菡第二日果然风风火火的来了,她自然是不敢去无心那里去闹的,无心在苏娉婷那里当值,她再怎么也不敢惹怒了苏娉婷。她径直走到了宋离的账房外,就像一个泼妇一样双手叉腰,对着账房大骂起来。 “……宋离!你给我出来!你不要像个缩头乌guī似的!你自己把别的女人肚子搞大,还把屎盆子扣在我的头上!你是男人就给我出来跟我当面对质!……” 账房里的确有人出来,可不是宋离,而是其它地账房先生还有一些小厮。他们不过是出来看热闹的,别看宋先生平时闷不吭声的,这娶的婆娘实在是泼辣。自从两人闹起来,就一直没消停过。这回好了,都骂到王府里来了。 宋离只当做是没听见,仍旧坐在那里扒拉着算盘。 张意菡见宋离没有出来的意思,心里的怒火烧的就更旺了。什么话难听她就骂什么,完全忘了自己也是一个大家小姐的出身,现在完完全全就是一个泼妇的样子。院子里的人越聚越多,大家都是听着骂声过来的。本来以为是什么夫妻吵嘴,没想到又是这个许久不在王府里出现的宋家嫂子。大家七嘴八舌的说起来,本来就吵的小院子就更是吵的翻天了。 “……这不是那个宋家嫂子嘛?她还有脸回来?” “你没听她说嘛,什么jian夫yín妇,恐怕还有什么内情是咱们不知道的,咱们且看着吧。” 张意菡又骂道:“你们这对狗男女!一定不得好死,天打雷劈!” 宋离手上的算盘一停,眉头皱在了一起。他立刻起身,几步走到门前推开了门。 ☆、第一百三十七章承认 “你把话给我说清楚,到底谁是jian夫yín妇?”宋离站在廊下,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直bī院子里站着的那个女人。 此刻院子里雅雀无声,不知道为什么,大家都安静了下来。像是被宋离这掷地有声的一句话给震慑住了。 张意菡一张粉脸被太阳晒得通红,见宋离出来,她就更无赖了。“你说呢!当然是你和那个贱女人!” 宋离脸上已经满是怒气,他走下台阶,走到张意菡面前:“我问你,你说谁?” 张意菡不是看不懂宋离的脸色,只是他一定要亲口从宋离的嘴里问出那个贱女人的名字。又是她自己也很是纳闷,明明自己不是真的爱他,可有的时候一听到他的消息她就很受刺激。明明她就该恨他,该把他千刀万剐,可是她为什么还要被他的背叛而震怒。 她不愿意承认那是因为爱,她永远都不会承认的。 “谁?还不是那个哑巴!”张意菡紧咬贝齿,毫不退缩。 宋离的尾指微微的抖动,瞳孔里涌动着一股隐隐的暗涌。她怎么会知道?她凭什么来质问? “我问你,你叫谁贱人?” “你是聋子不成?我都说了,那个丑八怪就是个贱人!抢人家的相公,还怀上了孩子,不是贱人是什么?”张意菡非常大声的又重复了一遍这句话。 “啪”的一声,一记耳光毫无预料的落在张意菡的脸上,这是他第二次打她。“我问你,你说谁是贱人?” 宋离神色冷的像一块寒冰,这句话充满着冷酷还有威胁。张意菡又一次不可置信的望着眼前的男人,她不敢相信,这还是当初那个温柔多情的宋离吗! “你为了她你打我?你为了那个贱人你打我?!”她红了眼睛,几乎是吼出了这句话。 宋离冷笑一声,淡然道:“不然呢,难道要为了你打她吗?” “好,宋离,算你狠!”张意菡脸上露出了一种狰狞的表情,她指着宋离道:“我一定会让你和那个小贱人不得好死!咱们等着瞧!” 张意菡走了,王府也再次不安宁了。所有人都对这件陈年往事重新燃起了兴趣,张氏口中的丑八怪不就是指的王妃屋中的无心吗?除了她,谁还配得上“丑八怪”这三个字? 一年前,宋离还是一个简单多情的男子,然而今天,他就看破了者这所谓的情情爱爱,堕入了一个无情无尽的深渊。 “怎么样?那宋离承认了么?”封璃一边安慰啼哭不止的张意菡,一边想从她的嘴里套出一些话来。 张意菡哭的泣不成声,骂道:“他有什么不承认的!为了那个贱人,他都能动手打我,他还有有什么不承认的!” 封璃听了暗喜,只要有这个女人在苏娉婷哪里闹一闹,就够苏娉婷喝一壶的了。她叫乐儿把张意菡好生的送了回去,顺便让乐儿再好好的拱拱张意菡的火。张意菡一路上又骂又哭,乐儿根本就插不进去嘴,哪里还需要她来拱火。 无心这回算是被封璃给害苦了。大家对她指指点点,说她什么的都有。别人说什么,她也没有能力还嘴,最多就是给那些多嘴的老妈子一个恶狠狠的眼神。她整天都听着这些人的闲言碎语,整个人都快被流言蜚语给活吃了。 娉婷看着无心这两日心不在焉,自然也明白是因为张意菡那一闹弄的。没人的时候,她挽起无心的手:“还记得以前我跟你说过什么?” 无心一愣,不明白王妃这话的意思。转念一想,她好像又有些明白了。她试探性的打出手语:“我不比任何人差。” 娉婷笑着点点头:“很对。”她接着说道:“如果真的想得到自己想要得到的东西,那你可能必须要面对许多的困难。现在这些事,就是这些困哪的开始。你确定你还想要么?” 无心想了想,非常坚定的点了点头。 “你真的爱他?”娉婷追问。 无心又坚定的点点头。 “他爱你吗?”这个问题很残酷,但是,无心早就有了答案。 她同样坚定的点了点头。 苏娉婷帮她把鬓边的碎发挽到耳后,温柔的笑道:“你放心,我会帮你。” 封璃一早就派人监听着苏娉婷这边的动静,一旦有什么风chuī草动,她就好像是得到了什么宝贝一样,躲在屋子里和乐儿研究上半天。她是打定了注意要通过这件事除掉苏娉婷身边的这个大丫头,想要扳倒苏娉婷,就得先从她身边的人开始下手。喜儿的死给她带来了不小的打击,这样的打击如果不让苏娉婷也尝一尝也实在是太可惜了。现在唯一要做的事就是确定无心那个小贱人有没有怀孕,只要掌握了她怀孕的消息是真是假,再让张意菡去闹。到时候是浸猪笼还是骑木驴都够那个小丫头好好的喝一壶了。再买通牢里的玉足给她的饭菜里下点药,她就是有九条命也得下去见阎王! 无心这几日自然是不敢再去找宋离的,现在风声那么难听,就算她是苏娉婷的丫鬟,大家也不会最下留情。她被骂不要紧,宋离绝不能挨别人的骂,也绝对不能被别人泼脏水。在她的心里,他是最好的,她绝对不容许别人对他又一丝一毫的侵犯。 宋离每日枯坐早书房里,除了工作还是工作。到了午饭的时辰,他总是出神的凝着门外的方向,好像是在找寻着一个人的身影。那个人以前总是会准时出现在他现在的目光之处,拎着一个沉甸甸、香喷喷的食盒,对着他温柔的笑。 他不能不承认,他动心了。 在经历过一次失败的婚姻之后,他再一次对一个女孩动心了。无关相貌家世,只是在这么一瞬间,他想到他就觉得温暖,就觉得舒心。只要有她在身边,生活里就好像是充满了阳光。 “宋先生,您还不走啊?”小厮们已经收拾好账房准备去下房里吃饭,见宋离还是在自己一个人坐在那里发呆的看着窗外,有些疑惑的喊了他一声。 宋离回了神,尴尬的笑笑,道:“你们去吧,我还有些账目没有理清楚。我,待会儿再过去。” 小厮们答应了一声,就一起走了。偌大的一个账房,就只剩下一个宋离还孤零零的坐在这里无处可去。他翻翻那些陈旧的账本,长长的嗟叹了一声。“你们啊,能给我做饭吃吗?” 当然不能,账本怎么会说话。他太无聊了,没有了那个阳光一样的女孩,这个世界确实是有些太无聊了。 他转而望了望自己身上的那双鞋,嘴角又勾了起来。这是她做的鞋,这鞋做的特别舒服,里面的鞋底是他这辈子穿过的最软最舒服的鞋垫。每一针每一线,都是她认认真真绣的。她真好,哪里都好,就算是脸上有些不太完美,她也是那么好。他已经有三天没有见过她了,大概因为府里的风言风语,她要躲着他。 ☆、第一百三十八章周旋 脚步声渐渐响起,在这样安静的账房里显得格外突兀。宋离心中一惊,难道是她来了? 他有些欣喜的先一步走到门前,想要迎一迎无心。谁知道映入眼帘的并不是无心,而是他的表妹苏娉婷。 苏娉婷穿着寻常的素色衣服,身边没有带一个侍女,自己一个人不动声色的来了。见宋离站在门前,她还有些惊讶。难不成是表哥知道自己要来,还特意出来迎接不成,他也太见外了一些吧。 “表哥,进去吧,站在门口gān什么?”娉婷先一步踏进门,带着疑惑的眼神望着宋离。宋离嘴上答应着,慢慢挪动脚步进来,眼睛还是时不时的望向门外。 苏娉婷自己子一旁的椅子上坐定,带着点玩味的笑容,悄悄道:“无心没有跟我过来,表哥不用瞧了。” 宋离讪讪地不知道怎么接话,只是坐在了娉婷旁边的空椅子上。苏娉婷打量着自己这个表哥,心上涌起一种奇怪的滋味。又为他高兴,又为他难过。高兴的事他终于又找到一个自己心仪的女子,难过的是他的上一段婚姻会成为他一生的悲哀。张意菡也会纠缠不休,让她永远不得安宁。 苏娉婷直到现在gān什么都没用,只有打死不认。张意菡先抓住了人心,这个时候如果出来说什么真爱之类,一定会被大家说到死。一定要对好口风,先过了这段风头,以后什么都好说。“表哥,你要是真的喜欢无心,现在就先忍耐忍耐,只有大发了张氏,你们以后才能没有顾虑的过日子。” 宋离怎么会不知道这个道理,只是,他实在不想让张意菡牵着自己的脖子走。娉婷知道表哥是一个不愿意拖累别人的人,所以才会这样说。刚刚他那样的眼神,一看就是喜欢无心的。他是什么人娉婷很清楚,就算是真的喜欢,现在风声这么紧,他一定不会给自己添麻烦的。 “表哥,我知道你真的喜欢无心,等这件事情一过,我就送你们俩出去。在外面做一点小生意,再生一个孩子,日子一定过的会比蜜还甜。” 宋离笑笑,那笑是苦涩的、gān瘪的。他已经觉得没有希望了,只要是张氏一直这样闹下去,哪里还有什么将来。将来他的人生只有jī飞狗跳,不得安宁,gān嘛让无心跟着自己受这份罪呢。 “王妃,真的不必了。不过就是流言太多,只要我今后和无心姑娘保持距离,这些流言自然就会不攻自破了,不值什么。”他还是那样笑着,面上是一个gān净明朗的笑容。这已经足够让苏娉婷感到难受了,他就是这样一个善良的男人。无论自己又多么为难,他永远都不会狠下那个心。就像当初封璃收买他来陷害自己,到最后他还是放弃了。 娉婷打定了注意要让这对鸳鸯终成眷属,谁也别想从她手里把这两个人拆散。她道:“表哥,只要你真的爱无心,你就别管其他的事情。先一口咬定和无心没有关系,剩下的事情都jiāo给我。” 她没等宋离回答就起身离开了,宋离会说什么她都知道。她只希望宋离和无心能够过得好,其它的都不重要。 其实刚刚她还有一件事没有问出口,表哥没有提起她也就不再问了。张意菡那日在账房的院子里口口声声说无心怀上了宋离孩子,她是从哪里听来的这种闲言碎语。总不会是无心真的怀了孕,被张意菡抓住了马脚,要不然张意菡怎么会这样肯定。 她回去就叫流云把无心叫到屋里来,她一定要亲自问一问。无心很快就来了,穿着家常的衣服,看这样子是刚刚洗着衣裳过来的,两只手还湿漉漉的。娉婷不住地瞧着她的肚子,并没看出有什么不妥。前两日无心一直心事重重的,娉婷还以为是王府里的流言把这个小丫头折磨的不清。如果真的是无心怀孕了,那可真的难办了。 “无心,你老老实实回答我,张氏的话到底是不是真的?” 无心见王妃正色问她,时间有些摸不着头脑。自己和宋离的事情王妃不是知道嘛,王妃这样问是什么意思? “王妃问的是什么事,无心不明白。”她疑惑地打着手语。 娉婷知道无心不是撒谎的人,她这样说那就不大可能是真的了。 “你有没有怀孕?”这种事情还是要问清楚的好,不然拖泥带水,必成后患。 无心大惊失色,急忙打着手语解释道:“那是张氏胡说的,王妃您千万不要信她,我绝对没有怀上宋先生的孩子!” “我知道,我知道。你不要急!”娉婷叫她不要着急,自己不过是想确定一下这件事的真假。她叫无心先回自己的房里去,哪儿都不要去。这几日就先待在自己的屋里,免得又流言四起。无心答应着,退了出去。 下午,苏娉婷就叫人去把张意菡请到王府里来,她是时候和这个女人好好的谈谈了。她没想到这个女人会这么麻烦难缠,如果不彻底断掉她这个麻烦,将来大家都不会有安宁日子可以过。 张意菡一听说是苏娉婷不要请她,心里暗自盘算了许久。她现在已经是封璃那边的人,这个时候到苏娉婷那里去要是让封璃知道了,那个女人还不知道要怎么想呢。虽说现在封璃宠信她,可是封璃是个心眼最小的人。要是真的让她不舒服了,将来她们家的生活也是不会舒服的。可是封璃再厉害也不过就是一个夫人,苏娉婷是王妃,将来她的孩子就会是王爷的嫡长子。将来怎么算也是苏娉婷比封璃要靠的住。 她考虑来考虑去,仔细掂量了这件事的,最后还是坐上了苏娉婷派人来接她的马车。 “意菡姑娘,咱们好像很久都没有见着了。你一向可好?”苏娉婷坐在白狐皮的椅子上,笑意盈盈的打量着面前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女人。不知廉耻的人苏娉婷见的多了,如此不知廉耻的,张意菡算是头一个了。 ☆、第一百三十九章休想妥协 张意菡也拿着架子,她知道自己现在是处在优势,苏娉婷找她来不过是为了堵住她的嘴。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她现在了无牵挂,又有什么好怕的。“王妃有礼了。”她只是坐在原处,站都没站起来一下。 流云端了一杯茶上来,看都不看她一眼。“意菡姑娘喝茶。”张意菡是怎么对待王妃的,流云就怎么对待她。 “意菡姑娘,我就不和你绕弯子了。既然你和我表哥已经断了,就应该断的gāngān净净。今天这样闹谁也不好看,细想想,当初也是姑娘另择良木而栖,今日断断不该后悔的。” 张意菡听苏娉婷这样说,当即就冷笑了一声。“王妃这话说的好听,明明是您表哥把别人的肚子搞大然后又休掉了我。到底是谁不要脸?王妃不会是因为宋离是您的表哥,无心是您的贴身丫鬟。您就护短,来欺负我这个妇道人家吧?” 流云气的冒火,站在娉婷身边对着张意菡骂道:“张氏!你说话放gān净一点,谁把谁的肚子搞大了?” “流云姑娘就是这样火气大。”张氏慢悠悠的品起面前的那杯茶,得意的不得了。 苏娉婷悄悄的拉了一下流云的袖口,流云只好忍住怒火不再说话。苏娉婷敛容正色,不再跟她废话:“咱们开门见山吧,你要什么,才能彻底罢休。” 张意菡坐直了身子,她也不想再废话了。“只要宋离和无心能跪在我面前给我道歉,纠正我的名誉,再给我一万两银子,我就不追究了。” “一万两银子?!”流云不敢相信的竖起食指,喊道:“你这女人是不是想钱想疯啦!” 张意菡用手扶了扶鬓边的簪子,笑道:“要不要在我,给不给在宋离。我又没有把刀架在他脖子上bī他给,对吧王妃?” 苏娉婷也是忍着一腔的怒火,勉qiáng才能和面前的这个女人进行jiāo谈。“钱的事还能商量,无心和宋离跪下给你道歉那是不可能的。你自己心里也要明白点,这件事错在谁你比谁都清楚。做人啊,我劝你还是要掂量掂量,不然我可保证不了你明天早上起来这颗头会不会还在你的脑袋上安然无恙的待着。今天我找你来就是想要私了这件事,你不要不识抬举。” 张意菡心里不是不害怕,苏娉婷是四王妃,她要是想要了她的命那简直是易如反掌。可是,她已经豁出去了。“王妃,您的本事奴家当然知道。可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大不了咱们鱼死网破。您是堂堂的四王妃,要是身上被泼上什么脏水,我想那也不好看吧。” “你是个聪明人,有些事情我不说破我想你也应该清楚。何必弄得这样两败俱伤,如果说你要钱,我完全可以满足你。如果是你真的是要鱼死网破,大家都没有好处,何必呢?”娉婷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对这个女人还抱着一丝期望。 张意菡完全没有这样想,她只想让宋离难堪。只要他能在她面前跪下,没准她就大人有大量放了他和那个小贱人。钱什么的她不在乎,她就是要他不好过,他不好过,她就开心。“王妃,您也知道我是个什么样的人。我想得到的,就一定要得到。您要是满足不了我的条件,那咱们之间,就没有什么好谈的了。”她起身要走,苏娉婷也不拦她。也不能让这个女人太自大了,要是真的事事顺着她,才是真的助长她嚣张的气焰。 张意菡前脚刚走,流云就气呼呼的拿起张意菡用过的杯子,一把摔到小丫头手上捧着的托盘上。“拿去扔了!” 苏娉婷摇摇头笑道:“你倒是气性大。” “王妃,我能不气嘛!她是个什么东西!自己做错了事情还要转回头泼别人的脏水,还要无心给她下跪,凭什么!”流云气的差点就说不清楚话了,一手擦了擦手上不小心沾上的茶渍,一手又收拾桌子上的茶具。 苏娉婷何尝不生气呢,只是生气根本就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现在张意菡一心想着宋离给她道歉,如果不行那就鱼死网破,好言相劝根本就起不了任何的作用。既然不能再谈下去,大家就鱼死网破好了,免得将来她又啰嗦,过来敲诈勒索。她不嫌累,苏娉婷还嫌烦呢! “流云,给张家的铺子咱们不是一早就收回来了吗?” “是啊。”流云气鼓鼓的站在一旁,为了无心在那里愤愤不平。 “既然商铺已经收了,张意菡哪里来的钱穿成这样。你没看见她头上的那些首饰嘛,看起来不像是一般的货色。她被宗学峰扫地出门,哪里来的这些银子,你不觉得奇怪吗?” ☆、第一百四十章真正的不安 流云想了想,确实是非常奇怪了。张意菡前段日子过来吵着闹着要复合的时候还是一脸的穷酸相。怎么没今天就穿的这么体面,这也太说不过去了。难不成又碰上了什么冤大头看上了她的美色,所以这两天她的气焰特别嚣张。 “对啊,真是奇怪了。我也听说张氏被宗学峰扫地出门以后就没有什么钱了。再说了,前段日子她还苦苦祈求您让她回到宋离的身边,怎么今天就这样嚣张了。她背后一定有人给她撑腰!” 这背后的人也不会白白给她撑腰啊,当然是要从中获得一点好处的。宋离平时和人无冤无仇,这人的目的不会是他。那么就只能是无心了,张意菡这次紧紧咬住无心不放,恐怕就是因为这个。无心没什么好整的,苏娉婷才是那个人最终要整的人。 其实苏娉婷心中早就有点疑影儿,只不过一直不敢确定。可是就在刚刚,张意菡靠近她说了几句话,她就彻底确定那个某后黑手究竟是何许人也了。 “流云,你派人去盯着张意菡,盯紧一点。再找几个人好好的在王府里散散口风,怎么下流怎么说。既然她要鱼死网破,那咱们就鱼死网破给她看看。” 一连几日,王府里流言四起。总的来说分为两派。一派支持宋离,说是张意菡这样的婆娘绝不能娶,谁娶谁就是大王八。一般支持张意菡,职责宋离,说男人哪里又不偷腥的。只许男人偷腥还不许女人另择新欢不成。大家吵的热火朝天,完全成为了茶余饭后,工作间隙的最大谈资。 苏娉婷就任由着这些流言发酵,越变越大。鱼死网破,如果不让张意菡好好看看什么叫做自不量力,她就白做这个四王妃了。 就在这个时候,云晋的第二封家书已经寄了回来。上面写着战事一切顺利,预计冬天的时候能够回来。娉婷接到信后满心欢喜,吩咐小厮开祠堂给云晋祈福,保佑他早早地打了胜仗回来。娉婷把这封信亲手带道韦夫人chuáng前,满心欢喜的给她看。 韦玦一个字一个字的看下去,眼眶渐渐的湿润了。云晋走的时候是夏天,现在已经是初秋,一晃他已经走了那么些日子,自己的身体每况愈下,不知道还能不能等到他回来,一想到这儿,她就悲从中来,忍不住想要落泪。娉婷看她这样动情,急忙劝道:“姐姐哭什么,王爷马上就会回来了,姐姐应该高兴才对。现在你更要保重身子,万一云晋回来,见到姐姐比从前瘦了许多,那可全都要怪在我身上了。” 韦夫人把信小心的放好,脸上终于有了笑容:“这些日子全靠油腻,要不是你这样细心的照顾我,我哪里还能活到今日。青儿把我照顾的很好,是个很贴心的丫头,你当初没有看错人。” 自从韦夫人病了,这紫云院里又要伺候主子,又要看病抓药,人手自然是不够的。娉婷怕外来的丫头手脚不gān净,就把青儿拨到了韦夫人身边贴身伺候。云晋一走,他身边的这些丫头句都赋闲在那里,整日无所事事。娉婷gān脆就把青儿调过来,让她好好的伺候韦夫人。 “只要她伺候的好我就放心了,姐姐大可放心,青儿为人温厚,是个难得的好姑娘。”娉婷帮韦夫人也也被角,怕她这被窝不够暖和。现在天气越来越凉,普通人都觉得冷,又何况是韦夫人这样生了病的人。 “你还这样挂心我,我虽然病着不能出门,外面的事我也听说了一些。你要放宽心才好,必要的时候舍卒保车,也未为不可。”韦夫人是过来人,深知王府里的生存之道。如果说那个人的目标真的是苏娉婷的话,这个时候让宋离和无心躲出去是最明智的选择。毕竟眼不见心不烦,时间会淡化一切,到时候谁还会想起今天的这出。其实,这件事还有更方便的解决办法,那就是永绝后患。不过苏娉婷不是那样狠心的人,这样的办法她是断断不会用的。 苏娉婷摸摸手上的白玉戒指,若有所思道:“如果真的是她,我可能真的要好好想想了。她一个人能翻出什么làng来,左不过是那个人在背后撺掇着她,想把无心给毁了。我现在担心的不是这个,而是——”娉婷下意识的看看周围,丫头们都已经出去了,只有流云还陪在她身边。 娉婷继续说道:“杨天保进京了,我瞧着,这事没有那么简单。王爷不在京中,我总觉得不踏实。” “杨振宁手握兵马大权,确实不能小看了他。杨天保不过是个酒囊饭袋,也不必太过担心。”韦夫人那次在宴席上见多杨天保一面,对他的印象实在是不好。再加上青儿的那件事,她实在是不相信杨天保是能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 苏娉婷不这样想,毕竟杨天保现在已经好好的娶了媳妇,看起来像是痛下了一番决心要痛改前非一样。她有些不安,这不安是从云晋走了以后就一直萦绕在她心上的。无论是在王府里还是在外面,她都感觉到危机四伏。 她又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这种不安完全变成了一种分量,结结实实的压在了她的心上。 ☆、第一百四十一章六王府的喜事 玉霁莎产期将至,一府里的人都为着王妃生孩子前前后后的忙起来。李嬷嬷更是比别人要忙一百倍的,又要从宫里挑最好的接生嬷嬷,又要张罗王府里的摆设。这生孩子可是有讲究的,摆设什么都要按照规矩来。才能求子得子,多子多孙。 玉霁莎对这些中原的东西根本不懂,也就随着李嬷嬷摆弄。自己只是整日躺在chuáng上等着婴儿临产的那一刻,不能说她是不高兴的,没有一个女人在做母亲的时候是不高兴的。她有时摸摸自己隆的高高的肚子,总有一种很虚空的感觉。这孩子原本是不存在的,是她把他带到这个世界上来。她把他从虚无的世界里叫出来,给他一个父亲。如若将来云麓不能给他父爱,她不就是最大的罪人了么? “孩子,将来你会幸福吗?”玉霁莎轻轻地抚摸着那个已经是一个完整生命的孩子,心里不知道是何滋味。她就快临产了,然而云麓还没有回来。他的丈夫此刻正带着白依依在香山赏景,到现在都还没有回来。她原本以为他会考虑到她是现在笨重的身子,能够早些回来陪着她一起看着这个孩子出生。可是一个月已经过去,他还是没有回来。霁莎是失落的,自己的丈夫在自己即将要临产的时候陪着另一个女人游山玩水,说起来真是一个讽刺的笑话。 “夫人,您该喝安胎药了。”小玲子把熬好的安胎药送上来,看见王妃正在那里闭目养神。王妃这两日总是心事重重,一直都没能睡好,疲累对孕妇是大忌。 玉霁莎觉得昏昏沉沉的,一闻到那个药味儿就更恶心了,她摆手道:“拿走,我不想喝这些苦汁子。” “王妃,您怎么能不喝呢。过两日您就要生产了,现在把自己的身体照顾好才是最重要的。”小玲子把药碗端起来,半坐在霁莎榻前,轻轻地chuī了一勺药递到了霁莎唇边。 玉霁莎见拗她不过,只好蹙着眉把这一口苦汁子喝了下去。小玲子又道:“王妃,您放心吧,王爷这两日就回来的。” 下人们自然也看的出来王爷心里到底对谁更好,可两个王妃都是十足十的好人。王爷这样疼爱白依依,冷落了身怀六甲的玉霁莎,大家都是看不过眼的。 一碗药还没喝完,下人就通报说四王府里的王妃过来了。霁莎立刻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让小玲子把药碗端到一旁,等着苏娉婷进来。 苏娉婷今日本来是要到宫里去请安的,半路上流云说起玉霁莎的近况,苏娉婷越听越担心。云麓竟然不在王府里,万一玉霁莎要是生了,那可怎么办。女人生孩子最怕没有男人陪在自己身边,这个云麓,平时看着稳重许多,怎么这个时候不知道心疼自己媳妇起来了。就算他心中更爱白依依,也不该在这个时候冷落了玉霁莎。为了孩子,为了两人之间的夫妻情分,他也实在不该这样。 她想了想,还是放弃了去太后那里的计划,转而到了这六王府。 玉霁莎靠在chuáng上,见娉婷进来,脸上挂着一抹笑容。她没想到苏娉婷会来看她,毕竟这两日天气实在是寒冷,苏娉婷能冒着这样的严寒过来看她,真的是十分难得了。“姐姐过来也不说一声,我好让下人们准备准备。” “准备什么,都是自家姐妹,何必在意这些东西。身体还好吗?”娉婷一进来就立刻摘了斗篷坐下,这屋里已经点了地龙,暖和的不得了。“听说云麓这两日没有在府里,我特地过来看看。” 玉霁莎知道苏娉婷是个有心的人,听说云麓不在,她就巴巴的跑来看自己,这份情谊是最难得的。最是薄情帝王家,能有这样一个人让自己在异地他乡感觉到温暖,她心里一直都非常庆幸。 ☆、第一百四十二章秋意浓 “姐姐的心意霁莎都知道,没关系的,我都习惯了。”玉霁莎不知道自己应该怎样来形容自己的处境。没有什么值得她抱怨的,她已经习惯了被忽视,被他忘到脑后。 “你待产这两日,我会留点心,等你生了我就过来看你,你放心。”也许娉婷不能给她像云麓那样的安全感,但是有一个人陪在她身边,总比没有人陪着她生产的好。 两人正说着,李嬷嬷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进来,见了娉婷就笑着请安道:“老奴给四王妃请安了。” 李嬷嬷身后跟着三四个丫鬟,手里都捧着一个个托盘,上面全是一些吉祥的物件。快要生产的时候挂在产妇的屋子里,是最适合不过的了。 李嬷嬷是王府里的老人了,别说奴才们,就是主子都是要敬她三分。娉婷自然也是不敢怠慢,忙笑道:“许久不见李嬷嬷,嬷嬷可好?” “好着呢,人老了,还有什么好不好的。只要还能喘口气儿,就已经是天大的福分了。”李嬷嬷无儿无女,说句大不敬的,云麓就算是他的儿子了。她在这王府里自有云麓给她养老送终,没有什么事是不顺心的。 娉婷见这些东西样样jīng致,就明白了李嬷嬷对着孩子有多么上心了。毕竟这是云麓的第一个孩子,如果是个世子,那就是谢天谢地的喜事。人老了,就总爱说些嘴。李嬷嬷看丫头们摆好了那些物件,便向着娉婷抱怨起云麓来:“唉我们这位王爷啊,老奴说句大不敬的话,真是糊涂!六王妃都要生了,还在外面赏什么秋景,真真拿他没办法。就是苦了我们六王妃了。”玉霁莎只是垂着眼睛,不说什么。 李嬷嬷一向不喜欢白依依,这是六王府里众所周知的事。白依依害的云麓颓废了那么长的一段时间,差点没把半条命搭进去,李嬷嬷怎么可能还对白依依有好感。 李嬷嬷打量打量娉婷,好像是有什么话要说。娉婷看她这种眼神,就知道这老嬷嬷又要说些有的没的了。“要说,咱们白王妃是有福气的,不仅最得王爷的宠爱,还跟咱们四王妃这样的像。只是性子太要qiáng了,不像咱们四王妃这样懂事理,怪不得太后最宠爱您。” “嬷嬷谬赞了,娉婷怎么敢当呢。”苏娉婷可不想让着老货抓住自己的话柄,到时候又不知道能传出什么闲话来。 李嬷嬷在玉霁莎屋里缠磨了半日才退出去,苏娉婷这才吐了一口气,终于是把这个老太太给盼走了。 霁莎笑道:“姐姐听嬷嬷说话想必是忍的辛苦,嬷嬷什么都好,就是爱说嘴。嬷嬷真的是个好人,我在这里全都靠她照料。” 苏娉婷当然知道李嬷嬷是个十足十的好人,当年她被封璃罚跪在院子里,还是李嬷嬷过来四王府里送东西把她搀了起来。李嬷嬷都把她搀起来了,还有谁敢让柳无艳再跪。封璃这才放过了柳无艳。此恩此情,无艳是一直记在心上的。 “姐姐,你知道吗,那天,白姐姐找我说了一些话。”白依依和玉霁莎的第一次说话就是这次。 娉婷睁大了两只眼睛,也有些被惊到了。虽然说上次在白云庙白依依也开口和自己说了几句,但是白依依能和玉霁莎开口说话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霁莎转了转眼睛,大概是在回忆那天的情形。那天云麓一早就去上朝了,白依依一个人坐在院子里晒太阳。玉霁莎路过白依依的熙胧院,忍不住进去看了看。自从白依依好转以来,她还没能好好的跟这位王妃打过照面。从前她见白依依都是在chuáng上,白依依紧闭着双眼躺在那里。玉霁莎对白依依算是十分熟悉,可白依依对玉霁莎可就是和陌生人没有什么不同。好歹是一个王府里的人,两人拥有同一个丈夫,一句话都说不上那像什么话。 她扶着小玲子的手,走进了熙胧院。 这回她看见白依依,还是吓了一跳。因为她那样像苏娉婷,无论是正面还是侧影,都是那么像。只不过她太冷了,就像是万年不化的寒冰一样冷,让人无法靠近。 白依依见到她,静静的盯了她一会儿,她的目光是落在她的肚子上。 很长一段时间都是沉默,没有人说话。最后还是白依依先开了口,她用眼睛看了看旁边的凳子,轻声道:“坐。” 玉霁莎坐下了,心里还是不知道该怎么样和这个说熟不熟的女人jiāo谈。 最后还是她先开口:“你一定觉得他很爱我。” 白依依口中的他当然是是指云麓。 玉霁莎点点头。 白依依抬起头,透过手指欣赏着指缝中的阳光:“你错了,他不爱我。”她把头上的一只簪子取下来拿在手中晃来晃去,嘴角带了一丝玩味的笑容:“他爱的只有他自己。” 玉霁莎不明白她的话,当时不明白,过了这么些日子她还是不明白。她以前一直以为白依依对什么都冷淡是因为云麓,现在看来好像并不是这样。她好像对云麓都是不在意的,就像是已经放弃的一种东西,完全抱着一种无所谓的态度。所以她重新和云麓和解,根本就不是一种和解。而是一种报复,她想让他付出感情,然后在狠狠地丢在地上践踏。 “我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跟我说那番话。”玉霁莎手上的蔻丹已经有些剥落,因为在孕期,这些东西都不能沾染。就放在那里任它剥落,看起来倒是另有一番美感。 清官难断家务事,娉婷完全不想参与到他们三个人当中。她转了转话锋:“你找好保重,改日我再来看你,我该进宫给太后请安了。” 苏娉婷刚站起来,霁莎又连忙说道:“姐姐一定要常来看我。” 娉婷拍拍她有些发肿的手,温柔的说道:“你放心,我一定常来看你。不要多想,平平安安的生下这个孩子要紧。” 玉霁莎点点头,娉婷已经穿上流云递过来的红羽斗篷,顶着严寒进宫去了。 “六王妃真是可怜。”流云坐在苏娉婷身旁,不免为玉霁莎的遭遇哀叹起来。一个女人深爱一个男子,还怀上了他的孩子,在临盆之际丈夫竟然没有陪在身边,真是太可怜了。 娉婷掀起轿帘,看了看街上往来的行人,问道:“那你说白依依可怜吗?” 流云想了想,这个问题有些难度。“也可怜啊。” “谁都可怜,这世上就没有可怜人了。”她叹了一口气,不禁想到了宋离和张意菡的事,那口气就叹的尤其的长。 ☆、第一百四十三章谁也不能欺负她 无心自从被张意菡闹过以后,就一直待在自己的屋子里没有出门。人言可畏,她要是现在出去,一定会被那些好事的老婆子指指点点。她虽然没做过什么亏心事,但平白出去受人指点,她又不是傻子。 她把chuáng上的被褥收拾起来好好的洗了洗,平时她伺候王妃比较忙,都是小丫头们帮着清洗。虽然洗的也算gān净,但宗比不上自己洗的放心gān净。她正在院子里弯着腰搓洗被单,乐儿带了几个其它院里的丫头们从外面进来了。 乐儿穿的花枝招展的,一看就是chūn风得意的紧。这次她帮封璃把事情办的利落,封璃当然是好好的奖赏了她一番。无心听见乐儿和那几个丫头的声音,并没有直起腰来。他们不过是来这里去找别的丫头们玩闹,跟自己又有什么关系。额米想到这乐儿并没有绕过自己,而是在她面前停住了脚步。 无心自顾自的搓洗衣服,只当是没看见。 “呦无心姑娘洗衣服呐。这几日无心姑娘不在王妃跟前伺候,倒是清闲的不得了。”乐儿用手掩着自己的嘴,咯咯咯的娇笑起来。那几个丫头当然是随着她,一起笑的花枝烂颤。 无心哪里管她们,她把快洗好的被子拧了拧,正想把它放倒晾衣杆那里去晒。乐儿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了一盒胭脂,一个失手就把那盒胭脂打翻在了无心的被子上。那红色立刻就在水盆里渲染开来,成了一块鲜艳无比的红色斑块,在白色青花的被子上显得十分扎眼。无心征了一下,盯着那块污渍出神。 乐儿当然是故意的,她双手jiāo叠在胸前,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架势。她从来都瞧不起无心,但可笑的是她也嫉妒无心。无心不过是管家张夏买回来的一个丑奴,却在短短的时间里成了王妃房中的大丫头,无论是月银还是地位全都在她之上。她不说是一个半路才过来的臭丫头,凭什么?“这真是不好意思了,弄脏了无心姑娘的被子。不过无心姑娘恐怕也不在乎这一件小小的被子。平时王妃的赏赐就够买无数条这样的被子了,再不济还有宋先生帮你买。” 那些丫头又跟着她这话笑起来,那笑十分的放肆。 无心站起来,一双眼睛直盯着乐儿极度嚣张放肆的一张脸。乐儿还是没有想要停止这种调侃的意思,接着说道:“无心姑娘有王妃撑腰,将来时什么都不用愁了。倒不如早早和宋先生成了亲,再生个娃娃就更妙了!”众人笑得更加厉害,乐儿就已经笑的腰都直不起来了。 无心不能说话,乐儿当然是想怎么侮rǔ她就怎么侮rǔ她了。无心攥紧拳头,脑海里想起了当年喜儿在假山后打骂自己的那一幕。乐儿今天的这副嘴脸就和当初的喜儿一模一样,谁都能来欺负她即使她已经是王妃身边得宠的大丫头了,还是有人欺负她。 “哗”的一声,一盆冷水从乐儿的脑袋上直浇了下去,乐儿被浇了一个措手不及,浑身湿哒哒的站在原地,一时间说不出话来。旁边的小丫头们都吓了一跳,一齐惊叫了一声。 无心手里拿着一个空盆子,盆子的边缘还在往下滴水,她的眼睛里全都是怒火。她不能这么受人欺负,王妃说的对,没有人生来就是下贱的,她凭什么受人欺负。 乐儿这才反应过来,用手指着无心怒道:“你这个贱人,你竟然敢用水泼我?!” 她这句话还没有说完,无心就又端出了一盆水,又一次准确无误的浇到了乐儿的身上。众人又惊叫了一声,被无心这样疯狂的举动给吓着了。 乐儿根本就没有想到无心会再浇她一次,所以第二盆水她又是一滴不剩的承受了。这回她完全失去了理智,冲着无心就大喊大叫的扑过来,两人扭打在一起,战况不分上下。 众人望着扭打在一团的两个人,一时间不能从惊诧中反应过来。等到大家反应过来一齐上来拉架的时候,两个人正打得你死我活,头上的发饰都被撕拽了一地。:“别打了!别打了!姐姐们别打了!” 二人在这院子里活活打了半个时辰,最后被众人分开的时候仍然拳打脚踢各不相让。无心不能说话,嘴上当然是理亏。乐儿走的时候嘴上还是骂骂咧咧:“你别以为有王妃给你撑腰你就能无法无天了!你以为你是谁啊!偷汉子不知羞的丑八怪!” 乐儿被人连拖带拽的劝走了,无心披头散发站在原地,一滴眼泪都没有。 她整了整自己被乐儿扯开的衣服,转身回自己屋中。 流云晚上回来听说了这件事,就早早的从王妃那里回来,看看无心这边的情况。无心的屋子里没有点灯,从外面看起来里面事黑黢黢的,好像是早早的睡了。无心睡没睡着流云还是清楚很的,她每日都是很晚才睡,今日这样早肯定是躲在被窝里偷偷哭了。 她推门进去,果然听见了一声声好像是小猫一样的抽泣声。无心就像个小猫一样,要是有人攻击,她也会学着反击。但她的是内心还是十分柔软的,受了伤,还是会躲起来偷偷的抹眼泪。 流云蹑手蹑脚的走进来,点了一根蜡烛拿到无心的chuáng边。无心知道是流云过来了,一直躲在被子里不肯把头露出来。 流云隔着被子拍拍缩在里面的无心:“难过了?那天你不是还跟王妃说,无论发生什么事吗,你都要和宋先生在一起的吗?” 被子里的人动了动,哭声渐渐停止了。 “这点委屈你都受不住,将来还怎么能跟那些人斗。你还能和宋先生在一起吗?”流云打开带来的一些瓶瓶罐罐,对着被子里的那个人絮絮叨叨。 无心打开被子,露出了一张哭花了的脸,呆呆的望着流云。蜡烛的光huánghuáng的照在流云脸上,屋子里好像都充满了一种温暖的气氛。无心依稀记得,小时候母亲曾坐在chuáng边,也是这样给自己缝着一件破的不能再破的衣裳。那种踏实安心的感觉她已经很久没有感受过了。 流云用药勺挑出一点药膏,对着无心说道:“这是王妃要我带回来的专治各种跌打损伤的药,还不把衣服掀起来,我给你上点药才能好。” ☆、第一百四十四章惊情 无心坐起来,露出了身上被乐儿抓伤的地方,低着一颗有些害羞的头。抓伤的地方正好离那个羞人地方有些近,这还是她第一次让别人看自己的身子。流云看她害羞的样子,噗嗤一声笑了:“这么大个姑娘,还害羞起来了。” 无心把衣服解了以后就趴在了被子上,好让刘云给她上药。 流云极其温柔的把药膏涂在流云受伤的地方,那药膏凉凉的敷在无心的伤处,无心果然舒服了许多。流云敷着敷着,才发现无心身上的伤处远不止这一处。一块一块的,都被拧的青紫了。流云皱了皱眉,问道:“疼吗?” 无心抿着嘴,摇了摇头。 “他就这么好,值得你这样?” 无心一怔,转过头来看着流云。 流云一只手在她身上給她涂着药膏,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好像一心都在无心的伤上。无心只是盯着她,大概是感受到了无心放在她身上的目光,流云抬起头看了她一眼,笑道:“你老是盯着我做什么。” 无心摇摇头,只当自己没有听到刚刚那句话。重新趴下,好让流云给她上药。背上的手一如既往的温柔如水,生怕弄疼了手下这个孩子。无心没有看见流云眼中失望的神色,那是在她转过身趴下后,一瞬间的黯淡。 无心身上青一块紫一块,乐儿的身上也不好过。她被无心泼了两盆冷水,一回到珍祥院里就伤寒起来,鼻涕不断的往下流。再加上身上的伤,比起无心也好不到哪里去。封璃坐在她chuáng边,主仆两个正在密谈。 “这么说无心那个贱丫头确实是没有怀孕吗?” “肯定没有,她要是怀孕了,怎么可能还洗的了那么重的被子。还泼了我两盆水,我们俩都打成那样了,也不见她有事,一点儿也不像是不怀孕的人啊。”乐儿躺在chuáng上,吸溜吸溜的吸着鼻子。封璃这回想到这个办法算是苦了她了,被人又泼又打,着实受罪了一番。 “既然不是无心怀孕,那流云偷偷摸摸的请大夫回来做什么?”封璃两只眼睛咕噜一转,脑子里嗡的一下,她忽然提高了嗓音:“难道!是那个贱人怀上了孩子!” 乐儿睁着两个大眼睛,也被封璃这句话给吓了一跳,忙道:“夫人,小声点,小心隔墙有耳。” 封璃恍然大悟,直怨自己实在是太笨了,竟然想不到这一层。无心要是怀孕了,苏娉婷完全可以把她送出王府,哪里还会等着东窗事发呢。她狠狠地敲了敲自己的脑袋两下,叹道:“是我大意了,竟然没想到这个贱人身上!我说她怎么那样自信,怀孕的人根本就不是无心!而是苏娉婷那个贱人自己!” 乐儿听的云里雾里,一个脑子有点转不过来。不过夫人说什什么跟着附和就对了,她连连点头。 “咱们真是捡了芝麻丢了西瓜。这个贱人怀孕了,要是生下来一个世子,那可怎么得了!”她一张脸绷的紧紧的,只感觉脑子里乱哄哄的一片。好像是打翻了油盐酱醋,酸甜苦辣一齐涌上心头。 主仆两个都沉默的坐在那里不说话,两个人都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如果将来苏娉婷真的把这个孩子生下来,联结了紫云院里的那一对母子,那才是真的走投无路。 封璃该做的全都做了,到现在还是怀不上一个孩子。苏娉婷却怀上了孩子,连老天爷都在跟她做对。这些年她托人四处搜寻生子的秘方,不知道吃了多少所谓的灵丹妙药,可惜全都不起作用。苏娉婷什么都没做,她凭什么怀上孩子? “我绝不能让那个贱人把孩子生下来,绝不能!” 乐儿知道她主子的心思,只是心照不宣。她想了想,咬着下唇道:“夫人,咱们不如一不做二不休,母子俩个,一个不留!” 封璃被乐儿这句话拉回了神思,她带着一种欣赏的眼神看着身边的这个女子,她果然是个可造之材。够狠,也够毒。 一般做这种事,都是去子留母。一是怕事情严重起来引起更深的追查,将来麻烦。二是怕引起别人不必要的怀疑,保不住孩子的女人多了,就是在在路上摔一跤那孩子没准都能没了。想要下手也简单,也不会引火烧身。要是母子二人一齐害了,那可就有些太招人怀疑了。毕竟现在四王府里和苏娉婷是死对头的也就只有封璃了,苏娉婷出了什么事,大家自然会把目光放在封璃身上。 “你有什主意?”封璃压低了声音,这件事弄不好就是弄巧成拙,如果没有十足十的把握是绝对办不成的。 乐儿贴近封璃的耳朵,两人叽叽咕咕商量了半夜,封璃才回屋中休息。 “流云,你看我这样穿看得出来吗?”苏娉婷穿了一件特别宽松的衣裳,想要把自己有些凸起的肚子完全遮盖起来。遮是遮起来了,只不过现在还不是特别冷的时候,穿这么多的衣服显得有些太奇怪了,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思。 流云摇摇头道:“不行,有些太点眼了。” 娉婷又去翻箱倒柜,就是找不着一件又宽松又不是很奇怪的衣裳,然而一无所获。 她丧气的叉着腰站在那里,指着肚子说道:“你这个小混蛋,谁让你长这么快的,你娘我的肚子都快装不下你了!” 流云噗嗤一声笑出来,把娉婷扶着坐下:“哪有四个月的孩子不显怀的,王妃,您也太冤枉小世子了。按说头三个月已经过去了,就算是让人知道了也是不怕的,我看咱们也不必再遮遮掩掩了。” 苏娉婷不是没有想到这一点,奈何珍祥院里的那位实在是像一个饿的前胸贴后背的野láng一样,只要是闻到一丁点的猎物气味,都能让她shòu性大发。苏娉婷不能不防啊。 “无心怎么样?身上的伤还好吗?”昨天晚上从宫里回来的太晚,她就没有去看无心,只是让流云带了药膏回去给无心。 流云笑道:“没事的,不过都是一些小伤,女孩子打架,能有什么大事。” 娉婷点点头,坐回了榻上。“流云,我这两天总觉得胸口闷闷的,很不舒服。晚上还老是做噩梦。你说,这是怎么回事啊?” “怀孕的人本来就有些心神不宁,没事的。只要按时和安胎药,会没事的。前两日许大夫不是刚刚来过嘛,不会有事的。一定是这两日无心还有宋先生的事让您心烦了。”流云轻轻的给苏娉婷捏着肩膀,好让她放松下来。 苏娉婷怎么能安下心来,这两日噩梦连连,总是梦到云晋在战场上不是被箭雨she中,就是被人用剑刺中。这一切都太不吉利了。还有那梦中的红衣男人,他到底是谁。 不知怎的,那句话突然又从脑子里冒了出来,娉婷心上一紧。 红尘有梦终须尽,大梦归时金玉逢。这该死的签文,娉婷只恨自己不能改变过去,要是当初她没有去白云庙求签就好了,不然她也不会整天为了这句诗烦恼。这句诗真的像是一道紧箍咒一样箍在她头上,只要一想起来就头痛的不得了。 ☆、第一百四十五章蛇鼠一窝 那件事以后,张意菡断断续续来王府里闹过几回。只不过宋离不在,无心又待在袅云居里不出来,她也没有办法跟谁大喊大叫。在王府里像无头苍蝇一样转来转去了许久,最后灰头土脸的打算回去。谁知道刚走到角门,就被封璃院子里的一个小丫头给拉住了。 张意菡当然知道是封璃找她,她立马换上一副笑脸,跟着小丫头躲着人去了封璃的珍祥院。封璃早就备好了一套说辞,就等着张氏过来。 张意菡到了封璃面前,连忙福身请安。封璃抬抬手让她起来,脸上的神色有些慵懒。现在正是她平时午睡的时候,这个时候她原本从不见客,她偏偏挑这个时候,就是想让张意菡产生一种她非常器重她的错觉。 乐儿先把沏好的茶端上来,笑道:“意菡姑娘快坐,站着做什么。” 张意菡这才坐下,一面打量封璃的神色。封璃今日没有像从前那样热情,只是坐在那里看小丫头给她涂指甲。 张意菡没有说话,静静的坐了许久。 片刻,封璃道:“听说意菡姑娘调制的汁子最好,染出来的指甲最好看,可是真的?” 张意菡笑道:“奴家不过是有一些小小的伎俩,哪里敢在夫人面前献丑。” 封璃抬首用下巴指了指旁边空着的凳子:“过来坐下,替我涂涂指甲。” 张意菡答应着过去坐下,接过小丫头手上的东西,小心翼翼地给封璃染起指甲。封璃俯视着这个女人,盯着她美艳非常的侧脸,面上挂起一种莫测的笑容。说实话,这女人是美的,美的很是勾人。怪不得宗学峰能和她玩了那么久,那个魔王,无论是什么女人,到手不过三天就腻了。这张意菡可是在他那里足足带了两三个月,想必是用尽了温柔之术,才让这样的花花公子对她这样伤心。 把这样的女人留在身边,既可以让她成为对付敌人的利器,又可以变成一种可以伤及自身的祸患。她太有野心,恐怕对云晋、甚至是皇上都敢觊觎。一旦利用完了她,必须把她处理的gāngān净净,不然一定是养虎为患。 “无心怀孕的事是我推断出错,但是他和无心一定是有jian情的。”封璃低声在张意菡耳边说着,她不知道这个女人此刻心里到底在想什么。封璃知道她曾在苏娉婷的屋子里待了很久,二人说了什么她无从得知。毕竟张意菡不是一个可以信任的人,只要是背叛的筹码足够诱人,她什么事做不出来。但是她又十分相信张意菡一定会帮着她扳倒苏娉婷,只要是两个女人因为一个男人有了仇恨,这份仇恨足以让她做出任何疯狂的事。“还有一件事你恐怕还不知道,苏娉婷那个贱人怀孕了。” 张意菡涂着指甲的手顿了一下,不过是片刻的功夫,她又恢复了镇定继续涂了起来。“意菡知道,夫人地苦心意菡都明白,还请夫人放心。” 封璃点点头,十个指甲都已经涂好。她抬起手迎着阳光看了看,真是比寻常丫头们涂的好看许多。“还是你手巧。” “只要夫人喜欢,就是奴家的福气了。” “给你的铺子你就拿着,从此那间商铺就是你的了,无论将来咱们之间是什么关系,那件商铺我也不会收回来。虽然说不能让你大富大贵,吃饱穿暖是足够了。从此,还请你一心一意替我办事,将来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这算是正式把张意菡收归道她的麾下,张意菡迟疑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此刻她没有任何的想法,只要是能羞rǔ宋离,羞rǔ苏娉婷,她就不惜一切。 苏娉婷早就猜到两人láng狈为jian,所以当小厮过来传话说张意菡偷偷跟着丫头进来珍祥院她是一点也不惊讶的。流云正在给苏娉婷熨着一件灰色的绸衣,听见小厮这样说,她是有些担心的。本来封璃就不是一个简单的货色,现在又加上个张意菡,简直就是坏人扎堆,这可是要坏事了。 苏娉婷坐在窗前充分的享受着阳光,整天待在这深宅大院里面,人都快发霉了。不找个机会好好的晒一晒怎么行呢。 流云说道:“王妃,这两个人凑在一起,恐怕不好办。” 娉婷伸了一个舒适的懒腰,把睡在一旁的团雪抱到自己的腿上,摩挲着它毛茸茸的下巴。她漫不经心道:“怕什么,不过是两个臭味相投的人聚在一起,有什么好担心的。”都说怀了孕的人要离猫狗远一点,可是娉婷偏偏要把团雪留在身边。谁来劝都没有用,她就是非要团雪可以出现在她的视线以内。 ☆、第一百四十六章天降麟儿 “可是,张意菡不是没有头脑的人。封夫人也是yīn险狠辣、她们俩凑在一起,不知道还要生出什么事端呢!无心的事到现在都还没有结束,她总不能永远都躲在自己的屋子里不出来见人——” “谁说无心不能出来见人?她当然要出来见人!她又没有做错事!”娉婷抬起头看着流云,膝上的团雪正舒服的享受着主人的按摩。 流云握着熨斗的手停了一下,疑惑道:“不是王妃您说流云这个时候不好出去,让她待在自己屋里的吗?” “可是前几日乐儿这么一闹,她就该出来了。并且要光明正大的出来,现在可不是她做缩头乌guī的时候。”娉婷把团雪放到地上,团雪就叫着跑开了。不一会儿,它就滚到了院子里的树丛中,撒欢打滚去了。 “王妃的意思,流云实在是不明白。” 娉婷淡淡一笑:“之前让无心沉默是因为当时说什么都是多余的,大家都认为她和宋离有些什么。现在让她出来,是要让那些人瞧瞧,我苏娉婷的人从来都不认输。” 流云已经熨好了那件衣服,拿起来挂到了衣柜里。她不是不知道王妃的用心,只不过这些事情都是由不得人的。宋离现在也是在待在账房里不出门,不是怕人家说闲话,而是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他到底想要什么生活,难道要一辈子被张意菡这个女人牵着鼻子走不成?这不是他想要的生活。 一场秋雨急急的洒遍了京都,把深秋的寒意加深到了极致。就在这个yīn雨绵绵的下午,六王府的玉王妃开始分娩了。 此时的六王府就像是一个人声鼎沸的市场,虽然有些吵闹,但人人都在有条不紊的忙碌着。尤其是李嬷嬷,简直就是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又着急又极其镇定的主持这场预料之中的分娩“盛事”。 云麓和白依依已经在回府的路上,二人也是在路上接到了府中传过来的消息。云麓先一步回来,骑上快马,带上了一小队侍从快马加鞭的往回赶。白依依就坐着马车按照原定的计划回来,不用着急往回赶。云麓留了自己的贴身侍卫黑影和一大堆的禁卫军保护她,才放心的骑马赶回来。 白依依撩起轿帘看了看云麓在雨中快马加鞭的背影,露出了一个苍白的笑容。 玉霁莎这胎也算生的十分顺利,虽然说胎儿体型有些偏大,但架不住玉霁莎是骑马长大的草原女子身体健壮,生的有些辛苦但也是安然无恙的。云麓一踏进府门,下人们就跪下道喜,说玉王妃给王爷生了一个白白胖胖的世子,母子二人都是平平安安的。 云麓大喜过望,对着管家道:“赏!全府上下全都赏下!” 他急忙走到玉霁莎的院子里,一进屋就被李嬷嬷给拦下来了。李嬷嬷乐的简直合不拢嘴,把云麓带到偏厅的榻上坐下道:“王爷,产房血腥,您是不能进去的。你瞧瞧你这一身的泥水,还不去换件gān净的衣服过来。” 云麓心中有些着急,问道:“霁莎和孩子都还好吧?” 李嬷嬷本来想说都好,一想到云麓带着白依依去游山玩水,把怀了世子的玉霁莎扔在一边她就有些生气。刘嬷嬷故意卖着关子道:“王爷您说呢?” 云麓心里记得和什么一样,哪里还有时间和她打哑谜:“嬷嬷,你就别难为我了,到底怎么样?” 李嬷嬷这才露出喜色,高兴的说道:“王妃给王爷诞下了一个健康的世子,老奴给王爷道喜了。除了王妃刚刚生产身子还有些虚弱,其它的都无大碍,还请王爷放心。” 云麓这才真的放下心来,点点头坐下,等着产婆把孩子抱出来瞧。他脱了披风,换上了赶紧的衣裳还有鞋袜,满心欢喜的等在偏厅。 就在这个时候,苏娉婷也正好赶了过来,穿着一件灰鼠的斗篷,带着流云和无心,一齐进了四王府。 丫头们过来报说四王妃过来的时候,云麓在原地怔了一下,她怎么会过来了?后来一想,霁莎在这里恐怕只有苏娉婷这一个朋友,她来也就不奇怪了。 苏娉婷一听见玉霁莎要生的消息,就立刻让家丁套了马车赶过来。谁知刚进六王府就听见下人们说玉霁莎已经生了的消息,她一颗悬着的心也就放了下来。又看见云麓的马拴在门口,也就知道他已经闻讯赶回来了。本来她还想着,云麓回来了,人家一家三口正是团圆的时候,自己巴巴的过去那一定是煞风景了,正打算就此回府。可是一想,已经到这儿了,就这样回去,不免又惹人非议,横竖进去看看再说走的话也不迟。更何况上次她已经答应了玉霁莎一定会在她生产的时候过来看她,怎么能食言呢。这样想着,她就抬起步子往玉霁莎这边过来。果然刚进偏厅就看见云麓焦急又高兴的等在那里。 “四皇嫂怎么过来了,外面这么大的雨,冻着了可就不好了。”云麓起身让苏娉婷坐下,苏娉婷除了斗篷就走了过来。她原本只是想到产房里看看玉霁莎,可是云路在这里坐着,她也就不好先和云麓说说话。 还好六弟赶回来了,要是霁莎这胎不好生的话,她不知道要多害怕呢。”娉婷不是非要责怪面前这个沉醉于得子之喜的男人。他做事太不厚道,她也不能不说两句。 云麓低着头,脸上讪讪的。他也知道自己这次理亏,没什么好辩驳的。“四皇嫂说的是,这次是云麓马虎了。” “我也没有别的意思,女人家生产,哪有一个是不希望自己的丈夫可以陪在身边呢。六弟这次做的实在是有些欠妥当,等霁莎醒了以后,恐怕要多多安慰一番才是。”娉婷看着窗外的大雨,总觉得心中十分沉重。不知道是为什么,总是有一种莫名的伤感涌上心头。云晋现在不知道在边境如何,上次来了家书以后就再也没有家书过来了,她心中很不安。 云麓点点头,嘴边没有什么话可以说。只好端起一杯热腾腾的茶漫不经心的喝起来。“四嫂喝杯茶吧,驱驱身上的寒意。” 娉婷沉沉的点点头。 她又坐了一会儿,产婆们说六王妃醒了,娉婷便起身进了产房。云麓目送她进去,产房男子是不能进去的。正好李嬷嬷这时已经把孩子抱了出来,云麓连忙上前抱过孩子,怎么抱都抱不够。那孩子脸上红扑扑的,鼻翼随着呼吸一张一张的,可爱的不得了。 ☆、第一百四十七章亲情还是爱情 娉婷进了产房,让丫头们都出去了。流云和无心守在门外,产房里只有苏娉婷和玉霁莎两个人。 “刚刚婆子才把孩子抱出去,我看到了,是个白白胖胖的世子。云麓也已经回来了,你大可以放心。”娉婷当然知道这个时候该怎样安慰一个刚刚苏醒的孕妇。 霁莎脸上汗渍才刚刚gān住,说话的力气都快没有了,整个人虚脱的好像是一个没有根的浮萍。“他回来了么?” 娉婷点点头道:“是的,六皇弟回来了。” 霁莎的脸上立即出现了一种幸福的表情,就算云麓将她抛弃在这六王府里让她一人待产她也不觉得委屈了。一听到他回来了,她的委屈便在一瞬间全都消失不见。娉婷看看chuáng上这个虚弱的女人,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她太傻了,也太痴了。 窗外的雨声越来越大,一点儿都没有要停的意思。时辰已经不早,流云进来提醒娉婷该是启程回府的时候了。娉婷又和玉霁莎jiāo代了几句坐月子时的事,才起身准备出去。 霁莎拉住苏娉婷的说道:“姐姐,谢谢你今天过来看我,你的情意,我一生一世都记得。” 娉婷笑道:“好了,我都知道,你早些休息吧。” 苏娉婷带着丫鬟们走了,只剩下玉霁莎一人留在产房里。等婆子们把卧房给收拾好才过来把玉霁莎挪了过去。云麓早早在卧房里等着,一见霁莎过来,他便向着她过来了。 他是高兴的,这种高兴溢于言表。他坐在她chuáng边,旁边的摇篮里还睡着刚刚降生的小婴儿。一家三口,在这样大的雨夜里,享受着一种不一样的天伦之乐。“孩子的名字我已经起好了,就叫元烁,你看如何?” 霁莎含笑点点头,说道:“王爷起的当然是好。” 云麓含笑点头,看着chuáng上这个在鬼门关上走了一遭的女人,心中不免有一种负罪感。明知道她会在不久临盆,他还是坚持陪着依依到了香山欣赏秋景。他握住她冰凉的手,含歉道:“霁莎,我对不住你,不该把你一个人丢在王府里。” 玉霁莎摇摇头,反而宽慰他道:“王爷,不是你的错,你不必自责,霁莎不怪你。只要能给你生一个健健康康的孩子,霁莎便死而无憾。” 面对这样钟情于自己的女子,云麓有些感动,又有些畏惧。他有些承受不住这样的深情,他将她轻轻揽入怀中,给她一些安慰。 外面的雨声淅淅沥沥,云麓估摸着这个时候依依也该回来了。霁莎已经熟睡过去,感刚刚才经历了那样一场生产,她早就jīng疲力竭,只有睡眠才能回复她的元气。 云麓轻声叫了一个小厮进来,问道:“王妃回来了吗?” 那小厮也是一个机灵鬼,看王爷这样问心中定是十分挂念王妃了。小厮连忙回道:“晚膳时候白王妃已经回府了,现在正好端端的在熙胧院里休息呢,还请王爷放心。” 云麓点点头,疲倦的摆手道:“你下去吧。” 此刻孩子已经被奶娘抱下去喂奶,屋子里只有他和熟睡的玉霁莎。他在屋内踱来踱去,还是没有入睡的心情。他知道这个孩子对她来说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将来数不尽的荣华富贵,意味着亲王位的承袭。他也知道她不在乎这些,她在乎的只有他的真心,可是这真心已经给了一个人就不会再有多余的部分给另外一个人。 玉霁莎已经沉睡,一截藕臂不知道什么时候露在了被子外面。云麓走过去,轻轻地把她的手臂放回了被子里。他的动作很轻柔,就怕把这个女人从沉睡中吵醒。不论他们俩之间有没有相濡以沫的夫妻之情,他们之间都因为一个元烁而紧紧相连。也许亲人之间的感情会比爱人之间更牢固。 京都风雨大作,娉婷冒着大雨回了四王府。 袅云居里的下人们都在门口等着她,一下马车便有高大的小厮撑着雨伞等在雨中。这是王府里的规矩,主人快要回来的时候,下人们必须在路边迎接,不可以站在屋檐下等候,以表对主人的忠心。娉婷已经和自己院子里的下人们说了无数遍,可是一到下雨天,他们还是会照等不误的等在雨中。娉婷非常赞赏他们的衷仆jīng神,可是却一点也不喜欢这种愚忠。 “以后站在廊下等我,不要再站在雨中了。”娉婷站在伞下,再一次对这个眼熟的撑伞小厮说了一遍。 小厮低着头回答了一个“是”,娉婷知道下次他一定还会在雨中等着。但是她就是想再说一遍,即使是没有作用她还是一遍一遍的尝试着。 一行人进了屋子里,娉婷连忙脱掉斗篷,跑到白狐皮的软塌上坐着,抱着一个手炉不肯撒手。 流云急忙又多拿来几个暖炉,放到娉婷的脚下垫着。“王妃,产房血腥,外面又风雨大作,今日你实在是不该去的。要是肚子里的孩子出了什么问题,我们可怎么向王爷jiāo代啊。” 娉婷把白狐皮紧紧的围在了身上,笑道:“流云,你也太小看这个小崽子了。要是这点风雨都禁不住,怎么能做我苏娉婷的孩子呢。” “王妃您就是这样,一点儿也不听人劝。”流云自己也抱了一个手炉,不知道该怎样形容面前这个有些调皮的王妃。王妃的性格简直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从前就是一个再怎么样都不会轻易笑出来的人。现在,总是乐乐呵呵的。可是有的时候,她又那样蛮狠果敢,对那些对她下了毒手的人也丝毫不会留情。 娉婷转头望了望窗外越下越大的雨,蹙起了一对秀丽的眉毛。“流云,你说王爷现在在gān吗?” 流云哪里能知道王爷现在在gān嘛,她知道王妃这是又在想王爷了。王妃现在正是虚弱的时候,不能让她再担心王爷了。“王爷现在肯定是在账中休息呢,这两日不是感刚刚听说边关大捷,王爷一定不久就会回来了。” 娉婷的右手轻轻抚着自己的肚子,用一种轻柔的语气叹道:“小崽子,你说你父亲什么时候能回来嗯?” 流云笑起来:“王妃,小世子回答您了吗?” 娉婷得意的抬起头来,说道:“当然了,他说他爹马上就会回来了。” 流云笑着把娉婷从椅子上拖起来,把她连哄带骗的扶到chuáng边,笑道:“王妃,你今天就好好休息吧。您不累,肚子里的小世子还累呢。” 娉婷是一个喜欢晚睡的人,可是一怀上这个孩子,她就不得不养成早睡早起的好习惯了。 娉婷窝在暖和的chuáng上,用温暖的手掌不住摩挲着自己的小腹。如今她已经是差不多怀有四个月身孕的人,相瞒是瞒不住了。云晋还没有回来,她心里总是惴惴不安。她不知道自己一个人能不能守护好这个孩子,她很害怕没有这样的能力守护他,但是她一定会拼尽全力。窗外的雨声渐渐大了起来,娉婷进入了梦乡。 ☆、第一百四十八章秋风中的温暖 六王妃诞下世子,当然是皇家的一大喜事。太后从宫中赏了许多的东西出来,老人家对孩子总是特别地喜爱。 封璃也抽空去了六王府看了一回玉霁莎,两人不过是点头之jiāo,甚至连点头之jiāo都算不上。只不过多一条人脉总是好的,就算是明知道玉霁莎和苏娉婷jiāo好,她还是想要试一试。毕竟女人的情谊,都是对容易变化的。今天是朋友,明天没准就会变成敌人。 她到了六王府,原本以为最起码能见上玉霁莎一面,没想到这位王妃对客人是一概不见。只是让李嬷嬷出来应付几句,自己则待在卧房里休息。封璃当然不甘心就这样回来,拉着李嬷嬷道:“嬷嬷,妾身不过是想看看王妃还有世子,妾身的这番心意,还请李嬷嬷代为转达。”说着便退下手腕上的玉镯塞到了李嬷嬷的手心。李嬷嬷是个很有自己主见的人,她知道封氏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可是将来没准自己真的需要这个灯来照照光,所以她并不打断怎样疏远这个已经没有什么恩宠的王府妾室。 “夫人真是太客气了,这让老奴怎么受的起呢?”她嘴上还是要客套几句的,说起来这整个皇宫里,除了那些跟着太后的老嬷嬷,也就属她辈分最高。当年云麓的母妃先去,她一直默默陪伴在云麓身边,一首把云麓养到这么大,王府里的人尊敬她也是理所应当的。 封璃连忙道:“嬷嬷您日日伺候主子辛苦,这点东西又算得了什么呢。”封璃一回头,盈儿和乐儿立刻又捧出了几个盒子,她又说道:“这里面都是一些普通的胭脂水粉还要钗环,嬷嬷就留着赏丫头们玩儿吧。” 李嬷嬷看看那些jīng致的盒子,就知道里面装的都是些什么珠宝,看来这个封璃是真的想要拉拢王妃。“夫人的礼物实在是太厚重了,俗话说无功不受禄。夫人还是把这些东西带回去吧。”这些动画系李嬷嬷是断断不会要的,一般的嬷嬷们还好,她要说收了了一个王府妾室的东西,那就是在自降身份。就算封璃是四王爷的女人,可妾室就是妾室,妾室永远不会是正妻,进门时走不了正门,衣裳也永远穿不了正妻才能穿上的正红色。她是瞧不起她的。 无论封璃怎样殷勤的劝李嬷嬷把东西手下,李嬷嬷还是一概推拒,只收了封璃的那只玉镯子,就让人送封璃出来了。 封璃一出六王府的大门,脸上就立刻变了颜色。本来笑嘻嘻的一张脸马上就冷了下来,扶着乐儿道:“什么东西,真给她脸了!不过就是一个老嬷嬷,真以为自己是太后了不成!”她一边骂一边踩在小厮的背上上了马车,让乐儿和她同坐。盈儿坐在车外等于是和车夫坐在了一起,这样的冷的天,坐在马车外面chuī风简直能把人冻死。 谁让封璃一向是和乐儿亲厚,盈儿也不愿意趟她们之间的浑水。 乐儿赶紧把车里预备好的手炉递到封璃手中,劝道:“要不是看在她是宫中的老人,又是小伺候六王爷长大的,谁会把她放在眼里。夫人您别生气了,为这样一个老货实在是不值当的。” “我看那个玉霁莎也是一个不识货的,和她那个六王爷一样,只会和那个苏娉婷搅在一起,真是有眼不识金镶玉。”封璃一把接过乐儿手中的暖炉,勉qiáng才压得住怒火。她没想到自己能连玉霁莎的面都见不着,都说外来的女子慡利,看来这个玉霁莎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本来她打算就此回府,仔细算了算日子,她好像已经有一个月没有去见她妹妹了。今日正好时辰也对,不如就进宫看看妹妹好了。她吩咐车夫调转车头进宫,车夫答应了一声,这马就在宽阔的地方掉了个头,往皇宫的方向咯吱咯吱的行去。 此时已经是深秋,冬天已经不远了。秋风呼呼的刮在脸上,盈儿没有穿斗篷出来,在马车上冻得直发抖。一双手冻得直发紫,只好不断地搓来搓去用来取暖。乐儿和封璃在马车中有说有笑,一路上笑声就没有挺过。驾车的小厮见盈儿一张小脸冻的通红,不免也有些怜香惜玉起来。他拿出自己暖手用的手炉递给盈儿,他不好说话,毕竟是在主子跟前,下人们都是不能讲小话的。盈儿望着那只递过来的暖炉楞了几下,不知道是接还是不接。毕竟他是个男的,下人之间私相授受,传出去那可就不得了了。可是看他一只手驾车实在是有些不方便,也就只能接过来了。 这小厮名叫齐祥,一直是四王府里的下等小厮,平时就靠卖自己的一把力气吃饭。主人外出的时候他就负责驾车,他的马术算是这四王府小厮里最好的了。主子不外出的时候,他就劈劈柴喂喂马,虽说没什么大的出息,但小日子也算过的舒心。没什么大的本事,也没什么多余的烦恼。成天和小厮们混在一起吵吵闹闹,日子过得别提多舒心了。再加上他生的高大英俊,在王府里颇有女人缘。各房的丫头们都爱和他说话,也总是叫他从外面带些胭脂水粉,这可是把那些光棍的小厮给羡慕坏了。 盈儿结果手炉的时候偷偷瞥了他一眼,看到了是一个长的很英武的小厮。不知道是不是天气太冷的原因,他的脸加上耳朵都是红红的一片。就在结果这暖炉的时候,盈儿轻声道:“多谢。” 齐祥没有说什么,只是急忙收回手接着驾车。盈儿把这手炉抱在怀里,顿时觉得自己又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了。不知为什么,她脑子里蹦出四个字——雪中送炭。这难道就算是雪中送炭吗? 马车行了半个时辰,封璃才到皇宫。又在宫中辗转了好一会儿,封璃才到了妹妹的长chūn殿。长chūn殿富贵华丽,远远的就能感受到这里的女主人有多么受宠,多么风光。 长chūn殿里又增加了不少的物件,光是院子里养的那只孔雀就已经是价值连城了。大概又是皇上赏下来的东西,这些年皇上最宠爱的妃子除了柔妃就是封芯了,所以这些东西不过是丽妃万千恩宠当中的九牛一毛。外面的太监见封璃来了,便用一种似男又似女的声色向屋内传到:“封夫人求见丽妃娘娘。” ☆、第一百四十九章封豹 这声音一层一层递进去,就好像是进入了一个空dòng无比的地方,永远都没有尽头似的。封璃站在门外,感觉到一股苍凉。都说一入宫门深似海,果真是不错的。 好一会儿,里头传话出来,太监打起帘子,道:“封夫人请。” 封璃点点头,带着乐儿进去了。丽妃正在屋中熏香,见她姐姐进来,连忙将外衣穿上迎上她姐姐。封璃看见丽妃急急忙忙的穿衣服,还以为她正在沐浴,没想到一进来就闻见一股奇异的香味扑面而来。 “给丽妃娘娘请安。” 丽妃过来搀起她姐姐,笑着说:“姐姐gān嘛这么客气,快坐吧。” 姐妹二人就坐在桌前各自诉说了一番姐妹情谊。 封璃闻着这股怪香,心下已经有数。宫中女子熏香是常有的事,只不过熏的香不同,性质也就不同了。普通的香不过就是让肌肤润泽生香,想要勾的皇上在自己身上流连忘返有一种密香可就不是这样简单了,这是一种很邪门的香料。女子用这个香久了,身体会越来越消瘦,外貌上也会大的改变,变得更加眼里无双。光是这一点好处就引的京中无数的贵妇千金趋之若鹜。再加上这香有助孕的奇效,那真是稀世难求,价比huáng金了。只不过这香也有许多坏的作用,比如说用的久了对这香就会产生依赖感,片刻也离不掉。凡事过即是害,这香本来就邪门,许多女子用完之后都会有些疯疯癫癫,所以并不是所有的人都敢尝试。 封璃自然也是见过这香的,所以一闻便知。她见私下的丫鬟奴才都已经下去,悄悄在她耳边道:“娘娘,这香你从何处得来的?” 封芯见她姐姐这样问,他也就没什么好瞒的了。“是徐神仙给我弄来的,确实很有奇效。”封芯洋洋得意,完全不顾这药的反噬作用。 封璃年长一些,心中当然是比自己妹妹多一冲顾虑。她到:“这香邪性的很,娘娘还是少用为妙。况且,用久了,想戒可就戒不掉了。” 丫鬟送茶上来,姐妹二人就此打断话头。一杯茶喝完,封璃又道:“若是真的有什么不适,可千万别再用了,知道吗?” “知道啦,我又不是小孩子,姐姐担心作甚。”丽妃也品了一杯茶,忽而想到她父亲封安录,不禁又皱起了眉头,“父亲如今是越来越不像了,前几日跑到我宫里头胡闹,非要些银子回去。他在我这里都是这样,在外面一定是更无赖了是不是?” 封安录已经许久没从苏娉婷那里拿钱,他自己也知道,苏娉婷的牵可不是好拿的。因此,他能从两个女儿这里拿钱就尽量从女儿这里拿。毕竟是自己亲生的骨肉,再怎么都是不用还的。借了苏娉婷的,就算不是用银子还,恐怕还有别的事等着自己去给她办。 封璃叹了口气,一想到这个父亲,她就一个头变的两个大。明明小时候封安录还是一个过的去的父亲,怎么两姐妹一长大他就好像变本加厉一样,实在是不像个父亲的样子。 “他还能怎么样,不过就是那个样子,母亲已经管不住他了,还不是由他去。”封璃这话说的很是无奈,父亲不争气,只能是给她还有封芯丢脸。 “前两日他来,又和我提了弟弟的事,说是要在刑部给弟弟安排一个位置。”丽妃把手上的玉镯轻轻褪了下来,戴到了封璃的手上。“我想着,趁现在我还能在皇上面前说几句话,也该给封豹谋个一官半职的,也就答应了。姐姐的主意是怎样?” 丽妃都答应了,封璃又怎么敢说什么不对呢。虽然说两人是从小的姐妹情,可是一旦到了皇家,有了尊卑等级之分,大家心中也就分了三六九等,谁也不敢轻易逾越。“娘娘说的是,封豹年纪是不小了,成了亲是该有个功名在身。”封璃顺着她妹妹说道。 ☆、第一百五十章保重 封豹是今年刚刚成的婚,娶的也不过是一个普通侍郎家的女儿。即使他姐姐是皇上最宠爱的丽妃,但他父亲官爵不高,他也只能配上侍郎家的女儿。封璃和丽妃都想给弟弟指一个更高官爵家的女儿,奈何家室摆在那里,谁也不能改变什么。 封豹也算是一个读书的苗子,早早地中了探花,只不过朝中一直都没有什么好的官职空出来。封璃就一直让他等着,将来有了肥缺,到时候再当官也不迟。现在丽妃终于坐不住吗,给自己的弟弟谋了一个刑部侍郎,也算是一个不错的职位了。至少跟他老爹比起来是不相上下了。封豹的娘子蒋氏也是一个很有打算的人,对自己丈夫的仕途还是十分的关心的。“姐姐这次找的这个官职看起来还不错,你一定要好好做,知道吗?” 封豹对着镜子照了照自己的仪表,心里非常满意。今天是他这个刑部侍郎上任的第一天,他一定要在皇上面前留个好印象,不然就是辜负了两个姐姐对自己期盼了。“这有什么,不过就是一个刑部侍郎。我姐姐可是皇上最宠爱的丽妃娘娘。将来,还有的你高兴呢。”他挑起自己娘子的下巴,作势要吻下去。 蒋氏害羞的一把推开,给他又整理了一下官帽,笑道:“你啊,就得意吧!不好好把这个刑部侍郎做好,看将来谁会给你大官做!” 封豹笑了笑,chūn风得意的出门去了。 苏娉婷在四王府缝制着给云晋做好的冬衣,就等着他回来就能立刻穿上,一定是暖和的不得了。虽然云晋一直嫌弃娉婷的针线活不好,尤其对那双白眼蟒靴怨念极深。可是苏娉婷要是能给他亲手做一件贴身的东西,他都能高兴上一整天。以前他总是要娉婷给他做些东西,可是被那只白眼蟒靴已经打击的没有什么信心了。如今他出兵远征,就算是给他做什么东西他也不能穿上。倒不如提前做件冬天的衣裳,等他一回来就能穿上了。 “王妃,这衣服您都做了好几天了,到现在连只袖子都没缝好,王爷回来可怎么穿呢?”流云站在一旁望着仔细研究衣裳的苏娉婷,开起了玩笑。 苏娉婷已经摆弄这件衣服好几天了,可是穿衣裳简单,做衣裳难啊!“怎么看着你们做衣裳这么简单,我怎么就这么难呢!这,这,这到底怎么做啊!”娉婷把衣裳往绣筐里一丢,气已经泄了一半。 “真是难死了。” 流云和无心掩着嘴笑起来,打算收起箩筐,“本来怀孕的时候就不该动针线,您啊,就不要绣了。” 娉婷赶紧把衣裳一把抢回来,“那可不行,云晋马上就会回来了,这件衣服要是不做好,那可怎么行呢。”她重新把这件衣裳理好,拿起针线又绣起来。 “王妃,宋先生来了。”小轩子进来禀报。 无心愣在原地,脑袋里一片空白,自从那件事发生以来,他们差不多一个多月都没有见着了。宋离前几天请假出去,好几天都没有回来。今天突然过来,真是有些意料之外。 娉婷把手中的针线放到一旁,让小厮把宋离请进来。 宋离进来就先请了个安,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他整个人消瘦了不少,下巴都尖了。穿着一身灰色的长衫,眼睛昏暗的没有光彩。 无心偷偷用余光看看他,他好像是知道无心在看他一样,总是有意无意的躲避着无心的目光。 “表哥近日瘦了许多,三人成虎,看来唾沫星子真的是能淹死人啊。”娉婷也没有什么jīng神,这些日子以来发生的事情实在是有些太多了,她已经没有太多的jīng力了。 “王妃说的对,所以今日我是来辞辞行的。”他的声音非常gān涩,这话他已经考虑了很久了,今日来也是打定了主意。 还没等娉婷说话,无心就已经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望着面前的宋离。流云也看了无心一眼,便挪移了目光。 娉婷说道:“表哥这是什么意思,好端端的了,你要去哪里?” 宋离抿了抿嘴唇,说道:“家乡有人到京中来,在外面给我介绍了一家私塾,给的待遇还不错。那私塾在离京城不远的胶州,我想还是到外面去的好。免得……免得又生出什么事端……”他目光游离,不敢正视苏娉婷的眼睛。 无心差点就要站不住了,他竟然要走,他怎么会要走?难道他受不住流言要把自己一个人抛在这里不成? ☆、第一百五十一章喜讯 娉婷当然知道表哥这样做是怕自己被府中的人非议,毕竟宋离是她的表哥,自己的表哥出了这么多的丑,娉婷的脸上自然也是挂不住的。 “表哥,你不要在意那些流言蜚语,身正不怕影子斜——” “身正不怕影子斜,可要是真的有了那些流言,就不是人力能够控制的了。王妃表妹,我没有必要拖累你。我一个大男人,到哪儿去都饿不死的。”宋离打断了苏娉婷的话,他这回是打定了主意,一定是要离开王府的。 流云说道:“宋先生这样走,那些小人的计谋不就是得逞了吗?宋先生,您可千万不要想不开啊。” 宋离脸上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还是那样的黯淡,没有任何的生气。他实在是疲倦了,疲倦的说不出一句话来。当初选择张意菡做妻子是他自己的决定,如今造成这样的结果,也该他自己承担。他还是那句话,自己的事情自己承担,绝不叫别人难办。 他从袖中取出一把钥匙,放在了手边的桌子上。“王妃表妹,这是账房柜子的钥匙。我整理的账本都在锁着的柜子里面,我放在这里了。” 那把钥匙上面还系着一个红色的八宝结,那结打的十分jīng致,一看就是无心的手艺。无心先是盯着那只修长的手,随后又把目光定格在那红色的八宝节上。这是当初宋离感刚刚进入账房做事的时候她给他做的。他整日说带着这个钥匙麻烦,说不定哪天就给丢了。无心就打了一个八宝节在上面,让他带在身上,挂在腰间也方便。无数的话都僵在喉头,她就是吐不出一个字。无心下意识的张张嘴,之后才颓唐的发现自己是一个哑巴,她根本就没有挽留他的机会。 苏娉婷看看已经愣在原地的无心,又劝道:“表哥,人生中有许多事情是可遇不可求的。你要是一走,将来,将来要怎么办呢?”这话当然是在说他与无心之间的事,谁也不想看见劳燕分飞,梁山伯与祝英台这样悲伤的故事重演。 宋离没有说话,左手的尾指颤抖了两下。不做任何考虑,他站起身来,对着娉婷拱手道:“从此山长水远,还请王妃表妹多保重。” 娉婷看表哥执意如此,再劝恐怕也是没有用的。她心里也空落落的,如今她已经身怀六甲,云晋不在身边,现在连表哥也要走。真是只有她孤零零的一个人在这世上过活了。 “好,既然表哥执意要走,娉婷也不便多留。表哥,山长水阔,唯有保重。” 宋离沉沉的点了一下头。 无心两眼含泪,只差揪住宋离的衣袖不放他走。可是现在大庭广众之下,她又能如何?不过是看着他决绝的背影,逐渐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 有些人,注定是要离去的。他一开始出现的时候,你就会知道一件事,他不会在你的身边长留。就是有一天走了,也是意料之中的。无心泪眼模糊,最后的一个目光落到他同样决绝的脚步上。那一刻,她的心头几乎是被重重一击。那双鞋,还是她好久之前给他做的那双鞋,他竟然还穿着。为什么?她多想问他为什么?她不甘心。 宋离走了,走的gān净利索。就好像王府里从来没有来过这个人一样,一切都平常如旧。 比宋离更能震撼整个王府的,是四王妃苏娉婷怀孕的消息。就在冬天到来的时候,王府里正式的传出了这个喜讯。四王妃已经怀有四个月身孕的消息,就像一道闪电,刹那间传遍了整个四王府。 封璃自然是没有什么惊讶的,她早就猜到了这件事。现在苏娉婷的肚子渐渐大了,再也瞒不住了,才不得已宣布了这个消息。不然,她还不晓得要瞒多久呢。她以为只要她蛮的好就能生下这个孩子吗,她想的也太简单了。她是绝对不会让苏娉婷生下这个孩子,她绝不会。 苏娉婷生的本来就瘦,又总是穿着宽大的衣服,所以就算是到了三四个月不注意看她是不会有人发现她怀孕的。到了四个月的末尾,肚子才真的大起来,再是瞒不住的了。做好了一切准备,她让流云大张旗鼓的去请了太医回来瞧。从此,四王妃怀孕的消息才真的传出来。 太后知道后更是高兴地不得了,亲自坐着凤鸾车到四王府里看娉婷。太后拉着她的手,摸了摸她的肚子,慈爱的笑道:“太医瞧了怎么说?” 娉婷笑道:“说是个男孩,健壮的不得了。” 太后连连点头,高兴的不得了。马上叫刘嬷嬷拿出准备好的礼物,让娉婷收下。里面是一尊送子观音的玉菩萨,还有一支如意和合簪,全都是有着送子的寓意。苏娉婷谢恩收下,和太后拉着手说了好一会儿的话。太后又问了几句她身体好不好,娉婷说都很好,太后也就放心了。 太后说着说着又咳嗽了几声,娉婷连忙让太后喝些茉莉茶润润喉咙。其实太后的身体从上次生病以后就已经大不如前了,时不时都会咳嗽两声。特别是到了冬天,咳嗽声就一直没有停过。嬷嬷们都是随身带一些润喉的含物,就怕太后咳得太厉害。 娉婷担忧的问道:“太后有没有找太医再看看,怎么总这样咳嗽呢?” “老毛病了,那群太医又能做什么。不过是又开一大堆的药让我吃,哀家才不愿意当一个药罐子呢。”太后渐渐顺过气来,笑着调侃。 娉婷知道太后这是讳疾忌医,不愿意知道自己的病情究竟如何了。其实,人老了,很多事情都在有和没有之间。即使是生死,有些时候也真的是看淡了。 “太后总是这样不知道照顾自己,娉婷总是担心。太后,不如还是叫太医看看吧。”太后的咳嗽有时非常严重,如果真的不找太医好好瞧瞧,将来再找太医恐怕就不大容易了。 太后还是摇摇头,转了转手中的佛珠。又道:“我听皇帝说,边关大捷,云晋不日就会班师回朝的,你大可以宽心了。” 娉婷心中自是欢喜,云晋一走数月,她实在是挂念的紧。想着他快回来了,她就没有把自己怀孕的消息告诉他,想着他回来能给他一个惊喜。不仅大了一个大胜仗,还多了一个儿子,就这两件喜事足够他高兴上一阵子了。 正说着,封璃带着丫鬟婆子们进来了。在太后面前规规矩矩的行了礼,对着苏娉婷道:“王妃,嫔妾听说太后来了特地过来给太后请安。没有在外候着,您不会见怪吧?” 娉婷拿起手边的茶杯,笑着说道:“当然不会,封姐姐来的正好。” ☆、第一百五十二章不安 太后叫人赐座,封璃就谢恩坐下了。 “如今王妃怀孕,王府里的事,你要多分担分担。我看李氏是不中用了,封氏,你可要多留些心啊。”太后当然知道封璃心里盘算的是什么,只是装作不知道罢了。这些年丽妃在宫中兴风作làng,招的皇帝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太后早就心知肚明。这两姐妹都是一路的货色,谁又比谁好到哪里去。 封璃听见这话心里高兴的要死,她想重新拿回这王府里当家人的位子很久了,太后这话正中她下怀。 谁想太后后面还有一句话:“你就多帮王妃看看王府里的一应人手是否俱全,其它的事,就让下人们去做得了。王妃虽然是怀孕了,可是王府里的事也总不能是大撒把,还是要多盯着点,知道吗?”太后语重心长的望着娉婷,这番话可不是光对娉婷说的,更多的是对封璃说的。要她守好自己的本分,千万不要想些不该想的。 封璃脸上的笑容凝固在脸上,还没来得及绽放出来就被太后这句话给抹杀的gāngān净净了。 “太后说的是,臣妾和姐姐都知道了。”娉婷笑着替太后剥了一个核桃,她很想抬头看看封璃脸上的表情,是不是非常滑稽可笑。 “是,妾身谨遵太后教诲,定能替王爷还有王妃分担家事。”封璃躬身行了礼,僵硬的坐了回去。 “既然封氏你不能替云晋开枝散叶,其它的方面就好好的多帮帮他,做好本分,知道吗?”太后紧跟着说道。 封璃有些控制不住自己脸上的表情,她知道那一定是非常难看。“臣妾知道了。” 太后这几句话句句都在打压她的气焰,先是提醒她不要逾越自己的本分,然后又拿孩子的事羞rǔ她。果然姜还是老的辣,她不断地问着自己,难道自己现在真的是到了孤立无援的地步了吗?为什么所有的人都站到了苏娉婷那个贱人身旁帮着她?她真是想不通。 太后在府中用了晚膳才回去,临走时去看了看韦夫人。韦夫人见到太后激动得眼泛泪花,她一个带病之人能够得到太后的亲自探视,真的是福气之至了。“太后能够来看妾身,实在是妾身的福气。只不过妾身满身的病气,华秦太后早些回去的好。免得太后沾染了妾身的病气,那妾身可就真的罪该万死了。” 太好坐在椅子上,笑吟吟的道:“你这孩子就是这样,什么时候了还要替别人着想。还好如今元夜也大了,用不着你太操心了。”元夜此时就站在太后身边,太后拉起元夜的手,感叹道:“元夜是大了,爱家的皇孙里就数元夜出类拔萃。玄雾虽然看着聪慧,可是到底还小。”太后这话就是大大称赞元夜了。太后又正经的孙子,元夜不过是她名下的皇孙。如此称赞元夜看样子是对元夜寄予厚望,韦氏听了这话自然欢喜欣慰,元夜受宠,云晋脸上也有光。 “元夜,还不多谢你皇祖母夸奖。”韦夫人支着身子,看着自己有些呆愣的儿子。 “元夜谢皇祖母夸奖,元夜愧不敢当。”元夜这句话可是发自肺腑,不是什么假意推脱之词。他从小就不喜欢骑马打仗或者是前朝政治,他这辈子就像做一个闲云野鹤,笑看风云变幻的无忧之人。可是母亲从小就对他寄予厚望,所以他就不得不学那些骑she政治来讨他母亲的欢心。 太后笑着点点头,和韦夫人略坐了一会儿,便起驾回宫了。 封璃面色铁青,随着众人将太后送出前街。 “王妃,看今日太后对元夜世子的态度,好像对世子寄望颇深。”乐儿扶着封璃走回珍祥院。这路上刚下过雨,还有些cháo湿泥泞。 封璃道:“我何尝不知,看来韦氏那个贱人是称心如意了。只怪我当初太心慈手软,留了这贱种一命。谁曾想他如今这样有出息,小时候病歪歪的,看起来不像是个能成大事的人。” 乐儿又道:“我看就算元夜世子再怎么讨太后喜欢,只要王妃这一胎是个男孩,也就没他什么事了。倒不如——”乐儿挥手让小丫头们后退几步,附耳到封璃耳边说道:“倒不如去母保子,咱们把元夜世子拉过来,您这边也好有个帮手。” 封璃听了觉得这个主意甚好,含笑点了点头。 “那咱们要不要给韦氏多加些分量,也好让她早些归天。”乐儿早就买通了给韦氏煎药的丫头四儿,从韦氏患病以来就一直在她的药中放了慢性毒药。所以韦夫人的病一直不见好,而且越来越差。因为是自己药房里煎出来的药,就没有格外留心。所以一直没有被发现,如今韦氏已经病入膏肓,就是不用下猛药也会一命呜呼。 封璃想了想,道:“先不着急,我要看看这个是不是可用的人。我瞧他这人心性十分不定,不像是个好驯服的人。再等等,看看他有没有这个能力和这份心。” 乐儿点点头,主仆两个慢悠悠往自己的院子走着。 宋离走了,无心好像就再也没有露出过笑脸。每日都是麻木的做着自己的事情,对谁都没有什么笑脸。 流云知道无心心中痛苦,只是不知道该如何排解。感情的事情,旁人劝是没有用的,只有让她自己承受,时间长了,能够忘记伤痛才是最好的结果。 娉婷安心养胎,尽量不去考虑烦心的事。云晋的家书已经很久没有寄回来了,奇怪的是战报却来的频繁,什么边关告捷,敌军节节败退。可是要是战事如此顺利,怎么云晋一封家书都没寄回来呢。她心里觉得很奇怪,可是又不知道怎么形容这种感觉。就是不安,很不安。 流云每日见王妃心事重重,心中当然也是十分担心,只好想着法的逗苏娉婷开心。怀了孕嘴都馋,她就让小厨房做些jīng致的点心送上来。谁知道苏娉婷根本就没什么胃口,只是做着那件棉袄,心心念念等着云晋回来。 “王妃,歇歇,您都缝了一上午的衣裳了。”流云给王妃倒了一杯茶,让她润润喉咙。娉婷没有说话,也没有伸手接过茶杯,只是专心的缝着手里的衣裳。“我要是再不绣好,云晋就该回来了。我这么慢,不抓点紧怎么行呢。” 流云又说道:“那也不能成天绣啊,您昨天晚上就绣了好久,今天一上午又绣了一上午,这样熬下气眼睛都要熬坏的。” 娉婷摇摇头,叹气道:“流云,我有个不好的预感。虽然我不知道这个预感是不是真的,但是它很qiáng烈。” 流云自然知道王妃心中担心的是什么,可是前线频频传来好消息,怎么会有什么坏事发生呢。她劝道:“王妃,您就不要胡思乱想了。王爷都说了战事一切顺利,不日就要班师回朝的。您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可是云晋一封家书都没有来过,我怎么能安心呢?”娉婷说着一不小心手上用岔了力,银针一下刺进了手指:“呀” 她吃痛的抬起手指,果然看见有血珠冒出来。流云看到惊呼一声,连忙就小丫头去取药膏过来,急道:“王妃您也不看着些,这回可是痛了。” “没事,只不过是一个不小心,又有什么要紧。”娉婷看着流云给她包扎伤口,一颗心却是早就飞到了云晋那里,隔了一会儿,她又说道:“流云,云晋真的会没事吗?” ☆、第一百五十三章泼妇 “会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流云又斟了一盏茶,递到娉婷手上,“王妃不必担心,王爷一定会平平安安回来的。” 娉婷拿起茶杯沾唇,还是没什么好心情。 无心这个时候正好进来,静静地带着小丫头们换香灰。娉婷马上放下手中的茶杯,唤了无心过来。让小丫头们下去,只留了无心还有刘玉梅两个在跟前伺候。 “无心,我有些话想跟你说。”苏娉婷考虑了一番,不知道要不要和这个歌小丫头聊聊这些事。宋离走的那天她脸色那样难看,流云又说无心回去痛哭了一场,看来是伤心至极了。 无心摇摇头,打着手语道:“王妃,您要说的话我都明白,我很好,您不必担心。”她的脸色依旧很苍白,想来是很多天没有好好休息。 娉婷拉着她的手又问道:“你真的都想明白了吗?有些事情你不必憋在心中,我和流云都可以是你倾诉的对象。” “是真的王妃,我已经想明白了。既然他要走,就走好了。如果不是两厢情愿,又何必qiáng求呢?再说我知道自己的样子,怎么会有人喜欢我呢。”无心自嘲似的说着。她知道宋离是爱她的,只不过碍于世俗,他选择了逃避。这样对两人都是一种解脱,又何必执着与在一起呢。 娉婷刚要开口,就听见外面几声泼妇一样的喊声。“我要见王妃!凭什么不让我见她!” 这声音一听就知道是张意菡的,娉婷皱皱眉,对无心到:“你去屏风后面待一会儿,我要好好会会这个泼妇。” 流云忙劝阻道:“王妃,您现在怀有身孕,恐怕不宜和这样的女人说话。要是生气起来,恐怕会动了胎气,还是让我去打发张氏吧。” 娉婷摇摇头:“不,你去叫她进来。”无心心里窝火,想要当面和她对质。只是苦于自己不会说话,只有吃亏的份。只好听了苏娉婷的话藏到屏风后面,看看张意菡还又什么无赖要耍。 不一会儿张意菡就进来了,步子迈的很急,像是来找苏娉婷要人一样。 “奴家给王妃请安。”虽然说她和苏娉婷之间已经是只差撕破脸的程度了,可这毕竟是在王府里,她还是知道什么事能做什么事不能做的。 “这不是意菡姑娘吗,怎么又有空到我这四王府里坐坐。”娉婷不急不慢,终于端起了面前那杯茶。 张意菡开门见山:“宋离去哪儿了?” “他去哪儿了我怎么会知道,意菡姑娘是来找我要人吗?这可是难为我了,您不是和我表哥熟的很,这会子跑来问我做什么?” 苏娉婷故意拱张意菡的火,就该好好的气气这样无耻的女人。自己得不到幸福,还要让别人陪葬,真是卑鄙无耻。 张意菡怒道:“还不是你们合起伙来把他藏起来了,那个丑女人呢!叫她出来!我要和她当面对质!” 无心一双拳头攥的死紧,听见这话差点就绷不住要出来了。流云远远的给她使了一个眼色叫她不要出来,她才压住火继续站在那里听着。 流云冷笑道:“意菡姑娘,你要知道这里是王府,坐在你面前的是四王妃!你在这里大呼小叫的成什么体统?看来是意菡姑娘出去久了,连王府的规矩都已经忘封一gān二净了!” 张意菡才不管这些,又道:“流云姑娘也不要吓唬我,你最好把无心那个贱人给我叫出来,我要和她当面对质!一定是她挑唆宋离藏起来不要他见我,她人呢!” “无心出不出来和宋离在哪儿恐怕没有什么关系吧?恐怕是意菡姑娘太凶才吓跑了我表哥,怎么如今到我这里要人来了。”娉婷说着就笑起来,一地的丫头们也在那里讥笑张意菡像个母老虎的样子。 张意菡恼羞成怒,在屋子里大喊大叫:“无心你给我出来!你这个丑八怪藏起来不敢见人了是不是!你给我出来!” 张氏的话音未落,无心就像一只发怒的豹子一样冲了出来,对着张意菡的脸上就是一巴掌。张意菡被这一巴掌扇的发懵,直愣愣的盯着无心不再说话。 苏娉婷和流云也吓了一跳,愣在那里看着这个有些失控的场面。 “你敢打我?!”张意菡羞愤的喊了一句,对着无心就要打过去。她哪有无心的力气大,自己没打着,反而又被无心打了一掌。 娉婷见无心很占上风就没急着让丫鬟们拉架,等张氏差不对挨够了打的时候才让流云带着小丫头们上去分开两人。 张氏被无心又挠又打,头上的朱钗都已经散乱了一地。脸上被无心挠破了好几块地方,在那里捂着脸喊痛。小丫头们见张意菡被无心打成这样没有一个不是在心里拍手称快的。 苏娉婷在一旁笑岔了气,笑道:“流云,赶紧把无心带下去,免得意菡姑娘花容月貌的一张脸今日毁在我这里,那真的就是罪过了。” 张意菡捂着脸,看着无心被流云带下去,小丫头们拦着张氏不让她动弹。她气道:“王妃,您就是这样纵容下人伤人的么?” 苏娉婷笑道:“意菡姑娘,这你可就是冤枉我了。我教导下人,一向是让她们秉持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态度。要是意菡姑娘站在街上,好端端的被一只狗给咬了,我想意菡姑娘怎么也不会放过那只狗吧。姑娘你这样羞rǔ无心,玷污了她清白的名声,她没有拿把刀出来就已经是手下留情了,我怎么算是纵容她呢?” 张意菡见苏娉婷这样袒护无心,知道自己在这里再闹下去也是没有用的。她们láng狈为jian,根本就不会把宋离的下落说出来。张意菡一把推开围着她的小丫鬟,带着气几步跑出了袅云居。 张意菡一走,流云和无心就从里间出来了。无心手上也被张意菡挠破了一处,手上辣辣的烧疼。 苏娉婷看着无心,用了一种欣赏的眼光:“无心,你如今真是变了。”她顿了一下,好好的想了想,说道:“变的有主见,有勇气。只是,你要知道,有些事情不是能靠打架解决的。这个女人,将来有的麻烦。” 无心点点头,打着手语:“无心明白,我一定会打起jīng神,不让任何人伤害我。王妃,我不会辜负您的一番心意。” “这就对了。”她转而对着流云说道:“去瞧瞧她是不是到封璃那边去了。传我的话,从今以后不许张氏再进王府。从前不拦她,是怕落人口实,说咱们以大欺小。如今表哥都已经走了,我就该腾出手好好料理料理这个女人。” ☆、第一百五十四章报复 流云答应着就出去了,刚到门口,就看见张夏掀了帘子预备进来。“呦,流云姑娘,多日不见了。”张夏见到流云笑了起来,他刚回来,正要来给苏娉婷请安。 “张爷爷!您老人家怎么回来不是说回乡探亲去了吗?”流云站在廊前和张夏说着话。 张夏从云晋一走就请假回乡探亲去了他跟在云晋身边这么多年就没有多少空闲能够回乡探亲。这回云晋带兵出征,他也不好跟去,有个机会能回家看看也是好的。张夏的父母早就已经不在了,他自己都是四十岁的人了,父母怎么还会在世呢。有些兄弟还在乡下,一家人几乎全靠着张夏的接济过活。平时的银子都是张夏托人带回乡下,这回他自己难得回来一家人都高兴的不得了。 “惦念着府里的事,就早些回来了。家里也没有什么事,我这人啊,闲不住。”张夏笑眯了眼,又和流云咕噜了几句就进去了。 “奴才给王妃请安。” “快起来吧,张爷爷倒是先王爷一步回来了。”苏娉婷请张夏喝茶。 张夏端起茶杯,慢慢的品了一口。在乡下待久了,很长时间没有喝过这样好的茶,实在是有些回味无穷。“朝中的消息不是说王爷已经打赢了仗,不久应该就会回来了。王妃不必担心。” 娉婷无奈的勾起唇角:“张爷爷就是这样宽的心。” “呦,奴才光顾着和王妃说话了,还没给王妃道喜呢。”张夏笑嘻嘻的站起来,恭恭敬敬的苏娉婷做了一个揖。“奴才恭喜王妃有孕之喜,实在是天大的喜事。咱们王府里该好好乐一乐才是。” “算了。王爷还没有回来,我实在是没有这个心情。”娉婷锤了捶自己的小腿,寄来总是酸痛的很。 张夏是府中的老人,自然是知道王妃此刻有多么担心王爷的处境。可是谁也不能飞到战场上看一看王爷究竟怎么样,只能是在王府里安静的等着王爷回来。“王爷吉人自有天相,王妃还是放宽心的好,为了肚子里的孩子也应该放宽心才是。” 娉婷点头道:“张爷爷说的是。” 二人话还没有说完,就有小厮在窗外求见。那人进来,气喘吁吁的回道:“王妃,出大事了,六王府里的玉王妃请您快到六王府里去” “你这小子慌什么,把话说清楚!到底是什么事?”张夏站在小厮身旁问道。 “六王府传话过来说,说……说白王妃她……上吊自尽了!玉王妃请您快去呢!”小厮慌张的话都快说不清了,两片嘴唇都直打哆嗦。 “什么!依依上吊自尽了?!”苏娉婷惊的直接从榻上站了起来,脸上一瞬间就没了血色,只是一片苍白。 张夏怕苏娉婷动了胎气,急忙劝道:“王妃莫急,奴才先去六王府中看看。” 娉婷怎么放心让张夏一个人过去,她现在脑袋里是嗡嗡的一片,无心紧紧扶着她才能勉qiáng站住。“不,不,我要亲自过去看看。”她扶着无心就要往外走,张夏快步拦到苏娉婷面前。 “王妃,您现在有孕在身实在是不应该去这样的地方。还是奴才先过去看看,有什么事回来再告诉您。就算您现在去了又能怎么样呢,白王妃已经仙去了。您现在千万不能伤了身子,肚子里的小世子可承受不起啊。”张夏苦口婆心,深怕苏娉婷动了胎气。 苏娉婷也觉得自己肚子有些不适,心下也两难起来。玉霁莎现在一定是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才叫人过来请她,要是云麓伤心过度想要和白依依一同归去那可怎么好。 “你快去!快去!一定要劝着四王爷!千万不能再出差错!” 张夏连连答应,立马坐了马车往六王府里赶。 苏娉婷呆坐在榻上,窗外的雪一点一点的下了起来。这是今年的第一场雪,说来就来了。 无心担心的守在苏娉婷身旁,就怕她也出什么乱子。苏娉婷坐在那里自言自语的说道:“死了……怎么就死了……到底是为什么……” 无心心急如焚,又想劝她又没法开口劝她,简直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流云去探听珍祥院的消息还没有回来,真是急死个人。 六王府里乱做一团,熙胧院里聚满了丫鬟奴才,从里间到院门外全都是乌压压的一片大家诚惶诚恐的跪在院子里,等候着王爷的白依依的最后一缕香魂已经魂归九天,只剩下一个冰冷的躯壳躺在云麓的怀中。云麓抱着白依依坐在地上,眼睛里充满着冰冷和绝望。玉霁莎就站在两人身边,不知所措的看着这样一幅残局,她害怕的双手都在颤抖。白依依用来悬梁自尽的白纱还在梁上飘飘dàngdàng,地上是一把云麓刚刚用来斩断白绫的剑。白依依紧闭牙关,鼻尖早已没了气息。 “依依,你起来呀,你起来好不好。”云麓散乱着头发,眼睛里布满了猩红的血丝。就算他怎样叫喊,怀中的这个女人都不会再醒过来了。 他抬起沉重的头颅环顾四周,全都是跪着的丫鬟还有奴才。他颤抖的举起食指,指着最近的一个小丫头,问道:“你说,王妃怎么就死了,你给我说清楚!”他的声音就像一只受伤的野shòu一样惊惶至极也狠厉至极。 小丫头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呜咽不清的说道:“奴婢今早来给王妃送吃的,一进门就看见王妃已经悬在了梁上,奴婢实在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啊还请王爷明察!” “明察?”云麓的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本王叫你们好好照顾王妃,如今王妃死在屋中你也不知道,你让本王明察?来人,拖她下去,给我乱棍打死!” 小厮们一拥而上,把那小丫头拖出几步远。任凭小丫头怎样哭喊求救云麓也是浑然不理。玉霁莎知道此刻云麓没有什么理智还残存在他的脑袋里,劝也是无用的。总要有人给白依依陪葬,只不过是这个小丫头倒霉,撞到了枪口上。云麓紧紧拥着白依依的尸身不放手,眼神间显露出一丝丝疯魔的意味。他老是喃喃的说道:“依依,你别走,你不是答应了我不走的吗?你不是答应我了吗?……” 玉霁莎脸上不知是什么样的表情,她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云麓上演着这场生离死别的独角戏。她有些痛心,又有些自怜。不知怎的,白依依说过的那句话一直在她的耳边响起:“你以为他爱的是我?你错了,他爱的只有他自己。” 看着白依依的尸身,再想想当初她对自己说的那些话,真是讽刺。也许,这是她对这个男人的最后一次致命的报复,失去她,将会是云麓一生当中不可磨灭的伤痛。玉霁莎仿佛能看见白依依嘴角挂的那丝得意地笑容,她赢了,也输了。 ☆、第一百五十五章丧事(一) 张夏冒雪赶到的时候六王府里已经搭起了白棚,在门口就能听见里面传来的隐隐的哭声。门口的小厮看见张夏过来立刻就上来搭话:“张爷爷,您来啦。” “怎么样?” 小厮道:“白王妃已经过身了,熙胧院里正围着哭呢。张爷爷您赶紧过去吧,我们王爷恐怕已经伤心的不成样子了。” 张夏答应着往里走,不一会儿就进了熙胧院。 院子里跪了不少的奴才,大家都在低声啜泣着。这种时候,就算你没有眼泪,但是在王爷面前是一定要嚎几声的。主子死了,奴才如果不哭,那就是不忠。张夏让小厮等在门口,自己先进去瞧瞧。 云晋正屋,就看见云麓抱着白依依还坐在地上,六王爷像是没了心智一样,呆坐在那里。玉王妃则是站在一旁,不悲也不喜。玉霁莎看见张夏过来眼中立刻闪过一丝生气,可看见只有张夏没有苏娉婷,眼中的这丝生气也就是转瞬即逝了。 “王爷,您节哀顺变。”张夏给云麓磕了头,就跪在一边等着云麓的反应。云麓机械的扭过头,无神的双眼盯着张夏,gān涩的喉咙动了几下:“你怎么来了?” “四王妃叫奴才过来看看王爷还有王妃,还请王爷节哀顺变。”张夏看云麓这种样子,话还是别多说的好,不然一定是适得其反。他又磕了一个头道:“奴才话已经带到,就先行告退了。” 云麓听了这话没有什么反应,只不过是又机械的把头转回去。张夏给玉霁莎偷偷递了一个眼色,玉霁莎会意,便和张夏一同走了出来,在廊下站定。雪已经是鹅毛一样的漫天飞舞,乍一出来还真有些冷。玉霁莎紧了紧身上的衣裳,等着张夏说出苏娉婷带过来的话。 “四王妃叫奴才带话给玉王妃,白王妃的事还请王爷和王妃节哀顺变,切莫太过伤心。斯人已逝,伤心也是无用的。还请王妃多多劝劝王爷,王爷这样的性子,要是真的做出些什么出格的事情那可就不得了了。”张夏的话几分真几分假,一半是苏娉婷的意思,一半是他自己的意思。堂堂的大男人,怎么能为了一个女人而一蹶不振,更何况是当朝的王爷。“不过王妃也不要太过劝导王爷,奴才是过来人,这种时候还是王爷自己冷静冷静才好。只需要看好王爷,不要让王爷做了傻事就行了。” 玉霁莎点点头,又道:“四王妃没有别的话带过来吗?” 张夏想了想,不知道玉霁莎这话是什么意思。他在脑子里又过了一边刚刚的话,王妃说的他确实已经都说了。“没了。本来王妃是要亲自过来的,只是王妃现在有孕在身,实在是行动不便,还请王妃和王爷见谅。” “说什么见谅不见谅的话,姐姐自然是要以身体为重的。你带话回去,叫姐姐不必着急,王府里的事我会尽量料理好的。” 张夏又点点头,便转身回去了。 玉霁莎看着张夏的背影消失在大雪里,心上涌起一股心酸的滋味。原本以为一切都已经好转,她替王爷生下孩子,而白王妃与王爷重拾旧好。没想到一夜之间这一切就破灭了,就像这场大雪一样,来的又急又寒。 苏娉婷还坐在自己的屋里,心下乱做一团。流云早就已经回来,在这里开导了她半天,其实她跟本就不需要开导。她只是有些错愕,白依依的死实在是太突然了。要说是从前她和云麓闹僵重病的时候,不是没有想过她可能会香消玉殒。可是在她和云麓刚刚有些和好的时候就这样猝然长逝,简直就像是一道晴天霹雳一样打在人的头上。她是有预谋的去死,而且筹谋了许久。在云麓满心欢喜要和她再续前缘的时候,她让他一瞬间失去所有,她太狠了。无论是对云麓还是自己,她都太狠了。 娉婷有负罪感,这负罪感还很深。如果她没有重生,云麓对她,没有动心过,也许这一切就不会发生。白依依也不必去死,她在大好的年华,是最好的年华夭折了。她不能没有负罪感。 张夏一回来就过来禀报了六王府的情况,当然是添油加醋一番,就怕苏娉婷听完动了胎气。张夏话还没说完,又一个不速之客找上门来了。 封璃不知什么时候带着丫头站到了门外,正要求见苏娉婷。 苏娉婷这个时候哪有功夫应付她,流云见王妃现在身心俱疲,就自己做主对小丫头说道:“糊涂东西,就说王妃身体不适,今日不便见客,请封夫人回去,改日再探吧。” ☆、第一百五十六章丧事(二) 小丫头立刻去回,谁知封璃根本就不理会小丫头们的说辞,带着乐儿和盈儿不顾阻拦的进来了。 “唉,夫人,您不能进!不能进!”丫头们急的直叫。 “有什么不能进的,王妃行的正坐得直,大白天的有什么不能进!”封璃的声音很大,意思就是让苏娉婷听见。 苏娉婷坐直了身子,换上一副jīng神些的样貌,说道:“请封夫人进来。” 丫头们一听这话也就不再阻拦了,封璃这才顺利无阻的进来。“妾身给王妃请安。” “夫人来所为何事?” “呦,这不是张官家吗?什么时候回来的,也不到我的珍祥院里坐坐。”封璃根本就没有回答苏娉婷的话,反而是对张夏嘘寒问暖起来。又冷落了苏娉婷,又拉拢了张夏,真是一举两得。 “多谢夫人惦着了,不过是回家看看,这不就回来了。”张夏随意应付两句,他还有话要和苏娉婷单独说。封璃要是赖在这里不走,那可怎么说呢。 顿了顿,她又说道:“妾身听说六王府的王妃殁了,特来问问王妃消息。王妃与六王府那边一向比咱们亲厚,咱们成日里坐井观天的,又知道些什么呢。” 苏娉婷扫了她一眼,说道:“六王妃殁了,眼看着丧事也就要办起来了。倒是还吊丧,咱们几个一同去就是了。” “韦姐姐怕是去不了吧?外面这样大的雪,再加上韦姐姐素来体弱,怕是不出门的好。” 难得封璃能为别人着想,苏娉婷也就没说什么,点点头就算了。 “妾身还没正式恭喜王妃有孕,今日也是特地来给王妃道喜来了。”封璃装模作样的让乐儿捧出礼物,苏娉婷看都没看就叫流云收下了。 “你有心了,我今天确实有些累了,改日再叙吧。”娉婷这话就是下逐客令了。 封璃见她自己说累了,哪肯就此回去。“王妃这就是和我生疏了,我难得来王妃这里坐坐。现在韦姐姐病了,美人能和姐姐作伴,我再不陪姐姐聊两句那不是存心让姐姐不快吗?” 流云在一旁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平时也没见封璃如此殷勤。一说王妃累了,她倒偏赖着不走了。“夫人,我们王妃确实累了,您还是先回去吧。” 封璃也不要再留,再留可就有点死皮赖脸的意思了。毕竟张夏在这里,将来要是传到王爷耳朵里,那可就又是她的不是了。 她站起来,眼角眉梢都挂着点得意。假模假样的给苏娉婷行了礼,也就回去了。张夏见她走了,又对苏娉婷说道:“王妃,玉王妃叫我给您带话,说让您放心,她自己会好好处理王府里的事。” 娉婷疲倦地点点头,说道:“辛苦你了,快回去歇着吧。” 张夏道:“是。还请王妃节哀。” 张夏退了出去,袅云居里终于又恢复了平静。苏娉婷紧闭着双眼,脑子里天旋地转。什么都变了,都变了。如今的四王府不再是从前的四王府,六王府也不再是从前的六王府。她切实的感受到了身边危机四伏的状况,封璃虎视眈眈的盯着她四王妃的位子,杨家在京城一直蠢蠢欲动,最近又有不少不明人士聚集京城。云麓现在这样颓废,如果有什么变数,恐怕是很难抵挡的。 一切都迫在眉睫,就像烈火浇油,在她心上烧的滚烫。偏偏她在这个时候怀了孕,偏偏又在这个时候云晋带兵出征。 “流云,我真的累了。”娉婷长长的吁了一口气,谁能知道她心中烦恼。 流云便过来蹲下身给她捏了捏腿,她知道王妃现在一定是冰火两重T天的煎熬,无奈事情已经发生了,谁也不能改变。 “六王府发丧,王妃是去还是不去?”流云问道。 “去。”娉婷毫不犹豫。 “可……可您……”流云欲言又止。 “就算是怀孕了,我也得去。再怎么样白依依和咱们也是有jiāo情的,更何况是云麓家里的事。咱们王爷不在家,我当然要去。你们不必再劝了,我是一定要去的。” 娉婷坚持自己的想法,绝不肯做出让步。 流云虽然心里还是担心,无奈王妃心意已决,也就不再劝了。 ☆、第一百五十七章丧事(三) 捱到发丧的日子,苏娉婷带着封璃一起到六王府里参加丧礼。虽然云麓现在已经不管这些事,可是有玉霁莎还有李嬷嬷在,这丧礼办的当然是有模有样。 苏娉婷到灵堂里给白依依上了一炷香,因为是孕妇,磕头总是不方便的,也就没有磕。苏娉婷在棺材前站了许久,迟迟不肯挪步。白依依的棺材非常素净,纯黑的棺材上一个只有一个纯洁的白花。白依依,就这样告别了。安安静静的躺在那里,gān净利落的和这个世界告别了。 流云见苏娉婷没有挪步的意思,小声道:“王妃,您不能久站。” 娉婷的目光还是放在那副棺材上,一直在出神。 封璃随便磕了一个头就到宴客厅里应酬去了,这种场合就是认识各种的达官贵人的地方,她怎么会làng费时间在一个死人身上。 “王妃,咱们还是去瞧瞧玉王妃吧。”流云又劝道。 苏娉婷点点头,就被流云搀着走了。 玉霁莎这时正在宴厅里接待客人,忙的不可开jiāo。云麓没有露面,一个人在佛堂里跪坐着念经。他已经念了一天一夜,嘴唇都gān渴的起了皮,一双腿也已经跪到没有了知觉。他没有停下来,一直不断地念着。他不知道什么叫做疲倦,他只是念着那些可以超度亡魂的经文,给自己的爱妻最后的安慰。其实一开始云麓只是抱着白依依的尸身不肯放手,直到下人们在白依依的房间里找到了一封她亲笔写的遗书,云麓才让下人们将她的尸身安葬。 人人都很好奇白依依这封遗书里到底写了什么,因为王爷一见到这封遗书就面色大变。那种脸色,比他见到白依依死去时的样子还要难看。那简直就不能算是一种人的表情,而像一个魔鬼。他保持着那种怪异的表情大概几秒,忽而又疯癫一样的笑了。 玉霁莎正目睹了云麓这样的表情,那一刻,她觉得仿佛看见了一个魔鬼一样陌生的丈夫站在了自己面前。她不认识他了。 在宴厅里坐了一会儿,娉婷直接去了玉霁莎的寂堂,此时宾客们都在厅里jiāo谈,玉霁莎偷空到寂堂里歇了歇。苏娉婷以前和玉霁莎在这里畅谈过,因此知道这个去处。此时外面正下着大雪,丫鬟们点好了火盆,玉霁莎穿着白狐的袍子,坐在火盆处取暖。苏娉婷扶着流云的手进来,缓步走到玉霁莎身后。她的脚步有些虚浮,大概是怀孕的时候脚本来就肿,又站了那么些时候,自然会累了。 “红泥小火炉,这可能是这世间最惬意的事了。” 玉霁莎闻声转头,见是苏娉婷便露出了笑容,“你来啦。” 娉婷点点头,被流云扶着坐下了。 “前两日我没能过来看你,如果不是肚子里有了这个孩子,我一定会过来的。只不过,万般不由人的。” “姐姐不必内疚,我都懂的。就算是姐姐一心想来,张管家也会是拼了命不让姐姐来的。”玉霁莎拿过一个刚刚弄好的汤婆子,放到了苏娉的手上。苏娉婷笑着接过,只不过那笑容总是带着一点凄凉苦涩的意味。“六弟还好吗?” 玉霁莎也无奈一笑,说道:“已经好几天没有出过佛堂了,谁劝都没有用。我也想明白了,既然他已经发了魔怔,就让他索性发个痛快。等这个劲头过去了,他自己醒转过来也就罢了。” 玉霁莎说的很对,娉婷也是这样想的。云麓痛失挚爱,放在谁身上谁都受不了。不好好发泄一下那一定是不行的。 “怎么没看见小元烁?”娉婷笑着问道。 “奶娘抱着喂奶去了,现在府里哀乐四起的,也怕吓着她。” 娉婷点点头,就不再说话了。 封璃在宴厅里待了许久,与其他几位郡王夫人应酬了一番。她只看见苏娉婷在宴会厅里待一会儿,看她一去不回,心下也就猜到了苏娉婷是去了玉霁莎那里。这种事情自己怎么能落于人后呢,就算是装装样子也得像才行。就像上次李嬷嬷那件事,虽然她没有让自己和玉霁莎见面,但看她的态度也没有太过生硬。如果非要笼络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她就放下了几位郡王夫人,款步走向玉霁莎住的寂堂。 其实封璃一点也不喜欢寂堂这个名字,听着就好像是一个什么寺庙的名字,非常的不吉利。 走了没多久,就进了寂堂前面的梅林。这梅林是一团火一样的颜色,玉霁莎爱梅花是整个六王府都知道的事,王爷为了庆祝六王妃怀孕特地种了这片梅林讨玉霁莎的欢心。真是美,衬着这样的雪景,真的是叫人沉醉。 “你说,六王爷为什么会对那个白依依如此动心?她不过是一个的女子,哪里来的这么大的造化。”封璃对这个问题已经疑惑了许久,她不懂,她怎样都做不到的事情为什么有的人就可以轻易的做到。 乐儿和盈儿两边扶着她,就怕她脚下打滑摔了一跤可就不好了。 “那有什么,肯定是用了什么狐媚子手段才能把王爷勾住。您别忘了,当年六王爷和咱们府里的王妃那可是沸沸扬扬的传过一段。这白王妃长得还和那个女人一样,还不都是一路的狐媚子。”乐儿说话刻薄,盈儿只在一旁听着,从不出声。 封璃小心的在梅林里走着,一股清淡的梅向直扑过来,叫人心旷神怡。“王爷如今还没有回来,我心里倒是有些担心。按说军队早该回来了,怎么到现在也没有个消息?” 乐儿笑笑道:“夫人担心什么,咱们王爷又聪明又勇猛,一定是把敌军打了一个落花流水。不日就能班师回朝的,夫人您就放一千个心吧。” 封璃心里也是这样想,可是她又总觉得有一个不好的预感整天围绕在她的心上。 ☆、第一百五十八章害怕 等到了寂堂,已经是大雪满地了。 封璃除了自己的斗篷,含笑进来。 苏娉婷和玉霁莎正在低声说着什么,听见小丫头报说封璃来了,两人便不约而同的停下了话头。玉霁莎厌烦道:“她又来了!整日的往六王府里跑,也不知这里有什么她惦记的人!” 娉婷笑笑,说道:“那还不就是你。你可是块香饽饽,好多人都惦记着你呢。”这是句玩笑话,可是里面又有几分真话。玉霁莎在封璃眼里确实是块香饽饽,只要拉拢了她,那对付苏娉婷可就是轻而易举的事了。 两人心照不宣的笑了笑,此时封璃已经到了眼前。 “嫔妾给两位王妃请安。” 苏娉婷的辈分大些,便道:“起来吧,妹妹不再前厅跑来这里做什么。难不成也是来看玉王妃的?” 封璃在一盘的空座上坐下,笑道:“姐姐这就是说笑了,玉王妃这里难道只有姐姐能来,我们不能来了不成。” “两位姐姐不要说笑了,我这里自然是迎客四方的。”玉霁莎说着便让小玲子奉茶上来。三个女人围着火炉说起话来,人人心中都各有一个算盘。 “不知六王妃今日身体如何,这几日王府里事情这样多,六王妃一定是累坏了吧?”封璃一贯的会拍马屁,这次的马屁也拍的是相当熟练。“六王妃这样的貌美无双,要是真的累坏了,那不是叫咱们六王爷心疼吗?” 玉霁莎被这句话吓的差点喷出刚刚喝进嘴里的一口茶水,尴尬地笑道:“多谢你关心了,我很好,一切都还处理的妥当。”她不知道封璃是不是对自己和她之间的关系有什么误解,这些话肉麻到了极点。 封璃也知道玉霁莎对自己疏远的态度,这不是一时可以扭转过来的事。她心里当然是不痛快的,嘴上还是想要拐着弯的想要贬低苏娉婷。“到底是咱们四王妃才能入得了六王妃的眼,真是叫嫔妾好生羡慕啊。” 苏娉婷听惯了她这些yīn阳怪气的话,心里非常平静,这么多年她早就练的自己刀枪不入。可是这明显是在欺负她,她怎么能容忍封璃来欺负她呢。“要是封姐姐也有这样好的福气,那这天下的女子不都能是你的至jiāo了么?封姐姐的感情还真是泛滥的很啊。” 这话不好听,封璃一时间也找不到合适的说辞来反驳,只能自作自受了。玉霁莎当然不会帮着她说话,她只是带着一种微妙的笑容看着两个人唇枪舌剑。以前在玉族的时候就常常听母亲说玉族女人之间的争斗和中原的皇家内斗比起来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今天看来,真的是非常有道理。 三人非常像样的谈了一场,然后就各回各家了。虽然说封璃和苏娉婷回的是同一个家。 雪下的很厚,车夫们不敢把车驾的太快,就怕马车打滑,惊了车上的主子那就真的是罪该万死了。 马蹄踏在厚厚的雪上已经没有平时的那种噔噔的声音,反而是一种很沉闷的声响。苏娉婷合眼坐在马车上,一句话也不说。流云坐在她身旁,一直盯着她。王妃现在变得忧郁许多,要是王爷再不回来,估计王妃真的要变成一个焖葫芦了。 一段很长的沉默以后,娉婷终于开口说了一句话:“流云,你说现在王爷那边是不是也在下雪?” 流云不假思索道:“当然会啊,现在雪下的这样大,王爷正在往京中赶,一定也会下雪的。” 娉婷撩起帘子看了看大雪纷飞的窗外,目光放的很长,好像希望能把目光放到千里之外的云晋身上。不知怎的,再这样寒冷的境况里,她忽地挂下两串长泪,脸上一阵冰凉,冷的叫她发抖。 流云没有看见娉婷身上的眼泪,只看见她不顾寒冷的把头伸到寒冷无比的窗外。流云急忙拉着她道:“王妃快进来,外面这样冷,会冻着的。” 苏娉婷不经意的揩揩脸上的泪痕,平静了神色。她不该这样伤感,这样丧气,一切毕竟都是朝着好的方向发展。可是她就是这样的害怕,她好怕那个古怪的梦会成真,也好怕那句签文会成真。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这样害怕。 “我真是疯了。”她的声音听着像是自言自语。 经过京中最繁华的街道的时候,马车外响起路人吆喝的声音,一个卖糖葫芦的小贩仍然在大雪里坚持叫卖。也许他家中有着年长的老母亲或者年幼的孩子等着吃饭,卖不完这扎糖葫芦又哪里来的银钱可以换来饭菜呢。一个普通人最大的烦恼是填饱肚子,而她,重生在这个富贵的躯体里,终于可以幸免于难。只可惜,作为一个高贵人的烦恼,也叫无艳她束手无策了。 ☆、第一百五十九章噩耗 宋离顺利的从京中到了胶州,用了不过半个月的时间。路上遇上大雪阻拦,还耽搁了不少时间。本来是一个老乡叫宋离到胶州的一家私塾做教书先生,可是到了胶州以后因为下雪,孩子们放假了几日。他也就闲下来了,趁着空闲收拾了老乡给他安排的住处。这个小房子就是在私塾里面,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这家私塾是胶州非常有名的一个秀才开办的,因此很受老百姓的欢迎。 徐厚业是个老秀才了,考了一辈子的功名都没有考上。本来他一心想要做一个国之栋梁,后来被连续落榜的现实击垮。认清了现实以后就开办了这样一家私塾,培养了不少人才。讽刺的是他的学生有的都已经中了状元,榜眼之类,而他还是一个秀才。不过他已经想开了,不过就是功名利禄不要也罢。只要能给国家培养人才,都是一样的。徐家又是家大业大,所以吃喝什么的完全不必发愁。他家只有一个独生的女儿,徐老爷一直爱的像个宝贝一样,所以到现在还没有嫁出去。徐老爷说还要再留两年,才肯放她出去婚配。 宋离到了他这里,夫妇俩都非常高兴。宋离的学识虽然不是名声在外,但他的一手好画倒是很有美名,不过这是他进了四王府以后才传出的美名。起初一些人恭维他的画不过是看在六王爷和六王妃的面子上,不过宋离的画技也的确不差,一来二去倒是真把他的名声传开了。其中的一幅浣纱美人图更是有名的不得了,被人高价收走了。宋离万万没想到,收了这副画的人就是徐秀才。这次也是他托了宋离的那个老乡到京中去请宋离一会,只是找不到什么理由,怕唐突了宋离。没想到那个老乡随便一说宋离就答应了,事情进展的十分顺利。到了胶州以后宋离才知道事情的原委,虽然有些吃惊,却也能够接受。反正自己现在漂泊不定,倒不如在这里落叶生根好了。徐家对他很好,衣食住行都安排的妥妥帖帖。宋离非常感激徐厚业,做事也就更认真了。 一日宋离正要去私塾的饭堂里吃饭,刚走到门外,就看见门仆们打发着几个乞丐一样的人。那些人穿的破破烂烂,身上也是脏的不行,一看就是来上门讨饭的。仆人们正在厉声驱赶着他们,可他们还是坚持不懈的赖在原地不肯走。宋离心里还是纳闷的,徐秀才一直宅心仁厚,平时只要是有乞儿上门他都会施舍些东西,仆人们也不会为难这些人。可是近日怎么赶起乞儿来了,实在是有些奇怪。 “宋兄!”宋离背后传来一声很活泼的唤声。 来人正是这私塾里的另一个教书先生,名叫徐才。他可是不徐秀才的什么亲人,不过就是一个同姓的人。当初来这个私塾应教的时候,徐厚业见他有几分才华,又是自己的本家,也就留下他了。他和宋离很能谈的来,两人又是住在一处,所以已经是很好的朋友了。他这时也是要到饭堂吃饭去,他手里还抱着授课用的书,大概是刚刚才给学生们上完课。 宋离笑道:“你才下课么?” 徐才点点头,同时目光也注意到了门口发生的事情。 他摇摇头叹道:“又是逃兵。” 宋离好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马上问道:“逃兵?这是什么意思?朝廷不是打了胜仗了吗?” 徐才反而被他这句话问住了一样,说道:“宋兄难道还不知道吗?”过了一会儿又好像自己想通了一样,说道:“这也难怪,宋兄是从京城里过来的,哪里会知道这些事呢。京中一定是严密控制言论的。” 宋离还是不明白徐才话中的意思,忙道:“你的意思是,前线过来的消息有误,根本就没有打胜仗不成?” 徐才急忙摇摇手,把宋离拖到了一个僻静的角落,看看四周没人才又说道:“话也不能这么说,胜仗还是打了的,只不过后来又发生了内斗。我也是听我一个老乡说的,他在军营里做过饭,后来趁乱逃出来了。他说,四王爷打了胜仗以后,军营里发生了骚乱,有个叫什么张云书的带兵造反。连马志凯将军都叫他们给杀了。这些都马志凯将军麾下的兵,侥幸逃了出来,连家都不敢回。真是可怜啊!” 宋离简直就像在听一出天马行空的话本一样,云里雾里的摸不着头脑。既然是这样,怎么宫里穿出来的消息是王爷打了胜仗不日凯旋呢?不对!马志凯将军死了,那四王爷又怎么样了?他急忙握住徐才的两个肩头,急忙问道:“那四王爷呢?四王爷怎么样?” ☆、第一百六十章失踪 徐才的两个肩头被宋离握的生疼,叫到:“宋兄你急什么,你快把我给捏死了!” 宋离这才不好意思额的放开徐才,急不可待的等着徐才后面的话。徐才又看了看周围,确定没有什么人,才在宋离耳边说道:“听说四王爷被叛军bī到了一个悬崖边,说是跳还是没跳来着我忘了,反正是生死不明了!” 这句话就像是一个闪电一样劈在宋离的耳边,震的他整个人站在那里半天挪不动。 王爷失踪了!怎么会?要是王爷真的出了什么事,娉婷表妹怎么办?她可是还怀着孩子啊?! 徐才看宋离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就好像被谁给定住了一样。他伸出手在他眼前挥了挥,疑惑道:“宋兄,你怎么了?” 宋离缓了半天,颤抖着嘴唇,又问道:“你说的都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除了京中不知,胶州百姓人人知晓。谁家还没有几个当兵的,好几个逃兵回来都是只在家中逗留了几日就出去逃命去了。一家老小就这样抛在了家中,真是造孽啊!”徐才一边说一边叹了口气,朝廷一打仗那只能是苦了百姓。 宋离转身就走,徐才在后面叫了他几声他也没回头。“宋兄!宋兄!你去哪儿啊?”徐才纳闷的摸摸自己的脑袋,更是找不着东西南北了。 他还来不及说另外一句话,宋离的身影已经跑远了。 第一百六十章 “徐小姐到书堂里找你来着!宋兄!”徐才这句话出口的时候宋离已经完全跑远了。“唉,真是个急性子!” 宋离本来想着马上雇上一辆马车回京中把这个消息告诉娉婷,可是收拾东西的时候他又有了另一个想法。现在表妹正怀着身孕,肚子都挺出来了。这个时候把这个消息告诉她,无异于是在要苏娉婷和肚子里孩子的命。再说王爷是生是死还不知道,万一王爷吉人自有天相没有死,这不是白让表妹担心么?皇上肯定是一早就知道了这个消息,不过是碍着朝廷还有娉婷肚子里的孩子才把消息压了下来。自己就这样贸然前去告诉表妹这件事,也实在是不妥。 想到这儿,他就放下了手中收拾好的包袱,呆坐在那里出神。 军营叛变是在剿灭了西北边陲敌军之后,在大军回来的路上,张云书勾结了外面的江湖人士再加上军营里他的一众党羽,一举将云晋的士兵杀了个片甲不留。马志凯被他们枭首示众,而云晋则在jīng疲力竭之时被叛军bī到了悬崖边。张云书原本并不想要云晋的性命,还想要拉拢云晋来做他这边的人,他早早的就知道四王爷的贤名,可以说是久仰大名。再加上这军营中几个月来的相处,更是对这位王爷佩服的五体投地。如果不是主人要他把这马志凯杀掉,扰乱军心,他也不必和云晋为难。只不过情急之下局面难以控制,云晋在电光火石之间已经消失在了悬崖边。张云书过去查看的时候,云晋早已经不见了身影,只剩下他那破损的huáng色斗篷挂在了悬崖边的树枝上,被风chuī的瑟瑟发抖。 “将军,依我看,这六王爷一定是跳崖自杀了!还以为他有多大的胆子,不过就是这样,还什么四贤王呢!”张云书手下的一个参谋站在悬崖边笑道。 张云书白了那参谋一眼,说道:“四王爷的胸怀尔等怎么会知道!” 那参谋识趣闭嘴,退到了身后。 ☆、第一百六十一章惊变 玉澈是在玉霁莎生孩子那日接到了这个消息。叛军将整个朝廷的部队杀了个片甲不留,还将六王爷bī死在悬崖,这样有损皇家威严的事怎么能够传出去!玉澈当时就封锁了消息,给幸存的战士们一些安慰银两,就叫他们回家养伤去了。 一想到自己的皇叔死在了叛军手中,玉澈就觉得自己的心上被谁狠狠地刺了一刀那样痛。出征的时候,皇叔还告诉自己要勤勉于政事,怎么转眼之间就命丧huáng泉了!这些年皇叔对他就如同是父亲对待孩子那样用尽心思,如果没有云晋,他这样的小小孩童也不可能顺利登基,就更不可能得到民心。如今皇叔死了,就好像是整个世界都崩塌了一样,他根本就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不够,毕竟他也做了这么多年的皇帝,该有的沉稳和睿智他都具备了。他知道此时不是宣布这件事的最佳时刻,他那个四皇嫂还怀着孩子。只有等一切风平làng静了,才能找个机会将一切说出来。他派人到那悬崖下到处搜寻云晋的尸骨,可能是因为时日太久,搜来搜去竟然什么也搜不到。也许早就被被什么野láng秃鹰给吃掉了,连尸骨都找不回来。 玉澈自己在宫中的佛堂里为四皇叔念了超度的经文,以表自己的哀思。整个宫中,没有一个人知道四王爷李云晋已经身亡的消息,所有的一切都被权利的持有者扼杀在了一个个死人的喉头。 在六王府办完丧事之后,玉澈找了一个合适的机会,宣了他六皇叔云麓进宫。 六王爷云麓,在丧礼结束之后,就好像是脱胎换骨了一样,完全变了一个人。他不再悲伤,好像是完全从悲伤中走出来了一样。一张脸,总是保持着一种让人有些不敢靠近的微微的笑容。好像是那些悲伤的事情全都没有发生过,他已经把那些过往轻轻地忘记了。 六王府里的女人们现在有了新的茶余饭后的谈资——六王妃痴心错付,六王爷翻面无情。云麓一下子从一个让王府的女孩子神魂颠倒的痴情郎变成了一个狠心的薄情人。这就是男人,女人们口中咬牙切齿的男人。 云麓知道皇上这个时候宣他来一定是有重要的事,这个时候正是皇上在议事阁里会见各方大臣的时候。用这样的时间单独会见自己,那一定是有更重要的事。 玉澈穿着寻常的宽松衣裳坐在龙位上,脸上尽是倦色。 云麓跪下道:“微臣叩见皇上。” 玉澈慢慢的抬起眼,说道:“刘皇叔,你来啦。” 云麓轻声问道:“皇上,您这是怎么了?” “皇叔,朕要和你说一件非常重要的事。”玉澈神色黯淡,一看就是有什么心事压在了心上。 云麓拱手道:“皇上请讲。” “皇叔应该已经听说了军中出现叛军的消息。” “微臣耳闻了些许,并不是十分清楚。”云麓好像是预感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一样,一颗心已经开始微微的颤抖。 玉澈叹了口气,无力的用手支着脑袋,带着些哭腔道:“皇叔!四皇叔他……四皇叔……被叛军给……给杀死了!掉进悬崖,尸骨无存!” 云麓站在那里,一双眸子立即睁的老大。他有些怀疑是自己的耳朵出来问题,他颤着声音问道:“皇上,您说什么?四哥怎么了?” 谁也不愿意相信这个事实,可这个事实已经摆在了面前。龙位上的人又忍痛将刚刚那句话重复了一遍,地上这个只感觉天旋地转,不能呼吸。 “四哥死了?四哥死了?”好像是在自问一样,云麓不知所措的重复着这句话。为什么?这些日子以来,死亡就好像是一个魔鬼一样缠绕在自己的周围。他不能相信自己的哥哥已经战死沙场,这就像是一个噩梦。 “皇叔,我只能找你拿个主意了。朕实在是不知道怎样把这个消息公之于天下,更不知道怎样把这个消息告诉四皇嫂。”皇上脸上写满了无奈,亲王没有战死沙场,却战死在叛军手里。这真的是朝廷的奇耻大rǔ。 云麓平定了心神,说道:“皇上不要担心,容臣回去想想。这消息还是先压住比较好,否则一定会引的民众骚动。” 玉澈赞同的点点头,忍住了眼眶的泪水。男儿有泪不轻弹,何况他是一个皇帝。 坐在回府的轿子里,云麓就好像是踩在软绵绵的云上,整个人就像是如坠云端一般不清醒。他知道自己的哥哥已经死了,可是他就是没法相信这个事实。是他害了自己的哥哥,如果是自己上了战场,也许哥哥就不会死!他愧疚,愧疚的发狂。 同时,他竟然发觉自己从心底里还有些小小的庆幸。他不知道自己这样罪恶的庆幸是从哪里来的,他觉得自己真该死。这罪恶的庆幸让他觉得自己该死,可是在很久以后,他就完全可以明白自己现在的心情是从何而来。 他已经不再是那个云麓了,从前的那个云麓已经随着白依依一起死去了。现在活在这里的,是另一个李云麓。 就算他心里再怎么告诉自己应该悲痛,可是他的嘴角,却明明挂着一抹诡谲的笑容。 ☆、第一百六十二章试探 过了半月,大军还没有回京。苏娉婷越来越坐不住,时常叫流云到街上看看有没有前方军回来,可是一连半月,并没有任何军队进京。 苏娉婷心中的不安越来越严重,每一天,她都很难入睡。那个梦总是会一次又一次的上演,无论她在梦里怎样叫喊,那个人都不愿意回到她身边。她不相信这个梦会是真的,可是越来越近的事实却好像在告诉她,这一切都是真的。 流云给她煮好了补身子的补品,端到她面前:“王妃,您就吃点东西。您已经一天都没怎么吃东西了,您的身子怎么受的了啊?” 苏娉婷无神的睁着双眼,喃喃道:“流云,我很怕,很怕一切都会是真的。” 流云疑惑道:“什么是真的?” 苏娉婷摇摇头,不再言语。 四王府的大门口,六王爷云麓骑着一匹白色的上等的骏马悠悠地在门前停下,此时正拿着马鞭从马上下来。 “六王爷,您来啦。”小厮们涎着脸上去讨赏。 云麓点点头,将马鞭放到了身旁的侍从手里。跟着的小厮们顺手从荷包里拿出一些散碎的银两赏给那些看门的小厮。 云麓还是穿着那一身白衣,头上束着一样颜色的抹额,上面镶着一块价值不菲的玉石。他潇洒的走进这个不再有往日气派的四王爷府,大步流星,朝着苏娉婷的袅云居走去。 苏娉婷正在窗前静坐,手中拿着那本云晋问她要了好久的上元棋谱。她一直逗着他不给他看,现在拿出来书都有些旧了。她没有发觉门前那个瘦削的白色身影已经伫立了许久,她现在满脑子都是那个出征时满目笑容的那个傻子。有时候想的深了,甚至会在每一个人的脸上看见自己丈夫的面容。她真的是有些疯癫了。 “六王爷,您怎么来了?”流云端着茶水出去,正好碰见站在门前的云麓。 云麓笑了笑,下人们挑起帘子,他便抬脚进来。 娉婷当然是听见了流云那一声不小的呼喊,脸上挂着三分疲倦的笑容。“六弟你来啦,请坐。” 云麓答应着,在娉婷的身旁坐下来。 娉婷盯着他这一身装束,不由得又想到了云晋。当年秋围的时候,云麓也是穿了这一身。现在穿着这一身,还是和从前一样潇洒,好像一点也看不出这些日子以来发生在他身上的那些事情。她原本以为他脸上会是一种忧郁的神色,可事实却并不是这样。 “四嫂的身体还好?”他的目光停留在她的隆起的肚子上,“听说女人怀孕是很辛苦的事,四嫂应当要多注意才是。” “他倒还好,很乖,一点事情都没有。”娉婷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露出了一点温馨的笑容。这是他和她的骨肉,这怎么能不叫她幸福呢。