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下载尽在https://www.256zww.com--- 256中文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重生之庶子为尊》作者:紫色木屋 重生之庶子为尊的内容简介…… 李墨染,安国公府四公子,安国公姬妾所生,虽是庶子,但因长相好、天资聪明,极受安国公的宠爱,可他却对姐夫静王赵元贤情有独钟。 为助静王夺储,他应了安国公和静王的计划,嫁入太子府窃取资料。却不料,静王夺储之后无情道:“本宫若接受了你,岂不落人笑话?”千两银子、一处别庄,直接打发。 【和历史无关,仿各个朝代,太过仔细者勿看。】 重生之庶子为尊的关键字:重生之庶子为尊,紫色木屋,李墨染、1V1、HE、报仇 第一卷 青涩待成长 第1章 弹劾太子 崇政殿。 “皇上,太子监考私下受贿,证据确凿,却皇上定夺。”大理寺卿杨无极道。 “皇上,刑部昨日接获银州府衙的奏折,太子月前在银州治水灾时,强抢民女,府衙不敢接状纸,特送来刑部。”刑部尚书吕桦道。 “皇上,太子在位十八年,毫无建树,武不能上马平乱,文不能下笔千言,可所谓资质平庸,实在不易为储君啊。” “请皇上定夺。” 一个个出来弹劾太子的,皆是左相宇文霆这系的。左相宇文霆之女宇文蕊,当朝贵妃,圣宠六宫。 华贵威严的龙椅上,年近四十的文孝帝,一双鹰眼看着殿下脸色苍白的少年。 太子赵元崇,年十八,已故仁德皇后唯一的子嗣,仁德皇后产血崩而亡。 文孝帝和仁德皇后结婚,为的是稳定当时自己还是太子时的储君之位。仁德皇后娘家林家是开国功臣,父兄兵权在握。 也因此,在仁德皇后死后,文孝帝直接立了赵元崇为太子。 但文孝帝生性多疑,林家功高震主,一直是他的心头大患。所以对这个太子,他并不疼爱。 林家虽功高,却都是武将,武将在外没有皇上圣令不能回朝,而朝廷,是文官的天下。 “你可有话说?”帝皇冷漠的声音,比这大殿上的官员指出一桩桩的案子,更让人心惊。 “儿臣知错了。”清俊斯文的太子殿下颤抖着身子跪在殿上,“儿臣当真不知这些事情,私下受贿定是儿臣府上的下人打着儿臣的名声所为,治水的时候儿臣和银州刺史几乎天天在一起,儿臣请求父皇让银州刺史来作证。父皇,儿臣纵使有冤,但儿臣……儿臣真的不想当这太子,太傅说儿臣书念不好,将军又说儿臣武功练不好,儿臣以为儿臣只是笨了些,只要勤下苦功,肯定是有收获的,不料还是一样。请父皇撤了儿臣的太子之位,求父皇饶儿臣一命。” 被吓到的太子,泣不成声。 “退朝。”文孝帝拂袖而去。 百官跟在左右丞相的身后,走出大殿,再看去,只剩太子孤零零的身影,依旧跪在那里。 帝皇忌讳林家,已经朝野皆知,今日若没有帝皇默许,百官又怎敢如此肆无忌惮的弹劾太子,怕是太子过后,下一个开刀的就是林家。 “右相留步。”帝皇身边的太子总管安公公叫住了右相端磊,“皇上请右相去御书房议事。” 端磊,帝皇恩师,在朝中地位极高。 御书房。 “臣端磊,参见皇上。” “朕叫老师过来,怕是老师也知道其中原为,关于方才崇德殿上,太子请撤太子之位,老师有何看法?” 文孝帝虽然生性多疑,对这老师确是格外敬重。 端磊是个老狐狸,文孝帝在想什么他岂会不知。帝皇的鳞,不能逆。 “太子可废,却不能全废。”端磊回答。 “老师此话何意?” 第2章 废储封王 “先皇后娘家兵权在握,就算太子资质平庸,荒唐之事证据确凿,但若废太子贬为庶人,怕是会引起林家猜测,到时就算错在太子,皇上也无法安抚将心。”端磊说的言之凿凿,正气十足。 “荒谬,朕还怕了林家不成?”文孝帝眼底射出狠心,“林家若敢反,朕直接派人镇压。” “皇上,林家镇守庄州,南蛮虽不足为惧,但人数居多,而且不时的侵犯我国边境,如果此时引得林家将心不稳,于朝廷于皇上绝无好处。” 文孝帝满腔的怒火在端磊的劝说下渐渐平复了下来:“老师说中了我的忧心之处,朝廷目前派不出抵抗南蛮的将军,而且林家的兵权一时也拿不回来,那太子之事,不可全废,又是作何解释?” “微臣方才已经提过,太子不能贬为庶人,却能废,废后再封王。”端磊提议。 “废后封王?”文孝帝沉思,“古往今来,从未有太子废后封王的。” “陛下乃一国之明君,可创先例。”端磊的理由冠冕堂皇。 “老师的话……也不无道理。”文孝帝耳根子软,这话爱听,“但若是封王,林家的根底还在……” “皇上。”端磊趁机又道,“封王不过是安抚林家,皇上再赐封地便是。” “可朕几个封王的儿子谁也没有封地。” “但是那几个王爷没有林家这样的后盾,太子如果贬为王,封地可以是贫穷之地,林家为了避嫌再无和太子来往的理由。国有律法规定,藩王和身在朝廷的将领不得来往,若是他们来往,也方便了皇上拿结党营私治他们的罪。” 文孝帝眼睛一亮:“老师说的对,朕这就拟旨。” 东宫,太子府。 银月高挂,月华照地。本是月下饮酒作诗时,奈何京城人心惶惶。 “殿下,酒烧好了。”太子府总管肖恩,伺候在一旁。 “退下吧。” “殿下?”肖恩双眼泛红,声音哽咽,本就稍微尖锐的声音,更是显得有些娘了。 “怎的过了今晚本宫就不是太子了,还命令不得你了?”仿若清风拂过的声音,不紧不慢,话虽有些点傲慢,却也没摆姿态。 “奴才不敢。”肖恩忙退了去。只是走了几步,又忍不住回头。 白日里清俊温雅的太子,而今孤身坐在凉亭里,更是增添了几分清傲。肖恩想着,又想哭了。却不想让自己的哭声引的主子难过,捂着嘴快步离开。 半途,于他擦身而过的,是一抹红影。不需回头细看,肖恩也知那是谁。放眼整个太子府,唯有安国公府四公子李墨染,才喜这正红,且穿的如天人般好看。 安国公府四公子李墨染,安国公李儒修姬妾李氏之子,上有三个姐姐。因安国公正室无子,他自小养在嫡母身边,嫡母宠他如亲子,更别论安国公。故而,李墨染从小恃宠而骄。 虽是恃宠而骄,但在天潢贵胄中,人气颇高。因此人三岁能作诗,五岁通歌赋,不仅文采横溢,相貌更是俊丽。 然,他却嫁给了太子赵元崇为侧妃。 第3章 召国历史 大召开国时,前朝为汤国,汤国后期朝廷腐烂,枢密院宦官霸权,挟小皇帝控制朝廷,忠臣贤臣含冤而死,异姓王赵氏以清君侧起义。 赵家曾是汤国的开国功臣,汤国朝廷已经人神共愤,赵家起义顺应天命,一呼百应,百姓和部分守城将军更是打开城门迎接。 结果,不言而喻。 只是起义军打到京城,宦官挟小皇帝,火烧皇宫,大火烧了一天一夜,前朝的宫婢们死伤无数。 赵太祖登记为皇,取赵姓改之,为召国。同时废了枢密院,设了内侍省,内侍省直属皇帝管辖,只负责宫内的事宜。 赵太祖起义,因前朝留下的弊端太多,百姓的生活太糟糕,为了加快国家的发展和巩固,藩王,不得不成立。 而同时,汤朝后期,宦官霸权期间男风盛行,已是家喻户晓,且已融入百姓的日常里,故此,召国律法对男风之事,特有这样一条规定,意思为:男子可以嫁人,但不得为正室。 一则保护女性的地位,二则保护嫡子的地位。 只是,嫁人的男子,终身不得考取功名,除非被休。 所以,当李墨染嫁给太子赵元崇的事传出来之后,几乎所有人都怀疑。李家作为开国元勋,长女又是静王妃,而且安国公膝下只有李墨染一子,就算他是庶子,但从小养在嫡母身边,深的嫡母宠爱,只待他日安国公一死,他还是能以庶子的身份继承安国公的爵位。 更何况静王还是皇贵妃宇文蕊和文孝帝之子,当朝权倾朝野的左相宇文霆的外孙,李墨染可所谓是在京城这些天潢贵胄中,最为金贵的人之一。 为何,他嫁太子赵元崇为侧妃? 烧酒时,酒味传的很快,浓浓的酒香在这寒冷的月下,似乎增添了那么一份暖意。 李墨染身着白色的立领锦袍,袍子上没有刺绣,腰间束正红色腰带,挂着上等的羊脂玉。因为天冷,他披着正红的披风,颈脖间又围了一条黑色的貂毛围脖。 这貂毛赵元崇印象深刻,是贡品,只有两块,一块皇帝赐给了皇贵妃宇文蕊,一块赐给了静王赵元贤,那么李墨染这块……可想而知。 亭内的烛光照着李墨染无双的俊脸,赵元崇不得不承认,此人容貌,配得上国色无双四个字。 十六岁的年纪,神采飞扬。 李墨染嫁进太子府半年,他从未见他,像此刻这般高兴过。饱满红润的嘴角微微勾起弧度,他明日被废,作为他的家眷,他今晚如此笑颜如花。 真是讽刺。 却也心知。 “墨染见过太子。”弯了一下腰,算是行礼,但神情傲慢,全无半分尊敬,却让人记恨不起来。 许是长相太好,又许是干净清爽的声音太好听。 “之玉。”李墨染,字之玉。当真配得上玉字。 温润的嗓音,全无白日在崇政殿时的颤抖和懦弱,咬字清晰,斯文又儒雅。赵元崇的长相无愧于皇家子嗣的高贵身份,英俊又高大,但是……李墨染的眼底闪过轻视,他看不起这个人,胆小又没用。 更是厌极了他喊自己的字,觉得很是侮辱。 但是,为了他爱入心尖的男人,他必须忍着。微微一笑,下一刻,李墨染已坐进了赵元崇的怀里,双手抱住了赵元崇的颈脖:“殿下,我听说……听说了今日朝堂的事情。”伪装出几分哭泣,头埋进了赵元崇的胸口,听着他沉稳的心跳。 却跳不进他的心里。 第4章 凉亭夜景 “今日朝堂上,本宫自请撤去太子之位,如无意外,过了今晚本宫就不是太子了,从此闲云野鹤,之玉可愿意陪本宫这样过一生?”赵元崇挑起怀中人的下颚,光滑的手感很好,怀中人温顺的像兔子,可他比谁都知道,他的爪子有多么锋利。 “我自是愿意陪殿下一生一世,可是我不服气。”李墨染用万般委屈的眼神看着赵元崇,“殿下仁慈,召国本该是殿下的,奈何他们千万般的算计。我……我想帮殿下夺回属于殿下的东西。” 赵元崇不语,只是平静的看着李墨染。 李墨染自认为对这个胆懦弱的男人很了解,可这会儿,赵元崇眼底的淡然却让他觉得有些不确定了。 “为了之玉,我什么都愿意做。”赵元崇突然低下头,在李墨染白皙的颈脖间啃咬着。同时,敛去眼底侵略性的光芒。 成熟的男性气息包围着自己,修长健壮的双臂抱着自己的腰,脖子上传来温热的湿意,李墨染纵使想否认,却也不得不承认赵元崇调情的技术很好。 脖子是他最敏感的地方,被他轻轻啃着,他觉得自己身体就软了。 “那……殿下可愿休了我?” 李墨染的腰比一般的男子要纤细,当这腰身弓起迎合自己的时候,那销魂的滋味有多美好。赵元崇解下李墨染的貂毛围脖,解开他的披风,拉开那袍子。 “冷……”李墨染身子缩了一下。 十一月的风,凉的刺骨。 赵元崇拿起一杯酒,一饮而尽,接着堵住李墨染的唇,将口中的酒渡给了对方:“这样就不冷了。” 酒没有全入李墨染的口中,有些沿着李墨染的嘴角滑进了他的身体里。 赵元崇的吻,沿着酒的痕迹,一路向下。 “殿下。”一向好听的嗓音,动了几分欲念,李墨染的身体不自觉的想后退。可是,赵元崇没给他这个机会,手直接伸进了他的衣服里,贴着他的胸口向下。 “为何要休了你?”赵元崇问,沙哑的声音很性感。 其实,如果赵元崇有胆识,如果强势一点,他是一个非常有魅力的人,甚至长相俊美,只是……李墨染抛开心中一刹那的游神:“殿下休了我,我就可以考取功名,进入朝廷,为殿下布下眼线……殿下……” 声音一颤,身体上恰到好处的揉捏,让李墨染情不自禁。 “好,只要是之玉想要的,我都给你。”说着,手一挥,将石桌上的东西全都扫到了地上,砰砰的声音,为这寂静的夜,增添了几分心惊。 赵元崇把李墨染压在石桌上,扯下他的裤子,不如以往的温柔和体贴,今晚的赵元崇有些野蛮。 李墨染闭上眼,不让身体的快感淹没自己的理智,然细看,眼角有泪痕。 半年前,太子向帝皇请婚,要纳安国公府四公子李墨染为侧妃。李墨染心高气傲,听到这个消息时,恨不得冲进东宫杀了赵元崇。 然静王赵元贤和安国公劝住了他。帝皇金口已开,岂有收回的道理,唯一的办法就是扳倒太子,还自己自由之身。 李墨染天资过人,自然知道静王和安国公的打算,他应了他们的计划,这半年来,把太子的规划不停的向他们透露,其中还有一个原因,是因为他爱上一个不该爱的人,他的姐夫,静王赵元贤。 第5章 朝堂争锋 翌日,崇政殿。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虽已查明太子赵元崇监考受贿一事乃东宫下人所为,银州治水强抢民女一事也纯属诬陷,然太子资质愚钝,在位十八年毫无建树却是属实,故撤去赵元崇太子之位。又念太子本性善良,为人诚实,特封诚王,赐越州封地。钦此,谢恩。”越州,整个大召国最为贫困之地,常年有难民流出,地方官吏更是管控不住。 “皇上,不妥啊。”听完圣旨,宇文霆第一个站出来反驳,若是让赵元崇封了藩王,日后联合林家的兵权,岂不是给了他再次翻身的机会,“皇上,自古以来没有废太子封王的道理。” “皇上,左相言之有理,请皇上三思。”刑部尚书吕桦道。 “请皇上废太子贬为庶人。”大理寺卿杨无极道。 “请皇上三思。” 宇文霆一站出来,左相这系的人马上符合。 “皇上。”御史台狄儒开口,狄儒为人耿直,不从拉帮结派,“微臣要弹劾大理寺卿杨无极。” “狄大人说的是什么话?”大理寺卿杨无极冷笑着问,“说话也不看场合,狄大人脑袋里装的是什么玩意儿?” “皇上,皇上乃一国之君,且圣旨已下,大理寺卿杨无极怂恿皇上改下圣旨,这是在否认皇上的英明,想凌驾皇上的皇权。” “狄儒你血口喷人。” “不然杨大人为何替皇上做主重下圣旨,甚至连内容也想好了?”狄儒反问。 文孝帝本就烦朝廷上的争锋相对,自己下个圣旨,这些人蹦出来阻止,何况圣旨已下,这些个混球不夸他英明也就算了,反而出来要他改下圣旨,简直就是打他的脸。虽然狄儒也是个混球,但今日这话说到他心口上了,于是文孝帝树立君威:“狄爱卿所言甚是,君无戏言,圣旨已下岂是儿戏?” “皇上,杨大人此言是为皇上着想,古往今来,从无废太子封王的道理。”宇文霆指出。 “朕是天子,朕说的话就是道理。”文孝帝不想再提这件事,一个一个只会戳他的心窝,“右相,着中书省即刻颁发诏书。” “儿臣叩谢父皇。”赵元崇赶忙谢恩。刚才的闹剧,仿佛于他无关。 “皇上,杨大人以下犯上?”狄儒提醒。 “打二十个板子,退朝。” “吾皇英明。” “狄儒。”杨无极气黑了脸,“你给本官等着。” 狄儒身正不怕影子斜,自然不将杨无极的话放在眼里。 “狄大人对皇上忠心耿耿,本官佩服。”端磊放慢了脚步,六十岁的年纪,两鬓虽有白发,然双眼如炬,一看就是精明的主。 “御史台的职责就是要言他人不敢言。”对于端磊的恭维,狄儒也没谦虚。 另一侧,左相宇文霆的脸色比杨无极更黑:“昨日下朝之后,皇上见了哪些人。”这种圣旨,绝对不是文孝帝可以想出来的。 “只见过右相一人。” 杨无极被挨了二十个板子,这比打他的脸还疼,气不过来,他叫人去查了狄儒,连祖宗十八代都不许放过。 第6章 我喜欢你 赵元崇被废,又被封诚王,他不想在京城多生事端,免得生性多疑的文孝帝出尔反尔,于第二日便向皇上请辞,赶往封地。 文孝帝本就不在意这个儿子,于是允了,却忘记再过一月便是正月,连给儿子吃个年夜饭的机会都没。 赵元崇离去前,约见了李墨染,于城外十里亭。 驾…… 身着锦衣皮草的少年,在马背上英姿飒爽,和这半年来在自己身下委曲求全的那个太子侧妃,判若两人。 一时之间,赵元崇看的有些呆了。 李墨染翻身下马:“王爷。”也不行礼,少年挺直了腰杆,一双凤眼,略带挑衅的看着赵元崇。 赵元崇负手而立,冷风吹拂着他的发丝,高大英挺的身姿,也无在皇城时委曲求全时的不堪。 李墨染的心底突然闪过一念头,放虎归山,后患无穷。 接着他皱眉,这半年来,他潜伏在太子府,他长姐是静王妃,赵元崇怎么可能不提防他,难道说…… 心,暮的收紧,难道说他低看了眼前的人? “之玉。”赵元崇看向少年。 还是那温润如水的声音,这半年来,李墨染总觉得里面的感觉暖暖的,却不屑被他喊自己的字,然……那个人却从不喊他的字。 “之玉可知,半年前我为何向皇上请旨赐婚?” 猛然发现,这人在自己面前,从不摆太子的架子,也不称本宫。心底划过微妙的感觉,有些刺痛,似乎有什么在流失。 “我只知道,那圣旨毁了我的梦想。”他堂堂七尺男儿,被赐为太子侧妃,一生戎马从此断送。 “之玉的梦想是什么?” 李墨染回想,他的梦想是什么?在半年前,他的梦想是:“我要让这大召国,四海升平。” “既然如此,我和赵元贤谁继承大统,于你而言,又有什么区别?” “当然有区别,他是……” “他是你深爱的人,是吗?” “不懂你在说什么?”李墨染愤怒的瞪着赵元崇。 “之玉不是说,要为我考取功名的吗?怎的翻脸不认人了?”赵元崇挑眉,笑看着面前伸出了爪子的少年。 果然,这个人的真面具,隐藏的真好。 “你不怕我告诉他吗?”既然如此,自己又何必掩饰。 “之玉要祝我凯旋归来吗?” “赵元崇。” “之玉聪明一世却糊涂一时,你是我碰过的人,你身上烙着我的印记,我是你的第一个男人,你以为赵元贤能接受你吗?” “你……” 啪…… 李墨染气急了,伸手给了赵元崇一巴掌,他以为,他会躲的,却不料,他没有。英俊的脸上,五指印非常明显。 “就算赵元贤能接受,你还能毫无顾忌的躺在他的身下吗?” “住嘴。” “愿意跟我一起走吗?我原你四海升平的梦想,他日再送你半壁江山。” “你真大言不惭,只要我在,你动不了他。” “哈哈哈……”赵元崇笑了,笑声狂傲,“那你在京城好好等我回来。” “拭目以待。”这一刻,这个人竟如此耀眼。 “之玉。”赵元崇突然上前,揽住李墨染的腰,“如果我遇上你,比赵元贤早,那该多好。” “你……” “半年前请旨,是因为我喜欢你。” 第7章 十年之后 十年后。 这个院子很荒废,灰尘到处都是,但主院却一尘不染。在这战争年代,可所谓是难得的净土。 咳…… 阳光下的草坪上,铺着毯子,毯子上坐着一名满头白发的男子,男子正在书写,偶尔抬头看着天空,才能瞧见他的长相。 那长相,国色无双。 十年前,大召国京城,也有人被称赞国色无双。此人,安国公四公子,前太子赵元崇侧妃。然而,在静王赵元贤继储君之位后,此人,消失无踪了。 “公子,该喝药了。”书童看着男子满脸的病容,很是心疼。他是被买来照顾公子的,这一照顾,就是五年。 每每大夫说公子熬不过年头,却又一年年的熬过来了。而自己,从一个不会煎药的小孩,到了如今闻药味便能识得药名的少年。 “外面的情况怎么样了?”男子接过药,一饮而尽。是药三分毒,今年,应该是极限了。 李墨染闭上眼,他跟赵元崇的赌注有犹在耳,赵元崇说,他会凯旋归来。 而自己却说,只要有自己在,谁也动不了找元贤。 却不知,他成了太子,用千两银子,这处别院,把自己打发了。 赵元崇,我输了,输的彻底又可笑。 赵元崇,你说我是你碰过的人,我身上烙着你的印记,你是我的第一个男人,所以赵元贤不会接受我。 果真,那日赵元贤对我说:本宫若接受了你,岂不落人笑话? 赵元崇,你是不是也等着看我笑话? 又或者,你已经把我忘记了。 “诚王已经打进来了。”书童回答。 打进来了吗?李墨染看着身边的书卷:“记着,如果哪天我死了,将我书房里这几年写的书卷,送进皇宫,交给当今皇上赵元崇。” 书童眼一红。 “然后帮我问他一句:若有来生,可愿当真送我半壁江山?” “恩。” “如果他说愿意,你便赠送他一句:若有来生,我愿他打那半壁江山。” “何必等来生,我今生就送你半壁江山。”还是那温润的声音,但已不是十年前的那般斯文,变得低沉,也霸道了。 李墨染猛然回首。 只见身着战服,满身是血的男人,在向着自己走来。那飞扬的剑眉,比十年前更是帅气,削薄的嘴唇,带着温柔的笑,一如十年前在凉亭的那个夜晚。 泪,一滴两滴,怎么也控制不住。 “之玉。”男人三步并作两步走的来到自己面前,然后抱他进怀里,把那咸咸的眼泪,全都舔进了身体里。 “赵元崇。” “恩,我凯旋归来了。” “但是我错了。” “自错能改,就是好孩子。” “我一直都不信你十年前说的喜欢,后来才懂,十年前你要了我,让我不断把你的计划告诉赵元贤,这才是你真正的目的,你利用我降低了赵元贤他们的怀疑,当真以为你的失败是因为我做了间隙,但其实你的目的是要退出京城。赵元崇,你布的局真好。”李墨染靠在他的怀里,满头的白发披散在身侧。 赵元崇揉的他很紧,深怕这一松手,人就没了。 “我是利用了你。”赵元崇没有否认,他低下头,亲吻着李墨染的额头,“但就算没有你,赵元贤也会送其他的人到我的身边。” “这不一样,其他人给的消息,赵元贤不会全信,只有我给的消息,他不会怀疑。” “恩。”赵元崇没有否认,“就算如此,我还是喜欢你。” 第一眼,这个眉飞色舞的少年,就让他刻骨铭心了。所以,他要他,要做他生命里的第一个男人。 “十年前,在十里亭里,我邀我一起走,可是真心?” “十年前,你明明已经猜出了我的计划,为何不向赵元贤告发我?”赵元崇反问。 第8章 重生胎儿 “痛……身体好痛……” 啪……谁在打他屁股? “哇……”那又是谁的哭声? “少爷哭了,这是好兆头,快去告诉国公和老国公,李姬妾生了个儿子。” 这一年的农历十月十二,安国公四公子出生,虽是姬妾所生,但也是安国公府的长子,老国公高兴,亲笔为这孩子提名:墨染。 日后,关于这个孩子的一生,如同墨般晕染开。 李墨染现在清醒了,在过了那浑浑噩噩的一个月的时间,他意识到了一件了不得的事情。他不只是没有死,而且还回到了自己出生的时候。 刚醒来时,他不敢肯定,但今天是他的满月酒,老国公抱着他到处显摆,看着那一张张熟悉,却又比印象中年轻太多的脸,他终于肯定了。 右相端磊、左相宇文霆……不,这个时候的端磊还不是右相,右相是端磊和先帝的老师,陈世庆。 端磊是先帝的皇子伴读,先帝登基之后,封陈世庆为右相,端磊为太子太傅,但并没有让端磊进前朝为官。先帝死后,太子登基,也就是文孝帝。 但陈世庆身体硬朗,而且太子赵元崇是在文孝帝继位的第二年出生了,所以文孝帝则让端磊继续任太子太傅一职。 端磊任赵元崇的太子太傅两年,陈世庆去世,他才走进前朝,官拜右相。 李墨染嘴角勾起一抹笑,上辈子赵元崇被废后又封王,是端磊在文孝帝面前嚼了舌根,大家都以为端磊是文孝帝的老师,却忘了他也是赵元崇的老师。 再细看,此刻正看着自己笑的一脸精明样的,不正是端磊吗?四十出头的端磊,还没进前朝,身上尽是文人的儒雅之气。 李墨染想跟端磊打招呼,但一开口,只有哇哇的声音,不像是哭,让大家觉得有趣。 “我瞧着小公子跟端太傅有缘,一见端太傅就笑了。” “就是就是,小公子这么小就这么灵性,将来前程似锦啊” 不管是哪户人家,庶出孩子的地位,永远似家主的行动来决定。安国公府老国公当家,李墨染虽是庶出,但老国公大摆满月席,这就说明了李墨染这个庶出的孩子在老国公心中的分量,京城这地方,谁不会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老国公,既然大伙儿都这么说了,那咱们要不要来打个赌?”端磊虽是文人,但豪气却不小。 “怎么个赌法?”老国公今年五十五,也是好胜的年纪。 “大家都说公子和端某有缘,那待公子满了一岁抓阄的时候,端某想请个特例,放个端某的记号,如果公子抓了端某的记号,那端某就收了公子做学生,如何?” 端磊是先皇的伴读,当今皇上的老师,右相门生,现今又是太子太傅,初听端磊提打赌,大家还好奇是什么,而今听到这个赌注,大家忍不住对那个婴儿另眼相看。 这哪里是赌注,分明是端磊给了老国公一个人情,这婴儿的前途,不可限量啊。 “赌就赌,我李家的子孙,那是坐在马背上守护边疆保家卫国的,我就不信还能选你。”老国公说着,拍拍李墨染的小脸,“孙子,给爷爷好好听着,要有骨气。” 李墨染看着老国公慈爱正直的脸庞,突然眼睛红了……纵使这个家没有亲情,纵使嫡母的疼爱别有用心,纵使父亲的疼爱为在算计,但爷爷对他却是真心的好,直到爷爷战死沙场,都不知道安国公今生无法再育,而自己,根本不是李家的骨肉。 所以上辈子为助静王扳倒太子,他们才那般狠心的算计自己。想到这里,李墨染只觉得心疼,赵元崇,他最后的记忆是死在赵元崇的怀里。 那个男人,登基为帝后,不顾满朝大臣的反对,封他为后。封后典礼上,赵元崇说:之玉,这就是我送你的半壁江山。 紧接着婴儿的情绪控制不住,李墨染哇哇哇的哭了起来。 然后,老国公脸色黑了,端磊肆意的笑了。 第9章 嫡母杨氏 满月酒后,李墨染被送到了安国公夫人杨氏的院子。因为李墨染是长子,所以这个孩子一到满月,就由正室抚养。 “夫人,老国公差人把大少爷送来了。”杨氏的陪嫁丫头宫娘道。杨氏是裴州刺史的女儿,裴州是富裕之地,杨氏嫁过来的时候嫁妆颇多,在高官府邸,娘家的背景,就是后院的靠山。 “大少爷?”今日这场满月酒,杨氏因身体欠安没有出席。说到杨氏,端庄温婉,也是难得的美人。当年安国公随老国公打仗路过裴州,杨氏对他一见钟情,于是这婚事,就这么来了。“这往后的日子谁也说不准,就唤少爷吧,把大给去了。” 这声音很温柔,上辈子,李墨染就是因为这样温柔的声音,才把杨氏当成生母般的尊敬,从而忽略了李姬妾。直到赵元贤被封储君,而他被赶出朝堂,李姬妾才偷偷告诉他,他不是安国公的儿子。 是安国公怕膝下无子,怕别人知道他断子绝孙的秘密,找了男人上了李姬妾,才有了李墨染。 真是讽刺。 “是。”宫娘二十五六的年纪,跟杨氏差不多大,为人十分的精明,听夫人这话,就知道是什么意思了。 “抱过来让我瞧瞧。”李墨染刚出生的时候,杨氏就去见过,后来便没去了,但差人送去的礼却是样样不少。 “是。”宫娘把李墨染抱到床头。 “这孩子长的倒是快,一个月前还是个小毛头,现在五官张开了,这脸蛋儿真是好看。”杨氏伸手,摸摸李墨染的小脸,动作轻柔,怕伤着孩子。 “样儿倒像是李姬妾,长大了定也是个俊美的公子。”宫娘回话,又轻声嘀咕了一句,“就是不会投胎。” 杨氏轻笑:“这一年来,咱们安国公府的后院倒也是安静的。” 安国公李修继承了老安国公的爵位,老安国公被封镇北大将军。李修的后院人口不多,杨氏为正室,还有一位侧夫人张氏,侧夫人是户部尚书的庶出,带兵打仗的,最需要跟户部搞好关系,这位侧夫人长相不出众,安国公娶她的理由,仅仅因为她父亲是户部尚书。 另一位就是李姬妾了。 杨氏嫁给安国公八年,生了三个女儿,张氏嫁给安国公两年,无所出。李姬妾进府,就是安国公安排的阴谋。 杨氏和张氏娘家都有背景,不可能跟外面的汉子苟且生孩子,万一不小心说漏了嘴,事情会比较麻烦。 而李姬妾出生卑微,她没办法拒绝安国公,所有的委屈只得自己承受,就算有一天大家知道李墨染不是安国公的儿子,那么没有背景的李姬妾很好处理。 “是,还是李姬妾的肚皮争气,去年才过门,今年就生了个儿子。都是夫人仁慈,否则……”否则,这孩子就不在了。 李墨染闭着眼睛看似睡着了,但这主仆俩的谈话,他听的一字不漏。 “成不了大器的,计较什么。”杨氏倒是从未动过除去李墨染的心思,“好了,抱少爷去休息吧,记着,把他当我儿子一样的伺候着,若是出一点意外,你们就都把脑袋赔上。” “是。” “对了,既然孩子满月了,就别抱去李姬妾那了,明儿给少爷找个好点的奶娘,要健健康康的,可是听明白了?” “奴婢听明白了。” “下去吧。” “是。” 第10章 父亲李修 两个月后,奉命去剿匪的安国公李修回来了。 “国公您终于回来了。”管家李福在大门口候着。李福是个五十多岁的中年男人,身材虽瘦小,但长着一副精明样,是李修的心腹。早年在李修下面做事,随李修上过战场,后来李福为李修挡过一箭,在脚腕上,这一箭射碎了他的骨头,使他成了瘸子。 李修不忍,就让他来府上当了管家。 “少爷呢?”李修一回来,便问了儿子。 “少爷在灵仪院,夫人那养着。”李福回话。杨灵是杨氏的闺名,灵仪院便以此命名。 “李姬妾呢?” “李姨娘产后虚弱,在院子里养身子。” “如此甚好,既然身体不好就好好待在院子,别让她到处走动。” “属下知道。” 灵仪院。 李修才到门口,便听见了里面笑盈盈的声音。他走近,看见自己的三个女儿围着摇篮在笑,而杨氏则在一边绣花。 “什么事儿这么高兴?” 不得不说李修的长相是不错的,从小随老国公在战场上奔跑,所以李修不仅身材高大,还有少许男人没有英雄气概。 “爹爹。”女儿李玫姿今年四岁,见了李修,便拉着裙摆跑了过去,“爹爹。” “姿儿。”深怕女儿不小心给摔倒了,李修赶忙把她抱住,“你们在笑什么?” “在笑弟弟,弟弟长得真好看。” “哦?有多好看?” “跟我一样好看。”李玫姿骄傲道,但孩子软软的声音,倒是让人觉得可爱。 李玫姿确实长得好看,如果不好看,又怎么可能被赵元贤看上,成为静王妃? “对,我们的姿儿最好看了。”李修并不急着看儿子,而是把女儿放下,来到杨灵的身边,他从侧面抱住杨灵,头埋进她的颈脖间,嗅着她身上女人的香味,“夫人,为夫好想你。”这事不假,剿匪两个月,军营里全是男人,可是憋死他了。 杨灵温柔一笑,转过头在李修的脸上亲了一下。杨灵是个有手段的女人,在床上更是放的开,否则李修的后院不可能这么稀少。 “晚上好好伺候你。”说着把他推开,“先去洗个澡,臭死了。” 李修在杨灵的细腰上揉了一把,低声道:“你这绣什么?怎么不让下人做?” “怕下人粗心,给墨染绣肚兜。” “墨染?”李修一时没想过来。 “父亲给咱们的儿子取了名字,叫墨染。” “哦。”李修这才松开她,来到摇篮那。 粉雕玉琢的娃娃躺在摇篮里,虽才出生两个月,五官并未展开,但这孩子精致的长相却是事实。白皙的脸上满是口水,估计是自家三个女儿亲的。 李修的心里很是复杂,自家的孩子长得好看,后院又是一片温馨,他本该高兴的,可是这个孩子……稍稍按下心中的浮躁。李修伸手,抚过孩子的脸。两年前上战场的时候,他不慎闯进敌人的陷阱,中了奇怪的毒。 要解毒需一草药为药引子,那种草服下之后,在人体内会杀精,也就是说,他李修从此会断子绝孙。为了保命,李修没有选择的权利,待身体好了之后,他不信。那段时间,他在后院的床第上要的特别多。后来娶了侧夫人,在两个女人间更是频繁。 直到杨氏和张氏的肚子一直没有消息,他又找了不同的大夫询问这味药,得到的结论都是一样的,他才不得不死心。 也因此有了李姬妾的计划。 李家不能在他身上绝后,纵使不是李墨染,也会有其他的孩子。从分家过继来的孩子,到底不亲,既然如此,何不自己来个鱼目混珠? 李墨染不得不承认,上辈子养在杨氏身边的十多年,他过的很好,杨氏对他的照顾精心又细致。但再精心再细致的照顾,都是别有用心。 李墨染一觉睡醒,很想伸个懒腰,无奈,只能小手在袍子里动了动,然后他睁开眼。看到了蹙眉的李修。 上辈子,静王被封为储君之后,他和李家,再无联系了。 赵元崇封他为后,流放了李家,已是看在他面子上,但这男人却来求他。可笑至极,李墨染不是善类,拿剑指着李修问:滚还是要死? 想到找元崇,李墨染心口又是一疼。重生之后,每每想起赵元崇,便是心疼的厉害。算来太子殿下已经三岁了,养在太后身边,可是安好? 因心疼而难受的李墨染,两眼泪汪汪的,看在李修的眼里,便是一喜,到底是个孩子,还是个可爱的孩子。 李修伸手,把孩子抱了起来:“等墨染长大,将来跟爹爹上战场杀敌,可好?” 待到父子兵戎相见那天,李修还敢如此问吗? 第11章 四年之后 第一次见到赵元崇和赵元贤,不是上辈子的年纪。这辈子,李墨染四岁,赵元崇和赵元贤六岁。 皇宫。 “母后,关于母后六十大寿,一切已安排妥当,请母后过目。”文孝帝并非太后亲生。太后是先皇皇后,文孝帝的生母是先皇昭仪,在文孝帝八岁那年去世,于是文孝帝过继到了太后那。 “就这等小事还劳驾皇上亲为,皇上孝心,哀家感动。”太后又称林太后。仁德皇后去世,太子赵元崇之所以养在太后这边,还有一个原因,林太后是仁德皇后的亲姑姑,赵元崇的亲姑奶奶。 赵元崇能平安长大,全凭林太后在后宫的眷顾和手段。 而上辈子,宇文霆等人之所以在赵元崇十八岁之后才敢动他,有一个原因则是林太后命长,到了七十一岁才过世。 “母后的寿辰,朕岂敢怠慢。”文孝帝对太后是孝心的,如果没有过继到林太后这,他就不可能娶到仁德皇后,不可能坐上这九五之尊的位置。 但孝心是一回事,八岁之前,他生母是个不受宠的昭仪,他看尽脸色,才生的多疑又自卑的性子。就算过继给林太后,他也是活的小心翼翼。 林太后笑了笑,翻看关于寿辰当天的事宜:“皇上,哀家有个想法。” “母后请说。” “太子和静王已经六岁了,再过几天便要选侍读上学了,而今哀家的寿辰不如让官家子弟中六岁以上的公子少爷们都来宫里露露脸,顺便咱们给太子和静王选选侍读?”林太后看似随意的提起这话题,其实心中早就盘算着了。 “母后考虑周到,这个事情妥当。”文孝帝也没多想,林太后从不插手朝政,也因此,他们母子间的感情还不错。再说,太子和静王的确到了上学的年龄,侍读们的品性是该先瞧瞧。 “哀家还有一事,哀家听说安国公四公子今年四岁了,但这孩子三岁能作诗、通歌赋可是如此?前有陈世庆三岁能作诗,五岁通歌赋,成为三朝的贤臣,今有着安国公公子,但不知这孩子,是否有陈世庆的贤能。”陈世庆经历三朝,是先帝的恩师,当今右相。 “儿臣听右相和端磊提起过,端磊更是收了那孩子为弟子,那孩子叫……叫李墨染来着,听说还给老国公和端磊闹了不少争风吃醋的事情。”文孝帝想起端磊那得意的神情,不免带了几分笑意。 “哦?哀家好奇,皇上给哀家说说看。” “这事儿得从那孩子满月说起……然后到了抓阄,那孩子当真抓了端磊放上的将相学,好在老国公沉下脸的时候,又把老国公亲手雕刻的那把桃木小刀给抓了,不然……” “不然老国公肯定给端磊翻脸。”太后忍不住笑出声,“如此说来,那孩子倒是个聪慧的娃,那便让这孩子也来宫里玩玩,哀家倒想听听,三岁的娃子,能做出怎样的好诗。” “母后说的儿臣也想听听了。” 第12章 贤臣良将 “左出拳,收回。右出拳……马步站稳,对,就是这样,蹲半柱香的时辰。” 夕阳西下,晚霞红透了半片天。 汗水,在孩童光洁的额头上滑落,他唇色有些发白,却咬着牙挺着。再细看,孩童有一张俊丽无双的脸,他穿着白色质料昂贵的练功服,衬托出孩童不凡的气质。 孩童的旁边,坐着一六旬不到的老翁。 虽是老翁,却精神饱满,看上去无比硬朗。 “时间到了,今日的练习到此为止。” 老翁一放话,孩童变全身瘫痪的坐在地上:“好累。”他叹了长长的一口气。 “明日好好歇息,放你一天假。”老翁把孩童从地上抱起,慈爱的擦去他的汗水。 “方才老师托人给我送了字条过来,说明日去他府上品茶。”李墨染抱紧老国公的脖子,“爷爷,我一个四岁的孩子又不爱喝茶,为何让我去品茶?”累的有些沙哑的童音,听起来很虚弱。 “后日是太后六十大寿,圣上下旨,凡三品以上官员,须携带夫人及六岁以上的儿子出席。”老国公解释。 “这又与我何干?”那日,如果自己能去,便能见到赵元崇了。想到这里,李墨染垂头,掩去了眼底的失落。重生之后已过了四年,尚未有机会见到他,但李墨染不急,在自己羽翼未丰满前,他会耐心的等着。 “圣上特别交代,安国公四公子李墨染也要出席。” “当真?”李墨染眼睛一亮,熠熠生辉。 老国公好笑的看着孙儿:“小染似乎特别高兴。” “那是自然,皇宫是这天下间最富丽堂皇的地方,孙儿有幸能得见,那是占了太后的光,能不高兴?”李墨染看似玩兴大起的说辞,迎来了老国公的叹息。 “小染还小,不懂这些。太子和静王都满了六岁,要开始上学选伴读了,皇上那圣旨的意思,有心人都看得懂,而且……”老国公看着李墨染的眼神有些担心。 他的孙子如此聪慧,小小年纪便引得了太后的注意,他日长大成人,这路……怕是会夹在中间。 “爷爷?”李墨染眨了眨眼睛,故意不懂的看着老国公。 他怎的忘了,皇家子弟,六岁开始学习知识,选择伴读。上辈子因为年纪相差,所以没能成为皇子伴读,李墨染双手暗暗握拳:赵元崇,今生我不会再浪费十年的时间,我不仅要助你打这江山,还要助你一统天下。 我们上辈子约好的,要让大召国,四海升平。 只是自己命薄,未等到四海升平,他便长埋地下,留赵元崇一人寂寞的活着。但这辈子,他会好好爱惜自己,决不再负他。 “小染长大后,想做什么?”一边问,一边老国公将李墨染的衣衫脱了,把他抱进木桶里,大大的木桶,爷孙俩开始洗澡。 李墨染坐老国公的身后,帮着老爷子搓背。 “贤臣良将。”李墨染用四个字来回答,又补了一句,“像爷爷您一样忠君效国。” 但是,他忠赵元崇一人,也只效赵元崇统治下的国家。 第13章 端磊之孙 “去了端大人家要记得礼貌守规矩,万不可像在家里这般胡闹。”杨氏送李墨染到门口,又给他围了一条羊毛做的围脖。 “母亲放心,孩儿隔天变去老师家,师母、师兄和墨染都熟悉着呢。”李墨染拍着胸膛保证。杨氏眼中的关怀不假,但这关怀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的? “你这孩子。”杨氏轻笑,“就你顽皮。”她捏了捏李墨染的鼻子。 这孩子,虽不是她亲生的,但从小养在自己的身边,和自己又亲热,杨氏还是真心喜欢着的。特别是这几年,她以为李姬妾生了个儿子,老爷会更加宠爱李姬妾,不料却相反,自从生了儿子,李姬妾已经守了四年的活寡,而李墨染更是从不涉足李姬妾的院子,如此一来,杨氏便也放心了。 只是心底还是微微惊讶,这四年来,老爷在她院子的次数比较多,自己的肚子却始终没有消息,每次想到这个,心里难免有失落,如果自己能生个儿子,那该多好。 “母亲,您再捏我的鼻子,就歪了。”李墨染拿开杨氏的手,不满的瞪着杨氏。 “哟,小小年纪,知道爱漂亮了。”杨氏不逗他了,拉着他的手抱他上马车,又吩咐下人,“好好伺候少爷。” “是。” 马车,渐渐远离了安国公府。 “夫人,天寒,您赶紧进去吧。”宫娘扶着杨氏。 “宫娘,你说如果墨染是我亲生的,那该多好。”可爱又聪慧的孩子,谁不喜欢。 “少爷自小养在您这,从不涉足李姬妾那,府上的人嘴巴严,只要大家不说,那在少爷心里,您便是他的生母。”宫娘安慰。 杨氏笑着摇了摇头。 端府。 端磊虽是太傅,但文孝帝膝下的皇子,只有太子和静王刚满六岁,还未入国子监。因此,端磊这太傅目前在国子监里,等于是个闲人。 也因此,他才隔天让李墨染去他府上上课。 从安国公府到端府,隔着两条街,两柱香的时辰。 这一年来,有三分之一的时间,李墨染是在端府过的,所以端府上上下下对他很是熟悉,等于是自家少爷般。待安国公府的马车一停稳,端府的下人便出来迎接:“墨染少爷。” 马车内伸出一只白玉般的小手,撩起了帘子,接着走出一个粉雕玉琢的男娃。男娃穿着浅蓝色的绸缎,绸缎上只用白色的丝线勾边,款式极为素雅,脖子上围着米色羊羔毛的围脖。 如此上等的羊羔毛,一看就知产自裴州。 裴州产羊出名,各式各样的羊肉做法乃是一绝,裴州出的羊油为各地的女子所喜欢,特别是富贵人家的女眷,很喜欢用羊油抹身子,使得皮肤细嫩光滑。 不过,羊虽然好产,羊羔毛好的却不多,所以就算是有钱,也未必买得到。李墨染之所以能带上羊羔毛的围脖,还是托杨氏的福,杨氏的父亲乃裴州刺史。两月前送了几块羊羔毛皮过来,做一件披风显得奢侈,做一件皮草外衣又得不知道该给谁,于是杨氏便叫裁缝做了围脖,又缝了暗扣,三个女儿加李墨染,刚好每个人都有。 剩下的毛皮又给李墨染做了双小靴子。 此刻,也穿着李墨染的脚上,暖烘烘的。 杨氏持家的确有道,至少三个女儿养的很好,虽然任性刁蛮难免,但姊妹间倒是相处的融洽。上辈子,大姐嫁给了静王之后,二姐三姐嫁的也都是静王这一系的人,许是李修早就做了打算。 这辈子呢? 但有一点,李墨染一直不明白,上辈子是什么让杨氏和李修放弃了自己? 端家三代单传,端磊学富五车,但他儿子端文杰却资质平平,做了个小小知府,好不容易盼了个孙子端礼出来,虽是聪明,却喜欢舞刀弄枪,跟着端磊也不爱学习,平日遇上李墨染倒是跟在后面墨染弟弟墨染弟弟叫个不停。 端礼,将来赵元崇的左膀右臂。 上辈子他和端家没有来往,这辈子因缘巧合牵连在了一起。想来文孝帝信任端磊,也不是没有原因的。端磊从不拉帮结派,家里又没女眷在后宫,就算给了端磊再大的权势,日后也不会有外戚把持朝政。 所以文孝帝才会那般放心。 比起左相宇文霆,纵使贵妃宇文蕊得宠,但朝堂上,文孝帝更愿意听端磊的主意。 “墨染弟弟。”李墨染前脚才踏进端府,就被旁边冲过来的混小子给抱住了,八岁的男孩,因为皮,穿着脏兮兮的衣服,却也掩不住身上傲然的贵气,浓黑的剑眉飞扬,身上没有256中文的儒气。 端礼,赵元崇的从龙将军。 第14章 相杨世庆 “端大哥,你身上好脏。”李墨染嫌弃的把他推开。就算是男孩,到底也八岁了,靠着自己才四岁的小身子,很累的。 “男子汉大丈夫,弄那么干净干嘛?”端礼嬉皮笑脸,“爷爷说今日你会过来,你倒是先给我打个招呼。” “老师叫我来品茶,可我不懂茶。”走了几步,李墨染停下。 “咋了?”见他看着自己,那眸若清泉的小样儿令人喜欢。 “端大哥,我脚酸,你背我去见老师可好?”昨日蹲马步时间长了些,脚是真的有些酸痛。 “呸。”端礼双手抱胸,“你又把哥当傻子?” “端大哥自喻将来是大将军,怎的连我也背不动?”李墨染眼珠子又一转,放出几分光华,“要不,我教哥哥工夫?我李家枪法名扬天下,除李家子孙,外人可是学不到的。”如果端礼学了李家枪法,将来在战场上,更是能所向匹敌。 “这个嘛……”端礼牙疼,这个娃儿向来知道他的软肋,“你知道,爷爷不让我学。” “那有什么。”李墨染朝着端礼招招手,“蹲下。” 端礼蹲下之后,李墨染在他耳边说了句话。只见端礼眼睛一亮:“能成吗?” “自然。” “行,如果成了,哥给你三跪九叩都成。”端礼拍拍自己的背,“好弟弟,上来,哥背你。” “谢谢哥。”李墨染欢喜的扑了上去。 “好轻,你就是挑食才不长肉。” “如果重了,哥哥哪里背的动我。”李墨染不以为然。 端磊在书房里泡茶,泡的茶当然不是给李墨染那个小兔崽喝的。这不茶才泡好,就见自个儿那没出息的孙子背着李墨染那小兔崽出现了。 端磊叹气,见过没出息的,还没见过这么没出息的。八岁的男孩竟然比不过一个四岁的娃儿,想到这里,端磊又有些欣慰,这个四岁的娃儿是自己的学生啊。 “这两个娃儿倒是好。”书房里,还有一人。这人听声音虽然苍老了些,但威严很足。 “恩师眼宽,给瞧瞧这两娃儿以后的路怎么走?”原来另外一人,便是当今右相,杨世庆。 “他们双眼有神,目光炯炯,自是聪明之人。这路,他们自己知道。”杨世庆笑着闻了闻茶香,“好茶。” “爷爷。” “师祖好。” 端礼放下李墨染,两人并肩走进书房,又礼貌的问候杨世庆。 “右相大人好。” “老师。” 从称呼中就听得出,前者虽有几分叛逆,却也非常忠厚。后者顽劣,但又聪明。 “墨染啊,这几日不见,你倒是又长高了。”杨世庆对李墨染,是喜欢的。作为先帝的老师,他经历了三朝,什么样的人没见过。但像李墨染这般聪明又知分寸的孩子,却从未见过,更重要的是,他才四岁。 “方才端大哥还说我轻了,师祖您又说我长高了,结合起来便也是说我瘦了,是最近念书太辛苦,我累着了。”李墨染义正言辞的为自己叫委屈。 “哈哈哈……”杨世庆听了大笑,“那你倒是说说,你老师又教你什么了?” “墨染,你这小兔崽又存心来气我不是?”端磊吹胡子瞪眼的。 “老师说,师祖之才华横溢,乃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听听你这学生的话,就是说到人心里头去了。”杨世庆把李墨染抱在怀里,“墨染可知君臣之道?” “老师?”端磊出声,李墨染还小,教君臣之道过早了。 杨世庆抬手,示意没事。 “自古仁君是贤臣的伯乐。”李墨染这话,有两层意思,若是碰到仁君,他便是贤臣。若是碰到昏君,他也许是乱臣。 只是不知,两位博古知今的人,可是听懂了他的意思。 “那太子和静王,墨染会选谁?”杨世庆问。 若不是知道端磊是站在太子那边的,李墨染今日还不敢夸夸其谈。但就算知道,他尚且只是一个四岁的孩童,只能用自认为天真的表情问:“太子是谁,静王又是谁?” “瞧瞧我都忘了,墨染根本不认识他们。” “老师,今日咱们是品茶的,墨染也来喝喝看,待会儿给老师做首诗。”端磊出声。 端礼看看这位,又看看那位,突然很想问一句,叫他来是干嘛的? 第15章 太后寿宴 十一月十八,林太后六十寿辰。 皇宫门口,停着众多马车,其中一辆属安国公府。而杨氏,携子李墨染,就在这马车上。 “墨染,进了皇宫之后不许乱跑,要一直跟在母亲身边,见着穿着官府的男子,要喊一声大人好,见着穿着华贵的妇人,要喊一声夫人好,可是听明白了?”杨氏也是第一次进宫,紧张自然也有,但李墨染年纪小,她更担心。 “母亲放心,孩儿会一直跟在母亲身边。”李墨染乖巧道。 “恩。”杨氏下了马车,又把李墨染抱下来,牵起李墨染的小手。 李墨染抬头看着杨氏,上辈子,在自己小时候,杨氏也是这样牵着他的手,这双手,让李墨染觉得很温暖。后来长大了,自己嫁给了赵元崇,帮静王夺储成功,这短短六年的时间,他和杨氏也开始形同陌路了。 在安国公府的这十多年,杨氏从来没有亏待过他,甚至让他觉得,这女人就像是自己的生母。 回过神来,杨氏牵着他,已到了太后设宴的琼林苑门口。 心,突然开始跳动。他进了皇宫,皇宫是距离赵元崇最近的地方,那人跟自己,近在咫尺。 李墨染的眼神四处溜达,周边有很多夫人带着自己的孩子,而那些个孩子,有九成是他上辈子所熟悉的。 “李夫人。”穿着华贵,姿态端庄的夫人,是恭王妃。恭王赵启奎,是先皇长子,文孝帝的哥哥。如果文孝帝不是过继给林太后,那么这皇位,按照长幼有序来说,便是恭王的。 只是召国吸取了汤国的教训,废除了长幼有序的规矩。 恭王世子,今年九岁,名叫赵元浩。 恭王是个闲王,所以在上辈子赵元贤夺储的计划里,恭王没有参与,后来赵元崇起兵攻入京城,恭王还是个闲王。 和赵元崇婚后的第二年,李墨染完成了《请民法》就去世了。后面的事情,他一无所知。 赵元贤夺储成功之后,他被打发了。在赵元贤给的那个院子里,他开始撰写《请民法》,讲的是战后的改革法,请民,为民请命的意思。 因为他知道赵元崇会打进来,但是长达数年的战争,辛苦的是百姓。而且文孝帝在位期间,流离失所的难民没有得到照顾,反而使很多地方贫穷难挨。如此一来,赵元崇登基之后的召国,百姓的问题就会阻扰国家的发展,会耽误赵元崇的雄心。所以这部法,他为赵元崇而写。 “参见恭王妃。”杨氏行礼,“这是小儿墨染。” “参见恭王妃。”李墨染跟着行礼。 “快请起。”恭王妃扶起杨氏,“元浩,来见过李夫人和李少爷。” “元浩见过李夫人,见过李少爷。” “世子有礼。” 上辈子李墨染跟这个恭王世子没有交集,也就不了解,今日得见,倒是觉得他彬彬有礼。再抬头看着,赵元浩面对微笑,斯文又礼貌,教养极好。 文孝帝众兄弟,唯有恭王在京城做了闲王,其他王爷先皇在位时就封了亲王去了封地,今日太后寿辰,都难得回来了。 恭王妃才在这边照个面,就被其他亲王妃拉了去。 “李夫人。” “郑夫人。”这位郑夫人是大理寺卿郑探的正室。上辈子的大理寺卿杨无极,现在还只是大理寺少卿,从五品官员,不在此次的宴会名单里。 “这是犬子郑晖年。”郑晖年这人李墨染知道,满京城的天潢贵胄里,郑晖年是个不事生产的主,没什么本事,又仗着父亲是大理寺卿,整日游手好闲,偏偏又欺软怕硬,今年十岁。 “我听说安国公四公子李墨染三岁能作诗、四岁通歌赋,今日是特意来瞧瞧的。”郑晖年才不管郑夫人使的眼色,看着杨氏身边的李墨染。 上辈子的传说:安国公四公子三岁能作诗、五岁通歌赋。 这辈子倒成了:安国公四公子三岁能作诗、四岁通歌赋。 第16章 太后寝宫 “谢哥哥看重,墨染会的诗、懂的歌赋,那都是母亲和老师平日教的几首,哥哥比墨染年长,懂的自然也比墨染多了。”李墨染奶声奶气的回答。 “就是嘛,我也是这么想的。”郑晖年哼了声。 郑夫人一脸忧心:“李夫人见谅,我这儿子不懂事,我这是怎么也教不来,他日来府上拜见夫人,还请夫人提点提点,将李公子教的那般好。” “郑夫人谬赞。”杨氏其实也诧异,今日墨染说的这番话,她可是没有教过。 儿子三岁能作诗、四岁通歌赋,在她看来,那是从端磊口中传出的话,夸张了些。不过,这儿子自小聪明伶俐,她也是知道的。 但愿这是福气。 “李夫人、郑夫人。” “韩夫人。” “都在这里呢,我还寻思着怎么不见人。” 又有几位夫人走了过来。 这琼林苑不仅大,里面风景优美,华庭阁楼更是造的富丽,太后寿辰又恰逢圆月,月光银华下,大家交谈的兴致也高了些。 “墨染弟弟。”突地传来高亢的童音,转眼间见一孩子跑了过来,把李墨染抱进怀中。 “端大哥,你轻点,别把我衣裳弄皱。”他可是想穿着漂漂亮亮的,待会儿给赵元崇一个好印象的。 李墨染身边的郑晖年正和几名官家子弟在聊天,听着熟悉的声音,才想着谁,对方就进了自己的视线:“端礼,你咋走哪儿都这么粗鲁?” 十岁的郑晖年、八岁的端礼,是同窗。 “呸,这叫童真,你不会用词就别乱用,免得泄露自己的智商,引人笑话。”端礼反击。 “你才智商低。”郑晖年脸色气黑了。 李墨染咋听这话怎么那么熟悉,才想起原是自己骂端礼的话。 端礼见李墨染白眼瞪着自己,马上朝他眨了眨眼,讨好道:“墨染弟弟,这郑晖年仗着老爹是大理寺卿,平日里可没少找我麻烦。” “那你找他去。” “李墨染,他爹爹是府尹,哪里能跟我比。”郑晖年得瑟。 “呸,不跟你们扯蛋。墨染弟弟,哥带你去走走。”端礼牵起李墨染的手,但见李墨染不动,他又担心问,“今日这脚还酸痛?要哥哥背你?” “要。”李墨染高兴了,“背我去哪儿玩?”听身边这群孩子嚷嚷,不如逗逗端礼来的有趣。 “带你去个地方,我上回跟爷爷来皇宫,交了一朋友,那人看似年纪比我小,打架却比我凶。” “好。”李墨染扑到端礼的背上。不过皇宫里年纪比端礼小,又比端礼会打架的,会是谁? “你们去哪?”郑晖年好奇。 “不许跟着。”端礼恶声警告。 “不跟就不跟,谁稀罕。” 因为端磊是文孝帝的老师,所以他出入皇宫比寻常官员要多,也因此,端礼进过好几次的宫。端礼这小子记忆极好,之所以念书不行,是因为不喜欢念书,但他舞刀弄枪却好,说明他悟性高。 背着李墨染也不嫌累,左转右转的,就到了目的地:“你看,就是那。” 李墨染抬头看去,险些晕倒,那庄严的宫殿上写着三个字:凤宁宫。老兄,你到底有多笨,进入陌生的地方不晓得看一下宫殿名称吗?那是太后的寝宫。 只是,太后寝宫守卫森严:“你是怎么进去的?” 第17章 终于相遇 “上回爷爷带我进去的,他有事要谈,我便四处瞎晃来着。” 老师来太后寝宫谈事情,那见的必定是太后。这么说,这小子在这里见着的,年纪比他小,又比他能打架的……十有八九,就是赵元崇。 想到这个可能,李墨染在端礼的肩膀上狠狠的捏了一下。他都没见过赵元崇,竟然这小子比他先见了,太岂有此理了。 “痛……墨染弟弟,痛痛痛。”端礼苦着脸,“又怎么了?” “你放我下来,不要你背了。”李墨染吃醋了。 端礼放下李墨染:“好弟弟,我这是哪儿又得罪你了?” 李墨染别开脸,不想理他。 “墨染弟弟别生气,我们去里面玩儿,好不好?” “这门口都有侍卫守着,我们进得去?” “为什么进不去,我爷爷是端磊,报上名字就好。”端礼这个年纪,也不知天高地厚。 “那我们便去试试。”小孩子只有受过挫折才会成长,李墨染不想直接的打击端礼。 于是两人来到凤宁宫门口。 “两位少爷可是来琼林苑参加太后寿辰的?”其中一侍卫上前拦在他们面前问。 “正是。”端礼回答。 “那少爷们走错了路,琼林苑在那边,沿着这条路一直走,记不住地方看见了人再问问。” “我们知道路怎么走,今儿来这里是找朋友的。”端礼回答。 “少爷,这里没有您的朋友。”侍卫回答。 “谁说的,我朋友就在里面,他说他叫赵元崇。” “放肆。”侍卫声音突然提高,“当今太子殿下的名讳,非尔等能唤,请速速离开。” “你凶什么?我爷爷可是端磊,当今皇上的老师。”端礼被侍卫一凶,还真有些怕。 侍卫们面面相视,正当这时,端礼一边跳一边喊:“赵元崇,赵元崇我是端礼,我来找你玩儿了。” 侍卫们忙回头,只见太子殿下慢慢走来。 “参见太子殿下。” 时间仿佛,从这一刻开始停止了。李墨染看着年仅六岁的赵元崇,一步一步的走向自己,每一步恰似万年。 还记分别十年,再见时的那一幕。满身是血的赵元崇,也是这样,一步一步的走向自己。 他说之玉,何必等来生,我今生就送你半壁江山。 心好疼,揪的李墨染喘不过气来。 视线开始模糊了,他看不清六岁赵元崇的脸,脑海里一幕一幕闪过的,是二十八岁的赵元崇,他抱着自己说:之玉别走……之玉别走…… 李墨染知道自己快要死了,脸上凉凉的触觉,是赵元崇的眼泪。 但是他不是死了吗?为什么脸上还有触觉,暖暖的,是有人捧着他的脸。 “是侍卫们把你吓着了?”那人出声,稚嫩的童音,是李墨染所陌生的,却如同天籁。 视线渐渐清晰了,是这人擦去了他的泪水。 青涩俊俏的五官还没有成长开,黑白分明的双眸,静静的看着自己。这个孩子的身形,没有一丝赵元崇的影子,却还是……他的赵元崇。 李墨染扑进他的怀里,然后无声的抽泣了起来。 泪水湿了赵元崇的衣服,六岁的孩子不知道什么是心疼,却在这一刻,他也突然想哭。垂着的手,抱上李墨染的腰,另一只手,轻轻拍着李墨染的背:“乖,不哭不哭。” 从未安慰过人的太子,动作生疏,却十分温柔。 第18章 不许调侃 林太后闻声出来,见到了这一幕。 身穿锦袍,看上去身份贵重的孩童,靠在她孙儿的怀里拼命的哭,而她一向懂事守礼的孙儿,笨拙的安慰着那个孩子。 任谁看了,都会觉得那孩子被欺负了。 “这是怎么回事?”端庄华贵的太后,用慈爱的声音,问着面前的孩子们。那个稍大一点的孩子,是端磊家的孙儿,太后认得。那稍小一点的孩子,又是谁?怎会靠在她孙儿的怀里? 李墨染知道,是这位聪明智睿的太后,用她的爱,教养了召国未来,最贤明最伟大的君王。 李墨染从赵元崇的怀里离开,抽泣声断断续续的,一时倒也收不回来。他站到赵元崇的身后,又抬头偷偷打量林太后。 上辈子见到林太后,是他跟赵元崇大婚后,进宫向太后请安时,而现在的林太后,比上辈子年轻了十多岁,风华依旧的雍容气质,不愧为后宫之主。 “皇祖母。”赵元崇见李墨染躲到自己身后,以为是这孩子被吓到了,他偷偷牵起他的小手。“侍卫们严守岗位,把这娃儿给吓哭了。” 赵元崇的细心和温柔,让李墨染又感动了。 但是娃儿?吓哭? 赵元崇叫自己娃儿?拜托,他可是二十八岁的成年人耶。然后吓哭?他是李墨染,怎么可能被吓哭?李墨染不服气了:“我才不是娃儿,我也没有被吓哭。”脆嫩脆嫩的放肆声音,带着几分委屈和任性,再看那张梨花带泪的脸,这粉雕玉琢的娃儿,太可爱了。 端礼知道眼前的妇人是太后,那是他爷爷见了也要行礼的啊,他从刚才李墨染哭了之后,就开始游神了,这会儿终于回过神,赶忙上前,把李墨染拉到自己身后。无意识的行为,但保护的动作却是很鲜明。 自己还是只雏鸟,却已知道保护同伴,就算是自己能力范围内做不到的,但还是要试试。 “不许放肆。”赵元崇轻声训李墨染,又见着他脸颊上都是泪痕,看着有些碍眼,便拿出娟帕,细心擦着。 李墨染看着他,然后偷偷的笑。 赵元崇挑眉,这娃儿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真是奇怪,但是他笑的真好看:“以后要一直这样笑。” “为什么?” “因为你笑的好看。” 心一揪,上辈子,封后那个晚上,赵元崇抱着他说:之玉笑的真好看。 泪,再一次控制不住。赵元崇……赵元崇…… 你说要做我的第一个男人,你说要原我四海升平的梦,你说要送我半壁江山,你说……你喜欢我。 “怎么又哭了?”小小赵元崇不解,但这娃儿不管是哭,还是笑,都是那么好看。他是自己见过的,最好看的人儿了。 “你……你……不许你对我调情。”最后,李墨染无法解释,只得逼出这么一句。 “哈哈哈……”太后笑了,这个娃儿,当真有意思。 “皇祖母。”赵元崇委屈,虽不懂调情两字的意思,但隐约了解,能让人脸红。 林太后弯腰,挑起李墨染的下巴:“的确是长的好看,小小年纪一笑一怒,天真可爱。只是子初,这娃儿年纪还小,情调的……未免早了些。”子初,赵元崇的字。 “皇祖母。”赵元崇赶忙松开李墨染的手。 “告诉哀家,娃儿你叫什么名字?”就算有些大胆,但这孩子谈吐不凡,又见其穿着精致,想必是来参加自己寿辰的高官子弟了。 “李墨染,墨染参见太后。” 安国公李修之子,李墨染。 再看身边是端磊的孙子,那么,就是那个李墨染了。三岁能作诗、四岁通歌赋的李墨染。林太后有心想见见这个孩子,一元则是李家是开国勋,二则这孩子让端磊赞不绝口,今日一见,不负所望。 进退得宜,这娃儿年纪虽小,有善真不假,但也有心思。 “太后,琼林宴要开始了。”凤宁宫李嬷嬷适时提醒。 琼林宴,林太后六十寿宴。 【谢谢长评,第二更。】 第19章 童言杀机 “太后驾到。” “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后宫,是女人的天下,而众女人中,受帝皇万千宠爱的那一个,是这宫廷里,最尊贵的女人。这个人不是太后,而是当今皇贵妃,左相之女,宇文蕊。 宇文蕊贵为京城第一美女,艳冠群芳,独宠六宫,凭的不只是美貌,还有手段和智慧。而此刻,以她为首,率女眷们,向太后请安。 “平身。”太后对宇文蕊,表面上客客气气,两人相处也融洽。但实际上,太后是林家人,拥戴的自然是太子赵元崇,而宇文蕊有四皇子赵元贤。召国没有立长的规矩,也就是说,只要赵元贤表现的好,照样可以竞争储君的位置。 当年仁德皇后产太子那日,血崩而亡,文孝帝立赵元崇为太子,最主要的是安抚林家。 “谢太后。” “儿臣见过贵妃。”赵元崇微微弯腰,算是行了礼。 “太子有礼。” “李墨染参见贵妃娘娘。” “端礼参见贵妃娘娘。” 太子身边,是李墨染和端磊,特别是此刻,李墨染跪下行礼的时候,赵元崇还牵着他的手。 墨染怎么跟太后在一起?杨氏心一紧,但她从小学德礼,自然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出声。 但是:“李墨染,端礼,你俩怎跟太后在一块儿了?还跟太子在一起,是不是你俩早就约好了,要给太子做伴读啊?”大理寺卿郑探之子,郑晖年问。 童言本无忌,但今日的琼林宴背后,谁都知道是什么意思。如此一来,郑晖年的话,就不只是童言无忌这么简单了。 童言无忌之下,若是回答不好,就算不会引来满门抄斩,也会引起众多麻烦。 端礼是端磊的孙子,端磊是帝皇的老师,文孝帝最信任的人。今日为太子和静王选伴读,谁都想要选他。 李墨染虽然是庶出,但李家功名显赫,老国公又手握兵权,安国公李修又在兵部做事,更重要的是,李墨染是端磊的学生,不管是太子还是静王,谁选了他,等于选了李家和端家。 一时之间,在场的人都屏息等待。 “皇上来了。”不知谁喊了一句。 “参见皇……” 文孝帝抬手:“且听听那两个孩子怎么回答。” 端磊倒是面色平静,看不出他在想什么。李修双手握拳,有些紧张。 “太……” “郑哥哥此言差矣。”李墨染提高了声音,打断了端礼的话。 端磊眼睛一亮,李修心一紧。 “怎么差矣了?”郑晖年觉得这端磊带着李墨染跑去见太子,便是私下向太子要伴读的身份去的。 第20章 晖年入选 “老师告诉我,大召国律法规定:凡六岁以上的男童才可入国子监读书,墨染而今才四岁,没有入选伴读去国子监读书的资格,就算墨染是李家的孩子,是老师的学生,但也是召国的子民,陛下乃明君,自然不会因为墨染而坏了律法、破了规矩。”李墨染这话,把自己从伴读的竞争中脱离了出来,又赞颂了文孝帝。 大家会以为李墨染聪明,但也更加觉得端磊教的好,李家教的好。 绝对不会想到,这是一个四岁的孩子,自己的智睿。 “而我和端哥哥随太后和太子殿下一同前来,是因为墨染贪玩,要端哥哥带墨染到处去玩玩。墨染和端哥哥天资愚钝,走着走着就迷路了,皇子们是国之储君,墨染和端哥哥这么愚蠢的人,更是没有资格入选伴读的。”又是一句话,把自己和端礼,从伴读的名额中去除了。 文孝帝疑心重,所以帮助赵元崇最好的办法,便是不要选入他的侍读。 都说了他们资质愚钝,谁还能去选他们,皇上自然也不会再给他们名额。 端磊摸着自己的胡须,这就是他一眼看中的学生啊,而自己那个糊涂孙子…… 李修的心提了又松,松了又吊起,直到今日,他才对自己这个便宜的儿子刮目相看。 杨氏看似镇定,手心里也是出了汗。 啪啪啪……文孝帝拍手:“墨染,你便是安国公四公子李墨染?”他大步走到李墨染面前,“你俩起来让朕瞧瞧。” “是。”李墨染站起。 “传言道,安国公四公子三岁能作诗,四岁通歌赋,朕今日看来,这娃儿口齿伶俐,怕是不假。”文孝帝顿了顿,又看向端磊,“老师,你教的好学生。” “皇上谬赞。” “李修啊,你也教出了个好儿子。” “谢皇上赞赏。” “但李墨染而今才四岁,的确也是没有资格入选伴读的,至于端礼,连个路也不会认,回头老师得再好好的教教他。” “老臣遵旨。” 文孝帝又走到郑晖年面前:“这孩子又是哪家的?” “回……回皇上,是臣家的。” “原来是郑探你家的,叫什么名字?” 郑晖年吓到了,哆哆嗦嗦的回答:“我……我叫郑晖年。” “郑晖年是吧,那你告诉朕,你想当太子伴读吗?” “想。”这想声异常响亮,听声音闻其人。虽然郑晖年是个麻烦精,但声音响亮,可见其人品不差。 “既然如此,郑晖年便做太子伴读吧。” “谢……谢皇上。” 太后闭眼,仅仅是一会儿又睁开了,谁都看得出这郑晖年才是天资愚钝的人,皇上今日让郑晖年做太子的伴读,岂不是昭告了在场所有的人,这太子,不得他喜欢吗? 太后惋惜的看向李墨染。这孩子,再长几年,便是成熟的男子,也不及他。感觉到太后的视线,李墨染抬头,然后对着太后微微一笑。 太后也回以一笑,如果子初能得他帮助,他日自己下了九泉,会安心很多。 第21章 太子受益 太后寿诞的琼林宴,李墨染并不关注,但凡出现在这里的高官和子弟们,每一个李墨染都知道,知道他们十年乃至二十年后的性情,人品。 他看似乖巧的坐在杨氏的旁边,小手抓着点心舔着,一小口一小口,吃的极慢。活了两辈子,李墨染对甜食非常的喜爱。上辈子苦口良药喝了七年,甜食是最好的寄托,这辈子生来,也爱甜食。 在偏院的那五年,他和小童相依为命,能吃的甜食有限。后来赵元崇回来,变着法子给他寻来不同的甜食。 突然,这些糕点没有味道了。 李墨染看向坐在太后身边的人。 那人一双黑白分明的双眸,也正好奇的看着自己,对上了自己的视线,他生出几分微笑。才六岁的赵元崇,身高比同龄的孩子长了些许,明眸齿白的仙童模样,跟日后那英俊威严的天子模样,出入较大。 但怎样看,都是李墨染喜爱的样子。 李墨染回以赵元崇天真的笑,又恶作剧似的眨了眨眼睛。而后他用小手指占了占杨氏杯中的酒,放到嘴巴里吸吮了一下,接着吐了吐舌头。 噗嗤……赵元崇笑了,又觉得场合不妥,赶忙捂住了嘴巴。 这个粉嫩粉嫩的娃儿,真可爱。 赵元崇一向笑的优雅、笑的恰到好处,这般偷笑的模样,让李墨染想起了当日在十里亭,他笑的那么张扬、那么狂傲。 他说:那你在京城好好等我回来。 李墨染和太子眉来眼去的动作,落入了第三人的眼中,那人,便是静王赵元贤。在参加琼林宴的时候,母妃就让他注意端礼和李墨染两人,如果端礼成了他的伴读,朝堂上端磊日后能站在他这边,那么前朝就是宇文家的天下了。 而李墨染又是开国元勋李家的长子,虽是庶子,但这无损于李家对他的宠爱。却不料,郑晖年的童言无忌,给了李墨染一个全身而退的机会。 赵元贤虽然才六岁,晚了赵元崇几个月,但天资却不低赵元崇低。看着他们之间的互动,他稚嫩的脸上也扯出一丝笑。 李墨染。 琼林宴后的第二日,李墨染被叫去了端府。 “墨染弟弟。”端礼早在门口等着他了,“你昨日说的太过分了,说我天资愚钝也就算了,还成全了郑晖年做了太子伴读。” 李墨染瞥了他一眼:“那你稀罕当太子伴读?” “才不喜欢,但也不能便宜了郑晖年,今早在国子监里,这家伙可耀武扬威的,把我气死了。”端礼一想起,就恨不得揍扁郑晖年的脸。 “可实际上,真正受益的是太子。”李墨染开口。 “太子哪里受益了?郑晖年这么个没用的人当他的伴读,于太子一点都不利。”端礼又愤愤不平,赵元崇年纪比他小,又打赢了他的人,在端礼心中,也是不同的。 第22章 伴读已定 “你可知道郑晖年的父亲是谁?” “大理寺卿郑探。” “郑探是大理寺卿,下面有少卿两人,其中一人是杨无极,杨无极是左相宇文霆门生,所以他日郑探高老之后,杨无极便是下一任的大理寺卿。” “那跟伴读有什么关系?”端磊不懂。 “眼下太子是储君,左相宇文霆是静王的外公,如果杨无极当了大理寺卿,等于又壮大了静王那系的实力,但如果郑晖年是太子的伴读,那么他父亲势必要在太子这边,也就是说,他不会推荐杨无极为大理寺卿,等于折断了宇文霆的一股势力。”所以,对赵元崇而言,选郑晖年为伴读,未免不是好事。 只是他还是为赵元崇心疼,皇上偏心至此,难怪赵元崇要退居越州封地。当年自己是站在赵元贤那边的,导致赵元崇打了十年,才打到京城,如果自己没有那么冥顽不灵,他们又何必错过那十年的光景? “你说的我不懂,但是我明白了,静王也想当太子,是不是?” 李墨染无语,大哥,你能说的隐晦一点吗? “如果是,你想怎样?”李墨染问。 “自然是帮助太子。” “为什么?” “因为他是我朋友,我觉得他是好人。” 噗嗤……李墨染大笑:“端大哥这话说的没有底气,你文不配封为言官,武不能上战场打架,你怎么帮他?” “你且看着,我不会一直这么没用的。” “好,那我便看着。”端大哥,我看着你到羽翼丰满,助他一统天下。 两人谈话间,已经来到端磊的书房外。 “老师。” “爷爷。” “都过来坐着。”端磊今天是少有慈爱,“看见这香没有?” “看见了。” 李墨染和端礼异口同声的回答。 “知道你俩为什么天资愚钝吗?”端磊问。 李墨染汗颜,这老头想干嘛。 “不知道,估计是我爹和我娘没把我生的聪明。”端礼回答。 端磊一听,差点气死:“是你们做事情不专注,三心二意的。” 李墨染捂着嘴偷笑,上辈子怎么没发现,端礼是个这么逗趣的人。 “你笑什么?”端磊眼一瞄,就瞧见了李墨染幸灾乐祸的神情,“你也一样,两个人给我盯着这柱香,只要别开一言,就得受罚。” “那不闷死。”端礼哭丧着脸。 “话都不许说,听到了没?” “是,谨遵师父教诲。” “你呢?” “谨遵爷爷教诲。” “恩。”端磊大摇大摆的走出房间,不过,“太子殿下的侍读已经选出来了,大理寺卿郑探之子郑晖年,御史台狄御史之孙狄儒,最后一位恭王世子赵元浩。” 第23章 罚做书童 “赵元浩?”怎么会是赵元浩?李墨染大吃一惊。但上辈子赵元崇和赵元浩没有交集,这辈子却变了。上辈子赵元崇的伴读是谁?李墨染没有印象,但端礼不是。 上辈子自己在四岁的时候也没有进过宫,这辈子所有的发展,跟上辈子截然不同了。 “等老夫回来再告诉你。”说罢,端磊走出书房。 李墨染沉默了。但至少他还是安心的,因为有端磊在,这个人是支持赵元崇的,在赵元崇退居越州的计划里,端磊是至关重要的。 而后赵元崇起义,端礼亦然从龙,所有的一切,都是计划好的。 赵元崇,十八岁的你,安排好了往后十年会发生的事情,那么六岁的你,又是怎样的?那个俊俏的孩子,内敛又沉静,可是他小小的手却是那么温柔。 赵元崇,我不会再让我们之间有那么多的遗憾。这辈子,我来保护你,从你还是那么小开始,我会好好的保护你。 我不会让他们算计你,陷害你。 “墨染弟弟,你说着爷爷是不是老了,脑子也糊涂了?让咱俩这么坐着看一炷香,这像话吗?” “那你去问问老师,是不是老糊涂了?” “真的?”端礼眼睛一亮,“那我去问了,如果被爷爷教训了,你得帮着我点啊?” “好。” “嗯哼。”端磊气死了,他这样的学生,有这样的孙子,生来就是气他的。 两人听到声音,赶忙闭嘴。 “你们倒是说说,该怎么惩罚你们?”端磊拿着木尺走进来。 那木尺在李墨染和端礼面前扬了扬,看的两个孩子心里寒寒的。 “欺负你们明日去国子监给我当书童。” “咦?”李墨染眼睛一亮,“谢谢老师。”四岁的孩子不能去国子监上学,但是可以以其他的名义进去嘛。 “那还不得忙死。”端礼嫌弃,“我一边要念书,一边还要当书童,还不如回我爹爹那做个少爷。” “混账东西。”端磊气的吹鼻子瞪眼睛的,“你要是有墨染三分的资质,老夫也就不用替你爹爹操那份心了。” 端礼瘪瘪嘴。 李墨染拉过端礼,在他耳边偷偷说了几句。 “原来是这样啊。”端礼马上给端磊扣了个头,“爷爷英明。”然后又站起来。 端磊看了李墨染一眼:“你又给他灌输了什么东西?” “好的东西便是了。”李墨染抬高下巴,也有几分得意。 “哼。”端磊把木尺放在书桌上,“那你知道静王选的侍读是谁吗?” 第24章 静王伴读 李墨染这才认真了起来:“不知,请老师指点。” 端磊眯起眼看着李墨染:“我发现你这孩子对太子的事情倒是特别用心。” “太子是未来的君,墨染是未来的臣。” “哈哈哈……你这话便是说给礼儿听,他也不会信,更何况是老夫。” “我信啊,太子就是未来的君啊,我们都是未来的臣啊,为什么不信?”端礼不解的问。 “你跟给我滚出去。”端磊怒了。 “可我这会儿滚了,稍后还是要滚回来的,所以不滚出去了,免得麻烦。” “不孝孙子……这个不孝孙子。”端磊若不是身体硬朗,早就被端礼气的不省人事了。再看了李墨染一眼,端磊觉得他得学学这个学生的淡定。“墨染,有时候老夫觉得,你不仅仅只有四岁,而是跟为师一般的年纪。” 这种感觉从一年前,仅三岁的李墨染正式拜他为师,就有了。 “学生早熟。” “罢了,不管如此,你这孩子天资聪慧,脾性又正,倒是好事。”端磊叹了一声气,“当今皇上而今有四位皇子,太子赵元崇六岁、二皇子静王赵元贤六岁、四皇子赵元谦四岁、六皇子赵元云二岁。所以最有能力和太子争的,便是二皇子静王,老夫说的这些,墨染可懂?” “不懂。” “你……不懂也给老夫听着。”端磊突然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高看了李墨染?“静王的侍读是南平侯世子余世昌、七岁,刑部尚书吕桦之子吕秀文、八岁,工部尚书谢君豪之子谢安杰、十岁。从太子和静王的侍读中,你可是看出了什么?” 太子的侍读郑晖年看似活泼、实则没脑子,这种人很容易生事端;御史台之孙狄儒,御史台公正耿直,这种官员很容易得罪人,也因此太子很容易被牵连;至于恭王世子赵云浩,昨日见过一面,看似聪明的人,恭王没有去封地,反而以闲王居在京城,应该不像表面那么简单,皇上把恭王世子分给太子作为伴读,也有制约恭王的意思,皇上对恭王也非全然信任。但不管是哪一点,一不小心,足以让太子万劫不复,更重要的是,伴读的父亲在朝廷里都是实权不大的人。 而静王则不同,南平侯余家虽不像李家功名显赫,却是后起之秀,世袭侯爷爵位,余世昌据说是个武学奇才。刑部尚书吕桦是左相宇文霆门生,其子吕秀文更是国子监数一数二的才子。大理寺卿之子被分给太子作伴读,刑部尚书之子就分给静王作伴读,实则要两边相互抗衡;最后是工部尚书谢君豪之子谢安杰。 心沉下,谢安杰……上辈子,都说安国公四公子三岁能作诗,五岁通歌赋,可满京城的天潢贵胄中,还有一人,文采不输李墨染,此人,便是谢安杰。 更重要的是,他是赵元贤心爱的人。 皇上为太子选,都是一不小心会连累自己的人,而为静王选的,都是自身有本事的人。 这些,李墨染都不能分析,就算老师是太子这边的人,但这辈子,而今他只是四岁的孩子,怎能夸夸其谈当前的形式? “看出皇上偏爱太子,把世子都给太子做伴读了。”李墨染心被狠狠的抽痛着。 赵元崇,难怪你要计划退居越州,只有离开京城,你才能步步为营。 端磊看着李墨染,最后摇了摇头:“墨染的年纪到底还小,老夫想多了。” 第25章 帝皇私心 安国公府。 “所以,从明日开始,我要随老师去国子监接受惩罚了。”李墨染跪在老国公、安国公、杨氏面前。 “这哪里事惩罚,分明是太傅徇私,想早日把墨染送进国子监。”杨氏起身,把李墨染扶了起来,“父亲,老爷,你们怎么看?” “墨染承蒙太傅看得起,要好好听太傅的话,明白吗?”李修摸了摸儿子的头,这个孩子一年年的长大,他的优秀他看在眼里。特别是这次琼林宴之后,提起他李修之子,谁不竖起大拇指。 这种骄傲和苦涩的感觉混合在一起,李修心里难受啊。但这个秘密,永远不能说出来。 “儿子明白。”李墨染心里则是不屑。 现在装的一本正经,他日利益当前,这人可不是这样的。 “那这样一来,墨染哪有时间练武?”老国公有些不乐意。孙子聪明,少上学又有什么区别。 “父亲,练武辛苦,墨染长大些再练也不迟。”李修道。 李墨染知道李修的想法,并非出自心疼自己,而是自己不是李家的骨肉,李家枪法,李修并不乐意教给自己。 李修也的确是这么想的。李墨染出色是一回事,给他争了脸面是一回事,可到底是李姬妾跟外面的汉子生的。 “父亲放心,爷爷,往后我放学回家,每日练习一个时辰再吃晚饭。” “好,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老国公高兴。 皇宫。 “所以,老师就用了这个法子,把李墨染给弄进国子监了?”御书房内,文孝帝哈哈大笑,“老师,不是朕说你,这样的法子,也就骗骗小孩。” “回皇上,墨染本来就是个四岁的小孩,就算他天资不错,但年龄还小,皇上想培养他成为天子门生,还得等些年数。”端磊回答。 是的,其实端磊教李墨染,在家里反而自在些,如果不是文孝帝私下找了端磊,让他想法子把李墨染弄进国子监,端磊也不会有这想法。但文孝帝看上墨染,端磊却是明白的。帝皇疑心重,太子和静王都想打压,但凡事又不能亲力亲为,而这一辈的天潢贵胄里,李墨染不但聪明,家境更是无可挑剔,他知道太子和静王都想打李家的主意,但如果把墨染拉成帝皇身边的人,那么李家这边,可以放下不少的心思。 “说的不错。”文孝帝回到龙椅上,“那李墨染就烦劳老师费点心思了。” “微臣不敢,为皇上办事乃微臣分内之事。” 国子监。 国子监是大召国的最高学府,大召国共十二个州,加上京城,一共有十三个国子监,每个国子监以州为区域,每年招生两百人,其中多数以高官贵族子弟为主。而每个州的国子监,为促进交流,每年都会有各种文才武略的比赛。 其中京城的国子监,和十二州的国子监又有区别。京城国子监专设皇子学堂,在国子监的内院。 一大早,端礼的马车便停在了安国公府,专门来接李墨染去国子监的。 第26章 入国子监 “安国公府上又不是没有马车,你这是做什么?”李墨染虽是习武之人,但到底是个孩子,而今又是冬天,这一大早起床去国子监,可有他受的。 “来接你呗。”端礼嘿嘿的笑,又见他脖子上挂着一个可爱蛋套,里面有个鸡蛋,便是好奇了,“你这是干嘛啊?” “这是水煮蛋,我怕冷,母亲便让下人给我准备的,可以烘手,等蛋不热了,就剥了吃。” 谈话间,两人已经到了国子监的门口。 内院的入口不在国子监的正门,而是有专门供皇子和伴读门进去的侧门,端礼和李墨染不是伴读,只得从正门入,然后再绕到内院,但国子监里不许通马车,所以他俩只好下车。 下马车时,引来了不少人的注意。 端礼自是有人认识,但李墨染这小胳膊小腿的,大家就不陌生了。 “端礼,这小孩是谁啊?”有人过来问,这会儿正是上学的时候。一个一个小孩,装的像个小大人。 “我弟弟。”端礼也没多解释。 等他们绕到内院的时候,虽然还没上课,但太子、静王以及伴读们都在了。看到他们出现在门口,大家都露出惊讶的神情。 “端礼,你莫不是走错路了,来这里做什么?”郑晖年跑过来趾高气扬的问。 “滚一边儿去。”端礼才不理他,回头对李墨染道,“墨染弟弟,我们去里面等爷爷。” “恩。”李墨染点头,但视线已经越过了所有人,停在赵元崇的身上。纵使千万人之中,他也能一眼就认出那个人。 白色的绸缎袍子,米色的狐狸皮裘外衣,配上白色的小短靴,腰间挂着一块白玉。一头黑发竖起,整个人俊俏之外又显高贵。 赵元崇也看到了李墨染,朝着李墨染微笑了一下,漆黑的双眼如同突然被点亮了,闪过神采。今日这娃儿穿着米色的小棉袄,小棉袄是立领子,下面穿着一条黑色的棉裤,配着一双米色的短靴。 黑色的头发用一根红绳扎了一半,又用白玉发冠装饰在上面。剩下的一半披在肩膀上,像个仙童似的好看。 李墨染的相貌,放眼整个京城,在差不多年龄的孩子中,也是找不出第二人的。 “怎来皇子学堂了?”赵元崇上前,看到李墨染栋红的鼻子,忍不住伸手捏了一下,“好冷。”赶紧把随身携带的暖炉塞进李墨染的怀中,“怎也不带一个小暖炉在身边?”又用自己已经捂热的手,捂着李墨染的脸。 (⊙o⊙)被吃豆腐了,李墨染心想。 但,他稍微任性的噘起小嘴儿:“拎着麻烦。” “明儿我让下人准备一个。”端礼一副大哥哥的姿态。 “不要,就是不要拿。”李墨染倔强了,但抱着赵元崇的小暖炉,却不肯松手,“我烘太子哥哥的就好。” 多甜的小嘴儿。 太子哥哥?便是比李墨染尊贵的其他皇子们,也不敢这样叫太子。 “好,不要拿就不拿。”赵元崇被李墨染一声太子哥哥,叫的欢喜着,又多看了李墨染几眼,心道,这小娃儿长的真好看。 “皇兄,这位是那晚琼林宴上加过的安国公四公子吧?”一声童音传来,是穿着紫色锦袍,披着黑色棉袄的静王赵元贤,含笑的童颜看上去彬彬有礼,是个十足的贵公子。 第27章 静王赠礼 赵元贤心机和手段也是极好的人,他输给赵元崇,是因为两人身处的位置不同。赵元崇外公外婆家林家功高震主,文孝帝时刻提防着,朝廷里宇文相爷时刻等着抓他的辫子,后宫皇贵妃又时刻在文孝帝的床上吹耳旁风。 他幼时是林太后庇佑,但他的同僚、他的伙伴、他的兄弟、他的下属,却是自己一天天靠着隐忍和过分的智睿,自己争取来的。 若非真心真意的朋友,谁会站在一个随时会被废的太子身边? 而赵元贤就不同,他身边的人,是左相宇文霆用朝中的势力吸引过来的,这种人,通常是小人作怪。 如此一来,胜败便是很明显了。 李墨染虽不懂端磊为什么会这么大胆的把他捞进这里,但他已然清楚,李家和端家要自保,要得帝皇信任,是不能在太子和静王之中,有任何的偏差。 端礼从龙之后,大家才知道端磊是站在太子一边的,可见藏的多好。 李墨染微微一笑,黑白分明的眸子好奇的看着赵元贤:“我知道你,你是琼林宴那天站在漂亮的皇贵妃身边的那位哥哥。” 大胆又放肆的话,让人觉得善真又可爱。 作为皇子,向来习惯被尊重,可骨子里也不能免俗,总是喜欢与众不同的东西。 赵元贤听他天真的话,泛起几分笑:“我跟皇兄同岁,长你两岁,你跟着唤我静王哥哥便好。” “静王哥哥好。”李墨染不恨赵元贤,上辈子爱或不爱,是个人的权利,为了追求自己的目的不折手段,合乎常理。 错的是自己识人不清。 “墨染弟弟怕冷?”赵元贤在太后寿宴上没能和他说上话,这会儿端磊还没来,便接机套近乎。 两人接近李墨染的动机不同。 赵元崇认识他的时候,并不知道这个娃儿是李墨染,只是瞧着他哭,心里有些闷,瞧着他笑,又觉得他好看。 而赵元贤在接近李墨染的时候,已然清楚他能给自己带来的利益关系。 从一开始,两人的心,就有真伪。 “怕。”李墨染还把赵元崇的小暖炉抱的更紧了,但想到这样一来,赵元崇便要冷了,于是又拉起赵元崇的手,跟自己的手捂在一起。 赵元崇看着他,笑意盈盈。 赵元贤见着他们的互动,便从自己的脖子上取下了一块玉,玉整体通红,像是人的血一般,漂亮极了。赵元贤把它戴在李墨染的脖子上:“这是暖玉,贴着心窝就会热,身体就不会冷了。” 这玉很珍贵,也许举国上下,也找不出第二块了。 李津浩当然知道这玉的用途,是暖玉,也是药玉。因为这玉,是上辈子赵元贤送他的那一块,赵元贤说:墨染是这天下间最适合红色的人。 从此,他甚爱红色。 “人都来了?”端磊的声音在门口响起,“都来了就入座吧,这人儿我就不介绍了。” 众人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李墨染带着暖玉、捧着小暖炉,跟端礼一起站到一边儿。“至于这两个娃儿,犯了事,来给我当书童的,你们不必理会就是。” “是,老师。” 第28章 兄弟添堵 李墨染上辈子把该学的都学了,这辈子已经没有学基础知识的必要。于是乎,他趴在桌子上呼呼睡觉。 端礼见着,不停的给他扔纸条。 端磊见着,自己给自己添堵,不孝学生、不孝孙子。 端磊的课讲的很巧妙,他并不拘泥于课堂上的知识,而是先给大家讲了一个故事,讲的是前朝汤国的故事,这些东西在史书上都可以看到,但看不如老师讲来的有趣,一个早上,从汤国开国,到汤国灭亡,最后端磊的作业是:“从这个故事里,你们联想到了什么?或者说你们有什么启发,明日上课时回答这个问题。” 下了课,是吃饭时间。 国子监有学生食堂,但那是为外院的学生准备的大锅菜。内院的皇子学堂们吃的都是家里准备的便当。 李墨染和端礼很惆怅,两人闻着其他人便当里的香味,看着其他人便当里丰富的菜和点心,他们肚子好饿。 为什么别人家的下人都把便当送来了,他们家的下人没把便当送来? 两人默默无声的看着彼此,然后趴在桌子上。 赵元崇和赵元贤是同时注意到李墨染的情况,亦是同时起身,拿着自己的便当来到李墨染的面前。 兄弟俩彼此看了一眼。 他们一个是林太后养着,一个是宇文皇贵妃养的,因为两家的利益当前,林太后和宇文皇贵妃的关系并不亲近,以至于他们兄弟也是行止于礼,并不亲厚。 闻到香味越来越近了,听到耳边传来细微的声音,李墨染无精打采的抬起头,看到了自己面前,两份精美的便当。 他眨了眨眼睛,长长的睫毛一翘一翘的,格外的好看。 “太子哥哥、静王哥哥。”柔柔稚嫩的声音,疑惑的唤着眼前的人,“你们不饿吗?” 太子和静王对看一眼,异口同声的说:“不饿。” 其实本来,两人是想和李墨染同用一个便当的,但李墨染如此问,他们怎好意思说,于是便如此回答了。 “可是我好饿。”李墨染委屈的说,“所以,你们这是要给我吃吗?” “是。”静王回答。 “恩。”赵元崇也符合。 “谢谢。”李墨染笑了,灿烂的笑容,笑颜如花。 赵元崇和赵元贤看愣了,只怪这孩子长的太好。不似一般男童的俊俏,他的眉眼鼻唇,长的十分精致,恰似女子的美丽,但又不失男童的英气。这般长相,满京城的天潢贵胄中,也找不出第二人。 李墨染拿着两人的便当,来到端礼的座位上:“端大哥,我们一起吃。” 端礼眼睛一亮,太子和静王的便当食物丰富,点心精美,出自御膳房的点心,更不是一般人能吃到的,于是他高兴了:“好。” 两人坐一起,你一口、我一口的吃了。 端礼知墨染口味,但凡墨染喜欢的菜,他不会下筷,看到墨染脸上占了米饭,就顺手拿了,又无意识的塞进自己的嘴巴里,还一边嚷嚷:“比我家的厨子做的好吃。” “恩,如果能每天吃到就好了。”李墨染也符合。 太子和静王对看一眼,又回到自己的座位上,自己饿着肚子,成全了端礼不说,还给自己心里添堵,这是……多犯贱啊。 第29章 图书阁楼 上午文课之后,下午是武术课,大召国吸取了历来各国的弊端,文武皆看重。但李墨染和端礼是作为端磊的书童来的,并没有上武术课的资格。 其实,端礼本来是国子监的学生,在其他班级是由那个资格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端磊却要把他和李墨染绑在一起。 才高八斗的太傅自然也不放心把自己的孙子让别人教,既然成不了伴读,那就以其他的方式留在身边,自己教。 但是,这下午的时间怎么打发? 两个小人儿有自己的打算。 武术课的时间到了,学堂里的人都去了武术场。而李墨染带着端礼却熟门熟路的来到图书阁。这地方李墨染当然熟悉,毕竟上辈子,他也是国子监的学生。 又因才华好,这满京城国子监的天潢贵胄,谁不是以他为中心,只是后来以十五岁的年纪,成了太子侧妃,从此,那些朋友疏远了。 再后来,他们这辈的基本站在静王身边,而他又是太子的人,谁还愿意跟他走在一起。后来他被休,太子退居越州,就算他来到了静王的身边,跟静王那些幕僚之间,终究是有隔阂。而赵元贤的身边已经有了谢安杰,对他只是利用而已,可笑他为了证明自己,一次次的帮赵元贤。 “看到这座图书馆了吗?”京城国子监的图书馆,是整个大召国最大的图书馆,里面的书籍之齐全,自然不在话下。 “看到了。”端礼回答。 “沿着这座图书阁,跑半个时辰。”半个时辰等于一个小时,“练武者先要练好基础,耐力和身体尤其重要,先跑步暖和身体。……以后每天早上你来接我上学的时候,也需要跑着来到安国公府,再跑着来到国子监。” “好。”这便是当日在端府,李墨染跟端磊说的悄悄话,以后每日下午,空闲的时候他教他习武。 所以端礼才愿意当什么书童的。 李墨染跟着老国公习武,这是端礼亲眼所见的,但是李家枪不外传,端礼也只是看着眼馋,眼下李墨染愿意教他,他高兴极了。 老国公的李家枪法,放眼这天下,虽没有夸张到无人能敌,但能敌者,也是寥寥可数。 李墨染想过,上辈子端礼的武功好,习的应该是跟先皇后娘家,林家那边的武功有关。赵元崇派人教的吧。 但是武虽然在乎精,绝学自然也不会嫌多的。 “我去上面看书,时间到了叫我。” “好。” 图书阁有专门的管理员,是个小官,拿着七品或者更少的俸禄,但职责轻松,又能看书,是个不错的活儿。 只要有人进去便要登记,李墨染登记之后,就去了史书那,他想找汤国的历史来看,可是……看着自己的小胳膊小腿,李墨染又去找了管理小官:“沈先生,可否麻烦帮我拿一下汤国史记?” 管理小官是个五十多岁的老者,白发白须,看上去颇为慈善。 初听一声先生,沈令言惊讶极了。方才李墨染登记的时候,他有几分好奇,三岁能作诗、四岁通歌赋的天才儿童,能不好奇?而今这孩子规规矩矩的唤自己一声先生,又是礼貌懂事。更重要的是,沈令言在这里看了三十多年的书,第一次,有人唤自己先生,好奇之余,对李墨染更多的是好感。 第30章 先生令言 这个点,国子监的学生都在上课,李墨染找了靠窗的位置坐下,一边可以看书,一边可以督促外面跑步的端礼,一举两得。 沈令言把一套六本《汤国史记》放到李墨染的面前,又在他的旁边跑了茶,拿了两个杯子,一个是自己的,一个给李墨染。 “小小年纪怎对这沉闷的史记有兴趣了?”沈令言第一次,主动跟人说话了。 “今早老师讲了汤国的故事,我更想看的仔细些,先生对汤国从富强走向灭亡,有何看法?”李墨染问。 随手翻着书,汤国史记是从开国皇帝起义开始讲起,里面有每一位开国元勋的出入,比户部更加清楚。 只是一向没有人喜欢看。 李墨染看书极快,看似不经意的翻看着,但真正一目十行、过目不忘的人,是存在的,比如他自己。 沈令言瞳孔微缩,这孩子……是个有趣的人。 “你怎么看?” “看似枢密院宦官引人发指,引起民愤,但外强中干,在中后期就开始了,后宫干政,帝皇远贤臣亲小人,不顾民生,自古以来民重君轻,真正懂这个道理的帝皇,却极少。俗话说,打天下容易,治理天下、守住天下,却是困难。” 四岁孩童,妙语连珠,沈令言却是相信了,传闻对这个孩子,并没有夸大,甚至三岁能作诗、四岁通歌赋,远远不能形容这个孩子的智慧。 “既然知道,又何必问我?”沈令言反问,接着喝了一口茶,精神倍儿爽,有人一起看书的感觉,真好。 偶尔,李墨染视线瞟向窗口,端礼看向他,咧开嘴微笑,然后更加卖力的跑。 “先生这里可有兵法?”李墨染想了想问。 “那个孩子想要当武将?”沈令言也是个妙人,李墨染一问,他心思就透明。 “到不是。”李墨染没有承认,“他喜欢武学罢了。” 待端礼跑了半个时辰进来的时候,沈令言又给他准备了一个杯子,几本传纪。虽不是兵法,但讲的却是历来各个朝代的名将传纪,当中不乏举世闻名的一些战役。 “先生心思真通透。”端礼一看就知道不是个会看书的料。 快要放学的时候,李墨染和端礼告辞了,生平第一次,端礼拿着书有些依依不舍。李墨染白了他一眼:“明日还来。” 端礼乐了。 沈令言也乐了。 出了国子监,马车旁站着伺候李墨染的小厮元宝。元宝从李墨染一出生就伺候他了,是杨氏安排的人,不聪明,却是憨厚。不管上辈子杨氏对自己内心抱着什么态度,但台面上,却是好的,而且三个女儿也把他当成弟弟,教的也好。 李修不能再有子嗣,李家后宅,可所谓非常安宁。 “少爷。”元宝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这会儿国子监的学生都放学了,门口人来人往的,元宝这一跪,格外的引人注意。 “起吧。”李墨染上了马车,“少爷我已经吃了便当。”知道这老实的下人在担心什么。 端礼拍拍元宝的肩膀,也跟着跳上马车。 凤宁宫。 太后看着脸色偏白的赵元崇,把心儿都吓坏了:“这是怎么了?哪里病了,快传太医。” “皇祖母,孙儿无恙。”赵元崇这会儿纵使脸红,也红不起来,只是尴尬道,“孙儿是饿的。” “饿的?这是怎么回事?” 第31章 贵妃算计 后宫内院里,最奢华的地方,莫过于皇贵妃宇文蕊的寝宫,来仪宫。 而此时,一向娇养富养的静王赵元贤竟然苍白着一张脸,回到来仪宫,这让皇贵妃愣了好久,回过神来,便是满肚子的气:“贤儿这是怎么回事?身体不舒服?被人欺负了?传太医,快传太医。” “母妃勿担心,儿臣没事,儿臣只是饿了,一天未吃东西,肚子饿了。”赵元贤拉住皇贵妃,这若是传出去,太丢脸了。 “一天没吃东西?母妃让人准备的便当呢?来人……” “母妃,便当儿臣送人了。”赵元贤赶忙解释。 送人?这会儿她总算闻出一点什么了:“快去为静王端一碗暖汤来,再命人上晚膳。”一边吩咐下人上菜,一边又把儿子拉到身边,调笑的问,“贤儿把便当送给谁了?”冷静下来的皇贵妃,端庄温婉,气质优雅。 “给墨染弟弟了。”赵元贤又笑着拉上皇贵妃的袖子,“母妃,明儿让人准备两份便当,再让人准备个烘手的小暖炉。”他其实不爱小暖炉,有损男子气概,但今儿见墨染喜欢。 “贤儿口中的墨染弟弟,是那日见的安国公四公子李墨染?”皇贵妃颇为意外,“贤儿快把事情的经过同母妃说说。” “是。”赵元贤将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惩罚当书童?”皇贵妃眸中闪过精光,也只是欺骗无知的孩童,若说是惩罚,这岂非因祸得福。 但想到琼林宴上,那四岁孩童的妙语连珠,皇贵妃倒是有几分喜欢,是个聪明的孩子,若是用的好,将来肯定对贤儿有用。 而且端磊敢如此惩罚,上面的没有阻止,自然也是许可的。看来最关注四岁神童的,是这天下间最尊贵的那位。 “如此,母妃便吩咐下去,但是贤儿忘了一事。”点了点儿子的脑袋,她又提醒,“明儿回来的时候问问那李公子,喜欢吃什么。” “儿子糊涂。”赵元贤笑了,这个年纪的孩子,若说有心计,但天真更多些。 安国公府。 李墨染三岁以前,一直养在杨氏身边,房间就在杨氏的隔壁,可见,至少在外人眼里,这个嫡母是十分疼爱这个庶子。 三岁后跟着老国公扎马步,练拳法,于是老国公就把孙子拐到自己院子了,杨氏知道老国公疼这个孙子,也就没去计较。 老国公夫人去世的早,偌大的院子单身了这么久也是寂寞。平时伺候在身边的人不多,一个管家叫吕符,跟老国公一般的年纪,以前是老国公的贴身小厮,后来随着老国公上战场,一直跟着老国公,讨的媳妇也是府里的女婢,生了儿子去外面闯荡了,夫妻俩一直在老国公的院子里,吕符当个管家,他婆娘当个嬷嬷。 老国公要出征的时候,吕符肯定一起。 这是铁打的主仆情,如同手足。 再加上几个干活的下人。 李墨染来了之后,人多了起来,杨氏派来四个丫环,两个小厮,专门照顾李墨染,本来还有嬷嬷,被李墨染拒绝了,说爷爷的院子再派上嬷嬷,让吕嬷嬷不好做事,杨氏想想也是,便作罢了。 反正府内后院安宁,放眼整个京城安国公李修府上的后院,应该是数一数二的了,不少夫人说杨氏好福气。 其实,李修和夫人感情好是真,但哪个男人不喜腥?李修却不能,若是后院妾室多了,肚子一个个没消息,他就怕自己的秘密被知道了。 “老国公……老国公……” 半夜三更的,李墨染听到吕管家在敲老国公的房门。他的房间和老国公的房间相邻,自然能听到。 “什么事情?” “夫人唤您去大厅,说是大小姐夫家出事了。” 吕管家口中的大小姐,是李修的姐姐,老国公的长女。 第32章 姑姑李靓 老国公有一子一女,长女李靓当年在京城是个响当当的美人。十年前,老国公在胜仗归来的回京途中救了一上京赶考的书生,那书生在安国公府对李靓一见钟情。书生虽文弱,却也长相倜傥,李靓对书生也有好感。 书生高中状元之后,便来安国公府求婚。两人成婚之后,书生去了外县,当了县令。虽然是小小县令,但地方富裕,坐满一年,变升了知府。 当年皇位上的人还是先皇,没有背景的书生能去那富强之地当县令,先皇还是看在安国公的面子上。 李墨染想了想,从他出生至今,李靓一家似乎从未回来过。不过也可以体谅,毕竟路途遥远。而今突然传来消息,李墨染知道为什么,那状元死了。 上辈子的李墨染在这个时候年纪还小,虽成名在外却没有心机,老国公亲自把寡妇的女儿接了回来,还有一个十岁的外孙。 而年仅四岁的李墨染在上辈子还跟杨氏住一起,尚且没有自己的院子,李靓和她儿子来了安国公府之后,直接住了一个院子,这一住,便是到了李靓勾搭有妇之夫为止。 那院子是除了老国公、杨氏和安国公的院子之外,最大的院子。李墨染更是想起,上辈子那个时候的自己年幼,也没少受李靓儿子的欺负。 想到这里,李墨染听到了安国公回来的声音,接着他吩咐吕管家:“吕符,你去整理一下,马上随我出门。” 果然,老国公要去接李靓。 第二天起来,李墨染早早去给杨氏请安:“娘亲。”小身子还没进院子,听似撒娇的声音就响起来了。 “墨染今日来真早。”杨氏把扑进她怀里的孩子抱住。 “恩,给娘亲来请安,跟娘亲一起用早餐。”李墨染在杨氏怀里撒娇了一会儿,又看向她身边三个俏丽的女娃。 “大姐、二姐、三姐。” 大姐李玫姿今年七岁、二姐李玫琳和三姐李玫昕今年六岁,两个双胞胎倒是很好分,虽长得一模一样,但二姐的脸庞尖了些,标准的瓜子脸,三姐的脸庞又圆润些。 “弟弟。”三个女儿被杨氏教的很好,对这个弟弟,眼下又是唯一的弟弟,自然是喜欢的。而且弟弟长得聪明好看。 “弟弟长大了,脸都不让摸了。”三姐有些吃醋,“而且只给娘亲抱了。” “就是,小时候都让我们随便亲的。”二姐符合。 “你们哪里是亲,把弟弟弄的满脸口水。”杨氏笑着把李墨染抱上凳子。 “才不是呢。”大姐也插话了,“墨染都被爷爷养的不可爱了。” “胡说。”杨氏哭笑不得。 眼下母慈子孝的场景,在上辈子,整整延续了十五年。李墨染不是傻瓜,这一刻,她们的亲切,她们的喜爱,是发自内心,但从什么时候起,渐渐变了呢? “娘亲,昨儿半夜的时候墨染被吵醒了,爷爷连夜出府了,今儿又给我留着字条,是说要出去半个来月,这是为何?”李墨染一边喝着粥,吃了精美的点心,假装不懂的问。 “昨儿你姑姑的陪嫁丫环连夜赶到府上,几天前你姑丈去了,有些大事你小孩子不懂,你爷爷便是去处理这件事的。”杨氏道。 “那娘亲,姑丈去了,姑姑和表哥以后怎么办?”他那姑丈上有八十老母,下有一兄一妹,姑姑从小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可是没有能力养那老母亲的。 他那姑丈虽是知府,却是正直的官,知府俸禄本就不多,姑姑又是富养的小姐,这姑丈一去…… 李墨染此刻心中所想,也是昨晚杨氏所想。 何况,李靓跟夫家婆婆妯娌间,相处的并不好。 “娘亲,爷爷会把姑姑和表哥都接来吧?”李墨染又打探的问。 “府上大,也无妨再养两个。”杨氏说的大方,但是夫家养个寡妇小姑子,心里怎么说还是不舒服。 “娘亲,墨染已经四岁了,住在爷爷的院子也不方便,墨染要早些学会独立,当个男子汉将来给娘亲靠,您说墨染搬去自己的院子住可好?”李墨染试探的问。 第33章 太子腹黑 李墨染才走出安国公府,便看到脸色红润的端礼在门口等着,看他神色,就知道果真是一路小跑过来的。 “墨染弟弟。”端礼明亮的双眼看着李墨染,颇有小狗儿看见了主人的味儿。 李墨染踩着脚凳上了马车:“辛苦端大哥再跑回学堂。” “不辛苦不辛苦。” 马车向着国子监的方向行驶着:“慢点儿。”李墨染吩咐马夫,又掀开后面的帘子,看着端礼跟在后面跑步:端大哥,真的辛苦了。 李墨染看着端礼的眼神很暖和,那是在其他人身上见不到的,他自小懂事礼貌,却不知心里在疏远着每一个人,唯独端府那个不聪明的少爷,让他真心相待。 到了国子监,端礼已经汗水淋漓,李墨染拿过水壶:“喝。”里面的水是热的。 端礼一口气喝了大半,跑步虽然累,跑后却是非常舒坦的。 李墨染又拿出帕子帮端礼擦汗水,事后把帕子塞进他怀里:“晚上回去记得洗干净。” “好。”端礼笑的傻兮兮的,“明儿拿来还给你。” “不要,我嫌弃着呢。”李墨染不给脸色。 “那我自己用。”端礼早就习惯他的阴晴不定了,这帕子,他后来用了一辈子。 “李公子对端公子真是好。”一道温和又陌生的声音传来。 两人回头,只见是恭王世子赵元浩过来了。 “赵世子早。”端礼热情的打招呼。 “哪里好?我就怕离了我,这小子傻的不知所谓了。”李墨染哼了声。李墨染跟端礼好是应该的,虽然学堂里的其余八人都是端磊的学生,但真正意义上的关门弟子却只有李墨染一个,他三岁认识端礼,两人可所谓青梅竹马。“赵世子怎也来的这么早?” “我乃太子侍读,万一起的晚落在太子之后便不好看了,端公子、李公子,大召国的赵世子何其多,我长两位几岁,若是不嫌弃,我唤两位一声端贤弟、李贤弟,两位可唤我一声兄长,如何?” “赵兄。”李墨染也不客气。 “赵兄。”端礼一向是以李墨染为主的。 赵元崇由远及近的走来,也把赵元浩的话听的一清二楚,昨儿个端礼让他心堵,今儿个赵元浩的话又让他心堵了。那日哭哭啼啼的李墨染已经不复见,而今眉开眼笑的李公子,总觉得跟那日有所不同。 “墨染。”虽是三人聚在一起,但眼里心里看着的,却只有一人。赵元崇心里又在想,是美色误人,还是这娃儿那日哭的印象太深。 “参见太子。” 三人行了一个简单的礼。 “免了。”赵元崇走到李墨染面前,双手捂上李墨染的脸,“今儿带暖炉了吗?”脸还是一样有些冰。 李墨染微笑,褶褶生辉的明眸,当真好看,他摇了摇头,很是不客气的问:“太子哥哥帮我带了吗?” 赵元崇闻言,笑着挑眉:“真是个聪明的娃儿。”秀眉飞扬,有了他日一国之君的气派。又把自己手中的小暖炉塞进李墨染的怀里。再牵起他的另一只手,“昨日不是说宫里的东西好吃吗?今儿也让人带了,中午的时候一起吃?” “好。”软软糯糯的声音,甚是好听。 在赵元崇的心里,李墨染是那日在他面前哭泣的,需要他照顾的孩子,而不是众人眼中三岁能作诗、四岁通歌赋的天才。 他们走进学堂的时候,静王那一系的已经在了。 “参见太子。”几人行礼。 “免了。”赵元崇牵着李墨染走进屋里,见赵元贤往他们这边看着,心里有几分得意。昨儿跟他抢,看他今儿还抢不抢。赵元崇又想,若是再抢,他日赵元贤行礼的时候,就不让他免了。 第34章 晖年出头 郑晖年跟端礼以前总是小打小闹,郑晖年总拿父亲的官职在端礼面前骄傲,端礼也在心里吐槽父亲的官职低,却从没想过拿爷爷的官职去压人。 昨儿端礼吃了太子的便当,今儿又和太子一起走进来,郑晖年觉得端礼肯定又想私下拍太子的马屁,于是上前,把端礼拉到一边,偷偷的也趾高气扬的询问:“端礼,你怎和太子一起来了?” 郑晖年是个没脑子的,做了太子伴读,总觉得自己高人一等。 “关你什么事儿?”端礼跟他,水火不容。 “你……你不知好歹。”郑晖年生气了。 过了一会儿,端磊进来了。 意外的是,文孝帝竟然一起。 “参见父皇。” “参见皇上。” “都起来吧。”文孝帝来到一边坐下,“今儿休沐,朕来看看你们这些大召国未来栋梁们的学识。”说着,眼神瞟向李墨染,李墨染穿着紫色的棉袄长袍,他不喜花色,袍子总是没有绣文,腰间白色束带,挂着羊脂玉,脖子上还是米色的羊羔毛围脖,双手捧着小暖炉,是这里最讨喜的小仙童。“朕听说墨染被端卿给罚了。”私下,文孝帝总唤端磊一声老师。 “哼。”李墨染不高兴的瞪了端磊一眼,在文孝帝面前打小报告,“皇上,是老师坑了我,他拿着一炷香,要我不许分神的看着,还不许说话,这不是坑人吗?” 李墨染如此放肆的话,叫其他人听了不免担心,要知道面前可是喜怒无常的皇上。可是偏偏,文孝帝一向被人恭敬惯了,墨染那小孩子的话,听着有些撒娇的语气,让他喜欢:“这端卿也是不像话,怎么就坑我们的小墨染了。” 文孝帝的话那是调侃,让大家听着忍不住笑了,笑墨染的孩子气。“皇上笑话我。”卖萌可耻,李墨染在心里把自己鄙视了一通。 “哈哈哈……”文孝帝如此痛快的笑声,连端磊也是意外,太久没有听到了。“都回到座位上吧。” 众人入座,端磊开始讲课了。 “昨儿讲到的内容是汤国的历史,到后来我赵太祖顺应民意起义,大家回去可是想过,这中间,你们都灵悟到了什么?”端磊问。 课堂上,鸦雀无声。帝皇来听课,大家都亚历山大。 安国公府。 其实,杨氏本来还没想过让李墨染独立住一个院子,毕竟这孩子又小。但早上李墨染的话,倒是让她有些心眼。公公如果真把小姑子和侄子接来,自然是需要一个独立的院子。但杨氏嫁进李家的时候,李靓已经嫁人,原先李靓的院子也让她做了别的安排。如果再给她安排一个院子的话,眼下景岚院是最大的,于是她对着身边的婢女吩咐:“宫娘派人去把李靓小姐已经住的院子整理出来。” “是,奴婢这就去吩咐,夫人,那少爷住的院子?” 对李墨染杨氏是满意的,眼下也是喜欢的,毕竟自己没有儿子,可谁能知道将来一旦有了儿子,这份喜欢会坚持多久? “把景岚院去打扫干净,给墨染吧。” “夫人?”宫娘疑惑。 “墨染已经过了年就五岁了,安国公四公子之名,自琼林宴后名满京城,他又是端太傅的入门学生,端太傅是皇上的老师,墨染将来就算不会继承国公的爵位,也是锦绣前程的,再大上几年科举高中,他日就算我怀了世子,跟墨染的年纪也差开了些,哥哥照拂弟弟也不无可能,而今何不把景岚院给墨染,更何况将来的事情……谁说的准?”杨氏也没把握能生一个比李墨染更聪明的儿子,既然如此,何不先把眼前的的孩子照顾好了? 国子监。 眼看着在坐的没一人回答,郑晖年双眼溜了溜,又打起了小聪明,于是他站起来:“老师,学生有自己的想法。” 第35章 学堂比赛 郑晖年此话一出,顿时成为满堂的焦点。这让一向不被看重的郑少爷,心里更加骄傲了。他得意的看向端礼,大有挑畔的意思。 端礼瘪瘪嘴,对郑晖年这种蠢二,表示同情。 “这孩子……”文孝帝想了想,“是郑探的儿子吧。”郑探作为大理寺卿,为人算是公正,公正之余又多了几分圆滑,手段也不错。既不往宇文霆那边靠,却也不排斥宇文婷那一系。 是个聪明人,却生了个没脑子的儿子。 “回皇上的话,正是。”端磊回答。 “那便听听他的感悟吧。”文孝帝不抱希望。 “郑晖年,你且说说你的想法。”端磊遵旨。 “是。”郑晖年仰首挺胸,很骄傲的回答,“汤后期宦官掌权,民不聊生,我国太祖顺应民意起义,也就是说民心所向,至关重要。” “回答的不错。”文孝帝表示赞扬,“这孩子看上去虎头虎脑的,却还知道几分关键。” “民重君轻,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所谓家事国事天下事,之所以家事在前,便是民心所向的道理。”又一人回答。静王伴读,刑部尚书吕桦的二子吕秀文。吕秀文不愧于国子监同龄人中的大才子之名,郑晖年所言只是皮毛,以李墨染之见,未必是郑晖年自己所想,怕是昨晚做了努力。 但吕秀文却不同,一字一句,兼有自己的想法。 更重要的是,郑晖年代表的是太子,吕秀文紧跟着郑晖年回答,代表的是静王,吕秀文对郑晖年的挑畔,也代表了静王这系,对太子这系的挑畔。 小小学堂,这些人都不过十岁,却已经知道利益荣辱的关系。 可喜,也可悲。 郑晖年说不过吕秀文,也没有他那般好的才华,赵元浩为恭王世子,却在这时沉默。剩下的三个伴读,只有狄儒一人。 此人性格耿直,这个年纪的他,还没想到和太子一荣俱荣的关系,而御史台更是身负监察之职,狄大人更不会教育孙子拉帮结派。 更何况,狄儒也觉得吕秀文的话很有道理,自然不会出来表现。 学堂里,一时之间鸦雀无声。 李墨染看向赵元崇,见他安静的坐着,脸上是一贯温和的表情,这般小的年纪,喜怒哀乐虽不能完全控制,却已经知道忍。 不求表现,但求平安。 文孝帝看了赵元崇一眼:“太子有何不同见解?” 赵元崇站起:“回父皇,儿臣想法和吕少爷无异,认为他说的很有道理。” 一抹不赞同的眼神,从文孝帝的眼底闪过,他又看向静王:“元贤呢?有何看法?” 赵元贤站起:“秀文所言固然有理,但汤国城池被破,太祖皇帝顺应民心是其一,其二则是朝廷内忧,内忧则引起外患。” “说的好。”文孝帝拍掌,“全衡。” “皇上?”全衡,文孝帝贴身太监,掌管内侍省。在召国,内侍省等同于皇上私人的衙门,其门下处理的任何事情,只对文孝帝报告。 “赏赐郑晖会、吕秀文一只羊毛笔,赏赐静王一块砚台,去年东越进贡的砚台,朕记得雕刻着龙图的那块。” “是。” “谢谢皇上赏赐。” “谢父皇赏赐。” “皇上。”正当这时,学堂里,还有一道稚嫩的声音响起,“墨染也有看法。”他看不怪赵元贤那一系的得意,更是心疼赵元崇的忍耐。 第36章 墨染挑拨 整个学堂的焦点,顿时集中在李墨染的身上了,赵元崇的眼神闪了闪,这个情况,他不方便说话,但眼里的担忧已泄露他的想法。就连端磊也显得意外,他以为李墨染是个懂事知分寸的孩子,却在此时开口,不知这孩子会说出什么道理,有几分期待,也有几分关心。 皇上已经封了赏,如果墨染说的有理,势必还要再奖赏他,同时…… 文孝帝挑眉,不怒而威的气势,是帝皇的威严,眼神又带着几分探索:“小墨染说来听听,说的与他们不同,朕有大赏。” “当真?”李墨染此时,又做出几分孩童的天真。 “君无戏言。” “那墨染先谢谢皇上。”李墨染微微一笑,接着道,“方才吕哥哥和郑哥哥的意思,汤朝后期宦官把持朝政,才使得民不聊生,墨染请问,是谁让宦官把持朝政?是唐世业(汤朝最后一个小皇帝),他一个九岁的孩子,因为上一代留下来的弊端,没有实权,自然管理不好一个国家,所以才使得文宝宝控制了朝廷。(文宝宝:汤朝枢密院督主。)但是谁提拔了文宝宝?是唐世业的父亲义厚帝,他盲信文宝宝,亲小人远贤臣,所以在墨染看来,这是帝皇的问题。” “墨染。”端磊开口,声音是从未有过的严肃。 “让他说。”文孝帝挥手。 “关于静王哥哥说的内忧外患的问题,也是这个道理,朝廷小人作乱,是国之不幸,这但也是义厚帝轻信文宝宝导致,朝廷尚且腐败,忠诚贤臣一个个被杀,将在外军心怎能团结?外患如何抵抗?”四岁孩童,义正言辞,情之激动处,双眼更是明亮,如同星光璀璨。 端磊的心情很是激动,这就是他的学生啊,以前无古人的观点,拨乱了其他人的看法,却指出了问题的关键。 童言无忌,只有他这样的年纪,才能说这些祸端,都是帝皇的错误造成的。再偷偷看文孝帝,并没生气。端磊稍稍放下了心。 “那么,依墨染之见呢?”端磊问。师徒一场,哪里不知这个孩子接下来有自己的打算。 “观我朝至今,如当今朝廷,一皇上英明,提左相宇文霆为文官之首,民间传宇文大人贤明在外,和各部门大人经常走动,又是团结。二先皇睿智,先皇六子,却封四子为太子,墨染听说当年先皇封皇上为太子时,文武百官中,反对的不少,但皇上用自己的实力证明了自己的能力。前后比照,帝皇的英明领导才是国之太平和富荣的关键。而今我大召国在陛下的英明领导下,虽没到夜不关门的地步,却也是国泰民安的。所以墨染的看法是,国之兴亡,取决于领导者。” 李墨染语毕,整个学堂寂静无声。 文孝帝生性多疑不假,他被先皇看中封为太子,自然是的有手腕睿智的人,否则端磊又怎么会辅导他? 但为君者,也怕底下的臣子功高震主,而今墨染这番话,把所有的功劳都推给了文孝帝,没有一个帝皇,不喜欢这样的恭维,因为这恭维出自一个四岁孩子之口,若是成人,文孝帝还会保持几分怀疑,但是谁会怀疑一个四岁孩子的用心和敬佩。 是的,李墨染此时,还用敬畏和激动的眼神看着文孝帝,仿佛在说,你是我的偶像。 口若悬河的孩子,此时好像喝了,伸出舌头舔了舔干燥的唇,冬天的京城本来就干燥,他还一口气说了那么多话。 他这样儿,顾盼生辉,甚是可爱。 噗嗤……帝皇低沉的笑声响起:“小墨染,你拍马屁的工夫倒是一流的。”文孝帝起身,走到李墨染面前,双手捂了捂他的小脸:“怎么那么冷,衣裳穿少了?” “不是,墨染自小怕冷,一到冬天都不愿意动了。”李墨染委屈的伸出手,烘上文孝帝的大手,“还是皇上的手热。” “哈哈哈……原来小墨染是只懒惰的小猫儿啊。” “那也是只有福气有贵气的小猫儿,皇上得好生养着。”李墨染瘪瘪嘴。 “那你倒是说说,朕要怎么养?” “皇上方才答应墨染,如果墨染说的好,要给墨染赏赐的。”李墨染几分得意几分骄傲的讨赏。 “君无戏言,你说要什么赏赐,就怕朕给的晚了,到了你那就成了赖皮的人了。” “前几天琼林宴上,墨染吃着皇宫里的甜点很好吃,想着家里的三个姐姐也是喜欢吃甜点的,皇上能派人做几分甜点,待会儿给府里的姐姐们送上去吗?”李墨染做出小心翼翼的眼神。 “就这些?”这孩子怎不讨些好的东西? “还有,端哥哥也喜欢吃那个寿桃,我也喜欢吃那个金镶饼。” “还有吗?”不长进的孩子,都给他机会了,怎还是选择吃的? “没了。” “允了,小墨染啊,你心里再想想,今日这赏赐,朕这里先存着,他日等你想到了,再向朕来要。端卿,辛苦了。”说罢,帝皇离开了学堂。 一出皇子学堂,文孝帝的脸色沉了下来,笑容也渐渐收敛了:“刚才小墨染的话,你怎么看?” “小公子天真可爱,又聪明过人,比……比起学堂里的那几个伴读,更是聪慧了许多。”全衡权衡着回答。 “你该说比朕那两个儿子还要聪慧。” “奴才不敢。” “只是,那孩子性格直接,而李家……”文孝帝对李家虽有忌讳,却也不多,李家这一代只有李修和李靓两姐弟,李靓夫家更是没有背景,整体来说李家盘枝不乱。 老国公年纪不大,李修为什么这个年纪就继承爵位?这也是文孝帝安排的,李修原是安国公世子,如果领兵打仗,有了功劳的话,以世子的身份很难赏赐实际上的东西,如果在封侯,一门两侯,更是麻烦,所以文孝帝设局把老国公的爵位给了李修。 再想起今日李墨染的表现,这孩子他日的前途肯定比父亲和爷爷要好,但全在自己的手中,要怎样发亮,就看自己怎么掌控,不过在这之前:“全衡,去查宇文霆,小墨染提到民间传宇文霆贤明在外,又和不少官员有走动,朕想看看是哪些官员跟他有往来。” 不管再怎么宠爱皇贵妃,不管再怎么信任,文孝帝到底是帝皇,帝皇最忌讳拉帮结派。 “奴才遵旨。” 第37章 安杰锋芒 皇帝走了,端磊的课结束了,接着到了中午,要吃午饭了。 太子和静王还没拿出便当,一道偏于阴柔的声音传来:“安国公府李公子哪位?”进来的是个十八九岁的太监,长得眉清目秀的,看他趾高气昂的模样,想必跟了好主子。 大家准备拆便当的手停了。 “这里呢。”李墨染招手,别提多活泼。 太监马上讨好的看着李墨染:“奴才小安子,封皇上的命令来给李公子送吃的了。” 李墨染一听,跪下准备接旨,却被小安子扶住了:“皇上免小公子的礼了。……皇上赐公子钦点的点心,还有几样御膳房的小菜,奴才在外面等着,等公子吃好了,奴才再来收拾。” “谢谢安公公。”李墨染笑眼弯弯。 “小公子客气了。”说着,小安子又朝着赵元崇和赵元贤行了礼,然后走出学堂,在门口候着。 赵元崇和赵元贤看着自己手里多出来的便当,尽管是精致的,但和皇上钦此的豪华午餐比起来,他们就寒酸的拿不出手了,两人心里又默默的添堵了。 李墨染叫了端礼一起吃,又把皇上赐的点心分了下去:“太子哥哥、静王哥哥、郑哥哥、赵兄。”给太子和静王是礼貌,给郑晖年是因为这人在琼林宴上也算相识一场,给赵元浩是因为方才也算结交一场,然后又给了狄儒。 狄儒受宠若惊:“谢谢李公子。” “墨染敬佩狄大人耿直廉正。”李墨染解释。 “将来我会像爷爷一样,做一名无愧于心、效忠朝廷的御史。” 李墨染笑而不语,又来到吕秀文面前:“吕哥哥。” “谢谢。”吕秀文斯文接过。 “余哥哥。” 余世昌没想到自己也有,他和这孩子不熟悉,甚至不认识,虽是武将出生,但家里的教育从来没有把文科放下,今日这孩子那一番话,的确令人另眼相待。再说他还只是七岁的,没吕秀文那么心思剔透,面对李墨染的示好,自然是高兴的。“谢谢李公子。” 墨染微笑,接着……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整个学堂十个人,唯独少了谢安杰那一份。就算谢安杰不在意那糕点,但李墨染的行为无疑打了他的脸。袖口中的手握拳,谢安杰性格傲,十岁的年纪,心思是这些人中最成熟的。 下午上武术课的时候,吕秀文挨着谢安杰走,两人母亲是手帕交,所以比一般人又亲近了些。但谢安杰是个性格独立,又话不多的人,而且有些孤僻。所以吕秀文平日里也很少和他亲近。 “安杰哥可是和李小公子有过节?方才吃午饭的时候……”吕秀文欲言又止。 谢安杰冷哼了一声,语气有几分自负:“我谢家和李家私下从无交情,我一个嫡出的少爷,和他庶出的公子,怎会有过节?再说,四岁小娃而已。” 谢安杰长相俊,俊中有几分艳丽。和李墨染长大后的俊丽不同,他看上去过分阴沉,而李墨染少年郎,则是英姿飒爽。 “这……安杰哥此言也是有理,但我瞧李小公子虽是庶出,文采的确不同凡响,又是老师关门弟子,今日早课上,他一番话虽然大胆,听后却令人茅塞顿开,古往今来,城被破是将领无用,从来没人敢说,是帝皇昏庸,他的见解前无古人,却又只是个四岁孩童。国公府门第好,他的前途,一片光明。”吕秀文对谢安杰方才那番嫡庶的话有些看法,大召从来不实行长幼有序,既然如此,嫡庶的区别也就不大了,只是明面上好听了点。 “只是一块糕点,倒是把你收买了。”谢安杰不屑。 吕秀文自讨没趣,也就没再开口。 武术课,暖过身体之后,教的是拉弓射箭。太子这边,太子拉弓吃力,别说把箭射准。狄儒骨子里都透着文人的想法,不想学。赵元浩是标准的公子哥,勉强的拉开弓,箭却射不远。 没想到郑晖年是个有蛮力的主,拉弓射箭,虽动作不标准,箭却能射到靶子。 静王这边,静王文才武略都不俗,但此时年纪尚且小,力气自然也不打,箭也射不到靶子上。 吕秀文骨子里跟狄儒一样,有文人的傲气,不愿习武术。 余世昌年纪虽小,却不愧为有武学天赋,拉弓射箭,正中红心。 至于那谢安杰,在众人心里有点娘,昨日武术课的时候,累的坐一边观看。所以郑晖年很骄傲,除了余世昌,他是最厉害的人。 岂料今日轮到谢安杰的时候,谢安杰拉弓射箭,动作流利,以往隐藏的锋芒,此刻揭露。 余世昌一直被夸是武学奇才,见谢安杰那行头,有些眼花,竟是让他看呆了。谢安杰长相好,以往让人觉得失了几分阳刚气,今日拉弓射箭,把那份不足给补上了,光芒四射。 赵元贤也大吃一惊,相比于吕秀文的才子之名,余世昌的侯门世子,谢安杰孤僻沉默的性格,又是默默无名之辈,的确不讨他喜欢,但方才那表现,竟令人觉得惊艳。 “谢公子动作熟练,射的又准,怕是从小就练了吧?”武师杨广华,从四品武将。 “恩,娘亲原是将门之后,但外公家一门男丁全都战死沙场,娘亲不想外公后继无人,自幼让人教安杰武术。”谢安杰一改往日的冷漠,乖巧道。 吕秀文傻眼,忍不住怀疑,安杰哥变得太快了吧? 狄儒脸色不变,他看不懂谢安杰那一套,想着中午李公子的糕点真好吃。 赵元浩只是挑眉,笑而不语。 郑晖年愤怒的握拳,他一定要做太子身边第一伴读,谢安杰算什么?竟然抢他的风头。郑蠢二不淡定了。当他看到赵元崇也用欣赏的眼神看着谢安杰时,更加下定决心了,要把谢安杰比下来。 第38章 捡到一人 相比于武术课上众人的较真,图书阁里倒是和谐温馨的很。 沈令言和李墨染一边吃着点心,一边看书讨论,端礼今日跑步的时间加长了一炷香。 “出自御膳房的点心,老夫有二十多年未曾吃到了,今日托你这小娃儿的福啊。”沈令言感叹,一时之间,竟有些恍惚。 “先生客气,先生才高八斗,若是愿意入前堂,哪怕日日拿御膳房的点心来收买先生,皇上也是愿意的。”李墨染这话,不算恭维。 “娃儿不知,我是罪人,没有资格入前堂。”而这罪一赎,已经二十多年了。 李墨染不语,沈令言口中的罪,他不知道。但沈令言的才华却是让他佩服,沈令言跟端磊不同,端磊审时度势,但沈令言善于发掘,比如昨日,一看端礼,就知道那是什么货色,也知道如何引导,这便是端磊,也不曾用心过的。 端磊身份高,姿态也高了,可沈令言却是让人喜欢接近,端磊是他的老师,沈令言感觉像朋友。端磊拿老师的身份会试探他,可沈令言却把他摆在相同的位置来跟他讨论。 将汤国史记看完,李墨染合上书问:“汤国初,唐氏、赵氏、宇文氏,联手推翻了上一朝,后来唐氏又和赵氏结盟,对付宇文氏,宇文氏不敌,自刎于东越江,先生,我十分好奇,而今朝廷上的左相宇文霆,可是那时宇文家的后人?” “我只是个看书的,朝廷的事情一概不知,但娃儿这么说起,我倒是有想法,若左相宇文霆是那日宇文家的后人,朝廷又怎么可能用他?而他又怎敢顶着宇文的姓来入朝为官?” 李墨染一听,随即笑了:“先生所言极是。” “娃儿今日问起这些,看来对那左相,很是在意。” 李墨染笑而不语。眉宇却皱起了几分,只要能扳倒宇文家,任何一个机会,他都不会放过。但一己之力却不够。 他只是个四岁娃儿,没权没人没靠山。 出国子监的时候,端礼上了李墨染的马车:“我瞧着你下午总是游神,怎么了?” “我想长大。”李墨染掀起马车的窗帘,看着繁华热闹的街道上,人来人往,嘴角勾起一丝笑,能够回来,真是好。 但心又一痛。 眉头却皱的更是紧了。 突然,一双手摸上他的眉头,将他拉进怀里,轻轻揉着:“墨染,你太聪明,我不知道你要什么,喜欢什么,你也不同我说,把我当小孩。但墨染,我长你四岁,是你哥哥,你不高兴了,不痛快了,定要告诉我。上刀山下火海,我定不让人欺负你。 赤子誓言,字字珍贵。 墨染这会儿真笑了:“好。”这等待祈求快些长大的岁月里,还有这人陪着,真好。 兄弟俩正情意绵绵时,马车猛然停下,李墨染没坐稳向前冲了去,端礼赶忙抱住他,自己垫底了。 但也好在马车里铺了毯子,摔不疼他。 “怎么回事?”墨染问。 “少爷,前方突然闯出一人,不晓得马有没有撞上,奴才下去瞧瞧。” “恩。” 过了一会儿,车夫又道:“少年,这人倒在车前了,该怎么办?” 李墨染走出马车,马车有些高,元宝把他抱了下去。“少爷,应该不是咱们的马撞上的,这马儿如果撞上,人都撞飞了。”元宝嘀咕。 躺在地上的人看似十五六岁,衣服到不破旧,只是脏兮兮的,披头散发的样子也看不清他的长相。 这边出了事情,又在喧哗的街道上,来看热闹的人自然多了。 李墨染权衡了一下:“元宝,你抱他上马车,再去请大夫。”接着又看向端礼,“端大哥,救人要紧,我先回府,就不送你去端府了。” “没事儿,那我自己个儿跑回去了,你当心点,明儿再告诉我事情。” “好。” 第39章 终于独立 回到安国公府,李墨染才下马车,下人便通知夫人找。安国公府四年来只有这么一个少年,不管是庶出还是嫡出,至少养在嫡母身边,整个府上没人不疼的。 今儿中午皇恩浩荡,帝皇的赏赐整条街都看到了。 墨染来到杨氏的院子,眼下快到十二月了,院子里的花草树木已经萧条,冬天,真让人喜欢不起来。 “少爷来了。”下人们的声音响起。 这不,李墨染才没走到杨氏的闺房门口,就被冲出来的三个女娃给挽住了手臂。门口的下人掀起厚厚的棉门帘,屋内便一股热气扑来。 李墨染一路走来已经冻着的脸,觉得一阵刺痛。 “是不是冻着了?”杨氏今天格外的慈爱,她把李墨染拉进怀里,虽然往常也是如此,但今天眼神更加温柔。她沾了些固体的羊羔油,抹在李墨染的脸上,“好些了?” 羊羔油若是在一般富贵人家,也是省着点用的,跟昂贵的胭脂一样,这玩意儿有价无货,但是确是裴州产的,作为裴州刺史的女儿,杨氏对这玩意从来都不缺。 “感觉好些了。”李墨染靠在杨氏的怀里,撒娇着讨好。 “你这孩子。”杨氏笑着摸摸李墨染的头。 桌子上放着女红,是三个姐姐做的,手艺不怎么样,许是年纪还小。还有一些糕点,李墨染知道,是中午皇上赏赐的。 “弟弟,中午皇上赐的糕点可好吃了,你也吃一块。”三姐姐拿起一块,递给李墨染,她挨着李墨染最近。 李墨染摇摇头,黑中带褐的眸子看着三姐姐:“我中午吃的饱饱的,姐姐们自个儿吃。” “中午传旨的公公说,这是墨染讨皇上的喜欢,特意向皇上要的赏赐,可是我们家四公子做了什么事情?” “皇上夸我聪明。”李墨染将今早课堂上的事情说了一遍,“姐姐们没吃过宫里的点心,所以我就向皇上讨了,可是儿子做错了?”未了,又颤颤的问了一句。 “不,你有心了。”杨氏闭上眼,深深的呼吸了一下。这个孩子,自己一手养着,四个孩子,她从来一视同仁,甚至有多余的羊羔毛,她还是先给这个孩子做了短靴。 关心和疼爱不假,倒有一半也是门面上的,今日的事情教她感动,不是亲生的儿子虽然有些遗憾,但无妨,就算以后这孩子长大,和她的亲昵不在,可他如此懂事孝顺,也不会叫自己以后在府里难堪。 更何况,她父家还有整个裴州。 多年来的心结,慢慢打开了,杨氏此刻,心里有着骄傲,这是她一手带大的孩子啊,女儿懂事,儿子孝顺,夫妻相敬恩爱,人生也不过如此。 出嫁前,她求的不正是如此吗? “墨染,今早你提起,想要一个自己的院子,要试着独立,娘亲变让人把景岚院收拾了,里面火炉子已经点起,地龙也开了,待墨染搬东西进去便可。” “当真,那我马上搬过去。”这才是李墨染最想要的,不过,眼珠子一转,“娘亲可有礼物来庆祝孩儿的乔迁之喜。” “这……”杨氏一阵惊讶,随后笑的合不拢嘴,“你且说说,需要什么?” “恩……要红包。” “贪钱的小鬼。”杨氏差宫娘马上备了红包,“一百两银票,够了吗?” “够了。”李墨染赶紧藏进兜里,“那孩儿命人去搬东西了,姐姐们可要一起去看看?” 大姐姐巧笑道:“稍后再来。” 待李墨染离开之后,大姐姐赶紧拉着二姐姐三姐姐说:“我等也给弟弟备些礼物,他似乎喜欢着呢。” “好。” “也备银子吗?” 三个女娃娃拉手向杨氏告辞,回了自己的院子。 看着他们相继离开的身影,杨氏轻笑着摇了摇头。 “夫人。”宫娘上前扶着她。 “若能求得自己的儿子便是好,求不来,我便也不强求了。”杨氏来到门口,看着孩子们越走越远的身影。 “夫人心宽,奴婢看少爷也是孝顺的主。” 李墨染首先去了老国公的院子,元宝请来的大夫还在给那个昏迷的少年看病。“怎么样?” “少爷。”下人行礼。 “李少爷。”大夫蹙眉,“此人是饿晕的,外伤无大碍,便是心肺有郁结,若是心事不放下,他日必会致命,我且去开几服补身子的药。” “有劳,吕嬷嬷,送大夫。” “是。”吕嬷嬷送大夫出去,又把药钱给付了。 “元宝,你在这里看着,若是醒来了,就来景岚院告诉我。” “是,少爷。” 李墨染走出房间,和迎面回来的吕嬷嬷碰上:“嬷嬷。”李墨染又叫住了她,“娘亲把景岚院空了出来,稍后我便会搬过去。” “可有要奴婢帮忙的地方?”吕嬷嬷恭敬道。 “你且差人来帮我搬东西。”李墨染没什么东西,他跟同龄的孩子不同,连样玩具也没,所谓的搬东西,也不过是几箱衣服。 衣服的确是多,从小到大,除了杨氏亲手缝的衣服,剩下的便是裁缝师做的,不管哪一样,都是精心别致的。 整整三箱的衣服,在吕嬷嬷的吩咐下,浩浩荡荡的搬去了景岚院。 原本李墨染只有四个婢女,两个小厮,现在他有了自己的院子,杨氏又派了两个丫环,八个小厮、一个嬷嬷、一个管家过来。 整个院子有十八个人。 李墨染的两个小厮,一个叫元宝、一个叫财宝。四个婢女,叫春梅、夏兰、秋菊、冬竹。这个六个人,跟上辈子一样,上辈子他养在杨氏身边,首先伺候自己的,也是这六个人,后来自己嫁了赵元崇,他们便一起过去了。 再后来赵元贤夺储成功,他心灰意冷,便遣散了四婢,元宝和财宝怎么也不肯走。那个时候的李墨染张扬骄纵,但鲜少有人知道,他很护短,对自己人,哪怕是下人,也是极好的。元宝和财宝从小照看着李墨染长大,不管如何,都要跟着自家的少爷。 无家可归的李墨染,去了赵元贤的那个院子。 而后院子里,又多了一个药童。 李墨染回过神来,再看新来的八个下人,不是从前的那些人,这辈子自己独立早,那些个下人这会儿还没进安国公府。 春梅把棉坐垫铺上,又扶着自家的少爷坐下:“尔等都是娘亲院子里的人,彼此于我都熟悉,我也省了很多心,便长话短话,把我这里的规矩讲一讲。”从小呵护在众人手心里的公子,又是娇养着长大的,李墨染即便是个孩子,清脆稚嫩的声音里,也能透出世家子弟的威严。“内院不许人进来,我只留身边四大丫鬟和元宝财宝伺候着,其他的事情交给嬷嬷和管家分配,内院的主事交给春梅。”四大丫鬟中,春梅年纪最大,今年十四,但性格稳重。府内的丫环都是卖身,到了二十五岁便可自由婚嫁。 “是。” “弟弟。”过了一会儿,四婢开始整理墨染的衣服,三位姐姐也拿着她们的礼物进来了。 第40章 试探李修 “姐姐怎么来了?”李墨染虽然邀请了她们,但也只是客气,他可不想真的陪三个丫头玩。 已经七岁的大姐开口:“自然是来庆祝弟弟的乔迁之喜。”虽然毛丫头,但七岁已经足够懂事。 “当真?”李墨染眼睛一亮,“姐姐们要给弟弟什么礼物?” “我跟你二姐三姐方才想了,女儿家的东西弟弟自然不喜爱,那这件东西,弟弟可是喜欢?”大姐姐从小腰包里拿出一样东西。 那是一颗鱼眼那么大的珠子,成莹白色,咋看之下瞧不出它的特别,只是见它发着美妙的光芒,光芒很暗。 而李墨染知道那是什么? “喜欢。”李墨染接过,并好奇道,“姐姐怎会有这个东西?” “外公所赠,我同二位妹妹一人一颗。弟弟,这可是姐姐最喜欢的珠子。” 李墨染甜甜一笑:“谢谢姐姐,待墨染长大,寻再好的宝物送给姐姐。” “恩。” 二姐三姐也把手中的珠子交给李墨染。三姐眼珠子转了转:“弟弟,姐姐喜欢吃糕点。” 李墨染噗嗤笑出声:“姐姐是个贪吃鬼。” “弟弟。”三姐姐脸红了。 “弟弟,你要好好读书,咱李家就你一个男孩儿,姐姐也想读书,可惜女子无才便是德。”二姐姐比三姐姐懂事些。 李墨染把玩着手中的三颗珠子,心里其实已起了惊涛骇浪。若非看了汤国史书,他自己不懂这是何物,可是……这前朝的珠子怎么会出自裴州刺史的手中?“姐姐若是喜欢,我每日放学后抽出半个时辰,来教姐姐,如何?” “当真?”二姐姐眼睛一亮。 “当真。” “那便谢谢弟弟。”二姐姐高兴了。她这般富贵家的女子,家里虽然会请夫子,但念的是三从四德和女戒。哪里像国子监里念书那么畅快。 过了一会儿,下人来传话,安国公回来了,李墨染便带着三位姐姐去主厅用膳。 安国公和杨氏已入座。杨氏看着四个孩子牵手进来,心里很是满意。饶是安国公,对李墨染心情复杂,看到这般情况,也有些动容。 四人入座,按照次序,李墨染坐在杨氏身边,接下来是三位姐姐,照着年龄来。本来长子该在父亲身边,但李墨染尚且年幼,坐在母亲身边也算合理。 “这些糕点都是中午赏赐的,部分孩子们已经吃了,留了这些晚上让老爷尝尝。”杨氏亲手给李墨染盛了一小碗汤。 “皇上赏赐?皇上何故赏赐糕点?”安国公疑惑。 “墨染讲给你父亲听听。” “是。”李墨染抬起一张天真的脸看着安国公道,“今早皇上来学堂考题,我等都回答了,皇上夸我回答的好,说要给我赏赐,我念着琼林宴上的糕点好吃,姐姐们又没机会吃到,便向皇上要了这个赏赐。” “这……”安国公微愣,这等赏赐也能讨? 见安国公愣着,李墨染有些怯怯的问:“父亲,孩儿做错了吗?那往后孩儿不敢要了。” “不不不,你这何赏赐要的好。”要些吃的,会让皇上觉得墨染也不过是个孩子,会放下戒心。“但在学堂里也不能露出太多的锋芒,有太子和静王在,你必须要懂得谦让,他们是君,我们是臣,明白吗?” “孩儿记下了。”不过,“父亲,太子是君,静王又怎么会是君了?”这是试探。 安国公李修不是个强势的人,虽然是武将,也立过战功,但战功不显赫。而且此人野心不大,胆识也不高。李墨染想要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开始,跟静王勾上的。 大姐姐嫁给静王的时候,他该想到静王在朝廷的势力,那么李修求的,又是什么? 第41章 名将之后 李修没想到李墨染会问出这种话,但朝廷大事,派系复杂,他又怎能跟四岁的李墨染说,就算他是个神通,可到底也才四岁。 “静王是皇子,于我们而言也是君,墨染,你还是孩子,该懂的以后自然会懂。” “是,孩儿记下了。” 吃了晚饭,元宝在外面候着,说是那个少年醒了。李墨染便不久留,马上离开了。李墨染带回一个受伤的少年这件事,杨氏自然是知道的,府上还没有能瞒过她的事情,再说李墨染才四岁。 但杨氏也没插手,墨染的马车撞倒了对方,墨染把对方接回府上养伤,也在情理之中,至于少年是好是坏,总有人会告诉她,所以对于墨染这次的事情,杨氏举得自己的教育是非常成功的,懂事又礼貌的孩子,她在这京城,可所谓是第一夫人,不是因为她丈夫是安国公,而是因为她教养了一个这么聪明的儿子。 来到老安国公的院子,那个昏迷醒来的少年已经喝了药,正坐在床上。见下人掀开了棉门帘,走进一个穿着华贵的孩子,少年有些意外。 “少爷。”在屋内照看着他的下人行了礼。 原来是这个孩子救了他,少年有些意外,赶忙下床:“多谢小少爷救命之恩。” “你身体欠安,不必客气,快些回床上躺着。”小小孩童,步伐沉稳,脆嫩的声音更是底气稳重。 让少年有些意外。 可意外间,孩童已经来到他面前,元宝把他扶到了床上。他抬头,把近在眼前的孩童看的一清二楚,是个粉雕玉琢的孩子,一双明亮的眼睛顾盼生辉,看似通通,却又让人看不清。 在少年打量墨染的时候,墨染也在打量他,虽然满身狼狈,头发也乱糟糟的,但脸却已经能看得清,一张四四方方很刚硬的脸,虽然青涩的少年志气为脱,但已有经历过仓上的沉稳。 举止有礼,可见是识字的,但又不似一般书生那么儒气,可见不似文人。 在这个孩童面前,未子承险些不敢正视。“谢小公子搭救之恩,敢问府上是哪里?”下人守礼,态度恭敬,这里应该是非富即贵的人家。 “安国公李府,我乃安国公四公子李墨染。” “三岁能作诗、四岁通歌赋的李墨染?”李墨染之名,未子承已然听过。今日得见,名不虚传,哪怕他只是个四岁的孩童。 “不过因老师的面子,大家夸大其词了。”李墨染坐到床边,“敢问大哥怎么称呼?” 未子承沉默了。他满身仇恨来到京城,只求为未家洗刷冤屈,然这满街是天潢贵胄的京城,却没有一人可帮他。 再抬眼,看着眼前四岁孩童。 “元宝,尔等出去,不许人靠近。”未子承满眼睛都是话,却无声说出口,这样的人,有秘密。 “是。”元宝退下,守在门口。 “你若有秘密,可以守着,但如此谨慎,可见这秘密非同一般。再听你口音,又不是本地的,我曾经听过岳州人的口音,跟你类似,却不是记得太清楚。大哥可是来自岳州?” 未子承眼神微闪。 “也罢,你且安心住着,墨染先去歇息了。”李墨染跳下床。 “小公子留步。”未子承心一急,他报仇心切,却求助无门,虽然谨慎有余,可到底也年轻,“在下未子承,的确来自岳州。” “北岳名将未不肖,你可认得?” 未不肖,再次听到这个名字,未子承泪流满面:“世人都说未不肖通敌卖国,在小公子眼里,他还算是个名将吗?” 听他如此气氛,李墨染已料得此人跟未不肖关系匪浅,说到北岳名将未不肖,李墨染突然想起,他二姐姐当年嫁的人,不正是忠岳侯世子吗?心一动,忠岳侯岳磊是什么时候封侯的他已经没印象,他有印象的时候,已经南北两岳已经合并,岳州是岳磊的地盘,手中握有五万兵马,抵抗胡人。 “自然是,如果未不肖想要通敌卖国,胡人早就攻下岳州,何必等朝廷发现他通敌?” “哈哈哈……”未子承嘲笑,“一个四岁孩童都知道的道理,奈何整个大召国的朝廷却无人懂。我是未不肖独子,三年前,朝廷以通敌叛国的罪名抄了未家,满门抄斩。父亲旗下一将领以假乱真,把我救了出去。北岳未不肖、南岳岳磊,胆肝相照生死与共的兄弟,我被救出之后,便去找岳磊,岂料发现岳磊有端倪,家父通敌叛国的罪名,岳磊也有参与。后来朝廷下旨,南北两岳合并,岳磊被封忠岳侯,我才恍然大悟,也许,害死我父亲的凶手,岳磊也是其中之一。 于是这三年来,我一直在监视岳磊,发现他当真同胡人有往来,但是我本事不够,无法接近岳磊,我未家灭门之仇未报,父亲的冤屈还没洗刷,在没有十层的把握之前,我不能涉险。我在一个月前来到京城,想寻个可以依靠的地方……”却饿昏在街上,这种话,他羞耻于口,“小公子,你说,在下该怎么办?” 第42章 春猎比赛 咻……拉弓、射箭,斯文且稚气的脸上,此刻满面的冷峻,总是含笑略带几分懦弱的双眸,此刻凌厉逼人。 眸下高挺的鼻梁,往下是微微弯起的嘴角。 “殿下射术精湛,若是再大些力气的话,便是更加了不起了。”十岁少年,虽然说着赞扬的话,脸上却是没有表情。 “不急,本宫还年轻。”赵元崇把弓箭交给他,又从他手上接过毛巾。再看前方,箭靶子上的红心,几乎被射穿。 静夜下,这射术出自六岁孩童之手,令人难以相信,可是惊讶于箭下毫不隐藏的霸气。 “殿下说的是。” “龙一,叫上龙二龙三,咱们去场子里练练。” “遵命。”那面无表情的少年,叫龙一,是名死士,不只是他,连带着龙二龙三,说好听点,叫暗卫,从小培养的暗卫,是林太后命人从不同地方收养的小孩,有孤儿、乞丐等等都是些无家可归的可怜人。 “少爷。”迎面走来一名青年,行了个简单的礼。“这是内侍省今日行动的资料。” 赵元崇接过:“父皇竟然去调查了宇文霆。” “是。” 赵元崇微笑,墨染弟弟今日学堂里这番话,说的他几乎想拍掌。仅仅四岁的孩子,真是太聪明了:“继续盯紧……安国公府也不要落下,好好保护李公子。” “遵命。”青年身影即刻消失。 赵元崇说的场子,是个练武场,里面有很多工具,赵元崇经常在这里跟比他大的暗卫打。从他还是个会爬的娃娃开始,林太后就这么教他。 赵元崇知道,自己必须勇敢、必须隐忍,在没有足够的能力之前,他无法为母后报仇。 难产?真是可怕的笑话。 这个隐秘的地方,是在太后的寝宫之下,又连着林家祖宅,林家虽然已经迁移到东南,为了抵抗南蛮,但是作为开国元老之一,他的祖宅在京城是不会变的。 祖宅里的仆人也依旧在,但其实在不知不觉中,那些仆人早已换掉,换上的那些人,都是林家的心腹,这个看似没人会关注的林家老祖,便是太子情报最核心的巢。 赵元崇活动了筋骨,一身的痛快,带着满身的汗水,从密道里回到了太后的寝宫。从密道里出来,太后正在他的房里。 看着孙儿小小年纪,有着不同年龄的毅力,林太后很安慰:“已命人备好热水,就等着子初回来。” “皇祖母辛苦了。”因他经常要去习武,所以林太后都会在他屋内等着,万一有个不注意的进来,发现太子不在房内,可是会闹开的。赵元崇脱了衣服,跳进浴桶里,白白嫩嫩的身子有几处淤青,看的林太后心疼。 “皇祖母,方才林齐得来的消息,父皇竟然派了内侍省去暗中查了宇文霆。” “哦?你父皇忌讳林家,又忌讳功在朝廷的所有世袭家族,又防备藩王,所以他亲自提拔了宇文霆,宇文霆原只是个没有势力的文官,凭皇贵妃一步登天,又在暗中培养自己的势力,为的就是拿宇文霆来牵制世袭家族,子初,你父皇的确是个聪明的,他既给宇文霆足够高的位置,足够大的权利,却也不全信。倒是今日怎么就派内侍省去查了宇文霆?你是怎么留意道的?”这一点,林太后有几分好奇。 于是,赵元崇把今日学堂里的事情又说了一遍:“当墨染说出民间传宇文大人贤明在外,和各部门大人经常走动,又是团结的时候,孙儿便知道,父皇多疑的毛病又要犯了。” “听你这么一说,安国公四公子李墨染,的确是个不可思议的。”聪明到不掩饰,却能很好的保护自己的孩子。 “孙儿也觉得,孙儿喜欢着呢,待他长大,孙儿还得想法子好好收买他才行。” 林太后轻笑:“皇祖母给你涂上散血的药膏。”为他身上的淤青。 “谢谢皇祖母。”赵元崇起身,擦干自己,又穿上亵衣,然后躺到躺椅上,让林太后上药,“皇祖母,总有一天,我要宇文家族全族陪葬,祭我母后在天之灵。” 安国公府。 李墨染的脚步停下了,因为未子承的话。 “你现在动不了岳磊,而且你以为背后无人的话,岳磊当时一个小小的南岳武将,敢陷害未将军吗?”不管未子肖的死是不是冤枉的,反正岳磊在上辈子也是赵元贤一派,但凡危险到赵元崇的人,他一个不留。 “这个……”未子承没想过李墨染竟然说的是这句话,他不傻,也足够谨慎,但以为是朝廷腐败,有眼无珠,却没想过父亲的冤屈不只是岳磊贪权,也有可能是朝廷内有人故意设计,那会是谁?皇上? “不会是最上面那个。”这句话,李墨染说的斩钉截铁。上辈子,就算文孝帝对武将再怀疑,却也没动过。武将不只是功在身,任何有脑子的帝皇都知道,守护边关有多么重要,所以文孝帝不会陷害未不肖,那么会是谁呢? 难道是宇文霆?如果是宇文霆,他又为什么要这么做?听未子承所言,岳磊和胡人有联系,如果岳磊是宇文霆的人,那么可不可以怀疑宇文霆和胡人有联系? 李墨染内心思绪万千,面上却平平静静,如果真是这样,他似乎……也许……可以把宇文霆提早干掉。 未子承惊讶于李墨染的这句话,又见这个小公子似乎很高兴的样子,未子承有些疑惑。 “未子承,我可以帮你报仇,但不是现在,换你的忠心,如何?”李墨染嘴角泛起笑,骄傲的看着未子承。 这绝对不是一个四岁的孩子敢说的话。 “我敢说,整个大召国,你找不到第二个人会帮你报仇。”也许会有第二个,但那个人在深宫里,他接触不到,“你放心,我要你的忠心,并不是要你为奴为仆,我教你习武,待到我愿望实现,便放你自由,十五年足够。” “若能为未家报仇,纵使为奴为仆,未子承绝无半句怨言。” “如此甚好,你今日暂且睡在这里,明日搬去我的院子。” 翌日去国子监的时候,李墨染心里是爽歪歪的,因天空下着细雨,端磊就不用跑步,和李墨染坐在马车里:“墨染,你笑什么?” “我从昨日开始便独立了,有了自己院子,今晚你随我去看看,去我的院子里住上几天,我给你留了房间。” “当真?再好不过了。”端礼笑的没差流口水了。 当两人到国子监学堂的时候,众人已经在了。李墨染和端礼也不觉得尴尬,两人堂而皇之的走进去。 “李墨染。”郑晖年小伙伴走到他的旁边,把一个小盒子放到他的书桌上,“这是回礼,多谢你昨天中午的糕点。”这是郑夫人叫郑晖年带来的。 郑晖年昨天回家,心情糟糕极了,那个他最看不起的谢安杰,竟然拉弓射箭,被他抢风头了。一整晚,这个蠢二都没睡着,结果到了早上,黑眼圈可严重了。 “谢谢郑哥哥。”李墨染快乐的收下。 有了郑晖年的行动,昨天吃过李墨染糕点的其他人,也都行动了,比如赵元浩、吕秀文、狄儒、余世昌,可见一点,这些人回家,把昨天的事情都告诉了家长。 那么,皇上赐下糕点这件事,恐怕已经传遍京城的大街小巷了。 赵元崇也没有例外,把糕点送到了李墨染的面前。 李墨染眨了眨眼睛,微笑的看着他:“今日大家都送了糕点,我吃不完了。” “带回家给府上姐姐吃,是昨日你吃的最多的那几样糕点。” “啊?”李墨染意外,他有留意到?赶忙把盒子打开,里面放着的是脆虾饼、芙蓉蔬还有几样,但都不是甜的。李墨染其实喜欢吃咸的点心,上辈子喝药多了,蜜饯甜食也含的多了,这辈子,他不喜欢吃甜食了。 脆虾饼是用虾肉混合着米饭做的,把虾肉炒熟、把米饭吵酥,虽是油炒却没有油渍,上辈子他也极喜欢的,赵元崇每餐都会吩咐御厨准备,却没想过这辈子的赵元崇,竟然也准备了。 眼神闪了闪,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赵元崇回到座位上。 赵元贤沉默,今日,他没准备糕点。这些人的糕点,塞他的心。 事实上,今日的朝堂特别安静。李墨染天真无邪的那番话,的确已经传遍了,至少朝廷里,有身份站在这里的,半数人已经知道了。 说话的人大家都觉得童言无忌,但听着的人却心里十分谨慎。 “朕收到北戎王的信,我大召国和北戎一向友好,又缔结兄弟之盟,定下每两年一次的春猎比赛。而今次明年,北戎王说想要改变一下春猎的规则。”所谓春猎,便是一年之春的第一批打猎的时间。“往年都是两边派出最英勇的勇士,今年北戎王说,派出周岁十岁以下的小勇士,众卿家以为如何?” 第43章 朝堂争吵 “皇上,这多危险。”马上有大臣提议。 文孝帝看了众人,又看向宇文霆:“左相以为如何?” “北戎和大召虽一向交好,但北戎乃是小国,小国尚且有如此胆识,我大召若是不允,岂不是怕了他们?”宇文霆回答。 “右相以为如何?”文孝帝又问杨世庆。 杨世庆出列:“微臣以为宇文大人所言极是,认同宇文大人的观点。” “既然如此,那么便按照两位相爷的意思,锻炼和培养小一辈的能力至关重要,可朕现在想的是,该派出哪十个人?”文孝帝问。 “安国公世子文才武略,该是第一人。”刑部尚书吕桦道。 “吕大人言之有理,太子伴读郑晖年,力气极大,据说射术不错,该当第二人。”工部尚书谢君豪道。 今日能站在朝堂上的,都不是傻瓜,两位的子嗣都是静王的伴读,而今开口便是安国公公子和郑晖年,郑晖年是太子侍读,而安国公公子昨日在学堂上的那番话,早已传到有心人的耳朵里。 所以吕桦和谢君豪冲着那两位去,分明是宇文霆的意思,谁人不清楚? 也有官员心想,宇文霆贵为左相,竟然跟个四岁的孩子计较,太不知所谓,但官微言轻,也只能在心里想想。 安国公李修第一个站出来反对:“皇上,能为国担当是我儿之幸,然墨染才四岁,就算到明年春猎,也才五岁,不足以担此重任。”哪怕这个儿子不是亲生的,可四年的亲情不假,就算他宇文霆贵为左相又怎样?李家功名显赫,李家的孩子,轮得到他宇文霆来欺负? 所以李修相当不高兴。 如果他儿子有八九岁,今日吕桦提议,他不会说半个字,但才四岁,这分明是想要他儿子去送死,不管是不是亲生的,但都是他儿子,老子还在这呢?这不是欺负人吗? 李家的富贵是从战场上打下来的,从来不靠他宇文霆,李家祖宗上战场的时候,他宇文霆不知道还在哪里,今日吕桦打狗还得看主人,这打脸的话说出来,便是和李家结了怨。 李修从来不是善男,就算他功名不高,老国公的脸,是连文孝帝也不会打的,先皇伴读,老国公乃其一,端磊乃其二,沈令言乃其三。 这些不知所谓的官员,忘的太快。 再者,今日吕桦明着帮宇文霆的话,便也是生生把李修推到了太子那边。 前生今生,已然不同。 “安国公所言极是。”大理寺卿郑探出列,“我儿既身在大召,为国效力自当应该,然安国公府上李公子年纪太小,实在不宜上春猎。吕大人此番话,莫是别有用心?” 太特么欺负人了,郑探不能自己的儿子辩解,却能跟李修站同一阵线,他儿子是太子伴读,今日吕桦欺负李家,谢君豪欺负到他郑家头上,不用说,阵线已划分,派系已成立。 他日朝廷,两派鲜明。 郑探可不是吃素的。 “郑大人不要血口喷人,李公子文采滔天,自小又跟老国公习武,这文才武略自当了得。”吕桦四斤八两道。 “李公子而今才四岁,但不知吕大人是如何知晓他自小跟老国公习武。” “你……传言便是如此。” “吕大人贵为朝廷重臣,传言这种嚼舌根的话,也能拿来在朝堂上忽略皇上,郑探自叹不如。” “郑探,你敢?” “吕大人乃正二品,下官乃正三品,莫非大人想拿官级压下品?天子脚下,朝堂之上,下官为国尽心,有何不敢?”郑探身板挺直,光明磊落的问。郑大人如此口才,怎么就生了郑蠢二呢? “郑大人言之凿凿,本官甘拜下风。朝堂之上没有品级,莫不是郑大人嫌弃皇上给的品级太低?”吕桦反击。 “够了。”文孝帝愤怒的站起,“朕不是浪费时间听你们来吵架的。一个个只晓得推荐别人的儿子,自己的儿子就那么怕死?” 百官垂头。 “既然尔等都算计别人,今日朕来拟定名单,把你们的算计都藏心里去。太子加其下三名伴读、静王加其下三名伴读,你们一个都别想跑。至于其他两人,待朕再想想,退朝。” 退朝之后,一片肃静。得不偿失的事情,太让人笑话。 郑探看也不看吕桦,拂袖而去,倒是李修追了上去:“郑大人留步。” “国公。”郑探客气回礼。 两人有说有笑的一同离开。 “相爷。” “相爷。” 吕桦和谢君豪在宇文霆两边。 “别沉着脸,这件事老夫早有打算。”他早就得到消息,今日帝皇朝堂上的提议,也在他的算计之内,所以才昨晚通知吕桦和谢君豪,让他们出来拉上李修和郑探的儿子当垫脚石。 帝皇今早的反应也在他的算计之内。 “那么相爷的计划是?”吕桦问。 “野兽总归是野兽。”宇文霆留下这样一句话。 “相爷是想在春猎的时候……”吕桦大吃一惊。 “本相什么都不想。” “下官糊涂。” 第44章 元崇使坏 崇政殿上的事情,学堂里的学生们自然不知。 因今日下雨,下午的武术课自然是不能上了,结束了上午的文课,李墨染便准备回家了,端礼就像他的小尾巴。 学堂的门槛有些高,李墨染走至门口的时候,谢安杰也凑巧到了。因上辈子的关系,李墨染对此人很不喜。 因昨日中午糕点的事情,谢安杰对李墨染也不喜。于是,谁也不愿意让谁。墨染的力气不如谢安杰,若是争,当然争不过他,然却在此时,谢安杰让了他。 当墨染要伸出脚踏出门槛的时候,谢安杰突然伸脚去绊了他一下。就算学堂里的孩子都早熟,但也没想到谢安杰有此心机,所以也没注意到谢安杰的小动作。 但是,谢安杰还没绊倒李墨染,自己却扑到在门槛上。 扑通声不小,引来其他人的注意。 郑晖年首先笑出声:“谢公子,走路得看地上,这么大年纪被绊倒,着实丢脸。”郑蠢二,一直那么蠢。 “安杰兄。”吕秀文上前扶起他,“没事吧?”这大冬天的,地上又硬,摔倒那真是挺疼的。 “无恙。”谢安杰回头,瞪了郑晖年一眼,又看向赵元崇。他才不是被绊倒,是被人从后面推到的,而且力气很大,可他身后站着的是太子。莫不是太子推了他?太子为什么推他,难道? 赵元崇迈出门口,一脸斯文微笑着开口:“谢公子的确应该注意门槛,本宫注意过,这门槛比一般门槛要高点,方才谢公子的右脚抬的不够高,是本宫来不及提醒。” 方才,谢安杰是用右脚去绊的李墨染。 想到此,谢安杰心底突地生出几分寒意,这个软弱无主见的太子,是在提醒他吗?不,谢安杰觉得是自己多心。 外面细雨朦胧,早就候了不少仆人,一个个撑起雨伞来接人。唯有李墨染和端礼两两相望。今日端礼坐自家的马车去接了李墨染,因此没有安国公府的马车,但……“墨染弟弟,下人许是不知皇子学堂的路怎么走。” 端礼惆怅,真想跪下谢罪。 李墨染白了他一眼,虽然雨中情也别有一番滋味,但这是冬天,淋雪都比淋雨强。突然,一只手,牵住了李墨染。 他的身旁,已站了一个比他高出一个头的太子。 崔眸,微笑,一如上辈子的俊雅。 “我送你。”淡淡笑意,有几分讨好的意思。 李墨染还来不及说话,郑晖年已经拉住了端礼,随口便骂道:“你读书笨也就算了,雨天都不带雨伞嘛?你家的下人是怎么回事?是不是欺负你父母不在身边?” 虽是骂人,可句句关心。郑蠢二,果然还是郑蠢二,如此笨拙的关心,令人觉得心暖。 端礼看了他一眼,甚是嫌弃。 “走啦,我带你。”郑晖会拉着他,让下人把雨伞打在两人的身上。 “墨染……” “端大哥且先行,太子会送墨染。” 赵元崇揉住李墨染的肩膀,又把自己的披风敞开,裹住两人。拿伞的是他的贴身太监英德,不怕自己淋湿了,也要护着两位爷。 “殿下真欺负人。”李墨染挽上了赵元崇的手,靠着他的肩头。 “哪里?”赵元崇轻笑,“墨染弟弟莫要冤枉我。” “方才殿下把谢安杰推倒了。”李墨染的声音有几分得意。 赵元崇诧异,他都见到了? “太子就是欺负人。”这么小就会欺负人,难怪长大了便做了伪君子,是伪君子,也是真君子。 “我不欺负墨染弟弟……墨染弟弟的字是什么?”想到每个人都叫他墨染,赵元崇此时却想要独一无二的那份称呼。 “殿下帮我取一个。” “我的字是子初……墨染俊丽如玉,便唤子玉如何?不好,都是子又要叫人做出文章了,雅之人如玉,之玉如何?”久久不见李墨染出声,赵元崇转过头,却刚碰上李墨染踮起脚尖,吻他的脸,结果,于他的唇,碰上了。 蜻蜓点水般。 赵元崇傻了。 耳边只想起那日墨染在凤宁宫的话:不许调情。 而今,这小娃儿,是在对自己调情吗?不,更像是调侃……甚至是轻薄。 “我很喜欢之玉这个字,这吻是赏你的。” 仅仅是一愣,赵元崇很快恢复镇定:“好。”但手,仍然摸了摸自己的脸庞,总觉得有些奇怪。 到了门口,端礼在马车上挥手,李墨染跑出雨伞,朝赵元崇挥手,而后被端礼拉上了马车。赵元崇没有走,看着他和端礼进了马车,看着端礼双手挡在他的头上为他挡雨,突然觉得这个端礼……让他心堵。 安国公府。 “端大哥……端大哥……”李墨染拉了拉端礼的袖子。 “失礼……失礼……”端礼俊脸红了,“墨染,这位姑娘是谁?长得真好看。” 尽管端礼和李墨染熟悉,偶尔也会来安国公府,但每次来了也只去老国公的院子,从未和李墨染的几位姐姐见过,而今李墨染拉了端礼一起吃午饭,便是和他的三位姐姐碰上了。 “这是我大姐姐,李玫姿。那两位是我二姐姐、三姐姐。”李墨染介绍,“这位是端太傅之孙,端礼。” “端公子有礼。”大姐姐抿着嘴笑,女儿家自然是喜欢别人夸他的,再说端礼长相端正,双目有神,也是俊俏的少儿郎。 “端公子有礼。”二姐姐也跟着行礼。 “我看他是见到姐姐的美貌,看傻眼了。”三姐姐跟二姐姐虽然是双胞胎,但性格更为活泼。 “大小姐有礼。”端礼脸红了,“二小姐、三小姐有礼。” “端公子是墨染的朋友,且把这府当端府一样,别站着客气。”杨氏笑着招呼,让下人上菜。 大姐姐长的像杨氏,秀丽聪慧,气质温婉中带着几分灵俏,端礼身边尽是男仆,国子监里也尽是男同窗,见到如此美妙的姑娘,即便对方还小,也让端礼几乎看痴了。 吃好了午饭,李墨染拉着端磊告退:“娘亲,孩儿回院子了。” “去吧。” 第45章 父子联手 景岚院。 未子承,而今改名陈子魏。 景岚院非常的大,但房间太多墨染也用不上。所以昨晚上便让人把其中三间打通,改成了练武房,而今三间虽然已经打通,但还没装修好。 李墨染带着端礼去看,陈子魏的身体本就无大碍,只是饿晕了而已。 “介绍一下,端礼,我师兄。”端礼是端磊的孙子,辈分上算的上李墨染的师兄,“陈子魏,昨天晕倒的那个人,以后会留在我身边,端大哥,他今年十三” “陈大哥,昨天看不出你长啥样,今天看来干净多了,多多指教。”端礼是个爽朗乐天性的人,这种人很好相处。 “端公子,昨天让你们见笑了。”陈子魏是从战场上出来的人,也不矫情。 “等我把这里改成练功房,你们俩就可以在这里切磋了。”三间房间打通,算起来有七八十个平方,拿来当练功房的话的确很痛快。“这一块加高半米为坐台,中间放张矮桌,放点点心。” “倒像是享受的。”端礼点点头。 “不管干什么,首先得保护好身体的健康。上辈子他没有做到,心郁积成病加上慢性中毒,这辈子不会了。 晚膳前,李修回来了,阴沉着脸,看上去心情不好。李修长相刚硬,这样的神情让人觉得有些压抑。 “老爷,你这是怎么了?今日兵部有人让你气受了?”杨氏让孩子们坐下。 李修想摇头,但还是点头了,自家夫人是个聪明的人,他不奉行朝堂之事不告内这套,于是把今日早朝的事情说了出来:“吕桦欺人太甚。” “这好端端的,李家和吕家并无计较的地方啊。”杨氏不解。 “吕家是宇文霆一系的,吕秀文是静王伴读。吕桦突然在朝堂上这般说话,便是有人指使,父亲,是那宇文霆吗?”李墨染出声问。 李修沉默了一会儿:“宇文霆贵为左相,也太小性子了。就因为墨染昨天的那番话,计较的要算计到我李家的头上了。我李家不管是静王还是太子,都不沾边,他宇文霆紧张什么?” “父亲,我昨日说了什么?”李墨染假装不知。 “没什么,我儿切记,以后在学堂里,于朝廷有关的事情,莫要再开口,必要时候,当个一问三不知便也是了。”李修不想打击孩子,也不想这么快让孩子觉得前路茫茫。 “是,孩儿记下了。父亲,吕家可还有个与我年纪相仿的嫡二子?”李墨染又问。 “这……”李修不清楚。 “有,长你一岁。”杨氏对这些清楚。 “父亲,皇上不是说还有两个名额暂定吗?我李家的男儿不怕死,父亲明日帮孩儿毛遂自荐,便也把吕家的嫡二子也荐上去。好让他知道,算计别人家的孩子,总也要为自己的孩子积德。”李墨染脆嫩的嗓音中,带着让人肃然的冷意。 李修沉思着:“这样一来岂不是和吕家彻底闹开了?” “父亲怕什么?吕桦朝堂上直接打李家的脸,难道就给父亲面子了?还是父亲觉得,李家和吕家还能称兄道弟?”李墨染反问。 “自然不可能。老子还没死,他倒是算计起老子的儿子了。”李修这句话愤怒极了。 李墨染一愣,上辈子的时候,李修待自己也是真心的好,就像现在这般,只是什么时候,这种好变了。李墨染一直想不明白。 是从大姐姐嫁给静王开始吗? 大姐姐年长静王一岁,却嫁给了静王,后来静王又跟谢安杰参合在一起,如今想来,也许事情并不像表面那么简单。 “父亲,李家和吕家决裂,也就意味着李家和宇文霆决裂,和宇文霆决裂,就意味着不会站到静王那边,反之就是成为太子的支持者。”李墨染又从善如流的说了这么一句。 这层的关系李修当然也想过,他只是诧异于自己才四岁的儿子竟然会把事情看的那么清楚。 “这些个关系,你是怎么知道?”李修问。 “孩儿在端府念书的时候,有时陈世庆陈爷爷会过来,他们以为孩儿小,会常在孩儿面前提起。”李墨染回答。 “这么说,右相和端太傅是和太子站一边了?平日里倒是没看出来。”李修蹙眉。 “这个孩儿不知,但父亲,宇文家有皇贵妃,涉及到后宫,而且宇文姓也可大做文章。太子这边林家功高震主也是不假,平日右相和端太傅从没看出是不是站在太子那边,但也许暗地里是如此,父亲想想,朝堂时,可曾听见右相说过太子或者林家的半句不是?而且右相年纪大了,不出两年端太傅便会来到前堂,到时顶替右相位置的又会是谁?左右两相,岂容二虎?” “这个……”李修心里骇浪滔天,没想到一个四岁的孩子,竟看得如此清楚,或者说,真如墨染所言,端太傅和右相在他面前提了此事? 如果右相和端太傅站在太子那边…… “父亲,孩儿觉得,父亲在朝廷的时候,不用站到静王和太子那边,而今跟着右相站边,等太傅来到前堂,再跟太傅站边就是了。孩儿是太傅的学生,父亲跟太傅站边,也是情理之中。” “好一个明哲保身,我儿聪明,就这么定了。”李修高兴,马上命人加酒加菜。“咱跟吕家斗,不跟静王斗,必要时顺宇文霆几句话,却缠着吕家不放。我儿认为如何?” 这不是塞的宇文霆和吕桦的心吗? 李墨染笑:“父亲高见。” 翌日早朝。 “相爷看起来精神不错。”李修眉开眼笑的跟宇文霆打招呼。 “……”宇文霆心里(⊙o⊙),但面上笑着回应,“国公昨晚睡的也很好啊。” 李修又看到吕秀文走来:“吕大人早上好。” 李修这话一出,别说宇文霆吕秀文,附近听到他打招呼的所有官员,全都傻眼了。有官员心想,难道是安国公怕左相和吕大人联手,所以讨好了? “李大人早上好。” 宇文霆和吕秀文当下,也是这么认为的。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皇上,微臣有事启奏。”李修出列。 “李爱卿何事启奏?” “微臣昨晚回家想了一个晚上,虽墨染年纪小,但贵为大召国子民,在国家有需要之际,且不能以年小推卸责任,所以,微臣毛遂自荐,明年春猎算上我儿一份。” 第46章 设计成功 李修此言一出,整个朝堂鸦雀无声,就连文孝帝亦然,他看中李墨染的聪慧,可从没想过要他去冒险,作为国家未来要栽培的对象,文孝帝也不舍得放弃墨染。 李修敢听墨染的话自荐,也有原因,他仔细想过,皇上昨日定下的八名名单里有太子静王等人,如果当真有危险,虎毒不食子,皇上又怎么会让他们去冒险?所以肯定不会有危险,既然如此,顺了他吕秀文的意,让墨染去争个脸也好。 “李爱卿此言……”文孝帝挺矛盾的,这件事昨日已经过了,李修此刻站出来,不是堵他的心吗? “请皇上不必为难,为人臣子,自当替皇上分忧艰难,算上臣儿一名,还差一名,臣也替皇上想好了。” “哦?爱卿想的是何人?”朕一点都不为难,你不毛遂自荐,朕反而痛快。文孝帝有苦说不出,他堂堂一国之君都如此提人家的儿子着想了,这当爹的怎么就不为儿子着想呢? “刑部尚书吕大人三子吕秀武,今年五岁,长我儿一岁,也能当此重任。”李修微笑,心里痛快。昨日吕桦塞他的心,今日轮到他塞吕桦的心了。 “李修,你什么意思?”吕桦怒了。顾不得在朝堂之上,一张脸沉的贴脸。 今早李修跟他们打招呼,还以为是跟他们讨好,原来还有后招。吕桦有一女两子,长女和二三子年纪相差挺多,这二子和三子可是他好不容易盼来的。 李修竟敢打他儿子的主意,他不会放过。 “吕大人稍安勿躁,这是在朝堂之上,一切有皇上定夺。”御史台狄大人出列,狄儒之祖父。“况且,国公四公子李墨染才四岁,且有大义,吕大人家公子年长李公子一岁,也该有大无畏精神。” “狄大人大话说的好,而今这件事不是发生在狄大人的身上,当然不痛不痒,本官可是已经有一个儿子去了,再加一个,万一出什么事情,岂不是两个儿子……” “吕大人好放肆。”狄大人哼了声,“下官虽然没有儿子去,但下官的孙子也去了。而且陛下英明,太子和静王也在其中,吕大人方才那番话,是什么意思?” 吕桦一惊,才想起这是在朝堂上,刚才紧急之下自己说了什么。 “陛下恕罪,微绝无他意。为国效忠哪怕捐躯也是微臣的荣幸。”他当真是被李修气糊涂了,才说出那番话。 “既然如此,那名次就这么定了,退朝。”文孝帝最讨厌这些人在崇政殿上吵架,一个个,都把他当什么了?和事老吗? “安国公,国公爷留步。”文孝帝身边的安公公前来传话,“皇上请国公爷御书房议事。” “谢公公。” “奴才不敢。”安公公在前面带路,“李公子聪慧可爱,是国公爷之福。”这位安公公,便是之前给李墨染去皇子学堂送点心的那位,也是皇上身边的贴身太监全衡的义子,全衡是忠于文孝帝的太监,掌管内侍省,可见这安公公的分量也有多重。 而今安公公提起自己的儿子,李修心里也有几分明白,是咱们的皇上很看重自己的儿子了。 “墨染年纪小不懂事,往后还忘安公公多多照拂。”李修话也说的好听,扯下腰间的玉佩,塞进安公公的手中。 “不敢不敢。”安公公推辞了几下,又收下了。 御书房。 文孝帝已经换下龙袍,穿上常服在里面等着。见李修进来,就免去了他的礼:“坐。” “微臣不敢。” “让你坐,你就坐。”文孝帝这人,生性多疑是一点,但有些事情别人跟他客气他也是觉得那人虚伪,这性格非常的矛盾。 “谢皇上。”李修不敢不从。 “李爱卿,昨日你既已拒吕桦的提议,又为何过了一晚上旧事重提,朕昨日也说的明白,余下两人朕自有想法。别跟朕饶圈子,说什么为国效忠,朕不信这一套。” 第47章 蠢二讽刺 听着文孝帝的话,李修连大气也不敢喘。这偌大明亮的御书房,突然像极了天牢阴暗潮湿的死牢。 眼前的帝皇,喜怒无常的脾性谁都知道,李修怕一句话没说好,引来了杀身之祸。但又忆起李墨染的话,不要跟太子和静王站边,要站左相杨世庆的边,也可以站端磊的边。可李修压根儿不知道,如果这个时候换了左相和端太傅,他们会怎么回答。 想来,不管自己怎么回答,文孝帝都不会相信的,但如果是墨染童言无忌呢? “回皇上,是墨染的意思。”汗水已经湿透了李修的里衣,他声音几乎要打颤,却还是强忍着坚定着回答。 “哦?”文孝帝眯起了眼,的确,李修歪打正着了。不管李修怎么回答,文孝帝都会怀疑有人在背后教唆他。但唯有李墨染这个四岁的孩子,文孝帝不会怀疑其另有目的。 为何?谁他妈会去怀疑一个四岁的孩子有心机啊?他又不是吃饱了没事做跟一个四岁的孩子比心机。 “小墨染是怎么说来着?”文孝帝有兴趣了,抠指在书桌上敲着。 “昨日微臣回去,心情欠佳,于是把吕尚书的事情告诉了夫人,墨染正靠在夫人的怀里吃东西,也把臣的话听了去。皇上有所不知,墨染这孩子早熟的紧,一听……听吕尚书如此欺负他,他便闹了,他说只许吕尚书欺负他,就不许他欺负吕尚书的儿子吗?于是便要微臣今早毛遂自荐。还说……”李修欲言又止,一边观察文孝帝的神情,看帝皇没有发怒的意思,还成功勾齐了文孝帝的兴致。 “还说什么来着?”文孝帝急着想知道,那孩子太有趣。 “还说既然太子和静王都参加,朝中大臣又有那么多公子参加,而且我国和北戎是友谊之邦,两国都是孩子比赛,春猎又怎么会有危险,如果以他这小小年纪能狩一头猎物给皇上,就更显大召国的国威了,就算输了,他这个年纪也不会丢脸。” 语罢,李修耐心等文孝帝的反应。 “说的好。”文孝帝拍案而起,“连一个四岁孩子都明白的道理,瞧瞧满朝的文武大臣,一个一个以为朕会把他们的儿子送上刑场似得。” “皇上英明。”李修趁机道。 “李修啊,你倒是生了个好儿子。”文孝帝又打量起李修,有些吃味。 “就算墨染是微臣的好儿子,将来也是效皇上忠,皇上乃天子,百姓乃子民,皆是皇上的子。”李修趁机又道。 以往李修不会拍马屁,碰到什么事情总是逃避,今日才入文孝帝的眼,他发现李修也挺能说话的。 “你给朕传句话给小墨染,朕随了他的意,让吕桦的小儿子也去了春猎,他可要怎么感谢朕?” “是,微臣遵命。” “下去吧。” “微臣告退。” 待李修离开之后,文孝帝问全衡:“你怎么看李修这个人?” “李家人丁单薄,虽一门功勋在身,但老国公、安国公皆是单传,到李小公子如今也是单传,老国公是先皇的侍读,平日里从不在其他官员中走动,李公子聪明伶俐,如果继承了国公的爵位,这老国公手中的兵马自然落到了小公子的手中,小公子得皇上知遇之恩,会死心塌地的对皇上忠心。” “全衡,你总能明白朕的想法。” “皇上谬赞。” “你想想,老国公年纪大了,朕如今不动他的兵马,等他将来归西之后,他的兵马落到了李修的手中,李修虽然是武将,但没有老国公带兵的才能,墨染这娃聪明,日后如果为我所用,建立起一支不输于内侍省的队伍,全衡以为如何?”文孝帝问。 “皇上的意思是?”全衡心一惊,这不是要分他手中的权利吗? “内侍省的权限在一定的范围内,活动不方便,如果有一支暗中操作的队伍,你以为如何?那日墨染在学堂不过是童言无忌,昨日吕桦便在崇政殿上要如此对付那孩子,吕桦是宇文霆的人,显然宇文霆是心虚了。”文孝帝冷哼。 “那皇上如此看重宇文相爷……” “宇文霆是狼,那些世家就是豹,让狼和豹去斗,朕显得自在。宇文霆区区一个文臣,没有兵权,何惧之有?” “皇上英明。” “朕便等着,那四岁的神童会送朕什么谢礼呢?”文孝帝今日特别高兴。 国子监。 昨日崇政殿的事情,恐怕皇子学堂里的人都知道了,吕桦和谢君豪如此设计李墨染和郑晖年,今日学堂里,吕秀文见了李墨染,也是万分的尴尬。 他作为人子,无权干涉父亲的每个决定,但李墨染只是一个四岁的孩子,父亲这般,真的没必要。吕秀文此时还不知道,今早崇政殿,李墨染已经让李修反击了。 郑晖年一到学堂,就来到谢安杰的座位上,他嘲笑的道:“谢安杰,你父亲就是偷鸡不成蚀把米,想让小爷去春猎,呸,把自己儿子也赔进去了吧。” 郑晖年这嗓门又大,学堂里总共也才十个人,可是个个听的清楚。 谢安杰一张白嫩的俊脸,当下红了,郑蠢二生平第一次,成功的讽刺了谢安杰。 第48章 两家结怨 众人也因为郑晖年的话沉默了,昨日崇政殿上出来的八个名单,太子那边四个,静王这边四个。 太子神色犹豫,是一贯的软弱。 静王神色正常,昨日一下朝,皇贵妃就找了宇文霆,宇文霆自然做了思想工作,皇贵妃也告诉静王,当中不会有危险,相爷会派人暗中保护,如此一来,静王自然不怕,再说他从小受宠,胆子也是比一般人大。 春猎什么的,很是喜欢。 郑晖年也是不怕的人,十岁的孩子,勉强和少年可以站边,他胆子也大,贴近蠢了,能为太子殿下立功,想想心里就高兴,他倒是不觉得春猎有什么,应该说人傻是福,连担心也不必了。 “墨染弟弟,你说剩下的两名会是谁?”端礼问。 本来声音应该很轻,但大家却挺的仔细。剩下两名会是谁,大家都好奇。 “不知。”墨染悠悠回答,“端礼哥哥倒是有可能,总归不会是我。” 他那句不会是我,又让吕秀文心塞了。昨日崇政殿上,吕桦还提了他。他惹恼了安国公,加上谢君豪惹恼了郑探,太子的势力,无意中形成。 大人的事情就算小孩子不管,但吕秀文对李墨染是欣赏的。小小年纪,文采了得,以李家的背景,李墨染这辈子肯定飞黄腾达了。 他不懂父亲干嘛要去招惹李家。 赵元崇看向李墨染,此时,李墨染也抬头看向他,视线相碰,两人微微一笑,谁也没有说话。赵元贤看到了,觉得碍眼。 昨日崇政殿上的事情,他知道的内幕远比别人多。 墨染弟弟学堂里的那番话,引外公不痛快,外公让吕桦将李家一军,却也促成了郑家和李家的关系。而后又被父皇掌控全局。 果然,君臣,君凌驾于臣之上,好大的威严。 赵元贤是有些闹宇文霆的,墨染怕是也记恨他了。他微微叹气,做孩子命苦。 后来端磊来了,开始上课,众人却心不在焉。 下课之后,墨染拉着端礼去找沈令言了,带了很多吃的。一老一少,谈的相当高兴,留下端礼只顾吃的,什么都听不懂。 下午回到家里,李修提早回来了,李墨染被叫到书房,父子俩在书房里提起了早朝和御书房的事情,李修从未那么痛快过,眉宇间竟是高兴。想来这二十多年,李修过的并不是那么如意。 直到杨氏亲自来书房里叫人,才把他们带到大厅吃饭。 明年春猎最后两名名单,也定下了,李墨染,吕秀武。 至此,吕秀文碰到李墨染,再无歉意。吕家和李家,从此结怨。而国子监,也开始放假了。 十二月初十,年关将近。 这天,端磊和陈子魏在景岚院的武术房里切磋,下人来传,老国公回来了。李墨染本来正坐在矮桌旁喝茶,听到这个消息,心里高兴着:爷爷回来了。 但是,也把李靓母子给带回来了。 第49章 姑姑心思 老当益壮的老国公半月不见,神情憔悴了不少。领兵打仗都不会显得累,怕是这次累的不是身,而是心吧。 “爷爷。”李墨染跑进门口,惊喜的看着大厅的老国公。重活在这一世,除了赵元崇之外,他最是感激的,便是眼前的老国公了。 上辈子,老国公是唯一严厉教他习武,对他童年影响最大的人。 “孙子。”老国公抱着扑过来的孙子,“才半月不见,倒是重了,想爷爷了吗?” “想。”被老国公抱在怀里,他很安心。 “来,爷爷给你介绍。”老国公放下墨染,“这位是你魏和表哥,这是你姑姑,以后他们会一直住在这里,这样墨染也有个伴了。” “姑姑。”墨染先对着穿着素衣的李靓叫了声,又对着穿着孝服的魏和泛起一个笑,“表哥。” 李靓上前,拍了拍墨染的肩膀,“你生出的时候姑姑路途远,赶不及来看你,没想到而今也这么大了。”拉过儿子,“魏和以后要跟表弟好好的相处。”当年路途远是其一,其二不过是庶出的孩子,她来回也懒得折腾。 “是,娘。”十岁的魏和,身形偏瘦,身高倒是跟同龄人差不多。因穿着孝服,脸色看上去更是差,赶了这么久的路,怕也是累的。他看着面前俊俏的像个仙童似的娃娃,穿着锦衣,还围着暖和的围脖,真是幸福。魏和泛起一个讨好的笑:“表弟好。” 李墨染打了招呼,便回到杨氏身边。杨氏搓了搓他的手,怕一路跑过来是冻着了,又温婉的对李靓说:“姐姐当年出阁前的菱香院一如当初,该用的我已命人备妥了,还缺什么,姐姐再告诉我。” 贵为一品夫人,又长得年轻漂亮,杨氏今日穿着已换上素色,但还是掩不住她动人高贵的气质。李靓看了,羡慕心酸,一言难尽。“谢谢妹妹。” “我已挑了两个伶俐的丫环过去,还有六个小厮,人手若是不够,姐姐也莫跟我客气。”杨氏跟李靓也只有当年她跟李修结婚时的几面之缘,此刻两人生疏难免,但杨氏在礼仪上从不含糊。 “自是不会,我在这里生活了十七年,就算是闭着眼睛啊,也能知道哪门哪院的,妹妹放心。”李靓心里还是有些不痛快的,她曾经也是这里的主人,如今死了老公,便成了客人了吗? “宫娘,你带姐姐他们去院子,看着还缺少什么,回头再告诉我。” “是,夫人。” 李靓母子,还有当年陪嫁过去的丫环,一行有六人。 菱香院一如当年,里面又经过杨氏的添置,虽不能说富丽堂皇,但雅致却是有的。李靓还是很满意的,可见杨氏对此还是上了心的。 “宫娘是吧,你且回去吧,劳烦告诉弟妹,我对此很满意,若他日还缺什么,我会前去打扰。”人要先安置,规矩也要讲明白。 “是,那宫娘告退。” 待宫娘离开之后,魏和双眼四处溜达,流露出不同于刚才那拘谨的欢喜:“娘,这里好大,这房子也比老家漂亮。” “那是自然,安国公乃是一等公,非一般高官达贵能比,而你,以后就是这里的大少爷了。”李靓抱着儿子。 “娘,说是大少爷,合乎也该是表少爷。就算是以后住这里了,也总是寄人篱下,何况墨染弟弟还在呢。”魏和开口。 “谁说的?”李靓冷哼,“这里是我的娘家,这里的主人是我父亲,我的儿子怎么不能是大少爷了?而且那孩子不过是庶出的,身份还没你高呢。” “庶出的?”魏和以为,看孩子穿的那么漂亮,该是嫡出的才对。 “所以,你安心了吧?” “恩。” 就算是庶出的,这李修若是生不出儿子,安国公的爵位,还是李墨染继承,而不会到这个外甥的身上。 杨氏牵着了墨染回到自己的院子,又拿着尺量了量他的肩宽:“年初的春衣也该办了,墨染的个子终于开始长了。” 李墨染汗颜,将来他虽不及赵元崇那么高,但也只差半个头。 “娘,姑姑挺没礼貌的。”李墨染顿了顿,拿起桌子上的糕点吃,心里又埋汰起李靓。上辈子李靓就嫌弃他是庶出的,为此,他没少受李靓母子的气。 但老国公念他们母子可怜,李墨染敬重老国公,便也忍了。 后来他嫁给赵元崇,又被休,再回到安国公府时,李靓便光明正大的处处计较他了,那个时候老国公已经过世了。 李靓又把魏和改成李和,他嫁给赵元崇之后又被休,安国公的爵位不可能传给他,李靓打了安国公爵位的主意,所以才改了儿子的姓。 这行径荒唐可笑。 “她哪里闹到你了?”杨氏把糕点切成小块,方便李墨染吃。 第50章 一家团圆 “本来就是嘛,娘亲乃一品夫人,她也总该行个礼节再唤娘亲妹妹的,如此没大没小,将来指不定会怎样。”李墨染坏心思的挑拨离间。 “呵呵。”杨氏搂着墨染,笑的高兴,“都是自家人,礼节什么的那是放在外面的。况且,你姑姑可是你祖父的亲生女儿,辈分可是比你要高。” “那又怎么,安国公府的当家主母可是娘亲。”李墨染不忘把杨氏的身份抬高。 儿子还小,杨氏也不认为他是在拍马屁,所以这种恭维的话,带着孩子少有的任性,对杨氏来说,便是李墨染内心真诚的话。 “往后可不许说这样的话,你姑姑也是可怜人,嫁给你姑父之后过的并不好,而今她年纪轻轻便成了寡妇,心里总也是不痛快的。” 杨氏的话让李墨染嗤之以鼻,那个女人的心思,可没那么简单,假以时日,杨氏就会发现那个女人的心机,到那个时候,不用自己动手,杨氏也会出手。 “孩儿知道了。”在杨氏那里有待了一会儿,墨染便告退了。 走到门口和宫娘碰上,宫娘行了个简单的礼:“少爷。” “宫姨。”墨染也可以的叫了声,便从她让出的路中走开了。 宫娘走进房间,把棉门帘放下:“夫人。” “姐姐对那里可是满意?”杨氏起身,涂着蔻丹的指甲修长又好看。 宫娘上前扶着她,来到榻上坐下:“魏夫人便是很满意。”宫娘把李靓的话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 “满意便好,日后若是有什么要求,若是不过分的便直接应了。” “是。” 杨氏想了想:“送往裴州的年货可是准备好了?” “备好了,夫人对裴州的老爷夫人真是孝心。”宫娘是杨氏带来的丫环,一直伺候着她。杨氏是裴州刺史的嫡出小姐,在裴州虽然不会最得宠的,但而今裴州那边有什么好东西,也都是先往这边送的,这于杨氏的手段分不开。 “孝心?”杨氏轻笑,笑声有些冷,“常言道,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可到底裴州刺史府也是我的娘家,女儿家最大的靠山是夫君,若是在夫君这里不受宠,娘家就是最大的靠山。”就算远嫁,也让裴州刺史一直记着她,这就是她的本事。 “夫人,洛毓少爷明年十六了。”大召国,男子十六成年,女子十四成年。 宫娘口中的洛毓少年是杨氏同出嫡母的弟弟,比杨氏小了六岁。裴州刺史杨文冢的长子是庶出,可见杨氏和嫡母幼时,看了有庶长子的妾室不少脸色,好不容易杨氏嫡母怀上了杨洛毓。 但杨洛毓和庶长子差了四岁,若说斗,怕还不是庶长子的对手。 杨氏年年送东西去裴州,也有这份的理由存在。 “是呢,我这个长姐的,明年也该回去看看了。” 景岚院。 李墨染一回到练功房,春梅就把他身上的黑色披风拿下,里面暖和着。 “墨染弟弟,你教我的这套拳法原是该配枪的,配上剑可以吗?”端礼手中拿的是木剑,这让一直想练武的小伙子高兴极了,从家里收拾了小包袱,就打算来这里小住了。 “端大哥而今正在长身体,不宜拿枪,剑的威力可是不必枪小。”李墨染伸了伸懒腰,来到一边的木柱子旁,开始打拳。 他打拳不为练功,纯碎是锻炼身体,小小年纪力道不大,打出的拳法却很有魅力,一刚一柔,让人看着觉得里面很有知识。 “公子这是什么拳?”陈子魏也好奇。 “不知。”这是上辈子自己琢磨出来的,人每天算着时间打发过日子的时候,总是特别会想着东西。“端礼哥哥要跟我比比吗?” “比?我怕一用力就把你推倒了?”摔伤了怎么办? “没那么脆弱。”李津浩拖了鞋子来到练功房中央,那里铺着棉毯子,他又觉得身体热了,身上的衣服穿着有些多,于是又脱了外衣。 春梅赶忙拿来练功服给他换上。 小小的人儿,奶油色的皮肤,换上黑色的练功服,别提有多俊俏。 端礼开始跟李墨染切磋拳法,因两人差了四岁,身体悬殊甚大,所以端礼也只敢使出五分的力道。结果李墨染一拳下来,直接击中他的腹部,他竟然被打飞了两米,接着趴倒了。 陈子魏眼睛一亮:“是内气,公子使得是内气。早就听说练武有外刚内柔,今日算是见到了。” “内气,什么是内气?”端礼不懂。 “内气是道家所谓的修身养性,练的是身体的气息,内气充沛,则身体健康。”陈子魏书读的也比端礼多,故此知道些。 “正是如此,不过我身体还是差了,到底是年纪太小。” 老国公这段时间又忙又累,好不容易回到家睡了一觉,醒来想找孙子,被告知孙子已经搬到景岚院,独立自主了。小包子独立了,老国公有些不舍,便去景岚院找他了。结果看到宽大的练功房里,小包子正和两个小伙子在练功。 一个是端家的小子,另一个却是陌生的。 小包子勤奋是好事,但老国公还是心塞塞的。 “爷爷。”看到老国公在门口,李墨染笑的眉眼也弯了,“爷爷跟他们过几招,指点指点他们如何?” 看那两个跟小包子亲切的家伙,老国公也有教训的意思。“好,一起上。” 能得老国公指点,是他们得福气,端礼和陈子魏很兴奋。 这一指点,便指点到晚餐前,李墨染很满足的喝着茶,老国公回来了,能代替自己被老国公折磨的人也有了,安国公四公子,小小心愿暂且了了。 晚餐自然是特别丰富,李修从兵部回来,得知老国公接了姐姐母子回来,心里倍儿高兴。李家只有他们姐弟,小时候的感情自然很好。 只是姐姐嫁的太远,后来没了走动,可到底一家只有他们两个,感情也没减多少。 “舅舅。”魏和已换下了孝服,新换上的衣服料子再好,也没法和墨染身上的比,墨染身上穿的,可是杨氏精挑细选出来的。 而今的杨氏没什么特别爱好,就是想着怎么照顾四个孩子。是的,四个。自己能不能再生个儿子出来已经不重要了,墨染长大后也会孝顺她这个嫡母,如此,杨氏心满意足了。 “姐姐。”李修叫了李靓一声,又看向魏和,“小和都长这么大了,让舅舅看看。”李修站到魏和身边比了比,“还是不够高啊。” 李修武将出生,身上的爽朗个性是魏和父亲这种文人书没有的,这个陌生的舅舅,还是让魏和挺喜欢的。 “再过几年,我便要和舅舅一样高了,到时候跟舅舅行军打仗。”魏和一改之前的腼腆,也开朗了起来。 “这孩子。”李靓也跟着笑了。 “好。”李修高兴,又看向杨氏“父亲呢?” “在墨染的院子呢,已经派人去请了。” “来了来了。”老国公抱着墨染走进大厅,身边还跟着一个穿着景服的大男孩。大男孩长相英挺,一看就是富贵之家的人,但脸上青一块紫一块,有些好笑。 “外公、表弟。”魏和叫到。 李墨染从老国公怀中下来:“父亲、母亲、姑姑、表哥。” 端礼也不客气,朝着李修和杨氏行了个简单的礼:“伯父、伯母,打扰了。” “都是自家人,说什么打扰。”杨氏对端礼的热情,让李靓和魏和很意外。心里对端礼的身份,也好奇了几分。 “妹妹,这位是?”李靓问。 “这位是当朝端太傅之孙端礼,墨染的师兄。”杨氏介绍,但也没介绍李靓和魏和。毕竟端礼是墨染的朋友,李靓和魏和是李家的亲戚,没有介绍的必要。 但李靓却心里不高兴了,她觉得杨氏不介绍他们跟端磊认识,是别有用心。何况那是太傅的孙子,以后他们长住京城,儿子要在这里上学,认识自己的朋友圈子,这太傅的孙子可是权贵。 于是李靓心里有了打算。 老国公来了,大家入了座,却不见杨氏三个女儿。过了一会儿,她们才姗姗来迟。“爷爷、父亲、娘亲、姑姑、表哥。”三位千金行了礼,赶忙入座。只是看到端礼脸上挂了彩,大姐姐忍不住笑出声,“端大哥脸上怎么了,被谁给欺负了?” 端礼脸红:“这是下午和老国公在练功房切磋的时候弄上的,能得老国公指点,小子三生有幸。” 瞧着端礼的样儿,墨染偷偷笑,这端礼许是看上大姐姐了。 “端公子学武吗?”李靓听闻,搭上了一句。 第51章 晚餐心机 端礼作为世家公子,端家虽是文臣,但却是世家中的世家。 从第一位祖宗考上状元开始,几代都是帝皇的心腹,而到端磊这代,荣誉前所未有。这不得不说端家人聪明。 一则端家没有子女嫁入宫门,二则端家从来不拉帮结派,以至于生性多疑的皇帝也不会怀疑他们。 端家人的聪明,是因为从来把利益分的清楚,在这皇权至上的社会,只有效忠帝皇,才是家族永远的庇护。 这一点,李家先祖也聪明。 李家是开国元勋,可所谓世家中的世家,但李家子孙简单,且人品也不错,没有因为祖上的功名而显摆。老国公也不傻,当年把女儿外嫁,自然是保李家的一种手段。否则女儿嫁的京官,那么家族荣誉便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了。 老国公知道文孝帝多疑,很果断的把爵位给了儿子。否则自己顶着安国公的爵位,再立功,便是亲王了,这才是真正的功高震主。 领个什么将军在家里装装样子,免了早朝,这多痛快。 当年老国公北上打了胜仗回来,在帝皇赏赐之前,便先开口,把爵位给了儿子。帝皇高兴,又封了镇北将军给他。 将军再大也不可能世袭,所以帝皇给的痛快。 而且帝皇也不怕李修立功,有老国公在,打仗主帅的永远是父亲,不可能是李修这个儿子,即便李修跟去立了功,头功还是老国公。 作为世家子弟,端礼当然也有世家子弟的优越性。他们交朋友有自己的群体,比如和郑晖年,闹的再厉害,还是归为能结交的人。 端礼看着亲厚老实,骨子里,世家公子的脾性也在。 “习武炼身罢了,和墨染弟弟切磋切磋。”端礼规矩的回答。 李靓眼睛一亮:“原来端公子和墨染都习武,明日可以让魏和陪你们,这孩子虽然文不成才,一点野蛮的力气却有。” “墨染院子里有练功房,到时可以凑一起。”老国公接了话,他也希望外孙和孙子可以好好的相处,毕竟外孙刚死了爹,也是可怜人。“但也不能挑白天,明日他们还得去国子监。” 国子监?李靓心头一动:“若是我没记错,墨染才四岁吧,四岁能去国子监了?” “我墨染弟弟三岁能作诗、四岁通歌赋,安国公府四公子之才华整个京城都知道,自然能去。”二姐姐洋洋得意的炫耀了一番。 “二姐姐别胡说,是墨染做了错事,被老师罚去国子监当书童的。”李墨染有些难为情。 李靓了然,她也不信墨染有此才华,而今墨染这么说,她就信了。不过:“父亲,魏和从小受他爹爹教导,也上过学堂,不知道这国子监的大门,他是否进的去?” “国子监招学生不受身份地位限制。”李修回答。 “如此,明日能否让魏和跟端公子、墨染一起去国子监?”李靓趁机问。 “我们已经放假了,开学得等到明年。”端礼对这个妇人,不喜。 “进国子监还得办相关的手续,这点交给我。”李修对这个姐姐也是惋惜的,这点小事就义不容辞了。 “谢谢弟弟,能否把魏和安排在墨染的学堂里,魏和怕生,两人是表兄弟也能照应些。”李靓打的可不是这个主意。墨染去当书童,她儿子去读书,到时候孰好孰坏,就明显了。 却不料李修拒绝:“这不行,墨染在内院,那是皇子学堂里,非皇上同意不能去。国子监的其他学生则都在外院。” “呃……书童能进皇子学堂?”李靓疑惑。 “墨染弟弟的老师是我爷爷,我爷爷乃当朝太傅,我爷爷罚他去皇子学堂,自然就能去。”端礼这话,有些炫耀。 “原来如此。”李靓不再围着这个话题了,不过心里又有算计了,如果让魏和跟端礼走进些,他日魏和能进皇子学堂,得皇子看中的话…… 杨氏笑着给墨染夹了菜:“吃多点,明年还得去春猎,又该揪娘的心了。”李靓的心思,老国公和李修没看出来,她这个旁人可是看出来了。 就魏和这寡妇的儿子还能跟她儿子比?简直是痴人说梦。即便把墨染比下去又如何,墨染是李家的子嗣,魏和是魏家的子孙。 不同的姓,身份便是天壤之别。 墨染把杨氏夹的菜乖乖吃了,又体贴的给杨氏夹了,还调皮的朝着杨氏眨了眨眼睛。墨染不吝啬让杨氏知道自己的聪明,杨氏是聪明人,有个亲手养大又聪明的庶子来孝顺自己,和防备聪明的庶子,彼此算计一生,这种利弊一比,她当然选择前者。 “弟弟偏心。”大姐姐把碗伸到李墨染的面前,“给姐姐也夹一块。” 在三位姐姐的心里,那是在摇篮里,自己看着长大的弟弟。只要杨氏把墨染当亲儿子养,墨染在三位姐姐的心里,就是亲弟弟。 “姐姐有手,为何要我夹?”墨染才不夹,自己吃的快乐。 “哼。”大姐姐生气了。 不过,并不影响晚餐的快乐气氛。李修看着自己的一家子,又看着墨染,神情复杂又似矛盾,再是叹了一声气。 似乎也有些想明白了。左右这辈子,他不可能再有子嗣了,而墨染又如此聪明,得帝皇看中,杨氏喜欢。就这么过吧。 郑蠢二最近很苦闷。自从国子监放假,他失去了人生的目标,想了想,就去了端府找端礼,被告知端礼在安国公府小住。 于是,郑晖年兴头来了,朝着安国公府跑。 第52章 蠢二小住 今天的景岚院很热闹。 魏和一早就过来了。 李墨染上辈子养的娇,这辈子养的更娇,如果不是被老国公和端磊逼着上学练武,他肯定懒床。现在好不容易放假了,怎么着也到睡到自然醒。 特别是目前天气阴暗又多雨,冬天的风又那么冷,一整天在房间里都离不开地龙和火炉子。 这个魏和更讨厌,大清早的就来院子。 “少爷,表少爷已经在院子等着了。”元宝知道墨染脾气大,从小伺候着能不知道吗? 李墨染用被子捂住了头,什么都没听到。 元宝只得站在床边候着。 魏和在景岚院的小厅等着,春梅已经端上了茶:“表少爷请。” 魏和一路过来,有些冷了,端着热闹就喝。“表弟这会儿在忙吗?”喝了几口又问。 “奴婢不知。”春梅回答。虽然贴身伺候过李墨染的都知道,少爷在懒床,但作为下人,能道主人的是非吗? “昨儿个跟表弟说好的,今儿一起去练功房切磋切磋,表弟应该不会忘记吧?”一边说着,魏和放下茶杯,站起来四处观察。刚才进来的时候就发现了,这个院子很大。再看春梅,果然乡下的跟这边没法比,连下人也长得俏丽多了。回想母亲院子里那几个,长得马马虎虎。 “奴婢还是不知。”春梅规矩的站在一边。 “方才我来的时候已经有人去叫了不是,不如你带我去表弟那看看?”魏和坐不住了。他娘亲吩咐过,让他来跟表弟套套近乎,然后跟那个端公子攀攀关系。 现在表弟没个人影,他怎么见端公子啊? “奴婢……” “春梅姑娘。” 还没等春梅回答第三个不知,前院的人来了:“春梅姑娘,管家带着一个富贵公子在院外候着,说是少爷的同窗,大理寺卿郑大人家的公子。” 春梅想了想:“你领人进来。”不管少爷见不见,既然人来了,总该请对方喝个茶,做做道理。一边春梅又跟旁边的夏兰道,“夏兰你招呼客人,我去沏茶。” 明明这边的茶魏和才喝了一杯,春梅此举,是去禀告李墨染的。 郑蠢二被带到小厅,没看到李墨染,倒是看见了一陌生的少年。多看了几眼,也就没注意了:“墨染弟弟呢,还有端礼是不是也在这?” 魏和意外,这人称呼端公子还真不客气。 “端公子在练功房,少爷在忙。”夏兰回答。 “先带我去练功房看看。”端礼那个笨蛋偷偷练功是干什么?郑蠢二又想多了。 “我也去瞧瞧。”魏和趁机道。 “这……”夏兰为难,没有少爷的吩咐,她不敢带。 “两位少爷这边请。”这时,春梅回来了。 端礼喜武,最近对练功房很有兴趣。陈子魏心里压力大,只能练武来发泄,于是两人一拍即合。就端礼这种水平,给陈子魏塞牙缝都不够。 毕竟未小将军虽然年纪小,但从小跟着未将军上战场,那可是实打实训练出来的。三年前全家满门被杀,那个时候他才十岁,十岁的孩子靠着非人的毅力忍过来了,这种隐忍更是非一般人能比。 所以端礼碰上他,在练功房只有挨打的份。不过陈子魏也会教他基本功,只是他虽然经验丰富,会的也是皮毛,毕竟未家被灭门时,他父亲还来不及教他更多。 郑晖年和魏和到练功房的时候,只听到里面端礼的叫声:“再来。”听这声音气喘,又觉得似乎他在兴头上。 “好。”陈子魏也不留情。 不过两人不是在比武,而是在比摔跤。 陈子魏摔跤很厉害,还是跟一个胡人学的。 砰…… 练功房的棉门帘被掀起的时候,端礼被四脚朝天的摔倒在地。 “哈哈哈……”这一幕看的郑晖年乐了,“端礼,你犯蠢犯到这来了?” 端礼从地上一跃而起:“郑蠢二,你怎么来了?” “闭嘴,不许给我起乱七八糟的名儿,小心我揍你。”郑晖年怒了,小脸一皱瞪着端礼。 “呸,你吓唬谁呢?有种来单挑。”端礼这几天学的有所收获了。 “怕你?”郑晖年把外袍的棉袄一脱,扔在地上。 李墨染真心不想起床,不管是魏和还是郑蠢二,都不值得他浪费时间。所以在听了春梅的禀报之后,李墨染又睡了一个回笼觉。直到肚子饿的呱呱叫的时候,才半眯着眼睛起床。 元宝赶忙去端来热水,然后准备好毛巾。 财宝伺候着李墨染穿衣服。 早两年李墨染还是个奶娃子,身边是春梅她们贴身伺候,跟着老国公练武之后,贴身伺候就换上财宝元宝。 起身洗漱好之后,秋菊端来一碗一直热着的小米粥,还有两个小笼包子,这才伸了伸懒腰,把肚子给填饱了。 他个子小,吃的不多。 到了练功房,见端礼气喘吁吁的把郑蠢二坐在身下,陈子魏在一边摇头叹息,而魏和……坐在墨染经常坐的那个坐垫上吃点心。 眉头不自觉的皱起。 “公子。”见墨染进来了,陈子魏恭敬的来到他身后。 “怎么了?这两人又打架了?”每次见面像个冤家似的。 “不是比武……比武,不是吵架。”郑晖年爬起来,“以前端礼总打不过我,今天一直输。”两人自从被分到一个班,都打了一年多的架。 “端大哥得爷爷指点,又有子魏在这里切磋,你打不过他也是自然。不过,你力气大,也是有优点的。”墨染自己脱了鞋子,财宝上前拿到一边。“拿弓箭来。” 练功房里还有个箭靶子,安装在墙壁上,到练功场的中央有六米。 待财宝拿来弓箭之后,墨染拉弓射箭,正中靶心。郑蠢二傻眼了:“你……你你你……”四个你字,却是怎么也说不出接下来的话。 “这是弓箭的问题。”李墨染把弓箭给郑蠢二看。 弓箭都是按照墨染的力道订做的,和那种武术课上的大众弓箭不同。他的轻盈小巧。“郑大哥光有蛮力,但没有技巧。”不过学堂里的弓箭,他也是没有本事使用的。 “你教教我,我非得打败那个谢安杰不可。”郑蠢二如今,只想在射箭上出风头。 “那有什么。”李墨染不屑,“咱要赢的是明年春猎。” “对,明年春猎咱们要给太子长脸。” 听着他们你一句我一句的讨论,又看着他们围着墨染,魏和突然有些心塞。他走到他们那,想说什么,又不知道说什么好。 于是,关于这个春猎的问题,郑蠢二当天也回家带了行李,来安国公府小住了。郑夫人尴尬极了,马上亲自过来,还带了不少礼物。 杨氏高兴,招呼郑夫人聊了很久的天。 不过,当天在魏和离开练功房之后,李墨染让春梅换了垫子,把魏和坐过的地方好好的擦一擦。 第53章 皇上意外 郑晖年是个有动力的,为了春猎计划,他把狄儒和赵元浩都叫来了安国公府。为此,李墨染苦不堪言。 每年春猎的计划都是十个人,但暗地里,不只是国家与国家比赛,如果参赛者中有皇子,又何尝不是皇子表现的机会? 而今次,太子和静王都在其中,队伍已然成立,多了李墨染和吕秀武,吕秀武肯定在静王这边,那么李墨染不言而喻。 其实,李墨染跟郑晖年真的是一点交情都没,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大家都会认为他们有交情。 狄儒和赵元浩被郑晖年请到景岚院的练功房时,挺不好意思的。两人比较正派,还拎了礼物来的,当然做高兴的莫过于杨氏了。还让人送了很多点心过去。 李墨染还小,院子里还没开小书房,杨氏想了想,儿子会长大,会有自己的朋友,弄些吃的也是在小厨房里方便,于是吩咐宫娘,给墨染的景岚院弄个小厨房。 “你们这是要干嘛?”李墨染看着练功房里的人,陈子魏、端礼、郑晖年、狄儒、赵元浩……还有魏和。 “咱们得商讨一下春猎的事情,得为太子争光,打败谢安杰。”郑晖年回答。他的目标,始终还是谢安杰。 “那对春猎,你们都做了多少了解?”李墨染反问。 端礼不用参加春猎,当然摇头。狄儒像他爷爷性格公正,当然也不了解,郑晖年是个蠢二,指望他去了解,水都没得喝了。 “等你对春猎都了解,再来商讨这件事,至于了解的计划……”李墨染勾起嘴角,“赵世子最合适。” “墨染,此等重任我怕是办不妥。”赵世子太多,都说教赵兄了,为啥还那么介意。赵元浩心里叹气。 “难道赵世子不愿意替太子着想?”李墨染一个二十八岁的男人,赵元浩再精明也托词不了。 “自然不是,作为太子的侍读,为太子着想是分内之事。”赵元浩觉得自己今天不该来。 “那赵世子手无缚鸡之力,不像郑大哥为了春猎可以射箭,作为吃白食的人,除了收集资料还能干吗?”李墨染又问,傲慢的神情就是让人恨不起来,主要是小家伙年纪太小了。 其实,关于春猎的规则,他自然知道,上辈子又不是没去过,之所以这么说,就是打压打压赵元浩。 “那么,按照墨染的意思是?” “我们只知道春猎只有十个人,但首先要知道春猎的规则,才能安排好计划,关于春猎的规则,要麻烦赵世子了。”小家伙,跟我斗,毛都没长齐呢。 不知道皇上让赵元浩当太子侍读是不是隐隐有牵扯恭王的意思,但皇上不做无谓的事情。而且恭王还是在京城当个闲王,并没有封地。 那么换上安排赵元浩,更是显得奇怪了。 “那么我先去打听。”赵元浩很郁闷,“告辞。” 关于这次春猎的计划,跟往年没有区别,如同李墨染之前所想,在大召和北戎的眼里,是国家和国家的比赛。但在十名名单里,大家要怎么安排,是自己的事情。 当赵元崇从赵元浩口中得知大家集中在安国公府为春猎努力的事情,倒是愣了一会儿。他派去的人只能在安国公府外,府内若是就算有人在暗处,会被老国公知晓。 “墨染真有心。”赵元崇微笑,眼中有几分动容。 “那太子的意思是?”赵元浩还得回去报告。 “只是这次的比赛会怎样安排我也不知晓,不如先去问问父皇?”赵元崇提议。 “听殿下安排。” 于是,赵元崇想了想,去找林太后商量了:“皇祖母,您认为如何?” “子初认为呢?”林太后反问。 “孙儿以为可以去请示父皇。”赵元崇想了想回答。 “为何?” “好让父皇知道,孙儿的伴读都很用心这次春猎。” “那便去吧。”这样一来,子初在皇上面前乖巧的形象就更成立了。 “是。” 御书房。 年关将近,帝皇要批阅各地的奏折,忙是自然的。但赵元崇的求见却是让文孝帝意外。这个儿子他只在去太后那请安的时候能见到,平日里私下从未见过。帝皇对林太后感恩,对林家又忌讳,对赵元崇很复杂。作为太子,林家功勋太大,如果赵元崇太聪明,自然会引起他对林家更大的猜忌。但作为皇帝,对太子又隐隐期待。毕竟太子是皇位的第一继承人。 “让他进来。”这个六年来头一次求见他的儿子,他倒是想看看,他来干嘛。 “儿臣参见父皇。” “起,何事求见?”文孝帝对他从来不假辞色。 赵元崇欲言又止,却还是小心翼翼道:“父皇,而今春猎的名单已经确定,春猎关乎国家的荣誉,儿臣想问问父皇,春猎可有什么规矩?” 哦?文孝帝挑眉,大感意外。印象中这个儿子……哪有什么印象,这个儿子一直在太后那边,他很少见到,见到了也只是请个安,连个相处都没,唯一的感觉就是这个儿子唯唯诺诺,没有储君的魄力,让他有几分失望的。“你倒是关心这件事,那你有何想发?” “是今儿元浩堂兄进宫来问儿臣,儿臣的几个伴读都相当关心春猎的事情,而今国子监放假,他们闲在家,想为春猎做点准备,故儿臣来问问春猎可有规矩。” “你的侍读……元浩,还有郑家的小子,狄御史的孙子。”文孝帝想了想,这群人去春猎,还真不是有用的,但好歹也挺上进的,会来问这件事,比起静王还几个侍读倒是有心多了。想到这,文孝帝不禁心情好了几分,也跟赵元崇说起了春猎的事情:“我国和大召国虽是友谊之邦,但春猎意义也是真大,是比国力,比国家未来人才的一种手段。若是我国狩的猎物多,朕自然脸上有光。至于我们国家自己定得规矩……”文孝帝想起了他还是皇子时的春猎,先皇子嗣众多,春猎里少不了相互算计。故此文孝帝有了主意。“你认为将你们十人分成两对,你和元贤各带一队如何?” 【文文在比赛,求支持】 第54章 春猎计划 赵元崇有些紧张。文孝帝问他把十人分成两队可好,这意思显而易见,要他跟赵元贤比赛。赵元崇不傻,这个问题不好回答。他的任何一个回答,都会给父皇不同的印象。 想了想,赵元崇回答:“儿臣认为不妥。” “如何不妥?”文孝帝挑眉问。 “春猎里猎物不长眼,处处都会有危险,分成两队减小了我们的实力,儿臣认为十人在一起比较妥当,一则安全有保障,二则增强了实力,我们十人的力量太小。” 恭敬稚嫩的声音,让文孝帝有些意外,他一直以为这个儿子懦弱,却没想到今天还有这番见解。文孝帝今年才二十九,正年轻着,当然不喜欢有人对皇位虎视眈眈,所以他才生性多疑。 “为君者,仁慈有余,但缺少胆识,你且下去吧,平日里要多看书,多听你皇祖母的话。至于规矩,到时候父皇再派人传你。” “是,儿臣告退。” 待赵元崇离开之后,文孝帝问全衡:“对太子有何想法?” 全衡是个聪明的主,知道哪些该说哪些不该说:“太子心地善良,对兄弟友爱。” 文孝帝也没多说什么。 吃晚膳的时候,移驾了宇文贵妃的寝宫。 宇文贵妃是个相当漂亮的女人,漂亮、高贵、聪明,整个皇宫找不出第二个。文孝帝第一眼看到她的时候,惊为天人,直接纳入后宫,且尊崇无比。 那个时候后宫已经有个林皇后,林皇后温婉贤惠,又是林太后的亲侄女,宇文贵妃也不敢放肆。 林家遭文孝帝猜忌也不是没有理由的,太子还小,林家一门出了两个皇后,如果文孝帝有什么意外,这便是林家把持朝政了。 但再怎么防备,文孝帝也是聪明人,林家守着边关,动不得。 “臣妾恭迎皇上。” “儿臣恭迎父皇。” 文孝帝上前,揉住宇文贵妃的腰身:“都起来吧,朕肚子饿了。” “今儿的菜都是皇上喜欢吃的,皇上一定要多吃一点。”宇文贵妃举止大方的道。 “朕不过临时起了意,爱妃又怎知朕会过来?”文孝帝好笑的问。 “母妃每天都准备父皇喜欢吃的,就盼着父皇哪天过来能吃到。”赵元贤开口。 “哦?”文孝帝挑眉,在宇文贵妃的脸上亲了一下。 吃饭间,文孝帝问:“对于春猎,你可是怪父皇狠心?” “怎么会?”赵元贤大吃一惊,“作为父皇的孩子,大召国的皇子,儿臣自当以己之身做表率,好让北戎看到大召男儿的威风,大召国的实力。”小小的脸上,有些雄心霸气。 “说的好。”文孝帝给赵元贤夹了菜,这才是他的好儿子,有胆识,又聪明。想到这,他又不禁想到了太子,如果他有元贤一半的聪明,也就够了。但他未想过,林家的地位摆在那,如果太子如静王这般狂傲,锋芒揭露,那么他又该怎么打压和防备太子?不过想到太子,倒是想到了一个问题,“关于这次春猎,一共十名,打算把你们分成两队,每队五人来个小比赛,看哪对赢了父皇重重有赏,你觉得如何?” “父皇放心,儿臣自当不让父皇失望,儿臣会带着自己的队伍好好的打一场胜仗。”赵元贤很是自信。 文孝帝只是微笑,但微笑,渐渐淡了。 虽然都是他的儿子,回答却不一样。太子善厚,静王好胜,但怎么说太子也是静王的君。文孝帝虽然疼爱静王,但今天静王的回答却是让他不满意。 他疼爱静王也许还有一个原因,他们都是妃子所生。文孝帝当年母妃过世,过继到林太后那,林太后对他自是宠爱,但过继过去的孩子,又已经懂事,这份宠爱到底有些生疏。可林家的确是文孝帝坚强的后盾。 然而林家和林太后跟文孝帝毕竟没有血缘关系,而太子则不同,那是林家嫡亲的血脉。故此,文孝帝对太子的不喜也有这个原因在。 先皇不只是个睿智的君王,还是个熟知兵法的武将,早年打仗时落下的病根太多,以至于英年早逝。可死前,他下了最完美的一步棋,他看中文孝帝,把他过继给不能生育的林太后,又封杨世庆为相,狡猾的端磊做文孝帝的老师,同时把所有的儿子打发去领地。文孝帝的帝位没有任何的威胁。 武有林家,文有杨世庆,朝廷边关都安排的稳稳的,然后他死了。 文孝帝登基,第二年,太子出生,皇后血崩而亡。同年,静王出生。后宫安静,边关没有告急,除了猜忌,文孝帝其实很空闲。因为空闲,猜忌就多了。 翌日,崇政殿。 “关于这次春猎,众卿家有什么想法?”文孝帝问。 宇文霆出列:“微臣认为国之比赛又是一回事,为了提高孩子们的积极性,孩子间也该有竞争。” 文孝帝点了点头:“那按照左相的意思,孩子间该怎么竞争?” “十人比赛,分为两队,猎物多的给适当的奖励。”宇文霆又道。 “众卿家以为呢?” “微臣认为妥当。” “微臣也没有意见。” “请皇上定夺。” 文孝帝看向杨世庆:“右相以为呢?” “微臣以为春猎存在凶险,当以安全为先,十人不可分开。” 方才符合宇文霆的,都是支持静王的,皇上看中宇文霆,百官都知道,右相向来只是摆设,又年老了,宇文霆也懒得花心思去对付。 “微臣以为事事考虑安全,孩子就会变得懒惰,分两队妥当。”吕桦出声。 文孝帝看向李修:“你有何看法?” 李修在朝廷上,一直是个透明人,皇上以前不会为问他意见。今日被问到,李修还没想好,但他记得李墨染的话,在朝事上,站在杨世庆和端磊的这边,于是道:“微臣认同右相的话,当以安全为先。” “分两队为先。” “安全为先。”郑探等人决定反对宇文霆到底。 于是,朝中开始吵了起来。 “够了,朕亦有决定,分两队,以太子为首五人、以静王为首五人,比赛胜利的队伍,朕有赏赐。” “皇上英明。” “五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吕桦等人从李修身边经过,有人耻笑:“有些人就是不自量力。” “别这么说,人家家底厚实,有底气。” 狐假虎威。郑探拍拍李修的肩膀:“一群腐朽,别去计较。” 李修点点头:“郑大人多虑了。” 安国公府。 李修想不明白,墨染之前说了,朝事上要站在杨世庆这边,看他怎么看,皇上还是偏袒宇文霆那,如果他继续站在杨世庆那边,当真妥当吗? 想到这里,李修决定去景岚院看看。 自从儿子搬来景岚院之后,他这是第一次进来。从内院传来说话声,笑声,一向冷清的安国公府,似乎比以前热闹了。顺着声音,李修找到了练功房。早就听说了景岚院的练功房,却是第一次见到。 端礼和郑家小子正在练习射术。狄家的孙子和恭王世子正在举沙包,儿子……则在一边吃点心,旁边还坐着魏和。父亲在一边指点。 突然之间,李修觉得很欣慰。 “老爷。” “去把少爷叫出来,我在他书房等着。” “是。” 景岚院的书房放着很多书,从兵法到闲书,比李修的书房还大。旁边放着一架古筝,他倒是不知道儿子还会弹琴。 书桌上放着还未看完的书,李修拿起来,是民律法。李修大感意外,他不喜读书,武将出身没办法,但儿子看的,似乎都超出了他能理解的范围。 “父亲。”李墨染进来,看着李修手中的书不以为然。 看到李墨染,李修的心情总是复杂,好几次都说服自己,这个人是自己的儿子,但又总是想起他的身世,如果这个人真的是他儿子,那该多好。 “今日早朝,皇上下旨,春猎十人分为两队,以太子为首五人,以静王为首五人,此乃左相的提议。但右相却说以安全为主,十人不该分开。我儿之前说,朝事当站在右相那边,为父便符合右相的提议,但皇上还是听从了左相了建议。我儿认为如何?” 第55章 太子出宫 “规矩取决于皇上的想法,孩儿无法猜测。但是父亲,如果皇上不重视左相的意见,为何在决定了五五分队的情况下,还要争取问左相的意见,或者再来问父亲的意见?杨大人在左相的高位上坐了那么多年,一直屹立不倒,自有他的原因。而且,父亲为官多年又曾看到杨大人几时被皇上骂过?”李墨染反问。 这……的确没有。 就算宇文霆当了右相之后,左相的位置已经没有人可以动摇,甚至没有人去说杨世庆的不是。但这一点,却被一个四岁的孩子看穿了。 李修很是怀疑,但也只能怀疑这个孩子太聪明了。 “五五分队,你肯定站在太子那边,你、太子、赵世子、郑晖年、狄儒,个个都是文人,就是你懂点工夫,却太小,怎么春猎?这场比赛,必输无疑。”输也就算了,朝堂上被吕桦等人讽刺,还是令他气愤。 “父亲莫担心,皇上既然同意这场比赛,还派出能力这么差的我们,显然关注点不是为了赢。”墨染分析自己的看法,“北戎人高马大,十周岁的孩子有高大如十四五岁的,大召国在体力上肯定比不上。所以春猎比赛还取决于脑子,父亲放心,就算我们输了,皇上也不会怪罪。”先天的力量决定了结果,最后有逆袭的可能,但皇上在乎的,决定不是这场输赢。 儿子的分析和看法,总能让李修找到平静下来。 也许他没有发现,自从父子俩开始聊天开始接近之后,他越来越把李墨染看成自己的儿子了,不是因为他聪明,而是他能让自己知道如何去判断和选择。 “那么你有什么计划?” “年初春猎天气太冷,得让大家增强体力,身体如果跟不上,这场仗就必定输了。” “如此,你去玩吧,趁着年纪小,露点锋芒不碍事。”年纪还小,不会引人猜疑。 “儿子晓得。” 文孝帝虽然猜忌,但让睿智英明的先皇在众多皇子中选择他,自然有理由。他虽然猜忌,却也不盲目。 武将要防备,却不能动。 他打压太子、防林家,外戚把持朝政是历来帝皇最忌讳的一点,不只是文孝帝一人。太子向来是挡箭牌,能屹立不倒是本事,不能的话只能被干掉。 菱香苑。 李靓发现儿子胖了,精神和脸色也好了。最近儿子每天都去景岚院,她曾去看过一回,几个孩子在练功房里玩,再她看来就是玩,她打从心底看不起墨染,却也夹着一层嫉妒。庶子身份已定,她就不信李墨染能干出什么?等将来杨氏有了儿子,指不定这日子会怎样。 但也没有干预儿子,毕竟墨染的几个朋友身份贵重,还都是嫡子,能进入他们之间拉好关系,对儿子的前途和身份也是至关重要的。 “这几天在景岚院都学些什么东西了?”给儿子拉好衣服,李靓捏了捏他的脸。 “看他们练功。”魏和实话实说。 “光看他们练怎么行,你也得下去和他们互动互动,和儿,你要知道,你父亲死了,魏家的那些人靠不住,咱们母子以后就靠自己了。一定要表现的优秀,那个庶子算什么。”李靓好好的教育儿子。 “孩儿晓得。”在见识了安国公府的繁华之后,世家宗族的地位让魏和心里很向往,再想起自己家里小院的不堪入目,他不争也得争,而且他还是寄人篱下,只有表现出更加的出色,才有锦绣前程。 “和儿知道就好。” 文孝帝已经下了口谕,十人分为两队,那么队伍如何,大家自然知道。如此,春猎之前,恐怕大家也不得安心,不知帝皇为何出了这么个主意。 却不知事情的起因,仅仅是一个四岁的孩子。 李墨染和赵元崇从十五岁到二十八岁,两人相识了十三年,对于赵元崇的性格,李墨染比任何人都了解,他故意说赵元浩,拿他当垫脚石去找赵元崇,就算赵元崇不知道,林太后也能知道这是一次机会,让皇上对太子卸下猜忌的机会。 赵元贤想取代太子,只要表现的比太子更加出色。所以,一个力求隐忍,一个力求表现,结果不言而喻。 安国公府门口,迎来了一架马车。马车左右各两匹马,坐着四名身材挺拔,面色冷峻的侍卫。 马夫下马,取来脚凳恭敬道:“少爷,安国公府到了。” 与此同时,四名侍卫已下马。 帘子被掀起,伸出一只孩子的手,出来是个长相俊雅的男孩,他动作利落的跳下马车。一身锦衣,气质清贵。 “请问贵府的小公子可在府内?”赵元崇问。他此番出宫只带了以秦超为首的四名侍卫,全是林家栽培出来经林太后之后安排在他身边保护的高手。 “公子在府内,请问您是?”下人看人的眼色一等好,语气不卑不吭。 “劳驾给公子传给话,就说子初来找他了。”赵元崇出声。 景岚院。 “子初?”这个名字,李墨染永远也忘不了,“有请……不,我去接。”他不好好的在皇宫,来这里干嘛? 一向波澜不惊的李公子,第一次不淡定了。但,嘴角翘起,心情分明极好。 “墨染弟弟,子初是谁?”端磊等人也听到了话。 子初?练功房内知道这个字的,除了李墨染之外,恐怕只有赵元浩一人。 “能叫你人头落地的人。”李墨染回上一句话,便小步跑了出去。 赵元浩犹豫着要不要跟上去,但三思之后,见众人没去,李墨染也没说,便留在这里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安国公府的大门被打开,双方的身影,落入了彼此的视线里。门外的男孩带着一贯斯文的微笑,而门内的男孩,带着隐约的激动和开心。 “你怎么来了?”看到赵元崇的那一刻,时光仿佛追回到了上辈子。两人大婚之后,上一刻还在御书房商量国家大事的男人,只要听到他身体不好,就会跑来他的寝宫,而那个时候,自己总会问:你怎么来了。 对方会说:我想来看你。 “我来看你。”赵元崇微笑的走进门槛。“我听说我们队的人都在国公府上训练,墨染可是有好主意了?” 不计较他没有行礼,也不介意他在自己面前没有规矩,在赵元崇的眼里,李墨染是那个哭泣着的娃儿,就算聪明,但年纪小又觉得很可爱。赵元崇牵起李墨染的手,同他并肩走着。 “那你想赢吗?”李墨染问。虽然赵元崇现在的手很小,但是以后会长大,很大很大。 “输赢不重要。”赵元崇回答。 “那什么才重要?”李墨染问。 “我们五个人的安全才重要。” “恩。”李墨染回应。 赵元崇在学堂里跟李墨染一起走过路,心知这娃儿走路慢吞吞的,性格也有些懒,便也放慢了步子。侧过头看着他,又想起那日凤宁宫门口,这娃儿哭的稀里哗啦的样子,再同现在安国公公子结合起来,分明是两种形象。 便不由的笑了。 “你笑什么?”墨染问。心里则想,刚刚偷偷看着他,难道这么小就被他迷惑了?这么想着,小墨染有几分骄傲。 “想起那日你在皇祖母宫门口哭泣的样儿,觉得很有趣。” ……什么迷惑,墨染很沉痛的发现,自己想多了。但如此一来,赵元崇的回答更加他气氛:“闭嘴,不许说。” 谁在重生之后看到自己的爱人不会哭?还不是这混蛋害的,竟然还来取笑他。墨染很想拿鞭子抽他。 “生气了?”看着他嘟着嘴瞪着自己的模样,赵元崇竟然伸出手,捏捏他的脸,“真可爱。” 李墨染打开他的手,这混蛋才六岁就懂得调戏人了:“你是不是对我有不轨的心思?” 不轨的心思?就算平日里林太后教的再好,又怎会教六岁的孩子这些?就算太子殿下再聪明,六岁的孩子哪里会想爱情这种事情。 所以小墨染多想了。 “不轨的心思?”赵元崇想着这五个字,又看着李墨染。 李墨染想了想:“你喜欢我吗?” 第56章 春节到了 上辈子那个人说:如果我遇上你,比赵元贤早,那该多好。 上辈子那个人还说:半年前请旨,是因为我喜欢你。 上辈子那个人最后说:之玉,我爱你。 然后,他感觉到脖子凉了,是他的泪水。然后,他在他的怀里,永远的闭上了双眼。那一年,自己二十八岁,而他才三十岁。 他们十五岁结婚,十六岁和离。二十六岁再相遇,二十八岁生死两别。 若是算起来,彼此真正在一起的时间才两年半,却感觉把一辈子都耗尽了。他向来任性,在临死之前,多么希望赵元崇一生一世只有他一人。但是,他永远得不到答案。 他也曾想过,哪怕是哄哄他也好,要赵元崇骗骗他,这辈子不会再有其他人。却不敢要这个承诺,他怕赵元崇真的答应了。 赵元崇心机深,手段厉害,却一言九鼎。 再看眼前这张稚嫩的脸,单纯而认真的看着自己。 “我喜欢你。”赵元崇觉得,如果自己不回答,眼前的娃儿又要哭了。 他此刻双眼红红的看着自己,恰似有很多的委屈,很多很多自己读不懂的意思。可是,赵元崇不喜欢看他哭,从第一次见面就知道。 伸手,把李墨染抱进怀里:“之玉乖,不哭不哭。”手笨拙的拍拍李墨染的背。 李墨染不语,只是靠在赵元崇的怀里,虽然这胸膛小了些,瘦弱了些,但是没关系,抱抱现在的他足够了。 赵元崇身后的四名侍卫非礼勿视。 偌大的院子里,两个小孩子抱在一起,很是有趣。 “那你亲亲我。”突然,李墨染出声。 “好。”赵元崇低下头,在李墨染的脸上轻轻的啵了一下。 李墨染不乐意:“亲嘴巴。” 赵元崇年纪小,也不觉得有什么,就依着李墨染的意思,亲了他的嘴巴一下。柔软的触觉,让他俊俏的脸就这样莫名其妙的红了,许是觉得有些难为情了。 李墨染不乐意这样蜻蜓点水般,踮起脚尖,抱着赵元崇的头,狠狠的吻住他唇,甚至在小太子愣住的时候,小舌头就伸了进去,故意逗着小太子的舌尖。 然后再跑开,灿烂的笑声响起,看的赵元崇痴了。 李墨染本就长得俊丽,白皙的脸上泛着红晕,笑的时候双眼弯弯,赵元崇觉得,这辈子再也不会有这么好看的人了。 “之玉。”同样红着脸,赵元崇追了上去。很快追上了李墨染,又把他抱住,然后牵起他的手,小小的手掌,以后会变大、变厚实,然后牵着这人一辈子。 两人牵手来到景岚院,走进练功房的时候,把里面的端礼、郑晖年以及赵元浩吓了一跳。 “参见太子殿下。” “参见太子殿下。” 端礼和郑晖年吓到,是因为他们没想到来的是太子。 赵元浩会吓到,是因为看见太子和墨染牵着手的样子。 太子?魏和双腿一颤也跟着跪了下去。 陈子魏的情绪有些激动,太子……眼前的人是太子……那是不是?感觉到一股凉凉的视线,陈子魏看去,是李墨染的眼神。他突然清醒了,就算是太子又怎样?眼前的太子还这么小。 回神过后,他也跟着跪下。 “都起吧,本宫来找墨染,却没想到你们都在。” “谢殿下。” 众人起身。 赵元崇的视线一一瞥过众人,虽然有陌生的脸孔,但高高在上的太子一向习惯这种场合,最后含笑的眼神停在李墨染的身上:“之玉准备了怎样的计划?” “殿下不是说以安全为主吗?那我们训练基本的体能和保护自己的方法就够了,无需跟他们争。” “我也是这么想的。”赵元崇微笑的回答。 不知是谁告诉老国公太子来安国公府了,紧接着不只是老国公,连杨氏、李靓也跟着来了。 “老臣(臣妇),参见太子殿下。” “起,本宫来找之玉商量年初春猎的事情,尔等不必过于紧张。” “诺。”三人起身。但之玉是谁?隐隐觉得太子口中的之玉应该指的是墨染。但三人也没问出声。 “娘亲,殿下会在府上用午膳,烦劳您去准备一下。”李墨染开口。 “墨染放心。”杨氏下去了。 “弟妹,我去帮你。”李靓好意外,没想到太子殿下也来了。 “爷爷,明年春猎的规矩已经出来了,十人分成两队,以太子为首五人、以静王为首五人。皇上说赢的队伍有奖励,但殿下的意思是以大家的安全为准,眼下还有三个月的时间,爷爷可有办法来提高大家的体能?”关于训练这种事情,老国公经验丰富,既然来了,墨染当然让老国公来管。 而且老国公是长辈,这里的孩子们不敢不听话。 “本宫也是这意思,还请老国公帮忙。”赵元崇从善如流的说了一遍。 “微臣不敢,微臣马上去整一份适合的训练计划。” 训练营。 老国公做事情非常严肃认真。他虽然不用上朝,但训练营却是经常去,怕那些士兵怠慢训练。而今天带太子队五人、端礼、魏和去了训练营,就是为了所谓的训练。 训练营里场地很多,老国公带他们去的是一个空着的场地,特意整理出来的。这么寒冷的天气,在冷风呼啸下,即便赵元崇是太子,他也没有搞特殊,而是跟着大家一起训练。其实赵元崇的体能是完全达标的,三岁开始习武,到现在六岁,他的基本功非常的扎实,平时所表现出来的示弱,不过是生活的一种手段。 “看到这个操场没有,所谓的体能锻炼,最简单的、最基本的就是跑步。”老国公指着训练场说,从跑步中可以看出大家的体能素质。“整个操场一圈为一公里,你们先每人跑一公里让我看看个人的体质。” 每人跑一公里对李墨染来说不是问题,他也是自三岁开始便跟着老国公开始训练,每天蹲马步,再到练拳法,至今两年,极少停止过。 赵元崇跟在人群后,他不急不躁。 端礼被李墨染训练过,也是没有问题。 郑晖年有些胖了,虽然在学堂里每天有武术课,虽然他天生力量惊人,但体能却一般,气喘吁吁。 狄儒更是不用说,他是文人。武术课虽然有安排,但并非强制性要上,只是为了让大家锻炼而以。狄儒不喜欢武术课。 赵元浩也是如此。 也就是说,狄儒和赵元浩是拉后腿的。 其实赵元浩原本以为,他体能不好就不用训练了,但老国公却偏偏不是,越是不好的,他留下锻炼的时间越长,把赵元浩和狄儒整的有苦说不出。 体能不只是靠运动,同时吃的也非常重要。所以赵元崇还专门从太医那准备了药膳,让大家带回去。 老国公带太子队伍去训练营的事情,并没有瞒过宇文霆的耳目,但这是老国公部下的训练营,而且为了春猎的比赛,还没等吕桦等人在朝堂上挑畔,文孝帝竟赏赐了不少东西给太子。 为此,宇文霆着急了。一则他手中没有兵权,没有可以训练的地方。二则李墨染在太子队,也就是说李家是和太子站边了。 那么静王队呢? 让宇文霆拉下脸把静王队安排去老国公那,那是不可能的。 那么静王队安排去哪里?最后宇文霆选择了国子监里皇子学堂的武术场。 在两队的竞争中,春节快到了,于是,老国公决定给大家放假了。 “这几天累的像狗一样,终于明天休息了。”赵元浩躺在地上,抛开了一贯的斯文。 “我倒是喜欢。”端礼还好,他喜武,早就下定决心将来要当将军,所以对这种光明正大的训练机会,他自是珍惜。 狄儒没说话,他已经没力气说话了。 郑晖年瘦了,人也黑了,但眼中流露出了从未有过的坚定。 不过,魏和已经好几天没来了。 反正他也不用去春猎,不来的理由是病了。 李墨染坐在地上,精致的脸上也有汗水,他抬头看着天空。 赵元崇……看着李墨染。 第57章 初一碰壁 大召国有守岁的风俗,李家更是不例外。 大年三十除夕夜,李家九口人吃了晚膳,就兴起打了麻将,李修夫妻、老国公加个李靓。杨氏放了一部分下人回家过年,另一部分给了双倍的钱留在府上。 “外面下雪了。”三姐姐突然大叫了一声,“弟弟快过来,外面下雪了。”三姐姐跑出去,伸手想去接雪花,但是雪花到了她手中化成了水,转眼间又没了。 李墨染实在对这些不感兴趣,但下雪了,难得。 他跟着来到门口,突然想起了上辈子跟赵元崇结婚的第一年,也是下了雪。他想要喝酸梅汤,用雪融化的酸梅汤,就缠着赵元崇去了雪地淘雪。 其实他的身体太差,受不得一点冷,去雪地那是在减少寿命。可是为了他的痛快,赵元崇忍着,明明知道这样不好,却忍着。 李津浩想起了什么:“元宝。” “少爷。” “去把我的画具拿来。” “是。” 很快,元宝从景岚院拿来了画具,架在大门口。 “弟弟,你要画画?”二姐姐好奇。 世人都知安国公四公子文采了得,却不知道,这其中还有画画。所谓文采,应该是琴棋书画、诗词歌赋。 “恩。”李墨染点点头。 提笔间,把大姐姐和魏和也吸引了,大姐姐年纪小,还不懂这画画的功底。魏和在他们县里自认为是个大少爷,来到这满是天潢贵胄的京城,却什么都不是。 这短短几天,他见识到了和李墨染相处的那些世家子弟,包括当朝太子。他对李墨染的感觉很复杂,所有的人都围着他转,就连外公,在来京城的路上,对自己呵护有加,可是到了京城,眼底也只有李墨染。 他一直不觉得这个李墨染有什么好,只是年纪小了,所以大家都宠着他,应该是如此。 但眼下,他见到了李墨染的画,却又不这样认为。 画中是三姐姐伸手想要捧住雪的场景,黑白水墨,却仅此一副。 “哇,娘亲你快来看,弟弟画的画真好看,原来弟弟会画画。” 随着大姐姐的叫声,里面打麻将的人散了,全都出来看李墨染的画。画中玩雪花的女孩,惟妙惟肖,倒像是误入凡间的小仙女。 “墨染跟谁学的画,画的真好。”杨氏也忍不住夸奖。 “自个儿琢磨的。” “娘,我要把这幅画裱起来,放在我的房间里。”三姐姐看着喜爱极了。 “墨染又没说给你。”杨氏故意刁难她。 “弟弟……弟弟给我吧。”三姐姐开始撒娇了。 “恩。”李墨染点头,暖暖的笑意。 老国公摸着下巴,很是满意:“不愧是我孙子。” 李修看着不语,心里也是满满的高兴。唯一没出声的是李靓,也许,她小看这个庶子了。 砰……当京城的上空,绽放出第一朵烟花的时候,新的一年,终于来了。 大年三十除夕夜,一个晚上的雪,使得初一那天的路面一片雪白,整个大召国,就这样笼罩在皑皑白雪中。 今天是初一,要去长辈那拜年。李家人口少,这规矩也少,老国公又是武将不讲那么多规矩,所以大年初一也就没有拜年的习惯了。 李靓母子刚来,这是第一个年头,自然也不懂规矩,也就早早的起来了。作为姐姐,她实在不愿意去杨氏那里拜年,想到这里,大年初一的就掉起了眼泪。 “夫人。”贴身嬷嬷上前扶着她,“夫人请宽心。” “嬷嬷你看,当初满京城的世家子弟让我选,我怎就偏偏选择了最没出息的。”李靓想着更是难受,“而今受苦的是自己,是孩子。” 世人都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夫人先忍忍,等少爷长大了,夫人的福气也就来了。” “我原先也是这么想的,可是根据这段时间的观察,却发现那杨氏对墨染极为宠爱,若是不知的,还以为他们是亲生母子。 “杨氏自己不能生,自然要对那孩子好。” 一主一仆嘀咕间,魏和已经整理好自己进来了:“娘亲。” 李靓牵起儿子的手:“走吧,先去你舅母那拜年。”照着李家的规矩,先去主母那,然后由主母领着去长辈那。 从菱香苑出来,已经有下人扫好了路,雪厚,一时半会儿不可能全扫掉,所以只能是扫出一米宽这样的路。 李靓母子领着下人到杨氏的院子时,却发现里面的人还没起床。这下,李靓心中的委屈更多了。 “魏夫人。”杨氏院子的下人告知,“府上过年拜长辈的礼已经多年不曾有了,夫人说了,大年初一让大家睡个痛痛快快的觉。” 什么? 李靓当场红了脸。领着下人离开。 “你说这是什么意思?过年不拜长辈,这还是主母呢?连基本的礼仪都不懂。”李靓背地里开始嘀咕。 “夫人说的对。” “咱院子里她安排进来的那些人呢?怎么没一个告诉我的?”李靓又问。 “奴婢不知,待会儿问问他们。” “哼。”李靓走的急,路过转角处的时候,看到另外一个偏院子,“既然他们都喜欢睡着,那咱们去拜拜两位姨母。” 在府上住了十几天,都未见过胞弟的两位妾,一位是户部尚书庶出的女儿张氏,一位是李墨染的生母李氏。 第58章 张氏李氏 张氏这一生,从来没有想过要竞争。作为庶出的女儿,她的娘亲是个商家女,嫁给他父亲之后,在张家的地位很低。 而她嫁进了安国公府,三年无所出,更是被张家看不起。说来也奇怪,李家的后院和睦,杨氏是个温婉大方的主母,虽然她免了一切人的请安,也从未找过她和李姬妾的麻烦,李修也常来她这过夜。 但这几年来,她一直没有孩子。 张氏也看过大夫,她的身体没有问题。大夫说可能是丈夫的原因,但杨氏生了三个女儿,李姬妾又生了一个儿子,这跟国公又怎么会有关系? 大夫又说,如此的话可能是她跟李修的结合很难怀上孩子。 张氏也曾迷茫过,害怕过,一个已婚的女人,后半辈子靠的可是孩子。但是李修温柔的安慰过,也从不曾嫌弃她,因杨氏娘家在裴州路途遥远,每年大年初一,李修都会陪着她去张家拜年,所以她的地位也没有因为子嗣的问题受到影响。 安国公府的下人也没有因此而怠慢她。 故此,张氏在安国公府的生活,除了刺绣就念佛。念佛求家人平安。杨氏知道后,还专门为她建了佛堂,请了佛像。 女人一生,惟愿如此。 “姐姐。”大年初一,张氏起的也早,却没想到迎来了李靓的拜访。 李靓打量了张氏一眼,长相普通,大家闺秀的气质被她的相貌掩盖了,她隐约知道李修纳她为侧室的原因。想到此,脸上端起笑:“弟妹这里倒是清净,困在这里可是无聊?” 张氏为李靓倒了茶水:“这里很好,清新雅静,我喜欢得很,又何来困字一说?” 李靓不以为然,以为她只是说着好听:“弟妹若是有委屈,告诉姐姐,姐姐给你做主。这杨氏也真是的,大年初一就没了规矩,以往也不知装给谁看的。” 张氏笑而不语。 “弟妹年纪也不小了,也该要个孩子了,是不是杨氏不许你们怀我李家的骨肉?”李靓的眼神四处打量,心里暗道,这地方的确不错,比她自己的院子好多了。 她的院子虽然看着雅致,但看过其他人的院子之后,就觉得小了。而且还是母子一起住,想来想去,李靓有了自己的想法。 李靓的话太过锐利,张氏只能微笑以对。她摸不准今天李靓来这里的目的,是因为杨氏的意思,还是其他? 可是张氏又想不出其他的原因,所以不好回答。 李靓在张氏这唠叨了一会儿就离开了,离开前,又在院门口观察了一会儿。在李靓走了之后,张氏叹了一口气:“奶娘,你说她是来干嘛的?” 纪妈眯起一双精明的眼:“我也猜不出,瞧着不像是好事情,这话说的塞人心。但是小姐,您和姑爷的确该要个孩子了,您年纪也不小了,再拖下去如何行?夫人在张家明着大家不敢怎样,可暗地里也没受嘲笑,都说您不会下蛋,这……” “我懂。”张氏握住纪妈的手,“我懂娘亲的苦,父亲娶娘亲是冲着外公的财富去的,自古商人的地位都不高,外公为了娘亲在张家过的好,送去的嫁妆可是不少。” “所以小姐不能再让夫人担心了。” 但怀孕,又不是说怀才能怀上的。 比如李姬妾,就算生了个儿子,却还是没有得到李修的疼爱。就算她的物质享受不输张氏,却从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李靓从来没见过这么美丽的女人,这张脸在李墨染的身上,因为没有长开,就只是觉得俊丽,可是在李姬妾的身上,却绝对是天姿国色。 李姬妾脸色苍白,连个精致的妆也没有,她从来不出这个院子,一天到晚都在自己的房间里。李靓去的时候,她连基本的招呼都没有打,而是看了李靓一眼,又着手自己的事情。 她的房间里放了很多的布娃娃,每一个娃娃都是她亲手做的,娃娃一个比一个大,也许,这里藏着她对李墨染的每一分思念。 李靓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得又离开了,连喝茶都没喝。 李姬妾院子里的下人也习惯了这个样子的主人,这个院子活很少,他们每天基本都在聊天,当然也只是私下里聊天,哪里能传到院子外去。 景岚院。 李墨染睁开眼,身上出了不少汗水,是在被窝里捂的太热了。 “元宝……元宝……” “少爷,元宝告假回家了。”财宝把李墨染的衣服烘热,拿到床上。 李墨染从被窝里坐起,被子滑下,因太热脱了里衣,这会儿的小孩赤着上半身,露出了奶油色的皮肤。 “少爷当心冷。”财宝赶忙把被子给他拉上。 “去,准备热水,我想洗个澡。” “是。” “外面的雪怎么样了?” “厚了,大家闲着做了几个雪人,少爷可要去看看?” “自然。” 笼罩在皑皑白雪中的安国公府,让墨染愣了好一会儿,他看着院子里下人做的雪人,不禁笑了:“财宝,叫几个人去淘雪,放进地窖里,待七八月天热的时候,做冰镇酸梅汤吃。” “好叻。”财宝高兴了,赶忙去吆喝人。 李墨染走到雪人中,突然又觉得这些雪人失了几分生机:“春梅。” “少爷。” “去我书房,把中间书柜里标着记号三的那副画拿来。” “是。” 李墨染的那幅画,是人物,画着剑眉飞扬、俊美又威严的男人。摊开画:“照着这个人来堆雪人,堆的像了少爷个个有赏。” “谢谢少爷。” 画中人,是他两辈子,唯一爱的人。 大年初一,不只是新年的开始。大召国京城更是有个习俗,初一那天相国寺讲法,满京城的人都会去。安国公府自然也不例外。 相国寺不仅仅是讲法,中午还会施粥,是在佛祖面前供奉过的粥。所以杨氏起来之后,就准备去相国寺了。 加上老国公、李修、张氏。又因为天冷,孩子们就留着。这已经是安国公府不变的习惯了,但李靓不知道。 杨氏让宫娘去给李靓传话了,问她要不要同行。李靓想了想,还是去了,既然满京城的达官贵人都会去,是一个结交的好机会。 到了相国寺,果然是车水马龙,寺外的僧侣已经在施粥了,那些排队的人都非常懂规矩。而达官贵人的入口在另一边,一辆辆的马车、一匹匹的马,都有下人看着。 “李夫人。”郑夫人看到杨氏,眼睛一亮。往年碰到不过是点头之交,但今年不同了,朝堂上郑探和李修已经站一边了,今次春猎太子队又有郑晖年和李墨染,两家的交好就算是形势所逼,也只能顺其自然了。 杨氏也是高兴的,带着张氏和李靓过去,又有几人过来了,其中还包括户部尚书张家的人。女眷们自己组队,男人们自然也自己打发时间。 “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郑夫人,大理寺卿郑大人的夫人,这位是魏夫人,我家老爷的胞姐。”杨氏介绍。 “魏夫人好。” “郑夫人好,晖年是您家的公子吧?”李靓其实有些不喜欢杨氏的介绍,什么叫魏夫人,她家老爷已经死了,她现在是李家的大小姐。 “正是,晖年这孩子可顽皮了。”说到爱子,郑夫人也只能叹气。 “哪里,郑公子在李府可乖了,我家和儿跟他一起训练的时候总是说郑公子天生神力。” 郑夫人轻笑:“他就是头脑简单的货,说到满京城的世家公子,谁能比得过李夫人教出来的小公子。” “郑夫人过奖。”杨氏谦虚道。 “可不是过奖,李小子年纪轻轻,还得皇上夸奖,可是实打实的。”户部尚书张老夫人道,张氏的嫡母,六十不到的年纪。 “娘亲好。”张氏行了个简单的礼。 “太太好。”杨氏跟着张氏占个辈分,也行了个简单的礼。 张老夫人又给杨氏还了一个礼,杨氏作为安国公夫人,可是有诰命在身。接着又看向张氏:“今儿晚饭国公可是过来?你父亲正闹着很久没跟国公喝酒了。” “来的,国公出门的时候就开始盼着了,说每年喝酒都输给父亲,今年非得赢回来。”张氏恭敬道。 安国公府。 “大人,求求您,求求您给府上的李夫人通报一声,就说夫人娘家的人有事找。”一位穿着朴素的老者,风尘仆仆的站在安国公府的门口。 第59章 墨染外公 “找李夫人?”李管家是安国公府的总管家,今日主子们都去了相国寺,特意留他在家里以防万一。整个安国公府只有一位李夫人,是姬妾李氏,小公子生母。国公下令,严禁任何人去李姬妾的院子,这等事情,他可不敢违抗。“告诉他主子不在,让他改日再来。” “是。” 景岚院。 “少爷,我回来了。”元宝今早回了一趟家,大包小包拎些东西又回了安国公府。元宝家在京城,家里穷才把他卖给安国公府,却没想到卖了个好地方。 “回的这么急做什么?”李墨染正和下人在堆雪人。 “想少爷了。”实际上是,家里的菜没府内的好,元宝可不笨。“对了少爷,我刚回来的时候在门口碰见一老头,来找府内的李夫人。” 元宝、财宝加上四婢,都是在李墨染出生之后买来安国公府的,关于李墨染的身世,他们并不清楚,而且私下他们也不在府内走动,所以压根儿不知道李墨染是李姬妾所生。 哦? “可知所谓何事?”上辈子的这个时候自己年纪小,哪里记得那么多东西。而且也不曾记得有人找李氏,所以李墨染才不知道这件事。 “不知。” 李墨染想了想:“随我去看看。”上辈子等他有自己的想法时,从未见李家的人来过府上,所以今次如果不是有事情,他们断断不会来这里。 李墨染到门口的时候,那名老者还在门口等着,只是坐在一边的台阶上,让下人很为难,赶也不是,不赶也不是。 听到开门声,下人回头,见是李墨染,赶紧道:“少爷。” “这是怎么回事?” 而那位老者在听到下人唤一个小娃儿少爷的时候,也忍不住好奇的往这边看。李姬妾和李修都知道,李墨染的来历,但旁人不清。当年李姬妾怀孕之后,李修就警告过她,谢绝和其他人联系,也聪明点别把这件事说出去,李修会留她一条命。 所以自此,连李姬妾的家人都不知道,她其实生了一个儿子。 “这位是来找李姨娘的,可国公和夫人都不在,管家说等他们回来了再说。”下人恭敬回答。 “去问问是怎么回事?”李墨染看对方年纪颇大,神色虽紧张,但眼神很正经,非乱七八糟的人。 “是。” 下人来到老者那打听了一下情况,接着又回来禀报给李墨染:“少爷,这位老人家说他是李姨娘的父亲,因家中有点事情,特来找李姨娘。” 李墨染有些意外,这人……是自己的外公? 上辈子无缘得见,这辈子倒是太过意外。 【PS:更的有点少,白天停了一天的电,今儿就码的少了,偶去睡觉了,明天会更的满满的,大家晚安。】 第60章 死人死马 心中知晓是自己外公,哪怕对这位老人没有感情,但墨染也存着三分温和。他走到老人家面前,令腼腆老实的老人有些拘谨。 “老人家。”墨染开口,“不知家中有何事,你可跟我说说,若是能帮忙,能力范围之内,我定帮你。” 老人家自然不相信李墨染的夸口,一个几岁大的孩子能帮什么?但此时他已走投无路:“回这位少爷的话,我家大女儿嫁于府中有六年了,这六年来从未有只字片语的联系,我们家人都担心的很。” 李墨染听着老人的话,转而一想,有些明白李修这种做法的原因,是怕自己的身世被揭穿。 “老人家放心,姨娘在府内安好。”至少上辈子自己死了,她还没死,所以应该是个长命的。“老人家此番到来,是为了看李姨娘?” 若是如此,六年都没来,又何必今日来了? “这只是其一,其二是因为……因为县太爷看上了我儿,我家中只有一儿一女,若是儿子被抓去当了妾室,我哪里还有孩子传宗接代。”说到这里,老人家双眼通红,眼泪都快要止不住了。 若不是没有办法,哪里会来安国公府给女儿出丑。 “县太爷?哪里的县?”李墨染不解。 “是裴州景安县。” 景安县?裴州下面的一个县。这件事自己出面倒不知妥不妥当,但裴州他却是早就想去了,不只是因为裴州刺史是杨氏的父亲,更是因为去年三位姐姐给的三颗莹白色,如人鱼眼珠子那么大的珠子。 可他只是一个五岁的娃儿。 “老人家请稍等。”想了一会儿,李墨染又进了门,去的是老国公的院子。 “吕管家。” “少爷。”吕符已近六十,却因为早年随老国公当兵,看上去身体结实、老当益壮的很。 “吕管家,你挑几个人出来,我要去裴州一趟。顺便备份礼,适合送到裴州刺史府的礼。” “是。” 因为过春节很多下人都放假了,吕管家就挑出了四个单身的男子,其中一对还是父子,都是在老国公的军营里待过的,虽不说武功有多厉害,但当打手还是不错的。又因为去裴州有些路途,吕符便亲自参与。 于是,一行人定了。 李墨染、元宝、陈子魏、吕符加上四个军兵。一行人都是男的,也方便安排住宿。李墨染、吕符、老人家和元宝上了马车,马车用两匹马拉,因为刚下过雪,路不好走。陈子魏坐在马车外,和马夫一起赶马。其余四人骑马。 李墨染给马夫和陈子魏准备了小暖炉,这一路上赶马,人很容易冻着。马车很大,也很气派,安国公府百年世家,家族又清白,家底自然丰厚。 出门前,吕符给老国公留了信,李墨染给杨氏和安国公也留了信。 从京城到裴州原两天一夜的路程足以,但眼下路难走,三天两夜肯定要。 安国公府的众人从相国寺回来之后,听到李墨染离家的事情,吓了一大跳。老管家看了吕符的信,稍微放心了些,好在吕符跟着。 安国公和张氏去了户部尚书府,自然还没看到信。倒是杨氏看了李墨染的信,不知在想什么。李墨染的信中写的很简单,去裴州玩玩,也备了刺史府的礼,请娘亲放心。 可是一个孩子又是大年初一的,怎么就突然想到去裴州玩了?杨氏叫来李管家问了下,才知道前因后果。 杨氏有些忧心,她不知道李墨染此举的意思。听到那位老人是李姬妾的父亲,又知道老人家家里的事情,李墨染便赶去裴州,莫不是他知道自己是李姬妾生的? 越想,杨氏越担心。这种担心很复杂,就像自己的心口被挖了一块,不管是不是自己亲生,李墨染还是她养了四年的孩子,她精心照顾了四年。可眼下,孩子的行为……不,她严禁任何人提起墨染的身世,所以墨染此举,也许是自己想多了。 “夫人,少爷年幼又心地善良,您切莫想的太复杂。”宫娘安慰。 “你说的是,可一个五岁大的孩子,这大冬天的,雪又下的那么厚,他何必给自己添麻烦?”杨氏当真想不通。 “少爷从小开始就有自己的想法。”宫娘自然也想不通,“所幸有吕管家跟着,夫人也不必担忧。” 这点杨氏当然明白,“这件事等晚上老爷回来再商量。” 赶了一天的路,他们连个午饭都没吃上,肚子都饿着了。走的是官道,官道因为人来人往,所以雪融化的快,也没碰到堵路的情况,只是官道路远了些,但安全为上。 “少爷,晚上不好赶路,只能在城里休息一晚上,明早再赶路。”吕符问话。 “成,你看着选个客栈,舒适就行。” 大召国三百年的基业,国富民安是目前的状态,先皇戎马一生,有生之年未能保下边疆的平安,这是他最大的遗憾。当今皇上知道他的心意,所以对功名显赫的世家再忌讳,只要边疆一日不安宁,他也不会下手。 这才是真正的帝皇,李墨染对文孝帝,从某一方面来说,还是佩服的。 他们停驻的城距离京城近,自然是富裕的地方,此处客栈也是看似很高档。大年初一客人不多,显得有些冷清。小二打瞌睡的时候,看到一辆又大又气派的马车到了,两人赶马,四人骑马护在两边,这一看架势就知道,马车里的人非富即贵。 小二的眼睛贼亮贼亮的盯着里面的人,先是一位精神饱满的老者出来,他动作利落的跳下马车,像是练过的,看他穿着,不像是主人家。再下来一位白发老者,更不像主人了,穿着朴素。第三位下来的是个书童,看似憨厚。最后一位,让小二闪瞎了眼,他长这么大,第一次看到这么好看的娃。 粉雕玉琢的小孩,脸白嫩白嫩的,一双漆黑如墨的眼睛,带点粉色的唇。穿着大红色的袍子,应该是初一的关系,外面又为了一件黑色的棉质披风。看随从的打扮,不似一般的富贵人家。 “几位里面请,请问是吃饭还是住店?” “既要住店也要吃饭,先来一份暖身体的汤煲,有土豆萝卜排骨的最好,附加点参须,有吗?”李墨染开口。脆嫩的声音,很好听。 “萝卜排骨肯定有,但参须得去药房买,我跑过去很快,等萝卜排骨炖熟,参须也就买来了。”小二是个做生意的料。 “那就去吧,钱你们客栈先垫着,稍后再一起结了。吕管家,给他一些碎银跑腿。” “是。” 大冬天,他们赶了一天的路,非常的消耗体力,加点参须补补也是应该。吕符知道老国公对这个孙子看得重,自从少爷出生之后,李家再也没出孩子了,而且少爷从小聪明,怎能不让老国公喜欢?此刻又关心下属,让吕符备受感动。心里也默默把李墨染的好记下了,待回到京城,定要把这件事告诉老国公。 李墨染活了两辈子,心胸比谁都宽,他更知没有什么比活着更重要,繁文缛节,他该放就会放。 客栈里宽敞,他让随行的下人全都坐下,但李父却是不敢,跟李墨染坐一辆马车已是感恩戴德了,而今再一起吃饭,更加不好意思。 “老人家别为难,出门在外没有那么多讲究,有什么喜欢吃的自个儿夹。”他看着李父只扒着眼前的米饭吃,又夹了几道菜给他。 “谢谢少爷……谢谢少爷。”眼睛又红了。 李墨染也不多话。 因昨晚吃的好,大家的体力很快就恢复了,第二天天微微亮,就继续启程了。 “停。” “怎么了?”吕符问 “总管,前面有东西拦着,属下去看看。”回答他的是四名军兵之一的秦浩,三十八岁。 秦浩看清那挡住他们去路的东西之后,心里一惊,是一匹马和一个人。而马和人都已经结冰,分明已经死了,为了确认心中的想法,他蹲下身查看了一下,果然死了。 第61章 银州水灾 李墨染下了马车,看着躺在地上的人和马,眼神微微眯起。此人没有任何行李,只有一个简单的包袱,那么什么人会在初一里背了一个包袱赶路,而且走的是官道? “你们有何看法?”李墨染问。 “此人是驿卒。”吕符回答,一看着装便知道。 “此马是军用的马。”陈子魏回答。 “此人外观没伤,所以应该是冻死的。”秦浩总结以上两人的观点,得出的结论。所谓军用的马,不只是战马,还有官府用的马,主要是指国家的马。 眼前这几人都是军营里混出来的,对这些相当了解。骑着国家马匹的驿卒,大过年的在赶路,当然是关乎国家的事情。“秦浩,去解下他的包袱。” “是。” 秦浩解下死者的包袱并打开,里面有一些碎银和一些干粮,但最为吸引人的是里面的信。“少爷。” 李墨染打开信,眼神一凌。 这封印信是从银州来的,银州比京城早下了几天的雪,银州水坝被冻裂,淹没了水坝下的农村。 李墨染拿着信的手几乎想把这封信撕烂。他哪里能忘记上辈子大理寺刑部等众多官员弹劾赵元崇,而导火线就是银州水坝再次崩裂,造成水灾。上辈子的这个时候,他不过是个五岁的孩子,哪里能知道这件事,也没有这次的裴州之行。 但如果上辈子在这次水坝崩裂的时候,朝廷派下去的官员能恪尽职守,那么就不会有十年后的银州水灾,不会有那么多的黎明百姓流离失所,他们也就无法借用这个导火线来弹劾赵元崇了。 而今再来一次他绝对不会让这件影响赵元崇的事情存在。上辈子不知这次的水坝崩裂文孝帝派的是哪些官员,那么这次……“我们赶去银州。”不用想,任何人在李墨染的心中,都比不过赵元崇重要。“我眼下写四封信,第一封章封你带去裴州刺史府,和李老伯一起同行,把这封信交给裴州刺史,他知道会怎么做。”杨氏的这个面子,裴州刺史不会不给。 “是。”章封,章杰的儿子,其中一名军兵。此番带出来的四名军兵为:秦浩、章封、章杰、张铁黎。 “章杰,你带着另外三封信回京城,一封给我母亲,剩下两封分别是我父亲和恩师的,但你一起交给我父亲。如果我父亲不在府内,你告诉我母亲,一定要在第一时间找到他,听明白了吗?” “听明白了。”章杰也是跟着安国公的,自然知道军令如山,虽然眼前的这个小主子不是老国公,但在他们的眼里,老国公的孙子也是他们的主子。 “恩。”李墨染上了马车,马上写了三封信交给章杰,章杰转身返回京城。 “章封跟李老伯在下一个城跟我们分开吧。” 快速的做出分析,并下达命令,这不是一个五岁的孩子能做出的反应,但现场却没人会质疑,这可能就是所谓的封建制度尊卑的关系。 章杰返回京城,大半天则够了,没有马车的拖累,他一个人骑马返回速度会快很多。马儿昨晚在客栈过夜的时候,已经喂的很饱,他们昨晚的晚饭也很丰富,又因为喝了参汤,身体更是不惧寒。 所以在当天下午,章封就回到了安国公府。 正月初二,李家没有亲戚走动,老国公是独生子,再上一代老国公的父亲也是独生子,几代单传,且后院干净,这也是几代的皇帝对李家没有那么猜忌的原因。 当初老国公把李靓远嫁,一则是因为李靓和她夫婿真心相爱,二则是远离京城,这是对李家最大的保障。 老国公夫人是普通人家的小姐,没有显赫的家室,是当初老国公在边境的时候找的,后来随老国公回了京城,生下李靓和李修,因生李修的时候落下了病根,所以在杨氏进门之后就去世了,也因此,唯独老夫人那边的亲戚又因为路远,很少走动。 这样的李家,正月里真的没有需要走动的亲戚。 “国公,章杰回来了,有急事求见。”李修这会儿正在杨氏这,跟三个女儿玩在一起。 “章杰?跟墨染一同离开的那名下人?让他进来。”李修赶忙道,章杰回来,那一定是带来墨染的消息了。自从昨日知道墨染去裴州之后,李修就开始着急。就连杨氏也十分担心。墨染对李姬妾父亲的关心,太莫名其妙了。 “章杰见过国公、见过夫人。”章杰行了个简单的礼,又拿出三封信,“公子让章杰带着三封信回来,这封是给夫人的,这封是给国公,而这封……公子说让国公带去给端太傅。” 李修和杨氏接过信,彼此看完之后,反应更是不同,李修的神情显然比较着急:“夫人,为夫还有事情,先去忙了。”说完,李修匆忙离开。 墨染信中把事情简单的说了一遍,然后提醒,银州水坝崩裂,朝廷官员都在放假,这个时候李修可以把这个活儿揽下,但是水坝崩裂需要银子和人手,李修在兵部、张氏父亲却是户部尚书,让李修请张尚书一起进宫。再把另外一封信交给端磊。 户部尚书官职非比寻常,李修说明来意的时候,张尚书仅仅思考了一下就答应了。张尚书庶女为李修的侧夫人,虽不至于夸张到一荣俱荣,但李家门庭高,又和端家交好,加上春猎的事情,李家和宇文系已经彻底僵了,加上两家为亲家,自己如果和宇文系走到一起,也是情况尴尬,何况在满京城的人眼中,张家和李家从某种关系来说,也是联系在一起的。 如此想来,张尚书就同意了。 于是,两人一起去了端府。 端磊打开李墨染的信,心中只此一句:左相年老,右相不能独大。 端磊心里一紧。端磊此人学识渊博不假,但有此才华,也有更高的野心,端磊的野心于国家无关,是想看看自己能做到多高。 李墨染的这句话,端磊一看便知。恩师杨世庆年纪大了,等他告老之后,左相的位置势必有人补上。 端磊把信烧了,也没有给李修和张尚书看,便问:“你们找老夫所谓何事?” 李修惊讶,墨染竟然没把这件事告诉太傅?于是把墨染信中提起的事情说了一遍,端磊心里顿时骇浪滔天。李墨染竟然要李修找张尚书和自己去处理水坝崩裂的事情,这无疑是把三人捆在了一起,虽说暂时看不出什么,但……小小年纪,如此心思。转而端磊又觉得骄傲,这才是他的学生。 “走,老夫随你们去。” 八天七夜。 这是李墨染等人赶到银州所花的时间。 上辈子赵元崇银州治水在他们大婚之前,而现在,自己却来了。银州虽然算不上富裕,但土地还算肥沃,而眼下……李墨染此刻所在的地方,就是被水淹没的村边。水流一直没停,又加上冬天气候潮湿,如果水坝不及时阻止,恐怕整个银州都会被淹没。 “按照时间上来说,银州水坝崩裂足有十来天了,为什么这里没看到任何救援的人?”李墨染蹙眉。“银州的官员干嘛去了?” “这就要去银州的县衙问了,而且从县衙到府尹到刺史,总该有个指挥的人。”吕符回答。 “不,咱们管不了。”李墨染想了想,“咱们就去打听打听,再过几日老师和父亲肯定会到,到时候把咱们打听的告诉他们就是了。” “少爷如何肯定?就因为少爷送出去的信?”吕符好奇。他从小跟老国公一起长大,跟着老国公从军上战场,私下又是老国公院子里的管家,对老国公忠心耿耿,能力更是不差。 “虽然不敢有十分的把握,但也有八分。”李墨染说的谦虚,实际上他在赌,赌男人的雄心和野心。 李修有、张尚书有、端磊当然也有。 “走,我们沿着水流下去看看。秦浩,你带着元宝去县城打听一下情况。” “是。” 水坝连着整条银州大河,水坝崩裂,水势凶猛,这次的水灾,对朝廷而言,也是一场考验,而且灾民很多,也要妥善处理。 第62章 墨染赈灾 看着一个一个被淹没的村子,李墨染心里不好受。想起十年后这场水灾还会来临,他的心里更不好受。 赵元崇心系天下,上辈子站在这里,看着那场水灾,他的心里又是怎样的? “而今过了十天官员没有动作,等父亲和老师来到还要好几天,治水又需要几天,这水灾得到什么时候?”李墨染出声。 吕符、陈子魏、张铁黎跟在他身后,听着他忧国忧民的话,感动不小。一个五岁的孩子,尚且懂这么大的道理,为何这里的官员不懂? 下午的时候,几人肚子太饿,回了县城。 县城的气氛不太好,因为受了水灾的影响,难民特别多,家里破散的,在县里乞讨的,无家可归的,李墨染一路走过去,眉头越皱越紧。 “求求你赏点吃的吧。” “求求你可怜可怜孩子。” “这位老爷,给点吃的吧。” “这位好心的大爷,可怜一下我的孩子吧。” 有些人坐在城墙边,有些人坐在大街上,有些人坐在客栈门口。 “去去去,别挡在我们客栈门口,我们还要做生意。”小二出来,把坐在客栈门口的难民拉开,动作虽然粗鲁,却也没有恶意。 “啊……”其中一个妇女滚到了地上,露出了她破棉袄里包裹着的孩子。孩子唇色苍白,再环顾其他难民,脸色都非常的差。大冬天的,吃不饱穿不暖,谁的脸色会好。 “吕管家,咱们带来的钱多吗?”安国公府产业颇多,几代积累下来的赏赐更是不少,再说子嗣又少,这钱不是李墨染夸口,还真的很多。碰上杨氏当主母之后,又是精明的主,这钱越来越多了。 “看少爷想做什么?”吕符回答。 “施粥。” “能撑几天。” “这就够了,吕管家,你带张铁黎去城外搭草棚。草棚搭的大一点,给他们一个休息的地方。” “是。” “少爷。”秦浩和元宝来了,他们刚才在客栈里打听情况,看见了李墨染等人过来。 李墨染点了点头,又看向秦浩:“可是打听到了什么?” 快到元宵节了,本来应该是很热闹的,可银州发生这样的事情,无论如何也热闹不起来。 “水坝崩裂之后,县衙倒是第一时间安排了村民的迁移,有部分村民迁移到隔壁的村,但村与村之间,本身就存在着问题,一下子那么多村民过去,那些地方的村就不愿意了。而且就算迁移过去,如果没有那边的亲戚照应,也是无法过冬的,所以这几天冻死的人不少。”那是活活的被冻死,秦浩打听到的时候,也不禁有些难受。 “后来呢?” “后来县衙安排不了人,请求府衙,府衙只是派了个人过来,却没有具体的行动。那些难民忍受不了饥饿,就只好去一些村里入室抢劫,结队去抢劫。县衙派官兵又镇压不住,县太爷也实在没有办法,情况就一直这样了,说是等朝廷的结果。” “县衙处理不了有府衙,府衙处理不了有银州的刺史,这些官员拿着朝廷的俸禄,却不帮朝廷做事,该清理了。” 大召国除京城之外有十二个州,一州一刺史一监察史,州下有知府,知府下有县衙,水坝崩裂整整十来天了,如果不是李墨染亲自去过现场,根本不相信父母官竟然置之不理。 “百姓对县太爷的评价怎样?” “没有怨声载道,听说前几天为了阻止难民结队抢劫,被砍伤了。 “哦?”李墨染站起来,“走,我们去县衙走走。” “啊?少爷想做什么?”这个五岁的少爷,总能给大家意外。 水灾都这么厉害,百姓对这个县太爷还没有怨声载道,那么可见,他应该是个称职的官。 县衙的门前坐着很多的难民,看着满地都是碗筷和破衣服,这里曾经应该施粥过。而再看碗已经干了,这施粥也应该是几天前了。 李墨染埋进县衙的门槛,在里面的难民全都转过头来看着他们。但任凭他们再好奇,也掩饰不了他们的虚弱。 “你们是什么人?”有官兵走了过来。 “县太爷呢?”李墨染问。 官兵把他打量了一下:“我说小孩,你来找县太爷什么事情?”看小孩身穿锦衣华袍,虽然官兵不知这料子有多好,但也看得出这是富贵人家的孩子。 “自然是有事情。” “县太爷病还没好,在后院休息呢。”官兵谨慎道。 “带我去瞧瞧。” “小孩,这可不……” 秦浩直接拿起剑横在官兵的面前:“我家少爷要见县太爷。” “没事,告诉县太爷,京城派人来了。” “啥?”官兵想了想,还是去了。 过了一会儿,县太爷从后院跑过来,那绑着白纱的手还掉在脖子上,看上去四十来岁的模样,身子挺瘦的,连官帽都来不及戴,官袍的带子也没系好,脸色更是不太好。 “这……这京城来的大人吗?”县太爷看了看四处没看到京官,看到的就是一个小孩和三个下人。 “就……就是这小孩说的,京官来了。”官兵回答。 县太爷闻言,朝着官兵的头打去:“一个小孩的话你也能信?也不看看情况。”说着,县太爷又把李墨染打量了一番,可怎么看,就算穿的太好,也是个小孩,是小孩就不可能是京官。“这是哪家的公子?眼下外面乱,赶紧回家去吧。”他哪里有心情跟个小孩来玩。 李墨染看这个县太爷,有几分精明样,但也是个自私的人,不过这份自私还是能让人容忍。 “我从京城来的,安国公李修是家父,当朝太傅端磊是我老师。” 啥?县太爷往回走的脚步顿了一下,差点绊倒。安国公的爵位之高,他了解。当朝太傅何等荣耀,他也了解。那么这个小孩…… 见他怀疑的看着自己,李墨染微微一笑:“我有办法安置这些人,两天之内,我老师端太傅就会代表朝廷来处理这次水坝的事情,安置这些难民的钱我出,你只要听我的吩咐就是。” “当真?”听李墨染这番话,县太爷也不再犹豫这个孩子,如果两天之内京官能到,那他就放心了。 “绝无虚言。” 再看小孩,虽然长得金雕玉琢的,像个水晶娃娃,但双眼明亮,气质尊贵,一言一行绝非一般的贵族少爷可比。 “小少爷里面去请,不知小少爷有何吩咐?” 来到县衙的后院。 李墨染也懒得跟县太爷打官腔,连着吩咐了两件事:“第一件事:我的管家已经在城外搭建草棚,准备给难民暂时一个歇息的地方,但是人手不够多,你派上所有的衙役去帮忙。” “是,李蔚,你听到了小公子的话了吗?赶快去帮忙。” 李蔚是刚才那个官兵,其实是这里的铺头。 “是。” “第二件事:麻烦大人安排去请个大夫,在县衙门口看诊,然后把县城里所有的难民都按照次序排在门口,看诊之后身体健康的和身体虚弱的区分开来,同时在县衙里面煎药和煮粥,粥里米少水多,同时放盐和生姜。接下来的事情,我再安排。” “这……小公子,请大夫是没问题,但是你不知道,自从水灾之后,米铺里的米非常贵,我这县衙的米已经供不起那些难民了。”剩下的那点存米,是他要照顾家人的。 “大人放心,去年国家的收成很好,大人一共补出多少米,朝廷会如数的补偿给你。家里米不米,你且派人去米铺去买,不管多贵,先去买100斤。元宝跟去,米钱我们付。” “是。” “这……谢谢公子。”县太爷赶忙去办事情。 看着县太爷匆忙离去的背影,秦浩好奇:”少爷怎么知道他一定会听您的话?” 李墨染挑眉:“你猜。” 第63章 施粥施药 县太爷请来了两个大夫,又给看病又给施粥,不得不说这个诱惑挺大的,灾民马上乖乖得去排队了。两个大夫遵从李墨染的意思,把差不多病状的放在一起,几个比较严重的单独开方子,健康只是体虚的,又另外排队,一共分成三块。 县太爷又把自己府邸的下人也叫来一起施药和施粥。杨白是县太爷的师爷,刚从其他的村子回来,看到县衙门口好大的队伍,他吓一跳。“大人,这是怎么回事啊?”又是药又是粥的,哪来这么多钱? 县太爷把他拉到一边:“这是京里的少爷出的药钱和米钱,他就在咱们县衙里,这个也是他安排的,现在县衙的官兵都在城外搭草棚了,草还不够,你快去按家按户收购,就说花钱收购。” “京城的少爷,靠谱吗?”师爷比县太爷谨慎。 “这钱都花出去了,还能有假?而且不管他什么身份,只要能拿钱给灾民花,本官还能吃亏吗?”县太爷可不傻。 “那他可说了是哪家的少爷?”京城达官贵人这么多,总得有个身份不是。 “他说父亲是安国公,老师是当朝端太傅。” “啊哟我的妈啊。”师爷大叫一声,“那身份可高了。” “我也是这么想的,这么高的身份,那少爷架子却不大,出手又这么大方,肯定不会是假的。”县太爷又道,“再说,这把灾民照顾好了,回头本官还有好处呢,干嘛不试试看?” “大人说的是。” “村子里干草比较多,一边收购一边通知县衙里施粥施药的事情。” “是。” “且慢。”李墨染出来,听到那县太爷和师爷的话了。 “小公子,您还有什么吩咐?”县太爷那态度,就叫狗腿子。 “在村里按家按户喊的时候,别忘记提醒百姓是皇上的意思。”李墨染提醒。 县太爷打了一下自己的头:“对对对,小公子考虑的对。”不管天大的好事,都给记着是皇恩。 “大人,这位……” “这位就是我方才提到的京城来的少爷。” 师爷傻眼了,怎么说,也得是个大人啊,这……还是个孩子。 “师爷这施粥的名号一喊,恐怕想来占便宜的也不少,还得麻烦师爷带上几个人,把所有难民的出处都记清楚了,和县里的户口登记核对一下,若有占便宜的一律杖刑,严惩不贷。” “是。”这下,师爷不再傻愣。 小孩风度翩翩,处理事情有始有终,把每一步都安排的非常清楚,这哪里是一般富贵家的孩子能比。 “大人且随我来,我还有几个问题不清楚。”李墨染一边往走一边说。 “小公子请说。”现在县太爷对李墨染是非常尊敬的。 “水灾的事情你可是上报给知府了?” “报了,知府派了人来查看一番,然后就说回去上报给刺史大人,但是一直没有音讯。下官期间又去催问过,知府大人说上报给刺史大人了,刺史大人没有回信,他也没有办法。他们一个一个都没有办法,我这区区县令能有什么办法?” “那去京城送信的衙役可是你派的?” “这倒不是,下官不能越级,应该是刺史大人派去的。” 边说边聊中,他们来到了城外。城外的草棚在李蔚带去的官兵的帮助下,已经搭建了好几个。看到他们过来,吕符上前:“少爷,一个草棚可以容纳十来个人,每个草棚都是紧挨着的,这样可以省了侧面的干草。” “恩,这样的确很妥当。”李墨染来到草棚里看了下,“再用木板铺在地上,做一些干草毯子,大冬天的被子草席肯定不够,灾民太多。……大人能否去收购一些木头。” “这没问题,我们县这边山多,不缺木头。李蔚,这件事你去做。” “是。”李蔚是个憨厚的捕头,能这样帮助灾民,他做什么事情都有动力。 “大人,水灾的问题如果不处理,灾民的问题就无法解决,施药和施粥只能带动他们暂时的积极性,却不是长远之计。”李墨染出声,这个县太爷虽然人不坏,也够精明,但是不够聪明。 “请小公子指教。”这些问题他不懂,但既然这个小公子提出来了,就应该有办法吧。所以说这个县太爷脑子不聪明,人却很精明。 “待会儿回去,你拿着喇叭给灾民们去开个会,再发个告示。那些健康的人老幼不要,不管是男人还是妇女,都得一起去抗灾,只有抗灾才能给他们饭吃,给他们住的地方。那些老幼和不健康的人,都呆在草棚里,县衙会派人照顾。” “是,下官马上去做。” “不用这么急,等他们喝完了粥再说。” “是,下官明白。” “光喝白粥营养也跟不上,你再去买几只鸡鸭,用鸡鸭的油分来熬粥。一天一只鸡或者一只鸭,虽然煮的是大桶粥,营养很少,但有多少是多少。” “是,下官听小公子吩咐。” 李墨染点点头,县太爷还一脸疑惑的看着自己,挑眉问:“还有问题?” “没,下官……下官就是有个疑惑,小公子您多大了?” 李墨染轻笑:“这年刚过,虚岁五岁了。” 县太爷虽然想到了眼前的公子年纪可能很小,但五岁,太小了吧? “我家少爷三岁能作诗、四岁通歌赋,那可是连皇上也夸的神童。”元宝骄傲道。 李墨染摇头。 离开草棚回到县衙,李墨染向县太爷要了书房。他把水坝和村子的情况画成了一副图,这次的水坝崩裂,一共淹没了三个村子,虽然不清楚到底有多少灾民,但是就今天施粥施药的情况来看,就有好几百了,还不包括那些去其他村投靠亲人的。 其实水坝的问题不是很大,如果上辈子的那些官员能好好的处理,十年后又怎会再次崩裂。 “小公子。”县太爷在门口求见。 “进来吧。”李墨染放下笔,把画好的画放在一边。 县太爷进来,看到了李墨染画的水坝崩裂图:“小公子画的真好。……这是从县衙里调出来的每个村的村民户口登记本,这次的水坝崩裂淹没了三个村,加起来有一千两百多人。具体哪些死亡,还得继续统计。” “恩,统计好了抄一本给我。以村为单位,每家都统计仔细,然后总结出每个村死了多少人,有问题吗?” “没问题。”这是小活儿。 “好。关于我之前让你去说的事儿,发的告示怎么样了?” “小公子的这个计划真棒,一听说接下来的伙食问题县衙会帮他们解决,他们纷纷表示愿意听县衙的指挥。” “人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为了活着总会有更大的斗志。晚上让他们再好好的休息一晚,等草棚都搭建好之后,你带他们去草棚里暂住,然后安排官兵轮流去站岗,给他们安全和信任,同时维护草棚的次序,免得他们暴乱。晚饭给他们鸡粥,然后再从那些健康的男人里把猎户挑选出来,既然人口众多,不缺少劳动的,那么猎户组队去打猎,打来的猎物给大家下饭。” “小公子真聪明。”除了这句话,县太爷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心里的感动李墨染一笑而过:“对了,这个水坝是什么时候造的?” “这下官可就不清楚了,下官上任才三年,这水坝在下官上任前就已经造好了。” “哦?看你年纪不小,上任却是才三年,十年寒窗,不容易吧?” 明明才五岁大的孩子,却说出十年寒窗的不容易,县太爷无法把墨染当成五岁的孩子,经过这一天的相处,墨染在他眼里,就如同资历比他高的大官:“也……也不是很辛苦,十年寒窗没考上,下官就……就买了个官。” 县太爷嘿嘿的笑。 “本国律法,六品以下的官员的确是可以买的,只要有人担保。”李墨染也没在意。 等到晚上的时候,李墨染终于拟出了水坝抗灾图。而外面,已经一片漆黑了。元宝坐在椅子上睡着了,口水已经流了一大块,秦浩和张铁黎站在门口值班。 感觉突然间,回到了上辈子。 第64章 回京面圣 墨染以为皇上派来的赈灾队伍要两天后才能到,不料第二天一早就到了。第二日墨染醒来,就和县太爷赶去了驿馆。 “下官参见钦差大人。” “老师、父亲。”墨染行了个礼,果然如他所料,来人是端磊、李修、张敬。 李修上前几步,有些激动的拉住儿子,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然后严厉道:“你这孩子好大的胆子,你知不知道你这一走把家里人都吓坏了?”整个安国公府当真是担心了,抗灾队伍到的如此快,也是担心这孩子的安全。 “是孩儿的错,孩儿贪玩,让父亲娘亲担心了。”李墨染乖乖认错。 “就只是你父亲娘亲担心?”端磊端起架子,“还不过来让老夫瞧瞧。”李修说的对,这孩子胆子太大了。就连他这个年过半百,经历三朝的人,也不禁为这个孩子的行为担忧。担忧之余更是惊讶、震撼。 城外的草棚已经看到了,也去打听了,本以为城内会一片凌乱,却在早晨进城时发现城内安好。 细问之下得知,是皇上派人来赈灾了。 他们的队伍清早才到,那么之前派来赈灾的人是谁?此刻看到只有县太爷和李墨染,就算他们不愿意相信这是一个五岁孩子的功劳,却依然忍不住这样怀疑。 李墨染会写出这样的信,他的胆识、智慧,怕是连一个成年的男子都比不上。 李修是骄傲不已,又惋惜不已。 端磊则是患得患失,更为骄傲这个人是自己的学生。 “学生让老师担心了,更是不孝。”李墨染靠近端磊的怀里,半是撒娇道。端磊虽然位高,但膝下只有一个孙子,偏偏端礼野性大,又不是会撒娇的主,李墨染的乖巧,偶尔的叛逆也满足了他这个当爷爷的一点点心思。 “你啊……外面草棚、施药、施粥等事情可是你所为?”端磊拉着李墨染的手问。 “不是,是皇上派来的钦差大臣所为。”李墨染微微一笑。 叙旧过后,几人开始商量抗灾的事情。 抗灾的事情李墨染在昨晚就已经有了计划,他把自己的画拿出来:“老师、父亲、张大人,墨染的想法是这样的,水灾如此严重,水流川流不息,如果要截住水流怕是困难,既然如此,我们可以化整为小。你们看我的图,在这边……”李墨染指着画上的点,“等地方挖井引水,那么水灾的水流就会变小,等水流变小之后,再修水坝,三位以为如何?” “墨染画的是水灾现场的图?”端磊问。 李墨染敢在三人面前表现自己,也存了把三人拉拢在一起的想法。安国公、户部、加上未来的右相,三者若是在将来站在太子一边,太子继位后的朝廷,会更加稳固。 “是的。” 张敬和李墨染没有正面接触过。虽然对这孩子早有所闻,但今日听他一番话,感触良多。区区五岁的孩子,竟然有治水的才能,又是将门之后,端磊的学生,这孩子的前途自是不必想。李家和张家又有亲戚的关系在,张敬想到此,心里也有了打算。 两月后,京城,崇政殿。 “朕昨日收到端太傅的信,银州水灾一事已经解决,新的水坝即将建好,两个月,整整两个月了。”文孝帝心情大好,“礼部可以着手春猎的事情了,太傅来信,不日将回。”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两个月的朝堂一直很压抑,大召国近几年边疆安稳,银州水坝崩裂的事情乃是今年的头等大事。而且水坝崩裂之后,洪水淹没了三个村,死亡人口众多,文孝帝寝食难安。 “左相,下官至今想不通,为什么水坝一事会交给端太傅去负责?”太傅没入朝堂,交给他负责实在不合情理,吕桦想不通。 “右相年纪大了,势必要有人接他的位置,放眼朝廷,还有谁有这样的资格?水坝之后,端太傅接任右相名正言顺。”宇文霆倒是看得明白。 “那张敬和李修呢?”谢君豪问,“李修虽有安国公的爵位,也在兵部任事,却无实际的官职,原以为帝皇打压李家,如此,今次又为何派他去赈灾?” “本相派人去打听过,首先到银州的并不是端太傅,而是李修的儿子李墨染。在赈灾队伍到的前一天,这李修的儿子就在县城里开始施药施粥,一个区区五岁的孩子……本相以为这其中定有原因。而且银州水灾的事情也不是下面的官员来报,赈灾队伍出发前一天,李修、张敬、端太傅,三人一同进宫,事后皇上下旨赈灾。”宇文霆知道其中有联系,只是查不到。 “张敬是户部尚书,又是李修的岳父,如果李家和端太傅都站到太子那边……”吕桦点到为止。 “老夫怕他们不成?”宇文霆不以为然。“皇上多疑,他们声势越大,越不讨好,咱们暂且看着。” 三月中旬,赈灾的队伍终于回京了。 端磊、李修、张敬,先进宫面圣,李墨染直接回了安国公府。 “少爷回来了……少爷回来了……” 杨氏带着三个女儿早就在门口等着了,看着马车的到来,看着李墨染从马车上下来。才两个月不见,杨氏左看右看,都觉得墨染长高了。 “孩儿不孝,让娘亲担心了。” “担心……怎能不担心,你这孩子……”杨氏说着,把李墨染紧紧揉住,声音哽咽中,是作假不来的关心。 “是孩儿不孝,孩儿带了很多银州的特产回来孝敬娘亲,还请娘亲不要生孩儿的气。” “弟弟,可有给姐姐带东西了?”大姐姐问。 “还有我们。”二姐姐三姐姐也揉着李墨染问。 “都有。” 皇宫,御书房。 “臣端磊(李修)(张敬),叩见皇上。”风尘仆仆的赶路回来,而今见到皇上,三人才觉得真正松了一口气。 “起,赐座,银州水坝的事情老师在信中提到回京面述,可是有其他的问题?”文孝帝退了其他人,只留下一个权衡伺候。 “回皇上,这次银州水灾地方米铺趁机控制米价,逼得我们不得不舍近求远,赶上几天的路去其他州买米,新建水坝全靠墨染提议,让水灾的百姓用劳动力换取米。当日我们赶到银州时,先我们一步到达的墨染已经安顿好了难民,他以皇上的名誉施药施粥,又怕皇上怪他假传圣旨,这会儿不敢进宫面圣。”端磊据实以报。 “哈哈哈……”文孝帝大笑,“小墨染胆子这么大,到了朕这胆子就变小了?” “请皇上恕罪。”李修赶忙跪下。 “李爱卿起来吧,你这儿子生的好,朕喜欢着呢,胆子大才有出息,咱们大召的下一代可是靠他们了。”文孝帝不以为然。“按照太傅的意思,朕该给墨染赏赐什么呢?” “皇上,等皇上看了臣的画和折子之后再赏赐也不迟。” “哦?太傅快说,朕等不及了。” “首先皇上请看那幅画,是当时水灾后的图,上面画了抗灾的分布措施。微臣这里还有折子,是关于米价的问题。” 文孝帝打开端磊说的水灾图,不错,里面关于抗灾的分布画的清清楚楚,再打开端磊的折子,文孝帝眼睛一亮:“好,好计划。经过水灾一事,米铺提高米价的确造成了更多灾民的难处,也造成了朝廷的损失。如果在每个州都设立粮仓,百姓交税的大米中,每年都留下一层的米放在粮仓里,以备不时之需,的确妥当。等到来年,陈米再送去边关当军粮,新收的税米再存着,也不怕陈米发霉。好计划,真是好计划。太傅……老师,朕好激动。”如果国家能掌握一定的粮仓,以后边关的军粮就不会是问题。 战争的时候银子不值钱,只有粮食才能救命。 “只是这画和粮仓的计划,跟墨染有什么关系?”文孝帝平静下来之后回想端磊的话,有些好奇。 “这抗灾的分布图是墨染所画。关于粮仓的计划,那日墨染跟微臣抱怨,那些商贩提高米价利用水灾来赚钱没有商道,说如果国家能有自己的米铺那该多好,微臣便想到了这个计划。”事实上,粮仓的计划是李墨染提议,师徒两人用了大半个月的修改,才拟定了这个计划。李墨染的功劳可是比过端磊了。 但是端磊也不是抢学生的功劳,李墨染才五岁,锋芒太露会惹来麻烦,故而端磊只是稍微提起他,这是师徒两人商量的。 第65章 世子春猎 翌日,崇政殿。 右相杨世庆主动辞官,文孝帝大手一挥,准了。同时,文孝帝连下两道圣旨。第一封,封端磊为右相;第二封,封安国公四公子李墨染为安国公世子。 端磊封相,本是喜事,但不知为何,风头却被李墨染给盖过了。李墨染加封世子之事,李修并不知情,朝堂上听到这道圣旨,他愣了许久。 他膝下不会再有子嗣,对墨染也承认了,将来他百年之后,安国公府也定是墨染继承的。但内心里,李修还是有些担忧,并不全是因为墨染不是他的亲生儿子,而是皇上加封了墨染为安国公世子,这是欺君之罪。 如果皇上知道李墨染不是他的亲生儿子,这欺君的大罪,李家的一门荣誉从此尽毁。李修知道,此后关于墨染身世的想法,会被他永远的带进棺木里。 安国公府。 三月中旬,天气已经转热,加封了世子的李墨染,看上去更加俊俏了。杨氏心里也更加坚定了要把李墨染照顾好的决心,皇帝亲封的世子,就算以后她为李修生了儿子,也动不了李墨染的地位。杨氏是个聪明的女人。 “世子,皇上特意吩咐了,世子若是空了,便去皇宫多走走,皇上念着您呢。”前来宣旨的,是内侍省督主,全衡。 “谢谢督主,墨染定会去的。”李墨染微笑又亲切的看着全衡,亮晶晶的双眼好不可爱。 全衡见多了惧怕他奉承他的人,李墨染的聪慧又乖巧让他也不禁释放出善意的笑:“咱家伺候皇上这么多年,从未见皇上提起谁心里会高兴着,而今有世子您了。皇上日理万机,国务繁忙,咱家请求世子多去皇宫走走,让皇上高兴高兴。” “恩,墨染定会去的,请督主放心。”李墨染叫全衡督主而不是公公,这让全衡听来更是受用。公公两字对太监而言,是抹不去的耻辱。但却没人会注意到。 “督主。”杨氏起身,给了全衡一个大香囊,“督主公事繁忙,此乃缓解压力的香料,于督主大有好处,还请督主收下。” 全衡接过,谁都知道这里面哪里是香料,但杨氏的门面功夫做的太好,让全衡更加满意了。安国公这人不够聪明,没想到娶了一个好妻子,生了一个好儿子。 “那咱家就多谢夫人了,另外皇上知道世子喜欢御膳房的点心,也让咱家带来了。咱家宫里还有事情,就先告辞了。” “墨染送督主。” 等墨染送走了全衡回到大厅,看见一屋子的人围着文孝帝赏赐的东西在看。三位姐姐看的是御膳房的糕点,李靓看的是珠宝布匹,杨氏见他进来,温柔一笑:“这些都是皇上赏赐的,就送回你的景岚院,可好?” “娘亲想的周到。”他会长大,的确需要自己的私库,“那糕点留给大家吃吧,布匹和饰品娘亲给姐姐们挑几件喜欢的,其他我再收入景岚院的库房里。” 李靓看的妒忌了,眼下李墨染被封为世子,她的儿子于安国公爵位无望了。那些御赐的东西都是好货,但这侄子却没有提到送她什么,李靓心里不好受。“皇上对咱们墨染真是好,连吃的都惦记上了,还有这玉镯,晶莹剔透……” “娘亲,我先回房了,这些东西娘亲挑好了再给我送来就是。”李墨染不予理会李靓,由着她自言自语,自己向杨氏打了招呼离开。 端磊官拜右相,已不适合再当太傅,因此李墨染和端礼于皇子学堂的“惩罚”结束。李墨染倒是喜欢的很,因为轻松自在了。 “墨染……墨染。”端礼闯安国公府就像闯端府。 “你……你们怎的都来了?”李墨染的眼神从端礼的身上飘过,再看郑晖年、狄儒、赵元浩,最后停在赵元崇身上。 两个多月没见,赵元崇似乎没怎么改变,但是看着自己的眼神像是在发光。还是那斯文微笑的脸庞,只有自己知道,他的笑容掩盖着怎样的雄心壮志。“墨染见过太……” 还未跪下行礼,赵元崇就上前几步,扶住了李墨染,他笑容变得灿烂了:“以后私下里,不许行礼。”就算再伪装,这个人骨子里的霸道和狂傲,未曾改变。 上辈子,刚嫁给他的时候,把自己骗的好惨。 “恩,皇上刚刚赏赐了很多东西,特别是吃的,我叫人给大家端上来,我们去练功房吃。”说着又挽住赵元崇的手,“你怎么也来了?没关系吗?” 赵元崇喜欢他明眸生光的看着自己,宠溺的纵容着他的无礼:“没关系,这两天安国公府的客人会多,咱们来打头一波。” 赵元浩跟在他们的后面,突然说了句:“墨染世子和太子真是亲切。” “墨染第一次见到太子,哭的很惨,他就像个弟弟,太子喜欢着呢。”端礼到没觉得什么,李墨染在他心里也是个弟弟,哥哥亲近弟弟,那是天经地义的。 “就是。”郑晖年也是少根筋的,在他眼里,年纪比他小的都是弟弟。 狄儒乃御史之孙,生性耿直,太子是君,君对谁好,他做人家伴读的,绝无讨论的资格。 赵元浩不以为然的笑了。他不仅早熟,性格也内敛,看似温文尔雅,内心却十分仔细。太子若是重兄弟情义,而今太子身边的人就不会是李墨染,而是静王。 五月初,大召国和北戎一起举行的春猎,在大召国的岐山猎场开始了。文孝帝率领此番同行的官员,以及十位参赛选手,于岐山猎场亲迎北戎国君克尔威穹。 克尔威穹长得十分高大,一双虎目非常威严,威武的身躯看似力量很强大。北戎人喜欢绑辫子,跟大召国的风俗很不同。 大召国和北戎交好,乃至文孝帝的爷爷仁威帝那一代。 当年北戎大乱,王储之争非常激烈,北戎太子被身边的人出卖,好不容易死里逃生,带着贴身的人逃到大召,求当时的大召皇帝帮忙。大召皇帝朝堂议事,整个朝廷只有当时太子之位不稳的仁威帝主张帮忙。于是,大召皇帝把这件事交给仁威帝处理。事后仁威帝帮北戎太子登上了皇位。再利用北戎的兵力,让自己也坐稳了太子之位。 从此,两国缔结兄弟之邦。当年的北戎太子发誓,其后代子孙在北戎王位一天,只要北戎的皇位是仁威帝的子孙,那便永不得与大召为敌。 “北戎克尔威穹,见过大召国皇帝陛下。”北戎与大召,乃附属国与天朝的关系。大召地大物博,北戎乃是番邦小国。 “威穹王,咱们有一年不见了。” “陛下抬爱,自从去年岐山一别,本王也一直等着今年的春猎。”威穹王声音浑厚,步伐沉稳,是个做事果断、狠厉的人。 “怎么?朕记得去年的春猎可是我大召国赢了,威穹王莫不是一直等着今年的春猎想赢回去?”文孝帝问,听似玩笑,却也带着试探。 “皇上,猎场上可不分朋友,本王当然想赢回去。” “哈哈哈……” 文孝帝和威穹王走在前头,两人的话都带着争强好胜的野心。看似兄弟之邦,但其实,谁都想把对方的国家吞并。这就是帝皇,再大的恩惠,也比不过一统天下的野心。 岐山猎场的春猎,已经历经了大召和北戎的三代帝皇,猎场里的宫殿虽没有京城皇宫那么繁荣,到也有帝皇其他行宫那么富丽。 文孝帝坐在皇位上,右下是大召国的臣,以右相端磊为首、左相宇文霆次之;左边以威穹王为首。 “皇上,这宇文相爷去年春猎时本王见过,本王知大召的律法,以丞相为百官之首,但这位大人位居宇文相爷之前,不知是?”威穹王疑惑。 “此乃我朝右相端磊,端相是朕的老师。”文孝帝介绍。 威穹王听文孝帝介绍,双眼一亮:“原来是才高八斗的端太傅……端相,久仰久仰。” “王爷过奖。”论镇定和心机,端磊也是佼佼者。 “今日大召和北戎岐山春猎,两国皆派出十周岁以下的少年英雄十名,规则与往年不同,先请出两国的二十名参赛选手。”文孝帝的话,直接拉开了春猎的序幕。 第66章 墨染反击 “这是我大召的太子赵元崇、静王赵元贤、安国公世子李墨染……”文孝帝把十名大召的少年勇士介绍了一遍。 威穹王看着他们一个个瘦小的身材,对这场的春猎,更是信心十足了。北戎人天生比大召人长的高大,威穹当初提出少年勇士比赛春猎,对大召就是不公平。但是,文孝帝如果拒绝,那便是示弱,答应了,这场比赛的结果谁都料得到。 再看北戎那十名少年勇士,虽说不能超过十周岁,可个个看上去有十二三岁的身高。 “安国公世子?”威穹王的视线停在李墨染的身上,“可是当年随仁威帝助我祖父平定叛乱的那个安国公李示之后代?” “正是。”李墨染回答,面对威穹高大身躯传来的威严,他不卑不吭道,“李示乃我曾祖父。” “我常听父王提起李示李将军的英雄事迹,当年助我北戎叛乱时,以一人之力斩了两百叛军,世子乃李将军后代,将来也是大召的良将了。”开口的威穹那边的十名少年之首,一双眼十分大胆的透露着他的野心和心机,看着李墨染的眼神有几分轻视,和他话中对李家的尊重是两个对比。 “此乃我北戎的太子,森亚。”威穹王介绍。 “森亚太子。”李墨染微微一笑,也不行礼,良好的修养和礼仪无愧于大召泱泱大国的名声“墨染此生不想当良将,只想当贤臣。” 什么? 大殿上的人,特别是大召的官员,对这孩子的回答很是疑惑。 “哈哈哈……”森亚大笑,“李示之后代不想当将军,莫不是看轻了武人?” 李墨染嘴角虽然在笑,但眼神却已冷,他看着森亚:“墨染从小就听说番邦重武轻文,野蛮人较多,今日听森亚太子这番话,果然名不虚传。” “你……” “我大召国良将众多,林家一门武将,南平侯出战以来更是从未败过,何惧我李墨染从文?又何惧边境小国狼子野心?自古以来,文安内、武安外,若是朝廷内忧不能解决,武将在外如何放心杀敌?墨染想当贤臣,并非看轻了武将,我大召国文武皆是看重,墨染从文,是相信我大召的实力,相信大召的将士。”五岁男孩,大殿上,在百人的视线下,侃侃而谈。谈国家的强大,谈武将的崇高,谈朝廷的局势,更是不屑把番邦小国看在眼里。 “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北戎人重武,受那次的叛乱影响,更是受大召的武力影响,李墨染的咬文嚼字,话里讽刺,他自然听不懂。 “文安内、武安外,此乃治国之策,森亚太子贵为北戎太子,将来势必继承北戎的王位,莫要看轻了文人。”李墨染笑着提醒。 “大召国地大物博,人杰地灵,今日听世子一番话,如雷贯耳。”排在森亚后面的一名少年开口,他比一般的北戎人斯文秀气不少,“文安内、武安外,的确是治国良策,想必大召太子,也是文采了得了。” 赵元崇挑眉,笑而不答。 李墨染的爪子还没收起来,倒是对这名少年刮目相看了。“我大召国立储与北戎国不同,大召立储是立贤不立嫡,皇上立大皇子为太子,自然是看中他皇子的才能。” 意思是,你如果怀疑大召太子,就先要去打文孝帝的脸。 “世子方才所言,只当贤臣,不当良将,那么世子的意思是,将来要当大召太子的贤臣?” 李墨染摇头:“你这话真有意思,我大召皇上在此,墨染当的当然是当今皇上的贤臣。” “世子方才说,大召立储立贤不立长,那你的意思是,太子之才能超过了静王?” “哈哈哈……”李墨染大笑出声,小孩笑声盈盈,听起来很是高兴,又带着任性的语气说,“你这么笨,连挑拨离间的资格都没,太子被立为储君的时候,静王尚未出生。” “你放肆。” “你大胆。此乃我大召国的岐山猎场,你站的是我大召国的领土,我乃皇上亲封的安国公世子,岂容你一无名小卒在此质问?我大召兄友弟恭,你方才质疑我大召国的立储之事,莫说是你,就连威穹王也没有资格过问我大召国立储之事,你又算什么东西?” “你不知好歹,我乃北戎三王子。” “哦……”李墨染恍然大悟,“难怪你对我国的太子之事如此好奇,你质疑我国太子殿下的才能,难道说,你也质疑森亚太子?” “我……” “森则。”森亚脸色铁黑的看向自己的弟弟。一直以来这位弟弟斯文有礼,又颇具才华,在北戎朝廷也颇被看好,难道他心里真存着想取自己代之的想法。 “大哥,我没有。” “好了。”文孝帝抬手,“墨染这孩子才五岁童言无忌,被朕给宠坏了,威穹王和森亚太子休要放在心上。” 文孝帝此话,一语双关。 “孩子间的争吵,本王自然不会在意。”威穹王朗笑道。不过,眼神看向李墨染的时候,却闪过锐利。五岁,年仅五岁的孩子,竟然口齿如此伶俐。再看他字字连讥,哪里是童言无忌,分明思绪清楚,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这孩子如果长大,将来定是大召之福,也必是其他国之祸。 宴会高歌妙舞的时候,文孝帝让十名选手退下了。 “世子好口才。”森则一改刚才在大殿上的态度,态度热情的过来和墨染打招呼。 李墨染一笑而过,没有理会他,倒是看向了森亚:“我此番来春猎,怕岐山皇宫无聊,带了几本书过来,好方便晚上打发时间,森亚太子乃未来的北戎国君,北戎和大召一向交好,我就不藏私了,森亚太子对我大召的文学,可有兴趣?” 森亚有野心,但不屑隐藏,他虽然冲动,却也不是傻子,李墨染这番话带着示好,又打了森则的脸,他当然高兴:“如此,就多谢世子了。” “森亚既是北戎的储君,墨染人微言轻,太子殿下可愿一起?”李墨染又看向赵元崇。 赵元崇点头:“自然。” 三人一同向着墨染的房间走去。 “墨染弟弟,我也去。”郑晖年跟上。 狄儒也没有犹豫的跟了上去,作为太子的伴读,太子到哪里,他跟到哪里。四个人都一起了,赵元浩自然不能落后。 北戎的少年勇士见此,也跟上森亚。 留下静王一系的五人和森则,脸色十分难堪。 “这李世子,当真让人好奇。”森则自言自语,但在场只有几人,说给谁听的,大家心知肚明。 赵元贤不以为然:“三王子有所不知,这满京城的天潢贵胄,论其才华,就算都加起来,也抵不过一个李墨染,他三岁能作诗、四岁通歌赋,是我朝右相端磊的关门弟子,唯一的一个弟子。” 年初时跟着端相抗水灾,施粥施药,已是闻名整个银州。 森则轻笑:“如此聪慧之人,却效忠太子。” 赵元贤脸上的笑容不变,却僵硬了,他知道为什么墨染开始不亲近他了。刚认识时还会叫乖巧的叫他静王哥哥,但从去年崇政殿上吕桦和谢君豪提议让墨染参加春猎开始,墨染便不予理睬他了。 赵元贤觉得,是自己的外公太小气,跟一个孩子斤斤计较。 “如同墨染说,我大召国兄友弟恭,太子是未来储君,他效忠太子无不妥。再说,墨染说了,他只当帝皇的贤臣。”赵元贤说完,转身离开。 方才李墨染的那番话,真真切切把整个大殿的人都震撼了,没有人会怀疑一个五岁孩童信誓旦旦的说要效忠皇上的用心。他的单纯,他的聪慧,不管在谁的眼里,都不会认为是心机。文孝帝如此想,大召的官员如此想。更多的人跟威穹王的认为一样,这个孩子,前途无量。 翌日,春猎比赛正式开始。 大召国十人,北戎国十人。 文孝帝和威穹王各自拿着弓箭,朝着前方的猎物出箭。待猎物倒地后,文孝帝高喊:“春猎比赛,开始。” 两国二十名选手,分别冲了出去。 第67章 危险靠近 这次的春猎比赛有两个环节。 第一个环节是东区二十名少年勇士的比赛,途中目标任务是活人猎物,终极目标是救出人质。所谓活人猎物当然不是真的猎杀,而是箭头被包了染色的布料,只要打中活人猎物,活人猎物的身上就会有色料。而终极目标,是绕过东区,到终点,人质在那里。 第二个环节西区狩猎,毕竟春猎是为了真正的狩猎,如果只是看小少年们玩,太过无聊,所以分了东西两区,真正的猎物在西区。 比赛一开始,静王队和太子队就自动的分开了。两队的染色不同,太子队为正红色,静王队为紫红色。 太子五人队中,李墨染个头最小,力气自然也最小,郑晖年天生力气大,所以李墨染的箭全由郑晖年背着。 比赛每人十支箭。 “哇,岐山猎场真大。”郑晖年背着二十支箭,拿着弓,一副蠢二的样子。 “当然,岐山猎场是大召国最大的猎场。”赵元浩回答。 “要是能抓只小野兔来烧烤,味道一定不错。”李墨染惋惜,只是可惜,东区除了活人猎物,什么都没。 “那又如何?等我们回了京城,去买几只野兔来烧烤。”赵元浩也被勾起了味觉。 “对了赵兄,恭王的领地在哪里?”李墨染突然问。 “我父王没有领地,他一心只想当个闲散的王爷,把领地退了。”赵元浩挑眉,意外李墨染竟然问这个。 “哦?”李墨染上扬了音调。封侯是最快稳固国家的方法,但藩王在将来也势必要撤的。这位恭王,李墨染活了两辈子,也不懂他。 上辈子恭王不站任何一派,不管是赵元贤掌权的时候,还是赵元崇掌权的时候,都没有影响到他。这辈子,李墨染有几分兴趣。 几人一边闲聊,一边瞎逛,从比赛开始,一个活人猎物都没打,五十支箭,完好无损。就像之前他们训练时说的,只要五人安全就好。 “有没有闻到奇怪的味道?”李墨染突然蹙眉。他上辈子喝了十来年的药,对药味特别的敏感。 郑晖年粗心,自然没有闻到。狄儒家里256中文,他性子耿直也简单,那些所谓的药,自然也没接触过。赵元崇蹙眉,却没开口。赵元浩眯起眼:“这药我闻到过,倒像是我父王姬妾喝的安胎药。” 噗嗤……李墨染轻笑出声:“这猎场里还要安胎药,莫不是给那些猎物喝的?” 第一次看李墨染笑的如此灿烂,赵元浩不知为何,突然觉得心情很爽快。“这个季节,也是动物交配的季节,需要安胎也不奇怪。” 哈哈哈……郑晖年大笑:“元浩世子,你说的太有趣了。” 赵元浩和李墨染纯属调侃,只是蠢二听不懂。 “药味从右前方传来的,可要去看看?”赵元浩问。 “不。”出乎意料的,却是赵元崇回答,“猎场突然出现药味,本身就不合常理,反道而行。”他是太子,他说了算,大家没有异议。何况,李墨染也是这么想的。 然而,当他们准备反道而行的时候,后面突然出现了烟雾,大家的视线开始模糊,根本看不清路了,唯一没有烟雾的,就是那有药味的方向。 “大家一个个牵着彼此的手。”李墨染出声。上辈子的这个年纪,他没来过春猎比赛,也不知道这次春猎会发生什么事情,“我有一个想法。” “什么想法?”赵元崇问。 “我们就地休息吧。”前面肯定有陷阱,后退又看不到路。这个季节,这个时间,怎么可能会起雾?所以是人为,那么是为了什么?引他们过去。 “我也认为妥当。”赵元浩收起了玩世不恭的态度,妈的,能有什么比命要紧? “那就地休息。”赵元崇下了最终决定。 郑晖年不仅背了二十支箭,还背了一个包,他从包里拿出吃的,分给大家,然后又拿出布条,绑在旁边的树上。 “你这是干什么?”狄儒好奇问。 “做记号,出发前墨染让我带上的。”郑晖年回答,这么光荣而神圣的任务,当然是他来完成了。郑晖年觉得很骄傲。 五个人就地坐下,赵元崇拉着李墨染的手:“别怕,不会有事。” “恩,我信你。”李墨染坐到赵元崇的腿上,让堂堂太子殿下给他垫底,也就只有他敢。身子靠着赵元崇,虽然这个胸膛小了点,不过他愿意将就。 赵元崇有些无奈,但眼底的笑却是很深,这个人,一直让他觉得很亲近,愿意这样让他靠近,愿意这样让他放肆。好在其余三人已经见怪不怪了,大家都当李墨染年纪小。 他们悠闲自得,却叫有心人着急。 “怎么还不过来?” “别急,再等等。” “再等下去烟雾就散了。” “让他们继续烟雾。” 结果这一继续,继续了一个白天,春猎比赛一共三天两夜,第一天,太子队一个活人猎物也没打到。不过到了晚上,那些烟雾就不起作用了。 “我们反道而行吧,这个地方不能待下去了。”五个人白天一直休息着,到了晚上就精神颇好。“不过得先做两个火把。” “怎么做?”大家都是世子少爷,没这个经历。 李墨染让郑晖年拿出布条和火折子,然后又在旁边找到一根木头,他用布条把木头的一边包起来,然后用火折子把那端点燃。两个火把,前面的一个,后面的一个。“赵兄心细,你走最前面,狄儒排第二,太子排第三,我排第四,郑大哥你最后。”说着,又让郑晖年拿出一串铃铛,铃铛绳子很长,从赵元浩开始,每个人的腰间都绕了一圈,这样不管谁出了意外,大家都能知道。 “铃铛上面怎么亮晶晶的?”郑晖年好奇。 第68章 危险逼近 “这是鳞粉。”李墨染回答。 “怎么做的?”赵元浩好奇,从未见过。 “有一种鱼,它的鳞片会发光,我命人把这些鳞片磨成了粉。这种鱼的鳞片很腥,还要通过特殊处理,才能去掉腥味。” “真深奥。”郑晖年感叹,“墨染弟弟,你的脑子真聪明,为什么我们就想不到呢?”蠢二各种羡慕。 李墨染只是浅笑。他一个二十八岁的成年男人,如果脑子连他们也比不过,岂不是白活了一场。 猎场的路其实并不好走,再加上五月的森林很茂盛,好在这里足够安全,会威胁到生命的动物全被迁移到了西区。 “关于白天的药味,子玉有什么想法?”赵元崇其实想走在李墨染的后面,虽然他不明白李墨染把他安排在前面的用意。 但李墨染哪里放心把赵元崇安排在自己看不到的背后。 “不曾想过。对方既然做了,一事不成,自然不会罢休,我们且等着就是。”这里的几个人毕竟年纪还小,七岁的赵元崇生性再早熟,也不能和十年后的他相比,在李墨染的心里,如今的爱人年纪太小,他不想他陷入太多的危险里。 文孝帝既然答应十周岁以下的孩子参加比赛,那么也应该会考虑到孩子的安全问题,李墨染相信他们的身后内侍省的人或者帝皇的精卫队肯定潜伏着,如此,为什么还会有人用药吸引他们过去? 除非,他们不怕暴露。 不对,那烟雾不仅仅是迷惑了他们,也同样迷惑了暗中属于帝皇的人。 帝皇行宫。 “皇上。”全衡行色匆匆的来到帝皇寝宫。 文孝帝正在沐浴:“何事?” “内卫来报,失去太子队的消息了。”内卫,由内侍省训练出来,只服从听从帝皇和全衡的侍卫。 “怎么回事?堂堂内卫连五个孩子都跟不住?”文孝帝声音沉稳,但熟悉他的全衡知道,皇上生气了。 “中间出了差错,内卫已来复命,有人在春猎里放了烟雾弹,阻挡了视线,隔开了内卫和太子队。而且内卫说,还在那里闻到了一股药味。” “放肆。”文孝帝拍着浴桶起身,“此乃皇家猎场,怎会有外人闯进来胡作非为?在朕的眼皮底下想伤害朕的孩子?给朕彻查,好好的彻查。” “诺。”全衡拿起外袍给文孝帝披上,接着退下。皇家猎场出现这种事情,太子队五人下落不明,不管太子是否受宠,在帝皇的眼皮底下做这种事情,这是在挑畔帝皇的权威。“带咱家去看看,其余人好好保护皇上,记住,此事不宜宣传。” “遵命。” 今夜不是圆月夜,入了深夜,天黑的看不着地,就算有火把,也不宜继续赶路,所以李墨染提议休息。 “往年的春猎也是这么复杂的吗?活人猎物,再人质目标,这得多麻烦。”郑晖年一屁股坐下,又喋喋不休了不起来。不过,这一路上也多亏了郑晖年的说个不停。 “我可是第一次来,往年都没听说过有十周岁以下的人参加。”赵元浩比他们年长,连他都不知道,别人跟不会知道了。 “咱们睡觉吧,这地方不会有猛兽,安全着。”李墨染说着,趴到赵元崇的腿上,赵元崇靠着树,赶忙解下自己的外衣盖在李墨染的身上,深怕他着凉。 没过多久,均匀的呼吸声传开,大家都睡着了。而此时,赵元崇的双眼,越发的有神了。 “殿下。”凭空出现了一道身影,跪在地上。 “怎么样?”赵元崇一改平日里的斯文,虽然还是清亮的声音却带着压抑的威严。一张冷峻的小脸更是深沉的可怕。 “烟雾挡住了暗中的内卫,那散发药味的地方属下去查过,找到了药渣的痕迹,有人曾在那里煎药过。那是能迷惑人心神的药,而且药下的很重,不只是人,就连畜生闻了也会疯狂。” “是冲着本宫来的吗?”赵元崇问。 “属下不知。” “知道了,退下吧。” “是。” 趴在赵元崇腿上睡觉的李墨染,睁开了眼。那是迷惑人心神的药,冲着太子来的吗?如果意在对付太子,就算杀了赵元崇又能怎样?文孝帝三十不到,就算太子死了,他有的是时间生其他的儿子,而且还能活这么久,杀了太子对暗中的人一点帮助都没。再说太子了,文孝帝绝对不会再立太子。 但如果不是冲着太子来的,那么对方为何又在他们要经过的途中下药? 李墨染想不明白。 可对方既然怀有其他目的,恐怕就不会善罢甘休,除非他们成功。所以,接下来的两天一夜,不会平静。 驾…… 全衡来到内卫和太子失散的地方:“这里怎么有快布条绑着?”他解下布条,看布条的剪开的痕迹,是新的,而且旁边还有一些细碎的糕点,“四处看看,有没有这样的布条。其他人随我去那药味的地方。” “是。” 第69章 刺客行凶 “大王,当年您的祖父曾立下誓言,如果此番挑起北戎和大召的矛盾,是否会引来朝廷的非议?南湘王和北院王虎视眈眈,如果大王一不小心被他们抓到把柄,就怕……” 威穹王冷笑:“南湘王虽然有野心,但个性冲动,不足为惧,北院王有探子监视着。大召地大物博,资源丰富,北戎贫穷,如果能攻下大召,百姓何愁不能吃饱穿暖?” “但是那个人可靠吗?” “此人狼子野心,他只有不甘于人下,就可靠。而且就算今晚的行动失败,也怀疑不到我们的头上。大召太子和文孝帝同时遇袭,这情况一定很刺激。哈哈哈……” 本岐山猎场乃皇家猎场,里面的猎物都是人工饲养的,春猎举行前,里面的人都仔细的检查过,根本不可能有人混的进来。 “说,谁派你来的?”文孝帝穿着里衣,扣住了侍妾的脖子。他是过继给林太后的皇子,他对林家有众多疑心,却一直没有动林家,不仅仅是因为边疆需要将领,还有一点是因为林太后对他的恩情。 林太后对他的教导,比任何一个亲生的母亲都要称职。文孝帝武功不俗,那都是林太后早年亲自教的。作为将门之女,林太后的身手可以说是巾帼不让须眉。 侍妾二话不说,直接咬碎了牙缝里的毒药自杀了。 “保护皇上。”门口突然想起了侍卫的声音。 其中有个侍卫冲进了寝宫:“皇上,外面来了很多刺客。” 岐山春猎的宫殿,等于一个小行宫,只是造的身份富丽堂皇,也足见大召国的财力。但要冲进来,却不是那般简单。而今,竟然有刺客混进了岐山猎场,并且在这种情况下。大召国十名小少年还在比赛,如果文孝帝就此撤退,留下自己的儿子和重臣的儿子怎么办? 如果不撤退,万一对方来人比较多又怎么办? 一时之间,进退两难。 砰…… 行宫上方,已经放了信号弹。 这是内侍省的信号弹,只有内卫才懂。全衡这边还没调查处结果,文孝帝那边就出事了,他哪里能安心,赶忙用帕子捡了一些药渣:“速回,皇上有危险。” “是。” 信号弹一出,所有躲藏在暗中的内卫马上朝着帝皇行宫过去。 而这信号弹,还有人懂,就是墨染。活了两世,墨染太懂内侍省的这些把戏了。 这个方向,是行宫的方向,白天有人误导他们,现在帝皇行宫出事,事情恐怕不简单。 “殿下。”墨染扬起身子。 “之玉醒了?”李墨染一动,警觉性高的赵元崇也醒了。 “行宫出事了,我们必须结束春猎,马上回去。” “好。” “我们走过去太慢,殿下的暗卫可在?” 赵元崇微愣,没想到区区五岁的孩子,竟然这么警惕。“在,你如何知道?” 李墨染微微一笑,他握住赵元崇的手:“殿下只要记住,之玉此生,和殿下生死与共。” 赵元崇尚且不懂李墨染话中的情谊,但他喜欢听这句话,所以他把李墨染的手紧紧包裹在自己的掌心里:“好。”此生,他们生死与共。 两人把其余三人叫醒,赵元崇的暗卫带着五人上马,快速的朝着行宫的方向过去。 文孝帝此番春猎,带来的朝廷重臣不少,却没想到遇上行刺的事情,若是敌人行刺成功,怕是大召国损伤严重。 “皇上。”李修是这次官员中唯一的武将。他虽然没有大功劳,为朝廷的贡献也少,但作为李家的后代,他本身武功也不低。 “李修,你派一队人马去保护威穹王,北戎国君不能在岐山猎场出事。”否则,两国必将挑起战争。 “诺。” 春猎带来的人本来就不多,帝皇的精卫队加上内卫,人数虽然和刺客不相上下。但刺客个个阴险无情,这边的侍卫一则要保护皇上,二则要保护那些文臣,哪里是刺客的对手。 “端磊宇文霆听命,若朕今日有何不测,传朕口谕,传位于太子。着大将军林后延(林太后兄长,赵元崇外公)即刻回京,任精卫队将军一职,老国公李付名代林后延之职,统领三军。” “皇上。”端磊知道,文孝如果出了意外,太子是最适合的继承人,名正言顺,又有林家护驾。但太子如果出意外呢? 宇文霆没说话,此等时刻,文孝帝只想到太子和林家,可见危险关头,他信任之人,却还是他最忌讳的人。 “太子如果有意外,着端磊和太后摄政,从赵家子嗣中,选择品德皆优的孩子继承大统。”文孝帝被先皇选中继承皇位,并非只是仰仗林太后娘家,今日行刺之事,和太子相关人等,均无嫌疑。 待他百年之后,如无意外,皇位本来就是太子的,所以林家人不会造反。如果太子出了意外,众皇子里,众望所归的就是静王赵元贤。文孝帝的心机,比先皇更胜一筹,他安排了端磊和林太后摄政,如果宇文家真有嫌疑,有这两位来牵制,如果宇文家没有嫌疑,那么赵元贤则能继承大统。 “遵旨。” 刺客们围着帝皇的行宫逼近,精卫队一个个倒下,帝皇连件外袍都没有披上,身上已经染满了鲜血,却没有后退,领着他的精卫队,毫不畏惧的与此刻对战。 “皇上,奴才来了。”全衡从马背上飞起,踩着刺客的脑袋来到文孝帝面前,同时剑光闪烁,转眼睛已砍了两名刺客的脑袋。 “太子情况如何?” “奴才收到内卫的暗号马上来了,现场没有打斗的痕迹,太子目前下落不明。” 权衡的武功之高,超乎了众人的想象。有他的加入,刺客一时之间还讨不到好处。但,刺客的人手在源源不断的增加。 该死的,恐怕岐山脚下的侍卫都被解决了。 刺客此行的目的,非杀死文孝帝不可。 “皇上,刺客越来越多了,请皇上先行离开,奴才来断后。” “刺客人数太多,根本冲不出……” “皇上小心。” “父皇。”赵元崇突然从人群中冒出来,撞倒了文孝帝。同时,刺客的剑刺进了赵元崇的胸口。 “赵元崇……” 李墨染的眼前,是一片的血色。他吓的发不出声音,喉咙里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堵住了,眼泪模糊了他的视线,混蛋,这个混蛋……双手在颤抖,他控制不住。两世以来,第一次这么害怕。原来他不是害怕自己死亡,而是害怕赵元崇死在他面前。 “冲啊……” 突然,从刺客的后面传来了声音,一支支的箭飞来,原本还密密麻麻的刺客,倒在了众人的面前。 “老臣护驾来是。”来人,竟然是老国公。 “太医……快传太医。”文孝帝抱起赵元崇往寝宫内跑。“全衡留下彻查此事。” “诺。” “墨染。”郑晖年等人也跑了过来,拉着李墨染,发现他的手竟然是冰凉的。“墨染你……” 噗……鲜血从李墨染的口中吐出,接着他晕倒在郑晖年的面前。 “来人,墨染晕倒了,快来人。” 文孝帝寝宫。 “太子怎么样?”文孝帝的脸色十分深沉。直到这一刻,他才意识到这个被他一直忽略,一直忌讳的儿子,竟然会为了他不要命的冲出来。 他才几岁?文孝帝生平第一次,意识到血液里有什么东西在流动。 “太子没有生命危险,请皇上放心。” 文孝帝点点头,只有紧握的双拳才显示出帝皇用尽了多大的意志力来克制自己的怒气。刚才他有危险的时候,来挡刀的不是他的臣子,不是那些口头上说效忠他的臣子,而是他才七岁的儿子,一直被他丢在一边不管不问的儿子。 “查,一定要给朕查清楚。” 之玉别走(前世) PS:首先跟大家说声抱歉,父子相认和不落醒来两章内容一样,我在第一时间删除了父子相认,但是大家订阅的页面却一直有这个章节,为此很多读者都重复订阅了。 我没办法退订给大家,连城没有这个功能。所以为了弥补大家的损失,我写了这个前世的番外。 最后:请大家准备好纸巾,我是一边哭一边写的,不知道你不会哭。 谢谢大家对之玉和元崇的支持。 …… 作为一个有雄才伟略的帝皇,赵元崇向来说一不二。比如,他要立李墨染为后。 在召国的这场内乱里没有谁是叛乱者,赵元崇当年被贬去越州,文孝帝立赵元贤为太子。后来赵元崇带兵攻打回来,手中拿着的,也是文孝帝的圣旨。 没有人知道,这是文孝帝和赵元崇,最天衣无缝的一个计划。越州地势奇特,可以暗中训练兵马,在赵元崇被贬之前,文孝帝早已把关于他的身世,说的清清楚楚。所以文孝帝给了赵元崇一道圣旨,是空白的圣旨。 在赵元崇准备好兵力,有足够的能力对抗一切的时候,这道圣旨就出来了。空白的圣旨,怎么写是赵元崇的自由。 文孝帝要让他心爱的女人,用生命生下来的儿子,光明正大的当召国的帝皇。 半壁江山为聘,天地为媒。赵元崇牵着白发俊美的男子,一步一个脚印的走进崇政殿,立于龙椅前。他说:“这就是我的皇后,李墨染。” 低沉磁性的嗓音,性感又威严十足。十年的仗,使得这个男人的气势更加霸道。往日斯文外衣脱去,战场的血腥,带着肃然的杀气。高高在上的帝皇,目光如炬的看着下面的臣子。他不是在征求百官的同意,而是在告诉他们。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李墨染是个高傲的人,他满腹才华,精妙绝伦。最后却落得如此下场,如赵元崇所言,但凡赵元贤能珍惜李墨染,他和赵元贤的较量,谁输谁赢,还不知道。 但是,骄傲如赵元贤,他赵元崇睡过的人,他不会要。 所以结果……在十年前,就早已注定。 从赵元贤把李墨染,亲手推给赵元崇的那一刻起。 新婚之夜,举国同庆。 然……这是他们的第二次新婚之夜。 召国历史上的第一个男后,穿着男后的凤袍,风华绝代,乃天下第一美男。这人,本该如九天祥龙,如今,却是被折断了双翼,再也飞不起来。 赵元崇伸手,常年握剑的手,很粗糙。但是这种粗糙摩挲着李墨染下颚的感觉,却是带给人前所未有的安心。他挑起李墨染的下颚,两人面面相视。他们似朋友、也似情人。 噗嗤……李墨染笑了。温和柔情的笑,姿态万千。 “赵元崇。”他开口,整个召国,只有他敢这么叫赵元崇名字。大胆、肆意、骄傲。这就是李墨染,才华横溢的李墨染。 召国帝皇深情的看着眼前的人:“嗯?” 李墨染捧起他的头,十年前的誓言,犹在耳边。 他说:我喜欢你。 他说:你是我碰过的人,你的身上烙着我的印记,我是你的第一个男人。 他说:你能毫无顾忌的躺在赵元贤的身下吗? 他说:愿意跟我一起走吗?我圆你四海升平的梦想,再送你半壁江山。 十年后,半壁江山为聘,他们结婚了。 兜兜转转过了十年,原来,他还是嫁给了他。 “我喜欢上你了。”不为半壁江山,只为十年前的那句,你愿意跟我一起走吗? “我知道。”那日他凯旋归来,听到了他跟小童在说话,他说:如果有来生,他要助自己打下江山。他便知道,他等到了这个人。 多么才貌无双的一个人,而今,属于自己了。不管是身,还是心。 赵元崇的心在颤抖,是因为紧张。十年来,他打过大大小小无数的仗,却从没有像这一刻那么紧张。 李墨染按着他,躺在床上。他轻松的解开帝皇的衣衫,一件一件的脱落。今晚,是他们十年来,第一次的坦诚相对。 “之玉。”赵元崇抓住他的手。 “嘘,不要说话。”李墨染捂住他的嘴,“感受一下我喜欢你的那种感觉。我从来不知道,帮自己喜欢的人脱衣服,是这么兴奋的一件事。” 兴奋到全身的血液都在沸腾,恨不得从他的身体里流出来。 “赵元崇,要永永远远记得今天,我会完完整整的属于你。”他说的是真的,这样的自己,赵元贤不会要。而这样的自己,又怎会甘愿躺在赵元贤的身下呢? 十年如一日的思念,夜深人静时,想起他烙印在自己身上的每一处热量,都能把自己的身体燃烧了。 李墨染脱完了赵元崇的衣裳,欣赏着成熟冷峻的帝皇,优美无比的身材。看着他身上还没有消失的、或者永远也无法消失的疤痕,他的手,一处一处的抚摸过。 赵元崇感觉到自己的身上凉凉的,他原本紧闭的双眼,猛然睁开。是李墨染的泪水,一滴一滴的掉在他的身上。 “之玉。”心口一疼。 是该怪自己不该那么狠心,他们之间,错过了十年。 他以为战争无情,把他留在京城是最好的。却哪里知道…… “赵元崇,怎么办,我怕自己的时间不够,不够……”不够时间来好好爱你。 赵元崇直接扬起身子,把人抱进怀里。“这一世不够,那便要下一世。之玉,我会当一个好皇帝,来换取来生的机会,我是天子,天子一诺千金。” 李墨染笑着,却不说话。他埋在赵元崇的胸口,亲吻着他的胸膛,唇和心脏,隔着皮肤,如此接近。 从今天之后,他是皇、他是后,他是龙、他是凤,龙凤呈祥,比翼双飞。 赵元崇,但愿有来生。 洞房花烛夜,赵元崇从来不做柳下惠,就算要死,也要死的痛痛快快,更何况美人在怀而不乱,非男人也。 于是一个翻身,他把李墨染压在身下。 “之玉。”他开口,声音温柔缠绵。 李墨染挑眉。他们太熟悉彼此,也太了解彼此,只要赵元崇一个眼神,李墨染都能知道他想干嘛。更何况是用这样的声音,在这样的情况下。身体上的变化,更是敲击着李墨染的心。 “我有十年没有碰你了。” 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十年是三千六百五十个夜。曾经的夜夜缠绵,早已深入骨髓,这十年来,他忍的多难受。 “我有十年……没有碰人了。”他的后宫,从来都是干干净净的。 因为他知道他的之玉心比天高。 “你……” “我等这一刻,也等了十年。曾经日日做梦,梦中就是这样压着你,占有你,侵犯你,看着你恨我、怨我、说讨厌我,却从来没有一句是……你喜欢我。”那个时候,心有多疼。“我喜欢看你的眼睛,即便恨我怨我,我从来不移开,这双眼睛沾上欲念时,太美太美,仿佛在说,赵元崇我要你。” “你滚……” “呵呵……”赵元崇笑了,“之玉,我爱你。” 一见钟情的爱情,情非得已的利用,刻骨铭心的等待,到半壁江山的聘礼。十年,见证了赵元崇的真心,也见证了李墨染的真心。只是用了十年,这段时间太长了。 “我也爱你。”生生世世,只爱你。 两具修长的身体,结合在一起。 白发散乱,神情妖媚,召国皇后李墨染,国色无双。 然此情此景,是独属于召国帝皇赵元崇的。 天下十国,哪国的君王没有三宫六院。然召国帝皇的后宫,却只有一个皇后,龙凤同住一宫。 赵元崇在御书房批阅奏折时,李墨染在一边写书。 李墨染写的累了,身体不舒服时,赵元崇亲手熬药、喂药。 两年的恩爱,却挡不住岁月的无情,时间的流逝。 当李墨染闭上眼,永远沉睡在赵元崇的怀里时。召国历代最英明睿智的帝皇哭了,他抱着李墨染的尸体,颤抖着双手,却怎么也松不开。 他说:之玉,别走。 第70章 卷一 over “杨太医,我儿情况如何? ”李修看着脸色苍白的李墨染担心不已。好好的孩子从小身体好的很,今次又没有受伤怎么会吐血? “世子身体无碍,只是心急攻心,喝几帖药就好了。”好在是普通的病,这边的药物足够应付。不过,杨太医若有所思的看了李修一眼,然后走出房间。 文孝帝把自己的寝宫留给了赵元崇,来到议政厅:“那些刺客可有线索?” “刺客的肩膀上刻着汤字。”全衡回答,“除了逃走的,其余58名全部死亡。”也就是说,没有一个活口。“他们的身手和行动力更像是死士,一旦计划失败就落跑,跑不掉就咬碎牙缝的毒药自杀。” 汤?在场所有人全部都愣住。 “可是前朝的那个汤字?”宇文霆问。 此刻不仅仅他有这种想法,怕是在场所有人都有这种想法。当年太祖攻下汤朝京城的时候,宦官挟持小皇帝火烧皇宫,大火烧了一天一夜,虽然找到了小皇帝的尸体,但已是烧的面目全非了,谁能断定是不是小皇帝。 时隔多年,竟然有汤字的刺客出现,不管是谁,都会认为是汤朝的余孽。 “是汤字。”全衡回答。 “此事交给全衡和老国公去彻查。李修,威穹王那边怎么样?”文孝帝示意汤字刺客事件暂且停下,为今之计,先处理目前的情况。 “回皇上,威穹王那边无恙,有几个北戎的武士受伤,但无生命危险,已命太医看了伤势。” “如此甚好,此番春猎就此作罢。全衡,马上传信号给内卫,把所有的少年勇士全部带回。” “诺。” “皇上,老臣有一疑问。”宇文霆开口。 “讲。” “刺客突袭我等都不知道,为何老国公会突然带着禁军过来?”宇文霆的话意有所指,在场的人都听得清楚。但宇文霆说的也不无道理,老国公出现的时机的确太巧合。 不料,文孝帝却说:“朕离开京城时给的老国公一道暗旨,命他带着禁军暗中跟来,以防万一。……好了,你们都退下吧,端相、全衡和老国公留下。”s“诺。” 待众人离开之后,文孝帝看着老国公:“你暗中跟来,可有什么发现?”文孝帝对李家也曾算计和提防,却在老国公让出爵位,暗中向他坦诚另一重身份时,这些算计和提防,彻底的解除了。 李家功名显赫,老国公更是名将,为何这样的人没有镇守边关?这是先皇的意思。老国公、沈令言、端磊,当年都是先皇伴读。 沈令言因私人恩怨离开了先皇,最后去了国子监的图书馆。端磊受先皇临终所托,照顾并辅佐文孝帝。 唯有老国公是个例外,却没人知道,f先皇没把老国公安排在边疆,是因为把整个京城的全部禁军全部都交到了他的手中。 禁军令牌一分为二,一半在文孝帝的手中,另一半在老国公的手中。 当年文孝帝设计老国公让出爵位,国公之上便是亲王,不料老国公让的干脆,还向文孝帝坦诚了自己的另一个身份。 大召开国,隶属于帝皇的有三万禁军、三千精卫、三百内卫。 其中禁军统领一职至关重要,必须誓死效忠帝皇,与帝皇的心意要相同,否则禁军乱,京城必内乱。 老国公老当益壮,身体健康,故禁军统领一职,一直在他的手中,禁军令牌一分为二,只有历代的帝皇才知道这个秘密。 这是皇家为子孙留的最后一手。 “老臣有发现。” “说来听听。” “刻有汤字的刺客,是不是前朝余孽,有待彻查。但这些刺客突然冲上岐山,又没有惊动岐山脚下的守卫军,这是疑点之一。”老国公分析。 “老国公所言不无道理。”端磊也有此想法,“但眼下岐山守卫军没有放出哨声,这就说明了其中有他们的人。” “还有一点,敢问陛下,此番岐山春猎,北戎威穹王带来了多少人?”老国公问。 “五百精兵,在岐山脚下。”文孝帝回答,接着他眯起眼,“你怀疑这批人?” “老臣带着禁军一路跟来,没有发现可疑人物跟在大队之后。岐山周边如果有刺客混进来,老臣定能察觉。除非这些刺客,在此之前就已经混在里面了,那么只有威穹王的精兵。而且,老臣上山救驾时看到威穹王的精兵驻扎在山脚下,人数不足五百。” “他好大的胆子,威穹王祖先在世时发誓,只要北戎的王位还是他的子孙,大召的皇位还是任威帝的子孙,两国永结兄弟之盟。他敢犯?”文孝帝怒气攻心。他平日里的冷漠让人忽略了他骨子里的凶狠。 他是庶子,被过继给林太后,如果自己没有本事,林家再大的靠山也撑不起他。他利用宇文霆玩转世家和门阀,在利用端磊来牵制宇文霆,文孝帝的手段和心机,岂是一般人能比? 然此刻,内心深沉的他还是愤怒了。 自古明君,心机和手段如何深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能为百姓着想,今日春猎,那么多精卫惨死,文孝帝怎能不怒。 “全衡,你去太子消失的地方又查到了什么?”文孝帝很快平静下来。 “我看到树上绑着布条,附近还有药渣。”全衡拿出药渣。 “让太医来查查,这是什么药渣。” “诺。” “报……皇上,内卫已经带着静王队和北戎队回来了。” “先带进来。”文孝帝让老国公等人站到一边。 内卫带着静王队和北戎队进来的时候,那惨状吓了文孝帝一跳:“这是怎么回事?”孩子们暂且还好,但是内卫有的受了重伤,有的只是轻伤,这情况一看就是经过生死决斗的,“你们遭到了袭击?” “是,但不是人,而是本来应该在西区的棕熊。”其中一名内卫回答。“且那里有一股奇怪的药味。” “什么?”全衡惊讶了一声,接着他把药渣拿到那名内卫面前,“闻一下,可是这种味道?” “正是。”内卫回答,“属下几人暗中跟着静王,见他们路过偶药味的地方,在那里休息,属下便在暗中守护,接着北戎队也到了……过了一会儿草丛中有动静传来,原来是棕熊。静王队和北戎队想把棕熊拿下,然属下等人发现这棕熊气息凶厉,赶忙阻止了他们,想把他们带离,棕熊却不依不饶的攻击,不管我们到哪里,棕熊始终紧追着我们不放,无奈之下,只得将其杀了。” “全衡,赶忙传太医来检查这些药渣。” “诺。” 太医早在门口等候,全衡一宣,即刻就进来了:“这种药能迷惑人的心智,下在成年人身上,使其如醉酒般,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下在小孩身上,使其昏迷。但下在猎物身上……使其凶猛疯狂,直到死亡。” 文孝帝的脸色越来越差。棕熊突然出现在那里,那里又是前往春猎终点会经过的地方,所以,这是一场利用棕熊来猎杀这些孩子的计划。 好狠毒。 “全都退下吧。”文孝帝觉得有些累,想好好的理一理思绪。 “诺。” 如果大召国和北戎的少年勇士全都死在春猎里,或者哪怕北戎国的少年勇士出一点点的意外,大召和北戎势必引起矛盾。那么之前老国公所看到的,北戎营帐中,少了部分的精兵,又是怎么回事? 如果汤字的刺客跟北戎有关,北戎不至于利用棕熊来杀他们自己的少年勇士。 文孝帝脑子有些乱。 “全衡。” “奴才在。” “此事你有什么看法?” “奴才觉得,对方不是冲着北戎少年勇士和静王去的而是冲着太子去的。”全衡大胆的猜想。 “哦?”文孝帝眯起眼,眼神犀利,“说说你的观点。” “根据暗中保护太子的内卫来报,太子一路上没有射活人猎物,而北戎少年勇士和静王队伍则一路射活人猎物,也就是说,太子到药味地段要比他们早。只是太子没有过去,而等天黑的时候,北戎少年勇士和静王队才到达,但药味已经散开,他们没有被迷惑心智,可是棕熊已经被迷惑了,奴才认为,棕熊是冲着太子去的。” “你的想法不无道理。不过……”文孝帝嘴角勾起一抹笑,“全衡,也许太子并没有朕想象中那么不堪。” “皇上的意思是?” “春猎比赛好比一个战场,那些活人猎物好比是敌人的路障,太子没有射活人猎物,直接朝终点去。路上的药味和烟雾都没有迷惑到太子,最后他们自己回来了。而且在千钧一发之际,太子奋不顾身的救了朕。其细心和胆识,不愧为朕的儿子。” “皇上英明,太子年纪虽小,但孝心一片,更是令人佩服。” “是啊,这孩子……朕冷落他了。”皇家无情,但身在皇家,却比寻常家庭更渴望亲情。 事实上,文孝帝多想了。太子队没有射活人猎物,纯粹是这些孩子们懒,不想引人注意。 翌日 李墨染醒来的时候,看见了守在自己床边的李修,心里微微触动。 “醒了?”李修一晚上没好好的睡过,前半夜巡查,后半夜又担心李墨染。这才眯了一下眼,李墨染就醒来了,“身体可有哪里不舒服?父亲马上让太医来看看。” 李墨染摇摇头:“让父亲担心了,孩儿没事。父亲,外面情况如何?太子……太子怎么样了?”失去意识前,敌人的刀从背后插进了赵元崇的胸口。光是想起来,李墨染就觉得全身发冷。 “太子无恙,没伤到要处,休息几天就没事了,只是你……突然心急攻心,吓死父亲了。”李修摸摸儿子的头,“墨染,为父只有你一个儿子,且也只会有你一个儿子。以后无论做什么事情,一定要注意自己的安全。”小小年纪,竟然急到吐血,李修着实不敢想象。 “父亲放心,孩儿记住了。”李墨染微微一笑,苍白的脸色惹人怜惜。“父亲,我想去看看太子。” “等喝了药再去。” 赵元崇虽然乜嘢伤到要处,但这一晚上过的并不踏实。甚至开始发烧,文孝帝同样一晚上没有好好的睡,他亲自给赵元崇喂药、擦汗,直到天亮,赵元崇的情况才稳定了下来。赵元崇情况稳定了,文孝帝却没有时间休息,还要去给威穹王致歉。 【卷一,over】 第二卷 齐名扬天下 第1章 岁月匆匆 五年后。 驾…… 少年策马奔腾在林中,引起了尘沙漫舞。 “少爷,您慢点儿。”元宝在马车里大声喊。 “元宝,你在马车里好好享受享受,让你做一会少爷。驾……”李墨染拉紧马缰,十岁的少年,迎风策马,风姿卓越。 一张俊丽的容颜,赞一声国色无双。明眸漆黑,宛如皎月,谈笑间顾盼生辉。此人三岁能作诗、四岁通歌赋,放眼大召国,唯安国公世子,李墨染。 “眼前便是通州了。”一褐衣青年来到李墨染身边,他身材高大,举止不像一般下人,对李墨染尊敬,却不卑不亢。此人是陈子魏,前北戎名将未不肖之子。 “通州是我们李家的老家。当年第一任安国公随太祖起义,从龙成功之后,便举家迁往京城,然后老宅却一直留着。李家祖上从商,太祖起义期间,第一任安国公把家财变卖,可是帮了太祖不少忙。”李墨染笑盈盈道。 “那时汤朝腐败,民不聊生,钱藏在兜里终究会被官府挖空,第一任安国公的聪明,令人佩服。”陈子魏回道。 李墨染笑而不语的跳下马,将马缰扔给章杰:“尔等先回李宅,子魏和吕管家随我走走。” “是。” 李墨染此番回通州,是李修也是老国公的意思。李家自从龙成功之后,历代都是武将,从没出过文臣,李墨染才华横溢,有想当文官,老国公和李修商量,便让李墨染考科举。通州是李家祖籍,于是,李墨染就来了这里参加乡试。 大召国对科举的年龄有规定,最小年龄为虚岁十岁。否则李墨染早几年前就拿下了状元。 乡试分别于八月九日、十二日和十五日进行。而今天,七月二十五。 通州这个地方是穷人和富人差距两重天的地方。富人极富,穷人极穷。好在国子监乃国家设立,各州国子监不属于地方管辖,否则这穷人便读不起书了。 通州城倒是非常繁华,进城之后,里面的民风非常开放。青楼门口,女子行为跟卖淫无两样。 李墨染摇头轻笑。 “盗马案要开审了,大家快去看啊。” “是盗马案啊,我们快去。” 盗马案?“咱们也去看看。”李墨染跟上众人。吕符和陈之魏不敢怠慢,赶忙跟上。 盗马案是发生在昨晚的一宗案子。 通州有个马场,专门供马给达官贵人,昨儿有一匹良驹被盗。而那个马场开在农村,马场附近住着五户百姓,官府连夜把那五户百姓全都请到了府衙。 “今天又可以看到梁公子大显神威了。” “是啊,梁大人为官清廉,才生的梁公子这么聪明。” “我看梁公子就是我们大召的第一聪明人。” 李墨染听着耳边的话,嘴角笑容不减,眸中泛起几分趣味,又用清爽的嗓音问:“那位梁公子经常帮梁大人判案?” 李墨染声音清爽中带着几分优雅的音调,言谈举止自是贵气,白衣翩翩的俊美气度,自信又傲气。此等公子,一看便不是通州人,否则谁家不晓? 那几个议论的百姓见李墨染的精致长相,均是一愣。心里暗道:这小少年莫不是女扮男装,怎生的如此俊雅。 “咱们梁大人是通州的大青天,梁公子是通州的小青天。”有人回答。 “父母官心中有青天,乃是百姓之福,可喜可贺。”李墨染拨弄着堇色腰带上的白玉挂件,这挂件是赵元崇送的。 “看小公子斯文儒雅,是读书人?” “才疏学浅,不敢称读书人。” “小公子是外面来的吧?咱通州虽不小,但凡有小公子这般人物,定会传开。” “祖籍在通州,全家已迁移,今日刚回来。” “不知小公子在通州的祖籍是哪家?” “李家。” “李家?”众人疑惑,均是想不起来。 此时,盗马案已经开始。看那位梁大人,面相精明,却也正直,清廉两字自是不敢肯定,但也非奸佞之辈。观他身边的公子,穿着是国子监的校服,莫不是通州国子监的学生?再回想大家的话,难道这位就是梁公子? 梁公子长相英俊,看似十六七岁的年纪,身材不算高大,但通州人个头都不高,所以按照本地习俗来说,也算高了。他眉宇间满是自信,看似涉世不深,为人聪明。眉形似剑,志气不小。 前面三户人家人口多,虽不在场的证据不够明确,但言谈举止间毫无破绽,应该不是小偷。第四户人家只有母子,母亲是位四十来岁的妇女,谈吐得体。儿子同样穿着国子监的校服,言行规矩,回答更是不紧不慢。母子两人当时在自己的房间里睡觉,都没有不在场的证据。 “说起这方寡妇,也是可怜,那方桐正是人面兽心。” 方桐?李墨染眯起眼,同名同姓而已吧? “方桐怎么了?”吕符问,他察觉到他家少爷神情有异。 “方寡妇原是富贵人家的小姐,爱上了穷书生方桐后,被赶出了娘家。后来两人以天地做媒,成了婚。方桐原是个上进的,长得也好,方寡妇变卖了身上值钱的首饰,又靠着母亲的接济,凑够了方桐上京赶考的钱,岂料方桐高中之后,给方寡妇寄来了休书一封。” 李墨染的眼底染上冷漠,不是同名同姓,如此说来,那方桐和这位方桐,是同一个人的可能性较大。两年前,方桐高举状元,拜在右相端磊门下。方桐的确是个人才,文采飞扬,做事也是从民生的角度出发,端磊很看重他。 更重要的是,方桐和李靓不知怎么看对眼的。 想到这里,李墨染心头一把无名火在烧。如果那方桐和这方桐真是同一人,一旦方桐和李靓的关系传开,老师和李家的名声就毁在他们手中了。老师和李家是赵元崇皇位最坚强的后盾之一,李墨染绝不会让任何人以任何形式来影响到两家。 如此,李墨染走出人群。 “少爷。”陈子魏跟上。 “少爷怎么了?”吕符见李墨染脸色阴晴不定,知道有事情发生了。这位少爷不管人前还是人后,做事从来视心情而定,没办法,老国公说,这性格是当今皇上和太子宠出来的。 “笔墨。”李墨染只是说了两个字,陈子魏便弯腰,吕符从随身携带的包里拿纸,在陈子魏的背上放平,再拿出笔墨。 李墨染写的信是给端磊的,把通州的情况讲了一遍,再请端磊去吏部调查一下方桐的祖籍。 “韩平。” 只见他的旁边,突然出现一名黑衣男子,男子贸然出现,吕符和陈子魏已经习惯。韩平,赵元崇派在李墨染身边的暗卫,从李墨染四岁,第一次在皇子学堂里伦学的时候,赵元崇便派韩平暗中观察他了。 观察也好,监视也罢。起因都不重要,而今,这是李墨染能使唤的人。 “把这封信交给端相,再把端相的回信带回来。” “诺。”韩平接了信,转眼间又消失了。 等这边写好信之后,那边公堂上关于盗马案已经审判结束了。 李墨染初来乍到,打算四处看看。通州贫富差距大,穷人和富人的矛盾自然也多。大街上有的穿着华丽,有得素衣上满是补丁。这种现象于国家的发展而言,并不是好事。李墨染想起了上辈子,十年内乱的大召国,百姓间的贫富悬殊,也是这么严重。那时他住在赵元贤给的庄园里,呕心沥血写的,便是最后能为赵元崇做的事情。 《请民法》说的是取之于民,用之于民。战后百姓颠沛流离,要使百姓在极短的时间内相信国家,相信君王,君王必先设身处地的为百姓着想。 李墨染不怕赵元崇会辜负他的心血,因为赵元崇是能真正为百姓着想的明君。他有野心,有理想,有壮志。李墨染悔他们之间错过了十年,他才知道赵元崇的好。这辈子,不会了。他们祸福与共,生死相随。 “梁文生。”对面走来几个同样穿着国子监校服的学子,往李墨染这边喊。 “别催,来了。”李墨染的身后传来梁文生的声音,他走得太急,不小心撞到了李墨染。陈子魏手中的剑微动,已出鞘了一个拇指宽的距离,却被李墨染反手推了进去。梁文生朝李墨染福了福身,“小兄弟抱歉,没撞伤吧?” 李墨染微笑的摇头:“无碍。” 梁文生微愣,但很快离开了,朝着那些国子监的学子走去:“开始了吗?” “马上开始了,就等你了,再不去就视你弃权。” 远远地,还能听到他们的谈话,似乎跟文坛诗会有关。“咱们也跟着去瞧瞧。”李墨染的兴致又回来了。 文坛诗会在文馆举行。不知道馆主是个什么样的人,但里面是风雅知趣的场所,能进去的,个个有些文化。文馆里最让人流连忘返的,是美女。里面伺候的美女不仅长的好,才华更是好,且能歌善舞。 文馆里非常热闹,文人和美女都在花园里。而花园里花香扑鼻,歌声悦耳,不得不说,这场景比皇宫额御花园,可是有趣多了。“世人都说御花园何等繁华,却不知这种地方的花园,比御花园更是美哉。” “这位小公子说的好像自己去过御花园,你倒是说说,为何这里比御花园美哉?”有位青年过来,摇着扇子,似笑非笑的看着李墨染。 “人比花美。”李墨染说出四个字。 “好一个人比花美,公子小小年纪也知风花雪月的美妙,果然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青年公子笑的更加暧昧了。 李墨染笑着朝人群中走去,并不理会青年的暗示。 看着李墨染的背影,青年公子调侃的眼神渐渐深了,流露出鲜为人知的贪欲。 “这位小公子真是俊俏,自文馆开设以来,从未见过这么精致的人,莫不是女扮男装?”青年公子身边的人问。 “是或不是,过去看看便知道了。我记得卞刺史近来特别喜欢幼嫩的口味。” 两人的声音压的很低,但陈子魏武功高强,将他们的对话听的一清二楚,他恨不得上前把他们的嘴巴给撕开了。 “子魏的性格没有五年前沉稳了。”李墨染拍拍他拿剑的手。“但子魏能活出自我本性,我更是高兴。” “少爷。”陈子魏心一动。 “近来岳磊和胡人有了动向,也许再过不久他们就会行动,但依子魏目前的性格,我便是不放心让你去岳州。”岳磊,被怀疑串通胡人,设计陷害未不肖的南岳将军,未不肖死后,他合并了南北两岳,被封为忠岳侯。 “子魏一定会忍住。”陈子魏低下头,很是懊悔。 李墨染不再说,而是笑看着前面。那些才华横溢的文人,面对面坐在草地上,草地上铺着毯子,不会弄脏他们的衣服他们的身边有美女伺候着,美女只是倒酒,偶尔跟他们调侃几句,偶尔暗地里也有越轨的手在摸她们,但在台面上,倒也算规矩。 “文生,你终于来了,今次跟他们比赛,非要赢回来。” 梁文生一到,几名富家子弟迎了上去。“放心,我虽不敢自喻通州第一才子,但区区一个方净,我还不放在眼里。” 他说话间,方净也跟着到了。 “这不是那名寡妇的儿子吗?”吕管家惊讶。 的确是那名寡妇的儿子。 “梁文生,你莫要大言不惭。”方净清冷的声音透着对梁文生的不屑。 “大家都安静。”主持诗会的绝色女子,是通州第一美女,叫莺落。她声音如黄莺出谷,一听便醉人。“诗会比赛,可以以组合为单位,也可以个人参加。这边是以梁文生为主的组合参加,那边是以方净为主的组合参加,周边观看的有兴趣也可以来参加。” 以梁文生为主的,都是富贵人家的孩子。而以方净为主的,都是穷人家的孩子。 李墨染想了想,便上前一步:“我。” 顿时,满场的焦点,都在这名十来岁的小少年身上。谁说莺落是通州第一美女?这名小少年之长相,怕是帝皇的三千佳丽也比不上。年纪虽小,五官并未完全的长开,但皮肤白皙,如同雪地里的娃娃,眉目含笑,气质华贵。声音尚未发育,却也不同于女儿家的娇柔,带着三份娇气、七分阔气。 小少年鼻梁很挺,那一抹淡粉的唇,更是惹人想入非非。大召国流行男色,不少人觉得喉咙很干。 李墨染自小万千瞩目,在众人的目光下,波澜不惊。这一份淡定,更昭显出他的非凡之处。 莺落盈盈一笑:“这位小公子也是来参加比赛的?” “既站在这里,自然是来比赛的。”李墨染回答。 “那小公子是单人还是什么三人组合?”莺落注意到李墨染身边还有两名不似一般随从的人。李墨染看似只有十来岁,他既站出,大家都以为会是三人组合。毕竟十来岁的孩子,谁都没想过会有胆色来文馆参加诗会比赛。 “单人。”李墨染让吕管家和陈子魏退下。 他此言一出,现场多了不少议论声。 莺落一愣,显然没料到李墨染的回答,不过很快恢复镇定:“既然如此,可还有人参加吗?若是没人,比赛便开始了。” 第2章 祖宅被占 现场除了三组人比赛,再无其他人出列。 “不知道这位小公子该怎么称呼?”莺落看着李墨染问。 “李之玉。”李墨染回答。 “好,这次的诗会比赛,分别有三组人员,以梁文生为主的一组组合、以方净为主的一组组合、李之玉的单人比赛。其实单人比赛挺好的,至少得了冠军,奖品就不需要跟别人分了。”莺落调侃了一下,接着又道,“我们诗会比赛的场外活动也可以开始了,在三组比赛里,大家可以押款,看看哪组比赛会赢。” “押款?”李墨染好奇,“是赌博压庄吗?” “这是风雅的游戏,赌博两字倒是不恰当,但也类似。”莺落解释。 “如此……吕管家,你身上有多少银子?”李墨染转身问。 “两千两银票。”吕管家回答。 “给本少爷全压着。”自然也是压自个儿的身上。 “我正有此意。”吕管家笑着下注了。 出手两千两,这是阔气的主,大家开始好奇李墨染的身份。但就算再好奇,这小少年出手再阔气,打架也不敢往他这边压。 等众人全部下注之后,诗会的比赛,正式开始了。 “比赛一共分为三块,第一块作诗对对联,此乃抢答题;第二块画画;第三块下棋。没做出一首诗加1分,每对出一副对联加1分;没画出一副画加1分;最后下棋比赛,赢的自然也是加1分,相反输的要扣1分。比赛结果,分数高者胜。”来这里玩的都是老客人,大家都知道规矩,这规矩相当于是说给李墨染听的。 “第一道题作诗,非一般诗,要藏头诗。” “水洗尘埃道未尝,甘于名利两相忘。心怀六洞丹霞客,口诵三清紫府章。十里采莲歌达旦,一轮明月桂飘香。日高公子还相觅,见得山中好酒浆。”莺落的话才说完,现场便响起了李墨染的声音。 “这哪里是藏头诗,我怎么听不出来。” “我也听不出来。” “好诗。”梁文生却大赞一声。目光惊喜的看着李墨染,“没想到小兄弟年纪虽小,文采却如此了得,佩服佩服。” “的确是好诗。”方净也意外的看着李墨染。 “哪里好了?”方净的队友问。 “首句首字水,来自该诗诗末最尾字浆之水部首,首句末字尝字体之甘拆字部分,亦成为第二句句首;余亦类推之。”方净回答。这首藏头,而是取自末字的部分,非整个字,的确是妙。 大召国推文重武,领先于八国,不只是夸口。 李墨染仅以一首诗,镇住了全场,方净的分析现场人都听到了,原以为只是来闹着玩的孩子,看样子是有备而来。 “李之玉1分。接下来是对对子,例句:处处红花红处处。” “重重绿树绿重重。” “声声笑语笑声声。” “茵茵绿草绿茵茵。” 三人异口同声回答。 现场的气氛,再一次被热闹了起来。通州文坛诗会成立至今,怕今天是最热闹的一次。三人虽是异口同声的回答了,但风头却在李墨染这,因为作诗的时候,他抢了头彩。 “三组各加1分。第二对对子,例句:山羊上山,山碰山羊角;水牛下水,水没水牛腰。” “松叶竹叶叶叶翠,秋声雁声声声寒。” “无锡锡山山无锡,平湖湖水水平胡。” 李墨染噗嗤一笑:“开口便笑,笑古笑今凡事付之一笑;大肚能容,容天容地与己何所不容。” “好句。” “对的真好啊。” 李墨染向来自负,上辈子如此,这辈子更多了狂傲。但他也不得不承认,通州国子监的学生,资质都不错。眼前的梁文生和方净,该是这一届的佼佼者。 出口成章,怕也是不在话下。 梁文生发现,李墨染对的句子,句中气势,才华横溢,与一般人不同。与他相比,他们这些小雅诗句,倒是成了小家子气了。不知这位小少年,是哪里来的公子。 从作诗对对子,到画画,再到下棋。 李墨染一人挑了他们全部,且赢的十分华丽,高调,嚣张。 他的画不是方净的山水风景,也不是梁文生的人物。而是国之山河图,以京城为中心,四周十二州以及诸侯的八郡。 整个大召的山河,就在这里。 终有一天,八郡会回到大召,削藩也势在必行。 他下的棋,步步紧逼,却又防守严谨,棋场如战场,他的棋法融入了兵法。上辈子的李墨染,十五岁嫁于赵元崇,他恨少年壮志未酬,后被赵元贤利用,一生的才华更是没被世人知晓。但又偏偏,只有赵元崇懂他。 这辈子重来一次,两世的才华锋芒,炫目耀眼。 可惜……他只愿为一个人而活。 吕管家的银子,稳稳的、妥妥的赚了。文坛诗会的所有人,惊讶傻愣的看着眼前的小少年。 “敢问小公子今年贵庚?”莺落终于找到了自己声音。 “虚岁十岁。”李墨染回答。 十岁少年,惊世才华。 李之玉,这人到底是谁? 在众人还来不及回神的时候,李墨染已带着吕管家和陈子魏,离开了文坛诗会。“倒是比京城有趣的多了。”李世子伸出舌头,舔了舔唇,“我有些渴了。” 京城有皇上和太子护着,是这位小爷的天下,谁敢跟他闹?当然不如外面玩的痛快。吕管家叹气,他家世子,被养的闷了。 “前边有个茶楼,咱们坐下来去喝茶?”陈子魏问。 李墨染摇头:“再好的茶,也比不上相国寺的莲子茶……我想吃那个。”他指了指一个小摊子上看起来透明的,一碗一碗装着的。 “那是用藕磨成的粉泡出来的,再冰过之后,味道很好。”吕管家知道。 三人过去,像小摊子的老板要了三碗。藕是自家种的藕,粉也是自己磨的,果然口感很好。而且藕的营养价值很高,可以清热降火。李墨染第一次吃这种小吃,一连喝了三碗,还一口意犹未尽的感觉:“这藕粉买上一些,咱们回去的时候还可以自己做。而且家里人平时也吃不到,多买一些。” “是。” 从小摊子上离开,三人又兜兜转转了一圈。 “少爷,那些人还跟着。”陈子魏有些烦了,想解决他们。而且跟踪的不止一派人,就这跟踪技术,太逊了。 “由着他们,咱们回府吧。” 李府在大召开国之后就没人住了,好说歹说也有两百年了。试问空了两百年的房子,还能住人吗? “吕管家,爷爷是不是搞错了地方?”李墨染寻到李府门口的时候,看到元宝、财宝、春夏秋冬四婢、章封、秦浩、张铁黎,全都站在外面。 李府的门口挂着张府的牌匾,门庭看似富贵,这是怎么回事? “少爷。”看到李墨染回来,元宝等人松了一口气。 “少爷,属下去打听过,此处乃是张姓人家的府,这张姓人家在本地极有财势。”秦浩回答。 “吕管家,把地契拿出来,看看是不是这里?”难道找错了? “的确是这里没错,早年我随老国公打仗的时候,还经过这里,那时房子已经破旧,老国公回头还请了人来翻新过。”吕管家回答,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把地契拿出来,又重新看了一遍。 “那眼前住着的人家, 又是怎么回事?”李墨染问。 “这就不知道了。”吕管家疑惑。“可要向张姓人家问问?” “不。”李墨染摇头,“你们先找个客栈住下,吕管家和子魏随我去找县老爷,都说这县老爷是好官,咱们就去瞧瞧,他是怎么个好官。” “少爷考虑的周到。” 县衙。 “三位找本官说有要事,但不知是什么要紧的事情?” 第3章 张姓人家 李墨染等人走进大厅,看到坐在主位上的县官。李墨染微微一笑问:“大人可知城南18号的张宅?” 梁楚细看这三人的气质,他本是读书人,官虽小,却是自己十年寒窗考出来的,他眼力更是好,这三人中,为首的小少年虽是素衣,但料子华贵,而且他从未见过这种衣料。这一看便是非富即贵的人家,但城内若有此等人家,他该熟悉的,所以这少年不是本地人。 “自然知道,不知小公子问这个干什么?”梁楚谨慎的问。 “既然大人知道,那便好办事了。城南18号乃是我家的祖宅,自太祖开国之后,我举家迁居京城,但今次我回来通州,却发现祖宅被占,挂着张府的牌匾,请问这是为何?”李墨染问。 “这怎么可能?”梁楚大吃一惊。 李墨染拿出地契:“大召律法规定,房屋买卖需本地县衙登记,再上报户部。户部上此处登记的乃是我李家的祖宅,请问大人,您在通州为官几年?这张姓人家,又是几时搬进去的?” “这……本官在通州为官八年,张家乃是六年前搬来的。是做生意的人家,出手非常大方,经常接济本地的穷苦百姓。本官记得八年前本官刚来的时候,那里的房子很老,一直空着。直到六年前,张家搬来,开始装修起了房子。”梁楚回答。 “当时没有查过他们的地契吗?”李墨染问。 “因为那是空着的房子,就像这位小公子说的,房子过户需要买主卖主一起来县衙登记,但只有张家一户,便办理不了过户的手续。但他们有拿出地契来让本官看过。”梁楚记得很清楚,张家拿出来的地契,他亲眼所见。 “那么,你且去问张家,向谁买的房子。我李家从未卖过祖宅,户部有登记,大人如果处理不了这件事,我便直接派人把张家赶出去,或者去京城告,这于大人的前途有影响吧?”李墨染的语气软软的,但其中威胁的分量却是很足。 梁楚也吃惊,这个小少年对国家的律法竟如此了解,到底是什么身份?而且他说话大胆,言谈之间又见傲慢,却不让人讨厌。梁楚实在不解。 “父亲。”正当他为难的时候,梁文生回来了。见到李墨染在书房,有些意外,“父亲,李公子也在。” “文生认识这位小公子?”梁楚问。 “今日在文坛诗会,是这位李公子夺的魁。”梁文生回答,“但不知李公子来我家所为何事?” “关于张家地契的事情。”梁楚把李墨染的来意说了一遍,“你怎么看?” “张家的地契买卖没有上报给官府,也没有上报到户部,那么他的地契买卖是不成立的,按照大召律法,大宅应该归还给李家。当然,前提是李家的地契是真的。”梁文生分析,“父亲,李公子的地契是真的吗?” 梁楚把地契给他:“你自己看。” 梁文生看了地契:“是真的。” “但当年我也看过张家给的地契。” “那么你能确定张家的地契是真的吗?”梁文生反问。 “这……”梁楚不确定了。“那你说该怎么办?” “你去拜访一下张家,且把事情告诉他们家主,如果他们拿不出地契,那么宅子只能判给李家。” “我这就去。”梁楚刚打算走,又看到了李墨染,“李公子,到时候本官如何联系你?” “我住客栈,会在科举之后离开通州,但愿大人能在科举之前把案子审判好。”李墨染道。 “什么,你是来参加科举的?敢问公子多大?”这孩子看上去,也就十来岁吧?梁楚意外。 “虚岁十岁。” 十岁的却是大召科举的最低年龄限制,但十岁的孩子来参加科举,闻所未闻啊。 “不如请李公子暂且住在府上?”梁文生对李墨染很有好感,虽然这李公子年纪小,但文采横溢,且画和棋又十分精通,此等少年,即便年纪轻,他也有结交的意思。 “这……”李墨染倒是意外,没想到梁文生会有此邀请,“我还有随从,不知府上可住的下?” “住得下,我单独腾出院子来,李公子请。”梁文生带路。 通州贫富悬殊大,作为通州县衙,虽然不是富丽堂皇,但也肯定不是清水的官。 梁文生带李墨染来到一个小院子:“我的院子在隔壁,随时欢迎李公子过来。” 李墨染拱手道谢,又对着吕管家道:“把元宝他们去接进来吧。” “是。” 过了一会儿,元宝等人到了。梁文生邀请李墨染的时候,没想到有这么多人。四个婢女、两个小厮、一个管家、五个侍卫。这可不是一般富贵人家的公子能带出来的下人。而且梁文生观察,这些下人都十分懂规矩,且重规矩。 梁楚去拜访了张家。张家里面装修的非常富贵,张家可以说是整个通州的首富,因为经常接济穷人,所以在通州百姓的心里,有着善人之称。张家的当家是个青年男子,叫张甬承。因文采不俗,也常在文坛诗会里露面。 “张少爷。”梁楚对张甬承非常客气。 “梁大人这个点到访,怕是有事而来,请问何事?”张甬承问。他年轻英俊又富贵,为人谦和又善心,所以也颇得梁楚的好感。 “本官为这个宅子的地契而来。”梁楚坦言,“房屋买卖需要去官府办理买卖手续,再上报户部,张少爷的这栋宅子,怕是没有办过手续吧?” 张甬承挑眉:“的确是没有,在下对律法不了解,当时买了房子卖主就离开了,根本来不及办理手续。梁大人突然提起此事,是有什么问题吗?” “这栋宅子于拿来的主人回来了,说这房子没有转卖出去,乃是人家的祖宅,回来看到这房子已经有人住着,便到本官这里来弄个清楚。” “这不可能,我们明明确确是买的房子,我这里还有地契。” “可人家那里也有地契。” “会不会是他们伪造地契,想要再敲一笔钱?”张甬承问。 梁楚摇头:“主人是个十来岁的公子,不像是敲诈勒索之辈。而且他们的地契本官看过,确实是真的地契,因为张公子没有办理过手续,所以这房子按照律法,只能还给对方。” “可我这是用钱买来的,我又向谁讨去?”张甬承沉下脸,这样对他不公平。 “除非你能证明当时卖房子给你的人,这房子是登记在李家的,张公子可记得当时跟你交易的人姓什么名什么?” “这……”张甬承摇头,“房子当时是家父买来的,而今家父出门在外做生意,根本联系不上,要不大人为在下介绍一下对方,在下吃亏点,再花钱买回来便是。或者,在下手中的地契也是真的,也许他也是买过来的,又凭什么能证明他就是房屋的原主?”张甬承反问。 “那本官问下那位公子,再来联系张公子。” “有劳大人。” “张公子客气。” 送走了梁楚,张甬承始终微笑的脸终于阴森了下来。“张根。” 张根是张府的管家。 “公子。”张根进书房,“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刚才县官来去匆匆的。” 啪……张甬承给了张根一巴掌:“这房子是你买的,地契是你给我的。当初你说这房子没问题的,现在主人找上门来了,你给我解释。” 张根一听,吓的全身瘫痪在地上:“公子……公子我……” “嗯?”张甬承拔出挂在书房的剑,手指轻轻的抚过,“你想说什么?” “是属下贪心。”张根一脸的懊悔,“公子命属下来通州找房子,属下看这栋宅子虽然破旧,但地段极好,院子又大,而且属下调查过,这栋房子有百年不曾有人来住了,以为这房子的主人已经不在世上了,哪里晓得……哪里晓得他们会回来。” “饭桶。”张甬承一剑刺进张根的手臂上,“就算千年没人来住,那也是人家的房子。这房子的主人你去调查过吗?” “调查过,是李姓人家。住在隔壁的人都不知道这宅子的主人去了哪里,有几十岁的老人家都不曾见这房子的主人回来过,所以属下才以为人都死光了。……公子,现在主人回来了,如果房子还给人家,地下的秘密……” 张甬承眯起眼:“你说呢?” “杀。” 第4章 原来是他 梁楚从张家回来,马上又去了李墨染住居的小院子,看到自己的儿子正在跟对方下棋。李墨染的婢女在一边伺候着,侍卫们更是护在门口。不知情的,还以为是哪里来的大官。 “李小公子。”梁楚两边跑,又是大热天的,流了不少汗。 “父亲。” “梁大人。”李墨染执棋的手停住,“梁大人有事?” “本官去看过张家的地契,也是真的。但张家找不到当初卖房子的人,可既然双方的地契都是真的,李小公子也要证明这房子是你们的祖宅。”两人都需要证明,看谁的证据足。 “这简单,当初我们李家迁移到京城的时候,在京城定居下来,京城的府尹要记录户口,肯定会来通州求证,你只需要拿出通州百姓的户口本,核对一下便能证明了。如果还要证明我是李家人,我也可以让人从京城取户口本过来,京城府尹的证明不够,可拿上户部的证明,又或者……这个够吗?”李墨染拿出一块金色的牌子,放在棋盘上。 梁楚和梁文生一看。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令牌上刻着四个字:如朕亲临。 这孩子是皇家人?那房子是皇家的祖宅?不管是不是,李墨染的身份,再也无需证明。 “两位请起,我在这里的身份,还请保密。”李墨染知道如何利用身份,如何让自己痛快。 “一定一定,请公子放心,本官……下官会请张家搬出宅子。”李墨染的身份再无疑问,那么按照大召律法,宅子理应是还给李家的。 “公子姓李,今年十岁,来自京城,可知道安国公世子李墨染?”梁文生突然若有所思的问。 “我姓李,名染墨,字之玉。” “原来真是李世子。”梁文生双眼一亮,“世子天妒才华,在下早有所闻。五年前银州水灾,世子以一人之力,解救千名百姓,建坝挖井,又提出在各州设立粮库,解决了边关将士的粮食问题,也减轻了百姓的负担。 粮税,可用些许的粮米代替,对百姓而言,这是多大的好事。世子之名,是大召学子的榜样。今日再见世子的棋和画,才知什么叫真正的天才。”梁文生有些激动。 李墨染只是微笑,笑容如昙花绽放,真是美丽。 “梁少爷过奖了。梁少爷为人正直,在通州有小青天之美誉,也是令墨染佩服。” 梁楚已经傻了。安国公世子李墨染之名,他当然知道。却没想到,竟是眼前十岁的小少年。贵客,这真是比天还娇贵的贵客。“李……李世子。” “别,梁大人还是向之前那般称呼我就好。” 想起了李墨染要的低调,梁楚表示理解:“李公子,张家说如果李公子的身份没有问题,他们想重新花钱买下那栋宅子。” “不行。”李墨染一口回绝,“此乃我家祖宅,绝不会卖。” “下官明白了。” 于是今天第二次,梁楚又去了李家的祖宅找张甬承。 “张公子,本官又来打扰了。”作为本地的父母官,梁楚不敢说自己两袖清风、清正廉明,他是个识时务的人,但也真心为百姓做事的。 “梁大人公务繁忙,怎会是打扰?可是这宅子的事情有结果了?”张甬承善人的形象做的非常刻入人心,不只是本地的百姓信任他,就连梁楚也是。谁能料到背地里,他做了什么勾当。 “的确是,之前本官说过那名李公子手中的地契是真的,他也绝对是李家的子孙,而不是什么转卖来的地契。根据大召律法,我通州的百姓迁移至京城,会在京城的地方官掌管的户口上登记。同时,京城的地方官员汇来原籍求证,如果人员名字吻合,便会登记在户口本上。所以,李公子的户口并没有问题。”梁楚解释。 张甬承蹙眉,但很快又微笑,快的梁楚捉摸不到:“那那位公子可是愿意出让这宅子?” “本官问过他,他说此乃祖宅,不卖。”梁楚回答,想了一下,梁楚又提醒:“张公子,依本官看,那位公子也不是缺钱的主,这卖祖宅的事情,已是不可能的了。” 堂堂安国公世子,当然不可能是缺钱的主,卖祖宅的勾当,哪里干得出来。梁楚只能这样善意的提醒,李墨染的身份,他也是万万不敢泄露的。 不过,也好在自己的儿子聪明,把世子安顿在自己家里。 梁文生安顿下李墨染,并不只是自己对李墨染的文采佩服,同时也方便梁楚调查。毕竟那宅子现在住着张家,张家在通州有名望,此事传开了也不好,出于两方面的考虑,才让李墨染住在梁家,却没想到,这少年身份竟如此尊贵。 “不管如何,还请梁大人为在下引荐引荐,也许在下可以说服李公子。” “这……本官试试看。” 梁府。 “他想见我?”李墨染一边喝着茶,一边挑眉问。“跟我说说这几年来这个张家人在通州的所作所为。” 于是,梁楚把张家人在通州做的善事,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道来。 “这么说来,倒是好人家。”李墨染绝对不相信这世界上有不求回报的善人,但从对方霸占自己家的祖宅这一点,李墨染就绝对不会认为这是善人所为。“也好,那就见见,今日我累了,就定在明天吧。” “那下官差人给张公子传个话。” “恩。” “对了,那张家人虽然占了我李家的祖宅,在房屋买卖上没有登记,但通州出现这么一户人家,你县衙的户口上可有登记?” “自然有。”梁楚命人去取来户口本。 “可是跟原籍核对过?” “下官派人去核对过,无误。” 待梁楚呈上户口本,李墨染看了一下,果然户口本上有登记,张家祖籍滨州。滨州?六年前迁居通州,现在是文孝帝十三年,六年前莫不是文孝帝七年。 文孝帝七年的滨州,李墨染没有印象。但滨州连着西贡,西贡鄂湖两个郡,是平亲王赵之丞的番地。 先皇长子恭亲王,赵元浩的父亲。 文孝帝是先皇四子。 而平亲王,则是先皇二子。 上辈子赵元崇越州起义,取下京城直接称帝,那个时候文孝帝已经死了,病死。可文孝帝死之前,皇宫已经在赵元贤的掌控之内,李墨染并没有机会接触到那里的一切。 李墨染更为不了解,上辈子赵元崇和赵元贤打的不可开交,为何藩王没有动静?但这些事情,他永远也没有机会知道。 再想这辈子,李墨染有些头疼。 这个张家人,让李墨染感觉到了危险。 “韩仄。”赵元崇一共给了他四名暗卫,韩平和韩仄是双胞胎。另外两名是天平和天仄,也是双胞胎。 赵元崇的癖好,两百暗卫都是双胞胎。想到这里,又不得不感叹小爱人的心机。自己活了两辈子,却也比不过而今才十二岁的他。 “世子。”韩仄突然现身。 “根据这上面的地址,去查一查这个张家。” “诺。” 第二日。 张甬承在通州最大的客栈设宴,请了李墨染出席,梁楚作为中介人,自然也在,梁文生是前去凑热闹的。 李墨染和张甬承真正见到的时候,彼此都有些意外。两人竟在昨天已经见过,对张甬承而言,这名昨天在文坛诗会上夺魁的小少年,是他猎艳的计划之一。只是昨日突然发生地契的事情,一时耽搁了。对李墨染而言,这张甬承,原是在文坛诗会上调侃过他的青年。 说那风花雪月的青年。 真是巧合。 “原来是这位小公子,真是缘分。”张甬承按下心中的惊喜,这小少年长得好看,杀了倒是可惜。那么……眼底闪过算计。 可李墨染不是梁楚,张甬承这种心事,哪里能瞒过李墨染,再回想张甬承是如此精明的人,又怎会买了他家的祖宅而没在县衙进行房屋买卖登记。 这是疑点之一。 “的确是缘分。”李墨染微笑的坐下,面上波澜不惊。 “原来两位早已认识,那就好说话了。”梁楚觉得,气氛实在有些诡异。 李墨染倒是没说话,吕管家竟然众目睽睽至下拿出银针,面不改色的试验了每个菜,确定没问题时,才放下心:“少爷,菜没有问题。” “哈哈哈……”张甬承大笑,“这老人家倒是仔细。”他也不介意吕管家的不礼貌,这在别人眼里是心胸宽大,可在李墨染眼里,却是虚伪。 “所以我都不好意思拒绝他的一番心意。”如果张甬承以为李墨染会指责吕管家,那就大错特错了。 张甬承觉得,李墨染不过是个自视甚高,摆摆架子,有点小聪明的孩子,并不以为然。“小公子年纪轻轻,能在文坛诗会上夺魁,果然文采出众。” “那是他们见我年纪小,让着我罢了。” “听梁大人说公子祖上已迁居京城,我在京城倒是也有几个朋友,不知公子府上是京城哪里?” “京城李家。”李墨染回答。 这个回答,让张甬承吃瘪不少。但又不好当着梁楚和梁文生的面细问,于是只好作罢。不过:“小公子此番来通州,我俩也算认识一场,若有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只管来找张某。” “谢谢。”李墨染依旧不冷不热。 一顿饭,若非张甬承问,李墨染绝不开口,这让张甬承再好的修养,面子上也有些挂不住,终于,还是说出了这顿饭的目的:“关于小公子家祖宅的事情,不知道小公子是否愿意出让?钱好商量。” 李墨染摇头:“即是祖宅,自然是不能卖的。我并不缺钱。”他一口回绝,不过又继而道,“我倒是好奇,张公子既然这么有钱,想必也愿意花大价钱买我家的祖宅,是不是?” 一听这意思,张甬承以为是价钱的问题,于是道:“的确,不管多少钱,只要小公子愿意出让,我都会买。” 李墨染轻笑出声,夹着几分打趣:“若是天价,张公子可以买好几栋这样的宅子,为何非我家的祖宅不可?莫不是张公子对我家的祖宅有什么想法?” 刚才还漫不经心的小少年,突然问出这么尖锐的问题,不只是张甬承意外,就连梁楚和梁文生也意外不少。不过经李墨染这以提醒,他们也意识到一个问题,是啊,张公子不管花多少钱都愿意买李家的祖宅,可在通州,并非只有李家这一处宅子,花大价钱不是应该买更大的房子吗? 第5章 帝皇病重 “公子,那李公子可愿意出让这宅子?”等张甬承回到李家祖宅,张根笑脸迎上去问。 啪……张甬承狠狠的给了他一巴掌:“马上给我派人去京城查,京城有多少姓李的,又有十来岁男孩的人家,一家也不要漏掉。……直接托人去京城府尹那查户口本,从通州迁至京城的李姓人家。” “是是是,我马上去。”张根被吓到了,连滚带爬的出去。 等张根出去之后,张甬承冷静了下来。他小看了那个李小公子,原本不以为然,还当是个小娃娃,却发现这小子精明的很。如果不除掉,肯定成为心头大患。 但如果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事,也不行。他跟这李小公子正在处理这宅子的事情,如果李小公子死了,李家肯定还会派人过来,到时候他还是得搬。 之前以为只是寻常人干脆全都杀了。现在这条路行不通。那李小公子身边跟的人都不一般,而且吃饭的时候,那粱楚对这李小公子也相当客气。 事情,开始辣手了。 “又是这莲藕粉的摊子,管家,再去买几碗,我又想吃了。”一想到方才那张甬承的脸色,李墨染心情更加的好。 他说他搬家找房子需要时间,请自己宽容几天,宽容便宽容,他不急着赶对方,因为他查事情也需要时间。 真是有趣,好有趣。 而且那位假装斯文的张甬承,武功还不低。 假斯文,哈哈哈…… “少爷高兴的时候注意口水,都快留下来了。”陈子魏提醒。 李墨染淡淡的瞥了他一眼:“子魏,你用这句话骗了我五年,却没一次是成功的。”真当他是十岁的孩子啊? 京城。 东宫。 赵元崇十岁那年,搬出了太后寝宫,搬到了东宫。身边照顾之人,全都是从太后寝宫过来的,侍卫更是林家培养出来穿插在皇宫里的人,四周更有暗卫守护,东宫的严谨,可比皇上的寝宫。 自从五年前岐山春猎回来,皇上对台资的疼爱是大家有目共睹的,甚至在太子伤好之后,亲自教他为君之道。太子也不负皇上所望,一改从前软弱平凡的性格,慢慢的像个储君了。他凡事都跟在文孝帝商量,从不自作主张。使得旁人连找茬都找不出问题。 “父皇好端端的怎么会在御书房晕倒?”赵元崇从不摆架子的太子,第一次在帝皇寝宫发怒,严厉的眼神看着全衡,一改平日温文尔雅的性格。这一刻,属于大召国储君的贵气和傲气,像极了平日里文孝帝的帝皇气势。“全督主,本宫知道你是父皇的另一只眼睛,若说这皇宫里,有谁是全心全意的为父皇着想,效忠父皇,你是不二人选。所以本宫一向敬重你,但今日,父皇在你的眼皮子底下晕倒,到底是怎么回事?” 全衡在这后宫一向也是尊贵惯了的,虽然他是太监,但掌管着内侍省,又是文孝帝的贴身太监。若是平日里,有人这样质问他,早被拉出内侍省剥皮了。 但赵元崇的这番话,质问至于也带着善意,让全衡记恨不了。更何况他知文孝帝心意,这五年,是全心全意的在栽培太子。 “皇上的身子,早在两年前就不行了,太子检查过却查不出病由,这两年一年比一年差,奴才看了心里却着急,但太医都查不出来,皇上又不想让您担心,所以才让奴才一直瞒着。”今日皇上在太子面前晕倒,也是隐瞒不住了。 “荒谬。”若说五年前赵元崇对文孝帝是提防的,但到底是父亲血亲,这五年来,文孝帝对太子的教导,那便是一个父亲对一个孩子全心全意的栽培。 赵元崇纵使五年前对文孝帝是不满的,冷漠的,可这五年来,父子间已培养出感情,现在文孝帝当着他的面吐血晕倒,他怎能不担心。 少年飞扬的剑眉下,漆黑深邃的眼中,透着从未有过的锐利,,像一把出鞘的宝剑。微薄的唇紧紧抿着,帝皇寝宫内的气氛,越来越僵硬。 “殿……殿下。”太医本来连大气都不敢喘。 “说。”赵元崇看向他,仿若在看着一个死人。 “陛下的病,可能是心疾,也……也可能是劳累。” “大胆,”赵元崇一脚踢过去,太医被踢倒在地,头装潢上一边的柱子,顿时血流不停。可谁也不敢说。“本宫不要听到可能也许的字眼,堂堂太医院整个大召国最出色的大夫都在这里,你们跟我说可能?跟我说也许?今日我便依了你们的可能,依了你们的也许,如果父皇有个三长两短,你们整个太医院的脑袋,本宫可能、也许都会摘掉。” “殿下饶命。” “殿下恕罪,下官等马上再去研究。” “滚。” 文孝帝二十二岁继位,二十三岁太子赵元崇出生,而今三十四岁。在位十三年,他没有巨大的贡献,从先皇手中继承的江山,内有文臣安抚,外有武将严防,他最大的贡献,便是他的英明,坐稳了大召的江山。 但是,在五年前,他颁发了新的粮税,改变了当前穷苦百姓的生活。虽说很多人知道,这新的粮税是端相和其学生也就是当时年仅五岁的安国公世子李墨染合写的,但是否应用在于帝皇。 所以文孝帝在位的最大成就,就是颁发了新的粮税。 但这对于帝皇而言,远远还不够。他从先皇众多皇子中脱颖而去,是因为他有着远大的野心和抱负,有着坚强的意志。 而今,野心和抱负还没实现,他怎么能让自己有意外?又怎么甘心自己有意外? “元崇。”龙床上,才二十三岁的帝皇,声音如此的虚弱。昔日的龙威已不再,那双老鹰厉害的双眼已经凹了进去,赵元崇这才发现,父皇竟然瘦了这么多。 “父皇。”赵元崇过去扶起他,“父皇身体不好,且好好休息,一切又儿臣。” “常言道无病呻吟,朕有病却无从呻吟起。” “父皇,太医院如果检查不出父皇的病因,儿臣便去民间寻访名医,父皇莫担心。”一向都是高高在上的帝皇,想来习惯了别人的仰望。此刻,他再也没有这样的气势了。 “扶父皇起来。”文孝帝没有拒绝他的心意,却也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喏。” 赵元崇扶着文孝帝来到御桌旁,在文孝帝的指示下,找出其中一幅画:“你打开看看。” “你且看看,我大召国地大物博,但真正归于朝廷的,却只有连京城在内的十三州。八郡看似大召国的领地,然藩王拥兵自重,哪里肯听朝廷的旨意。朕是先皇四子,过继给了太后,有了林家撑腰,才能顺利有恃无恐的坐稳太子之位。先皇的心思,朕又哪里不明白?当年先皇有五子,唯有朕的母妃娘家没有势力,母妃过世后,先皇任何一个皇子继承皇位,都不能保证让林家绝对服从。但朝廷培养不出第二股像林家一样的势力,在战场上,绝对能战无不胜的武将势力。所以林家动不得,在这种情况下,只有朕过继给林家,让林家拥戴的皇子坐上皇位,其他的势力,才没有办法动摇国家的根本。 先皇处处算计,事事算计,连朕、连太后,全都算计在里面了。太后巾帼不让须眉,得万千宠爱,却没有自己的孩子,元崇可知为何?” 赵元崇心一惊,这些事情,他从未想过,也从未听谁提起过。从他出生就是太后抚养长大,他以为父皇忌讳他,却不知当中还有隐情。 “太后绝子,是先皇下的药,怕林家势力强大。” 帝皇的忌讳,从来是伴君如伴虎。再英明睿智的帝皇,也摆脱不了被功高震主的猜忌。 “太后恨先皇,林家更是怨恨先皇。可是朕没有权利,也没有资格去说先皇的不是。先皇过世后,朕已然长大,朝廷当时有杨世庆,有安国公,林家控制不了朕。可是元崇,你还小。” 赵元崇眼眶微红,心里堵着很多话,却问不出口。 “先皇的计谋的确厉害,把朕过继给太后,又让朕去了林家的女儿,却有言在先,在朕没有能力亲政前,不能让皇后怀上朕的孩子。可是,你的母后,是位柔情似水的女子。” “父皇……爱母后?”文孝帝眼中的光芒,那么明亮,赵元崇不知道,这世界上除了爱,还有什么,能让人的眼神这么亮。 “这几年来,朕一直忽略你,如果朕不忽略你,会有多少人来算计你,算计朕,也许朕看不到你平安长大。” “父皇。”赵元崇眼眶红了。 “你看,朕对你好了,朕的身体就不行了,朕不对你好……可看着你满身是血的倒在朕的面前,你是她用生命也要护着剩下的孩子啊。” 太多太多的事情,赵元崇听得全身发冷。父皇如今的情况……是皇祖母,是林家的意思?林家打算对付父皇,然后利用自己控制朝廷? 不不不,赵元崇的思绪有些乱。 “元崇,朕要为你做最后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 “朕要为你和墨染指婚。” 第6章 下旨赐婚 凤宁宫。 “今日你父皇在御书房晕倒,已传遍整个皇宫。哀家下令后宫严禁打扰你父皇休息,你父皇的身体可是好些了?”林太后的语气里,听不出对文孝帝的关心。若是以往,赵元崇也不会刻意去注意。 当今日文孝帝的话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 皇祖母被先皇下了绝子药,剥夺了女人一生最大的荣誉。她恨先皇、林家恨先皇,那么反之,她是不是恨先皇的子嗣,林家是不是也恨先皇的子嗣?那么,她恨自己吗? 自己所有的势力,都是皇祖母培养出来的,如果他恨自己的话……赵元崇打了一个冷颤。这看似和谐的皇宫,其实并不和谐。暗地里的波涛汹涌,远远超过人能想象。 按照父皇的意思,大召国前有杨世庆,现在有端磊,加上安国公,又刻意纵容宇文霆暗中拉拢势力,只是为了能和林家对抗。有这几股势力在,林家无法造反。只得保护好自己,父皇之前故意宠爱皇贵妃宇文蕊,又看重赵元贤,让林家以为父皇在防备自己,从而更加看中自己。深怕父皇废了自己,再把储君之位给赵元贤。如果赵元贤当了储君,继承了皇位,宇文霆肯定不会放过林家。 赵元崇不去想这些事情。 这皇宫中,而今已没有他能信任的人了。“父皇的身体病的很严重,太医院检查不出病因,孙儿想去民间找大夫。” “太医院汇集了全国最出色的的大夫,如果连他们都无能为力,民间的大夫又有什么办法?”林太后转而语气又和蔼了下来,“不过,还是要试试看,也许他们真的有办法。” “皇祖母说的是,孙儿这就去请示父皇,全国寻名医,孙儿告退。” “去吧。” 待赵元崇离开之后,林太后慈爱的脸色沉了下来。“看样子给皇上的药剂,要加重了。” “皇上喝了十多年的药,再加重的话,恐怕马上要不行了。” “而今太子表现越来越好,朝野都知道皇上疼爱太子,如果皇上这个时候死,太子继位则名正言顺。哀家得为太子选太子妃了,对了,哀家兄长的孙女怎么样?” 翌日早朝,文孝帝连颁两道圣旨,打乱了所有人的计划。 第一道圣旨,废了大召国原先的婚姻制度中对男风的规定,改为:男子可以嫁人。 第二道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安国公世子李墨染,文才兼备,安国公李家时代忠良,特赐婚世子李墨染于太子赵元崇,为太子妃。 “这……这怎么回事?”李修傻眼了,他千辛万苦,冒着欺君大罪,昧着道德良心,宁愿自己戴绿帽子也要个儿子,就是为了给李家留后。现在皇上一道圣旨,李家断了后,这可怎么办? 李修茫茫然的接了圣旨,叩谢了皇恩。朝堂上百官的恭喜声,他压根儿都没听到。这可是他好不容易真心接受且疼爱的儿子啊。 回到家,李修把老国公,杨氏、李靓全都叫来大厅,把帝皇的圣旨重新念了一遍。 “这……我国律法乃先祖定下,男子不能为正室,皇上说改就改,满朝官员竟没人反对?”杨氏气的说不出来话。 “昨日皇上晕倒,醒来之后就召见了部分官员,今日满朝官员没人反对,怕是跟昨日的召见有关。”李修分析。 “这墨染得皇家看重,是喜事啊。”李靓心里可爽了。原本无望的安国公爵位,如今又有希望了。 “我马上进宫。”老国公沉默的说了这么一句。 岂料。 当老国公到宫门口的时候,被端磊拦住了,两人走了很长的一段路,谁也听不见他们说什么,事后,老国公回到国公府,再也没有提起这件事。 却对李修说:“即刻把墨染叫回来,科举之事,也休要再提。” 宁凤宫。 “太后,皇上这么做,到底是什么意思?” “哀家也想不出皇上这一招,到底是为了什么。一个男人霸占着正妃的位置,又生不出儿子。不过,一个生不出儿子的正室,于哀家得计划并没有影响。 通州。 李墨染还没等到科举,还没等到张甬承搬出祖宅,就等到了韩平带来的消息,帝皇下旨,赐婚太子河安国公世子。 什么? 突然想起了上辈子,他也是接到了皇上赐婚的圣旨,从此,他把赵元崇恨上了。上辈子这件事发生在他十五岁那年,这辈子,竟然提早了五年。他一个十岁的孩子,嫁给赵元崇做什么?” 但心里有疑惑之外,更多的是内心压抑不住的惊喜。 不过,韩平带来的消息中,也有端磊的信,证实了方桐的身份,的确是通州的方桐。如此,方桐的事情要解决,张甬承的事情也要解决,在这个时候离开,李墨染有千万个不愿意,但他还是归心似箭,因为,他要跟赵元崇成婚了。 从此,他俩可以住在一起,没有任何理由,能把他们分开了。 当天,李墨染就告辞了梁府,但在再三叮嘱粱楚,祖宅的事情有劳他费心了,京城有事情,他要马上离开。 粱楚满脸恭敬的送李墨染离开,倒是梁文生很依依不舍。 “梁公子。”上马车前,李墨染叫住了他,“我在京城等梁公子。乡试之后,公子可先来京城住上一段时间,等来年的会试和殿试,工资有理想和壮志,朝廷需要公子这样的人才,公子若是来了,我代太子欢迎你。” 他代太子,这句话邀请的很有分量,也直接告诉了梁文生一些信息。比如,安国公府是站在太子这边的。比如梁文生如果进入朝廷,不是站在太子那边,那么便是他的敌人。 “文生不负世子的希望。” 离开梁家,出了通州城之后,李墨染半途又停了下来,他把韩平带来的端磊的信给了吕管家,吕管家看了还没明白过来:“少爷对那方桐如此关注,是因为方桐是端相的门生?” “不尽然。”李墨染的眼中闪过一抹狠厉,“李靓和方桐搅合在一起了,方桐身份大有可疑,将来势必会给安国公府和端相引来麻烦,你且带着方净和其母亲来京城,这件事必须要秘密进行。” “什么?魏夫人和方桐……诺。”吕管家一生效忠老国公,自从五年前跟着李墨染去过银州,后又被老国公派去景岚院,保护墨染,便开始效忠墨染了。如果方桐的事情是真的,他跟魏夫人如果结合在一起,势必会给安国公府蒙羞。 二婚并不可耻,可耻的是此人抛弃了原配。 “泰浩和张铁黎留下,调查张甬承的事情。” “诺。” “韩平留下等韩仄的信息,韩仄去了滨州张家的祖籍调查张家。有任何发现,都不可轻举妄动,需在第一时间告诉我。” “诺。” “走吧,你们小心为上,那张甬承可不是善类。” “请少爷放心。” 驾…… 快马奔腾,拉着马车跑了起来。 京城到通州并不远,按照他们的速度,两天后便到了。李墨染一回府,就被李修拦住了,他看着李墨染的眼神那么复杂,那么无力。 “墨染。”李修还指望李墨染传宗接代,使李家更上一层楼。但是,文孝帝的一道圣旨,毁了他所有的安排。 “父亲,事情我已经知道了,皇上下了圣旨,绝对没有收回的道理,孩儿和太子势必要成婚。回来的路上,孩儿也有了想法,还请父亲随孩儿去趟娘亲的院子,孩儿有事要说。” 等到了杨氏的院子,杨氏看见他们父子俩走来,她的心情跟李修是一样的复杂。这十年来,特别是近五年,杨氏何尝不是吧李墨染当亲生儿子在疼爱。把安国公世子指婚给太子,内宅不得考取功名,这不是毁了墨染吗?皇上这么做,置整个安国公府于何地? “墨染,你有什么话要对我和你娘亲说?”李修等不及了。 “待爷爷来了再说。” 没过多久,老国公也来了。 “墨染。”看到孙子,老国公的眼神,也是同样的复杂。 “爷爷、父亲、娘亲,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李墨染喝了一口茶,给大家平静一下心情,“李家一门忠烈,位居国公,这已是无上的荣誉。纵然皇上相信李家,但从来眼红的人不少,孩儿嫁给太子,于李家而言也并非不妥,他们嫉妒李家,嫉妒孩儿,孩儿从此进了皇家,孩儿的荣誉便是皇家的荣誉了。但是,孩儿一旦嫁进了皇家,安国公便没了世子,父亲眼下只有孩儿一个儿子,如果父亲和娘亲努力,能再给孩儿生个弟弟,便是喜事一件。不然,三位姐姐长大嫁人之后,生个儿子过继到李家,也不是不可的。” 这…… 李修却没想到这个问题。 的确,墨染再能干,哪怕传宗接代了,但始终不是李家的子嗣。如果是外孙的话,身上有一半是李家的血……李修对李墨染的这个提议,非常满意。当然,他不是说墨染得子嗣不好,但有选择,继承李家的话,他当然更希望身上流着李家血脉的孩子。 杨氏对李墨染的这个安排,也是满意的。她女儿的孩子继承李家,她没有任何的不满,反而感谢墨染为她做了这个安排。 老国公沉默,这个孙子从来不用他担心。他事事做得面面俱到,说实话,比他的儿子李修能干多了。 “不过。”李墨染观察了三位的神色之后,又道,“过继来的孩子,便不能继承安国公的爵位。到时候我会请旨,安国公退一爵,降为安国候如何?” “墨染考虑周到,安国公到修儿这代,的确够了。”老国公终于开口。孙女的孩子继承李家,的确不是正统的子嗣,若请旨安国候,便等于卖皇上一个人情。 李修和杨氏也没意见,同时惊讶于李墨染的安排。有子如此,夫复何求。 李家内部的问题已经解决,李墨染回到景岚院,洗了个澡,便领着圣旨去皇宫谢恩了。在宫门口碰见了赵元崇,他心知赵元崇是特意在这里等他的。 两人假面,眼中只有彼此,虽是帝皇赐的婚,但赵元崇是喜欢的。两人一起长大,随着年龄的增长,心智的成熟。每每回想小时候墨染对自己的亲近,他对自己的亲吻,对自己的依赖,总让赵元崇欢喜到无法自控。 那是他自小就订下,非要不可的人。 李墨染走到赵元崇面前,眼中的笑意,那么灿烂。灿烂到赵元崇冷峻的神情,终于还是挂不住了,他伸手,把面前的人抱进怀里,这已是做了千万次的动作,今后,更加的理所当然。“之玉。”他温柔深情的唤着他的名字,仿佛经历了岁岁年年,又回到了初始。“你是我的了。” “我一直都是你的。”李墨染回答。 赵元崇今年十二,虽还是青涩的少年,心智却比成人。他不知自己口中的“你是我的了。”这五个字李墨染是否听得懂,但没关系,他有一辈子的时间告诉他,这五个字的意思。低下头,唇在李墨染的眉眼处,轻轻摩挲着,不记得从何时起,他学会主动亲他,学会主动抱他,学会主动牵着他的手。 你是我的了。 第7章 永不负君 两人一起来到帝皇的寝宫,全衡在寝宫外守着:“奴才见过太子,见过世子。” “全督主。”李墨染对全衡一向客气。 “皇上有旨,若是太子河世子来了,请直接进去。” 文孝帝躺在床上,那奄奄一息的模样,吓到了李墨染。记得几天前他去通州的时候,文孝帝的身体还是很硬朗的,看上去威严十足。而此刻,就像个等死的患者。 “你们来了。”看到他们俩,文孝帝的精神又似乎好了些。 赵元崇看到旁边放着的要文孝帝还没喝下,于是端起:“父皇,请先把药喝了。” 岂料文孝帝却摇摇头:“是药三分毒,且喝了也没用处。你俩过来坐着,朕给你们讲个故事。” “诺。” “遵命。” 两人坐到床边,听着文孝帝讲故事:“有一个国家,叫大召。在大召第七代皇帝继位期间,武将门阀世家林家的地位越来越高,几乎到了功高震主的地步。林家世代为武将,大召的江山能稳固,有他们一般的功劳。第七代帝皇以为林家有野心,于是在娶了林家女儿为皇后之后,给她下了绝子药。 但是,他有三名伴读,情同手足。分别叫端磊,李付名、沈令言。其中,沈令言对林皇后早有爱慕,不忍林皇后被蒙骗,于是把绝子药的事情告诉了她。 帝皇大怒,但又不忍心杀他,就把沈令言贬到了国子监看管图书楼。 其实朕也不知道,林家到底是否有野心,但那位皇帝临死之前,是这样告诉朕的。 后来第七代皇帝为了牵制林家的势力,把皇四子过继给了林皇后。林皇后对皇四子的确好,东西样样用最好的,还亲自教皇四子武功……甚至好到,日日在皇四子的饭菜里下药。药下的很少,不会致命。皇四子当时年幼,并不知情。后来长大了,就算知情了,也于事无补了,他的身体离不开那种药了。 朕登基之后,封林皇后为太后,按照她的意思,娶了林家的女儿,再封为皇后。”不知不觉中,文孝帝的称呼已经变了,“朕与皇后两情相愿后,皇后告诉朕,她并非林家的女儿,而是林家安排来,等她怀孕,生下太子之后,林家人便会取朕和她性命,同事掌控小太子登基。于是朕想,如此一来,朕不让皇后怀孕就是了。可是皇后告诉朕,就算不是他怀孕,还会有第二个林家女,第三个林家女,林家会安排不同的女人进来,而她的结局,还是会死。与其死了,让别的女人怀有朕的孩子,不如让她来怀孕。 但是,朕怎么舍得皇儿一生下来就没有父皇。 所以,朕安排了宇文霆,宠幸了宇文蕊,让宇文蕊和皇后,相继怀孕了。皇后生下太子后,血崩而亡了。但宇文蕊腹中有了孩子,而且又是男孩,所以林家不敢动朕,万一太子出了意外,宇文蕊生的二皇子就是下一任的皇位继承人,林家怎肯为他人作嫁衣裳? 只好等孩子们健健康康的长大。 朕故意利用皇后得死,利用对林家的忌讳,冷落太子,又故意由着宇文霆壮大自己的势力。宇文霆的势力壮大了,朕又如此宠爱宇文蕊,疼爱元贤,林家不知道朕的遗照里,是否把皇位给了元贤,所以更是不敢动朕。 朕曾经以为,用这种方式,可以保护太子,直到他平安的长大。 但是五年前的刺杀,改变了朕和太子的关系。这种关系的改变,是林家乐见的,但不是宇文霆乐见的。这五年来,宇文霆暗中的势力越来越大,同时,他向朕下毒了,他的毒和林太后下的药开始相互抵触,也因此,垮了朕的身体。” “父皇。”赵元崇双手握拳,他咬紧了牙根。冷厉的双眼中有着李墨染从未见过的血腥。李墨染悄悄的伸出手,手指伸进赵元崇的拳头里。 上辈子,文孝帝死于宇文霆的毒害里,这件事李墨染知道。 但却不知道皇室里,还纠葛着这样的事情。 那么上辈子,文孝帝废了赵元崇,又为他封王,并不是表面上那么简单了。 “元崇,你还小,你身边的势力都是林家给的,朕能为你留的,就只有三万禁军,三千精卫,三百内卫。三万禁军的兵符在墨染得爷爷,老国公的手里,那是先皇留下的。三千精卫的兵符在朕的手里,三百内卫归全衡管理,但他们服从于帝皇。不过没事,朕为你下了最美的棋子,就是宇文霆。 你继位后,宇文霆不会放过你,但要对付你,首先他要对付林家。 同样,林家要保住你的皇位,首先也要对付宇文霆。 你知道朕为什么一直放任宇文霆吗?如果宇文霆的势力不够强大,如果你的皇位坐的毫无威胁,那么林家为了完全的控制你,会对端磊和安国公府下手,但现在又宇文霆当端磊和安国公府的挡箭牌,元崇,你可以高枕无忧了。在宇文霆和林家的相互斗争中,你建立自己的威严,扩展自己的势力。”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此等手段和谋略,李墨染佩服。文孝帝利用林家来拔除宇文霆的人,再利用宇文霆来除去林家的人。赵元崇根本不用想办法去对付两家,由着他们便是。 如果……如果文孝帝不是被林太后从小下了药,如果他小时候有足够势力的娘家,他一定是最出色的的帝皇。李墨染一直以为赵元崇心机深,手段厉害,却才发现,原来虎父无犬子,赵元崇是遗传了文孝帝。 文孝帝对赵元崇的好,不是一个父亲在对一个儿子的好。而是一个男人,在守护者他心爱的女人留下的,最珍贵的东西。 上辈子的赵元崇,得端磊帮助,却没有得到安国公府的帮助,因为爷爷死得早。回过头来,李墨染对老国公的死,觉得蹊跷了。 “好了元崇,你先退下吧,朕想和墨染再聊聊。” “诺。” 赵元崇走出帝皇寝宫,步伐一步步的坚定,带着他越来越强大的决心。十二岁的少年,背影明明还如此的单薄,但是李墨染眷恋的看着,他知道,以后,这个人会越来越强大。 “第一次看见墨染,朕就觉得奇怪,这么小的孩子,怎么会有这么成熟的想法,这么理智的眼神。”文孝帝慢慢眯起眼,尽管他看似很憔悴,但帝皇的威严,在他严肃起来的时候,却依旧让人觉得压抑。“朕曾经和安平大师讨论过法,朕问他,有没有可能成年人的灵魂,藏在小孩的身体里。” 李墨染身体一颤,安平大师,护国寺的住持,乃得道高僧。 “安平大师说,移魂之术一直有听说,却从未见过,但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安平大师算的八字,从未出错过,所以朕拿着墨染得八字,请安平大师算了下。墨染猜猜,大师是怎么说的?” 李墨染不想猜安平大师是怎么说的,但他知道,文孝帝对他绝无恶意。“墨染也跟皇上讲一个故事。有一个国家,也叫大召……太子十八岁那年,皇帝废了他,并封他为诚王,封地越州。十年后,诚王打回了京城,只是可惜,故事在诚王称帝的第二年,便结束了,因为看故事的人死了。那个人……也叫李墨染。 李墨染今生宁负天下人,也不负赵元崇。” 文孝帝闭上眼:“墨染可知道,你故事里的帝皇,为何要把越州赐给诚王?” “请皇上指教。” “越州虽然贫穷,但易守难攻,是暗中练兵的好地方。这一贬,既挡住了宇文霆的势力,也逃出了林家的控制范围。” 原来如此……上辈子,竟是原来如此。 “元崇幸运,有墨染相伴,他能完成朕的梦想,造福十二州,收复八郡,统一十国,最终……雄霸天下。” 李墨染从帝皇寝宫出来,看见赵元崇负手而立,站在外面,太阳已西下,半边晚霞,映成了红色的巨龙。 李墨染走到赵元崇身后,伸出双手,抱住了他的腰,脸贴在赵元崇的肩膀上。赵元崇反手,把李墨染抱住了:“之玉。”他轻声唤着他的名字。 “嗯。” 李墨染今生宁负天下人,也不负赵元崇。 第8章 钦封齐王 “如果不是外公心胸狭窄,企图对付李家,墨染又怎么会疏远我?”赵元贤的脸上满是阴沉。原本玉质的脸,继承了文孝帝和宇文蕊的优点,而此刻,让人只觉得心里透着丝丝寒意。 赵元贤长得十分出色,眉目浓长,若说五官,他跟赵元崇的俊逸不同,他长的非常俊美,却又不同雨李墨染的俊丽,多了几份妖艳。 “殿下对李墨染,真是厚爱。”开口的少年儒雅有礼,说话间语气有些轻佻,看似十五六岁的年纪,身材格外高挑,此人是吕秀文,刑部尚书大公子,十四岁。 “李世子才华横溢,都说是百年难得一年的才子。”另一健壮的少年开口,此人十三岁,南平候世子,余世昌。 在座的还有一名好年,比他们年长几岁,相貌阴柔,却也是极好的。他一脸的沉默,让人觉得不敢靠近,工部尚书之子,今年十六岁,谢安杰。 谢安杰一直都是很安静的人,六年前皇子学堂露的那一手,早已被淡忘。这个人给人的印象,除了阴柔还是阴柔。 自银州水坝之后,仿佛大召国只有一个李墨染,大家都知道安国公世子李墨染三岁会作诗、四岁通歌赋,大家都知道五岁的安国公世子为银州的灾民捐药施粥,大家都知道五岁的安国公世子和端相合力完成了粮税,使得穷苦百姓的税务减轻了不少,使得边境将士的军粮问题不复存在。 泱泱大召国,都在夸李墨染。 谢安杰此生,视李墨染为大敌。就是静王赵元贤,在有了他们三个侍读之后,在李墨染疏远他之后,却还是念着他的墨染弟弟。 “王爷既然喜欢,何不把李墨染从太子手中夺过来?”谢安杰提议,阴狠的眼中突然浮现了笑,有种一笑倾城的惊艳。 “怎么抢?”赵元贤眼睛一亮,“安杰有什么好计谋?” “等王爷继承大位,不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占有李墨染了吗?” 安国公府。 “墨染和太子的大婚如此急促,但安国公府的嫁妆也不能含糊。”杨氏按照礼单,一样一样的算着,“该发的喜帖都发了吧?” “发了。”李修看杨氏虽然忙,但眼中心里都是高兴,“岳父那边估计这两天也快到了吧?” “墨染结婚,父亲身为外公,当然是要来的。”杨氏说的理所当然。 “皇上那婚期定的如此近,恐怕是……恐怕是快不行了。”李修叹了一声气。 “你的意思是?” “皇上要稳固太子的位置,赐婚皇家和李家,意在拉拢李家。”这是李修最近突然想到的可能性。 “父亲。”李墨染的声音突然从门口响起。 李修惊讶的转过头,但不知他们的对话,这孩子听了多少。“父亲只要记得,李家河皇家,荣辱与共,这就够了,莫在乎皇上为的 是什么。” “从小到大你总有自己的想法,也很让人放心。”李修沉思了一下,“但你说得对,不管皇上的目的是什么,皇家和李家,已经联系在一起了,太子和你,也已经密不可分了。” 李墨染微微一笑,又看向杨氏:“最近辛苦娘亲了。” “你这说的是哪儿的话,娘亲为了孩子,这不都是应该的吗?”杨氏虽然这么说,却是想起了偏院的李姬妾。 “嗯,那孩儿就不客气了。” 九月十八,太子河安国公世子大婚。帝皇下旨,大赦天下,且今年的税减三层,以示皇恩浩荡、普天同庆。 这天,从安国公府到皇宫的街道,全都铺上了红地毯。太子大婚,;礼仪颇多。年少英俊的太子,把安国公世子从安国公府迎娶出来,接上马的那一刻,围观的百姓的掌声,如雷贯耳。 毛发乌黑的宝马上,坐着两位穿着红色新郎服的少年。 赵元崇坐在后面,李墨染坐在前面,他手从李墨染的腰间伸过,拉住了马缰:“之玉。”温情的气息,从李墨染的颈脖间划过,痒痒的。 “嗯。”李墨染的眼眶微红。 赵元崇轻轻的笑着,在李墨染的颈脖间轻吻了一下,接着喊了一声“驾”马儿跑了起来,朝着皇宫的方向,把一干迎亲的队伍,远远的甩在身后了。 人群中,有双略带复杂的眼神,看着他们的背影。 “大召律法规定,内在不得考取功名,世子纵然才华横溢。但嫁给太子,从此功名断送,英才埋没,这不是我大召的损失吗?”有人叹息。 此人长相秀气,气质潇洒,出口便是大召律法,该是读书人。 此人,正是梁文生。他应了李墨染的邀请来到京城。却是听到太子河安国公世子大婚的消息。意外、震撼,太多的复杂的感觉搅合在一起,最多的,只是惋惜。 皇宫。 太子大婚,祭礼于皇宫崇政殿前。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安国公世子李墨染,文才兼备,安国公李家世代忠良,特赐婚世子李墨染于太子赵元崇,为太子妃。“全衡拿出圣旨,”然,太子妃李墨染天妒英才,朕不想大召失此栋梁,故加封李墨染为齐王。与帝并肩,同福齐天。” 此圣旨一出,百官哄然。 与帝一字并肩为齐,齐王。 帝皇这圣旨下的太怪。 “皇上,太子妃本为后宫中人,先皇下了祖训,后宫不得干政。”宇文霆出列。 “然祖训没有说,后宫不得加封加爵。”文孝帝自看重宇文霆之后,这是第一次,当着朝廷百官的面,反驳他的话。 “皇上,与帝一字并肩为齐,这是何等荣誉?安国公世子乃十岁小儿,加封齐王,是不是托大了?”刑部尚书吕桦道。 “吕大人所言极是,请皇上三思。”工部尚书谢君豪开口。 “请皇上三思。”以宇文霆为首的文官集体下跪。 文孝帝看向李墨染:“墨染可有话说?”这加封齐王的圣旨,是在文孝帝听了李墨染的故事后,才决定的。 李墨染起身:“墨染谢皇上。”他抬头,神情傲然的环视整个崇政殿里的百官,接着嘴角泛起一抹笑,从容自信的道,“齐王的封号,李墨染受之无愧。” 顿时,整个大堂的百官发出不以为然的嘲笑声,只有寥寥几位,一直镇定的没有开口。 李墨染挑眉,走到反应最大的刑部尚书吕桦面前:“本王于大人家的吕秀武公子年龄相当,不管是文还是武,本王甘愿受之挑战,大人可有自信为您府上的公子买单?” “你……”放眼整个京城,谁的文采能与李墨染相比?更何况还不能挑选年龄比他大的。 “既然大人家的公子不行,又何以确定墨染受封齐王是托大了?大人这是一竿子打翻一船人啊。不过,大人的心情墨染了解,为人父母,总是想着自己的子女是最出色的,可惜现实总是残酷的,阿斗,始终只是阿斗。” “李墨染……” “住口。”李墨染眯起眼,“不管大人是不是认同,也不管大人是不是同意,皇上圣旨已下,本王此刻已然是皇上钦封的齐王,崇政殿上,大人不尊重我这个王爷也就罢了,可大人十年寒窗,到了四十五岁才坐稳了刑部尚书的位置,莫要叫人以为大人是嫉妒本王,才以下犯上,或者,大人想以死进谏?要在崇政殿上做万人表率吗?” 十岁小少年,用清幽悦耳的声音,逼得堂堂刑部尚书,在崇政殿上哑口无言。再看他纤瘦的身子,站姿笔挺于殿堂中,一张俊丽精致的脸,始终带着笑。这一刻,殿堂上没人再敢说李墨染托大。 以死进谏的忠心,可不是人人都有的。 这时候,端磊站出:“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恭贺太子河齐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恭贺太子河齐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恭贺太子河齐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百官下跪,李墨染说:齐王的封王,,他受之无愧。 第9章 婚礼当晚 太子妃册封仪式,加上祭天仪式,又加上各种宴席,等赵元崇牵着李墨染的手回到东宫,天已经漆黑一片了。 两人推开主宫的门,这里是赵元崇的寝宫,李墨染这两年来进来过无数次,也在那张床上,睡过无数次。可是从没一次,像今天这么紧张过,又或者从没一次,像今天这么平静过。复杂的感觉。 李墨染就这么站在寝宫的门口,傻傻的看着。 赵元崇见他停下脚步,突然轻笑了起来,他弯腰,直接把李墨染抱了起来。“你干什么?”李墨染紧张的抱住他的脖子。 两人虽然只差两岁,但身高差的很多,李墨染祖籍通州,通州人的各自普遍不高。也因此,他跟赵元崇只差两岁,赵元崇却比他高了一个头。 “之玉,为夫抱你上床。”只听见一向正经的太子,用这么玩世不恭的语气,调侃起了他的太子妃。 李墨染纵然上辈子活到了二十八岁,也经不起他这么调侃,顿时一张俊俏的脸红了:“你……你莫不是想跟我洞房花烛夜?” “哈哈哈……”赵元崇大笑,“怕是不行。” 赵元崇抱着李墨染放到床上,然后自己扑了上去,就这么压着李墨染,亲闻着他身上的气味。 “那今晚是洞房花烛夜,咱们就怎么过了?”想来有些丧气,两人这么小就成婚了,连房都洞不了。 上辈子他和赵元崇的洞房花烛夜是怎样的? 他第一次见到穿着喜服的赵元崇,也是愣住了,没想到传说中软弱无为的太子,竟是这般玉树临风的人,可也仅仅是愣住,随即想到自己要和这样的人困在一起,他便是更大的愤怒和委屈。 洞房的时候,他从抗拒到顺从,第一次体验那般美妙的滋味,能使自己的灵魂跟着身体都燃烧起来。 赵元崇是温柔的,体贴的。但在床上,他却是与平日里极其不同的。有时霸道,有时野蛮,但从不伤害自己,做足了前戏再进入,那情话,能说的他脸红。 他在床上的耐力极好,一个晚上能做好几次。里偶然知道后来才承认自己眼拙了,一个懦弱又不会武功的人,能有这么好耐力?分明是这个人故意隐藏了武功,都用在床上欺负自己罢了。 一想到这个,李墨染突然推开压在身上的人,他抓起赵元崇的手臂,愤愤的咬了口。 “咬重一点,凶一点,狠一点,最好能让之玉的牙印,在我的手臂上印上一辈子。” 可李墨染的牙齿,怎么也要不下去。难怪长大后他说情话的本事那么好,原来这么小就学会了。“为何,我将来能陪着你一辈子的。”这辈子,他要好好的活着。 “我想在自己的身上刻上属于之玉的记号,更想再之玉的身上,也刻上属于我的记号。不仅仅是大家提到安国公世子,能知道这是我的人,不仅仅是大家看到之玉的长相,能知道这是我的人,甚至看到这具身体,也能知道,这是我的人。但那不行……我怎能让别人看了之玉唔唔唔……” 话未落下,李墨染已捧着赵元崇的头,吻了上去。他撬开他的牙齿,舌头伸进他的嘴巴里,引不起任何欲望的吻,却能引起彼此灵魂的共鸣。 仿佛……他们曾经就是这样肆意的亲吻,做过很多亲密无间的事情。 突然,赵元崇觉得心好疼,这种疼痛无法形容,就像原本属于自己的宝贝突然回来了。赵元崇情不自禁的抱紧李墨染:“之玉,别走。” 李墨染身体一僵,然后埋进他的怀里。 寝宫外,作为李墨染陪嫁进来的下人,元宝和财宝自然规矩的守门。元宝把耳朵贴在门口:“你说少爷跟太子能洞房吗?” “闭嘴。”财宝警告的瞪了他一眼。 作为太子的贴身太监,英德真的想非礼勿视,但身边有守门的活宝元宝一枚,他真的淡定不了。最后只得用严肃的神情问:“你听到什么动静了吗?” 元宝瞥了他一眼:“你这人假斯文又假正经,你好奇的话自己不会偷听吗?” 英德眼皮跳了几下,忍着想把元宝剥皮的冲动。 而寝宫里,两人已经脱了衣服睡下了。其实李墨染一直有个疑问:“为什么皇上改了关于男子嫁人的律法,百官都没有反对?”伤悲他可是嫁给赵元崇当侧室的,尽管赵元崇一直没有纳太子妃。后来当了皇帝,皇后的位置,却还是留给自己的。 “父皇命内卫暗中调查了每位官员的内宅情况,又把他们宣进宫里教导了一番,他们自然不敢反对。”简单来说,在男风盛行的大召,总有那么几位官员,他们心中的真爱也是男人,就等着帝皇修改了这条律法,光明正大的娶真爱为正室。 “皇上果然高招。” 赵元崇轻笑着把李墨染抱紧,下颚抵着他的额头,亲昵的摩挲着。知道怀中人传来轻微却均匀的呼吸声,他知道,他是睡着了。伸手,阿宾李墨染额前的头发拨开,内敛又冷峻的双眼,此刻柔情的看着怀中的人。有些情不自禁,又有些小心翼翼的低下头,在他的额前轻轻的闻着。 接着,赵元崇的嘴角泛起一抹笑,笑容温柔醉人。“之玉,我会一直保护你的。” 李墨染的耳朵动了动,小脑袋,往赵元崇的怀里钻着,也许是上辈子的两人习惯了赤身依偎的睡觉,所以每次睡着时,他的手总会无意识的伸进赵元崇衣服里,然后抚摸着赵元崇光滑的脊背。耳朵也总是埋在赵元崇的心口,听着他沉稳的心跳,才能觉得安心。 翌日。 赵元崇睁开眼,对上怀中人漆黑含笑的明眸,这样的脸,笑的时候,当真是顾盼生辉,六宫粉黛无颜色。“咱们起床,去给父皇和皇祖母请安。” “好。” “别怕,面对皇祖母的时候,别怕。”之玉才十岁,父皇却把那么重要的事情告诉了他,赵元崇担心他隐藏不了心事。 “我不怕,因为有你。”这一世,他是来保护赵元崇,不管遇到什么问题,他都不会退缩。 “恩,之玉只要相信我就好。”赵元崇笑得开怀了,放眼天下,只有这个人全心全意的信任,才是他最想得到的。林家、宇文家,他一家都不会放过。 母后的仇,他也会慢慢的讨回来。 但为今之计,先清理身边的恶人,摆脱林家的控制,才是最重要的。少年太子在李墨染没看见的背后,眼中闪过嗜血的深沉和冷漠。 起床之后,赵元崇换了英德来伺候,元宝和财宝跟着进来伺候李墨染。 到了宁凤宫,各宫各店的妃嫔已经在了。 赵元崇牵着李墨染的手,坦然自若的走进来。李墨染不得不佩服小爱人的定力和心机,他是上辈子重生过来的人,什么阴谋手段都能面对,关于林太后,他也能隐藏起内心的厌恶,可是没想到才十二岁的赵元崇也能,不愧是要坐在那个位置上的人。 “怎么了?”见李墨染用心疼的眼神看着自己。 赵元崇微微一笑:“别怕。”揉了揉李墨染的头,大步迈进。 主位上,太后已经端庄雍容的坐在那,慈眉善目的看着走进来的两名孩子。不管太后或者林家对皇家有什么阴谋和记恨,但她温婉的形象却是深入人心的。 “孙儿带墨染来给皇祖母请安。” “墨染见过皇祖母。” 两人跪下,恭敬的请太后喝茶。 “快快起来。”太后象征性的喝了口茶。 赵元崇和李墨染起来后,又含笑的想文孝帝的其他妃嫔问安:“皇贵妃好,各位娘娘好。” “见过太子殿下。”众位嫔妃起身,象征性做了一个附身的动作。 没过多久,文孝帝来了。明明是病重的人,来的时候却帝威尽现,找不到一丝的病容。他向太后请了安,就带着赵元崇和李墨染离开了。太后也不挽留,笑着送走了他们。待他们走后,众位妃嫔也告辞了。 文孝帝的后宫很和睦,皇后去世十二年,他一直未立后,掌权六宫的是皇贵妃宇文蕊,宇文蕊与人交善,宇文家又权势滔天,后宫的妃嫔自然不敢与她抗衡,也因此,这安静的后宫,一直让文孝帝省心不少。 一出宁凤宫,文孝帝的气势就减弱了,刚才勉强伪装出来的精神,不过是靠些药物的影响。 “少爷。”元宝见着李墨染出来,先向文孝帝行了礼,又到他身边瞧了瞧说了几句话。 李墨染眯起眼:“父皇、殿下,墨染有事,咱先告退。” “去吧。” 李墨染告退之后,直接出了宫。因为吕管家来了信,通州的事情拖了一个半月,终于来信了。 第10章 清人计划 朝廷的事情,在赵元崇跟着文孝帝的这五年,早就了如指掌了。而且自太子和安国公府联姻,太子的地位已经奠定,该是宇文家和林家的战争了,所以赵元崇并不担心。 内侍省有三百内卫,内卫武功高强且神出鬼没,是帝皇杀人最锋利的武器。 此刻,赵元崇就在内侍省里。 “这就是内侍省的一百八十种刑法,最狠毒的一百八十种刑法?”赵元崇看着刑法工具,感受着这里的阴森和寒冷,这是一个能吧恐惧刺进人骨髓里的地方。 “是,殿下第一次来内侍省,拙了您的眼。”全衡回答。 “不。”赵元崇拿着其中一把锋利的匕首,“我真想见识一下你们审问的手段。” “殿下想审问谁?”全衡问。 赵元崇笑着避开这个话题:“我听说内侍省三百内卫武功之高令人匪夷所思,但不知道跟我身边的二百暗卫相比,情况如何?” “殿下身边的二百暗卫是林家专门训练出来的, 让人不敢小看,如果殿下想试试内卫的武功,倒是可以比试比试。” “这话合了我的心意,你选出一百九十八名内卫,武功最高的一百九十八名,我身边目前只有一百九十八名暗卫,内侍省有那么大的场地吗?”赵元崇戴着扳指的右手大拇指摩挲着匕首的端口。 “有,内侍省地下训练场。” “我还听父皇说,你的易容术之高,更是天下少见。”赵元崇又问。 “皇上过奖,但全衡对自己的易容术的确有自信。” “如此甚好。” 赵元崇走到内侍省门口,嘴对着扳指吹了一下,一声奇特的哨声想起,他的一百九十八名暗卫顿时现身。 赵元崇领着他们来到内侍省的地下训练场,而里面也已经有一百九十八名内卫等在那里了。 “全衡,你跟他们讲讲规则,本宫看着。” “诺。” 一时之间,内侍省的地下训练场,全是血腥的味道,赵元崇就站在那里,看着全衡命人吧活生生的暗卫全都杀了。 而易容成暗卫的内卫们,恭敬的跪在地上:“从此,你们的命便是我的。” 全衡一向心狠手辣,只效忠文孝帝一人,而今赵元崇便是他的新主子。但今天,他也为赵元崇的手段感到意外,才十二岁的太子,眨眼间下令杀了一百九十八个人,且没有丝毫的犹豫。 如此手段和和魄力,不愧为皇上看中的太子。 暗卫是赵元崇建立自己势力的第一步,如果暗卫的主权还在林太后手中,那么等于他的命掐在别人的指间。接下来,便是东宫。 但这些事得慢慢来,一时之间全都换了,容易引起林家的怀疑。而且有时候,需要透露的信息也应该是真的。 “殿下,此处有腥味浓,奴才命人准备好了温水,请殿下洗个澡再出去,否则容易引人怀疑。”解决好暗卫的事情,全衡才开口。 “恩。”转身,赵元崇毫不犹豫的离开。 仿佛刚才的事情全与他无关。他不想细细去审问这些暗卫,他们都是死士,嘴巴里绝对问不出半个字,与其浪费时间,还不能保证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不如直接杀了,永绝后顾之忧。 赵元崇泡在浴桶里,他闭上眼,又闻了闻身上的血腥味,他不想让自己身上的这些味道,沾到李墨染的身上,那是他唯一一个想要全心全意保护的人。 李墨染站在宫门口,看着吕管家派人送来的信。 信中提到,那方夫人和方净不愿意来京城,所以吕管家只得留在通州暗中监视他们,等李墨染下一步指示。 而泰浩那边,张甬承已经搬出了李家,买的是李家大宅隔壁的一栋宅子,李墨染记得那栋宅子当时住着人,不知道张甬承是用什么方法让对方搬走。 张甬承开始不愿意搬离,现在又找了跟祖宅如此近的房子,这其中肯定有诡异。而韩平去滨州还没传来消息,李墨染很想自己去趟通州。 看完信,李墨染原本打算去御书房找赵元崇,被告知赵元崇不在,于是他又回到了东宫。结果一走进东宫,又被英德叫住了:“殿下,方才各宫各殿的娘娘们已经送来了殿下大婚的贺礼,还有不少官家夫人也派人送了来……其中静王殿下也来过。” “静王?”李墨染意外。 “太子乃静王兄长,静王送礼来也是礼之所在。”吕嬷嬷开口,她是吕管家的婆娘,自从五年前吕管家、泰浩、张铁黎、章杰、章封跟他从银州归来,老国公就将这五人交给他了。吕管家跟着他,吕嬷嬷自然也就过来了。 现在他嫁进皇宫,带来的也就这些人,加四婢,元宝财宝。还有陈子魏。 “嬷嬷说的有理。”李墨染知道,东宫里尽数都是林太后的人,而赵元崇不能堂而皇之的将这些人撤下,但是李墨染可以。“英德,你把东宫所有的人都集中起来,本王有事要说。” “诺。” 过不了片刻,整个东宫的人全都到齐了。李墨染坐在主位上,一身浅黄绣着蛟龙的衣袍,看起来尊贵无比。昨天才封的齐王,但齐王的袍子却是文孝帝事前就已经命人做好了。 他与帝皇是一字并肩王,这是何等的尊贵的荣誉,古往今来,哪国的历史都不会有如此金贵的外姓王。 东宫的下人一个一个站在大厅里,他们对里李墨染不陌生,李墨染和太子未成婚时,也常常往东宫跑,文孝帝因此给了他一块如朕亲临的令牌。可是怎么也没想到,此人如今,成了东宫的另一个主人,已男人之身,坐了太子妃的位置,且又被加封为齐王。一时之间,这些下人不知道该怎么自处。甚至有几个,经不住好奇的偷偷打量这人。 与平时一贯白色素衣不同,浅黄的蛟龙袍,显示出主任无与伦比的高贵。他的一身傲然气质,就连一般的皇子也比不上。 “殿下,东宫的宫女、太监一共六十八名,侍卫一共一百三十二名,已全数到齐。”英德回答这些人当然不包括李墨染带来的人。 “恩。”李墨染点头,“请管事和侍卫长出列。” 站出来四位嬷嬷,一名侍卫长、以及英德。赵元崇身边没有贴身的婢女,林太后为防美色误事,赵元崇就只有英德一个贴身太监,平日里生活起居除了英德就是宁凤宫的人伺候,十岁那年搬来东宫这些人也跟了过来。 “虽然本王跟几位也算熟悉,但也只限于平日里的照面,却不知大家身居何职,都介绍一下吧。”李墨染喝着春梅泡的茶,淡淡道。 “诺。” “奴婢剪铃,掌管东宫衣服织染缝制。”剪铃三十五岁,长相秀气,看似亲切端庄。 “奴婢剪玉,掌管东宫膳食。”剪玉和剪铃差不多年纪,看上去神色冷了些。 “奴婢剪慧,掌管东宫月例等事。”剪慧端着架子比剪铃和剪玉要高,年纪倒是轻,十八九岁。长相俏丽,却不知这个年纪,怎么能够资格管月例之事? “奴婢剪礼,掌管东宫礼宾之事。”剪礼的年纪较大些。 四名大宫女,把宫内的事情大致分清了。 “奴才英德,掌管东宫二十六名太监,任东宫主管。”英德今年二十二。 “属下于轻飞东宫侍卫长,掌管东宫所有侍卫。” 听着他们的介绍,李墨染心里有了打算。 第11章整顿东宫 “以前东宫没有太子妃,钱财记账有女官负责,可既然本王来了,往后这些事就交由本王负责,剪慧稍后和吕嬷嬷交接。膳食的事情春梅和剪玉一起掌管,剪玉不知道本王的口味,本王贪吃春梅做的小点心。裁缝定衣之事,剪铃可继续担任,冬菊一起帮忙,她了解本王平日里的生活习惯。礼宾之事辛苦剪礼继续掌管。春梅、夏兰、秋菊、东竹是我身边四大婢女,往后就是东宫的四大宫女了。至于侍卫长,于轻飞继续担任,陈子魏担任副侍卫长,元宝财宝是我的贴身小厮,我身边一共有四大侍卫,除陈子魏之外,这位是章杰,还有泰浩和张铁黎不在,过段时间等他们回来,你们自然认得。“章杰的父亲被李墨染安排在宫外的私庄里。早在两年前,李墨染就让章封以他过世婆娘的名义,在京城郊外买了一栋园子。”诺。“ 待李墨染吩咐好之后,众人遵命,严格来说,除了财务之事,其他都没有什么变动,但是剪慧笔直的站着,用她一贯冷傲的声音开口:“太子妃娘娘,奴婢是奉太后之命来掌管东宫财务的,若是交由您负责,还请您跟太后打个招呼,” 李墨染挑眉,微笑着看着剪慧:“若是本王去打招呼,那么要你的嘴巴何用?” 李墨染问的随意,但这话怎么听也不像出自一个十岁孩子之口。众人心一惊,赶忙把头低下。李墨染又是轻笑道:“这么着吧,剪慧既然开了头,大家有什么看法也都自个儿提出来,若是觉得东宫大材小用了,本王也不会让各位屈就,去留自便。” “奴才不敢。”众人中不只是有林太后的眼线,还有其他宫的眼线,混进来已是不易,谁愿意离去。 李墨染就又把视线停在剪慧身上,:“英德,剪慧有口不能言,你教教她怎么跟本王说话,等她学会了,再让他去太后那说话。” “这……”英德为难,“诺。”剪慧作为大宫女,她的身份可不简单,他虽是太监总管,却也不敢管教她啊。 “如果你教不会她,那东宫大总管的位置,你便让出来吧,我想回有很多人愿意担任的。”英德的心思,对于成精的李墨染来说,哪里会不懂。 “诺,……奴才遵命。”妈啊,以前这齐王还是世子的时候看不出有这等本事,英德觉得自己眼拙了,听听这说的话,句句连珠,一个不好,小心的就该是自个儿了。 “好了,都退下吧。”李墨染站起身,“先去景岚院吧。 他被指婚给太子之后,东宫太子妃的院子,也以他在安国公府的院子命名,这名字是赵元崇取的,牌匾是赵元崇亲手写的,意在让李墨染心安。 景岚院,赵元崇的字一向漂亮,字迹枉傲霸气,从字可以看出一个人的品行,赵元崇骨子里,也是极有野心的人。 “哇,这里跟我们的景岚院好像,就是大了,大了好多。”元宝惊讶的叫了出来,“院子里的花花草草也规划的一样,可这些花花草草名贵了很多。” 那是当然,都是从御花园移植过来的,能不名贵吗?不过:“再名贵也不过是花草,能比得过人命吗?” 李墨染以前喜欢素色的料子,可看出看他的性格和喜好,他不爱张扬,却极讲品味,景岚院的风格便是以优雅为主,不繁华,也不富丽堂皇,却是主人用心一处一处的设计出来的。 谁会那么用心?李墨染不用想也知道。 “当日进宫的时候,我问过你们,宫内龙潭虎穴,你们可以不来,但是你们都来了,我却还是要提醒你们,在皇宫里说话做事,得处处小心,这里的命丢的比战场还快,还让人意想不到。”李墨染站在花园里,摘下了其中的一朵花,他闻了闻,觉得很香。 “我等誓死追随少爷。” 众人异口同声道。 他们于李墨染有十年的情感。李墨染虽然是他们的主子,但更像自己的弟弟。他对他们极好,他们穿的料子,就像寻常人家的少爷小姐,他们吃的,从来都不是一般下人吃的剩饭剩菜。这等主子,值得他们誓死追随。 这些回答,在李墨染的意料之中,上辈子,不就是如此吗?只是人员有些变动。 “ 春梅蹲下身来。” 春梅不解李墨染的用途,但还是听话的蹲下身。李墨染吧刚刚摘下的花戴在她的头上,然后笑开了眼:“果然是到了嫁人的年纪,真是漂亮。” 众人听了,捂着嘴巴笑。春梅脸红了,娇嗔道::“少爷总是拿春梅开玩笑,春梅可是要一直伺候少爷的。”的确是人比花美。“又一道声音传来,接着是赵元崇俊雅的身影走进院子。”参见太子殿下。“众人行礼。 赵元崇走过人群,来到李墨染身边:”都起来吧。““诺。” 然,赵元崇却弯腰,摘了一朵花戴到李墨染的头上:本宫说的是:“这人比花美。” “殿下说的对。少爷容貌俊丽,国色无双。”春梅趁机讨好。 “春梅说的好。”赵元崇高兴了,牵着李墨染的手走进屋内,大家自觉的散了。 李墨染把头上的花拿下来,在手里把玩着,一边盯着赵元崇的衣裳看:“我记得今早出门的时候,你不是这套衣服的。虽说太子的常服都差不多,甚至基本都一样,但这套浅黄中偏白,袖口折起,金丝起舞,跟那套平针绣法不同。”之玉这么关注我?!”赵元崇坐下,把李墨染拉进怀里坐在自己腿上,然后把脸埋进他的颈脖间,像小狗儿般嗅着他身上的味道。 “怎么了?”李墨染任由赵元崇抱着。 赵元崇摇摇头:“之玉,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情,就是遇见你,拥有你……再得到你。” “你与我亦然。” 赵元崇笑了:“还记得初次见到之玉,你唤我太子哥哥的,却不记得几时起,你总是连名带姓叫我。赵元崇……赵元崇……普天之下除了父皇和太后,便只有你,敢这么大胆了。但不知为何,我听着就是好听,仿佛又那么熟悉。” “闭嘴。”李墨染脸微红,就算年纪不小。了,但他总是被赵元崇说的脸红。 “之玉,再唤我一声太子哥哥,可好?” “不好。” “之玉。” “……” “之玉。” 脸已红的不能再红,那一声声温柔的声音,尽管有别于上辈子的低沉,还不成熟,可这辈子,他已听习惯。心扑通扑通跳着,好快好快,快到自己控制不住。而这人,却一直在他耳边唤着他的名字。 “之玉。” 李墨染闭上眼睛,就算风云变化,尊贵的齐王殿下也波澜不惊,可此刻,他觉得身体都酥了,靠在赵元崇的怀里,用蚊子般的声音说:“太子哥哥。” “哈哈哈……”接着是赵元崇放肆的笑声。 “不许笑。”李墨染生气了,在赵元崇肩膀上打算狠狠的咬下去,可又突然想起两人昨晚上赵元崇的话:咬重一点,凶一点,狠一点,最好能让之玉的牙印,在我的手臂上印上一辈子。于是,李墨染又放弃了。 他突然发现,他竟然拿十二岁的赵元崇没有办法。 “我把宫里的内务整顿了一下。”李墨染转移话题。 “恩,咱们年级还小,不管怎么闹,太后都不会管。而且只要东宫还在她的控制范围之内,只要东宫还有她的眼线,她根本不在乎你怎么整顿。” “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剪慧由此想来找自己的麻烦,那就大错特错了。 皇宫,始终是皇上的家。 太后以端庄、大方、慈善的形象站在后宫,太子的家务事,太后哪里会管,哪里能管? 新婚第三天,李墨染以太子妃和齐王的双重身份,归宁。 第12章 归宁添堵 太子妃归宁,是何等重大的事情,老国公率全府上下,一早就等候在那了。 这次不同于成婚那天,当着全京城百姓的面,两人策马奔腾进皇宫,而是该坐了马车。富贵华丽的马车,带着皇家的旗帜,再一次吸引了全京城的百姓。 马车到了安国公府的门口,英德拿着脚凳放在马车下。马车帘掀起,首先出来的是一位气质尊贵不凡的俊逸少年,看身高有十四五岁的年纪,浑身透着若有似无的霸气。他身着堇色的便服,华丽却不浮夸。腰间束者同色系的腰带,腰带上挂着白色剔透的玉,那玉只看光泽,便知价值连城。 少年动作利落的下了马车,又回首,朝着马车伸出手。 继他之后,又出来一名少年,说是少年,也夸张了些,待看年纪,介于孩童与少年之间,十来岁的小少年。小少爷长的不高,身材消瘦,穿着白色华服,腰间束的是浅黄色腰带,华服上没有花纹,但是腰带上的刺绣却复杂精致。他佩戴的是一块和少年同款的玉,再细看,两块玉可合二为一。 小少爷的长相令人过目不忘,饶是从古到今,也难找到可以形容过他长相的词,配着他无与伦比的华贵气质,只能说长得极好,太好了。 他与少年,前者尊贵,后者华贵。 李墨染打掉赵元崇的手,自己跳下马车。引来了赵元崇的大笑,“之玉,为夫牵着你不好吗?” 李墨染只想给他一脚,他每天喊着为夫两字,已经上瘾了。也不想想才十二岁的年纪,虽然身材长的比同龄人过分高了,可怎么说,也是十二岁啊。 “微臣李付名,领安国公府众人,恭迎太子殿下和齐王殿下。” “爷爷请起。”赵元崇亲手扶起老国公,“众人也都起来吧。” “诺…” 李墨染眼神一凌,今日他归宁,为何安国公府的家人中,那方桐也来了? 再看方桐站在李靖身边,两人靠的那么近,莫不是怕众人眼拙看不出他们的暧昧关系吗?在此刻众人眼里,男未婚,女又是寡妇,的确是男婚女嫁婚姻自由。 可那方桐抛弃糟糠,绝不是良配人选。 李墨染不喜李靖,却也不也愿意她将来受罪,如果她受了罪,再回安国公府,将来心里不痛快的那不是老国公吗? 想到此,李墨染蹙眉瞥了方桐一眼。 “这位是?”只要李墨染的神情有微恙,赵元崇都能感觉到。于是顺着李墨染的想法,赵元崇问了。 见赵元崇走到自己面前,方桐神色一喜,忙回道:“下官方桐,拜在右相门下,目前是翰林院行走,前年殿试有幸见到陛下尊容。 “本宫想起来了,上届的新科状元,本宫记得你文采了得,极懂民生。右相也是本宫和齐王的恩师,算起来,咱们也是同门。”赵元崇赞赏一番。 方桐一听,心里更是滋味得很。 赵元崇也没继续这个话题,牵着李墨染的手迈进了门槛。老国公和李修跟上,后头跟着杨氏和李靓,再后面竟然是方桐,一点规矩都不懂。 来到大厅,赵元崇没有上座,而是坐在右首的位置,李墨染坐第二,主位让给了老国公,而左首的位置是李修,接着是杨氏。待众人坐下之后,赵元崇和李墨染站起来,以晚辈的身份行礼:“元崇见过爷爷、父亲。娘亲。” 虽是以晚辈的身份行礼,但到底是太子,也只是行了半礼,弯了半腰而已。李靓以为,自己好歹是李墨染的姑姑,赵元崇也会客气的叫她一声,却不料没有。她的脸色有些僵硬,只是没人注意到。 两人来的早,午饭还没有开始。 倒是李家三位姐姐的出现,使得大厅成了亮丽的风景线。 三位姐姐未出阁,方才不便去府外迎接,此刻赵元崇和李墨染到了内厅,自然就没那没多的计较了。 “臣女见过太子殿下,齐王殿下。” 三位姐姐异口同声说,大姐今年十三,长得如花似玉,二姐姐和三姐姐今年十二,长得俏丽灵动,安国公府不管男女,出的可都是美人。再说大姐姐明年十四,便是及笄了,一般人哪里配得上安国公府的大小姐,齐王殿下的亲姐姐。 这婚事,杨氏也该发愁了。 “姐姐们请起。”赵元崇对三位姐姐倒是亲切。 “谢谢殿下。” 接着是三位姐姐银铃般的笑声。 “吕嬷嬷从宫里带了不少东西回来,都是各宫各殿的贵人送来的,东宫放着没用,我便给娘亲和各位姐姐带来了,姐姐们快去娘亲院子里挑吧。”李墨染笑着提醒。 “真的?”大姐姐眼睛一亮,她长得美,也更爱美。 “恩。” “那我们快去。”二姐姐催促。 三位姐姐一个个跑着出去了。 李墨染和赵元崇无聊,两人打算先去景岚院走走,看看还有哪些东西要带走。不过走出大厅时,李墨染又去了一趟杨氏的院子。看见杨氏、三位姐姐、李靓、魏和都在那,尤其是三位姐姐,笑的特别动听。 “看样子姐姐们是很喜欢。”李墨染走进房内。 “墨染。”三位姐姐从小和他亲密,就算他现在身份贵重,她们也是亲密惯了,此刻便拉着他的手问,“怎么样?这对耳环好看吗?”红宝石的耳环,戴在肌肤白皙的大姐姐身上,特别好看。 “好看。”李墨染夸奖,又看向杨氏,“娘亲,孩儿有件事想要请教娘亲,可否请娘亲出来走走?” 杨氏点头,母子俩走出屋外:“殿下如今贵为齐王,哪里还有事情需要向娘亲请教的,莫非是府内的事情?” 李墨染微笑的挽着杨氏的手,跟杨氏说话就是舒服,聪明人从不卖弄聪明,也不卖弄阴谋,所以李墨染其实挺喜欢跟她相处的。不管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他的童年,杨氏都尽到了一个作为母亲的责任。 四个孩子,她从不厚此薄彼,甚至自己拥有的东西,往往比三位姐姐还要好。 “娘亲,今日虽然殿下没有问,但方才进府时,你也看到了,为何方桐会出现在这里?”在没有知道方桐的底细前,他和李靓的关系,李墨染也是乐见的,可现在,连糟糠之妻都能抛弃的人,他的人品分明就有问题。 方桐所了解的民生,是他自己经历过的,而并不是站在百姓的角度在为百姓着想。恐怕,那只是他急于表现的一种手段。 “方桐乃上届的新科状元,虽然只是官位低,但配你姑姑也够了,毕竟她是个寡妇,又带着魏和。而且方桐给你爷爷和父亲的印象还不错,他为人谦和,性格温和。今日过来的确做的不妥,但也应该是你姑姑的意思,想必是想要在太子殿下露个脸。,莫不是殿下对此人有其他看法?”杨氏琢磨着问。 “七月底孩儿去通州准备科举,听到那里的百姓在传一番话,其中当事人和这里的方桐同名同姓,说是新科状元方桐抛妻弃子的事情。”李墨染把当时听到的话,一五一十的告诉杨氏 ,“娘亲,此事孩儿已经证实,两个方桐乃是同一个人,娘亲以为,该如何处理?” 杨氏一顿,惊讶的说不出话:“那方桐……那方桐”杨氏想说,那方桐不像是这样的人,但转而一想,墨染竟然提出来,也已经证实了,肯定假不了。“此事我会同你姑姑去说,到时候看你姑姑怎么想的。 “恩。”李墨染又补了句,“如果姑姑非方桐不可,李家从此与她断绝关系,我会请爷爷写下断绝书。” “殿下。”杨氏心一惊,这话,是不是重了。 “娘亲,皇上下旨,把我许配给太子,便是看中我背后的安国公府,和我本身的能力,如果姑姑非方桐不可,那么这事情如果处理不好,就会给府上抹黑,有心人就会因此攻击太子。娘亲要明白,安国公府和太子,荣辱与共,所以任何威胁到太子的存在,我都会抹去,甚至……杀了李靓。” 李墨染不怕双手沾满鲜血,只要会影响到赵元崇,威胁到赵元崇的,都必须处之。 “娘亲明白了。”杨氏把所有的心软、所有的震惊,全都藏在心里。此刻,她面前的,已经不是安国公世子李墨染,而是当今太子妃,皇上亲封的齐王。 第13章 寺庙求签 杨氏的心里非常矛盾,墨染对她说的话,一直在她心里琢磨着,方桐和李靓的事情已经成了定局。按照墨染的意思,李靓绝对不能以李家人的身份嫁给方桐,而且墨染把这件事交给自己来处理,说明还不想让李靓为难。 想到这些,杨氏紧皱的眉头松开了,横竖都要解决的,不如早点解决。 李墨染回到景岚院,赵元崇正在他以前的书房里。见到他进来,赵元崇朝着他招手:“这是什么?”赵元崇正在看画,一幅幅的画,画中是同一个人。虽然画中的男子个子高挑,是个成年男人,可是赵元崇十分肯定,他画的是自己。“原来之玉是这样睹物思人的,告诉我,为什么悄悄在心里念着长大后的我?” 李墨染挑眉:“因为被太子殿下迷倒了,这样的解释可是让太子殿下满意?” 哈哈哈……赵元崇大笑:“还算满意。”不过,话锋一转,“今日你归宁,方桐怎么在这里?这个方桐我有些印象,当日殿试表现出色,后来怎么进了翰林院了?” “那是父皇的安排,你问我,我又怎会知道,不过……此人是个小人,李府和老师那边留不得他。”李墨染的眼底闪过一抹厉色。 赵元崇对李墨染的情绪变化一向敏锐,那怕是细微的一点变化,他都能感觉到,而此刻李墨染显然不瞒着他,这让他非常高兴:“单是此人让我的之玉不痛快了,就肯定不是个好东西。”赵元崇一边说,一边抱住李墨染。 李墨染又被他说得哭笑不得了,上辈子的赵元崇好像也是如此的,人前是英俊威严的君王,人后尽是吃他的豆腐。奈何,他们在一起的时间太短……又想起上辈子了,李墨染的心口闪过一抹疼痛,他反手抱住赵元崇。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赵元崇顿时紧张的问,之玉把他的手臂抓疼了。 “赵元崇,你要答应我,永远不可以让自己有危险,永远都不可以。”永远都不可以,他接受不了第二次的生离死别。 就算知道天下没有永远,就算知道人活着就一定要面对死亡,但是李墨染仍然固执的要赵元崇许诺,哪怕只是安慰他也好。 李墨染突然间的情绪变动让赵元崇不解,但他只是把李墨染抱得更紧,且耐心的哄着他:“我答应你,我永远不会让自己有危险。” 就算彼此都知道,这个承诺极难实现。 “嗯。”李墨染的情绪渐渐的平复了,他靠在赵元崇的怀里不想动,两人在一起的时间哪怕只是片刻的宁静,都让他十分的珍惜。“我七月底去通州发现了上届的新科状元方桐,竟然是抛妻弃子的人,他现在跟李靓走得很近,估计想跟安国公府结亲。” “抛妻弃子?”赵元崇挑眉,随即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闲谈的声音里满是不屑,“之玉想怎么处理?” “我已经交给娘亲去处理了,只要不跟安国公府扯上关系就好。” “嗯……父皇前天向我提议,他说他的身体……还能再坚持几年,在这段时间,想让我去体验一下大召百姓的生活,之玉认为如何?” “父皇如此安排,用心良苦。” “我也是这么想的……宫内的御医治不好父皇的病,我想借此机会去民间找大夫,也能掩人耳目。” “先去通州。” “因为方桐?” “不是。因为张甬承。” “张甬承又是何人?” 于是,李墨染又把李家祖宅的事情提了一遍:“张甬承、滨州、我家祖宅,我认为中间可能有事情牵连着。” “滨州连着西贡,西贡可是平亲王叔的封地。这个王叔我没有印象,父皇登基之后我才出生,那时众王叔已经封王身在封地,印象中第一次见面,是六年前太后寿辰,我隐约记得此人比较严肃,不苟言笑。” “那就这么定了,通州之后再去滨州,顺便打听一下西贡的情况。” “好,依你。” 杨氏在李墨染归宁后的第二天,邀了李靓一起去相国寺上香,李靓心里又算计,自然答应了,一起去的还有三位姐姐。 “今儿天气真好。”大姐姐偷偷的往车外看,却被杨氏拍了下手,“一点规矩都没,明年你就及竿了,你这毛毛躁躁的性格,让娘怎么放心把你许配给人家?” “那便不许,就算及竿了也才十四,女儿的郎君一定要女儿自己选。”大姐姐趁机道。 “这选郎君,门当户对很是重要,玫姿乃安国公府的大小姐,又是齐王的姐姐,皇亲国戚的身份尊贵着呢。”李靓开口,端着大大的架子,说起皇亲国戚,她也是齐王的姑姑,换而言之就是太子的姑姑了,“弟妹,墨染而今才十岁,便被皇上封为一字并肩王,咱们魏和都十五了,你看着是不是跟墨染打个招呼,也照拂照拂魏和。” “墨染就算贵为齐王,可也到底是和十岁的孩子,朝廷大事哪里轮得到他插嘴。”杨氏淡淡道,“越是皇亲,越有那么多双眼镜盯着你看,咱们不能为成为墨染的骄傲,可也不能成为墨染的累赘。” “弟妹这话中有话,让姐姐听的好糊涂,墨染就算帮不上忙,在太子面前、在皇上面前提个醒,也总是能的。皇上和太子如此宠爱他,就给魏和一个小小的官,怕也是会依了他的。”在李靓心里,这杨氏这么多年都没生个儿子,肯定是嫉妒他了。墨染现在是皇家人,必定不会继承安国公的爵位,她得为魏和筹划筹划,等魏和有出息了,再说服父亲,让他上书皇上,封魏和为安国公府的世子。 现在李家除了他儿子,还有谁适合当世子的。对了,得先把魏和的姓给改过来。想着这些,李靓的眼中射出得意的光芒。 杨氏不想绕着她这个话题转,又转了话题:“魏和今年十五了,也是到了该说亲的时候了,姐姐可有看中哪家的闺女?” 自从李靓回到京城,和京城的贵夫人走的相当近,谁家的是非八卦她不知道?怕是哪家的小姐有情郎,她也是打听的一清二楚。 “咱们魏和是齐王的表哥,选的亲家也不能丢了齐王的脸是不是?我听说南平侯府的大小姐还没出阁。” “南平侯府的大小姐今年十八了。”大姐姐开口。 “十八怎么了?那也是侯府的小姐,就算二十八了也是香的,而且女大三抱金砖,这多好。”李靓不以为然。十八了还没嫁出去,肯定是人太丑,但只要有身份,人丑点又有什么关系。 “这南平侯世子是静王伴读,南平侯自然是静王那系的人,朝中如今的局势虽然太子的储君之位很稳,但静王的人气却是很高,姐姐莫要打南平侯府小姐的主意。”杨氏皱眉提醒。 “那又如何?说不定南平侯府小姐跟我们魏和结了亲,南平侯府就改支持太子了。”李靓随即又笑了,“不过我也是说说,我们魏和身份高贵,也不是非南平侯府小姐不可的。恭王家的郡主和魏和年纪相同,也是不错的。……还有韩将军的女儿……还有……” 杨氏摇头,她可不知道魏和的身份高贵在哪里了。 马车到了相国寺,李靓的喋喋不休终于停了。 相国寺内香火旺盛,众人拜了佛,便去求签。李靓一看自己求的是一支上签,心里高兴极了,赶忙去一边找和尚解签。 和尚结果签问:“不知夫人求的是什么?” “我求姻缘。” “可有所求之人的八字?” “有。”李靓把自己的生辰八字报出来,“如何?” “此签求姻缘乃花好月圆,夫妻恩爱,但……”和尚顿了顿。 “但什么?”李靓一听花好月圆,心里更加高兴了,可和尚的下半句吊的她心里着急。 “但是姻缘虽好,却年数不长,并非丈夫有异心,而是他英年早逝。” “你……我求的是二婚。”李靓尴尬的提醒。 杨氏站在她旁边,听着越发觉得好笑,她以前也没觉得李靓这么蠢,自从墨染提醒了她李靓和方桐的事情之后,杨氏觉得自己怎么看李靓都不顺眼。 第14章 庙中姻缘 “二婚?”和尚沉思了下,“可有对方的生辰八字?” “有。”李靓拿起笔写下方桐的生辰八字,“大师请看。” 和尚比照两人的生辰八字:“两人竟然都是二婚,这倒是有缘,只是可惜了……” “你说什么?男方也是二婚?”李靓没听到可惜什么就打断了和尚的话。 “比照男方的生辰八字,此人已有糟糠之妻,且有一子,你再求此人的姻缘,不是二婚是什么?” 李靓身体震了一下,竟什么都问不出口。 杨氏在一边听着,倒是觉得有趣,墨染委托她的事情也省的她再费心了,既然和尚开了口,李靓肯定回去问方桐的,她坐等结果就是了。 杨氏一共求了两支签,第一支是为墨染求的:“这支签求平安。” “对方的生辰八字。” 杨氏把李墨染的生辰八字写上。和尚一看,顿时神情严肃了起来,严肃中带着谨慎:“此人观八字,位高权重乃万人之上……施主可愿赐个字。今日和尚破例为您解字。” 杨氏微微笑:“多谢大师。”杨氏又写下了一个齐字。 “齐字可解为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此人身份尊贵,却惟愿齐家,奇怪。但涉及此人位高权重在万人之上,乃是帝,与帝齐字并肩……”和尚顿了顿,已经了然。贵为皇后都没有与帝并肩的荣誉,咱这大召国,只有一人,安国公世子李墨染,而今被册封为齐王的太子妃。 李墨染惟愿齐家,所谓家人,仅指赵元崇。李墨染此生的愿望,只有赵元崇一人。 赵元崇关乎天下,才有李墨染甘心情愿的治国平天下。 “此人一生步步是险,却又步步险中求安,施主这平安求的好。”和尚拿来一道平安符,把李墨染的生辰八字放进平安符里,“但愿此符能护那位一生平安。” “多谢大师。……我这还有第二支签,也是为我大女儿求的姻缘。” 和尚看了第二支签:“命是好命,姻缘却是……此人十五岁有一桃花劫,若是避开此劫,则婚姻美满,若是避不开此劫,则家中鸡犬不宁。” 杨氏被吓了一跳:“求大师告知如何避开此劫。” “佛门一切皆空,若要避开此劫,唯有出家。”和尚言尽于此,起身离开了。 出家两字,如天打五雷,把杨氏吓得说不出话,但比起女儿的幸福,家人的和睦,杨氏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 相国寺是整个大召国最大的寺庙,又是皇家钦封的国寺。都说里面的佛祖菩萨机灵,所以很多人会慕名而来。 “哇,这颗就是姻缘树吧。”三姐姐拉着大姐姐来到一颗参天大树下,树上挂着很多布条,“姐,你也许个愿望,愿你嫁个如意郎君。” “小丫头,你自个儿也想许愿吧?”大姐姐偷笑,“可别告诉我你不想。” “我就是不想。”三姐姐跑到二姐姐那,却又偷偷的看着树。 大姐姐笑着来到一旁,求了一张姻缘符,然后用布条绑起来,布条的一端裹着姻缘石。接着大姐姐跪下去许愿:“信女离玫姿,不求夫家荣华富贵,但求两人心有灵犀,真心恩爱。”说着她闭上眼,把姻缘符往姻缘树上仍。 “公子小心。” “大姐,你扔到人了。”二姐姐惊叫了一声。 “大姐,怎么办怎么办?”三姐姐也跑了过来。 三位姐姐上前,只见对面是几位和他们年纪相近的少年,大姐姐扔到的那位少年长的十分出挑,一身尊贵的气质尤胜于其他几位,他身着紫色华袍,眯起狭长的双眼打量着这三位。 “对不起,你没事吧?”大姐姐双眼紧张的看着对方。 “无妨。”他微微一笑,走到大姐姐面前,将大姐姐扔到他怀里的姻缘符还于对方,“这是你的吧?” 大姐姐脸一红:“嗯。”黄莺出谷般的声音,更是动听。 “表妹。”后方传来魏和的声音,“表妹,舅妈正在找你们吧,快随……”话到一半,突然打住,魏和神情紧张的来到那些少年面前,“魏和参见静王殿下。” “静王?”捂住嘴巴,方才被他姻缘符仍中的竟然是静王。一张俏丽的脸,更加红了。 “这位是?”赵元贤挑眉,打量着魏和。 “他是齐王的表哥,安国公李大人的外甥,他娘亲是老国公的长女。”吕秀文开口,双眼若有似无的看向大姐姐,不知道该不该说李家是不是人杰地灵,李墨染长的俊丽也就算了,三位小姐竟也如花似玉。 尤其是这位,那张脸害羞的模样,引得人心躁动。 “原来是墨染弟弟的表哥,起来吧。”赵元贤说着,又看向三位姐姐,“这三位应该是安国公的三位千金吧?本王有幸,能得见三位小姐。” “王爷过奖,娘亲唤我们有事情,我们先行告退。”二姐姐开口。她年纪虽比大姐姐小,性格却比她成熟,这是受墨染影响。她喜爱书,早几年得空的时候,总是去景岚院看书,碰到不懂的就缠着墨染问。也养成了如今聪慧内敛的性格。 “请。”赵元贤也没多说。 倒是魏和有些依依不舍:“王爷,吕公子,改日在下做东,再请各位一叙?” 赵元贤微微一笑:“好。”这声好,还是看在墨染的份上应的,只是魏和不懂而已。 待他们走远,赵元贤问:“秀文怎么认识的他?” “此人也在国子监,跟齐王虽是表兄弟,脑子却相差甚远,他若有齐王一半的脑子,也不用整天想着结交权贵。”吕秀文轻笑的语气里,讽刺的意味甚浓。 “哦?此话怎讲?”赵元贤好奇。 “此人叫魏和,是老国公的长女李靓的儿子,李靓如今是个寡妇,她原是外嫁,六年前丈夫死了之后就带着儿子住在安国公府。”这魏和的身世整个国子监的学生都知道,偏偏他又自视甚高,仗着是老国公的外孙,觉得高人一等。 “原来如此。”赵元贤不再多言。 “听王爷和秀文的意思,那三位是安国公府的小姐。”开口的少年,透着一股精明的笑。 “正是,世子不会是见着三位小姐漂亮,心头小鹿乱撞了吧?”吕秀文夹着暧昧的笑容问。 “的确。”这名被吕秀文唤为世子的少年,正是岳州的忠岳候世子,岳磊祈。 吕秀文眼神微敛:“不知世子看中了哪位?” “方才开口的那位,跟另一位是双胞胎,但那位气质文静,性格温婉。”岳磊祈口中的那位,是二姐姐。 吕秀文心头一松。 三位姐姐回到杨氏那,全然不知自己的命运正在改变,对于方才姻缘树 下发生的事情,也是只字未提。姑娘家没想的那么仔细,但是,魏和却不是。 回到安国公府,魏和也没发现李靓的异常,高兴的开口:“娘亲,我方才在相国寺碰到静王和吕公子了,还有一干不认识的世家少爷。” 若是平常,李靓定问个仔细,但今日却不是,李靓敷衍道:“你且跟他们好好相处,娘亲还有事情。” “好的娘亲。” 李靓想着相国寺解签和尚的话,心里越想越不安,方桐有妻有子,那这些日子给自己写的情诗又是怎么回事? 李靓找了照镜子,镜子里惊艳美丽的女人,比起当年嫁给小县令时,更显得成熟抚媚。她的姿色在当年的京城,也是赫赫有名的,却对小县令一见钟情,她以为凭安国公府的地位,就算自己嫁给小县令,以后也能带着夫家步步高升,却不料,在县城一待就是十年。她的丈夫是个有能力的人,为官公正廉明,她不知为何朝廷从来不升他,这是当然的,当时皇上也忌讳过李家,那里会升跟安国公府有关的官员。 而且老国公更没有提携女婿的意思,有道是山高皇帝远,住在京城哪里有在外省逍遥自在。 只是李靓不懂老国公的良苦用心。 虽然在外省的十年,他们夫妻恩爱,但私心里,李靓却藏着一股怨气,一股不服,直到丈夫死亡,李靓哀伤之余,心里竟也松了一口气。 不想这些,李靓写了封信,叫了身边的婢女给方桐送去,她要见方桐一面。 第15章 方桐李靓 方桐接到李靓的信,特别的高兴,以为是太子那边有了消息,于是跟李靓约了晚上相见。男女有别,白天见面被人撞见总是不好。 他们约会的地方是李靓利用这几年存的钱买的私宅,虽不大,也不豪华,但比较隐私,风景也不错。 两人一见面,方桐就把李靓抱住,然后直接去脱她的衣服,女人光滑的脊背顿时出现在方桐的视线里,李靓长得美艳,身材又好,雪白的皮肤摸起来更是让人心神荡漾。方桐有些猴急的把她推倒在床上。 “走开。”李靓推开他,拉好自己的衣服,“有件事我想问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有什么事情不能后面再说,你先给我。”方桐拉着她的手摩挲自己,“最近都憋了好几天了,我好想你。”方桐一边说,一边继续想去脱李靓的衣服。 “不行。”李靓推开他,“我问你,如果不把这件事说清楚,我们就此结束。” 方桐的动作停下,他不解的看着李靓:“到底怎么了?是李家人又让你生气了?你别担心,等我们结婚之后,你就不用住在安国公府,到时候就不用看任何人脸色了,我会把魏和当亲生儿子一样照顾。” 李靓听了很感动,但是:“我问你,你之前是不是有个妻子,还有个儿子?” 方桐神色一僵,接着笑的尴尬:“嗯……但是你听我解释。”心里辗转过很多的想法,李靓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我们已经和离了。” “你为什么一直瞒着我这件事?”李靓脸色很差。 “因为我怕你看不起我。”深思熟虑之后,方桐有了自己的说法:“我当初是真心喜欢过她的,她是个千金小姐,我是穷小子,她为了我离开了家,宁愿跟着我受苦,我真的很感动。可是我们在一起没多久,她就过不了苦日子,我们开始矛盾不断,直到我上京赶考前,她说要和离。她们家没有儿子,我跟她有个儿子,和离之后她就能带着儿子回娘家,去继承她娘家的一切了,所以我放他自由了。” 方桐讲的很感人,他露出受伤的神情,情真意切的看着李靓:“我高中之后,承蒙端相看重,又在偶然之下遇见了你,我对你一见钟情。但是……你是安国公府的大小姐,千金之躯,我怕你看不上我,我一直不敢表白,直到我发现我们两情相愿,所以才敢告诉你我的心意。” “方桐……方郎我……” “嘘。”方桐搂住李靓,“李靓,嫁给我吧,我虽然只是个六品小官,但是我会给你幸福,我去请求端相来你家提亲,你嫁给我,好不好?” “嗯。” 两人深情的吻上彼此,方桐抱着李靓上了床,床幔拉下,隐隐倒映着两具交叠在一起的身影。房间里的呻吟声渐渐浓了。 皇宫,宁凤宫。 “都跪了两天了,你不嫌碍眼,我都看了碍眼。”林太后看着跪在门口的老嬷嬷。这老嬷嬷是跟着林太后从林家过来的,在宁凤宫甚至整个皇宫地位都很高。 “太后……小姐,奴婢伺候了您一辈子,从来兢兢业业,奴婢从未为自己求您什么,如今只想求您为剪慧做主,我那侄女一心一意为东宫做事,她对太后和太子忠心耿耿,求太后明鉴。”老嬷嬷说的声音哽咽,让任何人听来都以为她口中的侄女受了多大的委屈。 “哀家说好……”林太后扶起老嬷嬷,“剪慧是个聪明的姑娘,爱家也喜欢,但太子既然立了太子妃,东宫的账务交给太子妃去管理也是在理。嬷嬷,让后说话注意点分寸。” “太后……” “好了,剪慧如果在东宫委屈,就让她来宁凤宫吧,你也好照顾着她点。”林太后烦了,这等小事情也来麻烦她,不过,墨染那孩子倒是厉害,小小年纪竟然直接把账本要了去。 东宫。 剪慧让英德去给宁凤宫通信的事情,当然在墨染的意料之内,只是剪慧太高看了自己,太后还要扶持太子登上皇位,只要是有利于太子的事情,她都不会干涉。安国公府而今,是对太子有利的。 赵元崇沐浴出来,看到李墨染披着睡袍趴在书桌边。乌黑的长发披在他的肩膀上,他闭着双眼睡着了,宁静的画面叫赵元崇忍不住看痴了。他轻轻走近,当他看清书桌上墨染写的东西时,心里一阵惊讶,接着是被震撼。 李墨染文采之好,怕是整个大召国都知道,可是此人的才华,岂止满腹经纶?这上面写的,是一条条的治国利民之策。 赵元崇激动的搬来一把椅子,坐在李墨染的旁边,一卷一卷看了。看笔记和墨染,基本都是几年前的,那个时候他才几岁? 一种得到珍宝的喜悦,在赵元崇的心口一直徘徊着,他放下书卷,手挑起李墨染额前的发丝,沿着他美丽的轮廓轻轻的拂过。然后低下头,在他脸上蜻蜓点水般的亲了一下。接着抱起他,干嘛去? 当然是上床睡觉。 翌日一早,端府迎来了方桐。 端磊最近很闲,闲来没事,干什么事情都有劲,比如种花种树。皇上带着太子上朝,太子能力极好,又有林家做后盾,朝堂上无往不利。所以他这个宰相很闲。没想到,方桐来了。 其实方桐很久没来了,自从七月底收到墨染在通州送来的书信之后,端磊避开过他几次,后来他就很少上门了。 之前端磊挺看重方桐的,觉得这人不错,又极懂民生,谈话少了世家子弟的高傲,却没想到,竟然抛妻弃子。 端磊当然不会怀疑李墨染,那可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虽是学生,却跟自己的孙子一样,如果端礼没有听他的话去当兵就更好了,还把郑家的小子也拐走了。 三年了,端礼和郑家的小子一去就是三年,没这两人在身边,都觉得太安静不适应了。 “学生拜见老师。”方桐斯文有礼的行礼。 “不必客气。”端磊继续浇花,也没聊的意思。 “今日学生前来,有件事想摆脱老师。”方桐自认为端磊对他很是看重,就是不明白为什么不帮他在朝廷安排一个体面的官职,可能是在考验自己,方桐如此认为。 “什么事情?”端磊问。心里则猜想着种种事情,却是猜不到方桐会要自己帮什么忙。 “学生……学生与安国公家的小姐两情相愿,想请老师做个媒,帮学生去提个亲。” 端磊挑眉,竟然是这种事情:“安国公府的小姐?最大的也才十三吧?莫不是老夫记错了?” “学生没说清楚,是李靓李小姐。”方桐赶忙改口。 “原是魏夫人。”寡妇怎能称作小姐?端磊嗤之以鼻,“这事情老夫怕是帮不上忙。魏夫人已是个寡妇,这婚配自由老国公也不好插手,你若是喜欢,自个儿去提亲就成。再说,老夫和老国公一向交好,老国公若是拒绝这门亲事,这叫老夫的老脸往哪里放?” “这……”方桐没想到端磊会拒绝,一时之间竟不知道如何开口。 “这样吧,你去探探老国公的口风,如果他和魏夫人都同意,那场面上老夫就帮你走一趟,如何?”端磊也不想把话说的太绝,又提了个意见,才叫方桐以为端磊的考虑也是对的。 “学生明白,学生这就去,多谢老师提醒。” “嗯,那你先去吧。” 待方桐一走,端磊马上派人给李墨染送信,这是怎么回事?方桐跟李靓怎么还在一起?连他都已经知道的事情,莫不是李靓还不知道? 李墨染收到端磊的信时,正和赵元崇一起在书房讨论出行的事情,这端磊的信一到,他顿时疑惑,难道说杨氏还没把事情解决? 于是李墨染马上给杨氏写了一封信,派人送去。 “怎么了?”赵元崇见他皱眉,就知那封信有问题。 “方桐虽然抛妻弃子,却不是罪,律法和道德永远都在矛盾。”李墨染开口。 “他哪里值得你烦,直接打发他去外省的县衙就是了。”赵元崇只想剁了方桐,让他的之玉烦躁的都不是好东西。 “他品行如此低,就算分配到外省当个县官,也是无利于民。”李墨染不认同,“那都是你的子民,我不允许任何一个有损于你名誉的官员存在,哪怕眼前他只是个小官。” 赵元崇一听,顿时抱着他亲了几下:“那也无妨,你既不想上伤了李家的和气,我来处理便是。” 第16章 挑战底线 安国公府。 杨氏收到李墨染的信,简直要晕倒了,那个李靓在搞什么?方桐竟然去请端相来提前,好在端相拒绝了,如果真的来,那才让人看了笑话。 李墨染的信中已经透着不耐烦,她总不能让李墨染因为这样的事情发火。沉思之后,决定跟李靓谈谈。 “什么风把弟妹吹到我的院子里来了?”李靓今日神清气爽,方桐昨晚答应她,今日就请端相来府上提亲,此刻杨氏来自己的院子,莫不是端相已经来提亲了吧? “姐姐。”杨氏看了看左右,“我私下有件事情,想和姐姐谈谈。” 李靓一听,觉得更有戏了,就退了身边的人,引杨氏去里面坐。 杨氏坐下,也没直接问,而是比较隐晦的开口:“姐姐自姐夫去世之后,一直都是一个人抚养魏和长大,可有想过再找个伴?” 李靓心里对自己的猜测更是肯定了几分,于是微笑道:“不瞒妹妹,当年我和魏郎伉俪情深,魏郎去世头两年,我每每晚上都睡不着觉,一想起他,我就心里痛。看着魏和一天天长大,身边却没个能教育他的人,看着别人的孩子都有父母,而他只有我一个娘亲,所以我就想着,人不能总是靠着回忆过一辈子的,如果有良人,我自然愿意再嫁。” “那姐姐心中可有钟意的人?”杨氏一听她的花言巧语就知道怎么个意思了。 “这……”李靓脸一红,“有倒是有,只是不知道弟妹意下如何。” “姐姐说出来,让妹妹也拿捏拿捏。” “上届的新科状元,如今的翰林院行走方桐,弟妹觉得如何?”李靓问。方桐有文采为人,又是状元,如果有他们李家的提拔,定是前途无量。 “这方大人妹妹没接触过,也是不了解,不过……我听说方大人的人品不太好。”杨氏故意神色犹豫。 “妹妹这话怎讲?”李靓的脸色顿时不好了,语气有些冲,但还是尽量在控制。 “我听人说,方桐在老家抛弃了糟糠之妻,而且还有个孩子,抛妻弃子之辈,人品也不过尔尔。”杨氏一边说,一边观察李靓的神色。 见她神色没有异常,甚至没有为方桐争辩,显然已经是知道了这件事。“此事我问过他,是那女人受不了苦,要求离婚,还带着儿子回了娘家,抛弃了方桐。” 果然,李靓一开口,杨氏就知道了。 “姐姐又是如何知道这事情的?” 李靓也不笨,不先回答杨氏的问题,而是转了话问:“弟妹又是如何知道方桐在老家的事情?” 杨氏也不撒谎,墨染在信中有交代,可以如实告知:“七月底,墨染去了通州准备科举的事情,想必此事姐姐还记得吧?” “当然。”李靓随即一想,“难道这件事是墨染告诉姐姐的?他为何去查方桐的事情?” “方桐的事情整个通州都知道,他与原配……”杨氏把方桐的事情从头到尾又说了一遍。 “不可能,方桐不是这样跟我说的。”李靓再也镇定不了。 “难道墨染还能骗你不成?”杨氏反问。 “可是……可是……”李靓原本就打算要跟方桐在一起的,所以方桐对自己有需求的时候,她是半迎合半拒绝,一旦两人有了关系,方桐就必须要对她负责任,可是她计划错了,没想到方桐原来有妻有子。可身体已经交出去了,如果不跟方桐在一起,她将来怎么在京城做人?又听方桐解释,原来是他的原配抛弃了他,这个理由李靓自然接受。而且她是安国公府的人,她还比不过一个民女吗? 再加上晚上方桐煽情的话,李靓欣然接受了他的承诺,他的情话。 只是没想到今天杨氏又告诉了她这些话。怎么办?到底谁的话是真的?李靓的理智告诉自己,杨氏没有理由骗自己,但是她身体已经交出去了,对方桐多少也有感情的,她现在是非方桐不可了。 “我相信方桐。”最后,李靓只能这样回答。 “姐姐,方桐不是良配,姐姐值得更好的。”杨氏握住她的手,“姐姐贵为安国公府的人,改日碰到有合意的,再请父亲做主,这方桐实在不适合姐姐。他隐瞒实情,还抛妻弃子,此人绝对人品有问……” “你住嘴。”李靓推开杨氏,“我相信他,我非他不可。” “姐姐……” “够了,方桐说了会来府上提亲,我会跟父亲说,请父亲成全。”李靓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弟妹请回吧,我累了。” “姐姐……”杨氏见她如此执着,只好作罢。但是墨染说了李靓如果执意要跟方桐在一起,只能以魏夫人的身份出嫁,不能以安国公府的人出嫁,那该怎么办?杨氏想了想,这件事恐怕还应该跟老国公说一下。 安国公府一向安静和谐,自从李靓来了之后,事情越来越多,杨氏本就嫌弃李靓,每天无所事事,就跟京城里的贵妇混在一起,毕竟是个寡妇,她还嫌不够丢安国公府的脸吗?现在又跟方桐那种人混在一起,杨氏作为她的弟妹,没有这个身份去说她,她只好去请老国公。 老国公平时不用上朝,没有正当职务,偶尔去训练营,手中掌握着京城的禁军,日子过得倒也悠闲。 这人生就该像他一样,权利夺来有什么用?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沉浮在权利的泥潭里,哪还有他这么痛快的。 可是今日之后,老国公也不痛快了。 “你说的是真的?”听完杨氏的话,他心塞了。 “是墨染亲口告诉媳妇的。”杨氏把李墨染的信交给老国公,“媳妇找姐姐问过话,姐姐的意思是非方桐不可。” 老国公接过信看了一下,孙子的性格他了解,无中生有的事情他不会做。那么那个方桐……女儿那么年轻就丧夫,老国公固然同情她,也心疼她,可是那方桐是这种人的话,怎配做他们李家的女婿。 人品有问题,接近女儿的动机就不明,老国公顿时一肚子的火。 “国公爷。”门口传来小厮的声音。 “何事?” “方桐方大人来找。” 老国公和杨氏面面相视。 “媳妇先退下。” “恩。” 老国公命人把方桐领进院子,方桐拿着礼物,见到老国公,借着斯文的外壳行礼:“方桐见过老国公。” “方大人请起,不知方大人找老夫有何事情?” “下官听说老国公很爱这种酒,今日特拎来两坛请国公尝尝。” “方大人客气了。老夫近来身体不好,已戒酒了,恐怕要浪费方大人一片心意了。”老国公拒绝。 “这……”方桐笑得有些尴尬。“无妨……无妨,下官今日来,还有一事想请老国公同意。” “方大人请说。” 方桐其实是心急的,他怕李靓知道他抛妻弃子的真相就不愿意再相信他,不愿意再嫁给他了,所以在李靓还犯糊涂的时候,他得尽快把事情确定下来。“下官对李靓小姐一见钟情,也得知李靓小姐目前的情况,不知老国公可否抬爱,把李靓小姐许配给下官,下官发誓会爱护她一世,待魏和视如己出。” 老国公轻笑,一双锐利的眼睛紧紧的盯着方桐。老国公带兵打仗,严肃的时候很是威严,方桐被他这么看着,心生冷汗。 “方大人,恕老夫不能答应。”老国公道。 “为何?”情急之下,方桐也顾不得礼仪。 “我儿和方大人不配。”老国公没有说出方桐抛妻弃子的事情,就是给方桐脸面了,没想到此人竟然这么不要脸。 “父亲。”李靓突然推开门进来,也不知刚才在外面,她是否听到了他们的谈话,她来到老国公面前跪下,“父亲,女儿跟方桐两厢情愿,请父亲成全。” 老国公当下怒了:“你这是冥顽不灵。” “女儿也没办法,女儿……女儿有了他的孩子。” 第17章 流言蜚语 李修回府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特别敏感,觉得今日府上的气氛特别压抑。他来到杨氏的院子,看到杨氏的神色也不太好,没有平日里的笑容:“这是怎么了?”他问。 作为一名没有杰出贡献的安国公,李修现在的日子不要太惬意。 继承人的问题也解决了,以后从女儿的孩子中过继一个人来,李家的爵位降级为侯,李修不是那种心机和手段厉害的人,其实这样的安排,他还是很满意的。越想越觉得当年对墨染身世的安排,真是太聪明了。 只是也因此,家里已经不是他当家了。 碰到问题,杨氏只会遵从墨染的意见。不过,这样也好,李修也懒得管。 同样的,这样的安排,杨氏也是满意的,李修除了一个月的几天会去张氏的院子,剩下的二十多天,都是在她的院子里,知道自己的丈夫没什么大本事,她能依靠的是墨染,所以杨氏很清楚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满京城的权贵那么多,谁家夫人的生活有她这么如意?丈夫一回家就来她的院子,儿子虽然不是亲生,却视她为亲母。 嗯,杨氏的生活真的很好。但仿佛上天嫉妒她的这种好,把李靓这个磨人精给招来了。 “是大姐跟方桐的事情。”于是,杨氏把李靓跟方桐的事情说了一遍。 李修一听,顿时皱眉:“大姐这是怎么回事?现在知道了方桐的人品还要跟他在一起,还……还怀孕了?大姐以前不是这样的。” “人总是会变的。”杨氏不以为然。是李靓太蠢,就算她是寡妇,回到了安国公府,荣华富贵还是不会少,顶着齐王姑姑的称号,京城里谁敢不给她面子,又何必这样来糟蹋自己。杨氏就是想不明白。 “那现在怎么办?” “父亲进宫去见墨染了,方桐被打发了回去,等见了墨染回来再说。”杨氏回答。 “这大姐太不知分寸,堂堂李家如果传出这种事情,就会抹上污点,李家子孙向来清清白白,哎。” “谁说不是呢?现在李家跟太子牵扯在一起,李家的污点等于是太子的污点,那才麻烦。等父亲回来再说吧。”按照墨染的性格,定是不会放过李靓。想起当时墨染提起李靓时的阴狠,杨氏打了个冷颤。 那孩子从小到大,聪明得非一般人能比。 东宫。 “爷爷您说什么?她怀孕了?”李墨染放下手中的笔,视线从书卷上离开,挑眉看着老国公,懒洋洋的神情倒是不见愤怒的表情,却有另一番魅惑的风花,好在老国公是他爷爷,也好在他只有十岁。 “是老夫没把她教好。”老国公一脸的惭愧。 “怎会?”李墨染笑着站起来,“若是爷爷不会教人,又怎会把我教得那么好?” “你这孩子……”老国公哭笑不得,哪有这样夸自己的?“眼下,你打算如何处理?”无媒苟合,就足够让李家蒙羞了。早知道如此,当年就不该接她回来。 “先缓一缓。”李墨染安慰老国公,“太子说他会解决,且等他两天,若是两天过了,姑姑还想嫁给方桐,我就允了。但,让他们从此滚出京城,但凡我能见到的地方,让他们自动离开,否则,别怪我翻脸无情。” 老国公一愣,孙子的话虽然狠,可是也在情理之中。 “爷爷,李家百年的声誉,是祖祖辈辈严以律己得来,怎么能毁在这种事情上?请您别心软。” “心软,我想杀了你姑姑的心思都有了。”祖辈在战场得来的荣誉何其重要,老国公此刻懊悔得肠子都绿了。 “如此甚好,如果姑姑到时候不想嫁给方桐,就把孩子打了,方桐我会解决。” “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老夫先告辞了。” “爷爷不留下来一起吃晚饭吗?太子马上就回来了。” “老夫哪有心思吃晚饭,得回去管着那个不孝女。” 老国公这话跟一个十岁的孩子说,有些不合适,但也许是因为李墨染从小表现得太过早熟,在他们心里,他已经不是一个十岁的小少年,而是真正的太子妃齐王殿下了。 赵元崇回来的时候,老国公已经走了,他见李墨染扯开着衣服躺在长榻上,一副疲倦的样子,更重要的是,露出了整个背。赵元崇走近,发现李墨染的背上有好几个红红的斑点,顿时心一紧:“之玉。” “嗯?”李墨染转过头,朦朦胧胧的睁开眼。 “背上这是怎么了?痒吗?”赵元崇手指轻轻滑过,原本如玉般光滑的皮肤上,这红色斑点简直惹眼。 “有点,传太医来看过了,说是长痘痘来着,天气闷热的关系……但不会传染。”李墨染病怏怏的说,本来还好好的。老国公走了之后,他洗了个澡,打算等赵元崇回来用晚饭,结果背上有些痒,就叫了太医,太医说水痘他就想起来了。 上辈子不也是十岁的时候长了水痘吗?“好像长过这种痘痘,以后抵抗力会好点,很多东西能免疫,具体我也不清楚。” “恩,我懂。”赵元崇朝着他的背吹了几下,“小时候我也长过。” “我怎么不知道?”李墨染瞪大了眼睛。 赵元崇轻笑:“大概五岁的时候,那个时候还不认识你。当时……”赵元崇顿了顿,当时又痒又难受,是林太后一直在身边照顾他。想到这里,赵元崇脸渐渐沉了下来。不过很快又恢复神色,“那等你身体好了我们再出行。” “不碍事,在路上也会好。方才我爷爷来过了,李靓跟方桐无媒苟合,已经有了孩子。” “什么?”赵元崇略显惊讶的眼神,接着又皱眉,“李家百年声誉,莫要会在他的手里。” “那你的计划是?” “待明天你就知道了。” 第二日,整个京城的大街小巷都在八卦方桐抛妻弃子的事情。特别是说书的,把方桐在通州的事迹一一扒开,说得惟妙惟肖,让听故事的人也跟着动容,纷纷指责方桐的狼心狗肺。 端府那边这天大门紧闭,谢绝任何来客。 方桐走进翰林院的时候,也被同僚们指指点点,他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待有个关系挺好的寒门子弟告诉他京城在传的流言时,顿时觉得五雷轰顶。 “这怎么可能?”方桐转身跑出翰林院,他想去安国公府找李靓,但到大街上就感觉有无数双眼睛盯着他,没有办法,他只好去了李靓买的私宅,再让下人给李靓带个信。 李靓这两日一直在安国公府跟老国公耗着,尚且不知道京城里已经传开的谣言,等她贴身婢女把听来的八卦告诉她时,她生气的往老国公的院子跑。 “父亲,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在针对方桐?”她连声质问。 老国公还不知道这件事,被李靓如此语气质问,一张老脸生生气红:“你再说什么?”好在他的院子安静,平日里没什么人。 “京城里现在都在传方桐抛妻弃子的事情,是不是你不想我跟他在一起,所以故意在外面把这件事传开?父亲,女儿肚子里还怀着他的孩子,你是要逼死女儿吗?”李靓哭泣着为自己抱不平,“我第一个丈夫死了,现在好不容易又碰到一个愿意对我好的,你不帮我们也就算了,还如此对我们,父亲,我也是你女儿啊,你如此做,对得起我娘亲在天之灵吗?我好可怜,娘亲死得早啊。” “放肆。”老国公猛拍了桌子,“什么京城在传这些事情,我怎么不知道?我若要对付他,用得着传这种话吗?” “可是……可是不是你又会是谁?”李靓不信。 “你这个不孝女,老夫真是后悔把你接来京城了。方桐的事情老夫不知道,你若是不要脸的要跟那方桐在一起,老夫便不阻止你,但从此老夫只当没有你这个女儿。”老国公言尽于此,不想再跟李靓谈这些,因为他这个女儿根本听不进道理。“老夫还有事情要出去。” 说罢,头也不回的离开。 “父亲……父亲……”李靓追了几步,却没追上。 “夫人,现在怎么办?” 李靓想了想:“先去和方大人会面,其余的到时候再说。” 第18章 事情结果 等李靓到私宅的时候,方桐的神情全无高中状元时的意气风发,他一看到李靓,激动的把李靓抱住:“不要离开我,李靓不要离开我,也不要相信外面的闲言闲语,你只要相信我爱你就够了。” 李靓推开他:“现在京城里到处都是你的闲言闲语,我不管事实到底是怎样的,我只想知道,该怎么解决?” “京城里怕是混不下去了,到处都是别人嫌弃的目光,我难受。”方桐在李靓到来之前,就已经把事情想了一遍,“不如你请老国公或者太子殿下帮我说说话,把我调到其他县城去,待个一两年,我做出点成绩再调回来,到时候京城里的人早就把这件事给忘记了。” 李靓沉思了一下,似乎也只能这样了。 “我们把魏和留在这里,方便联系,也可以随时知道京城里的情况。调到外面万一生活太艰辛的话,魏和年纪也还小,我们把他留在安国公府,至少不会跟着我们受苦。”方桐进一步说出自己的计划。 李靓想了想,这样的安排也的确合适:“我知道了,我去求父亲。那你这段时间作何打算?” “我回府里,翰林院那边告了假,没事。”方桐哪里有心情继续去翰林院做事情。 “恩,那你等我消息。” 李靓说着,匆忙的离开了,连两人一贯的温存也没了。 老国公从训练营回来,就看到李靓在他的院子里等他,他的眉头又皱紧了。沉着脸走进院子:“又有什么事情?” 李靓欲言又止,但一想到自己的未来,还是决定求老国公:“父亲,女儿想跟你商量件事情。” 老国公看李靓语气委婉了些,心软下了几分,到底是自己的女儿,他哪里舍得她过得委屈。当年把她远嫁,就是希望她远离京城的是非,过得开心快乐。可是现在呢?她是被名利蒙蔽了双眼吗?老国公在知道李靓跟方桐无媒苟合之后,心里很难过,他好好的一个女儿,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可不管再怎么失望,到底是自己的女儿,哪个父亲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女儿过得不幸福? “进来书房谈。”老国公推开门,让李靓进来。 父女俩走进书房,接着门关上。老国公泡了一壶茶,调整好自己的情绪,想心平气和的跟李靓谈:“说吧,你有什么事情?” “父亲。”李靓还没开口,眼泪就滴答滴答的往下掉,“女儿之前心情有些激动,请父亲莫要记在心上,女儿只是在魏郎过世之后,好不容易又喜欢上一个人,且他待女儿真的很好,女儿又有了他的孩子,所以才……”说着,李靓又哭泣了起来。 老国公又叹了一声气:“老夫知道你心里难过,但是那方桐,真的不是你的良配。” “父亲,不管方桐之前如何,他已经答应了女儿,今后会对女儿好,父亲,难道您连女儿这么小小的要求都不能答应吗?” “靓儿。” “父亲,女儿跟方桐不求别的,只求你帮方桐在朝廷里说句话,让方桐外调也好,女儿愿意跟他一起走,只求两人日后平平安安,家庭幸福。”李靓只得退一步,先保住方桐,才有机会再回京城。 “你让为父想想。” 这一想,老国公想了一个晚上。一边是女儿的幸福,另一边是方桐的人品,他实在不认为像方桐那样的人,能给女儿幸福,可是女儿认定了非他不可,老国公没有办法。更重要的是,女儿的肚子里已经有了他的孩子,在这样的情况下,女儿还是要跟他在一起。 老国公决定不要这张老脸,再进一趟东宫。 东宫。 “别抓。”赵元崇扣住李墨染的手,“我给你上药。” 墨绿色的药膏擦在李墨染白皙的裸背上,冰凉的感觉冲淡了背上痒痒的感觉,李墨染忍不住呻吟了一声:“真舒服。” “太子殿下,老国公求见。” “爷爷?”李墨染看向赵元崇。 “有请。”赵元崇随手把毯子拉上,盖住了李墨染的背。 “老臣参见太子殿下、齐王殿下。” “老国公请起。”赵元崇屏退众人。 “多谢殿下。”老国公站起,有些尴尬。见太子在,这种家丑他不知道该怎么说起。 赵元崇见老国公犹豫不决,他微微一笑:“老国公找之玉定是有事,本宫要去御书房处理政务了,老国公若是不急着走,中午一起用膳。” “谢殿下。” 待赵元崇离开之后,老国公心烦着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墨染。”他最近总是叹气,比起一声叹过的气都要多。 “是姑姑又怎么了?”李墨染拉好衣服坐起身。 “她说非方桐不可,想要……想要求老夫帮方桐调到外县,她要跟去。墨染,你看如何?”老国公也为难。 李墨染挑眉:“方桐伤风败俗,哪配再入朝为官?” 老国公沉默,他知道墨染说得有理。但女儿那么年轻就死了丈夫,现在好不容易又看上一个,老国公又怎么忍心再…… “爷爷认为,我大召国哪个地方适合方桐上任?”李墨染又问。 “这……”老国公沉默。 “这种人不配去富裕的地方上任,若是贫穷的地方,只会害了百姓,爷爷认为,该安排去哪里?”李墨染再问。 老国公今日走进这东宫,已经把老脸给端出来了。他一向嫉恶如仇,当然知道方桐不配当官,但他只有这么一个女儿,有生之年,他只想看到一双儿女过得幸福。 “我同太子商量一下,既然姑姑愿意离开京城,那便给他们一次机会。但姑姑不能在安国公府出嫁,让他们尽快离开京城,之后他们男婚女嫁,与安国公府各不相干。”李墨染不忍心伤这个老人家的心。前世今生两辈子,老国公都对他极好,李靓大概是老人家生前最后一个愿望了,所以李墨染决定成全。 第二日。 帝皇下旨,把方桐调到了甘州。甘州在大召十二州里,并不起眼,不像滨州面对西贡封地,地处比较尴尬,也不像越州,地处比较贫穷,更不像银州贫富悬殊比较大。甘州地处平原,比较和平。这地方是李墨染提议的,也算是用了心。 方桐调到甘州的圣旨一下,李靓就整理好了行李,一起出发了。魏和留在安国公府,这是方桐和李靓的计划。 老国公送他们到十里亭。方桐拿出酒,倒了三杯酒,跟李靓一起跪在地上,敬了老国公一杯。 老国公不想喝,可还是给了李靓这个面子,把酒喝了。 正当老国公喝下酒的时候,有人策马奔腾过来,待那人骑马近了,才看清是李墨染。 “参见齐王殿下。”众人行礼。 李墨染跳下马,将马缰交给陈子魏,他看向李靓和方桐:“起来吧,本王有事情跟方大人说。” “诺。” 李墨染带着方桐走到偏僻的地方,众人好奇和探索的视线被一颗颗的树挡住了。 唰……李墨染腰间的剑出鞘,指着方桐的脖子。 方桐吓了一跳,后退了几步倒在地上:“你……你想干什么?……下官可是哪里得罪了殿下?还请殿下明示。” 李墨染的剑刺入方桐的脖子,只见方桐的脖子上泛出丝丝的血迹。 李墨染眼神阴霾的看着方桐:“我警告你,你要荣华富贵我可以给你,但是你别给我惹事,好好在甘州给我待着,把李靓像祖宗一样的伺候着,若是惹出一点的麻烦,我就砍了你的脖子。” 李墨染说完,收剑入鞘。 方桐还倒在地上,两条腿在不停的颤抖,吓得全身都是汗了。就在刚才,他以为自己要死了。方桐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方郎。”李靓见他出来,担心的上前,“你怎么了?” 方桐摇摇头,目送着李墨染上马离开。 第19章 出行游例 魏和恨李墨染,恨李家。 母亲和方桐叔叔的离开,魏和觉得都是他们的错,也因此,坚定了魏和想靠近静王赵元贤的想法。 凤凰楼是京城最大的客栈,今天魏和就在这里的雅座请了吕秀文等人。 “魏兄。”吕秀文是来了,但魏和期待中的赵元贤却没来,来的还有一位长相高大看似风流的少年。少年跟吕秀文在一起,更是多了几分霸气。 “吕兄。”魏和赶忙打招呼,语气中多了几分讨好,“这位是。” “我介绍一下,岳州忠岳候世子,岳磊祈。” “岳世子好。”忠岳候是谁?魏和不知道。 “魏公子客气,我今年十五,正月里的生辰,若是比你小,唤我一声磊祈,若是比你大,唤我一声祈哥吧。”岳磊祈开口。 魏和一听,顿时觉得自己被看重了,心里高兴:“哪敢,今年正好十五,四月的生日,祈哥。”魏和来京城六年,来的时候十岁,今年刚好十六,周岁十五。 他这是想要攀交岳磊祈。 当然,吕秀文和岳磊祈也不在乎他想攀交,今日来这里不就是让他攀交的吗?关于魏和的身世,他们可是一清二楚的。 三人寒暄了一下,坐下来闲聊。 “对了魏兄,那天在相国寺见到的三位姑娘,可是安国公府家的小姐?”吕秀文明知道,却又故意从魏和身上打听消息:“我曾听墨染兄……齐王殿下提起过,他那三个姐姐长得如花似玉。” “吕兄说得对,那日的确是我三个表妹,双胞胎是二表妹和三表妹,二表妹性格文静,三表妹性格活泼,另外一个是大表妹。”魏和介绍。 吕秀文笑得暧昧:“三位千金如此美貌,上门提亲的应该很多吧?” 魏和虽然念书不行,但人也精明,只是平时很少表现自己,见吕秀文如此问,心里便怀疑了几分:“大表妹今年十三,二表妹和三表妹今年十二,安国公府门第高,一般人哪里敢提亲。放眼整个京城,也就面前的两位公子配得上她们。”魏和这话不过是试探一下,何况男子向来喜欢风流的话题,谈谈女子也没什么。 “哈哈哈……”岳磊祈大笑,“来,我们吃饭。” “干杯。”魏和也痛痛快快的喝了。 刑部尚书,吕府。 “什么事儿让你这么高兴?”吕夫人一身贵气的看着儿子,“快过来,明年你十五了,该成家了,这里有京城所有世家的小姐,你可有看中的?” 吕秀文上前,拿起吕夫人准备的花名册看,一张张的画像,虽然画中女子个个长相不俗。但是,吕秀文合上画册:“娘亲的花名册似乎不齐。” “哦?”吕夫人打趣,“少了哪家的姑娘?” 吕秀文的笑容加深了:“安国公李家的千金不在。” “李家?”吕夫人顿了一下,“李家哪位千金?” “大千金今年十三,明年也及竿了。” 吕夫人犹豫:“秀文,齐王和太子联姻,李家是站在太子那边的,你父亲却是站在静王那边的,咱家和李家结亲,怕是不妥。” “朝廷上虽如此,但是太子有帝王之睿智,继承帝位已无可厚非,我虽然静王伴读,但太子继位,我也是帝皇的臣子,哪里还有站在谁那边的说法?除非……静王想造反。” “秀文,闭嘴。”吕夫人赶忙道。 “娘亲,而今大召国是太平年代,百姓安居乐业,谁敢反,必定会输。太子有林家安外,有端相等人安内,还有李家相助,太子之位稳若金汤,静王虽也聪明,却没有太子的治国之才。娘亲,既然同为皇上的臣子,咱家和李家,为何不能结亲?”吕秀文问。 “可是你父亲和安国公有矛盾,朝廷中他们已经结仇,他定是不会同意你们在一起。”吕夫人为难。 “娘亲套套父亲的话便是了,枕边风吹一吹,父亲一向听娘亲的话。” “你这孩子……”吕夫人哭笑不得。 驾…… 李墨染喜欢骑马,这是肯定的,没有男孩子喜欢坐在马车里,而不喜欢策马奔腾。但是李墨染现在只能窝在马车里,因为他长痘痘了,不仅仅是背上长痘痘了,连脸上也长痘痘了。赵元崇的意思是让李墨染在宫里好好养病,但是英明的齐王殿下待不住。 “停车。”李墨染并不晕车,但因为最近药喝多了,总是反胃。 “停车。”赵元崇跳下马车,接着拿起纱帽戴在李墨染的头上。长痘痘不能吹风,风中脏东西多痘痘容易感染。又拿上披风给他披上,黑色的貂毛披风披李墨染的身上,衬得他肤色更是白了,真好看。 “少爷。”待李墨染吐完之后,春梅送上一杯茶,“少爷清清口。” 赵元崇接过茶又递给李墨染。 李墨染漱了口,走到一边:“张玉清这开的是什么药?” “回少爷,专治您身上的这种痘痘,附带清热解毒,少爷最近体虚,等病愈之后还得好好补补。”张玉清是名白发苍苍的太医,此行跟李墨染等人一起出行。 李墨染不想跟他说话。 “老夫听杨太医提起过,少爷在五年前岐山猎场气急攻心而吐血,虽然后来看似痊愈了,但身体却没完完全全的好,要知道调理身体并非一朝一夕的事情,自个儿的身体,少爷得自个儿珍惜。”张玉清提醒。 五年前他才五岁,年纪轻轻竟然会气急攻心,张玉清听到后还吓了一跳。 “放心,我最是怕死,也最珍惜我自己的命。”李墨染笑着上了马车。 赵元崇跟上:“走吧。” 通州。 十二月的通州城,比京城要暖和。 “好热闹,看青楼门口妖媚的姑娘们,还有那一个个用眼睛吃她们豆腐的男人们,比起京城的纸醉金迷,这里的人更是过得舒坦。”李墨染悄悄掀起窗口的帘子往外看。 “当心风吹进来。”