这个孩子在她的肚子里,就好像是他一直陪伴在她的身边一样。 “四嫂,你……是不是……一直在等四哥回来?”云麓试探性的挑起话题,他不敢太深入的问下去,避免露出什么马脚。娉婷是个聪明的女人,如果他不自然,她一定会抽丝剥茧的问出什么来。在她面前,他还不够自信,也不够淡定自若。 “我当然要等他回来,他是我的丈夫,等他回来是我的责任。哪个女人会忘记自己的丈夫呢,除非他没有心肝。”娉婷说着,立马觉得云麓这话有些奇怪,“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云麓平静的说道:“我能知道什么,不过是问问四嫂,有没有对我那哥哥相思成疾而已。”他露出一个熟悉的狡黠笑容,把这句话成功地变成了一句玩话。“人人都说王宝钏苦等寒窑十八年,不知道我这个四嫂会不会为了四哥苦等个十八年也甘心呢?” 苏娉婷也笑了,她放下手中的棋谱说道:“当然会。我想,我会比往王宝钏等的时间更长久,因为你哥哥比薛仁贵好上一百倍一千倍。”娉婷的脸上带着点得意的神色。每一个敬仰自己丈夫的女人,谈起自己英勇的丈夫时候脸上都该有这样得意骄傲的神采。 云麓笑笑,这笑没有内容。 ☆、第一百六十三章面对 “云麓,你有没有你哥哥的消息?不是说早就凯旋而归了么?怎么到现在也不见有军队回来?”她的焦急全都显现在她同样疲倦的脸上。 云麓还是那一番话:“四哥已经在回来的路上,四嫂不必忧心。大雪阻路,想必是耽搁了行程。” 娉婷没说什么,她已经听惯了这种说辞,她的心里再也泛不起任何涟漪。 他在这里消磨了一个上午,没有事情就到处找事情做。譬如先和苏娉婷好好的下了两盘棋,然后又说起孩子的事。怀孕的母亲总是对孩子有着特别的关心,这个时候正是母爱泛滥的全盛时期。谈着谈着,娉婷就不大高兴了。因为无论说什么,娉婷都会自然而然的想到云晋,想到她日思夜想的那个丈夫。 云麓不是个瞎子,也不是个不识趣的人,眼前的整个女人到底有没有用心和自己谈话他还是看得出来的。 他看时间也不早了,起身找了一个借口:“四嫂,我还有事,就先走了。四嫂如果闷的话,就到我那里和霁莎说说话。” 苏娉婷点点头,云麓便起身走了出去。 云麓走出卧房几步,忽然又回头,盯着苏娉婷常常坐着的窗口发了好一会儿的呆。他心里没了主意,这个女人对哥哥的感情这样深,要是告诉她真相她一定会接受不了这个打击。说不定还会做出什么傻事来,在云麓的心里,她是个傻女人。 然而,住在四王爷府另一处的女人,已经知道了这个血淋淋的事实。珍祥院里,封璃手里握着刚刚从长chūn殿里递出来的密信,一双雪白的手不住地颤抖。她紧咬着自己的嘴唇,眼睛里已经蓄满了泪水。信上那几个字眼就像一把把刀子一样扎在自己的身上,每一处都血流不止。他死了?怎么会?她不相信。 “不……不会……王爷不会死的,王爷他一定不会死的!”她每说一句话就退后一步,承受不住这样残忍的打击。 她倒在了chuáng上,眼泪就像是决堤的洪水一样不可收拾的肆nüè起来。她紧紧的咬着自己的嘴唇,不肯让自己哭出声来。丫鬟早就被她遣了下去,空dàngdàng的屋子里只剩她一个人在chuáng上失声痛哭。她不能相信这是真的,自己的预感竟然真的会是真的。她使劲的摇头,欺骗自己这不是真的。可是妹妹在信上已经说的非常清楚,一切都是板上钉钉的事实。 她让自己保持镇定,坚持着把这封信读了下去。封芯接着写道:“姐姐不要过于悲痛,既然事情已经发生,就不是人力能够挽回。倒不如趁着这个机会,把该铲除的人趁机铲除,以后四王府就是姐姐你的天下了。姐夫一走,那个贱人就再没有靠山了,想要扳倒她,易如反掌。姐姐珍重,切记妹妹之语。” 封璃眼泪还在脸上流着,她颤抖的把这封信装回信封,一步一步走到炭盆边把这封信扔了进去。这封信很快就变成了一团灰烬,从此不再会出现在这个世界上了。她怎么会不明白妹妹的话,这的确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云晋已经死了,苏娉婷肚子里的那个孽种就更不能生下来了。她必须抓住这个机会把苏娉婷一次解决掉,不然被解决掉的那个人就会是她自己。 只不过是短短的一炷香时间,整个世界都好像是变了。她的丈夫没了,她赖以生存,高高在上的丈夫已经没了。当天晚上,封璃躺在chuáng上,久久不能入睡。她回忆起和云晋在一起的点点滴滴。一切,就好像是恍如昨天一样,非常清晰的在她的脑海里不断的涌起他们在一起时的画面。 当初,是她在四王府中对他一见倾心,从此以后发下誓言非他不嫁。几经波折,终于如愿嫁给了这个高高在上,可望而不可即的男子。新婚之后,他对她不冷不淡,一切平平无奇。对于她的一切,他都可以包容。就算是她蛮横了一点,他也只当做是没看见。两个人虽然算不上是恩爱有加,但也绝对算的上是相敬如宾。知道那个贱人出现,这一切才全都变了样。那一次,她用了催情的药想要夺回他的宠爱,却没想到在浓情蜜意之时他却说失口喊出了苏娉婷的名字。就算她再怎么想要得到他全部的爱,她也不是一个完全没有自尊心的女人。那一夜,他热情似火,她却是冷漠如霜。 然而这一切,好的坏的,悲的喜的,全都变成了过往烟云,随风逝去了。这一夜很长,封璃从一寸一寸的黑夜熬到了天光。这是全新的一天,然而对于她,这光线已经不再有生命了。或许她余下生命的所有意义就是和苏娉婷斗下去,直到有一个人死去,另外一个才会罢休。 ☆、第一百六十四章变化 封璃猜想苏娉婷根本还不知道这件事,不然她绝不会一点事情都没有。就算没什么大的事情,动了胎气那是在所难免的事情。她今日特地到苏娉婷的袅云居里请安,苏娉婷还是愁眉深锁,对云晋的事想必是一无所知。封璃这才暗暗的放下心,这是她想要的局面。她需要时间来部署一切的计划,在苏娉婷知道这件事情以前,她一定要好好的把一切都安排好。等到苏娉婷大梦初醒的时候,也就是她下地狱的时候了! 现在,苏娉婷已经没有任何的倚靠。没有任何人会像云晋一样毫无条件的包容她,只要封璃使用一点点的手段,她便会万劫不复。 封芯是在洪涛的口里得知的消息,那日皇上刚刚起chuáng去上早朝,洪涛便找了个档子从皇帝身边溜出来,只留了几个小太监在皇上身边伺候。 他急忙忙出来,跑到丽妃跟前,把他听到的皇上和六王爷的谈话全都告诉了丽妃。丽妃也是一惊,一时缓不过来:“你说的是真的嘛?皇上可一点口风都没有透出来。”丽妃用了一种“你怕不是耳背”的表情。 洪涛三根手指竖起来,赌咒发誓道:“奴才发誓,奴才听到的全都是真的!六王爷还劝导皇上不可伤心过度,还说会回去想办法。怎么可能是假的。” 丽妃点点头,心里想道“怪不得皇上这几日郁郁寡欢,很少到后宫里来。都说打了胜仗,却迟迟不见主将回来,果然是出了大事。” 丽妃心里泛起一股难过的气息,他死了,这样突然。虽然说自己已经嫁做人妇,可是年少时的感情总是难以忘记的。那种透明酸涩的感情已经是过去了,可是听见他死去的消息,她真的很难过。 洪涛道:“娘娘,现在可不是难过的时候。四王爷死了,可四王府还好端端的在京城里呢?没有了一个主人,下一个主人又会是谁呢?” 洪涛话里有话,丽妃不耐烦道:“有什么话就快说!” “四王妃不是个好对付的女人,从前王爷百般护着她才能有她的今天。如今王爷死了,咱们怎么能坐视一个青楼里出来的货色稳坐王妃之位不管呢?” 丽妃看着窗外的积雪,脑子里还没有听进去什么东西。 洪涛见丽妃呆望着窗外没有接口,也就只能等在那里。 “娘娘,娘娘?”洪涛试探的喊了两声。 丽妃叹了口气,说道:“你先回去吧,我自有主意。” 洪涛只好讪讪的退下。 也就是那天,封芯修书一封,让小太监乔装改扮送去了四王府。 云麓在府中想了许久,他找不到一个合适的方式告诉苏娉婷这个消息。他在脑袋里幻想了无数次苏娉婷听到这个消息之后的反应,无一例外,最好的情况也就是当场昏迷。 这事不是可以开玩笑的,因为苏娉婷不是一个人,她的肚子里还有一个小东西。他有时候真很这个小东西。如果没有他,没准苏娉婷真的可以把他四哥忘得一gān二净。可要是有了这个小东西,他就永远没有办法把他四哥从苏娉婷的生命里驱逐出去。一见到他,她就能想起来那个人,年年岁岁,永远都会是这样。 “王爷,王妃请您道前厅用膳。”下人们过来请他吃饭。 云麓在如意榻上翻了个身,说道:“出去。” 下人们恭恭敬敬的退出去,把这话换一个方式说给玉霁莎听。 玉霁莎就带着丫头们道书房里来,坐在云麓身旁温柔的说道:“王爷该用膳了。” 云麓还是背对着她躺着,不耐烦道:“说了不吃,这帮奴才是怎么传话的。” 于是,下人们全都应声跪下了。 玉霁莎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地方惹怒了他,当下就有些不好意思。云麓以前从来不会在下人面前给她难堪,这几日他却时时在下人面前对自己没有什么好气。玉霁莎尽量摆出一张笑脸,好声好气的说道:“王爷,您一天忙碌辛苦,要是不按时吃饭,身体也是熬不住的。” “好了!”云麓翻身坐起来,起身道:“吃就是了,真是啰嗦。”这句话云麓说的很轻,不知道是不是出于愧疚心理。 玉霁莎也红着脸站起来,和他一起去了前厅用膳。 “最近元烁怎么样?”云麓半日才说这一句话。 霁莎停了筷子,说道:“还好,最近吃的很香,奶娘的奶水都快不够他吃了。” 云麓又道:“那就再找些奶娘,两三个奶娘想必也是不够的。” 玉霁莎答道:“是。臣妾知道了。” 夫妻两个你来我往,真是相敬如宾。霁莎知道自己的丈夫受到了打击,可她没想到他会变得这样。好像是变了,又好像是没有变。这种样子,还是她刚刚嫁进四王府的时候云麓对她的态度。当年云麓碍于白依依,对她一直是这种冷淡的态度。后来渐渐好转,现在白依依死了,一夜之间,好像又回到了刚刚嫁进来的时候。那样生疏,介怀,小心翼翼。 然而,他们的儿子确实是已经出生了。很健康的呼吸着这个世上的空气,而且为着他的父母努力的长大。 ☆、第一百六十五章真相 这天晚上,是娉婷和馥荔的第二次jiāo谈。 “我想,你和我都有着一个相同的想法,只不过别人却在避而不谈。”娉婷拥着貂皮的褥子,一双眼睛只是盯着炉子里烧的猩红的香碳。 戚馥荔就站在她身旁,微微低着头,这是区分黑暗里的两个人谁是主仆最重要的一个细节。他没有立刻说话,而是好好的在脑子里想了想。半晌,他答道:“是的,王爷一定是出事了。” 苏娉婷不再去担心那些已经可以确定的疑虑,她只是在往最坏的一方面打算。最坏能坏到什么程度,她心里有一个答案,然而她并不愿意这个假设真的成立。 “最近京中确实有一些兵马回来,可是零零散散,一点儿也不像是军队回来的样子。可是,我接到的消息,是军队确实已经回来了。” 馥荔漆黑的眸子里映着微微的火光,他跑遍了整个京都,运用自己这些年来积攒下来的经验和人脉,只打听出来这些微不足道的消息。 一切都不正常,戚馥荔和苏娉婷都清楚地知道这一点。这消息密不透风,一定就是上面压下来了。再加上云麓那日来府中对她说的那句话,苏娉婷就已经确定了云晋出事的事实。他被暗算了?还是在军中出了什么错失被皇上软禁了起来?还是被谁给……娉婷每每想到这里,就心痛难忍。但是一想到自己肚子里还有一个孩子,她就拼命让自己坚qiáng起来。她现在不是一个人,就算是云晋出了什么事,她也必须把这个孩子生下来。 “馥荔,你再去打听打听,我一定要知道他到底在哪儿。就算是他死了,我也要亲眼见到他的尸体。”娉婷紧咬着自己的下嘴唇,唇上已经完全没有了血色,面上更是一片苍白。 戚馥荔有些吃惊的望着面前这个瘦弱的女子,他被她给震撼到了,几乎不敢相信她是一个女子。他没想到她能这样说出人人都不愿意对她说的那句话,别人不说,是怕她接受不了这个打击出什么差错。可是她好像已经做好了一切的准备,就算是现实再残酷,她也能面对。这个女人,倒真不是个简单的人物。王爷说的对,苏白远的女儿,不会差的。 他也很冷静,不是因为他不悲伤,而是因为他始终坚信一个事实,王爷绝对不会出什么事。他没有任何的凭据,但是心里总是有着这样一个信念,王爷绝对不会出事。 于是馥荔可是各处奔走,发誓一定要找出王爷的下落。 而苏娉婷挺着已经五个月身孕的肚子,坐了轿子进宫。她要一个结果,一个人人遮遮掩掩,不愿意告诉她的结果。 玉澈见到苏娉婷,脸上便有些躲躲闪闪的神色。他不是一个习惯撒谎的人,所以他做不到面不改色的和面前的女人说一个根本不存在的谎话。 “四皇嫂应该在府中那那个好好休养,这样大的雪实在是不该道宫里来。”龙座上的男人这样说道。 苏娉婷坐在那里,她是做好了一切的准备过来的。她不过是要一句真话,一句她丈夫是生是死,身在何处的真话。 “皇上,臣妾没有别的意思,臣妾只是想问您一句话,臣妾的丈夫到底身在何处?”苏娉婷言辞恳切,没有过激的情绪还有言语。 玉澈坐在宝座上,有些不敢正视殿下的女人。 可是就算到了这种时候,他还有些分心。苏娉婷是美的,天下第一美人的芳名她没有辜负。即使是怀孕了,她的风采也是依旧。 他清清喉咙,预备再搬出从前的那一套说辞。“四皇嫂,皇叔确实是在回京的路上——” 苏娉婷再也不想听这些千篇一律的推脱之词,愠怒道:“皇上,臣妾只要您一句话,我的丈夫究竟是生是死?我可以承受,我不过就是要您的一句真话!” 玉澈真被这个女人吓了一跳,她这样直接,反倒让他这个皇帝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了。他下意识的望了望女人的肚子,他在快速推断苏娉婷究竟能不能承受的住这个真相。深思熟虑以后,他得出了一个肯定的答案。毕竟苏娉婷是第一个在御前不卑不亢,而且镇定自若的女人。单凭这一点,她就已经胜过了许多女人。那他也就姑且相信,她是一个勇敢的女人。 ☆、第一百六十六章先来后到 “皇嫂,那我就跟你说实话。”玉澈开始吐露实情,“皇叔在回京的路上被叛军bī到了悬崖边,现在已经不知去向。不过,如果皇叔掉下山崖生还的机会几乎是没有的。还请皇嫂节哀。我压住消息,一是怕皇家颜面受损,二是怕你承受不住这样的打击。” 娉婷听见这几句话,已经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还有意识听着面前的huáng袍圣上喋喋不休的说下去。这是她要的真相,他给她了。她说她承受的住,事实上,她确实感受到了锥心之痛。 她qiáng装镇定,问道:“既然尸骨无存,又怎么可以断定云晋已经死了呢?不,他不会死的!” 玉澈尽量想安抚她的心情:“皇嫂不要太过悲痛,皇叔确实是——” “不,只要见不到云晋的尸骨,我绝对不会相信他已经死了。他没有死。”娉婷忍着眼泪,目光十分坚定。这不是自欺欺人的话,她就是这样想的,就算是他死了,她也要亲眼见到他的尸体。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就算这是不见棺材不掉泪,苏娉婷也不绝对不会改变自己的想法。 龙座上的男人无奈的搓搓手:“皇嫂,何必呢?” 苏娉婷站起来微微弯下身子,说道:“皇上,就算是一堆白骨,那也是我苏娉婷的白骨。他没有死,我相信。” 苏娉婷坐了轿子回去,皇宫里的雪被分开到了路两边。天上又开始洋洋洒洒的下起大雪,寒意又一次笼罩了这个繁华无比的京都。轿夫们走的格外仔细,就怕颠坏了轿子里失声痛哭的女人。 她还记得,当年他第一次嫁到四王府里,他第一次拥着她的场景。 那时她还是一个满怀仇恨,一心阿谀奉承他的jian诈小女子。 她在他怀里说:“将来你就会知道,我是个祸害。” 他笑道:“那就请你这个祸害在我这里长住久安,不要再去坑害别的无辜男人了。” 她爱上他,也许就从那个时候开始。他永远告诉她,他会叫她幸福,他会给她温暖,给她一个像样的家。 如今,物是人非,他已经不知所踪。 眼泪流下来,一滴一滴掉在了手腕上。她歇斯底里,让压抑了许久的悲伤全都倾泻出来。她是一个女人,再怎样坚qiáng勇敢,她还一个女人。 云麓站在大雪里,默默地看着苏娉婷的轿子停在了四王府门前。 轿子停了,人却没有下来。 流云听见了轿子里那一阵阵窒息的哭泣,王妃不想哭出声来,所以她拼命捂住自己的嘴巴。她给所有人一个坚qiáng的形象,因为需要她显示软弱的那个人已经不在她身边了。看见王妃默默地从皇上的议事阁中走出来,流云就知道王妃的一切担心都变成了事实。今年的除夕,不会是一家团圆的景象了。 流云看了看一动不动的轿子,又看了看站在不远处雪中的王爷,她不知道该怎样做才合适。她只有站在原地,等着王妃哭完出来。 云麓走近轿子,他穿着一身雪白的袍子,袍领上还有一圈白色的羽毛。在加上他一头墨一般的长发,站在这大雪纷飞里,实在是配得上陌上公子世无双这句话。 流云不由得呆了,有一瞬间,她有些错觉。好像站在面前的白衣男子不是六王爷云麓,而是四王爷云晋。两人虽然长得像,可是因为性格不同,站在一起一下就可以分得清楚谁是谁。可是,今天站在这里的六王爷,竟然也有了四王爷身上的稳重气息,眼神好像也变的深情款款。 “四嫂。”他对着轿子里的人说道。 娉婷听见他的声音,有些讶异。他怎么会等在这里,难道是一直在这里等着她吗? “四嫂,是我不对,我不该瞒着你四哥的事。”他忏悔。 娉婷哪里需要他的忏悔,他不告诉她这件事再正常不过了。她肚子里怀着云晋的血脉,谁都会为着她肚子里的那个孩子考虑的。 她用帕子擦擦脸,确定自己没有太láng狈,才掀着帘子出来。 云麓盯着她,把她从轿子里扶出来。 她现在已经是个大肚子的孕妇,行动上不再灵便了。 “没事,我不会怪你。你来这里有什么事?怎么也没个人给你撑伞,雪下得这样大,你快回去。”苏娉婷收回搭在她袖子上的手,适当的做出一点关心。 云麓还是不停的观察着她的脸色,问道:“皇上已经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你了是不是?” 娉婷看着他,点点头。 他缓缓道:“如果你难过的话,哭出来更好。” 娉婷苦笑道:“我已经没有眼泪了。” 云麓道:“为什么?” 娉婷道:“我已经为了云晋流gān了。我要把这个孩子生下来,安安心心的带着孩子等他回来。他一定会回来。” 娉婷说着就往前走,云麓却一把拽住了她的手臂。他的力气不小,娉婷抬头诧异的望着面前高大的男人。 “你为什么就不肯面对现实?哥哥他已经死了,他不会回来了。”不知道为什么,云麓的声音突然充满了怒意。他很生气,这股怒意从心底里直冲上来。他真想骂醒她,这个傻女人,难道她真的要等他到死不成。 “你现在是一个母亲,你为什么要这样傻。” 娉婷被他弄得一头雾水,她也有一腔的怒气:“我愿意傻,他不会死!为什么你们都不相信我,云晋不会就这样死!你凭什么连他的尸骨都找不着就说他死了?他没有死!” 云麓知道自己的情绪有些激动,他怕她真的动气,又好声好气的劝道:“你别激动,我相信你说的话。”他善意的扶住她的肩头。 下人们站在一旁连大气也不敢出,垂着头只当自己是一个没有耳朵没有眼睛的行尸走肉。 娉婷一把甩开云麓的手,自顾自的往前走,流云连忙打着伞跟上去。 云麓一人站在大雪里,望着那抹褐色的背影逐渐远去。她就那么爱他么?就算是云晋死了,她也不肯走出从前的梦境,给他一个机会吗? 如果说爱情也分先来后到的话,他明明才是那个先来的那个人。苏娉婷,你到底知不知道? ☆、第一百六十七章尘封的过往 云麓八岁的时候,第一次在四王府里见到了苏娉婷。 那天,云麓照例到哥哥的府里玩闹。云麓比云晋小七岁虽然说是兄弟,其实也和叔侄差不多。云晋又特别地疼爱这个弟弟,无论他要什么,云晋都会满足他。 云晋早早地就在宫外有了府邸,云麓年纪还小,自然是在宫中跟着其它皇子住的。他母亲早逝,一直是李嬷嬷教养他。李嬷嬷对云麓的教导十分严厉,基本上不会给云麓学坏的任何机会。例如,别的皇子会和丫头们在一起调笑玩闹,而云麓的宫里是不准许任何丫头和云麓说话玩闹的。别的皇子有着各式各样的小玩意儿用来取乐,儿云麓的屋子里只有一屋子的四书五经,名家典读。李嬷嬷对云麓的成龙之心,真是从小就一览无遗了。可就算是这样,云麓还是养成了玩闹调皮的性子。这辈子,他最讨厌的就是读书,最喜欢的就是骑马打仗。每个孩子都会有这样的逆反心理,你越是让他做什么,他越不会做什么。你越压抑他,他反而越发热情。 他小时候最爱的一个也是唯一的玩具就是一个小木马,他每日都要在上面骑上一两个时辰,嘴里学着大人们喊着“驾驾驾”的号子,勇猛的不得了。 李嬷嬷留着这个小木马只有一个理由——这个可以充分地培养云麓文武双全的气质。于是这个小木马就这样幸存了下来,陪伴了云麓一整个童年。 云麓到了他皇兄府里,更是甩开了一众的丫鬟婆子,自己变着法的撒欢。 他平时最爱去云晋府里的花园里玩,里面的各种珍禽都是皇宫里没有的。他可以尽情的看个够,也不用听李嬷嬷唠叨。那日,他照例道花园里撒欢去。他才八岁,小时候生的矮,冬天穿的又多,跑起来就像是一个土豆一样跳来跳去。王府里的人都看惯了,知道是六皇子又来府中玩。云晋年当然不会任着他自己胡闹,通常都会派两个小丫头偷偷地跟着他,防着他胡闹过了头,又从墙上摔下来。 云麓直奔着梅林去了,那里一道冬天就漂亮的很,不去看看实在是可惜。 刚进梅林,他就看见一个红色的比他还小的身影伫立在梅树下。一直盯着梅树上一簇开的正浓的梅花看。 云麓小跑过去,很快来到这个小不点身边。小女孩穿着水红色小棉袄,头上用红绳扎着两个圆圆的小髻。他看见她的脸,一双眼睛又大又圆,眉间还有一颗淡淡痣。 他就这样跑过去,那个小女孩自然是被他吓了一跳。 他背着手,学着平时在宫里趾高气扬的皇子样子,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啊?在这里gān什么啊?” 小女孩一直盯着他,一点也不怕他。 云麓小小孩童,遇见这样一个小孩子当然是高兴的。见这女孩不理他,他就着急 起来。还没有一个女孩敢拒绝他,他有点生气,不过更多的是高兴。终于有一个小女孩不怕他了,他就更有兴趣起来。 “你叫什么名字?”云麓问道。 女孩儿没有说话,只是一直盯着那株梅花。她努力地踮起脚,想要摘到这只梅花。只可惜她狮子啊是有些太小了,个头不够,怎么都拿不着。好几次都要摘到了,可偏偏就是差那么一点点。 云麓最聪明机灵,他马上自告奋勇。“我来我来!我来给你摘。” 他个头自然是比女孩高些,很容易就把那株梅花摘了下来。梅花上积了一些雪,摘下来的时候洒了他一身,雪掉进脖子里,把他冷的打颤了一下。 “喏,给你!”他笑着把梅花递过去。 女孩望望这株梅花,又望望云麓,笑着接过了。那笑很好看,露出了两个小小的虎牙。 就在这个时候,苏白远走到了这里,他笑着对女孩唤道:“娉婷,走,咱们回家去。” 苏娉婷看看她父亲,又看看面前的小云麓。她说道:“再见。” 说完她就走了,被她父亲抱进了怀里,手里拿着那支梅花渐渐走远了。 小云麓就这样看着两人的背影,傻傻的笑了好久。 后来,他见着一个女孩就要问人家的名字。可是许多年过去了,他都没有找到这个女孩。就算是名字对了,脸上也没有那颗独特的小痣。 直到那日,他亲眼见到轿子里他皇兄新娶的王妃,他心里那个美丽的梦才彻底的醒了。 他叫她皇嫂,从此以后,他以为他只能叫她皇嫂。 可是现在不同了,他告诉自己一切都不同了。 他骑着马回了六王府,一路上雪都没有停。 元夜正在六王府里等着他。 “叔父。”元夜穿着一声暗色的袍子,站在他身旁。 云麓指指旁边的雕花椅子,道:“坐。” 元夜一早就听说了父亲出事的消息,不过一直都没有确定。他这回来,就是来问问叔父此事的真假。 “叔父,我有一件事想要问问叔父。” 云麓看着面前这个半大小子,心里很不是滋味。元夜一转眼已经是这样大的孩子了,可是……他是个男子汉了,他也有权利知道事实的真相。他就站在那里,给元夜一个温和的眼神:“说吧。” “我父王是不是真的出了事,叔父,你不要骗我,我需要真相。”元夜说的十分坚定。他亦是做了最坏的打算来的。 云麓说道:“夜儿,你是个大孩子了,有些事情叔父也不想瞒着你。” 这句话说出来,所有的不祥预感就是真的了。 元夜左边的眉毛动了一下,他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静。“叔父的意思是,那些传言全部都是真的?” 云麓点点头,伸出手扶住了元夜的肩头,他怕他承受不住。 元夜的身子有些颤抖,心里是一大片一大片浓重的酸。他有一种想哭的感觉,眼泪也涌了上来,可是他是男子汉,眼泪是绝不容许在外人面前掉下来的。“那父亲的尸骨?” “皇上已经派人来来回回的在涯底找过,都没有找到四哥的尸骨。那个地方野shòu极多,大概——”云麓也有些难以说下去。“你是男子汉,现在四王府里已经没有了男主人,你要好好的帮助你苏娘娘知道吗?” 元夜顿了顿,拱手道:“元夜告辞。” 当天晚上,元夜去看了自己的母亲。 韦夫人病了许久,一直都是在用汤药吊着身体,不然的话早就撑不住了。夜已经深了,屋子里点了暗沉沉的灯。丫鬟们早已退了下去,只剩小翠和青儿两个守夜。元夜轻声抬步进来,走到了他母亲的chuáng边。 ☆、第一百六十八章同一阵营 他不过是几日没来看他母亲,看着母亲安稳的睡颜,就觉得母亲鬓边好像又添了几根白发。她还不到三十岁,看起来却苍老了许多。就在这短短的三个月里面,母亲突然苍老了下来。她还在等着父亲回来,等着父亲身披铠甲,脚踩白驹,威风凛凛的回来。 韦夫人慢慢的睁开眼,看见了元夜清俊的面庞。她缓缓开口:“夜儿,你怎么来了?” 元夜没曾想他母亲会醒来,一瞬间不知道说什么掩饰。他顿了一下,急中生智道:“我听小厮们说母亲这两日身体好了许多,所以过来看看母亲。”他帮他母亲掖了掖被子,面上带着尽量自然的笑容。 韦夫人笑了,这笑是从心底里dàng漾出来的。她有一个好儿子,也有一个好丈夫,这辈子她还求什么呢?够了,老天爷没有薄待了她。她从被窝里伸出手摸了摸儿子的脸庞,笑道:“元夜长大了,真的是懂事了。你父王要是知道你如今这样懂事,他一定会安心的。”这张面庞像极了元夜的父亲,她又有些伤怀了,“这雪下的这样大,也不知道你父亲走到了哪里,衣裳够不够保暖。” 说道这里,元夜差点就绷不住面上的神色,他鼻头一酸,差点就要掉下泪来。他握住母亲的手说道:“母亲安心养病,父王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您一定要好好养病,父王回来要是见到了您瘦成了这样,一定会不喜欢的。” 韦夫人笑笑:“你这孩子,什么时候会说这样的滑头的话了。” 元夜淡淡的笑笑,把母亲的手重新放回了被子里。 韦夫人听完了儿子温情的一席话,又重新进入了安稳的梦乡。 原夜走出了卧房,在大厅里见到了坐在那里等了许久的苏娉婷。 他走过去行了礼:“苏娘娘怎么来了?母亲已经睡下了。” 苏娉婷过来的时候恰好碰上元夜在陪着他母亲说话,她不愿意打扰母子俩独处的时光,就一直坐在大厅里等着。 她有话要对元夜说。 自从上回,元夜问了她那几句没头没尾的话,她就在心里把元夜当成了一个很有担当的男人。他虽然不过是十六岁的年纪,可心智却是十分成熟的。身材又是十分高大,因此看起来和一个大人没有什么分别。 元夜在苏娉婷身旁坐下,他已经猜到苏娉婷会和他说什么。 “元夜,你是你父亲的长子。长子,就是要继承你父亲的侯爵,帮助你父亲打理这个家。母妃如今要和你说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我希望你像个男子汉一样,承担起来。”苏娉婷声音放的很低,她不想让卧房里的人听到两人的对话。她知道,如果让韦夫人知道云晋失踪的消息,她一定会承受不住的。 元夜插话道:“母妃,我已经知道了。” 娉婷惊讶的转过头,目光放在面前这个沉稳的孩子身上。她说:“你知道?你知道什么?” 元夜道:“我知道父亲已经死了。我会为他报仇。” 娉婷心中震dàng了一下,她立刻说道:“不,元夜,你父亲没有死。他不过就是失踪了而已,尸骨都没有找到,怎么能说他已经死了呢?” 元夜看了看苏娉婷,又说道:“皇上还有六皇叔都是这样说,怎么会有假呢?” 娉婷坚持说道:“元夜,你父亲不会就这样轻易死去的。为什么你们都不相信我呢?元夜,你父亲不是这样轻易倒下的人,这一点,你应该很清楚才对!” 元夜原本也有些不确定父亲是不是真的死了,毕竟父亲的武功也算是中上的水平。再说尸体都没有找到,又怎么能轻易的说父亲死了呢。他也有怀疑,只是这怀疑多少带了一点侥幸的心理,那么多的人都说父亲已经跌进了悬崖,怎么可能生还。男人的理智告诉他,这不过是一种安慰自己的妄想。 军队差不多全军覆没,张云生带着一众叛军已经没了踪影。朝廷的一大耻rǔ,本应就此埋没在史书工笔的记载里。元夜再清楚不过这些皇家规矩,它无情,且不容侵犯。 “母妃,您该好好的休息休息。我知道您伤心,您需要修复心情。”元夜说道。 娉婷挺直了上身:“你也不信我?” “不论我相不相信您,您都要好好的保重身体,才能等到父王回来的那一天。”元夜这话一点儿也没错,娉婷忽然想到一些事。她是这个府中的王妃,多少女人盯着她屁股底下这个位子。云晋死了,没有人会再护着她。特别是珍祥院里的那位,恐怕早就已经知道了这个消息。这些日子她常常往宫里面跑,不外乎是和她那个姐姐商量一些见不得人的事。姐妹俩,早就已经蠢蠢欲动。 她现在的处境,又比云晋qiáng多少呢? “母妃,您应该知道。皇家的女人是最会勾心斗角的,如今您的肚子里怀着我父亲的孩子。如果他是个世子,那他就是名正言顺的嫡子。这样的话,您的危险也就更添一分。”元夜老道的替苏娉婷分析者当前的形势,苏娉婷唯有洗耳恭听。 “再加上张云书叛乱,杨家蠢蠢欲动的野心。内忧外患,全都齐备,您做好应对这一切的准备了吗?” 娉婷低着头,摇头否认了。 元夜看着比自己大了五岁的苏娉婷,不知道是什么感受。她的孩子正在她的肚子里等待出世,而她的丈夫却渺无音讯。这大概是这个世界上最无力最倒霉的事,发生在了这个女人身上。她不过也才二十岁。 “我会帮你。”这个早熟的大男孩开口。 苏娉婷好奇道:“为什么你会帮我?你难道心里一点也不讨厌我吗?我至少从你父亲身边占走了大部分的爱?” 元夜实话实说:“我当然不高兴。”这才是一个正常的妾室孩子该有的心情,“但是如果在你和珍祥院里那位选一个的话,我宁愿是你。” ☆、第一百六十九章化悲痛为食欲 “为什么?”苏娉婷刨根问底。 元夜转了转手上的玉串,说道:“因为你给我母亲带来了希望,她是靠希望活着的女人。那个人,绝不会。” “母子”俩的第一次深谈,就这样结束了。 苏娉婷被流云扶着走回自己的袅云居,一路上她都在想,元夜这个孩子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他成熟,冷静,见微知著。他比任何人都要细腻,温情。可外表却总要摆出一副冷冰冰的样子,不让任何人轻易靠近。特别是这两年,他长大了,这样的性格越来越明显。他对自己是没有敌意的,但是看着又不像是有什么要靠近的意思。两人之间的谈话,更像是一种相互利用相互依靠的jiāo易。相比小时候,他对自己冷漠了许多。 娉婷想着想着,脚下打了一个滑。无心和流云一边一个的赶紧把她架住,还好没有摔着。 “王妃,没事吧?!”流云吓得不轻。 娉婷摆摆手道:“没事,不要大惊小怪。” 一行人又往前走,刚进了袅云居的大门,就看见张夏立在门前候着。张夏看见苏娉婷一行人刚过来,张夏就急急的迎上来。 张夏说道:“会王妃,戚先生回来了。” 娉婷立刻会意,进去以后屏退了左右,连无心和流云都叫她们退下了。 馥荔穿了一身黑衣站在大厅里,有些坐立不安。 娉婷问道:“怎样?有没有消息?” “听说是全军覆没,不过王爷生死还不是现在可以下定论的。”馥荔肯定的说道。 “这话是什么意思?” 馥荔又道:“王爷身边不是只有我一个贴身侍卫的,王爷身边还有一个侍卫叫做枯风,他武功不在我之下。这次王爷出征,他是跟着去的。枯风这个人不仅武艺高qiáng,还有一个非常高超的本领。他的轻功如果说第二,天下没有人敢说第一。就算是千军万马,只要是他想,他一定能全身而退。王爷被bī到悬崖,他怎么可能会坐视不理。就算是带着王爷,想要在涯底求生也不是不可能的。” 娉婷听完当然是大喜,她就知道云晋不可能就这样出事。他是最聪明的,他总是能够揭穿她的任何小心思,他不可能会任由别人去设计陷害他。 “那枯风现在有没有消息?”娉婷急急的问道。 馥荔又道:“因为枯风是王爷的私卫,所以不会记录在失踪人员的名册里。想要从大内的失踪人员中找,是不大可能的。我的眼线已经全都派出去了,应该很快就会有消息。” “好,好,我等这个消息。” 除了百姓,那些皇亲国戚、王孙贵胄没有一个不知道四王爷失踪,马志凯将军被杀的消息。 “唉,你知不知道,听说咱们四王爷失踪了。这不,都快过年了,王爷还没有回来呢!”小丫头们在膳房里忙着各院里的吃食,说着几句闲话。 一个道:“谁知道啊,咱们王妃就跟个没事儿人似的。也没见她有多伤心自己的相公都不见了,竟然还能吃好喝好,真是看不出来她是这样的人!” 另一个不服气了,说道:“你别瞎说!王妃对咱们奴才那么好,什么时候亏待过咱们,只不过是性格有些忽冷忽热。她对王爷也是真心实意的,怎么会不伤心呢。只不过是这么大一个家,她要是整天寻死觅活的,咱们这么大一个王府还怎么办?再说了,王妃的肚子里还有一个孩子,她肯定也要为肚子里的孩子考虑啊。” 几个人叽叽喳喳的说着,正赶上无心带着几个小丫头过来取王妃的午膳。小丫头们立刻闭上嘴,一言不发的做起自己的事来。 无心不能说话耳朵可不聋,她早就听见了这几个人嚼的舌根子。无心看着丫头们接过这些粗使丫头手中的食盒,一边用眼睛瞥了瞥刚刚说的最欢的那个丫头。那小丫头长着一张小脸,尖尖的下巴,看着就很刻薄。 无心狠狠地盯了她一会儿,他大概也感受到了无心封璃如刀的目光,一直低着头。 不一会儿,食盒群斗装好了。 厨房里的掌事嬷嬷出来笑道:“无心姑娘辛苦了。今日厨下刚刚进了新鲜的鱼,已经做出来了,姑娘还是不带回去吗?” 无心含笑摇摇头。 嬷嬷笑笑,也就算了。 “无心姑娘慢走。”嬷嬷送她到门口。 无心照例点点头,便带着一帮人回去了。 那个尖下巴的丫头这才松了一口气,扶着灶台直道:“吓死我了,怎么偏偏这个时候她来了!真是背!” 另一个道:“绿意,这还不是怪你嘴快。信号无心姑娘不计较,不然有你好果子吃!” “切,我才不怕呢!她不过就是王妃身边的一个丫头,我啊,我将来也能当王妃身边的丫头。肯定啊,比她要风光!”绿意不服气的拿起炒菜勺子,不服气的敲敲锅底。 小丫头们哄笑起来,当然是笑他不自量力。 掌事嬷嬷对着这些小丫头们摇摇头,自己进里面喝茶去了。 本来怀孕的人胃口就比较大,娉婷又比较爱吃,所以胃口就更大一些了。每日小厨房里都要生好几回的火,苏娉婷才能吃的饱。她也不想吃那么多只是肚子里这个实在是太能吃了。每回刚刚把好吃的咽下肚,到不了一个时辰她的五脏庙就又响了起来。 “孩子啊,你就不能少吃点吗?你是不是想累死你娘?” 她扶着自己的肚子,对里面那个耐心教导。 然而并没有什么用,肚子该叫还是会叫。 “流云,我是不是吃的太多了一些?” 流云摇摇头,说道:“我家乡的老人们都说了,能吃是福。您吃的多,越说明孩子健康,这不怕的。” 娉婷点点头,继续往嘴里塞东西。 其实她也不是完完全全是因为饿了才吃,有时,这也是一种释放的渠道。每当她想念云晋想的要死的时候,她就会使劲的往自己的嘴里塞东西。肚子里满满的,心里大概就不会空了吧。 她就一直吃一直吃,吃到自己都觉得累了的时候才会停下。 奇怪的是,就算是她这样吃,除了肚子越来越大,别的地方却还是保持原样,一点波澜都不起。这样的身材大概是世间女子可望而不可及的。 ☆、第一百七十章不识抬举 流云本来担心王妃会因为王爷的事一蹶不振,甚至连孩子都会受到影响。没想到王妃并没有她想象中的脆弱,她不哭不闹,依旧过她的日子。流云有的时候真的会怀疑王妃是个怪物。人人都安心的时候,她会莫名其妙的担心。等到事情发生的时候,她又能安然的度日。 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力量才能让这个女人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真是想不通。就算是和王妃从小一起长大,她还是看不明白这个女人。 她有很多种样子,冷的、热的、美的、好的、坏的、笨的、傻的,她好像都兼具,并且可以自有切换。不得不说,她是佩服王妃的。 苏娉婷将嘴里的食物咀嚼了一遍又一遍,希望能品尝到从前那般的滋味。可是,全都变了。红烧茄子不再是红烧茄子,清蒸豆腐不再是清蒸豆腐。一切还是如旧,只是那个人不在了而已。 管它呢,她通通吃进肚子里,把一切都化作食欲。她要变得有力气,她要做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数也数不完。反正吃就对了。 小厮在窗外道:“六王府又送食盒过来了。” 流云道:“进来。” 小厮们鱼贯而入,将几碟jīng致的菜摆到了原本已经摆的满满的桌子上。 “六王爷说,这是当季的鲜味,还请四王妃享用。”小厮们向来是带着传话的作用的。 苏娉婷看着那些菜点点头,说道:“告诉你们王爷,他有心了。以后还是不要送了,免得麻烦。” 小厮说是,便都按照原来的顺序低头退出去了。 流云看看这些jīng致无比的菜,叹道:“到底六王爷是会吃的,这些菜真是jīng致的不得了。” 苏娉婷放下筷子,顿时胃口全无。 她想起那日云麓在府门前对她说的那些话,就好像是一块大石头,重重的压在她的心上。 他是什么意思?他相信自己的哥哥已经死了,带着让她节哀的心情来劝她。可是,在他的眼睛里她好像还看到了另一种东西——占有欲。 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多心了,但是那一刹那的感觉是不会错的。从今以后,她还是避嫌的好。 她道:“六王府的这些菜赏给你和流云了,我累了。”她站起来,慢吞吞的走向窗前的榻旁。 “王妃……”流云轻声唤道。 娉婷背对着她摆摆手,慢慢的在榻上坐下来。 流云不再说什么,让小丫头们把吃的全都撤了下去。等丫头抿全都下去了,她才缓步走到出神的王妃身边。 苏娉婷抬头望着窗外的一直红梅,上面压着一层厚厚的雪。她只是看着,目不转睛。他说:“种一棵梅树也好,省得你长日寂寞。” 这滴泪从眼角斜着坠下来,很漫长的坠下来。 流云把狐皮的大氅拿过来,轻轻地盖在了苏娉婷身上。她是痛的,孤单的,悲哀的。可是这痛、这孤单、这悲哀都是不能与人分享的,只能是自己默默承受。 半晌,苏娉婷轻轻说道:“chūn天,等到了chūn天,他一定能回来。” 流云听到了苏娉婷口中的话,为了安慰她,她也跟着点点头。 大概明年chūn天的时候,王爷真的能回来。就算是回不来,那还有下一个chūn天可以盼望。一个chūn天一个chūn天的等下去,总是有希望的。人只要是有希望是,就一定能活下去。 至此,六王爷送来的菜一日比一日丰盛、jīng致、用心。而苏娉婷不过是看一看,就赏给了别的丫头。四王府,就算是没有了王爷,也在努力的运作下去。皇上给千万民众的圣旨上写着:马志凯将军病逝,晋王看破红尘遁入空门,为国祈福。多么冠冕堂皇的理由,民众们不再追究。为了掩饰国家的耻rǔ,一个亲王的牺牲又算得了什么呢?没有什么丧礼,也没有什么仪式,一切都要沉默。在史书中沉默,在盛世中也要沉默。元夜已经接过了他父亲的担子,帮助苏娉婷、帮助皇上完成国事家事的嘱托。大臣们纷纷议论,将来一定是元夜世子继承四王爷的爵位。他的成就也一定回比他父亲更高。 一切看起来好像都没有什么差错,安静祥和的向前发展。元夜一天比一天老成,一天比一天更像一个处事稳重的王爷。可是在这一片安静祥和里,总会有人出来破坏这一切的美好。 封璃深居简出,在自己的屋子里谋划了这么久,就是在等着一个机会。这个机会来了,她就要把苏娉婷推进地狱。她自己现在如同身在地狱,苏娉婷凭什么可以安稳度日? “夫人,宫里娘娘传话出来,说是时机正好,叫咱们尽快动手呢!”乐儿屏退了左右的丫鬟,在封璃身边耳语道。 封璃正在逗着一只笼中的画眉,这鸟平时就木呆呆的,从来不知道讨主人的喜欢。封璃偏偏不信这个邪,一个劲儿的想要这个小木头知道如何逗主人开心。只可惜调教了这么久,它还是这样木楞楞的,一点活泼的性子也没有。 “真是个呆瓜!”封璃放下喂食的勺子气道。 乐儿还以为是说她,连忙就跪下了。“奴婢知罪。” “知罪?”封璃纳闷道:“你知道什么罪?” 乐儿道:“您刚刚不是说,说奴婢是个呆瓜吗?” 封璃哭笑不得,说道:“我没说你!我是说那些不识相的人!还有鸟!快起来吧。” 乐儿这才舒了一口气站起来,又说道:“夫人,那咱们动不动手?” “别急,现在还不是最好的时候。要等到苏娉婷就快要临盆的时候,那个时候收拾她才是不费chuī灰之力。而且,我现在要对付的不是那个小贱人,而是这些个不识相的人。”她把笼子的门向上拉开,伸手把那只画眉鸟掏了出来,握子手中看了又看。 “夫人的意思是,紫云院的两母子?” 封璃笑笑,用手抚摸着画眉身上顺滑的羽毛。脸上带着一种怜惜的神情:“多好的小鸟啊,这么漂亮,这么好看的一双眼睛,可惜啊,就是不识抬举。” 乐儿接口道:“那夫人的意思是?” “今天晚上就让那丫头下猛药,送韦氏归西。”话音刚落,封璃扼在画眉鸟咽喉处的两只手指用力一扭,那小鸟的脖子就被封璃硬生生的扭断了。 “既然不能为我所用,那就不必活着。元夜那小子不识抬举,我就要好好给他一个教训。” 乐儿接过封璃手中的死鸟,恭恭敬敬的退了下去。 ☆、第一百七十一章我等你回来 晚上,青儿接过丫头们捧上来的药碗,一勺一勺的喂着韦夫人。韦玦靠在chuáng上,眼睛一直盯着窗户。她慢悠悠的道:“青儿,王爷还没有回来吗?马上就要过年了,这可怎么好,王府里是不能没有男主人的。” 苏娉婷传出的命令,六王府里谁要是敢把云晋失踪的消息透露给韦夫人,就立即拖到庭院里责打五十个板子。五十个板子,就算是个八尺男儿过来承受,就是不死也会落下一个残疾。谁也不会不要自己的性命,在韦夫人面前多嘴。尤其是韦夫人身边伺候的丫头们,更是人人自危。不仅时刻提醒自己不能说漏嘴,还互相监督着就怕别人说漏嘴,株连的罪名以前王府里不是没有过。虽然苏王妃仁厚,可她如果真的动起怒来,那也是不得了的。 青儿笑着说道:“夫人不必担心,王爷不日就会回京的,夫人还是先把药先喝了吧。夫人今天的jīng神难得好起来,就不要想别的事了,先把药喝了吧。” 韦夫人突然推开药碗,说道:“今日这药实在是苦,我不想喝。你去,把四王妃叫来,我有话跟她说。” 青儿见韦夫人无意喝药,她也难得才肯多说几句话,立刻就答应着站起身来,到袅云居去请苏娉婷。 苏娉婷听说韦玦叫她,便也换了衣服随着青儿急匆匆的过来。毕竟韦姐姐身体好起来的时候不多,今日还想多说几句话,怎么能不快些过来呢。 她一进来,就看见韦玦开着窗户盯着窗外的木槿花的枯枝,眼中满是凄凉的神色。 “姐姐,你gān嘛开着窗户。下人们也是不当心,你怎么能chuī风呢!”苏娉婷挺着肚子急急的过去,让丫鬟们赶紧把窗户关上。 韦夫人淡淡的说道:“没什么,我就是看看今天的月亮是个什么样子。你来啦。” 苏娉婷被流云扶着坐在韦夫人的chuáng边,小心翼翼地坐下。 韦夫人含笑望着她的肚子,还用手摸了摸,“五个月了吧,时间过得真快。一转眼你和王爷都已经有了孩子,王爷要是知道了,一定是高兴的不得了。” 苏娉婷道:“是。姐姐也要保重身子,等着王爷回来。” 韦玦笑笑,她知道自己大限已至,永远都等不到他回来了。 她没想到自己的最后一刻,他会不在身边。也许这就是命运,人人都抵抗不住的命运。 “你知道吗,从前我遇到他的时候,他才比元夜大不了多少。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还是从前那样,而我却已经老了。” 苏娉婷忙道:“姐姐不要这样说,姐姐不会老的。” “你不用安慰我,我知道,我大限到了。”韦玦说的坦然,像一切接受了安排的人一样坦然。 苏娉婷心中一痛,就好像是有一把刀狠狠地戳在了她的心窝上。“怎么会呢,姐姐正当年,怎么会死。姐姐,你千万不要多想,王爷还等着你。”苏娉婷紧紧握住韦玦冰凉的一双手,想要最大限度地给她温暖。 “从前,我觉得王爷对我是最真心实意的喜欢。后来你来了,我才明白,我能给他的不过是枕席之间的安稳。你给他的,才是男人和女人之间的感情。我一点儿也不嫉妒你,你知道吗?”韦夫人说话的气息非常不稳定,久病之人,身上的元气都消耗殆尽,哪里还有说话的力气。只不过今日她的jīng神奇迹般的好转,确实大有回光返照的姿态。 “今日……我见了你,是我信得过你。我知道,你也一心一意的爱着王爷。你刚刚嫁进来的时候,我还有些不放心,以为你是那种矫情狐媚的青楼女子。后来,你的气度,你的做事态度,都叫我对你佩服。”韦夫人咳嗽起来,谈话不得不中断了一会儿。 青儿赶紧端过来一杯茶,抚了抚韦夫人的后背。 稍微平息以后,苏娉婷含着泪道:“姐姐,你不要再说了,你会没事的!” 韦夫人勉qiáng撑住了jīng神,又道:“你让我说完,不然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看韦夫人的样子,苏娉婷也明白,她的时间确实不多了。她点点头,继续听韦夫人说下去。 “我别无所求,只想……只想把元夜托付给你。他是我唯一的血脉,我走了以后,还请你好好的照顾他长大。也不枉我叫你一声妹妹,你叫我一声姐姐的情谊。我不叫他过来,就是不想让他看见自己母亲痛苦死去的样子。最后一面,我留给你,因为你……因为你值得……值得我嘱托。”说完,韦夫人已经体力不支,瘫倒在枕上。 “来人呐!来人呐!传太医!传太医!”苏娉婷声嘶力竭的想门外叫喊,太医早就已经立在门外。听见王妃的叫声,立刻推门进来。 韦夫人双手紧紧地攥着被角,望着窗外那株被风雪压垮的木槿,嘴里说出了含糊不清的两个字:“云…云…” 娉婷急忙抚着肚子蹲在韦夫人chuáng边,抖着声音唤道:“姐姐!姐姐!” 韦夫人攥紧被子的手一松,疲倦的闭上了双眼。 “姐姐!姐姐!姐姐!”苏娉婷脑子里嗡的一声炸开了,她用力的摇着韦玦的身体,可是韦玦再也没有睁开眼睛。 太医叹息着抽回给韦氏搭脉的手,跪下道:“王妃节哀,夫人已经仙去了!” 丫鬟们全都应声跪下了,发出了一阵阵隐隐的抽泣声。举哀,是每一位皇家人死后都要例行公事的仪式。 苏娉婷还是握着韦玦的一只手,目光呆滞的望着她沉静的侧颜,就好像她没有死,只不过是睡过去了一样。 “母亲!” 元夜的一声惊叫,把苏娉婷的神思重新召唤回来。 元夜穿着就寝的衣袍,踉踉跄跄的跌跑进来。他几步冲到他母亲跟前,一下子跪了下来。“母亲!” 他声嘶力竭。 苏娉婷望着泣不成声的元夜,心中顿时也涌起了一大片的酸楚。 “母亲!你为什么不见夜儿最后一面!为什么!你好狠的心啊。”元夜望着母亲还存有温度的尸身,绝望的留下了眼泪。 这是他第一次在外人面前流眼泪,无论小时候云晋怎样责罚他,他都不会在外人面前掉一滴眼泪。今日,面对他已经病逝的母亲,这个皇家世子,终于不再坚qiáng。 娉婷将他的头搂在怀中,安抚着他哭的一耸一耸的后背。她说:“你母亲说,他不愿意你看到她死去时的样子。她要把最好的样子永远留在你的心里,她希望你永远幸福。” 元夜比娉婷还要高半个头,现在蜷缩在苏娉婷的胸前,就好像是一个无助的孩子一样,发出了一阵阵无力的哭泣。 ☆、第一百七十二章私心的觉醒(一) 韦夫人的丧事办的隆重,元夜披麻戴孝,在她母亲的灵位前跪了三天。 他先是失去了父亲,然后又失去了母亲。这一连串的打击发生在他这个十六岁的男子身上,沉重的让人不能呼吸。 苏娉婷挺着一个大肚子张罗着韦氏的丧事,一应的丧仪规格都是夫人中的最高规格。除了比王妃的丧仪低了一档,其它再无不妥。 封璃只不过是在灵前装模作样的跪了跪,后来就再也没再丧仪上出现过了。不过是再自己的院子里喝茶逗鸟,安闲的逗鸟。 “苏娉婷那个贱人倒是挺抬举那个韦氏的,丧仪的规格简直和王妃有的一比了。”封璃躺在贵妃榻上,乐儿正在给她捶着背。 “还不是为了巴结元夜世子,您没瞧见这两日元夜世子就是往她院子里跑的勤快嘛。什么事情都是和她商量,王妃真是如虎添翼,得意死了!”乐儿身上还穿着丧服,本来她也不愿意穿的,只不过如今封璃在意笼络人心,表面上的样子还是要摆出来的。 “元夜那个臭小子和他娘是一路的货色,怎么劝都不听。一心一意的跟着苏娉婷哪个贱人,也不知道有什么好处给他们!”封璃狠狠地剥着手中的栗子,听着外面的哀乐气上心头。“他不是最在意他母亲吗?我看看,他现在还有什么心情帮着苏娉婷那个贱人办事。对了,那个丫头处理了没有?” 乐儿道:“已经打发她回乡下去了,我已经jiāojiāo代她了,要是她敢把事情说出来,一定会让她死的很难看。她上有老下有小,哪里敢吐露一个字呢。夫人您就放心吧。” 封璃点点头,暂且放下心上这块石头。 “找个人好好的看住她,别让她跑了。” 四儿这丫头心狠手辣,为了钱连自己的主子都能毒害。封璃绝对不会给她机会反咬自己一口,等风头一过,她就会立刻让四儿这丫头彻底的闭嘴。 苏娉婷应付完了宾客就去了灵堂,元夜还在灵堂前跪着。他什么也没有吃,体力怎么会跟得上呢。 娉婷走进灵堂,元夜正一身镐素的跪在那里,一声不吭。 她走到他身旁,轻声道:“吃点东西吧,吃完再跪也不迟。” 元夜一动不动,紧闭着双眼。 娉婷让流云她们都下去,过了会儿,她又说道:“姐姐临终前对我说,她这辈子没有什么遗憾。唯一的一个愿望,就是你能好好的幸福的活着,她让我照顾好你。你现在这样不顾身体的跪着,我怎么还能对得起我对你母亲的承诺呢?” “苏娘娘,尽孝是人子的本分。就让我对母亲再尽尽最后的心意吧。”元夜的声音十分沙哑,疲惫彻底侵占了他。 娉婷想了想,不再说话,默默地转身离去了。 韦夫人的头七一过,元夜走出yīn霾,又变回了以前那个高贵自信的皇家公子。 他现在正忙着追查张云书一伙人的动向,一有什么风chuī草动,他便jīng神抖擞的追查过去。他说过,他会为了父亲报仇。 张云书底细gān净,几乎找不出任何的线索。他的身世都是假的,不过是借用了一个死去的男子的身份,竟然可以隐藏那么多年都没有被发现。可见这军中还是有底细在帮助他。现在最重要的是要查清楚宫中还有没有乱党,如果还有乱党那就更糟。 玉澈把云晋遗留的权利部分jiāo到了元夜手上,大部分jiāo给了云麓。虽然说元夜才是云晋的继承人,但他还小,还不能够真正的握有权利的手柄。 云麓这几日一直都待在六王府里,很久都没有早朝了。对外说身体抱恙,一直都在府中休息。玉霁莎给他熬了各种补身子的汤药,天天让丫头们给他送到书房里去。 自从上回的事情,两人之间就有些微妙的隔阂。 她总是有一种直觉,他在不让她靠近。 “送去的汤药王爷喝了吗?”霁莎问了问送汤药的小丫头。 小丫头道:“王爷喝了,说是很苦,叫以后不要送了。” 玉霁莎沉沉的点点头,不再说什么。 她预备就寝,元烁喝饱了奶水,正在甜甜的睡着。玉霁莎看着儿子胖胖的小手,露出一个甜蜜的笑容。真可爱,自己的儿子该是这个世界上最可爱的孩子。 今天,云麓还是没有过来,他又是一个人睡在了书房。自从京中传出四王爷失踪的消息,他就再也没有和自己同房过。她一开始安慰自己,大概是因为兄弟二人感情深厚,云晋出了事,他没有什么心情。后来,时间一天一天的过去,他还是没有和自己同房。每天不是在书房里钻研政事,就是跑去四王府。他去四王府,大概是去看看四王府里有没有什么事情发生。她都能理解,云晋是他的哥哥,他不在了,云麓自然是要多照顾的。 可是次数多了,她也不能不在意了。 厨房里每日送出去一盒盒的食物,也是送到四王府里去的。就算是关心哥哥的家人,那也不必连饭都顿顿要送吧。这也实在是太热心了一点,她是不能不疑心的。可是,她到底要疑心什么,她也不能肯定了。 这是不当的想法,即使她听说了一些风言风语。关于白依依,关于苏娉婷。 第二日,云麓一大早去了四王府。 玉霁莎看着他匆匆的背影,心中是一种莫名的滋味。 “到底,他是为了什么?”玉霁莎喃喃道。 小玲子不解的问道:“王妃,您说什么?” 她摇摇头,“没什么,咱们进去吧。” 云麓骑着白驹很快就到了四王府,这回他带来最好的珊瑚首饰还有灵芝,急匆匆的送到了苏娉婷面前。 苏娉婷疲倦的倚在榻上,并没有什么心情。 “这些东西都是上品中的上品,这珊瑚手串你带着一定是好看的。”云麓把匣子打开,里面果然露出了一个完美无瑕的红色珊瑚手串。那手串在阳光下发出一种晶莹夺目的光彩,看着就知道价值不菲。 苏娉婷道:“这样好的东西,六弟还是拿去给玉王妃吧。” 云麓脸上的神色迟钝了一下,转而又道:“她已经有了,这个是我特地送来给你的。我想,你还是戴上试试。”他将那手串从匣子里取出来,走到苏娉婷面前。 苏娉婷马上露出一种严肃的神色,她阻止道:“六弟,男女有别,你我还是不要离得这样近才好。” 云麓的脚步被这句话叫停,他这才想起来,这屋子里还有许多的丫鬟。流云最是打眼,毕竟她就站在苏娉婷的身旁。 云麓尴尬地站在那里,前进也不是,后退也不是。 ☆、第一百七十三章私心的觉醒(二) 苏娉婷向着流云说道:“流云,把王爷手里的礼物收下吧。” 流云立刻上前,接过了云麓手中的珊瑚手串。 云麓这才有了台阶可以下,自己转身回去,又在椅子上坐下。良久,他有想开口,却被苏娉婷抢了先。 “六弟,以后那些食盒还是不要再送的好,难免落人口舌。你我是叔嫂,有些时候还是要避忌避忌。咱们两句爱jiāo情好,也不在这些吃食上。” 又是重重的一棒打在云麓头上,她在提醒他,也是在警告他。他们之间的关系仅限于叔嫂,想要进一步是不可能的,更何况他还是个有夫之妇,这样做是绝对不道德的。 云麓冷着面孔,这些日子他是有些着急了。他急着向他表明心迹,可是在她看来,他这样做完全就是一个小人。就算是云晋失踪了,他也不该这样向自己献殷勤。他的迫不及待让苏娉婷有些害怕,有些陌生,甚至有些厌恶。 从前的云麓不是这样的,他不是这样的。 “其实,我的年纪比你要大,你大可以不叫我六弟,叫我云麓就行了。”他面不改色的说道。 苏娉婷脸色越来越冷,她重复道:“你是云晋的弟弟,我当然要叫你六弟。这是错不得的。” “很好,很好。你永远都有你自己的一套主张。”他不高兴,也不畏惧。就算她拒绝他一千次一万次,他还是充满信心。 娉婷望着这张熟悉的面孔,却有着陌生的心情。 “六弟,你要知道,你是有家有孩子的人。你的孩子才感刚刚出世。”她一再的提醒他这个事实,他要为着他的家考虑。 云麓站起身来,走到她面前。他的面色很平静,还带着一股没有人可以抵挡的邪气。“四嫂,四皇嫂,我想,你不必急着和我撇清关系。只要我一声令下,没有人敢在谁的面前多一句嘴,这根本就不是理由。” 他的话让屋子里的丫鬟们心里直打鼓,这个尊贵的男人,怎么会说出这样让人害怕的话来。 苏娉婷看着他仿佛黑的看不见底的眸子,不由得全身打了一个冷颤。 “云麓……你……你……”她又惊又怕。 她哪里知道,那年在围场纵马狂奔的玉面六郎已经不见了踪影。站在苏娉婷面前的,是皇上的肱骨之臣麓亲王。 他放下自己高贵的姿态,又一次低声下气,他温柔的说道:“我希望你好,你幸福。并且我希望这幸福我可以——” “不要再说了!你出去!”娉婷打断他,她有些慌乱,她不知道面前的这个男人到底是在说些什么东西。她只觉得可笑又可怕。 云麓完全不顾及旁边还有其他的人,他现在头脑发热,只想把自己想说的话全都说出来。 “娉婷,难道,你真的想不起来那些事吗?那年冬天,在梅园里——”这是他第一次这样唤她。他自己都沉醉了。这是许多年来他想唤出口的一句话,今天真的成真了。他半跪在她的面前,一心一意的表达着他的爱意。 苏娉婷快要崩溃了,她堵着自己的耳朵,叫到:“出去!你出去!流云,把他赶出去!” 无心听见动静也赶了过来,见道这样的一副场景,被震惊的手足无措。流云就像是被谁点了xué一样,浑身不能动弹。她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六王爷他在gān什么?他是在对王妃表白吗? 苏娉婷坐在榻边,用手扶着肚子。她的眼中带着惊恐的泪水,她不想让云麓再靠近他。他每靠近她一步,她的心就颤抖一下。他是个完全陌生的人,他的靠近带着侵占的意图。 流云这才反应过来,一把挡在苏娉婷面前。“王爷疯了不成,这可是四王妃。您这是在说些什么呢?” 云麓一缕头发被风chuī到眼前,他的唇角勾起一丝苦笑,他道:“我疯了是不是?我也觉得自己是疯了。” 他说完就转身走了,没有任何的犹豫,提步离开了苏娉婷的卧房。 苏娉婷瘫倒在流云身上,还没有从惊恐当中缓过来。云麓的脚步声已经走远,她的心还在狂跳不止。 半晌,她才平复了心情。流云吩咐小丫鬟们全都下去,只有她一个人留在苏娉婷面前伺候。 苏娉婷紧紧抓住流云的手,她问:“流云,我是不是在做梦?刚刚的一切都不是真的是不是?” 流云不知道该怎么说,只是一味的安抚她。“王妃,一定是六王爷今天吃多了酒,在咱们这儿发酒疯来了,您不必放下心里。” 苏娉婷望着流云诚恳的一双眼,还是无法相信刚刚那些事都是真的。云麓是个什么样的人她再清楚不过,他救过她两次,他是个重情重义的人。可是今天他突然跑到她面前跟她说这些无礼的话,她实在是被吓到了。 流云见苏娉婷吓成这样,立刻就把她扶到了chuáng上。让小丫头们熬了一碗安神汤,伺候着苏娉婷喝下了。苏娉婷昏昏沉沉的睡过去,流云才放下心。 别说是四王妃,就是她都被六王爷今天的行为举止吓到了。再怎么说王妃也是他的嫂子,他怎么能这样违背伦理说这样的话呢?真是叫人汗毛直立。从前王府里风言风语说六王爷对王妃有情,她从来都是不信的。今天这一出,真是叫她倒吸一口冷气。虽然说王爷已经不在了,可是身处皇家,一个女人怎么可能会嫁给两位王爷呢,这要是传出去,恐怕是要被别人唾沫星子给淹死的。她当下就决定,就算是为了王妃,她绝对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云麓跌跌撞撞的回到六王府,一头扎进了书房。 玉霁莎知道他回来,急急的就叫下人们热好了饭等他过来吃。谁曾想他什么也没吃,就去书房里了。她虽然有些担心,但也不敢贸然过去。他这两日的脾气极其古怪,她实在是有些拿不准他了。 “把这饭菜送到王爷书房里去。”她吩咐下人道。 不多时,下人就回来了。 “王爷说他没胃口,不想吃。” 玉霁莎看着原封不动的饭菜,还是去了云麓的书房。 ☆、第一百七十四章又到除夕 已经是傍晚,书房里暗暗的没有点灯。 云麓睡在黑暗里,只有一双眼睛在发亮。他身上只是盖了一条白色的袍子,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窗户的方向。 玉霁莎一个人推门进来,脚步放的极慢极轻。她以为他睡着了,就脱下了身上的白貂,弯下身子轻轻地盖在了他身上。 她正要直起身子,谁知云麓突然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把她拽到了怀里。两人几乎是脸要贴上脸的距离,玉霁莎感受到了云麓温热的呼吸,顿时脸红起来。 他轻轻地用手摩挲着她的脸,就好像是在摩挲一件细腻的丝绸衣裳一样,饱含深情地问道:“霁莎,你爱不爱我?”这嗓音好像是染上了一种魔力,谁听了都会心动不已,只能缴械投降。 玉霁莎有些吃惊,又有些受宠若惊,她没想到他能问她这样的话,而且带着这样一种。她将头埋到他的颈间,柔声道:“我当然爱你。” 云麓紧紧地把她箍在怀里,用了以前他从来没有用过的力气。再这样黑黢黢的屋子里,只有玉霁莎身上的想起在暗暗的流动。闯进他的鼻尖,心头。正当霁莎正在充分享受着丈夫最温情的怀抱的时候,云麓忽然一把推开他。 他冷冷的说道:“你出去。” 玉霁莎差点以为是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她愣愣的看着他,他脸上已经没有一丝一毫的温情。眼耳口鼻全都写满了冷漠和厌恶。 他又道:“出去。” 任谁也受不了这样的折rǔ,他是在玩弄她吗?玉霁莎忍不住眼泪,即刻含泪跑了出去。 小玲子见王妃出来刚要迎上去,玉霁莎就已经跑过了这堆人,朝着自己的院子去了。 小玲子喊道:“王妃!王妃!” “王妃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和王爷吵架了?”小丫头们在后面嘀嘀咕咕,王爷性格古怪,这些天没少给王妃气受,这是谁都知道的事。可是王妃被气的跑出来还是头一次,看来这回可不是一般的吵架了。 小玲子斥道:“都在那里叽叽咕咕的gān什么,还不快跟上王妃!” 丫鬟奴才们这才躬身跟上小玲子,追着玉霁莎回到了寂堂。 玉霁莎反锁上了门,叫她们谁也不许进来。 小灵芝担心玉霁莎会做出什么傻事,一个劲儿的拍门道:“王妃!您可千万别生王爷的气!王爷不过是心情不好,您可千万别多心!您先把门打开好不好!” 玉霁莎伏倒在chuáng上,眼泪濡湿了一大片的chuáng单。为什么?为什么他可以这样羞rǔ她?既然他不是真的爱她,为什么又要和她一起生一个孩子,他们之间的婚姻难道就真的只是政治婚姻吗? 小玲子还在继续拍门,奴才们也在门口蓄势待发,只要是有什么异常情况就会破门而入救下这个随时可能崩溃的女人。 玉霁莎向门外那群人喊道:“退下!让我一个人静一静!全都给我下去!” 大家毕恭毕敬,可还是不敢真的退下。听见了王妃的回应,小玲子也停止了拍门,默默地收回了手,凑着门缝轻声道:“王妃,那您好好休息,奴婢退下了。” 小玲子回去抱来了自己的被褥,一晚上都守在了门口。 这一夜玉霁莎想了许久,最终还是把错误归在了自己的身上。也许是她不够耐心,也不够温柔,才让云麓对她的态度这样冷淡。生元烁的时候,他对她这样好,那都不是假的。所以,最大的问题只能是在自己这儿,一定是他有什么地方惹他不高兴了。她决定,她要做的更好,更让他感到贴心。 这次以后,云麓就再也没有进过寂堂。 偶尔中的偶尔,是过来看他的儿子。他从奶娘的怀里接过元烁,用一种父亲的眼神凝视着自己的儿子,这是他唯一的骨肉,将来他的一切都是要他来继承的。对于玉霁莎,他没有什么多余的话。只不过是平常的问候,只会说身体怎样、饭进的香不香之类。 霁莎也不吵也不闹,不过是老老实实的尽着她这个六王妃的本分。替他打理好家室,替他抚育元烁,替他安抚家人。她做好一切该做的事,只为了重新得到他一点点的欢心。 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捱到除夕,京城里人人都在守岁。无数的烟花照亮了这整个京都。大家都在欢笑,在互相祝福着来年能有更好的生活。 孩子们拿着各式各样的pào仗在大街上肆无忌惮的放起来,pào仗声夹杂着孩子们的欢声笑语,整个京都都洋溢着喜庆。无论是皇家还是民间,除夕都是最高兴的一个日子。一家人团团圆圆的围坐在一起,说说话,都是最惬意最甜蜜的事。 只可惜,四王府和六王府参与不到这样的甜蜜当中去了。 这时候,苏娉婷正和流云还有无心围坐在袅云居的炭盆前,听着炭火发出滋滋的声响。 流云和无心尽量想把气氛变得热闹,过来一会儿,便把平时很乖的小丫头都叫了进来,大家一起守岁。一起猜灯谜,结红绳,甚至是唠家常。娉婷望着大家欢欢喜喜的样子,心里也觉得暖烘烘的。一扫脸上的yīn霾,和大家一起嬉闹取乐。 封璃早早地就回了娘家,这四王府残缺不全,她哪里会想着待在这里没意思。 大家玩闹了一会儿,娉婷总觉得少了点什么。想了许久,她才想到元夜今日也在王府里。好不容易是大家团圆的日子,怎么能不叫上他呢。以前云晋在的时候吗,都是一大家子围坐在一起,有说有笑。就算是云晋不在这里,她也有责任挑起这个责任。 她裂开叫流云道元夜那里请他过来,流云答应着出去。不一会儿,就看见元夜穿着绛红的斗篷来了,身后还跟着香袭。 娉婷遥遥的对元夜说道:“快进来,外面太冷了,来里面烤火暖和暖和。” 元夜点点头,香袭过来替他除了头上防雪的斗笠,又换下了斗篷,元夜这才进来。他穿了青色的衣裳,头上戴着红色的抹额,上面绣着皇家的图腾。想必是刚刚才从宫中出来,过年过节,皇子们都是要佩戴皇家图腾的抹额,象征着皇家子嗣兴旺不衰。 元夜本来以为屋中只有苏娉婷一个人,没想到一进来满屋子的小丫头,一时间他有些不敢上前。 他平时都是不怎么喝下人们打jiāo道的,就算是说话也只适合香袭一个人说话。猛地和这么多小丫头混在一起,颇有点唐僧进了女儿国的架势,他有些不自在起来。 小丫头们心里倒是乐开了花,一个个都害羞起来。毕竟元夜是四王府里最帅气的世子,好多正值芳龄的小丫头们都爱慕这位冷若冰霜的贵族公子。 ☆、第一百七十五章家在何处 苏娉婷见元夜站在那里不肯过来,便叫到:“元夜,过来坐啊。” 元夜踌躇道:“不了,我就是来给母妃请个安,我这就回去了。” 苏娉婷站起来道:“怎么了?叫你来是一家人热闹,怎么就要回去了。快过来,快过来,难不成你还要母妃挺着一个大肚子过来拉你不成。” 元夜想想觉得非常不妥,立刻往前走了几步。小丫头们都坐在地上,只有苏娉婷坐在椅子上。元夜便挑了一个稍微远一些的椅子,正襟危坐在那里。 小丫头们一个个红了脸,再也不像刚刚那样有说有笑了。 娉婷纳闷道:“怎么这些人都不说话了。”看着刚刚热起来的气氛又要冷下去,流云忙站起来说道:“既然世子过来了,不如就让世子出一个灯谜如何?” 娉婷笑着点点头,接着就有小丫头们附和。紧接着大家就又哄闹起来,说是要让元夜出一个灯谜。 元夜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登时有些手足无措。他求助的望向站在一旁的香袭,香袭给了他一个带着鼓励的笑容。 “没关系的元夜,你就随便出一个吧,就当是过年人热闹了。”娉婷手中剥着核桃,跟着小丫头们笑起来。 元夜挪了挪身子,搜肠刮肚,才想到一个灯谜。其实平时看到的灯谜很多,主要是都是一些文人的灯谜,丫头们念得书不多,说出来恐怕只会冷场。要是说一个通俗的,他又实在是没见过几个通俗的灯谜。正苦恼着,他忽然想起来今日从宫里出来,见到街边彩灯上的一个灯谜很有意思,不如就说它好了! 他道:“有面没口,有脚没手,也吃得饭,也吃得酒。打一个家常的用具。” 元夜一说完,大家便专心思考起来。元夜看着这些小丫头们认真的样子,倒还真有些天真可爱。从前他不爱和丫头们混在一起,一是因为豪门之家丑闻多出,他不想招惹闲话上身。二是因为身边脂粉气重会耽误了学业。今日见这些女孩子这样活泼,也就把往日那些顾虑抛之脑后了。 他下意识的又看向了对面抱着他袍子的香袭,香袭也正望着他,两人会心的一笑。 大家思考过后,就开始七嘴八舌的讨论起来。 “一定是碗啦!又能喝酒又能吃饭!”一个颇有信心的说道。 另一个立刻反驳:“不对不对!碗又没有脚,怎么能对呢!我猜啊,一定是杯子!” 前一个笑道:“那还不是一样!杯子就有脚了不成!” 大家哄笑起来,嘻嘻哈哈的闹作一团。 苏娉婷含笑看着这群丫头,心中暂时忘记了悲伤。从前,她还做丫头的时候,除夕之夜和平时没有什么区别。顶多就是大碗饭里多了些浇头,拿着一长一短的粗木筷子使劲在里面翻找,也只能翻找出一片薄薄的猪肉。就连过年这样的喜庆日子,她也没有一点值得庆祝的事。家里人还在的时候,她还会想着法的托人把攒下了一年的工钱带回去,家里人能开开心心的吃上一顿好的,她也算是还有个盼头。后来母亲活活病死了,父亲还有弟弟也不知道沦落去了那里,她的最后一点盼头都没有了。 说到底,人活着还不是为了一个盼头。只要是有看那么一个盼头,怎么着都能活下去。 现在的娉婷只有一个盼头,那就是等云晋回来。就算是所有人都觉得这是天方夜谭也好,她都会坚持等他回来。 天上的烟花正在一簇簇的盛放,嘈杂的声音攻击着每一个人的耳朵。 收了面具摊子的素雪刚刚到家,她娘给她开门,帮着她一起把面具摊子一起抬进茅屋里。 她娘唠叨着说:“叫你除夕就别出去了,在家里老老实实的过年多好,卖也没没出去几个,还要出去遭这份罪。冷不冷啊?手都冻红了,快进去吧。” 素雪笑了笑,和母亲一起把面具摊子安置在厨房旁边的棚子里,才搓搓手进了堂屋。 父亲还有两个弟弟正坐在桌子前守岁,桌上全都是一些瓜子壳,大家有说有笑,难得这么高兴。素雪家里是种地的,今年风调雨顺,粮食收获了很多,所以今年的日子过的比往年稍微好了些。过年也能吃上一顿鱼和肉,已经是全家人最高兴的事了。 素雪环顾了一下屋子,问道:“阿牛哥呢?怎么没看见阿牛哥?” 她三弟道:“阿牛哥去帮娘喂jī去了,待会儿就回来。” 素雪笑道:“那我去看看他。”说着她就转身推开门出去了。正好碰上她母亲进来:“这孩子,刚进来这么一会儿,就又出去了。你也暖和暖和再去啊!” 素雪在院子里笑道:“没事儿的,我不冷!” 她娘摇摇头笑道:“这孩子,真是!” 素雪几步就走到了不远的jī棚,她家住在里京城不远的小村落里,村子里的人都考种地过活。农村人都爱养些jī啊,鸭啊,平时家里人可以吃,有剩余的话就可以带到市场上去卖。家里养不下就在空地上搭上一个棚子,反正农村有的是地方没谁也不会说什么。 素雪看见阿牛手里端着喂jī的饲料,正在学着她母亲的样子喂jī,嘴里发出那种喂jī时特有的声音。素雪看着就笑了,他哪里是喂jī啊,简直就是在命令jī必须要吃东西一样。阿牛生的高高大大,可是又不像她父亲和弟弟一样有着黝黑的皮肤。他的皮肤是细腻的,没有女孩子那样细腻,但是和普通乡下男人比起来那可是细腻了许多也白了许多。有点像是那些常常带着花枝招展的女人到她面具摊子上买面具的公子哥们,他们的手就是这样细皮嫩肉的。可是阿牛的手臂他们还要俊还要好看,一张脸也是英俊的不得了。就算是穿上了乡下人的衣服,身上还是有着一股贵气。 她叫他:“阿牛哥!” 男人应声回头,在皎洁的月光和雪色之间露出了那张英俊的面庞。“素雪,你回来啦!” 素雪急急的跑过去,接过他手中的饲料,笑道:“谁让你来喂jī的,不是让你在chuáng上休息的吗?” “我的伤已经好了,帮着你们做做家事也是好的。总不能老是躺在chuáng上白吃白喝,这样实在是太不像个男人了。”阿牛说道。 素雪笑笑,又憋住了,难道他现在看起来就像是个大男人了么?端着个喂jī的碗,在这里喂jī。 他不是没有尝试过用别的方法来报答素雪一家对他的照顾,可是他只会琴棋书画,骑马打仗,根本就不会拿着出头下地gān活之类的事。好几次他分不清杂草还是蔬菜,差点把菜都给铲了出去。 素雪一家也知道这个男人不是简单地人物,不然怎么会五谷不分还能长的这样见状潇洒,家中一定是像陈地主那样的富庶才能生得如此高大。 他告诉他们他叫阿牛,是从别的地方逃荒过来的。路上遇到了乱兵挨打受了伤,这才逃到了京城附近的小村庄。素雪一家也就是在自家院门口看见了昏倒在地的阿牛才把他救了起来,一直照顾他到现在。 素雪给他掸了掸身上的雪,笑道:“走吧,咱们回家去吧,该守岁了。” “回家?”阿牛轻声的重复道。回家?阿牛的眼中闪过淡淡的悲伤,他要回的家不在这里,而在那遥远的烟花盛开的地方。 ☆、第一百七十七章神秘的阿牛哥 “好啦,你就不要担心了,这能是什么贼赃啊。快收起来,拿去当铺里能换不少银子呢!”阿牛推着素雪,让她道当铺里好好换些银子回来。 素雪刚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来说道:“那也一定是谁丢了东西,那人家得多着急啊,咱们怎么能占为己有呢!不行,丢了的人一定会回来找的,我把这个玉佩收起来,等它的主人回来找它的时候我再还给人家。” 她一边说一边往自己的屋子里走,一点儿犹豫也没有。 阿牛愣在原地,被这个少女的无私和执着深深的感动了。 他的那块玉佩就这样永远的躺在了素雪的梳妆台下面。 在三文和二文的眼里,这个来历不明的阿牛哥哥是一个非常有意思的人。他有的时候像是一个白痴,有的时候又像是一个绝顶聪明的人。阿牛哥哥不会种地,只能是拉拉牛车,可是阿牛哥哥会飞啊!无论多高的树,阿牛哥哥一纵身就上去了,顺利的就把鸟蛋给掏了下来,一点儿也不含糊!他们要叫他大侠,可阿牛哥哥不让,还让他们兄弟俩保密,不然就再也不给他们俩掏鸟蛋了! 兄弟俩为了自己的鸟蛋只好答应阿牛哥哥,从此就只有他们三个人知道这个秘密。 但是阿牛哥哥不是万能的,有的时候他也会悲伤,也会无助。他们就常常看到阿牛哥哥站在村里最高的山坡上,总是忘京城最繁华的地方眺望。一直一直的盯着,又是能整整一下午就盯着一个方向不动。 阿牛哥哥真的是很神秘呢。 不过他们有时候也会很好奇,阿牛哥哥到底是从什么地方来的?他会不会也像他们一样有爹、有娘、有兄弟姐妹? 他们就问他:“阿牛哥哥,你有爹吗?” 阿牛笑道:“当然有,不够阿牛哥哥的爹早就已经过身了。” 三文眨着眼睛问道:“什么叫做过身了?” 二文拍了三文圆溜溜的头一下,说道:“笨蛋,就是死了。” 三文又问道:“那阿牛哥哥有娘吗?” 阿牛道:“有啊,但是我娘也过身了。” 三文这回低下了头,有些难过的说道:“那阿牛哥哥实在是太可怜了,阿牛哥哥没有亲人了。” 阿牛笑道:“谁说我没有亲人了,我还有——”说到这儿,他突然顿住,他还有什么怎么能对这两个小娃娃说起呢?自己现在处境艰难,稍不留神就可能会引来那些疯狗。林家知道的越多,就越危险。 他伸手爱怜的摸摸三文的小脑袋,笑道:“三文别难过,阿牛哥哥一点也不孤单,因为我还有你们这样的朋友啊。” 谁知三文又道:“那不如你来做我们的佳人好不好?” 阿牛有些不明白:“我做你们的家人?我怎么做你们的家人?” 三文咧着嘴说道:“你来做我们的姐夫不就成了!” “……”这个小鬼,想得倒还挺多的。“不行不行!”阿牛郑重的摆手。 “为什么不行?”这回发言的是二文,他已经通人事了,对于阿牛哥哥的拒绝,他感到不开心。 阿牛想了想,说道:“因为阿牛哥哥已经有娘子了,只不过我和娘子走散了而已。” “你没骗我们?我们可不是个小孩子!由得你骗!”二文叉起小腰扮做大人的样子。 阿牛忍俊不禁道:“我怎么敢骗两位,我真的有娘子了!”他拱拱手,以表尊敬。 这件事就这样过去,不过,阿牛也猜的出来,这两个小鬼一定是转头就把这件事告诉了他爹娘还有素雪。因为他们对他的态度,有了一些显而易见的变化。不过这变化没有的多久就消失了,阿牛不理这些,他已经下定决心要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离开这里。 两个小孩子跑到姐姐面前说了这件事,转头又跑到爹娘面前说了这件事。素雪听了,不过就是沉默了一会儿。接着就说起两个弟弟:“这么可以这样没有礼貌?不要问阿牛哥哥这种事,他是个大人,小孩子不可以问!” 两个弟弟坚决反驳,又跑到爹娘那里告状。 林家夫妇听了以后一直在那里叹息摇头:“还以为咱们女儿终于遇到了一个好人家,没想到……唉……” 林老爹抽了两口旱烟,觉得用不着这样惋惜:“算了,咱们连人家的底细都不清楚,怎么能把女儿jiāo到他手上。他成亲了正好,咱们也断了这个念想。” “可是看他的样子,就知道是个贵人,一时落难了而已。就算是他成亲了,大户人家三妻四妾的也很正常。女儿就是嫁给了一个庄稼汉做正妻又能怎么样?还不如嫁给一个大户人家做二房过的舒适。况且我看这huáng阿牛是个好人,女儿要是嫁给他,是绝对错不了的。”林太太想着这个道理,心下还是不肯放弃要把女儿和阿牛撮合在一起的念头。 后来大家对阿牛就少了点热情,一来是怕他误会自己一家对他好是有什么企图,二来是不想让也觉得他们一家太过上赶着他。 阿牛当然看的出来这其中的玄机,还是装作没事人的样子,天天带着两兄弟一起掏鸟蛋,放风筝,玩的不亦乐乎。 素雪对阿牛还是那样好,事事周到,就怕他在乡下住的不习惯。那天晚上,林家夫妇去亲戚家吃喜酒,两个弟弟跟着去了。整个林家茅屋就只剩下素雪还有阿牛两个人。 素雪坐在灯下给弟弟们缝补衣服,阿牛就在那里闭目养神。她有的时候很奇怪,为什么阿牛总是喜欢闭目养神,这些不都是那些练武之人才会的东西吗?阿牛蠢蠢笨笨,哪里像是个会武功的人。 两人坐在那里各做各的事,半天没有话。 忽然,阿牛的手心一凉,素雪把一块冰凉的东西塞到了他手心里。 阿牛睁眼一看,原来是那块玉佩。 “怎么了?这是什么意思?” 素雪耸耸肩,笑道:“物归原主喽。” 阿牛还想装傻:“什么物归原主?我听不明白。” “你就别再那里打哈哈了,这是你的东西,故意丢在门口让三文捡,不是吗?”素雪不理他,继续补着三文的裤子。 阿牛知道素雪聪明的很,再抵赖下去就有些滑头了。他用手摩挲着那块玉佩,说道:“给你的你就收着,gān嘛还给我。我不需要它。” “我知道你是个不简单的人物,所以身上才有这样值钱的东西。我们家虽然穷,但是无功不受禄。”素雪坚持不收。 ☆、第一百七十八章阿牛不是阿牛 “什么无功不受禄,你们一家救了我的性命,怎么能说是无功不受禄。”阿牛把那块玉佩又朝着素雪那边推。 素雪认真的把玉佩又推回来,“总之我们家不能要你这样尊贵的东西,你要是真的想报恩的话,将来等你大富大贵了,别忘了我们就成。” “你,你也不叫阿牛吧?”素雪睁着好奇的双眼,对于这样的一个神秘男子,谁会没有好奇心呢? 阿牛笑笑,把那块玉佩揣回怀里,他道:“名字不过就是一个代号,叫阿牛也好,叫别的也好,还不是一个代号。你认得我这个人就行了。” “名字就是一个代号?”她想不明白,她没有读过书,她的认知里没有这样高深的程度,“我们认识这么久,名字都不知道怎么成呢?” 阿牛想想,她说的也没错。 只是,不好说啊。不是怕她缠上自己,而是怕给她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可是话都已经说的这样明白,要是再说谎话就有些不道德了。人家对他这样好,他连个名字都不愿意透露。 想了想,阿牛开口说道:“我的名字不是什么好东西,所以我告诉你,你也千万不能告诉别人。如果我侥幸逃过一难,将来你就知道我该你的报答是什么。如果我没有逃过一劫,来世我一定结草衔环报答你们一家的恩情。”他不由得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的说道:“我的名字,你千万不可对外透露,不然会有麻烦上身。” 素雪恍然大悟的“啊”了一句,随后又小声说道:“你该不会是逃犯吧?”她的眼神里充满着“没想到你是这种人”的鄙夷。 “……”阿牛真是不知道这个女孩的脑子里究竟装的是什么东西,“你想什么呢,我要是个逃犯,你们家还能安生吗?” 素雪点点头,此话有理。 “我叫李云晋。”男人小心翼翼的说道。 “李云什么?”素雪摸不着头脑。 “李云晋啊!”男人无奈的又重复一遍。“这个名字,你只能记在心里,谁也不可以告诉。包括你的弟弟们还有爹娘,知道吗?无论是谁问你,你都不能说出这个名字,你要说你从来就没有见过我这个人,连阿牛你都没有见过。” 素雪一点都不惊讶,云晋还有些纳闷。李姓是国姓,任何人听到这个名字都会知道这个人是皇家的人,怎么会不惊讶呢?素雪倒还真有些宠rǔ不惊的高贵品格。转头一想,云晋就知道根本就不是这样,虽说林家住在皇城脚下,可是连学都上不起,又怎么会知道这小小的一个“李”字代表了多少尊贵和荣宠。其实,就像是云晋说的,名字不过是一个代号,可是人人生来就不是平等的,就连名字都划分了明确的三六九等,想想真是可笑。 “为什么啊?” “没有为什么,你记住就行了。你一定要答应我这件事知道吗?”男人说的很认真,很严肃,想让面前这个女孩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 女人想了想,说道:“这名字这样拗口,谁会记得住,我才懒得说呢。不过,看你的样子,也就只有这样文绉绉的名字才像是你的名字。” “总之你要保守秘密。我还有一件事情要问你,一直都没有机会。”云晋挪了挪屁股,靠向素雪,“我问你。我昏倒在你家门口那日,身边还有什么人吗?是不是还有一个带着面具的高大男子在我身边?” ☆、第一百七十九章悲哀的处境 素雪努力地回想当天阿牛趴在地上的情形(她实在是说不清楚那个李云什么的名字,就还是叫他阿牛吧),只有阿牛一个人昏倒在自家门前,根本就没有别人啊。 “没有啊,当时你浑身是伤,昏迷不醒的,哪里还有什么人在你身边。”素雪摇摇头。 “真的没有?” “没有啦。” 那倒是怪了,明明就是枯风把自己从悬崖下面的一颗枯树上救了上来,怎么转眼就没有了踪迹了呢?难不成是自己昏迷以后他被人暗算,出事了不成?枯风的家族全都是朝廷的禁卫出身,最看重忠主这两个字,不到万不得已他是绝对不会丢下云晋一个人离开的。除非是他已经遇难了。 这简直比他背叛自己还要可怕,这天下除了馥荔谁还能和枯风打成平手。要是世上真有这样一个人,还站在了敌人的那边,那恐怕他真的就离huáng泉不远了。 他之所以还留在这里不走,就是想要等到枯风回来找他。他现在出去什么都摸不清楚,很可能刚刚走出这个小村庄就又被什么人抓了。想要害他的人觉得不止张云书一个,张云书身后一定站着另外一个人,这个人才是关键。 可是他现在就如同案板上的肉一样,哪里还有还手的余地,这都是自己的错,不该太高估自己,让张云书有机可乘。 阿牛叹口气,问道:“家里有酒吗?” “有爹爹平时喝的米酒。” “米酒?”虽然说他在过年的时候蹭上了两杯,可是那滋味实在是比不上真正的酒。 可是,一醉解千愁啊。酒,实在是个好东西。 “我想喝两口。” 素雪起身说道:“那我去给你盛一点,我爹平时最舍不得喝了,你可不能喝多哦了,知道吗?” 云晋点点头。 喝了一口,这酒就在酒碗里下去了一半。 “好喝吗?”素雪支着头问阿牛。 阿牛还是点点头,他本来想说不怎么样,可是看着素雪这样纯真的笑容,他有些下不去手。 “你到底是什么人啊?” 所以说,人的好奇心是永远不会被满足的,知道了一点就会渴望着知道更多。 “都和你说了,了解我太多,对你没有好处。”云晋晃了晃手中的酒碗,让酒香可以充分地散发出来。 “你又不是什么坏人,怎么就没有好处了?”她孜孜不倦的追问。 “你怎么知道我不是坏人,万一我就是一个坏人呢?”他没来由的像吓吓她,乡下常日无聊,不逗逗人玩儿怎么来打发这些时光呢。 素雪收起自己支着头的手正色道:“你不用来哄我,我知道你不想让我缠上你。” “不是这样。”他把酒一饮而尽,“我是为你好,你不要多心。” “那你……真的有……娘子?”素雪低下头,面色有些不自然。 云晋也算是妻妾成群的人,看素雪这个样子就知道她对自己已经有些不一样的感情,可是他不过是把她当成一个善良的女孩子,一个小妹妹。将来,他会帮助他们一家过上好日子,再帮素雪找一个好夫婿,算是他对林家的报答。 “嗯。她对我很好,我们成亲很长时间了,依然很相爱。”他光明正大的告诉她,并且带着一丝丝的甜蜜。也许这有些残忍,但是如果不早早告诉这个善良的女孩这个事实,那他就是一个罪大恶极的混蛋,长痛不如短痛。 ☆、第一百八十章野鸳鸯 过了除夕,就是正月十五闹元宵。 元宵节,封璃从娘家回来了。她回来不是什么大事,苏娉婷也没有察觉到什么。自从怀上这个孩子,她就很少去关注封璃。大概是一心一意想着这个孩子,所以就没有什么多余的心思放在别处。再加上这些天来发生了这么多的事,哪里还有功夫管她呢。 封璃在晚膳后照例过来请安,苏娉婷刚刚喝了安胎药。封璃绷着一张脸进来,看起来像是来找茬的。 流云上来添上新茶,封璃听见苏娉婷这样说就更不落下风的争起来了。 “元夜是王妃的孩子,王妃肚子里的是那个也是王妃的孩子。皇家的规矩立嫡立长,这一嫡一长分成了两个人,也不知道姐姐会选谁继承王爷的亲王之尊呢?嗯?” 没想到苏娉婷突然板起了脸,有些斥责道:“姐姐这话是什么意思?王爷还在世,不需要我来替他决定立谁为准世子!” 封璃听这话就更觉得可笑了,朝野上下,谁不知道云晋已经葬身涯底。什么出家,不过就是一个为了堵住悠悠众口的说辞,她还真信了。 “王妃,我看您是伤心过度了,王爷他早就——” “谁说王爷死了?连王爷的尸身都没有找到怎么能说他已经死了?”娉婷真的生气起来,脸都红了。 流云见两人真的争执起来,赶紧上来劝起来。“呦,王妃您别着急嘛,封夫人不是这个意思,您千万被动了胎气。” 封璃可是巴不得苏娉婷动胎气,她趁热打铁道:“我就是这个意思王妃,我看你真的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啊。” “封夫人!”流云急忙拦着道“你怎么能这样说?难道您不是王爷的女人吗?您就这么盼着王爷出事吗?” 一句话把封璃堵得哑口无言。 苏娉婷捂着自己的肚子,冷着脸说道:“我忽感不适,封夫人请回去吧。” 封璃这才站起身来,又行了一个礼,这才回去。 “你看她那个样,还想跟我斗?”封璃走在路上洋洋得意,“一句话就让她胎气大动,等咱们找好了证据,到时候,我看她怎么死。” 乐儿笑着帮腔:“那是,咱们有宫里的丽妃娘娘撑腰,咱们饿怕什么。她现在孤零零的一个人,我看到时候还有谁能来救她!” 主仆二人有说有笑,一路往珍祥院去了。 无心正从膳房里出来,要到袅云居里伺候。这几日一直是流云在王妃身边伺候,她也实在是累了,今天她特地过来换流云的班。 刚走到后花园,就听见假山那里有什么动静。 听着像是男女的调笑声,无心胆子大,又怕是王府里进了偷儿,就止步侧着耳朵听了听。 这一听不得了,不仅仅是调笑声,还有一种那那个羞死人的声音。男人的喘息声一阵一阵的传过来,再这样静的地方显得尤其刺耳。 无心还是第一次碰见这种事,虽然园子里的丫头们私会情郎不是什么稀奇的事,可是真的碰见这样露骨的场面她还是第一次。无心脸上立刻就红了,想要赶紧离开这个地方,没想到脚下正好有一些枯枝,一脚踩上去发出了“咔咔”的声响。 那两人果然应声而停,无心也顾不得什么了,撩着裙子拔腿就跑。 那两人窸窸窣窣的赶紧在里面穿衣服,男的探头看了看外面,并没有看见什么人。 女的道:“怎么办,一定是被人看到了。我今后还怎么有脸见人啊!”说着说着就要哭起来。 男的急的赶紧哄却起来:“别哭啊,小祖宗你别哭啊。没事儿的,这儿那么黑那人不一定看见咱们是谁的。我又不常在这里走动,没几个人认得出咱们的。” 月光照下来,女子的脸渐渐明晰起来,原来是封璃房中的盈儿。那男的正是那日在马车上给盈儿递暖炉的小厮齐祥。 ☆、第一百八十一章谈心 两人自那次以来,渐渐有些往来。一来二去两方面都看上了眼,就偷偷摸摸的在一起了。 本来这件事齐祥想都不敢想,这天上掉馅饼的好事怎么了可能会发生在他身上呢?盈儿是封夫人身边的一等丫鬟,他不过是王府里最最下等的小厮。盈儿能看上他,简直就是凤凰看上了山jī。将来年纪到了,王府里自然会给盈儿指一门好婚事,不是官家一类的人,就是有头脸下人家的正室,对比对比嫁出去的怜生也就知道了。 齐祥一开始只是觉得一定是盈儿自己有些冲动了,没想到她却一直对自己嘘寒问暖,渐渐地他也就敞开了心扉。虽然说自己不能让盈儿过上衣食无忧的日子,可是解决温饱总是没问题的。两人便隔三差五在园中幽会,小日子过的别提多高兴了。 今晚元宵节,齐祥一高兴多吃了两杯酒,看见盈儿满面桃花的样子实在是有些忍不住了。盈儿见他对她这样心诚,元宵节人人都在院子里过节,园子里少有人来,也就半推半就的答应了他。没想到刚刚开始做正经事,便听见有人的脚步声传过来,两个人吓的魂都飞了半边,连忙穿上衣服藏起来。 “你说如今怎么办?要是闹起来,我可是要被浸猪笼的!”盈儿的声音都有些怕的发抖。 齐祥赶紧过去搂住盈儿的肩膀,安慰道:“盈儿,你放心。就算是咱们的事情被发现了,我也绝对不会不管你。” 他看着盈儿亮晶晶的眼睛,认真的说到:“我娶你好不好。” “娶我?”盈儿突然停止了哭声,眨了两下哭的水汪汪的大眼睛,“你说什么?娶,娶我?” 齐祥握紧了她的肩膀,认真的说道:“当然了,我当然要娶你。等时机成熟了,我就去和封夫人说,让她放了你好不好?” 盈儿现实露出了喜悦的笑容,而后就换上了愁容。 齐祥关心的问道:“怎么了,怎么不高兴了?是不是……是不是你不愿意……嫁给我?” 这是他意料之中的事,可是真的看见她这样的反应,心里还是十分失望的。 “你想哪儿去了!”盈儿有些生气的推开他的手,“夫人是不会轻易就放我出去的,她不是这样好说话的。” “怎么会,你是家生的丫鬟,又是一等的丫鬟,年纪大了指出去是再理所应当的事了?”听见她这样讲,齐祥又重新燃起希望。她不嫌弃自己是个最下等的小厮,就已经他最庆幸的事了。 “你不会懂得,有些事情,不是我们这些丫鬟可以左右的。就像是怜生,就连嫁人都是被绑着双手双脚上的花轿,你说,我们多可笑?”盈儿脸上露出一个冷笑。顺从主人的安排,是做下人的永远的命运。说是下人下人,如果主子不是个善良的主子,活的怎么能像个人呢?封璃做了那么多见不得人的事,就算是盈儿从来都没有参与这些事,可是耳濡目染,封璃又怎么可能会放过她轻易的就放她出去嫁人呢,这种事想都不要想了。 “没事的,盈儿。将来年纪到了,子冉就会放一批人出去,我一直等着你的。我已经攒了不少的银子,足够咱们成亲用了。”他抱着她,让她放心。 盈儿怎么可能会不放心呢,他一直都是让她放心的。她笑了,十分踏实。“我永远都是相信你的,齐祥。我怕你等不到我。”她有些无助,紧接着就感觉到下面还有些微微的疼。 莽莽撞撞的第一次,让她尝到了一些甜头,也感受到了一丝痛苦。只是现实太冷漠,她根本就看不到自己的未来。 他紧紧的拥着她:“你放心,就算到时候封夫人不放你,我就去求求王妃。王妃是个说的通情理的人,她一定会答应的。” 盈儿不想打击他,只能qiáng装出一个笑容,让他安心。 元宵节,又是一个团圆的节。阿牛此时正坐在土坡上,一如既往的盯着京城的方向。他知道她会坚qiáng,不论自己在不在她身边,她一定会坚qiáng。他们说好的,绝不抛下对方。既然他没有,她就一定也没有。 素雪在厨房里揉着元宵,圆圆滚滚的揉着一个又一个,嘴边挂着一个若有似无的笑容。 她娘一边揉元宵一边看着自己的女儿,见厨房里没有别的人,便凑到女儿身边悄悄道:“你有没有问阿牛他时不时真的成过亲啦?” “娘!您说什么呢!”素雪压低了声音,有些不好意思。 “别不好意思嘛,他到底有没有成亲?” 素雪心烦意乱的揉起了汤圆,点了点头。 她娘叹了口气,幽幽的说道:“可惜了。” “娘,您gān嘛这样说嘛,他成不成亲,关我什么事啊。”素雪不大高兴,母亲总是一副想早点把她给打发出去的样子。 “你这孩子,你以为当娘的看不出你是什么心思啊。你啊,一心都在那个阿牛身上。”林母点了点女儿的脑袋,捅破了这层纸。“你娘我看的出来,这个阿牛肯定不是普通人,你要是跟了他绝对不会错的。” 林母苦口婆心,就怕女儿会打退堂鼓。 素雪皱起了眉头,说道:“娘啊,他已经成过亲了,你难道想让我给人家做小妾吗?” 林母又叹了口气,说道:“娘当然不是想让你给别人做小妾,但是,阿牛这样的男人不好找啊!你知不知道?” “不跟您说了,您总是这样瞎说。”素雪把揉好的元宵端起来放到锅里去煮,不再接她母亲的茬。 “你这孩子,就是不听我的话,我是为你好知不知道。”林母还在那里喋喋不休。 素雪专心致志的揉她的元宵,一句话都不说。 阿牛推门进了厨房,见母女俩一人一边各忙各的,就知道气氛不大对。 林母一看见阿牛,就露出了笑脸。“阿牛来啦。” “我来看看有什么要我帮忙的。”阿牛笑笑,他已经学会装个老实人了。 “我去叫二文和三文吃饭,你帮素雪烧烧柴吧。”林母自作聪明的给两人制造单独相处的机会,巧妙地退场了。 素雪头都没回,淡定的在那里搅着锅里的汤圆。 阿牛走过去坐在矮凳上,老老实实的摆弄着土灶里的柴火。 “我娘这人就是这样,你不要多心。”素雪还是盯着锅里的汤圆,装出漫不经心的样子。 “当然。我不会多心的。” 柴火烧的很好,土灶里被烧的亮堂堂的。 云晋一辈子都没见过这样的东西,以前吃东西哪回不是下人门边做好了端上来,他怎么卖可能会知道灶台是个什么东西。 以前娉婷总是笑话他十指不沾阳chūn水,这回一次性全都沾上了,正好可以哄她高兴。 一想到这里,云晋的心就抽疼了一下,面前的火光里也倒映出了娉婷的面容。那个小辣椒,她过的好不好?得知丈夫失踪的消息,她到底怎么样? 沉默了一会儿,他说道:“我要走了。” 素雪搅着元宵的手一停,立刻问道:“你到哪儿去?” 云晋笑笑:“当然是回家去。” “回家去?你现在就要回家去?你不是说现在很危险的吗?你不等你那个朋友了吗?”素雪说来说去其实只有一个想法,就是不想阿牛走。 云晋不知道该怎么说,他只得道:“我离家那么久,要是还不回去看看,家里面的人是要着急的。至于那个朋友,他大概不会来了。”说到这里,云晋心里就觉得堵得慌 “你是怕你娘子着急是不是?”素雪睁着圆溜溜的两只眼睛,认真的问道。 云晋想了想,大声说道:“是啊!我要是回去的晚了,恐怕会被我娘子打死,一命呜呼也说不准的!” 素雪有些不大相信:“你娘子是这么凶的吗?” “凶!当然凶!世界上就没有谁回比我娘子发起脾气来更可怕,所以我得赶紧回去了。”云晋怕这小丫头不相信,连忙又添头加醋一番。 “那你走了,还会回来吗?”素雪的语气带着深深的伤感。 云晋笑道:“我当然会回来,只要我能够平安到家,我一定会回来找你们。你大可放心。” 素雪望着被火光映照着的阿牛,露出了一个笑容。 这辈子遇上的人很多,能够圆满的很少,既然他已经有了自己的圆满,自己又何苦去破坏呢。 她端起刚刚盛起来的汤圆,说道:“走,咱们吃元宵去。” ☆、第一百八十二章祸乱(一) 元宵一过,过年的氛围就被冲淡了不少。 王府里各处回家探亲的人都陆续回来了,王府里重新有了人气,感觉又像从前那样热闹了起来。 玉霁莎这两日也时常过来探访,告诉苏娉婷怎样养胎最为适宜。她已经生了一个孩子,在这个方面自然是非常有经验的。 两人在窗前对坐着,娉婷见玉霁莎脸上又消瘦了不少,便问道:“近来还过得好吗?” 玉霁莎淡然道:“什么好不好的,还不是那样。倒是姐姐,霁莎一直都很担心姐姐。那件事,姐姐一定要挺过去。毕竟王爷的尸身并没有找到,一切都还是有希望的。”霁莎轻轻握起苏娉婷的手,希望给与她足够的关怀。 娉婷笑着点点头,“放心,我很好。我一定会等他回来。” “我和王爷,不过是就那样罢了。如果没有元烁,估计他连看都不会看我一眼。”霁莎低着头们可以看到她眼底浅浅的泪光。 “这话是什么意思?”娉婷虽然嘴上这样问,可是心里已经差不多有了个答案。云麓已经有些疯癫了,那日他在自己面前说的那些话到现在还让她后背发凉,霁莎又怎么可能会和他好好相处呢。真是作孽啊,原本以为玉霁莎给云麓生一个孩子,白依依也和云麓冰释前嫌,六王府胡宗南关于能天下太平。没想到才短短的一个月的时间,就已经天翻地覆成这样,世事难料啊。 “你和云麓……” “我和他不过是王爷和王妃的关系,除此之外还能有什么?”霁莎自嘲的说道。 娉婷心里七上八下,不知道要不要把云麓那日来自己这里说的那些胡话告诉霁莎。 两人的关系已经僵成了这样,自己要是还在这里chuī风,岂不是让他们夫妻程仇人不成?不行,绝对不能说。 霁莎摸了摸手炉,又道:“听说,近来宫中不大太平。” “此话怎讲?” “皇上圣体违和,已经好几日都不能上早朝了,一直都是云麓和元夜在帮皇上处理朝政。”霁莎也是听王爷身边的小厮们说起才知道的,云麓仙子按什么都不跟她说,她想得到一些消息也实在是很难。 苏娉婷思忖道:“莫不是皇上急于进补伤了根基不成?我也时常听说皇上进来十分纵欲,不知道哪里来的什么仙丹妙药,把皇上哄的一愣一愣的。” 霁莎叹道:“唉,这些事又能有什么办法。历来君王有几个是不好色的。就算是自己觉得身体不支,还是要靠那些药来彰显自己的神武。因为他们是帝王,所以事事都是臣民的表率,在chuáng上当然也不会例外。” 霁莎的这句玩笑话把两个人都逗乐了,她说的没错。历代皇帝有哪个不被冠上好色昏庸的帽子。又有哪个宠妃不是红颜祸水,祸乱宫闱的呢?历史,总是这样的。好坏,总是要由后人来评说。 两人说了不到一会儿,六王府那边就来人,说元烁世子哭的厉害,奶娘都哄不住,王爷催着六王妃回去。 霁莎听了这话连忙就起身告辞,就怕元烁出什么事。 娉婷挺着肚子送她出门,看她走远了才又回去。 玉霁莎才走没多久,就又有一大帮人朝着袅云居这边过来。苏娉婷正坐在窗下看着棋谱,忽然听见一阵阵很重的脚步声。 “流云,外面是什么声音?”她伸着脖子问道。 流云急忙掀了帘子看了看,皱着眉说道:“好像是封夫人。”奇怪,这个女人这个时候过来gān什么? 封璃身边跟着许多高大的小厮,还有很多年长的嬷嬷,一行人来势汹汹的很。 苏娉婷暗自纳闷道:“她怎么来了?” 不一会儿,封璃就带着丫鬟婆子们进来了。一大帮人把袅云居挤得满满的,苏娉婷心想,袅云居自从云晋失踪以来还是头一回这么热闹呢。 “封夫人怎么有时间过来了,我还以为姐姐要在娘家过完元宵才回来呢。”娉婷笑着说道。 封璃道:“本来我也是这样打算的,毕竟妾身不像王妃,没有家人。在家里多陪陪家人也是好的,可是惦念着王妃大着肚子,韦夫人又不在了。妾身要是再不回来帮帮姐姐,恐怕也太不知道体谅王妃了。” “那真是谢谢姐姐了,这样的为我着想。”苏娉婷脸上还是一副笑脸。 心平气和的和一个满身是刺的刺猬说话也是需要修炼的。 封璃拿起手边的一杯茶,又道:“听说,现在是元夜世子在前朝为皇上分忧,元夜世子这样的和王妃亲厚,王妃真是好福气。肚子里怀了一个,又白得了一个,这世上恐怕就没有比王妃更有运气的人了。” “元夜是韦姐姐的孩子,也就是王爷的孩子,王爷的孩子也就是咱们的孩子,姐姐这样说就是见外了。元夜再去前朝得意也是咱们的脸面,姐姐应该引以为荣才是。怎么听姐姐这话的意思是有些不大乐意元夜在前朝接管王爷的事务啊?” “咱们的孩子,谁和你咱们?”封璃脸色一变,一双眼睛刀一般的割着苏娉婷。 “你这是什么意思?”苏娉婷也收起了所有的和善,换上了冷酷的面容。 封璃冷哼一声,说道:“我的意思就是,一个小小的山jī也妄想能配上凤凰。不属于你的位子,你还想赖在上面多久啊?山jī?” 苏娉婷有些听不懂封璃这话的意思,可是势头上是绝对不能输的。“封夫人,我敬你是王爷的夫人所以处处礼让,你可不要太过分了。” 流云也回嘴道:“夫人,你这样羞rǔ王妃,就不怕得一个以上犯下的罪名吗?” 封璃也不说话,而是给身边的乐儿递了一个眼色,乐儿就马上快步走到流云面前,扬手就给了流云一个巴掌。流云被这一巴掌打的慌了神,捂着脸愣愣的看着面前耀武扬威的乐儿。 “这一巴掌是教你认识认识,谁才是这个王府里的上,谁才是下!”封璃站起身来,对着流云呵斥道。 苏娉婷qiáng忍着怒火,深怕动了胎气,她已经是六个月的身孕了,不能出一点差错。 她压着怒火颤声道:“来人,给我把乐儿拖下去杖打二十。封氏以下犯上,罚面壁思过一个月。” 小厮们应声而至,正要把乐儿带走,封璃却大喝一声:“我看谁敢!” “我是王妃,有什么不敢!动手!”苏娉婷一拍桌子,小厮们便又围住乐儿。 “你早就不是王妃了,你不配!”封璃这话一说完,她身边的小厮便和苏娉婷这边的小厮对峙起来,两方面不相上下。 苏娉婷怒道:“我是不是王妃也不是由你说了算。”又对着封璃身边的小厮喝道:“你们想造反吗?还不给我退出去!” 封璃狂笑两声:“你是不是王妃,我说了不算,可这李国的礼法说了算。一个罪臣之女,也妄想做王妃?做你的chūn秋大梦去吧!” 苏娉婷听见“罪臣之女”这四个字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什么罪臣之女?谁是罪臣之女? 一旁的流云早就变了脸色,面上笼罩起一股浓重的yīn霾。 封璃见苏娉婷不说话,笑道:“怎么,说不出话了是吧?在这里装傻是吧?”她得意的坐下,娓娓道来她查到的所有事情。 “你胆子还真是大,以为事情过去的久了,就什么事情都不会有了。连个名字都不知道改一改。” ☆、第一百八十三章祸乱(二)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把话给我说清楚!”苏娉婷坐在王妃的椅子上,扶着自己的肚子。她克制着自己尽量不动气,肚子里的这个小祖宗近来很不安分。要是真的动了胎气,那就得不偿失了。 “好,你既然不见huáng河心不死,我就让你死个明白。”封璃笑笑,得意的转了转手上的戒指。 “从前,咱们王爷手下有一个幕僚叫做苏百远,你不会不知道吧?” 苏白远?这三个字苏娉婷确实十分熟悉。对了,这是苏娉婷父亲的名字。那又怎样?她像流云投去询问的目光。结果看见流云也是一脸惊慌的神色,她忽然想起了什么。 那年,在chuáng上,流云对她说过的那些话。 云晋是苏娉婷的仇人,她是被官卖为jì,她父亲是因为……造反!她父亲是因为造反才被斩首。是了,是了。 原来是这样,那云晋自然也是知道的了。那为什么,他还要娶她?他为什么还要娶一个有罪之人的女儿? 封璃哪还容的苏娉婷在这里思考这些一连串如同乱麻一样的问题,她一步步走到苏娉婷面前:“想起来了是不是?想起来苏白远究竟是什么人了是不是?那你是什么东西?一个jì女?还是一个乱臣贼子?你还有资格坐在这个王妃的位子上吗?啊?” 她一把握住苏娉婷的手,恶狠狠地瞪着她。 苏娉婷也凝着她,反问道:“说我是苏白远的女儿?你有什么证据吗?空口白牙的说,谁知道你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谁不知道你封璃惦记着这个四王妃的位子很久了,你就是随便编一个故事来蛊惑人心陷害我也不是不可能啊?” 封璃听了,竟然笑着拍起了手掌:“jīng彩,jīng彩!到底是四王妃,到底是把王爷迷得团团转的天下第一美人苏娉婷!连狡辩都比别人要厚颜无耻的许多!” 她向外说道:“来人,把人给我带上来。” 人群自动让开一条道,一个人影渐渐地出现在苏娉婷的视线里。 糟了!苏娉婷心头一紧,是倚画楼的妈妈。老鸨一到她面前就跪下了,头都不敢抬,想必封璃早就给她jiāo代过了什么,想都不要想她会帮着自己说话。 封璃指着老鸨道:“倚画楼的妈妈就是把你高价从官院里买出来的,你还有什么话说?” 苏娉婷掩饰住自己的慌张,镇定自若的说道:“这人我根本就不认识,你从哪儿找来的,倒还真挺像一个老鸨的。” 封璃看看她,目光里不由得带着一丝丝的佩服,“四王妃的胸怀真的不是我们这种人可以比拟的,都这样了,还是不承认吗?我都差点要信了,只可惜啊,还有一个人也要指正咱们四王妃呢。” 说话间又有一个身形瘦弱的女人走了上来,苏娉婷定睛一看,正是张意菡。 “王妃,您不会现在才否认宋离不是您的表哥吧?我可是亲口听宋离说过,他的姨夫苏白远的大名。”张意菡把声音放到最大,就怕有谁听不见一样。 苏娉婷左手有些颤抖,看着封璃还有张意菡恨不得把自己吃了的眼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怎么?这回没什么可辩了是吗?”封璃站在她身边俯视着她,又想把封璃从座上拽下来。 流云一把护住苏娉婷,喊道:“你们这是做什么!这可是王妃啊!你们不能这样!” 几个高大的小厮上来几下就把流云扯到了一旁。“她已经不是王妃了,小丫头。”封璃挑着流云的下巴,威胁道。 她又对着众人道:“大家听好了,今天不是我封夫人以上犯下,而是在为民除害。这个人,根本就是乱臣贼子。王爷就是被这个女人迷惑,才把这个女人立做了王妃。我今天就是为了皇家的脸面,为了四王府的脸面,才不得不把这个女人送到官府里去。” 苏娉婷冷笑一声:“你敢,我肚子是王爷的孩子,你想让王爷的孩子也一起被送到牢里去吗?” “王爷的孩子?你这个王妃的身份都是假的,谁知道这个孩子是谁的?”封璃狡黠的笑着,她凑到苏娉婷耳边轻声道:“你还想着谁能来救你?王爷吗?我也想王爷活着,可惜不可能了。元夜吗?他奉旨勘察huáng河去了,一时半会儿是回不来的。你,就等着下地狱吧,苏娉婷。” 说完她便转身对小厮们道:“把这个贱人给我送到官府里去,即刻关押。” 小厮们一开始还是有些不敢动手,一听张意菡都指认了苏娉婷,眼瞧着苏娉婷大势已去,封璃将来必然是四王府的主人。不动手恐怕就是得罪了他,一群人迟疑了一会儿,还是上前想要将苏娉婷从椅子上拉下来。 “我看你们谁敢动我。”苏娉婷仍坐在椅子上,她不卑不亢。虽然说着不卑不亢并没有什么实际的用处,可是她不会再做出像柳无艳那样求饶的姿态来。她是绝对不会对封璃这个女人求饶的。 “还愣着gān什么,还不动手?”封璃对着小厮们催促道。 小厮们也就不管了,架起苏娉婷就往地上拽。苏娉婷一个孕妇,怎么可能拗得过这几个身qiáng力壮的男人,她被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你们实在是太放肆了!你们不能这样对王妃!”小轩子被他们拦在外面,只能是跺着脚gān喊。流云早就被另一拨人带了下去,无心去街上买菜还没有回来。现在,是真的只有苏娉婷一个人独自面对这样的境况了。苏娉婷被小厮们按在地上,尊严全无。 封璃蹲在她面前,嗤笑道:“我倒要看看,现在还有谁能够救你。” “夫人且慢。”张夏突然出现在袅云居,苏娉婷见到他,眼中又闪过了一丝生机。 “张爷爷?你怎么来了?”封璃纳闷的看着张夏,可是并没有把他放在眼里。就算是他来了要怎么样,她今天一定要弄死苏娉婷这个贱人。现在整个王府就只有她最大,就算是先斩后奏也好,她一定要趁着这个机会弄死苏娉婷。之后自然会有她妹妹来给她善后,她是什么也不怕的。 张夏看了看地上láng狈的苏娉婷,转头对封璃说道:“夫人息怒,就算这个苏氏是罪臣之女,可是她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是王爷的血脉,不如等苏氏把这个个孩子生下来,再治她的罪也不迟。” 封璃怎么可能听的进张夏的话:“张爷爷,我敬你是王爷身边的老人才把你留在王府。这个贱人混到王爷身边,你也难辞其咎。我没说治你的罪已经是宽宏了,哪里轮得着你来给她求情?再说了,她肚子里的孩子还不知道是哪个野男人的,你怎么知道就一定是王爷的?”封璃两只眼睛一瞪,“退下!” 张夏见封璃根本就不买账,只好跪下道:“夫人,万一这肚子里的孩子真的是王爷的,您这样做可就是在损害皇家子嗣啊!” “本夫人做什么事,不需要你来教,下去!”封璃给那些小厮递了一个眼神,小厮们就把张夏连推带搡赶了出去。 苏娉婷见最后的希望都破灭了,心中不免凉了半截。 封璃高高在上的俯视着脚下的苏娉婷,带着胜利者一样耀武扬威的笑容。“来人,把她带走。” 小厮们答应了一个是,便又上来拖拽地上的苏娉婷。 “放开我!”苏娉婷还是用尽全力挣扎着。 几个小厮拽着苏娉婷刚走到门口,就看见一个黑色带金的人影站在门口。 那人静静地站在那里,一双眼睛似怒非怒,他冷笑道:“呦,这四王府里的戏还真jīng彩。” 小厮们一见这人,就赶忙跪下了,连苏娉婷都管不了了,随便就扔到了地上。 “奴才给六王爷请安。” ☆、第一百八十四章那是本王的野种 封璃循着声音不耐烦地看过去,只看见那人高高的个子,一身的黑底金线的袍子,头上也系着黑色的抹额。看起来很熟悉,可是被人群挡着看的不大真切。 苏娉婷真真切切的看见了这人,她有些迟钝、有些安慰、还有些害怕。 他向他伸出温热的手掌,在这样的处境里,她需要的正是这样一个温热的手掌。可是她迟疑着,不肯把自己的手放上去。 云麓等了很久,见她把脸转到了一遍,就笑着收回了手。 “把四王妃扶起来。”他轻轻的一句话,她就得救了。 他径直走过人群,走过之处奴才们跪下请安。封璃这才看清楚是云麓,她心里立刻就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怎么他会来了?就在她快要把苏娉婷彻底踩在脚下的时候,他偏偏来了! 云麓嘴边挂着一抹淡淡的笑,他很有礼貌的给封璃请了安,他道:“臣弟许久没来四王府里逛逛,不想就碰到这样热闹的事情。我老远的就听见什么野男人这样的字眼,这王府里出什么野男人了?” 一边的盈儿对“野男人”这三个字十分敏感,她的脸不由自主的就红了。还好现在大家的注意力毒放在四王妃的身上,没人会注意她。 其实,她心里非常不安。如果四王妃真的倒了,封夫人就会顺理成章的成为继王妃,那她和齐祥哥哥的事就永远都不可能了。 “没什么大事,不过就是这个女人隐瞒自己的罪女身份,嫁入王府,蛊惑王爷。我正要把她送去官府查办。”封璃说的一本正经,她的话,一半也是事实。 云麓看看封璃,又转头看了看站在一旁的苏娉婷。他笑着,走到了封璃的身边。他慢慢的把自己的脸凑近封璃,封璃被云麓这样亲密的举动吓着了,同时心里还有一些莫名的兴奋。她就站在原地,感受着云麓吞吞吐吐的呼吸落在她的耳根处。她感到一阵苏痒。 云麓还是挂着一抹笑容,贴着封璃的耳朵轻轻地说道:“这个罪臣之女肚子里的孩子是本王的,本王就是那个jian夫。我劝你最好不要张扬,不然你的下场一定会非常惨。” 封璃脸上带着点害羞的笑容渐渐凝固,取而代之的是排山倒海一般的惊讶。她不可置信的死死盯着云麓。 云麓带着那抹笑容走回苏娉婷身边,他看着苏娉婷,眼中是不能掩饰的温柔。 他一抬手,便有太监将一道金huáng的圣旨恭恭敬敬的奉上。 “宣圣旨。” 他慢条斯理的舒展圣旨,所有人跪下,当然也包括愣在原地的封璃。 “苏氏一事,全权jiāo由麓亲王办理,钦此。” 短短的一道圣旨,苏娉婷真的得救了。 封璃亲眼看见苏娉婷被云麓带走,然而她束手无策。 这道圣旨来的也太蹊跷了,怎么会这么巧,来的时间巧,就连内容也巧的不得了。就好像是为着苏娉婷这件事刚刚就写好的一样,不费chuī飞之力的就把苏娉婷那个贱人给救走了。这个贱人,为什么总是能在这种时候化险为夷,到底是为什么! 封璃气的在珍祥院里又摔瓷器又摔杯子,下人们都怕的躲也不是劝也不是,一个个站战战兢兢地伺候着封璃,简直就是把心提到了嗓子眼。遇上这样bào躁的主子,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了。每每这种时候,他们就会怀念起原来的四王妃苏娉婷,和封璃比起来,苏娉婷手底下的王府简直就是天堂一般的存在。 然而苏娉婷自从被六王爷带走以后,就再没有了消息,整个人就好像是人间蒸发一样。就连无心和流云都已经不知所踪,很多人都说是被封夫人害了,尸骨恐怕早就被扔到了乱葬岗里去了。大家也很赞同这个说法,然后接着在心底里骂封璃这个女人有多恶毒。 当然,流云没死,无心也没死,而且正好好的和苏娉婷待在了一起。 “王妃,您想开一点,吃点东西吧?”流云端着一碗粥站在苏娉婷身旁。自从王妃被六王爷带到这里,她就没有好好的吃过一顿饭。总是自己坐在那里发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苏娉婷坐在椅子上,披散着头发,两眼无神的看着自己的肚子。她道:“那个人呢?” “六王爷已经走了,他说,他晚上会再来看您。”流云和无心对望了一眼,小心翼翼的说道。 苏娉婷脸上挂上一个笑容,指了指桌子上的那些珠宝首饰:“拿去,去当铺里卖掉。咱们死也不要用他的钱吃饭。” 流云把手中的粥碗放到一旁的桌子上,小声的说道:“六王爷已经不准我和无心自由进出六王府了。” 苏娉婷扶着额头苦笑道:“他真的这样绝么?就怕我跑了是不是?” 流云听了这话就知道王妃现在的情绪十分不稳,她蹲在苏娉婷脚下,说道:“王妃,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一步,咱们走投无路了。其实六王爷不过是帮着您逃离四王府,他也是一片好心。” 苏娉婷望着脚下的流云,她道:“你也为他说话?你也被他收买了不成?” “可是王妃,这只是权宜之计而已啊。”刘云波自然知道六王爷对苏娉婷不是简单的帮助,可是如今这个局面,只要离开四王府一步,恐怕就难逃一死。封氏就像一只疯狗一样追着苏娉婷不放,苏娉婷已经没有了四王爷做靠山,如果再没有了六王爷的保护,她们主仆三人都不知道还能不能活过明天。对于王妃一直说四王爷没有死的这件事,流云一直都很无奈。就连皇上都说王爷掉进悬崖尸骨无存,怎么可能还会有生还的可能呢? “王妃,就算是您不在乎,您肚子里的世子难道您也不管了吗?” 苏娉婷被流云这样一说,一颗心又忍不住动摇了。 是啊,离开这里她又能去哪儿呢?去哪儿都逃不过封璃和她妹妹丽妃的眼线。只有在这里才是最安全的。就算是云麓对她又什么不轨的企图,她也不能离开这里。为了肚子里云晋的孩子,她还有什么事情是不能忍的? “流云,我要吃饭。”苏娉婷说道。 流云忙答应着道:“哎,哎,奴婢这就把粥给您热热去。” 无心也高兴着上来给苏娉婷穿上件衣裳,她打着手语道:“奴婢替您把头梳起来吧?” 既然已经成了云麓的阶下囚,gān嘛要梳妆打扮这样用心。免得让他以为自己要傍上他,造成不必要的误会。苏娉婷摆摆手:“不必了,就这样。等他看腻了我这张脸,自然就不会再和我无谓纠缠了。” 无心虽然觉得王妃的想法是没有错的,只是,要是能把王妃这张脸都看腻了,这世上恐怕就没有谁的脸可以再入六王爷的眼了。 无心只好点点头,把主仆三个人的东西好好的收拾了一番,真正的对这个“牢笼”进行一番好好的清扫。这个地方是在六王府内一个隐蔽的山坡上,听说以前是用来给王爷过年过节斋戒沐浴用的。因为六王爷特别喜欢这个地方,就把这里用栅栏围了起来,不许下人们过来打扰。云麓在周遭种了许多的梅树,方便自己赏玩。这个地方虽然是在华丽的六王府里,不过却另有一番田园风味,和六王府的其它地方是天差地别的不同。在这里养病和养胎都是极好的去处。 晚上,云麓果然又来了。 他脸上的笑容十分和煦,一看就是从心里发出来的这种笑。他没有带一个小厮过来,孤零零的一个人到王府里这个世外桃源来了。 ☆、第一百八十五章囚禁 苏娉婷刚刚喝了安胎药,正阖着眼躺在chuáng上小憩。云麓满面笑容的进来,轻手轻脚的走到苏娉婷这间屋子里来。 流云和无心正坐在苏娉婷对面的椅子上绣花,见是六王爷来了,都有些慌了神。毕竟如今的这个六王爷不是从前那个六王爷了,万一他真的做出什么事情来,那可是拦不住的。 流云急忙带着笑脸迎上来,下意识的苏娉婷护到了身后,她道:“王爷怎么有空过来?” 云麓见两个小丫头这样紧张,就知道她们以为他要做什么坏事。云麓笑了笑,说道:“我就是来看看你们住的住不惯这里,还有没有什么需要添点什么东西。” 就这样的几间小竹屋,已经是摆满了吃的和用的东西。就差把六王府有的东西全都搬来了,哪里还能缺什么。 “王爷本不必担心,这儿什么都不缺。”流云还是死死的站在那里,企图遮住云麓盯着苏娉婷的那么视线。 云麓笑道:“你这丫头是怎么回事,你还怕我把你主子吃了不成?我不过是来看看她。” 流云还没说什么,chuáng上那人便说道:“看也看了,还请六王爷尽早回去吧。”苏娉婷在云晋进来的时候就已经苏醒了,只不过是相装睡混过去。没想到见她睡了他还不走,真是够锲而不舍的。 云麓见苏娉婷醒了,高兴的一把推开流云。他坐到苏娉婷chuáng边,就差握住她的手了。 苏娉婷一见他坐下就赶紧把自己的身子挪了挪,尽量的和他保持距离。 “我醒了,哪儿都好,王爷还是赶快回去吧。玉王妃恐怕还在等你用完膳呢,玩野不要在我这里耽搁了时间。”苏娉婷没好气的说道。 她故意搬出玉霁莎连提醒云麓不要太过分,他是有老婆的人,她是有相公的人。云麓如果是因为云晋的关系照顾她保护她的话,那她当然接受他的好意。如果云麓是因为别的原因照顾她保护她,她就不会领情了。这是为了他好也是对自己负责。他疯了可以不顾一切,可苏娉婷还是清醒的。 云麓根本就没有把苏娉婷的这两句话听见去,他还是按照自己脑袋里想好的问题问她:“要不哟安明日再请一趟大夫?我看你的脸色实在是不大好。” “玉霁莎知不知道我在这里?”苏娉婷又问。 云麓还是没听见她的话一样:“我看,就请宫里的裘维朗太医吧。他虽然年轻,可是医术是绝对不差的。” 苏娉婷打断他,质问道:“玉霁莎根本就不知道你把我关在这里对不对?云麓,你究竟想gān什么?” 云麓终于停止了他的说话,他看着苏娉婷,眼中笼罩起一股哀伤:“你究竟要我怎样做,你才会高兴,你才会满意?” 苏娉婷接着就说道:“你再怎么做我也不会高兴,也不会满意。因为你根本就不属于我,我也不属于你。我们之间可以是最好的朋友,最亲的亲人,你为什么非要打破这一切?” 她这样决绝,她这样急切的把他们之间的关系判了死刑。 “娉婷,你相信我,终有一天你会发现,我才是最爱你的那个人?”云麓扶着苏娉婷的肩膀,深情的说道。 她一点都不想听他说这样的话,这样的话他应该说给从前的白依依听,说给玉霁莎听。而不是对着这个打着肚子,找不到相公的苏娉婷听。苏娉婷也望着他,她冷笑着反问道:“是吗?那么,白依依在你心里算什么?玉霁莎又算什么?” 云麓的深情目光一瞬间僵硬了,他看着这个女人,觉得自己是个罪人。 “是,我对不起她们。我对不起依依,也对不起霁莎。但是,我爱你。” “够了!”苏娉婷转过头去,不再说一个字。 流云和无心已经退到了屋外,不过她们一直把这门缝实时了解里面的情况,以便做出应对。 听见云麓说出的那三个字,无心和流云都长大了嘴巴。 云麓看着苏娉婷的样子,知道短时间内,她是不会接受自己了。没关系,来日方长。他们之间有的是时间,一切都来得及。 他站起来,温柔的说道:“那你先休息,我就先回去了。我以后每天都会来看你的,我绝不会放弃。” 他转身要走,苏娉婷却喊住了他。“等等。” 云麓以为她会回心转意,几步就走了回来。 娉婷还是那张冰冷的脸,她道:“我是个罪臣之女,皇上吓圣旨要你查办我,你预备怎样?” 她不想再欠他人情,如果真的有什么罪责,她宁愿自己承担。 云麓脸上明显是失望的神色,半晌,他道:“你无罪释放。” 夜里,苏娉婷躺在chuáng上,脑子里回想着从前发生过的事,她捉摸不透云麓这个人。 刚认识的时候,云麓是那样活泼,那样阳光。像一切的贵族皇子那样,他浑身都散发着迷人的光彩。 他成亲以后,性格越来越内敛,越来越沉闷。和白依依闹僵以后,就更加的举止癫狂,风流不羁。到如今,他好像又变了一个样子。这样一个男人,为什么会有如此多的面孔,到底哪一张面孔才是真正的他? 那日他向她第一次表白,说的梅园,还有第一次见面,又是什么时候?她真的一点都想不明白这许多的事情。 云晋,他到底在哪里?是在天涯海角的另一边,还是近在眼前的某一处?她多想他,他要是回来就好了。 想着想着,苏娉婷便昏昏沉沉的进入了梦乡。这一夜很长,漫长的没有边际。没有云晋的日子,真的很难熬。 云麓也已经走到了寂堂附近,正在踌躇要不要进去。他已经有半个月没有见玉霁莎了,就算是见面了他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好。就这样站在寂堂不远处出出神的望着,云麓一人在暮色里呆呆的望着出神。 不知过了多久,忽然听见玉霁莎唤了一声:“王爷!” 这样的呼唤是带着无限的温柔和惊喜的,这声音是从云麓的身后传来的。 云麓转头就看见玉霁莎站在那里,奶娘的怀里抱着元烁,元烁也睁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看着云麓。他还不会说话,只能发出一种欢喜的叫声。云麓看见自己的妻子还有孩子,还是有一种非常安心的家人之间的感觉的。 他道:“哦。你们,是从哪儿回来?” 玉霁莎听见这句话,脸上的高兴立刻就没了。她几步走到他身边,焦急的问道:“王爷,到底四皇嫂去哪儿了?怎么就一夜之间就成了罪人了?那个封璃一看就不是什么善茬四皇嫂一定就是被她给陷害了。” 云麓站在那里,被玉霁莎这几句话问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刚刚才有些笑颜的脸,又恢复了一张冷脸。 ☆、第一百八十六章风波又起 霁莎看着丈夫脸上yīn郁的神色,就不敢再问下去了。 “四皇嫂是不是被冤枉的,刑部自然会去论断,你就不必去担心了。” 云麓说完转身欲走,玉霁莎又追上来问道:“王爷,四皇嫂到底有没有事啊?” 云麓停下脚步,面无表情的看着玉霁莎。他问她:“你就这么关心她么?” 霁莎被云麓这一句问的有些糊涂,她们俩平时jiāo情不浅,这是两个王府里谁都知道的事实。云麓这样问她是什么意思,她不明白。 云麓接着说道:“她已经不是四王妃了,你不必再叫她四皇嫂。她确实是苏白远的女儿,罪妇是没有资格做王妃的。” 云麓说完便头也不回的去了,今夜,他自然是不会宿在寂堂里的。 小玲子见六王爷走远了,忍不住上来说道:“王妃,您这是gān嘛呀。好不容易王爷过来咱们这边一趟,您gān吗又提这些烦心事。” 玉霁莎望着云麓远去的背影,其实,就算是她不提这件事,云麓也没有打算睡在这里。 还能怎样,不过就是自己一个人度过这漫漫长夜,她早就习惯了。 她回头看看自己的儿子,心中不免有些失落。儿子不能得到父亲最完整的爱,她这个母亲也是有责任的。 “回去吧。”她说道。 封璃拖了许多人打听苏娉婷的下落,可惜都没有什么结果。 苏娉婷挺着那么大一个肚子,能跑到那儿去?刑部的大牢里找不着,满京城里找不着,总不能是出了京城吧? 那根本就不可能,她是绝对出不了关的。皇城内外丽妃都已经派了人天天看守,怎么可能会让苏娉婷轻易的出关。 这个苏娉婷,本事还真是不小。都已经到这种田地了,还能像长了翅膀飞了一样人间蒸发,自己真是小看了她。 封璃坐在京城最繁华街道的茶楼雅座里,如有所思的看着街上涌动的人群。现在情况变得很糟,苏娉婷被带走了,元夜回来该怎么和他jiāo代?就算是刑部都定下了苏娉婷的罪,元夜也不会轻易就放过自己的。他对苏娉婷一直都很好,若是自己像顺利的当时四王妃,不能没有元夜的支持。可是元夜这个孩子,不是一般的孩子。说实话,有些时候,封璃真的有些惧怕元夜, 她细细的品着一杯茶,思来想去这些事,简直就像是一团乱麻一样。 然而她约的人已经来了。 这人穿着便服,仍可以看出他有着很好的家室。身上有一股浓重的官场气,他的眼睛里透露着狡黠,跟他打jiāo道,一个不小心是要吃亏的。 生的还算可以,也就是一般的模样。 他笑着走过来,说道:“下官给夫人请安了。” 封璃道:“杨大人不必客气,请坐。” 杨天保答应着坐下,小玲子立刻添茶。 杨天保始终是一张笑脸,他道:“不知道夫人叫我出来所为何事?” 封璃看看他,面上有些高傲的气息。她认识杨天保不是一天两天了,自从杨天保进京,就一直派人给封璃送各种名贵的首饰衣料。一来是因为苏娉婷不搭理他,他只好通过笼络封璃来打通王府关系。二来是因为封璃的妹妹是当朝的丽妃娘娘,这样的关心,他不得不巴结啊。 “我找不到那个贱人的踪迹,不知道你有没有什么办法?” 杨天保一听是这事,脸上的笑容咧的就更大了。“还以为夫人找下官办什么重要的事,这种小事夫人叫下人们跑个腿就行了,何必亲自来呢?” 封璃不屑道:“你不要以为这是什么简单的事,我和丽妃娘娘盘查了多日,都不见消息。” 杨天保道:“娘娘找不到消息是因为娘娘找的是官道消息,而下官明处暗处的朋友不少,自然会比娘娘和夫人的消息灵通的多。” 封璃见她这样说,也就不再说什么。点点头,便开始喝茶。 杨天保亲自给封璃斟茶,又说道:“夫人不常在街上走动,大概不知道京城里的传言。” 封璃道:“什么传言?” 杨天保瞥了瞥封璃的神色,缓缓说道:“京城里人人自危,说是乱党猖狂,朝廷根本就不能治理。就连,就连晋亲王都做了缩头乌guī,跑到寺庙里避难去了。” “大胆!是谁在那里说这些混话,就应该立刻割掉舌头!”封璃气的花容失色,她不容许任何人来破坏她丈夫的英名。 杨天保立刻赔笑道:“说这话的人当然是该死,只是,王爷踪迹难觅,生死不明。民众心中有所猜想,也是难免的事。” 封璃怎么会相信这是难免的事,这些草民胆敢议论皇家就是罪大恶极的事情,小小的百姓,对皇家评头论足,简直就是大胆!“去查是谁在京城里乱嚼!舌头根子,看我不拔了他的舌头以儆效尤!” 杨天保下意识的动了一下自己的舌头,确定舌头还在自己嘴里才感到放心,没想到这个女人这样狠毒,果然名不虚传啊。 他又笑道:“夫人说的极是,下官也是这样想的。” 这几日杨振宁一直写信说要到京城里来,扬天保头疼的不得了。自己好不容易在京城里积攒了一些人脉还有势力,等父亲一来必然就是要合并到父亲的麾下去的。 他不想这样快的让父亲来京,可是单凭他一个人的想法他父亲不会停止来京的脚步地。 封璃见杨天保面上有些难色,她知道杨天保将来会是一个好帮手,即使再看不起他,该有的笼络还是要的。 “杨大人好像是有心事啊?” “夫人关心了,下官哪里有什么难事,不过就是一些jī毛蒜皮的小事,根本就不值一提。”他不大想让封璃知道他们父子之间的事。家丑不可外扬,他和父亲之间就是再有些什么隔阂,在外人看来,他们杨家还是要一团和气、一致对外的好。 封璃听杨天保这话的意思是不大愿意封璃过问他的家事,封璃便不再问了,站起身来就走了。旁边茶桌的人纷纷站了起来,一起跟着封璃出去了。原来都是王府里的小厮们换了便衣跟着出来了,杨天保看着封璃折浩浩dàngdàng的架势,真是有些佩服。 “一个小小的王府妾室,倒还真讲究排场。真是个贱女人。”杨天保又露出在扬州里的混混样子,对着封璃的背影狡黠的笑笑。 ☆、第一百八十七章枯风 不过,这女人生的真是千娇百媚万种风情,不然也不会被四王爷给看上了。想到这里杨天保不由得要叹上一口气。 虽然说他家里的那个也是一等一的大美人,可是美人再美要是不懂风情那也是没用的。杨天保生性风流,怎么可能吃得惯张雅媃贤良淑德这一套。没过多久他在张雅媃身上的新鲜劲就过去了,可是他也不敢再去什么秦楼楚馆之类的地方。毕竟他父亲的兵马大权还没有jiāo大他手上,只要他父亲一日不jiāo权,他就不能轻举妄动。 张雅媃是大家闺秀,只知道相夫教子、娴静温柔,杨天保那样喜好风流,总有一天会彻底厌烦的。 杨天保现在是眼馋肚不饱,整天的对着那些如花似玉的姑娘虎视眈眈。碍于父亲的压力还有张雅媃的娘家势力,一直都不敢轻举妄动。这回见了封璃,不知怎的,一颗chūn心竟然大动起来。 就像是当初在街上看见苏娉婷一样,那种qiáng烈的感觉充斥了他的全身,身上火辣辣的,不知道该怎么才能浇熄这团无根火。 他知道这是一种危险的想法,可是这个想法不是不诱人。 四王爷死了,封璃长日寂寞,女人怎样都是抵不过寂寞的。只要有一点星星之火,那势必就能燎原。杨天保对着那抹红色的妖娆身影笑了笑,他摸了摸下巴,知道自己得到了一个很不错的主意。 chūn天已经开始到了,柳树预先抽起了嫩芽,京城里四处都是chūn意盎然的景象。 素雪照例把面具摊子摆到了京城里的大街上,像往日一样等待着某个顾客上门。只是,她的脸上没有了往日那样动人的笑容,一眼看上去只有满眼的疲惫。 阿牛走了,在桌子上留下了一笔巨额的银两,在昨天夜里悄悄的离开了。 他说过他会走,可是她没想到他真的会走。 冬天的时候他说要走,没有走。她很开心,她以为他会留下,可是,还是没有。在这茫茫的人海里,他最终还是消失了。 此刻的四王府门前的墙角处,正窝着衣衫褴褛的一个叫花子,他蹲在四王府的墙角,等待着一个机会。 可是他等来等去,都没有见到那个人。 难道他还没有回来? 怎么会这样?难道是他真的出事了不成,那自己真的是罪该万死。他有些焦躁,从早上等到中午,他等不下去了。 这人慢慢站起来,拐到了一个更偏僻的角落。那人就好像是变成了一个身手灵活的燕子,一下就飞上四王府高高的屋顶,转眼就消失不见了。 他找遍整个四王府,都没有见到四王爷云麓的身影。