赵元崇抓住他的手,握在自己的手心里,“妖媚的女人,暴露的身体,之玉可是喜欢了?”他转过李墨染的身体,眼中略闪过几分暗沉。 李墨染挑眉,然后嗤嗤的笑。 “之玉。”赵元崇的眼神沉了下来。 “你看我这个年纪,这样的身体,能喜欢妖媚的女人和她们暴露的身体吗?”李墨染反问。 “若是你长大了呢?”赵元崇又问,眼底波涛汹涌。 “那如果我说我会喜欢呢?”李墨染反问。 赵元崇不说话,抿紧着唇看着他,脸上闪现阴鹜的笑容:“你说呢?” 李墨染的笑声更大了,也放肆了。“赵元崇,你此生非我不可。” 赵元崇不否认,却是很认真的指出:“是你从小勾引我的。”在他不知道什么是喜欢的时候,就勾引他接吻,一切都该怪他。 “所以?” “所以我情不自禁,情难自禁,情非得已,情深似海,情……” “闭嘴。”李墨染想一脚把他踢下马车。 好在马车已经停了下来,到了李宅的门口。原本的张宅,已经改名为李宅了,只是牌匾还没挂上。吕管家带着秦诺、张铁黎在门口等着,宅子里没有其他的下人。 “见过少爷……两位少爷。”吕管家行礼。 “都起来吧。”赵元崇抬头,看上门口,“我来题字。” “这是我家的祖宅,自然是我题字的。”李墨染跟着跳下马车。 “你家就是我家,你的就是我的。”赵元崇从善如流的耍流氓。 “滚。”李墨染笑着推开他,赵元崇又跟了上去。 吕管家吩咐下人们跟着进去,他们此行来通州带的人不多,除了春夏秋冬四婢、元宝财宝、陈子魏、英德、东宫的侍卫长于轻飞和几名侍卫之外,再无他人。 进了大宅,李墨染有些诧异:“这宅子挺气派的。” “李家祖上是做生意的,家大业大,六年前张甬承住进来,也是有钱人,又大大装修了一番,就更显气派了。” “那他们不是吃亏了?这装修的钱我可不想还。” 吕管家回答:“这也是他们自找的。” “哈哈哈……”李墨染大笑,接着又问,“这宅子可有发现问题?” 第20章 回到通州 “有问题,但是又没找出问题在哪里。”吕管家的回答自相矛盾。 “此话怎讲?”李墨染不解。 “因为晚上有人私闯院子,可是我们没追上,已经来了好几次了,每次要追上的时候,人却突然不见了。”吕管家开口。 李墨染点了点头,没再多说。 院子在李墨染他们到来之前,吕管家已经雇人打扫了,所有下人们简单的整理一下之后,他们就入住了。 通州的人口不多,这里的空气特别好,但是因为是冬天,就算是好的空气里,也夹着丝丝刺骨的凉意。李墨染很想拿下纱帽,作为一个男人,谁愿意带这种东西。于是一走进房间,李墨染就迫不及待的拿下纱帽了。秋菊在房间点燃药香,这药香平时拿来熏衣服,味道很舒服,又能烧去空气中的灰尘。在京城,是觉对没有这样清晰的空气。 李墨染推开窗户,才刚推开,就被赵元崇拉到身后,窗户又关上。“别顽皮。” 李墨染瞪着他。 “听话,不然脸上吹了风又痒了,留下疤痕怎么办?”赵元崇平日里哪里需要注意这些生活小事情?自从有了李墨染,他觉得自己都不像个太子了。整日担心他这个又担心他那个。 李墨染不语,就是笑看着他。 赵元崇拍拍他的手。 “好吧。”李墨染不任性了,可是这种让赵元崇担心的感觉真好。转身,“韩仄。” 有一道人影突然出现在房间里:“韩仄参见两位殿下。” “起,这段时间韩平来消息了吗?”李墨染问。 赵元崇盯着韩仄,波澜不惊的眼底,暗潮渐涌。二百名暗卫,就只有韩平和韩仄还是林太后的人,此刻却不能换。因为跟滨州的消息有关。 “有,这是韩平的来信,请殿下过目。”韩仄把韩平的信交给李墨染,“但是韩平很久没来信了。”韩平会过一段时间给韩仄写信,为的就是怕自己出了意外。 暗卫做事情向来细心。 李墨染接过信:“你先下去吧。” “诺。” 李墨染拆开信,看到信中的内容,眉头微皱。 “信中可是写了什么?”赵元崇问。 李墨染把信交给他:“我之前说过,滨州是张甬承在来通州前的老家,滨州也有文坛诗会,跟通州的文坛诗会一样,有意思的是,滨州的文坛诗会幕后老板也叫张甬承,却不是这里的张甬承。” “什么?”赵元崇把信看了,“尽管不是同一人,却能肯定一定有联系。” “恩,我第一次遇见张甬承,也是在这里的文坛诗会里。”李墨染猜想,“凭他想花大钱买这栋房子,足见这栋房子里有他想要的东西,否则为什么非要这栋房子不可?而且吕管家说,在祖宅还给我们的这段时间里,有陌生人在深夜进入过这栋房子,却在他们追出去的时候突然又小时不见了。” 赵元崇了然:“所以他们闯进这里,又莫名其妙的消失,那么消失的地方肯定有问题。” 李墨染认同,果然是赵元崇,说的一针见血,不过:“吕管家在原地找过,却没有找到丝毫的可疑之处。” “无妨,既然这栋宅子有他们想要的,那么肯定会再来。”赵元崇倒是不怕,“这里的问题解决了,找到了问题所在,那么滨州的问题马上就应该会引刃而解了。” “也是。”两人相视一笑,“对了,给你介绍个人,县令梁楚的公子梁文生,倒是个有才华又一身正气的人,只是涉世不深。” “涉世不深?”赵元崇听了哈哈大笑,“之玉以为自己涉世很深?” 这话明显是调侃,李墨染终于相信,不管是这辈子还是上辈子,这个人骨子里的坏心思都没有变。这么小就这么坏,真的好吗? 到了通州,李墨染既然提起要引荐梁文生,于是就让秦浩去梁府送了信,结果秦浩回来却说,梁文生在九月中就去了京城找李墨染。 九月中,刚好是李墨染和赵元崇大婚的日子,那段时间很是忙碌。李墨染叹了一声可惜,不过来日方长。 只是,梁文生虽然没来,梁楚却来了。 梁楚被请去书房,他看到书房里坐着两名少年,一名是他认识的俊丽小少年李墨染,只是李墨染脸上长着碍眼的痘痘,可就算痘痘再碍眼,也遮不住齐王殿下绝代无双的风华。然,比起李墨染的出挑,身边那名浑身透着贵气和霸气的少年,更是不怒而威。此人堇色的华袍外,披着黑色的皮革,华贵又显雍容。 他如黑曜石般深邃的双眼,透着隐含的气势,看向身边的小少年时,又屡屡闪过温柔。似笑又似深情。 这名少年站在名扬大召国的齐王殿下身边,丝毫不被抢去风头,甚至多了几分傲然。 梁楚想了想,突然脑海里闪过一种不可能的想法,此人莫不是太子殿下,赵元崇? “梁楚参见太子殿下、齐王殿下。”梁楚咬紧牙根,死就死吧。如果此人真是太子殿下,他先参见齐王殿下也是不合理,干脆赌一赌。 “梁大人果然如之玉所言,有眼力,起来吧。”气势虽然逼人,但声音却是温润。 梁楚起身,心里悄悄松了一口气,好在是赌对了。 张甬承搬到了李宅隔壁,两栋大宅隔了一个长长的胡同,但站在假山上,能看到彼此院子的情形。 此刻,张甬承就在自家假山的凉亭上,身边坐了几名学子,听似在吟诗作词。但张甬承的视线却停在李宅的方向。 由于角度的关系,这边的情况虽不能瞧得一清二楚,却也能看清一些。比如李家的院子搬进来不少人,虽不能看清是什么人,但怎么也能猜到一些。 “这不好办。”张甬承低语。没想到又回来了,这下事情更槽糕了。 “张公子,轮到你了。”有名学子提醒。 “啊?”张甬承轻笑,“在下突然想到有些事情,各位请自便。”说着,他下了假山。 “公子。”张根上前,“隔壁来人了,是之前的那名李公子。”张根一直派人监视着李宅的大门。 “嗯。”张甬承眯了眯眼,“所有的行动全部停止,接下来的行动等我通知。” “是。” “对了,去准备礼物,我要去拜访隔壁的……齐王殿下。” “是。” 李宅。 李墨染收到了隔壁张家的贴子,意料之中,只是没想到来的如此快。 “少爷,可要见他们?”吕管家问。 “不见。”李墨染把帖子随手一扔,“待在本王脸好之前,都不想见。”他倒是想看看,那个张甬承到底想干什么。 “是。” 张甬承生平第一次觉得尴尬。他给李府的人递了帖子,还拎着礼物,结果被人拒绝了。“回去吧。” “公子,这李府……”张根欲言又止。 “闭嘴。”张甬承脸上的微笑没有变,但是内心却的缜密想了很多。李墨染这是故意打自己的脸,小小年纪,心机之深,令人匪夷所思。 回到自己的宅子里,张甬承陷入了沉思,事情需要好好的计划。 李墨染挑眉,听着吕管家的汇报,他笑容加深,看向旁边的赵元崇:“你说,他接下来会怎么做?” “自然是需要冷静一段时间。”打脸估计是在张甬承的意料之外吧。 “所以?” “所以我们可以以动制静。” “我也是这么想的。”李墨染高兴了。 所谓以动制静,是利用李家制造出来的动静,去打乱张甬承的计划,那么,张甬承准备怎么做? 拭目以待。 第21章 找到破绽 “少爷今天脸上的痘痘好些了。”一早起来,春梅伺候李墨染梳洗的时候,大为高兴,“是通州的空气养人吗?” “你想说这里人杰地灵?”李墨染好笑。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但是脸上会留疤吗?”春梅靠近了看,若是留疤就坏了。 “坏什么?”李墨染推开她,若是让赵元崇看见了,估计又得沉下脸,“你家少爷我是男人,就算没有这张脸,也无损于我半分的风华。” 春梅坏坏的笑:“少爷若是长得丑了,就算才华再好,他们也是会以貌取人的。” “就你聪敏。” “春梅此话非也。”赵元崇进来,神清气爽的模样,看似起床有一段时间了。“就算你家少爷长得再难看,本宫也会一直喜欢他的。” 春梅笑着退出了房间。 李墨染瞥了他一眼。 “殿下。”张太医进来,“殿下今天的气色已经恢复正常了,脸上好转的很明显,再过三天左右痘就可退下去了,剩下就是疤痕的问题,殿下没有抓破痘,不会留下疤痕。” “辛苦了。”李墨染当然知道大概几天痘痘会好,上辈子经历过的。只是看的大夫不同。上辈子长痘的时候,他就躲在家里,哪里也不想去。那个时候他自己强忍着,深怕抓破痘留下疤痕,这辈子又有赵元崇盯着,稍微他动了动手,赵元崇就抓着他的手不放。 “下官不敢,不过殿下可以出去走走,天气晴朗的时候晒一会儿太阳。” 再给李墨染把了脉,准备改最后一帖药。 “这才是最好的良药。”李墨染朝着张太医竖起大拇指。 赵元崇看着他面露喜色,心底的柔软微微被触动,自从听说李墨染五年前由于气急攻心身体还没调理好时,他看似轻松,但心里一直悬着一根弦。只有还李墨染一个健健康康的身体,他才能放心。 “走,今日便去院子里晒晒太阳。”来通州已有几天,就连自家祖宅的院子,他都没好好的看过。得到张太医的特赦令,便朝着赵元崇仰起脑袋,一副不许你再阻止我的神情。 赵元崇笑了,点点头。 两人走出房间,清早的阳光洒在他们的身上,年轻的身影倒映在地上,他们并肩而立,仿佛天下,已在脚底。 “之玉。”赵元崇出声。 “嗯?” “天地虽大,但都不及你重要。”浩瀚大地,若没有人并肩而立,得到又有什么意思,“我要带你站在那最高处,不为荣华富贵,只为……”赵元崇指着太阳,“站在那最高处,不为荣华富贵,不为权势财富,只为我心里想这么做。” “好。”李墨染欣然收下他的承诺。 两人相视一笑。 来到吕管家说的人莫名其妙消失,却又找不到丝毫可疑之处的地方。 这里是一处假山,假山上又一个亭子,假山很大,要在平地里造出这样一栋假山并非容易的事情。假山下有个荷花池,只是这个季节不会有荷花盛开。不过这里的风景也是别具一格的,建造它的人想必也花费了一番心思。 “上面去看看。”赵元崇提议。 “嗯。” 两人来到假山上的凉亭,陈子魏和于轻飞跟在身后。 “这里的风景倒是好。”李墨染转了一圈,看向对面,“这座假山做的如此高,倒是可以看见一些对面的情况,而且……”李墨染的眼神停在对面的假山上。 赵元崇了然:“对方煞费苦心。”哪里又那么巧合,隔壁的院子也有这样的假山,这样的亭子,怕是有些人不怀好意罢了。“只是,这假山造的未免大了点,就算只是兴趣所在,也夸张了些。” “所以一定有问题。”李墨染走下假山,“我再去下面看看。” “恩。” 李墨染仔细观察假山的下面,他虽然不是专业的工匠,但对机关也算了解一二。但这座假山除了美观之外,他真的看不出还有其他。 假山挨着荷花池,中间种着一排树,若是在夏天树下还可乘凉。哪怕李墨染怀疑这假山荷花池的来历,却也觉得十有八九是张甬承的杰作。 假山上有一首诗,刻在上面的字苍劲有力,字体红色,足见写字的人有十分大的野心。 李墨染上前,细细看着这首诗,随即笑了:“赵元崇,快下来。” “有发现?”赵元崇来到李墨染身边。 “你且看。”李墨染指着诗。 “家里的假山不供外人欣赏,上面刻字的确是奇怪,而且这还是藏头诗。”赵元崇说着眯起眼,接着他伸出手,手指一划一划的在诗句的头一个字上划过,当写到最后一个字的最后一笔时,只听见轰隆隆的声音,然后假山下的平地动了动,一块一米宽的地面移开,下面竟然是台阶。 李墨染和赵元崇面面相视,原是下面还有地下室。 “我们去看看?”李墨染提议。 “好。” “子魏,去叫上秦浩他们。” “是。” 待秦浩、张铁黎、章杰到齐之后,他们准备进去。秦浩和于轻飞走在最前面,赵元崇和李墨染走在中间,陈子魏、章杰、张铁黎走在最后面。他们开始拿着火把,以为里面会黑黢黢的看不清路,然而走进之后,大家都惊呆了,里面的光线非常好,而那发出明亮光线的,是一颗颗的夜明珠。夜明珠虽不算罕见的宝贝,但要把整个地下室都照亮,得需要不少,也因此,花费的钱也是不少的。 “里面好像有声音。”于轻飞走在最前面提醒,“大家小心。” “这声音好像是女的。”秦浩蹙眉。 大家也接着听见了。 众人走过长长的通道,转了好几个弯,距离声音也越来越近了。前面渐渐传来哭泣声,还有妇人严厉的声音,夹着女人们的香气。 “这里倒是像另一个天上人间。”秦浩忍不住低语了句,不知是调侃还是讽刺。 尽头的确是另一个天上人间。有好几个隔开的“牢房”,说是“牢房”只是因为样子像,但所用的一切均是上品,每一间“牢房”里关着不同的女子,女子个个身材婀娜,相貌偏中上。还有幼龄的女孩,女孩子们也是个个长相不俗。而“牢房”外有几个打手,那方才让他们听到严厉声音的妇人,穿金戴银。 “你们……你们是什么人?”突然出现的人,让妇人大吃一惊。 “救救我们……求求你们快救救我们。” “快来救救我们。” 一见到有人,那些关在“牢房”里的女人像是找到了救命符,大声的喊了起来:“救救我们。” “抓住他们。”赵元崇出声。 “诺。” 陈子魏等人身影闪过,和这边看守的打手打了起来。然而那些打手不过是普通的混混,根本没身手可言,哪里是陈子魏等人的对手,三两下就把他们制服了。 “你们是什么人?你们不是张先生的人,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妇人被按倒在地上,秦浩的剑架在她的脖子上,“给我闭嘴。” 剑光阴森,令人恐惧,妇人不敢嚎叫了,马上闭上嘴巴。 赵元崇冷厉的眼神扫过大家,然后来到妇人面前:“你说的张先生是张甬承吗?” 妇人一听到张甬承的名字,马上警备了起来。 赵元崇勾起唇角一笑:“张甬承已经被我杀了,你们知道接下来该怎么说了吗?”玩心里战术,谁玩得过他? 见大家不语,赵元崇走到那群被关的女人面前:“排好队,一个个说,谁敢乱了一个字,直接杀。” 众女人面面相觑,然后大家排好队,其中一个站出来开口:“我是被以做短工的名义骗来这里的,被骗来这里之后,有人专门培养我们各种技艺,告诉我们将来要怎样伺候男人,取悦男人,然后暗中为他们所用,否则杀了我们。” 第22章 惊天阴谋 “我也是,也是被骗来这里的,我家中贫寒,也是以短工的身份被骗来的。到了这里之后才知道跟我一样被骗来的女子很多,且都是黄花大闺女。培养我们的老嬷嬷告诉我们,将来要我们去伺候达官贵人。”又一女子开口。 “我也是,我们都是从不同地区来的。” 一个个的女子说出自己的经历,个个眼中泛红,隐忍了那么久,她们看到了逃出去的希望。 “铁黎。”李墨染道。 “少爷?” “把这些人的身份一个个登记清楚,再派人守在这里,这些人不能放出去,待让梁楚一个个核对之后,再做处理。” “是,属下这就去安排。”张铁黎领命。 李墨染又走到赵元崇面前,看着跪在地上的妇人:“你们呢。” 妇人和几个打手颤抖着身体不敢说话。 “轻飞。”赵元崇示意。 “是。”于轻飞一剑刺向妇人。 啊……整个地下室里,是富人声嘶力竭的叫声。只见妇人的左手拇指断了一截:“你可以有很多次的机会,但你要想清楚,只要你说出的信息我不满意,我就砍你一截手指。”冷峻的眼神盯着妇人,神情阴霾的要嗜血。 “我我我我……我说……我说。”妇人吓的满头大汗,声音颤抖着,“我一直在替张先生训练这些姑娘,从中挑出姿色和资质都好的,然后交给张先生,张先生交代过,这些姑娘都是要送去伺候富贵人的,得小心的教,好好的教。至于这些姑娘会送去哪些人家,我实在不清楚啊。” 那么根据那些姑娘和妇人的话,这是没有疑问的。 “你跟着张甬承几年了?”赵元崇问。 “八年了,我之前跟他在滨州,从滨州来通州的。” 八年?滨州?“把滨州的事情说清楚。”赵元崇蹙眉。 “我再滨州呆了两年,以前是富贵人家的嬷嬷,后来被张先生聘请来培训这些姑娘。在滨州呆了两年,就来到了通州。据我所知,在滨州的时候这些姑娘都是从外地来的,没有滨州本地的姑娘,,却是由通州的姑娘。而这些在通州的姑娘中,却是由滨州的姑娘。”妇人又道。 赵元崇想了想,从妇人的口中,大概的意思是,本地的姑娘招到外地,外地的姑娘招到本地,是为了防止被人知道一些信息。 “把他们看守好。”赵元崇又看向李墨染,“我们出去吧。” “恩。” 来到外面,赵元崇和李墨染的脸色都比较严肃。 “看来这是一个庞大的组织,从滨州到通州,这个妇人只知道两个地方,但不能保证其他地方没有这样的问题存在。而且他们把这些女子送进达官贵人的府上,则是用女子的美色去诱惑他们,控制他们,长期下去,达官贵人被控制,就直接影响到朝廷,之玉,这是要腐败大召的朝廷,还是要控制大召的朝廷?”赵元崇像是在问李墨染,又像是在自问。 是在腐败大召的朝廷,还是在控制大召的朝廷? 这个问题,李墨染无法回答。“如果我们从这两个问题分析,如果对方是想要控制大召的朝廷的话,那么背后的人会是谁?” 李墨染虽是问了,却和赵元崇面面相视,两人同时想到了宇文霆。 “那么如果是腐败大召朝廷的话呢?”李墨染又问。 “腐败大召的朝廷,一种是为了控制,一种是为了报仇。”赵元崇突然觉得,其实不管是腐败还是控制,都是一样的结果。 “如果真是宇文霆,那么必须先把他安置在官僚中的势力一一拔除。否则除掉了宇文霆,那些人群龙无首,或许会更乱。” 李墨染的分析,也是赵元崇的想法。 “之玉。” “嗯。” 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他们一起面对。 “如果真是宇文霆,宇文霆的势力是父皇放纵着让他扩大的,凡事有利也有弊,利弊都是归于我,未来的路,很不好走。”赵元崇叹息着看着他,可是不管怎么样,他都有信心应付。 “接下来该是我去拜访张府了。”回到书房,李墨染写了拜访的帖子。“他们定是也能知道这里的情况,我这个时候去拜访,你猜想张甬承会怎么应付我?” “我等着看。” 李墨染写好了拜访的贴子,让吕管家送去,结果吕管家回来了。张府的人说,张甬承外出谈生意去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李墨染挑眉:“这是跑了?” “以张甬承的性格,怕是没那么简单。”赵元崇虽然没见过张甬承,但光从这件事的手段来看,张甬承此人也是有胆识的,不会如此轻易就跑。“让梁楚封了张府,把里面的人全部扣押起来,再一个个排问。” “恩。” “我还有一个想法。”赵元崇的眉头皱的更紧,“且看这次,地下室被关的女子那么多,那八年来,通过这种方式失踪的女子更多,他们的父母不着急吗?朝廷却从未收到任何风声,不可能是张甬承压下,也不可能是朝廷的官员压下。” “我想,他们一定是通过什么方法让这些女子的家人深信不疑。”李墨染猜测。 “可是女子人数之多,他们如何做到面面俱到?”赵元崇反问。 李墨染笑了,两人都知道如何做到:“有账本。” “我再去派人问那妇人。” “我找人叫梁楚过来。” 梁楚接到李墨染派人传来的口讯,马上就过来了,李家祖宅住着齐王殿下已经让他整日提心吊胆了,如今又加个太子殿下,他可是每天把脑袋都吊在裤腰带上了。 万一他们在通州有个三长两短,这可怎么办? 又或者万一通州哪里出现个问题,被他们鸡蛋里挑骨头了,那又该怎么办? 梁楚一辈子,从来没这么紧张过,偏偏托人给儿子送信,儿子还没回来。 来到李家祖宅,梁楚走进书房:“下官参见齐王殿下。”左右没看到太子殿下,心里稍微又松了一些,跟齐王殿下相处,总比跟太子殿下相处轻松些。 “起来吧,今日召唤梁大人前来,是有件事想告诉梁大人。”李墨染起身,“跟我去一个地方。” “是。” 李墨染带着梁楚来到地下室,不用李墨染解释,看到地下室的情况,梁楚多少也有些怀疑了:“这……这是之前张家人做的?” 梁楚突然回想起一些事,张甬承一直不舍得这里,原来还真是有问题。张甬承以为搬到隔壁,把李家祖宅还给李家就没事了,哪里知道李墨染派了吕管家留在这里,过段时间又回来了。 “恩,这些都是被张甬承骗来的女子,口供已经叫人在录了,梁大人派县衙的人一起参与此案,毕竟我不会长期待在这里,往后通州的事情还得交给梁大人处理。” “下官明白,下官定不负殿下所托。”梁楚顿时觉得压力山大。 李墨染点点头:“把这些姑娘的口供检查一遍,然后去她们的家乡一一核对,再把通州里一些富贵人家的资料给我,把这些富贵人家八年来娶妻纳妾的事情都记载清楚,事情不急,但要仔细。” “下官遵命。”梁楚一刻以不敢怠慢。 梁楚是个好官,也许未必是廉明的好官,但绝对是个公正的好官,所以他把梁文生教的很好,自古身教重于言教。“这件事你不必向皇上回报,我自会递奏折上去。” “诺。” 李墨染笑着走出地下室。通州有梁楚,银州有莫清风。莫清风原是那个银州县令,如今已经升为银州刺史,因为水坝的事情,银州刺史没有处理好,直接被文孝帝充军,把那个让李墨染夸了几句的县令提拔了上去。 文孝帝此举,也是为太子拉拢人脉。 李墨染知道,接下来,该想办法提拔梁楚了。 第23章 人鱼养珠 “通州的事情被发现了,恐怕幕后的黑手也已经知道了,那么他们安插在朝廷的人也会马上知道此事。”赵元崇喝着茶,心里倒是不紧张,“就怕事情不够大,不然对方的狐狸尾巴不会露出来。” “嗯,得马上上奏折给父皇,我们要启程去滨州,这里的事情交给梁楚,但梁楚的官位不够。”李墨染话里的意思,很明白。 “无妨,奏折我来写便是,请父皇暗中给梁楚一道圣旨,但怎么说这里也是通州,先要看看那通州刺史的人品。”官大一级压死人,这话可是至理名言。 “我让秦浩去查。” “不用,来这里之前,暗卫已经着手查了,”赵元崇微笑,笑容好迷人。 李墨染挑眉。 赵元崇又是轻笑:“我已经让暗卫去查十二州的官员了,不管大小官员,知己知彼才是上策。” 下手好快。李墨染心里微微惊讶,果然赵元崇就是赵元崇,体察民情中,也绝对要把事情做得滴水不漏。 “怎么这么看着我?”赵元崇和他对视。 李墨染摇头,但眼底的笑却是很浓。 “风平。”赵元崇出声,只见一阵风掠过,一道身影出现在书房里。如今的暗卫,前身是内卫,都是杀人的机器,武功之高,令人想象不到。“通州刺史的资料给我。” 风平恭敬地递上。 “风平和风仄是暗卫队的队长。”赵元崇介绍,“如今的暗卫,前身是内卫。” 那之前的暗卫呢?李墨染没有问,因为他知道,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已经被赵元崇处理了:“那韩平韩仄?”转而一想,就想到了这两人。 “待找到韩平再说。”赵元崇打开风平递上的资料,里面清楚的记载着通州刺史生平的资料。这些内卫出身的暗卫,比原来的暗卫更可靠,因为他们不仅仅是死士,在接受内卫培训的好时候,他们有收集情报的技巧。内卫是帝皇最优秀的暗杀部队,情报的精确也是其中之一。 赵元崇的脸很平静,但平静的脸色暗沉的波涛汹涌,李墨染却是感受到了:“那刺史有问题?” “你且看。”赵元崇把资料给他。 “他跟张甬承有接触。”根据资料上的记载,这通州刺史和张甬承的关系非常好,难怪张甬承在通州六年的时间里,能混的这么好。通州刺史还在上个月娶了第六房的小妾,是个美貌少年。“看来这通州刺史,也是被美色收买的官员之一。” 夜晚。 通州刺史府。 “张公子,你的张府已经被梁楚封了,此刻你还留在我府上怕是不妥吧。”通州刺史是个六十来岁的老头,身体看上去强壮,一副色咪咪的眼睛,看上去就不是个好东西。 通州的贫富差距大,因为贫富差距大,富人太有钱,所以暗地里给官府塞的钱也多,也因此官府偏向富人,贫富的差距就越大了。瞧瞧这通州的刺史府,装修的富丽堂皇,比起皇宫宠妃的殿堂丝毫不逊。 可见他搜刮了很多民脂民膏。 “刺史大人这是要过河拆桥呢?你这里的一草一木可有不少是我的心血,再说,你这里这么安全,谁能查到你这?”张甬承吃着糕点喝着酒,光明正大的坐在刺史府里享受。 “你说话注意点,我跟你没有关系,你要藏在我这里就去房间里躲着,在这里要是被人看见了就不好了。”通州刺史沉着脸色。 “哟,你的第六房男妾还是我给介绍的,可别忘记这这人是怎么得来的,我不干净,刺史大人你也不干净,咱们一拍两散,对我可是没影响。”张甬承混了这么多年,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栽在一个十岁小少年的手里。以为李墨染只是要回祖宅而已,却没想到他们不但派人守在那里,而且还回来了。 本来想着,就算把祖宅还给他们,空宅子他们做事也方便的,只是千算万算,算不到别人的想法,“你敢。”通州刺史气红了脸。 “为何不敢?”张甬承大胆的问。 “哼。”通州刺史挥袖离开。 张府被抄家了,里面的下人全被关押,一干没有移除的值钱的东西全被充公,当然还包括了不少钱财。 李墨染等人回到通州是突然的决定,张甬承事先没有得到消息,等李墨染他们到的时候,为了不引起注意,他只能以不变应万变,所以张府的东西根本来不及处理。 梁楚带人抄家的时候,李墨染跟着去看了,金银财宝暂且不论,张甬承本身也有才华,也爱风花雪月的玩意儿,所以张府里的名家字画也不少。 咦? 李墨染看到书房的文房四宝旁放着一个小盒子,这个盒子并不起眼,但一般放在书桌上的东西都是平时会用到的,李墨染想不出什么东西会放在这里。 “这个盒子怎么了?”赵元崇看他一直盯着盒子看,直接把盒子拿了起来,“普通的盒子,没有暗格,所以不会有暗器。”赵元崇看了一下打开。 只见小盒子里装着一颗珠子,莹白色的珠子,赵元崇拿起来看,这珠子没什么特别啊,只是在白天还能见到一些暗淡的光芒。但也因为是这层暗淡的光芒,又显得这颗洁白无暇的普通珠子很是特别了。 李墨染拿起那颗珠子,心里头震撼不小。 “你识得这颗珠子?”见李墨染神色闪烁,赵元崇故而有此问。 李墨染点点头,他当然识得,这珠子他已经有三颗了,是三位姐姐给的,而这是第四颗。为什么裴州刺史有这珠子,张甬承也有这珠子。 而这珠子却又是出自汤朝。 李墨染把珠子握在掌心里。他们之前以为这想控制朝政或者想腐败朝政的人是宇文霆,但现在属于前朝的珠子出现在张甬承的书房里,那么可见张甬承可能跟前朝有关。 “之玉?” “你知道人鱼养珠的故事吗?”李墨染先把心中的怀疑压下。 赵元崇点头:“自然。前朝汤文王为了博美人一笑,做了一件珍珠衫,这珍珠衫共有108颗珠子组成……莫不是?” “对,就是这珠子。为何叫人鱼养珠,是因为这珠子是养在人鱼腹里的。人鱼是鱼类的一种,个头虽比一般鱼要小,但长的十分漂亮,听说这种鱼是玉色的,又是带着香气,香气从鱼腹出来,而把这珠子养在鱼腹里,也是因为想让珠子能自然而然的散发着香味。”李墨染让赵元崇闻珠子,“这种味道清香凝神,又透着一股诱惑。” 前朝腐败,官僚的生活非常的奢华,皇宫贵族更是不用说。 “之玉如何肯定这珠子是珍珠衫中的人鱼珠?” “我不能肯定,但是有人能肯定。”李墨染回答。 “谁?” “沈令言。” “他如何肯定?”赵元崇意外。 “六年前,我还在国子监的时候,曾在图书楼里看过汤国的历史,沈令言看守图书楼。我看到汤文王的历史时,他跟我提起过珍珠衫,他见过珍珠衫,虽没提怎么见到的,却是见过。后来我的三位姐姐因为我搬去景岚院,又送了我三份礼物,那礼物就是这种珠子。我当时见到非常骇然,跑去问过沈令言,他告诉我,这的确就是珍珠衫上的人鱼珠。”李墨染回答。 “沈令言竟然见过珍珠衫,却是不肯说出怎么见到的,看样子,他还隐藏了很多的事情。”赵元崇想着,要不要逼沈令言开口。 “你别去动他,他满腹才华,非一般俗人,若是不想说,不管你用什么刑他都不会说。更何况,将来你登基之后,想要一统天下,还少不了他。” 赵元崇听了十分动容,眼中的热情在不停的涌动,过了很久,才平复这种冲动。之玉处处为他着想,当今世上除了他之外,再无第二人。 “嗯。”心中的感情,越来越浓,原来没有情到浓处,情永远也不会嫌浓,只会越来越浓。 第24章 告别通州 御书房。 啪……文孝帝看到赵元崇从通州发来的帖子,气的想把整个御书房给砸了。 “皇上请息怒。”全衡过来,“皇上身体要紧,不要跟别人生气。”文孝帝于全衡有恩。全衡当年不容于天地,是文孝帝救了他,随后他跟着文孝帝进宫,自宫为太监,他对文孝帝非常的忠心,又武功高强,内侍省内卫的武功全是他所教,如果没有他,文孝帝这些年,也许早就撑不住了。 两人虽是主仆,却像兄弟。 “叫朕怎么不生气,怎么能不生气,你且看看。”文孝帝把奏折推到全衡面前。 全衡一看,震撼的瞪大了眼睛。难怪文孝帝会生气:“皇上……”全衡欲言又止,却是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利用美色诱惑朝廷命官,从而控制或者腐败朝廷,你来猜猜会是谁?” 全衡想了想:“难道是……左相?” 当今朝廷,放眼大召国,谁有这么大的能耐可以夺权? 文孝帝想的,显然也是宇文霆。可是,又觉得哪里有怪异。宇文霆控制文臣又怎样?只要控制不住武将,他还是管不住这江山。 而当今武将世家,莫过于林家,若说打仗能手,除了林家就是老国公,南平侯虽然也是人才,可名气没有林家将和老国公高。 通州。 通州的夜晚特别安静,但大街上依稀还能听到青楼女子的笑声。 赵元崇习惯抱着李墨染睡,听着他的呼吸声,闻着他的体味,感受着他的温暖,只有这个人能让他觉得,自己的心底还有一丝丝的柔软。 “之玉。”赵元崇轻轻唤了一声李墨染的名字,然后靠近李墨染的额头,轻吻了一下。接着心满意足的睡下了。 只是,突然,赵元崇睁开眼,平静的眼底闪过一抹冷酷,然后起身。 月光下的李家祖宅,沉寂在一股阴冷的气氛下。 数十道人影无声无息的闯入。 只是,他们才刚靠近赵元崇和李墨染的房门,原本没有侍卫巡逻的门口,突然飞来几道人影。陈子魏和于轻飞挡在了门口,接着上百名暗卫悄然现身,挡住了那些刺客的退路。 “刺客来了?”李墨染从床上坐起来,被子从他胸口滑下。 “不用管他们。”赵元崇上床,拉过被子,把李墨染整个人包住,“乖乖睡觉,这几天够累的了。” “嗯。”李墨染知道,纵使赵元崇认同他的能力,却也不想他见到血腥的场面,就像赵元崇暗中处理了前暗卫一样,赵元崇不想让他看的画面,他就不看,不想让他知道的东西,他就假装不知道。 看着李墨染乖乖的又躺回床上睡觉了,赵元崇坐在床边,只是静静看着他。 过了一会儿,门口有人出声:“殿下。”是于轻飞。 赵元崇起身,走出房间。月光照在他的身上,他只穿了一件白色的里衣,在寒风萧萧的冬天,也不觉得冷。清华高贵的气质,不怒而威。 “全死了,一部分是我们杀的,还有一部分见逃出去无望,便咬碎了毒囊自杀了。”于轻飞拿来火把,照亮那些刺客的尸体。 咬碎毒囊自杀,都是死士。 “殿下。”风平开口,“你看。”他指着被脱了衣服的尸体肩膀,接着又把其他尸体的上衣撕开,这些尸体的肩膀上,都刻着一个字。 汤。 突然,赵元崇想起了五年前,岐山春猎的事情,那个时候来刺杀父皇的刺客,他们的肩膀上,也都刻着汤字。 难道说,和这些人是同一批人?若是如此,这些人五年来都不曾行动,为何今天又突然现身在此。思及最近发生的事情,难道说这些刻着汤字的刺客是张甬承派来的? “全部处理掉,明早我不想在这里闻到血腥味。”眼底嗜血的戾气闪过,只是走进房间的时候,已经归于平静。 “刺客都死了?”李墨染自然没有睡着。 赵元崇也知他醒着,但只要他不去见那血腥的场面便可:“恩,他们的身上也有汤字。”说到这,赵元崇又是看着他,“之玉,我会好好保护自己,所以不许你再因为我而气急攻心。” 那会让他更加担心的。 “不会了。”五年前气急攻心,是因为重生以来一直压抑的情感和心事,再见赵元崇满身是血,他才控制不住。 “记住你答应我的。” 通州刺史府。 如赵元崇所料,这些刺客的确是张甬承派去的,但一晚上没见刺客回来,结局是什么,张甬承已经知道了,他们全死了。没想到赵元崇身边的人武功如此厉害,派去二十个刺客全部死亡,接下来的刺杀,需要小心谨慎。 上头的命令是,不能让赵元崇活着回到京城。 但经过这次,李家祖宅的防卫会更加严密,也就是说,不能再随便动手。 三天后,文孝帝的圣旨到了。 通州刺史暗通朝廷通缉要犯张甬承,私收贿赂,压榨良民,立即收监,同时着通州县令梁楚为代理通州刺史。 李墨染接到圣旨,立马来到通州刺史府。 “站住,你是谁?”通州刺史府的下人狐假虎威的看着李墨染。 “放肆。”梁楚在一边大声道,“此乃当今齐王殿下,快去告诉刺史,皇上圣旨到。” 就算不认识李墨染,但他们也是认识梁楚的,一听是王爷,又是圣旨的,马上吓的屁股尿流的跑进刺史府。 李墨染紧跟着进去,连同圣旨一起来的,还有三百精卫军。 李墨染走到一半,和跑出来的通州刺史碰上:“下官通州刺史吴明,参见齐王殿下。”通州刺史并不认识李墨染,看到梁楚身边的小少年,便二话不说的跪下了。 李墨染拿出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由精卫军择日押解其进京,交由刑部、大理寺、内侍省三堂会审,家产全数充公。” 一听到圣旨,通州刺史全身瘫倒在地上:“皇上冤枉啊,皇上……齐王殿下,下官冤枉啊……下官冤枉啊。” “押下去。”李墨染一脚踢开他。 “诺。”精卫军马上把通州刺史押走。 “梁大人,你派人去抄家,把府内的下人先全部收押,录完口供再放人。” “诺。” 通州刺史的家产非常的丰厚,就算是京城里一些贪污的大官,也未必有这等家产,主要还是通州的富人太多。看着这些琳琅满目的珠宝,李墨染想起了与富人相反的穷人。于是道:“梁大人,拿出一万两白银,以皇上的名义去张贴告示,但凡家中生活困难,揭不开锅的,都来县衙门口领银子。但有条件,待明年生活稳定时,得加百分之一的利息还于朝廷,或者用等价的粮食上缴。” “诺。”这声诺,梁楚差点喊的老泪纵横。百分之一的利息不多,一百两银子也就一两的利息。可是于穷人而言,却是雪中送炭。“那皇上那些……” “由本王和太子顶着。” 通州刺史府的下人全部收押,从他们的口供中,部分人提到了张甬承。张甬承的张府没被封时,他在通州是何等风光,通州的百姓谁人不认识他? 当官府贴出张府被封的原因,当初百姓有多尊敬他,如今就有多恨他。而他却还敢在通州刺史府光明正大的现身。 愚蠢至极。 且张甬承买卖人口的罪名公开之后,通州也有不少人家来官府求救,说自己的女儿当初也有去应聘短工,后来银子虽然每月都有送回来,但是人却从未见到过。 这件事在整个通州传的沸沸扬扬,也引起了其他州的注意,这一注意就不得了了,全国十二州,竟然州州都有这种事情。 文孝帝收到从不同州递上来的折子,马上又叫人快马加鞭的去通州通知太子和齐王。 如此,通州这边买卖女子的窝找到,但其他州,却还没头绪。 于是,赵元崇和李墨染决定,即刻启程去滨州。 第25章 太子阴谋 御书房。 押解通州刺史上京城的队伍还没到,赵元崇的又一封折子已经到了。收到这封折子,文孝帝马上请了端磊、吏部尚书张敬、李修进宫。 “微臣端磊(张敬、李修)参见皇上。” “都起来吧,这是太子刚派人从通州送来的折子,你们都看下,告诉朕有何感想?”文孝帝让全衡把折子递给他们看。 三人站在御桌前,三颗脑袋凑在一起看赵元崇的折子。 若是通常的折子,不需要户部尚书来看,今日文孝帝特意叫了户部尚书过来,重点自然在钱财方面。 “竟然抄出这么多银子,好个通州刺史。”端磊老当益壮的怒骂了声,但是,“不愧是老夫的学生,用抄家的银子借给穷人,既落实了皇上英明的名声,又为朝廷挣了利息。虽然不多,但积少成多。”之前因为方桐的事情,他一口气憋了很久,多少人看了他的笑话,现在终于心里舒坦了些。 张敬点头:“齐王殿下的才智,果然是天下无双,既利于民、也忠于皇上。”此等人才,怕是天下间也难再找到一个。若是有此人站在太子身边,何愁国不富?民不强? 李修不予评价,李墨染是他儿子,他说多了无益。只是听端磊和张敬如此夸赞,又见皇上也是如此看重,他心里自然是满意的,高兴地,却不得意。自古伴君如伴虎,她还是很谨慎的。“皇上,下面有太子殿下关于银库的建议,倒是很好。”李修挑着赵元崇的话来夸。 赵元崇从李墨染借贪官的钱财来援助穷人的事情,想到了一个更有利于朝廷和百姓的建议。这个建议还是从李墨染在五年前提议的粮仓中转换过来的,朝廷在地方设立粮库,只要条件符合的百姓都可以申请借贷,利息很低。 赵元崇的这个建议,的确很棒,也称得上绝妙。放眼天下十国,李墨染的粮仓计划已是解决了百姓和军队的粮食问题;再加上赵元崇的银库计划,解决了百姓的穷苦问题。那么八大强国鼎力的局面即将打乱,大召国成为十国之首,已是指日可待。 “朕想说的也是这点。”文孝帝疲倦的脸上,很是欣慰,“关于银库的计划,就交给你们去负责吧。” “诺。” …… 李墨染和赵元崇等人离开通州时,梁楚带着通州的百姓前来相送,当大家知道检举张甬承和通州刺史的竟然是太子殿下和齐王殿下时,百姓高喊千岁声,恰似能震响天际。 从通州到滨州需要两天的时间。冬日里天气寒冷,赶路最是讨厌。好在通州滨州地界,不像京城那么冷。只是这边的天气偏潮湿,看上去像是随时会下雨似得。 砰…… 突然听到一声,原本平坦的路出现了一个坑,马车的一个车轮陷了进去。紧接着从四面八方的草丛、树林里飞出一群黑衣人,将他们团团围住。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对方已经拔剑杀了过来,目标当然是马车。 原本跟随李墨染一起的四婢突然撕开了身上的衣服,那女装下,是利落的男装。原来,竟是男扮女装的暗卫。 血腥,以他们为中心开始蔓延。 刺客中,有人飞身而过,朝着马车袭去。而同时,马车里飞出两道身影,虽是身材瘦小了些,却也有两下子。那名刺客紧随着追了上去,拦住了李墨染和赵元崇:“两位果然聪明,知道我们会在这里埋伏。” 从对方的婢女变成侍卫来看,怕也是算计到了他们会来这么一招。 声音熟悉,就算对方蒙面,李墨染也知道:“张公子,许久不见。” 听李墨染叫出自己的名字,张甬承也不意外,他扯下面巾,戏谑的双眼看着李墨染,依然是一张让人惊艳的长相,若是再长几岁,定是国色倾城,然此人,谁也不能打他的主意,身份太高、太贵。 可就是这样一个看似柔软的小少年,却破坏了他们的整个计划。自从通州活人买卖的阴谋被揭穿之后,大召十二州的百姓全都去官府造反,文孝帝下令严查这件事,恐怕他们会有不少的棋子被拔除。 这一切,都是这个少年干的。 以才华闻名大召的安国公世子、继银州水坝之后,再次名扬全国,而这次,他已被尊称为太子妃、齐王殿下。 再看向李墨染身边的少年,俊脸冷峻,英挺的眉峰下是深邃沉稳的双眼,眼神冷厉如剑,气势浑然而成,才十二岁,便有此气魄的少年,果然是未来的储君。可惜了可惜……今天,他们会死在这里。 “齐王殿下,在下真不舍得伤你。”张甬承一向爱美人。 赵元崇的眼底闪过阴鸷,他冷着声音道:“看你不是一般宵小,满身抱负不小,又怎会愿意任人宰割,祸乱国家?”评价一个人,不能只看他的事情,而是看他的眼神。 张甬承做的事情虽然天理不容,可是他面色无惧,站姿笔挺。看似风流,眼神又极色。却让人讨厌不起来。这是一个不简单的男人,但是为何愿意做那样的事情? “不是所有人生来都是高高在上,要钱要权,总得付出点什么。”张甬承毫不掩饰自己的贪心。 赵元崇冷笑:“这天底下最有钱的,莫过于一国之君,这天底下最有权的,也莫过于一国之君。你要做别人的狗,等你的主人做了大召的帝皇,绝非一朝一夕。但是……我能给你的权力和地位,却是近在眼前。” 李墨染一愣,赵元崇的意思是? 张甬承眯起眼:“太子殿下要收买我?”有趣。 “区区一个大召有什么好争的,别说就算你们杀了本宫,大召的天下也非马上能落入你们的手中,更何况,你帮那人做了那么多有损阴德的事情,他成功之日便是你死亡之时。亡命之徒,是你的理想?”赵元崇挑眉问。 张甬承沉默。 “我能让大召十二州不再有贪官污吏,我想收复八郡的藩王领地,再一统十国,雄霸天下。比起买卖美人的勾当,你有没有兴趣把眼光放远一点?” 张甬承拿着剑的手,轻抖了几下。张甬承有野心,很大很大的野心。买卖美人的勾当的确不能满足他的野心,收复八郡、一统十国、雄霸天下,张甬承说不出这样的话,也不敢有这样的想法。 但若是往后,统一十国的历史上,有自己的名字,又该是怎样的满足呢? “你能信我?”张甬承不信。 “为何不信?” “不怕我假意臣服,再趁机出卖你?” “你们安排了这么多的棋子,朝廷百官中被你们控制的人也是不少,本宫身上还有什么,是你们不知道的?又有什么值得你去出卖的?”赵元崇眯起眼反问,俊雅的身姿,气势睥睨。“当然,我杀人,也从不手软。” 张甬承在思考赵元崇的话,孰真孰假,他不知道。可是心在动,为目前的主人卖命,和为赵元崇卖命,显然是不同的。 深深的看了赵元崇一眼,他飞身离开。 李墨染看向赵元崇:“你有什么打算?” “我之前没见过张甬承这个人,眼下的确是有了打算,没有人比张甬承更清楚对方的底线,也没有人比张甬承,更握有对方的证据,我要他们……自相残杀。” “那计划是?”这是赵元崇临时想出来的计划,李墨染还没想到。 赵元崇勾起唇角,笑的放肆狷狂,他凑到李墨染的耳边:“……” 李墨染的眼中闪出精光,少年清爽的声音在耳边嗡嗡响着,犹如再过十年后那低沉磁性的嗓音一样:“这个计划绝妙。” 李墨染的心,被填的满满的,他对赵元崇不只是那份想要生死相随的情谊,还有惺惺相惜的敬意。 眼前的少年。跟几年后的男人,越来越像了。 赵元崇看着他激动的看着自己,忍不住笑了。伸手捏了捏他的脸:“之玉?”温情唤道。 李墨染回过神,直接把赵元崇抱住,然后主动吻上了他的唇。 第26章 计谋成功 最美妙的吻,不是能引起欲念,也不是多么淫靡,而是能引起灵魂的共鸣,让彼此忘了一切。 天为被、地为床、以心为证、相许一世。 对李墨染而言,这是他们的第二世。 刺客已经解决,蜂拥而至的侍卫在看到前面的风景时,全体转身,非礼勿视。 两人吻了很久,贪恋彼此口中的温度,贪恋彼此口中的唾液,其实最贪恋的,是这种拥抱在一起的想将彼此融进身体里的感情。 “走吧,去滨州。”久久,赵元崇松开了李墨染,他牵起对方的手,一步一个脚印的往前走。寒风吹过,舞动了两人的头发,在空中缠在一起,飘出最美的风景。 京城,崇政殿。 帝皇的身体原是一天不如一天了,但最近好消息连连,也使得他的精神好了些,身体也硬朗了些。 “今日上朝,朕有两件事情要宣布。一件是朕决定在十二州中选取三个州开设银库,由朝廷拨下银子,该州百姓可以向银库借钱,当然要符合一定的条件,同时借款一百两银子年利息为一银……这件事朕交由端相和户部全权负责。另一件事关于通州的买卖美人案子,从通州引起从而牵连全国,这件案子是我大召国有史以来最大的人口拐卖案,但是通州地区的主犯张甬承已经同意协助朝廷,从而减轻自己的罪行,所以众爱卿也就不必担心了。” 文孝帝此话一出,百官开始交头接耳。 “皇上,在三个州设立银库,如果银两收不回来,国库损失严重,万一朝廷需要银两,到时候又该怎么办?”宇文霆出列问。 “每个州人口众多,穷苦百姓更是数不胜数,三个州都好几十万的银子啊。”吕桦也出列。 “吕大人的意思,似乎有更好解决百姓穷苦的办法。”郑探出列。 吕桦瞥了他一眼,朝廷上的派系早就浮上台面,静王系和太子系的矛盾也越来越大。 但是不管怎么大,皇上对太子的宠爱放在那里,哪怕静王再好,也不如太子,所以静王系的动作再大也没用,难道还要叛国不成? 郑探这话问得吕桦哑口无言。 “皇上。”宇文霆继续道,“银库的事情的确有利于穷苦的百姓,但谁也不能保证百姓会不会贪得无厌,更何况这些银子若是收不回来,于朝廷而言就是一个大的损失,除非能找到添补国库的办法。” 宇文霆的话,的确在理。 “左相言之有理。”谢君豪道,“而且若是三个州可以实施,国库就算能承担得起三个州的银库,那么十二个州呢?国库也能承担得起吗?” 文孝帝看着满朝的文武:“那么如郑探所言,尔等有更好的解决百姓穷苦的办法?” 百官沉默,整个殿堂鸦雀无声。 “或者,朕从你们每个月的俸禄里扣下一部分去接济库银?”文孝帝再问。 百官的头更低了。 “既没有奉献的心,又没有提议,朕养着你们有什么用?” “请皇上三思。” “这样吧,这个银库设立方案是太子提议的,谁能想到更好的解决百姓穷苦的办法,朕就用谁的法子,若是没有……你们明年的俸禄每个月减去三成,去贴补穷苦百姓。当然,就当是朝廷向你们借的,朕也不会白扣你们,百姓还了银子和利息,朕就会还给你们。” “皇上……” “退朝。” 帝皇近两年的手段越来越雷厉风行了。这也是没办法的,朝廷文官和武将是两个派系,如果文官和武将在同一股势力的手中,也许还能控制朝廷。但是文官有半数在静王这边,武将却是大势力在太子那边。 所以不管矛盾如何激烈,最后得利的还是皇上。 文孝帝的眼界宽,想得也远。 寒冬的夜晚很冷。特别是没地方住的人,寒风萧萧下,冻得骨头都能结冰。 “我没有背叛主人。”张甬承喘着气,为自己辩解。该死的,他被算计了。的确,那个年少太子的话,让他动容了,但是他还没决定。然而主人那边却得到消息,说他已经投靠朝廷,要揭发人口买卖的事情,而且还派了死士到处追杀他。 卑鄙。 到底是谁这样算计他?传出不可靠的谣言?还是主人不过是找了借口,早就想杀他灭口? “朝廷已经传来消息,这是皇帝亲口说的。”要杀他的人冷声道,“主人念你多年有功,留你全尸。” “尸你个屁。”张甬承爆出粗口。朝廷?皇帝亲口说的?转而一想,张甬承明白了,他是被算计了,但算计他的却是那两个黄口小儿。 他被两个十几岁大的小孩给算计了。 张甬承此刻与其说愤怒,不如说更大的是失望。他为主人卖命这么多年,如果要背叛,又何必等到今日? “张甬承,你已经曝光,留下你于主人的计划也不利,还是受死吧。”对方一声令下,更多的死士冲了上来。 是啊,他曝光了,主人为了自己的安全,肯定会先杀了他。不管他有没有背叛,都是死路一条。 可是,身体实在是吃不消了。 密密麻麻的伤口已经数不清了,他被追杀了三天,从没好好的睡过一觉,安安稳稳的吃过一顿饭,就算他没被杀死,也快被累死了。 妈的,倒霉透了。 眼看着有人朝着他的右手落下一剑,他赶忙用左手去挡。右手如果废了,他这辈子就完了。好疼,左手没有断,但是动不了了。右手也提不起力道反击了,今天会死在这里吗? 不行,他宁愿自杀,也绝不让自己的命结束在别人的手里。 可是……突然有颗石子击中了他的手,他手中的剑掉落到地上。 连自杀都不允许吗?紧接着有根绳子缠住了他的腰,把他拉到一边,数十个黑衣人突然出现,挡在他的面前。而张甬承,靠在一具温暖的胸膛上,对方身上的气息极冷,张甬承知道,这些也是死士,但是对方的身上却没有杀气。 真矛盾。 “你们是谁?”看样子,不是来杀他的。 “奉命来保护你,且带你离开。”还是冷冷的嗓音,不沉,却没有感情。说着,对方伸出手搂住张甬承的腰,留下一句话,“一个活口都不留。” “是。” 张甬承是在对方的怀里……身上……反正是被对方带走的时候失去意识的。醒来的时候,身上觉得暖暖的。 他睁开眼,看了看四周,不知道在哪里。坐起身,发现身上的伤口已经处理过了,也换上了干净的衣裳。是谁救了他?救?张甬承觉得自己天真了。在他要死的时候,对方突然出现,显然是一路跟着他的,然而,却没被原主人的人发现,可见那些人的身手如鬼魅般。 到底是什么人? “醒了。”还是那道冷漠的声音,是之前救自己的那人。 张甬承诧异的看去,对方靠窗站着,阳光的余影投射在他的身上,有些朦胧。原来对方一直在,只是气息隐藏得太好,他没发现。 待对方走进时,他才看清,这是一张刚硬冷酷的脸,如他的声音一样。他的眼中没有半点的情绪,看着自己时,就像在看着死人。 但是,他能从对方的气势中感觉出他很强。气息如此冷冽的人,如果自己接触过,肯定会知道。可是张甬承没有印象,他到底是谁? “你是谁?”张甬承问,他并不怕他,因为他知道,对方既然救了他,就不会再杀他。 “风平。”风平回答。 “风平?”张甬承不知道这是何许人物。风平,原内卫队队长,武功最高的人,而今是暗卫队队长。 “奉太子之命来保护你。” 小太子的人?小太子身边竟有如此高手?张甬承顿时明白了,难怪他们派进李家祖宅的人没有一个活着出来。有如此高手……一批如此高手在,谁能伤到那小太子。 第27章 惊人秘密 张甬承发现,他虽然伤好了,但是武功却使不出来,武功没有被废,却是使不出来,也就是说,被药物牵制了。他在这段时间有绝对的自由,但身后总会跟着风平,这人没有表情,不会笑不会怒,简直不像个人。 三天后,赵元崇到了。 看到张甬承的时候,他一脸微笑,笑得十分无害,又欠揍,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张甬承想揍他,却有揍不了,心塞。 “好久不见了,张公子。”赵元崇和李墨染一起进来,张甬承正无聊的用看书打发时间。风平退到门外。 “太子殿下好心机,好手段。”才十二岁就有这般能力,再过几年,那还了得?张甬承突然想起赵元崇的话,要不要跟我统一十国,雄霸天下? “张公子过奖,那也要看此人值不值得我用心对付。” 李墨染倒是一直没说话,坐在赵元崇的旁边,听着他们说话,安静的气质不像那个意气焕发的齐王,却又让人忍不住会注意他。大概是长得太好了,张甬承忍不住想。放眼十国,再过几年,李墨染该是天下第一美男子了。 想到这里,张甬承又心塞,就眼前的两人,毁了他来之不易的成功。 “太子殿下的意思,张某值得太子殿下用心对付?”张甬承还是忍不住有些骄傲。 赵元崇轻笑:“值不值得,就看张公子的选择。本宫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张甬承沉默了,从皇宫里出来的小兔崽子都这么会玩心计,宫里的人不都成精了?“太子殿下想要什么?我又能得到什么好处?”雄霸天下固然有趣,但是实实在在的,他能得到什么更重要。 “我要十二州人口买卖的记录册,好处就看你怎么争取,他日一统天下,封侯拜将,本宫任你选。” 十二州人口买卖的记录册,真是好大的胃口:“太子殿下又怎么确定我有?” “张公子是个细心的人。”赵元崇回答。 十二州人口买卖的记录册,可以直接击败对方安插在朝廷的人员,同时帮助那些无辜的美人回家团聚。张甬承是个没良心的人,否则这人口买卖的事情他也做不来。但再没良心的人,也有自己想做的事情。“我可以给你,但是我被组织追杀。” “我来保你。” 大召国未来的帝皇,一诺千金。 “我上面的组织叫汤,汤朝的汤,组织的内部我不是很清楚。我是曾经被组织骗去的人口之一,那个时候我才八岁。当年,我也有父母,也有兄弟姐妹,只是相隔太远,实在记不清我的老家在哪里,我的亲人在哪里。” 也就是说,张甬承私心里,对组织存在着怨恨。如此,他为组织办事,还能心甘情愿吗?赵元崇和李墨染心里都有一个想法,这个计划,不知是谁在利用谁,也许是张甬承在借他们的手,为自己报仇,但不管是什么,结局是双赢。 “主人从来不联系我们,联系我们的是使者,但能确定的是,主人在朝廷中是个位高权重的人,因为朝廷的每一项决策,他都一清二楚。我的本名不叫张甬承,我今年二十五,从十五岁起,就帮组织做人口买卖,一共十年,在滨州呆了两年,通州呆了六年,岳州呆了两年。 我每离开一个地方,就会留下另一个张甬承来接替我的位置,所以张甬承其实不止我一个。” 也就是说,这是一个神秘的组织。 “我手中有岳州、滨州、通州的账目,其他州的我就不清楚了。” 赵元崇倒是没怀疑他话中的真伪,他说过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只是从张甬承这里听到的事情,已经足够震撼他了。这样神秘的一个组织,到底有着怎样惊天动地的计划。“你有办法找到其他州买卖人口的头目吗?” “不难。”在那种组织里呆了十多年,张甬承也是长成了精。 “我有个问题。”李墨染突然开口,他拿出那颗人鱼珠,“这颗珠子,可是你的?” “我一直在找这颗珠子,原来是被你捡到了。” “抄张府的时候,在你的书桌上放着。”李墨染解释,“我想知道这颗珠子的来历。” “这是主人给的,每完成一个任务,就会赏赐这样的珠子一颗,虽然我不知道有什么用,但珠子收集得多了,就能向主人兑换一个承诺。”张甬承道。 什么?李墨染心一惊,那么裴州刺史给三个姐姐的珠子……难道说,裴州刺史也是那个组织的人? “可认得当朝宰相宇文霆?”李墨染又问。上辈子没有出现过这样的神秘组织,这辈子和上辈子,截然不同了。 那么上辈子在自己死后,是否有这样的组织出现,赵元崇和那个组织是不是也在后来对上了? 这些事情,李墨染再想也是枉然。 “听说当今皇上很宠信他,却从未见过。”张甬承回答。 “有没有可能,他是你那个组织的老大?”李墨染再问。 “这就不知道了,不过……使者是最接近主人的人,使者的身上有一种特别的味道。” “什么味道?” 张甬承鼻子动了动,然后走到赵元崇面前,他在赵元崇的身上闻了闻:“跟太子殿下身上的味道一样。” 这句话,等于是炸弹。 赵元崇身上的味道,是盘龙香的香味,这是皇室专用的香料,非皇室人员,就算是贵为宰相,也不得用。 李墨染和赵元崇面面相视,根据张甬承的话,那位使者身上有这种盘龙香的香味,是因为经常跟组织主人形影不离的话,那么组织主人也经常使用这种香……得出结论:组织主人是皇室中人。 可皇室中人何其多,从先皇那代到赵元崇这代。不,既然张甬承是八岁那年被骗走的,也就是说,是十七年前的事情了。 那么追溯到十七年前的皇室中人……文孝帝今年三十四,十七年前,他刚好十七岁,那个时候的文孝帝还是太子。 “这件事需要回宫同父皇商量。”赵元崇的眼神沉了下来,“张公子可愿去东宫做客?” “张某去过很多地方,但却从未去过皇宫,深感荣幸。”张甬承应下了。 “但还请张公子把滨州、通州、岳州,三州的人口买卖记录本交于本宫,本宫要派人立即行动,救出那些无辜的人。” “自然。” 那么重要的东西,张甬承不敢随身携带,不过:“给我两个晚上的时间,我默下来。原本藏在张府的名画里,殿下抄张府的时候,想必是没有留意到。” “张公子果然心思剔透。”赵元崇相当佩服有实力的人,张甬承有实力,只是大材小用了,而且他从小被骗走,经历过生活的艰难和人性的残忍,这样的人,往往令人不可思议。 “太子殿下谬赞。” “本宫还有一事,想请教张公子。张公子常年在外走动,可知民间哪位大夫的医术最高明?” “有,央国神医、离不落。” 央国神医离不落? “我听说过此人。”李墨染眼睛一亮,“据说此人用毒也十分了得,但十一年前发生了一件事情,事后此人脾气变得古怪,开始与世隔绝。” 央国神医离不落,李墨染是在上辈子听说的。为了他的病,赵元崇费尽心思的打听离不落的下落,可惜,离不落生平最讨厌的就是召国人。 听说召国国君在找他,他避得更隐秘了。 “齐王说得不错,但离不落已经消失了十一年,天下间,谁也不知他在哪里。不过听说他以前和央国的四王爷关系很好。” 央国的四王爷,战王杨子圣。 两日后,张甬承把人口买卖的记录册默写了出来,赵元崇拿到记录册的时候,眉头蹙得很紧:“你且看看。” 李墨染接过:“忠岳候岳磊的续弦也是你们的人?”他看向张甬承。 “是,我亲手送进侯府的。” 第28章 身世之谜 御书房。 “儿臣(墨染)参见父皇。” “快起来。”两人离开皇宫二十来天,眼看着快要过年,文孝帝以为他们赶不回来了,“这一路辛苦你们了。” 文孝帝这辈子最英明的决定,就是把李墨染许给了赵元崇,看着年少的他们相辅相成,他心里很安慰。但是,“你们不是决定去滨州的吗?” “已经不需要了,张甬承把通州、滨州、岳州,三州的人口买卖记录本给了儿臣,其中岳州涉及忠岳候岳磊,孩儿有个计划。”赵元崇开口。 “什么计划?” “张甬承并不知道他上头的主人是谁,而单凭岳磊娶了那女子,也不能说岳磊跟这件事有关,可以说他也是受害者。所以儿臣想,如果岳磊真的被控制了,那么对方会联系岳磊,何不引蛇出洞?”所以,先养着。 “倒是可行。”文孝帝沉思,“那张甬承可靠吗?” “暂时不知,张甬承此人很有野心,但他的野心不涉及叛国,小小野心由着他就是,孩儿想请父皇明日早朝公布张甬承假意投靠又叛逃的信息,且全国发布追缉令。” “如此?” “如此是为了保护张甬承,这人挺有意思的。”赵元崇把张甬承的自述交给文孝帝,这是他们内部看看而已,却不能在朝廷公布。 “那关于各地的人口买卖案子你有何打算?” “张甬承知道各州人口买卖头目的做事手法,交由他负责。” “但此事该由刑部负责的,如果没给刑部一个交代,怕是说不过去。”文孝帝犹豫。 “吕桦此人心胸狭窄,但还不宜拿他开刀。”李墨染此时出声,“把全国十二州划分开,一部分交给郑探,一部分交给吕桦,要证据没有,让他自己去查。” “这倒是个计谋,先把他遣出朝廷,若是做不好再以次为理由撤了他刑部尚书的位置。”文孝帝点头,这个计谋好。 两人赶路风尘仆仆,也累了。文孝帝了解了一下情况,就让他们去梳洗歇息一会儿。 回到东宫,明明才过了二十来天,就感觉恍若隔年。这里的一草一木明明那么熟悉,却又感觉陌生。再过八天就是新年了。 这八天赵元崇过的十分忙碌,忙着上朝,批阅奏折,李墨染倒是悠闲了,他抱着一些东西往国子监跑,去找沈令言。 沈令言一如六年前的样儿,看上去倒是没老下来。 “这是通州的特产,不知先生喜不喜欢?” 沈令言挺喜欢李墨染的,这孩子聪明又识时务,这几年关于安国公世子的名声,他躲在这小小的图书楼里,也是听的一清二楚的。五年前的银州水坝,现在的人口买卖,这孩子就像是上天送给大召的神童,大召信佛,称李墨染为神童下凡,可是一点也不为过。 “小小年纪又在通州大干了一场,当心引人妒忌。”沈令言收下了李墨染带回来的特产,又放在鼻尖闻了闻,“倒是香。我有几十年没出过京城,没出过国子监了。”他一直住在国子监的夫子楼里,与亲人断了关系,倒也不是断,而是没去联系走动。再说他尚未成家,一般亲人间紧靠血缘维持的关系,本就单薄。 李墨染笑而不语。从文孝帝的口中已经知道他和先皇、林太后的关系了,此人终身不娶,不就是为了林太后吗?也是为自己赎罪。他觉得自己背叛了先皇,欠了先皇。 可终有一天,赵元崇登记之后,废了宇文霆,李墨染会想办法让他出山的。 “墨染此番来找先生,是想向先生了解一个人。” “何人?” “央国神医离不落。”关于离不落,李墨染上辈子的了解还不够,那个时候只知道他是央国的神医,但那个时候,此人在央国已经消失了二十多年,认识他的人几乎都找不到了,关于他的流言蜚语更是少,根本无从找起。 赵元崇动用了多少人力物力,好不容易有了一点消息,又马上被他避开了。虽知道他和央国的战王杨子圣关系甚好,可杨子圣就是不肯帮忙。 那个时候的召国刚刚结束内乱,而央国却十分强大,他们没有逼杨子圣开口的办法。更是没有人能够理解,堂堂大召的帝皇对一个曾经被他休弃的侧妃,会深爱到这种地步。 赵元崇威名,天下皆知。但那个时候的李墨染,却是默默无闻。 “央国神医离不落十一年前来过召国,和央国的战王杨子圣一起。当时先皇身体不好,是来为先皇看病的。当年的离不落二十来岁的模样,一身白衣清雅脱俗,老夫从未见过这般冷若冰霜,却神圣不可欺的人。离不落医术卓绝,但是,更精美绝伦的是他的长相。当年的天下第一美男子,而今已经消失了十一年。 说到天下第一美男子”沈令言突然眯起眼盯着李墨染看,“许是年数太久,老夫把离不落的长相给忘了,而今看着齐王你,倒是觉得跟离不落有六分的像。” 李墨染轻笑:“先生真是抬爱墨染。” “非也。只是齐王长相稚嫩些,当年的离不落是青年,有成熟些。老夫又说糊涂话了,也许真是老夫眼拙了,不过当年见过离不落的人除了老夫之外,还有当年的太子,如今的皇上。” 十一年前,离不落来大召国为先皇看病,沈令言说自己和离不落长得有六分像。十一年前李修抓了一个陌生人和李姬妾一夜夫妻,之后,李姬妾怀孕,隔年,他李墨染出生。十一年前,神医离不落隐退,而离不落生平最恨召国人。 太多的事情联系在一起,李墨染觉得太过巧合了。离不落和自己……怎么可能有关系? 可是,心里头的疑云,却是怎么也控制不住。 “离不落来召国为先皇看病,为何见过他的人只有先生和当今皇上?” “这人美也是一种错,据说离不落不喜欢别人总是盯着他的脸看,所以人前总是带着面具。当日,他为先皇看病,两天一夜都在针灸,一直未合过眼,在先皇寝宫洗脸的时候,一直没注意老夫跟太子都在场,便把面具摘下了。” 如果说赵元崇是李墨染唯一的愿望,那么李墨染上辈子最大的遗憾,就是不知道自己的身世。 如果说离不落真的跟自己有关系,哪怕有一丝的怀疑,李墨染也想把事情搞清楚。 告别了沈令言,李墨染没有马上回宫,而是回了趟安国公府。李墨染去见的,是这十年来,他从未见过的生母,李姬妾。 李墨染本来就是性子薄凉的人,而且在这安国公府,李墨染不去看李姬妾,也算是对她的一种保护。 李墨染是偷偷潜入安国公府,来到李姬妾的院子里的。那个美丽的女人正在做布娃娃,安静的神情像是一幅山水画。 李墨染长得不像李修,所以大家都以为他这么好看的长相,是遗传自他的生母李姬妾,可是此刻,李墨染看着李姬妾,却发现他们不像。大家口中所谓的像,也不过是因为他们都长得精致些。 离开安国公府,李墨染回了宫。 央国神医离不落吗?如果还有一个人能给他答案,那么诚如沈令言所说,只有文孝帝了。 赵元崇在御书房批阅奏折,李墨染直接去的是帝皇寝宫。 看见李墨染进来,文孝帝慈祥的跟他打招呼:“墨染怎么来朕这了?” “父皇,墨染和殿下此番出宫,还打听到一个人,此人医术高明,也许可以请来为父皇看病。但是此人在十一年前便消失了,而且还听说他很讨厌召国人。” 文孝帝一愣:“墨染说的,可是央国神医离不落?” “正是。” 文孝帝摇头:“如果是离不落,便算了。十一年前,离不落和央国战王来召国为先皇看病,在回去的途中遭遇央国的伏击,于是两人分开行动,离不落回召国求救,战王引开叛军。后来离不落找到朕的时候,直接晕倒在朕的面前,太医告诉朕,他在之前……”文孝帝停顿了下,“被人下了药……春药。” 从御书房出来,李墨染有些失神。直到赵元崇出现在他面前,他才回过神。他对着赵元崇微笑,然后伸出手。赵元崇牵起他的手:“后天是除夕了。” “嗯,这是我们在一起的第一个除夕。” 第29章 前往央国 大召国的元宵节特别的热闹,尤其是人口众多的京城。每逢元宵佳节的时候,街道上会有猜灯谜的游戏,河畔上会有玩水的船只、跳着妖艳舞蹈的美人、戴着面具的鬼怪们。 大召国的和平和繁华,是大召国的帝皇一代又一代的付出得来的。但是,在这战争的年间,十国鼎立,看似和谐,却也是一触即发的。 十国相互制约,这种和谐一旦被打乱,结局,就是天下动荡。 然,十国中,哪个国家没有野心,那个国家不想征服对方,统一天下。表面上,哪个国家都不肯迈出一步,背地里,谁知道他们都在做什么。 可此刻,大召国的百姓们,只想享受这一刻的美好。 “我这样如何?”俊俏的少年公子睁着大大的眼睛,问面前的两位双胞胎公子。 “好看好看,姐姐女扮男装,是这京城里最俊美的公子。”三姐姐又忍不住转了个圈,“我呢我呢?好看吗?” 二姐姐笑着摇头,她们是双胞胎,但性格也差的太多了。 “表妹,你么好了吗?”院子里传来魏和的声音。大家约好了一起去猜灯谜、看热闹。 “好了。” 三名俊俏的少年郎出来了。 “真是好看。”魏和看了,也忍不住赞叹一声,难怪吕秀文和岳磊祈(取名的时候忘记忠岳候叫岳磊了,父子名字重合了。)会看上她们。想到这里,魏和的眼神忽闪忽闪的。 四人走出安国公府,魏和带的头,先去了京城最有名的弓桥。弓桥很长,也很高。凸起成弓形,站在上面的视线非常的好。 热别是河里船只上跳舞的姑娘,更能一清二楚。 “表妹,我们要不要去船上玩玩?” 上船要买船票,上了船之后大家可以带着面具一起跳舞,不分男女。 “我想去。”三姐姐性子活泼,听着就动心。往年年纪小,杨氏又不喜欢这种热闹,所以也不允许她们出门,生怕孩子们出点意外。今年三位姐姐求着杨氏才能出来的,再说有魏和保证,会寸步不离的跟着他们。 虽然杨氏对魏和看不上眼,但有个男的跟着,总是好过三个女孩子出来。 “那去吧。”大姐姐其实也有些想去的。 在排队买船票的时候,他们碰到了熟人。 “魏和兄。”吕秀文和岳磊祈也来排队买票。 “秀文兄,磊祈兄。”魏和打招呼,彼此心里心照不宣,“这三位是我的……” “在护国寺见过一面,久仰三位小姐。”吕秀文大方道。 大姐姐微微一笑,算是打了招呼,二姐姐和三姐姐也跟着笑了笑,她们平日里都呆在安国公府,很少去外面,虽然见了陌生男子也不会局促,但总归是有些害羞的。 吕秀文长得很俊,又谦和有礼,岳磊祈长得高大,存在感很强。这二人也算人中龙凤,又穿着不凡,他们一出现,便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 于是,六人结伴上了船。 船上的人虽然多,却不是很拥挤,因为为了安全起见,每艘船都有人数规定。船是绕着整个京城开一圈,约要半个时辰。 买船票的时候,有免费的面具送,上了船,大家戴上了面具。因为船上人数多,所以很容易被挤散。 等大姐姐回过神来的时候,二姐姐、三姐姐和魏和已经不见身影了。大姐姐有些慌了,马上摘下面具四处看去。 “别紧张。”有人靠近她,牵住了她的手,那人也拿下了面具,是吕秀文,“他们不会有事,这是官府的船,很安全。” 大姐姐因为紧张,也没注意吕秀文牵着她的手,看到熟人,她心安了不少:“嗯。” “我带你去找,咱们一个一个找,别怕。”吕秀文声音温柔,又情意绵绵的看着大姐姐,引得大姐姐一阵脸红。这才注意到,这人牵着自己的手,她挣扎着,想要把手缩回来,却被吕秀文牵的更紧,“不牵着手容易走失,听话好不好?” 大姐姐的脸红了,却没有再挣开吕秀文的手。女人服从男人,这大概是一种天性。 等大姐姐和吕秀文找到二姐姐的时候,发现她跟岳磊祈一起靠在船边聊天。岳磊祈今年十六,见识比较多,说话幽默风趣,引得二姐姐笑声连连。 大姐姐想过去打招呼,却被吕秀文拉住了:“嘘,他们看着很高兴,我们不要去打扰了,咱们先去找你三妹妹和魏和,如何?” “嗯。”这是一种从未有过的安心感,从吕秀文的身上,大姐姐感觉到了。心像小鹿乱撞般,扑通扑通的挑个不停。有那么一瞬间,她希望这船上没有尽头,他们能一直走下去。 大姐姐低下头,偷偷看着他们牵在一起的手,又偷偷盯着吕秀文的侧脸。 脸,更红了。 吕秀文嘴角勾起一抹笑,大姐姐的一举一动,他自然看见了,女子脸红的样子在月光的映射下,更加的好看了,他有些情不自禁,却忍着,他想抱着她说:他喜欢她。可是不能,他怕吓到她。 大召和北戎的春猎,早在那年遇到刺客之后,就取消了。 年底状态还有所好转的文孝帝,过了元宵节,身体状况更差了。李墨染和赵元崇心急之下,于是决定去央国。但赵元崇走不开。帝皇身体不好,太子监国,所以此番去央国,只有李墨染一人。 东宫。 临行前的一个晚上,赵元崇抱着李墨染,舍不得放开。他唇贴着李墨染的脖子,像个孩子一样有些无赖的靠在他身上:“此次去央国不但路途遥远,而且危险重重。” “我知道。”李墨染拍拍赵元崇,“我不会有事的。” “可是尽管如此,我却不得不松手让你去。”放眼大召国,还有谁的身份比他更合适?“之玉。” 赵元崇若是寻常人家的孩子,早就耍尽一切手段不让李墨染去了,可是作为未来的君王,他不能。眼看着文孝帝身体越来越不好,作为儿子,他也不能。 李墨染出发的那天,赵元崇没有去送,什么叫送别?用在他们之间不合适。又因为李墨染此行是秘密出发,所以能带的人也不多,吕管家、陈子魏、章杰、泰浩、张铁黎还有那个张甬承。连元宝和四婢也不能去。 从召国到央国,要半个月余的时间,有两条路。召国在北戎的南面,而北戎的东面就是央国。也就是说,李墨染去央国,要途径北戎。 这是其中一条路,另一条路,就是经过岳州,绕过胡人,再去央国。 忠岳候岳磊是宇文霆的人,宇文霆视李墨染为眼中钉,而岳磊又和胡人勾结,如果让胡人知道大召齐王会走这条路,怕是会不计一切的来刺杀李墨染。 所以这条路不行,只得从北戎这边经过。 大召和北戎的关系,自六年前开始,也一触即发。那刻着汤字的刺客,虽然表面上跟前朝有关,而根据张甬承的话,也是撇清了跟北戎的关系。可是老国公岐山救驾的时候,发现在岐山脚下的北戎士兵人数少了,而少的人数,刚好可以凑成一支刺杀的队伍。 且不管这些。北戎是小国,依附召国而报平安,但北戎人骨子里十分的好战。他们生活的地方高原居多,虽然人数少,但他们的战马却是十分的了得。大召如果要统一天下,北戎是第一个要征服的国家。 可北戎和大召,还有那个誓约在。 同样,北戎如果有野心,那么他们第一个想要征服的国家,也是大召。 所以北戎和大召的关系,十分的复杂。 “前面就是开州了,大召和北戎的交界处。因为大召和北戎一直关系都很好,所以开州驻扎的兵力最薄弱。”李墨染看着前方的城门道。 “也就是说,北戎如果想攻打开州的话,应该很快就能攻下城门。”张甬承插了一句。 陈子魏等人都不喜欢张甬承,因为人口买卖留下的印象太糟糕了,张甬承也不屑他们的在意,依旧说他的话,聊他的天。 “不错。”李墨染点头。 第30章 北戎地界 开州城十分的热闹,因为大召和北戎交好,所以开州城内有很多的北戎人定居,也有很多的北戎人来做生意。 比如,大招的粮食多,农作物多,而北戎的牛羊多,玉石,开州就成了北戎和大召国粮食交换或者买卖的地方。 北戎人长的人高马壮的,可能还有一个原因,北戎人喝奶,喝牛奶、喝羊奶,也因此,他们长的很快。比起大召过开放的民风,北戎的民风可所谓更加奇特。在北戎,如果父亲死了,儿子可以接收他的老婆,只要这个老婆和跟接收者没有血缘关系。大哥死了,弟弟也可以接收大嫂。 因为北戎人口少,女人更少,所以女人在北戎非常的珍贵,这种接收关系,在其他国家确实是不耻的,乱了辈分。 也因此,在北戎人颇多的开州城,风俗也受了北戎的影响。 丽墨染等进入开州城之后,选择在一家看上去比较安静的客栈下榻,明日再出城。 十来天马不停蹄的赶路,铁打的身体也熬不住,李墨染让大家下去好好歇息。目前还在大召国内,可以放松一下,等进入北戎地界,就得小心翼翼了。 因为李墨染身份特殊,即便是进入表面上关系较好的北戎,也容易引起两国的矛盾。而文孝帝身体抱恙期间,国家矛盾不能产生。 “几位客观,你们是住店还是吃饭?”小二非常的眼尖,做生意的,哪个眼睛不溜?一看几人的着装打扮,再看衣着料子极好,便知道是非富即贵。特别是为首的小少年,他长这么大,还没看见过这么好看的人。这人眉目含笑,气质华贵,举手投足间竟是优雅。这开州虽然不小,可还没他叫不出名字的人,这几位却是从未见过的。 “既是住店,也是吃放。”李墨染回答,笑着选了个位置坐下。 小少年声音悦耳,带着一般少年少有的阔气和从容。 “几位是外地来的吧?”小二给他们沏了茶。 “正是。”李墨染回答,“我兄长与这里的一门富家千金从小顶了娃娃亲,我好奇嫂嫂长相,便偷偷溜出来瞧瞧。” “是哪家的千金?但凡小公子说得出来名字的,小二我铁定是知道的。” “嫂嫂的清誉重要。名字便是不能说了。对了小二哥,我看这里的人着装奇怪,好似有很多别国的人。”李墨染漫不经心的打听。 “那是当然,出了咱们开州城就是北戎了,北戎和我们大召交好,开州城有二十分之一的百姓来自北戎。北戎的姑娘特别热情,咱们开州的男儿都喜欢娶北戎的姑娘或者男子为妻,这个俗话怎么说来着,反正就是色色色……好比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小二卖弄了一下文采。 哈哈哈……秦浩先大笑了起来:“你这个小二挺有意思的,那你娶了北戎人没有?” “北戎人要的聘礼特别昂贵,我这个小二哪里娶得起。而且……”小二脸色渐红有些不好意思,“娶了北戎人,说不定一家享受呢。” “怎么个享受法?”章杰问。 李墨染不语了。放纵着说下去打听消息。 “伺候完老公,再伺候公公小叔。”小二的脸更红了,但这确实是事实。 “好了,去重新沏茶。”吕管家出生了,“沏茶开水就好,要烫的。”又给了小二一些碎银当小费。 “谢谢客官。”小二下去了。 李墨染挑眉看向外面,熙熙攘攘的街道,小个那伺候完老公又伺候公公小叔的话,一直在他脑海里,就算北戎和大召交好,但是北戎人出现在开州的数量还是多了点。 再交好的国家,也不允许他国人在本国的土地如此放肆。 “这开州城里的做派,可有你熟悉的地方?”李墨染看向章甬承。 “我从未来过开州,还得到处去逛逛才知道。”张甬承易容了,一张平凡的脸,是全衡给易容的。张甬承对这张脸是有些嫌弃的。好歹他也算是个风流倜傥的人,一下子变成平凡人,心里多差很大。 不过,为了安全起见,他还是接受了。 关于十二州人口买卖的事情,大理寺郑探负责六州,刑部吕桦负责六州,帝皇的圣旨在年初就已经下了,容不得任何人拒绝。 吕桦心里苦,却是没有办法,这种事情,本来就是刑部的职责范围。郑探出发前去了一趟东宫,他儿子是太子伴读,他和东宫的关系近,也是理所当然的,关于人口买卖的案子的情况,李墨染又和他讲了一遍,同时送上了张甬承写的记录本,当然,记录本李墨染动了手脚,有些人暂时不能惊动。 “算了,开州是吕桦负责的,我们只管等着看他的好戏就是了。”李墨染也不再纠结。基于通州的人口买卖案,那些蠢蠢欲动的幕后分子,暂时会安静一段时间。 小二很快上了开水,大家各倒了一杯,润了润喉,开始点菜了。 开州的菜色以肉为主,牛肉羊肉,各种做法都有。这个季节吃牛肉羊肉倒也是合适,于是点了不少,给这些嘴馋的人解解馋。 吃好饭,李墨染觉得睡觉还早,便在开州城内走了走。不仅仅是城内的百姓中北戎人居多,而且城内的防护措施也极差。估计是大召和北戎的关系太好,以至于长年没有仗可打,这里的人过得太幸福了,幸福到突然有一天危险如果来临的话,他们会丝毫没有反抗之力。 比如,城内的北戎人和城外的北戎人里应外合的话。 光是这样想,李墨染就皱起了眉头。开州,必须要整顿。但,开州如果整顿的话,朝廷哪个将领比较合适? 放眼朝廷,可用的老将领都在边关,用新将? 脑海里闪过能用的新将领,南平候世子余世昌,端礼。郑晖年。这个地方交给余世昌,李墨染当然不放心,所以端礼和郑晖年倒是可以。 四年未见,不知他们可好?虽然边关送来的奏折里,夸两人的话不少。但也有一些事碍着两人太子伴读的身份的。 李墨染突然有些期待和他们见面。 当年赵元崇最厉害的将军,而今,是否有了当年三分之一的本领? 在开州城观察了一圈,回到客栈,李墨染马上写信给赵元崇,把当地的情况写的清清楚楚,同时也附带上自己的建议:开州城必须整顿,北戎……必须成为大召国的附属国。 写好信,李墨染让暗卫马上给赵元崇送去。 赵元崇二百暗卫,此番跟着李墨染出来的有一百,其中风仄领队。 就算有一百暗卫暗中跟着,赵元崇还是不放心,那是唯一一个他心尖上的人,他怎么能放心。 第二天,李墨染等人就起程离开了开州。开州城门打开,检查出城门的士兵,神情懒散,显然并不关心也不仔细。李墨染看了,心里生出把把怒火,却还是被自己克制住了。 开州……必须要整顿。 出来开州,就是高原地区的北戎了。 他们的马儿跑了一个时辰之后,再也跑不动了。 “好端端怎么不跑了?”张铁黎仔细看了马儿的状态,“口吐白沫,也不是中毒的迹象,倒像是吃坏了肚子。” “这是地方的关系。”李墨染开口,“大召是平原地区,北戎是高原,平原和高原的生活习惯不同,我们看似在平原上策马,但其实已经不知不觉上了高原,马儿的反应比人的反应要快。这些马儿不能进北戎了,真是可惜。” “前面有个茶棚,我们过去休息一下?”吕管家建议。 “也好。” 很多国家因地理位置不同,所以马儿的本事也是不同。北戎的马儿比大召的马儿强,这是必须要承认的。 所以北戎骑兵厉害,而大召步兵厉害。 如果北戎和大召打的话,开州的兵力不值一提,所以大召首先要提高就是骑兵的素质,或者有什么办法,可以对北戎的骑兵,展开强烈的反击。 第31章 商队同行 几匹病倒的麻雀,直接扔在原地不要了。带着病马上路太浪费时间,不如直接在北戎买几匹普通的吗。 茶棚的生意挺不错的,从北戎到开州,这是必经之路,两地来往的商队也会在这里歇息。大召国的商人也喜欢娶北戎做生意,北戎缺粮食。 但是,茶棚附近没有马。他们要继续前进,得跟着商队。 这里的商队不是一个商行,而是几个赚钱的小商人结伴而行,成一个商队,利用人多来壮大自己的胆子,保护自己的安全。 李墨染此行一共有七个人,一个商队带七个人到也不困难。而且,跟着商队也有一个好处,他们现在开州和北戎的地界处,进北戎被问起得话,有商队做掩护比较方便。 李墨染他们跟着商队,并不富有,跟那些穿金带银的大商人不容,可见他们做商队,是为了养家糊口。 这个商队的头叫胡喵,名字听起来很有意思,就说他妈生下他的时候,他家里的猫一直在叫,于是他父亲就给他取名叫胡喵。 胡喵的父亲也是做商队的,早年胡喵还小的时候,出名后再也没有回来。早些年国与国之间,比现在还要动荡,更何况,商队做的可不只是一个国家和另一个国家的买卖,他们会走过很多地方,很多个国家,有的离开少则三四个月,多则一年到几年。 胡喵长大后,也选择了做商队,一则要养家里的人,二则是想走很多的地方去寻找父亲的下落。胡喵会同意李墨染等人加入商队,是因为看李墨染等人的气质和打扮不凡。 但是,他们这群人太耀眼,跟他们在一起,这样的打扮是不行的。一时,胡喵又让商队李的人拿一些朴素的衣服给他们人换上。 “做商队的危险很大,但是利润很高。”胡喵对李墨染的疑问解释,“我们平时都穿不上新衣服,只有到目的地摆摊的时候,才愿意穿新衣服来提高一下自己的身份。” 跟这些每天穿着好衣服的人不同。 “开州来往的人不是很多吗?生意应该很好做啊?”陈子魏问。 “怎么可能,开州来往的人是很多,但都是北戎人,开州地方又偏,和北戎人能做的生意有限,而且北戎人很穷,根本赚不了钱。”胡喵解释。 赚不了钱? 他们昨儿刚到开州的时候,看见城内人这么多,那么热闹,以为开州这边很好赚钱才对,看来是错误的。 “咱们开州城就是北戎人太多了,所以生意才赚不了钱。北戎人比较野蛮,经常占咱们的便宜,但是又因为怕引起两国的矛盾,官府总是偏袒他们。也因此,北戎人在开州,比我们开州人还要有权威。”一名同行的商队成员开口。 “地方官员不管吗?”李墨染问。 “哪里管?地方官员家里的妻子都是北戎人。” 李墨染眯起眼,这倒是有意思。 胡喵的商队一共有十二个人,加上李墨染一行七个人,一共有十九个人。从开州出来的商队不只胡喵他们,还有其他商队一起,因为只有一条路。大多数是过了渡沙山再分开,有的去北戎,再从北戎去其他的国家,有的直接从渡沙山去其他的国家。但是通往央国,却只能从北戎走。 渡沙山有一群强盗,因为北戎地界上的,大召国军队管不到,但是北戎又不管,据说也不是不管,而是渡沙山易守难攻,地势原因让那群强盗占尽了便宜,北戎曾经派军队攻打过,结果伤亡严重,于是就放弃了。 不过渡沙山的强盗也不是天天抢,似乎每月就抢一次,抢谁的,那就看谁的运气不好。 “再过两天就到渡沙山了,大家要注意安全。”胡喵仔细的叮嘱。“前面是国道,这个季节的国道有野兽出没,大家不要落单。”野兽不会攻击群体。 在进国道钱太阳下山了,大家开始在外面驻扎,因为国道的两边是树林。驻扎是以商队为群体的,每个商队围成自己的小圈子,这里加上胡喵的商队。一共有五个商队,三个商队是从开州出来的,另外的两个商队好像是其他国家的。 胡喵他们商队的人拿出干粮。 这个季节的食物很好储存,不容易坏,可是李墨染他们却是没有干粮。马儿病倒,很多的东西他们带不走,干脆扔在那了。按照他们的教程,以为今天能赶到北戎城里,却没想到马儿会出了情况。 所以干粮什么的,就没准备。 胡喵看着他们坐在那,算了一下自己的干粮,明天如果能安全的过了渡沙山,干粮是足够撑到北戎城的,但如果明天不能过渡沙山,那么还要在渡沙山外徘徊几天,这干粮就勉强填饱肚子了,所以思考了一下,胡喵就不准备给李墨染他们了,毕竟大家都不认识。 “子魏,秦浩,我们去打点野味。吕叔,你们留下来生火。”李墨染起身。这种地方的野味很棒,李墨染也不愿让自己饿着肚子。 “是” 吕叔让章杰去捡干柴,搬石头。又对胡喵道“胡小哥,能借几个水桶吗?” 这些商队的人走南闯北,水桶这些东西,那真带着。他们拉着很大的马车,他们的马是专门用来跑商的马,体力非常棒,“有的”胡喵把水桶里的东西倒出来,腾出两只木桶给吕管家,一边又好奇问,“你们这是干嘛去?他们去现在区林子里万一天黑之前不能出来很危险的。” “你放心,他们不会有事的。” 吕管家和章铁黎拎着木桶去打水,章杰去捡柴火,张甬承没事情做,当然是跟着李墨染他们去打猎了。 这个姐姐山林里的野兽虽多,但小动物也多,比如野兔什么饿的。李墨染等人只想找点野味,打了几只能吃的就回来了。 他们回来的时候,这边的柴火已经烧起来。李墨染把野味交给吕总管去处理:“挖出内脏扔远点,不然半夜会引来不安分的东西。” “少爷放心” 吕总管处理好小动物,又用打来的水把这些洗干净,然后放在架子上准备烤了。 “要调味的东西吗?”胡喵问,看着野味双眼闪闪发光。 “当然要。”如果能放调料,这才是人间美味。 胡喵吧调料拿出来。虽然没有酒,但是盐、胡椒粉等东西却不少,把调料萨在野味上,等野味慢慢熟的时候,一阵阵的香味传来,引起了其他商队的注意。 不过,那些个商队也只是看看而已。 打的野味不多吗,三只兔子,两只野鸡,还有一头小鹿。李墨染让吕管家给了胡喵他们商队一只兔子一只野鸡,剩下的东西他们七个人解决了,肚子吃的海算饱。 月光下,就着火堆,吃着野味,人生快哉。 “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我会在这样的环境下,这样肆意的吃东西。”张甬承平躺在地上,看着天上的月亮道。 “以后这样的日子会很多,国与国之间的矛盾一触即发,到时候,驰骋沙场,要多少的快意没有?”李墨染轻笑。 “殿下今年真的只有十一岁吗?”听他说话的语气,瞧他干的事情,哪里是十一岁的小少年能做的? “我也叹自己太小,长大的太慢。”李墨染幽默道。 “殿下才智无双,又忧国忧民,能得殿下,是那位的福气。”然,那位的手段也是非一般人能比。 李墨染笑出声。忧国忧民?这辈子的李墨染没有这样的伟大情操。上辈子,他曾经想像爷爷一样,像李家的列祖列宗一样,做战场上的英雄,要让大召国四海升平。但是,事与愿违,而这辈子,他只要一个赵元崇平平安安。 “殿下为何笑?”张甬承不懂。这个小少年的眼神太深,他看不懂,这个小少年的心思也太沉,他更加看不懂。 “笑张公司其实也有伟大的情怀。” 哦?张甬承挑眉,不再言语。 翌日,天才亮,他们就启程了,过了宽畅的国道,再坐了一天半的马车,前面的有高高低低看不见尽头的高原,而高原下,就是渡沙山。 第32章 强盗来历 渡沙山的强盗不是一直都有的,后来从什么时候开始有,大家都不记得了。 “前面就是渡沙山了。”过了渡沙山,就可以去不同的地方了。结伴同行的不同商队,也会跟着分开。 渡沙山是高原下的一个山头,两侧有很多的树木,岩石,中间这条宽阔的道路,就是唯一的通道。 “渡沙山的强盗一个月只抢一次,平时大家又是怎么知道他们这个月已经抢过了?”李墨染有几分好奇的问。 “我们商队先不过去,会先派个人去观察一下情况,如果有商队不久前被抢劫过,现场总会留下痕迹的,我们根据这个痕迹来判断。”胡喵回答。“不过你们不是商队,可以直接过去,他们不为难过路人。” 李墨染他们跟商队同行,本来就是想进了北戎城不引起注意。渡沙山的强盗跟他们没有关系,他们在北戎的地界犯事,连北戎人都不管了,他们管什么。可是,胡喵的商队是大召人。作为大召的齐王,除非这件事他不知道,现在知道了,又怎么可能抛下他们不管。 “子魏,你且去观察一下情况,看是否已经有商队被抢劫过。”李墨染吩咐。 “是。” 陈子魏来到渡沙山的宽道上,眼神一凌。路上有很多的鲜血,血迹已经干了,看似好几天前出过问题。旁边还有打斗的痕迹,但痕迹不明显,可见强弱的区别很大。难道这就是胡喵所说的观察情况来判断是否有人被抢劫过? 如果是上个月的血迹,经过这么多天,肯定已经被风沙掩盖了,而这血迹,是这两天才有的。那么…… 陈子魏回到商队:“少爷,那边有干血迹,根据判断是三天内的,而且还有打斗的痕迹。” “这么说来,恐怕已经有商队被抢劫了,我们可以过去了。”胡喵听了心里很高兴。不是他坏心,这情况,谁都不希望自己的商队有事情。 “胡喵,以防万一,我们再去看一下吧?”商队里有人提议。 去前面看的,不止陈子魏一人,还有其他商队的。继陈子魏之后,其他商队去探情况的人也回来了,接着他们的商队开始启程了。 “我看不用了,你看其他的商队都动身了,说明情况如这位陈公子所言,我们也动身吧。”胡喵还是个很细心的人。 “既然你这么说,那我们就动身吧。” 胡喵的话也很有道理,有五个商队在,其他商队都动身了,说明肯定是没问题的。 于是,胡喵的商队也开始动身了。 是其他的商队先动的身,胡喵的商队在最后,当渡沙山上的岩石和树木滚下来的时候,所有的人还没反应过来。 “强盗,强盗来了。”有人大喊了起来。 胡喵的商队因为走在最后,往后跑得最快,其他商队的人有的带着东西跑,有的什么都不要了,也有的被刚才的岩石和树木压死了。 “冲啊。”四面八方响起了嚎叫声,接着强盗冲了出来,跑在后面的那些人被追上了。 李墨染停下脚步,他发现一件事,那些强盗不杀人,就只是抢东西。那些被追上的商队成员没有被杀死,而是被打晕了。 奇怪?强盗不杀人,却是抢东西?这是为何? “李少爷,快跑。”胡喵见他们那些人停了下来,紧张的喊。 “你们先跑。”虽然他们是跟胡喵的商队一起,但后面还有商队也是大召的子民。“快去救人。” “诺。” 强盗一共有三十人,他们以为商队只是一些普通的百姓,没想到竟然有高手隐藏在其中:“全都杀了。” 七人对付三十人,而且还是不要命又武功不低的强盗,显然是有压力的。但是……随着暗卫的现身,那些强盗很快被围住。原本还在四处乱跑的商队都停了下来,好奇的往回看。 “留活口。”李墨染眯起眼,这些人不是普通的强盗。他们的身手,他们的做派,根本不像,而且强盗抢劫还能定下一个月只抢一次的规矩? “少爷,全都死了。”暗卫回报。 “怎么回事?不是让你们留活口吗?”李墨染心一惊。 “他们咬碎了牙缝里的毒囊。” 李墨染皱眉,又是咬碎了牙缝里的毒囊?等等,又是?对了,六年前的岐山刺客,去年的李家祖宅刺客:“你有什么看法?”李墨染看向张甬承。 张甬承上前,直接撕开刺客的衣服:“他们身上没有刻字。” “但是他们不杀商队的人,这点我很难懂,而且还每个月只抢一次,我更难懂。”强盗会嫌抢的东西多吗? “所以,他们不是一般的强盗。”吕管家捡起其中一把钢刀,“少爷,这个可不是一般的武器。” “哦?”李墨染接过钢刀,“这是什么武器?”这把刀的形状十分奇怪,成半月形,但尖头又是钩行,一旦刺入人体内,非得疼死。 “这是北戎特殊部队专用的钢刀。”吕管家回答。 “北戎特殊部队专用的钢刀?我怎么不知道?”从未听说过。 “我有幸见过。少爷对您的曾爷爷可了解?”吕管家问。 “当然,曾爷爷和当今皇上的爷爷仁威帝乃八拜之交,当年曾爷爷奉仁威帝之命,帮助北戎那时的太子复位,得北戎皇室敬重,并和大召缔结兄弟之邦。”李墨染回答。如今这个兄弟之邦,令两国谁也不得越池一步。 北戎现在的皇族对大召虎视眈眈,却不知,就是这个当年的缔结,才是他们最大的防护罩。大召皇族不会破坏仁威帝的声誉,也不能对北戎出手。 “少爷只知其一。当年您曾爷爷助北戎太子夺位成功之后,北戎太子曾送他一把刀,据说那是北戎王的信物,见此物如同见北戎王。那是把玉质的刀,形状如成人的手掌那么大,做工非常的精致,而那把刀,可号令整个北戎。” 吕管家口中的这件事,李墨染两辈子都未听人提起过。 “如今那把刀就供奉在您曾爷爷的牌位下。”吕管家又道。 “你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是老国公亲口告诉我的,您曾爷爷临死前,把这个秘密告诉了老国公。” 李墨染相信吕管家的话,可越是相信吕管家的话,他心里的矛盾就越大,也越紧张。这钢刀是北戎特殊部队用的,北戎特殊部队来这里当强盗抢劫,这可不是一年两年的事情了,他们抢那么多财物打算派什么用场? 之所以不杀人,是不想引起更多的问题,不想引人关注。 他们又是奉谁的命令来抢劫的? 这件事跟北戎国脱不了干系,会不会是跟北戎王也脱不了干系? 心里头思绪重重,李墨染却知道,现在,不是他在这里浪费时间的时候。为了文孝帝,他得马上去央国找离不落。但是,为了大召的安全,他得留在这里查清楚这个秘密。 “少爷。”吕管家看着他。 李墨染看向张甬承:“我把这件事交给你,留下吕管家、章杰、张铁黎和二十名暗卫,你可愿意?” 张甬承没想到李墨染会把这么大的事情交给自己,一时之间,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为什么交给我?” “因为你心细,做事情谨慎,我只相信你。”李墨染回答。 “那么为了不辜负齐王殿下的信任,我是不是该肝脑涂地,死而后已?” “不,没有什么比生命更重要,消息和生命,我更在乎你们活着,小心为上。” 张甬承又沉默了,这个小少年,他该说什么好:“好。” 和张甬承交代些事情之后,李墨染就跟着胡喵的商队出发了。这边的强盗在一定的时间内没有回去,那边肯定会来查探情况,所以张甬承等人必须留下来。 同时李墨染又给赵元崇写了第二封信,信中把这里的情况,自己的怀疑全都写上了。 央国,到底几时才会到? 第33章 央国战王 进了北戎,李墨染等人就和胡喵的商队分开了。北戎没有像大召一样华丽的宫殿,他们的房子成半圆形,倒像帐篷。北戎的人笑得很灿烂,生活的艰辛让他们变得更加的坚强和勇敢了。 区别的是,北戎城和开州如此近,生活却截然不同。开州几乎被北戎同化,但是北戎却维持着自己的风俗。甚至,北戎城门的防守非常的严格,根本不像开州,看见是北戎人进来,就像看到了美酒佳肴一样。 如此,李墨染心里的疑惑更大了。 和胡喵的商队分开之后,李墨染直接赶往央国。 从北戎到央国又用了八天的时间,沿着北戎江岸一直走,倒是自在。北戎江非常的美,江水碧蓝,可能是高原的关系,四面环山下,就尤显风景雅致了。 进了央国,一直悬着又疲倦的心,稍微放松了些。 央国没有召国大,但是央国有战王杨子圣,谁也不敢小看。十一年前的央国,因为有神医离不落,可以说是傲视十国,但是离不落消失了,就算战王再强大,也不能像曾经那样给人压力了。 央国的盘查特别严格,从进城到城里都可以看得出,还有侍卫在巡逻。 “咱们先找个客栈休息一下,顺便打听一下情况。”已经三月下旬了,赵元崇可好? “是。” 选择了一家比较大的客栈,一群人先订了房洗个澡,再下来吃顿好的,这几天风餐雨露的,吃得很勉强。 吃饭的时候打听到了一件事,央国之所以检查严格,是因为央国太子大婚将近,而央国的太子妃,乃洛国长公主。 洛国,十大国之一。听说洛国的国王极爱美色,在皇宫内夜夜笙歌。但是由于十国互相制约,就算有国家打它的主意,却也不能明目张胆,否则引来其他国家的围攻,那便是损人不利已的事情了。 而再听说,洛国长公主美艳如花,有天下第一美女之称,淫乱后宫的洛国国王,对她尤其疼爱。 他们是父女,也曾听说,他们是情人。 此事天下间均有猜忌,却因不是自己的事情,谁也不在乎。但长公主的清誉却是毁了,不曾想到,央国的太子竟然愿意娶她为太子妃。 堂堂央国太子,娶一名毁了清誉的女子,即便此女子是一国公主,那身份也是不能匹配的。所以其中,必定不简单。 夜晚,李墨染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他起身来到窗边,推开窗户,月亮高挂,虽不圆,月光却是清华无双,看似冷清,却令人舍不得移开视线。 其实李墨染很喜欢看月亮,上辈子独住的十年里,他也常常在想,身在越州的赵元崇,在干什么? 他跟赵元崇的感情,不是一见钟情。他一见钟情的对象是赵元贤,而赵元崇却是一点点的渗透进他的心里。待到回神时,已经深爱到灵魂了。 永远不会忘记第一次见到赵元崇时,怎么也无法把眼前俊逸的男人和那个柔弱的太子想象在一起。也许是这股冲击力太大,以至于知道他真的是太子时,李墨染太失望太失望。却俨然不知,那时的男人,已经在心里。 十里亭外,他说,送自己半壁江山。那时他的心,猛然跳跃。这种感觉被自己压抑着,他认为,他爱的是赵元贤。 却在后来才发现,那种一见钟情的喜欢太表面,表面到很多现实被掩盖了。待看清赵元贤的真面目时,与其说失望,又似乎早已料到。那一刻,他突然想去找赵元崇。可是他的骄傲止住了他。 十年后再相遇,那人穿着满身是血的战服,凯旋归来。 游神间,李墨染突然眯起眼,门外的黑影映在窗户上:有人。 李墨染走到门口,他看见有把刀伸进了门缝里,然后轻轻挪移着,门被打开了。待黑衣人进门的时候,李墨染突然关门,接着手中的剑便刺了过去,对方没料到李墨染会藏在门后,被一剑刺中,然后死了。 但对方并非只有一人,跟在黑衣人身后的还有同伙,见同伴被杀,他和李墨染打了起来,但又打不过李墨染,他便跑了。 李墨染经历两世,这一世年纪虽小,武功却比上一世更精锐。他从三岁开始习武,修炼的是内功,有了八年的内功,虽不够强,但加上他如火纯青的武功招式,此等宵小,也别妄想来伤他。 但是不对,敌人有心取他性命,又何必派此等宵小? 还没等李墨染想通,他这边的动静已经惊扰到客栈的其他人了。不仅陈子魏等人来了,客栈的老板、小二也跑了过来。 “杀人了……杀人了……”小二见状,吓得晕倒了。 央国太子大婚在即,又碰到客栈出人命的事情,在这么敏感的时期,任何一件事情都会引起高度的注意,所以客栈老板直接报了官府。 “少爷?” “静观其变。”李墨染说了四个字,对方如此行为的目的,李墨染想到了,要他打草惊蛇,在央国出事情。 他如果在央国出了事情,召国和央国势必水火不容。如果两国交战…… 官府派人,很快把李墨染等人抓了去。 牢房条件很差,三月下旬的天气还有些潮湿,这里的被褥都散发着臭臭的霉味。 第二日。 “王爷这边请。”大牢的门被打开了,走进来的男人三十出头,一身冷峻的气质令人望而生畏。男人面容刚硬,眼神深邃无边,是个强势又冷漠的人。 “皇上已传了口谕,这件事交由本王来负责。”冷峻的声音不怒而威。 “是。” 男人淡定而从容的来到牢房前:“把门打开。” “是。” 可是,这淡定从容,在他进了牢房之后,出现了一瞬间的崩裂。而这变化,是在看到了李墨染的长相之后。小少年精致姣好的面容,褶褶生辉的双眼,高挺的鼻梁,略带胭粉的唇,他没有身在牢房的落魄,一身白色的锦袍,用极其优雅的姿态回视自己。 相比自己,少年十分的悠闲自得。 然这长相,他太熟悉太熟悉,他比谁都知道,这张脸长大之后,会成什么样。 “你是谁?”杨子圣醇厚的声音,带着几分少见的紧张。 李墨染微微挑眉:“阁下不该先问我,为何杀人吗?” 清爽的声音,听似调侃。 杨子圣的眼底闪过一抹光芒:“那么,你为何杀人?” “因为他夜袭我,我为自保,自然要反击。”李墨染没有否认杀人。“阁下可知道,我为何来央国?” 杨子圣这下觉得有趣了,对方似乎不好奇他的身份,却还能和他周转。“那么,你为何来央国?” “我今年十一,从小到大不知生父是谁,偶然间得知,央国有一人,与我长得十分像,可那人十二年前失踪了。”离不落消失于十二年前,若是和李姬妾一夜春宵的是他,而李姬妾十月怀胎,于次年生下自己,那么的确,离不落有可能是自己的亲生父亲。 杨子圣眯起眼,小少年这番说辞,显然有备而来。可内心还是被震撼了。不落……杨子圣双手握拳,努力的压抑着自己的情绪。强大的气场随着杨子圣的情绪,正在波动。久久,他从唇齿间,才挤出一句话:“你叫什么名字?” “刚才开了一句玩笑话。”李墨染收起了漫不经心,转而又认真道,“本王李墨染,见过央国战王。” 李墨染,召国唯一一个与帝并肩王,也是召国太子妃,更是召国名将李家后代。 传说,此人相貌国色无双,并且才华举世无双。 三岁能作诗、四岁通歌赋。 五岁小儿,治理水坝,救济灾民,修改粮税。 杨子圣虽从未关注过李墨染,但召国齐王的名声,却是如雷贯耳。怎料……是个与不落如此相似的人。又听他方才所言,虽看似试探,但聪明如杨子圣,却也想到,此人为不落而来。“你怎猜的本王身份?”从未见过的两人间,升起一种奇异的感觉,这种感觉很微妙。 第34章 央国凶险 李墨染想了想,笑道:“这简单。首先,王爷一见墨染神色镇定中难掩惊讶,墨染与王爷从未见过,但墨染来央国的时候曾听沈先生提起,神医离不落与墨染极为相似,而神医与战王又是朋友,所以战王惊讶的神情,也是因墨染和神医相似导致。” “就算如此,认识不落的也非本王一人。”杨子圣又道。 “不错,但王爷衣袍袖口绣着的可是蛟龙,除皇子和亲王,谁敢在袖口绣龙?而看王爷的年纪,应该是皇子。贵国皇上有三子,太子大婚将近,自然不会来这晦气的地方,听说二皇子文王文质彬彬,自然也不会有如此气场,剩下的,便是战王了。”李墨染说出心中的看法。 杨子圣今年三十五,他在战场上混大,又身在皇宫,所见之人无一不是手段厉害之辈,可心机再深的人,他都不屑应付。然眼前十一岁的小少年,却让他无法看透。 看似清澈的眼神,实际上深不可测。看似含笑温和的气质,但下一刻又尖锐逼人。对召国齐王的夸口,他一直认为只是谣传而已,而今却发现不是。 不过,召国齐王在央国遇刺,即便此人是隐瞒了身份而来,这事情若是传出……想到此,杨子圣也意识到事情的不简单。 现在太子大婚,可不易传出任何的负面事情。 “齐王若是不嫌本王王府寒酸,可愿到王府一叙?” 李墨染笑着点头。 战王府三个大字,和战王的荣誉,倒是不符。满身功勋的人,该是龙飞凤舞的字迹,但战王府三个字,却是笔法斯文,可见写字之人心态淡然,不喜争名夺利。 见李墨染的视线停在战王府的牌匾上,杨子圣道:“这是我成年建府那年,不落亲手写的。” 李墨染收回视线。 战王府不寒酸,倒也没有像一般王府那么富丽堂皇,府内一山一水,每一处风景,都极其雅致,倒像是文人的喜好。“想来这王府,也不是照着王爷的喜好所建。”李墨染随口道。 “的确,那年建府时,我在外打仗,这府的每一处,都是不落盯着完成的。”杨子圣把李墨染安顿到自己隔壁的院落。“齐王昨晚在牢房怕是没休息好,先休息一下,本王晚点再来看你。” “多谢战王。” 李墨染看着杨子圣离开,有些意外于这么快就进了战王府。他原本还想着,想要找到离不落,就要先认识战王,不了,如此轻松的就认识了。 敌人倒也算助了他一回。 杨子圣离开院落,方才还缓和的一丝神情,马上收敛了,他一向不喜亲近人,除了不落之外,可那个少年,竟然让他有了那种想亲近的冲动。许是因为少年聪明,从他的身上,看到了不落小时候的身影,但又清楚的知道他们不同。李墨染性格内敛。不落在他那个年纪,性格却十分冷漠。 李墨染心思缜密,连自己都不敢小看,更是无法把他看成是一个十一岁的小少年。 召国帝皇病重的消息,十国间怕都有所耳闻了,李墨染来找不落,目的显而易见。但杨子圣不明白,他为何又故意说自己身世那一套?是为了试探自己? 不管如何,都需要查探一番。 杨子圣把杀人犯接回王府的消息,很快传到了其他人那,比如文王,又比如太子,或者比如央皇。 所以还没等杨子圣向李墨染打听昨晚遇刺的事情,杨子圣就被请到了宫中,而文王和太子也同在央皇那。 太子和文王乃一母同胞兄弟,又是嫡出,而杨子圣的母亲是央皇的宠妃,所以太子和文王处处看杨子圣不顺眼,但杨子圣兵权在握,他们又奈何不得他。 更何况杨子圣这人,从不逛青楼,也不拉帮结派,除了打仗,其他时候都在府里,太子和文王就算想找他麻烦,也得寻个机会不是。 这次,太子大婚之际,杨子圣把杀人犯接到了战王府,就是太子和文王在央皇面前参他一本的好机会。 “儿臣叩见父皇。”杨子圣哪里不知道太子和文王的心思,只是他对皇位无心,根本不想和他们争。 “皇儿起来吧。”央皇今年六十五,看似老当益壮,太子有些心急,他自出生就被立为太子,做了四十年的太子,能不心急吗? 杨子圣起来,也不看太子和文王:“不知父皇传儿臣前来,所为何事?” 太子从小就是太子,性格难免张扬跋扈了些,见杨子圣连个招呼都不和自己打,眼中的戾气浓了:“子圣,关于客栈杀人事件,可有眉目了?” 文王饱读诗书,性格和太子却是相反,他冷静又沉得住气。 “稍有眉目,却不多。”杨子圣回答。 “什么眉目,说来听听。歹人敢在本宫大婚之际杀人,简直是给本宫找晦气,非得严查不可。”太子的意思是,你接到王府的那杀人犯,得交出来。 “皇兄。”杨子圣叫了声,又看向央皇,“父皇,这件事并非表面杀人那么简单,而是对方行刺在先,武功不敌,才会被杀。” “哦?继续说。”央皇可不是个昏君,也知道太子和文王对杨子圣欲除之而后快,但他这个儿子却不屑皇位,他有什么办法? “子圣,你可不要听杀人犯的一面之词,你不会因为那杀人犯和你认识,就偏袒对方吧?”太子落井下石。 “皇兄多虑了,子圣并不认识他。” “既然如此,你为何把杀人犯接到你王府?”太子又问。 “皇兄请注意说辞,别一口一个杀人犯的喊,你口中的杀人犯可是召国的太子妃皆同齐王,又是安国公李家后代,李墨染。” 什么? 这下别说太子,就连一直没有出声的文王也感到意外:“召国齐王来央国干什么?又是在大哥大婚期间。”这话说得也有技巧,看似疑惑,又指出了对方别有用心。 “召国皇帝病重,想来请不落为他看病。” 什么? 央皇、太子和文王,又是被杨子圣的话一惊。接着,御书房里,一片寂静。神医离不落,天下闻名,众人都道十二年前离不落失踪了,却不知…… “你有什么想法?”央皇问杨子圣。 “先查清楚行刺齐王的人,对方敢在我央国行刺召国的齐王,恐怕事情不是那么简单。如果只是单纯的偷盗也就罢了,万一对方知道齐王的身份,是故意冲着齐王来的,那么目的显而易见,是想引起两国的纠纷……最后坐收渔翁之利。”杨子圣眼底闪过杀意。 “既然这件事四弟已经有眉目了,又把齐王接到了战王府,不如此事就交给四弟来处理吧。有我央国大名鼎鼎的战王招待召国的齐王,也不会辱没了齐王的身份,父皇您看呢?”文王道。 央皇点头:“子谦说得有理,再说此事一开始朕便交给子圣了,子圣你怎么说?” “儿臣遵命。”杨子圣道。 “父皇。”太子开口,“既然对方是召国的齐王,身份又如此贵重,儿臣也该见个面招待一下,毕竟儿臣是央国的太子。” “你考虑得周到,由你决定吧。” “谢父皇。” “都退下吧。” 三人离开御书房,太子拦住杨子圣:“四弟,麻烦你转告齐王一声,本宫今晚在太子府设宴,请他出席。” “嗯。”杨子圣皱着眉头答应,太子的目的不单纯,再说一个十一岁的小少年,他怎么如此费心想设宴了? 待杨子圣离开之后,走在后面的太子和文王相视一眼,然后两人笑了起来。 “皇兄设宴请齐王,是为何意?”文王问。 “让我们整个央国的贵族都知道,召国的齐王在战王的府上,关于齐王遇刺一案,也交由战王在负责。”太子冷笑。 “然后呢?” “然后齐王如果在此期间出了事,我亲爱的四王弟就完蛋了。” 第35章 神医不落 战王府。 杨子圣从皇宫回来,得知李墨染已经醒了,并来找过他,他便直接去找他了。 李墨染正在花园的水池边喂鱼。 杨子圣远远的看着,不禁有些恍惚了。不落当年,也喜欢坐在那喂鱼。这个小少年,长得太像不落了,就算神情性格完全不同,身上的高贵气质,却和不落如出一辙,天下间,怎么会有如此相似的两人? 突然想起了李墨染之前说过的话,他今年十一,却不知生父是谁?难道说,这话不是试探?想了想,杨子圣蹙着眉头走了过去。 李墨染放下鱼料,挑眉看着杨子圣:“战王似乎心情不好,是因为案子棘手?” 杨子圣摇头:“齐王在央国遇袭的事情,我父皇已经知晓,今晚太子在太子府为齐王设宴。” 哦? 见小少年不以为然,杨子圣又道:“我与两位皇兄关系不好,齐王又居住在我的王府,一切小心为上。”太子和文王打的什么主意,杨子圣心知肚明。不过他心里也想着这两人应该没那么大胆,如果召国齐王真的在央国出事,两国就会挑起战争,一旦召国和央国开启战争,十国维持的制约就会被打乱,那个时候,就会硝烟四起。 “战王是想提醒我,贵国太子和文王会对我不利?”李墨染轻笑,“战王如此挑拨两位皇兄,似乎不妥。” “妥或不妥,全看齐王怎么想。”杨子圣无所谓。 “如此,那我不去赴约便是了。”李墨染看着杨子圣,等他回答。 “就算齐王拒绝了今晚赴宴,还有明天、后天,恐怕太子不会善罢甘休。”杨子圣道,“齐王放心,我会护你安全。” 李墨染笑了:“那便去吧。” “关于昨晚客栈遇刺的事,齐王有什么想法?”杨子圣转了个话题问。 李墨染点点头:“首先,对方只有两人来行刺,人数不过关。其次,贵国太子大婚将近,在这个时候,又在城内行刺,没人会这么蠢。最后,刺客的身手太弱。” “所以,对方的目的不在行刺。”杨子圣总结了李墨染最后没说出的那句话。“既然对方的目的不在行刺,那么如此大费周章就是为了暴露你的行踪,齐王此番来央国,仅仅是为贵国的皇帝求医?” “不然呢?”李墨染反问。不过又道,“对方暴露我的行踪也不会给我带来危险,我倒是好奇,对方下一步是为了什么?” 杨子圣为李墨染的冷静和睿智佩服:“要知道对方下一步的目的,只能拭目以待。不过……我更有件私事想请教齐王。” 杨子圣被封为战王,不仅仅是因为他战功了得。此人战功了得的背后,离不开他的小心谨慎,也从不轻敌。比如李墨染只有十一岁,换做是平常位高权重的王爷,定不会把这种小少年放在眼里。 可是,杨子圣却没有这么做。 从牢房里,李墨染淡定从容的说出她的身份时,杨子圣就决定了不小看李墨染,把他当做召国的齐王来看待。 “王爷但说无妨。”既然是私事,又说请教,如此眼前的人便欠了自己一个人情。 “齐王说,自己不知道亲生父亲是谁,此事当真?”杨子圣思索了一下,还是问了。 这下,李墨染沉默了。眼前这个人,他不想骗。对于杨子圣,他也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虽然此人看似冷漠,眼神过于暗沉,但是此人行为光明磊落,是个真汉子。 “在回答这个问题前,我想请战王帮个忙。”李墨染回答。 “请说。” “我为神医离不落而来,但听说神医消失了十二年,而今我国皇帝病重,战王可否帮我找到神医,请他相助?”李墨染说完,他看着杨子圣,眼神坦荡,全无闪躲。 杨子圣又是皱眉:“我的确能找到他,但却无法请他医治贵国的皇帝。” “为何?” 为何?杨子圣心一紧,眼底闪过痛楚,却是太快,快到李墨染来不及扑捉到,就听到杨子圣说:“因为在十二年前,他已经死了。” “什么?”李墨染心一痛,他不知道这种突然的疼痛是怎么回事,仅仅是一下,却难受极了。这种感觉他经历过,看到赵元崇出事的时候,但又觉得不同。从听到离不落跟自己长得像时,李墨染心里就有了一种说不出的感觉,现在杨子圣告诉他,离不落死了。 李墨染觉得自己心里的某块,突然被挖空了一般,离不落从未在他心里留下过位置,现在他又怎么会有这种感觉? 李墨染的神情,没有逃过杨子圣的眼睛,这种突然的真情流露,李墨染根本连掩饰的时间都没有。杨子圣清楚的看到小少年眼中的痛楚,但就是这种真情流露,让杨子圣对李墨染的印象又好了几分。每一个对不落好的人,他都会记得。 “我能……去看看他吗?” “恐怕不行。”杨子圣拒绝,并非他残忍,“不落的尸体在圣殿里。” “圣殿?”李墨染来央国之前,了解过央国的风俗情况。圣殿在央国是特殊的存在,如同召国信佛,但是圣教又不同于佛教。 “圣殿是圣教的圣地,在央国,虽是皇权统治着国家,但是圣教却是和皇权有着一样的地位,甚至能凌驾于皇权至上。圣教是为了祈福央国而存在的,每一代的圣主是从皇室中选出,齐王可曾觉得奇怪,为何央国有大皇子、二皇子、四皇子,却没有排名第三的皇子或者公主?” “我不曾想过这些。”李墨染如实回答。 “因为不落就是我央国的第三位皇子,他一出生,就被圣主选为圣子,离不落是圣主赐的名字,现在的圣主是我五皇叔。圣子继承圣主之后,只能在圣殿和皇宫行动。十二年前,不落为贵国先皇看病,离开了央国,当时我不放心他,所以放下了一切要务陪他去召国。我们在回国的途中,碰到了刺客。” “我听当今皇上提起过,说刺客是央国的叛军。”李墨染开口。 “是的,是太子手下第一猛将拂冕。后来贵国的当今皇上帮我们制服了那些叛军,但拂冕却自杀,死无对证,便不能拿太子怎样。但我当时太过气愤,冲进了太子府,杀了很多人,其中还包括……当时的太子妃。”那段往事,杨子圣心如刀割。 “后来呢?”杀太子妃,就算杨子圣贵为皇子,按律也难逃死刑。 “我错杀了太子妃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无法狡辩,如你所想,按律当斩。” “你刚才说过,圣教和皇权有着一样的地位和权力,甚至可以凌驾于皇权之上。”李墨染猜想,一定是圣教出面。 “是的,不落求圣主救了我,但是仅仅是圣主出面,还是不够。我私下和太子有了协议,当着父皇的面,我立下了军令状,今生今世,我与皇位绝缘。” 李墨染心乱。杨子圣不仅打仗了得,更是有治国的才能,却因为兄弟的算计,从此只能当个王爷。 而央国没有第二个战王,杀了他,难平众武将,所以杨子圣的屈服,对太子而言,是最好的选择了。 “我无罪释放之后,去圣教找了不落,但是不落却托人传话,从此不再见我。” “这就奇怪了。”李墨染想不明白。 “圣主不会平白无故的救我,我猜想他和不落之间有了协议。直到几个月后,不落死了,我才见了他一面,还有一封他留给我的遗书。” 就算过了十二年,杨子圣声音里的沉痛和悲伤,还是切切实实的影响到了李墨染,李墨染很想问遗书上写了什么?他很想问离不落是怎么死的?可是看着这样的杨子圣,他问不出口。 杨子圣没有提起离不落在十二年前中过春药的事情,难道是离不落一直没有告诉他吗? 李墨染再次心乱如麻。 离不落,会不会是他的亲生父亲? 如果离不落是他的亲生父亲,那么在他千里迢迢来了之后,得知自己的亲生父亲已经死了,这种残忍的现实,让李墨染的心情如何不沉痛? 李墨染有一种感觉,离不落,可能真的就是他的亲生父亲。 第36章 太子设宴 太子府的宴会,十分的热闹,热闹到会让李墨染错以为这位央国的太子非常欢迎自己。 “战王、齐王到。” 杨子圣跟李墨染走进宴会,那位穿着袍服的太子已经坐在主位上。他两边侧坐的,是央国的世家贵族。 右侧以文王为首,左侧首位和次位空着。 气势强大的央国战王,坐在这里的人怕是无人不识的。但,和杨子圣一起走进来,一身白色素衣的精致小少年,却是让人陌生。小少年,眉目含笑,气质华贵,步步之间从容淡定。想起今日太子设宴的目的,大家恍然失神间已想明白了,这名小少年,怕就是召国的齐王,召国的太子妃,李墨染。 召国太子妃又被封为与帝一字并肩王的消息,十国已经传遍。为此,十国纷纷派人去召国打听消息。传说中的李墨染容貌俊丽无双,才华横溢,五岁治水坝,设粮仓,改粮税……无一不是夸的。 而今这名传说中的小少年,就在众人面前,年纪虽小,国色无双四个字,却是当之无愧。 “臣弟见过太子。” “李墨染见过央国太子。”与杨子圣行的君臣之礼不同,李墨染仅仅是点头之交,但小小年纪,站姿笔挺,语气又不卑不亢。他与央国太子非君臣,谁又能说他不是。 在见央国太子之前,李墨染倒是期待过,杨子圣与央国皇位无缘,那么这位央国的太子又会是何等人?只是,见到之后,不免太过失望。太子是将来的国君,小事上斤斤计较,有失天子的风范。 且看左侧两个位置,他是召国的齐王,绝对不可能坐次位,但是杨子圣贵为央国的战王,如果由他来坐次位,也是不合适的。 在这种事情上,太子不可能分不清,可见,他这是故意要挫挫杨子圣的锐气。 实在可笑。 按理来说,他坐在左侧首位,杨子圣应该在文王下的次位上,战王和文王是兄弟,兄为上弟为下,这才合理。 从李墨染进来之后,太子和文王一直在震惊之中,旁人不知离不落长相,但他们与离不落是兄弟,自然知道他的长相,而眼前的小少年,与他们那位英年早逝的三皇弟,长得太像了。如果不是两人年纪相差太大,还当真会以为是他们的三皇弟。 “齐王客气,子圣免礼。”太子当了四十年的太子,也不是个废物。很快就回过神来,“久仰召国齐王大名,果然是英雄出少年。” 李墨染无语,他并没有立过战功,英雄出少年这五个字,用得太不恰当,不过他也没提出:“墨染远道而来,不知太子大婚将近,故没有准备礼物,不如墨染题字一幅,以祝太子和未来太子妃金玉良缘,太子认为如何?” “这是本宫的荣幸,文房四宝准备。” 不少人好奇,十一岁的小少年,充其量也只是个孩子,一个孩子能写出什么好字?但对方在召国是出了名的才华横溢,所以大家又不敢小看。 李墨染微微一笑,提笔,蘸了墨汁,然后写下四个字,写好之后,再拿起字幅,对着太子。 字幅上:天作之合。 “本宫很喜欢,多谢齐王。没想到齐王的书法也如此了得,说到书法,我二弟文王也颇有研究,不知道齐王可有兴趣,与他切磋一番。” 太子适时提起文王,李墨染便顺着他的视线看去。文王此人,给人的第一印象极好。不像太子那般,一看就是个狡猾自私、处处耍心眼的人,也不像杨子圣那样,身上有骇人的气势,杨子圣的冷傲,是在战场上,用无数的鲜血堆积起来的。 而文王,相当称他的封号。此人文质彬彬,一身儒雅,让人光是第一眼,就倍增好感。 他面带微笑,亲切有礼的看着李墨染:“皇兄夸奖了,臣弟怕是这回要让皇兄失了面子,召国文武并重,齐王文采得召国端相亲传,臣弟没有这般的老师,肯定是比不过齐王的。” 文王这番话说得好,李墨染而今这才华,从他口中说出来,便是名师出高徒了,也没什么了不起的意思。 “文王说的极是,很多事情命中注定,本王命中注定有良师。不过……”李墨染眼中的笑意加深,“文王若是想要个像老师一样的老师,本王倒是可以为文王引荐,想来老师也是愿意收像文王这般聪明的学生。” 李墨染这辈子从来不受气,文王想在口头上占他便宜,那是门都没有。李墨染一出口,便把文王的话给堵了回去。 堵得文王心塞,眼神也闪烁了几下。他一个三十六岁的男人,竟然在口头上说不过一个十一岁的小少年,简直气人。 李墨染嘴角勾起一抹笑,文王眼中一闪而过的戾气,暴露了他的本性。看来文质彬彬什么的,只是他的假象,一出口便想讨他便宜的人,哪里是个君子? 也不想他是三十多岁的男人,而自己只是个十一岁的小少年。真正的君子,绝不会在这个时候,这种场合上讨便宜。 这个文王也是个阴险小人。 但凡身在皇家的阴险小人,对皇位都有兴趣。太子和文王,当真像表面那么好?如果两人对上,那太子就是文王手中的棋子。 棋子? 李墨染挑眉,再看向太子……也许,这个太子早就是文王手中的棋子了,只是他不知道。 “齐王请坐,子圣也入座吧。”太子出声,这个所谓拜师就这样不了了之了。 两个座位,杨子圣让出首座,李墨染是客,他必须被尊敬。 但是李墨染却笑着摇头:“论辈分,战王可占我叔伯那一辈,墨染坐次座便好。” 杨子圣微楞,李墨染这是在给他撑脸。于是,他便不客气的入座了,但一向深沉只有阴郁的眼中,难得有了笑容。 入座之后,不同的人来敬酒,李墨染全都拒绝了。 “莫非是我央国的酒不合齐王的胃口?”太子挑眉道,语气中带着几分锐气。 “非也。墨染今年才十一,出门前对我国太子起誓过,不到弱冠之年,绝不碰酒,太子不会让墨染背着我国太子欺君吧?”李墨染笑问。 “……”太子能怎么回答。 这场宴会,本是众人想一睹召国齐王的风采而来,再来就是欺负一下这位才十一岁的齐王,却不料,所有人的脑子加起来,也不如他一人好使。 谁还能再向他敬酒,这不是让人不仁不义吗? 不能喝酒,只能听小曲看舞蹈。过了片刻,李墨染就起身告辞了。 太子表面上挽留了一下,也非真心,最后就让李墨染离开了。 从太子府出来,李墨染深呼吸了一下。 “你的心情似乎很好。”杨子圣站在他旁边,侍卫远远的跟着。 “恩,于我而言是好,但于你而言恐怕不是好消息。”李墨染一语双关。 杨子圣轻笑,他懂李墨染的意思。 李墨染挑眉,用很稀奇的眼神看着杨子圣。 “怎么了?”杨子圣也挑眉,有些奇怪。 “原来你会笑。” 哈哈哈……杨子圣大笑出声,笑声朗朗,他是很久没这么笑了。看着眼前的少年,跟离不落如此相似的脸,他突然伸出手,摸了摸李墨染的头:“我可以抱一下你吗?” “请便。” 下一刻,李墨染被杨子圣紧紧抱住了:“有生之年,还能见到你真好。” 李墨染知道,这句话,是杨子圣对离不落说的。 其实李墨染错了,杨子圣的这句话,既是对离不落说的,可也是对他李墨染说的。“你还没告诉我,我们初见时,你说的那些话是不是真的。你说:我今年十一,从小到大不知生父是谁,偶然间得知,央国有一人,与我长得十分像,可那人十二年前失踪了。”浑厚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李墨染想了想,然后点了点头:“是真的。” “可你不是安国公世子吗?”召国太子妃,乃是召国安国公世子,这不是秘密。 第37章 圣教圣主 “我是安国公世子,但我并非我父亲的亲生孩子。”李墨染抬头,不管身处何方,人都是身在同一片天空下,可是央国的夜空跟召国的夜空,在李墨染看来,总是不同的。央国的夜空透着深深的寂寞,而召国的夜空,透着无止境的温暖。“我父亲曾经在战场上中过一种毒,那种毒绝子。但为了李家的子嗣,为了有人继承李家,父亲找了一个陌生的男人,跟我的母亲一夜春宵,然后有了我。 去年,我偶然得知贵国神医离不落与我长相相似,而且在十二年前,他去过召国,我母亲是在十二年前怀孕的,十个月后有了我,如果跟她一夜春宵的男人是贵国神医离不落,那么时间上跟我的生辰是完全吻合的。” 杨子圣沉默,可是十二年前在不落离开他之后所发生的事情,不落对他只字未提。如果按照少年的猜测,他真有可能是不落的孩子。 如果他真的是不落的孩子,那他是央国的皇长孙,央国不能交到太子手中,如果由眼前的少年来继承皇位……杨子圣摇头,他觉得自己想多了。 十二年前的事情,不落的离奇死亡,太多太多的疑问让杨子圣想一查清楚。 “你把这些告诉我,合适吗?”最后,向李墨染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你很亲切。”这个男人光明磊落,绝不是宵小之辈,李墨染相信他。 哈哈哈……杨子圣又笑,却不再说话。现在,他要做的只有两件事,保护李墨染的安全,查出背后刺杀李墨染的人。 只是,另一件事的发生,出乎了杨子圣的意料。 央国的皇帝不知从哪里听说李墨染长得像离不落,特邀他去皇宫相见。 “你父皇想见我?”李墨染虽然疑惑,但也坦然,“无妨,我如今召国齐王的身份已经暴露,见贵国陛下,也是应该的。” 杨子圣想了想:“如果父皇有什么让齐王误会的地方,请齐王原谅一个思念儿子的父亲。” 李墨染这下明白了,央国皇帝要见自己,原来是因为自己长得像离不落。 央国皇帝是个睿智的皇帝,尽管年纪大了,但皇者的气势强大,却是不容置疑的。他看上去非常严肃,这一点倒是跟杨子圣十分的相像,不愧为父子,怕是这位央国的皇帝年轻时,也非常的英俊。 看到李墨染,这位年迈苍老的皇帝,难得有了激动的神情。 果真是像……像极了。 “齐王难得来央国,而子圣要忙于齐王遇刺一事,怕是招待齐王的时候,也有不足之处。不如请齐王在皇宫住上几天,也好让朕好好的招待一番。”央皇一改往日的冷硬作风,难得温和道。 “如此,墨染便恭敬不如从命了。”李墨染笑着答应了。央国的这位皇帝,年纪虽大,但龙威十足,而且治下有方,能在他的身边住上几天,必然是有好处的。再说,圣教在皇宫里,李墨染很想去圣教看看。 “你们都下去吧,朕和齐王要单独处一会儿。” “是。” 和央国的皇帝独处在央国的御书房,这是一件挺奇怪的事情。李墨染暗暗的观察这位央皇,这是一位目光远大,能容海量的帝皇,可惜他年纪大了,再大的理想,他今生也实现不了。 跟央皇的相处,是件非常轻松的事情,也许一开始,刚见的那会儿,李墨染看到的是一国之君,但央皇屏退了众人,李墨染想到了杨子圣的话,他从央皇的身上感觉到了父亲对孩子的思念。 离不落吗? 央皇到底是一国之君,不可能一直跟李墨染独处聊天,约莫过了半个时辰,便让贴身的太监带李墨染去暂住的院子。 “齐王请,奴才是张竿。”太监看似年纪跟央皇差不多。 “多谢张公公。” 央国的皇宫跟召国的皇宫倒是没什么区别,李墨染跟在张竿的后面,悠然的看着四周。不过,张竿突然停下脚步:“齐王殿下,恕奴才无礼,前方来的是我圣教的圣主,圣主在央国尊贵如帝皇,请齐王避让一下。” “啊……没事。”李墨染站到一边,心里倒是对央国的政治有些看法。在召国,就算佛教是国教,召国的百姓也信仰佛教,但是佛教是在皇权的管制之下的,天下间除了民心,怎么能让其他的东西凌驾于皇权之上,这不是为国家留下祸端吗? 如果这个圣教有异心,到时候造反的话,皇权根本无法压制。 一阵清香飘来。虽然是香味,却不同于女人用的香料,倒是好闻。走过来的队伍中,最前面的是四名白衣人,有男有女,但个个相貌俊秀。接着是一顶轿子,轿子外飘荡着白色帐幔,轿子的四根柱子上挂着白色的水晶球,抬轿的是四名穿着白色衣服的魁梧汉子。而轿子的后面,又是四名有男有女的白衣人。轿子从李墨染身边经过的时候,看不清轿子中的人,可是从轿中传来凌厉的气息,却比杨子圣……央皇,还要强大。 轿子里是个危险的男人。 李墨染想起了杨子圣说的圣主,说这名圣主是央皇的弟弟。央皇如今都六十五岁了,这名圣主怎么说,也该是位接近六十的人了吧? 当轿子和李墨染擦肩而过的时候,突然从轿子里传来了一声低沉、冷冽的嗓音:“停轿。” 一瞬间,李墨染感觉到了身边这位张竿公公的颤抖。 轿子停下,从轿中出来一道高挑的身影,那人转过身,对上了李墨染。原本清傲冷然的身影微颤,眼神中闪过一抹不敢置信。 李墨染和他对视,看似四十来岁的男子,长相十分俊逸,而且他气质高贵,走向自己的步伐果断,可见有着不容别人抗拒他的性格。待对方走到面前时,李墨染看清此人乌黑的头发中,夹杂着几缕白丝。 庭院里静悄悄的,谁都不敢抬头,就连央皇的贴身太监张竿公公,也不敢说半个字。 李墨染和男人面面相视,两人均是一身白衣,虽然身高差了很多,但谁的气势,都不比对方少一分。 虽然像极了小时候的不落,但终究不是不落。男人傲气凛然的眼神中,出现了几丝失望。他的不落向来清傲,不像面前的小少年那般淡然。 “你多大?”可就算不像,还是压抑不住心底的好奇。 李墨染又一次无语,这人不是应该先问自己是谁吗?问自己多大干嘛? “十一。”李墨染还是回答了。 十一?心一震,十一是个敏感的数字,难道说:“你叫什么名字?……你是召国齐王?”召国齐王出现在央国的事情,随着昨日太子大摆筵席已经传开了,离穹今日来找央皇,本是有别的事情,却没想到半道上,碰到了李墨染。 “正是,阁下是……圣主?!”虽是询问,却也知是答案,刚才张竿公公已经提醒了不是? “本座正是离穹。”离穹看向张竿,“告诉皇上,齐王本座接走了,若有问题,来圣殿找本座。” “是。”张竿哪敢说个不字。 离穹走了几步,没见李墨染跟上,又停下脚步看着他。 李墨染对他微微一笑,笑容褶褶生辉。 离穹眯起眼,强大的气场再次展开,然少年却不为所动的看着他,丝毫不怕他。离穹往回走了几步,直接把李墨染抱了起来,然后扛上轿子:“回圣殿。” 砰……张竿被这一幕吓到了,直接瘫倒在地上。 轿子很大,如同床般,坐在上面很舒坦。李墨染干脆躺了下来,看着朗朗晴空,他伸出手,遮住了太阳的光辉。 离穹一直看着他,光明正大的看。 “你带我去圣殿干什么?”李墨染收回视线,看向他。 “你不怕本座?”离穹的声音很沉,带着压抑,很好听。 “为何要怕?”李墨染反问。 为何要怕?从来没有人这样问过他。可是,这双含笑的眼睛看着自己,里面没有虚伪,有的是认真,和他看不透的清澈。“本座掐指一算,算出了你的前世今生,你信吗?” “哈哈哈哈……”回应他的,是李墨染抱着肚子在轿子上打滚,还有那放肆的笑声。 第38章 元崇死讯 圣殿坐落于皇宫的一角,其规模和华丽程度,比央皇的寝宫更胜一筹。虽是一角,占地面积却颇大。从圣殿的大门口,到圣殿的宫殿门口,洁白的地面,成群的侍者,不知道圣殿的第一代圣主是谁,但可见此人非常的喜欢白色,因为从地面、着装、到整个宫殿,全都是白色的。 轿子直接到了圣殿的殿门口,一路上,行礼的侍者无数。当轿子停下,离穹直接牵起李墨染的手下了轿子。 侍者们连个诧异的眼神都没有,可见在圣殿里,圣主是绝对的霸主。 走进殿门,大殿中央的墙壁上,挂着好几副镶好的画像,从左到右,最后一幅是离穹。 见李墨染的视线停在画像上,离穹难得开口:“这是历代圣主的画像。” 说完,也不经过李墨染的同意,直接拉着他左拐右拐,进了一间房。房内从床到桌椅床幔,都是纯白色,但却是非常华丽的。 “以后这里就是你的房间。”离穹开口。 以后?李墨染突然觉得有些怪异:“我不过是来这里玩玩,圣主说的以后是什么意思?” 看着眉头蹙起的小少年,离穹挑眉:“召国齐王是个聪明人,应该听得出本座口中的以后是什么意思,当然,本座也愿意为你解释,你以后会住在这里,直到……直到很久。”离穹顿了一下。 “你打算囚禁我?”不是打算,而是已经在这么做了,“我是召国的齐王,圣主不怕引起两国纠纷吗?” 离穹轻笑:“一个十一岁的孩子而已,召国未必会在意,而且召国如果和央国开战,他旁边的小国就会乘虚而入,召国的皇帝不会这么蠢。” “可本王是召国太子妃,并非普通的十一岁孩子。”这个男人到底想干什么? “太子可以再立,太子妃当然也可以再娶。”离穹不以为然。 李墨染大脑有些乱,他猜不出离穹的目的,因为他对这个男人一无所知,他仅知道的都是从杨子圣口中知道的。 如果杨子圣知道自己被囚禁了,会怎样?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不惜引起两国的矛盾,也要囚禁我?”李墨染沉住气问。现在最需要知道的,是离穹的目的。 “因为你是不落的转世。” “你荒唐。”李墨染满心的疑惑,竟然是这么一个解释。但是感觉不对,离穹这个人深不可测,竟然会相信这种荒唐的转世。 “信不信由你,本座说了,本座会算出你的前世今生。”离穹也不在意,李墨染相信与否,对他根本不重要的。 “那……那你口中的,我的前世离不落是怎样的人?”李墨染强迫自己静下心,认真的观察离穹。 “你先梳洗一下,三天后我带你去见他。”说罢,离穹离开。 “……”李墨染又一次糊涂了,离不落不是死了吗?离穹口中的三天后,到底又是什么意思?难道是三天后杀了自己,到下面去见离不落吗?应该不可能。 那么? 李墨染还发现了,离穹提起离不落的时候,眼神中有一闪而逝的疯狂,就像刚才在外面,突然看到自己时的不敢相信,后来又失望。 这个离穹,肯定有秘密。 而秘密,则要在三天后才能知道。 翌日。 杨子圣早朝之后,便去御书房向央行请示,他要见李墨染,遇刺之事还有些事情没有理清。 岂料央行却说:“齐王在昨天出了御书房之后,就被圣主带去圣殿了。” “什么?”杨子圣大吃一惊。他对离穹并没有好感,甚至对那个男人十分的忌讳。当年不落的离奇死亡,他并没有查出究竟,可是这并不代表,他对那个男人没有猜忌。现在那个男人竟然请了李墨染去圣殿,到底要干什么? “有什么问题?”央皇不解杨子圣的反应为什么那么大。 “没事,儿臣告退。”杨子圣匆忙离开御书房。 从御书房出来,杨子圣内心越来越不安,他即刻不停的去了圣殿。 “站住。”圣殿大门口,侍者拦住了杨子圣的去路。“战王殿下,圣殿乃是皇宫圣地,没有圣主的允许,不得入内。” “请侍者前去通报一声。”杨子圣道。 圣教神圣,这里区区一个侍者逗比他堂堂战王有身份,传出去真是笑话。他堂堂央国战王,如今的权势地位是自己在战场上用生命经历无数次的生死换来的,可是到了这里,却要看一个侍者的脸色。 杨子圣曾经向央皇提议过,圣教的存在,那凌驾于皇权至上的权势,迟早有一天,会为央国带来麻烦的,可是……他们都明白,圣教在央国根深蒂固,一时之间改变不了。 圣主都是从皇嗣中选择,这也是为了巩固杨家的皇位和江山,可被选中的皇子,要从皇族族谱中除名,取姓为离。 可是,谁能保证被皇族除名的皇子,没有自己的理想和抱负?而是要一辈子困在圣殿里? 过了一会儿,那位去传口讯的侍者回来了。“战王殿下,圣主有令,暂时不见客。” “本王有事找他。”杨子圣沉下脸,“如果他不肯出来,本王自己进去。” “这……” “滚开。”杨子圣直接向前走。 “战王。”侍者拔剑,拦住杨子圣的去路。 “哼。”杨子圣不屑,“区区侍者,也敢对本王拔剑,圣主虽然和帝皇平等,但是你们这些侍者,谁给你们的权力向本王拔剑?” “这……这……” 杨子圣大步迈进圣殿,才不管这些拿剑的侍者。到圣殿门口的时候,离穹的身影出现,他冷冷的眼神看着杨子圣:“马上离开。” “圣主,本王要见齐王。”杨子圣手拿央国的兵权,他根本不畏惧圣教的权势。 “他还在睡觉。”离穹眯起眼,眼底闪过狠戾。 “无妨,本王在这里等他。”杨子圣和他对峙。 “杨子圣,不要逼本座跟你动手,现在,给我滚。”离穹眼中的戾气越来越浓。 “本王奉命查齐王被刺一事,而今有些细节问题要问齐王,圣主不让齐王出来见本王,是为何意?”杨子圣质问。 “本座做事,不需要跟你解释。” “齐王是召国的太子妃,与帝皇一字并肩王,圣主做事情可要三思而后行。圣教是为央国祈福而存在的,若是引起两国的纠纷,恐怕圣主也承担不起。”杨子圣提醒。 “这是你们的事情,与本座何干?”离穹直接让人关上大殿的门,“你若想在外面等,那便等着。” “你……”杨子圣无奈,只能在圣殿外面等着,可是他从早上等到中午,大殿的门还是紧关着,他又不能踢门闯入,没有办法,杨子圣只好暂时离开。 杨子圣回到战王府,越想越不对,当初不落在离奇死亡之前,也是拒绝见自己,现在离穹又拒绝让自己见李墨染,一切的事情好像都跟离穹有关。 杨子圣想了想,把心里的疑惑压了下去,想要知道离穹到底在搞什么鬼,必须要夜探圣教。 “王爷。”在杨子圣沉思的时候,他的心腹来报。 “何事?” “召国和北戎出事了。” “出什么事情?”这个时候,召国和北戎出事? “召国太子死在北戎了,召国和北戎的战事一触即发。” 什么?召国太子死了?杨子圣大吃一惊,这个时候竟然传来召国太子的死讯,而李墨染又被离穹囚禁,他是召国的太子妃啊,如果召国的太子死了,离穹又怎会再顾忌李墨染的身份? “我知道了,你先去吧。” 他不管召国太子的事情,但是他不能让李墨染有意外。那孩子和自己一见如故不说,他甚至可能是不落的孩子,他不能让李墨染有事情。有生之年,他救不了不落,这一次,他绝对不能让自己再后悔。 第39章 爱是信任 看夜空,注定了这是一个寂静的夜晚。 这是李墨染被带进圣殿的第二个晚上,而离穹自从把他带进这里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侍者每天都会要求他洗澡,根据他们圣殿的说辞,这叫净身,不是太监的净身,而是把自己洗干净所谓的净身。 李墨染倒是不怕,他是死过一次的人,虽然比谁都珍惜生命,珍惜活着的可贵,可是他并不畏惧死亡。而且,他不认为自己会死。否则离穹不会说他以后住在这里,而是会说,他暂时住在这里。 相比于李墨染的随遇而安,杨子圣却是紧张不已。他手中有圣殿的地图,这是在离不落死的那年准备的,他对圣教的监视从来没有断过,但离穹是个行事谨慎的人,比杨子圣更小心翼翼,所以杨子圣安排进圣教的人,根本无法触及到中心。 而今晚,杨子圣要夜探圣殿,少不了圣教内线的帮助,可如此一来,他费尽心思安排进去的人,可能就要暴露了。 但杨子圣管不了那么多了。 杨子圣是央国战神,武功之高令人匪夷所思。内线拿到了圣殿值班人员的流动,而杨子圣要进里面,只有在两班人员交接的时候,最为妥当。 杨子圣不是一次混进圣殿,这对他而言并不困难。 根本内线的消息,李墨染被安顿在贵客的厢房里。离穹是个自信的人,但这一次他过于自负了,他自信央国人没人敢闯圣殿,自信圣殿的防卫是毫无死角的,这种自信有时候缺少的就是那缕东风,被敌人掌握到了,代价就会很严重。 杨子圣敢闯圣殿,杨子圣找到了圣殿防卫的缺陷,所以他闯进了圣殿里。 离穹还有一个忽略,就是李墨染的武功。十国都在传召国齐王才华横溢,却不知,李墨染虽然才十一岁,武功却也是不俗。 召国的齐王,是文武双全。 所以杨子圣制服了侍者,潜入他房间的时候,李墨染就醒了。却没有动,直到对方靠近,李墨染才出声:“战王。” 杨子圣心一紧:“齐王怎知是我?” 真是有意思,在牢房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这个小少年便猜的是自己,而此时此刻,他又一眼即中,这种令人兴奋的感觉,太久太久没有过了。应该说,在不落死了之后,他再也没有体会过,什么叫兴奋。 “我的人闯不进圣殿,而放眼央国,唯一一个愿意为我来冒险的人,只有战王你。”李墨染下床,雪亮的双眼看着杨子圣,眸中生动的光芒,和以往的含笑不同,它恰似一闪一闪的在跳,“我想交你这个朋友。” 朋友,不是看相识多久,而是看他愿意为你付出什么? 他跟杨子圣认识没几天,但这人却愿意为他付出生命,这种人可敬也可结交。 杨子圣握住李墨染的手,同样笑着,那年的遗憾,似乎慢慢的在填补,空洞的心,似乎慢慢找回了一部分。“我以为我们早就是朋友了。”从他知道李墨染身世的那一刻起,他们就已经是朋友了,不是吗? “是,早就是了。” “走,我带你离开这里。”杨子圣不敢耽误时间。 “不。”李墨染摇头,“我暂时还不能走。” “为何?” “离穹说三天后带我去见离不落,可是离不落已经死了,不是吗?”李墨染问。 “死了,我看过他的尸体,亲手确认过。”杨子圣皱眉,离穹在搞什么鬼? “那么离穹又说三天后带我见离不落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三天?还有你们圣教的礼仪,有让客人净身的吗?所以我想,三天后,应该会有一个答案,可能是出乎我们意料之外的答案。你知道的,我非见离不落不可,他可是你的哥哥,也可能是我的……父亲。”李墨染想法成熟,做事稳重,条理清晰。 此等小少年,也叫杨子圣真心佩服,关于不落的事情,他比李墨染更急切的想知道,可也如同李墨染所说的,他们是朋友了,他又极有可能是不落的儿子,在这种情况下,杨子圣怎么可能让他冒险。 “净身?”杨子圣皱眉,“我们每年会在圣教日祭拜历代圣主,在此之前,都需要净身。所以净身在央国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你……” “我不会有事。”李墨染握住杨子圣的手,也打断他的话,“你有信号弹吗?” “有。”当然有,战场上信号弹何等重要,他怎么会没有。而且都是随身携带的。 “给我一个,如果我一有情况,我就会放信号弹。”李墨染见到杨子圣的时候,就已经想到这个办法了。 “好。” 杨子圣打算走的时候,又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有件事,我认为应该告诉你。” 见杨子圣神情严肃,李墨染有种不好的预感:“什么事?” “我手下打探到的消息,召国太子在北戎死了,召国和北戎即将开战。” 李墨染的身影晃动了几下,身体轻微的颤动,杨子圣看得清楚。原本神采奕奕的双眼,一下子失了色彩,可随即染上的,是锐利到即将嗜血的狠戾。李墨染握紧了自己的双拳,他坚定的摇头:“不可能。” 杨子圣的心跳加速了,才十一岁的小少年,怎么会有这么恐怖的眼神,那是在经历生死搏斗,面对非杀不可的敌人时,才有的眼神。 “我只是告诉你,至于是不是真的,我不能确定,但召国的大军已经压到了北戎的边境,这次领军的总帅,是你爷爷。所以,我再问你一次,现在要不要走?” 李墨染的眼里流露出深深的渴望,渴望这一刻离开这里,去赵元崇的身边,能传出死讯,说明赵元崇一定是出事了。 可是他的理智告诉自己,如果这个时候离开,一切都会前功尽弃。 “我不走。” “你……”杨子圣知道男人不能优柔寡断,可忍不住还想劝他。 “他不会死,我相信他,但如果他真死了,我会去他坟前自杀。”李墨染今生,只要赵元崇一人。他生,他便生;他死,他便死。 他们约定,要并肩看浩瀚天地。他们约定,要生死相随。 “你……”这是一份什么样的感情?杨子圣不知道,才十一岁的少年,杨子圣也不确定这是不是感情,可是,从李墨染的身上,杨子圣切切实实的感觉到了,这种两个人心意相通的坚定。 “我知道了。”杨子圣不再说话,“你保重。”他离开了圣殿。 在杨子圣离开之后,李墨染心口的疼痛才涌了上来,他脚步不稳的来到床边,手紧紧抓着胸口的衣服,想伸进去,把无法控制疼痛的心给抓出来。 赵元崇,千万别让我失望,千万别。 杨子圣离开圣殿之后,并没有回战王府,而是一个人骑马出了城。 如果他真的死了,我会去他坟前自杀。 李墨染的话,还犹在耳边。 曾经,也有一个人,让他想生死与共,可是他不能,他身上背负着央国的江山社稷,甚至……他没有自杀的勇气。 驾…… 曾经,他们一起策马奔腾;曾经,那人要他做一个好皇帝,把圣教制度废了;曾经……无数个他们在一起的曾经,现在都离自己好远好远。杨子圣伸出手,想要去抓住这份曾经,可是他空空如也的手掌告诉自己,他什么都抓不到。 不落。 闭上眼,泪水滑落,这是在离不落死了之后,他第一次哭。 仅仅是因为,他也想和他,生死相随。 翌日 这是李墨染被带到圣殿的第三天,也是在他第三次净身之后,离穹出现了,他手中拿着一套衣服,衣服是合李墨染的身的。 “穿上这套衣服吧。” 李墨染也没抗拒,就把衣服穿上了。不过细心的李墨染发现,这套衣服竟然是圣教的服饰,却又不同于侍者的着装,这套衣服做得别出心裁,又高贵大气。花纹和离穹身上的有些像,但又不同。 不过,在见到离不落的时候,李墨染知道,这是什么衣服了。 第40章 离穹阴谋 待李墨染穿好离穹拿来的衣服后,离穹盯着他,看了很久。 “跟我走。”最后,只说了这三个字。 离穹带他去的地方,是圣教的禁地,供奉历代圣主牌位的地方。通往圣地的是一座石桥,石桥的两边是碧蓝的湖水,湖水中荧光连连,水底呈碧蓝色,很是好看。过了石桥,在禁地中央,竟然放着一尊玉棺。 李墨染走到玉棺旁,吓了一跳:“这是?”躺在棺材里的男人,看上去二十来岁,他穿着一身跟李墨染一样的衣服,黑色的长发披散在四周,最是吸引人的,是那一张脸。这张脸是上辈子的李墨染,看了无数遍的。 这男人,跟长大后的他,一模一样。 “他是离不落?!”不需要再用什么去证明,天下间能长成如此相似的脸,除非是双胞胎,否则还有什么比血缘更有说服力?离不落,肯定是他的父亲,亲生父亲。 离穹点头:“所以你是他的转世。” 因为他们长得太像,所以离穹固执的这样认为。 李墨染没有理会他的话,而是伸出手,在棺材盖上抚摸着。一个死了十二年的人,看上去像是睡着般的躺在里面,他的脸色饱满,完全不像是个死人。这是怎么回事?或者说,这就是离穹的秘密吗? “他……他不是死了吗?”李墨染问。 “他死了。”离穹回答。 “可是,他的尸体为什么完好无损?”李墨染看向离穹。 此时的离穹,已经不像之前那么冷若冰霜,他迷恋的眼神看着离不落的尸体,推开棺材的盖,双手情不自禁的抚摸着离不落的脸。不知为何,李墨染突然觉得毛骨悚然。离穹眼中的感情,他再熟悉不过,相信任何一个爱过的人都会明白,这个离穹,爱着离不落。 而且已经到了疯狂、丧失理智的地步了。 “因为这玉棺材,能保存人的尸身。”离穹今天倒是对李墨染知无不言了。 可是,李墨染却眯起眼:“不对,他有呼吸。尸体怎么会有呼吸?”他心一紧,伸手在离不落的鼻下探了一下,是呼吸,真的是呼吸,“难道他没死?” 可是杨子圣说了,他亲手确认过离不落已经死了,现在为什么又有呼吸了?而离穹也说过,这是尸体的。 但是,李墨染的心里却是很高兴,如果离不落真的活着,真的还没死,那就太好了。 “他是死了,但是我下了一种古老的咒术,叫复生。这种咒术能让刚死的人,跟活着一样,有呼吸、有心跳,却没有感觉,对外面的事物更是一无所知。这种咒术非同一般,施咒的人必须对那个人全心全意。” 若是上辈子,有人告诉李墨染这样的话,他一定不会相信,甚至会嘲笑那人迂腐。可是经历过死亡再重生的李墨染,却是信的。天下间有很多古怪的事情,都是说不通的。否则离不落的尸体为什么会有呼吸?为什么会有心跳? 离穹看向李墨染:“你想不想救他?” 突然,离穹勾起神秘的笑,用低沉浑厚的声音问。明明是那么好听的声音,这一刻,竟让李墨染觉得像是地狱的魔鬼在嚎叫。 “能救?”李墨染压下心中的怪异问道。 “能,当初我对他用复生,就是希望有朝一日能救他。”离穹的眼中染上了灿烂的光芒,“但是要验血。” “验血?” “分别取你和不落的血放在一起,有一种咒术叫魂魄,是五百多年前传下来的。据说判断两个人是不是前世今生,只要把他们的血液放在一起,再用魂魄的咒术,如果在咒术下,这两个人的血液融合在一起,那么他们就是前世今生的关系。” 不,李墨染的脑海里却是想起了另一种关系,如果两个人的血液融合在一起,也能证明,他跟离不落,是父子的关系。 “好,我验血。”所有的答案,马上就会揭晓。李墨染迫不及待的想知道。 离穹取了一滴离不落的血,放在玉碗里,又取了一滴李墨染的血,滴在里面。然后他开始用咒术。 离不落的血和李墨染的血,果然混合在一起了。可是李墨染不知道是因为离穹的咒术关系,还是因为他们是真的父子。 可不管哪种结果,都能证明一点,他跟离不落是有关系的。 “你们果然是前世今生,太好了。”离穹激动的抓住李墨染的手,眼中的神情,毫不隐瞒。 李墨染压下想把手抽回来的冲动:“那怎么救活离不落?” “用血祭。”离穹开口。 “血祭?”不用猜,光听这两个字,都知道血祭是什么意思。 “对,但是血祭需要很多血。为了你身体着想,你每隔三天放一次血,但是血的量不会太多,我会保证你的安全。”离穹开口。 “那如果血祭成功,离不落醒了,作为他的转世,我会怎样?”李墨染问。 “你不会怎样,等不落醒了,我就跟他离开这里,我把圣教送给你。”离穹回答。 是吗?李墨染不以为然。离穹回答得太直接,太果断,这反而让他有种怀疑。离穹的秘密,应该不止是这个,还有什么是他没告诉自己的?李墨染想知道,却不能问。 他终于明白离穹之前说,他以后会住在这里是什么意思了? 恐怕在皇宫初遇的第一眼,他就认定了自己是离不落的转世,他把自己接到圣殿,虽然囚禁了自己,但对自己还是客客气气的原因,为的就是他的血祭,要自己的血。 如果这次验血,自己的血和离不落的血不能融合,那么自己对离穹就没有作用了,他还会这样客气的对自己?李墨染不信。 离穹对着李墨染的眼睛,小少年直视着自己的眼神,让离穹向来波澜不惊的心,有些狼狈。他甚至有了一丝不敢直视小少年的冲动。关于血祭之后的话,全是他用来骗李墨染的,血祭成功,不落活了,而眼前的人就会死。 前世今生,怎么可能会让他们同时存在? 李墨染的出现,是个契机。离穹背地里,已经用很多人的血试验过。不落是十二年前死的,所以试血的人必须在十一岁以下,但是没有人的血,能够和不落的融合。前天在皇宫,看到李墨染的第一眼,他便被震撼了。 所以先问的,不是李墨染的姓名,而是年龄。 “你不信本座?”见李墨染没有回答,离穹又问。 李墨染摇头,装出一丝孩子的茫然:“他是我前世,我当然想要救他,而且我国皇帝病重,还要请他去看病呢。” “这就对了,你放心,等血祭成功,我会说服不落帮贵国的皇帝看病。”离穹放心了。他并没有小看李墨染,但说到底,也只是个十一岁的小少年,他也不高看。 离穹的自负,是因为他和李墨染的接触少,或者说,除了离不落之外,他不把任何一个人放在眼里,否则他会发现,小看李墨染,会是他致命的错误。 “我有个问题。”见离穹心情似乎很好,李墨染趁机问。 “什么问题?” “当年离不落,也就是我的前世,他是怎么死的?” 离穹本来还算高兴的脸色,突然变了,阴沉的目光看着李墨染,像是要杀人般。李墨染暗暗心惊,离不落的死,不简单。 “病死的。”过了好一会儿,离穹才如此回答。 病死的?看到离穹的异样神色,李墨染不信。 “我还有一个请求。” “什么请求?” “既然我跟离不落是前世今生,我想住在他曾经住过的房间里,我想了解我自己的前世,可以吗?” “……好。”离穹的这个好字,很勉强。但他自己也深信李墨染是离不落的转世,所以也没有拒绝。 在血祭之前,这个小少年,他还得好好的哄着:“你身上穿的是圣子的衣服,住在不落的房间也是合理的。我会通知下去。” 第41章 神医遗物 离不落的房间,还维持着他生前的样子。房间连着书房,书房里摆着很多书,但都是以为药学为主。不仅如此,房间里一尘不染,怕是每天有人在打扫。 “我可以看这里的东西吗?”李墨染问一边的离穹。 “恩,但是不要弄乱。” “你放心。” “如此,我告辞了,明天开始放血,你好好休息一下。” “恩。” 在离穹离开之后,李墨染拿起书架上的一本书,看了几页,又放了回去。接着又拿起另外一本书,也只是看了几页,又放了回去。李墨染发现这里的医书都是被翻过的,但却保存得非常好。可见看书之人,非常的爱惜书。 从这个房间可以看出,离不落生前性格非常的冷淡,但做事情却非常的仔细。离不落是离穹一手养大的,又是他的侄子,可离穹却爱上了他……从刚才在禁地可以看出,离穹非常的爱离不落,可爱得这么深,离不落的死,又怎么会跟离穹有关系?这一点,李墨染想不明白。 坐在椅子上,拉开书桌的抽屉,又从里面拿出一本书,这书是离不落生前记的笔记,关于一些病状、草药,可是……看着看着,李墨染越看越快,他眼睛眯起,离不落放在抽屉里的笔记,因为都是医药方面的,所以不会有人动,再说这是离不落的房间,谁也没有胆子动。所以就算房间里一尘不染,这抽屉里的笔记,却是有灰尘的,从灰尘可以看出,没人动过。 李墨染来离不落的房间,本来就是想碰碰运气,看能不能找到蛛丝马迹。 果然,李墨染找到了一些东西。 央国不崇文,所以央国人说话不会咬文嚼字,甚至对文学也欣赏不来。可是,离不落却喜文,喜欢召国的文化,这大概也是当年他愿意去召国为先皇看病的原因之一吧。 也因此,笔记里的秘密,根本没人知道。 圣殿里的侍者来看过两回,为李墨染送来了精致的点心和茶水,然后安静的退下了。李墨染觉得,应该是去跟离穹汇报了。 李墨染拿着笔记本的手很激动,如果自己不通文学,恐怕也看不出这些疾病草药中隐藏着的巨大秘密。关于圣教的秘密,关于离不落死亡的真相。 是的,从杨子圣的言语中,他和离不落的关系非常好,他们是亲兄弟,所以离不落在临死之前,怎么可能不见他一面?这其中杨子圣也想到了古怪,却查不出原因。而现在,所有的原因,都被记录在这笔记本里。 李墨染越是看,越是觉得不可思议。没想到堂堂央国,竟然有这样黑暗的历史。更没想到央国的皇族,为了统治国家,竟会用如此残忍的手段。 更加没想到的是,圣教和皇权在以后的发展上,开始意见不统一了。 每个国家稳定的背后,都难免血腥,可是如央国这种令人发指的事情,李墨染还是闻所未闻。 太恐怖。 久久,李墨染才合上笔记本。 他不知道当时的离不落,是用怎样的心情来记下这些东西的。而他在记下这些东西的过程中,更是需要非比常人的耐力。如果自己不是活了两世,不,就算自己活了两世,看到这些被还原的真相,也是无法冷静的,更何况是离不落呢? 当年的离不落,也不过是二十来岁的年纪。 晚上,李墨染是在房间里用膳的,他现在有个想法,真的希望离穹所谓的血祭,可以唤醒离不落。 圣教跟召国的佛教不同,佛教信佛、吃素,但圣教不是,他们荤素不忌,吃什么都没关系。但是他们曾经,用活人来祭奠。 李墨染赶忙把脑海里的想法除去,自从看了离不落的笔记之后,他总是不由自主的跟着笔记上记载的事情去想,这种想法不好,会错乱自己的想法,李墨染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决定到床上休息一下。 其实李墨染住在圣殿,还是有个好处的。至少央国太子的阴谋不能进行了。那央国太子本来想利用李墨染除去杨子圣,可现在,李墨染住在圣殿里,太子根本进不去,他也没有勇气和胆子进去,这样一来,李墨染是绝对安全的,太子怎么能不生气? 太子府。 “现在那齐王住在圣殿里,连父皇都不敢去打扰,本宫该怎么办?”太子问自己的弟弟文王。 文王一向都是太子的智囊。 文王沉思了一会儿:“杨子圣现在查齐王遇袭的事情查得非常紧,如果真让他查出点什么,对我们也不利。眼下要除去杨子圣,后天是唯一的机会。” “怎么说?”太子一听能除去杨子圣,心情又大好。 “后天是皇兄你大婚的日子,到时候可以去圣殿请齐王来参加,虽然召国太子已经死了,齐王不再是召国的太子妃,用途也没之前那么大了,但还可以试试。”文王文质彬彬的外表下,更有狼子野心。 而他的这份野心,可不是这个区区太子能掌控的。 “对啊,我大婚的时候可以请齐王出圣殿,可万一这个齐王不出来呢?我听说之前杨子圣去过一次,可被圣主赶出来了。”这个办法虽然好,可太子还是有些顾忌。 “太子大婚,圣主要出来祈福,我们利用召国太子的消息可以把齐王引出来。”文王道。 他们一口一个召国太子已死,似乎也都肯定了召国太子是真的死了,其中那肯定的语气,更似自己亲身参与了一般。 “好,那就依二弟的意思。” 战王府。 杨子圣见过李墨染之后,知道他有自己的计划,虽然心里还是不能放松,但也稍微宽心了些。这两日他对李墨染在客栈遇刺的事情,一直没有马虎,终于,他查到了一些蛛丝马迹。 那刺客竟然是太子府的人安排的。 查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杨子圣差点要扭断下属的脖子,这可不是儿戏。召国齐王来央国的消息,他也是进了监牢才知道的,那么太子是如何提前知道的?又如何提前安排好这些的? 换而言之,如果太子提前知道召国齐王来了央国,又故意派了人去行刺,然后在父皇面前把这件事推给自己,以自己的本事,太子知道,肯定能查出齐王的身份,如此一来,自己肯定不会让齐王继续留在牢房里,带他出来是肯定的,然后这件事顺理成章会引出更大的问题……不,所有的一切,冥冥之中好像都被人控制着。 会是谁呢? 他那个愚蠢的大皇兄,没有这个能力。 那么是他吗?杨子圣此刻,脑海里只能想到一个人。如果真的是那个人,他引自己入局,这不是便宜了太子吗? 背后,一定还有其他的目的。 可杨子圣百思不得其解的是,召国太子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出事? 召国太子虽没有像召国齐王闻名十国,可对于十国的继承人,哪个国家没有调查过。传说中的召国太子赵元崇,温文尔雅,是个才能不错的少年。可杨子圣在见过李墨染之后,绝对不相信这些表面的资料。 仅仅是才能不错的少年,哪里值得李墨染生死相随? 李墨染说,如果那个人死了,他会去他的坟前自杀。只要这一句话,杨子圣就不会小看那个召国太子。 而且,李墨染那么信誓旦旦的说,召国太子没有死,可是,整个召国和北戎,都以为他已经死了,他又是如何瞒天过海的? 单凭这种瞒天过海的手段,就可以肯定此人定不简单。 圣殿。 “太子求见?”离穹蹙眉,这个废物来干什么?“可说了何事?” “没,太子说要见了圣主才能说。” “让他进来。” 圣殿门口,央国太子双脚有些颤抖,从小到大,他都怕来这个地方,偏偏作为央国太子,有时候他还必须要到这个地方来。 “太子殿下,圣主有请。”侍者出来通报。 第42章 太子婚宴 “圣主,本宫有事,相见召国齐王一面。”太子心扑通扑通的跳,紧张的。见离穹比见帝皇更让他胆战心惊。 “齐王不见客,你找他干什么?”离穹眯起眼,眼神犀利,在太子看来就是凶狠,额头上的汗水一直在往下掉。 太子擦了擦自己的汗水,赶忙谁:“明日本宫大婚,齐王既然在央国,于礼应该请他出席。” 哦?离穹沉默。明日太子大婚,要带太子妃祭祀,虽然这个太子妃是第三任,但这个太子妃是洛国的长公主,身份摆在那里,他肯定要主持祭祀为央国的百姓祈福。 如果他离开圣殿,留李墨染在圣殿他也不放心,于是离穹点头:“我会转告齐王,明天他一定出席你的婚礼,退下吧。” “那好。”太子退下。 待太子离开之后,离穹去找了李墨染,李墨染今天刚放了血,血放的不多,离穹十二年都等了下来,也不急于一时,所以他放李墨染血的时候,放的很少。李墨染年纪太轻,身体看上去又瘦,万一血放的太多不小心出了问题就不好了。 所以这会儿,李墨染正在房间里休息。 “明日太子大婚,邀请我出席婚礼?”李墨染看着请帖,倒也不意外。既然知道他在央国,于礼的确该邀请他出席。“那你的意见呢?” “你是召国齐王,代表的是召国,理应出席。”离穹道。 “那便依圣主的意思,但我没有出席婚礼的正装,穿这身出去恐怕又不合适,还请圣主为我准备衣服。”李墨染提醒。 离穹点头,李墨染不是央国人,更不是圣教中人,穿这身衣服确实不合适。而且在血祭之前,离穹也不想引起麻烦。 离穹的动作是很快的,晚上就把李墨染的衣服拿来了。衣服还是白色的,看样子不只是李墨染喜欢白色,连离穹也喜欢白色。 “这衣服喜欢吗?”离穹看李墨染正在研究衣服,难得有些好奇。 “不错。”李墨染回答,“你好像很喜欢白色。” “圣教规定穿白色。”离穹回答,“明日太子大婚,会先来圣殿祭拜祈福,祈福之后再举行婚礼。不过祈福期间,除了皇嗣谁都不得进入。想不想看祈福仪式?” “我可以看吗?”李墨染的确想看。 “我说可以就可以。”离穹冷然的语气很是狂傲。 翌日。 央国太子和太子妃举行婚礼前的祈福仪式,举行的时间特别早。央国帝皇带太子、太子妃以及其他皇家的子嗣,开始祈福。 祈福的地点是在圣殿的禁地里,禁地之前放着离不落的尸体,而在祈福这天,尸体不见了。原来这就是祈福,其实就跟跪拜祖先没什么两样,李墨染有些失望。 祈福结束,离穹带着众人离开,李墨染从角落里出来,白色的身影和圣殿的景色融成了一片。 “齐王殿下,圣主请您去婚礼现场。”侍者恭敬道。 李墨染点点头,刚才的祈福仪式里,他看见了杨子圣的身影,他想把离不落笔记里的秘密告诉杨子圣。 来到婚礼现场,自然是热闹的,太子和太子妃已经换好了衣服,正在招呼人,全场没看见离穹的身影。 “齐王。”太子领太子妃过来,热情的打招呼。 “原来这位就是召国的齐王殿下。”太子妃带着很嗲的嗓音开口。 这是李墨染第一次见到洛国的长公主,那个传说中和洛皇有着男女关系的长公主,是个很有魅力的女人,就算李墨染有了心上人,也不得不承认,这个女人很有魅力,光听声音就能勾起男人的保护欲,更何况她还是洛国的长公主,不管名声再怎么坏,娶了她,就等于有了洛国势力的支持。 这央国的太子娶她,也许目的也不单纯。 “太子殿下、太子妃。”李墨染也点头打招呼,“祝两位锦绣良缘、白头到老。” “谢齐王。” 太子妃对才十一岁的李墨染没什么兴趣,打了招呼就离开了,太子要配新婚的妻子,自然也不方便招待他。 李墨染没看到杨子圣的身影,倒是看到了文王。文王正在跟一群人谈笑风生,看到了李墨染,微笑了一下。 这是央国太子的婚礼,全场来祝福的都是央国的权贵,李墨染觉得自己在这里格格不入。于是,他一个人走开了。 李墨染一走开,圣殿的侍者也跟上了他,远远地跟着,不打扰他,却也不让他离开他们的视线范围。 李墨染来到旁边的水池边,不远处的热闹声依旧不断,他看着绿莹莹的池水,突然有些烦躁。 “那边那么热闹,公子怎一个人待在这里?”突然有道熟悉的声音响起,那声音震撼着李墨染全身的血液,他神色有些紧张的转过头。 只见来者是名少年,一张平凡普通的脸,一身华贵的衣裳,是央国的权贵公子吗? “嗯,那边太热闹,我不习惯。”李墨染回答。 “我也不喜欢这么热闹的地方。”对方轻笑了一声,视线却眨也不眨的盯着李墨染看。 李墨染任凭他看着,也不阻止,然后调侃着问:“为什么这么看着我?” 对方如实回答:“你长得好。” “怎么个好法?”李墨染又问。 “好到让我的心能怦怦的跳。”对方回答,脸上泛起了一抹难为情的红色。 哈哈哈……李墨染大笑:“你都说这样的话了,还害臊吗?” 对方也觉得尴尬,却认真的回答:“我从未对别人说过这样的话,你是第一个。” “是吗?那你知道我是谁?” “如果知道了你是谁?可允许我来提亲?”对方高兴了,追着问。 “我是召国齐王,我已成婚了。”不是想打击对方,而是对方实在太有意思了。 “啊……”对方脸上应该会失望的,但却没有。他反而朝着李墨染走近了些,手搭着李墨染的肩膀,“那将来等我们央国打下了召国,我把你抢过来。可以吗?” 这少年长的实在太普通,说出这样有志气的话,明明和他的长相不符合,但却又没有违和感。李墨染觉得,这是一名很特别的少年。 “如果是召国打败了央国呢?”李墨染故意打击少年的锐气。 “不可能。”对方斩钉截铁的回答。 “为什么?” “召国太子已经死了,召国内忧外患,内有文官武将不合,外有北戎、南蛮、胡人虎视眈眈,而且召国和北戎即将开战,你说这样的召国,怎么赢我们央国?”对方问的十分得意。 “你对召国的情况倒是了解,所以你也知道我是谁,故意接近我的,是吗?”李墨染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 “这个……我……”对方又有些不好意思了。 李墨染也搭上他的肩膀,让他更靠近自己:“你吓死我了。”声音不同于刚才,带着几丝柔软和紧张,“赵元崇,你吓死我了。” 吹拂在自己耳边的声音,让赵元崇的心一下子软了:“之玉。”他柔声唤着旁边的人,“相信我,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你都要相信我。” “混进央国的皇宫,你疯了吗?万一你的身份被发现……” “不会,你放心。”赵元崇保证。 “为什么会突然传出你的死讯?你又为什么来央国?” “我到北戎查渡沙山的强盗时,打听到你在央国被行刺一事,我心不安,再加上北戎那边刚好有人想我死,于是我就顺了他们的意,再来央国找你。”赵元崇解释。 “那我爷爷那边?” “我已经暗中和老国公联系好了,没问题,北戎已是我囊中之物,这一次,我要北戎归属召国,而不是依附于召国。”赵元崇握住李墨染的手,“我在这里不能久待,刚才就注意到了,你被人监视着,我还没有规划好带你走的计划。” “我暂时不能离开,你去找杨子圣,他可以信任。” “好。”赵元崇此时很想亲他抱他,却不敢放肆,只能在两人说悄悄话的时候,才敢吻了一下他的脸,“那我走了。” “嗯。” 第43章 皇宫刺杀 李墨染在央国太子的婚宴上并没有待很久,他没有看到杨子圣,留在这里也没意思,让他高兴的是,赵元崇竟然混进来了,其实知道他平安的消息,比什么都重要。 看情况,赵元崇易容的是央国一个贵族子弟。其实,他有很多很多的话想问赵元崇,可眼下并不是说话的好时机。 “齐王。”有人走到他身边,此人穿着太监服,但听他说话的声音,却不似一般太监的尖锐。“战王有请。” “哦?带路。” 太监带着李墨染来到一处僻静的地方,李墨染的身后跟着两名圣殿的侍者。这地方僻静到听不到婚宴上的热闹声,再看前面是长长的走廊,感觉有凌厉的气场压了过来。 “齐王。”侍者感觉到了诡异,赶忙出声,可是为时已晚。 那名走在前面的太监突然停下脚步,他撕裂了身上的太监服,露出了里面的夜行装,与此同时,四面八方飞过来很多的黑衣人,把李墨染和两名侍者团团围住。 李墨染蹙眉:“你们是谁?” 那名伪装的太监道:“奉命送齐王上路,上。” 待看对方的人数,有三十余名,这可不是以一敌十逞英雄的时候。李墨染想拔剑应付,可他的身上没有剑,只有赤手空拳。 突然,围着他冲上来的人被人从背后击杀了。李墨染看去,只见是赵元崇伪装的少年公子,以及他身边的两名侍卫。 “你怎么来了?”李墨染的眉头皱的更紧了。 “我看那太监不像太监,便跟上来看看。”赵元崇道,“他们要杀你,是谁?” “暂时还不知道。” “走。”目前他们只有六个人,对方有三十余人,打起来很困难,再说如果引起婚宴那边的注意,或者引来其他巡逻的侍卫,他的身份就会暴露。赵元崇拉住李墨染的手,“那边有个小门,我们进去。” 那虚掩的门,虽然不知道里面是什么地方,可是总比在这里等死要好。 “嗯。” 李墨染和赵元崇躲进里面,赵元崇的两名侍卫和侍者也跟着进来了,他们把门关上。 这里面的院子看上去很荒废,倒像是冷宫,院子挺小的,这样的动静都没有引出院子里的人,可见这里没人。 “进去,门马上要被他们撞开了。”赵元崇拉着李墨染往院子里面跑。 他们跑进院里里面,院子虽小,却有好几间房,对方就算一间一间找,一时半会儿也未必能找到。 可是,躲进房间之后,赵元崇的剑突然架上了侍者的脖子。紧接着剑一划,两名侍者就倒下来。“不能留着他们。”虽然他们此刻是在保护李墨染,可是他们不是自己人。 “嗯。”就算赵元崇不动手,李墨染也会动手。“他们是风平和张甬承?” “齐王厉害,这都能猜到。”张甬承嘿嘿的笑。 这个时候,院子的外门已经被撞开,那些黑衣杀手冲了进来。的确,这里房间太多,一间一间的确不好找,所以,假太监下令,直接把这里给烧了。他们只要堵在这里,对方就逃不出来。 “他们在烧院子。”外面的火光那么亮,谁都猜得出他们的动作,“今天老子要是死在这里,就不叫张甬承。” 虽然,他原名也不叫张甬承。 李墨染沉思了一下,拿出杨子圣之前给他的信号弹。他推开窗户,信号弹朝天发出,在别人看来只会是璀璨的烟花,并不会引起注意。 “这信号弹是?”赵元崇问。 “央国战王给的,很多事情我一时半会儿解释不清楚,等我们出去我再告诉你,现在我们等杨子圣来救。倒是你,怎么会这样混进来的?” “要想见你,央国太子婚宴是最好的机会,我找了央国贵族间,身高与我相仿的公子,易容成他的样子来的。”赵元崇解释。 “那北戎的事情呢?” “渡沙山的强盗如你所料,的确是北戎王所为,北戎王野心勃勃,但北戎太穷,他把这些抢来的财产作为军饷,造福他们北戎的军队,他不杀人,一月只抢一次,只是不想引起别国的愤怒。否则,引起其他国家的瓜分,北戎就完了。”赵元崇顿了顿,“我一到北戎就碰到数不清的刺客,怕是朝廷里有人把我的行踪告诉了北戎王。我想了想,就做出了这个假死的计划。朝廷里有人和北戎王联手,我倒是想看看,这幕后的人到底是谁?” “你如果死了,最有利的就是赵元贤,此人应该是宇文霆。”李墨染想也不想的道。 “我想的也是他。年前关于通州的事情已经引起了幕后人的忌讳,不管宇文霆是不是张甬承那个组织里的人,但也肯定有关联。郑探和吕桦分别去处理六州人口买卖的事情,一旦这件事处理完了,那么他们苦心安排进朝廷里的人员就会被废,他们等于白做了这些事情,他们不会甘心,与其等我们毁了他们的势力,不如借助这些势力造反。”造反两字,赵元崇说的非常肯定。 十二州人口买卖的事情,牵涉面太广了,与其坐等,不如拼一拼。所以,他们才如此憎恨这件事的直接关系人,赵元崇和李墨染。 “万一他们真的造反了,下一步你打算怎么做?”李墨染问。 “他们除非挟持父皇。” 挟天子以令诸侯?“那你的想法是?” “他们如果真那么做,我们就攻击京城。”赵元崇早就计划好了一切。 “可是人手够吗?”李墨染发现,就算经历了两世,他的心思还是没法和赵元崇比。 “后,虽然宇文霆有岳州的势力,加上南平侯的兵权,还有未知的其他州,但是把全国的兵力分成十份,其中有五份是在林家的手中,加上老国公对抗北戎手中的这份,还有即将属于我的北戎兵力,宇文霆手中的兵权不足为惧。”赵元崇根本不把宇文霆放在眼里,他之所以用这招,只是想把宇文霆的势力连根拔起,否则直接出去宇文霆,根本除不尽他背后的这些势力。 “所以,你一开始就算计好了?”想起了上辈子,此人信誓旦旦的说:你等我凯旋归来。不管是这辈子,还是上辈子,他从来都是自信满满的。 这就是他认定的男人。 “嗯。”赵元崇含笑搂住李墨染的肩膀,“我说过,要和你并肩天下的。” 张甬承就在他么旁边,听着赵元崇的计划,他不禁心惊胆颤,好在他现在也算是他们的人,否则都不知道将来怎么死。 在这个年代,但凡有些心机的人,都在千算万算,却没有谁能算得过眼前的太子。跟随他雄霸天下,不是不可能。 张甬承的心情,从来没有像这一刻那么激动过。仿佛统一天下的山河图,就在眼前,只要是男人,都有点鸿鹄之志,张甬承不求名垂千古,但只要想到,以后这万载千秋里,可能会留下自己的名字,他就兴奋的不得了。 生死算什么? 他不求什么轰轰烈烈,只求活着的时候,心里痛快。 “火势越来越大了。”风平出声,“马上就会烧到这里。” 前面闯不过,只能后退。 “有人在靠近。”赵元崇握剑的手一紧,四人闪到一边,就在来人进来的时候,他们出手。虽然对方的身手也绝非一般,可他要扛住四人,还是被震得后退了几步,“是我。” 这声音对其他三人是陌生的,对李墨染而言,却是熟悉的。“战王。” “还是一眼即中了。”杨子圣扯下面巾,“走,有后门。”说着,他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侍者。 “他们死了。”李墨染开口。 杨子圣点点头,也没多说什么。 火势凶猛,待外面的人发现时,想来救火,已经来不及了,只能眼看着这场火,把整个偏院都烧得一干二净。 好在这只是个荒废的小院子,没有烧掉值钱的东西,堂堂央国皇宫,这把火烧的莫名其妙,央皇大怒,下令严查。 第44章 善后工作 “都拿下了吗?”离穹脸色暗沉,双眸泛红,今晚太子大婚,却有人偷袭圣殿,离穹倒想看看,谁有这么大的胆子。 “都拿下了,但是……但是他们自尽了。”侍者回报。 “哦?”离穹挑眉,自尽这种手法,是死士的拿手活,但在央国皇宫,有死士进来,而且来圣殿闹事,这可不是寻常的事情。再者,普通人会养死士吗? “圣主,出事了。”又有侍者来报。 “什么事?” “我等奉圣主之命去接齐王,却……却听说齐王可能死了。” 离穹一把拎起侍者的衣领:“你说什么?” “据说齐王在太子婚宴上跟着一名太监走了,有人听到他们的对话,那名太监是说战王要见齐王,有人还看见他们往那个荒废的院子方向走的。可是……可是就在刚才那个院子被大火烧了,奴婢去看过,那院子的门口有打斗的痕迹,还有很多血渍,也有我们圣教侍者留下的暗号。” “走。”离穹话音才落,身影已经冲了出去,以往很是华丽的轿子都被他弃了,可见他有多紧张。 来到事发地点。 从打斗的痕迹上可以看出,这里的确经历过生死搏斗,而且他圣殿的侍者还在这里留下了独门的暗号,离穹走进那个偏院,院子里面被一把火烧光了,只留下一片烧焦的痕迹。可是院子的门却是没有被烧掉,也就是说,这些人是进了院子之后再放的火,再看院子的门板上,也有圣殿侍者留下的痕迹。 也就是说,他们是逃进这里了。那么这把火,要烧的是里面的人。 离穹猜想,侍者如果是跟李墨染一起逃进这里的,那么对方要杀的,就是李墨染。 “圣主。”杨子圣看到了离穹,走了过来。 离穹瞥了他一眼:“有何发现?” “我也刚到,据说发现了两具烧焦的尸体,但是只剩下骨头了。”杨子圣道。 “在哪里?”离穹心一紧。李墨染不能死,启动血祭的血还不够,李墨染还不能死。如果李墨染死了,离穹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这样的运气,再次让他碰到不落的转世。所以李墨染绝对不能死。 “在这。” 烧得只剩下骨头的尸体,的确不能辨认出什么。 可是这些尸骨还没被移动过,尸骨旁边还有配件。离穹捡起其中一架尸骨旁的羊脂玉,这块羊脂玉他很熟悉,是李墨染戴在腰间的。 离穹拿起羊脂玉仔细看着,发现羊脂玉的背后刻着两个字:子初。 “你看。”离穹把羊脂玉给杨子圣,“这个玉佩我在齐王的身上见过,但不知这个子初是谁?”羊脂玉在这具尸骨的旁边,难道说这具尸骨是李墨染的吗? 可尸骨根本无法辨认出什么。 “召国从文,一般世家子弟除了名字之外,还有个字,这个子初便是召国太子的字。”杨子圣解释,“当日我查齐王的时候,也查过这个召国太子,所以有些了解。” “如此,那是召国太子送给齐王的东西,那怎么会在这里?”离穹有种不好的预感。 “难道说这具尸体是齐王的?”杨子圣大胆猜测,“如果真是如此,召国的齐王死在我们央国的皇宫,怕是……” “闭嘴。”离穹眼神冷冽的瞪着杨子圣,“太子婚宴的时候,你在哪里?” “我之前奉命调查齐王在客栈遇刺一事,今日圣殿祈福仪式结束,下属来传,关于那刺客有新的线索,我便追着线索去了。可惜……可惜到了之后,发现线索是假的,可见是对方故意引我离开皇宫。” 听着杨子圣的话,离穹意识到一件事,如果有人故意引开杨子圣,那么攻击圣殿的那些人是不是也是故意为了拖住他,以防他去找李墨染? 离穹盯着杨子圣,想从他的神情中看出破绽。 “圣主以为,齐王的事情与我有关?”杨子圣直言不讳的问,“我现在负责齐王遇刺的事情,如果齐王在这个时候出事,我可是难辞其咎的。” 离穹没有说话,但视线已经收敛。 的确如杨子圣所言,齐王如果出事,杨子圣的责任最大,因为这件事由他在负责。那么对方费尽心思想杀齐王,又是为了什么?难道说?离穹又看向杨子圣,难道说是冲着这个人来的? “报,那边还有一具尸体。” 杨子圣和离穹同时跑了过去。 还是被烧成骨头的尸体,同样看不出什么。 但这院子里发现三具尸骨,正是应验了一件事情,李墨染身边当时跟着圣殿的两名侍者,加起来刚好三人。所以如今这三具尸骨,当真是他们? “战王。”又有人来传旨,“皇上有旨,请战王速去御书房。” 御书房。 “儿臣参见父皇。”杨子圣行了个礼。御书房内,除了央皇之外,还有太子和文王。 央皇没有让他起来,而是问:“刚才,在齐王遇刺的时候,你在哪里?” “儿臣奉父皇的命令调查齐王在客栈遇刺一事,今日圣殿祈福仪式结束后,下属来传,关于那刺客有新的线索,儿臣便追着线索去了,只是到了之后发现线索是假的。”杨子圣回答。 “四弟说这话,可有人证?”太子问。 “自然有,当时儿臣是跟一个下属一起去的。” “那是你的人,也就是说,四弟并没有人证。”太子嘴角勾起阴冷的笑,他想除掉杨子圣很久了。今日,终于机会来了。 杨子圣沉默了一会儿:“太子如果要这么说,本王的确没有第二个人证。” “你……”太子就不喜欢他这幅高高在上的姿态,明明自己才是太子,可这人对自己从来都是不屑一顾的。偏偏,父皇偏爱他。本来早在十二年前就可以把他除掉了,但圣教插手,他没有办法,现在这个机会,他绝对不会放过。 “可就算如此,齐王出了意外,又怎会怀疑到我的身上?我与齐王并无恩怨。”杨子圣询问。 “因为皇兄婚宴上,有人听到有个太监约齐王叙旧,而这太监说,是战王约的齐王。”文王回答。 “那太监人在何处?本王要与他对质。”杨子圣双眼一凝。 “那太监已经死了。” “这是欲加之罪。”杨子圣冷哼。 “也可以说是杀人灭口。”太子和杨子圣针锋相对。 “够了,不要吵了。”央皇头疼,“现在不管是什么理由,也不管是什么原因,那名太监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以子圣你的名义邀齐王去的,而齐王现在出了事情,子圣你责无旁贷。” “请给儿臣时间。” “齐王在央国皇宫出了事情,当日参加宴会的人那么多,恐怕是瞒不住了。这件事,我们该怎么对召国交代?”如果理由不好,就是挑起两国的矛盾。 “父皇,这件事因四弟而起,交由四弟去负责。”太子道。 央皇为难。杨子圣是他最看重的儿子,但国家的矛盾也不能挑起,一旦央国和召国起了纠纷,那些对央国虎视眈眈的国家就会行动。“子圣,你认为呢?”最后,央皇只得问杨子圣。 “请父皇给儿臣时间去彻查这件事。”杨子圣回答。 “那你需要几天的时间?”太子又道,“召国可不会一直给我们时间。” 杨子圣沉默。 “我看就三天吧,父皇。”太子又道。 “这样吧,子圣,父皇给你五天的时间。” 五天,不多也不少,但如果毫无头绪的话,从何查起? 太子府。 “五天,父皇对杨子圣果然偏心。”太子愤恨的拍着桌子。 “只要没有线索,五天的时间又怎么样?”文王不以为然,“我担心的是齐王现在到底在哪里?” “你的意思是?” “现在只有三具尸骨,但是行刺的人说,对方有六人。本来他们把两名侍者和齐王围住了,但又突然出现了另外三个人,不知这三个人是什么身份,又不能光明正大的查,这才麻烦。”文王对那三个人的身份,很是忌讳。 “那你的意思是?”太子不明白。 “静观其变,只要五天内杨子圣没有线索,我们就拿他交差,交给召国的朝廷。” 第45章 央国历史 文王和太子有心隐瞒另外三个人的事情,而离穹这边以为那三具尸骨就是李墨染和两个侍者的,在这种情况下,赵元崇等人的消息,一字半句也没有被泄露。 等杨子圣离开皇宫,已经是天亮了。召国齐王在央国太子婚礼上出事或许死亡的消息,马上传开了,而十国的密探,也马上把这个消息带回了自己国家。有心人故意传开这件事,不就是为了引起召国对央国的不满,从而按照他们的计划交出战王杨子圣吗? 杨子圣从皇宫出来,回到战王府,再从自己房内的暗道离开,去了自己的私院,他把赵元崇和李墨染安顿在那里。 昨晚行事匆忙,很多事情根本来不及说,救出赵元崇和李墨染,他就赶忙回了皇宫。对于那个早有所闻的召国太子,他更加的好奇。 只是见了面之后,杨子圣想骂人,谁说召国太子温文尔雅来着?虽然长相俊雅,但和温文尔雅绝对是沾不上边的。 少年身形修长,剑眉飞扬,一双如钜般深邃的双眼,唯一还算斯文的,应该就是他嘴角带着浅浅的笑,可是在杨子圣看来,此人绝对比任何人都无情,也比任何人都可怕。 以假死躲过暗中的刺客,再带着两名下属混进央国的贵族家庭里,接着利用贵族公子的身份神不知鬼不觉的进了皇宫。 此人气势之强,胆识之大,让杨子圣这个三十出头向来见惯血腥和杀戮的人,都为之震惊。 以后谁敢说召国太子是个文弱书生,他第一个砍了对方的脑袋。 不过,杨子圣不得不赞叹,他隐藏得真好。 难怪得李墨染如此情深。 “昨晚多谢战王相助,本宫感激不尽。”赵元崇任由对方打量,甚至双眼毫不回避杨子圣。 两人不管年纪还是身高,都差了很多,可在气势上,赵元崇一点也不输给杨子圣,甚至他比杨子圣更多了几分野心和雄心的霸气。 气势张扬,也不收敛,更显他的光明磊落和有勇有谋。 “太子客气。”杨子圣收回视线,“暂时将两位安顿在这里,怕是委屈了你们。” “不会,难得闲情逸致,我倒是喜欢。”李墨染不是天生喜欢权贵争斗的人,上辈子十年的孤独,早就磨掉了他的意气风发,若不是因为赵元崇,闲云野鹤,他亦无所谓。 “齐王的性格真是随遇而安。”杨子圣对李墨染,一向有几分敬佩,甚至因为他小小年纪,有此心计,敬佩又多了几分。 再见赵元崇,也不得不感叹一句,这两人,才是真正的太作之合。 “对于在皇宫夜袭我的人,战王有何看法?”李墨染问。 “应该如你我所料,是太子的人。而太子急着把这件事推给我负责,更是证明了我的猜测。”杨子圣道。 “那么战王有何打算?”哪怕是猜测,证据也不容易找吧。 “我有个计划,想和太子合作。”杨子圣看向赵元崇,本来和李墨染合作也是一样的。但眼下赵元崇出现,那就不同了,他在外人眼里是个已死的人,召国的朝廷也已经乱了,但他却毫不在意的留在这里陪着李墨染,可见他早就有了自己的打算,根本不把那些事情放在眼里。所以,他的计划跟召国的太子合作,更有意思。 “哦?”赵元崇挑眉,“战王请讲。” “我首先有个疑惑。”杨子圣问,“如果当时我没有按照信号弹出现,太子准备如何营救齐王?” “你认为那些刺客的主人有没有兴趣跟召国的储君谈事情?不管你们央国的太子在跟谁合作,放眼十国,谁能给他的条件比我丰厚?”赵元崇根本不关心,“北戎夹在召国和央国的中间,如果我在这里出事,北戎将和召国合作,那么下一个危险的国家就是央国,如果我送上整个北戎,你们的太子一定有兴趣?” “哈哈哈……”杨子圣大笑,“他会有兴趣,可是他不知道,杀了召国的太子,可是比得到一个北戎更有价值。” “我该说,你们的太子眼光短浅吗?” “随便。那如果他不为所动呢?太子虽然愚蠢,但是文王不傻。” “我此番出来一共带了五百名侍卫,一百暗卫和四百精卫,如果我没有在规定的时间里出现,他们会血洗央国皇宫。也许结果未必能救我出去,但是……只要之玉在这里,我便是死,也要在他身边。”也就是说,就算知道前面危险重重,却仍然不会后悔自己的选择。 就像李墨染说的,如果赵元崇真的死了,他就会去他的坟前自杀。 他们不管生死都在一起,他们之间的信任,没有任何人可以破坏。 “如此,我便说说我想跟太子谈的事情。” “战王请讲。” “我想杀我国的太子,请您助我一臂之力。”杨子圣道。 “什么?”赵元崇微微惊讶。 “杀了太子和文王,我便是央国的下一任君王,待我死后,我把央国拱手奉上,你只要帮我杀了太子和文王。”杨子圣把话说明白了,“我下了军令状,不能杀他们,可是你可以,而且我要他们死得肝肠寸断。” 赵元崇眯起眼,杨子圣是个人物。杀央国太子和文王,很麻烦,可是整个央国作为筹码,太诱人。 “好。” “可是好奇,我为何要杀他们?”杨子圣又问。 “战王愿意说,我自然也想听。”赵元崇道。 “我要报仇,太子一定知道十二年前,我和不落前往召国,在回国的途中出事,当时行刺我们的就是太子的副将,后来副将自杀,死无对证。我当时年轻气盛,一怒之下杀进太子府,有错杀了当时的太子妃,不落为了我求了圣主,后来不落死了。……虽然很多事情的疑点没有解开,可是如果没有太子派人刺杀我们,也就不会有我错杀太子妃,不落更不会莫名其妙的死了,这笔账,我一定要算。”他曾经答应过不落,要做个好皇帝。如果太子死了、文王死了,那么央国只有他一个皇子,这皇位,就是他的了。 “那么你的计划是?” “父皇给了我五天的时间,五天后我找不出线索,我愿意去召国负荆请罪,但是我会提出条件,要太子和文王送我去召国。到时候,就是杀他们的好机会。”杨子圣双眼呈血色,仇恨太深,几乎要毁了他的理智,可他却更明白,不落生前,要他做个好皇帝。 杨子圣送上央国,还有一个原因,召国有赵元崇和李墨染,央国迟早是他们的囊中之物,而且李墨染如果真的是不落的儿子,那么将来也是最有资格继承央国的人,如此先送上整个央国,又有什么? “好,我答应你。”召国太子一诺千金,他答应了,就肯定会做到。 这笔买卖无关乎值不值得,只要谈买卖的两人心甘情愿,那就是值得。 李墨染是站在赵元崇这边的,杨子圣愿意送上央国,他们没有拒绝的道理。 “我这里还有一个秘密,这个秘密有些长,得从我进了圣殿说起,关于离不落、关于圣殿的起源……”李墨染看向杨子圣,“特别是你,要注意听了。” “我在第三天净身之后,被离穹带去了你们祈福的圣殿圣地,在那里我看见了一座玉石棺,而在玉石棺里,我看见了离不落。我看见的离不落,有温度、有呼吸、有心跳,一个死了十二年的人,怎么可能有这些?离穹告诉我,这是咒术复生,必须要施咒的人对被施咒的人抱着心甘情愿奉献一切的想法。战王,我想请问你知道这种咒术吗?” “这是巫术。”杨子圣脸色奇怪,“央国在建国之前,是一个部落,叫巫族。我们巫族的祖先统一了附近的部落和小族,建立了现在的央国。而巫术因为邪门,早就被祖先废止了。” “所以,你懂巫术吗?”李墨染又问。 杨子圣摇头。 李墨染继续道:“后来离穹还告诉我,我是离不落的今生,只要验我和离不落的血,通过一种叫魂魄的咒术,我们的血如果融合在一起,那么我们就是前世今生。而用今生的血开启一种叫血祭的咒术,就可以唤醒前世。” “荒谬,离穹他疯了。”杨子圣听得心惊胆颤。“你不会……真的给他放血了吧?” 李墨染点头:“我才给他放了一次血,血放得极少,离穹倒没伤害我,如果因此能唤醒离不落,我也愿意试试看。后来我借机提出要求,想住在离不落的房间里,离穹答应了。在离不落的房间里,我翻看离不落的笔记本时,发现了一个天大的秘密。在他的笔记里记载了一些疾病和草药,他用我们召国人才喜欢看的拆字法,把这个秘密藏进了那些疾病和草药的字里。是关于你们央国圣教的秘密。” “什么秘密?”不落喜文,这一点杨子圣很清楚。 第46章 惊天秘密 “央国建立初期,百姓之间并不团结,又因为央国是不同民族、不同部落合在一起,所以为了更好的控制他们,建立至高无上的皇权统治,杨家的祖先制毒,用毒伪装成瘟疫,在百姓间传播,有的人死了,有的没有。严重到一定程度的时候,皇族出来一位皇子,用祈福的借口跪天拜地,再用活人祭奠……然后病毒得到了控制,那些中毒的百姓不药而愈了,其实解药,早在皇子跪天拜地的时候,已经混入百姓饮用的水源里了。 而那位皇子,也顺理成章的创立了圣教,自称为圣主。从此,央国是皇权统治,但圣教的权势也很大,因为圣教是央国百姓的信仰。第一代圣主和第一代央皇是亲兄弟,他们团结一心。 可是世代下来,圣主和央皇之间出现了异心。因为圣主规定必须要皇子才能继承,但和央皇未必都是一母同胞,于是,同父异母的兄弟间,明争暗斗必然不少。直到某一代帝皇,他深知圣教和皇权这样同时存在不行。于是,那一代的帝皇,在选继承人的时候,从一母同胞的兄弟间选择。 但一母同胞的兄弟,有时候未必会忠诚于对方。于是,央国的皇族又想出了一个办法,让圣主和妃子苟合,生下的子嗣继承圣教。而帝皇掌握了圣主和妃子苟合的证据,自然可以控制圣主。” 李墨染口中的惊天秘密,是央国皇族最丑陋,最令人发指的一面。 当年用毒控制全国的百姓,害死了多少人?皇室为了权利,又逼迫圣主和妃子苟合,这又是何等下作的事情? 离不落,就是在那样的情况下出生的。 离穹,是他的亲生父亲。 李墨染一直以为,离穹对离不落的感情很疯狂,却原来,是因为离不落是他的亲生孩子。 圣主和妃子之间的秘密,只有圣主和帝皇才知道。作为妃子,她根本不知道当日跟她行房的会是谁? 而圣子在外的形象,是冰清玉洁的,他们无欲无求。谁都不会想到,不知从哪代开始,圣子和圣主之间,竟然成了父子的关系。 十二年前的离不落,一身傲骨,他自然不愿意自己在这种目的下,跟别人苟合,他更加不愿意,自己的孩子,是在这种目的下出生的。 可是,杨子圣错杀了太子妃,离不落请求离穹救人,离穹唯一的条件,就是要离不落乖乖跟央皇选中的女人同房。 离不落为了救杨子圣,只得答应。 然而,就在他要和央皇选定的女人同房的前一天,他死了。 用最激烈的办法,最残忍的手段,结束了自己的生命。他甚至没有告诉任何人,在此之前,他已经和别的女人同房了,甚至那个女人身上也可能会有他的子嗣。 央皇和圣主身上,都流着央国皇室的血脉,他们源于同一个祖先。离不落如果有子嗣留在世间,那么他的孩子,也有资格继承央皇的位置。 他的笔记本里记载的,不仅仅是央国的历史、圣教的历史……还有李墨染一直在怀疑却不能肯定的身世。 那个人,是自己的父亲。 听了李墨染的话,房间里一片寂静。赵元崇的神情倒是平静,他只是过去,把李墨染紧紧抱住,李墨染是活了两世的人,连重生这般不可思议的事情都发生了,这种事情又怎么能震撼到他?除了刚看到的时候,他有些心神恍惚之外,此刻再提起,已经没有情绪了。 可是杨子圣不同,他的脸色苍白,已经完全没有反应了。 央国丑陋的历史他不在乎,他心疼的是不落啊。为了央国的皇权,他们的祖先到底牺牲了多少个皇子? 央国的腐败,就是自取灭亡的导火线。 现今的十国,除了央国,哪个国家还会用这种迂腐的政治来统治国家?他们央国忙着皇权和圣教斗争,而其他的国家,早就远远的发展在他们之上了。 不落,这种国家,守护来有什么用? 你用生命写下的秘密,我来公布,你用生命反抗的政治,我来摧毁。 强大骄傲如离穹,却不得不在这件事上听从央皇的安排。而看似睿智英明的央皇啊,在皇权统治上,还是被忌讳迷惑了双眼,忌讳圣教的力量,却又不舍得废除圣教的力量,想继续用圣教的力量来控制国家。 杨子圣觉得,他此刻活着的唯一的理由,都没有了。曾经想调查不落的死因,他努力的守护的这个国家,只是因为不落说,要他当一个好皇帝。可这样腐烂的国家,把不落逼上死路的国家,杨子圣哪里还愿意去守护。 他一直以为不落是他亲哥哥,直到现在才明白,他们是同样的皇族的子嗣,却不是亲兄弟,他们只是有同一个祖先而已。他们可以……可以相爱的。 曾经,他们的心靠得那么近,却因为不能触犯禁忌,而强忍着这份感情,可是不落知道一切,知道他们不是兄弟,内心吞噬着礼义廉耻的,应该只有他一人。 为什么不早点告诉他,为什么曾经有无数次的机会,不落不告诉他。是怕他太冲动吗? 如果有一种爱,在对方死后才知道可以爱,该怎么办? 如果有一颗心,在对方死后才知道可以动,该怎么办? 如果有一种情,在对方死后才知道可以用,该怎么办? 心动了,产生的情,才叫爱。 杨子圣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房间的,泪水再也忍不住了,就算他闭上双眼,还是不停的从他的眼眶里涌现出来。 不落……他爱得那么卑微,那么辛苦,那么怕被发现,却原来,对方早就发现了,只是不能说而已。 兄弟两个字,多么沉痛的负担。可是现在发现,负担不见了,而那个他爱上的人,已经死了。 噗…… 杨子圣急怒攻心,血从他的嘴巴里流了出来。 李墨染和赵元崇跟着来到门口,他们看到杨子圣跪在外面,看着他趴在地上痛苦,却连一句安慰的话,也说不出口。 因为李墨染和赵元崇都明白,无论他们谁失去了对方,都会像杨子圣那么痛。 赵元崇牵住李墨染的手,很紧很紧。好在他的之玉身在召国,好在他们可以相爱。 李墨染对着赵元崇微微一笑,然后抱住他,头埋在赵元崇的怀里,闻着赵元崇身上的气息,感受着他强而有力的心跳。 不管别人如何,只要他的赵元崇活着就好。 五天的计划,进展得非常顺利。 在这五天里,李墨染最感兴趣的就是关于那个巫术。巫术虽然是被禁止了,但杨子圣贵为战王,想弄到几本还是有些办法的。被禁止的巫术,却没有被毁掉,藏在皇宫的禁地里。杨子圣出入皇宫,跟出入他的战王府一样,他把巫术的书给李墨染带来了。 “你想学这个?”杨子圣问。 李墨染摇头:“我只是想看看,关于这个复生、魂魄和血祭。特别是血祭,当初离穹说,因为我跟离不落是前世今生,所以用我的血可以唤醒离不落,但如果是父子呢?还能用血祭吗?” “你……”杨子圣欲言又止。 “恩,不管这个巫术是不是真的,但至少离穹的复生成功了,离不落的尸体并没有腐烂,有温度、有呼吸、有心跳的尸体,太让人不可思议了,所以这个血祭可能,真的会唤醒离不落,不过,如果只能是前世今生的话,那就可惜了。” “如果父子可以的话,离穹为什么不救不落?”杨子圣反问。 所以父子应该是不行的。 “我先看书,到时候再去问离穹。” “你要见他?你不怕他对你……”杨子圣可不想李墨染出意外,那是不落唯一的子嗣啊。 “你放心,别说离穹不知道我的身份不会对我怎样,如果他知道我是他的孙子,他可能会比任何人都在意我。”如此疼爱儿子的父亲,怎么会忍心伤害唯一的孙子呢?“不过,这件事不急,等你的计划成功之后,我再去见离穹,到时候你也去,就不用担心了。” “好。” 第47章 计划前夕 文王和太子太过自私,他们巴不得这五天的时间里,杨子圣不要找到任何的线索和证据,所以当五天时间到的时候,没有找到任何证据的杨子圣,一点也没有引起他们的怀疑。因为即将得到的胜利,和多年来的渴望,遮盖了他们的眼睛,连一向心思缜密的文王都没有发现任何异常,更何况太子。 御书房。 “五天时间已到,关于这件事,你们怎么说?召国朝廷表示,一定要我们给他们一个交代,齐王在我国出事是事实,这件事我们理亏。而且,他是受邀参加太子的婚礼。”央皇看着御书房里的三个儿子问。 “这件事儿臣有责任,当初负责调查齐王遇刺一事的是儿臣,现在齐王在皇宫出事,儿臣难辞其咎。”杨子圣开口。 “你……”央皇以为,至少他会推辞一番,却是没有。这个儿子他很看重,他对兵法了如指掌,如果出了事情……,央皇心很痛。 “父皇。”杨子圣的脸上露出沉痛的表情,“自从三哥去世,我已心如死灰,如果我去昭国能使两国和平共处,我愿意。”杨子圣动之以情。 谁都知道,杨子圣和离不落的感情好,他这么说,大家并没有怀疑。 “父皇,既然四弟这么说了,就成全他吧,而且,儿臣也不信,就算齐王在我国皇宫出的事情,召国的朝廷还真能把四弟怎么样?四弟可是我国的皇子,我国的战王。”文王道。 “父皇,二弟说得有理,请父皇放心,央国虽没有召国强大,但我们央国也是十大国之一,我们可以派人一路保护四弟,如果真发生什么事情,可以马上把四弟救出来。”太子也跟着道。 “你当真要去?”央皇再次看着杨子圣问。 “是,但是儿臣有个请求。”杨子圣回答,“就当这是儿臣最后一个心愿,请父皇成全。” “你说。” “儿臣这一去,不知情况会如何,儿臣想要两位皇兄送儿臣去召国。一路上兄弟也好对酒当歌,聊个痛快。” “这……”央皇看向文王和太子,“你们认为如何?” “儿臣没有意见,一路上也好护送四弟。”文王道。 “儿臣……儿臣也没意见。” 既然他们都没意见,这件事就这么定了。 只是出了御书房,太子拉着文王走:“你为什么要同意?杨子圣要我们去送他,安的又是什么心?”太子无法冷静,文王都同意了,在那种情况下,他能不同意吗? “皇兄莫急,我倒认为这是件好事,不管他杨子圣想干什么,他以阶下囚的身份过去,行动首先就不便了,我们暗中派人干掉他,也方便我们制造不在场的证据,如此,谁也怀疑不到我们的身上了。”文王自有他的妙计。 “原来二弟打的是这个计划。”太子恍然大悟,“这个计划可行,那我去安排人手。” “嗯。” 文王和太子虽然怀疑杨子圣邀他们同行的理由不单纯,但他们决定将计就计。到底谁是谁的计中计? 离穹这几天很烦躁,整个圣殿都在水深火热之中。离穹相信杨子圣的话,李墨染的死跟杨子圣不会有关系。那么在央国,谁会杀李墨染,再陷害杨子圣?不用想,肯定是太子。所以离穹这几天一直派人在监视太子。 但是文王和太子就等着杨子圣查不到结果,所以这五天他们很安分,根本没露出破绽。 杨子圣的战王府已经被央皇派人围住,文王和太子的人也在暗中监视着战王府。明天,杨子圣就要被送去召国了。所以今夜,离穹一定要去见杨子圣一面,不为杨子圣的性命,只为杨子圣是离不落到死都要守护的人。 当离穹的身影进了杨子圣的房间时,杨子圣就知道有人来了,只是他没想到,来的会是离穹。 “圣主。”杨子圣有些诧异。 “你就甘心去送死?”离穹问,紧皱眉头带着浓浓的不屑,杨子圣有打仗的才能,却不适合治国。 “自从不落死了之后,我就生无可恋。”杨子圣的心情也是复杂的,以前他对离穹有诸多猜忌,但是自从知道离穹是不落的亲生父亲之后,杨子圣此刻面对他,心里也是惆怅的。 离穹当然知道杨子圣和离不落之间的感情,儿子的死让他恍然觉醒,什么国家、什么江山、什么圣教,都不重要了。 “我救你离开。”离穹不听他废话,这个人不能死。 “子圣谢过圣主,但是我不能走。”杨子圣很坚定。 “不行。”离穹回绝,“你就算不想自己,也要为了不落活着。去看看他没有看过的世界,好好的活着,我带你走。” 说着,离穹也不需要等杨子圣同意,直接动手,想强行把他带走。杨子圣避开:“圣主等等。”如果这个时候他被离穹强行带走,那么所有的计划都要功亏一篑了。 “你还有什么话想说?”离穹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圣主想为不落报仇吗?”杨子圣问。 离穹眯起眼:“你这话何意?” “我要为不落报仇,所以我现在不能离开。”杨子圣道。 离穹沉默了一下:“你要造反?” “十二年前,太子派人追杀我和不落,早就该死,作为不落的父亲,圣主不想杀之而后快吗?” “你说什么?”离穹大步上前,掐住杨子圣的脖子。 杨子圣没有反抗,深沉的双眼看着离穹。离穹眼中的杀气不掩,手上的动作也越来越紧,只要再用上一分力道,杨子圣的脖子就会被扭断。可是就差这一分的力道,离穹没有使上,而杨子圣依旧不反抗。 “你怎么知道的?”离穹最后还是松了手。 杨子圣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却是承诺道:“等我回来,我一定会把事情告诉圣主。” 离穹无法判断出杨子圣的话是什么意思。可是,杨子圣知道了这件事,已经够他震撼了。 “好。”离穹根本不在乎太子和文王的生死。 翌日 央国战王杨子圣,被送去召国了,虽然他没有被关在囚车里,但是他被铐了手铐,失去了自由。 “四弟,为了表示我们的诚意,这手铐委屈你了。”太子装作友爱的样子。 “我理解。”杨子圣跟着上了马车。 带着杨子圣的队伍出发了,从央国到召国,两条队伍。一条是途径北戎再去召国,另一条途径是胡人再去召国。但问题来了,不管是从北戎去召国,还是从胡人去召国,都有很大的问题。 北戎和召国的关系很紧张,战争一触即发。而胡人和召国的关系,一向是敌对的。所以,还是走北戎这条路比较安全一点。 北戎和召国以前的关系甚好,也因此,央国和北戎的关系一直很紧张。这次要走北戎这条路,的确是冒着很大的危险。 但是北戎和召国闹翻了,目前的北戎自身都难保了,他们没有这个胆子再来打央国的主意。 事实也是如此,北戎忙着应付召国,哪有心思来管央国,所以央国的人经过北戎的这一路,还算顺利。 过了北戎,出了北戎的边境,前方就是召国军队的营地了。 “二弟,你认为在哪里动手最合适?”太子心急如焚的想要杨子圣死,一刻也等不及了。 “北戎王把齐王的线索出卖给我们,让我们对付齐王,听似给了我们嫁祸给杨子圣的机会,可是同样,齐王死在央国,也让央国和召国处在敌对的位置上。我倒是有个想法,我们在北戎边境动手,然后回去禀告父皇,说是北戎下的手,这样我们就有理由向北戎开战了。北戎一面要对付召国,一面要对付我们央国,他们根本没有这个兵力。” “那就依照二弟所言,晚上动手。” 如果到了召国的边境再动手,引来召国军队也是很麻烦的。所以在北戎和召国边境的中间动手,最恰当。 第48章 北戎投降 夜晚,太子派来的杀手,直接袭击了押解杨子圣的队伍。 央国去召国的队伍,人数不多,只有两百侍卫。这侍卫还是太子和文王安排的,听起来以为是精兵,但实际上根本没有身手可言。对付这两百侍卫,对太子和文王派来的杀手而言,根本不用费吹灰之力。 三百名死士,直接把他们的队伍包围了。 “有刺客。”太子大喊,“护驾,有刺客。” 侍卫们听到太子的叫声,马上围到他的身边。而那些刺客,有几个冲向太子和文王,但多数还是冲着杨子圣的位置去了,杨子圣因为铐着手铐,跟对方交手,根本讨不到便宜,所以他只能闪躲和跑。 “追。”刺客跟着杨子圣追上去。 杨子圣在前面拼命的跑,刺客拼命的追,渐渐的,他们远离了文王和太子的视线。而文王和太子这边,那些跟队伍来的侍卫已经被杀光了,仅剩几名刺客围着他们,假装在打斗。 “这次,杨子圣必死无疑了。”太子大笑。 文王点头,然眼底却闪过一抹幽光,突然,他拔出一把匕首,直接刺中了太子的腹部。 “你……你……”太子推开文王,脚步不稳的倒在地上,“你……来人,你们快抓住他。” 可是,不管太子怎么喊,那些刺客根本不为所动。 文王伸出脚,踩在太子腹部的伤口上:“愚蠢,就凭你还想当皇帝,你不过是比我生得早,但你太愚蠢。” “原来你……你早就想算计我。” “不错。”计划已经成功,文王根本无所畏惧,“你派人杀了杨子圣,我再杀了你,我手中握着你杀杨子圣的证据,你说最后,央国是属于谁的?” “你……呜……” 文王不给他说话的机会,又补上一刀,他让太子死得瞑目,就已经很善心了。但是,太子才死,他突然感觉到一股杀气冲来。一批黑衣人迅速的朝着他们过来,而且杀气凌人。 文王心一惊,这是怎么回事? 他和太子没有安排这一出啊,而且他们的人都冲着杨子圣去了,留在他身边的根本没几个人,对付这上百号人,根本就是以卵击石啊。怎么办? “你们是谁?”文王努力维持镇定,可是声音已经出卖了他,他太紧张了,身边的人已经被杀光,而自己又被围了起来,这些人到底是谁?“谁派你们来的?”文王怎么也想不出,央国还有谁会有这么大的势力来对付自己。 “临死之前,可以满足文王殿下的这个心愿。”带头的黑衣人嘲笑,笑声里是对文王的不屑。 “谁?” “贵国的战王,杨子圣。” “什么?”文王大吃一惊。 “文王和太子联手对付战王,果然高招,可是战王的计谋更胜一筹,他跟我家主子联手,把你们一网打尽。”这黑衣人是张甬承。 “你家主子是谁?”文王不指望能活着出去,临死之前,想把一切知道得清楚一点。 “召国太子。” “什么?” 什么之后,再也没有声音,文王也死了。 而那群去追杀杨子圣的刺客,在被杨子圣引开之后,也被制服了。 太子和文王的人在召国和北戎的边境全军覆没,消息根本传不回央国。解决完太子和文王的事情,赵元崇等人直接去了北戎。 北戎军营里,北戎王以为赵元崇已经死了,可是没想到赵元崇不但没有死,而且竟然敢闯进北戎的军营见他。 召国和北戎开战在即,这个时候赵元崇明目张胆的出现在敌军的阵营,到底所为何事? 这是北戎王在隔了六年后,第一次见到召国的太子。 外界传闻召国太子温文尔雅,可面前气势凌人的少年,哪里是外界传闻的模样? “哈哈哈……太子殿下,既然太子殿下仍然活着,那么北戎和召国的矛盾,应该也可以解除了。”北戎王皮笑肉不笑,心里算计着怎么把赵元崇杀了。 宇文霆可是答应过他,杀了赵元崇,他在北戎直接和召国开战,与此同时,宇文霆安排在其他国家的人,也会同时攻打召国。到时,他能攻下召国的几座城池,就让给他几座城池。 这个条件太诱人,可没想到,赵元崇仍然活着。 那么用赵元崇身死的借口,恐怕是不能开战了。毕竟北戎和召国曾有誓言在先,如果北戎先开战,就会落人口舌。 原先以为赵元崇死了,召国会先开战,北戎再反抗,名正言顺。 现在,该怎么办? “本宫这次前来,是为解除两国的矛盾,所以为了两国的百姓着想,这场仗,可以免了。本宫已经给并肩王的将领带信了。”赵元崇在北戎王的营帐里,微笑的看着北戎王。 这个男人有野心,也有手段,可惜,不够强。 “本王真为两国百姓高兴。”北戎王言不由衷道。 “哪里,本宫虽然九死一生,但也值得。本宫可是把渡沙山的情况给查清楚了,北戎王可想听一听?”赵元崇优雅的问道。 北戎王心头一紧,他不知道赵元崇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太子请说。” “本宫查到渡沙山的强盗乃是北戎王你所为,抢了各国商队的财物,来贴补自己的国家。” “你胡……” “本宫可是有证据的。本宫还把证据写下来,给本宫安排在各国的探子每人都送了一份,只要本宫一个命令,北戎王做的这种不入流的事情,马上就会传遍十国。”赵元崇笑意盈盈,心情甚好。 “你……你……”北戎王心跳得很快,很紧张,“那又怎样?本王不怕跟你们召国开战。” “跟我们召国开战?”赵元崇大笑,“你似乎搞错了,你占用了其他国家商队的财物,你说,其他国家会不会趁机想要来分一杯羹,北戎的四分五裂,不过是转眼间的事情。” 北戎王沉默。 “还是你以为宇文霆能帮助你?本宫才是召国的储君,本宫眼下不跟你商量,你只有两条路可以选:第一,臣服我召国,你继续享有北戎王的称号,继续是北戎的主人。但是北戎要改成州,北戎州,且我召国朝廷要在北戎设北戎刺史府。当然,刺史府你可以当做是摆设,北戎州的决定权,依然归你。” “你放屁。”北戎王拔出剑,指着赵元崇的脖子。“信不信我直接砍了你?” 营帐里只有他们两人。 赵元崇伸手,推开北戎王架在他脖子上的剑:“那么还有第二条路,北戎小国即将被各国瓜分,而你,连北戎王的身份都没有了。” “你……”这个威胁够狠。 “实话告诉你,召国已经和央国联手,今日你若是不同意,本宫便直接灭了北戎,你若是同意,本宫给你脸面,选或者不选,你悉听尊便。” 选或者不选?他有选择的余地吗?如果渡沙山强盗的事情公开,十国联手,到时候北戎就不复存在了。 “我还有什么好处?”北戎王冷静下来问。 “我保你的子嗣世袭继承北戎王的爵位,北戎州永享召国的保护,你北戎的百姓吃不饱、穿不暖,可是北戎如果归属我召国,这些问题都将不复存在。”赵元崇贵为召国太子,一诺千金。 砰…… 北戎王的剑扔在地上,他闭上眼,他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没有啊。且在有生之年,北戎只能为召国朝廷……不,只能为赵元崇卖命。 “你想怎么做?”久久,北戎王屈服了。刚硬的脸上虽然满是不甘,可是一代枭雄,他更加的理智。 “宇文霆的计划是什么?” “等他的消息,只要接到他的消息,召国和北戎就会开战,同时,胡人和南蛮也会一起攻打召国,我们能拿下几座城池,就归我们几座。” “那就依他的意思。” “你要我当真跟你们召国的军队开战?” “嗯。” 第49章 静王出使 召国朝廷针对太子赵元崇在北戎遇刺身亡这件事,看法不同。但是太子是在北戎出的事情,所以要北戎给召国一个解释。而到今天,这件事发生了已经半个月了,北戎还是没有解释。 于是,以宇文霆为首的官员,开始上书,要求和北戎开战。召国虽然兵强马壮,但两国开战的地方对北戎有利,北戎的骑兵怕是天下间最出色的骑兵队伍了。 于是,这场仗还是有很多潜在的危险。 文孝帝想了很久,最终还是同意了宇文霆的上书。 右相端磊,也意外的附和了宇文霆,赵元崇是他的学生,他比宇文霆更是气愤,对北戎人,恨不得杀之而后快。 老国公接到圣旨,直接向北戎宣战了。 但是,两国开战期间,又一个问题来了,召国军队在北戎边境驻扎已久,以往屯的粮草早就不够了,如此,就需要从周边的州调运粮草。开州旁边,就是岳州,岳州的粮草本来可以运送过来,但这个时候,胡人进攻岳州了。 两军交战,粮草的问题非常重要。 岳州这边不行,那就只能从其他的州借调。但是,其他州通往开州边境军营的必经之路,都被堵死了。 召国,崇政殿。 “胡人宣战、北戎造反,他们全都合好了来对付我们召国是不是?”文孝帝气急了,直接把战报扔到地上,“你们说,开州那边的粮草怎么解决?北戎骑兵如此厉害,如果我们的粮草问题不能马上解决,这于我军就是大大的不利。” “父皇。”赵元贤出列,“儿臣有些想法。” “说。” “齐王在央国出事,现在央国正押送他们的战王来召国,途径北戎,但到目前为止,我们还没看到央国战王到来,儿臣想,在齐王这件事上,央国欠我们一个交代,不如我们以这个为筹码,向央国借军?”赵元贤说出自己的想法。 殿堂上一片沉默。 “如此,齐王的死又该怎么解释?”李修问。他死了儿子,这些混蛋竟然想借他儿子枉死的事情做文章。 如果央国肯借兵,那么他的事情就不了了之了吗? 李修愤怒。 “国公,齐王在天有灵,也会同意为召国这么做的。”赵元贤出声。冷然的面庞,冷漠的神情,此刻他或许已经忘记,他口中的齐王,曾也是他想结交的墨染弟弟。 人活着的时候,想得到对方,人死了,便什么都不是了。 李修没法反驳赵元贤的话。因为他一旦反驳了,大家就会认为他不忠于召国,可是,借着他儿子的死来争取这样的机会,作为一个父亲,他又于心何忍? “你们以为呢?”文孝帝是个皇帝,作为皇帝,他首先考虑的是国家的利益。 “微臣认同静王的看法。”端磊开口,又走向李修,歉然的拍拍他的肩膀,“你的想法我都知道,可是墨染已经死了,人死了就没有意义了,这是他唯一还能为召国做的事情。” 李修懂,就是因为懂,他才心疼。 “既然如此,那便依静王的意思。”文孝帝就这么把事情定下了,“那么,谁出使央国?” “儿臣愿意去。”赵元贤又道。 “从召国到央国,只有两条路,一条从北戎走,一条从胡人走,两条路现在都危险重重,元贤,你确定你要去吗?”文孝帝不同意。 “父皇,儿臣是父皇的儿子,为了召国,任何危险都不怕。” “好。”文孝帝眼中闪过赞赏。 “皇上。”谢君豪出列,“静王虽是王爷,但今年才十三,又无官职在身,出使央国怕是身份不够,所以微臣认为,封静王为太子,以我召国储君的身份,绝对够尊重央国了。” “谢大人言之有理,请皇上封静王为太子。” “静王文韬武略,气宇轩昂,的确有资格成为太子。” “请皇上封静王为太子。” 整个崇政殿,都是请封太子的声音。 “关于此事,微臣有不同的看法。”端磊道,“首先,元崇太子的尸身还没找到;其次,林老将军正在对抗南蛮,老国公正在对抗北戎,如果这个时候册封太子,不是伤了他们的心吗?”林老将军是太子的外祖父,老国公是太子妃的祖父。 这个时候立新太子,的确不妥。 “那么端相的意思是?”文孝帝问。 “如果静王此番去央国借兵成功,陛下便可借用这件事的功劳,来加封静王为太子,到时候,谁也没有借口阻止了。”端磊把自己放在中立者的位置上。 端磊的这番话非常中肯,就算是拥戴静王一系的大臣,包括宇文霆在内,一时之间也找不到合适的理由来反对。而且,皇上又是个让人捉摸不透的主,万一逼得急了,只会适得其反,所以宇文霆忍下了。 凤宁宫 太后从来不插手后宫的事情,从先皇到文孝帝,她向来喜欢在佛堂念经,但念经是假,也不过是懒得理会后宫那些事儿。 可如今,她再也淡定不来。 整个召国的人都知道,太子在北戎境内下落不明,基本已经是九死一生了,而北戎到现在都没给召国一个交代,一直说在查,可半个多月过去了,还是没查出个结果,所以召国和北戎开战了。 赵元崇是林家最满意、最骄傲的一个棋子,现在赵元崇出事了,林家人怎么会甘心。 “皇上让静王出使央国,借兵对付北戎,如果借兵成功,就封静王为太子,大哥,你说怎么办?”林太后来到暗道,暗道里出现的,竟然是林老将军。林老将军,林太后的兄长。一个应该在边境对抗南蛮的将军,竟然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在了京城。 “哼。”林老将军的身上,军人的气势非常明显。他老当益壮,长相威严,双目锐利,而此刻,因为生气,脸上更是多了肃杀之气。“派人把赵元贤那小子给做了,我看他宇文霆怎么跟我斗。” 所有的计划,因为赵元崇的死亡而毁于一旦,林老将军怎么不生气?本来以为帝皇是看在岐山猎场上,赵元崇为他挡了一剑,才开始宠爱赵元崇,而按照目前的情势,帝皇之位也非赵元崇莫属。 哪里知道会突然发生变故。 “那小子也麻烦,突然去北戎干什么?不在皇宫好好当他的太子,净会给人找麻烦,不是叫你看着他的吗?就看成这样?”对于林太后,林老将军只把她当成妹妹,想说想训的时候,从来不留情。 “可子初长大了,我总不能把他禁足在这凤宁宫里。” 林老将军也知道,这件事怪不得自己的妹妹:“总之,先把赵元贤给我做了。” 央国借兵? 哪有这么简单? 而此刻杨子圣已经回到了央国,太子和文王在北戎被杀一事,经过杨子圣的嘴巴,央皇已经知道了,当然,随杨子圣一起回去的,还有召国太子,赵元崇。 杨子圣的解释是,北戎和召国战事紧张,北戎想杀他们灭口并嫁祸给召国,他们被赵元崇所救,但是太子和文王已经救不回来了。 央皇一共就三个儿子,太子和文王去世,对他的打击很大,虽然他看中的是杨子圣,可太子和文王都是他的亲生儿子,一下子失去两个儿子,央皇再好的身体,也扛不住这种打击。于是,生病了。 央皇不去分辨杨子圣话中的真假,还有一个儿子活着回来,已经是对他的恩赐。那么根据杨子圣的话,北戎想挑起央国和召国的战斗,然后坐收渔翁之利吗? 央皇一病不起,把朝廷交给了杨子圣。 央国向来是皇权统治,不像召国的朝廷百官制度,在央国,皇权是说一不二的。央皇病重,杨子圣霸权,一切如同他们原来的计划。 只是计划没有赵元贤来央国借兵一事。 但是赵元贤还没到央国,也无损于他们的计划。 李墨染也回了央国。此刻,他跟杨子圣、赵元崇,去了圣殿。 第50章 釜底抽薪 圣殿 召国齐王还活着的消息,并没有传出去,因为杨子圣带着李墨染和赵元崇来圣殿时,这两人是蒙着脸的。 但,李墨染的身影离穹早已熟悉,在看见他身影出现在圣殿的时候,离穹平静的神情起了波澜,他难掩震惊的看着李墨染。 “圣主,本王有事情要同你商量。”杨子圣提醒。 离穹点头:“这边请。” “去离不落的房间吧。”李墨染开口。 离穹顿了一下:“好。” 到了离不落的房间,李墨染和赵元崇拿下面纱,对于李墨染,离穹不急着问,他看向赵元崇,眼神带着询问和打量。 “这位是召国太子,赵元崇。”杨子圣介绍,“这位是圣主,离穹。” 这关系,还真有点复杂。 什么?离穹惊讶不已,对赵元崇的身份太过惊讶了。召国太子没有死,李墨染也没有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而且,如果是这样的,那么不落的血祭……不,就算牺牲李墨染,挑起两国的矛盾,他也在所不惜,不落,他一定要救。 离穹的脑袋里闪过很多种把李墨染留下,把赵元崇杀了的想法,可没有一种是天衣无缝的。赵元崇和李墨染既然出现在这里,就绝对不可能再受自己控制。更何况,还加了一个杨子圣。 离穹身上一闪而逝的杀气,在场的三人都感觉到了。赵元崇的眼神瞬间沉了下来,他拉住李墨染,深邃危险的双眸盯着离穹,戒备又同样带着杀气。 李墨染拍拍赵元崇的手,看向离穹问:“我有个问题,想请教圣主。” “请说。” “血祭只适合于前世今生的两人吗?”前段时间李墨染看了杨子圣带来的巫术书籍,可是那都是些基本的药典,不过他也因此知道了离不落医术之所以那么高明,就是因为巫族的巫术药典,但是里面没有关于复生、魂魄、血祭等咒术。恐怕这些才是真正被禁止的,所以一般人得不到。 “不,除了是前世今生的人,还有血缘关系的也行,但这种血缘关系必须要直系,也就是说兄弟姐妹间、父子间。”离穹道,但是离不落是他唯一的儿子,如果是央皇的儿子,他早就拿太子、文王或者杨子圣来开刀放血了。 “那么,你和离不落也可以吗?”李墨染继续问。 “你知道什么?”离穹眯起眼,这次的杀气更浓了。甚至,他根本不掩饰对李墨染的杀意。 “战王知道离不落是你的儿子,是我告诉他的,而我之所以知道,是离不落告诉我的。” “你荒唐,不落已经死了十二年了。”这种鬼话,他也敢说出来。可是,到底是谁告诉他的?难道是央皇? 李墨染拿出离不落的笔记本,“他的笔记里,看似记载了疾病和草药,但其实是一种拆字的方法,用这种方法,他记下了央国的历史,圣教的历史……和我的身世。” “你……你的身世,什么意思?”央国的历史和圣教的历史,离穹不感兴趣,他不解的是李墨染的身世是什么意思?李墨染今年十一,不落是十二年前死的,他们从未见过,根本不相识,这里怎么会记载着他的身世? “你先回答我,你是离不落的父亲,为什么你没用血祭?”李墨染避开这个话题,他现在想要知道的更多。 “开启咒术的人,和血祭的人,怎么能是同一个?我在开启咒术的时候,血祭的人会失去意识,如果是同一个,无法进行。”离穹回答,“现在你来告诉我,你的身世,是什么意思?” “我告诉你怎么看这本笔记。”李墨染把拆字的方法告诉离穹。 离穹何等聪明,一听便会了。 于是,等他把整本笔记本看完的时候,他傻眼了:“所以,你极有可能是不落的儿子?”他眼中一片惊喜,这种惊喜在别人眼里,是因为他得到了一个孙子,但其实不是。 “极有可能。当年你跟离不落分开的时候,他被人追杀,只能躲在乞丐群中,我父亲……抓了一个乞丐,给他用了春药,然后在他药性发作的时候,逼他跟我母亲一夜春宵,十个月后,就有了我。”而离不落在笔记中记载的,也是这件事。“还有一种可以证明,你用魂魄的咒术,我和离不落的血融合了,也许这不是咒术的关系,而是因为我们是父子,所以血才会融合,要证明这一点很简单,只要再验一次我们的血就好了。” 李墨染的这个提议,谁都没有意见。 于是,四个人去了圣地。 这是隔了十二年,杨子圣再一次见到离不落。他控制不住自己,眼泪就这么啪嗒啪嗒的掉了下来。 大家默默的没有出声。 “抱歉。”杨子圣控制好自己的情绪,“验血吧。” 离穹放了一滴离不落的血,又放了一滴李墨染的血,根本没有任何的意外,两人的血,很快的融合在一起了。 这是父子之间的血脉相承。 离穹现在,心情很奇怪。在不知道李墨染的身份前,他为了救离不落,甚至会杀了李墨染,可是现在知道李墨染是自己的孙子,他就别扭了。 看着李墨染的眼神,很奇怪,有些奇怪,也有好奇,也有紧张。总之,这是一个别扭的男人。“那……那……” 那之后,他什么都说不出来。 李墨染也了解他的心情:“那以后,请祖父多多指教。” 一声祖父,把离穹这个俊美的人,就这么叫老了,离穹今年只有五十五岁,可保养得好,看上去也只有四十来岁,被李墨染这么一叫,离穹有苦说不出。 “嗯。”最后只得憋着脸,应了一声。 “那血祭的事情?” “血祭没有问题,我不会……不会伤害自己的孙子,去救自己的儿子。”这是离穹的承诺,如果救了儿子没了孙子,跟没救一样,而且,如果要在二者选一,当然是李墨染活着才是他们最希望看到的事情。 “那你之前以为我跟他是前世今生时,你是怎么打算的?” “……如果你们是前世今生,他活的那一刻,便是你死的那一刻。”离穹毫不掩饰的说了出来。 当初李墨染就怀疑前世今生的血祭没那么简单,只是没想到,如果前世活了,今生就会死。 血祭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需要不少的血。于是,李墨染就住在了圣殿。但赵元崇却是有事情的,岳州和胡人交战的事情没那么简单。胡人和忠岳侯岳磊早就勾结,也因此害死了北岳名将未不肖。而那岳磊是宇文霆的人,所以赵元崇这次打算来个釜底抽薪。 谁叫胡人和央国挨得那么近呢? 赵元崇和杨子圣商量,让央国的人从胡人的后面去包围,而赵元崇则带人去岳州,直接把岳磊给捆了,他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控制住岳州,同时不让岳州的消息传到召国的京城,再以岳磊的名义联系宇文霆,他要把宇文霆连根拔起,且让他毫无还手之力。 但控制岳州,赵元崇身边带的人肯定不够,于是,他向杨子圣借兵,让央国的军队伪装成召国的军队。 两人狼狈为奸,都是战场上的高手,又熟知兵法……不是狼狈为奸,是一丘之貉……也不是一丘之貉,是合作愉快。 总之,什么都好,两人谈得相当高兴。 攻打胡人的军队,不能由杨子圣领军,因为他要在央国等赵元贤,但又算了一下时间,赵元贤到央国的这段时间,也足够杨子圣去解决胡人了。 十国本来相安无事,也相互制约。 召国对北戎的控制,央国对胡人的控制,即将要打破十国的和平。而这和平一旦被破坏,其余的八国即将人心惶惶。 所以杨子圣说,在他死了之后,才让央国归属于召国,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否则现在让央国归属于召国,召国和央国的合并,若是引来八国的同时攻击,那就不妙了。 第51章 成败之间 赵元贤此番出使央国,把谢君豪和吕秀文也带上了,他另外一个伴读余世昌,已经去了南平侯的军队里训练。 他们的想法很美好,只要借到央国的兵,围攻住北戎,那么他回来就是太子了。 北戎王直到听到了这个消息,才知道宇文霆竟然如此狠毒,一面借自己的力量消灭召国太子和齐王,又许诺自己攻下几座城池,便送自己几座城池,一面又让赵元贤出使央国,说服央国来对付自己。 北戎王一生都在算计别人,现在被宇文霆如此算计和利用,气死他也。 不过好在,他已经聪明的和赵元崇合作了。想到这里,北戎王才出了这口怨气,既然宇文霆从头到尾就是想要利用自己,眼下着了召国太子的道,也是他咎由自取。想到这里,北戎王一改之前阴狠的脸色,忍不住仰头大笑,虽然北戎现在被召国压榨,他不得不臣服召国太子,但总比宇文霆这个卖国求荣,又过河拆桥的畜生强。 赵元崇原本的计划是,虽然现在胡人、北戎、南蛮三个小民族对召国进攻,北戎已经听从他的指挥,区区南蛮哪里敌得过林家军,杨子圣从胡人背后偷袭,根本就是不费吹灰之力的事情。 可是,当杨子圣控制了胡人后再回到北戎,根本就没有等到赵元贤,原本按照赵元崇的意思,想好好的打赵元贤和宇文霆的脸。可是,他们没有料到林老将军会动手。 忠岳侯跟宇文霆通敌的证据,早就在赵元崇的手里了,这得多谢张甬承的帮助。从去年年底到现在四月底,大理寺卿郑探负责的六个州的人口买卖,已经处理的差不多了。吕桦那边只是动了一点点,他以没有线索为借口。 但宇文霆苦心安排的这六个州的心腹被这样拔除,他当然不甘心。 如果不是这次赵元崇和李墨染的手段太迅速,他也不会动杀心。这两个小兔崽留着,迟早对他的计划不利。只是,他已经慢了一步。 岳州 “你到底是谁?”这个在夜晚突然出现的少年,用极其迅速且强硬的手段控制了整个忠岳侯府,又让人假冒他,控制了岳州的军队,到底要干什么? 赵元崇每天都会逗着岳磊玩,每次岳磊问他的时候,他从不回答,不过这次,他却是高兴:“你连本宫是谁都不知道,怎么效忠召国朝廷的?”赵元崇来到岳磊的面前,他半蹲下身,一把抓住岳磊的头发,“来,把本宫的脸看仔细了,宇文霆没告诉你,召国的太子长什么模样吗?” “你……你是……”太子,太子不是死了吗?这是怎么回事?岳磊也是战场上出来的汉子,只是这个汉子利欲熏心,害死了自己情同手足的兄弟未不肖,可见此人私心很重。这样的人,通常没有铮铮铁骨和勇气胆识。 “要不要给你个机会,问问宇文霆,为什么本宫没死?” “末将不敢。” “你怎么不敢?”赵元崇松开手,“你跟胡人联手害死未不肖的时候,怎么就没有想到不敢?” “殿下……” 赵元崇一脚把他踢开:“等本宫收拾了宇文霆,就抽了你的筋,把你挂在城门口,让那些胡人看看,再让岳州的百姓看看,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是怎么杀死他们心中的英雄的。到那个时候,未不肖曾经的那些忠心耿耿的手下,一定会一块肉一块肉的把你削了。” “殿下,殿下饶命。”岳磊颤抖,太子眼中凌厉的杀气在告诉他,他不是在开玩笑,他真的会抽了他的筋,谁会对要抢自己江山的敌人手软,岳磊害怕了,活了三十多年,第一次感觉到从心底升起的恐惧。 “哼。”赵元崇走出房间,“把他看好了,敢跑就挑了他的脚筋,敢喊就割了他的舌头。” “诺。” 南蛮有林家人对付,宇文霆的手还伸不到那里。岳州和开州的消息被封锁了,只会传出宇文霆想要的消息。一时之间,宇文霆春光满面,觉得这召国的江山,已经是他们的了。 可是在这种等待中,他一直没有赵元贤的消息。 直到赵元贤身边的一名侍卫,满身是血的倒在相府门口,宇文霆才知道,原来赵元贤根本没有到央国,而是在半路出了事情。 皇宫 “父亲,你是说贤儿出事了?”皇贵妃宇文蕊脸色苍白,“那怎么办?我的贤儿到底怎么样了?” “别担心。”宇文霆苍老的脸上,流出一股子狠戾,“对方在半途追杀贤儿,恐怕目的不单纯,可是贤儿平日里与人无冤无仇,谁又会如此?最近总觉得有种不好的预感,好像所有的事情都进行得太顺利了。赵元崇死了,李墨染死了,林家和李家表现得太平常了。还有端磊那个老匹夫,他生平最疼爱的学生死了,在朝堂上却还顺着老夫,这一点也不像他的作风。” “那父亲,现在怎么办,我还是担心贤儿。” 宇文霆皱眉:“不好,我得加快行动。” “父亲是什么意思?” “我有种不好的预感,我们得控制皇宫,控制皇帝,先把李家和林家铲除了。” “怎么铲除,林家远在天边。” “让皇上下旨,把林将军叫回京城,至于李家……”宇文霆发出阴险的笑声。 宇文霆知道,林家是文孝帝的眼中钉,他想对付林家,文孝帝一定不会阻止。所以第二天,当宇文霆拿着所谓林家通敌的证据,在朝堂上参奏的时候,崇政殿上所有的官员都愣住了。 林家可是林太后的娘家,文孝帝过继给林太后,太子赵元崇的生母又是林家的小姐,虽然太子可能死了,但是林家的权势却在。 “宇文霆,你可有证据?”文孝帝眯起眼,“你要知道,林家一门忠烈,对召国忠心耿耿,若是有半句假话,朕一定砍了你的脑袋。” “回皇上,前晚微臣家里来了一个边关的小兵,说要状告林将军,说林将军通敌,微臣也是担心不已,才敢禀告皇上,事情真假暂时还不知道,但小兵已经被微臣拿下,这件事关乎林老将军和林家的声誉,势必要调查个清楚,但若是真的,东南一带则十分危险,所以微臣才斗胆上奏,微臣认为,为了还林老将军清白,应该请林老将军回京一趟。”让他有去无回。 通敌叛国,这可是杀头的罪。 “荒唐,朕不信,退朝。” “请皇上三思。”宇文霆跪下。 “请皇上三思。” “皇上,为了召国的安危着想,您一定要三思啊。” 整个大殿上,宇文霆起的头,百分之六十的官员跪在那了,剩下那百分之四十,有的是小官,还有一部分是以端磊为首的,端磊没有表态,他们当然不会动。 文孝帝离去的脚步,停了下来,他看向端磊。 “这件事朕自有想法,端相来御书房,退朝。” 御书房 刚才在大殿上,文孝帝的脸色很难看,但是到了御书房,他嘴角勾起的笑,却是出卖了他的内心。 “皇上心情很好。”私下只有他们两人,端磊也难得放肆了一回,坐在椅子上悠闲的喝起了茶。 “宇文霆那老狐狸想对付林家,这虽合了朕的心意,但是林家在这个时候不能倒,若是林家出了事,宇文霆就更有恃无恐了。”文孝帝哪里不知道宇文霆的计划,这本来就是他一手栽培出来的,对付林家的棋子。 “宇文霆这招的确狠毒,林老将军一旦到了京城,宇文霆不会让他活着回去。但其实,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端磊的心机,也很深。 “老师的意思是?” “借宇文霆的刀杀了林老将军,再借林老将军的势力,来对付宇文霆。”端磊谈笑间,说出了最妙的计划。 “那就依老师的意思,朕下旨传林老将军回京。” “皇上得找个理由,比如……太后思念兄长。” “如此甚好。” 第52章 李家有难 啪…… 林老将军一掌拍在桌子上:“宇文霆这个老不死的。”皇帝的圣旨下了,可他这人却是在京城里,到时候传旨的人见不到他可怎么办? 作为武将,没有帝皇的圣旨,他私自进京可是死罪啊。 “那么兄长的意思是?”后宫不能干政,林太后为了维持好自己的形象,从来不向文孝帝询问朝堂的事情。 “我马上回去,堵住那些有悠悠之口。”该死的宇文霆,“你这边安排人手,把宇文霆杀了,文官没了宇文霆,这些人不足为惧。” “杀了他?” “否则等老夫回到京城,就是他向老夫下手的时候了。事不宜迟,老夫马上离开。” “兄长一切小心。” 杀宇文霆可不是简单的事情,宰相府守卫森严,宇文霆身边又有高手保护,而且宇文霆一死,很多赵元崇想要知道的计划就问不出来了,所以,宇文霆不能死。可是,林老将军不知赵元崇的计划。 宇文霆活到这把年纪,权势又这么大,他比谁都珍惜生命,所以无论走到哪里,身边的侍卫从来不支开。 而这次宇文霆的计划,对付林家只是其一,其二是李家。 李家人通敌叛国下狱的事情,传到老国公的耳朵里,已经是五天后了。因为所有的证据是在老国公的书房找到的,所以就算身在开州军营和北戎对抗的老国公,也需要回京面圣,可此刻,北戎和召国的战争,还没结束呢。 开州军营的粮草熬不了几天了,这边圣旨到,又要带走他们的主帅,军心如何稳得住? 当然,身在岳州的赵元崇和身在央国的李墨染,也知道这个事情了。 离不落血祭不在乎一天两天,李墨染不放心老国公,也不放心京城的事情,他要离开央国。离穹好不容易有个孙子,当然也不放心他走,而且央国目前很安全,皇宫又在杨子圣的控制下,所以离穹决定跟李墨染一同走。 带着央国圣主一同上路,这个压力很大。 圣旨到开州的时间,比李墨染从央国启程的时间要早。 开州军营没了老国公,但跟北戎的战争还没结束,所以京城那边派来了替代的将军,是南平侯余铮,余世昌的父亲。 这个南平侯是宇文霆的人,但他的侯位却是自己打出来的,而不是像以往的那些官员,是宇文霆一手提拔上来的。 余世昌是赵元贤的伴读,余铮站在宇文霆这一边,也是应该。 让人意外的是,赵元贤、吕秀文、谢安杰竟然也到了开州军营。三人从林家杀手手下逃走,一路逃到开州,凑巧开州军营又是刚交给了南平侯。 “真是奇怪。”南平侯打仗多年,对兵法也是了如指掌,但是太奇怪。 “侯爷此话怎样?”赵元贤逃跑时的狼狈,休息了一晚,状态已经调整好。 “这边士兵的状态太好。”余铮回答。 “状态太好?”赵元贤一时没反应过来。 “王爷。”谢安杰道,“在召国和北戎交战十分激烈的情况下,士兵的状态怎么可能这么好?” 谢安杰的话,如当头一棒,把赵元贤惊醒了。“所以这边有问题?”赵元贤当然知道宇文霆和北戎王之间的事情,如果这边有问题的话,那么北戎王那边传给外公的情况,不也是假的吗? 赵元贤如此想着,心里就开始不安。 “侯爷可去了解过情况?” “下官也是昨日刚到,比王爷早了一个时辰,还没了解过。”南平侯回答,“来人传副将。” 副将是开州军营这边原来的小将。因为召国和北戎一直交好,所以召国朝廷并没有派遣大军留在这里。 “根据朝廷收到的战报,这边和北戎打得难舍难分,粮草更是不够,可是按照目前的情况,本侯看你们倒是悠闲,这是怎么回事?”南平侯询问。多年在军营养成的肃杀之气,令人不敢放肆。 而这个副将对南平侯的问题,也是知无不言:“最近北戎和召国很少打仗,基本都是两军在中央地界烧烤玩闹,送回朝廷的战报,末将并不知情。” “什么?” 南平侯和赵元贤面面相视。 “王爷,得马上写信给相爷。”南平侯原先也不相信老国公会通敌,他也敬仰老国公是个人物,可是没想到这里的士兵竟然个个都是证人。 “如此,本王央国也不需要去了。”北戎王已经背叛了外公,他并不适合再去央国,“你写一封信,本王要带着这位副将回京。” “诺。” 南平侯虽然要写信,但也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情,他要先了解这里的情况,也不能只听副将的片面之词,然后还要去打听北戎那边的情况。赵元贤想要将安国公府彻底的消除,南平侯提供的证据越多,他成功的可能性就越大。所以,他甘愿等着。 可是等到他要出发的前一天,军营里来了一拨人。 此人手持帝皇金牌,只要是召国地界,见此金牌,如见召国帝皇。 “什么人,敢闯……”南平侯的声音断了,面前白衣似雪的小少年,俊丽无双的长相,不正是谣传中已经死了的齐王,李墨染吗? “是什么……墨染?”赵元贤声音一紧,不知为何,看到眼前的人,他的心扑通扑通跳得很快,是从未有过的紧张。 李墨染含笑的双眸瞥过所有人:“本王奉命接管这里,没有本王的命令,所有人不准离开,违令者,杀无赦。” 他走到南平侯面前。 “王爷可有皇上圣旨?”南平侯问。 “没有,但是本王有这个。”李墨染拿出帝皇的金牌。 如朕亲临。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起来吧。”李墨染走进主帐,由始至终,从未看过赵元贤一眼。他身边的陈子魏和秦浩也跟上,他从北戎过来,南平侯调查北戎的事情,北戎王那边当然知道了,北戎忘恨宇文霆过河拆桥,当然也把事情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告诉了李墨染。 所以李墨染才赶忙过来,而离穹身份特殊,李墨染让他暂时留在北戎王的军营了。 “王爷,就算王爷有御赐金牌,但下官接管开州军营有皇上圣旨,王爷只有金牌,传的又是口谕,恐怕……”南平侯欲言又止。 “恐怕什么?”李墨染挑眉问。 “王爷既无功名、也无官职,又不是军人,如何接管这里?口谕可以编造,让这里的士兵又如何信服?”谢安杰道。 “放肆。”李墨染拿起桌子上的毛笔砸了过去,“军营乃边关重地,你是什么东西?也敢来这里开口?” “你……” “掌嘴。” “是。”陈子魏上前,随手给了谢安杰一巴掌,但谢安杰武功不俗,哪里肯让陈子魏打。何况他自小痛恨李墨染,这种恨没有理由,就像是天生不对盘的两人。 结果,两人就当着所有人的面打了起来,营帐内不够大,他们又打到外面。 李墨染没有动作,而是看向了吕秀文:“吕公子,好久不见了。” 吕秀文有些尴尬,他不像谢安杰那么仇视李墨染,虽然在六年前因为李墨染,他的弟弟吕秀武才参加了岐山春猎,也因此,他和李墨染之间有了隔阂,他是怪过李墨染,毕竟他弟弟还小,但他并非不明白事理,这件事归根到底,还是他父亲算计李墨染在先。 这次的事情,不管老国公是不是通敌,李墨染是与帝一字并肩的王爷,就算李家被灭了九族,李墨染的名字,早就在皇家的族谱里了,李家的事情,根本影响不到他。 那么谢安杰此举…… 吕秀文摇头。 但他一介书生,可没本事去插手陈子魏和谢安杰。而且私心里,吕秀文希望李家的事情只是诬陷,否则他和玫姿的事情怎么办? “齐王殿下越来越风采迷人了。”吕秀文是个审时度势的人。 “吕公子倒是告诉本王爷,谢安杰的行为,罪当如何?” 第53章 安杰跑了 一时之间,吕秀文不知该如何回答。 他有意讨好李墨染,因为他想娶李玫姿,从李玫姿的口中他已然知道,李家是李墨染做主的,可是他和谢安杰同为静王伴读,两家的关系又好,他该怎么说? 谢安杰的性格和寻常人不同,从小就非常阴暗,吕秀文小时候是个阳光灿烂的孩子,很爱笑,也经常安杰哥哥安杰哥哥的叫,但是热脸不会总贴着别人的冷屁股不是? 谢安杰武功好,文采也好,吕秀文风流倜傥,又非常自信。李墨染是他认同的文采比自己好的人,而谢安杰,也是其中之一。 只是不知为何,谢安杰很仇视李墨染。 “以下犯上,用武力反抗,犯的是死罪。”吕秀文一个字一个字的说,仿佛怕说得不够清楚,又仿佛心情很沉重,他说得极慢。说完之后,弯腰又道,“请王爷恕罪,安杰兄并没有冒犯您的意思。” 李墨染对吕秀文的识时务很是满意,吕秀文是个聪明人,他知道。他不像其他人一样的重名利,上辈子吕桦也是在赵元贤这边的,所以他跟吕秀文也照过面,并没有接触过,只是彼此碰见了也只是点头之交,他看自己的眼神很复杂。 那个时候的李墨染太骄傲也太自信,吕秀文的那种眼神在他眼里就是轻视他的意思,现在明白过来了,那个时候吕秀文的眼神不是轻视,大概是惋惜,又说不出的感觉。 “既是死罪……传令下去,给本王杀无赦。”李墨染经历两世,杀人从不手软。 他走出营帐:“本王李墨染,谁给本王杀了谢安杰这个以下犯上的狗东西,本王今晚请他喝酒吃肉。” 李墨染三个字,不仅在其他国家有名,在军队里更是有名望,齐王李墨染当年开设粮仓修改粮税,解决了他们这些边关将士多少的问题,所以对于李墨染,所有的军人都很感激。 “冲。”有侍卫拿起武器冲了上去。 边关的士兵靠的是蛮力,他们并没有强大的武功,也没有人手把手的教他们,这群人冲上去,反而阻碍了陈子魏。 “墨染。”赵元贤再也冷静不了,他沉着脸道,“谢安杰是我的伴读,且看在我的面子上饶了他吧。” 李墨染回过头,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我姓李,有人看在我的面子上,饶过安国公府吗?” “你……”这句话堵得赵元贤无法接下去。安国公府被谁嫁祸?李墨染清楚,他赵元贤更加清楚。 见他沉默,李墨染勾起嘴角:“待他日我回京,查出谁害了我安国公府,我定会把他扒皮抽筋。” 赵元贤握紧双拳,他一直意气风发,虽然跟赵元崇同年,却没有赵元崇的耐性和能力,如果不是有宇文霆在赵元贤的背后,赵元崇对付他,根本不用费力气。 李墨染只是觉得好笑,上辈子的自己,到底喜欢他哪里?只是一张好皮囊而已,或者他们相识的时候,赵元贤已经把赵元崇压制住了,他身上那股自信? “小心。” 突然有人喊了一句。 只见谢安杰已经利用士兵绊住了陈子魏,然后朝着李墨染袭来,是的,谢安杰是拿着剑冲过来的,如果李墨染被他刺中,必死无疑。 谢安杰这是要杀人啊。 众人紧张之中,竟然忘记了反应。 然而,李墨染却侧闪转了个身,抽出南平侯余铮身上的剑,直接用剑去挡谢安杰。转眼间,两人已经打了起来。 谢安杰十七岁,李墨染十一岁,两人身高差了不少,然后打斗中,一身白衣的小少年,剑法行云流水,洒脱中招招刁钻。 十国都在传,召国齐王相貌俊丽无双,才华横溢天下,却是谁也不知道,召国齐王的武功,更是深不可测。 这是十一岁的小少年吗? 余铮睁大了眼睛,李墨染的剑法不只是花拳绣腿,一招一式,都是带着深厚的内力,眼前的人,绝对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少年。 难怪当今皇上如此看重他,就算修改律法,也要让他参政,并封他为一字并肩王。这不仅仅是一般的看重,而是托付江山的信任。 直到这一刻,余铮才相信,这个小少年有这样的能力。再看一边的静王赵元贤,身在皇家,贵为皇子,又年长李墨染,却没有他的身手、他的才华、他的胆识、他的聪明,相比之下,李墨染更是华贵,这样的人,才该是皇子皇孙。 实际上,余铮不知道,李墨染的确是皇子皇孙,只是并非召国的皇子皇孙,而是央国的。 得他者得天下,上辈子赵元崇就说过,若是没有李墨染,他要灭了赵元贤,根本不用费吹灰之力。 “不要。”眼看着李墨染的剑要刺进谢安杰的胸膛,赵元贤举剑上前。 砰…… 李墨染手中的剑和赵元贤手中的剑,发出了尖锐的碰撞声,而谢安杰也因此逃过一劫。 “墨染,纵使安杰有错,也错不至死,他是我的侍读,工部尚书谢君豪的儿子,他的错,也该由父皇来定。”赵元贤提醒。 而此时,谢安杰突然抓住赵元贤,然后剑架在了赵元贤的脖子上。 “这就是你要救的人?”李墨染皱眉看着赵元贤,语气里很是不屑。 赵元贤也很意外,他没想到谢安杰会这样做:“安杰,你把剑放下,本王会保你。” “我不信。”谢安杰抓着赵元贤往后退,“你们都让开,让我走。” “安杰。”赵元贤很失望。 李墨染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他一步一步逼上前,谢安杰一步一步往后退,他看到旁边有匹马,于是猛地推开赵元贤,自己上马逃了。 “子魏,追。” “诺。” 没人发现,一直没出声的余世昌,偷偷的离开了。 现场的气氛,因为谢安杰对赵元贤的偷袭,而变得非常尴尬了起来。 “侯爷。”李墨染走向余铮,把剑还给他,“情急之下,还请侯爷见谅。” 余铮的态度比之前客气了很多,也热情了很多:“王爷文韬武略,是召国之福,但是对于李家枪法,下官也略有所闻,不知王爷使的是?” 他虽是站在宇文霆那边,但不是那些被宇文霆收买的官员,对于李墨染,他此刻是非常的欣赏。 “是李家枪,不过我改良了一下。”李墨染也笑着回答,“枪太重,我不喜这种武器,所以改用剑了,若是侯爷有兴致,改天本王可以和侯爷过几招。不过战场上,枪的确比剑有优势,枪比较长,如果是旗鼓相当的两人,枪的优势就更加明显了。” 余铮一听,双眼一亮:“王爷愿意赐教,下官求之不得。听似王爷对兵法也有了解。” “李家是将门世家,本王又自小跟祖父住一起,耳濡目染之下,也略懂皮毛。”李墨染道。 “那王爷觉得我们目前的兵力对北戎如何?”余铮又问。 “不如何,你们步兵占优势,他们骑兵占优势,要打赢他们,必须让他们的骑兵下马,让骑兵下马的办法倒是有很多种。” “下官受教。”余铮真的服了。再看李家现在因为通敌的事情,全都下狱了,李墨染却波澜不惊,也许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赵元贤贵为皇子,何曾被如此冷落过,而李墨染更加不看他一眼,原本在这个军营里,他最为尊贵,但李墨染一来……他不恨李墨染,他不满的是,这样的李墨染,竟然是站在赵元崇那边的。 等等……李墨染没有死,那么赵元崇呢? 赵元贤本来也是极其聪明的,从刚才的事情回过神来。所有的思绪渐渐清晰了,李墨染、赵元崇、北戎……再看这里安逸的士兵。 这是一个天大的阴谋,必须马上告诉外公。 营帐。 边关的夜晚,其实很漂亮,没有城里的浮华,在这里,天空特别浩瀚,空气特别的甜,视野也是特别的广阔。 李墨染跟将士们在一起,陪着他们喝酒吃肉,虽然谢安杰没有抓到,但是齐王一诺千金,大家个个有赏赐。 “侯爷。”赵元贤此时,悄悄来到余铮身边。 第54章 京城叛乱 余峥没陪着他们喝酒吃肉,他只是站在一边,看着李墨染跟他们天南地北的聊着,尊贵的小少年,有着很多面,且每一面都让人很有好感。 “王爷。”人有了比较,就会有想法。把李墨染跟赵元贤一对比,余峥的想法就多了些,对自己以往的支持,也开始有了怀疑。 他一直在外,因为儿子是静王伴读,所以没有选择的站在了宇文霆这边,可是现在,他有些谨慎了起来。 召国现在民富兵强,太子赵元崇他虽然不了解,但传闻他勤奋好学,为人谦和,加上有齐王相助,何愁不是仁君? 这样的国家,不正是百姓所求吗? 余峥不知宇文霆有什么计划,他更加不知道宇文霆想策划造反。他可以从来没有想过要叛国,平日里听儿子说静王何等聪明,也就顺理成章的认为静王有储君之风,但今日看来……等等,他儿子去哪里了?怎么一直没见到他。 “侯爷,这边的情况你也了解了,北戎和开州根本没有火力交战,也就是说老国公之前传回的战报都有问题,为了避免召国有难,侯爷应该马上上书,把这件事告诉父皇。”赵元贤提醒。视线看着士兵中的李墨染,总有一天,他会让这个人心甘情愿的看着自己,佩服自己,眼里心里,只有自己。 赵元贤眼底迸射出势在必得的决心,身上的气势也锐利了起来。 说起这件事,余峥左右为难,他对李墨染很欣赏是真,但是老国公的事情也是事实,这件事该怎么处理? 想来想去,余峥还是决定如实把事情上报回去。 喝光了酒、吃完了肉,李墨染回了营帐休息,其余的人继续回到自己的岗位。 李墨染才解开衣服准备躺下时,陈子魏回来了,回来的还真是晚。 “怎么样了?”李墨染解下衣服随手仍在一边,没澡洗,很难受。 陈子魏看着因为解开衣服,而露出白皙胸膛的主子,赶忙把视线移开:“属下有负少爷信任,让谢安杰跑了,不过……” “不过什么?”李墨染问。看他欲言又止的神情,肯定有内幕。 “不过属下是被一人误导了,是南平侯世子余世昌,属下发现谢安杰的踪迹时,他出现了,误导了属下的方向。”陈子魏说起来有些气愤。 “误导就误导吧,还得亏他误导,如果你抓了他回来,我还得想着找个机会,再让他逃走。”李墨染轻笑了几声。 “少爷的意思是?” “谢安杰如果跑了,他的目的地肯定是北京,如果宇文霆知道这件事,你猜他会怎么做?”李墨染问。 “肯定会怀疑这里的情况。”陈子魏回答。 “之后呢?”李墨染再问。 “这个……会派人过来?” “不,如果这边的情况只是个陷阱,那么其他地方宇文霆也会谨慎,他恐怕会惊恐不安,但是他手中的势力那么大,下一步,也许是挟天子以令诸侯。”这只是李墨染的猜测。而他们要的,就是宇文霆的公然造反。 但是不得不说,事实就如李墨染猜测的那样。 谢安杰找到了宇文霆之后,把这里的情况告知,同时带去的还有赵元贤的消息,紧跟着,余峥的奏折也到了。但余峥的奏折给的却是文孝帝,也就是说余峥写不写这份奏折,根本无关紧要。 宇文霆陷入了极度的不安之中,冷静下来之后,他明白了,赵元崇和李墨染如果没有死,开州和北戎只是一个陷阱,那么对他而言结果非常不妙,这个北戎王肯定已经出卖了他。与其等文孝帝来杀他,不如他先杀了文孝帝。 于是宇文霆给岳州的岳磊写了一封信,让他马上带人来京城,助自己一臂之力,然后他要杀进皇宫。 皇宫有三百内卫、两千六精卫、三万禁卫。 三万禁卫在城外,也就是说,宇文霆不仅需要在极短的时间内控制皇宫,并且要在岳磊即将到达之后,这样岳磊手中的兵马就可以对付那三万禁卫军。 岳磊到了城外之后,给了宇文霆信号。 与此同时,宇文霆带着他的人,杀进了皇宫,他的计划天衣无缝,又是夜间行动,他杀进皇宫的时候,根本没人知道。 “皇上,不好了,宇文霆杀进来了。” “带朕去看看。”文孝帝赶忙穿上衣服。 皇宫内,血流成河,从宫门口杀到崇政殿前,侍卫、太监、宫女死伤严重。内卫跟着全衡护在文孝帝身边,但精卫负责的是整个皇宫的安全,宇文霆夜袭皇宫,一边冲着文孝帝来,一边冲着太后去,他带来的人数可是比精卫还要多,且都是杀人不眨眼的死士。 “去天牢把老国公放了,快。”文孝帝让其中一个内卫去行动。 “是。” 这个时候,天空突然升起了灿烂的烟花,位置是城外。 宇文霆哈哈大笑:“皇上,城外的三万禁军已经被我的人解决了,您……请立静王为太子,老夫摄政。” “你放肆。”文孝帝怒视眼前的人,恨不得吸他的血,“朕的遗照,传位于太子赵元崇,就算朕死了,也轮不到你。” “赵元崇已经死了。”宇文霆这句话,说的心虚,如果北戎王背叛了自己,那么赵元崇肯定没有死,赵元崇没死的话,又在哪里?一定是在暗中进行着秘密的行动。 “就算元崇死了,朕的遗照也是齐王摄政,太子人选由齐王决定,也轮不到你。” “你……”李墨染没死,谢安杰已经告诉他了。 “区区一个十一岁的小毛孩,老夫还不放在眼里。” “既然如此,你何苦处处算计他?”文孝帝嘲笑。 “你找死,把皇上给老夫杀了,今日在场所有人,事成之后,加官进爵。” “冲啊。” 血腥味,叫喊声,响遍了整个皇宫。不管之后的结果是什么,付出的,都是血的代价。 “皇上。”老国公被救出之后,朝着文孝帝这边跑来,他身体很好,身手更是不减年轻时,一手一个,但是宇文霆的人实在太多。 “皇上,老臣护您冲出去。” “禁卫军已经被宇文霆的人处置了,朕……” “冲啊。”突然,皇宫门口又响起了大动静。冲进来的士兵们高举着火把,个个杀气腾腾。而为首的人,穿着军装,银白色的盔甲,衬的他如神祗般,他相貌俊雅,气势强大。在这样的夜晚下,他如同披上了月光银华,让人望而生畏。 “这些都是老夫的人,皇上,您今晚就安息在皇宫吧。”宇文霆知道,是岳磊的军队来了。 “两个月没见,宇文霆你还是这么蠢。”冷然清傲的声音,如鬼魅般响起。 “是太子殿下。”全衡激动的喊了出来。 赵元崇步伐沉稳的走到文孝帝面前:“儿臣救驾来迟。” “你……”文孝帝咳了几声,血吐了出来,是这两个月的不安和紧张,这一刻见到平安归来的太子,终于心事了了,他两眼一闭,晕倒了。但是晕倒前,他已然明白,他的儿子、他的太子,可以继承他的皇位了。 “父皇……全衡,你带父皇回寝宫,这里有本宫。” “喏。” 宇文霆还没从刚才的震惊中回神,是赵元崇,岳磊的军队中怎么会有赵元崇?“岳磊……岳磊你给老夫出来。”宇文霆大喊。 “你想见他?”赵元崇打了一个手势。 风平扛着被捆得像粽子一样的岳磊,扔到宇文霆的面前。 宇文霆后退几步,大势已去。 “你……你好深的心机。”他竟然败在这个十三岁少年的手中。 赵元崇勾起唇角,原本俊雅的长相,变得邪魅了起来,他自负的接下了宇文霆的称赞:“左相所言极是。” 召国,何止齐王长相俊丽无双,召国太子不笑则已,一笑,魅惑人心。 第55章 墨染回京 翌日 帝皇下旨,太子亲政。 赵元崇的雷霆手段,众官员们第一次感受到。跟宇文霆相关的一干人员,全部扣押,大大小小的官员,竟然牵扯进了六十九名,其中如谢君豪这样在朝廷地位不低的官员,也有数名。吕桦是个有运气的,处理六州人口买卖案还没回来,这次宇文霆造反,他竟然置身事外了。 不过得知宇文霆造反失败的消息,他处理六州人口买卖的事情,可是比郑探还积极了。 宇文霆造反,罪九族,除赵元贤和宇文贵妃,其余全部打入死牢。 崇政殿上,年轻的太子把宇文霆的罪状一一公布,其中最严重的是,他勾结北戎和胡人,意图卖国求荣,听得大家心惊胆颤,这两件事情,可从未听说过,不知道年轻的太子,又是从何得知。 罪名虽然公布了,相关人员也扣押了,但判刑却是没有定下。 赵元崇处理的第一件事,反而是十年前,北岳名将未不肖的冤案。顿时,朝堂一片哗然。赵元崇要平反未不肖的冤案,但这件冤案是文孝帝亲自颁下圣旨,实在有打自己父皇脸的嫌疑。不过,文孝帝已经把朝政交给赵元崇全权处理,不管大家是怎么想的,他都看不到,眼不见为净。 但赵元崇此举,也让很多人觉得痛快。比如岳州那些未不肖的属下,再比如陈子魏。 他是在开州城里看到这个公告的。赵元崇平反未不肖的冤案,且全国十三州同时公告,也通过这件事,召国的百姓才真正的认识了他们召国的太子,是何等的英明神武。 “南平侯,此处交给你处理,本王要回京了。”李墨染看得出陈子魏的激动和紧张,其实他也意外,他以为赵元崇会先处理宇文霆的事情,却没想到,他先处理了未不肖的事情。 宇文霆的造反,赵元崇的反击,李墨染的突然出现,让余峥深刻的明白了一件事。齐王和太子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一个局,请君入瓮的局。 谢安杰的逃走,恐怕也是这局中的一部分,而自己还……还上书把这里的情况告诉了帝皇。想到这里,余峥惭愧下,又有些不安。 “王爷一路保重。” 看着脸色沉重的余峥,李墨染一笑而过:“南平侯忠君爱国,本王明白的。” 李墨染的意思是,那份奏折的事情,让余峥不要放在心上。 余峥恍然大悟,是啊,如此睿智的人,又怎会因为这件事情跟自己斤斤计较呢,他豁然开朗,顿时声音也明朗了起来:“如果还有机会再见王爷,下官定要和王爷不醉不归。” “好。” 赵元贤是和他们一起回京城的,还有吕秀文一起。宇文霆要造反的事情,赵元贤不知道,但宇文霆要拥戴他为太子的事情,赵元贤是知道的。可不管他知道什么,或者不知道什么,这都不重要,结果是宇文霆造反了,而宇文霆是他的外公。 所以赵元贤此刻的身份,非常尴尬。而吕秀文作为赵元贤的伴读,他可是很尴尬。所以回京的路上,大家都保持沉默。 皇宫。 “殿下,齐王回来了。” 赵元崇正在处理这几天的奏折,乍一听李墨染回来的消息,手中的笔一顿,还没等他开口,那人的身影已经进了御书房。 两人个把月未见,心里都惦记着彼此,这会儿见到了,就这样看着彼此,一时之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上辈子,赵元崇凯旋归来的时候,已经二十七了,而这辈子,他才十三。沉稳的神情,内敛的气质,跟那辈子的赵元崇,越来越相似了,除了这带着青涩的脸。 赵元崇走到李墨染的面前,眼神温柔的看着他:“怎么了?” 李墨染上前抱住他:“没有亲眼看到你穿着战袍,没有亲眼见证你的胜利,我有些难过。”上辈子,分开十年,这人凯旋归来见的第一个人,就是自己。 敌人的血染红了他的银色盔甲,他带着满身的血腥来到自己面前,他说:“何必等来世,我今生就送你半壁江山。” “你啊……”赵元崇亲昵的抱着他的腰,“那我现在穿给你看看?”只有在彼此私下的时间里,这个英明睿智的太子,才会像个孩子一样。 “好。”李墨染微笑,眉眼中,尽是艳丽。 赵元崇心一跳扑通扑通的,再也控制不住了,他突然觉得喉咙有些干燥,赶忙移开视线,又拉着李墨染的手往外跑。他觉得自己傻了,那一刻,他竟然觉得之玉满是风情。 两人见面,不是在御书房讨论国家大事,而是回了东宫,甚至把大门给关上了,不让任何人伺候。元宝看着自家少爷回来,还没上前哭一番,就被堵在门口了。 春梅红着眼道:“快去给少爷准备吃的穿的,都愣着干什么?” 她这一喊,大家才回过神来。 “我……原来少爷真的活着。”太子说的时候元宝还半信半疑,现在是真的……真的想哭嘛。 “闭嘴,尽说些晦气话,当心传出去打你板子,你候在这里,等着少爷传你。”春梅被他说的哭笑不得。 “我自然哪里也不去。”元宝性格憨厚,他是以少爷为天的。 财宝又稳重些,但此时也偷偷的擦着眼泪,少爷回来了,真好。但他一边又嫌弃元宝。却不知自己这要哭不哭的样子,才是好笑。 赵元崇拿起银色的战袍:“那我穿给之玉瞧瞧?”好激动,心头竟似有小鹿在乱撞般。 “我先沐浴。”李墨染已经冷静下来了,他一路风尘仆仆的赶路,这会儿最想做的,就是泡个澡。 “我给你搓背。”赵元崇三两下脱光了自己的衣服,跳进浴池里,这迫不及待的样子,哪有召国太子的风范? 从前,赵元崇抱着李墨染的时候,只是觉得付出一切,也要让怀中的人开心快乐,可是现在,对着他光滑的裸背,他就觉得心头平静不下来。 李墨染趴在池边,任由赵元崇炽热的视线盯着自己的脊背,这么直接又带有侵略性的眼神,他当然感觉得到,但是齐王殿下年纪小,无所谓。 身体虽小,李墨染的心理年龄可不小,他回头:“你不来帮我搓背吗?”微微上扬的眉目,带着似笑非笑的眼神,乌黑的头发顺下披在他的背上。他的皮肤白皙,此时却因为温水而温红,红润的唇微微张着,让人想抓着他狠狠的亲上去。 一股从未有过的燥热,从赵元崇的身体涌起,且集中涌向他的下腹。 “来了。”不属于成熟男人低沉的嗓音,此时,暗哑了下来。 他坐到李墨染的身后,手情不自禁的摸着他的背:“之玉。”他叫着他的名字,声声动情。 “嗯?” “你快快长大。”赵元崇吐出五个字,突然抱住了李墨染的腰,把脸贴在李墨染的背上,“你快快长大吧。” 李墨染转过身,他伸手挑起赵元崇的下颚,看着少年因为欲念而泛红的眼,忘记了,眼前的赵元崇已经十三了,十三岁,身体开始成熟了。 但却还是有些生疏的,无法直接表达自己的想法。上辈子他们成婚的时候,赵元崇已经十七岁了,十七岁的赵元崇和十三岁的赵元崇,相比之下,还是相差很多。 李墨染越发的开心了,上辈子,他没能和赵元崇一起长大,没能体会到赵元崇人生中的众多第一次,可是这辈子不同。他能看着他第一次发情,第一次成功,第一次名扬天下。 “等我长大你想干什么?” ,明明知道他想干什么,却偏偏这样恶意的问。调侃年少的赵元崇,是李墨染生平一大趣事。 赵元崇一向早熟,但也仅限于国家大事上,对于感情这种事情,他还是生手。十七岁的赵元崇能厚着脸皮说干你,二十七岁的赵元崇也能厚着脸皮说干你,但十三岁的赵元崇,却是怎么也说不出来。 不会说,他会用做的。 俊雅的脸已经通红了,却是坚定的拉过李墨染的手,按在自己的身上,然后又把头转开。 李墨染眼底的笑容浓了,少年太子从脸沿着耳根子,一路红下去。 第56章 我真的行 “怎么样?”沐浴过后,赵元崇红着俊脸,把李墨染想看的战袍穿上。若是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方才沐浴的时候,召国的太子被怎么了。 李墨染双手抱胸,虽然银色的战袍穿在赵元崇的身上,非常的英姿飒爽,但是跟上辈子凯旋归来的气宇轩昂又锐气逼人的男人,一点都不像。 不过,英明的齐王殿下,还是决定给自己的小爱人一点奖励:“我最喜欢看你穿战袍的样子了。”是深入骨髓的喜欢。 “当真?”召国伟大的太子殿下荡漾了。 “当真。”李墨染的笑容也浓了。 咚咚咚…… “太子殿下、齐王殿下,皇上有请。” 原来是文孝帝得知了李墨染归来的消息。 帝皇寝宫。 “儿臣见过父皇。” “父皇。” 瞧着这两人一同进来,文孝帝已经见怪不怪了,倒是闻到两人身上一股沐浴后的清香,文孝帝那几分探索的眼神,就变得暧昧了。“元崇,墨染还小。” 一句话,听的李墨染哈哈大笑,赵元崇尴尬不已。 “父皇,你想多了。”赵元崇沉着脸解释。 “难道你不行?”文孝帝一听,顿时觉得麻烦了。皇家孩子十二岁开始便有人教行房之事,但赵元崇和李墨染走得近,两人的婚事也是突然定的,还没有人教赵元崇这些。 李墨染继续笑,笑的肚子都痛了,他捂着肚子不好对文孝帝解释。 赵元崇的脸更沉了,刚才在沐浴的时候,之玉用手帮他,速度很快,快的赵元崇都没脸了,好在之玉安慰他说,男人第一次都如此,他才稍微释然些。此刻父皇再提起这件事,不正是往伤口上撒盐吗? “父皇,孩儿没问题的。”很想说他很行,可是在李墨染面前这么说实在打脸。不行,来日一定要向之玉证明,自己真的很行的。 见儿子的脸色和眼神都非常的不佳,文孝帝聪明的转移了话题:“你俩都入座吧,知道墨染刚回来,这几个月在外一定吃的不好,朕让御膳房做了几道你喜欢吃的菜。” “谢父皇,其实这几个月一直住在央国的皇宫,吃的还算好。” “央国的皇宫?”文孝帝眼睛一亮,可是有些话,他不好意思问。 李墨染当然知道他在想什么:“父皇,我找到神医离不落了。” “当真?” 李墨染起身,跪倒地上:“神医离不落,是墨染的亲生父皇。” “你说什么?”文孝帝大吃一惊。 此处只有他们三人,根本不需要防备,文孝帝知道李墨染的前世,更是知道了李墨染和赵元崇前世的事情,他把李墨染当成自己的孩子一样,但此刻听到李墨染的身世,还是被震惊了。 “事情要从十二年前,离不落来召国为先皇看病说起。” “你先起来说。”看着这孩子跪在地上,文孝帝心里还是堵着。 “诺。”李墨染站起身,把自己、央国、安国公府的关联,从头到尾说了一遍,当然关于咒术的事情,他选择隐瞒了,若是咒术传出去,难保别人不会动心思,“离不落中毒还未醒来,但是离穹已经找到就醒离不落的法子了。” 关于李墨染的身世,牵扯到两个国家,而且还是央国的皇室。如果李墨染回到央国,那…… “父皇,儿臣跟杨子圣有过约定。”赵元崇适时开口。 他的这个约定,连李墨染也不知道,当时他和杨子圣谈的时候,李墨染不在。 “什么约定?”文孝帝问。 “约定?”李墨染也惊讶。 “待杨子圣百年之后,央国成为召国的附属国。” “当真?”文孝帝眼睛一亮,如果有央国相助,统一天下,指日可待。 “当真,这是杨子圣提出的协议,只要我助他杀了央国太子和文王。” 李墨染沉默了,他不怀疑赵元崇的话,也知道杨子圣为何会提出这个协议。杨子圣不会娶离不落之外的人,也就是说,杨家的最后一个子孙,是自己。 而自己又跟赵元崇在一起,与其把央国送给其他人,不如直接给赵元崇,毕竟这是杨家先祖打下来的江山。 这是一件值得庆祝的事情,北戎已经降服,央国也算是召国的联盟国,文孝帝突然之间,仿佛年轻了好几岁。 “父皇,待离不落醒来之后,不可能来召国,我们想着把你送到安全的地方,再请他来看病,您意下如何?”李墨染又提议。 对文孝帝而言,时时刻刻都要面对死亡,如果离不落能医治他的病,哪怕是可以多活一年两年,也都是偷来的时间,他哪里会不愿意?而且召国,他早就可以放心的交给他的太子了,经此一事,太子继位,召国上下再也不会有人反对。 也许有生之年,他还能看见赵元崇统一十国呢? “好。”文孝帝答应了。 这顿晚餐对三人而言,吃的异常开心,但开心之后,烦心事还有一大堆。比如赵元贤的事情,比如林老将军的事情,比如宇文霆的事情,还有安国公府的事情。 “安国公府的人已经全都回了安国公府,但是,当日从安国公府搜出来的证据,可是实实在在的,而暗中把这些证据放进去的人,也已经调查出来了,是魏和。”赵元崇道,又看向李墨染,“这件事,你打算如何处理?”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李墨染回答,同时他皱眉,魏和,真是个畜生。 “魏和和宇文霆接触,也是静王牵的线。在安国公府,只有他能掩人耳目,把一些所谓的证据放进去。”赵元崇叹气。 “这件事无需让你为难,杀一儆百,该杀时不能手软。”在李墨染的眼里,魏和什么都不是。 “嗯。”赵元崇知道该怎么做了,“还有一件事,是林老将军的,父皇,关于这件事,儿臣想听听您的意见。” “父皇既把朝堂交给了你,就不会再干涉你的任何一个决定。”文孝帝也表明自己的立场,这是他和心爱女人的儿子,以后会是召国最英明伟大的帝皇。 “儿臣想杀了他,此刻他还在回京的路上,儿臣要借宇文霆的手杀了他。”赵元崇早就有了计划。 文孝帝的眼中闪过赞赏,赵元崇虽然只开了个头,聪明如文孝帝,马上想到了后续。好一招借刀杀人,宇文霆本是将死之人,多一条罪又如何,原来他留着宇文霆,是有这个问题。 如果宇文霆提早处理了,那么林老将军再死,就死无对证了。 “这招很妙。”李墨染也开口,赵元崇就是赵元崇,这人天生适合玩心机和谋略,他是天生的帝皇。 赵元崇回以李墨染一笑。 “这次关于元贤的事情,你有何打算?”最终,父子俩还是提到了敏感的话题。赵元贤对赵元崇而言,是要斩草除根的人,可对文孝帝而言,到底是自己的亲生骨肉。 “元贤还小,这种事情不是他算计的来的。”赵元崇如此道,“但宇文霆既然叛了国,儿臣也不愿信元贤,让他一直做个闲散王爷,父皇看如何?” 文孝帝点头:“这便是最好的了。”他本来也是这么想的,就怕赵元崇同意,现在既然他们的看法一样,就没有问题了。 对于这个儿子,文孝帝越来越满意了,有手段又有仁善之心,这才是一国之君。 晚膳结束之后,李墨染和赵元崇回东宫了。 两人牵着手,走在皇宫的林间小道上,太监们和侍卫们远远的跟着,经过宇文霆的造反,皇宫早已在赵元崇的掌控之下了。 “之玉。” “嗯?” “如果我说,我想杀了赵元贤,你怎么看?” 李墨染的五指,缠着赵元崇的五指:“有些人活着,也许比死了更痛苦。” 赵元崇先是一愣,随即大笑:“之玉的点子真好。” 第57章 魏和私心 安国公府 “太子此次的请君入瓮和连环计,真是漂亮,老夫历经三朝,从未见过哪代帝皇,有太子这般计谋。墨染,伴君如伴虎,你……”老国公虽然佩服太子,可也担心自己的孙子。李墨染如此聪慧,万一引得太子用忌惮,可怎么办? “祖父放心,太子胸怀天下,并非不能容他人之功。”李墨染笑着开口。 “你如此想,老夫也不便再说什么。”这个孙子,向来不是他们仗着自己的辈分能左右的。 “祖父,我此番来府上,还有一件事要告知您和父亲。”魏和出卖安国公府的事情,府里的人并不知情,赵元崇等到李墨染回来,才把事情告诉他,也是想听听他的意思。毕竟魏和是老国公的亲外孙。 “何事?”李修问。 “陷害安国公府,将通敌证据放在府上的人。”安国公府的守卫虽不比皇宫森严,可也不是谁人都能进来的,能无声无息把通敌证据放进来的人,魏和的确是最好的人选。 “谁?”李修手掌一拍,这件事可恨,害的他经历牢狱之宅。 “是魏和。” “你说什么?”老国公心一痛。 “太子已经查明,是魏和。祖父若是心存疑惑,可听听他如何解释。” “把魏和给老夫叫上来。” 自从宇文霆造反失败,魏和就一直在焦虑不安,他不知道他陷害安国公府的事情会不会被查到,他只能祈求宇文霆不要把这件事供出来,但是现在,老国公要见他了。 魏和看着老国公书房里的三人,他觉得,自己陷害安国公府的事情,可能被他们知道了。 “畜生。”老国公一见魏和畏畏缩缩的模样,就知道墨染说的事情不假,“你老实告诉老夫,把通敌伪证放进老夫书房的人是不是你?” “不……外公,不是我。” “你还敢狡辩,太子殿下都找到证据了,宇文霆都交代了。”老国公诈他。 扑通……魏和跪到地上:“外公饶命,外公我不是故意的,外公饶命啊。”他在地上不停的磕头。 老国公闭上眼,这孩子,怎么养成这个样子了?不仅是这魏和,还有李靓,到底是什么时候变了样,一个一个,都在寒他的心啊。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老国公沉痛的问。他自问无论是对女儿还是对外孙,都问心无愧。 “我要把我娘亲接回来。”魏和回答,“宇文相爷答应了我,只要我做好这件事,等静王登基,他就把我娘亲接回来,加官进爵也不在话下。” “放肆。”老国公一个茶杯砸了过去,“就为了把你娘亲接回来,就为了你的荣华富贵,安国公上上下下几十条人命你就不顾了吗?” 魏和沉默了,他的确是不顾了。安国公府的人对他们母子又不好,而且也都看不起他。 从魏和的沉默中,老国公已经知道了答案,魏和这人没心机,但是自私。老国公看向李墨染:“这件事,打算如何处置?”只要能保住魏和这条命,就够了。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李墨染回答,也说明了他的立场。 “可是……”老国公一生光明磊落,想为魏和求情的话,他说不出口。可这是自己的亲外孙啊,是李靓唯一的儿子啊。 说道李靓,他和方桐去甘州这么久了,连个消息也没,老国公真的很失望。 “什么意思?李墨染你想杀我?”魏和一听,吓得叫道。“李墨染,你有没有良心,你想杀我?” “放肆。”老国公上前,一脚踢向魏和,“你先还安国公府帮助宇文霆造反,为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徒,杀你千万遍都是理所当然,而今不但不悔过,还直呼王爷名讳,你该死……你真是该死啊。” “你们都看不起我,外公,我娘是您的亲生女儿,可是您把她送到甘州那么远的地方,他李墨染是齐王,是太子妃,皇上和太子那么疼爱他,为什么要把我娘送到那么远的地方?”魏和不服气的问。 声音里充满了对李墨染的仇恨,是那么明显。 老国公失望的摇头。 “你若是不服气,等你高中状元,让皇上和太子也疼爱你,到时候你想干什么,就可以干什么。”李墨染平静的出声,“我会留他一条命,所以流放吧。” 李墨染语毕,走出老国公的书房。 “弟弟。”二姐姐一听说李墨染回府了,就一直在老国公的院门口守着,看到他脸色不佳的走出来,有些不安的上前。 “二姐。”二姐的身边还有大姐和三姐,李墨染调整了一下心情,“你们怎么来了?” 大姐姐挽住李墨染的肩膀:“你二姐最近看到一篇文章,但有不懂的地方想请教一下弟弟。”大姐聪明的道。 “是啊弟弟,可愿去姐姐的院子坐坐?”在外人眼里,他们是亲姐弟,根本无需避讳什么。 “自然愿意。”李墨染虽然不知道三位姐姐找他是什么事情,可他看得出二姐姐内心的担忧和紧张。 四个人来到二姐姐的院子,才走进房间,三姐姐就忙着把房门关上。 “弟弟。”二姐姐握住李墨染的手,“姐姐想向弟弟打听一件事情。” “姐姐请说。” “关于……关于忠岳候世子岳磊祈的事情。”二姐姐羞涩的开口,脸已红,到底是害臊了,但又因为太过关心,不得不向李墨染打听。 听到这个人,李墨染心一沉,上辈子,二姐姐就是嫁给这个男人。幸福与否李墨染不知道,但那个时候静王得势,大姐姐又是静王妃,想来岳磊祈也不会对她差。但这辈子,他们是怎么认识的? 还没到上辈子婚配的年龄,不是吗? 李墨染有些疑惑,但只是把这些疑惑压在心里,他选了一个位置坐下,挑眉看着面前的少女。十三岁的年龄,再过一年就可以嫁人了,少女心思蠢蠢欲动,李墨染也明白。但那个人,绝非二姐姐的良人。 “二姐怎么认识的他?”李墨染耐着心思问。 “这个……”二姐姐犹豫。此等让人脸红的事情,怎好意思开口。 “忠岳候通敌叛国加造反,罪及九族,忠岳候世子也在九族里。”既然二姐不愿意回答,李墨染便把那个人的结果告诉她。 “什么?”二姐姐不是不知世情的千金小姐,因为李墨染的关系,她也喜欢看书,通敌叛国加造反,罪及九族,绝对不可能有独活的机会。 她的心,好难受。 “二姐,你们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在我不在的这段日子里,可是发生了什么?”李墨染又问了一句,“二姐姐不把事情告诉我,我又怎能帮你?姐姐,我们是姐弟,是最亲的一家人。” 李墨染动之以情。 二姐姐看向大姐姐:“姐姐?” 大姐姐向来胆子大,于是,她把事情从相国寺那天开始说起,到元宵节再遇,包括她和吕秀文,岳磊祈和二姐姐,而这事情的根本,就是魏和引起的。 尽管二姐姐没有说他,但是从她的话中,李墨染已经把事情摸透了。魏和为了接近赵元贤,讨好吕秀文和岳磊祈。 让李墨染更加惊讶的是,吕秀文跟大姐姐,竟然情投意合。 吕桦是这次宇文霆造反事件中的异类。他运气好,当时有公务在身,人在外面,所以没受到这件事的影响,也没牵扯到吕秀文。 对于吕秀文这个人,李墨染倒是有有几分欣赏,用糊涂来伪装自己的精明,可是他把事情看的非常的透彻。 如果大姐姐跟吕秀文,不敢保证能幸福,但吕秀文不会亏待她,前提是吕家和李家必须冰释前嫌,否则两家的大人都不会同意。 “吕秀文这人不错。”李墨染中肯的评价,“但是岳磊祈不适合二姐。二姐,你还小,感情的事情要懂得随缘,将来弟弟一定为姐姐找个好的如意郎君。” 二姐姐沉默,李墨染的这句话无异于告诉她,岳磊祈,必死无疑。 “大姐。”李墨染朝着她打了个眼神。 大姐姐点点头,明白了李墨染的意思。 “那我先回宫了。”安慰二姐这种事情,只有大姐姐和三姐姐才能做到。 从安国公府出来,李墨染兴趣来潮,在街道上游荡,忽然有两匹马从身边经过,而马背上的人影,他陌生中又带着熟悉。 第58章 左相人选 快马经过李墨染的时候,又突然停了下来,只是马已经跑出李墨染好几步了。两人又同时拉紧马缰来到李墨染的身边,他们跳下马。 一时之间,路人纷纷看着他们。 白衣似雪的小少年,眉目含笑的看着两名从马背上下来的高大少年。两名少年的身材都很魁梧,其中一名眉目清秀些,另一名眉目阳刚些。 “墨染》”眉目阳刚的那名少年上前,激动的抱住了李墨染,“墨染墨染。”他把头埋在李墨染的肩膀上,撒娇似地喊着。 “端大哥。”李墨染虽在笑,声音却没理由的一哽。他任由对方抱着,有些洁癖的性格,面对这位风尘仆仆的青梅竹马,怎么也嫌弃不起来。 “我回来了。”爽朗的声音,是一贯的意气风发,这名256中文出生,当朝右相的孙子,走上了战场,选择了一条与他祖父完全不同的路,但目的还是一样的,为何守护召国的江山。 “墨染。”另一名长相清秀的少年,双拳已经蠢蠢欲动了,他一直忍着,很想把端礼这个混蛋给踹开,可想想还是算了。 “郑大哥。”郑晖年身上耿直的气息越来越浓厚了,但跟年少时的憨厚不同,现在的他,在军营里锻炼了几年,就算再耿直的人,身上也有军人的锐气。 郑晖年力气奇大,练好了箭术,能成为召国的良将。 “你们怎么先回来了?”他们两人,应该是跟林老将军一起回来的啊。 当年从军时,他们去了林老将军所在的东南庄州,这次回来,不是应该跟在林老将军一起回来的吗?林老将军被宇文霆举报通敌叛国,帝皇传他回京,以探亲的名誉,同时把端礼和郑晖年也叫回来了。 “我等先回来一步,林老将军在途中生病了,许是还要晚上几天。”端礼回答,“林老将军让我们先来请太医,我们也不敢怠慢。” 哦?李墨染蹙眉。 半途生病,让端礼和郑晖年先回来请太医,这不是要闹的人尽皆知吗?林老将军打的又是什么主意? “我们先回宫,多年不见了,我甚是想念你们。”暂先不想这件事,李墨染的确想他们。没有他们在身边,身边乐趣也少了很多,现在他们回来了,心情也晴空万里了。 “我先回郑府,去看看我父母。”郑晖年这一去就好几年,比以前成熟了很多。以前只知道欺负人的小伙子,现在也懂得关心家人了。 “也好,郑大人出巡六州还没回来,你回去看看郑夫人也好。” “那我也去看看我家老头,回头来东宫找你们。”你们指的是李墨染和赵元崇,但端礼似乎忘记了,而今的太子,早已不是昔日大家一起玩的小伙伴了。 你们,也不再适合这名称呼了。 但就是这样毫不掩饰、毫不做作的性情,才令人难以忘怀。 “好。” 御书房。 李墨染不用上朝,却能干政,这是文孝帝给予的权利,是超越了一切的信任。而此刻,李墨染刚回宫,就被传去了御书房。 一到御书房,不仅文孝帝和赵元崇在,连端磊也在。 李墨染行了礼,对着端磊道:“老师,端大哥回来了,我方才在街上遇见了他,这会儿他正急着回府看你呢。” 端磊眼睛一亮,其中的欢喜显而易见,不过又装作一副不在意的样子:“那小子回来,我又要不省心了。” “老师就是口是心非。”李墨染拆他的台,从来不含糊,害的端磊对他,总是又爱又恨,偏偏自家那个不懂事的,总是喜欢跟他一起玩。 “你……你……” “哈哈哈……”文孝帝笑着当和事佬,“老师,墨染,宇文霆下狱,朝廷上左相的位置空了出来,你们可有合适的人选?” 这……李墨染和端磊面面相视,说道人选,两人同时想到了一个人。 看他们的神情,就知了他们心里有数了,赵元崇看向端磊:“不如老师先说?” “让墨染先说。”端磊这会儿倒是客气了。 李墨染也不矫情:“我推举沈令言。当年先皇的伴读,和老师在才华上分不出高低的沈令言。”沈令言、端磊、老国公,都是先皇伴读。 这天下间,恐怕他们是最了解彼此的人。 又或者说,端磊和沈令言,更加的了解彼此。 端磊微愣,他要推举的人,也是沈令言。 “那老师呢?”赵元崇问。 端磊难得摇头:“我要推荐的人,比不上沈兄。但不知皇上和太子意下如何?” 沈令言的大名,赵元崇虽然听的不多,那为数不多的几次,也是从李墨染这边听来的,但是文孝帝熟悉。然他也同样知道沈令言曾经犯过的错,一时之间他有些为难。 “皇上。”李墨染开口。 “墨染你说。” “此次宇文霆造反,几十名官员罢免下狱,不仅是左相的位置空着,朝廷中还有更多的官位空着,墨染有个想法。” “说。” “今年的殿试虽然已经过了,但还可再举行一场文坛诗会,号召全国有抱负的人进京,安顿在咱们京城的国子监,现场进行人才选拔。” “不错。”端磊同意,“不是科举才能体现一个人的才华,有些有雄心的人,不拘泥于这种形式。” “如此,便让老师去办了。”李墨染道。 “不成。”端磊可没这个精力,“全国皆知,齐王殿下才华无双,这件事,当然得由齐王殿下去办,才是万千子民之表率。也才有更多的人,慕名而来,老夫……老了。” 赔,老他个屁。 李墨染只差没爆粗口骂人。 “不过……”端磊又道,“搞这些事情,沈令言很有一套,齐王殿下可同他商量。” “如此,便多谢老师为学生着想。” “齐王客气客气,但是要让沈令言出山,并不是那名简单的事情,还要请齐王多多费心了。”端磊其实很喜欢和沈令言共事,他们曾经还是最好的搭档,如果不是因为那件事……端磊不想提起。 但沈令言对先皇的忠心,对召国朝廷的忠心,却是毫无疑问的,否则沈令言早就走到林老将军那边了。 他觉得自己愧对先皇,但站在私人的角度上,沈令言并没有错,他只是很爱林太后。 “老师放心,为了召国,学生定当竭尽全力。” 看着这是图你来我往,又那么喜欢斗嘴,感情却如同爷孙,文孝帝只得感叹。 商量好了左相的事情,端磊便告辞了,御书房里只剩下了文孝帝、赵元崇和李墨染三人。 “如果沈先生能出山,的确很好。”李墨染又加了句。 “哦?墨染似乎有其他的想法。”文孝帝挑眉,意有所指。 李墨染点头:“而今朝廷,老师独大……”说道这里,李墨染又顿了下,“如同宇文霆,一个人在哪个位置久了,难免会记错了自己的身份。” 他并非说端磊不好,但这是预防,朝廷不能让一人独大,必须要两人制约。沈令言放弃朝廷,选择在国子监当个小官,他已经看透了权利,这种人在朝廷上,不怕得罪任何人,所以他和端磊分散权利,是最合适的。 “沈令言,当真让之玉如此高看?” 李墨染点头:“他跟老师不同。老师才华虽好,却是没有经历过沧桑,老师的官途非常的通顺。但沈令言不同,他看过人生百态,考虑问题更是符合实际。” “如此说来,我倒是要好好去会会他,让你如此赞不绝口的人,便是值得我三顾茅庐的。”赵元崇对李墨染的信任,也没有逻辑可言。 “嗯。” 看他们如此相信彼此,如此肝胆相照,文孝帝很是欣慰。 他们还年轻,如果往后的道路上,他们还能像现在这样……不,他们会的。因为有李墨染在,李墨染宁负天下也不负赵元崇,所以他们会的,文孝帝相信。 第59章 当年伙伴 东宫,太子设宴,宴请端礼、郑晖年、荻儒。当年的五人队,终于在几年之后,又团聚一堂了。 荻儒参加了今年的科举,他读书认真,考的还不错,直接去了御史台,在他祖父的手下。 端礼和郑晖年两个人是野性子,念书又不行,当年李墨染推荐他们去军队的时候,端礼欣喜若狂,郑晖年一心想跟端礼比个高低,当然也去了。 这几年,南蛮越来越张狂,不知道背后是宇文霆给的勇气,还是谁给他们的胆子,也因此,端礼和郑晖年大大小小的战役也参加了好多次。 从一个小小兵,到现在成为一组的组长,两人很拼,也很勇敢。 端礼和郑晖年在吃饭的时候,比较放得开,荻儒虽然拘谨,但脸上明显也有了笑容。此刻面相羞涩的荻儒,待日后赵元崇继承大统,朝野上,他的敢说敢弹,帮了赵元崇很大的忙。 “这几年在军营可是习惯?”赵元崇在他们面前,也不摆太子的架子。 端礼还当是过去的几小无猜,忍不住道:“虽差不多出生入死,但是很痛快,待将来太子你继位,一定封我个大将军,我为你保家卫国,杀敌扬我召国威名。” “好,就冲着你这几句话,本宫一定给你个大将军。”赵元崇应下。这里是东宫,当日借着宇文霆的造反,林太后的眼线,早已清除。 少年太子的雷霆手段,连当今的帝皇也比不上。不得不说,他果真是天生适合坐在那个位置上的人。 “呸,他还当大将军?性格冲动,做事鲁莽,不如然我来当,我肯定比他强。”郑晖年开始拆端礼的台,“太子我跟您说,他上次追杀蛮人太兴奋,竟然中了敌人的圈套,如果不是我带人在后面追,他就危险了。” “你闭嘴,是我安排了计划,我们前后分两队的。”端礼抗议。 “是我提醒你的,穷寇莫追。”郑晖年继续拆台。 听着他们你一句我一句的说对方的不好,但实际上,全都是对对方那浓浓的关心。 “既然如此,你们一个左大将军一个右大将军,一起不就得了。”李墨染加了句,虽然没有这个先例,但是听着不错。何况什么是先例?当然是开创出来的,才是先例。 两人这才发现,让大家看了笑话,全都憋红着脸不说话了。 “之玉告诉我,这次是林老将军让你们先回来的?”高处不胜寒,总有几个知己,让高贵的太子放下了尊贵,以朋友相待。 “是的。”端礼回答。 “老将军身体要紧,稍后我便派上太医,要你连夜赶回去。”赵元崇又道。 “末将遵命。” 晚膳结束,皇上的圣旨也到了太医院,将林老将军在回京途中生病的事情大肆宣扬了一番,然后告诫太医千万要小心医治。 帝皇圣旨一到,太医们马上准备,端礼和郑晖年连个休息的时间都没有,就带着太医出发了。 赵元崇和李墨染送他们到宫门口,直到看不见他们的身影。 “你又是下圣旨,又是严厉告诫,这样大费周章,闹的人尽皆知,难道你想在今晚动手?”李墨染问。 “若是不闹的人尽皆知,不好动手。但此刻,他们能知道谁动的手?”赵元崇微笑,“我母后的仇,还没报呢。” 林太后一直告诉他,他母后的死是宇文贵妃害的,后来通过他父皇才知道,原来是林家逼死的。 这种欺骗隐瞒加起来的仇有多深,就算对皇后赵元崇从未见过,也足够点燃他复仇的火焰。 “不管你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你的。”李墨染主动牵起他的手,两人漫步在整个皇宫。 宫女们见到了,红了脸,太子和太子妃的感情真好。 一个英俊高贵,一个俊丽无双,截然不同的性格和风格,却是那么唯美的依偎着彼此。 李墨染给人的印象,高傲又温和。但赵元崇是最尊的太子,他的身份和气势,永远的令人望而生畏。 加之现在的手段和气魄,朝廷里稍微清醒一些,又肯真正关心国家的官员,是高兴的。国之明君,就该如此。 “本来就想着即使在路上解决不了他,到了牢里也能解决他,没想到他想装病逃开牢狱之灾,既然如此,我便成全他。”赵元崇说的很冷酷。 “宇文霆如果知道,会气死。”李墨染轻笑,他的小爱人,其实挺可爱的。 “之玉,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赵元崇停下脚步,李墨染眼底的浓浓爱恋,看的他又心跳加速了。 从小到大,在他眼里,之玉是弟弟,要好好的保护,不能让他哭。 可是后来不知不觉中,自己竟然被他牵着鼻子走了。他的拥抱,他的亲吻,他的可爱,赵元崇说不完,却一次又一次的欣喜着他对自己所做的一切。 热别是第一次,当他亲吻着自己,把舌头伸进自己的口腔的时候,他的整颗心都醉了。 那个时候的太子,哪里知道这么刺激,又这么美好的事情。 “看你好看。”李墨染回答。 少年太子的俊脸红了,牵着李墨染的手又紧了些。其实李墨染时不时的调侃,他早已习惯,可是,总会情不自禁的脸红。 “不及之玉的风采。”赵元崇装模作样的谦虚了起来。 “哈哈哈……”李墨染笑开了怀。年少的赵元崇,真是太可爱了。 “不许笑。”赵元崇警告。 可李墨染哪里听他的话,笑的更大声,更放肆了。 赵元崇无奈,只能看着他笑,听着他笑,用越来越温柔的眼神。 “待林老将军一死,我就把宇文霆处理掉。”赵元崇提起这件事。“囚禁到央国圣殿,你觉得如何?” “你要把他囚禁到圣殿?”李墨染惊讶。 “张甬承当日的话,你可还记得?”赵元崇问。 “你说的是?” “他说,他那个组织里的主人他并没有见过,每次传达命令的也是一个身上带着召国皇室贡香的人。宇文霆身上,并没有这种香味。”赵元崇眯起眼,眼底的锐利很是骇人。 “所以,宇文霆不是张甬承的主子。”李墨染想起来了,他就说他不适合做这种玩心计的事情,做事情他没有赵元崇来的仔细。 “虽然宇文霆不是张甬承的主子,但是宇文霆也是其中一人,否则我们动了十二州的那些官员,他不会气到冒险造反。应该说,宇文霆和张甬承一样,都是那个组织里的人,那么那个主人,到底是谁?” “所以宇文霆还不能死。”李墨染也皱眉,“你可有眉目?” 赵元崇摇头:“但是目标肯定是赵家人,就是不知是其中的哪位。我已派出内卫去八郡调查了。” 八郡有三位藩王,加上没有封地的恭王,总觉得有股奇怪,可又说不出哪里奇怪。所以只能等内卫调查回来,才能分析一下奇怪在哪里。 “而今,填补朝廷空着的官位很重要。对了,这次的科举,可有看中的人?新科状元是谁?梁文生可是榜上有名?”说道那个之后再也没见过的朋友,李墨染有了几分想念。“梁文生也是个人才,在朝中能占一席之地。” “梁文生中的是榜眼。” “榜眼?那状元是何人?” “是方净。” “那方桐的儿子?”天啊,上一届的状元是方桐,这一届的状元是方净,只能说是巧合,巧合之外,还是巧合。 “是,方净的文章我看过,的确略胜梁文生一些,不过……方净此人对世家门阀子弟,却是非常不屑。他是寒门子弟的代表。” “此话怎讲?” “当年方桐高中之后拜入端相门下,也因此,方净对端相为首的世袭门阀,尤其敌视。但朝廷中,世袭门阀子弟偏多,目前空缺的官位,我想用寒门子弟。” 世袭门阀……李墨染也是世袭门阀子弟。 “所以,你想重用方净?” “方净此人跟荻儒很像,他嫉恶如仇,但性格……有些偏激。” “性格偏激,是需要受些教训。待全国学子再汇聚国子监的时候,我去见识见识他的偏激。” “你又有兴趣了。”赵元崇吃味了。 “只是悄悄而已,我还得赶回央国,父皇的病不能再拖了。” “嗯。” 第60章 林老将军 赵元崇可所谓一夜没睡。 直到风平带来林老将军的死讯,他提着的心,才总算放下了。林老将军戎马战场一生,大概从来都没有想过,赵元崇有杀他的勇气,连文孝帝也不敢做的事情,年轻的太子却做的滴水不漏。 第二天,当端礼和郑晖年垂头丧气跪在崇政殿,向太子请罪时,大家才知道,昨天晚上,林老将军被杀了。 但是,谁也不会怀疑太子。 大家眼里,太子是林老将军的外孙,林家是太子最坚强的后盾,荣辱与共,所以谁会想到,太子自从知道真相之后,日日夜夜都想着除掉林家。 崇政殿上,太子大怒,令右相端磊严查此案。 端礼和郑晖年不是林老将军的侍卫,他们无需为林老将军的死负责,但是,太子让他们协同端相一起调查此案。 谁最想杀林家,毁了太子的势力,在大家眼里,最有可能的是宇文霆。 然而当端磊前去询问宇文霆的时候,他却只字不提这件事,只说:“老夫要见太子。” 牢房,多么肮脏令人鄙夷的地方,赵元崇走进来,深情波澜不惊。 “你们都退下吧。” “诺。” 这是宇文霆第一次,拿正眼去看赵元崇。他印象中的赵元崇,一直是占据太子位置,却碌碌无为的人。虽然后来文孝帝重视他,带在身边教导,可也没见到太子大有作为。所以宇文霆一直不屑去在意他。 直到这次的事情。 十二州人口买卖的事情,宇文霆以为是李墨染的功劳,李墨染这个人,从七年前他就忌惮。那个时候,那个孩子才四岁。宇文霆自己也说不上来,为什么对这个才四岁的孩子,他为因为一些话而斤斤计较,闹的自己的外孙说他小气。 可是,宇文霆就是这么小气的计较了,事实证明,他的谨慎没有错,李墨染就是留不得。可现在,已经来不及了。 最没想到的是这个太子,最后他输的一败涂地,是因为这个太子,请君入瓮,连环计,果然是好计谋,小小年纪如此计谋,自己输了也不冤枉。 “太子殿下,老夫有礼了。”宇文霆没有行礼,人之将死,这种礼仪也没有必要了,他那双眼镜仿佛看透了实情。 赵元崇含笑道:“相爷客气。” 如此大度的风范,非一般人能比,宇文霆承认,这些年,自己眼拙了。 “老夫想跟太子谈件事情。” “想也知道,本宫最想知道什么?而相爷的条件如果不够吸引人,可是谈不成的。”赵元崇先直言不讳道。 “谈谈林老将军的事情,谈谈静王和皇贵妃的事情。” “谈相爷用什么情报来买皇贵妃和赵元贤的命吗?”赵元崇一脸笑意的问。他狂傲大胆的语气,令看惯了人生百态的宇文霆也不禁有些惊讶。 随即,宇文霆笑了:“太子殿下真是直接,那么老夫也直接说了。太子殿下以为,杀林老将军的会是谁?” 赵元崇神色未变的反问:“我想知道的是,相爷上面的那个人是谁?” 什么? 宇文霆神情一惊,就这一惊,让赵元崇已经确定,他们的猜测没有错,宇文霆上面,果然还有人。 令一国的宰相为之做事,此人却不是一国之君,赵元崇此刻迫切的想知道,但是不能操之过急。 宇文霆很快恢复:“老夫不知道太子殿下的意思,造反一事,十二州人口买卖一事,全是老夫的主意。” “相爷这是要为别人牺牲自己?”赵元崇耻笑,“那么相爷接下来的条件,恐怕不会让本宫满意了。”说罢,赵元崇走出牢房。 “等等。”宇文霆开口,“林老将军不是老夫杀的,老夫在这里根本没办法和外面联系,这里里里外外都是太子你的人,没有你的旨意谁也进不了这里。” “那又如何?本宫说是你,就是你。” “老夫反正都是死,不介意背负找一个罪名,但是老夫想了又想,谁会在太子亲政的时候去刺杀林老将军?老夫大势已去,杀死一个林老将军,朝廷和国家还是跟老夫没有关系,如此一想,老夫有个大胆的猜想,林老将军一死,对太子而言,可是不同的了。” 赵元崇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聪明人不会回答这个问题。“林老将军是本宫的外公,是本宫最有利的后盾。相爷输之不服,刺杀林老将军也不是不可。” 反正,他根本不在乎宇文霆愿不愿意承认,程序不过是给外人看的,他说谁是凶手,谁就是凶手。 “赵元崇。” “或者,我们不谈宇文蕊的生死,也不谈赵元贤的生死,我们来谈你的生死。我留你一条命,你告诉我背后那人是谁?”赵元崇又问。 宇文霆眼神一动。 这个的确很吸引人。 可是,他摇头:“老夫老了,死不足惜,但愿多少年后,太子记得给老夫传个信,召国的结果,到底如何?” 既然宇文霆闭口不谈,那么说下去也没有意思。 宇文霆如此坚持,可见他背后的人实力很强大。既然实力强大,为何又不造反?但不管如何,宇文霆也算间接透露了信息给他。 第二日,宇文霆认罪,造反、通敌叛国、十二州人口买卖、包括杀林老将军,他全都认了。 太子大怒,就算想诛他九族,宇文霆也没有九族的人可杀。他只有一个女儿,家中已没有亲戚。 宇文霆、谢君豪、谢安杰还有一干造反的官员,全都斩立决。 林太后因为兄长的事情,一病不起。 文孝帝念林老将军功勋,又追封其护国公,以亲王礼数下葬。 此后,关于宇文霆、林老将军的诸多事情,告一段落。 北岳名将未不肖的冤案已经平反,其子陈子魏恢复真名未子尘,另封为精卫军统领,三千精卫军由其掌管,负责皇宫的安全。 未子尘泪洒崇政殿,叩谢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叩谢的是帝皇,但其实谁都知道,他口中的吾皇,是太子赵元崇。 另外,太子又宣布了一件震撼朝廷的喜事,原为召国连襟兄弟的北戎小国,感恩召国百年来的照拂,特归属召国,并改为北戎州,原北戎王为异姓王,享受亲王待遇。北戎州再设北戎刺史府,北戎刺史人选待定。 这件事一公开,等于召国的领土扩大了,作为召国的百姓,谁不敲锣打鼓的以表兴奋? 远在开州军营的余峥也看到这封公告,心里叹气,好在他还是坚守本分的。否则下场……没有下场可言,南平侯一门,从此消失在召国,余家的一门荣誉,也从此没了。 召国十三岁的太子赵元崇,因此名扬十国。 接下来,就是十三州学子,于京城国子监齐聚一堂的事情。 这件事是李墨染负责的,慕齐王之名而来的,更是数不胜数。 国子监。 “沈先生……先生。”李墨染一路可所谓是跑到国子监的图书馆。 “殿下有礼。”沈令言摸着白白的胡子笑着行礼。 “先生快快请起。我与先生一见如故,先生何必拘泥于繁文缛节?”李墨染都提醒他多次了,可他就是不听。 “殿下是洒脱之人,但在老夫眼里,礼不可废。”沈令言请李墨染入座,又泡了茶,给李墨染倒上一杯。“殿下跑的如此匆忙,可是有事情?” “要来找沈先生帮忙的事情,肯定是大事情。”李墨染说着,神情郁闷了起来,“十三州学子汇聚京城国子监的事情,沈先生可是听说了?” “自然,造反额官员一除,朝廷官位空着太多,必须以最快的速度填补,这次通过京城国子监的文坛诗会来选取官员,闻所未闻,却是好……好极了。”沈令言一连夸了两个好。 “那先生可有想法?”李墨染又问。 第61章 令言答应 沈令言跟李墨染,虽然看着年纪是爷孙的关系,但他们却是忘年之交。李墨染喜欢沈令言的知人善用,他知道怎么去挖掘一个人的才能,比如第一次见端礼的时候,他用小故事来启发端礼的个人兴趣。而沈令言喜欢李墨染的聪明、自信、成熟,这不是他这个年纪该有的,可他却挑战了所有的极限。 这两个人,是相互欣赏。 把全国学子汇集在国子监,再用考核的方式来填补朝廷目前空出来的官位,这个办法是李墨染想出来的。 他并不注重虚拟的名声,他的才华和人品,令召国所有的学子折服,所以由他号召的这次文坛诗会,意义重大。 很多人都是冲着齐王的名声来的。 “齐王殿下直说无妨,殿下自小聪慧过人,哪里需要老夫说些什么,老夫倒是愿意听一听殿下的想法。”沈令言道。 李墨染微笑坦然,他能跟沈令言说的话,却不能跟端磊说,明明他跟端磊的关系更亲厚。“墨染想请先生回朝廷。” “哦?”沈令言惊讶,“老师是戴罪之身,谈何本事重回朝廷?” “宇文霆一死,左相位置空着,放眼朝廷,没有谁有资格坐在那里。墨染向皇上推举了先生,皇上敬佩先生,特让墨染来请先生。”李墨染道。 哈哈哈……沈令言大笑:“齐王殿下言过其实了,皇上与老夫多年不见,哪里还会记得老夫。承蒙齐王提起老夫倒是相信,如今朝廷尽在太子和齐王的掌控中,这一次的文坛诗会,选出的人才如果入了朝廷,尽是太子的人,这局势已定,可是再也没有谁能撼动太子的地位了。齐王还在担心什么?” “从汤朝宦官霸权,到宇文霆造反,聪明如先生,难道还不懂墨染的意思吗?”李墨染喝了一口茶,淡淡茶香,如同这位老先生的气质,有道是大隐隐于市,此话一点也不假。 “汤朝宦官独大,导致了民不聊生,宇文霆独大,杨相那时年事已高,根本不能与之抗衡,以至于养大了宇文霆的野心。”沈令言自然明白。 “那么端相呢?”李墨染直视沈令言的双眼,逼其不能退却和闪躲,今日,他一定要说服这人。 血祭不能再拖,文孝帝的病情也不能再拖,他回央国的日子渐渐迫近,左相之位,非沈令言莫属。 “齐王殿下此话怎讲?”沈令言心一顿,这个小少年,真的只有十一岁吗? “先生明明懂我的意思,却非要墨染把话讲明了。先生跟老师是同窗,也是益友,自然比我更了解老师,老师才高八斗,世家子弟,又是我和太子、还有皇上的恩师,在召国百官中,谁的身份还能比他高?就算再选出一个左相,又有什么资格,什么胆量跟他抬杠?墨染不怀疑老师,老师忠君爱国之心,墨染当然明白。 但朝廷不只是讲忠君爱国的地方,朝廷是商量国家大事,为民着想的地方,一个人的想法不一定是对的,一个人的做法也不一定是正确的。对或者错,是或者非,要从更多的人口中才能知道。再次,这次召国学子汇集国子监,选拔朝廷命官,其中寒门子弟居多,寒门子弟说话若是没有后台,便是英雄无用武之地了,放眼召国,能高居左相位置的人,墨染只信先生。 如果非要墨染再把话说的无情……或者难听一点,先生全当为先皇,当年先生欠先皇一份人情,不是吗?” “你……哈哈哈……”沈令言没有生气,“你这又是何必,为了朝廷?为了召国?为了百姓?齐王殿下而今才十一岁,一般人家就算是世家门阀子弟,十一岁的孩子在干什么?穷人家十一岁的孩子可能还在玩泥巴,富人家十一岁的孩子,可能还在放风筝,贵族家十一岁的孩子,也许在逗着丫环玩。可是安国公府的世子,我们召国的太子妃,与帝一字并肩的齐王,你在干什么?你为国为民,为江山为社稷,殿下,墨染,你这又是为何?” “墨染说过,齐王封号,墨染受之无愧。”李墨染回答。 可是,沈令言给他的眼神,分明就是不信。 李墨染突然又摇头轻笑了起来:“先生是聪明人,墨染何必花言巧语来欺瞒先生。而今十国局势,和平太久必乱,先说洛国,洛国国君膝下五位公主,长公主嫁给央国太子为续妃,且不说那长公主臭名远扬,央国太子娶她无非就是为了洛国的势力。又或者倘若有哪国的皇子愿意去洛国当驸马,将来洛国国君逝世,他极有可能是皇夫,为此,他国的气势就强了。十国和平下的暗涌早就开始,而墨染此生最大的愿望,就是一统天下。” 因为,这是赵元崇的心愿。 沈令言内心震撼不已。一统天下,哪位明君没有这样的雄心壮志,但是,又有哪位敢这样直言不讳的说出来?说李墨染嚣张?俊雅出色的脸上,丝毫不见嚣张的气焰,有的是淡如青莲的笑容,和自信满满的傲气。 说他自负?那更加不是,一个十一岁的小少年,离自负这个词尚且远着呢。 但就是这样一名小少年,说动力沈令言。 他说,你全当来还先皇一个人情,我不为国家、不为百姓、不为朝廷,只是想一统天下。这名小少年没有野心,没有抱负,一统天下仅仅是他想这么做。 “好,老夫助你一统天下。”沈令言是男人,且是才华横溢的男人,对于男人而言只有雄心和女人。他生平只爱过一个女人,但是无缘。也因此,他伤了他最尊敬的主子,最好的兄弟。 但他还是男人,心底的宏伟志愿,从来没有放弃过。有生之年能看到召国一统天下,该是多么璀璨辉煌的一刻。 沈令言行动了,为这个十一岁的忘年之交,他决定走进朝堂,从此将生死置之度外。 李墨染一愣,没想到沈令言会答应的如此爽快。他随即站起,退开几步,单膝跪下:“墨染此生只跪父母和君王,请先生受墨染半礼,谢先生助太子。” 沈令言将他扶起:“原来你一统天下,不为自己,只为那太子?” “我爱他重于生命,此生不离不弃。”李墨染回答。清爽的声音坦坦荡荡,男儿顶天立地,谈情说爱已是矫情,但是他说的不浮不躁。 “齐王重情重义,老夫佩服。” 只为爱一个人,所以要助那人一统天下,此等胸怀和感情,的确令人佩服。 李墨染上辈子负了真心爱他的人,这辈子如同他上辈子的话,如果有来生,墨染要助他拿下半壁江山。 两人全然不知,图书楼门口,有一个人站了多时。又或者以李墨染的武功,早就知道有人来了,只是他想借这个机会,来表达自己的感情。 赵元崇本想三顾茅庐,怎么也要把沈令言请回朝堂,为国效力。却听到李墨染说:我爱他重于生命,此生不离不弃。 心在身体里,跳的无法控制。 我爱他重于生命,此生不离不弃。 这是多么动听的誓言,赵元崇此生,万劫不复。 少年太子带着愉悦和激动的心情,走开了。但是他脚下的步伐,那么坚定,那么沉稳。放佛每走一步,距离一统天下的目标,就近了一尺。 之玉,待我一统天下之后,一定送你半壁江山。江山为聘,天地为证,赵元崇此生,绝不辜负李墨染,否则五雷轰顶。 沈令言已然同意了李墨染的邀请,但左相之位位高权重,若是没有一个适当的机会和理由,突然把沈令言推上去,也是难以服众的。 所以这次汇集全国学子的文坛诗会,便是一个契机。 李墨染邀请了沈令言来拟定计划,将这件事全权交给他处理,他只是从旁协助,提出一些看法。 不过全凭他们两人,也是人单力薄。所以李墨染想到了新科状元方净、榜眼梁文生。 方净不屑拜入端磊门下,那么对于才华不输端磊的沈令言,应该会心悦诚服的。于是齐王殿下高兴的来到翰林院。 第62章 前世故人 方净和梁文生在翰林院做事,因为宇文霆造反的事情,所以这届所有的一甲二甲进士都没有具体的官职。 这也是赵元崇早先就料到的。 宇文霆造反,势必有其他官员跟随,把他们一举歼灭,朝廷官位会空出来很多,到时候这些他亲手提拔上来的官员,就是他的人了。 “参见齐王殿下。”齐王莅临,翰林院与有荣焉。 “起。” “谢殿下。” 李墨染环视一圈,在人群的末端看到了梁文生的身影,他上前:“半年多未见,梁兄别来无恙?” 梁文生恭敬道:“承蒙齐王惦记,是下官的荣幸,下官无恙。” 平日里有些放荡不羁的梁文生,一本正经道。 齐王和太子联手,用请君入瓮和连环计,一举歼灭宇文叛贼一族,已经传遍全国,去年还是名和自己谈诗论词的小少年,此刻已远远的把自己抛下了。 这就是召国的齐王,与帝一字并肩王啊。 梁文生敬佩之余,更是敬重。 李墨染也知道他的避讳,又看向方净:“通州一别,甚是想念方状元的满腹才华。” 方净心里也是大大震撼,通州的文坛诗会上,原当只是名才华稍好的富家子弟。不料今日才知道,原来是名满天下的齐王。 方净心里对齐王很有好感,齐王三岁四岁时候谣传的才华不说,但是银州治水施粥又修改粮税,再来通州解决了人口买卖的大案,又把贪官污吏抄家的银子借给百姓,此等善举,召国百姓谁不爱戴他? 可是,竟然是这名小少年。 “下官……下官谢王爷惦记。”方净自问口才了得,这次紧张之余,竟然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李墨染微微一笑:“今日本王来找方大人和梁大人,是有要事相商。” 听流氓兔这话,其余人告退。 “王爷请说。” “王爷请说。” 两人异口同声道。 “关于这次全国学子汇聚京城国子监,举行文坛诗会选拔朝廷命官的事情,你们都听说了吧?”李墨染请他们入座。 “回王爷,听说了。”方净道。 “下官也听说了。”梁文生道。 方净和梁文生有矛盾是必须的。两人都是通州国子监的学生,但是梁文生官宦人家出身,是个少爷。方净受尽了别人的嘲笑,生活穷苦。 李墨染分别看过他们的文章,不是梁文生文采输了方净,而是梁文生的用词华丽了些,没有方净的朴实,方净的观点,更适合召国当先的情况。所以文孝帝定方净为新科状元,也是情理之中的。 “本王想请你们一起参与这件事,你们可有想法?” 翰林院里做事情,其实没有实质上的意义,这里的人本来就够多。他们都很年轻,不贪安稳,而是想努力奋斗。 “谢谢王爷。” “承蒙王爷看重。” 两人脸上的神情都很高兴,这次文坛诗会意义非常,他们都是文人出生,自然也喜欢那种场合。 “那么明日一早,你们去国子监的图书楼,这事本王已经交给沈大人全权负责,你们去充当他的帮手,可有意见?” “没有意见。” “诺。” 两人当然没有意见,他们对李墨染是心愿臣服的,能让李墨染放心的人,就算他们没听过名字,在见到之前,也是抱着期待的。 “如此,那本王就告辞了。” 全国学子汇聚京城国子监,这是何等盛况?恐怕未来的几年,甚至十年二十年内,京城都不会出现如此盛景了。不分贫富,只要你敢来。 满大街的国子监校服,全是白色的文人装,那些烟花之地的姑娘,都不好意思站在门口吆喝客人了。全都咬着手指,爱慕地看着那些年轻人。 有的长相好,看似风流俊俏。 有的长相不好,走在大街上也不会碍着别人的眼。 文坛诗会的第一天,所有的学子坐在国子监的礼堂里,看着白衣似雪的小少年,他们眼中惊才绝艳的齐王,风度翩翩的进来。 十一岁的孩子,当真是比这些学子小了很多,然他一言一行、一举一动,无不透着雍容华贵的气度。 有道是召国齐王,才华冠绝天下、相貌国色无双,果然名不虚传。 白色蛟龙袍,衬着他清瘦的身材,袖口和领口用最珍贵的金丝勾边,虽是素色,却金色亮眼,透着皇家子弟的贵气和不俗。 腰间是一条金色的腰带,腰带上同样绣着蛟龙。腰间挂着一块羊脂玉,玉佩晃动间,似乎能看见背后刻着一个字,却看不清是什么字。 优美白皙的颈脖上,围着一块金色的方巾。 此人款款走来,放佛天地间,唯他独尊。 等他近了再看,双眸含笑、顾盼生辉。鼻梁高挺,但因五官还青涩,纯色淡粉,更是令人怦然心动。 他长相俊丽,却毫无女气,双眉飞扬,姿态洒脱中带着高傲,只要偷看一眼,便察觉世间再无人比得上他。 李墨染和众学子谈古论今,商谈国事,对当今朝廷、当世十国,毫不避讳,他用词虽有华丽的地方,但华丽中又气势凌人,不像一般只会花拳绣腿的文人,只会卖弄风骚。 有了李墨染带头,学子们的兴趣来了,虽然李墨染只露面了一天,但已足够带动气氛。沈令言和梁文生、方净,把自己看得上眼的学子们一一列出,再分析此人的情况,比如:家世、人品……从中却决定他是否适合在朝廷任职,又该适合哪个职位。 半个月后、到五月下旬,朝廷所缺的官员候补名单,沈令言已经全部报了上来。 李墨染看名单的时候,对所有人都没有意见,唯独一人,他在那人的名字旁,停顿了很久。那人名叫杨无极。 李墨染记得很清楚,上辈子杨无极成了大理寺卿,是宇文霆的一系的,此人打压赵元崇,可是一点都不含糊。 李墨染相信沈令言的眼光,但是要提防着杨无极。于是,他叫来了梁文生。 “下官参见王爷。” “坐。” “谢王爷。” 李墨染虽在后宫,却是可以干政,所以他把梁文生直接请来东宫,对着候补官员的名册问:“这里面的每一位官员,你可都有印象?” 梁文生虽然不明白李墨染为什么这么问,但点头:“都有印象,我都见过,这里面的名单也是我、方净、还有沈先生一起商量决定的。” “那么对于杨无极这个人,你的看法如何?”李墨染又问。 上辈子和这辈子形式不同,他不会因为上辈子的事情,而直接打压这辈子的这些官员,所以他想了解。 “杨无极是寒门子弟,此人极有野心,也懂得力争上游,又识时务,如果给他机会,能做的很好。”梁文生回答。 “你对他的评价倒是不低。”李墨染打趣了句。 梁文生点头:“而今的召国,不需要忍。” “说的好。”这句话李墨染认同,放眼天下,召国需要忍哪个国家?但是同样,不需要忍,就需要锋利的刀,那么杨无极呢? “下官觉得,刀在王爷的手中,就看王爷怎么磨。” “那么你认为,你是一把怎样的刀?”杨无极的事情李墨染有了主意,又调侃着梁文生问。 梁文生犹豫了一下:“在屠夫手中,自然是杀猪斩牛的刀,在猎户手中,自然是猎物的刀,在武夫手中,自然是杀人的刀……在王爷手中,自然是忠君爱国的刀。” 哈哈哈……李墨染笑出声:“看样子这几个月,梁兄已经看透了很多。” “下官自认才华不输方净,下官的卷子当然也不会输给方净,但是下官一直不明白,为什么殿试的时候,皇上看中的是方净。随着文坛诗会以来,和沈先生的接触中,下官明白了。文人身上傲气太重,有些东西也看的太重,而方净一穷二白,家世又复杂,他有着我所没有的坚定和通透。” “你能如此想,我便放心了。”李墨染一眼就看出梁文生的正直,但如此正直的人,更需要磨练。而方净比他老练,比他稳重。 “承蒙王爷关照。” 第63章 告一段落 文坛诗会的成功举行,沈令言的成功上位,召国的未来已经奠定,赵元崇的势力,已经巩固。 将军府。 林老将军膝下有两子一女为嫡出,庶出有一女。嫡出小姐名义上是赵元崇的母后,但其实不是。嫡出小姐的确存在,出生之后换了赵元崇的母后,又把嫡出小姐以干女儿的身份收养。 这是一出荒唐的计划。 林老将军遇害,丧礼直接在京城的将军府举行,林家人只得从东南庄州赶回京城奔丧,但是南蛮没有如数剿灭,又南蛮突袭,赵元崇调了南平侯余铮过去镇压。 东南庄州是林家的天下,赵元崇想要这份兵权,但是如今还不能动。他心中最属意的人选是老国公,由老国公去接任林老将军的位置再适合不过,但不想引起林家的疑心,只好派了余铮过去。 余铮虽然这几年立下不少战功,但到底是新将,手中的兵马也少,不会对林家人造成威胁。 “太子殿下驾到、齐王殿下驾到。”太监尖锐的嗓音,在将军府的门口响起。 白色高挂的灯笼,一世枭雄的离去。奈何离去前,他没有看到自己一手布下的局,到底是怎样的? 林老将军假装生病,不想进牢房,让端礼和郑晖年来请太医,有高调扬威的意思,他以为宇文霆败了,太子是他名义上的外孙,谁能奈何的了他? 却不料真正最想杀他的人,是太子。 计中计、局中局,谁的计谋厉害?谁的局厉害?恐怕到死,他还不知道。 “参见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参见齐王殿下,齐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林府中人已经穿着孝服,出来迎接。 “舅舅快起来,大家起来吧。”赵元崇亲手扶起林大朗。林大朗,林老将军的嫡子,从小跟着林老将军抗战杀敌,把林老将军的本事学满了十分。 “谢殿下。”林大朗起身,身后的人也跟着起身了。 灵堂上哭泣声不断,但太子来了之后,大家都控制了情绪。 赵元崇和李墨染上前,为林老将军点了香,再看赵元崇神情悲愤,眼眶泛红。大家皆认为太子在为外祖父的死难过。 待赵元崇上完香之后,在林老将军的灵堂上,林大朗把兵符拿了出来:“家父已死,对抗南蛮还得再选良将,这是庄州三十万大军的兵符。” 赵元崇把兵符推了回去,然后拿出圣旨:“这是父皇赐封舅舅为镇南大将军的圣旨,外祖父死了,我林家男儿还在,哪里能让别人看了笑话。”太子说的一板一眼,“但眼下,这圣旨不易高调颁发,还请舅舅见谅。” 林大朗一阵感动:“殿下放心,只要林家还有一个男儿在,镇南的军队就会一直在。” 赵元崇欣慰的笑了笑,又依依不舍的看了灵堂一眼:“舅舅,可否随我去花园里走走?元崇还有话想说。” “太子请。”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灵堂,李墨染没有跟去,而是随意的逛着。 “舅舅,有件事,我一直心存疑惑。” “太子请讲。” “宇文霆下狱,外公从庄州回来,宇文霆根本没办法跟外界的人联系,而且,他又怎知外公快到京城?我听闻外公生病,心急传了太医,也就是说这件事只有太医院的人知道。宇文霆造反失败,赵元贤再无扳倒我的能力,如此,宇文霆再派人杀外公又有什么意义?难道只是为了将我一军?”赵元崇说出自己的疑惑。 赵元崇的聪慧,林大朗当然知道。这是他们培养出来的孩子,林太后亲手教养出来的孩子。所以对于赵元崇表现出来的英明,林家人不但没有疑惑,反而自豪。这同时也说明了赵元崇对林家的信任和亲近。 只是,赵元崇的连环计杀了宇文霆一个措手不及,还是让他们震撼了。 “太子的意思是?”林大朗也是心细之人,虽然暂时没有想到赵元崇提出的疑惑,但事后他定会想起。 此刻赵元崇直接说出来,反而会减少了林大朗的疑心。 “我怀疑背后还有人想对付我们。”赵元崇说了我们,而不是说我,也就是将自己和林家看作一体了。 自古忠言逆耳,反之,好听的话谁都爱听。 赵元崇的怀疑合情合理,这让林大朗一时也沉思了起来。“太子怀疑谁?” 但见赵元崇摇头:“想不出来,应该是众藩王的可能性比较大。而且如果外公不是宇文霆杀的,他又为何那么爽快的承认。所以对方和宇文霆,可能存在着某种联系。” 赵元崇想借林大朗的手,去对付背后的人。 林大朗为父报仇心切,肯定会好好把众藩王调查一番,闹他们一番,这就足够了。 “太子放心,这件事末将一定会好好的彻查。” “还有一件事。”赵元崇借机又道。 “太子请说。” “外祖父和您还有其他舅舅们,林家一门都在庄州,但是外祖父如今去了,祖母在后宫也是寂寞,我想请舅舅把家眷们留在京城,哪怕是一段时间也成,好好的陪陪祖母,安慰安慰祖母。”赵元崇这些话,也是孝义之举,“而且林家都是武将,都在外面,朝廷中又是言官天下,舅舅可曾想过,选几个表弟让他们从文?或者还有两位舅舅,选一个留在京城,帮我训练禁卫军?” 这…… 林家把全家迁往庄州,有两点好处,一则帝皇如果想动他们,没有人质在手,他们随时可以在庄州造反。二则,远离朝廷,也避免帝皇的诸多猜忌。 但赵元崇的话,也是很有道理的,将在外,朝廷中没有人,的确是不方便的。 “待下官再想想,谢太子。” “那本宫便告辞了。”私谈结束,赵元崇又做回了高高在上的太子。 走出花园,看见李墨染在外面等着,赵元崇上前,牵住他的手,手劲使得太大,都把李墨染的手给握红了。 “之玉,你知道我用尽了多少的自制力,才没有把兵符收下吗?”庄州三十万大军的兵符,这是赵元崇做梦都想拿回来的。 但是不能,林大朗也是聪明人,特意选在林老将军的灵堂上,而不是朝廷上把兵符交给他,不保证没有试探他的意思。 但庄州的兵是林家人一手训练出来的,就算他有了兵符,也未免能够号令,所以赵元崇才不得不放弃。 可是他更加知道,现在他放开了兵符,下次要想再拿回来,已是困难重重了。不过安抚住了林大朗,就等于控制住了一样。 以后,他有的是办法再把兵权拿回来。实在不行,把林家人杀无赦。 “你做的很对,林老将军刚死,就把兵符收回来,难堵悠悠之口,和林家人的猜忌之心。”李墨染赞成他的做法。 “所以我提议,让林大朗留几个子嗣在京城,走文官这条路,也留家眷在京城,陪陪太后。”在赵元崇眼里,这些人就是他的人质。 “林大朗有什么反应?”李墨染问。 “而今本宫掌控朝政,在他们眼里本宫是他们的外甥,他们也许自负的一位,京城会是他们的天下,所以我料定,他们会留下来。林大朗没有马上答应,估计会找太后商量。”赵元崇道。 李墨染转过头看着他,突然俯身过去,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马车在行驶,路面不平坦,抖了一下。李墨染倒进了赵元崇的怀里,赵元崇先是挑眉,随即哈哈大笑:“齐王殿下这是投怀送抱?” 李墨染抱住赵元崇的颈脖:“那太子殿下今晚可要本王侍寝?”手掌在赵元崇的背上摩挲,精美的下颚抬起,将最美的一面呈现在少年太子的面前。 “本宫不做柳下惠,是男人就该美人坐怀则乱。”赵元崇吻上李墨染的唇,把他压倒在一边。 他的吻温柔又霸道,深情浓浓。他拉着李墨染的手掌,贴着自己的胸膛:“之玉,好好的感受,这颗心是在为你跳动。” 此生,只为他一人心跳。 第64章 血祭成功 五月下旬,李墨染再次出发去央国,以召国使者的身份。浩浩荡荡的一群人,途中十分热闹。这次春夏秋冬四婢跟随、元宝和财宝伺候在身。 未子尘带一千精卫军沿途护送,秦浩、张铁黎、章杰、吕管家,随队一起,一起的还有端礼和郑晖年。 两人在军营就像两匹狼,被军规戒律压抑着,这会儿野性终于可以放出来,一路骑马比赛,真是快哉。 朝中大事,林大朗回了东南庄州,南平侯余铮调去岳州,暂代岳磊的职务,岳州军营,由他接手。这人审时度势,李墨染认为值得提携。 北戎州刺史还没定,连刺史府都没造好,不急着派刺史过去,毕竟需要给北戎的百姓一些适应的时间。不过朝廷送去的粮食,已经表示了北戎虽然只是归属召国,但召国对北戎的百姓,会当成自己的子民。 郑探和吕桦已经回到朝廷,十二州人口买卖的事情已经解决,虽不知道是不是完全解决,但如今的召国朝廷,上下一心,已经无所畏惧。 赵元贤在回到京城之后,住到了静王府里做个闲散王爷,从此闭门谢客。偌大的京城里,似乎已经没有人记得,曾经权倾朝野的宇文相爷之外孙,太子最适合的人选赵元贤了。 而今观十国局势,召国最团结,也是最稳定。 召国朝廷局势改变的太快,快到其他国家根本没来得及趁机攻打,局势就稳定了,召国少年太子赵元崇,从此扬名十国。 以善于谋略布局出名,和召国名扬天下的齐王一样。如果说,召国齐王的才华天下无双,那么召国太子的雄才伟略,也是天下少有。 而这两人,却是夫妻。 李墨染的队伍离开召国,到北戎州的时候,杨子圣和离穹就派人来接他了,他可是离不落唯一的孩子,在杨子圣和离穹的心里,那是比命还要重要的存在。 李墨染在央国的住宿地点是圣殿,这里安静又没有人敢打扰,是修身养性的好地方。他被接到圣殿之后,杨子圣就来了。 曾经的央国战王,如今的央国太子。 央皇因两个儿子的死,才短短一个月,已经病的不成人样了。朝堂当然交给杨子圣,且他是央皇唯一的儿子,太子之位,当然也是他了。 立太子能稳定国家只根本,这是无可厚非的,而且,央皇也别无选择。 “而今再唤你战王,已是不妥了,太子殿下。”李墨染抿唇浅笑,笑的甚是风流。 杨子圣随他调侃,严肃的脸上没有表情,不过看李墨染的眼神却是带着几分宠溺。这个人跟不落长得太像,像的他狠不下心摆冷。 只是,这性格不像不落,又是像了谁? 杨子圣调查过召国安国公府,安国公府乃功勋世家,家风很正,这一任的安国公李修,虽没什么名气,可也是自律的人。李墨染从小养在嫡母身边,后又是老国公一手带大,又拜召国端相为师,平日里交好的朋友也都是贤臣良将之后,真不知这亦正亦邪的性格,是像了谁。 见他沉默,李墨染又是一笑:“罢了,跟你这种木头开不得玩笑。”说罢,扯开脖子上的方巾,有些热,露出白皙的颈脖,“先给我来分解渴的,一路奔波,既热又渴,若不是你们催得紧,我还想好好的游山玩水。” 脖子上有啃咬的痕迹,这明显是人为的。能在召国齐王的脖子上留下这种暧昧痕迹的,只有召国的太子。 杨子圣见着了,不禁皱眉。这两人才几岁,如此风花雪月,当真好吗? 注意到杨子圣的视线,李墨染摸了一下自己的脖子,随即哈哈大笑了起来:“风花雪月乃人之常情,此乃乐事,太子可曾尝过?” 杨子圣脸色一僵。他未曾找人尝试过,但是五指姑娘很犀利,那乐事,他自然是懂的。然……如果对方不是离不落,他谁都不要。 瞧着他不太好看的脸色,李墨染不用问也懂了,于是他笑的更加肆意了。央国皇宫、更何况此处是圣殿,曾几何时有这般清扬悦耳的笑声了? 侍者们见了,也是见怪不怪了。自从这名相貌俊美的小少年出现,圣殿已不再是世人眼中冷冷清清的存在了。这里有了阳光,圣主和太子的走动勤了,且圣主会时不时的微笑了。 这一笑,悸动了很多侍者的心,扑通扑通的。 “哇,这里好特别。”元宝东张西望的,很好奇。 财宝把他的头转过来:“非礼勿视。” “呸,你瞧少爷和央国太子的关系,我寻思着就算多看几眼,也是没关系的。”元宝虽然憨厚,却是不笨。 眼睛更是跟烟火似得亮着。 侍者把李墨染的随从安顿好,一千精卫军在城外候命。 李墨染跟杨子圣来到圣殿的禁地,离穹已经等在那里了,神色间尽是不耐烦,估计是等得急了,还没等要发怒的时候,就看见他们进来了。视线停驻的地方,当然是李墨染的身上。 他不善于表达,却会很直接的表示。 小少年的脸色很好,虽然赶路有些疲惫,却还是容光焕发。可见他在召国,过的很好。 这是当然,名扬十国的齐王,哪个国家拥有了,不是藏在宫里好好照顾着?也只有召国,敢让他出来。 但也只有这个样的召国,才让他如此效忠,不是吗? 与帝一字并肩王,虽是听说过,却从未见过,这孩子十岁就如此高封,也可见召国皇帝对他有多么重视。不仅仅是重视,更是信任,光重视的话,还要提防他,所以是信任。 “再放一个月的血,就可以开始血祭了,我从来没有使用过血祭,并不能保证血祭一定会成功。”离穹道。可不管能不能成功,他都要试试。 李墨染和杨子圣保持沉默。 这是他们唯一的办法。 其实李墨染的心情是有些矛盾的,如果离不落醒来了,碰到一个突然出现的儿子,他会怎么想?自己又该怎么称呼他?光是想这些,一向英明神武的齐王殿下,像个孩子一样的有些手足无措。 但杨子圣是更加激动,更加紧张,更加到不知道该怎么办?这种感觉就像心头有头小鹿在乱撞一样。 一个月,每隔一天就放血,整整一个月,才收集了余下足够的血液。然后选在月圆之夜,在这禁地里进行血祭。 离穹把所有的条件都准备好了,他打开禁地上面的洞,让圆月的月光洒进来,照射在玉棺上,然后用李墨染的血画了一个大家看不懂的图腾,再把玉棺抬到图腾上。 接着又把李墨染的血一碗一碗的装好,摆放在玉棺的旁边。这又是一个看不懂的图腾,然后让李墨染坐在这个图腾的中间。 “闭上眼睛,放松心情,把脑海里杂念去掉。血祭也是一个叫魂的过程,因为你不是不落的转世,所以情况有点复杂,你必须用你真实的感情去呼唤他。”离穹醇厚的声音,一字一字的说到。 “嗯。”李墨染点头。 如果是前世今生的血祭,根本不用呼唤那么麻烦,他们的灵魂能产生共鸣。但问题是,他们不是。所以血祭能用至亲人的血液,必须关系是至亲,至亲的呼唤,利用血液的传承来产生两人灵魂的共鸣。 血祭开始了,杨子圣站到一边。他看似平静,只有那双拳上猛跳的青筋,出卖了他的内心。 离穹站到血祭台前,开始血祭仪式。这种仪式非常的复杂,不能有任何人打扰,否则血祭的三人都会丧命。 所以禁地里里外外,早就被重兵保卫着。 时间在流逝,离穹的汗水不停的在流着,而李墨染看上去已经失去了知觉。 直到……嗯……玉棺里,传出一声轻吟。在这鸦雀无声的禁地,却十分的震耳。 接着,李墨染睁开眼。 离穹脸色苍白的跑了过来。 而杨子圣依旧笔直的站着,久久没有移开一步。可手掌却已经被指甲刺破,留出了血。 第65章 不落醒来 月光洒洒,玉棺内的男人,慢慢的睁开了眼。眼神有些朦胧,却又觉得是清醒的,在这鸦雀无声的期间,他慢慢的扬起身子。视线开始惊讶了,他看着离穹,嘴巴张了又合,而后又看到了杨子圣,眼神缩了缩,眉头又皱了起来。最后,他看到了一名跟他长相惊人相似的小少年,小少年站在图腾里,也用紧张又好奇的眼神,看着自己。 “我……”才一开口,发现自己喉咙里的血腥味很浓。 “不落。”是离穹先回过了神,“你醒了,你终于醒了。”他上前,激动的抱住离不落。 “圣主。”离不落想推开他,发现自己的手竟然力道很小。“这是怎么回事?还有他……”指的是李墨染。 “我用血祭把你唤醒了。”离穹解释。 “血祭?” 离穹没有再说多,而是扶着离不落下来,但离不落十二年没有动,就算身体还是健康的,四肢也因为多年没有活动过,而使不上力道。 离穹赶忙抱住他:“先去你房间,其他的事情慢慢跟你解释。” “嗯。” 离穹抱着离不落经过杨子圣的时候,离不落突然对他笑了:“子圣,还能见到你真好。” 如同杨子圣那天对李墨染说过的话:还能见到你真好。 就这一句,杨子圣的眼眶红了。他哽咽着声音,又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李墨染上前,拍了拍杨子圣的肩膀:“淡定。” 杨子圣沉着脸点点头。 离穹抱着离不落走出禁地的时候,一路上看到此情此景的侍者,无不惊慌的低下头。如果刚才他们没有看错,圣主怀中抱着的可是前任圣子,但是前任圣子不是已经死了吗? 侍者们不敢想。 离穹习惯性的抱着离不落来到他以前的房间,却突然想起这里已经住进了人,摆满了属于另一个人的东西,还站着很多伺候那个人的下人。 一时之间,离穹倒不知如何开口了。 离不落也是意外,这里是他曾经的房间,现在好像是属于别人的了,难道是新一任的圣子? “先把离……他放到床上吧,我可以搬到其他地方。”李墨染及时开口。他习惯性的叫这个人离不落,当然是在这人还没醒来的时候,现在人已经醒来了,当着亲生父亲的面,就算李墨染再洒脱不羁,也叫不出对方的名字。 离穹点点头。 “你们都下去,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能进来。”李墨染随即又开口。 “诺。”以未子尘为首的召国侍卫、婢女们全都退下。 离不落看着这一幕,有满心的疑惑,却不急着问。 直到房间里,只剩他们四人。杨子圣不敢看,离穹很紧张,唯有李墨染光明正大的看着离不落,甚至他坐到离不落的床前。 离不落挑眉,看着小少年的长相,年龄,他很好奇。而且圣殿变了,跟十二年前的不同,离穹和杨子圣也变了,离不落不用猜,也知道是因为眼前的小少年。 两张一样的脸,一张成熟、一张稚嫩,他们看着彼此。 噗嗤……李墨染笑出声:“你倒是猜猜,为什么我跟你长得一样。”传说中的离不落,冰清玉洁、如同傲然的雪莲。 但并非因为离不落的气质,是因为他的长相。 这张脸严肃认真的时候,看着高傲又冷漠。然微微一笑,却能倾城。 这个小少年,让他觉得很熟悉,不是因为他长得像自己,这只是其一,还有一种是他感觉。他记得在醒来之前,有人在叫什么,不是杨子圣,也不是离穹。他记不得那个人的声音了,但是他记得那种感觉,牵引着自己的羁绊,而这种感觉,就像眼前的少年给他的感觉一样。 “我可以告诉你,我今年十一岁,我来自召国。”李墨染又道。 聪明如离不落,纵使沉睡了十二年,但十一岁又来自召国的小少年,还跟自己长得如此相似,他便马上明白了。 离不落伸出手,抚上李墨染的脸:“原来是你啊,我的孩子。” 李墨染一震,然后别扭的转过头。刚刚还骄傲自信的小少年,脸红了。 离不落轻笑出声:“此刻你出现在这里,那么是不是这段时间,发生了很多我不知道的事情。”他从李墨染的脸,抚上李墨染的头,“你……过的好吗?” 原来是他的孩子啊。 一夜春宵,却换来了这样的一名小少年。看他气质、看他谈吐,该是人上之人。 李墨染从来没有想过,跟自己的亲生父亲在一起,会是什么样的感觉? 上辈子跟李修,虽然安国公府对他好,他却没有被父亲宠着爱着的感觉,这辈子是他活的第二世,再出生到安国公府,自然不会奢望这种感情。可是现在,他突然觉得很难受,眼眶红了。原来这就是父亲,就算他们不认识,就算他们第一次见面,真正的父亲,会温柔的抚摸着孩子的脸,会亲切的说,我的孩子。 离不落的手抚在自己的脸上,那么温柔。这种温柔跟赵元崇给的温柔不同。离不落的温柔,是宠溺的,疼爱的,欢喜的,高兴的。 而赵元崇给的温柔,是行动的,心跳的,沉沦的,愉悦的。 离不落的手抚在自己的头上,能让自己觉得这么安心。这种安心是用父亲的身份才能给的,是生命的传承,血缘的羁绊。 “怎么哭了?你在召国过的不好吗?” 哭了? 李墨染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脸。他……哭了吗?上辈子在生死间受尽折磨,他都没有哭。被赵元贤如此利用,他都没有哭。 但现在仅仅是因为这个男人说:原来是你啊,我的孩子。 他就哭了吗? 李墨染的骄傲,离穹和杨子圣都知道。他的骄傲不是来自召国安国公府,而是来自他自己的能力和才华。 这样一名看似成熟,笑谈天下的小少年,竟然哭了。 “我,我过的很好。”李墨染摇头,“我只是……太想你了。”从上辈子到这辈子,除了赵元崇之外,他最想知道的,就是自己的身世。 所以在得知离不落这个人的存在后,他不顾一切的来到央国。就算他知道当时的离穹对他不怀好意,他仍然要留在这里,只要有办法就醒离不落,哪怕自己会相当危险,他也不怕。 这是父子的天性。 小少年的嗓音,很沙哑。他在努力的压抑着,但是如果感觉和心情,可以压抑的话,那么就没有所谓的情不自禁了。 离不落把李墨染抱进怀里:“对不起,我一直不知道你。”如果知道他的存在,他也许不会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 如果知道他的存在,杨子圣和离穹,也会拼进一切,去寻找这个孩子,然后给他这个世间,最好最好的一切。 李墨染没有说话,他只是安心的靠在离不落的怀里。父亲单薄的胸膛,父亲并不有力的双手,一切的一切,是那么真实。 “跟我说说这几年的事情吧。” 等彼此的情绪都稳定了下来,离不落才道。 开口的是离穹,把如今央国的形势,简明的说了一遍。 朝廷已经易主,他们已经什么都不用畏惧,而离不落,可以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了。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离不落笑了,笑中含泪。终于,他看向了杨子圣。两人的眼神那么眷恋,两人的感情不需要言明。 这段感情,他们付出了太多太多。 离穹和李墨染,不知什么时候退出了房间。 杨子圣不敢上前一步,他好怕这是个梦,可是,就算是梦,他也要抱这个人一次,紧紧的抱住他。 温暖的体温,有力的心跳,近在咫尺的脸,一伸手,都能触及到。 “不落。”杨子圣开了口,低沉浑厚的嗓音,暗哑的痛苦,让离不落的心很疼很疼。 “嗯。”他只应了一声,就忍不住回抱住了他,亲吻了他,这是在此之前,他从来不敢回应的感情。 第66章 两人较量 想爱不能爱,最是痛苦。 相爱不能爱,更是痛苦。 “我已经传言给赵元崇,让他马上派人送文孝帝过来。”李墨染和离不落正在下棋,棋场上可不分父子,“但是你会不会太累,你才刚醒来,应该多休息休息。” “无妨,文孝帝当年还是太子的时候,也曾与我有恩,而且我是大夫,我比谁都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离不落对于李墨染的关心,很是无奈,有个儿子关心自己,自然是好的。但是通过这几天的相处,和他从离穹、杨子圣口中知道的关于儿子的情况,他发现他的这个儿子太不一般了。 不一般的身份、不一般的才华。 “那你之后如何打算?如果你想寻个安静的地方避世,我会派人护着你。” 噗嗤……离不落笑出声:“这算什么?我这个当父亲的给你这个儿子压力了?” 李墨染瘪瘪嘴,不说话。 “我并不愤世嫉俗,我只是厌恶曾经的央国。可而今不同,央国是他的责任,他留在皇宫一天,我便会呆在圣殿一天,直到他把央国交给你。”现在的央国,也让他们无所畏惧了。 李墨染还是不说话。 “你呢?为什么想一统天下?”小小年纪,这是谁教他的?虽然从他的随从可以看出,李墨染从小到大,吃的穿的用的,无一不是精细的。可是一般人家的孩子,哪里是他这样的? “因为一统天下是赵元崇的梦想。” “你还是个孩子,你只要安心的靠在父亲的怀里撒娇就好,天下国家还不是你该担心的事情。”离不落不舍得他那么累。 看着父亲眼中的担心和关爱,李墨染笑了,有些心酸。从来没有人告诉他,他还是个孩子,只要靠在父亲的怀里撒娇就好。 上辈子没有,这辈子也没有。 原来有亲人的孩子是个宝,这倒是真的。 但是没关系,他有赵元崇。 “我这辈子,只有两个心愿,一是帮助赵元崇一统天下,二是找到你。”李墨染直言不讳,“如今你已经找到,我就可以全心全意的帮助赵元崇了。” “你才十一岁。” “这无损我对他的感情,我爱他。” “十一岁的孩子懂什么爱情?”离不落从来没做过父亲,他发现跟孩子交流,是件很考验能力的事情,特别是十一岁的孩子,还是有主见有能力的孩子。 说来也奇怪,他从第一眼看到这个孩子,到知道了这个孩子的身份,他们父子相处起来,一点也不觉得陌生。 “我懂,此生此世,我只爱他一人。” “你……” “你不也只爱杨子圣吗?”李墨染反问。 “那不同。” “哪里不同?都是两个男人。” “……你们是两个男孩,还不够资格叫男人。”谁能告诉他,只是过了十二年,现在的小孩都是这样的吗? “再过上几年,也就是男人了。”李墨染不以为然。 “那也等你变成了男人再说。”离不落很坚持。孩子很叛逆,新父亲压力很大。 “……可是我们俩已经在一起了,文孝帝指婚,而且是去年结的婚。”李墨染提醒。突然有了父亲,儿子压力也很大。 杨子圣站在不远处,听着他们争辩,他决定先默默的转身离开。这种人家父子间的事情,他可参与不了。 “他还指望我救他。”离不落提醒。 “……你说你欠他一份恩情。”李墨染也提醒。 “你……” 李墨染叹气:“我很高兴你关心我,在乎我。但是,我爱赵元崇,比爱我自己还要爱他。若没有他,此生就没有李墨染。” 小少年淡然坚定的语气,是年少时的离不落所缺少的勇气。但以李墨染今时今日的成就,已经没有人能够对他说教了。 离不落知道,小少年有自己的决定。可又是他们样的爱,让他如此激情?离不落错过了最灿烂的十二年,他的人生和李墨染的人生,已经是截然不同了。 他和杨子圣剩下的,只是相惜。而李墨染和赵元崇的人生,才刚刚开始,他们是要在相伴中才相惜的。 离不落没见过赵元崇,但从杨子圣的语气里,他听得出杨子圣对那个召国太子的看重,并不因为那个召国太子是十三岁的孩子,而看轻他。 十三岁的孩子? 那么漂亮的连环计,那么漂亮的请君入瓮计,别说是一个十三岁的孩子,就连一个三十岁的男人,也未必想得出,否则老谋深算的召国宇文相爷,又怎么会中计? 离不落也不懂李墨染口中,那深刻的爱。但是:“如果这是你坚持的路,那么我会支持你,祝福你。” “谢谢,你且看着我和他,是如何一统天下的。这个天下再也没有人,比他更适合当皇帝。” 离不落哈哈大笑。情人眼里出西施,自古如此。 召国。 赵元崇收到李墨染送来的信,立刻安排了人送文孝帝去央国。召国的朝政早就在赵元崇的控制之中,而今又有端磊和沈令言相助。赵元崇只差没有走形式继承皇位而已。 文孝帝从召国到央国,已经是七月底了,天气炎热不说,一路过来,吃住睡都不好,他的身体状况非常的差,几乎到了极限。勉强熬到央国,还没见到离不落,就晕倒了。 “父皇身体如何?”李墨染看着脸色苍白的文孝帝,皱紧了眉头。 离不落摇头:“他的身体已经到了极限,痊愈是不可能了,用药疗养,还能拖上几年。” 这种从小被植入的毒,已经流遍他的五脏六腑,便是再高的医术也不可能让他痊愈。而连神医离不落都说不可能痊愈,那么天下间,哪有第二个人敢说能救他? “不管能拖上几年,都要试试。”李墨染道。 “自然。” 文孝帝是在第二日醒来的,神医离不落,果然名不虚传,用汗蒸和针灸,这种医术很特别,一般的大夫更是不了解。 当年风轻云淡的央国神医、意气风发的召国太子。 流落街头的央国神医、拔刀相助的召国太子。 而现在,病入膏肓的召国皇帝、鼎力相助的央国神医。 两人都见过彼此最潦倒的时候,也算是一种缘分了。 文孝帝身体的疗养法不一般,但是汗蒸和针灸,会耗上离不落很多的心力。而离不落的身体也是刚刚复原,虽然他的身体无恙,但是却不健康。他一边要帮文孝帝,一边要调理自己的身体,可所谓是非常辛苦。 直到年底。 央国迎来了今年的第一场雪。大雪纷飞,这等情景在召国很是难见。召国虽然也有大雪,但地理位置不同,央国的大雪才是真正的大雪,那雪花不像鹅毛般,而是像一朵一朵的莲花般,这雪景,好美好美。 美到李墨染有些情不自禁了。 “元宝,快给我准备画架。” 年少的李墨染跑进雪花丛中,他拿着剑,突然舞了起来。他把李家枪法编成剑法,枪法刚硬,剑法却如行云流水,非常柔,然而柔中剑气却强势。 “真不像十一岁的孩子,是不是?”文孝帝已经能动了,来到离不落的身边,看着他用慈爱的目光,看向雪花中的小少年。 “嗯。”离不落点头。 “他是召国最珍贵的宝贝。”文孝帝回答。 “他如此骄傲,你指婚给召国太子,就算他贵为与帝一字并肩王,你却还是伤害了他。”离不落道,“待将来他长大了,召国太子需要子嗣了,你让他此情何堪?” “这是他跟元崇之间的事情,我们都已经管不到了。”文孝帝却是淡淡的回答。 “你也许管不到,但我未必。”离不落的意思是,你死了也许我还没死。 文孝帝早已在生死边缘走过一回,自然也不介意离不落的语气:“那么请神医且好好看着,将来我的儿子,会如何安排这件事。” “你似乎心里有了底?”离不落有些意外。 文孝帝当然知道。 如果李墨染跟他讲的故事是真的,那么将来名垂千古的,是召国帝皇赵元崇、和召国皇后李墨染。 子嗣和一统天下相比,又何足惜? 第67章 岁岁年年 对于一个有雄才伟略的帝皇而言,与其说子嗣如何,的确不如一统天下和名垂千古来的重要。 文孝帝有这份霸气,自然也不是拘泥于形式的人。以后的赵元崇跟李墨染会怎样,反正他也看不到了。 他只想在自己能看到的时候,为自己最爱的孩子,铺一条最好的路。 “少爷,画架拿来了。”元宝边喊边跑向李墨染。 李墨染随手一挥,剑飞入剑鞘。 李墨染喜欢在雪天作画,尤其喜欢在雪天画赵元崇。 元宝和财宝备好画架,春夏秋冬四婢已经备好点心、茶水。春梅走向文孝帝和离不落,行了个礼:“陛下和神医可要边坐边看?少爷画画是即兴之作,但一旦兴致来了,得画上好几副。” 于是,文孝帝和离不落也因兴而坐了。 不得不说李墨染的嘴巴刁,四婢准备的东西都是极好的。从茶具到点心,都是李墨染的口味。比如糕点,入口即化,像雪含在嘴巴里一样。 比如茶具,有些年代了,玉质而成,做工非常的刁钻。 比如茶水,还没喝,光是闻着就觉得醉人。 “朕听说四婢以春梅为首,春梅果然是个妙人。”文孝帝夸奖。 春梅微微一笑:“女婢从小伺候少爷长大,只懂少爷的生活习惯,若是这些东西不合陛下的口味,还请陛下见谅。” “这么说,朕还是沾了墨染的光啊。”文孝帝大笑。 李墨染每画好一幅画,元宝就铺上新的画纸,一幅接着一幅。 文孝帝和离不落都好奇,让春梅把画拿来看看。 可是等他们看到画的时候,又是惊讶了。李墨染画中的景色虽不同,但画中的人,却是同一个。 有琼楼玉台上的赵元崇,血色战甲凯旋而归的赵元崇,有睡在床上看似安详的赵元崇,还有皱眉批阅奏折的赵元崇。 但这些赵元崇,都不是十三岁的赵元崇,而是要更长大些、更成熟些。看似二十五六的年纪,因为画中人气势霸道,气质睥睨,绝非十三岁的赵元崇可以比的。 离不落不知道,可是文孝帝知道。李墨染画的,是那辈子的赵元崇。他来到这一世,年复一年的等赵元崇长大,成熟。 这份感情,太浓也太深。 文孝帝被李墨染的感情感动了,堵在心里的话,怎么也说不出来。他很羡慕自己的儿子,也祝福自己的儿子,得此知己,人生何求? 一统天下的路何其漫长?然漫漫人生路,有人生死相随,又是何等荣幸? 文孝帝想起来自己生平最爱的女人。 那个温柔体贴,端庄大方的姑娘。为了自己,她勇敢的牺牲了。文孝帝知道,自己终其一生,都不会再爱上别人了。就算漫漫人生路,没人她陪自己生死相随,但也无妨。他们的爱情,不也是生死相随的吗? “少爷,你不能给元宝我也画一幅?”元宝收好一幅画,忍不住问。 李墨染挑眉。 “你要画干嘛?”财宝忍不住问。 “我这不是很少回家吗?我爹娘也会想念我的,但是我又舍不得离开少爷,所以请少爷帮我画一幅画,叫什么……什么思人来着。我爹娘看到画,就会想到我了。”元宝红着脸解释。 “睹物思人。”李墨染笑着道,“你俩站一起,我将你们画在一幅画上,到时候可以告诉你们的爹娘,你们有个伴,爹娘也就放心了。” “真的吗?谢谢少爷。”元宝高兴了。 财宝比元宝闷,心里也高兴着,却没有说。 “再把你们爹娘的长相告诉我,我给你们爹娘也画一幅,也让你们可以睹物思人。” “谢谢少爷。”有点闷葫芦的财宝也忍不住咧开嘴笑了。 “少爷不公平。”秋菊过来给李墨染添了一件外衣,刚好听到这话,于是她赶忙道,“少爷要给元宝和财宝画画,姐妹们快过来,咱们一家子的人也要画画。” 秋菊一喊,夏兰和冬竹就高兴的跑了过去。 “少爷,您要把我画的漂亮点。”夏兰摆正自己的衣裳。 春梅向文孝帝和离不落俯身行了个礼:“陛下,神医,春梅也去贪玩一下。”所有伺候李墨染的人中,属她最成熟,也难怪最让李墨染放心。 “去吧。” 李墨染身边的下人,不管是四婢、两仆、还是未子尘、秦诺等人,他们的穿着都是比一般人家的下人要好。李墨染喜欢素色,又没有女眷,平日里一些好看的饰品,都是赏了这四名婢女,所以他的这四名婢女,穿着不输别人家的千金,言行举止也是规规矩矩,比小姐更像小姐。 而两仆四侍卫,也是料子极好。 看着大伙儿排在一起,李墨染马上动了笔,既然是心血来潮,心在,便也画的好了。大家摆动作玩的高兴,李墨染随手画的也高兴。 召国齐王,才华冠绝天下,毫不夸张。 可是,隐约间还能看出,李墨染脸上的笑虽温和,眼底的笑却是极淡,他时不时的看向远方。半年多未见,不知那人如何了? 朝廷事情多,他自然是抽不开身的。而自己又因为文孝帝在此,也不能走开。 李墨染叹了气,谁说感情不在乎朝朝暮暮?在他看来,相爱的两人,是恨不得朝朝暮暮在一起的。只是男儿志在四方,儿女情长,羞于说出口。 召国的除夕有守岁的风俗,但是央国没有。不过就算央国没有守岁的风俗,除夕这天,皇城外的烟花、鞭炮,却也是响个不停。 过年了,寻常人家吃一顿好的,一年之中,也许就有人家,唯独在今天吃一顿好的。所以,举国同乐,就是如此了。 不过,圣殿既然是离穹做主,换而言之,离穹又疼爱墨染,虽然央国不流行守岁,在圣殿却是可以的。 可是,四婢们又忙了,叫着多名女侍者一起,准备守岁的东西。 文孝帝是召国人,在圣殿过召国风俗的除夕,当然是高兴的。 杨子圣和离不落没什么意见,其实,他们都只是想让墨染开心一些。 “在我们召国,守岁是很重要的,因为守了岁,代表来年你就会岁岁平安。在大户人家,还会发守岁红包。”春梅道,“我们少爷就每年会给我们守岁红包,里面都是一些稀奇的玩意儿。” “守岁红包顾名思义,里面装的不应该是钱吗?”有名女侍者问。 “钱见多了,就没意思了。而且咱们跟着少爷也不缺钱花,所以还是有点特别的玩意儿比较有趣。” “真羡慕你们,齐王对你们真好。”不像这冷清的圣殿,没有笑声、没有闹声,从早到晚,每个人都是一样的表情,不过自从他们来了之后,这里变了,有欢笑声,有打闹声。真希望这样的情景,能够一直下去。 也真希望这位尊贵的客人,能在这里多留一段时间。 用过晚膳,守岁就正式开始了。 一群人坐在圣殿大厅里,因为怕无聊,杨子圣还叫人准备了节目。唱歌跳舞,打发打发时间。 李墨染起身,来到外面。 真是奇怪,明明雪越下越大,为什么天色还能如此明亮?今晚根本没有月亮啊。 莲花般的白雪,把整个央国的皇宫,盖成了皑皑一片。李墨染有些贪玩的爬上墙,他把墙上的白雪揉成一团,然后又堆了一个雪人。 只是突然,他停下了动作。他看见有人往圣殿的方向过来,就算那人穿着厚实的袍子,袍子包住了他的全身,就算李墨染看不清对方的容颜,但他还是认出了他,那能让自己的心跳,越来越加速的,从来都只有一人。 李墨染跳下墙,而对方,已经走进了圣殿。 “之玉。”对方走到李墨染面前,抬手抚去他发丝上的白雪,“连夜赶路,累死了三匹宝马,总算赶得及陪你守夜。我说过,要陪你岁岁年年。” 第68章 卷二 over 白雪纷飞中,两名少年拥抱在一起,拥吻在一起。 他们缠着彼此,像是经历了生生世世,却是在人海中第一眼,便找到了彼此。 赵元崇穿着黑色的外袍,他把外袍拉开,连同李墨染一起裹住了。雪花再大,也让人感觉不到寒冷,丝丝的暖意,直接钻入了心扉。 “你怎么来了?”他以为,至少要过好几天,才能见到他。却从没想过,他会过来陪自己守岁。 “朝廷有端磊和沈令言,我便放心的来了。”赵元崇回答。他一手抱着李墨染的腰,一手抚摸着他的脸。雪花洒落在李墨染的脸上,凉凉的,却被赵元崇擦去了。赵元崇的手掌不大,但足够温暖。拇指摩挲着脸庞的温度,很暖。 李墨染看着赵元崇,眼神亦是前所未有的温柔。他踮起脚,吻落在赵元崇的下颚上,双手抱着赵元崇的腰。点点笑意、点点真情。两人就这样在漫天的雪花中,看着彼此。 直到元宝发现他家少爷还没回来,才抛出大殿门口,结果,他傻眼了:“太子……太子殿下来了。” 一时之间,大殿内的人全都跑了出来。 “被打扰了。”赵元崇在李墨染的耳边叹气。然后牵起李墨染的手,两人走向大家。 赵元崇先是看到了文孝帝,心里一热:“父皇。”脸色比在召国的时候,好了很多。 “一路赶来,辛苦了。”对于这个儿子,文孝帝已经没有话要交代了,因为他做的远比自己要好。 “多谢父皇关心。”赵元崇恭敬道。不过,另一道锐利的视线吸引了他的注意,赵元崇顺着望去,只见那是一名身形修长的男子,看着男人长相,赵元崇知道,这就是离不落。 两人的视线无声碰撞,视线里的火光,只有彼此知道。 “你一路劳累,先去沐浴休息吧。”李墨染开口,阻断了赵元崇和离不落的无声交流。 “好。”赵元崇收回视线。 离不落瞧着赵元崇的背影,这是他第一次见到传说中的,以计谋闻名天下的召国太子。虽然年纪还小,但为人却非常的内敛稳重。而且面对自己审视的眼神,赵元崇也不躲避,反而直接的面对。 小小年纪,定力非同寻常。 “我这太子,配得上墨染吗?”文孝帝问。 离不落挑眉,随即笑了,没说什么。 外面的雪花还在飘,但圣殿里却是处处透着温暖。这是一个对召国和央国而言,都是开心快乐的新年。 李墨染趴在赵元崇的身后,看着他麦色的皮肤,光滑的背。“我帮你擦背。” “嗯。”赵元崇的确是累了,连夜赶路,又碰上大雪堵路,为的就是守住自己的承诺。 李墨染擦背的动作很温柔,但是睡着的赵元崇感觉不到了。他只是闻着身边人熟悉的气息,心就安了。 等李墨染擦好背,赵元崇已经睡着了。 李墨染起身,虽然他个头比赵元崇小,但是抱着赵元崇,却是不吃力。不过,还没把人抱到床上,对方却醒来了。 “真是难得,让之玉抱了我一回。”已不用挣扎,转眼间到了床上。 “舒服吗?”李墨染问,把人放到床上,又起身拉了被子,自己也上了床。 可李墨染才上床,赵元崇就趴了上来:“舒服,可是还不够。”赵元崇道。他的鼻子动了动,闻着李墨染身上的香味,从颈脖到胸口,吻的李墨染有些痒痒的。 “你干什么?”李墨染捧住他的头。 赵元崇抬起头,黑黝黝的双眼,闪烁着可怜兮兮的目光,看着李墨染,“可不可以更舒服一点?” “什么?” 赵元崇嘿嘿的笑,然后又爬了上来,他双手抵在李墨染的两边,居高临下的看着身下的人:“可不可以更舒服一点?”暧昧的声音,谁都知道他打的是什么主意。 李墨染只是看着他,并不回答。 “之玉。”赵元崇突然狠狠的压了上去,放弃了用手撑着,把自己整个身体的力道,都压了上去。“之玉……之玉……”一遍又一遍的用缠绵的声音,叫着李墨染。 “你到底想怎样?”李墨染投降了,像个小狗儿一样的小爱人,他应付不了。 “你帮帮我吧。”赵元崇拉住李墨染的手,“帮帮我吧,之玉……帮帮我吧,我憋着难受。” “你几岁了?”李墨染问。 “明天十四岁。”赵元崇回答。 “我到明天才十二,你真是要打算做吗?” 赵元崇不说话了,直接拉住李墨染的手向下:“我只要你,这辈子只要你。” “白痴。”李墨染不说话了,双腿缠上他的腰。 赵元崇在央国圣殿过了新年,就马上返回召国了。帝皇不在京城,如果太子再不在,并不好。李墨染送他到城门口,看着他毫不犹豫的上了马,连头都没有回,就策马奔腾了起来。这就是赵元崇,对自己接下来的路,他十分的坚定。 之玉…… 李墨染突然回过神,赵元崇的身影,他已经见不到了。可耳边那温情的呼唤,放佛还在。 之玉……之玉……每一声都是赵元崇的声音。 二年后。 文孝帝的情况,总算是控制住了,这两年来的汗蒸和针灸,之所以用了这么长的时间,是因为有些药材太珍贵,根本不常见到。 控制了病情,并不代表是痊愈,离不落说过,他的身体不可能痊愈,唯一能做的,就是延长他的寿命。 而现在,病情控制了,如果中间没有复发的话,还能再熬五年。 五年后,文孝帝也才四十岁,最壮年的时候。 但要病情不复发,首先身体不能劳累,心情不能受到影响,文孝帝决定让位,传位于赵元崇。其实传位只是一个形式,召国的太子,早就是召国隐形的帝皇了。 赵元崇十六岁登基,为武帝,后世尊称他为圣武帝,故召国历史在年代上有些改写,比如武帝一年,改为圣武帝一年。 赵元崇登基为帝,也就代表着李墨染持凤印,为召国第二尊贵的人,皇后。 召国皇帝的登基大典,和皇后的封后大典,同一天举行。 那一天,整个京城都铺上了红毯,红毯从皇宫门口,一路到相国寺的大门,年轻的皇帝,牵着年轻的皇后,一步一步的登上相国寺的台阶,并立在那里举行祭天仪式。 那一天,整个京城的百姓都非常激动。因为这是他们敬爱的太子登基了。歌声笑声,都混合在一起,代表着召国人民的祝愿和祈福。 愿他们最年轻的帝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愿他们最贤明的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静王府。 自从宇文霆造反失败之后,赵元贤就闭门不出静王府,已经两年了。他每日在府里,不是写字就是弹琴。赵元贤知道,自己虽然看似是个闲王,但一举一动,都在赵元崇的监视下。 而今天,看京城烟花漫天,听外面高歌悦耳。赵元贤打听之下才知道,原来是赵元崇登基了。 赵元贤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变成今天这样。 宇文霆给了他希望,做太子的希望,然后他还没斗,就输了,因为宇文霆输了,他就失去了争斗的机会。 赵元崇问自己,为什么要做太子? 似乎,他没有找到答案。 谢安杰死了,吕秀文和余世昌自然也不会来这里。整个静王府,空荡荡的。 为什么,他一定要做太子呢? 赵元贤想了又想,似乎想到了小时候,从小到大,外公和母妃就是这么告诉自己,将来一定要让他当太子。没有为什么。 后来李墨染出现了,那么精美剔透的娃娃,用软软的声音叫他静王哥哥,那个时候,心都醉了。 可是后来呢? 后来他们的关系远了,赵元崇和李墨染的关系却近了。也许有那么一刻,赵元贤以为,只要自己做了太子,李墨染就会变成他的了。 赵元贤拿起匕首,轻轻的,在自己的左手腕上,划了一道口子。 血,顿时流下。 他闭上眼,为什么,他会变成这样? 【卷二,over】 第三卷 撤藩统召国 第1章 成皇封后 高大的身影,伟岸又英挺。英俊硬朗的五官,像是上帝一笔一画雕刻出来的,能让人蠢蠢欲动。浓黑的剑眉飞扬,冷漠锐利的双眼,深邃如潭。高挺的鼻梁下,嘴唇十分的性感,微抿的弧度里,能看出他淡淡的笑意。 强大的气势如虹,特别是此人还穿着明黄的龙袍,头上是白玉的发冠,衬着他英姿飒爽、尊贵雍容的气质。 他伸出手,手掌宽大,却因常年练武,手掌有茧。但修长的手指,骨架均匀。 身边是俊美无双的少年,一笑一颦,皆如月光清华,华贵悠然。同样飞扬的眉,高挺的鼻梁,却是不同的姿态。他如月光般出尘,召国齐王的相貌,当真是国色无双。 李墨染伸出手,放到赵元崇的掌心里。两人五指相扣,这种炙热的摩挲,让李墨染想起了上辈子。 他微微一笑,眼眶红润,笑容却熠熠生辉,那是赵元崇看不厌的风情。 心随之触动。 “之玉,今晚是我们的洞房花烛夜。”今日,他成了一国之君,他成了一国之后,从此他们,荣辱与共,生死相随。 “嗯。”李墨染点头。 两人走进寝宫,来到床前。 他们同床共枕无数次,却从未上过龙床,这辈子的他们没有。 看着宽大的龙床,看着若隐若现的床幔,再看眼前人。帝皇的俊脸,慢慢的红了。从他的身体懂欲念的那一刻起,他想得到的,一直是这个人,且只有这么一个人。 年轻的帝皇,因为即将要洞房,而有些害臊。但是,脑海里想着爱人美丽的身体,身体开始发热。 看着他像毛头小子一样的束手无措,李墨染笑了。他手指缠上他的衣服,轻轻一拉,衣袋解开了。他褪去赵元崇的外袍,手掌贴着赵元崇的里衣,摸着他的胸膛。精壮结实的胸膛,这是上辈子,自己最眷恋的地方。 这种触觉,这种温度,带着这种心跳的频率,感觉真好。 李墨染靠近他的怀里,听着他的心跳。扑通……扑通……因为紧张,心跳异常的快。 “赵元崇。”李墨染轻声唤道。 “嗯?”赵元崇沉声应道。 “我想咬你。”李墨染似笑非笑。 赵元崇没出声,但是喉咙觉得好干,身体开始僵硬了,更加明显的是变快的呼吸。 “赵元崇,你说好吗?我可以咬你么?”李墨染的手,伸进赵元崇的衣服里,贴上了他滚烫的皮肤,从腰间向上,一直到背,再到肩膀。 他故意玩他,挑逗他,捉弄他。就像上辈子,他是那样狠狠的侵占他一样,虽然温柔,却让他更加疯狂。 这辈子,轮到自己来掌控他了。他很讨厌在床上被赵元崇掌控的感觉,可是每次又控制不住自己。 “好。”赵元崇咽了咽口水。哪里敢不好啊。 于是,李墨染高兴了,隔着衣服,在赵元崇的胸口,狠狠的咬了一口,末了还问:“疼吗?” “疼。”赵元崇吸了一口冷气回答。 “这点疼都受不了?”李墨染挑眉。 赵元崇蜡烛他不规矩的手:“是这里疼。”紧紧的按在自己的身上。 炽热的温度,几乎要灼伤李墨染的手,可是,少年眉宇间的笑,更加放肆了。他把赵元崇推倒在床上:“我会让你更疼的。” 一到床上,赵元崇哪里会给他机会,直接把李墨染压倒:“但我会让你更舒服的。” 床幔扯下,里面是朦胧的一片。 帝皇的寝宫,这一夜没有安静过,高高低低的呻吟,十分撩人。但是帝皇宫外的太监,听而不闻。帝皇寝宫外的暗卫……谁知道暗卫怎么样了? 翌日,英德来伺候赵元崇起床。 年轻的帝皇,带着一脸的餍足,精神饱满的伸展四肢。裸着的肩膀上,几道狠狠的指甲印,让人猜想连连。 李墨染躺在床上,神情愤怒不平,他瞪着赵元崇的背影,恨不得瞪出个窟窿来。李墨染其实心里很苦,他忘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这辈子,他的身材还是没有赵元崇高大。 赵元崇梳洗好之后,又回到床边,他拉开帐幔,对上李墨染明亮的双眼,突然低头,轻吻了一下李墨染的眼皮。“我开始有些明白,为什么有了后宫之后,帝皇会不喜欢早朝了。” “你滚。”李墨染好心酸。 “号在你虽然可以干政,却不需要上早朝,不然我真会心疼。”赵元崇又道。 李墨染别开眼……不管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这人还是那么会说情话。李墨染回想,明明认识的时候,他还是个小孩子,什么都很生嫩,是什么时候开始变了? “滚。”这种话来哄孩子吗?知道他会累,昨天晚上不该节制一点吗?李墨染猛然想起上辈子,他们的第一次,他似乎好像……也在床上折腾了自己一晚。 想到这里,李墨染要泪流满面了。 “但是,我很幸福。” 俊脸上,丝毫不掩饰这份快乐。也只有这种表情,才能让人觉得,赵元崇的身上,还有那么一丝孩子气。 崇政殿 “皇上驾到。”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起。” “谢皇上。” 赵元崇坐在龙椅上,修长的身影,浑然而成的气势,他微微眯着眼,带着野蛮的霸道和侵略性机极强的狂傲。 “皇上,静王于昨日,自杀于静王府。” 昨日,圣武帝登基,齐王封后,普天同庆。静王这日子,选的真好。 赵元崇只是挑眉:“哦?”冷硬的语气,很不以为然,“此事交由礼部负责,以亲王礼节厚葬。” “诺。”礼部尚书道。 “太上皇身体不好,朕不希望有人把这件事传到他的耳中。”低沉的嗓音发出警告。 “微臣不敢。”百官垂头。 “三年前,朝廷在各州试行银库,吏部,此事已过了三年,结果如何?” 吏部尚书张敬出列:“回皇上,吏部当初是在通州、越州、开州这三个州试行,试行第一年,向银库借款的百姓并不多,就算有百姓来借款,还的也及时,因为利息是按照月来算的,所以他们会在最短的时间内归还。但是到现在第三个年头,因为银库是朝廷创办,利息又低,所以百姓们开始耍赖,想占朝廷的便宜,当初拨款下来的钱,几乎快用完了。” 赵元崇面上没有表情。 其实银库的出发点是为了百姓的生活着想,当初宇文霆是极力反对的。可其实他的反对也是在理,如果一直用国家的钱来维持,再富有的国家,国库也耗不起。 那么,怎样才能加强百姓的积极性? “对此,你们有什么看法?”赵元崇问。视线扫过大殿里的百官,有的垂头不敢说,有的站姿笔挺。 “皇上,微臣有看法。”方净出列。 “说。” “诺。银库是国家对于穷苦百姓生活的照顾,但因为有了国家的照顾,百姓的惰性反而增强了。要改善他们的生活,光凭银库是不够的。微臣觉得,如果这些银子,可以以等价的交易来支付给百姓,这样反而会增强他们的积极性。”方净是寒门出生,而会像银库借钱的,都是穷苦的人,所以方净更了解他们。 “朕也有这个想法。方净,今日开始你调到吏部,这个法子你和张敬一起想,想出来了,如果好,不管多困难,朕都会支持你。” “诺。” 盘龙殿 李墨染在赵元崇走了之后,又睡了一觉,再次醒来,是因为元宝来叫他了:“少爷,安国公夫人杨氏求见。” 她来干什么?李墨染疑惑。 但杨氏是个懂规矩知分寸的女人,他跟赵元崇结婚三年来,从来没进宫找过自己,而今突然求见,定是有事情发生了。 “传见。” 第2章 圣旨赐婚 安国公府,曾经的功勋世家,如今的皇亲国戚,现在,是召国第一世家。 李墨染不喜凤袍的华丽,尽管都是男袍,但齐王的蛟龙袍却不同,白色接近于金色,颜色极淡,华立中略带素雅,看上去极其优雅尊贵。 黑色的长发束起,白玉发簪没有图案,配着发冠,俊美的少年,风华无双。 李墨染走出盘龙宫,来到大厅。 春梅送上茶水,给他漱口。夏兰端着点心,给他暖胃。 杨氏早就在大厅里候着了,这个她一手带大的男孩,她看着他一步步长大,到现在,成为召国的皇后,且是历史上的第一个男后。 而今不能再叫他墨然,在他面前,别说她这个嫡母,就是老国公,也矮了几分。 少年慵懒的坐在椅子上,双眸含笑的看着自己。 杨氏起身,赶忙行礼:“臣妇参见殿下。” 李墨染抬手,受了杨氏的行礼:“夫人请起,不知夫人今日进宫找本王,所为何事?”柔暖的声音很好听。 李墨染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那是从他灵魂里透露出来的气质。召国的皇后,他第二世做了。 “谢殿下。”杨氏起身。 “夫人请坐。” 杨氏入座:“今日臣妇进宫,为长女李玫姿的婚事而来。” “大姐的婚事?本王记得大姐带发出家了,在三年前。”李墨染疑惑。 “玫姿十三岁那年,臣妇在相国寺为玫姿求了姻缘签,解签的师父说,玫姿十五岁会带桃花劫,若是避开此劫,则婚姻美满,若是避不开此劫,则家中鸡犬不宁。所以在玫姿十四那年,臣妇就带她去了一座庵堂,让她在里面修行。” 李玫姿去庵堂修行的事情,李墨染是知道的,当时他以为大姐是去陪二姐的,原来只是巧合,两人是互相陪伴。 当时二姐因为岳磊祈的事情伤心欲绝,不料大姐也有桃花劫。 只是,李墨染想起大姐在上辈子,是十五岁那年嫁给赵元贤的。这辈子的桃花劫,又在哪里? 所以那解签师父说的,应该是上辈子的。 “那夫人现在的意思是?”李墨染问。 “殿下觉得刑部尚书吕大人的儿子吕秀文如何?”杨氏沉思着问。 吕秀文?李墨染挑眉,随手喝了一口茶。 大厅里一时很安静,吕家的情况很尴尬,吕桦在之前是支持宇文霆,站在赵元贤一系的,只是他运气好,宇文霆造反的时候,他在六州处理人口买卖的事情,所以造反的名单里没有他。 虽然,赵元崇却没有因为吕桦曾经站在宇文霆那边,而排挤他。不过吕桦自己在朝廷上,也是处在很尴尬的位置。 朝廷百官中,谁也不敢跟他走得太近,所以吕桦这两年在朝廷中,一直都是兢兢业业的。 这次杨氏提起吕秀文,也是想看看李墨染的意思。 “吕秀文此人人品不错,做事小心又精明,虽不说光明磊落,但也不是奸佞小人。”李墨染回答。 “那殿下觉得,把玫姿许给他如何?” 李墨染倒是没回答这个问题,而是问:“吕家可是来提亲了?还是这是大姐的意思?”李家现在门第如此之高,就算是吕家,又怎敢开口来提亲? “是吕夫人跟臣妇提起过,臣妇也问过玫姿的意思,今年她十七了,都成了大姑娘了,再补许婚有些说不过去。”杨氏回答。 李墨染点点头:“那我明白了,如果他们是两情相悦的,我请皇上指婚,但如果不是……勉强的婚姻,到头来伤的只有自己。” “谢殿下。” “爷爷近来身体可好?” “公公身体一切安好。” “那便好。” “那臣妇先告退了。” “嗯。” 赵元崇下朝回来,杨氏已经不在了。看到李墨染坐在御桌旁看书,他轻声走到他背后,张开双臂,把李墨染整个人抱进怀里。其实李墨染哪里不知道他来了,只是不想动而已。赵元崇初尝情爱的滋味,又是和心爱的人一起,多离了一刻就觉得思念的紧。 “之玉。”他把头埋进李墨染的颈脖里,伸出舌头,舔着李墨染精制的锁骨。 “别闹。”李墨染掰开他的头,“湿湿的难受。” “那我帮你舔干。”赵元崇感性了,直接拉开他的衣领。 “够了。”李墨染放下书,转过身把赵元崇推开,“我很累。” 只是,衣服的领子已经被赵元崇拉开了,颈脖间密密麻麻的吻痕,是昨天留下的。从吻痕间可以看出,昨天的房事有多激烈。 赵元崇只好依依不舍的拉好李墨染的衣服:“听说安国公夫人来过?” “嗯,关于李玫姿的婚事,她来问我跟吕府联姻是否可以。”李墨染道,“你认为李玫姿和吕秀文是否可以婚配?” “吕桦不成气候,吕秀文倒是可以栽培。此人没有野心,又很精明,跟李玫姿倒是可以婚配。你的意思是要我指婚?”赵元崇转而问。 李墨染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李玫姿和吕秀文指婚,可以稳定吕家的根基。就算吕桦已经不成气候,但也有几分能耐,两家联姻的话,可以让吕桦死心塌地的帮你做事。” “所以,你还是为了我着想?”赵元崇愉悦了。 李墨染瞧着他得意的样子,有些无语。帝皇的样子在哪里?内敛和沉稳在哪里? “难道不是?”赵元崇反问。 “是,为了你。”就当赏他一块糕点吃,否则定会说出更不像样的话。 “那我赏你。”赵元崇眉开眼笑。 “赏什么?”李墨染问。 “赏你一个吻。”赵元崇说着,挑起他的下颚,亲了上去。 李墨染没办法,只好抱住赵元崇的脖子,回应他的吻。 …… 吕秀文也在刑部做事,这两年破了不少案子,如果没有意外,下一任的刑部尚书就是他了。这次李墨染邀他一起喝茶,他跟李墨染没有交集,自从宇文霆造反,他父亲因公差在外,而没有参合在一起,躲过了一劫。 为了这件事,吕家也松了一口气,好在当时吕桦公差在外,否则这样紧密的连环计下吕家会像谢家一样的完蛋了。 “吕大人,殿下有请。” 财宝领着吕秀文来到盘龙殿后面的花园。花园鸟语花香,又种着棵棵参天大树,跟御花园的华丽风景不同,这里清静优雅,令人看着心旷神怡。 吕秀文远远的看到一名白衣少年在烧茶,茶水的香味以白衣少年为中心,向四处散开。吕秀文走近,看到茶水在沸腾。而白衣少年只是移开水壶的盖子,让水继续沸腾。 “微臣参见齐王殿下。”吕秀文看了一会儿,跪下行礼。李墨染虽然贵为召国皇后,但是出于对他的尊敬,大家都称他为齐王殿下。 皇后的身份再高贵,也不及齐王殿下的荣誉来的高。 “吕公子请起。”李墨染以前总是称呼吕秀文为吕公子。 “谢殿下。”吕秀文起来,“为什么这茶水一直在沸腾?”这茶叶的精华,不都烧光了吗? “我其实不太爱喝茶,我只是喜欢闻茶香,茶在煮的时候,香味散的快。”李墨染微微一笑,“请坐。” “多谢殿下。”吕秀文也不矫情。 “可知今日我为何唤你进宫?”李墨染问。 吕秀文摇头:“不知。”就算心里有猜测,也不敢问。虽然李墨染才十四岁,但他的心思和手段,绝非一般的十四岁少年可比,吕秀文佩服他,也敬重他。 “三年前的元宵,吕公子可还记得?”李墨染问。 吕秀文心一紧,三年前,他十五岁,那年的元宵,他跟李家三姐妹、还有魏和、岳磊祈在一起。而今一晃三年过去,魏和被流放,岳磊祈已经死了。才短短三年,所有的一切都物是人非了。 吕秀文有些猜到李墨染的意思了,但却不确定。 “记得。”怎么会不记得,那是他和岳磊祈故意让魏和带着李家三姐妹出来的。那个时候宇文霆的势力那么大,魏和想接近他们,他们这些人都是静王一系的,在这京城的世家子弟里,几乎是他们的天下。“那次元宵,是我一生中最难忘的记忆。” 因为是和李玫姿一起过的。 “哦?如何难忘?” “因为那一天,是跟我心爱的女人一起过的。”吕秀文直视李墨染,接着他跪下,“我爱李玫姿,请殿下成全。” 男儿坦荡荡,无畏一切。吕秀文没有野心,他喜欢平平淡淡的生活,所有在吕桦和宇文霆站在一系的时候,他并没有很热情的去帮忙。 李墨染看着吕秀文,并非审视,他相信吕秀文的话。 “那么吕大人的意思呢?”李墨染问。 “殿下不必试探,父亲虽然还是刑部尚书,但在同僚之间,已经说不开话。文武百官谁不知道父亲曾经是静王那边的,他们对吕家避之不及。如果吕家跟李家联姻,对吕家没有坏处,所以父亲肯定会同意的。”吕秀文坦言。 李墨染点头:“那么,我提前祝福吕公子。” 吕秀文一愣,随机双眼染上惊喜:“多谢殿下。”言下之意,他和李玫姿的婚事,成了。 翌日 崇政殿上,帝皇下旨,赐婚吕秀文和李玫姿。吕桦和李家之间的关系,一直很复杂,从李墨染五岁那年的岐山猎场开始。当时为了选出十名小勇士,吕家和李家闹了矛盾。而现在,帝皇竟然赐婚吕家和李家。 为此,朝廷能不轰动吗? 自宇文霆造反之后,吕家已经被人淡忘、忽略,就算吕桦还是刑部尚书,但在百官眼中,吕家已经算不得什么了。 然现在,吕家和李家竟然联姻了。而李家还是召国第一世家。 这是什么情况? 禁卫军训练营 “上来,两个一起上。”硬朗高大的青年,拿起一把大刀。 “少将,你已经打了一个下午了,我们已经不行了。”有名禁卫军求饶。 端礼一刀横向劈去,在那名禁卫军颤抖着身体要吓的尿裤子的时候,他停了下来:“干什么?这么一点就受不了了?” “少将,不是一点,已经一个下午了。”禁卫军们有苦说不出,不知道他们的少将受了什么刺激。 “你够了。”郑晖年上了擂台,拉扯着端礼下去了,“你这是干什么?” 第3章 端礼醉酒 擂台上两个身材相当的青年打了起来,他们在一起十年,这十年里,他们一起长大,吃一样的饭,穿一样的衣服,一起面对战争,面对敌人,这天下间,没有谁比他们更了解彼此。 所以这两人打起来,用的是直接的打法,攻击的也是对方的弱点。他们知道对方的弱点在哪里,所以面对敌人,他们能配合的天衣无缝。但是面对彼此,他们就像强盗和流氓一样,开始乱来。 直到彼此身上、脸上,全都挂了彩。 在两人折腾够了之后,躺在擂台上喘气。 “你到底怎么了?”郑晖年问。这个好友虽然平时很蠢,但从来没有这么消沉过。 端礼不说话,自己从地上爬起来。 “喂,你怎么了?”郑晖年追上去问。 “你别管我。”端礼推开他。 “你这人怎么说话的?你以为我愿意管你啊?谁叫你这么不死不活的?”郑晖年很想生气的走开,但到底认识这么多年了,他还是先把气忍下了。 端礼停下脚步,看着郑晖年半晌,才问:“你父亲母亲可跟你提起亲事了?”这家伙今年二十了,自己也十八了,该提起亲事了吧? 端礼性格大大咧咧,原本哪里会想到亲事。今早突然听到皇上为吕秀文和李玫姿赐婚,顿时整个人都闷了。李玫姿是他从小到大都喜欢的人,三年前他从边关回来,得知李玫姿带发修行了,虽不知为什么,可也没多问,毕竟是人家私事。直到今天,还没等到人家回来,皇上赐婚的消息却来了。 这叫端礼如何不意外? 他心心念念的姑娘啊。本想等着李玫姿回来再表白的,却不知为何,皇上突然给她和吕秀文赐婚了。 “哦,原来你是被吕秀文给刺激了。”郑晖年恍然大悟,“这有什么?我母亲近两年常提起,但男儿志在江山社稷,我对儿女之事不感兴趣,母亲又选不中合适的姑娘。你母亲不在身边,端相又忙于国家大事,向来是忽略你了,怎么着?难道你想结婚了?” “呸。”端礼哼了声,他就算想结婚,新娘也不是自己的了,还能结哪门子的婚。“走,我们喝酒去。” 召国国富民强,召国的京城达官贵人又多,对吃是极其讲究的。而吃中,酒是占上位的。 “再来一壶。”端礼连续喝了六壶,虽然壶不大,但是酒的后劲很强。现在的他,就是双眼发直的趴在酒桌上了,但还不消停,嚷嚷还要继续喝。 郑晖年觉得自己倒霉透了,他又叫小二上了酒:“喝,今天让你喝个够,下次小爷我再也不陪你了。”说着,让小二端来了酒,他直接递到端礼面前,“给。” 端礼喝醉了,眼睛不好使,半天都拿不住酒壶,嘴里却嚷嚷着:“玫姿……玫姿……” 妹子? 郑晖年怒了,把酒壶放在一边,直接拎起端礼的领子问:“小爷我哪里像妹子了?” 两人的脸,近在咫尺。 郑晖年长相清秀,身材虽然高挑,但那张嘴微小,唇色很红,看上去非常的好看。端礼没站住,直接扑到了郑晖年的身上,看着他喋喋不休的说话,又闻着他身上的酒味、汗水味甚至还掺和着自己的味道,这些味道他太熟悉了,于是他慢慢的靠近……慢慢地靠近……想闻个仔细,然后……两张唇贴在一起了。 郑晖年傻眼了。 柔软的触感,让端礼很是喜欢,他情不自禁的伸出舌头,贴着郑晖年的唇,唇很可口,因为有酒的味道,接着他的舌头开始动了,直接钻进郑晖年的嘴巴里,挑逗着郑晖年的舌尖。 怦……怦怦…… 郑晖年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好快,这是从未有过的速度,快的要从他的身体里钻出来。 “你干什么?”郑晖年回过神,马上用手擦自己的唇。但是他感觉到唇上,嘴巴里,但凡被端礼碰过的地方,都有种火辣辣的感觉。 “玫姿……玫姿……” “妹你妈的子啊,老子不是妹子。”郑晖年生气了,摔门而出。他出了酒楼,风迎面吹来,心里却感觉依然藏了一把火,烧着他的整个身体,很热,却又说不出什么感觉。总之就是生气。 他哪里像妹子了?他又没胸部?男人该有的他都不少,他哪里像妹子了?郑晖年纠结的不行。可是走了一段路,他又担心端礼在酒楼里会闹出事,于是他又愤愤不平的往回走。他觉得自己是上辈子欠端礼的。 从小到大,端礼这人又蠢又笨,总是给人添麻烦。 等他回到酒楼的时候,小二告诉他端礼已经走了。 “走了?往哪边走的?”郑晖年蹙眉问。那家伙可是喝醉酒了,男人喝醉酒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况且他一直喊着妹子,郑晖年还真怕他上青楼找妹子了。 “往这个方向,因为那位公子出门的时候差点被绊倒,我还扶了他一下。”小二道。 “多谢。”郑晖年给了小二一些碎银,追了上去。 可是,京城这么大,一条路四通八达,找一个人哪有那么容易,更何况是个醉鬼,走路更是没有寻常逻辑可言。郑晖年一边问,一边顺着线索找。 好在端礼长得人模人样,穿的又好,又喝醉了酒,给人的印象挺深刻,郑晖年一打听,就打听到了。 于是,郑晖年找到了端礼最后可能去的地方,安国公府。 郑晖年不懂,端礼喝醉酒了来这里干嘛?找齐王殿下不是该去皇宫吗?郑晖年来到门口:“你们可曾见到端礼经过?” 安国公府的下人当然认识端礼和郑晖年,他们世子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友,哪里敢不认识?“郑公子,端公子正在府内。” “什么?”这家伙真进去了?不好,这小子酒喝了那么多,万一见着谁都妹子妹子的喊,然后亲了上去,那该怎么办? 于是,郑晖年跑了进去。 端礼正坐在大厅里,下人在一边伺候着,浓浓的酒味已经传到了门口。端礼看到郑晖年进来,咧开嘴微笑,笑的非常无害,一看就是醉成傻子了。“晖年,你怎么也来了?” 郑晖年过去:“你来这里干嘛?齐王殿下在宫里。” “齐王殿下?”端礼想了想,“我不找他啊。” “那你来这里干什么?”郑晖年头疼不已。 “我来找玫姿。” “这里没有妹子。” 一听郑晖年这话,端礼不高兴了:“怎么没有?玫姿就在这里。” “不要在这里出丑,跟我回去。”郑晖年拉起端礼,论蛮力,还是郑晖年大些。 “我不去,我来找玫姿。”端礼无赖的抱住凳子,就是不肯走。 在两人谈话间,杨氏已经在下人的通知下过来了。见到杨氏,还没等郑晖年开口,端礼就热情的上去了:“伯母,您来的正好,我要跟您商量件事。” 郑晖年就怕端礼说:伯母,我要跟您商量找妹子的事情。 于是他赶忙捂住端礼的嘴:“伯母,这家伙喝醉了,来府上找齐王殿下发酒疯呢。” “我不是来找齐王殿下的。”端礼推开郑晖年,“你别管我,我今天真的有事情要跟伯母商量,我的……我的人生大事。” “你的人生大事找端相商量去。”看吧,还是跟妹子有关的,只有跟妹子有关的,才算是人生大事。 “不行,要找伯……伯母。”端礼打了一个酒嗝,“你去坐着,别……别给我烦。” “晖年,这端礼如果真的有事情,就让他先说了吧。”杨氏道,这两人一个要说,一个不让说,特别一个还是醉鬼,“你放心,看他那样子,不管说什么,伯母心里都是有数的。” “就是,让我说。”端礼站直身体,然后对着杨氏微微一笑,“伯母,我是来提亲的。” 一句话,毁了杨氏和郑晖年的三观。 “你来我家提亲,你想娶的是我家的哪个女儿啊?”杨氏问。 第4章 提议选秀 端礼嘿嘿笑了一声。 “伯母,我要娶你家的玫姿。” 郑晖年到这一刻,才觉得五雷轰顶。原来端礼口中的不是妹子,是李玫姿啊,从小到大,郑晖年都不知道李墨染有个姐姐叫玫姿,他一向粗心,哪里会去记人家姑娘的名字。现在端礼这话一说,似乎才明白过来。 “这……这……”杨氏一向精明,此刻也忍不住糊涂了,这是什么意思?她家的玫姿已经赐婚给吕家公子了啊。“端礼啊,你肯定是喝醉了,今早皇上赐婚玫姿和吕公子,你是要来恭喜的吧,伯母在这谢谢你了。” 今早皇上赐婚李玫姿和吕秀文?郑晖年就算再笨,也想明白了。难怪端礼问他婚事,原来如此。 “伯母,他就是来恭喜的,他喝醉了,我把他带走了。”郑晖年在心里把端礼骂了个狠,动作粗鲁的把人拖走。 “你干……你要干嘛?”端礼挣扎,但酒劲太大了,人也犯糊涂了。 “我想揍你。”这家伙醉成这个样子,回城外的禁军营也不妥,郑晖年无奈,只好把人带回家。 杨氏在他们离开之后,觉得情况不对。今日端礼喝醉酒来府上提亲,如果说他对玫姿没有想法,那么醉酒之后也不会有如此荒唐的行径。说明端礼对玫姿是有想法的,想到端礼是端相的孙子,又是墨染的好友,如果日后因为玫姿的事情,关系变得矛盾或者复杂了起来,那就不好了。 于是杨氏马上给李墨染写了一封信,让人送进宫去。 盘龙殿。 盘龙殿的后院子里,一名白衣少年和一名蓝衣青年正在练剑。少年剑法刚柔并济,动作行云流水,而蓝衣青年动作更是快、准、狠。 少年脚尖着地,飞身后退几步,避开蓝衣青年的剑:“张大哥的剑法杀气真重。” 白衣少年是李墨染,而蓝衣青年,是张甬承。张甬承不喜欢拘束的日子,他在宫里当个男官,没有确切的职务,在宫外,他负责给赵元崇收集情报。 这家伙就是爱干背地里的勾当。而赵元崇让他负责情报,主要是调查他前组织的事情,那个组织不调查清楚,赵元崇和李墨染的心里都不踏实。 “少爷。”元宝拿着一封信跑过来,跑的急了,有些气喘,抖着他肉肉的脸,就像个小包子。 张甬承看着元宝,突然大笑着对李墨染说:“你身边尽是奇怪的人。”这小子一脸憨厚,伺候人都不够精明。 “忠心就好。”李墨染手一扬,剑从手中飞出,入了剑鞘。 “齐王殿下小小年纪,武功当真了得。”张甬承对李墨染,尊敬佩服当然有,但是他跟李墨染的相处,不像众人跟李墨染的相处那么恭敬。可能是张甬承性格懒散惯了,又是在那么黑暗的地方长大,性格难免放荡不羁。 李墨染也不是注重繁文缛节的人,自然也不在乎这些。 “少爷,安国公府送来的信。” 信? 李墨染挑眉接过,他打开信,是杨氏写来的,看到里面的内容时,他先是哈哈大笑,然后叹气。笑端礼竟然醉酒去提亲,叹息的是,前世今生,缘分已然不同。 他没想到端礼会喜欢上李玫姿,虽然端礼经常往安国公府跑,以前李墨染只当端礼是来找自己玩的,却没想到,原来是为了看李玫姿,想要府内的不期而遇。 李墨染把信揉成一团,扔进烧茶的火炉里。 文孝帝一共有四子。 除赵元崇和赵元贤外,还有四皇子赵元谦,今年十四岁,六皇子招远云,今年十二。两皇子的母妃都是选举上来的秀女,当年宇文霆造反时,他们还小,因此没有被波及。 现在赵元崇登基,两人分别被封为四王爷和六王爷,没有赐封号,也没有封地。两人搬进王府时,分别把他们的母妃也接去王府了。 赵元崇有心撤藩,当然不会给他们封地。他们也不想活的心惊胆颤,做个闲散王爷,拿皇家俸禄,也是不错。 现在的后宫非常安静。文孝帝的后宫本来人就不多,他禅让退位之后,那些御妻有想出宫的,皇家给一些财产让对方离宫,不想离宫的,也全部搬迁到皇家别院。那里有人伺候,也是幽静、舒适。 所以现在的后宫,除了齐王李墨染,便是林太皇太后了。 李墨染收到杨氏的信,本来打算去看看端礼,岂料林太皇太后召见。 凤宁宫。 “墨染见过太皇太后。” “墨染快过来。”林太皇太后慈爱的朝他招手。 李墨染小时候,也会亲热的坐到林太皇太后身边,但自从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之后,他就心里膈应。上辈子在他和赵元崇成婚之后没多久,林太皇太后就去世了。 李墨染想到这里,突然清醒,他明年十五,也就是说林太皇太后明年就要去世了。上辈子,他十五岁和赵元崇成婚,成婚之后没过多久林太皇太后就去世了。 那么现在她叫自己来凤宁宫又是为何?两辈子截然不同的路,对现在的他和赵元崇而言,他们不需要猜测,不需要算计。不过好在这两年林家还是很安静的。 “皇祖母。”李墨染坐到她身边,亲昵的挽住她的手,“皇祖母看似越来越年轻了。” 俊美的少年,让人看了心情颇好,林太皇太后微笑的看着他:“哀家还记得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那个时候你才四岁,在凤宁宫门口哭的稀里哗啦的,那样子让人看了很想怜惜。你和皇上也是那个时候认识的。你们从小一起长大,两小无猜,看着你们幸福,哀家心里真是高兴。” “皇祖母对皇上和墨染的好,墨染都记着,皇上也常说,如果没有皇祖母的细心保护和栽培,就不会有他的今天。”李墨染顺着她的话道。 林太皇太后微笑间,又转移了话题:“墨染啊,皇上和你虽然两小无猜,从小感情深厚。但皇上已经十六,后宫都空着,帝皇不能没有子嗣,你说是吗?” “皇祖母的意思是?”李墨染没有直接回答。 “召国齐王冠绝天下,怎么会不懂哀家的意思?”林太皇太后可不把李墨染当一般的少年。召国齐王,谁敢把他当少年?不过,林太皇太后也决定给李墨染一个台阶,“哀家觉得该选秀女了,墨染觉得呢?” 林太皇太后问的时候,眼神直接盯着李墨染,她想看透李墨染的想法。但是李墨染脸上的笑容依旧。 “皇祖母的意思我懂了,您跟皇上商量,且安排这件事吧。”李墨染回答。 “皇上日理万机,选秀这件事是后宫的事情,该是皇后来安排的。”林太皇太后回答。 李墨染挑眉,眉宇间的笑容依旧:“皇祖母,墨染一介男子,怕是安排的不妥当,还是皇祖母来安排吧。” “既然如此,那就哀家安排吧。墨染贵为齐王,负责这种事情也确实是大材小用了。”林太皇太后就是想要选秀的主导权,既然墨染推给她了,她也就顺水推舟了。 “那就辛苦皇祖母了。若没有其他的事情,墨染告退了。” “嗯。” 待李墨染离开之后,林太皇太后原本慈善的神情慢慢褪去,她眯起眼,端庄的容颜透出几分尖锐。 李墨染从凤宁宫出来,脸上的微笑也褪去了,他眯起眼,眼神凌厉万分。林太皇太后此举是什么意思,他哪里猜不出来。想要通过选秀安排秀女进后宫,再走文孝帝那时的套路。 哼。 李墨染在心里冷哼,她不是赵元崇的母后,赵元崇也不是文孝帝,而今的召国已经是赵元崇的天下,林太皇太后还想干什么?林家还想走老一套路,来控制整个召国吗? 李墨染本来想回盘龙殿的,但是转而一想,又去了御书房。 御书房内,方净和吏部尚书张敬对于银库的事情,想出了一系列的方针最后拟定了计划。 赵元崇拿着他们的计划书正在看实物,李墨染来了。 “参见齐王殿下。”方净等人行礼。 “都起来吧。”李墨染看了看御书房里的众人,“这么多人,真是热闹,在商量什么?” 众人起身入座。 赵元崇向他招手:“过来。” 李墨染走到他身旁,被赵元崇突然拉进怀里,众目睽睽之下,年轻英俊的帝皇拍了拍少年齐王的脸:“脸色这么差,怎么了?” 其实李墨染的脸色不差,但是他的每一个神情赵元崇太了解,只要他的眉宇间微微一皱,他都能知道他在想什么。 两人间恩爱的气氛那么暧昧,御书房里的众人看见了,全都低下头。 帝皇和齐王之间的小动作,他们哪里敢看。 李墨染拿下他的手:“晚点再谈。”他顺着赵元崇坐下,两人同坐一张龙椅,等同坐拥整个江山。“关于银库的事?”拿起御桌上的方案看了下。 “嗯,你有什么看法?”赵元崇问。 方净他们提出的计划是银库的钱既然用之于民,就该取之于民,因为只有民的力量比较强大,国家的钱也是从民身上的得来的。 但是如何取之于民用之于民,那就是看他们的政策了。 “我看这个办法挺好的。”李墨染看向方净,“方大人既然提出取之于民用之于民了,那么方大人应该也有想法了吧?” “回殿下,是有想法。”方净回答,“下官又看了关于银库方案的政策,得知银库方案源自齐王殿下抄家通州刺史府的事,因为殿下抄了通州刺史府,把所得银两借于百姓,才有了后面银库的事请,那么,我们是不是可以从贪官方面下手,取贪官的钱用之于民。” 取贪官的钱用之于民? 李墨染眼睛一亮,他明白方净的意思了。“但是取贪官的钱还需要更详细的方针计划,你可有了?” “只要殿下支持这个方针,下官会在最短的时间内想出计划。”方净说。 李墨染点头,看向赵元崇:“皇上认为如何?” 赵元崇当然也听出其中意思了:“朕且看看方净的计划再下定论,此事到此为止,你们都退下吧。” “诺。” 待众人退下之后,赵元崇抱住李墨染的腰:“可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李墨染贪恋他的怀抱,便靠了下来:“来这里之前,林太皇太后找我了。” 赵元崇皱眉:“她找你所为何事?” “关于选秀的事。”李墨染回答。 第5章 联婚当天 “选秀的事情?”赵元崇冷笑,“怎么,还想把发生在父皇身上的事情,在我的身上重演一遍?” “林家人应该就是有这个打算。”李墨染道。 “痴人说梦。”赵元崇眼底迸射出杀人的欲望,但又很快掩去,“那你呢?你是如何回复她的?” 李墨染挑眉:“自然是同意了,我一介男子,还跟那些女子争宠后宫?” 就算是这样,赵元崇心里可酸了。他直接抱紧李墨染:“你不用争宠,因为除了你之外,我谁都不要。”说着,他直接撕开李墨染的衣服,啃咬着他的胸口,还故意惩罚性加重力道。 “赵元崇。”李墨染推开他。 “不许反抗我。”赵元崇一手挥开御桌上的东西,顿时只听到砰砰砰的声音在御书房响起。 “皇上?”英德在外面,有些担心。 “滚。”赵元崇只说了一个字,然后把李墨染压倒在御桌上,狠狠的压了上去。“就要你,我就要你。”虽然语气粗鲁,动作却是温柔至极。 不多时,御书房传出男性的呻吟。 好在四处全是帝皇的人,根本没人能靠近这里,或者听见什么。 李墨染很无辜,赵元崇怎么变成这样了?到底是谁教的啊?他们一起长大,他怎么不知道谁把他教成这样了? 其实,还不是他从小到大诱惑的。 选秀的事情,林太皇太后肯定李墨染会跟赵元崇提起,故也没有找赵元崇,她等着赵元崇来找她。但是,赵元崇也当不知道,等林太皇太后来找他。 于是,两人一直僵持着。 曾经的祖孙俩,关系早已改变。赵元崇刻意的回避,林太皇太后早就猜出了什么,只是这张纸谁也没有先捅破。 在这种情况下,吕秀文和李玫姿的婚事,却是到了。 召国第一世家,安国公府的大小姐下嫁刑部尚书的大公子,这件事在京城是奇谈,也在京城世家中,增添了几分喜气。 大婚这日,赵元崇贵为一国之君,人没来,礼却是让李墨染送来了。李墨染贵为齐王,非一般的后宫女子,回安国公府也不需要避嫌。不过既然出来了,他决定先去禁卫军训练营走一趟。 白衣少年骑着黑色骏马,来到禁军训练营的门口,被人拦住:“尔等何人?禁军训练营乃军机重地,外人不得入内。” 守卫看着以李墨染为首的三人。 李墨染此次出宫,带了秦浩和张铁黎。末子尘身为精卫军统领,要负责皇宫的安全,已经很少跟在李墨染的身边了。章杰今日出宫,告假半天,去看父亲章封了。 章封一直在打理李墨染在郊外的私园,而那私园,如今也是张甬承收集情报的地方。 “速去通报,齐王殿下到。”秦浩开口。 齐王殿下? 守卫再细看黑色骏马上的俊美少年,心里紧张了一下。都说齐王殿下长相国色无双,而这少年不但容貌极好,气质更是尊贵,想到这里,心里对对方的身份肯定了几分,面上也有些慌张,却努力的在维持镇定:“请问可有齐王凭证?” 不愧是爷爷手下的人。 李墨染拿出令牌。放眼整个召国,齐王令牌如同玉玺,只有一枚。 “末将参见齐王殿下,末将眼拙,请殿下恕罪。” “不知者无罪。”李墨染跳下马,“端礼和郑晖年可在?” “端少将和郑少将都在。”侍卫回答。 李墨染点点头,走进训练营。三万禁军虽然还是老国公在掌管,可是李墨染知道,老国公想找一个合适的继承人。而端礼和郑晖年,都是老国公想栽培的对象。其实,赵元崇也是由此意思的,否则他不会把端礼和郑晖年送来这里。 不管是哪个君主,关系皇城安危的军队,必须由自己最信任的人来统领。而端礼是李墨染最信任的人之一,又是端磊的孙子,自然也是赵元崇信任的人,郑晖年作为赵元崇的伴读,当年能成为太子伴读,这家伙可是得意了好一阵子,此人不用说,赵元崇当然也信任。 端礼和郑晖年在干吗? 当然在干架。 最近训练营的禁卫军被训练得很苦,分成两队,一队是端礼为首的,另一队是郑晖年为首的,不知道两名少将是怎么回事,哪队如果输了,惩罚就是体力劳动。为了赢,他们只能拼命。 “端少将、郑少将,齐王殿下来了。” 齐王殿下? 两人面面相觑,接着赶忙出来迎接。 “末将参见齐王殿下。” “参见齐王殿下。” 两人异口同声道。 “快起来,都是自家兄弟,出了皇宫就无需在意这些繁文缛节。”李墨染拦住他们的行礼,又皱眉,视线在他们身上来回看,“你们这是怎么回事?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们打了一架。” “就是打架了。”端礼道,“这小子像是炸药,比试的时候把我往死里揍。” “我呸。”郑晖年冷哼,“你自己干了什么你都不记得了,还能知道我吃炸药?”郑晖年没脸说端礼的丑事,喝醉酒两手空空的去安国公府提亲,他把自己当妹子亲,他没把他斩了已经是很客气了。 “我都说我喝醉了,什么都不记得了,问你你又不告诉我,我有什么办法?”端礼觉得自己才无辜。谁喝醉酒不会做点丑事啊?用得着这几天专门针对他吗? 端礼念在自己喝醉酒可能真的做了丑事了,对郑晖年也不敢下重手,可是这小子给点阳光就灿烂了,揍的他分不清东南西北。 这他好歹是男人,忍一回两回也就算了,天天如此,他就火了。 “原来是这事,这事的确是端大哥做的过了。”李墨染道。 “什么?你也知道了?” “娘亲写了信给我,自然是知道了。”李墨染不打算隐瞒。 “那你告诉我,我喝醉酒那天做了什么丑事了?让这小子一直记恨我到现在。”端礼迫切想要知道,但就是没人告诉他啊。 李墨染微微一笑:“你去安国公府提亲了,若不是郑大哥把你拖走,估计就该闹上崇政殿了。” 什么? 端礼一听,简直傻眼了。 他去安国公府提亲,提亲的对象是谁?该不会是?一想到这个,端礼顿时冒了不少冷汗。如果真是这样,闹上崇政殿的话,他爷爷的脸都被他丢光了。 想到这个,他看郑晖年的脸上就讨好了很多:“那个……那个晖年,我这不是喝醉了嘛,你别介意啊。” “滚。”他哪里介意的是这个?他能说端礼把自己当妹子亲了吗?郑晖年真的是有苦说不出。 “端大哥啊。”李墨染拍拍端礼的肩膀,“男子汉大丈夫何患无妻。” “我不想了,也怪我一直不敢开口。”端礼总结出了经验,“以前我总觉得再等等,等等再开口,但感情这回事,就得勇敢的开口。下次若是再遇见喜欢的人,我一定会热情的去表白。” 这……李墨染觉得,太热情了也会把人吓跑。 不过,端礼这脑子认定的事情,还是很难改变的。 “今日是大姐和吕秀文成婚的日子,端大哥、郑大哥一起去安国公府喝几杯?若是嫌人多太吵,可以去景岚院。”虽然他搬进皇宫了,但景岚院一直空着。李墨染知道,哪怕到他死,这个院子也会为他留着的。 郑晖年是无所谓,但他担心端礼又要闹酒疯。 “去,怎么不去。”端礼也想得开,“吕秀文这人也不错,他们两情相悦,会幸福的。” “郑大哥不用担心,有我。”有他在,端礼闹不了酒疯。 于是,李墨染既然来了,又问了一下禁卫军的情况,禁卫军在京城的防御,比以前更加的牢固了。 从城外到城内,倒是有一段不短的路。 只是,李墨染几人停下马,彼此面面相视。 “小心。”端礼出声,把李墨染护在自己身后。 郑晖年也警惕了起来。这条路他们熟悉的如同自家院子的小路,但是此刻,感觉十分怪异。 第6章 遇到刺杀 这种感觉,并没有错。 突然,从四方草丛里出来一批蒙面人,约莫二十来个。李墨染他们只有五个人,一对四,真不是件简单的事情。 而蒙面人也是欺负他们人少,毫无顾忌的冲了上去。 “保护墨染。”端礼对着郑晖年道,“我和秦浩他们冲出去,你带着墨染趁机先逃开。”对方有备而来,这些人的身手就不会弱。 一对四,他们太吃亏。 “不用。”李墨染嘴角勾起嗜血的杀意,“我要活捉。”他倒是想看看,放眼这召国,谁敢要他的命。 少年拔出剑,修长的身影游转于蒙面人之间,他步伐轻盈,剑法如流光,一招一式既刁钻又狠。端礼和郑晖年从未见过李墨染动手,在京城谁敢伤他?更何况每次出门在外,他身边都有侍卫。 少年仿佛打的非常尽兴,鲜血染上了他的白衣,血腥味有些扑鼻。看似含笑的双眸,只有近看之下才会发现,他的眼中根本没有笑意,那瞳孔漆黑深邃,眸底布满寒光,令人不敢直视。 直到李墨染打够了,也觉得打痛快了,才退开几步:“活捉。” 一直在暗中等待命令的暗卫,突然出现,把所有的蒙面人围了起来。杀人滴血不漏的暗卫,秦浩等人并不陌生,但端礼和郑晖年,却是第一次见到。 赵元崇把李墨染的命看的比自己都重要,但凡他能想到的保护,绝对不会漏下,两百暗卫,他们一人一百。 赵元崇那边的以风平为首,李墨染这边的,以风仄为首。 李墨染也习惯了有人在暗中跟着,这是赵元崇的心意。只要是那个男人为了自己所表达出来的心意,他一点都不会拒绝。 “把这几个人带回内侍省。”全衡跟着文孝帝离开,现在的内侍省由张甬承在管,这家伙喜欢内侍省的刑具,也享受这种可以操控人命的变态感。 “诺。”风仄领命,压着蒙面人离开。 几人的身上都染血了,今日又是吕秀文跟李玫姿的婚礼,这样去参加婚礼可是不妥当。于是,大家还得先回家沐浴再换身衣服。 李墨染才回到皇宫,赵元崇就来了,神色冷峻中带着紧张,他直接进盘龙殿,还没等李墨染脱下身上的衣服,身体已经被赵元崇扣住。那大大的力道抱得李墨染有些疼。 “你遇到袭击了?!”赵元崇声音暗哑,暴风雨即将来临。 李墨染点头:“先让我沐浴换身衣服,待会儿还得回安国公府参加大姐的婚宴。” “我跟你一起去。”赵元崇道。 “你去了大家会拘谨。”特别是这两年,这人身上的帝皇气势越来越盛,他这一去,谁还敢开怀畅饮? “那你也不准去。”赵元崇就这么霸道,“就是不准。” 李墨染有种赵元崇被养坏了的感觉。明明他的身教是很好的,明明这个人从小就和自己粘在一起,为什么会养成这样呢? 风华绝代的召国齐王殿下,就是想不明白。 外人眼里的召国少年帝皇是足智多谋,文韬武略,光明磊落的,吕桦曾为宇文霆一系,南平侯余铮也曾经是宇文霆一系,但是皇帝依旧敢用。 所以赵元崇在外的评价极高。 可是谁会知道,这样一个做事滴水不漏,计谋连环相扣的帝皇,在心爱的人面前,就像一个长不大的孩子。 “不会有事的,我只是很久没动手,有点贪了,所以没让暗卫动手,自己活动了一下。”李墨染推开赵元崇,把身上染血的衣服脱下。 浓重的血腥味让他不舒服。 赵元崇站在李墨染身后,看着他脱下衣服,露出光滑白皙的脊背……然后赵元崇不干了,直接从后面抱住李墨染,亲吻上他的背。 就是不让他去。 “赵元崇,你走开。” “不走,你让我做舒服了,我再让你去。” “赵元崇……混蛋。”李墨染要疯掉了,谁来救救他?让他做舒服,他还有力气下床吗? 事实证明,召国帝皇男性雄风很好,召国齐王殿下被做的下不了床了。端礼和郑晖年等了很久,只等到秦浩的传话,齐王身体不舒服,帝皇不放心。看似秦浩面无表情的,但仔细看,脸色还是有些不自在。 秦浩回想李墨染说这话时,正穿上里衣,胸口的带子还没系好,露出他精致的锁骨,还有那占有欲极强的吻痕。想到帝皇用这种方式困住齐王,秦浩为齐王献上十二万分的同情。 赵元崇离开盘龙殿之后,直接去了内侍省。被活捉的蒙面人有八位,此刻他们被吊在内侍省的刑具上,身上的衣服脱了个精光,脸上面巾也拿掉了。 内侍省是张甬承在皇宫里比较喜欢的一个地方,这皇宫没什么好玩的,但内侍省的刑具做的却非常有特色,没事的时候和内卫们比试比试,也非常能打发时间。 “怎么样?”赵元崇大步进来,脸上的肃杀之气很浓,可见帝皇的怒气有多大。 “这些人嘴巴很硬,怎么诱惑都没用。”张甬承道,“不过,不是组织里的人。”再不说话,只能用刑。 “何以见得?”赵元崇的视线停在那些蒙面人身上,锐利的像把剑,恨不得在他们的胸口射出一个血窟窿。 “组织里的人因为总是在暗中行动,他们生活在黑暗里,所以肤色都是非常的白,但是皇上看这些刺客,他们的皮肤非常健康,可见他们是常年生活在阳光底下的,所以他们不是组织里的人,而且他们的肩膀也没有刺字。”张甬承从小生活在那种环境里,他比任何人都谨慎和细心。 输给李墨染,是他人生中最失败的一次,主要原因是自己轻敌了。 赵元崇点头,张甬承的分析非常正确。“那么你觉得这些刺客的目的是什么?”虽是如此问,可赵元崇的心里已经有了结论。如果不是张甬承前组织的人,那么这些蒙面人,是特意冲着之玉来的。 光是想到这个可能,赵元崇就压不住身上的怒火。 帝皇身上突然升起的怒气那么骇人,张甬承咽了咽口水,退开几步。他一个二十多岁,快到三十岁的大男人,竟然还怕一个十六岁的少年……好吧,张甬承必须承认,他是真的怕了。不过换成谁都会生气。 既然不是组织的人,那么对方的目的很明确,是冲着齐王来的。 是什么人会对召国的齐王下手?肯定不是好人。张甬承想到,李墨染对召国的贡献如此之大,又深受百姓爱戴:“会对齐王殿下动手的人,只有两种人。” “哪两种?”赵元崇问。 “一种是为了私人利益,这种人目前不能猜测出他的身份。一种是为了国家利益,也就是说,是其他国家的人。”张甬承道。 “但是第二种的可能性可以排除。”门口传来一道声音,只见李墨染已经换了新衣服。虽然身体疲倦,但精神状态还是极好的。 赵元崇见到他进来,马上走到他身边:“累吗?”他语气温柔,极为宠爱。 李墨染推开他:“滚。”他走到蒙面人面前,“如果是其他国家派来刺杀我的人,那么应该是专业的刺客,如同张大哥说的,专业的刺客生活在黑暗中,皮肤不会这么健康,所以他们不会是其他国家为了国家利益派来刺杀我的。” 李墨染拿起一边的小匕首,看着这些被吊着,不肯出声的人。 猛地,他把匕首刺进其中一个人的肚子。这地方不致命,只能够让对方流血,疼痛。 张甬承是见惯血型的人,再残忍无情的事情,他都不会动一下眉头。但是看到李墨染的动作如此利落,还是忍不住心头抖了一下。 这名才十四岁,就名满天下的召国齐王,年纪虽小,却让人捉摸不透。 “告诉我,是谁为了私人利益,派你们来杀我,置国家利益于不顾?”李墨染问,声音淡然,不紧不慢。 除了其中一名被捅肚子的,其他七名没有吭声。 “我知道你们是召国人,我李墨染上无愧君王,下无愧臣民,心无愧天地。你们告诉我,但凡有一个说的出我必死的理由,我就放了你们。”十四岁的少年,声音清雅悦耳,语气坦坦荡荡。 八人因为他的话,全都低下了头。 召国齐王,就如同他被册封为齐王时说的话,齐王这个封号,他受之无愧。 的确是受之无愧。 但是…… “如果你们不肯供出幕后的主使者,别怪我翻脸无情。”李墨染扔下匕首,走至一边洗了下手。 赵元崇上前,拿出丝帕,赶忙帮李墨染擦手,他擦的很认真,拉着李墨染的手,一根手指一根手指的擦,像是在对待这世界上最宝贝的东西。 “我说你够了。”李墨染受不了他了。 “都脏了,要不要再沐浴一次?”赵元崇不喜欢李墨染动手,不管是杀人还是打人,都不喜欢。 他只希望他的之玉干干净净的,借刀杀人就好了。自己动手多么辛苦。 “滚。”李墨染觉得他真的被养坏了,“这些人交给张大哥处理吧,既然他们想死,就成全他们。让暗卫再去事发地仔细查,也许会有线索。” “风平已经带人去了。”赵元崇道。 两人一边说,一边走出内侍省。内侍省的刑罚太没有天道,他们也都不喜欢看。 今日吕秀文和李玫姿大婚,本该是喜气洋洋的一件事。但李墨染遇袭,就变得不喜气洋洋了。 翌日早朝之后,端磊去找了沈令言:“昨日齐王在禁卫军训练营附近遇到刺客偷袭,你可知道?” 沈令言大吃一惊:“你怎么知道?” “当时端礼也在。” “端相、沈相。”在他们谈话间,郑探也过来了。 “郑大人莫不是也想说齐王昨日遇到刺客偷袭的事情?”端磊问,神色是前所未有的严肃。昨日郑晖年也在,郑探肯定也会知道这件事。 “正式,想必端相也知道了,关于这件事,两位相爷可有看法?”郑探问。 他们都是皇上一系的人,不需要见外。 端磊摇头:“现在一点线索也没有,只能向皇上和齐王殿下了解一下情况。” “走,这就去找皇上。”沈令言道。 第7章 嫌疑雍王 御书房。 端磊、沈令言、郑探,对有人袭击李墨染的事情十分担心,所以找去了御书房问。 赵元崇能理解他们,也把这件事知无不言的告诉了他们。 “三位觉得,若按照我们的分析,是谁会为了私人的利益,来杀之玉?”赵元崇沉着声音问。昨晚上他一直在想这个问题,就算抱着他心爱的之玉在怀里睡觉,也难得没有动手动脚。可见,这件事真的让赵元崇很不痛快。 “齐王殿下为国为民,若说是私事,还当真想不到会是谁。”端磊道。他的那个学生,除了朝廷中的事情,端磊都想不出还有什么事情,会让他费心思去对付。 朝廷中的事情?难道他是因为朝廷中的事情得罪了谁?故此一想,端磊眯起眼,不无可能啊。 “端相可是想到了什么?”看着他的神情,赵元崇由此猜测。 端磊点头:“微臣突然想到,会不会是齐王因为朝廷中的事情,得罪了谁?” “朝廷中的事情?”赵元崇挑眉。“端相说的是当年银州水灾的事情?还是银库的事情?还是人口买卖的事情?” “银州水灾的事情微臣虽然没有参与,但也听说此事造福百姓,又能跟谁涉及私人利益?”沈令言问,“如果说银库的事情,银库那件事只是抄了前通州刺史府,难道会是前通州刺史府的人?” “前通州刺史已经死了,怎么可能是前同州刺史的人?”赵元崇否认这个观点。 “那么会不会是……” “皇上。”沈令言的话还没说完,被外面的通报声打断,“皇上,张大人求见。” 张甬承?赵元崇心一喜:“让他进来。”难道是那些蒙面人招供了? 张甬承来到御书房,现在的他,是易容的。原来张甬承那张脸虽然不至于人人认识,但通州人认得,他前组织的人认得,而现在的张甬承,换了一张普通的脸。不过脸就算普通,也掩不住张甬承的大气。 这种气度是磨练出来的,非一般文人可以比。 “微臣参见皇上。”张甬承行礼。 “可是蒙面人的事情有线索了?”赵元崇直接问。昨天风平带着暗卫去现场找过,没找到任何线索。 “是的,蒙面人招供了,他们说是……”张甬承欲言又止的看了其他几位。 “无妨,直接说。”为君者,疑人不用,用人不疑,赵元崇的气度远比一般的君王要大,否则吕桦早就被处死了。 “说是雍王的人。” 文孝帝四兄弟,文孝帝为先皇四子。 长子恭王没有封地,在恭王府当个闲王,包括恭王世子,也是个闲人。 二子平亲王的封地在滨州地界。 三子雍王的封地在越州地界。越州,上辈子赵元崇被贬的地方。 六子碌王的封地在坦州地界。坦州,东临洛国。 洛国国王好色昏庸无道。三年前,洛国长公主嫁于央国前太子。后来前太子被杀,虽然原因没有查到,但是在北戎地界出的事情,北戎现在是北戎州,又是召国的属地。而召国和央国现在关系交好。 特别是召国齐王和央国现在的帝皇杨子圣,更被说成是关系亲密。如此一来,有心人不难想象,央国前太子的死,可能就是杨子圣和召国的一个计划。 所以洛国和召国的关系,其实很尴尬。 而央国前太子死了,洛国的长公主被接回国。不管这个洛国长公主在外人眼里的评价如何,寡妇回国,总是不太好。 洛国的事情暂先不提。撤藩是目前赵元崇最想做的事情,这件事赵元崇不用隐瞒,现在坐在御书房里的各位,也是明白的。 国强民富,无论谁坐在赵元崇的位置上,都会想到撤藩。所以,藩王在这个时候,绝对不会轻举妄动。可偏偏蒙面人说,是雍王派来的人。 如果真是雍王,这些人又怎么会说出来? 所以,这是嫁祸。 那么,是谁要嫁祸雍王? 三位藩王在赵元崇还没出生的时候就离开了京城,赵元崇的记忆里,对他们根本没有印象。最深的印象还是几年前了,太后寿辰的时候。 但那个时候年纪这么小,哪里能记得那么清楚。 他只知道平王是个严肃的人。而雍王,他虽然没有印象,但是也了解一点,先皇在世时,虽然立了文孝帝为太子,但对雍王也是非常看重的。雍王文韬武略,样样出色,也因此,大家都以为雍王会是太子人选,却没想到,先皇选择了文孝帝。 但先皇的选择也是可以理解的,林家功高震主,当年的林皇后被下了绝子药,需要一个皇子安抚他们。 而这个皇子,只有没有母妃靠山的文孝帝最合适。 皇宫的阴谋,帝皇的布局,非一般人可以想象。 就算大家怀疑雍王可能是被冤枉的,但既有人站出来指证,那么其中的事情,还是需要去查查。 朝廷如今有端磊和沈令言联手,又有郑探、李修、张敬,还有感恩的吕桦,所以赵元崇根本无需担心。 于是帝皇决定:“朕近段时间,要亲自去一趟安宁。”安宁,雍王的封地。 召国八郡,雍王和碌王占了三郡,平王占了两郡。虽然郡数不同,但面积却差不多。更何况先皇是个绝对说一不二的人,他的强势在召国历代帝皇之上,纵使三位藩王有意见,又哪里敢反抗? “不行,皇上身份贵重,不宜冒险,还是微臣走一趟吧。”端磊反对。 “微臣也不同意。”沈令言,“如今开始国内和平,但宇文霆党羽也未必如数歼灭,万一……微臣也不放心。” “微臣的看法跟两位相爷一致。”郑探也表明自己的立场。 就算面前年轻的帝皇何等英明睿智,但要让他们尊重的帝皇去冒险,那是万万不行的。 可是,他们不够了解赵元崇。 他们年轻的帝皇哪里是会乖乖听人话的性格?只要他决定的事情,又有谁改的动?所以李墨染感叹,他这性格怎么就养成这样了? “这件事朕已经决定了,朝中大事就麻烦两位相爷和郑大人。”赵元崇挥手,“除张甬承之外,都退下吧。” “诺。” 留下张甬承,是因为对于那些人的招供,赵元崇还有安排。 “留下七名刺客,带一名刺客上路,你去随同。” “诺。” 盘龙殿。 “这是什么?”李墨染一有空,就在书房里些东西,赵元崇见了好几回,却一直没有关注。每次他见到的时候,李墨染就把东西收起来,这回总算是可以好好的看一会了。“国策?” 李墨染抬头:“嗯,针对目前召国的情况,天下的情况,我做了分析。今日怎么这么早回来?” “下朝之后端磊、沈令言、郑探来找我,他们知道你遇袭的事情了,刚才张甬承又问出了刺客的口供,说是雍王派来的。” “雍王?”李墨染不认识雍王,“雍王的封地在越州的边缘。”越州,上辈子赵元崇被贬的地方。李墨染有些疑惑,却又想不出疑惑在哪里。 见李墨染神情有异,赵元崇问:“你知道雍王?” “不知,但是听说雍王当年在京城,是最有资格当太子的人,后来先皇选了父皇,雍王被封为藩王,去了封地,召国也因此平静了下来。”李墨染想了一下,又道:“雍王的封地连着越州,越州地区十分贫困。” “所以我打算去安宁看看,顺便微服私访越州。”赵元崇说出心中的想法。 “可行,我随你一同去。”李墨染也有此想法。 不管对方有什么决定,他们都会相互支持。 “可端磊他们反对,说此去危险重重。”赵元崇道。 李墨染微微一笑:“怕什么。” “对,怕什么。”赵元崇也跟着微笑,看着李墨染的眼神,温柔缠绵,情意浓浓。 第8章 微服私访 既然决定了,那就整理行李,说行动就行动。反正朝廷上的事情不需要他们担心,而赵元崇也给端磊和沈令言交代了下去。 但是,他们忘记林太皇太后了。 林太皇太后一直等赵元崇来跟她提选秀的事情,但是赵元崇一直没来,她也放不下面子去跟赵元崇提,心中又开始计较起李墨染来。 她以为赵元崇没来,就是李墨染的问题,李墨染没有跟赵元崇提起,也因此觉得李墨染不像个男人。 所以当她打定主意去找赵元崇谈谈的时候,却被告知,赵元崇和李墨染微服私访去了。 为此,林太皇太后气的差点把整个凤宁宫都炸了。 当然,这个事情赵元崇和李墨染就不会知道了。 此番所谓的微服私访,他们带的人不多。春梅、秋菊、元宝、财宝带了,其余的二婢留在宫里。二百名暗卫在暗中跟随,余下还有张甬承、未子尘、于轻飞(原来的东宫侍卫长)、秦浩、张铁黎、章杰、英德。 人不多,以免引起过多的关注。 越州这个地方,如同李墨染上辈子的记忆,非常的穷,越州之所以穷,是因为旱季比较多,而且这个地方很难种植作物,山比较多。 也因此,上辈子文孝帝把越州给了赵元崇,隐藏了他背后的真正的用意。在世人眼里,这就是惩罚,被贬。 实际上,这是文孝帝保护赵元崇的一种方法。 去越州,会经过甘州。 甘州因为挨着越州,所以甘州百姓的生活不能算好,不过也不差,是个比较中等的州。甘州在十二州立,不像越州贫穷的出名,也不像通州,贫富差距大的出名。 “前面就是甘州了。”赵元崇拉着马,旁边李墨染。 “嗯,越过甘州就到越州了,当年方桐跟李靓被贬到这里,这几年甘州也没什么情况。”李墨染道。 “少爷,营地扎好了。”元宝在那边喊。今天天色渐黑,已不方便赶路,天黑之前到不了甘州,所以在这里扎营。 四处的地理位置比较好,如果有刺客出来,可以一目了然,这里没有利于刺客躲藏的地方。赵元崇和李墨染这次出来,一则是去查看雍王,二则是以自己为诱饵,来试探一下刺客,看他们还会不会来。 现在是五月,气候宜人,遍地绿草,江水潺潺,小鸟鸣鸣。 这个气候,这样的季节,在野外露营,是一件很开心的事情。天色渐黑之后,篝火已点燃。皎洁的月光洒在大地上,火光照亮了夜晚,大概就是人生最美好的时刻了。 大家一边烤肉,一边聊天。 张甬承是玩的最高兴的一个,他对吃的也很懂。帮组织做事的那几年,什么好吃的、好玩的,他都不会放过。现在给皇上做事,只要不是叛国欺君,更是自由洒脱了。人就是这样,做的事情对得起良心,心态就会调整的很好。 “这种烤鱼味道很棒,皮烤的很焦,吃起来的时候格外的脆,肉要烤的很熟,才有更香的味道。但是水分要足,否则等皮烤焦了,里面的味道就不行了,因为水分不够。”张甬承一边烤鱼,一边分析。 李墨染等人围着坐在一起,他觉得今天的张甬承特别怪。虽然平时他也有些神经质,但是今天似乎特别兴奋。应该说,从京城来越州的这一路上,他都特别的兴奋,越接近甘州,他就越表现的反常。 “的确是很香,比御膳房的厨子做的好,早知道你有如此厨艺,御膳房就该交给你。”李墨染拿起一条烤好的鱼,咬了一口,“果真是好吃,鱼肉很香,香味浓厚又可口。” “这是一种地道的吃法,不过我也很久没吃了。”张甬承道。 地道的吃法,很久没吃了? “这是哪里的吃法?”李墨染好奇。 张甬承顿了一下,随即笑道:“忘记了。” 忘记了?看样子记忆很深。 赵元崇坐在李墨染旁边,一会儿帮他拿吃的,一会儿给他倒茶,一会儿又给他擦脸,堂堂帝皇,做起这种事情一点也不马虎,甚至做的很开心。 下属们不小心看到了,也不敢多瞧,赶忙把眼神移开。 李墨染倒是很自然的享受他的伺候,偶尔还夹一些吃的塞进赵元崇的嘴巴里。 “好吃吗?”等他把食物咽下去之后,李墨染笑着问。 赵元崇点点头:“只要是你夹的,味道都好。” 李墨染瞥了他一眼,不再说话。 吃了一会儿,赵元崇拉着李墨染起身:“去走走。” “嗯。” 两人逆着火光而行,虽是夜晚,但月光很亮。赵元崇拉着李墨染的手,很是享受这一刻的安逸。“如果能一直这样走下去,那该多好。” “片刻的宁静才是人所喜欢追逐的,如果一直这样下去,太和平的生活不适合这个年代。”李墨染开口,“不过,我们随时可以去追求这种生活,忙中偷闲,也乐得自在。” “之玉从小到大就看得开,有着非一般人的胸怀。”赵元崇道。这话不是恭维,而是实话实说。李墨染在他心中不只是爱人,亦是兄弟是手足,也是敬佩的人。 “那我是该虚心接受,还是谦虚的拒绝?”李墨染反问。 赵元崇哈哈大笑:“齐王封号你都受之无愧,那个与帝一字并肩王,又怎么会虚心或谦虚?” 李墨染也笑了:“那你是要逼着我承认我很聪明?” “你说呢?”赵元崇反问。 李墨染笑而不语,只是和赵元崇五指相扣。夜风吹拂着他们而过,凉凉的,两人的身影倒映在地上,且并肩在一起。不管是地上还是地下,他们都在一起。 “那我就接受了。”李墨染从来不是懂得谦虚的人,上辈子不是,这辈子更不是。 “之玉。”赵元崇停下脚步,扣住他的双肩。温柔的声音在这样的夜晚,更是神情。 “嗯?”李墨染洋溢着愉悦的嗓音,语调上扬。 “待我们一统天下之后,你最想干什么?” 一统天下之后最想干什么? 李墨染没想过。 “一统天下之后,我们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李墨染回答。 “那我把这个承诺收着,一统天下之后,你想干什么,我就陪你干什么。”赵元崇搂着他的肩膀,语气坚定而执着。 “好。”李墨染应下了。 甘州。 甘州城的气氛还算不错,方桐是甘州城的县令,他本身是个很有才华的人,如果不是因为攀附权贵,抛弃糟糠之妻,也不至于沦落到这里。 进了甘州城之后,李墨染等人也不急着赶路,而是选择了一家热闹的客栈住了下来。 “甘州城的百姓生活在召国虽然处于中下的水平,但是这里倒也挺热闹的。”李墨染有些意外。上辈子他去的地方极少,活了二十多年,可以说整个人生都是在京城里度过的。 这辈子能有这个机会到处走走,李墨染也很是高兴。 “因为生活水平低,竞争就少。”张甬承回答。 这一点李墨染很认同。 甘州城最热闹的客栈,叫聚朋客栈。小二看到一群人来到客栈前,马上热情的迎了上去。那样子十分的狗腿。 “几位,住店吗?”小二问。 李墨染跳下马:“住店。”不同于一般男人低沉的嗓音,他的声调清扬,声线有些嫩,一听就知道他的年纪很轻。再看少年衣着华贵,气度不凡,便知他出自非富即贵人家。 从衣着往上,再看少年的长相……店小二傻眼了。这么俊美的人儿,他长这么大头一次见。“客……客人住店吗?”店小二结巴的,连话都不会说了。 赵元崇也跟着下马,他眼神一凌,挡住店小二的视线。 店小二身体一颤,突然走过来的男子气势强硬又霸道,锐利的视线有些骇人,吓得店小二赶忙把脖子缩了回去,而背后,已经吓出了一层冷汗。 赵元崇和李墨染走进客栈。 “选一处安静的院子,整个院子都包了。”英德赶忙上前,站在店小二面前,有些尖锐的声音也没让人觉得特别,只是觉得比一般男人的声音柔了些。 “是……是。”店小二接过银子应声道。 “把我们的马好好的喂一喂,记着,喂好一点。”张甬承又给了店小二一些碎银。 “客人放心。”拿了银子,店小二一边抖着心,一边又去喂马了。不过脑海里一直浮现着刚才那个少年的脸,心里还是忍不住又赞叹道:长得真好。 一行人赶路到甘州,虽然一路上玩的很尽兴,但赶路的确也是风尘仆仆的。到了客栈,最重要的当然是沐浴。 英德直接把客栈的后院包下了。秦浩、张铁黎、章杰、未子尘、于轻飞,五个人轮流值班。元宝和财宝给李墨染和赵元崇准备温水,春梅和秋菊准备换洗的衣物。 看他们的排场,就知道来头很大,客栈也是小心的招呼着,谁叫有钱办事快呢? 等沐浴之后,一行人出来吃午饭。 客栈有唱小曲的节目,是一个姑娘和一个白发老头。姑娘说唱,白发老头拉着二胡,这节目倒是也能丰富一下客栈里客人的心情。 “在京城,倒是没见过客栈有这种节目。”李墨染他们坐的位置比较偏僻。 “京城里美女如云,这等节目太庸俗。”张甬承回答,“这小地方则不同。”别说京城,就是去贫富悬殊颇大的通州,这种节目也是上不了台面的。 “张公子见识广,我等佩服佩服。”李墨染笑着调侃。 “李公子客气客气。”张甬承也学着他调侃。 店小二喂了马回来,看到李墨染等人坐在那里,又来招呼他们用餐。 “小二哥。”李墨染开口,“我们是外地人,看甘州民风淳朴,大家的小日子过得似乎不错。” “还算可以吧。”店小二对李墨染特别殷勤,如果不是顾着赵元崇,他就要流口水了。 “我们是来这里做生意的,做生意最重要的是选个父母官好的地方,此处的父母官怎么样?”李墨染又问。 “这……”店小二欲言又止。 张甬承见状,直接给店小二塞了些银子。 “没事,我们也是图个放心,不会给小二哥你惹来麻烦的。”李墨染眉目含笑,语气更是温柔。 店小二刚想开口,客栈门口走进几个年轻人。 第9章 说唱祖孙 店小二的神情,在看到那几名年轻人出现后,突然变了。 李墨染顺着店小二的视线望去,只见是三个衣着富丽的青年,还有几名随从。李墨染挑眉:“那三位公子看起来很有权势。” 店小二点头:“是本地的富绅,甘州富绅很少,这三位公子的家族在甘州很有势力,所以平时横行甘州,也没人敢管。” “横行?”张甬承觉得有趣,“那你的意思是坏事做尽?本地的父母官不管吗?” “有钱能使鬼推磨啊。”店小二道。 “所以是本地的父母官和富绅勾结起来了?”张甬承又套话。 店小二没说话了。 那三名青年走到前桌的位置,其中一名青年丢出一锭银子:“麻烦让开,这个位置我们要了。” 原本坐在位置上的客人拿着银子赶忙让开。 另一名青年嘴角扯出一抹冷笑,然后双眼扫视了一下客栈,当他看到李墨染那桌时,眼睛一亮,赶忙拉着旁边的朋友道:“你们看那桌,美人啊。” 美人? 另外两名跟着看去。 “我可不喜欢男人。”丢出银子的青年道,“男人长得再好,怎么着都是带把的,还是希儿姑娘这样的好。”他口中的希儿姑娘,是客栈里说唱的姑娘。 “但不可否认,那名白衣少年的长相真是好。”何止好,如果生成女的,那可是被人抢着要了。 “谁跟你们说那个少年了?”冷漠青年哼了声,“我说的是那名堇衣的年轻人。” 堇衣的年轻人? 他们说话不轻,李墨染等人自然也听见了。这堇衣的年轻人不正是赵元崇吗?所以当下,李墨染笑出声了:“赵公子,你被人看上了。” 赵元崇挑眉,好笑的看着他问:“那你想怎么样?” 李墨染托着下巴沉思了一下:“自然是想让赵公子过去给那位看上你的公子侍寝。” “若真是如此,为何我的之玉眼中杀气腾腾?”赵元崇问。 李墨染微微一笑。 “你们好。”跟在三名青年身后的其中一位随从走了过来,“我家公子姓杜,想跟这位公子认识一下,不知这位公子怎么称呼?” 杜公子,就是那位看似冷漠的青年。 “滚。”赵元崇直接沉声道。他气势本就极强,虽已尽力掩去,但浑然而成的帝皇威严太过霸气,就这一个字,已泄露了他的脾性。 他随着李墨染开玩笑是一回事,别人来开他玩笑打他主意,就是另一回事了。 那位随从吓了一跳,赶忙回去禀告了杜公子。 杜公子听了,也就挥手作罢了。不过他面上看似没有表情,眼神却是出卖了他。但是接下来也没行动。 客栈里依旧有聊天声,笑声,却是很轻,大家不管有没有仔细听,说唱的节目还在继续。 待那位希儿姑娘说唱结束之后,她拿着盘子微笑着一桌一桌走去。大家都知道规矩,听说唱赏钱,已经是这里的习惯。 而像希儿姑娘这样在客栈表演节目的,所得的钱,是和客栈按比例分的。 一桌一桌过来,来到李墨染他们一桌时,一向没同情心的张甬承,竟然赏了十两银子。这里一般客人赏赐的不是碎银就是铜板,哪里有像他出手这么大方的。 希儿姑娘一愣,也是有些意外,随即赶忙道谢:“谢谢这位客人。” 张甬承笑笑,却是没说话。 李墨染挑眉:“张公子莫不是也被美色所迷?” “这天下间所有的美色加起来,都不及李公子的千分之一,而李公子就在眼前,我焉能被旁人所迷。”张甬承当着赵元崇的面前说这些话,也不怕被赵元崇记恨。 张甬承是个狠心的人,狠心无情又自私。但是没关系,他审时度势,永远知道怎么去选择眼前的利益,为自己带来一个更好的环境。 当年被组织骗走,他不也是这样熬过来了吗? 这样的人,有胆识、有气魄,一般人不敢用。赵元崇敢用他,却也不是百分百的信任,但那些许的防备,算不得什么严重的事情,所以,赵元崇给他足够大的权力。 有什么比得到这国家权力最大的人的信任重要? 张甬承当然是聪明的,所以,他不会背叛赵元崇。 当希儿姑娘走到三名青年那桌时,她被其中一名青年拉进了怀里,青年的手放肆的在她身上抚摸。希儿姑娘挣扎了起来,现场的动静变大了。 两人挣扎间,希儿姑娘的衣袖被扯破了,露出了光滑白皙的手臂,很是迷人。让一些坐着的男人,看的心花怒放。 谁也没有去阻止青年对希儿姑娘的调戏,白发老头拿二胡去打青年,却被青年身边的随从推倒在地。 “畜生……你们这些畜生。”白发老头爬起来,一边骂人,一边又冲了上去。但是人老了,哪里打得过年轻又孔武有力的随从,所以只有挨打的份。 “外公。”希儿姑娘撞开青年,抱住白发老头,“你们这些人的眼中还有没有王法?你们丧尽天良,迟早会有报应的!” “王法?”青年笑了,笑的极为嚣张,“在甘州,方桐方大人就是王法。当今齐王殿下是他侄子,而他又是本公子的好友,你说,我们的眼中会有什么王法?” 李墨染正拿着筷子在夹菜,听到青年的这句话,筷子猛地拍在桌上,力道有些大,造成了重音,引起了大家的注意。 就连张甬承,也忍不住看着李墨染。 召国齐王名声显赫,以睿智贤明出名,却没想到今日在这里会听到这番话,这让李墨染情何以堪。 他站起身,走向青年那桌。 未子尘紧跟在李墨染身后,他对李墨染的忠心,怕是没有第二人能及。十三岁为了给父亲洗冤,他饿晕在街头,被当年才四岁的李墨染所救,而今已经过了十年,父冤已经澄清,他又被任命为精卫军统领,这一切虽然是赵元崇给的,但他很清楚,如果没有李墨染,就不会有今天的未子尘。 “齐王殿下又如何?”白衣少年扬着清凉的声音问。那冷冷的调子很是不屑。他走到姑娘身边,把那位被打伤的白发老头扶起,“齐王一心为民,若是得知他的名声被你们拿来欺人,你倒是告诉我,你们口中被称为王法的方大人,还能救你们吗?” 青年先是一愣,没想到会有这么一个不怕死的少年出来。再看少年锦衣翩翩,气质优雅,不过:“你们是外地来的吧?天高皇帝远没听说过吗?就算齐王得知又如何?还能杀了自己的姑丈不可?” “孺子不可教也。”李墨染不想对他们废话,这种人,不配让他浪费口舌。他转而柔声对希儿姑娘道,“来这边坐,你外公的伤势需要看大夫。” “嗯。” “站住。”青年一个手势,随从把李墨染围住,“你们没听说过强龙压不过地头蛇这句话吗?给我抓住他们!” 未子尘一脚踹开这些随从,剑不用出鞘,空手就能对付这些人。李墨染扶着白发老者坐下:“秦浩,去请大夫。” “是。” “谢谢……谢谢你们。”希儿姑娘双眼通红,手不自觉的抓着自己被扯破衣袖的那条手臂,未出阁的姑娘家这样露出手臂,显得很不正经。 “春梅姑娘,可否麻烦你带她去换一件衣服?”张甬承问。 “当然没问题,姑娘,请随我来。” “可是我外公……” “没事,你先去换件衣裳。”李墨染虽是在这样说,但是余光却在打量张甬承,这人今天的举止很怪异。这种怪异是从接近甘州开始的。接近甘州之后,张甬承放荡不羁的神情有了变化,多了一些人情味。 未子尘一人解决那些随从,使得三名高傲的青年脸上无光。 “你们等着。”青年放话,狼狈的出了客栈。 李墨染等人的义举,并没有引起客栈里其他人的好感,大家一溜儿的全走光了。 “你们……你们惹了麻烦了。”店小二提醒,“你们快走吧,等他们找了人来,你们就麻烦了。” 第10章 希儿身世 麻烦? 就怕麻烦不来。 听青年说方桐就是这里的王法时,很少有脾气的李墨染就想把这家伙给剁了。所以他才出手,他就想看看,青年口中的王法,敢怎么处理这件事。 秦浩请来了大夫,给白发老头看了情况,只是轻微的擦伤,没什么问题。本来是好好的午餐时间,都让那三名青年破坏了。 李墨染听白发老头没什么问题,又看向张甬承:“你想说什么?”他看张甬承眉头紧皱,双手握拳,拳头握得太紧,手背上已经露出了青筋。 张甬承看向李墨染,眼神复杂,却始终没有开口。 李墨染挑眉:“算了,张大哥也是聪明人,自然不需要我提醒什么。不过……” 咚咚咚……门口传来的敲门声,打断了李墨染接下来的话,只见春梅带着希儿姑娘进来了。春梅和希儿的身形差不多,但春梅的衣衫料子极好,而希儿的衣料不好,可就算衣料不好,粗衣也遮不住她的美貌,而现在,她换上了春梅的衣服,看上去更是美丽了。 张甬承看着希儿,眼神闪烁着惊喜、恍惚等太多复杂的情绪了。而这些神情,都没有逃过李墨染的眼。 “希儿谢过公子救命之恩。”希儿走到李墨染面前。 李墨染微微一笑:“姑娘不必多礼……姑娘美色动人,难怪引来好色之徒,只是姑娘和祖父两人人单力薄,明知有人想要轻薄姑娘,却为何还要留在这里?不换个地方?” 希儿一愣,没想到李墨染会问这个问题,但又看李墨染不是坏人,她慢慢的红了眼眶。“我要在这里等我哥哥。” “家兄……怎么了?”李墨染问。 “十多年前,家兄被继母卖了,我那个时候年纪小,以为兄长只是外出赚钱了,后来才知道不是。母亲死得早,留下我和兄长,还有父亲。父亲原本是个慈爱的人,兄长对我又很是疼爱。只是后来父亲娶了继母,继母又生了弟弟,父亲开始听继母的话,对我和兄长不好了。 我们家很穷,弟弟刚出生年纪又小,为了钱就把哥哥卖掉了。 我长大之后,偷偷听到继母的话,才知道哥哥是被卖掉的。所以我离开了家,跟着外公在这等着哥哥回来,一等就这么多年,可是哥哥还是没有回来。我也曾想过去外面找哥哥,但是天下之大,我又如何知道哥哥在哪里?”希儿姑娘说着,眼泪啪啦啪啦的掉。 房间里除了希儿姑娘的哭声,还有白发老头的哽咽声。 李墨染突然明白了。回到自己的房间,看到赵元崇又准备了一桌餐。 “回来了?”赵元崇给李墨染搬好凳子,又给他盛好汤,“先吃点东西,刚才你吃的很少。” 李墨染坐下,听话的把赵元崇盛好的汤喝完:“味道还不错。” “让春梅照着你喜欢的口味去厨房做的,喜欢就多喝几碗。”赵元崇又给他添了一碗。 李墨染推开汤,夹着可口的菜吃了几口:“这几天你有觉得张甬承不对劲吗?” 赵元崇挑眉:“我不关注你之外的男人。” 李墨染夹着菜的手一抖,然后把菜直接塞进赵元崇的嘴巴里。 赵元崇很享受李墨染的主动,一口吃完,张开嘴表示还要。 李墨染难得好心情的又喂了他一口:“好吃吗?” 赵元崇点头:“你夹的就算是黄连也是甜的。” 呸,这人怎么养成这样了?李墨染再一次在心里苦叫。 噗嗤……赵元崇沉笑出声,手指不自禁的摸了一把李墨染的脸:“张甬承的确有些不对劲,这几天有些兴奋。” 李墨染无语,刚才还说不关注其他男人的。这人能不能正常一点啊?“刚才那位希儿姑娘说了一件不得了的事情。” “哦?什么事情?”赵元崇好奇。 “她说在十几年前,她的哥哥被父亲和继母卖掉了,而张甬承是在十几年前被组织骗走的,张甬承对希儿姑娘的关注,我从未在别人身上看到过,你说,张甬承会不会是希儿姑娘那个被骗走的哥哥?”李墨染大胆的猜测。 他这几天觉得甘州肯定有让张甬承失常的原因,如果希儿姑娘的故事是真的,那么或许张甬承的身世,才是让他失控的原因。 也就是说,张甬承也许,真的是希儿姑娘的哥哥。 李墨染在希儿姑娘说起自己的身世时,他有观察过张甬承的神情,所以才有如此大胆的猜测。 “哦?”赵元崇有些意外。 “但他不想说,那就由着他。”李墨染倒是无所谓,让他在意的是方桐的事情,“关于那青年说的方桐的事情,你怎么看?” 说起这件事,赵元崇冷峻的脸上也阴沉了起来:“我已经让暗卫去调查了。真有此事,杀。” 李墨染瞥了他一眼:“除了杀人,你还会干什么?” “会很多。”赵元崇吐出三个字,“之玉想知道吗?”接着又扬起坏坏的笑容问。 “不想。”李墨染直接送他两个字。 …… 三名青年离开客栈之后,神色很差。他们在甘州一向耀武扬威惯了,就算方桐是齐王的姑丈那又怎样?在这甘州,还不是看他们的脸色?而他们自从跟方桐关系融洽之后,混的更是风生水起,有皇亲国戚当靠山,这日子多潇洒。 “让方桐带上衙门的人,把他们直接抓了。”看上希儿的那位青年是最愤怒的,他看上希儿很久了,一直没下手是因为这样逗着她玩,看她一惊一乍的,他觉得很是好玩。今天决定把希儿抓回家,直接破处的,却没想到被那群人坏了好事,怎能不愤怒? “抓是可以,不过我看上的那名男子不能动。”杜公子对赵元崇一见钟情。他喜欢男人,但他一向眼高于顶,放眼整个甘州,都找不出一个让他心动的男人,看到赵元崇的第一眼,就被他的长相,他的气度给吸引了。 想到以后跟这样的人共度一生,他的心都痒痒的,很兴奋。 杜公子这人不是很坏,就是有些傲娇。内心还是渴望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生活。 “行行行,给你留着。”看上希儿的那位青年叹气,这好友不争气,他也没办法。 由始至终,有一位青年一直没出声,这会儿听他们谈的天花乱坠,想了想道:“我看那些人不像一般的富家子弟。”他有些顾忌。 “怕什么?”杜公子不以为然,“不过是一群外地人,在咱们甘州城还能翻起多大的风浪来?让方桐直接把人抓了,现在就去官府。” “走。” 有些顾忌的青年看着他们志同道合的话,他也没办法,只好跟他们一起去了官府。 李靓的日子过的不好。天高皇帝远一点也不错,刚开始方桐对她是很好的,事事都很上进,他们也商量好了,争取做出点成就,然后回京城。 但是事情来了,宇文霆造反,魏和帮着宇文霆陷害李家,如此一来,李靓还有什么脸再回京城?而方桐恨死了魏和毁了他的前途,更是把李靓也恨上了。 所以,他在这里跟本地的富绅搅和在一起,仗着李靓是齐王姑姑的名声,开始好好的混了起来。 反正天高皇帝远,李靓是齐王的姑姑是事实,谁还能去京城求证不是? 方桐这人非常的自私,李靓又没有脸面再联系京城,在魏和又是下落不明的情况下,李靓也越来越操心,原本光滑保养得当的皮肤,开始不行了,脸色也越来越黄。 到后来,方桐实在看不下去了,正室的身份还给李靓留着,但是把她关在院子里,严禁任何人放她出来。 李靓在方府,是任何一个婢女都可以欺负的人,只要这名婢女有点姿色。 而方桐,用富绅给的钱,家里养着很多如花似玉的美眷,他贫穷了三十多年,如今在这甘州过上了好日子,京城?他再也不想了。 “好难受……我头好疼。”方府的偏院,传出一阵叫声,“有没有人,我头好疼,我要找大夫。”李靓狂拍门板。她真的后悔了,她被方桐关在这个院子里两年了,方桐这人自私到无可救药的地步了,为了保住齐王姑丈的身份,会定时请大夫为自己看病,就是不让自己死,否则齐王姑丈的身份就没了。 但是只要自己身体一好,就会把自己捆着。 怎么办? 她该怎么办? 儿子下落不明,方桐又用心险恶,她该怎么办? 李靓好恨,恨自己的没用,恨自己眼光差,更恨自己不够安分。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为什么?她的魏和在哪里?她可怜的儿子在哪里? “快来人啊,我头疼,快给我找大夫。”李靓开始尖叫,在房间里摔东西。其实,她的房里已经没什么可摔的了。 能摔的东西被她摔完之后,方桐就只给她留了一间空荡荡的房子。她现在唯一能摔的,就是凳子、椅子、桌子。 “又在发疯了,每天都要来这么一出,她不累,我们也累。”门口看守的两名下人闲聊。 “就是,齐王姑姑了不起啊?以前风光的时候不把我们当人看,现在过的跟狗一样。”另一名看守的下人道。 “其实也不是这样说的,人得意的时候,谁不有点性子?只怪她有眼无珠。” “也是,咱们方大人真是厉害。” “不厉害能把齐王的姑姑搞到手?” “别说搞,多难听。” “嘿嘿……真有机会,我也想搞搞齐王的姑姑。” “去去去,你说的是什么话,不过我听说……” “你听说什么?” “听说咱们召国的齐王,那才长得国色无双。” “国色无双?”听到这四个字,看门的下人眼中流露出好色的淫光。 砰……在两人聊着龌龊的话时,门内传来了大大的撞击声,撞击声太重,把谈话的两人给吓到了。 “你干什么呢?”其中一人上前,重重的拍了拍门板。 “我流血了,快去叫大夫,我要死了,我流血了。” 要死? 那可不行,方大人说过,不能让她死。两人害怕真的出事,赶忙打开房门。而李靓就躲在门口,当两名下人冲进来的时候,她用凳子狠狠的朝两人扔去,接着自己跑出门。只是,她才逃出门口,又被追上来的两人抓到了。 其中一个往她后面扑来,把她扑倒在地。 “虽然人老珠黄了,这身材到还是不错,摸着身上都是肉。”那人恶心的说。 第11章 县衙出动 “快把她殆尽房间里,怎么说都是方大人的人,你敢给大人戴绿帽子,当心你的脑袋。”另一个下人拉开他。 “我就说说而已,看她这样子都倒了胃口,我怎么可能会碰她?” 李靓听着他们的话,心里无限的悲凉和愤怒,可是没有办法,她一个女人哪里挣得过两个男人。 甘州其实还算太平,县衙在正常时候没什么大事情。当初十二州的人口买卖,甘州是吕桦处理的。后来宇文霆造反失败,吕桦顾着李靓、方桐和安国公府的关系,自然也不会得罪他。 人口买卖的事情才平息,百姓的生活没有什么欺负,方桐乐得清闲。在府里吃喝玩乐,再想着法子赚钱。 所以杜公子等三名青年的到来,让他有些意外。 他内心对这些吃喝玩乐的纨绔子弟很是不屑,这大概就是文人的骄傲,也有穷人的仇富吧。 “杜大公子,杜二公子,杨公子。”方桐出来迎接他们。 “方大人。”杜大公子是那位看上希儿的公子。 “方大人最近过的不错啊。”杜二公子是那位看上赵元崇的公子。 最后是那位杨公子,杨公子此人精于算计,头脑比两位杜公子要好,但三人从小一起长大,又是亲戚,关系非常的好。 “三位公子一起来我方府,不知有何事?”方桐也懒得跟他们周旋,直接问。 “咱们甘州来了几名外地人,今日坏了我的好事情,抢走了希儿,我得教训教训他们。”杜大公子道。 方桐不以为然:“杜府家丁那么多,连几名外地人都抓不住?” “杜府出面,他们会还手,但是如果官府出面,他们就不能还手。”杨公子开口,“而且方大人是本地的父母官,为百姓做事也是理所当然的,方大人说是吗?” 方桐心里很是不喜,这些人的年纪跟方净差不多,都可以做他儿子了,却一个个表面上跟他称兄道弟的,这对他而言是一种侮辱,可是方桐贪他们的钱,又不得不跟他们这样相处。 “杨公子说的是,我让捕头跟三位走上一趟,有什么问题直接交给他去做。”方桐才不想去。 “如此,就多谢方大人了。”他们也不客气,反正他们跟方桐之间,就是相互利用的关系,他们看中方桐跟京城的关系,而方桐看中他们出手大方。他们不缺钱,对方不缺权利,这不是刚刚好吗? “三位公子客气了。” 待三人跟捕头领着县衙的衙役离开之后,方桐的脸色沉了下来。他长相不错,虽然年纪到了四十,但这两年在甘州吃得好穿得好,保养的更是好,看上去也才三十五六,如此和李靓一比较,李靓现在的形象,倒是像极了他的大姐。 “大人。”偏院守门的下人来禀告,“刚才院子里的疯婆子跑了出来。” “怎么会让她跑出来的?我说过多少次了,不能让她出了房间。”方桐一听,从三位青年的身上的怒气转移到了下人身上。 其实平时方桐的性格还挺好的,他善于伪装,也不苛待下人,今日这般发火,更是少见。 “请大人恕罪,她说肚子疼,又说流血,我们担心她出意外,所以才打开门去看看,哪里晓得她用凳子袭击我们,就给跑了出来。”下人解释,“大人交代过,不能让她出事。” 方桐皱着眉头:“她就不能让我省心,带我去看看。” “是……大人,其实要保证她的安全,又要把她困在房间里,不如直接把她捆住,一日三餐派人伺候她,更方便省事。”下人阴险的提议,只求在方桐面前表现一下。 方桐眯起眼,这个办法倒是可行:“你去拿根绳子来。” “是。” 后院。 “把门打开,你俩上去把她捆住。” 李靓听到方桐的声音,心里有过期盼,不是期盼他来看自己,而是期盼他看在安国公府的面子上,能善待自己一下,没想到,却是听到他命令下人把自己绑住,李靓心寒了。 待门一打开,李靓想冲上去把方桐给撕碎,但是营养不良,力气又小,哪里敌得过两名下人的牵制,马上就被绑在凳子上了。 “方桐,你这个畜生,你这个没良心的畜生。”李靓大骂。 啪……方桐上前,狠狠的打了他一巴掌:“贱货。”方桐骂了一句,又对着下人道,“你们去门口守着。” “是。” 下人出去,很自觉的关上门。 “畜生?李靓,不要忘记是你眼巴巴的送到我床上来的,如果不是你这个贱货,我会被贬到这里?我寒窗苦读为的就是有出头之日,却因为跟你这个贱货扯上关系,被贬到这里。以为在这里好好做几年,等做出点成绩,就可以回京城,哪里知道你那个不争气的儿子竟然跟着宇文霆造反,现在好了,你儿子造反,把我的前途全毁了。”方桐心里压着气,只在李靓面前发泄。 李靓等着方桐,魏和跟着宇文霆造反,她无法反驳,她心里疼的难受,对这个男人失望又恨,恨自己为什么不早点看清这个人的嘴脸,还以为跟着这个男人对魏和和自己都好。 “更气的是李墨染那个小子。”方桐冷笑了一声,“你知道当初离京的时候,他对我说了什么吗?他让我安分的待在甘州,把你当太后一样的伺候着。说起来,你那个侄子对你还是不错的,但是你太不知好歹了。” “你……你这个不得好死的畜生。” “是你自己没用,有齐王和安国公府这么大的靠山,却不知道怎么利用,还连累我,不过也算了,至少在这甘州,你齐王侄子的身份还是有点用处的。”方桐伸手,又拍拍李靓的脸,“真丑。” “你会有报应的,方桐,你会有报应的。”李靓声嘶力竭的大喊。 方桐扣住他的下颚,力道很大,扣得李靓发不出声音,只有一股又一股的疼在钻她的心。“如果你敢喊出声,我就找人去杀了魏和。你儿子被流放,你不是想找他吗?现在只有我能帮你去找,所以你给我安分一点。”方桐说完,松开手。儿子是李靓的命根,方桐当然知道怎么去控制她。 “你……你……”李靓气的说不出话。 客栈。 三位青年带着捕头和衙役把客栈团团围住了,客栈老板这个时候像个龟孙子一样的躲了起来。也不是龟孙子,别人的命哪有自己的命重要。 店小二也远远的站到了一边,心里为那个好看的少年可惜,叫他们快点离开客栈,却又不走,发生这样的事情,他们只能自认倒霉了。 其实甘州这个地方,这些富绅公子就是好色了点,平日里也没干出多大的坏事,没想到今日调戏那希儿姑娘的时候,被人路见不平了。不过那希儿姑娘的身世也是可怜,父亲和继母对她不闻不问,跟着一个年老的外祖父,哎…… 店小二在心里叹气。 “那些人住在哪里?”杜大公子来到店小二面前,一把拎起店小二的衣领问。 “在……在后院。”店小二有些结巴道。 “带路。” “我……请跟我来。”店小二跌跌撞撞的前去带路。 后院整个院子都被英德包下了,所以店小二带着人来到后院的时候,被后院门口的秦浩和未子尘拦住了。 青年等人对未子尘很是顾忌,于是在捕头耳边说了什么,让捕头开路。 捕头吃的是官府的饭碗,当然是有胆子的人,而且天大地大,官府朝廷最大。于是看似很有气势的来到最前面:“我们是甘州县衙的人,奉县太爷方大人的命令来这里搜罪犯,请你们配合,否则一律以匪论处。” 未子尘瞥了他一眼:“县衙搜罪犯要搜查令,否则就是私闯民宅。” “你说什么?”捕头浓眉一挑,嘲笑道,“掌柜都放我们进来了,还有你说话的份儿吗?小二,去把掌柜叫来。” 第12章 会见方桐 掌柜的马上就来了。 “捕头,您找我啊?”掌柜狗腿子似的赔笑。 “我们奉方大人之命要进去搜捕罪犯,你怎么说?”捕头也不笨,这种闯院子的事情,当然让院子真正的主人来带头。 “当然可以,当然可以,几位里面请。”掌柜带头,走到最前面。 但是,未子尘和秦浩根本不听掌柜的话,依旧站在那里。 “我说你们想干什么啊?”掌柜怒了,“这是我的客栈,还不能让我进去了?” 未子尘和秦浩不说话,意思却相当明确,他们想闯,全部打下。 “掌柜的,既然他们不听话,那我就闯进去了,这可是你的院子,可不可以你说吧。”捕头问。 “当然可以,进自己的客栈需要闯吗?直接进去就是了。”掌柜拍马屁的道。 “那行,进去。”捕头直接拔出刀。 正当未子尘和秦浩要拿下他的时候,章杰出来:“少爷说让他们进来。” 未子尘和秦浩退到一边放行。 捕头以为他们怕了自己,大摇大摆的进去。 砰…… 李墨染房间的门被捕头一脚踢开了。 哇……捕头眼睛一亮。 他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少年。 少年一身白衣,坐在窗边,俊美的长相是捕头这种粗鲁的人无法形容的美好,少年的旁边坐着一名英俊的青年,青年身材高大,一手搂着少年的腰,下巴抵在少年的肩上,陪着他一起看书。 两人依偎在一起的画面十分唯美,这是一幅任谁也无法插足的画面。而这窗子斜对着的,正好是他们刚才进来的院子门口。 感觉到他的视线,少年没有抬头,而搂着他的青年却抬起了头,冷冽的眼神看着捕头,眼底霸道的气势让捕头差点软了腿。 “嗯哼。”捕头扬声道,“我等奉县太爷方大人之命,抓搜罪犯,你们都是什么人?” 赵元崇挑眉:“你闯进我们的房间,不知道我们是什么人吗?还是你不知道你要搜捕的罪犯是谁?” 冷硬的声音不怒而威,这青年只是坐在那里,气势就极强。 跟在捕头后面的杜公子看了很心动,他喜欢男人,而且特别喜欢强势的男人。放眼甘州,他们杜家是数一数二的人家,所以他眼光高,现在看到赵元崇,整个心都在乱撞。这就是他想要的男人。 “你大胆。”捕头看向杜大公子,“大公子,你来看下,殴打你下人的是他们吗?” “对,就是他们。”杜大公子回答,“把他们全都抓起来。” “来人,把他们抓起来。”捕头开口。 在门口的衙役一涌而上的冲进房间里,个个拔出刀,向着李墨染和赵元崇冲去。 李墨染放下书,眼神淡淡的看着他们。赵元崇也没动,只是抬眼,他倒是想看看,在这召国内,谁敢把刀架在他的脖子上。 于轻飞是第一个拔出剑,挡在赵元崇面前的:“我看谁敢?” “你们还拔剑了,你们有嫌疑官府抓你们,你们竟然还敢来脾气?”捕头准备好好的发发威,“来人,把他们通通抓起来,全部抓起来。” “轻飞,你退下。”赵元崇开口,“我倒是想看看,谁敢动手。”浑然天成的气势,优雅华贵的气质,赵元崇抿着唇时,还带些斯文,但是一开口,久居高位的气场就显露无遗。 衙役们拿着刀,愣是不敢冲上去。 房间里的气氛,看似僵硬,却不是。至少李墨染等人并不把衙役放在眼里,而只有捕头和三位青年,才把李墨染等人当成是假想敌。 “公子。”门口响起风平的声音。 “进来。” 风平走进房间,对房间里的场面视若无睹。他走到赵元崇的身边,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众人看到赵元崇的眉头皱起。 “怎么了?”李墨染看向他问。 赵元崇没说,而是看向捕头:“我们跟你走一趟县衙公堂,你不是说我们是嫌疑人吗?让你们的方大人来审案。” 李墨染挑眉,赵元崇的行为虽然令他不解,但是风平既然来了,那么定是关于方桐的事情查到了一些蛛丝马迹。 “哼,算你们识相。” 捕头昂首挺胸的带着李墨染和赵元崇等人离开,当然,在捕头的眼里,他这是抓他们离开。 杜大公子,杜二公子和杨公子跟上,杜二公子当然要去,他还要借方桐的手,把赵元崇带走。杜大公子脑海里想的是怎么把李墨染等人用刑具伺候一遍,只有杨公子,还是觉得奇怪。 刚才赵元崇一闪即逝的强大气势,让他有种不好的预感,而又突然,赵元崇主动提出去县衙,这中间怎么说怎么奇怪。 于是,他拉住两名好友:“不如我们就不去了,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去,为什么不去?你就是多心,去了县衙就是我们的地方,怕什么?而且这里是甘州,甘州是我们的地盘,不给他们一点颜色看看,他们怎么会知道谁才是甘州的主人?”杜大公子在这甘州,就是天不怕地不怕的。 如果不是怕被杜家长辈知道,他哪里需要去方桐那里借人,早就直接从杜府派出护院了,而不是这种下人随从。 不过,自从跟方桐结交之后,他行事的确是方便多了,只要有人手不够的问题,直接向方桐去借。 “可是我觉得这些人不简单。”杨公子说出心中的疑虑。 “就是觉得特别,所以我才看上他。”杜二公子跟杜大公子的看法一致。 “你们……” “好了,你就不要多想了,要知道这里是甘州,有什么事情还有我父亲担着。”杜大公子拉着他走。 杨公子没办法,只得被他们拉走。 甘州的县衙公堂装修的很朴素。方桐这点品味倒还是有的,这两年他从杜家杨家那里收了不少钱,但都藏着养老,公堂不说,方府也是装修干净,毫不夸张奢华。唯一算得上奢华的,就是方桐的穿着和吃用了。 对于贫穷惯了的他,难得成为有钱人,当然物尽其用。 方桐真的不想参与杜大公子的那些事情,在他眼里,这些不学无术的人,就是败类,但是又不得不靠他们赚钱。 “把那些罪犯带上来。” “带罪犯。” 捕头领着罪犯走进公堂,还没等他邀功,就听到砰的一声,高坐在堂案后的方桐慌张的推开椅子,脸色铁青的,连滚带爬的走了下来。 “大人,这就是罪犯。” “滚开。”方桐推开捕头,双腿一颤,跪倒在地上,“微臣……微臣……微臣参见陛下、参见齐王殿下。” 砰……捕头的双腿吓软了。 陛下?齐王殿下?召国有几个陛下?有几个齐王殿下?接着捕头双眼一闭,晕倒了。 在公堂门口的杜大公子,杜二公子以及杨公子当然也听到方桐的话了,他们瞪大了双眼,已经吓得什么都不敢想了。不过杜二公子的想法又跟他们不同,他心里则是高兴,他看上的男人竟然是陛下,是他们召国英明睿智的陛下啊。 原本想带赵元崇去杜府的心思放下了,杜二公子这会儿的想法是,自己要给他当妃子。想到这儿,杜二公子内心有些激动。 赵元崇一脚踢开他:“还不把人给朕抓起来。” “抓?抓谁?”方桐一时没反应过来,他现在的想法是,为什么皇上会来这里?为什么齐王会来这里?为什么杜大公子要捕头去抓的人会是皇上和齐王?方桐一直都知道杜大公子很胡来,但这里是甘州,天高皇帝远,出事了他们杜府会解决,关他方桐什么事? 却没想到,现在惹祸上身了。 赵元崇看向门口,未子尘和于轻飞明白他的意思了,马上把杜大公子,杜二公子还有杨公子抓到公堂上来。 “来,你们跟方桐一起告诉朕,朕怎么成了罪犯了?”赵元崇沉着声音问。 “冤枉啊皇上,下官并不知情。”方桐马上为自己辩解。 “方大人不知情便能让捕头来抓人,这种不称职的父母官,朝廷要来何用?”李墨染开口。 方桐对李墨染是害怕的,当年送别时的那席话,犹在耳边。不管李靓在安国公府有没有地位,她到底是李墨染的姑姑,而现在自己这样对李靓……想到这里,方桐有些头昏。怎么办?如果李墨染问起李靓的话,怎么办? 方桐一向脑子灵光,但是这一刻,却什么都想不出来了。 “陛下,这是一场误会。”杨公子悔的肠子都绿了,早知道如此,他就不来了。 “误会?”赵元崇低笑,“你们在客栈强抢民女是误会?你们串通官府来抓朕是误会?还是你们说天高皇帝远是误会?方桐利用齐王的身份和你们一起欺压百姓,这些都是误会?” 砰……赵元崇狠狠的拍了一下桌子。 “你们知道齐王的名声是怎么来的吗?是他日夜想着怎么为国为民得来的,而你们呢?打着齐王的名号为非作歹,不知好歹也就罢了,还妄想在甘州自喻为王法。” 赵元崇每说一句话,他们的脸色就苍白一分。 什么样的解释都是多余的,被帝皇当场抓包,再多的借口也无济于事。 “把这三人先押下去,至于你,书房说话。”赵元崇起身,不想继续在这里丢人现眼。 县衙后院就是方府,相互连着。 书房。 “皇上,微臣该死,但这件事真的跟微臣没有关系,是……是捕头私自跟他们串通在一起,微臣真的不知情啊。” “闭嘴。”赵元崇冷眸一凝,“你这是在侮辱朕吗?”这个混账东西,当日抛弃糟糠之妻,就该赶出朝廷,若不是念在老国公和之玉的面子,才给他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他还以为是他自己有多了不起。 “你夫人呢?”不想再去理会方桐的虚伪,赵元崇直接问。 “她……她身体不好,在房里休养。”方桐道。 “是吗?你带路,朕要去看看。” “这……夫人哪里敢劳驾皇上去看,下官这就去叫夫人出来。”方桐擦着额头的汗回道。 “不用,朕说亲自去看她,你若敢再多说一个字,抗旨处罚。” “下官不敢……下官不敢。”怎么办?怎么办?方桐一边在前面带路,一边努力的想着办法,突然,他灵光一闪,再次跪在赵元崇面前,“皇上,下官真的不能让皇上见夫人,她……她得了天花。” 赵元崇真想一剑杀了他。 “风平,带路。” “诺。” 第13章 放出李靓 这是一间简朴到一贫如洗的房间。空荡到一眼望去,最吸引人的一幕就是那个被绑在椅子上的女人。女人嘴巴里塞着布条,粗糙的衣服看上去像个煮饭的婆娘。不,连煮饭婆娘都不如。枯黄的脸色让人一见就忍不住皱眉。她的形象太差,如果不是这里实在没有能看上眼的东西,谁都不愿意去看她。 尽管如此,李墨染还是知道,这个人就是李靓。 “皇上饶命啊。”方桐从后面跑进来,连滚带爬的跪在地上,“皇上饶命啊。” 李靓的精神是恍惚的,当门打开的那一刹那,她以为方桐又要来折磨她了。可是慢慢的,绝望的神情流露出了新的希望,然后就这样抽泣了起来。 她的视线停在赵元崇旁边的李墨染身上,纵使好几年没见,但白衣少年俊美的脸,是任何人看了都不会忘记的。 “呜……呜呜……”她激动的想表达自己的想法,可是因为被堵住了嘴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去把她的绳子解开。”如果老国公看到这一幕,该有多么伤心。李墨染对李靓没感情,但是对老国公,这个上辈子就教他武功的人,他一向是尊敬和爱戴的。 “是。”未子尘上前,把李靓的绳子解开,又把她嘴巴里的布条拿下。 “墨染。”李靓因为激动,压根儿忘记了自己面前的李墨染是召国的齐王,而不是她的侄子。她带着万分委屈朝着李墨染跑去,想如何如何的诉苦。 可是赵元崇快她一步,抱住李墨染的腰,闪开。一双利眼带着警告的眼神看了李靓一眼,随即道:“带她好好的梳洗一下。”说完,直接搂着李墨染离开。 李墨染此时的神情,很无辜。英明的皇帝陛下绝对不是怕他被李靓抱住而出手,李靓哪里抱得住他,分明是借机又趁着人多,耍流氓加宣布主权而已。 所以,齐王殿下很无奈,只有在心里叹息,赵元崇确实被养坏了有没有? 待李靓梳洗完出来,整个人的精神看上去好了很多。她本是安国公府千金,礼貌规矩比谁都懂,只是嫁为人妻的那几年,把这些都忘了,现在吃过了苦头,曾经的一切,才想了起来。 “李靓参见陛下,参见齐王殿下。”曾经那么靓丽的贵妇,现在看上去满面愁容的像个村妇,就是再好的衣服,也撑不起她的气质了。 方桐折磨人的手段,果然是一流的。 方桐从赵元崇和李墨染出现之后,就一直跪着,他已经什么都不敢说了,也不能说了。他知道自己说什么都没用了。他囚禁李靓折磨李靓的事情,皇上已经知道了,否则也不会直接冲着院子去。 他想怪杜家人要害死他了,可是现在,怎么怪也没用。他想祈求李靓帮他说清,但她李靓憎恨他的眼神那么清晰,哪里会帮他说清,没往火上浇油已是不错了。 “起来吧,朕记得你是以方桐夫人的身份跟他一起离开京城的,为何落得如此下场?”赵元崇问。 李靓的双眼又红了,经历太多太多的事情,现在才如梦初醒,可是已经晚了。儿子被流放,自己再也没有脸面回家,她以后该何去何从? 想到这些,李靓哽咽着抽泣了起来。 书房里除了李靓的抽泣声,再也没有其他。 李墨染的耐心其实不是很好,特别是去纵容一个他完全不屑一顾的人,这是不可能的。召国齐王胸怀天下是假,他的胸口,只容得下一个男人,除此,再无其他。所以李靓开始的抽泣虽可怜,到后来一直不停,他就厌恶了。 “够了。”冷然的声音毫不客气的打断李靓,“凡事有果,皆有其因,你今日果是昨日因,当年你要跟方桐在一起,爷爷就劝过你,当年你如何怪爷爷,今日就如何把眼泪收回去。” 冷漠无情的话,听得李靓心里一紧,却是怎么也反驳不了。 当年重新回了安国公府,她安心做她的魏夫人,寻一房良人也不是不可能。是自己存着攀比心,贪图荣华富贵,这一切,是自己的选择。 “刚来甘州的时候,方桐对我很好。他也曾兢兢业业的帮甘州的百姓做过事情,到后来宇文霆造反,魏和成了他的帮凶,方桐觉得调回京城无望,是魏和毁了他的前途,所以他就对我开始拳打脚踢了。却又因为我是齐王的姑姑,他不敢打死我。魏和的事情发生之后,他就开始利用齐王的身份,和当地的富绅同流合污,把自己说的十分了得……”过往的事情每说一次,李靓就死心一次。 她对方桐喜欢过吗? 当然是喜欢过的。方桐才华好,长相也好,对李靓而言,曾是第二春,也许有利益关系,但对一个女人而言,若不是有心,又怎会不顾一切的跟随? 奈何,落花有情,流水无意。 李靓说的可怜,但在场的却没有一个人会生出同情心去可怜她。如同李墨染说的,今日果昨日因,一切都是她自己的选择。 “对于她说的话,你有什么要说的吗?”赵元崇问方桐。 方桐张开嘴,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摇头:“她说的全都属实。” 方桐虽然自私自利,但在甘州也没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他只是和富绅勾结,谋取钱财而已,并没有如何的欺压百姓。 “对于本地的富绅,特别是今日那三位,你是怎么看的?”赵元崇又问。 方桐想戴罪立功,所以对赵元崇的话肯定是知无不言的。“杜家是甘州的首富,杜家小姐嫁给了杨家少爷,而杨家小姐又是甘州刺史的夫人。杜家家主我见过,是个非常精明的生意人,手段颇为厉害。而今日三位青年,一名是杜大公子,另一名是杜二公子,他们是堂兄弟,还有一名是杨公子。杜二公子和杨公子虽是富绅之子,平日里倒也没做什么事情,就杜大公子比较嚣张,因为杜家家主是他的父亲。不过杜大公子也非十恶不赦之辈,就是比较好色。”除了因为好色惹出的麻烦,杜大公子其实也没做出多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赵元崇听着点点头:“你应该知道本朝律法,以下犯上,若是诬告,你可知是什么罪?” 以下犯上,若是诬告,是重罪,但诬告皇帝,那就是死罪了。 杜大公子来官府诬告的是赵元崇和李墨染,十个脑袋也不够砍。 “罪臣知道。”方桐把头低得更下了,“那杜家……” “杜家如何?” “杜家在甘州势力极大,如果杜大公子出了事情,杜家恐怕不会善罢甘休。”方桐慎言道。 “朕倒是想看看,他要怎么个不善罢甘休法。你把那杜大公子的事情去调查清楚,你在甘州这么多年,跟他们的关系朕看着挺好,关于他的罪证,不需要朕再说什么吧?”赵元崇沉声问。 “下官马上去办。”方桐戴罪立功心切,马上退下了。 方桐退下,李靓还在书房,她不敢看帝皇圣容,只好看向李墨染:“齐王殿下,民妇……民妇想私下跟殿下说几句话,不知可否?” 李墨染看了她一眼,点点头。 两人走出书房,来到方府的花园。花园装修的很清新别致,可见方桐还是花了一番功夫。只是这好日子才享受了三年,就到头了。这个人做事情有底线,就是太自私了。 “你想说什么?”李墨染看着花园池塘里自由自在的小鱼。鱼儿尚且知道在一个极小的天地里,安心的待着,为什么人就不能呢? “墨染,姑姑求求你,求求你救救魏和吧。”李靓上前拉住李墨染的手,“姑姑就这么一个儿子,你就当可怜可怜姑姑,把魏和放回来吧。” 李墨染没有说话。 他理解李靓在乎儿子的心情,但是,国法就是国法。 “墨染,姑姑给你跪下了,姑姑求求你。”李靓说跪就跪,她已经什么尊严,什么面子都没了,除了魏和,她已经什么都不在乎了,“墨染!” 第14章 甘州首富 李墨染拍开她的手:“魏和犯的是谋反,欺君,诬陷,如此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人,若不是看在本王和老国公的面子,皇上早把他杀了。本王劝李夫人还是收回心思,照顾好幼儿,好好的过下半辈子吧。” “墨……殿下,可魏和是你的亲表哥啊,而且幼儿?我就魏和一个孩子,哪来的幼儿?”李靓不解。 “当年爷爷阻止你跟方桐在一起时,你却说自己怀了方桐的孩子,逼的爷爷只好退一步,我特意选了比较平静的甘州作为你们的栖身地,却没想到你们不思进取也就算了,惹麻烦的本事倒是一流。” “是我的错,一切都是我的错,当年我为了跟方桐在一起,欺骗父亲我怀孕,其实我没有怀孕,我只是想跟他在一起。”李靓说的心酸,说的楚楚可怜,李墨染气的想杀了她。 满口谎言,这种人怎么会是李家的子孙? “你真是作茧自缚。”李墨染对她已经无话可说了,他甩手离开。 “殿下。”李靓拦住他的路,跪到他面前,“殿下,民妇知道民妇难辞其咎,但是魏和……魏和都是民妇教导无方,请殿下饶了他吧!” “他犯的是死罪,留他一条命已是厚爱,你叫我怎么饶了他?”李墨染绕过她离开。 “殿下。”李靓爬过去抱住李墨染的腿,“民妇知道魏和死有余辜,他死不足惜,但是请殿下看在民妇只有一个儿子的份上,请殿下看在老国公只有一个外孙的份上,饶了魏和一命吧,求求您了,齐王殿下,求求您了!” 砰砰砰…… 李靓磕头的声音很重。 “殿下,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给了魏和希望,是我歪导了魏和,他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让我和方桐回京,他只是个可怜的孩子,齐王殿下,求求您了!” 李墨染并不同情李靓,因果循环,说他铁石心肠也好,无情也罢。作为召国的齐王,他不会去破坏法律,不会去开创这个先例。 “魏和的事情绝对不会更改,不过,如果你想弥补他,你觉得自己愧对他,你可以去他流放的地方找他,在附近寻个地方住下来照顾他。”李墨染建议,“但是不要再回京了,不要再给安国公府蒙羞,不要再让爷爷痛心。” 听似残忍的话,还是给李靓留了后路。堂堂安国公府的大小姐,沦落到今天的地步,是李靓自己太贪心了。 “我会给你足够的盘缠,让县衙的衙役送你到魏和那边,以后的路,你自己好自为之吧。”这是李墨染最大的让步。 “谢谢齐王殿下……谢谢齐王殿下!”能不能会安国公府,已经不重要了,到了今时今日的地步,李靓没什么可求的,她求的就只有魏和。 李墨染不想说话了。 因为身份已经暴露,所以李墨染和赵元崇等人只好在方府住下,方桐腾出了空院,他现在只想尽量的表现自己,以求帝皇能够从轻处罚他。 “怎么皱着眉头?她又惹你生气了?”赵元崇把他拉进自己怀里,宽大的手掌抚摸着李墨染的眉头。 李墨染很享受赵元崇的动作,这种靠在一起的感觉是十分美好的:“没,她哪里值得我烦心,我给她提了建议,让她去找魏和,也给了她一些盘缠,让衙役带她去。” “她真是个麻烦。”赵元崇冷哼了一声,“安国公府的声誉,李家代代从战场上累积下来的名声,都差点让她毁了。” “妇道人家而已,何必跟她一般见识。她是爷爷的女儿,我可以不念任何人的情分,唯独老国公不行。”历经两辈子,老国公对他的疼爱是真的。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是老国公带大的,他从小对你教导虽然严厉,逼你练武,但是他真心待你好。我的之玉看似薄情,却比谁都深情,只要是对你好的人,你都记着。但其实,我倒希望谁都对你不好,如此,你的心里便只有我了。” 对于赵元崇近似变态的占有欲,李墨染已经不想说什么了。 杜府。 作为甘州首富,杜府在甘州有权有势,是人尽皆知的。杜大公子虽然好色,但杜府也不是野蛮欺压百姓之辈,杜家家主杜明朗也算是个公正的人,所以甘州才如此太平。 “大郎呢?二郎怎么也不在?”杜明朗看着餐桌上没有儿子和侄子,心想那个不孝子又去哪里浪荡了。杜家虽然家财万贯,但却没有争家产的戏码,杜家人丁稀薄,所以不管是亲兄弟还是堂兄弟,手足之情都十分的深厚。 杜家和睦,这其中也说明了杜明朗的本事。 杜明朗是个身材圆润,不高,长着一张国字脸的男人。气势不强,但做起生意却是非常的厉害。 “打听到了……老爷,打听到两位少爷的下落了。”下人跑进大厅,“老爷,大少爷和二少爷是被县衙的人给抓了。” “什么?被县衙的人给抓了?这是怎么回事?”杜明朗脸色沉了下来。在甘州,谁敢动他们杜府的人?凭借杜府跟甘州刺史的关系,县衙怎么敢抓他儿子?再说,县令方桐跟他也是有往来的,怎么可能会抓他的儿子? “大人,县衙那边没有传出消息,但是隐约在说,是大少爷看上了客栈里说唱的姑娘,正要……正要……碰到几个外地人出手救了姑娘,后来大少爷去了县衙,带着捕头来抓人。那群人被抓到县衙之后,外面就得不到消息了,只是知道两位少爷和杨公子,都被关了。好像是诬陷罪什么的。”下人说的断断续续,他也打听的不清楚。 自己儿子的脾性,杜明朗是清楚的,许是在客栈里又犯了色心惹了事情。但是就算如此,方桐又怎么可能抓他儿子! “我去县衙一趟。”杜明朗连吃饭的心情都没了。 “大哥,我随你一同去。”杜二公子的父亲,杜明清道。 他是杜家的军师,是个读书人,他不喜欢经商,也不喜欢考取功名。在家里玩弄文学,又给杜明朗出谋划策,乐在其中。今日之事,他也觉得奇怪。就算方桐是齐王殿下的姑丈,但怎么说在甘州也只是一个县令,怎么敢动他们杜府的人,更不要说还有关系在。 就算是有什么情非得已的理由,方桐也会派个人来杜家传个信,现在是什么消息也没有,叫人捉摸不透啊。 “嗯。”杜明朗点头。 县衙。 杜明朗和杜明清连晚饭也没吃,就亲自上了县衙,而方桐当然也没吃晚饭,他现在风一吹就会吓到,哪里敢吃晚饭。 听到下人来报,杜家来人了,他赶忙来到赵元崇和李墨染的院子。 赵元崇和李墨染正在吃饭,菜是方桐精心准备的。 “杜明朗和杜明清?”赵元崇挑眉。 “杜明朗是杜大公子的父亲,杜明清是杜二公子的父亲,他们是兄弟。杜家作为甘州的首富,杜明朗是个精明的生意人,但是鲜少有人知道,杜明清才是那个在背后拿主意的人。”