看来圣旨真的是假的,王爷没有出家,而且没有回来。男人气愤的用手砸着房顶那颗耸高的大树,恨不得现在就给自己两巴掌。 忽然,他知道他背后站了一个人。 那人道:“你回来了?我终于找到你了。” 男人回头,对面是一个黑衣的男人。 男人带着点羞愧:“馥荔,我犯错了。” 馥荔靠近他几步,两人就这样站在高高的房顶上,居高临下。风chuī动两个人的衣角,两个黑色的人影就这样对峙着。 “王爷真的死了不成?”馥荔对着男人焦急的问道。他从来就没有这么不淡定过,可是见枯风这样没有信心的样子,他是真的乱了阵脚。难道王爷真的遇难了不成,这不可能。 枯风手中空空如也,他那把视如生命的星月剑竟然没有随身携带。 馥荔问道:“你的剑呢?” 枯风道:“丢了。” “我们去别的地方谈。”馥荔先行一步,枯风望着馥荔的背影,便也提步追上了。 两人来到一家郊外的客栈,这里地处偏僻,平时,没有什么客人会来。一般都是一些走镖的人在这里常住,这客栈里没有什么闲杂人等会来打扰。两人要了几碟小菜,两壶酒,就这样对坐着喝起来。 “那日王爷被张云书bī到悬崖边,王爷纵身跳崖挂在了涯边的一截树枝上。我快马赶来,躲过崖上的众人,飞身将王爷救走了。当时我也身负重伤,带着王爷走了不久就不行了。我就找了一个山dòng,弄了一堆草药给王爷还有自己治伤。王爷昏昏沉沉的醒来过几次,就再也没清醒过了。王爷胸前挨了一枪,能挺过来已经是大幸了。可是就在我出去给王爷打野味的时候,王爷不知道是被谁给带走了。等我回来已经踪迹全无,就连我的剑都给盗走了。着实气恼人也!”枯风说着就饮了一杯酒,可以看出他心里真的十分愧疚。 馥荔也给自己斟满了一杯酒,他道:“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不过这人要是想杀了王爷,即刻杀了便是。怎么还会多此一举把王爷带走呢,我想,王爷应该不会有事。” 枯风一听这话,心中也觉得有理。可是王爷踪迹全无,他身为王爷密卫失责如此,实在是罪无可恕。 他又喝了一大杯的酒,说道:“等我把王爷救出来,我便以死谢罪。” 戚馥荔知道他家的规矩,只要是护主不周或者背叛主人,那就必须得以死谢罪才能够抵消罪责。福利不是很喜欢这样冷冰冰的家规,所以,出来枯风,他不愿意和枯氏一族的人有任何来往。 馥荔一双筷子在面前的凉拌花生里搅了搅,他试着说道:“不要死好不好?” 枯风啃着jī腿的嘴一停,好像是听见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一样。他问道:“你感刚刚说什么?” 馥荔抬着一双漆黑的眼睛望着面前好像是逃荒回来的男人说道:“你不要死好不好?在这个世上,除了王爷,我就只有你一个朋友。” 枯风有些呆住了,他没想到面前的这个冰块脸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一直以来,戚馥荔都是京城里响当当的第一密位。无论是武功还是头脑,都是这京城里顶呱呱的招牌。做密卫这一行的,都会把馥荔当做是密卫的最高标准来衡量自身。就连枯风这样一等一的高手,有的时候都会被馥荔的冷静还有智慧惊讶到。 最最主要的时候,馥荔是密卫里长的最俊俏的一个。要不是知道他是做密卫这一行的,不知道的人,可能会以为晋王又龙阳之好,养了一个小白脸在身边呢。虽然说京城里样小白脸的达官贵人有许多,这不是什么稀奇的事。可是谁要是真的能把馥荔给弄到家里养成一个小白脸,那这人可真的就是稀世罕见的人物了。 “你说什么呢?我怎么可能不以死谢罪,这就是枯家的家规。”枯风没有理他,继续喝那只jī腿战斗。 ☆、第一百八十八章断袖? 戚馥荔那双眼睛渐渐有了光彩,他一直盯着对面这个吃的油光满面的男人,嫌弃道:“你不要吃得像是最后一顿砍头饭一样,真的好难看。” “我在这个世界上的时间已经不多了,我要是不好好的吃点东西,不久亏了吗?”枯风才不管他,又向小二喊道:“小二,再上两盘烧jī,两壶酒。再上一盘红烧猪蹄!” 小二连连答应着,很快就端上了这些菜色。 馥荔摇摇头,不再说话了,看着对面的枯风像饿了三天一般消灭这些食物。一面嫌弃,一面又给他添了些菜。 “嗝”枯风扶着肚子打了一个大大的饱嗝,全然顾不上天下第二密卫的形象问题。 馥荔道:“走吧。” “去哪儿?” “我家。” 枯风吓得连连摆手:“不必不必,我自己找个客栈住一宿就得了。” 上次去馥荔的家中喝酒,差点就被那一屋子的机关弄得一命呜呼,他可不想再去第二次了。 枯风忽然咧着嘴笑道:“我听说chūn满楼那里新来了一个花娘,要不咱们兄弟俩一起去瞧瞧?” 馥荔脸上平静如水:“不去。” “你这人吧,我真的不知道你活着到底有什么意思,又不爱喝酒又不爱逛花楼,男人喜欢的事情你一件都做不来。你说你要是不知道什么叫做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这辈子是不是太亏了一点?”枯风支起一条腿,颇有天桥底下听说书的架势。 馥荔自己倒了一杯茶,说道:“chūn满楼里要是又王爷,我就去。” 枯风一听这话,就感觉所有的好心情都被破坏掉了。“你这个人啊,就会想方设法的扫我的兴。想想我在这个世上也没有几天了,你就不能对我善良点吗?” 馥荔不理他,转头叫了小二:“小二,楼上还有客房吗?” 小二笑着道:“有有有!”走了几步,又有些难为的说道:“有是有,可是只有一间房了。不知道两位客官嫌不嫌挤?” 枯风摆摆手道:“没事,挤挤暖和。” 馥荔剑眉一扬:“我不习惯和别人睡一张chuáng。”他这话不知道是对枯风说,还是对小二说。 小二听了这话就站在那里,不知道是退是进。 枯风手里端着一盘烧jī就往楼上走,对小二说道:“别听他的,我说了算去准备洗澡水,客官我要好好的洗个澡。再换上最好的褥子,要是睡着不舒服,客官我可是不给钱的。” 小二听了这话就喜笑颜开的抢在枯风前面上楼开门,一边说道:“客官放心,咱们这褥子都是新换的,您放心睡吧!要是睡得不舒服您尽管来找小的!” 枯风点点头,大步流星的上了二楼。 馥荔没法,只好站起来,叹了口气,才提步上了二楼。 馥荔先去洗澡,这个客栈实在是太简陋,每个房间里只有一个澡盆。只能是一个一个的洗才行。馥荔才不愿意洗枯风洗过的脏水,更何况这个男人还不知道多少天没有洗过澡了。枯风不在意这些,躺在chuáng上仔细的规划自己所剩无几的人生。到底是在jì院里逍遥快活地度过呢,还是大吃大喝做个饱死鬼呢?这实在是很难抉择。 馥荔洗澡的水雾从屏障那里袅袅的升起来,把整个房间熏得都有些暖和了。枯风躺在chuáng上看着屏风映出来的馥荔的影子,嘴角勾起了一个笑容。 馥荔生的那样白,头发又乌黑乌黑的,从后面看起来,真像个小美人儿一样。 枯风笑道:“馥荔,你真像个小美人儿。” 馥荔的头往枯风这边稍微转了一点:“你又犯什么病?” 枯风更加放肆的说道:“要是把你打扮成姑娘,除了胸前那两坨肉不太像,其它的地方简直就是无可挑剔。” 话还没说完,就有两道水剑狠狠地打在了枯风的屁股上:“哎呦!你怎么暗箭伤人!” 馥荔已经穿好了衣服走到他面前。“还不去沐浴。” 枯风在chuáng上坐起来,挠了挠头发:“我又不大想洗了。” 馥荔背着手看着这个男人,说道:“不洗澡,休想上chuáng睡。” 枯风知道馥荔是从来不开玩笑的,他又打不过他,只好磨磨蹭蹭站起来,边脱衣服边说道:“真是,跟个娘儿们一样啰嗦。” 馥荔自己坐到chuáng上,端端正正的翘起二郎腿,他唇边带着一抹笑:“等你死了,就不必听我你啰嗦了。” “那就祝我早登极乐的好!” 六王府里,云麓正在会见一名重要的客人。 来人十八九岁的年纪,一身朴素的衣裳,腰板挺得很直,看起来不过是普通百姓家的孩子。 云麓坐着打量着这个长相颇为俊秀的男子,说道:“还不错。” 男子一听这话紧绷的脸色明显的放松下来,王爷这话的意思大概是看中了。 云麓问道:“叫什么名字?” 男子道:“小的名叫赵阳。” “京城人氏?” “是,王爷。” 云麓又问道:“家里可还有什么人没有,包括亲戚。” “小的孤身一人父母双亡,亲戚们都已经出京谋生去了。” 这个答案确实很让云麓满意,他应该就是最合适的人选了。“管家有没有和你说过王府里的规矩。” “管家说了,小的也全都记下来了。” 云麓摆摆手,说道:“其它的都不重要,你只需要记住一点,绝对的忠诚。我对你说的话,你不要说给第二个人听。我要你做的事,你也只要照着做就行,不要问我为什么,也不要向外人透露一个字。不然,你知道你会得到什么样的惩罚。只要你能做到这些,我会让你吃的好穿的好,过上和从前完全不一样的富贵生活。你以前受过的苦,后半生都不必再承受了。我承诺你一个锦绣未来,你必须要成为我最衷心的仆人,你可以把自己当做是一个幸运儿。” 赵阳当然是连连答应着,他哪里敢违背六王爷的意思,更何况六王爷给出的条件是如此的诱人。要不是家里穷得吃不上饭,他是死也不会答应做这种事的。 云麓点点头,郑重的说道:“很好,从今以后,你就是我六王爷的男宠了。你会盛宠不衰,而我,只要你的忠心。” 云麓看了看赵阳寒酸的衣裳,对着外面吩咐道:“田贵,带他下去换身衣裳,给他一个单独的院子,再配几个丫头奴才。” 田贵岁不知道王爷为什么突然想要找男宠,主子的心理本来就是很难预测的。话已经吩咐下来,他做奴才的只能是照做就是了。其实这几年王爷的性子他实在是一点都猜不准。现在好了,连喜欢的口味都变了。本来以为王爷是一直都是喜欢女人的,怎么会突然想起来找起男宠来了。这断袖之癖是说有就能有的不成? 田贵摇摇头,这年头,真是什么怪事都有。 ☆、第一百八十九章醉酒行凶 麓亲王养小白脸的事情在短短半个月内不胫而走,传得满城风雨。 大家纷纷嗟叹起来:“怪不得王爷这样不待见王妃,原来是喜欢男人,难怪难怪。” “谁说不是呢,真是苦了王妃了。好不容易给王爷生了一个孩子,没想到王爷喜欢的竟然是个男人,真是可怜啊!” 王府里的传言更是满天飞,只要是有人的地方,就没有人会不知道这件事。 云麓这几日更是不遮不掩,常常与赵阳出则同行,寝则同息。好像是就怕大家不知道他有断袖之癖一样,故意带着赵阳出来招摇。 大家议论纷纷,不少年轻的小丫头潸然泪下。没想到,风流倜傥的王爷,竟然是个断袖。 这消息玉霁莎当然不也是听到了,可是她却没有什么反应。 她知道他是在做给她看,他根本就不会是一个断袖。 小玲子过来给玉霁莎捶腿,见王妃一脸心事的躺在chuáng上,便知道是因为传言中的那件事。 小玲子看了看王妃,大着胆子说道:“王妃,您别听他们瞎说,咱们王爷怎么可能会是个……是个……,王妃,都是那些下人们说嘴,您千万不要当真的好。” “当真?我么做了这几年的夫妻,他到底是不是断袖我心里自然是清楚的,你不必为我担心。”玉霁莎手里拿着一本诗集,说着手上便翻了一页。 小玲子听王妃这样说心里便放心了一大半,他们这个六王府,就没有安生过。不是出了这件事就是出了那件事。这两年红白喜事全都办过了,真不知道是中了什么邪气。 “王爷出去了?” “嗯,一大早就出去了,也不知道是什么事。这两日,王爷好像都是很忙的样子。大概是这两日关外乱党猖獗,去宫中与皇上议政去了。”小玲子去倒了一杯花茶过来,送到了玉霁莎手上。 玉霁莎转头看了看摇篮里的元烁,愣愣的又发起了呆。 云麓已经好几天没有看过元烁了,就算是他不来看自己,他也总是会来看元烁的。可是这几天他连元烁都没有过来看,感觉他好像是很回避似的,不愿意到这个地方来。一方面觉得他心虚,另一方面觉得他好像是真的在隐藏着什么事,不愿意让她知道。 他不愿意让她知道,她又有什么办法知道呢。还不是一天一天顺从的过着日子,等着他能够偶尔施舍那么一丝丝的关心。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卑微大概爱上一个人,总是这样卑微的。 苏娉婷此时也在玩味着这个传言,正在思考着这个传言的真实性。 云麓怎么可能会是断袖,他要是真的是断袖就不可能在她面前说了那些话。如果他不是,他又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事吸引大家的目光。他一定还是有别的企图,只不过是在声东击西。还有一点,他不愿意让玉霁莎知道他是爱上了别人才会对她不理不睬,他不过是为了减少自己心里的罪恶感。 苏娉婷已经在这里待了半个月,半个月里她从来就没有踏出这个门一步。不是因为云麓囚禁着她,而是她怕被别人看见,从前的四王妃被六王爷困在这里,别人一定会说他们两人之间一定是有什么苟且之事。云麓不怕丢这个人,苏娉婷还要自己的脸呢。 这几日,云麓天天的过来。明知道自己不会给他什么好脸色,他还是锲而不舍的过来这里。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有什么魔力可以让云麓这样疯狂,非要得到她不可。 她知道自己这张脸是一个诱因,可是云麓不是一般的男人,他是高高在上的王爷,什么样的女人他得不到。就算苏娉婷是美女,天下什么样的美女没有,何必吊死在自己这一棵树上,她实在是不懂了。 是夜,云麓喝的醉醺醺的,又往苏娉婷这边来了。 他还没有走进来,苏娉婷老远就闻见了他身上的一身酒气。流云和无心在隔壁的房间睡着了,这些天她俩一直衣不解带的照顾自己,苏娉婷心里实在是过意不去,就让她俩全都去睡了。现在这个屋子里只有她自己一个人,云麓突然过来,苏娉婷有些害怕起来。她裹紧了自己身上的被子,看着那个修长的人影跌跌撞撞的往自己这边走过来。 “娉婷……娉婷……”他嘴里模糊不清的唤着她的名字。 苏娉婷不敢出声,她不知道云麓喝醉了会是什么样子。她只知道云晋喝醉了只会往chuáng上钻,往她身上黏,她向上天祈祷云麓身上千万别有这个毛病。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云麓才摸到苏娉婷chuáng边,长舒了一口气坐下来。 苏娉婷屏住呼吸,努力地想把自己伪装成一个死人。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大概是出于一种保护自己的本能。对于云麓,她是抗拒的,对于一个喝的烂醉如泥的云麓,她更是抗拒的。她知道一个男人如果想要qiáng来他的力气会有多大,她是看反抗不过的。大不了,自己就大声尖叫,无心和流云听见了,一定会赶过来救她的。 云麓在黑暗里沉默着,他以为她睡着了。光是看着月光里她的睡眼,他就觉得无心满足。他真幸福,她睡在他给她备好的屋子里,睡在他给她的chuáng上。就像一枝安详的小猫一样,乖乖巧巧的睡着。不会对着他说些伤他心的话,教他伤痕满满的心再多添几道伤痕。 他轻轻抚上她温暖的脸,动作是那样的轻柔。他怕惊扰了她,惊扰了这个熟睡的女人。他一直想得到她,如今她近在眼前,他怎么可能会不心动呢? 苏娉婷紧闭着双眼,希望云麓只会是在她的脸上短暂的停留。 怎么会呢,好不容易能够真真切切的触碰到自己心仪了这么多年的女人,云麓并没有就此收手的意思。 忽然,他收回了那只在她脸上温柔抚摸的手。 娉婷在心里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老天爷,谢天谢地! 正在她拜谢老天的时候,她又觉得不对了。她闻到了一股浓重的酒气从自己的正上方直灌下来,一阵一阵的喷在自己的脸上,她甚至还听见了他急促的呼吸声。 难道,他……他想吻她???!!! ☆、第一百九十章谁该爱谁? 苏娉婷几乎是像个弹簧一样从chuáng上蹦了起来,只听“砰”的一声,她的头撞上了一个坚硬的东西。 头很痛,撞上的声音也非常清脆。 娉婷低呼道:“你gān什么!你疯啦!” 云麓仰着头,半天没有说话。 苏娉婷紧紧用被子裹着自己,看着面前这个酒气熏人的男人,呵斥道:“你出去。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云麓还是仰着头,一个字也没说。 娉婷望着他半天,见他不说话,她也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她看到自己的肚子在黑暗里高高的隆起,心中的罪恶感就又加深了一层。真是该死,云麓怎么会变成这样丧心病狂的人,就算是自己怀着别人的孩子,他难道都不介意吗? 半晌,云麓把头低了下来。 迎着月光,苏娉婷看见他鼻间挂了两道血痕,刚刚撞到的东西,竟然是他的鼻子。 这种情况,她本该抱歉的找出点手帕或者是什么东西给他擦擦。可是,现在这些事她都不能做。 她要让他恨她,忘掉她身上的所有优点,狠狠地把她打入冷宫。 于是,她说道:“你别在我这里扮可怜。” 男人听了,嗤嗤的笑起来,他用宽大的衣袖一抹,那两道血迹就消失的一点踪迹也没有了。 “你醒啦?” 苏娉婷心想,这不是废话嘛。 “我来看看你。”他道。 苏娉婷漠然的说道:“你来看谁不关我的事,请你出去。” “我就是来看你的呀,我要是出去了,就看不着你了。你放心,我不痛,”他还是断断续续的笑着,俨然是一个醉酒程度很深的人。 苏娉婷依然冷冰冰的:“没人在乎你痛不痛。” “那你在乎谁痛?李云晋吗?”他又突然地靠近她,她又往chuáng里缩了一步。 “当然。” 云麓听了这话又笑了起来,这笑是很苍凉的。 苏娉婷实在是听不下去这样的笑声,她大喊一声:“你别再笑了,有什么好笑的?” 云麓看着苏娉婷,指了指他的肚子:“这里面的小东西恐怕也在笑我,笑我这样傻,爱上一个是非不分的女人。”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苏娉婷问了一句,随后又道,“你喝多了,快回去。” 云麓说道:“是,我喝醉了。可是我的心还没有醉。我很清楚,这里面住的人是谁。” 苏娉婷又道:“你别再说这样的话了好不好?云麓,我真的求求你,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了,我承受不起。” 他顿了顿,又道:“你以为,他真的爱你?”她听得出来,他的声音带着点哭腔。 苏娉婷看着云麓湿漉漉的眼睛,不可否认,她开始心软了。他不过是一个爱着她的男人,自己对她是不是太过无情了? 不!她立刻反驳自己。她本来就应该对他无情,如果自己优柔寡断,那后果会更加严重。 她说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云麓坐直了身子,望着她。“你真的不记得了吗?你第一次见到我,是在什么时候?” 他们俩第一次见面,不就是在那次秋围的路上吗?她不耐烦道:“秋围。” “不!”他立刻反驳。“是在梅园里,是在四王府的梅园里。” “你就是在这里胡扯。”苏娉婷不打算再理他。 “他娶你,不过是为了偿还自己身上的罪业。”云麓睥睨着苏娉婷,用了一种高高在上的语调。 苏娉婷低着头,根本就不想听他说下去。 她不想听,他就偏要说。 “那年,你不过才五岁。京中正在大清扫,你父亲因为一首诗就被关进了大佬。后来,你全家都被斩首了,你以为,真的就是因为一首诗吗?” 苏娉婷的记忆十分模糊,她跟着他的话不断的拼凑着自己仅剩的一些回忆,还是什么都想不起来。她只能看到一些骨肉分离的场面,孩子的啼哭,大人的生离死别,其它的,她一无所知。 重生的太仓促,就连苏娉婷的记忆都没有接收完整。她实在是没有一点回忆,因此根本就辨不出云麓话中的真假。只好假装温顺的,听着云麓自己说下去。 “那个时候,朝中不少大臣被查出有嫌疑。其中一个,就是封璃的父亲封安录。我那四哥为了保住他的老丈人,就把你父亲这个无关紧要的幕僚给推了出去,你说,这是不是很有趣?”云麓笑着,那笑容近乎恐怖。 苏娉婷摇摇头说道:“不可能,云晋绝对不会是这样的人,我相信他。” “你相信他?你以为他不知道你就是苏白远的女儿吗?咱们四王爷神通广大,怎么会不知道你究竟是什么身份?我还听说你刚刚遇见他的时候还想给他下药不是吗?”云麓殇着一双眼睛,他的酒劲儿已经彻底上来了。 什么下药?苏娉婷云里雾里,根本就不知道云麓到底是在说什么。“你不要再说了,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你不记得了?”云麓的语气里是明显的不相信。“这些事情你都不记得了不成了?” 苏娉婷赌气的说道:“我骗你做什么?我是真的想不起来了。” 云麓有些困了,他脑子里的东西越来越模糊,他已经忘了他上一句话讲了什么。摇摇晃晃的,他就要往她的身上倒。苏娉婷赶紧伸手挡住这个男人,平时看着挺瘦的,怎么喝醉了就重的像是一只狗熊一样。 苏娉婷见他有些不对,立刻说道:“你gān什么?你是不是困了?你不要倒在我这里,你赶紧回去。”她马上对着外面喊道:“来人,快把王爷扶回去。” 半天,外面都没有人应答。 苏娉婷这才想起来,他每次来都是自己一个人,从来不带下人的。真是该死! “你醒醒啊,你睡在这里是什么意思?你给我起来,你这个臭小子!”苏娉婷使劲的撑着这个已经没有任何意识的男人。她实在是没有太多的力气能够支撑这个男人,她还怀着孕,要是压到了肚子里的这个小东西那可不得了! 她只好扯着嗓子喊道:“流云!无心!快来啊!!!! ☆、第一百九十一章流làng王爷 流云先听见了苏娉婷的叫声,因为这几日王妃睡的不是很安稳,所以她一直都睡的很浅。一听见苏娉婷的叫声,她就赶紧穿鞋下chuáng,顺便还叫醒了无心。两个人赶紧穿上了衣裳,直冲到苏娉婷的屋子里面。 流云手里拿着蜡烛,一路喊着“王妃”冲进去了。苏娉婷紧紧地用手撑着已经倾斜成一个拱桥一样的形状,流云和无心赶紧跑过去扶起云麓。云麓半闭着眼,嘴里一句话都没有了。 流云和无心把云麓扶到了旁边的椅子上坐下,云麓已经彻底睡了过去。 苏娉婷坐在chuáng上揉了揉发酸的手腕,不知道对这个男人该如何是好。 流云赶紧过来给苏娉婷围好被子,问道:“王妃没事儿?” 苏娉婷本来正在发愁怎么把这个醉鬼赶回去,一听流云在这样问,就知道这个小丫头一定是想歪了。“我能有什么事?他已经醉成这个样子了,我能有什么事儿?小丫头,你想什么呢!”苏娉婷用手点了点流云的脑袋瓜。 流云傻傻的笑笑,指了指椅子上的六王爷,说道:“六王爷怎么办,咱们又出不去,王爷又没有带小厮过来,这可怎么好?” 苏娉婷看了看烂醉如泥的云麓,气道:“还能怎么办,把他扔出去,好好的在外面过夜去。” “啊?真的啊?”流云睁大了眼睛,还以为苏娉婷是认真的。 苏娉婷蒲chūn一声笑了:“我有那么恶毒吗?把他扶到那件咱们不用的小屋子里去,多铺几条被褥就行了。” 流云答应着,就和无心一起把云麓扶去了那个小屋子。 苏娉婷重新躺下,抚了抚自己胸口。“真是的,差点贞洁不保。” 肚子里的小东西忽然动了几下,苏娉婷摸了摸肚子,笑着嘀咕:“怎么,你也知道娘现在处境危险,也开始慌张了吗?你的胆子也太小了,跟你那个爹一样。” 小东西又动了一下表示反抗,好像在说:“我才不是没用的嘞!” “小东西,你说,你爹现在在哪儿啊?他知不知道我很想他。” 小东西又动了动:“娘你就放心,爹一定是每天每天都在想你的。” 苏娉婷指指自己肚子,笑道:“你啊,你跟你爹一样,也就只是嘴甜了!将来哪个女孩子遇上你,那才是真的是倒霉了!” 苏娉婷甜黑一觉,直睡到天亮。 云麓在流云去叫他的时候就已经走了,估计是知道自己昨天的形象实在是很难看,所以就早早地溜之大吉了。 流云也就没有惊动苏娉婷,只当昨天晚上的事情没有发生过。 城外的客栈里,枯风还在chuáng上摆着大字型的姿势,打着一声高过一声的呼噜。一旁的馥荔裹着单薄的被子缩在chuáng的角落,斜着眼看着枯风在那里山呼海啸。 “起来。该出发去找王爷了。”他狠狠踹了这个死猪一脚。 枯风哼了一句,转了个身,就又没有动静了。 “你不是说要以死谢罪吗?王爷还没有找到,你就躺在这里死谁能行吗?”馥荔把枯风半个身子踢下chuáng,bī着他起来。 枯风这才没好气的睁开眼,看来一眼面如冠玉的馥荔,抱怨道:“你知不知道我已经多少天没有睡过一顿好觉了,你善良一点行不行。” 馥荔已经系好了腰带,沉沉的说道:“放出去的眼线已经有了回音,说是找到一些王爷的踪迹了,咱们立刻去。” 枯风一听就裂开从chuáng上弹了起来,穿好衣裳就要往外走。 馥荔忽然伸手拦住,看向他空dàngdàng的两只手:“你就这样去,什么武器也不拿?” 枯风笑笑说道:“带着你,谁还能伤的着我。” 他说着便往前走,馥荔在他身后摇摇头,无奈的跟在他身后。 那个小人说曾经在京城附近的一个小村庄看见过一个身材样貌恨似王爷的放牛郎出现过,不知道会不会是王爷。 王爷流落民间,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养好伤需要很长的时间,在加上乱党很可能也在各处遍布了眼线,就算是王爷想要回到京城也是不容易的,变成一个放牛郎也不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枯风和馥荔立即买上两匹马,朝着京外奔去。 云晋穿着粗布麻衣,背着一个小包袱,慢吞吞的走在偏僻的小路上。 他已经走了半日,胶州还是一个遥不可及的地方。 他昨天想从路边的茶水摊上买一匹马骑骑,可是定睛一看那马,他就立刻打消了这个念头。这马一看就是平时用来磨豆子的,两眼无神,瘦骨嶙峋。骑上他,估计还没走出半里,这马就得倒地而亡。只好等到了前面更大的镇子上,才能买到一匹像样的马了。还好他已经带足了银两,不然gān什么恐怕都不会顺利。就算是做了这么多年高高在上的王爷,他也是知道在民间有钱能使鬼推磨的道理。他临走前去当铺里当了那块玉佩,一半留在了林家,一半带上了路。 没办法,他只好用两只脚踏踏实实的开始赶路。此时,他还不能够回到京城,京城眼线众多,只要他一踏进京城,估计就会被那些乱党堵死在京城。毕竟他的手里还我握有调兵遣将的虎符,他们要的不是他四王爷,而是他手里的这块虎符。 皇上和大臣们大概觉得他已经死了,所以不根本就不会想到派出兵马出来找他。唯一的希望,就是枯风能够顺利的回去,然后带着馥荔一起过来找他。胶州是王府里培养密卫的地方,在那里也有一位云晋的故jiāo。除了馥荔,没有人知道云晋在那里还有一个朋友。此时去胶州,一来可以借助他那位朋友的力量联系上朝廷,二来,如果馥荔会来胶州找自己,两人在胶州碰上,那当然是最好不过的事情了。所以去胶州,是云晋目前最好的选择。 走着走着,他就觉得口gān舌燥。带的一壶水已经喝的快见底了,可是这路边已经看不见有任何的茶水摊了。 正摇头晃脑的走着,突然听见一阵响亮的马蹄声由远及近的传过来。云晋听着这熊健有力的马蹄声,心里真是羡慕的不得了。要是这个时候,上天能够赐给他一匹马就好了。 ☆、第一百九十二章红鸾星动 那两匹马很快就骑到云晋的身边,路上扬起一大片的灰尘。云晋被呛的赶紧退到一边,那马箭一样的从自己的身边窜过去了。 好唱一会儿,烟尘才渐渐散开。云晋咳嗽了两声,望着那两个年轻人已经非常遥远的影子,暗暗羡慕道:“唉,不走路不知道骑马有多舒服。要是这个时候上天能赐给我一匹马那该多好。” 他拖着疲惫的身子,继续往前面走着。 枯风和馥荔并马而行,枯风手上拿着一壶酒,一边骑马一边喝起来。 馥荔转头望了望他,说道:“你迟早摔死。” 枯风哈哈大笑:“做个酒鬼有什么不好。” “那恐怕只是你一个人的心愿。”他不屑。 枯风笑道:“天下有这个心愿的人千千万万,戚兄实在是孤陋寡闻了。等见了王爷,我的死期就不远矣,你就让我喝个痛快,别再唠叨了行不行?” 馥荔道:“诡辩。” 两人又行了一段路,枯风又说道:“现在的乡下汉子长的都这样清俊了吗?刚刚路边背着那个包袱的男人,身形倒真有些像咱们王爷。” 馥荔道:“你连乡下的汉子都不放过,衣冠禽shòu。” 枯风耸耸肩,不置可否。 两个人行到晚上,终于到达了像是暗线消息里说的小村庄。 这不过是个普通的乡下,要是王爷这段时间真的是生活在这样的地方,那王爷真的是好好的体验了一把民间疾苦。 两人一黑一白站在村口,身边经过的村民都用一种奇怪的目光打量着两个人。两人衣着不凡,一看就是从京中来的,难免引人注目。一个大爷牵着一头水牛从两人的身旁经过,在两人耳边哞哞哞的哞个不停。 大爷挥舞着鞭子,大概是催着牛赶紧往前走。 穿白的定在那里,等着水牛赶紧过去,他道:“戚兄,怎么办?” 黑的道:“找。” 白的又道:“怎么找?” 黑的仍道:“一个一个,挨着个儿的找。”馥荔看着枯风,一个字一个字的说道。 两人就这样进了村庄,打算找一户人家落脚。 两人牵着马,走在这个不大不小的村落里。观察来观察去,没有一家看起来像是能够收留旅人的人家。这些茅屋矮矮小小的,自己家里的人住着还嫌不够,哪里还能够收留别人住下来。 枯风停住脚步,说道:“我看,今晚咱们只能是谁在树上的命了。” “不。”馥荔摇头。 “你瞧瞧这些人家的房子,你觉得有什么可能回收留咱们这两张吃饭的嘴?”枯风指指那些矮矮的茅草屋,扼腕叹息。 馥荔不理他,把马绳我那个枯风手里一塞,径直往前面走去。 前面的田里,正站着一个青衣女子在那里摘菜。馥荔轻轻走到她身边,问道:“姑娘,在下打扰了。我与兄长本来是要赶去京城,走到这儿天色已经晚了。这里有没有设么客栈,不知能不能在姑娘家中借宿一宿。” 素雪见着男子长的眉清目秀,一看就是读书的人,心里便已经答应了。只是见馥荔是一身的黑衣,又觉得他身上有一些练武之人的侠气。又看了看馥荔身后那个男子,就笑着答应道:“我家正好有一间柴房还是蛮大的,两位要是不嫌弃的话,可以去我家中休息一晚。” 馥荔极谦逊的道谢了。 枯风眼见这事成了,便也高高兴兴的跟在馥荔后面,三个人两匹马向着素雪的家走着。 枯风在馥荔耳边轻声问道:“你怎么知道她家中会有地方给咱们睡觉啊?” 馥荔含笑道:“我并不知道她家中又地方给咱们睡觉。” 枯风就更易获得看着馥荔。 馥荔得意的笑了笑,说道:“因为,女人总是特别心软的。” 枯风笑着摇摇头,“这次算你赢了。” 素雪的连个弟弟看见素雪又带了两个哥哥回家,高兴的不得了。阿牛哥哥走了,他们伤心了好几天。现在又来了两个哥哥,就又有人陪他们爬树掏鸟蛋了。 林母在家门口看见素雪又领着两个年轻人往家中来,她站在那里恨铁不成钢的摇摇头。这个傻丫头,送走了一个还不够伤心么,这回好了,又领回来两个。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 “娘,这两位公子说是要在咱们家借宿一晚。我想着咱们家柴房还空着,就把他们带回来了。”素雪楼主她娘的手臂,她知道母亲可能不大愿意收留这两个人。 林母笑着说道:“咱们乡下人家,两位公子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少爷,不知道能不能住的惯咱们这乡下柴房。”林母一边说,一边打量这两位英俊非常的年轻人。不得不说,她想给自己物色一个女婿的心思又活过来了。 馥荔对着林母拱手说道:“我兄弟二人实在是找不着落脚的地方,大娘要是肯收留我们兄弟俩,在下不胜感激。” 林母看着馥荔这样的翩翩公子,长的又俊又有礼貌,简直是越看越顺眼。 这个时候,枯风也上前说道:“还请大娘行个方便。” 林母又看了看枯风,也是一表人才风流倜傥。难不成是素雪红鸾星动,姻缘上门了不成? 二文三文扒在门缝里看着外面四个人,觉得非常有趣。 素雪看着母亲只顾着大量这两个公子,赶紧推了推母亲:“娘~人家问您话呢!” 林母这才反应过来,笑道:“两位公子不嫌弃就好,快请进,请进。乡下没什么好吃的,两位公子将就将就。” 林母一面说一面把两人往屋里让。 馥荔和枯风道了一声多谢,便都把两匹马拴在外面,跟在素雪身后进了院子。 二文三文两兄弟叫着跑出来,围着两人转圈圈。 林母急忙拽住一个呵斥道:“别混跑混闹的!” 三文做了个鬼脸,拽了拽馥荔剑上的流苏,一溜烟的和二文跑了。 “公子们不要见怪,小孩子,总是皮的很。”林母一边开门一边把两人往屋里让。 枯风和馥荔低着头进了堂屋,里面虽然简陋,但是收拾的十分gān净整洁。家里有两个女人,想不gān净整洁也是不行的。 素雪去拿了茶壶过来倒茶,也不过是最普通的粗茶。“两位公子喝茶。” 枯风露出一个很有魅力的笑容道:“多谢姑娘。” 馥荔看了看枯风略显yíndàng的眼神,轻声道:“你不要这么盯着人家姑娘看,姑娘家会不好意思的。” 枯风默默地闭上嘴,端起面前的粗茶喝起来。 素雪听见了,急忙就低了头,提着茶壶又到厨房里去了。 她母亲正在厨房里准备晚饭,看见素雪拎着茶壶回来,忙问道:“怎么样?” ☆、第一百九十三章线索 “什么怎么样?”素雪把炉子上坐好的热水端下来,看母亲正在煮着芋头稀饭,正在想要炒什么小菜给两个人吃才好。前两日 “我是说这两个年轻人怎么样?”林母笑着打开锅盖,知道女儿的婚事没准就能在今年定下来了。 素雪叹了一口气,知道母亲一定又是坐在那里自己胡想了。“娘,我不过就是看着两位公子没地方住,才把他们请到咱们家里住。您又在那里说些什么胡话。” “我说胡话?你娘我还不知道你脑子里装的是什么?你不就是还惦记着阿牛那个小子嘛。依我看,这两位公子也实在是不不差。”林母在素雪耳边嘀咕着说道。 “您举得不差,我可没觉得。”素雪说着便拿着一盆煮好的地瓜出去了,摆到了堂屋的桌子上。 素雪对两人道:“乡下吃的东西不多,还请两位不要嫌弃。” 馥荔道:“姑娘客气。认识了这么久,还不知道姑娘怎么称呼?” 素雪道:“我姓林,叫素雪。” 枯风把一块地瓜掰成了两半,立刻说道:“素雪,真是一个好名字。姑娘这样的貌美心善,也只有这个名字配得起姑娘。”枯风和女孩子调笑惯了,言语之间自然是不如馥荔稳重的。 素雪听了这话有些不好意思,说道:“不过就是个乡下名字,公子说的好像是个花一样。” “名字本来就好,人也长得好看,哪里是我夸大其词呢。”枯风笑着用指节拍打着桌面,仍自笑着。 馥荔在桌子底下踢了枯风一脚,面上还是平静如水,枯风才收敛了自己脸上的笑容又装哑巴了。 素雪便也退了出去,继续准备晚饭去了。 “你不要吓着人家姑娘,小心被撵出去。” 枯风咬了一大口地瓜,说道:“我可不怕被撵出去。” “怎么?” “我看那大娘是看上了你,要你做她女婿。”枯风在馥荔耳边哈哈哈的笑起来。 馥荔没有闲工夫理他,只是也在他耳边说道:“我刚刚看了,凡是见过的没有一个会是咱们王爷。这个村子不大,咱们晚上好好的走一走,大概就能知道咱们王到底是不是在这儿了。” 门豁朗一声被推开,原来是二文和三文捉了什么小东西回来了。两个小鬼看见屋子里坐着这两个哥哥,都忍不住要上前亲近亲近。 三文先跑到馥荔身旁,他一看到这个哥哥,就觉得这个长的好看,比阿牛差不了多少。想必,他也应该会像阿牛哥哥,会掏鸟蛋,会飞檐走壁。“哥哥,你们是从哪里来的啊?” 馥荔一本正经的回答道:“我二人从京城来。” 京城!那可是最繁华的地方。虽然说姐姐每个月都会去京城里摆几次摊子,可是每次去都只是匆匆的玩玩。他们还并没有真正的领略过京城的风采嘞。 “那哥哥家里一定很有钱是不是?” 枯风想要逗一逗这两个小娃娃,便笑道:“当然啦,这个哥哥可是每天睡在大把的银子上的,你说他家有没有钱?” 二文三文对视了一眼,觉得这个哥哥的家里时真的非常有钱了。 二文道:“那既然白哥哥家里那么有钱,为什么还要到我们家来吃穷人才会吃的地瓜啊?” 枯风转了转眼珠,又笑道:“因为地瓜好吃啊。” 馥荔瞥了一眼枯风,道:“不要戏弄小孩子。” 还没等枯风发话,二文就气冲冲的反驳道:“我才不是小孩子。” 枯风当即笑了起来,把二文抱在怀里,狠狠地捏了捏他肉肉的脸蛋。三文作势就要冲着他的手咬下去,枯风一躲,三文咬了一个空。枯风就在那里更加哈哈大笑起来。 林母这个时候正和素雪端着饭菜出来,听见了两个孩子的话,便笑道:“小孩子胡说的,两位公子可千万不要介意。” “没事没事,小孩子家家的,好玩儿的紧。”三文在枯风怀里紧紧挣扎,枯风偏不放他下来。一个大人一个孩子,正玩的不亦乐乎。 等饭菜全都摆好了,林母便让两人赶紧动筷。 馥荔望了望这一桌子的人,礼貌性的问道:“怎么没有见林老伯?” 素雪说道:“家父去前面镇子上会友去了,天色这样晚,大概是不会回来了。” 馥荔点点头,就和枯风一齐开动起来。 林母十分殷勤的给两人布菜,这让馥荔还有些不大习惯。 “别客气,就当是自己家一样的。” 这有些太热情了,让两人有些受宠若惊。 吃到一半,枯风忽然开口说道:“其实,此次我兄弟二人进京,是要找一个人。”枯风侍奉做作的叹了一口气,馥荔知道这个人又要开始声情并茂的演戏了。 林家两母女果然摆出十分认真的神情,一副要听故事的样子。 “我们兄弟三人本来是一处长大的,可是前几个月哥哥有事出京,说好了过年就回来。哥哥这一去音讯全无,都已经过了元宵,哥哥还是没有回来,也没有收到哥哥的信。家母担心的不得了,这才让我和二哥一起过来找他。” 馥荔嘴里嚼着几根豆芽,目不转睛的欣赏枯风是怎样面不改色的骗人。 林母听了叹了一口气,说道:“天下这样的事太多了,真是可怜。就像咱们村老王头家的儿子,被当兵的不由分说的给带走了,说是征兵。现在,还不知道死在哪个野坟头了呢。对了,你大哥长什么样子,兴许我门见过,能帮上什么忙也不一定。” 枯风等的就是这句话,他从怀里掏出一个jīng致的人物小象。这是昨天晚上,馥荔被他的呼噜吵的睡不着连夜画出来的,正好派上了用场。 林母和素雪一齐仔细看了看那画,四只眼睛盯了半天。 林母总觉得这画上的人越看越眼熟,只是想不起来是谁。 “大娘,素雪姑娘,你们可有见过这个人?”枯风又问道。 素雪一口否决道:“没见过。” 林母刚刚要说这个人有点像是前两日住在自己家的阿牛,见女儿这样说,便知道里面有什么玄机。就把这画换给了枯风,也说没见过。 两个弟弟上来要看这画,都被素雪给呵斥开了。 枯风和馥荔是什么人?就是靠着察言观色,飞檐走壁吃饭的人。一看林家两母女的反应,他们就知道,这回是问对人了,她们一定知道些什么。 ☆、第一百九十四章梅邬(一) 玉霁莎这几日一直在给云麓熬一些补身子的汤药,这几日朝廷事务十分繁重,云麓总是清早进宫晚膳才能回来。 她看这两日云麓鼻尖的肉都有些少了,当然就心疼起来。 每日,她都会带着熬好的汤药站在云麓书房外面等着。 云麓这几日回来的又是出奇的晚,所以每回她都要在云麓的书房门前站上许久。云麓远远地走过来,见到那抹熟悉的身影,他有些怅然。 他用尽全力想要让她离开他,她却还是那样坚持。他不想伤害她,但又不想让她再他身边这样痛苦。把她的心从他的身上bī走,应该才是最好的结局。 一日,他故意带着赵阳一起回书房。 走到书房不远处,果然又看见玉霁莎带着小玲子等在书房门前。 云麓立刻握住了赵阳的手,一直走到玉霁莎面前。 赵阳当然知道王爷此刻想要让他做什么,不过又是陪着王爷在王妃的面前演演戏。说实话,他跟着云麓的时日已经不短了,他还是看不懂这个男人。他好像是有情的,又好像是没有情的。或者是他的情只放在了一个特定的人手里,没有多余的再分给其他人了。 玉霁莎听见身后的脚步声,欣喜的转过头来。 结果,看到了云麓手中还握着另一个男子的手,这男子长的面若敷粉,真是一个标准的小白脸的长相。 玉霁莎急忙让自己的目光从两人jiāo握的手上转移过来,她拎着食盒送到他眼前:“王爷近来政事辛苦,一定要多多注意身体才是。” 云麓冷着一张脸,只道:“是。” 他并没有伸手接过玉霁莎手上的食盒,而是让田贵接过去了。 玉霁莎又道:“天气虽然是变的暖和了,王爷还是不要去太多衣裳的好——” 她还没说完,云麓便打断她说道:“这些事情,自有丫鬟来做,你就不必操心了。” 霁莎顿了顿,还是笑着点了点头。“王爷说的极是。” 云麓见霁莎完全刀枪不入,便又说道:“阳儿说他屋里的奴才不够用,你还是再拨些给他吧,我不愿意让他受委屈。”他故意摆出一种温柔的姿态,对赵阳尽量的含情脉脉。 赵阳心想,他什么时候和王爷说过这样的话。但是出于职业操守,他还是非常的配合王爷的演出。努力地扮演好一个小白脸的角色。 玉霁莎这才又仔细的在赵阳脸上看了看,笑道:“好,我等会儿就拨些丫头过去。” 她不惊不怒,不哭不闹,欣然的接受了。 云麓有些看不懂这个女人了,她为什么不难过?她为什么不把自己看成一个负心薄幸的男人? 他脸上硬装出来的冷淡就快要消失了,他只好牵起赵阳的手,在她面前落荒而逃。 到了书房,云麓卸下一身的戒备,疲倦的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赵阳提着那汤药不知道给往哪儿放才好,只好一直提在手里,等着王爷发话。 云麓闭着双眼,脑子里一团浆糊。 京城里现在越来越乱,各种三教九流都聚集在这里,再加上杨振宁也在进京的路上,简直是前有láng后有虎。 皇上的身体又是一日不如一日,他这个皇帝外甥,恐怕也不是个长寿的命。 这一件件事堆起来,成了一个山一样压在云麓肩头。他没有人可以商量,只能是自己默默承受。不知道为什么,这几日,总是惴惴不安。好像一定会有什么事情发生一样,眼皮跳个不停。 赵阳就拎着食盒站在他身旁,像个石柱子一样一言不发。 云麓揉揉眉间,说道:“你老是拎着它做什么?” 赵阳听见云麓都这样问了,急忙说道:“王妃给王爷补身子的,王爷还是喝了吧。” 云麓看了看赵阳手中的食盒,终于不再是那样冷漠的眼神。 “打开。” 赵阳答应着,便把这食盒打开,里面是一捧huáng澄澄的jī汤。“王爷,是王妃给您炖的jī汤,您就尝尝吧。”赵阳边说边把jī汤捧出来,揭开盖子,毕恭毕敬的端到了云麓面前。 云麓看来那jī汤一会儿,拿起了勺子。 他在jī汤里搅了搅,皱着眉毛说道:“你说,王妃为什么这样在乎本王?哪怕我羞rǔ她,冷落她,她还是这样温柔体贴的对待我。你说,这到底是为什么?” 赵阳想了想,便说道“王爷应该听说过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说法,王妃最爱的就是王爷。就算王爷怎们对待王妃,她还是把一颗心完完全全的都jiāo给了王爷。这不就是一生一世一双人么?” 云麓听了,若有似无的重复道:“一生一世一双人,真美的一句话,这时间又有几对夫妻能做到呢?” “王爷,奴才知道自己不该妄议主子们的事。可是,王妃对您真的是一心一意,您为什么偏要与她这般无情呢?”赵阳在这府中住了多日,已经完全了解了这个六王妃的性情。她是个不可多得的好王妃,更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妻子,王爷实在是不该这样对她。 云麓笑笑,又喝了一口jī汤。他笑道:“你知道吗,曾经我也非常相信一生一世一双人这句话。可是事到如今,我却一点也不相信这话了。因为在我的世界里,从来没有一次圆满过。劳燕总是纷飞的,有情人也总是天各一方的,没有什么海誓山盟,只有互相依靠。等你真的喜欢上一个人,你又会付出一切。就算你付出了一切,有可能还会一无所获。很讽刺不是吗?” 赵阳看着这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下的人物,竟然出现了一种虚无之感。 他是尊贵的,没有人可以侵犯的,可是,他好像又是孤独的。也许,能给他幸福的,就是那个梅邬里的女人。王爷每天晚上都要匆匆离去,赶着去照顾的女人。 那个女人到底是谁?为什么这样时时刻刻牵动王爷的心。她难道会比六王妃更加美丽、更加温柔吗? 可是六王妃实在是已经足够美丽足够温柔了,王爷还是不喜欢。感情的事,就像是娘说过的那样,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王爷惦记着梅邬里的女人,王妃惦记着王爷,这样曲折离奇的故事,都能卖给天桥底下说书的了。那要是讲起来,一定是场场爆满,火遍全城。 有的时候,他静静站在网她也身边的时候,赵阳也会忍不住去想,在王爷的故事里自己扮演的又是一个什么角色。一个面首?一个伙伴?还是一个用来我那成某些目的的工具? 其实是什么又有什么关系,只要呢个吃好穿好,人生就是快乐的。从前他的愿望,不就是填饱肚子吗? ☆、第一百九十五章气死人的女人 梅邬里的女人,已经好几顿吃不下饭了。qiáng烈的妊娠反应,把她折磨的半死。 她不知道自己的反应为什么会这么厉害,已经是六个多月的胎了,怎么还是会这样不稳定。 苏娉婷捂着肚子,两眼空空的望着窗外的月亮。chūn天已经来了,可是,云晋还没有消息。就连馥荔都一去不还,一点消息都没有给她带回来。 不过就是几天的日子,她已经从高高在上的四王妃,变成了一个阶下囚。要是云晋回来,一定会把她笑死。 云麓此时当然是坐在她旁边,静静的看着她的侧影。 她有心事,他也有心事,两个充满着心事的人坐在一起沉默着。 “你是不是想让玉霁莎恨我?”她问道。 “我从来没有这样的意思,什么事情我都是为了你考虑。”他说道。 “所以,你就收了一个面首是不是?”她笑道。 他点点头:“只要是能让你开心,我都会去做。” “你以为她看不出来你是不是装的吗?” “什么意思?” 她笑笑:“你们一起生了一个孩子,你要知道,你的一切她都了如指掌。他现在应该已经知道,你在外面有了一个我这样的女人。” “不可能。”他摇头。她不会知道的。他把她藏的很好,除了他没有人会知道这里还有一个这样美丽的女人。 苏娉婷头一次觉得,她又在他身上,看到了当年秋围时,那个云麓。“你还是不够了解女人。一个男人外面有没有女人,她一眼就能看穿的。” “真的有那么神?” “不是神,是因为太了解了。所以只要你有什么变化,她都会知道。”娉婷不知道该怎么样描述她现在的处境,如果说是金屋藏娇也算对的。只是,她现在不过是依赖着他生存,把这个孩子顺顺利利的生下来。她这个娇,对于玉霁莎来说,不具有任何的威胁性。只不过,在道德方面,她是对不起玉霁莎的。无论是主动还是被动,她切切实实的占着她的丈夫,她在良心上受到了很大的谴责。 “如果将来我生下来这个孩子,你会放我走吗?”她看着他,认真地问他。 他也十分认真地回答她:“不会。我要你,也会接受这个孩子。我是绝对不会放你离开我的身边的,你是我的。” 苏娉婷不高兴了,她把脸别的远远的:“我不属于任何人。” “也不属于他吗?”云麓似乎找到了另一个可以让他感到欣慰的点。 “他和别人不一样,我当然是属于他。”苏娉婷毫不避讳的说道。如果不是云麓救了她两次的性命,她是绝对不会这样坐着和一个绑架犯好好的聊天的。而且这个绑架犯很可能还会变成一个qiángjian犯。 云麓死死地盯着她的眼睛,他又问她:“你为什么不爱我?” 她也一本正经的回答他:“我为什么要爱上你?” “你知不知道,是我先遇见的你?”云麓身体向苏娉婷那边倾斜过去,他急切的想要他知道这个事实。 苏娉婷不耐烦道:“你总是说这样奇奇怪怪的话,在遇见云晋之前,我什么时候遇见过你。再说,这种事情,哪里会有什么先来后到。” 云麓笑笑,这笑写满了无奈。 先来后到。 如果他先出现在已经长大成人后的苏娉婷面前,他不相信她会不爱他。 半晌,苏娉婷问道:“那你娶白依依,是因为我俩长的相似吗?” 云麓听见白依依这三个字,心里咯噔一下。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过这个名字了,现在有人提起,他有些怅然。 “我们不要提她的事。”他含糊的说道。 苏娉婷好像已经知道他会有这样的反应,她毫不意外。“你心虚。” 云麓立刻反驳道:“我心虚什么?” “你心虚什么你自己知道——呜——”她忽然用手捂住嘴,呕吐感又冲了上来。 云麓尴尬的看着她,难道自己的话就让她这样想吐吗?虽然知道她是怀了孕的人,可是刚刚说到这里她就呕起来,让他这个六王爷脸上非常的挂不住。 “流云,递茶过来。”云麓向门外唤道。 流云立刻答应着,进来倒了一杯茶过来了。 “怎么还这么严重,要不要再找太医来看看?”云麓关心的问道。 “不用了,不过就是怀孕的反应,哪里就有那么严重了。你该回去了。”她喝了几口茶,才慢慢顺过来。 云麓看看自己身上的垂在地上的衣角,竟然沾染上了一些她的呕吐物。苏娉婷当然也看见了,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不好意思啊,六弟,把你衣裳弄脏了。”其实,她想的是,反正云麓的衣裳这么多,脏了一件也没有什么。 云麓闭上眼睛,有些绝望的说道:“不要再叫我六弟,我比你大!” “可是我是你的四嫂,当然要叫你六弟。”苏娉婷坚持的说道。 流云站在一旁,知道两人又要开始了。她默默地退到一旁,等着这场口水战结束。 “你已经不再是他妻子了,你现在根本就不是他的王妃,你没有资格叫我六弟。你甚至可以叫我六王爷,我求你不要叫我六弟!”云麓生气的说道。 苏娉婷笑着说道:“六弟,只要你哥哥一天没有休了我,我就还是你四嫂。” “你这就是在qiáng词夺理。”云麓气的站起身,有些嫌弃的抖抖自己的衣袍。还好苏娉婷吐出来的不过是一些酸水。不然,他这个极度洁癖的人,可能会当场昏过去。 “王爷这就走吗?”苏娉婷得意的笑笑。 “谁说我就走了,我还要坐会儿。”云麓说着又坐下了。 半天,两人又不说话了。流云默默地又走到苏娉婷身边,轻轻说道:“王妃,您还吃不吃晚膳了?无心已经热好了白粥,王妃一直都都说自己没有胃口,所以就做了一些白粥。” “端上来,让王爷也尝尝。估计王爷吃惯了山珍海味,恐怕吃不惯这清淡白粥。”苏娉婷看了看bào躁的云麓,有一些恶作剧成功的快乐。 云麓活活的要被这个女人气死了,他现在是真的知道了四哥为什么要给苏娉婷起一个“小辣椒”的绰号。 这个女人真是是活活能把别人给气死,而且还不带一点愧疚感。 她说他吃不惯这白粥,他还偏要吃吃看。 ☆、第一百九十六章确认 流云只好盛了两碗白粥上来,给苏娉婷和六王爷一人递上了一碗。 苏娉婷一边吃粥一边观察着云麓脸上的表情,这个时候她突然想起来,从前秋围的时候,云麓曾说过,很想过过寻常人家的生活。这白粥不过就是寻常人家最寻常的吃食,他要是真的吃不惯,那还提什么过寻常人家的生活。 云麓面不改色的吃着面前这碗白粥,好像吃的还蛮高兴的。 其实,他觉得自己和喝水没有什么分别。平常喝的粥,不是人生鹿茸、就是燕窝鲍鱼,乍一喝这样的白粥实在是味如嚼蜡。可是为了挣回自己的面子,他还是努力摆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六王爷嘴里这粥吃的还习惯吗?”娉婷望着他问道。 “还好。” 没想到,他还真的喝下去了小半碗。她有些小看他了。 “王爷,白粥也喝了,您实在是该走了。”苏娉婷又开始赶云麓出去。反正只要是云麓过来,她就总是催命一样觉得催他回去。 云麓放下手中的粥碗,叹上一口气:“你就是不愿意我待在你这里是不是?” 苏娉婷慢慢的搅着碗里的白粥,毫不修饰的说道:“是的,六弟。” 云麓腾的站起身来,他就是再好的脾气,脸上也有些挂不住了。“你真的一点都不愿意我留在这里吗?” 苏娉婷也放下粥碗,她这样真心的对他说道:“我也实话告诉你六弟,从一开始你就知道,我根本就不会爱上你。你把我囚禁在这里,只是你想要把我困在你这里。是,一半的原因,也是我自己愿意留在这里。因为我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去了,如果我出去,一定是死路一条。我死了不要紧,我肚子里的孩子一定不能出事。你是云晋的弟弟,我不该和你有太多的牵扯。你应该知道这些,我今天说给你听的这些,你应该都是知道的。你不该这样自欺欺人,六弟,我谢谢你保护我,我真的谢谢你保护我。就像从前那两次一样,你为什么不能像从前那两次一样,把我当成是吧你的嫂子一样保护?” 云麓看着她急切的态度,就知道她有多渴望他能变回从前的那个样子。她怎么会不知道呢,他从来都是把她当做是爱的人来保护的。蝮蛇那次是,她被黑衣人刺伤那次也是。 她一定是在装傻的。 他的眼睛泛起一阵泪光,他道:“我说过,你不要叫我六弟!” 他说完,就慢慢转身走了。他每一次来这里,都不会心平气和的离开。他们俩,总是要争吵一次才算完的。 流云和无心次次都是看完了整套的戏,才敢出一口大气。 王妃寄人篱下,还每回都把人家气成那个样子,她们还真怕哪一天六王爷会把她们主仆三人给赶出去。这样的担心绝对是有必要的,因为你王妃回回都能把六王爷气的半死。 城外的林家茅屋,二文和三文正在草地上捉小虫子玩儿。枯风先从柴房里出来,看着两个小孩子满地打滚。 他嘴角挂着一个胸有成竹的笑容,走到了两个小孩子身边。 二文三文!”他喊道。 三文一看见他,就高兴的不得了。这两个人昨天晚上“打”出感情来了,所天晚上二文还吵着要去和枯风睡。要不是他娘直接拽了回去,只怕枯风和馥荔中间就要多一个小萝卜头了。 “白哥哥你快来,我和哥哥抓到了一条好大的虫子。”三文冲着枯风招招手,枯风笑着摸摸他的小脑袋。 他道:“你们除了喜欢玩虫子,还喜欢玩儿什么呀?” “嗯,放风筝啊、掏鸟蛋啊,都很好玩的。白哥哥你要不要和我们一起玩儿?” 枯风笑着蹲下,把三文半包在怀里。他掏出两颗糖,这糖是昨天半夜他和枯风一齐出去踩点的时候从一家卖糖的小贩家里顺手牵羊回来的,他知道今天肯定能派上大的用场。 “三文和哥哥想吃糖吗?”他带着点诱惑的剥开糖纸。 三文的口水都快流到了枯风的衣襟上,他就差直接伸手从枯风的手里抢糖了。 枯风笑笑,把那颗糖举到三文够不着的高度。他道:“那你告诉哥哥,你有没有见过一个和黑哥哥差不多高长的也非常高的哥哥?” 三文的眼睛一直盯着那颗糖转来转去,整个人都被这颗糖给控制住了。“有啊,有啊。” 三文一说出来,二文就立刻从一旁跑过来喊道:“呀!二文!二姐不叫咱们说的!” 枯风听了笑道:“姐姐为什么不让你们和哥哥说呢?” “因为姐姐说阿牛哥哥是个神秘的人物,是绝对不也能让别人知道的。”三文一直伸手想要抓住那颗高高在上的糖。 二文急的在他旁边拍他的脑袋:“咱们答应阿牛哥哥不能说的!” 三文傻傻的说道:“阿牛哥哥只是说不能把他会飞檐走壁的功夫说出去,又没说不能把阿牛哥哥的名字说出去。” 三文气的说道:“你现在不就是把阿牛哥哥的名字说出来了吗?你这个笨蛋笨蛋!” 三文才不管,一直伸手想要拿到那块糖。 枯风笑着把那块糖塞到三文的嘴里,又问道:“那你告诉哥哥,阿牛哥哥去哪里了啊?” “阿牛哥哥早就走了,我们也不知道他到哪里去了。”三文喜滋滋的吃着那块糖。 枯风又把另一块糖塞到二文的手里,二文很迅速的收下,嘴里还说着:“你别想要收买我。” 枯风大笑着站起来,这两个小子还真的是人小鬼大。 馥荔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一棵树后面,抱着手看着枯风逗着两个小孩子玩。 枯风笑意盈盈的走过来,做了一个志在必得的表情。 “怎么?话都套出来了?你也太无耻了吧?” 枯风耸耸肩膀,说道:“我可没有qiáng迫他们,都是孩子们自己说的。” 馥荔道:“高兴吗?知道了王爷的下落,你的死期可就不远了。” “谁说我知道了王爷的下落?” “那你gān嘛得意成这样?” 枯风挠挠头,说道:“我不过是确定了王爷一定是来过这里,王爷已经走了,咱们来迟了。看来只有问问素雪姑娘,才能知道王爷的去向。可是昨天晚上看她的反应,她应该已经对咱们有所防备了。” ☆、第一百九十七章我哥哥叫李云晋 “要不是你一直盯着人家姑娘看,人家怎么会防备呢?”馥荔环抱着双手,衣服又看好戏的样子。 枯风摸摸下巴,坏笑道:“反正我看那林大娘十分中意你做她的女婿,只要你肯牺牲掉一点点的色相,一定能套些话出来的。” “不用你操心。”馥荔转身就往茅屋走。 枯风连忙跟上,笑道:“你还真去啊?” “谁让人家看上我了呢?你去问,别人还不一定愿意告诉你呢。”馥荔推开堂屋的门,并没有看见母女俩。“这是怎么回事,出去了不成?” 枯风也伸着头探进去看看,果然没看见人。他转过头对着两兄弟喊道:“二文三文!你娘还有姐姐呢?” 二文道:“娘和姐姐去镇上赶集去了。” “赶集?”枯风和馥荔对视了一眼,两人都觉得这里面有猫腻。也不对,如果母女俩真把他俩当作是坏人,也就不会放心的把两个孩子留在这儿了。怀疑是一定有的,只是还没有那么防备。 镇上今天热闹得很,十里八乡大家全都出来赶集,结婚是哪个熙熙攘攘的全都是人。林母和素雪买了一些家常用的东西,就找了一家茶铺坐了下来,喝口茶休息休息。 素雪心不在焉的,一直盯着手里的茶杯发呆。 她娘见她这副样子,便问道:“想啥呢你这孩子?怎么这样三魂丢了七魄的?” 素雪忙掩饰了脸上的神色,笑道:“没有啊,我哪里有发呆。娘您又在那里编排我。” “你啊!就是死要面子活受罪。咱们说那个阿牛——”林母话还没说完,就被素雪给打断了。’ “娘!您gān吗天天老提他呀!”素雪别过身子,气鼓鼓的坐到一旁。 林母见女儿这样,就知道她还没有把阿牛那个臭小子给忘了。这个阿牛,真是忘恩负义。自己一家救了他,他说走就走了,一点情面都不讲。虽然说留下了一大堆的银子,可自己女儿的这颗心明显就是被这个小子给勾走了。造孽啊。 “对了,昨天晚上那位公子画上面的人看起来像是阿牛,你gān嘛说不知道呢?”林母途染想起这一茬来。 素雪一听,便连忙对母亲说道:“娘,我可跟您说,阿牛哥的事情你谁也不能告诉。他不是一般的人物,我看他现在是在躲着仇人。万一家里面那两个人就是要害他的人,咱们说出来不就是害了阿牛哥了嘛!” 林母听了觉得有道理,只不过一个阿牛的死活又跟他们一家何gān?当初看阿牛可怜就救下了他,没想到他反而伤了自己女儿的心,这事儿搁在谁的身上睡不气呢? 她恨恨的说道:“我看这个阿牛啊,就是一个灾星。” 素雪不满的看来她娘一眼说道:“娘,您怎么能这么说阿牛哥呢?他是个好人。” 林母用手指了指女儿的额头:“他是个好人!你是个傻人!” 枯风和馥荔在家中等着两母女回来,他们是一定要把话给问清楚的。现在情势危急,什么都没有比找到王爷更重要。四王妃出了那么大的事情,王爷要是知道了一定会担心的不得了。再加上杨振宁还有张云书等人的蠢蠢欲动,京城危在旦夕。如果杨振宁想要造反,那是非常轻而易举的事情。光靠六王爷一个人京城是没有办法守住的,六王爷在行的是行兵打仗,四王爷在行的是运筹帷幄,只有两个人都凑到了一起,才能真正的所向无敌。 母女俩很快就回来了,带着满满的小菜还有两壶酒。 素雪自从认定这两个人也许就是害阿牛的人以后对两人的态度就冷淡了不少,只有母亲还非常热情的招待着两个年轻人。 中午母女俩做了一带桌子的菜招待客人,枯风和馥荔两个拘束的坐在那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能缓和一下尴尬地气氛。 林母一边给两人夹菜一边说道:“二位公子不要客气,尽量多吃。” 馥荔连连道谢,说道:“伯母实在是太客气了,为了我们两兄弟竟然还去镇上买菜,这让我们兄弟二人怎们能个承受的起。其实今天我们兄弟二人也就该走了。” 林母一听这话便说道:“怎么这就要走?不再多住两天嘛?” “我们兄弟急着找寻兄长实在是不宜多留,大娘的好意我和哥哥全都记在心里。”馥荔说着就拿出一锭银子放在桌上,“这是我们兄弟二人的小小意思,还请大娘和素雪小姐收下。” 素雪一见这银子,就连忙摆手道:“公子不必客气,与人方便的事情怎么可以收银子呢。我们虽然说是乡下人,但是绝不是为了这一点银子才做这些事的。还请公子快快收回去吧。” 林母也跟着点点头,坚决不收这个银子。 馥荔也不好再坚持,紧接着说道:“若是哥哥一路上也能遇上像林姑娘一家的好人,那我兄弟二人也就能放心了。” 林母说道:“这世上还是好人多,你们哥哥一定会没事的。” 馥荔叹息了一声,说道:“但愿吧。” “其实哥哥为人善良,我相信他一定会没事的。只是家中父母都已经年迈,若是哥哥真的出了什么事,我怕两个老人家真的是要挺不过去了。”枯风非常自然的接着编了一句,拿起衣袖,装模作样的抹起眼泪。 果然,对面的母女俩都有些动摇了。 “其实……其实……我们会也见过一人……”林母说着说着,看了看一旁的女儿。素雪也正内心挣扎着,不知道到底该不该把阿牛哥的消息告诉他们。 “什么人?”枯风立刻说道。 “姑娘,我知道你怀疑我们的身份。但是,我们绝对是好人。我哥哥失踪了许多天,到现在生死未卜,如果姑娘真的知道什么消息的话,一定要告诉我们兄弟二人才是,我们兄弟俩一定是万分感激。” 素雪毕竟不是不懂事的小孩,她想起来阿牛曾经告诉过她自己真正的名字。如果这两个人说的出来他真正的名字,那这两人的话还有些可信度。阿牛哥也曾经说过他在这里等一个重要的人,这个人也许回来找他。现在他先走了,那个人也许真的来找他了。 想着,她就问道:“那你们哥哥叫什么名字?” 枯风和馥荔同时在心中快速盘算起来,如果轻易说出王爷的名字恐怕会有些打草惊蛇。不过他们到底是乡下人,没什么见识,应该不会出什么大事,倒不如赌这一把。 两人jiāo换了一下眼神,知道了对方的意思。 馥荔这才说道:“我哥哥姓李,名叫李云晋。” ☆、第一百九十八章胶州(一) “你说你个姓什么?姓李?!!!”素雪还没有说什么,林母倒是先叫了起来。虽然说林母一辈子都没有出过乡下,可是她以前也算是见过世面,知道这坐拥天下的皇帝就是姓李。他们的哥哥姓李。那他们不就是皇亲国戚吗??? 林大娘立刻诚惶诚恐的说道:“乡下百姓不知是皇家公子驾到,实在是得罪得罪!” 馥荔和枯风都有些惊讶,没想到林大娘还有些见识,竟然知道李姓是国姓。两人忙道:“大娘不要这样客气,我们不过是落魄了的李氏族人,是在算不上什么皇亲国戚。还请大娘不要将我们兄弟的事情说出去,也能少些麻烦。要是父母知道我们兄弟二人是出来找哥哥的,他们一定会担心的。” 林大娘点点头,对二人更是充满了敬畏。林家几世的平头百姓,哪里见过什么皇亲国戚。果然,那个阿牛果然不是什么普通人。都是素雪抓不住就机会,要是真的让阿牛娶了素雪,那他们家从此可就就是青云直上,这可是光宗耀祖的事情。 林大娘还在心里后悔不迭,素雪听着这话已经呆在了原地,怪不得阿牛说绝对不能把他的名字告诉任何人,原来他竟然是皇家的人。 “素雪姑娘,你究竟有没有见过我哥哥?”馥荔看出素雪已经开始动摇,因该是可以问出些什么东西的时候了。王爷一定就是他们口中的阿牛,这是一定不会错的。 素雪想了想,小心翼翼的说道:“前几个月,我们家确实来过一个人,他长的很想你们画上的那个人。不过,他可从来没有说过他有弟弟。他说他是逃荒出来的,和你们说的也完全对不上,我想,你们大概是找错人了。” “那姑娘,他身上有没有什么印记?”枯风抓住机会,赶紧问出要点。 素雪想了想,在阿牛的后颈上,好像是有一块图腾,那图腾四方四正的,不像是寻常百姓人家可以拥有的。 她现在心里还是有些顾虑的,阿牛说过不能轻易的把他的行踪告诉别人。眼前的这两人虽然说得头头是道,可是如果真的想要害阿牛,肯定对他也是十分了解的。单凭这几点,她实在是不能完全相信他们的话。“我……我记不清楚了。” 馥荔见素雪吞吞吐吐,就知道他肯定还是不太相信他们两个。馥荔便拱手说道:“素雪姑娘,可否借一步说话。” 素雪看来她母亲一眼,她娘点点头,她也就不说什么,默默地跟着两人出去了。 三人到了菜地旁边,枯风完全不知道馥荔要说什么。只是她知道馥荔肯定是要说一些真话了。看他这架势就知道他不预备说谎,如果他要说谎的话就不会借一步说话了。 馥荔又向素雪做了一个揖,他道:“素雪姑娘,如果真的是你救了我哥哥,我们兄弟二人感激不尽。我想,你现在并不是十分信任我们。但是,如果我们真的是坏人的话,我们哪里还会这样好好的和你说话。是不相瞒,我们找的人也并不是我们哥哥,而是我们的主子。” 素雪认真的听下去,心里越来越明白他说的话没有假。也许这是女人的直觉,不需要什么证据,他这样真诚的望着她的眼睛,如果他在说谎,他是没有那么坦然的。 馥荔又道:“我相信主子也是在等我们的,只是一直等不到我们怕拖累了你们家才不得已离开的。还请素雪姑娘告诉我们主子到底上哪儿去了,在下感激不尽。” 枯风也拱拱手,表示完全赞同。 素雪点点头,说道:“我相信你们,因为你们和阿牛哥一样,都是很真诚的人。阿牛哥是说他叫个李云什么的名字。他说他一时半会儿等不着他要等的人,知道先走一步。他说他好像要去找什么老朋友,在胶州。” “胶州?”馥荔重复了一遍,疑惑地看向一旁的枯风。 几乎是一瞬间,两人同时拍手道:“我知道了!” 枯风对着素雪谢道:“多谢姑娘告知我们主子的方向,来日方长,姑娘将来一定会有福报的。” 素雪笑笑:“我哪里盼着什么福报,只要他没事就行了。” 枯风笑着过去牵马,馥荔留在原地还在和素雪说话。 素雪望着馥荔,神秘的问道:“你们……真的是皇家的人吗?” 馥荔本来想说不是,可是见素雪为人这样好,也就不愿意再骗她了。“是。但是,你不能把这件事说出去,第一你会有危险,第二阿——牛也会有危险。”馥荔迫不得已说出这两个字,要是让王爷知道他这样称呼他,估计他也就要和枯风一样以死谢罪了。还好现在枯风也不在这儿,不然的话可就成了枯风的把柄了。 素雪点点头,她又问道:“那,阿牛是不是真的是一个了不起的人物?” 馥荔笑笑,说道:“是,他是一个了不起的人物。” “那,那他真的有娘子吗?”素雪嗫嚅着,垂下了眼睛。 “……”馥荔有些懵,这丫头是在问王爷有没有娶亲吗?她才不过十七岁的年纪,难道已经对王爷情根深种了不成。不行,他必须要阻止这个小姑娘的白日梦,这对她没有什么好处。“他当然已经成亲了,还不止一个老婆。甚至,他还有一个和你差不多大的儿子。” 素雪的头更低了,虽然早就知道了这个结果,可她还是有些不死心。 “姑娘正是大好的年纪,天涯何处无芳草,素雪姑娘将来一定能找到一个中意的心上人。”馥荔这样安慰她。 素雪迟钝地点点头,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很失态。 枯风已经把两匹马全都牵了过来,看着两人在那里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枯风当然也看见了素雪眼睛里隐隐的泪光,小丫头这样的年纪,最爱说不上几句话就要流下眼泪。就像是chūn风楼里的牡丹和chūn香,每次见到他都要好好的哭上一场。好像不哭就不是个女人一样。 他环抱着手站在一旁,津津有味的看着馥荔哄着人家一个小姑娘。 “素雪姑娘,我们要走了。”馥荔说道。 素雪看了看两人,说道:“还请二位能早日找到阿牛哥,素雪也就放心了。” 枯风一听就知道素雪喜欢上了王爷,他笑笑站在一旁。不知道王爷什么时候又播上了情种,把这个小丫头迷成了这样。 ☆、第一百九十九章挑衅 两人提了马绳刚要走,素雪又唤道:“两位公子,素雪还有一句话想要让你们带去给阿牛哥。” 馥荔道:“姑娘请讲。” “请你告诉阿牛哥哥,我……我等他回来……”素雪看着馥荔,眼睛里闪烁着少女刚刚面对爱情的光彩。 馥荔坐在马上认真的说道:“我会的。” 枯风先扬起马鞭,往前去了。馥荔最后一次和素雪点点头,跟在枯风后面远去了。 林母听见马蹄声,匆匆的推门出来,果然就看见枯风和馥荔已经骑马走远了。 她喊道:“哎呀,你怎么不知道留下他们啊!” 素雪转过身来,一步一步的往家里走:“拦着他们做什么,本来就不会是留在这里的人。” “你不知道他们是皇家的人啊?咱们要是攀上了他们——” “娘,你怎么老是想着这些事情?咱们难道就一定要攀龙附凤不成?”素雪有些生气的推开门,她娘跟在后面还在喋喋不休。 “你个小孩子知道什么,要是普通的大户人家也就算了,那可是皇家,说不定就是光宗耀祖的事情。” 素雪捂着耳朵进了自己的闺房,顺手把房门紧紧地关上了,她不想再听她娘唠叨。 四王府里,封璃陪着她妹妹正在袅云居里说话。苏娉婷一走,这袅云居自然是空了出来。封璃二话不说就搬了进来,丢掉了所有苏娉婷用过的东西,心安理得的住在了里面。 丽妃今日正好无事,就出宫看看姐姐封璃。她知道姐姐现在是洋洋得意,掌管着整个四王府。收拾了苏娉婷这个贱人,正好是出了当初她进宫的那口气。只是便宜了他,如果不是六王爷云麓把苏娉婷给带走了,她一定会让苏娉婷老老实实的受遍七十二道刑罚才会让她死去。 姐妹两个坐在那里,面露喜色的jiāo谈起来。 “还是姐姐做事gān净利落,把那个贱人除了,从此咱们姐妹两个就再也没有什么不顺心的事情了。”丽妃笑吟吟的,望着chūn风得意的姐姐。 “哪里就容易了,元夜还没有回来,这个小子那样拥护苏娉婷那个贱人,回阿里一定是要找我的麻烦的。”封璃摩挲着手中的琉璃茶杯,确实是在深深的担忧着。 “没事的姐姐,元夜不过是一个孩子,哪里就这样对苏娉婷那个贱人忠心了。只要姐姐好好的讨好他,他一定会接受姐姐的。”丽妃当然是不觉得一个孩子能有多大的心性,皇宫里的孩子们向来都是趋炎附势的,哪个娘娘得宠,他们就亲近哪个娘娘。就算是自己的亲生的母妃,只要是不得宠,他们不也是一样弃之不理。宁愿跟着那些得宠的娘娘做人家的养子,也不愿意跟着自己的母妃坐冷板凳。公里的人啊,早早的就知道了人情世故。这一点,也很让大人们心惊又心寒。 封璃喝了一口茶,见四下无人,又对丽妃说道:“不知道怎么回事,自从六王爷把哪个贱人带走以后,我这个心里就没有一天是踏实的。我总觉得苏娉婷没死,所以才四处托人找她。找了一圈发现没有她的影子,按理说也应该放心了。可是我心里的预感却是越来越qiáng烈,娘娘吧,没准,苏娉婷根本就没有死!” 丽妃觉得这完全就是姐姐自己的疑心病在作祟,苏娉婷是圣旨上写着被处死了的。皇上也发了皇榜,怎么可能没有死呢。六王爷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他也不敢欺瞒皇上啊。 “姐姐,您就放一万个心吧。苏娉婷怎么可能没有死,皇上的圣旨上写的清清楚楚,罪犯苏氏,就地正法,以正国法,哪里就会出什么差错了。姐姐,其实我最担心的还是你。姐夫走了,你自己一个人如何熬得住着剩下的年年岁岁啊?” 妃忍不住叹了一口气,虽然说她和姐姐之间有时也会斗气,可是一想到姐姐将来都要守活寡,她实在是有些心疼。 封璃无奈的笑笑:“你以为你姐夫没死的时候,我就不是守活寡了吗?他在在不在我都是守活寡。” 说到这里,丽妃也就想到了当年苏娉婷刚刚嫁到四王府的时候,姐姐受的闲气。一想到这些,她就恨不得把苏娉婷给碎尸万段也不解气。还有她把自己推进了这深似海的深宫之中,一桩桩一件件她哈都没和她算清楚呢。没想到她就这样死了,真是可惜。 “姐姐,当年姐夫对你还是很好的,都是苏娉婷哪个贱人在里面挑唆,不然姐夫一定是一直宠着姐姐的。”丽妃握住她姐姐的手,把所有的罪责全都放到了苏娉婷的身上。 自来男人犯错罪责全都要由女人来承担的。纣王亡国要怪妲己,周幽王亡国也要怪褒姒,谁让女人从来就是一个祸水呢? 封璃就好像是被暗示了一样,她也说道:“是的,都是怪苏娉婷。如果不是她,王爷绝对不会对我这样绝情。她处心积虑爬到王爷身边,坐上四王妃的宝座,还不一定是打什么算盘呢。她想要害王爷也是说不定的,她爹是个乱臣贼子,她又能好到哪里去。” 丽妃拍拍姐姐的手背,笑道:“姐姐这样想就对了。只要姐姐能顺下这口气,王后的日子,就能好好的过了。” “还能怎么好好过,不就是做个风光无限的寡妇吗?从此,还不是寂寞常伴与我。”封璃苦笑一声,脸上无限的悲哀。 丽妃也不知道该怎样安慰姐姐,只好说些别的东西插科打诨过去。她待到晚上,等用了晚膳才回宫。 丽妃的仪仗刚刚进宫,就看见玉霁莎抱着元烁世子面色难看的走过来。丽妃坐在小撵上,让太监们停下了。 玉霁莎看见丽妃,便低着头微微福身请安。毕竟她是长辈,虽然说丽妃是皇上的妃子,按照辈分,丽妃更应该向她请安才是。只不过丽妃性子骄傲,是绝对不会向玉霁莎请安的。就连苏娉婷她都不放在眼里,又何况是异邦来的玉霁莎。 “呦,这不是六皇嫂吗?怎么想起来到宫里坐坐了?” 玉霁莎抬起头,冷冷的笑了一声道:“自然是自己想来就来了,难不成我来宫里还要请示请示丽妃娘娘不成?” ☆、第二百章锋芒相对 丽妃坐在撵轿上,舒适的往后一靠,她慢悠悠的说道:“六皇嫂当然是不用和我请示的,只是这是皇宫,不是吐苦水的地方。六皇嫂一有什么事情就过来找太后诉苦,太后很烦的,哪里有时间理你这些事?” 霁莎站在那里,觉得非常的好笑。这个女人自己还不知道是个什么货色,竟然还当着她的面挑拨她与太后的关系,真是厚颜无耻。“丽妃娘娘平时辛苦,臣妾的事情就不劳丽妃娘娘关心了,臣妾告辞。”玉霁莎抬步便要离开。 丽妃又开口唤道:“六皇嫂以为枯木还能逢chūn不成?死了的人还能活过来不成?六皇嫂实在是痴心错付了。” 玉霁莎当然知道丽妃是在嘲讽苏娉婷已经身首异处的事情,当年封璃处处过来讨好拉拢自己,她当时全都回绝了。现在苏娉婷死了,丽妃肯定是要和她妹妹一起看她的笑话的。只不过她们看错了,玉霁莎绝对不是那种任人欺负的女人, 她带着一点笑意回过头来,对着丽妃说道:“丽妃娘娘,枯木确实不能逢chūn,死了的人也不能够再活过来。可是有些人就算是或者也是讨人嫌,到还不如死了的人呢,不是吗?” 玉霁莎说完便头也不回的走了,只留下丽妃一个人在那里气的捶胸顿足。 “这个贱人,将让敢这样对我说话!” 音儿便道:“其实咱们要是能够拉拢玉王妃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现在朝廷动dàng,咱们皇上事事都仰仗着六王爷。将来,恐怕咱们还真得和六王妃打jiāo道。” 丽妃气的用力拍了一下轿撵的扶手,对着音儿骂道:“你到是谁的丫头!怎么还帮着别人灭自己主子的威风?” 音儿忙垂下头说道:“奴婢这话虽然是不中听,可是娘娘您仔细想想,朝中皇上最得力的帮手就是六王爷。咱们要是拉拢了六王妃,咱们以后的路走的只会是更顺畅一些,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丽妃拧着眉毛想了一想,觉得这话还是有道理的。只不过她嘴上是不肯服输的,又当着这么多下人的面和玉霁莎斗嘴,现在让她和玉霁莎成为盟友实在是让她有些下不来台。“你这丫头就说话多,还不回宫,杵在这儿gān嘛呢!” 音儿知道娘娘心里已经清楚,也就不再多说什么,催着小太监们赶紧起轿。今晚皇上还是要睡在长chūn殿里,回去迟了就来不及梳妆打扮了。 玉霁莎在晚膳时分回到了六王府,李嬷嬷正在门前候着,倒叫玉霁莎吓了一跳。 这李嬷嬷年纪大了,这两年一直是不大在主子面前走动了。她本来就不是奴才身份,只不过是顶着个奴才身份的主子,所以她突然等在门前,玉霁莎也不能不吓一跳。 李嬷嬷一瞧见她,就赶紧上来伺候。“娘娘,这进宫怎么还带上小世子了?夜里风大,克妻千万不要让小世子冻着才好。”李嬷嬷赶紧从奶娘手中接过元烁,给他又裹了裹小包被。 玉霁莎道:“太后传话过来说想见见元夜,我就进宫抱去给太后看看。没想到在宫里耽搁的久了,才这会儿回来。” 李嬷嬷点点头,一行人朝着玉霁莎的寂堂走过去。李嬷嬷几次想要开口,后来又硬生生的咽了下去。看这样子像是有什么非常难以启齿的事情。玉霁莎也就不忙问她,等到了寂堂,她就吩咐小丫头们全都下去,才让李嬷嬷开口。 “嬷嬷有什么话就说吧,现在没什么人了,嬷嬷只管说不怕的。”玉霁莎将元烁放回摇篮里,轻轻地哼唱着一些小调,哄着元烁睡觉。 李嬷嬷也站在摇篮旁边,一脸慈爱的看着小元烁在那里嘟着嘴,安安静静的准备进入梦乡。 “其实也没有什么大事,老奴不过是听说了一些风言风语,想来找王妃劝解劝解。”李嬷嬷嗫嚅着,知道养男宠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虽然下人们说的有鼻子有眼的,远没有自己见着来的震撼。 她下午来的时候正好看见云麓带着一个长相清俊的男子上了马车。那男子穿的花枝招展的,就像是个女人一样,浑身上下不知道抹了多少的香粉,就连李嬷嬷站的那样远都能闻到。真是不像个样子,李嬷嬷口中叹道。 她本来转头就要去找玉霁莎,没想到玉王妃今日进宫去见太后去了。她也就只好先回来自己的住处,晚上才又过来。 “说起来,王爷是老奴一手带大的。从前王爷绝不是能做出这样事情的人,怎么这两年就变的如此厉害,真是叫人心寒。”李嬷嬷说的也是肺腑之言,她一心盼着云麓能够成为一个最受人尊敬的亲王,可以克己克身。这两年他却频繁的出一些让人措手不及的事情,这是让李嬷嬷最痛心的。这两年唯一的一件喜事,就是玉霁莎诞下了王爷的第一个世子。看着这孩子,李嬷嬷便觉得,就算是有再多的不如意,也都如意了。这就是希望,就是延续万代香火的希望。所以对于元烁的一切,她都非常关心。 玉霁莎看元烁已经在摇篮里睡着了,就和李嬷嬷一同坐到对面的榻上去。两个人对坐着,在那里闲谈。 “其实有些事情嬷嬷不必太过放在心上,王爷是什么样的人,嬷嬷您心里应该是清楚地很。” 李嬷嬷当然知道云麓小时候是个什么样的人,只是现在长大了,哪里还有小时候的影子呢? “王妃来的晚,您是不知道王爷小时候有多乖。就是那个白依依!自从王爷遇见了这个女人,一切就都变了。这个女人,我就知道她不会给王爷带来什么好事!”李嬷嬷咬牙切齿的,把一切的罪责都放到了死了的白依依身上。 玉霁莎感到不快,她不喜欢李嬷嬷这样去说一个已经死了的人。“嬷嬷,已经走了的人就不要再提了,没意思。”她端起一杯茶,送到嘴边。 李嬷嬷讪讪的说道:“王妃,只要是您好好的待在咱们王爷身边,将来什么都是您的。您什么都不怕的。” 玉霁莎挑了挑黯淡的灯花,没有说话。 ☆、第二百零一章流làng途中 云晋朝着胶州走了两三天,才差不多找到一个像样的小镇子。云晋差点就要老泪纵横,他赶紧找了一间像样的客栈准备落脚。 他刚走到客栈门前,就看见客栈里面热闹的很。客栈分着上下两层,底下一层前厅是大堂。里面摆着几张桌子,老板站在柜台里拨动着算盘,几个小二拿着手巾四处迎客。云晋一只脚刚踏进来,就有一个小二热情地过来招呼生意,他说道:“客官您来啦!您打尖儿还是住店啊?您先里面请。” 云晋答应着进来,抬眼看了看店里的客人。这店里的客人三六九等全都有,什么带刀客啦,什么秀才书生啦,还是什么商人小贩应有尽有。小二迅速收拾出来一张gān净桌子,让云晋坐下。云晋放下手中不起眼的灰皮包袱,小二的眼睛正盯着那包袱,一双眼睛贼溜溜的转着。 云晋在外许久,怎么会不知道这些市井生活的诀窍,他大概是在估计这个穿着土气男人的全部身家,用来作为他提供服务等级的衡量。他拍拍包袱,说道:“有什么好吃的尽管给我端上来,不要磨蹭。” 小二原本见云晋长的斯斯文文的,还以为是个读书人。没想到他说话这样痞气,看来也是跑江湖一路的人了。他也就更不敢怠慢了,忙斟茶道:“好嘞,您就请好!” “再给我准备一间上好的客房,准备好洗澡水,少不了你的好处。”云晋从怀里掏出了一点碎银子,放到了小二手里。 小二欢欢喜喜的去了,不一会儿,就另有小二将吃食全都端了上来。“客官您慢用。” 云晋点点头,又说道:“不要米饭,去给我换些白粥上来。白粥就可,里面不要放别的东西。” 小二虽然纳闷,但也照着云晋的吩咐去做了。 云晋看着这满桌子的饭菜,心里就觉得有一种满足狗油然而生。这几日风餐露宿的,饿了就吃带在包袱里的gān粮,渴了也不过就是路边的井水。晚上就睡在十里长亭里。还好这几日都没有下雨,不然晚上是一定会给冻死的。 云晋首先就从油亮亮的烧jī身上掰下一块jī腿,多日没有碰过油星了,今日他一定要饱餐一顿。 “你听说了没有,张云书要造反!”邻座的一个大胡子刀客正和他的两个长衫朋友说话,他声音不小,云晋可以听一个清清楚楚。 张云书造反有什么稀奇的,自己不就是因为张云书造反才混成这幅德行。要不是张云书,他早就回家了,见到了小辣椒,甚至还可以亲亲她。如今,成了一个到处流làng无家可归的可怜虫了! 一想到这里,他连jī腿都快吃不下了。 一个头上秃了一大半的男人说道:“听说张云书是和那边勾结,谁知道他怎们就要造反,以前都说他是个清关。跟着王爷出去打了一回仗,就叛变了!真是个孬种!” “那王爷去哪儿了?”另一个看着斯文的老者问道。 大胡子喝了一大碗酒,说道:“皇榜上说王爷为了国运出家当和尚去了,谁知真的假的。我看,一定是叫张云书那厮给一刀杀了!真是可惜,那四王爷我见过一次,很知道爱惜百姓嘞!” 云晋嚼着jī腿,顿时感觉心里涌动着一股暖流。原来,还是有百姓会记得他的。出家做和尚了?他这个皇帝侄儿可真会编故事,不失为一个稳定民心的好办法。说起来自己也算是一个罪人,打赢了胜仗,却没等斗过乱党,害的许多将士们丢了性命。这是他的罪孽,他是没有办法抵赖的。所以现在他受的苦,也实在是应当的。 等一下,刚刚那个秃头说什么“那边”,那边是什么东西?难不成就是张云书背后的那个神秘人物?他们怎么会知道“那边”的消息,难不成他们是军营里出来的人不成。 云晋也就留心听着他们的话,希望能了解一二。 谁知几人说完这几句以后就转到别的话题上去了,喝完了酒吃完了菜,就喊了小二结账出门去了。 云晋深感可惜,看样子是快意恩仇的江湖儿女,要是能做上朋友也是十分痛快的事。四王府里的许多幕僚都是云晋自己在大街上认识的,他们有的事抱负和智慧,只是没有遇到真正的伯乐可以懂得挖掘他们。云晋便很乐意充当这个伯乐,大家常常坐在一起,畅谈各种古今中外奇闻异事。政治远见之类的,云晋是很少谈起的。他自己不喜欢政治,自然也不会收一些仕途心特别qiáng的人留在自己身边。可世上的事情就是这样,你与也不喜欢什么,偏偏就越和什么接近。云晋不喜欢操控官场,却偏偏是朝中最有手段的铁腕亲王。这一切,都怪他哥哥去世的太早,只留下一个小太子坐拥天下。 云晋就是不想掌权,也非要掌权不可。 等这个小太子变成了小皇帝、小皇帝又变成了大皇帝,他这个曾经的掌权者就变成了一个很有威胁性的人物。 这就是皇家的冷血政治,他相信玉澈不会轻易就觉得他这个四皇叔死于乱党手中。但是他不施救,不启动皇家的黑鹰搜捕,不过就是在顺水推舟。 把云晋这个具有威胁性的大舟从政权的河流里推走,好让自己这艘船能够一番风顺。这就是皇家,尊贵不容侵犯而又冷血鄙薄的皇家。 云晋给自己斟了一杯酒,热热的喝下去,从喉咙里一直烧到心上。他不是不知道权力游戏的规则,他只是不愿意相信自己十八岁的皇帝侄子,对自己有了这样的疑心。他哪里会觊觎这个大好江山,如果他真的想要觊觎的话,早在玉澈还是孩童的时候就已经完成这样的雄途伟业了。 玉澈是个与众不同的孩子,所以他能做皇帝。做了皇帝,他也就具有了所有皇帝都会具备的的疑心病。这个疑心病,江云晋推进了一条死胡同。 云晋吃饱喝足,上了小二给他准备好的二楼上等客房。他香甜的睡了一觉,梦里见到了笑着的娉婷,见到了元夜还有韦玦,也见到了已经场面于地下的母亲。母亲还是带着那样温和的笑容,穿着一身在江州时常常穿着的淡紫色衣裳。她笑着向云晋招手,云晋便开开心心的过去。他紧紧地拥抱着自己的母亲,这样的温暖而踏实的感觉是他久违了的。他道:“久违了,母亲。” 梦里他是这样说着,梦外,在这家客栈的chuáng上,他勾起一个笑容,一滴眼泪从他的眼角慢慢的滑落。 “母亲,我真想你。” ☆、第二百零二章相谈甚欢 枯风和馥荔朝着胶州的方向快马加鞭,很快就已经赶到了胶州旁边的一个小镇。 这镇子其实云晋离胶州不远,但是枯风和馥荔骑行了几日,身上实在是有些乏了。两人就找了一间客栈住下,顺便让小二好好的喂喂马。这马跑了好几天,都还没有好好的休息过。 两人饱餐了一顿,便要了一间房间休息。要房间的时候馥荔听见枯风和店小二说只要一件房间,眉头就已经紧紧地皱了起来。 “你gān嘛只要一个房间?” 枯风坐下喝酒,无所谓的说道:“一间房怎么了?省一间房钱不好吗?” 馥荔严肃的说道:“我出钱,换成两间。” “怎么?都是大老爷们,你还怕我占你便宜不成?”枯风笑着,用脚狠狠地踢了馥荔一下。 馥荔不再说话了,跟这样的人说话简直就是对牛弹琴,还不如不说的好。 两人去房间里休息,顺便商量对策。 “王爷道胶州来不外乎是找孟星朗,他在胶州隐居多年,咱们想找到他的住处可是难了。只有王爷知道他住在哪里,到时候王爷一定会弄出一些线索叫咱们好找的。”馥荔拿出一本地图,仔细的研究着胶州的地形。 枯风盘腿坐在chuáng上,身上已经换了睡衣。“你怎么知道王爷一定会到孟星朗那里去,也许王爷会去密训的大本营也不一定。” 馥荔白了他一眼,眼神中充满了“这么多年了,你的脑子还是像一头猪一样笨的”鄙视。“密训人多眼杂,王爷孤身一人当然是能怎么隐蔽就怎么隐蔽,怎么可能还回去那种进门都要把你祖宗三代问清楚的地方。再说了,密训大本营里不仅仅只有咱们的人,钥匙打草惊蛇那可就危险了。你这个猪脑子到底知不知道?” 馥荔话还没有说完,枯风的鼾声就已经打起来了。一身高过一声,简直就是山呼海啸。馥荔气的走到他身边,狠狠地踹了枯风两脚。嘴里小声地骂着:“你是不是猪?你是不是猪?我看你就是最笨的一只猪。” “别闹了。”枯风翻了个身,接着睡了。 “母妃呢?”元夜风尘仆仆,站在封璃面前。 封璃正在用晚膳,见元夜风尘仆仆的进来,吓了一大跳。看见是元夜,就急忙起身笑脸相迎。 “元夜怎么回来了,也不差人先回来告诉母妃一声。” 元夜微微抬头,有些诧异道:“母妃?这里谁是我母妃?” 封璃尴尬的笑笑:“当然是我了。”一边对下人们说道:“还不快去给世子准备沐浴更衣的东西,再让厨下新做些菜端上来。” 元夜抬手示意道:“不必了。我在问你话,苏母妃去哪儿了?” 封璃见元夜咄咄bī人,想要好好的说是不能够了。她也就收起来谄媚的神色,说道:“苏娉婷已经被正法了。” 元夜冷笑了一声,他当然已经知道苏娉婷已经被正法了。留在府中的亲信已经把四王府里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全都写信告诉了他。巡视完huáng河两岸,他便快马加鞭的赶回来。他倒要看看,这个女人到底是有多恶毒。竟然会在他不在的时候,真是思虑周全啊。 元夜除了黑色的斗篷坐下,望着封璃,明知故问的说道:“不知道苏母妃犯下什么样的滔天过错,让封娘娘这样迫不及待的要将她正法。” “她一个罪臣之女,竟然还混到王爷身边谋取王妃之位,再加上残害王嗣,当然罪无可恕。”封璃也在旁边坐下,看着这个半打不打的王府世子。他的确是一个有担当的孩子,如果真的能为她所用,那才是真的如虎添翼。 她忽而笑道:“封娘娘知道你从小就和那个贱人jiāo好,难免有些难过,但是夜儿,你要知道,罪人永远都是罪人,她们是永远都不会知道悔改的。你根本就不必为了这样一个贱人难过。” 元夜顿了顿,他笑道:“封娘娘说的是。” 封璃脸上的笑容一僵,她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刚刚元夜说了什么?他难道是在顺着自己的意思在说话吗? “封娘娘说的对,既然那个罪人有罪,当然是应该就地正法。封娘娘做的没错,儿子还要多谢娘娘为王府锄jian呢。”元夜端起一杯茶,慢悠悠的喝起来。 封璃心中大喜,妹妹的话果然是没有错的。没有人不会放弃对自己没有利益的一方而选择对自己有利的一方。良禽择木而栖,更何况是人呢?丫头们正好又摆上一副新的碗筷,封璃便招呼着元夜一同用晚膳。 元夜笑着入座,两人在饭桌上相谈甚换。这是两人之间从来没有过的相谈甚换,封璃已经乐的合不拢嘴了,她已经看见了自己稳坐王妃宝座的未来。 ☆、第二百零三章孟星朗(一) 云晋第二日骑上自己挑选好的一匹骏马立刻启程,不肖几日,便已经到了胶州。 胶州远离京师,城门也就没有那么多的检验身份的守卫,他很容易便蒙混过关。他在路上“捡”了一个人的路引,进城的时候可以算的上是如入无人之境,大摇大摆的就牵着马进去了。 进了胶州,云晋就一直往南走。胶州自古就不是什么繁华的地方,不过就是一个像点样子的小省城。云晋以前常常子这里走动,这里离江州也很近,有时他回来看母亲就会路过胶州。再加上王府的大部分密卫都是从胶州出来的,他也就来的更频繁了。 他到的时候正好是中午,走了半日,他肚子也饿的咕咕叫了。 他记得前面街口有一家不错的馆子,他以前是来吃过的,厨子的手艺算是一绝。他就牵着马到了那家酒楼,酒楼的招牌上写着十里香三个大字。招牌很是熟悉,他从前来都是被各种各样的官吏围的左一层右一层的,饭是吃了,看了总觉得味道不大对。今日自己像个平头百姓一样的过来,滋味想必是更不同了。 孟星朗是前年的状元,因为看不惯官场黑暗就辞官还乡。从此只做一个闲云野鹤的人,不再理会朝堂上的事。他自己跑到胶州的南山上建了几间房子,带着一些奴仆,就在南山安定下来了。只是孟星朗的老爹是当朝的宰相孟玄德,所以就算是他想要当一个闲云野鹤那也是不大可能的。孟家的门客极多,其中颇有才华的也很多。云晋一向和孟家父子jiāo好,这次来找孟星朗也是不得已的事情。他现在草木皆兵,根本就穿不出消息。只能是先找到孟星朗,让孟星朗拖关系进京城找到云麓,事情也就好办了。 云晋在十里香吃饱了饭,就骑上马直奔南山而去。孟星朗是天生的奇才,无论是文治还是武功都是一等一的好手。这样的人才隐居在山里实在是可惜了,他自己不喜欢尔虞我诈的官场别人也不能bī他,只能是人各有志罢了。虽然说他父亲也是希望儿子进入官场的,但是孟星朗头上还有一个大哥叫孟月朗,他父亲也就不会qiáng求他了。孟月朗也是个人才,一直都在云晋手下做事。只要是事情经过他的手,就没有办不成的。这一点,让云晋十分欣赏。 两兄弟长的倒是一点都不像,但是都是一样的聪明,一样的出众。 云晋上了南山,走到半山腰马就走不动了。云晋只好下来,自己却牵着马往山顶上爬。南山他以前也来过,特地上山拜访过几次孟星朗。孟星朗就在这南山顶上住着,成天和一些史书典籍相伴,一点儿都不觉得闷。闲着还要重重菜浇浇花,过的日子就好像是神仙一样。只不过他的仆人都闷死了,所以每月他都会放几天假,让那些奴才们去城里好好玩玩儿。他也就带了五六个心腹过来,都是武功一等一的高手。虽然不能喝枯风馥荔之类的比,防身报名那是绝对够的了。 不过,前两个月云晋听说孟星朗找到了一个自己心仪的女子,已经带上山去了。他也没有禀明他父亲母亲,自己就先拜了天地成亲了。他向来是胆子大的不得了,仗着他母亲疼他,什么事情都是自己做主。孟老头气的不得了,几日都没有上早朝,后来这件事就不了了之了。今日上山正好看看孟星朗的新娘子是怎样的花容月貌,能让孟星朗这样眼光高的人都看上了,那一定是什么倾国倾城的人物才对。 云晋牵着那头马,气喘吁吁的上了山顶。老远的就看见了孟星朗几件大大的田舍,还有门前那一大片一大片绿油油的菜地。几个小厮坐在门口择菜闲聊,倒还真有一番世外隐士的意味。 云晋慢慢走近田舍,小厮们老远就看见他了。不过他们看见的可不是来过几次尊贵威严的晋亲王,他们看到的是一个满头是汗,穿着普通的庄稼汉。 “你是哪里来的?”一个高大点的小厮先跑过来帮这云晋牵着马,云晋心里十分感谢。 “我?”云晋想了想,人家没有认出来已经算是万幸了,现在还是隐藏身份比较好。“我是星朗兄的朋友,麻烦小哥带个话,云隐前来拜访。”云隐这个名字是他们两个在一起闲聊的时候云晋给自己胡乱起的,说是如果自己将来能过上普通老百姓的生活就改一个名字叫做云隐,没想到今日真的派上用场了。 高大的小厮点点头,栓好了马绳就带着云晋去了会客的地方。 几个看着像是内侍的小厮禁曲通报,云晋就老老实实的坐下等候了。到了星朗这里,他才彻底放心下来。毕竟星朗这里高手如云,安全问题是根本不需要担心的。到了这里,就能把消息带回京师,一切问题也就都能迎刃而解了。 不一会儿,就听见里面珠帘晃动的声音。 孟星朗穿着一身宝蓝色的长衫带着他新婚的妻子兴冲冲的出来了,他一见到云晋简直高兴的快把嘴给咧到耳朵根了。他几步走过来,拉着云晋的手说道:“我还真以为你……没想到啊,你果然还是好端端的!好你个晋——”他本来想说好你个晋亲王,一想到云晋这样的处境一定是不想声张的,所以就适可而止的闭上了嘴。 云晋笑道:“许久不见。星朗老弟真是更胜从前了。” 孟星朗当然知道云晋这是在调侃他近来娶亲的事情,他这才想起来站在自己旁边的红袖。 他拉起红袖的手,对这边云晋介绍道:“我来介绍,这是我的娘子段红袖。这是——这是我兄弟陆云隐。” 云晋笑笑,和段红袖相视一笑。 这个星朗,把姓氏都给自己编好了,脑子转的是真够快的。李姓变成陆姓,倒也理所当然。 段红袖生的小家碧玉,一看就是一个典型的贤妻良母。怪不得孟星朗这样喜欢她,孟星朗平时不拘小节,也就只有这样细腻的女子才能和他生活在一起。要是再来一个大大咧咧的,这家非得被拆了不可。 云晋现在可没有什么兴趣了解他的làng漫情史,他现在只有一大堆重要的事要说给他听。 ☆、第二百零四章孟星朗(二) “星朗,咱们借一步说话。弟妹,你不会怪我占住你丈夫?”云晋难得在孟星朗面前开一回玩笑,他望着星朗,露出一个玩味的笑容。 红袖淡淡一笑,说道:“奴家哪有这样小气,陆公子和相公畅谈便是。奴家这就下去为陆公子准备接风洗尘的酒菜。” 孟星朗对着红袖笑笑,完全就是新婚夫妇甜蜜婉转的态度。红袖笑着带着两个偶人走了,云晋就和星朗去了竹屋。这座竹屋就是星朗的书房,竹屋本来就很有意趣,用来做书房是最合适不过的。孟星朗又非常喜欢竹子,就在屋前种了许多 云晋穿着一身麻布衣裳,很自在的走来走去。他已经完全习惯了这种衣裳,一开始穿的时候就好像有无数的小刀割在他身上一样。现在日久天长,竟然真的已经习惯了。 “没想到咱们高高在上的王爷,竟然可以过上普通人的生活,真是叫星朗刮目相看啊。王爷请坐。”星朗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云晋道:“既然已经是个出家人了,孟施主就不必处处礼让了。” 孟星朗哈哈大笑:“皇上是这样说的,可谁知道那这个亲王到底有没有出家。不过你现在最好得是个出家人,你是不知道现在京城是乱成了什么样子。” 说到这里,孟星朗颓然拍着大腿说道:“王爷,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四王妃她怀孕了!” 云晋正喝着一杯茶,一听这话他嘴里的一口茶全都堵在了喉咙,差点把自己呛了个半死。“你说什么?娉婷怀孕了?什么时候的事情?” “就是在王爷出征之后,现在恐怕都已经有五六个月了。去年秋天我到了京中闲逛,听几个朋友说的。” 云晋瞪着两个眼睛,还是有些难以置信。他们通家书的时候,她怎么一次都没有跟他说呢? 孟星朗进来并没有到京中去,所以苏娉婷被罢免王妃的事情他根本就不知情。就连苏娉婷已经被处死的圣旨,他都不知道。 “王爷,您要做父王了,怎么您看起来好像一点儿也不高兴啊?”星朗纳闷的看着云晋,想象里王爷应该高兴的手舞足蹈的才对。 “一定是出事了……一定是出事了……”云晋手心冒着冷汗,一种不祥的预感在心里一颗蔓延开来。 “出事?能出什么事?连您都已经平安无事了,还能出什么事情。我现在就写一封信,让人带去京城。”孟星朗不知道京中的情况,自然不知道现在情况是有多么复杂。云晋站起来,一把握住他的手:“不行!这封信绝对不能写!” 星朗不解的望着云晋:“怎么了王爷?” “娉婷没有写信告诉我怀孕的事情,四王府里一定是出事了。现在写信回四王府,无异于自投罗网。娉婷她,该不会是出事了……”云晋颓唐的坐下,当下慌了神。就算是自己被乱党bī到悬崖,身受重伤,还是躲在乡下,他从来都没有这样不安过。可是她竟然怀孕了,他不知道一点消息,这样的事情实在是有些太可怕了。她的一切他都一无所知了,这还不够可怕是吗?她还怀了孩子,如果出了什么事情,那就更糟糕。 孟星朗也知道现在京中鱼龙混杂,情势乱的很。可是四王妃出事的消息,他确实是还没有听说。“要不要我派几个人去京城里打听打听?” 云晋点点头,不知道该怎么办。 只是坐在那里,望着面前那杯茶出神。 孟星朗还是第一次看王爷这样没有主意,看来女人是男人最大的一个弱点这句话是一点儿也没有错的。 ☆、第二百零五章孟星朗(三) 段红袖很快收拾了一桌子菜出来,孟星朗就陪着云晋一起去大堂用饭。 虽然是在山上,可是膳食是一点都不差。桌子上有鱼有肉,几乎是和京城里吃的没有什么分别。怪不得云晋上山的时候看见山下的小河里有不少鸭子在水里扑腾,还有不少的jī在山路上跑来跑去。孟星朗这个人嘴上说着归隐清修,可是嘴上是一点也不会清修的。 云晋本来是饿的要死,可是心里面有事,也就吃不多了。 红袖看云晋很少动筷,就体贴的问道:“陆公子怎么吃的那样少?是不是这菜不合你的胃口?” 云晋这才回过神来,他笑道:“没有没有,红袖姑娘的手艺这样好,哪里能不和胃口呢。是我自己觉得太累了,有些吃不下去饭食。二位慢用,云隐不胜疲乏,就先休息去了。” “王——”星朗脱口就要喊王爷,一想到红袖还在这儿,只好改口说道:“陆兄,您还是再用一些吧。” 红袖心理有些纳闷,星朗为什么要称呼这个陆公子“您”呢?两人看起来差不多大,犯得着要叫称呼陆公子为“您”吗? “不必了,我睡去了,你们慢用。”云晋说完便走了。当了这么多年的主子,他早就习惯了高高在上的姿态,哪里知道什么是客气客气。孟星朗还吩咐着仆人说要好好伺候陆公子。星朗这样傲气的人,对人从来都是冷冷淡淡的,她还是第一次见到孟星朗这样礼待一个朋友。 云晋走了以后,红袖才坐下。她看向一旁吃的正香的孟星朗,笑着问道:“这个陆公子怎么从来都没有听你提过呀?” 星朗笑着说道:“老朋友了,你不认识不是很正常吗?” “不过这个陆公子看起来很特别,不像是一般人。” “我娘子真的是好眼力,陆兄才华超凡,当然是与众不同的。”他笑着搪塞过去,她不需要知道太多的事情,他只希望她做一个最普通的女子,不沾染任何的世间尘埃。 红袖点点头,和星朗一起又接着吃晚饭。 云晋洗完澡以后躺在chuáng上,对自己今后的人生感到无限的迷茫。对于这个尘世间来说,他已经差不多是一个死人了。没有人会承认这个世上还有一个四王爷,就算是他回到了京城,那些已经jiāo出去的权利就不会再回来了。除非是元夜继承了她他的一切,不过那也是不大可能的。元夜锋芒太过显露,皇上是不可能把刚刚夺回去的政权重新拿回去的。他可以料想到,是云麓继承了他的一切。云麓与世无争,说的难听一点有勇无谋,可以算的上皇上最好的左膀右臂。就是用脚指头想一想,也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还好,只要是云麓掌握了军权,他还有一线生机。 虎符还在他手上,就算是找不到他的尸体,也是找到虎符的。找不到虎符,他们就不会相信他已经死了,难么祸事一定会一件接一件的发生。娉婷她一定是出事了,如果没有出事,自己咱们会这样心神不宁。他们之间室友感应的,她不快乐,不安心,他感受的到。同样的,她也能够感受到他的不快乐不安心。 事情变得这样糟糕,这是他没有想到的。 ☆、第二百零六章捉jian成双 娉婷在梅园里调养了许久,身体也渐渐地qiáng壮起来。自从被封璃推搡了以后,她肚子里的孩子就不太安稳了。总是三天两头的胎动不止,回回都要亲太医过来调养。云麓也是急的不得了,偶尔会歇在梅园里守着苏娉婷。 苏娉婷不是不知道他歇在梅园里,只是装作不知道。 只有不知道,才能相安无事。 流云看着王爷整夜的在那里守着王妃,心里还真有一些感动。没想到六王爷真是一个痴心的人,无论王妃怎么冷落他,他还是那样一往情深的对待她。不得不说,六王爷对王妃,是诚心诚意的好。现在王爷死了,六王爷倒真的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她对这个王爷的态度已经潜移默化的改变了,以前她对六王爷总是会感到有些害怕,他是个没有办法去揣测的男人。流云在倚画楼里见过不少男人,六王爷这样的男人她是头一回见。有的时候他是无情的,有时候他又是无限温情的。 流云看着苏娉婷的肚子一天天的大起来,心里又喜又愁。 王妃能把王爷的孩子生下来当然是天大的喜事,可是这个孩子出生了,可是名不正言不顺的。除非,除非六王爷能接受这个孩子,那么一切不久有转机了。可是,这是不道德的。对于六王妃来说,这是不道德的。 苏娉婷整日不过是安心养胎,对于六王爷的好,她总是视而不见的。 无心和流云早就已经被云麓的痴心感动了,心里想着,王妃要是能够和六王爷有些什么,也是一个不错的归宿。既然四王爷已经死了,生活还要继续下去,王妃总不能永远都沉浸在失去四王爷的悲痛之中。 这几日王爷来的很勤快,王妃还是对六王爷视而不见。可是六王爷还是一腔热血的对四王妃好,两人看着也是皇上不急太监急。 这日,王妃一直在chuáng上睡觉。月份越大,娉婷越懒。一天总是想要在chuáng上躺着,一点也不想动。流云和无心总是想要劝王妃道院子里走走,苏娉婷就是不想动。太医裘维朗总是过来请脉,一切都还正常,流云也就放心了。 云麓也是问东问西,苏娉婷懒懒的只是说一些无关紧要的话。 快到中午的时候,梅园的木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流云以为又是太医或者王爷来了,就没有太注意,还是在灶房里煎着苏娉婷的安胎药。 那人缓步进来,身边还跟了一个人。两人站在门口观望了许久,好像是对里面的一切都很好奇。 “王妃,咱们进去。我倒要看看是什么狐狸jīng敢迷惑王爷!”一个嫩生生的女声说道。 白衣女子顿了顿,一双眼睛总是往屋子里看,她道:“进去了以后不要大吵大闹的,知道吗?” 小玲子嘟着嘴,不满道:“王妃!咱们不能这么好说话,不然人家都要骑到咱们头上来了!” 玉霁莎不再说话,直直的走了进去。 流云听见动静就过来开门,她一边开门一边说道:“裘太医今天怎么来的这样迟,王妃她——” 三个人两双眼睛,就在道门前面面相觑。 玉霁莎盯着流云,脑袋里天人jiāo战。这不是流云吗?她怎么会在这儿?什么太医王妃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流云?!你怎么会在这儿?”玉霁莎声音里是说不出的错愕。 “我……我……”流云也是说不出话来,只是愣愣的看着玉霁莎。 无心听见动静也跑了出来,刚跑到门口一眼看见玉霁莎他转头又跑了回去。就是这一眼,玉霁莎已经看见她了。这是怎么回事?难道,难道屋子里的女人会是—— 她想也不想直接就往屋子里走,她不相信这件事会是真的。 她走进这个不大不小的屋子,顺着千篇一律的房屋构造一直往里走,果然看见屋子里面睡了一个huáng衣女人。这个人的背影,确实和那个人一模一样。 她不可置信的往前走了几步,不敢再往前走。她知道事实已经摆在眼前,只是她不敢相信这个事实。怎么会是她,怎么能是她!她那么相信她,在这里她真心对待的人只有她一个。 就在她打算转头逃走的时候,chuáng上的女子倜然转过了身来。 苏娉婷在睡眼朦胧里,看见了一个银白色的身影。她慢慢睁开眼睛,须臾,她惊坐了起来。 “霁莎。”她挺着一个圆鼓鼓的肚子,对着面前的女人手足无措。“霁莎,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千万不要多想。” 玉霁莎湿润了双眼,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有些吃惊,有些愤怒,还有些心寒。“不是我想的那样,事情到底是哪一样?你说给我听听。” 娉婷赶紧掀开被子下来,她拉住玉霁莎的双手说道:“我可以对天发誓,我对云麓没有任何不当的想法。我只是无处可去才求云麓收留我,我不会对他产生任何不当的感情,霁莎,你相信我。” 玉霁莎甩开她的手,冷笑了两声:“我相信你?我的丈夫整夜不归,常常睡在这样一个幽静的院子里,这院子里还有一个女人,你说我应该怎么想?” “我还怀着孕,你说我们能发生什么事!”苏娉婷急的不知道该怎样解释。 流云无心还有小玲子三个人在屋子外面大眼瞪小眼,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样的突发事件。小玲子本来对无心和流云印象是蛮好的,可是现在这样,她就自动和流云无心划清了界限。总是瞪着一双眼睛看着她们,好像是前世有仇一样。“你这丫头怎么总是等着一双牛眼睛看着我们,没大没小的。”流云轻轻拍了小玲子的头一下,对这个小丫头不大满意。 “哼。”小玲子轻轻哼了一声,走到一旁去了。 “我没想到你会做这样的事情,你是不是早就预谋好了这一切?四皇兄死了,你就把主意打到了云麓身上是不是?”玉霁莎情绪激动,水蓝色的眸子里尽是怒意。 “我不喜欢云麓,我爱的人只有云晋。霁莎,你冷静。我现在没有地方可以去,只有云麓才能收留我。我留在这里,不过是为了能有一个栖身的地方。我知道我不该瞒着你,但是你一定要相信我霁莎,我真的没有和云麓发生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苏娉婷知道自己解释也是没用的,只是不解释只会变成默认这一段jian情。以后就更没有解释的余地了。 ☆、第二百零七章决绝 玉霁莎根本就听不进苏娉婷的解释,她满脑子充斥的只有两个字——背叛。她只是不敢相信,她最信任的人在破坏她的家庭,抢走她的丈夫。 苏娉婷看着她,也不知道说些什么才能让玉霁莎平静下来。“霁莎,你冷静一下。我说了,我发誓,我对云麓永远不会有那种意思。就算是他对我怎样,我永远都会忠诚于你,忠诚云晋,忠诚我自己的。” “你说的话我已经不敢相信了。”玉霁莎跌坐在旁边的竹椅上,她脸上是疲倦的神色。“你说的话我已经不再敢相信了,苏娉婷。” 苏娉婷扶着肚子走到她身旁,她拉住她的手恳切的告诉她:“霁莎,我不会骗你的。既然我已经占有了你的丈夫,如果是真的,我何必把不承认呢?反正云麓的心在我这边,我怎样欺负你都可以。我不愿意这样做,还一再的想要挽回我们俩之间的感情。霁莎,你真的要相信我。我只是没有地方可去才躲在这里,我必须要等云晋回来。” 玉霁莎的面色稍有缓和,只是怒气未消。换了谁又能平息怒火呢,最信任的人和自己的丈夫关系暧昧,换了谁都不会平静下来的。两人对坐着,没有一句话。 外面三个丫头伸着头听着屋子里里面的动静,越听越觉得奇怪。按道理来说应该是大吵一架才对,然后有人摔门而出。流云和无心都担心两人会打起来,甚至动了胎气。两人严阵以待,准备随时冲进去阻止这一场战争。谁知道两个人吵着吵着就没有了动静,里面安静的有些让人害怕。 “你说就你绝不会对我的丈夫有任何侵占的意图,你如果是我,你会选择相信我吗”玉霁莎的声音变得很低沉,她不知道用什么词可以形容她现在所处的状况。如果真的是用两个字来形容的话,只能是可笑。“我还真的以为你已经死了,为了你我还去求云麓打听你的消息。我没想到,我这样可笑。他哪里会不知道你的消息,他竟然把你藏在这个地方。”玉霁莎一双眼睛像一把刀一样审视着苏娉婷,苏娉婷从来没有见过玉霁莎这样冷酷的眼神。 苏娉婷心中充满了歉意,她不是一个不知道羞耻的女人。她占住了她的丈夫,她是一个不道德的人。 如果想让玉霁莎放心,让她心里的疑虑消除,那就只有一个办法。 苏娉婷想也没想,立刻就从头上拔下一只看纯银的尖头簪子,狠狠地从自己右边脸上狠狠地划了下来。玉霁莎还没有反应过来,就看见苏娉婷白净的脸上出现了一道骇人的红色血痕。 一些血珠从伤口处一点一点涌出来,半边脸上全都是鲜血。 玉霁莎惊呼一声,从椅子上惊恐的站起来。 比玉霁莎还要惊恐的,是门前那道黑色身影的男人。 “你在做什么?你疯了吗?!”云麓几步上前夺过苏娉婷手里的簪子,紧紧地攥住了苏娉婷瘦削的手腕,他就像一头发狂的狮子。同时,他的眼睛里也充满了怜惜和心痛。 玉霁莎看着云麓望着苏娉婷的眼神,心中的痛苦又加深了几分。 这种眼神,是她久违了的。就算是在她和云麓最好的时候,他都没有用过这种眼神看过她。只有从前白依依在的时候,云麓才会有这样的眼神。可是现在他望着苏娉婷的眼神比看白依依的还要温柔,还要温情。苏娉婷说的没错,如果她真的想霸占她的丈夫简直就是易如反掌,何必还要求取她的原谅。现在,她还毁了自己那张绝美的容貌,她是在表明自己的决心。玉霁莎愣在原地,又一次不知所措。 云麓早就把视线从苏娉婷的伤口上转移到了玉霁莎的身上,他的眼神冷漠的就像一块冰一样。“你怎么会来这儿?你跟踪我?” 玉霁莎还没有来得及解释,一记耳光已经落在了她的脸上。火辣辣的,从自己的半边脸上烧了起来。 “你gān什么!你这个疯子!”苏娉婷吼叫着把云麓推到一旁,她也吓坏了。“你为什么要打她,你走开。” “王爷,我没有。”玉霁莎只是红着眼睛看着云麓,他竟然会这样想她,他不相信她。 云麓冷笑:“我还怕因为这件事伤害了你处处躲着你,找一个男人来把自己伪装成一个断袖。你现在是在gān什么?你在伤害她!你还满口说着担心她,你真虚伪!” “我虚伪?”玉霁莎气的倒退两步,指着苏娉婷又指指云麓“你们两个,真是天生的一对,连说谎都说的如此坦坦dàngdàng。” “你回去,我们俩之间的事情不需要你来管。”苏娉婷推搡着云麓,不敢再刺激玉霁莎。“霁莎,你不要听云麓说的这些话,他不过是在气头上。” 云麓只是捧住苏娉婷半边是血的面庞心痛不已,他向门外喊道:“流云,快去裘维朗找来,快去!” 流云答应着赶紧往外面飞跑,她脑子里全都是苏娉婷半张脸都是血的样子。她吓坏了,飞跑着过去告诉了云麓的小厮。小厮又赶紧骑马去宫中找裘维朗太医,一切不消细说。 玉霁莎不想看到这一切,她头也不回的往外走。 “霁莎,你别走!”苏娉婷着急的喊道。 云麓半饱着她,不让她过去:“你不要去,让她走,我不想看到这个狠毒的女人!你放心,我一定会治好你脸上的伤口,你一定会像从前一样完美无瑕,你放心!” 苏娉婷用力的甩开他的怀抱:“你走!你就是个伪君子,你给我出去!” “我不会走的!我不会走的!我会永远守护在你身边,娉婷。”他深情的望着她,即使现在她的一张脸丑陋不堪。 苏娉婷放声笑了两声:“可笑!真可笑!你让我真可笑,李云麓。真可笑。”苏娉婷脸上露出一个怪异的笑容,她望着面前衣冠楚楚的男人,感到一阵彻骨的寒冷。 她昏过去了,毫无预兆的昏倒在了云麓的怀里。她多希望自己就这样睡过去,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用理会。 云麓抱着苏娉婷的身体,心痛到不能呼吸。他把她抱在怀里,温柔的抚摸着她的面庞。她的鲜血染在他黑色的衣襟上,他不在乎。“我爱你娉婷,你知不知道我有多爱你。就算你把我推得再远,我都不会离开你的。就算是你失去了美貌,我也会永远爱你。” ☆、第二百零八章一生一世 “怎么样,她没事吧?”云麓在苏娉婷的chuáng前急的团团转,他的伤口衣襟上了药,看起来还是骇人的很。 裘维朗收回把脉的手,叹息道:“王妃的胎气没有什么损害,只是,王妃脸上的疤痕,恐怕是不能消痕了。就算是穷尽微臣的医术,也不过是让王妃的疤痕可以浅一些,想要彻底消痕,微臣恐怕只能是黔驴技穷了。” 云麓看着面无血色的苏娉婷,一颗心绞在了一起。 “都无所谓,只要是她没有事,我就放心了。只是,你一定要用心治理她的伤口。女人,总会爱美的。我不希望,她看见一个有瑕疵的自己。” 裘维朗看了看chuáng上的女人,又看看王爷,他默默退下了。 云麓坐到苏娉婷身旁,轻轻的握住了她的手。她的手冰凉的,一点温度也感受不到。他很心痛,这心痛只是属于他一个人,连她也不会知道。就算是这样,他也还是幸福的。只要能把她留在自己身边,只要她能和自己说几句话,他都是幸福的。他也觉得自己是疯了,可是疯了就疯了。为了她,什么都值得。 他握住她的手很久很久,等她一醒过来就没有这样的机会了。她会痛骂她,会离他远远的。 苏娉婷此时正在梦中大徘徊不清,她又见到了那个红衣男人。 红衣男人站在大雾的另一端,还是背对着苏娉婷。 苏娉婷扶着肚子,她一定要看看这个男人到底是谁。“你别走,你别走!你告诉我你是谁?你别走!” 红衣男子还是头也不回的往大雾里面走,任凭苏娉婷怎么呼喊他也没回头。 梦外苏娉婷紧紧地握住了云麓的手,一直叫喊着:“别走!你别走!” 云麓更加用力的握住苏娉婷的手:“我不会走的,我不会走的!娉婷,我绝对不会走的,你放心。” 苏娉婷紧紧闭着双眼,接着喊道:“云晋,你别走!” 云麓握住的手松了片刻,他被她这句话打的措手不及。她在梦他?她在梦里都在梦见他,就算是死了,他还是紧紧地占住了她的心。云麓眼中燃烧着无数的妒火,好像要烧死自己那么烫。 “你想着他,他会想着你吗?你为什么这么傻?”云麓望着苏娉婷,喃喃自语。“你为了让那个女人相信你绝对不会爱上我,不惜毁了自己这张脸,你告诉我,你到底要什么?” 苏娉婷头上全都是细汗,她闭着眼睛,在梦里迷茫的不知道该去什么地方才好。红衣的男人已经走了,只留下她一个人在原地无助的站着。就在这个时候,她嚎啕大哭起来。 她醒了,眼泪还挂在脸上。 云麓还握着她的手,直勾勾的盯着她。 “你醒啦,还痛不痛?”云麓温柔的用手抚上她的面庞。 苏娉婷含着眼泪躲开,她道:“你别碰我!我今天就搬出去。就算是我死在外面,我也不会再待在这里了。”她挣扎着就要坐起来,云麓死死地摁住她。 “我是不会让你出去的,我是绝对不会让你出去的。我好不容易才把你留在身边,我怎么可能就让你离开我。咱们俩在一起一生一世好不好?娉婷!”他抱着她,就是不愿意放手。 苏娉婷红着眼睛,坚决的说道:“我不会让玉霁莎成为另一个白依依,就算是你对白依依没有愧疚感,我也会替你脸红。我不会再帮你造孽,我一定要走!流云!无心!咱们收拾动心立刻走!”苏娉婷挣扎下chuáng,捂着胸口就要出门。 ☆、第二百零九章波折(一) 云麓几步冲上去把她横抱在怀抱里,就算她再挣扎他也不会放手。“你预备到哪儿去?什么亲人都没有,你出了这个门准备去哪个乱葬岗一尸两命去?就算是你不要命,你肚子里的孩子你也不管了吗?” 苏娉婷紧咬着嘴唇,用力的推着他的胸口,想要离云麓要多远有多远。“就算是这个孩子保不住,我也不会留在这里恶心霁莎。如果孩子保不住,那就是命。我也就死了算了,你不用来管我。” 云麓看着她的眼睛,还有她上着药膏的半张脸,面色铁青。“你宁愿死也不愿意留在我身边是吗?” “是。我不能没有良心,霁莎这样信任我,我绝对不能这样伤害她。”苏娉婷想要下来,一直在云麓的怀中乱动。 流云和无心站在一旁,只是看着两人在那里扭做一团。他们是绝对不会赞同王妃搬出去的,搬出去就等同于死,封璃是不会放过她们的。就算是封璃不找她们的麻烦,她们三个女人,怎么能在这样的世界上活下去呢?更何况王妃的肚子里还有一个六个月的孩子,出去是绝对不行的。 “王妃,王爷也是好心,您就别生气了。”流云忍不住上前劝起来。 苏娉婷大叫道:“你放我下来!” “你欠她的已经还清了,你的脸都毁了,还欠她什么!”云麓也忍不住大声说道。 “我欠她什么?我欠她一个丈夫!欠她一个一心一意爱着她的丈夫!”苏娉婷吼着,在云麓的怀里四处动弹。 云麓没有办法,只好点住她的昏xué,苏娉婷就又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流云,你们一定要好好的看住她,不要让她再下chuáng,也不要再让任何人进来。从此以后,我会派几个人在这周围站岗,闲杂人等都不会再进来了。”云麓把苏娉婷抱回到chuáng上,小心翼翼地把苏娉婷扶着躺了下去。 胶州,云晋正在孟星朗的家中休养身体。这一趟,他消瘦了不少。再加上身上的伤口才刚刚痊愈,他根本就没有太多的时间能够好好休息。孟星朗一直在请大夫上山给云晋调理身体,对于这个已经是活死人的晋亲王,他已经可以说的上是仁至义尽了。 他一直在等待馥荔来找他,只是在胶州等了这么久,也没有看见馥荔的人影。难不成是他找不到这个地方,也难怪,孟星朗这个家实在是难找。如果没有来过,外人是很难找到的。 “星朗,你说我还能不能回到京城?”云晋躺在chuáng上,胸口的剑伤隐隐作痛。张云书那一剑并没有刺中要害,所以他才能捡回一条命。 “你放心吧王爷,馥荔一定能找到这里来的。我已经在城中放了眼线,相信他很快就能找到这里来的,你不要担心了。”孟星朗刚刚才从城中回来,他特意在城中布置好了眼线才回来。 云晋心中十分感激他,其实他和孟星朗不过就是知己的关系。能做到这种地步,他已经十分感激了。再说现在自己的处境十分难堪,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云晋到现在才真正感受到了这句话的意思。 “孟兄,你对我的情义,我一辈子都会记得的。”云晋诚恳的说道。 星朗笑了两声:“王爷实在是不必如此客气。” “不要再叫我王爷了,我现在哪里还是什么王爷,我已经是一个出家人了。”云晋带着点自嘲的笑容说道。 ☆、第二百一十章波折(二) “王爷,现在京中的一切事物都是麓亲王在掌管,皇上的龙体一日不一日。将来,发生什么事情都是不一定的。麓亲王掌管着朝政,王爷您也就可以放心了。要不要派人到京中告诉六王爷您的消息?” 云晋道:“不!先不急着做这些,还不急。馥荔还没有来之前,我不想轻举妄动。说实话,我有些说不准。” 星朗道:“说不准什么?” 云晋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有些过虑了,可是,他确实不知道京城的状况是什么样的。也许一切都变了,云麓是不是也身处险境他也不知道。就这样贸然透出消息,没准还会把张云书那帮人给招过来。“说不准,云麓现在身边也是危机四伏。” “怎么会呢,六王爷现在是大权在握,身边应该安全的很。”星朗想到云麓现在是朝野上下最尊贵的掌权者,谁敢在他的身边安插眼线。 “况且,我还不知道娉婷的消息,我这心里总是不踏实。”云晋捂着胸口,剑伤开始隐隐的痛起来。 星朗道:“从京城到胶州,最少也要半个月的行程。派去打探消息的人还没有回来,王爷还是再等一等吧,现在担心也是没有什么用的。而且我听说扬州都督杨振宁这两日正好要进京。这种时候路上总是又有许多路障,行程恐怕还是要耽误一些。” 就算是不耽误行程,四王府一大家子,元夜不知道能不能撑起这个家。 四王府里,元夜正在书房看书。 “世子,您该休息休息了。”香袭端着一碗党参乌jī汤过来,元夜是时候该用晚膳了。 “我吃不下。”元夜一双眼睛只是盯着书本,一点也不分心。 “您用功也不该不吃饭呀,身体也是扛不住的。”香袭坚持把参汤递到元夜的手中,元夜抬头看了她一眼,无奈的笑着摇摇头。他放下手中的书接过了汤碗,笑着喝起来。 “您是不是有什么高兴的事,多少天都没见过世子您笑了。”香袭望着笑意盈盈的元夜,心里也跟着高兴起来。 元夜轻轻chuī着huáng橙橙的汤水,笑着说道:“谁说我有什么喜事?” “您的脸上分明就是有喜事,还用人猜吗?” 元夜点点头,笑道:“香袭,我什么事情都是瞒不住你的。我找到母妃了。” 香袭一怔:“您是说,您找到了苏王妃?她不是已经被斩首示众了吗?” “什么斩首示众,那根本就是假的。真正的母妃早就被人掉包了,我偷偷查看了尸体,不过是一个冒牌货。连孕肚都没有,怎么可能是母妃呢。”元夜早就怀疑苏娉婷根本就没有死,果然不出他所料。而且,母妃也没有出京城。不远不近,母妃就在刘皇叔的六王府里。 香袭忙问道:“那苏娘娘在什么地方?” 元夜笑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香袭道:“这是什么意思?” 元夜点了点香袭的额头:“意思就是你笨啊。” “说起来其实姓封的说的话也不是都是假的,苏母妃确实就是苏白远的女儿。其实也不过就是罪犯的女儿,哪里有什么别的罪。阮娘娘死了,我母亲死了,只有一个苏母妃还在挡着她的路。她如果不除掉苏母妃她怎么可能会罢休呢?” 香袭接过元夜手中的空碗,似懂非懂的点点头。“那您打算怎么办?还是继续喝封夫人装傻吗?” “当然,现在苏母妃被六皇叔救了过去,不会不安全的。我就是想要看看,这个女女人还要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来。”他话中有话,香袭心里也清楚。 香袭望了望四周,见没有什么人才敢在元夜耳边说道:“世子,那件事其实还不清楚。也许,并不是封夫人做的也不一定。现在封夫人是四王府的当家主母,世子还是要笼络她一些。” 元夜笑笑,转了转手中的玉珠:“什么时候,香袭也学会人情世故了。” “人情世故谁不会啊?只是你一直觉得我不会而已。”香袭转身要走,元夜却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腕。 香袭害羞起来,打开他的手:“你是不是不知道外面眼线有多少,不要让别人看见。” “看见又怎么了。我是四王府的世子,这四王府里没有人可以对我们指手画脚。”元夜一本正经,他是在很认真的和香袭说这种事。 香袭脸上也没有了笑容,她有些难过。他对自己的期待有很多,可是她的身份在这里。一个丫鬟怎么能和世子发生什么,她还是有自知之明的。“世子,奴婢先下去了。”她福福身,退了下去。 元夜望着香袭瘦弱的背影,脸上是一抹安心的笑容他小时候很不能理解父亲对母亲们的感情。更理不清楚父亲对苏母妃还有母亲的感情。他口口声声说着爱母亲和爱自己,一颗心却只放在苏母妃的身上。现在回头想想,是不是每个人心里都有一个一心一意想要付出感情的人呢?或许苏母妃就是父亲想要一心一意付出的那个人,可是母亲就成了两人之间感情的替代品,这是不公平的。可是在感情里,从来就没有公平还是不公平的说法。谁让母亲一心一意的爱着父亲,而父亲爱上的却是另外一个女人。 枯风和馥荔此刻正在胶州的客栈里,两人大眼瞪小眼的互相看着,就是走不出一步。 “都是你的错,平时就是你和王爷走南闯北,你竟然连孟公子的栖身之地你都不知道,你说你是不是没用?”枯风觉得自己说的非常有道理,本来就是馥荔的错。他平时走路头总是抬得高高的,怎么可能会记得路呢。 馥荔把头转向一边:“现在没有什么办法,只好把胶州一寸一寸都翻过来,一定要把王爷给找出来。孟公子隐居几年,肯定就是在几座山上,有什么不好找的。” “你说的容易,这样不过就是大海捞针。”枯风打开随身携带的酒葫芦,喝了一口竹叶青。 馥荔站起来严肃的问道:“你去不去。” “不去。” “我再问你一遍,你去不去?”馥荔脸上写满了“不去你给我瞧瞧”的神情。 枯风不情愿的站起来:“去就去,谁还怕你不成。我看你能不能找到王爷!” ☆、第二百一十一章转机 馥荔出了客栈,就一路骑着马往南边走。好像是知道要去哪儿,一直往那个地方过去。 “你这是要去哪儿啊,一直往那边走。咱们不是要打听打听吗?”枯风跟在后面十分不解,身底下这匹马有些走不动路。 “当然是去找王爷啊,跟着我,你啰嗦什么。”馥荔夹紧马腹,马就飞奔起来。 枯风也赶紧挥挥马鞭追上,在馥荔后面骂骂咧咧的跟着。 南山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山头,看着一点儿也不像是有什么高人住在这里的样子。平常不过是有一些柴夫上山打柴,只是能看见山上略微又激动木屋的样子。一起雾,山上有什么就看不清了。 两人爬到一半,枯风在马上就已经累的不行了。“这马是不是没有吃好啊,一定是小二省草料,真是气死人。” “那怎么偏偏我这匹马就没事呢,你别犯懒。快点跟上来。”馥荔不理他,骑着马一直往山上走。 “你是不是诚信和我过不去啊?你慢点行不行!”枯风气喘吁吁的跟在后面,紧紧握着马鞍,山路不好走,颠的屁股都疼了。 两人一颠儿一颠儿的上了山,才看见远远的几家田舍。 “呦,馥荔你看,前面还有几间像模像样的房子呢。” 馥荔点点头,说道:“前面就事孟星朗的府上,咱们这就过去吧。” “孟星朗的府上?你怎么知道的?”枯风握着马绳,一脸不解。 “街上那么多的暗号,你自己不长眼,怪谁啊。还不快跟上,整天磨磨蹭蹭的,你是不是怕见到王爷你就得以死谢罪,所以故意在这里拖延啊?”馥荔嘴角挂着一丝坏笑,别看枯风长的人高马大的,有的时候胆子可是小的不得了。 枯风不说话了,骑上马,一脸严肃的向着田舍过去。 云晋见着他俩,默默地在心头长舒了一口气。他总算是得救了,他们来了,就是全世界都过来了。 两人跪在他脚下,细细的跟云晋说着这几个月以来发生的事情。当然也包括苏娉婷被封璃赶出家门,被朝廷捉去的事情。云晋听到这里,眉头都皱成了一股麻绳。 “被抓起来了?谁抓的?” “王妃是被刑部的人给抓走了,不知道现在情况如何了。估计不会有什么事的,六王爷在刑部是最有关系的,王妃一定不会出什么事的。”馥荔说道。 云晋点点头,看见了低着头跪在一旁的枯风。云晋说道:“快起来吧,你们俩跪着gān什么。” “枯风有罪,枯风无地自容。现在找到了王爷,枯风完成了使命,按照枯家的规矩,枯风这就以死谢罪。”枯风说着便抽出馥荔腰间的剑,正要往脖子上架。 云晋一脚踢开那剑,说道:“你起来!” “王爷,枯风有罪。就算是您可以原谅我,我自己心里也是不能原谅我自己的。就让奴才以死谢罪吧!”枯风在地上磕了一记头,听的出来他这些话全都是肺腑之言。枯氏一族是天下密卫最德高望重的家族,枯风又是这家族里最有名望的年轻人。他保护王爷不力,实在是有rǔ声名。 馥荔在一旁跪着,听见枯风这样说就知道他是要动真格的了。他赶紧说道:“王爷,枯风这次办事不利,您可以好好的处罚他。就这样让他死,实在是太便宜他了。” 枯风听见这话,心里火冒三丈。这个死馥荔,都这种时候了,他还惦记着要整他。 云晋正视二人说道:“都给我起来。” 两人只好起来,站在一旁。 云晋认认真真的说道:“首先,我不需要愚忠的人做我的左膀右臂。其次,枯风你救了我的命,不但没有罪,而且还有功。我回去了,还要狠狠地赏你。所以,你收回刚刚说过的那些屁话。” 枯风睁大两只眼睛,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有些想哭,又有些想笑。馥荔心里已经知道了王爷的意思,不过就算王爷不说,也能猜到王爷绝对不会让枯风以死谢罪的。本来这就是枯家老掉牙的一套老古董规条。除了他们姓枯的,谁还把这些事当真。 枯风郑重的给云晋做了一个揖,说道:“王爷,你的大恩大德枯风全都记在心里了。枯风对王爷,一定是忠心耿耿、肝脑涂地。” 馥荔在一旁斜着嘴笑道:“是不是王爷不原谅你,你就不会肝脑涂地忠心耿耿了是不是?” 枯风狠狠地瞪了馥荔一眼,恨不能拿起地上的剑捅他一剑,这个没良心的。到了王爷这儿,除了拆他的台就没有别的事情可以做了一样。 “王爷,现在咱们该怎么办?”馥荔可不会理会枯风的眼神,他心里装着的都是王爷的安危。现在朝廷已经默认了王爷已经身死的事实,很多从前王爷的党羽都已经投靠了杨振宁。现在回京,除了投靠六王爷,恐怕就没有别的出路了。就算是恢复了王爷的尊位,这里面的分量也和从前大不一样了。再加上四王妃的事情还没有着落,王爷的心里现在也肯定是乱糟糟的。 “我身上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等出去打探的人回来,咱们就立刻启程回京。” “启程回京?王爷,咱们现在还弄不清楚状况,现在回京,可能……”馥荔早就想过这些事,现在并不是回京的最好时候。有人想要害王爷,还是在暗处,敌人在暗他们在明,怎么说他们也是会吃亏的。 “就算是没有什么把握,我也想要回去。娉婷在等我,我不能再让娉婷等下去了。你们俩好好的休息两天,过几日咱们就回家。”云晋不自觉的摸了摸胸口的伤,心里空dòng的很。 枯风和馥荔也就双双退下,大家回去各自休息。 孟星朗晚上过来,和云晋做最后一次的深谈。 星朗的父亲现在已经投归了云麓麾下,朝中的大臣不少都已经投靠云麓。四王爷一死,大家正愁没有什么大树可以依靠依靠,现在六王爷掌权,当然是要投奔六王爷的。 “京中那边回信过来,说是王妃……” 孟星朗欲言又止,云晋看的出来这回带来的并不是什么好消息。“没关系,什么事情,我都能承受的住,你说实话就好。”他做好了一切的思想准备,再坏的消息他都要亲耳听到。 ☆、第二百一十二章归来(一) “京城里来的消息说,四王妃被关进刑部大牢以后没过多久就被……就被处死了。”孟星朗gān脆说了出来,这件事王爷迟早是要知道的。再吞吞吐吐的也没有什么意思,不如说出来算了。 云晋有些听见这话,当即愣在了那里。 “消息准确吗?” “当然,内线的消息。” 云晋看来看站在一旁的馥荔,馥荔道:“王爷,依属下之见王妃应该会没事。” “怎么讲?”云晋带着些庆幸问道。 “属下走的时候匆忙,就没有来得及回王府里探听消息。只不过,一般大内处死囚犯不会这样着急。王妃被处死的消息出来的有些太快了,显得有些迫不及待。好像就是在等着给别人看一样。再说,凭着六王爷和刑部的关系,王妃应该是不会出事的。”馥荔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 云晋听见云麓,不知怎的,忽然就放心了。随即,他又担心起来。云麓一定会救她的。然后呢,现在她正在和他在一起吗?如果她和他在一起,那该怎么办?她已经不是四王妃了,如果她想成为六王妃也是很有可能的事情。她的肚子里还有他的孩子,云麓会不会连这个都不在乎。 一大堆的可能性缠绕在云麓的心上,他有些焦躁。他必须要回到京城去,就算是为了苏娉婷,他也必须要回到京城去。 “王爷,您要是真的担心王妃,您就早早的回去吧。既然摸不清敌人的底细,那不如就回去。等着那人自己露出真面目,这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孟星朗一向是兵行险招,没有办法的办法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馥荔点点头表示同意,枯风也觉得这样也是一个好办法。王爷虽然失去了兵权,但是,还有一大批的死士追随着王爷,想要东山再起也不是不可能的。 “我们过两日就启程,我先拟好奏章送进宫去,咱们正大光明的回京去。”云晋盘算好了一切,如果说一切不顺利,那就只能是听天由命了。 孟星朗又把准备好的人马核对了一遍,确定没有什么生人才放心。 云晋修书一封,让枯风先回王府通报消息。 苏娉婷已经是六七个月的身孕,身子笨重的不行,走路都嫌累。 她脸上的伤痕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只是还是留了一道淡淡的伤疤,看起来很像无心脸上的那道疤。只是浅了一些,看着也就没有那么吓人。如果不仔细看,倒是看不出来有什么痕迹。 裘维朗来了许多趟,一天到晚的给苏娉婷勤换着药。六王爷已经吩咐下来了,如果治不好苏娉婷脸上的疤,他就把太医院的门给拆了。 裘维朗知道这个疤是不可能完全消除的,他还是穷尽医术,想要尽力试一试。现在那道疤已经浅了很多,只要敷上一层脂粉,肉眼上几乎是看不见的了。苏娉婷自己根本就不在乎这个,她把自己重新变成了一个丑八怪,这不是在她的预料之中的。 她把自己的脸划伤,不过是在电光火石之间。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她只能是这么做。 现在一切都变掉了,完全偏离了她预定的人生轨迹。她被封璃害成现在这个样子,没死也脱了一层皮。这是她没有想到的,她又一次败在了封璃手上。为了一个孩子,为了和云晋的孩子,她没有办法只能住在梅邬里,成了一个破坏别人家庭的第三者。 就连重生之后唯一的资本都丢掉了,她真的是太失败了。 流云无心日日守在她身旁,就怕她又做出什么傻事。好好的一个王妃,沦落成了这幅样子。她盼着云麓能够早些回来,可迟迟没有他的消息。馥荔出去打听消息,到现在也还是没有回来。身边的事情没有一样是顺心的,她几乎跌倒了谷底。孩子,现在她一心一意都在这个孩子身上,没有什么比这个孩子更重要。 裘维朗低着头过来换药,苏娉婷躺在chuáng上,一句话也不肯说。 “王妃,您脸上这个药还要再用一段时间。虽然说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但是这个药对消除疤痕十分有效,王妃还是多用用的好。” 苏娉婷没有回应,只是看着窗外。 半晌,她轻轻的说道:“现在,还有谁会记得我这个人呢?大概,都以为我已经命丧huáng泉了是不是。” 裘维朗正在收拾箱子,听见这话,才敢说道:“其实,太后还是一直惦念着王妃的。微臣每每去端庆宫里请安,太后都会念叨着王妃。王妃不必太过伤心。王爷在皇上面前保下了您,您从今以后都是安全的,您放心养胎就好。” 苏娉婷笑笑,笑声讽刺又可笑:“你是怎么看我的,我自己都不知道我自己是一个什么身份。躲在这里,过着暗无天日的生活。你们一口一个王妃,可是,我早就已经不是四王妃了。这天下,难道还有比这件事更可笑的事吗?”苏娉婷嗤嗤的笑起来,看着神思有些不大正常。 裘维朗知道苏娉婷现在情绪不稳,说的话都有些情绪不稳。他不能惹她想些不该想的事情,不然还不知道她还会做出什么比自毁容貌更激烈的事情来。“王妃,您还是好好休息吧微臣告退了。”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你说,我究竟在这六王府里是个什么角色?六王爷的……情妇?哈哈……情妇……”娉婷笑着,半个身子坐了起来。她身上穿着一身白色的衣裳,脸上也是苍白的很,看起来十分憔悴。 裘维朗赶紧跪下道:“王妃,您就别为难下官了。下官不过是听吩咐办事,哪里敢议论主子的事情。王妃,您还是好好休息要紧。” 苏娉婷停止了笑声,摆摆手道:“下去吧,你下去吧。不过,又是一个为着别人活的人。下去吧。” 裘维朗就好像是得到了特赦一样,唯唯诺诺的退下了。 到了院子门口,见到流云,便和她吩咐道:“流云姑娘,王妃现在情绪不稳,千万不要再让她受到什么刺激。我开的药里有安神的方子,急的要让王妃按时服用。” “那王妃的胎没有什么事儿吧?” “胎相微微有些不稳,静养些日子也就没有什么事情啊。记住,一定不要再让王妃受刺激了,知道吗?” 流云点点头,送裘维朗出了院门。 ☆、第二百一十三章归来(二) 云晋一行人正在回京的路上,异乡人浩浩dàngdàng,颇有亲王回京的架势。路上用了半月时间,云晋才回到京城。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枯风骑着快马已经先行回来,递了一道密折上去。果不其然,皇上当日就召见了枯风。 枯氏在京中的地位是不需要多说的,枯风又是枯家最得意的密位,所以他的话皇上还是十分相信的。 “你已经找到四皇叔了?”玉澈坐在龙位上,难以置信的望着殿前高大的枯风。 枯风跪在殿前,大声说道:“是的,皇上。四王爷正在回京的路上。” “这……这可怎么好……”玉澈脸上并没有什么喜色,反而是充满了担忧。枯风看得出来,皇上并没有想象中的高兴。也许在皇上心里,王爷还是遇难更合皇上的心意。 枯风又道:“皇上,这次王爷算是历经艰难才能回京。要不要以亲王之礼恭迎王爷回京呢?” 玉澈眼珠一转,咳嗽了两声。“不不不,现在还不能以亲王之礼迎四王爷回来。” “为什么?” 玉澈知道枯风对云麓忠心耿耿,如果不好好安抚,枯氏一族对皇室的忠心恐怕也要有所动摇。玉澈想了想,脸上布满了担忧的神色:“枯风,你不是不知道四皇叔对于皇室的重要。这次军中造反,皇叔不是没有责任。如果皇叔能够做好防范,也不至于全军覆没。这要是真的传出去,我皇家的脸面还要往哪里放。” 枯风听着皇上的这些话心中已经有数,王爷猜的果然没有错。这次回来,四王府就不会是从前的四王府了。狡兔死走狗烹,谁又能护着谁呢?更何况现在朝中都是六王爷的党羽,皇上也是不肯得罪六王爷的。 “那皇上的意思是就让四王爷默默回京,做个缩头乌guī不成?这样是不是也太有损四王爷的脸面了。皇上,您要三思啊。虽说军中出现乱党,四王爷管理不周,可四王爷为了保护虎符也差点丢了性命。就算是无功,也没有过错。还请皇上能明察秋毫,给四王爷一个jiāo代。再说四王爷马上就要回京了,要是知道了皇上您的意思,恐怕,王爷心里也会心寒的。”枯风跪在皇上脚下,伴君如伴虎,他不知道龙位上的人到底是个什么心思,他只知道王爷绝对不能受到这样的委屈。亲王回京竟然要秘而不宣,这让满朝文武怎么看王爷。 “枯风,我知道你们枯氏一族忠心耿耿。可规矩就是规矩,四皇叔领导军队不利,导致军中将士全部损伤,这本来就是不小的罪过。四皇叔对朕犹如父子,我又怎么能忍心这样对待四皇叔。只是律法严苛,朕不得不这样做。你快马加鞭赶回去,告诉皇叔朕的意思。等四皇叔回来,真亲自给四皇叔谢罪。” 枯风也没有什么好说的,只好退下。不过他可没有立刻赶回去,而是折回了四王府。元夜世子还在等他的消息,他还不急着回去。 “怎么样,皇上怎么说?”元夜正襟危坐,在书房里等着枯风的消息。 “不出王爷所料,皇上不同意王爷大张旗鼓的回京。说是王爷本就是戴罪之人,如果大张旗鼓的回京,会让朝堂上的大臣们不满。”枯风原封不动的把皇上的意思转达给元夜。元夜也猜到了会是这样的一个情况,这根本就是在意料之中。 元夜低着头沉思了一会儿,又问道:“父王现在走到哪儿了?” “大概是在离京城附近的锦州附近,队伍行的很慢,大概三月份才能回京。”枯风估计着王爷的脚程,其实王爷也想快点回来,无奈护送的队伍有些笨重,不好先行一步。再说还要装装样子给百姓看看,慢一点也就慢一点了。 “世子,王爷还问,苏王妃现在如何了?”枯风差点就忘了王爷给的最重要的嘱托,要是就这样跑回去,恐怕王爷是真的要把他一剑捅死才能解气。 元夜看看枯风,嘴角扬起一个奇怪的笑容。“父亲已经这样了还是惦念着母妃,母妃真是好福气啊。” 枯风不知道世子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只好闭着嘴不敢接话。 “风叔叔,你转告父亲。母妃她好得很,在六皇叔那里过得好好的。只要父亲回来,把她接回来就好了,让父王不要有什么顾虑。” 枯风说了一句是,也就打算退下了。 “你……我父亲怎么样?”元夜嗫嚅着,一双眼睛只是盯着手上的书本看。 枯风知道这个世子向来是面冷心热,表面上是个大孩子,其实成熟的不得了。就算是真的担心自己的父亲,他也不会正大光明的说出来。 枯风停住脚步,回身说道:“回世子,王爷一切都好。虽然说之前王爷受了一点伤,现在已经完全都好了,世子不用担心。” 元夜看书的眼睛稍稍抬了抬,点了点头。 枯风这才出去,快马加鞭的向着云晋身边赶过去。 “你是不是还在惦记着那个王爷?”杨天保躺在chuáng上,不满的望着身边只穿着一件水红色肚兜的女人。 女人妩媚的笑笑:“你吃什么飞醋啊,他已经死了,我有什么好想的。倒是你,不要整天沾花惹草的才好。” 杨天保笑着搂住封璃,捏了捏她的脸蛋:“你这个小妖jīng,有了你我还要什么bī的女人。就你一个就够我喝一壶的了,再来一个,我怕是不要命了。” 女人看着杨天保满意的笑笑,安稳的躺在了杨天保的怀里。 “我托你办的事情怎么样,你跟丽妃娘娘说了没有?” “已经说了,我妹妹办事你就放心吧。” 封璃上次去宫里就告诉了丽妃这件事,丽妃答应了,封璃也就放心回来了。杨振宁也算是京中官员们最想笼络的人了,就算丽妃不在皇上面前美言几句,杨振宁在京城里也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你也是,你父亲本来就是个狠角色,哪里还需要丽妃娘娘在皇上面前美言几句,你这就是多此一举。”封璃翻翻身,下意识的看了看窗外的树梢摇曳的影子。 “怎么会是多此一举呢,皇上现在正打算要削我父亲的权,怎么能不chuīchuī枕边风呢。”杨天保今天晚上本来不打算过来,不够心里是真的惦记这个女人,一双脚也就不听使唤,自己就往这里来了。 ☆、第二百一十四章兵权 封璃也不敢让杨天保这样频繁的到王府里来,王府里人多眼杂,再加上现在王府里没有王爷,大家的眼睛也就都盯着她。杨天保来的这样频繁,早晚有一天会东窗事发。 杨天保每次都是从小门进来,开门关门的人也都是封璃的人,说起来也不会出事。只是,这世上有哪里会有不透风的墙呢,还是小心为上的好。 “你刚刚来的时候没有人看见吧?” “没有人看见啦!现在王府里都是你当家了,你还有什么好怕的。就连元夜世子都听你的话,谁还敢说你的闲话。你不要疑神疑鬼的好不好。”杨天保点点封璃的额头,笑着说道。 “那你家里那位,没有问你去哪儿吗?”封璃笑着问他,这句话说的醋味十足。 “她哪里敢管我,我去哪儿她不敢多说一个字的。”杨天保勾了勾封璃尖尖的下巴,在家里张雅媃确实不敢过问他的事情。那可不是因为怕他,而是因为她爱他。杨天保是她的丈夫,所以她事事都顺着他。就算是外面有什么不好的传言,她也是无条件的相信自己的丈夫。杨天保又是一个最滑头不过的人,骗张雅媃还不是小菜一碟。张雅媃根本就看不住他,他也就三天两头的往封璃这边跑。 封璃是最会这些风月之事的,和张雅媃比起来那可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了。张雅媃是正正经经的大家闺秀,只知道一心一意的侍奉夫君,哪里会在闺中之事上下功夫。杨天保也就更加离不开封璃,两人这两个月打得火热,简直是难舍难分。封璃久旱逢甘露,哪里会不上瘾呢。杨天保花言巧语,细腻体贴,这都是在云锦身上得不到的东西。越得不到的也就是越珍贵,同时封璃又觉得自己有一点病态的想法。为什么云晋就可以有那么多女人,她就不能再找一个男人。更何况云晋已经死了,她总不能一辈子都为了他守节吧。 杨天保待到了后半夜,才穿上衣服,依依不舍的从后门悄悄出去了。 等回到家已经是凌晨了,张雅媃在chuáng上睡的正香。他蹑手蹑脚进去,想要偷偷地爬上chuáng,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刚脱了鞋,张雅媃便翻身过来,柔柔的声音从杨天保身后传过来:“相公怎么才回来?相公是在请客那里休息了吗?” 杨天保连忙说道:“对对,他们这些文人,就是话多,想早回来都不行。娘子,你怎么还等着我呢,娘子真是辛苦了,天还没有亮,娘子还是再睡一会儿吧。” 张雅媃不是不知道自己的丈夫从前是一个什么样的男人,她不说并不代表她不知道。杨天保一进来,她就已经闻见了杨天保身上刺鼻的酒味还有女人身上的香味。想都不用想,这一夜。杨天保一定是出去鬼混的了。 “相公,你不会骗我的是不是?”她看着杨天保,问出一个她心里其实已经知道答案的问题。 杨天保伸手将她搂在怀里,温柔的说道:“娘子,你这是说什么话。我当然是一辈子都不会骗你了。我这辈子最爱的女人就是你,我要是骗了你,就叫我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他说着就把三个手指头竖起来,真摆出一个发誓的样子。 张雅媃马上按下他的手,嗔道:“你又说什么胡话呢,大早上的,也不嫌晦气。” 杨天保马上嬉皮笑脸起来,拉着张雅媃白腻圆润的手在唇上亲了亲:“娘子,我好困啊,就让你相公我好好睡个回笼觉行不行。” “谁不让你睡一样,天不早了,我该起来了,你自己好好睡一觉吧。”她笑着抽回手起身去镜前梳妆,扬天保这才舒了一口气,把一颗悬着的心放回肚子里。他顺势往chuáng上一躺,就睡过去了。 皇宫里,玉澈正和云麓对坐着,叔侄两个看着云晋递上来的密报,不说一句话。 云麓手上的玉珠转个不停,目光放到了某处。 他竟然真的没死,他真的没死。倒还真叫她说对了,四哥没有死,活生生的既要回来了。他该高兴才对,可是他心里并没有那样高兴。自己是骗不了自己的,他心里不高兴,他也不可能装出来是高兴的。 “皇叔,这可怎么办?”玉澈先开口,他做不到像刘皇叔一样冷静。 云麓道:“什么怎么办?” “四皇叔没有死,而且马上就要回来了。他手上的军权朕已经全都jiāo给了六皇叔您。四皇叔回来,我怎么跟他解释呢?”玉澈左右为难,想破头也想不出来该怎样对云晋解释这一切。云晋已经完完全全成了一个空壳亲王,他的身上已经完全没有任何权利了。 云麓笑笑,拿过手边的一盏茶,喝了一口,笑着道:“皇上您就实话实说好了。” “实话实说?朕要怎样实话实说,还请六皇叔明言。管事四皇嫂的事情,朕就不好向四皇叔jiāo代,四皇嫂在六皇叔您的府上,四皇叔回来是一定会要人的。”玉澈知道两个皇叔之间为了一个苏娉婷已经到了一个马上要捅破窗户纸的时候。只是这一天要是真的来了,朝廷恐怕就会有大动dàng。六皇叔架空了四皇叔的身边的亲信,又抢走了他的老婆,这种事情搁在谁的身上都不会好受的。再说他现在是完全倚靠这云麓的势力才能够稳坐龙位,杨振宁和乱党虎视眈眈,如果失去了云麓的庇护,他这个皇帝就做不了几天了。 云麓想了想,说道:“皇上您是什么意思?我四哥虽然说是回来了,可他依旧是一个戴罪之人。皇上能够宽宥他已经是天大的恩德,难道还要向一个罪臣畏首畏尾不成?” “可是六叔,四叔他是看着朕长大的,朕心里有什么事情都是瞒不住他的。万一他回来,朕说漏了嘴——” “皇上,您是九五之尊,难道还怕一个臣子吗?”云麓正色盯着皇位上的玉澈,眼神中带着丝丝的冷意。 “可……可……四皇叔他……” 云麓站起来,板着脸说道:“皇上,您要是这样,以后谁还会听您的。兵权既然已经jiāo到了臣手上,臣就一定会保住皇上千世万世的江山。杨振宁那只老狐狸已经是蠢蠢欲动了,您要是在这个时候做出什么变故,伤了那些将士们的心,将来恐怕就没有人会对皇上忠心了。再说,四叔就算不是亲王他也还是一个王爷,我想,他不会不懂事的。” ☆、第二百一十五章你要什么 玉澈当然知道六皇叔是什么意思,只是,四皇叔也不是吃素的。他在朝廷屹立不倒多年,是不可能就这样简简单单jiāo出兵权的。首先孟家就是第一个会出来支持云晋的人,还有枯氏一族。枯氏一族保守顽固,只知道效忠主上。再加上长老枯焱为人刚正不阿,出了这样的事情,他是坐不住的。光是这一些人就很难对付,更别提老百姓了。要是真的把兵权放在六皇叔的手里,那注定是要捅破这层窗户纸了。 好好的王爷跑去出家这样的说法已经是荒唐至极了,这回王爷又好端端的带发回京,这要是让老百姓看见了,就更难聚集民心了。 玉澈走下皇位,叹了两口气。“皇叔,咱们推开天窗说亮话,四皇叔要是回来,着军权到底是还是不还。” “不还。军权,一定要握在我手里。”云麓背着手,语气十分肯定。 玉澈有些吃惊,不论是他还是云麓,都算是云晋一手带着长大的。连玉澈都觉得这样做心里会不安,云麓和云晋的兄弟情义更深。六皇叔这样坚决,玉澈有些吃惊。虽然说如今的六皇叔已经不像从前了,可是他实在想不到六皇叔能做的这样绝。 玉澈踱来踱去,不能做出最后的决定。 小太监在门外禀告道:“皇上,丽妃娘娘求见。” 玉澈和云麓对望一眼,云麓便撩起衣服坐回到了椅子上。 丽妃自己一个人进来,身上穿着绫罗绸缎,头上戴着朝阳彩凤钗,她这一身的装扮可不比皇后的派头差。 这些年皇后一直身体抱恙,后宫的事情就由她和柔妃两个人轮流照管着。柔妃不争不抢,怎么可能会和封芯政权。所以,这后宫几乎就是封芯的天下。封芯小小年纪,倒还挺有一副当家掌权的样子。诺大的一个后宫,被她管的井井有条,皇上当然是很高兴,也就更加放心的把后宫放在她的手里。 丽妃笑着进来,看见云麓也坐在那里,便笑着说道:“六皇叔也来了么?” “丽妃娘娘安好。”云麓坐在椅子上,点头示意。 “皇叔有礼了。”丽妃轻轻掠过云麓,径直走到了玉澈身旁。她含笑问道:“皇上,听说四皇叔回来了,是真的吗?” 玉澈打量着面前莺莺燕燕的女人,脸上收起了笑容。“你从哪儿听来的这些消息?朕并没有对任何人透露过这个消息。”他的意思就是,丽妃是不是在他身边安插了眼线。 “皇上”丽妃娇嗔了一句,“这枯侍卫入宫这一趟,宫中全都传开了,谁还不知道枯侍卫是四王爷的贴身侍卫。这四王爷是不是回来了,当然就是人尽皆知啦。” “宫中就是有这么多爱嚼舌根子的人,不然也不会总是这样风言风语的传个不停。你是辅佐皇后管辖后宫的人,自然是要知道什么事情要管什么事情不要管,怎们还听信这些传出来的瞎话。”玉澈有些生气,他信任丽妃,可丽妃总是在某些方面让他非常的不满意。她总有些小女儿的姿态,总是有些让他没有办法喜欢的地方。善妒,爱耍小脾气、这些毛病她永远都不知道改。 丽妃见云麓在场,脸上有些讪讪的。她低着头,说道:“皇上说的是,是臣妾鲁莽了。臣妾以后一定会尽心管教后宫,不让皇上担心。” “出去吧,这儿不是你该待的地方。”玉澈厌倦的摆摆手。 丽妃见势头不好,云麓又在这边,只好行了礼先退下去了。 “皇上,后宫gān政,是朝廷的大忌。”丽妃一走,云麓就站了起来。他也不能够多待了,苏娉婷还不知道这个消息。要是不早点回去,谁要是在苏娉婷面前透了风,那就大事不妙了。 云麓一路骑马赶了回去,一道王妃就急急忙忙跑去了梅园。 梅园那里有几个他贴身的小厮兼侍卫看守着,他匆匆赶来,本来已经进了院子,走了几步又转回头来。他走到一个小厮旁问道:“今日没有什么人过来吧?” “没有,除了裘太医来过一回,就没有人来过了。” 云麓点点头,就脚不点地的进了梅园。 “唉,咱们这王爷,真是不知道犯了什么毛病了。为了这个女人,人都瘦了一圈。还是老话说得好啊,红颜祸水红颜祸水,这回咱们王爷算是碰上一个最祸水的红颜了。”另一个小厮望着云麓的背影,摸着下巴摇摇头说道。 “你懂什么,那些酸秀才不是说过什么,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什么的。这不就是这道理吗?” 那个哈哈笑道:“还说什么衣带宽不宽的,你先自己讨到一个老婆再说吧!” 两人说说讲讲,打发闲散的时光。 云麓进来院子,就看见流云和无心在太阳底下做活儿,并没有见到苏娉婷的身影。 “娉婷呢?” “王妃正在屋里休息呢。”流云迎着太阳看了看云麓,眼睛被刺的有些睁不开。 “王爷,怎么了?” 玉澈摇摇头,平静的说道:“没事儿,没事儿。” 他直接进去了,一眼就看见苏娉婷一身雪白静静地坐在窗前,手里捧着一本棋谱呆呆地看着。她的头发也散着,脸上没有什么脂粉,就像是一座白玉的雕像一样,坐定在那里。 “娉婷。”他轻声唤道。 苏娉婷抬了一下眼,淡淡的说道:“你怎么来了?” “我,我来看看你。”云麓走过去,坐到了苏娉婷的对面。 苏娉婷看着棋谱,一句话也不愿意多说。“哦,是吗。” “娉婷,你怎么总爱穿白色的衣裳,这太不吉利了。”云麓不知道说些什么,只好拣些话头来讲。“我给你在彩云轩里做了一些衣裳,过两日就让人给你送过来。” “随便。”她翻了一页,一阵风把她的衣裳还有头发chuī的飘飘dàngdàng。 “娉婷,你告诉我,你要什么。”云麓紧紧的盯着娉婷的眼睛,这个问题他问了许多次,她也回答了许多次,可他就是不死心。 “我要什么?我要我的丈夫,要我的家。” ☆、第二百一十六章惊魂 云麓眼眶发红,头上黑色的发带在眼前不住的晃来晃去,“你要你的丈夫,你要你的家?这儿难道不是你的家吗?” 苏娉婷笑了两声,摸了摸自己脸上那道淡淡的疤痕:“我的家?哪儿是我的家?这儿是我能够生存的地方,你救下我,我心里感激。但是这份感激,绝对不能用别的东西来偿还。” “你说什么也好,我爱你,更不会舍得失去你。”云麓转起手上的玉珠,他的尊严早就在她的面前一败涂地。但是,就算是一败涂地,他也要得到她。 娉婷把目光放到他手上的玉珠上,细长的眉毛拧在一起:“你手上的东西是谁的?你不会是卑鄙到这种地步,只要是他拥有的东西你就非要都抢过来吗?” 云麓看看手上的玉珠,有些听不懂苏娉婷的话:“你什么意思?什么东西是谁的?” “你手上的玉珠,云晋手上也有一串。上面的某一颗上也有这样殷红的斑块。你还说这不是他的?”苏娉婷气白了面孔,只当是他厚颜无耻。 “你是不是不知道这手串我和他一人一串,都是父皇当年传下来的,一样当然也就没什么奇怪的。”云麓说着就收起了手上的玉串,免得她再想起那个人。他回来的事情,他不会叫她知道的。流云和无心从此也就更别想着能出去了,他是不会让她们再知道外面的消息。 苏娉婷又拿起书,冷漠的说道:“随便你怎么说吧。” “你好好养胎,你的身体已经不大好了,好好保养,免得将来分娩的时候遭罪知道吗?”云麓看看她七个多月的肚子,脸上全是但有的神色。 “多谢王爷关心,天色不早了,王爷该回去了。” “还没到中午,怎么就不早了?”云麓看看窗外的大太阳,想要再多待一会儿。 苏娉婷看了他一眼:“所以你该赶紧回去吃午饭了。” “你怎么总是想要赶我走呢?我急不能留在这里用午膳吗?”云麓有些生气,这么多日子,她就从来没有留着自己主动吃过一次饭。 “你是不是不知道你家里有谁在等你?你为什么总是这样不负责任?玉霁莎那样爱你,你还是视而不见。你襁褓中的儿子,你一个月又回去见他几回?你到底还是不是他父亲?” 云麓有些吃惊,他望着苏娉婷真诚的眼睛,觉得可笑。“那我对你这样好,你怎么也是看不见呢?” “这不能够相提并论,你对玉霁莎还有元烁有着不能推卸的责任,你对我根本就不应该有多余的情分。是你自己深陷泥沼不可自拔,你要怪谁?”苏娉婷不想和他在这样争执下去,把书放到了桌子上,扶着肚子站了起来。 “你gān什么?你又想胡闹什么?”云麓赶紧跟在她身后,就怕她又gān出什么过激的事情。 “你怕我跑了?那你是多虑了。要是从前没准我还会拼命跑出去一次。现在有了这个孩子,我往哪里跑?”娉婷扶着肚子往卧房里走着,她转过头来说道:“你跟着我做什么?我要休息了,请你出去。” 云麓看着她掀起珠帘进去,自己站在那里盯着她的背影好久好久。 她是属于他的,一定是属于他的。就算是那个人回来了,他也绝对不会让她离开。李云晋,这个人,真的要回来了么?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封璃僵硬的停住端着茶杯的手,一脸惊诧的看着元夜。她怀疑是自己的耳朵出来问题,又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王爷他,他回来了???” 元夜笑笑,说道:“封娘娘何必是这样的反应?父亲没有死还回来了,封娘娘不是应该高兴才对嘛。” 封璃的嘴角不自觉的抽动了两下,讪讪的笑道:“当然,当然,我当然是高兴的,我当然是高兴的。” 元夜接过香袭手中的茶盅,淡淡的笑道:“封娘娘高兴就好,等父王回来了,您既可以顺理成章的成为继王妃不是吗?” 封璃gān笑两声,想要把茶杯放回手边的桌子上。没想到一个不稳,茶杯跌碎在了地上。 元夜盯着地上的碎茶杯,意味深长的笑道:“封娘娘一听说是父王回来了,激动的连茶杯都握不住了。要是父王知道了,一定会非常高兴的。再加上封娘娘又帮助父王清除了那个逆臣贼子的苏氏,父王心中一定是更加喜欢了。元夜先在这里恭喜封娘娘了。” 封璃只是看着元夜的嘴巴一张一合,他说了什么她根本就听不进去一个字。她心中七上八下,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身上一层一层的的冒着冷汗,就连额头上都冒出了细密的汗珠。脑子里轰隆隆的,就好像是炸开了一样。 云晋没有死,真的没有死。他快回来了,就快回来了。那杨天保怎么办? 她呆呆的站起来,哆嗦着嘴唇说道:“我先回去休息了。” 元夜点点头:“封娘娘一定要好好休息,保养好身体,将来封娘娘的福气可大着呢。”他站起来,走到封璃身后。他知道她的心里到底有多害怕,他就是想要她的害怕再多加深一些。她越害怕,他就越高兴。“将来千年万年的富贵都是属于封娘娘您的,您福泽深厚,一定要保重身体才行。” 封璃紧咬着嘴唇,会让回头狠狠地瞪了元夜一眼:“你这是什么意思?” 元夜抬起头,睥睨一切的眼神巡视在封璃身上:“元夜能有什么意思。因果报应,屡试不慡。封娘娘做了这么多的好事,怎么会没有福报呢。” 封璃嘴角扬了扬,扶着乐儿的手大步流星的离开了元夜的书房。 香袭站在元夜身后,轻声说道:“你gān嘛这样说,恐怕会打草惊蛇。” 元夜笑着转过身来望着香袭,重新拿起案上的密折,笑道:“打草惊蛇,这条蛇已经惊了,又哪里需要我来打。” “你是说,四王妃的事情?可是四王妃已经不能露面了,再说咱们王爷本来就是一个心善的人,只要她摆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王爷也不会把她怎样的。她应该不会自乱阵脚的。” 元夜指了指封璃的院子:“你啊,永远抓不着问题的重点。” ☆、第二百一十七章最后的yīn霾 元夜道:“封氏自己作死,谁能救她?她自己明白自己到底做了多少孽,这种程度的罪过,我就不信父王还是能够原谅她。” 那些丫头们的命,李氏的命,还有元夜母亲的性命,桩桩件件全部加起来。就算是父亲再怎么维护这个贱人,她也绝对是活不长了。 香袭见四处无人,就凑到元夜耳边说道:“那个四儿现在寻死觅活的,小厮们都快看不住她了。要是她死了,咱们可就不好办了。” 元夜笑笑:“你放心吧,她是绝对不会寻死的。” “你怎么又这么肯定?” “四儿在外面有一个情郎,还有一个病重的母亲,她要是死了,谁来管他们。她当初答应帮封氏做这件事估计就是为了她母亲。我已经派人去照顾她母亲,只要她母亲在咱们手里,他就一定会帮咱们说出实情。你大可以把这个消息旁敲侧击的告诉她,让她心里有数。” 香袭点点头,就退出去到密室里安排这件事情。 四儿是年初的时候被元夜带府里来的,那时候她正在被封璃派的人追杀,正好元夜追查出了她的下落。就把她偷偷地从王府外面带了进来,一直关在密室里。四儿已经被封璃追的jīng神恍惚,到了密室里虽然没有受什么别的折磨。可是一直不见天日,人也变得疯疯癫癫起来。元夜特意请了大夫过来给她瞧了瞧,说是没有什么大碍,只不过是血气一时淤积在心头,才变得有些疯癫,过几日舒缓舒缓也就好了。 元夜就告诉四儿,把她关在这里不过是为了保障她的安全,她一出去没准就被封璃派出来的人给弄死。是去是留,让她自己在心里好好掂量掂量。 四儿原本也没有那么疯,只是落到了元夜世子的手里,她非常害怕。毕竟韦夫人的死跟她有关,甚至就是她亲手把毒药端到了韦氏的手上。元夜世子要是知道了这件事哪里还会放过她。现在怕是已经知道了,不然也不会抓住她不放。所以索性就装疯起来,等他们认为自己没有用了也就能放她出去了。可是一听元夜这样说,她也就有些别的心思了。他说的没错,封璃已经派人开始追着自己灭口了。要是出去了,肯定也是死路一条。元夜世子对比封璃还是要好说话一些,倒不如先在他这里待着,能熬一天是一天。 只是母亲在家里面,要是喘病一发作,就没有人能够照顾她了。因此她每天也是度日如年,生不如死。又想待在这里,又放心不下母亲。 香袭过来,字里行间把元夜派人照顾她母亲的事情告诉了四儿。四儿也就知道自己必须要跟着世子才能够让母亲活命。她从此不喊不闹,老老实实的待在了元夜的密室里。 云晋一行人也快马加鞭的往京城方向赶,下雨也没有耽误行程,大张旗鼓的一路前进。 枯风还在路上,两拨人大概能在云州会合。 过来十来天,两拨人正好同时到了云州。会合以后,云晋就让大家一起在云州好好的休息几天,休息好了再上路。 大家人困马乏,就在客栈里痛痛快快的休息了几天。 云晋就在自己的房间里和枯风馥荔商量以后的事情,其余的人都是行动自由,只要准时上路,爱去哪里云晋都是不管的。 枯风回来把皇上的密折递给了云晋,云晋蹙着眉看了半天,面上神色十分凝重。 “其实,皇上的态度王爷不是一早就料到了吗?王爷也不必寒心,毕竟皇上施一国之君,要为国家还有百姓考虑。要是迎接王爷回京,当初王爷进寺庙修行的说辞就瞒不住了。让王爷低调进京,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馥荔看着云晋眉头紧蹙,就出言安慰。自古皇家的人都是这样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的活着,这种事情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云晋当然知道这其中道理,只是当这一刻真的发生的时候,那种无力又心寒的感觉还是让他很不好受。就像当年父皇驾崩,兄弟几个为了一个皇位争的头破血流,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这是皇家的常态,令人习惯又麻木的常态。 “馥荔,我有些不安。”云晋双手jiāo握坐在窗前的椅子上,一双眼睛游离在窗外的桃花树上。 馥荔和枯风对望一眼,猜想王爷大概是在忧心军权的事。 枯风道:“王爷,皇上只不过是不把兵权jiāo换给您,您还是本朝的亲王。咱们的境况不会那样糟糕的。” “我不安的不是这件事。”云晋心中乱成一团,没有任何的头绪。他才不在乎什么军权还是什么亲王尊位,他在意的是那个还怀着孕的女人。 枯风见王爷沉默着不说话,就知道王爷一定是在担心着苏娉婷的事。 “王爷,王妃一切都好,您放心。只不过,京中的说法,王妃是已经斩首的了。以后您要是再叫王妃恐怕就没有那么容易了。皇上把军权差不多都转到了六王爷的手上。六王爷那里,正是……正是王妃的栖身之处。”枯风一面说一面打量云晋的脸色,任何一个男人听说自己被别人带了绿帽心情都不会是好的。 云晋的脸色一寸一寸的暗下去,他知道,该发生的还是都发生了。 “元夜世子叫我告诉王爷,他会把王府打理的井井有条,就等着王爷您回来。他还问了我您的身体,世子一直都是很关心您的。”枯风想让王爷缓解一下心情,就把视线转移到了元夜身上。元夜世子王爷唯一的血脉,王爷一定也是记挂着世子的。 云晋听见枯风提起元夜,心中甚是安慰。他知道元夜是一个非常懂事的孩子,这次出事,他也是把一切都堵在了元夜身上。他能把王府打理的像模像样,也算是没有辜负云晋出征前的嘱托。 云晋眼中泛着微微的泪水:“他是个好孩子,他一直是个好孩子。” 馥荔见王爷心绪回转,便说道:“王爷,这回回去,您打算怎么解决王府里的事情?封夫人她……” 云晋收起眼中的温情,即刻严肃道:“从前我不过是觉得这个女人善妒,也不算是个十恶不赦的人。现在她竟然做出这样的事情来,我不能再姑息她了。” 他不会让自己的女人受罪,同样,他也不会允许自己的女人作恶。封璃已经到了他可以忍耐的极限,就算是有丽妃给她撑腰,他这次也绝不会心慈手软了。 ☆、第二百一十八章端庆宫 封璃此刻正在丽妃的宫中坐着,鼻涕一把眼泪一把的对着妹妹诉说着自己心中的委屈。 “妹妹,我是真的没有办法了才来找你。谁能想到,王爷没有死。他对苏娉婷那个贱人,本来就是宠爱非常,要是他真的回来了,那可就糟了。”封璃拿着手帕,一把一把的抹着眼泪。 丽妃抱着一只虎皮猫,十分惬意的看着自己的姐姐。她一点也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不过就是云晋回来了,有什么好担心的。那个女人是被皇上处死的,怪的着谁啊。 “姐姐,您是太多虑了。就算是姐夫回来了又能怎么样,苏娉婷死都死了,姐夫还能怎么样。再说了,她本来就是罪臣之女,进入皇家就是亵渎皇家,斩首已经是从轻发落了。皇上没有凌迟处死就是便宜她了,姐夫还有什么话好说。” 封璃心里担心的哪里只有这些事情,还有一件她最不能启齿的事情像一块大石头一样压在她的心头。她已经好几天晚上都没能好好睡上一觉了,回回都做噩梦。每回都梦见云晋拿着一把剑指着她的心窝,质问她是不是背叛了他。她被吓的,满头大汗,从chuáng上惊醒过来脸上也是直冒着汗珠。 杨天保已经好久没有过来了,就算是他要过来,她也是找各种理由推三阻四。她不能再见他了,她不能不再见他了!等云晋一回来,他就会像是一块狗屁膏药一样贴在自己身上,甩都甩不掉。 “姐姐,不是我说你,你也实在是太小心翼翼了。四王爷再怎么尊贵,还不过就是你的丈夫。现在苏娉婷死了,你就是他名正言顺的王妃。你何必怕他怕成这样?”丽妃自己把皇上牵制的服服帖帖,自然是看不惯姐姐这样卑躬屈膝的样子。 封璃哪里不想不卑躬屈膝,可是王爷就是王爷。她爱他,就算他对她再怎么样无情,她爱的还是他。杨天保不过就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女人的寂寞是没有任何办法可以派遣的,除了有另一个男人。现在云晋回来了,杨天保也就不再有任何的用处了。她下定决心,一定要把杨天保踢得远远的。她和云晋的未来是幸福的,这份幸福她不会叫任何人来破坏。 丽妃看着姐姐泪眼盈盈,心思却已经跑到了别的地方。她想的不是什么情情爱爱的东西,她想的是政权还有后宫。 照着洪涛传过来的意思,皇上恐怕不会再把政权jiāo给四王爷了。现在朝堂上炙手可热的人可是比云晋更年轻更有作为的六王爷李云麓。见风使舵是朝廷里所有人都会的看家本领,吓你在差不多的肱骨之臣全都跑到了云麓的低下。云晋已经不会是丽妃可以仰仗的前朝大树了,她必须得找到另一颗大树仰仗。而这个人,除了麓亲王就没有更合适的人选了。 丽妃听着自己姐姐的哭诉,心下一惊暗暗打定了主意,拉拢麓亲王是势在必行的事情。听说今日玉霁莎玉王妃正好进宫给太后请安,倒是一个不错的机会。可是姐姐在这儿,就不大方便了。她就只好说自己身体不舒服,叫请太医过来看。封璃见状也就不好待着,便也回王府去了。 玉霁莎坐在太后对面的榻上,正在给太后斟茶。 半年不到,太后的鬓边已经全是白发了,更显老态。太后穿着家常的团寿长衣,头上只是挽了一个简简单单的发髻,上面插着一支华贵的金簪。 太后望着从茶杯中袅袅上升的白烟,若有所思的说道:“从前娉婷那个孩子,就喜欢给哀家斟茶。可惜了。” 玉霁莎斟茶的手顿了一下,脸上的神色也僵了下来。所有人都以为她死了,她又何曾真的死了。要是让皇上知道了这件事,那云麓可就是犯了欺君之罪。云麓,真的爱她爱到这种地步。宁愿犯下欺君之罪,也要救下她。 玉霁莎道:“太后心慈,自然是挂念着姐姐的。可是逝者已逝,太后还是不要太过挂念才好,以免损伤了凤体。太后这几日一直有些咳嗽,还是要叫奴才们好好的照顾着。” 太后带着笑意望了望玉霁莎,说道:“还不就是喝那些苦药,哀家真的是喝怕了。” “太后,良药苦口,怎么能不喝呢。要是太后不按时吃药,病又怎么能好呢?”玉霁莎带着点命令的口气,太后听着十分亲切。就好像是从前苏娉婷在的时候,她也是这样时时刻刻地提醒着自己一定要喝药。就像是一个孩子关心自己母亲那样关心着自己。 想到孩子,太后不免又想起云翊和她早夭的静和公主。人老了,就总是会想起自己的儿女。特别是太后这样年纪的老人,儿子女儿都已经不再身边,更是孤灯寂寞,形影相吊。元澈又不是整日忙于政务,就是在后宫流连,哪里有功夫来陪太后。太后整日在宫中枯坐,只有玉霁莎和柔妃过来陪她的时候才能打发打发无聊的时光。太后总是闷闷不乐的,奴才们也觉得太后越来越难伺候。小太监们有时也带点宫外的新鲜玩意儿给太后解闷儿,只可惜收效甚微。 “霁莎,你是个好孩子。你的心思哀家都知道,只是云麓这孩子脾气古怪,这几年,真是委屈你了。”太后拉起玉霁莎的手,话语间充满着心疼。 “太后,这不怪王爷,都是我自己愿意的。”玉霁莎淡淡的笑着,心中充满着温暖。 太后也是从玉霁莎这个年纪过来的,最了解这个时候玉霁莎的心情。日子,是一天一天熬过来的。她从一个美人熬成一个妃子,又从一个妃子熬成一个皇后,又从一个皇后变成一个太后,一步一步走到今天。端庆宫的每一寸时光,都是用寂寞堆出来的。没有谁会比她更了解玉霁莎心中的苦楚,明白她的难处。 “闺女,女人啊,要学会自己心疼自己。你现在还有了元烁,一定要知道心疼自己知道吗?”太后语重心长,她是真的心疼这个孩子。 ☆、第二百一十九章所谓丈夫 玉霁莎在太后的宫里待了许久,直到下午才从端庆宫中出来。 谁想到一行人刚走到御花园就碰见丽妃带着人在御花园里赏花。两人迎面碰上,不大一声招呼是说不过去的。两人上次刚刚吵了一架,气氛稍微有些尴尬。玉霁莎还是先行了礼:“丽妃娘娘安好。” 丽妃手里拿着贵妃醉酒的蒲扇,身上穿着大红的衣裳,看起来就知道是宫里最得宠的妃子。本来以为丽妃就是板着张脸打声招呼就过去了,谁知丽妃竟然满面chūn风的给玉霁莎回了一个礼。面上可是亲热的很,一点也见不着是那天在宫门口趾高气扬的样子了。 “六皇嫂什么时候进宫的,也不来妹妹宫中坐坐。”丽妃来年上的笑容就好像是狐狸一样,看起来叫人心里直打鼓。 玉霁莎本能的王后退了一步,躲开了丽妃想要挽着她手臂的一双手,不动声色的往后退了两步。 “丽妃娘娘实在是言重了,臣妾不过是来宫中看看太后,怎么敢叨扰丽妃娘娘呢。” 丽妃也不傻,她当然知道玉霁莎对她心存芥蒂,不会轻易就和她讲和的,可是为了自己在宫中屹立不倒的地位,她必须这么做。皇后已经病的气若游丝了,眼看着就要撑不住了。等她死了,这后宫还不就是她丽妃的天下。要不是还有一个柔妃这个眼中钉还有玄雾这个小眼中钉,她就什么都不愁了。丽妃很明白其中的道理,因小失大这种事娶你过她是从来都不会去做的。 “姐姐是玉族的人,想必一定是想念家乡的。皇上说近日外邦会过来进贡,听说玉部也会有人过来。到时候还请姐姐一定要进宫来,妹妹去求求皇上,没准还能和族人见见面。”丽妃知道玉霁莎对金银珠宝没有什么兴趣,恐怕只有拉拢住她的思乡之情才能够起一点作用。 玉霁莎脸上的神色果然缓和了一些,明显没有刚才那样戒备了。“娘娘的好意霁莎心领了,只是部族进入内宫是有规矩的,霁莎不敢擅自违规。” 丽妃趁机就拉住了玉霁莎的手,好言好语的说道:“姐姐,你还和妹妹客气什么。姐姐的事情,本来就是妹妹的事情,咱们都是一家人,何必客气呢。” 玉霁莎见丽妃这个样子,真是明白了什么叫做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当年封璃过来王府里给她献殷勤的样子就和现在丽妃现在的样子是一模一样。假惺惺的,不知道这种人心里面到底是怎么想的。 玉霁莎用力的把手从丽妃封手中抽出来,笑道:“娘娘的好意霁莎心领了,现在天不早了,臣妾该回去了。” 玉霁莎对着丽妃福福身,便带着下人们走了。 丽妃摇着团扇看着玉霁莎袅娜的背影,心里若有所思。 “娘娘,咱们gān嘛对这个女人这么殷勤,你看她,衣服不情愿的样子,好像是咱们倒贴她一样。”音儿站在丽妃身旁,对玉霁莎的傲慢十分不满。 丽妃笑笑,说道:“你这个小丫头懂什么,将来,她可是个有大作用的人。” 玉霁莎回到府中正是要开晚膳的时候,饭菜都摆在了前厅,丫鬟婆子们准备好了一切,就等着她回来用膳。 玉霁莎把元烁jiāo给奶娘,就自己去前厅吃饭去了。刚进前厅,就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坐在桌旁的椅子上,好像是在看书。丫鬟们还在摆弄饭菜碗筷,大概是菜有些凉了又拿下去热了热。那人见她进来,就也抬起了头。 “回来啦。”云麓穿着家常的青衫袍子,头上束着同样青色的发带,整个人儒雅有度。这样看,这哪里又像是那天在梅园里对着自己大吼大叫的男人呢。 玉霁莎缓步进来,给他请了安。 “今日进宫去了?”他眼睛盯着书问道。 “嗯。”玉霁莎坐到他身旁,中原的规矩,云麓不落座,她这个做妻子的是不能够落座的。 云麓放下书本,看着玉霁莎,说道:“以后你要多去宫中走走,皇额娘长日寂寞,正好缺个解闷的人。” “我知道,我不过就是一个解闷的人。”玉霁莎低着头理着挂在腰间玉佩的流苏,她的话中有话,云麓不是听不出来。 云麓看了她一会儿,就站起来坐到了饭桌上。玉霁莎跟着坐过去,两人开始默默无言的吃饭。下人们井井有序的在一旁伺候,诺大的一个前厅,虽然人很多,可是除了碗筷相碰的声音就再没有别的杂声了。皇家有皇家的规矩,谁也不会不守规矩。玉霁莎还是有一点欣慰的,今天,赵阳并没有跟在云麓身边伺候。平时两人总是形影不离的,就连皇上都已经知道了六王爷有了龙阳之癖。今天他没有带他,倒是很奇怪。 自从上次梅园闹过之后,云麓就在没见过她一面。她也再也没有去过梅园,没有见过苏娉婷。苏娉婷的脸毁了,为了证明她与她丈夫的清白,苏娉婷亲手毁了自己的这张脸。本来以为两人之间再也不可能心平气和的坐在一起,却没想到这么快就又坐到一起了,还是他主动。她真是越来越看不懂这个男人了,他到底是有情还是无情,她是真的不懂了。 云麓见她不开口,只好先开口道:“这两日见你有些瘦了,府里的事情虽然都是由你操劳,但也不可操劳的太过,要知道休息。” 玉霁莎微微抬头看了看他的侧脸,说道:“是,多谢王爷关心。” 云麓对着下人们道:“都下去,不用你们伺候了。” 下人们便毕恭毕敬的退下去,饭厅里就更是鸦雀无声了。玉霁莎只是低头吃饭,她不知道该和身边的丈夫说些什么,这么长时间的疏远,把两人之间隔得就像银河那样的遥远。她在这头凝望着他,他就像是一个冷冷的雕塑那样,不给她任何的回应。 云麓放下了碗筷,看样子是有些重要的话要和她谈。 “上次的事情我向你道歉,我不该不分青红皂白的动手打你,还请你不要放在心上。”云麓慢慢的说出这番话,等着玉霁莎的回应。 ☆、第二百二十章侧王妃的妄想 玉霁莎眼眶泛红,虽然这不过就是一句最普通的道歉,但她还是这样感动。她也觉得自己的感动有些廉价了,对于云麓来说这不过就是一句话那样容易,可对于她来说竟然是一种罪贵重的感动。 在他面前,她永远都是卑微的。 “王爷,我从来没有怪过你。”霁莎感动的望着云麓,她的爱从来都是无怨无悔的。 云麓心中泛起了酸,她是那样爱他,只不过是一句话,就已经让她这样感动,这份罪孽他是永远躲不掉了。 “我的意思是说,我希望你,接受她。”云麓考虑再三,他想了一整个晚上,还是要对她说。现在情势不一样了,四哥就快要回来了,如果这个时候还不让娉婷有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那就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玉霁莎脸上的表情僵硬了一会儿,她没想到,这种幻想会破灭的这样快。怪不得他今天比平时好的那样多,也难怪他让下人们全都下去了。这样的事情,他怎么可能会让别人知道呢。 玉霁莎冷笑起来,觉得十分可笑。“王爷,你难不成还想要她做你的王妃不成?”她只盯着他的眼睛,恳切的想要一个答案。 云麓也盯着她的眼睛,只是迟迟没有回答。这是他一直以来的梦想,希望娉婷能是他唯一的也是挚爱的王妃,只可惜这一切都叫他的哥哥亲手摧毁了。为什么?为什么当初不是他在倚画楼里遇见苏娉婷。 玉霁莎见云麓不说话,就已经是给出了一个回答了。她何必问呢,一定是这样一个答案,她何必问呢。 “不。”云麓忽然开口,“我不会让她做我的王妃,你才是这六王府里唯一的王妃。就算是过了十年二十年,这一点都是永远不会变的。” 玉霁莎眼睛里多了一些诧异,他怎么会这么说。他这样爱这个女人,一定是想让她自己做自己的王妃的,他竟然否认。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玉霁莎问道。 “我只是想给她一个名分,别的,我不会作什么。所以,你不必担心别的事情。”云麓重新拿起筷子,夹起了面前的酒糟鸭子。 玉霁莎听了这话心里就更生气了,难道,他认为她在乎的就是这个六王妃的位子吗?“我没有担心这种事情,如果你想要她做你的王妃,我大可以把王妃的位子让给她。我玉霁莎不是那种不知羞耻的人,只要你六王爷一声令下,我什么多余的话都不会说。” 云麓看来她一眼,说道:“我知道你不是这样的女子,我也不会让别的女人坐上六王妃的位子。你是元烁的母亲,这是你该坐的位子。”顿了顿,云麓又说道“至于她,我打算给她一个侧王妃的位子。” “王爷!”玉霁莎大声打断道:“你不是不知道对于尘世间来说她已经是一个死人了,你就这样堂而皇之的把她封为侧王妃,你还要不要你的性命啊?”云麓的脸色有些难堪,她知道她的话起作用了。“而且,这件事你根本不需要来问我,你应该去问她才对。我想,她才是那个最不会同意的人。” 云麓尴尬的脸上变的就更尴尬了,他放下碗筷站了起来,看了看玉霁莎就转身离开了饭厅。 玉霁莎说的一点儿也没错,真正不会同意这件事的人就是苏娉婷。她是绝对不会嫁给云晋以外的任何男人,她不会背叛自己的丈夫。 云麓晚上过来,又是一声不响的坐在她身边,两人一齐看着一轮月亮,却各自想着不同的心事。 经过这些日子,苏娉婷也已经明白了云麓为什么这样爱她。不过就是因为年幼时候的一次相遇,让云麓对苏娉婷情根深种。可是那个时候的她根本就不是苏娉婷,苏娉婷也不是柳无艳。他爱上的是苏娉婷,而现在站在他面前的是柳无艳。她没有办法跟他解释这其中的道理,只能是一错再错下去。同时,她又很有负罪感。是她占了苏娉婷的身子,不然,她也一定能拥有一份圆满的姻缘。这是命运,任何人都不能抵抗的命运。 半晌,她道:“你说,你是真的爱苏娉婷吗?” 云麓怀疑自己是听错了,她这话说的怪怪的,哪有人自己叫自己名字的。 云麓说道:“娉婷,我当然爱你。” “是吗?那你,有多爱她呢?就像是现在这样是吗?即使是我已经嫁做人妇,做了别人的妻子,你也还是要来坚持给我幸福是吗?”苏娉婷望着他,她自认为已经非常了解他。他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只要能得到自己认为的幸福,他一定会不择手段。 “我想,让你做我的侧王妃。”云麓风马牛不相及的说道。 “我欠你三条命,你要的话,你就拿去。”苏娉婷的态度也非常清晰,她不会嫁给云晋以外的任何人。她不是要守节,而是守着自己的爱情。 “你已经不是他的王妃了,你还想着要为他守身如玉吗?而且,他已经死了。”云麓尝试着用这个理由说服她,可是她根本就不可能被说服。 “就算是他死了,我也不会再嫁给别人了。你不是不知道我的心思,还来多费什么口舌。”苏娉婷看着月亮,对身旁的人尽量做到完全的忽视。可是,如果不把话给说清楚,以后就更说不清楚了。只是,又不能说的太清楚,难道说自己是重生过来的,根本就不是原来的苏娉婷不成?谁会相信这样的鬼话,她自己听着都觉得是天方夜谭。“其实,其实我根本就不是你喜欢的那个人。” 云麓听见这话笑了笑,说道:“你是不是难道我自己还不知道吗?” “也许你真的不知道。”苏娉婷淡淡的说了一句,云麓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 她怎么可能不是他喜欢的那个女人呢,她一直都是,永远都是。 苏娉婷见这话没能起什么作用,只好又说道:“总有一天你会知道我说的话都是真的,我根本就不是你喜欢的那个人。” 云麓偏过头来看着苏娉婷,笑道:“无论你说什么都好,我只知道,你就是我这辈子最喜欢的女人。” “你爱说什么就说什么好了,我也说过,我是绝对不会爱上你的。”苏娉婷把头转到一边,闭上眼睛小憩却起来。 天色已经很晚了,云麓知道自己又到了要离开的时候。有的时候他很喜欢夜晚,因为和自己喜欢的女人共度夜晚是最幸福的一件事。有的时候,他又很痛恨夜晚的来到,因为这就意味着他必须要走了。 ☆、第二百二十一章阿牛衣锦还乡 又过了半个月,云晋一行人才刚刚走到京城附近的地方。本来云晋打算不做休息直接赶回京城,可是在路过一个村庄的时候,他还是勒住马绳,停下来脚步。他欠一个姑娘的人情,这回是时候还上了。 素雪这个时候正带着两个弟弟在院子里玩闹,二文三文拿着两个纸老虎,追来追去地闹着。素雪坐在矮凳上绣着东西,看着两个弟弟在那里胡闹。 “三文你慢点儿跑,小心摔着!” 林大娘和林大叔正好去地里gān活去了,家里就只有姐弟三个。云晋带着枯风和馥荔,还有贴身的几个随从进村。其余的人云麓都叫他们留在村口休息了,喂喂马准备接着赶路。 云晋三人慢悠悠的往素雪的家走,路上想着该怎样给她承诺过的报答。慷慨的报答她的救命之恩,把她的一家人都接到京城里,带给她们这辈子都不会拥有的财富。让二文三文都能够上学,再给素雪智一门圆满的婚事,这大概就是能够给她的最好的报答了吧。 “王爷,素雪姑娘还是十分挂念您的。我和枯风走的时候,素雪姑娘还jiāo代我们一定要找到您。她是个好姑娘。”馥荔跟在云晋身后,这话有些意味深长。 云晋心中清楚素雪对自己的感情,只是没有办法,她还小,她还不会懂得感情这种东西的威力。等到她懂得了,那才是晚了。 村里头的人间村口停了好些人和马,全都聚在村口看热闹。这些人都是穿着黑漆漆的衣裳,看起来凶巴巴的,个个手里都还握着一把剑,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寻常人家的家丁。 “你说,这些都是哪儿来的?在俺们村子里停着gān啥?” 大家议论纷纷,更有不少妇女抱着孩子过来看热闹。一辈子的农民,几辈子也没有见过这样的阵仗,当然是个个过来看热闹。 云晋穿着huáng色的衣裳走在村里,更是让不少人驻足议论。老辈的走知道huáng色是皇家才能用的颜色,这人穿着这样的衣裳一定不是一个寻常人。再看看身边跟的这些人,这人一定是一个不得了的人物。 云晋朝着林家的茅屋直直的走过去,耳边全都是一些叽叽喳喳的议论。当日林家救了他,今天就是他给他们一家荣耀的时候。所以他尽可能的招摇一些,让着村子里的人都知道林家有着一个不得了的朋友。 二文三文看见一个穿着huáng衣裳的哥哥朝着家门口走过来,就也停住不闹了,转着两个滴溜溜的眼睛不住地瞧着。二文眼尖,一眼就认出了枯风和馥荔。枯风和馥荔还是穿着那日来他家穿过的衣裳,所以能够一眼认出来。只是他们哪里知道陪着他们一起掏鸟蛋的阿牛哥今日衣锦还乡,就是那个气派的不得了的huáng衣人呢。 “姐姐!你快看!那不事上次来咱们家借宿的两个哥哥嘛!你瞧瞧,他们多气派啊!”三文跑到素雪面前叫嚷起来。林素雪本来是低着头绣着鞋样,以为又是谁家出了什么新鲜事才这样吵闹,没想到这新鲜事情是出在自己家身上。她抬头一看,果然看到了熟悉的一黑一白两个人影,真的是那两个人。那他们中间的huáng衣男子难道是? 她努力的朝着那个男人的脸上打量,仔仔细细的努力辨认。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云晋已经走到了她面前,他笑着对她说道:“怎么,几月不见,素雪姑娘不认识我了么?” 素雪这回是把这个huáng衣男子看了一个真真切切,这不是阿牛又是谁呢,真的是阿牛。 “你是……你是阿牛哥?”她惊讶的已经快要说不出话来了。 二文和三文躲在姐姐身后,不敢出来见人。要是平时,早就出来把云晋摁倒在地上,只管跟他要糖吃。只是今天这么多黑衣任跟在云晋身旁,云晋又穿着王爷的衣裳,小小孩童,当然是被吓着了。 领头的黑衣人厉声说道:“此乃当今的麓亲王,尔等还不跪下。” 围观的百姓们哪里知道麓亲王是一个什么人,只是知道是王爷就对了,大家纷纷下跪,连几个小孩都被这阵仗给吓得哇哇的哭起来。 素雪跟着也要跪下,云晋急忙拦住了她。“算了算了,咱们二人之间就不要再讲这些虚礼了。”他转而对着众人说道:“乡亲们也多快起来吧。” 大家听见王爷叫其来,也就乖乖的全都站了起来,一个个不像先前那样议论纷纷,反而是屏声静气的站着,不敢说话了。 云晋见面前的素雪也是红了脸站在那里,拘束的不得了。 还不就是这身王爷的衣裳闹的,不然素雪也不会扭捏成这样。云晋只好自己说道:“素雪姑娘不请我到屋子里坐坐吗?” 素雪这才抬起头,连忙说道:“不不不,只是王爷身份尊贵,草民家里太过简陋,不敢让王爷纡尊降贵。” “难道我从前住的就不是这个茅屋了吗?”云晋笑着,自己进去了。馥荔和枯风也就识相的一左一右站在门前,等着王爷把这件事处理好出来。 二文和三文平时还会跟进去闹一闹,这回则是站在门外,躲到树后面悄悄的看着了。到现在,两人也没有认出来那个穿着huáng衣裳的男子就是那个成天带着他们掏鸟蛋的阿牛哥哥。枯风站在门前笑着对两兄弟招手,两人也不敢过来了。“这两个小子,怎么变了性子了。” 馥荔笑了笑:“你穿成这样,人家当然是害怕了。” 枯风也不示弱的呛声道:“就好像是你没有穿成这个样子一样。” 屋子里素雪手忙脚乱的正要给云晋倒茶,云晋则是坐在长条板凳上看着素雪手忙脚乱。素雪一颗心跳个不停,连自己平时熟悉的不得了的茶壶都有些陌生了。倒茶的时候差点浇道了云晋的手上,她实在是有些失态了。 云晋还是一副温和的笑容,望着这个年纪轻轻的女孩子。娉婷从前这个年纪的时候也应该是这样纯真活泼的,女孩子,总是喜欢幻想的,也总是爱害羞的。素雪是一个善良又单纯的女孩,她只得一个好男子来爱惜她。 ☆、第二百二十二章天大的福气 “你不必忙了,快点收拾收拾东西,等你爹娘回来,我带你们一家离开这里。”云晋笑着告诉她这个消息。 素雪望着云晋顿了顿,脸上的红晕久久不退。“去京城?去京城做什么?” 云晋笑着反问道:“不去京城留在这里做什么?去了京城,当然去过好日子,不必再为了庄稼不好的收成饿肚子。4我说过,只要我大难不死,我一定会报答你们的。” “可是……”素雪放下茶壶坐下,“可是,我并不需要你这样的报答呀。” 云晋料想到她会这样说,素雪是一个善良单纯的孩子,她是不会想要这些金钱上的报答的。可是,她的父母就不一样了。 林氏夫妇在地里收到消息果然匆匆赶了回来,老远就看见自家门口围了许多的人。张大娘说家里来了贵人,她一猜就知道一定是阿牛或者那两个黑白公子回来了。家门口那些人里有围着看热闹的,还有穿着黑色衣裳拿着剑的奇怪的人。林母是一个聪明人,她知道,自己家的大运这回总算是来了。夫妻俩个满心欢喜的往家中赶,枯风和馥荔站在门前,见到夫妻两个也问好了两句。 “林大娘,林大叔,好久不见了。”馥荔微微躬身,代表着对年长者的尊敬。 林大娘满目堆笑的说道:“哟,两位公子说的这是什么话?你们能来真是让俺们一家都那什么有什么辉了!”林大娘读的书不多,也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枯风摸着下巴替她说道:“是蓬荜生辉不是?没想到大娘还有这样的文采,在下都要刮目相看了。” 林大娘不好意思的笑起来,她一双眼睛只是盯着馥荔看,看来,她还是想让馥荔做她家的女婿。 “两位公子来了不到屋子里头坐着,老是站在外头做什么?来来来,两位公子快往里面请!”林大娘说着就要推开门,枯风一把拦住了她。 “大娘,王爷在里面和贵小姐谈话呢,咱们还是在外面等一会儿吧。”枯风拦着她说道。 “王爷!”林大娘几乎是惊叫了一声,“你说谁是王爷?!” 枯风笑道:“当然就是我们当朝的晋亲王了。” 林大娘才不管什么晋亲王不晋亲王,只要是王爷那可就算是天王老爷来了。林母差点就激动的晕过去了,林老爹还是比她要冷静一些。他扶住老婆说道:“你别大呼小叫的,别惊扰了王爷。” 林母这才捂住了嘴,连忙站到了一旁。隔一会儿,她又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又睁圆了两只眼睛问道:“难道王爷就是阿……阿……”她阿了半天,就是说不出来后面的字。 馥荔淡淡一笑,点了点头。 林母一张老脸差不多就要开出一朵花儿来了,真是不得了,自己家竟然救下了一个王爷!乖乖,真是不得了,真是祖上显灵了!夫妻两个对望了一眼,都知道自己家这回是要真的发了。 两公婆在门前还没有站多久,就听见里面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馥荔,请林大娘林大叔进来。” 枯风听见这话,就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林大娘赶紧捋了捋鬓边的头发,推着林老爹一起进去了。自己家这个小茅屋从来就没有像今天这样体面过,里面可是坐着一个当朝王爷啊! 两公婆进去就对着那个坐着的huáng色人影跪下了,云晋赶紧站起来把两人扶起来。 “二位不必拘礼,快起来吧!还是把我当成阿牛吧。”云晋笑着对两人说道。 夫妻两个头也不敢抬,只是毕恭毕敬的不住地点头。“王爷恕罪,王爷恕罪。王爷刚来的时候,我们夫妻两个有眼不识泰山,还请……还请王爷不要怪罪才好!” 素雪坐在一旁,只是别着头不说话。她还有些弄不清楚状况,怎么阿牛哥就变成王爷了?她懵懵懂懂的,不知道怎么说话怎么做事才是对的。 林大娘看自己的女儿对王爷一点也不热情,觉得这样很是失礼,她便走过去低声呵斥道:“你这孩子,王爷在这儿,你怎么就做起来了?!还不快起来!”她拉着自己的女儿,想要把她从凳子上拽起来。 云晋看着忙说道:“不必了,就让她坐着吧。”林母也就不敢再拉了,只是垂着手站在一旁。 “这次来我就是来接你们走的,大叔和大娘赶紧收拾收拾东西今天就启程和我一起进京吧。别的东西就不要拿了,收拾收拾细软咱们就可以进京了”云晋站起来,认真的对这一家子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情。“你们救了我,现在是我报答你们一家的时候,还请大叔大娘不要拒绝我的好意。” 林家夫妇当然是高兴的很,一口就答应了。谁知素雪又说道:“不,我不信进京。” 林大娘看自家丫头今天这样不成正常,简直都要急出病来了。这可是唯一一个光宗耀祖的机会,这孩子脑子里里到底是在想什么呢! “素雪,你怎么能这样和王爷说话呢!” 素雪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这样生气,就是有一股无名火冒了出来。他接自己走难道不是一个天大的喜事吗?怎么自己就是高想不起来反而还有一些生气呢? 云晋笑了笑,他再清楚这样年纪的小姑娘的心思了。他摇摇头,对着林大娘说道:“大娘,你们赶紧收拾东西吧,咱们今晚就出发。” 林大娘笑着道:“是是是,草民都挺王爷的安排!”林老爹也是笑着点头,让云晋有些十分不自在。两人自从进来脸上的笑容就没有消失过,难道不觉得脸酸不成。他刚要出去,回头看看还别着头坐在那里的素雪,嘴角勾起了一个慈祥又爱怜的笑容。也许自己应该有一个妹妹,就像是当年的静茹公主一样,天真活泼的妹妹。 素雪虽然嘴上说着不去,可是还是帮着自己爹娘在屋子里收拾着完全可以不收拾的东西。林大娘见周围没人,就悄悄在素雪耳边说道:“你这个孩子,怎么关键时候犯傻啊!他是谁啊他可是王爷!你怎么这个时候摆起谱儿来了,你还真以为咱们家是什么皇亲国戚,你是什么千金大小姐啊?要是王爷哪天不高兴,咱们家这福气可就没了。你啊,说话可得小心一点知道吗?” ☆、第二百二十三章和解(一) 素雪不是不懂这其中的道理,只不过她就是有些不大高兴。这并不是她想要的结果,却是最好的结果。至少对于自己一贫如洗的家境来说,这就是最好的结果。就算不是为了自己,为了年迈的爹娘还有连个弟弟的前程,她都必须要收下王爷这一番美意。 一家人收拾好了东西,也就陆续上了云晋准备好的马车。二文三文今天没有胡闹,乖乖的就上了马车。大概是因为每一个哥哥都很高大,手里还拿了一把货真价实的长剑。这可不是他们平时过家家用木棍子充当的剑,而是冷冰冰出鞘就让人觉得害怕的真剑。孩子们再怎么胡闹,见到这些冷冰冰的黑衣人,也就不敢胡闹了。云晋一直坐在自己的马车上没有下来,他一下来素雪难免就要有反悔的意思。他不想给她反悔的机会了,她要的他根本就没有办法给,她不想要的又很有价值的他倒是可以给她许多。 村里的人都站在自家门前看着林素雪一家一步登天,心中着实羡慕。 “咱们在这村里住了那么长时间了,就没有听说过林家还有什么王爷亲戚。这回,他们家算是山jī变成了凤凰,从此就是上等人啦!”张大叔蹲在墙角,看着缓缓移动的马车队伍颇为感叹的说道。 村里的刘媒婆也站在墙角,对着林素雪一家的茅草屋说道:“怪不得这个林家姑娘谁都看不上,没想到是有一个这样的福分等着她了,难怪难怪啊!还以为是我刘媒婆没有本事说动她,不就是攀上王爷了嘛!” 村里人叽叽喳喳七嘴八舌的说着,云晋一行人已经在暮色中摇摇摆摆的出了村子,往京城马不停蹄的赶过去。 苏娉婷此时胎动的厉害,按理说这胎也已经有了八个多月了,可是还是不稳。有的时候心慌气躁的根本睡不了觉,苏娉婷人都瘦了一圈。流云和无心也是看着gān着急,云麓知道了也不过就是请了太医天天过来瞧瞧。可是苏娉婷总是吃不下饭,吃什么又都能吐出来,他看着真是担心的要命。 裘维朗看完了苏娉婷出来,云麓便把他带到一个生僻出打听苏娉婷的身体状况。 裘维朗便低着头一一说道:“微臣也不敢隐瞒王爷什么,王妃身子一直都不好,上次闹过以后,王妃这胎就很不稳了。估计王妃这一胎……”裘维朗欲言又止,知道这种话不能轻易说出口。毕竟晦气还是要挡一挡的,皇家是最讲究这些的。 云麓听明白了裘维朗话中的意思,娉婷这胎恐怕是很难保住。他问道:“孩子是不是有什么不妥?” 裘维朗轻轻地点点头。 “那她会不会有什么危险?”云麓最担心的还是这个。 裘维朗眉头紧蹙,担心的说道:“这不好说,王妃今日情绪波动的厉害,要是真的分娩的话恐怕也是会有危险。” “混账!”云麓不满的说道,“本王不是告诉过你,她什么事情都不能发生。本王告诉你,要是她出了什么事情,本王要你陪葬!” 裘维朗没想到平时温文尔雅的六王爷竟然能发这大的火,他着实的吓了一跳。“微臣该死,微臣该死,还请王爷恕罪。”他就差当场给他跪下了。 云麓平静一下心情,说道:“起来吧,好好调养她的身子,将来少不了你的好处。还有,你最好不要把外面的什么乱七八糟的消息带到这里来,知道吗?” 裘维朗只是点头,云麓摆摆手,他便提着箱子离开梅园了。 云麓走进卧房,看见苏娉婷披头散发站在窗前,也不知道是在看什么。 云麓急忙走过去,担心的说道:“谁让你起来的,还不好好的卧chuáng休息。” “卧chuáng休息做什么,我天天躺着,感觉自己的脚都快不会走路了。”苏娉婷还是望着窗外,不知道在看什么那么出神。云麓看她的样子,怕她是知道了什么外面的事情,心里七上八下。 他慢慢说道:“你……你是不是听到了什么消息?” 苏娉婷没理他,还是一言不发的盯着窗外的景致。不过就是一片花林,还有远处六王府的轮廓。这半年多,她看这些景色都不知道看了多少回了。chūn夏秋冬是什么样她都清楚地很,只不过这是她唯一能看到的外面的景象,就算是看了千遍万遍,她还是愿意看一看。 “什么消息?”她淡淡的转过头,看样子是不知道云晋已经回来的消息。 云麓也就暂时放下心来,笑道:“没什么消息,你安心养胎就好。” “这两日你府里是有什么喜事吗?怎么老远就能听见里面热闹的声音。”她倒是对外面的一切都很好奇。 云麓答道:“没有什么,不过就是太后这两日要到府里坐坐,霁莎带着人收拾收拾王府。” 娉婷又笑了笑,“你看看,你的每一任妻子都是这样贤惠,你还是不满足。” 云麓不打算再和她争论关于这方面的话题,反正他争不过她。他也不多留,就怕待在这里影响她休息。看着她吃了中膳,絮絮叨叨的jiāo代了几句,就匆匆忙忙的回王府去了。 苏娉婷吃完中膳就躺在榻上小憩一会儿,她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好像又听见了有脚步声朝着自己过来。难不成是他又来了,这个讨厌鬼,无论她怎么打击他,他还是这样热情。真不知道该怎么对待他他才能彻底放弃对自己的感情,他为什么能这样坚持不懈,她都佩服他的恒心。 “怎么又来了?还不回去陪陪霁莎,总是往这里跑,总有一天我会拿扫帚赶你出去。”她背对着那个人烦躁的说道。 脚步停下许久,苏娉婷感受到好像有目光在自己身上不停地游移。她转过身来刚要说话,就被眼前的这个人惊的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过来一会儿,她结结巴巴的说道:“霁莎?你怎么来了?我还以为……我还以为你永远都不会见我了。” 玉霁莎还是那张没有什么表情的面孔,一双眼睛定在苏娉婷的脸上:“你的伤,怎么样了?” “还好。”苏娉婷听出她语气里尽量克制的关心,她知道,玉霁莎已经不生她的气了,她真高兴。“已经完全好了,只是留了一点疤,不碍事儿的。” ☆、第二百二十四章你嫁给他吧 玉霁莎穿了一身淡紫色的长衫,脸上没有什么脂粉,看起来有些疲惫。“那就好。”这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已经让苏娉婷温暖的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她也知道,玉霁莎总是关注着自己脸上那道疤痕,她想,玉霁莎也许是有些自责的。她手足无措,直让着玉霁莎坐下,又叫无心过来倒茶。 玉霁莎是自己一个人过来的,没有带一个丫鬟,就连平时总是跟在她身边的小玲子都没有跟过来。看来,她是想好了一些话要来和苏娉婷说,所以才故意不带人出来。 无心知道两个主子有话说,放下茶也就出去了。玉霁莎和苏娉婷对坐着,两人都没有说话。 苏娉婷先开口说道:“今天怎么自己过来了,是不是有事找我?” 玉霁莎捧着茶杯,却没有要喝茶的意思。听了苏娉婷的话,玉霁莎就抬起了头。她直截了当的对苏娉婷坦白了她这次来的目的。“他要把你立为他的侧王妃,你说,我该怎么办?” “你知道,我是不会同意的。”苏娉婷说的尤其认真,就怕玉霁莎不相信自己的话。 玉霁莎好像知道她会说这样的话,她放下茶杯,说道:“这点我不担心。我担心的是云麓的一意孤行。” 娉婷道:“这是什么意思?” 玉霁莎道:“你不是不知道他这人的脾气,现在他一心一意的想要得到你,谁拦着他他都不会放弃。而你,准确的来说已经不算是一个人了,你已经是一个死人,或者是一块墓碑。” 苏娉婷这才明白过来玉霁莎的意思,如果云麓真的大张旗鼓的娶了自己,那这件事就瞒不住了,那可就是欺君之罪,是要杀头的。怪不得她会这样着急的来找自己,这两天王府这样忙碌,恐怕也就是云麓在准备婚礼的事情,他还骗自己是太后要过来。想必,他是不打算明着娶自己,而是想稀里糊涂的把自己骗到婚礼上,就是不成亲也得成亲了。 “不,我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的。你放心。”苏娉婷扶着自己的高高隆起的肚子,这句话不仅仅是对玉霁莎说的,同样也是对肚子里的这个孩子说的。云晋还在等她,她是绝对不会嫁给别的男人做老婆。 玉霁莎听了这话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无奈的说道:“没用的,只要是他想做到的事情就没有做不到的。我现在才明白了白姐姐对我说过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白依依说过的一句话?哪句话?苏娉婷想不起来了,而且觉得自己的呕吐感又上来了。她拼命忍着,怎样也不能在霁莎的面前吐出来,这也太丢人了。更何况是在这种严肃的时候,吐出来真是有伤大雅。 可霁莎好像并没有就要走的意思,只是坐在那里,用一双淡蓝色的眼睛盯着苏娉婷看了半天。苏娉婷还以为自己脸上有什么脏东西,对着旁边的镜子偷偷看了看,看半天也没看见自己脸上是有什么东西能让玉霁莎这样看着自己。 霁莎见四下无人,就小声地问道:“疼吗?” 苏娉婷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什么?” 霁莎红了脸,又道:“我是说,你脸上的伤疼吗?” “不疼了,你放心吧。”苏娉婷这才知道霁莎是什么意思,随即笑起来,露出了久违的温暖笑容。她还是担心着她的,这么说,她应该是相信自己了。玉霁莎不是一般的中原女子,胸襟就是不同的,开阔许多,也聪明许多。“霁莎,我谢谢你。” “你也不用谢我,其实,我也不是因为你才相信你的,我是因为云麓才相信你。”玉霁莎目光低垂,像是在深思熟虑着什么事情。她太了解云麓了,他太想要得的到苏娉婷了,就算是付出再大的代价他都在所不惜。人冲动之下的后果是非常严重的,更何况是欺君这样的大事。 “我知道他想要做什么,可是我不知道他能做到什么地步。” 苏娉婷回想起云麓对她说过的话,心里也有些打鼓。云麓这个人一旦想要做什么那就没有人能够阻止他,他说一定要娶自己做侧王妃,想必是一定不会放弃了。就像他说要自己做他的女人,无论自己怎样打击他他还是死皮赖脸的缠着她。如果他真的冒里欺君之罪娶了自己,这六王府可就不得安宁了。弄不好玉霁莎恐怕都会被牵连,这可就是得不偿失的事情了。 “皇上好像很怕王爷。”玉霁莎是从今年元宵家宴上发现这一点的。 苏娉婷笑了笑,“皇上还很怕丽妃。” “那不一样。”玉霁莎站起来,在屋子里踱步起来。“四王爷的所有兵权已经完完全全的被云麓握在手中了,皇上按理是笼络王爷,可是我见皇上的样子,好像是很怕王爷一样。以前他们叔侄两个总是君君臣臣的很有规矩,现在看起来,王爷像是一只猫,皇上就好像是一只鼠一样。两个人在一起说不了两句话皇上就要回宫休息,什么事情也都是让云麓做主。以前云麓最看不上这些朝政上的事情,现在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什么事情都要掌握在自己手里。我实在是不知道王爷现在是怎么了,我好像已经不认识他了。每一天他都在变化,变的野心勃勃,变的利欲熏心。抱愧对你,是我从来没有见过的那种狂热。” 苏娉婷可以想象到霁莎心中的那份着急,这不是开玩笑的事情,弄不好就是要出人命的。毕竟云麓现在树大招风,想必杨家现在也是盯着云麓手中的权势。那么多双眼睛盯着,哪里能出什么差错呢。要是真的把这件事捅出去,那可就真的麻烦了。 苏娉婷站其来,看着玉霁莎说道:“我不会让六王府出事的,我尽力逃出去,让云麓彻底放弃我。” 玉霁莎听了这话忽然笑笑,这笑声是很嘲弄的。“逃出去?你往哪里逃呢?这梅园里到处都是王爷的眼线,你还真以为只有你和流云无心三个人生活在这个地方吗?他不会不为你的安全着想,他也不会给你离开他的机会。逃走这种事情,你想都不要想了。” 苏娉婷听了这话也觉得沮丧,逃走实在是不可能的了。那该怎么办?看着云麓和霁莎被自己害死吗? 玉霁莎坐下来,深吸了一口气,郑重的对苏娉婷说道:“你嫁给他吧。换一个身份重新嫁给他,不要再胡闹。” 这话谁说苏娉婷都不会觉得惊讶,可是从玉霁莎的嘴里说出来,苏娉婷觉得很讽刺。又是一个为了自己的丈夫放弃自己的女人,这就弱势的一方在爱情上的失败。 苏娉婷和玉霁莎对视着,两人都觉得这句话十分刺耳,却又都清楚这可能就是唯一的出路了。 ☆、第二百二十五章嫁给我好不好 云晋回京,一早就被皇上封锁了所有的消息。圣旨里也说了要低调进京,云晋高调了一路,到了京城顾着皇上的面子只能是低调一些。快到京城的时候云晋就已经让一行人收起了晋亲王的爵幡,就连人马都分散走开,就是为了分散人们的注意。 云锦知道这次回来就不会是像从前那样的生活了,恐怕就是不知道什么是亲王之尊,皇叔之贵了。云晋在轿子里回头看看身后的林家一家人做的棕皮大轿子,忧心忡忡。若是从前,他能带给她们的事无比的荣耀富贵,这回进京,能带给她们的富贵就不知道能给多久了。如果真的出了什么事情,就找人把他们送回乡下,到时候她们手里的钱也足够她们过好下半辈子。 “你是不是根本就不知道他回京了?”杨振宁坐在书房,手里把玩着一对huáng玉天珠,半眯着眼看着面前的紫衣男人。 张云书一只手背在身后,面上愁云不展。他道:“他怎么可能回京呢?当日我所有的手下都看见他掉下来悬崖,怎么可能没有死。都督,该不会是谣言吧?” “谣言?”杨振宁笑了两声,声音是从丹田里发出来的,透亮的很。内行人一听就知道这人是练武的好手,没有几十年的功力气息是不会这么稳的。他站起来,几步走到张云书面前,“你是不是不知道什么叫做百密一疏啊?嗯?” 张云书知道这一巴掌是躲不过去了,所以就站在那里等着这一巴掌落下来,杨振宁扬起巴掌就是三掌,声音比他刚刚的笑声还要响亮。 张云书随即跪下:“gān爹,是云书办事不力,任凭gān爹处置。” “你是办事不利,”张云书收回手掌,睥睨着面前血气方刚的年轻人,脸上反而是挂着一抹欣赏的笑容。“年轻人这样并不奇怪,我可以原谅你,你起来吧。” 张云书看了看gān爹的脸色,知道他没有真的生气,才敢慢吞吞的站起来。“gān爹生云书的气也是应该的,云书本来就没有办好gān爹jiāo代好的事情,是云书让gān爹失望了。”他重新站在那里,只是脸上多了一个红红的巴掌印。 杨振宁笑着坐下来,说实在的,张云书算是他培养的最有出息的一个孩子了,从小也就是他最听话。无论事文还是武他都是最出色的,和自己的儿子杨天保简直就是一个天一个地。有的时候他甚至会想,张云书怎么会不是自己的孩子呢?除了没有血缘,他身上的那些骨气还有不认输的性子和自己几乎是一模一样。因为这一点,他极力的想要把张云书培养成一个文武全才,让他参加科举,一步一步走到了今天这样的位子。 只可惜,杨振宁换了路数,不得不把张云书从朝廷中抽出来,重新回到自己身边做事。他在朝中在这么多年的努力也就付之东流了。 杨振宁知道张云书心中是不好受的,可是他脸上从来就没有表现出什么不满或者是委屈。云书这个孩子从小就是闷葫芦,就算是被其它的孩子欺负了他也不会跑到自己面前告状,只知道埋头读书练习骑she。所以就算是他不说话,杨振宁也知道他心里的不好受,可是没办法,事情走到这一步,就是不抽身迟早也会被查出来。 “云书,你不要怪gān爹打你。年轻人,总是要吃些亏才行。你别以为麓亲王比你大不了几岁就是和你一样了不成?他的城府可比你想的要深多了。”杨振宁听见这个消息可是一点也不惊讶,他早就在京城还有附近的地方四处派暗线追查云晋的下落,只是一直都没有结果。现在皇上都说了晋亲王要回来了,他也只好守株待兔。云晋身边的侍卫都是数一数二的高手,没有在他自己一个人的时候gān掉他,现在动手可就是迟了。 只好是装作没事人一样等着李云晋回来,其它的事情,只有以后再说了。张云书现在也不好露面,只能是在密地里好好的练练兵,为以后做准备了。 六王府里更是忙碌,四处都挂上了彩绸,王府里到处都挂上了红红的灯笼。这样喜庆的场景在六王府里已经是第三次了,可是那这次六王爷却是格外的看重。不过就是娶一个侧王妃,可是这规格看着和王妃没有什么区别。最奇怪的是,这回娶的是谁整个王府里谁都不知道,只不过是按着王爷的意思安排布置。王爷没有准备人接亲,也没有媒婆过去梳妆。王爷只是说了要去侧王妃,其余的一个字都没有多说。 苏娉婷的肚子已经大的不得了,要是这个时候成亲婚礼上恐怕会十分尴尬。云麓也考虑过了,婚礼一定要尽快办,一定要抢在云晋进京之前,不然这给亲十有八九是结不成了。到时候新娘子盖着盖头,谁知道她是张三李四,反正成亲了就是生米煮成熟饭,她也不能不承认。另一方面,不可否认,他怕自己的哥哥,也很没有自信能够和自己的哥哥抢一个女人。 再加上苏娉婷性子刚烈,要是真的把她bī急了,恐怕他还真的能做出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他可不能让她出事,在这个节骨眼儿上,他不希望出一点儿差错。 他又去了苏娉婷的梅园,他还是不够自信。不和她说清楚,婚礼上她是一定会闹的。 苏娉婷今天好像心情还不错,自己坐在门前绣着一个虎头帽,流云和无心在厨房里做着午膳。 云麓就笑着走过去,先说道:“怎么今天这样高兴,出来坐坐了?” 娉婷一听脚步就知道是他来了,她头也不抬,说道:“不然怎么办,长日无聊,总要找些事做做。” 云麓自己吧旁边的额凳子挪了过来,和她并肩坐下。 娉婷这回没有很大的反应,还是自顾自的绣着手里的东西,也不抬头。 云麓安静的看着她gān净白皙的侧脸,上面那道淡粉的的疤痕十分扎眼。虽然痕迹已经是淡去了不少,可是要是仔细看,还是很容易就发现的。他搓搓手,说道:“近来身体着怎样,还好吗?” “拖王爷的福,还是老样子。不好也不坏,总之不会死了就是了。”苏娉婷语气懒懒的,她是打不起jīng神来的。 云麓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他张口就说道:“娉婷,嫁给我好不好?” ☆、第二百二十六章jiāo易 苏娉婷知道他是为了这件事来的,可是他就这样直白的说出来还是让她觉得有一些意外的。 “你是不是一定要娶我”她问道。 云麓笑了两声,觉得她这个问题有些可爱。“当然,我不能没有你。” “也许,也许你娶了我以后你会发现我根本就不是你想要的那个人。”苏娉婷知道拒绝是没有用的,还不如直接告诉他后果。“也许你以后会真的后悔,你不要这样坚定。” 云麓已经不是第一次听见苏娉婷说这种话,他不过是把这种话当做是一种托辞,哪里会真的在意。她就是他这辈子最想要娶的人,不会错的。他笑着想要握住她的手,还是被苏娉婷非常灵活的躲开了。他习惯了她的这种冷漠,总有一天,他会让她接受自己,就像是爱着那个男人一样爱着自己,他非常确定。 “我不会弄错的娉婷,如果我不爱你怎么会这样在乎你。娉婷,你放心,我这一辈子都会对你好。无论发生了什么,我都会一辈子和你在一起。那个人能够给你的,我都能给你。”云麓还是一番深情的对着苏娉婷诉说着,他只要她的真心,其它的都不重要。 苏娉婷看着他,目光里是从来没有过的冷静。“你知不知道,我是一个已经斩首的犯人,你要是娶了我,你可就犯了欺君之罪。” “我都不怕,只要能够和你在一起,我什么都不怕。” 娉婷又问道:“你不怕,你自己一个人承担。那玉霁莎怎么办?元烁怎么办?” 云麓脸上笑容一僵,顿时说不出话来。 娉婷看着他面上的表情,就知道他根本就没有考虑过这么多的事情。他是一个好男人,可惜,他不是一个会对正确的人深情的好男人。 他几乎是半蹲在苏娉婷面前,带着一种祈求的姿态,“娉婷,你就嫁给我好不好?” 这一刻,他等了许久也盼了许久。也许她还是像从前那样拒绝自己,可是他是绝对不会放弃的。 苏娉婷望着他极度真诚的眼睛,顿了顿说道:“我答应你。” 这一句话就好像是一记惊雷一样响在云麓耳边,她竟然真的答应了!“你答应了是不是?”他激动得就差把她拥入怀中,无奈她高高隆起的肚子不允许他这样做。 “可是,我有三个条件。” 苏娉婷明显的往后躲了两步。 云麓喜道:“你说,你要什么我都答应你。” 苏娉婷说道:“第一,必须得等这个孩子生出来以后才可以成亲。” “我答应你。”云麓二话不说就答应了。 “第二,我不能够以苏娉婷的名义嫁给你,其中的原因我不说你也是知道的。如果我真的正大光明的嫁给你,你得到的也不过就是一场镜花水月。玉霁莎必须是六王府唯一的六王妃,这是永远都不能改变的事实。” 云麓想了想,也答应了。 “最后一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如果我不愿意,你不可以qiáng迫我。”自从玉霁莎来过以后,苏娉婷考虑了很久。如果非要走这么一步的话,她只能让步到这种地步。 云麓心中一直在考虑,他觉得这是一种jiāo易。苏娉婷在和自己做jiāo易,可是她jiāo易的所得并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玉霁莎还有他。她把自己卖给他,换来玉霁莎和六王府众人的平安。她到底是在想什么? “你难道要把我们之间的感情当做是一场jiāo易吗?”云麓不可置信的望着苏娉婷。他从来没想过,苏娉婷的嘴里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苏娉婷低下脑袋:“如果你非要说这是一场jiāo易,我也不会否认。” 云麓脸上的喜悦几乎是在一瞬间消失了,他如鲠在喉,半句话也说不出来。 苏娉婷又问道:“所以,这场jiāo易你愿意做吗?” 云麓的眸子忽明忽暗,他不知道自己现在到底是什么心情,是应该高兴还是应该悲哀。明明他想要的已经摆在他面前了,可是这幸福却是戴着jiāo易的面具。 暗色的天空突然落下了大雨,雨点啪嗒啪嗒的打在屋顶的瓦片上。 云麓带着一双黯淡的眸子,点头答应了这一场jiāo易。他安慰自己,这都没有关系,只要她答应嫁给自己,将来她一定会改变自己的想法。他们之间一定是有未来的,他相信这一点。 这么多年来,他默默地照顾她,无论她发生什么事情他都会守在她身边,为的不过就是她平平安安,能够对自己舒展一种开心的笑容。可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开始想要占有她。只要她能够在他身边,他就什么都不求了。 云麓在天刚黑的时候离开了梅园,脚步十分沉重。 原本她应该高高兴兴欢天喜地,可是他并没有一点高兴的意思。他觉得悲伤,这份爱没有任何进程的在发展着,可是他还是不舍得放弃。 他回到王府,走进了玉霁莎的卧房。 玉霁莎已经睡了,元烁也在一旁的摇篮里睡着了。云麓一步步走到玉霁莎chuáng边,借着月色望着玉霁莎。 她瘦了不少,本来就高的颧骨显得更加突出了。眼窝也洼下去了一些,她是明显的憔悴了。 她说爱他,只要他好她什么都不求。就像是他对苏娉婷那样,只要她好,他付出什么都无所谓。玉霁莎是一个好女人,可惜,他根本就配不上她。她对他小心翼翼,可是他却从来都没能给她真正想要的东西。白依依在的时候,他把所有的爱都给了白依依,现在白依依走了,苏娉婷又完完全全的占据了他的心。他欠她太多了,而且根本就没有办法可以偿还。 “你说你爱我,可是你知不知道,我没有办法爱你。你为什么这么傻呢?”他抚上她瘦弱的面庞,这个女人是他名正言顺的妻子,也大概是这个世界上最爱他的女人。 玉霁莎睡的很熟,大概是因为王府里的事情太多,她忙到很晚。 云麓不做停留,又坐了一会儿就站起来走了。 刚走到门口就遇上来守夜的小玲子,两人撞了一下,把小玲子吓得魂飞魄散,以为是进了贼差点就要喊人了。云麓一把捂住她的嘴,让她好好的把自己看个清楚。 “王爷!”小玲子差点就要叫起来了。“您怎么来了?” ☆、第二百二十七章威胁 小玲子这话的意思显而易见,云麓是不常来的,小玲子偶尔看见他肯定是会吓一跳的。云麓怕她吵醒了玉霁莎,急忙就把她推了出去了。 “等王妃醒了,不要告诉她本王来过了知道吗?”云麓带着小玲子出来,两人站再被月光洒满了的院子里,低声说着什么。 小玲子有些不明白:“为什么啊?王爷过来看王妃,王妃一定会非常高兴的。” 云麓板着脸说道:“本王叫你不要说你就不要说,问这么多话gān什么!” 小玲子也就不敢说什么,默默地退下去了。 云麓站了一会儿,便吩咐人去赵阳的院子里叫他过来,他带着赵阳回了书房,两个人又在一起待了一夜。 杨天保气哄哄的背着手站在倚画楼,不愿意去看身后冷酷的女人。“我就知道你不是一个有心肝的女人,我就知道你会变心!” “既然你知道我就不用再多说了,你走!”封璃穿着一身紫色,脸上也围着紫色的纱巾。在这种地方见面就是为了避开耳目,两人以前常常会在这里见面才能够不被别人打扰。再加上杨天保本来就在这里混的很熟,只要给老鸨一点好处就万事大吉了。 杨天保本来就是一个花花公子,封璃不相信自己能让杨天保有多长情,还不过就是心里气不过,非要和自己较劲。 “好了,咱们俩之间本来就是互相利用,还有什么好说的,我要回去了。”封璃说着就要走,杨天保却在她身后用力的拉住了她的手腕。 他嘴角扬起一个深意的笑容:“这么容易就想走吗?” 封璃心里也直打鼓,毕竟杨天保是一个混世魔王,要是真的惹毛了他,他不定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呢。 封璃qiáng装镇定,看着杨天保的眼睛说道:“你还想要怎么样?” “怎么样?难道我杨天保是你想要甩掉就能甩掉的吗?”杨天保紧紧地攥着她的胳膊,根本就不给她可以逃走的机会。 “如果不李云麓回来,你会想着和我分手吗?我还不知道你,你从来都是不会让自己吃亏的,我才不会相信你说的话。你以为我是李云晋那样的傻子是不是,任你说什么都会信是吗?我jiāo代给你办的事情,如果你不给我一个满意的jiāo代我是一定不会让你好过的。你知不知道,你这个势利眼的女人。” 封璃气的肩膀都在发颤,她没有想到这个男人会说出这样无情的话来。就算他们两人之间不会有什么结果,可是两人在一起之间的日子也不短了,感情或多或少都是有一些的。就算是再无情,他怎么也不该说出这样的话来。 封璃红了眼睛,尽量的瞪着他说道:“我真没想到你是这样一个无耻的男人,连这种话你都能说的出来!我真是瞎了眼睛!” 杨天保听她说出这样的话,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你真是一个不简单的女人,不过也真是一个蠢女人。你以为我为什么要和你在一起?还不是因为你妹妹是丽妃娘娘。我不想再说一遍,如果皇上不打消削去我父亲军权的打算,我就会把咱们俩的好事通通的告诉你的云晋王爷,我想,这对于他这应该非常刺激?” 封璃凤眼圆睁,气急败坏的看着面前衣冠禽shòu的男人,她真是恨自己没有早点人情这个男人的面孔。她用力的把自己地手腕从杨天保的掌心里抽出来,背过身去忍住眼泪,紧咬着牙关不想让自己不争气的哭出来。 扬天环抱着双手站在她身后,饶有兴味的看着这个女人,他得意洋洋的说道:“你看看你,封夫人。你不是四王府里高高在上的夫人吗?现在还不是想一条狗一样在我面前任我凌rǔ,嗯?”杨天保凑到封璃耳边,继续说着羞rǔ她的话:“你不要以为你会有什么办法脱身,你不要忘了我是谁,我要是想要毁掉你简直就是易如反掌。更何况你原本就是一个下贱女人出身不是吗?” 封璃心中一惊,立刻转头望向一脸笑意的杨天保:“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杨天保笑道:“你以为我为什么每次都约你在倚画楼见面?就是让你知道做人是不能忘本的。你母亲就是在这里迎来送往,每天都要伺候不同的男人。而你也不过就是一个jì女的野种,你以为你是什么高贵的人?” 封璃一听这话简直就像是一头发狂的狮子,她bào躁的跳起来,想要打杨天保一巴掌。无奈杨天保人高马大,哪里是她能打着的。他又一次握住她瘦小的手腕:“你这个贱人,还想要打我?我告诉你,如果丽妃不能够为我杨家所用,我就把你所有的老底全都抖出来,到时候,你别怪我翻脸无情!”他狠狠地把封璃摔倒地上,理了理衣服就大步流星的离开了。 封璃瘫在地上,只觉得天昏地暗,她的世界已经塌了。云晋回来以后,为了苏娉婷的事情也不会放过她。再加上杨天保那个男人的威胁,她以后的日子是没有任何希望了。 云晋已经进京了,带着林家一家先在京城的一家客栈住下,他并没有想要立刻就回四王府的意思。他先在客栈里找了几个在京城里的眼线谈了一会儿,后来才叫馥荔和枯风两个人进来。 云晋笑着让两个人坐下,说道:“怎么你们两个总是板着一张脸,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枯风不敢说什么,他毕竟和云晋不是太熟。馥荔是和云晋一起长大的,两人虽然名为主仆,其实更像是两兄弟的情谊。所以两人之间说什么都没有什么忌讳的,枯风可就不一样了。他在云晋面前就是一个侍卫,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他心里很清楚。 馥荔见云晋脸色正常,知道他心情应该还不错,便道:“没什么,只不过是为着王爷的处境担心。现在皇上对您的态度实在是差点意思,只要将来王爷再给皇上立功,皇上一定会对王爷恢复信任的。” 云晋笑着走到窗边,倚着栏杆向远处眺望。 “我不是为这种事情担心,而是为了……” 王爷欲言又止,两人都明白过来了。英雄难过美人关,王爷肯定是一直担心着四王妃。 “王爷,王妃现在正在六王府里休养着,六王爷一定会好好的照顾王妃的,您不用担心。”馥荔的消息已经是最新的了,现在回了京城,四王爷的势力又再次聚起来,查什么事情也就都方便了。 云晋笑笑,还是看着人来人往人口密集的街上,他的背影十分落寞:“告诉他们,严密监控六王爷的动向。” 馥荔和枯风同时一惊,可是王爷这话说的十分认真,两人只好退下去布置人手。 ☆、第二百二十八章父子相见 云晋自己在房间里待着,身上穿着白色的睡袍倚在窗前。这种时候其实他应该好好的防备一下,万一窗外飞来一只毒箭或者是从天而降一个刺客那可就是不得了的事情。 可是云晋可一点儿都不在乎,自从从出事以来他的心态改变了许多。什么事情变的都不大在乎,就算是没有了军权他也没有多大的难过,唯一难过的就是他的女人不见了。就在自己消失的这一段时间里,她也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门外响起一阵轻轻地脚步声,大概是小二有过来啰嗦。他正要说话,就听见门外那人轻轻地说道:“王爷,您,您吃饭了吗?” 这声音明显不是小二的,而是一个文文弱弱的女孩子。素雪端了一碗jī汤过来,站在门外敲门。这声王爷叫的十分生疏,大概她还是更愿意叫他阿牛哥。 云晋走过去坐到桌子旁边,穿上了外袍才让她进来。 素雪还是穿着粗布衣裳,头上盘着一根简简单单的银簪子,小心翼翼地端着一碗jī汤过来。 云晋笑着说道:“怎么没穿我给你买的新衣裳,碧玉簪子也不戴,不喜欢吗?” 素雪把jī汤端到他手上,低着头说道:“不是,我穿惯了这些粗布衣裳,不习惯那些东西。” 云晋笑笑,接过她手里的jī汤:“穿穿也就习惯了,这些都不习惯,以后进了王府那岂不是连觉也睡不着了。” “那就不睡了,反正,我也睡不着。”素雪蹲着盘子站在一旁,像是有什么心事。 云晋问道:“怎么,有什么烦心事吗?你老是站着做什么,坐下说话。” 素雪道:“民女不敢。” 云晋笑着说道:“有什么不敢的,我还能吃了你不成吗?” 素雪又道:“你是王爷我是草民,小小草民怎么敢和王爷平起平坐呢?” 云晋知道她这是赌气,这个年纪的小丫头就是这样,感情尤其的丰富。耍耍小脾气也是很正常的事情,云晋会尽早打消她脑子里不该有的念头,他想要认她做他的gān妹妹。 “这次我叫你们到京城里来就是想要给你们一个更好的生活,来报答你们对我的救命之恩。所以,我是打算任你做我的gān妹妹的,将来你就会是郡主。” 素雪知道他会给自己从来没有拥有过的荣华富贵,只是她没想到他会让她做什么郡主。她疑惑地看向他:郡主?我可不稀罕做什么郡主。” 云晋猜也猜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小孩子家总是带着那么一旦不切实际的想法,不明白将来会得到怎样的好处,也许这好处她根本就不屑一顾,可是将来他总会知道好处的。 “素雪,你放心好了。你们一家救了我的性命,我是一定会报答你的。将来你的弟弟们将会有一个好前程,我也会给你找一个好人家。这只是我的一番好意,还请你不要拒绝,也不要误会。”云晋喝着寂堂,漫不经心的提起这件事。 素雪扭过身子,摆出不情愿的样子,她刚想再说些什么,就听见枯风在外面说道:“王爷,世子过来了。” 云晋高兴地马上站起来,连说道:“快让他进来!” 素雪不知道现在是个什么情况,只是不知所措的站到了一旁。门一打开,就看见一个年轻男人走了进来,看样子不过就是十六七岁,她想这该不会是云晋的弟弟,长得倒是蛮像的。 谁知年轻男人进来就跪在了云晋面前,带着点哭腔道:“父亲,孩儿来晚了。” 素雪听见这话差点没有把手里的汤碗摔到地上,她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比自己还打的一个男人,竟然是云晋的儿子。云晋看起来不过是像他的哥哥,怎么会就有了这么大的儿子了??? 云晋也是两眼含泪,把元夜扶了起来。元夜成熟了不少,一年的时间,他就已经成长成了一个真正的男子汉。云晋摸了摸元夜的脸,欣慰的说道:“只要你能够好好的管理好四王府,照顾好你母亲还有苏娘娘,你就没有让父王失望。” 元夜一听这话就更悲伤了,是他告诉枯风不要把母亲逝世的消息告诉父亲,他想亲口把这个消息告诉父亲。可是见到了父亲,他就更开不了口了,一时间眼泪都快溢了出来。他哽咽着,对着自己的父亲又跪下了。头上正红色的发带垂到了地上,他带着点哭腔道:“父亲,孩儿不孝。” “你这孩子是gān什么,怎么又跪下了,你快起来。你苏娘娘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我不怪你,都是那个女人狠毒。”云晋赶紧蹲下去想要扶起自己的儿子,可是元夜就是不起来。 元夜抬起模糊的双眼,颤抖着嘴唇说道:“父亲,母亲她……母亲她已经死了。” 云晋看着自己的儿子,他听见这话有些懵掉了,谁死了?玦儿死了?! 他的手开始qiáng烈的颤抖:“你说什么?你母亲死了?!” 元夜悲痛的点点头,扑在云晋怀里嚎啕大哭起来。 这是父亲和母亲出事以来他第一次释放出自己的感情,平时他总是板着脸,收起自己所有的私人情感,为的就是让封璃对自己有所顾虑,也是为了在朝堂上能够说守住父亲的一席之地。他只有在父亲的面前才能够卸下所有的伪装,释放出自己真正的感情。 云晋的身子也在不住的颤抖,他搂住自己的儿子,极力的让自己能够镇静下来。可是眼泪还是像水一样从眼睛里不断地流出来,心里也是在一阵一阵的绞痛,素雪看着这样的场景,不知道给如何是好。她只好无声无息的从小门退出去,离开那个让她窒息的场面。 韦玦死了,云晋只觉得自己的心中的一根支柱轰然倒下。她说好了要一直陪着自己,无论贫贱她都会陪着自己。她怎么会就这样猝然而逝,他没有办法接受这样残忍的事实。 等元夜冷静下来,父子两个才能够好好的谈一谈。“母亲的病是父亲您走了以后才严重起来的,到了秋日里就下不了chuáng了。母亲一直都盼着您能回来,只可惜,直到最后一刻父亲您也没有回来。母亲病的再严重,她也不肯苏娘娘写信告诉您。” ☆、第二百二十九章斯人已逝 云晋一边听着,一边qiáng忍着眼泪。“你母亲一向是这样的,她就是再苦,都不肯告诉我。什么事情,都是自己一个默默的承受着。我对不住你母亲,我对不住她。”云晋说着就把脸埋进了自己的手掌,他不愿意自己在儿子面前掉下眼泪,他答应了韦玦一定要做一个好父亲,他不能食言。“下午,你陪我去你母亲的墓地看看,我要见她。” 元夜看着父亲这样痛苦,心中也释怀了许多。母亲没有爱错人,父亲对母亲还是有着一份不可推卸的感情的。元夜停了一会儿,又说道:“父亲,还有一件事我不知道给不该跟您说。” 云晋说道:“有事儿你就说,不怕的。” “苏娘娘,苏娘娘怕是不能回来了。”元夜吞吞吐吐,一看就是知道什么内情。 “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做不能回来了?她不是在你六叔那里养着胎吗?” 元夜知道父亲还不知道六叔现在的变化,也就不好说些什么。“六叔他,他不肯叫苏娘娘回来。” 云晋似乎早就知道了这件事,他并没有表现出多么惊讶的表情,不过是淡淡的一笑。“这些事情我都知道,你枯风叔叔都和我说过了。” “可是六皇叔一个人把苏娘娘藏在六王府里,会不会出什么事情?” 云晋看元夜好像真的非常担心这件事情,心里很高兴。到底他对苏娉婷还是有感情的,虽然两人不是亲生的母子,可是时间长了总会有些感情。 就算不是亲生的,人又不是石头,人和人之间就是靠着这点温暖热起来的。 “不会出什么事情的,你放心就好了。着些事情饿哦会处理,你不用担心。平时好好的照顾自己身体,不要太劳累了知道吗?”云晋抚上儿子的肩头,语气中充满了怜爱。 元夜点点头,知道这件事父亲心中已经是有数了。他也就不再多说什么,只是和父亲谈了谈现在朝堂上的局势还有关于封璃的事情。两人坐了一会儿,两个人就一起坐马车到郊外的陵园去了。 韦玦是妾室,原本是进不了皇家陵寝的。只是苏娉婷还在的时候念及两人的姐妹之情,就把韦玦放到了侧王妃的尊位上,韦玦着才能够安葬在清园里。 云晋换上了一袭白衣,头上连银簪都没有插,一身的素净带着元夜去了清园。 两父子一身镐素,漫步走到韦玦墓前。这墓是新墓,看起来非常气派。云晋见到这墓碑,眼泪就已经忍不住的往下掉。元夜先跪下给母亲磕了两个响头,就跪在那里烧起带来的元宝蜡烛。 云晋一双泪眼看着韦玦的墓碑,想起两人之间的许多事情。以前两人一起读杜甫的江城子的时候,就评鉴过那句“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那时读着这首诗就觉得伤感非常,现在两人yīn阳相隔,再想起当时对月读诗的场景,只有无限悲哀涌上心头。 元夜跪在地上默默地烧着纸钱,不知道父亲此刻到底是一副怎样的面庞。母亲生前那样爱着父亲,如今天人永隔,更是伤心悲凉。母亲已经安息了,他没有别的事情可以为母亲做,只能是找出那个害死母亲的凶手才能慰藉母亲的在天之灵。燃烧的火光照在元夜的脸上,跟着这团烈火一起燃烧的是元夜眼中熊熊的怒火。他一定会给母亲报仇,亲手杀了那个贱人! 不知道什么时候,云晋也已经跪了下来,就跪在元夜身边。元夜惊呆了,连忙就要把父亲扶起来:“父亲,这可使不得!不说您的身份,您是丈夫也不能够给妻子下跪啊,这会折了母亲的福的!” 云晋坚决不起来,他沙哑着嗓子说道:“元夜,你先回马车上,我有话要告诉你母亲。” 元夜知道父亲一定有很多的话要对母亲讲,劝也劝不住父亲,只好站起来,自己先回马车上去了。 他走了几步,回头看看父亲跪在母亲墓前的背影,鼻头一下就酸了。父亲终于回来了,只可惜母亲没能够等到。 云晋跪在那里,眼泪大颗大颗的从眼眶里掉进了面前的火堆。他泣不成声的说道:“玦儿,我该死,我真的该死。” 山里的风越来越大,没烧完的纸钱被风chuī卷起来漫天的纷飞。 云晋的头彻底的低垂下来:“玦儿,你原谅我,我是一个罪人。我没能保护好你,也没能保护好娉婷,这都是我的错。如果还有来生,我一定会加倍的补偿你。玦儿,你一定要原谅我。”云晋的声音又颤又冷,整个人就好像是在一个天寒地冻的冰窖里一样,感受不到任何的温暖。 这么些年来,韦玦一直都是他的jīng神支柱。无论他在外面多辛苦,韦玦都是最知道他心思的一个,只要她在,他就会特别安心。两人之间没有什么轰轰烈烈的爱情,有的只是相濡以沫的亲情。他知道在感情方面他对不住她,但是他需要她,作为一个亲人,他真的需要她。 云晋在这里哭的昏天黑地,元夜在马车里也在低声啜泣着。也许这就是命运,可是母亲的命也太苦了一些。凶手还在逍遥法外,母亲却已经长眠于地下。他对不起母亲,他是一个不孝子。 等两人回到京城,已经是晚上。客栈里准备好了吃食,元夜不方便在这里过夜,吃了晚膳也就回去了。云晋和儿子又聊了一会儿天,也就让他回去了。四王府里不能没有主人,那个女人一个人在四王府还不一定能作出设么幺蛾子出来,他自己都不放心。 看着元夜骑着马带着侍卫们在月色中渐行渐远,云晋心中不免又伤感起来。人啊,总是聚少离多的,就像是天上的月亮一样,难得有团圆的时候。也不知道这个时候,那个女人在六王府里正在gān什么。他心里挂念的紧,担心的紧,可是又能gān什么?不过就是在这里对月伤怀,望梅止渴。他真盼望着能够见到她,有一年了,他都没有见过她。 苏娉婷正在chuáng上躺着休息,流云和无心坐在一旁做女红,三个人常常这样那打发闲散时光。玉霁莎刚刚来过了,两个人说了一会儿话她就回去了。现在王妃和玉霁莎已经不像刚刚见面的时候那么脸红脖子粗的对峙着,玉霁莎过来的时候脸上也稍微有了一些笑容。两人在里间坐着,也没叫流云无心两个人过来伺候。无心和流云也就没有进去伺候,只是在外面坐着听吩咐。流云隐隐约约听见两人说了什么“忍耐”“命运”之类的词眼,两个小丫头也听不懂,也就只顾着做自己手上的活了。 ☆、第二百三十章降生和死亡 苏娉婷躺在chuáng上,本来是有些困意的,谁知道越躺着识越清楚,后来就一点儿睡意都没有了。 她睁开了眼睛,直盯着头顶绯红的帐子,自言自语的说道:“流云,你说王爷是不是回来了?” 流云以为苏娉婷说的是云麓,便笑道:“王爷不是刚走吗?王妃您是怎么了?” 苏娉婷立刻转过头来瞪了流云一眼:“我说的不是云麓,是云晋。” 流云和无心吓了一跳,王妃从来没有发过这么大的火,流云知道是自己刚刚那句话惹恼了王妃。流云知道王妃心里还是最在乎王爷,想要她真的接受六王爷还是非常困难。流云赶紧跪下说道:“王妃别生气,都是流云该死,不会说话惹王妃生气了” 苏娉婷反而笑起来:“起来,哪能怪的着你呢,都是我自己矫情。王妃?我算哪门子的王妃啊。”她有些自嘲,这世上没有比她更窝囊的女人了。 流云见苏娉婷不是真的生气,也就站起来了。她有些糊涂,王妃明明已经答应了六王爷的婚事,怎么心里还是这样别扭。“王妃,您千万不要这样想,这不是您能左右的事情。其实六王爷对您已经是非常好了,现在跟了六王爷对您确实是最好的选择了,他不在乎您是一个嫁过人的人,他也不在乎您身上怀着别人的骨肉……” 苏娉婷把头转到靠墙的一边,闷闷的说道:“你总是会劝我这些话,我的话你从来都不信。云晋没有死,他真的没有死。” 流云也不敢再搭话,王妃的心情本来就是时好时坏,不能在这个时候弄坏了王妃的心情。她带着无心悄悄的下去了,chuī熄了王妃屋里的灯,就到旁边的小屋睡去了。 半夜,苏娉婷一声惨厉的惊叫,她的孩子早产了。 太医院的两三个太医连着裘维朗被云麓的手下像绑架一样用最快的速度带了过来,苏娉婷的卧房已经成了临时的产房。云麓在屋外急的团团转,听着屋子里传来的一声声惨叫他简直是心如刀割。流云和无心也是手忙脚乱的在产房里守着苏娉婷,深怕她会出什么事情。 “我告诉你们,她要是出了什么事,你们就别想活着从这里出去,知道吗!”云麓气急败坏,只能把气撒在屋子里忙碌的太医们身上。 太医们听了这话一个个头上都直冒冷汗,里面的接生婆也是怕得要死,就怕chuáng上的苏娉婷承受不住早产的磨难一命呜呼。 折腾到后半夜,苏娉婷的叫声越来越弱,云麓在外面就更是着急了。祖宗的规矩女人生孩子男人是不能进去的,他也只能是隔着一道薄薄的木门gān着急。“娉婷,娉婷,你还好吗?” 玉霁莎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他的身后,她十分淡然的说道:“你不用担心,她是不会死的。” 云麓一回头看见是玉霁莎,心里也吃了一惊。“你怎么会来了,我现在可没有时间和你吵架。” 玉霁莎也不理他,只是绕过他直接走进了木屋里,走进他永远也进不去的那个地方。 云麓还想跟她说什么,她却早就已经走了进去,里面嘈杂的声音从门缝里稍微露出了一会儿,这更让云麓不安了。他不知道她这是什么意思,她怎么会过来照顾苏娉婷,这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不过这个时候就不是担心这种事情的时候了,苏娉婷在里面悬一线,他在外面急的跟什么一样,还有什么时间考虑这些事情。 苏娉婷生下这个孩子,是在刚刚破晓的时候。孩子落地就哇哇的直哭,他的母亲已经累的昏倒在一旁。 云麓喜极而泣,忙叫人把这个孩子抱到奶娘的手中好好喂养,自己一心一意的守在苏娉婷身边。 玉霁莎也站在一旁,冷静的站在一旁端详着chuáng上虚弱的苏娉婷。她九死一生的从鬼门关前回来了一趟,脸上还是一副魂魄不全的样子,真是有惊无险。她知道她不会有事儿,还没有等到云晋回来,苏娉婷是不可能甘心去死的。现在云晋已经回来了,她却帮着云麓瞒着她这个事实。她不知道自己这样做到底是对还是不对,只是心里一直有一个声音再告诉她,一定要帮着云麓做这些事情。也许只有帮着云麓做这些事情才能够把他留在自己身边,这样做是很自私,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这样的自私让她更加安心。 “这个孩子你预备怎么办?” 云麓握着苏娉娉婷那双冰凉的手,道:“没有预备怎么办,只是想要把她留在身边。” 玉霁莎又道:“这是你哥哥的孩子,你真的是一点儿也不介意吗?孩子永远都会是一种联系,只要她看到这个孩子就会想起四皇兄,你永远都不会占据她的心。” 云麓不是不知道这个道理,可是又有什么关系,他什么都不在乎,只要她留在自己身边,日久总会生情的。 “孩子你帮我好好的照看,我不会告诉她这个孩子还活着。”云麓的目光非常凛冽,他喜欢这个女人,也不可能会接受她和别人的孩子。这个孩子只有彻底的消失他才能够真正的拥有她,不能怪他狠心,这个孩子本来就不该存在在这个世界上。 玉霁莎心里一惊,难不成,云麓想要杀掉这个无辜的孩子? 云麓好像看透了玉霁莎的心思一样,说道:“你放心,我是不会杀掉这个孩子的。我会把他送去一个安全的地方,派人抚养他长大,他会平平安安的活在这个世上,只是绝对不能掺和道我和娉婷的生活里。” 玉霁莎看看还在昏迷的苏娉婷,心里越来越不知道自己这样做事对还是错。也许她现在正在扮演一个帮凶的角色,可是她根本就不能停下脚步,她跟着云麓一起全都疯掉了。为了自己的幸福,在占有别人的权利。 云麓凛冽的眼生转移到流云和无心身上,他道:“我想,你们也想娉婷能过上安稳的生活,她总是想着我哥哥是不可能拥有幸福的。倒不如让她重新拥有新的生活不是更好嘛?” 流云和无心当然知道云麓的意思,现在他们主仆三人的性命全都握在云麓的手上,哪里还有反抗的余地。两人默不作声,就是默默答应了。 这个孩子很快的就被送上了前往曲州的马车,曲州原本就是云麓从前的封地,那里留着许多他的亲信,孩子送到那里他是放心的。他和玉霁莎站在城门上看着这个襁褓中的孩子越来越远,两人都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他会报复我们的。”玉霁莎轻声的说道。 云麓白色的衣角在风中翻飞,他拂了拂眼前的尘埃,说道:“就算是这样,也只好随他恨了。” ☆、第二百三十一章jiāo出军权 “微臣叩见皇上,皇上龙体圣安。”云晋神身穿紫色蟒袍,跪倒在玉澈脚下。 玉澈虽然心中有鬼,可是一见着自己多日不见的四皇叔,心中还是感慨万千的。云晋带着他长大,他们之间还是有着父子一样的感情,可是这感情并不能代替政治的冷漠无情。 六王爷夺权,四王爷已经是一个空壳,就算是皇帝也只能是向着那个掌权的人,感情是最无关紧要的一件事。 “四皇叔辛苦,是侄儿无用,不能护着四皇叔周全。还好四皇叔吉人自有天相,没有出什么事。朕一定会祭拜宗祠,以谢祖宗。”叔侄俩相互握着手,两人各怀心事。 云晋不是不知道这其中的原委,云麓俨然已经是当朝最尊贵的掌权者,玉澈忌惮着他也是情有可原。“皇上这话实在是让臣惶恐,皇上是一国之君,臣怎么能让皇上行这样的大礼。” 玉澈又道:“皇叔为何这样生疏,玉澈是皇叔陪着长大的,皇叔就如同皇父一般,澈儿这样做才是理所应当的。” 云晋不再言语,而是转移了话题:“皇上,虎符还在臣的手上,不知皇上的意思是如何?” 玉澈脸上一僵,没想到皇叔这么快就把话挑明了。他还没有想好怎么从皇叔手里要回另一半的军权,这回皇叔自己先说了,他反而有些被动了。 “皇叔,这……真还没有想好。”玉澈慢慢坐下,重新摆出一个帝皇的架势。 云晋在地下站着,又说道:“huáng撒很难过,微臣愿意jiāo出手中的虎符。” “哦?”玉澈的这一声哦有着很深的意思,“皇叔这话是怎么讲?” “如今六弟已经掌握了一半的军权,他又是最好的武将,军权放到他手里挺合适的。”云晋笑着答道。 玉澈不大相信自己皇叔口中的说词。自古以来军权绝对不能放在一个人的手中,除非这个人是皇帝自己。现在皇帝自己根本就没有办法掌管军权,只好由亲王掌管。这个亲王原本是云晋,现在成了云麓。 玉澈脸上的笑容是舒心的展开了,他终于可以放下心中这块大石头。六皇叔他得罪不起,四皇叔顺着自己的意思,他莫名其妙的有些感动了。“皇叔,你实在是一个忠臣。” 云晋知道这“忠臣”大多数是这块虎符的功劳,他点点头,很快地从宫中出来了。 他走到宫门前,忽然在那里站定了。他非常有意味的往后望了望,这红色的宫墙青色的砖瓦在阳光下发出一种耀眼的光芒。 “孩子,很多年以后你会知道,我这一生,都被这高高的宫墙困住了。皇帝,是这个世上最寂寞的官职。” 父亲驾崩前的某一个夜晚,他拉住了云晋的手这样对他说过。 “寂寞,寂寞啊。”云晋低声的重复着两个字,万般的滋味涌上了心头。 看了一会儿,他转身要往宫门外走,背后忽然传来一声呼喊:“王爷留步!” 这声音很熟悉,是很儒雅潇洒的一种声音。 是孟星朗的哥哥孟月朗。 “王爷,微臣给王爷请安了。”孟月朗穿着暗沉沉的官府,这张和孟星朗极为相似的脸上多了一些书卷气。虽然孟星朗才是本朝最有才气的状元,可孟月朗在气质上更胜了星朗一筹。 云晋笑着回道:“月朗兄快快请起。” “前两日弟弟来信,信中提到王爷,父亲也十分担心王爷的处境,只是现在朝野上下人心惶惶,王爷想要有所改变恐怕是难了。”两人并肩而行,一边说一边往宫外走着。 云晋道:“星朗这次帮了本王一个大忙,本王心中着实感激。如果没有你父亲的帮忙,我也不可能一路顺利的到达京师。孟家的恩德,本王一直都会记在心上的。” 孟月朗脸上挂着得体的笑容,他道:“王爷本来就是我们孟家的大恩人,何谈这些小事。我父亲也一直在皇上面前进言,希望皇上能够留住您手上的军权谁知皇上心意已决,谁也劝不住。” 云晋道:“这哪里是丞相能够左右的事情,皇上心意已决,咱么做臣子的又有什么办法。本王有没有军权都不要紧,只有朝廷安稳百姓能够安居乐业,一切都无所谓了。” 孟月朗听了这话心中很有触动,四王爷能够用这样看待这件事情,真是境界高远,要知道在朝廷上权利就是一切,没有了权利也就等同于没有了一切。四王爷能够这样看轻权位,实在是叫人钦佩。 走了一会儿,月朗又说道:“臣还想向王爷打听一下星朗的近况,家中父母实在是牵挂的很,只是碍于面子不肯写信去问,微臣只好向王爷打听打听。” 云晋笑着说道:“星朗一切都好,还请丞相不要挂念。过不了一年半载,恐怕丞相就要抱上孙子了。” 月朗听着这话也笑起来,道:“我这个弟弟就是专业那个,做什么事情总是要呛着父亲,现在更是自己一个人跑到外面胡闹。父亲管不住他,只好从我这里打听他的消息。父子俩弄得跟仇人一样,其实都像个孩子,谁都不肯服软罢了。” 两人说说讲讲,一齐出了宫门。 “孩子呢?我问你我的孩子呢!把我的孩子还给我!”苏娉婷两手紧紧抓着云麓的两只袖子,声嘶力竭的吼叫着。她不信,她绝对不相信她的孩子已经死了。一定是他骗她! “娉婷,那个孩子真的已经死了,你是早产,早产的孩子哪里有几个能活下来的?孩子生下来就死了,不信你可以问问无心和流云。”云麓回手反抱住她,怕她情绪太激动又做出什么事情来。 流云和无心站的远远的,两人在云麓锐利的目光下顺从的点点头。 苏娉婷见流云都点了头,心中的绝望不禁又加深了几分。“不!我明明听见孩子哭了,孩子要是一生下来就死了,怎么还会哭呢?!一定是你在骗我!是不是!” 云麓紧紧的拥著她,安抚她道:“娉婷,孩子真的死了,你不要太过伤心了。” 苏娉婷安静了一会儿,好像是想起来什么,忽然又大会上能质问道:“孩子的尸体呢?孩子的尸体去哪儿了?我都没有见着尸体怎么能相信我的孩子已经死了!” “我怕您伤心,已经好好的安葬了他。是个男孩,很像你。他已经安息了,咱们何必再去打扰他的安宁。”云麓说的煞有其事,苏娉婷果真有三分信了。 ☆、第二百三十二章疯魔 她渐渐地安静下来,软在了云麓的怀里。云麓一把横抱起她,把她放回了chuáng上。苏娉婷已经昏了过去,产后的疲劳还没有修复过来,情绪又是这样波动,不晕倒就是怪了。 “马上去熬点安神的汤药过来让王妃喝下。”云麓帮着苏娉婷额前的乱发拨到耳后,体贴替她盖好被子。 流云便退到厨房里熬药,云麓还是握着苏娉婷的手,担心的望着她。现在算是暂时稳定了苏娉婷的情绪,还不会出什么大事情。但是以后可就难说了,苏娉婷又聪明性子又烈,这件事只可能瞒得住一时瞒不住一世,她是一定会知道的。先娶了她再说,以后的事情只好走一步算一步了。 流云把熬好的药端过来,小心翼翼地递给云麓。云麓拿起汤勺轻轻chuī了chuī,感觉温度正好才把汤勺递到苏娉婷唇边。 流云本来一直都沉默着,就在这药快六道苏娉婷唇内的时候,流云忽然说道:“王爷!这药好像和平时王妃和的安神药不大一样。” 流云对这个药再清楚不过了,这药味道浓烈,比平时苏娉婷喝过的药要浓烈许多。安神的药药性温和哪里会是这样的气味,她有些不放心。 云麓用眼睛轻轻地一瞥旁边的流云,说道:“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本王给娉婷喝的药还有毒不成?” 流云自然不敢说这样的话,忙跪下说道:“不,王爷,流云没有这样的胆子。王爷当然不可能给王妃下毒。” 云麓脸色一变,变成了一个冷冰冰的死人脸,他的脸上微微带着点怒意:“你下去,这里有我就行了。” 流云担心的看看他手中那碗黑黢黢的药,只好慢慢退下了。 无心也站在门前担心的望着里面,见流云无奈的出来,二人都知道,这回是真的不好了。 第二天王妃照常起来,再也不提什么孩子,不哭不闹,安安静静的坐在chuáng上看着云麓对她体贴入微、情意绵绵。 她的目光比从前呆滞了不少,反应也慢了许多。流云知道这都是那碗药的缘故,她已经忘记了自己生下过一个男婴。 她和无心成了帮凶,她不知道自己这样做对不对,可是她已经没有权利选择了。 “王妃,咱们喝药。”她照例把参汤送上,苏娉婷慢慢的把头转过来看着她。 “流云,我的头好痛啊,这是怎么回事?”她不解的望着面前最熟悉不过的亲人,她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觉得自己身上好像是空了一块一样。 “王妃,没事,您不过就是生病了,等病好了就什么事情都不会有了。”流云尽量安抚着苏娉婷的心情,女人生完孩子本来就心绪不宁,这个时候要是牵出她的伤感可就不好了。 苏娉婷显然不相信流云的说法,“生病了?好端端的我怎么会生病了?” “王妃,自从您被封璃陷害,就一直在六王爷则这梅园里静养。您的身子一直不大好,生病也是常有的事情。王妃,您该喝药了。”流云还是把汤勺递到苏娉婷唇边,苏娉婷迟疑的往后躲了一下:“为什么你说的我都没有什么印象?流云,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我总觉得我忘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你千万不要骗我。” 流云心里纠结的不得了,到底是告诉四王妃实情还是瞒着四王妃让她过上新的生活,她有些迷茫。 苏娉婷握着流云的手,急切的想要一个答案:“告诉我流云,是不是云麓在威胁你。我到底是不是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不不,王妃。您什么事情都没有忘记,只不过是思念四王爷成疾,身子一直不好而已。王妃,您就放心。”流云拍拍苏娉婷的手臂,好让她安心。 “真的?” 流云笑道:“当然是真的。” 娉婷心里的疑惑也就打消了一些,毕竟流云和无心是她最亲近的人,她不相信她还能相信谁呢。 正想着,就听见有人推门进来。玉霁莎带着小玲子一齐到这里来了,身后的丫鬟手里还拿着一些进步的汤药之类的东西。苏娉婷见她进来,连忙就换上了高兴的面容,忙说道:“你怎么来了?” 玉霁莎笑着进来,只不过那笑容是很有分寸的,不像从前那样自在。 “听说姐姐最近身体不好,王爷叫我过来看看。” “没事,你不要听他瞎说,他总是喜欢小题大做,你别信他的话。”苏娉婷让玉霁莎坐下,先握住了她的手。“我这病来的怪怪的,我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总觉得身子少了点什么,空落落的。” 玉霁莎和一旁的流云对视了一眼,连忙就把目光移开了。她知道云麓找裘维朗弄来了外域的什么鬼药,女人喝了好像是会有什么特殊的功用。看苏娉婷现在的样子,这鬼药像是能抹去某些记忆的。这也太扯了一些,怎么唯独就忘记了她生下一个孩子的事情? “没什么大的事情,还不是姐姐身子一直不好,容易生病。”玉霁莎说着就叫小玲子把带的补药拿出来给苏娉婷看看,苏娉婷看看,也就叫流云收起来了。 “姐姐,王爷已经在准备婚事了。听说,婚礼就在三天之后。”玉霁莎看似无意的提起这件事,想要看看苏娉婷是个什么反应。 苏娉婷也没有什么大的反应,只是有些不耐烦。“他就这样着急吗?难道是怕我跑了不成?” “姐姐,你不要这样想。王爷对你是一番真心的,也许等你嫁过来,事情都会变好的。”玉霁莎劝她道。 苏娉婷好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禁不住冷笑起来:“霁莎,你是怎么了?难道你也以为我是真的要嫁给他吗?” 玉霁莎心里也不好受,只是为了宽慰苏娉婷,怕她反悔,只好qiáng装大方:“我是真的希望能和你做好姐妹。如果你能接受云麓,咱们共侍一夫,也算是一桩美谈不是?” “美谈?”苏娉婷又笑了一声“霁莎,你说的话真好笑。你忘了,我脸上的这道疤痕是为了谁而留的吗?” 玉霁莎脸上一阵发红,她对自己这句话也感到脸红。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来,难道自己真的是为了爱情疯魔了不成? ☆、第二百三十三章新账旧账 云晋回四王府的第一天,就是找封璃好好的把账算清楚。 封璃早就换上了素净的衣裳,在自己的珍祥院里等着。她就怕在云晋面前惹眼,一早就从袅云居里搬了出来。不过就是她这样的所作所为,云晋怎么可能就轻易的放过她。 云晋坐在正厅,让丫鬟奴才们全都下去,就连平时躲在房梁上的馥荔都撵了出去。他这回是当然是要好好的跟封璃说说这件事,他就走这么一趟,苏娉婷就已经成了一个死刑犯了。这倒是比他被叛军追杀还要快一些,立竿见影的就把苏娉婷从四王府里弄出去了。 封璃的心里就好像是冰火两重天的一样烧着,她又怕见云晋又想要见云晋。他能活着,她是从心眼里高兴。可是苏娉婷和杨天保这两件事就好像是两根要命的上吊绳一样掉在自己脖子上,几乎快要把她勒死了。她现在每走一步路心里都虚的慌,杨天保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要蹦出来活吃了自己。皇上现在根本就不可能打消削权的念头,杨天保提的要求她根本就满足不了他。哪天让云晋知道了这件事,那才是真的无路可走了。 她远远的就看见云晋坐在那里,身形还是和从前一样熟悉,只是瘦了很多。他穿着一件水墨色的长衫,暗huáng色的灯光映在云晋的半张脸上,那张脸比从前更加棱角分明。 他见她进来,就把头稍微的抬了抬,尽量的把所有的目光都放到封璃的脸上。 “王爷!”封璃第一句话就带了哭腔,就像是台上办好的戏子一样,一到该出场的时候,她就情感饱满的粉墨登场了。不拖泥带水,上来就哭的昏天黑地。 云晋看着封璃跪在地上,一双肩膀哭的一耸一耸的,看着非常可怜动人。 “起来,哭成这样做什么?我又不是死了。”云晋坐在那里一动不动,话是说出来了,可是总感觉这话并不是从他的嘴里说出来的,因为他的嘴唇完全隐藏在黑暗里。 封璃还是跪在地上,哭声渐渐地变小,她也知道,这戏她不能唱的太久。 “王爷,您能回来,我真的是太高兴了。王爷您都不知道妾身这些日子是怎么过来的,王爷,臣妾真的是想您啊!”她声泪俱下,对着面前冷漠的男人打动情感攻势。 无论怎样,云晋都是一个心软的男人,就算是苏娉婷的事情他恨透了自己,他也总不会这样绝情。 云晋倒是没说什么,只是坐在那里,一句话都没有说。 “臣妾?谁是臣妾?”云晋冷笑一声,“这个府里能够自称臣妾的好像只有四王妃一个人?什么时候你也可以自称臣妾了?” 封璃后脖颈子直冒冷气,这几个月人前人后的谁都叫她王妃,她自己也自称臣妾起来。这回在云晋面前也说漏了嘴,她自己心上也是一紧。“王爷……奴家……奴家说错了。” 云晋想起苏娉婷的处境,再看看面前的这个女人,恨不能把她的心掏出来看看是什么做的。“你不仅仅是说错了,你还做错了。” 他望着她的眼睛,眼底就好像是泛着深不见底的海洋,让封璃觉得毛骨悚然。“王爷……苏氏……苏氏是罪有应得。” “罪有应得?她是什么人我最清楚不过了,她是一个罪臣之女,我当然是知道的。我不是一个傻子,谁是谁非我分的清清楚楚。”云晋说着就站起来了,一步步走到封璃身边。封璃早就站了起来,安安静静的站在一旁。“早在李夫人出事的时候我就和你说过,有些事情我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有些事情我眼睛里是绝对不能够揉进沙子的。” 封璃眼睛也不敢抬,只是低着头看着云晋墨色的衣袍。她有些害怕,她从来都没有这样害怕过。她没有什么可以倚靠的了,云晋不会再相信她了,杨天保还一心想要把她推进地狱,她没有任何退路。 云晋把头凑到封璃面前,他就想看看,现在的她到底长着一副什么样的面孔。很多年前,在栀子花下面的那个天真少女,还是不是眼前这个恶毒非常的妇人。 “你告诉我,谁的主意?” 封璃的感觉自己的喉咙好像是被冰封住了一样,很艰难的才能说出话来。“王爷的话,奴家不懂。” “不懂?”云晋的声音忽然变得严厉:“我说过,我希望就算我不在这里,这四王府里也可以一团和气,你又是在gān什么?把当家主母送进刑部大牢这种事情你都做的出来是不是?你这个女人可真够狠毒的。丽妃娘娘是不是也参与其中本王不知道,可是你是什么人,我想我已经再清楚不过了。” 封璃一听这话就知道是彻底瞒不住了,可是不知道哪里来的一股劲,她突然直起了身板:“王爷,臣妾这样做也是为了王爷着想。苏娉婷本来就是一个罪人,就算是王爷喜欢她,也不该这样偏袒。他父亲是一个乱党,谁知道她是不是乱党?” 她话音刚落,右边脸伤就狠狠地受了一个巴掌。 云晋红着眼睛,表情甚至可以说是狰狞。“你这个女人,你的这颗心到底是用什么做的?这些年来,你做过什么事情你以为我全都不知道是不是?你嫉妒心怎么就那么重?我就是和一个丫头多说几句话你都要把她们打的死去活来,你当我都不知道是不是。我是喜欢娉婷,可是你自己问问你的良心,就算是我宠爱苏娉婷,在衣食住行方面我什么时候亏待过你?你还嫌不够是不是?”云晋越说声音越大,下人们都躲在屋外不敢吱声。谁都知道王爷这回回来是要有大动作的,这封夫人把苏王妃都给整死了,王爷怎么可能不找她算账。 “你说着封夫人这回算不算是恶有恶报呢?” “那当然了。从前是狠得以为王爷不在了,那些奴才才会帮着封璃整垮咱们四王妃。现在王爷回来了,我就不信她还能有什么戏唱。” 几个小丫头嘀嘀咕咕,他们巴不得封璃失宠,要是她不失宠,倒霉的可就是他们这帮丫头了。说实话,她们没有一个人不念着苏王妃的好。 盈儿也在人堆里站着,她心里可比这些小丫头着急多了。齐祥哥哥还在那里苦苦的等着她,要是封璃真的当了王妃,那她和齐祥永远都不可能功德圆满了。 ☆、第二百三十四章威胁和jiāo易 云晋也不再和封璃废话了,他坐下来,指了指桌上已经准备好的一张纸,道:“你自己拿着这张纸走,我不想再和你多说什么。” 