方桐因为跟他们接触过,他本来也是个善于观察的人,所以从中看出了端倪。 “哦?那你去招呼他们。”赵元崇挥手让方桐下去,打扰他和之玉用餐,罪加一等。 “那……那下官该如何接待他们?”方桐问,想探探赵元崇的意思。 “怎么?还要朕来告诉你为官之道吗?”赵元崇双眉一凝,怒了。 “下官不敢下官不敢,下官马上去,马上去。”方桐又开始冒冷汗了,他赶忙逃出房间。他之前见过这位年轻的帝皇两次,那两次赵元崇还是太子,一次是殿试,一次是齐王殿下归宁那天。两次的印象中,太子殿下是温雅斯文的,哪里知道现在太子成了帝皇,一改之前的形象,不怒而威。 “你总是这样吓他。”看着方桐连滚带爬的出去,李墨染瞥了赵元崇一眼。 “他身正就不怕影子歪。”赵元崇哼了声。 方桐逃出房间,跑出院子,才渐渐的冷静下来。帝皇说为官之道,他知道该怎么做了。这下杜家要得罪了,但现在,他连小命都难保了,还管杜家得不得罪? 方桐来到大厅:“杜家主,杜二爷,两位光临我的府上,真是蓬荜生辉。” 杜明朗和杜明清都是善于观察脸色的人,方桐在强颜欢笑,他们一看就看得出。而且方桐虽然在笑,眼神中却掩不掉忧愁,这笑容僵硬的,像是棺材一样。 “方大人。”杜明朗开口,先礼后兵,“方大人,杜某听说杜某的儿子和侄子都被大人关了起来,不知他们所犯何罪?” “杜家主,大公子在客栈强抢民女不成,还来县衙诬告他们行凶殴打,所以被本官拿下了。”关于赵元崇的事情,闭口不谈。 “哦?方大人,这事可有误会?小儿虽然鲁莽,但也之玉诬告他人。”这句话杜明朗说的很心虚,诬告这种事情,他的儿子没少做,但就算如此,那也是他杜明朗的儿子,做了也就做了。 他还护不住自己的儿子吗? “此事证据确凿,而且当事人也出来指证,是杜大公子调戏她在先,人家才出手相助。”方桐回答。 “可就算如此,方大人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教训小儿几句就是了。杜某愿意让小儿跟对方道歉,还请大人宽容。”杜明朗的语气里已经有些不悦了,此等小事,方桐今天做的过分了。 “杜家主,此时得按照律法来,杜大公子强抢民女在先,诬告他人在后,本官不能放。”方桐回绝。 “方桐!”杜明朗的声音加重,“你这是打算翻脸了?” “方大人,杜家的脸面不够,刺史大人的脸面够吗?”杜明清又加了句。 方桐纹风不动:“此事就算是刺史大人来了,也是一样的,本官一定会按照律法处理。” “方桐,你这是给脸不要脸!”杜明朗怒了,“就算齐王殿下是你侄子,天高皇帝远,这里是甘州,甘州离京城深远,我以为方大人是聪明人,竟也变得糊涂了?” 方桐还是没反应,他不是糊涂,而是身不由己,但是也不能告诉杜家人。 看方桐没有反应,杜家兄弟直接走人。 除了县衙,杜家兄弟碰到了杨老爷,原来是杨公子也没回去,估计也是差人打听到了消息。既然方桐不给杜家面子,杨家的面子应该也照样不会给了。 于是杜家兄弟和杨老爷商量,他们决定请甘州刺史来做主。 甘州刺史府。 甘州刺史这个人,在十二州刺史中,并不出色。不出色在与甘州的业绩,但是在十二州的人口买卖中,这个甘州刺史,是唯一一个没有被算计的刺史。 第15章 甘州刺史 “杜兄,杨兄。”甘州刺史李谱今年四十五,看上去很普通的一个中年男子,长相普通,身材普通,气质普通,全身上下都透着普通两字。 但是,他却娶了有甘州第一美人之称的杨家小姐为夫人。也因此,在十二州的人口买卖中,他并没有跟买卖的美人掺合在一起。召国除京城外的十二州,银州刺史因为银州水灾的事情被革职,同州刺史因为和张甬承搅和在一起被杀头,剩下十州,岳州刺史和岳磊勾结胡人、宇文霆叛变时候牵连其中的,还有人口买卖中牵连其中的,只有这个甘州刺史,什么边都没沾上。 所以说这个甘州刺史,是个很悬的人。 而且,甘州虽没出色的业绩,但也没什么伤天害理大的事情,在十二州,也是最平静的一个州。当初李墨染把方桐和李靓贬到这里,也算是尽了几分心意的,只是方桐和李靓不知好歹,没能明白。 “刺史大人。”杜明朗作为代表,说出了杜大公子、杜二公子和杨公子的事情,“刺史大人,这件事你如何看?” 这位刺史,杜明朗等人可不敢小看,看似没什么用处的刺史大人,但整个甘州,却在他的管辖下,平静平静再平静。 “那方桐哪有这个胆子抓走两位杜公子和侄子。”李谱轻笑了一下,“方桐这个人自私又重利,他抓了两位杜公子和侄子,等于跟你们两家翻脸,这么大的事情,他可不敢做。而且不过是做坐牢,怕什么?你们要做的是去客栈打听一下情况,再去问那方桐,按照律法,该如何定罪。” 李谱不愧为最不沾边的刺史,三位本来因为儿子被抓的事情有些气急攻心,现在听他一提醒,也都冷静了下来。 “强抢美女,再诬告他人,的确是大郎会做的事情。”杜明朗道,而且以前也不是没做过,“难道方桐这次抓他,跟被诬告的人有关系?” “冷静下来想想,这件事的确问题很大。”杜明清也道。人嘛,关己则乱。 “那我们去客栈打听一下,我也觉得方桐敢抓我们两家的孩子太过不可思议。”杨家主也道。 于是大家商量之后,去了客栈打听情况。 杜家家主和杨家家主的光临,让客栈掌柜更是紧张了。 “我知道我儿子的脾性,你也不用隐瞒,老老实实的把事情的经过告诉我。”杜明朗怕客栈老板为了讨好自己,一个劲地说儿子的好话,所以先把钱话说开。 杜明朗在甘州的名声极好,有他把话说在前头,客栈掌柜就放心的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后来捕头就带着那些人回了县衙,接下来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但是杜家主啊,那些人个个气度不凡,我看着也不像是普通的人。” 听到客栈掌柜的话,再结合方桐的所作所为,杜家主等人肯定了一件事,那就是这次孩子被方桐下了大牢的事情,肯定和那些人有关系。 方桐宁愿得罪他们,也要按照律法处理孩子,为的就是那些人。可这里是甘州,甘州刺史才是甘州的土皇帝,方桐就算是齐王殿下的姑丈,也不会这么糊涂。 那些人,到底是谁? 甘州刺史李谱不会出手,他是个特别的刺史,只会点到为止,他当然也想到了方桐有这么做的理由。杜家和杨家不该去逼方桐,而是应该跟方桐搞好关系,去套方桐的话。 李谱不插手这件事的理由,也说的清楚,杜家和杨家也理解,在事情没有弄清楚之前,李谱的确不适合用官位去压方桐,怎么说,他也是齐王的姑丈,如果一封信写到京城,李谱就完了。 谁也不会拿自己的前途去打赌,这个赌注太大。 所以现在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明天等方桐升堂的结果。 翌日。 方桐升堂时,杜家杨家两家的人都来了。 “杜大郎,杜二郞,杨大郎,尔等三人强抢民女不成,又来县衙诬告别人,证据确凿,罪名成立,判死刑,三日后行刑。” 什么?就算是强抢民女,就算是诬告他人,也不可能是判死刑吧?杜家两位夫人和杨家夫人听了顿时晕倒。 “且慢!”杜明朗走进公堂。 “父亲,父亲快救救我,我不想死啊,父亲快救救我!”杜大公子爬到杜明朗身边,“父亲,救救我!” “大伯!”杜二公子也开始害怕,在牢房里待了一夜,已经是他们心理的极限,以为今天就会没事,没想到还要被问斩。 “方大人,就算强抢民女,就算诬告,按照我国律法也不足以判死罪!”杜明朗道。 “大伯,我们……我们诬告的对象是当今皇上!”杜二公子赶忙喊出来。那个英俊清傲的男人,竟然是当今皇上。 一想到那个男人,杜二公子就心里特别满足。 什么?“皇上?”杜明朗大吃一惊,接下来的话,他什么都说不出来。他看向方桐,见方桐保持沉默,他明了了。难怪方桐不怕得罪他们,也什么都不敢说。儿子有眼无珠,竟然诬告了皇上……这是死罪,死罪啊! 本来强抢民女加上诬告,也不足以定死罪,但是诬告看对象,杜明朗脸上苍白,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方桐不能做主,他们杜家虽然是甘州首富,但对方是皇上,他们杜家在皇上面前,就什么都不算了。 从县衙离开,杜家和杨家人都是满面的愁容。 皇上,皇上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老爷,怎么办?快救救大郎和二郎啊!”杜夫人拉着杜明朗的手哭,一个是儿子,一个是侄子,是杜家唯二的两个儿子,是杜家的根啊! “看你养的好儿子!”杜明朗拉开杜夫人的手,“你们都给我回府,我跟二弟去趟刺史府。” “我也去,这件事非同小可。”杨家主接着道。 “嗯。”杜明朗点头,杨家小姐是刺史夫人,杨家主是刺史夫人的兄长,有他在,说话更是方便。 刺史府。 “什么?他们诬告的对象是当今皇上?”李谱再稳的心,也经不起这样的惊吓,他赶忙站起,“此时确定?” “二郎说是皇上,那就应该不会是假,否则方桐何以有这么大的态度?”李谱想了想,“如果真是皇上驾临,我还得去趟县衙。” “请大人在皇上面前求情,只要能保下两个孩子一条命,杜家做什么都行!” “杨家亦是如此。” 李谱点点头:“此事等我见到了皇上,自会向皇上打听。” 县衙。 方桐今日判的死刑,是他自己定的罪行。改成三日后,也是他自己的决定,杜大公子他们其实罪不至死,但谁叫他们诬告的是皇上呢?所以方桐留了三日,其实是给杜家和杨家时间,也是在等皇上最后的决定。 “下官参见刺史大人。”李谱的到来是方桐意料之中的事情,杜家两位公子和杨公子被判死刑,他能不来吗? 而且公堂之上,杜二公子已经说出了皇上的事情。 “方大人请起,本官听说皇上微服私访,现今正在县衙,特来拜见。”李谱直接道。 “皇上正在后院,刺史大人请。” “方大人请。” 后院。 关于这个甘州刺史李谱的资料,赵元崇和李墨染已经到手了,真的是个不起眼得不能再不起眼的人。但就是这样一个不起眼的人,在官途中,却是片叶不沾身。这样的人,本身就是了不起了。 “皇上,甘州刺史李谱求见。”英德在门口道。 “让他进来吧。”赵元崇把资料还给风平。 “臣甘州刺史李谱,参见皇上。” “咦?离谱?”赵元崇没开口,倒是李墨染惊讶了一声。 李谱顺声望去,只见一旁的躺椅上铺着一条毯子,而有一名白衣少年睡在上面。此时的少年扬起半身,透着意外的双眸看着自己。 少年眸光微微朦胧,应该是刚刚睡醒。但就算如此,眸底盈光流转,衬得少年俊美的容颜,更是华丽。 “醒了?”赵元崇伸手拨弄了一下他的头发。 李谱赶忙低下头,无需多想,便知道这个少年的身份。普天之下,能睡在帝皇身侧,得帝皇如此细心呵护的俊美少年,除了名扬十国的齐王殿下,还会有谁? “李谱参见齐王殿下。”方才进来的时候没注意。 “免了,离谱这名儿倒是有意思。”李墨染干脆坐起身,靠在躺椅上,“可本王一点都不觉得大人离谱啊。” 似笑非笑的调侃,有些唐突,却也不过分。反而让人觉得少年的身上添了几分慵懒。 第16章 兄妹相认 “齐王殿下说笑了,下官姓李,单名一个谱,靠谱的谱,下官是个很靠谱的人。”李谱幽默的回答。 哈哈哈……李墨染大笑:“李大人果然靠谱。”这个李谱,很有意思。 “谢齐王殿下谬赞。”李谱也幽默回道。 “李爱卿来找朕,所为何事?”赵元崇打断他们的话,这个李谱,很碍眼。赵元崇心想。所有得李墨染好感的人,他都看着碍眼。 李谱马上谨慎了起来,虽然平凡无奇的脸看不出什么。“下官听皇上微服到甘州,特来拜见。” “既是如此,见也见了,你且退下吧。”赵元崇挥手,让他下去。这个李谱有自己的为官之道,但是他的五短身材,让赵元崇升不起好感,特别是他能逗李墨染开心。 “这……”李谱有些尴尬。当今皇上的性格变幻莫测,令人琢磨不透。但这又是一个英明睿智的皇帝,所以才让人矛盾。“皇上,还有一件事,下官司想不清楚。” “你想不清楚的事情,难道还要让朕替你想?”赵元崇沉下声音问。 李谱不知道帝皇在气什么,饶是如他,也不禁冷静不再。“皇上,关于杜大朗等人强抢民女,诬告等罪,下官认为方县令所判有误。” “哦?那么李爱卿的意思,强抢民女、诬告,该判何罪?”赵元崇道。 “罪不至死,该判有期徒刑。”李谱回答,“杜大朗等三位孩子,虽然生性玩劣了点,但本性不坏,请皇上给他们一个机会,杜家和杨家是本地的富绅,他们只求皇上饶孩子一命,愿倾尽所有。” 李谱这话大胆直接,若是换成一般的官员,当然不敢说。谁得罪了皇上,大家盼不得把那人判了死罪以表示自己对帝皇的尊敬。可李谱不是这样想的。年轻的帝皇风度和气度非一般人能比,他平了宇文霆的叛乱,收北戎小国为北戎州,又使召国比起以往更富裕民强,每一个出发点,都是为了国家为了百姓。 更重要的是,当时的帝皇才十三岁,还是太子。 如此帝皇,李谱不怕自己说大胆的话来得罪,忠诚跟明君,赵元崇就是他李谱心中的明君贤主。 赵元崇眯起眼,打量的眼神看着李谱,这个李谱果真是离谱。“你在贿赂朕,你在告诉朕杜家和杨家有很多钱,可以赎回他们的孩子,是吗?”低沉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李谱就是这个意思,他来这里之前,杜家主和杨家主,也是这个意思。 “回皇上,杜大朗等人死不足惜,但留他们一条命只要给点他们教训,却能换来可用之于民的东西,也是值得。贿赂虽然听起来俗气,但若用的妥当,又何尝不是造福于民?”李谱回答,“陛下是一代明君,下官不敢对陛下说教,下官越规请陛下处罚。”李谱说的有模有样,赌的就是他的眼光,他相信帝皇。 赵元崇没有说话,这个李谱,不是一般的离谱,而是太离谱了。 “若是朕不答应你,你会觉得朕如何?”过了一会儿,赵元崇问。 李谱沉思了一下道:“陛下是天子,既是天子,天子做事自然不是我们常人能了解的。” “别跟腾绕圈子。”赵元崇不吃这一套,“你去问杜家和杨家,他们儿子的命值多少钱?” “诺。” “朕听说杜家很会做生意?”赵元崇想到了什么又问。 “是的,杜家家主杜明朗是个光明磊落的生意人,杜家是在他接手之后才成为甘州首富的。”李谱回答。 “行了,你下去吧。” “诺。” 待李谱离开之后,李墨染看向赵元崇:“你打的什么主意?” “还刻方净提出的银库计划吗?”赵元崇问。 “当然,银库计划一直用的都是国库,但国库有限,再这样下去也不行。方净说取之于民、用之于民。”李墨染皱眉,“你的意思是?” “看到杜家的资料,再联系杜大公子的案件,我就有一个想法,朝廷撑不起十二州的银库,是因为朝廷缺少会赚钱的王商。这杜明朗是甘州的首富,做生意的手段肯定了得,如果他的人品没问题,你说,方净说的取之于民、用之于民,是不是就有好的答案了?”赵元崇抿嘴浅笑的看着李墨染。 李墨染恍然大悟,原来赵元崇一直在算计这个。“皇上果然心思缜密,本王佩服佩服。” 赵元崇挑眉:“齐王只是分心了,否则以你的聪慧,又怎会想不到呢?” “哦?” “只是,咱们的齐王被什么给分了心呢?”赵元崇靠近他,双手缠上他的腰,下巴抵在李墨染的肩膀上,“之玉,你来告诉我,自从来了甘州之后,你不是注意张甬承,就是注意这个离谱,你是不是被人分了心了?” 李墨染推开他:“你够了。” 赵元崇咧开嘴一笑:“那咱们就等着结果吧。” …… 眼前破旧的屋子,熟悉又陌生。 熟悉是因为那是被冰封的记忆,陌生是因为太久太久没有看到了。张甬承站在破院子的门口,看着女子在院子里忙碌,一名白发老头在一边拉着二胡。 怎么看怎么心酸的画面,却又透着一种幸福。 张甬承站在门口。是的,这名白发老头,就是他的外公,而这名希儿姑娘,就是他的妹妹。当年离开的时候,妹妹才五岁。印象里只会跟着他跑。不停的喊着他哥哥的小女孩,已经长成亭亭玉立的姑娘了。 张甬承当初告诉李墨染他们,自己也是被骗去组织,可是他知道自己不是,他是被卖掉的。被继母和生父一起卖掉的。用卖了自己的钱,去养继母生的孩子。 听到不远处有脚步声传来,张甬承闪到一边躲了起来。随着脚步声的接近,来了两名妇人,其中一名张甬承认识,就是他那怎么自私残忍的继母,还有一名穿枝招展,张甬承不认识,跟在他们身边的,还有一句看似十七八岁的男子。 “张媒婆,你看,这就是希儿,我们家希儿长得如花似玉吧。”继母指着希儿道。 “你们来干什么?你这个狠毒的女人快给我滚。”白发老头先激动了起来,拿着二胡挡在继母的面前。 “外公。”希儿上前挽着他,一面又对着继母道,“这里是我家,跟你没关系,你给我滚,你卖了我哥还想卖我吗?你做梦。” 温柔善良的希儿一看到这个继母,就无法平静下来。 “哟,你们说的是什么话?自古以来儿女的婚姻都是听从父母之命,虽然我这个继母说不动你们,但你的亲事由我做主,可是你父亲答应的。”继母冷笑,“你就好好待着,别去城里说唱了,就等着婚事定下来吧。” “我才不要,我是不会任由你们摆布的。”希儿反对。 “要不要,可不是你决定的。儿子,把她带回去,免得她生出事端。”继母一边吩咐儿子,一边对着媒婆道,“张媒婆,你看我们家的女儿怎样?当吕老爷的六姨太,这长相够资格了吧?” “够了够了,希儿姑娘长的这么漂亮,吕老爷一定会喜欢的,张夫人你就放心的等着跟吕老爷成为亲家吧。”这吕老爷虽然年纪大了,家底没有杜家和杨家丰厚,但也是本地有名望的家族。 这吕老爷生平两大爱好,爱钱和爱妙龄少女。 这张媒婆给他介绍过很多的姑娘,张媒婆和继母提起吕老爷又想取漂亮姑娘的时候,这继母就想到希儿了。 于是,就邀请张媒婆来看看希儿的长相,不过继母对希儿的长相,可是十分有自信的。这死丫头长得好,也让继母觉得碍眼。 “你们别想我孙女,给我滚开……快给我滚开。”外公挡在张小郎的前面,这张小郎就是张甬承同父异母的弟弟。 “老头,该滚开的是你。”张小郎一把推开外公,然后拉住希儿的手臂,“跟我走。”把这死丫头嫁给吕老爷,就有很多嫁妆可以供他们家用了。 张甬承双手握拳咯咯作响,他飞身而出,来到张小郎的身后,一脚把他踹开,然后扶起外公,把外公交给希儿。充满了戾气的双眼看着继母:“给我滚。” 继母扶起儿子,对上张甬承的神情,心里打颤了几分,接着又大着胆子喊:“滚?你算什么东西,这是我们的家事,轮得到你来管吗?你还敢打我儿子,我一定把你告到官府去。” “随便你去告,现在给我滚出这里,否则我直接把你们丢出去。”张甬承直接拔出剑,“还是要我把你们砍出去?” 锋利的剑透着寒气,让人看了都尽心胆颤的,继母拉着张小郎后退几步,不敢上前:“你……你这个不孝女竟然勾搭野男人,我去告诉你爹,看你爹不把你打死。” 丢下这么一句,继母带着张小郎跑了。 “张大哥,希儿谢谢张大哥。”虽然今天来的只有张甬承一人,但是这些人第二次救了自己。 张甬承看着自己的妹妹,想相认,却说不出口。在客栈的时候,他就认出了外公,后来希儿被杜大朗调戏,撕破了袖子,他看到了希儿手臂上的胎记,确认了这名姑娘就是自己的妹妹。 兄妹俩十几年没见,她还能认得自己吗? 张甬承一向什么都不怕,可唯独这件事,是他心里的刺。他是被继母和父亲一起卖掉的,后来他在组织有了地位,他完全可以回家,可是他恨透了这个家,他压根儿不想回来。 他不知道在自己被卖掉之后,还有妹妹和外公在等着他。 张甬承发现自己错了,当年他就应该回来看看他们。如果早知道妹妹和外公过的是这种日子……他以为,他们都把他忘记了。 刚被卖掉的时候,他无数次的盼望家人会来救他,有人会来救他。可是当这种盼望变成绝望的时候,他就什么都不想了。 “小……小希。”张甬承伸出手,揉了揉希儿的头。 第17章 此章过渡 小希,这是一种很亲切的称呼。对于才认识的他们而言,张甬承出于礼貌,应该叫他希儿姑娘,而不是叫他小希。 印象中,亲人都叫他希儿的,叫她小希的那个人,已经被她埋葬在记忆的最深处了,模模糊糊的,却是怎么也想不起来。 “小希。”张甬承叹了一口气,他不想在这样的情况下承认自己是她的哥哥,那会让自己更难受。可是看到自己最亲的两人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下,张甬承也是更加的心疼。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妹妹和外公会为了他,变成这样。 “先扶外公进去。”张甬承扶起外公,走进屋子。走进之后看到虽一尘不染,却也是清贫的屋子。 屋顶有阳光进来,张甬承抬头望去,原来是屋顶漏了。外公年老,上不了屋顶修顶房子,妹妹是个姑娘,当然也爬不上屋顶修房子。 把外公扶到床上,张甬承看了他身体无大碍,于是卷起袖子准备给他们修一下房子。“希儿姑娘,有修屋顶的工具吗?” 希儿一愣,方才这位还叫她小希来着,怎么又变成希儿姑娘了?不可否认,这人让她觉得很亲切,特别还是他温柔的语气。“有,谢谢公子。”知道张甬承想帮他们修房子,希儿也没客气了。房子已经漏的不行了。叫村民帮忙免不了一些难听的话,所以还是这位见义勇为的公子比较安心一些。 张甬承擒着希儿拿来的工具,飞上屋顶。他因为易了容,虽然条相普通,但气质却好,在组织混出头的时候,过的也是极其奢华的生活,跟了赵元崇之后,手中有了权力,气势更比以往强大了。 飞身上屋顶的那一幕极其华丽。 这样一个出色的人怎么会特意来这里?就算希儿没多想,外公也是心里有了想法。等希儿回屋子的时候,外公偷偷的问她:“希儿,你觉得这位公子如何?” “外公,您这话是什么意思?”希儿没弄明白。 “我看这位公子气度非凡,昨天又给了咱们不少银子,今日还特意来看咱们,他是不是……是不是对你有意思啊?”外公有些尴尬的问。 “外公,您说什么呢?”希儿脸一红,“你这话切莫让别人听见了,那公子看孙儿的眼神正直,里面绝对没有男欢女爱的意思。” “是这样吗……可是……可是你今天也看到了,你那畜生父亲和你那继母的所作所为,你如果再待在这里,肯定会被他们欺负了去。外公本来以为那公子对你有意思,你可跟了他一起走,外公在甘州等你哥哥的消息。”外公一想到孙女的情况,心里头阵阵担忧。 “不,我不会离开外公的,我如果走了外公怎么办?”希儿一说这些,眼眶就红了。 两人以为说的很戏,但以张甬承的武功,当然听见了。他一边听着他们的谈话,一边默默的修屋顶,修好屋顶之后,来到房内。“不好意思,打扰一下。”张甬承开口。 “公子请说。”希儿有些脸红,估计是想到刚才她和外公讨论的话题,有些不好意思了。 “我昨日听姑娘提起,是为了等哥哥回来,所以一直在甘州是吗?” “是的,哥哥在十几年前就被卖了,眼前不知道身在何处。”希儿的声音哽咽了,那是她除了外公之外,唯一的亲人了。 “我在京城有一个朋友,专门做情报方面的工作,找人是他们最拿手的,不知道两位有没有兴趣去京城等,也方便他们问一下令兄的长相特征,细节爱好之类的。”张甬承问。他决定把他们安排到京城,就算不在京城里,也决定把他们带到距离京城较近的小城,方便随时可以去照顾他们。 听到张甬承的话,希儿和外公很心动。 他们在甘州等了这么久,一直没有消息,之前有朝廷大官来处理人口买卖的事情,也查不到她大哥的事情,其实他们早就不再有寄托了,如果……如果这位公子的朋友真的能帮助他们的话,也许这是唯一的希望了。 可是,这份人情,他们怎么还?希儿和外公想去,又觉得不好意思。 “别担心。我以前也有个妹妹,后来因为家里出事,兄妹走散了,看到希儿,我就像看到妹妹一样,如果希儿不嫌弃,可以唤我一声大哥,我们结为兄妹。”张甬承耐着性子,慢慢给他们解释,“也不要担心去了京城会生活不了,我把你们安顿在京城附近的城,那边也都是地地道道的村民,这样大家很快都能适应生活。” “谢谢……谢谢大哥。”叫出这一声大哥,希儿扑到张甬承的怀里,她忍不住大声哭了起来。看似外表坚强的姑娘,其实内心很脆弱。 “别怕,以后有大哥,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有大哥。”为了希儿和外公,他会好好的活着,努力的做事,给予他们安定幸福的生活。 刺史府 李谱回到家,杜家兄弟和杨家家主还在刺史府等着,见他回来,杨家家主首先问:“妹夫,情况如何?皇上可见到了?” 李谱先是点头,接着又摇头。 “这又是点头,又是摇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啊?”杨家家主不懂。他们现在心急如焚,哪有心情去猜李谱的意思。 李谱叹气:“这皇上是见到了,但是咱们的皇上虽然年轻,心思却很沉,我猜不透他的意思。” “你这话说了等于没说。”杨家主哼了声。 “侄子被判死刑,却又三天后行刑,定是有皇上的意思。今日见皇上的时候,我把你们的意思传达了,只要能救三个孩子一条命,杜家和杨家愿意倾尽所有。”李谱回想当时帝皇冷峻的容颜下,意味深长的眼神。 召国的帝皇是个明君,这一点李谱深信不疑,可是年纪轻轻,他的心机同样也深不可测。明知道三位青年的死刑是帝皇的一个圈套,但却非要进这个圈套不可。 “不错,只要能救孩子,杜家和杨家愿意倾尽所有。”杜明朗道。 李谱点点头:“于是皇上让我问你们,你们觉得,公子的命值多少钱?” 这个? 杜家兄弟和杨家主面面相视,他们孩子的命值多少钱?当然是无价的。 但是皇上这么问,让他怎么回答?如果他们说无价,那就等于他们没有足够的资本跟皇上去谈,如果他们说有价,一边不知道该说多少价钱,一边又觉得自孩子怎么可是有价的? 这一刻,他们明白了李谱的话。果然,帝皇的心思很难猜。 李谱摇头:“我现在在暂时猜不到。咱们的这位皇帝,十三岁就用相扣的连环计逼的宇文霆造反失败,同时又收了北戎小国为北戎州。他们且想一想,那个时候他才十三岁,这手段和谋略,连宇文霆都比不上,现在他十六岁了,天下间,试问还有谁敢相比?” 召国太子赵元崇,到召国圣武帝赵元崇,他十六年的人生,就像一个奇迹。他以英明睿智,计谋无双而闻名天下,的确,天下间,谁闻他不是小心谨慎。 “那李大人你说,我们该怎么办?”杜明朗一时没了主意。 李谱沉默。“也放进 ,还有一人能猜得帝心。” “是齐王李墨染吗?”一直没有出声的杜明清问。 李谱先是诧异,随即点头:“是的,如果说还有人能猜得帝心,非齐王莫属,正好齐王也在。”那名长相俊美的少年,清俊的令人不敢直视。 “齐王也在此?”杜明清眼睛一亮,“传闻齐王才华横溢,相貌国色无双,可是当真?”杜明清本身也是颇有才华的人,杜家富裕,他才不屑入朝廷,又不爱经商,所以躲在家里帮着兄长指点指点。 李谱顿了一下:“明清兄说话直了一些,齐王可是当今皇后,才华横溢自然是不假,相貌国色无双……” “李大人放心,明清绝对没有轻浮的意思。”杜明清赶忙表明意思。 李谱点点头,也明白他的意思:“虽然齐王能猜得帝皇的心思,但这个法子也是行不通的,因为我们根本无法单独面见齐王。” “那不是没有办法了吗?” “有,倾尽两家所有的财产,去换回他们。” “可帝皇如果是算计我们的财产,又是为何啊?”杨家主不明白。 “这件事,只有见了帝皇才知道。”李谱道。 第18章 帝皇宏愿 如果非要用金钱来衡量杜大公子、杜二公子和杨公子的话,杜家和杨家只能倾尽所有的财产。但是如果李谱所言,帝皇的用意,应该不在这。 就算杜家和杨家很有钱,与国家相比,不过是小巫见大巫,那么皇上的目的是什么? 相反,只要皇上有目的,他们就有谈判的资格。 当天,杜家和杨家把自己家的资产都清算了一遍。然后第二天,准备去县衙向帝皇赎人。 杜大公子关了两天的神气活现,在得知被冤枉的人是当今皇上之后,所有的气焰都没了,剩下的只有等待死亡的恐惧,那是连自己父亲也动不了的人。杜明朗在他眼里,一直是万能的,现在,万能的父亲救不了他了。 杜二公子跟杜大公子不同,他不害怕死亡,他只是很遗憾,很难过,自己好不容易对一个人动心,结果,再也看不见那个人了。 不同于他们的,杨公子相对冷静点,他知道杨家主会想办法,如果真的想不到办法,至少也会来见他一面,但是至今没来,就代表还没到绝路。 所以,他在等。 “皇上,杜家家主杜明朗、二家主杜明清、杨家家主杨正弘求见。”方桐在厅外道。这会儿李墨染和赵元崇正在下棋。 这两位倒是轻松,可惜了他一直在猜测帝皇的圣意,却怎么也猜不透。 “让他们过来吧。”赵元崇放下一颗黑子,看着李墨染,“再一子,你就输了。” 李墨染挑眉:“若不是我输,陛下又当如何?” “之玉想如何,就如何。”赵元崇道。 “君无戏言?” “君无戏言。”大丈夫一诺千金,更何况是一国之君。 “好。”李墨染又放下一子。 “之玉不想挽回,而选择直接自杀,是认输……”赵元崇眯起眼,“好一招诱敌,我输了。”赵元崇放下其他的黑子。如果他仍然执着于刚才的那块,那么就算那块他赢了,这一块还是失手了。 如果他拼这一块,还是慢了一步。 谁是谁。 李墨染的才华名满天下,赵元崇输的心服口服。 “那陛下君无戏言的话,如何?”李墨染也放下白子。眼神瞥了一下站在一边,已经到来的杜家人和扬家人。 “之玉想如何?”赵元崇似笑非笑。 “晚上再告诉你,但愿陛下还能做到君无戏言。”李墨染回了他一个微笑。 不知为何,赵元崇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皇上,杜明朗、杜明清、杨正弘到了。”方桐出声。 赵元崇点点头,顺便转过身。 帝皇原先背对着他们,远远的看去只是一名气质尊贵的青年坐在那里,待他转过身时才发现,年轻的帝皇长相十分的英俊,一双如钜的双眼透着锐利的光芒,让人猜不透。优雅的气质看似温和,实际上透着随时会爆发的强大力量。 难怪李谱说,这名帝皇深不可测。 杜明清一向喻聪明,这一刻,也不得不低下头,心里紧张的直跳。 “都愣着干什么?”又一道声音传来,不同于帝皇的深沉,那声音清亮悦耳,昭示着主人的好心情。顺着声音再抬头看去,这是方才低着头跟帝皇下棋的白衣少年。 而那少年精致的长相,没有半分女气,反倒是英姿飒爽。眉飞扬,眼狭长,唇角略带几分笑意,这相貌,当真是国色无双。 不用多想,坐在帝皇身边,得帝皇如此温柔的语气,此人非召国齐王李墨染莫属。 “草民杜明朗(杜明清、杨正弘)参见陛下,参见齐王殿下。”三人行礼。 赵元崇瞪了李墨染一眼。“尔等找朕所为何事?” “回皇上,草民的儿子强抢民女、诬告皇上,于国法不容,的确是死有余辜,但请皇上念在草民的儿子滑没有犯下大错,本性还不坏的份上,饶他一命。子不教父之过,草民愿替儿子赎罪,请皇上开恩。”杜明朗跪着道。 “皇上,草民也愿意代儿子赎罪。”杜明清道。 “皇上,草民亦然。”杨正弘道。 赵元崇冷哼一声:“你们的儿子是没犯下大错,但那是因为他们碰到了朕,如果昨日碰到的不是朕,那名姑娘现在就完了。” 不轻不重的声音,却是听的杜明朗、杜明清、杨正弘,脸色发白。 因为他们知道,帝皇说的是实情。 “但是,他们还罪不至死。”赵元崇目的已经达到,又放轻了语气。 “陛下的意思?”杜明朗眼睛一亮。 赵元崇挥手,让方桐 带人退下。现在亭子里,只剩下赵元崇、李墨染、以及杜明朗、杜明清、杨正弘。 “朕听说杜家主做生意光明磊落,见评极好。”赵元崇开口。 杜明朗一听,有几分明了,难道儿子这次的事情,跟自己做生意有关,这么说来,救儿子有戏了。 “谢皇上谬赞,承蒙皇上看稈民,杜家代代经商,有了些积累和经验,才有如今的杜家。”杜明朗小心翼翼的回话。 “杜家主也不必谦虚,如果对杜家主的人品不苟同,朕也不会让杜家主出现在朕的面前。”赵元崇喝了一口茶,“杜家主对目前召国的商人有何看法?” “商人地位不如文人,但文人穷酸,一面卢歧视商人,一面又要讨好商人。”这说的,就是方桐这种典型的人。“如果商人的地位能够改变,那么对商人做生意而言,会更有利。” “但是商人的地位一旦提高,相对文人和武者的地位就会下降,一个国家不可能所有人的地位都提高,如此,国家的平衡就会被冲破。”赵元崇道。 “这……”杜明朗沉默。他是商人,他考虑的只有商人的地位。但是赵元崇不同,赵元崇不是商人,他是帝皇,他要考虑的是一个国家的稳定发展。各方行业的平向制约,而不是单独的支持某个力量。 看着杜明朗的脸色,赵元崇又道:“不过,朝廷重文崇武,也要适当的提倡商业,我这里有个想法,不知道杜家主有没有兴趣听听。” “皇上请说。” “朝廷想在各方州城挑选商家成为皇商,这样便提高了商人的地位,但是,相对的,皇帝的利润需要和朝廷三七分,皇商三、朝廷七。虽然是三七分,但实际上成为皇商的商户,他的产业肯定比原先的会扩大,而且他们得到的不仅仅是钱财,还有地位和权势。当然祸福相依,随着地位和权势的到来,如果没有度把握好,那么会造成的后果,也是很严重的。”赵元崇道。 如果到这个时候,杜明朗还没听出赵元崇的意思,那他就妄为杜家家主,妄为甘州首富。 帝皇想要他成为皇商。 皇帝说的好听,实际上就是专门为进行赚钱的部门。杜明朗没有拒绝的余地,不争气的儿子还等着他救。 但这不是帝皇设下手圈套,而是自己的儿子没用。这个儿子太会惹是生非了。既然没有拒绝的余地,杜明朗就把事情往好的地方想。 成为皇商,虽然自己只有三成的利润,但相对而言产业会比现在的大,虽然是三层,按照现在的产业来说算,估计有一阗以上的利润。 而这一半以上的利润,也足够让杜家过的奢华了。人这一生有了钱之后,求的就是名望。杜明朗有做生意的头脑,却没有念书的头脑。好不容易杜明清有了念书的头脑,却不屑进朝堂。儿子和侄子更加不是读书的料。 想到这里,杜明朗再次跪下道:“杜家愿意为皇上进忠,为召国进忠。” 赵元崇就是喜欢杜明朗的识时务,喜欢杜明朗的度势。当甘州的资料、杜家的资料到他手中的时候,他就想见一见这个杜明朗,皇商的想法也是这个时候产生的。 “既然如此,你便准备准备,朕决定从甘州开始进行皇商的计划,而杜家,是第一家。” “诺。” “朕还有一件事,想听听你们的意见。” “皇上请说。” “三年前朝廷颁发了银库计划,可有印象?”如果皇商计划可以成功,那么银库计划就可能在各州运行,用皇商赚的利润来帮助百姓。做到真正的取之于民、用之于民。 “当然有印象,朝廷颁发银库计划的试用,为的是百姓,草民怎会没印象。”杜明朗道。如此为民着想的帝皇,当时温暖了多少百姓的心。 等等,皇商计划,难道说? “皇上想用皇商计划来开启银库计划?”心被触动,杜明朗虽是商人,但不是利益熏心的商人,年轻的帝皇此举是为了百姓啊,任是他这个有些自私自利的商人,也被感动了。 为君者,赵元崇不是仁慈的帝皇,不是有善心的帝皇,他手段一流,谋略一流,但是这都没有关系。他无情,却对百姓有情;他残忍,却对百姓有心。 一个对百姓有情有心的帝皇,但凡有点良心的人,都知道尊敬。 “不愧为杜家家主,不错,这就是朕的想法。朕想在十三州都选择出适合的皇商,然后配合十三州的银库,造福十三州的百姓,朕要让我召国再没穷死饿死冻死的百姓。”帝皇的声音一顿,低沉到有些沙哑。 召国十三州何其大,没有穷死饿死冻死的百姓,又是何等伟大的理想。 “草民愿意帮皇上。”一直沉默的杜明清开口了。 赵元崇把视线移到他的身上。 有些清高的中年男人,眼中流露出的自信非常的闪眼。 “好。” 赵元崇有些动容:“朕信你们。”他上前,把杜明朗扶起来,然后又握住杜明清的手,“谢谢你们。” 这天下间最动人的话,莫过于帝皇的这句:谢谢你们。 李墨染一直看着赵元崇,看着他如何运用人心,看着如何为国为民,眼底流露出深深的爱恋。这就是他爱上的男人。 感觉到他的视线,赵元崇回头,然后扬起嘴角,扯出一个温柔的笑。 此生此世,他们并肩天下。 第19章 杜家晚宴 并肩看,天地浩大。 当年在盘龙殿外,赵元崇牵着李墨染的手,站在夕阳下。阳光倒映着两个人的身影,他们并肩而立。 在那之前,李墨染在盘龙殿里,对文孝帝说:李墨染此生宁负天下人,也不负赵元崇。 “皇商计划的成功施行,可以开启银库计划的施行,这两个计划连环相扣,真是妙。”李墨染一向自负,此刻知道这个计划,也不得不佩服赵元崇。 赵元崇伸手,抚摸着他的脸:“我说过,我要让我召国的百姓,不再穷死饿死冻死,总有一天,会实现的。” 李墨染用脸摩挲着赵元崇的手,眼神中情意浓浓:“嗯,我相信你。”相信你,也相信自己。 夜晚。 夜幕降临下的甘州百姓,甚至召国百姓,还不知道他们英明睿智的皇帝,即将用怎样史无前例的计划,来改变他们的生活。 同样,夜幕下的召国最伟大的年轻皇帝,心在怦怦的跳。 至于原因,今天他跟李墨染下棋输了,君无戏言。他心爱的齐王告诉他,且看他晚上是否还会君无戏言。 所以赵元崇觉得,李墨染一定想干那个……那个上下换位置的事情。 那到底是不是呢? 赵元崇沐浴出来,看到齐王殿下穿着一件白色的里衣躺在躺椅上,腰间盖了一条毯子。元宝在一边为他捏背。 顿时,皇帝陛下眼红了,走到一边,目光深沉的看着元宝。元宝向来粗枝大叶,再说,他为他家的少爷捏背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哪里懂赵元崇的目光是什么意思。于是,他继续捏。 李墨染闭着眼睛很享受,元宝很会捏背,力道适中。 “嗯哼。”,皇帝陛下不享受,他对元宝说,“你出去吧。 “啊?可是少爷的背还没捏好。”犹豫不决。 “我来。”崇咬牙切齿道。 “陛下您会捏吗?”不是要怀疑赵元崇,而是尊贵的皇帝陛下不是做这种事情的人啊。 “我连帮他脱衣服都会。”崇冷着声音道。 元宝瘪了瘪嘴,心想说,脱衣服他也会。但是在皇帝冷冷的视线下,他把话憋在心里了。走到门口,看见了财宝,元宝觉得委屈了,就在财宝的面前嘀咕:“皇上真小气。” 财宝赶忙捂住他的嘴巴,把他拉了下去。连皇上都敢说,这小子想找死吗? “你跟他生什么气,还不过来?”染转过头,懒懒的憋了他一眼,“君无戏言的陛下。” “啊?”崇一时没反应过来,“你所谓的君无戏言,就是要我给你捏背?心里稍为放松了些,但是又隐隐透着失望,他这澡不是白洗了吗? 而且良辰美景,他的之玉太不解风情了。 “君无戏言。”染再次提醒。 “好,君无戏言。”崇卷起袖子,专心给李墨染捏背。皇帝陛下心里碎了一片又一片。 甘州的事情解决了,县令方桐的处罚决定还没下来,虽然方桐自私自利,但经此一事,他的头脑摆正了,赵元崇暂时想不出谁来接替他的位置,于是让他继续做着,处罚的事情也没说。 方桐为了好好的表现,自是不敢再动歪脑子。何况,杜家都成了皇商,若是他们记仇,一状告上去,他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再离开甘州前,杜明朗设宴,请了赵元崇和李墨染过府一叙。甘州首富的家,的确是值得一看的。 于是,赵元崇和李墨染欣然赴宴。 杜府跟方府相比,那完全不是一个级别的。 方府的确很雅致,方桐作为县令,俸禄有限,就算有钱,他也不敢大手大脚的花,富丽堂皇的装修房子。 但是杜府不同,他们自己赚钱自己花,且花的心安理得。 杜府很大,是甘州最大的府邸。里面的装修豪华不说,还非常的气派。当然,再气派的府邸,哪里能跟皇宫比。但是看到杜府的阔气,赵元崇和李墨染还是觉得低估了首富两个字的意思。 “赵公子,李公子,里面请。”朗亲自出来迎接,紧跟着他的还有杜明清、杜大公子、杜二公子以及一些家眷。 “杜家主客气。” 众人没见过皇帝和齐王的脸,杜大公子和杜二公子那里,杜明朗也打了招呼,在杜家,杜明朗的话就是规矩,所以在一些家眷的眼里,赵元崇和李墨染,就只是杜明朗的客人。 “赵公子和李公子吃惯了山珍海味,今日杜某特意让人准备甘州特有的小吃,味道调和过,照着京城人的口味,请两位试一试。”杜明朗是个有心的人,甘州小吃味道偏辣,京城里的人吃的偏甜,所以味道中和一下。 “那我就不客气了。”赵元崇首先动手,夹了一道菜自己尝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甘州的小吃好吃,还是甘州首富家的小吃,这味道赵元崇还真没吃过。接着他又给李墨染夹了一道菜,“吃吃看。” 李墨染点点头,入口的一瞬间,当真被这菜的美味吸引了。与其说菜好吃,不如说调菜的酱汁好吃。 见李墨染露出欣喜的眼神,赵元崇笑着对众人道:“大家一起吃吧。” 皇帝一句话,众人开始动筷子。 这顿晚饭,其实吃的宾主尽欢。刚开始,杜家知晓赵元崇和李墨染身份的人,吃的有些顾忌,但是没想到皇帝如此豪爽,就算是喝酒,也是大碗大碗的来,男人在酒桌上,就是容易忘乎所以。不过,这个忘乎所以,也是快哉。 但有人不只是忘乎所以,而且还如痴如醉。 杜二公子一直看着赵崇元,激动的眼神被隐藏了,可隐隐 还是流露了出来,也许旁人感觉不到,但有人如此盯着自己的爱人看,李墨染可不会忽略。 他挑眉,带着半分笑意半分调侃的视线打量杜二公子。杜二公子长得很好,眉清目秀,是个俊俏的公子。 看似有些冷傲,却又有些性子。这人性格倔强,脾气很大,但本性不坏。 感觉到李墨染的视线,杜二公子颤颤的看了他一眼,赶忙收回视线。 李墨染嘴角勾起笑,不想与杜二公子计较了。 吃好晚饭,大家去了杜明朗的书房,商讨了一下皇商计划和银库计划。李墨染一边听他们谈,一边打量杜明朗的书房。书房很大很空阔,且摆满了很多书籍,看不出这个杜明朗还是爱看书的人。 李墨染接着起来,来到书架前,拿起上面的书看着,书虽然一尘不染,但却没有翻过的痕迹,原来只是装装样子。 只是……李墨染的手再准备那另外一本书的时候打住了。他低头,看着放在下面书柜上的一个装饰球,那是一个用夜明珠穿成的球,李墨染把那球拿起来问:“这东西挺有意思的,不知杜家主是成品买的,还是夜明珠按个买的?” “李公子喜欢?”杜明朗走了过来,“这虽是夜明珠,但也有一种叫法,称呼它为人鱼珠,千金难买。之所以名贵因为这珠子是养在人鱼腹里的。人鱼是鱼类的一种,个头虽比一般鱼要小,但长的十分漂亮,听说这种鱼是玉色的,又是带着香气,香气从鱼腹出来,而把这珠子养在鱼腹里,也是因为想让珠子能自然而然的散发着香味。” 杜明朗的话,李墨染之前也跟赵元崇说了一遍。 方才看到人鱼珠的时候,李墨染着实惊讶了,他没想到杜府竟然也有人鱼珠。 裴州刺史给了大姐姐、二姐姐、三姐姐,一人一颗,不知他的人鱼珠来自哪里。张甬承有一颗,是他们的组织里给的。 还记得张甬承说过,只要这种人鱼珠凑的多了,就可以向他们的主子要一个承诺,但他只有一颗。人鱼珠的养殖源自汤朝,到现在已经绝了。而人鱼珠一共有一百零八颗,是汤朝某个皇帝为了博美人一笑而定制的。 之后,为了昭显这件人鱼珍珠衫的独一无二,那皇帝下旨,不许任何人再私下养殖人鱼珠,否则杀无赦。 所以,不管是裴州刺史的人鱼珠,还是张甬承的人鱼珠,或者是杜家的人鱼珠,极有可能都是从那件人鱼珍珠衫上拆下来的。 但是…… 李墨染眯起眼,还有更重要的一件事。 汤潮末年,宦官霸权,召国开国皇帝带兵起义冲进汤朝皇宫的时候,皇宫的大火烧了一天一夜,汤朝宝贝无数,但很多宝贝因为这场大火被毁了。 但是人鱼珍珠衫不同,就算是大火,也烧不尽它。 所以当年的汤朝皇宫大火,人鱼珍珠衫的消失,冥冥之中都透着一丝捉摸不透的诡异。 而现在,杜府竟然也有人鱼珠。 “杜大人可否告知,这人鱼珠从何处买的?” 第20章 到达越州 “这个……”杜明朗面色为难。 李墨染拿着人鱼珠走过来:“杜家主可知这人鱼珠的来历?” “人鱼珠的养殖来自前朝,现在的市场有价无市,十分的珍贵,还有其他的来历?”杜明朗知道的也不是很清楚。 “人鱼珠的养殖的确是来自前朝,但是前朝已经把人鱼珠的养殖废止了。前朝人鱼珠的养殖是某个皇帝为博取美人一笑而特意为之,当一百零八颗人鱼珠出来的时候,那些养殖的人连同养殖的方法,一起消失了。而这一百零八颗人鱼珠做成了珍珠衫,在前朝灭亡的时候,搜遍了整个皇宫,也没有找到那件珍珠衫。杜家主,我怀疑你现在所得的人鱼珠,就是那件珍珠衫上拆下来的。”李墨染也不隐瞒。 什么? 那不是……这是灭九族的死罪啊。 “早几年,本王遇到过刺杀,那些刺客的身上刻着汤字,本王有理由怀疑汤国还有旧部存在,而这个人鱼珠,或许就是调查汤国旧部的线索之一。”李墨染一字一句道。 人鱼珠关系重大,这件事,刻不容缓。 人鱼珠。 身上有贡香香味的使者、组织。 刻着汤字的刺客。 这一连串的事情背后,仿佛有一个天大的阴谋。 等等,刻着汤字的刺客,突然,李墨染想到了一些蛛丝马迹,还有一个人可以为他们提供线索。 而杜明朗,则在听到李墨染的话后,神情很是紧张,他绝对没想到,他府中的人鱼珠会有这样的来历。如果不是李墨染此刻提起,如果不是刚好跟皇帝在商量皇商计划,万一在不恰当的巧合,说不定他会被当成前朝的旧部论处。 杜明朗暗暗压抑下自己紧张的心,把关于人鱼珠的来历交代了出来:“这个是我一个坦州的商人朋友卖给我的。他跟我有生意上的往来,当时我手中有一批货,但是他生意失败,手头的资金不够,所以只好拿着个来抵货款。 他说这个是人鱼珠,罕见的人鱼珠。我当时看着也喜欢,反正也不差这些银子,就拿回来了。人鱼珠放在我这里纯粹是收藏,于是我又把它串成大的珠子了。” 杜明朗把事情解释了一遍。 “那你那朋友的联系地址可有?”李墨染眸底闪着冷光,关于人鱼珠、汤字刺客的事情,一定要搞清楚。 坦州对面是碌王的领地,又东临洛国,看样子坦州也不是个安分的地方。但坦州刺史是新派的人过去的。 当年十二州人口买卖处理了很多人,李墨染举办的全国文坛诗会,把一些空着的官位都填补了上去。 而这坦州刺史,是沈令言选出的人。 从杜府出来,天色已经很晚了,赵元崇牵着李墨染的手,漫步在月光下:“刚才说到汤字的刺客时,你神情微恙,是想到什么了?” “嗯,你还记得我那年的岐山猎场吗?”李墨染问。 “当然。”那年之玉为了他气急攻心,以至于吐血昏倒,“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太刻骨铭心的痛了,从那之后,他发誓再也不会让自己有事,不会让之玉担心。 听他的话,李墨染就知道他在想什么:“那年的刺客,也是刻着汤字。但是爷爷之前提起过,北戎王来参加岐山狩猎的时候,带了一批侍卫过来,但是后来爷爷来护驾的时候,却发现那批侍卫不在岐山猎场,这件事你还记得吗?” 赵元崇点点头:“嗯。你这么说我想起来了,后来北戎王和宇文霆勾结被我们揭穿,北戎王归顺召国,也因此这件事一直忘记了。如果当时老国公的猜测是真的,那么当时的汤字侍卫就是北戎王的人,宇文霆临死都不愿意说出背后的人是谁,所以北戎王极有可能也知道汤字刺客的事情。” 事情联系起来,才想起当时忽略了很多的线索。 “嗯,派暗卫去一趟北戎,这件事必须先问清楚。”李墨染也是心里吊着难受。之前在京城刺杀的刺客说,是雍王指使,但是谁都知道,这件事不可能是雍王,雍王也没那么笨,派这种刺客来刺杀李墨染,而且雍王没有刺杀李墨染的动机,如果是刺杀赵元崇,那还有可能。 那么会是谁故意嫁祸雍王?这是一个疑点。 汤字刺客的事情,组织的事情,嫁祸雍王的刺客,所有的疑点无法串成一条线,所以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把这些疑点一个个解开。 “恩,让风仄去。”赵元崇同意。 翌日 甘州的事情解决了,赵元崇和李墨染等人,准备去越州了。上辈子赵元崇生活了十年的地方,李墨染一直很想去。 这辈子机会来了,他的心情有些激动,有些期盼。 不过看到队伍中的张甬承,他挑眉:“你事情解决了?” 张甬承知道李墨染对他的事情已经了解了,也没隐瞒:“嗯,我把他们安排去京城了,等这次的事情解决了,回京城再和他们相认。他们……太辛苦了。” “如此也好,但是在京城相认的时候,你也要注意安全,组织还在,如果你的身份暴露,他们估计不会放过你。”李墨染提醒。 张甬承微微一笑,心里因为李墨染的关心而被触动。“我会注意。” 越州。 越州是个贫穷的地方,不仅是贫穷,而且地势非常的不好。那里的天气非常干燥,种植非常的困难,这也是导致越州贫穷的一个原因。 还没进越州城,到了越州边境,就看到很多苦难的百姓一群又一群的坐在林子里。 李墨染等人是大批人马,加上他们穿着华贵、气质出挑,在这穷乡僻野的地方,是十分罕见的。而且再看他们的行李,吃的自然也带着不少。 顿时,那些成群结队的苦难百姓们面面相视,大家心照不宣的有了想法。 “这里的环境,比我想象的要差。”赵元崇骑着马,看着他的子民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下,他的心情肯定不好。 暗沉着脸,紧皱着眉头,赵元崇看着四周的情况。 李墨染也是骑着马,跟赵元崇压抑的气场不同,他倒是好奇的看着四周,这里是越州的边界,再过去,就是赵元崇生活了十年的地方。十年的计划,十年的磨练,才有了上辈子召国英明神武的皇帝。 而这辈子的赵元崇,没有经历过那些。他的性格没有上辈子的赵元崇会忍,脾气也比上辈子的赵元崇大,但一样的是,他们都是天生当皇帝的。 霸道和野蛮,一样不漏下。英明和睿智,也同样具备。 “怎么了?”细心的赵元崇见李墨染神色不同于往常,反而是更加愉悦,他有些诧异的挑眉。 李墨染摇头:“不知道为什么,我特别喜欢这里,特别想来这里,好像这里沾着很多很多的回忆一样。” 赵元崇自然听不懂他的意思,于是自己想了一下:“越州如此贫穷,越州的百姓如此困苦,你会想来这里也是正常。不怕,召国有我们,会改变的。” 李墨染只是轻笑了一下,他知道赵元崇无法懂他的意思。 见他神情有些敷衍,赵元崇眼神缩了缩。这是他第一次在李墨染的身上看到这样的表情。他再回想李墨染的话:不知道为什么,我特别喜欢这里,特别想来这里,好像这里沾着很多很多的回忆一样。 这句话,他刚才的理解错了。 可是他和之玉从小一起长大,之玉对这里的喜欢,有些莫名其妙。赵元崇悄悄的把心中的疑惑藏了起来,并没有表现出来。 从小到大,之玉的冷静,之玉的成熟,他都记在心里,把所有的一切串起来,却无法拼凑出一个完整的图。 但是不急,这个人是他的,不管怎么样,这个人肯定是他的。 马车在越靠近百姓的时候,百姓的神情就越诡异,突然,那些坐在地上的百姓站起来,并冲了出来,他们手里拿着镰刀、锄头等一些工具。 “站住。”带头的中年汉子大声吆喝,“把你们身上吃的全部拿出来,我们就放你们通行,否则你们就把命留在这里。” 这话听起来很流利,但是在气势上……对方根本没有气势可言,声音只是响亮,却不镇定。眼神只是凶狠的瞪着,却没杀气。 他们的脸上有着无奈,有着困苦,这是被生活所逼。 越州的百姓,那么难熬吗? 十二州的人口买卖,没有越州的份。因为越州太穷了,张甬承的前组织根本不屑来这里。 却是没有想到,百姓能穷到来抢劫。 “公子?”于轻飞看向赵元崇。 他们都是一等一的侍卫,要对付这些百姓,根本不用动武器。但如此可怜的百姓,他们哪里下得了手。 赵元崇下马,来到那名带队的中年汉子面前:“你们这里一共有多少百姓?” “你想干什么?”中年男子有些紧张,眼前的青年器宇轩昂,长相英俊,气势强大中带着不可抗拒的威严。 “我们带了米,给你们熬粥喝。”赵元崇回答。 中年汉子一愣,眼神闪了闪,因为没想到会是这个答案,一时之间竟也恭敬的回答了:“有……有五十二个人。” “轻飞,你带人准备施粥,把能吃的先给小孩、妇女、老人。” “是。” “你……您……”中年男子欲言又止。 “越州山脉多,山林的动物也多,为什么不去狩猎?”赵元崇又问,“抢一时只能填饱肚子一时,只有自力更生,才能一直有饭吃。” “您且看看我们这些人,还有狩猎的本事?而且我们何尝不想自力更生,可是没有这个能力啊。越州年年干旱,挑桶水都要走很远的路,庄稼不能养活,种子也全都没了,我们除了等待饿死,还能做什么?”说到这里,高达的中年汉子竟然哭了起来。 “越州灾情如此严重,越州刺史也不管吗?”赵元崇一听,心里升起一把无名火。 第21章 梦里梦外 中年男子畏惧于赵元崇的气势,如实道:“这个我们就不清楚了,但是刺史大人那边也是揭不开锅,据说是我们这边太穷,朝廷已经放弃了我们。” “一派胡言。”赵元崇冷哼。从他亲政至今三年,从未收到过越州闹灾,百姓民不聊生的奏折,这是怎么回事? 如果说越州刺史那边也是揭不开锅,那么理应会写奏折上报朝廷才对。 这一系列的问题,又是一个疑惑。 “子尘。” “属下在。” “你带几个人去附近的林子里打点野味。”看这些人穿着破衣服破裤子,赵元崇的心里也是不舒服。 “诺。” 这边李墨染带着元宝财宝还有二婢开始分食物。 一看到吃的,很多妇女抱着小孩子先冲了上来:“吃的有限,就先给小孩子吧。”李墨染道。 “谢谢这位公子,公子您真是好人。”小孩的妈妈接过食物,抽泣着声音几乎要哭了。 李墨染摸了摸小孩乱糟糟的头发,一向爱干净的齐王,这会儿也不觉得脏了:“放心,日子会好过的。”接着又对财宝道,“你看着点。” “诺。” 李墨染来到赵崇元这边,问中年汉子:“在九年前,召国的各州便设立了粮仓,眼下你们的日子如此困难,越州的粮仓可是打开过?” 中年汉子摇头:“都说那粮仓的粮食是给军队用的,哪有我们的份?” 粮仓的粮食原先是为了军队用的,但是百姓生活的如此困苦先拿来救济又会怎样? “你们生活变成这样,每年的粮税还在交吗?”李墨染又问,他记得十二州的粮税是没有问题的。否则早就引起朝廷的注意了,但越州的百姓生活如此辛苦,李墨染不认为他们交得起粮税,那么,又是为什么? 李墨染想不明白。 既然想不明白,便只有进了越州城才会知道,所以李墨染不想了。他看向赵元崇,得尽快去越州城。 “越州没有军队,粮库的粮食又是作何安排的?我看整个越州城的百姓这么多,他们的温饱问题要先解决。”李墨染皱眉。 “距离越州最近的是甘州。”赵元崇接了句。 “所以要马上派人去甘州刺史那,让他打开甘州的粮仓,把现有的粮食往越州送,同时把粮仓的登记本拿过来,这九年来,关于粮仓粮食的去向问题,也需要好好的查查。”李墨染接着道,原来两人早就想到一块儿去了,“我原以为,自从粮库计划出来,我召国十二州就不会有百姓因为没有粮食饿死,我召国的军队也不会因为没有粮草而战败。却没想到还有越州。”尽管他知道越州很穷,却没想过是这种状况。 那么放在那辈子,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下,赵元崇又是如何克服困难,如何在这种荒废的州训练出召国最强悍的军队的? 赵元崇……赵元崇…… 想到这里,李墨染突然觉得心口很疼。 “之玉。”赵元崇赶忙握住他的手,发现他的手很冷,“之玉你怎么了?”不仅手冷,连脸色也不好。 李墨染摇摇头,会握住赵元崇的手:“我说过,要助你一统天下,拿下边壁江山的。”所幸这辈子,他不会让赵元崇一个人奋斗了。 少年眼中的感情那么深、那么浓烈,赵元崇不知道李墨染对自己的感情是几时开始的。他年幼时不懂情,是这人一步一步的引诱他,让他懂怎么去拥抱一个人,怎么去感受一个人的温度,到现在的生死相随。 他似乎重来没有想过这些,他只是知道,他要这个人,且这辈子只要这个人。 “我爱你。”赵元崇抱住李墨染,“之玉,我爱你。”仿佛除了我爱你之外,再也没有什么,能表达他的感情。 “我知道。”李墨染嫣然一笑,“我没事。” 赵元崇不相信:“你的脸色从来没有那么差过,我还是不相信,去马车里休息一下。” “我……” “听话。”赵元崇在他眉心亲了一下,“听话。” “嗯。”的确,他现在也需要冷静冷静,看着越州,他总是控制不住回想那辈子,带着这样的情绪,也让赵元崇不安了。 李墨染知道,有些事情,他必须要学会放下。 回到马车里,李墨染闭上眼,他要好好的理一下自己的思绪。 赵元崇看着他,眼神复杂而又深情,他摸了摸李墨染的脸,然后下了马车,他还有很多很多的问题想打听,关于越州的状况,才是他当下最担心的。 再这样下去越州的难民会越来越多,到时候于朝廷于国家而言,就不是好事情了。 李墨染这一觉,睡的很不踏实,他一直在做梦,梦的都是上辈子。一点一滴的串成一条线,心里很难受,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梦中的李墨染觉得自己在看故事,看了一场李墨染的故事,那么真实,真实到他的心很疼。 那年,他躺在赵元崇的怀里,永远的闭上了眼。 那年,那个高高在上的男人哭了,像个孩子一样的无助。 那年,李墨染很想很想坚持下去,很想很想说,他不想死,可是,他掌控不了生老病死。 “之玉……之玉……”朦朦胧胧中,有人在叫他,那声音熟悉又陌生。 陌生是因为梦中人的声音低沉又磁性。 熟悉是这个声音他听过,那是梦中人年轻的时候。 赵元崇……李墨染猛然睁开眼,红红的眼眶,湿润的眼角。他哭了……“赵元崇。”李墨染伸出手,抚摸着近在咫尺的脸,这是他的爱人,年轻的时候。 他们刚结婚时,赵元崇还年轻,用温柔儒雅的眼神,看着自己。那个时候他千万般的嫌弃,以至于没有看到这人眼底的深情。 “怎么了?”赵元崇擦去他的眼泪,“做恶梦了?”因为李墨染太过成熟,以至于让人忘记了,他是个才十四岁的少年,甚至……还是个孩子。 他说,李墨染这一生,不为召国、不为朝廷、不为百姓,只为赵元崇。 所谓生死相随,就是如此。 那一刻,赵元崇知道,自己这一生,永远的沉沦了。 李墨染摇摇头,扑进他怀里:“还能这样感受你的存在,真好。”泪水又一次静静的滑落,湿了赵元崇胸口的衣服,也疼了赵元崇的心。 隐隐约约觉得,李墨染在说些隐晦的话,但是赵元崇听不懂。只当他是做了一个恶梦。 他拍拍李墨染的肩膀:“别怕,永远都别怕,之玉,就算到了生命的尽头,我亦不会丢下你一个人。” 这才是生死相随。 李墨染心一顿,忙问:“如果有一天,我们正值壮年,而我死了呢?”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为那辈子的赵元崇。 “待到召国让我可以放心的舍下,我便来找你。” 我不要经历十年生死两茫茫的悲哀,我就要你,不管是生还是死,就要你。 李墨染握紧了双拳。 “下去吧,我们已经到越州城了。”赵元崇低下头,亲吻了一下李墨染的额头。 越州城?“我睡了很久?”李墨染回过神,调整好情绪。 “嗯,看你睡的沉,我便没有叫醒你。”赵元崇道。“边境百姓让轻飞派人顾着,我们先来越州查看情况,如真同之前所想,越州粮仓一定存在着问题。” “嗯。”李墨染整理了一下衣服,“那先住客栈,还是直接去越州刺史府?” “先下榻客栈,晚上夜探粮仓和越州刺史府。”赵崇元回答。 待马车到了一家朴素不起眼的客栈前,两人下了马车。 “这里不起眼,也方便打听事情。”赵元崇看了下客栈。这次越州的事情跟甘州的事情不同,越州的事情让赵元崇很防备。 “嗯。”这个李墨染也认同。 “几位,是住店还是过客?”小二出来迎接。 “住店。”英德上前,拉着小二,“有清静的院子吗?我们想整个包下来。” 越州清贫,如此大手脚的客人,小二自是高兴的不得了:“有的有的,几位里面请。” 第22章 各有心事 客栈条件普通,里面的院子更是说不上好。估计来往的客人也不多,毕竟没有人愿意到越州来做生意,就算有商队,来这里也是赚不到钱的,谁愿意来? 所以收入和支出也是相对少的。 “客人,院子需要清扫一下,不知客人是否愿意稍等一下?”小儿有些尴尬。 “无妨。”赵元崇道,“先给一个雅间,上些可口清淡的菜,我们稍后再住进去。” “好嘞,客人这边请。” 这边的客栈就算是雅间,条件差的也是出乎他们的想象。本来就是清贫的州城,穷苦的不只是百姓,而是州城这个地方,干旱种不出农作物的也不只是百姓,而是所有人。 所以,客栈的条件是无法想象的差。 “客人,越州地方条件差,客栈的食物有限,请客人不要介意。”小二哥上菜的时候有些尴尬。“如果你们要想吃的好,得去城里最大的客栈,他们的食物很多都是从甘州那边运过来的,也有的是自己的菜园,我们这里没有这个条件。” “无妨,我们并不挑剔。”赵元崇淡淡一笑,斯文的假象伪装的很好,“先给我们来壶茶。对了小二,为什么这里的条件会这么差?我们进城的路上看到很多百姓在流浪,越州的条件真的这么差了吗?”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父母官管不了,朝廷也不管,我们老百姓能怎么办?只能自己等死呗。”小二哥气馁的说了句,“都说我们的帝皇如何的英明,但是为何他没有英明到我们越州?再这样下去,不仅仅是部分的百姓等死,我们整个越州的百姓,都要等死了。” “你放……” 赵元崇眼神一瞥,英德还没说完的话被阻断了。 “我放屁吗?”小二哥自己接了话,“你不相信的话可以去外面问问看看,就知道我是不是放屁了。” 李墨染轻笑,这个小二哥也是有点意思的。 大概是听到他的笑声,又见是如此俊丽的少年,小二哥有些脸红,谁叫召国民风开放,男女不忌。 “那越州粮库呢?没有开放吗?”李墨染问。 小二哥点头:“从未见粮库开放过,不过……不过有些百姓真的没有办法,也动过粮库的主意,但是都是有去无回,就再也没有人敢打粮库的主意了。毕竟去动了粮库等于死,还没到最后的时候,谁都不愿意死,不是吗?” 这倒是。 过了一会儿,茶上了,菜也上了,小二哥退出了包厢。 越州是个萧条的州城,就像深秋一样,人一进城,心情就会跟着不好。 从小二哥的话中,从那些难民的话中,再看越州城里的景象,对于那个还未谋面的越州刺史,赵元崇和李墨染的印象,都不太好。 “之玉有什么想法?”赵元崇问李墨染。 李墨染摇摇头:“如同之前你说的,夜探粮库和越州刺史,一定会发现线索。越州附近没有大的军队,召国这几年也没有战争,那么越州粮库应该说会有很多的存粮才对,粮库没有开仓下放这些存粮,难道等存粮生虫发霉吗?所以一定有问题。” “如此,晚上我亲自夜探粮库。”赵元崇眼神坚定,似乎颇有兴趣。 “那我去夜探越州刺史府。”李墨染喜欢分工合作,效率高,办事情也比较快,毕竟他们还要去雍王的领地,刺杀这件事的调查更是等不得。 “不行。”赵元崇反对,“我看你精神状态不好,你接下来好好休息,夜探越州刺史府的事情,明天可以再去。” “我没事,只是一时之间看到那些难民,心情很感慨。”李墨染解释,“而且你几时看我如此过?” “就是因为看你从来没有如此过,所以今天才让我非常紧张。之玉,别让我担心,好吗?”赵元崇说话的声音虽然轻柔,但是语气里的不容抗拒却很是强势。 李墨染和赵元崇在意见上,从未有过分歧。赵元崇本来就过于早熟,李墨染本来就是活了两世的成年男子,所以两人自然不会斤斤计较。 可是在这件事上,两人有了分歧。 李墨染认为自己没事,赵元崇则认为他的状态不好。 但是还是李墨染屈服了,因为他无法拒绝赵元崇的关心,赵元崇对自己的好。或者从内心上,他还没有把赵元崇当成一个成年的男人,尽管赵元崇行事作风已经很成熟。 “好。”好这个字其实答应的有些勉强。 李墨染从来不会为难自己,也不会特意去挑战自己,其实他真的没事。 赵元崇在感情上,并不善于表达,李墨染的不愿意,他看在眼里,但他看在眼里是一回事,心里担心是另一回事。这种事情,就算李墨染不高兴,他也不想让步。 所以气氛,有些诡异。 等他们吃好饭,后院也打扫干净了。 这是一栋独立的后院,两层楼,虽然简朴了点,但感觉还不错,勉强说的话,就算是简朴中的清雅吧。 小院最大的特色就是安静,因为后院有些偏所以非常的安静,客栈门前街道上的吆喝声,来往的景象,这边也听不见,看不见。 赵元崇和李墨染的房间,在二楼,春梅、秋菊已经整理好了,见两人一前一后进来,她们恭敬的退下。 但不知为何,连她们也觉得二位主子之间的气氛有些怪异。 “可要去越州城逛逛?看看越州其他的情况?”赵元崇受不了李墨染跟他生气,更受不了李墨染的冷漠,他喜欢的之玉,一直含着温和的笑意,就算对别人冷漠,看他的眼神也是柔情似水的。 李墨染看着他,看着他皱着眉头,眼神中的担心。 李墨染叹了一口气,他走到赵元崇面前,伸手把他紧皱的眉头抚平:“我没生气,我只是有自己的想法,但是我很喜欢享受你的在意,你的爱。” 赵元崇俊脸一红,这是之玉在表白吗? 看着他脸红的样子,李墨染知道他又想歪了,但也懒得纠正,如果想歪可以让他心情好转,那就随着他,谁叫年轻的帝皇就是这么任性呢? “走吧,去看看越州城的情况,晚上你不是还要去夜探粮库吗?咱们可以先去熟悉一下路况。”李墨染道。 “嗯。” 每个州的粮库,都是设在比较干燥的地方,以防粮食返潮。越州地区本来就比较干燥,所以这一块倒是可以省下不少心思。 每个州的粮库官是另外选出来的,但其官位没有州刺史来的大。 越州的粮库设在离越州刺史府比较近的位置,也因此,当初有人打粮库的主意时,很快被抓了。粮库和刺史府近,方便人员的调动。 两人的身边没有带下人,为免引起注意,他们又准备了一套粗糙的衣服。否则这样贫穷的越州,出现这样光鲜亮丽的两人,肯定轰动。 粗糙的衣服有些磨皮肤,并不是很舒服,两人看看彼此,仿佛第一次看到彼此落魄的样子,有些好笑。 但是,再粗糙的衣服,也掩饰不住他们出挑的长相,和华贵的气质。走在街道上,还是吸引了一些人的注意。 比如年轻的姑娘偷偷看着,不由自主的脸红了。 而那些脸红的姑娘,多半是因为赵元崇。 李墨染瞥了赵元崇一眼:“陛下,您招蜂引蝶了。” 赵元崇噗嗤一笑:“夫人,您吃醋了吗?” 夫人两个字,差点把李墨染呛死,“这个叫法是谁告诉你的?” 赵元崇又是一笑:“寻常百姓家便是如此,哪里需要别人告诉我。不过我的之玉自然是跟别人家的不同,是独一无二的,是这天下间最珍贵的。” 李墨染从来都不知道,人的脸皮可以这么厚,厚到他无语以对,只好保持沉默。 赵元崇乐了,搂着李墨染的肩膀,在李墨染的耳边低语:“夫人……夫人……” 于是,李墨染怒了,一掌拍开他的脸:“注意形象,陛下。” “此刻我是越州城的一名百姓,粗茶淡饭,素衣布鞋,谁能知道我是谁?我和之玉,做一对寻常人家的眷侣,神仙眷侣。”赵元崇牵着他的手,放下身份、放下地位、放下心中的责任、义务、抱负。 如此自在的走在越州城的大街上,是他人生中,难得的任性。 但是年轻的皇帝陛下不知,就算是寻常百姓家的神仙眷侣,也不是那么容易做的。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而今的越州,连饭都吃不饱,连衣都穿不暖。这样的环境下,还有神仙眷侣吗?又或者是战争年代,为了国家,家不成家,那样的寻常百姓家,也没有神仙眷侣。 不过,贤明的齐王殿下没有指出而已。这辈子的赵元崇和上辈子的赵元崇不同,上辈子的赵元崇经历过太多太多的算计和阴谋,在每一次的算计和阴谋中,他要努力的让自己安全,再努力的想办法去反击。 他所有的成熟,都是在生死边缘中,慢慢积累起来的。 可是这辈子的赵元崇不是,他没有经历太过沉痛的同年,就算是在林太皇太后那儿,他的童年虽然辛苦,却还是好的。 后来被文孝帝带在身边,更是受尽了宠爱。他有大智慧,有大谋略,却是没有受过苦。 “好,今日我们就做一对寻常百姓家的神仙眷侣。”李墨染和他五指相扣,并不说出那些不中听的话。 只要是赵元崇喜欢的,他都陪着他。 赵元崇的笑容加深了,看着李墨染的眼神,那么深情,那么温柔。 他们说好的,生死相随。 越州粮库。 越州粮库的外面,有重兵把守。就算兵不多,这样的防卫,也不是普通抢粮食的百姓能冲的进去的。更何况不远处越州刺史府的侍卫一呼百应。 只是,听那个中年汉子说,抢粮食的百姓是一去不回的。这种手段确实有些残忍。 “怎么样?”两人飞到旁边一棵较高的树上,从这里可以把粮库的整个地形都看得一清二楚。 “守卫并不严。”赵元崇回答,“要进去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如果里面没有陷阱的话。”李墨染觉得还是小心为上。 “我懂。” 第23章 林间遇袭 当天晚上,赵元崇带着于轻飞、风平,夜探越州粮库。 粮库的守卫对普通的百姓而言,的确森严,但是对赵元崇等人而言,就根本不是问题了。 粮库有人值班,值班的人点着灯笼,因为粮库的东西易燃,所以不能用火把。粮库官是住在粮库旁的府邸,要随时的了解关于粮库的第一手消息。 “走吧,进去看看。”赵元崇出声。 “诺。” 三道身影飞进粮库里。 粮库的地形非常简单,房间又不多,所以三人分头寻找存粮的房间。结果:“我那边找的房间都是空的。”于轻飞道。 “我那边也是,虽然有粮米放过的痕迹,但是也是空的。”风平道。 剩下赵元崇找的房间,也是空的。不仅是空的,那几间房还有灰尘,也就是说,很久没有放东西了。那越州粮库的粮米去哪里了? 粮库计划源自九年前,这九年来,越州的存粮都去哪里了? “风平,马上派人去京城调出越州粮库粮米的调行情况,再速拿来这里,这是由户部负责的。” “诺。” “走吧,今晚的事情就先到这里,从越州到京城一来一回也要半个月,这半个月不要打草惊蛇。” “诺。” 粮库的粮米没了,只有拿到京城那边的粮米调行情况,才能确定下一步的事情。如果打草惊蛇,这边的粮库官知道了,就不好处理了。 客栈。 李墨染还没睡着,应该说赵元崇回来的比他预料的早,李墨染这个时候还没睡,正在看书。 “怎么这么快?发生什么事情了?”见赵元崇的脸色也不是很好,李墨染有此想法。 赵元崇来到李墨染的对面坐下,神色的确不好:“粮库里没有粮米。”他道。 什么?李墨染一愣。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当初想过,最坏的结果就是粮米不多,或者粮米发霉,却是从来没有想过粮库没有粮米。 “粮米是百姓用来代替税银的,如果没有粮米,除非是百姓交足了税银,否则百姓交的税银不够,也没有用粮米代替,那么代表越州的税收就有问题,如果越州的税收有问题,京城那边肯定会有消息,但这几年来,他们从来都没有得到过消息,也就是说,越州的税收是没有问题的。 可是谁都知道,这样贫穷潦倒的越州,税收怎么可能没问题? 所以,到底是什么原因呢?”李墨染蹙眉。 “别费心。”赵元崇道,“我已经派了暗卫去京城把越州粮税的折子拿来,到时候和粮库官的账本一对,就一目了然了。” 李墨染却是摇头:“我总觉得这其中,恐怕没那么简单。” “这是自然。”赵元崇承认,“粮库官府邸,越州刺史府,也该去看一看。” “待明晚再去,我跟你一同去。”今晚既已回来,那就歇息吧。 “好,我先去沐浴。” 翌日。 小二哥给各位送来了早餐。只是些简单的粥,若是放在平时,就连元宝财宝他们吃的都比这些要好,但是在越州,有早餐吃已经是上天的恩赐了。 赵元崇和李墨染虽然从小嘴巴都刁,但是大丈夫能屈能伸,更何况他们还不只是大丈夫,他们心系百姓和天下,连百姓都吃不到这些饭,他们又怎么会嫌弃? “越州如果一直干旱,整个越州的百姓就要迁移了,到时候越州城空着,于我们召国而言,绝对不是好的预兆。”吃饭的时候,李墨染道。 “那么之玉的意思是?”赵元崇问。 “要解决干旱,必须要水。但是上天下雨的时机非我们可以控制,所以要水的唯一办法,就是我们自己制造水源。” “所以?”赵元崇眼底幽光闪过,他知道李墨染要说什么了。 “我就不信,这么大的越州,会找不到一处有水的土地。” “你的意思是,挖井造水?”赵元崇笑了。 李墨染没有回答,这不是很明显的吗? 水在地下,只能挖井,否则等河里的水源干了,整个越州,就彻底的完了。 越州在甘州和雍王封地的中间,当真是奇怪,甘州不缺水,雍王的封地也没有听说干旱的情况,为什么越州会如此?而且还是好多年了。 “如果挖井造水不通,则需要更大的工程。”李墨染算计了一下那个工程,不只是财力的问题,还有人力的问题,时间的问题。 “什么工程?” “从甘州那边挖一条河过来,把水源引到越州。”李墨染道。 对民生问题,李墨染很擅长,而赵元崇擅长的,只是兵法上计谋问题。 “那的确是大工程,如果杜明朗的皇商试行成功,别说挖一条河引进水源,就是十条一百条,咱们召国也不缺钱了。”赵元崇朗朗声音,带着自信。 “那还得多谢陛下想出皇商计划,为民着想。”李墨染难得恭维了他一句。 赵元崇哈哈大笑,这天下间最美丽的赞美,都不及从这人口中说出来的动听。 越州城这么大,从城中心逛到外村,越是远离州城,百姓的生活就越是潦倒。今日如昨日一样,赵元崇和李墨染还是穿上了粗糙的衣服,继续私访。 “这边有条河。”两人走了不少路,身上带的水都喝的只剩一半了,如果再继续下去,等回城,就没有水喝了。 “我去灌水。”赵元崇把马缰绑在树上,“把你的水袋给我。” 李墨染解下腰间的水袋,扔了过去。 在干旱的越州能寻到一处水源真是不容易,虽然这处水源在林子里,但是也不是多么隐秘的地方,为什么其他的百姓没找到呢? 赵元崇走到水源边上,刚要弯腰灌水的时候,突然眼睛一眯,有一道反射的光刺来,接着身体下意识的往侧边一闪,同时“咻”的一声响起,一支箭落在他的脚边。 “赵元崇。”李墨染下意识的拔剑,却发现他们为了隐藏身份,根本没带剑。在这个地方遇到袭击,如果人多的话,他们又没武器,胜算很低。 紧接着,第二支箭又射来了。 赵元崇捡起第一支箭向前掷去,两支箭在空中碰撞,同时掉进了水里。一边赵元崇又对李墨染说:“之玉,不是刺客,这箭做工粗糙,并非出自工匠的手,你去对面看看。” 两人无需多言,都知道对方在想什么。 “嗯。” 经他一说,李墨染就放心了,他从水源的边缘来到对面,那射箭的人不懂得如何藏身,很快就让李墨染发现了。 如赵元崇所说,的确不是刺客。因为他穿着跟自己一样的粗糙衣衫,一看就是附近的村民。 射箭的村民见到有人发现了他,连忙把箭头瞄准李墨染,向他射去。 李墨染捡起地上的树枝,将那箭打开。 他发现了一件事情,虽然对方箭射的不准,虽然这种箭做的也不精致,然而他手中的弓却是了得,竟然可以连续发射。 这个人脸上很脏,李墨染看不清他的长相。可这种可以连续发射的弓,李墨染却是有印象的。那辈子,赵元崇的军队被称为召国的第一军队,他的武器占了决定性的作用,而众武器中,其中的一种,就是连续发射的弓。 士兵拿着这种弓,比敌方占了时间和行动上的优势。 也就是说,不管对面的人是谁,上辈子,做这把弓的人,是站在赵元崇这边的。那么时光倒流,一定要找到这个人。 这样距赵元崇一统天下的目标,就会更进一步。 想到这个,李墨染的心情变得愉悦了起来,又带着一点迫切的激动。他飞身上树,借用树枝的遮盖,来到对方的面前。 树枝架在了对方的脖子上。 对方只有一人,脏兮兮的脸,却有一双乌黑的眼睛,看起来非常的精神。 虽然穿着破衣破裤,却也难掩他全身上下透着的对生的渴望,还有对李墨染的防备和谨慎。 第24章 神秘青年 “你别怕,我不会伤你,我们只是口渴了去弄点水。”李墨染尽量的放柔自己的声音。 但对方不说话,仍然用狼一般凶狠的眼神瞪着李墨染。 “之玉。”赵元崇见对面的箭没有再射过来,于是也跟着过来了。他看到了李墨染面前的青年。是的,这名虽然脸上脏的看不清长相,但从身形上看,应该是名青年。而这名青年,让赵元崇觉得很危险。 因为他的眼神,他的身体的强劲魄力。 绝对不是一个普通的百姓。 果然,在李墨染因为听见赵元崇的声音而分心的时候,对方突然推开李墨染,然后逃走了。 “喂……”李墨染喊了一声,马上跟上。 “之玉,怎么了?”赵元崇不解。 “对方的手上有一把可以连续发射的弓,这把弓我有兴趣,如果可以找到做这把弓的工匠,那么我们召国在武装力量上,又加强了。”李墨染解释。 哦?赵元崇挑眉,眼底也染上兴趣,甚至比李墨染更浓。可以连续发射的弓?的确是个好东西,十国和平太久,彼此制约太久。自从三年前,召国收下了北戎小国,成为召国除京城外的第十三个州,又和央国缔结盟约,十国的和平已经被打破,众国纷纷相互猜疑,又纷纷缔结关系。 不知道哪些国家会结合起来攻打哪些国家,在这战争一触即发的时候,各国的武装力量是非常重要的。 “跟不上了。”李墨染看着前方消失的身影,有些惋惜。 “一般的百姓不会跑的这么快。”赵元崇在对方消失的地方蹲了下来,“你看,地上连个脚印也没有。” 李墨染也蹲下身:“嗯,不只是脚印,这边有水源,却没有人来灌水,你不觉得奇怪吗?” “当然奇怪,莫不是这水不能喝?”赵元崇想了下,安全起见,这水也许真的不能喝,不过好在他还没灌,否则剩下的水也该危险了。 “暂时不知,不过,从这水源的地方,我倒是想到了一件事。”李墨染转眼间,眉目含上笑意,笑意很浓,看似春风得意,可见他心情甚好。 李墨染的心情总能影响到赵元崇,他的心情一好,赵元崇的心情也会跟着好。 “什么事情?”有些情不自禁的看着他俊美无双的脸,眼中的感情毫不掩饰,那么直接,那么坦白。 李墨染喜欢赵元崇的直接和毫不掩饰,他本性也是个直接的人,只是赵元崇还是有点养歪了,比如爱吃醋,占有欲太强,这两点不知道怎么给养出来的。 “我们不是想挖井造水吗?因为越州旱得厉害,而不知道水源在哪里,但此处的山林中有水池,也就代表这附近的地底下有水,到时候伐木挖井造水,就可行了。”这是不是叫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听李墨染这么一说,赵元崇眼睛一亮。的确,千辛万苦要找的水源就在这里,那么在这里直接挖井造水,是再好不过的事情。 “待粮库的事情解决,我们来这里试试看。”现在不宜透露身份,自然也不宜做这件事。 “嗯,我们再去附近找找看,那个人一定要找到。”李墨染很迫切。 赵元崇抬手,揉了揉李墨染的头发,墨一般的发丝,很是漂亮,又柔软,摸的赵元崇舍不得放下。“无需心急,他既然今日守在这里,那么明日后日,也总会来的,他不让我灌水,可见他重视这个水池,所以我让暗卫守在这里,明日悄悄跟踪就是了。” 李墨染关己则乱,一时失了分寸,他做事情没有赵元崇那么理智。 “如此,方才我们追什么?”李墨染瞪了赵元崇一眼。 “之玉想追,我便由着。”赵元崇笑得更开坏了。 “滚。”李墨染用手上的树枝,直接朝赵元崇攻击。 赵元崇的武功在李墨染之上,两人学武的宗旨不同。李墨染学武是老国公管着,不管是招式或者武功,并非为了杀人,而是强身健体,让自己变得强大。 但赵元崇的武功,在这之前是林太皇太后派人教的,武功不仅仅是为了自保,也不仅仅是为了变得强大,而是为了杀人,或者说,是为了更厉害。 后来是文孝帝派全衡教的。 不管是前者或是后者,赵元崇学武的理由还是没变,他习惯用最刁钻,直接取人性命的方式。 杀气不同,以至于武功的境界也不同。 但是,对付心爱的人,怎么能动真格?赵元崇避开时,也捡了地上的树枝,与李墨染在林中一招一式的比划了起来。 少年身姿轻盈,招式华丽,青年步伐沉稳,招式犀利。 一刚一柔,互生互克。 “认输吗?”赵元崇的剑气,从李墨染的发丝间闪过,却是避开了他的头发,赵元崇不舍得挥断李墨染的头发,哪怕是一根也不舍得。 李墨染挑眉,微微一笑,然后剑气突然转变,如果说之前只是舞剑般的打闹,那么现在李墨染的剑气锋利了起来。 招招逼人,虽不至于要赵元崇的命,却又在一时半会儿让赵元崇不停的后退。 赵元崇眯起眼,他的之玉一向温柔,这般凌厉的样子还是第一次见到。少年面色如玉,身子修长,虽是粗糙衣衫,却难掩华贵之气。 他眼神深邃而认真,剑招还是行云流水,却刚劲有力。 赵元崇看着……着迷了。 “你干什么?”李墨染及时收手,他以为这一招赵元崇会避开,若不是他收手快,这树枝就插进赵元崇的胸口了。 “我对你情不自禁了。”赵元崇如实道。 “什么?”李墨染一愣。 赵元崇直接拉他进怀里,然后单手环住他的腰,一手挑起他的下颚,直接吻了上去。不似以前情意绵绵的吻,赵元崇紧紧贴着李墨染的身体,吻得霸道又迫切。 李墨染无语了,这混蛋在这种地方,这种情况下也能发情吗? “之玉,我已经很久没碰你了。”赵元崇沙哑着声音道。这一路上,因为各州的事情烦躁,赵元崇也不舍得累着李墨染,自然是自己压抑着。 可是他年少气盛,又初尝情爱的滋味,哪里能够一直忍着。 李墨染年纪轻,在那方面并不是很有需要,虽然说两人做爱的时候非常合拍,但是李墨染极少缠着他要。 合拍是正常的,上辈子的两人那么熟悉,李墨染对赵元崇的身体多么了解,他每一个敏感的地方,每一个动作,每次冲动时,激动时,他都印象深刻。 这是刻入灵魂,永远也无法抹去的感情。 “嗯。”的确是很久了,“晚上再做,好吗?”念在他还算老实的份上,晚上愿意让他做的痛快。 “不好。”赵元崇直接回绝,“我现在就想要,之玉,我们做吧,地为床,天为盖,试试看嘛。” “不要。”李墨染虽然生性开放,但是还没开放到这种地步。越州干旱还没解决,那么多问题还都缠绕着,哪里有这个闲情逸致。 “之玉……之玉,我爱你。之玉……”低沉的嗓音,像小孩子一样的撒娇着。属于成熟男人的身体,轻轻地摩挲着李墨染。 这是一种情调,赵元崇是从生嫩中成熟的,他看着怀里的人,时时刻刻都想拥有他,占有他。但是作为一名帝皇,他的意志力也非一般人能及。 “你……” “之玉,我们做吧,之玉……” 李墨染没法拒绝赵元崇,特别是他用这样的嗓音,一遍又一遍的唤着他的名字。上辈子和这辈子重合了起来。 头,还是点了一下。 赵元崇的眼中亮光闪过,然后迫不及待的又吻了上去。 因为干旱,这里的树林不茂盛,植物少了水分,叶子也不绿。赵元崇又是占有欲极强的人,自然不舍得让人偷看他的之玉。 于是,他抱起李墨染,飞身上了树。 这是一棵很老的树,枝干粗大,错综复杂,两人在树上非常的安稳。 赵元崇把李墨染按在树上,用非常神情的眼神看着他:“之玉,我爱你。”怎么说都爱不够。 李墨染抱住他的脖子:“我知道。”他主动吻了上去。 寂静的森林里,低低的呻吟声,偶尔天空有鸟儿飞过,也羞得不敢往下看。只是,他们不知道,方才那穿着破衣、看不清长相的青年,并没有离去,而是躲了起来。 此刻,他就在暗中看着赵元崇和李墨染。 看他们比武时,那高超的武功,看他们接吻时,那莫名其妙的令人无法想象的感觉。看着他们飞身上树,青年也跟着爬上了树。他一直都是一个人住,从来没有人教他如何生活。他所知的一切,都是从附近村落的村民那里学来的。 他不知道两个男人可以接吻……不,他是不知道两个人可以接吻。他的概念里没有礼义廉耻,他的人生只有生存两个字。 今天的所见,颠覆了他的想法。 爬到树上,他看着赵元崇把李墨染压在树干上,看着他们忘情的接吻,看着赵元崇褪下李墨染的外衣。青年的眼神极好,他看到了李墨染白皙的身体,单薄,却是美好的身体。 青年看的情不自禁了,他把赵元崇想成自己,想象着是自己把那名俊丽的少年压在身下……青年的呼吸开始急切了,那双眼神中流露出太多太多的求知欲。青年的手沿着自己的身体往下伸……他硬了。 但是他不知道怎么办? 只是凭着本能去碰,去抚摸。 “我想挖了他的眼睛。”赵元崇低沉沙哑的嗓音里透着嗜血的戾气。他动手,把李墨染的衣服拉好。 “不是你说,想要吗?”李墨染倒是不怕,他是男人,怕什么名节清白。 “我不知道他还在。”如果不是青年动情时发出的声音打扰了他们,他们还不知道这名青年竟然一直躲在附近。 “其实,他挺可爱的。”李墨染任由赵元崇靠着,他知道,赵元崇需要时间来平复体内的火焰。 “哼,死一千次也不够。”赵元崇冷哼,眼底的杀气没有褪去,反而更浓,“你说他可爱是什么意思?” 噗嗤……李墨染笑出声:“若是一般正常人,早就跑了,哪里会躲在暗中,却又在这个时候出来?” “他不是正常人?”赵元崇眼底的杀气,慢慢收敛了。 “嗯,我第一次见他 ,虽然眼中有防备和谨慎,却觉得他的眼神很清澈。” “那也该死,看了你就该死。” “好了,过去看看他。” 第25章 小狼来历 动情时的感觉非常的美好。 青年尝试到了,他久久回味在那种感觉里,以至于赵元崇和李墨染已经来到他面前了,他还没感觉到。 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他用惊恐又有些迷茫的眼神,看着他们,确切的说,是看着李墨染。 赵元崇沉下脸,一手抓住青年的肩膀,拉着他下了树,然后沉声警告:“别打他的主意。” 青年眨了眨眼睛,不是很懂他的话。 李墨染叹气着摇头,他朝着青年微微一笑:“请问,你是住在附近吗?” 青年看了赵元崇一眼,然后从他手下挣扎出来,又拉了拉自己的衣服,然后看向李墨染点点头。 看到这一幕,赵元崇的脸色更加暗沉了,他看向李墨染:“他这是什么意思?” 李墨染挑眉瞥了他一眼:“那我们方才去灌水,你为什么用箭射我们?” 青年想了想:“水很珍贵。” 他惜字如金。 “所以你不给别人喝?”李墨染问。 青年点点头,但是又怕李墨染生气,赶忙又摇头:“给……能给你喝。” 噗嗤……赵元崇笑出声,不过笑声讽刺:“他这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做白日梦呢。” 青年看了赵元崇一眼,也不生气,他又看向李墨染:“你口渴吗?我去给你灌水。” ……李墨染其实很无辜。青年之前对他的态度还是很谨慎的,突然友好了,让人不适应的诡异。“不用,我想跟你做个朋友,可以吗?” “可以。”青年点头,脏兮兮的脸笑得有些羞涩。 “那你叫什么名字?”李墨染套话。青年的身上有种有别于一般人的干净,甚至他的神情很青涩,像是不解世故。 “小狼。”小狼回答。 “小狼?”好奇怪的名字,“为什么叫小狼?” “因为我是狼养大的。”小狼回答。 什么? 李墨染和赵元崇面面相觑,难怪能感觉到少年和常人不同,原来是这样。但是既然是狼养大的,为何又会说人类的话? “我叫李墨染,真高兴我们能做朋友。”李墨染朝着小狼伸出手。 小狼去握住李墨染的手,但是伸出了却又缩了回来。李墨染的手那么白净,而自己的手那么脏兮兮的,他不舍得弄脏李墨染的手,又觉得很是尴尬。小狼对李墨染的好感,很直接,可以说是动物的只觉,因为他看到赵元崇和李墨染的事情,让他感觉到了快乐,他觉得这种快乐来自于李墨染,所以他对李墨染很有好感。 按照动物的意思来说,那是想要交配的意思。 “我……我的手很脏。”小狼不好意思。 “没关系。”李墨染握了他的手一下,然后又放开,“既然是朋友了,那我们去你家坐坐,可以吗?” 聪明如李墨染,当然也明白小狼对自己的好感来自哪里,但这都不重要,他的目的是那个连发弓。 “当然可以了,这边请。”小狼高兴的在前面带路,不过他的笑容在看到赵元崇的时候,又马上收了回去,这个沉着脸又瞪着眼的男人,太可怕了。 而且,他刚刚还抱着这名漂亮的少年,还亲他。 想到这里,小狼对赵元崇也有了一点防备的敌意。 如果不是小狼有用处,赵元崇真的想做了他。 小狼的家,是一个山洞。不过山洞里有很多人用的东西,一个被狼养大的小孩,的确是很神秘。 “这里是我家,你……你们请坐。”小狼给李墨染倒了水,后来又勉强的给赵元崇倒了一杯,因为他感觉得到,赵元崇和李墨染的关系很好,为了讨好李墨染,他就必须对赵元崇好一点。 “你这里整理的真干净。对了小狼,你是狼养大的,怎么会说人类的话?”李墨染喝了一口水,继续笑着问。 “养大我的狼死的时候,我才八岁,后来我在这林子里救了一个受伤的人,他伤好了之后,就一直住在这里,直到前年死了。他教会了我很多东西,教我识字,教我念书。”说到那个人,小狼有些伤感。 “那你这种厉害的弓也是他教你的吗?”李墨染好奇。 “嗯,他不仅教我这种弓,还教我很多东西,但是有些东西需要材料,我找不到那些材料。这种弓你喜欢吗?你喜欢的话我送给你。”小狼直接的示好。 啪…… 赵元崇把水杯放在桌子上,声音很重,水都溅出来了。 小狼顿时又防备了起来。赵元崇的存在感太强,还时不时的用带着杀气的眼神看着他。如果小狼不是想讨好李墨染,估计早就跟赵元崇打起来了。 “我喜欢这种弓,但是我还喜欢其他的东西,你能把那些东西都做给我看看吗?”李墨染心中已经有了主意。 上辈子,赵元崇被贬到越州的时候才十七岁,那个时候,教小狼的那个人类早就死了,那么赵元崇的军队使用的武器,应该就是出自小狼的手。 虽然不明白赵元崇是怎么把小狼收服的,可是这个单纯善真的人,李墨染觉得很有趣。而且这样的人不该留在这里,如果被别人发现他的才华,那将是召国的损失。 特别是越州跟雍王的封地如此接近,如果被雍王那边的人发现,藩还没撤,也许就已经造反了。 李墨染的想法,赵元崇当然知道。他也只是吃吃醋而已,不会当真把小狼怎么样,因为他也看出了小狼的问题。虽然看上去成熟,可是脑子比一般人要简单。 也许是因为跟狼一起长大的关系,就算后来有人类教他,但他很多的想法已经定型了,很难长成正常的人。 不过,这样的人,简简单单的,让人很容易放下戒心。 如果把这个人弄进工部,是召国的福气。 自从前工部尚书谢君豪因为宇文霆造反一案,被杀头之后,工部尚书的位置一直空着,而工部的人也整天无所事事,召国朝廷现在不是多事之秋,整个朝廷的气氛并不紧张,再说六部中,属工部最轻松了。 让小狼进入工部掺和掺和也好,也让他们明白一些情况。 赵元崇和李墨染对看一眼,虽然利用了小狼不是光明磊落的举动,但是两人对小狼并无恶意,他们会善待小狼,与其让小狼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下,不如跟他们走来得好。 他们不会限制小狼的自由,也不会逼迫他做他不愿意做的事情。 赵元崇和李墨染也许不是君子,但也不是小人,懂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 “当然可以啊。”听到李墨染对自己说的东西有兴趣,小狼也是万分高兴。自从人类死了之后,他就剩下一个人,附近的村子没人敢跟他说话,都说他是狼养大的小孩,不是好人。 其实小狼一直很寂寞,但是,“我没有材料。”高兴之后,又马上沮丧了起来。 “我家有,我的家很大很大,有很多好吃的食物,有很多干净的衣服,也有很多你感兴趣的材料,你愿意跟我一起回我家吗?以后我会照顾你,你也不是一个人了。”李墨染上前,双手搭上小狼的肩膀,用最真诚的笑容邀请小狼。 小狼看着,脏兮兮的双颊,看不出害臊的红晕,不过他的耳朵那边却是干净的,而现在,已经红了。 “好,我去。”小狼点头。不为好吃的食物,也不为好看的衣服,只为这个人的笑容,让他觉得很温暖。 只为这个人……刚才想着这个人,做那种事情的时候,他觉得很舒服。他从来没有这么舒服过,所以他下意识的以为,只有李墨染,才能给他这种舒服的感觉。 李墨染的笑容加深了:“来,我给你介绍,他叫赵元崇,是会一辈子跟我在一起的人。” 小狼看着赵元崇,没有开口。 赵元崇看着小狼,也没有说话。 有种情敌见面,分外眼红的感觉。 “小狼,你先把脸洗干净,不然如果哪天走失,我都不知道怎么去找你了。”在李墨染眼里,他们的对视,是两个小孩在赌气。 “好。”小狼的山洞里有木桶,木桶里装着水,他拿出一块破烂的布条放进木盆里,然后又把木桶里的水倒进去。 当布条抹上他的脸,当他脏兮兮的脸被擦洗干净,然后出现在赵元崇和李墨染的面前时,两人都看的愣住了。 第26章 小狼长相 这是一张白嫩的娃娃脸。 跟李墨染的青涩不同,李墨染青涩的长相,是因为他年纪才十四岁,五官虽俊美却未完全的长开,却也看得出他的风流无瑕。 但小狼不同,无论从体魄还是声音上,都能看得出听得出,他是一个成年人,有二十二三这样的年纪,可是,这张脸,看似十七八岁。 而且,他皮肤很白,白里透红,说明他的身体很健康。 见赵元崇和李墨染盯着自己看,小狼万分别扭。附近村落的村民也喜欢这样盯着他看,他看不懂那些人的眼神,但是又不喜欢他们的目光,所以他觉得自己很丑,总是把自己的脸弄得脏兮兮的。 今天因为李墨染说,他才敢把脸洗干净的,他以为李墨染不会嫌弃他长得丑,却没想到,还是被李墨染嫌弃了。 小狼的眼底闪过受伤,他赶忙用手挡住自己的脸:“对不起,我长得很丑,吓到你了。” 李墨染快他一步伸手,然后拉住小狼的手:“不,你长的一点都不丑,而是非常可爱。” “可爱?”小狼的脸又红了,“可是……可是附近的村民看到我都很奇怪,你……是不是安慰我的?” “当然不是,我们是朋友,朋友之间是不会说谎的。”李墨染微笑。 小狼的眼睛一亮:“我相信你。” 相信个屁。 赵元崇走出山洞,既然这个小狼没有危险,那么那个水池旁边的水源利用,也没有问题了。只是没想到,这样一个地方,竟然藏着一名出色的工匠。 暂且,赵元崇把他定义为工匠。 因为认识了小狼,在小狼的带路下,他们又去附近的村落看了下。贫困潦倒的百姓,其实挺可怜的,可是一个州城的命,并不是单单去同情他们就够的。要改善他们的生活,就必须先要改变州城的情况。 客栈。 回到客栈,已经是太阳西下了。有陌生人的出现,让一行人都十分好奇。小狼也是第一次接触这么多的人,有些紧张,有些无措,有些防备。他悄悄退到李墨染的身后,拉了拉李墨染的袖子。 如果不是因为看得出李墨染跟这些人很熟悉,他恐怕就要用连发弓射那些人了。 “别怕。”李墨染道,“他们都是我的朋友,跟你一样,所以你可以和他们好好的相处。” “朋友?”小狼疑惑。 “是的,我跟你是朋友,我跟他们也是朋友,所以你跟他们,也能成为朋友。”李墨染解释。 岂料小狼马上摇头:“我只要你一个朋友就够了。” 李墨染知道,小狼是个没有安全感的人,所以也不勉强他:“嗯,但是他们都是我的朋友,看在我的面子上,你能跟他们好好的相处吗?” 小狼点点头。 他点头之后,他发现李墨染的笑容更加灿烂了,而他喜欢看着李墨染笑。 “元宝,去给小狼准备干净的衣服。财宝,去给小狼准备沐浴。” “诺。” “先去洗个澡,待会儿再吃饭。” “可是……”没有李墨染在身边,他觉得不安心。 “去吧,他们和我都是一起长大的,你不要紧张。”李墨染安慰他。 “好,我不会让你失望的。”小狼并不怕任何人,否则白天在水池边,他也不会向赵元崇射箭了。 “好,谢谢你。” 看着小狼跟着元宝离开,李墨染松了一口气。跟一个半大的孩子相处,真是累心。 “这哪里来的人,这么单纯?”张甬承好奇问。他可是老江湖,一看小狼就看出了端倪。 “是在村落了解情况的时候遇见的,你看出来了?”李墨染挑眉。 “看上去防备心很重,但实际上像个孩子,一个不会与人相处,缺少世俗锻炼的人。”张甬承的话,一针见血。 “的确如此,他是被狼养大的,在他八岁那年狼死了。后来他救了一个人,那人就跟他一起住在他和狼住过的山洞里。他救的那个人估计不简单,因为不仅教他读书写字,还教他制作武器。”对那个人,李墨染有几分好奇,可已经死了的人,再好奇也没有用。 “制作武器?会制作武器的人多了去了。”张甬承倒是不以为然。 “不,你见过能连续发射的弓吗?可以连续射十发箭。”李墨染强调。 “有这么神奇的武器?那还了得?”张勇的大吃一惊,不过从李墨染的语气中,他知道李墨染不是在开玩笑,所以才意外。 “我跟赵元崇见识过这种武器的威力,只是小狼射箭不准,而且弓的威力也不够,如果这种弓改良一下,用到战场上,那一定是例无虚发的。” “如果真有这么厉害,那我们召国不是就……”接下来的话,张甬承没说,但大家都听得懂。 李墨染喜欢张甬承口中的‘我们召国’四个字,这说明张甬承的心,已经向着他们了。 “不错,一统天下,指日可待。”李墨染负手而立,并不谦虚。 一统天下,指日可待。这时多么豪壮的话,张甬承也不禁期待,跟着赵元崇和李墨染,未来召国一统天下,也有自己的一份功劳。 男子汉大丈夫的心里都有一份雄心壮志,而这天下间最大的雄心壮志,莫过于统一天下。 “我在这里,祝贺皇上和齐王。”这句话说的很忠心。 “多谢。”赵元崇回答,“但是还需要你的一臂之力。” “这是当然。”张甬承也大方道。 小狼第一次这么认真的洗澡,第一次换上料子这么舒服的衣服。元宝是个话痨,小狼是个安静的人,这两人其实挺有趣,一个不怕没有旁听者,一个不怕寂寞。 沐浴出来之后的小狼,穿的是章杰的衣服,他的个子跟章杰差不多。 一身蓝色的布料,贴着小狼的皮肤,非常的衬他的肤色,小狼还情不自禁的摸了好几把。他被狼养的那段时间里,吃的都是生食,后来救了人之后,才知道这天下还有美味的熟食,也才知道,原来他不是狼,而是人。 可美味的熟食再好吃,小狼也没有钱买,衣服再好看,他还是没有钱买。 此刻,他穿着新衣服来到大家的面前,除了害臊之外,还有一抹羞涩。在大厅里,他首先找到了李墨染的位置,看到李墨染时,他眼睛一亮,就像小兽发现了信赖的主人一样。 “过来吃饭吧,这些都是为你准备的,来吃吃看你喜不喜欢。”李墨染向他招手。 小狼高兴的来到李墨染身边坐下,他不懂规矩,也不懂礼仪,看到餐桌上放着的美食,拿起筷子就去夹了。他的筷子用的并不好,小时候习惯用手抓,后来再教,已经改不过来了。只是在李墨染面前,他并不想太没面子。 “很好吃,谢谢你。”这些菜,他从未吃过。他吃的最多的熟食就是肉,因为从小跟狼一起长大的关系,他很会打猎。 有时候也会吃野菜,和野菜汤,都是那个人类做的。他有些怕火,大概是出于动物的本能,基本上所有的动物都怕火。所以自从人类死了之后,他就很少吃熟食了,实在忍不住了,他就拿打来的肉,到附近的村落,跟村民去换,他们都很乐意换。 因为人类还在的时候,也经常拿着猎物的肉去换其他的东西,比如大米,比如玉米,比如馒头。所以这一点,小狼学会了。 可是换的很少,因为越州是干旱地区,能种活的庄稼本来就不多,而现在连水源都难找了,那些庄稼就更加不用说了。 “喜欢吃就多吃一点。”李墨染亲手给他夹了菜。 还夹菜?赵元崇看的额头上都泛起青筋了。他拿着碗放到李墨染的面前,用下巴示意了一下。 李墨染挑眉:“怎么?”他当然知道赵元崇的意思,可就是不想说。有时候调侃赵元崇一下,还是挺有意思的。 “你还没给我夹过菜。”赵元崇神情阴森的指出事实。从小到大,只有他给之玉夹菜的份,而他也把这个当作是理所当然的,却忘记了之玉也能夹菜。 李墨染翩然一笑:“堂堂召国陛下,真是爱斤斤计较,天下都在穿召国陛下文韬武略,英明睿智,光明磊落,却不知连吃饭夹菜这种小事,也要计较一番。”李墨染只好顺着陛下的心,哄他一下了。 “这哪里是小事?”赵元崇可不承认。 在赵元崇的心里,跟李墨染有关的事情,都是大事情,且比一切事情都要重要。 正当两人拌嘴的时候,又有一道菜落进了赵元崇的碗里。赵元崇和李墨染都顿了一下,然后齐齐的转过头来,给赵元崇夹菜的,真是小狼。 动物的直觉都是非常敏锐的,从赵元崇和李墨染的相处中,小狼认识到了赵元崇在李墨染心中的地位,跟之前介绍的那些朋友是不同的。 他不想赵元崇因为夹菜的事情,生李墨染的气。 但是,他不知道这是陛下和齐王殿下在调情。 看着碗里小狼夹的菜,陛下为难了。如果丢了,对这头小狼的打击肯定很大,如果吃下去,陛下有洁癖。别人用吃过的筷子给他夹东西,哪里能吃得下。 李墨染随即轻笑:“小狼真是懂事。”然后,用希望的目光看着赵元崇。 赵元崇嘴角抽搐了一下,皱着眉头,带着一副要上断头台的神情,夹起菜,然后塞进嘴巴里,接着赶忙又喝了一口汤,把菜给吞下了。 暗卫从越州到北戎,再从北戎赶回来,把九年前岐山猎场汤字刺客的事情,也带回来了。 “公子,这是北戎州王的信。”这是在十天后的中午,赵元崇和李墨染正在下棋。 北戎州王的信,来得正是时候。 “拿来。”赵元崇放下棋子,结果暗卫递上来的信,他快速的打开。 “如何?”李墨染问。 赵元崇把信给李墨染:“你且看看。” 李墨染接过信,光滑的眉头也不禁皱了起来。 “你怎么想?”赵元崇问。 第27章 越州刺史 李墨染看着从北戎带回来的信,他摇头:“果然如我们所料,北戎王当初的那些精兵是宇文霆的人。但是,还有一点说不通。” “你的意思是?”赵元崇挑眉。 “如果当初宇文霆的目的是为了杀父皇,他有很多次机会,为什么要直接这样让刺客闯进来?而且杀了父皇,对他有什么好处?”宇文霆死了,很多事情都没有了结果,偏偏临死前,宇文霆又不肯告诉他们事情的真相。 “当时的太子是我,如果父皇遇难,那么登上皇位的也将是我,对他而言,一点好处都没有。”赵元崇道。 “所以他的目的才令人想不透。”李墨染自然也想到了赵元崇的意思,“宇文霆权倾朝野,却又甘愿为那人卖命,对方究竟有什么值得他如此牺牲?宇文霆不是一个会甘于人下的人。” “此事该从他的祖籍查起,所有事情随着他的死,我们都放弃了,也许应该重新查过。”赵元崇道。 “嗯。” “公子。”风平的声音,在几米外响起。 “何事?” “从京城调过来的,关于越州的粮库粮税问题的记录本到了。” “呈上来。” “诺。” 赵元崇打开京城带来的记录本,其中还有一封端磊的信,心中写了朝廷方面的事情,以及皇商计划的事情。 朝廷有端磊、沈令言和郑探等人,赵元崇很放心,皇城京都的安全有老国公和端礼、郑晖年等人,赵元崇也不必担忧。对现在的召国而言,内忧就是那个神秘组织的事情和撤藩的事情,外患还不存在。召国的实力现在很强大,十国中不会有哪个国家会光明正大的打召国的主意。 但是,记录本中的事情,就不简单了。 “上面写了什么?”看赵元崇的神色很沉重,双眸已经布满了怒火,李墨染意识到,肯定出问题了。 “你过来看。” 李墨染走到赵元崇身边:“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关于越州粮库的记录本中,他们每年交的税银都没有问题?” 因为越州每年交的税银都没有问题,所以朝廷根本不知道越州存在的问题,干旱的问题。又因为越州没有人口买卖的事情,所以朝廷的官员也没来这里,所以朝廷那边一直也不知道这件事。 赵元崇不知道:“根据这边百姓的说辞,他们连粮食都交不出了,更何况税银?那么,越州上交给朝廷的税银,又是从哪里来的?” “这件事,只有越州刺史知道。”李墨染道,“而且,百姓说他们交过税粮,可是这个本子里记录的,一直都是税银,那么百姓交的税粮又去哪里了?” “哼,朝廷设置粮库,却没想到被人拿来利用,其心可诛。”赵元崇的脾气很大,现在那个越州刺史如果在他眼前,他一定会直接剁了他。 如此罔顾国家与百姓利益的人,要来何用? “可是夜探越州刺史府和粮库官府,又没有什么发现。”李墨染蹙眉。 到底,越州刺史和越州粮库官,又是在为谁做事情呢? “有了这个本子,直接治他的罪就是了,我不屑慢慢养着,我就不怕查不出个所以然来。我现在就去越州刺史府,风平,你去传旨,让粮库官来越州刺史府见朕,他敢怠慢一刻,直接杀无赦。” “等等,你这样会不会太……算了。”李墨染本来想阻止,可转而一想,赵元崇现在正在气头上,还是由着他吧,给越州刺史和粮库官一个迅雷不及也好。 “诺。”风平退下。 去过通州刺史府,银州刺史府,开州刺史府,甘州刺史府,这越州刺史府,绝对是这些刺史府中,最朴素的一个官邸。 不仅仅是外面,赵元崇和李墨染多次夜探过越州刺史府,里面的设施也是简单朴素的,所以着实难以去判断,这个越州刺史,是个怎么样的人。 如果没有这个越州粮税记录本,怕是很容易被这个人骗过去。但有了这个记录本,粮税又是越州刺史提供的,所以从越州刺史府和粮税记录结合起来,就知道这个越州刺史,表里不一。 越州刺史是个四十多岁的男人,长得有些矮小,长相慈善,看上去倒是个好人。 此刻他正在书房里。 “大人,外面有人求见,说是皇上派来的使者,有禁宫的令牌。” 哦?越州刺史梁力戈抬起头:“皇上派来的使者?本官怎么没听说皇上有派人来?难道是秘密私访?”突然,梁力戈身体晃颤了几下,如果皇上真的派人秘密私访越州,那事情就大条了。越州发生这样的干旱情况,他都没有向皇上禀告。 如果使者已经发现了越州的情况,向皇上禀告,那可真出大事情了。 他慌忙的站起来:“快……快快有请。”必须先从使者那里套话,“不,本官亲自去迎接。” 梁力戈来到门口,看到门口站着一名风姿卓越的少年,以及一名浑身透着霸气的青年,他们的身后跟着几名侍卫。 这是皇上派来的使者? 梁力戈回想如今朝廷中,在帝皇面前吃得开的人,却发现想不出来他们会是谁。三年前宇文霆造反,朝廷从文坛诗会中选出了大量的学子,都是这般年纪。 所以梁力戈不知道,他们会是谁。 “下官越州刺史梁力戈,不知使者是?” 砰…… 赵元崇二话不说,直接踢开梁力戈,梁力戈是个文人,被这么一踢,身体飞了出去,撞上了后面的木柱。 噗……他直接吐血,差点晕倒。 “大胆你们……”刺史府里的侍卫想过来帮忙,却被赵元崇锐利的眼神吓住。 赵元崇走到梁力戈面前,一脚踩上他的胸口:“朕来问你,越州干旱如此严重,为什么不上报朝廷?越州百姓用税粮代替税银,为什么你上报给朝廷的都是税银?嗯?” 一个‘朕’字,把梁力戈吓的直接尿湿了裤子。 召国帝皇,年轻睿智,英明神武,今年十六。再看面前的青年,气质尊贵中,带着唯我独尊的傲气,身边少年,长相俊丽无双,莫不是召国齐王? 如此一想,梁力戈恍然大悟。但随后,感觉自己掉进了冰窖里,全身冷的像要结冰似的。 他以为只是京官来私访,也许还能混骗过去,或者收买对方,实在不行,杀了就是。可来的是帝皇啊,混骗和收买都不行,难道要杀了?想到这,梁力戈全身又颤抖了起来。 “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啊……”梁力戈不敢在帝皇的脚底下挣扎,只好选择求饶。 “你这种人杀千万刀都不够,你要真如何饶你?让越州的百姓如何饶你?”赵元崇越想越气。此人如果只是贪官,沾点油水也就罢了。他如今的所作所为,根本就是在扯自己的后腿。他想方设法的改善百姓的生活,可梁力戈呢?不能食君之禄担君之忧,还要食君之禄以权谋私。 “只要皇上饶下官……罪臣一命,罪臣一定对皇上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求皇上饶命……求皇上饶命啊!” 朗朗乾坤之下,赵元崇实在想杀了他,但还有事情要问。梁力戈如此猪嚎般的求饶声,他听了脸色更沉。 这个不要脸的狗东西! “去你的书房。”赵元崇松开脚。 梁力戈赶忙从地上爬起来:“皇上请,齐王殿下请。”他用袖子擦了擦汗水,双腿吓的,连路都走不稳了。 阴暗中,有人偷偷的看着这一幕。虽和他们站的有些距离,但梁力戈求饶的声音很大,大到足够他把话听得清清楚楚。 原来这两人,就是名满十国的召国帝皇和召国齐王。 真是有幸见之。 看了他们的背影一眼,对方悄悄离开。 突然,李墨染停下脚步。他转过头,朝着那个阴暗的角落看去,没看到人,只来得及看到一抹背影。李墨染眯起眼,若有所思。 第28章 君民团结 “怎么了?”见李墨染停下脚步,赵元崇问。 李墨染摇摇头:“没有。”这个看似朴实无华的刺史府,恐怕不像表面那么简单,而这个看似懦弱的越州刺史,也不像表面那么懦弱。 否则,他如何位居刺史?又如何敢做背叛朝廷的勾当? 再回想那个背影,李墨染的眼底闪过冷光,他明白了,刚才一时之间,越州刺史为何嚎叫?恐怕就是说给那个人听的。 那么接下来,这个越州刺史又准备如何? 书房。 “罪臣参见陛下,参见齐王殿下。”梁力戈下跪,身上的尿骚味刺的赵元崇不禁又皱眉。 “去换身衣服,你这样成何体统?”赵元崇忍不住,又想揍人了。 “诺,罪臣失礼……罪臣失礼。”梁力戈马上退下。 待他一退下,赵元崇马上道:“去盯着他。” “诺。”只听见风仄的声音。 梁力戈有计谋,赵元崇当然也有。比手段和谋略,谁比得过以连环计谋闻名的召国帝皇。 “之玉方才是发现了什么?”书房里没感觉到偷窥的气息,赵元崇看向李墨染。 “嗯。方才在外面,我发现有人在暗中监视着我们。就在梁力戈嚎叫出声后,对方才离开。我怀疑梁力戈的嚎叫是为了提醒对方我们的身份,现在对方已经知道我们的身份,恐怕接下来的事情,不会那么简单。” “公子,越州粮库官到了。”风平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让他滚进来!”赵元崇恢复冷漠的神情。 门推开,粮库官在风平的带领下进来。 “下官参见陛下,齐王殿下。”越州粮库官是个斯文,看上去很文弱的中年男子,而且一副老实相,怎么也看不出会是那种偷用粮库,敢知法犯法的人。 “起来吧。”赵元崇让风平退下,“朕问你,越州闹旱灾,现在越州粮库还有多少粮米?” “这……”粮库官欲言又止。 “不管有多少粮米,全都拿出来救济百姓,你速去办。” “这……”粮库官扑通一声又跪下,“皇上,粮库里的粮米已经被刺史大人拿走了,粮库里现在并没有粮米。” 官大一级压死人,更何况整个越州,越州刺史最大。 “作为粮库官,粮米的用处你必须知情,难道你没问过梁力戈吗?”赵元崇今天特别容易上火,一把火还没压下,另一把火又升起。 “回皇上,下官不敢过问。” “放肆!”赵元崇拍案而起,书桌应声而裂开。 “皇上息怒!”粮库官低下头。 而另一边,梁力戈以为自己的计划很完美,如同李墨染的猜测,他在外面故意嚎叫又失禁,就是为了争取时间。 一回到房间,梁力戈就让下人端来水沐浴,待下人退下之后,有个人影从梁力戈的房间出来。 “皇上和齐王怎么会来?”对方问。 梁力戈摇头:“我也不知道,皇上来的突然,越州的事情已经瞒不住了,我有个想法。” “什么想法?” 梁力戈说出了自己的计划:“如此一来,我不知道皇上会怎样定我的罪,我只有一个请求。” “你说。” “能在我下狱的时候,把我就出去吗?”梁力戈问,他知道,只有自己保住这个秘密,才有求生的机会,否则就算自己供出了秘密,自己也活不成了。 “好,我代替主人答应你。” “如此便多谢。”这个梁力戈,哪里还像是刚才那和蔼、懦弱的人,此刻一脸的精明,分明就是一肚子坏水的人。 书房。 梁力戈换完衣服回来,发现粮库官跪在一边,而屋内的气氛,十分的沉重。他马上跪下:“罪臣参见皇上。” “说吧,为何你上报给朝廷的粮税收的是税银,而粮库官这边的记录,粮税有税银也有粮米,这和朝廷的记录不符合,这件事,你如何解释?”赵元崇沉着脸问。 “回皇上,越州常年干旱,百姓的收成不好,要交上全部的税银或者粮米根本是不可能的。所以罪臣做主,把这些粮米高价卖掉,然后换成税银来当粮税。”梁力戈开始从容不迫的回答。 “把粮米高价卖掉?什么意思?”赵元崇蹙眉。 “经常有商队来收购粮米,出的价格比市面上贵好几倍,所以罪臣才有此想法。”梁力戈又道。 “哦?是哪个商队?”赵元崇不相信他。 “商队都是临时的,没有确切的商号,而且他们也不愿意提供,罪臣也就没有细问。”梁力戈敢跟别人合作,那么他就留好了后路。 他的话半真半假。 把粮米卖掉是真,否则越州不会将税银上交给朝廷。那么他卖给谁了?恐怕才有问题。所以说,他的话半真半假。 用粮米去换银子,而且是超出市面好几倍的价格,这对拿出银子的商队来说是吃亏的,那么对方为什么还要拿出银子呢? 这个问题,只有梁力戈可以回答。 可是梁力戈既然编出这样的谎言,就说明他准备背叛朝廷,背叛他的君王。这种人,没有相当的利益,不会做这种事情。 “越州常年干旱,这件事为什么没有上报朝廷?”赵元崇又问。 “这不可能,罪臣每年都向朝廷汇报,罪臣和越州的百姓都以为朝廷已经放弃了我们。” “一派胡言!”赵元崇站起。 “请皇上息怒,罪臣所言句句属实。”梁力戈道。 “哼!”赵元崇冷哼,“梁力戈私自贩卖粮米,按罪该死,先把他押入县衙。” “诺。”越州刺史府的侍卫都是梁力戈的人,所以押人的事情直接由暗卫来接手。 “公子。”留在客栈后院的暗卫出现,“甘州的粮米运到了。” 哦?赵元崇的心情放松了。 “走,把粮米运到县衙,去派发。”赵元崇又看向李墨染,“甘州的粮米不知道能支撑多久,如今国内没有战争,各州的粮米都可以运过来,在越州的百姓支撑个一年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只要没有战争就没有问题。”李墨染道。 粮米其实早就送到城外了,只是京城关于越州的粮税记录本还没送到,他们不想打草惊蛇,才一直等在外面。刚才他们决定去越州刺史府,同时也吩咐了驻扎在城外的甘州粮米运进来。 越州县衙。 “越州县令吴金水叩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齐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越州县令吴金水紧张的出来迎接。 天啊,皇上和齐王来县衙,这吹的是什么风? 是因为朝廷听到越州百姓的心声了吗? 吴金水因为紧张,汗水一直流一直流。 “起来吧。”在越州的这段时间,早就把这个越州县令调查的清清楚楚了。是个大事不成,小事也不成的官。做什么事情都是高高挂起,没做出什么贡献,又没做出伤害百姓的事情。 就越州这种经济状况,还真没什么伤害百姓的事情可以做,连抢劫都没有人家可以选。 “诺。” “越州刺史因私自贩卖粮米,已经收押,暂关在你的县衙大牢里。朕从甘州调了粮米过来,你去通知越州的百姓,然后去告诉他们,让他们来领米。” “真……真的?”吴金水声音一激动,连眼眶都红了,“谢谢陛下……谢谢陛下。”他连滚带爬的跑了出去。 看到此景,李墨染噗嗤一笑,这个县令还挺可爱的。 听到李墨染的笑声,赵元崇回过头:“你觉得他有意思?” 李墨染摇头:“还不错。” “哼。”赵元崇上前,挑起李墨染的下颚,“你觉得朕如何?” 哈哈哈……李墨染推开他,笑得更加开怀了:“自然是百里挑一的人。” “百里挑一?才百里挑一?”赵元崇不满意了。 “那……陛下认为是什么?”李墨染故意不懂的问。 “和之玉,自然是天下无双,天作之合。”赵元崇理所当然的回答。 李墨染无语:“陛下的脸皮,越来越厚了。” “为了之玉,朕愿意。” 含情脉脉的眼神,低沉的嗓音,听的人心痒痒的。 朝廷在越州派发粮米的事情,随着县衙的公告和游街提醒,整个越州都知道了。一传十,十传百,马上,那些百姓都聚集到了县衙的门口。 而县衙的门口,赵元崇和李墨染亲自把那些米,交到百姓的手中。 “朕代表朝廷,代表召国,对越州的百姓,致上最深的歉意。朝廷一直都不知道越州的百姓因为干旱,生活如此艰辛,但是朕告诉你们,朕向你们保证,今天之后,就算越州再干旱,朕也不会让你们挨饿了。”白衣尊贵的帝皇,当着全越州的百姓的面,沉重的许下了誓言。 在今天之前,越州的百姓对召国,对他们的帝皇,是有怨言的。但是今天之后,他们没有了。 百姓很容易满足,谁让他们有饭吃,他们就尊敬谁,爱戴谁。 更何况高高在上如帝皇,亲自跟他们道歉,这是何等的荣幸。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百姓们都跪了下来,痛哭着感谢他们的君王。他们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很久了,在生活即将绝望的今天,终于迎来了有希望的明天。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那高呼声,响遍了整个越州……整个召国……整个天下。 古往今来,哪个帝皇如赵元崇这般,关爱百姓?古往今来,哪个帝皇如赵元崇这般,给百姓道歉? “这就是我们召国的帝皇。”未子尘对李墨染忠心耿耿,对赵元崇是敬爱和尊重。 因为赵元崇还了他父亲的清白,而他父亲的罪证虽然是岳磊和宇文霆提供的,可是最后定罪的是文孝帝。 赵元崇此举,有不孝之罪。但他不在乎,这样的君王,怎么不受人爱戴和尊敬呢? “嗯,他英明睿智,雄才伟略,如能一统天下,真是大快人心。”张甬承必须承认。 这三年来的跟随,也让他真正认识到了赵元崇和李墨染,想一直跟随下去的决心,越来越强。 看着百姓喜极而泣,看着他们抱着自己的亲人。 看着赵元崇亲自慰问百姓,看着他扶着体弱的百姓。 这一幕幕,永远的留在了越州百姓的脑海里。 这是他们的帝皇,召国历代帝皇中,最出色的帝皇! 第29章 银库账目 甘州运来的米很多,但是按照目前的情况,这些米还远远不够。银州,通州没有军队,这两个州的粮米本来也是为了边境的军队准备的,所以这两个州的存米可以先运过来。 同时,开州那边北戎小国成了北戎州,北戎州又和央国为邻,也是相对安全的,所以开州的存米也可以送来越州。 如此一来,越州暂时就不会有粮食的问题了。 这连着三日的派发粮米,让李墨染突然想到了一件事:“可还记得通州,开州,越州是银库计划的三个试行州?”这一点,一直没有想到,直到此刻,李墨染才突然想到。他一直觉得有件事忽略了,却也想不起来。 “你的意思是?”赵元崇眼神一闪,之玉的意思,是自己想的那个意思吗? “嗯。”李墨染点头,“我一直在想,梁力戈说的高价买粮米的商队。直到你说从通州开州调粮米过来,我才想起,通州开州都是银库试行的州。而越州也是。之前张敬也说过,银库的银子根本无法收回来。但是按照越州现在的情况,就算给他们银子,也买不到粮食,可见张敬那收到的消息,也未必是准确的。” “所以,有没有可能是有人用银库的银子,高价买了粮米,用朝廷的银子买朝廷的粮食?”赵元崇道。 接着,两人一阵沉默。因为彼此想到一块儿去了。 用朝廷的银子买朝廷的粮米,真是高招。 “去银库官那里问问不就知道了。”李墨染回答。 银库类似于当铺,但因为是朝廷所开,规模自然不同。 帝皇和齐王私访越州的消息,早就传遍整个越州了。但是当赵元崇和李墨染到银库,却被告知,今日银库官没来银库。 “银库官今日没来?”赵元崇蹙眉,是做贼心虚吗?“那平时银库的账目是谁在处理?” “回皇上,是小人在处理。小人是这里的账房先生。”在银库里,账房先生就如同县衙里的师爷。这个账房先生是个秀才,在这银库里做账房的工作,兢兢业业,从外表看不像是贼眉鼠目之辈。 不过,具体人怎么样,也不是光从外面就能够看得出的。 赵元崇点点头:“可知银库官的府邸在哪里?” “小人知道。”账房先生回答。 “如此便带路,朕要去银库官府邸。” “诺。” 于是,账房先生带着赵元崇和李墨染,又去了银库官的府邸,结果,府上人都在,却没有银库官的身影。 “许是听到风声就跑了。”李墨染心知他们还是来迟了一步。 “无妨,再回银库。” 银库官虽然失踪了,但是银库还在,而且银库已经试行三年了,账目都是账房先生负责的,所以只要有账房先生在,很多事情也能问出个大概来。 “从朝廷把银子送到越州来试行银库计划,这里的账目就是你负责的吗?”赵元崇问。 账房先生摇头:“头一年是别人负责的,后来对方失足落水死了,就找了小人来做账目。越州虽然大,但是读书人不多,因为咱们越州穷,家里的男儿一般都去种田种地了,在越州百姓的心里,读书多不如种地多。” 是啊,连吃都吃不饱,谁还有心情读书呢? “那你是怎么来银库的?”赵元崇又问。 “是银库官大人推荐我来的。我是个读书人,本是一个私塾的夫子,不过我与银库官大人并无任何亲戚上的关系。”账房先生回答。 赵元崇点点头:“银库三年来的账目拿来给朕看看。” “诺。”账房先生叫上值班的侍卫一起去拿。 三年的账目很多,抬出来有整整一个箱子,甚至前两年的因为不常翻动,都布满了灰尘。 “皇上,账目在此。”账房先生打开箱子。 “这头一年是前一个账房负责的,那你可曾核对过他的账目?”赵元崇再问。 “核对过,无误。不过……” “不过什么?”看账房先生欲言又止,赵元崇挑眉。 “不过头一年百姓都是非常配合的,这两年百姓借了钱去,都不还了,甚至……甚至我们去查看,连人也找不到了。”这其中有端倪,但他只是个小小的账房,没有资格管。 “连人都找不到了?是死了还是?”赵元崇皱眉。 “是不见了,并不是死了。此事我向银库官大人反应过,但实在找不到线索,只得暗中找人。”账房先生回答。 借了钱不见了? 赵元崇和李墨染面面相视,恐怕不只是不见那么简单。 “这个不见,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李墨染问。 “是从小人接手账房开始的。”账房先生回答。 李墨染点点头,拿起最近的账本看了一下:“最近一次借钱是三个月前。” “是的,因为银库已经没钱了。”账房先生道。 虽然张敬在之前说过银库有借无还的问题很大,但是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么严重。越州条件最差,这严重的程度若是人为的,那么通州和开州呢? “咱们得按照账目上登记的百姓名单,去看看他们的住址。”李墨染有此想法。“可知道这些账目上登记的地址?” “小人知道,不过这些账目上借钱的百姓,距离越州城都是有些远的村庄,如果现在去的话,一去一回,当天许是赶不回来了。越州的晚上并不安全,越州太穷,晚上结队出来抢劫的很多。”账房先生解释。 “无妨。”李墨染倒是不介意,有些东西越是晚上,越能看得清,“咱们这就出发,先生可会骑马?” 账房先生尴尬:“小人是个文人,家里没有条件让小人学骑马。” “那我们便乘马车去吧。”这也是李墨染意料之中的,看他文质彬彬又是瘦弱的人,不像是个会骑马的人。坐马车更是好。 账目上有个村落,叫余家村,到越州城的确有些距离。他们此行,就选了余家村。因为李墨染发现,这余家村的百姓借钱的人数不少。 现在是午后,从越州城道余家村需要两个时辰,恐怕到时候太阳开始下山了。 “你去骑马。”李墨染提醒赵元崇。 赵元崇本来也喜欢骑马,再说他如果在马车里,会让账房先生太拘谨。 “嗯。”赵元崇跳上马,“驾……”如果是宽阔的大路,或者宁静的林间,这样的策马奔腾,也是一件快哉的事情。但在越州,这样的环境下,根本让人无法快哉起来。 马车内,是李墨染和账房先生两人。 从账房先生僵硬的身体状况来看,他是非常紧张的。之前在银库谈的时候,他虽然言语得体,但因为没有和赵元崇、李墨染如此的接近,现在他和李墨染之间几乎没有距离可言,对着高高在上的齐王,他怎能不紧张? 好在李墨染是个亲切的人,虽然气质尊贵,却极好相处。 “上一任的账房先生怎么会失足落水?”李墨染开口,淡淡的口气,聊的漫不经心。 “那年是冬天,非常的冷,地面上都结冰了,那位账房先生晚上回家晚了点,结果没看清路面,就失足掉进水里了。”账房先生回答。 晚上失足掉进水里吗? 账目是在那位账房先生死了之后才出现问题的,现在那个银库官又逃走了,李墨染觉得这其中一定存在着问题。 而那位账房先生的死,也许不是意外。 “那县衙仵作那边怎么说?”李墨染又问。 账房先生摇头:“那件事发生在小人进银库之前,所以具体的事情小人也记得不是很清楚。不过……后来小人在刚进银库的时候,那位账房的家人来银库闹过,说是……说是银库官不是个好官之类的。” 李墨染眼底深沉的看不出他的想法。 果然,这件事也有猫腻。 “那后来是怎么解决的?” 第30章 之玉跳崖 后来……账房先生想了下:“后来在那任账房的家人来闹过一阵子之后,突然有一天开始平静了。小人也没多注意这些,因为……这毕竟不是小人该注意的事情。” 明哲保身,谁都明白。 账房先生的话有些隐晦,直接点就是这件事跟他没关系。 李墨染不再问,他闭上眼睛开始休息,马车里,恢复了安静。账房先生不敢直视齐王容颜,一直低着头,规规矩矩。一个普通的百姓,跟贤明全国的齐王坐一起,就算这个齐王只是个十四岁的少年,也是压力很大。 终于在两个时辰后,到了余家村。 余家村是个很穷苦的村庄,这会儿太阳已经下山,晚霞照透了半边的天际,本应是灿烂的一刻,但是这萧条的村庄却让心怎么也灿烂不起来。 有三三两两的百姓不知道在忙碌什么,在这种干旱的季节,他们已经没有事情可以忙碌了。每天出去找东西,已经占据了他们所有的时间。 不过好在三天前,赵元崇开始派发粮米,才使得那些无家可归的百姓,终于回到家了,有了一个栖身的地方。 这三天,不仅仅是派发粮米,赵元崇还让县令去挖井,挖的地方就是小狼住的那个山上,那个水池的附近。 如他们所料,那地底下果然有水源。 之前县令不积极,越州刺史又不管,才使得百姓如此。 看到有几个外人进来,村民们很紧张又很好奇的看着这边。不知道谁说了一句:“咦,那不是皇上吗?”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有人喊道,是之前在县衙领过米的百姓,认出了赵元崇的身份。 看到有个百姓如此喊,其他的百姓全都不约而同的跪了下来:“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这场面,出乎了他们的意料,本来打算秘密私访的,现在被百姓认出来了,只能承认了。 “快起来。”赵元崇亲自上前,把最前面的那个百姓扶了起来,“大家快起来,朕今日来此,是来看下百姓的生活,如果惊扰了你们,朕就过意不去了。” “谢皇上。” 赵元崇看着一个个穿的破烂,脸上却洋溢着兴奋和激动的善良百姓,内心的感觉很复杂,这种复杂,只有为人君王才明白。 “咱们的这个村子人口多么?”赵元崇牵着一名老人来到一边的门槛上坐下,堂堂一国之君,一身的锦衣,却不嫌这门槛的脏。 “大家也一起坐。”李墨染跟着赵元崇坐下。 百姓们不敢,他们怎敢和帝皇平起平坐啊。 “你们不坐,朕莫不是要仰着头跟你们聊天?”赵元崇笑着问。 百姓们哪敢跟帝皇调侃,赶忙老实规矩的坐下。 “咱们这村子,原先人就不多。”有个老头回答。 “原先人就不多?”赵元崇装出一副好奇的样子:“可是之前人不是很多吗?像张强啊等人,好像还借了银库的钱没还,张强是哪位?” 说到张强,那位老头叹气:“这张强原本不是我们村子里的人,是两年前搬来村里的,跟张强一样两年前搬来村子的有不少人,那些个人开始都很友好,帮着我们这些老人做事情,村里谁家要帮忙,那就是说一声的事情。所以他们那些人向银库借钱做生意,银库派人来调查的时候,我们给出的评价是非常好的,哪里知道他们借了银库的钱之后,人就突然不见了。” 赵元崇和李墨染听着,心里震撼不小,也更加肯定了一个想法,那些在两年前突然出现,借了银子又突然消失的人,本身就是有预谋的诈骗,只是他们好大的胆子,竟然把这个诈骗到朝廷银库的头上了。 银库官、越州刺史、粮库官,这些人的配合,当真是天衣无缝。 但是凭他们的官职,赵元崇和李墨染不相信有这个胆子动银库和粮库的主意。 不过不得不说,想出这个计划的人非常聪明。只是,还有一个疑惑。 “对设计这个计划的人来说,粮米比银子重要,那么对方处心积虑的要粮米,是为了什么原因?”李墨染提出心中的看法。 “粮米对富裕的地区来说,根本没用,对贫穷的地区才有它重大的价值意义,但如果是我召国,除了越州没有第二个州这样缺粮米的州,所以对方的目的不是为了粮米救援。”赵元崇道,“之玉,除此之外,你认为第二个重要的用处会是什么?” 李墨染心一紧,他看着赵元崇:“难道说是战争?” 赵元崇沉默。 “和之前的汤字组织会不会是同一批人?”李墨染问。 赵元崇摇头:“此事无法确定,但需尽快通知到京城,让张敬跟方净去开州和通州了解情况。” “通州刺史是梁文生的父亲,让他和方净去通州。张敬一个人去开州我也不放心,让吕秀文一起。”李墨染补充。 “嗯,我们连夜赶回越州城拟旨。” “把马车留给账房,我跟你一起骑马。”这样省时。如果真的有人打算存粮发动战争,那么会是谁? 未知的危险,第一次让人觉得害怕。对方如此智谋,李墨染却想不起上辈子有这样的人,是谁? 他虽然没有过目不忘那么夸张,但一向自负记忆过人,上辈子的每件事,更是藏在心里不敢忘。 到底是谁? 在他沉思的时候,赵元崇握住他的手:“这辈子能遇上如此对手,人生足矣。能遇上之玉并得之,是三生有幸。” 那是积累了几世的善德,才能换到今生的与他共随。 李墨染紧张的心,慢慢的放松了下来。 是啊,没有什么比他们并肩作战更重要的,他还怕什么? 能有今生,真是三生有幸。 驾。 两人上马,马在月光下奔驰,两道矫捷的身影在月光下勾勒出唯美的画面。 白衣翩翩,如同珍贵的画。 只是:“之玉!”赵元崇大叫一声。 与此同时,李墨染从马背上飞起,一支利箭从马背上掠过,还没等李墨染着地,紧接着又有多支箭射来,箭头全都瞄准李墨染,分明是冲着他来的。 李墨染从不与人结仇,当真是想不到谁要置他于死地。 “之玉!”赵元崇看的心惊胆颤,却又被冲上来的刺客缠住,奇怪的是那些刺客对着他却没下杀手,只是阻挡他接近之玉。 由此,赵元崇更加确定,对方是冲着之玉来的。 赵元崇很懊悔,懊悔不该把暗卫留在越州县衙,只是为了抓那越州刺史的同谋。 李墨染纵使武功再高,敌在暗他在明,而且他手中没有武器,情况对他非常的不利。 而且他跟赵元崇已经被完全隔开,既然对方是冲着他来的,那么,李墨染心一狠,自己引着刺客离开。 “想都别想。”赵元崇大开杀戒,一路杀到李墨染身边,“生死相随,这是你当初向我下的毒药,还没给我解药,就别想跑!” 他说:李墨染不为朝廷,不为召国,不为百姓,只为太子。 他说:李墨染今生只爱赵元崇,且与之生死相随。 他说:李墨染今生宁负天下人,也不负赵元崇。 字字珠玑的誓言,犹在耳边,哄得他无药可救了。 赵元崇今生,也只爱李墨染。 “走,往那边。”赵元崇拉住李墨染的手臂,心却猛地一颤,手指上黏糊糊的触感是什么?“你流血了?” 他以为血腥味是那些刺客的,怎么也不敢想,竟然是之玉的。 “不碍事。”李墨染岂会把这些小伤放在眼里,“快走!” “你先走,我断后,他们的目标是你,不知为何,他们对我没下杀手。”赵元崇道。 “不行!”李墨染一口否决,“我怎么可能让你留下?” “听话!”赵元崇推开他,“别让我担心,你受伤了。” “不!”绝对不。上辈子他已经丢下了他一次,这辈子,再也不会了。 “你……”看着李墨染坚定的眼神,赵元崇知道,自己说不动他。可是这样下去,他们都会有危险。 “召国皇帝,我们的目标不是你,如果不想死,就让开。”领队的人沉着声音道。 这声音……李墨染的脑海闪过一道灵光,这声音有些熟悉,好像在哪里听过,却是想不起是谁了。 “听你的口音是我们召国人,又知道朕是谁,可见你认识朕。”赵元崇道。 “你……找死,给我上!”对方音落,刺客们又冲了上来。上次在京城已经领教过李墨染的功夫,又怕他们带着暗卫,所以这次的刺客人数相当的多,就是把他们的后路堵死了。 “小心!”李墨染来到赵元崇身后,他们把彼此的后背交给了对方。 “我没事。”赵元崇忍着疼痛道。身上的伤越来越多,对方带来的人数足有上百个,他和之玉在意志力上,完全跟不上。 两人一边打,一边往树林深处移动,但是刺客们也紧跟着而上。 “李墨染,今日这里,就是你的坟地。”对方又道,声音里透露出了他对李墨染的恨意。 这声音李墨染虽然熟悉,却真的想不起是谁,更加想不起自己的仇人名单里,有没有他。确切的说,李墨染根本不知道自己有哪些仇人。他活了十四年,从未错杀一人。或者说,除了上次的刺客,他从未开过杀戒。 那么对方憎恨他的理由又是什么? “你到底是谁?”李墨染沙哑着声音问。身体中了箭,又中了刀,可以说是体无完肤了。 “哼,你太自以为是了。”对方回答,却是不告诉李墨染自己是谁。 “我这一生,无愧于天地!”李墨染自认为顶天立地。 “我才不管你的无愧于天地,你是我的仇人,你害死了我最爱的人!”对方道,声音沉痛不已。 李墨染眯起眼,自己害死了对方最爱的人? 为何他一点头绪也没有? “后面没有退路了。”赵元崇紧紧拉着李墨染的手,后面是悬崖峭壁,前面是上百个刺客,他们唯一的选择是跳崖。赵元崇不想松开李墨染的手,他怕他一松手,李墨染就会跳下去。 “赵元崇。”李墨染反握住赵元崇的手,“我不会死在别人的手里。” “之玉……” “嘘,你要活着,为我报仇。等你为我报了仇,天上人间,我许你来找我。”李墨染一字一字的,把话说的很清楚。 “之玉!” “赵元崇,我真不忍心再一次丢下你,但是……一定要为我报仇。”说完,李墨染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把赵元崇推开。 然后他跳下了悬崖。 他的伤势严重,以赵元崇的功夫,他自己一个人完全可以逃开。 “之玉……”赵元崇声嘶力竭的叫声,响彻了整个山林。 第31章 被蛇救了 悬崖是河岸,虽然水流很急,但是幸在是河,救了李墨染一命。 李墨染醒来的时候,看到蓝蓝的天,听到哗啦啦的水流声,但也只是一瞬间,紧接着是全身的酸痛。他忍着疼痛坐起身,看到被箭刺中的伤口已经发炎了,如果再不处理伤口,整条手臂就会烂掉了。 一把拔出手臂上的箭,连带着腐烂的肉也被勾了出来,接着是血飞溅了出来。李墨染扯下身上的衣服,衣服已经被太阳晒干了。 包扎好伤口,李墨染站起来。这一站,他才发现自己的左腿摔断了。 人倒霉的时候,连生气的资本都没有。 摔断腿的自己,根本走不了路,而且连根拐杖也没有,李墨染不知道自己在水中漂浮了多久,他其实去过的地方不多,上辈子更加不用说。眼前这个地方,他不知道是哪里,甚至不知道是不是还在召国的境内。 但是,茂密的树林,碧蓝的河水,李墨染闭上眼,深深的呼吸了一下,这一深呼吸,他又睡过去了。 再次醒来,发现有道阴影,待他看清楚时,李墨染傻眼了。 这是……蛇? 这有多长?估计有十来米,这条蛇张开嘴,估计能把自己吞下去,更不用说那是多大了。一向冷静的李墨染,额头也不禁冒出了汗。 他躲过了刺客,跳下悬崖也没摔死,难道会死在这里? 如果身体没有受伤,他并不畏惧这条蛇,但是现在他是个残废,别说要打死这条蛇,就是逃跑都很困难。 对付蛇,特别是在自己没有胜率的情况下,必须要冷静,而且不能乱动。 再说,蛇没在他昏迷的时候把他吞了,目的应该不是吃他吧?不过,人的思维跟蛇的不一样,李墨染也不敢妄下评论。 于是,一人一蛇,继续面面相视。 很快,李墨染发现了这条蛇的不同。首先是蛇的颜色,那是一条五彩斑斓的蛇,非常的漂亮。高高抬起的头,一双碧绿的眼睛,那在别人眼中可怕的蛇信子,时不时的吐出,在李墨染看来,竟然是好看的淡粉色。 蛇的眼睛很冷漠,却恰似会说话般。 这里是哪里? 有这么大又恐怖的蛇,应该是个人烟稀少的地方。 可是……咕噜噜…… 肚子响了。 听到他的肚子传来的响声,蛇的头低了下来,不知是不是李墨染的错觉,他感觉蛇的视线停在他的肚皮上了。 过了一会儿,蛇离开了。速度之快,就算骑着再好的宝马,恐怕也追不上。 不行,得赶快离开这里。否则等那条蛇兴起要吃他的念头的时候,他肯定会完蛋。这么想着,李墨染勉强站起身,用一只脚跳啊跳的离开。可是才跳了一段路,左腿就钻心的疼。不行,他根本无法行动。 李墨染的耳力很好,其实练武之人的耳力都很好。他听到草丛里有东西在爬的声音,且由远渐近,不好,是那条蛇又回来了。 这次,李墨染决定等死了。 可是,他又傻眼了。那条五彩斑斓的蛇的嘴巴里竟然叼了一个菜篮子,是真的菜篮子,他没有看错,而篮子里放着很多水果,且是人类吃的水果。 “是给我吃的吗?”李墨染问,明知它听不懂,却还是问了。 这条蛇不是想吃他,而是去给他找食物了?这不该是一条蛇会懂的,人类的生活方式,这条蛇在之前,肯定被训练过。 “谢谢你。”李墨染展开笑。就算是脸上有点脏兮兮的,但是,俊美的容颜怎么也掩饰不住。李墨染一笑,那条蛇竟然低下头。李墨染下意识的身体一僵,他可没忘记对方是危险分子,不过,他还是强忍着没动。 接着蛇伸出蛇信子,舔了舔他的脸。 这是示好?李墨染抬头,摸了摸那比自己身子还要大的舌头。蛇身明显的一震,然后整个蛇头撞进他的怀里,动作非常的轻柔,它似乎知道,自己不能用太大的力,否则会伤害这个脆弱的人类。 李墨染轻轻地抱了一下蛇头,然后拿起篮子里的水果开始吃了。清脆可口的果子,很香甜。“你叫什么名字?”这里没有人可以说话,李墨染只能跟蛇说话,“如果你能说话就好了。” 蛇听不懂他的话,垂着蛇头,趴在李墨染的脚边。 “看你身上的颜色这么漂亮,呈斑斓缤纷,就叫五彩吧。” 蛇依旧听不懂。 “五彩,以后你就叫五彩了。”李墨染对这个名字很满意。蛇如果知道这是自己的名字,一定会撞人自杀的。 不过虽然听不懂,却是大概知道,李墨染在叫五彩的时候,就是在叫它。 吃了一会儿水果,李墨染站了起来。左脚断了,必须要接骨,否则再晚点,他这条腿就废了。 五彩看到他站不稳,赶忙翘起尾巴圈住他的腰,再把李墨染放到自己背上,然后又带上篮子,爬走了。 李墨染傻眼了,这条蛇……确定是蛇吗? 五彩带着李墨染爬了一会儿,眼前出现了一个山洞,才到洞口,李墨染就觉得一阵阵的冷气迎面扑来。不过很快他就发现了一个问题,这是一个有人住过的山洞,是的,是人,而不是这条蛇自己住。 这里有人类生活过的痕迹。 到了山洞的最里面,是一个水潭,水潭里冒着冷气,而水潭上有一张床。看到那张床,李墨染再一次被震撼住了,那是一张玉床,比在央国圣殿里,他父亲离不落睡过的那张床,还要了得。 五彩把李墨染放进水潭里,水潭里的水是冰冷的,刺得李墨染吸了好几口的冷气。他又看了看四周,除了这个水潭和玉床之外,还有衣柜、桌子、椅子、书柜、文房四宝,以及一幅画。 画中是个年轻的男子,拿着一只玉箫,一身白衣翩然。 其实在蛇的眼中,能分别的颜色有限。李墨染有种想法,五彩可能把他当成是画中的男子了。五彩对这个山洞的一切那么熟悉,只能证明它和某个人类一起生活在这里。 这幅画中有一首诗,为藏头诗。 李墨染一看,便知是什么意思。看样子画这幅画。或者说在画中作诗的人,文采卓然。 等等……原本还冷的哆嗦的身体,不知道为何,渐渐不冷了。那钻进身体里的冷气,像是换成了内力,源源不绝的升起。李墨染很是好奇,他现在蹲着的水潭不深,只要弯下腰,手往里面伸,就能摸到底。于是,他就这么伸下去摸了。 潭底是光滑的,这种触觉……像是玉! 这不会是玉潭吧? 外面又传来声音,是那条五彩回来了,不知道刚才它去干嘛了。它回来之后,趴在水潭边上看着李墨染,就只是看着李墨染,却让李墨染感觉到了它的兴奋。 真是一条诡异的蛇。 不过,他在潭底泡的太久了,他想起来。总不能跟一条蛇说,他想起来吧?所以李墨染自己挣扎着想爬上来,但是五彩大蛇好像知道了他的想法,尾巴一甩,就把他从水潭里卷了出来,放在一边的毯子上。 然后蛇头又靠了上来,想表示它的亲昵。 李墨染很尴尬,谁有兴趣赤着身体跟一条蛇亲近啊。然而,李墨染必须很淡定的摸摸蛇头,免得它突然发火把自己吃了。 “我先去看看衣柜里有没有衣服。”李墨染站起来,以金鸡独立的方式跳到衣柜前,他拉开衣柜,里面有很多衣服,却件件是白色,衣服的料子极好,只是给他穿,又大了那么一点。 李墨染随意的拿出一件衣服披上,又在衣柜的墙壁上摸索,从画中诗上传递出来的信息来看,衣柜里的墙壁上,应该藏着秘密。 是这里。李墨染摸到了一个凸起的圆形,然后用力一按,接着衣柜移开了,里面竟然还有一间布置温馨的房间。 最为骇人的,不是入眼的房间的一切,而是正对着李墨染靠在墙壁上的那具白骨! 第32章 冰灵奇蛇 看似温馨的房间,出现一具白骨,谁都会觉得寒意刺骨。 李墨染走进房间,五彩在他身后跟了进来,并快速的到了那具白骨旁边。它看了看白骨,又看了看李墨染,似乎还没意识到,这具白骨才是它真正的主人,又也许,它已经知道了,只是蛇没有眼泪,它哭不出来。它趴在白骨边,一直静静的趴着。 李墨染想了一下,上前把五彩的头抱住,算是一种安慰吧,他现在不怕这条蛇了,这是一条人性化的蛇。 安慰了五彩大蛇一下,李墨染开始打量这间暗房,比起外面,这里更像是正常人住的地方。 这里的书比外面要多,李墨染拿起其中一本,这一看,又是惊喜连连,这没署名的书竟然是兵法,而且看着墨迹,有好些个年头了,再看房间里有不少灰尘,也知这人死了很久了。 只是可怜了这条蛇,估计因为不知道自己的主人已经死了,所以一直在外面寻找自己的主人,然后捡到了受伤的自己。 它应该是凭着自己身上的衣服如此认为的。 李墨染放下兵法书,又拿起书桌上的一封信,信没有署名,李墨染知道私看别人的信件非君子所为,但此一时非彼一时。 拆开信之后,李墨染才意识到这封信是留给闯进这个山洞并得到五彩蛇认同的人的。 信里没有写山洞的主人是谁,只是提到了五彩蛇的品种。 这种蛇叫冰灵,它的唾液可解百毒。还有一种叫火灵,却是奇毒无比。但不管是冰灵还是火灵,都是千年难得的灵蛇,他们通灵性。 这是一封非常短的信,最后五彩的主人提到,请代为照顾五彩,这里有只玉箫,五彩通音律,可以用音律来操控它。 能够看透他画中的藏头诗,也必是文采了得的人,五彩原来的主人应该凭借的就是这一点,来判断闯入者的人品。 李墨染把信收起来,又看向五彩。五彩已经离开了那具白骨,趴到了李墨染的脚边。真是难以想象,这样一条看似凶悍会吃人的大蟒蛇,竟然是极品。 李墨染又拿起一边的玉箫,玉质有些冰凉,有感觉很温润。玉箫旁边有谱曲,是用来控制五彩的,也不能说控制,是用来相互通灵的。 李墨染才华横溢,音律自然也是了得,他拿起玉箫,藏进怀中:“五彩,咱们先去把我的脚固定好。”不然一个瘸子带着一条蛇,这画面太丑。 五彩听不懂李墨染的话,可它看到李墨染朝着它招手,于是爬着身体跟上了。 李墨染刚才就发现了,这白骨的旁边有把剑,而刚才外面那幅画上的 白衣男子,也是拿着剑的。李墨染猜想,这具白骨就是画中的男子。 这把剑是唯一可以让李墨染拿来当拐杖的东西,所以他很抱歉的自己收下了。接着又捡起地上的白骨,全都打包带出去,既然来到人家的地方,收了人家的宠物,当然也要好好的把人家安葬了。 李墨染把白骨放在五彩的背上,自己一拐一拐的走着。 这里除了他自己,李墨染没有发现其他人,而且一片又一片的,都是连着的树林。李墨染先是用剑砍了几棵树,然后砍断树枝并削干净,用来固定自己的左腿。然后又用树干做了一副棺材,他把白骨摆成人形,然后挖坑下葬。 他不知道这具白骨的名字,立的墓碑刻的是:无名氏之墓。 做好一切之后,天已经黑了。之前吃的野果子也早就消化掉了,更何况他正在长身体的时候,感觉吃什么都不够饱。 不过这边有河,有没有人烟,所以抓几条鱼来吃吃,应该没问题吧。于是想着,李墨染向着河的位置走去。走了一段路,李墨染发现走的太慢了,于是拿出曲谱,用音律、玉箫来试着跟五彩交流,看五彩能不能听懂。 事实证明,懂音律与跟动物交流,是两个概念。 文武双全的召国齐王,生平第一次,遇到了失败。 一人一蛇,在这林子里,都很尴尬。好在蛇没有表情,也看不懂李墨染的表情,更不会说话,否则李墨染打死也不会承认,自己是召国齐王。 “五彩,咱们晚点再练,我独自已经饿得不行了。”李墨染揉着自己的肚皮。 这一次,不用他说,五彩也听懂了,因为李墨染的肚子已经叫了。于是五彩直接把他抗在自己的背上,迅速的爬开了。 风萧萧声,跟骑马一样的快,李墨染是伤患,他很想让五彩慢点,但是……无法交流。 等五彩背着李墨染到目的地的时候,李墨染看得痴了。那是一片果园,夕阳下,霞光映着一颗颗成熟的果子,好美的风景。 原来五彩之前给他送的果子,是从这里摘得。果子树有着盎然的生机,这里应该也是五彩主人种的果子吧。 只是他死了,这里却还是被保护的很好,没有野草丛生。不过很快,李墨染明白了,他看到五彩伸出蛇信子,把一颗小草直接拔掉了。 为什么没有野草,是因为五彩一直守在这里。照顾着这些果树,等着他的主人回来。只是一年又一年,他的主人没有回来,已经死的变成了白骨。 而它,等来了死里逃生的自己。 李墨染行动不便,五彩又因为有人来陪它了,心里高兴着,所以摘果子这种事情,它只要尾巴摇一摇,果子就掉下来了。 然后它又用蛇信子卷住果子,交给李墨染。 “谢谢。”李墨染摸了摸它的头,被蛇照顾,头一回,但是感觉很棒。 虽然他们无法交流,但是李墨染的这个动作,五彩却是懂的。曾经的主人也总是用这个动作夸它,所以五彩高兴了,它以为李墨染很喜欢吃这个果子,摘得更开心了。一会儿,一堆的果子就出来了。 然后……李墨染无语了。 蛇在众人的心里,一直都是阴森恐怖的存在,就算在李墨染的心里,第一次见面,也是很紧张很担心,然后这条蛇颠覆了李墨染的观点。 它很可爱。 不愧为罕见的冰灵。能解百毒,又是寒性。 太阳已经不见了,月亮不知什么时候,挂上了树梢。李墨染躺在果子堆里。今天的经历,是他这一生中,最难得的机缘。 他回头,看到那条蛇趴在他的旁边,就像个单纯的孩子一样,很安静。李墨染知道,自己肯定要离开的,那么自己离开之后,这条蛇怎么办?它失去过主人,又是等了多久,才等到自己的出现,如果自己走了,它有多么可怜。 也许终其一生,也不会有人误入这里了。 李墨染又摸了摸五彩的头:“你说,如果你能小点就算了,我带着你养着你,但是你这么肥大,我怎么带着你呢?” 五彩还是不懂,用头摩挲着李墨染的掌心。 哎……李墨染叹气。 月光皎洁,又透着一丝冷清和寂寞。之前的事情,还历历在目。对方冲着自己来,却没对赵元崇下杀手,可见对方的目标是自己,而不是召国,那么……对方不是其他国家的人。如果是其他国家的人,与其杀自己,肯定是杀赵元崇更能吸引召国的动荡。 但如果对方是召国的人,杀自己的目的何在? 嫁祸给雍王,只是为了把他们引到这里,再下杀手吗? 对方的声音李墨染听起来觉得很熟悉,却又想不起是谁的声音,可见这个声音不常听到。不常听到,又恨自己入骨的声音,到底是谁? 李墨染一时之间,想不出来。 他回到这辈子,还从没和谁结仇过。是银州水坝?还是通州的事情?人口买卖?凡是他能想到的,却想不起任何一个人的声音,和之前那个刺客首领的声音一样。 是召国人,不杀赵元崇说明对召国还是忠心的,对召国忠心,又想杀了自己……李墨染干脆闭上眼,真的想不出来。 对赵元崇而言,从他懂事起,他活着的理由只有一个,成为召国的帝皇,为他的母后报仇。但是后来,那个孩子出现了。四岁的小孩子,漂亮的不像话,特别是在自己面前哭的时候,让自己不知道怎么去安慰。 从一开始,自己的视线就离不开那个孩子。 他的聪明、他的才华,他的与众不同,让赵元崇童年的记忆里,只有他。到后来,他喜欢抱着那个人,喜欢去亲亲那个人,却不敢光明正大。 最后父皇为他们指婚,他心里高兴坏了,因为从此,他可以光明正大的拥有他了。 他们并肩作战,看浩瀚天地。他们约好,要生死与共,他们的誓言,一生一世一双人。 可是最后,血染红了他的白衣,在自己的面前。他说::赵元崇,要为我报仇,报了仇,准许你来找我。 赵元崇闭上眼,那个人知道,知道自己没有他会活不下去。所以给了自己活下去的理由,要为他报仇。 赵元崇不知道自己在这个悬崖上站了多久,他也不知道在之玉跳下悬崖之后,他疯狂的杀了多少人,到最后那群人退了。 “之玉……” 他瘫倒在悬崖上,泪水一滴一滴的往下掉。 那是他心爱的人啊,他这辈子唯一爱过的人啊。 “之玉……”最后,年轻的召国帝皇,抱着自己的头,在那里痛哭了起来。 轰隆隆……天空开始打雷了,干旱了不知道多久的越州上空,竟然打雷了,是在这样的夜晚。紧跟在雷声之后,是倾盆大雨。 轰隆隆…… 不知道是上天在为谁哭泣,为召国年轻的齐王,还是为召国年轻的帝皇? “嗯……”一声低吟,从床上传来。 “陛下。”英德看到帝皇醒来,惊喜的叫出了声。 赵元崇睁开眼,眼神有些涣散,头好疼,身体好疼,全身都很难受。 “陛下,您吓死奴才了。”英德喜极而泣。 赵元崇晃了晃头:“朕怎么会在这里?”话问出口,瞳孔猛地一缩,之前的事情从脑海里闪现。之玉……赵元崇猛地掀开被子下床,才下床,身体衰弱的站不住,英德赶忙上前扶住他。 “陛下,您已经昏睡了两天了,两天前的清早,您昏倒在县衙的门口。”英德回答。 昏睡了两天,那之玉? “朕现在就要沐浴,沐浴之后给朕准备吃的,然后把未字尘等人唤进来。” “喏。” 第33章 一人一蛇 沐浴过后的赵元崇虽然精神看似好了很多,但是满脸的疲倦和阴狠,还是让人觉得不敢靠近。他浑身透着一股浓烈的杀气。 两日前清早,赵元崇全身是血的晕倒在县衙的门口,差点把附近的人全都吓死,县令更是吓得走都走不动了。 后来叫了大夫,发现赵元崇身上受的是剑伤和刀伤。这是……刺客所为。 此刻的书房里,有风平、张甬承、泰浩、张铁黎、章杰、未字尘、于轻飞。他们都是赵元崇和李墨染最贴身的侍卫,最信任的人。 就连门口的英德,也早就不是原来的英德了,只是换了一张脸,根本没人认得出来。 “三日前的夜晚,我和之玉在从余家村回来的路上,遇到了刺客。”赵元崇暗哑的声音,沉痛的说出了那晚的事情。 在场的人听了,心都跟着一紧,从赵元崇狼狈的晕倒在县衙门口,而不见李墨染的身影,他们就想到了齐王可能出事了,没想到,真的是出事了。 “对方是我召国之人,是冲着之玉来的,对方没有对朕下杀手,可见没有叛国之心,但敢动之玉一根头发,即便是千刀万剐,也难解朕心头之恨。”赵元崇再次道。 “陛下可知是何人?”张甬承问,声音从未有过的严肃。 赵元崇摇头:“他说之玉是他的仇人,害死了他最爱的人。”唯一的线索,只有这一条。 众人沉默,虽然有这一条线索,但这线索犹如大海捞针。 “少爷现在情况如何?”未子尘犹豫了一会儿,先是问出口。 然而此话一出,赵元崇身上的杀气更浓了。“我跟之玉只有两人,他们百余人,最后之玉为了不拖累我,跳崖了。” 是生是死,谁也不知道。 然而,万丈悬崖,死里逃生的希望,太过渺茫。 未子尘是对李墨染最忠心的的人,听到这句话,当场一掌震碎了椅子的扶手。 “那陛下现在的意思是?”张甬承维持着理智问。 “你们去找之玉,其他的事情我来处理。” “喏。”这个众人没有意见。 “甬承,你们还带着的那个刺客,你继续去审问,不管用什么办法,即便是一刀一刀割下他的肉,我也要结果。”一刀一刀割下一个人的肉,这是何其残忍的手法,一向光明磊落的召国帝皇,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他会用这种办法。 “喏。”张甬承的骨血里,可没有光明磊落四个字,一刀一刀割下对方的肉,他会选一把钝一点生锈的刀。 “子尘,你带着泰浩、章杰,去找之玉。” “喏。” 以未子尘为主的四人没有意见。 “风平马上派人把这两封信送回京城,一封到端相府中,一封到沈想手中。”交给端磊的信是关于开州和通州的银库事情,让他跟张敬等人商量一下。 而交给沈令言的信,则是说明了这里的事情,让沈令言去审问还在内侍省的其余刺客。沈令言和李墨染是忘年之交,这件事交给沈令言,最能让赵元崇放心。 “喏。”风平马上派人去送信。 “轻飞,你留下来继续留意牢房的事情,不能让梁力戈逃走。” “喏。” 吩咐完所有的事情,赵元崇站起身:“子尘,去准备一下,朕带你们去事发地,让风仄带十名暗卫相随,去附近看看有没有线索。” “喏。” “等等,再派人给央国送信,那么高的悬崖,万一之玉受伤严重,没有央国神医,我不放心。”他不放心啊。声音里充满了苦涩。 “喏。” 赵元崇昏迷了两天,醒来之后,强迫着自己吃饭、沐浴,换上干净的衣服,他要时刻让自己清醒,最清醒的状态,头脑才不会乱,这样才能好好的想事情,为他的之玉……报仇。 可是,人的身体始终不是铁打的,帝皇的意志力再强大,不稳的脚步,还是泄露了他的虚弱。只是,大家谁也没有阻止他。 因为他们知道,帝皇和齐王的感情有多深。 越是知道他们的感情有多深,就越是能体会帝皇的心情。别说他们是生死相随的爱人,就连他们这些属下,都心堵得难受。 “陛下的身体不宜骑马,请陛下为了齐王上马车。”未子尘泠漠着声音道。 赵元崇当然珍惜自己的命,他还要活着,好好的活着为他的之玉报仇。 “嗯。”所以,赵元崇选择了马车。他知道自己现在的身体很虚弱,连走路都是靠自己的意志力支撑着,他不能倒下,绝对不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倒下,而他也不能让之玉后悔。之玉说过,只有自己报了仇,才可以去找他。天上人间,他们生死相随。 不,赵元崇马上否认他心中的想法,他的之玉那么聪明,那么厉害,怎么会死?他不信。 上了马车,赵元崇再也坚持不住了,全身倒在马车里,发出了很重的撞击声。但未子尘等人,全都装作没听见,他们上了马。 “出发。”未子尘道。 …… 冰灵蛇真的是种奇怪的蛇。首先,他很聪明,除了不能开口说话之外,它的聪明跟人有的比。其次,它是寒性的蛇,也就是说,他不怕冷,却怕热。其他种类的蛇喜欢冬眠,它则喜欢夏眠,天气越热,它就越懒。 这些暂且不说,李墨染以为寒性的蛇身体应该是很冷的,就像那个山洞里的冰潭、玉床一样。可事实上不是。五彩的很体虽然透着凉意,却又觉得很温暖。 至少在这果林子睡觉,加上林间的露水,五月的夜晚,还是有些冷的,但因为五彩绕着李墨染围了一圈,把李墨染护在自己的身体中间,李墨染的这一觉,睡得相当的安稳。唯一欠缺的是,没有自己熟悉的气息,就算半夜中惊醒,对上五彩突然睁开的眼镜,他还是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五彩的确有灵性,在李墨染睡得并不安稳的这个夜晚,它根本没睡着,只要李墨染的身体一僵硬,它就睁开眼,只要李墨染一发出呻吟声,它就会警备起来、五彩不知道什么梦不梦的,作为一条蛇,它不会做梦。 但是从李墨染的眼神中,它知道李墨染很痛苦,而它唯一能做的,就是把李墨染护得更紧,然后用蛇信子舔舔李墨染的额头,把他的汗水舔干净。 作为一条蛇,五彩根本不知道,汗水是不能吃的。 反正,它舔汗水也舔习惯了。 到下半夜的时候,李墨染睡得安稳了,也许是五彩舔汗水的动作,让李墨染感觉到了温暖,他不再做恶梦了。 于是,一觉睡到了天亮,是在饿肚子中醒来的。 醒来之后,发现身边又堆了一些果子。李墨染看着五彩求表扬的样儿,他实在不想表扬五彩,因为他不想吃果子。可是这条单纯的蛇一片好意,他又不忍心拒绝。于是他摸了摸五彩的头,把那些果子包起来,放五彩背上:“今天一定要开荤,我们去弄点野味。” 五彩继续听不懂,不过乖乖的跟在李墨染身后。 “咱们这样鸡同鸭讲也不是办法。”李墨染想了想,又拿出了玉箫和曲谱。他就奇了怪了,明明看似普通的曲谱,精通音律的他,怎么就是吹不好呢? 于是,李默然干脆把曲谱放进怀中,自己做五彩背上,自己随意的吹着萧。没有了曲谱的限制,李墨染自由发挥吹出来的曲子很是动人。他此刻心情舒坦,曲中的遗精如同这个如世外桃源的山林中,宁静的美丽和安详。 如流水般,今天空中飞翔的小鸟,围着他转了起来。 还有不少野兔,也离开了窝,纷纷出来看他们。 这里的小鸟和野兔是认识五彩的,虽然五彩个头大,但是它们都知道,五彩是不会欺负他们这些小动物的。可是它们不知道,五彩现在的新主人会欺负它们,不仅要欺负它们,还想吃了它们。 第34章 欺负动物 五彩背着李墨染已经离开了果林,到了树木茂盛的森林里,李墨染看到了成群的鸟儿,跳跃的野兔,他眼神忽闪忽闪的,那是一大堆的野味。 味道好极了。 于是,李墨染示意五彩停下,他从五彩额背上下来。拿起白骨君的剑,飞身而起,一剑削掉了其中一棵树的树枝。 这一幕,把那些鸟儿吓跑了,把野兔吓没了。 李墨染也不在意,反正待会儿,还是会回来的。 五彩以前的主人白骨君也是不吃荤的,所以五彩现在看不懂李墨染要干什么。 李墨染坐在地上,一边啃着果子充饥,一边用剑把树枝做成了一把弓,但是没有弦,也还不算是弓。 李墨染想了想,昨天进山洞的时候,他好像在那幅画下有看到一把古筝,如果把古筝拆了……李墨染对自己的想法很满意。 于是,他拍了拍五彩的身体:“我们回去吧。” 五彩垂下头看着他。 两人面面相视,谁也不懂谁的意思,不过在彼此都不懂得彼此的意思时,五彩会跟在李墨染的身后。 回山洞的路,李墨染还是认得的,五彩虽然不懂李墨染的意思,可是这条路,它已经爬了千万次,所以仿佛意识到了什么,它在李墨染的面前趴了下来,让李墨染上它的背。毕竟李墨染现在是伤者,走路很不方便。 这一次,好像李墨染也懂了它的意思。 一人一蛇回到洞里,李墨染赶忙来到那幅画前,他在画前站了一会儿。通常来说,会把自己的画贴在自己起居的地方,这个人是非常自信,外加有点自恋的。 但李墨染不准备把画收起来,毕竟这是人家的地方,而他再过不久,等伤好了之后,是准备要走的。 只是,对于破坏这里东西的事情,李墨染职能在心里说声抱歉。 然后他拿起那把古筝,在拆古筝前,他犹豫了一会儿道:“你把古筝放在这里,可见你跟喜欢它,为了表示对你的感激,我为你弹奏一曲。” 优美的旋律,从李墨染的指尖溢了出来。 五彩的记忆里,它之前的主人总是像现在这样,坐在这把琴前弹着,五彩虽然不懂这种调调,但是它还是很喜欢听。 它觉得眼前的人,就是它的主人。虽然这个人拿着萧,吹不出自己能懂的音律。 于是,人认真的弹琴,蛇认真的听琴。这画面,倒是有种奇异的美。 一曲作罢,李墨染拿起剑,直接挥断了琴弦。五彩看的傻眼了,这是主人每天要弹的琴,现在是什么意思啊?当然,如果蛇能做出傻眼的表情。它只是看着李墨染,不解还是不解。 李墨染把琴弦都绑在弓上,虽然没有箭,但他试了一下,感觉还不错,齐王殿下从来没有做过这种活,上辈子没有,这辈子也没有,两辈子加起来,就算在上辈子最后落魄的时候,却也是有人照顾的。 所以对于自己两辈子加起来,第一次动手做的东西,他还是很欣慰的。 “五彩,走吧。”这几天的相处,李墨染已经习惯了跟五彩说话,不管对方是否听得懂,李墨染都会说。 李墨染拄着剑走出山洞,五彩继续默默的跟着。 李墨染在山洞口站了一会儿,他观察这个森林,这个地方。这里的空气很新鲜,带着甜甜雨露的味道。四周树木都很茂盛,且没有看到大型野兽出没的痕迹,不知道是因为没有,还是因为地段的关系。 不过,这种世外桃源的胜过,他很喜欢,日出去打猎,日落回来陪着五彩玩。这辈子所求的,就是跟赵元崇过这种生活。 想起赵元崇,心口一疼,不知道他怎么样了。自己跳崖之后,他一定生不如死,可是他不能死,召国的帝皇现在不能死,他李墨染的爱人,现在也不能死。 所以李墨染相信坚毅如赵元崇,一定还不会死。而他现在最要紧的,就是在这里好好的养伤,然后在养伤这段时间,找到出去的路。 摔断了左腿,起码得养几个月,赵元崇,这几个月,你可坚持得住? 现在不是想赵元崇的时候,李墨染回过神:“五彩,我们去打猎吧。” 打猎,首先要寻找有猎物的地方。而这林子里,小鸟个野兔都是猎物。 李墨染带着五彩来到林子深处,他坐在地上,靠着五彩开始吹箫,还是五彩不懂的箫声,却是开始习惯了。李墨染的箫声就像他的人一样,非常特别,很幽深,仿佛里面藏着很多很多的话,却又不伤感,很像这个林子的神秘和宁静。 小鸟儿听到了,又飞了过来,在他的头顶上空盘旋。野兔听到了,又悄悄地从洞穴里出来,躲在树边,偷偷的听着。 这里很久没有动听的音乐了,自从那个白骨主人死了之后,再也没有人弹琴,也没有人吹箫了。 所以小动物们很兴奋。 小鸟儿在上空盘旋了一会儿,开始排成了队伍,如同跳舞一样,有队形、有动作,若是有人看到这一幕,一定会情不自禁的被吸引,甚至好奇,这里的小鸟,怎么会如此特别。 野兔们躲在树边累了,干脆坐了下来,一只、两只……然后成了排。如果这个时候有猎人,一定会非常高兴,因为如果猎人的箭法再准一些,今晚上的伙食一定会很丰盛。 比如,李墨染就是这么想的,他迅雷不及的放下玉箫,拿起一边的弓,咻的一声,在小动物们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一只野兔中箭了,一箭穿喉。 召国齐王文武双全,果然名不虚传,这箭法,百步穿杨都没问题。 安静了一会儿的林子,刹那间热闹了,小鸟儿一团糟的到处飞,野兔们一团糟的到处乱跑。 哈哈哈……李墨染嘹亮的笑声,传遍了整个林子,逗逗这些小动物,真是有趣。只是抱歉了小朋友们,他需要补补身体,只能牺牲它们。 拿着被穿喉的兔子,李墨染打算去洗干净,然后烤兔肉吃。兔肉很有营养,更何况是这种地方生长的野兔,他有些迫不及待了。 五彩又傻眼了,被李墨染刚才的举动吓到了,它第一次见主人杀生,而且以前,主人不是不喜欢杀这些弱者的吗? 在五彩的眼里,这些小动物就是弱者。 离末日呢虽然看不懂五彩的表情,但是他知道,这条蛇估计在纠结了。于是,他笑的更开怀了:“五彩,待会儿赏你一只兔腿。” 五彩继续听不懂中,不过,跟着李墨染的速度却没有迟缓。不管这个人怎么样,就是它的主人。它等了无数个日日夜夜,又细心的照顾果林子,还在林子里到处寻找,终于把主人找到了,它已经下定决心,不会再让主人离开了。 找到主人之后,看到主人满身是血的躺在地上,它吓得都快流蛇泪了……只是,蛇天生是冷血的动物,它们没有眼泪。 其实李墨染一直没有注意到,他曾经被箭射中,又因为在河中漂泊过,所以手臂的伤口发炎了,肉也腐烂了,但是现在,伤口已经好了。 只是他一直没有发现。 这是因为五彩在找到他的时候,已经舔过他的伤口了。 一人一蛇来到小溪边,这不是当初李墨染顺水漂流下来的那条河,那条河李墨染已经不知道是哪里了,那天五彩背着他离开的时候,他没有注意路,所以想要知道那条河的具体位置,只能等他学会曲谱上的音律,跟五彩交流。 李墨染把野兔子开膛破肚,看的五彩心肝乱跳,主人似乎……比以前可怕了。 那把宝剑成了砍树和杀兔子的刀,白骨主人如果泉下有知,一定会死不瞑目。 处理好野兔子的内脏,李墨染又把它的皮剥下来。现在是五月底,等他的伤好要三个月,如果在这里一时找不到路,又出不去,那么只能在这里过冬,冬天的森林非常的冷,所以李墨染要先准备过冬的衣服。 白骨主人的衣柜里都是这种季节穿的衣服,他跟白骨主人不同。白骨主人能适应冰寒般的玉床,当然也不会怕冬天。 可是李墨染怕冬天,让他在冬天穿着五月的衣服,他一定会冻成冰块。以往每年过冬的时候,赵元崇都会吩咐人帮他准备好火炉子。 接下来,就是烤兔子了。 烤兔子需要生火,生火这种事情难不倒武功高强的齐王殿下。他捡了干枯的木材,又捡了石头,用剑摩擦着石头,火光出来了。 但是李墨染忘记了,对人类来说,火是最亲近的朋友,可是对动物来说,他们是很厉害的凶器,让动物们都避之不及,更灭不掉。 他火一生起来,五彩就爬到一边,远远的看着了。 五彩对火还是了解的,白骨主人也经常生火,采野菜或者药草熬汤喝,可是就算再熟悉,它还是不敢靠近,这是动物的天性。 “五彩,过来。”李墨染向着五彩拍手。 五彩纹风不动,现在,它只想做一条安静的蛇。 看着它谨慎的样子,李墨染觉得好笑。 烤野兔的香味,渐渐的传了出来,等兔子全熟了,李墨染拿起兔子,坐到五彩的旁边。五彩亲昵的趴了过来,凑着脑袋也来闻野兔子的香味了,它伸出蛇信子,想去舔一舔,却被李墨染一掌拍开了:“很烫的。” 很烫的,五彩听不懂,所以委屈又不解的看着李墨染,在它心里,认为李墨染不想给它吃,它有些受伤。 不知为何,李墨染突然看明白了五彩的眼神,眼底有寂寞、哀伤、失望、委屈……这是人的情绪,却出现在蛇的眼中。 是因为白骨主人的离开,让五彩的心受到了伤害。 李墨染伸出手,去摸摸五彩的头:“很烫的,现在不能吃。” 五彩继续不懂中。 无奈,李墨染扯下一只兔腿,用剑割成一块一块的,这样凉的快,然后又放在干净的地方:“吃吧。” 五彩继续不懂中。 无奈,李墨染只好拿起割成块的兔子肉,送到五彩的嘴边。这次五彩懂了,蛇信子一伸,肉不见了。 “自己吃。”李墨染指指地上的肉。 这次,五彩明白他的意思了。不过,五彩更是明白了一个道理,它学会了撒娇。它只要露出委屈的眼神,主人就会对它很好,它懂了。 如果李墨染知道它的想法,一定会气得晕倒。 因为这条蛇太聪明了,不过幸在他们无法沟通。 一人一蛇解决了兔子肉,开始了李墨染寻找出路的计划。 “走了,五彩。”李墨染起身,朝着五彩招手,这个已经是招牌式的动作了,并不需要李墨染开口,只要这个动作,五彩就知道它的意思。 有些配合已经不需要曲谱的音律,肢体语言更能表达他们的心灵相通。 悬崖上,赵元崇沉着脸,看着不断向下放的绳子,每下沉一节,他的心就更痛一分,这么深的悬崖,之玉他是否安好? 第35章 学会曲谱 万丈悬崖,那该有多深。 “怎么样?绳子到底了吗?”赵元崇问。 未子尘摇头:“绳子还是没到底。”越是没到底,大家的心就越紧张,悬崖下面是什么?又是哪里?齐王现在又怎样了? “继续。” “喏。” 驾……马蹄声传来,有人骑着马由远渐近。 赵元崇为了时刻知道李墨染的消息,在这悬崖上已经搭了帐篷,所有的事情都在悬崖这边的帐篷里处理。 半个月了,绳子总是到不了底,要么是悬崖实在太深,要么是被下面的东西挡住了,绳子下不去了。再这样下去,赵元崇的耐心也要磨没了。 “陛下。”原来是派去京城的暗卫回来了。 “怎么样?”赵元崇有些迫不及待,“沈相可是调查出那些刺客的来历了?” 暗卫点头:“这是沈相的信。” 赵元崇接过信。 沈令言在信中指出,那些刺客来自岳州。因为根据赵元崇的意思,刺客可能是召国人,目的就是冲着李墨染来的。所以沈令言才想着找了不同州的人,听刺客的声音像是哪个州。结果被听出,是岳州来的。 岳州……岳州现在是南平侯余峥在管。 等等岳州……南平侯……赵元崇突然想起了为什么李墨染会觉得那人的声音熟悉,的确是熟悉,那分明就是南平侯世子余世昌的声音。 一想到这个,赵元崇握紧了双手:“传朕旨意,宣南平侯来越州,那边的军营由副将暂代。” “喏。” …… 啊…… 李墨染大叫,半个月了,从他醒来之后到现在,已经半个月了。这半个月里,五彩背着他去了很多的地方,可是怎么也没有找到出路。 李墨染以为白骨主人会留下点线索,但是这几天,他把里面该看的书都看遍了,什么线索都没有留下。 李墨染怀疑,白骨主人大概希望有人可以留下来,一直陪着这条五彩。 “五彩 ,过来。”李墨染突然眼镜一亮这不是他醒来那天,拔掉的箭吗? 箭还在这里,那么眼前的这条河就是把自己漂流过来的那条河吗? 河水从上到下,上面是上游,自己能到下游,那么也是从上游下来的,否则他不可能掉下悬崖就来到这里。 “五彩,去上面看看。”李墨染一瘸一瘸的走着。 这条河的河流的确有些急,而且河不宽,但很长。河的两边都是山林,还有峭壁,越往上,两边越来越窄小。李墨染看得有些心惊,自己是从那样的高度掉下来的,竟然还能活着。 瘸子走路很慢,李墨染走的累了,就坐在地上,肯几个果子,或者抓几条鱼。经过这几天的相处,五彩已经能从李墨染的肢体语言里懂李墨染的意思了,所以抓鱼这种事情,当然是五彩大朋友来做了。 李墨染喜欢吃烤鱼,虽然这里没有盐,但是可以放草药,可以去腥。 白骨主人那么多的书籍里,不缺关于吃的介绍……等等,李墨染突然灵光一闪,想到一件事情。 这里有书、有文房四宝、有衣服、有纸张,所以这里肯定有出口,否则白骨主人的这些东西又是怎么来的? 想到这些,李墨染放松了一些,原来还担心出不去,愚公移山自然是不可能的,现在知道有出口了,那么找到出口也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这个时候,李墨染又觉得惋惜了,如果能喝五彩交流,说不定它会知道出口在哪里。 坐在地上,一边等着吃烤鱼,一边李墨染又研究起那个曲谱来。林中一阵凉爽的风吹来,李墨染把纸曲谱放在地上,以至于被吹走了。 “别吹走啊。”李墨染起身就追,如果没有这个曲谱,那就真的有问题了,他和五彩怕是永远也无法沟通了。 李墨染似乎没想到他用了永远,他就算出去,似乎也没想过要放弃五彩。 五彩不懂李墨染的意思,以为他在自己玩,就干脆趴在一边看着。 凉风是一阵一阵的,曲谱只是纸张,等风停了,曲谱就掉下来了,横在李墨染的面前。 咦?李墨染发出了惊讶声。他之前一直掌握不了曲谱的音律,现在看到横在自己面前的曲谱,突然明白了。这曲谱根本就是横向写的。 这白骨主人,真会折腾人。 看懂了曲谱的意思,李墨染再次吹起了玉箫并看着五彩的方向,他看见五彩动了动,然后朝着自己的方向爬了过来。果然,是懂了。 “五彩,去吃烤鱼。”李墨染高兴了。 五彩有些迷茫,特意把它叫过来,又要再过去吃烤鱼,这是什么意思啊? 五彩是条很好养的蛇,被它的前任主人养弯了,野果子也吃,烤肉也吃,但是它不会去攻击其他的动物,或者把它们吞下。它是一条即文明又守法的蛇,知道这种犯法的事情是不能干的。 吃烤鱼的时候,李墨染细心的把鱼刺给挑出来,免得五彩刺到了,虽然这种刺基本上对五彩构不成伤害。 五彩作为这么大的一条蛇,饭量其实不大,不过也不小。所以它每次出门,都自己准备了野果篮子,去果林摘了果子,然后自己一边逛一边啃果子。 这个森林的小动物一直很安全,不像其他领地的小动物,因为五彩不会杀生。不过,也不会有凶猛的动物来这里,因为它们怕五彩和白骨主人,现在白骨主人死了,但五彩还是一样令大家畏惧。 李墨染拿出玉箫,用箫声问五彩,知不知道这条河的上游到这里远不远。 五彩蛇脑袋点了点。 现在已经是下午了,如果很远的话,必须得回去山洞拿点东西。 于是想了想,李墨染坐上五彩的背,打算先回山洞休息一晚,等明天白天再赶路。因为他不知道这一赶路,他还会不会再回来,所以有些东西,得要带着。 李墨染在山洞里收拾了几件衣服,又整理了一些吃的。这段时间,他每天都睡在那张玉床上,虽然刚睡下的时候有些冷,可是当身体的温度习惯了床的温度之后,他发现身体渐渐的放松下来,会非常的舒服。 这东西是宝贝,可惜了他没办法把它带出去。 五彩是习惯性的睡在洞口,为了保护李墨染。不过,这个林子很安全,根本没有人或者动物会来。 第二天,一人和一蛇,准备出发了。 李墨染全身上下空空如也,除了一把玉箫和一把剑。五彩身上背着大包小包,有李墨染装衣服的包袱,也有两人要吃的果子。 好在五彩力气大,带这些东西根本不是问题。 从这个林子到出口要走很多天的路。李墨染当时掉下悬崖,是在水流很急的情况下,漂了两天,才到了五彩的那个林子。顺水漂是捷径,而他们如果沿路走的话,则要绕路。 不过,五彩对这条路很熟悉,因为它跟白骨主人已经走了很多次了。它跟白骨主人住这里的时候,每个月都会去采购一次,五彩最开心的就是那个时候了。 在五彩地盘的林子里走了两天,前面出现了地势较低些的平原地区。 “视觉真好。”如果有画架,李墨染又想作画了。 那平原上,有成群的动物在一起,比如大象、斑马……李墨染一开始就想过,自己到底来了一个什么地方。只是觉得这是一个人烟稀少的地方,但不是召国的境内,现在看来,这样的地方应该不是一个国家,而是一个在天下间还没有被划分的地方。 天下大国分十国,但小国和小族还有很多,这个世外桃源,应该是没被外人知道的地界。 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靠近,李墨染原本轻松的神情,突然绷紧了。紧接着一道影子从草丛里扑了过来,李墨染虽然是个瘸子,但也不至于这么快被牵制住。等他闪到一边,看清了那影子的长相时,吓了一跳。 第36章 走出森林 竟然是狮子。 在召国,有老虎、有狐狸……很多动物在猎场确实都看得见,但是狮子,从未看见过。说实话,李墨染也只有在 书中看到过,却没想到天下间已经绝种的狮子,竟然会出现在这里。 这里是狮子的领地,这头公狮正在巡查领地,感觉这边有陌生的气息闯了进来,只是没想到,它在看到陌生人的同时,还看到了五彩。 五彩的名声远近驰名,况且它还有一个厉害的主人,不过好在他们从来不招惹别的动物,所以这里的动物们防备着他们的同时,也没有主动去攻击他们。 那么现在五彩和它的主人出现在这里,又是什么意思? 在狮子的眼里,白骨主人和李墨染,都是一个品种的动物,所以根本没发现,李墨染跟白骨主人,不是同一个人。 狮子看到是五彩他们,于是就自动的让出了路。 早在很久以前,五彩和它的白骨主人经过的时候,也有动物大胆的去挑战过,但是不用五彩动手,它的白骨主人几招就把那些挑战的动物打趴下了。 在这个森林里,是强者为尊的,所以自那之后,其他动物看到五彩和白骨主人,那都是有多远,就躲多远的。 李墨染很好奇的看着狮子,有种想把它抓来的冲动。但是,他也只是想想而已。既然狮子主动让开,那么李墨染坐上五彩的背,继续赶路。 五彩爬的很快,路过狮子的领地,有走过一片又一片的林子,天黑的时候,他们就地扎营,终于在赶了七天的路之后,到了河的上游。 上游有个很大的瀑布,河水是从瀑布上下来的。李墨染看了看四周,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从上面掉下来的,但是这里实在太高了,就算抬头也看不到崖顶在哪里。 五彩在地上爬了一圈,又往另一个方向爬去。李墨染见状,赶忙跟上。 只见五彩爬进一个山洞里,山洞很暗,五彩能看清路,但是李墨染不能,所以他做了一个火把。当火把点燃的时候才看见,这个山洞非常的深。而且山洞的石壁上有字,字迹飘逸是李墨染熟悉的,白骨主人的字。 所以,这里不是李墨染掉下来的地方,而是这个神秘的森林的出口。 李墨染跟着五彩,不知道在这山洞里走了多久,直到走出山洞的时候,看见外面已经是一片漆黑了。 虽然是一片漆黑,但是向下望去,却有火光,而且是一大片,那里可能是村庄。但现在天色已晚,他们已不方便赶路。 “五彩,我们今晚就在这过夜吧。”李墨染从包袱里拿出一件衣服,披在自己的身上,再席地而坐。五彩趴在他的身边,不知道是不是李墨染的错觉,自从走进这个山洞之后,五彩就变得异常的安静了。 以往,五彩很喜欢用脑袋摩挲自己,很会撒娇。可是现在,李墨染虽然看不懂五彩的眼神却感觉懂了它的寂寞。 “五彩,你怎么了?”李墨染伸出手,摸着五彩的头。 五彩不会说话,只会趴在原地。 以前,它的白骨主人也经常出去,但是一去就是好几天,然后五彩就会在这里等他。每当那个时候,五彩就会特别寂寞。最后一次,白骨主人再也没有回来,五彩不知道,原来他已经死了,一直傻傻的等着,到处去寻找。 其实五彩把李墨染认成他的白骨主人,还有一个原因,在那个森林里,白骨主人在其他动物的眼里,是一种很特别的生物,而李墨染跟白骨主人,是同一种生物,所以五彩把李墨染认成是白骨主人,也是情有可原的。 怎么了? 李墨染低下头,看着五彩。 五彩了无生气,看上去病怏怏的。 李墨染想了想,然后拿出玉箫,吹起了平时欢快轻松的曲子,他希望用这首曲子来哄哄五彩,却是没用。五彩还是趴着,怎么也不动。偶尔还伸出蛇信子,舔了舔李墨染。 翌日。 李墨染醒来的时候,五彩已经仰着头在看着他了。这是李墨染第一次,从五彩的眼中,看到了很多它想表达的意思。 蛇是冷血的,它们没有眼泪。 李墨染想起了他曾经看过的一个故事。 相传在很久很久以前,天界有十二星宿,其中一个叫腾蛇。腾蛇奉天神之命,下凡斩妖除魔。天规戒律中,神是不能有私人感情的,但是腾蛇动了凡心。 为了凡人,她出去了神级,却不料,凡人容颜易老,当她一天天衰老的时候,那个曾经跟她海誓山盟的人,移情别恋了。 腾蛇从此心灰意冷。 也因此,蛇族冷血,也无泪。 “五彩,你不走吗?”李墨染问,一时之间,他没想起五彩个头太大,根本不适合去村子。 五彩没有动,只是依依不舍的看着李墨染,看了一会儿,它转身,自己晃着身子走进了山洞里。 “五彩?”李墨染想喊住它,突然之间似乎想明白了,下面是人类的村子部落,五彩不能去。“五彩。”李墨染跑了上去,拦在五彩的面前,并他它抱住,“你等我回来。”他轻轻的吻了一下蛇身。 五彩听不懂他的话,但似乎感觉到了他想表达的意思,于是它也低下头,轻轻的添了李墨染一下。 天下十国,却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这个世界的语言是统一的,尽管有着不同的口音。 所以当李墨染走进这个村子的时候,在语言交流上,并没有构成任何的问题。 这个村子和朴素,但是里面的人看上去却是非常的幸福。而且这里的民风应该非常的开放,因为男女穿着都非常的暴露。 还有一点,他们的穿着,跟自己的不同。这些人的穿着像是一个部落的服饰。不过真是奇怪,白骨主人出来过这里,他的衣服却是外面十国大同小异的衣服,而不是这里的部落服饰。所以李墨染由此断定,这个白骨主人,应该也是外面来的。 只是不知道他是怎么进入那个森林的。 和自己一样是意外掉进去的吗? 暂时不去想这个,李墨染发现自己的出现,并没有引起太大的关注,于是,他放心了。 “请问,这里的大夫在哪里?”李墨染来到其中一位青年面前,礼貌的问。 “这条路直走,左转就到了。”青年回答,“对了,这次下山,你有带果子吗?” “果子?”李墨染不明白。 “你不是乾先生的人吗?我看你穿着跟乾先生一样的衣服啊,不过乾先生有五年没下山了,我们还以为他怎么了呢。”青年回答。 这个青年口中的乾先生,应该就是白骨主人。 五年没下山,那么也就是说,白骨主人死了五年了。这也算是一个好消息,至少李墨染知道白骨主人的名字了。 “我是他弟弟,我哥哥五年前就死了。”李墨染回答。 “死了?”青年意外,不过再看李墨染,长得跟乾先生还真是有点像。其实李墨染跟白骨主人一点都不像,青年之所以说像,那纯粹是眼光问题。他们这里的人,不管男女都长得高大,不像白骨主人和李墨染那种风度翩翩的美男子。 在他们眼里,不管是姑娘还是男人,就该像他们一样,所以白骨主人和李墨染,在她们眼里,就是长相怪异、不好看的人。 “那现在果子是你在送吗?”青年又问,“乾先生的果子很好吃,每次下山就会带很多果子下来,然后跟我们这里交易。我们这里有个集市,每次闹市的时候,附近所有村子的人都会去赶集,然后大家交换东西,乾先生的果子每次都是最昂贵的。” 在这里,果子很珍贵。在森林里,那种果子是五彩拿来吃的。 “你说的是这种果子?”李墨染从包袱里拿出一个。 “对,就是这个。”青年眼镜一亮,“这个你能交易给我吗?如果我用这个果子跟阿灵求婚,她一定会答应的。” 李墨染从青年的话中,已经感觉到了这种果子的值钱,于是问他:“我的脚受伤了,不能多带东西,我要去看大夫,但是我身上没有其他的东西,我想用这个果子去换药草,你觉得可以吗?我身上还有好几个这样的果子。” 难怪他来的时候,五彩一定要塞给他,原来是这样。 “当然可以,我带你去大夫那。那你这个果子……怎么交易给我?”青年心动的,还是李墨染手中的果子。 “我还想吃饭,我肚子饿了,我身上除了果子,什么都没有,你们这里有客栈吗?”李墨染问。 “当然有,那我先带你去看大夫,然后带你去客栈吃东西,你可以在客栈里多住几天,等到闹市的时候再去看看,那个时候会有很多人,很热闹。”青年殷勤的道。 “好的,谢谢。” 青年带着李墨染来到大夫家。 大夫跟青年很熟悉,都是村子里的人,也省去了客套。 “乔大夫,小乾先生来了。”青年在大夫家门口大声喊。 小乾先生……李墨染很想否认。 “谁是小乾先生啊?”从里面跑出来一个汉子。 “就是这位,他是乾先生的弟弟,乾先生在五年前就死了,以后换果子这种事情就交给他了。”青年回答。 “哦?”汉子打量了李墨染一下,“乾先生文采很好,也会经常教我们这里的孩子识字,不知道小乾先生会不会?”汉子问。 原来大家之所以称呼白骨主人为先生,原因在此。 “哥哥会的,我自然也会。”李墨染回答。 “那就好那就好。”汉子笑了,露出洁白的牙齿,“自从乾先生……抱歉抱歉,咱们这里的孩子就一直没人教书了。” “等我的脚伤好了,我来教他们。”李墨染许下了承诺,只是教而言,一天也是教、两天也是教,他并没有说说时间。 “小乾先生放心,我一定会治好你的腿的。”汉子直接抱起李墨染,进了家门。青年跟了进去。 李墨染觉得,他必须习惯被人当成弱者来看。 乔大夫看了一下李墨染的腿:“这腿接的不错,但是因为没有敷药,所以好的很慢,如果骨折的地方长出新的骨头就好了,小乾先生年纪还小,骨头还在成长。” “那大夫的意思是?”李墨染问。 “我必须把你的腿重新打断,再接上去,不过你放心,效果肯定比你原来的好。”乔大夫很有信心。 “那就麻烦大夫了”。 第37章 五彩下山 “微臣张敬(吕秀才),参见陛下。” “微臣方净(梁文生),参见陛下。” 四人分别处理了开州银库和通州银库的事情,匆匆赶来这里,没想到那么巧合的碰到了彼此,又是同一天到达。 “起来吧”赵元崇此刻还在悬崖边的营帐里,“那么的事情怎么样老人?” “诺”张敬回答,“开州银库没有问题,每一个借银子的百姓都能找到,而且微臣一家一家的探访过,他们的家庭实在是……很苦。” “通州贫富悬殊很大,微臣和方净挨家挨户的调查过,不存在陛下提及的集体骗钱的行为。”梁文生道。 如此,那么只有越州才是这样。 “你们赶路辛苦,先下去吧,吕秀才留下。”赵元崇还有自己的打算。 “诺” “秀文,你对余世昌可是了解?你们都属于当年静王的伴读。”赵元崇问。 吕秀文心里一紧,自从宇文霆造反失败,吕家的日子的确是如履薄冰的,但他和父亲也因此度皇上忠心耿耿,父亲更是什么都不敢想了。他不知道皇帝突然提起这件事是什么意思。圣意不敢乱猜,只好小心着回答:微臣对世昌不是很了解,微臣是文人,世昌是武人,聊不到一块儿去。不过,世昌为人耿直,性格很好。” 吕秀文话落,赵元崇眯起眼,气氛突然变得沉重了。 吕秀文心里一紧,自己可是说错了什么? 扑通…… 吕秀文跪在地上:“皇上息怒,微臣……” “罢了。”赵元崇挥手让他起来,“此事跟你没关系,起来吧。” “诺。”吕秀文擦着额头的冷汗,曾经那个小小的太子,如今已是高高在上的帝皇。小太子的斯文儒雅已经褪去,帝皇的强大气势,令人敬重之余又觉害怕。 不过幸在帝皇是个明君,他英明睿智,跟在这样的帝皇身边,是召国百官之福,有这样的帝皇,更是召国百姓之福。 “齐王殿下而今?”吕秀文思考了一下问。 “当日齐王为了不连累朕,从这万丈悬崖上,跳了下去。”赵元崇冷硬的声音里,难掩沉痛。 ‘什么”吕秀文身体不自禁的后退了几步,一时没站稳。他大气喘着,竟是-个宇也说不出来。 “你可知余世昌心爱之人是谁?”赵元崇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又问。“刺杀之玉的那晚,余世昌口口声声说,之玉害死了他心爱的人。” 吕秀文沉默老人一会儿,他和余世昌虽没有深交,但都是静王伴读,也算从小一起长大,如果说余世昌有心在之人,他回想一下:“会不会是谢安杰?” 召国男风威行,谢安杰的长相的确好,余世昌会喜欢上他,也不奇怪。 可是:“谢家九族,是朕下令杀的。”这口气,他不是应该冲着自己来吗? “陛下有所不知,当日在开州军营,齐王殿下故意放走谢安杰,引谢安杰把开州军营的世界告诉了宇文霆,才有了宇文霆的造反,余世昌说齐王殿下害死他心爱的人,会不会说的是这件事?”吕秀文到。 哦? 如果是因为这件事…… “不日余铮将到达这里,这件事朕让你去调查。你跟余世昌好歹有些关系,只要引他现身即可,朕要他……生不如死。”谁说帝皇英明睿智,再光明磊落计谋无双的人,也有底线,李墨染就是赵元崇的底线,谁也碰不得,甚至有人多看李墨染一眼,赵元崇都会不高兴。 “诺”吕秀文不想其他,余世昌为了谢安杰敢刺杀齐王,他是当真不敢想象。 齐王功在江山、功在社稷、功在百姓,只要是有良知的召国人,谁敢伤害他。 吕秀文揉了揉自己的脑袋,余世昌为了谢安杰,真是…… 李墨染的腿伤的确如乔大夫说的,重新固定之后,因为有草药的关系,效果比之前好。 他这几天住在乔大夫家,一边给村里的孩子教书,一边自己养病。在森林的那段时间,他一直没有好好的吃上一顿,在这里,虽然粗茶淡饭,但是吃的是米饭,喝的是加油的汤,一向养尊处优的齐王殿下,竟然觉得,那也算是人间美味了。 “小乾先生。”有个六岁的小姑娘梳着两个辫子跑过来,她长得有些壮,跑的时候像个圆球,看的李墨染很想捧腹大笑,这个小姑娘是乔大夫的女儿,叫乔瑶瑶。 “瑶瑶,什么事儿?”李墨染赶忙抱住她,摸了摸她的小脑袋。 “小乾先生,明日就是闹市了,我父亲要在家里为村民看病,不能离开,你可否带我去看看?”乔瑶瑶一脸期盼的看着李墨染。 闹市期间,附近所有村子的百姓都会停下手头的事情,大家一起去逛街。但是乔大夫作为大夫,却是不能去,万一有村民出了事情找不到他,就麻烦了。 他是他们村子里唯一的大夫。 这里的村民非常的善良。 乔瑶瑶打从出生,母亲就难产去世了,所以每回乔大夫去不得闹市,她也去不得了。 “自然可以,那瑶瑶要穿的漂亮些。”李墨染怜惜这个小姑娘,当然不会拒绝。虽然一个瘸子带着一个小女孩去逛闹市,并不是很好看。 “谢谢小乾先生。”乔瑶瑶得了李墨染承诺,一蹦一跳的跑出了李墨染的房间。 看着小女孩欢天喜地的模样,李墨染叹了口气,他觉得自己似乎已经很老了,都快忘记了这种最单纯的快乐。 两辈子加起来,李墨染最快乐的时候,应该是在这辈子,因为这辈子,他跟赵元崇可以从头来过。 上辈子的时候,年轻的李墨染也许也曾开心过,可是这种开心太短暂,还来不及等他体会,十五岁文孝帝赐婚,毁了他所有的抱负。 他恨过哪个时候的文孝帝、也恨过那个时候的赵元崇,也许私心里,他也恨过赵元贤,因为是赵元贤让他潜伏到赵元崇那边去的。 只是后来,赵元崇凯旋而归,李墨染把所有的恨都放下了。他的生命不长,已经到了尽头,所以在有限的生命里,他只想和赵元崇简单的感受这份得之不易的相守。 这个村子李墨染很喜欢,喜欢它白天的和睦,夜晚的宁静。喜欢村民的善良,喜欢孩子的天真。 但是这里,不属于自己。 李墨染躺在床上,想着重生后的点点滴滴。一切犹如一场梦。 突然,窗口有个影子在晃动,而看那身影,李墨染赶忙打开窗户:“五彩,你怎么下山了?” 五彩当然不会回答他,它从窗户爬了进来,然后盘在地上,蛇头趴在床上,看着李墨染。 它是闻着李墨染的气息找来的,村子就这么大,五彩很快就找到了。虽然以前的白骨主人每次下山,也要在村子里待很久,但是这次,五彩真的等不下去了。 它怕李墨染像白骨主人一样,在消失,又是好几年。 “五彩真厉害,都能找到我。”李墨染在它蛇头上亲了一下,“但是你不能一直呆在这里,会吓到人的,所以等天快亮的时候,你得离开,知道吗?” 五彩当然不知道。 李墨染懒得动,手掌发力,把房间里的书桌移到门后,这样外面的人就进不来了,五彩也不会暴露了。 五彩很喜欢李墨染亲近它,其实,它已经发现了李墨染和白骨主人身上不同的气息,但是没有关系,反正,它就是要跟着李墨染,因为李墨染对它很好。 第38章 村子被屠 “睡吧,待会儿我叫你。”李墨染抱着五彩,这大概是这几天以来,他睡的最安心的一觉了。不用担心自己有危险,因为他知道,五彩会在第一时间保护他。 一人一蛇的信任,就是这么奇怪。 第二天,李墨染醒来的时候,五彩已经不在了,窗户是掩着的。看样子在天亮前,五彩是自己离开的。 李墨染摸着床上的余温,想着那条单纯的蛇,心里突然有些酸。 “小乾先生……小乾先生。”门口传来乔瑶瑶的声音。“小乾先生起床了,我们该去闹市了。" 这个地区一共有三个村子,每次的闹市都是三个村子轮流举行的,这次的闹市,在隔壁那个村。 这里没有马,大家去闹市坐的是人力拉车。李墨染腿伤还没好,又教小朋友念书,大家又因为他是白骨主人的弟弟,所以很礼待他。 这是李墨染第一次坐人力车,说不出是什么感觉。不过这里的山路很平,这里的男人又壮实,拉人力车非常的轻松。 “小乾先生,我这里有包子,你要吃吗?”包子是乔大夫给乔瑶瑶准备的,即香有可口。乔瑶瑶是个乖巧的女孩,知道乔大夫平时很忙,所以总是自己玩。 “不了,我肚子不饿,瑶瑶自己吃吧。” “那好的。”乔瑶瑶自己一口一口开始吃了。 人力车有好几辆,几乎都是一家一辆,车上坐的都是自己的家人,男人拉,也有女人一起的。李墨染和乔瑶瑶坐的那辆,是乔大夫雇的,那个拉车的汉子都四十了,还没成婚。 约莫一个时辰之后,他们到了闹市所在的村子。 村子的风俗跟之前的那个村子一样,但因为今天是闹市,所以这里非常的热闹。 李墨染身上没有可以交换的东西,所以他带来的是乔大夫的草药,交换点乔瑶瑶喜欢的东西。 “小乾先生,我们去看看那个帽子,去年小安的妈妈给她交换了这个帽子,都不让我碰。”乔瑶瑶道。 “好。”李墨染牵着乔瑶瑶的手,来到摊子边,“你喜欢哪一顶帽子?” “那个红色的,有着小花的。”乔瑶瑶道。 李墨染拿出草药交换,在这里交易有个好处,基本上什么东西都可以交易。比如这个摊子的老板收了草药,可以去跟这个村子的大夫交易吃的。 退一步来说,这里的发展还是很落后。 乔瑶瑶拿着帽子戴在头上,衬得她的小脸红红的。 “小乾先生,好看吗?”小姑娘也是爱美的,巴不得大家都夸她好看。 李墨染点点头:“咱们的瑶瑶就是美女,真好看。” 乔瑶瑶小姑娘害羞了,把小脸埋进李墨染的怀里:“那小乾先生,等瑶瑶长大,你可愿意娶瑶瑶?” 噗……李墨染听得哈哈大笑,皇帝陛下有小情敌了。他揉揉乔瑶瑶的脑袋:“先生我已经成婚了。”这小丫头,怎么就看上自己了。 “啊……”乔瑶瑶好失望。 “好了,咱们再去卡看其他的东西。” “好。” 李墨染牵着乔瑶瑶开始一个摊子一个摊子的逛,突然,李墨染眯起眼,一股浓浓的杀气从前方传来,紧接着,他闻到了浓重的血腥味。 不好,这是怎么回事? 他现在只有一条腿能动,又带着乔瑶瑶,如果被人发现踪影,肯定还是我死。 “小乾先生?”因为李墨染的紧张情绪,乔瑶瑶也觉得有些害怕了。 “嘘,别出声。”李墨染轻声道,他不知道那群人是不是冲着自己来的,而他的腿也不方便他跑太远,所以只能在附近的村民家里藏身。 幸好在乔大夫家的时候,他知道这里村民的习惯,很多村民都会自家挖地下室,用来储藏食物,到时候方便在闹市的日子交易。 李墨染不知道这家村民家的地下室在哪里,不过他运气很好,在房间的床下找到了入口,他抱着乔瑶瑶直接跳了进去。 单腿着地,一股钻心的疼袭来。 “小乾先生,我怕。”乔瑶瑶拉着李墨染的手,小手心全是汗。 “别怕,有我在。”李墨染拍拍她的手。 李墨染环视地下室,地下室里黑暗一片,他不知道自己和乔瑶瑶在这里能待多久,但是现在,他们不能出去。 不知道过了几个时辰,乔瑶瑶一觉醒来了:“小乾先生,我饿,我想父亲了。” “瑶瑶乖,我们找找这里有没有吃的,外面有坏人,咱们要躲在这里。”李墨染耐心安慰。 好在乔瑶瑶从小就懂事,而且身边有她熟悉的小乾先生,他也没那么紧张。“小乾先生,瑶瑶不怕。” “嗯,瑶瑶真是乖。” 既然这里是地下室,又是储藏食物的仓库,那么下面肯定有食物。开始李墨染抱着乔瑶瑶,小姑娘又在睡觉,李墨染不好放开她,发生这种事情,小姑娘根本没有安全感。现在小姑娘醒来了,李墨染就牵着她的手,四处摸索着找吃的。 摸到了东西,李墨染不确定能不能吃:“瑶瑶,你在这里等着,叔叔上去看一下这东西能不能吃。” “嗯,瑶瑶会听话的。” 地下室本来就不深,李墨染顺着竹梯子往上爬,他先是听了听外面的动静,没听到有什么声音,他悄悄的移开了床板。一移开床板,外面的血腥味就扑鼻而来,但是外面一片的冷清。那些杀手走了吗? 李墨染唯一能够确定的是,那些人不的冲着自己来的。他想了想,如果对方是冲着自己来的话,不会引起这么大的骚动,并且屠村。 那么,对方的目的是什么? 不行,也不能一直待在这里,这边的血腥味怎么浓,而且晚上自己没回去,五彩没在乔大夫家看到自己,它一定会顺着自己的气息找来的,万一碰到那些人怎么办? 越是想,李墨染就越不安心。 “小乾先生?”乔瑶瑶在下面喊。 “来了。”李墨染又下了梯子,他手中拿的是一种农作物,类似土豆、番薯之类的东西,却又不像,但这种东西他在乔大夫家里吃过,是可以吃的。“来瑶瑶,把这个吃了,肚子就不会饿了。”说着,李墨染用剑,把东西去皮,“瑶瑶,叔叔要出去一下,你自己在这里,会不会害怕?” 乔瑶瑶赶忙抱住李墨染:“你要丢下我,瑶瑶害怕,你不要丢下我。” “别怕,瑶瑶想要找父亲吗?”李墨染耐着心思安慰。 “想。”乔瑶瑶回答。 “那叔叔去找父亲,瑶瑶安心的在这里等着,可以吗?”李墨染担心五彩,非出去不可。 乔瑶瑶小姑娘沉默了,久久,她点了点头:“好。”她同样也担心家里的父亲。 “真乖,瑶瑶别怕,叔叔会回来的,一定会回来的。”李墨染轻轻抱住乔瑶瑶。 “嗯,瑶瑶不怕,瑶瑶不怕。”乔瑶瑶这么努力的告诉自己。 李墨染抱着乔瑶瑶坐在一边,再脱下身上的外衣披在她的身上,地下室比较冷,一个小女孩待在这里,万一着凉就不好了。 从地下室出来,李墨染走出村民的家,他小心翼翼的来到之间闹市的街道,看到一片的村民屠杀在那里,甚至连尸体也没有处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墨染总觉得很不安,心头的担忧怎么也放不下。 李墨染在村子里四处看了一下,发现竟然没有活人。也是,这些人只是普通的百姓,他们根本没有意识到有杀手进来,而且看这些百姓的死法,都是毫无还手之力。 这个村子已经没有活口了,李墨染不知道另外的村子会怎么样。所以他现在必须去其他的村子看一下。 但是从这里到乔大夫所在的村子,需要一个时辰的路,他现在单脚,恐怕一个时辰也不够。 两个时辰后,天色已经晚了,明月高挂,月下一片的冷清。李墨染站在村口,心里非常的复杂。 不仅是那个闹市被屠村了,就连这里也被屠村了,那么剩下的最后一个村子,李墨染虽然没有去过,但已经料到了结果,肯定也是被屠村了。 李墨染来到乔大夫家,那个对自己有恩的乔大夫,李墨染是有点感情的。 可是,当他走到门口,看到横死在地上的乔大夫,李墨染沉默了。到底是什么样的恩怨,竟然会造成屠村的结果,对方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是为了寻找什么,还是为了掩饰什么? 李墨染想不明白。 “嗯……”一阵呻吟,在这房间想起,特别的引人注意。 李墨染低下头,赶忙扶起乔大夫。 “乔大夫,这是这么回事?” “神……神兽。”乔大夫握住李墨染的手,“保护神兽。” “神兽?什么是神兽?”李墨染不知道。 乔大夫从怀里拿出一个盒子,他打开盒子,盒子上有块令牌,令牌上正反面刻着两幅画,而那图像,就是五彩。 “正面是神兽,反面是邪兽。我们3个村子是一个古老的民族,世代在这里定居,就是因为这里有神兽。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个传说,得神兽者能得天下。但是……但是我们从来没有看见过神兽。 三个村子的构成,是一个阵型,如今有人闯进了村子,代表外面的阵型已经被破,这里不再是世外桃源了。小乾先生跟乾先生一样,言行举止自是透着尊贵,我等知道小乾先生不是普通人,请小乾先生帮我一个忙,这里有封信,送去寒国……寒国……”话没说完,乔大夫死了。 寒国,十大国之一。 “乔大夫,我会照顾好瑶瑶,你放心。”李墨染合上乔大夫的眼。 才合上,他发现乔大夫的眼角流出了泪。 寒国,难道自己从那个悬崖上掉下来,经过河水的漂泊,来到了寒国吗?乔大夫要自己把信送去寒国,可是送给寒国的谁? 所有的一切,都是个谜。 五彩成了神兽,这里还有邪兽,李墨染想起了白骨主人的信,五彩叫冰灵,那么那个邪兽,是不是就是火灵? 冰灵能解百毒,火灵全身是毒,亦正亦邪,应该是如此。 李墨染有种预感,只要去了寒国,关于白骨主人的事情,也许也就清楚了。但现在,他最关心的……“谁?”李墨染突然拔剑回头。 第39章 刺杀落幕 李墨染看到是五彩,松了一口气,但紧接着,五彩冲了上去,把李墨染紧紧的圈住,虽然紧,却控制了力道,没有伤害李墨染。 李墨染抱住五彩,他知道五彩在担心他,动物的直觉比人类更敏锐,不过幸在五彩没事,李墨染松了一口气。 那些屠村的杀手如果是为了五彩,那么他们肯定会找到那个森林,那个山洞,为今之计,他们首先要做的是离开这里。 “五彩,我们马上走。”李墨染坐上五彩的背,一人一蛇,迅速消失在这个村里,带着……一身的血腥味。 人力车需要一个时辰,而五彩连半个时辰都不用,就到了闹市。 “五彩,你在这里等我。”来到村民家的门口,李墨染来到房间,拉开地下室的木板,从里面传来可怜兮兮的抽泣声,声音很轻。“瑶瑶” 李墨染下去,把乔瑶瑶抱进怀里:“别哭,先生回来了。” “小乾先生……呜呜呜……小乾先生。”像是找到了依靠,乔瑶瑶放声大哭了。 “乖,哭声会引来坏人的哦,所以不能哭。”李墨染拍拍她的背,该怎么告诉她,她的父亲已经死了。 “不哭,瑶瑶很乖的,瑶瑶不哭。”乔瑶瑶努力的压抑自己。 “嗯,先生知道瑶瑶很乖,走,我们现在离开这里。”李墨染抱起乔瑶瑶,离开地下室。 但是,到了上面,看到了十来米长的五彩,乔瑶瑶小姑娘很没志气的,连个声音都没有发出,就吓的晕倒了。 想当初,李墨染自己也是吓得不敢轻举妄动,更何况是这么小的乔瑶瑶呢? …… “微臣参见皇上。”自从余文霆造反之后,距今三年,余铮也一直是兢兢业业的,他实在想不出帝皇这次把他从岳州召来是什么意思。 赵元崇冷冷的看着他,指着营帐外的悬崖问:“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余铮摇头:“恕微臣愚钝。” “齐王就是在这里遇袭,为了朕,他跳下了悬崖。”赵元崇开口,声音里的冷硬差点让余铮以为,自己就是那刺杀齐王的刺客了。 “什么?”余铮大吃一惊。 “你可知那刺客是谁?”赵元崇又问。 这一次,余铮沉默了。帝皇特意把他叫来,又跟他说这件事,难道是怀疑自己? “朕没怀疑你,因为朕已经知道凶手了。”赵元崇这一次直截了当。 找到凶手就好,余铮松了一口气。不过还没等他把气缓过来,赵元崇又道:“凶手就是你南平侯的世子,余世昌。” “什么?”余铮整个人瘫倒在地上,“皇上,此事非同小可,我儿绝对不会背叛召国,背叛皇上。” “证据确凿。他的确没有背叛召国,但是他的目标是齐王,他说齐王杀了他心爱的人,而那心爱的人,就是谢安杰。此事,你可知晓?” 这……余铮还是沉默了。儿子喜欢谢安杰的事情,他知晓。 “南平侯,朕知晓你并非善恶不分之人,余世昌也并非糊涂之人,但是,就他刺杀齐王这事,朕难容他。”杀他都可以原谅,刺杀之玉,就是不行。 “子不教父之过,微臣罪该万死。”余铮无法为自己辩解,也无法为余世昌辩解。帝皇是千古明君,英武神明,他不会冤枉人,他说是,那便是了。 “希望你别怪朕。” “微臣不敢。” “来人,把余铮押下去。” “诺。” “秀文,你去发布告,南平侯教子无方,纵容其子刺杀齐王,择日问斩。” “诺。” 越州县衙很快发出布告:南平侯教子无方,纵容其子刺杀齐王,择日问斩。 赵元崇相信,既然余世昌杀李墨染的信念如此之强,那么在没有得到李墨染是否真的死亡之前,他是不会离开岳州的。所以,他下了这个旨意。 南平侯余铮问斩那天,岳州的街道特别冷清。岳州百姓本来生活就差,在那种干旱的环境下,他们早已看透了生死。所以对于余铮问斩的事情,并没有什么多大的兴趣。 余世昌知道,这有可能是一个陷阱,但是这个赌注,他赌不起。他不能因为自己的事情,而连累了父亲,劫法场,他必须要去。 余铮问斩,吕秀文坐镇法场。当一群黑衣人出现的时候,吕秀文还是震惊了一下,他没想到,余世昌真的敢来劫法场:“来人,给我抓住他们。” 但是,这里的侍卫哪里是他们的对手,三两下就被打倒了,而余铮,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带走了。 但是,就在此时,余铮突然朝着黑衣人动手,黑衣人反应不及,被打伤,同时被制服。余铮扯下对方的面巾,果然是自己的儿子。 “父亲,您……”余世昌看着余铮,“您这是为何?” “孽子……您真是孽子。”余铮铁铮铮的战场英雄,这一刻,也布金老泪纵横。他好好的一个儿子,他唯一的儿子,他千辛万苦培养出来的儿子,竟然为了一个叛贼刺杀齐王。余铮怎么也接受不了。 余世昌沉默了。 “把他们拿下。”赵元崇的声音突然出现,隐藏在暗中的暗卫紧跟着出现。 之所以要余铮先伤了余世昌,是怕余世昌伤了无辜的百姓。虽然看热闹的百姓极少,但也有几个。 关于这件事,赵元崇的处置是余世昌处以死刑,但余家一门,他却是没有牵扯。这也是帝皇法外开恩。 也因为这件事,余铮一直守在岳州,终其一生,他都没有再踏进京城,没有出现在帝皇的面前。 按照他的意思,他没有这个脸面了。 李墨染遇刺一案水落石出,嫁祸雍王的事情也有结果了。余世昌在这件事上,还做了一件阴差阳错的好事情,就是把这件事嫁祸给雍王,以至于引了赵元崇和李墨染来到岳州了,才揭发了岳州的银库和粮库的事情。 余世昌的事情虽然解决了,但是银库和粮库的事情,还是没有解决。 作为一个君王,赵元崇知道,他应该心系朝廷,可是,在没有李墨染的消息之前,他做不到。 岳州县衙大牢。 岳州刺史梁力戈一直被关在牢里,他越来越不安。 他跟同伙人说出,让他们救自己出去,可是同伙人一直没有行动。梁力戈不得不想,同伙人是不是打算放弃他了? 一想到这个,梁力戈就非常的不安,他还不想死。 “来人,我要见皇上……我要见皇上。”既然同伙人没在约定的时间里来救自己,那么,不要怪他背叛了他们。 正当此时,大牢的屋顶被掀开,从上面下来一个人。 虽然蒙着面,但是梁力戈对上对方的眼睛,就知道他是谁了。 “快,快把我救出去。”梁力戈大喊。 蒙面人看着梁力戈,冷漠的眼中透着杀气。其实,他一直在暗中,若不是听到梁力戈喊着要见皇上,他也不会现身。梁力戈熬了这么多天,此时喊着要见皇上,他想干什么,蒙面人早就想到了。 看到蒙面人的眼神,梁力戈身体被冻僵了:“来人啊,救命啊……”紧接着,他放开喉咙喊。 “哼,等他们来到这里,你已经成死尸了。”蒙面人冷冷的说。 只是,与此同时,旁边大牢内的犯人突然拿出了剑,砍断了梁力戈大牢的木头,然后来到梁力戈的身边。 而其他大牢内的犯人,直接从牢内出来,把蒙面人围住。 不好,上当了。 蒙面人心一紧。这些人不是犯人,恐怕是那个皇帝安排这这里,等着自己自投罗网的。 县衙后院。 “皇上,大牢出事了,欲搭救梁力戈的人已被抓获。”风平在房外道。 “哦?”赵元崇走出房间,“去看看。” 蒙面人已经被扯下面巾,一张再普通不过的脸,走在大街上,怕是很快会被人群淹没。梁力戈颤抖着身体脸色苍白,他知道,他现在唯一的选择,就是把所有的事情告诉帝皇。 第40章 找到之玉 “皇上,是香味。”见到被抓的蒙面人,张甬承说的第一句话,便是这个。 哦?赵元崇挑眉,看着被废了四肢,全身痛到麻木的男人:“的确是盘龙香的味道,所以,也就是你说的那个使者?” “不能确定是不是同一个人,但至少是同一个主子。”张甬承回答。 赵元崇也是如此想的。他走到男人面前:“告诉朕,你的主子是谁?” 男人四肢的经脉被挑断,已经无惧生死,他看着赵元崇,愣是一个字也不说。 “你不说没关系,只要梁力戈说就行。朕也没耐心一直等你开口,把他带下去。” “诺。” 的确,蒙面人骨头硬,不怕生死,但是梁力戈可没这个骨气,知道自己的同伙被抓,而在此之前,这个同伙是要杀自己的,所以不用赵元崇逼供,他就老实的供出自己所知道的一切。 “皇上。”梁力戈跪在地止,“这是罪臣、银库官、粮库官和组织的一个阴谋……罪臣不知道组织的头目是谁,但是罪臣知道,他们来自坦州。” 所有的事情,跟当初赵元崇和李墨染预料的一样,他们把银库的银子当成了越州的粮税上交,又把粮库的粮米运走。 这样的计划的确是步步精算,如果不是余世昌的事情,恐怕他们到现在还不得知。 坦州?之前在开州,杜明朗书房里的人鱼珠,也是出自坦州,难道说那个组织在坦州? “你如何确定是坦州?”赵元崇问。 “因为粮米运送的目的地就是坦州,而且那个使者的口音也是坦州口音。”梁力戈道。他虽然没有骨气,但是为人做事还是很小心翼翼的,否则也没有胆识来这样的一场阴谋。 审问完了梁力戈,赵元崇心乱的很。 结合所有的事情,他们必须要去坦州,但是之玉的事情怎么办? “张甬承、张敬、吕秀文,坦州的事情交给你们办,但是记着,不要打草惊蛇。”坦州连着碌王的封地,又东临洛国,这次的事情,会是碌王所为吗? 赵元崇如此想。 “诺。” “方净、梁文生,尔等马上回京,把这里的事情告诉端相和沈相,朝廷让他们多费点心,朕还继续寻找齐王的下落。” “诺。” 报……门口突然又有声音响起。这还是晚上,怎么连着有这么多的事情。 “何事?” “皇上,外面有两名男子求见,其中一句自称离不落。 “快请。“ 赵元崇快步走出书房,亲自去迎接。 一身白衣的男人,显然是长大后的齐王殿下,只是这气势比齐王殿下冷漠了几分。在场几名和李墨染熟悉的人都看傻眼了,这时怎么回事? “你们上去吧。”赵元崇大眼扫过。 “诺。” 房间里,只剩下赵元崇、离不落、杨子圣。赵元崇怎么也没想到杨子圣也会来,央国到越州路途遥遥,杨子圣作为一国之君,离开央国没事吗? “放心,瑞在的央国很和平,而且有圣主在,不会有事情。只齐王他……” “到底是怎么回事?”离不落打断杨子圣的话,收到赵元崇的信,知道墨染出事,他门就马不停蹄的赵来了。 “是内乱。”赵元崇开口,把关于余世昌的事情,以及李墨染跳崖的事情,都解释了一遍。 “没想到召国的情况如此错综复杂。”杨子圣开口。 国家的事情,离不落无权责怪赵元崇,但是李墨染是他唯一的儿子,父子俩这三年只见过三次面,现在听这种消息,叫离不落怎能不生气? 跟李墨染相似的脸,冷了下来。冷傲的气质看上去高高在上,他看着赵元崇,眉头紧皱。“那现在墨染的情况怎样了?” “我打算下悬崖去寻找,您可否陪我下去?”这边的事情已经全部处理好,朝廷的事情不用自己担心,坦州的事情有张敬和吕秀文等人去静观其变,接下来他可能安心去寻找之玉了。 “无妨,我陪下去。”离不落知道赵元崇的意思。 “我也一起。”杨子圣道。 “你不适合。”离不落道。 “战皇的确不合适。”赵元崇道,“战皇为央国的一国之君,不易去冒险,你有这份心意,赵元崇感激不尽。” “但是……” “此事没得商量。”离开落打断杨子圣的话,“我知道你心里的想法,但是作为央国的国君,你有不能躲避的责任。” 杨子圣永远没法反驳离不落的话。 商量好了事情,几人休息了一天,第二天就去了悬崖。 此行下悬崖的人有赵元崇、离不落、未子尘、泰浩、章杰、张铁黎、风平、风仄。因为下悬崖十分困难,所以人数不易过多。 而下悬崖之前,必须有人先试验一下。赵元崇和离不落自然不可能试验,众人之中,未子尘在李墨染的身边时,作为李墨染的贴身侍卫,武功也是老国公亲手传教,又有李墨染在旁边指点,所以他的武功自是一流。因此,由他第一个下悬崖。 于轻飞命人准好绳子,绑在未子尘的身上:“兄弟,小心。”拍了拍未子尘的肩膀。 “嗯。” 一切准备就绪之后,未子尘开始下悬崖了。 其实真人实验,比用绳子去衡量悬崖的高度要简单。只是悬崖实在术深,悬崖上的人都不知道放了多少绳子,才到了悬崖底。 而悬崖底,是很急促的水流。 目前最安全的办法,就是沿着悬崖爬到安全的地方。不过对习武之人而言,这并非难事。等未子尘安全着地之后,他发了信号弹。 在悬崖上的人看不到信号弹,好在他们之前有了约定,如果有情况,未子尘会马上沿着绳子爬上来,他还没有爬上来,就代表悬崖是安全的。 于是,其他人也沿着绳子下来了。这次多准备了绳子,所有人一起爬了下来。 等有所人都安全着地之后,已经是中午了。 这里是深山野林,一眼望不到边的河流和树木,当时的李墨染受伤严重,掉下来肯定掉进了水流里。如果运气好,会被水流冲到下游。 不过:“好浓的血腥味。”离不落突然道。他是大夫,对血腥味比其他人敏感。 “四周去看看。” “诺。” 几人分开寻找血腥味的来源,有血腥味就代表有矛盾。 “公子,山脚下有村庄。”泰浩喊道。 大家来到泰浩那边,可这村庄的方向和水流下游的方向是相反的,而根据他们的分析,李墨染从悬崖上跳下来,肯定会掉入水流里,不管是生是死,都会顺着水流下去。那么到底怎么选择,看赵元崇。 “泰浩、张铁黎,你们去下面的村落,章杰留在此处,到时候用信号弹联系,不管是哪队人发现了之玉的消息,都发信号弹,章杰这处为最高点,定能看到他们的信号,其他人随我去下游。” “诺。” 分成两派,这里没有马,他们所有的行程靠的都是脚力。李墨染当初顺着水流漂泊了两天,赵元崇等人靠走路,可能连四天都不够。 不过,泰浩和张铁黎下山去快多了。 半天的时间,他们就从山上到了山下。 一进山下的票子,他们都傻眼了。那是李墨染当初到的第一个村子,整个村子透着一股阴森和恐怖的气息,令人合身都绷紧了。而且从村子的大门口开始,沿途有很多的血迹。 泰浩和张铁黎面面相视。 “泰浩,你快看。”张铁黎的视线从泰浩身边飘过,停在他后面的木柱子上。 泰浩转身,只见木柱子上有标志,刻着一个齐字和一个图标。 齐代表齐王,李墨染向来用这个字称呼自己,这是他们自己联系的方式,不仅是他们两人知道,赵元崇也知道。 这的确是李墨染留下的记号。聪明如李墨染,他太了解赵元崇了,不管自己是生是死,只要赵元崇活着,就一定会下悬崖寻找自己,所以,他留下了信息。 “快发信号。”泰浩非常的激动。 “嗯。” 与此同时,在山上的章杰看到了山脚下发来的信号,马上又发出了信号通知赵元崇他们。 赵元崇他们沿着水流还在走,看到章杰的信号,马上转程。 李墨染如果是顺着水流漂到下游,那么他首先出现的地方,肯定是这个林子的下流,章杰发来信号,那信号代表着泰浩他们找到了李墨染的痕迹。那么李墨染的痕迹为什么会在反方向的山下? 只能说明一点:那就是李墨染在下游醒过来之后,出了这个林子,到了山下。 这是唯一的解释。 泰浩和张铁黎发出信号弹之后,开始进村子密探情况。可其他与其说密控,根本也不用,因为村子里已经没有活人了。 那天刚好是闹市,基本上所有人都去闹市所在的村子,留在村子的人根本不多,加上又被屠杀了。 “竟然没有一个活口。”张铁黎觉得诡异。 “不仅如此,虽然没有一个活口,但死人的数量也不对。按照这里村屋的数量,村民应该有百来口,刚才我们经过的那些地方,一共才十几个死人。” “嗯。”这个张铁黎也发现了,“那么剩下的那些人呢?” “还不清楚……这里也有公子的标志,进去看看。”他们从村门口开始挨家挨户的找,现在发现李墨染留下痕迹的地方,是乔大夫的家。 等他们进了乔大夫的家之后,看到了横死在家里的乔大夫,但没找到李墨染的尸体,那么应该说李墨染现在还是活着的。 也有一种情况,死在其他地方了。 “这边也有少爷的标志。”张铁黎在乔大夫的尸体旁发现的。 齐——寒国 李墨染之所以敢大明在乔大夫家留下痕迹,一则,除了自己之外,没有人会知道齐是谁。二岀,那些人屠村在前,李墨染回来在后,按照那些人屠村的手段,绝对不可能再回来。 所以,李墨染敢放心的刻下字。 再退一步,就算被发现了又如何? 屠村的杀手能追到寒国,那么多人,还能找出他不成? 夜幕降临之后,赵元崇等人终于到了村门口。 第41章 找到寒国 “公子。”泰浩和张铁黎终于等来了赵元崇等人。 “情况怎么样?”赵元崇问。 “这是一个死村,里面民全部被屠杀了。”泰浩回答。 “什么?”赵元崇心一紧,“不对,刺杀之玉的是余世昌,他已经伏法,那么这里的屠村不是冲着之玉来的。” “看样子,这个村子也有秘密。”离不落道。 “嗯。”赵元崇点头,“可有发现其他线索?” “有,在公子来之前,我们已经检查过这里,少爷最后的线索在那边的一栋村屋里。” “带路。” 泰浩和张铁黎带着赵元崇等人来到乔大夫的家:“公子请看。”泰浩把火把放到李墨染留下线索的地方。 “寒国?”赵元崇挑眉。 “十国中,目前召国最强大,洛国最弱,寒国最神秘,其余诸国实力相当。”离不落分析,“看样子这里被屠村,跟寒国有关,否则墨染也不会去寒国,为今之计,我们得马上去寒国。” “今天赶了一天的路,咱们先在这里留宿,待天亮再启程。”赵元崇吩咐,“泰浩,你们去找些吃的,缎带大家补充一下体力,子尘,你安排值班。” “诺。” …… 从这个村子到塞国的路,对李墨染来说,是陌生的。虽然五彩可以背着他和乔瑶瑶,但是五彩同样也不认得去寒国的路,所以一大一小两人加上一条蛇,他们很光荣的迷路了。 “五彩,给你。”乔瑶瑶把手上的兔腿给五彩。经过这几天的相处,乔瑶瑶不仅不怕五彩,而且很喜欢跟五彩玩。 李墨染本来就不善于哄小孩子,现在有五彩陪着乔瑶瑶玩,他也放心了些。 五彩张开嘴,小小的咬了一口,其实一条兔腿,都不够它一口的。 跟着白骨主人的时候,五彩基本吃的是果子,现在跟着李墨染,五彩都快忘记果子的味道了,每天吃的是野味。不过,蛇的本性就是吃这种野味的,它倒是适应的很忆。跟白骨主人在一起的时候,它是条善良的蛇,跟李墨染在一起的时候,它见惯了杀戮和血腥,身上也渐渐有了灵蛇王者的戾气。 所谓杀戮,指的是李墨染杀野味,所谓血腥,指的是李墨染给野味放血,以及被屠杀的村子。 灵蛇乃蛇类的王者,它天生无所畏惧,习性全凭主人而定。 五彩咬过的兔腿,乔瑶瑶也不嫌脏,自己又咬了一口。一个小女孩,一条大蛇,你一口你一口的吃了起来。 李墨染给自己的腿又换了药,药是他从乔大夫家离开的时候拿的,分量足够,已经敷了七天了,虽然还示痊愈,但是走路用剑当拐杖已经不成问题了,再说这一路,都是五彩背着他们。 李墨染仔细的研究这个林子,之前乔大夫说过,村子的阵形已经被破,所以外人才能冲进来屠村,那么为什么,自己还是走不出林子? 英明的齐王殿下从来都不认为,自己是个路痴。 聪明的灵蛇是跟着主人走的。 “瑶瑶,你跟五彩留在这里,叔叔去附近看下路。”趁着今晚月光比较亮,李墨染打算去研究一下地形,不然明天又要在这里绕圈子了。 荒山野岭的,吃不好睡不好,也就罢了,迷路总不是好的理由。 “小乾先生放心,我会好好照顾五彩的。”乔瑶瑶人小志气大的拍着胸膛保证。 “真是乖。”李墨染微笑地表扬了一下,然后拿起剑离开。 五彩虽然个头大,其实它的性格很简单,就像个长不大的孩子,有乔瑶瑶陪着它说话,虽然它听不懂乔瑶瑶的话,可是听着小女孩的声音,也让它很高兴。 李墨染是顺着自己的标志走的。他们走过的路,他都做了标志,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又走了回来。 这林子真诡异,就像笼罩着迷雾一样,让人摸不清方向。 再这样下去,中坚力量说去寒国,恐怕他们都会被困在这里了。真不明白那些来屠村的人是怎么进来的,五彩是按照他们的气息找出来的,但是却在这里,摸不清方向了。 李墨染不知道的是,这里的阵法的确是在那些人屠村的时候被毁了。但是在他们屠完村回去的时候,又把阵法改了,为了不让村子被屠的消息泄露。也就是说,李墨染此刻就被困在阵法里。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有央国的咒术,当然也会有其他国家的阵法。但不管是咒术还是阵法,如果和兵法集合起来,用在战场上,这威力该有多大。 此刻,李墨染对这种阵法,十分敢兴趣。 若是有机会,相想把这种人才拐去召国。 等筀……这个林子每天日出日落都十分正常,一草一木,也是真真实实。但是,李墨染闭上眼,一股清凉的风,从侧面吹来。 对了,一天到晚,怎么可能没有风,他们处在树木里,没有风不是很不正常吗? 李墨染突然睁开眼,顺着风吹来的方向走。李墨染越走越快,越走越快,等他会议室上来时,发现自己的面前已然是一条分叉的路。他再回头,自己已经走出了林子。 拿出玉箫,开始吹。 在林子里的五彩听到箫声,赶忙背起乔瑶瑶顺着声音追了出来。 李墨染看着这条分叉路,一条路没有记号,但是有很多脚印,而另一条路没有脚印,却是有记号,那是一块石碑,上面刻着寒国两字。 也就是说,前方是寒国境内了。 可是不对,如果前方是寒国境内,怎么可能没有脚印? 李墨染勾起嘴角,在有脚印的那条路边仔细寻找,果然,找到了一个凹点。根据这个凹的大小,这里应该就是放这个石碑的地方,看样子是有人为了误导其他人,故意把石碑搬到那边去的。 但是,脚印是多么明显的错误,百密一疏。 “五彩,等天亮我们就要分开了,我跟瑶瑶进城,你自己要小心。”摸摸五彩的头,真不舍得跟它分开,这个把月来,已经习惯跟它在一起,突然之前的分开,总觉得得好像缺少了什么。 五彩用头摩挲着李墨染的手掌,跟五彩的头相比,李墨染的手掌显得那么小,但是,却同样让五彩觉得很安心。 翌日 天一亮,赵元崇等人就沿着李墨染沿途留下的记号去找。经过闹市的那个村子时,他们都傻眼了。 就算是上过战场的泰浩等人,平过宇文霆造反,杀过不少人的赵元崇,随杨子圣杀敌无数的离不落,也均为这满地腐烂的尸体感到震撼。 那些尸体虽然开始腐烂,但是从尸体的衣着可以看到,这些人是百姓。跟之前那个村子截然相反的是,那个村看似屠村了,但是死的村民很少,而这个村子,遍地都是死尸,且铺成了厚厚的一条路,像是为这条路盖上了血肉做成的被子。 恶…… 章杰一个没忍住,直接吐了。 其他人的脸我也非常差。 “大家分开找,找到之玉的标记马上联系。” “诺。” 现在天气这么热,那些尸体上的臭味太明显示,如果不快点离开这里,恐怕尸虫要到处都是了。 村子就之么大,找记号也是非常的容易,而且李墨染做事非常大胆,记号都是做在非常显示的地方。 “这里。”赵元崇站在这个记号旁,不过,他看的却是地面,“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发现,一路过来,每次之玉做记号的地方,都有这种大型动物爬过的痕迹,而且看这痕迹,像是蛇纹。” “嗯,的确是蛇纹,而且根据这个痕迹来看,这条蛇长的可能比我们的身体还粗。” 离不落作神医,这一点他也早就发现。 “少爷跟大型的巨蛇在一起?”未子尘问。 众人沉默,极有可能。 但是人跟蛇相处在一起? 第42章 寒国国情 寒国是个很神秘的国家。它的神秘在于国家内部。比如,召国信佛、央国的信仰是央国皇室自己创造出来的圣教,而寒国的信仰就是被称为神兽的灵蛇。 伟说,灵蛇是天神座下的腾蛇后代,也传说,灵蛇是女娲后代。 关于灵蛇的传说种种,非常的多,但是有一种,始终没变,得灵蛇得天下。同样在寒国,得灵蛇,得皇位。 李墨染牵着乔瑶瑶,两人此刻的装扮就像一大一小的两乞丐。摸着干瘪瘪的肚子,饿了,却没有钱买吃的。 堂堂召国的齐王,上下两辈子加起来,都没这么狼狈过。 寒国都城跟之前的村子一样,可能这就是寒国的风俗,民风开放,穿着有些暴露。但跟召国的男风威行相比,这区区的暴露也不算什么。 李墨染和乔瑶瑶走在大街上,非常的引人注目,因为两人太另类了。 “小乾先生,我肚子好饿。”乔瑶瑶拉着李墨染的衣袖,有些嘴馋的看着两边街道上的小吃。 李墨染想说,其实他自己也很饿。 摸了摸身上,根本没有银子,唯一的装饰就是玉佩,这是跳下悬崖的时候,没有被河水冲走的腰间配饰,虽然没有特殊的意义,但却是上等又值钱的羊脂玉。 李墨染为了解决两人的温饱问题,只好把这块玉佩当了。 拿着从当铺换来的千两银子,李墨染决定先给自己换一身衣裳,否则自己这样的穿着太打眼。于是,他又去买了两套寒国风俗的衣衫,其中一套直接在店内换上,又给乔瑶瑶小姑娘也买了两套,这几天,小姑娘始终穿着同一套衣服,看了让人觉得心疼。 买好衣服之后,他们找了一家朴实的客栈,银子比较紧张,而且又要打听关于神兽的事情,所以必须要低调。 客栈只开了一间房,两人的年纪相差大,也不需要避讳。开好了房间,李墨染让小二送了温水。 “瑶瑶自己会洗澡吗?”他可以跟小姑娘睡一间房,一张床,但那是穿着里衣,小姑娘洗澡赤着身体,他还得避讳。 “会,父亲有教过瑶瑶。”乔瑶瑶乖巧的回答。 “瑶瑶真乖,叔叔在外面,瑶瑶如果洗好澡,自己换上衣服出来,有什么事情就叫叔叔。”沐浴的木桶是孩子用的,很低,而且里面洗澡的地方和外面只隔着屏风,只要小姑娘叫一声,李墨染便能马上进去。 “好,谢谢小乾先生。” “嘘……以后得叫叔叔,知道吗?如果别人问起了,就说我是你叔叔,你是我侄女,亲侄女。”李墨染提醒。 “嗯嗯,我知道了,小乾叔叔。” 哈哈……李墨染轻笑,这孩子就是改不掉小乾两个字。 等乔瑶瑶小姑娘进屏风里沐浴之后,小墨染又叫来小二在外面摆了一个浴桶,他自己简单的洗了一下。在森林里住了那么久,李墨染现在对简陋的环境早已习惯。 洗好之后,让小二把浴桶撤了,李墨染又给小二塞了些银子:“小二哥,向你打听件事情。” “客观您请说。” “小二哥可曾听说过神兽的事情?”李墨染问。 “当然听说过。”小二回答,“不仅听说过,神兽是咱们寒国家家供奉的吉祥物,咱们寒国百姓的家里,都供奉着神兽的雕刻,咱们客栈也有。” “哦?”李墨染眼睛一亮,“那你们可曾见过神兽真身?” 小二哥摇头:“这哪里是我们小老百姓能见到的?不过历代新皇登基,神兽都会出现。那个时候普天同庆,我们百姓可以在神兽祭塔下观看。” 新皇登基? 那么之前村子被屠杀,如果是为了寻找五彩,反之也说明了寒国的皇位出现了争夺。 “敢问贵国皇上今年贵庚?” “这个就问倒我了,不过我听说……客观,我这是悄悄跟您说,听说咱们的皇帝身体不太好了。” 不太好了只是隐晦的说法,确切的说,是快要死了。 “那贵国有几位皇子?” “六位。”小二哥伸出一只手加一只手指。 “知道了,谢谢。” “客观您客气了,还有其他要吩咐的吗?” “拿点吃的上来,加些小姑娘喜欢吃的点心。”李墨染自己汤和馒头都可以,但乔瑶瑶还小,他得要好好得照顾她。 “好嘞。” 小二离开之后,乔瑶瑶小姑娘在里面喊:“小乾叔叔,我洗好了,我可以出来吗?” “可以,你出来吧。” 乔瑶瑶小姑娘穿着粉色收腰的小裙子,露出了白嫩的脖子,裙子是背带裙,长短直到乔瑶瑶的膝盖,又露出了她两条小手臂,看上去可爱又活泼。 常年生活在农村里的小姑娘,吃的基本都是素菜,父亲又是大夫,所以乔瑶瑶小姑娘的皮肤其实很水嫩。小姑娘虽不似召国女子那么小家碧玉,但是长相也算俊俏。 “小乾叔叔,我不会洗头发。”乔瑶瑶刚沐浴过,一张小脸粉红粉红的。 “过来,步步帮你洗。”其实,堂堂召国齐王,从小到大,他可从未帮谁洗过头。 “谢谢小乾叔叔。” 李墨染牵着乔瑶瑶的小手,来到院子里的井边,给人洗头虽然是第一次,但是李墨染的动作非常温柔,深怕弄疼了她。 “小乾叔叔。”乔瑶瑶轻叫了一声。 “嗯?” “你真好。”小姑娘扭扭捏捏的道。 “好在哪里?” “父亲每次给我洗头的时候,我都好疼,你帮我洗头的时候,我都不疼。而且,你洗的好舒服。”乔瑶瑶道。 “就你这小嘴儿说话甜。”李墨染给乔瑶瑶洗好头,又帮她擦干头发。 回到房间,小二哥已经准备好吃的了。 “小乾叔叔,这个好香,可以吃吗?”在村子里根本没可能吃到这么精致的点心,寻常村民做的都是些样子普通的,味道大众的点心。 乔瑶瑶看着那些点心,就差没流口水了。 李墨染把点心推到她面前:“吃吧,这些东西本来就是给你吃的。” “谢谢小乾叔叔。”乔瑶瑶高高兴兴的拿起其中一块,小心翼翼的咬了一口。 小姑娘脸上的幸福神情那么明明,看的李墨染有些心酸。“慢慢吃,如果不够,让小二再送些过来。” “嗯。”乔瑶瑶一口一口,继续吃着,可是吃着吃着,乔瑶瑶开始流眼泪了。 “怎么了,别哭别哭。”李墨染过去,把乔瑶瑶搂进怀里,“告诉叔叔,怎么了?” “我想父亲了,小乾叔叔,我想父亲了。”乔瑶瑶哽咽声音。 “不怕,咱们很快就会找到你父亲了,等找到你父亲,你告诉他,你是多么勇敢的姑娘,到时候你父亲一定会为你感到骄傲。”李墨染柔声安慰。 “嗯,我一定会让父亲感到骄傲的。”乔瑶瑶告诉自己,要给自己信心。 “嗯,真乖。”李墨染低下头,在乔瑶瑶额头轻吻了一下,“再吃点,吃饱了肚子,我们待会儿就去逛街。” “好。”说到去逛街玩,乔瑶瑶笑起来了,“我会吃饱肚子的,然后我们去逛街。” “嗯,去逛街。” 逛街只是幌子,李墨染想去看看寒国目前的情况,想了解关于这个神兽令牌和神兽的事情,只有从这一点入手,才能知道屠村的凶手到底是谁。 寒国都城的街头,十分的热闹,不同于召国京城。在召国,因为崇文,所以男子大都自诩为谦谦君子,很讲究翩翩风度。但是在寒国,他们民风太开放,等同于豪放,不流行召国的那一套,在这里,男人越狂野,才叫真男人,女人越奔放,那才叫魅力。 所以说,寒国是个与众不同的国家。 李墨染此刻,穿着一条深蓝色的阔腿裤,上衣是白色的短袖套头衣服,领子很大,露出了他的胸膛,衣服寒在裤子里。 李墨染的长相虽然跟寒国的百姓不同,但他肤色白,穿着寒国民族衣服,还是很有味道的,特别是他还牵着一名可爱的小姑娘。 “小乾叔叔,大家都看着我们。”乔瑶瑶小声道。 “那是因为我们的瑶瑶小姑娘长得漂亮。”李墨染捏捏乔瑶瑶的脸。 “真的吗?”乔瑶瑶双眼亮晶晶的问。 “当然是真的。” 两人一边聊,一边看着路边的热闹,新皇登基的神兽祭塔,是在整个寒国都城最高的地方,那一块地,建造的非常雄伟,而且旁边的守卫非常的森严。 神兽祭塔的入口扯,有很多的街头小摊,很多的小生意人,都会在那做点小生意。但是每次到要祭祀的时候,那些街头小摊就必须撤掉。 寒国虽然民风开放,但是国家的政权却是非常的集中。这大概是每个国家都如此,特别是像央国,寒国这种有信仰的国家。 像央国的信仰圣教,所以圣教的权利凌驾于皇权之上。 而寒国信仰神兽,得神兽则得天下。 神兽祭塔很高,李墨染站在门口,算了一下,约莫有七八米那么高。那么高的塔建起来,肯定既费财力又费人力和物力。 “小乾叔叔,这塔好高。”乔瑶瑶惊讶的喊了一声。 “嗯,是不是很好看?”李墨染问。 “好看,好厉害。”