封璃的目光随即放到拿张纸上,下唇不住地哆嗦。他竟然真的把休书写好了,他真的不想要她了。 “王爷!你为了那个贱人竟然要休掉我?!” “第一,我确实是为了苏娉婷休掉你,第二,我也不单单是为了这一件事情休掉你。我想你应该懂我的意思。”云晋拿起这张纸,亲手递到了封璃面前。“我不想把事情弄得很难堪,你拿着这张纸还有我给你准备好的银子就此出了这四王府。” 封璃一双了泪眼盯着这张纸,“休书”两个大字就像是两根针一样戳在她的心上,到头来她到底换来了什么?就是这一纸休书吗? 她苦笑着退后两步,不住的摇头说道:“不!我绝对不会走的,我是你明媒正娶回来的,我是绝对不会走的!” 云晋也不管她,只是把休书又放回了桌子上:“你接不接受这也都是事实了,你已经触碰到看我的底线,请你不要让我为难。” 封璃突然想到了什么,她几步走到云晋面前,就像是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一样:“王爷,你不能休掉我,你绝对不能休掉我!” 云晋看着封璃,不耐烦的说道:“那就请你告诉我一个我不能把你休掉的理由。” 封璃抹gān了眼泪,重新停止了腰杆,她现在有一个大的筹码,足够让云晋不敢休掉她。“王爷,陷害你的人我知道是谁。” 云晋笑道:“谢谢,不用你说我也知道是谁。” “你知道的不过就是张云书,而我说的可不是他。”封璃脸上的表情很复杂,她是在下最后的赌注。 云晋听见这话眼睛一眨,难不成这个女人还真的知道什么内幕不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再说清楚一点。” “杨振宁。”封璃只是说了这三个字,其余的她还要等等再告诉他。 云晋自己也怀疑过张云书和杨振宁或许是有勾结的,只是一直都没有什么证据的。现在连足不出户的封璃都这么讲,难道是她父亲封安录或者是丽妃娘娘有什么消息告诉了她。“就凭你这三个字我怎相信?你是一贯会骗人的,要我相信你的话是有些难度的。” 封璃笑了笑,原来现在在他心里自己只是这样一个形象的女人了。 “王爷,您也可以不相信我。如果将来谁在背后捅您的刀子,您可别怪我没有提醒你。” “既然你已经告诉我了,我自己自然是会防备着他。我不再需要你的帮助了,你请。”云晋心中打定主意不想和封璃再纠缠。 封璃想了想,便走进云晋说了一句话。云晋听了这话眼睛差不多都瞪成了一个灯笼,又惊又怒的看着封璃。他愤怒的指着封璃骂道:“你这个女人是不是太恶毒了一些,这种事情你都能做的出来!你!”他扬手又要打下去,封璃这回没有要躲的意思,甚至还往云晋面前凑了凑。 “你尽管打,只要你心中放的下,你打死我也没什么。”她的话语间充满着对云晋的挑衅。他们之间云晋不再需要可利用感情做成什么jiāo易了。只能是一个抓住另一个的命脉,换来自己需要的东西。 云晋的手停在半空中,迟迟的打不下去。是,她抓住了他的命脉,他只能是束手就擒了。 从此以后,封夫人还是封夫人,在这四王府里她还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很多人都在心中暗暗地失望,这四王府里的阎王看来是请不走了。看来王爷根本就是一个怕老婆的人,封璃做了这么多恶事都还能好端端的住在四王府里。而以前的苏王妃只能是白白的丢掉了性命。什么恶有恶报,根本就是骗人的。 元夜也不着急,只是待在自己的屋子里不出门,该gān什么还是gān什么。香袭过来给他倒茶,问道:“这封夫人倒还真有本事,出来这样的事情王爷都没有把她撵出去。” 元夜并不觉得有什么惊讶的,这个女人头脑jīng明的很,不定又想出了什么鬼主意。“父亲这次饶过了她倒还好,父亲是不会对她怎样的。顶多就是把她休掉,撵出去。她宫里还有一个做娘娘的妹妹,就算是回去又能吃什么苦。就让她再过几天舒心的日子,我自然会好好的收拾她。你去告诉四儿,让她好好的把自己养好了,将来我要她有大用处。” 香袭点点头,王爷也确实不可能真的把封璃怎么样。王爷是出了名的对女人心软,要是真的就这样解决了这件事情反而是便宜了这个女人。还是得等元夜出手才能够真的大快人心。 云晋从此就算是真的回京了,过几日京城里就出来圣旨。上面说晋亲王祈福结束,还俗回京。短短的几句话,就把云今年这一路的凶险全都抹去不提了。云晋也重新开始在朝廷里建立亲信,孟机辅自然是处处都帮着云晋的。枯氏一族听说四王爷已经jiāo出军权的事情都很震惊,这军权全都把持在麓亲王一个人的手里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一人专权就容易祸政,皇上这样做事有些不妥了。 云麓也是处处都躲着云晋,自从云晋回来他就一直都没有去上朝,推说身体不适就再也不上朝了。云晋还以为是他自己做了亏心事不敢见自己,哪里会知道云麓此时这一生中最chūn风得意的时候。 王爷的婚事本来应该大张旗鼓满城皆知,可是这回非常特殊,能多低调就多低调才对。所以,出来六王府里的人,根本就没有几个人知道六王爷要娶侧王妃的事。整个婚礼都是在一种密闭的空间里举行,在场的也就只有玉霁莎还有李嬷嬷这两个人。 “真是不知道王爷是又抽什么风,怎么又想着娶侧王妃了。”李嬷嬷虽然也穿的喜庆的衣裳,心里还是非常不高兴的。王爷这两年的脾气怪的不得了,想做什么她也不好管了,只能是由着云麓胡闹了。 玉霁莎知道李嬷嬷的意思,陪笑道:“谁家王爷不是三妻四妾,咱们府里就我一个人伺候王爷,实在是太冷清了,外人看着也是要笑话的,既然王爷想娶一个侧王妃,那就由他。再说了,也好给咱们王爷多添几个世子啊。” 李嬷嬷一听这话,态度也就有些转变。要是真能给王爷多添几个世子,这倒也是一个不错的建议。 ☆、第二百三十五章喜宴 苏娉婷盖着红盖头被流云牵出来,大红色的喜衣和云麓的衣裳遥遥的呼应着。李嬷嬷心里也好奇,这个侧王妃云麓从来就没有带回来过,现在说着就要娶回来了,真是太不把她这个王府的李嬷嬷当回事了。 云麓紧张的握着拳头,手心都出了汗。看着苏娉婷一步步的向着他走过来,一切就好像是在做梦一样。以前,哥哥牵着她的手在她面前拜天地,成为夫妻。他站在一旁失落的找不到自己的心在哪里。如今,她成为了自己的新娘,终于穿上哦嫁衣和自己并肩站在一起。就算这是一场梦他也不想醒过来。就算是做梦,也让着场孟永远永远的做下去吧。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遵循着古老的礼制,苏娉婷顶着一个冒名的身份和对面的男人结成夫妇。这次,她叫做陈哲月。这名字也是云麓给她起的,底细gān净,造假也很方便。云麓真是事事都像想的周到,为了能得到她,他什么事情都能做,什么事情也都敢做。 夫妻对拜的时候,云麓早早地把身子弯了下去,对面的苏娉婷迟迟没有动弹。旁边的喜破以为新娘没有听清,就大着嗓子又喊了一遍。苏娉婷还是站在那里不肯拜,这让云麓十分尴尬。“哲月,别闹了,下人们都看着呢。”他小声地对她说道。 李嬷嬷在一旁看着十分不快,这个女人竟然敢给云麓下马威,真是没有规矩。她刚要走过去gān涉,就被玉霁莎眼明手快的拦了下来。“嬷嬷,多大点事儿,我去说她。” 玉霁莎几步走到苏娉婷身边,轻声说道:“姐姐你现在后悔是没有用了,下人们都看着呐。姐姐,拜吧。” 苏娉婷何尝不知道现在是开弓没有回头箭,半点余地也没有的场面。她不过是心里难受,她弯不下这个腰来。说好了这辈子只嫁云晋一个男人,她现在这样做和那些偷汉子的妇人有什么区别?她心里难受,眼泪直往下掉。 “姐姐,快点儿吧,这样不好看。”玉霁莎心里着急,在一边又催起来。 苏娉婷一咬牙一跺脚,就算是为了玉霁莎,这个堂她也是非拜不可了。她欠她的,这是她唯一能为她做的事情。 这一拜,她痛彻心扉。 礼成,所有的人都在鼓掌欢呼。六王府里乐声大作,六王爷云麓更是望着自己新娶的娘子笑的眯起了眼睛。所有人都是快乐的,除了苏娉婷以外,所有人都是快乐的。 这边刚说完送入dòng房,就听见门外小厮进来回报:“王爷,晋亲王已经到了府内了。” 云麓登时就愣在了原地,他怎么会来!他一点消息都没有投出去,云晋怎么能在这个时候过来了? 玉霁莎也是惊住了,她不知道怎么处理现在这个情况。要是云晋知道这鸾凤和鸣大红盖头底下的新娘就是苏娉婷的话,这亲可就成不了了。 苏娉婷更是像一颗钉子一样钉在原地,她整个人都是山崩地裂。云晋来了!果然,云晋真的没有死!她的眼泪更是不住的涌出来,这是大喜大悲之间的难以自控。云麓一定是骗了她,小厮们对于云晋过来回报的平平常常,云金一定是早就回来了!是云麓瞒着她!这个骗子!她隔着盖头把头转向云麓,一双眼睛狠狠地瞪着。 云麓尽量保持镇定,向前说道:“四哥,你怎么来了?” 云晋只是带着馥荔还有小禄子过来,面上也是带着温和的笑容,看起来不像是来砸场子的。“我弟弟娶侧王妃,我这个当哥哥的难道不该来么?” 云麓笑笑,立刻说道:“四哥说的这是哪儿的话。我想着不过就是一个侧王妃就不必要大张旗鼓的请人热闹了。所以才没有通知四哥,四哥不生气吧?” 云晋的一双眼睛只是游走在云麓身后的新娘身上,他道:“皇弟向来都是眼光很高的,一般的女子根本就入不了皇弟的眼睛,这位侧王妃想必是一位绝代的佳人了。”他说着就要往前走近一些,云麓几步拦住了他的路。 “哥哥,既然来了就在大厅里用些水酒吧。这咯刚刚礼成,她该回去了。”云麓一边说一边给玉霁莎递眼色:“霁莎,带着哲月下去休息吧。” 玉霁莎答应着,便挽起了苏娉婷的手臂说道:“进去吧,哲月。” 苏娉婷知道自己现在应该用最大的声音喊云晋一声,告诉他,她就是他的妻子苏娉婷。可是如果现在这样,只会把云麓私藏朝廷钦犯的事情bào露出来,她不能这么做。 她只好跟着玉霁莎的脚步,背对着云晋越走越远。每一步,她都走的如同针扎。玉霁莎一直扶着她,就怕她突然反悔一样。他们之间,注定是要越走越远了。 云晋看着这位名叫哲月的女子一步步进去,他没有多说一句话。 她不叫他,他又何必唤她。或许,她真的愿意嫁给云麓也不一定。 “四哥,坐吧。今天高兴,你多和几杯吧。”云麓拉着云晋坐下,装傻充愣有什么不会的。娉婷没有叫他,云麓心中已经开始有些得意了。说实话,他刚刚真的是捏了一把汗。如果她真的开口叫了他,一切就都功亏一篑了。 云晋拿起了酒杯,他本来不想喝的,可是事情变成这样,他不喝好像也不行了。“哥哥在这里,祝你娶得一个绝色佳人。” 云麓笑笑,嗫嚅道:“什么绝代佳人,不过就是一个普通女子,没有什么家世的。” 云晋知道他是怕自己套出什么话来,先把话头给堵住了。 云晋看了看云麓,只是一年没有见,云麓完全的变了。他的眼神里多了许多东西,是一些掺杂在一起很复杂的一种东西。他们两兄弟之间,有了一层很严重的隔阂,并且很难打破。 云晋望着弟弟,还是像从前一样抚上她的肩头,“云麓,”这两个字说出口,他就说不出下面的话了。只感觉两人之间隔得很远,很远很远,说什么都说不到对方的心坎上了。 “四哥,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云麓抢先说道。 “你知道我要说什么?” “我知道,你当然是希望我们夫妻幸福,不是吗?”云麓笑着,这笑容很不自然。 ☆、第二百三十六章dòng房花烛 云晋往酸涩的喉头里灌下一杯烈酒,他道:“当然,我当然希望你们夫妻和顺。” 他一杯接着一杯的喝着,希望自己的痛苦可以被这些酒浇灭。只可惜这些酒只能浇在同样火热的胃里,却浇不到千疮百孔的心上。 “四哥,我敬你。”云麓也斟满一杯酒,对着云晋gān掉了。他知道自己是一个小偷,偷了别人最喜欢的东西,可是他宁愿做一个小偷也要的到苏娉婷,这种事情没的商量。 两人各自怀揣心事,各自把自己灌了个酩酊大醉。云晋被小厮抬着上了轿子,云麓被玉霁莎扶着进了新房。她一边走一边对着身边的丈夫说道:“你现在应该满意了吧?你娶了她,什么事情都顺了你的意。” 云麓一身酒味,他还听得明白玉霁莎嘴里的话。“我是高兴,你没看见我都高兴成这样了吗?怎么样,我的新娘子在哪里,我要去找她!找她!”他踉踉跄跄的就要去找苏娉婷,玉霁莎一把扶住他,阻止道:“王爷这是gān什么,这样失态是会让下人们笑话的。” “笑话?”云麓大声的笑起来,“我是堂堂的麓亲王,我怕谁笑话?谁敢笑话我!”他还不服气,像个孩子一样想要证明自己的话有着绝对的可信度。他伸着头问旁边的丫鬟:“你说,你敢笑话本王吗?” 丫鬟连连摇头,哪里敢反驳。 云麓满意的对着玉霁莎道:“你瞧,我说的吧,没有人敢笑话本王,没有人——”他说话都说的断断续续,“没有人跟笑话本王!” 玉霁莎看他醉的不轻,也就不再和他争论,哄着道:“好好好,美人敢笑话你。王爷,咱们进dòng房吧。” “dòng房?对了,我要进dòng房。我娶了我这辈子最爱的女人,我当然要进dòng房啦!”他兴奋的跟着玉霁莎一路穿过游廊,直奔着苏娉婷的住处去了。这里是新收拾出来的院子,很僻静也很华丽。云麓自己看着人收拾的,下人们哪敢不好好布置呢。 走到门前,玉霁莎扶着云麓站定。她望着面前醉醺醺的丈夫,心里五味杂陈。今天,是她丈夫和别的女人成亲的好日子。这婚事还是自己一手置办的,她真的是一个贤惠的好妻子。现在丈夫又要进去和别的女人dòng房了,也是由她亲自他送进去。以后人人都会说,六王妃是个最贤惠大度的女人,也是这个世界上最傻的女人。 “王爷,您进去吧。”她抽出自己扶着他的手,面无表情的对他说着这句话。云麓喝的醉醺醺的,走到这里酒就好像是醒了一大半。 在四哥面前他可以非常得意的摆出一副新郎的架势,可是到了这里,临近新房的时候,他知道,自己的酒该醒了。他看看玉霁莎,心里有些难受,“你回去吧,路上小心点,多点几盏灯笼。” “我知道了,王爷快进去吧,不用担心我。”玉霁莎说完就下了台阶,本来想要痛快的走掉,可是下了台阶她还是忍不住想要看云麓一眼。没想到云麓也在看着她,那目光是很温柔的。也许只有在他微醺的时候,才不会这样拒她千里。 dòng房之夜,本来是世间上最温柔缠绵的事情。可是今时今日,在陈哲月和李云麓的dòng房里,这样的场景并没有上演。两人隔着一个燃烧的正旺的喜烛对坐着,脸上没有一点温馨幸福的神采。 她道:“你骗我。” 他道:“我没有骗你。” 她又说:“如果你告诉我他已经回来了,我不会同意嫁给你的。” “这就是我没有告诉你的原因,你一定要嫁给我,这件事没有商量。”云麓话语里充满着一种占有欲,他毫不掩饰的说出自己内心真正的想法。 “你真的是让我感到恶心,你还是那个我认识的李云麓吗?你得到我?你永远都不可能得到我的,我说过了,你爱的那个苏娉婷已经死了,你知不知道!”苏娉婷声嘶力竭,他到底明不明白他的爱给错了了人,她根本就不是他爱的那个女人。 云麓红着眼睛,他也同样坚定地说道:“你就是我爱的女人,一辈子都不会错的。” “你这个人简直就是不可理喻,你就是个傻子!”她气急败坏。 “我是个傻子也好,不是个傻子也好,反正你已经是我的女人了。”云麓靠近她,浑身都散发着一种bī人的酒气。苏娉婷下意识的往后躲,他还是一点一点靠近她,笑道:“你没的挑了。” 苏娉婷有些害怕,毕竟他喝了不少的酒,哪里还会把之前的话记在心里。她赶紧跑到一边,指着他说道:“你不要忘了之前对我说过的话,今天晚上咱们俩各睡各的。” 云麓站在原地扶着桌子,奇怪的笑了笑。“我就知道,你会记得这样可笑的约定。” “可笑?当初是你答应我这个可笑的约定我才会答应你的。现在请你也遵守这个可笑的约定,不要越雷池一步。”苏娉婷严肃的望着这个醉酒的男人,提醒他不要忘了对自己的承诺。 云麓好像是借着酒劲故意撒起酒疯,他笑的很得意,“哪个男人会遵循这样可笑的承诺,咱们成了亲,今天晚上就会是咱们的dòng房花烛之夜。” “我提醒你,不要dòng不成房,还要血溅新房。”她已经从抽屉里找出一把剪刀,把尖利的刀刃对准了自己的喉咙。她控制不住他,她至少还可以控制她自己。“我答应你的事情我都会坐到,你答应我的事情你也要做到。云麓,不要让我失望。也不要让我把你口中说的那些爱理解成欲望的占有。” 云麓看见苏娉婷把剪刀放到自己咽喉处的时候就已经清醒了,再听见她说出这样的话更是急的不得了。“别别别,娉婷,你快把手里的剪刀放下。我刚刚都是喝醉了就胡说的,你不要这样。”他试图靠近她,可是他每走近一步,她就往后退一步。 她放下剪刀,拿出柜子里的一套被褥,有条不紊的铺到了一旁的睡榻上。铺好了,她就对着云麓说道:“你就睡在这里,我不会难为你,也请你不要难为我。我的命是你救的,我不会趁你睡着以后杀了我的救命恩人的,请你放心好了。” 云麓赶紧过来陪笑道:“我知道,你怎么会杀了我呢。娉婷,你不要生我的气。这件事,都是我的错。我就是害怕你会离开我回到我四哥身边才会瞒着你,我这么做都是因为爱你的,娉婷。” ☆、第二百三十七章无味(一) “这些话你不用再说了,我已经听厌了。”苏娉婷拉起两边的帘子,红红的幔子遮下来,云麓只能透过缝隙看清她的半张脸。他不敢贸然进去,刚刚她已经是生气了,这会儿进去只能是更惹起苏娉婷心中的怒气。 苏娉婷只是带着华丽的金冠坐在梳妆镜前面,楞楞的看着镜子里自己的影子。“你睡吧,不要再和我多说一句话了。我已经很累了。” “娉婷,你不要生气,我是喝多了huáng酒胡喷的!娉婷,你千万不要生气。”云麓站在红红的帘帐后面,焦急的道歉。 苏娉婷摘下自己头上金灿灿的凤冠,不冷不热道:“我不叫娉婷,嫁给你的是陈哲月,请王爷以后不要再叫我娉婷了。” 云麓心中一喜,她真的已经开始想要和过去告别了吗?不错的,娶了她就是一个最好的办法。日久生情,她总不是一个木头人吧?“好,好,”他连连答应,心中十分喜欢,“你先休息,我自己在外面休息。哲月,我永远都会对你好的,你相信我。” 苏娉婷淡淡一笑,望着镜子里自己脸上的那道淡淡的疤痕,道:“我相信,我一直都相信的。” 云麓笑着退到桌前,满足的躺倒在榻上。虽然这不是自己想要的dòng房花烛夜,可是,他觉得幸福。只要她在他的身边,他就觉得幸福。好像那日的梅花香气又一次扑面而来一样,他感到一种年少时的欢喜。 “你是不是没长眼睛啊!没看见是封夫人的轿撵过来了吗?还不给我滚到一边去!”乐儿大声的训斥着挡在轿子前面的小厮,封璃坐在轿子里合着眼休息。听见外面的声音也没有理会,她现在自顾不暇,哪里还有闲工夫管这些乌七八糟的小事。平时他还会出来把这个小厮拖去掌嘴,现在她一点心情都没有了。 “乐儿,还不快走!在这里费什么口舌!小蹄子!”她掀开帘子不耐烦的骂道。 乐儿平时狐假虎威惯了,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现在封璃当着下人们的面让自己没脸,她脸上也是青一阵红一阵的难看起来。她只好催促着轿夫赶紧起轿,封璃急着赶到宫里去。 她一见到丽妃就哭起来,哭的两个眼睛肿得像一个桃子一样。丽妃只能是一边安慰姐姐,一边骂杨天保就是一个畜生。可是她心里已经有了如意算盘,这个算盘还必须依附着杨振宁才行。所以,杨天保是绝对不能得罪的。 “姐姐,你是不是不知道杨天保这个人的手段?他最会耍无赖,也最会哄女人。姐姐,你就不该上他的当!”丽妃安慰着姐姐,拿着帕子替封璃擦眼泪。 封璃没敢说杨天保用自己母亲是jì女的这件事来威胁她的这件事,就连她自己都觉得丢脸,她是绝对不肯说出来的。 “谁知道云晋会半路回来,我是真的以为他已经死了,想着后半辈子能有一个倚靠。没想到云晋又回来了,不然我绝对不会答应那个小人!”封璃咬牙切齿,只恨自己不当时没有把持住,被杨天保的花言巧语给欺骗了。连最基本的防范都没有,不然也不会让他把自己的底细摸得如此清楚。 丽妃不想让姐姐太过焦虑,也不想让姐姐破坏自己的计划。她屏退了下人们,附耳到封璃耳边说道:“姐姐,其实,咱们也可以好好的利用杨天保一下。他是老狐狸,咱们也不是什么小白兔。姐姐,从前你都是最有办法的,这回怎么能让一个男人乱了阵脚?” 封璃本来也不会乱了阵脚,只是杨天保掌握了她太多的把柄,她被bī的没有什么时间去思考。只想着怎么样才能让这个疯子住手,没想过别的办法。现在停了妹妹的话,她才有些大梦初醒的意味。她可不是什么柔柔弱弱的女子,就连苏娉婷她都能够弄死,就算是杨天保又怎样,只要计谋足够好,想要封住他的嘴也不是什么难事。 她渐渐止住了眼泪,望着丽妃说道:“妹妹,你倒是真的提醒我了。对啊,我为什么没有想到呢。” 丽妃接着说道:“现在杨振宁正在和我jiāo好,我瞧着他不是很看好杨天保。将来杨家的一切是不是落在杨天保手里还不一定呢。我看,姐姐你根本就不用怕他。他提的那些要求你可以暂时满足他,不过就是削权的事情,我可以拖拖皇上。你先稳住他再说。到时候咱们怂恿杨振宁换一个更好的继承人,想他杨天保又算得了什么。” 封璃心里有些打鼓,虽说杨天保不是什么经天纬地之才,可也不是什么草包。杨振宁怎么会放着自己的儿子不用,反而去用别人呢。“这恐怕行不通吧?杨天保再怎么也是杨振宁的儿子,虎毒还不食子呢。” 丽妃艳艳的笑笑,额头上的花钿好想散发出了一种妖冶的魅力。“你不了解杨振宁,我们会过几面。他可比虎毒多了。” 封璃见妹妹这样肯定,也就放心几分了。“他最怕的人好像就是他父亲,既然他父亲并不是和他这样齐心,那我还真有办法能够制住他。妹妹,你真是我的智囊团。” “那还不是姐姐聪明,我这个妹妹才不会差。”这句话刚说完,丽妃的眉头就皱了起来。她最近烦心事不少,比封璃差不到哪里去。“姐姐你不知道,现在柔妃不知道怎么的,比从前更加得宠。皇上都已经好几日都歇在她那里,不知道那个贱人又用了什么办法。现在皇上就好像是长在她那儿了一样,根本就不往我这宫里来。” 封璃转而劝妹妹道:“妹妹,这件事你要往另一面想。皇上不往这儿反而是一件好事,都说患上最近身体大不如前,要是还日日来你这里,将来要是出了什么事情,你可就脱不了gān系了。前朝那些老匹夫最喜欢说什么红颜祸水这些鬼话,你也该避避嫌才好。” “到底是姐姐心思更细,我倒是没有想到这些事情。”丽妃倒起两杯茶,茶香缓缓地萦绕了一室。“若是姐夫不计较苏娉婷的事情,姐姐还是多哄哄姐夫的好。这世间,恐怕再想找一个姐夫那样的男人恐怕是难了。” ☆、第二百三十八章无味(二) 封璃叹了一口气,她也想这样,只可惜,他们之间已经回不到从前了。只是因为一个苏娉婷,他把所有的一切全都打碎了。“算了吧,我们之间,没有什么好说的了。再说,我已经说出那件事威胁他了。” “什么!”丽妃吃惊的叫了一声,“你连底牌都告诉他了?姐姐,你太冲动了。”丽妃有些着急,她没想到姐姐会这么快就把底牌亮出来,这实在是太被动了。你“姐姐,这件事你应该和我商量一下。” 封璃疲倦的扶着脑袋:“当时我也是没有办法了,云晋bī着我离开,我只能用这个方法威胁他。我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他现在是厌极了我,我根本就没有办法接近他。” 丽妃听这话有些生气,这个四皇叔也太嚣张了一些。从前他嚣张还有些资本,现在大权旁落,还有什么可嚣张的。“姐姐,这件事虽然你理亏,但是苏娉婷确实是罪该万死。四皇叔这样生气不过是因为他自己对这个贱人余情未了,他自己也是没有于情于理你这样做都是没错的。妹妹说一句不中听的话,姐夫现在已经不是从前的四王爷了,姐姐你心里也要有底才好。姐姐,你不能事事都被他牵着鼻子走。” 封璃抿了一口茶,苦笑着摇摇头:“感情的事情就是这样,我也想恨他,可我就是恨不起来。他怎样喜欢那个贱人都好,我就是放不下他。妹妹,你说我是不是很傻?” 丽妃看着自己姐姐,说道:“姐姐,你是傻。将来,你一定是输在男人身上。”丽妃知道姐姐对那个男人一往情深,等到什么时候,她都是爱着李云晋。 封璃还是带着那一抹无奈的笑容:“谁知道呢。” “孩子呢?”云晋盘着腿坐在椅子上,摆弄着一盘复杂的棋局。 “不知道。六王府里没见着,王妃身边也没见着。看来,是被六王爷藏到了别的地方。”馥荔跑遍了整个六王府,都没有看见有孩子的影子。按说孩子刚刚生下来,一时半会儿还离不开母亲。就算是云麓狠心把孩子送走,娉婷也绝对不会同意。 云晋看向馥荔:“都找过了?” “都找过了,什么也没有发现。王爷,会不会是送出去了?”馥荔也觉得这是唯一的可能了。 云晋摇摇头,放下手中的棋子:“不,不会,她还不至于这么狠心。” 馥荔总是爱说实话的,他不能不提醒王爷一句话。“王爷,属下有一句话不知道当讲还是不当讲。” “讲吧,啰嗦什么。”云晋眼睛望着棋盘,心可没在棋盘上面。 “王妃是一个聪明的女人,有些时候人总是会学着自保的。”馥荔只是把自己想的全都说出来,这些话如果他不说也就没有人会和云晋说了。“就算是四王妃真的恶霸孩子藏了起来,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女人,本来就很多变。” 云晋并不赞同馥荔的最后一句话,不过听来也有些好笑。一个光棍,怎么对女人这么了解?“你最近见过她?” 馥荔回答:“是。” “你瞒着我偷偷去见她,你好大的胆子。”云晋脸上微微的有些怒气的样子。 馥荔又道:“王爷一直为这件事忧心,馥荔当然有责任替王爷排忧解难。” “所以你从她那里知道了什么?”云晋反问。 “没有。”馥荔摇摇头,“她根本就否认自己有过孩子。”馥荔还补了一句,“王爷,女人是会变化的。初一一个样,十五又是另一个样子了。王爷,您不该这样痴心。她宁愿换一个身份嫁给别人,还有什么事情是做不出来的。不是我挑拨主子们之间的关系,只是皇家的关系这样复杂,奴才是怕王爷受到什么伤害。” “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是,我也不允许你这样想娉婷。她不是这样的女人,你相信我,也要相信她。”云晋站起来,侧过身子望向窗外。“那个女人去哪儿了?” “好像是到宫里去了,宫里的娘娘还等着她出谋划策呢。”馥荔这两天在宫中看见了封璃来来回回,一看就知道没安什么好心。 云晋不想再谈这件事,转而又问馥荔道:“馥荔,我叫你去找的名医你找到了吗?” “找到了,只是路程有些远,恐怕一时半会儿是赶不到的。” 云晋只是找个名医过来配配方子,看看能不能配出那味药出来。时间上不是很赶,一时半会儿请不过来也没有什么关系。“不着急,下个月之前把大夫请过来。好好的给我配出一副药过来,什么事情我就都不担心了。” “王爷,您是不是有什么棘手的事情?忽然找名医做什么?”馥荔只知道王爷让他出去找一位专门配药的名医,还不知道王爷到底是为什么要找一个老头儿回来配药。 云晋道:“没有什么,只不过就是本王自己的一点私事,你不用担心。” 一个青色衣裳的女子忽然推门进来,手里端着一碗huáng莹莹的jī汤,笑道:“王爷,喝一碗jī汤吧。别老是闷在书房里,也该出去走走才对。” “你怎么来了,不是让你好好的休息吗?刚刚回来,还是好好的休息要紧。”云晋接过素雪手中的jī汤,关心的说道。“林大娘和林大叔怎么样?身体还好吗?” “我爹我娘身体都挺好的,多谢王爷关心了。”素雪站在一旁,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王爷还是多多的关心自己的身体,不要操劳过度才好。您最近好像都有些瘦了,一定是熬夜熬的太过了。” 云晋摸摸自己的脸,好像是有一些瘦了。他笑笑,放下手中的jī汤,对这个小姑娘十分感激。没想到自己还真的找了一个妹妹回来,没有什么血缘关系,反而更加真心。他笑着摸摸素雪的头顶,笑道:“你现在已经是我的义妹了,这些事娶你都可以不用做。让下人们去做吧,你也好好的休息休息。” “我可不是什么富贵的命,享不了这样的福,还是我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算了。”素雪转身要走,走到门口还是停住了脚步。 ☆、第二百三十九章陈哲月还是苏娉婷 云晋见她停下就知道她是有什么心事,她生性腼腆,恐怕也是不好意思开口。“素雪,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情要和我说?没关系的,我是你的哥哥,什么事情你都可以跟我说。” 素雪犹豫了一下,看了一眼旁边的馥荔。馥荔识趣的退下,顺手关上了屋门。 “说吧。现在总可以说了吧。”云晋笑着看着素雪,眼里全都是笑意。 素雪这才回来坐下,两只手都搁在一起,摆弄着自己的衣袖,还是开不了口。 “是不是为着你弟弟上学的事情?我已经和府里的人说了,就叫他们去世子上过的学堂里去念书。可能二文三文野惯了,不太适应王府里的规矩。过些日子就好了,你不用担心。”云晋联想到前两日两兄弟跑到自己面前胡闹告他们姐姐的状,说什么素雪管他们管的太严了,根本就不想让他们活了这样的话。 素雪摇摇头,还是自己说了起来。“不是,他们不过就是小孩子脾气,不妨事的。我这次来,是为了我自己的事情。前两天,府里的封夫人找我了。” 云晋听见这三个字就知道没有什么好事,他立马警惕起来,“她找你做什么?” “说是过来看看我,说什么王爷认得妹妹就是她的妹妹,特意过来看看我。”素雪话没有说完,云晋就打断了她的话。 “你以后少和她来往,她和你不是一路人,你不适合跟她jiāo往。以后她要是再见你,你就说你病了,不要见他。”云晋正色道。 素雪有些不明白,她不是他的女人吗?怎么他对她这样冷淡?她也听说了王府里本来是有一位四王妃的,只是那个王妃犯了什么事被处斩了。现在王府里就只有一位夫人当家,怎么王爷还这样不待见她呢? “她不是你的夫人吗,你不喜欢她?” 云晋没打算回答素雪这个问题,他端起一杯茶,煞有其事的说道:“她有疯病,你离她远点儿就对了。” 封璃如果真的有疯病,就不会把那些话说的那样圆滑。一面给糖吃一面给自己警告,这可不像是一个疯子能够做出来的事情。 “王爷,虽然我现在还不习惯这样称呼你,可是我知道,你是高高在上的王爷,不是我这样小门小户的女人可以高攀的起的。”素雪不是不知道皇家庭院的斗争文化,光是听着那些天桥底下说书的嘴里那些话,就已经略知一二。只是没想到自己一进来就别这个女主人给盯上了,想必之前的四王妃和这个女人也是天天斗智斗勇了。 她顿了顿,又说道:“王爷,我是农民的女儿,从小心直口快惯了,不会耍花腔。我想,这位夫人也是不喜欢我的。不如,不如我们一家搬出去住的好。”她已经想好了,云晋已经给了她不少东西。就算是云晋对自己一家的报酬,拿回去给父母好好的养老送终是够的,其它的,她也没有什么福气接受他的东西。 云晋怎么会看不出这个小丫头的心思,他道:“你不要想着离开这里,我说了我要报答你们一家。你父母在这里住的很好,我想他们是不愿意出去的。”用她的父母作为借口比任何理由都有说服性。 素雪果然动了动大大的眼珠子,她父母确实非常喜欢王府华丽富贵人人尊敬的升华,想要让她们回去过苦日子是不大可能的。但是,她还是不死心:“说一句不中听的,万一你那个夫人欺负我,你会护着我吗?” 云晋没想到她能问出这样孩子气的话来,不过她才十几岁的年纪,当然还是一个没有长大的孩子。问出这样的话来,也就不稀奇了。“我一定会保护你的,我是你的哥哥,你也已经是郡主。你还想跑到哪里去?”云晋脸上挂着可心的笑容,这个女孩大概是上天看他可怜,送他的一个礼物。没有她,他可能会一命呜呼。他现在四面楚歌,没有亲人,她竟然成了他唯一的亲人。 “回去吧。好好的教你弟弟读书,四王府里我说了算。踏踏实实的做你的郡主,谁也不敢欺负你。”他摸摸她的头,给她一种哥哥对妹妹的怜爱。 素雪走了,云晋望着她的背影一点一点离开他的视线。 流云正将一根jīng致的银簪插进苏娉婷高高隆起的发髻上,银簪上还镶着一块碧蓝的宝石。苏娉婷盯着镜子里的自己看了好久,视线一直停留在那根簪子上。 流云见王妃愣愣的,便问道:“怎么了王妃?是不是奴婢梳妆梳的不好?” “不是。”娉婷伸手摸摸头上冰凉的簪子,似有若无的说道:“这支簪子怎么这样眼熟?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流云就往苏娉婷头上看了看,笑道:“这是六王爷特地给王妃寻来的宝贝,听说这种簪子带着不仅华贵,而且还有趋避蚊虫的作用。王妃哪里会见过呢?”刚说完,流云又不经意的又说了一句:“王妃从前不是有一个美人泪的步摇——”流云兀的停住了,她知道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 苏娉婷脸上果然泛起了不一样的光彩,自从上次婚礼以后,她再也没见过云晋。他也没有用任何理由过来找她,他不会不知道那个羞于见人的新娘就是自己。除非是他自己不想来。也对,他怎么会想来呢。她已经嫁给了别人,他又为什么要来呢? “是奴婢多嘴了。”流云赶紧帮着苏娉婷把妆梳好,两人便一起到前厅里去了。这几日苏娉婷都推说身体不好没有见云麓,今天是玉霁莎让小玲子过来请,苏娉婷才答应了。原本她是为了玉霁莎,为了稳住云麓才会答应这门亲事。现在她有着一股深深的直觉——她做错了。这错误恐怕会越来越严重,甚至一发不可收拾。 云麓和玉霁莎已经在前厅坐着了,大概是等了一会儿。娉婷有些不好意思,她赶紧往前走了两步,给云麓和玉霁莎请了安。 云麓笑着叫她坐下,下人们这才开始布置菜品。李嬷嬷目瞪口呆的站在一旁,这侧王妃哪里是什么陈氏,分明就是已经被斩首的四王妃苏娉婷啊!李嬷嬷虽然也是惊讶,她还是知道分寸。现在不顾什么喊出来,要是被这些小丫头听了去,那可就不得了了。 ☆、第二百四十章三个疯子 “奴婢给侧王妃请安。”李嬷嬷还是按照规矩给苏娉婷请了安,没有露出什么狐疑的神色。苏娉婷叫她起来,心中也着实佩服了一阵。这种嬷嬷果然是心思缜密极其冷静的,即使是看见六王爷新娶的侧王妃是一个死刑犯都可以不显山不漏水。以前只知道这老太太思想极其顽固,没想到心机也是这样深的。 “都是一家人,大家就不要客气了,来,都吃饭吧。”云麓领头拿起筷子,给身边坐着两位王妃布菜。 下人们在一边看着,都觉得这样的景象才像是一个正常人家的样子。主子们都有点笑脸,大家聚在一起吃饭说话。六王府这几年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了,办了一场丧事,又办了几场喜事,王爷又是疯疯傻傻的。现在突然又恢复正常,大家心里也都是高兴的。 苏娉婷吃饭的时候抬头看了看身边的丫鬟们,发现都不是眼熟的丫头。就连玉霁莎身边跟着的小丫头们都眼生的很,除了一个小玲子就再也没见到其它认识的丫头们了。云麓怕别人知道这个消息,当然是要这样的才会放心。 玉霁莎看苏娉婷不怎么动筷子,就知道苏娉婷的心情不怎么样。她想,苏娉婷一定是把他们夫妻两个人当做是láng狈为jian的一对贼人,瞒着她云晋回来的事情,把她骗着嫁给了云麓。她确实是利用了她的善良欺骗了她,她恨她也是应该的。 “姐姐,你多吃一点。你的病才刚刚有些好转,多多注意身体才好。”玉霁莎殷勤的给苏娉婷布菜,不得不说带着一点补偿的意思。 苏娉婷其实并没有玉霁莎想的那样生气,只不过是觉得憋闷。任何人都不想被欺骗,更何况是被自己最相信也最内疚的人。也就是因为着这一点点的内疚,她甘愿接受这样的结果。在她的心里,她对不住玉霁莎的地方实在是太多了,这些就当是她在还债好了。 李嬷嬷在一旁看着这三个人,一向jīng明的她也有些糊涂了。云麓一心扑在苏娉婷身上,六王妃还跟着云麓胡闹,两个人哄着一个苏娉婷高兴。她觉得不是自己的耳朵有问题就是这三个人疯了。 苏娉婷放下筷子,说道:“我这两日想出去走走,还请王爷放我出去。” 云麓脸上的笑容一僵:“哲月,这两日外面兵荒马乱的,你还是好好的待在府里比较安全。” “外面很危险吗?”苏娉婷也停下筷子问道。 云麓接过下人手中的一本茶,道:“这两日杨振宁练兵,大街上总是有兵马走来走去,你这样出去我怎么能放心呢?” 苏娉婷反而笑道:“杨振宁不是和王爷十分jiāo好吗?打狗还要看主人呢,我想杨振宁不会有胆子伤我的。” 苏娉婷这话是故意说的,她想试探试探云麓究竟是不是和杨振宁勾结。她总有一个预感,皇上现在这样害怕云麓,一定是云麓掌握了朝廷的大权。而且皇上没有反抗的余地和本钱,如果是这样,云麓一定也联合了一个非常重要的人。这个人不是杨振宁又会是谁呢? 云麓不还接话,他是知道苏娉婷有多聪明的,这个时候接她的话没有什么好处。玉霁莎果然在这个时候接过苏娉婷的话茬给云麓解围:“姐姐是咱们王爷的侧王妃,就连皇上都要给姐姐面子,更何况是一个杨振宁呢?王爷不让姐姐出去不过是为了姐姐的安全,姐姐想要买什么就告诉我,我去给姐姐买回来。” 苏娉婷不知道怎么的,心里非常不舒服。“王爷恐怕不是为了我的安全着想,而是怕我跑了才对。” 云麓觉得这话非常刺耳,手里的茶盖重重的落在了杯口,“哲月,不要说这样不懂事的话。你就好好的在王府里待着,想要什么就叫下人们去买。” 这件事不了了之,苏娉婷非常憋闷。她也是自找的, 她自己答应了嫁给云麓,自己一步一步走进这个陷阱。越陷越深,不能自拔。太多的事情束缚着她,她根本就不能够顺着自己的心意做出改变。 云麓日日歇在她那里,只是不歇在她的chuáng上。两个人一个睡在里间的chuáng上,一个睡在外面的榻上。苏娉婷脸上没有什么好脸色,她不能有一点点的放松。要是真的给云麓太多的好脸色,那事情可就难办了。她的想法很简单,只要云麓知道她是一个什么样的脾气,以后自然就会对她厌倦了。只是在梅园的时候云麓对她就是百依百顺,她再怎么胡闹他都是由着她的。现在到了王府,他还是对她盛宠万分。难道云麓真的对她这张脸的主人这样着迷吗?她百思不得其解。 云麓躺在榻上半闭着眼睛,他知道她也还没有睡。考虑再三,他还是开口了。“你睡了吗?” 娉婷原本打算装睡蒙混过去,可是看这样子他像是有话要说。她只好道:“没有。王爷有什么话要说?” 云麓担心着午膳的那件事,娉婷心中有气,他心里也是不好受的。“中午的事情你不要放在心上。我承认,我不放你出去确实是因为我怕你出气找他。我怎么能不怕呢,你那样惦记着他。” 娉婷躺着说道:“你明知道我还惦记着他,你还要这样做。我很怀疑,你有喜欢自nüè的癖好。” 说起来这也是真的,如果云麓不喜欢自nüè,他就不会一直都困住苏娉婷不放。他把她从那个人的手里连偷带抢的弄过来,他当然要她真心实意的喜欢他。他知道为什么,因为他自己,也因为白依依。 “你真的怕我会离开你吗?其实,你根本就不必怕。我的心,从来就没有和你在一起过。”苏娉婷毫不留情,她要他恨她。 他在黑暗里望着苏娉婷睡着的方向,悲哀的说道:“你非要说这样绝情的话吗?” “我是绝情。我早就告诉过你,不要和我纠缠。你伸手可及的幸福就在你身边,你自己不知道珍惜。你已经失去过一个了,难道还想再失去一个不成?那你的心也实在是太狠了。”白依依的死对苏娉婷的打击很大,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云麓成为了一个野心家。 ☆、第二百四十一章小偷 “我不跟你争这些事情,你告诉我,你会不会去找他?”云麓迫切的想要一个答案。 “我是不是跟你又有什么关系,你不是只想要我留在你身边吗?其余的,你说你都不在意。就算是我去见了他,我也不会跟着他走,我不是那种不知廉耻的女人,答应了你的事情,我是不会反悔的,这一点你大可以放心。 ” 听了这话,云麓心里长舒一口气。娉婷是不会骗人的,她这样说就不会逃走。只是,她的心只会离他越来越远。自从云晋一回来,所有的事情全都被搅乱了。云麓本来可以顺理成章的拥有苏娉婷,可现在就成了他把苏娉婷从他的身边抢走。云麓能够控制苏娉婷的唯一办法就是利用她的善良。可是云晋回来了,这善良也不知道能够维持到什么时候。 云晋最近一次和封璃见面,是在花园的亭子里。封璃坐在亭子里看书,云晋刚刚好从那里路过。 封璃今日是特地在这里等着云晋的,想要堂堂正正的见他是不可能了。只要是小厮进去说是她来了,云晋是怎么都不会见她的。久而久之,封璃也就不去做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情了。还好他的一些习惯她都还记得,想要见他也不是什么难事。 这已经是云晋第三次“偶遇”她,想要彻底甩掉一个人是不容易的,尤其是在这个人了解你的一切的时候。 “你怎么在这儿?”云晋本来是想一句话不说就走,可是,封璃跑下来站到了他面前,他想走也走不了了。 封璃也没有废话,开门见山的说道:“王爷,我听说苏娉婷根本就没有死?不知道这件事情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我想王爷应该是最清楚不过了吧?” 云晋眉头一蹙,她怎么会知道这件事?云麓到底还是年轻,竟然这么快就把消息给放出来了。“什么消息?我不知道有什么消息。她是你自己亲手送进刑部大牢的,难道你连她死没死都不知道吗?” “你是不是脑子坏掉了?我现在还能让你在这里待着就已经是我对你最大的容忍了,我哪里还有时间跟你说这种子虚乌有的事情,你让开。 ”云晋不想多说,找了个托辞便想离开。封璃可不会这样就放云晋走,她还是站在那里动也不动。她要把话给问个清楚,怎么苏娉婷就变成了六王府新娶的侧王妃了,难道是乐儿眼睛花了不成?一定是云麓那个小子做了什么手脚,那日他把苏娉婷带走的时候说的话就有些猫腻。当时是皇上下的圣旨说要把苏娉婷斩首,封璃想着皇上都下旨了还能有什么变故,云麓就是再想救苏娉婷也不至于冒着违反圣旨救下一个死刑犯的风险啊。再说她也派了人去四处打听,也没有打听出来苏娉婷还活着逃到哪里的消息。这没想到竟然被他藏到了自己的府里,还把她变成了侧王妃。 这麓亲王真的是好大的胆子! “你要是不告诉我,我就到皇上那里去告发他!说他私藏钦犯,罪无可恕!”封璃不知道自己这句话能有多大的作用,但是说了总比不说好。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弱点,云晋的弱点就是太过慈悲。 “你敢!”云晋一把握住封璃的手腕,“你不要像一个疯狗一样到处咬人好不好?你知不知道你说了什么?”他不敢相信封璃已经恶毒反正这种地步,什么人她都要害。“你到底想要做什么?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但是你绝对不能够再去害人。” “是吗?咱们的王爷倒还真是菩萨心肠啊。”封璃死死的盯着云晋的眼睛,她忽然很想笑他。这个男人简直是有毛病,自己爱的人已经嫁给别人了,他竟然还要维护那个抢走他妻子的男人。“我以前就觉得奇怪,堂堂一个王爷娶一个王妃太后竟然也会由着你胡来,原来事情根本就没有这么简单。” 云晋见封璃越说越多,心里不由得紧张起来。她什么时候会知道这么多的事情,难道都是她那个宫里的妹妹告诉她的吗?“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到底还知道些什么?” “怎么,怕了?”封璃很得意。 “我问你话呢,这些事情你都是从哪里听来的?是不是丽妃告诉你的?” 云晋的手紧紧握住封璃的手腕,封璃的手腕上已经出现了很深的几道红痕。 她就是想看见云晋着急的样子,他越着急越难过她就越开心。她得不到,凭什么苏娉婷就能得到?要不是乐儿去六王府里宋缎子,她可能还被蒙在鼓里。苏娉婷那个贱人没有死,她怎么能痛快呢。只有苏娉婷死的透透的,她的人生才能够快乐。 “你为了你不苏白远一家的惨死,就娶了那个贱人。王爷,我真没想到,你竟然慈悲到这样的地步。可是现在呢,人家一听说你死了,就转而嫁给了你弟弟。你看看,这就是你一心一意喜欢着的女人。别人,根本就不把你当回事。你好的时候,她就跟着你。你出事了,她丝毫没有羞耻之心的就嫁给了别人。王爷,这就是你喜欢的人啊?” 云晋攥紧了拳头,心中燃烧着一股怒火。他咬牙切齿的说道:“你究竟想要gān什么?” “我想要的很简单,我要做王妃。”封璃笑了笑,她志在必得。 云晋狠狠的瞪她一眼:“你做梦。” “王爷,是一个王妃的位子重要,还是你心爱的女人和弟弟重要,你选一样好了。”封璃有十足的把握,这一句她一定不会输的。 云晋忽然笑起来,是冷笑。 “你笑什么?”封璃不解。 “我当然是笑你傻。”云晋不慌不忙的说道:“你根本就是一个傻瓜。你难道不知道现在云麓才是朝政的把持着,皇上为什么对他这样百依百顺?还不是因为他手里掌握了军队。再加上他现在和杨振宁勾结,麓亲王已经不是从前的麓亲王了。你以为皇上真的不知道苏娉婷没有死吗?他一定是知道的,而且,就是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把苏娉婷从刑部大牢送到了云麓的府上。” 封璃听着这话,心里不免打鼓起来。云晋这话没有什么错,难道真的是皇上把苏娉婷这个贱人送给了云麓讨好他?这不是没有可能的。 云晋看看封璃的脸色,又道:“所以我说你傻,连这些事情都想不通。” ☆、第二百四十一章小偷 “我不跟你争这些事情,你告诉我,你会不会去找他?”云麓迫切的想要一个答案。 “我是不是跟你又有什么关系,你不是只想要我留在你身边吗?其余的,你说你都不在意。就算是我去见了他,我也不会跟着他走,我不是那种不知廉耻的女人,答应了你的事情,我是不会反悔的,这一点你大可以放心。 ” 听了这话,云麓心里长舒一口气。娉婷是不会骗人的,她这样说就不会逃走。只是,她的心只会离他越来越远。自从云晋一回来,所有的事情全都被搅乱了。云麓本来可以顺理成章的拥有苏娉婷,可现在就成了他把苏娉婷从他的身边抢走。云麓能够控制苏娉婷的唯一办法就是利用她的善良。可是云晋回来了,这善良也不知道能够维持到什么时候。 云晋最近一次和封璃见面,是在花园的亭子里。封璃坐在亭子里看书,云晋刚刚好从那里路过。 封璃今日是特地在这里等着云晋的,想要堂堂正正的见他是不可能了。只要是小厮进去说是她来了,云晋是怎么都不会见她的。久而久之,封璃也就不去做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情了。还好他的一些习惯她都还记得,想要见他也不是什么难事。 这已经是云晋第三次“偶遇”她,想要彻底甩掉一个人是不容易的,尤其是在这个人了解你的一切的时候。 “你怎么在这儿?”云晋本来是想一句话不说就走,可是,封璃跑下来站到了他面前,他想走也走不了了。 封璃也没有废话,开门见山的说道:“王爷,我听说苏娉婷根本就没有死?不知道这件事情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我想王爷应该是最清楚不过了吧?” 云晋眉头一蹙,她怎么会知道这件事?云麓到底还是年轻,竟然这么快就把消息给放出来了。“什么消息?我不知道有什么消息。她是你自己亲手送进刑部大牢的,难道你连她死没死都不知道吗?” “你是不是脑子坏掉了?我现在还能让你在这里待着就已经是我对你最大的容忍了,我哪里还有时间跟你说这种子虚乌有的事情,你让开。 ”云晋不想多说,找了个托辞便想离开。封璃可不会这样就放云晋走,她还是站在那里动也不动。她要把话给问个清楚,怎么苏娉婷就变成了六王府新娶的侧王妃了,难道是乐儿眼睛花了不成?一定是云麓那个小子做了什么手脚,那日他把苏娉婷带走的时候说的话就有些猫腻。当时是皇上下的圣旨说要把苏娉婷斩首,封璃想着皇上都下旨了还能有什么变故,云麓就是再想救苏娉婷也不至于冒着违反圣旨救下一个死刑犯的风险啊。再说她也派了人去四处打听,也没有打听出来苏娉婷还活着逃到哪里的消息。这没想到竟然被他藏到了自己的府里,还把她变成了侧王妃。 这麓亲王真的是好大的胆子! “你要是不告诉我,我就到皇上那里去告发他!说他私藏钦犯,罪无可恕!”封璃不知道自己这句话能有多大的作用,但是说了总比不说好。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弱点,云晋的弱点就是太过慈悲。 “你敢!”云晋一把握住封璃的手腕,“你不要像一个疯狗一样到处咬人好不好?你知不知道你说了什么?”他不敢相信封璃已经恶毒反正这种地步,什么人她都要害。“你到底想要做什么?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但是你绝对不能够再去害人。” “是吗?咱们的王爷倒还真是菩萨心肠啊。”封璃死死的盯着云晋的眼睛,她忽然很想笑他。这个男人简直是有毛病,自己爱的人已经嫁给别人了,他竟然还要维护那个抢走他妻子的男人。“我以前就觉得奇怪,堂堂一个王爷娶一个王妃太后竟然也会由着你胡来,原来事情根本就没有这么简单。” 云晋见封璃越说越多,心里不由得紧张起来。她什么时候会知道这么多的事情,难道都是她那个宫里的妹妹告诉她的吗?“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到底还知道些什么?” “怎么,怕了?”封璃很得意。 “我问你话呢,这些事情你都是从哪里听来的?是不是丽妃告诉你的?” 云晋的手紧紧握住封璃的手腕,封璃的手腕上已经出现了很深的几道红痕。 她就是想看见云晋着急的样子,他越着急越难过她就越开心。她得不到,凭什么苏娉婷就能得到?要不是乐儿去六王府里宋缎子,她可能还被蒙在鼓里。苏娉婷那个贱人没有死,她怎么能痛快呢。只有苏娉婷死的透透的,她的人生才能够快乐。 “你为了你不苏白远一家的惨死,就娶了那个贱人。王爷,我真没想到,你竟然慈悲到这样的地步。可是现在呢,人家一听说你死了,就转而嫁给了你弟弟。你看看,这就是你一心一意喜欢着的女人。别人,根本就不把你当回事。你好的时候,她就跟着你。你出事了,她丝毫没有羞耻之心的就嫁给了别人。王爷,这就是你喜欢的人啊?” 云晋攥紧了拳头,心中燃烧着一股怒火。他咬牙切齿的说道:“你究竟想要gān什么?” “我想要的很简单,我要做王妃。”封璃笑了笑,她志在必得。 云晋狠狠的瞪她一眼:“你做梦。” “王爷,是一个王妃的位子重要,还是你心爱的女人和弟弟重要,你选一样好了。”封璃有十足的把握,这一句她一定不会输的。 云晋忽然笑起来,是冷笑。 “你笑什么?”封璃不解。 “我当然是笑你傻。”云晋不慌不忙的说道:“你根本就是一个傻瓜。你难道不知道现在云麓才是朝政的把持着,皇上为什么对他这样百依百顺?还不是因为他手里掌握了军队。再加上他现在和杨振宁勾结,麓亲王已经不是从前的麓亲王了。你以为皇上真的不知道苏娉婷没有死吗?他一定是知道的,而且,就是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把苏娉婷从刑部大牢送到了云麓的府上。” 封璃听着这话,心里不免打鼓起来。云晋这话没有什么错,难道真的是皇上把苏娉婷这个贱人送给了云麓讨好他?这不是没有可能的。 云晋看看封璃的脸色,又道:“所以我说你傻,连这些事情都想不通。” ☆、第二百四十二章痛处 “据我所知,你妹妹现在不是正要讨好云麓吗?怎么,这些事情你这个当姐姐的全都不知道吗?你只管去和皇上告状,到时候你就知道谁才是那个没吃着羊肉还惹了一身骚的人。”云晋句句戳着封璃的痛处,这个女人,足够jīng明也足够愚钝。如果真的不说几句狠话,没准她还会以为他能给她什么和好的机会。“我劝你还是老老实实的待在王府里,不要出去惹是生非。在我配出那味药之前,好好享受一下你的人生,不然你可就没有什么机会了。” “你在威胁我?我劝你想想清楚,到底是谁的命在谁的手上,要是把我惹恼了,你的宝贝儿子可就不会好好的站在你面前了。”封璃现在虽然没有像刚刚那样嚣张了,可是云晋的把柄还窝在她的手里,她没有什么好怕的。 “你现在是不是脑子不大灵光,我说了,你只能是一个住在六王府里的人。你没有任何的权利去得到什么活着失去什么,你能活着就已经是我对你的最大仁慈。”云晋不愿意见到这个女人的脸,他把脸转到看不见她的那一边去。 封璃冷笑了一下,她道:“总有一天,你的这点仁慈会变成一把利剑,指向你自己的命脉!你等着看吧。” 两人不欢而散,从此两人几乎再没有见过一面。 丽妃在公主一心讨好太后和皇上,一时总揽了后宫的大权。皇后病重多年缠绵病榻,将来也不过就是一死。柔妃又不爱掌管后宫的事情,丽妃一个人在后宫就更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了。只是她一向不敢对柔妃怎么样,虽然说柔妃性子柔弱,可是皇上宠她就像是宠着一个心尖上的宝贝一样。只要她一有什么事情皇上就着急得不得了,丽妃不敢拿她怎样。其它的妃子可就不一样了,只要是稍微有些得宠的,丽妃都会想尽办法把那个女人弄死。只要是对她的地位有威胁的,她都不会放过。 丽妃今日没有去太后宫中请安,自己留在了宫中听伶人们唱戏。她很清楚今天皇上不会去太后宫中请安,她去也没有什么意思。一个月日日去也是累的慌,偶尔偷懒几日也是必要的。 音儿把熬好的燕窝粥端了上来,奉给丽妃享用,丽妃接过燕窝,看看碗里的东西,眉头就皱了起来。“怎么今天还是燕窝?今日不是应该轮到灵芝了吗?” 音儿忙道:“皇上说柔妃这两日身子太弱,所有的灵芝都已经送到柔妃宫里去了。” “送到柔妃宫里去了?”封璃眉毛一拧,“还没怎么样呢就已经可以一个人独享一宫里的灵芝,这要是真的怎么样了,那她的尾巴还不得敲到天上去!” 音儿见丽妃有些发怒,赶紧端着燕窝跪下说道:“娘娘息怒,这不是什么大事,不值得您这样动气。就算是满宫里的灵芝都到了柔妃宫里又怎么样,现在掌握着后宫所有的权力都在您手上。柔妃不过就是会迷惑皇上,娘娘您才是皇上最心疼的人。” 丽妃笑道:“你这个小丫头也就只是嘴甜了,你啊,就是不知道后宫的险恶。谁能保证柔妃就没有动那个心思,毕竟皇后还是皇后。 就算是将来皇后出了什么事情,谁敢保证皇上是要立谁做皇后。我还没有一个子嗣,更比不得柔妃那个贱人了。玄雾可是皇上最宠爱的皇子,将来的皇太子恐怕就是他了。”一提到孩子,丽妃就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平平的小腹。吃了那药那么久,她还是没能怀上一个孩子,难道是老天爷都不想让她怀上皇上的龙种不成?她偏不信这个邪。 “音儿,本宫的药煎好了没有?” 音儿回道:“煎是煎好了,只是奴婢还没有把药端上来。” 丽妃拍着桌子说道:“你是不是反了,到了时辰竟然不把药给本宫送上来。是不是本宫素日对你太好了,你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了是不是?” “不是的,娘娘。”音儿及忙跪下道:“这个药药性实在是太凶猛了,况且徐太医也嘱咐过不能频繁服用的。娘娘都已经一连吃了好几日了,不该再吃了。” 丽妃听了这话心头的怒火才稍有平息,她道:“本宫的事情本宫自己有数,不用你来多管闲事,去把药给本宫端上来。” 音儿也不敢违逆丽妃的意思,只好退下去把那药给端上来了。 丽妃接过药碗,迟迟没有喝进去。她盯着那药看了好久,她已经喝了不知道多少碗这样的苦药了,她实在是受够了这样的药味儿。可是一日没有怀上孩子,她就一日不能安心。这药,就是喝的要吐了也得把药喝进去。 音儿实在是心疼主子,便又跪下来劝道:“娘娘,这药咱们还是不喝了吧!也许顺其自然还能更容易怀上龙种。” 丽妃望着那药缓缓的说道:“不必,我就不信,我怀不上皇上的孩子。我生出来的孩子,一定是最好的。”她咬咬牙,端起药碗喝了个底朝天。 杨振宁也指望着丽妃能怀上一个皇子,这样他在朝中的地位就能更加稳固了。只是丽妃的肚皮一直都没有什么动静,他也就没有什么办法。再加上丽妃的亲爹又是一个饭桶,丽妃将来能够倚仗的也就是杨振宁了。杨振宁也想联结丽妃这棵后宫的大树来增加自己的势力。现在扬州的兵马已经相当jīng壮,想要和大内抗衡也不是不可能的。只要皇上再提削权,他也就能够有几句硬话可以说出来。到时候,扬州还是杨家独大吗,这份荣爵也就只有杨家可以承袭了。 这几日杨天保常常往家里走,这可是一个稀罕事。杨天保最近的变化也让他父亲很另眼相看。从前杨天保除了寻欢作乐就什么事情也不会gān,现在竟然知道联结政务,和一些政客来往。杨振宁看在眼里是乐在心里。自己的儿子如果争气,将来把家底传给他也就能更放心了。 杨天保还请了个教书先生过来府中教他念书,整日除了吃饭会客就是泡在学堂里,几个月下来人都清减了不少。他媳妇儿和母亲整日都是美滋滋的,见到杨天保在这样有出息,谁心里不是乐的和花一样。 ☆、第二百四十三章送礼 这日杨天保正在学堂里一个人念书,他父亲背着手慢慢踱到他身后。他手里拿的事一本兵书,正在看排兵布阵的章回。若是在从前,杨振宁一定会以为他手里拿着的是京城里最流行的chūn宫,现在看他手里拿的是兵书,也不是特别惊讶了。他 捋着胡子赞赏的站在一旁,欣赏着自己儿子入神读书的模样。 杨天保还以为是小厮过来奉茶,便道:“下去,不要在这里站着影响我读书。” 杨振宁开怀一笑道:“竟不知我儿用功至此,为父欣慰的很啊!” 杨天保听见是他父亲的声音,吓得立刻站了起来,手上还握着那本兵书。“父……父亲,您怎么来了?” 杨振宁笑着说道:“人人都说我儿子现在变的勤快的很,我特地来看看我儿子变成什么样子了。如今一看,果然很是十二分的上进的。” 杨天保不知道父亲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意思,只是握着那本书站在原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从他小的时候开始,父亲就不是很看重他。虽然说杨振宁只有他这一个独子,可是杨天保从小就贪玩,没有认认真真的念过几天书。这回好不容易念起书来,父亲又立刻转变了态度,倒叫杨天保有些不大适应。 杨振宁见儿子低着头站在那里一句话也不说,心里有些不大高兴。“怎么,你很怕我吗?” 杨天保想了想说道:“不是,只不过是许久不见父亲,一时有些激动。所以有些说不出话来,还请父亲谅解。” “不错不错,现在连说话都有些体统了。”杨振宁转怒为喜,心中更是高兴。“看来你娘说的没有错,给你娶一房媳妇到底是好些。不过这用功可不是小孩子过家家,要知道持之以恒才好,你也要多和云书学学,知道吗?” 杨天保躬着身子答道:“是。孩儿一定听着父亲的教导,从今以后痛改前非,只盼望能替父亲分忧解劳。” 杨振宁还是笑着拍拍儿子的肩头,道:“好好读书吧,也不枉费你母亲一生为你操劳。” 还没等杨天保说什么,他父亲就已经转身离开了学堂,后面渐渐跟上好几个心腹的侍卫。杨天保望着他父亲高大宽厚的背影,握紧了手中的兵书,鼻尖跟着一酸。他恨他父亲,准确的来说是恨透了他父亲。 这些年,他想要把自己活成一个不问世事的花花公子,能怎么闹就怎么闹。这一切,说到底,还不是因为他父亲。要不是他父亲对自己的亲娘始乱终弃,他也不会对男女之情彻底失望。母亲常常劝他不要怨恨自己的父亲,他怎么能不怨恨?要不是父亲把他们母子俩人在仍在乡下那么多年,他的亲生母亲也就不会郁郁而终。他恨他父亲,所以他你情愿自己不成材。可是现在不同了,只有他成为一个了不起的人物,他才能让这个冷血的父亲对当奶奶的事情忏悔。所以,他一定要做出一番大事业,让这个了不起扬州都督看看,林月娥的儿子不是一个废物。 最近几日封璃并没有过来找他,说明削权的事情办的很顺利,应该没有什么变数。封璃这个女人贪慕虚荣,只要给她足够的好处再加上一点致命的威胁,想要控制她是非常容易的事情。可是她的妹妹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丽妃年纪虽然小一点,可心机手段一点儿也不必封璃差。丽妃又和父亲沆瀣一气,将来想要把权利从父亲手里抢过来那就更不容易了。不如早早的结果了这两姐妹,以后办事才利索。 “公子,听说六王爷那边刚刚娶了侧王妃,咱们要不要过去祝贺一下?”方成一直跟在杨天保身边伺候笔墨,他们俩年纪差不多,小时候就玩在一起。方成的父母是杨府里有头有脸的下人,方成能跟着杨天保也算是锦上添花。 “你不早说,应该是成亲那天去祝贺,现在去,不觉得马屁拍的有些晚了吗?”杨天保甩了甩毛笔,乌黑的墨点子就落到了一旁的侍婢身上。 “可是六王爷成亲谁也没有告诉,我也是从别人那里打听出来的,京城里没有几个人知道。”方成解释道。 “王爷娶侧王妃怎么弄的无声无息的,难道新王妃还见不得人不成?”他拿起写好的字,自我欣赏了一番。 “哟,少爷,您这字写得真是越来越漂亮了!”方成拍马屁的功夫可以说是从小就练出来的。 “你啊,除了拍马屁我看恐怕就没有什么别的本事了。” “少爷,您这可是冤枉我了。”方成捧上一杯沏好的茶出来,笑道:“奴才对少爷的忠心那可是天地可鉴日月可表啊!” 杨天保喝着茶笑道:“书没念过几年,好听话倒是会说几句。” “那,咱们要不要包点礼物送到六王府去?” “你这不是废话吗。” 方成答应着就要下去办,杨天保突然又叫住了他。“等等,还是我亲自登门比较好。我看六王爷对这个侧王妃很是上心,这回要是能把这个礼给送对了,没准能省下不少力气。” 方成就答应着下去备好礼物,选的都是一等一的好东西。光是那一对南海的夜明珠,就已经价值连城了。杨天保为了拉拢云麓可是费了不少的心思,之前云麓接掌四王爷手中的军权,杨天保也在朝中说了不少的话。虽然他父亲和云麓来往的更密切,可杨天保还是想要自己和六王爷拉拉关系。 下午,杨天保就带着礼物去了六王府。 下人们引着杨天保先去会客厅里坐着,不一会儿就有一个华服丽冠的男子从屏风后面出来。杨天保还以为是六王爷,站起来就要行礼。站起来一看,原来是王爷身边的大红人赵阳赵公子。谁不知道他在王爷身边的地位,多少官员挤破了头都想和这个赵阳公子套近乎。没想到今天会是他先出来接待,杨天保心中暗喜,看来王爷还是很看重自己的。 赵阳笑道:“杨大人今日怎么来了?” “下官听说王爷刚刚娶了侧王妃,所以特地带来了一点薄礼,还请王爷和侧王妃笑纳。”杨天保话一说完,方成就连人带着礼物往赵阳跟前凑了凑。 赵阳看都没看礼物,只是笑着道:“杨大人的一番好意我们王爷心领了,这礼物还是带回去的好。王爷没有大办酒席就是不想让各位大人们破费,哪里有再收大人礼物的道理。” ☆、第二百四十四章逛街 杨天保见赵阳这样推辞,心想大概是王爷jiāo代下来的话,所以他才百般推脱。到底是王爷身边的人,口风这样紧,做事也十分谨慎。 杨天保还是坚持道:“不知王爷今日是不是在府中,就算是不能收礼,下官也想当面向王爷道贺。” 赵阳悠悠的走到一边的椅子坐下,拿起了手边的一杯茶:“王爷和侧王妃逛街去了,现在不在府内,杨大人这一趟恐怕是白跑了。” “那……那是下官来的不巧了。”杨天保脸上有些讪讪的,今天这闭门羹吃的有些不大好看。不过就是一个面首,竟然能在他面前摆谱,自己还要唯唯诺诺的听着。他心里的怒火不是一般的大,可脸上还是要堆满和煦的笑容。“那等王爷回来,还请赵先生替下官和王爷说一声,下官今日来拜见过了。” 赵阳还是似笑非笑的说道:“杨大人尽管放心,我一定替大人把话带到。” 杨天保便道了谢出来,一出六王府就把带着的纸扇打开,来来回回的扇来扇去。破口大骂道:“什么东西!不够就是一个面首,还敢在我跟前摆谱!” 方成一路快走的跟着杨天保,跟着主子骂道:“就是。仗着王爷宠爱是真的找不着北了。一个面首,等哪天失宠了,早晚让他知道咱们公子的厉害。” 杨天保忽然停住脚步,方成差点撞在杨天保身上,还好及时刹住了脚。“你是说其实不是王爷不想见我,而是那个赵阳在故意难为我?是不是咱们没有给他送礼,所以他才故意刁难咱们?” 方成嘿嘿的笑道:“保不准就是这样。俗话都说阎王好见小鬼难缠,没准就是赵阳嫌咱们礼数不周,所以不给咱们通报呢。” 杨天保用扇子抵着下巴,觉得方成这话讲的还是很有道理的。他虽然常常和王爷走动,这个赵阳他却没有太上心过。他心中不满,给自己使绊子也是很有可能的。“好,那你回去就找人买些礼物送来。我就不信,还有什么人是用钱砸不动的。” “是,小的一会去就给公子去办这件事。保准让这个赵阳从此以后对咱们公子是服服帖帖的。”方成笑着说道。 杨天保这才提步往前走,到正门去坐轿子。本来轿子是停在六王府门前,后来小厮们不知怎么的把轿子牵到了角门。说是六王府里要来贵客,前门不许有闲杂人等的车轿停在正门。杨天保正是没有好气的时候,听见这话只好又往角门走。“真是怪了!咱们一到这儿来就遇见这样不顺心的的事情。真晦气!” “还不是王府里规矩多,公子,您别生气,小心您的身子要紧。”方成一边跟着主子一边拍马屁。主仆两个没好气的走到角门,因为走得急差点撞上了一个丫鬟。折腾了好一会儿才能坐上轿子,方成就骑着马跟在杨天保的轿子旁边。 “方成!”轿子里的杨天保突然唤了方成一声。 “怎么了公子?” “刚刚那个撞着我的丫鬟,你看清楚长什么样子了吗?”他刚刚走的急匆匆的,对那个女孩不过就看了一眼。可是现在回想起来是,总觉得那个丫头十分眼熟,就是怎么也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 “不是王府里的丫头吗?奴才没瞧出来有什么不一样。”方成提着马绳说道。 “不对,一定是一个我认识的人。”杨天保掀起了轿帘说道:“你给我留意那个丫头,一定要把她给我找出来。” “唉,小的知道了,小的这就去办。”方成在马上点头哈腰,一心哄着自己的主子高兴。 杨天保摇着扇子细细想道:“会是谁呢?怎么会眼熟成这样?” 苏娉婷带着白色面纱跟在便装的云麓后头,流云和无心都没有跟来。两人一前一后的在街上走着,旁人看着这一对男女,怎么看也不像是新婚的夫妇。云麓走在前面,苏娉婷跟在后面。他本来是想要与她并肩而行,可是她就是有意不想和云麓走在一起。这男女并肩而行本来就是非常亲密的行为,他们之间不该有这样的关系,娉婷自然是不想和云麓做出这样亲密的姿态。 “哲月,你跟紧一些。街上人多,你不要跟丢了。”云麓还是时不时的回头看看后面的苏娉婷,好像就怕她丢了一样。 苏娉婷到现在还没有适应“陈哲月”这个名字,每回云麓或者王府里的其他人说出这个名字的时候,她都有些反应不过来。“我知道了,你走你的吧,这街上我可比你熟。” 云麓忽然在前头笑笑:“我知道,你是市井中长大的,见识的自然是比我多的。” 娉婷小声的嘀咕着:“这你又知道了。” 本来云麓是死活不愿意娉婷出府的,无奈苏娉婷态度坚决,他也不敢真的违拗苏娉婷的意思。只好提出一个条件,如果苏娉婷真的要上街的话那就必须带上他,不然他是绝对不会同意的。 苏娉婷也没有办法,反正她也不是为了逃跑才出来,他要跟着就跟着吧。 苏娉婷在常常逛的小玩意儿摊上逛了逛,觉得没有什么意思。她就随便在街上走了走,也没有什么目标。吃了一家常吃的小笼包,味道不像以前那么好吃了,刚吃了两个就吃不下了。云麓总是跟着她,也不说话,就是带着一种很慈祥的笑容看着她。 “你老是看着我gān什么?”苏娉婷手里拿着一个大油纸,里面包着吃剩的包子。 “我?”云麓笑笑,“我看你蛮可爱的。” 苏娉婷jī皮疙瘩起了一身,要是在十五六岁的时候,她听见这样的话一定会感动的痛哭流涕。可是现在,她只是gān笑两声,没有一点兴奋。 两人又绕着北街走了几圈,也就坐着马车回去了。 苏娉婷坐在马车里眯着眼睛小憩,云麓则带笑望着她的侧颜。 “你累了?还是失望了?” “我累什么,又失望什么?”她没有睁眼。 “没见到你想要见到的人,难道不失望吗?”云麓的话里听不出来他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 苏娉婷笑笑:“我出来不是偷情来的,只是为了散心。你自己不放心跟出来,回来了你还是不放心,到底要我怎么做你才能放下你的疑心病。” “只要你一天不放下那个男人 ,我就一天不会放心的。”云麓直言不讳,他就是要让她知道他有多在乎她。哪怕是让她单独出来,他也不会放心的。 ☆、第二百四十五章吵架 “那你最好就是拿一根铁链子把我给栓起来,那样我就不会离开你了。”她故意说出这样的话来激怒他,可云麓也不生气,只是也不再说话了。 玉霁莎的马车刚好也到了王府门前,三人一起下车,在王府门前撞在了一起,场面一时有些尴尬。 “姐姐和王爷gān什么去了?”还是玉霁莎先开口。 “奥,我带她出去转转。”云麓想要伸手搂过苏娉婷,谁知苏娉婷很敏捷的躲到一边去了。云麓手上一空,脸上也不好看。 “随便出去转转,王爷怕我跑了特地跟着我一起去。王妃是从宫里回来的吗?”苏娉婷三言两语解释清楚整件事,不想让玉霁莎心里不舒服。 玉霁莎笑道:“是,进来太后身体不适,我进宫看看。” “怎么?太后身体很不好么?”苏娉婷一把拉过玉霁莎,两人并肩往前走了几步,反而把云麓落在了后面。太后一直对苏娉婷疼爱有加,听说太后出事,苏娉婷哪里有不着急的道理。自从出事以来,苏娉婷就再也没有见过太后了。 玉霁莎道:“太后就是旧病又复发了,整天咳个不停。” “太医的药呢,都没有什么用吗?” “太医开的药不过都是以前开过的药,吃了也没什么大的用处。太后她老人家心也很宽,每天也是按时喝药。皇上也天天的来请安,太后别提多高兴了。”玉霁莎看看身后跟着的云麓,心里有些不忍。她故意放慢了脚步,想让云麓能够跟上两人。苏娉婷就一直在加快脚步,好像就是在故意把云麓丢在后头。 娉婷走了几步,眉眼间有些难过:“太后当年对我算是不错——不对,不是不错,而是非常好。现在太后病了,我什么都不能为她做,想想,我真是不该啊。” “这也不是姐姐能够左右的是事情,现在姐姐自身难保, 还是保全自身最要紧。太后那边姐姐大可以放心,我会好好照料太后的。” 苏娉婷点点头,此时此刻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只要玉霁莎能够照顾好太后,她心里也就能够放心了。“那我就在这里谢过你了。太后一直把我当做女儿看待,要是她能安享晚年,我的心里也能够好受一些。” “我知道姐姐心地善良,我会帮姐姐照顾好太后的。”玉霁莎又望了一眼身后的云麓,没想到云麓还是一副乐呵呵的样子,看着就是一个没有心肝又傻又楞的小孩子。 “姐姐,要是没事儿我就先回去了。王爷应该累了,你们早点回去歇着吧。”玉霁莎停下脚步,对着云麓福福身,就带着小玲子转身走了。 “王妃!”小玲子一脸不愿意的跟着玉霁莎走回寂堂,“王妃!咱们gān嘛要把王爷拱手让给那个女人啊!” “你又在胡说什么,什么叫做把王爷让给哲月。”玉霁莎走在前头,面上拂过淡淡的笑容。“那本来就是她的,是我在物归原主。” “王妃!您是不是糊涂了?咱们王爷只有您一个王妃!别热都是把男人留在自己身边,就您一心想把网页往别的女人怀里推。奴婢真的不知道王妃您是什么意思,要是王爷真的被那个女人给迷惑住了,那您和世子该怎么办啊?” 玉霁莎只是看着四周盛放的花树一言不发,自顾自的往前面走着。 “王妃,您怎么不说话了?是不是奴婢说错话了,惹您不高兴了。”小玲子紧紧地跟着主子,一步也不肯落下。 “你没有说错话,你说的都是对的。总有一天,王爷会离我而去,我会变成一个孤家寡人。可是这一切并不是因为陈哲月,小玲子,你懂吗?”玉霁莎面上挂着一种和煦的微笑,这微笑简直有些恐怖。 小玲子困惑的摇摇头:“我不懂。王妃,我现在一点也不懂您说的话。王爷要是不要您了,难道不是因为……因为那个女人吗?” “一个男人离开一个女人,并不是因为这个男人拥有了另一个女人。”玉霁莎望着小玲子意味深长的说道。 “那是为了什么啊?” “那是因为,那个男人对最那个女人不再抱有慈悲心。当然,这是在两人之间没有爱的情况下。”玉霁莎眼中充满了忧郁的神色,好像已经看见了同样忧郁的未来。 “王妃,您说的话,小玲子真的是越来越不懂了。”小玲子看着泪眼朦胧的六王妃,简直摸不着头脑。 玉霁莎用手帕揩揩眼角还没有落下来的泪珠,又嘱咐道:“以后见到侧王妃不许乱说话知道吗?你还小,有些事情你不懂,也不要乱说话。” 小玲子道:“奴婢虽然不懂,可是小玲子知道谁要是欺负我们王妃,我就不能眼看着王妃您受欺负。” 玉霁莎摸了摸小玲子肉肉的脸蛋,欣慰的笑道:“我很高兴你能这样为我着想,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会给你找一个好出路的。” 小玲子似懂非懂的点点头,还是不知道王妃这番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云麓和苏娉婷一齐回了流芳院,流云和无心在一旁伺候两个人的茶水,一句话也不敢说。两个主子一句话也不说的对坐着,气氛有些不大对劲。 “你今日跟霁莎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你就这么不愿意我陪着你出去逛街吗?”云麓也不喝茶,僵硬的坐在那里说了这句话。 苏娉婷反而端起了茶杯,悠闲的说道:“是。我夺走了别人的东西,怎么还好意思理直气壮呢。” “你这是在挖苦我么?”云麓站起来,眼睛一直看着苏娉婷。 “我不是在挖苦你,而是在挖苦我自己。”苏娉婷仍旧慢条斯理,一点也不在乎云麓不同寻常的怒气。“怎么,刚才还乐呵呵的,现在就怒火中烧了吗?” 云麓听见这话就更是气恼了,“你这话是说给谁听呢?我到底是那件事情做的让你不满意不舒心,让你这样讽刺我?” “王爷没有什么事情做的不好的,是哲月自己犯贱。赖在王爷这里不肯走,还要惹王爷生气。” ☆、第二百四十六章找上门来 “我知道,你就是故意要惹我生气。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是怎么想的?你越是这样,我就越是害怕,越不敢轻易放手。”云麓索性戳破了这层窗户纸,他不想再和她绕弯子。 娉婷见云麓这样直白,她也就不藏着掖着了。“你从来都知道我的心思,可是你不过就是知道,从来都不会去理解。我又怎么能奢望你去理解呢,你为了你心头的那一抹爱情毁掉了其它人的幸福。我哪里需要你来理解呢。”娉婷的最后一句话就是说来赌气的,任何一个人都不会把自己心爱的女人送给别人。要是云麓真的理解她,就得把她送会给云晋,这种事情怎么可能会发生呢。 云麓气红了眼睛,撂下了一句狠话:“这辈子,你永远别想再见到他!永远别想!” 李嬷嬷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了,听见这两个人说话的样子像是吵架,连忙就上来劝道:“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两口子拌什么嘴啊。王爷,您快坐下,这种话怎么能乱说,让下人们听见了可是要笑话的。”李嬷嬷拉着云麓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想着能劝和劝和。谁知苏娉婷看起来一点儿也没有动气,脸上还笑吟吟的。 李嬷嬷这就有不明白了,难道两口子打架还有一个高兴的不成?她活了这么大年岁,还从来就没有见过这样的事情。不过为了王爷的面子,她也不能让这些丫头们看笑话。“都给我下去,出去一句话都不要给我乱嚼舌头根,知道吗?”李嬷嬷摆起一张恶脸,警告着这些小丫头们。 小丫头们连声答是,一个接着一个的退出去了。 李嬷嬷转身换上一张笑脸,对着两人笑道:“那老身就下去了,王爷,您跟侧王妃好好说话啊。”临走还不忘了和云麓好好jiāo代几句,云麓哪里有心情理她,随便点点头就算了。 李嬷嬷一走,苏娉婷就站起来进了里间。云麓背着手看着苏娉婷进去,他也没有多说什么,叹了口气也就走了。 流云进去给苏娉婷递了一盏jī汤,笑道:“王妃,您gān嘛这样和王爷吵吵嘴啊,到时候王爷真生气了怎么办?” “生气也就生气了,我能怎么办。再说了,我根本就不想让他有多喜欢我,他生气了我才高兴呢。”窗边放着一盘残棋,娉婷就坐在那里摆弄着这盘棋局。 流云不是不知道苏娉婷的心思,四王爷回来了,王妃怎么可能愿意待在六王爷身边。就算是王妃脸上有伤,四王爷对王妃也一定还是死心塌地的。王妃本来就惦记着四王爷,四王爷回来了,王妃那颗心怎么可能不动摇呢。只是当初已经答应了六王爷的婚事,现在后悔也是来不及了。幸亏王妃已经忘了自己生下一个孩子的事情,不然一定会天翻地覆的闹起来。 “王妃,流云说一句不该说的。您现在已经是六王爷的侧王妃了,还是风平làng静的要紧。”流云原本不敢说这样的话,只是怕王妃又有什么稀奇古怪的想法,那就糟了。 “你知不知道封璃这两日怎么样了?自从她害了我,我还没有找她算过账呢。”娉婷听见流云说起从前这两个字,脑袋里忽然蹦出了封璃这两个字。她们两人之间的恩恩怨怨说来话长,云晋这次回来也不可能不处置封璃,这样一想,她倒是非常好奇封璃现在的处境。 流云听见王妃问着封璃,嘴上不大想说。虽然她知道四王府最近的消息,可是六王爷已经吩咐过了,只要是和四王府有关的东西都不能告诉王妃。六王爷说话从来都是算数的,要是真的和王妃说了四王妃的事情,六王爷还不知道要怎么大发雷霆呢。她摇摇头道:“没有,奴婢自从进了六王府就再也没听说过了。” 苏娉婷有些怀疑:“真的?你没有骗我?” 流云把头摇的像一个拨làng鼓一般:“当然没有,流云怎么敢骗王妃呢!流云说的都是真话。” 苏娉婷明显有些失望:“本来以为云晋回来能好好的替我出一口气,可惜啊,我什么消息都听不着。” “王妃,依我说,咱们现在已经不是四王府的人了。那些前尘往事还是忘了比较好,不然,难免惹祸上身啊。”流云轻轻地替苏娉婷捏捏腿,小心翼翼的劝说着苏娉婷不要再惦念着四王府的那些事“我娘常常跟我说,女人,总是要以自己的男人为大的。男人就像是天,女人呢,就应该仰仗着这片天好好的过日子。” 苏娉婷知道流云一直想让自己过上安稳的日子,这些话她也不知道明里暗里说过多少回了。可是感情的东西又岂能是三言两语就说的清的,她答应嫁给云麓不过是偿还云麓几次三番救下她的情分,再加上玉霁莎对自己的好处,她是不得不嫁给云麓。 事情越来越复杂,她自己都有些乱了。成了苏娉婷没有把自己的大仇报了,反而还欠下一对人情债。她这一辈子,实在是太失败了。 晌午过后,苏娉婷的院子里忽然来了一个眼生的老妈妈。看样子是管事一类的大奴才,流云见她话里的意思是封璃派来看望侧王妃的。可是这老妈妈眼生的很,并不像四王府里的人,应该是是封璃又悄悄提拔的亲信,所以连流云都认不出来。封璃是什么人?那是一个最会见风使舵的人。知道了王爷特别宠爱这位新娶的侧王妃,那还不像一个哈巴狗一样的缠上李轰都轰不走。 流云难得的摆起一张高傲的面孔,拿出王妃贴身侍女的架势,对来人说道:“我们侧王妃今日身子不慡,不预备见客。妈妈的好意我们侧王妃心领了,恐怕侧王妃您是见不着了。” 那老妈妈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大户人家待的久了,嘴上功夫总不会差的。她笑吟吟的站起来,回道:“我们夫人说了,四王府和六王府亲如一家,原本不在这些礼数。只是侧王妃是新进来的,我们夫人说礼数总是要尽到的。这一点礼物还请姑娘能给侧王妃带进去,也算是老身没有白跑一趟。” 流云斜眼看了看那妈妈手中的礼物,包的极其jīng致,看来是封璃花了不少功夫挑的。只是她大概在怎么也不会想到,这收礼物的人就是她深恶痛绝的那个人吧。 流云笑道:“夫人的心意我们侧王妃当然是要手下,来人,把礼物拿下去吧。” 流云话一说完,立刻就有两三个小丫头上来把礼物收了下去。流云也没给那妈妈上茶,三言两语就把她打发走了。 ☆、第二百四十七章光棍 流云进去伺候的时候也没有和苏娉婷说这件事,她jiāo代了小丫头们也不许说。本来王妃就一心牵挂着四王府的事情,再告诉她封璃派人来过了,那不是更要勾起王妃的好奇心嘛。 赵妈妈回去,把流云怎么对她的事情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遍。她咬牙切齿的在封璃面前说道:“夫人,您是不知道那个侧王妃身边的丫头是有多目中无人啊!说话还要隔着一个帘子说,我是连那丫头的样子我都没怎么看清楚。您说,这打狗还要看主人呢。我可是说了是四王府的封夫人叫我来看侧王妃的,她连通报都不给奴才通报,这不是不把您放在眼里吗?!转手就把礼物给送进去了,茶都不给奴才倒一盏,奴才只好回来了。” “大胆!”封璃放下手中的茶杯一拍桌子,“什么样的小丫头敢这样目中无人!真以为她是一个侧王妃身边的丫头了不起了是不是?你明天就带人去把她的嘴给我撕烂了她的!” 乐儿一听封璃是真的生气了,忙劝道:“夫人,您别太动气了!犯不着,实在是犯不着!”转头对着赵妈妈嗔道:“赵妈妈,你也太多嘴了!这些话也值得到夫人这里乱嚼。还不下去!” 赵妈妈知道乐儿的厉害,连忙点头答应着下去了。 封璃怒气还没有消,仍指着外面吩咐道:“明天就找人去六王府里去找那个小丫头理论,我就不信了了,她能比主子还金贵不成!” “夫人~”乐儿笑着说道:“您还不知道赵妈妈,年纪大了,受不得一点闲气。六王府那边虽是礼数不周,想也不会傲慢成这样。恐怕是赵妈妈夸张了也不一定,您就这样找去,不是伤了两边的和气吗?” 封璃这才顺过这口气,想了想,觉得乐儿这话很有道理。“可她对我不敬就是事实,不然也不会让赵妈妈这样生气。我就知道,新来的那个什么侧王妃绝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就算那侧王妃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夫人,咱们也不怕她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情是咱们夫人摆不平的?夫人您尽管放宽心,只要有丽妃娘娘在,咱们什么都不怕。”乐儿一如既往夫的拍着封璃的马屁,她哪里会知道封璃现在的处境。她还以为封璃是那个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王府宠妾,哪里知道封璃现在是里外一起被掏空。除了还有一个丽妃娘娘可以撑腰,哪里还有别的倚仗? “那你说,咱们要不要和这个侧王妃打通打通人脉?玉霁莎那个女人是靠不住的,恐怕还是这个新来的侧王妃好收服一些。”封璃自己估摸着形势,还是觉得这个侧王妃还是有点意思的。 乐儿就顺着封璃的意思说道:“对啊。这个侧王妃是新来的,咱们也好笼络一些。而且,奴婢还听说六王爷最喜欢这个侧王妃,这情形,可比当年的白王妃还厉害些。” 封璃一听这话,有些吃惊道:“怎么,这个小丫头比当年的白王妃还让六王爷动心不成?” “那可不是!”乐儿一听话头起来了,便凑在封璃耳边说道:“听说六王爷爱的这个侧王妃跟宝贝一样,玉王妃完全就被撂倒一旁了。听说这个女人姓陈,叫个什么哲月。是个乡下丫头,家里做个小官,王爷不知中了什么迷药非要娶她做侧王妃。” “陈哲月?怎么叫这么个名字?听起来也不像是个有福气的。”封璃把嘴一撇,一副看不上的样子。“怎么这些男人偏偏喜欢这样小家子气的女人,乡下丫头到底有什么的好的?” 乐儿见风使舵的说道:“就是!这些小门小户出来的闺女有什么好的,哪里比得上像咱们夫人这样的大家闺秀。王爷啊,不过就是图个一时新鲜,新鲜劲儿一过还不是撂开手。” 封璃看看乐儿,这丫头长的鬼灵jīng儿的,是个聪明人的长相,只不过有些聪明的有些过了头了。 “你这个丫头,怎们嘴就那么甜呢?” “奴婢可不是恭维主子,这都是奴婢的真心话。像夫人这样的相貌人品,谁能比得过?”乐儿赶紧蹲下给封璃捶腿,就怕封璃以为她有什么别的心思。 “听说王爷又打发了几个大丫头出去,我估摸着你也到了该许姑爷的年龄了。姑娘家门都喜欢年轻才俊,你,就不喜欢吗?”封璃用手挑起乐儿尖尖的下巴,带着点不可言说的笑容。 乐儿心里也清楚这是封璃在试探自己,她赶忙笑着说道:“奴婢才不想出去嫁人呢!奴婢要一辈子伺候主子,请主子一辈子疼奴才才好呢。”说着就给封璃磕了一个响头,这头磕的可不是一般的响。封璃从来就是一个多疑的人,要是不让她安心,那以后就有自己的苦头吃了。 封璃也不是真的要盘问乐儿,这几年乐儿对自己也算是死心塌地了。自从喜儿死了,她的身边也就只有一个乐儿可以推心置腹。这人心啊,是最禁不住考验的,她不想再考验下去了。 这是已经是晚饭的时辰,丫头们照例来请封氏去前厅用膳。封氏也是照例不会去的,大家都心知肚明的走完这个形式。封璃自己在自己的院子里吃着山珍海味,云晋带着元夜两父子在前厅用膳。 本来王府里的女眷就不多,这回就是等同于没有女眷了。父子俩坐在一个诺大的圆桌上吃饭,四周静悄悄的一点声音也没有。虽然元夜还没有成亲,可两人就这样坐在一起,看起来实在是有一点老小光棍的感觉。 云晋给元夜夹了一筷子红烧鱼,元夜恭敬的接过去了。云晋看着儿子这恭恭敬敬的样子,心里有些不大舒服。哪有儿子和老爹吃饭规规矩矩成这样的,他有些不自在。不知怎的,他忽然想起那年一起去扬州的时候,元夜也是这样规规矩矩的在街上吃包子,想起来当时的情景还有点好笑。那个时候,元夜的母亲还在,娉婷也在,一切都还是最好的样子。想到这里,云晋就再也提不起筷子了,刚刚好了一点的心情又一次跌进了谷底。 ☆、第二百四十八章旧事重提(一) 元夜见父亲也不动筷,心中也猜到了**分。一定是因为苏娘娘不在,父亲才没有这个胃口吃饭,他偷偷和香袭对望了一眼,香袭眼色里也是这个意思。 元夜只好说道:“父亲,是不是菜不合您的口味?我瞧着,您都不怎么动筷子。” 云晋这才又拿起筷子,笑着说道:“没事,只不过是觉得怪冷清的,想想从前咱们这个家热热闹闹的,哪里会有今天这样,只有咱们父子两个吃饭的情形。” “父亲,您怎么不让封娘娘过来和咱们一起吃饭啊?”元夜知道父亲已经和封璃疏远了,可父亲到现在也没有处置封璃,元夜心里也有些没有底。况且父亲也没有找他问过有关于封璃的任何事情,难道父亲打算把之前的所以事情全都一笔勾销不成?他这话问的有些试探的意思,云晋是听的出来的。 云晋笑着给元夜又夹了一道排骨,他指指这满桌子的菜,问道:“夜儿,还记得你母亲最喜欢吃什么菜吗?” 元夜道:“当然记得,母亲最喜欢桂花莲子羹。” “是啊。桂花莲子羹,你母亲还在的时候最爱吃这道菜。你母亲一辈子也就像这道菜一样,默默地散发的自己的香气,滋养着每一个人。她从不与人争,也从不对别人低声下气。就算是我再怎么对不起她,冷落她,她都不会怪我半个字。你说,你母亲这样好的一个女人,我会让她就这样白白的死去吗?” 元夜立刻放下筷子说道:“父亲,我明白您的意思了。还请父亲宽怀,夜儿一定会一辈子孝顺父亲,以慰母亲在天之灵。” 朝堂上的事情越来越复杂,杨振宁的势力越来越大,再加上云麓的加持,杨家的势力更是一家独大。云晋不止一次=劝云麓不要和杨振宁往来的太过密切频繁,可云麓总是嘴上答应,心里根本就不当一回事。杨振宁和当朝的麓亲王的势力联结,那在京城里还不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云晋也拿不准云麓的心思,云麓根本就没有必要联结杨振宁。要是哪天杨振宁真的造反,那云麓可就跳进huáng河都洗不清了。云麓再怎么样胡闹,云晋也不相信他会有什么出格的念头。皇帝是他的侄子,现在完全就是在他的掌控之中。他完全可以做一个甩手掌柜,为什么要趟这趟浑水。他甚至可以在杨振宁造反的时候英勇救驾,那这亲王之尊就是尊上加尊。要是真的做了糊涂事,那可就真是个糊涂人了。 云晋今日去宫里看太后,太后一直带病,云晋心中也是担心了许久。今日才有空能来宫中看看太后,云晋一大早骑上马也就过来了。本来应该是馥荔陪着云晋进宫,可是馥荔也不知道昨天晚上吃了什么,一晚上跑了六七次茅房。早上也就不能和云晋一起进宫了,枯风只好顶替馥荔跟着云晋过来。 大早上街上都没有什么人,只有一些小摊贩在摆弄摊子上的东西。云晋和枯风两个人骑着马在大街上穿梭,一点儿也没有障碍。枯风的马跟在云晋的后头,下人们是不可以和主子并头骑马的。 刚走到宫道上,云晋按住了马头,转头对着枯风道:“六王爷成亲有多长时间了?” 枯风有些尴尬:“您是问哪一次?” 云晋这才反应过来云麓成亲了很多次,这样问是有些难为枯风了。“最近的一次。” “不到三个月,王爷您回来多久,六王爷就成亲多久了。”枯风照实回答,不明白王爷忽然问这件事情做什么。 云晋点点头,又夹起马腹往前走了。 太后病了许久,满宫里都飘dàng着很浓的一股药味儿。乍一进来,还以为是到了药堂子了。云晋几步走到太后跟前跪下,磕了三个头道:“儿臣不孝,不能早日来看望太皇太后。” 太后靠在榻上,眯着眼打量着云晋,眼中似含着泪:“快起来吧,好孩子。快起来吧,跪着做什么。” 云晋这才起来,坐在了旁边的椅子上。云晋又道:“儿臣听说太皇太后凤体违和,特地带了一些滋补的药品过来。还望太皇太后保护好身子,不然儿臣实在是万死也不能够安心的。” 太后眼角含笑,望着云晋说道:“你能回来哀家就很高兴了,哀家已经是一把老骨头了,还能活几年啊?只要你能平平安安,哀家到了底下,见了你母亲,也算是有颜面见她了。” “太皇太后对儿臣的好是不用说的,这样的话叫云晋怎么能承受的起。”云晋不敢让老人家不高兴,尽量笑着说道:“太后正是颐养天年的好时候,哪里会有什么病啊灾的。太皇太后尽量放宽心好了。” “你呀,就是不说哀家也是知道的。只是,娉婷那孩子实在是可惜了,哀家有时候做梦还梦见她,真是可怜见的。”太后说着就有些眼泪,“爱家当时不是没有劝皇帝,可是皇帝不听哀家的啊,下旨把那小丫头处死了。当年苏白远出事的时候,你把那小丫头保下来,没想到还是没能保住她的一条小命儿啊。” 太后这样伤心,云晋心里也不好受。没想到太后竟然把娉婷这样放在心里,看来是真的把娉婷当做是静茹公主一样疼爱了。只可惜这件事还不能告诉太后,现在什么事情都还没有理清楚,万一走漏了风声对谁都不好。只能是先瞒着太后,以后有机会了再告诉太后实情。 云晋便安慰道:“太后,您也不必太过伤感。这一切,也是她的命。她能在太后膝下承欢几年也是她的福气。” “说起来,也是咱们对不住那小丫头。当年,要不是苏白远当了替死鬼,咱们又怎么能有现在的安生日子。哀家本来想着补偿补偿这小丫头,还是没能从皇帝手里捞回她的性命。唉,真是作孽啊。” 太后这么一说,云晋不禁想起了十几年前的事情。 ☆、第二百四十九章旧事重提(二) 那个时候,苏娉婷还是一个小娃娃,她父亲因为一个莫须有的罪名被打进大牢。后来,苏白远一家因为涉嫌谋反被处斩,只剩下一个苏娉婷还活着。那时候云晋不过才刚刚懂的朝廷上的事,看见小娉婷被那些官吏七手八脚的从刑场抱走,坐在轿子里穿着王爷蟒袍的云晋不知怎么的一颗心就揪在了一起。后来又遇见她,又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云晋总还是能记起娉婷那时候惊恐的眼神。他忘不掉,十几年来都忘不掉那双眼睛。那双眼睛里的恐惧是无望的,他望见那双眼睛的时候也是无望的。本来以为自己可以给她一个安稳的生活,没想到,自己还是没能护住她。 “母后,这不怪您,是儿臣没有尽好自己的责任。”云晋的一声“母后”,唤起了太后的许多回忆。当年,云翊还在的时候,也是这样叫她的。 太后拉过云晋的手紧紧地握住了,她面上积起许多担忧的神色,看样子是有很重要的话想要问。 “晋儿,既然你叫哀家一声母后,母后真有一句话想要问问你。” 云晋也回握了太后历经沧桑的一双手道:“母后,有什么话您请说。” 太后轻轻看了一眼周围的宫人们,宫人们都识趣退下了。太后这才开口说道:“晋儿,你知不知你六弟究竟想要gān什么?”太厚这句话讲的尤其用力,好像是用尽了所有力气问出来的,说出来以后身子还有些颤抖。 云晋一听这话就知道太后心中已经起疑,也难怪太后会有这样的担忧,云麓近来做的这些事情实在也是叫人起疑。云晋自己都有些糊涂,如何能解答太后心中的疑虑。 太后也看的出来云晋两眼之间的躲闪神情,便接着问道:“是不知道,还是不敢说?” “母后,”云晋急忙说道“这件事情儿臣并不是十分清楚,只知道六弟在朝堂上很有自己的见解,皇上重用六弟,也不是没有缘由的。” 太后冷哼一声,听的出她心中早就有所不满:“什么重用,那是忌惮。也不知道皇帝是怎么了,一见到你六弟就像是老鼠见了猫一样,什么帝王的威严都没有了。我看啊,再这样下去,你六弟就要垂帘听政了也不一定。” 云晋听太后这话的意思已经是十分明显了,她开始对云麓有所防备。云麓手握重兵,想要造访是易如反掌。在加上和杨振宁的往来,天下已经是掌握在他手里了。太后的担心并不是多余的,只是云晋还是不相信云麓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他从来就不是这样的孩子。 云晋还是想着宽慰太后:“母后,这些事情皇上自然是会想到的。皇上已经不是一个小孩子了,您还是安心养病。这些事情劳心费神的,还是让儿臣还有患上来为母后分担吧。” 太后这才露出一个笑脸,母子二人又拉着手说了好一会儿的话。 等云晋从太后宫中出来已经是正午了,来宫中自然是要去给皇上请安的。他带着枯风往皇上的宫里走,没想到在半路上正好遇见了云麓。看样子云麓刚刚从皇上的书房里出来,脸上神采飞扬的。 云麓见是云晋过来,脸上就不大自然了。两人在窄窄的宫道上相遇,就是想躲也没有地方躲。云麓觉得自己非常没有出息,自从哥哥回来,他就一直没有勇气面对哥哥。即使他自己一再告诉自己,他没有什么对不起他的。可是每次一看见哥哥,他就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甚至会有一种想要逃跑的心理。这是一种没有出息的表现,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没有出息。 云麓佯装出一张笑脸,对着云晋说道:“六弟给皇兄请安。” 云晋背着手看着弟弟给自己按着规矩请安,心上一寒。今天京城里的阳光很足,可照在身上一点温度都没有。云晋道:“起来吧。” 两人就这样站着,其它的话也一句都说不出来。两人上次见面还是在朝上,为着huáng河改道的事情争辩不休。现在没有了政事,就这样遇见的时候,反而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我听说,你最近和杨振宁两父子来王妃很密切,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云晋本不想提起这件事,可是不知怎么的,就起了这个话头。 云麓听见是说这件事,心里就有了一种防备的念头。“是又怎么样,是四哥不大放心我和杨大人往来吗?” 云晋道:“不是我不放心你和杨大人往来——” “那就是别人不放心我和杨大人往来,谁啊?皇上?”云麓打断了云晋的话,他的态度有些傲慢。是,他不想让四哥还把他当做是一个小孩子。他需要被认可,尤其是需要被面前的这个男人认可。 云晋没有回答,转而说道:“你不要管这些,我就是随便问问。” “恐怕哥哥想要问我的,远远不止这些东西吧?”云麓也转过了身子,语气里全都是全都是嫉妒。嫉妒着苏娉婷对她的念念不忘,嫉妒着他完全的得到了一个女人的爱情。 枯风见两人的谈话陷入了僵局,只好上来周旋:“王爷,天色已经不早了,咱们该去面见皇上了。” 局面僵成这样,云晋没法,只好绕过云麓往前走。云麓忽然伸手抓住他的胳膊,非常沉重的问他一句话:“四哥,你是不是还想着她?” “我想不想着她有那么重要吗?”云晋无奈的勾起唇角,“如果你自己都对自己的那份爱没有信心,何必又来问别人。” 云晋渐渐走远,只剩云麓一个人带着仆人们还留在那条宫道上。他在回味着云晋刚刚说的那句话,他真的对自己的这段感情这样没有信心吗?所以急着想要获得别人的认可。 云麓一回到王府就直奔苏娉婷的卧处,没想到半路上碰上了赵阳。赵阳这几日也不知道忙着什么,已经几天没有回过王府里伺候了。云麓见他过来,便叫住了他:“你等等,这是要上哪儿去啊?” 赵阳弯腰答道:“奴才出去看看字画古玩什么的。” “几日没见,你倒成了个古董贩子了。听说你最近沉迷古玩一类的玩意儿,小心点,这种东西,市面上骗子可不少。”云麓出于好心,提醒了他两句。 “是,奴才知道了。”赵阳依旧弯着腰杆,没有把头抬起来。 云麓也就不再理他,直奔着苏娉婷的院子去了。 ☆、第二百五十章僭越(一) 云麓刚进门,就听见里面传来一阵阵的嬉笑声,像是不少丫鬟在屋里面玩闹的声音。难得娉婷心情好,愿意和丫头们玩闹,云麓也能稍微放心一些。 刚掀了帘子进去,就看见娉婷怀里好像是抱着一个胖娃娃,旁边还坐着玉霁莎在那里逗着孩子玩儿。原来是玉霁莎抱着孩子过来了,怪不得这个屋子里这么热闹。他也只好凑凑热闹,哄苏娉婷高兴了。 小丫头报说王爷来了,一地的人便都跪下行礼。云麓急忙叫大家起来,可是气氛是远远不如刚才活泼热闹了。娉婷也只是抱着孩子坐在一旁,一句话也不说。丫头们见是王爷回来了更是不敢玩笑了,都恭恭敬敬的站在一旁,各做各的事情。云麓忽然有了一种很深的罪恶感,好像是自己把这个快乐的氛围给破坏了。 他只好gān咳两声,凑到苏娉婷跟前,伸着手对着元烁笑道:“烁儿乖,让爹爹抱抱好不好?” 元烁头上戴着一个红色金眼睛的老虎帽,一脸不情愿的把头往苏娉婷的怀里埋,用尽全力的躲云麓远远的。云麓张开的两只手有些尴尬,一时不知道该作何反应。还是玉霁莎过来从苏娉婷手中抱过了孩子,笑着放到了云麓怀里。 霁莎对着元烁道:“傻孩子,连你爹爹都不认识了是不是?你看看,瞪着眼珠子给谁瞧呢!” 元烁不过才半岁多,哪里听得懂他母亲的话,不过是瞧着这个抱着自己的人眼生才不高兴。不过听见母亲这样说,他好像也是听懂了一样,不再像刚刚那样抗拒了。睁着两个水汪汪的眼睛,望着他金冠huáng衣的英俊父亲有些好奇。 云麓笑道:“你瞧瞧,这小子一直望着我呢。”不难听出这话里包含着一种自豪炫耀的成分。 娉婷在一旁端起青釉的茶碗,意味深长的说道:“自己的父亲一个月都见不上几面,那可不是得好好的瞧瞧才行嘛。王爷,您都就没来看过元烁啦?” 这话一击即中,云麓脸上好像是被人打了一巴掌一样火辣辣的就烧起了一片红。他结巴着说:“本王……本王公务繁重,哪里有时间回来看元烁。” 苏娉婷放下茶杯不紧不慢的说道:“王爷公务繁重没有时间看元烁,反而有时间天天往我这里跑。还有时间盯着我陪我逛马路,王爷您是真够忙的啊?” 苏娉婷句句话带刺,一根一根准确无误的扎在云麓的心上。她就是故意的,既然他不知道心疼老婆孩子,她就好好的提醒提醒她。反正她现在一无所有,他要是想要她的一条命随时拿去,但她就是见不得玉霁莎受这样的冷落。男人全都是一个德行,喜新厌旧,越是得不到的就越当个宝贝。她实在是看不过眼云麓的做派,她非要他好好的出出丑才行。 云麓脸上红的更厉害了,他有些恼羞成怒的说道:“下人们都在这里,你这个做主子的不要乱说话。”说完就对着奶娘吩咐道:“把孩子抱下去吧。” 奶娘见势头不对赶紧就把孩子抱走了,丫头们也非常有眼色的退下,屋子里只剩下三个主子。 云麓撩起袍子坐下,对着两人道:“你们俩能相处的这样好我非常高兴,霁莎,元烁我是全心全意jiāo给你的。希望你不要辜负我的嘱托,能把元烁教养成才。” 霁莎心里当然是非常高兴的,忙说:“这原本就是我的责任,王爷大可以放心。” 娉婷瞧着云麓身上正huáng滚着蟒纹的袍子,心里很是纳闷。这正huáng再怎么样都不是王爷该穿的的颜色,王爷顶多穿暗huáng,或者huáng里掺红的颜色,这样打眼的正huáng色只有皇上才能穿。云麓就这样穿着大摇大摆的走来走去,这不是疯了吗?“王爷,您这一身衣裳是不是制衣局送错了?”娉婷狐疑的看着云麓,不大相信云麓会不知道这衣裳不该是他穿的颜色。 云麓低头看看自己的衣裳,点点头说道:“没错啊,这就是制衣局做给本王的蟒袍啊。” 玉霁莎也看了看云麓的蟒袍,一时间也有些惊愕。这的确是正huáng色,云麓穿着这样一身衣裳在宫里走来走去,实在是太大胆了一些。“王爷,这是正huáng色!您怎么能穿着正huáng色呢!这要是让皇上知道了,那可是不得了的事情啊,快脱下来吧!” 云麓这才知道两人担心的是这件事,他反而笑起来,不以为意的说道:“原来你们说的是这件事啊,没关系的。就算是皇上知道了也没有什么,你们不必担心。” ☆、第二百五十一章僭越(二)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莫非,你还能和皇上平起平坐不成?你是不是疯了?”娉婷差点就要摸摸他的脑袋看看是不是发烧烧糊涂了。“赶紧脱了吧,要是让外人看见了那可就有麻烦了。” “本王都说了,什么事情都不会有的,你们两个妇道人家就不要瞎担心了。”云麓说着就站起来,对着两人语重心长的讲:“你们俩只要不给我捣乱,那就什么事情都不会有的,知道吗?我先去书房了。” 云麓前脚走,玉霁莎后脚就拉住苏娉婷担心的问道:“王爷怎么这样说话,这可是冒犯圣上的罪过,王爷怎么一点儿都不在乎呢?” 苏娉婷可比霁莎纳闷多了,也好奇多了。看云麓这样嚣张,一点儿也不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这也太不合逻辑了。除非,他根本就不在乎冒犯皇上,而且皇上根本也奈何不了他。“这就奇怪了,难道王爷的势力已经这样大了不成?” “王爷这些日子虽然势力大了一些,可也不至于道这种地步,我真的是不知道了。”玉霁莎愣愣的盯着娉婷,心里一团乱麻。“我真的是不知道王爷这样有权势,姐姐,我真的不知道!” “我相信你。我嫁给他也不是全为了保住六王府,还有一些别的原因,你不必自责。”娉婷握住玉霁莎的手, 两个人正想着这件事情,就听见外面小丫头们传道:“禀告王妃侧王妃,四王府的封夫人求见。” “她怎么来了?”苏娉婷眉毛一拧,一种恶心的感觉忽然涌了上来。“我还没有去找她,她倒还找上门来了。” 玉霁莎也担心的不得了:“这怎么好,看样子她是特地来拜见你的,要是让她看见你,事情可就糟了。她一定会闹的人尽皆知,咱们可就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娉婷并不这样想:“你看今天云麓的态度,他根本就不怕皇上。就算是这件事抖出来,也不会伤着王爷分毫的。让她进来吧,我等会儿再出来,我倒要看看她要耍什么花样。” 霁莎点点头,等苏娉婷避到屏风后面才叫人把封璃让进来。 封璃穿的花枝招展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她相亲来了。看来她为了笼络得宠的侧王妃没有少费心思,乐儿手里的礼物那可是堆得高高的。 封璃笑着进来,看见是玉霁莎坐在里面那笑容立刻就僵掉了。这不是要命嘛,来拉拢侧王妃还碰上了王妃,运气怎么就这么背啊。封璃只好硬着头皮上前请安,心下度量着自己接下来该说些什么话才能化解这份莫名其妙的尴尬。 玉霁莎穿着家常的石青色衣裳,坐在榻上冲着封璃非常有意味的一笑。封璃一落座,她便道:“封夫人今日怎么有空来我们六王府里坐坐。既然来了,怎么不先去我屋里坐坐,是不是嫌我招待不周,所以夫人都不肯来了?” 封璃笑道:“六王妃说的这是什么话,奴家只不过是先经过侧王妃的院子,所以先进来看看侧王妃。侧王妃刚刚才来府中,奴家也应该先来看看她。奴家绝没有僭越的心思,还请六王妃不要怪罪。” 封璃和玉霁莎一向是没有什么jiāo情的,以前封璃过来笼络玉霁莎的时候还吃过瘪,如今她故技重施又过来笼络苏娉婷,玉霁莎能高兴就出鬼了。不过玉霁莎向来是不在意这些事情的,封璃也清楚玉霁莎不参与皇室女眷之间的游戏,所以心里也没有多把这件事当回事情。她自顾自的喝起丫头们呈上来的好茶,不再说话了。 苏娉婷躲在屏风后面悄悄的看着封璃在那里矫揉造作,心里还觉得蛮有意思的。以前对她那是你死我活的争来争去,现在看见她竟然觉得没有那么咬牙切齿了。甚至还有些想笑,至于为什么笑,大概是笑封璃算计来算计去,还是一场空吧。她悄悄的走回内间,为了待会儿能从里面出来的戏码做准备。 霁莎也不生气,她哪里会生气,她一向最大气。只要不是自己关心的人她是一概不理的,只要不是对自己做出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来的人她也是不理的。就算是她真的生气了,她也不会表现出来。不过封氏当年差点害死苏娉婷,就这一件事,就已经让玉霁莎无比恶心这个封夫人了。 “本来我也是来看看侧王妃的,不巧她正在沐浴,还请封夫人和我一起等等吧。说不定她什么时候就出来了,看夫人这大包小包的礼物待的还真是不少。要是不亲自jiāo给侧王妃,夫人心里怎么能舒坦呢?” 霁莎这些话句句都是在挖苦封璃,封璃怎么会不知道这其中的意思。没想到这个平时最清心寡欲不与人争的玉族公主竟然会说出这样的刻薄话来,真是应了那句老话——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啊。封璃回道:“姐姐不知道咱们四王府里的规矩,向来宗室娶亲咱们四王爷都是要备一份厚礼的。备好了厚礼,这厚礼当然是要一个妥当的人送,王爷这才叫奴家把这份厚礼给侧王妃送来。可见咱们四王爷对六王爷亲厚,这份礼送的可是不轻呢。” 玉霁莎难掩笑意的说道:“送礼都是小事,我就怕夫人这礼送的不大痛快才是大事。” 封璃听玉霁莎这是话中有话的意思,她放下茶杯道:“王妃这是什么意思?奴家还从来没听说过这送礼还能送出不痛快过,还请王妃赐教。” 一语未了,就听见里间有婢女传道:“侧王妃见客。” 封璃一听是侧王妃来了,连忙就站起来,端端正正的准备行礼。 苏娉婷人还没到,先说了一句话出来:“姐姐和夫人到了怎么也不说一声,哲月早该出来问安的。” 这封璃耳朵可不是一般的尖,一听这动静,便觉得有些耳熟。可是耳熟归耳熟,却怎么也想不起来是谁的声音这样的熟悉。等她回过味儿来,苏娉婷已经穿过了层层叠叠的珠帘走到了两人面前。 娉婷穿着一身绯红色的长袍,衣裳上面还裹着一层西域进贡的细纱。那绯红的衣裳上绣满了各式各样的花样纹路,衣袖上堆满了各式各样的云纹。头上盘着一个云托的大髻,上面只有零星的一些点翠首饰做点缀。大髻的中间坠下一支jīng致的长流苏银坠,整个人华贵的简直就像是天上的神仙下了凡间一样。 ☆、第二百五十二章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封璃忙笑着福身道:“奴家给侧王妃请安。” 苏娉婷站在她面前淡淡一笑,她不知道自己此刻应该作何心情。这是差点把自己给害死的女人,不对,是差点把自己给害死两次的女人。她有些说不出请起这两个字,可是她还是说出来了。千仇万恨都集在这两个字上,她道:“封夫人请起。” 封璃欢欢喜喜的站起来,一双眼睛正好对住苏娉婷的那张脸。这一刻,就连一旁的玉霁莎都屏住了呼吸。这是多么jīng彩的戏码啊,比那些戏台子上演的戏都要jīng彩,都要百转千回。封璃的一双眼睛瞪得大大的,望着面前娇艳如花的女人说不出一句话来。 半晌,她晃晃悠悠的指着苏娉婷:“你!你!你不是——” “我是六王爷新娶的侧王妃啊,夫人。”苏娉婷不慌不忙的按下封璃指着自己的手指,一字一句的告诉她。 “你胡说!”封璃的眼睛一下子变得通红的,“你明明就是——” 苏娉婷几乎是一下就捂住了封璃的嘴,封璃惊恐的瞪着她。不知道苏娉婷哪里来的力气,封璃挣脱了好几下根本就挣脱不开。 苏娉婷凑早她耳边轻轻的警告她:“我劝你最好不要乱说话,你要知道你现在是在六王府,不是在四王府。万一你要是在这里出什么事情,只要我说是意外,没有第二个人会说一个不字。知道了吗?封夫人?” 封璃直看向一旁的玉霁莎求救,谁知玉霁莎还是端着一张笑脸看着她,根本就没有想要施以援手的意思。那笑容再不像刚才那样舒适有度,反而很恐怖。封璃被捂着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感到一阵的后背发麻。 小玲子在一旁也被摁住了手脚,就是想去救封璃也是救不成的。只能是大声喊道:“王妃,您这是gān什么啊!我们夫人好心来看您,您怎么反而这样对待我家夫人呢?!” 苏娉婷笑着问封璃:“我刚刚说的话你都听懂了吗?” 封璃顺从的点点头,不敢看着苏娉婷的一双眼睛。 苏娉婷这才松开了手,封璃踉跄的往后退了两步,是另一个丫头扶住了她。 苏娉婷抽出手帕细细的揩拭起自己的手掌,上面是一个鲜红的唇印。她一下一下的用力擦拭着,说道:“没想到夫人喜欢这样浓烈的颜色,改日我送夫人新的胭脂。一定比这个好用,而且还不容易染色。” 封璃吓得三魂飞了气魄,嘴里血腥腥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慢吞吞的回道:“缩写侧王妃。” 苏娉婷把擦完的绢子往旁边一扔,便坐了下来。流云从里间捧出一碗新茶过来,一路上都在用眼睛瞅着旁边láng狈为jian的封璃主仆俩。 封璃见流云都没有死,气的差点喷出一口血来。这怎么可能!苏娉婷不仅没有死,竟然还成了六王府的侧王妃,这云麓也太无法无天了,连朝廷的钦犯都敢娶。 玉霁莎望着一旁的封璃,道:“封夫人这是怎么了,还不快坐下。搞得好像是我这个六王妃欺负你不让你坐一样。” 封璃这才回过味儿来,这满地的丫鬟婆子,这苏娉婷再有能耐,也不敢真的对自己怎么样。再说了,外面还有她带过来的小厮们在候着,她就不信苏娉婷还能真的杀了她。封璃哼了一声,几步走过去坐下,她道:“王妃,这侧王妃是不是刚来还不懂规矩。堂堂的侧王妃,怎们能对客人如此无礼?这也太失你们六王府的礼数了吧!” 玉霁莎见封璃这样恼羞成怒,心里也觉得痛快。“这侧王妃是不是失了礼数我心里自然有数。想当年四王爷当政的时候,夫人也没少失礼吧。” 这句话就是告诉封璃,现在朝廷上是六王爷主事,说什么话做什么事之前最好先要记住这点。 封璃果然一句话都不敢再说,气鼓鼓的坐了一会儿便找了个托辞回去了。 “咱们这么早就让封璃知道你在府里,是不是有点冒失了?”玉霁莎有些不放心,毕竟封璃不是一般的女人。她那心眼子可比筛子上的dòng眼儿还多,要是回去琢磨了出什么别的计策,那可就不好办了。 “不会的,她回去还要先发一阵子脾气,脑子才能转回正常的路数。”娉婷笑着又道:“你不必担心,她没有什么路数了。我看得出来,她现在的处境没有多好。云晋一定是找她谈过什么,不然她不会像现在这样寒酸。” “你哪儿看出她寒酸来了?她穿的珠光宝气的,看起来还是像以前那样跋扈,没有什么变化啊?”玉霁莎努力的回想今天封璃的穿戴,看起来根本就和从前没有什么两样。苏娉婷怎么知道她过的寒酸了? 苏娉婷笑了笑,指了指身上的钗环,样子十分笃定:“从前我还在四王府的时候,封璃什么时候不是金的银的换着带。再金贵的首饰她都不会戴出来超过两次,随随便便的就赏给下人了。今天他带过来的首饰,全都是我在的时候她戴过的。这都半年多了,要是云晋没有和她翻脸,怎么可能不赏给她新的头面。她从头到脚还是从前那几样拿得出手的头面,云晋一定是和她闹翻了。” 玉霁莎赞同的点点头,那是没错了。怪不得这回跟着的丫头没有以前那样的架势了,以前都是乌泱泱的一大群人,现在就只有贴身的几个小丫头。她有觉得有点奇怪:“那四王爷为什么不gān脆处置了她,反而还纵容她呢?” “云晋一定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再说宫里还有一位丽妃娘娘,想要处置她也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放在身边看着,也容易一些。”苏娉婷知道云晋的性子,如果不是有什么把柄落在封璃手里,云晋是一定不会放过她的。就算不是为了自己的事,就是为了韦姐姐的事情,云晋也一定不会放过她的。他既然还把封璃留在身边,那就说明封璃还有什么用处。 玉霁莎想起云麓前几日说的那些话,心里也明白了一些。看来皇上是不中用了,杨振宁那只老狐狸盯着皇上屁股底下的龙座,云麓盯着杨振宁,而丽妃和封璃两姐妹就想要依附着杨振宁。那封璃还天天的往六王府里跑什么?杨振宁现在和王爷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笼络住了杨振宁就等于笼络住了云麓。她是真的不明白了,这些中原人的政治游戏太复杂,太让人糊涂了。 ☆、第二百五十三章事非恩怨 “没用的废物!”一个青瓷的杯子被封璃狠狠地摔在地上,她气的失去了理智,指着苏娉婷把原来住的袅云居狠狠地骂道:“那个贱人没死就算了,竟然还成了六王爷的侧王妃了!好啊,她的命倒是够好的!死刑犯没有做成,反而又成了侧王妃了!”说着又把一件价值不菲的古玩摔了一个稀巴烂。 屋子里的丫头婆子们都吓坏了,不知道该怎么劝住夫人,只好站在一旁任封璃泄气。还是乐儿一把拉住封璃的手,死命劝道:“夫人!咱们不能这样!您要是这样生气砸东西,伤的不还是您的身体吗?那苏娉婷那个贱人就更高兴了!” 封璃气的脑子都糊涂了,听乐儿这么一讲,这才反应过来。对啊,她这么生气不正好顺了苏娉婷那个贱人的心意了,她不能生气!她反而要高高兴兴的,该gān什么就gān什么,怎么舒坦怎么活才对。“对啊,我为什么要生气啊?我不生气!我绝对不能生气。” 乐儿赶紧扶着封璃坐下,对着一边的盈儿骂道:“你是死人呐!还不给夫人倒一杯茶过来!” 盈儿只好赶紧去给封璃倒茶,倒了茶又急急忙忙的送到封璃手里。谁知倒完茶一转身的时候正好装上一个人,茶水全都撒了一地。 封璃听见茶碗打碎的生硬刚不耐烦了:“盈儿你这蹄子是不是找死啊?!倒个茶你都不会,我养你是留吃白饭的是不是!” 盈儿赶紧跪下收拾打碎了的茶杯,头也不敢抬。 那男人对着怒气冲冲的封璃挂起一抹轻浮的笑容,他道:“呦,今儿我来的不巧,封夫人火气还不小呢!” 封璃抬眼一看,差点没从椅子上摔下来。“你……你怎么来了!”这一话说的颤颤巍巍的,一点儿也不像刚刚那样声如洪钟。 封璃吩咐丫鬟们全都下去,又叫把门关上,让乐儿再门前守着。乐儿赶紧带着丫头们下去,把门关的严严实实的守在门前。 “你怎么来了?你是不是疯了!”封璃自己快要疯了,事情一件接一件的出,她自己都应对不暇。这个瘟神又来了,这不是雪上加霜了嘛! 杨天保自己晃晃悠悠的坐下来,眼睛觑着封璃。“你是不是忘了本少爷说过的话了?让你办的事情你根本就没有办成,怎么,不怕我找到你那了不起的王爷丈夫那儿告你一状吗?” 封璃轻轻的哼了一声,转头说道:“你这件事情又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够办成的,再说了,皇上这几日根本就没有削权的意思。你的事情,可以暂且缓一缓。你父亲和我妹妹不是来往的很密切吗?你父亲会求我妹妹的,我又何必来多事。” 杨天保脸色一变,他走过去捏住封璃瘦削的下巴:“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威胁我?还是不愿意为我做事?” 封璃也不愿意激怒他,在王府里激怒杨天保对她没有任何好处。她只好放低声音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你不要误会我。这件事情本来就不能急,皇上本来就对你父亲有所防备,这个时候劝他只能起到反作用。” 杨天保这才慢慢的放开她,问道:“你知道好好替我办事就好,不要忘了自己是个什么身份。我要是哪天不高兴了,到四王爷面前说些什么不该说的,你可千万不要怪我啊。” “我怎么敢怪你。”封璃背过身去,脸上的表情那叫一个狰,“只要杨少爷不难为我,我可就是烧高香了。” 杨天保知道封璃不是一个安分的女人,她这样低声下气的说话也不是她的性格。想必是一时间的妥协,心里不定又憋什么坏呢。他端起一杯茶,又道:“听说苏娉婷没根本就没有死,你上次的心思算是白费了。” “你听谁说的?”封璃突然转头看着杨天保。 “我自己上次去六王爷府里拜见王爷,看见了苏娉婷以前身边的奴才,叫流云的。后拉一打听,不就知道了。现在六王府里人人都知道王爷新娶的侧王妃原是四王爷的原配正妃,谁不把这件事当做是稀罕事听。”他品了品茶,这味道是大不如前了。茶都是下等茶,看来封璃是真的失宠了。四王爷这样宠爱以前的四王妃,她把人家给搞死了,不杀了她就已经是手下留情,怎么还会留着她好好的待在四王府里做她的夫人,她的本事倒还不小。 “我问你,四王爷怎么就放过你了?你可是把人家老婆都给弄死了,他就这么放过你了那他的度量是不是也太大了一些。” 封璃坐到左边的位子上,没好气的说道:“苏娉婷本来就是戴罪之人,我把她送进刑部大牢又没有什么错。他就是想收拾我也没有什么正当理由,再说了,丽妃娘娘还没有倒台呢。她要是想动我,恐怕丽妃娘娘也是不会答应的。 ” 封璃这话也没错,要是丽妃不点头,四王爷想要整封璃也是一句空话。还不如放在王府里当做一件摆设,又能惩治封璃又能稳住丽妃。这也是一个两全其美的好办法,四王爷也不是傻子。 两人在里屋说了好一会儿的话杨天保才出来,出来以后他就直奔着云晋的书房去了。乐儿看他大摇大摆的去了云晋的书房,赶紧跑回来通知封璃。封璃攥着手帕,想了想,道:“不会有什么事儿的,他不是这样莽撞的人。他还想让我给他办事,不会轻易就说出不该说的话来。” 乐儿点点头,又道:“那奴婢还是过去盯一会儿。无论他说还是不说,咱们还算是了如指掌的好。” 封璃赞赏的点点头,乐儿就一溜烟儿跑着办去了。 云晋让杨天保坐下,接着就有下人奉茶过来。杨天保双手抱拳道:“王爷,今日下关前来就是专程来拜见王爷。不知王爷一向可好?” 云晋坐在案前打量着神清气慡的杨天保,心里暗自惊讶。这杨天保好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谈吐做派都和从前不大一样了。看样子斯文了不少,眉宇间也显露了一些心计。“那杨大人是希望本王好啊,还是希望本王不好?” “王爷这话说的,下官当然是希望王爷能够事事顺心,一切都好的。” 云晋便道:“那就托大人吉言,希望本王以后可以事事顺心。” ☆、第二百五十四章奇怪的结盟 杨天保立刻顺着云晋的话头,顺毛捋了起来:“王爷,下官实在是能够体谅王爷的不顺心之处。” 云晋心想:“我的不顺心指出不都是你父亲给我弄出来的,你也好意思提。”嘴上还是说道:“是吗?” “当然。”杨天保趁热打铁的说道:“如今朝廷上都是六王爷把持朝政,四王爷想要顺心也是难事。” “难道你认为本王爷顺不顺心,完全是要看六王爷的眼色吗?”杨天保过来云晋这里说这些话,摆明了就是存着试探的心理。云晋又不是个傻子,这父子俩láng狈为jian,难不成还分头láng狈为jian不成。杨振宁已经和云麓是一伙的了,他四王爷李云晋根本就没有任何合作价值。杨天保到四王府里来,分明就是猫哭耗子假慈悲,无事献殷勤非jian即盗。 “不,王爷,我想你是误会了。”杨天保就知道云晋会这样想,他又道:“王爷,下官是真的为王爷着想的。” 云晋差点要笑出声来,他和旁边封馥荔对望了一眼,都觉得听见了一句最好笑的笑话。 杨天保可是做足了准备过来的,他早就想好了一套说辞,就算是云晋这样想他也是有办法的。“王爷,我想我就不绕圈子了。谁都知道您的军权是六王爷一手抢走的,就连……就连您的王妃都成了别人的侧王妃。这夺权之仇和抢妻之恨您就真的不打算报吗?” 云晋越听越糊涂,问道:“这杨振宁杨大人一向都是麓亲王的拥护,杨天保杨大人跑到我这里说这番话是个什么意思?难不成你们杨家还要找两个主子不成吗?” 杨天保立即站起来抱拳道:“王爷,既然您话已经说到这种地步,下官也就有话直说了。下官愿意辅佐四王爷左右,拥护四王爷东山再起。还请四王爷能给下官一个机会,让下官为四王爷效犬马之劳。” 这番话倒是真让云晋吓了一跳,这是个什么情况。老子想要整死自己,儿子想要拥护自己,这一家人是不是脑子有病啊?“杨大人,本王从来没有什么东山再起地意思,杨大人恐怕是找错人了。” “王爷!”杨天保上前一步,神情十分认真:“下官说的都是真心话,还请王爷能够把下官的话放进心里,那下官也就死而无憾了。” “可是本王还是不能理解,你为什么不和你父亲一个阵营,父子俩一起去拥护六王爷。你这样让我怎么敢相信你,要知道,官员私下里勾结,这要是让当今圣上知道了那可是杀头的罪名。”云晋装作一副害怕的样子,不打算答应杨天保这莫名其妙的联盟要求。这摆明了就是杨振宁派杨天保过来他这边当jian细。这杨振宁是不是也太傻了一点,白自己儿子派过阿里做这件事。他是自己脑子有问题,还是以为他四王爷脑子有问题啊。 “下官当然知道王爷心里担心什么,还请王爷放心,下官是不会和我父亲一个阵营的。”杨天保说的振振有词,云晋看着有些动摇了,难不成他们父子之间还有什么隔阂,是他不知道的?不过早就有传闻说杨振宁有一个义子非常的受杨振宁的宠爱。杨天保争不过那个义子,所以想要另谋出路也不是不可能的。 云晋正想着,杨天保忽然“噗通”一声跪下了。“下官知道从前在扬州的时候,下官得罪了王爷也得罪了王妃,还请王爷不要怪罪。下官是真心想要倚仗王爷的,还请王爷能够看到下官的一片真心!” 云晋考虑再三,还是婉拒道:“杨大人,天色不早了,你还是早些回府吧。你说的事情本王会考虑的,只是你也不要抱太大希望。本王说过,本王从来就没有东山再起的念头,还请大人不要为难本王。” 云晋已经下了逐客令,杨天保也不好赖着不走。他只好行了礼退下,临走前又将刚刚的一番话jiāo代了一遍这才走了。 馥荔见杨天保出了屋门,才对云晋说:“这一家人是不是脑子有什么问题,他爹天天想着害您,这儿子屁颠屁颠儿的跑来说要帮您。会不会有乍啊?” “我也是这样想着才没有正面答应他,这小子做事情我们不了解,不好推断什么。不过,你看看他现在的样子,和当年调戏王妃的时候可是两样了。”云晋端起手边的茶,看着里面漂浮着的茶叶,缓缓道:“查查他,摸摸底细。将来,没准就能为我所用。” 皇上这两日病的越来越严重,宫里太医们忙得整日里水米都不曾打牙。说是伤寒感冒,其实病恹恹的一看就是肾脾齐虚的症状。这两个月不知哪里来的一窝蜂的道人抢着给皇上进奉丹药,皇上偏偏全听全信。皇上还年轻,身子怎么能经得住这样的胡闹。皇上印堂发黑,两只眼底下也是黑黑的一团。太医们都知道是皇上房事太过的缘故,可没有一个敢在太后面前明说。 还不是因为皇上最常歇的地方就是丽妃娘娘的长chūn殿,这丽妃娘娘的手段谁不知道。要是真的说出实情,太后震怒把火撒在丽妃身上,那转脸倒霉的可就是太医局了。 太后自己身体也不好,就这样还拄着拐杖到皇上病榻前嘘寒问暖,查看皇上的病情。太医们跪在地上回话,太后果然问道:“这几日皇上的身子如何啊?” 徐太医是宫里的老人了,向来主子们问话都是他来回答:“回太后,皇上……皇上这两日身子不错——” “身子不错!”太后用力的用拐杖戳了一下地板,气的声音都有些颤抖“眼睛都睁不开,整天迷迷糊糊的睡着,这叫身子不错?” “太后息怒,太后息怒!”一帮太医连忙头如捣蒜的磕起来,乒乒乓乓的满屋子都是磕头声。 太后不耐烦的说道:“行了!都别给我磕了!哀家问你们,皇上到底是怎么了?伤寒不至于会像现在这样,是不是又是哪个狐狸jīng哄着皇上吃药来着?” 太医们都不敢多嘴,只是低着头不说话。太后心里也清楚丽妃的手段,冷笑了两声:“来人,去长chūn殿把丽妃给哀家叫来!哀家要好好问问他她,皇上在她宫里好好的住着,怎么就成了这幅样子!” ☆、第二百五十五章杀jī儆猴 丽妃急急忙忙的赶过来,洪涛也着急忙慌的跟在丽妃后边,头上冒着一层层的冷汗。 丽妃坐在撵上问道:“太皇太后怎么过来了?是不是你小子去通风报信了啊?” “哎呦,娘娘!您这可是冤枉奴才了。我哪儿知道太皇太后怎么就知道了,一阵风儿似的就过来了。连咱们安排在太后身边的眼线都没有来得及通报,看来太后这回是真着急了!”洪涛赶紧解释,就扶着丽妃的轿撵子一顿讨好。 丽妃啐了他一口,骂道:“行了!你别在我这儿放屁了!太皇太后这个时候叫我还能有什么好事儿?还不是叫我过去挨骂!我可告诉你洪涛,要是我受了什么罪,你也别想好过!” “是是是!娘娘!奴才还不护着您嘛!”洪涛一个劲儿点头,“娘娘,您放心,要是太后问起来皇上的情况,奴才肯定不会让太皇太后怪在您头上的。” 丽妃一进皇上的寝宫,就看见宫女太监乌压压的跪了一地,看来太后这回是真的发火了。她赶紧几步走进去,见了太后就跪下请安。“臣妾给太皇太后请安。” 太后本来就气的火旺,看见丽妃花枝招展的过来就更来火了。“请安?哀家哪里能安啊!丽妃,哀家问你,皇上怎么病成现在这副样子了?皇上前几天还好好的上朝,现在怎么就没有一点生气儿的在这儿躺着啦?” 丽妃还没有说话,洪涛先过来跪着回道:“回禀太皇太后,皇上最近处理政事太过劳累,想必是jīng力不支才会病倒——” “大胆!哀家和丽妃说话,什么时候轮的着你来插嘴?”太后盛怒,连皇上身边的大总管洪涛都呵斥了。大家就更不敢出声,唯恐祸事会轮到自己身上。 “奴才万死!奴才万死!”洪涛吓得赶紧不住的磕起头来,两行眼泪都吓出来了。“还请太皇太后息怒!” “丽妃!哀家问你话呢!是不是你又带着那些把胡子老道给皇上进献了什么丹药,把皇上的身子都给掏空了,是不是!”太后根本就不理洪涛,而是对着丽妃大发雷霆。 丽妃也坐不住了,赶紧跪着回话:“回太皇太后的话,这仙丹是皇上自己要吃的,不gān臣妾的事。臣妾不是没有劝过皇上,可皇上不肯听臣妾的话,说臣妾鼓动皇上服用金丹臣妾实在是冤枉啊!” “你冤枉?皇后和柔妃都许久不曾见过皇上, 除了你就没有别人进过皇上的寝宫,你还要狡辩?那些道士也最听你的话,谁不知道皇上身边有一个丽妃娘娘最爱给皇上侍奉各种丹药。你以为哀家病着你就能胡作非为了是不是?你胆子倒是大的很嘛!”太后越说越来气,一口气喘不上来窸窸窣窣的又咳了起来,“哀家辛辛苦苦……辛辛苦苦的把皇帝拉扯的这样大,可不是……不是给你们糟蹋的!” 太皇太后这样生气,丽妃也只能是一句话不说听着太皇太后训斥。她心里也着急,要是皇上真的出了什么事情,那杨振宁和六王爷总有一个人会钻了空子。虽说她与杨振宁jiāo好,可是皇上在这个时候出事,那是绝对不行的。太皇太后背后没有什么势力,皇后娘娘的娘家势力也根本不能和杨振宁康很。这个时候要是出了什么幺蛾子那无异于是羊入虎口,杨振宁想要造反那是轻而易举。她不过是想借用杨振宁的势力来巩固自己的后宫地位,她可不想年纪轻轻就要守活寡啊! 太皇太后在还好,要是连太皇太后都气死了,那可真是要命了!丽妃赶紧劝道:“都是臣妾等的不是,没有劝住皇上!还请太皇太后息怒,不要气坏了身子。” “那些道士呢?”太后捂着胸口压着怒火问道。 “回禀太皇太后,还在宫里安置着呢!”洪涛几下挪到太后面前回道。 “这些个道士,什么正事都做不成,反而把皇上害成这副样子。传哀家的旨意,把宫里所有的道士全都驱逐出宫。不许再滞留在京城里,全都打发到胡州去!”太后咳得一阵一阵的,张嬷嬷赶紧倒了一杯茶过来。 洪涛面上有些为难,他冒死问道:“太皇太后,这事儿不问问皇上,恐怕皇上知道了是要怪罪奴才的。” “你怕皇上怪罪,难道就不怕哀家怪罪了吗?”太后一拍桌子,洪涛立马就滚下去了。 