乔瑶瑶眼中闪着羡慕,“小乾叔叔,我可以去上面玩吗?” “不可以哦。” “为什么?”乔瑶瑶摇着李墨染的手,“小乾叔叔,我真的很想去看看。” “如果进去看的话会被抓起来关进大牢哦。”李墨染故意吓唬乔瑶瑶。 “为什么被抓进大牢?”乔瑶瑶不懂。 “因为这是别人的地方,没有经过主人的允许,我们是不能进去的。” “这样啊……” 在两个窃窃私语的时候,有辆豪华的马车停在了神兽祭塔的入口。从马车上下来一个气质高贵的男子,男子长得器宇轩昂,只是紧皱的眉头说明了他的此刻的心情不是很好。 “王爷。” “进去。” 王爷?寒国皇有六位皇子,这是哪位王爷? …… “这里有两条路,一边是通往未知地方,一条石碑上写着寒国,咱们该往哪个方向?”未子尘看向众人。 “脚印多的地方。”赵元崇回答,“若是石碑上写着寒国的那条路,才是真的通往寒国的路,那么不应该没有脚印。” 这个分析,跟李墨染当时的分析一模一样。 李墨染在林子里被困了好几天,正巧那几天是赵元崇他们在赶路的时候。 “这里也有蛇纹。”离不落提着那熟悉的痕迹道。 “嗯,那这条路应该就是去寒国的路,我们走。”赵元崇道。 这几天都是走路,若不是他们都是习武之人,连着赶几天的路,恐怕早就不行了。 第43章 寒国王爷 寒国老皇帝有六位皇子,李墨染不知道这神兽令牌该交给哪一位皇子。不过,他也有私心,至少这位皇子在将来继承皇位的时候,对他们召国,必须有好处。 而方才进去的那位王爷,气质冷峻,神情高傲,看不出脾性如何,但性格肯定冷漠。李墨染知道怀里的神兽令牌很烫手,但是村民的仇却不能不报,乔大夫临死之前把这个交给他,就算是萍水相逢的人,也过意不去,更何况乔大夫帮过他。 更重要的是,这件事牵扯到五彩,他就不能不在意。 五彩在李墨染的心里,如同家人,如同孩子。从森林第一次相见,他就没把五彩当宠物。 “瑶瑶,我们走吧。” 现在最重要的是,把自己的脚伤先养好,然后传信到召国,不知道赵元崇的情况怎么样了?说起来,他似乎,从来没为赵元崇担心过。许是上辈子这个男人给他的印象太强势,所以就算这辈子的赵元崇而今才十六岁,李墨染也下意识的相信他,认同他。 正当两人要离开神兽祭塔的时候,迎面又来了一辆马车。马车来的速度很快,眼看着就要撞上他们,李墨染赶紧抱起乔瑶瑶闪开,同时,他手中的剑抵住了马的头。 周边的百姓看到这一幕,都尖声叫了起来。 马吃痛了一下,开始疯狂的乱踹,冲向旁边的人。这时,马车里的人飞身而出,一脚把马儿踢倒在地上。 接着,那人转身看向李墨染,神情高不可攀。 “你是谁?”他问。 “游客。”李墨染回答。 “你不是我寒国人。”对方声音沉稳,气势突然上升。长相不似寒国人,口音也不似寒国人。 “既是游客,自然不是。”李墨染再回答。 “你是哪国人?” “央国人。”李墨染继续回答。 “央国人来我寒国做什么?”对方眯起眼,眼神凌厉的看着李墨染,想从李墨染的身上看出惊慌或者谎言,但是李墨染表现得太镇定。 “寒国百姓,难道不曾去过其他的国家?”李墨染反问,“我既未犯法,那阁下是以什么理由什么身份来质问我?” “你……你伤了本王的马。” 李墨染挑眉,随即轻笑了一声:“马儿扰民,阁下既贵为王爷,当知道君以民为先的道理。还是,王爷身份贵重,身边的马儿,也比寻常百姓来的高贵?” “好一张伶牙俐齿的嘴。”对方冷笑了一声,接着道,“来人,这人企图行刺本王,给本王拿下。” 李墨染觉得,这次真是自己出门不利。 不过,他嘴角勾起一抹笑:“如此德行,难怪你只配当王爷。” “你……” 长剑出鞘,李墨染二话不说的先下手,否则他带着乔瑶瑶,很难逃出这里。对方就算料到了李墨染有两下子,但是没想到他的功夫如此了得。剑法如行云流水,身影舞动,竟美不胜收。 如此剑法,生平罕见。 不过,行刺王爷,罪该万死。 旁边的侍卫见了,马上冲了上来。 李墨染不傻,在侍卫冲上来之前,他的剑……“住手!”就在他的剑要架在对方的脖子上时,又一道声音响起。 这人声音醇厚,气魄不小。 “老六,你给我住手。”人群让开,走出来一个气宇轩昂的男人,男人身材高大,全身看似有一股爆发力极强的肌肉。 “你凭什么命令我?”六王爷蹙眉。 来人不语,而是来到李墨染面前,锐利的眼神把李墨染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最后的视线,停在李墨染手中的剑上:“本王韩倾霖,寒国二王爷,有件事想请教阁下。” 李墨染微笑:“用如此排场请教我?”虽如此,他已收剑,剑进鞘,动作一气呵成。 “六弟唐突,还请阁下见谅。”二王爷想缓和一下神情,无奈,他这张脸天生如此,就算想缓和也缓和不下来。 “无妨,何事?”他也不想跟他们动手,一旦动手就于自己无利。 “阁下手中的剑,从何而来?”二王爷问。 果然,从二王爷看着剑的眼神,李墨染就知道他的意思了。 “家师所赠。”李墨染道。 二王爷闻言,微微蹙眉:“敢问阁下师从何人?” 李墨染的眼底闪过防备,当然,这防备也是给对方看的:“你问我师父做什么?”他言语不似一般人那么礼貌,在那个六王爷看来,就是有些粗鲁了。 “本王曾有一故人,也有这样一把剑,所以想问这位小兄弟,你师出何人?”二王爷强迫自己放软语气。 看李墨染的年纪,也就十五六岁,称一声小兄弟,也是适合。 只是,堂堂召国齐王,竟然被称小兄弟,李墨染心里则不屑,这人倚老卖老。 “师父临死前让我发誓,终生不得透露他的姓名,所以很抱歉。” “你说什么?”二王爷情急之下,捏住了李墨染的手臂,蛮力之大,令李墨染为之皱眉。 “你放手。”李墨染的声音也不禁冷了下来。 二王爷松开手:“抱歉,你刚才说,他死了?”醇厚的声音,出现了一丝颤抖。 “嗯,五年前。”李墨染回答。 五年前……五年前……二王爷闭上眼。 “二皇兄,你的意思是?”六王爷听清楚了他们的对话,眼睛一亮,随即看向李墨染,“那你可曾在你师父身边见到过一条长约五米左右、五彩斑斓的蛇?” “老六。”二王爷沉声警告,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场合? 五彩只有五米长? 李墨染顿时明了,五彩和白骨主人离开这些人身边的时候,五彩只有五米长。 所以,李墨染点点头:“见过,现在跟着我。” “它在哪里?”六王爷的眼睛更亮了,看着李墨染的时候,仿佛把刚才的不快全都忘记了。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李墨染对这个人,印象不好。 “你找……” “老六。”二王爷的声音加了怒气,“你一定要在这里说这些吗?” “你……哼!”六王爷闭上嘴。 二王爷看向李墨染,心里虽然因为李墨染的话而震撼,但也只是半信半疑。不过就算半信半疑,这一半的消息,也足够他要把李墨染藏起来了:“这位小兄弟,此事与我寒国皇室关系密切,不知小兄弟可否去我王府暂住,有些事情,还想向小兄弟请教。” 李墨染本来就想混进皇室里,现在二王爷邀请,他当然不会拒绝。既然这些人对神兽有所求,而现在他是唯一一个知道神兽下落的人,所以,他们一定会好好对他。 而他,可以趁此机会看一下这个神兽令牌,交给谁比较合适。 “你跟我师父,真的是故友?”李墨染也不能答应的太快,他用疑惑的眼神看着二王爷。 “从小一起长大。”二王爷回答。 看他双眼坦荡,不像是说谎。 李墨染不敢确定二王爷话中有几分真实性,但这不重要。 “小乾叔叔。”这个时候乔瑶瑶出声了。 二王爷等人的视线被乔瑶瑶吸引。 如果说李墨染的长相可以判断出他不是寒国人,那么乔瑶瑶的长相可以判断出,她是寒国人。 “这位是?”二王爷问。 “这是我在途中救的小姑娘。我跟师父隐居在山里,他们住在山下的村子里,前段时间我下山去玩,然后看到他们的村被屠了,我只来得及救了她。” “你说什么?屠村?”二王爷声音又是一沉,他跟六王爷面面相视。 屠了李墨染和他师父隐居的村子是为了什么?二王爷和六王爷心里当然明白,是为了寻找神兽。那么是谁屠的村? 两人面面相视,心里有了猜忌。 李墨染看这个六王爷虽然性格冲动,也绝不是聪明的人,但要做到屠村则需要残酷无情的心,他还没有这个胆识。 再看这个二王爷,行事冷静,是个聪明人,所以也做不出屠村这种事情。 第44章 邪兽出现 寒国的王爷府,如同寒国的民风,寒国的民风大胆开放,所以他们的府邸跟一般的国家不同。比如召国,稍微有点财力的人家,府邸必是雅致精细,但韩国却不是。 看这二王爷府,虽然大,但却粗犷。府邸造的不精致,可见寒国在工部这块,并不好。 “不知道小兄弟怎么称呼?” “师父说他姓乾,我随师父姓。”李墨染回答。 乾?二王爷挑眉,他不姓乾啊。 “乾兄弟来自央国,央国富裕,与我寒国情况不同,不知乾兄弟能否适应这里?”二王爷问。 李墨染微笑道:“挺好的,师父死了之后,我一个人在山上住的烦了,谁知下山会遇到这种事情,她父亲临死前让我带着她来寒国找人,所以我便来了。” 二王爷点点头:“可你之前是央国人,又是怎么遇见你师父的?”大概是觉得李墨染年纪小,二王爷对李墨染也没那么防备。 “我本是央国人,八岁那年在街上乞讨,遇见了师父,师父看我可怜,就收养了我。”李墨染回答,“如果你怀疑我,那我离开就是了。我不是犯人,不喜欢被人问东问西的。” 二王爷面上没有表示,心里对李墨染的大脾气有些皱眉,“是本王唐突了,你是本王的客人,本王只想表示关心。” 说着,二王爷带李墨染进了院子:“这院子是独立的,乾兄弟缺什么都可以跟下人说。” “好的,谢谢。” 住在王爷府,总比住在外面好,而且吃穿都不用愁。更何况,他既然已经透露了自己有灵蛇的消息,那么马上,所有关注灵蛇消息的人,都会来找自己。 在这种情况下,李墨染清楚自己需要后盾,而这个看似沉稳老练的二王爷,就是自己在寒国,最好的靠山。 “客气。”二王爷临走前,命令管家好好的照顾院子里的客人。 看到二王爷走出院子,在外面等着没进去的六王爷上前:“二皇兄,那人说的话可信吗?” 二王爷看了他一眼:“你的性格什么时候能稳重一些。” “够了,你哪天不训我就不舒服吗?”六王爷反问。 二王爷蹙眉,如果不是亲弟弟,他一定一掌劈死他。“那个人不简单,言语中似真似假,很难判断。” “什么意思?”六王爷不解。 “你跟他起冲突的时候,他说的话可还记得?他说:马儿扰民,阁下既贵为王爷,当知道君以民为先的道理。还是,王爷身份贵重,身边的马儿,也比寻常百姓来的高贵? 他还说:如此德行,难怪你只配当王爷。” “你这是什么意思?借他的话又要说我?”六王爷一听,又来火了。 “你给我冷静点。能说出这番话的人,像是个寻常人吗?此人知道君以民为先的道理,那是为官之道,治国之道。”二王爷头疼,有如此胞弟真是晦气,虽然两人从小性格不合,可怎么说也是自己的亲弟弟。 这个……六王爷冷静下来,道理的确如此。 “所以你的意思是?”六王爷这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知道自己理亏,就不纠结这个了。 “因此我才说,他的话真假各半,但是他手中的剑的确是先生的。而且,他说他知道灵蛇的下落。只有灵蛇才能找到宝藏的下落,只有神兽令牌,才能打开宝藏,为今之计,只有从他口中套话。你别再去招惹他,他的武功之高,连我都要小心三分。”二王爷提醒。 “你不要助他人志气灭自己的威风。”六王爷每次听他的话就来气,所以他们兄弟的性格一向不合。 事实上。 如同李墨染所料,他被请进二王爷府的消息,很快传遍了整个寒国都城。 寒国没有太子,按照寒国的祖训,帝皇身体快要不行的时候,直接从众王爷中选择适合的人,继承皇位。 不过根据谣传,只有被神兽选中的继承人,才能真正得到神兽的祝福。 大王爷府。 “你说的可是真的?”大王爷的年纪看上去大了些,是个中年男子,不过长得威风凛凛,看上去是员大将。 冷冽的男子点头:“我在神兽祭塔亲眼所见。”开口的是三王爷,这位三王爷就是李墨染在神兽祭塔门口遇见的第一个王爷。 三王爷和大王爷的母亲是姐妹,所以他们虽然不同胞,但在皇位竞争中,他们也是同胞一脉。 “这么说迹傲他骗我。”大王爷眯起眼,脸色因为气愤而沉了下来,“他说村子已经被屠,怎么还会有活口?” 如此,他登基肯定会遭到阻拦。 “其实知道神兽和邪兽共同存在的人不多,而且它们长得一模一样,一般人根本分不出来。我们只要杀人灭口,到时候大皇兄你继位,让邪兽出现在祭塔,这也是两全其美的。”三王爷道。 “不,现在那个少年出现,老二那边也得了消息,邪兽不能轻易冒充,而且邪兽被迹傲控制,迹傲这个人也是个麻烦。”大王爷有自己的想法。 “那你的意思是?”三王爷问。 “把那个少年找出来,问他神兽的下落。”大王爷回答,既然神兽出现了,那么邪兽已经没有必要留着了。“当初屠村,是因为怕先生出现,阻挠我继承皇位。先生跟老二关系一向亲厚,现在既然知道先生已死,那么我们之前的担心也没必要了。” “如果他不说出神兽的下落呢?或者说,他告诉了老二呢?”三王爷反问。 “由不得他。” “老二的府邸,可没那么容易闯。” “我们不行,有人行。” “你是说迹傲?” “不错,只要神兽出现在附近,邪兽就能找到它……它们可是同种的蛇。”只是自古,水火不相容。 “如此,我们马上通知迹傲。” “等解决了这件事,就把迹傲杀了。” 神兽祭塔。 迹傲是神兽祭塔的女祭司,祭司在寒国的地位很高,因为他们是唯一能和神兽沟通的人,所以他们非常的受寒国百姓的尊重,受寒国皇室的看重。 迹傲长得非常漂亮,跟寒国一般女性的美丽不同,她的美,有着寒国女性的豪放魅力,轮廓鲜明又深邃,如同雕刻出来的画像,非常的独特。 她穿着一条黑色的广袖长裙,跟寒国一般女子的服饰也不同,露出了半个胸,饱满又诱人。额上挂着一颗泪珠,红色的,十分妖艳。 迹傲此刻,正躺在雪白的地毯上休息,她喜欢地毯,特别是白色的。她的身边围着一条色彩斑斓的大蛇,蛇懒洋洋的趴在地上,却是满身的戾气。 “祭司大人,大王爷求见。”门口有侍者禀报。 原本闭目沉睡的人,突然睁开了眼,那是一双,碧绿色的眼睛。不过也只是一刹那,很快,眼睛又变成了黑色。 “让他进来。”迹傲挥了下手,大蛇从她身边爬开,然后离开了房间。 大王爷进来的时候,先是习惯性的看了看房间,没办法,他怕那条蛇。那种全身是毒的蛇,谁不怕? “它不在。”迹傲懒懒的看了大王爷一眼,“你来找我有什么事情?” “你之前屠村被人发现了。”大王爷直接道。 迹傲眯起眼,美人冷漠的时候,整个气氛都僵硬了:“不可能,我连他的尸骨都带来了,怎么还会有活人?” “你确定你带来的是前祭司的尸骨?”大王爷问。 “哈哈哈……”迹傲大笑,“他不仅仅是我的仇人,我们同出一门,就算化成灰,我也认识。”只是,迹傲的心里还是存有疑惑。他死了,尸骨却被安葬在棺木里,那么是谁为他安葬的? 主人死了,神兽又去了哪里? 当时邪兽找遍了整个森林,也没有找到神兽的影子。 这是迹傲心里的一个疑惑,她却没有说出来。 “哼,中午在你这祭塔门口出现了一个少年,他自称是前祭司的徒弟,手里拿着前祭司的宝剑,他还跟老二说,他知道神兽的下落。” “不可能。”迹傲马上否认,“他怎么可能收徒?”可是,心里却无法百分百的肯定,因为那副尸骨,她是从棺木里挖出来的。 大王爷一直在观察迹傲的神情,虽然听迹傲说的果断,但是神情已经出卖了她,她在犹豫,她在疑惑。 “那个自称是他徒弟的人在哪里?”迹傲问。 大王爷嘴角勾起微笑,笑容却是很冷:“在老二的府里。你知道老头子一向看中老二,如果让他知道邪兽不是神兽,他一定会杀了我们。” “那又怎样?大不了杀了他。”迹傲不以为然。 大王爷眼神闪了闪,没有说话。杀了老皇帝,才是万全之策,但老皇帝是他父皇,他下不了杀手。 “哼。”迹傲看清了这个人的胆色,“关于那个少年的身份我会去查清楚。” “最好直接杀了他。”大王爷又补了句。 迹傲看都不看他一眼。 李墨染跟乔瑶瑶很高兴,王府的待遇很好。东西很好吃,穿的衣服料子很好,沐浴的时候有下人伺候。 “好吃吗?”看着乔瑶瑶的小脸上满是幸福,李墨染心生出几分怜惜。 “好吃,真是好吃。”乔瑶瑶回答,“小乾叔叔,找到父亲以后,我还能吃到这些东西吗?” “当然能。”李墨染回答,“等找到了你父亲,就去小乾叔叔家,叔叔家还有更多好吃的。” “真的?”乔瑶瑶眼睛一亮。 “真的,比这些东西还要好吃哦。” “哇。”乔瑶瑶高兴了。 李墨染摸摸她的头:“你慢慢吃,吃好在房间里休息,叔叔去办些事情,要听话。” “嗯,瑶瑶会听话的。” 李墨染走出房间,院子里有下人,看似在伺候他们,实际上是在监视他们。 “大人,有需要帮忙的吗?”下人过来问。 “能不能带我去医馆?我要找大夫看病。”李墨染客气道。 “当然可以,大人请。” 下人带着李墨染离开王府,暗中监视李墨染的人奉二王爷之命,立马跟上。 医馆的大夫看了看李墨染的腿伤:“腿没什么大碍,再休息几天就没事了。我给你包扎重新换药……咦?这些药都是治腿伤的良药,有几种还很难找到。” 大夫看着李墨染腿上换下来的旧药道。 李墨染微笑,却没有多做解释。 “腿伤?”二王爷收到下人来报。 第45章 毒蛇夜袭 五彩很委屈,它有两天没见到李墨染了。它知道这里跟森林不同,也跟村子不同,所以它克制自己去找李墨染。 五彩趴在河边,懒洋洋的晒着太阳,一双眼东看看西看看。可是突然,它眼睛一亮,它闻到了熟悉的气息,是李墨染的气息。可是不对,虽然有李墨染的气息,这气息却是不浓,甚至还有很多的脚步声。 五彩想了想,爬进了草丛里。 作为一条有礼仪有原则的蛇,它不会出来吓唬无辜的百姓。 来到寒国都城郊外,他们看到了之前出现过的蛇纹,所以一路追踪而来。可是到这河边的时候,竟然没有了踪影。 五彩作为灵蛇,它没有杀气,又因为它不像一般的蛇,它常年生活在森林里,没事的时候晒晒太阳,爬爬树,帮帮小动物。所以赵元崇等人没感觉到它的气息。 不过,躲在草丛里的五彩却是闻到了赵元崇身上的气息。 那是在李墨染的身上也闻到过,赵元崇和李墨染一起长大,彼此身上的气息都混合在一起。 五彩闻到熟悉的气息,心里高兴了,压根儿忘记了不是所有人都能喜欢它的,所以它从草丛里朝着赵元崇压去。 几乎是同时,感觉到一个庞大的黑影扑来,赵元崇侧身反击,而未子尘、秦浩等人也在同一时刻围了上去,然而,众人却在看到五彩的时候,愣住了。 好大一条五彩斑斓的蛇,足有十米长吧? 五彩在赵元崇反击的时候闪开了,它退到一定的位置看着赵元崇。看似冷漠的双眼,其实很委屈也很疑惑。 它不知道这个身上跟李墨染一样气息的人,为什么要打自己。 于是,一群人和一条蛇,就这样静静对立着。 “它应该没有恶意。”赵元崇让人把剑收起来,“我们追着之玉的标记来,一路都有它留下的蛇纹,所以它应该是跟着之玉一起来的。” 一边说,一边赵元崇走到五彩面前。 “公子?” “无妨。”赵元崇示意大家别紧张,就算这条蛇真有恶意,赵元崇也自信它伤不了自己。何况,他没感觉到这条蛇的杀气。它靠近自己,自己反击,这是下意识的行为。 五彩看着赵元崇,犹豫了一下,它动了一下身子,慢慢的靠近赵元崇,接着伸出蛇信子,低下头,舔了舔赵元崇的脸。 大家的心都悬在喉咙里了,深怕这条蛇一开口,就把赵元崇给吞了。 脸上沾着蛇的口水,并不舒服。但是赵元崇忍着没把这口水给擦掉,他试着伸出手,想要摸摸它,跟它交流的时候,五彩自己把头凑了上来,在赵元崇的掌心摩挲了几下。 “虽然个头大,但还是挺可爱的啊。”张铁黎道。 从五彩的动作中可以看出,它已经习惯被抚摸。 “它对我们没有恶意,这条蛇很有灵性。”离不落开口。 “嗯。”赵元崇收回手,“如果它之前一直跟之玉在一起,此刻它徘徊在郊外不走,那么之玉肯定在城里。” “我们现在就进城吧。”离不落担心李墨染的情况。 “嗯。” 五彩看着赵元崇等人离开,它追了一段路,又趴在那里不动了。现在,它又是孤零零的了。 李墨染在二王爷府住了两天,这两天吃得好,住得好,生活十分悠闲。 “乾兄弟。”二王爷进来,“脚伤怎么样了?” 李墨染正在教乔瑶瑶下棋,见到二王爷进来,微笑道:“差不多好了,多谢王爷关心。” “乾兄弟客气,乾兄弟童心未泯,没想到爬个树也能摔断腿,真是有趣。”二王爷说着有趣,但是他冷峻的脸上怎么也看不出是件有趣的事情。 二王爷不善于跟人交流,李墨染也不是那种有人跟他交流,就一定能交流的上的人。 “你不知道,我们那的树很高,棵棵参天。那天下雨,我一不小心就掉下来了。”李墨染随口扯的谎言,也不怕对方说穿自己。 本来都是有所求的,谁在谁面前不是戴了面具。 二王爷天生不喜欢笑,六王爷又是个不带脑子的。李墨染只见过这两位,还不知道寒国其他的四位王爷如何。 “本王今日来,有件事情想和乾兄弟说,此事关系到乾兄弟的安危。”二王爷选了个地方坐下,退下身后的侍卫。 李墨染淡淡一笑:“王爷请说。” 二王爷拿出一幅画,打开:“乾兄弟请看。” 这画……“这是师父身边冰灵蛇的画。”李墨染回答,“就是你们寒国所谓的神兽?” “先生在世时,未曾对你提起过神兽的事情吗?”二王爷问。 “未曾。”李墨染回答,“师父只是告诉我,冰灵蛇是有灵性的蛇,也是双生蛇,还有一条火灵蛇,与冰灵蛇一模一样,不同的是火灵蛇奇毒无比。” “你说什么?灵蛇有两条?”二王爷大吃一惊。 李墨染点头:“王爷不知道这件事?” 二王爷的眉头皱紧:“不知道,从未听说过,那先生的那条蛇如今跟你在一起?”如果是这样的话,之前有传出灵蛇出现在都城,难道是另外一条蛇? “是,王爷是不是想说些什么?”李墨染又问。 “你跟你师父,近一年来,可曾来过都城?” “我师父五年前就死了,王爷莫不是忘了我说过的话?”李墨染诧异。 “抱歉。”二王爷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有些犯糊涂了。“本王有事情先行离开了。” “王爷请。” 二王爷匆匆离开之后,直接回了书房。他的脑子有点乱。当年先生离开之后,灵蛇也跟着消失,半年前有谣言传出,神兽出现在大王爷府屋顶。都在说大王爷得神兽庇佑,所以六位王爷中,支持大王爷继承皇位的大臣最多。 可是现在李墨染告诉自己,真正的神兽,一直没有在帝都出现过,而神兽其实有两条,那么半年前的事情,也许就是大王爷一手安排的。 想到这点,二王爷意识到了阴谋。 一场可怕的阴谋,也许就要在寒国皇室开始了。 入夜。 李墨染躺在床上,突然,他睁开眼。只见窗口有个白影飘过。李墨染想也不想的拿起剑追了上去。 他只穿一件里衣,在夏夜中倒也不显得单薄,只是坦着胸膛,形象不太好。 从前方的身影看,这应该是一个女人。 身姿不像一般寒国女人那么壮实,所以李墨染更是笃定了对方是女人的想法。对方引他到城外。 然后才停下来。 “听说你是迹礼的徒弟,但你的武功却不是出自他的。”对方开口,果然是女人,声音如黄莺出谷,很是动听,只是又冷傲了些。 “看样子尊驾是冲着我师父来的。”李墨染也不害怕,“师父武功高强,离开都城多年,你又怎知师父不会自创武功?” 这个……对方也认同他的话。 “那么,让我来见识见识。”突地,对方拿出玉箫,吹了起来。 转眼间,一条五彩斑斓的大蛇冲了过来。 李墨染赶忙闪开,这条蛇跟五彩一模一样,但是这条蛇一靠近的时候,一阵火焰般的热量传来:“原来这就是邪兽火灵蛇,你是谁?” “能一眼看出这不是神兽,可见你的确有两下子。我是谁,迹礼没跟你提过吗?”对方问。 “未曾。”李墨染回答。 “是吗?”对方的眼底闪过杀气,然后又拿起玉箫吹了起来。 火灵蛇听到箫声,跟主人心意相通,再次冲着李墨染飞来。十来米长的蛇,李墨染可不想被吞了。他赶忙拿出玉箫,一边只躲不攻,一边也吹了起来。 五彩正在草丛里,抬头看着月亮,听到箫声,它突然兴奋了起来,朝着箫声的方向飞速的爬去。 第46章 寒国相聚 随着“嘶嘶”声,另一条五彩斑斓的蛇从草丛里飞了出来,挡在了李墨染和火灵蛇的中间。 这是两条双生蛇,第一次见到彼此。 这一刻,迹傲相信李墨染的话了,他是迹礼的徒弟,否则,他怎么可能控制得了冰灵蛇? 火灵蛇从来没有看到过冰灵蛇,一时之间有些迷茫。 冰灵蛇在森林的时候,有看到过其他的小蛇,但是看到另一个自己站在面前,它有有些意外。不过,它可没有忘记在它到来之前,火灵蛇正在打它的主人,于是乎,五彩怒了,直接冲上去,跟火灵蛇扭打在了一起。 火灵蛇一向唯我独尊惯了,这会儿见到五彩,愣是没反应过来,被五彩给甩了出去。把火灵蛇甩出去,五彩来到李墨染身边,头在李墨染的肩膀上蹭了蹭。 看他们的互动,迹傲眯起眼,这个青年跟冰灵蛇的关系很好。 “既然冰灵蛇也出现了,我就送你们一起去死。”迹傲用玉箫作武器,向着李墨染攻去。 李墨染当然不是怜香惜玉的人,对方都杀到你面前了,他当然要以牙还牙。迹傲轻看了李墨染,她以为李墨染年纪小,也不认为他武功会有多好,然而交手的时候却发现,她错了。 “没想到你小小年纪,武功却是不错,迹礼把你教的很好。”迹傲一边说,一边攻击李墨染,手中的力道丝毫不减。 李墨染嘴角带笑,神情看似轻松,实则非常的警惕。迹傲跟他平时接触过的人不同,她的武功招式非常的诡异,如果不是自己习惯刚柔结合,恐怕还不是她的对手。 而那边,五彩和火灵蛇也打了起来。 两条十来米长的蛇,它们的战斗可是比李墨染和迹傲还要厉害。 旁边的树一棵棵被击倒了,两条大蛇的动静十分大,再这样下去,肯定会引起都城里侍卫的注意。 咻…… 李墨染的剑从迹傲的脸边划过,迹傲后退几步,但是脸上的面纱却被剑带过。 一张美丽的脸,露了出来。 这张脸,竟然跟山洞里画像上的人,一模一样! “你……你跟我师父一模一样。”李墨染惊讶出声。 迹傲赶忙捡起面纱,重新戴上,然后飞身离开。 李墨染眯起眼,若有所思。 五彩终于见到李墨染了,很是高兴,跟在李墨染的后面,有些可怜兮兮的。 李墨染转过身,摸摸五彩的头:“五彩真乖,我要走了,你自己好好……什么人?”剑锋一转,直接刺向暗中的人。 但是,剑被人用双指夹住,黑暗中,那人不紧不慢的走了出来。 不过是几步路的时间,李墨染仿佛等了一辈子。那熟悉的气息,熟悉的身影,月光下,那是他熟悉的人。 “赵元崇!” 赵元崇上前,把李墨染紧紧的抱进怀里,双臂紧紧的圈着李墨染的腰,结实的胸膛传出紧张的心跳声。 扑通……扑通…… “赵元崇。”李墨染反手也把他抱住,他感觉到对方的身体在颤抖。 赵元崇没说话,只是把头埋进李墨染的脖颈间,闻着他身上的味道。 “对不起。”拍拍他的背,这样一个骄傲自信的男人,这一刻在害怕。李墨染知道自己跳下悬崖的那一刻有多么残忍,但是他没有第二个选择。他不怕死,跟赵元崇死在一起,更是生平所愿。 可是壮志未酬,怎能去死? “我很爱你。”沙哑的声音,很温柔很温柔。 “我知道。”他一直都知道,从上辈子就知道。 “我很爱你。”赵元崇又重复了一遍。 “我知道。”李墨染还是这样回答。 “你真残忍。”赵元崇闭上眼,明明知道,却还是选择这样。 “我知道。”李墨染能回答的,只有这三个字。 赵元崇捧起李墨染的头,把他好好看了一遍:“好久没这样看着你了。” “……才一个多月。” “感觉过了好几个春夏秋冬。”赵元崇低下头,吻上李墨染的唇。 李墨染手中的剑掉落了,他抱住赵元崇,热情的回吻着。月光照在两个真心相爱的人身上,那么温暖,那么柔情。 五彩爬爬来、爬爬去,绕着李墨染和赵元崇转圈子,似乎很高兴。 “嗯哼。”离不落不是故意要打扰他们的,但是好歹是众目睽睽之下,这个地方是能发情的地方吗? 李墨染看到他时,明显一愣:“您怎么来了?”接着又看向赵元崇。 “你生死未卜,万一受伤严重怎么办?所以……” “这件事不怪子初,你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他告诉我是理所当然的。”离不落来到李墨染面前,直接把他的脉,“身体没问题,看样子你调养的很好。” 李墨染摇头,指了指五彩:“我掉入悬崖,被水流冲到岸边,又摔断了腿,是它救了我。” “这条蛇?”离不落惊讶,“这条蛇非常有灵性,我们沿途过来,发现你做标记的地方有这条蛇的蛇纹,于是一路找来。到了都城,发现你最后的标记在客栈里,客栈里的小二说你走之前留了话,如果有人来找你,就去二王爷府。没想到我们到了二王爷府,凑巧碰到你出来,就一路跟踪过来了。” 所以其实,刚才李墨染跟迹傲的打斗,他们是看见了的。 “嗯,我料到了赵元崇会来找我,所以留下了线索。”不用问为什么会料到,这是他们之间的默契。“这条蛇叫冰灵蛇,父亲可知道?” “冰灵蛇?”离不落睁大了眼睛,又仔细的观察五彩,“不曾听说过。” 灵蛇有冰灵蛇和火灵蛇,这个秘密连寒国的皇室都不知道,更何况是其他国家的人。 “说到五彩,要从寒国说起,不过这里不是谈话的地方。你们现在住在哪里?”关于神兽令牌的事情,关于五彩的事情,他有很多话想说。 “在你之前住过的客栈。”赵元崇回答。那里安静,客人也少,不会引起关注。 “那行,我明日来客栈找你们,现在我先回二王爷府,我跳崖之后的事情十分复杂,明日见了你们再说。” “我送你。”赵元崇牵住他的手。 “嗯。” 二王爷府。 “没有跟上?”二王爷皱眉问。 “没有,那位乾先生的速度太快,属下跟不上。” “那前面的白影你可有印象?”二王爷想不明白,对方既然不在他的王府内下手,那么就是故意把李墨染引开的,如此危险的情况下,李墨染又为何要跟去? “看背影像是在哪里见过,看身段又像是女子。” “哦?”光是这个线索,实在很难找到人。 “王爷。”这时,有声音在门口响起,“那位乾先生回来了。” 二王爷点头:“继续暗中监视着,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打草惊蛇。” “是。” 二王爷对李墨染不信任是肯定的,只是他不知道李墨染的目的是什么。看似十五六岁的少年,为人处事却是滴水不漏,而且说起道理来更是头头是道。二王爷知道李墨染不简单,可是凭他手中的剑,和他无意中透露的话,二王爷知道,自己必须好好的把他养在王府里。 可是,他还是有些心急,今日有人闯入,明日后日,到底会怎么样? 另外的兄弟知道了李墨染在他府上,而且还是先生的弟子,却没有蠢蠢欲动,又是什么意思? 所有的问题都困扰着二王爷。 后院。 李墨染回到房间里,假装不知道有人在暗中监视他。 他先是看了看床上的乔瑶瑶,睡得还很香。在这二王爷府最好的一件事,就是他不用担心乔瑶瑶的安危,也不用担心乔瑶瑶的三餐问题。 明早离开王府之前,他要弄清楚一件事,今日带着邪兽来找自己的女子,到底是谁?而且他又跟白骨主人长得一模一样。 双胞胎是肯定的,但如果那女子和白骨主人是双胞胎,为什么在知道自己是白骨主人的弟子时,还要对自己动杀气。 迹礼……他记得那个女的是这样称呼白骨主人的。 翌日。 二王爷来到后院:“乾兄弟找本王?” 李墨染点点头:“我想请王爷帮我找一个人。” “何人?” “我把此人的相貌画下来,给王爷看看,如何?” “乾兄弟会作画?本王倒是很想欣赏欣赏。先生文采极好,乾兄弟是先生的徒弟,自然是长江后浪推前浪,本王今日有眼福了。”二王爷恭维道。 李墨染笑笑没有反驳。 两人来到书房,李墨染磨墨绘画,在他绘画的时候,二王爷一直在打量他。这个少年安静的时候,气质冷然,非常的尊贵,只是微笑的时候,气质又缓和了,如沐春风般。他到底是谁? “王爷请看。”在二王爷沉思间,李墨染的画像,已经画好了。 二王爷接过,眯起眼:“乾兄弟这是什么意思?” 李墨染也不介意二王爷的谨慎:“这张脸,二王爷应该认识。” “自然,这是先生的脸。” “不,这是一张跟我师父长得一模一样的,女人的脸。”李墨染纠正,“昨晚有人夜闯王府引我前去,我到的时候,发现这人身边有一条蛇,就是火灵蛇,跟神兽一模一样,却是全身是毒的邪兽。” 什么?二王爷心一惊。 “我一直跟师父住在林子里,不懂寒国的事情,师父也闭口不谈他的前尘往事,二王爷可知师父是否还有双胞胎的姐姐或者妹妹?”李墨染问。 二王爷沉默了。 李墨染也不心急,又道了句:“此人见着我就下杀手,明知我是师傅的徒弟,下手还是非常狠毒,我与她、与大家无冤无仇……所以这寒国,我是不能再待了,今日也本想跟王爷告别,这几日多谢王爷的招待。” “且慢,你要离开这里?”那神兽呢? “是的,我不想介入你们国家的是非之中,我来这里只是帮忙找人,如果赔上自己的性命,那就得不偿失了。”李墨染道。 “可如今你已经有了危险,若是离开王府,怕是难保你周全。”二王爷道。 “没事,我的朋友也到了,我与他们汇合就是。” “你的朋友?”二王爷以为,李墨染是孤身一人的。 “嗯,来寒国前,我给朋友传了信。” 第47章 财富交易 从院子里突然出现很多侍卫,把李墨染团团围住。 “王爷这是何意?”李墨染很镇定的问。 “乾兄弟见谅,我不能放你离开,神兽对我寒国国运事关重大,而且你说的什么火灵蛇也非同寻常,如果乾兄弟要离开,除非交出神兽。”二王爷一改前几天的和善,面无表情道。 李墨染轻笑一声:“王爷这是强人所难。” “乾兄弟是个聪明人,在本王面前不比如此伪装,乾兄弟要什么直接告诉本王,本王只要神兽。”二王爷这几天的耐心也耗得差不多了。 “我要的王爷未必给得起。”李墨染似笑非笑的回答,这等阵势,他还不放在眼里。 “乾兄弟不说,又怎知本王给不起?”二王爷反问。 “那么我问王爷,于你而言,什么最重要?”李墨染道。 二王爷想了想:“财富。” 噗嗤……李墨染先是一愣,随即笑出声。他不得不好好的打量这个二王爷,看似精明冷酷的人,竟然最看重的不是权利,而是财富,太不可思议了。 “我只是听说灵蛇能选出寒国的皇位继承人,却不知与财富有何干系?”李墨染又问,二王爷如此执着灵蛇,定是应该有其他的原因。 他说财富最重要的时候,李墨染的确很意外,堂堂皇子,最重要的不应该是皇位吗?可再看他神情坦然,眼神直接,不像是在说谎。 对于李墨染的问题,二王爷保持沉默。这是寒国皇室的秘密,他当然不能说。而且李墨染到底是什么人,他还没弄清楚,怎么能告诉他? 李墨染也不强人所难:“既然如此,我便告辞了。” “来人,把他拿下。”二王爷马上下令。 侍卫们拔出剑,围着李墨染打算上前抓住他,正在此时,暗处飞出几道人影,以赵元崇为首,未子尘、秦浩、风平。 “寒国王爷的待客之道,果然别出一格。”赵元崇把李墨染护在身后,似笑非笑的神情更是傲慢。他久居高位,气质尊贵,只要站在那里,便给人很大的压力。 二王爷眯起眼,这些人竟然在没有惊动他王府护卫的情况下出现,可见武功之高。再看说话之人,长相十分的英俊,虽然年纪很轻,但气势浑然天成。 “你们是谁?”李墨染已是不简单,再加上这些人,二王爷一时猜不出他们的身份,但也意识到了事情没那么简单。这些人的长相和口音都不是寒国人,难道也是从央国来的? 面对二王爷的问话,众人不答,而赵元崇更是无视了他,看向李墨染:“没事吧?” 李墨染白了他一眼:“你不都看到了吗?” 这人在王府外,守了一夜。说送他到王府只是借口,看着他还沾着露水的衣裳,李墨染就知道了,昨晚上送自己到王府,他就没有离开过。 真是傻瓜。 赵元崇咧开嘴,笑得无辜:“大概是我太想你了,舍不得走。”只要一走开,他就无法安心,深怕这只是个梦,梦醒了,他的之玉又不见了。所以,赵元崇宁可再累一夜,也要守在王府外,在清早亲自接他离开这里。 看着李墨染和赵元崇之间的暧昧,那种仿佛天下间唯有他们的气氛,让二王爷有些惊讶。 十国中,唯召国盛行男风,这两人应该就是传说中的龙阳之好吧?虽不曾见过龙阳之好,但二王爷也听说过,没想到今日竟然见上了。 “公子。”风仄抱着昏睡的乔瑶瑶,从房间里出来。 李墨染挑眉,对着赵元崇道:“你的动作倒是快。” “我片刻也等不及。”赵元崇回答。 “这里是寒国,而且还是我的王府,跟我作对于你们绝无好处,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二王爷再度出声。 “我们是什么人与王爷无关,我们对寒国的事情也没兴趣,我之前就说过,我不过是受人之托来寒国,完成那小女孩父亲的遗愿。”李墨染回答。 “本王不信,大家都是聪明人,犯不着说糊涂话,我也不要神兽,只要借它一用。”二王爷退一步道。 “哦?”李墨染眯起眼,“王爷这是要和我谈交易?” 二王爷犹豫了一下,现在他完全没有优势,虽然这里是寒国,但如果这个人不交出神兽,他也没有办法。 “好,本王跟你们谈交易。” 书房。 “在谈交易之前,本王可否知道你们的来历?”二王爷问,他对这些人不放心。 李墨染和赵元崇互看了一下,最后李墨染点头:“为表诚心,理所应当。我乃召国李墨染。” 召国齐王,名李墨染。此人相貌天下无双,才华天下无双,这是十国皆知的事情。所以李墨染之大名,二王爷当然知道。 普天下之下,谁敢说,我乃召国李墨染。 二王爷仅仅是一愣,反应也快:“原来是召国齐王,久仰大名。”虽意外,却也没有多意外。此人气质不凡,处事淡然不惊,二王爷早就料到他非富即贵,只是尊贵如召国齐王,还是意想不到。 “墨染隐瞒身份,还请王爷见谅。”别人敬你一分,李墨染便还他三分。 “齐王言重,情况特殊,隐瞒身份也是情理之中。”二王爷也客气道,“但齐王既是召国人,那么之前所谓的拜先生为师,也应该不是真的,关于齐王和先生的事情,是否可以如实相告?” 李墨染点头:“可以。事情发生在一个多月前,我在召国越州遇到刺客,后来跳下悬崖逃生,岂料悬崖下是万丈流水,等我醒来后,已经被流水冲到了岸边。我遇见了冰灵蛇,是它救了我。 冰灵蛇带我回到山洞,我在山洞里见到了迹礼的画像和他留下的信,原来他已经死了。我安葬了迹礼之后,便让冰灵蛇带着我走出森林。在森林外,有一个村子,就是那个小姑娘家所在的村子。 那个小姑娘叫乔瑶瑶,他的父亲大家都叫他乔大夫。我跳下悬崖的时候摔断了腿,所以就在乔大夫家休养。在休养的过程中,碰到了他们村子间的闹市。原来那森林外有三个村子,所谓的闹市就是村子间的货物交易日。 在闹市那天,有一群杀手杀进了村子,我只来得及带着乔瑶瑶躲起来。事后,我发现村子被屠了,而乔大夫留着最后一口气把一块令牌交给我,他让我来寒国,话还没说完,他就断气了。” “什么?神兽令牌也在你手中?”二王爷大吃一惊。这岂不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李墨染点头:“二王爷似乎非常高兴。” 这个二王爷很少有表情,这会儿兴奋的神情那么明显,李墨染的直觉,这个神兽令牌肯定关系到其他的事情。 “既然东西在齐王的手中,我也实话跟齐王说了吧。神兽令牌、神兽,都是寻找宝藏的关键,我这边有宝藏的地图,但是要寻找到宝藏所在,还得靠神兽,打开宝藏的钥匙,就是神兽令牌。” “宝藏?”不是皇位吗?李墨染疑惑。 “是宝藏。在我国开国期间,有一批富可敌国的宝藏被藏了起来,因为地区比较特别,只有神兽才能带路,而在神兽带到目的地之后,只有神兽令牌才能打开宝藏的大门。我对皇位没有兴趣,却是对那宝藏有兴趣,现在神兽是齐王的,神兽令牌也是齐王的,但我有宝藏地图,如果齐王有兴趣和我一起寻找宝藏,所得宝藏我们五五平分,如何?”二王爷提出交易。 李墨染对财富没有兴趣,但看二王爷对宝藏那么执着,他倒是也有些兴趣。 “好。” “既然如此,那就一言为定。”二王爷想了想,又看向赵元崇,“传闻召国圣武帝英明神武,计谋无双,本王冒昧问一句,可是这位?” 看两人的关系,加上李墨染的身份,二王爷有此猜想。 赵元崇微微一笑:“朕的确是召国帝皇,王爷好眼力。” 第48章 祭塔真相 神兽祭塔。 迹傲看着地上的白骨,带着仇恨的眼底,渐渐露出了迷茫。 她和迹礼是双胞胎,她是姐姐,迹礼是弟弟。 他们的师父是上上任的祭司,从小到大,他们姐弟的感情很好,她性格活泼,迹礼性格沉静,第一次姐弟有了隔阂是因为祭司这件事。 当年师父拿着两颗蛇蛋一颗是冰冷的,一颗是温暖的。师父让他们各自选择一颗,她怕冷,当然选择温暖的一颗了,而迹礼只好选择冰冷那颗。可是后来才知道,原来冰冷的那颗叫冰灵蛇,是神兽。而温暖的那颗叫火灵蛇,叫邪兽。 神兽祭塔听起来好听,实际上背后的龌龊,谁也不知道。 选择了火灵蛇的她,也因此被迫和迹礼分开了。迹礼享受着未来祭司的恩宠,在神兽祭塔备受重视。 而她则被当成杀手培养,以身试毒,和火灵蛇常年生活在一起。那段日子,她每天都想自我了断,但是她不甘心。好几次毒流遍了全身,她的皮肤都长了脓,脸上开始溃烂,但她也没有放弃生命。 直到百毒不侵。 她活的有多艰难,她的仇恨就有多深。而造成这一切的,就是他们的师父。他们师父那不为人知的野心。 直到她和火灵蛇心灵相通,她就决定报仇。 但是,在她杀师父的时候,被迹礼知道了。她的仇恨迹礼不认同,也是,师父待迹礼犹如亲生儿子,迹礼怎么会懂? 于是,姐弟反目。 迹礼从她手中救走了师父,同时把神兽祭塔留给了他,从此消失、啊…… 迹傲手一挥,白骨进入了棺木里,迹傲把棺木推进石缝中,然后按下木牌。木牌上写着:迹礼之墓。 寒国皇室规定,只有被神兽选中的皇子,才可以继承皇位,当年迹礼失踪之后,冰灵蛇也跟着失踪了。现在老皇帝身体不好,马上就要选举新皇了,为了寒国,迹礼一定会带着神兽出现。 大王爷怕迹礼选择的皇子不是他,所以在这之前,让她先解决了迹礼。 只是没有想到,迹礼已经死了这么多年,而冰灵蛇再一次失踪了。 “在寻找宝藏之前,关于昨天袭击我的女子,二王爷是不是也应该说清楚?”李墨染问。 既然大家是盟友,只要是李墨染想知道的事情,二王爷当然都会说。 “她叫迹傲,是我们寒国这一任的祭司,也是上一任祭司迹礼的双胞胎姐姐。很多事情我们都不清楚,皇室跟神兽祭塔是分开的,其实在寒国,出了皇室、神兽祭塔、还有一个神秘的世外桃源。我之前不是说过吗?当年开国先祖让一群忠心的下属芸一批富可敌国的宝藏,离开了寒国。后来那批下属就一直没有回来,听说他们奉命守护在宝藏的周围,只要找到那批下属居住的地方,就能找到那批宝藏的大概的位置所在,但具体的地方,还要神兽祭塔里的神兽指引,而打开宝藏的钥匙,就是神兽令牌,神兽令牌也在那批下属身上。 关于神兽祭塔的祭司,只是我们国家开国以来就有的职位。寒国开国以来,国家灾难很多,后来出现了以为绝世美女,帮助开国先祖治理国家,造福百姓。等寒国风调雨顺之后,绝世美女就离开了寒国。 开国先祖曾做过一个梦,梦中得知绝世美女原来是天上星宿之一的腾蛇,于是便命人造了神兽祭塔,供奉灵蛇。”二王爷道。 “那冰灵蛇是如何成为神兽的?”李墨染问。 “这是在神兽祭塔造好之后的事情了,一夜之间,祭塔里出现一只五彩斑斓的蛇蛋,蛇蛋有小孩的头那么大,蛇蛋破裂之后,出来一只五彩斑斓的蛇。于是祖上传下来的规矩就是,那五彩斑斓的蛇就是腾蛇的后代,寒国的神兽。”这是开国时候的事情,二王爷所知道的,也不过是一代一代传下来的,道听途说。 不,冰灵蛇和火灵蛇只是蛇的其中一种,只是没人知道他们来自哪里。也许迹礼知道,但是他死了,那么迹傲是不是唯一知道这件事的人? 李墨染想了想,他可能要拜访迹傲一趟。关于村子被屠杀的事情,还需要问个清楚。 神兽祭塔。 “二王爷求见?”迹傲冷笑,者为王爷平白无故来求见自己做什么?随即一想,似乎明白了。是迹礼的那个徒弟要见自己吧,所以说那个少年也有些聪明的劲儿,不然怎么会猜到她身上来?“让他们进来。” 只是迹傲话落之后,进来的却只有李墨染一人,二王爷没进来。 神兽祭塔里的女人,已经拿下了面纱。这张脸换成男人是俊雅极了,换成女人,却也是如此美艳。 李墨染打量迹傲,迹傲也打量李墨染。对彼此的本事,他们也有几分了解。所以一时之间,房间里的气氛有些诡异。 不过比起耐性,迹傲终究是比不过活了两世的李墨染。 所以,她还是先开了口:“迹礼的徒弟来找我,不会只是来见见我吧?” 李墨染微笑:“当然不是,我只是想知道,山脚下的那个村子,是你所屠?” 对于如此直截了当的话,迹傲先是一愣,随即哈哈大笑:“不错,你想如何?” “为何屠村?”面对他的挑衅,李墨染也不生气。乔大夫没有让他报仇,只让他把神兽令牌带到寒国,带到寒国后要干什么,也没说清楚。 可既然神兽令牌关系到寒国的宝藏,应该是叫自己带给寒国的老皇帝吧? 李墨染想了想,那宝藏给寒国的老皇帝干什么?不如自己和二王爷一起分了,作为自己养乔瑶瑶的回礼。 如果那真是一笔富可敌国的宝藏,召国一统天下,又何尝不需要钱呢? 召国齐王,心安理得的这么想。 “兴致所在。”迹傲回答。 李墨染摇头:“屠杀如此利落,看样子不为从村民口中问出什么,而像是为了封口。” 大王爷深怕其他王爷从村民口中知道白骨主人的下落,干脆屠村。 “你是个聪明的孩子,可惜了迹礼死得早。” “可是我在你的眼中看不见高兴。”李墨染道,“如果你恨迹礼,你应该会高兴,可是你没有,你眼中有化不开的寂寞和孤独,还有忧愁,既然如此,你为何不放开自己?” “你说什么?”迹傲的身影突然靠近,手迅雷不及的掐住李墨染的喉咙。 李墨染拿出玉箫,挡住迹傲的手:“我若是你,天地之大,绝不把别人的责任,强加在自己的身上,你活的太痛苦。” 迹傲眯起眼,这个少年,不简单。 “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你明明恨迹礼,可是他死了,你也不高兴。我其实不是迹礼的徒弟,在昨天晚上之前,我根本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 “你说什么?那你怎么会有他的剑,他的玉箫,还有冰灵蛇?”迹傲心一紧,迹礼是被人杀的? “我掉下悬崖,被冰灵蛇所救,它带我回山东,我在山洞里看见了剑和玉箫,还有他留下的信,他死在山洞里,变成了白骨,我看他可怜,才把他安葬的。” 迹傲的身影后退了几步,用沙哑的声音问:“他……他在信中说了什么?” “什么也没说,只是嘱咐打开那封信的人,好好照顾冰灵蛇,同时告知,还有一条蛇跟冰灵蛇为双生蛇,叫火灵蛇,是剧毒的毒蛇。”迹礼留下的线索虽然少,但是光火灵蛇这条线索,的确也够了。 “他……他没提起我吗?”他们曾经是最亲密无间的人,却因为一个该死的人,从此再不相见。 她嫉妒过迹礼,嫉妒他比自己过的好,比自己过的幸福,也恨过迹礼,很他不理解自己,恨他阻止自己报仇。 可是到头来,有一件事无法改变,他是自己的弟弟,唯一的弟弟。 李墨染沉默了,迹礼在信中,的确没有提起过她。 “要不要听我讲个故事?”迹傲请李墨染坐下,给他倒了一杯茶。 “多谢。” “从前有一户穷人,父母死的早,留下一对年幼的双胞胎姐弟,被一过路的贵人收养为义子义女。贵人教他们武功,对他们很好。有一天,贵人拿来两颗五彩斑斓的蛇蛋。一颗是热的、一个是冷的。姐姐选了那颗热的、而剩下那颗冷的当然是弟弟选择了……后来姐姐被培养成了一流的杀手,专门帮贵人做事情,去实现贵人想吞并寒国的狼子野心。 可是贵人不知道,狼养大了,是会反击的。姐姐恨贵人残忍,哪里肯真心帮他做事情,在贵人始料不及的情况下,姐姐开始了自己的报复计划,却不料就在姐姐要杀了贵人的时候,弟弟出现了,救了贵人。 后来,姐姐失去了弟弟和贵人的消息。” 李墨染知道,故事里的姐弟,就是迹傲和迹礼。 每个国家的信仰之下,都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央国的圣教,是央国皇室用来统治百姓的龌龊手段。 寒国的神兽祭塔原来是开国皇帝的一片诚心,但是却被有心人利用,从来害了无辜的人。 从这两个国家的身上,李墨染体会了一个道理,信仰,不应该是带着某种利益的,而应该是人内心的一片净土,最真诚的所在。 “你告诉我,如果你是我,这个仇,你该不该报?”迹傲问李墨染。 也许有人会说,贵人对他们有养育之恩,可如果这种恩,是用加注在身上的痛苦换来的,她宁愿不要。 也许当初,她跟弟弟过着有一餐没一餐的日子,会更加快乐。 可天下间,没有也许。 “我若是你,也定会报仇。”李墨染回答。 迹傲挑眉,有些意外。“你才多大。”在她眼里,李墨染还只是个少年,哪里懂这些仇恨。 “这跟大小没有关系。他养育你们有恩,该还。但是恩惠不是拿来当买卖的,该怎么还,决定权在你们。”李墨染道,“我这人性格不好,是仇绝不放过,宁我负人,也绝不让别人负我。” “好大的口气。”迹傲冷笑。 李墨染坦然:“天下之大,总会有吸引你的地方,这个地方如此的冷,你何必要在这里熬下去?” 不知为何,听到这句话,迹傲突然觉得心很疼。 从来没有人告诉她,这个地方如此的冷,从来没有人告诉她,这里不是她的责任。她以为迹礼走了,她就该留在这里。可是都忘记了,这里不是她和迹礼的责任。 这个少年:“你到底是谁?” 第49章 迹傲礼物 李墨染走出神兽祭塔,二王爷在外面等着,看着他出来,似乎情绪不太好。 “祭司在寒国身份高贵,怕是让齐王受气了,我在这里给王爷陪个不是,请齐王见谅。”二王爷道。 李墨染看了他一眼,笑着摇了摇头。 这个二王爷是个奇怪的王爷,初识时,看他一副精明的样子,一身冷傲的气质,以为是个有野心的人。结果,野心是有,但不在正事上。真不明白这人对宝藏怎么那么执着。 “大王爷是个什么样的人?”李墨染突然问。 二王爷眼底闪过厉色:“屠村的事情跟大皇兄有关?” 明明如此聪明的人,却对皇位没有兴趣,真是浪费了他的脑子。 “嗯。”李墨染不想隐瞒,迹傲最后把事情的真想告诉了他。在李墨染看来,不贪权势的二王爷,是他在寒国愿意深交的人。 “这是他会做的事情。”二王爷不便评价别人,就说了这么一句。 两人回到王府,和从里面出来的六王爷碰个正着。 李墨染道:“你们聊。”便回了二王爷之前安排的院子。 “二皇兄,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你府里又多了人?”六王爷在李墨染离开之后问。 二王爷不想跟这个兄弟解释太多,理由可以解释为他太笨或者太蠢。“那都是我的朋友。”所以,他用朋友两个字概括。如果告诉他,那个乾兄弟是召国的齐王,而其中住在他府中的还有召国帝皇,指不定这个个性冲动弟弟会不会传出去。 毕竟李墨染和赵元崇的身份太贵重。 召国齐王和召国帝皇在他府上,如果有心人又说三道四的,不免又会引起父皇的多疑,到时候就算解释得清楚,也影响他们寻找宝藏的事情。 “你的朋友?”六王爷摆明了不信,“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这群朋友。” “我的朋友,你不知道也是正常。”二王爷道。 “你……”就说这个同胞的兄弟跟自己性格不合。“那我们宝藏的事情呢?从他那里你套到了什么讯息吗?” “嗯,已经得到所有的线索了,他不但有灵蛇,还有神兽令牌,等我们准备好一切,就可以出发了。”二王爷回答。兄弟俩虽然性格不同,但是对宝藏的执着,却是一样的。 “确定是真实的吗?可靠吗?他愿意帮我们寻找宝藏?”六王爷不是很相信。 “当然不会平白无故的帮我们。”二王爷回答,“所以宝藏我们跟他平分。” “我呸,凭什么?”六王爷道。 “凭神兽只听他的,神兽令牌也是他的。”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虽然盗窃自己国家的宝藏,这是所为的道,跟那所谓的道,有些不符合。 “哼,杀了他,同样可以拿到神兽令牌,我就不信没有神兽会找不到宝藏。”六王爷不舍得给出那么多的宝藏。 “杀不杀的了,还是问题,而且杀了他,未必能拿到神兽令牌,你能知道神兽令牌他会藏在哪里?”二王爷反问。 “严刑之下,不怕他不招供。”六王爷回答。 “总之这件事就这么定,你回去准备准备,启程之前我会找你。”二王爷懒得解释了。 “哼。”六王爷冷哼了一声,灰溜溜的走了。 二王府后院。 既然李墨染没什么大碍,又有赵元崇在身边,离不落的心事业放下了,杨子圣目前还在召国越州等他们的消息,所以离不落打算先回召国,毕竟他们是央国人,央国不可一日无君。 李墨染理解他,也不挽留,但是离不落一个人回去他也不放心,所以派了张铁黎和章杰护送他回去。 离不落也没拒绝,有赵元崇在这里陪着李墨染,他也放心。 “父亲。”李墨染看着离不落,他们父子聚少离多,又常年不在一起,但是却比寻常父子之间更加珍惜彼此。 李墨染上辈子最大的遗憾,就是一直都不知道自己的身世,这辈子能和离不落相认,他很高兴。离不落昏睡了十多年醒来,能见到自己的亲生儿子,又何尝不高兴? 但是离不落跟李墨染都是男人,男人有在袭击的抱负和理想。儿子想一统天下,当父亲的,只有支持跟帮助。 “保重。”李墨染道。 离不落上前,把他轻轻抱住:“保重。” 这天下间,除了赵元崇之外,也许离不落是唯一一个,把李墨染看的嘴重要的人。李修不会,杨氏不会…… “嗯。”李墨染点头,若不是非不得已,他绝对不会轻生,因为他比谁都知道,这一生,他得来不易。 送走了离不落,留在寒国的就只有李墨染、赵元崇、风平、风仄、未子尘、秦浩几人。 于是,李墨染找了二王爷,商量关于宝藏的事情。 二王爷手中有宝藏的地图,这地图一看就知藏了很多年。 “从这地图上看,宝藏是在我寒国境内,只要在我国境内,这就好办了。”二王爷拿出地图给他们看。 “那要请王爷带路,我等对寒国的地图并不熟悉。”李墨染倒是也有几分兴趣,那富可敌国的宝藏,到底是什么东西,有多少的金银财宝。 “这是理所当然,那么,祝福我们寻宝成功。” “祝福我们寻宝成功。” 他们商量的寻宝启程时间,是在三天后,只是在寻宝前一天晚上,迹傲约了李墨染在神兽祭塔相见。 李墨染到的时候,迹傲准备了一些小菜,请他入座。而那条五彩斑斓的火灵蛇,就在她的旁边。看到李墨染过来,动了动蛇头,趴在地上看着他,像是打量。 火灵蛇和冰灵蛇都是最有灵性的蛇,没有主人的命令,他们不会主动攻击。但是可能两种蛇的脾性不同,火灵蛇和冰灵蛇明明长得一模一样,却是给人不同的感觉。火灵蛇全身剧毒,一听就觉得可怕,不免让人觉得有些阴冷。而冰灵蛇能解百毒,让人印象大好。 再看这条火灵蛇,也没有冰灵蛇可爱,倘若是五彩,很喜欢靠着自己撒娇。 如此一比较,李墨染偏心了。 迹傲见他盯着火灵蛇瞧,突然到:“我把它送给你,要不要?” 李墨染以为她只是开玩笑:“太贵重了。”所以也客气的道。 就算是全身剧毒的毒蛇,但是火灵蛇如此有灵性,所以这份礼,的确是贵重的。而且迹傲说过,她和火灵蛇一路走下来,跌跌撞撞,经历了很多次的生死相随,迹傲没有朋友,只有火灵蛇。 “我不是在同你开玩笑。”迹傲道,“今日邀请你过来,是因为我想好了未来的路该怎么走。” “哦?”李墨染意外,她竟然想通了。“那你打算去哪里?而且就算你要离开这里,带着他也是可以的。” “不。”迹傲摇头,“我想做个普通人,去享受普通人的快乐。你说的对,这个地方太冷了,我不想把这些跟我没有关系的责任和义务,扛在我的身上。为了报仇,我失去了唯一的亲人,我不想执着在过去里了。” 她的话,真真切切。 “在临走之前,我能知道你是谁吗?”迹傲问。之前问过李墨染,他没有回答,但是迹傲很想知道。他年纪轻轻,有着如此博大的胸怀,而且他坦坦荡荡,似乎把什么都看的很透。 他的父母把他教养的太好了。 “召国,李墨染。”想了想,李墨染还是回答了。 迹傲一愣,随即轻笑:“原来是召国齐王殿下,久仰大名。” 召国齐王名扬十国,迹傲就算再不理天下事,但作为寒国的祭司,十国一些传闻,她还是听了些的。 “只是虚名而已。”李墨染从不在意这些。 迹傲拿出一个小盒子,盒子里放着的是操纵火灵蛇的曲谱:“希望你能像对待冰灵蛇一样的对待它,齐王心怀天下,火灵蛇在将来定能助你一臂之力。” 第50章 寻宝出发 李墨染觉得一个人倒霉到了极点,运气是会不停的靠向他的。比如他跳下可悬崖,认识了冰灵蛇,来到寒国,迹傲又把火灵蛇送给了他。 迹傲说,齐王心怀天下,火灵蛇在将来定能助你一臂之力的。 这句话,的确是个致命的吸引,所以,不管迹傲的话是真是假,李墨染决定把火灵蛇也收了。而且火灵蛇全身剧毒,如果没有能解百毒的冰灵蛇在身边,放任着它也是不安全的。 所以,齐王的确是心怀天下的。 “怎么了?”赵元崇见李墨染的神情十分诡异,似乎很高兴,又似乎很纠结,这样的神情,让赵元崇很是好奇的拉住他,抬高他的下巴,好好的盯着他的脸看了一番,“是有什么让你兴奋的事情吗?除了那宝藏。” 李墨染拍开他的手:“迹傲要走了。” “哦?那个祭司?为何?”赵元崇虽然没见过迹傲,但是从李墨染的言语中,对那个祭司也是有些了解的,是个残忍的女人。 “许是对我有好感。”李墨染回答。 赵元崇眯起眼,盯着李墨染半晌,然后他沉沉的笑了。 “你笑什么?”李墨染不悦,眼底射出危险,这是在警告某位说话可能会得罪人的帝皇。 “没有。”赵元崇拍马屁的功夫也是一流的,“只是感叹我的之玉真有魅力。” 李墨染瞥了他一眼,见鬼了才会信他的话,不过:“这两天我一直没问召国的事情,召国现在如何了?” 说起召国,赵元崇有些寒心:“刺杀你的人已经死了。” 心一顿:“是谁?怎么查出来的?” “是余世昌,沈令言找了全国各州的人听那些刺客的口音,结果听出那些人是岳州口音,我才猛然想起为何觉得对方声音耳熟,因为是余世昌,我们极少听到。”赵元崇道。 “是他……没想到是他。”李墨染感到很是意外,“我与他无冤无仇,他此举又是为何?” “是谢安杰。”赵元崇道。 “谢安杰?谢安杰和余世昌都是赵元贤的伴读,却没想到仅仅是因为这一份情谊,余世昌会恨我至此。” “不,余世昌爱谢安杰。”赵元崇低下头,咬着李墨染的耳垂,“就像我爱之玉一样。” 低沉的嗓音缠绕在他的耳边,心口熟悉的悸动,痒的人心难受。李墨染推开他半步:“你别闹。” “我哪里闹了?我这是想你想的发疯了。”赵元崇继续说着情话,手伸进了李墨染的衣服里,“忍了两个月了,很难受。” 这声音更是磁性:“之玉,你摸摸,很难受。” 李墨染所有的理智,在赵元崇下流的动作里,彻底的崩溃了。 然而放纵赵元崇的结果,就是李墨染的一夜无眠。 第二天起来,腰酸背痛,如何去寻宝藏? 不过,二王爷准备了很豪华的马车,一辆是二王爷和六王爷,一辆是李墨染和赵元崇,作为喜欢宝藏,又认为财富最重要的王爷,二王爷是非常富裕的,又因为他不迷权势,所以在整个寒国的都城里,他的日子过得非常悠闲。 六王爷从小受他影响,虽然兄弟俩性格不像,但遗传方面还是像的。 李墨染从来没有这么尴尬过,被人抱进马车的感觉,其实十分不好,尤其是还当着那个讨厌的六王爷的面。 大王爷府。 在寒国,就算二王爷表现出对皇位没有意思,但是大王爷还是视他为竞争对手。因为在迹礼还是祭司时,和二王爷的感情很好。所以大王爷很怕在神兽选新皇的时候,迹礼会出现,不过现在迹礼已经死了,他心头的大事就放下了。 “老二带着那个迹礼的弟子还有老六,不知道要去哪里,这个节骨眼上,父皇的身体如此不好,他竟然还有心情外出,看样子这件事肯定不简单。”大王爷道。 “你不是说迹傲会去杀了那个迹礼的弟子吗?为什么还没有行动?”三王爷问。 “我哪里知道迹傲在想什么?我去找她。”大王爷心里也着急。 神兽祭塔。 大王爷是带着兴师问罪的神情来的,结果一到神兽祭塔,被告知迹傲已经离开了,只留下了一封信。 信是特意留给大王爷的,信上说,迹傲请辞祭司的身份,而且永远的离开了寒国。 看到这封信时,大王爷要疯掉了:“来人,快给我去找,一定要给我把迹傲找回来。” 如果迹傲不会来,寒国没有祭司就会乱,到时候父皇死了,没有神兽选择新皇,寒国的统治又该如何?“这件事不许声张出去,否则本王要了你们的命。” “遵命。”侍者们哪里敢声张。 而此刻,李墨染和二王爷等人,已经出了都城。 二王爷是个喜欢享受的人,虽然平时冷漠的神情看不出来,但是从这次出发准备的行李中可以看出,他把吃的用的,全都准备的非常齐全,可见他经常出门。而且就算出门在外,他也知道怎么让自己舒坦。 “累就继续睡一觉,反正这一路那个二王爷,到了目的地才用得上你。”赵无崇搂了他的腰,按摩了几下。 “嗯。”李墨染轻吟了一声,闭上眼睛继续休息。 只是,寻宝的队伍突然又停了下来。 “怎么回事?”二王从马车里探出头问。 “王爷,好像有什么有丝丝的声音,似乎是什么动物,就在我们旁边的草丛里。”侍卫长回答。 “哦?去看看。” “是。”侍卫长走过去,用剑扒开草丛,结果,“啊……”侍卫长尖叫了一声,连忙后退。 怎么了? 其他随行的侍卫冲上去看,之间草丛里趴着两条五彩斑斓的蛇。而刚才侍卫长的尖叫声,不是害怕,而是激动。寒国供奉灵蛇,所以在他们眼里,这两条五彩斑斓的蛇不是什么可怕的东西,而是神兽。 “怎么回事?”六王爷从马车上下来问。 “是神兽,王爷您快来看,有两条神兽。” 五彩很郁闷,这个讨厌的,跟自己一模一样的家伙,一直跟着自己。五彩用蛇语让它滚开,结果这个讨厌的家伙说,它的主人把它送给李墨染了,以后它们的主人变成同一个了。 为此,五彩整条蛇都呆了。 以后它的主人要跟这个讨厌的家伙分享,以后它的食物,也要跟这个讨厌的家伙分享,更重要的是,这个讨厌的家伙之前还打过主人啊。 五彩用蛇脑袋怎么也想不明白。 更讨厌的是,这家伙不太说话,五彩试图用各种威胁的话,好听的话,就是要逼迫这个讨厌的家伙离开,但是对方一直保持沉默。 五彩觉得,自己快要在它的沉默中爆发了。 结果,自己说话声太重了,被别人发现了。 五彩又……糟糕透了。 “是神兽,竟然是两条神兽,二皇兄。”六王爷也激动了,平日一贯的高傲也不伪装了。有些兴奋又有些紧张的看着那两条蛇。 李墨染早在第一声叫声中就探出脑袋了:“二王爷抱歉,它们只是跟着我。” “理解。”二王爷也出声,神兽不跟着,他们怎么找到宝藏。“继续启程。” 被两条大蛇跟着,李墨染也是亚历山大啊。他拿出玉箫,用玉箫传音,让它们跟远点,别靠太近,本来寻宝藏的队伍里,人就不少,很容易吸引别人的注意,如果加上这两条蛇,就更加吸引人了。 侍卫们第一次见到传说中的神兽,有些激动。一路上窃窃私语声一直在持续着,直到天色黑了,夜幕降临了,实在不适合赶路了,他们才在野外打帐篷准备过夜。 “李公子身体可是好些了?”二王爷见李墨染下了马车,略表关心的问。 李墨染微微一笑,不似昔日淡然肆意的笑,这笑容夹着几丝尴尬:“多谢王爷关心。”然后他拿出玉箫,把五彩它们召唤过来。 悠远的箫声传出众人听不懂的旋律,这个旋律很是特别,也非常好听。过了一会儿,草丛中再次传来声音,不过经过之前,大家已经知道那会是什么了。 果然,两条五彩斑斓的蛇出现了。 其中一条直接爬到李墨染身边,蛇头撞进李墨染的怀里,蹭啊蹭的,仿佛受了多大的委屈。 李墨染已经习惯五彩的撒娇方式,他把一只羊腿割下,又拿来一个盘子,把肉一块一块的放在上面。 其实蛇吃东西哪里那么讲究,但他就是喜欢这样照顾五彩。 给五彩割了一盘子的肉,又给火灵蛇割了一盘子,然后拿到火灵蛇的面前。火灵蛇在李墨染面前时拘谨的,虽然知道从今往后,这个人就是自己的主人,但是毕竟之前,它跟这个人还交过手,算是仇人,而现在,自己则要把他当主人。 所以,它有些纠结。 可是看着五彩亲昵的靠着他,火灵蛇又有些意外。这个人的笑容很温柔,这个人对五彩很好,这样的人……它从来没有接触过。 更意外的是,他也给自己准备了吃的。 火灵蛇一向习惯了血腥和杀戮,这样安详的在月光下的夜晚,对它来说是罕见的。它不敢跟李墨染靠的太近,也不敢像五彩那样靠进李墨染的怀里,五彩是神兽,但它不是,虽然它们长得一样,可是它全身都是毒。 现在的主人跟之前的主人不一样,之前的主人身体已经抗毒,所以它不用担心自己的毒会伤到她,可是这个不行。 灵蛇是灵兽,任何有灵性的宠物,都喜欢主人的亲昵照顾和抚摸,这是一种彼此交流的方式,五彩喜欢,火灵蛇也喜欢。 主人越是靠近它们,代表它们跟主人之间的信任越深、羁绊越深。可是……火灵蛇低下头,安静的吃着盘子里的肉。 突然,有只手掌抚摸上了它的头,带着试探和小心翼翼。 火灵蛇的身体绷紧了一下,然后渐渐的放松,陌生的气息,陌生的抚摸,却是温柔的力道。虽然跟之前的主人不同,但是,它不讨厌。 也许是因为见到了他跟五彩的相处方式,所以它不讨厌他。甚至,火灵蛇有一点点的紧张,这个人不怕自己全身都是毒吗? “虽然我们刚刚认识,但是我很高兴,以后有你陪着五彩。”李墨染开口,说着火灵蛇听不懂的话。不过,他清朗的声音,很好听。 李墨染拿起盘子里的肉,放到火灵蛇的嘴边。 火灵蛇又僵硬了,它不敢去吃李墨染手中的肉,深怕自己一张嘴,就咬伤了他。 第51章 寻宝达人 李墨染从火灵蛇的犹豫里猜到了它的顾忌,它是担心会不小心咬伤了自己。“没关系,吃吧。” 温润清朗的声音,虽然火灵蛇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但是音调里安抚,却是感觉到了。火灵蛇小心翼翼的张开嘴,用蛇信子卷起了肉,然后吃进了嘴巴里。 人类很脆弱,一碰到它的毒就会受到伤害,所以火灵蛇很喜欢跟五彩在一起,因为五彩不怕毒。 想到这里,火灵蛇下意识的看了五彩一眼,只见那条肥蛇已经吃饱喝足的趴在地上。火灵蛇自长大以来,打架从来没有输过,它跟着迹傲时的战功多么了不得,那天晚上就给五彩给甩出去了,它从来没有想过,竟然还有蛇跟他长得一模一样,一时之间有些激动。 五彩好像感觉到了它的视线,转过头来看着火灵蛇,然后又懒懒的闭上眼睛。 看着这两条蛇的互动,李墨染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有同类在一起真好。 “你跟迹傲在一起的时候叫什么名字?” 火灵蛇还是听不懂李墨染的话,但是它没有名字。跟迹傲在一起的时候,他们彼此相依为命,不需要名字。 李墨染做到他们中间,他用一只手摸着五彩的头:“五彩……你就叫斑斓吧。”五彩斑斓。 五彩虽然听不懂李墨染的话,但是李墨染发出五彩两个字的声音,它却是听得出来的,那是在叫它。 于是,五彩尾巴动啊动的,把李墨染围了起来。五彩是冰灵蛇,皮肤是凉凉的,在这夏天,这样让人靠着,真是舒服。 斑斓看着他们,很是羡慕。 五彩很喜欢向这条讨厌的同类炫耀,跟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家伙,很坏心。 赵元崇沉着脸,看着一人两蛇,有灵性的宠物,太讨厌了。 二王爷安静的吃着肉,除了宝藏,他对什么都没有兴趣。 六王爷是各种的羡慕嫉妒恨,明明是他们寒国的神兽,为什么非得围着这个丑八怪转?六王爷想不明白。 五天后,他们到了地图上所指的地方。 因为是夏天,树林里的草非常的茂盛,还带着蚊子的嗡嗡叫声。四处都是峭壁,从地面上看,更是没有人走过的痕迹。 “宝藏应该就在附近。”二王爷看着地图说。 李墨染环顾四周:“这山这么大,要找宝藏恐怕不容易。而且,为什么前人非要把宝藏藏在山里?” “大概就是因为前前人都是把宝藏藏在山里的,所以前人就如此效仿了。”二王爷回答。 这个看似冷漠的王爷竟然还能说出如此幽默的话。 “接下来就看你了。”二王爷看向那两条蛇。 “嗯。”李墨染点头,“我们先找个可以休息的地方,这里山壁多,山洞应该也多,我们休息一下,我让它们去找。” 有些地方人根本走不过去,而且山这么大,他们找的话得要多久,所以只好麻烦五彩斑斓了。 “如此甚好。”二王爷也是这个意思。 李墨染拿出玉箫,吩咐五彩和斑斓去做事。两条蛇得了命令,马上离开了。 山壁多,山洞也越多,夏天干燥,山里的温度其实很舒服,就是蚊子多了点。不过,二王爷早就做了准备,出门的时候驱蚊的香料也带了。 李墨染对此,表示敬佩,这个人,果然是出门必带的好伙伴。 找到一处地处算高的山洞,二王爷的侍卫们,马上把驱蚊的香料点燃,把软软的毯子铺在地上,在五彩和斑斓寻找宝藏的过程中,侍卫们也开始四处去走动,毕竟山这么大,不能只靠两条蛇吧。 李墨染等人就在山洞里等。 到了晚上,那些侍卫回来了,还是没有发现。 二王爷又拿出地图研究:“你们看,地图的地方,就是我们现在在的地方,就是说宝藏肯定是在附近,就是没找到突破口。” “如果宝藏那么容易找到,还需要神兽干什么?”李墨染倒是不急,“今晚好好休息,明天再找。而且我不认为寻宝会像字面上那么简单。” 那毕竟是寒国开国皇帝派人藏起来的宝藏,李墨染觉得宝藏也许不仅仅是金银财宝那么简单。 “李兄言之有理,那我们先准备吃的,吃完之后好好研究一下明天的行程。”二王爷吩咐人准备晚餐。 “嗯。” 在荒山野岭,又是夏天,食物容易坏掉,所以能吃的东西很有限,不过这里高手多,打猎却是很方便。 猎物打来之后交给了厨子。 二王爷出门寻宝,不但带了驱蚊香料,连厨子也带了,真是华丽。 “我们是不是应该向二王爷学习一下,他真是敬业。”李墨染感慨,还是说这个爱钱的二王爷太有钱了? “的确值得学习。”赵元崇认同。 两人说话声音虽然轻,但是山洞里回音不小,二王爷自然是听到了,不过,他无动于衷。 过来一会儿,厨子把吃的准备好了。因为是夏天,蚊子多,所以厨子在食物里也加了点东西,如此一来,等食物消化了,人体血液里就有令蚊子、小虫子不敢靠近的成分。 吃好东西,因为天气太热,大家出了一身的汗。 “去附近找个洗澡的地方?”赵元崇提议。 “嗯。”李墨染也有此想法,冬天一天两天不洗澡还受得了,夏天不行。 于是,两人走出山洞。 这里没有其他人,也不担心会发生意外,再说以他们的武功,更不怕会有刺客出现。山林里水潭很好找,特别是现在,静悄悄的林子里,流水声就特别明显了。 两人顺着水声找到了一处小溪。夕阳下,能看到清澈见底的水,让人心情大好。 赵元崇和李墨染都喜欢,赶忙脱了衣服跳了进去。水滴溅起,亮晶晶的,让人看着就想去抓住。 “关于银库粮库的事情,后来怎么样了?”坐在小溪里,感受着大自然的新鲜空气,真是快哉。 “梁方戈已经交代了,粮米是运到坦洲的,但是他具体也不知道对方是谁。”赵元崇回答。 “哦?杜明朗那个卖人鱼珠的朋友也是坦洲的。” “不仅如此,我们抓到了梁方戈的同伙,对方身上有盘龙香的味道。”赵元崇道。 “什么?那么也就是说,是张甬承那个组织的人?”如此一来,此事非同小可。 “我已经派张甬承、张敬等人去坦洲调查,等我们结束这边的事情再过去,对召国野心勃勃的人,到底会是谁?”赵元崇的眼底闪过阴霾。 “会不会是碌王?”李墨染问。如果对方要粮米是为了战争,想要赵元崇的皇位,那么距离坦洲最近的就是碌王的封地。 除了他,没有第二个人选。 “还不能妄下断论。”赵元崇不做凭空推测,没有证据,什么猜测都是枉然。 “我倒是有个想法。”李墨染的脑海里灵光一闪。 “什么想法?”赵元崇问。 “把藩王一网打尽的想法。”勾起嘴角,李墨染笑的有些得意。 哦?赵元崇挑眉,很有兴趣:“说来听听。” “四个月后太后七十大寿,太后大寿,藩王进京,到那个时候也许是个机会。”只是具体如何计划,李墨染还没想到。 赵元崇听着,随机大笑:“之玉,你真是我的宝贝。”一生一世都不会放手的宝贝。只要有这个人在,仿佛什么问题都会迎刃而解。 “你可别高兴的太早。”李墨染推开他一些,“回宫选秀的事情还没了,太后不会死心。” “管他的,只要我不同意,她又能奈我何?”赵元崇全然不在意。 “在身份上,之玉是我的皇后,现在我的皇后要叫我选秀,叫我情何以堪?”赵元崇装出一副受伤的表情,“你摸摸,心都碎了。” “滚。”李墨染干脆起身,这个人……太无耻了。 第52章 寻宝生活 等李墨染和赵元崇回去的时候,五彩和斑斓还没回来。 李墨染拿出玉箫,让五彩和斑斓回来。天那么黑,又是脏兮兮的,还真担心这两条爬进泥土堆里。 “李兄弟音律的造诣一定很高。”二王爷这一路上,听李墨染吹了好几次箫,有的是传音给那两条蛇的,有的是单纯的欣赏。 召国齐王才华无双,果然是名不虚传。更重要的是,这样一个文武双全的人,才十四岁。寒国有个传言,得神兽则得天下。但是在二王爷看来,得这个少年,也许真能得天下。 才十四岁的年纪,就有如此胸怀和胆识。 “略懂皮毛,卖弄一下而已,让王爷见笑了。”李墨染回答。 “二皇兄。”六王爷皱眉,“他不是姓乾吗?你又怎么称呼他姓李了?”这个问题在路上的时候,六王爷就想问了,只是一直没问出来或者因为什么事情忘记了,现在听二王爷再次提起,这才又想起来。 二王爷和李墨染对视一眼,看向六王爷,跟这个头脑简单的兄弟,没法解释。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六王爷不悦了,瞧瞧他们那是什么眼神。 李墨染轻笑,原来二王爷没把他们的身份告诉这个六王爷,想来也是,这个六王爷做事冲动,又不动脑子,不过这样的人不贪权威却是好,如果敢打皇位的主意,恐怕会死的很惨。 “没什么意思,睡觉吧,明天还要寻找宝藏的位置。”二王爷道,然后睡在毯子上,不说话了。 李墨染也有此意,按着赵元崇躺下。 反正都是男人,也无需如此避讳。 赵元崇自然高兴,手抱着李墨染的腰,占有欲十足。 六王爷觉得自己的眼被闪瞎了,瞧瞧赵元崇跟李墨染的睡姿,两个大男人抱在一起,像样吗?六王爷再看看二王爷,就算是兄弟俩,也没这么亲密的。 想到这里,他全身都不自在了,赶忙拉过毯子,把自己从头到脚的盖住。 赵元崇才不管别人怎么看,夜晚的山林比较凉气温也比较低,就算是夏天,也是需要被子的,所以他抱着李墨染,刚刚好。 五彩和斑斓回来了,附近很多地方,它们都去找了一遍,但是没找到那所谓宝藏的地方。听到李墨染的千里传音,就屁颠屁颠的马上爬回来了。 来到山洞,看见里面的人都睡下了,于是自觉的守在门口。 翌日。 山林里一大早,就能听到很清脆的鸟叫声。所以天才亮,李墨染就醒来了。 “醒了?”赵元崇比他醒的早,只是怀里抱着自己心爱的人,他不舍得放开。 “嗯。”李墨染起身,“这里的空气好,昨晚上睡的很舒坦。” “如果你喜欢,回去之后,我们也去弄一座避暑山庄,夏日的时候可以去度假。”赵元崇道。 “这跟岐山猎场不是差不多吗?”李墨染轻笑,“再造一座避暑山庄虽然国库有钱,但是太浪费了。” “之玉总是为我考虑的多,从来不想想自己。”赵元崇有些心疼。从他还是个孩子的时候,说什么做什么,就都是为了自己。 “只要你好好的,你的江山稳稳的,那便是我好了。”李墨染回答。 “不。”赵元崇否认他的话,“在我心里,之玉好,比江山更重要。” “嗯?” “江山不稳可以整治,但是之玉必须要好好的,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情,再也不要……”后面的话,赵元崇没有说出来,但是他抱进了李墨染。 李墨染拍拍他的背:“我保证。”再也不会让自己有危险了。 而且现在有五彩和斑斓在一起,估计就算他想干危险的事情,恐怕也轮不到他了。 赵元崇不说话,心里却是在计较。他不听李墨染的保证,他要的是自己用尽一切的力量,好好的守护他。 两人起来之后,出了山洞。才出山洞,就看到五彩和斑斓懒洋洋的趴在门口,有这两条大蛇当侍卫,方圆百里内,不管是人还是动物,都不敢靠近。 见到赵元崇和李墨染出来,五彩马上跟上。斑斓见状,跟在五彩的旁边。 “五彩,咱们去给你猎一只大的食物。”李墨染道。 五彩虽然听不懂,但是听李墨染说话,它就高兴,它一高兴,那么长的尾巴摇啊摇的。一不小心,就会摇到旁边的斑斓,斑斓不为所动,只是转过头看了五彩一眼,然后默默的继续跟着。 五彩就是故意的,本来嘛,李墨染只有它一个宠物,现在来了斑斓,五彩就觉得自己的东西被抢了,怎么看斑斓怎么不顺眼,偏偏这个讨厌的家伙一点反应也没有。 自己瞪着它,它没反应,自己打了它几下,它也没反应。 其实最让五彩生气的,就是这个讨厌的家伙曾经想要伤害李墨染,所以说第一印象是非常重要的,斑斓给五彩的第一印象,十分的差。 “这两条蛇,除了体温不同之外,还真分不出来。”赵元崇开口。 “还是分得出来的。”李墨染介绍,“喜欢亲近人的是五彩,冰灵蛇能解万毒,它又是跟着迹礼长大,也许在我出现之前,它根本不杀生,我记得我们在森林里的时候,它会自己拿着篮子去摘果子,然后拿来给我吃,自己守着果园子拔草。它一直在等迹礼回来,却是不知道迹礼已经死了。 而迹礼估计知道自己快要死了,所以没让五彩发现,他给了五彩等下去的希望,如果五彩知道迹礼死了,也许会跟着一起去死。都说蛇冷血无情,其实没有谁,是天生无情的。那个时候我没有出现的话,不知道这条傻傻的蛇会怎样。”想到五彩,李墨染有些心酸。 “也许有一天,会有别人出现。” “也许……它在森林里,自己照顾果子林,自己跟那些小动物玩,帮助他们,迹礼把它教的很好。”否则森林里有这么大的蛇,那些动物早就该灭绝了。 “你很喜欢那里?”赵元崇听出了他的弦外之音。 李墨染摇头:“只要有你的地方,就是我的最终归宿。” 赵元崇心一悸动。 山林的清早,小动物很多。野兔子在乱跑,山鸡在乱跳。如此的恬静,一生当中,很少有机会碰到。 李墨染拿出了弓箭:“五彩,你喜欢吃野兔肉,还是山鸡肉?” 五彩继续听不懂,不过不懂可以装懂。 李墨染嘴角勾起笑,箭射出,野兔子和山鸡,一箭双雕。 五彩看到,高兴极了,赶忙爬过去捡起来。 赵元崇也当仁不让,再来个一箭双雕。不过,斑斓可是没爬过去,它如果去捡起来,估计牙齿一咬,就没人敢吃了。 风平等人跟在身后,远远地,看着两位主子玩的高兴,他们也不参与,只是小心的戒备着四周。 打了大半个时辰,李墨染看着一大堆的收获,于是拉着赵元崇回去了。 等他们回到山洞,二王爷等人也都起来了,看到他们带回来的猎物,二王爷稍稍惊讶:“两位的箭术真棒。”特别是一箭双雕的那些。 六王爷瘪瘪嘴,没说什么。 “改天有机会,可以和王爷较量一下。”李墨染道。 “当真?”二王爷眼睛一亮,确实有兴趣,“不过本王的这些本事怕是难入你的眼。” “二皇兄何必那么谦虚,你的箭术在寒国可是数一数二的。”六王爷最不喜欢的,就是二王爷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二王爷张开嘴,又合上了,对这等兄弟,他已经没有了说教的想法。 接下来清洗和做法,就交给厨子了。炖汤还是烧烤,各种做法都有,保准所有人都能好好的大吃一顿。 李墨染赏给五彩和斑斓一人两只,还是细心的给它们去了骨头,然后又把肉切成一块一块的,虽然以两个人的块头,就是把整只野兔或者山鸡吞下去,也是很快就能消化掉了。可是所谓美食,享受的是一种过程,李墨染可不想把它们培养成真正的动物。 在李墨染的心里,它们是朋友。 他一个人切肉不够五彩和斑斓吃的,赵元崇干脆动手。 “我教你怎么跟斑斓沟通吧。”李墨染突然有了这个想法,“我一个人带两只会忙不过来。” 赵元崇想,他堂堂一国之君,带着一条蛇,好像不是很威严。 “困难吗?”不过赵元崇也没拒绝。 “不难。”当初迹傲走的时候,还留下了一支玉箫,李墨染拿出来给赵元崇。 其实不管是跟五彩沟通,还是跟斑斓沟通,沟通的音律方法是一样的。 李墨染切好肉,开始教赵元崇怎么吹。 皇帝陛下的音律造诣,是在齐王殿下之上的。李家是武将出身,也没人在意李墨染懂不懂所谓的琴棋诗画,但是赵元崇作为太子,这些东西从小就学。 加上皇帝陛下的天赋极高,好胜心又强,无论做什么,他都喜欢自己是最好的。 “很是简单。”赵元崇吹了一会儿,就学会了。 李墨染有些不平,当时为了看懂这个曲子,他可是研究了很久,最后才明白怎么吹。不过说起这个,也是迹礼的原因,把曲谱弄的那么复杂。 “李兄弟,咱们是整队出发,还是分队出发?”解决了食物,二王爷开始把心思放到了正事上了。 “分队出发。”李墨染回答,“王爷同我,六王爷同他,如何?”他指的是赵元崇,“如此五彩和斑斓也能分开行动,加快效率。” 李墨染在教赵元崇曲子的时候,就想到了这个。 “如此甚好。”二王爷也喜欢有效率办事情,“赵兄弟,我六弟就拜托你了。” 赵元崇淡淡一笑:“王爷客气了。” “哼。”六王爷很是不悦,他觉得二皇兄对这两人,太过客气了。 人员分配完之后,大家就出发寻找宝藏。而二王爷带来的厨子和几个侍卫,则留在原地,这些东西需要人看着。 虽然说神兽带路,只有神兽能找到宝藏所在,但是到底怎么个寻找法,怎么个带路法,他们却是没底的,所以只能按照最原始的办法,一处一处的找。 五彩喜欢热闹,这么多人跟在它后面,没目的的乱转,它可高兴可高兴了。 但是相比于他们,赵元崇和六王爷却不是。 “你到底知不知道怎么走?”六王爷一路上碎碎念念,赵元崇保持沉默。于是这样诡异的气氛,让六王爷很不舒服。 他堂堂王爷问话,这个人竟然不吱声。 第53章 山洞有毒 赵元崇面对李墨染之外的人,根本不懂什么叫柔情,这个碎碎念念的六王爷,一直在耳边嗡嗡的叫,听的他很心烦。 “我们就是因为不知道路怎么走,所以才分开,王爷如果有本事,大可自己去寻找出一条路。”赵元崇冷声道。 从小被教育着变强和报仇的召国皇帝,如果不是因为李墨染的出现,也许他这一辈子,都不会懂什么叫柔情。 “哼,你以为我不行吗?”骄傲如寒国的六王爷,这等尊贵的身份,自然也不习惯受人轻视。他根本就不知道,面前的这个男人,是召国的皇帝。 寒国和召国虽然都是十大强国,但是按照目前的兵力和百姓的生活水平,召国无疑是十国之首。 召国的百姓没有粮食的问题,召国的军队没有粮草的问题,而且随着皇商计划的实施,召国百姓的民生问题,即将得到完美的解决。 如此国家,如此帝皇,召国不成为十国之首都难。 只是这些,这位寒国金贵的王爷却不懂。 两人年纪相差很多,这位六王爷比赵元崇大上好几岁,却没有赵元崇的沉稳和抱负。放眼十国,也许找不出第二个召国圣武帝。 “王爷请便。”赵元崇没有哄其他人的兴趣,更何况还是一个老男人。 “哼,走着瞧。”又是一个哼,六王爷带着自己的人,跟赵元崇分了队。 所谓寻宝,的确是一个乱闯乱摸的活动。 因为没有更加详细的路线,而地图上标志的也是大概的位置,所以他们只能乱找。 斑斓是条很仔细的蛇,至少比五彩靠谱多了。斑斓在某个方面,性格很像赵元崇,他们都比较冷漠。 “公子,这里又是个山洞。”泰浩道。 现在跟着赵元崇的,只有风平和泰浩。而跟着李墨染的,除了二王爷的人之外,只有风仄和未子尘。 “进去看看。”赵元崇让斑斓在前面带路。 “公子,山洞可能很深,我去准备火把。”风平道。 “嗯。”赵元崇点头。 等风平准备好火把之后,三人拿着火把进了山洞。 斑斓是夜行动物,在越是黑暗的地方,它的视线就越好。 不知道走了多久,斑斓突然停了下来。 “怎么了?”赵元崇紧跟着停下脚步。 咯的一声,泰浩好像踩到了什么,他低下头一看,脚步猛地后退几步:“公子快看。”他惊叫了一声。 赵元崇走在前面,方才没注意到地上有什么,听到泰浩的叫声,他转过身,借着火把的光,只见刚才被泰浩踩到的,是一颗头颅,人死了肉体腐化之后剩下的头颅。 “公子且看。”风平指着前面。 斑斓之所以停下,是因为前面前面出现了水潭,而水潭里竟然漂浮着骨头,有人骨头,也有动物的骨头。 “这水潭的水可能有问题。”赵元崇道。 “但是这里面有人骨头,就代表曾有人下去过。”泰浩道。 赵元崇点点头,这点认同:去外面抓一只小动物来。 “诺。” 大约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泰浩回来了,手中抓着一只山鸡。在这种地方,野兔和山鸡最多。 “公子?” “把它扔进去。” “诺。” 泰浩随手一扔,山鸡掉进了水潭里,可紧接着事情也发生了,水潭里冒出一阵烟,转眼间,山鸡只剩下骨头漂浮在水面上。 三人看了,冒出一阵冷汗,好在斑斓停了下来,否则他们就这么过去,必死无疑。 “什么毒这么厉害,顷刻间能腐化出一堆白骨?”泰浩自言自语道。 “也许,关于宝藏的传说是真的。”赵元崇沉思了一会儿,“否则这里怎么会有人骨?而且根据二王爷的意思,只有神兽才能找到宝藏,神兽是冰灵蛇,它百毒不侵,也许意思就在这里。” “公子所言不无道理。”泰浩也有此猜想。 “我出去传音给之玉,你们在这里等着。” “诺。” 赵元崇来到山洞外,用玉箫千里传音给五彩。 这种玉箫很特别,它利用曲谱所发出的音律,只有灵蛇才听得懂。千里之外,人的耳朵是听不见这种音律的,但是音律在风中传开,灵蛇却听得见。 跟李墨染等人在一起的五彩听到了赵元崇传出的信息,马上转了方向,飞快的爬了起来。 “它怎么了?”二王爷不解的问。 “定是赵元崇发现了什么,用玉箫在通知五彩,走,我们跟上。”李墨染解释。 二王爷眼睛一亮,难道是有宝藏的消息了?“快,跟上。” 很快,众人就到了赵元崇所在的山洞。 “怎么样?”李墨染问。 “有发现。”赵元崇回答。 二王爷蹙眉:“赵公子,敢问我六弟呢?” “六王爷不喜与我同行,自己找宝藏去了。”赵元崇回答。 六王爷的性格,二王爷是了解的,他自认王爷的身份尊贵无比,不屑赵元崇带路指挥,意气用事之下离开,也是他能做的出来的。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二王爷骂了句,“别管他了,找不到路,他自己知道回来。” 赵元崇挑了挑眉,没说什么:“这个山洞有些古怪,首先很深,其次是里面有个水潭,水潭里有很多骨头,有动物的……也有人的。” “什么?这种地方怎么会有人的骨头?”二王爷惊讶。 “我刚才让泰浩抓了只山鸡扔进里面,山鸡顷刻间就变成白骨了。”赵元崇又道。 “有剧毒的水潭,看样子该是人为。”李墨染开口,“但是如二王爷所言,这里荒山野岭的,怎么会有人来?” “所以?”二王爷眯起眼,“会不会也有人是冲着宝藏来的?” 这个怀疑,就是赵元崇之前的怀疑。 “进去看看。”李墨染有些好奇。 “风仄,你再去抓一只小动物来。”进去之前,赵元崇吩咐。 “诺。” 因为人多,火把把整个山洞都照亮了,地面上的一切,也就看的更清楚了。 这个山洞的确是有人进来过,山洞的石壁上又被利器划过的痕迹,从痕迹上看,是多把利器造成的。所以在这里,应该是有人打斗过,但年岁已久了,看不出更多的信息。 再进去,看到了泰浩和风平所在的水潭。 水潭有些浑浊,但是里面骨头却是能看的清楚。 众人不禁打了一个冷颤,谁能料到这里的水潭中有剧毒,一个不慎掉下去,就再也上不来了。 “让五彩解毒试试?”赵元崇提议。这也是他方才让风仄抓个小动物的原因,拿来试验。 “可以。”李墨染点头,“五彩,交给你了。” 说着,他拿出玉箫,让五彩给水潭的水解毒。 冰灵蛇的唾液滴进水潭的时候,大家都紧张的看着。 只见,原本浑浊的水,慢慢变的清澈了。众人的眼神,也跟着亮了起来。而清澈起来的水潭,底下还有更多的骨头,还有一些兵器。 “这是我们寒国的兵器。”二王爷一眼就看出了。不管哪个国家,再类似的兵器,也总有不同的地方。“这是我们寒国军用的兵器。”二王爷又加了句。 “那死的这些人,是军人?”李墨染疑惑。 军人死在这里,这也就意味着有人命令他们来这里,是谁命令他们?这是二王爷该想的问题。 “看样子宝藏在这里应该是没有异议了。”如此想来,朝廷中,还有人知道宝藏所在,会是谁?二王爷百思不得其解。 “风仄,把你手中的小动物扔进去。”赵元崇道。 “诺。” 当风仄手中的小动物扔进去的时候,跟之前的山鸡不同,山鸡是顷刻间变成了白骨,但是这动物在水里开始折腾了,却是没有死。 果然,水潭里的毒,只有冰灵蛇能解。 制造这个水潭的人,真是用心良苦。 “走,我们过去看看。” 众人越过水潭,来到对面。里面还有更深的山洞,而且山洞十八弯,根本看不见尽头,当大家以为到了尽头,却又发现别的岔路。 好在五彩和斑斓带路,让大家放心了不少。 第54章 回到森林 山洞虽然很深,但是转转弯弯的路因为有五彩和斑斓,所以并不难走。 大伙儿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直到前方再也没有路了。 “这里是石门。”赵元崇看了一下此处的地形,“这里有个凹点。” 大家把火把聚在一起,看清了凹点,凹点里面是一个图形,是神兽的图形。 “这里应该是放神兽令牌的。”二王爷看了看凹点,由此猜测。 李墨染拿出神兽令牌,神兽令牌有两面,一面是冰灵蛇,一面是火灵蛇,一般人根本无法区分,但是乔大夫在临死前,把正反面告诉了李墨染,所以他知道。 李墨染把神兽令牌的正面放进凹点里。接着,整个石门开始动了,只听到轰轰的声音,石门向两边移动,一道耀眼的光芒从里面射了出来。 “哇。”有人叫了一声。 只见石门移开之后,里面是一堆金光闪闪的宝藏。 “原来真的有宝藏。”李墨染低语。 “太不可思议了。”二王爷也意外,尽管之前想过宝藏的数量,但是没有想过竟然这么多。一堆又一堆,寒国的开国皇帝把这么多的宝藏藏在这里,真是浪费。 如果用这些宝藏去造福国家,用在百姓身上,寒国早就更加强大了。 “先把它们弄出……”李墨染的话还没说完,只听见轰轰声,石门又关上了,而大家全都被关在了里面。 “这是怎么回事?”二王爷赶忙上前拍了几下,但是石门没有动。 “看样子就算进来了,出去也没那么容易。”李墨染检查了一下石门,“里面没有标记,这神兽令牌只对进来有用。” “来人,把门撬开。”二王爷吩咐。 “不行。”赵元崇赶忙阻止他,“这里是山洞,万一动静太大,山洞倒塌了怎么办?” “不错。”李墨染也认同,“看样子这个山洞是人工打造的,如果真是你们寒国开国皇帝所为,那有百年以上的历史了,如果这个石门被敲碎,也许就没有了支撑的东西。” “那怎么办?我们总不能被关在里面吧?”二王爷问。 “如果这笔宝藏是留给他的子嗣后代,肯定有出去的路,只是出去和进来不在同一个地方而已。我们仔细看看,里面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像是机关按钮之类的,找到了不要碰,先研究一下。”赵元崇道。 “言之有理。”二王爷吩咐侍卫,“赶紧去找。” “是。” 但是这里面宝藏太多了,找一个有代表性的东西,其实很不容易。 五彩蹲在一处的墙壁上,用尾巴啪啪啪的敲墙壁。 “怎么了?”李墨染上前,抓住它的尾巴,“敲疼了怎么办?” 五彩见尾巴被抓住了,身体还是不停的往那个墙壁上挤。 奇怪,以前五彩很乖的。 李墨染疑惑的摸了摸墙壁,结果发现,这面墙壁非常的凉。这是怎么回事?李墨染又去其他的墙壁摸了一下,发现其他的墙壁是正常的。 “怎么了?”赵元崇见他神色严肃,像是发现了什么。 “这面墙壁有问题,墙壁上传来凉意,像是隔着墙壁放着寒冰一样。”李墨染道。 “我看看。”赵元崇伸手摸了摸墙壁,果然,这种凉凉的感觉,让人觉得奇怪。 “会不会是这面墙壁的外面就是通道?”二王爷问。 “也有可能,我们在墙壁上找找看,有没有机关。”李墨染对机关这类的不了解,只能瞎猫碰上死耗子乱找。 “这个狮子是石头做的,外面镀金了。”二王爷看到一个金色的狮子,如果这个狮子是黄金做的,那得值多少钱啊,所以有点财迷的二王爷仔细看了看,发现重量不对,于是他用随身携带的小匕首刮了一下狮子,结果发现,这竟然是镀金。 “不会吧,那其他的珠宝呢?”李墨染上前,想把金狮子搬起来,却发现根本搬不动。 “这边的珠宝是真的。”未子尘回答。 “我这边也是真的。”有一侍卫回答。 “这边也没问题。”又有一侍卫回答。 虽然不是每样珠宝都检查了,但基本都是没问题的,如此一来,这个镀了金的石狮子,就显得有些问题了,而且以李墨染的力气,竟然搬不动它。 “我看看。”赵元崇走了过来。不过同样的问题来了,他也搬不动这个石狮子,“真是奇怪。”他搬着石狮子继续挪啊挪啊,结果听到砰的一声。 那面有些凉凉的墙壁动了,往一边移动,接着从上面滴下来很多的水,有几个人闪躲不及,身上都湿了。 墙壁移动之后,前面出现了阶梯,水滴从阶梯上不停的流下来。 “大家走开点。”李墨染出声警告。 水流了很久,终于停了。水停之后,上面出现了亮光。 “从这里应该能出去。”李墨染才开口,五彩第一个冲了上去。“五彩,小心。”李墨染深怕上面有埋伏,赶忙跟着上去了。 结果,看到上面的情况,他傻眼了。 五彩高兴的在上面打滚。 “怎么了?”赵元崇是跟着李墨染上来的。 李墨染摇摇头:“这里是迹礼住的地方,我当日掉下悬崖,五彩救了受伤的我,把我带到了这里。”李墨染又摸了摸玉床,“这张床对疗伤非常的有用,而且能调理身体。” 原来之所以觉得墙壁有点凉凉的感觉,是因为这玉床和水潭的关系。更难以想到的是,水潭和玉床下面,竟然是宝藏所在地。 李墨染开始怀疑,迹礼是不是也知道了这件事。 斑斓是紧跟着赵元崇上来的,找到了五彩,它就跟在五彩身后了。接着是二王爷等人,看到这里的情况以及那张价值连城的玉床,二王爷惊讶的睁大了眼。 “这里是?”二王爷看得出,这里有人住过。 “这里是迹礼隐世的地方。”李墨染道。 “原来如此。”二王爷也倍感意外。 迹礼隐世的地方,藏着寒国的宝藏,是巧合,还是…… 五彩很高兴,回到了它长大的地方,闻着这森林里熟悉的味道,还有一个个它照顾过的小动物,它当然高兴了。 所以五彩拿起竹篮,高兴的爬走了。 斑斓继续沉默的跟在身后,接着它看到了一个果子林,看着五彩熟练的把果子摘下来,然后放进竹篮里。斑斓看着有趣,用尾巴直接勾了一个果子下来,然后一口,这个果子就解决了。 斑斓跟五彩不一样。 五彩是吃果子长大的,跟了李墨染之后,才知道肉是什么味道。 而斑斓是吃肉长大的,第一次吃这种果子,很清甜。 等把篮子里的果子装满,五彩看了斑斓一眼,用眼神交流:这里的果子你不能吃。 斑斓看着五彩,用尾巴又勾了一个果子,然后塞进嘴巴里,一口一个。 五彩怒了,放下篮子来到斑斓面前,用自以为很凶的眼神瞪着斑斓:这是它跟主人一起种的水果,不能吃。 斑斓懒懒的看了它一眼,继续吃。 五彩生气了,冲上去就要打斑斓。 但是斑斓很快的闪过它的攻击,然后爬到一棵树上,继续摘果子吃。 五彩觉得委屈了,拎着篮子走了。 斑斓疑惑的看了看果子,又看着五彩的背影,想了一下,它又跟上了五彩。 五彩感觉到斑斓追上来了,爬的更快了。 众人都在山洞里,山洞底下的宝藏已经被搬了出来,那宝藏的光芒太山,都能把人的眼睛给闪瞎。 李墨染看到五彩回来了,上前几步,把篮子拎了过来:“大家吃一些果子,这里的果子味道不错。”他把果子分给大家之后又道,“从这里离开,还带着这么多宝藏,恐怕不好走,我们得做几辆人力车来拉宝藏,而且还要走上十来天的路。” 这是保守的天数,如果加上下雨的话,恐怕行程还要耽搁。 “这么远?”二王爷沉思。 “嗯,我之前受了伤,五彩背着我都走了好几天,我们拉着这些宝藏,所以更慢。”李墨染又摸了摸五彩的头,“谢谢。” 五彩得了表扬,很骄傲的转过头看着斑斓。 斑斓沉默的趴在地上。 “这神兽果然非同一般,竟会自己摘果子,倒是有趣。”既然只有这条路能走,那么他们只能接受。 做人力车也需要时间的,做好人力车再出发,还要十来天,这时间一算,怕是至少需要半个来月。 “嗯,五彩很棒。”会救人,又会守家,是标准的好媳妇。 “这个森林外是什么地方?”二王爷又问。 “是村子,就是乔瑶瑶小姑娘的家,我的神兽令牌就是他父亲乔大夫给我的。现在这个村子已经被屠了,迹傲告诉我,是大王爷让她去屠村的。”李墨染道。 对了,宝藏在这个山洞的下面,这里是迹礼和五彩的地方,这里的外面是神兽令牌所在的村子,这一切应该是当年寒国的那个帝皇算到的事情。 否则不会这么巧合。 说到大王爷屠村的事情,气氛有一刹那的沉闷。不过也只是一刹那,这是寒国的事情,跟李墨染他们没有关系。 大家吃了一顿果子,还不足以填饱肚子,加上午餐又没吃,于是晚饭自己解决。 五彩最喜欢这个森林了,好不容易回来了,于是李墨染想带着它去溜达一会儿,赵元崇和斑斓当然跟上。 夜晚的森林特别宁静,李墨染和赵元崇牵手漫步在月光下。 “在想什么?”李墨染问。 赵元崇摇头:“在这里,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没有什么闹心的事情需要想。” “那这几天就什么都不要想,等出去之后,就算不想烦,也总会有烦心的事情来找我们。”李墨染道。 “嗯。” 两人相视一笑,这一刻的宁静和安逸,也许等出去之后,半生都求不到了。 第55章 回到召国 那么多的财宝,需要做很多辆的人力车,好在二王爷带来的侍卫不少,就是在做人力车的时候需要一些时间,毕竟这些人不是来自工部,也不是做农活的穷苦百姓。 所以在做人力车的过程中,花费了不少的时间。 但总算,人力车还是做出来了。 做好了人力车,大家台上宝藏,准备离开了。 五彩依依不舍的三步一回头,这次离开之后,也许要过了很久很久才能回来,又也许,这一生都不会再回来了。 对于不习惯外面世界的五彩而言,它更喜欢这里,这里无忧无虑的,还有很多小动物会跟它玩,到了外面的世界,它只能每天躲起来。 可就是这样,它还是选择去外面,因为外面有李墨染。 “这么多的东西搬离这里,很容易引起轰动,二王爷认为呢?”出了森林,快到村子的时候,李墨染问。 “李兄弟言之有理,那么你的意思是?”二王爷也知道现在寒国是非常时期,父皇病重,每个人对皇位都虎视眈眈,自己虽然对皇位没兴趣,但二王爷府也在别人的监视中。 “这个村子的村民虽然被屠杀了,但是这个村子还算隐秘,我们暂时把这些金银珠宝藏在这里如何?我相信二王爷人品,自然不会打破我们的约定。”李墨染先给二王爷戴了一个高帽子。 “哈哈哈……”二王爷大笑,“李兄弟如此高看本王,本王岂能让李兄弟失望?”他虽然爱钱,但也重承诺。 李墨染这一路如果失信,凭他和手中的这些侍卫,绝对不是李墨染等人的对手,虽然说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有时是谦虚,但是有那两条蛇,可抵得过千军万马。二王爷可是有自知之明的人。 “但是藏在哪里呢?”二王爷又问。 “这里的村民之间都是用食物等一些生活用品来交易,他们不用银子。而那些物品或者食物,全都藏在地下室,所以我们可以把这些东西搬到地下室,当然地下室也需要伪装一下。” 一个被屠了的村子,是没有人有胆子回到这里的,所以把宝藏藏在这里,的确是最适合的。 李墨染也不怕二王爷动私心,他如果想取二王爷首级,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再说寒国供奉神兽,别说一个二王爷,就是整个寒国,有五彩在,也能取来。 但眼下,李墨染还没有动寒国的心思。 宝藏的事情解决之后,二王爷看着一具具已经腐烂到不行的尸体,有些心生不忍,于是让侍卫挖了个坑,把所有的尸体都葬在了一起,又立了无字碑。 算是作为寒国的王子,为这些寒国的百姓,尽了一份心意。 接下来,离开村子之后,大家就该分道扬镳了。 “齐王。”二王爷喊住他,“认识齐王,是我三生有幸,眼下十国将乱,我祝齐王……心想事成。” 李墨染负手而立,一身白衣,风采迷人,他看着二王爷坦诚的脸,微微一笑,笑容同样真诚:“他日有机会,墨染和王爷来个不醉不归。” 不知道这他日,又该在多少年以后。 但这近两月的相处,这份情谊,也足够铭记于心。 “保重。” “珍重。” 驾…… 马蹄声响起,李墨染等人,策马而去。 二王爷看着他们的背影,召国齐王,召国帝皇,两人文韬武略,壮志雄心,在即将战乱的十国,会留下他们怎样的故事? 他,拭目以待。 不过眼下:“去给我找六王爷。”那个不成材的弟弟,死到哪里去了。 李墨染不知,在他们离开寒国后,寒国即将发生内乱,不过,这与他们,事不关己。 从寒国回到越州,已经是九月了。 离不落和杨子圣已经回了央国。 “小乾叔叔。”看到李墨染归来,当日和离不落一起回越州的乔瑶瑶红着双眼扑了上去,“小乾叔叔,我好想你。” 李墨染抱住小姑娘,温柔的摸了摸她的头:“叔叔也想你。” 小姑娘在这里住的好,吃的好,又有春梅等人照顾,李墨染自然是不担心。可是,关于乔大夫的事情,李墨染不知道该如何向这个才六岁的小姑娘解释。 “小乾叔叔,这里的东西可好吃了。”乔瑶瑶像个小主人似的介绍。 “等咱们回了叔叔的家,那里的东西更好吃。”李墨染道。 “可是……可是小乾叔叔,如果父亲也能吃到就好了。”乔瑶瑶的声音哽咽了,最终,她想说的,还是父亲。她想念他了,很想很想。 “你父亲去救人了,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李墨染蹲下身,和小姑娘平视,“你的父亲是个很了不起的大夫。” “去很远很远的地方救人?”乔大夫是大夫,如果说去救人了,才六岁的乔瑶瑶小姑娘的确不会多疑。 “嗯,因为乔大夫医术好,那个地方的人得了重病,所以把乔大夫请去了,乔大夫临走前说,瑶瑶要乖乖的听我的话,等乔大夫回来,就给瑶瑶带很多很多好吃的东西。” “真的吗?真的能带很多很多好吃的东西吗?”想到吃,乔瑶瑶嘴馋了。 “当然了。”李墨染轻吻了一下乔瑶瑶的额头,有些心疼她。 赵元崇上前:“准备一下,启程回宫吧。” “坦州那边呢?”李墨染问。 “这两个月的时间,张敬他们总该有线索送回京城了。我跟他们说过,我会下悬崖找你,收不到他们的奏折,让他们把奏折送去京城给沈令言和端磊。”赵元崇回答,“所以我们要尽快回京城。两个月后,就是太皇太后七十大寿了。” “嗯。”而明年年底,太皇太后要病逝了。 想到这些,李墨染收敛了眼底的情绪。 赵元崇没注意到他一闪而逝的情感,他知道,回到京城,还有更多的事情要处理。 京城。 林太皇太后狠狠的摔碎手中的茶杯:“回来?他还知道回来?”一走就是四个月,他把自己的脸打的好肿。 林太皇太后有种不好的预感,帝皇已经不在他们的控制里了,这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她已经忘记了,只是突然回过神来,一切已经来不及了。 对了,是从宇文霆造反,她哥哥死了之后,帝皇没有没收林家的兵权,那个时候他们以为,帝皇的心还是在林家的,可突然间林太皇太后发现,似乎不是的,那个时候帝皇只是在安抚林家。 “太皇太后,您息怒。” “息怒?哀家还有生气的资格吗?”林太皇太后问。现在最重要的是,让帝皇选秀,赶快把林家看中的小姐送进来。 到时候等她有了帝皇的骨肉……林太皇太后的眼中闪过无情。这是赵家应得的报应。当年,她是怀着多美的梦,邂逅了那个男人,嫁给了他。可是他呢?绝子药,毁了她一生的梦。 当初的眷念有多深,爱有多深,现在的恨就有多深,仇就有多深。 “太皇太后。” “罢了。”林太皇太后挥手,“去看看皇帝什么时候回来,一回来就告诉哀家。” “诺。” “选秀的事情可以准备了。”之前一直压着,帝皇打她的脸没关系,以为她会把选秀的事情放下吗? “诺。” “下去吧。” “诺。” 看过央国的京城,寒国的京城,再回头看召国的京城,这是截然不同的帝都。央国的京城皇权政治太鲜明,给人一种喘不过气的压抑。寒国的京城因为民风开放,给人一种极其热闹的轻松。 但是召国的京城,在宇文霆造反后的现在,时隔三年,却是非常的奢华。 召国的富裕,缔造了召国京城的繁华,而这一切,归功于他们最年轻的……帝皇。 御书房。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赵元崇一回到宫,就召见了端磊和沈令言。 “皇上,太皇太后有请。” 赵元崇眼神一眯:“朕现在有事,回头自会向太皇太后请安,英德,再有人求见,一概不见。” “诺。” 第56章 君臣一心 林太皇太后估计是太心急了,才会想着帝皇才回来,就要商量选秀的事情,但是她显然还没看清自己的位置。 也许,是真的老了。 帝皇这次的拒绝,又一次狠狠打了她的脸。 “张敬他们可又传来坦州的消息?”赵元崇揉了揉疲惫的额头,靠在龙椅上。 对于这名年轻的帝皇,沈令言和端磊是尊敬的。他比召国历代的帝皇都要睿智,也都有魄力。他的英明果断,能把召国带上更高的位置。 十国和平太久,将来必乱。 沈令言和端磊并非那种没有见识的宰相,他们学富五车,帝皇有抱负,他们当然也有。有生之年,若能看到召国一统天下,那是何等的荣耀? “这是张大人送来的信件,微臣已经看过,张大人说没有发现什么蛛丝马迹,可能是因为近来陛下的动静太大,已经打草惊蛇了。”端磊道。 “既是打草惊蛇,那也无需在意,对方肯定是坐不住了。”沈令言的想法和端磊不同。 赵元崇点头:“沈相言之有理。对了,太皇太后寿辰将到,朕想……一网打尽。” 一网打尽四个字后,是帝皇毫不收敛的霸气。锐利的眼神如炬,就算带着疲倦,但睥睨天下的气势尽显。 这就是召国的圣武帝,英俊的长相如刀刻般的显眼,高大的身材透着蓄势待发的魅力。和上辈子的温雅不同,这辈子的赵元崇,不需要隐藏自己的实力和真面目,骨子里的霸道狂野,才是真正的帝皇。 “陛下说的一网打尽是?”端磊的眼底射出微妙的光芒,是他以为的意思吗?如果是,好一个一网打尽。 光是想起来,骨子里的血液就在沸腾。 端磊贪不贪权势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对赵元崇的忠心。两人又是师徒,赵元崇是他看着长大的,虽然现在的帝皇君心难测,但是好歹,端磊也能猜得一二。 “老师以为的一网打尽,又是什么?”赵元崇笑着问。 端磊一顿,随即大胆道:“撤藩,收回八郡,扩大我大召的山河。” 其实说出这些话,端磊还是有些顾忌,毕竟伴君如伴虎,但是私心下,端磊信任赵元崇。再说赵元崇既叫他一声老师,便也想听他的真话。 沈令言一直保持沉默。 他跟赵元崇虽然有三年了,但关系不如端磊和赵元崇亲厚。有些话端磊对赵元崇说,那是长辈对晚辈,而他跟赵元崇之间,除了君臣还是君臣。 他得赵元崇信任,一则是自己的能力,二则是齐王。所以沈令言把自己的位置,摆的很清楚。 “沈相以为呢?”赵元崇看向沈令言。 沈令言微微惊讶:“一切全凭陛下做主。” “那咱们就君臣一心。”赵元崇站起来,“君臣一心,撤藩收回八郡算什么?……朕要的是一统天下!” 这是年轻的帝皇,第一次在自己信任的臣子面前,说出了自己的野心。 是的,撤藩算什么?收回八郡算什么?自古无野心者不成帝,赵元崇的野心很大,他要的是一统天下。 然后,和那个人,并肩看天地浩大。 端磊和沈令言看着帝皇,心中的澎湃心情已经无法形容。 帝皇在他们的面前,说出了自己的野心,这种信任,任何一个臣子都抵抗不了。 “君臣一心,一统天下!”沈令言喊出了这八个字。 端磊只是笑着,一统天下,指日可待。 后宫。 李墨染和赵元崇自从赵元崇登基之后,便住在盘龙殿,但乔瑶瑶是个姑娘,跟他们一起住盘龙殿并不合适。李墨染想了想,而今皇宫里又没有跟乔瑶瑶同龄的孩子,他和赵元崇又忙于政事,根本无暇顾及到她。 于是李墨染有了想法,杨氏和李修无法再孕,三位姐姐已经长大,安国公府如今,也失去了往日的嬉笑声,若是把乔瑶瑶养在安国公府,有杨氏的悉心教导,李墨染也可放心些。所以,刚回宫,李墨染就让人传了杨氏。 杨氏最近的确是空闲。 大女儿的婚事已经定了,另外两个女儿的婚事还在琢磨中,不过也不急。可这个时候,刚回宫的李墨染竟然要召见她。 带着疑惑和忐忑的心情,杨氏进了宫。 杨氏对李墨染的心情,是复杂的。在李墨染小时候,她能把李墨染当成儿子,但是随着李墨染的长大,她无法把李墨染当成自己的儿子看待,在她眼里心里,李墨染就是齐王,就是皇后。 曾经想要亲近的心,现在变成了敬畏。身份的尊卑,是永远横在人与人之间的一条线,怎么也跨不过去。 只是,李墨染也不在乎。 “臣妇参见齐王殿下。” 盘龙殿,何等威严神圣的地方,杨氏每次走进这里,都觉得压力很大,但这也说明了眼前人,高高在上的尊贵身份。 “夫人请起。”李墨染屏退了伺候的人。 “谢殿下。”杨氏抬起头。俊美无双的少年,带着温雅的笑意,看似温柔斯文的人,却是召国名闻天下的齐王。 杨氏不得不感叹,少年长得真是好。 飞扬的双眉下,熠熠生辉的双眸,他的鼻梁很挺,那一张微抿的唇,带着若有似无的笑。这是一眼,就无法忘记的人。 少年的气势不强,可就算他安静的坐着,也无法让人忽视。 “今日叫夫人前来,是想拜托夫人一件事。”李墨染也不想跟杨氏绕圈子,杨氏是个聪明的女人,何况他跟李家,一荣俱荣。 “殿下请说。”墨染用了拜托两个字,让杨氏更是紧张了,会是什么事情? “我和陛下在这次的微服私访中,遇到了刺客。我幸得一名大夫相救,但那名大夫因其家族恩怨,已经死了。他留下一名六岁的女儿,叫乔瑶瑶。我想把这名小姑娘养在安国公府,三位姐姐已经长大,夫人可以要个贴心的小棉袄承欢膝下,夫人意下如何?”李墨染问。 李墨染遇刺的事情,朝中除了沈令言、端磊几名心腹之外,根本没人知道,杨氏乍一听这件事,还没反应过来。 “那……那殿下是……”杨氏一想也不对,如果李墨染真出了事情,现在也不会坐在这里。“菩萨保佑,殿下没事,臣妇就放心了。”杨氏松了一口气。“殿下放心,臣妇会好好照顾她。” “那小姑娘从小和父亲相依为命,夫人把她当女儿一样教养便是,将来她长大,定会对夫人铭感五内的。”李墨染相信杨氏懂他的意思。 乔瑶瑶从小没有娘亲,若是和杨氏有缘分,也是一件好事。 “臣妇明白。” 李墨染派人唤来乔瑶瑶,小姑娘穿着召国姑娘的裙子,好看又新颖,喜欢的不得了。“小乾叔叔。”她欢喜的跑到李墨染面前,“小乾叔叔,好看吗?” “好看。”李墨染抱她进怀里,“夫人看如何?” “小姑娘聪明伶俐,很是可爱。”杨氏道。 乔瑶瑶的确是聪明伶俐,满身的灵气,让人一看就有好感。 “瑶瑶,这是叔叔的娘亲。”李墨染介绍,“往后,瑶瑶便要跟叔叔的娘亲住在一起了。” 乔瑶瑶眨了眨眼睛:“为何?小乾叔叔不要我了吗?”没有父亲在身边,她唯一的依靠就是李墨染,但是现在,李墨染竟然要把她送走,她顿时觉得天崩地裂了,她的世界,也因此倒塌了。 李墨染摸着她的小脑袋:“当然不会了,叔叔比较忙,有很多的事情要做,所以把你放在叔叔的娘亲那,那里还有姐姐们可以跟瑶瑶玩。” 不对,叔叔跟姐姐……貌似这辈分有些乱。 “真的?”乔瑶瑶这段日子一直没人跟她玩,其实挺寂寞的。 “真的。”皇宫里规矩多,不适合乔瑶瑶,李墨染希望这个孩子在失去了父亲之后,还能在温馨的家庭里长大。 杨氏聪明,一定会对乔瑶瑶视如己出。就算不能,念在她父亲是自己恩人的份上,也会对乔瑶瑶好的。 皇宫接下来要迎接林太皇太后的七十大寿,会很乱,而且林太皇太后七十大寿,藩王会进京,战争也极有可能一触即发,这个时候,李墨染根本无暇顾及乔瑶瑶。 “那我会听话的,等小乾叔叔忙完了,来找我玩。” “瑶瑶真乖。”李墨染其实有些舍不得,对这个孩子,他很怜惜。 等杨氏带着乔瑶瑶离开之后,春梅来报:“少爷,太皇太后有请。” 哦?这才回宫呢,第一天就来请了?李墨染还不知道年轻的帝皇又大了太皇太后的脸,只好走上这一趟。 凤仪宫。 “墨染见过太皇太后。” 林太皇太后端着慈祥的脸起身,来到李墨染面前:“都离宫四个来月了,墨染倒是清瘦了不少。” “谢太皇太后挂心,墨染真是不孝。”李墨染温和道。 “你的性子稳重,哀家还能不了解?是皇上年轻,性子又毛躁。”林太皇太后叹了口气,“四个月前哀家同墨染说的事情,可还记得?” “太皇太后说的是?”李墨染假装不记得。 “皇上而今十六,年纪也不小了,后宫都空着,哀家看着也寂寞。这选秀的事情,哀家早几个月前就准备好了,只等皇上回京。”林太皇太后也不在意李墨染是不是真不记得,“墨染虽为男子,但也是皇后之身份,这次的选秀,你就和哀家一起操办吧。” 原先可是没要李墨染一起,林太皇太后今儿这话,是在警告李墨染。 “若是现在开始选秀,您的七十大寿也在即,时间上是不是太赶了?”李墨染问。 七十大寿?林太皇太后倒是忘记自己的七十大寿快到了,不过:“不赶,正巧着给皇上添几个妃子,在哀家的七十大寿上,热闹热闹呢。” “墨染遵命。”他才不跟林太皇太后计较。 “晚膳就留在哀家寝宫用吧,哀家和皇上也多月不见,心里甚是想念,稍后皇上来了,也可把选秀的事情定下来。” “您考虑周到。”李墨染没有反对。 “来,陪哀家去赏赏花,顺带也给哀家作几首诗,哀家最喜欢的,还是墨染作的诗。”说完,牵起李墨染的手。 李墨染马上收回手,改为扶着她:“皇祖母喜欢,是墨染的福气。” 第57章 召国选秀 凤仪宫。 这是一顿气氛很诡异的晚膳。 但不管是林太皇太后、李墨染,还是赵元崇,脸上的笑容,都非常的得体。就算林太皇太后怀疑赵元崇也许知道了什么,也不能表现出来,一旦撕破了脸皮,对林家绝对没有好处。 年轻的帝皇手中的权利越来越大,身边的亲信也越来越多,就算大部分的兵权还在林家的手中,可是林太皇太后没有自信,一旦撕破脸皮,能够全胜。 而且,林家的手中没有筹码。 “皇上为国为民,也要当心自己的身体。”林太皇太后一边说一边亲手给赵元崇盛了一碗补身子的汤。 “谢皇祖母。”赵元崇对林太皇太后也是毕恭毕敬的,“皇祖母为了孙儿担心了半辈子,而今孙儿的皇权已经巩固,皇祖母可以安心的享福了。” 这话,不知是不是一语双关。 “皇祖母哪有享福的命。”林太皇太后唉声叹气,“你已经十六了,哀家记得你皇爷爷十六的时候,恭王已经出生了。皇上……子初,哀家知道你和墨染感情深厚,但墨染既为男子,膝下无子也是事实,所以这后宫,也该热闹热闹了。墨染你说,是吗?” 李墨染当然不会忤逆林太皇太后,于是道;“皇祖母说的是。” “墨染都没有意见,子初你呢?”林太皇太后又看向赵元崇。 “一切全凭皇祖母做主。”赵元崇道。 林太皇太后脸上的笑容,终于真实了些:“那赶明儿哀家就开始选秀了,墨染贵为皇后,按照祖宗规矩,选秀也当在场,到时,墨染代哀家去吧。” 让李墨染堂堂男子去为帝皇选秀?林太皇太后就算想打赵元崇的脸,也得看看李墨染是不是如此好欺负的。 只是:“皇祖母放心。”李墨染一一应下。 晚膳结束,李墨染和赵元崇回了盘龙殿。 林太皇太后看着他们的背影,眼底那一抹笑,慢慢的消失了,换上的,是骇人的寒意。 “太皇太后,您为何让齐王殿下选秀,如果他……” “没有如果,哀家选的秀女,皇上未必会要,但是齐王选的秀女,皇上不得不要。如果他不要,打的是齐王的脸,齐王贵为皇后,恐怕传出的名声不好听。但如果皇上要了……那也是哀家想要的结果。” “但齐王未必会选上……” “那也无妨,后宫佳丽三千,哀家贵为太皇太后,还掌管不了她们吗?” 只是,她们算计的再好,却忘记了赵元崇不是文孝帝,年轻的圣武帝,哪里是谁人可以控制的。 一离开凤仪宫,李墨染就拿出玉箫,传音给五彩。 “怎么?”看他神情严肃,赵元崇轻笑的问。 “我想起了父皇的话。”李墨染道。 “什么话?”赵元崇好奇。 “当年太皇太后曾在父皇的食物里下了毒,而今他们打算旧事重演,你我的食物里,是不是也会动了手脚?”身在后宫,不管是进一步还是退一步,都可能让自己万劫不复。 他们走到今天,靠的是小心和算计,李墨染绝对不想把命交给太皇太后那种妇人。 “喝五彩的唾液,绝对不是朕愿意做的事情。”赵元崇顿时哭笑不得。 “我好像忽略了一件事。”李墨染突然恍然大悟,然后轻笑了起来。 “又是什么事情?”赵元崇抬起他的下颚,仔细的看着,“我的之玉今晚怎么一惊一乍的?” “父亲说,父皇身体受损严重,命都是靠药系着,但是五彩的唾液能解百毒,不知道对父皇的身体是不是有益。” 这件事,他们一直没有想到,若不是今晚太皇太后设宴招待他们,也绝对不会想到这个。 赵元崇眼睛一亮:“这与父皇而言,绝对是个好消息。” “我即刻写信给父亲。” “好。” 召国最英明睿智的帝皇选秀,是件很轰动的事情。 而今召国十三州,凡是十四岁以上的女子,十五岁以上的男子,都在选秀的名单里。这也可以说,是召国在距宇文霆造反事件后,最热闹、最轰动的一件大事情。 比朝廷推出的皇商计划,还要轰动。 不过,皇商计划和选秀的同时推出,把召国的经济和百姓的娱乐,推向了另一个层次。皇商,不管是为了国家,还是为了私人,能成为皇商,这是对商人的一种肯定,也是洗去他们商人身份的一种机会。 朝廷在每个州招募皇商的计划一出,召国的商人开始轰动了,来报名的人数非常的多。而杜明朗作为皇商计划的其中一名成员,针对各州报名的商人,他的分析和选举,也是非常重要的。 赵元崇对杜明朗的看中,也是杜家效忠的原因之一。 只是在杜家,此时又上演着另外一个故事。 杜二郞自甘州对赵元崇一见钟情之后,一直苦于两人有缘无分。他以为,他会守着这份暗恋,直到死亡。却没有想到,帝皇选秀的圣旨下来了。 召国盛行男风,选秀不管是秀女还是秀男,只要年龄在规定范围内,身份家境清白,均可参加。 这是林太皇太后定的条件,条件太宽,把帝皇当成了白菜价。 “二郎,皇宫乃龙潭虎穴,哪有家里来的自在,倘若你真是喜欢男人,待你将来有看中的,父亲再为你做主。”杜明清头疼,他这儿子竟然报了选秀。 皇宫那是什么地方? 是历来权利最大的地方,也是最接近死亡的地方。 就算帝皇的后宫而今只有齐王一人,但选秀一出,各方贵族的子女都会去参加,他们虽有幸成为皇商,可和那些贵族子女,却是没法比较的。 杜明清不爱进朝廷,就是不喜朝廷的那套。 他敬佩圣武帝,所以现在甘愿效忠他,可效忠不等于他希望儿子进宫啊。 “父亲,孩儿眼下就有喜欢的人了,孩儿喜欢皇上,孩儿爱皇上,孩儿一定要去选秀,孩儿此生,非皇上不可。”英俊洒脱,气宇轩昂的帝皇,是杜二郞此生见过,最有魅力的男人了。 “可是你性格傲慢,皇宫里哪里容得下你这样的性格?再看齐王风华绝代,天下间就算男子女子加在一起,又哪里比得过他?他和皇上从小一起长大,两人感情深厚……” “父亲。”杜二郞打断杜明清的话,“如果感情深厚,皇上又怎么会下旨选秀?也许他们感情深厚是真,但也只是兄弟之间的情谊。何况,我哪里不及齐王?就算我没有齐王的才华横溢,论长相,我也不输他。更何况,父亲现在为皇上做事情,我若是嫁进皇宫,更是代表了我们杜家的忠心。” “你这孩子怎么就不听劝?齐王之才华、齐王之睿智、齐王之计谋,又岂是你可以比的?齐王五岁建设水坝,设立粮库,解决了将士们的粮草问题,使得召国的将士从此不怕粮米短缺。齐王十一岁破了人口买卖的案子,为百姓设立银库,此等冠绝十国的人才,你可知那是什么样的美名在外吗?”帝皇为配合齐王的银库计划,想出了皇商计划,他们之间的心意相通,又岂是别人可以插足的? 这个傻儿子啊,怎么就想不明白。 文孝帝哪怕齐王是男子,也要圣武帝娶他为后,并封为一字并肩王,那是断绝了任何人妄想取代齐王的念头。 更何况李家乃世勋之家,齐王乃忠良之后,门槛之高,放眼召国,又有谁敢比?而他这个傻儿子,竟然说自己不比齐王差。 “父亲,齐王再好,也只是个男人。”杜二郞不喜欢自己的父亲如此的夸齐王,只是个男人而已,在杜二郞的心里,他和自己没什么两样,“父亲,我今生非皇上不要,如果你不同意,我……我就出家!” “你……你……”杜明清气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随便你,到时候受了苦,可别怪我没有提醒你!” 第58章 秀女秀男 召国十三州秀男秀女,在九月底,全都抵达了京城,这让热闹的召国京城,再一次掀起了风潮,赌博的风潮。 不知道谁那么聪明,把所有秀男秀女的资料全都搞到了手,然后外围开了赌场押注,看看哪个秀男秀女能留下来。 其实,这个所谓的选秀,不过是给不知情的人看的。至少朝中大臣都知道,谁家敢把自己的孩子送进宫里,跟齐王殿下争宠?别说没有这个胆子,也是没有这个实力。 齐王冠绝天下的,可不只是才华,还有他的长相。 那俊丽无双的容颜,就是女子看了,都能爱慕不已。虽然,他还年轻,但再过两年,风华皆露后,又是何等的雍容绝代? 再说,朝中大臣,但凡有些地位能力的,哪个不是帝皇和齐王的心腹?所以这选秀,不过是不知情的人,想做的凤凰梦。 今日一早,皇宫侧门停着众多马车,而秀男秀女们,早就排好了长长的队伍。 砰…… 只待宫门打开,威严无比的皇宫,就在眼前。炫目的红地毯,从宫门口一直延伸进去,看似喜悦的桥梁,可实际上,不过是孤单的血泪。 皇宫内院,谁都向往,可也只能是向往,召国的皇宫过虽然干净,帝皇的后宫只有一位皇后,但那皇后可是齐王……名扬十国的齐王! 稍微懂点的人都知道,召国的齐王,天下人都敬之。 “咱家叫齐福,是凤仪宫的总管,今后负责各位的生活起居。”齐福是谁?大家不知道,凤仪宫是哪个宫,知道的人也很少。可是谁都聪明的没有问。 并,恭敬的唤一声:“齐总管好。” 齐福满意的点点头:“秀男为一队,秀女为一队,大家随咱家进宫吧。记着宫内的规矩,不闻不问,少闻少问。” “诺。” “咱家先带你们去居住的地方,叫凝仪殿。知道为什么你们住的地方叫凝仪殿吗?……有凤来仪,但愿你们都有这个命。不过,咱们皇上的后宫已经有齐王殿下了,恐怕你们也是没有这个命了。”齐福又自言自语了一句。 齐王殿下是谁? 有些人知道,有些人不知道。 大家都是深闺里的小姐,朝堂之事,倒的确是不闻不问的。可就算几个知道的,也是不够了解的。 召国齐王,也为召国皇后。 凝仪殿分为左右两院,左边住的是秀女,丫环来伺候;右边住的是秀男,太监来伺候。 “凝仪殿的门前挂着各位的名字,四人一间,大家找好自己的房间,把行李放下,再来门口集合。”齐福又道。 “诺。” 皇宫的华丽,在秀男秀女们的眼底,一幕接着一幕的上演。他们从皇宫侧门进,走过长长的走廊,才来到这较为偏僻的凝仪殿,可就算如此,一路上的高楼大院,巍峨的城墙,规矩的宫婢,巡逻值班的侍卫,都已让他们大开眼界。 谁家的院子,能和皇宫相比? 谁家的男人……能和皇上相比? 年轻的心,跳的很厉害。 “二姐,咱们在这里,是一个屋子的。”清亮活泼的女音,和那些谨慎不安又好奇的秀女们相比,特别的出色。 说话的女子,容貌清秀,气质灵动,一身上等质料的衣裳,一看就出自富贵人家。 “端庄,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宫里不比家里,少言慎行。”被她唤姐的姑娘,竟然跟她长得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是气质,这名姑娘气质文静,说话斯文有礼。 两人前者的衣裳是鹅黄色,显得俏皮可爱,后者是水蓝色,显得低调又秀丽,一动一静,极其吸引人。 这两人便是安国公府的二小姐和三小姐。 “怕什么,有墨染不……” “闭嘴。”二姐姐上前,捂住三姐姐的嘴,“进宫之前娘亲千万般的交代,你又忘记了?殿下是何等身份,你再胡说,看我不告诉娘亲。” 三姐姐吐了吐舌头:“我知道错了。”被娘亲知道,罚了家规,痛的可是自己的膝盖。 和她们住一起的,是两位其他州的姑娘,能被选为秀女的,长相自然不一般。其中一位双眼乌黑的转动着,透着一股子的精明。 另外一个倒是内向,不怎么说话,也不怎么微笑,在自己的床上整理东西。衣服穿着朴素了点,看上去似乎家境一般。 跟秀女的文静相比,右边院子的秀男们可是话多了点。 男人天生就比女人大胆。很多人又是慕帝皇之威名而来。 杜二郞是排在队伍后面的,他走进自己房间的时候,室友都已经在了,听里面的人在谈论圣武帝,他把耳朵伸的长长的。 “听说咱们召国的帝皇玉树临风,非常的俊俏。” “圣武帝计谋无双,光是想,我都好激动。” “我倒是对齐王殿下有几分期待。” 三个人,三种个性。杜二郞冷着脸听他们的谈话,任何一个对帝皇有好感的人,他都不喜欢,所以他看着他们的眼神,冷漠中带着一抹不屑。 “你这是什么眼神?”其中一人看到了杜二郞,用很不友善的口气问。 杜二郞瞥了他一眼,坐到自己的床上,并没有说话。 那个人就是说帝皇玉树临风的人。 “他这是什么意思啊?”那人看向其余两人,心里堵着一把火,几乎想冲上去揍人了。 另外两人也不友善的看着杜二郞。 “别管他,我们走吧,总管不是说要集合吗?”说帝皇计谋无双的那人开口。 最后一个没有说话,不过也跟上了前面两人的脚步。 杜二郞用鼻子冷哼了一声,也出去了。 秀男秀女,除了行李,是不能带下人进来的,所以进宫之后,他们什么都要靠自己打点。当然,有家庭背景的,宫里的人也是很懂察言观色的。 等秀男秀女们集合之后,齐福带着他们去了回秋堂。 回秋堂上站着两名姿态很高的嬷嬷,穿着富贵,比一般的嬷嬷的身份看似高了很多,见到齐福进来,两人笑盈盈的上前招呼:“齐总管。” 齐福点点头:“晋嬷嬷,凌嬷嬷,本届秀男秀女各二十人,共四十人。太皇太后娘娘说了,得把他们好好的教着,皇家的开枝散叶,就靠他们了。” “齐总管放心,劳驾齐总管给太皇太后娘娘带个话,奴婢们会好好的把自己知道的,教给这些御妻们。”所谓御妻,既是帝皇的妻子,秀男秀女进了宫,就是帝皇的妻子。 “既是如此,咱家就放心了。”齐福拿出名册,“大家每十人一个队伍,排成四队。我点到名的,出来认个脸。” “诺。” 众人马上排好队伍。 “李玫灵。” “臣女李玫灵见过齐总管。”李玫灵,是安国公府的二小姐。 “二小姐客气。”齐福也给她回了一个礼。 就这一个礼,令众人对李玫灵的身份开始好奇。 “李玫惠。” “臣女李玫惠见过齐总管。”李玫惠,是安国公府的三小姐。 “三小姐客气。”齐福同样客气的给她回了一个礼。 李玫灵和李玫惠是双胞胎,又因为得齐福的特别待遇,所以非常的好记。而且两人长得如花似玉,恐怕此刻大家的心里,不仅对她们的身份好奇,同时也在想,这两人会不会就是内定的秀女? 接下来,是其他的秀男秀女,一名名的出列,秀女们的娇美身段,秀男们的清俊长相,是这皇宫,最美丽的一景。 皇宫其实,很久没这么热闹了。 那所谓的晋嬷嬷和凌嬷嬷是专门教秀女秀男宫廷礼仪的嬷嬷,其实礼仪嬷嬷挺好的,油水很多。但是召国的后宫太平静,所以礼仪嬷嬷这个位置,就不被看好了。 不过现在好了,圣武帝继位,帝皇还如此年轻,以后秀男秀女会一批批的来,如果捧一个成为妃子的,也许嬷嬷们也能得到眷顾。 进宫当差,有的为了银子,有的为了图个可以靠的地方。 那些年长的嬷嬷至今没有离宫,当然也是为了自己。 “林美心。”当齐福叫到林美心的时候,出来一名绝色的少女。少女容貌,和林太皇太后年轻的时候有几分相似,却又更加的艳丽。 少女举止高雅,声音甜美。她微微一笑道:“臣女林美心在。”既不向两位嬷嬷行礼,也不向齐福打招呼。 可就算如此,却没人敢生她的气。 齐福态度更是恭敬的道:“林小姐客气。” 晋嬷嬷和凌嬷嬷眼睛一亮,这位林小姐莫不是…… “大家都照过面了,接下来关于宫廷礼仪的事情,由晋嬷嬷和凌嬷嬷来教导你们。……两位嬷嬷,咱家先去回禀太后了。” “齐总管请。” 盘龙殿。 秀男秀女已经进宫的事情,李墨染这边也同时得到了消息。关于这次的选秀,他并不在意,太皇太后想怎样,最后的决定权还是在赵元崇的手里。 李墨染也没问赵元崇打算怎样。 “少爷,怎么二小姐和三小姐也来选秀了?”元宝不明白了。少爷都成为皇后了,再送二小姐和三小姐进来,夫人这是想要干什么呢? 李墨染看了元宝一眼:“两位姐姐长得漂亮,选为秀女也是情理之中。” “少爷,如果两位小姐也进宫来,这不是和您共侍一夫吗?”元宝愤愤不平道。 李墨染嘴角一抽,这共侍一夫,怎么就让这人给学会了? “淡定。”送元宝两个字,继续看皇商的商人名单。 “少爷。”元宝把茶杯重重的放下,“现在怎么能淡定?二小姐和三小姐这样,这不是……不是摆明了欺负您吗?元宝淡定不了。” “都几岁的人了,性格怎么还是如此毛躁?这叫我如何放心给你找个媳妇?”李墨染放下名单。 给自己找媳妇? 元宝一听,事情大条了:“少爷,元宝不要媳妇,元宝只要跟少爷一起就好了,元宝不要媳妇。” “你要跟着你家少爷,那朕跟谁?”赵元崇低沉的嗓音响起。 元宝一听,马上跪下:“参见陛下。” “免了,你来告诉朕,你要跟着朕的媳妇,那朕跟谁去?” 元宝瘪瘪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你逗他做什么?”李墨染挥手让元宝先退下,“什么事情让你这么高兴?” 赵元崇坐到他身边:“人逢喜事精神爽。” “喜事?” “选秀不是喜事吗?”赵元崇挑眉问。 第59章 二姐心事 喜事?李墨染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陛下觉得这是喜事?” 赵元崇嘴角微抿,同样似笑非笑的看着李墨染:“之玉以为呢?” “的确是件喜事。”李墨染点头。 赵元崇抱住他,鼻子在李墨染的身上到处嗅:“好浓的酸味。” “幼稚。”李墨染推开他的头,“这是皇商计划的名单,这是杜明朗在这些人员中选出来的几名比较可靠的商人。” 赵元崇接过名单:“让各州刺史去查查这些商人,如果品行没有问题,皇商计划可作为今年的最后一项计划。” “这项计划一出,整个召国都会轰动,你在百姓心中的地位,更加坚定了。”李墨染道。对于赵元崇,他爱,但是也佩服。 爱上如此睿智英明的男人,是他的荣幸。 被如此睿智英明的男人爱上,是他的福气。 所以这辈子,再无遗憾。 “这次选秀的名单可是看过?我听说安国公府上的两位小姐也在其中。”赵元崇道。哪里是听说,那些人的背景,恐怕帝皇早就让暗卫调查的一清二楚了。 “两位姐姐不过是走走过场而已,她们的年龄在选秀的名单里,不好推辞。到时候训练结束,到选秀那天直接推掉就是了。太皇太后也是聪明人,当然不会留下他们。”李墨染不以为然的打开秀女秀男名单,指着其中一个名字道,“倒是他,对你情深一片。” 赵元崇瞥了一眼,随即轻笑的问:“这次是吃醋了吗?” 李墨染挑眉:“我吃他的醋?配吗?” 齐王殿下,真是骄傲。 李墨染所指的人,当然是杜二郎。上次甘州一别,没想到这次的选秀,这个杜二郎竟然来了。李墨染对杜二郎是有些印象的,敢打帝皇的注意,他能没印象吗? 不过,李墨染眼中的杜二郎,不过是个富家子弟,性格骄纵了些,张扬了些,这种人,只有受点教训,才能知道自己的定位。 只是上次的牢狱之灾,还没让他学会醒悟。 李墨染哭笑不得。 “齐王殿下这话,真伤朕的心。齐王殿下爱朕吗?”赵元崇拉起李墨染的手,贴着自己的胸膛,“你感受一下,这里迫切的想要知道答案,否则它会受伤。” “滚。”李墨染对皇帝陛下的语出惊人,已经见怪不怪了。 “真的,你摸摸,心跳的很快,还发出热度,很炽热有没有?”赵元崇不依,拉着他的手继续问。 炽热你个头。 李墨染一脚把他踹开。 两人坐一起,椅子就这么大,皇帝陛下闪躲不及,就这样四脚朝天的摔地上了。 回秋堂 秀男秀女首先学习的,是皇宫的规矩。 女戒。 这里的女戒,不只是针对秀女,也针对秀男。换句话说,只针对皇上的人。 作为皇上的人,首当其冲,最重要的是对帝皇的忠诚。在学女戒的过程中,晋嬷嬷和凌嬷嬷还教了秀男秀女们坐姿。 皇宫是历来规矩最正、最严的地方。 走路的步伐,说话的声音,吃饭的礼仪,全都不能落下。 可在召国,也有人打破了这个规矩,比如齐王李墨染,他从未学过规矩,皇宫的规矩于他而言,就是摆设。 皇后的寝宫一直空着,帝后同住一殿,这是何等的情深。 李墨染其实嗤之以鼻,情深个屁,赵元崇就是一贴狗皮药膏,他搬到哪里,这个晚上就去哪里过夜,与其如此,不如同住一殿,省的他来回奔波太累。 其实齐王殿下,还是很体谅皇帝陛下的。 “这一届的秀女秀男资质都不错。”看着他们规矩的念着女戒,坐姿也是十分得体的,晋嬷嬷的神情虽然看似高傲,但心底对这届秀女秀男的教养,还是很满意的。 大户人家出来的小姐和少爷,总是懂事的多。 “就算是好又如何?论身份,谁比得过林小姐和李家两位小姐?”凌嬷嬷倒是比晋嬷嬷看得透。 “那倒是,林小姐是太皇太后的侄孙女,李家两位小姐又是齐王殿下的亲姐姐,论起身份,还是李家两位小姐占了好处。”晋嬷嬷点头。 “可是这后宫,还得看太皇太后的意思,林小姐此次来选秀,意思再明显不过。林家……可是出了两位皇后了,而且还是连任的。”凌嬷嬷又道,“当年陛下的生母进宫,也是我们接的秀女。” “那位皇后的气度美貌,压过了所有的秀女,就是现在看来,也没有秀女能比得过她。”想起那位早逝的皇后,晋嬷嬷叹了一口气。 有些人有这个命,却没有这个福气享。 如果那位皇后还在,现在就是太后之尊。虽然太皇太后称号是好听,但哪里有太后尊贵,太后可是帝皇的亲生母亲。 这人啊,隔了一个辈分,感情就会生疏了。 两人聊天声很轻,也没教旁人听了去。 再说秀男秀女念女戒声朗朗,声音早就盖过了她们的八卦。 不过,突然,有位秀女晕倒了。 坐在那位秀女身后的李玫惠赶忙上前:“嬷嬷快来,这位姑娘晕倒了。” “这怎么回事?”晋嬷嬷和凌嬷嬷跑了过来。 “血……她流血了。”李玫惠走开几步,脸色突然苍白了。 只见那名晕倒的姑娘,身下的裙子都被血染红了。 晋嬷嬷拉着她的裙子看了一下:“没事没事,你们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女戒中的冷静矜持,都忘记了吗?” “诺。” 大家马上回到自己的位置。 凌嬷嬷看了下那名姑娘的情况:“这是葵水,没事……来人,叫太医去凝仪殿。” 凝仪殿。 姑娘来了葵水又脸薄不敢出声,只能忍着,加上身体差,流血有点多,于是就支撑不住晕倒了。 太医来得很快,秀女们出事,当然是怠慢不得的。 太医开了药,交代了一些事情,便离开了。 姑娘已经醒来,脸红的不知道怎么开口,身上的衣服晋嬷嬷已经给她换过了:“这种事情有什么好羞于出口的?” 晋嬷嬷开始训话:“做了皇上的女人,说句难听的,就是表面立了贞节牌坊,骨子里却得像个荡妇。” 晋嬷嬷的话,让姑娘的脸更加红了。 “谢谢嬷嬷指点。”尽管红着脸,姑娘还是认认真真的道谢。 这名姑娘来自连州,是连州县令的女儿,从小温婉有礼,门户虽不高,但也小有才情。在连州,倒也是个知名的美人。 只是这京城,是财富权势最集中的地方。 “嗯。”晋嬷嬷也没多说什么,“你先休息,自己的身体自己注意,在皇宫里,可没有人会为秀女的身体担心。” “婉玲记下了。” 在这皇宫里,的确没有人会为了秀女的身体担心。 女戒和礼仪课结束之后,一天就结束了。 秀男秀女们回了凝仪殿,所有的生活起居,都是自己准备的。 “林小姐。”在凝仪殿的门口,有位富态的嬷嬷唤住了林美心。 “嬷嬷。”林美心对这位嬷嬷倒是客气。 “太皇太后娘娘传老奴来为小姐带路,她想您了。”这位嬷嬷是太皇太后出阁前的贴身婢女。 太皇太后? 凝仪殿门口其他的秀男秀女听到了,对林美心的身份,更是好奇了。 “二姐,这是哪家的小姐啊?能让太皇太后记挂着?”李玫惠好奇问。 李玫灵拉了妹妹的衣服一下:“不管她是哪家的小姐,都和咱们没有关系。” 没有关系,经过了三年前的事情,李玫灵仿佛一下子长大了,岳磊祈永远从她的生命里消失了,可是没有人知道,他也永远的,留在了她的心里。 第60章 就爱吃醋 “二姐?”回到房间里,李玫惠有些担心的看着李玫灵。这三年来,二姐一直很沉默,性格比以前更文静了,家里人都担心,却又无法安慰她。 李玫灵给了妹妹一个微笑:“没事。” “可是……” “那个林小姐到底是什么身份?为什么太皇太后会召见她?”门口走进来两名女子,一名看似富裕的小姐叫云宁,问着身边朴实的姑娘。 “我也不清楚。”朴实的姑娘叫吕敏。 两人走进房间,看了李玫灵和李玫惠一眼,随即她们两人坐一起说悄悄话去了。 秀男秀女们的晚饭时间,是在凝仪殿的食堂里。 吃饭的时候,也要讲究礼仪。一个食堂里四十个人,甚是热闹。 当那名叫婉玲的姑娘进来的时候,引起了大家的关注。毕竟白天才也葵水晕倒过不是?婉玲看了看四周,空的位置不多。 她走到李玫灵那边:“请问这个位置有人吗?” 李玫灵摇摇头:“没有。” 婉玲友好的笑了一下,然后坐下。 “你身体没事吧?”李玫惠关心的问。 婉玲点点头:“没事了,谢谢关心。” “餐桌上的规矩,食不言。”凌嬷嬷走进食堂,“大家开始用餐。” 食堂的饭菜不错,召国富裕,寻常百姓家吃的也不错,更何况是皇宫内院里。 不过再好的饭菜,对杜二郎这种首富家的少爷而言,还是不够看的。他看着筷子,看着碗里的菜,一点胃口都没有。 他不爱念书,今天念了一天的女戒,又学了礼仪,再看到没有胃口的菜,心情哪里能好。就算是脸上,也堆满了嫌弃。 “不爱吃饭没关系。”凌嬷嬷道,“接下来到明天白天,有你们熬的。” 不愿意吃食堂饭的人不少,都是像杜二郎那样,家里条件极好的。对于凌嬷嬷的威胁,他们当然也不相信。一顿晚饭不吃而已。 杜二郎就直接放下筷子不吃饭了,回了自己房间,陆陆续续的,也有不少秀男秀女离开了。 凌嬷嬷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这些富家子弟,娇养惯了。这食堂里的饭菜已经好的了,也不想想一般人家哪里吃的到。 夜晚凝仪殿,很安静。 杜二郎睡不着,他进宫选秀,只为帝皇。原本以为今天能见上帝皇一面,岂料按照宫里的规矩,还要等上半个余月,杜二郎心心念念着,怎么也等不及了。 于是半夜,他一个人偷偷爬起来,然后离开了房间。 凝仪殿不大,又因为白天进出已经走了好几趟,所以杜二郎对这里已经熟悉。他偷偷潜出凝仪殿,凝仪殿在皇宫比较偏的位置,杜二郎想见帝皇,却又不知道盘龙殿在哪里,所以他只能到处乱转。 杜二郎不知道自己转到了哪里,前面有巡逻值班的侍卫经过,他赶忙藏进假山背后。接着看到假山后有条小路,他又沿着小路离开。 走出小路之后,看到前面是一座很大的宫殿,宫殿门口写着东宫两字。 杜二郎没有意识,一时还不知道东宫是什么地方。 他想转身离开的时候,看到前面又有巡逻的侍卫过来了,他心一急,赶忙躲进东宫里面。 东宫因为没有主人,一直空着。而且守卫也不森严,杜二郎有些三脚猫的功夫,竟然还真躲进里面去了。 空旷旷的宫殿,看似巍峨无比,却以为太大,让人觉得很冷清。 宫殿里面没有人,杜二郎又摸不着路,简直是乱闯的。 嘶嘶……他听到其中一间房间传来什么声音,那声音让人觉得毛骨悚然,却又让人掩不住好奇心。 杜二郎小心翼翼的推开门,然后走进去。奇怪,没发现什么东西啊。杜二郎继续往里面走,突然,他的心猛烈的跳动了一下,感觉到后面有黑影压来,他忙得回头。 扑通…… 双腿打颤,整个人吓到在地上了。 这是一条十来米长的蛇,是蛇啊。因为黑暗,看不清蛇的长相,但是大体上,还是能看清它是一条蛇。 杜二郎吓的往后爬,结果手摸到了一处软软的东西。紧接着那软软的东西动了动,又一条十来米长的蛇,出现在他的面前。 啊…… 杜二郎尖叫了起来。 然后吓晕了。 盘龙殿。 “唔……别闹了。”李墨染沙哑着声音几乎要颤抖了。 “是不是很棒?”赵元崇笑了,非常的兴奋,“之玉你看,还有很多姿势,我们都可以试试。” “试你个头。”这家伙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小黄书,折磨的他全身都酸痛不已,偏偏这个人还很精神。 “试试嘛,之玉,试试嘛。”赵元崇压在李墨染的身上,高潮的余韵还没褪去,低沉的嗓音在李墨染的耳边一遍遍的唤着。 爱撒娇的男人……李墨染最受不了他这样说话,还用这种方式。 “你够了。”李墨染虽然不是保守的人,也忠于身体的反应,但是没有像赵元崇这么沉迷这种事情。 “不够……我永远也要不够你。”厚颜无耻的皇帝,其实很萌。只是可惜了别人看不到。 看似光明磊落又一本正经的召国皇帝,骨子里就像个流氓。 是召国的齐王从小培养出来的流氓。 “陛下。” 突然,风平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赵元崇的动作一顿,就这一瞬间,李墨染用上了所有的力气把人推开,然后紧接着下床,沿着大腿流下的液体,淫靡又性感极了。 赵元崇看到,吞了吞口水。 “元宝,本王要沐浴。” “诺。”元宝赶忙命人备水。 兴致被打断了,赵元崇只好叹气着下床,同时披了一件外衣去开门。外衣还没穿好,露出他精壮的胸膛,胸膛上有几处抓痕,伴着寝宫里飘出的麝香味,谁都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 风平的头更低了。 “何事?”赵元崇也没拉衣服,让外面的风吹拂一下身体,然后平一平欲火。 “有人闯入东宫,惊扰了五彩和斑斓。”风平道。心里则想,陛下越来越桀骜不驯了。其实,风平想说陛下越来越放荡来着。放荡……如果让赵元崇知道风平内心的想法,绝对会发配他。 这是魅力好不好? “何人?”夜闯东宫?好大的胆子。赵元崇眼神一凌,属于帝皇的威严尽显。在这皇宫里,他从来都不收敛自己的气场。 “是甘州杜府的二少爷,杜二郎。”风平道。之前的甘州之行,他也在,所以对那个杜府二少爷印象很深。“他进去之后见到了五彩和斑斓,被吓晕了。” “是他?”赵元崇勾起嘴角轻笑了一声,“倒是个傻子,真是可惜了杜明清这么精明的一个人。”杜家兄弟杜明朗和杜明清对朝廷都很有用,而且两人人品作风都正,但是他们的后代却是没出息的,不管是那个杜大朗还是这个杜二郎,可惜了杜府这么好的背景。 听着帝皇毫不留情的评价,风平保持沉默。 只有他们这些平时跟在帝皇身边的亲信才知道,看似高高在上又英明睿智的帝皇,有多么像个痞子,平日里伪装的温雅掩饰了他内心真正的冷漠,只有在齐王殿下面前,他才会露出真性情。 “把杜二郎丢回凝仪殿。”李墨染沐浴好出来,早在里面就听到他们的谈话了。他此刻,身上披着一件黑色的袍子,这与平日里的白衣胜雪不同,白衣翩翩的李墨染,俊俏又俊雅,然披上黑色的袍子,更显其雍容和华丽,俊丽的容颜非常惹眼,白皙的颈脖上密密麻麻的吻痕,更是看的撩人。 赵元崇回头一看,这还得了,赶忙上前把李墨染的衣服拉好:“你不是累了吗?先去休息吧,这件事我会处理。”且挡在风平的面前,把所有的视线,都挡住了。 瞧着他就那么点出息,李墨染哪里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淡淡的瞥了他一眼,转身走进寝宫内。 “之玉穿黑色是不是很好看?”赵元崇收回视线,眼神如炬的盯着风平,他可没有错过刚才风平眼中一闪而逝的惊艳。 皇帝陛下真心吃干醋了,天下间不是所有的男人都有龙阳之好的,风平那是纯欣赏。 不过,风平很认真的回答:“齐王殿下自然是最好的。” “哼。”赵元崇冷哼了一声,“他是我的。” 风平汗颜:“陛下和殿下乃天造地设的一对。”暗卫队队长,拍马屁其实也很行。 赵元崇点点头:“凤仪宫那边的情况如何?”关于这次的选秀大会,他可是等着太皇太后能闹出点什么,否则这脸打起来,可就没劲了。 “晚膳期间,太皇太后召见了林美心。”林美心是林将军的女儿,按照林家的辈分,得叫太皇太后一声姑婆。 “说了些什么?”人心不足蛇吞象,林家现在如果安心的做他们的将军,赵元崇也不会想拿林家开刀。 但是他们想要他的皇位,想要赵家的江山,想要让他走父皇的路,那么,就别怪他翻脸无情。 “隔的太远,听得不是很清楚,但大致意思上,是让她安心,一些家常话。”风平道。 安心? 赵元崇冷笑:“是安心做朕的妃子,安心的等着皇贵妃的位置?还是安心的……回家当她的林小姐?” 风平没有回答。 帝皇这话,可不需要他的回答。 “你且下去,继续监视。” “诺。” 风平退下之后,赵元崇回到床上,看到李墨染正在看书,他顿时不满了,皱着眉头把李墨染手中的书拿开:“睡觉,不睡觉就换一种姿势继续刚才的事情。” 李墨染的腰上只盖着一条毯子,他挑眉,极其慵懒的看着赵元崇。 赵元崇顿时觉得喉咙又干了,赶忙移开视线跳上床,然后把李墨染抱进怀中:“我困了。”再这样下去,真的会压上去再做上几回的。 真没出息。 李墨染心里觉得好笑。 十六岁的赵元崇,三十岁的赵元崇,虽然做事情一样稳重干练,但性子,到底还是有些孩子气。 “好笑吗?”赵元崇的声音在李墨染的耳边,冷冷的响起。 李墨染转过身,抱住赵元崇的脖子,轻笑的问:“我有没有说过我爱你?” 呸……突然之间,皇帝陛下的脸红了。 第61章 二郎惹事 杜二郎醒来的时候,还没有回过神来。 紧接着:“蛇啊……来人啊……蛇啊……救命啊……” 一大清早,凝仪殿里传出杜二郎的尖叫声,那声音,传遍了整个凝仪院。 “你够了,快给我闭嘴。”跟杜二郎一个寝室的秀男受不了了,来到杜二郎的床边,“你快给我闭嘴。” 杜二郎一见到人,赶忙扑上去抱住:“蛇……有大蛇。” 那人怒了,把杜二郎推开:“你简直神经病。” 因为对方推开的力气较大,杜二郎不慎撞到了后面的墙壁,接着是砰的一声。寝室里另外的两人被吓到了,赶忙过来看。杜二郎原来是迷迷糊糊的,这么一撞,倒是清醒了起来。 “蛇呢?”他看了看四周,面前是熟悉的秀男,是自己的寝室。 “蛇你个屁。” 咚咚咚…… 房门被敲响了。 其中一个秀男去开门,见门口站着凌嬷嬷。赶忙恭敬道:“嬷嬷好。” “你们这间怎么回事?一大早发生了什么事?”凌嬷嬷走进寝室。她是个老嬷嬷,跟这些秀男之间不需要避讳。 “就是这个杜二郎,一大早鬼叫蛇什么的。”秀男指着杜二郎道。 杜二郎从地上爬起来,赶忙到凌嬷嬷面前:“嬷嬷,我昨天晚上真的看到蛇了,两条蛇很大很大,有……有十几米那么长。” “你在哪里看到的?” “在……”杜二郎想了想,“东宫,对,我在东宫看到的。” “住嘴。”凌嬷嬷神情一凌,“昨晚上你不在凝仪殿睡觉,跑去东宫干嘛?” “我……”他不过,是想去偷偷看一眼帝皇。 “这件事你嘴巴给我严点。”凌嬷嬷训话,“东宫是什么地方?是皇上还是太子时的寝宫,那里怎么会有蛇?你再乱说,谁也保不住你。记住,这里是皇宫,谨言慎行。你半夜跑出凝仪殿,罚你今天不准吃饭,不给你们一点教训,就记不住自己是谁了。” 说完,凌嬷嬷转身离开。 其他秀男见状,捂着嘴偷偷的笑。 杜二郎长得好,一看就是家境富裕的,看他戴的玉,都是十分昂贵的,而且他跟寝室里的人又不交好,偶尔还有敌视的目光,所以那三名秀男早就看他不顺眼了,这会儿杜二郎被罚了,他们当然高兴。 齐福每天都会来检查秀男秀女的情况。 今天也不例外。 “齐总管。”凌嬷嬷跟上前,“今早凝仪殿的一个秀男发生了一件事情。” 齐福作为凤仪宫的总管,平日里拍他马屁的人自然多。 “什么事?”齐福一听,有料了。 “有个秀男早上醒来说,昨儿半夜里,他溜出了凝仪殿,然后逛到了东宫,在东宫发现两条十来米长的大蛇。”凌嬷嬷说着,又半讨好的问齐福,“齐总管,这件事怎么处理?” 齐福想了想:“把那个秀男抓起来,我去禀告太后。” “诺。” 凤仪宫。 林太皇太后真正吃早点,丰盛的早点,一看就是精心准备的。但就算早点再精致,服饰再华丽,也掩饰不住林太皇太后已经老了。 七十岁的老太婆,头发花白,体态也不行了。 十年前,她还是容光焕发,姿态雍容的。这十年来,林老将军的死,和赵元崇的隔阂,使得她仿佛一下子老了。 “太皇太后娘娘,奴才有事要奏。”齐福匆匆忙忙从凝仪殿过来,神情神神秘秘的。 林太皇太后起身,齐福马上上前扶住她。 “把这些都撤了吧,哀家没胃口了。”最近,总是心神不宁的,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选秀的事情按照她的计划进行着,本来是件开心的事情,但是……也许是真的老了,她都七十岁的高龄了,不知道自己的寿命还有多长又觉得死亡随时会到。 特别是最近,自己的身体越来越累,她开始怀疑自己所做的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 报复先皇的残酷和无情? 为了林家的江山? 林太皇太后迷茫了。 “什么事情慌慌张张的?”来到后花园,林太皇太后问。 “是秀男的事情。这届的一个秀男昨儿晚上溜出了凝仪殿,竟然给摸到了东宫,您猜猜,他在东宫发生了什么事情?”齐福卖个关子问。 “赶紧说说,哀家哪里猜得到?”林太皇太后轻笑了几声。整个皇宫,也就这个齐福能让她高兴这么一下。 不会因为她太皇太后的身份,而畏惧她。 “他在东宫看到了两条蛇,十来米长的大蛇。”齐福说的小心翼翼,配合着惊恐的表情。 林太皇太后瞥了他一眼:“胡闹,东宫怎么可能会有蛇?” “可那秀男半夜跑出凝仪宫是真,若是假的,他何必非说是东宫?再说,他说当时自己吓晕在东宫,怎么回来的都不知道。一觉醒来,就已经在凝仪殿的寝宫里了。” “哦?”林太皇太后眯起眼,皇上自从住到东宫之后,一切似乎就脱离了她的掌握。 蛇吗?借着这件事,也许真的可以好好的清理清理皇宫。 “把那秀男带来凤仪宫,给哀家瞧瞧。” “诺。” 回秋堂。 杜二郎受了惩罚,今天不能吃饭。所以一大早的各种练习,他根本就没有精神。 也不知道谁传出去的话,说杜二郎昨天溜出凝仪殿,遇到了两条蛇,被吓晕了。重点不是吓晕,而是杜二郎竟然不顾宫中规矩,半夜溜出凝仪殿。 这事情一传出,秀男秀女们深怕连累自己,对这个杜二郎更是避之不及了。 不过,杜二郎也不在乎。 他选秀进宫,只是为了皇上。能在皇上住的地方,远远的看着,或者静静的陪着,对他而言,都是件幸福的事情。 “杜二郎。”齐福带着人,来了回秋堂。 “齐总管?”凌嬷嬷上前。 “太皇太后娘娘有旨,传杜二郎去凤仪宫。” 杜二郎心一紧,太皇太后娘娘何等尊贵,怎么会见他这么一个小人物?在场的其他秀男秀女们也纷纷表示好奇。 但就算再好奇,不会是以为昨儿半夜溜达出去,要去受罚了吧? 想到有这个可能,半数以上的人心里都是高兴的。可以看戏了,而且以为这件事,杜二郎给太皇太后娘娘的印象肯定不好,如此一来,他们就少了一个对手,怎能不算件好事? 杜二郎心里也紧张,大家能想到的事情,他当然也能想到。所以他惊恐不安。 从凝仪殿到凤仪宫,饶了大半个皇宫。 李墨染今日空闲,昨晚杜二郎闯进东宫这件事,让他对五彩和斑斓很不放心,所以今早便去看看了。 哪里这么凑巧,半路碰上了杜二郎。 “奴才参见齐王殿下。”齐福赶忙行礼。 看到李墨染,杜二郎明显愣住了。跟在甘州时穿着白色素衣的少年不同,此刻的李墨染,穿着齐王的蛟龙袍,虽也是白色但金丝勾边,龙纹刺绣尊贵威严。一张俊丽的脸还是那样的温雅,却又多了独属于齐王殿下的傲气和贵气。 “见……参见齐王殿下。”杜二郎赶忙行礼。 心扑通扑通的跳,见到了齐王殿下,那陛下呢? 李墨染挑了挑眉:“起来吧。看他着装该是本届的秀男,齐福带上他,可是发生了什么事请?” 对于李墨染的不认识,杜二郎有些惊讶。 “回殿下,奴才也不知,只是传太皇太后的旨意,来唤杜二郎。”齐福回答。 李墨染点点头:“那就赶紧去吧,免得她老人家等急了。” “诺。” 待齐福带着杜二郎离开之后,李墨染对身后的人道:“去查查。” “诺。” 第62章 二郎被关 凤仪宫。 一身凤袍的林太皇太后,是这皇宫,甚至整个召国,最尊贵的女人。 杜二郎跪在地上,连头都不敢抬。 “起来吧。”林太皇太后也不想再一个秀男面前摆威严,“听说你昨儿半夜溜出凝仪殿,跑去了东宫,可是属实?” 就算林太皇太后不屑在杜二郎的面前摆威严,但是尊贵的身份塑造出来的威严,已经是浑然天成,杜二郎这种不识大体的富家少爷,已经吓得双腿都打颤了。 “回……回太皇太后娘娘的话,确实属实。”杜二郎颤抖着声音回答。 “宫中规矩,在你们进宫的时候齐福就告诉你们了,你明知故犯,该当何罪?”林太皇太后问。 “我……我……求太皇太后娘娘饶命,我只是……只是太想皇上了,我只是相见皇上一面,没有其他的意思。请太皇太后娘娘明察。”林二郎赶忙解释。 “太想念皇上?感情你这是爱慕皇上?”林太皇太后觉得好笑。 “我……我对皇上一见钟情。”杜二郎红着脸回答,说起帝皇,他的紧张感情稍少了些。 一见钟情?林太皇太后觉得好笑:“抬起头来,让哀家瞧瞧。” 杜二郎不敢不抬。 一张俊秀的脸,的确长得不俗。微颤的睫毛,紧抿着唇,说明了他此时很紧张很害怕。只是:“你与皇上认识?” 帝皇身份尊贵,怎么会和这个人认识?而且还一见钟情?真是好笑。 “认识,四个月前,在甘州见过。”杜二郎回答。 哦?还有这等事? “具体情况说与哀家听听,若是情有可原,哀家便饶你一命。”林太皇太后这会儿端起了架子。 “诺。我和皇上是在甘州的客栈里认识的,我对皇上一见钟情,后来皇上选了我们杜家为皇商,在我们杜府又见了一次。”当然客栈里他们仗势欺人,后来被关进大牢的事情,杜二郎课没说,这么丢脸的事情,他哪里能说。 皇商计划,林太皇太后是知道的。 却不知道皇上去甘州,还和杜二郎有这么一段。 再看眼前的人,皇上英俊高大,又权势滔天,让人心动是必然的。自己带出来的孩子有多优秀,林太皇太后哪里不知道。可是眼前的人怕是一厢情愿了。 “后来呢?昨儿夜里溜出凝仪殿,又是怎么回事?”林太皇太后又问。皇商的事情她可不管,帝皇现在把召国管理好了,将来更有力与他们。 “我因为很是想念皇上,所以就溜出了凝仪宫,想见他一面。然后遇到值班巡逻的侍卫,我就躲进了东宫,然后就看到两条大蛇,真的很大。”光是想,杜二郎的脸色还能吓的苍白。 林太皇太后什么人没见过,从林二郎的一言一语中,她就能判断出他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东宫里有两条大蛇?林太皇太后怎么也不相信,但是…… “跟哀家到东宫去瞧瞧。”林太皇太后起身。 “诺。” “那个秀男也一起。” “诺。” 东宫。 李墨染把带来的典型,平均的分配给五彩和斑斓。两条蛇分量一样,吃的也一样。可是,五彩嘴馋,总是把斑斓的东西抢过来自己吃,又把自己不喜欢吃的,推倒斑斓面前。 作为后来成为大家庭的一份子,斑斓是很守本分的,它从来不跟五彩闹别扭,也不跟五彩打架。 虽然它能把五彩拍飞。 斑斓虽然是条蛇,但是它见惯了很多的黑暗,现在又被前主人送给了李墨染,在性格上,它比五彩沉稳和谨慎。 五彩从小跟着迹礼,后来又在森林长大,没有经历过争斗和血腥,跟着李墨染,几乎每天都吃香喷喷的肉。 味道好极了,日子好几了。 所以,它压根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有多黑暗。 “五彩,你不能总是欺负斑斓。”李墨染打了一下五彩的头,又把东西丢给斑斓。 五彩看着李墨染,又看向斑斓,顿时,它不高兴了。自从斑斓来了之后,什么东西都是平分,本来这些东西都是属于它的。 生气的五彩最直接的表示方式是,自己爬到一边,然后趴在地上,用委屈的眼神看着李墨染。 李墨染物语,这条蛇……怎么也养出性格来了,到底是谁的错。 斑斓把东西推倒五彩面前,然后趴在它的旁边看着。 五彩才不理它,把吃的用尾巴一扫,推倒角落里了。 斑斓爬过去,又把东西推倒五彩面前。 李墨染瞧着有趣,就有着它们闹了。他拿出玉箫,坐在一边的毯子上,开始吹了起来。并不是和五彩斑斓的曲子,而是平日里用来娱乐的曲子,箫声淡淡,路细水长流,让人听了,心情也跟着平静了。 “殿下。”风仄的声音突然出现在门口。 “进来。”李墨染收起玉箫,“杜二郎的事情可是查明白了?” “是,他今早醒来,把自己在东宫遇见五彩和斑斓的事情说了出去,此事传到了太皇太后的耳朵里,被传去问话了。而且……而且现在,整个凝仪殿的秀男秀女都知道这件事了,恐怕马上就会传遍整个皇宫了。”风仄道。 “皇宫没有闲人,就算传开了也无妨。倒是太皇太后那边……”李墨染沉思了起来。召国皇宫很干净,只有三个主子,帝皇、齐王和太皇太后。 所以就算东宫真养了蛇,那也是他们这些主子的事情。 可是太皇太后那边,指不定会利用这件事做什么文章。 李墨染看向五彩和斑斓,他们的个头的确太大,麻烦啊……真是麻烦。 而此时,林太皇太后带着杜二郎,已经到了东宫门口。 东宫因为是空殿,所以平时除了值班的守卫,根本没有人。杜二郎也是运气好,没被值班的守卫发现,就躲在了里面。 “太皇太后驾到。”门口传来声音。 “哀家要去东宫走走,你们这里候着吧。”林太皇太后对着那些值班的守卫道。 “太皇太后恕罪。”值班的守卫站直了身体没有动。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林太皇太后也不怒,而是平静的文。 “回太皇太后,齐王殿下在里面。”守卫回答。 “齐王殿下在里面,哀家就不能进了吗?”林太皇太后反问。 “这……” “让开,哀家找墨染聊聊天还有经过你们的同意?”林太皇太后用威严压人。 但是,能被派来东宫值班的人,全部都是帝皇那边的人,就算不是亲信,未子尘既然安排他们来东宫值班,说明也是可信任的人。 所以,就算估计太皇太后的威严,他们也不会让开,职责所在。 正当太皇太后台阶下不得的时候,一道温文儒雅的清朗嗓音传来:“退下。” 李墨染从东宫出来:“皇祖母想见墨染,派人传个话就是。”走到林太皇太后的身边,视线瞥过一边的杜二郎,“皇祖母找墨染可是有事?” 林太皇太后也不伪装,直接道:“昨儿有个秀男溜出了凝仪殿,不小心又闯进了东宫,他说在东宫看到了两条大蛇,哀家担心皇宫里众人的安慰,正想和墨染好好商量商量这件事呢。” “原来如此。”李墨染点点头,看向杜二郎,“本王昨晚在东宫歇息,这人突然闯了进来。本王的侍卫以为是刺客,便把他打晕了。本王见他穿着秀男的的服饰,又眼熟,这才想起是杜家二少爷杜二郎。怎么杜二郎?本王绕了你一条命,你还不知道珍惜?” 声音淡淡,眼熟冷冷,这样的李墨染,杜二郎从未见过。 别说杜二郎,就是从小看着他长得的林太皇太后,也是愣住。 不知不觉间,印象中那个小孩,已经长大,微微凝眉,气势尽显。 “你胡说。”杜二郎大叫,“我明明看到的是两条蛇,而不是你,你撒谎,你为什么要当着太皇太后的面撒谎?” 李墨染眼神一凌,风仄更是快,抬手给了杜二郎一巴掌:“放肆。”他冷声警告。 风仄的这一巴掌极重,把杜二郎打倒在地上,且嘴角流出了血。 “半夜流出凝仪殿已是死罪,私闯东宫罪上加罪,满口谎言,更是不能轻饶,你有几条命要给本王砍,你倒是说说看?”李墨染低下头,看着杜二郎。 杜二郎欲言又止神情委屈又无可奈何。 这里是皇宫,面前的人是齐王殿下,身边的守卫,都是他的侍卫。这一刻,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可是又没领悟过来。 “我……我没有撒谎,我半夜离开凝仪殿是我不对,可是我心仪皇上,我只是相见皇上一面。进东宫是个意外,可是我真的看到了两条大蛇,蛇那么大,万一吃人了怎么办?”杜二郎自己脑海里想象那副画面,又被下了一跳,“齐王殿下,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你怕我和你抢皇上,我不会跟你抢的,我只是喜欢皇上,能在宫里看着他,我就心满意足了。可是大蛇太危险,求求你让太皇太后去找吧,把蛇找出来,免得害死无辜的人。” 哈哈哈……李墨染大笑出声,笑的他肚子都要打结了。 几个月前还欺负无辜少女的杜二郎,竟然说不要让大蛇伤害无辜的人,真是可笑。 “来人。” “殿下?” “此人满口谎言,又危言耸听,欺骗太皇太后,私闯东宫,给本王拉下去。” “诺。” “齐王……齐王你不能这样对我……太皇太后,我说的全是真的……太皇太后,唔唔唔……”嘴巴被捂住了,风仄直接把他拉走。 李墨染收回视线,微笑的看向林太皇太后:“此等刁民也来选秀,真是没了规矩,扫了皇祖母的雅兴,墨染给皇祖母赔不是。” “哪里能怪你,都是下面把守的人不够严格。”林太皇太后道。 “既然皇祖母来了,便来里面做做,墨染给皇祖母沏茶。” “哀家也是担心那蛇的事,既然是场误会,那就罢了。你国事繁忙,要好好休息。”林太皇太后客气道。 再进去东宫,也瞧不出什么动静了。 不如给这位齐王一个面子。 李墨染微笑的送林太皇太后离开。只是带笑的双眼,渐渐收敛了笑容。 “人关哪里了?”收回视线,李墨染的眼神深不可测。 “内侍省。” 第63章 二郎结局 内侍省。 杜二郎被塞了嘴巴,关在内侍省的大牢里。这里种种刑具,看上去非常的恐怖,把杜二郎吓的,只敢缩着身体,什么都不敢说了。 李墨染进来的时候,杜二郎已经被吓傻了,看上去像是傻了,看到李墨染,他也没敢出声,有些害怕的看着李墨染。 “你们出去。” “诺。” 李墨染走到杜二郎面前,扯下他嘴巴里的布条:“走吧,我派人送你回甘州。” 杜二郎看着李墨染,他不知道李墨染是什么意思。“你不杀我?”他以为李墨染把自己关起来,就是要杀了自己的。 李墨染瞥了他一眼:“杀你有什么用?” “我……不,我不走。我喜欢皇上,我想跟他在一起。齐王殿下,我求求你,求求你让我跟着皇上吧。” 李墨染皱眉:“走或者死,你自己选择。” “什么……什么意思?”杜二郎不明白。 李墨染不喜欢跟杜二郎墨迹,直接从刑具上拿来一把剑:“半夜溜出凝仪殿,私闯东宫,已是死罪,你要本王杀了你,还是要本王看在杜清明的面子上放了你?自己选择。” “我……我……”杜二郎都不想选。 “这里死过无数过犯了宫规的人,你不是最后一个,也永远不会有最后一个。本王给你时间考虑。”说完,李墨染走出内侍省。 才走到门口,碰上了赵元崇。 “看在杜清朗和杜清明的面子上,直接把他人出去。”赵元崇沉着脸,这个杜二郎,是个麻烦精。 “调整一下心情,何必生他的气。”李墨染朝着赵元崇伸出手。 “麻烦。”赵元崇虽然这么说,但还是主动牵起了李墨染的手。“关于太皇太后十一月的七十大寿,名单我已拟好,你来看看是否合适。如果不合适就重新改一下,主要是给藩王的圣职。” “陛下心中自是有数,哪里需要我改。”李墨染知道,这家伙分明是想讨好自己。“如果他们不来呢?” “以抗旨处理,目前朝廷的兵力,对付一位藩王的话,是绰绰有余的。”赵元崇算了一下,老国公手中的兵力,林将军手中的兵力,北戎已经归属于召国,北戎的兵力也不弱。但是林将军手中的兵力,能不动则不懂,否则就关乎到兵符的问题,而且一旦动了,到时候林家不好处置了。 “若是三位藩王都不来呢?”李墨染发问。 “挑其弱点,三个一起解决不了,一个一个还不行吗?”赵元崇可不信。 李墨染喜欢的,就是他这种自信。 “我支持你,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会支持你。”李墨染道。 赵元崇突然想起昨天晚上,他说的那句我爱你,心砰砰的跳,堂堂圣武帝,耳根子微微红了。 李墨染站在他身侧,自然是看见了,忍不住笑了:“一个大男人,你脸红什么?” 赵元崇有些害羞:“男人就不能脸红了?” “能。”李墨染回答。 接着是他的笑声。 赵元崇有些恼,狠狠地抓了一下李墨染的掌心:“不许笑。” “嗯,不笑。”李墨染回答。 “真的不许笑。”赵元崇加重了声音,“再笑的话就把你解决了” “哈哈哈……”李墨染一听这话,更是忍不住了。“你堂堂一国之君,怎么像个孩子?” “一国之君就不能像孩子了?”赵元崇布满了。 两人谈话间,来到了御书房。 赵元崇拿出拟稿的圣旨:“你来看看,如何?” 李墨染看着拟稿的圣旨,没有问题:“但是就像刚才说的,万一藩王不来,我们得想好对策。” “来或者不来,也要等圣旨到了才知道。”既然没有问题,赵元崇马上拟圣旨。 “嗯。” 回秋堂。 杜二郎被齐福带走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秀男秀女们的心里很紧张,是不是的回头向着杜二郎的位置去看。 “大家给我记着,要在皇宫生存,谨言慎言。”晋嬷嬷也瞧见了大家的不安,拉重了声音。皇宫是一个杀人不吐骨头的地方,这些人基本上都是娇养着长大的,哪里能懂皇宫里的险恶。 “嬷嬷。”齐福终于出现了。 顿时,所有的秀男秀女回头。只是在齐福的背后,并没有看到他们熟悉的身影。秀安秀女的心,更沉了,就这么小小的一件事,他们似乎突然明白了什么。 皇宫,是这个国家最尊贵的人住的地方,也是这个国家权力最顶端的地方,更是这个国家,杀人于无形的地方。 杜二郎怎么样了? 谁也不敢问。 那些把杜二郎这件事传出去的室友们,心里也害怕,似乎有些后悔,他们不应该把这件事传的人尽皆知。 “奉太皇太后懿旨,秀男杜二郎,因为违法宫规,已被除去秀男名额。太皇太后传话,秀男秀女们要记得自己的身份,这里是皇宫,不是不规不矩的地方,说话、做事、行为,大家一定要守皇宫的规矩。”齐福穿了话,转身离开了。 秀男秀女们的脸色,全都不好。 “齐总管。”凌摸摸追了上去,“齐总管,那个杜二郎他……”虽然知道,这就是皇宫,但凌嬷嬷还是不忍心问了。 齐福看了她一眼:“被齐王殿下关进内侍省了。” “什么?齐王殿下怎么会?”齐王殿下从来不管后宫,大家甚至忘记了,他不仅仅是齐王殿下,还是召国的皇宫,后宫真正的执掌凤印的主人。 “太皇太后带着杜二郎去东宫的时候,遇见了齐王殿下,齐王殿下什么也没说,以私闯东宫散播谣言违反宫规的罪名,把杜二郎拿下了。”齐福叹气,“齐王殿下做事干净利落,咱家也是第一次看见齐王殿下生气啊。这不,太皇太后和齐王殿下又是祖孙情深,自然不会插手,这杜二郎进了内侍省,怕是……哎,他自己也是不争气的主,宰齐王殿下面前说什么喜欢皇上,也不想想齐王殿下是皇上的皇后,听到有人喜欢皇上,他心里能高兴吗?” 凌嬷嬷听了,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如果她没把这件事告诉齐福,齐福没告诉太皇太后……不,就算她不说,这件事传开了,还是能传到太皇太后的耳朵里,到时候她就是知情不报,说不定被关进内侍省的,就算她自己了。 凌嬷嬷摸了摸心口,告诉自己别紧张。 看着她那神情, 齐福也知道她在想什么:“凌默默,你也别多想,咱们这些下面的人,还不是听上面的人吩咐,这底下人的生死,上面的人一句话,咱们哪里管得了。” 更何况这召国的皇宫,已经算是安分太平的了。 “齐总管说的是。”凌嬷嬷点点头,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 而在秀男秀女的心理,大家则一致的认为,杜二郎已经死了。 杜二郎在内侍省过了一夜。 第二天李墨染再去的时候,他已经脸色苍白,整个人都在颤抖。那披头散发的样子,就像是被厉鬼吓住了一样。 看到李墨染出现在眼前,他先是愣住,然后爬到李墨染脚边:“齐王殿下,我错了,求求你放我走吧,我错了。” “暗中把他送去甘州,这是本王的心,交给杜明清。”李墨染脸色平静的推开杜二郎。并非他妒忌,赵元崇对自己的感情,两辈子加起来,他还不了解吗? 且就算让杜二郎留在宫殿里,这样的性格,也早晚会惹来是非,不如送他出宫,就当送杜明清送杜家一份人情。 “诺。”风仄带着杜二郎退下。 在秀男秀女心中已经处死的杜二郎,就这样被暗中送出了皇宫。 第64章 一往情深 如同李墨染说的,这是他们给杜家的一个人情,也经由这件事,让杜二郎长了寄信,不再像之前那么没脑子的活着了。 而秀男秀女的选秀也终于到了。 原本四十个人的竞争,现在只剩下了三十九人。 正式选秀那天,林太皇太后邀李墨染一同出席,一点也不顾及他是个男人。 “参加太皇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参见齐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雍容华贵的林太皇太后,贵气的逼人。但是令秀男秀女更好奇的,是名扬天下的召国齐王,也是召国的皇后。 男人封后,千古传奇。 秀男秀女们偷偷抬头去看,这一看,顿时心跳加速。 身材高挑的少年,身穿白色的蛟龙袍,头戴玉质王冠,含笑的双眼顾盼生辉,他眉目飞扬,鼻梁很挺,淡粉的唇角挂着若有似无的笑,如此俊丽的长相,真不愧对国色无双四个字。 召国齐王,国色无双。 看着齐王殿下的长相,再想着自己的长相,秀男秀女们的心里,也就没底了。 “都起来吧。”太皇太后道。 “诺。” 众秀安秀女起身。 李墨染扶着太皇太后走到前面的主位坐下,接着又对秀男秀女道:“今日测试你们的才华,规矩晋嬷嬷和凌嬷嬷可是告诉你们了?” “回太皇太后的话,都已告知了。” “那就好。”林太皇太后跟晋嬷嬷和凌嬷嬷打了个招呼,首先出来表演的是秀男。 十九个秀男,留下了十一个,其余八个自行选择,可以选择出宫,也可以选择在宫里当差。 轮到秀女表演了,第一个竟然是李玫灵。 “臣女李玫灵见过太皇太后,见过齐王殿下。”温婉的李玫灵,在众秀男秀女心里,入选的可能性是极高的。 “玫灵……应该是李家的二姑娘吧?墨染你倒是说说,你这位二姐的姿色,在众秀女之中,可是佼佼者啊。”林太皇太后调侃。 众秀男秀女听到林太皇太后的话,全都愣住,这位李玫灵竟然是齐王殿下的二姐? 这……这不是姐弟共侍一夫吗? “皇祖母谬赞。”李墨染微微一笑,“若按照相貌,众秀女之中,谁能比得过林小姐呢?” “美心是长得不俗,但在哀家的心里,召国齐王的相貌,才是真正的绝代风华啊。”林太皇太后又转个圈子夸了李墨染。 李墨染只是微笑,不再开口。 这里本不是他该来的地方,若不是赵元崇有了计划,让他要露个面,他堂堂齐王,又是男儿之身,来这里实在有损他的气概。 再看看这些秀男,李墨染不懂,就算他们爱男子,难道就没有心里想要的对象吗?千里迢迢来京城,就为了从未见过面的帝皇吗? 光是想,李墨染突然觉得有把无名火在心口燃烧。 就算这一届的选秀过去了,那么下一届,下下一届呢? 自己不能生子,而帝皇不能无后,赵元崇最终,还是要和其他的女人生子,想到这个,李墨染的脸色沉了下来。 他无法看着赵元崇跟其他的女人生子,若是赵元崇真敢,他会直接了结那个女人的性命。 砰…… 李玫灵表演的是古筝,一不小心,古筝的弦断了。 “怎么回事?”李墨染回过神,赶忙来到李玫灵身边,只见李玫灵的手指已经被琴弦划伤,切血流不止。“传太医。” “诺。” “臣女不才,请太皇太后和齐王殿下见谅。”李玫灵的表现非常的得体,就算琴弦断了,她还是不惊不忙。 这等表现,很适合在宫廷生活。只是,林太皇太后心里也清楚,李家姐妹来参加选秀,不过是走走过程而已。 哪里能让姐弟共侍一夫? “虽然琴弦断了乃是意外,但表演停了,这玫灵你的分数,哀家怕也是不好作弊了。”林太皇太后道。 “臣女谢太皇太后。” 林太皇太后点点头:“李玫灵淘汰。” “皇祖母,我二姐受了伤,我先带她去包扎,选秀这事,便交给皇祖母了。”李墨染借机道。 “无妨,你去吧。”林太皇太后邀请李墨染来,也不过是走走过场,再打打赵元崇的脸,肌肉已经做到了,李墨染需不需要留到最后,已经不重要了。 李墨染带着李玫灵退场之后,直接去了凝仪殿。 太医到的时候,看到齐王坐在那里,赶紧跪下行礼,声音都带着紧张。 “起,快给李小姐看看,受伤情况如何?”李玫灵性格宁静,又喜欢读书写字,这会儿被琴弦划伤的右手的手指,如果伤及筋骨,以后怕是再也不能写字了。 如此,李墨染有些担心。 “殿下放心,李小姐的受没有伤及筋骨。”太医回道,“只是划的伤有些深,这段时间不宜进水,还请李小姐注意。” “谢谢太医,玫灵会注意的。”李玫灵感谢道。 待太医离开之后,李墨染蹙眉问:“我看过琴弦,是被利器所割而断的,此事,二姐如何看?” 李玫灵有些意外:“可是我平日并未与人结怨啊。再者,进宫之前母亲交代过,我跟玫惠只是来走走场,谁还会如此陷害我?” “咱们知道你跟三姐只是来走走场,但是别人却不知道。”李墨染环视整间屋子,屋子里四张床,住四个女孩。“二姐跟她们关系可好?” 这她们,当然是另外两个秀女。 “虽无交集,却也没有矛盾。”李玫灵回答。 “哦?”李墨染挑眉,不再说话。 “殿下。”李玫灵起身,然后朝着李墨染跪下。 李墨染眯起眼:“二姐这是做什么?” 李玫灵双眼通红的看着李墨染,过了一会儿,她哽咽着哭泣了起来:“殿下自小有主意,我也喜欢跟着殿下念书,每次遇到问题,也总是来问殿下。今次,我心里也有个疑惑,一直解不开。” “你问。”李墨染没让李玫灵起来,既然她决定要跪,那说明有她的理由。 “当年宇文霆早饭,岳磊同谋,岳磊祈……他真的死了吗?”这是她少女时最美丽的梦,她忘不了,也不想忘记。 李墨染顿了一下,那辈子,李玫灵是岳磊祈的妻子,到了这辈子李玫姿的命定之人变了,难道李玫灵的命定之人,就不能变吗? “二姐这是何苦?”李墨染叹气。 李玫灵摇头:“齐王殿下重情重义,能和殿下长大与一个府邸,让玫灵学会了很多东西。同意,玫灵也学会了殿下的一往情深。殿下对陛下生死相随,殿下一定也能明白,玫灵对磊祈的不离不弃。我爱上了他,就会一直爱下去。” 说着,李玫灵给李墨染磕了一个头:“求殿下成全。” “你这是要伤家人的心,伤夫人的心啊。”李墨染当然懂她的意思,可是…… “李家有殿下眷顾,玫灵很放心,如果此生不能喝磊祈相伴,我便皈依我佛,从此青灯常伴。” 对上李玫灵坚定的视线,李墨染到底,还是不忍心。 这位姐姐的性格其实很乱,可在感情这件事情上,她却是这么的坚强。 “三年前宇文霆造反,岳磊随时同谋,但岳州早就是我们的囊中之物,所以岳磊的同谋罪并不重,岳磊被问斩了,他岳磊祈被流放了。”李墨染回答。 当然因为宇文霆早饭的时候,被问斩的官员多,但被流放的家眷也多。 圣武帝没有灭他们的九族,已是法外开恩,所以圣武帝在百姓间的名声和威望,也是极高的。 “那你可知他被流放到了哪里?”李玫灵心下一喜。 李墨染拒绝不了她的一往情深,就像李玫灵说的,他比谁都懂生死相随的感情,所以李玫灵很成功的说服了他。 “还需要去查查。”李墨染回答。 “那查到了可否告诉我?”李玫灵问。 “你确定了?当真不后悔吗?”李墨染再问。 李玫灵微笑的摇头,笑容灿烂,深情坚定。一往情深,自古以来,重情重义的人,都很明白自己自己要的是什么,他们倔强、一意孤行,却也有难能可贵的可爱。 “等我查到了再告诉你。”李墨染心疼这位姐姐。 “谢谢殿下。” “起来吧。” “二姐……墨染……”李玫惠担心的跑了进来,看见李玫灵红着眼,恰似哭过,她很是不放心,“二姐怎么了?” 李玫惠性格活泼,当全家人都尊称李墨染为齐王的时候,只有她敢叫着李墨染的名字,就像小时候一样。 “没事,只是伤口很痛。”李玫灵故意误导。 “没事就好,刚才吓死我了。”李玫惠又看向李墨染,“半年多未见,墨染弟弟越发俊俏了。” “胡闹。”李玫灵沉下脸训话,“这里是皇宫,殿下是齐王,你言语需谨慎,别给殿下引来了麻烦。” “二姐无需担心,三姐这性格,我倒是喜欢。”李墨染开口。 “就是就是,齐王又如何?那也是自家弟弟。而且……我也落选了,我跟二姐马上要出宫回府了,下次再见墨染,也不知是什么时候。”李玫惠有些舍不得。 虽然都是在京城,但一道宫门,如同千山万水的距离。 “下次三姐相进宫,直接来便是了。”李墨染笑着道。 “当真?”李玫惠眼睛一亮。 “当真。”李墨染答应道。 在二十名秀女中,最后留下来的有林美心、云宁、吕敏、婉玲四人。婉玲是那名来葵水的姑娘,云宁和吕敏是和李家姐妹同一个寝室的。 四名秀女,十一名秀男,一共十五名,最后留了下来,让帝皇挑选。 御书房。 “三年前宇文霆早饭后的人员处理备录?”赵元崇挑眉,“这应该在刑部或者大理寺……当年那件事是郑探处理的,应该在大理寺,你问这个干什么?”当时的刑部尚书吕桦还在外面,而且吕桦和宇文霆关系又好,这件事也自然不会交给刑部去办。 “我想知道岳磊祈被流放到了哪里。”李墨染解释。 “岳磊祈是谁?”又是什么人才,才得之玉看重? “忠岳候岳磊之子。” “哦。”赵元崇点点头,明白了,“你查他做什么?” “在宇文霆造反之前,他曾和我二姐私定了终身,我二姐……非他不嫁。” 第65章 疑云重重 赵元崇一愣:“岳磊祈和你二姐?”这是怎么回事? “嗯,四年前的元宵节,因为魏和,他们认识了。”李墨染叹气,“我二姐她……”她上辈子,也是岳磊祈的女人。 可上辈子的事情,李墨染怎么能对赵元崇说得出口呢? “那你想成全他们?”赵元崇对岳磊祈没有印象。 “我记得当时他是被流放的,与其让二姐从此青灯常伴,倒不如让她试试,也许他们能幸福。”这是李墨染的想法,李玫灵那句一往情深,深深的打动了他。 “那你要把岳磊祈调回来?”这不符合律法。作为帝皇,赵元崇有自己的考虑。 李墨染摇头:“当然不。”但凡会影响到召国律法的事情,他都不会做。确切来说,会影响到赵元崇声望或者利益的事情,他都不会做。就算是二姐,哪里能跟赵元崇比。“我打算让二姐过去,这个时候的岳磊祈不是她心中的翩翩公子,如果还想在在一起,我便依她。” “如果想在一起,在那边能帮助,便帮助些。”赵元崇又加了句。 李墨染挑眉看着他,若有所思的笑了。 这就是赵元崇,把国家利益和个人利益,一直分得很清楚。 但其实不然,李墨染不知道,只要关系到他,在赵元崇心里,就没有国家利益了。 翌日。 李墨染去了大理寺。 “下官参见齐王殿下。”大理寺卿郑探行礼。 “郑大人免礼。”李家和郑家交好,李墨染和郑晖年又是好友,再说郑探为人活络,对召国、对赵元崇、对李墨染也是忠心耿耿,所以对于郑探,李墨染还是很尊敬的。 “谢殿下。劳殿下走一趟大理寺,有事情派人来传下官便是。”郑探起身道。 “也不是什么打紧的事情,本王记得三年前宇文霆造反,后续同党的事情是你处理的。”李墨染坐下,喝了一口茶。 “是的。”郑探回应道。 “当年岳磊祈,忠岳侯岳磊之子,你可还记得?”李墨染再问。 岳磊祈?郑探摇头:“没有印象。” “本王记得当年斩立决的名单里没有他,你去查查,他当时是如何处置的。” “诺。” 大理寺的档案整理的非常清楚,以年为单位,每年的备录都是独立旋转的,所以郑探找起来也是方便。很快,郑探就拿来了三年前宇文霆造反事件处置备录。 “殿下,当年的岳磊祈是被流放了,流放至坦州。”郑探把备录交给李墨染。 “坦州?”李墨染凝眉,怎么有种不好的预感。翻开备录,里面记载着岳磊祈流放的地方,的确是坦州。 可是这种不好的预感,在听到坦州两字时,越来越强。 “我知道了,本王有事先走一步。” “恭送王爷。” 李墨染回到御书房,这种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强。 “怎么了?”御书房内正在处理政务的帝皇看到他这般蹙眉的神情,忙问。李墨染一向神情淡淡,极少蹙眉,所以,帝皇又不淡定了。 “我去大理寺查了岳磊祈被流放的地方,是坦州。”李墨染回答。 坦州?赵元崇挑眉:“坦州又如何?” “不知道,我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李墨染来到他对面坐下,“我想让暗卫去查查他在坦州的情况。” “嗯。”赵元崇对这个没意见。 “陛下。”英德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进来。” “陛下,前去藩王领地传旨的使者来信。”英德把信上交,三封信,竟然同时抵达京城。 哦? 赵元崇一听,顿时有了兴趣。他赶忙把信拆开,脸上的神情带着笑意。 “如何?”李墨染瞧他那神情,当下也猜到了几分。 “平王、碌王、雍王,三人都同意来京城为太皇太后庆祝七十大寿。”赵元崇把信给李墨染,“这不仅仅是太皇太后七十大寿那么简单,这是朕登基以来,召国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君臣一聚。之玉,朕登基时,三王并没有来。” “嗯。”新皇登基,藩王没有来,赵元崇对这件事耿耿于怀,更是加强了他想削藩的决心。 不过,奇怪的是:“当时没来,为次愿意来了?”李墨染提出疑惑。 “你的意思是,这次他们愿意来,目的恐怕不简单?”赵元崇其实也在想这个问题,当然,他们邀请三王来京城的目的,本来也是不简单的。 “嗯。”李墨染点头,“宇文霆的主子还没查出来,所有的疑点都在坦州,而岳磊祈又是被流放到坦州的,我总不是很放心。你应该知道,我们拔了宇文霆,又破了越州的银库和粮库问题,幕后的那人已经忍不住了,却在对方想要蠢蠢欲动的时候,三王愿意来京城,你不觉得奇怪吗?” 赵元崇当然也明白这个道理:“那么你以为呢?” “那个幕后一直没有查出来的人,会不会是三王之一?”这才是李墨染最想问的问题。 “如果是,你认为谁的可能性大?”赵元崇问。 “坦州靠着碌王的封地,按照理论上来说,碌王的可能性最大。”李墨染回答,“否则坦州有那么大的动静,碌王肯定会知道,那么他知道之后,又会做什么?” “理论上是这样没错。”赵元崇不否认,“但是,这种理论我们会想到,碌王又怎么会想不到?若是他想到了,那么又怎么再选坦州呢?” 这个…… 李墨染沉默了。他也不否认赵元崇的话没问题,这种理论上的道理,谁都懂:“也许,不排除他会欲擒故纵。” 明知会被人怀疑,却偏偏为之,用此来解脱自己的嫌疑。 “怎么了,你还有其他的想法?”看李墨染欲言又止,神情沉重,赵元崇又问。 李墨染摇头。 “在之玉心里,是不是碌王的可能性最大?”赵元崇起身,来到他身边,双手按住他的太阳穴,帮他揉了揉。 感觉一下子舒坦了,李墨染靠着赵元崇:“嗯。” “那么平王和雍王呢?”赵元崇问另外两个。 “平王封地最大,雍王战功最显赫。”李墨染回答,他对三位藩王,真的不认识,早知如此,上辈子就应该把这些搞清楚的。 这也是玩笑话,很多事情,哪里是自己能控制的,就像他突然来了这里。 “不错,平王的封地最大,如果说没有野心,我也不信。而雍王,先皇众皇子中,他最出色,却偏偏没有立他为太子,难道他能服气?”赵元崇才不信。 “所以在你心里,雍王最有可能?”第一次,李墨染和赵元崇的意见不统一。 但也就是因为这不统一,让他们更加深入的去分析三位藩王的作风。 “如果人人像恭王一样,愿意当个闲王,朕也愿意重用他们了。”赵元崇感叹了一句。 李墨染地一震,总觉得,哪里不妥。 “怎么了?”按摩的时候,赵元崇感觉到了李墨染刹那间的僵硬。 “我只是有个疑惑。”李墨染拉住赵元崇的手,把他拉到面前,双手环住他的腰。 “什么疑惑?”赵元崇抓住他不安分的手,这是挑逗,在御书房挑逗是件很严重的事情。 “恭王为什么不要封地,甘愿在京城当个闲散王爷?”这个王爷,困扰了李墨染很久,从他很小很小的时候就开始。 “这个我也不知道。”赵元崇哪里会知道这些。 “有个人也许会知道。”李墨染道。 “谁?父皇?” “不是,太皇太后。”李墨染开口。 “不,还有端磊也许也知道。” “如此说来,沈令言可能也知道。” 太皇太后、端磊、沈令言,加上武将老国公,应该是当年最接近先皇的人。 第66章 恭王身世 “走。”赵元崇牵起李墨染的手,他是说行动就行动的人。 “去哪里?”李墨染无奈,只好顺着他。 “去找太皇太后问恭王的事情。”赵元崇回答。 李墨染无语:“你能别这么急吗?”这男人的真的被养坏了,上辈子哪里是这么毛躁的,稳重,稳重他还懂了不懂了? “你不是想知道吗?如果疑惑的事情藏在你心里,你就会一直想,既然如此,何不干脆问个清楚。”赵元崇理所当然的道。 李墨染一愣,是为了他吗? 不过,这样毛躁的有时候觉得挺可爱的。 凤仪宫。 太皇太后这地方,自从赵元崇搬进东宫到他登基,是很少主动踏进这里的。今儿,赵元崇竟然带着李墨染主动来请安,这叫太皇太后怎能不“受宠若惊”? “孙儿见过皇祖母。” “墨染见过皇祖母。” 两人同时行礼。 “都快过来,今儿这吹的什么风,竟然让皇上主动想起哀家了?”半调侃的话,也带着那么一点打趣。 他们祖孙之间,很久没有这么用这么轻松的语气说话了。 “皇祖母恕罪,孙儿碰到个难题,想来请教皇祖母。”赵元崇略带几分玩世不恭的语气。 哦?林太皇太后挑眉:“那哀家可得好好的听听,仔细的听听,咱们的皇上还能被什么难题给难倒了。” “皇祖母,孙儿不明白,皇爷爷众皇子中,为何恭王叔没有封地?”赵元崇直接问。 林太皇太后的笑脸一僵,随即又勉强扯出笑容:“你为何突然问起这个?” 赵元崇早就料到林太皇太后有些一问,于是道:“您七十大寿将近,孙儿下了旨,命藩王一定要来祝贺。孙儿和墨染在讨论的时候,突然想起了恭王叔,帮有些好奇。” 这解释合情合理,况且先皇已经过世那么久了,恭王的事情虽然对别人而言是个秘密,但是对太皇太后,而言却不是。 这件事,她还真是知情者。 “先皇没有封封地给恭王,让他在京城做个闲散王爷,只是为了保护他。”林太皇太后闭上眼,这件事她不仅知道,那还是她不愿意提起的伤口。 这个伤口过了五十多年,如今想起来,还是刀割般的痛。 可是,林太皇太后不愿意继续藏下去了,既然皇上问了,她当然顺着皇上的意思说。她当年没有办法做到的事情,现在她的孙儿能做到了。 先皇啊先皇,你费尽心思想保全召国和那个孩子,我倒是想看看,当皇上知道那个孙子的真实身份之后,是否还愿意让他当个闲散的王爷。 “为了保护恭王叔?什么意思?”赵元崇更加听不懂。 李墨染的眼神闪了闪,恭王的身份,竟然还有一段秘密。 “太祖打下召国江山的那段历史,你们可还记得?”林太皇太后看向他们。 赵元崇点头。 “自然,召国最荣誉的时刻,谁都不敢忘。”李墨染回答。 “那么当时的汤国情况,你们可也记得?”林太皇太后再问。 赵元崇继续点头。 “汤国朝廷腐败,太祖打进汤国京都的时候,皇宫被大火笼罩之下,烧了一天一夜,当时不见的还有汤国的小皇帝和一件保监会连城的珍珠衫。”李墨染熟读历史,对汤国和召国的历史非常的熟悉。 当时在国子监的时候,他最喜欢去的地方就是图书楼,也因此才结识了沈令言,才有了这段忘年之交的友情。 “不错,而你恭王叔,就是那汤国小皇帝的后代。”林太皇太后这句话,把赵元崇和李墨染全都镇住了。 两人心态早已成熟,加上李墨染活了两辈子,却仍然因为这件事而没有反过来,可见这个消息的震撼度,有多么的深。 “皇祖母,这件事,从何讲起?”赵元崇想要知道事情之详细,就恭王身份这件事,牵扯甚广,就林太皇太后的片之词,还不够。 当然,赵元崇是相信林太皇太后的话的。 但是如果恭王是汤王朝的后代,那么……赵元崇眼神一凌,之前关于汤字刺客的事情,是不是他们的推断全都错了? “恭王的母亲叫唐穗玉,是汤朝那个没有找到尸体的小皇帝在外生的女儿。唐穗玉在汤朝旧部的拥戴下,混进了皇宫……哀家老了,也不得不承认,那个女人长得,真是国色天香啊。”国色天香,一笑倾城再笑倾国。 所以迷惑了先皇的心,也带来了林太皇太后,一生的痛。 “比起之玉如何?”赵元崇语出惊人的问了一句。 李墨染嘴角抽搐了几下,这个人问问题,不看场合的吗? 林太皇太后因赵元崇的话,仔仔细细的打量了李墨染一遍。 召国齐王之长相俊丽,绝对国色无双。 这一点,林太皇太后承认,可是唐穗玉的美,和李墨染的少年英姿不同,她美的逼人,美的耀眼,美的让先皇情不自禁。 就只是这点,足够让林太皇太后恨她一辈子了。 但是,现在这恨又有什么意义,她已经死了,死了的人什么都不知道了,就算林太皇太后想把她的坟墓挖出来,那白骨又能感觉到疼痛吗? “唐穗玉优胜几分女人的柔情。”林太皇太后虽然不想承认唐穗玉的美,却还是无法用这种谎言来欺骗自己。 赵元崇撇撇嘴,他不信这世上有人会比他的之玉还要好看。 “后来呢?”李墨染问。赵元崇那无厘头的问题,他就不去理会了。 “后来唐穗玉借着先皇的疼爱背地里拉拢朝中的势力,先皇是何等睿智的男人,他识破了唐穗玉的计划,但他对唐穗玉的爱太深太深,深到用尽了手段折断唐穗玉的一切,却又把她保护起来。” 这样的爱,多么令人妒忌。 但是这梳妆打扮爱,多么令人恐惧。 “所以恭王没有封地,当个闲散的王爷,这就是原因。一个身上流着汤朝皇族血脉的人,怎么可能有实权?先皇虽然爱唐穗玉,却也依然是召国的帝皇。” 这就是一国之君,在江山面前,爱情永远不可能排在前面。 当然,首先这要一个英明的帝皇才会做到。 听着林太皇太后对先皇那段皇宫恩怨的描述,赵元崇和李墨染意识到了一件很严重的事情,也许从一开始,他们的怀疑就出了错。 他们把恭王给忘记了。 从一开始,他们以为有封地的藩王才有野心,但如果有封地的藩王有野心的话,那么汤字刺客的意义又何在? 藩王如果要造反,又何必借前朝的虚名?这对召国的子民而言,绝对是个耻辱。 但如果是恭王,因为他是汤国皇室的后代,所以那些汤字的刺客,就可能理解了。 “多谢皇祖母。”不管林太皇太后在说这步人后尘事的时候,有多少个人的虚构在里面,但至少有些事情可以肯定,那就是先皇和唐穗玉的事情。 两人离开凤仪宫,心里都有些复杂。 如果做这些事的人真是恭王,那么赵元浩呢?他是否知道?要知道,他曾也是赵元崇的伴读啊。 “你怎么看?”赵元崇问。 李墨染想了想道:“恭王固然可疑,但其他三位藩王也不能排除嫌疑。还是之前的话题,禄王的封地跟坦州如此近,坦州如此大的动静,他那边怎么会不知?” 这的确是个问题。 “我让暗卫彻查恭王。”赵元崇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了,恭王久居京城,如果再和藩王联手,后果也许比他们想像中地要严重。 “嗯。”李墨染不再说话。御书房里,徘徊着一阵诡异的寂静。 恭王府。 恭王作为一个闲散的王爷,平日里除了弄弄花,就是作作画,恭王领的是朝廷俸禄,因为俸禄有限,恭王府并不宽裕,所以恭王府内的环境更是以素雅为主。 “父王。”这和年赵元浩一直在外游历,虽到了娶亲的年纪,但男儿志在四方,恭王并不勉强他。恭王不想自己唯一的孩子像他一样,被囚禁在京城,囚禁在王府里。 “回来了?风尘仆仆的,先去梳洗一下。”恭王正在泡茶。恭王泡茶的技术、种花的技术都很好,这是几十年如一日的在王府里养成的。 “赶着太皇太后的七十大寿来的,就怕来不及。孩儿先去梳洗,稍后把带来的礼物交给父王过目。”在赵元浩的心里,他的父王是天底下最好的父亲,他从来没有因为自己没有封地而自暴自弃,反而教育自己忠君爱国。他放任自己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从来不勉强自己,什么叫身教重于言教?他的父王便是如此。 只是偶尔,赵元浩会为自己的父亲感到不值。 他的父亲也是个才华横溢的人,有一颗效忠朝廷和君王的心,为何朝廷不仅不给他封地,同时只让他当个有名无权的闲散王爷呢? 赵元浩为自己的父亲感到可惜。 待赵元浩离开之后,从暗中走出来一个人。 “王爷。” “事情怎么样了?”恭王依旧是副好好先生的模样,只有眼底隐约透着强大的野心和不甘。 “按照计划进行。”对方回答。 恭王挑眉:“你有话想说?”下属跟着自己这么久了,那性格恭王岂会不了解? “王爷为何不让世子知道王爷的计划?世子是王爷的接班人啊。” 恭王摇头:“元浩虽然聪明,但是性格太直接,他这样的性格要成大器还需要时间,何况……本王哪里能让他知道本王正在做什么?他一向敬重本王,如果知道本王正在做的事情是……”接下来的话,恭王没说。 自己的儿子自己了解,恭王的确是后悔的,后悔把这个儿子教的太正直了。 “父王。”赵元浩换了一身衣服出来。 “过来。”恭王朝他招手,“来喝喝这茶,味道怎么样?” “是。”赵元浩走到恭王面前坐下,他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这种茶从未喝过,味道很奇怪,有些苦涩,但又……”说不上来。 “这是前朝的皇室贡茶。”恭王回答。 什么?前朝的皇室贡茶? “父王怎么会有前朝的皇室贡茶?”赵元浩问。前朝的皇室贡茶虽禁品,但是如果若人口舌就不好了。 恭王看着面前的儿子,一时没开口。 第67章 帝皇任性 “父王?”恭王若有所思的眼神,让赵元浩疑惑。 “没事。”恭王回过神,“你父王我一直在王府里,喝点前朝的皇室贡茶也不会有人发现,咱们王府,是没有人愿意进来的。” 调侃的声音,听不出是什么意思。 有件事,赵元浩放在心里很久了,一直想问:“父王,孩儿一直都不明白,为何其他三位藩王都有自己的封地,父王却没有?与其在京城里受人议论,不如去封地,来个眼不见耳不闻。” 恭王听了,哈哈大笑了起来:“儿子啊儿子,你以为在封地的藩王就能安心的过日子吗?” “父王此话怎讲?”赵元浩不解。 “你认为咱们的皇帝如何?”恭王转上话题。 赵元浩虽然不解恭王为何有此一问,但还是如实道:“皇上英明睿智,文韬武略,是个难得的贤君。他平定宇文霆造反,收复北戎,设立皇商计划来缩短百姓间的贫富差距,如此君王,是召国朝廷之幸、召国百姓之幸。” 从赵元浩的评价中可以肯定,他对年轻的皇帝非常佩服。 恭王看着自己的儿子,自己儿子的性情,他能不了解吗?把自己的计划告诉他,结果是什么? “那么如此英明睿智的皇上,他会不会撤藩?”恭王又问。 “这……国家之强大和团结,撤藩……是必须的。”这一点,赵元浩也是认同的。 “可是问题来了儿子,藩王在封地乃一地之王,如果撤藩了,藩王必须回京城,他们回来之后,也午跟你父王我一样,会被限制在这王府里,你说,他们能接受吗” 恭王的问题,让赵元浩沉默了。 是的,帝皇撤藩如果势在必行,那么藩王会同意吗? 任谁也不会同意,从一地之王,变成没有实权的臣子。 “所以,父王有没有封地,又有什么关系?拥有了,到最后还是会失去的。与其如此,过的患得患失,不如像现在这样,无官一身轻。”恭王坦荡的道。 虽是如此,可是……赵元浩总觉得哪里说不上来。 “好了,那些朝廷大事,跟我们没有关系,我们来喝茶,圣武帝如此英明,身边还有沈令言和端磊两位贤相,朝廷的大事,哪里需要我们挂心?”恭王转移话题,“这次在外游历,有什么奇特的事情吗?” 说到在外游历的事情,赵元浩有了兴致:“这几年,多谢父王同意让孩儿去游历,孩儿哑巴了召国各大州的不同,心里感触良多。” “说来听听。” “召国各州均是不同,但因为帝皇治下有方,各州百姓的生活水平开始提高。特别是皇商坟墓,皇商坟墓带却了银库计划,不得不说,这两个计划配合起来,相当的好。天下各国,目前召国的强大已经是数一数二的了,如此发展下……”赵元浩突然停住,接下来的话,不该说。 如此发展下,召国一统天下也不是不可能。但这种话,赵元浩怎么说的出口。 “浩儿,你有没有想过当皇帝?”恭王突然问了一个很尖锐的问题。 赵元浩心一紧:“不敢想。” 这种事情,哪里是一般人能想的?而且今日的父王也奇怪,怎么尽说些不相干的话题? “是不敢想,还是不愿意想?”恭王又问。 “回父王,孩儿只是恭王世子,皇位高高在上,又岂是王爷世子能想的?何况,帝皇……” “何况帝皇英明?”恭王轻笑了一声,就知道这个儿子会这么回答。“但如果,有机会摆在你面前呢?比如……比如帝皇无后,要在众皇族子嗣里选择继承人呢?” 这个……赵元浩从未想过:“父王,父王从小教育儿臣要忠君爱国,儿臣从来没有对皇位动过念头,儿臣能当贤臣,却不能当皇上。” “父王也只是随口谈谈,不要放在心上。”恭王站起来,“好了,父王去休息了,你母妃去礼佛也该回来了,回来瞧见了你,该是很高兴的。” “我许久没见母妃了,也很挂念。”赵元浩道。 皇宫。 恭王和众藩王到底谁才是幕后的那个人?这几天,赵元崇和李墨染,也是静等结果。事情没有发生之前,再多的怀疑也只是嫌疑,但他们需要的是更加确定的证据。 这件事暂且不谈,选秀的第二个环节,也开始了。 第二环节,也是最后的环节,帝皇要亲自从剩下的秀男秀女中,选择合适的人员。 进宫一个来月,秀男秀女们学礼仪,学规矩,但是从未见过帝皇。见到齐王的时候,已经让他们很激动了,对于帝皇,他们有更多的期盼。 十一名秀男、四名秀女,一共十五名。今日就在回秋堂,选最后留下的名额。当然,帝皇若是全部看中,都可留下。 “皇上驾到。” “太皇太后驾到。” 太监尖细的声音,在回秋堂响起。 十五名选秀的男女,全都低着头,不敢直视帝皇的容颜。想当日,太皇太后和齐王殿下驾到的时候,还曾有人敢大胆的偷看,可现在碰到了帝皇,谁都不敢逆帝皇的龙威。 “起。” 待三人坐下后,随之响起了低沉又威严的嗓音。 这时,才有人敢大胆的去直视帝皇。 接着,偷看的人傻眼了。身材高大的男人,穿着明黄的龙袍,头上戴着白玉冠。一张轮廓英俊的脸,飞扬的剑眉下是一双深邃不见底的眼。 紧抿的唇似笑非笑,带着几分温雅,又带着几分邪魅。 这是一个矛盾,又有魅力的男人。 秀男秀女的心,怦怦怦的跳。 “皇上。”林太皇太后开口,“这是从四十个秀男秀女中,脱颖而出的几位,不管是礼仪还是才华,均是不俗。” “皇祖母做事,朕放心。”赵元崇道。眼神不曾在那些秀男秀女中停留,只有从李墨染身上飘过时,才有少见的温柔。 “皇上夸奖了,这次的选秀是哀家和墨染一起举办的,若说功劳,也不能少了墨染的份。”这话,听似在挑拨离间,又有一语双关的意思,如果皇上对这些人不满意,那也是因为身为皇后的齐王没有尽到责任。 赵元崇看向李墨染:“你选出这么出色的人,是要把朕推出去吗?” 李墨染微微一笑:“皇上若是有心,微臣想推,也是推不出去的。”帝皇又开始装傻傲娇了,李墨染心里其他很苦恼,况且,他还有种不好的预感。 “齐王是不相信朕对你的心意吗?”赵元崇装出一副受伤的表情,“朕的齐王冠绝天下,谁能比之?” “如此说来,皇上爱微臣,也是如此的肤浅。”李墨染淡淡的看了他一眼,“皇上,选秀开始了。” “不。”赵元崇很坚定,“为了证明朕对齐王的一片真心,朕决定不选秀了,你们全都给朕走。” 帝皇的任性,很打人的脸。 “皇上。”林太皇太后坐不住了,“帝皇后宫佳丽三千,乃是理所当然之事,皇上就算爱齐王,也不能坏了祖宗规矩,皇室需要开枝散叶,否则后继无人,叫哀家怎么对得起赵家的列祖列宗?” “皇祖母……”赵元崇装出一副为难的样子,“皇宫佳丽三千不是祖宗规矩,朕这弱水三千,只愿意取一瓢饮。” “你……” “朕也不想辜负皇祖母的一番心意,只要相貌比之齐王,才华比之齐王,朕便要了他。”帝皇又是任性道,“否则朕看着比齐王丑的人,别说看着倒了胃口,床上怕也是硬不起来。” 帝皇这是……太任性了。 “皇上。”李墨染加重了声音警告。 赵元崇倔强的看着他:“朕说了爱你,只爱你。” 李墨染不语,除了他,大概没有人知道帝皇在做戏。 所以众人眼中的现场气氛,有些尴尬。 第68章 央国咒术 李墨染用眼神提醒赵元崇,够了,什么硬不硬的,说出来多难听。 但是帝皇对李墨染的提醒却是视若无睹。他赌气似的瞪着李墨染,看似挑畔,可实际上,隐藏在眼底的笑容,已经出卖了他,可惜了可惜,别人看不透,委屈了齐王殿下,想发火,却又要陪着他闹。 “皇上。”李墨染还没闹,林太皇太后生气了,“皇上这是什么意思?皇上不觉得丢脸,哀家都听不下去了。” 赵元崇看向林太皇太后:“皇祖母此话怎讲?” “床第间的话拿来这里讲,皇上的威严呢?”林太皇太后问。 “床第间怎么了?但凡人活着,谁没有床第间的活动?皇祖母年轻的时候没有?还是此刻站在眼前这些人不想?若是如此,他们进宫又是为了什么?只是陪着朕在皇宫虚度年华吗?或者等华年耗尽了,连个墓碑都没有?”帝皇收起了玩世不恭的神情,而是用略带讽刺和不屑的语气在问。 整个回秋堂,鸦雀无声。 帝皇的话虽然是对的,可是如此直接的问,谁敢答。 如果说秀男进宫不是为了给皇上生孩子,那床第间总是希望的,难道还真是跟皇上盖棉被纯聊天来的吗? 而秀女呢?他们进宫,难道不想为皇上生下孩子,从此的富贵荣华,都系在了孩子身上? 可是……帝皇的话,太粗鲁了。 粗鲁的只打林太皇太后的脸。 林太皇太后被气的说不出话了。 而李墨染,选择保持沉默,他才不会帮他们开口,帝皇既然选择打脸,那个帝皇跟林太皇太后的事情,跟他何干? 产,他跟赵元崇年纪都小,林太皇太后想要选择用秀女留下赵元崇的子嗣,再除掉赵元崇,他们的反击,也是理所当然的。 让太皇太后心热了一段时间,再狠狠的打下去。 赵元崇做的真狠。 “皇祖母。”赵元崇也不觉得这气氛有多么尴尬,或者说他故意没看见似得,“咱们还是开始选秀吧。” 林太皇太后稍稍平复一下自己的心情。 “那就开始吧。”选秀才是她的主要目的。 “那么按照朕之前提议,相貌比不上齐王的,自己离去。”赵元崇又道。 “你……”这次,林太皇太后彻底的怒了,“皇上这是要伤哀家的心吗?” “朕没有这个意思,朕只是不想留这些人在宫里空守闺房。”赵元崇回答。 “你……” 赵元崇不再看林太皇太后,而是看向那些秀男秀女,神情很是坚定。固执的帝皇,又有实权,林太皇太后根本拿他没办法。 直到这一刻,她才意识到自己把一切都看错了,现在的赵元崇早就不是当年的赵元崇了,她以为自己还能控制他,或者控制他的命,可不是,朝廷已经稳固,这是属于赵元崇的朝廷,属于赵元崇的召国了。 而赵元崇不是文孝帝,当年的文孝帝没有坚强的靠山,没有兵权。可是赵元崇有,他有亲授安国公府的兵权,有禁卫军的兵权,有除了林家之外的所有兵权。 这样的帝皇,哪里还是她能掌控,林家能掌控的? 一切,都大错特错了。 秀男秀女们,一个接着一个离开,就连林美心,在林太皇太后没有示意的情况下,也只好离开。就算她长相不输齐王,但才华却不敢比较。 天下谁不知道召国齐王是召国右相端磊的学生? 又有几人不知道,召国齐王的才华冠绝天下? 林美心就算再骄傲,也不敢跟李墨染比才华。 这场选秀,注定是帝皇陪着整个后宫,玩的一场闹剧。 “哼。”林太皇太后甩袖离开。 只是,离开前姿态高摆,等离开了帝皇的视线后,整个人泄气了,她恨得想把赵元崇缎带杀了,是的,就算这个人是她带大的孙子,她现在也愤愤不已。早知道,当年就不该进行那个计划,直接杀了文孝帝,或许还简单的多,现在的赵元崇,自己根本无法对付。 看样子,她得写信到林家,跟侄子好好得商量一下将来的计划了。 帝皇为了齐王拒绝后宫三千佳丽的事情,在第二天,就传遍了整个京城。帝皇那些话,不知道是谁传了出去,听在别人的耳朵里,有褒也有贬。 但是,却让整个京城的女性,或者说是正室,着着实实疯狂了。齐王是整个京城乃至召国最受人尊敬的人之一,帝皇如此爱戴他,百姓岂会不高兴。 乃至后来,选秀这件事,成为千古流传的美谈。 后来的赵家帝皇,若是碰到一生唯一的爱人,就会用这件事来引用。 身份再高又如何?帝皇如果对你硬不起来,那再好的条件也是枉然。 李墨染最近对赵元崇很不待见,利用自己去打林太皇太后的脸就算了,毕竟林太皇太后是该被打脸了,但问题是,最近京城流传的这些话,其中贬的部分,太令人不齿了。 比如:齐王用美色惑主。 比如:齐王善妒忌,不让帝皇纳妃。 比如:齐王用相貌和才华压人。 诸如此类的话,众说纷纭。 当然,李墨染并不会因为别人说的难听,就把对方怎样。他是个男人,也不屑在在乎这些流言蜚语,重要的是,这几天他去御书房议事,沈令言、端磊等人都用不怀好意的眼神看着他,令他毛骨悚然了。 明明知道这不是真的,他们就是用眼神调侃他。 而赵元崇偏偏又说:这样善妒的齐王,他真是爱极了。 去他的爱极了,气的李墨染当场就把奏折甩赵元崇脸上了,接着离开御书房,才不管此举是不是犯了以下犯上的大罪。 李墨染才离开御书房,就有暗卫从央国回来了,还带来了离不落的信,信中提到:因为之前不知道有蛇的存在,所以也不知道冰灵蛇的唾液能解百毒是否真实,但是可以试试看。不过,文孝帝的身体操作太严重,就算冰灵蛇的唾液能解百毒,大概也只是拖着文孝帝的生命,无法让他的身体复原了。 同时,还带来了离穹的一封信。 信中提到了两种古老的咒术,一种叫认主,一种叫镜花水月。 离穹近几年来没事干,每天在研究咒术,而认主这种咒村,非常的神奇。首先,主人和宠物之前的信任,必须是满的。 而镜花水月这种咒村,必须是在认主之后才能使用,解释起来太麻烦,借用离穹的话来说,可以把长达十来米的蛇,变小。 看到这两种咒术,李墨染顿时心血来潮了,把从赵元崇那里生来的气也给忘记了,他赶忙跑到东宫,把五彩和斑斓叫了出来。 认主需要主人和宠物的血,斑斓李墨染已经送给赵元崇了,所以他不打算让斑斓跟他认主。而且,将来天下肯定大乱,有斑斓跟着赵元崇,李墨染心里也放心些。 于是,他取来碗,在自己的心口划了一道,认主需要主人和宠物的心口血。 五彩在一旁看着,看得怕怕的,它看着李墨染把血流进碗里,不知道李墨染要干嘛?一边怕,一边又好奇。 接着,李墨染把自己心口的伤口包扎好,本来口子就小,也没什么问题。 然后他走向五彩。 看着李墨染手中的刀,越来越接近自己,五彩倒是不怕,因为它大概有些明白李墨染的意思,李墨染滴了自己的血,接下来大概要它的血了。这就是灵蛇,悟性很高。 五彩是不怕,出自它对李墨染百分百的信任。 可是斑斓看着有些害怕,它对李墨染的信任,跟五彩不同,毕竟它是后来才跟着李墨染的,它可以为李墨染战斗,可以为李墨染去死,但这种毫无理由的信任,它大概还没有。 可五彩都放心了,它也只能在一边瞎紧张。 李墨染手中的刀,轻轻的在五彩胸口也划了下,血顿时流了出来,而五彩的全身,已经僵硬了。信任是一回事,动物本身对危险的本能,又是另一回事了。 李墨染摸了摸五彩的头,表示安慰。 等五彩心口的血流进碗里之后,李墨染又帮五彩把伤口包扎好。五彩的唾液虽然可以解毒,但是却不能使伤口愈合,所以这个时候,它怎么舔都没有用。 李墨染把他和五彩的血拌在一起,然后,又拿出一张纸,看着纸张上的咒术提示,他用毛笔沾了一下血,然后在地上画了很大的一个图腾,再让五彩到图腾里面。 接着他口中念出了咒术的咒语,而图腾上留着的血,慢慢的流进了五彩的身体里。李墨染不知道认主是怎样的一个概念,离穹不会骗他就对了。 可是,当血全部流进五彩身体之后,图腾消失了,而认主的咒术也结束了。 “五彩?”李墨染有些担心的看着五彩。 “主人。” 五彩不会说话,可是李墨染的心里,却是感觉到了五彩的回应。顿时,他明白了,认主是主人和宠物心灵沟通的一种咒术。 “五彩你没事吗?”李墨染用心声问。 “没事,感觉到身体里的血液很奇怪,好像不属于自己,却又牵扯着自己的血液流动。”这是五彩心底的感觉。 其实认主,不是主人和宠物的心灵沟通,而是主人能到宠物的状况。对于不懂的人来说,就是主人和宠物的心灵沟通。 如此,不管宠物在哪里,总能第一时间,听到主人的呼唤。 认主之后,就是镜花水月了。 镜花水月没有认主那么麻烦,因为有了认主的咒术,镜花水月只要启动咒语就可以了。 可是,当镜花水月的咒语启动之后,五彩的身体开始用肉眼所能见的速度在缩小,直到咒语结束,原本十来米长的五彩,大约只有半米的长度了,也就是说,如同李墨染的一只手臂那么长。 原来所谓的镜花水月,是这个意思。 启动这个咒术,宠物可以缩小到原来的二十分之一。 镜花水月,果然如同镜花水月字面上的意思。 可是,五彩不淡定了。 它在地上不停的跳,一边看着斑斓,一边看着自己的身体,这么小,叫它怎么跟斑斓打架,怎么保护主人? “别怕。”李墨染用心声提醒,“只要我解开咒语,你就能变回原来的样子,但是变回原来的样子,你就只能呆在这里,不能跟我出去。五彩,你想跟我出去?” 第69章 又将分离 出去?跟李墨染一起? 五彩二话不说的投降,沿着李墨染的腿,抓到李墨染的肩膀上,然后盘着坐好,又得意的看了看斑斓,发出嘶嘶的声音,这是它和斑斓在讲话。 斑斓……的确很羡慕,所以它用期盼的目光,看着李墨染。 李墨染摇摇头:“告诉斑斓,它要跟赵元崇订立认主咒术。” 五彩跟斑斓沟通:主人不要你了,你太坏了,又那么难看。 斑斓:…… 跟斑斓沟通好之后,五彩很得意的告诉李墨染,一切没问题了。 李墨染当然听不懂它们的蛇语沟通,所以带着五彩离开了东宫,留下斑斓孤独的看着他们的背影。 晒晒太阳,吹吹风,看看行人,这种感觉真好。五彩是晒太阳和吹风长大的,只是长在森林里,它寂寞太久了,所以一直很喜欢人多的地方。但又因为自己太大个了,迹礼以前不许它在人前露面,其实在很久很久以前,它还不知道自己会吓到人的时候,它就露面过,结果把人吓倒了。 从此,它再也不能露面了。 但是自从跟了李墨染之后,它还是很开始的,先是乔瑶瑶小姑娘不怕他,后来李墨染那群朋友也不怕它,所以五彩的小日子过的还是很滋润的。 当然,如果斑斓没有出现的话。 迹礼没有朋友,所以没有人喜欢五彩。 斑斓的出现,成功的分享了原本投注在五彩身上的一半目光,这种感觉,五彩很不好受,所以,它事事针对斑斓。 不过,现在没事了,因为,它可以出来晒太阳,吹吹风,然后看看人,斑斓不能。 五彩想唱歌呐喊,可是,它不会说话,它只能伸出蛇信子,不停的舔着李墨染的脸。 “少爷,这是?”未子尘负责皇宫的安全,当他看到李墨染的家肩膀上趴着一条小蛇的时候,很是惊讶。 “这是五彩,用央国的咒术变小了。”李墨染解释。 未子尘好奇的伸手摸了摸五彩:“五彩斑斓,这颜色在阳光下真漂亮,就像一条彩虹。” “我当初看到它的时候,也被它身上的颜色吸引了。故此取了五彩这个名字。”却不料后来又有了斑斓。 “不过,央国的咒术更是厉害。”十来米长的五彩,竟然米成了半米长,这种咒术那么厉害,如果…… “别往其他方向想。”李墨染出声提醒,“央国的咒术不外传。” 否则,不仅仅是央国会乱,怕是其他国家都会针对央国,到那个时候,就算召国和央国联手,又怎么对付得了其余八个国家的联盟? “属下越规。”未子尘赶忙打消心里的想法,同时对李墨染更是佩服了。小小年纪,把利益关系看的如此通透,把眼前的情况看的如此透彻,恐怕也只有召国齐王了。 “还在生气?”两人的身后传来一道低沉的嗓音。 未子尘恭敬的行礼退下。 赵元崇来到李墨染身边,正想抱住他时,看到了五彩,他顿时眼睛一亮:“这是怎么回事?” “暗卫带来了父亲和祖父从央国写来的信。”李墨染道,“五彩的唾液对父皇的病情到底有没有用,还需要用过才知道。祖父知道了五彩和斑斓的情况,也让暗卫带了一封信,里面有两种咒语,一种是认主,一种是镜花水月。认主是一种能让主人和宠物心灵沟通的咒术,也就是说可以不用玉箫了。而镜花水月,就是让五彩变成了这么小的另一咱咒术。不过,带着也方便。” “这么神奇?”赵元崇很是好奇。 “我留了斑斓给你,有斑斓跟着你,无论做什么事情,我都比较放心。”李墨染又道。 赵元崇心一动,却李墨染抱紧了:“之玉,你对我真好。” 李墨染冷淳:“我不是善妒吗?哪里好了?” 赵元崇虽然自打嘴巴了,但清空是流氓似的解释:“哪里善妒了?是那些人嫉妒我爱你,只爱你,所以才这么借机诋毁你的。” 李墨染推开他:“别作秀,这里只有我和你。” “但我爱你是真的。”帝皇急切的表白。 但是齐王殿下对他的表白,早就已经无动于衷了,听了两辈子,这是他早就知道的,不是吗? 两人来到东宫,这才推开门,原本死气沉沉趴在地上的斑斓,顿时眼睛亮了。 李墨染把认主和镜花水月两种咒术告诉赵元崇之后,便到一边等着。 有了李墨染之前的试验,当赵元崇用小刀在自己胸口划了一个口子的时候,斑斓就知道赵元崇想干什么了。 于是果断的把自己凑上前,让赵元崇下刀,这淡定、这风范,绝对不是五彩可以比的。所以五彩的看着,又是一阵气。 凭什么这个讨厌的家伙又要变成跟它一样了啊? 但不管五彩有多么委屈,多么的不愿意,斑斓还是在咒术里,变得跟五彩一样大小。气的五彩从李墨染的肩膀上抓下来,又撞向斑斓。 斑斓,很倒霉的又飞了出,然后掉到地止。不过现在五彩那么小,撞的力气也不大,所以斑斓与其说被撞飞了,不如说退了几步。 哼。 如果五彩能说话,应该就是这个字。 “五彩和斑斓的咒术都非常成功,接下来我要去一趟央国,把五彩带去为父皇疗伤。”李墨染适时的开口。 赵元崇无法挽留,文孝帝也是他的父皇。 “在太皇太后七十寿辰前,能赶回来吗?”赵元崇问。 李墨染摇头:“如果顺利的话,应该可以,但是不能保证。” 赵元崇点点头:“我懂,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出发?” “现在就出发。”文孝帝的病拖一天,就多一分危险,他们都不想冒险。 “我去送你。”赵元崇道。 “好。” 这是赵元崇十六年来,第一次送李墨染离开。 可是在李墨染的心里,却是被触动了。赵元崇送他到的地方,是十里亭。李墨染记得太清楚,上辈子,十六岁的自己,也是和十八岁的赵元崇在这十里亭分开。 那个时候,赵元崇说:被他碰过、占有过的息,赵元贤不会要。 而事实上,也是如此,赵元崇的心机这么深,自己怎么会没有发现呢?或许,自己其实是知道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一直没有揭发。 赵元崇还说,他喜欢自己。 那个时候的赵元崇是废太子,虽然被封了诚王,但在别人的心底,他就是废太子。 赵元崇并不知道,在他离开京城之后,李墨染一直回想着我喜欢你这四个字。也许,就是这四个字,支持着李墨染等了赵元崇十年。 十年,他人生的尽头到了。 “在想什么?”十里亭中,赵元崇年增丰李墨染在发呆。 之玉很喜欢发呆,也总是发呆。这种感觉赵元崇很不喜欢,在他面前发呆的之玉,用那么留恋的眼神看着十里亭的某处,眼中的深情、眷恋,是那么的深。 深到赵元崇几乎要怀疑,李墨染爱上了别人,虽然他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情。之玉几乎跟他形影不离,怎么可能会爱上别人? 那么他的眼神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只是想起了一些事情。”只是想起了上辈子的你,这句话,绝对不能说出来。 “何事有我不能知道的?”年轻的帝皇,特别爱吃醋。 李墨染对爱吃醋的帝皇,总是无可奈何:“我只是突然想说,我很爱你。” 年轻的帝皇当然不相信他的这句话,但是被表白的感觉太好了,所以年轻的帝皇决定就这样放过他。 “我等你回来。”他握住李墨染的手。 “嗯,如果我没在太皇太后寿辰回来,万事你都要小心。”小心藩王,小心背后的恭王。 “我懂。” 第70章 到达央国 驾…… 李墨染此行带着未子尘、秦浩、风仄,因为时间紧迫。出了十里亭,他突然拉紧马缰停了下来。回头,见那高大伟岸的身影,还站在那里。 就像一面永不会倒闭榻的墙,让李墨染觉得太安心太安心。 驾…… 收回视线,李墨染不再不舍,因为离别是为了下一次的重逢。他并非娇滴滴的姑娘,哪能沉溺在儿女私情里。 赵元崇看着李墨染的背影,其实,这不是第一次看李墨染的背影,但是相伴十年,无论是哪一次的离别,都有一种让他想上前并肩同行的冲动。 从召国到央国不眠不休,快则半月。 而李墨染就是这样不眠不休的骑马,因为他不想错过太皇太后的七十大寿。 御书房。 “皇上,雍王已到京城,在雍王府住下了。”但凡藩王,在京城都有各自的王府。 哦?赵元从奏折中抬起头:“其他两位藩王还没到吗?” “根据暗卫传来的消息,碌王还需要两天,平王明天会到。”风平道。 “继续跟踪,同时监视雍王,看他到了京城会跟谁联络。”赵元崇放下笔,心中有了想法。 “诺。” “恭王府最近有什么情况?”赵元崇又问。 “一切如常。” “嗯,对碌王的监视要更为仔细些。”坦州在碌王封地的附近,如同李墨染所说的,他也无法释怀,坦州发生的事情,碌王不会不知情。 “诺。” 待风平离开之后,赵元崇靠着龙椅沉思。今日雍王刚抵达,若无意外,明日就会递折子觐见。随即,赵元崇嘴角勾起一抹笑,计划确定了。 央国。 李墨染到央国的一路非常的顺利。从京城到开州,再到北戎州,最后到央国,这一路已经走过太多次,再加上北戎州已归属召国,召国和央国暗中又是如此关系。 到了央国,李墨染直奔位于央国皇宫里的圣殿。 “墨染?”离不落正在整理草药,看到李墨染进来,先是一愣,随即眼中闪过笑意。 “父亲。”李墨染上前,父子俩长相太像,想要说他们没有关系,也是不可能的。 离不落只是微微一笑,心高气傲的人,笑起来如沐春风。视线转移到了李墨染的怀中,一路策马奔腾,五彩爬进了李墨染的怀中,这会儿,已经从李墨染的怀里爬了出来。 离不落自然是见过的,因为跟李墨染太像太像,所以五彩也喜欢他。而且,这人身上有些冷然的气质,跟迹礼有些像。 “看样子,咒术很成功。”看五彩的样子,离不落就确定了。 五彩摇头摆尾的,虽然是天下间很可怕的动物,但却意外的可爱,可能是它身上的色彩太炫目,可能是冰灵蛇的品种太珍贵。 “还得多谢祖父。”李墨染道。 真是奇怪,也许是血缘太匪夷所思。 在安国公府住了这么多年,却不及刚刚相认的离不落和离穹来的亲切,也许,这就是血浓于水吧。 而现在,是他们相认后的第三年。 离不落带着李墨染来到文孝帝的房间,文孝帝的身体状况不太好,躺在床上,全衡在一边伺候着,看懂李墨染,他眼睛一亮:“奴才参见齐王殿下。” “督主快快起来。”这个老总管,为文孝帝尽忠了半生,,这种忠心,值得李墨染尊敬。 文孝帝此时已经醒了,只是有些朦朦胧胧,听到全衡叫了齐王殿下四个字,才清醒些。他扬起身体:“是墨染来了吗?” “父皇,是漠然来了。”李墨染上前,把文孝帝扶起。 曾经威严无比的帝皇,现在骨瘦如柴了。 离不落一直用药吊着文孝帝的命,可是再好的药都带了三分的毒,他的身体,衰弱的比想象中的快。 “墨染此时来了,元崇他……” “父皇莫担心,墨染给父皇带来了一个好消息。”李墨染道。 “什么好消息?”文孝帝有些好奇,也许是李墨染来了,他精神也开始好转了。 “召国已收拢韩国,加上央国和我们同一阵线,赵元崇一统天下又近了一步。父皇,待您身体好些,就能看到他一统天下的盛世了。”五彩斑斓在手,寒国已是囊中之物,所以李墨染敢夸口召国已经收拢寒国。 而央国,将来也是他的,三个国家合并,召国又何惧任何一个国家? 果然,文孝帝听到这个,眼睛一亮,却也很快冷静了下来,称帝多年,理智,无论在什么时候,都是占了上风。 他握住李墨染的手:“辛苦你了。” 文孝帝知道,召国有今天,赵元崇有今天,有一半是李墨染的功劳,所以他不介意封李墨染一字并肩王,这是召国历史上从未有过的荣誉。 然,这远远不够,他更是给了李墨染皇后的尊称,即便将来赵元崇有了妃子,有了子嗣,也影响不到李墨染高贵的身份。 只是文孝帝没算到一点,那就是赵元崇的心,他对李墨染的感情,已经深入骨血了。 李墨染没有说话,只是用微笑回应了文孝帝。 咚咚咚…… 离不落进来:“先把冰灵蛇的唾液给我,我先给陛下配药。” 李墨染点点头,用镜花水月把五彩释放出来。 原本还半米长的五彩小蛇,在众目睽睽之下,竟然变成了十来米长的大蛇,把文孝帝和全衡都吓了一跳、“这是传说中,唾液能解百毒的冰灵蛇,被寒国供奉为神兽,在寒国的传说中,这是天界腾蛇的后代。”李墨染解释。 听他如此说,文孝帝和全衡才放下心来。 不过,再细细看五彩,他们还是有些紧张,蛇天生就是令人害怕的存在,而且还是十来米长,只是五彩身上的颜色太炫目,让人有种在害怕之余,又有些好奇。 “五彩,把你的唾液吐出来。”李墨染用心声跟五彩交流,然后又拿起一只碗。 五彩张开嘴巴,把唾液吐进碗里。 其他蛇的唾液是怎么样的,大家不难想象,但是五彩的唾液却是晶莹剔透的,又有一股凉凉的气传出。 这就是冰灵蛇与众不同的地方。它本身就是体寒,唾液从它的体内经过他的喉咙出来,也带着一股的凉意。 令人看着,竟然有种想喝的冲动。 “父亲。”李墨染把五彩的唾液交给离不落。 离不落闻了一下:“有股奇异的香味。”而且唾液的凉意传到了腕上,离不落拿着,觉得碗也沾了一些寒意,如同冬天的薄霜。他的心情开始兴奋了,冰灵蛇能解百毒,他也是听李墨染说的,而李墨染是从迹礼的信中看到的。可到底有没有这功效,谁也不知道。“我先去试验一下。” 有这种宝贝在手,作为一名大夫,离不落不兴奋才奇怪。 “嗯,如果不够再来拿,五彩多的是这个。”李墨染很好奇的道。 五彩听不懂他们说的话,那么大的蛇头又钻进李墨染的怀里,求表扬。 “它倒是很有灵性。”文孝帝看了一会儿,见这蛇非常的安静,不像想象中那样到处乱转,而且它挨着李墨染,非常的可爱。 “灵蛇有冰灵蛇和火灵蛇之分,两种蛇都有少见又极高的灵性。冰灵蛇体寒,火灵蛇体热,冰灵蛇能解百毒,火灵蛇奇毒无比,两条蛇一摸一样,就是靠体温来分别。”李墨染又介绍道。 “还有两种?”文孝帝好奇。 “嗯,火灵蛇的毒,只有冰灵蛇能解,它们是双生蛇。火灵蛇放在赵元崇身边了,林太皇太后七十寿辰将近,赵元崇打算在她的寿辰期间,对藩王下手。”李墨染说出了这个大秘密。 撤蕃的确是召国统一天下的第一步,但是在林太皇太后的七十寿辰下手……:“你认为现在适合跟林家翻脸吗?” “除林家之外的所有将领,都已听从赵元崇的吩咐,林家手中的士兵固然多,但是我们有十二州的兵力,加上央国这边,林家并无胜算。而且,必须要对林家下手了,林家已经把当年对您实施的计划,动到赵元崇的身上了。” “什么?”文孝帝大吃一惊,“他们真是狼子野心。”接着,是气愤。 “您放心,赵元崇不会有事,他们没有看清和分清自己的立场,如今是今非昔比了。京城在我祖父老国公的护卫下,他们动不了分毫,就算林家要从东南打过来,也得看看粮食够不够。您要相信赵元崇。”李墨染用很坚定很认真的语气道。 要相信赵元崇。 这是他的心声。 文孝帝冷静下来,是的,他要相信自己的儿子,召国已经交给了他们,他就必须要相信他们。 “可是,如果在这个时候动林家,藩王又……那恐怕后患无穷。”文孝帝也有他的担忧。 “父皇不必为此担忧,这个可能不会存在。”李墨染很直接的否定。 “此话怎讲?”文孝帝意外,因为李墨染的语气太肯定了。 “在藩王的眼里,林家是赵元崇最坚强的后盾之一,所以藩王怎么可能和林家联手?而在林家眼里,藩王就算有野心,可也是赵家的子孙,赵家的子孙怎么可能把赵家的江山跟林家的人共享?”李墨染分析。 文孝帝心一紧,果然是端相的高徒,又是沈相的忘年之交,这个孩子的聪慧已经超越了前面的两位,如果他对召国有野心,恐怕……幸在他和元崇,感情深厚。 “你说的对,藩王再不济,也不会容忍林家来分坐赵家的江山。而林家胆子再大,也不会在此刻把自己的想法告诉藩王。”这么明确的厉害关系,自己竟然糊涂的没看清。 李墨染有些尴尬,因为文孝帝看他的眼神太直接了,这种直接的眼神不是打量,而是欣慰和满意。 如同看儿媳妇一般。 “但是,赵元崇要在林太皇太后七十大寿的时候,同时对付林家和藩王,恐怕也没有那么简单,更何况,众藩王中,有人令我们十分的忌讳。” “谁?雍王?”雍王是先皇众皇子中,实力最强的人,故文孝帝有些猜测。 “不是,是先皇和汤王朝公主的后代,恭王。”李墨染道。 “什么?”文孝帝大吃一惊,这件事,他们从来都不知道。“你是如何知道的?” “是林太皇太后亲口说的。我和赵元崇在分析汤宇刺客幕后主使者时,想到了藩王,但是又疑惑为什么众藩王中,唯独恭王没有封地,于是便问了林太皇太后。”李墨染随即,把林太皇太后口中的,关于先皇的历史,又说了一边。 第71章 雍王进宫 “我试验过冰灵蛇的唾液,果然了不起,是罕见的宝贝。”离不落端着药进来,但是不知道这对陛下的病情有没有益处,毕竟……陛下的毒在陛下的身体里滋养太久了。 离不落用了滋养两个字。 是的,文孝帝身体里的毒不野蛮,但是时间太长太长了,所以这个毒,是用文孝帝的身体、文孝帝的血液滋养起来的。 “我懂,只要能多活一天,我已是感激不尽。”文孝帝早就看透了生死,可话虽如此,他还是希望能再活久一点,想看看召国在他儿子的治理下,能发展到什么样的程度。 虽然离不落不是帝皇,但他能理解文孝帝的心思。“陛下喝喝看。” 文孝帝点点头,端起药,一饮而尽。 药是凉的,因为加了五彩唾液的关系,以往喝药的时候,总是带着苦苦的味道,但是现在,并不觉得苦了,徘徊在口中的,就是凉凉的感觉。 “感觉怎么样?”见文孝帝把药喝完了,离不落忙问。 李墨染也紧张的看着他。 文孝帝摇摇头:“少了几分苦的味道,其他倒是没感觉出来。” 离不落想了想:“那也是正常,我刚才用唾液试验了一下其他的毒,的确能解。但是你中毒已久,就算有效果,也需要慢慢的调理。”接着,他又看向李墨染,“墨染,你一路风尘仆仆,先去休息一下。” “嗯。” 说着,父子俩一起走出房间。 “父亲有话要说?”李墨染看向离不落。 离不落点头:“刚才试验的时候,我发现了一件事,冰灵蛇的唾液解毒,是有时效的。” “时效?”李墨染挑眉。 “唾液必须要新鲜,否则放了太久就没有病毒的效果了。而文孝帝的毒,并非一天两天的事情,而是年代已久,所以要解他的毒,还需要时间。” 离不落的意思,如果要继续为文孝帝解毒,那么冰灵蛇则要放在这里,如果冰灵蛇留在这里,那么李墨染则也要留在这里。 这让李墨染很为难,他担心赵元崇,却又不能置文孝帝的生死于不顾。 “我可以把五彩留下,先行离开,待召国那边的事情解决了,我再来。”李墨染开口。 “不行。”离穹的声音突然响起。 “祖父。”李墨染唤了声。 离穹点点头道:“认主的宠物是不能离开主人身边太久的,否则它的心灵会有一定的压抑,以至于抑郁暴躁,直到死亡。”所以认主咒术,需要主人和宠物之间的信任感情。 听完离穹的话,李墨染彻底的没法子了。 他和五彩,必须都留在这里。 那么赵元崇一个人在召国,该有多危险。 李墨染最期盼的是,在赵元崇有危险的时候,自己能陪在他身边。 召国。 如同赵元崇所料,雍王在抵达京城的第二天,就递折子进宫面圣了。 这是隔了十年后,赵元崇再一次见到雍王。 十年前的雍王,赵元崇印象并不深刻,那个时候他才六岁,他的雄心壮志里还没有撤蕃,更是没有一统天下,他的目的就是推翻宇文家,为他母后报仇。 可是十年后的赵元崇有那样的雄心壮志,所以他看雍王的眼神,也是不同了。 雍王是个很有男人魅力的人,他继承了赵家的优良传统,非常的高大威猛,猛一看,赵元崇跟他有几分相似。 应该说,和先皇很像。 赵元崇是最像先皇的孙子,而雍王是最像先皇的皇子。 “臣赵治锐,叩见皇上。” “雍王叔请起。” “谢皇上。” 雍王抬起头,在赵元崇打量他的时候,他也在大量赵元崇。年轻帝皇的英明事迹,传遍了整个召国,乃至整个天下。 十三岁平宇文霆造反,现在又试行皇商计划,件件事迹,都无不昭显着他的英名睿智。他有先皇的胆魄,有先皇的能力,更有先皇没有的伴侣。 召国圣武帝、召国齐王,万人颂扬中,是不可分割的。 这位和先皇荣战沙场,最后被封为雍王而远离京城的皇子,曾经是最有能力争皇位的人,他手中有兵权,身为贵妃的母妃娘家又有背景。 可是,他还是甘愿回了自己的封地。 他一生中,这是第三次回京。 第一次回京,是先皇去世。第二次回京,是当时还是太后的林太皇太后六十大寿。而今次,是第三次。 这也是一位最有争议,最令人捉摸不透的王爷。 赵元崇眼中的雍王,是个危险人物。 而雍王眼中的赵元崇,虽然年纪还小,但野心和霸气早已成熟,将来更是无可限量。 这样的男人,在御书房对视,气氛非常的僵硬。 “雍王叔一路赶来,路上辛苦了。”赵元崇收回眼神,微笑道。 “太后七十大寿,为尽人子之孝,这是应该的。”雍王回答。也不知这话,是真是假。 当年文孝帝登基,雍王没来,后来赵元崇登基,雍王没来。赵元崇登基不只是雍王没来,其他两位藩王也没来,可见其中,赵元崇的心里非常不舒坦,所以藩王,早已是他眼中钉了。 赵元崇在对付宇文霆的时候,是循序渐进的,可是面对着这位处处透着尊贵和威严的雍王,他有些急切,甚至有些急躁。 四十岁的雍王,和十六岁的圣武帝,经历和阅历不同,总是前者沉稳了些,也沾了上风。 “王叔,朕有个问题想请教王叔。”赵元崇直接道。 “皇上请说。”雍王彬彬有礼,丝毫不紧张。 “目前十国情势,王叔如何看待?”赵元崇的问题很尖锐。 “十国和平太久,必将会乱。”雍王回答。这是谁都知道的答案,就看面对帝皇的疑问,有没有勇气回答。 “那么王叔以为,以召国目前的能力,有没有可能在这十国乱了之后,一统天下?”赵元崇又问。 雍王眉头一皱,微微眯起眼。就算他知道此番进宫帝皇肯定会试探他,毕竟对召国而言,目前各州太平,就只剩下三位藩王了,帝皇的心思不动到撤藩上,才是最有可能。 只是没有想到,帝皇问了十国的情势,而且,竟然还有这么大的野心。 一统天下?统一十国? 这何尝不是先皇当年的梦想,自己当年的梦想。可是,当年的十国旗鼓相当,一旦一个国家挑起战端,其他九国必定联手,这样的情况下,只能继续维持和平。 而眼下,帝皇提起这个话题,是年少轻狂?还是召国目前有这个能力了? 雍王不否认帝皇的出色,可是有这个一统天下的能力吗?“一统天下,需要足够的财力、物力和兵力。”所谓财力,当然是银子,所谓物力,当然是粮食,所谓兵力,那就不需要多言了。 等等……兵力?雍王心猛地一惊,这个话题,是个陷阱。可话出口,已经来不及了。帝皇接下来会说什么,雍王已经料到。 果然,以计谋平宇文霆造反的年轻帝皇,不简单啊。 赵元崇从雍王的神情中已经知道,他猜到了自己的意思,但那又何妨,这是雍王提出的话题。 “目前的召国有足够的财力和物力,就是兵力不够,但如果藩王的兵力和朝廷的兵力结合起来,那么召国便更加强大了,作为赵氏的子孙,王叔以为如何?”赵元崇还是问出来了。 雍王没有说话,而是看着赵元崇,这样的话,他无法回答。只能说赵元崇的问题,太不给人余地了。 作为赵家的子孙,为了赵家的版图,能如何? “本王手中有十三万兵马,悉听皇上指挥。”雍王只能,如此回答。不交兵权,被定为不为赵家的宏图霸业着想,视同逆反。 第72章 君臣信任 雍王的话,今在御书房的两人,都沉默了。 有些话说的简单,但做起来,却是不知道了。 雍王站起来,交出手中的兵权:“这是微臣封地十三万兵马的兵符。” 赵元崇看着兵符,这是他此刻最想要的东西,可是,如此面对雍王,他却没有拿的勇气。不知是雍王表现的太坦荡,还是现在的情况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雍王回答,他意料之中,但交出兵符,他以为会有诸多借口。 看着帝皇的沉默和犹豫,雍王把兵符放在御桌上道:“陛下,微臣还有事情,请允许微臣告退。” “嗯。” 赵元崇点头,但看着雍王的视线,非常的复杂。 这兵符交的太容易了。所有的一切,明明很顺利,可是心底,总是悬着什么。 雍王走出御书房,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他抬头,看着碧蓝的天,京城的天和他封地的天,明明是同一个,但每回来了之后,这里却是更加的沉重,更加的压抑,更加的让他……心口发疼。 “王爷。”在宫门口等他的,是他从小到大的贴身侍卫,名叫付森。也是一名武将,每次雍王去打仗的时候,他总在雍王的身边当副手。“皇上没为难您吧?” 看王爷有些失魂落魄的样子,付森很担心。 雍王摇摇头:“皇上……很好,真的很好。” “王爷?” “召国的江山交到了他的手中,一定会有空前绝无的繁荣和昌盛。老四生了一个好儿子。”雍王道。 他口中的老四,是文孝帝,文孝帝是先皇四子。 “一路上,召国的百姓都在夸皇上,皇上的确是个好皇上。”付森道当然,在他心里,只有他家王爷才是最好的。 “十三岁就平宇文霆造反,十六岁颁布了皇商计划,他的确聪明。”雍王评价,“只是野心也够大。” “王爷的意思是?”付森不解,为何王爷在评价帝皇野心大的时候,还带着笑容,且笑的如此痛快。 “他想撤蕃,想一统天下。”雍王也不隐瞒,这是自己最信任的下属,如问自己的手足兄弟。 “什么,他撤蕃?”付森想的却是这个。“众藩王会同意吗?王爷您?” “本王已经把封地的兵符交给他了,但他似乎很怀疑本王的诚心。”雍王想起帝皇刚才的表情,有些哭笑不得。 这是付森第一次看到一向稳重严肃的王爷,露出这样的表情,似乎很欣慰,似乎很高兴。王爷……很喜欢皇上。但是:“王爷把兵符给了皇上?王爷同意撤蕃?” “就算兵符给了他,本王一手训练的亲兵,又岂是他能够控制的?”雍王自傲道。 也是,雍王征战沙场时,那十三万兵马都是跟他生死与共过的,就算没有兵符,他们也只听雍王的。 “那王爷此举,又是何意?”付森就不明白了。 “给咱们的帝皇一个心安。”雍王回答,“不过,本王的做法,也仅仅是代表本王,碌王和平王就不得知了。” “那两位向来野心很大。”付森客观道。 “说起那两位,我那恭王兄才是真的憋屈。”雍王大笑几声,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恭王是先皇长子,才华自然是好,他的母妃又是先皇最宠爱的妃子,当年太子位置的竞争者,就是他和恭王。 只是没有想到,先皇钟意的竟然是皇四子。一个没有背景,没有实权的王子。但是没有关系,先皇为他铺路,把端磊、沈令言、老国公全给了他。 再把他过继给林皇后。 这无比的宠爱,一时之间整个朝廷都震荡了。 可先皇手段刚硬,朝廷震荡又怎样?谁敢在先皇面前说个反字? 最奇怪的是,恭王没有册封太子也就算了,竟然连封地也没有。聪明如雍王,当然也猜想出其中有些事情肯定被隐瞒了,只是怎么也没有查出来,后来他也就失去了兴趣。 一统天下吗? 想起年轻的帝皇信誉旦旦的语气,和坚定的眼神,雍王知道,这不是空口白话。真是厉害,这般年纪,有如此勇气。 雍王嘴角勾起一抹笑,这才是他赵家的子孙。这才是先皇的孙子。一统天下的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人是赵家人就行。 雍王平静了这么多年的心,终于开始沸腾了,连血液也开始起舞了。 帝皇虽然年轻,但有其抱负,有前面的桩桩事迹,不免让人有些期待。 御书房。 “来人,传端相和沈相。” 在雍王离开御书房不久,赵元崇拿不定雍王交出兵符的意思,就叫了端磊和沈令言来御书房商量事情。 “微臣端磊(沈令言)参见皇上。” “两位相爷请起。”赵元崇对他们因为信任而尊敬,“朕传两位相爷来御书房,有事情相商,你们看这是什么?” 赵元崇扬了扬手中的兵符。 “这是?”端磊眯起眼,兵符上刻着雍王的雍的字,端磊又想起雍王已经到了京城,于是他双眼一凝,“这是雍王的兵符?” “不错。”赵元崇点头。 “敢问皇上,这是从何得来?”沈令言忙问。 兵符之于将军,就像玉玺之于帝皇,如今雍王的兵符怎么会在帝皇的手中? “朕告诉雍王,朕是赵家的子孙,朕要一统天下,朕兵力不够。”赵元崇回答。 端磊和沈令言面面相视,这种话,也只有皇上敢说。雍王是谁?先皇时期的第一猛将,就算是已逝的林老将军和如今的老国公,在用兵上也要敬他三分。 林老将军威名远播,老国公作为李家的子孙,自然也不用说,但是他们的经历比当年的雍王丰富,而当年年少的雍王,在缺少经历和阅历的情况下,却依然用兵如神,虽不如央国的战王杨子圣那么威名远播,但那是因为召国名将众多。 可虽如此,在当年的林老将军和老国公心里,雍王两字,在战场上,还是极有分量的。 而现在,帝皇竟然在雍王面前如此讲话,是要逼雍王造反吗? 端磊和沈令言,偷偷捏了一把冷汗。 “所以,雍王叔就把手中的兵符交给朕了,他说他手中的十三万兵马,随时为朕效劳。” 端磊和沈令言再次面面相视,接着沈令言道:“皇上,雍王手中的十三万兵马,都是跟着雍王出生入死来的,就算有兵符,也未必会听皇上的。” 这话说来有些大逆不道。但是沈令言,他信眼前的帝皇,三年的效忠,沈令言对年轻帝皇的性格,大概也有了了解。他不重视繁文缛节,也不重视君臣之别,他重视的是朝纲、百姓。 “所以雍王叔把兵符给朕,是取笑朕吗?”赵元崇眼神一沉。 “那倒是未必。”端磊道,“如果是这样,他大可说兵符没带在身边,用不着如此犯险。雍王此人,很令人捉摸不透。” “所以,朕只能静观其变?”赵元崇问。 原本只是试探雍王,现在倒是好,雍王直接丢出兵符,难题却又回到了自己的身上。 “那倒是未必。”端磊眼睛一转,一抹狡诈的光芒闪过。 沈令言对端磊太了解,马上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老师的意思是?”赵元崇好奇。 “不管雍王给皇上的兵符意欲为何,皇上倒是可以利用这兵符来试探碌王和平王。”端磊说出心中的计划。 赵元崇一听,顿时所以的烦恼烟消云散了,之前他一直纠结雍王交出兵符的事情,却没想到这一点。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平王明日到达,碌王后日到达。朕想借这次的机会,直接告诉他们朕的决心,撤蕃是势在必行的。如果他们不同意……”赵元崇顿了一下。 “如果他们不同意,皇上打算如何?”端磊问。 “那他们的选择就只有造反。”赵元崇道,“对于造反的人,朕从来不手软。”看他处理宇文霆造反的时候就知道,一干人等,能杀都杀。 这句话,其实有些残忍,但是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封地本来就是召国的领土,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如果藩王没有野心,撤蕃又有什么关系?官位爵位还在,只是封地没了,兵权没了。高贵的身份还在,只是把住处从封地搬到了京城而已。 当然,有野心的就不同了。 “做大事者,当不拘小节,皇上英明。”端磊道,年轻的帝皇的确有魄力,可是,“众藩王若是联手,恐怕召国的内乱会非常严重。” “就算召国的内乱严重,别国还有胆子在十国关系敏感的情况下,打召国的主意吗?”赵元崇反问,自信满满,“谅他们也没有这个胆子。” 是的,十国的和平即将扯断,哪个国家先动了心思,那么这个国家就是十国平分的囊中之物。 “皇上所言甚是,老臣没有结合当今天下的情况。”这一点,端磊忘了。 “但是……”沈令言道,“藩王手中的兵马加起来,如果跟朝廷对抗的话,长年累月的战争,最后苦的还是百姓。” “这天下间没有不苦百姓的战争。”赵元崇回答,“取舍之间必须要有所牺牲的话,就必须果断的选择。” 赵元崇做事情,一向目标明确。 “而且,朕会尽可能的减少对百姓的伤害。同事提高藩王的利益,平衡他们的心理。” “皇上不打算把他们传来京城?”端磊意外。如此,那撤蕃是? “不,比如雍王叔用兵如神,镇守在封地的确适合。” “皇上的意思是,藩王的封底要撤,亲王的爵位要留,然其位其职,就看他的用处?”沈令言问。 一语击中。 “不错,朕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赵元崇回答。他最大的优点,就是这个,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当初用张甬承也是如此。 而今敢用藩王,就是不知,年轻的皇帝,何来这样的勇气。 不过,这句话听起来,真是荡气回肠。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明君如此,贤臣何求?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端磊和沈令言,异口同声道。 “老师和沈相,是这满朝文武中,朕除了之玉之外,最信任的人。今后不管朕的路走的有多远,若是错了,还请老师和沈相,一定要忠言进谏。” “喏。” 亲贤臣,远小人,自古忠言都逆耳,但不知召国的圣武帝,将来会如何。 第73章 平王碌王 驾…… 马车队停在平王府前,随行的侍卫下马,而从马车上出来一位严肃气派的中年男子。 平王作为先皇长子,当年太子竞选的名单里,大家从未想过他。当然,谁也更是没有想过那个毫无背景可言的先皇四子,而今的太上皇文孝帝。 平王是个长相斯文的中年男子,但带着一股难以接近的高高在上。 他下了马车,直接进了王府。 “王爷。”随即有人迎了上来。 “京城情况怎么样?”平王问。 “雍王于昨日到达,今日已进宫面圣,在雍王离开之后,皇上马上传见了沈令言和端磊。”对方回答。 平王点点头。平王的个子不高,带着文人的雅气,却又令人觉得阴沉了些。“哦?雍王一出来皇上就传见了沈令言和端磊?”奇怪。 “是。” “沈令言和端磊是皇上的左膀右臂,雍王一走皇上就传见他们,可见雍王和皇上在御书房出了事情,能听见他们谈了什么吗?”平王大步走进客厅,下人马上端上茶水。平王手一挥,让众人退下。 虽然很少来京城,但王府的一草一木却从未变过。只是太久没来,感觉陌生了,纵使这晨是他被封去封地前,一直住的地方。可人啊,在习惯一个地方之后,就会把另一个地方忘记。 “听不见,整个皇宫都在皇上的掌控之中,想要安排进一个眼线已是困难。御书房盘龙殿当班的人,身家背景都彻查的非常清楚,根本插不进其他人。” “我那倒子虽然才十六岁,但比起父皇当年的冷硬作风,可是一点都不逊色啊。”平王冷笑了一声。 对方没有说话。 “京城其他的情况如何?”平王想了一下,又道,“恭王府呢?” “恭王还是养花泡茶,并没有其他情况。” “哼,养花泡茶?”平王不屑,“当年的皇位竞争,恭王和雍王的两派人马打的如此激烈,父皇却出乎意料的选了老四,真是好笑。他老四一个贱种,凭什么当太子,凭什么当皇帝?” 一想到这里,平王就气。 “王爷息怒。” “但是不得不说,父皇这招高啊。老四当了太子也让本王痛快着,当年恭王和雍王何等骄傲,后来还不是和本王一样,什么都没了?狗眼看人低的家伙。” “王爷说的对。” “你知道父王为什么选了老四吗?” “属下不知。” “本王也不知啊,不过如此一来,两边争斗的人马消停了,为了自己的利益,两边的大臣不得不为老四做事情,从某种意义来说,为了在老四面前留个好印象,他们可是鼓足了劲的做事情,倒也是团结了起来。父皇就是父皇,什么都看的如此透彻。” 平心而论,先皇是名出色的政治家。他的心计,当今天下,已是佼佼者。 赵元崇也玩心计,但和先皇相比,还是弱了些。 先皇当然睿智,恭王身份特殊,他就算再爱一个女人,可首先他是帝皇,当然不会把赵家的江山让给别人。 如果皇位给了雍王,雍王和恭王争斗的如此激烈,雍王一旦继位,雍王那边的人不会放过恭王。恭王是他最爱的女人为他生的儿子,他一定要保全。 所以,雍王不能继承皇位。 平王? 平王嫉妒心强,无智无谋,也不是太子人选。 那么只有碌王和文孝帝。 文孝帝没有母妃家的背景,他若是当了皇帝,势必会善待恭王和雍王,因为他的背景不足以和这两位的背景相抗衡,就算他过继给了太后,为了自己的势力,他也不会对恭王和雍王动手,他要做的是拉拢别人的势力。 所以,文孝帝是很适合的人选。 而碌王……就算有勇有谋,但野心太大,猜忌心也太大,如果他继位,其他人的后果可想而知。 英明神武的先皇啊。 驾…… 马蹄端起了阵阵的灰尘,马背上的人突然拉紧了马缰。而他身后的侍卫,一拥而上,把他保护在中间。 “退下。”男人骑着马从侍卫中走出来,“你是何人?” 他问的是同出现的黑衣人,黑衣人身上,有熟悉的盘龙香的味道。 “原来是你。”碌王知道是谁了。 “王爷可否借一步说话?”黑衣人问。 碌王点头,下了马。 两人走到较为偏僻的地方。 “你家主子有什么话要说?”碌王问。 “主子说,他跟碌王您说过,借用林太皇太后的寿辰动手,是最好的时机。”黑衣人道。 “这事本王知道,事成之后,召国一分为二,本王和他平分半壁江山。”碌王虽然是这么说,但是,半壁江山?呸,他要的是整个江山,等事成之后,他就把对方剁了。他手中有兵权,对方可没有,他怕什么? “主子说,林太皇太后寿辰期间,是起兵的最好时机。他想借用碌王的兵马,直接攻下坦州。”黑衣人又道。 “我来这前他可没跟我说这个,他说到了京城再商量。”碌王回道。 “主子也是突然想到的。我们这边的人攻打京城,碌王那边的人攻打坦州。皇上借用这次林太皇太后七十大寿,把所有人都传来了京城,如此一来,碌王起兵,他根本无法抵抗。而且,皇上对此番大寿的目的也肯定不单纯。众藩王聚集京城,碌王也该担心的。”黑衣人道。 这话,说到碌王心坎儿了。 皇上此举到底为何,大家谁都说不准,但是作为藩王,谁都不喜欢来京城却是真的,谁都不敢肯定,帝皇会什么时候摘了他们的脑袋。 “那么你家主子的意思是?”碌王想了一下,问。 “主子要王爷的兵符。” “放肆。”碌王顿时怒了,“他要本王的兵符做什么?” 黑衣人微微一笑:“王爷息怒,没有兵符王爷怎么起兵?难道王爷要自己回封地再起兵不成?” 这个……“可是兵符不行。”兵符代表什么,谁都知道。 “王爷和主子是一条船上的人,王爷害怕主子拿了王爷的兵符会怎样吗?军队里的副将都是王爷的人,就算主子有兵符,又能撼动的了王爷的地位吗?”黑衣人见碌王犹豫,声音也冷了下来。 “本王跟你家主子往来的事情,本王都有证据,若是本王出事,这些证据就会交到皇上的手中,所以本王也不怕他耍花样。”碌王说着,把兵符拿了出来。 黑衣人接过兵符:“王爷放心,主子说了,我们的人在京城动手,京城这边的人消息传不出去,到时候您的兵马再起兵,这件事非常的顺利。” 碌王点点头,心里还不是很安心。但是一想到即将成功的事情,即将被人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他的心里就痛快着。 “嗯,预祝我们成功。” 听起来,成功在即。 御书房。 平王进京的第二天,同样递折子,觐见皇上。 “平王叔多年不见,风采依旧。”赵元崇微笑的打招呼。 “承蒙皇上厚爱。”平王一向骄傲的神情,也微微收敛了些,脸上有了几分微笑。 十年前林太皇太后六十大寿,他见过当时还是太子的赵元崇,只当是个安静的孩子 ,并不惹人注意。当时最耀眼的孩子,莫过于当年的静王赵元贤。但是才过十年,一切都已经物是人非了。 三年前宇文霆造反失败,静王一系连根拔起,后来静王自杀。如今这召国的天下,谁还能动的了赵元崇的地位? 文有齐王、沈令言、端磊。 武内有老国公,外有南平侯余铮、林家。 召国已经前所未有的团结,如果要更团结,除非……平王眼睛一眯,在御书桌上,看到了熟悉的令牌,这是……心一惊,雍王的兵符。 第74章 平王进宫 见平王的视线停在雍王的兵符上,赵元崇便把雍王的兵符拿了起来,笑着解释:“这是昨日雍王叔进宫时,交给朕的兵符。” 平王心口狂跳,他不懂帝皇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对于这位帝皇,就算他只有十六岁,恐怕别说召国,乃至整个天下十国,都会忌惮他。 毕竟召国他在手中不过三年,已经为十国之首,这等手段和能力,岂是一般人能比? 平王不敢说话,总觉得怎么说怎么错。 难道要他问雍王为什么把兵符上交? 冷汗,从平王的额头冒出来,心跳的速度,让他想撞墙一了百了了。帝皇到底想说什么?试探什么? 赵元崇把平王的反应看在眼里,心里微微叹息,平王叔和雍王叔,简直没法比较。 回想他问雍王叔一统天下时,雍王叔的回答,赵元崇心里不由的敬佩了起来。果然是当年太子的竞选之一,这雍容气度,就算是同样爵位的平王叔,也无法相比。 “平王叔,朕想撤藩,你是如何想的?”赵元崇直接明了的道。 “微臣……微臣……”平王满口的微臣,却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 如果说微臣没意见,他就必须回来,如果说微臣有意见,他就要进大牢。这是什么问题?帝皇这样直接明了的问,这是逼人造反吗? “平王叔不用紧张,朕只是想跟王叔商量商量,还没做下决定。”赵元崇又道,“撤藩,把藩王手中的兵力和朝廷国家的结合起来,以便于更加壮大国家的武装,平王叔认为如何?” 平王还是沉默,帝皇这话,比刀剑刺在身上还要让人觉得疼。 “所以雍王叔说,他手中十三万的兵权和封地,都交给朕了。”赵元崇也不管平王是怎么想的,依然自己回答。 平王明白了,这次来京城,是个陷阱。答应与否,现在就要做决定,不答应,回去的是尸体,答应,便可永远在这里住下。 “朕对雍王叔说,兵符虽然暂时收了回来,他的封地也回归朝廷的领土,但是雍王叔作战威武,战无不胜,却是召国难得的人才,所以朕想重用他。平王叔,撤藩之后,亲王爵位不变,所拿俸禄不变,不过是从封地搬到了京城,不过是手中的兵权没了。但对王叔的生活,却是一点也没有影响,除非……”年轻的帝皇顿了顿,“除非王叔想做大。” “微臣不敢。”平王跪下,双腿颤抖。 “王叔,撇下君臣,我们就是叔侄,您快起来。”赵元崇起身,把平王扶起,“王叔,朕这一生,不会有子嗣,待朕百年之后,皇位的继承人便是从众王叔的子嗣中选择。朕也实话告诉王叔,众藩王若是有人对皇位有想法,朕有生之年,他绝无希望。既然如此,何不把希望寄托在他的子嗣身上?” 平王低下头,这种话只管听听,他想把它马上散去。 可是心里,却一直散不去。 皇位嘛,谁都想,平王自己也想。不过,他可不傻,他是不能当皇帝的。论打仗,他不如雍王,论文采,他也普普通通,他很清楚自己的分量,这辈子,只敢做帝皇梦,只是个梦。 慢慢的,平王把手中的兵符交了出来,帝皇把话说到如此份上,他还能说什么? 活着总比死了好。 而且,他还得找雍王去商量商量。 兵符而已,封地的双不是只认兵符的。 “多谢平王叔。”赵元崇兵符收下了,心里很高兴。因为高兴,所以看着平王的眼神,又忍不住亲切了起来。 果然如端相所言,这个平王,是很好对付的。 那么剩下的,只有碌王了。 碌王此人,不知如何。 平王从皇宫出来的神情,绝对是不算好的。他有些迷茫,一向严肃又透着一咪精神的眼睛,现在已经朦朦胧胧了。 “王爷?”下属在皇宫等着他。 平王看了他一眼,然后上了马车,上了马车之后,平王又说话了:“去雍王府。”本来为了避嫌,藩王私下不能联络,可是现在兵符都交了,还管避嫌不避嫌。 “诺。” 雍王府。 雍王正在练剑,雍王功夫好,脱了袍子,身材刚好。此刻他赤着上半身,精壮的肌肉使得他的体魄更加的完美。 “王爷,平王求见。” “平王?”雍王挑眉,随即发出低笑声,“昨日才到的,今日见了皇上,怕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否则怎敢来见本王?请到书房,待本王沐浴之后再见。” “诺。” 他们这些兄弟,年轻的时候不是同一个母亲所生,关系自然不亲近。何况帝皇之家天生薄情,雍王又是常年在外打仗,也不喜和文人交流。 文人的酸气和武人的阔气,天生就是不对盘的。 待雍王沐浴之后来到书房,平王正在里面喝茶,虽然是喝茶,观其坐姿,似乎是坐立难安。 “王兄。”雍王大步进来,脸上收敛了几分笑,带着一贯的冷峻。 “三弟。”平王站起来,有些手足无措。 在这位弟弟面前,他还真的摆不出王爷的架子。 “咱们兄弟十年不见,王兄别来无恙。”雍王来到主位上坐下,“藩王私下是不能联系的,不知今日吹的是什么风,让王兄不瞻前顾后了?” “三弟是聪明人,又何必看为兄笑话?”平王道,然后叹了一声气,“三弟的兵符,怎么交给皇上了?” 听他如此说,雍王已经猜到了事情的大概。 平王知道他的兵符给了皇上,那么年轻的帝皇应该也……眼中间过赞赏,看样子他上交的兵符,还是派上了用场。 “因为皇上告诉本王,他想一统天下,但是他手中的兵力不够。”雍王回答,“皇上有如此雄心壮志是好事,本王作为召国的藩王,又是皇上的王叔,此等好事,理当成全。” 平王一听,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好在自己也把兵符上交了,否则这皇上和雍王如此心意相通,连起来对付自己,那就完蛋了。 “那……皇上还告诉三弟什么了吗?”平王又问。 雍王挑眉:“王兄觉得,还该有什么?” “不不不。”平王道,“只是皇上跟为兄说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话。” “莫名其妙?”雍王有些好奇,“王兄倒是说来听听,当时皇上跟本王说的话太多,本王有些都记不太得了。” 平王顿了顿,不知道这些话该不该讲,但是他心里又摸不准,所以干脆讲了。“皇上说,他这一生都不会有子嗣,将来的继承人得从咱们得孩子里选择。”话出口,平王猛然想起,雍王至今未婚,根本没有子嗣。 “哦?”雍王意外,这些话,年轻的帝皇可是没有跟他说过。不过,当时以他们聊天的情况,自己也没有给年轻的皇帝说话的机会。 一生都不会有子嗣吗? 若是寻常人,可能想不透其中的原因,但如雍王,他想到了。是因为那个与帝一字并肩的齐王吗? 名扬十国,以才华和相貌无双而闻名。才华无双、相貌无双,召国齐王皆召国皇后,李墨染。 一生都不会有子嗣,如此的一往情深,只有爱过的人才知道。 一生都不会有子嗣,如此的情深意重,只有爱过的人才相信。 年轻的帝皇深爱着年轻的齐王,所以他下辽样的誓言,这样的承诺,而是在人前。雍王不由的对李墨染好奇了。 十年前的太后寿辰,并没有多么关注年仅四岁的李墨染,当时,那还是个不起眼的孩子 。尽管端磊已经夸口,他的学生李墨染三岁能作诗、四岁通歌赋,但在雍王眼里,也不过是个孩子。 再回想,当时远远的看过一眼,似乎长相非常好。 而今呢?又不知是何模样了。 不过五岁治理水坝,设立粮仓,解决了银州百姓的民生问题,又解决了召国军队的粮草问题,如此孩子 ,才华无双四个字,的确该配。放眼天下,只要才华无双这四个字,还冠在李墨染的身上,恐怕就没有第二个人,敢如此形容了。 见雍王沉默,平王又道:“三弟觉得,皇上这话是什么意思?” 雍王收回心思:“字面上的意思,不过,咱们为人臣子,听过也就罢了。” “是是,三弟说的是。”平王虽然表面上如此应答,心里可不是这样想的。皇上既然说了,帝皇金口一开,一诺千金,他当然会有想法。 “不过……”见平王如此,雍王又道,“不管皇上是什么意思,自己的孩子 ,当然也要好好栽培,将来可以为召国做出更大的贡献。” “哈哈……三弟这话说得对。”平王听了很高兴。 “教育孩子 这块,王兄可以去请教齐王。”雍王又道。 齐王?平王一时没反应过来,随即才想起齐王是谁。“三弟说的对,但齐王是后宫之人,我贸然前去……” “王兄。”雍王严肃提醒,“齐王虽然是召国的皇后,但是请王兄记住,他可是召国历史上唯一一个与帝一字并肩的王爷,而且,太上皇特准他参政。” 老四估计就是看到了李墨染的才能,所以才如此安排吧。 但是,老四可是会算到,将来有一天,年轻的帝皇会为了李墨染,断子绝孙? 想到这点,雍王有些兴奋,虽然他不确定赵元崇的话是不是这个意思,但国家太太平,朝廷太安稳,有点想法,对雍王而言,还是挺有趣的。 今日碌王抵达京城。 跟雍王和平王不同,碌王看着京城的繁华和富荣,双眼逐渐沉醉在权利的漩涡里,心想在不久的将来,这里可是他的天下。 能住在皇宫里,坐在龙椅上的那个人,应该也是他。 至于那个跟他合作的人,他怕什么?对方没有兵权,就算是为数不多的死士,哪里又抵得住他的千军万马? 如此想着,碌王更加激动了,看着京城街道上的百姓,他的眼神也亲切了起来。 而此时……一把箭,在空中划出“咻”的声音,目标,竟然是碌王。 碌王也是习武之人,武功虽非雍王那般高强,可也不可小视,然而此刻,他去坐在马上,眼睁睁的看着箭过来,射进他的胸口。 临死前唯一的想法是,为什么他的身体动不了了。 第75章 碌王之死 皇宫。 “报……皇上,碌王方才在大街上被刺杀了。” 什么?正在看奏折的赵元崇心一惊:“具体怎么回事?” “具体的事情还不知道,只知道碌王刚进城就被刺杀了,凶器是箭。” 赵元崇眼神一凌:“去大理寺传旨,此事交给郑探负责。” “诺。” 赵元崇一路上心神都不宁,一进京城就被杀,就算此事与他无关,但这里是天子脚下,自己也必须负责。“一路上碌王可有发生过什么事情?” “有,进城之前在郊外见过一名黑衣人,因隔的远看不清男子长相 ,但是碌王交给了黑衣人一样东西,具体是什么东西,也看不清。”风平回答。 “随朕去现场看看。” “诺。” 赵元崇到的时候,京城府尹已经封锁了现场,郑探还同到。帝皇匆匆而来,连衣服都来不及换,惊扰了四周的百姓,真心跪下行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英俊高大的帝皇,这是百姓第一次窥其真容。 “微臣林付明,参见皇上。” “起,情况怎么样?可有发现什么线索?”赵元崇直接来到尸体旁。看着碌王以诡异的姿势倒在地上,那姿势,是骑马的姿势。 “碌王是被一箭击碎了心脏而亡的,根据周边的目击证人供词,箭射过来的时候,碌王根本没有闪躲,箭射进了碌王的心脏,碌王在马上依旧坐着,过了一会儿人才倒了下来。” 赵元崇看向风平。 风平点点头,这件事暗卫早已汇报:“箭是突然射出的,当中没有一丝异样,但是以碌王的功夫,应该是可以避开的,就算避不开,也能避开心脏的要害。” 那么当时,碌王是因为什么而没有避开? 生死一悬间,避开死亡是身体下意识的反应。 “皇上。”郑探来了,“微臣参……” “免了。”赵元崇直接打断郑探的话,“你跟林付明去交接一下,这件事务必要水落石出。” “诺。” 是谁在设计陷害自己? 为什么雍王和齐王来的时候没有出事,偏偏碌王出事了?凶手跟碌王之间,肯定有什么关系。 那么对方的目的又是什么? 此刻如果碌王的死传到碌王的封地……赵元崇心一紧:“林付明。” “皇上。”交接还没好,林付明连滚带爬的过来。 “尸体可是搜过身?” “微臣到了这后并没有,死者身份特别,微臣不敢妄动。”林付明回答。 赵元崇点点砂,蹲下身搜碌王的尸体,结果……什么都没有。怎么会什么都没有?赵元崇的神色开始严重。碌王死在京城,因为是众目睽睽之下,这个消息封锁不住,但是碌王的兵符却不在身上。 如果这个消息传到碌王的封地,马上会引起战争。 这是有心人蓄意安排的吗?碌王的兵符不在身上,那又会在哪里?是碌王藏起来了,还是在别人身上,这个别人会是凶手吗? “风平。” “属下在。” “传朕口諭,速派南平侯去坦州。” “诺。” 坦州和岳州隔的不远,如果碌王那边的人借这件事起兵,那么第一个遭殃的就是坦州。所以只能先从岳州调兵过去。 “从岳州到坦州,不如此郡直接过去。” 赵元崇回头,是雍王。 碌王在京城街头被谋杀,不过是一会儿的时候,已经传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雍王会知道,一点都不奇怪。 “王叔。”赵元崇叫了声。 “六弟的封地离紫郡最近。”紫郡,雍王的封地。 (上辈子,赵元崇被贬越州,越州挨着紫郡,越州的一举一动,又岂能瞒过雍王的眼睛?) 碌王的封地也离紫郡最近,这个道理赵元崇也明白,但是如果用紫郡的兵马,也就代表着兵符要还给雍王,雍王叔……可信吗? “相比于百姓的生死存亡,陛下更在意什么?”在赵元崇犹豫的时候,雍王问。 是啊,把南平侯余铮调过去,时候上会来不及,而且余铮的手中也没有那么多的兵马,更重要的是,不知道碌王封地现在的情况。 所以从紫郡调兵,是最合适不过的了。 仅仅是思考了一会儿,赵元崇便决定了:“雍王听旨。” “微臣在。”雍王跪下。 “你速回紫郡,若是这敢起兵,以造反处置。” “诺。” 赵元崇把雍王的兵符还给雍王,可意外的是,看着赵元崇递过来的兵符,雍王却摇头推了回去:“本王紫郡的王,就算没有兵符,十三万兵马,也尽听本王指挥。为表本王的忠心,这兵符,皇上留着吧。” 说完,雍王转身离开。 赵元崇年幸存男人伟岸的身影,突然觉得,这个背影是那么的高大。原来刚才的话,只是试探,这个男人若是想走,京城又怎么困得住他。 雍王叔。 雍王知道帝皇在看着他,勾起嘴角,笑容加深了。 当年离开京城时,父皇曾经问他:对皇位有兴趣吗? 还记得当年的自己说:我烦那些事。 是的,他喜欢一心一意的打仗,喜欢……心口一疼。 父皇还说:今日朕册封了藩王,也终有一天,会有人要撤藩。 当年的自己说:十三万兵马的兵符,我会奉上,只要那人有这个本事接。 往事历历过目,就像是昨天才发生的一样,但是回首,已经过了十几十年。人生在世,很多人所求很多,到头来,也许都会得到,而自己呢?他所求不多,唯一样足矣,却永远的得不到了。 雍王闭上眼,太多太多的记忆,被他藏在心底深处,他不敢想起,又不舍得忘记。 驾…… 策马奔腾,扬起阵阵风沙灰尘。 “王爷?” “你速去坦州那边,把碌王封地的情况调查清楚,待本王与你汇合。” “诺。” 君臣之别,忠心与否,不能单看表面。 赵元崇一心撤藩,想过怎么对付藩王,却从不知道,雍王和平王,根本无心对抗。雍王有大将之风,帝王之能,却无君临天下之心。 帝皇要撤藩,他主动交兵符,也许兵符能起到的作用,雍王也算到了,所以平王上将了兵符这件事,雍王并不意外。 这样的人,让赵元崇心生敬佩。 “郑探。”赵元崇回神,现在,最要紧的是碌王的事情。 “微臣在。”郑探和林付明已经交接的差不多了。 “把碌王的尸体带回大理寺,朕要详细的验尸报告。” “诺。” 紧接着,端磊和沈令言也闻风到了。可见碌王之死,情况有多严重。看着帝皇深沉的脸,端磊和沈令言都没有说话。 林太皇太后七十大寿马上就要到了,碌王在这个时候被刺杀,这寿辰还能如何举行?碌王死在京城,碌王封地的臣民,又会如何看待这件事? 蜂拥而来的麻烦,太多太多。 “老师,碌王的兵符不在身上。”赵元崇突然说了这么一句。 什么? 端磊一听,觉得太过诡异了。 “怎么会?”沈令言大吃一惊。 “朕已经让雍王叔回紫郡,紫郡是最接近碌王封地的,以防那边暴动。” “可是雍王?”端磊欲言又止,万一放虎归山,怕是后患无穷了。 “朕选择相信他。”赵元崇回答。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这是帝皇的选择。 碌王之死事关重大,大理寺一刻也不敢怠慢,回头就验了碌王的尸体,结果看到报告,郑探大吃一惊。 第76章 雍王遇险 御书房。 郑探在进宫的这一路上,拿着报告的手,一直在发抖。因为,碌王的死因,并不单纯。到了御书房,看着帝皇暗沉的神情,郑探的心事,也格外的重,因为死因不单纯,所以他头顶的压力更重了。 碌王是藩王啊,这一旦事情没处理好,引起了战争,受苦的可是百姓。 赵元崇看着碌王的验尸报告,报告中指明,碌王在中箭之前,就已经中毒了,而根据御医的意思,这种毒能麻痹人的神经,导致四肢僵硬,让人无法行动。 所以,碌王才没有躲开那支箭。 “风平,碌王从封地回来到京城的这一路,可还接触过什么人?”赵元崇放下报告给他看。 “没有。”风平看了报告道,“属下已问的很清楚,碌王在见到黑衣人的时候,还能下马,可见那个时候他并没有中毒,四肢的神经也没有问题。” 风平的话提醒了赵元崇:“不错,如此说来,重点在黑衣人的身上……你之前说过,他交给黑衣人一件东西。” “是的。” 会是什么呢? 赵元崇猜测。 “碌王的那些侍卫已经押下去了吗?”中间的问题,也许那些侍卫能给出答案。 “是的,在大理寺的大牢里。”郑探道,“皇上,你刚才说碌王、黑衣人,这是?” 郑探是赵元崇的心腹,所以这件事,他也不打算隐瞒郑探:“碌王此番回京为太皇太后祝寿,朕派人一路跟随,而就在快到京城的时候,碌王接触了一个黑衣人,交给黑衣人一样东西,至于是什么东西,朕派去的人并没有看清楚。方才朕搜碌王身的时候,发现他的兵符不在。朕怀疑,碌王可能把兵符交给黑衣人了。” “什么?”郑探觉得,他今天被吓的次数,已经超过了他的前半辈子。 “去要他们的口供,要他们把这一路上的口供都要来,问他们是否知道那名黑衣人。”赵元崇吩咐。 “诺。”郑探马上离开。 御书房内,只剩下了赵元崇、端磊、沈令言和风平。风平作为暗卫队长,很少离开赵元崇的身边,就行风仄很少离开李墨染的身边一样。 “对于这件事,老师和沈相有何看法?”赵元崇问他们。 “如果碌王不在身上的兵符真的落入有心人手中,那么接下来的事情,可能更可怕。”端磊道。帝皇慢了一步,兵符不翼而飞了,到底在有心人手中,还是被碌王留在封地了,或者藏起来了,已经没有人知道了。 “朕也是如此想的。万一兵符被有心人拿到,用来号令碌王的兵马造反,接下来恐怕就是生灵涂炭了。”这才是赵元崇最担心的,他不怕打仗,以召国目前的兵力,加上央国,他无所畏惧,但是他心疼那些百姓。 “但是有一点不通。”沈令言道。 “哪点?”赵元崇问。 “我们现在所有的假设,都是在兵符落入有心人手中的前提下。那么,假设兵符落入有心人手中,对方要从碌王的封地开始造反,就是以那些兵马可以攻下坦洲,但是打不过召国的百万大军,他的胜算又在哪里?”沈令言提出看法。 这个? 赵元崇陷入了沉思。 “他的目的如果不是碌王的封地,那么……”赵元崇眼神一凝,“传老国公。” 端磊紧蹙的眉头,也渐渐松开了。如果对方的目的不是碌王的封地,难道是京城吗? 训练营。 “你们两个应该学会配合,不只是作战的时候学会配合,不只是如何安排你们的队员配合,我说的是你们两个人本事要学会配合。”老国公看着端礼和郑晖年,“你们到底明不明白?” 端礼十八岁,郑晖年二十岁,都老大不小了,脑子怎么就那么笨? 老国公为自己抱屈。端磊那老匹夫教自己的孙子,自己的孙子才华横溢,真是便宜了端磊。而自己呢?教端磊的孙子,结果这小兔崽子怎么都听不进去。 以前还是很刻苦的,现在怎么就叛逆了。 “爷爷,两个大男人打架,身体靠那么近做什么?”端礼问。 “就是,汗水都臭死了。”郑晖年也反驳。 自从……自从李玫姿和吕秀文结婚之后,端礼和郑晖年之间,似乎也有些……应该说,是郑晖年开始膈应端礼了。这倒不是说其他方面,是两人私下相处的时候,郑晖年总是和端礼保持距离。 就不如要他们配合的时候,配合跟老国公较量的时候,端礼和郑晖年难免会有身体上的接触,端礼倒是没什么,但是端礼心再粗,也发觉了郑晖年对他的回避,一次两次的,时间长了,心里也有了想法。 “两个大男人,怕什么?最没安全感的后背,交给最信任的兄弟,你们不懂吗?”老国公训话。 “老国公。”训练场地门口,有人叫。 “何事?”老国公回头。 “皇上有请。” 皇上? 御书房。 “老臣参见皇上。” “老国公请起。”赵元崇赐了他座位,“今日在京城街道上,碌王被刺杀的事情,老国公可是听说了?” 什么?“老臣在训练营里,并没有听到这件事。”老国公回答。心里则在想碌王被谋杀的事情,这是怎么回事? 于是,赵元崇把事情重新说了一遍。 “如此……”老国公蹙眉,“老臣会严谨京城的安危。” “朕也是这么想的,如果碌王封地只是一个幌子,那么对方的目的一定是京城。” “京城目前由禁卫军三万,精卫军三千,有东南西北四个城门,老臣回去好好的想一下部署问题。”老国公道。 “如此,便辛苦老国公了。”三万三千的兵马,人数不算少。当日宇文霆造反,能闯进皇宫,是因为宇文霆的人员全都在京城里面,否则在城外的话,又怎么可能突破三万禁军的防守? “老臣告退。” 赵元崇点点头。 但三万三的兵士,还不能让赵元崇放心。对方这次打算来场大的,如果是鱼死网破的话,他们还需要留一手。 南平侯余铮那边,他不想动。 林家那边,他更加不想叫回来。 其余分散在各州的兵力,他也不想动。 他想给对方来个突击,所以目前最重要的,是让对方放下警惕。 “摆驾凤仪宫。” 凤仪宫。 碌王在京城街头遇刺之事,林太皇太后那当然也得到了消息。此刻皇上再来,她约摸着也能猜到些什么。 “孙儿见过皇祖母。”赵元崇和林和皇太后因为之前选秀的事情,闹得很不愉快,可以说已经彻底的撕破脸皮了。因为赵元崇的拒绝,已经断绝了林家的希望,但表面上,场合上,林太皇太后还是不能和赵元崇打脸。 毕竟在众人眼里,他们是祖孙。 “皇上无事不登三宝殿,有什么事情就说吧。”在自己的寝宫里,林太皇太后也卸下伪装,语气不算客气,也不算冷漠。 这位太皇太后,是个坚强的女人。赵元崇一直都知道。她有着一般女子没有的刚硬性格,也许是因为先皇当年对她太过无情,但当年的事情,赵元崇不予评价,他在乎的,只有现在。 “两个时辰之前,碌王在城南街道被刺杀了。”赵元崇道。 “哦?”林太皇太后仅仅是挑眉。 “这件事发生在众目睽睽之下,怕是早已传遍,而不久之后,恐怕会传回碌王的封地,到时候坦洲边境,免不了又要起战端。”赵元崇又道。 “所以皇上的意思是?”林太皇太后才不担心这些事情。 “为表示朝廷对碌王被刺杀事件的重视,皇祖母的七十大寿,怕是不能举行了。”赵元崇说出来意。 “皇上有这份孝心,哀家已经心满意足了,国事当前,此等小事皇上就不必在意了。”林太皇太后大方道。 虽然七十大寿场面较大,但林太皇太后活了七十年,这种寿辰,早已不在乎了。 在她心里最重要的一天,莫过于当年先皇迎娶她的那天,并非那空前绝后的场面,而是因为那一天,她嫁给了自己心爱的男人。这是女人一生中,最幸福的一天。 似乎又想起了前尘往事,林太皇太后赶忙让自己回神,悲痛的过往,想它做什么? “待这件事解决,孙儿一定补给皇祖母一个更愉快的寿辰。”赵元崇道。既然林太皇太后这么快就答应了,他也总要给对方面子。 “如此,哀家就多谢皇上了。” “那国事繁忙,孙儿先告退了。” “国事虽然繁忙,但还请皇上保重身体。” “孙儿多谢皇祖母挂心。” 赵元崇离开凤仪宫,叹了一口气。他和林太皇太后的关系,太复杂了。一方面,这个老人曾抚养过他,另一方面,林家害死了他的母后,又伤害了他父皇的身体,现在还想来害他。凡是又因果循环,先皇开始种下的因,他父皇承担了果,所以的一切,到他这里就结束吧。 他这辈子不会有子嗣,赵元崇非常确定这点,所以赵家和林家的恩怨,到他这代,可以结束了。 既然太皇太后的七十寿辰不举行了,那么前来恭贺的藩王都可以回去了。 所以雍王和平王,回了各自的封地,没有谁知道,帝皇取消林太皇太后的七十大寿,还有一方面,也是因为雍王回了紫郡。 雍王无故回紫郡,肯定会引起别人的怀疑,所以太皇太后寿辰取消,藩王回封地,这是最好又不会引人怀疑的理由。 但是,赵元崇的这一出,出乎了有些人的意料。 如同雍王所说,紫郡和碌王的封地挨的如此近,如果碌王那边当真起兵,那么紫郡那边……所以有人并不喜欢雍王回紫郡。 安静的月夜下,紧张又恐怖的阴谋,正在进行。 “虾兵蟹将,也妄想来对付本王。”雍王活了四十余年,此生从未怕过谁。征战沙场时,意图偷袭他的人不少,可没有哪个能活着回去。 长剑出鞘,剑身泛着冷光,冷光映在雍王英俊刚毅的脸上,显得尊贵无比。 雍王从未想过来京城会有危险,或者说,他根本不怕危险,所以带的下属并不多,亲卫军十人。 但这十人,都是雍王生死相随的兄弟。 “告诉本王,你们幕后的主使是谁,本王饶你们不死。”浑厚的嗓音虽然威严无比,却听不进刺客的耳朵里。 第77章 恭王暴露 “我等断后,请王爷先离开。”有名亲卫军开口。 他们只有十一人,对方有好几十个人,就是雍王的武功再高,双拳难敌四手,他们并无优势。 雍王并非俗人,但将岂有丢下兵自己逃命的。况且,他们的对象是他。 “不行,我们兵分三路。”大敌当前,临危不乱,此等气概,才是真正的英雄。 “请王爷吩咐。” “尔等三人回京,把这里的事情告诉皇上。……你们见不到皇上,可去沈相、端相或者安国公府邸。” “诺。” “尔等三人去紫郡,到了紫郡把本王的意思告诉副将,若是没有等到本王归来,再把紫郡的情况告诉皇上。” “诺。” “尔等四人随本王一同,生死有命,各位兄弟珍重。” “请王爷保重。”生死有命,但压在身上的责任更加重大,为了国家安危,将士虽死犹荣。 商量好之后,十一个人,马上分成三队。因为料事如神,果然名不虚传。此刻的目标是雍王,对于其他两队,他们当然没有追的兴趣。 但是几十个刺客,雍王等只有五人,这其中的困难,更是大了。 “王爷,不能再恋战,请王爷先行一步。”四人和雍王靠着背,他们对雍王的忠心,比自己的生命更重要。 看着亲卫们身上一个个的伤口,雍王终于,还是听从了他们的提议。不过,六个亲卫已经离开,京城和紫郡的消息都能带到。雍王的心思也总算放下了。 他更加明白,他若是不走,剩下的四名亲卫宁可把血流干,也不会抛下他离开。 驾…… 雍王上马。这是他戎马一生中,第一次选择逃,在雍王的心里,个人的荣誉没有亲卫的生死重要,所以,他选择了逃。 四名亲卫见雍王离开,他们也松了一口气。 “追。”刺客奉命追杀雍王,当然不能让他离开。 可是,四名亲卫断后,哪里肯让他们追去。 雍王是在军营长大的,他的警觉性非常的高。总觉得暗中还有一道视线,在盯着他,且压迫感很强。 终于,雍王停下了马,因为对方已经站在他面前了。 对方一身黑袍,也不屑蒙面,显然是不畏惧雍王,更是自信雍王不可能活着离开。 “是你。”雍王此刻的心情,太复杂太复杂,面前的男人他认识,不仅认识,他们的身上还留着一样的血,“大哥,背叛皇上的人是你。” 这个时候,这个点,大皇兄出现在这里,目的显然易见。 恭王勾起嘴角,泛起温和的笑:“三弟,十年未见,别来无恙。” 雍王的脸,已经冷若冰霜了:“大哥这是要叛君吗?”雍王懒得应付,生死关头,再客气的话也是枉然,所以他直截了当的问。 “叛君?”恭王哈哈大笑,“三弟,我这是叛国。” 叛国?“何意?”表面上维持镇定,其实雍王的内心不然。恭王的话字字玄机,他却不懂。 “三弟,你不觉得父皇对我很不公平吗?五兄弟,老四不说,你们个个都有封地,却唯独我没有?你倒是说说,我犯了何错?”恭王的声音不由的加重,撕开了平日里伪装的慈善,此刻的他,气势嚣张,态度蛮横,完全像是变了一个人。 雍王沉默,这件事,他一直没有查到。 父皇生前很宠爱大哥,却不知为何没有给大哥封地。但是在雍王看来,做个闲散王爷,可是比藩王强多了。 而今帝皇又要撤藩,藩王都是小心翼翼,闲散王爷却没有这个担忧,又何尝不好? 只是不在其位不谋其政,雍王不是恭王,无法用这种理由说服他。 “就算如此,你话中的叛国是何意?”雍王问。 叛国,背叛国家。 “作为赵家子孙,大哥难道不知叛国两字有多重吗?” 叛国,别说是皇族子孙,就算是寻常人家,也不敢轻易说出这两个字,雍王不知恭王为何要如此说。 “赵家子孙?哈哈哈……”恭王大笑,“三弟,你不知父皇为何没有给我封地,但是我却知道,因为我不是赵家子孙。” 什么? “不可能。”父皇何等英明,怎么可能让人戴了绿帽子。 “的确是不可能的。但我不仅仅是赵家子孙,我还是唐家子孙。”恭王又说出内幕。 唐家子孙?雍王一时没想到。 “赵家毁我汤国,毁我山河,你说我叛国有何错?”恭王又道。 这时,雍王才明白恭王说的唐家子孙,唐家……汤国皇室。当年的历史记载里,汤国的宦官带着小皇帝把整个皇宫都烧了。 大火烧了一天一夜,最后关于小皇帝的尸体,这是秘密。 谁也不知道。 却没想到…… “当年的汤国小皇帝,逃出去了吗?”雍王问。 “嗯。”恭王点头,“我母妃便是他的子孙。所以你说,这召国该不该是我的?就算父皇不肯给我召国,连个封地也不舍得给我吗?既然如此,又何必让我活着?他害怕我夺走召国的江山,他畏惧我,就该杀了我。而不是把我囚禁在京城,受尽了别人的耻笑。” 雍王沉默。 “三弟,大哥今日可放了你,但留下你的兵符。”恭王又道。 雍王突然轻笑了起来。兵符,帝皇要兵符,他也要兵符,看样子他还不知道,自己和平王的兵符早就交给帝皇了。如此说来:“杀死老六(碌王)的是你?他身上没有兵符,是你拿走了他的兵符?” “他?哈哈哈……”恭王又笑,“愚蠢的可以。” “大哥,你不是皇上的对手。”雍王就事论事。“你算你拿到了藩王的兵符,我,老六,二哥,我们三人的兵符加起来,也不过四十来万的兵马。而今整个召国的兵马都是在皇上手中,可不止四十万。林家军以勇猛闻名,南平侯余铮又是骁勇善战,老国公更是稳打稳,以严密的防守著称。大哥,你手中可又能跟他们三人对战的良将?” 这下,轮到恭王沉默了。 雍王又道:“不比武将,也能比文臣。皇上文有沈令言和端磊,那是父皇的伴读,是他最信任最得力的下属,现在国公府又出了李墨染,大哥身在京城,能找出文比得上李墨染、端磊、沈令言的人吗?” 文不行,武也不行。 “此事无需你担心。”恭王脸色冷了下来。如果不是赵元崇开始怀疑他,他用得着这么心急吗?如果不是赵元崇和李墨染把他的心血毁于一旦,如果不是宇文霆那个老家伙动了私心和野心,想让赵元贤继位,他现在用得着这么被动吗? 因为宇文霆那个老匹夫,他多年布下的人员全军覆没,每每想起,他都想吃宇文霆的肉,喝宇文霆的血。 那个老匹夫。 最后他不得不用宇文霆的女儿和外孙威胁他,敢供出他,他就杀了他最亲最爱的人。 “三弟,兵符你交是不交?”恭王拔出剑,“一直听说三弟武功高强,今日我倒是想领教领教。” 雍王全神贯注,今日这战,不是他死就是自己亡。但是不管结果如何,赵家的江山,岂容他人染指? “兵符本王早已经给了皇上,别说本王没有兵符,就连平王也没有,恭王真是痴心妄想。”雍王冷哼。 “你说什么?皇上怎么……” “皇上雄心壮志,削藩只是开始,本王是赵家子孙,我赵家后代要一统天下,本王当然心甘情愿的交上兵符。恭王废话少说,赵家兵是民心所向,汤朝末年民不聊生,就算不是赵家起兵,也会有其他人。历史潮流,一朝换一代,再正常不过。唐家人想复国,这是痴人说梦。” 雍王的话,残忍又无情,打的恭王脸上无光。 “既然如此,我便杀了你。”皇上竟然先一步,要了藩王的兵符,这可如何是好? 第78章 神秘少女 雍王武功之高,是恭王意料之内的事情,但是恭王武功之高,却是雍王意料之外的事情。 但是,雍王在战场上之所以所向无敌,并非他的战术有多么厉害,而是他从不轻敌。 两人已经过了很多招,身手都平分秋色,他们谁都明白,如果继续下去,对彼此都不利,因为胜利会偏向谁,大家都不知道。 但是渐渐的,雍王的呼吸有些急促,身体开始流虚汗。 这是怎么回事? 雍王心里有些紧张。 中毒?不是。 “是龙纹草。”恭王开口。 龙纹草?雍王的眼神几乎要杀人。 一般人不知道龙纹草,就算知道是龙纹草,也没有关系,因为龙纹草本事对身体并没有坏处,相反,用龙纹草熏衣服,衣服上会带有淡淡的药草味,在夜间行走特别的好,能使一些蚊子、虫子等小动物不敢靠近。 但是,龙纹草有个特性,不能跟盘龙香混合在一起。 龙纹草和盘龙香混合在一起,会构成魅性极强的春药。 很多后宫的妃子,经常利用这个特点,来勾引帝皇。 雍王长在帝皇之家,这些基本的常识,他当然懂。他懂,恭王自然也懂。 雍王很生气,气恭王不敢堂堂正正跟他较量。 “就算没有兵符,只要雍王在手,紫郡的士兵还不都要听我的吗?”恭王问,笑意盈盈。 “你卑鄙。”雍王的呼吸越来越急,因为刚才动用了内力,身体一热,药性就发作的越快。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恭王不以为然,“三弟放心,我会把你的事情告诉紫郡的士兵,让他们亲自为你……向皇上报仇。” “做梦。”雍王眼神一凌,剑插进地里,突然又拔起,拔起的时候带动了泥土和灰尘,飞向了恭王那边。恭王转身避开的同时,雍王趁机逃走。 不是不会用手段,而是雍王一向光明磊落,这种打法,他胜之不武。 但今日,他不能被恭王抓住,召国的安危,紫郡百姓的安危,全都在他身上。 叛国,赵家的子孙竟然说,要把江山还给唐家,真是可笑。 赵家男儿不怕死,但求死得有价值。 可是,身体越来越不行了,后面恭王又追了上来,雍王军人出身,哪怕自制力再强,男人本色,永远忠于身体的感觉。 月光下,一抹幽光闪过,雍王看见前面有一个水潭,他二话不说的跳了下去。 恭王是紧追着来的,雍王的身体坚持不了多久,而且根本就跑不远。可是,当他追到这里的时候,发现雍王不见了。 恭王四处看,他看到了水波还在荡漾的水潭。随即,他嘴角勾起一抹笑,大步来到水潭边:“三弟,我有的是耐心跟你在这里耗着,但是你确定你耗的过我吗?” 水中,没有反应。 “三弟,既然如此,我就在这里跟你耗着。”说着,恭王打算席地而坐。 而此时,突然一道清亮灵动的女音传来:“谁是你三弟来着?” 水潭中,传来了水波动的声音,接着有个人从水中钻出了脑袋:“你快些离开,你不离开我怎么出来?”听声音,是名十六七岁的少女。声音有些孩子般的娇气,又带着一些急促的害臊。 恭王一愣,水中少女,一头乌黑的发浮在水面上。一张巴掌大的脸,但因是晚上,看不清起五官,却依稀还能分辨的出少女的五官带着清秀的影子。 “你……你在水里?”恭王因为意外,连基本的男女有别的礼仪都忘记了。 “当然,你不是看见我了吗?你……你快些走开,你一个大男人这样瞧着我做什么?”少女只敢伸出一个头,就一个头,已经害羞死她了。 恭王蹙眉:“那你在这里,可有瞧见其他人经过?” “我在这里洗澡,哪里还分心管其他人?”少女不悦了,这人到底要看到几时? “你一个女孩子家,大晚上的来这里洗什么澡?”恭王的眉头皱的更紧了。 “要你管。”少女见恭王还不打算走开,“你再不走,我要大喊了,我爹爹在附近采药,我一喊他便来了。” “你……”恭王不再理会少女,顺着前方离开。 追雍王要紧。 见恭王离开,少女松了一口气,她怕再遇上坏人,赶忙上岸。但是,才游到岸边,就感觉到后面有个黑影压来,她猛地回头。 月光下,赤着上半身的男人,英俊的如同神袛。 少女看着,不禁呆了。 心,扑通扑通的跳,她忘记了害怕,忘记了大喊,只是傻傻的看着,在向她走近的男人。 月光下的少年,身材虽无比的娇小,但又婀娜多姿。白皙的肌肤如雪,令人想狠狠的留下痕迹。 特别是少女的眼神,清澈的如同这潭水。 雍王的理智已经模糊了,他伸手,把少女抱进怀里,强壮高大的身体,把她压在岸上。 “你……你要干什么?”少女有些惊慌,心跳的速度更快了,却是没有把雍王推开。 就算彼此都在水里,她也能感觉对方身上传来的灼热体温。她家三代行医,马上知道男人的体温太不寻常,“你生病了吗?”她伸手,想去摸男人的额头,却是发现,她根本摸不到对方的额头。 这才发现,男人很高,甚至,自己是抬高了头在看他。 “快走。”低沉醇厚的嗓音,像是美酒,震的少女,喉咙都痒了。“我中了春药,快走。” 春药……少女想到是什么了,脸一红。她赶忙上岸,然后手忙脚乱的穿好衣服。可是,穿衣服的时候,她听到了男人的低吼声,那么压抑,那么难过,那么迫切的在渴求什么。 少女犹豫了,也仅仅是一会儿,她穿上的衣服,又一件件的脱了下来。冰清玉洁的肌肤,再一次沉入了水潭里,她来到雍王身后,从后面抱住了他。 小脸蛋贴着雍王的背,她用羞涩的声音说:“我帮你。” 雍王的身体僵硬了。 “你是傻瓜吗?快走。” “我不走。”少女走到雍王面前,她抬高头,眼神坚定的看着雍王。眼中有善良、有爱慕、有好奇,每一分,都是那么灿烂。“让我帮你。” 雍王推开她:“滚。” “我不。”少女把雍王抱住,轻吻落在雍王的胸口。 “你简直找死。”雍王低吼出这么一句,直接抱起少女,让她坐自己身上,“你真的在找死。” 少女红着脸,咬着自己的下唇。 “该死的。”雍王不再说话,直接吻上那红润的嘴唇,并撬开少女咬紧的牙齿。 少女干净的如同白纸,可却是十分热情的,在雍王撬开她牙齿的时候,她好奇的伸出了舌头。雍王先是一愣,尽管身体的冲动已经支配了全身,但理智还存在着。他的眼中染上几分笑意:“抱歉,可能温柔不了,但是我会负责的。” 堂堂七尺男儿,他不仅仅会对她负责,这一生,他都会对她好。 是夜。 雍王分出三队人员中的其中一队,已经回到了京城郊外。 “京城城门已关,我们根本进不去。” “前方是禁卫军的训练营,不如去看看?” “禁卫军,可信吗?” “王爷危在旦夕,由不得我们犹豫,你们两个留在这里,我一个人去看看,如果我没有回来,你们就别管我,明日一早再进城。王爷说过,我们进不了宫见不到皇上,所以明日我们只能找三个人,沈相、端相、老国公。” “小心。” 夜闯禁卫军的训练营,除非是嫌命太长了。白日里赵元崇才交代过老国公,所以不仅仅是皇城的守卫严谨了,禁卫军的训练营,也同样提高了警觉。 “你是何人?”雍王的亲卫军一靠近,就被发现了。 第79章 找到雍王 盘龙殿 老国公连夜进宫,可见事态之严重。 “老臣参见皇上。” 这个时候,赵元崇已经睡下了,若是其他人,还没有人敢把睡下的帝皇叫醒,但来者是老国公,齐王的祖父,谁敢不叫? “老国公连夜进宫,所为何事?”赵元崇披着外衣出来,看老国公一脸的沉重,不禁蹙眉。 “皇上,雍王在半路上遇到刺客,雍王的亲卫队找到了禁卫军营,老臣已经派人去支援了。” “什么?亲卫队人呢?朕要见人。” 老国公来的时候,带来了其中一名亲卫兵。亲卫兵担心雍王安危,见到皇上,虽然帝皇威严尽显,却也不卑不亢。 “告诉朕,途中发生了什么事情?”赵元崇直接问。 “诺。”于是,亲卫兵把途中的事情,以及雍王分成三队人员的事情,全部都告诉了赵元崇。 赵元崇心口一紧:“老国公,一定要找到雍王叔。” “诺。” 三队人员的安排,雍王事事都为的都是召过,如此忠心,赵元崇怎能不动容? 不仅仅是老国公派出了禁卫军去支援,赵元崇下令精卫队副队长于轻飞带上内侍省的内卫一起前去支援。 这个夜注定不会安静。 而雍王的心,也注定平静不了。 盘龙香和龙纹草混合在一起的药性实在太强了,雍王不记得自己折磨了这名少女多久,直到少女已经失去了意识,而雍王还是觉得自己生龙活虎。 汗水和池水,混合在一起,贴在两人的身上。雍王退出少女的身体,亲手把她的身体洗干净,又抱着她上岸。 就算此刻因为半夜,人的视线不是绝佳,但是雍王也从少女美丽的酮体上,看到了自己留下的痕迹。不管是吻痕还是抓痕,都能证明这场爱,有多么疯狂。 还真是个孩子啊。 少女长得很娇小,身材却很好。玲珑有致的身体,能给男人带来极致的快乐。雍王撩开少女额前的发,眼睛微微闪烁。虽不是绝美的相貌,却也是水灵可爱,想象着少女说话时,清澈生辉的双眼,心底不知该怎么形容。 不知道是不是该多谢恭王,他太久太久……没有碰女人了但是眼下,并非儿女私情的时候。 雍王帮少女穿好衣服,想了一下,撕下自己衣袍的一角,以血代墨,写下了血书。 本王赵氏皇族赵治锐,封号雍王,封地紫郡。 眼下有急事要离开,丢下姑娘乃情非得已。待本王处理好事情,定来找姑娘下聘,为姑娘负责。 姑娘不必担心,天涯海角,本王一定会找到你。 此乃本王身份的玉佩,先皇所赠,权当订婚信物。 当然,姑娘若是愿意也可来子君找本王,或者去京城找皇上。 赵治锐留。 寥寥数字,是雍王作为男人的责任。他夺走了少女的清白之身,男子汉大丈夫敢作敢当,只是……不知这少女,是否已有婚配,若是有,自己可能毁了她了。 把血书藏进少女怀中,雍王找了一个安全的地方,把她放下。 手轻轻抚摸着少女的脸:“对不起,我会对你好的。” 低喃之后,雍王起身离开。 “王爷。”他徒步,才走了一炷香的时辰,被禁卫军和内卫追上,禁卫军领队的是端礼和郑晖年,内卫领队的是于轻飞。 “你们?” “王爷。”雍王的亲卫军从人群里出来,“王爷没事,真是太好了。” 亲卫军激动的跪下。 “快起来。”雍王上前扶起他,“你们进宫见了皇上?” “不,我们到了城外的训练营,是老国公进宫把您遇袭的事情告诉了皇上,皇上连夜派人来支援您的”亲卫军道。 雍王点点头,看向端礼等人:“劳烦告诉皇上,本王无恙,一切按计划进行,请皇上保重。” “诺。” “王爷。”于轻飞道,“皇上吩咐,若是找到王爷,这五十名内卫随王爷同行,皇上说,他担心你。” 特意提醒了担心两字,是在解释,这内卫并非监视。 “本王谢旨。”雍王自然明白皇上一片心意。他用生命宣誓了对召国,对皇上的忠心。皇上是个心胸坦荡的人,别人敬他,他自然回礼,如此明君,是召国之福。 恭王府。 赵元浩这半夜,怎么也睡不着觉,不知为何,自从这次回来之后,他发现了府邸的一些诡异气氛,说不上来。还有父王最近也是一副新是从缓冲的样子,和早几年谈笑风生的父王,判若两人。 这天晚上,赵元浩想去院子走走的时候,看到一道黑影在院中闪过。 什么人? 赵元浩眼神一凌,追了上去。 其实赵元浩会武功,作为太子伴读的时候,他表现出一副文人的模样,那全都是伪装的。他是恭王唯一的儿子,恭王对他的教育从来不含糊,文韬武略,一样都不会省下。但是因为怕引起文孝帝的猜忌,所以恭王要求赵元浩,不要露武。 也因此,文孝帝一直没有怀疑恭王,到后来赵元崇继位,也罢恭王给忽略了。 “王爷。”黑影来到恭王的书房。 “情况怎么样了?”恭王穿的还是之前和雍王动手时的衣服,衣服上有数道剑痕。 “皇上已经知道雍王遇袭的消息了,派出了内卫去寻找,属下一路跟随,他们已经找到雍王了。”黑影道。 “等到老三感到紫郡,事情就麻烦了。碌王的兵马对付坦州等其他的周是没有问题,但是对付老三的兵马,是不堪一击的,就算一样的人数,碌王的兵马也会输得很惨。”雍王的兵马可是从战场杀出血路,打拼过来的。 “那王爷打算如何?” “本来准备在太皇太后七十大寿动手,那天皇宫里人又多又乱,是动手的好时机,只是没想到皇上把太皇太后的大寿取消了,这样一来,情况对我们非常不利。”恭王道。 “皇上……真是不简单。” 不简单?恭王冷笑:“的确不简单。” 让沈令言和端磊甘心效忠,又有林家和李家做后盾,日记雍王和平王的兵符已经上交,赵元崇的江山,坐的很稳了。 可是,恭王知道,这一次,自己不能坐以待毙了,就算自己不动手,皇上恐怕也怀疑到他,容不下他了。胜败就在这次,想到这里,恭王又把宇文霆恨死了,如果不是宇文霆坐不稳,动了他好不容易插进朝廷的人,这次岂会这么被动? 养大的狗成了狼,只怪他有眼无珠。 赵元浩在暗中,听着他们的谈话,心理已经被震撼的说不出什么。三年前宇文霆造反的幕后主使,竟然是父王,他最尊敬最敬佩的父王。 不会的,赵元浩不相信,从小到大父王就告诉他要忠君爱国,可是现在他听到了什么?他听到了他的父王要造反,三年前宇文霆的造反并没有完美的落幕,宇文霆背后的人,竟然是他父王。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的,心灰意冷?不,心难过的没有知觉了。不仅如此,碌王在京城街头被谋杀的时候,谁都知道,可是从父王的只字片语里,赵元浩有个大胆的想法,杀死碌王的凶手,很有可能是他父王。 杀亲弟,再叛国,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 仅仅是因为先皇待他不公吗?赵元浩也觉得先皇对他父王不公平,他曾私下向父王说起过,但是他的父王是怎么说的? 无官一身轻,当个闲散的王爷也是身在帝皇之家的福气,可现在呢? 说一套做一套? 赵元浩走出王府,十一月的京城还不冷,但是赵元浩却身体抖索,觉得吹过来的风阵阵刺骨。 为什么? 为什么会这样? 第80章 恭王造反 “王爷,但现在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们再等下去,只会给狗皇帝等人更多的时间做准备。” “嗯。”恭王当然知道。 “我们的人已经在城外,一共五万,随时可以行动。” 五万的人员调动过来,可是不简单。从三年前宇文霆造反失败后,恭王就把这些人分批调遣进来了。五万人,整整调动了三年。 因为年数比较长,所以并没有人发现,京城的人口已经多了五万。 “朝廷目前在京城加上各方的散兵,一共才四万,我们的人员的确占了优势。”恭王起身,“我们如果拿下京城,迅速稳住情况,控制赵元崇,到时候雍王还算什么?” “王爷所言极是。” “传我命令,集合所有人,今晚攻城。” “诺。” 此时,已是下半夜。 禁卫军训练营。 哨子声响起,警钟声敲响。 召国京城,有三层围墙,每一层都有东南西北四门。最里面的一层是皇宫,皇宫大门有四处。皇宫外面是京城街道,住着京城百姓和皇宫贵族,而京城街道外,也有围墙。同样有四道城门,和皇宫的四道大门相对,守护这个城门的是京城府尹下的衙役。而这个城门外,便是京城的郊外,有禁卫军训练营的营地,守护最外城门的,就是三万禁卫军。 禁卫军一旦被突破,第二道防守的县衙根本无力反击,也就意味着京城的沦陷。 京城一旦沦陷,恭王可利用赵元崇之名,伪造圣旨,控制整个朝廷……召国。 皇宫。 “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林太皇太后从睡眠中惊醒。 禁卫军训练营的钟声响起,代表有人攻城。 “奴才不知道,奴才这就去打听打听。” 盘龙殿 这个晚上赵元崇根本没有好好的睡过,先是雍王遇袭,眼下雍王的事情解决了,天都开始亮了,禁卫军训练营的警钟竟然响了。 “皇上。”端礼快马加鞭,顾不得皇宫内院不得骑马,他直接策马到盘龙殿门口,飞身下马。未等通传,就闯进了殿内。 众人见是端礼,半拦半让跟着进来了。 不过到半途,还没进帝皇的寝宫,被风平挡下。 “少将军。”风平一向只听帝皇的命令,没有帝皇的恩准,他不会让任何人进去。 “何事如此慌张?”不等端礼回答,赵元崇已经推开寝宫的门。前一刻才睡下,下一刻又有人闯宫,赵元崇今日的心情当然不好。但就算不好,也非因为闯宫门的人。 “皇上,城外有人攻城,老国公已带着三万禁卫军在防守。”端礼顾不得行礼,直接说出来意。 什么? “对方多少人?”攻城?这个点攻城?赵元崇不用想,也知道是恭王。 内卫找到了雍王,雍王也把恭王的话传了回来。赵元崇本不想在这个时候动恭王,毕竟一面之词不足为证据,没想到恭王竟然亲手把证据送上来了。 “人数还不知道,微臣先来通报。”端礼道,“但是约莫估计,比我军要多。” “哦?”赵元崇只是挑眉。 原本以为帝皇会紧张,却不料,他竟然什么反应也没有,再细看,嘴角勾起笑,似乎还很期待。 “皇上?”莫不是紧张过头,傻了?端礼想。 普天之下,也只有端礼敢如此想。 “风平听旨。” “微臣在。” “率领五百精卫军,把恭王给朕围起来,听着,谁也不许离开。” “诺。” “于轻风听旨。” “微臣在。” “把两千精卫军交给端礼,前去助老国公一臂之力,其余五百你带上,跟朕走一趟郊外。” “诺。” “谢皇上。” “端礼。” “微臣在。” “去告诉老国公,就算我们的兵马再少,以一敌五都没有问题,让老国公支撑到朕回来,好戏……还在后头呢。” “遵旨。” 李墨染在郊外有一个庄园,占地面积很大,是以章杰之亡母的名义买的。这个庄子一直交给章杰之父章封在打理。后来张甬承来了,对那个庄子也非常喜欢,就经常去那里常住。 而今的这个庄子,早已不是当年的那个庄子了。 李墨染投入了很多的人力物力,在庄子下开通了地下城。在他们知道朝廷有叛贼,他们在明而对方在暗的时候,就算着有一天,对方会给他们来个措手不及,所以,李墨染早就准备了后路。 朝廷的兵器,不能全部让对手知道。 这个庄子叫重染山庄。 重为两层意思,既为崇,也为重生。 “皇上?”章封看到来人,吓了一跳,“草民参见皇上。” “这天还没亮,皇上怎么来了?”张甬承等人也是被禁卫军营的警钟声吵醒的,这一醒,就怎么也睡不着了。 其实每个人都一样,总觉得今天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却没想到,等来了当今皇上。 “有敌军攻城。”赵元崇用五个字概括,“朕要的武器,现在有多少?” “连日加工,已有三百来件。”章封回答。 “把那三百来件全部交给轻飞带走。尔等继续做,但不做武器,先做箭。” “诺。” 赵元崇要的武器,便是当日小狼手中,被李墨染看中的连发弓。关于这个武器,只有这些亲信知道,就连朝廷都不知道,可见赵元崇把这件事藏的多深,也因此,给对方来了一个措手不及。 有了连发弓,以一敌五,的确不是问题。 “谁要攻城?”此等大事,张甬承也想留下光荣的一笔。 “你的前任主子。”赵元崇回答。 “什么?”张甬承吓了一跳,“找到组织的幕后主使了?是谁?” “朕的大王叔,恭王。” 什么?张甬承的嘴巴,张大的可以塞下一个鸡蛋了。“他这是吃饱了撑着没事干吗?”自家人打自家人,就为了一个皇位? “不,他是前朝的后裔。” 什么?张甬承又是一惊讶,前朝后裔?妈呀,自己差点成了叛国贼。“那先皇不是戴了绿……”话到嘴边,发现十分不适合讲,张甬承赶忙合上。 “他是先皇跟前朝公主的儿子。”赵元崇从来敢言,在他的眼里,皇室的对错,百姓也是有权评论的。 否则皇室又如何知道自己错在哪里? “既然如此,他也是赵家子孙啊。”张甬承不明白。 赵元崇微笑:“人所处的位置不同,想法自然也不同,如果你是他,也许也会这么想。”所以,没有对错和是非,自己选择的路,自己承担后果。 城门口。 东南西北四个门,不管是集中兵力,还是分开,在人数上,恭王永远占了优势,老国公这边的兵马,不足四万,但真正能打的,也就这么三万的人。 而恭王那边有五万,个个能打。 那些人跟一般的士兵不同,他们是恭王从不同地方收集的孤儿,然后被训练成死士,他们不怕死,只求温饱。 当中,不只是召国人,还有其他国家的人,否则五万这么大数目,恭王又如何集中的起来? 三年前宇文霆造反,已经损了恭王一半的兵力,而今还有这五万,如果三年前的宇文霆没有造反,最后的结果,可能就不知道了。 哪怕还是赵元崇赢,这场仗,也绝对不会轻松的。 恭王营帐 “东南西北四个城门,每一个城门都分散他们的兵力,而后我们把多数来的兵集中在一个城门上主攻,老国公就算兵法再厉害,但攻城跟打仗不同,拼的是人数和火力。”恭王虽然不是兵法的行家,但这么多年来,也看过不少。 “诺。” “等等,本王去东门,老国公肯定会来东门会本王,你们带着剩下的人去北门。天马上就要亮了,本王想在第一缕曙光出现的时候,攻下城门。” 城内。 “国公爷,恭王出现了,在东门。” 东门? “老夫去会会他,端礼带着五百精卫军去南门,郑晖年带着五百精卫军去西门,李修带着五百精卫军去北门,剩下的五百精卫军跟老夫留在东门,全面防守。记住,他们的人数比我们多,如果集中兵力专攻一处,我们没有优势可言。所以,一旦发现他们有兵力集中在一起,马上信号弹通知。” “诺。” 一共两千精卫军,东南西北四座城门各五百,而三万禁卫军军则每个城门各五千,如此,还剩下一万禁卫军做支援。 老国公戎马一生,在两军兵力悬殊的情况下攻城,最快的方法就是集中兵力专攻一个城门,但是又因为料不准对方会攻哪个城门,所以后备预留的兵马就非常的重要。 恭王自以为聪明绝顶,所以就小看了每一个人。 东城门上,老国公带着五千禁卫军、五百精卫军,和恭王带领的一万兵马对上了。 五千五对一万,以一敌二,并不是没有胜率。 “逆贼。”老国公骑在马背上,中气十足的骂道。 “逆贼?”恭王一身戎装,威风凛凛,“国公爷倒是说说看,赵家的江山是从唐家手中夺走的。当年,赵家可是唐家的臣民,说到逆贼,赵家才真正的是。” “那唐家的江山又是从何而来?”老国公问,“你的身上难道就没有赵家的血?” 可惜的是,老国公的话,恭王根本听不进去。 “这江山本来就是我们唐家的,当年父皇就应该把皇位传于本王,是他一意孤行,才有今日的血战,一切的一切,都是他的错。”是他的错,害的他母妃死不瞑目,是他的错,害得他不能名正言顺的继承皇位。 “你冥顽不灵。”老国公无话可说。 “本王敬佩国公爷的为人,本想只要国公爷投降,那国公还是我汤朝的国公,可既然国公爷认准了召国,就别怪本王手下无情。” “哼,鹿死谁手还不知道呢?” 老国公一马当先的冲了上去。 “冲。”恭王喊了一声,也冲了上去。 与此同时,南城门和西城门的战火,也点燃了。 而北城门,根据恭王的安排,有两万的兵马突袭。李修一看人数,马上放了信号弹,预备待命的一万禁卫军看到信号弹马上向北城门行动。 这样一来,北城门等于是一万五千五百人,跟恭王两万人的兵马战斗。 鹿死谁手,还不知道呢。 第81章 皇帝亲征 嗯…… 一声低喃,从草丛里发出。天才微微亮,月亮还挂着。 漫漫睁开眼,有些迷糊,可当身体的酸痛传来之后,关于之前的记忆,才排山倒海的袭来。接着,她羞的红了脸。 那个英俊的男子,彼此赤身的交缠……一幕幕的闪现。 对了,那个男子呢? 漫漫赶忙起身,但是:“好疼。”她几乎要哭出声,身体好疼,下面更疼。不过,所有的难受和不适,在看到身上滑落是衣服时,都奇异的消失了。 她的身上盖得,毫无疑问是那名男子的外衣。 不只是身上盖着的,男子把外衣撕了,一半盖着她,一半垫在身下。漫漫心头一动,好温柔的人。 再看旁边还有火堆,而且火堆外面围着泥土,火不会向外蔓延。这里是京城的郊外,不会有野兽等动物的出入,所有出了夜晚有些冷之外,还是很安全的。 漫漫拉起衣服的时候,看到了自己胸口处的一块白布,她拿起白布,紧接着发现自己的脖子上,带着一块玉佩。 伸手,轻轻的把玉佩握在手心里,仿佛还能感觉到玉佩主人的温度。这块玉,是他留下的吧。自己没有这么名贵的东西,而此刻它戴在自己的脖子上,还被白布包着,那么唯一的解释就是那名男子留下的。 他,走了吗? 漫漫心头,有些失落。 只是,白布上有红色字迹。 漫漫的家在京城,是一户很平凡的郎中,祖上三代行医。她父亲的医术不错,左邻右里间口碑极好,她从小耳濡目染,不仅识字,一般的病症,她也能看得出名堂。 漫漫打开白布,白布上红色的字,是用血写的,虽然血迹已经干了,但那么鲜艳的红色,还是让她的心口狠狠的揪了一下。 本王赵氏皇族赵治锐,封号雍王,封地紫郡。 姑娘不必担心,天涯海角,本王一定会找到你。 此乃本王身份的玉佩,先皇所赠,权当订婚信物。 当然,姑娘若是愿意,也可来紫郡找本王,或者去京城找皇上。 赵治锐留。 看完血书,漫漫傻眼了。 那个英俊伟岸,看似尊贵不凡的男子,竟然是王爷,高高在上,平日里她根本没法接近的王爷。 可是在心口,她又觉得有一丝丝的甜意,不是因为王爷的身份,而是对方字里行间的真诚和担当。 她今年十八了,家里其实一直在给她说亲,但是她不同意。每个女孩的心中,都有一个梦,梦中有城堡,有王子。她也是一样。 她的梦中可以没有城堡,但是不能没有王子。昨晚上的惊鸿一瞥,她觉得,自己梦中的王子出现了。却是没想到,是真正的王子。 漫漫紧紧的握着玉佩,雍王赵治锐,是个什么样的人? 啊…… 突然,漫漫尖叫了一声。 完蛋了,她昨晚上和父亲吵架,赌气跑出来找草药,路走多了,又是流汗又是觉得累,然后就在水潭里洗个澡。这会儿已经是第二天了,父亲肯定担心她了。 母亲为此,定是又要怪父亲了。 怎么办怎么办? 漫漫赶忙起身,把自己的草药箩筐背上,然后小心翼翼的挪着步子回城、而此时的城门口。 恭王原先的意思,把两万的兵力调到北门,集中攻打北门,却没想到老国公竟然留下了一万的兵马支援。如此一来,一万五千五百对付两万,勉强是可以对抗的。 再说,恭王这边也是有弱势,那是粮食上的弱势,他们不能长期驻扎在外面。而京城里面的粮食虽然有限,但是就算打一个月两个月,粮食也足够。 召国的军队,从来不缺粮食,而军饷银子,也即将不缺了。 李墨染……赵元崇……这两人联手,得天下又何惧之有? “王爷,再这样下去恐怕不行。” 恭王当然知道不行:“从东城门、南城门、西城门,分别再调五千兵力过去,这三座城门我们和他们来一对一的较量。” 如此一来,北城门就有三万五的兵力,看李修怎么守。 李修的确不好守。 看着蜂拥而至的敌人,他在城墙上,也是心急如焚。他曾经是跟在老国公身后打仗的,所有的部署都是老国公安排的,他只管打就是了。 “李国公,我军的压力太大,三对一几乎是压着打的,再这样下去的话,我军……” “我知道。”李修当然知道,但是…… 东城门。 “传老夫令,从东城门、南城门、西城门,分别调遣两千禁卫军去北城门。” 如此一来,北城门就多了六千禁卫军,加上原来的一万五千,就有两万一千五了,对恭王的三万五,虽然还是悬殊很大,但相对的压力也减少了。 两军交战,气势最重要。 而东城门、南城门、西城门,分别是三千五百对五千,对常年接受训练的禁卫军而言,压力并不大。 四座城门的战火,打响了这天的第一缕曙光。 百姓们纷纷躲在家里不敢出来,胆子大的,已经组队拿着家伙,在第二重城门守着,在府尹林付明的带领下。 “皇上驾到。”在这紧张时刻,帝皇的身影从街道的一端过来。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都起来。”赵元崇穿着银色的战甲,俊逸的脸上带着自信的笑容,他从容不迫的看着城门口的百姓,“不需要惊慌,朕让你们看看,这场战争,会赢的多漂亮。” “皇上英明。” “等朕赢了再夸朕也不迟。”帝皇有时候,从来不知道谦虚两字怎么写,“你们当中,有没有胆子大的?敢不敢拿起家伙,跟朕一起去打?” “我愿意。” “我也愿意。” “皇上,我们跟您一起去。” 一个接着一个,壮汉们一呼百应,气势如虹。 “好。”赵元崇拍掌,“朕带你们去看看,看看朕是如何守护自己的子民,看看你们是如何保卫,自己的国家。” 第二道城门打开,帝皇亲征,大家冲了出去。 东城门、南城门、西城门、北城门,细听之下可判断出,北城门的战火声最响,战斗也最激烈。 “皇上?”看到赵元崇的到来,留下来候命的禁卫军副将赶忙行礼。 “不必,现在是什么情况?” “老国公率领三千禁卫军、五百精卫军,在东城门对上恭王的五千兵马;端少将率领三千禁卫军、五百精卫军在南城门对战敌人五千兵马;郑少将三千禁卫军、五百精卫军在西城门对战敌人五千兵马;李修大人率领两万一千禁卫军、五百精卫军,在北城门对抗敌人三万五千兵马。” 哦? 赵元崇眼底闪过一抹精光:“轻飞,你南城门告诉端礼,打开南城门,让对方进来。” “诺。” “章杰,你去西城门告诉郑晖年,打开西城门也让对方进来。” “诺。” “张铁黎、张甬承以及五百精卫军拿好连发弓,随朕一起翻城门出去,咱们给他们来个措手不及。” “诺。” “林付明。” “微臣在。” “打开第二重城门,放百姓上城楼,让他们看看咱们召国的军民一心,咱们召国的军民团结,让他们知道,身在召国,是何等荣幸的一件事情。”第二重城门,比第三重城门要高,所有登上第二重城门,可看外面的战场,看的一清二楚。 “诺。”这一声诺,林付明用足了力气。 第82章 大获全胜 赵元崇带着张铁黎、张甬承以及五百精卫军到来西城门的城墙上,而郑晖年在收到章杰的通知后,直接打开西城门的大门,放任那些敌军进来。 敌军不疑有他,直接冲了进来。当他们冲进来之后,郑晖年又下令封锁城门,如此一来,敌军以为是中了陷阱,开始慌乱起来。 三千五百和五千,人差点实在不多,但现在敌军士气一乱,就给了召国军队反击的机会。 而南城门那边,也是同样的道理,行军打仗,军心最重要。 赵元崇等人从城墙上拉着绳子飞下,来到城墙外。 他之所以选择西城门,是因为东城门和西城门是两个方向,避免被恭王发现。而之所以没让老国公开门放恭王进来,是因为恭王为人小心谨慎,此行一定会引起他的怀疑。 下了西城门,赵元崇领队,悄悄向着北城门的方向靠近。 “我们从后面进攻,杀他们个片甲不留。”连发弓,一次可以连发五支箭,因为弓的数量有限,所以剩下没有弓的人,只背了箭。如此,这边的箭用光了可以和另外的人交换。 “皇上英明。”张甬承道。对于赵元崇的计谋,他不得不佩服。 南城门和西城门利用诱敌术扰乱军心,东城门不动,而北城门从后进攻,再一次的打击了他们的士气。 召国有如斯帝皇,何愁不能一统天下。 赵元崇嘴角勾起一抹笑,口中念着镜花水月的咒术,原本像是装饰品一样趴在他肩膀上的斑斓小蛇,刹那间变成了大蛇,十来米长的斑斓精卫军可是没见过。 “斑斓,你去打头阵,但不能用毒,否则会伤到自己人。”帝皇吩咐。 斑斓点了点头,打架杀人……它最拿手。 “冲啊。”赵元崇大声喊。 “冲啊,胜利属于我们。”张甬承的心情也很激动。恭王是他前主子的事情,太令人震撼了,但前主子一直是他心头的一个结,如果前组织没有解决,他深怕自己的身份突然暴露了,会给妹妹和外公带来危险。 所以现在,能够把恭王和前组织一同剿灭,是他最激动和最兴奋的事情。因为从此,他张甬承可以活在阳光下了,而不是这样靠着人皮面具才能走在阳光下。 砰…… 砰…… 紧跟着烟花的绽放,是从南城门和西城门传来的。 而这烟花,是召国军队胜利的象征。 在东城门和恭王对战的老国公看到了,心里顿时高兴了,虽然不知道那两个小子是怎么赢得,但是赢了总归是高兴的。 “老国公。”端礼领着他的三千五百兵马前来东城门支援了。 “小子厉害,这场仗赢得真漂亮。”老国公朝他竖起大拇指。 “不是,是皇上派人传话,关门打狗,他们一进城,我们就关门,为此他们军心大乱,才给了我们机会。”端礼解释。不是属于自己的功劳,他焉能承认? 皇上? “皇上对兵法如此通熟,果然文韬武略,无所不能。”老国公由衷称赞。 当端礼带着他的兵马,来东城门支援的时候,恭王知道,南城门的人,已经失败了。而现在,老国公那边有七千兵马,自己这边只有五千,肯定是不行的。 北城门那边的消息怎么那么慢? 就算老国公后来又派去了六千禁卫军,在兵力上有完全优势的他,打下北城门应该是没问题的啊? 怎么还没有消息? 越想,恭王越不安。 “跟着本王撤退,去北城门。”这里他的兵力不足,那么他亲自去北城门指挥,如此把所有的兵力集中在一起。成败,就在此一举了。 但是,恭王万万没预料到,当他到北城门的时候,看见年轻的帝皇,正在坐在那里等着他。 帝皇穿着银色的战甲,上面染了不少血,此刻的天已经亮了,第一缕曙光已经升起,照在帝皇的身上,那银色的战甲,也因此发出了五彩的光芒。帝皇俊逸的长相,如同上天神祗般,令人望而生畏。 恭王想后退,但是老国公和端礼带着东城门的禁卫军,已经从后面追了上来,并挡住了恭王的退路。 恭王转身,再次看向年轻的帝皇。 他不太像文孝帝,反而更像先皇。 那雷厉风行的处事方法,更像。 赵元崇正在把玩着一把弓,刚开始,恭王并没有发现这把弓的区别,但是当他看见赵元崇把五支箭放进去的时候,他睁大了眼睛。 接着,五支箭齐发,朝着恭王射来。恭王才想用箭去档,却发现箭射的不是他,而是他前方一米处。箭落地,扎在地上,很深。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如此武器,难怪他输了。 恭王扔下手中的剑,成王败寇。 “把他拿下,押入大牢。” “诺。” “今日战死的战士们好好的安葬了,别忘记去抚慰他们的家人。” “诺。” “再去告诉百姓,禁军卫招人,只要有胆识,服从命令,不怕苦……” “诺。”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第二重城墙上,传来了京城百姓的喝彩声,方才帝皇打仗时的身姿,他们已经瞧见了。……其实,他们不是瞧见了帝皇的身姿,毕竟从第二重城门道第三重城门,隔的那么远。他们瞧见的,是因为帝皇而提高的士气;他们瞧见的,是帝皇的大无畏精神;他们瞧见的,是他们大召国最伟大的帝皇,用自己的双手,来守护京城的百姓,他的子民。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赵元崇从第三重城门,一直走到第二重,他看着城墙上的百姓,看着他们的笑脸,看着他们享受胜利的洗涤,他的眼角也不禁柔和了。 这就是他的子民,勇敢又可爱的子民。 沈令言和端磊,已率领朝廷百官,也恭迎在第二重门口。 “都起来吧,其实这次的事情,让朕感受最深的是,就在这第二重城门口,这些只有身体结实,却没有一点功夫的汉子们,拿着锄头菜刀,守在这里。”赵元崇说到这个,声音有些沙哑,“朕在想,他们用自己并不厚实的脊梁,来为他们的家庭,竖起了一面盾。那么朕,也应该用自己的脊梁,为他们来建造一面墙。” “皇上英明。” “别再英明了,也不是朕英明,而是召国的百姓勇敢,召国的男人勇敢。朕希望这种勇敢,能一直传承下去。”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今日一战,禁卫军死伤很多,禁卫军守护的是京城的安全,朕这次,想在京城百姓中招禁卫军。想用你们的双手,来保护你们的家人。” “皇上,我参加。” “皇上,我也参加。” “皇上皇上,等我长大了,我也要参加禁卫军,来保护你。”其中一个孩子从人群中钻出来道。 孩子的母亲赶忙把他抱住。 “哦?”赵元崇挑眉,“为什么你长大了要参加禁卫军来保护朕?而不是保护你的父母,你的家人?” “因为等我长大,皇上你就老了,保护了皇上,就等于保护了我的父母,我的家人。”孩子回答。 “你闭嘴。”妇女一阵担心,“请皇上恕罪。” “恕罪?”赵元崇轻笑,“他何罪之有?……小孩,朕等着你实现自己的诺言,到朕两鬓苍白时,让你来保护。” “皇上您放心,我是男子汉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等我长大,皇上你就老了,保护了皇上,就等于保护了我的父母,我的家人。 小孩虽然童言无忌,但加入禁卫军,保护皇上,却是成了他一生的目标。 第83章 我想你了 败胜,已成定局,恭王被打入大牢,但恭王府,早已人去楼空。 “皇上,属下到恭王府的时候,发现里面已经没人了,属下在恭王府找到一条密道,是通往城外的。” 所有恭王这几年都能秘密行动,靠的就是这条通道。 “无妨,不足为惧。”他连恭王造反都不怕,恭王的子嗣,他又岂会放在眼里? 天已亮,帝皇今日不上早朝休沐,但又宣了沈令言、端磊、郑探、吕桦觐见。从半夜至今早的 仗,打的又快又激烈,整个京城的百姓都见证了这历史性的一幕。 召国年轻的圣武帝身上,又增添了更加传奇的色彩。 不只是计谋无双,睿智天下,更是用兵如神。 同时,连发弓的出现,见证了召国一统天下的奇迹。 “恭王的事情,你们怎么看?”赵元崇问。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沈令言回答。他做事向来秉公处理,这也是当初李墨染看中他的原因。 “老师以为呢?” “沈相所言不无道理,只是……”端磊语言又止。 “只是恭王的罪证,如何公布天下?”郑晖年接上端磊的话,“若是公布恭王的身份,有损先皇的名誉。” 这也是端磊犹豫的地方。 先皇铁骨柔情,唯独在这件事上考虑欠妥,但这并非先皇的错,那是他深爱的人和他的骨肉,不管是为人夫君,还是为人父亲,他都没有错。 国和家,在这个男人身上已经尽量的维持平衡了。 先皇的名誉不能毁,否则将来赵元崇谈何以孝治天下? “吕桦,你怎么看?”赵元崇看向沉默了好多年的刑部尚书。 “微臣赞同沈相的话,若不严惩,我国将来如何以法治国?今日一战,陛下扬了圣威,京城百姓无不喝彩,此情此景微臣终身难忘,有生之年见之,已是三生有幸。”曾有的念头,吕桦早已抛开,如今为帝皇,他是忠心效命。帝皇以德报怨,心胸之宽大,古今未有。 何况,如今的召国已是帝皇一个人的召国了,国家局势已定,朝廷君臣一心,待雍王攻下碌王的叛军,召国十四州加八郡,便是完完整整的护着京城,如同金墙,再无裂痕。 才十六岁的年轻天子,令人尊敬又畏惧。 不只是吕桦,恐怕此刻在御书房的其他大臣均明白,圣武帝赵元崇,召国不会再出第二个。 “恭王造反是真,罪证已无须一一道明,全京城的百姓皆是证人,而至于如何公告天下,可以再想想。”吕桦又道。 “如此,你们便去想想,想到了合适又不损先皇名誉的告书,再来告诉朕。” “臣等遵旨。” 待众人退下之后,一直坐姿笔挺的帝皇,全身颓废的趴在了御桌上。 英德进来看,赶忙为帝皇按了按肩膀:“陛下,奴才已命人备了早膳,您先吃点。” “嗯,端上来。对了,稍后朕要沐浴。” “奴才马上命人去准备。” 早膳极其简单,帝皇忙碌了一夜,哪有胃口张罗着吃美食,英德细心,为帝皇准备的皆是清淡可口的食物。 早膳后,赵元崇又回到御桌连写了两封信。 “张铁黎,把这封信送去紫郡,亲手交给雍王。” “诺。” “章杰,把这封信送去央国,交给之玉。” “诺。” 央国。 大雪纷飞视为吉,瑞雪兆丰年。 李墨染喜欢雪天,这是一种经历了两世,都割舍不掉的眷恋。 “想他了?”离不落看着雪中舞剑,却不是自己惯用剑法的少年,心里也猜到了一些。 李墨染的剑法以柔克刚,华丽如行云流水,赵元崇的剑法犹如他的性格和地位,刚硬有力。 “父亲能体会这种想念吗?”李墨染剑一甩,剑尖插进了雪地里。 离不落摇头:“我与他分离甚少,那十几年我完全没有知觉,自是不知道。但是,有心动、有想念,才不枉此生。”人生在世,但求活的痛快。 “我生来便是为了他。”李墨染突然道。 “人生怎么会为了别人?”离不落和杨子圣的感情是水到渠成的,也是十分深厚,但纵然如此,离不落也不觉得他生是为了杨子圣。 而今的李墨染却是如此说,可见这份情有多深。 深比之生命。 李墨染笑而不语,他跟赵元崇的感情,别人不会也懂不了。“今年的雪,比往年下的早。”在召国,天气还没有这么冷,所有很少看到这么大的雪。召国的冬天,比央国暖和,但是李墨染喜欢央国的冬天,那种冷的能透进骨子里的感觉,真的有说不出的动人。 “年年的雪天,你都是很喜欢。”离不落哭笑不得。 李墨染跟着微笑。是啊,年年的雪天他很喜欢,因为戴着上辈子跟着赵元崇的记忆。总是忘不掉伟大的君王,亲手为他陶雪的情况。那双宽大的手,冻的很红很红。 其实李墨染知道,赵元崇想借用这种冰冻,还冻住他内心的疼痛,因为自己不久将离开人世的疼痛。 “喜欢进了灵魂里。” “少爷。” 突然,章杰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李墨染猛地回头,只见皇宫的侍卫领着章杰已经到了门口。“少爷。”风尘仆仆的章杰,激动的看着李墨染。 李墨染已回过神,有几分惊讶:“陛下怎么让你来了?” 章杰会出现,当然是赵元崇的意思,李墨染不用想也知道。 “京城发生了大事情,不过陛下已经解决了。”章杰道,“这是陛下派属下送来给少爷您的信。” “哦?”李墨染接过信,并不着急看,“京城发生了什么大事情?” 听章杰的语气,又够得上大事情的,定是不简单。章杰跟着自己也见过很多的事情,不管是水坝的时候,还是宇文霆造反的事情,都足够大,可现在,他还是用大事情来形容。 “恭王造反了。”章杰回想,就算过了这么多天还是心有余悸。 恭王造反?“说的具体点。”李墨染让章杰进去,外面那么冷,章杰连夜赶路,人都冻着了。 “林太皇太后寿辰之前,三位藩王奉旨进京,其中碌王在京城街头被刺杀……”章杰把这次事情的起因经过结果,一字不漏的说了一遍,语气中,难以掩饰对赵元崇的尊敬和敬佩。 哈哈…… 李墨染轻笑,又让赵元崇占了便宜,如此一来,圣武帝的威严,再也无人能及。毕竟,有什么能比民心所向更重要的呢? 作为一个皇帝,得民心者,方能得天下。 离不落跟在一边,听着章杰的话,终于有些明白,为什么儿子那么在乎赵元崇了。那是一个有勇有谋有担当的男人。 赵元崇在自己的眼里,不过是个十六岁的孩子,但是在李墨染的眼里,是个真正的男人,能和自己比肩而立,笑傲天下的男人。 不同的人不同的立场。 离不落叹了一声气,离开了。儿子自己选择的路,是他自己要走的,作为父亲,他只能支持。 赵元崇的信,没有只字片语的累赘,有的只是三个:我想你。 他知道自己会问章杰京城的情况,所以写再多也是枉然。何况,那么聪明的赵元崇,与其在信里自恋的写自己的丰功伟绩,不如让章杰来说比较有成就感。 赵元崇的算计,也不仅仅是用在政事上,这种小事情,他也会琢磨一下。 我想你。 李墨染的唇角,泛起一丝笑意。其实,他也想他了。 “你且下去休息。” “诺。” 李墨染拿着手中的信,坐了很久,才把信折起来,折成了一架纸飞机,然后他推开窗户,纸飞机随着李墨染的动作,飞出了窗外。 我想你。 比我爱你更动人的告白。 李墨染想着那青年如果在自己面前,会怎么说?他一定会咬着自己的耳垂,不停的说:之玉,我想你。 想到这里,李墨染眼底的笑容浓了。他走出房间,来到药堂。 离不落在药堂,五彩蹲在他的身边,方便他随时取唾液。为了五彩的唾液多多,离不落对五彩很照顾,以至于现在,五彩有些胖了,发福了。 五彩看到李墨染进来,拖着圆滚滚的身体向李墨染爬去,爬到李墨染的脚边,又沿着他的脚往上爬,但是,跟以前不同了,现在他爬不上去了,爬了一半就掉下来。李墨染眼明手快的接住它。 五彩受惊了,赶忙缠住李墨染的手腕。然后寻求安慰。 李墨染摸摸它的头,这蛇,越养越奇葩了,跟赵元崇一样。 “父亲。” “来问陛下的情况?”离不落不用李墨染开口,也知道是额、什么事情。 “嗯,父皇的情况如何?” “已经控制的差不多了,我把冰灵蛇的唾液和药丸融合起来,这样一来,唾液的药力就能保存下来。但是陛下的身体,恐怕一时半会儿是好不了的,起来要调理三年五载的。”冰灵蛇的唾液只能解毒,但没有保养的功效。 “对父皇而言,如此已是意外的福气了。”李墨染道。 “也是,在生命走到尽头的时候,突然又被告知,原来还有希望继续活着,这大概就是命,他的命好。” “命里有时终须有。”下一句,李墨染没讲,因为他觉得不切实际,如果命里注定没有的,而他偏偏想要的,他就会不计一切的去得到。 “你是个聪明的孩子,也很坚定自己的立场,你永远都是的自己要的是什么。”作为一个父亲,离不落为他骄傲,却也为他心疼。 “我要的,不过是一个人。”由始至终,他要的,就只有赵元崇一个人。 “是的,因为你要的简单,所以你的目的就更清楚。”所有的一切,都围绕着这个人。 “我去看下父皇,把召国的好消息告诉他。” “我随你一同去。” 文孝帝已经可以下床了,经过这一个月的调养,脸色和精神都好了很多,体内的毒素虽然没有全部排干净,但已经极少了,然那毒素造成的身体上的损害,确实很难调养的回来,需要很长的时间。 “父皇。”李墨染进去的时候,全衡扶着文孝帝正在练习走路。 之前的卧床,使得文孝帝的双脚已经使不上力气了。 “看墨染心情如此之好,可是有召国的好消息了?”文孝帝不愧为帝皇,开口也猜到了李墨染的心思。 “是的,赵元崇撤潘成功,召国的十四州和八郡,终于合并在一起了。”虽然碌王封地的事情还没解决,但是已经不重要了。 “当真?可喜可贺……可喜可贺啊。” 召国十四州八郡,那么接下来,就是召国的一统天下了。 第84章 卷三over 盘龙殿,帝皇寝宫,龙床上,两具交缠的身体。 “你够了。”李墨染十分憎恨赵元崇在身高上占的优势,两人纯肉搏,自己完全没有获胜的希望。 年轻的帝皇痞子似的抱着心爱的人不肯放手:“不够不够,为了庆祝之玉满十五岁,怎么着也得十五次才算。” 大年除夕,召国的明君圣武帝赵元崇,抱着召国的贤王齐王李墨染,在床上讨论这种事情。若是叫召国的百姓知道,会作何感想? 反正暗卫们,早就见怪不怪了。 撤藩的事情顺利结束,庸王打败碌王的叛军,并成功把他们说服归顺朝廷,三藩一共近四十万的大军,至此,召国朝廷,拥有一百四十万的大军。 天下十国,召国为首的局势,已然形成。 召国自从粮库计划之后,军人的数量一直在增加,因为粮米和军饷对如今的召国而言不是问题,在这种情况下,军人的福利非常好,所以参军的人也越来越多了。 十国将乱,武装力量代表一切,所以这个时候有人参军,对国家而言,当然是高兴的。召国有钱又有粮食,不怕军人越来越多。 “滚蛋。”十五次,要人命。 李墨染一脚踹开赵元崇,速度从床上跳下,同时拉好自己的里衣。待赵元崇追下床的时候,李墨染已拿起挂在墙上的剑。 “之玉想这么玩吗?”赵元崇勾起嘴角,拿起另一把剑。 两人直接在寝宫打了起来。 帝皇的寝宫虽大,但两人兴致来潮,根本打不开。于是,他们又从寝宫达到外面的花园。 今年的召国没有下雪,除夕夜,外面烟火灿烂,那普天同庆的烟火,如同召国的繁荣和富强。 暗卫们在暗处看着越打越起劲的两个主子,虽然脸上没有表情,但是心里很无语。 盘龙殿的侍卫也是面无表情的值班,心里也在吐槽,主子们任性,从寝宫里打到院子里,也不想会吓着他们这些奴才。这不,大家的视线全部都转移了过来。 不过不得不说,帝皇和齐王认真较量的时候,招式是非常精彩的。两人一刚一柔,单纯的比武较量,很难分得出胜负。 五彩醒来了,发现寝宫里没人,又听到外面的声音,它就朝着外面爬去。搬来在五彩旁边,懒洋洋的睁开眼,其实它早就被吵醒了,这会五彩出去了,它才慢吞吞地跟上。 自从五彩和斑斓通过镜花水月的咒术缩小之后,它们睡觉的地方也是帝皇的寝宫……门口的篮子里。 五彩是喜欢冬天的,冰灵蛇和火灵蛇跟一般的蛇类不同,它们不需要冬眠。而五彩喜欢冬天,则是因为它是寒性的蛇,相反,斑斓则不喜欢冬天,除非必要,否则它连动都不想动。 而它认为的必要里,主要因素就是五彩。五彩动,它则动。如果非要问斑斓为什么?那只有一个答案,它无聊。 五彩圆滚滚的身体,爬得有些吃力,一摇一摆的,很是有趣。它爬到院子里。用它的视线,是看不见赵元崇和李墨染的,为什么?五彩现在只有半米长,只能趴在地上,太矮了。 所以,五彩爬上院子里的树。 但是,五彩太久没有爬树了,它已经肥胖的爬不上树了,只有悲催的从树上掉下来。掉下来之后,在地上滚了一圈,滚到了斑斓的身边。 于是乎,五彩看着斑斓,觉得面子丢光了。 斑斓看着五彩,觉得挺可爱的。 “皇上,不好了。” 两人打斗的动作停了下来。 “何事?”赵元崇转过头,有种被打扰的不悦。 “回皇上,太皇太后娘娘在守夜的时候晕倒了。” 太皇太后都七十高龄了,就算身体一直很健康,守岁这种事情,哪里还需要她去做。不过皇宫里没有女人,所以每年的守岁,都有太皇太后的影子。 凤仪宫 “皇上驾到,齐王驾到。” 赵元崇和李墨染是换了衣服匆匆来的。他们到的时候,太医已经都在了。 “参见皇上,参见齐王。” 太医虽然都在,却只有值班的两个,除夕夜,太医们也要回家过年的。 “皇祖母身体如何?”赵元崇走之床边,看到林太皇太后躺在床上,紧闭着双目,心里顿时升起一股复杂的感觉。自从被父皇接到身边,有得知了自己的身世和林家的目的。赵元崇就从来没有用正眼看过林太皇太后。 他怕对视的时候,自己的眼神泄露情绪,这样直视林太皇太后的容颜,才突然发现,原来她已经老了。虽然还有几根黑发,但更多的是白发。 曾经端庄又巾帼不让须眉的她,现在脸上已有了很多的皱纹。 这个历经三朝的女人,已经老了,真的老了。 可既然已经老了,为什么还不好好的当她的太皇太后,非要出来跟自己过不去。 “太皇太后身体很虚,五行经脉堵塞,应是心事太重所致,心病还须心药医,如果太皇太后不放下心中执念,病情只会越来越严重。”太医回答。 不对。李墨染皱眉上辈子,太皇太后没这么早病倒。他记得自己和赵元崇成婚的时候,她还是好好的,病倒也是后来的时候,可这辈子,怎么太皇太后生病就来的这么早? 李墨染不知的是,上辈子,林老将军还没死,太皇太后和赵元崇也没有生疏,更是没有经历选秀时候的打脸。而这辈子,从林老将军死了之后,太皇太后的身体就,开始不行了。 “给朕好好的医治,否则,朕要了你们的脑袋。” “诺。” “皇上……”床上传来一道轻微虚弱的声音,原来是林太皇太后醒了。一醒来,她就听到帝皇怒气腾腾的声音。林太皇太后也差点反应不过来,这是她印象中的帝皇吗?这些年来,帝皇不是一直无视她吗? “皇祖母。”赵元崇坐到她身边,“你在守岁的时候……” 咚咚咚…… 正当这时,相国寺的新年钟声,敲响了,钟声传遍了整个京城。 “新年开始了啊。”林太皇太后坐了起来,“扶哀家去外面看看。” “皇祖母小心。”赵元崇拿来一件皮草的外袍给她披上,在扶着她走出寝宫。李墨染赶忙上前,扶住林太皇太后的另一边,新年的鞭炮声,烟花声,也紧跟着新年的钟声响了。 “这几天,哀家总是梦到先皇。”林太皇太后道,“梦到哀家和先皇守岁的时候,梦到先皇在除夕夜为哀家放鞭炮、放烟花的时候。” 原来林太皇太后年年守岁,并非是因为皇宫里没有女眷,而是因为,她在每年的这个时候,回忆先皇。 赵元崇没有说话,李墨染当然也不会插话。 “可是先皇……可是先皇他……”话到一半,林太皇太后咳嗽了起来。 “皇祖母保重身体。”赵元崇轻拍着她的背。 当年的先皇还是个青年,当年的她美艳如花。当年的感情,原以为天作之合,可到头来才知道,那些她所谓的恩爱。不过是先皇因为林家的强势,而配合这演出的戏。 等到唐穗玉出现的时候,她方知道,所谓真爱,便是眼神眷恋,身不由己的保护。先皇对唐穗玉,便是如此。 再恨,还是抵不过爱。 先到这里,林太皇太后身体颤抖,无止境的恨意涌上心头,可是再大得恨,都无济于事了,该恨的都走了,留下她这个命长的老太婆,又有什么用? 为了林家千万般的算计,到头来,还是算计不过身边年轻的帝皇。这是自己一手教出来的孩子,他雄才伟略,文武双全,得全国百姓爱戴,文武百官拥戴。 如此帝皇,召国还有谁能撼动他的江山?凭他们林家吗?别开玩笑了。四年前宇文霆造反,去年恭王造反,召国算上北戎和京城共十四州,三藩八郡,辽辽河山,哪国敢争锋? 林家……没落了。 在她哥哥死了之后,便开始没落了,唯一握在手中的,是那看似好看的兵权。但是年轻的帝皇已威名远播,林家反不动了,到时候留下的,只会使乱臣贼子的骂名。 更何况,三藩的兵马归顺朝廷,林家的兵马,也无力反了。 林太皇太后叹气,终于,这武将中,也不会再有林家的位置了。年轻的帝王除了内乱,撤了藩王,接下来,就是兵权的回收,换个话说,接下来要对付的就是林家了。 “你……都知道了吗?”林太皇太后问。 赵元崇挑眉:“皇祖母说的是什么?” “关于你母后的事情,哀家和先皇的事情……哀家早该想到你知道了,你是哀家带大的,你的性格哀家还不了解吗?” 赵元崇沉默,知道与否,已经不重要了。 “恨哀家吗?恨林家吗?” 赵元崇摇头:“不恨。”皇家是权力斗争,最集中的地方,朝廷的斗争延续到后宫,有能力者生存,所以不恨。 小的时候想过要报仇,为母后报仇,争夺皇位,但是对现在的他而言,这些已经没有意义了。 人总会长大,抱负跟理想也终会改变。 “你是一个好皇帝,先皇开创了召国的河山,你父皇守住了召国的河山,而你,把召国带到了前所未有的繁荣和昌盛里。”林太皇太后顿了顿又道,“哀家这一生,生活在仇恨里无法自拔,但是总算,养对了你。” “孙儿记得皇祖母的好。” “你可知道,当年先皇的绝子药有多么残忍?他防我林家,哀家无话可说,,但是爱家是女人,女人的心是想着她心爱的男人的。哀家与林家,只是生在一起,却不同心啊。他就这样,残忍的夺走哀家作为女人,唯一可以享有的权利,你的父皇很乖,也很优秀,可到底……不是哀家的亲儿子……哀家累了,想休息了,皇上也去休息吧。” “孙儿扶皇祖母进去。” 同年四月,林太皇太后过世,享年七十一岁。 这个恨了先皇一辈子的女人,临走时,终于从仇恨里解脱了。 同一天,当朝左相沈令言在朝堂晕倒,圣武帝丛龙椅上下来,亲手把沈相抱起:“传太医……快传太医。” 林太皇太后过世,林家奔丧时,帝皇和林将军促膝长谈,收回了林家手中找过六十万的兵权。 而林将军则告老还乡。 帝皇年林家功勋显赫,封林将军为护国侯,其女儿林美心为和硕郡主。但,护国侯爵位,非世袭。 至此,找过十七岁的帝皇赵元崇,才真正把召国一百四十万的兵权,尽数掌握在手中。 【卷三,over】 第四卷 洛国美人计 第1章 洛国之实 洛国国君的后宫之淫乱,天下皆知。 洛国国君罗毕麟,今年四十五,是名身材高大,长相身材高大,长相英俊的男人。他生平唯一爱好,便是美色。 洛国何以让这样的男人继位,一统整个国家? 洛国曾发生过内乱,罗毕麟是在内乱期间逃出皇宫,流落在民间的皇子,而且是唯一生还的皇子。后来内乱平息,洛国先皇找到了罗毕麟,基于他是自己唯一的子嗣,没有办法,只好把皇位传给他。 罗毕麟在继位前,性格有些内向,为人比较腼腆,在治国先皇看来,这皇子虽不会有大作位,但本性不坏,守江山应该还是可以的。只是没有想到他继位之后有了滔天权势,好色的本性便暴露了出来。 甚至他冈顾伦常,竟然跟自己的长女芶合在一起。 洛国长公主,被誉位天下第一美人,四年前和央国太子联姻,但大婚后央国太子无故惨死,作为太子遗孀,洛国长公主在央国既没有子女,又没有权利地位,只得带上央国的歉礼回国。 这天下第一美人的传奇色彩,还是令很多人好奇。 而今,这名美人已经二十五。年纪虽不小,但身段之婀娜,比起十六七岁的少女,更是多姿又妖娆。 十国的和平已经被打破,召国之强大,令其他国家纷纷猜忌。在这种情况下,联姻是最安全最稳固的方法。 罗毕麟后宫美人无数,但子嗣却极少,至今才只有三位公主,也不知是什么原因。 长公主洛银人,天下第一美女,今年二十五。 二公主洛可人,今年十八。 三公主洛凝人,今年十六。 各国联姻,是为了加强自己的国力,选择联盟国,可以结合两国的力量。而其中,洛国因为没有皇子,所以各国在联姻上,洛国的公主就成了香馍馍。 成为洛国的驸马,如果洛国一直没有皇子出生,那么现在的驸马,就是将来的皇夫,也有可能继承皇位。 有些想法的不只一国,除了召国的央国之外的其他国家,均蠢蠢欲动。 但是显然,洛国的想法,确实和其他国家不同。既然都是联姻,与其和弱的国家联盟,不如选择最强的国家,所以洛国心中最适合的国家,便是召国。 洛国三位公主招驸马,洛国国君的亲笔书信,便送往了其余九国。 召国。 赵元祟看着洛国国君的信,不禁挑了挑眉:“都说洛国国君昏庸无能,唯一的优点就是看美人的眼睛利的很,没想到还不算太笨,懂得想跟我召国联姻。” 说着,赵元崇把信给御书庐中的大臣看:“老师怎么看?” 端磊看了看信,轻笑道:“陛下尚未有子嗣,跟我召国联姻,怕是不妥。就算联姻了,召国国君岂能去别国当驸马?……老臣漏看,信中提到,公主也可远嫁。”说着,他把信交给沈令言。 沈令言经过一个月的调养,身体已经康复,他身体本就健康,只是太皇太后的突然离世,对他的打击太大。他一生,唯爱过这一个女人。 “就算公主愿意远嫁来召国,怕也是不合适的,我国谁可去联姻?”沈令言问。他可不敢说让洛国的公主嫁给他们的帝皇,谁都知道,帝皇曾在选秀时放出的豪言,相乱不及齐王、文采不及齐王者,他硬不起来。 “四王爷可以。”张敬突然出声。 张敬不说话则以,一说话惊人。 他口中的四王爷,是文孝帝四子赵元谦。赵元谦今年十五,是个闲散王爷, 拿着朝廷的俸禄,却没有实权。 文孝帝还有一个六子赵元云,今年十三。 张敬若是不说,这赵元谦还真让人忽略了。 “朕倒是把他忘了,洛国为公主选驸马,他们说朕要去参加吗?”赵元崇打趣道,其实很有想法。各国联姻,谁都知道是冲着召国来的,召国陛下现身,恐怕洛国选额驸的时候,会更加轰动。 “陛下这是闹着各国去玩呢?”这种话,只有端磊敢说。 “洛国都把信送到朕的面前了,不是希望朕去吗?”赵元崇反问。 “陛下真是英明。”御书房的门被推开,李墨染跨步进来,“请陛下告诉告诉我,你打算怎么个玩法?” “我不敢。”赵元崇马上表明心迹,”是这些人怂恿朕去的,京城三万兵马大胜五万叛军,大家都应该记得。” “记得。” “不敢忘。” 如此轰动又刻军铭心的事情,朝臣不敢忘,百姓也不敢忘,只要是亲身经历、亲眼所见的人,更是不敢忘。 “那么这个,你们还记得吗?”李墨染拿出一把弓。 “五箭齐发的弓。”沈令言眼睛一亮。 “不错五箭齐发,其实这把弓在我跟陛下从越州回来之后,就已经在研发了,只是一直没有告诉大家,这是召国最神秘的武器,准备将来用在一统天下上,只是没想到因为恭王的造反,临时派上了用场。但既然被发现了,那也没什么好隐藏的了。本王猜想,将来的战争一定不会少,就算兵力有些悬殊,但是武器是至关重要的。我国养产业丰富,银子又充足,那么继续国富民强的路,就是武器。”李墨染拿出那把连发弓,连发弓的事情只有他们朝廷内部知道,还没传到国外。但也是迟早的事情。 召国能研发这国,其他国家也能,所以在武器上,这已经不是唯一能致胜的强大武器了。 “殿下的意思是扩建工部,招揽对武器有研究的各方人士?”沈令言问。 李墨染点头:“创造这个连发弓的是个普通的乡野村夫,可谓世外高人,所以我想在各州寻找有能力的人士,你们以为如何?” “微臣赞同。”沈令言有兴趣。 “的确可行。”端磊也知道,在未来的天下战争中,武器是占着主导的地位。 “张大人,银子方面你去算一下,这是扩建工部的草图。”草图是李墨染亲手画的,其中为小狼单独留了一间,这几日李墨染忙的日夜颠倒,连黑眼圈都出来了。 朝廷的财力没有问题,皇商计划太成功了。 “诺。”张敬接过草图,眼睛瞟了一眼,草图画的非常细致,犹如当年的银州水坝图一样,一时之间,张敬感叹道,“殿下能文允武,让微臣敬佩不已。” 李墨染听了,微微一笑:“人各有所长,张大人接管的户部,也是井井有条。” “殿下过奖。”张敬惭愧。 “扩建工部的话,自叛贼谢君豪被处死之后,工部尚书一职一直空着,殿下可有推荐的人选?”沈令言道。 观六部,其他部门的尚书均在,因工部一直作用不大,所以尚书之位悬空了四年,一直没有。而今,天下将大乱,工部的用处和价值,终于要体现出来了。 “沈相可有推荐的人选?”李墨染反问。 “微臣倒是有一想法。” “沈相请讲。” “十四州八郡,选拔有这方面特长的人才,再集合到京城,到时候谁有能力胜任工部尚书的位置,那便是谁来胜任。”沈令言提出自己的想法。 “此计可行,但只能行一半。”赵元祟道。 “皇上的意思见?” “有这方面能力的人,并不一定能管好一个工部,但是选拔人才却是可行的。”帝皇可以不懂兵法,可以没有文韬武略,但是要懂如何当一个国君,如何利用朝臣的才华。 “皇上英明。” “那此事就这么定了,选拔工部人才的事情交给沈相,朕发告书到十四州八郡,届时由各州刺央负责各州事宜,沈相再全权决定。” “诺。” “皇上。”郑探道,“关于恭王家眷的事情,微臣有奏。” 第2章 四弟元谦 众人退下之后,御书房只留下了赵元祟、李墨染、郑探。 恭王造反已过了八个月、其家眷一直下落不明。恭王家眷不多,众所皆知的一妻一子一女,女儿当年还被李靓看中,想去高攀许给魏和。 恭王造反之事,赵元祟公告天下,隐去了先皇和唐穗玉那一代的爱恨情仇,但恭王的汤朝党羽也许没有除尽,可赵元祟不想因为此事而闹的民心惶惶,所以把这件事全权交给大理寺暗部,暗中调查。 大理寺设立暗部,也是恭王造反之后的事情,既然明着不能调查,那只能暗中调查。因此,大理寺设立了暗部。 “大理寺暗部来报,在坦州发现了赵元浩的身影,他跟一个年轻的男子在一起。”郑探道。 “哦?”赵元祟挑眉,“可知道那名年轻的男子是谁?” “是……”郑探看了李墨染一下,“听暗部描述,像岳磊祈。因为齐王之前问过岳磊祈,所以微臣留意过他的长相。” 李墨染和赵元祟面面相视。 “本王派去坦州的暗卫一直没有找到岳磊祈,如果暗部的人真的看到岳磊祈,那也是一件好事情。”至少可以了了二姓的心事。“这件事不宜打草惊蛇。” “嗯,赵元浩留他性命,别伤害他。”恭王是恭王,赵元浩是赵元浩,到底是赵家的子孙,赵元祟又念在这人曾经是自己伴读的情分上,并不想赶尽杀绝。 “诺。” “我想去坦州一趟。”李墨染道。 “去坦州?”赵元祟不解,“为何要去?” 两人在京城亲城也方便,如果之玉去了坦州,他又要去空守闺房?要知道,他们可是还算在新婚期的。 赵元祟只要一个眼州,李墨染就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帝皇满脑子龌龊的想法可多了去,李墨染其实,真的有种想剖开他脑袋的冲动,想看看里面到底装了什么。 又觉得自己的教育也没那么差,为什么好端端的一个人,现在这么流氓了? 其实,不管是上辈子还这辈子,赵元祟骨子里的本性并没有改变。 “坦州的事情我始终有些担心,再则岳磊祈和赵元浩的见面,我想也不会是偶然,所以过去一趟才能放心。”李墨染道。 “在之玉心中,江山都比我重要的。”赵元祟吃醋了。 “因为这是你赵元祟的江山。”李墨染回答。 赵元祟撇撇嘴,知道自己理亏。 “如今朝廷稳固,陛下也可微服私访去坦州看看。”郑探其实很想离开这里,陛下和齐王之间的气氛太暧昧,他留在这里,简直是要戳瞎自己的眼睛。 赵元祟一听,顿时瞇起双眼:“郑爱卿言之有理,之玉你认为呢?” “如此也可,顺道去裴州走一趟。” “裴州?”赵元祟不解。 “裴州是安国父夫人杨氏的娘家,裴州刺史是杨氏的父亲。”李墨染道。 “这与你去裴州有何干系?”赵元祟还是不解。 “恭王虽然死了,但是人鱼珠的事情还没解决,杜明朗的人鱼珠是他坦州的朋友和他交易的,那么裴州杨刺史的人鱼珠呢?又是从何而来?”细节方面的事情,李墨染不想再忽略。 “之玉心细,那么个事情是朕忽略了。” “皇上忧国忧民,是百姓之福,忘等琐事,自然由微臣代劳。”李墨染难得调侃。 帝皇俊脸一紧,难得有些红了:“多谢齐王夸奖,朕真是不好意思了。” 郑探低着头,想挖个地洞钻进去,升下、殿下,请念在御书房还有他,克制一下。 “郑探,你怎么还不走?”赵元祟眼神一瞥,就看到了郑探。 “微臣这就走。”话一落,郑探生平第一次,用跑的速度离开御书房。 文孝帝子嗣不多,大皇子乃当今圣武帝;二皇子乃静王赵元贤,如今已经去世;三公主赵元灵,今年十六,其母妃是个才人,生下她没多久便去世,所以在后宫,她并不显眼,如果不是赵元祟登基之后,在京城建了三公主府,把她安顿去了公主府,也许京城的世勋中,根本还没有人知道,皇家竟然还有这么个女儿。 四皇子赵元谦,今年十五,如今的四王爷。 五公主年幼时病死。 六皇子赵元云,今年十三,如今的六王爷。 当年宇文霆造反,这两位皇子年纪尚且幼小,再说娘家的势力也薄弱,所以这件事他们没有参合,宇文霆也没要他们参合。 这就造就了他们今日的富贵生活,虽不像雍王平王有亲王爵位在身,但他们好歹也混了个王爷,只要懂得满足,一生荣华富贵无忧。 王爷府、公主府,都是按照朝廷礼部定制的规矩建造的,虽不是富丽堂皇,但规模不小。而且召国朝廷不缺钱,赵元祟对他们这些同父异母的弟弟和妹妹,也算是厚爱的。 该有的一样不少。 四王爷府。 赵元祟精明的时候,四王爷还小,如今四王爷有些精明了,赵元祟早就把召国掌控在手掌中,玩弄在掌心里了。 所以他永远也比不上赵元祟,追不上赵元祟。 既然如此,他心安理得的享受王爷俸禄,整一个好吃懒做等死。好吃懒做又不犯法,帝皇总不会拿这个砍他的脑袋吧? 也因此,今日的赵元谦正日上三竿起的床,准备让厨子准备几个精心别致的菜时,突然圣旨到,让他进宫面圣。 把赵元谦那么一点点的精明,也吓的去见先皇了。他顾不得吃饭,赶忙穿上王爷官袍,拍了拍饿的咕咕叫的肚子,进宫面圣。 御书房。 “微臣赵元谦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赵元谦是个长相清俊的少年,虽不像赵家其他孩子那么高大,但是身形也算修长,从背影上看,跟李墨染倒是有几分相像。但是李墨染比他多了自在和洒脱,而他则显得小心翼翼了些。 十五岁的少年,虽没有参与过宇文霆造反、恭王造反,但是好歹也经历过,知道面前的皇上圣心难测,必须得活得小心翼翼。 “起来吧,咱们兄弟也许久没见了,不必如此拘谨。”赵元祟懒洋洋的道。 “诺。”赵元谦起身,他只敢抬起半个头看着帝皇的下颚,不敢正视帝皇的脸,怕对视帝皇如巨的视线。 “朕记得四弟今年十五了吧?!”赵元祟道,对于赵元谦的拘谨,他也由着他了。 “回皇兄,是的。”赵元谦不知道帝皇今日唤他进宫所谓何事,毕竟他们兄弟间从来没有交集。以前都是皇子的时候,一个是高高在上的太子,不管得不得文孝帝喜欢,太子身份已在,更何况还是太后养着的。 后来的文孝帝喜欢了,他们更是不敢接近他。 现在又是帝皇了,君臣之别,更不敢造次了。 “可有喜欢到想要婚配的姑娘?”赵元祟又问。 赵元谦和额头冒出冷汗,掂量着回答:“回皇兄,并没有。自古以来婚姻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皇兄长兄如父,臣弟的婚姻还请皇兄做主。” 就算有,他也不敢回答啊。 更何况才十五岁,为了安全整日都在王府里,哪有这个心思。 “哦?”赵元祟点点头,“既然如此,为兄就派给你一个任务。” “请皇兄的吩咐。”什么任务啊?会不会要了他的小命啊?赵元谦虽然声音淡定,但面上的神情,却是一点也不淡定。 赵元祟将他的神情看在眼里,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他一个人支撑着一个国家,这些个兄弟日子太清闲了,也得忙碌忙碌不是? “洛国公主选驸马,给我们召国送来了请帖,这件事,朕就交给你了。”赵元祟把洛国国君亲手写的帖子递给赵元谦。 赵元谦赶忙上前接住,心里则在想,要把他送到洛国去联姻? 第3章 微服出巡 瞧着赵元谦一脸死灰的模样,赵元祟心里乐开了花,所以辛苦自己造福别,实在不适合他去做。 “皇兄放心,臣弟一定不辜负皇兄厚爱。”赵元谦视死如归道。 “如此朕就放心了,你下去吧。” “诺。” 待赵元谦离开之后,李墨染从屏风后走出来:“你觉得他行吗?” “行或者不行,只有两个结果,无论是哪个结果,对我们召国都不会朕影响,如果是行,那就更好,召国和洛国结盟,也省下了很多的麻烦。”赵元祟倒是不介意,“如果不行,洛国也迟早是我们的囊中之物。” “所以伟大的陛下,一统天下的计划,要开始了吗?”李墨染双手抱胸,靠在御桌旁。 赵元祟直接把他拉进怀里:“英明的齐王殿下,你认为呢?” 两人相视一笑,生活和国家,对他们而言,岁月还长的很。 洛国公主选驸马的事情,轰动十国,十国的单身贵族,都会应约而去。虽然,洛国国君最希望去的是召国的帝皇,但是召国四王爷去,也算是给足了洛国国君,的面子。 赵元谦出发那日,赵元祟派了五十精卫军给他,且送他到城外:“你代表的是召国,切莫辱没了召国的名声。”赵元祟提醒。 “皇兄放心,臣弟一定不会辜负皇兄的希望。”赵元谦道。 赵元祟点点头:”婚姻大事,讲究的是缘份,一切随缘,切莫给自己太大的压力,虽然不能辱没召国的名声,但是怎么去,就该怎么回来,自己的安全也是最重要的。” 赵元谦心一动。 帝皇的话,字字真诚,听在他的心里,很是感动。“皇兄放心。” “一路保重。” 从召国到洛国,要个把月的时间。天下十国,召国最强,临国次子,洛国最弱。赵元祟最担心的是临国,临国和召国中间隔着洛国,如果临国和洛国联姻成功,两国合拼的话,国家就强大了。 赵元谦启程了,马车越行越远,载着这名从未离开过召国京城的少年,前面的路,不知道会怎样? 但自己人生的路,要自己去走。 洛国公主选驸马的事情已经顺利解决,按照赵元祟和李墨染的计划,他们要去坦州。 赵元洛和岳磊祈一起出现在坦州,而岳磊祈是被流放到坦州的,且他父亲岳磊曾经是宇文霆的手下,而宇文霆又是恭王的殿下,所以岳磊祈和赵元浩在坦州相偶,绝对不是偶然。 如果不是偶然,那么就是必然。 是什么原因造就的必然? 当然是人为。 也就是说,赵元浩和岳磊祈在坦州相遇,肯定有原因。 驾…… 这是年轻的帝皇,第二次的微服出巡,第一次途径甘州和越州,和寒国建立了友好的关系,同时解决了越州百姓的穷苦问题。 这一次,他们要去坦州,并途经裴州。 不过出发前,李墨染去了一趟安国公府,告诉了杨氏自己会途经裴州,并非停留几日,问杨氏可有东西或者私信要带,顺道看了一下乔瑶瑶。 乔瑶瑶在安国公府生活的非常好,她性格乖巧,又聪明伶俐,杨氏对她的教育也很细心,可能是年纪大了,自己的三个女儿又长大了,多了这么一个贴心的小棉袄,杨氏的心情很好,人也看上去年轻了。 再加上墨染对她的好,她心里感激并激动。 如今的召国国泰民安,从京城出发去裴州,一路青山绿水,风景倒是好。 只是六月的天气,有些热。 “我倒是喜欢寒国的着装。”李墨染突然道。 “寒国的着装非常的豪放,我们召国的长服,寒国男装是上衣和长裤,上衣胸膛敞开,非常的吸引人,女装抺胸式长裙,有的露出两条手臂,非常的性感。”李墨染道,“元宝,把画具拿来,我给你们画出来,秋菊若是有兴趣,改天可以做出几套来,那男装我甚是喜欢,穿着很方便。” “我去拿。” 赵元祟和李墨染此番出行,春梅、夏兰、秋菊,冬竹、元宝、财宝,加上未子尘、泰浩、张铁黎、章杰以及于轻飞、风平等暗卫。 队伍庞大,该带的都带上了。 名为微服私访,其实跟游山玩水差不多。 召国面积大,就是十四州都走不遍,更何况还有八郡。 “少爷,给。”元宝从马车上搬来画具。 此刻他们是露营在海边,靠山环海,去裴州坐船比较快,但这个点是退潮,不是开船,所以要等升潮,否则船会开的很慢。 元宝拿来画具,并且摆好。 财宝磨好墨。 李墨染提笔,把印象中寒国的服装画了出来,一笔一画,非常的简洁。这种服装在其他国家很少见到,而且这种服装的风俗的确非常的开放,甚至在其他国家会被说成不伦不类。 但是,却非常漂亮和养眼。 “如何?”画好之后,李墨染把画给大家看。 “好漂亮。”夏兰爱美,看着双眼都亮了,“秋菊秋菊,我喜欢这个衣服,给我也做几套,太漂亮了。” 寒国的女人比较高大,用高大来形容女人有些不妥,但是寒国的女人的确长的四肢修长,身材高挑,而且凸凹有致,非常的惹眼。 只有这样的女人,才能把抺胸式的女装穿出效果来。 召国的女性长的太娇小。 同样,在男装这块,也是寒国的男人长的强壮,所以李墨染刚出现在寒国的时候,在寒国人的眼中,才十四岁的李墨染,长相并不出挑。 传言长相国色无双的召国齐王,在寒国人的眼中,可所谓是丑的。寒国的女子,绝不会嫁给这样的男子。 “好,你喜欢蓝白色,我知道。”秋菊记下。 “我也要。”元宝道,“我喜欢这个衣服,衣服裤子分开,好奇怪的衣服。” “奇怪你还要?”李墨染轻笑。 “可是看着好看,在咱们召国没见过,穿出去多拉风啊。”元宝就是爱美。 “你整日在宫里,还能去京城的街道拉风?”李墨染问。 元宝宝瘪瘪嘴,少爷真是讨厌,专门伤人的心。 看着元宝那样儿,李墨染又忍不住笑了:“那就在咱们宫里拉风吧,做几套穿着,还是不错的,衣服和裤子分开,又不像我们这里的里衣不能穿出来。这样吧,盘龙殿布料很多,咱们几人每人都做几套。”说着,李墨染又看向赵元祟,“陛下可要?” 赵元祟挑眉:“朕是盘龙殿里的人吗?” 李墨染大笑:“自然是的。” “如此,齐王又怎能把朕漏下?”赵元祟反问。 李墨染挑不挑眉,敢情是皇帝陛下傲娇了。 “大家来我这里登记。”秋菊拿出纸笔,“每个人把自己尺寸、喜欢的颜色,都报给我。” “来了。”元宝第一回应。 其他人见状,都跟着过去。 看着大家欢欢喜喜,李墨染的嘴角也勾起一抺笑,笑容温和,如沬春风般。 “心情很好?”赵元祟靠在李墨染旁边的树上。 “不错,感觉心情很轻松,回想从小到大,所有的事情都像是昨天发生的一样。四岁那年,在太后寝宫遇见你,十一岁那年宇文霆造反,去年恭王造反,好像发生诸多事情的时候,我都不在你身边。”李墨染的眼神看向远方,似乎在那很远很远的地方,有他想看的什么。 赵元祟靠着树,却转过头看着他,温柔的眼神,平静的注视着自己的爱人。他们之间的感情是水到渠成的、是自然而然的,没有丝毫的挣扎和犹豫。他们一起长大,一起努力,回过神来,已经到了生死相随的时候。 为了赵元祟,李墨染选择跳崖自尽,也许不是自尽,跳崖是置之死地而后生,唯一生还的希望。 而赵元祟为了李墨染,也甘愿放下朝廷、放下国家……甚至放下天下。 没有李墨染并肩作战,他要天下何用? 他爱他,宁可没有子嗣,没有后代,也绝不纳后宫。 “但是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你都愿意和我一生面对后果。”赵元祟回答。 李墨染点头:”这是自然。” “之玉。”赵元祟突然叫道。 “嗯?”李墨染扬了一个音调。 “有时候,我看不透你。在你面前,我会觉得自己像个孩子,被你包容着、宠溺着,明明我长得比你高大,可是在你面前,总是会觉得自己小你一轮。从小到大,你都在我的面前,说话条条有理,做事情也从不让人担心。就算是父皇,心思也没有你慎密,可那个时候,你还是个孩子。”这是赵元祟藏在心底的疑惑,他一直没说出来,并不代表他不会想,“所以之玉,我其实很怕,怕有一天,当我睁开眼的时候,这个老天爷送到我面前的你,突然不见了。” 如同,从未来过一样。 赵元祟的这些紧张和担忧,李墨染从来都不知道。他以为,这辈子的赵元祟是被养歪了,却不知道原来,他内心也有属于自己的脆弱。 李墨染走到赵元祟面前,他张开双臂,把面前才十七岁的男子轻轻的抱进怀里,他伸出手,一下又一下的抚摸着他的背。 赵元祟的胸膛很结实,他的背也很挺,抱着的感觉,让人觉得很安心。 “不会有那么一天的。”李墨染开口,这是承诺,“除非我死,否则不会有那一天的。” “你发誓?” “我发誓,李墨染此生,不会离开赵元祟。”生死相随,便是如此。 赵元祟心一动,双手坚定的把李墨染抱住:“我也发誓,赵元祟此生,用尽一切,也不会让李墨染离开。” 一切,包括所有。 “先生……这位先生。”前方有人跑过来了,是在这里专门出海讨生活的百姓,“关于出时的事情,我去向船长家打听过。” 这片海域,只有一艘船,船老板也称为船长。 “船长怎么说?”李墨染问。 “船长说出海要等三天后,如果你们没地方居住,倒是可以去船长家住几天,因为今晚会有暴雨,你们在这里搭帐篷恐怕不方便。” “如此,会不会太打扰了?我们这里人很多。”李墨染不好意思。 “不会不会,我们船长很好客的。” 第4章 船长的家 这个村子其实不小,村子里渔民居多。 “我们船长以前是做生意的。”介绍的是名三十来岁的男人,看上去非常的壮实和友好,叫胡子。因为长者山羊胡,所以胡子的外号由此而来。胡子说起船长的时候,非常的骄傲,船长只是一个尊称,“做生意赚了钱,就回来造了船,专门做海上的生意了。” 李墨染等人是在附近等船的时候认识胡子的,胡子刚好收了渔网回来,于是李墨染就顺道问了他过海的事情,胡子看有生意做,就回村子问了船长。 造船做海上生意? 李墨染脑海里灵光一闪,他看向赵元崇,而赵元崇也刚好看向他,两人的视线碰撞,谁都知道对方的想法了。 “前面就是船长的家了。”胡子带着众人……应该说很大的一队人,来到船长家。 船长家是这里最大的门户,院子大,门也大。 胡子带着大家进去,管家已经出来迎接了。管家是名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子,看似非常的和善,但眼底的精光微闪。能在大户人家当管家的,哪里会是个普通的人。 “欢迎各位,船长这会儿有事要忙,我先带大家去下榻的院子。”管家微笑道。 “劳驾了。”李墨染客气道,“这房子真是大。” “您过奖了,咱们这地方偏,什么都不值钱。”管家笑呵呵的解释,“就是这个院子,因为很久没住人了,可能少了点人气,不过下人已经打扫过,保证是干净的” “有个下榻的地方已是我们的福气,管家太客气了。”李墨染的风度翩翩,给了管家很好的印象。 实际上,胡子来说的时候,管家还不能肯定是什么样的人。只是听胡子说,是一群看上去很有钱的人,想要过海去裴州。 但三天内海运不好,还有狂风暴雨,不宜出海,所以船长担心他们外面住不好,就让胡子请他们来家里了。 这会儿管家见了,果然是人很多,不过人虽然多,却都是规规矩矩的,特别是这名白衣少年和锦衣男子,一个清俊儒雅,一个英俊逼人。 两人无论从气质上看,还是从言行举止来看,都是出自非富即贵人家。特别是那名不会说话的锦衣男子,气势上更胜白衣少年,虽然尽量收敛了,但管家阅人无数,还是看破了男子骨子里的霸气和尊贵。 况且,在乡下农村里,这般长相出挑的人,更是从未见过。 不仅仅是主子们长的好,看那些下人,一个个也是长的不错,这放在不长见识的人眼里,还以为那些个下人,也是府里出来的少爷小姐呢。 “对了管家。”李墨染想到了什么,“我看着天气如此晴朗,为何胡子说晚上会有暴雨?” “啊……船长府上有位先生,是名很得船长尊敬的食客,那位先生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这看天象观气候,也是出自先生之口。”管家解释。 “原来如此。”李墨染点点头,“咱们这里队伍人比较多,待三天后过海去裴州,船长的船可是坐得过?” “这你就放心了,船长那船大的很,可容纳三百多人呢。”管家的语气很是骄傲。 “当真?”李墨染眼睛一亮,“我有兴趣,管家可带我去看看?” “当然可以。”管家道,“以前也有过海的客人表示对船长的船有兴趣,我先去吩咐一下,然后带你们去,你们可先整理一下行李物件。” “多谢管家。” 因为这个村子比较偏,而且很多人去裴州都是走山道国道,很少有人会走海道。山道国道当然比海道远,但是海道可以看海上的风景,只是海道要租船,价格非常的昂贵,一般的百姓当然是租不起船的。 更重要的是,海道非常的危险,不仅仅是会碰到海浪暴雨等危险,还会碰到海盗。因此,会走海道的人非常的少。 管家给李墨染等人安排的院子,是这府上的用来招呼客人的院子,但因为长年累月也不见有几个客人上门,所以管家才会说,这院子少了一点人气。 不过就算如此,院子环境还是很雅致的。 小院子很大,里面的房间也多。 “少爷,我们要不要先弄些吃的?”春梅过来问。 “这院子有私厨吗?”如果有,倒是可以弄。 “方才去看了,并没有私厨。”春梅道,“但是这里只是个村子,没有客栈,如果我们不自己弄些吃的,就得麻烦府上的人。” “那你去厨房看看,让秦浩一起去,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凡是小心为上。”李墨染提醒,“也别让主人觉得我们麻烦,主人收留我们已经是仁慈。”这么富有的院子,建在这样偏僻的村子里,这名船长,看样子也不是个普通人,李墨染有兴趣认识他。 “诺。” 春梅和秦浩去了厨房,厨房里的人听到他们要借用厨房,弄些吃的,便去请示了管家,管家是个细心的人,让他们随便用厨房里的食物,当然,到时候吃了多少,账还得算。 春梅欣然接受,住人家的,吃人家的,银子当然要给,少爷和公子身份尊贵,不能欠着人家的人情。 他们出门没有带厨子,所以膳食一事,都是由春梅负责的。 别看春梅才二十出头,因为从小负责李墨染的膳食,这厨艺倒是培养的非常了得,特别是做齐王喜欢吃的东西,用心又细心。 秦浩在一旁帮忙:“春梅姑娘真厉害,这么多食物做起来,丝毫不见含糊。” 虽然跟四婢从小就认识,但男女授受不亲,四婢是少爷贴身伺候的,他们是在外面的,接触的机会却不多。今儿私下接触了,秦浩偷偷的观察着春梅,春梅长相秀美,为人又细心……秦浩摇摇头,他在想什么。 突然轻笑了起来,看样子是自己平日里太少接触女性了。 “你笑什么?”春梅正在洗菜,听见秦浩的笑声,忍不住问。 春梅等人从小跟着李墨染长大,性子不像一般的下人那么拘谨,李墨染教下人,要的也从来不是规矩,而是忠心,忠心有了规矩如同虚设。 所以元宝在李墨染面前,才会像个孩子。 “笑姑娘漂亮又手巧,谁娶了姑娘,真是三生修来的福气。”秦浩赞美的话脱口而出。 只是脱口而出之后,发现这话有些轻佻,马上又道:“抱歉,我是真心说的,并非……并非……” 秦浩有些嘴笨了。 他是军人出身,念的书自然少,承蒙少爷看中,被提拔为贴身侍卫,如今又在宫里做事,这种无上荣耀坚定了他对少爷的忠心。 只是跟姑娘面对着面聊天,又是春梅这般聪明的姑娘,他还是觉得紧张了。 春梅脸一红,不由的多看了秦浩几眼。 秦浩年长她几岁,因为是军人出身,个子自然高大,浓眉大眼的,长的有些黑。又因平日里不苟言笑,所以脸绷紧的有些严肃,不过无措的样子却又有些可爱。 春梅的脸更红了:“谢谢,你也不差。” 话落,两人突然笑了起来。 洗好了菜,秦浩帮着春梅递碗,端东西,很快,中午的膳食烧好了。 “好香。”一阵阵的香味,可不比御厨的厨艺差。 “平日里盘龙殿小厨房的菜都是我烧的,少爷爱吃,御膳房的菜不合他的胃口,烧的年数长了,我就有了一套自己烧菜的心得,你可要学学?”春梅打趣道。 “我一个大男人还是算了,回头让我娘亲跟着学学?不知春梅姑娘可否把心得相告,如此,每回回家,我就不怕我娘亲烧的菜不好吃了。”秦浩声音爽了,两人的聊天,是非常开心的。 “好,等我把心得整理出来,再给你。” “多谢春梅姑娘。” “大家都是少爷的人,不比如此客气。”春梅笑着回礼。 午后,管家做好事情回来了,邀请李墨染去看船长的船。 第5章 看到大船 海边是不能停靠大船的,因为是海岸,又是沙滩,船根本无法行驶,所以船长的船停靠在其他的地方。 “船就停在前面,大家小心。”管家提醒。 从船长家出来,走的是山路,而且行程还不少,但因为是下午,倒也没让李墨染等人多想。不过在山路上往下看,能看到下面的海边沙滩,沙滩上有几个村民的小孩在玩,还有几个大人看管着。 “大船只能停靠在海水深的海岸,而这附近,海水深的海岸,只能是靠山的地方。”管家解释。 虽然走的是山路,但是山路还是开辟过的,可见船长还是费了心思的。 “看到了,少爷你看。”元宝指着前方的大船叫。 渐渐地,大家的视线也跟着清晰了。 山腰的岩石上有个亭子,亭子外面有护栏,这是专门供人歇息的地方。而那边还听着一搜大船,如此大的船,就算是朝廷的战船,也不及。 从休息处到船的甲板有个木板铺着,有兴趣的人可以走上去看看。 “好大的船。”李墨染也感叹,“做这么大的船,工序肯定很复杂。” 管家诧异地挑眉:“很多人看到这艘船的时候,都是惊讶它的华美,只有这位公子是对工序感兴趣,” “是么?我自小喜欢研究。”李墨染道。 “对了,之前匆忙之间,还未请教公子怎么称呼。”管家有些尴尬。 李墨染微微一笑:“在下姓莫,单名一个然字,莫然。” “莫然。”管家念着李墨染的名字,“那这位是?”他指的是赵元崇。 “我堂兄,莫元。”李墨染随口道。 莫元?赵元崇挑眉,这名字取的,真是坑人。 众人到了亭子上,方才由于视线的关系,并没发现这边还有一间草屋。见到众人过来,草屋推开,从里面走出两名高个子的汉子。 “管家。”看到管家,他们恭敬道。 原来这两名汉子是在这里守船的。 “没你们的事情。”管家道,有看向李墨染,“莫公子可要去船上看看?” 李墨染点头:“这么豪华的船,当真是第一次见到,我有些兴奋,都等不及想去看看了。” “哈哈哈……”管家大笑,李墨染对船的认可和夸奖,他似乎很受用,“公子真是性情中人。” “哈哈哈……”李墨染也笑。 性情中人吗?听着这名管家的谈吐,李墨染更是确定了船长家的不平凡,如此豪华的船,如此谈吐得体的下人,对船长的身份,李墨染有些好奇。还有哪所谓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人,这个村子,似乎也透着不简单。 管家在前面带路,李墨染和赵元崇上了船,后面跟着未子尘等人。 “这艘船一共三层,当年造船的时候,可是花费了很大的物力和财力。”管家介绍。 “听胡子说,船长是外卖做生意回来,才造船出海,从这艘船的规模上来看,价格不菲,出海载客人根本赚不回成本。”虽然李墨染不懂这些银子怎么算,但是这艘船的价值,光看表面,就知道非常昂贵。 出海载人,又能赚回多少?恐怕还不及一次维修费和人力的成本。 “莫公子果然厉害。”管家佩服道,“我们船长不缺钱,造船出海的目的是为了娱乐自己,顺便给过往的人带来点方便。” “船长如此心态,倒是叫人佩服,我更是好奇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方便,请管家引荐引荐。”李墨染的确是有兴趣,对那个船长有兴趣,对这艘船的工序更有兴趣。 “晚上船长会设宴,请两位莫公子一叙。”管家道。 “如此,真是我们兄弟的荣幸。” 三层高的大船,但凡见识过的人,的确是三生有幸。 “在我们船长的船上,客人都是尊贵的,没有身份之分。”管家解释,“最底层是我们的房间,第二层是客人的房间,这边甲板是第一层,大家都在这里吃饭,看海面的风景。船长还准备了鱼竿,大家有兴趣的话可以海钓,我们的出自会帮你们加菜,当然也要给厨子一点小费。” “三层高的大船造起来不容易,这艘船造了多久?”李墨染好奇问。 船的第一场是甲板,造的非常的大气,而且空间很大,船上没有华丽的装饰,没有珍贵的物品,所以从另一方面,可以肯定了船的安全性,因为没有价值连城的东西,所以不容易引起海盗的注意。而就算这艘船的价值再高,这么大哥的东西,海盗不好抢。 “造了整整三年,船的构成比较复杂,而且材料很难找齐。船长对材料的要求非常高,我们这里偏僻,材料要去外面找,一来一往,又需要花费很多的时间,所以时间就长了。”管家介绍,听他介绍时自豪和高兴的语气可见他对这艘船有着非常好的回忆。 “船造了三年,你们出海了几年?”李墨染看了看旁边的痕迹,看痕迹很新,感觉应该是近一年的时间。 “有五年了吧,今年是第六个年头。”管家回答。 “五年?有五年了,还这么新,看样子你们队船非常的爱护。”李墨染拇指划过船的护栏,“这里的油漆不像是五年前的。” “没想到公子对这个也有研究。”管家惊讶,“这个船的油漆是每年漆一次,不然船旧了,就少了美观,我们船长很讲美观。” “原来如此。”难怪这个油漆看上去如此的新,“这个船的图纸设计,都是你们自己设计的嘛?” “是我们船长自己设计的。”管家回答。 李墨染朝管家伸出一个大拇指:“厉害” “莫公子,你们随便看看,我离开一下。”管家带他们进一楼大厅。 “好。” 这大厅的设计,就像办喜宴婚宴时的设计,里面的餐桌好几桌,可见平时人多的时候,还是挺热闹的。 “从此处去裴州的人不多,而且多数走的是山道,这船长怎么会在大厅里放这么多的餐桌?”赵元崇看了看四周,说出心里的疑惑。 “许是每次都是等人多的时候再起航。”李墨染道,“去二层看看。” 管家介绍过,二层是客房。从一楼大厅下,楼梯和走廊都非常的宽。走廊的左右两边都是房间,房间的面积虽然小,但里面确实很干净。房间面积小是应该的,如果面积大,那么房间的间数就会少,如此一来,能住的客人就少了。 “房间虽然小,但是设施却不错。”赵元崇拿出帕子,在房间的书桌上抹了一下,只见帕子上沾了不少的灰尘。“看样子有段时间没住人了。” “这里靠山,起风就有灰尘,房子里有灰尘倒是正常。”李墨染不以为然,“不过每年油漆一次,成本倒是很大的。而且这艘船价值连城,成本很高,这位船长只是为了娱乐自己,欣赏海景,就下这么大的成本,当真很让人好奇。” “看样子,这名船长资产不少。”这一对赵元崇很认同,“但是,就算有资产,一般人也不敢这么用。造这么大的船只是为了娱乐自己,再造福别人,在我看来,此人非一般人能比。” 赵元崇的看法跟李墨染不同。 在李墨染看来,这名船长是洒脱,在赵元崇看来,可不是洒脱这么回事。 论心思之慎密,李墨染和赵元崇的出发点,是完全不同的。 下了二层之后,大家来到三层,三层住的是船上侍者随从,房间的格局跟二楼的一样,环境也相似,不同的是,三楼没有灰尘。 赵元崇同样摸了摸桌子等地方:“这倒是有去,二层房间的灰尘不少,三层房间竟然没灰尘。” “许是二层房间没客人住,三层房间有下人住。”李墨染道。 “不。”赵元崇不如此认为,“之玉,你首先想象一下,这艘船的目的不是为了别人,不是为了那些所谓的客人而造的,如此把二层的客房造的如此多,本来就不合常理。再加上二层的灰尘这么多,代表很久没人住了,那么在没有客人的情况下,三层还是住了很多人,说明船起航过。” “那又如何?”李墨染不解。 难得一次,两人的想法不同。 “感觉,在没有客人的情况下起航,却设计了那么多客人的房间,你不觉得奇怪吗?”这种奇怪的感觉赵元崇说不上来,可就是觉得奇怪。 砰…… 五彩从李墨染的怀中跳下来,然后用圆滚滚的身子往一边爬。 斑斓也跟着从赵元崇的怀中跳下来,啪啦啪啦的跟上五彩。 “这是怎么回事?”李墨染跟赵元崇面面相觑。 赵元崇摇头。 “五彩,怎么了?”李墨染用心声跟它交流。 “闻到一种味道。”五彩回答。 “什么味道?”李墨染问,他怎么没闻到。 “不知道,但是这个味道很奇怪。”五彩没有闻过这种味道,所以无法回答。 “是腐尸的味道。”赵元崇道,“斑斓说,它闻到了腐尸的味道。”斑斓跟着迹傲的时候,杀过很多人,腐尸的味道它当然熟悉。 “这船上怎么会有腐尸的味道?”李墨染大吃一惊。 “这就不知道了,这艘船一定有问题。”赵元崇刚才的怀疑没错。 “莫公子。”外面传来管家的声音。 “五彩回来。” “斑斓回来。” 李墨染和赵元崇同时用心声道。 五彩和斑斓回到各自主人的怀中,李墨染和赵元崇走出房间,看到管家,李墨染微笑道:“到下面来参观一下船,不知是否越了船长的规矩?” “没事。”管家也微笑道,“这艘船本来就是供大家玩乐的,莫公子可还有兴趣到处看看?” 如果这里有腐尸的味道,那么管家怎么可能还如此坦然?李墨染想不明白,但斑斓的话肯定也不会错,这样推测的话,是管家不知道腐尸的事情?还是他们又自信不会被找出来? “都看的差不多了,感谢感觉带我们欣赏了这么漂亮的船。”李墨染客气道。 看是肯定还要看的,不过,只能晚上来看。 腐尸代表死人,死人还要腐尸,可见事情并不单纯。 “莫公子客气,请。” “管家请。” 表面上,双方都很客气,私心里,谁都不知道对方在想什么。 第6章 夜探大船 回到船长家,已经是到了晚膳的时间。 如同管家所言,船长邀请了李墨染和赵元崇一起用餐。 这是一名六十来岁的老者,身材有些矮小,又加上满头的白发,但双眼却炯炯有神。李墨染和赵元崇想象中的船长可不是这样的,他们想象中的船长,应该是名身材高大,孔武有力的男子。 “两位就是莫公子吧,果然英雄出少年,看两位这气度和风度,定是非富即贵。”船长声音和善,倒是让人觉得很亲切。 可是,再亲切的声音,却没有亲切的感觉。 这位船长,让人感觉很诡异。 “船长好眼力。”李墨染微笑道。 “论气度和风度,我和堂弟哪里及船长。”赵元崇开口,低沉的嗓音带着一贯的冷峻,当然,他这是假正经,“听管家提起船长的经历,我们兄弟俩十分佩服,造这么大的船出海游玩,又不忘方便于别人,船长的独乐乐不如众乐乐精神,我等十分感动。” 船长听了哈哈大笑,显然对赵元崇的夸奖是受用的:“莫大公子讲话果然中听,老夫这是人老了,想的开了。两位请入座。” “船长请。” “谢船长。” 这里的菜味道不错,都很新鲜。根据船长的说法,这些菜都是自己后院里种的,人老了,就是喜欢弄些东西,否则这日子就是等死。 这么大的宅子,这么富裕的船长,令人奇怪的是,竟然没有其他的主人。比如:妻子儿女。 这顿晚饭吃的还算愉快,船长天南地北,见识很丰富,李墨染和赵元崇对船长聊的话题,也是手到擒来,随意搭茬着几句。 晚饭后,李墨染和赵元崇回了院子。 看着那两人的身影,船长摸了摸下巴,一脸的沉思。 “船长。”管家来到餐厅。 “那些人的来历查清楚了吗?”船长问,亲切的神情依旧,但是又多了一抹凌厉的狠劲。 “没有,那些人的口风很紧,船长既然担心,为什么要带他们出海?”管家不解。 “胡子来说的时候,我也只是随意答应,但是通过今晚的相处,我发现这两人不简单,言行举止看似随意,确实心思紧密,看他们应该是出自权贵之家。”船长的眉头皱了起来。 “这是必然,他们带了这么多的随从,堂兄弟一起出游,倒是奇怪。”管家道。 “堂兄弟?”船长轻笑,“我国南风盛行,这哪里是堂兄弟,应该是情人。” “情人?”管家倒是没看出来。 “你啊……等你爱过了,就会知道了。”说到这个,船长的眼神沉了下来。爱这个字太沉重了。 “船长。”管家有些担心的看着船长,他一直跟着船长,对船长的事情当然比谁都清楚。 “好了,去休息吧。”船长拍拍管家的肩膀,不过转身的时候,突然想到了什么,“方才听他们说,你向他们提起过我的从前的事情,可是说了哪些?” 总觉得这批客人,让他很不安心。 “说了从前会跟其他客人说的那些话。”管家回答。 船长点点头:“带他们去船上看过了?” “看过,他们好像很喜欢这艘船,听那个莫小公子的说辞,对船的制造和工序更有兴趣。”管家回想李墨染当时的神情,那是真真切切的喜欢,绝对不是伪装的。 “出身华贵的人,果然喜好与众不同,他们可有发现什么?”船长又问。 “没有。”回答没有的时候,管家其实不是很肯定,因为当时他不在三层,李墨染跟赵元崇在三层,但是应该没有吧。 其他客人也曾像他们一样到处走过看过,但是都没有发现什么,不是吗?虽然这两位莫公子看上去跟之前的客人有些不同,但他们又没有三头六臂,又能不同到哪里去? 李墨染和赵元崇从餐厅出来,直接回了院子。 途中,又观察了这个大宅的风景。 “在京城,这么大的宅子怕也是极少的。”李墨染道。 “京城的土地贵,这里的土地对有钱的富豪来说,根本不用钱。”赵元崇提醒。 “也是。” 只是……李墨染突然飞身上了旁边的一棵树,树很高在树上可以把整个院子看尽眼里。 “你看什么?”赵元崇在树下问。 李墨染向他招手:“你上来看看。” 上去?赵元崇挑眉,接着飞身上了树,树枝因为承载了两个人的重量,沉了一下。“这里的视野不错。”赵元崇道。 “你看着大宅的地形。”李墨染提醒。 地形?赵元崇看了,接着眯起眼:“这大宅的房屋地形倒是像北斗七星。” “嗯。”李墨染觉得诧异,“虽然不懂为什么把大宅的地形造成北斗七星,但有些富裕的百姓家里,对这个倒是很讲究。” 说着,两人飞身下树。 回到院子里,张铁黎和章杰今晚值第一班。四婢已经备好了温水,等着李墨染沐浴。 “暂先不沐浴。”李墨染让她们把温水撤了,又看向赵元崇,“几时出发?” “待天再黑一些,从这里到山上的亭子,路途不短,而且天黑山路难行。”赵元崇道。 “但不能带火折子,山上亭子住着人,如果火折子点燃很容易被发现。”李墨染脱了外衣,准备换上夜行衣。 “我来帮你。”赵元崇拉住他准备脱衣服的手。 帮? 李墨染拍开他的手:“你又想打什么鬼主意?” 赵元崇低笑了一声,扣住李墨染的手,把他拉进怀里:“这离去的时间还有些,不如我们……” “滚。”李墨染推开他。 赵元崇耸了耸肩:“跟你商量你不听,非要我把你压在床上,你才乐意。” 春梅等人刚好整理了东西理科,听到帝皇的这句话,顿时红了脸,帝皇太不要脸了。 李墨染瞥了他一眼:“你知道你很无耻吗?” 赵元崇不以为然:“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去你的牡丹花下死。”李墨染脱了外衣,换上一身黑色的夜行衣。 赵元崇看着,眼睛一亮:“其实之玉穿黑色很好看,让我更有种蠢蠢欲动的冲动。” 李墨染拿齐桌上的茶杯,直接扔了过去。赵元崇手一伸,用两指把它夹住:“夫君,你真是客气。” “去换衣服。”李墨染可没兴趣陪他打情骂俏,这家伙真是养残了。 待赵元崇换好夜行衣之后,两人算了一下时间,离开了船长家。 只是,深夜下,四处都是危机。 如果船上有什么秘密,那么这一路,肯定是不安全的。李墨染和赵元崇得小心翼翼,否则被发现暴露身份,恐怕就没有机会接近那艘船了。 “四周好像有不少人隐藏着。”李墨染道。 “嗯,但只是一般的打手。”赵元崇不放在眼里。 也是,这地方太偏僻,村民又淳朴,一般的打手已经足够应付,又怎么可能会有高手出现,看样子是他们多虑了。 白天因为算游山,加上还有其他人,所以动作慢了些,这会儿只有他们两人,用飞檐走壁的速度,比白天快了两倍。 他们没有马上去亭子,而是在暗处观察了一下,那间草屋的灯还亮着,如果惊动了里面两个看守的人,就麻烦了。 “我去看看他们,你在这里等着。”赵元崇道。 李墨染点头。 赵元崇来到草屋边,从窗口的缝隙往里面看,发现灯虽然亮着,但里面的两个看守的汉子却是躺在床上的,看样子对于这里的安全,他们倒是很自信的。 “走。”回到李墨染身边。 两人上了连着船的模板,月光下,船的甲板上发出些许的光芒。 “等等。”李墨染停下脚步,“甲板上有什么。” 第7章 下暴雨了 好在今晚有月光,抖着甲板上的东西就不会有反光,人踩下去,一定会受伤。 “可能是匕首剑之类的。”赵元崇说着,直接扣住李墨染的腰,飞身到甲板的里面。 李墨染汗颜,难道他自己过不来吗? 两人避开反光物体,来到甲板之后,并没有马上进去,而是回头,又看了甲板上的东西:“是五角星的暗器,口子锋利,不知道上面有没有毒。”李墨染看的皱眉,不知道在甲板上放这些暗器的目的何在,目的只是为了阻止有人偷船? “拿一枚回去研究一下。”赵元崇说着,拿出帕子,盖在五角星暗器上,然后把暗器包了起来看了一下,“这暗器倒是做得仔细。” “我看看。”李墨染走到赵元崇身边。“暗器仔细,船也仔细,厅堂仔细,客房仔细,下人房也仔细,从船长家到这里,但凡见过的,哪样不仔细?” 赵元崇一听,随即轻笑:“之玉所言甚是。” 两人从甲板进入一层大厅,发现门被锁了。 “门被锁了,进不去。”赵元崇退后一步,“这么暗,还不能破坏现场,真是麻烦。” 李墨染微微一笑,拿出一把钥匙。 “这是什么?”赵元崇好奇。 “之前在内侍省的时候要来的,据张甬承说,这是万能钥匙,能不能打开还不知道。”李墨染说得很神秘,“陛下,出门在外总要防备几手,像你这样是不行的。” 赵元崇一时无法反驳,心里则在想,这会儿由着他嚣张,回去之后在床上,看他还怎么嚣张。不过,张甬承也是讨厌,干嘛给之玉这种东西,回头还得给张甬承多派一点任务才行。 皇帝陛下是十分记仇的。 远在京城的张甬承打了一个喷嚏,然后转个身继续睡觉。 真是的,他最近睡眠质量很好,这半夜打喷嚏实在不正常,不过,张甬承没有多想。他和外公、妹妹相认了,生活很滋润,却不知道等皇帝陛下回来,他的生活就不会滋润了。 李墨染用内侍省的万能钥匙打开了一层的锁之后,两人直接朝着三层走。 到了三层的门口,两人把五彩和斑斓放下。 五彩和斑斓在前面带路,其实斑斓虽然熟悉腐尸的味道,但是五彩对这种味道确实更加敏感,因为味道太不好闻了。 五彩和斑斓带的路,不是白天李墨染和赵元崇进去过的房间,它们是闻着气味走的,只是走到一半,被墙壁挡住了,根本走不过去了。 “前面没有路了。”李墨染出声。 “斑斓说气味还在里面。”赵元崇道。 他们白天来的时候,这三层的格局已经看得清清楚楚了,两头都是房间,现在他们走到了倒数第二间,气味还在里面。 “去里面看看。”李墨染提议。 “嗯。”于是,两人进了最后一间房。 五彩和斑斓又跟着爬了进去。 但是房间里干干净净的,除了床、桌子、椅子之外,没有其他的东西。 五彩和斑斓爬到墙角。 “斑斓说气味从墙壁里面发出来的。”赵元崇敲了敲墙,这是两间房之间的隔板,“回声不对。”赵元崇蹙眉。 回声的确不对,如果是两间房之间的隔板,回声不是这样的。 “我去隔壁那间看看。”李墨染道。 五彩跟着李墨染往隔壁那间房爬。 “气味是从里面传出来的。”五彩的心声这么说。 但这气味,李墨染作为人类的鼻子,根本闻不出来。李墨染敲了敲这里的隔板,不对,还是不对,不管是李墨染在的这间房,还是赵元崇在的那间房,两间房的隔板的回声不对,从回声上分析,好像中间还隔着一个空间。 李墨染马上走到房间的另一边,敲了敲那边的隔板。 对了,这次房间隔板的回声是对的。也就是说,最后一间房和倒数第二间房之间,还有一个空间,而腐尸的味道,就是从那个空间里传出来的。 “怎么样?”赵元崇和斑斓来到李墨染的那个房间问。 “两个面的隔板都敲过,前面的没问题,这面有问题,里面可能还有一个隐形的房间。”李墨染回答。 “但是如果把这里拆了,恐怕也不方便。”赵元崇沉思了一会儿,“这个村子到县城有点距离,官府也不方便插手。” “我倒是有个想法。”李墨染嘴角勾起一抹笑,“只怕会委屈了陛下你。” “之玉你又调戏我。”赵元崇咧开痞子般的笑容。 李墨染白了他一眼:“走吧,回去再告诉你。” “之玉你又勾引我。”赵元崇跟上他,忍不住从背后抱住他。 “你干什么?”李墨染真想一巴掌拍死他。 赵元崇只是笑,并不说话。 其实,他享受的不过是这一刻的肆意。 正当温馨的气氛浮现在两人身上的时候,突然,天空一阵雷声响起。李墨染和赵元崇想起来了,白天胡子叫他们去船长家过夜的时候说过,晚上会有暴风雨。 想到此,两人面面相视,不会当真要下暴雨了吧? 如果回去淋得像落汤鸡一样,就麻烦了。 “走吧。”李墨染走在前面,他们迅速上了二层,再往上是一层。 只是…… “这里的门怎么开了?”一层的门口传来声音。 李墨染的手刚要碰上门板,听到声音,他和赵元崇赶忙闪到一边,躲到餐桌后面。咯的一声,门被推开了,接着是亮光照进来,拎着灯笼的人进来了。 轰隆隆…… 天空又响起了打雷的声音,紧接着大船开始摇晃了起来,哗啦啦的倾盆大雨尾随着雷声而下。 “下雨了,快回岸上吧。”男声响起。 “嗯。”另一人应了声。 听声音,赵元崇和李墨染判断,应该是白天见过的两名住在草屋里的汉子。 接着是关门声,不过,船摇晃的越来越厉害了,外面不仅传来雷雨声,还有潮水声,还有什么东西掉落的声音。 接着又听到外面的汉子说:“完了,木板掉水里了,我们上不了岸了。” “那怎么办?”另一个汉子问。 “妈的,真倒霉,怎么就我们值班的时候发生这种事情?真是晦气。” “算了,谁没个万一呢?我们去船上过一夜吧。” “只能如此了,等明天他们来交接的时候再上去。” 过了一会儿,门又被打开了,两个汉子拎着灯笼进来。 以李墨染和赵元崇的武功,早把刚才他们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这下真的麻烦了,木板掉进水里,他们也上不了岸,而且两个汉子又在大厅过夜,一到早上,就会发现他们。 “怎么办?”赵元崇看向李墨染。 李墨染的眼底闪过厉色:“把他们打晕,我们去看看船到岸边的距离是多少。” “好。” 赵元崇好字才落下,天空一抹如蛟龙般的光线闪过,闪电。接着是咯的一声,然后船开始动了。 “铁链断了。”汉子大喊一声,“快去看看。” “妈的,不会是刚才的闪电把铁链给劈断的吧?” 两人赶忙跑出大厅,可是才跑到门口,拉开门,又被大风给吹得往后退。 “船在动,船被风刮走了。”汉子大喊,“怎么办怎么办?” “放信号通知岸上的人,快点。” “信号……信号弹,我忘记带信号弹了。” “你这混蛋,你做事情能不能仔细一些?” “你骂我混蛋?有本事你自己带着信号弹啊?” 两名汉子开始争执了起来,大家都是男人,争执的言语不合,就开始打了起来。灯笼掉到了地上,被风吹灭了,黑暗中,两名汉子谁也看不到谁,就这样没有章法的打,顺便把事情推卸到对方的身上。 打到他们实在没力气了,两人才喘息着躺在地上。 “怎么办?”李墨染看向赵元崇。 “先把他们解决了。”赵元崇道。 李墨染点点头,两人迅雷不及的现身,那两名汉子还来不及反应,就陷入了黑暗中。 “我们才晦气。”李墨染道,“如果不是他们忽然出现,我们早就上岸了。”说着,他来到门口。 “船被大风刮走了,以现在的速度,不出一个时辰,我们就会被刮到不知名的海域。”赵元崇来到他身边,“既然如此,不如去看看三层那隐藏起来的房间?” “也可,先把他们绑起来。”李墨染提醒。 赵元崇搬来餐桌,抵在一层的门口,免得待会儿风大,把门给吹开了。然后拿出他们自己随身带的火折子,把汉子带来的灯笼点亮。又看了看四周,在角落里找到了绳子,绳子很长,应该是在船靠岸的时候,用来固定的。 赵元崇用这绳子,把两个汉子绑在一起,又对斑斓道:“你在这里监视他们,他们一旦醒来,马上通知我。” 主人和宠物的心声交流,有距离的限制,但从一层到三层的距离还在范围内。 斑斓爬到角落里趴着,表示知道了。 接着赵元崇和李墨染又回到了三楼那透着诡异的房间。 赵元崇把灯笼给李墨染:“我把这里敲开,你走远一点,以防不干净的东西溅到你身上。” “嗯。”李墨染退到一边,“这个距离够了,你敲吧。” 赵元崇下来的时候,是拎着凳子来的,这会儿他用凳子,向着两间房的隔板砸去。但是隔板比他们想象中的要坚硬,赵元崇砸了好几下,才把隔板砸破。 隔板砸破,那种腐尸的气味更加浓了,五彩爬到李墨染的怀中,那种味道让它很不舒服。只是李墨染和赵元崇还是闻不出。 砰…… 又连续砸了几下,赵元崇终于把大半块隔板给砸破了。 “之玉,灯笼给我。”赵元崇把凳子扔到一边。 李墨染上前,把灯笼给赵元崇。 赵元崇接过灯笼,走近隔板。接着,他忍不住后退了几步。 “怎么了?”李墨染想上前看,却被赵元崇拉住了。“看到了什么?”李墨染又问了一遍。 “不急。”赵元崇道,“咱们先去休息休息,明日再看也不迟,反正船已经开出很远了,再回头已是不可能,先去睡一觉。” 睡一觉? 既然赵元崇如此说,那便有他的道理,李墨染也不坚持:“去二层客房?” “自然。”这里三层的房间透着各种恶心,哪里能睡人。 第8章 汉子的话 在海中随风飘荡的船,就像秋千一样、摇椅一样,睡着的时候,尤其舒服。李墨染跟赵元崇在白天看过客房,里面非常的干净整洁,就像客栈一样。所以睡在二楼,还是很放心的。 更何况现在的船上只有四个人、两条蛇,怎么着都不用担心。 睡到下半夜的时候,船实在摇晃得厉害,震得李墨染有些反胃,不过,皇帝陛下伸长了手臂,把他抱得紧紧的,才稍微好点。 “等暴风雨过了就好了。”温柔的嗓音在李墨染的耳边响起,原来皇帝陛下也醒来了。 “嗯。”李墨染应了声,闭上眼睛继续睡觉。 也许是皇帝陛下的声音有安抚作用,也许是皇帝陛下的怀抱太舒服了,又也许是船的摇晃没那么厉害了,李墨染慢慢的沉入了睡眠。 等两人醒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船漂浮在海中,随着波浪在前进,很慢,却是很稳。 李墨染睁开眼,眼神还有些迷糊,可见昨晚上睡得不好。 “你再躺一下,我出去看看。”赵元崇摸了摸他的头道。本来在李墨染醒来之前,他就想出去的,但是怕自己出去了会吵醒他,他不舍得,所以没敢动。 “嗯。”李墨染揉了揉太阳穴,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下。 赵元崇出了房间,把二层都看了一遍,没有洗脸的清水,他又到一层。一层除了大厅之外就是厨房,厨房里有水缸,水缸的水是满的,赵元崇看了一下,水是干净的,应该是他们之前准备好的。 不过,厨房外面还有一个楼梯,是通往船顶的。赵元崇走上楼梯看了一下,船顶还有两个大水缸,看来这两个大水缸是用来接水的。 赵元崇又回到厨房,找来脸盆,清洗了好几次之后,才去船顶端了水,给李墨染洗脸。 “这里有水?”李墨染有些惊讶。 “船顶有接水的水缸,先洗个脸。我刚才去厨房看了,没有吃的,我们得找个地方靠岸,不然会饿死。”堂堂召国帝皇和召国齐王,饿死在这里,可不太好看。 “嗯。”洗了脸,李墨染又问,“船大约飘到哪里了?” “我刚才看过,附近没有岛屿,还不知道是哪里,不过那两个人也许会知道。”赵元崇道。 那两个人如果一直跟着船长,常年在出海的话,应该会知道这里是哪里。 “去把他们叫醒。” 一层。 两个汉子还没醒,在船如此摇晃不停的情况下,他们竟然睡得跟猪一样,真是令人佩服。 赵元崇直接把脸盆的水泼到他们身上,两人才慢慢睁开眼。眼神迷茫,还没搞清楚状况,过了好久,两人才反应过来。 “你们……你们怎么在这里?”两人从地上爬起来,防备的看着李墨染和赵元崇。显然他们也是认得李墨染和赵元崇的,这两个人,是白天见到的那两位客人。但是,客人会出现在船上。 两名汉子看了看这里的情况,有种不好的预感。 赵元崇没有说话,一脚踹上其中一名汉子的肚子,把他踹到角落,然后才不紧不慢道:“你们有两条路可以选择,一条:从这船上跳下去;另一条:听我们的话。” 那么好听的嗓音,说着那么残忍的话,似笑非笑的眼神,看似在玩笑,可眼底没有一丝的笑意。 汉子揉着肚子,缩在角落。 另一个汉子颤抖着身体,什么都不敢说。 赵元崇勾起嘴角,念了一个咒语,只见原本趴在角落里的斑斓,身体突然变大了,转眼间,十来米长的五彩斑斓的大蛇,出现在两名汉子的面前。 两名汉子被吓得差点晕倒,但也只是差点,男人怎么说,也没那么脆弱。 “第一条路,还是第二条路,有结果了吗?”赵元崇微笑的问。 两名汉子苍白着脸,身体不停的发抖,他们不是无知的村民,好歹跟着船长好几年了,什么人该得罪,什么人不该得罪,他们都很清楚。 赵元崇那一脚如果再狠一点,就要了其中一人的命,再加上那条十来米长的大蛇,只要张个嘴巴,就可以把他们活吞了。 汗水不停的流下,很快把全身都湿透了,再惨一点的话,就要失禁了。 两名汉子马上点头,没有什么比生命更重要的,就算船长给的银子很多,就算船长也很可怕,可是眼前他们的生死更重要。 “很好。”赵元崇又念了镜花水月的口诀,斑斓又缩小了。 五彩从李墨染的怀中跳下,爬到斑斓身边,然后尾巴一扫,又打了斑斓一下。接着趴在斑斓的身边,嘶嘶嘶了几声。 五彩的意思是,变大的斑斓很讨厌。 两……两条蛇。 两名汉子的身体颤抖得更厉害了。 “把船长的事情告诉我,若有一点隐瞒,它会吃了你们的胳膊和腿。”赵元崇指着斑斓道。 斑斓听不懂人话,懒洋洋的抬头,看了那两名汉子一眼,又继续趴在地上,看着五彩。 “我们一定说实话……我们一定说实话,请你们放过我们吧。”汉子哪里敢撒谎,求生的本能让他们什么也不敢隐瞒。 “那你先说,把关于这艘船和船长的事情,告诉我们。”赵元崇搬过凳子,坐到他们面前。 “是是。”被踢伤的那名汉子先开口,“我跟着船长出海已经有五年了,虽然是出海玩,但是每次出海的时候,船长都会经过一座岛屿,然后带着一些人进去,留下我们这些打杂的在船上。船长一进岛就是好几天,每次出来的时候,船长的心情会特别差,看上去也特别阴沉。” 哦?赵元崇挑眉:“那你可知船长进岛干什么?” “这我们不清楚,船长进岛带的是管家等人,都是船长府上的人,不会让我们跟着。”汉子回答。 “那这艘船三层倒数第二间和最后一间房之间,那隔板里的尸体是怎么回事?”赵元崇又问。 “尸体?”李墨染蹙眉,“那隔板里放的是尸体?” 昨晚上赵元崇不让他看,区区尸体,怕什么? “是干尸。”赵元崇回答,“而且是数具干尸。” 恶……李墨染一阵反胃。 “尸体?干尸?”汉子疑惑,“这个我不清楚,三层最后一间房和倒数第二间房是管家和船长的房间,平时不许我们靠近的。” “那这艘船平时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赵元崇又问。 奇怪的地方?汉子摇头:“没有,除了每次出海会停靠在那座岛屿,其他都没什么特别的。” “那平时出海的时候上船的客人多吗?” “不多,因为这船不是载客人的船,船长载客人也不赚钱。”汉子回答。 “那船上的干尸从来没有引人怀疑过吗?” “这个我们不清楚,我们跟着船长出海五年了,从来没有人提过干尸的事情。”汉子想了想,“对了,大约是三年前,船上失踪过一名客人,那名客人非常有钱,但是……是船上失踪还是下船后失踪的,一直没有弄清楚,后来这件事也不了了之了。” “那客人的家属没有追究吗?”失踪的客人,会是其中一具干尸吗? “这个我们就不清楚了,是管家解决的,我们这些打杂的没有权力过问的,也不敢过问,船长不喜欢多事的人。大家都是图点银子才跟着船长出海的,而且我们不是这个村子的人。不过,船长好像也是外村的人。” 外村的人? “他以前是哪个地方的?”外村的人到这个村定居,而且出海,还造这么大的房子,的确是意图不清。 “这我们不清楚,船长在这个村子住了很久了,反正我们被聘到这里来干活的时候,船长就已经在了。” 赵元崇点点头:“那三年前失踪的客人,是男是女?” “是女的,是个少妇,长得很漂亮。” “对对对,很漂亮,看一眼都觉得勾人。” 第9章 五彩捉鱼 听完两个汉子的话,李墨染和赵元崇心里的想法十分复杂。 船长有秘密是肯定的,那个岛屿有秘密也是肯定的,那个漂亮少妇的失踪跟船长有关,也是肯定的,那么三层隔板里的干尸,又是怎么回事? “去看看那个干尸。”李墨染道。 “嗯。” 斑斓依旧守着两名汉子,就算斑斓现在 是小蛇,两名汉子也不敢妄动,深怕它突然又变大了。 来到三层的那个房间,因为是白天,这会儿李墨染把那隔板里的情况看得一清二楚了。 干尸,干尸两个字,李墨染以为只是字的出现,可没想到,竟然看到人了。而且还是一、二……八具……竟然有八具干尸。 “有男有女,可能那两名汉子说的漂亮的少妇也在其中。”赵元崇道。 李墨染无法反驳,这其中的事情太莫名其妙了:“他为什么要把人弄成干尸放在这里?而且出海的时候还住这房间,那么阴沉,他怎么睡得着?” “奇怪的人总有奇怪的想法,这些干尸在他的船上,又在他的房间里,他是凶手这一点毋庸置疑,但为什么,恐怕只有他本人才知道。”赵元崇拉着李墨染走出房间,“再去问问那两名汉子,船长出海要逗留的岛是哪里,我们应该要去看下。” 船上的情况倒是安静,但是村子那边的情况,却是用糟糕来形容的了。 李墨染和赵元崇一晚未归,未子尘等人也是十分担心。 第二日,管家亲自来送早饭了。 “不知两位莫公子可是起床了?” “昨晚收到家里的飞鸽传书,两位公子有事情先行一步了。”未子尘道,“本来想跟船长告别,实在是太晚不好打扰,还请管家见谅。” “没事没事,这人啊,谁没有急事。”管家也没多在意。 “如此,我们也告辞了。”未子尘吩咐大家把东西整理一下,又递了管家一些银子,“这是公子吩咐,打扰了一宿,多谢船长招待。” 管家也不客气的收下了:“有缘千里来相会,下次有时间,还请再来村子玩玩。” “一定会的,告辞。” “保重。” 未子尘等人离开船长家之后,马上另作安排。未子尘让于轻飞带着其他人先回城,他、张铁黎、秦浩、章杰包括风平风仄,去山上的亭子看看。 李墨染和赵元崇昨晚去夜探大船的时候,跟他们交代过,一个晚上没回来,情况不明,未子尘他们当然要借口离开,再去探一探那边的情况。 不过,陛下和齐王有五彩和斑斓跟着,他们不担心会发生事情,一定是被什么情况绊住了。 昨晚上又是狂风又是暴雨,到了下半夜才停的,如果是狂风暴雨绊住了他们的脚步,那么下半夜,他们就应该回来了,可是还没有。 与此同时,船长家也收到了大船不见的消息。 前去和两名汉子交班的下人没看到大船,马上惊慌的回船长家报道。 “船好端端的怎么会不见?”船长脸色沉了下来,“快去看看。” 六十来岁的老头,跑起来比中年男子还快,可见他的身体十分硬朗。 等船长管家一干人到了山上的亭子,果然,大船不见了。“他们人呢?”船长阴沉着声音问,之前伪装出来的亲切已经完全没了。 “也不在。”交班的下人回答。 “船是用那么大的铁链锁着,还有钥匙,钥匙只有船长您有,他们不可能开着船离开啊。”管家分析。 船长没有说话。钥匙一直在他身上,当然没有人能够偷走,那么船是如何被盗的?在船长眼里,船就是被盗了。 船长来到铁链那里,他把垂下去的半截铁链拉了上来。接着他皱眉,铁链的断口有烧过的痕迹,一般的火不可能把铁链烧断,而且断口整齐,又像被利器割过一样。船长摸着断口,如果是利器割开或者火烧开,肯定会有人发现。 船长拿出哨子,吹了一下。 接着躲在暗中的打手出现。 “昨晚有谁上过山吗?”船长问。暗中一共四名打手,是船长安排用来预防有人盗船的。 “没有。”其中一人回答。 “那船是怎么回事?”船长问,“如果没人上山,船怎么会突然不见?” “昨晚狂风暴雨,看不清楚情况,不过昨晚船这边有过闪电,也有听到铁链摩擦的声音。” 哦?船长沉思着,又拿起铁链看了一下。有烧过的痕迹,断口又如此锋利,如果是闪电的话……难道是闪电打断的? 铁链断了之后,被海浪和大风吹走了? 那么值班的两个人呢? “可曾见到值班的那两人?” “昨晚船上有光,是我们专用的灯笼,所以猜测是他们,后来灯笼熄灭了,以为是他们下船了。” 对,晚上走山路,如果是他们自己人,都会有专用的灯笼,否则会受到暗中那些打手的袭击。 “管家。” “在。” “把备用的小船搬去下面的海滩,马上出发。”如果真的是被海浪刮走的,没有目的地,要在汪洋大海中找船,非常的不容易。 而且已经过了一个晚上,昨晚风浪那么大,一定被刮得很远了。 “是。” 怎么办?船长的心很浮躁,但是再浮躁,还必须去寻找。 不过,好在他还在船上留了一手,就算船被盗了,也能找回来,就是时间的问题。 “把那条狗也带来。”船上有特殊的气味,只要顺着气味,就能找到船,希望船找到的时候还是完好的。 “是。” 大船在海浪上漂泊,本来是很华丽的风景,如果,甲板上没有两条超级大的蛇。 清早的海景漂亮,空气新鲜,五彩和斑斓在甲板上,因为甲板很大,所以它们很喜欢。它们的面前摆着盘子,里面放了水。 船上没有食物,空着肚子对他们习武之人而言,能饿上好几天,但是饿肚子的感觉实在太难受。 两名汉子不知道岛屿在哪里,平时开船的不是他们,不过他们去过很多次,对附近的海域非常熟悉,所以可以找找。 “肚子好饿。”李墨染趴在甲板的护栏上,看着海中翻腾跳跃的鱼,真是想流口水了。 “我去抓鱼。”李墨染说的话五彩听不懂,但这也是李墨染的心声,所以五彩听到了他的心声,用自己的心声回答。 “你会抓鱼?”李墨染意外的看着五彩。 “不是你教我的的吗?”五彩开始抑郁了,他们在山林的时候,李墨染不是很喜欢抓鱼吃吗? 虽然它抓鱼是刚刚学会,但是它会游泳啊。 五彩扬起身子,用很漂亮的姿势跳进了海里。 斑斓心一动,紧接着趴到护栏边看。它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它是火灵蛇,无法在水中游泳,所以,只能干看着。 “赵元崇,快过来。”李墨染兴奋了,看五彩在水中抓鱼,他也有种想脱了衣服去游泳的冲动。 “了不起,它还会游泳。”赵元崇来到李墨染身边。 “我看五彩抓了很多鱼,待会儿可以熬鱼汤,厨房里有材料吗?”李墨染想到鲜美的鱼汤,更是高兴。大海中的鱼是野生的,味道更好。 “我去看看。” 过了一会儿,赵元崇出来了:“有调料。”调料不会坏,所以船上放着没有拿掉。 五彩抓了很多鱼,但是从海面到甲板没有可以借力的东西,它上不去了。 “我抓好鱼了,但是我上不去。”它用心声给李墨染传话。 李墨染去餐厅拿了之前绑汉子的绳子,然后把绳子扔进水里,五彩的身体缠上绳子,一会儿的功夫,沿着绳子爬到了甲板上。然后它张开嘴,把鱼全都吐了出来。 从冰灵蛇口中吐出来的鱼,可是营养价值很高的。 “好多。”李墨染数了数,有几十条呢,“五彩真厉害。”上面摸了摸五彩的头,表示表扬。 五彩用头磨蹭了一下李墨染的掌心,很骄傲的看了眼斑斓。 斑斓眼神淡淡,没有反应。 在海里游泳它不行,去热点的地方,它就行了。 “这么多鱼怎么煮?”李墨染问赵元崇。 皇帝陛下耸了耸肩膀:“我只会杀人,不会杀鱼。” 李墨染嘴角抽搐了一下:“我也只会杀人。” 斑斓趴在一边,它也只会杀人。 五彩无辜的看着他们,它不会杀人,也不会杀鱼。 “他们行吗?”李墨染问的是那两个汉子。 “我去问问。”赵元崇走进驾驶舱,过了一会儿,拎着一名汉子出来了。汉子是来讨生活的,农家百姓出身,当然会煮饭做菜,而且他们也饿了,能有鱼汤喝,当然高兴了。 汉子把甲板上的鱼全部装进水桶里,拿进厨房。李墨染跟着进厨房,端了一盆清水出来,又用镜花水月把五彩变小,然后抱进木盆里。 在海水中泡过,身体都是咸咸的,如果不给五彩把身体擦干净,待会儿这家伙变小之后,又要往自己怀里钻,一想到全身咸咸的五彩,李墨染就全身不自在。 “吐点唾液出来。”李墨染道。 五彩在木盆里游了游,然后张开嘴巴吐了一点唾液出来。 李墨染看着手中的唾液,就那么一点点,然后哈哈的笑了。他把唾液往五彩身上抹:“给你自己洗澡。” 五彩很得瑟的摇了摇尾巴,有人帮它洗澡,它很高兴。五彩太高兴了,水从木盆里溅了出来,溅得李墨染有些湿了。 “别闹,我可没有衣服换,而且我跟你不同,可不喜欢裸着身体玩。”李墨染弹了五彩的尾巴。 五彩全身一颤,突然觉得好舒服。 “怎么了?”李墨染问。 五彩继续摇尾巴了,它以为李墨染在跟它玩游戏,可是……李墨染不弹它尾巴了,直接把它从木盆里捞出来,然后放到凳子上:“等甲板上的水干了再下去。” 五彩趴在凳子上,呆呆的看着李墨染,表情很委屈。为什么不弹它尾巴了? 李墨染又摸了摸它的头:“怎么了?” 五彩没有用心声回答,而是用尾巴缠上李墨染的手。 ……李墨染想不明白它想干嘛。 斑斓看了看五彩,又看了看李墨染,眼神深了些。 第10章 神秘别院 船在大海中行驶了两天,这两天,一直喝的都是鱼汤或者烤鱼,再继续吃鱼,船上的四个人从此以后看到鱼就会呕吐了。 “这里。”突然,开船的汉子喊了一声,“就是这个岛屿,我想起来了,就是这个岛屿。”海中的岛屿很多,形状又差不多,所以一个一个找也需要时间。 “靠近,你们跟我们一起下船。”赵元崇道,留他们在船上,万一等他们下船之后,这两个人开船跑了怎么办。 两名汉子自然不敢反抗。船到了岸边,因为前面的水太浅,船无法行驶,所以五彩和斑斓解开了镜花水月的咒术,两条十来米长的蛇拖着船到岸边。 经过这两天的相处,虽然两名汉子对五彩和斑斓没之前那么害怕了,但它们解开镜花水月咒术变大时,还是不敢看。 船被拖到了岸边,以两名汉子的力气,根本不可能推着船离开。 “走吧,在岛上四处走走,看看有没有什么诡异的地方。”赵元崇对着汉子道,“别打歪主意,先别说你们能不能离开,就算能离开,恐怕船长也不会放过你们。” 两名汉子当然知道船长有多么可怕,虽然他们从未见识过,但心里却是清清楚楚的明白,之所以跟着船长出海,完全是因为船长给的酬劳很丰富。 这个岛屿虽然看似很大,但找地方却是很好找。 因为一个从来没有人走过路的土地,和一个隔三差五就有人来走的土地,两块土质是不同的。 船长经常来这个岛屿,每次出海就会来,而且每次来了又不是一个人走,还带着管家,带着下人。 所以走的次数多了,走的人多了,这里的路就成形了。 而顺着船长他们走的路,马上就能找到船长来这个岛屿,所去的地方。 那里,竟然有个院子。 要在这里建造别院,怕是需要不少的手笔。人力、物力、财力。 “我们看轻了那个船长。”李墨染道,“你来猜,这个别院里会是什么?” “会是什么,总是需要去看过。”赵元崇看向两名汉子,“你们在外面等着,藏好自己,万一里面有人被发现了就危险了。” 只要不让他们进去,两名汉子就感激不尽了,听赵元崇这么一说,马上把自己藏好。 这个坐落在岛屿上的别院,里面非常的安静,如果不是看到有下人在走动,李墨染和赵元崇肯定会认为这是一座空院子。 “赵元崇,你看这院子的形状。”李墨染跳上屋顶,明显的意外。 “形状?”赵元崇也跳上屋顶,结果,“也是北斗七星的样子,跟船长家里的一模一样。” “嗯,那边是主院,先去主院看看。”李墨染跳下屋顶。 “好。” 院子里虽然有下人在走动,但是却很少,有些诡异的是,感觉不到院子的人气,这些走动的下人,也仿佛是死气沉沉的,死气沉沉又规规矩矩。 主院在船长家,那是船长待的院子。而这里,院子的门口有下人,房间的门口也有婢女。却依旧压不住,让人觉得阴沉的气氛。 两人来到主院的屋顶,掀开屋顶的瓦片。从上面往下看,床上躺着一个人,从着装上看,应该是个女人。 但是因为床幔的关系,看不见女人的长相。 “房间进不去。”李墨染觉得可惜,从门口进就必须把门口的婢女引开,但这样很容易打草惊蛇。 “这倒是小事。”赵元崇嘴角一笑,把斑斓放了下去。 李墨染眼睛一亮,他倒是把五彩和斑斓忘记了。 斑斓进了房间,小心翼翼的爬上床。 “是个死人。”斑斓用心声回应赵元崇。 “什么?斑斓说是死人。”赵元崇吃惊不小。“死人放在床上干什么?” “船上藏着干尸,这里房间又住着死人,真是有趣,好久没碰到这么有趣的事情了。”李墨染微微眯起眼,看样子这一趟裴州之行,会有意外的发现。“我们再四处去看看?” “以这里为中心,左右分开看如何?到时候这里集合。”赵元崇提议。这个院子很大,分开观察比较适合。 “嗯。” 说完,李墨染朝右边走,赵元崇朝左边走。 这院子里的下人应该是普通不会功夫的下人,就算会,也应该只是普通的打手。这是李墨染的观察。 突然,他身影闪到柱子后,他看到一个下人端着饭菜走过来,之所以判断此人为下人,是从着装上看出来的。 端着饭菜应该是送去给人吃的,需要人送饭菜的,那么肯定不是下人,不是下人住在这个院子里,会是什么人?李墨染跟上。 只见送饭的下人在左拐右拐之后,来到一处假山那,他按了一个按钮,假山往两边移动,然后出现一个阶梯,待他下去之后,假山又合上了。 过了一段不少的时间,下人出来了,还是端着碗,不过碗是空的,也就是说饭菜已经被吃了。在下人出来之后,李墨染仔细的观察四周,发现附近没人之后,李墨染来到假山前,按下之前下人按过的那个按钮,等假山向左右两边移开的时候,他迅速的下去,假山跟着合上了。 里面有烛光,虽不说灯火通明,但照明却是可以的。 李墨染往前走,只是突然,几只箭朝着他射来。 有机关。 李墨染迅速的避开,又后退了几步。后退之后他发现,那些箭就不再发了,也就是说,箭的发射是有一段距离的。 李墨染观察地面,地面上黑色白色砖瓦。他眯起眼,看着砖瓦,眼中浮现的是围棋的棋盘,而黑白砖瓦代表的是黑子和白子,地面就是整个棋盘。 李墨染马上数了一下,果真是围棋的布局。 也就是说,这个机关是由下面的黑色白色砖瓦来控制的。设置机关的人倒是知性,此人对棋一定很喜欢。 再看地面上的黑色砖瓦和白色砖瓦,白色明显是输的局面,大面积的黑色把白色围了起来。那么自己应该走哪里了? 这个机关,应该是站在白色的立场来制作的。 召国齐王名扬天下的,不就是才华无双吗?诗词歌赋中,歌不会,琴棋书画中,琴稍弱。于是,李墨染迈出脚步,不再是刚才随意的走动,而是自己的脚每踩下一步,黑色砖瓦和白色砖瓦,都在变化,箭,再也没有射出。 直到李墨染把这个黑色砖瓦和白色砖瓦的死局破了之后,地面上出现了两个字:救我。 心一动,此人千方百计设计个机关,竟然最后出现的是救我两字。那么此人为何设计机关?被人威胁? 如此,刚才送饭的下人进来,一定不是破了这个机关,否则不就看到这两个字了。 李墨染观察四周,有个地方,一定能关闭这个机关。 不过算了,既然自己已经破了,就去看看。 等李墨染走出这个黑色砖瓦和白色砖瓦的范围之后,地面又开始变动,恢复了之前的模样。 李墨染回首,眼中闪过赞赏,设计这机关的人,真是厉害,令人不由的想结交认识一下。 继续往里面走,李墨染闻到了一股臭味,臭得他忍不住皱眉。 “好臭。”五彩在李墨染的怀里待不住了,伸出脑袋,“好臭好臭。” 李墨染有些无力,自从他们能心声交流之后,他才发现,这条看上去威武霸气的蛇,就像个孩子一样。 再往里面一些,李墨染看到了一个人。不,确切的说,是一个琵琶骨被穿着铁链,坐在轮椅上,双腿……双腿看似残废又披头散发的人。 而旁边,有床、有书柜、有书桌、还有几张乱七八糟的图纸。 对方似乎也看到了他,没有说话,只是这样静静的看着李墨染。 李墨染走过去,捡起其中一张图纸,心又是一惊,这图纸上画的是船,再看其他的图纸,竟然是各种机关……难道说,船长的大船、外面的机关,都是此人设计的? 第11章 别院囚徒 李墨染没有开口,那披头散发的人也没有开口。在他们的沉默中,时间在流逝。但一直沉默,也不是办法。所以,李墨染选择开口:“外面的机关是你设计的?” 对方还是没有开口。 “如果是你设计的,我便救你出去。”李墨染又道,“那艘华丽的大船上藏了很多干尸,我看了你的设计图纸,那艘大船,也是你设计的吧?!” 对方的身影一震,慢慢的抬起头来,散乱的头发下,露出一张只剩下了皮的脸。 李墨染突然想到了什么:“你不方便说话?” 对方这会儿,沉默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 “我说话,你写字,如何?”李墨染问。 对方又沉默了,然后用轮椅滑到桌子旁写字:如何信你? 李墨染看到对方字的时候,明显一愣,这个看似颓废的人,字迹修长飞扬,竟写得如此漂亮。从字迹上可以看出,此人非一般人。 这个人,是谁? “知道召国吗?”李墨染问。 对方点头。 “你被关到这里几年了?”李墨染又问。 对方写了一个字:八。 “那么八年前,你可曾听过召国安国公世子李墨染?”召国安国公世子扬名天下,乃十年前,以才华无双扬名。对方双眼一亮,有些激动的看着李墨染。 “本王正是李墨染,因发现那艘船有诡异,而找到这里。”李墨染道。 召国安国公世子李墨染,对方听过他的大名,却没有想到,时隔八年,会在这里再见上。 眼前的少年还穿着黑色的夜行衣,但与生俱来的独特气质,衬托着他的尊贵不凡。 “召国安国公世子,久仰大名。”对方写道,“孤乃和国太子,何迁风。” 什么?这下轮到李墨染吃惊,和国,十国之一,眼前这个在这里被关了八年的人,竟然是和国太子何迁风。 这辈子,李墨染未听过何迁风大名,上辈子却是听过的,但只闻其名,从未见过其人。传说中的何迁风,风度翩翩,相貌俊美,但有些玩物丧志。这是十国唯一一个不沉迷国事,而喜欢做各种东西的太子。 比如船;比如拉车…… 李墨染对和国那位太子的事情,都只是听说,却没想到上辈子听说的人,在这辈子见到了。 “久仰大名。”李墨染道。 何迁风意外,没想到他被关在这里八年,八年前这个召国安国公世子还是个娃儿,竟然会认识自己。 “殿下怎会沦落在此?”李墨染又问。 何迁风张开自己的嘴巴,给李墨染看。 李墨染看了,心一紧,只见何迁风的嘴巴里没有舌头,也就是说,为了防止他说话,把他的舌头给割断了吗?这是何等残忍的手段。 何迁风不知道李墨染可不可信,但这八年来,李墨染是第一个走进这里的人,他不是林起君的人,而是破了机关进来的。 他说自己是召国安国公世子,何迁风虽然不敢肯定,可是眼前的少年眼神光明磊落……说到光明磊落,何迁风闭上眼,他曾经也以为自己眼光很好,什么光明磊落的人,全部都是扯淡。 可是,他等了八年,他在这种地方等了八年,如果错过了眼前的少年,他不知道他还能期待谁,还有谁可以来救他。 “我跟林起君,原来是忘年之交,林起君就是那艘船的主人。他是个海盗,我是和国的太子,堂堂未来的储君跟一个海盗成为了朋友,是不是很奇怪?”何迁风在纸上如此写道。 李墨染看着,的确很震撼。 和国的太子跟一个海盗成为朋友,最后沦落成如此结局。 “我跟林起君成为朋友,是因为在一次出海的时候,我的船因为和国的皇位之争被算计了,船被沉了之后,我没有死,被林起君救了。也因此,我们成了忘年之交。虽然他是海盗,人人都鄙视,但是他见识广,谈吐非凡,而且我跟他之间除了救命之恩,没有任何利益的交集。而且,他是唯一一个不觉得我玩物丧志的人。我喜欢这些东西,喜欢画图纸,喜欢把图纸上的东西做出来,他欣赏我的这种才华,于是请我帮他设计一艘大船,那艘大船有三层高,我不眠不休设计了三个月,才大功告成。大船设计成功之后,他就送我回了和国,也因此,招来了我这八年的祸端。” 写到这里,何迁风突然放下笔,泪水一滴一滴的往下掉。 李墨染站着,没说话。 一国未来的储君跟海盗结为忘年之交,本来就匪夷所思,何况还落得现在这样的下场。 “他应该不是看中你的身份,也不是看中和国,否则现在就不会隐蔽起来。”李墨染想了一下,还是出声道。 “他看中的……是我的太子妃,我青梅竹马的爱人。” 李墨染眼神微闪,这个起因,出乎意料之外。自古红颜祸水,一个女人,毁了两个男人之间的友情。 “他对我的太子妃执念太深,以至于为了得到我的太子妃,他把我囚禁,逼她心甘情愿的嫁给他,伺候他。”何迁风继续写。“我的太子妃是个聪慧的女人,她唯一的要求是,每个月见我一次,否则宁死不屈。所以为了她,林起君只能让我活着,把我囚禁在这种地方,终年不见天日。” “后来呢?”李墨染继续问。 “事实上,我已经很久没见到她了。”何迁风写着写着,又停了下来,每一个字就像他的血,在不停的流,把这件事情写完,等于把他身上的血都流完了。“求你救我出去,我放不下她,也放不下和国。” 一国未来的储君,就算再无心国事,也不会忘记自己身上的责任和义务。就算和国没有他这个太子,还有其他的皇子,但是他依然放不下啊。 八年了,在这里被关了八年了,外面的世界是怎么样的? 他每天只能在梦里去回想,可随着时间的流逝,他甚至连在梦里,都不敢想了。 “我先带你离开,其他的事情晚点再说。”李墨染看着他琵琶骨的铁链,“我要砍断这个铁链,会疼,你要忍着。” 何迁风点头。 李墨染拿出剑,他用的剑是迹礼的,自从在五彩的山洞里拿了迹礼的剑之后,就一直在用。这把剑明明看起来生锈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李墨染用起来却是非常的顺手,也许是这把剑的外观很好看。 寒国的那几个王爷,一看就认出是迹礼的剑,所以这把剑,也是标志性的东西。 “这把剑生锈了,我不知道能否砍断,如果不能,只能把铁链一起拔起来,或者我还得出去另外想办法。”李墨染解释。 何迁风摇头,表示没关系。 李墨染皱眉,把铁链穿在人的琵琶骨上,真的很不好弄。但要带何迁风离开,必须先把铁链弄断,否则铁链这么沉重,一动就会有声音,一有声音就引来敌人,那就麻烦了。 “忍一忍。”李墨染用力往铁链上砍去。 砰的一声,铁链竟然断了。 李墨染不敢相信,这把生锈的剑,竟然把这么大的铁链给砍断了。不过,再看剑,剑身锐利又发着银光,怎么会是刚才生锈的剑呢?李墨染低头,发现地面上有碎铁片。顿时,他明白了,原来真正的剑身是被生锈的铁片包在里面,刚刚一用力,把生锈的铁片震碎了。 接着,李墨染把何迁风背面的铁链也砍断:“身体里的铁链取不出来,它在你身体里已经呆了八年,和你的血肉长在一起了,现在不易取出。” 何迁风点点头。 李墨染把何迁风从轮椅上抱起来,瞬时,一股臭味袭来。李墨染又邹了一下眉头。 何迁风有些尴尬。 “能忍别人所不能忍,才是真正的智者。”李墨染淡淡道。 只是臭味而已,没什么好尴尬的。 这句话,很成功的解开了何迁风的心结,对于李墨染,他有了另外的认识。会说出这句话来安慰他,又不嫌弃他满身的臭味,这个少年,也是真君子。 召国安国公世子,就算八年前他只听说召国安国公世子三岁能作诗、四岁能歌赋,又因召国银州水坝的事情,以才华无双扬名,但现在,他信了这个少年,相信他的人品比他的才华,更是出色。 李墨染抱着何迁风离开了囚室,才出假山,就碰到了迎面走来的别院下人。这些下人是定时在附近巡逻的,看到李墨染以及他怀里的人,先是一愣,随即大喊:“有刺客,快来抓刺客。” 李墨染赶忙念了镜花水月的咒术,五彩从李墨染怀中跳出,掉落的时候身体突地变大。 十来米长的大蛇,把那些别院的下人打手全都吓住了。 五彩又长又大,这边一变身,在另一边看情况的赵元崇马上就感觉到这边的动静了。 “斑斓。”赵元崇喊了一声,同时念了镜花水月咒术,斑斓爬出赵元崇的怀中,身体也同样变大。 他们快速的来到李墨染的身边,而李墨染这边,因为五彩的关系,已经把这里的人都震住了,现在又来了斑斓,这些人哪里敢动。 别院的下人中,有的是只是普通的下人,有的是跟着林起君的海盗,但就算再凶悍的海盗,见到这么长的蛇,哪里敢有勇气去挑战? “这是什么情况?他是谁?”赵元崇来到李墨染身边问。 “和国太子,何迁风。”李墨染道。 “什么?”面对再大的事情都是波澜不惊的赵元崇,听到李墨染的介绍,也忍不住惊讶,“和国太子怎么会在这里?”和国太子在这里,这里是召国境内,这如果处理不好,可会引起两国矛盾的。 “这件事稍后再谈,先把他救走。”李墨染瞥了一眼前面那些小罗罗,“看样子不足为惧,先把他们扔进假山的囚室里,我看这里食物丰富,我们可以先洗个澡、吃一顿,再好好聊聊。”李墨染提出意见。 赵元崇挑眉:“可行。”的确是该好好洗个澡,再吃一顿。 接着,李墨染放下何迁风,他把假山的门打开,再把里面的机关拆了,在事情没有解决之前,这里的人还不能死。 “赵元崇,你把那两个汉子去叫来,这里还需要他们。” 赵元崇点头:“斑斓,你去找。” 斑斓马上离开,闻着那两名汉子的气味去找人。 第12章 和国太子 “和国太子被囚禁在召国境内,这件是非同小可。”赵元崇的眉头锁紧,的确是非同小可,现在十国的关系非常紧张,一不下心就会引起战争,虽然召国不怕战争,但是以这种原因被挑起的战争,怎么说也是理不在他们这边。 “嗯,所有这里的下人还不能死。”这也是李墨染定先把他们关起来的原因,“船上有这么大的秘密,林起君肯定不会轻易放弃船,所有他一定会想办法找来,我们现在要做得,就是在这里等着他。” 虽然下人都被关进假山的囚牢里了,但不包括厨子。 介于李墨染和赵元崇都不会下厨,所有厨子的待遇还是非常很好的。 假山有一个汉字守着,厨房有另一个汉字守着,别院最高的屋顶,斑斓原形趴在上面,只要有人进来,它都能看的一清二楚。 这个庄院虽然神秘又隐藏的好,但是没有威胁性。 可能是林起君太高估自己了。 别院里神秘都有,何迁风已经洗过澡,换上干净的衣服了,乱糟糟的头发也绑了起来。从轮廓上看,还能睡得出传说中和国太子的俊美模样,但仅仅是轮廓,这张瘦的只剩下皮和骨的脸,可是没有一点俊美的影子。 “我来介绍一下。”李墨染道,“这位是我召国帝皇,赵元崇。这位是和国太子,何迁风。”李墨染之所以介绍赵元崇的身份,当然也有自己的私心,他要何迁风永远记得今日的救命之恩,当然,以何迁风现在的形象,不可能弄做和国的储君,而且和国太子消失了八年,新太子早已另立,但没关系,只要何迁风记得这份情就好。 召国国君? 何迁风曾经是那么风轻云淡的一个人,只沉迷于设计,看上去尊贵又骄傲,可现在,这种骄傲和洒脱,早已被八年的囚禁生活给抹去了。现在的他,不仅颓废,连带着傲气也没了。 听到李墨染如此介绍赵元崇,除了惊讶还是惊讶。 可惊讶之后,便是无止境的沉默。 “这里的下人已经招供了,你的太子妃早在三年前,就已经死了”李墨染道。 什么? 何迁风迅速的抬起头,眼中闪烁着那么浓的悲痛和不敢相信。 “是难产死的,一尸两命。”李墨染又道,“我带你去看看她,她虽然死了,但是尸体却被林起君保护的很好。” 那个在房间里,躺着床上的女尸,就是何迁风的太子妃。 说着,李墨染推着何迁风的推车,来到那个主院的房间,再来到床前。 床上的女人,穿着一身红色的新娘嫁纱,她甜美又安详的睡着,完全看不出已经死了。“不知道这个尸体是怎么保存的,死了三年,竟然如同活着般。” 说了句,李墨染就退出房间了。 他知道,何迁风心里一定很痛,而这个时候,他也一定不希望别人看到。 李墨染才走到门口,就听到了里面传出的痛哭声,声音压抑,沉痛到哭不出来般。对于他的遭遇,李墨染只能表示同情。 “接下来你打算如何解决?”李墨染问赵元崇。 赵元崇站在门口,迎风而立,高大挺拔的身材衬着他威严的气势。李墨染走到赵元崇身边,转过头,看着赵元崇刚毅的侧脸。 英俊的男人,连侧脸都那么有魅力。 “先听听何迁风的意思。关于林起君的事情,他只是说了大概,具体的还不清楚,我还有疑惑,如果何迁风是因为被兄弟暗杀,轮船沉了,那么他也不可能被暗算到我召国来,所以林起君是海盗,却不该是我召国的海盗,我执政多年,从未听说召国哪州有海盗。”赵元崇冷静的分析。 认真的男人是很有魅力的,认真的赵元崇,才是真正的帝王,他睿智又沉稳,给人一种很可靠的安心感。 而这种安心感,是李墨染最眷恋的。 见李墨染一直盯着自己,赵元崇也转过头,深邃的双眼映着深深的柔情,只为眼前的人。他咧开嘴,魅惑的一笑:“是不是看朕的看呆了?” 咧开嘴笑的赵元崇就像个瘩子,把刚才帝皇的华贵气质,完全的颠覆了。 “滚。”李墨染白了他一眼,抬头看向蓝天,“你说的这些,我之前都没考虑过,现在听你这么一说,的确是如此。” 哈哈哈……赵元崇大笑:“之玉,你又回避话题了。” 回避话题? 才华无双的齐王殿下挑眉。 “你还没回答我,是不是看我看的发呆了。”英俊的皇帝陛下提醒。 噗嗤……李墨染笑出声,愉悦的笑声中晴朗的声音格外的好听:“陛下真的自恋。” “我是每天在自恋中醒来的。”赵元崇回答。李墨伸手,摸上赵元崇棱角分明的脸:“的确英俊,越看越喜欢了。” 齐王殿下虽然很少说情话,但活了两辈子的人,哪里是皇帝陛下想调侃就能调侃的?这不,齐王陛下的情话一出,皇帝陛下的脸红了。 平常明明脸皮二十分厚的人,只要听到李墨染说的,动人好听的话,他就会习惯性的脸红,偏偏本人还没意识到这件事。 “之玉,你又调戏朕了。” 皇帝陛下扭曲事实的本领,永远很低配。 李墨染只是笑着,微风拂过,吹动了两人的头发,在空中飞舞,时不时的几根头发丝交缠在一起,待微风过了,头发又散开。 十年的相识相知,十年的相知相守,十年的相守相爱,他们的感情一直很坚定,因为两人都明白自己要的是什么,在感情上,他们从来没有半丝的忧郁。 如果说在开始,赵元崇无法肯定李墨染跟自己在一起,是不是因为文孝帝的圣旨,那么后来在国子监的图书楼,听到李墨染跟沈令言的谈话,他完全的相信了。 李墨染此生,不为召国、不为朝廷,只为太子。 因为他爱他,爱到愿生死相随。 赵元崇伸出手,握住李墨染得手,两人的五指交缠,掌心贴在一起,那么温热又温馨。 何迁风出来了,他所有的精神,所有的期盼,都系在自己的太子妃身上,现在,他的生气随着太子妃的死亡,也跟着消失了。 “我想报仇。”何迁风道,“请你们帮我。”平平静静,仿佛说着一件于他无关的事情。但,他说的话,只有声音,李墨染和赵元崇根本听不懂。 是啊,在李墨染和赵元崇的眼里,他此时,跟哑巴没什么两样。 “只是报仇,除此之外,再无其他?”赵元崇突然出声。 低沉冷然的声音里,似乎带着对何迁风话的不认同。 何迁风死灰般的双眼,闪过轻微的惊讶,这个人,听得出自己在说什么? “我听不懂,只是猜测。”赵元崇回答。 找到主院的书房,李墨染给何迁风准备好纸笔。 “除了报仇,我还想回趟和国。”何迁风写到。 但是,以何迁风现在的情况,是去不了和国的,就算李墨染和赵元崇把他救出去了,他脚不能走,口不能言,如何去和国? 见他们沉默,何迁风又写到:“世子救了我,是召国对我有恩,这份恩情何迁风铭记于心。”他知道他们之间无亲无故,这两人没有理由帮自己,但是何迁风更是知道自己的价值在哪里,“只要是无损和国的事情,能力范围之内,我都愿意帮忙。” 赵元崇翩然一笑,他听出何迁风的弦外之音:“待这里的事情解决之后,我等不回和国,准备去洛国,洛国公主选驸马,所有国家都在邀请里,和国的王爷们应该也不例外,太子可有兴趣同行?” “多谢召皇。”何迁风写下四个字。 去和国不过是想知道和国目前的情况,如果在洛国能碰到和国的王爷,那也是一样的。 于此同时,林起君顺着大船的线索,已近找了过来。 第13章 故人详见 五彩很无聊。 五彩很无聊。 五彩真的很无聊。 李墨染和赵元崇在跟何迁风谈话,斑斓在屋顶守着,五彩没事情干,所以很无聊。五彩会游泳、会抓鱼、可以吓唬人、唾液能解毒。 除此之外,五彩什么都不会。 不会杀人、不会守屋顶,因为五彩呆不住,五彩好动。 在李墨染他们谈话的时候,五彩从李墨染得怀中爬出来,然后爬出书房,来到假山那。五彩在假山那趴了一会儿,晒了一下太阳,然后又往别的地方爬。 斑斓眯起眼,看着五彩到处爬,它很无语。这个同类,总是很莫名其妙,而且很喜欢打自己,虽然不痛不痒,但让斑斓很想不明白。 五彩爬啊爬的,突然感觉到有股视线盯着自己,它仰起头,顺着视线看去,那盯着自己的庞然大物,不就是那个讨厌的家伙吗? 于是,五彩用那么小的个,爬上了屋顶。蛇爬屋顶是天性,不分大小个。 爬到屋顶的五彩看着斑斓。斑斓趴着,也看着五彩。两条蛇一大一小,比倒相差很夸张,但是气势上,五彩自认为比斑斓强。 它看了斑斓一会儿,然后爬到斑斓的身边,又看着斑斓。过了一会儿,五彩慢慢的靠近斑斓的身体,并……慢慢的爬到斑斓的身上。 斑斓先是身体一僵,从来没有什么东西,能爬到它的身上,对于这个同类,斑斓很疑惑。它当然不会伤害这个同类,毕竟它们的主人是同一个,但是……他爬到自己身上干嘛? 爬到斑斓身上的五彩,觉得很舒坦,于是躺着斑斓的身上,它觉得要歇息一下,顺便继续晒太阳。 斑斓很想把这个同类从身上甩下去,但是想了想,还是算了。 于是,五彩斑斓就这样趴在屋顶,斑斓是干正事,五彩石打酱油的。 当林起君追着船来到那座岛的时候,他就知道了,所有的一切不再是秘密了,船也不是无故随风浪漂泊的,船上有人,而是有知道这个岛屿存在的人。 会是谁呢? 不用想,所有的自己人唯独少了那两人汉子的身影。 但是,林起君不认为他们有背叛自己的勇气和胆子。那么,船上还有别人,会是谁呢? 林起君想不出来。 到了岛上,林起君没有马上进岛,而是先上了停靠在岸边的大船。 “他们能把船推到岸边,可见人不少。”林起君道。 “老大,那接下来我们怎么办?”管家问。管家也是海盗,当年跟着林起君的海盗二当家。 “先看看船上的情况。” 等林起君等人上了船,来到三层,看到隔板的情况,林起君觉得对方肯定是知道这里的情况,否则怎么会破坏了隔板? “会不会是他们?”管家的脑海里突然闪过某种想法。 “谁?”林起君问。 “那莫公子。”管家回答。 “莫公子?他们有何可疑之处?你之前怎么没说?”林起君眼底射出凶狠的杀气。 但管家并不怕,他跟着林起君十多年了,知道他心狠手辣,不过他们是两肋插刀的兄弟,他的冷酷是针对外人的。 “那天根据对待客人的规矩,带他们来船上看看,后来我借故离开,为了让他们看的放轻松。等我再回来的时候,他们正在这个房间里,当时我也没觉得奇怪,他们从一层看到三层,也是正常。可是现在想想,这里的秘密被发现了,极有可能使他们。”因为他们来过这里,“而且那姓莫得两兄弟在大船不见得那天早上,也没有出现。” 如此说来,的确是诡异。 林起君心里已经大概有救了。 按照管家的说话,那姓莫得两兄弟嫌疑是最大的,而且林起君对他们也是有顾忌的,觉得他们非一般人。 但是,林起君很清楚,自己和这两人,并没有任何的仇恨关系,那么这两人上船,故意混进自己家里,为的是什么? 在林起君的心里,一旦疑心的种子种下,一切就会展开联想。 李墨染和赵元崇和他们的确没有仇恨,也并非是混进他家的,更不是为了什么? 一开始,李墨染只是对那艘大船感兴趣,哪里知道,会发现这等秘密。 “去别院。”别院里的很多打手都是那些曾经跟过他的海盗,身手也都不错,林起君不相信还制服不了那两个文质彬彬的人。 只是,他们才靠近别院,就被斑斓发现了。 陌生气息的闯入,夹着杀气,让斑斓马上警惕了起来。当年它跟着迹傲的时候,对这种气息太熟悉了,现在跟着李墨染,虽然很悠闲,这种日子也很快乐,变成小蛇还能到处爬爬、晒晒太阳,但是并不代表它会将那种气息忘掉。 “有杀气。恶心的杀气。”斑斓用心声给赵元崇传话。 其实,认主这种咒术非常的奇怪。 斑斓虽然用心声给赵元崇传话,但却是没有声音的,因为蛇不会说话,主人能明白,是因为宠物的心意传达过来,这是一种领悟,心声不是用声音传递过来的话。 而是一种主人和宠物之间突然地心灵相通。 “林起君来了。”话才谈到一半,赵元崇突然站起来,“斑斓说有杀气进来,估计是林起君。” 说道林起君,何迁风突然颤抖着身体激动了起来。 “你激动也没用。”赵元崇道,“你且安心在这里等着,我会把他抓到你面前。” 李墨染跟着起身,和赵元崇一起离开了书房。 “斑斓,去挡住他们的退路。之玉,解开五彩的镜花水月。” “嗯。”李墨染往怀中一摸,“五彩不见了。” 这顽皮的五彩跑哪去了? “五彩。”李墨染用心声呼唤五彩。 “在。”五彩在院子里回应。它个头虽然小,但是爬的却不慢,只是,还没等它爬到李墨染面前,身体就突然变大了。五彩还没反应过来,好奇的看着自己的身体,这是肿么回事? “去打架了。”李墨染得心声传进它的脑海里。 一听可以打架,五彩精神十足、 林起君等人闯进别院,却不知已经被斑斓堵住了。而等他们看到面前的五彩时,瞬间全身僵硬了。 十来米长的大蛇,生平从未见过,而蛇旁边站着的两人,是他们熟悉的李墨染和赵元崇。 林起君到底是海盗,大蛇又如何?他当海盗的时候,杀人不眨眼,就算是这么庞大的蛇又如何? “你们到底是谁?”林起君看向李墨染和赵元崇问。 “你没有资格知道。”李墨染回答,“你把和国太子拐来召国境内,再囚禁于此,此等行径,天地难容。” “哈哈哈……”林起君大笑“天地不管的事情多了。就属你们多管闲事,现在,就让我代天地来收拾你们。” “可耻又可笑,脸皮厚的本王见多了,只是从未见过像你这般。何迁风待你如手足,你却如此对他。”李墨染嘴角勾起冷漠的笑,眼中已经有了杀意。 “本王?”林起君眯起眼,“你是哪个王爷?” “你猜。”李墨染回答了两个字,直接拔剑开打。 林起君等人没想到李墨染会打的这么快,而且,这哪里是文质彬彬的人?剑法如行云流水,快的他们根本看不过来,眼一花,裤腰带已被划断,裤子掉在了地上,拖着腿站立的姿势,实在太丑太丑。 “你找死。” 林起君大吼一声,冲了上去。 林起君作为海盗头子,虽不像李墨染受过正式的训练,但在海上讨生活那么多年,他的身子还是快、狠、准的。 只是:“你的对手是我。”赵元崇挡住林起君。 赵元崇从小跟死士一起训练,他的身手,同样是冷酷、残忍、无情的。两人眨眼间,已过了很多招,彼此的身手都很好,招式快的人眼花缭乱。 只是,到底是年轻人血气方刚了些,当赵元崇的剑抵在林起君的脖子上时,林起君扔下了手里的大刀:“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我跟你们无冤无仇,为什么要跟我过不去?” “方才我已经说过,你把和国太子囚禁在我召国境内,就是我召国的事情。”李墨染开口。 林起君皱眉:“你刚才自称本王,你是召国朝廷的人?” 召国朝廷? 一听就知,林起君不是召国人。 不是召国的人,却居住召国。 “你不是召国人,你到底是谁?”何迁风说过,他当年掉进海里,被林起君救起来的时候,并不知道自己在哪里,因为林起君的规矩,送何迁风离开的时候,何迁风也是带着头套的走的。 但是何迁风记得很清楚,当然他被救的地方,不是这里。 林起君心一紧,惊讶于李墨染得敏锐,这个少年,真不可小看。 等等,召国年纪如此小的少年,又自称莫然,难道说?“你是召国齐王,李墨染?” 李墨挑眉,意外于林起君竟然这时知道了自己。“看样子阁下也不仅仅是海盗,既不是召国人,那便不是我召国的海盗,既然不是我召国的海盗,又怎么会关注召国的齐王?” 林起君不语,而是细细的打量李墨染,传说中召国齐王,才华无双,相貌无双,如今看来,果真是名不虚传。 李墨染微笑,任由林起君打量。 而正当这个时候,书房的门推开,轮椅从里面推了出来,轮椅上的人用激动的神情看着林起君。林起君的眼神闪烁,很深很深。 这个人不是海盗。 这是赵元崇的想法。 林起君不是一般的海盗,他的身上没有海盗的气息,没有海盗的匪气,那么,他来召国的目的何在? 而且,再看他的气质,当真是不像海盗。 啊…… 何迁风抬起头,眼神中的狼狈和无助,太明显太明显,嘴巴张了又开,开了又张,最后剩下的,还是沉默。 “别怕,人之贵,则在于自己。”李墨染又道。 第14章 船长身份 人之贵,则在于自己。 这句话说的一点都不错。 当年的何迁风贵为和国的太子,但真正看得起他的人,又有几个?而现在的何迁风,落得如此地步,还怕别人看不起吗? 何迁风看着李墨染,眼神中的狼狈和无助渐渐的消失了。他本就喜欢设计图纸,然后把图纸里的东西变成真实的,别人看得起或者看不起,他根本不在意。 然现在,这些曾经他不在意的东西,开始被在意了。 但在意或者不在意,对他而言,又有什么用吗? 何迁风看着林起君,眼前这个人已经满头白发,当年他认识这个人的时候,这个人正当壮年,何迁风以为,自己找到了唯一的朋友。 是的,唯一的。作为和国的太子,如此性情的爱好的他,没有朋友。可最后,这个唯一的朋友,背叛了他,伤害了他,毁了他的一生。 李墨染把手的剑递给何迁风:“你可以杀了他,他绝对还不了手。” 何迁风接过剑,双手在颤抖,他推着轮椅来到林起君的面前。 林起君看着何迁风,眼中没有歉意,也没有后悔:“杀了我,解你心头之恨。” 何迁风紧握了剑,朝着林起君砍去。血……从林起君的身上流下,溅到了何迁风的身上,而同时,何迁风的轮椅旁,掉落一只林起君的手臂。 林起君的脸上苍白,却没有喊出来。林起君知道,是自己的这只手段了何迁风的双腿,是自己的这只手,割了何迁风的舌头。 一切,皆因他爱上了何迁风的太子妃。 何迁风扔下剑,然后离开了。 当年,林起君救了自己,虽然和迁风想杀了他,但是救命之恩,却是事实。 看着何迁风的背影,林起君狂笑了起来,“像你这种性格,如何继承和国?如何管理好一个国家?”他讽刺。 何迁风推轮椅的动作停下,接着又推动了起来。只是……砰……有东西倒地的声音,何迁风突然回头,只见林起君已经倒在了地上。 赵元崇蹲下身:“他咬舌自尽。” 咬舌自尽?海盗咬舌自尽?绝对不可能。 林起君一死,他带来的那些人马上求饶,而管家趁机逃跑,却被后面堵住去路的斑斓吓到了。 “饶命啊……莫公子饶命啊……”管家马上跪地上求饶。 林起君的死亡,并不是这件事情的结束,而应该说,是这件事情的开始,因为他死的太干脆了。 但林起君死了,所有的线索都断了。而观这些人中,只有管家跟林起君关系最好,所有管家被单独抓到了书房。 书房里,坐着李墨染和赵元崇。管家跪在地上,身体颤抖着不敢动,因为书房门口,趴着斑斓。 “把你所知道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出来,首先告诉我们,船上的干尸是怎么回事?”赵元崇问。 “船上的干尸是被老大强……奸过的一些人。”管家回答,“因为那些人都长得很像太子妃,有男有女的、有少妇也有孩子。” “荒谬。” 赵元崇拍了一下桌子。但也仅仅是荒谬,第二句话他骂不出来。林起君敢这么大胆,一直以来都没有出事,可见这些他身边的人,都很怕他。 “你跟着他几年了?”赵元崇又问。 “十二年了。”管家回答。 十二年?李墨染一听,顿时眯起眼问:“那么当年和=何迁风是在哪里被救的,你可知道?” “知道,在和清海被救的。” 和清海的一半在和国、另一半在清国,但又因为在和国的面积大了一些,所有以和清海命名。 “你认识林起君的时候,他已经是海盗了吗?”李墨染再问。 “是的,我当时是一个游船上的打手,我们的游船被劫了,林起君看我会两下子,就留我一条命了。后来我们有一次出海,碰上了漂浮在海上的何太子,那个时候何太子还没有死,林起君难得大发善心的救了他,并把他带回了我们的窝。 在何太子养伤期间,林起君跟他一见如故,两人谈的很快乐。后来林起君就送何太子回了和国,并在何太子的东宫住了一段时间,也就是那个时候,林起君见到了太子妃,对太子妃一见钟情。 回来之后,林起君压制不了对太子妃的感情和相思,所有把何太子和太子妃抓来了。抓来之后,林起君解散了海盗窝,我们顺着船来到了召国。” 是的,和清海的其中一条支流,就是裴州地界的这片海。 “来到这里之后,林起君在这个岛上造了别院,开始了他和太子妃的生活,但是在岛上生活需要开支和食物,于是,他又在海边的那个村子造了房子。后来时间长了,他开船做起载游客的生意。如果碰到富商,就会在船上直接抢劫,然后把人干掉,把人的尸体运来葬在这个岛上。”管家如实回答。 “既然如此,为什么那些像太子妃的人,会被制作成干尸,放在船上?”李墨染不懂。 管家摇头:“这个我也不清楚,可能这是林起君的特殊爱好。” 直觉告诉赵元崇,事情没那么简单。林起君有咬舌自尽的勇气,又在和清海上如此的猖狂抢劫,却为了一个太子妃远走他乡来召国,事情绝对不会那么简单。 而这个林起君,也绝对不会是海盗的身份。 杀人无数,专门靠抢劫为生的海盗竟然会就何迁风,这本来就是奇怪的事情。 也许林起君抢了太子妃,有绑架了何迁风,是他离开和清海的原因之一但肯定还有其他的原因。 但到底是什么原因,管家不知道,所以也问不出所以然来。 “这件事,之玉如何看?”赵元崇一时还没有好的处理方法。 “林起君既然是和清海那一带的海盗,那么和国和清国对于他当年抢劫的事情应该更在意才是,看样子可以去洛国一趟,十国贵族齐聚洛国,顺便可以打听打听这件事。”李墨染道。 赵元崇哈哈大笑:“之玉的说法,深得我心。” “那这边的人,你打算如何处理?”李墨染问。现在只有他们两人加两人汉子,汉子还不能全信,这边又那么多人,不好处理。 “把管家带走,其他人留在这里,没有船他们无法离开,再者,就算他们能离开也无妨,这些人不重要。”赵元崇不屑要他们的命,若非必要,杀人绝对不是他喜欢做的事情。 “嗯,那明日启程。” 赵元崇点头。 只是,到了第二日,未子尘等人的出现,使得事情更方便的解决了。 “你们怎么来了?”李墨染有些意外,这的确是出乎意料之外的惊喜。 “属下卖了村民捕鱼的小船,跟随船长来的。”未子尘回答,“少爷和公子无恙?” “无恙,来的正好。”李墨染看着赵元崇,“这下,不愁没人了。” 的确是来的正好,赵元崇看了看人数;“泰浩、章杰两人在这里,这别院关了一些海盗,张铁黎去告诉轻飞,传朕口谕,派暗中随行的精卫军驻扎这里。子尘、风平、风仄随朕一起裴州。”虽然洛国要去,但既然快到了裴州,自然也要走一趟的。 “诺。” “不过在走之前,先把船上的干尸葬了吧。”李墨染提醒。 “干尸?”未子尘惊讶了一声,“怎么会有干尸?”把尸体整成干尸,这是何等残忍的手段。 “此事说来话长。”李墨染拍拍他的背,“这几天辛苦了,一边走一边说。” 待几人把船上的干尸搬下船,又挖了坑安葬之后,这里的事情,算是告一段落了。 何迁风的太子妃是火葬的,火葬之后,何迁风带上了她的骨灰,如此肮脏的地方,他怎忍心把她葬在这里。 “走吧,离开这里,从此你可以自由了。”看着何迁风的神情有些迷茫,李墨染来到他的身边道。 第15章 到达裴州 大船,渐行渐远。那囚禁了和国太子八年的岛屿,终于成了一个面、一个点,最后消失在众人的视线里。 何迁风抱着骨灰,一直坐在甲板上,就算那个岛屿看不见了,他的视线还是没有移开。那里囚禁了他八年,失去了他一生中的第一个朋友,也许是唯一的一个朋友。他的友情、爱情,都埋葬在了那里。 他的人生,还剩下什么? 这残废的身体,还是和国太子……不,消失了八年的太子,早就不是太子了,和国皇子的身份吗? 林起君死了,心中滋生了八年的仇恨,不知道何去何从?消失了?这不可能,沦落到今天的地步,他做事从来无愧于心,所以,这不该是他的结果。但是他又能怎样?心已经死了,却没有寻死的勇气,活着比死了更痛苦,却又不想死。 是的,何迁风没有求死的勇气,明明生无可恋了。人的内心,有时候就是这么矛盾。 “如果找不到活着的希望,那就为了自己的兴趣去活着,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人一生中,总有自己的想法。”李墨染来到何迁风的身边。 何迁风想了想,写到:“王爷知道,生不如死,却又不想死的感觉吗?” 生不如死,却又不想死的感觉? 李墨染倒是没尝试过,但是:“太子可知道有些人想活着,却又偏偏活不了的感觉嘛?”上辈子,他多么希望自己能好好的活着,再多陪赵元崇几年,可是他的生命还是走到了尽头。 每次想起那个时候,就算现在重生了十五年,他都能心如刀割。那个时候的赵元崇,痛苦的模样,他永远都不会忘记。 何迁风听着李墨染的话,他总觉得这个少年跟一般的少年不同。不是他的尊贵身份,而是明明那么年轻,说出来的话,却是像经历过岁月的流逝。 对上何迁风的视线,李墨染只是微笑:“活着很好,不是吗?” 活着很好? 何迁风闭上眼,深深的呼吸了一下空气,新鲜的空气钻进身体里的感觉,真是棒极了。在囚牢里的八年,他呼吸的空气都是臭的,是腐烂的。 突然,何迁风睁开眼:“是的,活着很好。”如果死了,还能感受呼吸空气的感觉吗? 李墨染的笑容浓了。 赵元崇站在一边,靠着墙壁,听着他们的谈话。他有一种错觉,眼前的之玉,像是交错了时光般,他变得有些不认识。明明是那么熟悉,却又有些不认识,这感觉,当真无法形容。 有些人想活着,却又偏偏活不了的感觉。 赵元崇听着李墨染的这句话,觉得他的之玉似乎经历过这种事情。但是回想他们认识之后的十一年,赵元崇找不出这样的经历。 而在他们认识之前,他的之玉也是安国公上下疼爱。 那么,之玉的那有些人想活着,却又偏偏活不了的感觉,到底是怎么回事? 赵元崇沉思着。其实有好几次,他又有过这样的感觉,明明这个人就在眼前,却仿佛远在天边。明明这个人看着自己,却又觉得像是透过自己,在看其他人。 赵元崇不怀疑李墨染对自己的感情,相反,他知道李墨染爱自己,很深很深。可李墨染给自己的感觉,有时候让他很恍惚,这种带着一抹不安心,无法安心的担心。 李墨染转过头,走向赵元崇的身边。他朝着赵元崇伸出手,然后双眸含笑的看着对方。 赵元崇也跟着笑了,把自己的受交给李墨染,十指相扣。 海风迎面吹来,这么华丽的大船,如果不是有着太悲伤的故事,这次的旅行,应该是很开心的事情。 只是…… 李墨染侧过头,又看向何迁风,令人同情的男人,却也仅仅只是同情。这是一个强者为尊的天下,不仅仅是个人之间,十国之间也是如此。 裴州。 裴州是个富裕的地方,以生产各种羊为主,所以每年的冬天,裴州刺史这边总会送羊羔油给杨氏,羊羔油可以让女性的肌肤更加光滑,在冬天还有保护皮肤的作用。 但是,羊羔油也有等级之分,不过,这不重要。 到了裴州,李墨染让未子尘护何迁风去客栈,而他自己喝赵元崇,则去裴州的大街小巷了解一下情况。 裴州在裴州刺史的治理下,非常的好。这个裴州刺史非常的聪明,他懂得也清楚自己的立场,安国公府跟李墨染,一荣俱荣,而裴州刺史杨家跟安国公府,也是一荣俱荣。 所以,他知道自己该站哪边。 从宇文霆造反之后,十四州就需要大治,当年还是太子的赵元崇手段雷霆,该整顿的地方,他不会手软。就像对付那些叛军一样,该杀的,一个也不放过。 在这种情况下,裴州刺史杨家作为皇亲国戚,更是不会给赵元崇拖后腿的。对于杨家的识时务,李墨染倒也欣赏。 其实在上辈子,对于裴州刺史这个人,李墨染是没有什么印象的,只是知道,那个时候的安国公府、裴州刺史等,都是支持赵元贤的。 不过,今非昔比。 观察了裴州一下,两人便上门直接去拜访了裴州刺史。毕竟接下来还急着去坦州,还要去洛国。 裴州刺史是名比老国公小上几岁的老头,身体不如老国公老当益壮,但也精神饱满,看上去身体硬朗。 刺史府,他正在书房里看裴州各县的文牒。 “大人。”下人来报。 “何事?”放下文牒,裴州刺史杨杰欧抬头。一张看似慈祥的脸,透着精明。 “门口有人来报,自称是京城安国公府的人,叫李四。” 安国公府李四?杨杰欧思考,老国公膝下有一子一女,子李修、女李靓,并没有李四。李修膝下有一子三女,也没有李……等等,杨杰欧蹙眉,脑海中闪过灵光:“对方年龄多大,长相如何?” “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长相十分的好。”下人回答。 那就对了,李四,李修第四子,那是召国齐王李墨染。 “快,有请……不不不,老夫自己去请,自己去请。”杨杰欧慌忙的跑出书房。 杨杰欧跑到门口,看到门前站着的不仅仅是李墨染一人,还有一名其实更显尊贵和强势的青年。 “微臣参见齐王殿下。杨杰欧在门口行礼。 李墨染抬手:“杨大人请起……这位是我兄长,姓赵。” 姓赵?杨杰欧身体一颤:“微臣……” “这里人来人往的,无须多礼。”赵元崇道,首先走进大门。 “诺。”杨杰欧起身,跟着进去。 裴州刺史府倒是雅致,里面的一草一木都是精心修护的。 “微臣杨杰欧,叩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到了书房,杨杰欧赶忙行礼。 “杨大人请起。”赵元崇来到窗边,看着窗外的景色,“裴州果然人杰地灵,在杨大人的治理下,百姓安居乐业,虽不比繁华,但也是恰到好处的繁荣。” “皇上过奖。”杨杰欧小心翼翼到,他不知道帝皇说这些话是客套还是其他意思。不过他自认为对裴州的治理也是尽心尽意,触犯国法的事情,他也没有做。所以身正不怕影子斜,帝皇应该不是恭维他。 但君心难测,特别是这位年轻的帝皇,以英明睿智名扬天下,但心思之深沉,也非一般人能比,所以杨杰欧不敢受赞。 赵元崇对于杨杰欧的谦虚,一笑而过。 “杨大人,这是本王从安国公府里带来的家书。”李墨染吧杨氏的信交给杨杰欧。 “谢殿下。”杨杰欧接过,并没有马上看,“陛下和殿下此番难得来裴州,可要微臣陪两位探访民情?” 李墨染摇头:“本王和陛下此番只是路过裴州,一则为杨大人送家书,二则有件事想向杨大人打听。” 哦?“殿下请讲,微臣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杨杰欧道。 李墨染从怀中拿出一个锦囊,打开锦囊,里面倒出三颗人鱼珠。“杨大人可认识此物?” 杨杰欧皱眉,刚好三颗,莫不是?“回殿下,微臣认得,此乃是微臣送给安国公府三位小姐的生日礼物。” “那么杨大人可知这珠子的来历?”李墨染又问。 “自然,此乃罕见的人鱼珠,市面上几乎已经绝了。微臣听说人鱼珠戴在姑娘身上,珠能养人,于是便送给三维小姐。”杨杰欧如实道。 “人鱼珠是汤朝的东西,汤朝灭亡之前,人鱼珠的培植便已经毁了,现在召国流传的人鱼珠,都是来自汤朝。但当年先祖攻下汤国皇宫的时候,人鱼珍珠衫不在皇宫,跟着人鱼珍珠衫不见的,还有汤国的最后一任皇帝。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汤国的人鱼珠,杨大人如何得到的?”李墨染问这个时候,眼神有些锐利。 杨杰欧这才知道李墨染的意思,为证明自己的清白,他马上道:“此乃微臣坦州一同窗所赠。微臣祖上是坦州人,当年在坦州国子监读书,高中之后,微臣被派遣到裴州,这不全家才在裴州定居。” 如果为这三颗珠子连累杨氏一族,那便是天大的冤枉。 “原来如此。”李墨染明了了。 杜明朗的人鱼珠来自坦州,杨杰欧的人鱼珠来自坦州,现在赵元浩和岳磊祈又在坦州出现,所有的一切,疑点还是在坦州。原本以为,随着恭王造反失败,所有的一切都会成为过去,可是,事情还没有解决。 “杨大人那位同窗,在坦州担任何职?”既然是同窗,那么肯定也是读书人,所以也应该是朝廷中人。李墨染如此想。 岂料,杨杰欧却摇头:“他没有高中,便开始从商。” 商人? 李墨染和赵元崇面面相觑。 “对了,之前陛下颁布皇商计划,他有请我……请微臣在朝廷中美言几句,但被微臣拒绝了,伺候他便再也没有和微臣联系过。”杨杰欧又道。 皇商计划关系到民生问题,如果推介的商人不好,帝皇一定发怒,到时候就会牵连自己。杨杰欧这般年纪了,官运也到头了,将来辞官之后,好好享受晚年就行,他可不想再这个时候麻烦上身。 “哦?”赵元崇倒是出声了,“杨大人的这位同窗人品不好吗?” 帝皇的话太直接,堵的杨杰欧一时无法回答。过了一会儿,他才道:“倒也不是,只是皇商计划至关重要,微臣同他这几年都是书信来往,难免会生疏,微臣不敢轻易保证。” 第16章 坦州地界 从裴州刺史那里问了关于人鱼珠的消息之后,李墨染和赵元崇便告辞了。 “不管是杨杰欧还是杜明朗,他们的人鱼珠都是从坦州得来的,而且你看,这是杨杰欧那个同窗的名字和地址。”李墨染把裴州刺史写的纸张给赵元崇看。 赵元崇挑眉:“和杜明朗说的那个做生意的朋友,竟然是同一人。” 是的,怎么也没有想到,天下间,竟然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看样子那个人跟人鱼珠之间,一定有关联。或者说他跟恭王之间,会有关联吗?”李墨染问。“天下间还有一人知道人鱼珠的养殖方法,那么非恭王莫属。作为汤朝的后裔,只有他能知道人鱼珠的养殖方法。” “事业还是非也,只有去了才能知道。”赵元崇回答。 李墨染嘴角勾起笑:“的确,只有去了才能知道答案。” 回到客栈。 裴州不仅富裕,百姓的生活也非常丰富,几乎家家户户都养了羊,而且特别是有羊场的商家,望着数不到边的羊群,准会笑的合不拢嘴。毕竟羊毛、或者羊油,都是非常值钱的,而羊肉如果冰冻或者做成羊肉干,让商队拿到其他地方去卖,也能卖不少的钱。 所以裴州的百姓有自己的赚钱方法,这大概就是裴州富裕的原因。 “来烤全羊试试?”李墨染问赵元崇。 “客人,我们这烤全羊都是幼羊,羊肉鲜嫩甜美,保准您吃了忘不了。”小二马上拍怕屁道。 “是吗?”李墨染笑意盈盈,“那就试试,咱们五个人吃一个,不知道够不够。”五个人,李墨染、赵元崇、未子尘、风平、风仄。 “那我先给您上一只,如果不够您再点?”小二问。 “可以,就先上吧,把你们这的招牌菜都拿上来,都是男人,就怕不够吃。”李墨染又道。 “好嘞。”小二很久没见到这么大手笔的客人了,这会儿心里乐极了。 “等一下。”李墨染叫住小二,又看向未子尘,“何先生的饭菜可是准备好了?”何迁风而今都三十好几了,李墨染唤他一声先生,倒是恰当又尊敬。 何迁风的舌头断了半截,只能喝粥,而且被关在囚牢的八年里,他的吃喝都不好,也造成了他身体上的虚弱。 李墨染不是有心人,但对何迁风,他有同情也有尊敬也想此人为召国所用。何迁风不可能再回到和国,和国不会承认这样一个太子,也不会要这样一个皇子,所以天下之大,根本没有何迁风的藏身之地。 如果何迁风能来召国,那他在设计上的才能,将是召国最好的武器。 所以,李墨染敬他。 “还未准备。”未子尘回答。 李墨染点点头:“小二,再准备些粥,营养好一点。” “好嘞。” 一只烤全羊当真不够吃,羊很小,又因为烤全羊的味道太好,五个人解决了两只,才把这顿晚饭给结束了。 他们吃好后,粥也熬好了。李墨染端着粥去敲何迁风的房间,接着房间内响起了轮椅在滑动的声音,是何迁风来开门了。 “听说这里的羊肉很美味,这是为先生炖的羊肉粥,请先生尝尝。”李墨染把粥端到桌子上。 何迁风朝他点了点头,表示感谢。 这几天何迁风的表情很淡,每天除了沉默还是沉默。李墨染也不再说安慰的话,如果需要别人不断地安慰,才能站起来的话,这种意志力是不够强的。 何迁风对或者没有什么希望,但是又不想死。 这种想法很复杂。 在何迁风喝粥的时候,李墨染坐到窗口,拿出玉箫吹了起来。 李墨染的箫声,就像他的名字,如同被墨染上的山水画,很静雅。 何迁风以为自己这个年纪,已经经历了别人一生都不可能经历过的事情,但是在李墨染的身上,他似乎又看到了另一个故事。 这个少年太冷静、太成熟、太聪明,根本不像一般人。何迁风听到李墨染的名声时,他还只是安国公世子,不是召国的齐王,更不是召国的皇后。