丽妃还跪在地上,太后没叫她起来她哪里敢起来。 太后端起茶碗,余光瞟着跪在地上的丽妃,指桑骂槐道:“以后,谁要是再敢撺掇着皇上弄这些神神鬼鬼的东西,就休怪哀家!洪涛!你身为宫里的总管大太监,没有照顾好皇帝,你就是头一个要受罚的。 ” “奴才万死!还请太皇太后宽恕奴才!”洪涛知道自己这顿打是免不了的了,好歹求求太后还能少挨几板子。 “赏给你二十个板子,好好领受吧。也不用去什么刑房了,就在这儿打吧。把嘴给我堵上,不要吵着皇上休息。以后要是再这样不知好歹的纵容着皇帝做这些事,那就不止是二十个板子这么简单了!”太后正襟危坐,她这样做是杀jī儆猴以儆效尤。 洪涛吓的挪不动步子,连求饶都忘了,只是睁着两个大眼珠子望着丽妃求救,丽妃自身都难保哪里还有功夫管他。“娘娘!您替奴才求求情啊!您好歹替奴才求求情啊!” “你这奴才自己做错了事情,还指着本娘娘救你不成?太皇太后的决断难道你还不服吗?”丽妃赶紧和洪涛撇清关系,狠狠瞪了洪涛一眼。 洪涛自知丽妃是靠不住了,只好闭上嘴乖乖的等着板子落在自己身上。 太皇太后这才让丽妃起来,丽妃双腿跪的已经有些麻木,乍一起来根本就站不稳。音儿扶着她走到一旁,一帮人看着洪涛受刑。 洪涛也算是有血性了,板子落下来坑都不吭一声。一板子一板子的打下来,白色的中衣都被鲜红的血染透了。 丽妃见不得这样血腥的场面,一直扭过头去不敢看向洪涛。太监宫女看着洪涛受刑的样子,一个个也都吓的的胆战心惊。太皇太后这是杀jī儆猴,洪涛算是头一个倒霉的“jī”。皇上要是好转了还好说,要是真的出了什么事情,那时候可就不是二十个板子能了事的。 ☆、第二百五十六章心酸还是高兴 “以后,在皇帝身边伺候的人,统统都要让哀家过目。谁要是再敢狐媚子勾搭皇上吃什么长生不老青chūn永驻的丹药,那就别怪哀家先让他早登极乐!”太皇太后放出这样的狠话,那谁还不是毕恭毕敬的连连说是。 “丽妃,你记住了吗?”太后目光犀利如刀,一刀一刀的割在丽妃的身上。 “臣妾谨遵太皇太后教诲。” 丽妃红了脸,弯下已经僵硬的膝盖对着太后行礼。 自此以后,皇上的身子一日比一日好转。没有了那些丹药的作用,皇上的jīng神也原来越好了。只是皇上常年服用丹药,那些药物的毒素已经深入肌理,要是想要真正的清除皇上身体的里的毒素那是不大容易的。太医们也不敢再欺瞒太后,每日都有太医到太皇太后跟前禀报皇上的恢复情况。 这日禀报皇上病情的太医刚走,太后就把柔妃叫到了端庆宫里来。 柔妃这几日一直都在皇上跟前尽心侍奉,人都瘦了一圈。太皇太后叫她过来,看着也是心疼。 “好孩子,就是有你这样的人在皇上身边,哀家才能够放心啊。” “太皇太后有什么不放心的,现在宫中谁不知道太皇太后的威严。就连丽妃多不敢再动用什么花花心肠,太后也应该放心才是。”柔妃断过张嬷嬷手中的药碗,一勺一勺细心的喂到太后嘴里。 太后望着柔妃笑道:“如今就还有你和霁莎那孩子能顺哀家的意,其它的那些个莺莺燕燕,都快要把哀家给烦死了。” 柔妃知道太后说的是长chūn殿的那位,那位自从被太后训斥过后就很少出来走动了。大概是要摆出一个静心思过的样子给太后看。这件事她也不好多嘴,毕竟两都是皇上的妃子,总是要避避嫌才好。 柔妃没有接口,太后便又说道:“只是可怜了娉婷那孩子,好不容易能和晋儿有一个孩子。竟然就这样去了,是哀家没能留得住她。她就是到了yīn司,恐怕还是要记恨哀家的。” 柔妃一听太后说出这样的话,便连忙劝道:“太皇太后,您可不能说这样的话。您说这样的话,可是要折了娉婷姐姐的yīn福的。当年您已经够求情的了,可是皇上不愿意放过娉婷姐姐。有国家律法在那里摆着,您又能怎么救她呢?” 太后又咳嗽了两声,柔妃便挪到太后身后帮她轻轻的捶着。这太后也是不知道哪里来的风声,附在柔妃耳边问道:“我听说六王爷和杨振宁走的很近,你可有听到什么风声?” 祖宗家法,这后宫是不能够gān政的。柔妃就是再听到什么风声,在太后这里她也是不会说的。柔妃这人一向是谨小慎微,做事只求稳妥。她在深宫多年,早就看清了宫里面的弱肉qiáng食,要是不懂得如何自保哪里还能好端端的活到今天。 她还生了一个玄雾,做事那就更要谨慎小心了。万一她这个做娘的惹了皇上和太后不高兴,那玄雾将来的前程也就毁了。这朝廷上的事情,闭嘴永远都是要比张嘴好。 “回禀太皇太后,臣妾并没有听说什么消息。臣妾久居深宫,娘家又不在京城,实在是没有外面的消息可以回禀太后。” 太后了解柔妃的为人,只能叹一口气道:“你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太老实。做什么事情都是中规中矩的,叫人高兴也不是,不高兴也不是。” 柔妃一听这话赶紧就捧着药碗跪下道:“是臣妾无能,让太皇太后不高兴了。” 太后这回真的是哭笑不得,摆摆手赶紧让她起来了。 这几日云晋也尝尝来宫中探望皇上,皇上已经大好。每每进宫都有皇上又复原的消息。就好像是皇上真的生了一场重病,忽然痊愈了一般欣喜。其实,满宫里谁也不愿意说是皇上纵欲过度,又依赖药物,这才弄的龙体不支,奄奄一息。 虽然每次见到皇上云晋都是一副chūn意盎然的笑脸,其实他在心里已经把这个皇帝侄儿骂了一千遍一万遍。而他最常骂的一句话就是——这个不争气的东西! 他在皇上小的时候就一直教导他,等他真的成为了一个皇帝,第一要紧的事情,就是要管好自己的**。千万不能仗着自己是皇帝,就沉迷美色肉欲不可自拔。 皇上小时候也一脸严肃的答应他:“请叔父放心,侄儿一定不会让叔父失望的!” 只可惜啊,皇上没能把这句誓言记在心里,长大以后就变成了这幅样子。 云晋看完了皇上,就自己跑到御花园里走着散心,想着这几年来发生的这些事情,忽然就觉得有一股哀伤涌上心头。本来他是父慈子孝妻妾成群,仿佛就是在一夜之间,他变成了一个孤家寡人。一手带大的皇上侄儿对他疏远至极,老婆被自己的弟弟拐跑了,两位夫人相继离世。这世界上最悲哀的事情全都发生在了他一个人身上,他就想问一问头顶的老天爷,他到底是做错了什么事情才会遭此报应。 就在昨天晚上,他和自己的前任妻子见了一面。准确的来说,是偷偷的见了一面。 本来是不打算见面的,既然缘分已经断了,那又何必再纠缠呢。只是俗话说的好,就是死也要死个明白。他便叫馥荔去给苏娉婷递消息,苏娉婷没有拒绝,两人就约在六王府的花园里见了一面。云晋装成是四王府到六王府里常来常往的小厮,就跟着馥荔混进了六王府。到了时辰,苏娉婷便一个人过来了。 两人就这样站在月亮底下,站在花树旁边,默默地对站着。 这样的情景,这样的两个人,原本应该是你侬我侬花前月下。没想到却成了横眉冷对,互不搭理。云晋一直不知道怎样开口,好像怎样称呼她都不对她。叫她娉婷,是太过暧昧了。难不成还要叫她六弟妹吗,那也实在是太可笑了。 苏娉婷看着云晋的背影,眼泪止不住的就要掉下来。这是她曾经日日夜夜都盼望着能够见到的人,如今真的见到了,反而是这样冷漠。她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他也不知道她想什么。两人互相猜测对方的心思,没有一个先开口。 云晋见娉婷没有说话,只好先开口问道:“你……过的好吗?” 苏娉婷听见这句话犹豫了一下,她竟然不知道应该怎样回答。说好吗?她自己并不觉得自己过的很好。说不好吗?可是云麓对她算是尽心尽力了,怎么可以说是不好呢?想了半天,她还是赌气说了一句:“我过的当然很好。” 她是生他的气,那天,在婚礼上,他眼看着云麓娶了他,他竟然半句话也没有。如果他能稍微的做出一点挽留,也许,她会抛下一切顾虑投入他的怀抱。可是他一句话也没有说,明知道盖头底下的新娘就是她,他还是一句话都没有说。 云晋心上一寒,她这一句话把他后面所有的话头都给堵住了。她过得好,那他见她有什么意义。两人就像是偷情一样乔装改扮半夜相约在花园里,难道就是为了等她一句“我过得当然很好”吗?他也假装没事的说道:“既然你过的好,那我也就能放心了。” “你放不放心和我有什么关系,咱们之间还有什么关系吗?”娉婷不知怎么的,嘴里只是想要说出这样伤人的话来。她的这句话的确很有效果, 云晋攥紧了拳头,极力的克制着自己脸上的表情。 “那你为什么还要来见我?”云晋一咬牙,说出这样一句话。 苏娉婷还是盯着他的背影,一股恨意直接从心里涌了上来。她情绪激动的说道:“你是不是就希望我过的不好,然后再同情我可怜我是不是?” “你怎么会这样想?你就是这样想我的吗?”云晋也压不住心里的那团火,声音变得稍微大了一些,“你难道不知道我一直都是在担心你,一直怕你出事情吗?你到底还知不知道我还——” “你还怎样?”娉婷截住他的话头,“你告诉我你还要怎样?你以为是我愿意嫁给别人的吗?要不是封璃苦苦相bī,我何至于落到今天这样的地步?要不是云麓救了我,你今天还能站在这里和我说这些话吗?”娉婷一双眼睛都含着眼泪,她想拼命的把眼泪全都憋回去,可是她还是忍不住的掉眼泪。“你有什么权利冲我发火?我最需要你的时候你又在哪里?” 娉婷的一番话就像是一道道惊雷一样炸在云晋耳边,他转过身来望着面前泪流满面的女人,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是,她说的没有错,她最需要他的时候他在那里呢?他自己都在流làng,他根本就保护不了她。 云晋望着她,只想要给她擦掉那些眼泪,但是他伸不出手来。她已经是云麓的侧王妃了,她不再是他的四王妃。“是,你说的没有错。我没能保护好你,这都是我的罪过。如今,我也并不是想要你的什么原谅,我只是想要知道,你过的好不好,生活如不如意。如果你一切都好,我心里的自责和内疚就可以少一些。” “如果说我过得不好,你预备怎么样?”苏娉婷直直的望着他的眼睛,问出这句她心里想要问他的话。 ☆、第二百五十七章孩子 云晋心里早就有了一百种答案,可是等说出来,就没有腹稿那样感人肺腑感天动地了。“我……我可以……帮你。”他把这句话分成了好几部分说出来 “帮我什么?帮我脱离苦海?对了,咱们四王爷一向最宅心仁厚的不是吗?”苏娉婷冷笑两声,花园里不时传来几声鸟叫。就是这几声鸟叫,就足以让这两个人有些打草惊蛇了你。 “你就不要再说这种气话了好不好,我是真的关心你才叫你出来。你到底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 “我当然知道你有多担心我,担心到不闻不问,就算是见到我嫁给别人都可以无动于衷。”苏娉婷还是说出了那句话,到底她还是需要他的关心。 云晋也不想就这样稀里糊涂的失去这个曾经深爱过的女人,所以他努力的创造这次见面的机会。没想到见了面以后竟然会发生这样的对话,他实在是没有料想到。无论他是一个多么冷静沉着的人,一遇到苏娉婷他的冷静沉着就全部泡汤了。想好了的说辞也全都忘到脑后去了。“你明明知道那是因为我考虑着云麓的关系,你以为我愿意看着你jiāo给别人吗?要是当时我知道是皇上为了讨好云麓就顺水推舟把你送给了云麓,我何至于前怕láng后怕虎的不敢认你!” 苏娉婷见云晋说的情真意切,心里的怒火已经消退三分了。可是她还是不明白,为什么云晋对于云麓和皇上之间的计划竟然会一无所知。“怎么回事?难道,你真的已经不得圣宠了吗?” 一句话把云晋问的哑口无言,他咽了咽口水,僵硬的回答:“嗯。” 苏娉婷坐不住了:“怎么会是这样?我原来想着,就算是皇上宠信云麓,也不可能会让你坐冷板凳。现在看来,你根本就是在坐冷板凳是不是?” “难道这些话云麓都没有对你说过吗?”这回是云晋奇怪了,这不是很值得云麓炫耀自豪的事情吗。听娉婷的语气,云麓好像没有提起过这件事。“我一回到京城,就把所有的兵权都jiāo出来了。现在是云麓手握着我那一半的虎符,杨振宁也和沆瀣一气。怎么,这些事情难道你都不知道吗?” 苏娉婷照实回答:“云麓和杨振宁勾结在一起我确实是知道的,可是我并不知道云麓拿走了你的兵权啊!” “呵!”云晋一声冷笑,“看来,他是真的很怕你为我担忧分神,才会什么都没有告诉你。”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思吗?我已经是他的侧王妃了,就算是我不喜欢他,现在也不能离开那个家。你也知道云麓现在的脾气,如果这个时候我走的话,霁莎是不会好过的。我不是什么善人,也不需要为了别人的幸福考虑。只是我对霁莎欠的太多了,我实在没有办法看着她变成下一个白依依。每当我看见她为了云麓的一点点的靠近都觉得开心的时候,我就没有办法从那个家离开。” 云晋看着苏娉婷,心里有一种不一样的感觉。她好像比在四王府的时候更成熟了一些,不再像是一个毛手毛脚的小丫头那样任性了。她竟然会为了别人的快乐牺牲自己的幸福,这是云晋怎么也没有想到的。“你变了娉婷,你的变化让我感到惊讶。” “能不变吗?我就好像是死过了一次一样,什么都不是从前的样子了。”说着她就摸了抹靠近耳边的那道淡淡的疤痕。 云晋顺着她的手看过去,果然看见了一道淡淡的像是刀疤一样的伤痕。这里天色较暗,如果不是她指出来他根本就看不到她的脸上还有这样一道伤痕。他猛地捉住她的手,问道:“这是怎么回事?那个男人就是这样照顾你的吗!”他大声的质问着苏娉婷,完全忘了这是在六王府里的暗中会面。 “你再喊的大声一些,让人家都知道我这个六王府的侧王妃大半夜的到这里来偷汉子。那样,我就真的可以再死一次了!”苏娉婷压低着声音,从云晋的手心里抽出了自己的手。 云晋这才意识到这可不是在四王府里,这样大声是会坏事的。“既然你为了她考虑,本王就不再说什么。只希望你以后多多保重,不要轻易上了别人的圈套。至于你受过的苦,我会让那个女女人加倍奉还的。” “我并没有什么苦,苦的事韦姐姐。如果你还有一点良心,那就请你记住韦姐姐为你做过的一切。直到她死的时候她还一心一意的想着你,你你能不能为她做些什么,那就是全看你了。” 苏娉婷说完就转身要走,刚走了就又被云晋叫住了。“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娉婷,我知道你怪我。但是,你能不能让我见见孩子,至少我还是他的父亲不是吗?”云晋这句话说的柔情无限,他此时不过就是一个希望能够和妻儿团圆的男人。 苏娉婷睁大了眼睛,她好像是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一样:“你说什么?什么孩子?” 御花园里风景如画,常年都有人打理修剪想要不风景如画也是不可能的。云晋的思绪被一阵花香勾了回来,他看见这片大好的风景,心中却一点儿也不觉得舒畅。苏娉婷竟然否认他们两之间又过一个孩子,她明明生下过一个孩子,她竟然连这一点都否认。到底是她狠心还是另有隐情,他无从得知。 云晋摇摇头,对这一多娇艳的话说到:“不会的,她是绝对不会骗我的。不会的,一定是云麓不让她说出这个孩子的下落。” 可是就算是云麓不让她讲,在昨天晚上两人谈话的地方,她讲了又有何妨?她矢口否认她生下过孩子,这不是在无理取闹吗?所有人都知道的事实只有她一个人在否认,这不是很奇怪的事情吗? 苏娉婷的震惊程度不亚于云晋,她回去以后一个晚上都没有睡着。她在被窝里来来回回的摸着自己的肚子,她不敢相信云麓说过的话。她竟然生过一个孩子,她怎么会生过一个孩子?她什么记忆都没有,她怎么能生过一个孩子呢? 她心里也清楚,这也不是完全不可能。单从流云躲躲闪闪的眼神还有玉霁莎欲说还休的神态就可以猜出一个大概。如果她真的有一个孩子,那那个孩子到底去哪儿了?她不敢再往下想了,再往下想那可就是一个她想也不敢想的答案。云麓不会这样狠心的,他不会的! ☆、第二百五十八章你为什么不吃醋 流云一早过来给苏娉婷梳妆,看苏娉婷两眼无神就知道她昨天晚上一定是没有睡好了。 “侧王妃,您这是怎么了?是不是昨天晚上守夜的小丫头们吵到您了?” “没有的事情。是我自己心情不好睡不着,才会这幅样子。”苏娉婷自己梳起放下来的长发,一面梳一面看着流云。“流云,你没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吧?” 流云站在旁边一顿,笑道:“奴婢怎么可能会有什么事情瞒着王妃呢?王妃是不是听见了什么闲言碎语啊?” “是不是闲言碎语我也不知道,我只是想知道我身边跟着的人是不是都对我忠心耿耿。”苏娉婷话中有话,她这话也不是对着流云一个人说的,还有旁边伺候着的所有的丫头。这些人成天站在她身边,虽然她们一口一个侧王妃的叫着,苏娉婷心里也清楚她们真正的主子只有一个,那就是这个六王府的主人李云麓。她们不过就是监视着自己的一双双眼睛和嘴巴,方便云麓掌握她的一言一行。 流云有些不知所措,她没想到苏娉婷会问她这样的话。娉婷没等她回答,就转过头去问正在收拾chuáng铺的无心。“无心,你有没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无心是最不会撒谎的,她这个人什么事情全都写在脸上,一旦想要撒谎或者是开始撒谎的时候是谁都能看出来的。 无心转过身来看着苏娉婷,眼神一直都是躲躲闪闪的。她望向流云,苏娉婷立刻道:“你别看这流云,你看着我,你告诉我,自从我到了这六王府,你有没有什么事情是瞒过我的?” 无心咬着下嘴唇,一直没有回应。 这就是一种回应,如果没有无心一定会大大方方的摇摇头,她不说话就已经是一种回答了。 苏娉婷笑了笑,她确实觉得很可笑。没想到云麓这样厉害,连她身边最信任的两个人都能收买。 流云和无心几乎是同时跪下,两个人一句话也不敢说。 苏娉婷对着别的小丫头们吩咐:“全都给我下去。都给我下去!”她的声音很大很急,一听就知道她是真的发火了。“一个人都不许留在这儿!那几个喜欢趴着窗户缝儿偷听、爱去给六王爷当耳报神的全都给我老老实实回去待着!” 丫头们吓得全都默不作声的下去了,那几个人爱偷听的也都吓得不敢逗留在苏娉婷的卧房周围,全都回了下人们的房间里等着吩咐。 流云和无心跪在那里一句话也不敢说,只是低着头等着苏娉婷的责难。 娉婷手里还是握着那把雕花的梳子,梳齿全都嵌在掌心里。她闭上眼睛,压制住自己所有的怒火,问道:“那孩子呢?” 流云也不敢在说谎,只好答道:“六王爷和六王妃抱走了,奴婢们也不知道小世子的下落。” 苏娉婷又笑了两声,那笑声听起来异常可怖。流云重重的在地上磕了一个头,她道:“是流云欺骗了主子,还请主子责罚。” 无心赶紧拽拽苏娉婷的胳膊,意思是给流云求情。苏娉婷回过头来望着跪着的流云,看了很久。流云是不会背叛她的,只不过她想让自己能过山更好更舒心的日子。云麓能够利用她的,不过就是她对自己的忠心耿耿和对自己的关心。 “你起来吧,我不怪你。”苏娉婷道,“正是因为你关心我,才会答应云麓的这些请求,我不是傻子,我知道的。” 流云一下子就流下了眼泪,两行眼泪就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样越滚越多。“王妃,奴婢真的不是有意瞒着您小世子的事情。奴婢是真的以为四王爷不会再回来了,怕你一直沉迷于这样的伤痛里不能走出来才同意了六王爷的做法。” “他做了什么?为什么我会一点印象都没有?”苏娉婷问道。 “好像是一种药,是别的地方传过来的,说是再最伤心的时候喝了就可以忘掉那个时候的记忆。这个药的作用确实很大,您喝了这个药以后就再也不记得那个孩子的事情了,六王爷也不准说。六王妃虽然知道,但是她也一直都没有提,我们就更不敢提了。谁知道四王爷他又活着回来了,所以奴婢一直在挣扎要不要告诉您这件事,今日您问我,我就索性都说了。流云只有您一个主子,就算是奴婢死了,奴婢还是只有这一句话。”流云声泪俱下,情绪非常激动。无心一直搂着流云,一直在安慰她。 “王妃,流云姐姐也是为了您才说谎,还请王妃不要怪罪!无心愿意替流云姐姐受罚!”无心着急的打着手语,也流出了两行眼泪。 苏娉婷扶起流云和无心,对着她们俩语重心长的说道:“我何尝不知道你是为了我好,我也是气急了,才会这样问你。无论以后发生什么,我都不会怀疑你们俩对我的忠诚。因为在我最难的时候是你们俩帮助了我,我永远都会记得的。” “可是王妃,是我害了你。要不是我帮着六王爷和六王妃欺瞒你,你也不会嫁给六王爷。现在四王都回来了,你却不能够和他在一起。这全都是我的错,王妃,您就惩罚奴婢吧!”流云也是愧疚极了,是她害的王妃没有办法和四王爷团圆。她就是那个始作俑者,这都是她的错。 “惩罚你又有什么用呢?就算是有这个孩子,我也还是会嫁给六王爷做她的侧王妃。这一切都是我自己的错,跟你没有关系。你不用自责,你信我的话,从今以后不要跟任何人说我已经知道了这个孩子的事情。一切都要像原来一样,知道吗?” “王妃,您这又是什么意思?咱们不应该去找四王爷,让四王爷把小世子接回来吗?”流云急的不得了,要是小世子真的出了什么事情,她就是死一万次都弥补不了这份罪过。 苏娉婷摇摇头,苦笑道:“孩子我会让云晋去找,但是不能告诉云麓。云麓一定会发疯的把这个孩子给藏起来,到时候想要找到这个孩子那就难了。云麓现在这样,我根本不敢相信他。更不能告诉他我已经知道了一切,他会做出很多可怕的事情。他比我预想的,还要疯狂,还要可怕。” “那您和四王爷?” “我跟他之间已经不再可能了,我背叛了他,我配不上他。以后就算云麓能够想通放我走,给霁莎和元烁一个完整的家,我也回不到云晋身边了。流云,你知不知道,我已经不配在拥有这样好的男人了?” 苏娉婷说着说着就流下了眼泪,她心痛,她的心很痛。“我失去了我这辈子最宝贵的东西,你知道吗?”她泣不成声。 一日之后,就是太皇太后定好的家宴之期。云麓和玉霁莎都要去宫中赴宴,六王府里只留下苏娉婷一个人守着。云麓当然是不放心的,派来许多的小厮守着,里面不乏武功高qiáng的大内侍卫。 他前一天晚上到了苏娉婷这里用晚膳,连个人漠然相对,一句话不说的自己吃自己的饭。 云麓笑着道:“你今日进的好像不香,是不是这菜不对你的胃口?要不要叫厨房重新做过?” “不必麻烦了,我吃的挺好的。”苏娉婷道。 “那你怎么吃得这样少,是不是生病了?要不要请太医过来看看?”云麓关心的询问她。 “这两天胃口不好,不想吃那么多,你就不要乱猜了。”苏娉婷又夹了几筷子的菜放到云麓面前的碟子里,用来堵住云麓喋喋不休的一张嘴。 云麓高兴的眼睛都笑开了,他道:“明日我出去,你要不要我给你带什么新鲜的小玩意儿?上回你吃的包子还要不要了,我想把那人请来王府里当厨子,专门给你做包子。” 苏娉婷放下筷子,她对面前的这个男人有些哭笑不得。“人家在街上做正经的营生,你把人家弄到王府里来算是怎么回事?在街上吃的能和家里做的是一样吗?” 云麓听出她话里的意思,便不再说话了。 苏娉婷见他这样,也觉得自己的话说的有些过了。只好又说道:“你也不用费心想要讨我的欢心,你多去看看元烁,看看霁莎,我就高兴了。” 云麓听见这话脸色一变,他放下了筷子,一动不动的盯着苏娉婷看。 苏娉婷被他看的有些不舒服:“你看着我gān什么?我脸上难道有什么东西吗?” “娉婷,你为什么老是让我去霁莎那里?你就这么不愿意我留在你身边吗?” “我说过,只要你对玉霁莎好,就是对我好。”苏娉婷顾左右而言他,她不想正面回答他的问题。 “你为什么不吃醋?别的女人都是争着抢着想把自己的丈夫留在身边,只有你整天想把我往别人的怀里推。” 云麓脸上是明显的失落,他也很沮丧。无论他做什么,都不能赢得她的欢心。 “你为什么非要在我这里得到什么回应,我说过了,我嫁给你是为了我自己的良心。你可以要求我嫁给你,我欠你三条命我还。但是这颗心还是我自己的,我不能违背我自己的心。”苏娉婷继续吃饭,他们俩再讨论下去估计就要天黑了。 ☆、第二百五十九章孙侍妾 “如果我对玉霁莎母子不好,你是不是一辈子都不会接受我?”云麓问道。 “也许我一辈子都不会接受你,但是如果你可以好好的对待霁莎和她的孩子,我会一辈子都感激你。”苏娉婷不愿意再说下去,她放下筷子去了里屋,只留下云麓一个人在饭桌上。 第二日一早云麓就带着玉霁莎还有云麓上了去宫里的马车,六王府里就只剩下苏娉婷一个主子在家。苏娉婷在自己屋子里下棋,没想到快晌午的时候李嬷嬷竟然过来了。俗话说无事不登三宝殿,李嬷嬷本来就是那种心思多的人,她过来一定是有什么事情。 苏娉婷赶紧起来让着她喝茶,自己坐在一旁陪着。李嬷嬷问了问她最近的起居和身体,两人说了一会子家常话。 讲到云麓的时候,李嬷嬷这才点明了来意。 “侧王妃,您也知道老身是王爷身边的老人了。王爷的一举一动啊,老奴是最清楚不过的了,不过这回老奴是着实的吓了一跳。您也是知道的,我们王爷一向是规规矩矩,最得当今圣上的宠爱。” “嬷嬷有话不妨直说,哲月听着呢。”苏娉婷心知李嬷嬷是为了盘问自己过来的,也就做好了和这个老婆子好好唠唠嗑的准备。反正她天天在这府里待着也是无聊,倒不如和这李奶奶好好聊聊天打发一下时间。 李嬷嬷果然就开门见山的问道:“侧王妃原本是四王妃,后来四王妃您遭了难。可是遭了难您却没有死,反而成了我们六王爷的侧王妃,这可叫老奴有些不明白了。还请侧王妃给老奴讲讲,让老奴也能明白明白。” 苏娉婷笑笑,这姜还是老的辣。知道今天云麓带着玉霁莎到宫里去,这李嬷嬷立马就跑过来了。要不是这府里有李嬷嬷的亲信,她哪里能来的这样快呢。她住在王府旁边的外宅,消息这样灵通倒真是厉害。李嬷嬷自己没有孩子,一心一意的把心思全都放在云麓身上。云麓要是出了什么事情那就等于是要了这老太婆的命。她想着来盘问也就无可厚非了,娉婷不过是陪着她聊聊打发打发时间。两人就这样你一句我一句的聊起来,下人们也开始一杯茶一杯茶的倒过去。 正说着,就有当家的婆子过来禀报,说是那院儿里的孙侍妾又闹了起来,请侧王妃赶快过去看看。苏娉婷就带着李嬷嬷一同去了孙侍妾的院子里,看看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说起这孙侍妾,那可就是说来话长了。 孙侍妾原本是最早进门的,这王府里也就属她资历最高。只是后来云麓一个一个的娶进来,个个都比她得宠。她就有些气不过,事事都要在云麓那里挣个先。芳年云麓娶她也不过就是因为那年孙侍妾的父亲给朝廷立下了战功,皇上为了抚慰老臣之心就把孙将军的女儿孙兴梅赏给了云麓做一个侍妾。孙将军的出身不好,孙兴梅又是庶出,所以只能是给云麓做一个侍妾。 原本云麓就不大宠她,只是好吃好喝的供着她她也不应该有什么怨言。谁知自从白依依出事以来云麓心情反复,对这个孙侍妾更是不闻不问。王府里的下人们又是最势力的,孙侍妾娘家没有什么势力。这孙将军自从那次立下战功以后就一直没有别的功劳,在皇上那儿就不再得宠了。王爷不宠爱再加上娘家没有什么势力,这孙侍妾的日子就可想而知了。 苏娉婷到的时候,孙侍妾正坐在地上放声大哭,头发被揉的不像个样子,裙子也在地上滚的脏兮兮的。伺候孙侍妾的丫头们连忙上来给苏娉婷行礼问安,苏娉婷看着孙侍妾这个样子心中不免有些同情。进苏娉婷来了她也没有起来,还是像个疯子一样又哭又闹。好几个小厮过去才勉qiáng把她稳住,她这样闹只能是把她绑在凳子上以免她乱动伤了人。 “这孙夫人是怎么了?你们这些丫头是怎么伺候的?” 丫头们听完立刻回道:“回禀侧王妃,这可不关奴才们的事啊。夫人是自己不愿意吃东西,自己在这里放声大哭,奴才们劝都劝不住啊。” 苏娉婷瞥了这回话的一眼,又问道:“伺候孙夫人的贴身丫头是谁?” 人群中一个个头稍微有些矮小的丫头回道:“回禀侧王妃,是奴婢。” “你家主子怎么成了这个样子了?到底有没有给你家主子气受你会不知道?”李嬷嬷是见惯了主子不得宠反被下人们欺负的事,她望着那个小丫头有些生气的问道。 小丫头见李嬷嬷也来了,一时间有些慌了神。她急忙拽了拽旁边的那些丫头们的衣角,她们鬼鬼祟祟的互相递着眼色。苏娉婷和李嬷嬷一看就已经明白了,这其中是必有猫腻。 “孙夫人这样几天了?”苏娉婷装作无事继续发问。 “回禀……回禀侧王妃,已经半月有余。”那个丫头颤颤巍巍的回道。 “混账!”苏娉婷怒喝一声,把那丫头吓得一抖。“主子已经疯了这么些时候,你这个做丫头的是gān什么吃的!不去禀报王爷王妃,难道你是这个六王府的主子不成?!” “奴婢……奴婢……奴婢不知道……” 李嬷嬷见这丫头胆子虽小嘴却很严,怕是问不出什么话来。旁边的那个看着伶俐老实些,便问道:“你,你来回话。” 这丫头看看旁边的翠竹,也不敢说什么。“奴婢不在孙夫人身边伺候,子冉不知道这其中的缘由。” “你不知道?好,既然你不知道,那我就让别人来问问你。”苏娉婷转身对李嬷嬷说:“李嬷嬷,不知道这六王府里有没有刑房。像这种不知为主子分忧,让主子受罪的丫头还留在府中gān什么,不如直接送到刑房好好的受受管教。” 李嬷嬷立刻回道:“王府里当然是有刑房的。来人,把这两个丫头给我带到刑房里去,好好的拷问拷问。” 翠竹一听,立刻吓得拉住苏娉婷的衣角,死命的求着苏娉婷:“侧王妃,您可千万不要让奴婢去那儿啊!奴婢要是到了那儿,那可就回不来了!” “难就给我老老实实的说实话,孙夫人怎么变成这幅样子了?是不是你们在背地里nüè待她欺负她了???”苏娉婷厉声询问,这种事情如果厉害一点,以后就更加管不住了。霁莎就是性子太温和,所以府里那些刁钻的下人们都不大听她的话,她也管不住这些人。 “不是的王妃!我们没有背地里欺负孙夫人,是孙夫人她——”翠竹说道一般就不敢再说下去了,望着藤椅上绑着的孙夫人露出了一点怜悯的目光。 李嬷嬷哼了一声,对苏娉婷道:“侧王妃,这些小丫头们是最能耍赖的,不受点皮肉之伤是绝对不会说实话的。来人,拖到刑房里好好的审问审问。其它的小丫头们也不许离开这院子半步,要能够随传随到。” “嬷嬷,我看着这丫头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要不再问问如何?”苏娉婷看那丫头的眼神有些古怪,好像是在替孙夫人隐藏着什么不能见光的事情。 李嬷嬷还是坚持要打,苏娉婷再劝恐怕会让这老太婆不高兴,她就没有再说什么。也许真的是这些丫头们搞鬼也不一定,还是不能轻易相信他们的话。两个丫头被刑房的小厮带了下去,其它的就留在孙夫人的院子里等着李嬷嬷传唤问话。苏娉婷叫人去请太医过来给孙氏看病,孙氏喝了太医开的安神的方子就在躺椅上睡着了。 苏娉婷不好和李嬷嬷抢着审问,明面上她是主子,实际上还是把问话的权利全都放给了李嬷嬷。李嬷嬷噼里啪啦的就是一顿问话,底下的小丫头们根本就不知道什么事情,问也问不出什么。主要的消息还是刑房里那两个比较清楚,只是她们什么也没有说,嘴巴很严实,刑房里的人什么也问不出来,李嬷嬷倒是气的不清。大概是觉得自己在这个府里的威信遭到了挑战,所以心里非常恼怒,非要问出点什么出来才能解气。 苏娉婷见这两个小丫头被折磨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心里也不好受。大概是翠竹望着孙夫人的眼神感动了苏娉婷,她想救她。 “李嬷嬷,我看这两个小丫头说不出什么来了。倒不如缓缓,等王爷回来以后再审问也不迟。嬷嬷您德高望重,犯不着和这两个小丫头置气。嬷嬷您审问了一天也应该累了,还是我派人送您回去休息吧。上次王爷带回来了上好的人参,嬷嬷要是不嫌弃,就挑些好的带回去补身子吧。”苏娉婷摸准了里默默的性子,知道她喜欢被戴高帽子。 李嬷嬷听了果然非常受用,叹道:“还是侧王妃想的周到,老奴要是有侧王妃这样懂事的闺女那可真是做梦都要笑醒了。这些小丫头向来是不老实,侧王妃一定要好好审问才是。老奴确实是有些乏了,那老奴就告退了。” 李嬷嬷挑好了人参就大摇大摆的回去了,苏娉婷派了无心送她回去,也是为了让她脸上有光。李嬷嬷一走,苏娉婷就派人去刑房里去把翠竹捞出来问话。 ☆、第二百六十章知人知面不知心 “你也知道李嬷嬷是什么性子,我能把你捞出来一次,可不能把你捞出来第二次。我知道你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有什么难言之隐就现在告诉我,不然就没有第二次的机会了,你自己好好的想想吧。”苏娉婷实话实说,也是想帮这个小丫头一把。 翠竹满身是上,话都有些说不清了。她望了望苏娉婷,忽然爬到苏娉婷脚下,拽着苏娉婷的衣角哭诉道:“侧王妃!您就发发善心救救我们孙夫人吧!” “她的病我自然会找人治好,这一点你大可以放心。你老老实实的告诉我,你们夫人为什么就疯疯癫癫的了。你是她的贴身丫头,怎么可能什么也不知道。”苏娉婷软硬兼施,就不信套不出什么实话。 翠竹摇摇头,道:“侧王妃,我家主子嘚嘚不仅仅是疯病,还有……”翠竹欲言又止,看样子一定是有什么更不得了的事情。苏娉婷叫丫头们全都下去,只留下翠竹一个人在屋子里。 “现在你可以放心说了吧。”苏娉婷想要扶她起来,无奈她膝盖挨了打根本就站不起来。苏娉婷只能是蹲着跟她说话,她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声音那样小,不蹲下也是听不清楚的。 “侧王妃,我知道您是有本事的,您一定要救我们夫人啊!”翠竹还是紧紧的握着苏娉婷的衣裳不放手,眼里全都是眼泪。苏娉婷有些懵了,她都说了会给孙氏请太医,怎么她还是这样讲。“你先别哭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们夫人……我们夫人她已经怀有身孕了。”翠竹的声音低低的,听着是不大想让别人知道这件事情的。可是怀孕了是好事啊,怎么反而不愿意让别人知道呢? 有的府里主母心眼儿坏,不愿意让妾室坏孩子,那妾室怀了孩子是不敢让主母知道的。可是玉霁莎对人向来是最温厚的,而且赏罚分明。这翠竹为什么要怕成这样,直要苏娉婷救她呢? “你们夫人怀孕了是好事啊,你gān嘛要怕成现在这幅样子啊?” “其实,我们夫人肚子里的孩子不是六王爷的。”翠竹吞吞吐吐才说出这个实情。 苏娉婷看着翠竹,她直视着这个女孩的眼睛,不敢相信她说的话。不过刚刚来诊脉的太医神色确实有些不大正常,说话也是和翠竹一样吞吞吐吐的。想必是已经诊出了孙氏怀有身孕。这太医是六王府里的老人,做人做事都是非常老成的。有什么事情他只会去报给云麓,不会轻易的说给别人。 苏娉婷想了想,问道:“她的孩子不是王爷的又是谁的?我劝你不要为了洗脱罪名乱说话。” “侧王妃!您一定要相信我!我们夫人她虽然不该和别人养下孩子的,但是她也是没有办法啊。王爷他根本就不在乎我们夫人,我们夫人整天的独守空房,就是一个石头人也是守不住的啊。我是我们主子的陪嫁丫头,我是不会害我们主子的!”翠竹声泪俱下,看着也不像是撒谎的样子。 苏娉婷只好压低了声音又问道:“那这个孩子的父亲是谁?” “是……是……”翠竹有些顾虑,不敢把那个人的名字说出来。 “告诉我,那个孩子到底是谁的!刚刚太医已经过来,等明日王爷一回来估计就会知道这件事,你要是还想活最好把实情告诉我。”苏娉婷没有时间再和她绕弯子了,现在时间紧迫,要是太医先一步把事情告诉云麓,那孙夫人就是真的没救了。要是让李嬷嬷知道了,那这个孩子和孙氏就更是难逃一死,就李嬷嬷那个老顽固,是绝对不能让这样的家丑外扬的。 “是赵阳赵公子的。”翠竹双唇紧闭,样子十分痛苦。 “你说什么?!这孩子是赵阳的!”苏娉婷听了简直是要爆炸,这怎么可能。“你说的,是常常跟在六王爷身边的那个面首赵阳吗?” 翠竹点点头,一句话也说不出话来了。 这赵阳平时看着那样本分,也不像是会做出这种事情的人。苏娉婷又问了一遍:“你说的真的是他吗?” “侧王妃,奴婢敢有几个脑袋骗您?那赵阳就是一个畜生,他表面上是个儒雅公子,背地里就是一个披着人皮的畜生。”翠竹越说越激动,“他是在前两个月勾搭上我们夫人的。那个时候他正得宠,府里的人全都巴结他。原本以为他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面首,没想到是这样一个丧尽天良的人。他和我们夫人好上以后,就处处拿着我们夫人撒起。每回到了我们夫人这里,不是打就是骂。就算是和我们夫人……那什么,都是连打带骂的。我们实在看不下去了,想要过去劝劝,他就把我们给赶出来,有的时候连我们他都骂。” 苏娉婷越听越震惊,她一直以为赵阳为人斯斯文文的,不过就是云麓用来掩人耳目的工具。 没想到,他背地里竟然是一个这样的男人。 “你有什么证据吗?”苏娉婷还是不能轻易就相信翠竹说的话。 翠竹便立刻解下自己的衣裳,就连中衣她都脱了下来。她身上遍布着大大小小的伤痕,都是一些淤青。今天的伤口都是血淋淋的,这些以前的伤处都已经开始结疤了。苏娉婷看着她身上这些伤口,心里有一种非常不舒服的感觉。这简直就不是人能gān出来的事情,这些伤痕触目惊心,苏娉婷惊讶的捂住了嘴巴。 “侧王妃,您看看我身上的这些伤痕,全都是那个赵阳打的。我们夫人身上就更是伤痕累累了,还有红花身上也是一样。那个赵阳一听说我家夫人怀孕了,就威胁我家夫人不许把这件事情说出去,不然就把我家夫人给弄死。说王爷要是知道了也不会相信我家夫人的话,叫我家夫人一个字也不许提。我家夫人又惊又怕,就急的发疯了。” “我真是不敢相信,他竟然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苏娉婷惊讶的自言自语,不敢再看翠竹身上的伤痕。“你放心,如果事实真的就是你说的这样,我是一定不会让这个畜生逍遥法外的!” “侧王妃,奴才不求自己能活命,只求侧王妃能保住我家夫人的性命!我家夫人虽然做的不对,可是她罪不至死啊。要是王爷知道了,一定会要了我家夫人的性命的。”翠竹又重重的在地上磕了三个头,苏娉婷赶紧把翠竹扶起来。 苏娉婷在她耳边轻轻地说道:“你现在赶紧回到刑房里去,我答应你的事情是不会反悔的。你安安心心的回去等我的消息,先不论你家夫人的对与错,赵阳这个小人,我是绝对不会让他逍遥法外的。” 翠竹千恩万谢的被小厮们带了回去,苏娉婷自己一个人坐在屋里发呆。 流云倒好了茶过来,看见苏娉婷又在发呆,就知道那个翠竹过来肯定是没有什么好事。她也能猜的出来个大概,翠竹说地时候她就在隔壁,隐隐约约听见脸上什么“孩子”“畜生”之类的字眼。 流云把茶放到苏娉婷的手边,苏娉婷都还没有看见她过来一样。流云轻声说道:“王妃,您这回是不是又要帮人了?” 苏娉婷吓了一跳,不知道流云是什么时候跑到自己眼前来了。她道:“我看那孩子实在是可怜才想着要帮她,没想到又知道了别的事情。你说的对,我可能又要多管闲事了。流云,你说我老是这样多管闲事是不是有点讨人嫌啊?” “您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当然是真话。” 流云道:“您这样确实讨人嫌,不过讨的不是好人的嫌,而是坏人的嫌。您这样,太容易引火烧身了。” “是,流云你说的是一点都没错。只是我实在是不能够忍受那样一个人在我身边逍遥法外,孙夫人固然有错,但是赵阳就是一个畜生。你看看他做的这些事,有一件是人能gān出来的吗?赵阳又总是跟在咱们王爷身边,以后会有大隐患的。”苏娉婷娓娓道来,流云听着也觉得非常的有道理。 “可是王爷能听您的吗?” “他不是一直都要我能够喜欢他吗?如果这件事情他能够办好,那我就真的可以改变一下看法,没准我还真的能够喜欢他也不一定。”苏娉婷拿起笔,在一张纸上写些什么。 “主子,你写什么呢?”流云好奇的凑近看看,苏娉婷龙飞凤舞的不知道写些什么。流云念得书又不多,就是看也看不明白。 “你拿着我以前入宫的腰牌去宫里一趟,把这个递到六王妃的手里,越快越好。”苏娉婷已经写好了信,几下装到信封里。“不要让王爷看到,只递给六王妃就行了,知道吗?” “知道了,主子放心吧。”流云接了信就走,苏娉婷看着她坐上入宫的马车才转身回来。等她回到自己院子里的时候,赵阳已经在屋中等候多时了。 ☆、第二百六十一章试探 赵阳见苏娉婷回来,忙站起来笑着请安:“小人给侧王妃请安。” 苏娉婷也面带笑容的回答:“赵公子怎么有空来我这里坐坐,真是稀客,今日赵公子没有什么达官贵人的约会么?” 赵阳chūn风得意的笑道:“侧王妃这样说就是打小人的脸了,小人不过是跟着咱们六王爷混上一口饭吃,哪里敢不知轻重的在侧王妃这里摆谱呢?” 赵阳分明就是听说了孙夫人出事的消息到苏娉婷这里探探口风,苏娉婷故意装出一副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和他打哈哈。“好了,赵公子无事不登三宝殿,找我有什么事情?” “小人也没有什么事情,只是听说孙夫人出事了。王爷不在家,小人怕侧王妃不知道怎么处理这样的事情,所以特地来看看侧王妃,看看有没有用得着小人的地方。” 苏娉婷听着赵阳一口一个小人的说着,心里想道“小人小人,你不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小人吗?” 赵阳说罢,苏娉婷便笑道:“没有什么大事,不过就是孙夫人病了,小丫头们没有伺候好,我说她们两句。” “那是自然的,王爷和王妃不在家,凡事自然是咱们侧王妃做主。”赵阳打量着苏娉婷,大概是想从苏娉婷的脸上读出什么他想要的信息。可是苏娉婷处变不惊,一点也不像是出了什么事情,他就是想读也是读不出什么东西来的。 “赵先生,听说你是一个孤儿?”苏娉婷不知道怎么说起这样一个话题,就连赵阳都有些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您说什么?” “我说,我听下人们讲,你家中并没有父母兄弟或者是姐妹。只有你一个人对不对?”苏娉婷又仔仔细细的重复了一遍,顺便又深入解释了一下。 “回禀侧王妃,小人确实是没有亲人的,但也不算是孤儿,这话是说不通的。”赵阳理了理衣裳,又道:“不知道侧王妃是从哪里知道的消息,小人的这些事情只有王爷才知道。不知道是谁这么多嘴,在侧王妃这儿乱嚼舌头根子。” “你以为我是王爷的什么人?我是王爷的侧王妃,王爷什么事情可以瞒着我?只要是我想知道,王爷什么都是会说的。我不仅仅知道你是孤儿,我还知道你的身份全部都是假的,那些全都是云麓给你捏造的是不是。当然啦,你也不是什么面首。因为云麓不是一个喜欢面首的人,他这么做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 赵阳见苏娉婷句句都说在了点子上,心里开始有些佩服这个女人。她竟然真的把他的一切都记在了心上,看来她对他是放了心思的。他不能不有所防备了,这是一个聪明的女人,而且具备攻击性。 翠竹刚刚被带走,这个赵阳救过来了。看来,这府里应该有他收买了的人。不然他不会这么快就收到消息,他明明还在外面应酬,身上都还带着不少的酒气还有脂粉气。这脂粉气不是从女人身上沾来的,而是男人身上特有的一张脂粉气。以前苏娉婷不是没有见过几个面首,那些都是跟着官员们四处寻欢的,他们身上搽的就是这样的香粉味道。 “没想到侧王妃对小人这样的关心,连这些事情都有过了解,小人倍感荣幸。”赵阳很会说话,特别是很会和女人说话。看着赵阳这样的温柔面孔,苏娉婷实在是很难把他与那个翠竹口中bào打孙夫人和她的那个歹人联系在一起。 苏娉婷喝了一口茶,又道:“你不用多心,我可不是为了和你争宠才了解这些的。” 赵阳笑起来,那笑很纯真,很明朗。“侧王妃可真是会开玩笑,小人可不敢和您说话了。要是王爷知道了,王爷是会怪罪小人的。” “王爷怎么可能会舍得怪罪你呢,我看王爷现在完全就是假戏真做了。他现在宠你宠的,连我这个侧王妃看着都有些脸红呢。”苏娉婷故意说道:“听说王爷在外面给你安置了一套宅子,王爷是不是经常在那里住着?” 赵阳有些尴尬道:“侧王妃,这些事情王爷不让我对外说的。” “我也算是外人吗?” “王妃当然是不算外人了,只是这些话,王妃还是直接去问王爷比较好。” 苏娉婷放下茶杯笑笑:“你说的对,看来你对王爷真的是非常忠心。这让我这个侧王妃非常高兴,你越忠心,我就越放心。毕竟咱们王爷现在是树大招风,什么人都想要在咱们王爷身上动动手脚,你说咱们王爷是不是应该好好的注意一下自己的人身安全?” “侧王妃说的对,咱们六王爷是当今皇上最宠信的王爷,要是不能够好好保护自己,将来是要出大乱子的。还是侧王妃考虑的周到,怪不得王爷对您总是宠爱有加。”赵阳奉承的功夫是一流的,只不过从来入不了玉霁莎的眼。玉霁莎对赵阳从来都是冷冷的,甚至连招呼都不打。即使赵阳那个时候样样出色,甚至能够帮助云麓处理很多棘手的事情。玉霁莎对赵阳还是有着一股qiáng烈的排斥感,就连苏娉婷都能感受到这种排斥感。从前看着赵阳清清秀秀的,现在知道了这么多的事情,苏娉婷终于能理解为什么玉霁莎一直都不待见赵阳了。 “时间不早了,我就不留你了。”苏娉婷下了逐客令,赵阳只好起身告辞。 “以后你可以常常过来坐坐,我们俩好像很投缘呢。”苏娉婷违心的露出一个真诚无比的笑容,希望可以成功地躲过这个男人缜密的心机。 赵阳道:“当然,小人对于侧王妃的赏识感道十分荣幸。侧王妃还请留步,小人这就走了。” 苏娉婷根本也就没有想送的意思,听他这样说也只好口头上客气一下。送了赵阳到了院门前便罢了,看着赵阳人模人样的背影,苏娉婷轻声嘀咕道:“如果你真是那样狠毒,我定不会叫你再潇洒下去。” ☆、第二百六十二章宴席 今日家宴,太皇太后原本是想要庆贺一下皇上大病初愈的喜事。谁曾想皇上竟然忽然不好起来,chuáng都下不了,只是想要在chuáng上休息。柔妃就也在皇上跟前伺候着不曾出来,丽妃原本也想要留在皇上寝宫,太后却硬要她跟着出来赴宴。丽妃没有办法也就只好出来,想要在皇上面前献殷勤是不可能了。 这次的家宴都是一些京城里的皇亲贵族,只是一些走得近的家里人,并没有什么大臣赴宴。看的出来太皇太后是真的想要让大家为了皇上的痊愈高兴一下。谁曾想皇上又忽然不舒服,这回大家都不敢再宴席上表现出什么特别高兴的样子。明知道太皇太后心里不大高兴,谁还敢摆出一张笑脸。 丽妃陪侍在一旁也不敢多说什么,她现在是特殊时段,太后一个不高兴没准她的位份就要降一降。现在是老虎的屁股摸不得,说都不想成为点起太后怒火的那根pào捻儿。 太皇太后见大家都不怎么敢嬉笑,就知道是因为今天皇上没有过来所以大家都不敢怎么开心玩笑。索性还有玄雾这几个孩子陪着她,也不算是太过冷清。 云晋和云麓位列一旁,两人都是安心喝酒,一句话也不肯多说。这亲王侯爵里就属他们这两位最高,大家也都是看他们俩的行动办事。他们不动,谁又敢动。 大家频频举杯,却没有什么可以用来祝祷的喜事。虽然面上不好看,到底还是要走一些形式。太皇太后见众人这样客气,心中不免有气、虽说皇上没有来,可她一个老人家坐在这里可不是来看戏来了。这些个人自以为自己已经体察了上意,一个个恭恭敬敬什么都不敢说就是万全了。实际上这太皇太后正是需要几个人和她说说笑话,缓解缓解情绪。 太后见众人还是那样,只好自己带起话头。她举起酒杯对着众人道:“今秋国运昌盛,听说百姓们的收成也比去年要丰盛。国家昌盛,是多亏了在座的诸位王侯公卿。哀家这本老骨头,就在这里进你们一杯了。”太后说完就将手中的玲珑琉璃盏内的酒浆一饮而尽。 大家便全都站起来道:“谢太皇太后恩典,微臣等愧不敢受。”说完大家就一齐将酒水一饮而尽。席面上这才有些活泛,不断地有人向太后敬酒,太后面色上才好看一些。 “六王爷,您说皇上为什么就不来了?不是说皇上身体已经恢复了,怎么忽然又不能出来走动了呢?是不是皇上对太皇太后遣散道士们的事情有所不满,所以故意不来让太后下不来台。”定北侯坐在云麓身后的位子上,见大家全都说起话来,便也凑到云麓身边说说小话。 云麓正襟危坐,带着点笑意说道:“定北侯是不是喝多了,连太后和皇上的心思都开始揣摩了。圣意如同天意,岂能是我们这些人可以揣摩的透的。” 定北侯呵呵的笑起来,又道:“你啊你啊,平时我们兄弟几个什么事情不说,你现在是贵人多忘事,不肯和比我们兄弟几个jiāo心了是不是?” 云麓道:“岂敢岂敢,只是这样的场合不适宜说这些个话。咱们都有些喝醉了,要是说了一些什么话让宫女太监们听去在宫里传来传去。有朝一日传到太皇太后又或者是皇上的耳朵眼里去,那咱们才叫哑巴吃huáng莲,有苦说不出呢。” “还是兄弟你考虑的周到,是哥哥莽撞了莽撞了!”定北侯一向是豪慡的性子,这样的一个武将哪里会有云麓和云晋两兄弟心思多呢。“听说兄弟你最近还娶了侧王妃,怎么不带出来让兄弟们瞧瞧。是不是新娶的侧王妃美貌的紧,舍不得带出来让我们瞧瞧啊?” 云麓听见定北侯说出这样的酒醉话,一时有些脸红。只是云晋就在旁边坐着,不知怎么的,他还真有些不大好意思提起她。 “没有的事情,不过就是娶个侧王妃,你要是想去看的话,就到我六王府去。兄弟一定会好好的款待你的,到时候咱们弟兄俩喝的尽兴一些。” 定北侯还是不依不饶,反而跑过去拉着一直默不作声的云晋调笑道:“晋亲王,您瞧瞧,您这亲弟弟成婚了也不和咱们意思一下。问起他来还像一个大姑娘一样扭扭捏捏的,您可得好好的管管这个弟弟。哈哈哈哈哈哈~”定北侯笑的有些放肆,一看就知道他是听见了什么外面的风言风语故意来找茬,云晋被他拉着,脸上也有些不自在。大家都把目光放到这边,云麓脸上也有些火辣辣的。 “定北侯,你喝醉了。还是好好的去那边坐着去吧。”云晋扶着定北侯想要把他送回他自己的席位上去。可定北侯仍旧是胡乱说些什么东西,劝都有些劝不住。 云麓没有办法,只好来硬的,悄悄的点了定北侯的昏睡xué。定北侯忽然昏睡过去,大家都也没什么奇怪的。他喝醉了,大家都以为是他醉的昏睡了过去。云麓吩咐他身边的小厮道:“快点送定北侯回去吧,他喝醉了,醉的还不轻呢。” 小厮们答应着就把定北侯扶了下去,云麓和云晋双双的长舒一口气。这件事原本就不能让太多人知道,苏娉婷是常常在宗室亲眷里走动的。要是谁都吵嚷着要见苏娉婷,那可就露馅了。虽说他们也不敢说什么,毕竟苏娉婷是皇上保下来的。只是以后苏娉婷的名声那可就难听了,一个女人嫁给两位王爷,还是亲兄弟的两位王爷。说到哪儿,都是对苏娉婷的名声不好。云晋和云麓当然不希望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所以尽量避免这种可能。 两人并肩站在栏杆处看着定北侯的车轿出了宫门,一句话也不说。秋天的夜风已经非常冷了,两人都只穿着平时的外袍站在外面。又喝了酒发了汗,风一chuī身上冷的很。 云晋看着云麓的袍子被风chuī的厉害,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出来怎么不披一件斗篷,现在秋日里到底不比chūn天了,还是随时披一件斗篷比较好。” 云麓听了,目光还是放在远处的暮色里。“多谢四皇兄关心,云麓以后会记得的。” 云晋听了这话有些想笑:“你已经很久没有叫过我四皇兄了,你以前都是叫我四哥的。” “四哥?”风chuī的厉害起来,云麓稍稍被chuī得抖了几步,“我已经不配叫你四哥了,我现在只能是叫你四皇兄。” “为什么?” 云麓被云晋这话问的莫名其妙,为什么难道他不知道吗?他们之间还是从前的关系吗?他的老婆变成了他的小老婆,就连他一手掌握的军权都落在了自己这个做弟弟的手里。两人之间甚至可以说是敌对的关系,他还要问他为什么? “四皇兄,你就不要故意让我难看了。有些话,不说出来比说出来要好。” 云晋看着弟弟这样成熟有想法,心里很不是滋味。是,他抢了自己的老婆,甚至是抢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可是,他根本就恨不起来。云麓是他看着长大的,就好像是自己的孩子一样。就好比是皇上,皇上就是对云晋在无情,他也不会真的去怪皇上。皇上就像是自己的孩子一样,孩子可以伤自己父母的心,可父母怎么会真的对自己的孩子无情呢? “云麓,我想,你应该是误会我什么了。” “四皇兄,咱们之间只剩下一些尴尬的东西。我请你不要再让我难堪了好不好?你听听今天定北侯的话,他分明就是知道了什么消息,分明的想看咱们俩的笑话。你还想让天下人都来看我的笑话,看你的笑话,看她的笑话吗!”云麓说的慷慨激昂,他把自己心里所有的花都一股脑儿的说了出来。他很久没有和谁这样发过脾气,就算是对下人发脾气也没有这样的感觉。好像只有对着自己的这个哥哥发脾气,才能有一种释放的痛快感觉。就像是所有叛逆的小孩都会对他们的父亲母亲发脾气,发完都会有着这样一种奇怪甚至是畸形的畅快感。 云晋见云麓这样任性,他也就没有什么办法了,有些话是不能对他说了。云晋不说话,云麓反而忽然很想说点什么。他又道:“你不就是想要知道她的消息吗?你是不是想要告诉我,你对她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 “你……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来!你知不知道我是你亲哥哥!”云晋也有些火了,这个云麓怎么现在变得这样乖戾。说话这样咄咄bī人,这还是曾经那个策马飞奔,热情开朗的云麓吗? “你当然是我的亲哥哥!难道我说的不对吗?你不就是一直都惦记着她,想要和她破镜重圆重修旧好不是吗?既然你是我的哥哥,你可不可以为我考虑一下,不要再去纠缠她了好不好?她现在好不容易开始接受我了,我求求你不要再去破坏我们之间的感情了行不行,李云晋!” 云晋看着气急败坏的云麓,一时间什么也说不出来。他只是有些吃惊,有些难过。那个曾经在自己面前撒娇撒痴的弟弟,真的变成了眼前这个红口白牙、咄咄bī人的麓亲王了吗? ☆、第二百六十三章解救孙夫人 “只要你对她好,我不会介入你们之间。她已经是你的侧王妃了,你应该自信一些。”云晋转身欲走,云麓伸手握住了他的手肘。 “四哥,我求你,放手好不好?”云麓一改之前的语气,对着云晋低声下气说道。 云晋回头看了一眼云麓,只是一会儿,他道:“我告诉你,你不要胡闹。” 玉霁莎偷偷见了流云,流云递上了信纸就回去了,一刻也没有多待。不然要是让云麓看见了,那王妃的指示可就完成不了了。 玉霁莎打开了信纸看了一会儿,便把这信纸背着人偷偷烧了。 小玲子跟着她一起返回席上,她忍不住问道:“王妃,侧王妃找您什么事儿啊。gān嘛还写信过阿里神神秘秘的,咱们回去她就不能说了吗?” “是很紧急事情,她才写信过来。咱们赶紧回去,我有很重要的事情需要处理。”玉霁莎一边走一边吩咐,她现在回去和云麓先说一声,再和太皇太后打一个招呼。太皇太后正在席上和其它的夫人们谈笑,玉霁莎轻声走到太皇太后身后,在太皇太后耳边说道:“今日太皇太后设宴,霁莎本应该陪侍太皇太后到最后。可是六王府里忽然出了一件事情等着臣妾去处理,臣妾只能先退下了。” 太皇太后见玉霁莎过来原本非常高兴,一听玉霁莎说要走,心里就有些不大高兴。“你这孩子怎么刚来就要走?是不是不愿意陪着哀家这个老婆子高兴高兴啊?王府里能出什么事情啊,有李嬷嬷在是不会出什么事情的,你还是留在这里好好陪着哀家吧。柔妃那孩子陪着皇上呢,哀家身边连一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玉霁莎听太后这样讲,心里也有些不忍。太后今天一定是倍感孤独的,虽然这个宴席这么热闹,可是能陪着太皇太后高兴的根本就没有几个。皇上又故意不来,太皇太后一定是伤透了芯。丽妃有坐在一旁虎视眈眈,把太后一个人扔在这里,她实在是有些不大忍心。 “就是,六王妃府里能有些什么大事,还不是不愿意陪着我们太皇太后好好乐乐。六王妃,你平时可是最孝敬太皇太后的,太皇太后也最心疼你。怎么到了这种时候,反而扫太后的雅兴呢?”丽妃见玉霁莎有些为难,便故意出言刁难。反正她现在是不好受,多一个人不好受不是更好嘛。凭什么就只有她一个不受太皇太后的待见,她非要玉霁莎难看。 太皇太后只是拉着玉霁莎的手,看样子是不愿意让玉霁莎离开的。玉霁莎心中的事情又不能对太后说的清楚,心里也是急的不得了。要是就这样走了老人家难免心里不痛快,正在左右为难的时候,云晋忽然过来敬酒了。 “太皇太后,晋儿今日闲暇,可以陪太皇太后一乐。”云晋悄悄的给玉霁莎使了一个眼色,玉霁莎立刻明白过来了。 “晋儿你来啦,你可好久都没有道哀家的宫里坐坐了。今儿个,你可得好好的讲几个笑话逗哀家开心,不然是不准走的!”太后高兴的眉开眼笑,她好久都没有这样高兴过了。 “太皇太后,儿臣刚刚看见六王府的丫头匆匆忙忙的来找六弟妹,像是有什么非常要紧的事情。不如,就让六弟妹先回去,有儿臣在这里给太皇太后讲笑话,您还怕不好玩儿吗?”云晋笑着说道。 太皇太后立刻说道:“好好好,有你在,哀家什么都高兴。霁莎,那你就先回去吧。今儿你也喝了些酒,路上裹着点儿,别着了风寒。” 霁莎急忙行礼谢恩道:“多谢太皇太后恩典,那霁莎这就去了。” 太皇太后笑着点点头,玉霁莎瞥了旁边的丽妃一眼就急忙的走了。和云麓又打了一声招呼就急急忙忙的往六王府里赶,马车跑的快,不到半个时辰就已经回到了六王府。 苏娉婷等候多时,见玉霁莎过来这才舒了一口气。两人屏退了左右,在苏娉婷的卧房里密谈起来。 “这么说,你是早就知道赵阳的这些事情了?”苏娉婷有些难以置信。 玉霁莎笑着点点头,她道:“我是一早就知道他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了,只是王爷还不知道。本来我也是想告诉王爷的,只是王爷这个人太好面子我不知道怎么跟他说。再加上这个赵阳和王爷的关系,我在这个时候说这些,有些挑拨离间的意思了。所以我才一直都没有说什么,没想到今天竟然出了这样的大事,这是我没有想到的。听你这么一讲,孙夫人发生这样的事情,我也是有责任的。” “你怎么这样想?孙夫人难道就没有错吗?还是云麓的小妾,就已经给云麓戴了绿帽子。这要是让云麓知道了,让李嬷嬷知道了,她和这个孩子就休想活着出来六王府。她平时虽然嘴坏了一些,到底也没有gān什么坏事,咱们能保住她一条性命也算是积一积yīn德了。”苏娉婷尽量把声音压得低低的,这件事最好还是先瞒着云麓。不然他一时冲动一定会杀了孙夫人,这就坏事了。 玉霁莎点点头道:“姐姐说的没错,要是真的让云麓知道了这件事情,那这个孩子和孙夫人就是真的活不成的。说来说去我还是有责任的,要是我早点告诉王爷这些,这个赵阳也就不会逍遥道今天。” “这个赵阳看起来倒是斯斯文文的,没想到背地里竟然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真是叫人想不到。你是说他是被人挑唆的?” 玉霁莎小声的说道:“还不是那些个面首挑唆的,前段日子王爷去京城外面办差赵阳没有跟去。咱们府里面有常常有些面首走动,那个庆王府里不是养了许多的面首吗?庆王这个人看着老实,其实花花肠子是最多的。他养的那些面首啊,一个个比女人还娇气。描眉画眼的,比咱们女人还jīng致一些呢。又是一些十五六岁的男孩子,长的白白嫩嫩的,那要是不知道的人见了,还真以为是女人呢。这些个面首平时被庆王宠惯了,到哪里不是被那些底下的小官们捧着,那架子大着呢。听说那个赵阳常常跟着咱们王爷出去见世面,不久就认识了这些人。那些人见庆王有些糊涂,还不是在外面养了一些女人,置办了一些宅子。平时在主子那里拿点油水,转眼就回去送给那些女人了。赵阳成日里被这些撺掇着玩女人,能不变坏吗?” 苏娉婷越听越觉得有意思,真是大户人家怪事多。她以前一直以为这些面首只喜欢男人,没想打竟然也知道在外面置办房子娶女人。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那庆王要是知道了,不会去把房子给掀了吗?” 玉霁莎笑道:“那庆王是一个出了名的老糊涂,这些个人成天把酒当水似的灌他,他还能知道个什么?偏偏庆王就好这一口,养了不少的面首。哪一个不是想着把他的血吸gān来滋润自己。咱们家这个王爷又不是真的好这口,这赵阳哪里能捞道道什么大的油水。那不就得从女人身上下功夫,孙夫人正好闺房寂寞两人就混到了一起。一开始我是知道,也提点了孙夫人两句。只是孙夫人一意孤行我也没有办法,没想到竟然出了今天这样的祸事。听说赵阳用孙夫人的嫁妆已经置办了家业和媳妇儿,他倒是很会哄女人的钱。” “这个畜生,他要是光会哄女人的钱就算了,他还那样打人。人家就不是爹生父母养的了?真是不知道孙夫人怎么能看上他这样的男人,真是瞎了眼了!” 玉霁莎听见苏娉婷这几句话,忽然很想笑。“没想到姐姐还是这样喜欢给人打抱不平的人,以前霁我还不知道姐姐有着这样的侠肝义胆。” “这也不是什么侠肝义胆,我就是见不得男人欺负女人。本来女人就够可怜的了,还以为出现了一个救世主能够救自己脱离苦海。没想到是刚出了虎口又进了láng窝。那个孙夫人本来就是事事都挺惨的,现在又被一个这样的男人始乱终弃。咱们都是女人,总不能看着她这样枉死吧?”苏娉婷一边说一边叹气,样子就像是一个关心民间疾苦的青天大老爷。 玉霁莎道:“既然姐姐都这样说了,那我也不能装作是不知道这件事。我会帮着姐姐救出孙姐姐的,之前孙姐姐也没有做出什么错事,咱们救她也是应该的。” 苏娉婷看着霁莎,有些不大放心。再怎么说这件事都有可能会得罪李嬷嬷那个老顽固,要是得罪了她,以后再王府里可就有的小鞋穿了。玉霁莎又一直特别受宠,何必连累她进来呢。“霁莎,我看这件事还是我一个人来做吧。李嬷嬷那边到时候你不好jiāo代。我不一样,我不过是一个侧王妃。到时候你随便为我说几句话能帮我解解围。你是王妃,要是李嬷嬷真的计较起来,以后这王府的日子估计就有的闹了。” “那你打算怎么救孙夫人?”霁莎好奇的问道。 “我找人把她放出去啊,这件事情我一个人承担。就说是我看不惯孙夫人,把她赶出去了。”苏娉婷已经想好了对策,以后的事情,就看云麓是个什么态度了。 ☆、第二百六十四章救人 “你就这样直接把她放出去行不行啊?要是王爷真的怪罪起来,那也不是闹着玩儿的。”玉霁莎担心的握了握苏娉婷的手臂,觉得这件事的风险很大。这可不是什么小事,王府里的侍妾偷人,侧王妃瞒着王爷把让放出去。说出来都觉得有些不像话,万一王爷真的生气了,那可就很难收场了。 说实话,苏娉婷就是想到了这一点她才非做不可。一直以来,她想要云麓知道,她不是那个他深爱的人。希望他可以面对这个事实,认清自己眼前的幸福是什么。一直以来她都想做出些什么事情让他能够彻底放弃她,可是无论她做什么事情他都可以无条件的原谅她。有的时候苏娉婷确实觉得非常感动,这个男人,居然可以对“苏娉婷”这样深情。如果“苏娉婷”没有死,那么,也许她和云麓就是天生的一对。只可惜,这世上从来都不存在也许。 就像苏娉婷一开始就不应该答应嫁给云麓,她以为用这个可以还了云麓救她的情分,还了玉霁莎为她痛苦的情分。只是没想到,这情分是越来越远重,越来越还不清。趁着这个机会,让云麓生一场气,发一次大火。可以把她在他心中所有的好感全都抹杀掉,那么大家就全都可以解脱了。 玉霁莎看苏娉婷没有言语,只好又劝道:“要不咱们还是好好像一个更加正常的方法,这个方法是不是有点太过激烈了?” “不用了,我已经想好了。我会把这件事情办好的,你就装作不知道。能帮我的时候帮几把,如果云麓真的生气的话你就躲的远远的,千万不要来趟这趟浑水。”苏娉婷笑着给玉霁莎斟上了一杯茶,看样子她是很乐意做这件实情。 玉霁莎用一种很疑惑的目光看着她,笑道:“这么说姐姐已经做好了想要让王爷生气的准备了吗?” 苏娉婷怕玉霁莎明白自己的意图,连忙掩饰道:“你就不用为我担心了,王爷不是一直都说他如何如何爱我吗?就算是我犯了什么错,我想,他也应该会原谅我的,你就不要担心啦。安安心心做好你的六王妃,我呢,就一辈子在你身边保护你,保护元烁长大。” 这番话听的玉霁莎感动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她心里就更加不好受了。她和云麓亲手把苏娉婷的孩子送走了,为的不过是自己的一点私心。现在苏娉婷竟然事事都在为自己考虑,这让她心里怎么能够好受呢?“姐姐,你这样,叫我怎么办才好?” “什么怎么办才好?你在说什么胡话呢?”苏娉婷笑着捏捏玉霁莎的脸,不知道她是说这句话是个什么意思。 玉霁莎这才知道自己刚刚有些失态,有些事情现在还是不能说出来的。她急忙解释道:“不是,我是说,这件事情怎么好意思让你一个人扛下来呢?我还是帮帮你心里才能踏实一些。” “不用了,你不要插手这件事。你啊,就老老实实的做你的六王妃。这件事情,我是一定会好好处理的,你放一万个心好了。”苏娉婷还是不想让玉霁莎牵扯建立,免得云麓又对玉霁莎乱发脾气。玉霁莎见苏娉婷这样坚定也就不好载坚持什么了,jiāo代了苏娉婷要注意自己的身份,不要和李嬷嬷硬碰硬之类的话。 等到了晚上,苏娉婷就带着无心悄悄的过去了。原本孙夫人那里也是有不少小厮守着院门的,只是现在孙夫人不受宠,这些下人都偷懒。早不知道跑到什么地方喝酒赌钱去了,反而还让苏娉婷钻了个空子。 孙氏的屋子里没有点灯,进去以后里面全都黑黢黢的。还好无心已经料到了里面会是这样的情况,自己带了蜡烛过来。“孙夫人应该就在chuáng上,我们过去吧。” 苏娉婷和无心顺着这蜡烛的光亮一点一点的往里面走,果然看见孙氏披头散发的蜷缩在chuáng上,瞪着两个眼珠子看着两个人靠近。苏娉婷看她jīng神还是恍恍惚惚的,应该是还有些疯癫。可是,苏娉婷也知道,这孙夫人不会真的疯成这样,她是一个聪明的女人。从前在围场的时候还见过她骑着马和云麓四处飞奔,一个这样灵动的女子不会轻易就疯掉的。 “孙夫人,你应该不是什么疯子吧?”苏娉婷摸到孙夫人的chuáng边,自己坐下了。 孙氏看着苏娉婷,有些犹犹豫豫的不肯说话。她这个样子可不像白天那样放肆,一看就知道其实她心里是很明白的。如果不装疯那就一点出路都没有了,可是她没想到事情会出现转机。苏娉婷深夜来看她,也是她没有料到的。 “孙夫人,我知道你不是真疯。我今天也是来救你的,如果你信的过我,你就对我说实话。你肚子里孩子是不是赵阳的?”苏娉婷戳破这层窗户纸,救她出去怎么能不把事情彻底问清楚呢。 孙氏一听见那个人的名字,眼泪马上就哗哗哗的流下来了。她几乎是一下扑到苏娉婷面前,哭道:“侧王妃,你一定要救我!我真的不是故意背叛王爷的,都是那个赵阳引诱我我才会上了他的当!我已经知道错了,你去求求王爷,让他不要杀我!” “我今天过来当然是要救你的,只是你要答应我一件事。”苏娉婷不得不把所有的事情都和她讲清楚,她可不想给自己救出一个祸害来。“你出去以后,一定要跑到别的地方隐姓埋名的生活。我会给你一笔钱,但是这笔钱只可能会维持你的温饱,出去以后一切的事情你都要自己想办法解决。无论你是做生意还是嫁人,这都是你自己的事情。而且,你永远都不能回到京城。” “我答应你,我什么都答应你!只要你能救我出去,我什么都答应你!”孙氏痛哭流涕,想要紧紧抓住苏娉婷这根救命稻草。她知道苏娉婷能够救她,也只有苏娉婷可以救她。整个王府里王爷最宠爱的女人就是苏娉婷,只要她想救她,就一定能成功的把她救出来。 “那你告诉我,除了这件事,你再没有做过别的错事了吧?”苏娉婷可不想救一个坏人出去。 “侧王妃,我向你保证,除了这件事我没有做过一件伤天害理的事情!侧王妃,你一定要救救我!你说的一切我都答应你,只要你能救我出去!就算是我被王爷逮到了我也绝对不会说是你放我出来的。” 孙夫人用力的摇着苏娉婷的手臂,她真的不想死。 “我知道,您怕我出去以后把您是从前四王妃的事情说出去。您就放心吧,我一个字都不会说的!我还不是一个不知羞耻不懂得知恩图报的人,只要您能救我,我下辈子当牛做马我也会报答您的!” “好了,不用说了,我救你。”苏娉婷甩开她的手臂站起来,看了看无心,又看了看孙氏。她道:“脱衣服吧。” 孙氏听见这话有些愣住了,苏娉婷又道:“还不快换衣服,你和无心的身量差不多高。你们俩换一下衣服,我想应该就能带你出去了。马车已经准备好了,人也是我的人,你可以放心的走。” 孙氏立刻爬到地上给苏娉婷磕了三个头:“侧王妃,您的大恩大德,我孙兴梅无以为报。” 苏娉婷赶紧把她搀起来,催促她换衣裳。无心已经把衣裳脱了下来,孙氏也手忙脚乱的换下自己的衣服。等两人换好了衣服,苏娉婷就把孙氏带了出去。孙氏一路上都低着头,无心平时走路也是有些微微的低头。把她带着大家也不会有什么怀疑,再加上谁也想不到苏娉婷会把孙夫人带出去,所以这一路上根本就是畅通无阻。孙氏平安的上了苏娉婷提前为她准备好的马车,车夫带着她一路朝着城门去了。这车夫也是苏娉婷千挑万选,是老实人中的老实人。 第二天云麓回来,老太医果然把这件事告诉了云麓。云麓找人去传话孙氏,这时候府里哪里还有什么孙氏。孙氏逃走的消息传遍了整个六王府,可是谁也不知道这孙氏为什么要逃走。按理说她已经疯了,留在六王府里有吃有喝的不是很好吗。就这样逃走,是不是疯病又犯了。大家七嘴八舌的议论纷纷,玉霁莎出面整治流言。可是这孙氏是不可能就这样一个人逃走的,一定是有人帮了她。 云麓知道了孙氏给她戴了绿帽子,气的不得了。在书房里大发雷霆,说一定要把孙氏给抓回来,不然她跑到外面,又疯疯癫癫的。到时候出了什么事情,那就是不想把事情弄大也是要弄大了。 李嬷嬷不知道是从哪里听来的消息,很快就跑到了云麓面前。后悔说昨天没有好好的审问那两个丫头,这孙氏一定是听到了消息自己先跑了。云麓这个时候烦的要死,哪里想听李嬷嬷在这里说三道四。“嬷嬷,您就少说两句吧。您老这个时候应该是好好的在家里休息,这六王府里不是有霁莎管着吗?” “好啊,你嫌弃嬷嬷年纪大了是不是?我真是白疼你了。”刘嬷嬷说着就哭起来,又来了这种老套数。 云麓不胜其烦,妥协道:“好啦好啦嬷嬷,这件事你就和霁莎一起查吧。” 李嬷嬷这才露了笑脸:“老奴知道了,老奴一定会帮着六王妃好好的处理这件事的,王爷您就放心吧。” ☆、第二百六十五章激烈的争执 李嬷嬷一走,苏娉婷就去了云麓的书房。她是专等着李嬷嬷走了以后才进去的,这个老婆子一向是啰嗦,要是让她知道是自己把孙氏放走的,她还不定要怎么啰嗦呢。 “你怎么来了?”云麓看见是苏娉婷来了,还有些意外。“你好好的待在自己屋里,没事就别出来了。这两天王府里还有一点事情,乱糟糟的,你还是待在自己屋里比较好。” 苏娉婷站在云麓案前,说道:“你不用查了,孙夫人是我放走的。” “你放走的???”云麓吃惊的问了一句。“你放走她gān什么,你知不知道她——”云麓说到一半自己不愿意往下说了。 苏娉婷道:“我知道孙夫人和别人偷情怀了一个孩子,所以我才把孙夫人放了出去。”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你非要和我作对是不是?”云麓用手重重的敲了桌板两下,他实在是不明白这个女人的心里到底是在想什么。 苏娉婷沉下脸色:“我知道,我不该放她走。但是如果我不放她走的话,我自己的良心也过不去。” “她给我戴了绿帽子,你就这样把她放走?她的jīng神还不正常,要是她出去乱说什么,你让我这个六王爷的脸往哪里放啊?”云麓生气的对着苏娉婷吼了两句,苏娉婷还真是第一次见云麓对她发这么大的火,说实话吧,心里怪怪的。 “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我就是怕你一时生气会把孙氏和她肚子里的孩子赐死,我才把她给送走了。你先消消气,听我把事情给你说完。”苏娉婷难得柔声细语,云麓就是有再大的火气也消了一半了,。 云麓勉qiáng坐下,说道:“你说!” “你身边的那个赵阳,你到底是真的宠信他还是假的宠信他?”苏娉婷也跟着坐下,她得先问问云麓对那个赵阳的态度。万一云麓真的把什么重要的事情jiāo给了赵阳去办,这个时候撕破脸皮,那就有些得不偿失了。 “什么叫做真的宠信还是假的宠信,你对他有什么不满吗?”云麓蹙着眉,好像是在担心什么事情。 娉婷接着说道:“我不是对他有什么不满,我只是想要知道你对于他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态度。我知道一直用他掩人耳目,可是我现在看着,你好像是什么事情都会跟他说。你是不是真的把他当做是什么左膀右臂了?” “这是没有的事情,我对他不过就是用的时候让他跑跑腿,不用的时候就是一个摆件。你明明知道我是用他来打造我荒yín无度的形象,你何苦为了这件事情分心?难不成,你是吃醋了?!”云麓双眼一睁,一张苦瓜脸忽然变成了笑脸。 苏娉婷看他这样,不知道是告诉他真相好还是不告诉他真相好。虽然他被戴了绿帽子她也很同情他,可是她实在是不能看着身边的人白白地就死了。孙氏是有错,可是这错一旦被人发现了那可就是要被杀头的罪过。孙氏已经够可怜的了,本来就是被那个男人bī得快疯了,到最后还要被浸猪笼,这世上哪里会有这样的道理。 苏娉婷不想再绕圈子了,她直接了当的说道:“你知不知道孙氏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 “我要是连这个都知道,还用的着现在被通知这种事情吗?”云麓拍拍自己的胸脯,“你知不知道我现在有多上火,你竟然还把她给放走了。” “jian夫就是赵阳!”苏娉婷斩钉截铁。 “你是不是疯啦?你在说什么啊,赵阳怎么可能是jian夫呢。他连女人都很少碰,怎么可能会是jian夫呢。是那个女人告诉你的是不是?”云麓看着苏娉婷,一副“她说什么你都信”的表情。 “你是不是觉得她给你戴绿帽子只是她一个人的错?” 云麓听了这话,感觉自己的耳朵一定是出了什么问题。“她给我戴绿帽子不是她的错难不成还是我的错了?娉婷,你能不能不在这个时候气我。” 苏娉婷道:“我不是跟你开玩笑,我也不是要气你。你知不知道你已经多长时间没有去过她那里了?你就算不过夜,你也好歹陪她说说话吧。她不是一个物件,不是一盆花。花你还要浇浇水呢,她你就放在这个院子里不闻不问的。况且她还这样年轻,你就让她这样熬着,你忍心吗?” “这天下女子谁不是这样?丈夫也不是谁都宠爱,难不成我不宠爱她她就有理由去给我偷人了不成。你再看看皇上,他那么多的妃子,除了皇后丽妃和柔妃,他对哪个女子上过心。难不成,人人都去偷人了。”云麓生气的和苏娉婷争辩着这里面的道理。他们俩个,一凑到一起就喜欢吵嘴,争这些乱七八糟的道理。 “你不要误解我的意思好不好?我的意思是你要多考虑考虑孙兴梅的难处,要不是你这几年对她不闻不问,她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她是有错,但是如果真的让李嬷嬷抓住了,那可就是一死啊。俗话说一日夫妻百日恩,你难道真的忍心让她去死吗?”苏娉婷非要和云麓把这其中的道理给论明白了,什么叫做女人就应该守着一个男人到死。这个男人都不要她了,她还凭什么为他死守空房。 “我先不跟你扯这些,你告诉我,赵阳的事情是不是真的?是那个女人亲口告诉你的?”云麓望着苏娉婷,其实他心里已经有些相信了。 “是,就是不知道王爷会不会相信了。”苏娉婷把头转到一边,摆出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 “证据,什么事情都是要讲证据的。你说是赵阳的那就是赵阳的了吗?再说了,孙氏都已经被你放走了,现在什么证据也没有。你想让我相信是赵阳,你总要拿出一点证据来吧?”云麓坐在一旁道“你要是能拿出证据,我就不怪罪你放走了孙氏。” 她就知道会是这个节骨,这个男人永远都是这样。苏娉婷望着云麓笑了起来,云麓不解的望着她。 “你笑什么?” “你说我笑什么,我当然是在笑你啦。我笑你傻,笑你笨啊。” 云麓道:“为什么?你怎么说话颠三倒四的,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你还说你爱我,而且爱我一辈子。你根本就是在说谎,你真正爱的人只有你自己!你这个人,只会为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不择手段。我说了我不会骗你,不会骗你,你还一而再再而三的问我这件事。你让我非常少失望,这就是你嘴里口口声声的爱吗?”| 云麓有些慌了,他赶紧改口说道:“娉婷,你别激动!你别激动!我刚刚不是那个意思,你误会我了。我没有不相信你,我只是——” “你只是不够相信我对不对,你也没想过相信我。你只会相信你自己想要相信的,所以我不想再多说什么了。反正事情我都和你说了信不信由你。我做了这件事,我也没有要逃避责任。要打要骂要杀我都随便你,但是我要提醒你一句,你身边有一个这样的人,迟早是要出大事的。”苏娉婷站了起来,她完全失望了。 这是她最后一次试探云麓的心,白依依说的没有错,他根本就是一个不择手段的人,他爱的人只有他自己。为了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他可以不择手段,但是对那个东西,他不见得有多么的喜爱。就像是现在他已经得到了苏娉婷,所以,他已经不再舍得施舍自己的感情了。 “娉婷,你怎么能这样说呢?我是爱你的,不是我不相信你,是我没有办法只听你一个人的。我怎们舍得罚你呢,我不过是……”云麓慌不择言,能说什么好听的就说什么好听的。他不能在这个时候失去苏娉婷,现在正是他事事顺心的时候。如果他失去了苏娉婷,他会后悔一辈子的。 “好了,你不要再说这些了。人我已经放走了,赵阳的事情我随便你。我话已经说明了,怎么处理解决都是你的事情,你怎么处置我我都不会有怨言的。”苏娉婷还是这句话,人是她放的,她承担一切的罪责。 云麓见她这样qiáng硬,心里也是来火。这明明就是她的错,她怎么还这样振振有词? “你不要仗着我宠你你就这样任性!娉婷,我不会怪罪你,但是这件事你不要再插手了。你踏踏实实的做你的侧王妃,在我没有彻底调查清楚以前,你不要出去乱说。” “我出去乱说?你放心,从今以后我不会说一个字。我不会管你身边围着的都是些什么人,好不好坏不坏我都不会管。我不过是一个想要善意的提醒你的人,看来我这个善意的提醒也是被你当做是什么冤枉别人的话。”苏娉婷头也不回的走了,她不想在待在这个令人不适的地方。 玉霁莎果然等在了门口,一件苏娉婷出来,就拉着她问道:“怎么样,他怎么说,他没有骂你吧?” “他没有骂我,他怎么会骂我呢?”苏娉婷冷笑两声,“你放心吧,什么事情都不会有的。你想办法保住翠竹和红花的两条性命。我这也算是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吧。” ☆、第二百六十六章长留 李嬷嬷在王府里忙了几日,什么头绪都没有查出来。李嬷嬷也就不想揽这个烂摊子了,把这个辛苦活转手就jiāo给了玉霁莎。玉霁莎求之不得,正好翠竹和红花还在刑房里关着,她正愁找不到合适的机会把两个丫头放出来。 李嬷嬷这回撒手不管,她就正好找一个理由把两人给放了。偷偷地给了一点抚恤银子,以后出了王府也好能有一个活路。 玉霁莎晚上回到寂堂,发现云麓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他正坐在灯下看书,一个小丫头正在给他捏腿。玉霁莎行了礼,站到他身边道:“王爷今天怎么来了?” “怎么,不愿意我过来吗?” 玉霁莎听他的语气就知道他一定是又在苏娉婷那里受了气,所以才来她这里找平衡来了。她道:“王爷能过阿里妾身当然高兴,要不要给王爷准备沐浴?” 云麓没说话,意思就是默许了。玉霁莎便叫小玲子带人准备起来,自己坐在一旁好好的绣自己的东西。云麓看看书又看看她,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儿。平时他过来,她总是非常热情,怎么今天这样冷静?难道真是让娉婷说对了,女人不是摆件,必须要像花一样浇浇水才行。 过了一会儿,云麓就找了一个由头让丫头们下去了。玉霁莎看他这个架势,心里也猜不出来他到底要gān什么。不就是洗一个澡吗,平时都是好几个丫头伺候,怎么今天反而让丫头们全都下去了? “王妃,今天你一个人伺候本王洗澡吧。”云晋自己走到屏风前开始脱衣服,他这个根本就是命令,连客气都没有客气一下。 玉霁莎答应了一声,便放下手中的活路走了过去。刚到那儿,就发现云麓云晋脱得gāngān净净地坐在浴桶里了。她拿起浴巾准备给云麓搓搓澡,不知怎么的,忽然觉得脸上热热的。有可能是这水太热了,所以把脸都给蒸红了。 云麓感受着她的手在他身上温柔的力度,闭上眼睛享受了一会儿。他闭上眼睛,可是心却很敞亮,他知道她很害羞,只是不这样她恐怕很难再亲近自己了。出了这件事情,云麓心里有些害怕。也不知道自己心里到底是在害怕什么,好像是在害怕玉霁莎会不再像从前那样在乎自己。他好像是在争取玉霁莎的感情,不知道为什么,这个从前他不屑一顾的东西,现在却qiáng烈的诱惑着他的心。 良久,云麓开口:“你为什么不说话?” 玉霁莎道:“妾身不知道该喝和王爷说些什么,妾身已经很久没有和王爷说过话了,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给王爷听。” “你为什么总是想要揣测我的心思,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不行吗?”云麓皱起了眉头。 玉霁莎手上的澡巾停在了他的后背上,过来一会儿才又重新动了起来。“因为我从来都得不到王爷的欢心,所以不得不揣测。” 云麓听了这话,不知怎么的,心里面涌起一股酸酸的感觉。他转过头看着玉霁莎的脸,在雾气蒙蒙里他有些看不清。“你怎么知道你从来都得不到我的欢心。就像是现在,此刻,我心里非常高兴。” 玉霁莎看着云麓温暖的面庞,她之所以会认为是温暖的面庞,是因为他对她竟然是笑着的。这种笑是舒适的,是发自内心的。她 她手足无措。“王…… 王爷……” “有的时候,你可以叫我云麓。比如咱们两个单独相处的时候,你就可以叫我云麓。你好像从来都没有叫过我云麓,你只叫我王爷。”云麓把脸转回来,玉霁莎睁大了眼睛看着云麓的背影,有些难以置信。 “王爷,您今天没有喝醉吧?” 云麓笑了笑,他道:“本王今天没有喝醉,王妃好像是喝醉了一样,总是问一些莫名其妙的问题。你为什么总是那么怕我,难不成我能把你吃了吗?” “王爷,您今天是怎么了。是不是姐姐做了什么事情惹你不高兴了?没关系的,姐姐做事情从来都是这样的,她就是这样的小孩子脾气,你不用太放在心上。”玉霁莎好言相劝,他反而还有些不大高兴。 “别提她。跟我在一起的时候,你不要提她。”云麓的声音明显包含着满满的怒气。 玉霁莎忙道:“对不起,王爷。霁莎不是故意的,你别生气。” “我求求你了霁莎,你能不能对我坏一点?你对我这样好,你会让我心里很难受!”云麓突然间提高了音量,“你越贤惠我心里面就越觉得罪恶,哪怕你能骂我;两句我心里还能舒服一些,你为什么就是不骂我呢?” 玉霁莎不是不想骂他,也不想多说什么,只是放下了手巾说道:“王爷,您该起来了,水已经凉了。” 云麓一把握住她的手腕,不想让她离开。“霁莎,你为什么对我这样冷漠?” “你还是快起来吧,水凉了,你会冻着的。”玉霁莎想要挣脱云麓的手,可是她的力气怎么比得过云麓的力气,怎么挣脱也是挣脱不出来的。 “前两天娉婷跟我说了几句话,我现在很相信她说的话。”他望着玉霁莎,神情很悲伤。 玉霁莎知道他想说的是什么,可是她并不想要回答。无论怎么样,她都是爱他的。可是这份爱会随着他的冷漠,时间的消磨变化,将来会变成什么样她不会知道,可是现在,她很痛苦。她挣扎在云麓和苏娉婷之间,一边是自己的爱情,一边是自己的友情。她为了安抚云麓,她把苏娉婷的孩子送去了一个遥远的地方。但是如果她为了让苏娉婷安心把这件事情告诉她,那她就对不起云麓。她把自己放进这样一个漩涡里难以挣扎,她最想骂的不是云麓,而是自己。 “你不用担心,我会永远留在你身边。不需要你讨好我,我也会留在你身边一辈子。”玉霁莎留下这轻轻的一句话,她自己走了。 云麓一个人坐在浴桶里,水已经变冷了,又冷又热的两种感觉包围了他。玉霁莎的那句话,就好像一个滚烫的老铁一样烙在了他的心上。他的身体是冷的,可是他的心却是滚烫的。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的两只眼睛落下了两行眼泪,这眼泪是无声的,就连着哭也是无声的。这种感觉很久远,有种像是小时候躺在母后怀里睡觉的安稳。 云晋一连几日没有出过书房,自己在书房里闷着,谁叫都不开门。 元夜从外面回来,先去拜见了他父亲。 管家张夏在门前走来走去,看起来非常不安。元夜几步上前,脱下了风尘仆仆的斗篷放到小厮手里,跪在门前道:“父亲,夜儿来给父亲问安。”过了许久,才有虚弱的声音传出来:“进来。” 元夜推门进去,发现父亲正倚在窗前不知道在看什么。可是这窗户是关上的,根本就什么都看不到。“父亲,您在看什么呢?” “我在看你母亲。看你苏娘娘。”云晋笑笑,看向自己的儿子。元夜现在已经完全变成了一个男子,一个完全可以支配自机情感的男人。 “父亲,您是不是不舒服?要不要叫太医来看看?”元夜担心的望着自己的父亲,看着样子很有一种失心疯的前兆。 云晋笑着走到案前坐下,对着元夜说道:“你放心吧,你父亲我不会的失心疯的。这次去梁台巡视的怎么样?有没有什么收获?” “梁台确实是比从前萧条了许多,只是没有传闻里官员bào政、百姓民不聊生的这种样子,不知道是不是传言有误。” “好了,先不管是不是传言有误,你从今以后就不要轻易出去了。好好的在家里待着,你该好好的养养身体了。” ☆、第二百六十七章你这个坏人 “父亲,我现在还年轻,用不着保养身体的。倒是父亲,平时总是不知道照顾自己的身体,还是请太医多瞧瞧吧。”元夜看父亲的脸色不大对,早就担心死了,父亲反而还关心起自己的身体。 云晋担忧的望着元夜,他道:“不,元夜。你听父亲的话,不要太伤身体才好。你一定要听我的话知道吗?” 元夜见父亲这样认真,也不想让父亲着急,就满口答应了。“好的,我什么都听您的。听说您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出过书房了,您也该出去走走了,不然人也是要闷坏了的。” “父亲知道了,你不用担心,我不过是有些事情要处理才一直都没有出书房。你快去洗漱洗漱,刚回来应该好好的洗洗澡才对。快去洗洗澡解解乏,快去吧!” 元夜答应着去了,云晋也跟着出了书房。张夏见云晋从书房里出来,高兴的眉开眼笑。云晋望着张夏也笑了:“你这老小子在我这儿探头探脑的gān什么呢?” “王爷,瞧您说的,奴才这不是担心王爷您吗!”张夏扶着云晋下了台阶,云晋没怎么吃东西脚步还有些虚浮。“王爷,奴才劝您一句,您还是想开一点的好。正所谓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那一枝花啊!” 云晋停下脚步,用一种无声胜有声的洗礼眼神看着面前的这位管家。 张夏马上改口道:“不不不!那个我说错了王爷,是……是chūn色满园关不住,一支红杏——” “住嘴。” “……”张夏默默地站到一边,不敢再靠近云晋身边一步。 丽妃多年都没有子嗣,心里很是着急。这几日她又接见了不少的名医,还是没有什么起色。名医们开了一大堆的汤药,虽然说不一定有什么大的用处,可丽妃着急了。正所谓病急乱投医,就是没有什么可能也总比没有可能要好的多。音儿先把燕窝端了上来,向来丽妃喝药之前都要喝一碗燕窝润润喉咙。音儿见丽妃有些发怒,赶紧端着燕窝跪下说道:“娘娘息怒,这不是什么大事,不值得您这样动气。就算是满宫里的灵芝都到了柔妃宫里又怎么样,现在掌握着后宫所有的权力都在您手上。柔妃不过就是会迷惑皇上,娘娘您才是皇上最心疼的人。” 丽妃笑道:“你这个小丫头也就只是嘴甜了,你啊,就是不知道后宫的险恶。谁能保证柔妃就没有动那个心思,毕竟皇后还是皇后。 就算是将来皇后出了什么事情,谁敢保证皇上是要立谁做皇后。我还没有一个子嗣,更比不得柔妃那个贱人了。玄雾可是皇上最宠爱的皇子,将来的皇太子恐怕就是他了。”一提到孩子,丽妃就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平平的小腹。吃了那药那么久,她还是没能怀上一个孩子,难道是老天爷都不想让她怀上皇上的龙种不成?丽妃接过药碗,迟迟没有喝进去。她盯着那药看了好久,她已经喝了不知道多少碗这样的苦药了,她实在是受够了这样的药味儿。可是一日没有怀上孩子,她就一日不能安心。这药,就是喝的要吐了也得把药喝进去。 杨振宁也盼望着丽妃能怀上一个皇子,这样他在朝中的地位就能更加稳固了。只是丽妃的肚皮一直都没有什么动静,他也就没有什么办法。再加上丽妃的亲爹又是一个饭桶,丽妃将来能够倚仗的也就是杨振宁了。杨振宁也想联结丽妃这棵后宫的大树来增加自己的势力。现在扬州的兵马已经相当jīng壮,想要和大内抗衡也不是不可能的。只要皇上再提削权,他也就能够有几句硬话可以说出来。到时候,扬州还是杨家独大,这份荣爵也就只有杨家可以承袭了。 丽妃本来就是一个很有野心的女人,她不会只想着做一个妃子那么简单。丽妃在宫中一心讨好太后和皇上,一时总揽了后宫的大权。皇后病重多年缠绵病榻,将来也不过就是一死。柔妃又不爱掌管后宫的事情,丽妃一个人在后宫就更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了。只是她一向不敢对柔妃怎么样,虽然说柔妃性子柔弱,可是皇上宠她就像是宠着一个心尖上的宝贝一样。只要她一有什么事情皇上就着急得不得了,丽妃不敢拿她怎样。其它的妃子可就不一样了,只要是稍微有些得宠的,丽妃都会想尽办法把那个女人弄死。只要是对她的地位有威胁的,她都不会放过。 云晋和张夏刚刚走到书堂附近的亭子,就听见书堂里面一阵吵闹。好像是先生在讲课,学生们在捣乱。只听见里面一阵哄笑,先生的额声音微乎其微。 “这里面怎么回事?现在不是上课的时辰吗,怎么里面这么吵?”云晋伸着脑袋往学堂里看了看,窗户都关上了,什么也看不着。 “回王爷,是上课的时辰。只不过孩子们有些太调皮了,先生一时有些管不住。”里面的声音越来越大,云晋听着都觉得脑仁儿疼。“你去看看,里面吵什么呢。” 张夏答应一声就去门口看了看,一会儿就回来了。“回王爷,是学生们不懂事,和先生闹着玩儿呢。” 云晋道:“这得是闹着玩成什么样啊,本王都听见先生的惨叫了。你实话实说,是谁在那里gān什么呢?” 张夏顿了顿,才回到:“好像是郡主的两个弟弟在里面把先生的胡子栓在了椅子上。” “放肆!”云晋大喝一声,“这二文和三文怎么能这样对先生!真是胆大包天!”他一边说一遍快步往书堂走,一把将虚掩着的门推开。里面的一团哄闹声瞬间消失,一双双小眼睛齐刷刷的看向云晋。 几个机灵的一眼就认出了是王爷过来了,几下就回到了自己的位子上好好的坐好。云晋一眼就看见三文和二文站在先生的旁边,拽着先生的胡子不放手。三文反应快一些,一看见是云晋过来了,连忙就推了推二文。二文也看是云晋过来了,立马就放开了先生的胡子,和三文一起乖乖的站在原地不动了。 云晋面露怒气的走到两人身边,看看先生的胡子,心里的怒火真是窜的比这屋顶还要高。先生仰着脸看见是王爷来了,就差哇的一声哭出来了。“王爷!王爷!王爷您可来了!老朽真是快被这帮小娃娃们折磨死了啊王爷!” “张夏你还愣着gān什么!还不快把先生的胡子解下来送先生回去休息!”云晋对着张夏吩咐。 张夏赶紧上来解开先生的胡子,带着“重伤”在身的先生一起告退了。 云晋瞪着三文和二文,越瞪那股火越大。他问道:“是谁让你们在这里胡闹的?” 二文不敢说话,还是三文小声地回答:“没有谁……是……是先生讲的课实在是太无聊了……” 云晋忍不住看,他大声的骂道:“先生讲课无聊就能这样戏耍先生了吗?!啊?刚刚进王府的时候,你们没有学过规矩吗?就是没有学过规矩,你们姐姐是怎么叫你们做人的?是不是让你们要待人恭敬,要懂礼貌?” 二文点点头,三文也低下了头。 云晋这才有些消气,又道:“先生教的课都会了吗?” 两人一齐道:“会了。” “先生都教了些什么课?”云晋又问。 “教了三字经。” “那就把三字经背给我听听。”云晋拖了一把椅子坐下,等着他俩背书。这两个小子磨磨蹭蹭的就是不肯开口,你推推我我推推你的,谁也没有背出来一个字。 云晋不不动声色的拿过讲台上的戒尺,道:“你们来把手给我伸出来。” 三文吓得不敢再说什么,反而是二文问道:“阿牛哥哥,你gān嘛要打我们?” “我为什么要打你们你们自己不知道吗?你们无视课堂规矩,还欺rǔ先生,难道不该打吗?”云晋厉声斥责。 二文又道:“可是先生讲的课一点都不好,我们为什么要听?” “胡说!你们元夜哥哥小时候听的就是这位先生的课,我怎么没有听说这位先生教的不好?还不是你们贪玩,不愿意好好的听先生讲课。”这两个小子油嘴滑舌的,什么事情都说的一套一套的。 “是你叫我们到你家里来住的,又不是我们愿意来的!我们不喜欢上课,不喜欢念这些摇头晃脑的三字经难道不行吗?”二文扬着脸和云晋争辩,气的云晋拿着戒尺的手都有些颤抖了。 “你!”云晋扬手要打,只是迟迟下不去手。 二文眼中含泪的哭道:“你打好了!反正你就是这样的坏人,把我们带来了就不管我们了。我们过得好不好你根本就在乎,你打好了!” 这几句话说的云晋心头一阵战栗,他放下扬的高高的手,脸色一下子就变的很难看。“你说什么?你们过得不好吗?是有人欺负你们吗?” “就是你欺负我们,你知不知道姐姐每次都躲在被子里偷偷的哭。你就是一个坏人,我恨你!”二文说着就跑了,云晋赶紧叫小厮们去追。素雪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赶了过来,着急的问道:“二文呢?二文跑到哪里去了?” 云晋怕她着急,安慰道:“你放心吧,二文是不会有什么事情的。不过就是耍小孩子脾气,他是跑不出王府的大门的。一会儿就会有小厮把二文带回来得,你不用担心。” 素雪这才放下心,让人把三文先送了回去。她跟着云晋到了书堂外面的亭子里坐了坐,云晋有些话想要问问她。 “我听说,你在王府里过的一点都不好是不是?” 素雪不知道云晋怎么会忽然问这样的话,她道:“谁说的,我过得蛮好的。我现在是郡主,吃香的喝辣的,有什么不好的。” 云晋看的出来她的笑容是真的还是勉qiáng的,他不想看见素雪勉为其难装出一副笑脸的样子。“你是不是过的不开心?我把你接到王府里来,不是为了给你增加负担,而是想让你过上更好的生活。可是我现在听说你过的一点儿也不开心,我感到很失落。” 素雪还是有些摸不着头脑,刚刚丫鬟过来说两位小少爷在学堂闯了祸她才赶了过来。怎么到了这儿,反而是被云晋问东问西。“王爷,我没有不开心,你不用担心什么。” “刚刚二文的话让我觉得非常愧疚,我是不是真的忽略了你们的感受?素雪,你不要蛮我。”云晋很想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给素雪造成了什么困扰,也许他真的没有给她想要的。 “不,是我自己没有告诉你我真正想要的是什么,你又怎么可能会知道呢。真的不用担心,我过得很好。你看看你,脸上都没有什么肉了。你应该多多注意保重身体才对,你不用担心我的。我再这四王府里吃的好用的好,你什么事情都不需要为我担心。”素雪也是很认真的在和云晋说这件事情,她不想让云晋为难,更不想让云晋担心。 “二文和三文在课堂上欺负老师,我这才说了他们几句,没想到二文气性这样大,就跑了。我也是没有想到这样,我不该那么凶的说他们的。” 素雪笑道“没关系的,小孩子都是这样的,不服管教,我将来一定会好好的教育他们的。你也不要生气了,气坏了身子不值当。” “我是不会生他们的气的, 我只是希望他们两个能好好的学习,将来也好考一个功名。就算是考不了功名,多读点书总是没有坏处的。只是他们俩的玩心实在是太重了,一时半会儿叫他们读书,我看是有些难度了。你要多劝劝两个孩子念书,现在不念书将来时一定会吃亏的知道吗?” 素雪也知道这个道理,她何尝不希望两个弟弟能够多念念书。她们家是几辈子的农民,好不容易有一阁机会可以念书了,不抓住怎么行呢?“你放心吧,我一定会好好的教导他们两个念书的。他们两个也是太调皮了,我以后会好好教他们规矩,不会让你再烦心了。” ☆、第二百六十八章 转变 “二文你给我站好了,三文也不许动,你们俩是怎么回事?谁让你们这么捉弄先生的?还有,你们俩怎么能和王爷顶嘴呢?还有没有规矩了!”素雪厉声训斥着两个弟弟,这回要是再立不起规矩,这两个小子就更不可能听话了。 二文还是撅着一张嘴,不愿意听姐姐的话。“姐姐,你是不是喜欢阿牛哥哥?”二文的语气里带着些不服气。 “胡说!”素雪拍了一下桌子,“真是越来越不听话了,是谁告诉你们这种混账话!” 林家两夫妇听见这边屋里有动静也赶紧过来看了看想,素雪管教她弟弟向来是非常严厉的,老两口也怕素雪真的打起孩子来。“呦呦呦!这是gān什么啊,怎么还拍上桌子了!二文三文又gān了什么事情惹的咱们君主不高兴了?”林大娘怪声怪气的赶过来,把二文和三文护到身后。 “娘,您不能再护着这两个孩子了!您知道这两个孩子都gān了什么吗?好好的学堂不上,还把先生给打了。正好王爷路过,看见说了他们两句,他们俩还和王爷吵起来了。您说说,再不管他们俩那还了得。”素雪一桩一件的给老两口讲清楚,林大娘听的脸色都变了。 她一把拽出身后的二文,着急的问道:“你这孩子真的和王爷顶嘴了?” 二文把头一扭:“真的又怎么样。” 林大娘恨铁不成钢的拍了几下二文的屁股:“你这孩子是不是脑子坏掉了,王爷你都敢顶撞。你知不知道咱们一家都是靠着王爷才能过上今天这样的好日子,要是你真的把王爷给顶撞了,你这小丧门就等着回去过从前的苦日子吧!” 二文这回真的是被吓到了,他什么都不怕,就是怕过从前的苦日子。他不想再吃粗面饼子棒茬子粥了,他已经习惯了吃白面馍馍香米饭,还有数不尽的山珍海味。跟这些比起来,读书算的了什么。不过就是低头听着先生念叨几句,总比吃糠喝稀的时候来的舒服。 “娘,您说的都是真的吗?阿牛哥哥真的会不要我们吗?” “你这孩子怎么还叫他阿牛哥哥,他是王爷!是当今的晋亲王!你要是再这样乱叫,恐怕他就真的要把你给赶出去了!”林大娘知道自己儿子是个什么脾气,不这样吓唬他永远都是起不了什么作用的。 二万还没有说什么,三文倒是被吓的站在一旁哭了出来:“不要!娘!我不想再回去了,我就是想在王府里吃好的穿好的。娘,你不要让阿……王爷送咱们走,我以后全都听话……” 林大娘赶紧把小儿子楼到怀里哄了起来,“好了好了,只要你以后乖乖听话,王爷是不会把你送回去的。好了,三文不哭了,三文最乖了对不对?” 素雪看二文还是一句话不说的站在一边,便又问道:“你呢?小不点,你是想要留在王府还是继续回去抓蛐蛐儿?” 二文虽然不想认输,可是他也实在不想回去,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轻轻地说道:“我知道了。” “你说什么?接济没有听清。”素雪故意耍坏。 “我说我以后会听话了!我会好好念书,不会让你们再生气了”也不会再和王爷顶嘴了!”二文一口气把话全都说完了,说完就立刻跑了出去,他不好意思再待在这里。 ☆、第二百六十九章揭穿(一) 二文三文自从被云晋训斥以后就不敢再在书房里调皮捣蛋了,天天的跟在先生后面读书。素雪天天的盯着他们俩的功课,就怕这两个孩子又生出什么祸事。云晋也时不时的去学堂里看两兄弟是不是在用心念书,没想到两个孩子还真的端端正正的坐在那里念书。本来二文说的那些话已经是触动了他,他以为两个孩子不会再喜欢念书了,没想到两个人还比从前更喜欢念书。 云晋自己回去琢磨,大概是素雪跟两兄弟又说了什么,不然两个孩子怎么可能转变的这么快呢。张夏在一旁看出了云晋的心事,便说道:“王爷,其实郡主不是不喜欢咱们王府里的生活,只不过是她一时没有适应。小孩子的话,王爷不用太在意的。只要过些日子,郡主能够好好的熟悉了咱们王府里的生活,一切就都会好转的。” “其实本王并不是非要给素雪这样的生活,只不过她的爹娘很想要这样的生活。素雪那样孝敬,是不可能不跟着她父母生活的。我还想着将来一定会替她安排一门好婚事。”云晋打开许久没有读过的棋谱,漫不经心的看起来。 “王爷,只要您将来能给郡主指一门好的婚事,还有什么事情是解决不了的。只不过王爷您的眼光高,才迟迟找不到合适的人选。”张夏脑子里忽然冒出来几个人的名字,“像是周大人,现在可是一等一的好官,郡主要是嫁给周大人也是很好的归宿了。” 云晋放下棋谱,看着张夏说道:“你怎么这两天特别的闲,这么多人你都认识,是不是我不在的时候你全都认识了一遍啊?” “王爷这不是在和老奴说笑嘛!老奴不过就是顺嘴这么一说,王爷要是看不上眼就算了。”张夏打着哈哈,知道王爷现在心情不佳,自己还是乖乖的闭上嘴巴比较好。“王爷,今儿您还是在书房睡吗?封夫人那里您可是好久都没有去过了。” “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嘛,本王谁的院子都不会睡的。”云晋把书怕“啪”的一声合上,不耐烦地瞪了张夏一眼。 张夏知道王爷受伤了,可是再重的伤总有一个愈合的时候。王爷这样萎靡不振,实在是不应该。“王爷,老奴说一句不该说的。就算是四王妃她不在了,可您还活着,日子总还是要过下去的。再说了,太后也说了,您的正室总是空着是不行的,您还是再娶一个王妃——” “够了!”云晋站起来打算要走,“你别在本王的耳朵边叨叨叨叨叨叨了,我看,本王还是送你回老家种地得了!” 张夏这回真的是一句话到不敢再说了,默默地站在远处不再作声。 “老规矩,太皇太后要是问起来,你就说本王已经开始物色王妃的人选了,让她老人家不要为我操心,知道吗?”云晋道。 张夏点头说是,看着云晋出了书房。 “你说,你这两日都去了什么地方,见了些什么人,做了些什么事情。一件事情都不能漏,一五一十的全都报给我。”云麓叫人把赵阳从外宅叫了过来,等着他老老实实的汇报自己的行踪动态。 赵阳观察着云麓的脸色,心里已经预感到了什么。本来孙氏无缘无故消失就已经很让他头痛了,这回云麓又突然召见他问些这些东西,这事情可就更不妙了。赵阳垂着手恭敬的把最近的事情都汇报了一遍,他说的不过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真正的大事他一句话都没有提过。 云麓听着他汇报这些事,脸上面无表情。 赵阳心里也是直打鼓,王爷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对自己已经有什么怀疑了不成?“王爷,小人所有的事情都已经汇报完了。” “完了?”云麓挑眉,“所有的事情全都jiāo代完了?” “是的。王爷,您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要问小人啊?您直接问就行了,小人一定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你要是真的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那就不会隐藏着什么事情不告诉本王了。上个月本王出关了几日,那个时候,你在王府里做了什么?”云麓盯着赵阳的眼睛,一双眼睛像是能把赵阳看穿一样。 赵阳心上一紧,王爷怎么会想起来问这件事,难道他真的听说了什么风声?“小人一直都是在外宅待着,并没有进过王府。” “撒谎!”云麓站起来,看着赵阳脸色一变:“本王明明听说你在本王出去的时候几乎是天天来王府,你竟然说你根本就没有进过王府,这是怎么回事?” “王爷,您都说了是“听说”,这些奴才只会在王府里乱嚼舌头,王爷您可千万不要相信他们。”赵阳没有办法,只能是硬着头皮想要解释。、 “一个人说是听说,人人都说甚至是王妃都说这可就是事实了。你告诉我,什么事情你要天天来王府?外宅就是本王用来给你休息的,没事的时候你根本就不需要进王府。本王就是担心王府里的女眷众多,你来来回回的不好听才让你搬到外宅去住,你现在是什么意思。本王一出去,你就频繁出入王府,您是不是在这王府里已经有了什么相好的丫头了?” 云麓高明的把矛头转移到了另一件事情上,就是想要看看这个小子会不会自己上钩。 赵阳心里松了一口气,马上说道:“都是小人不好,不应该瞒着王爷这件事。小人确实是爱慕着王府里的一个丫鬟,所以常常进来看她。只不过人家还不知道小人喜欢她,所以一直都是小人单相思。” “哦?是吗?你倒是给本王说说,你爱慕的事哪个丫头。”云麓继续等着赵阳自己上钩。 赵阳一时想不到人选,只好随便说道:“就是王妃身边的小玲子,小人已经爱慕她很久了。” “可是本王还听说你最近和庆王府的几个面首走得很近,怎么忽然你又对女人感兴趣了?”云麓饶有趣味的观察着赵阳脸上忽明忽暗的表情,觉得很有意思。 “王爷……小人……小人不过是和他们应酬一下……”赵阳头上直冒冷汗,他不知道王爷竟然调查到了这些东西,那刚刚的一番话,明明就是圈套了!他上当了! “你不是说你还暗恋着王妃身边的小玲子吗?那你现在是又喜欢男人又喜欢女人了是吧?”云麓还是摆着一张笑脸,就这样盯着赵阳看。赵阳被云麓盯的心里直发毛,心里慌的说不出话来。 “不是的王爷,小人接近那几个面首不过是为了应酬。您也知道庆王很难缠,要是不和那几个人处好关系的话,咱们以后和庆王就不好相处了。”赵阳及忙跪下,慌忙的说出这些话。 ☆、第二百七十章审问(一) “这些东西都不需要你来替本王考虑,你什么时候这样关心政事了?赵阳,本王倒还真是小看了你。”赵阳跪在地上瑟瑟发抖,云麓俯视着跪在地上的这个清秀男人,心里有一种很怪的感觉。这大概就是娉婷说的那种被人背叛的感觉。 “不是的!不是的王爷,小人不是想着联结庆王,小人不过就是想要处好和那些人的关系,以后好为了王爷做事啊王爷!”赵阳大声辩解着,全然没有了从前斯文儒雅的模样。 “你看看你现在这幅样子!”云麓气急了,“你看看你现在这副鬼样子,你还是以前那个刚刚进王府,什么都不懂的赵阳找公子吗?啊?”云麓实在是生气,赵阳是他自己亲手培养出来的,原本指望着他能做一些大事,没想到刚刚有一点本事就在这六王府里兴风作làng。毛还没长齐呢,就想着飞了。 赵阳一双腿抖的厉害,他知道大事不妙,那件事情王爷一定是全部都知道了。赵阳往前挪了挪,抬起头可怜巴巴的望着云麓:“王爷,你是绝顶聪明的人,小人不敢期满王爷。都是孙氏那个贱人勾引的小人,小人实在是冤枉啊!” 赵阳不说这句话还好,一说这句话云麓气的脸色大变,他指着赵阳骂道:“懦夫!你嘴里有一句实话吗?那孙氏虽然嘴上厉害,喜欢争风吃醋,可本王还是知道她是个什么样的性子。要不是你勾引她,她就是死也做不出这样的事情来!你还敢狡辩!本王已经偷偷地问过红花和翠竹了,你做的那些脏事还要本王一件一件的说给你听吗?” 赵阳睁大了两只眼睛:“红花和翠竹?她们不是已经——” “已经死了是不是?本王就知道你会对这两个人下黑手,一早就把两个人藏到别的地方去了,你派的那两个此刻喝了本王给的毒药,还有什么事情不告诉本王的?”云麓站起来,居高临下的俯视着赵阳。 赵阳彻底跌坐在地上,他彻底崩溃了。他再也没有一点jīng神可以和云麓辩驳对抗,铁证俱在无从抵赖。 “你告诉本王,是本王哪点亏待了你,你要这样“报答”本王?”云麓走到他身边,仔细端详着这个颓废的男人。他身上还散发着一股浓重的酒jīng气味,想必昨夜又是软玉温存,**一刻去了。 赵阳露出一抹苦笑,他道:“王爷没有什么对不住小人的,您是王爷,有什么对不住小人的呢?” “你这话就是在怨本王了,本王有什么地方对不住你,你大可以说一说。”云麓可不想做一个bào戾成性的主子,至少他并不想让手底下的人会认为他是一个这样的人。 赵阳看看云麓,他穿着一身大内皇家内制的紫色蟒袍。人看起来虽然年轻,但也不失他作为亲王的威严。他是一个合格的野心家,也是一个人人赞颂的领导者。他有什么错呢,他唯一的错就是他太过完美? “王爷,您难道真的不懂我的心么?”赵阳一脸悲伤,这一句话,是从他心坎儿里说出来的话。它带着温度,带着他心里的温度。 云麓那几年常在风月场里走动,听见这样的话如何能没有触动。他敏锐的感觉到了赵阳话中的另一种情感,然而他不愿意说破,也不会接受。“你说什么懂不懂的话,本王不懂你的意思。”他若无其事,还是保持着一种王者的姿态。 “王爷,难道你就一点都不明白小人的心嘛?小人对您可是一片真心——” “你给我住口!”云麓厉声喝止住他,骂道:“我看你真是疯了,什么疯话都准备往外面说!你不过是一个在王府里应侍的面首,有些话该说不该说,你心里最好仔细掂量掂量!” 赵阳听完云麓这话,心里就如同是万蚁钻心一般痛苦。他眼中带泪,微微挺起身体:“王爷,我没想到您竟然是这样一个无情的人?小人对您的一片心,是苍天可表的。” “你对本王爷的一片心只应该是敬仰和顺服,旁的都不应该有。你要知道你是一个身份,而我又是什么身份。你做了这样十恶不赦的丑事,本王不能够在留你了。”云麓走远了几步,不想让这个心态已经有些病态的人靠近自己。“你来的时候本王机对你说过,只要你忠心,我会给你永远的荣华富贵。现在你背叛了你的承诺,本王是也不会遵循以前的承诺了。你勾引主子,nüè打下人,一桩桩一件件,有没有一件是本王冤枉了你?你和那些庆王府的面首做出的那些丑事本王更是不愿意再提了。是你自己领了五十个板子出去,还是本王叫人押你出去,你自己掂量着办。”云麓坐在一旁,端起一杯已经有些凉了的茶。“这些年来本王在你身上花了不少的心思,一心想着能把你放在身边好好的教导着,你实在是太让本王失望了!” 赵阳红了眼睛,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云麓。他是疯了,他得不到他想要的东西,他为什么不疯呢?“没错,是我玩了那个女人,也是我让她怀上了孩子。我就是在报复你,李云麓!” 云麓放下茶杯,面不改色的问道:“那你倒是说说,本王什么地方让你感到失望了?” “你知不知道这几年来我有多痛苦?没错,你是给了我荣华富贵,可是你根本就一点都不把我放在心上。别人家的面首好歹还能侍奉主子,你呢!你根本就是一个需要面首的男人!我是一个面首,所以我不能够碰女人,至少在你这六王府里我不能!我是一个完整的男人,可是我就像是一个太监一样在这里活着。你把我当做是一个工具,让你用来遮掩野心的工具。王妃看不起我,就连这些下人也在背后看不起我。最让我痛不欲生的就是你——就是你四王爷李云麓!”赵阳爬起来,情绪非常激动的指着云麓:“你让我过上今天的生活,你让我对你产生了依赖,更是你让我陷阱这个深渊。我一天到晚的和那些面首混在一起,你说,我还能是一个正常的男人吗?” “没人叫你陷进去,都是你自己被这些东西冲昏了头脑。”云麓不打算再听下去,“下去吧,自己去领了板子,带上你的积蓄隐姓埋名的过一辈子,这是本王对你最后的宽容。” ☆、第二百七十一章审问(二) “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要整那个女人,就是因为我心里恨啊!为什么你就可以三妻四妾,拥有那么多的女人,我就只能围着你一个人转?我也是一个人啊,我也是有感情的!既然你女人这么多,那不如我来帮帮你。你可以做她的丈夫,那么我也可以做她的丈夫。”赵阳笑的越来越可怕,云麓盯着他,一双拳头握的紧紧的。 “你给本王住嘴。”云麓最后一次警告他。 “凭什么她就能名正言顺的做你的妻子,而我就是一个人人都看不起的面首!我就是再有钱再有你的宠爱又能怎么样?都是假的,都是假的!你对我根本就没有爱,只有——”赵阳的眼睛忽然间睁的老大,他眼睛里充满了一种无言的惊恐。两股鲜血从他身体的两处一起涌了出来,他嘴里流出来的血滴在了那把插进他心脏的剑上。 云麓手里就握着这把刻着龙纹的利剑,他的目光就如同这把剑一样凶狠冷血。还没等赵阳忍受完这第一阵的剧痛,云麓又用力的把这把剑推进了他身体的更深处。 赵阳整个身子抖了两下,他雪白的袍子上沾染了他鲜红的还带有温度的鲜血。他满嘴鲜血的望着云麓说道:“你……你真的……好狠……” 云麓放开手中的剑,用一种更加冷酷的语气说道:“第一,你不该挑战我的威严。第二,你不该爱上一个你不该爱的人。第三,你是一个疯子,我必须让你的嘴紧紧地闭上。你放心的去吧,我会给你身后荣光。你死后的棺椁和陪葬品,将会是你这辈子都想象不到的贵重。” 赵阳应声倒下,他临死时一双眼睛还是睁的老大。他大概怎么也不会想到,他心心念念的男人会以这样的方式结束他的生命。他死的突然,没有任何的预兆,就在这一瞬间,什么事情都结束了。云麓的脸最后一次出现在他模糊的视线里,他还能听见从前的靡靡之音。他唱过的歌,谱过的曲子,还有一切动听的声音都在这一刻重新充满了他的耳朵。他是在这样幸福的场景里死去的,他不会知道自己的身后事有多么的荣光。 云麓在王府里的诏示里写着赵阳因公殉职,王府里半夜进贼,多亏赵阳全力保护王爷安全。因此,王爷恩典,赵阳的丧礼一切从贵。他身后的所有荣光和云麓在他面前承诺的分毫不差,云麓没有骗他。 苏娉婷站在王府里最高的阁楼上看着赵阳的棺材被人缓缓的抬出去,旁边跟着送葬的人不少,就连哭的人都不少。可笑的是赵阳根本就没有什么亲人,这些为他痛苦哀嚎的人不过就是云麓花了钱拉过来充场面的。一切隆重而可笑,苏娉婷站在远处,也忍不住想要发笑。 “他死了,本王没有对不起孙兴梅,也没有对不起你。”云麓在苏娉婷的身后给她披上一件斗篷,他知道她会在这里。 “你是不是太狠心,你亲手杀了他。”苏娉婷还是看着远处那个缠绕着白花的棺材和熙熙攘攘的送葬人群没有回头。 云麓走过来和她并肩站着:“他冒犯了我,其罪当诛。” 苏娉婷疑惑的转头盯着面前这个男人:“你到底是因为他做了错事杀了他,还是因为他挑战了你的尊严才杀了他?” “两者都有,他疯了,根本不应该再活在这个世上。与其留着他在这个世上说出什么不当的疯话来,倒不如让他早些了断,我没有什么对不起他的。想当年他进这个府里的时候我就告诉他,我的话他要永远听从。他违背了这一点,我这样做没有什么错。”云麓凭栏远眺,叹道:“你看,秋天又来了。京城里还是这样热闹,人们生活在这样的一个盛世里,难道不应该感到幸福吗?瞧瞧,别人家的丧事即使再隆重再伤心,百姓们脸上还是挂着着一种开心的笑容。大家不再为了生老病死而一蹶不振,反而是每天都在努力地生活。父王当年想要看到的盛世,如今尽在我的眼底。” 苏娉婷冷笑道:“这盛世不是你的,是当今圣上的。所以,王爷最好只是尽收眼底,而不是想着取而代之。” 云麓听出娉婷话里的意思,他平常的问道:“我做了皇帝你就可以做皇后,难道你不喜欢吗?” “我不喜欢偷来的东西。”苏娉婷简简单单的一句话。 云麓笑道:“你以为,只有那个病秧子才是正统的皇帝?我身上流着的也是先帝正统的骨血,我凭什么不能做皇帝?”想了想,他又道:“是不是我哥哥做了皇帝,你就可以做皇后了?” 苏娉婷狠狠地瞥了他一眼:道“你简直就是疯了!这些话你在我这里说说就行了,出去了可不要乱讲。我还指着你能让我后半辈子衣食无忧,你可不要那么快就自己找死。”苏娉婷不能相信这番话是从云麓的嘴里说出来的,当年那个鲜衣怒马的少年,怎么会变成今天这个玩弄权术的麓亲王?那年围场的时候,苏娉婷就觉得这个六王爷一辈子都不会和皇权扯上什么关系。 “你好像很担心我的安危,”云麓面露笑容的望着苏娉婷,他有着无限的柔情,“你总有一天会爱上我,你相信吗?” “只要你相信就行了。”娉婷不再做什么无谓的辩解,“只要你自己相信,我说什么你也是不在乎的。”娉婷指了指街上的百姓,问道:“你告诉我,你真的能够给这些人一个太平盛世吗?” “我为什么不行?我是当今的麓亲王,除了皇上就是我最大。如果皇上不能统治这个国家,那么我自然能够取而代之。”云麓说的慷慨激昂,今天这番话他只对苏娉婷一个人说过。 “就算是皇上不行了,皇上还有儿子,而且还不止一个儿子。他们有着最正统的继承权,如果你真的成为了皇帝,你以为你能够得到民心吗?”苏娉婷认真的问着云麓,今天他们也算是打开天窗说亮话。娉婷对于云麓的所作所为非常不满,包括赵阳的事情。她不够是想给他一个教训,可是云麓把这个教训扩大了。 “就算我得不到民心,他也休想得到!”云麓道。 娉婷不耐烦的转过身:“你为什么总是要提他?没有他,你的生活难道过不下去了吗?我现在说的是你的问题,你不要总是扯到他。” “我就问你一句话,如果我做了皇帝,你愿不愿意做我的皇后?”云麓qiáng行的把她扳倒自己面前,郑重其事的问她这句话。 “你的皇后只有一个人,那就是玉霁莎。我请你记住这句话!”娉婷挣开云麓一双手,缓缓下楼了。 ☆、第二百七十二章谋划 “王爷,现在皇上身子不行,太皇太后把持着朝政。咱们都是这朝中的最显眼的靶子,这太皇太后会不会背后给咱们放冷箭啊?”杨振宁这次来纯粹是过来当一个说客的,这麓亲王手里掌握着军权,可是一点儿动静都没有。他杨振宁是要做大事情的人,他没有闲工夫在这里耗着。六王爷要是再不做出点什么大动静,他可就要等死了。 云麓见杨振宁有些坐不住了,便笑道:“杨大人这是急什么,谁都知道你扬州兵qiáng马壮,谁有这个胆子敢在杨大人面前撒野?太皇太后也知道咱们杨大人的实力,所以她嘴上说着削权削权,到底不也是没gān什么吗?杨大人过虑啦!” 两人约在茶楼里见面,都是为了掩人耳目。可是这朝堂上谁不知道杨振宁杨大人是跟着麓亲王同进同出的,这样的联盟,谁听了都要敬畏三分。现在皇上又是一天不如一天的病着,眼看着这江山可能就要易主了。皇上的几个孩子又都年幼,谁也不能继承大统。这最有可能的,就是晋亲王和麓亲王。麓亲王又手握军权,这样的形势,只要不是个傻子,谁都知道将来谁会是这大好江山的新主人。 “不是老臣过虑,这这晋亲王的亲信也算是遍布朝野。王爷你虽然手握兵权,可是您手上没有多少当朝元老,这孟成辅孟宰相可是站在四王爷那边的。将来要是真的对峙起来,在民心方面吧咱们恐怕没有多少胜算。” “你的意思是说,本王不够贤德,拥有不了民心吗?”云麓不爱听了,为什么所有的人都会认为李云晋更加贤德?为什么民心会向着李云晋?也许将来他当了皇帝,大家对他这个皇帝会更加满意,到时候再说民心的事情也不迟。 杨振宁见六王爷的脸色变了,心里也就明白过来。所谓打人不打脸,六王爷就是这一点比不上四王爷,他当然不愿意听这样的话。“王爷,下官不是这个意思。下官是想告诉王爷,太皇太后当政的话,咱们想要在朝廷上说上什么话那可就难了。” “皇上要是身体好起来,自己当权的话,咱们想要说话难道就简单了吗?你要知道,当初我是费了多大的力气,才让那孩子能够好好的听本王讲话。”云麓反问杨振宁。 杨振宁细细思量了一会儿:“王爷实在是高明,下官没有想到这一点。那,皇上那边还要再控制一下药量吗?” “太皇太后不是傻子,那件事一定要经常换人去做。六王府里派过去的丫鬟们已经被太皇太后遣到别的地方去了,现在想要找什么可靠的人只能是从外家里挑了。你那儿要是有什么底细gān净的丫头,可以送几个过来。就是小厮也不怕的,净了身,就能侍奉御前了。”云麓走一步算一步,他没有别的高招,他只有一招,就是熬死这祖孙俩。 杨振宁点头答应,又道:“那王爷,四王爷那儿——” “不行!”云麓断然拒绝,“他那儿你什么都不要做,我四哥是最聪明的,他是绝对不会像我那个侄儿一样上咱们的当的。只要没有完全的办法,他那儿绝对不能有什么动作!你给本王记住了,不然一定会坏了大事!”云麓几乎是在警告杨振宁。 杨振宁也是个老狐狸,他不是不知道六王爷和四王爷之间的兄弟情义。要是真让六王爷对四王爷做些什么那是非常困难的,六王爷要是这样当断不断,那才是会坏了大事。“王爷,您说地没错。可是,四王爷在百姓中间这样有威望,将来恐怕会阻碍六王爷您啊!” 云麓心中不悦,便道:“你还是认为本王比不上四王爷!” 杨振宁连忙拱手道:“是下官失言。” “好了,不用说了。这些事情本王自有决断,你不必多言。听说你儿子最近很用功,杨大人大概很是欣慰了吧?”云麓转移话题,不愿意再和这个老狐狸再掰扯下去。 杨振宁神色很是得意,儿子现在用功读书,又有出息。他这个父亲当然是第一个高兴得意的。杨振宁自谦道:“犬子学识浅薄,哪能入得了王爷的眼。从前犬子不学无术,现在也知道读书识字,老夫心中自然是非常慰藉的。” 杨振宁这段日子一直非常高兴,儿子的事情他大可以不用愁了。等到杨天保满腹经纶文武双全的时候,他这杨家的基业就可以传给他了。本来他是打算着把张云书收进杨家,以后真的没有办法的话只能由张云书来继承家业。现在自己的儿子这样长进,他就是死也可以瞑目了。 杨天保这几日一直都没有回来,杨振宁以为他在外面应酬,也就把不太管他了。他哪里知道杨天保这些天忙的都是挖他墙角的事情,而且孜孜不倦夜以继日。“这些人你悄悄的全都要送一份厚礼,好不容易才打下来的关系,可不能就这样断了。” 杨天保把杨振宁麾下的所有红人全都奉承了一遍,他是杨振宁的儿子,他来请客谁敢不来。他再偷偷的联结这些人,以后的事情也就好办了。大家酒足饭饱的离开百味楼,杨天保偷偷的jiāo代张成这些话。 张成答应着赶紧安排送这些人回府,又派人把这些礼物全都送到他们府上。杨天保也喝的不少,自己走路都有些晃悠。小厮们扶着杨天保去百味楼的厢房休息,杨天保晕晕乎乎的就自己躺下来了。小厮们问他要不要喝水,他摆手说不要。又问他要不要捏腿,他烦躁的还说不要。张承不在这里,小厮们没办法,只好默默退下了。 杨天保醉的迷迷糊糊的,身上又烫,只好把能脱的衣服全都脱了下来。就是这样他还是燥热无比,这感觉简直比chūn药还难受。他暗想:“该不会是不小心喝了我给那个老色láng金大人准备的chūn药了吧,怎么会这样热!” 正煎熬着,突然听见“吱呀”一声响,黑暗里好像是谁把房间的们推开了。杨天保以为是张成回来了,便大声骂道:“该死!你还不赶紧给我倒杯水过来!” 那人脚步停了一下,好像是听见了杨天保说的话,正在那里思量。过了一会儿,房间里响起了水流注入杯中的声音。那人把水轻轻地递到了杨天保面前,杨天保不耐烦的伸手接过,一气全都喝了下去。他把水杯又递了回去,这时候他感觉有些不对了,这人身上好像带着一种女人的香味。张成什么时候变成女人了? ☆、第二百七十三章猫腻 杨天保这才睁开眼睛想要看清楚面前这个人到底是谁:“你是谁啊,这么么跑到本少爷的房间里来了?”房间里太过昏暗,这人进来又没有点灯,只能模模糊糊的看出来是一个女子。 张雅媃这才点上灯,非常怜爱的看着酒醉的丈夫。杨天保几乎是一个鲤鱼打挺翻起身来,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张雅媃能找到这个地方来。他语无伦次的问道:“你怎么……你为什么……你是怎么来这里的?” “相公,你已经很久都没有回家了。我实在是放心不下你,所以过来看看。”张雅媃楚楚可怜的眼睛已经变得有些微红,她道:“相公,你在外面实在是辛苦了。” 杨天保现在还是魂飞天外,要是张氏把自己在外会见官员的事情告诉父亲,那这一切可就都完蛋了。“你是怎么找来这儿的?你都看见什么了?”他着急的摇晃着张雅媃的胳膊,掩饰不住自己内心的慌张。 张雅媃赶紧安稳住丈夫的情绪,她道:“我就是跟着张成过来的,他回家了一趟,我就跟在他后面就过来了。你放心,爹什么都不知道的。再说了,你现在用功读书jiāo际朋友是好事情,爹知道了是不会再骂你的。” 杨天保在心里默默地舒了一口气,还好这媳妇儿傻一点,要是真的被她看出来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他也是不放心的。杨天保重新躺下,闭上眼睛继续昏昏沉沉睡着。“你啊,就是不放心我。我已经是一个大人了,什么事情我自己能够办好的,你就不用操心了。天也不早了,你还是赶紧回府里休息吧。” 张雅媃脸上立刻挂下了两行眼泪,她哽咽着说道:“天保,咱们俩才新婚一年多,你就天天这样的不着家。爹还指望着抱孙子,你要是天天的不回家,爹还怎么抱孙子啊?” “我说你烦不烦啊?爹要抱孙子,又不是我要抱孙子。我现在天天忙成这样,哪有时间回家去伺候你。你能不能为我想一想啊!整天就会哭哭啼啼的,烦不烦。”杨天保抱怨的把身子转向墙的那边,不愿意理她。 张雅媃本来就是一个性子温和的人,什么事情都是顺着杨天保的。这件事虽然又是杨天保在胡闹,张雅媃还是会依着杨天保。杨天保也就是吃住了张雅媃这一点才会这样胆大包天。张雅媃见丈夫对自己这样爱答不理,心中也十分苦闷。良久,她又低声的嘀咕:“要是你实在是不想回去,那我就陪你在这里念书好了。反正你三餐都需要人照顾,别人照顾你我也不放心啊。你看看你,又喝了那么多的酒,要是没有一个女人在你身边照顾那怎么行呢?” 杨天保一听这话就不大乐意了,自己又不是没手没脚,gān嘛非要让一个女人无微不至的照顾啊?更何况自己现在是要做大事的,张雅媃在这儿还不够碍手碍脚的。她又是出了名的孝顺媳妇儿,谁知道她会不会跑到父亲那里去告状。他爬起来拒绝:“算了算了,你在这儿像个什么样子?你是我杨府的大少奶奶,怎么能在这种地方抛头露面。你记住我在这里的事情也不能回去告诉我爹,知道吗?” 张雅媃泪眼汪汪的问道:“为什么啊?” 杨天保无奈的敲敲张雅媃的脑袋,笑道:“我真的不知道你是聪明啊还是傻啊?我在这里的事情又不是什么好事,你gān嘛还要告诉我爹啊?你是不是就想让我爹骂我,这样你就觉得出气了高兴了是不是?” “当然不是啦相公!”张雅媃急忙辩解,“相公如今这样努力是好事情,爹高兴还来不及。既然相公这样努力,让公公知道又何妨呢?家里不是没有清净的地方给相公念书,相公,你还是搬回家里住吧,雅柔求你了。” 杨天保也不是一个铁石心肠的人,张雅媃温柔体贴,他就是再不懂事,也架不住这样的贤惠老婆左求右求。只是现在正是他排兵布阵的好时候,他爹还没有对他有所防备,这个时候挖他爹的墙角是最好的时候。这个时候要是回去了,那他做什么事情都会在他父亲的眼皮子底下。那他就如同是一只被关在笼子里的鸟儿,永远都是飞不上天空的。“你回去吧,我在这里挺好的。想读书就读书,日子过的舒心极了。你要是真的想我了,那你就时常过来看看我。你也知道我平常在家的时候父亲就一直都看不惯我。我要是回去了,又做错了什么事情被父亲骂,你忍心吗?” 张雅媃最见不得杨天保被他父亲责骂,她的心是最软的。杨天保就是看准了张雅媃这样的温柔性子,才会这样耍无赖。“雅媃,你也知道我父亲以前什么都看不上我。现在你相公我好不容易才有了那么一点点的成绩,你忍心我就这样被我父亲打断吗?我实话告诉你,那个张云书一早就被我父亲收为了义子。父亲对他有多好你不是不知道,就算现在父亲对我的转变很满意,他也没有减少对那个张云书的信任。我要是再不做出什么 成绩,那这杨家的基业恐怕就要拱手让给别人看你知不知道!” “相公,你说的都是真的吗?要是真的这样,我就让我父亲和爹说说,让爹千万不要这样做!”张雅媃说着就要走,杨天保赶紧把她一把拉住,笑道:“我的娘子,你这是要去哪儿啊?” “我去找我爹去!”张雅媃神色紧张。 杨天保赶紧把张雅媃给拉住:“傻娘子,你还真去啊!你有这份心就行了,这个时候你让你爹来找我爹,那不是摆明了让我爹不给我好脸色看吗?” “那怎么办啊?要是爹真的把家业都送给了张云书,咱们以后可怎么过日子啊?”张雅媃是真着急了,直拉着杨天保要走。 杨天保把她拉在chuáng边坐下:“不行,你绝对不能去找你爹。你爹脾气本来就大,要是让你爹知道了这件事,那可就不得了了。不行不行,你千万不能去,听见没有。你就记住,千万不能在我爹面前说我的事情。你就乖乖的在家里待着吧,帮我看着我爹,然后再悄悄来跟我说。” 张雅媃听这话也有道理,便点点头说道:“好吧。但是你一定要好好照顾好自己,也要时常回来看看我。” 杨天保摸摸张雅媃的脸蛋谄媚的说道:“这才是我的好娘子呢!” ☆、第二百七十四章风雨飘摇四王府 云晋整理了近期的密函,发现好多封都是在说云麓还有杨振宁的事情。这些人一个个都眼红那些跟着云麓和杨振宁的人整天吃香的喝辣的,心里肯定想着怎么样才能让这两个人能早点倒台。这些人说的都是一些官场上的奉承话,看了还不够给自己添堵的。只不过里面也不乏一些忠臣义士的直谏之言,读起来也是十分动容。 现在整个朝野都把目光放在了四王爷六王爷还有那个扬州都督杨振宁身上,他们的一举一动牵动着每一个人的神经。云晋一直闭门谢客,不愿意接见那些带着目的来的达官贵人们。六王府里和云晋这里恰恰相反, 前来拜访的客人简直就是车水马龙络绎不绝。云麓一一接待,留下了不少可用之才。 杨天保听说这六王爷如此大张旗鼓的招贤纳士,心里很是不满。再怎么说这当今的圣上好没有退位,这公开的结党营私也实在是太放肆了一些。他跑到四王府里几次劝说云晋去太皇太后那里参六王爷一本,云晋都好言相劝的把他“送”出来了。杨天保就纳了闷了,这六王爷搞这么大的动静分明就是司马昭之心尽人皆知。他自己不怕张扬,反而就怕是别人不知道,自己来敲锣打鼓的弄的所有人都要知道。皇上虽然大势已去,可是这样嚣张是不是有些太不明智了。 四王爷整天烹茶品诗,弄得和什么世外高人一样。云晋不插手朝堂上的事情,杨天保看着都急的不得了。他几次三番的过来拜见,云晋也不过就是敷衍几句。他像个没头苍蝇似的转来转去,自己也觉得没什么意思。 张成骑着马跟在他后头,抱怨道:“公子,咱们gān嘛非巴结他呢!他已经不是当初的那个晋亲王了,现在朝堂上说得上话的那可是六王爷麓亲王。谁不是赶着巴结他啊,就您,整天的朝四王府里跑!” “你懂个屁啊!你别看四王爷现在落魄,将来六王爷还不一定斗得过四王爷呢!”杨天保拽着马绳成竹在胸。“你小子要不要和本少爷打个赌。” “打赌就打赌,反正小人觉得六王爷一定是能成大事的!咱们老爷不是也跟着六王爷做事吗?小人就赌六王爷将来一定比四王爷风光!”张成志在必得的摇摇马绳,仿佛这场赌约他已经胜利了。 杨天保笑着说道:“到时候要是本少爷赢了,你就等着给本少爷端茶倒水,揉肩捶腿吧!” 四王府再从没有了王妃以后,所有的事情都jiāo给了大总管张夏处理。张夏又是一个大男人,有些事情他虽然能管,但是又不好管。他几次跟王爷说不如把内务的事情jiāo给封夫人算了,云今年几次都没有同意。他也只好身兼数职,真正的当起了这个四王府的大管家。 封璃院子里的人也不比从前那般得意,做人做事也比从前低调了许多。封璃一个人掌管四王府的时候,她们一个两个恨不得尾巴都能翘到天上去。现在封璃被云晋冷落了,这些人终于又把尾巴收回了地上。其它的下人见着那几个封璃院子里平时最耀武扬威的老婆子嘴上也终于能辩驳上几句,杀杀她们的威风。 封璃的日子过的寡淡如水,整天就是吃饭睡觉,再没有别的事情。王府里已经没有其它的女人可以和她争夺什么了,只有一些丫鬟婆子整天围绕在她的身旁。死了的没什么可争的,活着的已经成了别的王府里的侧王妃,大家彼此彼此。说起来她倒还真的是如愿以偿了,云晋身边不再有别的女人,只有她一个,陪着他地 老天荒。每每想到这里她都有些想笑,这不是什么快乐的笑容,而是一种自嘲。她企盼的一切好像已经拥有了,她快乐吗? “夫人,今儿咱们该去宫里看看丽妃娘娘了。”乐儿给封璃叠好乱糟糟的被子,顺便提醒她这件事情。 封璃对着镜子看看自己青chūn还盛的脸,心里一片悲戚。“去宫里gān什么?我哪儿也不想去。” 乐儿听封璃这话,看起来她是没有什么心情出门的。可是每个月夫人都是这个时候进宫去看丽妃娘娘,今儿要是不去的话,丽妃娘娘怕是要不高兴的。“夫人,咱们今儿还是进宫看看丽妃娘娘去吧,估计娘娘都在那儿等着咱们了。”乐儿笑着过来替封璃梳妆。 封璃摸着自己乌黑的头发,道:“她为什么要生气?我是她姐姐,她就应该等着我才对。” 乐儿连忙笑道:“夫人,您看,您又说笑了不是。丽妃娘娘是娘娘,她就是再小,也是皇上的妃子,咱们可不能失礼啊!” 封璃把手中的朱钗往桌子上重重一摔,指着乐儿骂道:“你是什么东西!也用你来教本夫人做事?” 乐儿不知道夫人这是怎么又生气了,这些都是平时她jiāo代自己的话,怎么今天自己反而不高兴起来了。她连忙跪下道:“夫人息怒!夫人息怒!是乐儿不会说话惹夫人生气了!是乐儿该打!” 封璃本来就是一时生气,一看乐儿这样跪下来眼泪汪汪的,心里也就软了。“起来吧,什么大事,也值得你这样!去把盈儿给我叫进来伺候,这小丫头成天不知道忙着gān什么,几天都见不着她一次。你也下去好好的把脸洗洗,哭的妆都花成什么样了。” 封璃是想着缓解尴尬才让乐儿去叫盈儿,乐儿心里可就不大高兴了。自己被夫人责骂了,夫人还转头去jiāo盈儿过来伺候,这不是明摆着打她的脸吗?她嘴上当然是答应的好好的去叫盈儿,心里已经把盈儿骂了无数遍了。 “去吧,夫人叫你去伺候梳妆。”乐儿yīn阳怪气的说道。 盈儿手里提着浇花的水壶不敢相信的问道:“夫人叫我伺候?夫人一向都是叫姐姐给她梳头的,怎么今天——” “叫你去你就去!哪儿这么多废话!”乐儿甩甩手帕子走了,一群小丫头赶紧围上去拍她的马屁。 盈儿只好放下水壶去净手,战战兢兢的去封璃屋里准备伺候。封璃看着盈儿站在身后安安静静的,一下子心气也就平和了不少。 “虽说你也是常在我这里伺候的,可我到底没有多疼你,你不怨我吗?”还没有梳妆,封璃就已经开始给盈儿出了个难题。 ☆、第二百七十五章落魄的凤凰不如jī(一) “盈儿只知道伺候主子,主子对奴才好就是奴才的福气,主子对奴才不好,那就是奴才的命。所以,奴才并不敢抱怨什么。”盈儿握起桌上的梳子开始给封璃梳头,封璃听了这话也没有什么反应,屋子里静悄悄的。 “夫人,张夏张总管过来了。”小厮们在外面禀报。 封璃把头扭过去,对着窗外道:“那就请进来吧,可别怠慢了夏爷爷。”这话可不是什么好话,谁都听的出来这话里藏着多少火气。 张夏跟着一个小丫头进来,坐在帘子外面等着。夫人梳妆,他就是有一百个胆子也不敢进去说话啊。“奴才给封夫人请安了,夫人一向可好啊?” “好~好得很。”封璃故意拉长语调,带着一点调笑的语气。她现在是随遇而安,有一出乐一出。就算云晋故意孤立她,她一样能活得自在潇洒。 张夏就知道封璃会是这样的反应,封璃也不是第一天口是心非了。她现在是个什么处境旁人不知道张夏还是一清二楚的,现在封璃看着是风风光光的,也就是看着风风光光了。张夏现在成了四王府里真正的管事,不得不来封璃这里打打招呼。面子上面的事情还是要顾一顾,不然王府里的那些妇人们洗衣做饭又有的好议论了。“夫人,奴才这是特地来给您请罪来了。” “可别这么说!您张总管是谁啊?我可承受不起您的赔礼。王爷让您掌事,那是对您信任,咱们怎么敢说什么。 ”封璃继续yīn阳怪气的说话,盈儿站在一旁默默的给她梳妆,这种时候只能是把自己当成一个聋子哑巴。主子说什么只能是主子说,要是这些话外传了,那第一个倒霉的就是这些在场的奴才。 张夏也是老狐狸了,连忙笑道:“夫人可是咱们四王府里的老人了,咱们这四王府啊,看着太平,其实啊内里的这些事情夫人也都是知道的。” 张夏这番话就是在变着法的威胁封璃,张夏对封璃又不是无仇无怨,他们之间的仇怨还不轻呢。当年封璃整治苏娉婷的时候,张夏想要给苏娉婷说话,就被这个女人给狠狠地羞rǔ了。后来王爷一直没有回来,张夏差点就被封璃这个女人赶回乡下种田去了。现在张夏重新掌管王府,正是他扬眉吐气的时候。 “夫人,您现在是不知道王府里的进出事项有多繁重。您的身子一直都不太好,王爷这样做也是为了您的身体。小人一定会把这王府里事情都安排的妥妥当当的,不会让您多操一点儿心。” 封璃这才转过身来对着张夏冷笑道:“那本夫人还有什么不放心的,一切还就多指望着张大总管了。” 张夏站起来掸掸衣裳,笑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奴才就在这里恭祝夫人和王爷能够白头偕老,恩爱不渝了。” 张夏笑着退了出去,封璃紧紧的攥着拳头,攥的指节都开始泛白。张夏这句话哪里是什么祝贺,分明就是一种诅咒。他最清楚封璃现在是什么样的生活,他还说出这样的话来,就是在看她的笑话。“混蛋。”封璃咬牙切齿,恨不得把那个张夏给撕烂了。 盈儿也不明白夫人到底是在生气什么,只是张总管拿走了王府内务的权利也不至于气成这样啊。这种时候,她绝对不能做错任何事情,不然那祸事可就要惹到自己头上了。越这么想着,手上越是紧张。没想到,天不遂人愿,梳着梳着,梳子竟然卡在了封璃的头发上。盈儿吓的手上发抖,一时间不知道是往下梳还是怎样。谁知道封璃正好一偏头,这头发就被扯掉了两根。封璃勃然大怒,对着盈儿上来就是两巴掌。“贱蹄子!你没长眼睛嘛!这双爪子是怎么长的?!本夫人的头发是你能扯的吗???我看你们都是存心和本夫人过不去,看本夫人好欺负是不是?” 盈儿也不敢哭,只是跪在地上不说话。 分析一看她这样更是来气了,揪住她的耳朵问道:“你是聋子还是哑巴?说话呀!” 盈儿尽量镇定,答道:“是盈儿手上不知轻重,还请夫人恕罪。” 封璃正是没好气的时候,哪里会听得进去盈儿的话。“来人,给我掌这个小蹄子的嘴!” 马上就有两个小厮过来,看见地上跪着的是盈儿姑娘,就有些迟疑。一是因为盈儿是王府里的家生丫头还是大丫头,二是因为盈儿平时对大家都很好,他们实在是有些下不去手。 封璃坐在凳子上看着两个小厮大眼瞪小眼的就是不动手,心里就更气了。“你们两个都是死人不成?叫你们动手都没有听见吗?我是主子她是主子,给我掌嘴!” 封璃话都说成这样了,两个小厮就是再不想到也得动手了。还好两个人都是常常做这种事情的,完全掌握了怎么样打的轻而且不容易被主子发现什么破绽。盈儿也得装出很疼的样子,时不时的喊两句痛。 打了大概有二十个巴掌,封璃才叫小厮们住手。小厮们虽然下手不重,可是这几十个巴掌打下来,也是轻不了的。盈儿两边脸上都是红红的一片,五个手指的痕迹清晰可见。 “以后,还敢不敢手下没有轻重了?”封璃坐在椅子上,对着盈儿说道。 盈儿道:“奴婢不敢了,还请夫人息怒。” “去,道院子里好好的给我跪着。不到太阳落山不要起来,去给那些人瞧瞧,不把本夫人放在眼里到底是一个什么下场。”封璃看看自己修长的手,觉得自己心里还是没有解气。她处置不了张夏,处置处置这个小丫头还是轻而易举的。正好给院子里的人都好好看看,什么叫做杀jī给猴看。 盈儿知道自己今天这顿罚是躲不过了,只能是乖乖的到院子里跪着。还好封璃今天不是特别歹毒,只不过是让自己跪着,没有在地上铺一些碎瓦片什么的。那种东西跪起来,那才叫一个痛不欲生呢。 乐儿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消息,巴巴的就过来看盈儿的笑话。她是出来名的刻薄,嘴上能说出来什么好听的话。“瞧瞧,这就是巴结主子的下场!主子还没说什么呢,自己就屁颠屁颠的往人家跟前凑。结果马屁没有拍成,反而落一个这样的下场。哎呦,盈儿,你叫我说你什么好呢?”乐儿说着就笑了起来,那笑声非常的幸灾乐祸。 盈儿还是一言不发的跪着,毫不在意的说道:“姐姐,你想多了。没有谁想去巴结主子,你的大好前途,是不是被我这样一个没用的人挡住的。” 乐儿冷笑一声,说道:“那是,我乐儿想做什么事情是你能挡住的吗?你最好记住你今天说过的话,老老实实的做你自己的事情。想要攀高枝儿啊,你想都别想了!”她一扭一扭的走了,背影里透出无限的得意。 ☆、第二百七十六章落魄的凤凰不如jī(二) “皇上,你这样不吃东西可不行啊,你还是吃一点吧。这是膳房里刚刚做上来的芙蓉jī,皇上您尝尝。”柔妃在皇上榻前侍奉了一段日子,皇上这病总是反反复复,一时好一时坏的。柔妃本来想着搬回去,可是皇上这样反复,她心里也是不能放心的,只好一直都住在皇上这里照顾皇上。 皇上自己倒是不着急,天天召歌姬舞姬夜夜笙歌。柔妃和太后劝也劝不住,也就只能是由他了。玉澈整天就是在chuáng上躺着,早朝也是很久都没有上过了。外面都说皇上这回是彻底的不行了,其实柔妃自己看着也是这个样子。 玉澈推开柔妃递过来的饭菜:“拿走,朕没有什么胃口。” “皇上,就是没有胃口也得吃一点。您整天的不吃东西,这样是会损伤龙体的。” 柔妃还是怕皇上身体又不好起来,尽力的劝着。 玉澈心情烦躁,哪里听得进去柔妃的话。“好了,你不要再烦朕了!朕的头已经很痛了,你不要再婆婆妈妈的了!”又道:“玄雾和他那几个哥哥这两天怎么样?书房里的师傅已经很久没来朕这里汇报他们的功课了,他没有偷懒吧?” 柔妃温柔的回答道:“玄雾还不过是两岁的孩子,皇上是不是太望子成龙了一些?其它的几位皇子都很用功。师傅们怕打扰皇上休息养病,所以没有和皇上汇报他们这两日的情况。” “那就好。这几个孩子啊,实在是淘气的很,要是不好好的管一管,将来指望谁来继承朕的万年江山啊~”皇上说着就叹了一口气,语气里是深深的担忧和无奈。他苦笑一声,“柔妃,你也觉得朕没用是不是?” 柔妃忙安慰玉澈道:“皇上!成妾不许您说这样的话!皇上现在正是壮年,哪里就能出什么事情了?皇上是明君,更是一个勤奋爱民的好皇帝。皇上不要说这样的话,这样会伤了天下百姓的心的。” 玉澈面色缓和了许多,他握住柔妃白细柔软的手,放到自己的胸前。“柔妃啊,从前你叫朕不要相信那些道士,不要去吃那些丹药,朕都不听你的话。还骂你不知礼数,不懂得侍奉君主。如今朕才知道,只有你是一心为了朕好,为了朕的万年江山好。是朕对不住你。” “皇上,您不要难过。您是皇上是天子,百信们都是听您的话的。就算现在朝廷上有六王爷把持着,您也还是天下唯一的皇上,您千万不要说这些丧气的话。只要您把病给养好了,什么事情都不会发生的。”柔妃回握住皇上的手,看着憔悴无比也无助无比的皇上,心中酸楚的很。这还是当初那个意气风发的皇上吗?当年在江南船上的时候,皇上龙袍加身俊俏潇洒,眉眼之间更是饱含着一个君王拥有着的尊贵和自信。 现在的皇上终日沉迷于歌舞,更是缠绵病榻面色消瘦。再这样颓废下去,就算是那些人不gān什么,皇上也要熬不住了。柔妃知道皇上心中非常害怕,作为一个将要失去自己江山的皇帝,他怎么可能不害怕吗?这万里江山不再会是他的,他会成为一个阶下囚,等待他的,将是一个晦暗无光甚至是凄惨的未来。他瑟瑟发抖,不在人前,而是在人后。 ☆、第二百七十七章落魄的凤凰不如jī(三) “六皇叔不顾叔侄情分,把朕bī到了这样的份上,实在是让朕心寒啊。”玉澈痛心疾首,他处处让步,甚至把苏娉婷送给了云麓。即使是这样,云麓还是得寸进尺步步紧bī。“朕现在还没有死,朝廷里就有一些人开始巴结那两个人。是不是都当朕是死了!”玉澈越说越气,顺手就把身上的一个玉佩取下来狠狠地砸在地上。 “皇上!您切不可动气啊!您的身子才刚刚有些好转,这样是最伤身体的!”柔妃和宫人们赶紧跪下劝着皇上,虽说皇上砸两件东西算不上什么,可是这样大的火气是最伤身体的。皇上本来身子就弱,这要是再给皇上气出一个好歹来,这天下那就真的是要易主了。 玉澈指着宫人们说道:“全都给我下去!” 宫人们只好一个个的全都退下,只留下柔妃一个人侍奉这皇上。柔妃顺顺皇上的后背劝道:“皇上,现在时局远远没有那么糟糕,咱们还有最后一张王牌。” 玉澈疑惑的问道:“什么王牌?” “四王爷。”柔妃在皇上耳边轻声说道。 “没用的,朕已经把四皇叔给得罪了,四皇叔不会再给朕机会了。”玉澈痛苦的抱着自己的脑袋,他悔不当初。当初,自己就不应该听信六皇叔的话,把四皇叔的兵权夺过来。更不应该对四皇叔怀有疑心,现在让四皇叔帮自己简直就是不可能的事情。“四皇叔就是不记恨朕,朕自己也没有这个脸面去找他。” 柔妃道:“皇上,虽然之前你有些事情做的不太对。但是你和四皇叔毕竟是有着想父子一般的情义,我想只要皇上肯开口,四皇叔一定会帮着皇上的。就凭现在四皇叔没有跟着六皇叔一起,臣妾就敢肯定,四皇叔一定会帮着陛下的。” 玉澈也有些被柔妃说动了:“真的吗爱妃?” 柔妃点点头说道:“皇上您不要灰心,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要把身体给养好。只要皇上能够龙jīng虎猛,那些小人就是再想害皇上,皇上也是百毒不侵的。等皇上身体好了,皇上再合四皇叔好好的说一说,四皇叔一定会帮着皇上清理好身边的乱臣贼子,皇上一定能够重掌朝政的。” 玉澈点点头,顿觉自己以前实在是在làng费光yīn。与其坐以待毙,倒不如放手一搏。他现在还是皇帝,这些人总不敢来明的。要是他这样病死了,那些人早就拍手称快,他实在再是太糊涂了! “爱妃,你说的对。朕应该好好的保养身体,不该这样颓废下去了。朕要好好的吃药,好好的养病,一定要好起来!” 柔妃见皇上终于想通了,心里比皇上自己还要高兴。她赶紧叫宫人们把饭菜全都摆上来,让皇上能够好好的吃上一顿饭。皇上敞开了肚子,láng吞虎咽的吃了一顿。皇上的贴身太监赶紧把这个消息跑去告诉了太皇太后,太皇太后听了也是高兴的不得了,吩咐御膳房好好的做几个进补的汤给皇上送过去。 皇上的身体越来越好,这杨振宁的心情可就是越来越不好了。皇上这个病秧子一直以来都是昏昏沉沉的,怎么这回像是要大好的感觉。杨振宁坐不住了,说什么也不能让皇上真的好起来。他去吩咐在宫中的内应,叫她们加大药量,不能让皇上真的恢复过来。 皇上那边一面抓紧时间养好身体,一面去笼络那几个忠臣,皇上也算是没有白白的躺在chuáng上虚度光yīn。可是对于四王爷,皇上一直都是如鲠在喉。皇上也想要联结四王爷,可是之前的事情实在是就像是一根鱼刺一样扎在两个人的喉咙上,谁都不舒服。再说云晋现在根本就是不理政务,皇上也派了孟丞相过去试探游说,可云晋面上就一副云淡风轻的派头,说什么,也不愿意插手朝政的事情。 孟丞相急了,说道:“王爷,现在皇上乃至是真个朝廷都是处在一片水深火热当中,您在这朝中是最有威望的,您怎么能撒手不管呢?” 云晋逗弄着笼子里鸟,漫不经心的说道:“孟丞相,你言重了。现在的朝局是有人喜有人忧,怎么会是水深火热呢?再说了,现在六王爷忠心辅佐圣上。本王连兵权都已经jiāo出来了,皇上还想要本王怎么样?总不能把我这四王府都收了吧。” “王爷!”孟丞相苦口婆心,嘴皮子都快要磨破了。“王爷,皇上从前不过是一时糊涂,王爷您何必真的和皇上计较!现在江山动乱,您应该辅佐皇上稳定江山才是啊!” 云晋还是那句话:“丞相,本王自出家以来,一向是把红尘的一切都抛到脑后了。” 孟丞相气的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平时最贤明的四王爷吗,如今怎么会变得这样冷漠?“王爷!难道您就眼看着皇上被jian臣所害吗?!” “丞相,皇上洪福齐天,不会有那么一天的,再说了,我六弟现在也是顶天立地的朝中栋梁,皇上尽可以倚仗我六弟的。孟丞相,本王还有些事情要处理,就不留您吃晚饭了,反正我这里也没有什么好菜,您请回吧。”云晋说完就拿着鸟笼子进了后书房。 孟丞相来连忙要追过去,小禄子拦着他道:“丞相,您就别难为我了,王爷不让进啊!” “王爷!王爷!您就是为了百姓,也要救皇上啊!王爷!”孟丞相大声呼叫,俨然这大好江山再不挽救就快要倒塌的架势。 小禄子废了好大的劲儿才把丞相送上了回去的马车,回到家里以后丞相也还是闷闷不乐。孟月朗见父亲愁眉不展,便问道:“父亲,什么事情让你这样烦恼啊?” 孟丞相叹了一口气说道:“还不是皇上的事情,真是仇煞个人啊!现在六王爷和杨振宁把持着朝中的政权和军权,皇上已经成了一个傀儡,老夫能不担忧吗!四王爷又是这样不闻不问,正是让人头疼。” 孟月朗听父亲这口气应该是已经去找过四王爷了,他便道:“父亲已经找过四王爷了吗?” “可不是。四王爷根本就不听我说话,直接就进去了。让老夫是想说也说不了,想劝也劝不了。现在能够牵制六王爷和杨振宁的也就只有四王爷了,可是四王爷急着皇上削了军权的仇,不肯帮皇上啊。” ☆、第二百七十八章对弈(一) 还没等他父亲说完,孟月朗就笑了起来。“父亲,皇上糊涂,您是不是也糊涂了。四王爷怎么可能会因为这件事情就记皇上的仇了,四王爷是最宽容也是最心软的。皇上是他一手带大的,怎么可能会因为这件事情就会见死不救。” 孟成辅一听儿子这话,这才有些回过味儿来。“你是说,四王爷是在布烟雾阵,想要躲过杨振宁那些人的眼线,所以才故意把我赶出门是不是?” 孟月朗笑道:“八成是这样。而且,现在杨振宁和六王爷最忌惮的也就是四王爷,毕竟四王爷在军中很有威望,虎符并不能代表人心。再加上父亲您还有枯氏一族对王爷的拥护,杨振宁不得不防啊。” 孟成辅这才露出笑脸,称赞起月朗:“到底是我儿子聪明,连为父都没有想到这一层!还以为四王爷真的冷血无情道要把皇上往虎láng窝里推,是老夫糊涂了!是老夫糊涂了!”孟成辅边说边笑,心情变得大好。 “什么?孟成辅去找四王爷看?四王爷怎么说?”杨振宁心中一紧,急忙问探子。 探子回道:“孟丞相还没有进去一会儿,就被王爷的小厮们连推带囊的送出来了。我看啊,孟丞相是吃了四王爷的闭门羹,气的胡子都有些直了。” “你看清了?”杨振宁有些怀疑。 “当然,小的当然是看清了。”探子拍着胸脯保证。 “好,那就好。你先下去吧,去领一些赏钱,回去给我接着盯着四王府。再有什么动静,及时的过来跟我汇报,知道吗?” “小的知道了,小的一定把四王府盯得紧紧的,绝对不能会让大人烦心的。”这探子也是个爱拍马屁的,这么一件小事情说的像是要去赴汤蹈火一样。 “好了好了,你不要废话了!赶紧去给我盯着!”杨振宁不耐烦的坐回椅子上,头也不抬的开始看兵书。 “老爷,张公子过来了。”小厮过来禀报。 “请张公子进来。”杨振宁一句话,小厮们就把张云书引了进来,探子也就跟着小厮们进去了。 “给gān爹请安。”张云书跪下道。 “快起来吧,怎么这么长时间不来家里了?”杨振宁笑着把张云书扶了起来,这么长时间没有见到这个gān儿子,他心里还是惦记着的。“最近怎么样,听说你手底下的那几个队伍都训练的而特别好,我也没有什么时间过去看看。” “没什么,不过就是日常操练操练,没什么很特别地。多谢gān爹惦记着云书,云书实不敢当。”张云书也是听说了杨天保杨公子最近十分上进,所以到府中看看。也是惦记着gān爹的身体,特意过来看望。“gān爹身体还好吧?听说最近公子十分上进,gān爹一定是喜上眉梢了。” 杨振宁果然笑道:“你这哥哥不知道怎么回事,像是被什么人点化了一样,现在啊是上进的不得了。我现在就盼着能早点抱上一个孙子,那我杨家终于也是香火鼎盛后继有人了。” “哥哥上进也是因为gān爹用心教导的结果,将来哥哥一定是马上封侯,让gān爹享福的。”张云书坐下端起了茶杯,和杨振宁长谈起来。 “现在时局不稳,百姓们也是人心惶惶。说是皇上不知道还能撑多久,到时候要是出了什么乱子,受苦的还是他们。gān爹,我看尽早的收拢民心还是非常必要的。” ☆、第二百七十九章撞见 “你说的没错,只不过我现在都还有些怀疑。”杨振宁摘下墙上那把剑仔细的赏玩,“你说,六王爷是认真和咱们合作的吗?” “gān爹何出此言?” “我瞧着,这六王爷不像是四王爷,他做事情有些妇人之仁。再说了,我到现在都还没有看见他有什么诚意。”这把剑是六王爷派人送过来的一把宝剑,说是最有名的兵器坊里出来的宝剑,就是gān将莫邪也是比不上的。六王爷宋这把剑过来就是jiāo好的意思,两人也就是因此结盟的。如今好事将近,六王爷却越来越不靠谱了,杨振宁不着急才怪。 张云书道:“论统帅三军的风采四王爷是比不上六王爷的,可是要是论民心还有治国的手段,六王爷又是远远比不上四王爷的。所以,gān爹,咱们还是不能着急。六王爷是不好合作的,咱们不能前功尽弃。再说六王爷手里还有那么多的兵权,要是真的翻脸了,恐怕也不好收场啊。” 杨振宁看看见又看看张云书,笑道:“云书你还是这样细心周到,考虑事情永远都是面面俱到。天保就是再怎么努力,恐怕还是及不上你的万分之一啊。” 张云书知道这是杨振宁在故意的chuī捧试探,自己要是真的糊里糊涂的应承了,那就是在找死。“gān爹实在是太看得起云书了,公子才能果然,将来必成大器。云书愿意誓死辅佐gān爹和公子,肝脑涂地万死不辞!” 杨振宁果然满意地点点头,心里非常高兴:“云书啊,gān爹果然没有看错你。将来有你在天保身边辅佐他,gān爹总算是能够放心啦。” 张云书心里明镜一样,杨振宁这句话大有意思了。难道杨天保真的如此努力,让他老爹一改从前的态度,准备让位给儿子了不成?云书笑道:“gān爹您尽管放心,将来云书一定会帮着公子,不让gān爹操一点心的。” 张云书在杨振宁那里待了一上午,陪着杨振宁吃了中饭才出了杨府。身边的小厮录儿问途染是不是立即回去,张云书说先不着急回去,先去百味楼坐坐。录儿便到前面引路,一行人就往百味楼去了。 张云书是打听清楚了才过来的,杨天保的一举一动他清楚的很。这百味楼里进进出出的都是他从前地朋友,小小的一个酒楼能找来这么多的达官贵人,这些人又都是杨哲宁的亲信。能够做到这几点的,只能是杨家的大公子杨天保了。张云书也不想打草惊蛇,他特意装扮了一下,免得被杨天保的人认出来。他点了一桌子菜和录儿并肩坐着,装成两个朋友在这里喝酒吃饭。 “公子,咱们在这儿gān什么?您要是想要吃饭的话,前面的川香楼更好,要不要小的带您去?”录儿看张云书一筷子都不动,难道是这一桌子的山珍海味都吸引不了公子那高贵的味蕾不成? 张云书盯着百味楼进进出出的人道:“你这个小子,跟了我这么多年,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你以为我是过来吃饭的吗,我是过来打探情况的。之前我jiāo代你的事情你都办好没有?” 录儿想了想,马上回答:“当然办好了!公子jiāo代的事情录儿怎么可能会有什么差池。那个人说了,只要您能跟着他gān,他什么条件都答应您。只是这件事情那个人说想要您好好的考虑考虑,跟着他是一生一世的事情。” 张云书端着酒杯笑起来:“他倒是挺有意思的,这种话都说得出来。怪不得他会养面首,难不成他真的有断袖之癖。” “这六王爷有断袖之癖是整个长安城都知道的事情,这赵阳死的时候那葬礼办的事热热闹闹轰轰烈烈,可见六王爷对这个男宠是多宠爱有加啊!”录儿赶紧给张云书又斟上酒,笑着说道:“公子您是不知道,这京城里养面首那是达官贵人之间最流行的事情。就像是庆王,整个家都快让面首给占了。您以前是喜欢闭门读书,在家练舞,所以对这些事情都不了解。这民间都知道,王爷们最喜欢的事情就是带着那些面首到处去招摇。” 张云书还真的不知道这些事情,他不过是略有耳闻。没想到这些达官贵人养面首竟然是这样的狂热,他也是从心底里佩服这些人,就连养面首这种事情也值得攀比。“这赵阳当真让六王爷这样喜爱吗?” “当然啦!”录儿肯定的说道:“赵阳最受宠爱的时候,什么人见了他都要像是见到王爷一样恭敬有加。有些在白心面前趾高气扬的大官,见了赵阳还不是点头哈腰,奉承极了。只可惜啊,这个赵阳命短,前段日子一命呜呼了。”录儿脸上是又羡慕又惋惜的神情。 “想不到六王爷还是这样一个痴情的人。”张云书看向底下热闹的食客,口中嗟叹。忽然,一张非常熟悉的脸闯入了他的视线,他眼睛一亮:“是他!” 录儿听主子这样说,也伸着头往楼下张望:“谁啊?” 张云书的嘴角勾起一抹笑容:“没想到今日还能在这里看见他。” 录儿还是摸不着头脑,问道:“公子,您说谁啊?” 张云书的下巴往前努了努,录儿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他这才认出来对面缓缓上来的那个穿紫衫的男人。“是四王爷!” 张云书一把堵住录儿的嘴:“你给我小声点,看来,他也是过来打探消息的。”两个人看着四王爷进了里面最大的一个包间,小厮们也跟着进去了,不过留了两个便装的侍卫守在了包间的门口。“这杨天保是怎么了,傻子开窍山jī变凤凰了不成?就连这四王爷都能惊动了,他爹还被蒙在鼓里。看来,杨振宁是管不住这个儿子啦!” “公子,那您怎么办?这老狐狸要是真的把基业全都传给他儿子,您这么多年的努力不久全都白费了吗?” 张云书狠狠地在录儿后脑勺上拍了一掌:“还用你说。你呀,就不能聪明一点。这四王爷来不像是打探消息的,倒有点像是来会见朋友的。” “朋友?公子您的意思是杨天保是四王爷的朋友?”录儿摸摸还有些疼的后脑勺,傻傻的说道。 张云书看着他笑道:“这回你倒是不傻了。” 录儿听了这话又傻乎乎的笑起来。 ☆、第二百八十章结盟 “四王爷今天能够来,实在是下官的荣幸,王爷请。”杨天保站着恭敬的给云晋敬酒,云晋坐着回敬。 “你也不要客气了,快坐下吧,这里不是王府,不用这样讲礼数了。”云晋招呼他坐下,杨天保只好坐下来了。 云晋本来是不打算过来的,可是考虑了半天他还是来了。他是抱着一种好奇的心理,他就是想看看,这父子俩到底是唱的哪出戏。“杨大人,本王这次过来只是想要和你吃顿饭,别的事情,本王不想谈。” 杨天保笑道:“王爷说得对,今天下官就是简简单单的请王爷过来吃个饭。王爷,这百味楼最好的厨子做的菜,王爷您一定会喜欢的。” 云晋见杨天保这话很有水准,看来他真的是苦练了一番人情世故,不再是当年那个只会在大街上调戏良家妇女的杨家魔头了。“杨大人一番心意,本王十分感动。” 杨天保见馥荔和枯风也在一旁站着, 便道:“王爷,下官对王爷是最敬仰钦佩的。就连这二位兄弟,下官也是敬佩的很。二位兄弟如此忠心王爷,实在是令下官无比敬佩。下官在这里敬王爷和二位兄弟一杯。”杨天保说着就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颇有江湖儿女的豪气。 馥荔和枯风谁也没动,只有云晋端起酒杯喝了一口。杨天保看两人还是像两棵树一样的站在原处,都知道四王府里规矩森严,这两人当着主子的面连酒杯都不敢端一端,看来传言属实。 杨天保可不单单是为了请四王爷吃饭才设下这个饭局的,醉翁之意不在酒,四王爷也不能揣着明白装糊涂啊。 “王爷,下官今日是有要紧的事情想要和王爷商量,还请王爷体谅下官的一片苦心。”杨天保跪在地上,双手拱拳以表真心。“还请王爷将下官纳入麾下,让下官为王爷效忠。” 云晋还是打算装傻:“呦呦呦,杨大人这是做什么,这叫本王爷如何受得起啊,请起请起!” “王爷若是不答应,下官是不会起来的。王爷,下官是真心想要和王爷结盟,还请王爷能够给下官一个机会。”杨天保说什么也不起来,只是跪在那里不动。 “那本王也就开门见山不绕什么弯子了。谁都知道现在朝廷上是你的父亲杨振宁杨都督还有我的弟弟麓亲王把持着大部分的朝政,你不去找他们反而来找我,你说让我怎么相信杨大人您的真心啊?”云晋拿起一杯酒,笑着说道。 杨天保道:“王爷!就算是您的亲弟弟麓亲王掌握着朝政,他对您哪里又有半点兄弟之情呢?就连您最心爱的女人他都抢了过去,王爷,您三思啊!” 这杨天保挑拨离间的功夫倒还不差,云晋看着他正经的样子,还真有一点被他说动的感觉。“你怎么知道六王爷把本王心爱的女人给抢走了?”云晋装傻的问道。“这六王爷一向是安分守己的,新娶的侧王妃陈氏更是安安分分,哪里来的抢了本王女人的这种说法。杨大人说笑了,这种玩笑可是开不得啊。 ” “王爷!下官是真心真意想要为王爷做事的。如果王爷真的爱四王妃的话,就应该把四王妃从六王爷手里抢过来!”杨天保说着就站了起来,“王爷,说出来不怕你笑话。我虽然是杨振宁的儿子,可杨振宁对我根本就没有什么父子之情,我不过就是他杨家一个传宗接代的工具。杨振宁更看重的事他的gān儿子张云书,我根本就不会有任何的机会承接杨家的家业。王爷您应该比谁都清楚,张云书就是当年那个害的王爷差点丢了性命的人。我父亲执迷不悟,下官怎么劝他他都不听。下官实在是不忍心看着他跌进深渊,所以下官特地来投奔王爷,寻求一丝生机。” 云晋是越听越糊涂,杨振宁对杨天保怎么可能这样无情冷血。张云书怎么又和杨振宁扯到一起去了,那就难怪了,难怪张云书可以消失的这样gān净。当年在扬州,杨天保在大街上调戏娉婷的时候,他爹可是在他书房外面跪了一天替他儿子求情。再怎么看,他也是一个称职的父亲,怎么到了杨天保嘴里就成了没有父子之情的人了。 杨天保接着说道:“王爷,如果下官不是真心想要和王爷结盟,下官就不会把这番话告诉王爷了。王爷尽可以去查,下官所言句句属实。下官不过是想要争一口气,想要夺回在父亲手中的扬州兵权,让父亲能够对下官刮目相看。” “那你就不怕要是本王掌权了,你父亲可就是乱党,乱党可是要被杀头的。你就不怕本王真的杀了你父亲还有你?”云晋笑着问道。 “下官不怕,下官知道王爷是一个信守承诺的人。只要下官能够帮助王爷夺回大权,王爷一定会保护下官和我父亲平安的。”杨天保十分肯定的答道。 “杨大人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叫人心不足蛇吞象。万一到了那个时候六王爷站了上风,你父亲想要你站回他的那头,你还会这样效忠于我吗?那到了那个时候,我不是 赔了夫人又折兵吗?” “下官只相信自己,相信四王爷,下官会誓死效忠王爷的!”杨天保又拱手说道。 “好,杨大人果然是一个慡快人。那本王就相信杨大人的这番真心,正式的和杨大人结盟了。”云晋快言快语,不再和杨天保逗闷子。既然他这样想要和他父亲一争高低,他乐的渔翁得利。 杨天保立刻跪下,大喜过望:“下官谢王爷成全!下官一定会誓死效忠王爷的!” 出了百味楼,云晋坐在轿子里养神,馥荔和枯风一边一个骑着马跟在轿子旁边。馥荔见两边街道没什么人,便道:“王爷,刚刚在百味楼里属下不好说什么。您和杨天保结盟,这是不是有些太可笑了。” “你也觉得很可笑么?” “当然。他父亲可是咱们的死对头,咱们和他儿子结盟,这不是在找死吗?”馥荔望着前面的宽阔道路,心里直犯嘀咕。 云晋笑道:“本王这次还就是想要冒冒这个风险,看看今天这个宝,本王有没有压对。” “可是父子之情总不会变的,杨天保能真心帮咱们吗?”枯风也有些疑惑的问道。 云晋睁开了双眼,呼了一口气,“本王爷不知道,只是总有一种声音在本王耳朵边绕啊绕的。或许,本王应该做这个赌局,他会是我最大的制胜法宝。” ☆、第二百八十一章玩笑 “六王爷已经很长时间没来咱们院儿里坐坐了,侧王妃,您不觉得奇怪吗?”流云坐在矮凳上绣着手帕,上面是一朵大大的牡丹。 娉婷看着手里的诗集,淡淡的说道:“有什么好奇怪的?他不来,我正好乐的自在。” 流云听完就笑道:“也对,也免的两个人又争起来,没完没了的。” 苏娉婷放下手上的诗集,看了看一脸喜色的流云,叹道:“你这丫头现在是不是被六王爷给迷倒了,天天就想着六王爷六王爷的,要不要我把你许配给六王爷当个侍妾啊?” “不不不!”流云红着脸急忙摆手,看向一旁正在收拾桌椅的无心,“我还是老老实实的给侧王妃当丫头来的踏实,再说了,我和无心住在一起挺好的。侧王妃,您就别拿流云开玩笑了。” “你不想嫁人难道无心就不想嫁人了吗?你想当和尚可别连带着不给无心肉吃啊,我是想着给我们无心指一个好婚事的。是不是,无心?”娉婷笑着望向一旁的无心,无心也傻乎乎的站在那里笑着。 “无心肯定也是想要和我一起打光棍的,我就不信她会自己嫁人去。等无心嫁了人,我就去他们家闹去,不让无心和她未来的相公dòng房。”流云高高兴兴的跑到无心身边,两人挤眉弄眼的笑了起来。 丫头们听了流云这话也笑的不得了,年纪小的听了这话都已经臊的跑出去了。苏娉婷笑着骂道:“流云,你就胡闹吧!早晚有一天我把你许配出去,让你到了婆家好好的贫嘴。看你到时候还能不能笑出来。” “这笑什么呢,这么高兴?”玉霁莎怀里抱着元烁笑盈盈的站在帘子前面,望着这一屋子乐呵呵的主仆摸不着头脑。 苏娉婷笑的眼睛都快没了,指着流云对玉霁莎道:“我说,给那个小蹄子说一个婆家,让她好好的伺候伺候公婆。” 玉霁莎抱着元烁进来,也笑道:“你能舍得吗?流云可是从小就跟着你的,要是让我把小玲子嫁出去我都舍不得。” 流云接口道:“王妃,我们侧王妃想着把我嫁给王爷,我也是不愿意嫁的。” 玉霁莎望了一眼苏娉婷:“没看出来,流云这丫头心气这样高,看来,以后只能是到宫里当娘娘去了。”说着便和苏娉婷两个又捂着嘴笑起来。 流云拉着无心和小玲子道:“两位主子自己在这儿坐着吧,丫头们就先退下了。要是想喝茶就劳烦主子们自己倒去,我们可赶着嫁人去了。”说着就把这两个人拉着出去了,小丫头们见状只好也跟出去,一溜烟儿的全没有影子了。 苏娉婷笑着骂道:“小蹄子!越发的上脸了,王妃还在这儿呢就敢这样放肆,看你回来我不扒了你的皮!” 玉霁莎无奈的摇摇头,流云也是知道这两个主子聊天的时候不想让丫头们在,才把人全都带下去了,没想到还落了一顿骂。“你啊,越来越会耍嘴皮子了,流云都跟你学坏了。” 苏娉婷捻起一颗瓜子剥起来,嘴角还含着笑:“哪里是我学坏了,都是她们把我带坏了。” “算了,我也说不够你。每天听着你和王爷争辩就够累的了,我可不想掺和进来。”玉霁莎抱着元烁乐呵呵的笑着,话头到了这里,不免又问道:“王爷这几日到你屋里来了吗?” 苏娉婷已经把瓜子仁儿放进了嘴里:“没有,一次也没来过。” “怎么,这回真是吵架了不成?” 苏娉婷笑道:“我哪回跟他是吵假的了?” “姐姐,你真是的。人家都巴不得自己的丈夫能和自己和和睦睦,你怎么就喜欢和王爷顶嘴呢。王爷还好说,这李嬷嬷是第一个难缠的。要是让她知道了你整天不给王爷好脸色,她迟早是要过来啰嗦的。”玉霁莎担心的说道。 “哎呦,有你在我就不怕了。反正你是王妃,我就指着你来保护我了。”苏娉婷笑笑,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我只要好好的做好我的侧王妃,其它的事情我一概不理。” “那你知不知道,李嬷嬷一心盼着你能给王爷生一个世子,她早晚是要催着你的。”玉霁莎坎壈元烁,“王爷也是盼着你能给他生一个孩子,姐姐何苦总是晾着王爷。” 苏娉婷听了这话心里想笑,云麓到现在根本就没有碰过自己,哪里来的世子啊。这李嬷嬷真的是皇上不急太监急,又不是母jī下蛋说有就有的。“你就不用操心这些事情了,好好的照顾你的元烁。六王府里有他这个嫡长子就够了,还要什么世子。你不怕我生了一个世子,将来和你的孩子争宠啊?” “姐姐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谁得宠我都高兴,哪里要争宠。”玉霁莎露出了一抹欣慰的笑容,此刻,她是真的觉得高兴。苏娉婷这样的把她当作是亲人,她不该对不住她。 ☆、第二百八十二章好言相劝(一) “对了,最近杨振宁常常的往咱们府里跑,我瞧着,不像是有什么好事。”玉霁莎把元烁放到里面让他自己玩球儿,说起她今天过来想要说的话。 “王爷不是不常在府中吗?他自己过来gān什么,难道咱们府里还有什么人主事?”苏娉婷记得前几天就说王爷已经出去了好长时间,很久没有回来住过了。这杨振宁不在王爷在的时候过来,那他能来找谁? “王爷身边没有什么主事的人,田贵也不过就是帮着我管管家,其它的事情田贵是一概不管的。除非,除非王爷还是在府里。”玉霁莎露出了一抹别有意味的笑容。 苏娉婷见玉霁莎这笑有些不大对劲,便道:“你望着我笑gān什么?难不成王爷还是故意留在府里还说自己不在府里不成?” 玉霁莎点点头说道:“对啊,王爷没准就是这样做的。” “他这样做gān什么,没事儿吃饱了撑的?” 玉霁莎撇撇嘴,道:“王爷不就是想让你知道他生气了嘛!姐姐,你怎么像一个孩子一样,夫妻之间的这些事情你怎么好像突然之间都不会了一样。” 这么一讲,苏娉婷有些开窍了,好像是这么个道理。以前云晋惹她生气了,她就会故意说自己不生气,然后又板着一张脸不理他,让他知道自己到底有多么生气。每回云晋都会怪怪的过来自己投降,还会给自己带来街上最好的小笼包以表诚意。这才过了多久,她连这种夫妻之间的情趣都忘的一gān二净了。 “我哪儿知道他是这个意思,他是六王爷,我只是个侧王妃,我哪里敢惹他生气。他要是生气了就打我几个板子出出气,搞这些莫名其妙的动作谁知道他到底是几个意思。” 玉霁莎仔细的端详着苏娉婷说这些话时的表情,她不知道自己是应该高兴还是应该不高兴。苏娉婷没有爱上她的丈夫,她的丈夫也没能讨到苏娉婷的欢心,这件事情发生在任何一个女人身上任何一个女人都会是高兴并且庆幸的。可是如果云麓得不到苏娉婷的欢心,那么这一切就白费了。云麓将来也许会做出更加让人无法理解的事情,她就更加不会高兴了。她现在真是进退两难,两面不是人。 “姐姐,您就一旦也不喜欢王爷吗?这王府里,每一个年轻女孩子几乎都为他着迷。” 苏娉婷笑道:“不是我不喜欢他,是我已经先喜欢上了云晋。感情的事情,总是先入为主的。” “可是你已经不再是他的妻子了,你何必还是紧紧地守着这份感情不放呢?这样做很累的姐姐,你应该尝试着对着六王爷敞开一次感情,也许——” 玉霁莎话还没有说完,苏娉婷就说道:“霁莎,你真的希望我这么做吗?” 这一句话,彻底打断了两人之间的对话。玉霁莎没有说什么,这答案再明确不过了。谁也不愿意说出来,毕竟这有伤体面。 “我想,咱们还是劝一劝王爷,他现在做的这些事情,都太危险了。”苏娉婷只好qiáng行转移了话题,又说回云麓的正是上。 “谁说不是呢。这杨振宁是一个什么人谁不知道,王爷老是和他走在一起,名声是不会好听的。”玉霁莎没有说出来,其实云麓的名声现在已经非常不好听了。“王爷不知道怎么了,现在这样的迷恋权术。将来要是出了什么乱子,那王爷可就是千古罪人了。” 苏娉婷也道:“云麓的胆子大得很,他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只是我还是没有明白一件事情,他以前不是这样喜欢玩弄权术的人,怎么忽然会有这样出格的想法,我实在是想不通。” 玉霁莎张张嘴,什么也没说就又闭上了。苏娉婷猜得出玉霁莎一定是知道什么隐情,反正自己不需要知道的那么仔细,她没有追问的必要。“你的她的王妃,你没事多提点提点他,想必他也是听的。” “我说千句还是比不上姐姐在他耳边说一句来的顶用,这件事情,妹妹还是拜托姐姐了。”玉霁莎露出一种让苏娉婷无法拒绝的笑容。每次一到这种时候,她就总是能够恰到好处的露出这种贤妻良母的笑容,叫人不忍心拒绝她的请求。 巧的是,今日晚膳的时候云麓真的过来了。没有让小厮过来先打一个招呼,自己就过来了。苏娉婷没什么反应,还是流云前后招呼着云麓。云麓也不想放低自己的态度,尽量的板着自己的英俊冷静的一张脸,正正经经的坐在饭桌上。 “我听说,王爷最近和杨振宁杨大人走得很近。”苏娉婷看看对面一言不发的云麓,先开口问道。 “你从哪儿听来的这些消息?”云麓顾左右而言他。 “王爷先别管我是从哪里听来的这些消息,只要是眼睛没有问题的人,应该都能看见杨振宁一趟趟的往咱们六王府里跑。王爷,我劝您一句,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苏娉婷点到即止,毕竟旁边还有一大堆的丫鬟们围着。 云麓放下手中的筷子,一本正经的回答:“要是我说,我根本就是想湿了这双鞋子呢?” 娉婷笑道:“那你就是疯了。” “我是疯了,不然我也不会把你娶回家里来。”云麓不知道自己的是不是在说气话,总之是一口气全都说出来了。 娉婷一听这话正中下怀:“你要是后悔了,大可以放弃我,对我失望,然后让我滚。” 旁边的丫头们听见这样的对话已经见怪不怪了,王妃和王爷从来就没有很正常的内容。不是在讨论这段婚姻会怎样结束,就是在讨论这段婚姻究竟是不是一个可耻的婚姻,言语之间的真正从来就没有停止过。 云麓红了眼睛,放下筷子道:“你是不是就想着回到他身边,才想让我休了你?我告诉你,你别做这样的梦了!” 苏娉婷见云麓的火气已经上来了,反而有些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从前惹他生气是为了让他讨厌自己,现在惹他生气好像就是自己想要他生气。等他真的生气了,她又觉得有些对不住他。“我做不做梦和王爷没有什么gān系,我只是想提醒王爷,不要做出让自己后悔的事情来。” ☆、第二百八十三章好言相劝(二) “你还是对我没有信心,你不相信我可以做到这些事情。”云麓并不希望苏娉婷劝他不要做这样的事情,他觉得她应该鼓励他做这些事情。就像是上次他问她要不要做他的皇后,她总是不正面回答这个问题。从她的言语里,他看不出她对他有任何的信任和仰慕,她的话里全部都是一些对于他实力的质疑。“如果你觉得我比得上他,你是不会说出的这样的话的。” 流云眼见着两个主子又要吵起来,赶忙打圆场说道:“王爷,今儿膳房里刚做上来的红烧狮子头,请王爷尝尝。” 云麓本来还想说些什么,被流云这么一打断,心里的火气生生的少了一半。他不满道:“流云,带着丫头们下去吧。” 以前两个人吵的再厉害都是丫头们自己下去的,王爷从来没有叫过谁下去。今天是怎么了,难道王爷是真的生气了?流云只好放下酒壶带着小丫头们下去,走的时候一直给苏娉婷使眼色。 苏娉婷不是不明白流云的意思,流云不想苏娉婷这回闹的太过,日子还得继续过下去。两个人总是吵吵的,这日子还能过下去嘛。可是苏娉婷不在乎,她好像已经完全变成了一个坏女人。她就是不想要 考虑任何人的感受,实实在在的和云麓大吵一架。“你什么事情都要和他来比较,你为什么总是要比较呢?你有很多方面都胜过他,你不用这样自卑。”、 “本王什么时候自卑过,你不要血口喷人!你是不是不想好好的吃这顿饭了,你非要和我吵是吗?”云麓气急败坏的放下了饭碗,两只眼睛恶狠狠的瞪着苏娉婷。 苏娉婷看着他这样的眼神,忽然感觉到一丝胜利。她千方百计想要云麓对她不好,对她凶,现在好像是做到了,可是她并不像是她当初想象的那样高兴。“没有人想要和王爷吵架,王爷听不听是王爷的事。要是将来王爷惹祸上身,可别怪 没有人提醒王爷。” 云麓气的眼睛都瞪圆了:“娉婷!我说了,什么事情我都有我自己的主张,不需要你来关心。你只要做好一个妇道人家该做的事情就行了,你不要去管朝堂上的事情。” “你以为我能我愿意去管你的事情吗?要不是为了霁莎和元烁,我根本就不会管你的事情。”娉婷气的把头扭到了另一边,她现在看见他这张脸就来气。“杨振宁不是什么好人,你想要利用这个老狐狸,就得小心别被这个老狐狸给利用了。”、 “你怎么知道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难不成,你以前和他打过jiāo道?” “从前下扬州的时候见过,他儿子的婚礼我还去过,你说我知不知道他是什么人?杨振宁手握扬州兵马那么多年,人脉和资源都是超过常人的。他想要做的事 你应该清楚的很,你不该来搅他的浑水。”苏娉婷还是耐着性子和云麓说清楚里面的利害关系,她不愿意云麓做这种飞蛾扑火的事情。 云麓终于笑道:“你还是担心我。” “就当是我关心你好了,你收手吧。你已经是最有权有势的六王爷了,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娉婷好言好语的说着。“只要你能够帮着皇上好好的辅佐社稷,你永远都是尊贵的王爷。” “娉婷,你不是一个小孩子了。就像是我四哥,他从前也是整个朝廷敬重的四贤王。现在呢,还不是被皇上夺去了兵权,。做个有名无实的王爷。权势,只有掌握在自己手里才是真的。”云麓也是在和娉婷说真心话。谁也不能保证自己拥有一辈子的权势,就连高高在上的皇上也是如此。 ☆、第二百八十四章庆生 “就算你成为了最有权势的那个人又怎么样?你拿到你就能一辈子永享富贵了吗?你看看皇上,皇上现在不就是你的将来嘛!”苏娉婷越说越生气,这云麓怎么就像是着了魔一样想要和杨振宁同流合污。 云麓丝毫不被娉婷这两句话吓到:“娉婷,当初如果我没有掌握权力,你认为谁还能把你从封璃那个女人的手里救出来?要不是多亏了这个权势,你哪里还会活到今天。” 云麓这句话没错,娉婷也觉得有些道理,如果不是当年云麓有权有势,她苏娉婷和肚子里的孩子早就已经进了huáng泉了。“你救了我的命,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正是因为我没有忘记你对我的恩情,我才会这样劝你。你听不听是你的事情,我的话就说到这儿了。我吃饱了,王爷您请慢用。”娉婷毫不犹豫的离开了饭桌,自己先回卧房去了。 田贵见侧王妃一脸不快的先走了,便知道两个主子肯定又是不欢而散。田贵进去,果然看见王爷一个人在那里喝闷酒。“王爷,今儿晚上是不是歇在侧王妃这儿?” 云麓瞥了他一眼:“本王人都来了,你说本王今天歇在哪儿?” “那小的现在就去吩咐丫头们准备着。”田贵冒死问完这几句话,给丫头们使了一个眼色才下去。云麓自己坐在原处对着这满桌子的山珍海味无动于衷,过了一会儿,还是吩咐下人撤了菜肴。 四王府里灯火通明。 今儿是四王爷的张子元夜世子的生辰,四王府里上上下下都非常热闹。云晋早就吩咐了张夏,元夜的生辰一定要热热闹闹的庆祝。张夏不敢怠慢,一早就开始准备。四王府开一入夜就开始放烟火,各色的烟火笼罩着四王府黑沉沉的上空,整个四王府都像是被照亮了一样。 今儿个不同以往,不论云晋再怎么不待见封璃,今天晚上的家宴封璃还是要来的。封璃是这四王府里唯一的主子女眷,她不来,王府里就更冷清了。云晋还请了素雪一家人过来,热闹些总比冷冷清清的要好。 林家一早就过来了,林母忙着张罗着前前后后,也好在云晋面前表现表现。林父本来就是老老实实的人,坐在那里动也不动,就怕自己做错一件事或者说错一句话惹别人笑话。封璃是最后过来的,脸上也没有什么特别不情愿的表情,反而还能看出两分喜色。云晋越看她脸上的笑容越觉得后脊梁骨发凉,实在是不愿意把视线多放在她身上一刻钟。 “今儿个大家都高高兴兴的聚在这里,本王心里也是非常高兴的。四王府里已经很久没有像今天这样热闹了,来来来,本王敬各位一杯。”云晋拿起酒杯示意,代价也纷纷的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素雪原本是不愿意过来的,毕竟自己是个外人,不适合这样的场面。无奈张夏说王爷一定要素雪姑娘过来,她也没办法,只好带着父母一起过来,那两个小子上不了席,就让他们自己在外面那桌跟着伺候的丫头们吃了,自己满院子的放pào仗玩。有那么多的丫鬟们看着,素雪和她娘也就都放心的在这里吃席了。 “元夜,今儿个你是寿星,还不给大家敬一杯酒。”云晋望着自己一身红衣的儿子笑道。 元夜便立刻站起来,香袭过来给他手里的酒杯重新斟上酒。元夜道:“多谢各位能够来参加我的寿宴,元夜敬各位一杯。”说完自己先把手中的酒喝尽了。 大家自然也是跟着gān了手中的酒,一齐庆贺元夜世子的寿辰。封璃一直笑嘻嘻的看着元夜,找了一个机会便说道:“元夜世子年少有为,将来一定是大有作为。妾身就在这里敬元夜世子一杯了。” 元夜哪里愿意搭理封璃,只不过林家一家子都在这儿,周围还有一大堆的丫鬟婆子。元夜只好十分不情愿的被和封璃喝了一杯,不过只是抿了一口,酒都没有喝进嘴里。 云晋觑着眼看着封璃在那里花枝招展装疯卖傻,他已经快恶心的吃不下饭了。谁知道封璃根本就没有就此收手的意思,反而越喝越高兴。她迷离着眼睛看着对面的林家一家子,素雪一看见她这样瞧不起人的眼神就底下了头。她知道这个女人难缠,她也比想给云晋惹麻烦。 封璃果然笑道:“呦,咱么四王府的郡主今儿可真够漂亮的!王爷,您说是不是啊?” 云晋板着脸道:“今儿个是元夜的好日子,你不要在这里胡闹。” 乐儿也偷偷的拽了拽夫人的衣角,夫人怎么忽然醉成这个样子,要是惹王爷不高兴了那还得了。 封璃根本就不理乐儿和云晋的忠告,接着说道:“说起来,素雪妹妹真真是这天下第一有本事的人!要说麻雀飞上枝头变凤凰的事情,我不是没有见过。可是像素雪姑娘这样一家子都飞上枝头变凤凰的我还是第一次见。”封璃哈哈哈的笑起来,又道:“你看看,这小凤凰老凤凰一个个的全都挤到了王府里,咱们王府啊,能不热闹嘛!” 对面的林母和林父已经黑了脸,碍于王爷的面子只能是忍气吞声。就算是林母这种爱耍嘴的,听见封璃这样的刻薄话也是不敢反驳的。素雪脾气又好,也就不更会说什么了。 云晋撂下筷子,沉着脸道:“你喝多了,少喝些酒早点回去休息吧。” “王爷!妾身没有喝多!妾身不过是在说一个笑话,这样好的日子不说些笑话怎么行呢?”封璃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杯接着一杯的喝着。乐儿急忙伸手去拦,却看见云晋摆了摆手。 云晋道:“让她喝,让她喝个痛快。” 林家一家也不怎么说话了,筷子也很少动,本来高高兴兴的一场家宴,弄得只剩一个封璃在叽叽喳喳的说着什么。 “王爷,您不就是不愿意看见妾身嘛。妾身好不容易见到你一次,妾身要把想说的话全都说出来!”封璃已经完全醉了,元夜看见她这样,怕她会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来还是向父亲提议把她送回房去。 云晋答应了,不够这回不是丫鬟小厮们送她回房,而是云晋亲自送她回去。“元夜在这里好好陪客,本王先送封夫人回去,二老慢用。” 林母林父赶紧笑着点点头。 ☆、第二百八十五章你拿我怎样? 云晋走在前头,封璃被丫头们扶着走在后头,一行人慢腾腾的往封璃的院子走着。 云晋一路上都在想,四王府怎么会变成了今天这个样子?以前这里虽然是非多,可是人气儿也旺。现在诺大的一个四王府里就只剩下三个主子,这怎么能让人心里好受,说是晚景凄凉也不为过。 忽然,云晋转过身来,看了看脸上一片通红的封璃。他顿了一会儿,便道:“你们都先去院子里等着,我和你们主子说几句话。” 乐儿看了一眼旁边的封璃,只好带着丫头小厮们下去了。 封璃此时也好像醒酒了一样,慢慢的走到了云晋身旁。她道:“怎么,王爷有什么话想要和妾身说?还是说,想要警告妾身什么?” 云晋没有接她的话茬,而是转而说道:“你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封璃尽量的睁开自己的醉眼,认了半天说道:“这不是咱们四王府的后花园嘛。难不成王爷你也喝醉了,连自己府里的后花园都认不出来了。”封璃疯疯癫癫的笑着,看着还是醉的不轻。 云晋不理她,接着说道:“这个后花园里发生过很多的故事,咱们俩第一次见面就是在这个后花园。那时候你还年轻,穿着粉红色的衣裳,就在这里站着对本王笑。” 封璃万万没有想到云晋说的是这件事情,她被冷风一chuī,酒又醒了一些。“王爷,您还记得这件事?”她的语气明显的柔和了一些,女人一提到这些事情就会不由自主的充满感情。 云晋看了一眼封璃,两人难得的没有剑拔弩张。“我还记得那个时候你总是带着妹妹走来走去,两姐妹总是形影不离的。走到哪儿,都是引人注目的。”云晋回想起当年的情形,心里也渐渐的温暖了起来。“那个时候本王问你叫什么名字,你还以为本王问你的妹妹叫什么名字,那个样子傻傻的,真的很可爱。” 封璃的眼里渐渐有了泪光,她没想到他还记得这些事情。这些事情她以为只有她自己默默地急的,默默的怀念着曾经美好的一切。封璃感动的看向云晋,无比动容的说道:“王爷,您还记得这一切。妾身也记得当年王爷一袭青色的衣裳,第一次问妾身叫什么名字的场景。” “只可惜,一切都变了。你不再是当年的璃儿,本王也不再是从前的少年。你从前的所有美好的影子,都被你自己亲手毁掉了。也许你怪我冷酷无情,那么你对那些人,那些你害过的人是不是也是冷酷无情呢?”云晋用一种审视的目光盯着她,他就是想要问问她,她的良心是怎么过的去的?“玦儿的命,还有香阮的命,你赔得起吗?” 封璃好不容易有些感动,没想打云晋立马就说出了这样的话。封璃脸上的表情僵硬了一下,道:“原来,你是为了问我这些?”她立即冷笑起来,“我说呢,咱们王爷什么时候这样瞧得起我了。好啊,我现在就告诉你,你说的没错,她们全都是我害的!” 封璃大笑着,像是发了狂一样。“都是我害的,您能拿我怎么样?啊?”她还嫌不够痛快,又道:“你儿子的一条也在我手里握着呢,你能拿我怎么样?” ☆、第二百八十六章两败俱伤 云晋望着这个疯狂的女人,眼睛里怒火翻腾。“你是不是很喜欢把别人的命掌握在你自己手里,只有这样才会觉得痛快是不是?你什么时候变的这样冷血无情?玦儿做错了什么你要杀了她,甚至连她的儿子你都不放过!” 封璃道:“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难道你不知道吗?咱们尊贵的四王爷从来不知道自己做错过什么吗?” 云晋当然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什么。“本王能够做错什么,你自己犯下的罪孽还要别人来替你承担吗?” 封璃咯咯的笑起来,她倚在旁边亭子的石柱上,望着云晋道:“如果不是你从一开始就不是真的爱我,如果不是你接二连三的娶进来这么多的女人,如果不是你爱上那个苏娉婷的女人,如果不是你纵容苏娉婷那个贱人弄死我肚子里的孩子,你觉得我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吗?!” “你永远都要把自己的错误qiáng加在别人的头上!你永远都要为了自己做过的事情找其它的借口!你的孩子是李香阮害的不是苏娉婷,你到底是有多蠢!”云晋再也忍受不了这个女人的咄咄bī人,他患上冷酷无情的面孔说道:“本王送你回来自然是有一些话要对你说,你现在就给我竖起耳朵听好了。” 封璃晃晃悠悠的站着,挑衅的答道:“妾身听着呢,王爷有什么话尽管对妾身吩咐好了。” 云晋道:“你尽快的把解药jiāo出来,本王还能够对你手下留情。半个月内,如果你拿不出解药,本王一定会杀了你。”云晋这几句话说的很轻,可是里面隐藏着绝对的杀机。 “王爷不是遍寻名医想要研制出解药,费了好一番的功夫。怎么,都过了这么久,王爷还没有研制出解药吗?”封璃一副看热闹的样子,她就是想要看云晋到底有多着急。 云晋一把上前掐住封璃细嫩的脖子,顺手将她抵在了柱子上,他道:“你是不是就想让我杀了你?是不是?” 云晋非常用力,封璃已经开始呼吸困难。她的脸憋得红红的,喉咙里发出了一两声含糊不清的声音。云晋心里起了杀机,刚刚又多喝了几杯酒,现在被封璃气的这样,手上的力气就更加不知道轻重了。封璃眼睛瞪得老大,感觉自己就快要喘不上气了。就在千钧一发的时候,云晋还是松开了手。 封璃扶着柱子不停地喘气,眼前也是直冒金星。她差点就被云晋掐死了,要不是云晋还残存着最后一点的理智,那她今天也就真的见了阎王。可封璃还是得意,他不敢杀她,也许他也是舍不得杀她。 “怎么?王爷是心软了么?” 云晋背对着他,不愿意再看她一眼:“今天是我儿子元夜的寿辰,本王不愿意发生什么不吉利的事情触了我儿子的眉头。这种事情,要是本王想做,随时都可以做。你最好给我想清楚了,到底是我放你一马,还是你想要同归于尽,你自己仔仔细细前前后后的考虑清楚。本王刚刚说的话还算数,你自己回去好好的想想吧。” 云晋头也不回的往宴厅去了,只留下封璃一个人在亭子里。等回到宴厅的时候,大家都还在席上坐着,他这个王爷不回来,谁又敢说走就走呢。云晋招呼了两声就坐了下来,对着林家一家道:“大家随便用,本来就是自己家,不要拘束。老伯,不要拘束,本王敬你一杯。” 林老爹赶紧举起酒杯和云晋一起喝了一杯:“王爷太客气了,这叫老朽如何领受。” 云晋道:“该怎么样领受就怎么领受,既然你们进了我四王府,那就是我四王府的贵客,往后这些见外的话就不要说了。没的什么凤凰麻雀的说法,你们救了本王,就如同是本王的再生父母。” 林大娘一听“再生父母”的字眼,吓得连忙笑道:“王爷,可不敢这么说。咱们是贫苦人家,怎么能是王爷的……那个呢。这可是大不敬,王爷您实在是太客气了。本来我们一家投靠了王爷就已经是祖上的造化,现在王爷还这样厚待我们一家老小,这是我们庄稼人做梦也没梦过的事情。来世我们一家就是做猪做狗也要报答王爷的恩典。”林大娘说着说着竟然哭了起来,应该也是说到了动情的之处情不自禁而已。 素雪见她娘这样失态,赶忙说道:“娘,您这是gān什么。元夜世子的寿宴,您怎么还哭起来了,多不吉利啊。” 林大娘这才慌忙擦了眼泪,笑着说道:“老身年纪大了,还请王爷不要怪罪。” 云晋摆摆手:“不,人就应该是这样。如果没有感情,那也就不能称作是人了。很多人连感情都没有,怎么能算是一个人呢?大娘这样正是一个性情中人应该有的风范。” “王爷,我看您是喝多了。”素雪看云晋脸上散布一片红色,就知道他这酒一定是喝上头了。“王爷,我看您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 云晋嘴里仍然喋喋不休:“元夜,父亲今天很高兴,你一定要陪父亲多喝几杯。” 元夜看父亲也是有些喝多了,说话都有些不大对了。他想了一会儿,便站起来说道:“父亲,您有些喝多了,我还是送您先回去吧。”他说着就把云晋搀了起来,云晋也觉得自己有些喝多了。他不愿意自己在这里失态,jiāo代了几句就跟着元夜回去了。一场宴席也就这样结束了,下人们收拾着桌子上的残羹剩饭,林家一家人也都回去了。热闹的晚上终于过去,剩下的只有清冷的夜晚。 元夜把父亲扶回了屋里,他没有着急回去,而是有话想要对父亲说。云晋闭着眼睛躺在chuáng上,感觉自己身上就像是有一团火在烧着。大概是太长时间没有喝过这么多的酒,今天乍一喝,还真有些不胜酒力的意思。 “父亲,儿子有话想要和您说。”元夜坐在云晋身边,看着自己父亲安安静静的躺在那里。他准备好了要和父亲说一些话,今天应该就是最好的时候。“父亲,您是不是不知道六皇叔的事情?” 云晋隔了一会儿才答道:“父亲当然知道你六皇叔的事情。” 元夜又道:“那,如果六皇叔真的造反,咱们应该怎么办?” ☆、第二百八十七章喜事(一) “元夜,你六叔的事情你不要再说了。你六叔做什么事情他自己自有主张,咱们就是想管也是管不着的。”云晋不想让元夜牵扯到这件事情当中,他还不知道自己身上中了毒。他现在不让元夜到处跑,就是怕元夜过度劳累使得毒性增长的过快。 元夜心里也是担心父亲才会这么说,毕竟现在拦着六叔路的人就是父亲。要是六叔真当权了,那父亲和六叔恐怕就要兄弟相残了。“父亲,六叔已经和杨振宁统一战线,咱们现在如果再不做出什么防御措施恐怕就来不及了。” 云麓和杨振宁造反是迟早的事情,云晋心里很清楚。他也很清楚另一件事,就算是云麓做了皇帝,他也不会难为他这个四哥的。没有什么别的原因,他就是有这个信心。“元夜,这些事情父亲会处理的,你不要担心。”云晋坐起来,慈爱的望向元夜:“你是父亲这辈子最大的骄傲,只有你好好儿的,父亲才是最高兴的。” 元夜不明白父亲怎么会突然说这样的话,他只是跟着点头说道:“父亲,您的心意元夜全都知道。父亲也要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父亲这两年总是奔波劳碌,身上的伤口也没有完全痊愈。就算父亲一时失意,也不可太过伤心。母妃她……她一定会回到父亲身边的。”元夜不知道怎么安慰父亲,可是这句话总是对的。 云晋听完这句话笑了,摸摸儿子的头:“元夜,父亲感谢你,你让父亲觉得宽慰。你母妃回不回来父亲都不会难过的,因为我知道,她是爱我的。”一提到“爱”这个字,云晋就想起了元夜的婚事。“说起来你也不小了,是不是应该操办操办你的婚事了。” 元夜马上拒绝:“父亲,孩儿现在还不想成亲。” 云晋笑道:“哪有人到了你这个年龄还没有娶亲的,就算是不娶2一个世子妃,也应该娶一个妾室啊。” “父亲 我想娶一个我喜欢的女子做我的妻子。”元夜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忽然就把这句话说了出来。“父亲,我能不能娶一个我喜欢的女子做我的妻子?” 云晋看着儿子迫切的眼神,便道:“你当然可以。” 元夜就像是得到了某种鼓励一样,立刻就说道:“孩儿有喜欢的人,只是这人并不能够做我的妻子。” “为什么她不能够做你的妻子?” “以内祖宗家法限制着她,她是一个下等人,她不能够做一个世子的正室。”元夜说着说着就觉得悲伤无比。香袭不能够做他的妻子,只因为她是一个下人。她最多只能做一个侍妾,就连侧妃都不能做。 元夜发呆的看着窗外黑黑的夜,想着将来会发生的一切,心里涌起无数的凄凉。云晋看着自己儿子这样难过,就知道他一定是真心的喜欢着这个女子。他欠了元夜这么多,这正是一个补偿的机会。现在元夜身上又中了封璃下的毒,如果封璃真的不给解药的话那元夜可就时日无多了。要是元夜连自己喜欢的女子都娶不到,那他这一辈子就永远都不会快乐。 “谁说的,什么样的女子,只要是你喜欢,父亲都同意。”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只要是云晋同意了,别人是轮不着说什么闲言碎语的。“是谁家的女子让你这样动心,父亲可以知道她是谁吗?” 元夜理解转过头来,欣喜的望着云晋:“父亲,您真的同意我娶她吗?” 云晋笑道:“那你总该让我知道她是谁吧?” 元夜想了想,还是决定向云晋吐露实情。“她就是一直跟着我的贴身丫头,香袭。父亲,我真的很喜欢香袭。这世上,再也没有另一个女人可以像详细一样全心全意的对我好了。父亲,我请求您答应这门婚事!”元夜说着就在云晋的chuáng边跪了下来。 云晋还是头一次看见元夜为了这种事情向自己下跪,他也有些吃惊,自己儿子竟然是这样一个痴情的孩子。“快起来,怎么老是跪来跪去的。父亲答应你,父亲一定让你能够娶香袭做你的妻子。” 元夜大喜过望,拉住父亲的手又问道:“您说的都是真的吗?我真的可以娶香袭做我的妻子吗?” “父亲答应过你的事情是绝对不会反悔的,你就等着做你的新郎官吧。父亲会给你选好日子,打点好一切婚嫁用的东西。到时候,你就能够风风光光的把香袭娶进门了。”云晋也高兴的不得了,看来这四王府很快就能够又热闹起来。 云晋很快地就去给元夜张罗婚事,什么聘礼媒婆之类的都是小事。这件事情说到底还是不符合祖宗家规,如果不去请示皇上那是不妥的。可自己刚刚才把皇上派来的孟丞相大张旗鼓的撵走了,现在去见皇上恐怕皇上不一定会买帐。但是一想到这是儿子的心愿,他也就管不了这么多了。就算是被皇上冷嘲热分,他也心甘情愿。 见了皇上,他就把这件事锦上添花的说了一遍。没想到皇上竟然是面带微笑的听自己把所有的话讲完了。皇上道:“难得元夜能有这份心,朕怎么可能不愿意成人之美呢?皇叔尽管操办婚事,朕应允了。做不过给那丫头提提家室,怎么样也都成地。我看工部侍郎家里就没有一个女儿,就把那丫头给了他做义女,什么事事情坐起来也就都体面了。” 皇上答应的如此之快如此之顺利是云晋想不到的,云晋还是按照规矩给皇上谢恩。隔了一会儿,皇上忽然走下龙座,像云晋这边靠拢。云晋观察着皇上的气色,看着好像是比从前好了不少。以前看着是好,其实都是药汤泡出来的好气色。现在皇上身轻体健的,气色是实打实的好。 皇上亲热的拉起了云晋的手,道:“皇叔,这么长时间你也不来看朕,朕还以为你生朕的气了。” “微臣惶恐。皇上是天子,臣怎么敢生皇上的气。”云晋低头说道。他这个皇帝侄子最有自己的小算盘,什么时候做什么事情,他心里清楚的很。他现在能够倚仗的就只有这个两袖清风的四皇叔,他再不巴结讨好还等什么。 皇上握住云晋的那双手又多添了一份力气:“皇叔,你这样所说可就是生分了。玉澈是最仰赖四皇叔的,要是四皇叔不想从前一样心疼玉澈,那玉澈可就是个没人疼的孩子了。” ☆、第二百八十八章喜事(二) 皇上这样恭维谄媚,弄得云晋这个做皇叔都快有些不大好意思了。云晋忙说道:“皇上是天下的君主,天下人的福分就是皇上的福分,皇上万不可以说这样的话。” “皇叔,您是不是还在生侄儿的气?”玉澈几乎快要哭出来了,他着急的说道:“要是四皇叔不疼我,玉澈可就是要粉身碎骨了!皇叔!” 云晋急忙扶住皇上:“皇上何出此言呢?皇上不要说这样不吉利的话,皇上有福气,永远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皇叔,六皇叔要害朕,您还不知道嘛!”皇上几乎急的要跺脚,“这满朝文武除了几个老臣,其余的都是六皇叔和杨振宁那一党的人。可六皇叔最忌惮的人就是四皇叔,四皇叔,您一定要救朕啊!” 云晋自然是知道皇上的意思,只不过他现在并不想要抛头露面的去和云麓争什么。杨振宁这个老狐狸是不可能把一切实力都告诉云麓的,到时候打草惊蛇那可就得不偿失了。“皇上,隔墙有耳,您可一定要谨言慎行啊!”云晋眼睛瞟向窗外,皇上立刻会意,把声音压得低低的说道:“皇叔,你可一定要帮朕啊!” “皇上是天子,自然是有神佛保佑。皇上不必担忧,船到前头自然直,一切都会逢凶化吉的。”云晋短短的两句话足以让皇上把心放回到肚子里,皇上回握住他皇叔的一双手,道:“只要是有皇叔在,朕一切都放心。” 几句话没说完,便有太监在外禀报:“皇上,太皇太后找人过来传话,说是让四王爷和皇上说完话就到太皇太后那边去。” “朕知道了。”玉澈对着窗外道。“皇叔,既然皇祖母叫你,自然是有事情的。皇叔还是就此过去吧,不要让皇祖母等的着急了。” 云晋拱拱手道:“臣知道了,臣告退。” 皇上接着道:“皇叔慢走,以后还请皇叔多来宫中走动。” 云晋见玉澈这样心浮气躁,只好又道:“皇上记住微臣的话,切勿打草惊蛇。什么事情,都要沉着的应对,知道吗?” “朕记住了,还请皇叔烦心。”皇上一直把云晋送到书房门口才回去,他心里这块石头才像是落了地,稍微有了一点安心的感觉。 太皇太后这个时候请云晋过去不过是和皇上一样的心思,云晋现在使他们唯一的就明稻草。抓不住这个稻草是小,万一这棵稻草跑到了别人的阵营那才叫一个山崩地裂呢。 太皇太后一见云晋进来,就急忙让他坐下。云晋问完安以后就一直和太后说些家常的话,太皇太后不说什么他也不好先开口。毕竟这种事情算是皇家秘闻,传出去总是不好听的。就算是有一天云麓真的造反了,对外也只能说是麓亲王患了失心疯,不治而亡而已。 说着说着,太皇太后便道:“晋儿,哀家有一件事情想要求你。” “太皇太后千万不要这样说,这样说儿臣如何担当的起。”云晋低下头道。 “晋儿,你是一个好孩子,你从来都是一个好孩子。当年你和翊儿是最受太上皇宠爱的。可是你不争不抢的辅佐翊儿当上了皇帝,哀家一直都佩服你的心胸。晋儿,如今皇上有难,你不能不帮他啊。 ” 太皇太后完全是操碎了心,孙儿不争气,引láng入室。如今搞得江山动dàng,她就是死了,也没有脸去见列祖列宗啊。 云晋不是不知道太后心中着急,只不过这件事也不是什么着急就能解决的事情。云麓什么心思他还没有全都清楚,杨振宁更是一支老狐狸。除了他手上握着的扬州兵马,他亲家手上的兵马,还有他自己秘密组织的一支奇兵。那支奇兵应该就是逃走的张云书在秘密训练,张云书是一个人才,这就更加不容小觑了。 “太后,您还是好好的保养身体,将来您还有千秋万福等着享呢。”云晋不想让太后知道这里面的利害关系,免得让太后担心。太后的年纪已经大了,现在又是疾病缠身,还是不要让她太担心的好。 “云晋,你就不要瞒着我了。杨振宁的事情我什么都知道,云麓和他根本就是一伙儿的。以前哀家还对云麓这孩子抱有一点希望,以为他不过是一时的鬼迷心窍,现在他公然的招才纳贤,这让哀家如何能够放心。他一定是因为他母妃的事情一直记恨着哀家,所以他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太皇太后双目紧闭,眉间愁云不展。“当年慧妃以上犯下被太上皇打入冷宫,之后在冷宫里郁郁而终。当年要不是她打碎了太上皇送给我的九云杯,她也不至于和太上皇顶撞。所以云麓就把这笔账记载了哀家和皇上的身上。” 云晋虽然知道这件事情,可是他并不认为云麓会因为这件事情记恨太皇太后还有皇上。毕竟这件事情的起因是因为慧妃惹了起了皇上的震怒,再怎么样也怪不到太皇太后的身上去。那是太皇太后还是父皇的康妃,是一个出了名的老好人。云麓怎么会因为这件事情就想要取而代之的当上皇帝,这也太说不通了一些。“太后,当年那件事情不过是一件意外,再怎样也怪不到太后的头上。云麓不会因为这件事情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太后冷笑道:“那你说,云麓是为什么想要做这样的事情?” 云晋也回答不了太后的问题,云麓是为了什么他还真的不知道。“太后,无论云麓是为了什么,我想他也不过是一时的误入歧途,被那个杨振宁给误导了。如果儿臣能让云麓迷途知返,还请太皇太后和皇上能够原谅云麓犯下的过错。” 太皇太后巴不得云晋这样做,要是能够不费一兵一卒的把云麓给平了,那是谢天谢地的大喜事。云麓是李朝最骁勇善战的将士,如果真的打起仗来,皇上这边不一定能够打赢云麓。“晋儿,哀家找你过来就是这个意思,你去找云麓好好的谈谈。哀家已经在霁莎那里旁敲侧击的说过了,只不过霁莎做不来她男人的主。这件事情还是得你这个当哥哥的去跟他说,他自小是在你身边长大的,情分到底是不同些。” ☆、第二百八十九章喜事(三) 太后见云晋不说话了,就知道他是默许了这件事情。太后便笑道:“元夜的事情姑姑们已经和哀家说了,元夜本来就是爱家最中意的孙子,如今他成亲自然是要办的热闹一些。元夜的婚礼哀家派人去办,你们父子俩都是男人,哪里能够懂得婚礼上的事情。哀家派两个有年纪的嬷嬷过去,你什么事情都不必操心了。要说你们父子俩啊,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就连娶妻都是一样的眼光。别人都巴不得娶一个王祖宗亲的女儿回去,就你们父子俩不愿意特例。” 云晋笑道:“大家都愿意娶往事宗亲的女儿不过就是为了联结自身的势力,儿臣不愿意和谁联结势力,子冉也就不需要娶往事宗亲的女儿。” 云晋这番话可谓是说到太后心里去了,哪一朝哪一代,皇帝最惧怕的事情就是宗亲势力过大gān扰朝政。云晋自己不愿意联结势力这对皇上和太后来说都是一件好事,也是一件幸事。 云晋从宫里回来已经是傍晚,晚霞烧的红红的挂在天边。这回他是坐在轿子回四王府,这两团他总是觉得身体不大舒服,也就懒得骑马了。馥荔跟着他坐在轿子里头,看着王爷发呆。 “王爷,其实六王爷的事情您完全不用担心。孟丞相手里有许多的老人,他们都愿意效忠皇上。咱们秘密养在胶州的兵马现在也正好可以派的上用场,再加上枯风族中的势力,就算是真的闹起来,咱们也是不怕的。”馥荔建王爷眉间紧蹙,想必也是为了皇上和六王爷之间的事情着急。他再不劝劝,王爷恐怕就只能是一个人承担着所有的压力。 云晋不是为了这件事情担心,他担心的事娉婷还有孩子的事情。“馥荔,你说我放弃娉婷这件事是不是做错了?她和云麓真的能在一起吗?” 馥荔不大懂男女之间的事情,云晋问他这件事情让他有些难以回答。“只要四王妃……不是,苏姑娘她过得好,王爷您不是也能放心了。我看苏姑娘在六王爷身边待的挺安心的,王爷您大概不用担心她了。” “大概?”云晋看着馥荔,样子有些生气,“你说我连她过得好不好我都不知道,我怎么能肯定她是幸福的呢?” 馥荔无端的被云今年当成发火的对象,自己还委屈呢。“那四王妃她上次见您还说她过得很好,您gān吗还要担心呢?” “你懂什么!万一她是为了让我放信口胡说的呢?她向来是这样为别人考虑的人,她这样做也不是不可能的。”云晋又道。 “王爷此话有理,那苏姑娘一定是过的不好了,那王爷,咱们要不要把她解接出来?”馥荔顺着云晋的意思说道。 “那怎么行呢!她已经是别人的娘子了,难道要本王爷被一个偷人的罪名把她解出来吗?不妥不妥,再说了,她上次不是说她自己过的很不错嘛,本王gān嘛还要多管闲事。”云晋严厉的否决了馥荔的这个想法,是这个女人自己要离开他的,他gān什么还要热脸贴上冷屁股的去找她。 馥荔已经不想说话了,闭上眼睛假装闭目养神。过了一会儿,他道:“王爷,到了。” “太皇太后的意思是就是这样,既然是她老人家的一片心,咱们做小辈的就随了她的心愿好了。父亲想要问问你的看法,你愿意让太后主持你的婚事吗?”云晋和元夜在书房里谈话,小厮们都垂手等在外面。 元夜忙笑道:“太皇太后能够同意这门婚事就已经是莫大的恩赐了,元夜哪里还有什么别的要求。” 云晋看自己儿子乐的不行的样子,打趣他道:“你看看你,一听见是要娶媳妇了就高兴成了这个样子。看来古语说的是一点也没有错,你是娶了媳妇忘了娘啊!” 云晋本来是为了逗逗元夜,没想到话一出口竟然提起来一件伤心事。父子两个都沉默了,元夜大概是想起来他母亲,云晋想起了那个总是坐在chuáng边含着一抹笑容的温柔女子。半晌,云晋拍拍元夜的肩头,说道:“过几天去看看你母亲吧,她知道了一定会更高兴的。” 元夜点点头,眼睛里已经含了泪光。云晋宽慰道:“快收收眼泪,多大的孩子了,不许哭了。快去吧,快去告诉你的新娘子这个好消息。” 元夜这才高兴起来,大步流星的奔着自己的院子里去了。 这两日四王府里算是炸开了锅,都说是天上的馅饼偏偏砸到了香袭的头上。怎么什么样的好事都落到了别人的头上,一个大丫头,竟然摇身一变成了世子妃。真真是天下奇事儿多,四王府的就更多了。前面有一个青楼出身的王妃,现在又有一个丫鬟出身的世子妃。还有一个王爷捡回来的郡主,这四王府真成了戏台子了。什么样的角色都有,什么样的故事都可能发生。 香袭这两日也是先到府外的一个院子里住着,等着王府里走一遍礼节。外头的人知道了四王爷府的世子要娶亲也是想瞧热闹的很,尤其是一些王孙公子,都很好奇这回元夜世子娶的是谁家的千金小姐。谁曾想娶的根本不是什么千金小姐,而是自家的丫鬟。谁都说这元夜世子和他爹一样,全都是一个傻子。一个丫头也值得娶做老婆,一个侍妾也就完了。 这话传到了六王府里,让六王府里的侧王妃高兴了一整天。“我就说他俩是天生的一对儿,他果然是促成了这门婚事,也算他还有些良心。韦姐姐地下有知,也算是安乐了。”娉婷和流云无心唠叨着,心理是说不出的高兴。“元夜是一个好孩子,他值得香袭那样一个好女孩儿。” “别的事情不见您高兴,只要是四王爷那边儿的,您就高兴成这样。要是让六王府知道了,又有的好吵了。”流云小声嘀咕道。 “这可不一样,要是封璃出了什么好事情,我可不见得会高兴。除非是她出了什么坏事,我才能高兴。”娉婷斟起一杯茶,笑着说道。 ☆、第二百九十章利用(一) “封璃现在不过就是一个主子样子,听人说王爷根本就不愿意到她的屋子里去。她就是一个煮熟了鸭子,就剩嘴硬了。当初她那样想把咱们侧王妃bī死,现在自己一个人在四王府里还不是独守空房不收王爷待见,现在她应该知道什么叫做自作孽不可活了。”流云收拾着衣柜里的旧衣裳,打算拿出去赏给小丫头们穿。 娉婷看着流云手里那件淡青色的衣裳愣神:“她过的好不好和我已经没有关系了,不知道为什么,我现在已经没有从前那么恨她了。一切的事情都好像是一百年前发生的一样,让我觉得陌生和缥缈。” “侧王妃,您是不是生病了?”流云用一种关爱的眼神看着坐在一旁的苏娉婷,又道:“封璃害得我们主仆三个差点就死了,甚至——”流云一下愣住,这“小世子”三个字还是不要在丫头们们面前提的好。“反正封璃对咱们做过的事情没有一件是好的,侧王妃您能忘,咱们可忘不了。” 苏娉婷想起当年的事情,也觉得伤口在隐隐作痛。前世,再加上这一世,封璃都把她害的遍体鳞伤。那些事情是久远的,是让人难受的。可是不知怎么的,她近来总觉得“冤冤相报何时了”这句话很有意义,脑子里也总是被这话占的满满的。她应不应该报仇呢,她甚至开始否定自己从前的想法。上天给了她又一次生命,到底是在补偿她给她重新享有幸福的机会,还是让她重新拾起报仇的**,在仇恨里渡过一生呢? “流云,你说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仇恨究竟是值得还是不值得?”娉婷自己弄不明白只好求助流云。 流云道:“这些大道理流云不明白,流云只知道有仇报仇有冤抱冤。别人欺负了咱们,咱们当然是要原样奉还。” 娉婷点点头说道:“你说的没错。可是,近来我总觉得我要是一辈子恨着封璃,那是不是太累了?倒不如把自己的生活过好,平平淡淡的过完这辈子,也许到了我还能更快乐一些。” “侧王妃,就算是您不记恨这封璃,将来她难保会再害您。那个时候,您还会相信什么冤家宜解不宜结的话吗?人活着就是为了这一口气,咱们要是总被别人欺负,那活着还有什么意义。”流云叠好要赏给丫头们的衣服,便走到娉婷身边道,“侧王妃,生活在这样的深宅大院里,女人最忌讳的就是两个字——善良。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侧王妃的善良不该在这个时候出现,现在正是最关键的时候。” “什么关键的时候?” “咱们六王爷现在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如果有朝一日李朝真的易主,那侧王妃你就可以真正的把那个女人踩在脚下了。”流云一双眼睛流转着一种不一样的光彩,“封璃能够这么嚣张还不是就靠着宫里的丽妃娘娘,只要侧王妃您能够当上娘娘,咱们还有什么仇是不能报的?” 苏娉婷有些吃惊地看着流云,她道:“流云,你什么时候考虑过这么多的事情?你真叫我惊讶。” “侧王妃,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难道您还不明白吗?咱们女人活在这个世界上是谁都靠不住的,只有靠咱们任何权利,所以您保护不了您的孩子。只有真正手握权力的人才可以让自己得到一切的幸福,咱们只有在任何地方都能站稳脚跟了才能去让别人都不敢欺负咱们。”流云跟着苏娉婷这么多年,什么苦头也都吃过了。她最明白女人依附着一个男人的不得已,更明白权势这两个子到底代表着什么。“侧王妃,您千万不要傻傻的以为你对别人好别人就会对你好。永远不能对你的敌人心慈手软,不然那就是在割断你自己的命脉。” 流云苦口婆心的劝了苏娉婷这么多,就是怕苏娉婷进来又因为一点慈悲心肠放过了封嫁两姐妹。这两姐妹的心眼是最狠毒也是最毒辣的,放过她们无异于是放虎归山。苏娉婷近日能够说出这样的话,就说明她心中已经放下了当年的仇恨。流云知道这其中到底蕴藏了多大的隐患,封氏两姐妹不除,苏娉婷和她们永远过不上安宁的日子。 “我要你在皇上的药膳里放的东西你都放了吗?”杨振宁用一双狐狸一样狡诈的眼睛审视着对面浓妆艳抹的丽妃,她近来很不老实,,每每叫她做上一件实情她都要推三阻四。 丽妃喝了一口茶,缓缓的说道:“皇上身边那么多的宫女太监,你以为就那么容易就能在他的药膳里下药吗?” 杨振宁脸上立刻浮上来一两丝的怒色,他道:“那你究竟是放了还是没有放?我看皇上这两日jīng神是越发好了,你是不是编瞎话欺骗老夫啊?” “杨大人,瞧您说的。本娘娘怎么会欺骗杨大人呢,只不过是杨大人心太急了,这种事情只能是慢慢来。”丽妃话还没有说完,杨振宁就“啪”的一声把手中的转珠摔在了紫檀木的桌子上。丽妃被他吓的一抖,嘴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老夫的忍耐是有限度的,耐心更是有限度的。丽妃娘娘,要不是您是娘娘,老夫也不会看上你作为我的眼线。正是因为皇上现在已经在怀疑我了,所以有些事情让那些下人去做已经不太方便了。您是娘娘,是亲手把这药膳一口一口的喂到皇上嘴里的那个人。”杨振宁走到丽妃身边,靠近她的耳朵接着道:“你只有亲手把这药给皇上喝进去,你的任务才算是完成了。那在老夫眼里,丽妃娘娘才是一个有用的人。” 丽妃吓得浑身发抖,现在的杨振宁已经不再遮掩他的野心。他有权有势,只等时机成熟就会一举打入京城,将病恹恹的皇帝推下龙座。现在谁都是赶着巴结他,丽妃一早上了贼船,现在想要下来是不行了。只要杨振宁在皇上面前抖露两人来往勾结的内幕,她是活不成的。要是背叛杨振宁那更是活不成的,唯一的出路就是一直和他勾结,直到杨振宁肯放她一条生路。“大人不要心焦,我会去一定帮你把这件事情办好。”她畏畏缩缩的答应着,心里害怕的没了边际。她再有心机,也不过是对那些手无缚jī之力的女人。对杨振宁这样的武夫,她早就吓得手抖,哪里还谈的上什么心机。 ☆、第二百九十一章利用(二) 杨振宁一开始就打定了利用她的主意,才会给她一点点的甜头。只可惜丽妃聪明反被聪明误,被杨振宁吃的死死的。现在她就是想要脱离杨振宁那也是不可能的事情,只能是乖乖的听着杨振宁的话,做着杨振宁叫她做的事情。 封璃一早就到了宫里,只是今日丽妃竟然不在长chūn殿里,就连宫女们也不知道娘娘到哪里去了。娘娘带着音儿一大早就出去,还不叫宫女们张扬。封璃又有急事,只好一直等在长chūn殿里。下午的时候丽妃才带着音儿回来,封璃等的望穿秋水,终于是看见妹妹回来了。 “妾身给丽妃娘娘请安。” 丽妃见自己姐姐在这里,一时间还有些没反应过来。“姐姐怎么过来了,今日并不是姐姐进宫的日子啊?” “妹妹,”封璃赶紧一把拉住丽妃,小声说道:“姐姐有事情跟你说,先让下人们下去吧。” 丽妃给音儿递了一个眼色,音儿便把所有的宫女都带下去了。“姐姐有什么事情就说吧,这儿没有什么外人了。” “娘娘,苏娉婷这个呢个女人必须得死!”封璃凑近丽妃耳边这样说道。 封璃这句话说的有些意外,丽妃有些不大相信。她难以置信的问道:“姐姐你说什么?你要杀了苏娉婷?” “娘娘,苏娉婷要是不死,咱们姐妹俩个还有好日子过吗?六王爷现在是满朝最有权势的人,万一哪天六王爷登基,那苏娉婷还能让你我活吗?倒不如在六王爷成事之前把她杀掉。” 丽妃现在自己都有些自身难保,姐姐的事情她是不大想管的,可是苏娉婷记恨的绝对不止封璃一个人。要是杨振宁真的扶持了六王爷登基,那苏娉婷可就是名副其实的副后了。自己到时候就是前朝的后妃,还不是任人宰割。苏娉婷肯定不会放过自己,更不会放过姐姐。 “姐姐这话说的有理,可是现在苏娉婷是六王府的侧王妃,咱们谁能接近她?” “咱们接近不了她,可是六王府的丫头小厮可以接近她。”封璃话中有话,这找人暗中陷害的事情她是做的得心应手。“我已经买通了两个小丫头,是在苏娉婷院里儿当值。两个小丫头是刚买进来的丫头,一旦根基也没有,到时候处理起来也gān净。” 丽妃点点头道:“还是姐姐想的周到。”丽妃心中担心的不是这件事情,她自己被杨振宁握住了命脉,姐姐之前还和杨天保纠缠不清。现在想一想,他们两姐妹不会都是被这两父子给算计了吧?丽妃马上问道:“姐姐,这些日子怎么没有听你提起过杨天保了,他现在已经不再骚扰你了吗?” “你不说我还忘记了,杨天保确实是很长一段时间没来找过我的麻烦。只不过听说他父亲杨振宁现在非常的看重他,要是他真的继承了他父亲的位子,那咱们可就是麻烦了。”封璃不傻,她一早就知道丽妃一直和杨振宁有瓜葛。现在杨振宁虎láng之心人尽皆知,丽妃怎么可能不受牵连。她小心翼翼的问道:“娘娘,你最近没有什么不顺心的事情吧?” 虽然是在自己姐姐面前。丽妃也不愿意把自己的事情说出来,自己想要利用别人,没想到现在完完全全的被别人给吃住了。说出来都觉得不好意思,再说她也不想让姐姐担心。“没有啊,我能有什么不顺心的事情。姐姐还是多照顾自己,你和四王爷之间没有出什么乱子吧?” 元夜生辰宴醉酒的事情才刚刚过去,云晋已经放出了狠话,她也是急了才想着杀了苏娉婷以绝后患。就算是死,也要拉上苏娉婷做垫背。“他现在已经完全不顾我们之间的情分,他说,如果李元夜死了,他也不会放过我。” 丽妃一听登时气的柳眉倒竖:“他有什么本事这么做?他不过就是一个失了势的王爷,将来六王爷要是成了事,他恐怕连个王爷都不是了。姐姐,你不要怕他!是他对你不闻不问,宠信苏娉婷哪个贱人。你做这些事情没有什么错,错的是他李云晋。姐姐你不要怕,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保护你的。” 封璃这些日子过的就好像是在地狱里一样,现在忽然听见妹妹这样暖心的话,一时间就感觉自己整个身体都暖了起来。她拉住妹妹的一双手,眼中含泪的说道:“妹妹,你也记住一句话。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情,姐姐都会保护你。” 姐妹两个对望着,两人现在各有各的难处,也算是同是天涯沦落人了。“姐姐,苏娉婷的事情你还是要多加小心。不论成不成功,都要把后事处理的gāngān净净。” 封璃道:“我知道了。杨振宁是一个老狐狸,你和他来往一定要多加小心知道吗?” 两姐妹一直说到太阳落山,执事太监开始催了封璃才准备回去。封璃扶着音儿坐着轿子回了四王府。一回到府门前,就看见四王府的大门上已经挂上了红红的喜球。封璃望着这喜球冷笑了一声:“咱们四王府里就是怪事儿多,这麻雀飞上枝头变成了凤凰。都是半截身子快要入土的人了,还张罗什么喜事,真是多此一举。” 乐儿接口道:“这元夜世子也真是没有眼光,娶一个丫头做世子妃,说出去也不怕人家笑话。” “笑话不笑话有什么要紧的,最主要的是人家自己高兴。”封璃说着抬起步子进了门,一路上都是丫鬟婆子们在张罗着喜事。 乐儿一路嘀咕着说道:“听说连香袭的嫁妆都是王爷自己准备好了给外面送过去的,就等着成亲那天抬进来好看。” “王爷就这么一个儿子,就算是天上的星星月亮,元夜想要云晋也会帮他给摘下来。”封璃看了看花园里修建的整整齐齐的花草,笑道:“你看看,为了娶这个最“贵重”的世子妃还下了不少的功夫。” “一个丫头,勾引了世子,就一步登天了,她心里还不一定怎么偷着乐呢。”乐儿的话里透露着浓浓的妒忌。 封璃冷笑道:“你要是想像香袭一样一步登天,你也去勾引世子啊?没有这样的本事就不要再那里羡慕别人。你看你这样子,一样的下人丫头,怎么人家就能够成了世子妃?” 乐儿没想到夫人忽然发难,只好低下头道:“夫人说的对,是乐儿没用,不能为夫人做事。” 封璃也不知道哪里来的一股无名火,直往乐儿的身上发泄。 ☆、第二百九十二章谁会想她? “有这耍嘴皮子的功夫,还不如好好的想想怎么帮着对付苏娉婷那个贱人。你要是真眼红香袭,要不要本夫人也把你许配出去,随便给嫁给一个小厮做油头老婆啊?”封璃一路走一路小声的呵斥乐儿。 乐儿的脸涨的红红的,一声也不敢出。盈儿跟在封璃的另一边,她们两吵架她可不想跟着瞎掺和。万一封璃被怒火转撒到她的身上,那可就是不值当了。“是奴婢的错,奴婢罪该万死。主子千万不要让奴婢嫁人,奴婢这一辈子都是跟着主子的。”乐儿qiáng忍着眼泪一路跟着封璃,封璃气的一直往前走,不肯让乐儿跟在她身边。 云晋站在书房的屋檐下看着远处封璃和乐儿的闹剧,手里摇着一把墨玉竹的纸扇。张夏站在一旁,也看了看封璃,叹道:“王爷,您还是太心软了。” “我就算是心狠又能怎么样,百杀散的解药只有她有。她把制作百杀散的江禹城都杀了,就是不想让本王从别处找到配制解药的药方。她把本王bī到这样的绝路上,不就是想要和我好好的较量加量嘛。我满足她,看看她到底还有什么样的狠毒手段是我没有见过的。 ”云晋摇着扇子,一面又道:“孩子找到了吗?” “回王爷,找到了。”张夏悄声道,“就在六王爷从前的封地曲洲,六王爷的亲信飞鹰正照顾着呢。 ” 云晋合上扇子,似乎有些不大高兴。“这个云麓,怎么能找一个杀手来照顾孩子呢?他一个大老爷们儿,怎么能把本王的小崽子带好?” 张夏笑道:“王爷您糊涂了不是,六王爷只是让飞鹰保护小世子的安全。其余的生活起居,都是丫鬟婆子们照顾的。枯风说小世子长的很好,和王爷简直是一模一样。” 云晋有些得意的笑道:“那是,本王的小崽子长的不像本王还能像谁?”云晋刚刚高兴一会儿,立马又道:“不过,这小崽子可千万不能像他娘一样。一天到晚的鬼点子不少,只知道给本王惹麻烦。” 张夏见王爷心中欢喜,他心中也是跟着高兴的。他跟着王爷那么多年,王爷的性子他是最清楚的。王爷在乎苏王妃,就算苏王妃已经成了六王爷的侧王妃,可是总有一天,王爷一定会抓她回来。“王爷,您还是惦记着王妃。既然惦记着,为什么不去找王妃谈谈呢?” 谈谈?云晋不是没有找过娉婷,娉婷浑身带刺,根本就不想要让她靠近。两个人互相生着对方的气,谁也不肯低头。张夏猜出来一定是王妃不肯跟王爷回来,女人嘛,总是爱使小性子的。“王爷,不如您给王妃一个台阶下,也许王妃就能跟您回来了。” “你这个老小子又在说什么疯话?本王在乎她回不回来吗?”云晋觉得自己身为王爷的自尊心受到了侮rǔ,“爱回来不回来,本王的儿子可不缺人来当娘。哼。”云晋挥了挥衣袖转身走了,留下张夏一个人孤独的站在屋檐底下。 “王爷!”张夏尴尬的一个人站着,看着云晋潇洒离去的背影无言以对。 旁边的小厮过拉里吞吞吐吐的问道:“总管,那王爷今天晚上还在府里用晚膳吗?” 张夏正没好气,对着小厮道:“你问我我问谁去?都这么大的人了,怎么一点主见都都没有。今儿个晚膳就是你张罗了,不管王爷回不回来,你都张罗出来。什么事情都指着我来做,你们这些小子就是一堆的滑头!真是!下去吧!” 小厮白白的被张夏训了一会儿,只好闷着头下去了。张夏望了望封璃院子的方向,叹了一口气道:“你啊你啊,什么时候才知道收手啊~” “侧王妃,这两日您的胃口好像不太好,怎么总是吃的这么少啊?”流云给苏娉婷端来一杯刚沏好的茶,担心的问道。 “没什么,就是胃口不好,不用担心。”苏娉婷接过流云手中的茶,忽然想起来云晋的事情,“这两天,他有过来找我吗?” 流云明知故问的说:“谁啊?六王爷他这两日都是在玉王妃那里歇下的。” “谁说他了。”苏娉婷白了一眼流云,“你这丫头现在都敢和我说话绕圈子了是不是?我是说这两日四王府里的人有没有过来找过我。” 流云笑道:“流云不过是和侧王妃开个玩笑,侧王妃您就真着急了。四王府那边倒是来过两次,都是问侧王妃的近况,其余的什么都没有说。” “真的什么都没有说?你这丫头别瞒着我啊。”苏娉婷狐疑的看着流云,这臭丫头越来越有主见,还不能太相信这个丫头。“真的没别的话了?” “真的!流云说的真的是实话,王妃可不要冤枉流云。”流云和无心两个人在那里偷偷的笑着,都知道苏娉婷明明牵挂着四王爷,可是就是嘴硬不愿意承认。“王妃,您要是真的惦记四王爷,您就去见他好了。反正四王府那几个小厮三天两天的往六王府里跑,想见面也不是什么难事。” 娉婷瞪了两人一眼,说道:“我现在又不是什么没嫁人的huáng花大闺女,怎么能总是背着云麓见背的男人。我不是那种不知道廉耻的女人,要是传出去,云麓脸上也不好看。” 流云和无心想想也觉得对,苏娉婷毕竟已经不是从前的自由身了。既然已经是嫁给了六王爷,怎么能不守妇道呢。正想着,忽然听见窗外一声脆响,好想是花盆被谁给打碎了。 流云赶紧走过去问道:“谁啊?是谁在外面?”小丫头们先去窗户那里瞧了瞧,说是没见着人。 流云又回来,对苏娉婷道:“真是怪了,没人怎么花盆就碎了?” 娉婷笑道:“没有人花盆是不会碎的,咱们这儿又多了什么长着三只耳朵的人了。” “侧王妃,要不要好好的查一查?” “查什么?”娉婷拿过书架上的棋谱,“左不过就是王爷派过来等着我的人,还能是谁。咱们院子里的丫头都换了几波了,还是少不了这些人,真是白费功夫。” 这么一说,流云便想起来这两天刚来的两个丫头红杏和绿珠。这两个丫头总是鬼鬼祟祟的,看着不像是什么本分人家。“侧王妃,这两人新过来的丫头我看着像是不大好,要不要让王妃给咱们再换两个。” “算了吧,王妃平时事情就多,咱们别烦她了。”娉婷翻着棋谱,没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第二百九十三章她会当我的母亲 元夜成亲那天,四王府里自然是热闹非凡的。虽然说云晋现在是失势了,可是想要巴结云晋的人也不在少数。尤其是那些得罪了杨振宁的人,想要找一条活路就只能是巴结云晋了。杨振宁早早的就派人把贺礼送了过来,自己却推脱有事不肯现身。他这样做无非就是给那些大臣看看,他杨振宁和四王爷绝对不是一条路上的人。云晋也不在乎他来不来,送来的贺礼照收,他不来也罢。 香袭娘家已经没有什么人了,跟着过来的都是工部侍郎于义家里的女眷。太皇太后把香袭赏给了不过是为了圆云晋的面子,太后赏下义女这也事家族的荣耀,这义女又是要嫁给世子的。于义这个工部侍郎一直做的不温不火的,现在攀上了王爷这门亲事那可是难得的机会。王爷娶亲他家肯定是要给王爷充足了面子的,一家的女眷送了香袭的花轿出门。于义亲自把花轿送到了四王府,云晋见着于义的时候也是露出了一个满意的笑容。 两人拜了天地,一切礼仪完毕,新娘新郎就是入dòng房了。云晋今天是高高兴兴的当他的“高堂”,他什么事情也不管,就是和来的宾客们把酒言欢。元夜在后房里待了一会儿又重新出来,这新郎官总是要给宾客们敬酒的。 云麓正骑着马往四王府赶,田贵也骑着马跟着。田贵见云麓面色有些难看,就知道云麓心里不大愿意到四王府去。“王爷,您要是不愿意去,咱们找人把贺礼送过去就算了。” 云麓想了想,一把勒住了缰绳,把马停了下来。“田贵,你觉得我去还是不去?” 田贵想了想:“不去。” 云麓问道:“为什么不去?” “您和王爷还有侧王妃之间的事情,您就是去了,四王爷恐怕也不会给咱们好脸色。”田贵实事求是的推测。 云麓怎么会不知道这个道理,只是元夜成亲,他这个叔叔不去贺一贺实在是有些说不过去。“本王要是不去,本王心里会非常难受的。元夜和本王也算是叔侄情深,就算是本王和四哥之间有些什么,本王也不该不去元夜的婚礼。” 考虑再三,云麓还是策马飞奔到了四王府,带着他的贺礼一起进去喝喜酒了。 小厮们报说六王爷驾临,在场的宾客纷纷屏声静气的站在原地,恭敬地等着六王爷进来。云晋喝的已经有三分醉了,见大家刚刚还喝的高兴,一听说六王爷过来了,就都像是见到皇上一样毕恭毕敬的不敢说话喧哗。云晋原本没有什么脾气,一看到大家这样害怕云麓,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云麓一路进来,脸上带着两分笑容。后面的田贵带着小厮捧着一大堆的贺礼跟着云麓进来,在场的宾客一个个垂手站在原地,大气也不敢出一声。元夜站在云晋身边,见父亲脸上有些怒色,便也默默的没有说话。 “弟弟前来恭贺皇兄家中大喜。”云麓先对着云晋拱手,然后又转向元夜道:“元夜,叔叔前来贺你新婚之喜。” 云晋没说什么,元夜是小辈,他不能不说话。“多谢皇叔,来人,把六皇叔的礼物接下来。”小厮们上来接过了云麓带过来的礼物。 云晋这才说道:“六弟最近公务繁忙,四哥还以为你今天不会过来了。” “元夜成亲六弟我怎么能不过来呢,四哥,弟弟在这里敬你一杯了。”云麓接过小厮们递上来的酒,先饮为敬了。 云晋也端起一杯酒,对着满屋子的宾客说道:“既然麓亲王今日肯赏脸到本王这儿来,大家给本王两分薄面,一起敬麓亲王一杯。” 云晋都这样说了,在场的宾客谁还敢不端起酒杯。云晋话里话外都称呼云麓“麓亲王”,想要疏远云麓的意思显而易见。云麓没想到云晋对自己这样冷淡,以前见面的时候云晋的眼神里还是带着一丝兄弟之间的温情。现在,在这双近在咫尺的眼睛里已经见不到那丝温情了。 云麓不知道自己现在应该说些什么,只能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了。“元夜能娶到这样贤惠的世子妃也是四哥的福气。” “本王哪里比得上六皇弟你啊,谁都知道六皇弟尽享齐人之福。王妃和侧王妃都是难得的贤惠女子,要说有福气,还是六皇弟你最有福气。”云晋又像是醉了又像是没醉,这话听着像是有意也像是无意。 云麓笑着道:“弟弟是有一些福气,希望这福气能够长长久久的留在弟弟身边,弟弟就算是不枉此生了。皇兄,弟弟敬你一杯。”云麓笑着举起酒杯,对着云晋喝了下去。这酒是刚刚温过的,喝进去还有一股暖意。 两兄弟你来我往的说着这些旁人听不懂的话,两个人都在较劲,。云晋晃晃悠悠的举着酒杯,心里很不高兴。“皇弟,做哥哥的当然是想皇弟一生都荣华富贵。就怕皇弟你哪一天脚下不稳,走错了路,那可就坏了。” 云晋当然是在隐喻云麓勾结杨振宁想要把皇上赶下龙位的事,站在他俩附近的大臣们都不敢说话,也不敢动筷子,个个低着头盯着桌子上的菜一言不发。云晋这样遮遮掩掩的说出云麓和杨振宁的事情,一时间大家心里都有些惊惧。 云麓低沉了声音:“皇兄,您喝醉了。” 元夜越听父亲的话越觉得不对,他赶紧上前搀住云晋,笑道:“父王,您喝醉了。您还是到后厅歇息歇息吧,这儿自有儿子陪客。” 云晋也没想把话说到这儿,只是酒劲儿一上来,再加上心里的火气,他就管不住自己的嘴了。眼看着云麓面上变了颜色,大庭广众的,再不收场那就谁都下不了这个台。云晋只好装的更醉一些,口齿不清的说道:“父王……父王没有醉……父王还能再陪各位大人们多喝几杯……” 元夜赶紧对着众人道:“各位大人,父王有些醉了,就先失陪了。” 众人这才松了一口气,异口同声的说道:“请王爷自便。” 元夜又对云麓说道:“六皇叔先坐着,元夜去去就回。” 云麓便道:“去吧,好生照顾你父王。” 元夜便扶着云晋到了后厅休息,一到了后厅,云晋便站直了身子道:“父王刚刚是不是有些失态了。” “不会。父王那是情之所至,怎么会不这样呢。父王,苏娘娘她一定会回来的,儿子相信她一定会回来。”元夜望着父亲肯定的说道。 “你为什么这么肯定?”云晋看着一身红色喜服的元夜,嘴角带着些笑意。 元夜认真的说道:“苏娘娘说了,她会当我的母亲,一辈子都会当我的母亲。” ☆、第二百九十四章红杏 “王爷真的去了四王府?”苏娉婷喝着茶问道。 流云笑着说道:“是啊,听说王爷带了不少的贺礼过去了。” “他还知道带贺礼,真是难为六王爷了。”娉婷想着云麓也许会去四王府给元夜祝贺,可是没想到他还真是准备充分过去的。也许云麓不是那样顽固不化的人,他们三个人之间的事情扯不到孩子们的身上。云麓和元夜两个人之间的情分又不浅,云麓去给元夜道喜也是应该的。 “主子,看来咱们六王爷也是十分看重情义的人。”流云在一旁笑道。 “他重不重情义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娉婷不想和云麓扯出什么情感上的关系,他好不好和她没有什么gān系。他们俩之间的关系就是救命恩人和被救者的关系,娉婷可不想让两人之间的关系变的复杂化。 两人正说着,丫鬟红杏过来收拾桌子上的茶杯,刚走到娉婷身边,娉婷就打了一个喷嚏。她偏头看看这个丫头,眼生的很,大概又是新换进来的丫头。“你叫个什么名字?” 那丫头伶俐的回道:“奴婢叫红杏。” “府里的家生丫头?” 红杏道:“不是,奴婢是官家刚刚买进来的。” 娉婷看了看着这丫头道:“怪不得呢,这样不熟悉这府里的规矩。” 红杏听不明白苏娉婷话里的意思,流云这个时候就代为翻译道:“府里的丫头们是不允许擦香味儿过重的香粉的,你进来的时候嬷嬷们没有教你们这些规矩吗?” 红杏一双眼睛转了转,换上一副笑脸道:“嬷嬷们教了,是奴婢一时间忘记了,还请侧王妃宽恕奴婢的一时疏忽。” 苏娉婷本来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这丫头竟然这样嬉皮笑脸的跟她说话,好像全然不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都说这府里的有些小丫头们没有什么规矩,玉霁莎性子好,有些事情她睁只眼闭只眼就过去了。这李嬷嬷也是该管的不管,不该管的瞎管,丫头们没有规矩,她也不提点着其他的教养嬷嬷们。丫头们使用过香的香粉就是逾矩,王府里逾矩可是大错。轻则管教,重则一顿板子恐怕也是要挨的,这红杏竟然像是个没事儿人一样的站在那里,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看来霁莎这些日子是没有好好的管束这些丫头,她们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 流云一看苏娉婷的脸色,就知道了她的意思。流云便充当黑脸呵斥道:“大胆!侧王妃面前逾矩,还敢这样没大没小的说话。你这丫头是不是想要挨板子了?” 红杏一看流云这样斥责自己,这才吓得跪下磕头,忙道:“是红杏的错,不知道天高地厚,还请侧王妃饶恕。” “进府的时候谁教你的规矩?”娉婷看了看红杏身上鲜艳的衣裳,和其它的小丫头们一比简直就是一只彩雀。 红杏见娉婷只是盯着她的衣裳心里也明白几分了,她左手拽着自己的衣角嗫嚅着说道。“是……是田总管教的规矩。” “你刚刚说你是买来的,你老家是哪里的?” “老家是瓜州的。”红杏不知道这个侧王妃到底是想要gān什么,只是这样一直问下去,恐怕连她二舅子的名字都要给问出来了。难道是她知道了些什么,所以才这样追根究底的问自己这些事情。红杏不由得有些害怕,嘴上变的更加支支吾吾。 “瓜州?”娉婷念了一遍这个名字,忽然笑道:“瓜州可是一个好地方,听说瓜州出了名的出美人。这样一看,瓜州没有辜负它的美名。” 苏娉婷这话明显是在教导红杏不要仗着自己的美貌太过招摇,霁莎不管这些事情,她看见了不能不帮着管教几句。毕竟红杏还是在自己院子里伺候的丫头,要是惹出了什么麻烦还不是苏娉婷自己背这黑锅。谁知红杏仗着自己有几分美貌完全不把娉婷的话放在眼里,依然油嘴滑舌的说道:“奴婢生的丑,算不上什么美人。” 娉婷见她这样说也算是知道人事的,便也不打算怎样难为她。“你在我这儿院子里都做些什么事情?”她道。 “回侧王妃,奴婢只是做些打扫屋子的活儿,别的事情奴婢是不曾插手的。”红杏这话就很有意思了,她还想插手一些别的什么事情才知足? “哦?那你倒是说说你想在我这院子里做些什么事情?”娉婷笑着问道。 红杏也是一个伶俐的丫头,眼见侧王妃的话越来越有深意,便也不敢再怎样卖弄唇舌了,只是低着头道:“奴婢家里穷,只会做一些粗苯的活计,奴婢并不敢奢望别的什么。”说这话时,她还拿眼看了看一旁的无心和流云。她怕今天的事情让这两个大丫头多心,还以为自己想要攀高枝,不把这两个大丫头放在眼里。 “好了,我就不和你兜圈子了。在这六王府里做丫头,第一要紧的事情就是要知道规矩。什么一时半会儿把规矩忘了的话以后可不能再说了,规规矩矩的做事,王府里自然是不会亏待你。你也知道咱们六王妃是个好性子的人,可是再好的性子,也绝不能由着你们胡闹。以后要记住了,做事千万不要忘了规矩。下去吧,去把衣裳换看,香粉以后也不要用这样艳的。”苏娉婷jiāo代了一番,她就是想要管教也不能管教的太过。王府里的女人谁的心眼不是筛子做的,能少得罪几个就少得罪几个,免得以后反过来给自己使绊子。 红杏谢了恩下去,一路上直念阿弥陀佛。她立刻回屋子换了衣裳,用些别的香粉掩盖着身上的香味儿。绿珠见她这样奇怪,赶紧问道:“这是做什么,好好的gān嘛要回来换什么衣裳?” “你不知道,今儿我的香粉略重了一些,侧王妃就有一些不大高兴了。这不,我赶回来换一件衣裳。”红杏对着镜子照了照,看看还有没有什么太过招摇的饰物。 绿珠笑道:“你平时心气儿最高,怎么今日这样听话了?” “你不知道,这侧王妃平时看着不声不响的,这一训起人来,还是挺有样子的。我再有心气儿还能如何,人家是主子,我是丫头。不服个软,难道还等着不她把我撵出去不成?”红杏换好了衣裳过来坐下吗,从绿珠手里拿过了一些瓜子自己磕起来。“再说了,那边jiāo给咱们的事儿难道就不办了不成?封夫人说了,只要咱们把这件事情办了,就给咱们一千两银子。有了这银子,咱姐儿俩还用得着在这儿听人家使唤吗?” “话是这样说,可是咱们连膳房都不能随便进去,怎么下药啊?”绿珠觉得这件事情麻烦的很,风险实在是太大了 ☆、第二百九十五章两个逃兵 “当初咱们也是不知道这其中的利害,被那五千两银子迷住了眼睛,才一口答应了。”红杏剥开一粒瓜子吃了,又道:“这陈哲月虽然是侧王妃,可六王爷对这位侧王妃可是比王妃都上心啊,咱们要是真的下了药,恐怕一个院子里的人都得给她陪葬。王爷还查什么凶手,咱们能保住命就不错了,那五千两银子想必也是无福消受了。” 绿珠听了,觉得非常有道理。一个四王府的夫人,和六王爷的侧王妃,谁来选都是选择后者。“可是,咱们要是现在反悔,要是让那个女人给知道了,那不是得倒大霉吗?” 红杏冷笑道:“你瞧瞧四王府现在的落魄样子,你再瞧瞧咱们六王爷现在的架势。封璃就是再不高兴,我就不信她还能找人到这六王府来找咱们的麻烦,那可就是搬起石头砸她自己的脚了。别人还没有说什么,她先自己说出什么来了。你别看咱们这个侧王妃不像是个狠角色,要是真的弄起手段来那个封璃恐怕也不会是她的对手。 ” “姐姐说的对,封璃是没有这个胆量的。那我看咱们还是先观察一阵儿,要是封夫人真的不再找咱们了,避避风头也就过去了。”绿珠也算是能松了一口气,这几天她为这件事情担心的饭也吃不下去觉也睡不安稳。听红杏这样一说,她心里放心多了。 红杏笑道:“咱们实在是不必怕什么,就算封璃真的要找咱们的麻烦我也有办法。咱们就去侧王妃面前一哭,说是封璃bī着咱们做这件事的,咱们没有办法只能是勉qiáng答应。但是出于良心,咱们没有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一心效忠侧王妃。我想,侧王妃这样明白的人,是不会不体谅咱们的难处的。” 绿珠拍着掌笑道:“姐姐果然是个聪明人,事事都想的这样周到。侧王妃是个聪明人,她一定不会为难咱们的。” 至此,红杏和绿珠两个人老老实实的在苏娉婷的身边伺候,一句话也不敢多说。两人规规矩矩的做事,就怕侧王妃对两人有什么不好的印象。 娉婷得闲问流云:“那两个丫头最近怎么样?” “自从红杏被侧王妃教导过以后就规矩多了,不怎么在丫鬟们面前打眼。做事情也是勤勤恳恳的,看来像是悔过自新了。”流云实话实说,这两个丫头刚进来的时候就有些却轻狂。流云瞧着是有些不大高兴的,现在两个人本分多了,做事情也勤快。那个红杏本来就伶俐,看起来也招人喜欢了。 苏娉婷点点头笑道:“那个红杏是个聪明的,再看看,要是中用的话就给你和无心做个伴儿吧。” 流云笑道:“主子成天自己一个人待着,还担心咱们孤不孤单。您啊,真是天下第一肯为下人们考虑的主子了。” 娉婷扭着流云的耳朵笑骂道:“好你个小蹄子,我好心好意的为你着想,你倒是开起我的玩笑来了!看我不把你的耳朵扭下来!” 无心在一旁眯着眼睛笑着,望着两人像孩子一样的玩闹。 “回禀侧王妃,四王府的封夫人求见。”小厮在门外报道。 娉婷和流云的笑声戛然而止,娉婷对着门外道:“什么风把她chuī来了,她来我这儿gān什么来了?” “就是啊,她来gān什么?”流云一边纳闷一边对着门外的小厮吩咐,“请她进来。” 封璃这回过来可是有备而来,她打扮的金玉满身的过来,俗话说佛靠金装人靠衣装。要是再不打扮的体面一些,这六王府的人恐怕是要把四王府的人给看扁了。封璃一路进来,明显可以感受到这六王府的人已经不像以前那样热情了。门口通报的小厮说话也是爱答不理的,从门口走到这儿就花了半个时辰的功夫。搁在从前,早就从门口一路巴结着就请进来了。 封璃平时就是蛮横跋扈惯了的,哪里受得了这样的闲气。她一肚子的气的过来,就等着见苏娉婷。她这回来也是急了,这两个人派进来以后就一点风声都没有了。她实在是等不及了,非要进来看看到底这两个小蹄子有没有老老实实的办事。 苏娉婷赶紧端端正正的坐好,等着封璃进来。 丫鬟们打起帘子让封璃进来,封璃一脸不情愿的给苏娉婷请了安。从前在王府的时候她要给苏娉婷请安,现在苏娉婷已经换了地方,封璃还是得给苏娉婷请安。 苏娉婷笑道:“封夫人怎么想到来我这里坐坐了?” 封璃的眼睛扫了一眼苏娉婷屋子里的丫头,没见到那两个丫头。她道:“妾身没有什么事情,不过是来看望看望侧王妃。” 苏娉婷冷笑道:“我记得我和夫人好像没有那么好的jiāo情吧,夫人能够来看我,实在是我的福气。不知姐姐如今身体可好,近来过的是否舒心啊?” 苏娉婷是故意哪壶不开提哪壶,封璃过的越不好她就越高兴。今日封璃特地穿成这样过来,就知道她现在一定是被云晋彻底冷落了。她虽然是满身的金银首饰,可是耳上的那对翡翠耳环就已经bào露了她的窘况。这对耳环是前年进宫太后一起赏给她们的,她从来不愿意戴这些和别人一样的东西。今天把这个都戴了出来,想必是能拿得出的首饰已经全在她现在的身上了。其余的,大概已经全都进了当铺。 封璃硬撑着面子笑道:“不牢侧王妃挂心,妾身一切都好,什么事情都非常如意。” 苏娉婷笑道::“是吗?那夫人真是好福气,能够得享富贵这么久。要是换了别人,做了那么多的缺德事,还不早就下地狱了。”苏娉婷直言不讳,一双眼睛似笑非笑。 封璃气的眼睛都红了,望着苏娉婷回嘴:“侧王妃,这些话可是不好乱说的,您这可是在污蔑我的名声。” 苏娉婷有又笑道:“封夫人的名声难道还要我来臭吗?夫人的名声早就像是街上卖的张记臭豆腐一样远近闻名,哪里还需要我来替夫人宣传。” “你!”封璃一拍桌子站起来,本来她是想要骂一句“贱人”,可是想想这是在六王府苏娉婷的地盘,她也只好忍气吞声。“侧王妃,妾身好心好意的过来看你,你这样是不是太失礼数了!” 苏娉婷见封璃已经是涨红了脸,自己倒不紧不慢的端起手边的一盏碧螺chūn。“夫人不要生气,我也不过是随便说说,开开玩笑而已,没想到夫人还真的生气了。”娉婷笑道“夫人喝茶吧,这是上好的碧螺chūn,夫人尝尝。” 流云一看见封璃就来气,哪里还会自己去给她奉茶。她把茶转身递给一边的红杏,吩咐她:“去,把这茶端过去。” 红杏和绿珠听说是封璃来了,吓的躲都躲不及,两个人都在外间候着。没想到流云这会子让她进去奉茶,她愣在原地好一会儿不知道动弹。流云见红杏只是盯着茶碗发呆,她推推红杏道:“傻丫头愣什么呢,把茶递进去啊!” 红杏可怜巴巴的望了一眼旁边的绿珠,就好像是要她上刀山下火海一样,一步一步艰难的挪到了封璃身旁。她尽量的把头低到不能再低的地步,小声的说了一句:“夫人喝茶。” 封璃正气的不得了,拿起这茶就猛喝了一口,根本就没注意递茶过来的人就是红杏。红杏加快了脚步“逃”出了现场,到了外间就捂住了自己的胸口,一颗心噗通噗通的跳得厉害。 封璃几口茶喝下去,脑袋才有些清醒。她忽然觉得刚刚那个丫头的生硬很熟悉,像是在哪里听过一样。她这么一琢磨,想起来了,那小蹄子就是红杏!她赶紧望了望外间,隔着珠帘什么也看不清。好几个小丫头都等在那里准备伺候茶水,想要看清楚是不可能的。 这件事情一定是搞砸了,不然这两个小丫头不可能这样躲着自己,早就该来自己面前邀功了。可是她们有没有把这件事情告诉苏娉婷那就不得而知了,不管她们有没有告诉,她和苏娉婷之间的仇恨也不差这一件事。 想清楚以后,封璃便起身说道:“天色不早了,妾身就告辞了,府中还有事情,实在是不方便久留的。” 苏娉婷故意留她道:“夫人好不容易来我这里一趟,现在天色我看还很早嘛,夫人还是留下来吃一顿饭再走吧。六王府里别的没有,这一顿饭还是不差夫人的。” 封璃咬着牙道:“不了,妾身就不打扰侧王妃休息了,妾身这就回去了。” “瞧瞧,夫人这就是见外了是不是。好吧,既然夫人不愿意留在六王府里吃顿饭,我也不好勉qiáng。夫人回去的时候可要当心点儿,留神脚下打滑,要是摔了一跤那可怎么得了啊。”苏娉婷笑着站起来,看样子是想要送封璃出去。“这两日我身上不大舒服,就不送夫人出去了,夫人不要见怪才好。” 封璃狠狠地瞪了苏娉婷一眼,qiáng压着怒火说道:“妾身自会小心,侧王妃不必送了!” 封璃扶着乐儿的手气哄哄的走了,苏娉婷望着她的背影笑道:“说的谁愿意送你似的。” 流云这才从外间出来,脸上还有怒气:“这个女人,还敢来,真是够不要脸的了。” “还说呢,她一来你就躲出去。谁知道你胆子这样小,留下我自己一个人恶心。”苏娉婷拿起一块桂花糕吃了,笑话流云胆子小。 ☆、第二百九十六章步步紧bī “这两个小贱人!我就知道她们俩根本就没有给我好好的办事!今儿见了我就知道往后面躲,我真是小瞧她们俩了!”封璃气的坐在轿子里直发脾气,这两个丫头她是费了劲选的,没想到进了六王府就改了肠子了。 乐儿现在吃一堑长一智,封璃气头上的时候她是绝对不敢再多说什么话了。封璃自己越说越气,骂道:“乐儿你是死人啊!刚刚话挺多的,现在装哑巴了?” 乐儿赶紧在轿子外面道:“夫人,那要不要找两个人把这两个小蹄子弄出来好好的教训她们一顿?” 封璃不满意道:“找两个人把她们俩弄出来?你看看现在的六王府还是咱们随时都能进出的吗?还没有把这两个贱人弄出来,咱们自己恐怕先要出丑。苏娉婷现在肯定想着怎么把我给整死没我可不想留什么把柄给她。我看这样,找人传口风进去,告诉她们俩,只要她们俩把嘴给我紧紧地闭上本夫人可以放她们俩一条生路。要是敢在背后给我做什么小动作,跟她们说,本夫人就是不让她们死也会让她们缺胳膊断腿。” 乐儿忙应着:“是,奴婢马上就派人过去传话。” 封璃闭上眼睛平息了一下心中的怒气,又道:“娘娘这两天有没有传话出来。” “回主子,娘娘这两天没有传话出来。” “奇怪了,怎么会这样。娘娘以前总是五六日就会传话出来,现在已经大半个月了怎么还没有消息出来,娘娘不会是出了什么事情吧?”封璃有一种不好的直觉,现在自己的处境艰难,要是妹妹也也遇到什么不顺心的事情那可就麻烦了。 乐儿怕主子忧心,赶紧安慰封璃:“夫人,娘娘能出什么事情啊,你就别担心了。咱们娘娘可是皇上最崇信的妃子,娘娘就是想出事儿也出不了什么事儿。” “你懂个屁!”封璃一声呵斥,“现在要是出点什么事情那可是太容易了,太容易了。” “皇上,臣认为,扬州的兵马还是应该调来京城。现在边境屡遭外族侵扰,京城之中也是龙蛇混杂。现在京中局势不稳,大部分的军力已经派到了边防。皇上您是天子,您要是出了什么事情那可怎么得了。所以,臣认为,扬州兵马尚且充足,不如调来京中以助君威。”云麓今日进宫面圣,皇上就是身体不适不能够下chuáng,见是他来了也不敢不下chuáng。 “六皇叔此言有理,只是宫中的御林军都训练有素,朕是不会有什么危险的。六皇叔能够惦念着朕的身体朕甚感欣慰,只不过扬州兵马还是留在扬州的好。”皇上不敢正面驳回云麓的话,只能是换一种委婉的说辞拒绝云麓。 云麓今天来就是为了这件事情来的,倘若皇上不同意他也不可能就这样回去。“皇上,臣觉得,京城现在非常危险,如果不把扬州兵马调进来,恐怕会有些不大妥当。”云麓看着玉澈,眼生如刀。 玉澈心中惊惧,云麓是武将,就是现在要了他这个病皇帝的命又有什么难的。这个时候惹怒他无异于在找死,他只好畏畏缩缩的答应:“皇叔所言有理,朕应允便是。” 云麓这才收起刚刚凶狠的眼神,轻描淡写的说道:“还请皇上立刻下旨,今日就将圣旨颁发了吧。” “是,朕一定会按照皇叔的意思去办,还请皇叔放心。”玉澈句句卑微,他没有办法,现在他这个皇帝根本就是一个傀儡皇帝。所有的权利已经被云麓掏空了,他不过就是一个任人摆布的躯壳,还能有什么权利说不。 “麓亲王,您这样是不是太有恃无恐了一些!也太放肆了一些!”柔妃不知什么时候到了御书房,听见皇上这样卑躬屈膝的臣服在云麓脚下,她实在是忍不住了。 云麓顺着声音往那边敲过去,原来是柔妃过来了。他唇边挂上一抹轻佻的笑容,对着柔妃慢慢的说道:“不知柔妃娘娘驾到,小王实在是有失礼数了。” 玉澈也被柔妃吓了一跳,这柔妃平时安安分分的不怎么说话,没想到现在一开口就是和六皇叔正面对抗。玉澈赶紧上前笑着说道:“柔妃,这六皇叔好不容易进宫一趟,朕还想和六皇叔单独说说话,你还是先回宫去吧。” 柔妃没有理玉澈的劝告,还是对着云麓说道:“都说咱们六王爷是最通晓事理的,怎么如今王爷在皇上面前这样不懂礼数?” “好了柔妃!”玉澈头上急的直冒冷汗,“你赶紧回宫去吧!”玉澈着急的不行,这柔妃今天怎么这样没有分寸,竟然敢这样当面顶撞六皇叔。“朕的话你没有听见吗?还不快回宫去!”玉澈连劝带吼的给柔妃使眼色,要是真的把云麓惹毛了,事情恐怕就更麻烦了。 “柔妃娘娘,微臣对皇上从来都是恭恭敬敬,从来都不敢违逆皇上的意思。”云麓一边说一边看玉澈,“是吧,皇上?” 玉澈心里着急,脸上还是笑着点头道:“当然,当然,皇叔从来都不会违逆朕的意思,皇叔,您先回去吧。这件事朕会办好的,还请皇叔不要担心。” 云麓点点头,把目光放回了柔妃身上。他笑着道:“微臣从前一直以为柔妃娘娘性子温柔,今日见了,才发现柔妃娘娘原来也是一个巾帼英雄,叫微臣心中好生敬佩。” 玉澈怕柔妃又说出什么不妥的话来,连忙替柔妃解释:“皇叔,柔妃这两日有些不大舒服,说话难免……” “皇上,柔妃娘娘说话快人快语,没有什么。”云麓只是觉得奇怪 ,这一向不怎么爱说话的柔妃娘娘今日怎么这样的话中带刺。果然女人都不是好惹的,要是真的把她惹急了,就是猫一样的性子也开始咬人了。 “微臣还有事,就先告退了。” “皇叔慢走,朕就不送了。”玉澈还是维持着基本的笑容,让大太监把云麓送出了宫门。 柔妃见云麓走了,立刻埋怨起来:“皇上,您怎么能同意六王爷吧扬州的兵马调来京中呢!这不是搬起石头砸咱们自己的脚嘛!” 玉澈哀伤的坐回龙坐上,脸色黯然的说道:“朕何尝不知道这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可是六皇叔已经说了,朕总不能不答应吧?现在不过就是在和六皇叔周旋,早晚有一天,朕屁股底下的龙座就是他的了。朕还有什么好争的,还有什么好辩的。” 柔妃知道皇上心里苦闷,遇到了这样的事情哪一个皇帝会不苦闷呢?不过苦闷并不能够解决问题,只有联结更有势力的人才能够压得住他。“皇上,这两日四皇叔派人过来了几趟,说是询问皇上您的身体状况。四皇叔对皇上还是非常上心的,皇上您不如去和四皇叔商量商量,也许还有办法。上次您和太后对四皇叔的儿子成亲的事情那样上心,四皇叔一定会知道皇上对他的好。” 玉澈掩面坐在那里,心里早就乱成了一团。“四皇叔虽然在朝中很有威望,可是六皇叔手中毕竟掌握着朝廷的兵权。就算是找到了四皇叔,估计还是没有什么作用。朕做这个皇帝做的这样窝囊,还不如自己了解了好!”皇上越说越激动,自己这样被人摆布,换谁心里都不会好受的。 “皇上,您不能这样想。您还有太后,还有我,还有皇子们!您身后站着这么多的人,您没有什么好怕的。”柔妃走到玉澈身边半蹲下来,柔声安慰着他,“皇上,就算是四皇叔没有什么权利,但是就凭六皇叔和四皇叔的jiāo情,有四皇叔在,六皇叔是不敢怎样的。” “你的意思是说,四皇叔在一日,朕就在一日?” “不。就算是四皇叔在,皇上您也不一定能够稳坐江山。万一六皇叔沉不住气,一心想要您的江山,四皇叔也是拦不住的。” 玉澈听了心里更加烦躁了:“那你说这些有什么用?朕还不是没有任何办法,只能是坐在这里等死。” 柔妃握住皇上的手臂,又道:“皇上,太皇太后已经跟我说了,四皇叔那边是一定会帮着咱们的。只要咱们想办法让四皇叔吧其它的势力重新联结起来,那就还有希望。四皇叔又是出了名的贤德,天下间的文人才子也一定会想投到四皇叔的门下。到时候,咱们就有资本和六皇叔对抗了。” “可是六皇叔手中的兵马都是训练多年的jīng兵,这一时聚集起来的人怎么能和六皇叔手里的兵马抗衡呢?”玉澈很清楚云麓手中的兵马到底是什么水平的,这可不是一般的乌合之众可以比较的。“朕现在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四皇叔这两日总是闭门谢客,一点儿也不像是想要招贤纳士的样子。看来,朕想要指望四皇叔是指望不上了。” 云麓刚回到王府,就看见了杨振宁的车轿停在了王府门前。云麓问田贵:“那老家伙来了?” “是,刚刚过来。今儿个,飞鹰也过来了。”田贵趁着没人在云麓耳边嘀咕了一句。 云麓脚下一停,问他:“他回来gān什么?那孩子出了什么事情吗?” “没有,听飞鹰说是有什么事情要来和王爷您说。” 云麓这才又往前走,不满道:“有什么事情不能派个人过来说,还要自己亲自过来。要是孩子出事了怎么办?” 田贵没有接话,只能默默跟在云麓身后。这王爷也是奇怪吗,这孩子又不是他亲生的,心里倒是挺在乎的。 ☆、第二百九十七章一针见血 杨振宁一早就到了四王府,打算和云麓好好的商量商量这扬州兵马进京的事情。杨振宁也是听见了云麓进宫的消息过来的,这六王爷迟迟不肯动手,好不容易等到六王爷动手了,他得赶紧过来趁热打铁一把。 “呦,杨大人什么时候来的,也不提前过来通报一声。本王也好派小厮过去接大人啊。”小厮们服侍云麓换下斗篷,杨振宁笑眯眯的站在一旁等着。 “王爷,您这可是言重了。”杨振宁迎上来,“王爷,咱们兵马进京的事情有着落了吗?” “皇上已经应允了,杨大人大可以放心。”云麓坐下来,拿起茶杯说道:“这件事情还要杨大人你多多费心,扬州的兵马一向都是杨大人你管着的,进来了以后一定要听话才行啊。” 杨振宁眉开眼笑的说道:“那是当然,下官是给王爷做事的,凡事都是以王爷马首是瞻。这些兵马进京以后还不是听王爷您的调遣,什么事情只要王爷您一声令下,就没有办不成的。” 云麓不是不了解杨振宁的为人,这个老狐狸偷偷地训练兵马,还不知道安了什么别的花花肠子。云麓笑道:“谁都知道杨大人是骑马打仗的一把好手,那年平定西边的祸乱还多亏了杨大人。小王能够和杨大人联合,实在是小王之幸。” “王爷这样说真是叫小人惶恐至极惶恐至极啊!”杨振宁弯下腰,不敢抬眼看云麓。这个六王爷现在是出了名的jīng明多疑,要是不小心些说话,早晚要被他算计。“小人就是再有本事那也是为了王爷做事,只有王爷好了,小人才能好!” “杨大人这话就是自谦了,杨大人的本事本王清楚的很,要不然杨大人怎么会在京郊偷偷地为本王训练兵马呢?”云麓就等着杨振宁听见这句话的反应,看看这只老狐狸的嘴还能不能巧言善辩。 杨振宁心上一抖,这六王爷果然是知道了什么说话才会如此的夹枪带棒。“王爷——” “回禀王爷,侧王妃来了。”杨振宁一句话还没有说完,小厮们就先通报了进来。 云麓赶紧摆摆手,示意杨振宁不要再说下去。杨振宁立刻闭上嘴站到一旁,等着这侧王妃进来。 苏娉婷确实是得到了消息赶过来的,她今天来无非就是想看看,到底云麓有多大的胃口,想吃多大的肥肉。苏娉婷袅袅娜娜的进来,见云麓坐在书案前,杨振宁站在云麓身旁捋着那彰显着年纪和阅历的胡子,用一双贼眼盯着苏娉婷。 这六王府的侧王妃杨振宁当然认识,当年要不是杨天保在街上调戏这位侧王妃,他也不至于会和“四王爷”结下梁子。如果当初不是和四王爷结下了梁子,没准今天他要联结的人就是四王爷李云晋,而不是六王爷李云麓。俗话说英雄难过美人关,没想到这两兄弟全都喜欢这一个女人。看来红颜注定是要祸水的,特别是美貌的红颜更是要祸水的。 “老臣给侧王妃请安了。”杨振宁微微的弯了弯身子,脸上带着点奉承的笑容,即使他从心底里看不起苏娉婷。 “杨大人有礼了。”苏娉婷打量了一下杨振宁就把目光收回去了,她也猜到两人大概是在商量什么重要的事情,不然杨振宁也不会着急的白天就赶回来。“王爷,妾身有些事情想要请教杨大人,王爷不会怪妾身不守妇道吧?” “不会。”云麓带笑望着苏娉婷,知道她又要耍什么花招了。她 想什么他怎么会不知道,她就是担心自己在这条“邪路”上越走越远,特地过来监督监督。这几天霁莎也总是在自己耳朵根那儿唠叨这件事情。云麓是想要做皇帝,他觉得做皇帝没有什么不好的。既然没有什么不好的,那为什么他不能去做。母妃从前说过,只有做了皇帝才能够保证一生一世的快乐。玉澈并没有本事做好这个皇帝,自己取而代之正是天意。“你有什么话尽管问杨大人好了,杨大人又不是什么外人,不必拘礼。” 苏娉婷见云麓态度这样柔和,心里不免有些奇怪。平时他一看见自己朝书房过来就紧张的不得了,怎么今日自己过来浐河他和杨振宁的事情他却一改之前的态度。这云麓真是越来越怪了,脾气一会儿一个样。 “杨大人,不知您和王爷这两日都在忙些什么?妾身虽是女子,却也是常常为看朝廷和百姓的事情忧心忡忡。听闻进来边陲战乱不断,百信们流离失所的大有人在,甚至京城里都开始涌入了大量的难民。杨大人自从来京,一切京中的大小事务皇上都jiāo给了大人掌管,不知道这难民的事情杨大人可有所耳闻有所作为。” 杨振宁没想到苏娉婷这小小的女子还会管这难民的事情,难民的事情他的确听说了。不过就是让京城的大小官吏开仓赈济,他自己懒得管这些事情。赈济灾民的粮食用的是去年的陈米,朝廷播出来的赈灾款一大半都进了杨振宁的口袋。杨振宁只管收钱,底下那些官员做了什么脏事情他一概不管。“没想到侧王妃身为女子还一心牵挂社稷,实在是让老朽佩服。赈济难民的粮食都已经发给百姓们了,还请测完费放心,难民们不会饿着肚子的,朝廷是一定会叫他们吃饱的。” “杨大人说的好,朝廷是一定会让百信们吃饱的。可是如果吃的是去年的发了霉的陈米,百姓心中还会对朝廷对皇上感恩戴德吗?”苏娉婷不和他兜圈子,她就是来问问这位杨大人,连难民的钱他都要贪,他的良心到底会不会痛。娉婷也是想让云麓看看,他看中的合作的人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哲月,不好这样和杨大人说话的。杨大人做事一向是最廉洁的,这样不像话的谣言怎么能够当真呢?”云麓的话听起来像是在责备娉婷,其实他也是在看杨振宁的笑话。被一个女子这样一针见血的问这样的事情,实在是有趣的很。 杨振宁红了耳朵,解释道:“有这样的事情吗?下官实在是不知道。下官已经jiāo代了底下的官员,只要是给难民用的东西都要jīng挑细选。怎么可能用去年的米发给难民呢?这真是大胆极了!下官回去一定会好好的教训教训他们,还请侧王妃放心!” ☆、第二百九十八章你来管教本王的女人? “我放不放心没有什么重要的,只要杨大人问心无愧就好。”苏娉婷自顾自的坐下来喝茶,看这样子是不打算现在就走的。 云麓和杨振宁还有事情商量,娉婷在这儿终归是有些麻烦。云麓找了一个时机便道:“哲月,你先回去吧。本王和杨大人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商量,你一个妇道人家,在这里不方便。” 娉婷就知道云麓一定会撵她走的,她要是这样走了,那不是太没有面子了。她来就是看看这两人究竟在弄什么名堂,这两个人什么都还没有谈她能知道些什么。她道:“我不能听听吗?” “这些都是朝堂上的事情,你能听懂吗?听话,快回去吧。”云麓踱到她身边,一面给她使眼色。 娉婷今天非要变成一个不会看眼色的人,她笑道:“妾身就是因为不懂,所以才想听听这朝堂上面的事情。王爷,您不是说您最疼臣妾了嘛,臣妾想听听政事都不行吗?还是说王爷和杨大人谈的政事是旁人都听不得的政事?” 娉婷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她就是想要看看云麓和这个杨振宁到底勾结到了哪一步。云麓现在是司马昭之心人尽皆知,外面的人表面上对六王府毕恭毕敬,实际上谁不在背后骂云麓和杨振宁是jian王jian臣。云麓要是真的这样一步步的走下去,想要回头那可就太难了。 “哲月!说话越来越没有分寸了,本王和杨大人能有什么事情是你听不得的?还不快出去,有事等本王待会儿再和你说。”云麓不想苏娉婷在杨振宁面前太过放肆,不然这老狐狸一定会把苏娉婷但做事阻碍他俩做大事的障碍,那对苏娉婷可就是一个极大的隐患了。 娉婷听的出云麓话里的意思,就算是她真的在这里坐着,杨振宁也不可能说出什么实话。她不想真的让云麓难堪,他难看了对她又有什么好处。娉婷白了云麓一眼,自己提起衣摆慢慢出去了。 杨振宁看着苏娉婷的背影,捋着自己的胡子道:“王爷,您这位侧王妃真是与众不同啊。能对政事有所见解,可不是一般的女子。不够,女子太懂事可就不是什么好事了。” 云麓就知道杨振宁一定会觉得娉婷是红颜祸水,这娉婷刚走,他就开始在背后嚼她的舌根子。“她不过是念了几本书,自然是比一般的女子多知道些东西。” 杨振宁接着说道:“女子多读些书不是什么坏事,也不是什么好事。王爷,咱们男人做事情,千万不要被女人束缚了手脚。不然,那可是得不偿失啊!” “本王妃女人本王自会管教,杨大人是想替本王管教侧王妃吗?”云麓目光如刀,刀刀割在杨振宁的身上。 杨振宁忙道:“下官失言,王爷万万不要怪罪。” “杨大人说的对,男人做事怎么能被女人耽误了呢?希望杨大人也能记住这一点,以后千万不要栽在女人手里。”云麓似笑非笑,他早早就听闻了杨振宁在扬州时期的风流韵事,杨大人自己应该会明白云麓这番话的意思。 杨振宁知道云麓是在嘲讽自己过去的那些风流债,可他嘴上也不敢反驳。现在云麓手里还握着大部分的兵马,自己想要个这位六王爷斗还是不够斤两的。只能是紧紧地抱着麓亲王的大腿,祈求自己能做下一位皇帝的开国功臣。 “王爷教训的事,下官谨记在心,绝不敢忘。” “好了杨大人,咱们就不要再说这些不想gān的话了。扬州兵马进京以后的安排,咱们还得抓紧时间好好商量商量。”云麓端起茶杯结束这个话题,杨振宁连连答应着。 苏娉婷带着流云打道回府,流云看她的脸色不好不坏,也猜不准王爷到底有没有怪娉婷乱闯书房。“主子,咱们以后还是少往王爷书房来吧。都说女子不能gān政,六王爷要是真的生气了,那怎么办?” “他生气不生气我管不着,我只是想知道我自己想要知道的事情。这两日王爷都是歇在王妃那里吗?”娉婷问道。 “是,王爷一直都是歇在王妃那里。说来也奇怪了,王爷以前不是来咱们这里就是睡在书房。王妃那里他去的是少之又少,可是近来王爷去王妃那里很是勤快。几乎这几天都是歇在王妃那里,怪不得王妃这两日心情一直都很好。”流云的这些消息都是小玲子告诉她的,小玲子和她还有流云三个人很早之前就处成了朋友,三个人没事的时候也常常在一起小聚一下。三个人在一起无话不说,什么消息大家也都是第一时间就知道了。 三个人有一个共同的话题——为什么她们的主子都这样奇怪?玉霁莎盼着云麓去苏娉婷这边,苏娉婷盼着云麓能和玉霁莎早日修成正果,夫妻两个能够和和顺顺。两边的主子都是这也怪,把两边的丫头都弄得糊里糊涂。 “你说,她们……是不是……脑子有什么问题?我想,我们主子一定是生孩子把脑子生坏了。”流云喝醉了以后,摇头晃脑的说道。 小玲子也摇了摇已经空了的酒瓶子,傻笑着说道:“我们主子久更奇怪了,一面期盼着王爷能过来,一面又怕他过来,一面还盼着王爷不要过来你说怪……怪不怪?” 三个人喝的头晕脑胀,倒在一起就睡着了。两个院子里找不到主事的丫头,小丫头们急的都快火上房了,人家三个还在王府了里某一间废旧的小屋里睡得香的不得了。 苏娉婷一听云麓这几日经常到玉霁莎那儿,心里忽然变得高兴了起来。“真的吗?王爷最近真的常常去王妃那儿歇吗?” “当然啦,小玲子亲口告诉我的,不可能有假。”流云拍着胸脯说道。 “怪不得霁莎这两日总是笑眯眯的,看来云麓已经对我失去了兴趣,这真是太好了!”娉婷心里想着,脸上也忍不住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主子,您现在是在笑吗?”流云不可置信的问道。 “对啊,我是在笑啊。”娉婷已经笑出看来声。“难道这件事不值得我笑吗?” “主子,您就这么开心吗?”流云面无表情。 “当然开心,我非常开心!”娉婷简直觉得自己高兴的快要喊出来了,费了这么大劲儿,云麓终于开始冷淡自己体贴霁莎了! ☆、第二百九十九章飞鹰 “这件事情我看是劝不住了,云麓现在一心想要做皇帝,咱们谁也劝不住。”霁莎请娉婷去她屋里喝茶,娉婷只能是实话实说。“以云麓现在的实力,他要做皇帝谁还能拦得住他。” 霁莎也明白云麓是什么心思,他想做皇帝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难道,他是为了把苏娉婷一辈子留在身边才想做皇帝的吗?玉霁莎想着就看了看苏娉婷,脸上浮起一种异样的表情。“姐姐,你说,咱们王爷能做的上皇帝吗?” “他能不能做上皇帝我不知道,我只知道等到他真的做上了皇帝,他不会有他想的那样高兴的。就像是他一心一意想把苏娉婷这个人娶进六王府,他现在有他预想的那样高兴吗?”娉婷端起一杯新沏好的茶,顿了顿,忽然又笑道:“也许他也是高兴的,毕竟他得到了自己想要得到的东西。” “姐姐,你到现在还是没有接受云麓是不是?”霁莎凝起双眸,凝视着苏娉婷。 “你说的没错,我到现在还没有接受他。因为我的良心不叫我接受他,他是你的丈夫,我凭什么要接受他?”娉婷站起来,走到窗边,“现在,还是有人想要我的命。你说,这世界上的是是非非什么时候才能有个头啊?” “姐姐说的是四王府的那个叫封璃的女人吧?”霁莎不是不知道娉婷以前的在四王府里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封璃这个女人嫉妒心qiáng,心狠手辣。想要摆脱她的纠缠,那可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 “那个女人心机重的很,姐姐和她恐怕有的难缠了。” “本来我都不打算和她再有什么纠缠了,既然她这么想让我死,我也不能就这样做一块任人宰割的砧板上的肉吧?”娉婷望了望霁莎,露出一个笑容“霁莎,你知道吗,我现在的想法非常简单,平平淡淡的走完我这一辈子。不想给任何人添麻烦,也不想欠别人什么。我最不想欠的人,就是你和云麓。” 玉霁莎知道苏娉婷是为了自己才会留在云麓身边,她自己也很矛盾。她不能否认,她一心留着苏娉婷在六王府是为了自己的私心。如果苏娉婷没有留在六王府,云麓就不可能像今天这样正常的生活。元烁也不可能想见到父亲就能见到父亲,她自己也不可能和云麓还能像今天一般和顺。没有了苏娉婷,云麓就会像一个疯子一样,做出任何出格的事情,他不择手段也要得到她。她帮助他得到了苏娉婷,所以今天这一切得以维持正常。 “姐姐,我有很多话想跟你说,可是,我说不出口。”霁莎叹了口气,心里非常难受,“也许一开始我就做错了。” “一开始?现在没有退路了。”娉婷没有什么心情,只觉得一切摆在眼前明明白白。如果云麓当上了皇上,她不会愿意做他的妃子或者是皇后。也许她会自尽,她心里想着云麓,她不愿意骗任何人,包括她自己。如果云麓失败了,这个六王府的人都会陪葬。那么她这个侧王妃也只有一条路,那就是陪着云麓去死。反正她现在这条命是他的,她活该还给她。她唯一不放心的,就是那个孩子,那个被云麓送到远方的孩子。她不敢让他知道她已经知道这个孩子的事情,云麓有的时候会像一个疯子,一旦有了她离开他的风险,他就会做出疯狂的事情。她不能拿她的孩子来冒险,所以她宁愿做一个哑巴。 她望向玉霁莎,她这最后一个心愿,也许霁莎可以让帮她完成。 “霁莎,我从来没有求过你什么,但是这件事,只有你能帮我。” 玉霁莎正对苏娉婷抱有着极大的负罪感,苏娉婷能有事情求她,她当然是乐意帮忙的。“姐姐你说,只要是我能够帮你的,我绝不会推辞。” 娉婷眼中慢慢泛起了泪光,半晌,她才开口:“霁莎,我的孩子,我的那个孩子究竟在哪儿?” 玉霁莎并没有非常惊奇,这件事情苏娉婷早晚都是会知道的。自己生下来的孩子,做母亲的怎么肯能会忘的一gān二净。再加上流云和苏娉婷之间的主仆情谊,流云是迟早都会说的。“姐姐,这件事情,我想向你道歉。当时——” 娉婷打断她:“不必说了,我都能够理解。云麓不让你说,你怎么会说呢。我只问你一句话,那个孩子还平安吗?” “王爷,孩子一直都挺好的,只不过……”飞鹰欲言又止,这件事情有rǔ他在密卫圈子里的鼎鼎大名。“只不过,这孩子恐怕藏不住了。” 云麓放下密折皱起了眉头:“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四王爷身边的枯风已经在孩子身边出现过了,我想,四王爷应该已经掌握了这个孩子的消息。”飞鹰的声音非常低沉,他的半边脸上带着一块银色的面具,面具以外的脸非常俊秀,怎么看也不像是一个冷酷无情的杀手。 “你是怎么办事的,连一个孩子都藏不好?”云麓很怕四哥知道这个孩子的下落,他不愿意失去苏娉婷,也不愿意失去这个孩子。 “你现在回来,要是四王爷那边的人钻了空子怎么办?” “不会的,我已经派了很多人看守按个孩子,他们不会有机会的。枯风已经在半个月以前回来了,以他的脚程,不会这么快就回来。其他的人那就更加不足为惧,孩子会非常安全的。”飞鹰的信心可不是白来的,论轻功,天下除了枯风就没有人可以比的上他。论武功,他和戚馥荔并列天下第一。这样的一个人哪里会把一般的小毛贼放在眼里。 “你完全可以找一个人过来告诉我这些事情,何必你亲自过来,你不在那孩子的身边本王还是很难放心的。” 飞鹰也不和云麓兜圈子,他直截了当的说道:“王爷,这个孩子您是打算要,还是打算不要?”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云麓去旁边的书架上找书,不愿意正面回答飞鹰这个问题。 “王爷,这个孩子,您不应该留下他的性命。”飞鹰阐述自己的观点。“这个孩子是四王爷的孩子,除了元夜世子他就是王爷您将来的最大阻碍。” “飞鹰,我知道你冷血,可我没想到你能冷血成这样。这是我哥哥的孩子,你说我能杀了我哥哥的孩子吗?”云麓翻了翻刚刚找到的书,这书很旧,看来他以前从来没有看过这本兵书。 “王爷,古来做大事的人哪一个是顾得上兄弟情分的?王爷您是要做大事的,这一点您心里应该比我清楚。”飞鹰微微上前,希望王爷能把这句话说的更加清楚一些。他知道王爷已经犯了一个大忌,一个野心家最不应该犯的大忌——心软。 “飞鹰,这些事情本王不用你来提醒。”云麓略微露出些许怒气,他知道这个道理,但是他不希望别人说给他听。“你好好的守着那个孩子,就算是给本王分忧了。” “王爷,飞鹰跟着您这么多年,说的话,做的事,都是一心一意为了王爷您。”飞鹰也不多说,只说这一句话。 云麓转过身来看向飞鹰:“飞鹰,你说的本王都清楚。你的一番苦心,本王也都知道。你尽快赶回曲州,这孩子绝对不能出事。本王要你看好这个孩子,不容有失。” 飞鹰只能欠身道:“飞鹰知道了,还请王爷放心。” “皇上和本王说云麓已经叫他把扬州兵马调了上来,看来,云麓是真的要动手了。”云晋把枯风和馥荔全都叫到了书房,云麓这回动静这样大,云晋不能不做出些回应了。 ☆、第三百章记得不如忘了好 “可是朝廷的一半兵马全都已经被派到边境御敌,剩下的大部分都在六王爷手里。咱们现在和六王爷正面冲突的话,恐怕没有什么胜算。”馥荔冷静分析了一下现在的局势,虽说四王爷这边有枯家和胶州的兵马做后盾,但是真的要和六王爷对峙起来的话,那是没有什么胜算的。 “本王也没说要去和云麓正面对峙,本王还想和他再谈一谈。”云晋不仅仅是为了这件事情谈一谈,他更想和云麓谈的是关于孩子还有苏娉婷的事情。娉婷愿不愿意回到自己身边他没有办法勉qiáng,可是这个孩子是他的,他不能放弃这个孩子。 枯风道:“六王爷一直都野心勃勃的盯着皇上的王位,咱们就是想要帮皇上,这回恐怕也帮不上了。我看,六王爷对咱们好像没有那么大的敌意,好像就是一门心思冲着皇位去的。” “你是不是脑子少根弦啊。这六王爷想要做皇帝,怎么可能不把咱们王爷当做是挡路的石头啊?六王爷是不想打草惊蛇才会对咱们没有什么大的动静,等他真动手了,咱们估计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咱们必须得提前防着一些,准备一条退路。”馥荔非常嫌弃的看向枯风,对于这种政治线路的分析,枯风从来就没有正确的分析对一回。“王爷,也许六王爷迟迟没有对咱们动手还有另外一个原因。” 云晋抬起头,看向馥荔:“什么原因?” “六王爷没准是想要拉拢您,只是他不好意思明说。”这个念头已经在馥荔的脑袋里徘徊了一个月有余,六王爷这样的做事态度,明显就是这样一个信号。 云晋道:“好了,这些话以后就不要再说了。不管六王爷到底是什么心思,本王都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馥荔欠身道:“馥荔失言,王爷不要怪罪。” 枯风在一旁对着馥荔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心想:“该!就你聪明,就你知道主子在想什么!” “你这也是为了本王好,本王怎么会怪你。好了,把胶州的兵马秘密训练好,再和那些大人们好好的说说,不要让六王爷钻了空子。”云晋坐下来,疲惫的闭上了眼睛休息。 馥荔和枯风也就告辞退下去了,两个人一路上吵吵闹闹,丫鬟们对他俩一边犯花痴一边躲得远远的。 “你不是说你最懂王爷的心思吗?怎么样,还不是把王爷给惹生气了?” “你怎么知道王爷生气了?你这人头脑怎么那么简单啊,我都懒得说你。” “你给我站住,你是不是一天不骂我心里就不舒服啊?” “我是怕你天天这样傻不拉几的,到了外面被人笑话。” “戚馥荔!” “我再警告你一遍,不要当众喊我的名字。” …… 不到下午,太皇太后就下旨宣云晋进宫。云晋一早就料到皇上和太后一定会坐不住,宣他进宫商量对付云麓的计策。云晋换了身衣服就骑马进宫去了,一路上他想了很多。等进宫见了太皇太后,老人家肯定又是苦口婆心的劝云晋一定要帮着皇上渡过这次难关。可是一旦云晋答应立刻太皇太后,就是默认了云麓造反的事实。云晋到现在还是不愿意相信云麓真的要把玉澈撵下皇位,他不是这样一个人。至少云麓跟在他身边长大的时候,云麓不是这样一个人。 “晋儿,哀家实在是没有什么办法了,皇上是你一手看着长大的,你这个皇叔不能不帮他啊!”云晋这次看见太后着实吓了一跳,太后好像一夜之间白了头一样,衰老到让人不敢相信。 云晋道:“母后,这件事情您不要担心了。皇上正值壮年,这些皇上都有能力解决的。母后您现在身体不好,不能这样操劳。” 太后脸上遍布愁云,可见这两天一定是心烦气躁的没有好好休息。眼看着 这大好的江山就快要落入旁人手中了,换了谁能睡得着觉啊。“晋儿,哀家实在是没有什么别的办法了,才会这样求你。皇上现在就是一个挂名皇帝,什么事情都是麓亲王在指挥掌管。哀家的娘家没有什么势力,在朝堂上也帮不到皇帝。现在能够帮皇帝的就只有你了,你不能袖手旁观,更不能落井下石!事已至此,哀家就顾不上什么面子不面子了。晋儿,你给哀家一个准话,你是打算帮着皇帝,还是帮着六王爷?” “母后,您都这样说了,我也不好再推脱什么。只是,晋儿还有一件事情想要求太后。”云晋知道现在没有什么后路了,只能是二选一,要么帮皇上,要么做叛贼。 太后苦笑道:“现在都是什么时候了,你就是有一万个条件,哀家哪有不答应的道理,你说吧。 ” “母后,儿臣还是那句话,如果云麓还有回头的机会,还请太后能够宽恕他,饶了他一家的性命。”云晋不愿意见到亲人相残的画面,他已经经历过了那样残忍的事情,他是从心里不希望这样的事情再发生。 太后眉间紧锁,她清楚一个想要造反的人有多危险。这样的人要是留下来,迟早还是一个祸患。太后犹豫这没有回答,云晋又道:“母后,云麓不是那样凶残的人。等他醒悟过来,他一定会后悔的,他也一定知错就改的。母后,如果您不能给他一个机会,那他府里上上下下全部都要处斩,元烁还小,您怎么能够忍心啊?” 太后冷笑道:“他现在造反,皇上是他的侄儿,他又怎么能够忍心呢?” “母后,也许儿臣这样说您不会相信。说一句大逆不道的话,就算是云麓当了皇帝,他也绝对不会对皇上还有您赶尽杀绝的。他不过就是想要当皇帝,他不会做出那样狠毒的事情。”云晋着急的和太后解释,太后年纪大了,心思自然也比一般的人要多。她考虑的事情是皇上考虑不到的,她这样想也完全是对的。卧榻之侧=岂容他人安睡,任何一个统治者都不会原谅一个造反的人。除非这个统治者脑筋不太灵光,或者是根本没有脑筋。 “晋儿,你让哀家很为难。”太皇太后把身子侧到了另一边,她不想答应这样不符合常理的事情。 云晋诚恳无比的说道:“太后,云麓是跟着我长大的,还请太后能吧云麓jiāo给我处置。”见太后没有什么反应,云晋就给太后陈恳的磕了一个头,他道:“母后,就算是您不相信云麓,难道您还不相信晋儿吗?要是云麓执迷不悟,那时不需要太后说什么,晋儿第一个不放过他。” 太后思量了好一会儿,她知道现在的局势她根本就没有选择的余地。如果云晋不帮皇帝,皇帝就必败无疑。要是云晋帮着皇帝勉qiáng斗赢了云麓,事情才会有转机。那个时候,才有资本讨论这个问题。云晋一向是说到做到,她只好拼上这江山和云晋赌一赌。“好,晋儿。只要你能帮着皇上稳住江山,麓亲王的事情就全都jiāo由你处置。” 云晋面露喜色,赶紧又给太后磕了头,笑道:“请母后放心,儿臣一定帮着皇上保住江山。母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咱们王爷这回算是捡了一个天下最烫手的山芋,偏偏他还不舍得扔。”枯风和馥荔跑到村子里的夜店喝酒,在京城里总有眼线能见着他们,gān什么事情都不自在。 “你懂什么,王爷是顾念手足之情,怕六王爷真的万劫不复。”馥荔剥着一颗花生,叹道:“咱们王爷啊,就是太感情用事了,不然,很多事情根本就不会发生。” “我看,咱们王爷就是傻!大傻蛋!人家都把他老婆给抢走了,他还为了人家顾动顾西的,你说咱们王爷是不是傻?”枯风狠狠地灌了自己一杯酒,这些日子他到处跑,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得好好的喝个痛快。 馥荔白了他一眼:“你以为王爷是你这样的酒鬼啊?天天除了喝酒就什么事情都不放在心上。王爷这样做当然是有他心仪的考虑,不然他也不会让你去曲州找那个孩子。” “既然王妃已经是咱们四王府的王妃,王爷又何必这样对她。这样的女人,不如忘了好。”枯风手里转着青花的酒杯,这话不像是说给馥荔听的,更像是说给他自己听的。 馥荔顿了一会儿,才道:“好了,这些事情不是咱们管的。咱们只管效忠主子,主子叫gān什么,咱们就gān什么。想这么多,你不累我还累呢。” “飞鹰回来了。”枯风又斟上一杯酒,一口气灌了下去。 “你还是忘不了以前那件事。”馥荔盯着枯风的眼睛,有些心疼。“忘了吧,你不是最爱喝酒吗?就把这些事放到酒里,喝了就忘了。” “我和王爷还不是一样,要是真的能忘了,也就不会像现在这样痛苦了。”枯风嘴角挂上了一抹无奈的笑容,喝了几杯酒,就哼起了青楼里的那些花调。听着一句比一句听着乐呵,只有对面坐着的馥荔才知道枯风心里有多苦。 “传帖子到六王府里去,说我明日去拜访六王爷。”云晋叫了张夏过来吩咐,张夏答应了,叫小厮们去拟帖子。张夏扭扭捏捏的不肯走,只是望着云晋不说话。 云晋抬头看看张夏:“有话就说,怎么像个女人似的。” 张夏这才慢慢说道:“王爷,王妃……不是,六王府的侧王妃过来了。” 云晋手中的毛笔“啪”的斜落在纸上,整张画都毁在了这一笔上。 ☆、第三百零一章毫无预料的见面 “她来gān什么?”云晋qiáng装镇定,心里早已经波涛汹涌,表面上却装的平静如水。 张夏懂事儿的笑道:“还能来gān什么,当然是来瞧王爷您了。” 云晋这才把手中的笔往桌子上一搁,淡定的说道:“她人在哪儿呢?” “在前厅坐着呢。”张夏立刻跑到云晋耳边说道:“侧王妃是自己一个人带了丫鬟过来的,王爷您要不要好好准备准备。” “本王准备什么?”云晋心里已经乐开了花,嘴上还是不愿意服软。娉婷都来找他了,他当然得好好的打扮一番。“要不是本王今天没有什么事情,还不一定能有时间见她。这样吧,你先去招呼她,本王去后面换身衣裳就来。” 张夏眉开眼笑的说道:“唉,老奴这就去了。王爷您不必着急。” 云晋见张夏退出去了,赶紧大步流星的赶回卧房。叫丫头们把刚做好的衣裳拿过来全都试了一遍。 “这件怎么样?”云晋对着镜子左看右看,感觉还是不满意。 青儿笑道:“王爷,您风度翩翩的,穿什么都好看!王爷平时根本不注重这些,怎么今天这样紧张?” “没什么,只不过今天想穿了。这件成吗?”云晋轻描淡写的一笔带过,还是对着镜子里的自己不停地看来看去。“这件真的可以吗?” 青儿纳闷的看着王爷今天反常的举动,笑道:“真的可以。王爷您穿这身显得特别jīng神,特别的倜傥。” 云晋这才露出笑模样,嘴角都要咧到耳朵根了。“那就好,那就好。” “张夏!”娉婷不耐烦的把第二杯茶放回桌子上,说道:“四王爷到底是来还是不来了?这都喝了两杯茶了,他人呢?” “哎呦,王——不是,侧王妃您别急啊,王爷这就来了。”张夏赶紧过来劝着苏娉婷,就怕她不耐烦抬起屁股走了那可就不得了了。“侧王妃,您再喝杯茶。” 娉婷这回可不是自己偷偷跑过来的,是获得了云麓的允许正大光明的过来的。换一种说法就是云麓暗示了娉婷可以到四王府一趟,至于云麓为什么允许娉婷可以到四王府来一趟,这苏娉婷可就不知道了。只不过她自己也很想来这儿一趟,她确实有很多话要和云晋说,而且迫在眉睫。 等了差不多半个时辰,云晋这才千呼万唤始出来。他要是再晚来一会儿,苏娉婷就真的拍拍屁股走人了。云晋刚进门,就看见娉婷不耐烦的坐在那儿,正和身边的流云小声说着什么。云晋轻轻咳嗽了一声,娉婷这才看见他已经进来了。许久不见,云晋好像变了很多。还是说她太久没有见过他,眼光停留在从前,所以才会觉得眼前的云晋变了很多。 娉婷今天忙着过来,身上的衣裳没有来得及换,还是寻常的家里衣裳。也没怎么样梳妆打扮,一个寻常的螺髻,头上的朱钗也是寥寥的几支。可在云晋眼里,娉婷还是那样美,那样温暖。刚刚她侧着身子和流云说话,就那样寻常的一个姿势,都让云晋觉得幸福。从前,她还是这四王府里的四王妃的时候,就是常常坐在窗前和流云说笑。云晋坐在chuáng边看着,看着眼光洒在娉婷的身上,他这一声最幸福最温暖的时候就是那个时候。 “我今天来,是有很重要的事情和你说。”娉婷一直躲闪着云晋,没看见云晋直愣愣的盯着她回味从前的眼神。云晋自己还沉浸在以前的回忆里,根本没听见娉婷这句话。 娉婷和流云对望一眼,只好又说道:“四王爷,我有话要和您单独说,是不是让丫头们全都退下。” “啊?你说什么?”云晋这才缓过神来,嘴角挂着一抹舒心的微笑,“好啊,让她们都退下,都退下。” 人都走了,只剩下两个人四只眼睛的望着。娉婷先在椅子上坐下,慢慢的说道:“云麓的事情你应该都听说了,你应该好好的找他谈一谈。你是他的哥哥,他一时糊涂,你不能看着他走向无尽的深渊啊。云麓现在是有些疯魔了,我和霁莎怎么劝他都不听。你看着他长成人,你的话他多多少少都会听的。” 云晋本来是站着,听着听着也就坐下了。“你说的话他都不听,我说的话,他能听到哪里去?” “现在就不要跟我较劲了行不行?我就是不明白,云麓为什么想要做皇帝。他做不做这个皇帝,都可以位高权重。我和霁莎怎么劝他都不听,这里面恐怕还是有我不知道的事情。”娉婷不想让云麓白白的送死,更不想让霁莎和元烁白白的送死。这造反可不是请客吃饭,随随便便就能开始,随随便便就能结束。万一失败了,那可就是满门抄斩的事情。更何况这事情还是出在皇家内院,那更是要把一切的丑闻全都扼杀在摇篮里。皇上现在看着挺蔫儿,等云麓事败了,他可就不是现在的病秧子了。不把云麓的一起余党铲除gān净,皇上是绝对不会收手的。 单从皇上为了讨好云麓把云晋手中的军权拿回来这一件事,就能看出皇上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我已经和太后说了,将来要是云麓事败,云麓的一切全都jiāo由我处置。”云晋不知道这个时候就和娉婷说了这件事是对还是不对,可是他就是想让她放心。 娉婷点点头,叹道:“太后还是通情达理的,不过这样的要求她老人家能够答应也是不容易的。” “云麓的事情你就不要操心了,我会处理的。”云晋不想让苏娉婷成天担心这种事情,这是男人要做的事,女人用不着担心。隔了半晌,云晋才又说起了孩子的事情。“那孩子我已经找到了。” 娉婷猛地抬起头,望向云晋:“在哪儿?” “曲州。” “曲州在哪儿?” 云晋道:“就是云麓以前的封地,现在孩子挺好的,云麓一直到派人照拂着。” 娉婷这才松下一口气,缓缓的说道:“还算他有良心,说起来我还是该感谢他,我又欠他一条命。” 云晋看着忧郁无比的娉婷,立刻心疼起来:“这都是我的错,是我没有保护好你们。” “这不怪你,只能说是造化弄人。”娉婷不愿意让云晋再说出些有的没的,她已经给不了他什么了。 ☆、第三百零二章我配不上他 “只要他好,我就什么都不求了。你不知道我这些日子都是怎么过来的,我以为他会出事,到处托人打听他的消息。可是所有的人都不肯告诉我他的消息,除了霁莎。霁莎也不肯把所有的消息都告诉我,她怕我会去找这个孩子。我要是真的能够去找他就好了,我就是插上翅膀也飞不出六王府。除非云麓自己想要我出来,那我倒还有机会出来。”娉婷低着头说出自己的心里话,她不是不想这个孩子。天底下有哪一个母亲会不挂念自己的孩子。就算自己再挂念这个孩子,也不能在云麓面前表现出来。“云麓还不知道我已经知道了这个孩子的事情,他要是知道了,那就又有一场闹了。” 云晋听完笑着说道:“怎么听你一说,云麓好像就是一个小孩子一样,只会不懂事的胡闹。” “他本来就像个孩子,又像个疯子。”娉婷站了起来,这个时候她走了。只是站起来了,迟迟没有说走的话。 云晋走近她两步,笑道:“还有什么话想要吩咐我?” 娉婷有些不好意思的往后退了一步:“妾身怎么敢吩咐王爷,时辰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你给咱们的孩子取名字了吗?”云晋身后拦住了她,他不想她就这样离开。他们难得能有相聚的时候,她就这样走了,他会非常难过 。 提到那个孩子,娉婷心里就难受的像是被刀绞着一样 。她别过身去,眼泪啪嗒啪嗒的就掉了下来,她努力的想忍着,还是没有忍住。“我连一面都没有见过,刚生下来就被云麓抱走了。他还骗我说孩子死了,哪里来得及给孩子取名字。” 云晋见娉婷这样难受,他想伸手拥住她,可是现在他没有资格去拥住她。他的一双手无处安放,简直就像是残废了一样,已经失去了最基本的功能。他只能饱含深情的说一句:“别哭了,总有一年他会回到你身边的。他的名字我已经想好了,就叫元若。不要什么太富丽堂皇的名字,就这普普通通的一个“若”字。我就希望他平平凡凡的,一辈子都能平安。” 娉婷赶紧用帕子擦了擦眼泪,好一会儿才缓过来。她想了想,说:“这个名字好,我也希望他能一辈子平平安安的。这个名字好,就用这个名字。” “你不要难过,一切的事情都会过去的,你相信我。”云晋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出这样的一句话,可能他就是看不了她难过,看不了她过的不好。“什么事情都会过去的,你别这样担心。” 娉婷不敢直视云晋情深脉脉的眼神,转而问道:“我就问你一句话,对于封璃,你到底想要怎么处置她?”娉婷知道云晋一直担心自己,正是因为他总是担心自己,她才更不放心。封璃这件事情她也一直都耿耿于怀,不是为了她自己的原因,还有韦姐姐。韦姐姐是封璃害死的,这是证据确凿的事实。云晋到现在也没有动封璃一根汗毛,难道韦姐姐就这样白白白死了不成吗?“你是不是不想给韦姐姐一个jiāo代?” 云晋没想到苏娉婷会突然问这件事情,明明刚刚两人还有一些暧昧,怎么忽然就问道这样严肃的问题上了。云晋看了看窗户,声音放低了不少:“这件事情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以后有机会了我再和你细说。现在你什么都不要管,什么都不要问,回六王府,做你的侧王妃。总有一天,一切都会尘埃落定的。那个时候没有能够bī你做任何你不愿意做的事情,你会自由的。” “你以为我留在云麓身边是因为他在比我什么是吗?”娉婷眼睛一亮,忽然望向云晋,“你错了,没有任何人bī我,是我自己愿意留在他身边的。” 云晋有些云里雾里:“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你还不明白吗?”娉婷冷冷一笑,“你是不是还以为我还深深的爱着你?四王爷,晋亲王 ,你最好早早的清醒过来吧。什么一生一世的感情,至死不渝的相守,那些话不过都是说出来哄小孩子玩儿的,王爷万万不要当真。” 娉婷每说一句,云晋脸上的疑惑就更添一分。“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说什么,王爷你应该很清楚。”娉婷转过身去,故意的把自己的声音变得更加冷酷三分,“我嫁给云麓是我心甘情愿的,你以为我还会为了你等的山穷水尽,一生孤老吗?没有人需要你来解救,你也不要做那些自作多情的事情。” 云晋气的声音都有些抖了:“你说我自作多情?” 娉婷冷笑道:“我说的是谁王爷心里清楚,我现在过的很好,还请王爷不要多 操心。管好自己的事情最要紧,别的,王爷您就不要插手了。时辰不早了,妾身告辞了。”娉婷头也不回的推门出去,只留下云晋一个人半懵半怒的留在原地。 过了好一会儿,云晋才好像回过神来,望着苏娉婷早已消失的背影喃喃的道:“这丫头是不是疯了?” “主子,您gān吗非要这样伤王爷的心啊?您不是还——”流云在窗外听见了几句,她都有些替四王爷难受。谁都知道四王爷一心一意的只喜欢主子,可主子明明心里喜欢王爷还要这样伤他的心。这不就是自nüè吗? “流云,这些事情不是我喜欢不喜欢就行的。你是不是不知道我现在的处境,万一云麓事败,我哪里还有活路。我不能让云晋为了一个死人牵肠挂肚,我不能看着他那样痛苦。只要他能把元若好好的带大,我也就不枉此生了。”娉婷越说越觉得悲凉,刚刚才好些的心情又变的糟糕起来。“我没有任何的妄想,只要是云晋和元若都能够好好的活下去,我就别无他求了。” 娉婷心疼王爷,流云心疼娉婷。自己的主子什么性子她再清楚不过了,就算是将来六王爷没有什么事情,主子也不大可能会回到四王爷身边。她觉得自己有罪,不配和四王爷重新走到一起。 ☆、第三百零三章 危在旦夕 “王爷,去六王府的帖子还送吗?”张夏看云晋脸色不好,要是刚刚才和苏娉婷吵架,这六王府恐怕就去不成了。 云晋知道张夏最会体察他的心思,可是这次他体察错了。“当然要送去,本王要和六王爷好好的谈一谈。去吧,早点去,好让六王爷能有一个准备。” “王爷,老奴想着,要是六王爷不愿意听您的话,难不成还真的要打仗吗?”张夏今天有些不知分寸,可是这句话他也憋了好久了。六王爷是跟着四王爷一路长成人的,这要是真的造反了,那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可就太尴尬太尴尬了。这四王爷是跟着六王爷建立新朝呢,还是跟着皇上巩固江山呢,这还真是一个问题。 云晋笑道:“咱们四王府的张爷爷什么时候这样前怕láng后怕虎起来了?” “呦,王爷您就不要打趣老奴了。这种事情本来不是咱们做奴才的说的,可是现在这样的情况,明眼人都知道,六王爷那边才是最正确的选择。”张夏平时也是看王爷的颜色办事,可是现在这件事情不是以前的那些小事。这等于就是四王府生死存亡的大事情,稍不留神那可就是天翻地覆的变化。“皇上虽然是王爷您一手带大的,可是这种时候,情义这种东西可就不值什么钱了。” 云晋看看张夏,那眼神非常犀利:“张夏,有一句话我要纠正你,情义这种东西,什么时候都是很重要的。好了,你去安排人送帖子去吧,本王现在要好好好的休息一下。” 云晋转过身走了,张夏知道王爷这是生气了。他们王爷这个人,总是是在关键时候犯感情过重这个毛病。 苏娉婷一回到六王府,云麓就把她叫过去了。娉婷只好拖着疲惫的身子过去,等着云麓的“问话”。云麓笑嘻嘻的过来,苏娉婷一坐下,他就问道:“怎么样,见到他了?” “你明明知道我就是去见他的,你这样问是不是太多此一举了。”娉婷懒懒的端起一杯茶,不太愿意搭理, 云麓端详着娉婷脸上的神色,又笑道:“是我让你去见他的,可我为什么让你去见他,你知道吗?” “王爷做什么事情都有王爷的道理,王爷这样聪明,我一个小女子,怎么能猜到王爷的心思呢?”娉婷不打算接云麓的话茬,不管云麓是为了什么,她自己要办的事情已经办完了,才不管云麓是为了什么。 云麓笑了笑,便道:“你又来了,你总是不愿意很耐心的和我说话。我不过就是想让你回四王府见见故人,反正以后也没有什么机会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娉婷听出了什么别的意思,“什么叫做反正以后也没有什么机会了?你又想要耍什么yīn谋诡计?” “什么叫做yīn谋诡计,本王做事情一向是光明磊落的。”云麓忽然变得严肃起来,眼神也变得冷冷的。“你也回去过了,以后那个人你就不要再见了。你是六王府的侧王妃,以后最好不要再出去抛头露面了。” 娉婷早就想到了云麓肯定不会是这样简单的就让自己去见云晋, 他果然有着自己打算:“云麓,你到底是什么意思?你不要忘了,他可是你的亲哥哥!你是跟着他一起长大的,你们之间的感情难道就这样不堪一击吗?” “什么叫做不堪一击?你以为我会对我这个哥哥做什么吗?我想你是误会了,我是绝对不会对我的四皇兄做出什么不当的事情,我们兄弟俩之间的感情远比你想的要深厚。”云麓的心思一向是难以捉摸,就算是和云麓日日相处,还是摸不透他半点心思。“我们两兄弟之间的事情我们两兄弟自己会解决,你一个女人家,就不要管这些事情了。还有,你那天在杨大人面前说的话就非常的不得体。娉婷,你不是个小孩子了,做事情不要任性。” 娉婷气的要翻白眼,到底谁才是小孩子,到底谁比谁的年纪大?“如果你找我过来就是为了和我说这些废话,我可没有时间陪王爷逗闷子。” 云麓拽住要走的娉婷,意味深长的在她耳边说道:“我不管你是不是心里还想着他,只要你还在我身边,只要你还是这六王府的侧王妃,你就还是我的女人。我不在乎能不能得到你的人,我只要你的心。” 娉婷回头冲他冷笑了一声:“那你恐怕是要人心两空了。云麓,我还是劝你那句话,珍惜眼前人,知道吗?” 云麓还真的放开了握住她的手,面上换上了轻松的笑容:“总有一天,你会爱上我。” 扬州兵马一进京城,就被杨振宁圈到了六王爷兵营。说好的用来保卫皇城,却变成了云麓的私人兵马。即使是有大臣在皇上面前参奏了这件事情,皇上也没有什么办法。扬州兵马进京就是为了成为直指皇上心口的一把利剑,而这把利剑还是皇上自己亲手放到自己胸口的。皇上就算是想要把这把剑挪开,也是有心无力。 玉澈自己坐在书房里浑浑噩噩,一天一天的不知道这日子究竟该怎么过下去。这日正午,玉澈又在书房里盯着一张弓出神。书房外太监们一声一声的报道:“太皇太后驾到。” 玉澈心神恍惚,根本就没有听见太皇太后过来了,犹自望着那张弓出神。太皇太后扶着刘嬷嬷进来,见玉澈正对着墙上的那张弓出神。太后默默走到皇上身后,也望着那张弓道:“这是你父皇年轻时候用过的弓,他就是用这张弓取了当时叛军的性命。哀家希望你也能够像你父皇那样,用这张弓去平定江山。” 玉澈被太后的声音吓到了一下,见是皇祖母过来,马上行礼道:“皇祖母什么时候过来的,怎么也没听见太监们通报?这些小崽子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 太后笑着坐下,望着玉澈:“是你自己太入神了,连太监们通报的声音都没有听见。” 玉澈心里烦躁,可是在太皇太后面前还是不能够太让老人家担心。“皇祖母不在宫中休息,皇祖母的身体刚刚有些好转,不宜太过奔波走动。” “朝廷上的事情哀家已经都知道了,皇上不必再瞒着哀家。”太后不再兜圈子,现在情势危在旦夕,没有可以置身事外。 ☆、第三百零四章 娉婷不孝 “六王爷现在兵qiáng马壮,想要从他手里夺回兵权是不可能了。只有你四皇叔现在手里还有一些兵马,勉qiáng可以和元夜抵抗。你四皇叔是个大度的人,他不会计较你们之前的事情。” “可是,就算是四皇叔帮着我对抗麓亲王,朝廷手里到底还是没有什么胜算的。朕恐怕要辜负太皇太后的厚望,守不住这江山了。”皇上还是低着沉重的脑袋,连抬头正视太皇太后的勇气都没有。父皇花了那么大力气才打下来的江山,如今却要拱手让人了,这还不是天大的耻rǔ吗!? 太后用手抚了抚玉澈尚显年幼的肩头,劝道:“天还没有塌呢,你这个皇帝绝对不能倒!你给哀家直起身板,给你的臣民们看看,你这个皇帝到底能不能给天下子民一个太平盛世!” 苏娉婷本来不打算再这种时候进宫,可是事态越来越严重,如果不进宫把这一切都和太皇太后讲清楚,将来云麓一定是人头落地,六王府一府的都要跟着云麓一起死无葬身之地。 轿子里坐着两个人,轿夫们抬着比平时吃力了许多。这次苏娉婷是躲在霁莎的轿子里进宫的,算是在云麓眼皮子底下捣鬼。自上次娉婷从四王府回来,云麓就加派了看着娉婷的人手,想要自己出了王府那简直是不可能的事情。娉婷想来想去,只有靠着霁莎才能够出去。霁莎清楚娉婷进宫就是为了云麓的事情。云麓现在越陷越深,如果再不回头,那就永远都回不了头了。 “姐姐,这次,咱们真的能够救得了王爷吗?”霁莎眉头紧锁的坐在娉婷身边,心里还是一点底也没有。太皇太后也算是宠爱自己了,可是因为云麓这件事情,太后已经很久没有招自己进宫陪侍。今日她算是不请自来,再加上一个已经“死”了很多年的苏娉婷,太后恐怕一条命都能被吓出半条来。“要是太皇太后听不进咱们的话,又知道了王爷把姐姐私藏的事情,那可不就是学上加霜了吗?” 娉婷今日心里非常坦然,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现在已经是摊牌的时候,所有的事情都不必再藏着掖着,所以她也没有什么好怕的了。“霁莎,王爷现在是谁劝也不听的了。与其苦苦劝他没有什么效果,那倒不如先替他找好后路。我欠他三条命,只能这样还他了。”轿子一路有些颠簸,可能是因为两个人的重量,让这两个瘦弱的轿夫有些吃力。六王府里不是没有jīng壮的汉子,只是这趟出来原本就是偷偷摸摸的,要是让那些老狐狸知道了报告给了云麓,那不就是白出来了吗?说不定云麓半路就能骑马追出来,这一切也就都会前功尽弃了。 太皇太后正坐在窗前读经,无论发生什么样的大事,太后都不会中断每天傍晚的读经一事。就好像是一种定规,风雨无阻。宫女们报说是玉王妃和陈侧王妃过来,太后头也没抬一下,仍旧是闭着眼,转着念珠,嘴里念念有词的吐出一串串经文。 玉霁莎走在前头,苏娉婷跟在她后头。走到这样一步,谁也没有什么退路,只能是咬着牙往前走,也许绝境就是另一种生门。 别看刘嬷嬷年纪大了,可她眼睛和耳朵都是相当的好使。她一眼就看见了跟在玉霁莎身后的苏娉婷,两只瞪大的眼睛写满了惊讶和恐惧。难不成是自己老眼昏花看见鬼了?不是说玉王妃和陈侧王妃过来拜见,怎么后面还跟了一个去世多时的苏王妃?! 玉霁莎和娉婷给太后请安,太后用心念经,没有注意是两个人的声音。太后过来一会儿才懒懒的回道:“六王妃过来了么?坐吧,哀家这经还要念一会儿。”太后叫的是六王妃,而不是霁莎,就可见太后心里已经是见外了。也难怪,谁还能给一个造反人的亲眷好脸色看。 这鬼是没有影子的,刘嬷嬷在确认自己不是见到鬼之后,尝试着提醒太后:“太后,陈——陈侧王妃也过来给您请安了。” 太后哪里会理会什么陈侧王妃,她现在连玉霁莎都是爱答不理,一个小小的侧王妃她连看也不想看。霁莎和娉婷对视一眼,太后的态度非常冷淡,接下来的事情恐怕要比预想的难多了。 娉婷想了想,几步快走上前。太后听见脚步声,厌烦的道:“别往哀家跟前凑,念经的时候是最忌生人的。” 刘嬷嬷不知道现在到底应不应该提醒太后这个惊人的事实,如果太后睁眼看见苏娉婷,也许会惊讶的晕过去。太后的身体可禁不住什么大的惊吓了,要是再出什么乱子,那就真的要天下大乱了。刘嬷嬷赶紧伸手拦住靠近的苏娉婷,笑道:“侧王妃还事等太皇太后念完经书再说吧,太皇太后的规矩是念经的时候不见人的。” 娉婷只好停下脚步,将声音放高了一些,她道:“妾身知道了。” 听见这句,太皇太后忽然停下手中转动的念珠,脑海里立刻浮现出一个遥远又熟悉的影子。就好像是一壶醋泼在心里,到处都是一种酸溜溜的滋味。太皇太后睁开眼,看向那个声音的主人。 苏娉婷心里也紧张,这是这么几年来她第一次再见太后。当年,太皇太后对她是真的就像女儿一样。娉婷对太后也是有着一份浓浓的亲人之情,她“死”了以后,太后是真的切切实实伤心了许久。如今两人再相见,太后又苍老了几分,两人心中都是万分的感慨。 太皇太后也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良久,才能说话:“你是,你是,娉婷那孩子???” 苏娉婷两眼含泪,带着些哭腔道:“太皇太后,娉婷不孝。” 刘嬷嬷和霁莎早就已经识趣的退下,连着宫里的丫头太监们一起都下去了。没有什么人能让太后流露出这样伤感的神色,也没有什么人能够让太后有一种失而复得的欣慰笑容。这苏王妃在太皇太后心中的位置是独一无二的,刘嬷嬷最清楚这件事。 ☆、第三百零五章 你们去哪儿了 大概是这个小丫头有福气,长的很像太皇太后的亲生女儿静茹公主,所以太后对这个小丫头总是特别的眷顾。没想到竟然这丫头能够起死回生,活生生的又回来了。看来,这宫中是真的要有什么大事发生了。 刘嬷嬷叹了一口气,带着丫头们去下房了。 “太皇太后,六王爷这次是做错了,他不会成功的。还请太皇太后能够看在元烁还年幼的份上,将来能够放王爷一马。”娉婷跪在太后膝旁,不敢抬头。这件事,怎样说都是死罪。云麓持重兵造反,皇上和太后如何能够放过他。 太皇太后还沉浸在惊讶当中,一时之间没有听见娉婷的话。太后的眼睛本来就有些看不清东西,现在情绪又激动,所以一直拉着苏娉婷的手不放。好像一放手,苏娉婷就会再次不见了一样。“孩子,你告诉哀家,你怎么会没有死?” 娉婷知道太皇太后还不清楚当初皇上把自己送给云麓讨好云麓的事情,只好把事情原委都告诉了太皇太后。太皇太后听完娉婷讲完一般的话心里就已经清楚了,当年四王爷因为战败的事情失势,皇上为了保住自己的位子,去巴结六王爷云麓。皇上为了巴结云麓,把苏娉婷从死牢里救出来又有什么不可能的。 太皇太后抚上苏娉婷皎洁的面庞,用一种极心疼的勇气说道:“孩子,你受苦了。其实,那个时候哀家是真的想救你,只是皇帝一口咬定你已经死了,哀家这才罢休。你死了,哀家心里也不好受,你不要怨哀家。” 娉婷心中对太后充满歉疚,哪里还敢怨太后。“太皇太后,您能牵挂着娉婷是娉婷的福气,娉婷哪里还敢怨您。太皇太后,娉婷在六王爷身边也待了不少的日子,还请太皇太后法外开恩,将来能饶过六王爷一家人。” 太皇太后凝气深邃却有些黯淡的眸子,道:“难不成,你已经爱上了云麓?”还没等娉婷说什么,太皇太后自己笑起来:“你瞧瞧哀家问的是什么话,你是他的侧王妃,怎么可能会不爱他呢。” 娉婷不想在这个时候纠结这种问题,她扶着太皇太后的膝头,万般陈恳的道:“母后,娉婷求您,就答应娉婷这件事吧。六王爷不过是一时鬼迷心窍,他不是那样不知道君臣纲常的人。他不过就是好奇,想要尝尝做皇帝是一个什么样的滋味。说句大不敬的话,就算是六王爷将来事成,他也是不会为难太皇太后还有皇上的。还请太皇太后能够给六王爷一个机会,六王爷一定不会堂太皇太后失望的。” 太皇太后是几朝几代熬过来的人,宫里的事情她见的多了。云麓是不是这样的人她不敢打包票,她也不敢冒这个险。虽然她已经答应了云晋,如果将来云麓事败会把云麓jiāo给云晋处置。可是在这之前,皇上恐怕就会先动手。再说,云麓以前一直都是不问政事,闲云野鹤的样子。现在忽然勾结重臣造反,太皇太后是没有料到的。这样的人,留下就是祸害。娉婷可能是因为与云麓做了夫妻,有了感情,不愿意让云麓送死。可是云麓必须死,就算是太皇太后放他一条生路,皇帝也是不会的。 太皇太后扶起娉婷坐在身旁,安慰道:“你和云晋到底是一家人,前些日子,他也过来求过哀家这件事情。哀家已经答应了云晋,你放心吧。” 娉婷一愣,有些没反应过来太皇太后的话。过一会儿,才道:“四王爷来找过太皇太后了?” “对啊,难得云晋那孩子不计较,一心想着他弟弟,什么事情都已经求过哀家了。哀家也不是什么铁石心肠的人,就答应云晋了。”太皇太后不动声色,娉婷说到底是个女人,总是心软的。太皇太后心疼她,大不了以后再给娉婷许一段好姻缘,云麓的事情是没有什么商量的。 下午,娉婷和霁莎坐着轿子回去,轿夫们同样吃力地把两个主子抬回去。 “太皇太后说什么?她答应了吗?”霁莎原本不想问的,毕竟太皇太后有没有同意这都是最后的机会了,问不问都是一样的。可是她还是忍不住的想要一个答案,就好像是王爷的性命就在此一举了一样。 娉婷背过脸去望向轿外,似笑非笑的说道:“太皇太后叫我放心。” 这两个字的意思多了,也许是真的叫人放心,也许只是一种变相的安慰。两人装作若无其事的回到王府,打算就此把这件事情掩埋到心里。不曾想云麓已经正襟危坐在客厅里等着做贼心虚的两个女人,脸上挂着一抹笑坐在那里。 老远看见云麓坐在那里,娉婷和霁莎还是硬着头皮走过去了。看云麓那样了然一切的表情,就知道他肯定是什么都知道了。现在宫中哪里都是云麓和杨振宁的眼线,想要知道什么那可是太容易了。 “你们两个,见太皇太后去了?”云麓和气的很,一点也不像是审问的样子。云麓现在也是摸清楚了苏娉婷的脾气,越表现的生气她越有办法对付自己,越冷静这丫头反而会乱了阵脚。 苏娉婷和霁莎默默地站在那里,李嬷嬷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过来的,也站在门边远远的“伺候”着。这李嬷嬷最近可是头疼的很,六王爷的事情已经传满了京城,她就是想不知道也是不可能的。她万万没想到,一向温顺的六王爷竟然有这样的胆子。可是另一方面,嬷嬷又有些隐隐的喜悦。这喜悦是大逆不道的,是秘密的,可是它的确是喜悦。李嬷嬷又紧张又害怕的听着三个人地对话,企图再知道更多的内情。 霁莎默默的坐在那里不讲话,他不知道怎么讲,总不能说我们去为王爷造反的事情求情去了。这件事情都还没有发生,云麓这个时候正在为自己预想的成功沾沾自喜。娉婷见霁莎不讲话,她就代答道:“去宫中坐了坐,王爷有什么不高兴吗?平时我们经常去宫中坐坐,也不见王爷这样急赤白脸的问我们。” ☆、第三百零六章 乌云笼罩(一) 云麓被娉婷倒打一耙,忍不住笑道:“本王现在的样子,应该算不上气急败坏吧。”再说了,本王也没有责怪你们两个的意思。 云麓不打算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下去,快刀斩乱麻,他还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宣布。“不论今天你们俩到哪儿去了,从今以后,你们都不准踏出六王府一步,更加不准到宫里去。” 娉婷和霁莎都愣了一下,还是娉婷先反应过来,她放低了声音说道:“王爷,你这样做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我是王爷,整个六王府都是我说了算,我怎样做都不会过分。王妃,你是这六王府的主母,你不该跟着侧王妃一起胡闹。”云麓刀子一样的眼神立刻立刻割在霁莎的身上。 “是臣妾的不是,臣妾不该进宫去。”霁莎是不敢和云麓争执的,她只能是在两人之间起到一个调剂的作用。 云麓接着说道:“王妃,你是这王府的主母,什么事情你都应该有一个度。你是元烁的母亲,什么事情都要为着元烁考虑。” 娉婷最听不得云麓说这样的话,找了一个理由就带着霁莎出去了。 过不了多久,这天下就会变一个样子。谁都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在这一天到来之前,每个人都在做着最后的准备。 杨振宁所有的兵马全都匍匐在京城周围,云麓已经把自己的jīng兵调到了京城的郊外。一切都准备妥当,只等一个最佳的时机。 云麓气定神闲,坐不住的,是杨振宁这个老狐狸。他一天一天盘算着日子,就等着那天能够早点来到。 这日,宫中传来了消息。 “皇上现在已经下不来chuáng了,眼睛是毁了,办这事儿的人奴才已经解决了,保证做的gāngān净净。”一个便衣的太监在杨振宁屋里说话,屋外是一排排的侍卫。杨振宁赞许的点点头,笑着说将来这位公公的荣华富贵都在他杨某人身上了。 等这位公公走出杨振宁密室的时候,才明白自己不过和那个死了的丫头一样都是工具,利用完了就没有用了。几把利剑一齐插入这位公公的胸膛,鲜血从剑锋迸发出来。这些侍卫都是训练多年的jīng兵,动作gān净利落。 杨振宁缓缓走出来,带着一抹笑容看着这位为他办事多年的洪公公倒在血泊里,语重心长的说道:“洪公公,你也算是个聪明人了。可是你今天进来的时候看见这一排排的侍卫,这一把把的剑,你就应该心中有数了。去吧,老夫不会薄待你的。你的棺椁老夫已经替你准备好了,一路好走。”末了,他隐隐的笑了两声。 皇上躺在龙chuáng上奄奄一息,有品级的妃嫔们按着位分跪在皇上的寝宫外面,三三两两的拿着帕子哭着。只有丽妃和柔妃跟着太皇太后还有皇后在皇上chuáng边守着。太医馆纪委老资历的太医在皇上面前左看右看,又是诊脉又是开方子。药已经吃了好几副了,皇上还是纹丝不动的躺在chuáng上。一开始皇上还能说几句话,断断续续的就好像是是在发梦一样。现在只是昏迷,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太皇太后心里着急,只是面上不能表现出来,本来宫中就是人心惶惶的,要是太皇太后都哭天抹地的,那这皇宫课就是真的守不住了。 柔妃一双眼睛湿湿的,只是守在皇上榻边不愿意离开半步。丽妃当然也是眼泪止不住的掉,一身素净得体的装扮,唯恐太皇太后对自己发难。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她做了这样的事情,心里自然是怕的要死。 太医们忙的团团转,皇上寝宫里全都是药味儿。太皇太后年纪大了,本身的痨病也没有根除,身子虚弱的很。刘嬷嬷劝着太皇太后回去,太皇太后摆摆手,说道:“皇帝从小就是哀家照顾大的,只要哀家在这儿,就什么事情都不会有。皇帝一定能平平安安的,挺过这道坎。” 丽妃见太皇太后这样说,便附和道:“太皇太后圣明,皇上是天子,上苍一定会保佑皇上洪福齐天的。” 太皇太后疲倦的点点头,闭上眼睛打算养养神。刚闭上眼睛一会儿,就听见掀帘子的声音。云晋听见宫里的消息就赶过来了,这件事情太突然,让所有人都有些乱了手脚。云晋是骑马过来的,一路上他都在想一个问题,如果这次这件事真的是云麓做的,那他还该不该在太皇太后面前为云麓求情。 如果一切事情都是云麓做的,那么,他这个哥哥也不会饶恕他。 云晋先去看了看皇上,皇上看起来虚弱的很,躺在chuáng上没有一点生气。再加上忽然的失明,就算皇上醒过来恐怕也会接受不了这个打击。 太皇太后身心俱疲,两人到另一处地方说话。 “太医说皇帝这病蹊跷,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失明。再加上皇帝之前根本就没有任何的征兆,这样的突发恶疾,就是一定有人谋害了。”太皇太后心里的第一人选自然就是云麓,现在这样的情况,任谁想,最大的嫌疑人都是云麓。 云晋虽然心里也没有底,他还是为着云麓辩解道:“这件事情出的奇怪,还是应该再查查的。不知道,会不会是皇上身边有了内鬼。” “内鬼是一定有的,只是这内鬼背后的主子,哀家一时间还拿不定主意是谁。已经有一个宫女不明不白的死了,是伺候皇上用膳的宫女,看来是有人在皇帝的饮食里动了手脚。哀家和晋王千防万防,没想到还是被别人算计了,这人的手段和心机真是毒辣的很。”太皇太后心中窝着一团火,又气又急。皇上一病不起双目失明,这要是传出宫去,定是会民心大散。“这公里诸多耳目,就连哀家想和晋王说几句话,都是小心不再小心的。” 云晋想了想,又道:“宫中伺候御膳的宫女都能轻易得手,恐怕,宫里还有什么人是不gān净的。御膳房的东西送进来都是要太监们先行试毒的,咱们也是格外的小心。按常理,皇上是绝对没有可能会中毒的。” 太皇太后倒是没有想到这一点,自以为是云麓指使宫女在皇上的膳食里下毒,这样一想,这宫里一定还有另一只内鬼。太皇太后立即叫宫中的内卫过来,仔仔细细的吩咐了一顿。太皇太后没有让云晋出去,她就是想让云晋知道,她是彻底的吧云晋当作是自己人。云晋只能是忠心耿耿的为皇上做事才能不负她老人家的一番信任。 次日,宫中立刻开始大清洗。 宫中人人自危,生怕太皇太后会查到自己头上。这宫里谁没有gān过几件脏事儿,查不出这件总会查出那件,查出什么都是不好。主子们忧心忡忡,下人们服侍主子更加谨慎小心,生怕主子们心情不好拿自己开刀。 杨振宁早早的就把所有的痕迹处理gān净,丽妃暂时是安全的。可她还是整夜整夜的睡不着觉,听见有什么小的风chuī草动就吓的睡不着。音儿过来劝解了几回,她才能勉qiáng睡着。 “娘娘,您何必在这样担心。杨大人都说了,一切事情都会处理得gāngān净净,您尽管放心好了。” 丽妃一双眼睛红红的,不是流泪,而是一种很复杂的情绪。“你知道什么?杨振宁这个老狐狸,他心机那样深,谁知道他最后会不会保本宫。万一他把本宫推出去,那本宫可就是万劫不复了。”丽妃紧紧咬着自己的下唇,差点要咬出血来。 音儿心里也打鼓,毕竟娘娘娘家无权无势,只有一个四王府的封夫人做倚仗。那个做侍郎的弟弟柔柔弱弱,没有一点用,更别提那个窝囊的老爹了。音儿扶着丽妃的肩头沉默了许久,忽然道:“娘娘,咱们还是投靠四王爷吧!毕竟四王爷现在是太皇太后倚仗的人,咱们大小姐又是四王爷的夫人呢,咱们要是能够——” “别说了!”丽妃不耐烦的说了一句,她太清楚封璃现在的处境,两个人都是如坐针毡,谁也帮不了谁。 ☆、第三百零七章 乌云笼罩(二) 宫里闹了好几天才消停下来,太皇太后谁也没有抓出来,抓出来的也都是一些小鱼小虾。太皇太后很不高兴,没有抓出什么人来应该是一件好事,但是对于太皇太后来说这绝对不会是一件好事。 “太皇太后谁都没有查出来,现在正在宫里生气呢。皇上也一直下不了chuáng,王爷还是不要趟这趟浑水的好。”馥荔刚刚从宫中回来,一切事情都打探的清清楚楚。密卫局和枯风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他得到什么消息简直就是如探囊取物一般的容易。 云晋一直在考虑要不要去找云麓好好的谈谈,可是现在看来谈不谈已经没有任何的必要了。云麓铁了心的想要做一回皇帝,谁也劝不住的。那么,她,愿意做她的皇后吗?一想到这里,他的心就猛地揪做了一团。 娉婷当然不愿意做云麓的皇后,就算是云麓得到了天下,做皇后的人也应该是玉霁莎。云麓一天比一天疯狂,一天比一天狂热。他经常夜不归宿,大概都是在外面盘算着他做皇帝的宏图大业。皇上在宫里奄奄一息,他甚至一次都没有轻易看过皇上。表面上的功夫他已经不愿意做了,他是要做下一个皇帝的人,他不愿意再假惺惺。一切都已经准备就绪,只等一个合适的机会,他就会冲进皇城把病恹恹的年轻皇帝赶下皇帝的宝座。他不会让皇上和太皇太后受多大的屈rǔ,他不够就是想要一个皇位。得到这个皇位,他不会再做什么疯狂的事情。得到这个皇位以后,他要让她做皇后,这是另外一个人永远给不了她的。 这一次,不仅仅是云麓和皇上太后的较量,也是他和云晋的较量。总有一天,他们要针锋相对一决高低。 还没等到那一天,云晋这里已经先出了大事。 元夜忽然一病不起,和皇上一样躺在chuáng上动都不能动。香袭急的不得了,整日的守在元夜身边看着那些大夫们开药方抓药。她也不敢哭,怕这一哭,元夜就会真的出事。她不能让自己被这件事情打垮,元夜是一个不认输的人,他的妻子也必须是一个不认输的人。 是夜,封璃遍体鳞伤的躺在地上,旁边站着手里握着马鞭气喘吁吁的云晋。云晋双眼泛红,眼里全是杀气,他几乎是吼着对浑身是血的封璃道:“你jiāo不jiāo解药!” 封璃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不是已经快死了,云晋发疯一样的打了自己半个时辰,鞭子一下一下的抽在她身上,她真的已经快变成了一个死人。 “就算是我死了,我也觉得对不会jiāo出解药。再说了,这世上已经没有解药了,就连药房都被我烧了,哪里来的解药。”封璃发出几声恐怖的冷笑,她似人非人似鬼非鬼的躺在地上奄奄一息,这是她最后能让云晋疯狂的把柄。她是疯了,他不再爱她,那就只能让他恨她。他恨她一辈子,这也是一种永恒。 云晋实在是不知道该怎样对待这个女人,好言相劝也不行,狂揍一顿也不行,她到底想要怎样!云晋崩溃了,他手里的马鞭倏然掉在地上,双腿一软跪下来,他几乎是用哀求的语气对这个疯子道:“本王求求你,把解药给我。我们之间的恩怨,和孩子没有关系。本王求你,把解药jiāo出来好不好!” 封璃看见云晋这样无力的跪在自己面前,瞬间她就有一种满足感。他还不是跪在了自己脚下,他不过就是一个这样普通的男人,他胆敢不爱她?!封璃唇边挂着新鲜的血液,她笑着:“王爷,您是高高在上的王爷,您不需要求任何人。” 云晋已经崩溃,他只想要拯救自己的儿子。他知道这种毒到底有多毒多烈,要不了三个时辰,元夜就会魂归天外。元夜是他一手养大的孩子,是他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也是玦儿最珍贵的人。就算是为了死去的玦儿,他也不能让元夜就这样死去。他做不到,真的做不到。“算是本王求你,不要再一错再错了。你杀了香阮,杀了玦儿,甚至差点杀了娉婷,这些本王都不与你计较。只要你能够把解药jiāo出来救活元夜,本王就放你远走高飞,给你足够下半辈子生活的银子。从此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谁也不欠谁。我求你了!”云晋握住封璃满是鲜血的肩头,整个人就像是粉身碎骨一样六神无主。他现在满脑子只有自己的儿子,别的他什么都不知道了。 封璃却看着他笑起来,而且越来越大声,越来越疯狂。“李云晋,没想到吧,你也会有今天。没错,我做了不少坏事,我知道老天爷是不会放过我的,我早晚都是一死。”她嘴里涌出更多的鲜血,这血间接地染在了云晋雪白的袍子上。“可是只有一件事情我从来没有后悔过,那就是我嫁给你李云晋做这六王府的封夫人。” 云晋看着这个女人,一瞬间,他觉得心痛。为什么,一切的爱都能够变成恨。而且这种恨,又变成了更可怕的一样东西。 “今天,我只问你一句话,你到底有没有真心地爱过我。就像是爱着苏娉婷那个贱人一样的爱过我?”封璃嘴边忽然涌出一种泛黑的血,云晋见了吓了一跳。他忽然反应过来,抱着她的手一紧,他道:“你服毒了!!!” 封璃惨然一笑:“对,我服毒了。喝的是天下最烈的毒,鹤顶红。就算是华佗在世,也救不了我了。你儿子元夜,注定是要死的,我要他给我陪葬。” 云晋大怒道:“你这个疯女人!你真是疯了!你真是疯了!来人呐,快传太医!快传太医!”如果封璃死了,元夜的性命也就保不住了。 “来不及了,我马上就会死的。我喝了很多鹤顶红,是常人的三倍,神仙也救不了我。”封璃奄奄一息,就连说话的声音都似有若无。“我,我知道,我知道你现在恨我。可是我还是想要问你一句,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我,有没有?”她抓住他的袍子,眼睛只是往望住他,她多想要一个答案啊。 云晋又哭又笑,他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切是这样可笑。他眼睛里不住的流出眼泪,不受控制的直往下流。 封璃不死心的拽着他的衣裳,一阵阵的剧痛绞着她的心,她要他一句话,她只要他一句话。 “你这个女人怎么可以这样狠毒,元夜是无辜的,他还年轻,他还有大把的时光!你怎么忍心害他!是,我承认,曾经我喜欢过你。我喜欢的,是那些年纯真gān净的你,而不是现在毒如蛇蝎的你!你口口声声说爱着本王,你爱的不过就是你心里的**,不然你和杨天保就不会勾搭在一起。你叫我恶心!你叫我恶心!” 封璃的眼睛忽然瞪大,他怎么会知道她和杨天保的事情?他怎么会知道? 云晋知道现在求她也是无用了,她是不会jiāo出解药的。他粗bào的把她推开,踉踉跄跄的站起来。他对着这个可怜的女人最后看了看,封璃也正望向他,他道:“你真可怜,这辈子,没有一个人爱你。本王可怜你。”说完,云晋就毫不留恋的走了。 ☆、第三百零八章 死亡 封璃躺在冰冷的地上等待死去,她满身是伤,鲜血和痛感浸染着她每一寸肌肤。这似乎是她这辈子以来最安静的时刻,没有一个人打扰她,她一生的经历都在她的脑海里快速的闪过。 那么多场景,此刻塞满了她的脑袋。她刚刚遇见云晋的时候,进四王府里做夫人的时候,还有她和苏娉婷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的时候,这一切都好像是很遥远的记忆,一下子全都涌到了自己眼前。 她这一生,不知道是甜还是苦。到头来,好像一切都没有什么意义。 大概在半个时辰以后,她彻底失去了所有的意识。 在四王府的另一头,另一场悲剧同时在上演。 云晋失魂落魄的握着元夜的手,整个身子都在不住的颤抖。他想要给自己儿子战胜死神的勇气,可是他自己都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情。这世上再没有人可以配出解药,元夜的寿命只在这几个时辰之内了。 “夜儿,夜儿,你听的见父王说话吗?答应父王,你一定要撑住啊!父王已经派人去请京城里最好的大夫过来了,你一定不会有事的。”云晋心神不定,他不知道怎么面对这样的局面,一切糟糕至极。不再有人会帮着他面对这一切,他身边已经没有任何人可以依靠倾诉。此刻,他才真正明白什么叫做犹如身在孤岛一般无助。 元夜静静的躺在那里,面上忽然浮起一丝无言的笑容。他看看父亲,又看看一旁的香袭,好像是很幸福一样:“父亲,香袭,你们知道吗,我刚刚做了一个梦,梦见母亲了。” 云晋和香袭听见元夜说出这句话,心里一下凉了半截。云晋硬憋住眼泪,抚上儿子俊俏又苍白的面庞:“元夜,你母亲是爱你的。你别怕,父王一定不会让你有事的。”元夜浑身都是年轻的肌肉,可是此刻,它们已经不再有活力。 元夜还是笑着望着他父亲:“父亲,我不怕的。夜儿什么都知道,从父亲找人帮夜儿配药方以来夜儿就什么都知道了,就算夜儿今天熬不过去,也请父王不要伤心。父王,这一切都是命,半点由不得人的。” 云晋的眼泪一下就淌了出来,他再也控制不住。他整个人都在颤抖:“夜儿,父亲对不住你,父亲犯下的罪责不应该让你来承担。父亲宁愿是自己得这个病,也不愿意是你得病。夜儿,父亲对不住你。” 云晋用力握住儿子的一双手,他找不到任何的理由去推脱自己身上的罪责。 元夜也用力去回握父亲,他的时间不多了。“父亲,元夜这辈子没有什么遗憾了。元夜有父亲,有母亲,还有一个可心的妻子。”他接着就把目光放到香袭身上去。 “世子。”香袭红了眼睛,不忍心自己的丈夫这样痛苦。 在这以前,她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元夜会离开自己,并且还是用这样的方式离开。她紧紧握住丈夫的手,她心里不安,可是现在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握住丈夫的手。“世子,我求求你,不要这样说。你会没事的,你一定会没事的。” “香袭,你知道吗,你是老天爷给我的最好的礼物。”元夜的眼睛亮晶晶的,一点也不像是马上快要迎接死神的人。能够迎娶香袭,是他这辈子最大的心愿。在他死之前能够完成这桩心事,他也算是死而无憾了。“别哭,我真的很幸福。香袭,答应我,好好活下去。就算是我不在了,你也要替我好好的活下去。你就是我,我就是你。” “世子!”香袭终于忍不住失声痛哭,她一头扎进元夜的怀里,享受这最后的温馨时刻。 云晋默默退让到一旁用绢子擦拭眼泪,元夜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应该让这对小夫妻好好的话别。就在这时,张夏掀了帘子进来,在云晋耳边小声道:“王爷,那院的夫人刚刚已经过身了。” 云晋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他用很平常的语气道:“先不要惊动外面的人,先在府里面停放起来,以后的事情本王自会安排。”张夏答应着退了下去,接下来还有一大堆的事情等着他这个王府大总管去处理。临走前,他也偷眼看了看chuáng上虚弱的元夜世子。退出卧房的时候,张夏长叹了一声。 一个时辰后,元夜断了气。 他的最后一句话是对他最爱的妻子说的,旁人谁也不知道。 出殡的时候,四王爷常跪在他儿子的灵位前,几天几夜都没有合眼。 他在忏悔。他的罪过,就算是把他千刀万剐都不能偿还,他对不起已经死了的韦玦。 香袭也是和云晋一样,不吃不喝的跪在元夜的灵前,给故人尽一些最后的哀思。 元夜的丧礼还没有结束,宫里那边已经闹了起来。丽妃听见自己姐姐的死讯已经是崩溃至极,又听说四王府只办了世子的丧事,就更是气的跳脚。封安录几次三番的到王府里找云晋讲理,云晋都是避而不见。封安录可不是为了给女儿讨什么公道,他不过就是想混些银子好继续去赌场里耍耍。女儿死了他固然伤心,封璃一死,他又少了一棵摇钱树。可这伤心是有限度的,因为比起这个,不能去赌场里好好的赌几把才更让他心痒难耐、难过至极。难受的就好像是有无数只蚂蚁在他身上爬一样,他只想去赌场里好好的来几把。 云晋也知道封安录是个什么样的人,他不想见他,更不能给他什么钱。他这种人,给他一次钱以后那就更有的可要了。封璃的安葬费自然会送去她弟弟封豹那里,他们家也就只有一个封豹还算能明一些道理。 封豹忽然收到王府的这笔银子,心中也就明白了个大概。姐姐这些年原本就是不大受宠了,现在忽然bào毙,里面一定是有什么因由。再加上他这个王爷姐夫一向是宅心仁厚,如果姐姐只是犯了一些小错,绝不会落得今天这样的下场。他自己的姐姐是什么人他自己心里清楚,这件事最好还是不要声张。现在四王爷才事皇上和太皇太后最倚重的人。若皇上真的挺不住了,那么四王爷很可能就是朝政新的把持者。这几年的为官经验告诉他,他不仅不能因为姐姐的事情迁怒王爷,还要在朝政上坚定的站在王爷这边。 封豹和封璃之间的姐弟之情本来也就那样,不算深也不算浅。封豹早就知道封璃是父亲在青楼里捡回来的孩子,所以他一直都瞧不起这个大姐。只不过这个大姐给家里带来了不少的荣华富贵他才敬她三分,平时他也不会和这个姐姐多讲几句话。现在她死了,这家里也算是没有什么外人了。反正宫里还有一个做娘娘的姐姐,她这个王府里的夫人就算是死了,对他这个普普通通的侍郎来说也没有什么影响。 安安心心的收下这银子,老老实实的在四王爷的手下做事,恐怕会是他现在最好的选择。 ☆、第三百零九章 现实和梦境 “元夜死了?!”娉婷不能相信这件事,她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元夜一直都好好的,怎么会突然就死了?不可能,你别来哄我。”她把头别到一边,她绝不相信从这个男人嘴里说出的任何一个字。 娉婷虽是这样想,可是心里却不对劲起来。她变的六神无主,呼吸急促。 云麓心里也不好受,再怎么样元夜也是他的侄儿,就这样忽然走了谁的心里都不会好过。“我说的都是真的,四王府里丧礼都已经结束了。娉婷,我没有必要骗你,我也很难过。” 他会难过?娉婷才不会相信。他是一心一意想要做皇帝的人,云晋的儿子死了,那他就少了一个对手。那他六王爷打败四王爷的几率就更大了,他心里早就乐开花了才对,鬼才相信他会难过。 她板着脸道:“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你就这样狠心,不让我去送元夜一程。” 云麓手上拈着一朵已经开始枯萎的花:“没必要,人已经不在了,去不去丧礼不过就是一种形式而已。你在这里为他伤心,为他难过,他在天有灵也是会知道的。何必去那个地方,那个地方现在乱的很。” 娉婷又冷笑了一声:“没想到咱们六王爷现在考虑事情如此周全,你说的对,人已经死了,什么事情都不重要了。其实有时候想想,死了也好,死了就gān净了,什么烦恼就都没有了。”这可以算是一种变相的威胁,现在只有苏娉婷自己才是云麓最大的弱点。想要威胁他,只能是拿自己来威胁了。 云麓果然被刺激到了,他的眉头立刻皱起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这话可不是随便说的。” “王爷,我可没有什么大的胆子敢和王爷做对。和王爷做对的人都没有什么好下场,我一个女子,怎么敢招惹王爷。”她只想自己好好的静一静,她不想再跟他说什么,站起来便要走。 “还有一件事我还没有告诉你,你听了,一定非常高兴。”他了解她,自认为了解她的一切,她的欢喜和不欢喜他似乎都了如指掌。“姓封的那个女人死了,他亲手送她走的。” 娉婷的脚步停了,回头,见他在笑。“你以为,我会很高兴?” “难道不是吗?” 娉婷笑笑,这笑很简单,不过就是一个笑容。 她回去沉沉的睡了一觉,梦见了许多的人,许多的事。第一个人就是韦姐姐,她还是当初的样子,她没有讲话,只是望着她笑。娉婷想说点什么,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第二个人是就是元夜,他这样聪明,这样年轻。他还是活生生的样子,唇边永远挂着一抹自信的笑容。她还是讲不出一句话,只是心痛。最后一个人,是一个故人了。她从没想到自己会梦见她,这个人大概是苏娉婷这辈子最不愿意见到的人。 苏娉婷还记得喜儿死时的样子,那天花灯节,喜儿就死在那些绚丽夺目的花灯下面。她们两个,本来就是仇人,冤家,她不该来她的梦里。 “你以为你赢了吗?”喜儿的脸上挂着笑容,这是她从前从来不会露出的表情。 娉婷只有不解:“我不知道我是不是赢了,可你,一定是输了。你主子现在也死了,我想,你们应该忏悔。向那些无辜的死在你们手里的人们忏悔。” 喜儿笑的露出来一排牙齿,她的嘴唇异常的鲜红。“你输了,很快你就会知道你输了。你这辈子,根本就不会赢,你比我更可怜。” 梦醒的时候,苏娉婷的脖子下面的枕头被汗水湿透了。她流了不少冷汗,她竟然被一个亡魂嘲笑威胁。她害怕了,就是从这天开始,她有了顾虑。她疯狂的开始挂念那个从未谋面的儿子,在玉霁莎的只言片语中她能幻想出他的样子。他的眼睛一定是和云晋一样,又黑又亮。他的嘴唇或许会像她自己,薄薄的两片。小时候老人家们都说嘴唇太薄的人福气都不会太好,那么,他的嘴唇最好还是不要像自己的好。每每她这样想的时候云麓都会恰恰的出现在自己面前,把她所有的幻想全都粉碎。 他总是坐在那里,用一种极其镇静的眼神打量她。他随时都能看穿她,在这种眼神下面,再复杂的人都会现出原形。 她不喜欢他这种眼光。 “马上,本王计划的一切就会变成现实。娉婷,我马上就会成为新的皇帝。”他洋洋得意,一切尽在掌握。 娉婷最讨厌他现在的表情:“你开心就好。” “我希望这份开心你能够和我一同分享。”他的眼神立刻变的含情脉脉,“你是我最爱的女人,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 “你不要把自己身上的脏水全都泼到我身上,我从来没有让你去当皇帝,去当一个叛臣贼子。”她不耐烦地起身要走,他当然会把她拉住。他眼中带火,他现在常常发火,不论是对着那些帮着他打天下的“义士”,还是对着这王府里的两个女人。 皇上躺在chuáng上,有时会醒,有时会昏睡,就是说不出一句话。无论身边的人跟她说什么,他都没有任何反应。太医们知道皇上已经药石无灵,可是谁也不敢在太皇太后面前说出实情。毕竟太皇太后年纪大了,她承受不起这样的事实。这样的话也不用他们去说,太皇太后历经几代宫廷沉浮,皇上的龙体究竟怎样她心里早就有数。 太皇太后没事会在宫里念经,嘴上念的是经,心里想的却是新帝的人选。她思来想去,最中意的人就是柔妃的儿子玄雾。虽说玄雾并不是皇上的嫡长子,可是这孩子生来聪明,小小年纪做事就非常稳妥,很有帝皇相。可是如果不立嫡长子为皇帝,大臣们恐怕会有非议。 太后读到经书第八页的时候,在几个皇子里做出了最后的选择。 ☆、第三百一十章 剑拔弩张 丽妃还在为封璃的死愤愤不平,无论她在太皇太后面前怎样抱怨自己对四王爷行事的不满,太皇太后也没有下旨让云晋把封璃风光下葬。丽妃自己也清楚,太皇太后现在什么事情都是听四王爷,让太皇太后为了这件事情和四王爷理论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姐姐的事情还没有过去,她自己又岌岌可危。杨振宁已经好久没有派人过来送什么口风,宫里的密卫局还在探查宫里到底有没有杨振宁和六王爷手里的人。太皇太后这回下手非常狠辣,所有和六王府和杨振宁沾亲带故的人全都被灭口,她不给敌人留一丝丝的机会。丽妃整日都是如坐针毡,尽量不出宫门,尽量不让太皇太后在自己身上起疑心。 丽妃一改常态收敛自己的锋芒是柔妃没有想到的,可是仔细想想,丽妃的表现也算是正常。现在皇上病危,她膝下无子,大概是顾忌皇后或者自己的将来地位所以才有所收敛。现在玄雾是几个皇子里最受皇上宠爱的皇子,丽妃有所顾忌也是应当的。 音儿知道丽妃一直都和杨振宁来往密切,这回主子坐立不安,肯定是杨振宁那边出了什么情况。她也不敢插嘴管主子们的事情,只能是在一边gān着急。封夫人又已经横死,主子的最后一点依靠也没了。要是杨振宁真的把主子给卖了,那可就是一点后路都没有了。 “娘娘,咱们要不要找杨大人——”音儿一句话还没说完,丽妃赶紧堵住了她的嘴。 “你这丫头是不是想死啊,现在是什么时候,你怎么能轻易说出那个人的名字。你是不是就怕别人查不到我头上?”丽妃面色惊恐,情绪有些异常。这些日子她不知道害怕了多久,就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太皇太后现在时发狠要把杨振宁和六王爷的党羽清扫gān净,她自己一个人在宫中孤立无援,怎么会不害怕。再这样下去,她就快变成一个疯子了。 “可是娘娘,咱们总不能这样坐以待毙吧!太后迟早会查到咱们的头上,到时候可就只有死路一条了!”音儿的眼泪不住的在眼眶里打转,她万万没想到,风光无限的丽妃娘娘,有一天竟会走到今天的地步。 丽妃盯着音儿许久,她从没见过谁为自己流过眼泪,她觉得吃惊。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好像有些感动。这世上好像还有什么人守护在她身旁,她不是自己一个人。 就在这个平淡无奇的夜晚,京城里正在上演着一场最jīng彩的绝杀。 四王府外,火光冲天。 杨振宁杨总兵的兵马正重重包围着灯火辉煌的四王府。 “大人,咱们这回不和六王爷知会一声吗?”张云书穿着银色的全套铠甲,骑着高头大马,跟在杨振宁身旁。 杨振宁捋了捋胡子,半笑道:“六王爷到底年轻,很多事情很多人都舍不下。这件事情要是再拖下去,将来粉身碎骨可就是咱们了。咱们也是为了六王爷好,六王爷知道了也不会怪罪咱们的。”他嘴角含笑,对着一切都成竹在胸。 “四王爷李云晋勾结叛党,企图谋害皇上。本官奉太皇太后懿旨,前来捉拿罪臣李云晋。所有将士都给我听着,捉拿李云晋!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就是把四王府给我踏平了,也要把罪臣李云晋给本官捉拿归案!”杨振宁高举着手中明huáng色的懿旨,这不过就是他所有恶行的一块遮羞布。谁都知道,他要的是四王爷的命,而不是为了皇上,为了国家做这件事。 三更一到,杨振宁一声令下,他手下的兵马便像疯狗一样冲进了犹如死水一搬平静的四王府。 可是,谁都没有想到,四王府里竟然一个人都没有!就连门口看门的小厮都不在,这是怎么回事儿?! 搜寻了大半个时辰,竟然连半个人影都没有见着。“启禀大人,四王府里一个人也没有!卑职无能,并未找到罪臣李云晋的踪影。”领头的将官前来禀报,杨振宁骑在马上若有所思。 “这怎么可能,四王府这么多人怎么可能忽然人去楼空?本官的耳目呢?!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杨振宁大怒,张云书立刻派人去找那两个成日里在四王府外打探的眼线。人去了一柱香的时间才回来,支支吾吾的在杨振宁面前道:“大人,那两个探子服毒自尽了。” “什么?”杨振宁脸色一变,立刻明白过来,他大吼道:“废物!全都是废物!身边有这样的叛徒竟然都不知道,本官要你们何用!” 杨振宁话还没有说完,就听见一阵兵马jiāo错的声音从身后的长半街由远及近的传了过来。张云书警惕的竖起耳朵,忙道:“义父,情况不大对。” 杨振宁赶忙下令让所有的兵马集合,在四王府门前待命。 不到半柱香的功夫,四王爷李云晋就带着大队的兵马出现在看杨振宁的面前。四王爷身穿金蟒战衣,身边是一白一黑两个贴身侍卫。瞧这阵势,这恐怕是早就密谋已久的事情。云晋唱了一出空城计,把杨振宁这个老狐狸引出了栖身的dòngxué。 两队人马对峙在长安街上,长街上异常的安静,只能听见战马踏来踏去的马蹄声。 “杨大人,好久不见啊。怎么今天有时间带着这么多的兄弟们来小王府上坐坐吗?”云晋笑着坐在马上,手上拉着缰绳,气定神闲的看着对面有些窝火的杨振宁。杨振宁大概怎么也不会想到,那个卖了他整个偷袭行动的人,会是他自己的亲生儿子杨天保。 杨振宁并没有像从前那样点头哈腰的下马给云晋请安,反正现在大家已经撕破了脸皮,谁都不必装了。“王爷!你以为你还是当年的晋亲王吗?”杨振宁双手抱拳,恭恭敬敬的说道:“本官奉太皇太后懿旨,捉拿逆贼李云晋!” 云晋差点笑出声来,他摇摇头:“杨大人睁眼说瞎话的本领真的是高qiáng,如今连太皇太后的懿旨都敢假传了。” 杨振宁确实是假传懿旨,他仗着自己手握重兵,皇上又缠绵病榻,就算是假传圣旨他也不怕。他是铁了心的要造反,就算是假传圣旨他也是不怕的。“太皇太后的懿旨就在本官手中,哪里还会有假,我看,你还是乖乖束手就擒吧。” 云晋不理他的说辞,也叫馥荔捧出一道金灿灿的圣旨。云晋指指这圣旨笑道:“本王这里也有一道圣旨,本王奉太皇太后之命,前来捉拿逆臣杨振宁。杨大人,你说,咱们俩这两道圣旨谁真谁假啊?” 杨振宁面不改色:“当然是本官的懿旨是真的。太皇太后钦赐,朝中的官员都可以作证 。” 杨振宁口中的官员都是他自己的亲信,谁还不是看着他的脸色说话,他们就是想说实话也不敢啊。 ☆、第三百一十一章 血溅宫闱(一) 云晋和馥荔对视一眼,馥荔又将眼色递给了后面的枯风。枯风下马走进人群,一道白色跳动的身影很快消失在茫茫的夜色里。云晋转而望向杨振宁身边的张云书,张云书回避着云晋的眼神,偏头望向前方小兵们手中的火把。 云晋大声向张云书喊道:“张大人,许久不见,张大人好像变了一个人一样。” 张云书心虚的望了望一旁的杨振宁,杨振宁没有说话。张云书只好勉qiáng答道:“卑职不过是一个无名小卒刘勇,王爷说的什么张大人卑职实在是不认识。” 云晋笑笑不再讲话,杨振宁已经坐不住了。不消半刻,一场大战就会一触即发。这长安街熟睡的的百姓就会在一片厮杀中惊醒过来。 馥荔轻声说道:“王爷准备吧,老狐狸坐不住了。” “再等等,还有一个人没到,这场好戏还不能开唱。”云晋时不时看看长街的另一头,好像是在等待什么人。“这么大的动静,他不可能听不着。” 杨振宁手上的缰绳握的更紧了一些,一个声音萦绕在他耳边,杀吧!现在就是最好的机会。杀了四王爷李云晋,他就没有任何后顾之忧了。这天下,马上就会换一个主人。这个人,将会比李云晋更好控制。 杨振宁一声令下:“给我杀!”他手下的兵马一拥而上,云晋的将士们提枪反击,转眼之间,长安街上已经杀声震天。明晃晃的火把将长安街映照的像白天一样明亮,百姓们早就被杀声惊醒,谁都不敢踏出屋门半步。说不清到底是四王爷带兵造反,还是杨振宁意图夺权。 两军从半夜一直杀到天亮,双方势均力敌,谁也没能把谁斩于马下。云晋和馥荔在一旁观战,云晋看了看疲倦的将士们,心有不忍:“杨振宁那边死守,咱们也占不到什么便宜。” 馥荔还在密切的观察着战局,他眼睛里闪着自信的光芒:“王爷放心,咱们的兵马都是秘密训练的,打的越久越不怕。就像是沙漠里的骆驼,就算是再渴,也能坚持下去。要是换做普通人,那可就是致命的地方了。王爷请看,对面的兵马已经奄奄一息。杨振宁的后续兵马已经被枯风带兵堵在了城门外,枯家君能够以一当百。只要后面的援军进不来,杨振宁必死无疑。” 馥荔说的果然没错,杨振宁的兵马很快就被杀的溃不成军。刚刚势均力敌的局面很快就被翻转,现在,云晋胜券在握。 田贵来过之后 ,云麓急匆匆的从娉婷的屋中起身,抬起贴身的宝剑就要离开。娉婷知道事情不对,忙披着衣裳追问:“你去哪儿?你要动手?” 云麓回过头来望着娉婷在烛火掩映之中的面庞,好久才说一句话:“事情开始了,很快也就会结束。” 不等娉婷问出第二句话,云麓已经走远了。 娉婷后背直冒冷汗,她一下瘫倒在地上,四肢发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流云和无心赶快上来扶住她,娉婷就像是丢了魂一样六神无主。她口中喃喃的念着:“不能有事一定不能有事,一定不会有事的。” 流云看见六王爷神色匆匆的带着剑出去,就知道是不好了。又看见主子失魂落魄的瘫在地上,心里也就更加肯定了。“主子,您别担心,不会有什么事情的。要不,要不咱们去找玉王妃商量商量?” 娉婷现在已经没有主意了,只能是病急乱投医,被流云和无心扶着去了玉霁莎的院子里。 玉霁莎也是急急忙忙穿了衣裳起来,跟着苏娉婷一齐坐在大厅里,心绪不宁的等着小厮们从前面传回消息。 等云麓快马加鞭赶到四王府的时候,杨振宁的兵马被云晋杀了一个片甲不留,只剩了一队近身侍卫护着杨振宁慌慌张张的准备离开。云晋怎么可能让杨振宁这个老狐狸离开,他向馥荔使了一个眼色,馥荔立刻就唤出了许多的蒙面人挡住了杨振宁一行人的去路。这些蒙面人个个身材魁梧,脸上都黑色的面具遮盖的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对对充满杀意的眼睛。面具上面只有一个弯弯的银色的月牙,手上握着锋利的泛着青光的冷剑,一层层的包围着杨振宁,杨振宁想要活着出去那是不可能的。 张云书立刻认出来这些人,这些人就是枯风家最很辣的一批密卫,一直都生活在很秘密的地方,不为朝廷所用。今天他们过来相助四王爷,必是枯氏的族长已经站在了四王爷那边。杨振宁和张云书两个被围住,两个人披头散发,样子十分láng狈。 杀杨振宁还是不能用朝廷的人,免得日后有什么麻烦。馥荔走近云晋:“王爷,动手吧。事不宜迟,免生变故。” 云晋犹豫了片刻,正要下令,就听见云麓的声音:“皇兄且慢!” 云麓骑着银鞍香骢,急急忙忙的赶来。 云晋嘴角挂起一抹笑意,他还是来了,只不过迟了些。“皇弟,你来了。只不过 ,你来晚了,皇兄现在一定要杀了这个人,谁都救不了他。” 云麓并没有带什么人,就带了几个贴身的侍卫。他这样大胆,看来是打定主意云晋一定不会伤害他。云晋的确不会伤害他,云晋从来都不会伤害任何人,只要那个人还算是一个人。 “我不是来救谁,也不是来杀谁。我只是,来骂一个蠢人!”云麓立刻把目光放到被密卫们重重围着的杨振宁身上。他此刻非常láng狈,他是肉在板上,只能任人宰割罢。技不如人,他没什么好说的。他只是不甘心,那个买通了眼线的混蛋到底是谁?!要是让他找到了是谁,他一定要将他剥皮拆骨,让他永世不得超生! “杨大人,我一早就跟你说过不要轻举妄动 。你瞧瞧,你还是等不得一个最好的时机。”云麓轻描淡写,好像在说一个与自己无关的事情。杨振宁倒了,他就等于失去了左膀右臂。一个人失去了臂膀,还能有多少的用处。可是他不怕,他手里有着更大的筹码,只要这个筹码还在,他就一定不会输。如果不是杨振宁背着自己出兵,他就能够正大光明的拿下江山,不需要倚靠任何人。想到这里他就觉得可惜,对于杨振宁,他也更觉得这个蠢蛋可恨。 杨振宁面色铁青,他不想说一句话。成者为王败者为寇,他无话可说。 云麓又道:“皇兄,皇弟还有一句话想要对皇兄说。对于杨振宁,皇兄还是不要急着杀他的好。” 云晋道:“为什么?” “因为,杨振宁不足以威胁皇兄。” “我不会给任何人翻盘的机会,死人,是绝对不会翻盘的。你现在,也是皇兄的敌人 。”云晋是最感情用事的一个人,可是今天,他颇想冷酷一回。 “你留着他,让他生不如死,不是更快活更能解气吗?将来如果我也败在皇兄的手上”云麓看向杨振宁,杨振宁面色惨白 ,他知道六王爷是一个狠角色,没想到竟然比他想象的还要狠。 “你知不知道,就算今天杨振宁杀了我,将来,你也不会安安稳稳的做你的皇帝。总有一天,他会用同样的招式将你从皇位上拉下来。你今天的同盟,就会是你日后的敌人。”云晋定定神,他真的有些累了,他需要休息。 云麓当然清楚这个道理,他也只不过是利用杨振宁现在的实力给自己铺路。将来事情做成,他会想方设法的把杨振宁处死。他不会让一个自负又狠辣的人留在自己身边,这太危险。可是现在他完全不用考虑这些,杨振宁坐不住,已经输了。连着云麓,也一起输了。 “哥哥,我还是输了,斗心眼儿这种事情我从来都斗不过你。”云麓似笑非笑,他给了自己的一个台阶。他宁愿用这种方式再来贬低一下永远都比自己优秀的哥哥。 云晋听了这句话并没有什么反应,他有更重要的话要跟这个陷入深渊的弟弟讲。“云麓,回头吧。至少你还拥有一个美满的家庭,只要你肯回头,哥哥一定保下你。” 云麓笑道:“我是堂堂的六王爷,不需要谁来保我。四皇兄还是好好盘算自己吧,我是输了,可是这并不意味着皇兄你就赢了。皇兄说得对,我还拥有很多东西,很多皇兄拥有不了的东西。” 云麓说完这几句话就大笑着策马而去,云晋看着他远去的身影,嘴角泛起一丝苦涩的笑容。 云麓确实拥有着许多他拥有不了的东西,他第一次这样深深的嫉妒着一个人。 ☆、第三百一十二章 血溅宫闱(二) 云晋还真的留下了杨振宁的一条命。 他不是为了报复杨振宁,而是出于好奇。这样聪明的一个人,怎么会栽在自己儿子的手里,他很想亲口问问他。自己的儿子出卖了自己都不知道,他到底能不能算得上是一个聪明人。 这两父子真有意思,一个忙着害自己,一个忙着帮自己。 当天晚上,杨天保便到了四王府领功。 他高高兴兴,自己的父亲成了阶下囚,他却神采奕奕。云晋兑现了自己的承诺 ,除了杨振宁,杨府里的人他谁也不杀。杨天保现在是杨府唯一的男主人,他的一言一行是杨府最高的宗旨。他将会继任父亲的职位成为新的扬州都督,这是他最想要得到的东西。 他等着一天实在是等的太久了,不久之前,他甚至想,如果他父亲还在的话,那这个位子一定不会属于他了。父亲的那个得意门生将会把一切属于他的东西全都抢走。现在,没有谁能够抢走这一切。出门前,他还在安慰家里的伤心欲绝的母亲。他说,没有了父亲,他也能让母亲荣华富贵到老。谁知道母亲仍然哭闹个不停,他只好派下人们看着,自己才敢出门。 他走路生风,这才是他杨天保最逍遥最得意的日子。 云晋免不了对他一阵褒奖,他确实是这场战役里最有功的功臣。可是要是按照道义来讲,他可就是最大的叛徒了。他连自己的父亲都可以出卖,还有谁是他出卖不了的。这个人不能用的长久,这个道理不止云晋知道,就连一向大大咧咧的枯风都知道杨天保这个人用不得,他太狠毒,太冷血。他的血甚至比杀手更冷。 “王爷能够擒住叛贼是因为王爷您骁勇善战,也是皇上的福分也是太皇太后的福分,怎么能说是微臣的功劳呢?微臣实在是愧不敢当。”杨天保重重的弯下身子,以表他话里的忠诚。 云晋望着这个年轻人,面上露出一个平和的微笑。他太知道杨天保的心思了,就像他非常了解云麓的心思一样。 “很好,你答应本王的事情你全都做到了。本王会实现本王的承诺,你会成为下一任扬州都督。至于你父亲,我想,你该忘记你有一个这样的父亲。” “当然,下官绝对不敢忘记王爷对下官的恩德。至于那个罪臣,下官就当做从来没有这样一个父亲。像这样大逆不道的罪臣,就算凌迟处死都不为过。”杨天保眼睛都不眨一下的说出这几句话。一旁站着的馥荔都有些打冷颤,这还是一个人能说出来的话吗?枯风说的没错,他的血真是比杀手更冷。 自此以后,杨振宁的所有残党都被四王爷抓进了天牢。没有人能够阻止四王爷的这场清洗,杨振宁的兵权自然也全都回到了云晋的手上。朝廷里那些曾经站在杨振宁那边的墙头草们,没有一个人现在是还能睡得着觉的。那些保持中立或者是站在云晋这边的人都在暗暗庆幸自己长了一双慧眼。 太皇太后即刻下旨,杨振宁以下犯上,假传懿旨,本该凌迟处死。但念在杨振宁祖上护国有功,便饶他一命,永押天牢,非死不得出。其子杨天保护国有功,继任扬州都督。 杨振宁一倒,云麓就站不稳脚跟了,云麓从一个必胜者变成了弱势的一方。他手上掌握的兵权只是云晋现在手中的一半,而且大多数都还在边疆。想要全部调回来还需要一两个月的时间。太皇太后不会给他这个机会,他的死期马上就会到了。 云晋重新回到了摄政王的位置,而云麓随时会被太皇太后派人缉捕。短短的几天时间,两个人的地位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娉婷和霁莎双双松了一口气,云麓败了要比他胜了还让她们放心。云麓败了,代表着云晋重新掌握了朝政大权。只要是云晋掌握着大权,那云麓的下场就不会很难看。六王府里的人一定额能够保得住。玉霁莎明白这个道理,苏娉婷当然更明白这个道理。 这几日云麓天天把自己关在书房里喝酒,不把自己喝的不省人事他绝不放下酒杯。一开始玉霁莎还去劝劝,李嬷嬷也跟着去劝。后来发现怎么劝都没用,两人也就都不去了。霁莎想着,云麓需要自己来承受这些痛苦,不然他是不会长记性的。娉婷更是不会劝他,她一早就劝过他,他要是听的话就不会有今天。 “姐姐,真不知道王爷什么时候能回头。太皇太后一向心思缜密,要是王爷还这样不知道悔改,恐怕连四王爷都保不住咱们王爷了。”霁莎心里很着急,毕竟云麓不是个听人劝的人。现在云麓手里还有一些兵马,要是他脑子一热真的和太皇太后明着gān起来,那就是让玉皇大帝来求情,太皇太后也是万万不会放过云麓的。 “姐姐,你说王爷会不会脑子一热再做出些什么越轨的事情来?” “这我也说不准,不过,四王爷会压着他的。无论他要做什么事情,肯定瞒不过 四王爷放在这周围的眼线。放心吧,王爷不会再做出什么事情了。”其实娉婷也不是非常的肯定云麓会不会还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情,说这些话不过是想让玉霁莎放心。霁莎这两日煎熬的很,人都有些瘦了。 霁莎半信半疑,又陷入了沉思。 杨振宁垮台,可让丽妃乐坏了。最能够威胁她或者是出卖她的人已经倒了,她没什么好怕的了。现在太皇太后还没有怀疑到自己头上来,就算将来查到了什么蛛丝马迹,她也可以矢口否认。毕竟两人从来没有什么书信往来,没有证据,谁都不能冤枉她。更何况皇上还在位,只要皇上没有点头,没人可以要她的命。 皇上不能说话,耳朵也听不见什么东西。就是谁想在皇上耳边说点什么,皇上也是听不见的。太皇太后虽然平时看自己不大顺眼,没有证据的事情,她也不能胡乱的就怪到自己身上来。 她渐渐的开始在宫中走动,那个蛮横跋扈的丽妃大有卷土重来的架势。 ☆、第三百一十三章 血溅宫闱(三) 可是丽妃怎么也没想到,没有什么事情是能够瞒得住的,这世上从来就没有不透风的墙。 “娘娘!娘娘!太皇太后和柔妃过来了!”音儿跌得撞撞的跑进来,脸上的神色非常难看。太皇太后忽然过来,还带着柔妃,这不是一个好兆头。 丽妃正在桌边喝茶,一听这话吓的魂都没有了。太皇太后忽然过来,还带着柔妃那个贱人,一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不容她多想,太皇太后一行人已经进了长chūn殿。 太皇太后面色平常,看不出来是高兴还是生气。柔妃站在太皇太后身旁,面上也看不出有什么异常。丽妃心中还是抱有一些侥幸,也许太皇太后就是过来看看自己,那件事情她根本就不知道。她还是一如既往的给太皇太后请安,面上是得体收敛的笑容。 “太皇太后今日怎么想着来看看臣妾,这实在是臣妾的福气。”丽妃命人赶紧沏茶,自己亲自给太皇太后捧了过去。 太皇太后接过茶,只是端详着丽妃,目光从她的脸上一直扫到脚底。太皇太后的眼睛像一潭秋日里的湖水,既冰冷又不可测。看着毫无波澜风平làng静,其实内里波谲云诡。没人敢正视这样一双眼睛,因为太容易被看穿。 太皇太后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用眼睛打量着丽妃,丽妃心里已经凉了半截。女人总是有直觉,越是敏感的时候,这种直觉就越准确。 太皇太后一口气喝完那盏茶,毫无征兆的将茶杯重重的摔在了地上。那盏青瓷的茶杯在光滑的大理石板上摔了一个粉身碎骨,所有的人被这刺耳的声音吓得匍匐在地上。丽妃双腿发软,她立刻跪下来,全身都在颤抖。音儿比丽妃还要害怕,她知道主子做了大逆不道的事情,自然也是跟着心虚。她只能把头一直低到地上,她往日所有的自尊心都在这一刻崩溃了,她比她想象中那个面对这一刻的自己还要懦弱。 “丽妃,你好大的胆子!连皇上你都有胆子谋害!”太皇太后气的说话声音都有些发抖,她的眼睛都快要溢出怒火。 柔妃也跪在太后的身旁,她也是低着头。这种时候,只有沉默才是最明智的选择。太皇太后早就已经想好了一切,她戳穿了丽妃,丽妃的下场就可想而知。自己如果在一旁煽风点火或者是落井下石,那太皇太后不但不会高兴,可能还会把怒火转移到自己的身上。她只要在一旁安安稳稳的看戏就好了,丽妃能够倒台她当然高兴。倒不是为了她自己,而是为了玄雾。丽妃这人yīn毒的很,她要是活着,对玄雾来说始终都是一个威胁。 当年柔妃刚刚进宫的时候,丽妃处处刁难,在太皇太后身边煽风点火,说丽妃出生低贱根本就不配入宫为妃。太皇太后差点就听信了丽妃的话,把柔妃赶出宫中。如今风水轮流转,谁也怪不得谁。 “不!”丽妃爬到太皇太后脚下,哭着抱住太皇太后的腿:“太皇太后,臣妾是冤枉的!臣妾真的没有谋害皇上!”她声泪俱下,声音又尖利又无助。 太皇太后俯下身子看着跪在她脚下的丽妃,眼神中充满着鄙夷和不屑。“你想要的太多了,你拥有的还够吗?这么多年,皇上宠爱的就只有柔妃还有你,就连皇后都被皇上抛到脑后。你扪心自问,皇上有哪一点是对不住你的?你为什么要帮着杨振宁那个逆臣对皇上下此毒手!”太皇太后用力的戳了几下丽妃的脑袋,丽妃头上的流苏跟着沙沙作响。 丽妃满脸是泪,只会摇着头说:“没有,臣妾真的没有……臣妾……臣妾真的没有……” “你还敢狡辩!”太皇太后大怒,指着丽妃骂道:“杨振宁身边的心腹什么都招了,宫里有几个丽妃娘娘!” “太皇太后,小心身子。”刘嬷嬷见太皇太后发这样大的火,赶紧上来劝解。“太皇太后,丽妃犯错自有宫规来处置她。太皇太后要是气坏了身子,那可就不值当了。” 太皇太后的怒气怎么可能轻易消解,丽妃谋害了皇上,这可是天大的罪过。她一直以为丽妃不过就是一个拈酸吃醋想要多争几分恩宠的女人。万万没想到,丽妃竟然会有这样大的胆子,这样狠毒的心肠。她年纪还轻,就能对自己的枕边人、对这天下人的君主做出这样狠毒的事情。若是真的哪天丽妃登上了后位,这天下岂不是易主了。 太皇太后只恨自己没能早点看清丽妃的真面目,让皇上免受病痛的折磨。“哀家再问你,是不是你一直在皇上的膳食里放了毒药,才让皇上的身子一天天的垮了下来!” 丽妃虽然已经吓得魂飞天外,一听见太皇太后这话她又有些清醒。“太皇太后明鉴!臣妾是被那逆臣杨振宁威胁,不得已才在皇上的膳食中下毒。那杨振宁说如果臣妾不这么做,就让皇上死的更惨。臣妾是实在没有办法,才这么做的。太皇太后明察!太皇太后明察啊!” 太皇太后怎么会相信丽妃嘴里的话,这个女人嘴里的话没有几句是真的。太皇太后闭上眼睛,考虑着怎样处置丽妃才能一解心头只恨。 刘嬷嬷看柔妃还跪着,便道:“柔妃娘娘快些起来吧,这不gān您的事情。”又对跪着的宫女们道:“都起来吧,别在这里碍着太皇太后的眼。”刘嬷嬷是太皇太后的话,某些程度上,她的话就是太皇太后的话。她的意思,也就是太皇太后的意思。柔妃便由着丫头扶起来,默默地退到太皇太后身后。 宫女们知趣的快速退下,谁都知道,如果谁要是出去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这宫里就不会再有她的容身之地。 “且不说你是皇上的丽妃,你姐姐还是晋亲王的夫人。你要明白,你们姐妹俩嫁的是这个世上最尊贵的两个男子。哀家还是想不通,你为什么要谋害皇帝?你还有什么不满足?”太皇太后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丽妃知道自己这回事必死无疑了,正所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反正是要死了,倒不如把自己的心底话说出来,还能够死的痛快些。她沉默了一会儿,继而露出了一种复杂的笑容。 她冷笑:“太皇太后,您是太皇太后,您怎么会明白我们这些人的痛苦?正是因为我和姐姐嫁的是这世上最尊贵的两个男子,所以,我们更加痛苦。因为他们根本就不爱我们。皇上也好,四王爷也好,哪一个不是妻妾成群。要是有皇上的宠爱还好,没有了皇上的宠爱,我就活的连个人都不如。” 太皇太后打断她:“这世间的规矩就是如此,哪一个女人不是这样熬过来的,这不是你作恶的理由。” “世间的规矩?”丽妃笑的更加放肆,“是这个老天爷不公平!为什么?为什么柔妃就可以得到皇上长盛不衰的宠爱,给皇上诞下龙子。而我千方百计想要给皇上生一个孩子却怎么都办不到。她一个青楼出身的女子都可以做妃子,这世间还有什么规矩可言?还有那个苏娉婷,她也是青楼出身,她凭什么就可以做四王爷的王妃。而我姐姐就只能做一个最微不足道的王府夫人?不公平!是这个老天爷不公平!” 柔妃听着丽妃口中的话,心中也有些感慨。如果当年皇上没有听自己弹奏一曲,也许今天,她可以和一个普通男子过着最普通也最安逸的生活。夫妻恩爱,儿女膝下环绕。她就不会经历皇家这样残酷无情的权利争夺,一辈子都可以安安稳稳的度过。 丽妃说的没错,这就是命。老天爷公不公平她不知道,她只知道命运这样东西,没有任何人可以抵抗的住。 太皇太后认真的盯着丽妃,丽妃不过才是二十出头的年纪。二十出头的年纪,就经历了这么多宫闱里的尔虞我诈,想想也是个可怜人。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这句话用再她身上实在是最恰当不过了。 ☆、第三百一十四章 你担心我 太皇太后不再多言,示意刘嬷嬷宣读已经拟好的懿旨。 刘嬷嬷便展开懿旨开始宣读:“丽妃封氏,谋害皇上,祸乱宫闱,大逆不道。奉太皇太后懿旨,刺封氏鸩酒,子时行刑。” 丽妃听完懿旨没有再多说一句话,只是泪眼模糊的跪在地上沉默不语。 刘嬷嬷念完懿旨,太皇太后随即起身。临走前,她又对封芯说了几句话。“丽妃,你原本是个聪明伶俐的孩子,哀家没想到你能走到今天这步。人在做天在看,自作孽不可活。你有今天的下场怨不了旁人,你好好上路吧。哀家丑话说在前头,皇上没事还好,若是皇上出了什么事情,就是抄了你封家满门都难以平息哀家心头怒火。你最好在九泉之下祈祷皇上能够没事,这算是你唯一能做的一件功德事了。” 宫人们掀起长chūn殿沉沉的紫色珠帘,太皇太后和柔妃慢慢的走了出去,斑驳的阳光透过珠帘星星点点的洒在封芯艳红色的衣袍上。 柔妃回头望了一眼跪坐在地上的封芯,眼神停留了那么一会儿,后来还是跟上太皇太后出了长chūn殿的宫门。 这夜子时,掌事太监将一杯早已备好的毒酒送进了长chūn殿。 半个时辰以后,就有道士们陆续进入长chūn殿做法。 这是宫里的老规矩,被赐死的嫔妃戾气太重,不做法事是压不住的。 长chūn殿里的宫人们一夜之间全部消失,没有人会去追究为什么。 长chūn殿将会空闲一两个月,等太监们打扫gān净以后,就会有新入宫的嫔妃住进这座依旧华丽的宫殿。就如同长chūn殿之前的主人一样,带着一种无限憧憬的心情住进这座**的宫殿。 六王府,大总管田贵正在王妃的院们前徘徊不定。 他赶紧拽住一个出来倒水的丫头:“快去通报王妃,我有要事求见王妃!”田贵时不时擦擦额上斗大的汗珠,他心里急的火上房一般。 小丫头见大总管这样着急,就赶紧答应着进去通报。小丫头跑的慢了些,他在后面急的直喊:“走快些!不要耽误了事情!” 玉霁莎急忙穿了衣裳起来,田贵这样着急求见自己一定是有非常紧要的事情。 田贵一进屋就跪倒在地,一面磕头一面道:“求王妃快去救救王爷!王爷今夜里拿了佩剑出去,还不许人跟着。奴才瞧着王爷骑马的方向,像是要去宫里。奴才死劝不住,这才来通报王妃!王妃!您快去拦住王爷吧!王爷肯定是去宫里了!” 霁莎愣住了神,一时间有些缓不过来。“你说什么?王爷去了宫里?” 田贵急道:“王妃,您快点想办法吧!这会儿,王爷恐怕是已经进了宫了!” 霁莎转身就走,恨不能立马就能跑到苏娉婷的院子。 娉婷知道后也是一脸惊愕,云麓这个时候跑到宫里gān嘛?“你先别着急,现在王爷肯定是已经进了宫了。只要王爷不作出什么出格的事情,应该就不会有什么事。” 霁莎还是坐不住,云麓的性格她太了解了,云麓绝对不是去宫里坐坐那么简单。他还带了剑,他这是要单枪匹马和太皇太后还有四王爷一较高低。 “姐姐,你一定要救救王爷!太皇太后一定不会放过王爷的,姐姐,你一定要救王爷!”霁莎就差要给娉婷跪下了,她知道现在只有娉婷能够救的了王爷。 娉婷也是有些慌了,至少还是比霁莎冷静一些。她想了想,便道:“我现在就去四王府一趟,你别着急。你在家看着元烁,他还小,守着他要紧。” 霁莎含泪点点头,她实在是没有办法了。原本她是一个敢爱敢恨的玉族公主,嫁给云麓以后她承受了太多的痛苦,她所有的棱角都被这些痛苦给磨平了。 她身心俱疲,没有一点jīng力可以去思考。她只想听娉婷的安排,现在娉婷就是这六王府里唯一能够拿主意的人。 娉婷穿上鲜红的斗篷连夜赶去四王府,身边只带了流云。无心不会说话,跟着过来也没有什么用,也许还会有危险。 主仆两个骑着马,在长安街上狂奔。 夜里的长安美极了,到处都是暖色的灯笼。茶楼酒肆里飘出歌女甜美的歌声还有醉人的酒香,一切都显示着长安城的富足和安详。 长安就是这样一个天堂。 娉婷和流云神色匆匆,与这长安街的安宁格格不入。 四王府门前的灯笼还亮着,就好像是特意在等着什么人。 娉婷和流云急忙下马,流云马上上前敲门。开门的小厮见是流云,一句话都没有多问就领着娉婷和流云往王府里进。 这一切都在云晋的预估内,分毫不差。只不过是时间的早晚问题,娉婷来的比他的预估要早。 “你比我想的来的要早。”云晋穿着平时常穿的青色袍子,头上束着紫金冠,现在已经夜深了,他竟然还是这副白天的打扮。娉婷便已经明白,云晋应该知道了所有的事情。 “既然你已经知道了,你为什么不拦着云麓?你想让他死?”娉婷不敢相信。 云晋没有想到娉婷会这样想自己,他觉得又好气又好笑:“上次杨振宁想要杀我的时候,云麓也来了。那个时候我就有机会杀了他,我还不是放他走了。我没想到你会这样想我。” 娉婷听见云晋这样讲,心里就放心了许多。她忙道:“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如果你现在还不去宫里,太皇太后很有可能会杀了云麓!” 云晋本来是站着的,一听这话他反倒坐下来了。 娉婷气的半死,气急败坏的问他:“你这是什么意思?宫中高手那么多,云麓一个人过去,他会有危险的!太皇太后又是那样一个jīng明的人,她不会放过云麓!” 云晋偏偏不紧不慢:“你担心他?”他有些吃醋。明明现在她是别人的小老婆,可他还是吃醋。 “是!”娉婷也有些赌气,“六王府里的所有人的性命都掌握在云麓一个人手上,他还有一个尚在襁褓之中的儿子,我当然担心他!” “娉婷,你变了,你变得比以前更成熟,更会为别人考虑。”云晋笑着看向娉婷,有种父母亲眼见证孩子一步步长大的欣慰感。“你不用担心,宫里我早就已经安排了人手。云麓是不会出事的,枯风和馥荔两个人都跟着他,没有人能够伤害他。” “你让枯风和馥荔两个人都跟着他?”娉婷非常吃惊,那他自己怎么办?虽然说现在没有人能够威胁到云晋的安全,可是杨振宁身边的余党还没有彻底的清除。万一真的有什么武功高qiáng的刺客过来行刺,云晋还是会非常危险。他却让枯风和馥荔两个人都去保护云麓,这是娉婷怎么都没有想到的。 “你疯了,要是有人行刺你怎么办?!” 云晋见她这样担心,脸上徐徐绽放了一个灿烂欣慰的笑容。他道:“你担心我?” “没有的事!”她嘴硬。 “你就是在担心我!”他还是笑。 “我说了没有!”娉婷转过身去,她可不想让他看见她脸上那抹藏都藏不住的笑容。 ☆、第三百一十五章 绝(一) 皇上的寝宫里静悄悄的,在皇上榻前侍奉的宫女手里握着扇子,趴在皇上的龙chuáng边睡着了。 寝宫里到处都是huáng色的纱帐,一层一层的堆垂在地上。时不时有风从窗户chuī进来,这些帐子就开始轻微的前后晃动。这个寝宫布置的非常温馨,四处都见得到当季开的正好的鲜花。大概是太皇太后亲自找人重新布置的,为的是让皇上好好的养病。屋子里点是上好的龙涎香,让人一闻就想要昏昏沉沉的睡过去。 云麓就站在皇上面前不远的帐子后面,手中握着剑,久久的打量着这个已经病入膏肓的皇帝。 云麓的影子映在帐子上,风一chuī,云麓的影子就跟着纱帐一起晃动。 今天本来是柔妃在皇上身边侍奉,可巧今日柔妃有些风寒头痛,就暂且先回寝宫休息。只留下一个心腹的小丫头在皇上身边贴身伺候。这小丫头困极了,上眼皮和下眼皮打了好久的架,终于支撑不住在皇上身边睡了过去。皇上寝宫里还有几个云麓的心腹,又是在晚上,云麓能神不知鬼不觉的进入皇上的寝宫里面也不是什么难事。 大概过了一柱香的功夫,云麓才走从纱帐后面走出来,慢慢的靠近皇上。 谁也不会想到,他麓亲王会单枪匹马的闯到宫里来。可是一旦他被太皇太后发现,他就只有死路一条。他想过这些,这些他全都考虑到了。 这一趟,他非来不可。 他先上前打晕了小丫头,带兵打仗这么多年,他很清楚怎样最能快速地让一个闭上嘴巴。他把小丫头拖到一边,然后才重新回到皇上的龙chuáng前。 玉澈虽然病了许久,可他的脸色倒还不错,不像是个久病之人。他安详的睡在那里,嘴角甚至有些微微的上扬,像是在笑。 云麓看了他一会儿,道:“你瞧瞧,你还在笑。” 玉澈当然不能回答他,这屋子里只有云麓一个人在说话。 “当年,如果不是你祖母害了我母亲,今天,就不会是你躺在这里。”云麓手中的剑是当年他父亲赐给他的。 那是云麓第一次去围场打猎。他小小年纪就猎得了一头花豹,太皇帝高兴的不得了,立刻赏了云麓一把宝剑,还说将来云麓定能奋勇杀敌保家卫国。 云麓一直记得父亲的这一句赞许,所以,他宁愿弃文学武,只为了父亲能够多宠爱自己一些。 太皇帝有三位非常得意的皇子,一个是他四哥云晋,一个是二哥云翊,还有一个就是大皇子。有这三个人在,他这个年纪轻轻的六皇子永远都是被父皇忽略。他想要像四哥一样整天的被父皇召见,被父皇放在心上。无奈自己的母妃不得宠,想让父皇平时多看自己几眼都是奢求。后来几位哥哥抢夺皇位,云麓为了自保只好装傻充愣,让自己远离这个是是非非的皇家猎场。 云麓想到从前这些事情,眼眶立刻变的湿润。那年母妃死的冤枉,全都是太皇太后在一旁冷眼旁观。如果她当时能为母亲说一两句好话,也许父皇就不会这样生气,母妃也就不会死的那样早那样惨。 他一直都记得太皇太后当时冷漠的神情,他那时候是还小,可是他永远都忘不了那一幕。 他和他母亲,永远都只能是个陪衬。 他不甘心再做个陪衬。 云麓抽出宝剑,烛火的光映在宝剑上变的更加的耀眼。宝剑出鞘的声音在这样寂静的屋子里显得非常刺耳。 他把剑慢慢的架到玉澈的脖子上,剑锋触在皇上惨白的脖子边。 他还没有用力。 只要他稍微一用力,皇上的脖子就会被这宝剑刺穿,霎时间就会血流满chuáng。他母后的仇就算是报了。就算是最后自己也被杀,到底也是不亏的。他脑子里在迅速的过着这两年前前后后发生的所有的事情,从白依依到苏娉婷再到玉霁莎,他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想起这些事情。 他犹豫不决,握着剑的手开始颤抖。 “你的优柔寡断是会害了你自己的。”一个苍老但是有力的声音从云麓的背后传来。 云麓知道她来了,她这样聪明的女人一定会在皇上的寝宫多派几个眼线。今天他的一举一动全在她的眼里。 “太皇太后,您果然是宝刀不老。没有什么,能瞒过您的这双眼睛。”云麓没有回头,他手里还是握着那把宝剑,此刻他更不可以放松半分。 太皇太后自己一个人拄着拐杖进来,她没有带任何的侍卫。如果刚刚侍卫先冲进来,云麓一定会手起刀落杀掉皇上。 “云麓,当年的事情是哀家对不住你母亲。哀家没想到,太皇帝会那样怪责你母亲。”太皇太后走近了几步,她老了,每走几步就要喘两声。她的话说的很真诚,可云麓并不相信她。 云麓的表情非常怪异,他在冷笑:“这真是我这辈子听过的最大的笑话。” “就算当年哀家为你母亲争辩,你母亲也是一样的结局。”太皇太后极其冷静,不过她的目光还是紧随着云麓手中的那把利剑。云麓的手每动一下,太皇太后就倒吸一口冷气。 “你胡说!”云麓非常愤怒,“当年要不是你袖手旁观,我母妃怎么可能会死?” “有句话说哀莫大于心死。你母妃死是因为她自己对太皇帝失望,没有什么事情能比一个女人对一个男人失望更严重。”太皇太后并没有说谎,当年太皇帝一开始并没有赐死云麓母妃的意思,是云麓的母妃自己一心求死。太皇帝当时一咬牙,就成全了云麓的母妃。 宫外渐渐地响起了许多脚步声,宫中禁卫已经包围了皇上的寝宫。 云麓淡淡一笑:“太皇太后今日果然是做足了准备来的。” “你要行刺皇上,哀家不得不做足准备。”她不卑不亢,就算是今天她这条老命搭在云麓手中,她也要保住皇上的一条性命。 “皇上现在已经等于是一个死人了,太皇太后何必这样在意。也许,我让皇上归西,才是皇上最好的解脱。”云麓面上浮起一丝邪意,他手中的剑比之前更加用力。 太皇太后终于开始显露出紧张的神色,她身子前倾,想要去握住云麓手中那把随时会要了皇上性命的剑。“六王爷,哀家求你,不要伤害皇上!如果你觉得当年是我对不起你母妃,你尽管冲着哀家来,这不关皇上的事!” 云麓没想到太皇太后会说出这样的话,他一直以为太皇太后是一个最冷血的人,门外的声音原来越大,想要活着出这个寝宫是不可能了。时间短暂,太皇太后和皇上,他只能杀掉一个给自己陪葬。 他在快速地做出选择。 太皇太后见云麓在犹豫,就又走进云麓几步。“杀了我吧,我用我的命换澈儿的一条命。” 云麓看着太皇太后,她花白的头发,走路都有些颤颤巍巍。无论她年轻的时候多么的叱咤风云,此刻她也不过是一个想要保住孙儿性命的老人。 云麓很想杀掉皇上,这样太皇太后就会一辈子活在对皇上的愧疚当中,这比杀掉太皇太后还要痛快。 想是这样想,他手里的剑就是不能利落的刺下去。好像是有一股莫名的力量拉住了他愤怒地手臂,不让他刺下这一剑! 他心里极度扭曲挣扎,该不该刺下这一剑!他一定要刺下这一剑!这是太皇太后欠他母妃的,他有权利要回来! 他用尽所有的力气抬起手臂,眼瞧着就要刺下这一剑。太皇太后立刻冲过来,无奈她的脚步跟不上云麓刺下的速度。 “住手!”云晋大喊一声,云麓分了神。就在这千钧一发之时,云麓手中的剑被一个黑影踢飞出去,他也随即倒在地上。他胸口重重的挨了一脚,一阵血腥从心里直冲上来。他想爬起来,但是做不到了。这一脚不轻,他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你疯了!”云晋冲进来,对着云麓的脸上就是一巴掌。云晋脸色通红,眼睛里也全是红丝,他从来没有打过自己这个弟弟,这是他第一次对云麓动手。“你真的疯了!”云晋气的声音都在颤抖。 云麓吐出一口血,望着云晋:“我只是要回我自己的东西,这是这个女人欠我的!” “太皇太后欠你的,凭什么要皇上来偿还!你这么多年的圣贤书都读到哪里去了?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吗!”云晋咆哮着,他声嘶力竭。 太皇太后已经扑倒在皇上身上,仔细检查皇上有没有受伤。她老泪纵横,抱着昏迷不醒的玉澈嚎啕大哭。“老天爷,哀家到底是做了什么孽!” ☆、第三百一十六章 章绝(二) 馥荔刚刚那一脚把云麓踢得厉害,馥荔如果下手不狠一些,恐怕云麓还是想要皇上的命。枯风原本也想帮忙,谁知道馥荔下手那么快,他就只能悠闲的待在房梁上看戏了。没想到后来人越聚越多,他要是忽然跳下来总归有些尴尬。他只能继续待在房梁上,等着事情结束再悄悄离开。 “王爷,侍卫们都在门口,要不要让他们进来。”馥荔轻声询问道。 云晋一双眼睛还在盯着云麓,他压低了声音道:“不用,叫他们都下去。” 馥荔微微颔首,带着侍卫们退出了寝宫。 “母后!”云晋走到太皇太后身旁,他“噗通”一声跪下来,眼睛里圈着眼泪。“六弟一时糊涂,还请母后饶六弟一命。晋儿求母后了!”云晋给太皇太后重重的叩首,他知道云麓其罪当诛,可云麓不能死!他还有玉霁莎,他还有一个儿子,他还有娉婷。 太皇太后正抱着玉澈哭得伤心,这是皇家最难看的一次内斗。 太皇太后很久才转过头,满是皱纹的脸上挂满了泪珠。云晋的头还在抵在地上,不这样,太皇太后是绝对不会心软的。 “他想要谋杀皇上,你还想让哀家饶了他?如果今日不是你安排好了人在暗处,哀家和皇上必然有一人要命丧他手!”太皇太后颤抖的指着瘫在一旁的云麓,“哀家哪里敢饶过你?哀家不敢饶过你!” 云麓捂着胸口,嘴角带血,他才不屑:“要杀就杀,何必假惺惺!” “云麓住口!”云晋知道太皇太后已经动了杀心,云麓这回凶多吉少。他慢慢挪到太皇太后身旁,温声道:“太皇太后,念在晋儿忠心耿耿的份上,您就放云麓一条生路!晋儿在这儿求您了!”云晋摇着太皇太后的手臂,不管怎样,云麓本性不坏,他不能就这样去死。 太皇太后含泪挣脱云晋的手,发狠道:“六王爷大逆不道,弑君罔上,其罪当诛!” “母后!”云晋的眼泪滑下来,“母后三思!若是云麓死了,晋儿宁愿同死!” 这话如同耳边惊雷,响在云麓的耳边。他张大了嘴巴,心里涌起一大片的酸。他忽然想起来,小时候,只要是他犯了错,永远都是四哥在一旁护着他。无论是谁发了多大的脾气,四哥都会坚定的站在自己身前挡住一切的责罚。 云麓流下两行眼泪,他忽然觉得空dòng,这二十几年的光yīn,他全都虚度了。 太皇太后被云晋这话吓了一跳,她不敢相信云晋的话:“晋儿,你为什么要为了这样的人搭上自己的性命?他可是抢了你妻子的人,就算你们手足情深,你也实不该如此。” “晋儿只知道,手足之情得来不易。晋儿保证,六弟以后绝不会再犯!只求太皇太后留六弟一命。晋儿从来没有求过母后什么,也请母后能兑现之前对晋儿的承诺。晋儿保住皇上的江山,六弟全权归晋儿处置!”云晋不得已搬出从前和太皇太后的约定,这是他最后的筹码。如果太皇太后还是执意要处死云麓,那就再没别的办法了。 天亮的时候,一顶轿子悄悄的进了六王府。 玉霁莎颤抖着双手掀开轿帘,她的瞳孔都跟着双手颤抖。 她没忍住,扑在轿子里放声哭起来。 一月之后,新帝登基,改国号为昌,皇三子李玄雾继位。 一月之后宫中又出圣旨,六王爷平定叛贼杨振宁不力,褫夺一切封号,贬为庶人,终生不得进京。 天牢的大门被缓缓推开,太阳的光芒直进牢里,犯人们久久不见这样刺眼的光线。 宫里来的太监宣读圣旨,新帝登基天下大赦,牢中的所有寻常犯人皆可自由还家。犯人们欢呼着跳起来,有几个还背着人落了几滴眼泪。 只有一个人,沉默的蜷缩在牢里yīn暗的草chuáng上,不为所动。 他是不能享受这样的恩惠的,他是一个不寻常的罪人。除非他死,不然他永远都不可能离开这个牢笼。 “杨振宁!有人来看你!”牢头用佩刀敲了敲牢门,转头对来人谄媚的笑道:“大人,您请!” 杨振宁缓缓抬起头,看见一个紫衣的年轻男子站在自己面前。 是杨天保。 “怎么,认不出我了?”杨天保望向这个落魄的老人,心里没有任何的波澜。他甚至还有一种高高在上的快感。 杨振宁低着头,没有说话。 “你是不是想问,那个出卖你的人是不是我?”杨天保接着说道。不等杨振宁说话,他自己就接口:“当然是我,这世上没有任何人会比我更恨你!” 杨振宁早就想到是他,可是从心底里不愿意承认。他不愿意承认是自己的儿子出卖了自己,这比打他一耳光还让他难堪。 他蓬头垢面,杨天保却锦衣华服。 “为什么?”杨振宁思来想去,他怎么想也想不明白,他有什么地方对不起他? 杨天保面色变僵,几乎是吼出来:“因为你对不起我母亲!”整个天牢都被这句话震动着。 他母亲?杨振宁的记忆里已经不再有这个人了,她不过是个低贱的女人,低贱的就像是chūn天里最常见的一片柳絮。在杨振宁的生命里,她连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 “这就是你恨我的理由?”杨振宁抬起憔悴苍老的面庞,他继续发问。 “对,这就是全部的理由。”杨天保努力地恢复自己的情绪,他道:“别以为我对不住你!你有今天的下场,全都是你自己咎由自取!如果你恨我,那就等我下了地狱,咱们再在阎王面前好好理论吧!” 天牢的门又缓缓地关上,刚刚的一切就像是杨振宁做的一场梦一样虚幻。他还没有来得及jiāo代杨天保几句话,杨天保就急不可待的走了。这也许是他最后一次见儿子,他有几句话还憋在心里。 他很清楚,杨天保活不了几天,太皇太后不会允许一个叛贼的儿子继续把持扬州政权。杨天保手中没有任何的兵权,太皇太后想要收拾他实在太简单了。他们父子俩在阎王爷面前对峙的日子来的不会太慢,大概就是在今年的秋分。 今年秋分,朝廷会大选官员,新的皇帝自然需要新的朝廷血脉。这些陈旧腐朽的东西,将不会再有意义。 ☆、第三百一十七章 完 京城外有一座桃山,桃山的半山腰上有一大片的桃林。 这座山归在四王爷的名下,自从新帝登基,山下的居民就看见有人陆陆续续地搬到这山上来住。 “元烁!你不要乱跑!小心跌着!”霁莎跟着元烁在小院子里跑来跑去,元烁刚刚会走路不久,整天像个小鸟一样叽叽喳喳的在院子里跑来跑去。几个小丫头在一旁煮饭洗衣,山里的景色总是特别好,满眼都是一大片一大片湿润的绿。加上做饭时袅袅的炊烟,远远的看着,真是有些世外桃源的感觉。 元烁头上的小虎帽是霁莎前两日在山下的集市上买的。元烁在摊子旁睁着两个忽闪闪的小眼睛,左挑右选的,选来选去,选定了这顶睁着两只大眼睛的小虎帽。“娘亲,要!要这个!”他肉嘟嘟的小胖手指着那只小虎帽,两只圆溜溜的小眼睛里充满了对这顶帽子的渴望。 玉霁莎没办法,笑着把这顶帽子买了下来,小贩乐呵呵的从玉霁莎手里收下了银子。 云晋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院子外面,嘴角含笑的看着这副画面,他感受到了幸福。这是拿什么都换不来的幸福。 小元烁看见云晋站在那里,就笑着一步步扑到云晋的怀里。“叔父!叔父!抱!抱!” 云晋把手中的扇子递给一旁的馥荔,笑着抱起元烁:“让叔父抱抱元烁,看看小元烁最近有没有长胖些!”他一面抱着元烁,一面把手伸到元烁腰间挠他的痒痒。元烁在云晋怀里笑的扭来扭曲,嘴里直念:“叔父坏!痒!” 霁莎远远看见是云晋来了,就转身进了木屋。 不一会儿,她便从木屋里推出一个人来。 云麓穿着月牙色的袍子,坐在一个特别的木椅上。这木椅是云晋特地找匠人订做的,椅子下面加了四个轮子,方便霁莎推着云麓走动。 “这小东西最近吃胖了不少,都是他娘惯坏了他!再这样吃下去,飞把他爹我吃穷了不可!”云麓见元烁这样亲近云晋,心中很是吃醋。不过别说元烁胖了,就连云麓自己都胖了不少。 云晋抱着元烁笑着走进来,元烁拉着他腰间的玉佩就是不肯松手。 “你还说元烁呢,你自己的脸都吃圆了!是不是你抢了元烁的吃食?”云晋捏捏元烁的小圆脸,脸上是掩不住的笑意。 “四哥,你就取笑我吧。”云麓无奈的笑着摇头,望着元烁问道:“烁儿,你说是爹爹好还是叔父好?” 别看元烁年纪小,在这方面可是灵通的很。人小鬼大,哄人的话说的尤其甜。“爹爹天下第一俊俏,叔父天下第一聪明,爹爹和叔父都好!可是,只有烁儿是天下第一俊俏加聪明!” 一番话把众人都给逗乐了,云晋笑道:“你啊,真是人小鬼大!跟你爹爹小时候一样鬼灵jīng!” 过来一会儿,云晋放下元烁让他自己去玩儿。他环顾了四周,没看见那人的影子。他下意识的咬了咬嘴唇,悄悄向玉霁莎问道:“她呢?” 玉霁莎笑问道:“四哥问谁?”她明显就是想打趣云晋。 云晋打开扇子扇了扇,这可是秋天了,哪里会热。他支支吾吾的说道:“娉婷啊,她到哪里去了?”他前些日子过来的时候,娉婷还在这里休养身体。自从上次的事情,可能是因为过度的奔波和操劳,娉婷的身体有些不适,只能是在桃园里慢慢的养着。 玉霁莎见云晋是真的有些着急了,也就不跟他逗乐子了。“姐姐她走了。” “走了?!”云晋的声音猛地提上来,“她到哪儿去了!你们怎么不拦着她啊!”云晋急的火上房一样,说着就让馥荔赶紧去牵马。 霁莎笑着拉住云晋:“四哥你知道姐姐去哪儿了吗?你去哪儿追啊?” 云晋急的冒汗:“那你还不赶紧告诉我,迟了怕就追不上了!” 霁莎和云麓笑着对望一眼,云麓也在那儿偷偷的笑着,两人早就商量好了打算耍耍云晋。看云晋真的着急了,也就不好再闹下去。 玉霁莎悄悄的在云晋耳边说了一句话,云晋脸上的急色立刻就变成了喜色。他立马牵过馥荔手中的马,扬着鞭子就冲了出去。馥荔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能赶紧骑马追上去。 “王爷!等等我呀,您这是去哪儿啊!”馥荔挥舞着马鞭,怎么都追不上王爷,王爷的身上好像是装上了pào弹一样,快的撵都撵不上。 云晋回头望着馥荔,满眼都是笑意。 云晋大声的说了两个字,馥荔立刻明白过来,快马加鞭的跟上云晋。 半个月之后,他们过了曲州的地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