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何迁风已经知道了李墨染和赵元崇的关系。召国盛行男风,这是十国皆知的事情。不过,私下里还是其他的国家不耻这种关系的。毕竟男男结婚,有违阴阳。 何迁风又看向李墨染。 认真吹箫的李墨染,只留给何迁风一个侧脸,俊雅精致的侧脸。 一曲罢,李墨染发现何迁风一直盯着自己,他忍不住调侃:“先生如此看着我,真是叫人容易误会。” 何迁风先是一愣,随即笑了。他拿出纸写到:“王爷箫声悠远,让人听了不禁能静下心思,还能抛开杂念可能认识王爷,真是我三生有幸。” 这几天跟李墨染相处以来,何迁风感觉到,他岁是个十五岁的少年,但心思慎密,为人温雅,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召国的皇帝陛下能得此人,是召国之幸。 更重要的是,他位高权重,眼神却还是一片清澈,是个贤臣。 “先生谬赞了。”李墨染收起箭。 “我离世太久,王爷可否和我说说十国如今的状况?”何迁风又写到。 李墨染微笑着点头:“眼下的十国看似和平,但和平的太久,暗中早已在动荡不安。十国如今的状况,各国的兵力悬殊相差较大,外面传的是召国兵力最强,临国次之,洛国最弱,其余七国平分秋色。” “和太久则分、分太久则和,历史交替,便是如此。”何迁风虽不喜欢朝堂之事,但这个道理,他却是懂的。 何况被囚禁八年,八年前的天真早已被抹灭,剩下的,不过是个不想死的躯体。脸最后一丝在意的事情,都没有了。 “和太久则分、分太久则和,历史交替,的确如此。”李墨染认同,这是千古不变的道理,就算今朝召国能一统天下,他日也会再分裂,这是人性使然,谁也没有办法。 “召国想一统天下吗?”何迁风突然问。 看着何迁风卸载纸张上刚劲有力的书法,李墨染摇头,随即又点头:“十国,哪国不想一统天下?自古无野心者不称帝,我召国不是想一统天下,而是定能一统天下。” 声音清朗,却气势霸道,十五岁的白衣少年,自信的令人移不开视线。 定能一统天下。何迁风不知道李墨染是何来那么大的勇气,但是,定能一统天下,这六个字,是那么响亮。 “希望王爷梦想成真。”何迁风写下八个字。 “梦想成真?”李墨染挑眉,“若真是梦想成真,那和国就没有了,先生觉得没有关系吗?” 何迁风笑着摇头:“我已什么都不是,而且我相信召国一统天下之后,天下籽岷皆是召国子民,以王爷的英明睿智,不会亏待了任何一国的百姓。” 哈哈哈…… 李墨染大笑:“先生大智如愚,墨染佩服。”虽无心朝廷国事,却心思透明,只是惋惜被囚禁了八年。 在裴州客栈过了一夜,第二日,他们便启程去了坦州。 不过马和马车,是裴州刺史准备的。去坦州时,还交代了裴州刺史,把那艘大船照看好了。这么华丽的大船,停在裴州的海岸,也成了一道美丽的风景。 坦州。 这是一处在坦州地界比较偏僻的大杂院。大杂院里住着很多人,其实在坦州这样的大杂院很多,也不知道是哪位商家先开始的,造大杂院,然后再把房间一间间租掉。也因此,大杂院里三教九流的人很多。 “世子,恭王殿下死的冤枉,你既是汤朝唯一的继承人,不该如此屈就待在这里,应该集合汤朝和恭王殿下的旧势力,反召复汤。”男声有些压抑、有些急切,还带着愤怒。 而这男人,就是岳磊祈。 被他唤作世子的男子,便是赵元浩。 第17章 到达坦州 曾经风度翩翩的恭王世子,现在神情颓废。 曾经意气焕发的恭王世子,现在身形消瘦。 赵家之后,召国世子,那是何等尊贵的身份现在确实逆贼之后,赵元浩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有这么一天,到现在,事情过去已经大半年了,他都觉得像做梦一样。 “我虽是汤朝之后,但也是赵家之后。现状的召国国泰民安,百姓丰衣足食,赵元崇是个好皇帝,召国在他的通知下会更加的富裕强大。”赵元浩回答。他向来很看得清现实,看不清的是他父王。 召国在赵元崇的掌控之下,谁也没有反抗的能力,是他的父王中毒太深了。 “世子此言差矣,你是恭王世子,汤朝的皇子。”岳磊祈想报仇,为岳家报仇,所以她必须说服赵元浩,“现在的召国皇位应该是你的。” 赵元浩冷笑:“岳磊祈,你不要再执迷不悟了。朝代更换,本来就是顺应天命的,我父王造反败了,不是皇上的错,也不是召国的错。当然,作为子女,我没有指责父亲的权利,但是我父王是造反,虽然举着反召复汤的旗子,但确实切切实实的造反。我们知道汤朝的历史,召国取代汤朝,是因为汤朝末年朝廷腐败,在这种情况下,我赵氏太祖再造反起义的。” 赵元浩的话,岳磊祈听不进去。 他岳家被赵元崇毁了,这个仇他一定要报。 看着岳磊祈愤愤不平的模样,赵元浩摇头:“你莫要忘了,你岳家曾经的荣誉,也是赵家给的,没有赵家,就没有岳家。是你父亲执迷不悟,要跟着宇文霆造反,就算宇文霆造反了,我赵家的子孙能容他?岳磊祈,你莫要因为个人的恩怨,而毁了自己。赵家的江山已经稳定,赵元崇的皇位也已经坐稳,召国子民中,再也没有人能撼动他的位置。” 岳磊祈皱眉,但纠结的眉头显示了他的不满。 看着他的神情,赵元浩叹气:“你醒醒吧,岳兄,岳家就您一个人了,好好的为自己留一条后路,这个世道,活着真不容易。” 赵元浩现在一无所有,他既没有火灾恭王的仇恨里,也没有活在上辈子的恩怨里。恭王这辈子最好的一件事情,就是把赵元浩养的恩怨分明。 “是你不孝,家仇国恨怎能放弃?你妄为人子。”岳磊祈气的骂人。 赵元浩并不因为他的话生气,而是拉开门:“你走吧,我们道不同不相为谋。” 道不同不相为谋。 他是赵家的子孙,就算也是汤朝的后裔,但是他身上赵家的血脉在流动,所以这是赵家的江山,他不会反,也反不动。 “你……”岳磊祈气势冲冲的离开。 看着岳磊祈的背影,赵元浩除了摇头还是摇头。他知道岳磊祈想干什么,想利用自己报仇,但是这件事错在自己的父王。当赵元浩在那天晚上,听到那个秘密的时候,他真的不敢相信,他最敬爱的、又感觉可惜的父王,竟然在暗中策划造反。 汤朝的灭亡不是赵家的错。 就算没有赵家,也会有其他家,这是汤朝自己走向的灭亡。 而且,虽然他们是汤朝的后裔,但同样,也是赵家的子孙啊,为什么父王就看不透呢? 赵元浩在岳磊祈离开之后,也跟着离开了大杂院。其实恭王虽然造反失败了,但是这些年,恭王留下的财产却很多,恭王是个聪明的人,当初收买了那么多人,可见他的心思有多谨慎,如此谨慎又小心翼翼的人,不可能没有留后路。 而他留的后路,就是财富,让赵元浩有足够的财富招兵买马。 赵元浩离开大杂院之后,来到一处村落。村落有些偏僻,但村民比较淳朴。赵元浩到了之后,不少人好奇的看着他。 赵元浩来到其中一处府邸前,门口的下人见了他,恭敬的打开门让他进去。赵元浩熟门熟路的来到内院,在院子里看到一个大腹便便的少妇在浇花。 “姐姐。”赵元浩叫了一声。 少妇抬起头看到赵元浩,她微笑道:“来了?总是来回也听不方便的,不如搬来跟姐姐一起住吧?” 这名少妇就是恭王的长女,当年李靓还想高攀的群主,赵元瑾。 恭王一子一女,在造反前,把子女都送走了。当时恭王找到赵元浩的时候,他已经喝醉了酒,所以恭王送走他也方便了,如果当时赵元浩没有喝醉酒,也许,他还能有机会阻止恭王。 只是那晚,刚听到这个消息的赵元浩太震撼了,所以借酒消愁。 这大概是赵元浩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后悔自己去喝酒,后悔自己没有在第一时间阻止恭王。 “姐姐快要生了,朝廷的风声又紧了,我还是住在外面好些。”赵元浩握住胞姐的手,“姐姐,你答应我,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生活在仇恨里。这件事……朝廷没有错。” 赵元瑾笑着轻拍胞弟的手:“姐姐知道。”哪里会不懂,不只是弟弟,就连她也不敢相信,那么让人尊敬的父王,竟然会再造反。 “我去拜见一下他们。”这知道姐姐是个玲珑剔透的人,所以她并不担心,只是忍不住还是要提醒。 这个府邸里,给恭王、恭王妃和赵元瑾的丈夫立了牌位。 恭王妃在知道恭王造反失败后,就自尽了。 赵元瑾的丈夫是恭王手下的一名大将,在恭王造反的时候,也牺牲了。 而今的恭王子嗣,就剩他们两人了。不,还有一个在赵元瑾的肚子里。 走进书房的暗门,在内室有个祠堂,赵元浩和赵元瑾不敢明目张胆的为他们立牌位。 “父王、母妃、姐夫,我跟姐姐一切安好,愿你们泉下有知能安息。”赵元浩点了香。 “父王、母妃、相公,我跟元浩一切安好,请你们放心。”赵元瑾也点了香。 偌大的恭王府,虽然没有封地,但恭王府也曾显赫一时,毕竟是亲王荣誉。但是,现在落的是什么下场? 只剩下姐弟两人了。 就像赵元浩对岳磊祈说的,活着不容易。岳家只有岳磊祈一个子孙了,活着是不容易。汤朝后代只有他们姐弟了,或者也是不容易。 李墨染也曾说过,有些人一心求死,有些人想活着都困难。 与此同时,李墨染等人,也到了坦州。 “参见陛下,参见殿下。”暗卫在坦州客栈迎接。 大理寺暗部查到岳磊祈和赵元浩在坦州见面的事,马上上报给郑探,郑探上报给赵元崇之后,赵元崇马上派了暗卫来交接。 “起身吧。”赵元崇紧了客栈额房间,直接脱了外衣。坦州这个地方夏日特别的热,赵元崇血气方刚,热的只想光着膀子。 不得不说,帝皇的身材是极好的,身形修长不说,胸肌又十分的性感:“朕要先冲个澡,这地方真热。” 虽然热,但雨天也不少,所以坦州才没有干旱,坦州百姓的生活也跟越州百姓的生活不同。 帝皇的大大咧咧,跟着他的亲信都知道,只有在皇宫里,那规矩森严的地方,帝皇才会有帝皇的龙威。 李墨染对赵元崇很无语,他倒是不怕热,李墨染最拿手的就是修身养性,经历两世,他的定力足够深,哪像赵元崇,一点点的热都受不了。 养尊处优就是养尊处优。 冲了澡出来的赵元崇只穿一件白色里衣,腰间系了一根带子。 “岳磊祈和赵元浩现在的情况如何?”赵元崇问暗卫。 “岳磊祈总是去找赵元浩,但每次都是气愤的出来,具体两人发生什么情况,属下无从得知。属下不敢靠的太近,怕被发现。”暗卫回答。 “哦?气愤的出来?”赵元崇挑眉,倒是有些诧异,看样子他们聊的并不愉快。“还有其他发现吗?” “有,赵元崇总是去一个村子,那个村子里有一座府邸,里面住着一名怀孕的少妇。”暗卫道。 “可打听到那少妇是谁了吗?”少妇?赵元浩的妻子?还是恭王的小妾? “不曾打听到,他们换了名字,而且府邸里还有几名武功不俗的侍卫。”就因为如此,所以暗卫也无法靠近。 哦? 这下赵元崇更是好奇了。 “去看看?”李墨染瞧出他的兴趣,于是提议。 “可行,也许那个府邸会有意外的发现。” 于是,暗卫带队,李墨染、赵元崇、风平、风仄去村子探看情况,而未子尘留在客栈,继续照顾何迁风。 从坦州城去村子,骑马要半个时辰。 半个时辰的路,欣赏坦州的风景。不得不说,召国在赵元崇执政之后,越来越富裕,而且经济军事等各方面,才真正的在十国间出挑了。 也因此,十国在战斗力上,吧召国排在首位。 “看着百姓丰衣足食,我觉得这一生,就算没有一统十国,也是足矣。”此生足矣。赵元崇难得感慨。 赵元崇有野心,但他的野心是建立在百姓生活水平有保障的基础上。 召国的百姓安居乐业了,赵元崇才有更大的野心,去统一天下。而不是有些君王,为了一统天下而一统天下,完全不顾百姓的生活。 这也是赵元崇受召国百姓爱戴的原因。 从他亲政之后,每一条政策的推行,每一个计划的实施,都是为了百姓,有这样的帝皇,是百姓之福气,是百官之伯乐。 李墨染骑马在他旁边,听着他的话,眼神不禁柔和了:“不光是召国百姓的生活水平要提高,国家要富强,统一十国的梦想,也不会放下,我们行的。” 赵元崇闻言,心头一动:“嗯,我们行的。”眼神坚定又认真。 他们行的,只要有李墨染一路相伴,赵元崇知道,是他行的。“因为有你,所以我行的。”他和他并肩看天地,并肩看天地仅属于他们召国。 “我相信你。”李墨染微笑颔首。 这天下最美丽的情话,莫过于此。 有什么,比爱人的信任更重要? 来到村子的府邸。 “这房子在这村子里倒是气派。”赵元崇等人站在暗中,远远看着。这会儿夕阳已经西下,晚霞红透了半边天,而晚霞下的村民们正在忙碌。此情此景,让人觉得格外放松。 “何止气派,在这样的村子里造这样一栋房子,用途更是奇怪。”李墨染道。 “走,去向村民打听打听。”赵元崇带头。 “好。”李墨染笑着跟上。 第18章 坦州百姓 “这边田地里的蔬菜看上去比御书房的蔬菜要新鲜。”赵元崇走在前面,来到村民的田地里。 有些村民还在田地里忙,有些村民已经收拾着东西准备走了。 赵元崇上前,来到一名老妇人面前问:“大娘,你们这蔬菜卖吗?” 他们一群人好几个,来到这田地里,十分的吸引人。 “这蔬菜我们是种着自己吃的,公子如果要些吃的,倒是可以送你们点。”妇人大方的道。 “我们还没吃晚饭,不知道大娘家能给我们弄些吃的吗?这附近没有客栈,如果大娘家方便,我们按照住客栈的价格付钱。”李墨染跟着道。 妇人笑容灿烂:“那倒是可以的,不过住的地方倒没有了,如果几位不介意打地铺的话,倒也可以。” “既然如此,那就多谢大娘了。”李墨染拿出些银子,“这是定金。” “好嘞好嘞,大家要先去我家坐坐吗?”妇人收了银子,很是高兴。不过她眼神正直,气质朴实,为人看着也很大方。否则,方才就不会说那些蔬菜送人的话了。 “如此,便打扰了。”李墨染不客气的道。 “公子是读书人吧?”在去妇人家的路上,妇人攀谈着。 李墨染点头:“大娘真是好眼光。”这话说的客气,谁都看得出他们非富即贵,出自非富即贵的人家,定是都念过书的。 “公子过奖了,看公子一表人才,肯定是读书人啦。”妇人笑呵呵道。被俊俏的男子夸奖,当然是高兴的。 来到妇人家,虽然是普通的百姓家庭,但家里干干净净,而且农房外面还围着小院子。站在妇人家的小院子,能看到那座府邸。 于是李墨染顺着打听:“大娘,那大宅里住着有钱人吧?” “这么大的宅子肯定是有钱人啦,但是就想不明白,有钱人不住城里,来我们这村里干嘛?”妇人一边洗菜,一边道。 “这有钱人不是一直住这里的吗?而是刚搬过来的吗?”李墨染抓着妇人话中的意思问。如果是祖祖辈辈都住这里的,妇人也就不会有此疑惑了。 “哪里啊,这房子倒是建造了好多年了,但是人却是去年冬天的时候刚搬来的,当时搬来的时候排场还不小,有很多下人,引起咱们村子里的人好生的好奇。” 去年冬天? 那不是恭王造反的时候吗? 在妇人家吃了晚饭,妇人又殷勤的为大家准备房间,虽然房间里都是打的地铺,但妇人弄的也细心,还给大家点了驱蚊的草。 乡间的生活跟城里不同,跟皇宫更是不同,一入夜,就能听到知了的叫声,青蛙的叫声,那些叫声混合在一起,让人的心格外的宁静。 “感觉回到了去年的那个森林里。”他跟五彩在一起,在森林里找出去的路。森林里虽然没有知了的叫声,没有青蛙的叫声,但是有小鸟儿歌唱的声音。委婉动人。 想起那个时候,自己还射小鸟儿和野兔子吃,把它们都吓坏了。 但是只要自己一吹箫,它们又会过来,真是又傻又可爱。 “你若喜欢,我们每年可以抽出个把月的时间,去那里居住。”赵元崇道。那里四面环山,有果子吃,又有野味,自己再带上一些粮米,那日子真是惬意。 “如此,五彩一定很高兴。”李墨染笑了。 五彩从李墨染的怀里爬出来,刚吃饱的肚子圆溜溜的,从李墨染的左肩爬到右肩,五彩斑斓的颜色,映在在李墨染纯白的衣服上,特别的显眼。但若不仔细看,倒也像是极品的刺绣。 五彩伸出舌头舔了舔李墨染的脸。 “这么爱舔脸,我若是女的,你岂不是吃了很多女人的胭脂。”李墨染摸摸五彩的头,“别看到什么都去舔,真是不听话。” 听到他的话,赵元崇噗嗤笑了:“你当它是孩子呢?” 李墨染瞧着赵元崇不屑五彩的样儿,忍不住挑眉:“怎么,你还吃他的醋?” 赵元崇同样挑眉:“它太依赖你了,得向斑斓那样学会独立自主。” “它很独立自主的,迹礼死的那几年,它独自守在森林里,每天等迹礼回来。我真是好奇,迹礼竟然把它养成了有一颗赤子之心的蛇。你大概无法想象,蛇帮小动物的那种情景,当真十分有趣。”李墨染把五彩当成是孩子,需要人安慰、宠爱的孩子。 五彩的确有一颗赤子之心,阴森、冷血,这是世人对蛇的形容,可是无论是哪一点,在五彩身上,都找不出来。 它热心,它善良,它聪明、它可爱。 想到这些,李墨染摸着五彩的动作不禁柔了些。 五彩仿佛感觉到了李墨染心里透出来的怜惜,它撒娇的用头磨蹭着李墨染的掌心。 看着他们之间的互动,再看着旁边趴在桌子上的斑斓,赵元崇摇摇头,他跟斑斓估计永远也做不到这样。让他摸斑斓的头,再让斑斓来蹭他的手掌心……光是想,赵元崇就受不了。 斑斓仿佛感应到他的想法了,动了动蛇头,视线转向赵元崇,看了一会儿,斑斓再看向五彩和李墨染,然后默默地低下头,继续趴在桌子上。 五彩感觉到了斑斓的视线,懒懒的吐了吐舌头,然后继续在李墨染身上爬,它似乎找到了爬行的乐趣,或者说它觉得在李墨染身上爬行是件有趣的事情。 夜更深了。 在这普普通通的村子里,一片黑暗的村子里,唯有那么一座府邸点亮着灯笼,特别的显眼。 “先去主任厢房看看。”李墨染和赵元崇潜进之后,赵元崇道。堂堂帝皇,私闯民宅已经习惯了。 “嗯。”李墨染点头。这个府邸不大,而且他们也不赶时间,所有不用分头行动。 府邸有值班的侍卫巡逻,而且警觉性还不低,这让李墨染和赵元崇都很意外。 “看他们的样子是接受过训练的,而且从他们的步伐上看,却又经常往这里跑,那这里住的那个孕妇会是谁?” “去看了就知道了。”李墨染微微一笑。待巡逻的侍卫离开之后,李墨染指着一间房道,“应该是那间房。” 于是,两人来到有烛光的那间房,但是房门口也有下人守着。 “从窗户进。” 帝皇耍流氓的本领,不知道是哪里学来的,竟然还知道爬窗。 因为是夏天,天气炎热,所以窗户关的并不严,微微留了缝隙,也因此,李墨染和赵元崇很轻易的推开了窗户,跳进了房间里。 房间的烛光虽然很弱,但足够看清床上的女人。 是的,女人。 而这个女人,李墨染和赵元崇都认识。是恭王府的郡主,赵元瑾。 “我记得赵元瑾嫁给……”李墨染想了想又打住了,赵元瑾嫁给谁了?没印象了。他们认识赵元瑾是正常的,每年的正月里,京城里的皇族都会来向林太皇太后请安。 “嫁给了一个六品武将的儿子。”赵元崇道,“当日父皇还说恭王上道,却没想到最后造反的幕后主使竟然是他。” “赵元瑾现在有孕在身,你打算如何处理这件事?” 赵元崇不以为然:“我想知道赵元浩和赵元瑾的态度,如果不好……”赵元崇后面没有说下去,如果不好,斩草除根。但如果他们是理智的人,赵元崇会退一步,毕竟都是赵家的子孙。 李墨染知道赵元崇的立场,国家在三年内经历了两次内乱,如果不是解决的快,会给国家和朝廷带来多大的麻烦。 “那咱们明日登门拜访,你觉得如何?”李墨染提议。 登门拜访?这个提议不错,赵元崇笑了,期待接下来,恭王子女会给他怎样的反应。 第19章 拜访元瑾 翌日。 李墨染和赵元崇,直接拜访了赵元瑾。 赵元瑾正在用早膳,听见下人报有人求见,她有些意外:“可有告知何人?” “有,此人自称赵子初。”下人回答。 赵子初?赵元瑾沉思,突然身体一颤,她知道对方是谁了。姓赵,定是皇家人,子初,那是帝皇的字。是召国帝皇,赵元崇来了。 怎么办? 赵元瑾突然紧张了起来,怎么办?帝皇突然出现在这里,那是不是代表已经知道她和元浩在坦州?不行,她得马上告诉元浩,让他离开这里。元浩是他们家唯一的根,她必须要好好的保护,只是……手摸着自己的肚子,孩子……也许娘亲不能保护你了,怎么办? 心很难受,这是她的第一个孩子,也即将是唯一的一个孩子,如果央求帝皇,他会放过吗? 怎么可能放过? 赵元瑾哭笑不得,自己太天真了,她父王造反在前,她是逆贼之后,就算她身上有赵家的血脉,但也有汤朝后代的血脉,帝皇怎么可能放了自己? 可就算死,也要死的有尊严。 赵元瑾让人暗中离开,去把帝皇已经到坦州的消息告诉赵元浩,而自己,挺直了胸膛去迎接。她会求帝皇放过肚子里的孩子,如果最后还是没办法保住,那她也尽力了。 府邸的大门打开,赵元瑾挺着肚子出来迎接:“罪臣之女赵元瑾,参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此时,路过府邸的村民有几个,看到府邸的门打开,又见赵元崇等人站在那里,全都好奇的停下脚步观看,可是当他们听到赵元瑾的话,胆儿都被吓破了,赶忙跪下行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赵元崇先是对百姓说:“朕微服私访,还请各位乡民保密。”说完他还嘘了一声,接着他又看向赵元瑾,“堂姐怀有身孕,一切礼仪皆免了吧。” 一声堂姐,让赵元瑾诧异的抬起头,她不明白帝皇的意思。这是一个英明睿智的帝皇,他的心思从来都是难猜的。 连宇文霆和父王都猜不透他的心思,更何况是自己?赵元瑾不敢胡乱猜,但这一声堂姐,也的确让她的心放下了不少。 众人走进府邸,大门缓缓关上,村民都是淳朴的,帝皇说微服私访,他们自然不敢招摇,不过,帝皇微服私访到这里,倒也是让他们高兴坏了,毕竟他们亲眼目睹了帝皇的长相,也足够他们跟自己的子孙炫耀了。 特别是那个大娘,万万想不到,那天晚上坐在自己家里吃饭的、睡觉的,竟然是帝皇。 赵元瑾请赵元崇、李墨染来到书房。 到了书房,她又想跪下,却被赵元崇快一步扶住了:“朕今日是以堂弟的身份来拜访堂姐和堂兄的。” 赵元崇再一次强调。 “元瑾愚钝。”赵元瑾站起,“父王造反之事,为人子女,不能说父亲的错,皇上今日唤元瑾一声堂姐,元瑾很是欣慰,欣慰皇上还念着元瑾是赵家的子孙,元瑾死不足惜,但求皇上再念在元瑾是赵家子孙的份上,再给元瑾一些时日,待元瑾生下腹中胎儿。元瑾愿把孩子交给皇上,此子以后绝对不会知道自己的身世,只求皇上放他一条生路。” 温婉的女音,听起来楚楚可怜,但是字字真切。 赵元瑾是个好女人,她知分寸,又聪明,知道是非对错,可惜的是她身在恭王家,否则这样优秀的一个女人,该过幸福美满的生活。 “堂姐不恨朕吗?”赵元崇没有答应她,而是反问她这个问题。 赵元瑾摇头:“元瑾虽是女流之辈,但也懂历史潮流,也看的清如今的召国是何等的繁荣和富强,更是明白,现在的召国百姓,是何等的爱戴皇上。皇上是千古明君,在父王造反之前,元瑾很是骄傲,骄傲自己是赵家的子孙,骄傲当今英明的帝皇,是元瑾的兄弟。只是……” 只是父王造反了,接下来的话,赵元瑾无法说的出口。她为人子女,不能断父母对错。 “堂姐果然如传言中的明理。”赵元崇称赞,“但是堂姐,朕相信你,却不相信汤朝的其他党羽。” “皇上的意思是?”赵元瑾虽然是这么在说,可心里却是紧张着,她真的猜不透帝皇的心思。她才提了自己的孩子,帝皇却把话题转开了。 “朕保你们在朕有生之年,朝廷不会再追究恭王造反的事情,但是……”赵元崇顿了一下,在赵元瑾的紧张中,他又道,“但是,朕要汤朝的旧部人员名单和具体分部情况。” 赵元瑾沉默了,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元瑾并不知道这些事情,父王从不让我和元浩参与这些事情、”赵元瑾回答。 哦? 赵元崇挑眉,似笑非笑的看着赵元瑾。 在帝皇深邃的目光下,赵元瑾的心跳加速了,额头不禁开始流出冷汗,但是紧接着,他的脸色开始苍白了,她手捂着自己的肚子:“好疼……肚子好疼。” 赵元崇赶忙扶住她:“快去叫大夫,快。” 府邸的下人赶忙去另外的院子叫了大夫过来,原来府邸有专门照顾赵元瑾身体情况的大夫。大夫马上过来了,看着赵元瑾没有血色的脸,不禁沉下脸道:“这是怎么回事?夫人的身体一直不太好,再加上胎位不稳,所以不能再激动,不能受刺激,你们怎么那么不小心?” 大夫严厉的质问,吓破了府里的下人,要知道面前的可是帝皇,召国最伟大的帝皇啊。 “是是是。”赵元崇微笑以对,“我突然造访堂姐,堂姐太高兴,这一激动就……还请大夫再调养调养,无论要什么药材,我都会奉上。” 堂堂帝皇,如此低声下气的说话,让府邸的下人很是意外,同时不禁有些担心。不过,大夫虽然关心赵元瑾的身体,件赵元崇又气质尊贵,且如此好说话,大夫也就消了气,毕竟伸手不打笑脸人。 “这药材城里都买得到,还请你们注意一点,别再让她情绪波动了,我去煎药。”大夫给赵元瑾把了脉,自己去开药方抓药。 府里有钱,开药抓药倒是方便,所以就算赵元瑾的身体不好,这大半年来,还是调养的好起来了。 赵元瑾躺在床上听着帝皇的话,心里百味挣扎。她听不懂帝皇的意思,可是帝皇刚才对她的关心和紧张她也感觉到了。但是,汤朝旧部的情况和部署,她真的不知道、而且就算她知道了,她也不能说。汤朝的旧部为了他们唐家,她不能忘恩负义,就算他们是造反,他们做的不对,但帮的是他们唐家,所以她不能供出他们。 赵元瑾现在最担心的事赵元浩。 看着她满面的忧容,赵元崇和李墨染走出房间。 这个府邸当真不错,虽然不大,但是很适合生活。而且村子里山清水秀,空气又新鲜。 “你怎么看?”赵元崇问李墨染。清凉的风吹过来,让赵元崇不禁闭上眼,感觉真好。 “美丽又大方,且深明大义,是个奇女子。”李墨染称赞道。 赵元崇突然睁开眼:“你倒是对她的评价很高,不过朕问的不是这个。” 听着帝皇沉下来的嗓音,李墨染笑着挑眉问:“那敢问陛下问的是什么?赵元瑾的确是个值得人尊敬的女子,恭王造反失败,家庭破裂,她却想的如此透彻,只是可惜了这命运……” 命运不由人,这是天定的。“再者,我听她字字诚心,神情坦然,绝非虚情假意。” 赵元崇一把拉过李墨染,手环上他的腰:“不许你夸别人的好,就算是女人也不行。” “就算是女人也不行?”李墨染听了哈哈大笑,“你当我非喜欢男人不可?” “当然不是,除了朕以外的男人和女人都不可以。”赵元崇霸道道。 李墨染推开他:“赵元瑾固然好,但我的心里已经有人了。” 赵元崇俊脸一红,不说话了。每次遇到这种话,他就会脸红。“那关于这件事,你到底怎么看?”他把话题转过来。 “暂且看看。”李墨染也认真道,“我不认为恭王会把这种事情交给她来处理,一则她是女流之辈,二则以恭王的性格不会。而且,就算她知道,也不会把汤朝的旧部告诉我们,她既然如此深明大义,又怎么会背叛汤朝的旧部呢?再怎么说,汤朝的旧部所做的一切,为的也是唐家。” 赵元崇点点头:“所以,朕认为直接问赵元浩比较妥当。” 李墨染眼睛一亮:“既然赵元瑾是个奇女子,她看中的赵元浩,你认为会是怎样的人?而且……朕已经派风平给他送信了。” 昨晚决定今夜拜访,那么今早,风平的信就会送到赵元浩的手中。 “难怪今早起来没有见到赵元浩,看样子陛下在赌赵元浩的人品。”其实,赵元浩做了赵元崇这么多年的伴读,对于他的人品,赵元崇又何尝不了解。只是恭王事件之后,赵元崇对人的信任,又减少了几分。当然,对于自己的亲信,他还是信任的,只是对于旁人,他留了一手。 更何况,当年的赵元浩再怎么谦谦君子,被赵元崇处死的恭王,可是他的父亲,亲生的父亲。 这种杀父之仇,一般人如何放得下? 所以,赵元崇对赵元浩,是防备的。 “如此,我们便拭目以待。”李墨染不再说话。 “岳磊祈呢?”赵元崇想到了什么问,“他是你二姐心心念念的人,但这个人人品不正,品行不好,朕留他不得。” 李墨染沉默了一下,然后点头:“二姐的一生,不该会在他的手里。如果这人不合适二姐,我会告诉二姐,此人已经死了,事后二姐想如何,便由着她。” 儿女情长的事情,他不管,也没兴趣管。 “不要怪朕狠心,但凡对召国对朝廷不利的人,朕都不会留下。”赵元崇又加了句。 李墨染转过头,看着帝皇严肃的容颜,他的眼神柔和下来;“我怎么会怪你?威胁到召国和朝廷的,甚至威胁到你的,我都不会留,也不想留下。” “之玉。”赵元崇眼神闪烁,夹着浓浓的深情。 “如果你舍不得下手,我会比你做的更狠。”李墨染又道,同样的严肃认真。 “之玉。”赵元崇紧紧抱住他,心在扑通扑通的跳,跳的很快很快。该死的,他总是说这么动人的话,让他情不自禁的,情不自禁的沉沦,也陷的越来越深。“之玉。”低沉的嗓音,深情的呼唤着李墨染,一声又一声,回荡在李墨染的耳边。 李墨染也抱住了他,这是他经历了两世,依旧要生死相随的爱人。 第20章 元浩结局 赵元浩看着风平送来的信,心里骇浪滔天。赵元崇来了?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赵元崇竟然会来这里,而且已经到了村子。 姐姐……赵元浩担心赵元瑾,看到信的内容,马上就启程去了村子。同时,他也没有收到赵元瑾派人送来的信。 赵元浩快马加鞭,深怕自己在路上耽搁一点点的时间,赵元瑾就会有危险。可到了府邸门口,一阵紧张,竟然在下马的时候,从马上摔了下来。 “公子。”守在门口的下人过来。 赵元浩从地上爬起来就往里面跑,当他跑到赵元瑾的院子时,看到赵元崇和李墨染在院子里对弈,心情慢慢的平复了下来。 他先站了一会儿,不过还没等他理清思路,就看到赵元崇在看着他。英俊刚毅的脸,冷硬的嘴角微微带笑,深邃的双眸似笑非笑,虽然看上去异常的年轻,但召国十七岁的帝皇,却没有人敢小看。 赵元浩定了定心神,来到赵元崇面前:“元浩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赵元崇挑眉看着他,并没有马上让他起来。 赵家的基因很好,从先皇到文孝帝,到赵元崇这辈子,男的俊俏,女的美貌。先皇当年如果不俊,就不会让林太皇太后如此的爱恋,爱有多浓,恨就有多深。 曾经丰神俊秀的赵元浩,现在脸庞都消瘦了下去,身形虽然高挑却很单薄,赵元崇不自禁的皱眉,帝皇皱眉的深情很严肃,严肃的帝皇令人不敢直视,放眼整个召国,恐怕也只有齐王李墨染敢直视了。 “起身吧,这般狼狈,是怕朕要了赵元瑾的命吗?”低沉的嗓音,漫不经心的问。 赵元浩起来,虽然做了赵元崇那么多年的伴读,但是他不了解赵元崇。刚成为赵元崇伴读的时候,他是一个不受宠的太子,赵元浩本来就不想露锋芒,觉得跟着赵元崇也是不错的,可是转眼间,太子得到了帝皇的疼爱,朝政在手,这名太子从被人忽略到亲政,太快太快,十三岁收北戎,平宇文造反,整顿十三州,十六岁撤潘,一统召国,这是召国历史上从未有过的伟大事迹,这样的帝皇,绝对不能以年龄的大小去判断他的能力。 “皇上不会。”赵元浩小心翼翼的回答。 “哦?”赵元崇挑眉,“你们是叛贼之后,朕为何不会杀你们?” 帝皇的声音戏虐,听不出是什么情绪,自然也无法让人判断出他的用意。赵元浩本就是个天资聪颖的人,却也不敢随便揣摩帝皇的心思。 所以,他只能掂量着回答:“皇上如果要杀姐姐,就无须传话给元浩,所以……所以皇上此番应该不是为了姐姐和元浩而来。否则,我们姐弟早就没命了。” 是的,帝皇如果要杀他们,就不会给他们机会知道。既然帝皇早就知道他们的行踪,再故意告诉他,可见是为其他事情而来。 哈哈哈……赵元崇大笑:“那么堂兄再来猜猜,朕此番为什么而来?” 这个……赵元浩额头流出冷汗,他猜不到,却又隐隐能猜到:“元浩不知。” 不知?赵元崇勾起嘴角:“没事,那边猜猜。” 赵元浩沉默,猜不到:“请皇上明示。” “召国短短三年,经历了两次内乱,而这两次内乱全都是汤朝的余孽造成的,堂兄觉得对吗?”赵元崇问。 汤朝余孽?赵元浩心里不高兴,因为他也是汤朝的子孙,可是他反驳不了,因为召国三年内出现的两次内乱的确是汤朝的余党造成的。 帝皇的意思?赵元浩有些想到了。 看着他有些了然的神情,赵元崇又道:“你是聪明人,朕也不喜欢拐着弯说话,朕不会再追究你跟堂姐的事情,恭王造反的事情,朕要到此为止,但是……朕要汤朝党羽的名单和分布。” “这不可能。”赵元浩马上道。 “不可能?”看着他坚决的神情,赵元崇冷笑,“你以为朕在跟你说条件?还是你以为时至今日,你又资格跟朕谈条件?” “元浩不敢,也自知没有这个资格跟皇上谈条件。”赵元浩不卑不亢道,“但是他们已经没有能力再造反了,求皇上放他们一条生路。” “没有能力再造反?”赵元崇仿佛听到了天方夜谭,“那么你告诉我,等他们再储备人力物力财力来造反之时,我们又该怎么办》还是我们应该给他们时间来准备这些?当年先皇没有斩草除根,因为唐穗玉而放了他们一马,可是结果呢?恭王处心积虑的要造反,他甚至忘记了,他也是赵家的子孙。赵元浩,你来告诉朕,朕如果放了他们,将来他们造反的时候,谁来保护召国的百姓、朕的子民。” 赵元浩沉默。这个问题,他回答不了。 赵元崇的立场没有错,但是他也有自己的立场。 汤朝的旧部是为了他们唐家而活着的,他不能在这种时候为了自己的生命而放弃他们。可是……赵元浩抬起头,大胆的直视赵元崇,帝皇如果真的要威胁他们,何必在这里等着,跟自己说这些,大可直接用上手段,所以他大胆的推测,帝皇要汤朝旧部的性命,可能是最下的签,那么上上签是什么? “皇上,元浩用自己的性命跟皇上保证。”赵元浩再次跪下,“我和姐姐知道自己的立场,知道自己的身份,皇上英明远扬,召国国泰民安,我跟阶级虽然是汤朝的后裔,但也是赵家的子孙,父王造反之事,为人子女,我们不能评价。我更是知道,在皇上的治理下,我们召国会更加的强大,我为有这样的帝皇而感到骄傲,为身上留着赵家的血脉而感到骄傲。 作为赵家子孙,我愿意去说服那些汤朝旧部,愿意劝他们放弃仇恨。这是我为了弥补父王的过错,而发的誓言,赵元浩誓死效忠陛下,只求陛下饶了我姐姐和汤朝的旧部。” 说完这些话,赵元浩的眼神没有闪烁。 他不想再看见战争,不想再看见杀戮。汤朝的腐败是他们唐家先祖的问题,赵家没有错。而因为他父王引起的流血和那些无辜人的性命,他无法再弥补,所以他只能用自己的余生来造福召国的百姓,效忠召国的明君。 赵元崇没有开口,在这安静的院子里,其实气氛非常的紧张。 赵元瑾在房间里,听到了外面的声音,她也想起来去求帝王,但是身体太差,她又怕自己的孩子出事。元浩,她闭上眼,眼泪流出。她无辜的弟弟,为了父王的事情,还要背负多少的罪?但是元浩告诉她,不要带着仇恨去生活。她也不想,可这一切,都是父王挑起的,她的丈夫也因此死了,赵家现在只有他们姐弟了。 而今后,这些重大的压力,都会落到元浩的身上。 李墨染没有开口,对于赵元浩刚才的话,他十分的欣赏。因为赵元浩把事情分析的很正确,赵元崇如果要他们的性命,可以做的神不知鬼不觉,但却没有,所以赵元崇有自己的用意。 在这等待中,赵元浩的心都要从身体跳出来了。帝皇没有出声,他不敢再开口。 哎…… 最后,赵元崇叹了一口气:“起来吧。” 赵元浩还没有反应过来。 “起身吧,朕答应你。” 赵元浩眼睛一亮:“皇上,您当真?” “朕是天子,一诺千金,但是朕把丑话说在前头,如果再出现这样的事情,朕会屠杀汤朝的旧部。”屠杀,毫不留情。他要保护的是他的子民,而不是为了忤逆他的叛贼,把他的子民陷入水火之中。 屠杀两字很严重,赵元浩点头:“皇上放心,元浩一定不辜负皇上的期望。”还能活在朗朗乾坤之下,让自己的姐姐不再提心吊胆,这就够了。 “如此,便辛苦你了。”赵元崇认同他的诚意和忠心。 赵元瑾在房间里,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如此,当真是辛苦元浩了。 岳磊祈最近心情不好,被赵元浩的性子整的。 这个赵元浩,一点出息都没有,父仇不敢报,真是枉为人子。 第21章 坦州结束 砰…… 岳磊祈狠狠的敲了一下墙。他岳家的仇到底什么时候可以报?赵元浩那边如果不答应,他的仇怎么办? 他被发配到这里,好不容易收买了小兵,才有机会逃出来,如果不报仇,他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不行,他必须要去说服赵元浩。想到这里,岳磊祈又匆匆忙忙的去找赵元浩。 只是,才走到门口,便被人拦住了去路。岳磊祈拔出剑:“你是什么人?” 风平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接着二话不说的跟岳磊祈动起手来。风平的武功很高,而且招式咄咄逼人岳磊祈虽然是武将家庭出身,武功也是不俗,但是跟风平这种内侍省的杀手相比,自然是招式不够狠,心也不够硬。 “你到底是什么人?”岳磊祈被制服了,愤恨的瞪着风平。 风平不语,直接一掌把他打晕了。 岳磊祈再次醒来的时候,只觉得全身冷飕飕的,他睁开眼,还来不及知道是怎么回事,就被眼前坐着的人吓了一跳。 他被绑住了,眼前坐着赵元崇、李墨染,身边还跟着把他打晕的男子。 “你们想干什么?”岳磊祈问,声音颤抖。 干什么?赵元崇挑眉,这人真是有趣,自己从流放中逃走,现在被他们抓到,竟然问他们想干什么? “你说呢?”赵元崇沉声问。 岳磊祈如梦初醒,是啊,不是他们想干什么,而是自己被他们抓到了:“要杀就杀,我并不怕死。”他仇视的看着赵元崇等人,是这些人杀了他的父亲,是这些人让他没有了家,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他们,他怎能不恨他们? 他可不是赵元浩,杀父之仇,不共戴天。赵元浩没种报仇,又怕事,可并不代表他也是一样。 “求死简单。”赵元崇道,“但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可不简单。” “你……” “我如何?”赵元崇冷笑。“你父亲跟着宇文霆造反,真留你一命已是仁慈,没想到你冥顽不灵,还企图说服赵元浩造反,你倒是来告诉朕,你有什么理由恨朕?你父亲的爵位是赵家给的,可后来呢?你父亲是跟着宇文霆反了赵家,你来告诉告诉朕,是赵国负了你父亲,还是你父亲负了赵国?” 帝皇不怒而威的气势太强大,震得岳磊祈脸色苍白。 “怎么?无话可说了?”赵元崇瞥了他一眼,走出房间。 岳磊祈不知道赵元崇为何走了,他们不杀了他吗?可是很快,他错了,所有人都知道,李墨染却没有走,他坐在那里,静静地看着岳磊祈。 岳磊祈还瘫倒在地上,却是垂头丧气了起来。过了一会儿,他抬起头:“你二姐她……好吗?” 那个温婉如水的姑娘,他这辈子唯一爱上过的姑娘,却是命运弄人,他们再也没有可能在一起。 “她准备出家了。”李墨染淡淡回答。 “什么?为什么?”岳磊祈心一痛。 李墨染看着他,岳磊祈脸上的心疼不假,他看得出岳磊祈对二姐的感情是真的,但是活在仇恨里的岳磊祈,是不可能跟二姐在一起的。 他们不相配。 感情不杀死两厢情愿,就能在一起的,而是需要心灵上的相通。 “因为她说,这辈子除了你,她再也不会爱上其他人了。所以,如果不能跟你在一起,她就从此青灯常伴。”李墨染直接把话说出来,“你想要报仇,就算给你机会,也是不可能的。你也不是个糊涂人,你自己想清楚想走什么样的路。” 岳磊祈脸上的神情痛苦了起来。 家仇他忘不了,但是她,那个他心中的姑娘,他也是放不下。 看着岳磊祈痛苦的神情,李墨染走出房间,不过出去前,李墨染又道:“你想好了,如果不选择我二姐,就在我的面前消失,别逼我亲手杀了你。如果你要想跟我二姐在一起,那么就隐退山林,好好的过日子。” 岳磊祈看着李墨染的背影,神情迷茫了。 坦州的夜景很美,虽然很热,但是坦州城里逛夜市的人却是很多。赵元崇等人顺便游玩一下坦州,再看看坦州的风俗民情。 “白日里那么热,夜晚倒是凉快。”赵元崇买了一碗凉皮豆腐,一群人坐在路边吃小吃,“这味道不错。” “这是地道的小吃,跟咱们宫廷里御膳房做出来的东西自然是不同的。小吃不讲究外观,只要味道好,但是御膳房里的东西为了博得陛下您的欣赏,可是要色香味俱全的。”李墨染道。 “哦?你倒是了解。”赵元崇意外,他跟之玉几乎形影不离,之玉怎么就那么了解? 李墨染懒懒的瞥了他一眼:“本王关心民情。”上辈子,因为药太苦,为了哄他,赵元崇让暗卫买了很多的小吃。 所以,李墨染其实很贪吃的。只是这辈子,责任重了,所以那些吃的,他也就没去想了。 赵元崇眯起眼,眼底闪起光芒,不过很快,他又裂开嘴笑了:“齐王关心民情,朕真是欣慰。” 突然,一道凌厉的剑风从旁边袭击来。 赵元崇直接拿起筷子夹住了剑。风平、风仄、未子尘,马上围住了对方。 岳磊祈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来的,他没想着要活着回来,家仇……他放不下。 噗……剑插进了他的胸口,鲜血从他的胸膛流了下来,一滴一滴的,掉在地上。 “杀人了……快来人啊……杀人了。”街道上,有人叫了起来。 很快,衙门的捕快来了。大晚上的出了杀人事件,衙门也是倒霉。 “这是怎么回事?”捕快来到他们中间。 未子尘拿出令牌。 捕快一看,这是皇宫内卫的令牌,马上下跪行礼:“下官不知道大人驾到,有失远迎。” “没事。”未子尘道,“此乃内卫的事情,于地方官员无关,把尸体抬走下葬了吧。” “诺,但是……此人死在坦州,若是上头问起,下官不好交代。”捕快犹豫。 “此人是大理寺流放的罪臣之子岳磊祈,在流放过程中逃脱,你们地方官员可去核查。我想在流放过程中逃脱了,你们地方官员不至于没有消息吧?”未子尘反问。 “这……”捕快犹豫,好像三年,是有出现过这件事情,但是他不也是很清楚,得去调查调查。“属下马上去调查,不知道大人会在坦州待几天,待属下核查之后,再来向大人确认。” 未子尘看向赵元崇。 捕快顺着未子尘的视线看,只见这是位气宇轩昂的男人,气势强大又尊贵无比。未子尘是皇宫内卫,而这个男人的身份比内卫还要高,那会是谁? 捕快不敢想,赶忙把头低下。 “暂且会住上几日。”赵元崇道,那个人鱼珠的事情还没有解决,还要去会会那个商人,只是这几天那个商人外出了,还没回来。 未子尘看向捕快:“可是听清楚了?” “下官听清楚了。”捕快回答。 未子尘点头:“既然如此,你们去忙吧。” “诺。” 虽然发生了杀人事件,但因为捕快处理的快,现场处理的快,所以百姓虽然还在议论,但玩夜市的气氛却没有被破坏。 未子尘拿了银子给摊子的老板,摊子旁边突然发生这种事情,影响了摊子的生意,就当是给摊子老板一些补贴。 摊子老板受宠若惊的收下了。 回到客栈里,李墨染的心情倒没有像平日那么淡然,赵元崇知道他因为岳磊祈的事情影响了心情。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命运,你二姐也一样。”一个太爱,一个放不下仇恨,所以最终错过了彼此。 李墨染靠着窗,看着赵元崇:“自己的命运自己去走,我倒是不想这些。二姐固然可怜,但是这是她的选择。” 长伴青灯,也未尝不是一种好事,至少原来红尘事非。 “那你决定吧岳磊祈的事情告诉她?”赵元崇靠在他的身边。 “总比她无止境的等下去要好。告诉了她,断绝了她的所有希望,也许将来她还有可能接受别人。但如果不告诉她,让她一直等下去,会错过太多太多的东西。”人活着,最重要的是珍惜眼前的人。 两天后,赵元浩来告之,那个商人回来了。 商人现在是坦州的皇商,科举落榜之后,过了一段拮据的日子,后来认识了恭王,开始做了生意,但生意并不好做,人鱼珠的养殖也是恭王告之的,关于人鱼珠的流落,恭王也没有关注过。 谁曾想到,商人私下用人鱼珠去换取过私人的利益。 也因此,让人联想到了坦州,以及汤朝的一些事情。 但既然商人已经被选为坦州的皇商,皇上计划已经稳定,如果坦州的皇商重重新选择的话,新的皇商要从头开始习惯这个计划,对坦州的损失也是很大的。虽然这个皇商不像正直的人,但好歹饱读诗书,坦州的皇商账目也没有问题,所以赵元崇决定让对方继续担任皇商,接下来看对方的成果。 商人惊喜不已,连连称是。 过过拮据的日子,现在又过惯了富裕的日子,能再继续过,商人当然高兴,而且额现在恭王已经死了,他的后台他的靠山也没有了,为了自己的好日子,他当然要更加的为朝廷卖力。 不过:“人鱼珠价值连城,乃是罕见的珍珠,到时可以继续培养。”看着商人和赵元崇谈好了关于坦州皇商的事情,李墨染出声。 “网页若是喜欢,草民继续培养,草民把培养人鱼珠的养殖池规划给朝廷,王爷以为如何?”商人小心翼翼的讨好。 李墨染翩然一笑:“倒是可以,你可以研究研究,人鱼珠可以制作成品,每件成品的卖出也是一笔收入,这笔收入也有你的分成。你和朝廷,各取所需。” “草民不敢。”商人有些心动。 瞧着他眼神,李墨染又是一笑:“有野心没有问题,但是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本王欣赏懂规矩的人。” “王爷放心,草民明白了。”商人马上应道。 “目前你手中的人鱼珠还能制作出一件成品珍珠衫吗?”李墨染想到了什么问。 “能。”恭王死后,人鱼珠他不敢随便流入市井,所以一直藏着。 “那便做一件成品给本王,需要几天?” “最快五天。” “那就等你五天。” 第22章 汇聚洛国 五天后,人鱼珍珠衫的成品出来了,而也是他们离开坦州,前往洛国的时候了。 “这件衣服真是漂亮。”离开坦州前,于轻飞带着人员,已经到坦州和李墨染、赵元崇等人汇合了,而岛上别院里的人,已经被张甬承带着内侍省的人接手。春梅拿着手里的珍珠衫看着,眼中的喜欢是自然的,女人都喜欢漂亮的东西,但也仅仅是欣赏的喜欢。 “人鱼珍珠衫,当年的汤朝皇帝为博美人一笑而定制的,自然是罕见的珍宝。”李墨染笑着解释。 “准备带去洛国送人?”赵元崇一语击中。 “洛国公主选额驸,总得准备着,我召国好歹是泱泱大国,总不能在那个时候失了脸面。”李墨染回答。 “不错,如果元谦能把公主娶回来,自然是好的,如果不是两情相悦,那也就罢了,召国的男儿不需要联姻。”赵元崇因为自己和李墨染是两情相悦的,所以他不希望为了壮大召国,而牺牲自己兄弟的幸福,虽然这份兄弟情并不深厚。 李墨染淡淡的看了他一眼,赵元崇这个人,虽然心计和手段一流,有时残忍无情,但是他的心胸却是光明磊落的。他敢用自己的敌人,敢用自己的仇人,如此心胸,就连李墨染自己也自叹不如。 洛国国都。 洛国国都因为三名公主招额驸,非常的热闹,十国的贵族全都聚到了这里。洛国国王好色又喜欢享受,所以国都姿势奢华无比。但洛国的经济状况其实不好,财富状况也是拮据。虽然十国在这几年没有战争,洛国的地理位置也不差,但在没有干旱等自然灾害的情况下,洛国朝廷腐败,百姓生活也是民不聊生。 本次洛国公主选额驸的地点是在洛国国都的别院,别院虽没有皇宫那么大,但这里是洛国国王吃喝玩乐的酒池肉林,看到里面的奢华程度,九国的贵族也不禁大吃一惊。 洛国的国力最弱,但洛国国王真会享受。 别院内分院很多,里面的美人更是多,但天下第一美人是洛国的长公主,而二公主三公主的美貌,也是天下闻名。除了三位公主之外,其他的美人之多,也是如同百花盛开,美不胜收。 九国贵族到齐洛国国都别院的第二天,洛国国君罗毕麟带着三位公主亲自迎接。这是一场那个何等巨大的场面,古往今来,怕是再也没有第二场这样的盛宴。 洛国国君右边站着长公主罗银人,天下第一美人的风采,果然是名不虚传,就算传言中她私生活淫乱,也美艳的令人移不开视线。 而在长公主身边的二公主罗可人、罗凝人,虽比长公主失了几分惊艳,但秀美婀娜的身段,也不禁令人蠢蠢欲动。 “能迎来九国贵族庆祝小女们招选额驸,真深表荣幸,朕代表洛国欢迎你们。”身材高大的洛国国王带笑道。 “召国四王爷赵元谦,见过洛国国君。”十五岁的少年郎赵元谦,谦谦君子道,“本王奉皇兄的命令来参加这场盛宴。” 召国名声赫赫,四王爷赵元谦之名虽然从未听过,但也不禁令人好奇。赵元崇的弟弟,谁也不敢小瞧。只是……堂堂王爷,气势却不强,倒是谦和有礼又温雅的很。 “寒国二王爷韩倾霖(三王爷韩倾云)见过洛国国君。”寒国人身材之壮大,是十国之最,二王爷韩倾霖气质冷傲,相貌刚毅,气势很强大。而三王爷韩倾云虽气势没二王爷那么强,但姿态高昂。 央国皇室只有杨子圣一人,所以前来参加的是位侯爷,杨子圣没有和洛国结交的意思,来的侯爷相貌平平,在九国贵族中,并不引人注意。 “和国太子何非旭,见过洛国国君。”谁也没有想到,和国来参加洛国公主选额驸的贵族竟然是和国的太子。 和国太子长相斯文,并不出挑,但太子身份高贵,足可见对这次洛国公主招选额驸的重视。 “清国昌平王庆承,见过洛国国君。”清国昌平王庆承,虽然不是清国的皇子,但身份在清国非常的尊贵。他的母亲是倾国的长公主,他的父亲是倾国的大将军,他被封为王爷,在清国是无上的荣誉。 此人眼神锐利,令人看不透。 “慕国六皇子木宇忘,见过洛国国君。”慕国六皇子是个英俊的青年,双眸含笑,虽尊贵不凡,但看似很好相处。 “卫国皇次孙魏童,见过洛国国君。”卫国皇次孙魏童之名,其实在十国也是很响亮,魏童在卫国富有天才之称,很得卫国帝皇的喜欢,他的父亲是名征战沙场的将军,只是英年早逝,也因此,卫国帝皇对这名孙子,更是疼爱。 他虽不及召国齐王李墨染有名,李墨染以才华和相貌闻名天下,而为魏童长相普通,却是以天才闻名天下,天才指的是智慧。 智慧和才华不同。才华是一个人的学识,而智慧是一个人的头脑。 “厉国三皇子黎浩铮,见过洛国国君。”厉国三皇子黎浩铮倒是没听过,不过厉国皇子的身份也是尊贵。 “临国南王林杰 ,见过洛国国君。” 空气,刹那间凝结了起来,原本放松的气氛,顿时紧张了起来。 临国是仅次于召国的大强国,而林杰 ……召国齐王李墨染才华无双、相貌无双,卫国皇孙魏童乃当世天才,召国帝皇赵元崇计谋天下无双、央国战王杨子圣战无不胜,而临国南王林杰 ……和杨子圣齐名,是临国战神,据说此人之计谋,也是天下无双。 如此男人,此番来洛国的各国贵族中,恐怕慕名而来也是有。 而林杰 本身,相貌俊美不说,俊美中带着几分冷漠、几分邪肆,除去寒国人特别的审美观不说,在当今男子中,相貌能与之相比的,非召国齐王李墨染莫属。 只是,李墨染今年才十五,李墨染的俊美没有林杰 的压抑,林杰 气势太强大,他的俊美带着气势上的压倒性,令人不敢直视,也不敢与之相处。 洛国国君笑容有些僵硬了,堂堂一国之君,他都不敢直视此人。 “各国贵宾有礼,为大家来引荐一下我的女儿。”洛国国君道。 “洛国长公主罗银人,见过诸位。” “洛国二公主罗可人,见过诸位。” “洛国长公主罗凝人,见过诸位。” “三位公主有礼。”众人道。 “朕已在琼楼亭设宴,众位请。” “陛下请。” 洛国国君走在前面,九国贵族紧跟其后。 “四王爷。”寒国二王爷韩倾霖来到赵元谦身边。 “二王爷。”赵元谦也礼貌的打招呼,虽然他不明白这人叫自己干嘛,他们不认识好不好。 “去年九月与贵国齐王因缘相识,而今一年未见,齐王可好?”韩倾霖道。他对李墨染的印象极好,因为李墨染是个聪明人,而且他们还有一笔共同的财富安置在一起。 韩倾霖说话很轻,再说各国贵族都在彼此间打招呼,也不会特意留意他们这,不过韩国三王爷寒倾云可是注意到了,也听到了他们的话,他有些意外,韩倾霖竟然跟召国齐王认识,这件事他和大哥那边怎么没有收到消息? 赵元谦也意外,他也没想到韩倾霖会因着这层关系来和自己打招呼。赵元谦是个没有远大志向的少年,召国国家大事不需要他担心,子民生活不需要他担心,说的难听一点,在召国他就是个二世祖,什么都不用担心。 所以,他没有梦想、没有抱负,每天活着就是为了等死。 不过现在,有那么一点志向。虽然离开召国是,他皇兄交代,召国的强大不需要联姻,可洛国的公主长得娇媚可人,如果他能被选中成为驸马,也许在皇兄心中,他的地位会高一些。 这是十五岁的少年赵元谦的想法。 “齐王很好,多谢王爷关心,待元谦回国,定会把王爷的心意带到。”赵元谦回答。 第23章 洛国盛宴 洛国琼楼亭,不愧富有琼楼两字,实在是华丽。 放眼十国,就算财力再雄厚的国家,也不会造如此奢华的亭楼,所以洛国国王后宫的淫乱是可想而知的。 琼楼亭的盛宴,高歌妙舞,美人妖娆现身,九国贵族抱着欣赏的目光看着美人们,但其实,最美的人,也不及天下第一美人罗银人。 “二王兄认识召国齐王?”寒国三王爷韩倾云是此番受邀来参加驸马盛宴的,而韩倾霖是自愿陪同来的,韩倾云跟韩倾霖并不是一派的,如果不是韩倾霖已经婚配,已经有王妃,韩倾云都要怀疑他的动机了。 “因缘巧合见过。”韩倾霖回答。 “召国齐王名满天下,他日有机会还请二王兄引荐一下。”韩倾云客气道。 “一定。”韩倾霖道。那也是客气话,韩倾霖自己是个高傲的人,能认识李墨染纯属偶然,而李墨染也不是好结交的人,韩倾霖心想,以自己这位弟弟的性格,他可不认为对方能跟李墨染相处得来。 而且,如果这位弟弟知道神兽冰灵蛇在李墨染的手中,恐怕事情更加不简单了。 现在寒国的情况非常乱,他和六弟对朝政没有兴趣,大王兄和三王弟是一派的,四王弟和五王弟是一派的,所以两派都想拉拢他们兄弟。六王弟对这个不理不顾,他自然也是关门谢客。 此番如果不是想来和李墨染叙叙旧,他才懒得千里迢迢的过来,不过就算来了,也未必能见上李墨染。 毕竟李墨染虽然是召国齐王,但洛国的公主选驸马,李墨染贵为召国的皇后,也是不合适的。只是抱着微妙的希望,他来看看。 韩倾云也看得出韩倾霖是客套话,但有这句客套话也就够了,他不过是来套套话。只是不明白,韩倾霖的行动一直在他们的监视中,他是什么时候认识召国齐王的? 韩倾霖跟召国齐王认识,如果他对皇位有想法的话……不行,这个消息得告诉大王兄,让大王兄对韩倾霖防备点,就算想拉拢韩倾霖,防备也是必须的。 赵元谦是众位贵族中,年龄最小的。十五岁的少年,双眼无聊的看着宴会,又时不时的看向四周。却不知,他的行为也在别人的观察中。 就算赵元谦在召国再不出名,但到底是代表召国而来的,召国如今是十国之首,他的一举一动,又怎能不引人注意? “四王爷……四王爷……”主位上,洛国国君唤了好几声,才把游神的赵元谦给唤回思绪。 “陛下。”赵元谦有些脸红,“不好意思,这美酒太香浓,我还在回味。” 看着他有些傻气的样子,其余国家的贵族有的轻笑。真是想不明白,堂堂召国,怎么会派这样的人前来。 每个国家都知道,这次洛国选驸马代表着什么,是两个国家的结盟。洛国有三位公主,如果每位公主都选了驸马,那么就代表着三个驸马所在的国家和洛国,四个国家的结盟,这样的结盟一出,就代表着十国稳定的局面马上就会打破。 一旦四国结盟剩下的六个国家就会感觉自危,如此一来,十国的情况又会怎样? 只要想到这些,恐怕在坐的,稍微有企图心的人,都会兴奋。十国和平的局面太久太久了,久到大家以为天下不会再统一,就算国家的内部再乱,边境再不稳定,但始终不是真正的两国交锋,比如对杨子圣、林杰 这种嗜战的人来说,那种小战争是不够看的。 只有真正的两个强国之间的较量,才能激起他们内心深处的好胜之心。 面对众人的轻笑,赵元谦也是不在意。他的心态之所以如此好,也是因为常年生活在没有烦恼的召国。 想想看,召国内乱,用不到他。召国外乱,也用不到他。皇帝换了,他不过是称呼换了,从皇子到王爷。 不管是宇文霆造反,还是恭王造反,也都不会来找他,因为他无权无势。就算他有野心想要干什么,也斗不过赵元崇,所以他的人生还能有什么目标? 洛国国君也是笑的尴尬:“王爷若是喜欢这酒,待宴会结束之后,朕送王爷几甁就是。” “多谢陛下。”赵元谦也不好意思拒绝,拒绝就是打自己的嘴巴了。 “贵国陛下可好?”洛国国君回到正题上,他私下写信给赵元崇,是希望赵元崇来参加的,就算不能招选它为驸马,他把女儿送到召国为妃嫔也是可以的,有召国的保护,他何愁其他国家的侵犯。 可是赵元崇竟然派了这么一个傻乎乎的少年来,洛国国君有些失望。 放眼十国,最年轻的帝皇,就只有召国的帝皇了,召国和洛国相隔又不远,而且他也有自己的想法,未来的事情如何,他是料不准的,他只想在自己有生之年,可以好好享福,以后自己死了,这洛国谁要,就谁要去。 反正他死了一了百了,管后世怎么传,他才不在乎。 本来嘛,人生在世,能享受就是要好好的享受。 洛国国君非常想的开。 “皇兄很好,谢陛下关心。”赵元谦道,不过想了一下,他又补些什么话,却不知道说什么。赵元谦有些苦恼,他真的……不善于交流啊。 “应该的……应该的。”洛国国君的笑脸在热情,也坚持不了多久,面对这个傻呆呆的少年,谁都没有聊天的兴趣。 赵元谦自己也不好意思,但是他真的不知道说什么。哦,对了:“三位公主真是貌若天仙,此番得见公主真容,是元谦之福。” 他这话一出,众人再也忍不住笑了起来。不过,前来参加招驸马盛宴的都是九国出色的尊贵,虽是笑出声,倒也没觉得多失礼。 只是赵元谦面子上还是觉得难为情极了。他觉得自己给召国丢脸了,哎……皇兄啊皇兄,臣弟丢了您的脸,丢了召国的脸,这可如何是好呢? “四王爷的话真是好听,虽然我们姐妹被人夸惯了,但都不及王爷来的真诚。”一妙龄少女开口,声音美妙动听,是洛国的三公主罗凝人。 她一身粉衣,如花中蝴蝶,俏丽灵动。 赵元谦原本正在尴尬和懊悔中,听得一如此好听的女音,忍不住看去。只见罗凝人一脸微笑的看着自己,俊俏的脸,更红了。不过,他还是很有风度的朝罗凝人一笑。 罗凝人低下头,脸也同样红了。 洛国国君赞赏的看了三女儿一眼,还好她聪明的开了口,没有现场更加尴尬。不过看着三女儿的意思,难道她对这个傻乎乎的少年有意思? 一场盛宴,在洛国国君的热情招待中,开始结束了。 结束后,九国贵族回到了自己的院子。 “银人、可人、凝人,你们随朕来御书房。”盛宴是在中午举行的,到了傍晚才结束。 “是。”三位公主乖巧道。 洛国国君带着三位公主来到御书房,屏退了左右两边伺候的人,让三位公主坐下:“九国的贵族名单,你们都看过了,现在见到了真人,你们可有看中的?”洛国国君直接问。 三位公主你看我、我看你,谁也没有先开口。 洛国国君看着他们,严肃道:“当初决定举行招驸马盛宴的时候,朕就告诉过你们,眼下十国就要乱了,召国太强大,临国次之,两国领先其他国家太多了,所以天下大乱的局势迟早要到,朕想为你们找个好的额驸,可以保你们有生之年没有后顾之忧。所以,有看中谁的,你们直接说。” “父皇。”三公主罗凝人开口,“既然十国中召国最强,那女儿选召国四王爷赵元谦。” “三妹。”二公主罗可人道,“就算召国很强大,但是强大的国家容易被其他的国家忌讳,召国也并不安全,再说那四王爷傻乎乎的,你确定选他会幸福吗?” 罗凝人摇头:“二姐错了,他虽然傻乎乎的,但是傻乎乎的人没有心机,跟着这样的他不会有压力,我们选驸马,其实就是女人选男人,不是要选一个多么出色的男人,而是要选一个会让你觉得幸福又安全的男人。四王爷生性淳朴,我相信跟着他我会幸福的,当然前提是,他会看得上我。” “就他这样,你会选择他就已经是他的福气了,他敢看不起你?”罗可人冷哼。 罗凝人摇头:“不是的二姐,他们虽然应邀来参加招额驸盛宴,但是四王爷可是召国的四王爷,召国当今皇上的亲兄弟,眼下如同父皇所言,我们洛国想依附其他的国家,所以四王爷的身份摆在那里。” 对于罗凝人的话,罗可人不认同。 是召国的四王爷又怎样? 现在是她们选择驸马,要不要选择她们,还的是她们说了算。更何况,那些人也是冲着想结交洛国来的,不过虽然是自家姐妹,罗可人可不会阻止罗凝人的选择,姐妹之间也存在着比较,她可是要选择这些男人中最优秀的男人,而最优秀的男人,当然是临国南王林杰 。 临国南王王妃,多么好听的称呼。 “二妹想选择谁?”看着她眼中必胜的目光,长公主罗银人问。 罗可人微微一笑,她可不会傻的说出来,毕竟三姐妹中,被她视为对手的,只有大姐。大姐长的太美艳,虽然是央国前太子妃,但是这样美丽的女人,这样动人的身体,没有男人拒绝的了。 “大姐是长姐,自然是长姐优先。”她道,“大姐可有看中的?” 罗银人挑起秀美的眉:“各国贵族,各有优点。召国四王爷赵元谦、卫国皇次孙魏童、厉国三皇子黎浩铮太年轻,与我不相配。央国侯爷也是与我不配,毕竟我曾是央国前太子妃。所以我能选择的人应该是寒国的三王爷韩倾云、慕国六皇子木宇忘、临国南王林杰 、清国昌平王庆承、和国太子何非旭。”说到这里,罗银人又一顿,“但我与妹妹又不同,我曾嫁过人,而今是二嫁,虽然被誉为天下第一美人,但也只是外表,他们内心里,一定会嫌弃。” “大姐不是虚有其表的人,大家美貌天下之最,大姐的才华也是我们三姐妹之中最好的,懂姐姐的人,自会懂,不会懂的人,强留也不会幸福。”三公主罗凝人安慰。 “三妹说的对。”二公主也一起安慰。 “谢谢姐妹们。”长公主罗银人很是感激。 虽然是洛国三位公主招选额驸盛宴,但是主动权,却是在九国贵族的手中。九位贵人的手中,各有一朵玫瑰,玫瑰的花心里有一张纸条,贵人们需要心仪公主的名字,写进纸条里。 而他们思考的时间,有三天。 而这三天,他们可以跟公主们私下接触,加以了解。公主们也可以主动和他们接触,来暗示。 第24章 公主出击 赵元谦趴在桌子上,手里玩弄着红玫瑰,这朵红玫瑰是手工制作的,花蕊处有个红格子,红格子里有块红色的丝帕,而丝帕上,要写自己看上的那位公主的名讳。 赵元谦心里叹气,写谁呢?还是不写? 皇兄说,婚姻需要的是两厢情悦,召国的男儿不需要靠联姻来壮大自己的国家,但是…… “王爷。”阿贵看着自家主子的模样,忍不住道,“王爷您想不好就别想了,睡个觉,一觉醒来兴许就什么都想明白了。”阿贵是赵元谦的贴身小厮。 “可是心里有心事,我就睡不着。”赵元谦道,“虽然皇兄是那样说,但我觉得我能娶个洛国公主回去,会更好写。” “皇上的心思让人猜不透,他既然说王爷可以选择自己的婚姻,为什么还要王爷还参加招额驸盛宴?”阿贵不明白。 “你问我,我问谁啊?”赵元谦白了阿贵一眼,“皇兄的心思如果那么好猜,他还是皇上吗?” “王爷说的是。”阿贵嘿嘿的笑。 傻乎乎的主人,傻乎乎的奴才。 “王爷。”门口传来侍卫的声音。 “什么事情?”阿贵来到门口问。只见门口站着一名姑娘,姑娘长相秀丽,带着甜美的笑。 “我是三公主的贴身婢女,奉公主的命令,邀请召国四王爷一同赏花。” 洛国三位公主均已成年,在洛国,成年的公主有自己的府邸。但公主府都是在距离皇宫最近处,从公主府到九国贵族所住的别院,倒是有些距离。 赵元谦虽然意外于三公主的邀请,但三公主邀请,他也不好推辞,只得受邀前去。 到了三公主府,赵元谦以为会看到奢华的府邸,意外的是,三公主府却是非常的素雅简单,跟琼楼相比,这是完全不同的两种地方。 可是,素雅中,又不失主任的品位。 婢女领着赵元谦来到花园,原以为这个季节,花种不多,但是三公主的府邸,却是有很多的花,虽然这些花儿赵元谦都叫不出名字。 而站在五颜六色花丛中的三公主,就像是花种的仙子,看的赵元谦失神了好久。 直到三公主拎着裙摆走到面前,伸出芊芊手指,在他的面前晃了晃,赵元谦才回神。脸一红,他赶忙推开几步:“见过三公主。” 三公主微微一笑:“我好看吗?”她有些调皮的问。 赵元谦从未和女子如此相处过,在自己的王府里,他是主子,更不敢有人这么跟他说话,而他也是规矩的人,深怕哪里有一点做的不好,就会犯下过错,第一次有如此美丽的女子,这样的调侃自己。 心扑通扑通的跳,他老实的点头:“好看。”是当真好看,他觉得没有人比她更好看了。 “那你愿意娶我吗?”三公主趁机问。 赵元谦俊脸通红,却还是如实道:“公主乃金枝玉叶,又貌美如花,能娶公主是我的福气,只是我深知在九国贵族中,我平庸不起眼,配不上公主。” 三公主聪慧的双眼闪烁着笑意;“那我若是不嫌弃呢?你可愿意娶我?” 这……看着面前的美人,赵元谦心头小鹿乱撞,到底愿意不愿意娶?当然是愿意的,而且皇兄应该也希望他娶个公主回去。 “只要公主不嫌弃,我定不负公主,许公主一生衷情。”赵元谦双眼坚定,目光诚挚的看着三公主。 三公主笑魇如花:“我定不负王爷一生衷情,同样许王爷,生死与共。” 也许他们之间,还没有轰轰烈烈的爱情。她看中他的真诚、他的善良、他的大智若愚,她不是傻瓜,如今天下十国的局势,她很清楚,自家姐妹的打算,她也清楚,她只是习惯伪装、习惯不懂。 而他看中她的美丽不假,但是更看中她的聪明、她的温婉。得此女子,是他之幸福。 皇兄,他做到了。 感情可以一日加一日的培养,他们彼此都身份特别,婚姻大事本来就身不由已,只要相互懂得谦让、懂得珍惜,这份情就会越来越深。 二公主府。 二公主喝着杯子里的花茶,听着眼线的禀报。 “三公主的婢女去了招待贵族的别院,见了召国的四王爷。”这是二公主安排在别院里的眼线,但凡有公主府的婢女来邀请见九国贵族,都要告诉她。同时,她也在其他公主府里安排了眼线,只要有九国贵族主动去见公主,也必须告诉她。 “哦?”放下茶杯,二公主轻笑,“我那妹妹还当真对那个傻乎乎的王爷有兴趣了?那个四王爷在召国可是没有实权的。” “三公主一向不聪明。”二公主身边的贴身婢女道,“三公主哪里能跟公主您比。” 二公主懒懒的瞥了她一眼:“就你嘴巴甜,又想要赏赐不是?” “奴婢哪里敢要公主您的赏赐,奴婢说的是实在话。”婢女道。 “去去去。”二公主的笑声愉悦,显然这奴婢说的话,很得她得心,不过这不是她关心得,她又看向眼线,“临国南王那边可有动静?” 眼线摇头:“尚未有动静,未见临国南王去见谁,也未见哪位公主那边差人去见他。” 二公主起身:“如此,本公主便差人去见他,给本公主准备厚礼。”临国南王林杰斐,她势在必得。 “是。” 势在必得,这位公主多大的野心和决心。 九国贵族所在的别院,的确是很热闹,热闹加矛盾。三位公主,一旦选了就没有后悔的余地了。但是选哪位公主? 大公主虽然貌若天下,乃天下第一美人,但是传闻大公主的私生活非常的乱,且跟洛国国君自己的亲生父亲也有关系,而且还曾是央国前太子的太子妃。 其实是央国前太子的太子妃这一点,怕基本的人不会在意的,在意的是她跟洛国国君的关系,一旦娶了她,这头顶绿帽子的名声,就会一直存在。 真想不明白,当初的央国的前太子,是如何下了这么强大的决心。 “众国贵族这会儿怕是为了选公主的事情在担心,王爷您怎么一点都不担心?” 担心?林杰斐勾起嘴角,俊美放肆的脸更显魅力四射:“娶哪个公主对本王而言,有什么区别吗?” “当然有了。”林杰斐身边的贴身护卫林广道,“长公主最漂亮,但是流言蜚语太多,三公主年级太小,所以属下以为还是二公主最合适。” 林杰斐轻哼了一声:“只要都是洛国的公主,哪一个都没有区别。”他们要结盟的是洛国的领地、兵力,只要是公主,都是一个样的。 而且谁都清楚,结盟之后,洛国迟早有一天会被吞并,洛国国王也很清楚。所以对林杰斐而言,娶哪个公主根本没有区别。 四国结盟,扫平剩下的六国之后,便是三国之间的较量了,女人不过是十国开始动荡的筹码,只是这三个女人,刚好是洛国的公主。 只是有些意外。 林杰斐以为,聪明如召国帝皇,这次会亲自前来才是。 赵元崇是眼下十国最年轻的帝皇,如果他亲自来,他的分量最重。只是没想到,他派的竟然是不受重视的王爷。想不通啊想不通。 赵元崇。 放眼十国,这个传说中的召国帝皇,在林杰斐的眼中,是个对手。虽然从不曾见过,但林杰斐不会小看。而央国虽然没有召国强大,但是央国现任帝皇可是曾经的战王,央国的太子和文王突然去世,战王成为央国唯一的继承人,这件事绝非偶然,所以林杰斐认为,央国现任帝皇杨子圣的手段和智谋也不能忽略。 至于其他?林杰斐眼底闪过轻蔑,他并不放在眼里。 其实临国暗中准备的国力已经足够宣布开战,但是十国紧张的局面,哪个国家都不能开第一炮,否则就是九国公敌,所以临国一直没有行动。 这个道理林杰斐懂,九国其他人也懂。 而现在,打破这种局面的,就是洛国。 等洛国公主的三位额驸一旦选出,四国结盟之后,不知道哪个国家会最先靠过来,林杰斐拭目以待。 “王爷。” “何事?”林杰斐不仅相貌出色的逼人,他强大的气势也毫不收敛,锐利的双眼盯着下人。 “二公主府派了总管过来。” “哦?有请。”眼底闪过笑意,他不介意选哪位公主,公主倒是耐不住寂寞,会来选他的公主,应该不是个纯良的公主,这个公主是个聪明人,也懂利益关系。不过,娶个聪明的女人,并非坏事。 第25章 各方算计 二公主府的总管是位中年嬷嬷,长着一张精明的脸,看到林杰斐,她很恭敬的行了礼。“奴婢见过王爷。” 林杰斐抬手让她起来,眼神撇过她身后的婢女,以及他们手中拿着的东西。“不知公主府的总管驾到,所为何事?”他语气慵懒,懂却装作不懂。 “奴婢奉公主之命,为王爷送来洛国国都的特产。”嬷嬷道,“不知王爷眼下可有空?公主想邀请王爷一同游湖。” 林杰斐微微一笑,很是风度:“礼该是本王邀请公主的。”他长相俊,这一笑,连这位上了年级的嬷嬷,都不禁有些看呆。 游湖? 二公主当然有自己的打算,虽然是她邀请的林杰斐游湖,但游湖是当着整个国都百姓的面,谁知道是谁邀请的谁,也许在别人眼里,就是林杰斐邀请的她,她就是要借机告诉所有人,她跟林杰斐关系不一般。 华丽的大船,停在湖岸边,岸上还站着一名貌美的姑娘,这名姑娘是谁?怕是洛国国都的很多百姓都识得,是洛国尊贵的二公主殿下。 林杰斐由远渐近的走着,一边欣赏着二公主,从穿着、到站姿、再到身材,男人欣赏女人的一切,从里到外,甚至脱了衣服,里面的风景更想欣赏,这是天性。 “南王,久仰大名。”待林杰斐走到面前时,二公主微笑又豪爽的打招呼。 林杰斐挑眉微笑:“承蒙二公主看得起。”说着,他先上了船,然后向二公主伸手。 二公主优雅的把自己的手交到林杰斐的手掌里:“谢谢南王。” 两人上了船,进了船舱,帘子放下,里面的情景,被遮挡了。 船舱内放着精美的点心。 二公主坐到古筝旁,看中林杰斐问:“南王可有兴趣听我弹一首?” 林杰斐笑着点头:“是本王有幸。” 二公主弹琴的技术很好,比起宫廷里出色的乐师,更胜一筹。她的琴音里,表达的是爱慕之情,而此刻,坐在这里的,只有她跟林杰斐,所以聪明如林杰斐,当然知道这位二公主想表达什么。 等一曲完毕,二公主双脸娇红的说:“可人不才,让王爷见笑了。” 林杰斐摘了一颗葡萄吃:“公主琴艺高超,就算是听不懂音律的本王,也不禁入迷了。” 二公主脸上的笑容依旧,只是,有些僵硬。临国南王不懂音律,那么她刚才弹的琴,不是在对牛弹琴吗? “如此,真是本宫糊涂,王爷乃赫赫有名的战神,自然是对兵法了如指掌,可是可人不才,却是对兵法一窍不通。”二公主退一步附和林杰斐的话题。 “不,今日乃游湖,说兵法太破坏气氛,况且女人若是太懂兵法,就显得男人无用武之地了。”林杰斐摘了一颗葡萄,递到二公主嘴边,“游湖就该弹琴奏乐,本王是军营出来的,太不解风情了。” 二公主张开嘴,看着这张凑到面前的俊脸,心扑通扑通的跳。林杰斐的这张脸太有魅惑力了,这一听就是调侃的谎言,但二公主还是情不自禁的选择信了,甚至有种沉溺在爱情河的感觉。 气氛因为这一颗葡萄,而变得暧昧了起来,至少在二公主眼里,林杰斐这样的行为,是表示对自己有意思的,否则便是调侃。 于是,她顺着打听道:“王爷此番来洛国参加招额驸盛宴,心中可是有人选了?” 林杰斐含笑的双眸看着二公主:“公主可是要毛遂自荐?” 二公主脸虽红,但底气也是足:“王爷乃堂堂临国南王,可人在王爷面前无所遁形,可人爱慕王爷,想请王爷选可人。” “哦?”林杰斐拉长了音调,“既然公主要毛遂自荐,可否说说公主比另外两位公主的优势在哪里?” “自然是有的。”二公主道,“我大姐虽是天下第一美人,但她跟我父皇私生活淫乱,这样的绿帽子,堂堂临国南王怎么戴的起?我三妹年幼单纯,无法在洛国为临国、为王爷招揽势力,我母妃家在洛国的势力庞大,王爷若是娶了我,对临国和王爷,绝对没有坏处。” 是吗? 林杰斐没有马上开口,但二公主的话,的确是在理的。 其实三位公主如何选择,他心中早就有答案了。三位公主的情况,他也早已调查好了,这几天他不会行动,也不会约见哪位公主,他只是想试探一下,有哪位公主会先约见他,却没有想到是二公主。 而根据调查到资料,他心中最合适的人选,也是二公主。 情况就如二公主所说,就算是旗子,长公主的绿帽子太大,三公主又幼稚,二公主母妃家的势力够大,所以这个人,是最合适的。 只是没想到,二公主恰巧约了他。林杰斐心里相当清楚,这名公主可不简单,心机和手段历害着。不过不重要,在他的眼里,她也只是颗棋子。 “二公主的话对本王而言,当真很有诱惑力。”林杰斐道。 他的话是真是假,二公主不去分析,她知道林杰斐肯定是个有野心的男人,只要是个有野心的男人,肯定知道如何选择利益关系,所以,她懂得如何利用自己的优势。 而这么有野心的男人,自己嫁给他,这辈子还愁什么? “那么,王爷的意思呢?”二公之问。 林杰斐起身,来到二公主的身边坐下,他挑起二公主的下颚,粗糙的手指,摩挲着二公主的脸蛋,二公主觉得脸上有些刺痛,但更多的是兴奋。 她喜欢这个男人靠近自己,喜欢这个男人把目光停驻在自己的身上,那么直接、那么霸道,让她的整颗心都跟着激动和颤抖了起来。 这个男人长的真好,高高在上的临国南王的身份,更是让人不顾一切的想要靠近。 “王……王爷……”二公主的声音带着欲念的呻吟,她靠近林杰斐,身体有意无意的磨蹭着林杰斐的身体。 这哪里是身体纯真的姑娘会做出来的事情? 林杰斐突然想到,如果娶了长公主会给自己戴了绿帽子,那么自己娶了这个二公主,是不是也会给自己戴了绿帽子? 不过,这不重要。王妃可以娶,也可以废,最重要的是娶来有用。 林杰斐向来明白,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女人是不是清白之身,根本不重要,洛国的女人再清白,将来也不会是他后宫的女主人,所以无妨啊……无妨。 只是,今日的这朵花,还是摘不得,虽然闻着是香了些。 长公主府。 长公主罗银人,在洛国甚至整个天下,都是备受争议的人。天下第一美人可不仅仅是五个字,她代表着一种象征,带着这样光环活在这个世间的人,注定会同样生活在被人的舆论里。 妇女苟合? 洛国国君再好色,这也是不能的事情。 当日央国太子下聘,愿娶罗银人,仅仅是因为洛国的势力? 罗银人打开厢房的暗室,暗室竟然是个灵堂,堂上立着一个牌位,这牌位上的名字竟然是央国的前太子。 “殿下。”罗银人绝美的脸蛋,此时布满了恨意。央国太子娶她,并非外界说的那么不堪,因为洛国的势力,所以顶着那么大的绿帽子。 两人新婚之夜,央国太子才知,那是罗银人的第一次。他被罗银人的美貌吸引,是真正爱慕者她,所以才娶她的。 罗银人更是被央国太子感动,可以不顾那些谣言,坚定的维护着她。只是这段感情太短暂太短暂了,短暂到她的幸福才刚刚开始,就没了。 而破坏这个幸福的人,是央国现在的帝皇杨子圣。 罗银人双手握拳,她一定要报仇,为她的夫君报仇,央国的皇位本来是她的夫君的。 不能生气,要微笑。夫君在世的时候经常告诉她,要笑的像花儿那样灿烂,所以她要微笑,微笑的活着,微笑的……报仇。 “夫君,洛国招额驸盛宴,九国贵族云集,你告诉臣妾,臣妾该选择谁?放眼九国,召国最强,临国次子。臣妾应该选召国,但是召国帝皇、齐王和杨子圣交好,当年你的死跟召国肯定也脱不了干系,所以臣妾不能选召国。可是夫君,此番的选择权也不在臣妾身上,待时日到来,臣妾不知哪几朵玫瑰会送到臣妾的手中,到那时,臣妾只得从他们之中再选择人选。夫君,你要相信臣妾,臣妾会为您报仇的。” 她之所以还愿意苟且偷生,就是为了要报仇,否则一女怎么可能侍二夫? 只是那牌位不会说话,回应她的,是这灵堂的寂静,无止境的寂静……和忧伤。 罗银人走出灵堂回到厢房的时候,脸上已经换了笑容,属于天下第一美人的妖艳笑容,颠倒众生。 “公主。”厢房门口,有人敲门。 “进来。”罗可人坐到椅子上。 进来是是个小太监,眼神机灵:“奴才见过长公主。” “起来吧。”长公主笑容盈盈,当真乃天姿国色。“此番来见我,是得到消息了吗?” “回长公主,是的。”小太监回答,“两位公主已经行动了,二公主私下见了临国南王,三公主见了召国四王爷。” 哦?“三丫头当真还决定找上召国那个四王爷了?”长公主冷笑,“三丫头如果能嫁到召国,也不是坏事情,往后走动起来就方便多了。不过二丫头找了临国南王……” 临国是唯一能和召国、央国抗衡的国家。 要为她的夫君报仇,她只能选择能和那两个国家抗衡的大国。二丫头……临国……她该如何选择呢? 长公主想了想……临国南王是个有野心的人,如果二丫头和临国连上关系,也许,利用临国去对付召国和央国……如此想着,长公主的嘴角勾起冷笑。 她一定要为她的夫君报仇。 第26章 竞争名单 九国贵族投玫瑰选公主的那一天,终于到来了。 不仅仅是九国贵族期待公主会选谁,公主们同样期待九国贵族的玫瑰,会给了谁。招额驸盛宴的擂台上,九国的代表已经站在了上面,本次的招额驸盛宴,是由洛国丞相来负责的。 “首先,感谢大家来参加我国公主招额驸盛宴。”洛国丞相道,“大家眼前这颗是玫瑰树,上面有九根分支,每根分支都没有花朵,大家把手中的玫瑰花插进分支里就可以了。” 碧绿的手工玫瑰树,做工精致,若不是知道内情,还当真以为这是一棵没有长出花蕊的树。 九国贵族一个接着一个上前,把手中的手工玫瑰插进了玫瑰树的分支里。 等九国贵族全部插好玫瑰之后,洛国丞相道:“下面有请三位公主:长公主罗银人、二公主罗可人、三公主罗凝人。” 三位貌若天仙的公主一个一个上台。 不得不说,洛国皇室出的都是美人,就是洛国国君,也是个英俊的男人。三位公主并排站着,都是一身白色,如同雪中仙子,美丽极了。而她们手中,都捧着一个红玫瑰盘子。 洛国丞相拿出第一支玫瑰,打开玫瑰花蕊里的丝帕。 召国四王爷赵元谦的玫瑰投给了三公主。没想到第一支玫瑰就是赵元谦的,当这个念出之后,赵元谦和三公主的视线撞到了一起,两人像是情人般的对望,脉脉情深,也别有一番暧昧。 洛国丞相拿出第二支玫瑰,打开玫瑰花蕊里的丝帕。 临国南王林杰斐的玫瑰投给了二公主。二公主对着林杰斐风情万种的一笑,林杰斐分度偏偏的看着她。 其实现场,林杰斐和赵元谦的玫瑰,是最受关注的。因为这是最强国家和第二强国家的选择,所以大家都期盼着能有点裙带关系。 央国侯爷玫瑰里的丝帕是写了放弃两个字。洛国长公主曾是央国的前太子妃,所以洛国邀请央国是客气,但杨子圣交代过,此番他来洛国不过是走走场,并不需要干嘛。 杨子圣这么做当然是有自己的理由。 一则是洛国和央国的关系太复杂,二则是央国将来要交给李墨染,杨子圣并不想和其他的国家有关系。 九国中,央国放弃了,还剩下六国。 六国中,和国太子何非旭的玫瑰丝帕上,也是写着二公主的名字。 五国中,寒国三王爷韩倾云的玫瑰丝帕上,也是写着二公主的名字。 四国中,清国昌平王庆承的玫瑰丝帕上,写着长公主的名字。这名字一出来,长公主有些意外的看向庆承,庆承是清国长公主和大将军的儿子,大将军是皇上的义子,跟的是庆国皇室的姓,所以庆承跟的也是皇室的姓。虽不是皇子出身,身份却跟皇子一样的尊贵,甚至因为他父亲握有清国的兵权,清国的贵族都想拉拢他。 所以,这样尊贵的人,选择自己,长公主着实有些意外。 感觉到长公主的视线,庆承对她点了点头。 剩下三国,慕国六皇子木宇忘选择了二公主。 剩下二国,卫国皇次孙魏卫童选择了三公主。 最后一个厉国三皇子黎浩铮选择了三公主。 也就是说,选择长公主的只有一位贵族,是清国昌平王庆承。 选择二公主的有临国南王林杰斐、和国太子何非旭、寒国三王爷韩倾云、慕国六皇子木宇忘,一共四位。 选择三公主的有召国四王爷赵元谦、卫国皇次孙孙魏卫、厉国三皇子黎浩铮,一共三位。 在这次的招额驸盛宴中,长公主的婚事毫无疑问,因为只有一朵玫瑰,所以长公主和清国昌平王庆承的婚事成立。 而二公主和三公主因为均有竞争者,所以还需要比赛。按照辈分,二公主是姐姐,所以二公主的招额驸比赛先开始。 比赛一共两个环节,第一个环节,武。武试倒不是比武比赛,而是箭术和骑术比赛,在马背上射箭,马奔跑的时候开始射箭,谁射中目标的箭多,谁就是得胜者。 第二个环节是文试。文试当然不是诗词歌赋、琴棋书画,而是送礼,由各评审按照礼物评分。 比赛结果,如果是平手。 那么最后一个环节,是抢绣球。 而比赛的时间,定在七天后,给各国贵族有足够的时间准备。 不过,今晚,长公主和清国昌平王的联姻晚会,倒是值得恭喜。 长公主府。 被誉为天下第一美人的长公主,看着镜子里的容颜,唇角勾起笑容,笑容迷惑了众生,太美太美。 为什么清国昌平王庆承会选择自己? 长公主不知道。 如果今天没有庆承,那么站在擂台上的自己,该多么难堪。庆承,这名清国闻名的昌平王,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长公主对他的印象仅仅是他华丽的身世,和那张冷峻的脸,还有那深邃的眼神。那双眼睛太锐利,让人不敢直视。 那个男人是迷恋自己,喜欢自己的长相吗? 可是长公主没有在他的眼中看到痴迷。一般的男人见到自己,都会流露出迷恋的眼神,但是庆承没有,他的眼神甚至连一丝赞赏和波动都没有。 如此,就不会是喜欢自己,那又为何要送玫瑰给自己? 二丫头、三丫头,清清白白的,不是更好吗? “公主殿下,南平王请到客厅了。”下人在门口禀告。 “知道了,本宫随后就到。” 对于想不明白的事情,长公主就想问清楚。如果不问清楚,她找不到以后跟庆承相处的方法。清国,这是她将来要嫁过去的国家,一个生活习惯她完全陌生的国家,她又该如何生存? 她背负着和自己父皇淫乱的名声,背负着央国前太子妃的称号,这样的她,在清国能好好的生活吗? 不,这些都不重要,到了清国,她要想的办法是如何利用清国向央国报仇,为她深爱的男人报仇。 长公主脱去了擂台上的白衣,换上一身黑色。 按理来说,她不该穿黑色,可是,她就想穿黑色。这身黑衣,是她的夫婿央国前太子送给她的,因为她喜欢。今日,她就想穿着它,去见清国昌平王。 庆承站在大厅里,作为大将军之子,他自然是虎父无犬子,只是军旅生活的无味,让他不喜欢微笑。所以向来,他都是冷着脸。 “王爷。”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道柔美的声音,庆承回头。 他一愣,从未见过有人可以把黑色穿的如此唯美,他不禁有些愣住。 长公主行了行礼:“王爷。” 庆承回头:“失礼了。” “没事。”长公主回答,“请王爷过府,银人有些唐突。” 庆承挑眉,眼前言行举止温婉的美人,跟传说中和自己的父亲乱搞的洛国长公主,似乎不同。她长相虽美,但身上没有淫乱的气息。她眼神略带忧伤,但直接又大胆,这样的女人,怎么会有那样的传闻? “王爷这般瞧着我,是我哪里有问题吗?”长公主微微一笑问。 庆承摇头:“本王只是有些想,外界对公主评价,半真半假。” “半真半假?”长公主好奇,“王爷可否说说看?银人有些好奇。” “公主天下第一美人的美誉,那是真,至于另外的……以讹传讹而已。”庆承难得轻笑了一声,语气里倒是对那些的评价有些不屑。 长公主眼神微闪……以讹传讹,以她的聪明,当然听得出是什么意思。 “多谢王爷。”她眼眶微红,声音有些哽咽。 女人突然的变化,让庆承无法适应,他有些僵硬的伸出手,想要去擦长公主的眼泪,但是抬到一半,又放下了。 “本王方才进来时,见府内风景雅致,公主可愿带本王欣赏一下?”他体贴的转了话题。 第27章 到达洛国 “本宫失礼了。"长公主转过身,她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转过身来,已换上了笑容,“王爷请。"“公主请。" 公主府跟王爷府不同。 不同在于一座是女人的府邸,一座是男人的府邸,所以说起来,还是女人和男人的不同。 “有件事,本宫想冒昧的问一下王爷。"逛圈子的时候,长公主道。 庆承是军旅里出来的人,这样的人喜欢直接豪爽的人,吞吞吐吐的耍些心机,反而让他不习惯。 “公主请说。庆承道。 “王爷为何会选我?"这是一个女人的立场,在问一个男人。 庆承想了想:“二公主和三公主的年纪,与我不负。"其实,庆承选择长公主的原因是,二公主和三公主约见了临国南王和召国四王爷的事情,他都知道。 那两位公主私下约见了他们,可见是中意他们的,既然如此,他何不选择没有行动的长公主? 庆承虽然在军营里长大,但性格谨慎,为人更是细心。既然两位公主看不上他,他也未必看得上他们,何不让自己求个痛快? 只是没有想到,选长公主的,竟然只有他一人。 只能说,这也许就是缘份吧。 当初选择长公主的时候,庆承曾想过,只是娶个女人回家摆设就好,所以绿帽子与否,也没多在意。他性格冷硬,并不在意外界的闲言碎语。 却是在相处之后发现,外面对这位公主的说辞,太过以讹传讹了。 长公主听了,也没多问什么。应承不善言辞,两人一时之间,也聊不了什么话题。不过,为了让场面不冷清,长公主也是努力的配合他:“王爷可喜欢舞剑?"“公主何出此言?"庆承问。 “王爷若是有兴趣,我来抚琴,王爷来舞剑,可好?"既然没有话题,那么弹琴舞剑又不需要说话找话题,也不至于让场面变得尴尬。 “好。"庆承道。 于是,长公主带着庆承来到亭子,她又唤婢女取来琴。长公主作为天下第一美人,可不仅仅是外表的好看,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她样样精通。 琴音响起来了,不似沙场上的打打杀杀,琴声悦耳,如同神情伉俪情意绵绵般。庆承堂堂军营里长大的男人,对儿女情长很少关注,这一曲,倒是和他的剑风不符合。不过,女人温柔,男人刚毅,一刚一柔,却也奇异的相配。 长公主和清国昌平王你侬我侬,可其他公主可不是如此,比如三公主。 三公主府。 "你说什么?你不会射箭?"这怎么办?第一环节比试就要输了,如果第一环节比试输了,那么第二环节比试必须要胜利,否则他们就没有缘份了。 三公主看中赵元谦的品行,可不想如此错过。怎么办?“那第二环节的比试,你可有十分的把握?"赵元谦面对三公主期盼的目光,俊朗的脸渐渐红了:“我连礼物都没有准备。"“你……"三公主想了想,“我自己准备礼物。可是……到底什么礼物,才能称得上好?"她虽是公主,珍宝无数,却不是罕见的宝贝。怎么办? 三公主有些浮躁。 “那咱们去练射箭,公主觉得还来得及吗?"赵元谦问。 三公主白了他一眼:“卫国皇次孙魏童素来有神童之称,你认为现在练习射箭,你能赢他吗?何况我听说励国三皇子黎浩铮武功也不错。而且……你们召国祟文重武,你怎么连射箭都不会呢?"赵元谦自己也觉得委屈:“我并非嫡子,也非父皇宠妃的女儿子,而且祟文重武是对国家栋梁来说的,像我这种身分尴尬的皇子,什么都不会是最好的。 三公主有些尴尬,她听出了赵元谦话里的意思。的确,召国的内乱,她也是听说过的。身在皇室,有些事情越是平庸,才越是幸福。 平庸的人容易躲过祸端。 就算一生碌碌无为又怎样? 聪明绝世,引来杀身之祸,碌碌无为,能幸福一生。哪个重要,就看自己如何选择。赵元谦虽然看似傻呆呆的,但是三公主以为,他这是大智若愚“公主……公主这么看着我是何意?" 自己说错了什么吗?不会惹来公主的讨厌吧?赵元谦有些紧张。到底是廾五岁的少年,他也只求平平凡凡的过,眼前的人是金枝玉叶,可以求更好的佳偶。 赵元谦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王爷心思单纯,有颗赤子之心,真是叫人佩服。"三公主微笑,“那咱们先去练习射箭,至于办法,我们在再想想,总得做两手准备不是?"“公主真是体贴,让我真不好意思。"赵元谦有些害羞了,除了母妃,从未有人对他这么好过。 三公主回以微笑,心里则想,跟这样简单的人过一生,也许没有轰轰烈烈,但也是富贵荣华,只要自己懂得满足,这一生,定会幸福的。 与此同时,治国都城郊外,几匹骏马,几轮马车,停了下来。 李墨染坐在马背上,看着前方的洛国国都:“九国贵族汇聚洛国都城,真不知是何等盛景,不过,过了这一次,以后怕是再也没有这样的机会了。"“嗯,待洛国公主的额驸人选一旦定下来,接下来其余六国该自危了,结盟的结盟,团结的团结,试探的试探,这天下大乱的第一站,不知道会在哪里打响。"赵元祟目视前方。 洛国夹在召国和临国之间,不管是哪个管家得到洛国,都是另外一国的强大敌人,甚至会强出很多。“不知这次临国来参加招额驸盛宴的会是谁?"“你期待会是谁?"李墨染问。 “你说呢?"赵元祟反问。 “临国南王,在计谋上于你齐名,在军事上,和杨子圣齐名。只是,招额驸这种事情,临国应该不会请南王出面才是。"李墨染分析。 “召有赵元祟,临有林杰斐,央有杨子圣,卫有魏童天下称霸,最后会封为两块,一块是召国,一块是临国。之玉,最后的胜利,就看卫国如何战队,若是我们这边,那么我们战神临国,是压倒性的胜利,如果是临国那边,二对二,这场仗有的打了。"二对二,天下英雄争霸,最后一统天下的,又会是谁? 赵元祟拉进了马缰,不用问,肯定是他们召国。 “就算卫国在临国那边又如何?赵元祟加上杨子圣,又何惧林杰斐?李墨染对魏童,我也期待。"临国南王林杰斐,这辈子现在还是南王,但是上辈子,自己和赵元祟举行帝后大婚时,那个时候的临国,已经林杰斐登基了。 魏童的确有神童之称,但李墨染对此人关注的不多。 “之玉倒是自信。"赵元祟调侃。 李墨染轻笑:“陆下对我不相信吗?还是陆下不相信自己?"“只要有之玉在身边,朕无论做什么,都无所畏惧。"赵元祟回答。这个信念,从来没有变过,只要李墨染在,他永远都无所畏惧。 两人相视一笑。 “风平、平仄、子尘,你们三人随我和之玉进城,其余人在城外驻扎。"赵元祟下马,准备步行进城。 “诺。" “如果都城内出事,朕会发信号弹。"九国贵族相聚在此,指不定会出什么意外。其他国的贵族也不可能是单独来洛国的,暗中的人员肯定也都驻扎在某个地方。 待招额驸盛宴结束,洛国恐怕会乱。 “诺。"于轻飞等人领命。 几人放下马,步行进城。 洛国国都和召国京城不同。 召国国都是繁荣,而洛国国都却不是,国都城内有些萧条。据说洛国国君的生活极其奢侈,但是看着洛国国都,却是让人隐隐失望。 难怪洛国国君会想利用三位公主来巩固自己国家,原来是如此。没有洛国之前,只是知道洛国在十国中最疆,而今进了他们国都,恐怕不只是弱而已。 洛国的情况非常糟糕。 赵元祟心里重新有了打算。 “去九国别院。"赵元祟道。 “以什么身分去?"李墨染问。一个是召国帝皇,一个是召国齐王,两人出现,恐怕会引起震动。 “端礼和郑晖年的身分如何?"赵元祟问。 “哈哈哈……"李墨染大笑,他第一次如此失态的大笑。李墨染一个笑的温雅,笑的斯文,今日是被赵元祟的话给逗笑了。 来到九国别院的门口,门口的守卫相当森严,这是为保护左九国贵族,如果有贵族在这里出了事情,恐怕不是区区洛国可以承担的。 “来者何人?"守卫严厉问。 “劳驾向召国四王爷通报一声,我等来自召国。"未子尘上前道。 召国客人?守卫看他们个个器宇轩昂,又穿着富贵,不敢怠慢,马上去通报。 但是赵云谦不在召国别院里,他跟着三公主去练习箭术了,不过他四王爷府的总管在,听到有召国的客人到,赵忙出来。 见到门口的客人时,他惊呆的说不出话了。 这名四王爷府的总管是之前赵元谦还是皇子时,殿里的总管,所以他认得帝皇,也认得齐王。何况赵元谦出发前,帝皇还来送行了,能不认识吗? 不过,到底是皇宫里出来的人,身为一个皇子宫殿的总感,他也是有脑子的人。虽然震撼的说不出话,但马上又反应过来了。“不知两位公主驾到,快请。"说着弯腰,算是行礼。 赵元祟本就不是那么讲究繁文缛节的人何况对这名总管的机灵还是很赞赏的。 待总管带着赵元祟和李墨染进了院子,进入房间之后,他马上行礼:“奴才参见陆下、参见齐王。"“起来吧,出门在外,礼节可免。"赵元祟随意坐下,李墨染坐到他身边,“唤朕端王子,端相之孙端礼,是朕在这里的名字。至于齐王,则是郑公子,大理寺卿郑探之子,郑晖年。"“诺,奴才明白。"总管站起。 “云谦呢?"没看到赵元谦出来,故而赵元祟问。 “回端公子的话,王爷被三公主请去了,有一个时辰了,估计快回来了,奴才马上命人去请回来。"总管道。 “三公主?洛国三公主?"赵元祟挑眉,有些意外。 “是的。" “那便不急,时间到了,他自己会回来的。"赵元祟道。 “诺。" “同我说说自云谦到洛国之后的情况吧。" “诺。"于是,总管把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如实说出。 第28章 元谦憋屈 “你的意思是洛国那三公主主动接近元谦的?"赵元祟很是意外,“看样子元谦倒是做了一件对召国有意义的事情。"赵元祟原本对这个弟弟可是没抱希望的。更何况他从来都不认为一个国家的强大,需要去牺牲别人的幸福来联姻。 不过,话说回来,出于两厢情愿的联姻,自然是好的。 只是比赛的规则中武试和文试,文试不知道是不是意外,凑巧他们带来了一件人鱼珍珠衫,这是天下罕见的珍宝,而且普天之下,只有一件。 武试的话:“元谦会骑射吗?" 总管额头冒出冷汗,不是怕帝皇,而是为自家的王爷汗颜:“王爷不会。"王爷从小到大都决定当个平庸的王爷,但凡能表现自己的,他都不去学。以前他们觉得这样也好,在皇宫里,王爷的母妃家没有权势,如果王爷表现的太出色,恐怕会有杀身之祸,所以他什么都不学。 只是现在,召国四海升平,王爷什么都可以去学了,却过了想学的年纪了。 哎…… “所以武试没有希望,那么只能寄托在文试上。"赵元祟道。 “怕是那位公主该担心了。"李墨染幽默道。 “哦?"赵元祟挑眉。 “三分主如此钟意四王爷,在得知四公子武试和文试都希望的情况下,她不该担心吗?"李墨染解释。 “我对那个三公主倒是有几分兴趣,她能看中元谦定是说明是个聪明的女人,且有眼光。"虽然兄弟没有深入接触过,但是赵元祟对赵元谦却是了解的,赵元谦这个人没野心,虽没有大作为,但是对赵元祟而言,只要不会引起召国内乱,有没有大作为无所谓。 “哦?你对四王爷的评价倒是高。"李墨染打趣。 “只要不会惹事就好。"赵元祟直接说出心里话,这句话倒是直接,如果赵元谦听到了,心里肯定纠结死。 不过,也不用等他听到再纠结,因为他拖着疲惫的身子回来,听到总管的话时,那满身的疲惫顿时给吓没了:“皇兄来了?皇兄怎么来了?"赵元谦吓的魂都没了。 “是的,在厢房里,来了约有半个时辰了。"总管道。 “快……快带我去见他。"皇兄怎么来了?发生什么事情了?还是皇兄不相信他?赵元谦果真开始纠结了。 赵元祟和李墨染正在用餐,赵元谦就来敲门了。 关上门,赵元谦小心翼翼道:“臣弟见过皇兄、齐王。"李墨染是和帝王一字并肩王,就算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子,官位也不及他,更何况礼制上,他还是皇后。所以赵元谦跟他行礼,也是应该的。 “起来吧,总管跟你说了吗?朕和之玉在外,以端礼和郑晖年之称行走。"“说了,臣弟晓得。" “嗯,用膳了吗?"赵元祟又问。 “尚未。" “坐下一起吃吧。"看着他一脸疲惫又谨慎的样子,赵元祟就算想让他释怀一些,也没有办法,“不用有压力,我说过,我不会牺牲自己亲弟弟的幸福,去壮大召国的国力。""臣弟明白。" “称呼也该改改。" “诺……是,我明白。"赵元谦马上机灵的配合,“我和公主是两情相悦的,我愿意娶公主,并非是为了召国,而是因为她是个很好的姑娘。"“哦?怎么个好法?"看他那样子,赵元祟知道,他对那个所谓的三公主,应该是有些意思的。 “这个……"赵元谦脸红,有些不好意思道,“她说就算我碌碌无为也没有关系,她要的是简简单单的幸福。"是吗?赵元祟的眼底闪过光芒,能说出这番话的姑娘,本身就不是个碌碌无为的人。这个三公主,果真有点意思。 “既然喜欢,就努力去追去吧。我听总管说过那两个环节的比试,你可有把握?"赵元祟这话,是在赵元谦的伤口上撤盐啊。 赵元谦的脸色,顿时颓废了起来,他有些委屈的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沉默。皇兄真是太看得起他了,把握?当然没有。 其实,赵元谦多想了,赵元祟可是从来没有看的起他。 “那么,你想怎么办?"瞧他那样子,赵元祟就知道是什么意思了。 “武试没有希望,只能比文试。"赵元谦回答,“我的比赛对手是卫国皇次孙魏童,励国三皇子黎浩铮,就算我现在练习骑射,也比不上他们。但是文试比的是心意,看谁送给三公主的礼物最好,谁才是第一。送礼物很难断定,我心中认为的最好,在别人眼中未必是最好的。"“那么你的意思呢?"赵元祟没有去理会他的那些话,而是直接问。 赵元谦瘪瘪嘴,他其实没什么意思,因为他认为自己已经没有希望了。 瞧着他没出息的神情,赵元祟根本不需要问了。 “先用餐,有什么问题之后再谈。"赵元祟见他回答不出,也就放弃了。 “是。"听到可以吃饭,赵元谦松了一口气,他真的饿死了。练了那么长时间的骑射,三公主邀请他一起在公主府用餐,但因为天色渐黑,赵元谦不想坏了公主清誉,所以还是故辞了。 本想回到九国别院可以好好的吃一顿,然后好好的睡上一觉,休息一晚,却是没想到赵元祟竟然来了。 这样一来,他紧张的同时,也松了一口气,因为心里有了依靠,他不用再一个人面对强劲的对手了。 用好餐,赵元祟就让赵元谦回去休息了。 看着那逃跑似的离开的背影,赵元祟摇头轻笑,“看样子,我们来的还真是时间。"这个时候带人鱼珍珠衫来洛国,的确是起到了天大的作用。 “武试之后就是文试,如果元谦和谁打了平手,那么第三轮就是抢绣球。他们的比赛是三个人,抢绣球那个环节,不管是魏童上还是黎浩铮上,元谦都没有胜率。"李墨染道。所以,就算赵元谦赢了文试,还是没有用。 “那么,你想怎么办?"赵元祟问。 李墨染摇头:“顺其自然。" “或者让斑斓把他们都毒死?"赵元祟提出意见。 知道赵元祟只是玩笑话,李墨染却是脑海里灵光一闪:“或许可行。"“可行?"赵元祟怀疑,用这种手段,可不是李墨染的作风。而且当真把那两个参赛者毒死,问题可就大了。 再说,那可是卫国的皇次孙和励国的三皇子,根本没那么容易靠近。 “下毒自然是不行的。"李墨染笑道,是一贯的风度翩翩,“但是让他们在武试中发挥失常,却还是可以的。"李墨染可不讲光明磊落这一套,只要让赵元谦赢了比赛,成了洛国的驸马,那么洛国和临国就不可能连手对付召国。 待天下扫平,召国和临国最终对决又如何? 至少目前还不行。 “那么你的意思是?"赵元祟好奇。 “骑射比赛是坐在马上射箭,而马是洛国统一安排的,不能在人上动手脚,自然可以在马上动手脚。"李墨染道。 “不然是?"赵元祟挑眉。 “既然这样做极有可能便宜了别人,那么……全军覆没可以?"李墨染微笑间,说出了毫不留情的话。 全军覆没? 赵元祟瞇起眼,似乎懂了他的意思。 两人相视一笑,全军覆没是什么意思?兵法上,指的是整个军队都被消灭了。但是全军覆没,往往还有后面的置之死地而后生,但李墨染用在这里,又是如何的置之死地而后生呢? 这恐怕要到了比赛当日,才能知晓。 九国别院被保护的很严密,而为了九国贵族的安全,每国贵族都是住在独立的院子里。寒国二王爷韩倾霖是为了李墨染而来的,既然这次的九国贵族凝聚洛国,没有见到李墨染的身影,那么韩倾霖继续留在洛国,也觉得没什么意思,而回寒国,又会被大王爷系和四王爷系给缠上。 在这种情况下,韩倾霖决定事不关己,任凭他们两派打的难舍难分,他游山玩水去。 而准备去的第一站,就是召国。 所以,韩倾霖来了召国贵族所在的院子,打算向赵元谦讨教一些东西。 大白天的,赵云谦昨天实在是太累,这会儿还在赖床,听到总管说寒国二王爷求见,他愣了好久,才想起那个寒国二王爷是谁。 “请他去厅堂。"赵元谦悲催的爬了起来。这一爬,腰酸背痛,双双袭来。过来,他文不成武不就,昨天才坚持了一天,就受不了了。 真是的,他睡的正好,这个寒国二王爷求见他干什么?他们又没交集。等等……那个寒国二王爷好像认识齐王,现在齐王正在别院里,要不要先知会声?想到这点,赵元谦剩下的瞌睡虫也没了,马上爬起来。他梳洗之后,先去了赵元祟和李墨染的房间。 赵元祟和李墨染其实没有贪睡的习惯,但因为身处洛国,又不能在四处走动,所以两口子没事情,也开始赖起床来了。 这不,难得一次赖床,就被赵云谦打扰了。 赵元谦被请进去的时候,赵元祟穿着里衣坐在椅子上,床幔拉下,李墨染似乎还在睡觉。李墨染确实还在睡觉,皇帝陛下昨儿发威了,为了来洛国,皇帝陛下很久没碰齐王殿下了,所以昨晚把这段日子的份,全都要回来了。 “你有何时?"赵元祟瞇眼,神情很不满。 赵元谦心里有千万分的委屈:“皇兄,这次来的九国贵族中,还有一名寒国二王爷韩倾霖,初见时,跟臣弟问起过齐王,刚才管家来报,他又来找臣弟了。"还没等赵元祟开口,床上传来一道慵懒沙哑的声音:“二王爷也来了?"属于少年消朗的声音,此刻沙哑的有些过了头,再看帝皇的衣领并没有拉好,脖子上还有一道清晰的牙印,联想起来,谁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是的。"赵元谦流着冷汗回答。 “去请他过来聚聚。" “是。"赵元谦得了话,风一般的跑了。 待他离开之后,李墨染穿起衣服下了床。 “看样子是我不够努力。"赵元祟愤愤道,“晚上再接再励,其实白天也行,反正咱们也没事。"皇帝陛下不知道色能误事吗? 第29章 故友相见 韩倾霖没有想到,来打听召国和李墨染的情况,竟然会碰到李墨染在这里,他们这是什么时候来的? 不过这不重要,重要的是终于还是碰到了李墨染。 “韩倾霖见过召国皇帝、齐王。"他的年纪比赵元祟和李墨染要大,但对这两人,却是非常尊敬和友好的。去年在寒国的相识,太有缘份。韩倾霖这个人很淡薄权势,只是爱看闪闪发光的东西,而李墨染,是第一个人让人另眼相看的人。许是因为李墨染的年纪太小,却有那样的胆识和胸襟,令人非常的佩服。 “墨染见过二王爷。"李墨染也客气的回礼,“此回洛国公主招额驸盛宴,二王爷怎么来了?"他可是有正妃,所以不会在招选名单里。 “本王念着很久没见齐王了,也许齐王会来参加洛国公主招额驸盛宴,所以就过来凑凑热闹。只是没想到齐王没来,今日准备离开洛国,去召国游玩,特意来向四王爷了解一下召国风情,顺便打听一下齐王的消息,没想到却在这里遇上了齐王。"韩倾霖解释。 对权势没有兴趣的人,一旦遇上真正交心的朋友,性格也会直爽、大大咧咧了起来。纵使韩倾霖这样看似冷漠的男人。 “哦?二王爷如果对召国有兴趣,待这里的招额驸盛宴结束,同我们一起去召国走一趟,如何?"李墨染邀请。 按理来说,韩倾霖是寒国皇族,不方便进召国,但李墨染相信他,就像韩倾霖相信李墨染一样。朋友相交,贵在真诚和信任,他们都是一国皇族,这点诚意自然是有的。 “当真?"韩倾霖眼睛一亮,兴趣很浓。 “本王一诺千金。"李墨染的确是一诺千金的人。 “齐王可要尽地主之谊啊。"韩倾霖提醒。 “这是自然。"李墨染笑意盈盈。 “其实我这次找齐王,还有一件事想同齐王商量一下。"韩倾霖道。想李墨染倒是有些,不过又怎会无故想,当然是有原因的。 “愿闻其详。"李墨染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这件事其实也是寒国的国事。"韩倾霖顿了一下,也没觉得跟李墨染说寒国国事有什么问题,“我父皇一共有六子,我跟老六是同一个娘亲,但我们兄弟都不喜欢权势,所以在皇位的竞争中,我们是保持中立的。而我大哥和三弟是一派,三弟此番来参加洛国公主招额驸盛宴,为的就是拉拢公主的势力,成为大哥的支柱。而四弟和五弟也是一派,虽然这次来参加招额驸盛宴的不是他们,但在寒国,他们两派的势力是旗鼓相当。 在这两股势力冲破不开的情况下,我跟三弟的中立,就起到了重要的作用,所以他们两派都想拉拢我们。而我不喜欢这斗争,我六弟更是没耐心。所以我们兄弟俩决定去外面逍遥一段时间。 但是一旦我们兄弟俩走开,不知道寒国会发生变化,我们藏在村子里的宝藏可能就不安全了。"“这与宝藏有和关系?"李墨染避开寒国的国事不谈,这是寒国的事情,韩倾霖不避讳他,说出这件事,是一种对自己的信任,但是他如果追问,则是自己的人品问题。 “父皇要造避暑山庄,而那村子所在的地皮,就是父皇看中的地方,现在为了避暑山庄的工程,他们两派的争执日加激烈了,而在避暑山庄的工程开动之前,我们必须把宝藏移开。所以我特来跟王爷商量一下,王爷认为,这些宝藏如何移开?"这个?李墨染沉思。 “我倒是有个地方推荐,不知道王爷是否信得过我。"李墨染道。 “我跟齐王虽然相识不长,但齐王为人,我深信不疑。"否则找宝藏的时候,完全没必要配合他们。甚至在找到宝藏的时候,有冰灵蛇和火灵蛇在,完全可以把他们干掉,但是李墨染没有。就冲着这种气度,韩倾霖对他的为人,深信不疑。 “还记得我们找到宝藏的那个森林吗?"李墨染问。 “自己。"那么辛苦才找到,当然记得,“齐王想把宝藏再送回去?"“不是。"李墨染道,“其实关于那个森林,还有一个秘密,只是你们寒国一直没有发现,王爷觉得召国和寒国相隔远吗?"“当然。"但李墨染这么说的意思,难道是觉得召国和寒国相隔很近吗? “其实召国和寒国,的确很近。“李墨染说出韩倾霖的想法。 韩倾霖一阵疑惑:“齐王此话怎讲?" “去年,我会出现在寒国,并且认识你们寒国的神兽冰灵蛇,绝非偶然。"李墨染提起那件事,“去年我跟陛下在越州微服私访,中途碰到刺杀,我跳下了越州地界的悬崖。而后,我得冰灵蛇相救,并且冰灵蛇带我除了森林,我才知道这里是寒国。"韩倾霖皱眉:“齐王的意思是,召国和寒国,其实只隔了一座山?"这么近?这岂不是跟相邻的两座城? “是的,其实召国和寒国,是十大国中,距离最近的两个国家。只是大门口朝向不同,所以一直没有发现。"李墨染道,“那么把宝藏运回森林,然后再运回我国的越州,王爷觉得妥当吗?"“自然妥当。"韩倾霖毫不怀疑,“那么,何时行动?"哈哈哈……赵元祟听了大笑:“王爷真是急性子。"韩倾霖其实不是急性子,只是碰到宝藏,他就变得急性子了,若是谈其他,他的性子是纹风不动的。 “贵国避暑山庄工程的开始,还有多少时间?"李墨染问。 “琢磨着三个月内不会。大王兄这派不会把机会给四王弟,四王弟当然也不会相让,那么他们会收集对自己有利的资料,父皇让他们竞争,给出的时间是三个月,三个月后,他要看结果才能定论。"韩倾霖道。 “那就时间足够了,等这里的招额驸盛宴再启程也来得及,不过,有些工程确实不能拖延。从越州山崖到崖底,非常的深,我们要做好下山崖的完全准备。"李墨染拿来一张纸,又拿到笔,在上面画着,“二王爷请看。"韩倾霖看着李墨染画的图纸:“齐王这是?"“二王爷你看,这里是山崖,这里是崖底,从山崖到崖底非常的陡峭,我们下去都非常困难,如果要把东西运上来,就更加的困难了。"别说运着东西上来,连人上来都困难。 “所以,我们要怎么做?"韩倾霖问。 “借助外力。"李墨染回答。 “借助外力?"韩倾霖疑惑,“如何借助外力?"李墨染笑而不语,他拿着笔继续画,从山崖顶到山崖底,画了一条绳子。 “这绳子就是外力?"韩倾霖越加疑惑。 “不错,如果有外力可以把崖底的东西拉到崖顶,那么就方便了。"李墨染回答。 “可是有这样的东西吗?那可是危险重重的陡壁啊。"韩倾霖不敢相信。 “事在人为。"李墨染道。 事在人为?怎么个事在人为法?韩倾霖想不明白。不过,他拭目以待。 韩倾霖既然知道李墨染在此,也就没有离开的想法了,这件事已经告诉了李墨染,他也放心了。既然李墨染说借助外力,那么他相信李墨染一定会给他惊喜,他等着。 韩倾霖才走进寒国别院,就碰到了韩倾云。 韩倾云有些惊讶,看这位三兄弟脸上的神情,似乎很高兴。真是奇怪了,之前还冷冰冰没什么表情的脸,今天是怎么回事? “三王兄心情似乎很好。"韩倾云终于还是问出心中的疑惑。 韩倾霖看了他一眼,点点头。 然后,兄弟俩开始冷场了。不过韩倾云想要拉拢韩倾霖,所以放下身段,继续道:“可否说出来和兄弟我分享分享?"韩倾霖摇头:“这是我的私事,三弟还是为比赛的事情费点心思吧。"说完,他走进房间。 哼。韩倾云冷下脸。 第30章 比赛开始 二公主和三公主的额驸比试,终于开始了。 首先开始的是二公主的额驸比试。 二公主的额驸人选有临国南王林杰斐、和国太子何非旭、寒国三王韩倾云、慕国六皇子木宇忘,一共四位。 首先第一轮的武试。武试是骑射比赛,每位参赛者都必须骑在马上奔跑着射箭,一共十之箭,谁的箭中靶心多,才算赢。 眼前四名比赛者,论马上工夫,毫无疑问,临国南王林杰斐的第一,是当之无愧的。 而召国贵族的位置上,除了赵元谦之外,还坐上两名气质尊贵的人,一名是堇衣青年、一名是白衣少年。 青年相貌英俊、气质华贵,而少年……放眼天下,此等俊雅的长相,恐怕只有临国南王林杰斐可以比拟。 这少年是谁? 不少人关注了起来。 本来作为天下第一强国,召国就备受关注,参看席上突然多了两个人,而且还和召国四王爷有说有笑的,能不引人注意吗? 不只是其它国家的贵族注意到了,就连洛国的国君也注意到了。 “这场武试,南国临王赢的没有悬念。”赵元谦叹气,十之箭,箭箭中靶心,而且还是五箭齐射,共射两次,此等骑射技术,别说他赵元谦望尘莫及,恐怕在场的能与之比较的,也是少之又少。 “的确厉害,看和国太子何非旭是文人,还没上场就输了气质,再看寒国三王爷韩倾云虽然会武,但跟征战沙场的林杰斐根本没法比,气质没法比较,本事也没法比较,输人不输阵,林杰斐的五箭齐发,把所有人都镇住了,而慕国六皇子也是一样,慕国平原极少,他也不擅长骑射。”李墨染逐一分析。 赵元谦听着他的分析,心里又开始感叹了。果然,不同的人观察点不同,想他这种人会观察的永远是结果,但是李墨染则不同,他观察的是每个人的特征,从而和他们国家的地理位置、生活习性联系起来。 召国齐王就是召国齐王。 哎…… 赵元谦叹息。 “这名和国太子是和国的哪位皇子?”赵元崇突然道。 李墨染看向赵元谦。他们答应过何迁风,要把和国的事情打听清楚,对于和国,还当真是不了解。别说和国,除了能和他们齐名的林杰斐和魏童,其他人都不太了解。 赵元谦眨了眨眼睛,他也不知道。 “罢了。”赵元崇又道,“事后你去跟和国的太子套套近乎,打听一下和国的事情,比如和国的前任太子……何迁风。” “赵元崇?”李墨染眯起眼,让赵元谦去打听,合适吗?万一有危险…… 赵元崇抬手:“无妨。” “皇兄放心,皇兄吩咐的事情,我一定会做好。”赵元谦觉得如果打听事情这种小事他都做不好,他真的是一无是处了,虽然他是个碌碌无为的人,但是总要有那么一点小用处,不然哪天皇兄不高兴把他流放,那他就完蛋了。 “嗯,我相信你。”赵元崇给了他一个欣慰的眼神。 这个眼神对赵元谦而言,是非常受用的。所以,他信心满满了。 二公主的招额驸比赛,是在大家的不意外中结束的,临国南王林杰斐赢了这次的比赛,洛国国王当众宣布,洛国的二公主和南国临王联姻。 洛国、清国、临国,众所期待的最后一个国家,会是哪个国家呢? 如果不是召国,那么其他四国的联盟,对天下第一强国召国而言,会有什么影响?其实,对那些失去资格的国家而言,是希望召国落败的。如此一来,他们可以和召国联盟,有召国在,也不怕对付四国联盟了,如果召国和洛国三公主联姻,那么他们的危险就更大了。 在这种情况下,三公主的招额驸比赛,是令人非常紧张的。 三公主的招额驸比赛,有召国的四王爷赵元谦、卫国的皇次孙魏童、厉国的三皇子黎浩铮。 首先的骑射比赛,马匹是三位额驸候选人自己去马坊里选的。 待三位额驸候选人,选好了马来到比赛场上,站在各自的位置上。他们同时上马,然后策马奔腾的同时,拿箭拉弓。 只是,三人的马在他们瞄准靶子射箭的时候,突然又乱跳了起来。如此一来,箭头没有瞄准,三人的箭都落空了。 赵元谦倒是没感觉异样,反正他是门外汉。 厉国三皇子黎浩铮也没觉得异样,毕竟不是每个人都像林杰斐异样,可以十发十中的。 卫国的皇次也孙魏童也没多想,只当是马儿没控制好,毕竟不是自己的坐骑,刚刚接触,马儿的性子不好,没控制也是正常。 台上的人也没觉得奇怪,他们只是看客,不会去想那三名候选人驸马为什么没射中,他们看的是结果,享受的是过程。 可是……问题来了,当赵元谦、魏童、黎浩铮把手中的箭全都射完之后,他们三个人竟然全都落空了。 全都,看台上的人都意外极了。不管是赵元谦、还是魏童、还是黎浩铮,竟然没有一个中靶子,这是怎么回事? 而三公主更是激动的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不过,最欣慰的是赵元谦了,反正他本来就射不中。而且他也很少骑马,对于马儿的不正常,他也没感觉到。 不过,魏童和黎浩铮却不是。 他们虽然不像林杰斐是在马背上长大的,整天骑马射箭,但是他们对于马儿也是懂的,熟悉的今天的马儿特别不正常,每当他们的箭瞄准靶子的时候,马儿就会乱蹦,但是箭发出,已经来不及收回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马儿有问题,但比赛的只有他们三个人,三个人的马都是出现了这种情况,何况马是他们自己选的,就算有人想作弊,也猜不出他们会选择哪匹马啊。 再说,他们三个人的马都出了问题,如果是有人动手脚,那么也肯定是他们其中之一,又怎么会是三个人都出现这种情况呢? 就算聪明如魏童,一时之间也想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三公主招额驸武试结束,三人均平手,进入第二场文试。”也就是说,文试谁赢了,那么谁就是三公主的额驸了,根本没有第三场的抢绣球。 李墨染计划,果真是好。 文试比的是礼物。三人之中,谁的礼物会被选中呢?这恐怕是比武试更加的紧张了。 首选送礼物的是魏童,武试和文试的比赛,在洛国邀请各国的时候,并没有告知,所以也就没有人知道有武试和文试。武试还好,根本不需要准备,但是文试就不同了,因为事先不知道有这个环节的比试,所以根本没有人会提前准备礼物。 而且魏童对自己的骑射是非常有信心的,在武试之前,他是觉得自己会十发十中,所以就算文试输了,抢绣球过程中,他也断定了赢的会是自己。因此,他根本没有准备适当的礼物。 但就算没有准备,他也要送不会丢卫国脸面的礼物。 魏童送出的是一块玉佩,他道:“这块玉佩是我周岁生日时,皇爷爷亲自求来护平安的,他跟着我过了十八年,我之所以把他拿来选为礼物,是因为我希望在往后的岁月里,它能护公主永远平安。” 所以对魏童来说,这不仅仅是一份礼物,而是一份心意。 魏童被称为神通,是因为他的智慧,他算用心计,否则他父亲战死沙场,母亲殉情而去,就算他皇爷爷再疼他,也无法把他照顾周全,毕竟皇宫皇族,是天下权利竞争最厉害的地方。 而他能得卫国帝皇一直疼爱,可见本事也非同小可。 这份礼物,送的很有心意。 相比之下,厉国三皇子送出的礼物,也是一块玉佩,晶莹剔透的玉佩,价值不比魏童差,但是意义却不同。 所以两人之间,是魏童占了优势。 第31章 赢得胜利 最后一名送的礼物是赵元谦,其实三公主对赵元谦的礼物,没有抱任何希望。只是在今天之前,三公主问过赵元谦,会送什么礼物,赵元谦都神神秘秘的不肯说,说是会给她一个惊喜的,于是她试着抱有希望看看。 结果……当赵元谦的礼物拿出来的时候,全场的人都惊呆了。 华丽的人鱼珍珠衫,是十国独一无二的珍宝。 人鱼珍珠衫,不仅仅是召国的人知道,连其他国家有见识的人也都知道。当年汤朝的帝皇为博取美人一笑,花了大量的人力物力财力,去养人鱼球,虽然他们没有见过人鱼珍珠衫,但是当赵元谦拿出来的时候,知道这段历史的人,忍不住怀疑,这就是召国的前朝,汤朝的人鱼珍珠衫吗? 这件人鱼珍珠衫,一共八十八颗人鱼珠,跟汤朝的那件颗数不同,可以说是偶然,也可以说是李墨染事先想到了这个,八十八颗人鱼珠,双八年华,而三公主刚好十六。这种巧合,太令人匪夷所思了。 “元谦仰慕三公主之名而来,虽然元谦碌碌无为,没有什么大作为,但是真心想和三公主结成连理,这是用八十八颗人鱼珠编制而成的人鱼珍珠衫,八在我们召国是最为吉祥的数字,八十八颗人鱼珠,象征着公主最美丽、最璀璨的双八年华。三公主,我以赵之姓发誓,我会照顾你一生一世、不离不弃,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会和你生死相随。”赵元谦用真诚的目光看着三公主,眉目含笑的少年,虽没有绝代的风华,却俊俏的面庞洋溢着温柔的笑。 这样的男子,这样的一生一世的承诺,让三公主罗凝人的心动了、醉了。 她盼不得此刻就跑进他的怀里,告诉他自己愿意,愿意跟他一生一世双人。 “父皇。”三公主跪下,看着洛国的国君,“求父皇成全。” 文试的结果,已经没有悬念了。八十八颗人鱼衫,以炫目了所有人的目光,赢得了所有人的认同。 这是这场文试里,不,是九国所有的贵族的礼物中,最灿烂的一份礼物。 “朕在这里宣布,洛国的三公主罗凝人和召国四王爷赵元谦,联姻。”洛国国君的话一落,洛凝人已经迫不及待的跑向赵元谦,什么礼仪,什么规矩,什么男女授受不亲,全都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此刻她就想抱着他,因为他给了她惊喜,这是幸福的惊喜。 赵元谦抱住冲过来的姑娘,由于冲击力道太大,他后退了好几步,才把罗凝人稳稳的接住,然后他笑了:“谢谢公主选择我,我不会辜负公主的。” 罗凝人摇头:“不,是多谢王爷爱护我。” 有一种情,也许不是一见钟情,但是……它能叫日久生情。 大公主和清国昌平王庆承、二公主和临国南王林杰斐、三公主和召国四王爷赵元谦,三名公主的额驸人选已经选出,间接说明了洛国、清国、临国、召国,四大国的联盟成立。 那么剩下的六国,和国、寒国、卫国、厉国、慕国和央国,又该如何选择呢?是六国结盟对付四国联盟,还是? 至少今天什么都不是,为庆祝洛国三位公主招额驸顺利结束,洛国国君再次设宴别院,十国共庆。 召国别院。 赵元谦带着三公主来到别院:“我带你见两个人,但你不能把这件事说出去。” 三公主是聪明人,能让赵元谦语气这么小心翼翼的,自然知道两个人的不简单。方才在召国席位上,她早就看到赵元谦身边的两名气质出众的男子了,心想,赵元谦的此刻要她去见的,应该就是他们。 所以,她心里有底了:“你放心。” 赵元谦通过这几日的相处,对这名公主的人品还是信的,这是一名生活在宫廷里,却极其聪明的公主,她的聪明,有巾帼不让须眉的姿态,让人非常的佩服。 来到房间,李墨染和赵元崇已经等在里面了。 “公主,这位是我皇兄,召国圣武帝,这位是召国齐王。”赵元谦介绍。 什么? 三公主一愣,就算再聪明,也知道要见的两位和赵元谦是关系较好的,却怎么也没想过,会是召国的帝皇和齐王。 传说中计谋天下无双的召国帝皇,英俊刚毅的脸,高大修长的身材,嘴角微微勾起,带着似笑非笑的狂傲姿态。他眼神深邃如钜,让人无措遁形,气势之强大,跟她父皇不同。虽然如此年轻,却让人如此压抑的透不过起来。 这名十三岁亲政的召国帝皇,太强大了。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三公主绝对不相信传言。再看他身边的白衣少年,俊美精致的长相,没有半分女性的柔性,他姿态洒脱,放纵肆意,却又温雅柔情,双眼含笑,褟褟生辉。 召国齐王之长相,绝代风华。 这两人,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一刚一柔,阴阳调和。 有如此两人,召国会越来越强大的。三公主相信自己的目光,所以她相信自己的选择。 “凝人见过皇兄,见过齐王。” 哈哈哈……赵元崇大笑,朗朗笑声,可见他心情极好。“三公主的性情朕喜欢,元谦个性温和,交往公主,倒也是省去了朕的担心。八十八颗人鱼珠,是之玉送给你的见面礼,好在我们来的及时,否则此等弟妹,朕便要错过了。”低沉的嗓音,透着随性的慵懒。 “之玉是齐王的字。”赵元崇解释。 “谢谢齐王。”三公主很是感谢,“其实,是我该感谢皇兄让四王爷出席这次的招额驸盛宴。四王爷谦和善良,能和他一生一世一双人,是凝人的福气。” 一生一世一双人,有两层的意思。 “公主放心。”赵元崇道,“只要你们真心不变,朕允你们一生一世一双人。” “当真?”三公主眼睛一亮。作为一个女人,谁都希望和自己的丈夫一生一世一双人,可是她知道,赵元谦贵为四王爷,召国皇上的亲弟弟,三妻四妾是避免不了的。她也从来没有奢望过。在选择赵元谦的时候,就是看中了赵元谦的好,就算是三妻四妾,也不会是那种很好色之徒的脾性。 可怎么也没想到,召国帝皇竟然许下这样的话。 好一个十国中最强大的国家,好一个计谋无双的召国皇帝。果然,如此英明睿智的帝皇,才能把召国发展的如此的强大。 “当真。”赵元崇搭上李墨染得肩膀,“因为朕知道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情谊,所有召国不用靠联姻来扩大自己的国家,壮大自己的势力,而召国的子民,他们有婚姻的自由。” 召国威行男风,三公主是知道的,召国帝皇和帝皇齐王是一对,也是天下人都知道的。原本以为是文孝帝看中了齐王的才华,才把齐王要进了皇族里。 却原来不是,帝皇和齐王,是真心相爱的。 一生一世一双人,只有懂这种感情的帝皇,才会知道这种感情的美妙。所以,帝皇愿意和他们的子民,一起来分享这样的感情。 三公主不由得佩服起了赵元崇。这个帝皇,超越了所有人的想法,他太……太什么了?三公主发现自己的词汇综合在一起,都无法来形容她内心对这个帝皇的庇护下,过的如此淳善。 其实这一点,三公主想多了,她是以为他们兄弟感情好,其实不然……不过经过此一次,他们兄弟的感情,也当真是好了。 十国盛宴。 虽然是盛宴,有高歌妙舞陪伴,但气势却不怎么好。因为这场的结束,会伴随着另一场危险的到来。 “太子殿下。”赵元谦奉命来到和国太子何非旭那。 和国太子惊讶于赵元谦的主动,却也不失礼的打招呼:“四王爷,恭喜四王爷赢得美人归。” 赵元谦有些尴尬的笑着:“多谢太子……其实有件事想向太子殿下打听一下。” “哦?”和国太子挑眉,“四王爷请说。” “我……本王幼时听说,贵国前太子何迁风非常擅长工部的一些设计,本王也好这些东西,但是一直没有机会碰到同道中人,故而……” 和国太子的脸色,因为赵元谦的话,沉了下来。倒也不是阴沉,而是沉痛。见他神色如此,赵元谦马上道:“抱歉,是我失礼了。” “不。”和国太子摇头,“我皇兄已过世,因为是病死,所以没有发布告示,也难怪四王爷不知道。不过我皇兄设计的东西的确是好,只是可惜……再也看不到了,否则何愁我国……” 我国什么,再也没有说下去。 “抱歉。”赵元谦带着歉意走开。 当他走开的时候,和国太子的眼神微眯了起来,那眼底的光芒,和他斯文的形象不符。 事隔八年,有人提起何迁风,而且还是在这种场合里,而提起何迁风的,竟然是召国的四王爷,这件事太奇怪。 和国太子不得不多想。 更何况为什么刚来的时候,这个召国四王爷没有向自己打听何迁风的事情,偏偏是即将分离的时候打听,这又是一个怪异之处。 再者,何迁风下落不明,八年来了无音讯,这个召国四王爷如此问……难道说……不,也许是自己多想了。 但不管是不是多想,和国太子都不放心。 赵元谦从和国太子这边离开之后,又去了清国昌平王庆承那。 庆承不拘言笑,跟和国太子的温和有礼不同,赵元谦瞬间很有压力,但为了不辜负赵元崇的希望,他还是硬着头皮上了。 “赵元谦见过昌平王。”赵元谦主动和庆承打招呼。 赵元谦是个十五岁的少年,身上没有皇族的傲慢,他看上去就像一个普通的富家少年所以不会令人觉得厌恶。 庆承挑眉:“四王爷有礼,不知道四王爷找本王有何事?”以后他们就是亲戚了,颈着这一层,庆承对赵元谦还是礼貌的。 “本王此番来参加招额驸盛宴,还受了皇兄的委托,想和昌平王打听一件事。”赵元谦道。 “四王爷请说。”庆承道。 “我国裴州境内出现了海盗,而那海盗八年前在和清海为非作歹过,不知道昌平王对这件事,可有印象。”赵元谦根据赵元崇的话问。 庆承眼神一眯,射出锐利的光芒:“自然记得,八年前本王已十九,和清海海盗猖狂又恶劣,但却在八年前突然消失,只是没想到会去了召国。那海盗在和国犯的案子还没结案,不知现在贵国可是抓到了他?” 第32章 九国分离 “已经抓到了,但是因为此人在我国境内犯案严重、令人发指,但又因为涉及到和清海的事情,所以我皇兄特意交代过,让我向贵国来证实一些事情。”赵元谦道。 哦? 抓到了? 庆承眼睛一亮:“何时抓到的?对方可还招供了什么?” 这个……赵元谦有些不好意思道:“抱歉,具体的事情我不太清楚,我只是传达一下皇兄的意思。”皇兄说过,只要传达这一句话就可以了。 是吗? 庆承德眉头皱的很紧。和清海的海盗竟然逃到了召国,而且又在召国被抓,八年前,那些海盗在和清海犯案,距今为止都没有结案,所以现在有了海盗的消息,庆承也同时的想知道。 “如此,本王可能要往召国走一趟了。”庆承道。 “随时欢迎王爷。”赵元谦道。 宴会还在进行,韩倾云盯着韩倾霖,白日里坐在赵云谦旁边的两人中,其中那个白衣少年,他有印象,是去年在寒国出现过的,手中还拿着当年迹礼的那把剑。而且,那个少年还有神兽。 韩倾霖挑眉:“三弟有事?”韩倾云的眼神盯了他一晚上了。 “嗯。”韩倾云点头,“二哥还记得一年前那个白衣少年吗?他有我们寒国的神兽,又有迹礼的剑。“韩倾霖眯起眼,他知道韩倾云的意思了,肯定是看到了李墨染,想起了去年的事情。去年李墨染离开寒国的时候,大王兄还派人到处找他,甚至还多番来询问自己。 但李墨染早就回了召国,哪里还能找到人。 现在三弟看到了他,这个消息肯定会带回寒国,到时候李墨染得身份,怕也藏不住了。 寒国的神兽听命于召国的齐王,这个消息一旦传开,肯定会在寒国引起轰动。 “记得,难怪我觉得白天坐在召国四王爷身边的人有些眼熟,只是距离有些远,我看的并不清楚,经你一说到时想起来了。”韩倾霖道。 “去向这位召国的四王爷打听一下那位的身份,看他们当时的相处情形,应该是熟人。”韩倾云说道,看向赵云谦那边。 “嗯,如此你便去问。”韩倾霖道。 韩倾云看着赵云谦和庆承在交谈,于是他走了过去。“四王爷。” 赵云谦回过头:“三王爷。”这位寒国三王爷我自己有什么事情?从皇兄、李墨染跟韩国二王爷的相处,可见他们是朋友,而且相当熟悉,那这位三王爷呢? “四王爷,白日里坐在你身边的那两位朋友没来参加宴会吗?” 咦? 赵元谦意外,没想到韩倾云会来问赵元崇和李墨染,但是听韩倾云的语气,似乎不认识他们。赵元谦知道韩倾霖是跟赵元崇和李墨染认识的,所以他不解的目光看向韩倾云身后的韩倾霖。 韩倾霖摇摇头,算是回答他的问题。 赵元谦明白,他微微一笑:“我那两位朋友对这种宴会没什么兴致,早早便休息了。” “哦。”韩倾云点点头,“不知道四王爷那两人朋友怎么称呼。” “三王爷对我那两位朋友似乎特别关注,不知可是我那两位朋友有什么地方得罪了三王爷?”赵元谦问。 “不不不。”韩倾云赶忙道,“四王爷误会了,只是你那位年轻的朋友跟我一个故人有点像,于是便问了一下。” “原来如此。”赵云谦点点头,“我那位朋友中,年长的那位是我召国端相之孙端礼,年轻的那位是我召国大理寺卿之子郑晖年。”反正关于端礼和郑晖年,他们也不认识。 “原来如此。”韩倾云笑着道,“那便是我认错了,只是实在太像了。” “无妨,天底下相像的人多,三王爷认错也是正常。”赵元谦道。 他们的谈话声虽然轻,但有心人还是听见了他们的谈话。比如:林杰斐。 召国端相之孙,大理寺卿之子? 虽然当时隔的距离有点远,但瞧着背影,那两位器宇轩昂,是召国人杰地灵吗? 宴会在众人的猜疑中,结束了,但这场宴会使得很多国的贵族在这个晚上,无法睡的安心。比如和国太子。一回到和国别院,他就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宴会时赵元谦的话,让他无法安心。 何迁风……那个召国王爷真的只是对何迁风比较仰慕吗?突然问起何迁风,何非旭总觉得不仅仅是仰慕。 “太子?”心腹来到何非旭身边,看着主子神情沉重,他很是担心。 “今日在宴会上,召国四王爷来问孤,你知道他问的是谁吗?”何非旭问。 心腹摇头:“不知,还请殿下明示。” “他问孤关于何迁风的事情,他说仰慕何迁风。”何迁风是和国皇室的禁忌,也不是禁忌那么夸张,至少在和国没有人会提问何迁风的事情。在八年前,何迁风突然失踪了,和国皇室对外宣布何迁风死亡,为了和国的稳定,立了皇儿子何非旭为太子。 和国有立长为储的规定。 “什么,那他怀疑到太子殿下您身上了吗?”心腹紧张的问。 何非旭摇头:“他只是问了何迁风现在情况怎么样,似乎还不知道何迁风已经失踪了。也许是孤反应过激了,对方并不知道何迁风当年的失踪跟孤有关,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孤就是觉得不安。” “那殿下您的意思好似?”心腹提议,“我们要不要去探探对方的口风?” “怎么探?”何非旭反问。 “洛国公主招额驸盛宴已经结束,明天各国贵族会回国,但召国、临国、清国,应该会晚上几天,我们在召国四王爷回召国的路上埋伏,神不知鬼不觉……殿下觉得如何?”心腹的眼底闪过根厉。 “大胆。”何非旭冷冷的白了他一眼,“召国可是四大国之首,如个的局势是洛国、临国、清国,四国因为三位公主的关系,肯定结盟,我们如果挑起召国和和国的事端,要面对的会是四个国家的联盟,你说到时候开战的话,我们应付的来吗?”就算是一个召国,恐怕也困难,更何况可能是四国。 “殿下?”心腹提醒,“我们只要安排好计划,召国又哪里会知道是我们动的手?何况,我们还可以嫁祸给其它国家,最好嫁祸给临国或者清国,如此一来,也许四国联盟就会瓦解。” “哦?”何非旭沉默。 用计划瓦解四国联盟,那么其余的六国也许就没有危险了。 四国联盟一旦成立,六国的危险不言而喻,回到和国之后,必须跟父皇说,联系其他五国的国君,要好好的商量对付四国的计划。 但如果现在先设计瓦解四国的话,也许可以先试试。 “那么,你打算怎么办?”何非旭问。 清国别院。 自从赵云谦说了和清海海盗的事情,清国昌平王庆承也心神不宁。赵云谦的话在他看来,也是有双层的意思。 到底是真的询问关于海盗的事情,还是试探? 庆承无法肯定。 “来人。” “王爷。”下属进门。 :从今天开始,暗中监视召国四王爷的一举一动,有任何可疑的地方,马上告诉我。 “是。” 赵元谦、召国、海盗,庆承沉思了起来。 寒国别院。 比起和国、清国两国贵族的矛盾,寒国三王爷寒倾云是最纠结的。 毕竟李墨染有寒国的神兽,而神兽关系到寒国的皇位问题,他已经传信给大王兄,但这信一来一回,需要不少时间,恐怕等大王兄收到信的时候,召国几人已经离开洛国了,所以明天各国贵族回国的时候,韩倾云还不打算走,他打算在洛国国都客栈暂住一段时间,他想打听一下召国的情况。 不过,今晚他打算去夜探召国别院。 召国别院。 李墨染和赵元崇在房间里对弈,赵元谦坐在一边看着。大晚上的,皇兄邀请他来看他们下棋,到底是何用意?赵元谦不知道。但是皇兄命难违。 “如果我下这里呢?”赵元崇问,他的棋艺不如李墨染,或许是下棋的时候,他的心没像李墨染那么静。赵元崇不喜欢纸上谈兵,不管是兵法还是下棋,他都喜欢明着来。步步为营的算计,他喜欢,连环相扣的计算,他也是拿手的。但这种对弈上赢来的胜利,他却是没有兴趣。所以说,不是召国的皇帝陛下技不如人,而是召国的皇帝陛下对这种文雅的事情没有兴趣。 “不管是进一步还是退一步,你都会失去这一块地,也就是说,你要输了。”李墨染嘴角勾起微笑,笑的十分放肆。 “为什么不管是进一步还是退一步都会输?”赵元谦看不懂,“那边还有很大一块呢。” 李墨染抬头看了他一眼:“既然四王爷有兴趣,那么我们便把这一块也下满了,让四王爷看看。” 赵元谦疼疼嘴,他可以说不要吗?但是他不敢说,李墨染都如此说了,如果他们敢说不要,皇兄肯定会不悦,这是他没有后台的悲催。 “看出点门堂了吗?”待到一盘棋下的差不多的时候,赵元崇看向赵元谦问。 赵元谦摇头,他是文不成武不就,当真一点意思也没看出来,更别说什么门堂了,也不知道赵元崇要他看这个的意思何在。 “上面倒是有动静了。”李墨染轻笑着道。 因为他们说的轻,所以就算隔墙有耳,也听不见。 上面?赵元谦不懂意思,正要抬头的时候,赵元崇低声警告:“别抬头。” 哈?上面意思不过赵元谦的头却是很配合的没有抬起来。 “今晚在宴会上元谦按照你的提示了和国太子、清国昌平王,他们肯定会来打探。而且寒国三王爷也向元谦打听了我的事情,那么寒国三王爷也不会放弃这次额机会。毕竟明天,其余各国的贵族就要离开了。”李墨染道。 “那么你说,当三国的探子在屋顶碰面的时候,会是什么样的情况?”赵元崇突然笑了,笑的格外邪魅。 赵元谦汗颜,他听懂了他们的意思,原来今天晚上的宴会,他只是个诱饵,诱其他人掉入陷阱的诱饵。果然,跟这些人比脑子,他是没法比的,所以他还是做他碌碌无为的召国四王爷吧。 “我只是奇怪。”李墨染道,“听上面的脚步声,有三派,所以是和国、清国、寒国无疑。只是,如果林起君只是和清海上的海盗,那么清国昌平王光明正大的来问便是了,又何必派人夜探?” “你的意思是,林起君的身份,也许不仅仅是海盗?”赵元崇挑眉,其实,他也有这个想法。 “你以为呢?”李墨染反问。 赵元谦困了,听这两个人的讲话太累了,特别还喜欢打哑谜,所以听着听着,他就睡着了。 于是乎,原本要夜探赵元谦的那些人,全都在李墨染和赵元崇那间房的屋顶上了。 翌日。 九国贵族中,出三国贵族被选为驸马、其余六国纷纷离开了洛国。 寒国二王爷离开前,独自跟李墨染打了招呼。 “齐王,今日一别,再见恐怕又要些时日了。”韩倾霖还当真有些依依不舍了。 “二王爷先去我国越州,你在越州等我,到时这边的事情完了,我来越州和二王爷相见。”李墨染道。 “好。”韩倾霖也没多问,“那本王告辞了,齐王……召国陛下,你们保重。” “保重。” “保重。” 李墨染和赵元崇异口同声道。 出了召国院子,韩倾云在一边等着韩倾霖,他对韩倾霖也有很多疑问,看到韩倾霖从召国别院里出来,更加怀疑了。 “二王兄,你去召国别院干什么?”韩倾云问。 “这是我的事情,和三王弟无关。”韩倾霖回答。 “你……”韩倾云心里不快,韩倾霖总是不给他面子。这次他招额驸失败,回到家园大王兄肯定会不高兴,所以韩倾霖这边必须要拉拢。 “三王弟,会寒国我就不跟你同路了,我要去其他国家玩玩,咱们就在洛国分开吧。”韩倾霖又道。 “去其他国家玩?哪个国家?”韩倾云不懂他的意思。现在寒国中,大王兄和四王弟争的如此厉害,他竟然有闲情逸致去玩?真不明白他是怎么想的。 “还没想好,就一边走一边想。你回寒国的路上要当心,我先行一步了。”韩倾霖说完就离开了。 “你……”韩倾云皱紧了眉头,这个韩倾霖太不给自己面子了。 “王爷,其实二王爷不在也好。”韩倾云身边的人提醒。 “我当然不喜欢跟他一起上路,但是你看他那脾气。”韩倾云的眉头皱的更紧了。 “王爷,属下说的不是这个。我国神兽在召国的白衣少年的手中,而召国人还要在洛国住上几天,我们是不是也应该在洛国住上几天,会会那名白衣人,顺便……让他把神兽交出来。” 韩倾云眼睛一亮:“对啊,只要得到我国的神兽,这皇位就一定是大王兄的了。” “其实王爷,只要得到神兽,这皇位……也可以是王爷您的。” 哦?韩倾云心头一动,开始细细打量眼前的人。 对方嘿嘿的笑了几声:“属下言过了。” 是不是言过了?韩倾云自己知道。他对皇位有没有私心?之前的确没想过,但是今天却因为属下的话想了起来。 凭什么大王兄可以继承他就不可以?凭什么要自己帮大王兄,而不是大王兄帮自己?韩倾云的心理,也开始计较了起来。 六国贵族相继离开,剩下的三国贵族留在洛国,主要是和三位公主的婚事有关。三位公主的婚事有两场,在洛国一场,然后三国贵族赢娶公主到自己的国家,再举行一场。 而在婚事期间,李墨染和赵元崇回了城外的营帐。 “先生。”刚回来营帐,李墨染去看了何迁风。 何迁风看到李墨染,其实有些高兴,不过他已经学会控制了。 “齐王殿下。”现在的何迁风,不再像刚从囚房里出来的那样了。那个时候的何迁风,一脸的绝望,却又不想选择死亡。而现在的何迁风,已经平静了,脸上虽然没有太多的情绪,但至少,已经有高兴的精神了。 看到李墨染回来,他赶忙拿出纸笔。 “关于和国的事情,在城外打听了些,不过却很少,不知道先生有没有雨兴趣听听。”李墨染问。 何迁风叹气写道:“齐王明知道我有兴趣的,又何必开我玩笑呢?” 哈哈哈……李墨染大笑:“看样子先生心情也不错。”既然学会调侃了,那么心也应该敞开不少了。 “是齐王殿下说的道理太好,让人无法拒绝,无法忽视。”何迁风一边写着,一边叹息。 李墨染笑着没有否认,他是活过两世的人,若是说道理,恐怕比谁都会。“和国如今的太子,叫何非旭,看上去倒是斯文,不过心机也不浅。关于先生你,和国外称是病逝。” 何非旭吗? 何迁风的脸色在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变得很不好。 “先生怎么了?”李墨染看他脸色不好,关心的问。 何迁风摇头:“他是我二弟,皇二子。因为我是皇长子,占了出生的优势,所以被封为太子。但其实朝廷中,三分之二以上的官员是拥戴他的。无奈我没有什么过错,他们又不能提出废太子。” 先生跟他,相处的好吗?”李墨染跟何迁风闲谈。 “我当年虽然沉迷设计,但早竟是太子,心高气傲难免。而他,不管我如何生气,他对我始终笑脸迎人。”何迁风想起过往,觉得好笑,“齐王倒是说说,好像什么事情,做错的都是我的,对吗?” “先生是真性情,但是为储君或者一国之君,真性情是不能流露的,不过……李墨染交朋友,确实喜欢交这样的朋友。” 何迁风哈哈笑了起来,拿在手中的笔,一直没有落下,想了很久,他才写了这么一句:“能认识齐王,是何迁风三生有幸。” 能认识这么一个人,的确是自己三生有幸,从无助绝望到这个少年的出现,他把自己从地狱救了出来。 明明才十五岁的少年,却像是经历了很多很多的人生,他的言语、他的谈吐,仿佛留下了岁月的痕迹。 这样的人,放眼十国,再也找不出第二个。 李墨染笑而不语。 风从他们的身侧吹过,吹拂着两人的头发、他们的衣衫。 这样和煦的一幕,很是令人舒坦。 “先生。”李墨染拿出一副画,“我这里有福画,想请先生参考参考。” “拿出来看看?”何迁风写道。 李墨染拿出画,交给何迁风:“这是山崖,山崖下有宝藏,但是这个山崖很高,我想宝藏从山崖下运上来,先生可有法子?” 哦?何迁风仔细的研究起来:这山崖不仅仅是高,而且是很陡,下面有河流,如此一来,非常的危险。如果要从山崖下把宝藏运上来,需要大量的外力。靠人力是不行的。 但又说道宝藏,说明不只是一点点的金银财宝。 想到了这些,何迁风写道:“有,设计人力吊车。” “人力吊车?”李墨染好奇,“但是这样高,这样陡的山崖,困难重重,而且我们只有三个月的时间,人力吊车三个月内能完成吗?” “给我三天的时间把他画出来,如果你们你能在三个月内做出来,那就没有问题。”何迁风在纸上写道。 “三个月的时间,我们可以试试,但是现实三天的时间会不会太累?”李墨染不想何迁风为了还自己的恩情,而太累。 他救何迁风,目的是有,私心也有,但是何迁风被关在召国境内,他救他,也是自己的责任所在。 他是召国的齐王。 “不会。”何迁风也不因为要还李墨染得恩情,他把李墨染当朋友,而并非当恩人。 “如此,墨染就谢过先生了。”李墨染拱手道谢。 何迁风笑着低下头,继续研究起山崖的情况了。 第33章 诡异客栈 “外面来跟踪我们的会是哪一批的人?”李墨染站在帐篷门口,看着外面朗朗晴空,他们从洛国都城出来,一路就被人跟踪了。并不是不知道,只是不想打草惊蛇。 “元谦还在都城里,这个时候对我们的兴趣超过元谦的,只有寒国人。”赵元崇道,“所以应该是寒国那三王爷韩倾云的人。” 李墨染挑眉微笑,什么都没说。 “怎么,不相信我的判断?”赵元崇见他兴致缺缺的,不由的问。 “倒不是。”李墨染摇头,“我只是在想,暗卫去和国跟清国,不知道能查到什么消息。” “等着便是了。”赵元崇倒是不担心。既然清国已经知道了海盗的事情,和国那边对何迁风的事情也格外关注,那么总会出来找他们的。何况,急的是和国跟清国,而不是他们召国。 “也是。” 洛国皇宫,因为三位公主的婚事已定,洛国举行了旷世婚礼,三位公主由皇宫出嫁,嫁往公主府。 三天后,额驸回国,由各国的迎亲队再来迎亲。 这是洛国历史上,现任国君登基以来,最大的一次事迹了。 赵元谦出了洛国国都,直接在都城外和李墨染、赵元崇见面。 “人逢喜事精神爽,看四王爷眉开眼笑的样儿,怕是这三天国的很快乐。”李墨染忍不住调侃。 明明两人同样十五岁,但不管气质还是谈吐,赵元谦都输上李墨染很多。这么被李墨染调戏,他的脸都忍不住红了:“齐王和皇兄是过来人,又何必取笑我,这三天自然是快乐的。” 赵元崇有些诧异,这小子开窍了,也懂得开玩笑了。于是他忍不住大笑:“说得好,不过,朕和之玉的洞房花烛夜,可一点都不快乐。” 那个时候之玉才十一,他才十三,两人的心思都在国家、朝廷,哪里会去管这些风花雪月的事情,有点也只是拥抱和亲吻而已。想起来,赵元崇都觉得自己吃亏了:“朕得改改我国的婚姻法。” 听着他用一本正经的语气,说着不怀好意的话,李墨染一阵头疼:“你想把婚姻法改成什么样的?” “比如洞房花烛夜不准洞房,之玉觉得如何?”赵元崇笑,笑的跟流氓似的。 赵元谦傻眼了,这就是他敬畏害怕的皇兄吗?是不是哪里搞错了?不过,经过这几天的相处,他对赵元崇的确没有像之前那么害怕了。 “不如何。”李墨染白了他一眼,不想跟他废话。 “为什么,之玉不觉得很好吗?朕是天子,朕都没有享受过洞房花烛夜,朕的百姓不应该为朕着想吗?”赵元崇理所当然的问。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陛下不会想因为这件事,逼您的百姓反了您吧?”李墨染问。 哈哈哈……赵元谦一个没忍住,大笑了起来。 赵元崇沉下脸看着赵元谦:“很好笑吗?” 赵元谦赶忙闭上嘴。不过不知为何,虽然皇兄脸色不佳,他却不觉得害怕了。也许是因为有李墨染在,也许是因为刚才的气氛太好了。 “整理一下,启程回国吧。”赵元崇吩咐下去。 “诺。”于轻飞领命,马上吩咐众人。 “我跟先生回召国后就跟你们分开,我们去越州,你们回京城。”李墨染道,他要先去处理宝藏的问题。而赵元谦迎娶洛国公主是大事,赵元崇不能缺席。再说他们微服私访出来已久,朝廷虽然有沈令言和端磊,但终究赵元崇才是这个国家的主人,他不能离开太久。 赵元崇先是皱眉,然后才心不甘情不愿的点头:“嗯。”他知道李墨染的顾忌,但就是不想跟他分开,两个人在一起,哪怕只是简单的在房间里对弈,对赵元崇而言,也是一件非常享受的事情。 这辈子的赵元崇特别粘人,这是跟上辈子的赵元崇截然不同的。但是,因为上辈子他们错过了十年的时间,后来在一起的时间又少,赵元崇起义刚刚成功,召国的局面还没有稳定,朝廷的事情以及各项政策要处理,所以就算他们住在一起,赵元崇真正跟他相处的时间也是极少的。 所以赵元崇的粘人,李墨染是喜欢的。他喜欢被赵元崇重视,喜欢他围着自己,喜欢他的情不自禁,喜欢他的孩子气,更喜欢他穿着龙袍坐在皇位上的样子。 这是他的男人,经历了两世,依然决定要一起的爱人。 “怎么了?”见李墨染一直盯着自己,赵元崇不解的问。 李墨染摇头,伸手抚上赵元崇的脸。 赵元崇疑惑的眨了眨眼,但是,脸却磨蹭着李墨染的掌心,这种感觉真好。 “好好当你的皇帝。”李墨染收回手,这一句话,仿佛很重。 赵元崇知道,李墨染总会说超越他年龄的话,有时候很成熟,成熟到让他的心会揪疼。从小到大,之玉总是这样,他的理智、他的成熟,超越了年龄。 “为了你,我一定会的。”赵元崇回答。为了你,我一定会好好的当皇帝,之玉。 李墨染笑了。 队伍开始启程了。 从洛国国都出发,虽然六国贵族刚走,剩下了三国贵族,但洛国国都附近的防卫还是很严密的,毕竟大国的贵族在这里出事,问题会很严重。 离开洛国国都的边境,前面渐渐萧条了。虽然有村落、管道,但是洛国的百姓生活水平实在太差了,沿途乞丐非常的多。 “前面有个小镇,我们去前方过夜吧。”走管道浪费的时间比较多,所以他们走的小路。 小镇上的环境也很差,镇上唯一的客栈还是非常的破旧。客栈的生意很差,偶尔有客人经过,连他们都不敢相信,更何况还是不少人,既要住客栈,还要吃饭。 “腾出一个院子全包了,这是押金。”于轻飞把银子放下。 “好嘞,客官这边请。”小二前面带路。 “掌柜的,请问厨房在哪里,准备新鲜的菜就好,伙食我们自己做。”春梅道。 “我们这里鱼肉不多,但新鲜的蔬菜却是很多,不知道可否?”掌柜问。 春梅微微一笑:“不碍事,新鲜的就好。” “我来帮你。”泰浩道。 “嗯。”春梅点了点头,两人去了厨房。 李墨染挑了挑眉,若有所思的看着春梅和泰浩的背影。 “怎么了?”赵元崇顺着他的视线看去,不觉得哪里有问题。 李墨染摇摇头。是他多心了吗,他发现春梅和泰浩的关系似乎有些……不过随即,李墨染摇摇头,这样也好,如果真的双方都有意思,也省去了不少事情,至少对泰浩,他是知根知底的,春梅跟泰浩在一起,他也放心。 “虽然到了秋天,但觉得夏天马上要到了。”李墨染道。 什么赵元崇伸手,摸了摸李墨染的额头,也没发烧。 “滚。”李墨染拍开他的手,上了楼。 “你这是春天还没到,就开始思春了吗、”赵元崇追在后面问。 未子尘等人听到了,忍不住抿紧了嘴,深怕一不小心笑出来,惹的皇帝陛下不高兴。不过,瞧着他们那神情,皇帝陛下的厉眼怎么可能没看到。 赵元崇转过,警告的看了众人一眼,然后追着他的皇后去了。 看着李墨染和赵元崇一前一后的身影,众人会心一笑,跟着这样的主子,是三生有幸。 到了房门口,李墨染左右看了一下。 “客官,有问题吗?”小二问。 李墨染摇头:“没有。” “你下去吧。”赵元崇紧跟着进了房间。 “是。”小二恭敬的退下。 待小二一退下,赵元崇顺手把门关上,朝着李墨染背后扑去,李墨染闪躲不及,被赵元崇从背后抱了满怀。“你这是干什么?”李墨染转过身,无奈的看着他。 “我来安慰你,太思春了不好。”赵元崇理所当然的回答。 “滚。”李墨染可没心情去迎接这个思维太活跃的人。“你没有发现这个客栈有些古怪?” 李墨染蹙眉,客栈里没人也许是因为地段的关系,但是总觉得有些安静过了头,而且觉得小二们的神情也有些严肃,他们迎接客人的笑容太勉强。 一般正常的小二,他们对客人的微笑是带着讨好和卑微的,但是这些小二的笑是有些僵硬的,可见他们平时不怎么微笑,所以,他们不会是客栈的小二。 如果不是客栈的小二,那么伪装成客栈的小二在这里,又是为了什么? “嗯。”赵元崇把头埋进李墨染的颈脖间,舌尖舔着李墨染优美的颈脖。 一阵口水的凉意,从颈脖延伸到心脏,却是带来了舒服的悸动。“我跟你说认真的。”李墨染抱住赵元崇的头,不让他胡闹。 “嗯。”赵元崇无辜的看着李墨染,“咱们本来就被人跟踪着,客栈被人监视也是正常的,咱们该等的是对方何时才会行动,否则这名一路被监视下去,岂不是太无趣?” 皇帝陛下不怕麻烦,就怕麻烦不来。 “滚。”李墨染推开他,“我要沐浴。”出门在外,各种不方便,李墨染忍忍也就过来了,但是既然在客栈里可以不忍,那为什么还要忍? “遵命。”赵元崇笑的乐开了花。 “你又想什么坏主意?”李墨染防备的盯着他。 赵元崇浅浅一笑:“一起洗。”这一笑,万分的性感。 小镇上虽然只有一家客栈,但是客栈旁的摊子、农舍却有。有几个人坐在那摊子上,虽然叫了小吃,却没有下筷子。他们穿的看似破旧,但身上却没有百姓的气息,倒像是什么人伪装的。 “我们一路跟着他们来,但这家客栈却不让我们投宿,说是客满了,这是何意?”有人问。 “看里面的人不像是一般的客栈,难道是黑店?”有人回答。 为首的摇了摇头:“不管是什么原因,我们都要小心谨慎,他们明天就会离开,一旦他们离开了,我们就不好下手了。所以今晚待命,行动就定在今晚,在客栈他们人手分开了,我们好动手。” “是。” “遵命。” 为首的非常为难,主人要他们抓赵元谦,且不能伤害他。怎样才能在不伤害赵元谦的基础上抓到他,这的确是个问题。 而且眼前还有这家诡异的客栈。 第34章 墨染被抓 紧紧关注客栈的,不只是这名一拨人。 在另外一个隐藏的巷子里,还有一拨人。 “队长,你看那些小摊子上的人,一直盯着客栈,可不像是一般人。” “他们跟我们一起,一路从洛国国都跟踪到这里。”那个被唤为队长的人回答,“当时跟踪召国贵族的除了我们之外还有两批人,一批是现在坐在摊子上这些,另外一批突然撤离了,倒是不知道怎么回事。” “那么他们跟踪召国贵族,又是为了什么?” “这就不知道了,王爷吩咐,我们暗中跟着就可以。跟踪他们到召国,再等王爷的指示。” “是。” 客栈。 今晚注定,是一个不平静的夜晚。而这个不平静的夜晚,注定会有不平静的事情发生。 春梅准备的菜很香,又是特别合李墨染口味的,其实这是春梅偏心,无论做什么吃的,总是做她们家少爷喜欢吃的口味,别人哪怕是赵元崇,她也不迁就。 李墨染很久没吃春梅做的菜了,这一顿吃的相当饱,饱的肚子有些凸了,他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赵元崇的眼睛尖着,看到李墨染这动作,顿时有精神了。 李墨染对着他过于热情的眼神,哪里不会注意到,往他的裤裆瞟了一眼:“你最好给我消停点。” 赵元崇瘪瘪嘴,赶忙移开视线。心里有些委屈,这又不是自己想消停又能消停的。总归,当男人真不容易。 特别是还有一个性质不是很高的伴侣,这样的男人,更难当。 看着他委屈又无奈的神情,李墨染叹了一声气,移开椅子,直接拉起赵元崇坐到床上,然后解开他的裤子。 “你要干嘛?”赵元崇眨了眨眼,有些惶恐的看着李墨染。 李墨染手抚上他的裤裆:“难受吗?” 赵元崇受宠若惊了,不过还是假正经的说:“不难受。” “神经病。”李墨染骂了他一句。 圣明的召国圣武帝陛下,曾几何时,变成了这个样子?上辈子因为环境不同,经历的事情也不同,所以赵元崇孩子气的一面,根本没有机会表现。 但这辈子不同,他可以随心所欲,因为现在的他,足够强大。 夜开始黑了,夜色开始沉了。 床幔放下,床上的人,却是没有睡意。不管是赵元崇还是李墨染,眼底都透着凌厉的锐气。因为他们都知道,今晚肯定会出事。 过了今晚,他们就要进召国境内了,到时候藏在暗中的人,就没有机会了。 房间里,一股无色无味的气,慢慢的吹了进来。过了一会儿,有人轻手轻脚的走了进来。来人掀开床幔,看到床上躺着李墨染一人,冲后面的人打了个手势,然后两人一起,把李墨染抬走了。 待他们离开之后,赵元崇从床顶翻身而下,然后跟了上去。 在李墨染被劫持离开,赵元崇跟上之后,又有一批人进了客栈。 “火把准备好了吗?”为首的人问。 “准备好了。” “放火的时候注意一点,控制火势,不要引起火灾。万一闹了人命,我们会引火上身,这里不是和国。”为首的人提醒。 “是。” “行动之前我再提醒一遍,主子吩咐过,千万不要闹出人命,在洛国犯案,会为我们引来麻烦的。” “是。” “开始行动。”为首的一声令下,人员马上分开行动。 不一会儿的工夫,客栈里传出了声音:“着火了……快来救火啊……着火了。” “快来人啊……着火了。” 客栈里除了李墨染那批客人,根本没有其他人,所以就算着火了,也没有人来救。不过因为火势的关系,也造成了未子尘等人的凌乱,他们冲出来的时候,看到有人还在纵火,马上前去阻止。 “什么人?”未子尘拔剑迎了上去。 放火的人看到未子尘等人回来,马上撤了离开。 “两个人去追,其他人留下来随我救火。”未子尘道。 “是。”精卫军马上分开行动。 与此同时,在院子里放火的时候,有一批人潜入赵元谦的房间。那人来到床边,看着睡熟的赵元谦,直接把他打晕。 “人得手了,去告诉其他人,马上撤了。” “是。” 睡着后又被打晕的赵元谦的根本不知道,自己被带去了哪里。但是,风平和风仄尾随其后的追了上去。 而那些放了火后逃开的人,哪里是训练有素的精卫军的对手,很快,他们把放火的人捉了回来。 “将军,人已经抓到。”精卫军把人抓到未子尘面前。 未子尘看着穿着破烂的人:“你们是什么人?” 对方也是训练过的,面对未子尘的质问,并不好怕,所以选择沉默。 “不肯说?”未子尘轻笑,“也没关系,把他们绑起来,等少爷回来再定夺。”反正今晚上的局,是少爷布下的,所以他们肯定知道对方是谁,自己也不着急问。 “是。”精卫军领命。 “火势怎么样了?”未子尘不想火势伤害到无辜的人,有些担心。 “火势控制,无碍。”灭火的精卫军回答。 “嗯。” 而月光下,有人劫持了李墨染,飞快的离开客栈。离开客栈之后,又迅速的离开小镇,来到小镇外的帐篷。 帐篷内坐着一名男人,此人正是寒国的三王爷韩倾云。 “王爷,人已经抓来了。” 韩倾云一听,顿时面露喜色:“人呢?” 来人解开被子:“在这里。” 只见里面安详的被裹在里面,他脸色红润,呼吸看似正常,但是因为脸色太红,让韩倾云有些不放心:“他这是怎么回事?” “王爷放心,人没有问题,只是中了迷药,又因为裹在被子里太热的缘故。”劫持的人回答。 “如此甚好,把他绑起来,然后把他叫醒,本王有事情要问他。”韩倾云吩咐。 “是。” 接着他们拿来绳子,把李墨染绑在地上,然后又去端来一盆水,直接把李墨染泼醒。 赵元崇躲在暗处,看着里面的情况,恨不得把这些人的手剁了,竟然如此对他的之玉。 不过,赵元崇现在学会克制脾气了,又因为这是李墨染的计划,他才强制性的把自己的脾气忍了下来,但是,深邃的双眼锐利的盯着帐篷里的人,脑海里算计着百种法子,每一种都是事后怎么去对付这些人,剁他们的手显然不够,还要把它们捆起来,放在冰天雪地里。 越想,赵元崇越是生气,握拳的双手咯咯作响。 其实,李墨染心里也担心,担心赵元崇忍不住,就这么冲了进来。不过,召国的圣武帝应该有这点耐心的吧? 李墨染是最了解赵元崇的人,他实在不想高看赵元崇,但是此刻,还不得不高看一回。 他装作迷糊的醒来,然后看了看四周,用有些颤抖的声音问:“这里是哪里?你们想干什么?” 示弱能让敌人放松警惕,虽然李墨染并不需要对方放松警惕,但既然来了,就顺着对方的意思,玩玩也行。 果然,听到李墨染如此声音,韩倾云高兴了。一年前在寒国的好时候,韩倾云并没和李墨染见过,更别说深交了,否则他哪里敢如此小看李墨染,今日要是韩倾霖在这里,看到如此作态的李墨染,肯定会担心。 “本王抓你来,是要跟你商量件事。”一开口,韩倾云就把自己的身份给泄露了。 “什么事情?”李墨染问,“只要你们能放过我,什么事情我都答应。”他又补了句。 “一年前你可是去过寒国?”韩倾云问。 李墨染摇头:“我并非去过寒国。” “你胡说,一年前,本王明明在寒国见过你。”他可是有印象的,在祭塔外。 “我没有》”李墨染颤抖着声音问,“你们说的人,会不会是我的双胞胎哥哥?” 第35章 墨染策划 “什么?你又双胞胎哥哥?”韩倾云蹙眉,似乎不相信李墨染的话,但又有些相信,他有些矛盾。 神兽冰灵蛇选中的人,如果是眼前这个胆小怕事的人,怎么说也不太像。如果是他的双胞胎哥哥的话,也有可能。 韩倾云想了一下,又问道:“那你的双胞胎哥哥是谁?他又是怎么得到我寒国的神兽的?又是怎么得到迹礼的剑的?” 对了,韩倾云突然想起了,对方又迹礼的剑,还会武功,所以肯定不是眼前这个懦弱的人。那么,他没有说谎。 “我哥哥是召国齐王李墨染。”李墨染回答。 什么?韩倾云大吃一惊。 召国齐王李墨染,名扬天下,十国谁不知道他名讳。只是神兽落到了李墨染的手中,那么怎么办?召国可是不能得罪的,那神兽还要得回来吗? 韩倾云担心不已。 他甚至没想过,召国齐王李墨染有双胞胎弟弟吗? 不过,十国也从未提起过这件事,所以韩倾云根本不会想到这点。他现在最担心的是,如果得罪了召国,不用说神兽,召国现在是四国联盟的大国之一,恐怕他们会直接向寒国开战,到时候,寒国根本没有招架的能力。 怎么办? 韩倾云十分的担心。 担心之余,他眼神犹豫的看着李墨染,如果召国知道他绑架了齐王的弟弟,肯定不会放过寒国,但如果召国不知道这件事呢? 想到这里,韩倾云的眼里闪过杀气,要想召国不知道这件事,除非杀了眼前的这个文弱少年。 韩倾云很心动,可是召国齐王的名声太响亮,召国作为强国之首的威名太大,杀召国齐王的弟弟,他还是缺少了一点勇气,怎么办? 额头开始冒出了冷汗,韩倾云一直依附大王爷,是因为他缺少了果断的勇气,可是他也有私心。 怎么办? 怎么办? 李墨染把韩倾云的神情收在眼底,他嘴角扯出若有似无的笑,配上他俊雅精致的长相,有种炫目人心的魅惑力。 李墨染很少用这样的神情去魅惑人,上辈子他就知道自己的优势在哪里,就是这张脸长的太好了。 不然该死的赵元崇不会对他一见钟情。就算冒着被他出卖背叛的危险,也要当他生命里的第一个男人。 赵元崇的心思,当真是难以猜测。 “王爷,我想单独跟你谈谈。”李墨染开口,“我可以让我哥哥跟你结盟,王爷有兴趣吗?” 跟召国齐王结盟? 韩倾云心思一动。 跟召国齐王结盟,等于跟召国结盟,召国现在是四个结盟国之一,而且又是十大国之首,如此对自己绝对没有坏处。甚至…… “王爷如果跟哥哥结盟,那么召国就是王爷背后最大的靠山,王爷如果想当皇帝……”李墨染欲言又止。 “你们出去。”韩倾云马上屏退左右。 这天下间,只有两种人,一种是贪恋权势的,一种是不贪恋权势的,绝对没有横在两种人中间的。 韩倾霖不贪恋权势,而韩倾云依附大王爷,跟大王爷一起争夺帝位,所以他绝对不是不贪恋权势的人,那么,他也喜欢权势。 帐篷里,只剩下李墨染和韩倾云两人。李墨染身上的绳子还没有解开,穿着单薄丝缎里衣,因为被泼了水,衣服贴着身体,显得非常性感。 只是,寒国人的审美观,天生和其他国家的人不同,这样的李墨染在韩倾云的眼里,简直是弱爆了。 “你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韩倾云等随从都下去之后,眯起眼问李墨染。 李墨染抖了抖身子:“王爷可否先给我松了绑,再给我一件外衣?” 这个……韩倾云犹豫。 “王爷,我手无缚鸡之力,外面也都是王爷的人,王爷怕我什么?”李墨染问,“而且,王爷难道不想当皇帝吗?就算万人之上、一人之下,也终究只是人臣,但自己当了皇帝就不同了。” 李墨染的话,在韩倾云的心中,激起了阵阵波澜。 其实这几天,他一直在想这件事,他要抓到那个有神兽的人,然后把神兽抢过来,如此,他就可以当寒国的帝皇了,到时候皇兄……他谁都不怕。 一直听命于大王兄,他也不乐意,但是没办法。 而得到神兽是他以为可以翻身的机会,成为帝皇的机会,却不料,拥有神兽的是召国齐王。 眼前人的话,到底可不可以信?不管能不能信,他都想试试,皇位的诱惑太大了。 再细看李墨染,外面都是他的人,他也不怕他跑了。 “王爷,人生就这么一次的机会,如果不试试,你就永远没有机会了,你不试试,一辈子屈于人下,如果你试了,那就是人上之人。人生到头,难免一死,不管是你成功了,还是失败了,如果最后都难免一死,那么何不在死之前,试试看呢?” 李墨染的话,很有说服力。 韩倾云想了很久,他承认自己被李墨染说动了,成功或者失败,试试又何妨?大不了一条命而已,所以为了心中的邪恶,韩倾云把李墨染的绳子解开了,又叫人给李墨染拿了一件衣服换上。 然后奉上糕点和茶。 “今晚多有得罪,本王以茶带酒,对公子……不知道公子如何称呼?”韩倾云问。 李墨染阔气道:“我双胞胎哥哥叫李墨染,我叫李染墨,王爷如果不介意,唤我小李也行。” “那怎么行,不如本王唤李公子李兄,李公子也别王爷来王爷去的,唤我倾云兄吧,我乃寒国三王爷韩倾云,李公子觉得如何?”韩倾云攀交情的问。 “当然可以,能和王爷称兄道弟,是我三生有幸,倾云兄。”事情的发展,跟李墨染原先的计划有些不同,不过,临时变更的计划,更得他的心意。 本来的计划还不知道韩倾云的性格,而现在的计划,是李墨染大概了解了韩倾云的性格之后,才想出来的,于他们召国,更有利。 “李兄客气了。”韩倾云送了一口气。解开李墨染绳子的时候,他也担心过,李墨染会不会计较他绑架的罪责,然后把这件事告诉召国的齐王。 但是看李墨染现在的态度,韩倾云觉得应该没事了。 “倾云兄是寒国的三王爷,我听我哥哥说寒国有六位王爷吧?”李墨染假装不解的问。 “是。”韩倾云道,“寒国目前的状况是我跟我大王兄一派,我二王兄和六王弟保持中立,他们没有参加党派之争、储位之争,我四王弟和五王弟又是一派。” “倾云兄的意思是,你想帮你大王兄争储?”李墨染问。 韩倾云神情微僵硬,欲言又止。之前的确是如此想的,但是现在…… 李墨染这话是故意塞他的,看到他如此神情,赶忙又道:“倾云兄同样身为皇子,又能力出众,为什么不自己去争这个储位?” 这……韩倾云眼睛一亮:“但是朝廷重臣基本都支持我大王兄和四王兄,我没有私下的党派。”否则,他又何苦一直跟在大王兄的身后。 “那有何关系?”李墨染不以为然,“我听我哥哥说,他跟贵国的二王子关系甚好,如果我哥哥出面,二王子看在我哥哥的面子上,肯定会支持你。而且如今十国将乱,四国联盟已经成立,如果寒国跟我召国搞好关系,那么寒国可以避开四国联盟的攻击,在乱世能保持不倒,所以倾云兄这不仅仅是争储,而是在维护寒国的利益,使寒国的百姓避开战乱的危机。” 李墨染的帽子,给韩倾云戴得很高,虽然韩倾云听惯了献媚的话,但是把他夸的如此高的,还是头一次。 大家都奉承他的大王兄,很少有人能看到站在大王兄背后的他,现在自己被李墨染看见了,又如此帮他出谋划策,韩倾云动容了。他仿佛看到了自己穿着龙袍坐在龙椅上的样子,然后听到大家的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想到这里,韩倾云的眼神有些激动了。 李墨染看着他的样子,嘴角勾起一抹笑:“倾云兄以为如何?” 第36章 棋局已下 “敢问李兄,能说服齐王吗?”韩倾云还没乐到失去了理智,召国齐王,直接涉及召国的朝廷,而眼前的少年,看上去没有大作为,他的话,齐王真的会听吗? 所以韩倾云有些犹豫不决。 “自然能。”李墨染回答,“我可以把情况跟哥哥说一下,具体的情况还得倾云兄跟哥哥去说,听哥哥要提的条件,倾云兄再考虑考虑。” 韩倾云听着点头:“那……齐王殿下平日里有什么爱好?李兄可否提示提示?” 李墨染微笑:“倾云兄别担心,我哥哥很好相处的,只要倾云兄诚信即可。” 诚心两字,很难定义,但是听李墨染的话,韩倾云已经决定搏一搏了。“如此,便为难李兄了,若是这是成了,我一定……” “如果这件事成了,我跟倾云兄,便是情同手足。”李墨染打断了韩倾云的话,“为了倾云兄这个朋友,我一定尽力说服我哥哥,倾云兄放心。” “那,我们接下来的计划如何安排?”韩倾云问。 李墨染从身上拿出一块玉佩:“这是我兄长的玉佩,有此玉佩便能见我兄长,倾云兄先回寒国安排自己的事情,等你在寒国的事情安排好了,便拿着这个玉佩来召国找我哥哥,他定见你。” 韩倾云接过玉佩,召国齐王的玉佩代表着什么,韩倾云很清楚,所有的疑略到了这一刻,已经全部消失了,他相信了李墨染的话。有了这块玉佩在手,韩倾云开始信心十足了,寒国的皇位一定是他的,而十国大乱之后,也不会影响到寒国了。 韩倾云觉得自己似乎成了一个好皇帝了。 “李兄,大恩不言谢。”说着,韩倾云拿出自己的令牌,“李兄,这是我王府的令牌,也代表我寒国三王爷的身份,以后只要李兄有用得着我韩倾云的地方,我一定义不容辞。” 韩倾云太过激动了,仿佛他所以的幻想都已经成真了。 李墨染也收下韩倾云的令牌了,这是必须的,韩倾云这颗棋子是自己送上来的,李墨染当然要好好的把握。 帮助韩倾云坐上寒国的皇位,而韩倾云本身又没什么能力,等于把寒国间接的掌握其中了。四国联盟,六国必定相互商量,寒国和央国可以保持中立。 如此,便是四国对付四国。 待那是四国收复之后,剩下的召国、临国、清国、洛国,肯定破裂,那么那个时候,天下的政局又会怎样的呢? 临国和清国不能小看看,召国的国力就算再强,也挡不住临国和清国的联合,那个时候央国和寒国就能派上用场了。 李墨染也许打仗没有赵元崇拿手,他的心计也没有赵元崇厉害,但是拉拢关系上,他的交际确实比赵元崇厉害。 赵元崇习惯了高高在上,他缺少李墨染的随性和儒雅。两人在一起,讲究的是互补,赵元崇和李墨染的性格,刚好是如此。 赵元崇的杀气其实很大,但死过的一次李墨染,却是把生死看的很淡,赵元崇如果没有李墨染的相伴,总有一天,他的性格会变。 而李墨染如果没有赵元崇,生命对他来说,也就没有意义了。 他生死轮回,为的就是实现上辈子的诺言,他要助赵元崇……一统天下。 李墨染和韩倾云谈了一会儿,便热情的送李墨染出了帐篷:“李兄,本王派人送你回客栈吧。” “不用了,如此月色,我也想学学先人,,徒步散散心。”李墨染道。 “但是天这么黑,万一……” “倾云兄放心,此等小镇,不会有什么人的。”李墨染坚持,“而且……”话还没说完,看到一直在暗处的赵元崇出来了。 “什么人?”韩倾云的侍卫马上拦住赵元崇的路。 “这是我侍卫。”李墨染马上道。 “哦?”韩倾云挥手,“退下。” 李墨染上前:“你怎么来了?”他看着赵元崇故意道。 “公子被人劫走,属下一路追踪而来。”赵元崇回答,“属下来迟,还请公子恕罪。” 韩倾云听闻,心里吃了一惊。好在他跟李墨染谈和了,原本以为自己的人把李墨染劫持而来是神不知鬼不觉的,却没想到李墨染的人能追到这里。 万一自己没有跟李墨染谈和,而是把李墨染解决了或者其他,那不是李墨染的人发现了吗? 想到这里,韩倾云心跳加速了几下,额头流出一些冷汗,好在……好在…… “倾云兄,既然我的人来了,那我就随他先走了,你留步。”李墨染拱手跟韩倾云告辞。 “路上小心。”韩倾云也就没有客气了。 李墨染的人都能一路找到这里,可见本事非常的高,恐怕他这里的人,都不是他的对手。 看着李墨染的背影,韩倾云觉得,自己似乎……可能产生了一种误会,这个少年并非如第一印象般胆小懦弱,也许……韩倾云眯起眼,不过不管是不是误会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少年能说服召国齐王帮自己,只要自己成为寒国的皇帝,其他的什么都不重要。 人上之人,这是何等威风的事情。 待李墨染的身影消失到看不见之后,韩倾云才慢慢的回过神来。 “王爷?”心腹在身边担心的看着韩倾云,“就这样放他们离开了?” “嗯。”韩倾云点点头,“你进来,本王打算要做一件大事,跟你商量商量。” “是。” 韩倾云跟他的心腹进了帐篷。 帐篷里留着李墨染的气息,让韩倾云觉得奇异的安心。那个少年的身影、那个少年的话,还在他的脑海里回荡。“本王想反了大王兄,自己争储,你觉得如何?” “什么?”心腹下了一跳,“王爷没有根基,如何跟大王爷比?” “你也觉得不可行是吧?”韩倾云冷笑一声,“所以本王找了一个同盟。” “王爷指的刚才那位?”心腹也是谋士,就算韩倾云依附大王爷身边,但是他也有自己忠心的下属。 “他是召国齐王的双胞胎弟弟,他说他可以说服齐王帮助我。”韩倾云回答。 “但是召国齐王为何无故要帮助王爷?”心腹问。 “自然是要跟她谈条件的,至于条件,到时候和召国齐王见面了再谈。”韩倾云现在一心只想争储,才不管那些条件不条件的。 “但是如果……” “不用担心。”韩倾云打断心腹的话,“本王不是傻子,召国齐王愿意帮我,当然条件肯定对我不利。但是你想想,如今四国结盟,寒国肯定是他们的盘中餐。这跟本王的选择并没有关系。但本王如果和召国齐王结盟,至少看在结盟的份上,召国会护寒国,就算最后寒国被召国吞并。但如果不结盟,寒国最后还是会被四国联盟攻打。 还是你觉得剩下几个国家结盟,能对付四国联盟?” 韩倾云好歹是皇族中人,这其中利益关系,他不是不清楚:“寒国和召国结盟,就等于和四国联盟结盟,你说,剩下的国家就算再结盟,能打得过我们吗?那可是有十大国中最强的召国,和次之的临国啊。” “王爷英明。”心腹明白了韩倾云的意思。 “所以,这对我来说并没有害处。”韩倾云做皇帝梦不假,但是他自己也分析考虑过。 “那接下来王爷打算如何?” “先利用大王兄对付四王弟和五王弟,接下来的布局,本王还得去趟召国,和齐王见个面再谈。反正,本王不急。”毕竟对付四王爷和五王爷,可不是那么简单的。 “王爷说的是。” …… 李墨染和赵元崇从韩倾云那边离开之后,两人徒步走着。 “这个韩倾云会上当吗?”听着李墨染的计划,赵元崇问。 “只要他有异心,他就会。而且就算不会,对我们召国也没有影响,如果上当了,那么他就是我们一统天下一颗有利的棋子。”李墨染眼目含笑,风华绝代。月光下,此人光华太艳。“而且,掌握一个人,总比管理一个国家轻松。我们只要控制了韩倾云,寒国他想如何折腾,那都不关我们的事情。” 赵元崇朝李墨染竖起大拇指:“都说召国齐王贤名在外,却不知道各种计较,他也是个高手。” 李墨染听了轻笑:“皇帝陛下这是才称赞微臣?” 赵元崇连连称是:“是,是褒义词。” 哈哈哈,李墨染笑声朗朗,心情是的好。因为如此轻松就能控制寒国,是在他的意料之外的。 与此同时,被劫走的赵元谦,就显得有些悲剧了。 韩倾云派去劫走李墨染的人,还算细心,用被子把李墨染包裹住。但是劫走赵元谦的人确实粗鲁了,所以在劫走途中醒来的赵元谦,非常的郁闷。 不过,赵元谦也不是傻瓜,虽然此时此景他还想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但终究没有发出声音。 过了一会儿,他们到了目的地,是一家农舍。 “殿下。”赵元谦听到劫走自己的人如此称呼别人。 殿下?是哪国的殿下?劫走自己所为何事?赵元谦假装睡着的在沉思。 “人怎么样?”何非旭问。是的,派人劫走赵元谦的,就是和国太子,何非旭。 “只是睡着了,没有其他的问题。”下属回答。 “把他放床上,待他醒来,孤再问他话。”何非旭道。 “是。”下属犹豫了一下,又提醒,“殿下,召国贵族不见,肯定会引起召国贵族队伍的轰动,万一他们找来了怎么办?” 何非旭想了一下,突然脑海中生出一计划。他本来抓赵元谦,是想问关于何迁风的事情,但是现在,他有了更好的主意。而且这个计划,需要赵元谦永远的不会出现。 “马上整理整理,我们启程回和国。”何非旭下了命令。 “是。” 回和国?把他们的话听得一清二楚的赵元谦明白了,原来是和国抓了自己,而听刚才那人说话的声音有些熟悉……是和国太子何非旭。 赵元谦想起来了,但是他抓自己要干什么?还要把自己抓去和国,万一他想干什么,自己一个人不好对付,怎么办? “既然已经醒了,那便睁开眼吧。”在赵元谦努力想办法的时候,对方已经开口了。 第37章 途中漫漫 赵元谦还想装傻,当自己还没醒。但是何非旭已经来到他面前了:“召国四王爷,孤多有得罪,还请恕罪。” 这下,赵元谦不得不睁开眼。 眼前的何非旭,跟之前在洛国招额驸盛宴上见到的,有些不同。 那个时候何非旭斯文些,而眼前的这个何非旭,又咄咄逼人些,气势强大些。看样子,之前的温和是伪装出来的。 既然已经被发现了,再装睡也无济于事,赵元谦只好睁开眼,无辜的看着何非旭:“和国太子用这种方式邀请本王,真是别出心裁啊。” 何非旭挑了挑眉,这个召国的王爷,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傻。 “孤想请王爷去和国游玩,又怕王爷拒绝,才如此煞费苦心,还请王爷见谅。”何非旭不要脸的解释着。 这种人的脸皮已经厚到一个境界了,赵元谦不想和他浪费时间,于是敷衍道:“多谢太子美意,但是本王不想去和国,如果太子有兴趣,倒是可以来召国游玩一番,本王一定尽地主之谊,好好的招待太子。” 何非旭轻笑:“王爷太见外了,如今我们已经在去和国的路上了,既然如此,还请王爷做好心理准备才是。” “哼。”赵元谦懒得理会他了,客气的话也省了,他直接问,“你到底是什么意思?挟持本王,难道你和国想要跟召国开战吗?” “王爷这是哪里的话,我们是私交相邀。”何非旭辩解。 私交相邀?赵元谦真的不知道这个人的脸皮怎么可以这么厚。他们两人有什么私下的交情?这个人非要为自己做的坏事找个理所当然的理由,真是太过分了。 不过,赵元谦想了想,为了保住自己的小命,他还是决定配合这个和国太子。“既然我们私交甚好,还请太子好好款待本王。”只求皇兄能早早把他救出来。 “王爷能明白就好,只要王爷能明白,孤一定把王爷当成知交。”何非旭见赵元谦也不是个糊涂人,心里也就放心了些。 待李墨染和赵元崇,一路漫步到客栈,未子尘将之后的事情告知了他们。 “风平、风仄可还在?”李墨染问。 “不在。”未子尘回答。 李墨染点点头:“他们不在,自然是跟着元谦去了,无妨。我们继续赶路吧,元谦有风平、风仄暗中保护,不会有事的。” “之玉你的预料都发生了,韩倾云会劫走你,何非旭也有可能会对元谦下手,韩倾云如果是我们拉拢寒国最有利的一颗棋子,最锋利的一把刀,那么何非旭呢?之玉打算如何?”赵元崇问。 “何非旭会不会对元谦下手,我原是不敢肯定。但是一旦何非旭对元谦下手,那么,只要委屈了元谦,对我们召国绝地有好处的。”李墨染道。 “好处,你是打算?”赵元崇眯起眼。 李墨染微微一笑,他知道赵元崇想到了:“只是委屈了元谦,但是……” 李墨染看向赵元崇,“为了实现你的大愿,委屈谁、利用谁,我都在所不惜。” 赵元崇心里一动:“之玉……” 李墨染坦笑迎之。 赵元崇不语,只是深情的看着李墨染。眼前的少年,谈笑间,已把十国的计划算的环环相扣。洛国公主招额驸盛宴,是十国破裂的开始,而和国……是十国战端开始的第一个国家。 未子尘听着他们的谈话,心里震撼不小。虽然他跟了李墨染十一年,看着这个名扬天下的人,从一个孩子慢慢的长大。但是,不管是年少的孩子,还是长大后的少年,心智和谋略,都非等闲之辈。 尽管他知道这个少年德智具备,可是今日他和帝皇的谈话,还是令他震撼了。 那么巧妙就推算到了事情的发展,同时安排好了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而且,他所作所为,不为国家不为朝廷不为家园,只为眼前的帝皇,为了一个男人。 能得李墨染的爱,眼前的帝皇,此生有幸。 而自己,能得此人眼中和庇护,也是此生有幸。 “别这样看着我。”李墨染推开房门,来到椅子上坐下,“四国联盟已经形成,散国的灭亡是迟早的,四国的对立也是迟早的,还是我觉得我是个心狠手辣的人,竟然借用元谦的事情来算计和利用?” 李墨染问的平静,看赵元崇的眼神也是平静,他明知道赵元崇不会那么看他,这个人把自己看的比生命还要重要,又怎么舍得说他一点点的不好? 但也许,再成熟再理智的人在自己心爱的人面前,总会有点任性。 人前,李墨染是个成熟理智的贵公子,就算在赵元崇面前,他看起来也永远比赵元崇成熟,而赵元崇只是利用身材和年龄上的优势,才把他当孩子一样。 其实,面对这样成熟和理智的李墨染,在赵元崇的内心深处,是有点不安和担心的。 “你明知道我不会的,就算看不起我自己也不会看不起你。”赵元崇道,“你是我愿意是生命和一切去交换和守护的人。” 一切,也包括召国。 “傻瓜。”李墨染虽然是这样说,但眼底已经染上了笑意。“但是元谦如果被带走,他和洛国三公主的婚事就会被延期,这件事不太好。” “那么你的意思是?”赵元崇对他转的太快的想法表示无奈。 “他和洛国的三公主是真心相爱,所以公主要先娶回来。”李墨染坦言,“不过去洛国迎亲并非要他本人去,亲迎回来再成也是可以的额,左右他们在洛国已经是夫妻,洛国三公主的额驸被和国劫走,四国联盟出兵救人,这么好的理由,我想不会有国家拒绝。” “的确不会有,谁都想分一杯羹。”这个赵元崇可是比谁都想得明白。 “无妨,就算将来四国联盟破裂了,我们也有足够的国力跟任何一个国家开战。”央国是永远站在这边的,而寒国的韩倾云被他掌握着,他也不怕。其他国家,看形势而定,这个天下,肯定是召国的……是赵元崇的。 “之玉想的又远又周到,我佩服至极。”他对李墨染,是又爱又佩服,同时,又心疼。而这心疼,是他心底问不出口的答案。 他想问李墨染,为什么会这么成熟? 其实这个问题不难闻,但是偏偏,他就是问不出口,只要想着,就会觉得心很疼。不过哦,赵元崇伪装的太好。 李墨染挑了挑眉。 “之玉,你说,有你等于拥有千军万马,你这么好,叫我如何是好?”赵元崇玩笑着问。 李墨染有些诧异,这家伙,又要开始歪了吗? “之玉,有时候,我宁愿你笨一点,傻一点,因为太聪明的人会活的太累。”赵元崇接着道。 所以? “但是,我的之玉就是这么聪明,才让我爱的这么深。”赵元崇的话慢慢的变了,这会儿又情意绵绵了。 他的眼神那么深,那么认真,这样直直的看着李墨染,让李墨染的视线无法移开。 他的眼神就像有一滩漩涡在转,吸引的李墨染更加无法移开。 这个人,他爱了两世,上一世唾手可得的幸福,是自己曾经放弃过的,而这一世的幸福,是自己从小就握在手里的。 “谢谢你,赵元崇。”上一世,谢谢你,这一世,我会用尽一切去守护。 赵元崇嘴角勾起一抹笑:“不用谢,因为我已经回报给我最好的了。” 你的人,你的心,你的一切,都已经回报给我了。 和国的计划已定,韩倾云的事情也已解决,接下来,李墨染要先去处理越州的事情。不过还有一派人,倒是让李墨染有些意外,清国昌平王庆承的人,竟然一直跟着,却没有露面。 昌平王庆承,清国公主和大将军之子,被封亲王,这是何等容易。此人军功很高,却没有林杰斐这般出名,他到底是有什么过人之处? 海盗林起君让他如此在意,可见不仅仅是林起君在和清海犯案那么简单。否则他没有必要派人跟着,直接回了清国,请清国使者来了这件事便够了。 清国、和清海、海盗林起君……何迁风……和国。 海盗林起君在和清海救了和国太子何迁风,而海盗林起君是清国昌平王十分在意……李墨染的心,猛的一跳,有没有一种可能,海盗林起君是清国的人,或者说,他是清国昌平王的人,如果是这样,海盗林起君就不是海盗,那么他当海盗的目的何在?救了何迁风此等大事庆承知道吗? 他又为何要救何迁风? 清国和和国,到底又有什么内在的联系? 所有的一切,看似平静,但联想起来,却让李墨染的心,无法平静。不过,他没有表现出来。 为了方便处理林起君的事情,海岛上相关人等,已经被送到了刑部打牢,赵元崇会在京城等清国的人,而李墨染则进了召国境内,就和赵元崇分开了。 春梅、夏兰、秋菊、冬竹四婢,元宝、银宝两个小厮,未子尘、秦浩八人加上五十禁卫军,随他去了越州。 而何迁风,还是让未子尘照顾。 他此番去越州办的是小事情,所以赵元崇也放心,更何况还有武功高强的未子尘跟着。 越州山崖。 “再次来到这里,心里十分的复杂。”李墨染站在悬崖上道。 他的旁边是坐在轮椅上的何迁风。听着李墨染如此说,何迁风有些意外,于是写道:“齐王随性洒脱,竟然也有事情能把你困住。” 李墨染看着他的字,不禁失笑:“倒也不是,我曾在这里跳崖自救,生死一线间,唯一的想法是要赵元崇活着,却没想到跳下去之后,有了非一般的机遇。此刻回想起来,觉得人生真玄妙,以前……”那辈子,他年少轻狂时,见识太少太少。 太多的自以为是,总是要付出代价。 “置之死地而后生,此等胆识和勇气,也绝非一般人能做到。”何迁风的字迹,比刚从囚室里出来的时候,更加稳重了和坚定了。 字如人,从字迹中可以看出,他的坚性。 “先生的大彻大悟,也非一般人能做到。”李墨染这话不是恭维,而是当真。在经历如此事情之后,就算字迹曾经劝说过,但是坚持下来,要靠的是本人的意志力和决心,何迁风虽然一介文人,但他的意志力和决心,是非常强的。 第38章 绑到和国 天下十国,强国如召国、临国,弱国如洛国,强弱鲜明,故而很容易让人记住,但和国、厉国等国家,确实名声不强。 故而,国家的一举一动,并不引人关注。 “王爷可是想好了,眼前就是我和国过度,孤再问王爷一次,王爷为何会突然提起前我国前太子何迁风?”这几天,何非旭一直在问赵元谦这个问题,但赵元谦的回答还是跟当初的一样,意思是单纯的崇拜,而没有其他。 何非旭生性多疑,赵元谦月食否认没有,他则越怀疑。 赵元谦一定隐藏着关于何迁风的秘密,而何迁风消失了八年,一直没有他的死亡信息,如果他还活着,这八年他又是在哪里? 想到这里,何非旭很烦躁。 何迁风,这个在八年前就该死的人,现在来搅局,到底是何意思? 想到这里,何迁风又想威胁赵元谦,让他把所有的一切都说出了,但现在还没逼出何迁风的时候,而赵元谦又一直在装傻,所以何非旭无法逼迫。 “太子,本王说过了,本王也喜欢设计些东西对贵国前太子,完全是敬仰崇拜而已,倒是太子,为何这几日一直问我这个问题?”赵元谦装傻道。 何非旭想了一下:“其实孤一直瞒着王爷,关于我大皇兄,也就是前太子,并非病死。” “什么?”赵元谦大吃一惊,“太子此话何意?” 看赵元谦的表情,并非作假,何非旭有些疑惑,难道是自己真的搞错了,赵元谦只是单纯的崇拜何迁风? 再等等,他已经派人去查赵元谦在召国的行事作风,很快就会答案了。 “八年前,我大王兄无故失踪,我们一直派人找了八年,至今还是下落不明。故而孤才会如此紧张,以为王爷知道了关于我大王兄的线索,才一直追问。哎……也许,孤真的是空欢喜一场了。”说着,何非旭一边继续观察赵元谦的反应。 但是,赵元谦除了吃惊还是吃惊,脸上没有一丝伪装的僵硬。 其实,何非旭小看了赵元谦。 赵元谦虽然想做个碌碌无为的王爷,然后逍遥一生,不涉及朝廷,不涉及党政。但,主要也是召国根本没有需要他大作为的地方。可虽然如此,能想到碌碌无为过一生的人,除了大智若愚,又会是什么? “这……这八年来一直没有线索,前太子他会不会?”赵元谦小心翼翼的问。他才不相信何非旭的所作所为,是因为担心前太子何迁风。如果是真担心,就不会特意把他劫走,再用如此态度问他。 他是怕何迁风还活着,会影响到他。 “不会的。”何非旭马上道,故装兄友弟恭的作态,“我大王兄不会有事的,所以才请王爷帮帮忙,是不是哪里有我大王兄的消息。我和国上上下下感激不尽。” 哎…… 赵元谦叹了一声气道:“太子,本王真是不知道,如果早知道本王的无心之问,会引得太子殿下如此在意,本王当初就不会问了。” “是吗?”何非旭吐出两个字,分明也是不信。 不过,就算赵元谦说了真话,他也是不会信的,只要赵元谦不供出何迁风的事情,不管赵元谦哪种回答,都不会让何非旭满意的。 赵元谦也是知道的,才咬紧牙根什么都不说。 何非旭绑架他,难道不怕召国报复吗?恐怕天下十国,还没有哪个国家干如此明目张胆的绑架召国的王爷,那么何非旭为何还如此做? 如果自己说了何迁风的事情,何非旭还打算放自己回去吗?如果自己回去,跟皇兄说这件事,他和国肯定会祸及。 何非旭也是聪明人,所以不会给赵元谦自己向赵元崇坦白的机会。 那么……想到这里,赵元谦突然明白了,何非旭会杀了自己。要避免这件事传到召国,要避免召国的报复,只有杀了自己,死人才是最安全的。 想到这些,赵元谦更是坚定了自己什么都不能说的决心,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装傻,等待皇兄来救他。 皇兄啊,虽然咱们兄弟不是很亲,虽然他活着也为召国做不了什么贡献。但是看在他的新婚妻子是洛国三公主的份上,看在他对皇位没兴趣的份上,一定要来救他啊。 只是,赵元谦完全是在做白日梦了关于他的事情,他的皇兄可是做不了主。而他之所以有今天,完全是他皇兄的心上人故意设计的局,所以目前,他只能继续自求多福。 当然,赵元谦可不知道自己被劫走是在李墨染的意料之内,否则年轻的小王爷肯定会活活气死。 越州山崖。 李墨染等人是就地搭了营帐,这边人数不少,又搭了营帐,这件事肯定引来关注,于是惊动了官府。官府派了人来调查,知道是齐王大驾光临,哪里敢说个不字,于是,官府也成了苦工,大营帐旁边,又搭了几个帐篷。 “这是我设计的图纸,王爷觉得如何?”何迁风把地面到山崖的链接图画好了。 李墨染拿起图纸一看,眸中的光芒是求才若渴,他果然没有看错何迁风,这帮精美又仔细的设计图,只有何迁风能画得出来:“如此,有这样的轮子,只要借助稍微的人力,便能把东西搬上来了。而且,人也不会累。” 不错。 其实,这就是把百姓用来磨豆的那种石轮改造一下,毕竟从山崖底把东西拉上来,可不只是用磨豆的力气就够的。 而且山崖不平,又是陡,根本不能拉东西。所以,何迁风又设计了赢木柜子,把东西装到木柜子里,然后用一个铁杆子,把木柜子吊起来。 铁杆子和木柜子的交接处有一个轮子,这样木柜子就不会贴着山崖了,而是悬挂在空中。 从山崖顶到山崖底有多少距离,李墨染是知道的,毕竟他掉下去过,后来赵元崇等人也爬过,这距离方便算。 “大家马上根据这份图纸,把上面的东西改造出来。我琢磨着韩倾霖在山崖底已经等得心急了。”李墨染想着韩倾霖冷峻的脸上,附带上无奈和不耐烦,觉得有趣。 他负责在上面拉线,韩倾霖的人把宝藏往山崖底搬。他们还是从山崖上下的,因为寒国那边的路口会引起大王爷等人的注意。 “诺。”听到李墨染的话,大家气势高昂,虽然不是行军打仗,但是做东西干活而且又是跟贤名远播的齐王在一起,这些地方的官兵们,非常的高兴。 越州曾经很贫穷,去年齐王和陛下来过一回,越州的情况渐渐改善了,而今皇商计划、粮米计划、银库计划,已经前面的运作了起来,越州的百姓可以吃饱睡暖了。所以齐王和陛下在他们的心里,是神圣的,尊贵如神祗般。 因为制作的需要,官府还特意去找了本地的木工。何迁风虽然会画图,但是他不会说话,跟大家的交流不方便,而木工则不同,木工做多了这种活,又会看图纸,能告诉大家,每一处怎么制作,所以现场的气氛非常的融洽。 李墨染站在一边,看着大家忙碌,嘴角挂着淡淡的笑,他的心情十分的愉悦。 能这样感受着新鲜的空气,感受着大家的朝气,他真的十分的高兴。 “木头不够,大家快去砍木头。”有人喊了句。 李墨染拿起剑:“我来砍,你们过来几个人抬。” 李墨染是习武之人,砍木头可比这些人快多了。 而大家一听齐王殿下竟然亲自动手,顿时兴奋的喊道:“齐王殿下千岁,千岁千岁千千岁。” “齐王殿下千岁,千岁千岁千千岁。”又有不少的官兵附和了起来。 李墨染身着白衣,用剑如行云流水般的洒脱,一剑下去,再用上内力,树就倒了。汗水洒落,带着少年郎的肆意,甚是快哉。 而嘴角带笑,双眸生辉。 炫目的让人移不开视线。 天下道:召国齐王之貌,国色无双。 第39章 君子之交 “先生看如何,跟先生的图,可是像?”李墨染看着大家一起努力出来的成果问。 何迁风看着过了七天才改造出来的东西,心里很是激动,他说不出话,只得拼命的点头,这是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以前他设计图,却是没有人帮他做,大家看不起他这样的太子,所以什么都是亲力亲为。 但是个人的力量有限,父皇又不喜欢他弄这个,他能弄到的材料也是有限,也因此,做出来的东西,都不太好。 但是现在不同,这是在人力物力财力都允许的情况下做出来的东西,内心涌起一种自豪,一种自信,一种骄傲,他激动得说不出话。 李墨染知道了他想表达的意思,他来到何迁风面前,拍了拍何迁风的肩膀:“在设计这块,先生之才,天下绝无仅有。”也就是说,是独一无二的。 何迁风转过头,看着李墨染。 李墨染眼底的笑容很真诚:“先生愿意跟我一起,一统天下吗?用先生设计的东西,在历史上留下痕迹。谁说喜欢设计的太子,不能管理好国家的?再用先生设计的东西,利于民,让大家知道,这天下间,没有什么事情,是绝对不行的。” 李墨染说的话,太动听、太诱人、太让人情不自禁了。 何迁风想象着那样的画面,什么国家,他都不在乎了。 他忍不住点头,他愿意。他已经失去了太子的身份,失去了自己心爱的人,现在的他,是个没有名字、没有身份的无名人。但是,他想以无名人的身份,去证明自己以前坚持的是对的,去证明他还有活着、还有存在的意义。 李墨染跟林起君是不同的,何迁风想再相信自己一次。 “我不会让先生失望的。”李墨染单膝跪下,握住何迁风的手,“不管先生想做什么,我都会支持先生,这是君子之交。” 君子之交,贵在真心。 “这是君子之交。”何迁风张开嘴,嘴唇动了动,虽然没有声音,但是李墨染听懂了他的话。 君子之交。 山崖上的一切都准备好之后,石轮开始转动,木柜子要缓缓放下。 “最好木柜子下去的时候里面带个人。”何迁风递过一张纸,给李墨染。 “我去。”看完纸上的字,李墨染懂了何迁风的意思,“如果出意外,我会发信号弹。” 何迁风点点头。 绳子和木柜子都是安全的,所以李墨染在里面不会有问题。故而何迁风也不会矫情的说危险。何况在齐王殿下的眼里,他进去如果危险,那么别人进去也是危险的,他肯定也不会同意。所以,何迁风没有劝。 而其他人又是李墨染亲信众多,自然也了解自己的主人,他们能做的,就是注意这里的一切,小心为上。 “少爷小心。”元宝说了句。 “少爷保重。”未子尘也说了句。 李墨染点点头:“放心,不会有问题的。这些东西都是我们亲手做的,每一道工序都是非常完整,我相信你们,相信先生,也相信自己。” “齐王殿下请放心。”众人异口同声道。 李墨染为了顾全他们的安全,自己进木柜子,这样的情操,太令人感动和臣服了。 “嗯,我很放心。”回以大家安心一笑,李墨染走进了木柜子里。 木柜子不是封闭的,两边有小窗户可以移动,李墨染进去之后,推开小窗户,里面顿时明亮了,而外面的人也可以清楚的看到里面的情况。 五彩从李墨染的怀中爬出来,盘在李墨染的肩膀上。然后伸出舌头,舔了舔李墨染的脸。 “这几天不能出来透气,是不是闷坏你了?”李墨染笑着摸了摸它的头问。 五彩到底是稀有的品种,不能让太多人见到,所以这几天,他一直没让五彩出来,偶尔自己离开大家的时候,才让五彩出来溜达。 五彩性格好动,能忍住这几天,已经是奇迹了,所以得好好的表扬表扬。 五彩受到了李墨染的表扬,心里得意的很,于是仰着头,摇着尾巴,就差没有哼歌了。 石轮开始转动了,大家的心也紧张了起来。如果只是一个木柜子,谁都不会紧张,出了问题重新再做一个就是了,但是现在木柜子里有李墨染,谁能不紧张。 “不会有问题的。”未子尘出声。 “我也知道不会有问题,可就是无法安心。”秦浩笑着道。只是这笑容,怎么看都不像在笑。 未子尘摇头:“我不是说这个,你忘记了少爷身上有五彩吗?” 五彩?秦浩眼睛一亮,身边知情的人听到了,顿时都松了一口气。是啊,少爷身上带着五彩,他们还有什么可担心的?有五彩在,五彩能在第一时间保护少爷的,那可是一个顶十个的五彩啊。 如果五彩知道大家这样夸它,肯定会高兴的摇一天的尾巴。 “感觉怎么样?怕吗?”李墨染用心声问。 不怕。它可是独自在山里生活过的,怎么会怕?而且,因为石轮转动得慢,他们下降的速度也慢,五彩有些兴奋,干脆爬到窗户边去看。高高在上的视线自然是好的,五彩看得有些兴奋。 更重要的是,它闻到了熟悉的空气,木柜子越是下降,越是能闻到它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气味,是它和迹礼,曾经生活过的地方,才会有的空气。 五彩又爬到李墨染的身上,蹭着李墨染的脖子,像是要表达什么,但是它不会说话。不过,李墨染懂它的意思:“是不是觉得紧张又失落?” 五彩只是一味的磨蹭着李墨染的脖子。 “待会儿,允许你在外面走走,溜达溜达。”顺便怀念一下迹礼,在你心中,永远也没有人可以替代的迹礼。 五彩伸出舌头,又舔了舔李墨染的脖子。 木格子,终于降到底了。 底部已经建好了桥,就是为了木格子准备的。待木格子到底的时候,等在山崖下的韩倾霖上前,他有些激动:“我看到了什么?这木格子从上空下来,感觉就像会移动的房子,我太激动太激动了。” 韩倾霖简直无法表达自己。 去年他们找到了宝藏,韩倾霖都没有如此激动过。“这真是一个伟大的工程,设计这个工程的人更是伟大。齐王,为我引荐引荐,我还有很多的宝藏要寻,如果这个人能再帮我设计一些什么,我一定感激不尽。” 李墨染听了哈哈大笑:“这有什么问题?待我们把这里的事情处理好,我一定为二王爷引荐。此人性格温和,十分的好相处,不过,此人有口不能言,有腿不能动。还请二王爷到时候说话注意些。” 有口不能言,有腿不能动。 李墨染说得温雅,韩倾霖心里却有些伤感,如此才华,竟……不,他在想什么。此人虽不良于行,却还有如此才华,才是叫人佩服。 “齐王放心。” “我唤此人先生。”李墨染又道。 “值得如此尊称。”韩倾霖认真道。 两人相视一笑。 木格子的空间非常大,但是量不能装太多,何迁风之前交代过,就算能装两个箱子的量,但是也只能装一个半箱子的量。否则木格子升的越高,重力就越大。(这是那个时代的人类,所不懂的现代文明,所谓的地球引力。) 韩倾霖的下属把宝藏搬进了木格子里,然后李墨染留在下面,木格子缓缓上升。 有那么一瞬间的感觉,这上升的仿佛不是宝藏,而是召国的,整个召国在上升,十大国,召国抛下了九大国,独自上升了。 召国的财力、物力、人力,所有的一切,都遥遥领先于其他的九国,所以,召国上升了。 韩倾霖揉了揉眼睛,是自己看错了吗,他为自己一瞬间的想法,觉得好笑。 回过头,他又看向李墨染,天地间,白衣少年负手而立。 这个时候的韩倾霖,又有了一种想法,他没有看错,召国…… 第40章 开战在即 石轮、铁杆子、木柜子,如此简单的三样东西,形成了如此强大的工程,把那么多的宝藏,从山崖底,搬了上来。 别说山崖底下的韩倾霖等人不相信,就连山崖上的众人,也是不相信。 可是看到那么多耀眼闪烁的宝藏,他们都信了。 宝藏上来了之后,人上了木柜子,也都跟着上来了。 “王爷,我还为你引荐一下。”李墨染带着韩倾霖,来到何迁风面前。“这位便是这项工程的设计者,吴先生。”吴,无名人,无名者,无身份,无来历。 从里,何迁风可以做真正的自己。 “先生,这位是寒国二王爷,韩倾霖,我和二王爷是朋友,他知道这些是先生的杰作,十分的敬佩。”李墨染解释。 吴先生是李墨染临时取的,但是何迁风却听懂了。 何迁风在纸上写道:“既是齐王的朋友,便是吴某的朋友。”写完,他伸出手。 “先生真是特别。”韩倾霖回礼握住何迁风的手。 这个人,很特别。气质特别,谈吐特别,字迹也特别。这些特别构成的结果,就是这个人非一般的人。 不过,召国齐王已经是足够非一般的人了,他韩倾霖害怕其他非一般的人吗? 三人一起笑了。不同的身份,不同的地位,但把这些都放开之后,他们也只是普通的人,普通的人,都会渴望普通的感情。 君子之交的友情,也是这普通的感情之一。 却是……能够两肋插刀。 这些宝藏虽然运上来了,但是藏在哪里是个问题。 放眼整个越州,也只有银库的仓库可以放。 但是宝藏那么多,银库的仓库又怎么安全?但眼下,也只能放那里。 等大家把宝藏搬到银库的仓库之后,何迁风看了一下地形,于是对李墨染写道:“这里可以设计一下,然后改造,改造之后定比现在好。” 韩倾霖在李墨染旁边,也看到了何迁风的话,本来这也不是什么悄悄话,宝藏韩倾霖也有一半,所以他看也是理所当然的,并没有不妥。 看到纸张上的话,韩倾霖心一动:“先生设计的时候,可否容我一起参考。” 何迁风点头,接着有写道:“如果王爷有兴趣,咱们可以交流一下。” “自然有兴趣……先生看似年长我几岁,唤我倾霖如何?”对于有才能,人品又好的人,韩倾霖一向是尊敬的。 “倾霖之名过于唐突,不如我唤王爷一声韩兄如何?”虽然他不能说话,但韩倾霖言辞间,已处处显示对自己的诚心。 “如此也好。”韩倾霖也不再推脱。 因为越州银库要重新设计,所以何迁风需要更加仔细的看一下这里的格局,以及这里的设计图。于是,李墨染和韩倾霖陪着何迁风,到处看了一下。 在看越州银库的时候,韩倾霖是有些尴尬的,毕竟这里是召国朝廷的银库,但是李墨染的坦荡荡,让他的担心也放下了。 他不涉及寒国的朝政,跟李墨染交往纯属私交,所以没什么好尴尬的。 而李墨染,他虽然设计韩倾云,想控制寒国,但是这种心思也不会告诉韩倾霖,他的想法是,他跟韩倾霖的交往也是诚心,但是只在私事上,如果关乎到召国的朝廷,而还是以召国朝廷为先。 个人利益和国际利益,他分得相当清楚。 “银库的地势比较高,齐王觉得我在地下设计一间密室,然后把宝藏藏在里面如何?”把整个银库的地形看完,又看了银库的设计图,何迁风写下这句话问。 “一切由先生做主,二王爷一起参考便是,墨染相信你们。”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在这一点上,李墨染对他们是相信的。 和国国都。 何非旭看着手中的资料,这是他派去召国的密探查到的,关于赵元谦的资料。赵元谦在召国并不受宠,同时也没听说他有设计这方面的兴趣爱好。 赵元谦能被封为王爷,完全是个意外,没有被之前召国内部两次叛贼的造反影响到。 这样一个一无是处的人,他去洛国参加招额驸盛宴,也许就是因为召国没有合适的王爷,所以召国皇帝才会让他去,既然如此,这个人怎么会打听何迁风呢? 怪异,的确怪异。 想到这里,何非旭开始不放心了。之前还以为赵元谦是个软柿子,但是也许不是,他只是伪装了起来。 该怎么处置? 杀了? 其实何非旭的主要目的,一则是从赵元谦的口中问出关于何迁风的事情,二则就是杀了他。赵元谦死了,洛国三公主的额驸就会空了,他不在乎洛国三公主是不是个寡妇,他如果愿意娶洛国三公主为太子妃,他觉得洛国不会拒绝。 如此,和国就是四国联盟之一了,接下来的十国大乱,也不会影响到和国。 杀,还是不杀? 何非旭很纠结,于是叫来心腹商量:“你觉得如何?赵元谦该杀吗?” 心腹沉思了一会儿:“殿下,前太子的事情还没问清楚,如果把赵元谦杀了,万一他是唯一一个知道前太子事情的,那怎么办?” 心腹的这个问题,也是何非旭比较纠结的一个问题。 “让孤再想想。” “是。” “殿下。”此时,有下属求见,“殿下的信。” “信?”何非旭马上从下属手中接过信,一看这笔迹,他马上挥退众人,让心腹留下。他迫不及待的打开信,看到信中的内容时,他心一跳。 信中只有一个消息:林起君出现了。 林起君这三个字,是何非旭的梦魇。他认识这个人,因为这个人,是他盟友的下属。当日他和盟友设计,想让清海成为何迁风的墓地,但是没想到,何迁风竟然阴差阳错的被林起君救了。 然后何迁风还和林起君做了朋友。 看着林起君把何迁风送来,何非旭当时都气坏了。他马上问盟友,这是怎么回事?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后来林起君失踪了,何迁风也失踪了,整个太子府,从此萧条了。 而事过八年,何迁风的名字再次被人提起。 而现在,林起君竟然也出现了。 林起君出现了,并不可怕,最让何非旭觉得可怕的是,林起君竟然在召国出现。那么也就是说,赵元谦来问自己关于何迁风的消息,绝对不是偶然。 赵元谦肯定知道关于何迁风和林起君的事情,那么,这个人还不能杀。在没有问清楚一切之前,赵元谦是他唯一的线索。 “你看。”他把信交给心腹。 心腹看到信,也大吃一惊:“殿下,那赵元谦杀不得。” 何非旭点点头:“孤自然知道,你马上派人去召国打听林起君和何迁风的事情,孤也要跟那位老朋友见见,关于林起君、何迁风的事情,一定要做个了结。否则这件事不解决,孤的心里就不踏实。” “是,属下马上去办。” 召国京城。 风平和风仄已经混进了和国太子府,只要元谦有一点意外,他们就会把元谦救出来。 这是风平给赵元崇的飞鸽传书。 和国固然要拿下,但不能用赵元谦的性命去换,甚至不能用召国任何一个人的性命去换,这是赵元崇做人、为皇者的准则。 不过,在赵元谦的性命有危险之前,的确应该先把和国给拿下。 而且这件事是和国和召国的私事,跟四国联盟没有关系,所以,赵元崇打算私下,直接向和国开战。 “殿下,齐王来信。”英德在门口道。 之玉?“快把信拿来。” 看完李墨染的信,赵元崇整个人都不好了。他的之玉,竟然要转路去和国,不来京城陪他了,那他怎么办啊? “英德,朕要去微服私访。”千里追夫。 第41章 召国朝事 皇帝陛下说要微服私访,也不过是气话。和国的诱饵已经放下,为了“营救”赵元谦,皇帝陛下准备御驾亲征。 御书房。 “沈相、端相、国公、老国公,请坐。”赵元崇慵懒的坐在龙椅上,留下英德伺候,其他人全部撤退了。 “黄色,端少将和郑少将到。”门口有侍卫禀告。端少将指是端礼、郑少将指的是郑晖年。 端磊挑眉,把他家的小子叫来是为何? “微臣端礼(郑晖年)叩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都起来吧,英德倒茶,倒好茶你去门口守着,不许任何人靠近。”帝皇声音沉稳道。 “诺。” 御书房里的气氛有些紧张,不知道帝皇突然把大家集中在一起,所为何事。而且若是朝廷重事,应该不会叫上端礼和郑晖年。所以大家猜不到帝皇的意思。 “大家不用多想,朕今日把大家叫来,是因为之玉的计划,朕准备对和国开战。”赵元崇直接说明意思。 对和国开战? 众人面面相视。 如今的召国国力雄厚,十国已经开始乱了,对和国开战虽然没有问题,但是如果武断挑起战争,召国会引来众国的愤怒。 “不知齐王的计划如何?”沈令言首先问。 对和国开战没有问题,在座的人都心知肚明,召国目前的状况,的确适合开战。但是枪打出头鸟,以十国目前的情况,如果召国先开战,那么十国打乱的导火线引出来,召国会成为其他国家围攻的对象。所以,开战前的计划,是非常重要的。 “之玉设计,让和国的太子劫持了元谦,我国以元谦被劫持之名义,向和国发兵,召国百万大军压境,和国根本没有反抗的能力。”赵元崇道。 “齐王殿下好手段。”沈令言心一喜,“四王爷被劫持,和国倒是有魄力。四王爷和洛国三公主联姻,和国这一劫持,可是把两国都得罪了,召国作为四国联盟之一,和国同时要面对的,可是四个国家啊。” 如此计划,也只有齐王殿下想得出来。 沈令言对李墨染的信任,是没有任何理由的。 “陛下,虽然是和国劫持了四王爷,但是齐王是如何设计的?”端磊提出问题所在。 不错,李墨染的计划虽好,但总有个开始,他们对这个计划的起因也感兴趣。李修、老国公、端礼、郑晖年,他们不议论朝事,他们只负责打仗,从赵元崇说对和国开战,他们就知道赵元崇叫他们来的目的了。 “端相这话问的好,端相可听说过和国前太子何迁风?” 赵元崇这话,让端磊很是意外:“自然,听说此人不问朝政,专门搞些工部的小设计,也因此不得和国的皇帝喜欢,但是和国长幼有序,又不能废太子,所以他的存在,很碍别人的眼。后来……后来倒是没有他的消息了,现在和国的太子应该是和国的二皇子吧。” 一些小消息,端磊还是有门路的。 “不错,朕之前微服私访去裴州的时候,无意中救了一个人,此人便是和国前太子何迁风。也因此,知道了和国的事情。此番元谦在洛国的招额驸盛宴上,向和国太子打听前太子何迁风的事情,引起了和国太子的注意,,虽不知和国太子出于什么原因劫持了元谦,但是之玉顺着这件事,计划了攻打和国。众位觉得如何?”赵元崇虽是在问如何,但其实他已经下定了决心。 “可行。”沈令言没有问题。 “我国粮草和兵马都没有问题,这场仗可以打。”端磊也认同。 “不过……”沈令言又道,“我国向和国开战,其他国家会如何?若是其他国家有疑问,我国当以什么理由解释?” 既然事情要开始,就要想好有关牵连到的问题。沈令言做事情,不喜欢拖拖拉拉,他喜欢把事情考虑的面面俱到。 这样的性格,可是省了很多的后续麻烦。 “沈相多虑了。”端磊道,“这是我国和和国的问题,跟其他的国家没有关系,如果其他国家想参合,那就引发多国的矛盾了,也给了我召国攻打其他国家的机会。” 端磊声音坚定,老当益壮。许是召国一统天下的第一步终于迈开了,他心里高兴,所以说出来的话也压迫性十足。 “也是,老夫想得多了,若是其他国家想参合,还得考虑四国联盟的关系,这召国攻打和国的第一炮,就是十国打乱的第一炮,载入史记中真是意义非比寻常啊,齐王啊齐王,果然厉害。”才华横溢不少,口才了得不说,阴谋诡计样样精通。 阴谋诡计?应该是心计谋略吧。 “说得好。”端磊兴趣来了,“那么陛下接下来的打算是?” “朕打算御驾亲征,带上左右前锋。”赵元崇看向端礼和郑晖年,“你们两人之前在林将军麾下,后来回到京城一直跟姜老国公,不管是实战经验,还是论兵法,都学过,而现在要的就是把书中学的,老国公平时教给你们的,再融汇到实战中。” “微臣遵命。”端礼听到能上战场,就已经高兴极了。 只是,郑晖年却沉默了。 赵元崇挑眉看着郑晖年:“晖年有问题?” “不,没有。”郑晖年摇头,“微臣遵命。” “既然如此,关于召国和和国的这场仗,避免不了,就算对方想避免,朕也不会给他们机会避免。走,你们跟朕去墨染的山庄看看,看看咱们的兵器,又有了哪些新花样。”赵元崇好久没去看那个山庄了。 那里的兵器都交给小狼在负责,张甬承在管理,章封和吕管家也在。 那其实是李墨染死人的兵器库,没有被规划进朝廷的管辖里。因为被管进朝廷的规划里,各种的手续太麻烦,而李墨染以私人的名义制造兵器,朝廷国库直接拨款向他买。 这样的交易,每一笔都非常的清楚。 当然,虽然是私人兵器库,却也是朝廷认可的。 如此,既能不泄露朝廷兵器的来历,也防止有心人把兵器的制作方法泄露。 兵器库里,小狼是负责设计的章封是负责整个别院的管理,张甬承负责材料的采购,吕管家现在也被分配到这里了,管理兵器的生产。 这里的防守也非常的严密,加上地处非常的偏僻,这个位置当年李墨染当真选得好。 “皇上?”张甬承看到赵元崇大驾光临,赶忙行礼,“参见皇上。”自从恭王兵败,张甬承可以以真面目示人之后,他对赵元崇更加的忠心了。 “连发弓和箭的数量现在各有多少?”赵元崇问。上次恭王造反,如果弓和箭的数量再多些,胜的会更加快。但是恭王只有五万的兵马,而现在,如果召国和和国开战,绝对不是几万的兵马,而是几十万的兵马。 这可不是几百支的弓就够的。 从恭王造反到现在,已经十个月了,赵元崇心头的血开始沸腾了,和国,这一次绝对跑不掉。 “弓和箭都是都是手工制作的,而且人数有限同时要保障他们的休息时间,否则怕质量跟不上。”张甬承解释,“所以弓目前有两千把,箭的话有两万多支。” 别院内一共二十名工人,每个月生产两百来把弓,也就是说,每个人每个月要生产十把弓,那么平均下来是三天一把弓。 这个速度已经算快了,但也不算过分的剥削他们的劳动时间。 张甬承懂得抓住人心,毕竟他曾经经营过一些场所,所以把这里交给张甬承,李墨染和赵元崇都放心。 “你的意思是,要扩招人手?”赵元崇问。 “嗯。还有小狼设计了新的花样,陛下请看。”张甬承把新的图纸给赵元崇。 新的花样?赵元崇接过,顿时他眼睛一亮:“这是?”这是一种兵器,打架用的,“这东西可有名字?” “属下为它取了名字,叫投石器。”张甬承回答。 第42章 帝皇厚望 投石器? 赵元崇看着图纸:“这名字取得好。沈相、端相、老国公,你们来瞧瞧。”随手,赵元崇吧图纸交给其他人。 “诺。” 端磊先接过图纸,这一看,顿时老眼亮了:“妙啊……这东西真是好。投石器……投石器,这名字取的也好,真是好。” “投石器?”沈令言也看着,跟端磊一样的神情。“老国公,你且来看看,你们这些武将肯定喜欢这东西。” “哦?”老国公过来看。 果然,他们这些武将,是最喜欢看到这种东西的。 投石器,能把石头扔的远,杀伤力又大。 “投石器果然好,但是如果能把杀伤力再改改,就更好了。”老国公道。 “改杀伤力?”赵元崇挑眉,“老国公此话怎讲?”赵元崇脑海里闪过一道灵光,但是又被抓住。 “就是……一颗石头扔出去,只能砸伤一两个人,但如果这颗石头扔出去,能砸伤更多的人,那该多好。”老国公道。 “老国公的建议容朕想想,朕会下令工部研究老国公说的那种石头。”赵元崇也认同老国公的话,如果真能生产出这种石头,那么在战场上,对召国而言,有更大的杀伤力,能让敌人闻之丧胆了。 “谢皇上。”老国公谢恩。 “谢什么?此事关乎我召国国威,为的是我召国,老国公不必言谢。”赵元崇看向张甬承,“你着手去做投石器,朕想看看成品,最好在一个月内。” “诺。” “小狼呢?每次来都不见他。”赵元崇没看到设计图的主人,倒是有些好奇。 “他去后山打猎了,这个设计图就是因为打猎的时候挖的坑想出来的,这几天他一直关在房间里设计这个,现在好不容易设计出来了,自然想去玩玩。”张甬承回答。 “小狼设计的兵器确实厉害,如实能知道教他的师父是谁,便更加好了。”赵元崇随口道。不过他转而又想,小狼设计兵器,何迁风设计机关。小狼生性单纯,他设计的兵器跟何迁风设计的机关不同。 但这两人,却是召国武装力量最强的所在。 只是而今,何迁风还不能完全为召国所用。何迁风之所以能帮忙一些小事,不过是因为他和之玉对他有救命之恩。 如果真的碰到召国和其他国家开战,尤其是和国,何迁风的立场到底会如何,尚且不能得知。 “工部可以加强兵器的研究。”沈令言提议。 赵元崇想了想:“工部尚书之位还是空着,沈相,不如朕把工部交给你去负责?” “诺。”沈令言不会推辞。 “走,咱们去大厅坐坐。”赵元崇带着众人,来到大厅,“这里的兵器众位已经看过了,待着投石器一出来,朕再定夺攻打和国的事项。不过,端礼和郑晖年,朕要带上战场。十国已开始乱,召国的将领有端王叔、余铮、还有老国公,召国有兵马,将领却不多,特别是年轻一辈,朕的路还很长,所以,朕想在未来,让端礼和郑晖年,陪着朕一起走下去。” 帝皇的话,已经说得很清楚。是啊,年轻一代的路很长,年老的,生命开始透支。不管是端王、南平侯余铮,还是老国公,都不可能一直配着赵元崇走下去。 余铮本来有后代,但是余世昌如此大逆不道。 端王妃已经怀孕,但男女未知,而且刚出生的娃儿也不可能上战场。 李家世代忠良,是名将之后,而今李墨染贵为齐王,李家也是绝后了。 堂堂召国,放眼望去,兵强马壮,百姓安居,却唯独少了将领,这让赵元崇更生气了栽培端礼和郑晖年的心思。 听得帝皇这番话,端礼和郑晖年心中特别的有感触。 他们喜欢军营,喜欢舞刀弄剑,也想当个将军,但是从来没有想过,帝皇对他们的希望,竟然是如此大。 特别是郑晖年,一想到之前自己的私心作态,竟然不想陪帝皇和和国打仗,他就觉得无地自容。 “微臣一定不负皇上所望。”郑晖年跪下,重重的叩了三个响头。这是他的承诺,用他的生命起誓,如此严肃、如此的慎重。 郑晖年此生,一定不辜负君上。 端礼见一向大大咧咧的郑晖年如此认真,他也赶忙跪下:“端礼此生也不一定辜负皇上的厚望。”只是这是他第一次见到这样的郑晖年。 回过头去想,儿时关于郑晖年的形象,太深入骨髓了。但其实,他已经变了。不再是自己心中所想的那个郑蠢二了。 变得认真的郑晖年,竟然如此的吸引人。 “好,朕要的,就是你们的这句话。”赵元崇心里高兴。 他虽然奉行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但是林家的事情,是个教训。兵权要掌握在自己的手中,否则当拿着兵权的人独大时,就会刚愎自用,朝廷也就出现内忧。 想到这里,赵元崇突然想到一件事,召国的律法中虽然严禁结党营私,严禁武将和文臣勾结,但其实暗中,这些关系依然无法杜绝。 怎样才能把严禁结党营私这条律法再变得更有实质意义一点呢? 这是需要深思的一件事。 越州。 李墨染处理好了这里的宝藏问题,虽然何迁风的机关还没设计好,但李墨染在这里也呆不住,所以,他想去和国看看。看看和国的风俗民情,再和召国作下比较,好的召国会利用,坏的召国会弃之。 “先生,二王爷。”李墨染把两人集中叫来,“墨染接下来还有其他的事情,所以要离开越州,银库这里我已经传令下去,先生若是喜欢这里,待这里的机关设计好了,也可一直住在这里。若是想换个地方,我还有个朋友,也喜欢设计,先生如果有想法,我把章杰、张铁黎留下,他们可以带先生去找他,我那朋友名唤小狼,幕墙在京城。” “多谢齐王,这件事我会好好考虑。”何迁风写道。 “我左右也没事,这段时间就陪先生留在这里,待这边的机关完成了,我便回寒国了。”韩倾霖道。 李墨染点点头:“那么,两位保重。” “齐王保重。”韩倾霖和何迁风异口同声道,只是何迁风没有发出声音而已。 驾…… 李墨染是行动派的人,告别了何迁风和韩倾霖,也给赵元崇送了信,就直接往和国出发。他此行只带了未子尘和秦浩,春梅、夏兰、秋菊、冬竹四婢,还有 元宝、财宝则继续留在越州,照顾何迁风和韩倾霖的生活起居。 从召国到和国,李墨染走的是水路。 记得当时林起君身边的管家说过,八年前,林起君带着海盗、何迁风还有太子妃从和清海上的海盗窝离开的时候,并没有惊动任何人。 他们顺着和清海当中的一条支流,然后直接到了裴州这边的地界。 从召国到和国,本来路途有些远,不比和国和清国,两国相邻。但如果按照哪个管家的说法,如果从裴州这边的海域去和国的话,却是近的。 如此一来,水军必不可少。 但是问题来了,召国基本都是平原地区,召国的兵马以步兵为主,别说水军少之又少,而且又不精,就连骑兵也是。 当年和北戎的战争中,李墨染看到了召国骑兵的弱势,所以这几年,才叮嘱赵元崇训练骑兵,而骑兵的训练,当然是采用北戎州的训练法。 要知道北戎人的骑兵,可是相当有名的。 可水军不同,训练水军,必须要精通水军的将领。 不过,这并不影响李墨染要走水路的想法。 只是这次走水路,得从裴州上,林起君的那艘大船,还停在裴州海岸呢。 裴州。 “王爷,按照王爷临行前的吩咐,船已经维修过,也请船工看过,有问题的地方已经全部补好。”裴州刺史陪着李墨染看船。 第43章 裴州事宜 林起君的那艘大船,经过之前的狂风暴雨,又因为他们把三层的干尸都拿了出来,所以有些地方敲的不成样子,李墨染离开前,曾吩咐刺史把船维修了一下,漆也重新染过。 现在的大船已经焕然一新,之前虽然华丽,但是想到这里曾经发生过的灭绝人性的事情,人的心情就不会很好。 “颜色亮丽而不俗,格局略有变动,却风雅的很,裴州刺史的品味,本王很是喜欢。”李墨染把船的三层都看了一遍,又回到甲板上,“裴州可有对船和水性熟悉的人,本王此番出海,对这种人非常需要。” “裴州靠海,以出海为生的百姓更是不少,熟知属性和船的大有人在,不知王爷要几人,下官马上征集人手,王爷觉得如何?”裴州刺史道。 虽然李墨染不是杨氏的亲子,但他养在杨氏那,裴州刺史在名义上,也算是李墨染的外公,故而两人的关系还不错。 “多谢大人,本王要二十人。” 偌大的裴州城,要找二十个熟悉水性的人,倒是容易。一个上午的时间,裴州刺史便找到了。“刺史大人可知道,裴州海外连接着哪里?”李墨染站在岸边,看着一望无际的海。裴州海出发,要多久才能到和清海? “这下官倒是不知,裴州海很大,下官从未出海看过。”裴州刺史回答,“不过在我召国第五代帝皇成仁帝年间,对每个州的地形都概括过,其中裴州的地图还在刺史府里,就是不知这地图中,是否有裴州海。” “哦?”李墨染心一动,“去拿来让本王瞧瞧。” “诺,地图在下官书房里,下官先失陪一下,请王爷稍等。” “无妨,去吧。” “诺。” 待裴州刺史离开海岸之后,李墨染观察四周。 因为裴州有裴州海,所以这里有个港口,一般有港口的城,各方面都非常的发达,所以百姓的生活水平就会很高。 不过而今的召国,各州的生活水平均是不错。 就像赵元崇原来预料的,皇商计划推动了银库计划,两个计划的合成,推动了召国的发展,这是召国历史上,最伟大的改革和胜利。 这恐怕也是召国历史上,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一项政策。 这更是武帝被尊称为圣武帝的第一项大成就。 “裴州的羊油、羊毛生意甚好,却不知原来还有如此港口。”李墨染看着忙碌的百姓,看着他们搬货,看着他们微笑,看着他们聊天,感触良多。 “少爷说的是,裴州的确是个好地方。”未子尘道,“边境安全,又有其他州连着,土地多,既没有干旱也没有洪水,可以说出了京城之外,最太平的地方。” “太平?”李墨染轻笑,“京城可不太平,子尘。” 连着两次造反,京城能太平? 未子尘一想,也是,自己说错了话:“少爷说的对,这里应该是除了京城之外,百姓生活最悠闲的地方。” 京城的百姓生活悠闲倒是真的。 就算有人造反,帝皇也不会让百姓去挡刀,而且京城是天子脚下,那里士兵重重,不管发生什么事情,百姓都不会有危险。 而裴州,既没有游牧民族侵犯、边关告危,也没有天灾,所以裴州百姓的生活的确是悠闲。 “王爷。”裴州刺史回来了,手里拿着裴州城的地图,“这是裴州的地图。” 李墨染接过地图:“这地图画的真好,把裴州的地图画的真清楚。”而且还有裴州海域这边,也画得很清楚。 不过,裴州海域却画的不够大,因为海域的支流没有画出去,看不到裴州海域外和清海的情况。 和国和清国相连,跟召国竟然隔着如此海域,但不知道和国和清国的人知不知道。 “的确是清楚,但是海域没有经过开发,所以没有人去探过海域的情况。”裴州刺史道。 “本王有个建议,刺史可想听听?”李墨染嘴角抿着一抹笑,心情很好。 “不敢不敢,王爷请讲。”齐王殿下的建议,他哪里敢不听? 李墨染指着那些熟悉水性的百姓,又指着一边忙碌的渔民:“本王建议裴州海域组建一支水军,在这海域上加以训练。本王听说裴州海域连着和清海,也就是说,这片汪洋大海的便是和国和清国。所以水军的训练是非常重要的。” 裴州刺史一听,顿时明白了李墨染的意思。 如果隔着裴州海域,对面真的是和国和清国,那么在这个地方训练水军意欲何为,裴州刺史当了一辈子的官,怎能不明白? 而且眼下十国的局势,稍微懂点天下局势的人,都分得清楚。 “不知对于组建水军,王爷有何想法?”裴州刺史又问。 “水军以朝廷招军的名义去招,他们拿朝廷的俸禄,跟步兵骑兵一样,都是朝廷的军人。”李墨染道,“朝廷愿意投下财力,只要能培养出好的水军部队。” “下官明白。”裴州刺史道。 “裴州有熟悉水性的百姓,这对水军的招募是非常有力的,你尽管放心去做,朝廷那边马上会下公文,我会给陛下写信,一切的事情又我担着。”李墨染想了一下,又道,“给招募的水军好的待遇,我不在乎花多少银子,我只要最优秀的军人。” “下官明白。”裴州刺史有些激动,为朝廷招募水军再训练,这是一种何等荣誉的事情。“在我们裴州,有个青年,他是我们裴州水性最好的,如果能招到他为我们训练水军的话,恐怕训练出来的水军,水性都是极好的。只是……” “只是此人很难招?”李墨染挑眉。 “不是。”裴州刺史摇头,“只是这里的百姓水性虽好,但是裴州没有军队。” 是的,裴州没有大军压境的危险,所以这里没有军队,也没有军营。如此的话,就算有人训练水军的水性,确实也训练不出部队军人的军规纪律。 “本王明白了,你只是找人训练水军的水性,其余的朝廷会派人过来。这件事刻不容缓,你先招募足够的人员。”李墨染心里已经有了打算,他还需要写信把这件事告诉赵元崇。 真是麻烦,如果能面对面商量就好了。 想到此,李墨染盼不得先回一趟京城。可是,赵元谦的事情他也在意,毕竟这个计划是他自己提出来再安排的,如果赵元谦真的出了意外,那就得不偿失了。 用一个王爷的命去收回一个和国,这不是李墨染想要的结果。 “诺。”裴州刺史领了李墨染的命令,知道该怎么做了。 从裴州海域出发,经过和清海,再去和国,没有人知道这一趟路有多远,也没有人知道,这一趟会有怎样的危险。毕竟在大家的眼里,这是一条没有人走过的路,就算林起君带人走过,但是他们没有。 对于未知的一切,李墨染选择去尝试。 如果从裴州海域能开发出去和国的路,那么对召国而言,从召国前往各国的路,等于开出了捷径。 但是这条路太遥远,首先要准备的是足够的粮食。其次是如果在海上遇到风险,比如风浪、暴雨,那么他们需要自救的东西,所以雨衣等一切能自救的措施,都不能落下。 然后就是二十名熟悉水性的百姓,他们对海上的情况非常的了解,对于海上的突发状况,也懂得如何应急。 一切准备好之后,李墨染带着人上船了。 “王爷保重。”裴州刺史在岸边相送。 “刺史大人保重。”李墨染站在甲板上,看着船渐渐远离了海岸,看着海岸上的人,渐渐成了面,成了点,所有的一切开始迎向未知。 “少爷,海上风大,注意身体。”未子尘拿了一件外衣出来,给李墨染披上。 “嗯。”李墨染拉拢衣服。 第44章 出海远航 其实进入秋天,特别是十月份,海面上的风吹起来,格外的熟悉。这艘船在维修的时候,甲板上做了躺椅,旁边又放着矮桌,方便摆放些水果。 李墨染披着外衣,白色的外衣随着海风飘舞,年轻俊美的脸,在清晨阳光的照耀下,格外的迷人。 不得不说,召国齐王的长相国色无双,并没有办法的夸张。李墨染长得好,虽和林杰斐的俊美不同,但是李墨染的好,混合了男性和女性的美。 “少爷来吃吃,这是从裴州带上来的羊肉串,厨子刚烤出来的,闻着很香。”秦浩端着盘子放到矮桌上。 果然是香的,还没尝,只是闻到味道,就让人忍不住流口水了。 “去抬一张桌子出来,摆上桌面那么大的纸,准备文房四宝。”出行前,自己所需的东西,李墨染都让裴州刺史准备好了。 “诺。”未子尘去动手。 李墨染拿起一串烤熟的羊肉:“如果春梅也在变好了,本王也不怕食不对口了。”李墨染叹息了一声。 “春梅姑娘若是听到少爷如此赞美,定会高兴坏了。”秦浩笑着道。 “是吗?”李墨染挑眉,似笑非笑,“春梅这么好的姑娘,将来若是嫁人了,真是可惜。我打算把他一只带在身边,秦浩你觉得妥当否?” 这个……秦浩心头一紧,少爷这是什么意思?不准备把春梅嫁人?那他……秦浩仔细观察李墨染的神情,见李墨染用戏谑的眼神看着自己。顿时,他恍然大悟。 “请少爷做主。”他单膝跪下。 “做主?要我做什么主?”李墨染又趟回躺椅上,一边嚼着羊肉。 “属下对春梅姑娘一片真心,而且属下娶了春梅姑娘,定也不会离开少爷,如此既解决了春梅姑娘的归宿问题,也解决了少爷的伙食问题。”秦浩集中精神找理由。 不过这个理由,还当真是有几分意思。 李墨染听了,忍不住哈哈大笑:“这是谁给你想的?” 秦浩脸庞微微发热:“是属下自己想的,少爷觉得不好吗?” 李墨染这会儿,笑声大了:“找的理由不错,只是也只能放到台面下听听罢了,平日里让你们多读点书,做个有学识的军人,你们却偏偏不喜欢。” “少爷这是取笑属下了。”对于李墨染的恶趣味,秦浩可不敢忤逆。 “你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李墨染聊回正题,“而且藏的这么深,我竟然没有发现。” “有一段时间了,是林起君的宅子里开始的,其实属下一直对春梅姑娘很有好感,她漂亮聪明又大方得体,属下是个醋人,能得春梅姑娘的心,是属下三生有幸。”所以他会用一生去珍惜。 “如此,你们已经私定终身了?”李墨染问。 “不敢。”秦浩回答,“还想请少爷做个媒,我俩只是两情相愿,但不敢做任何丢少爷脸的事情。” “说的倒是很好听。”李墨染哼了一声,“我从小到大,都是春梅等四婢在照顾着,她们于我不只是主仆,如同亲人。自然,你也跟了我九年,在这之前,你跟着爷爷,我们的情分,也不比我和春梅的浅,你们两人能凑成一对,我倒是乐观其成的。感情这种事情,不是一个人愿意就可以凑对的,真正的幸福必须是两个人的心甘情愿。所以看到你们心贴着心,我真的为你们高兴。” 这辈子,他只想着怎么帮赵元崇在朝廷站稳,怎么帮赵元崇一统天下,怎么帮赵元崇求才,却是忘记了很多生活上的乐趣。 “少爷如此说是同意了?……属下谢少爷成全。”秦浩激动的竟然磕起了头。 “你这是做什么,起来。”不知情的人若是看见了,还以为他犯了什么过错。 “少爷,纸拿来了。”未子尘从船舱里走出来,刚好看到秦浩跪在地上。“秦浩这是怎么了?” “他啊……”李墨染起身,嘴角勾起一抹笑,心旷神怡。“要做新郎了,心里高兴的犯傻了。” “新郎?”未子尘脚步顿了一下,简直不相信自己听到的,“不知道秦浩兄看中了哪位姑娘?”不会吧,他们这群大老粗,他、秦浩、张铁黎、章杰,都是跟着李墨染一起成长的,现在秦浩竟然要当新郎了,他这个兄弟竟然还不知道,这也太保密了吧? 还是秦浩不够意思? “此人你也认识,来猜猜。”李墨染接过纸,平铺好,再把文房四宝打开,毛笔沾了墨,在纸上画了起来。 “猜不到。”未子尘自然在这方面,自己不够仔细。 “是春梅。”这是一桩喜事,而且还是自己最看重的婢女和自己最信任的下属,李墨染也高兴极了。 “不会吧?”未子尘看向秦浩,“秦浩兄,你藏的可真够深的,竟然把春梅姑娘给征服了。” “你说什么呢?”秦浩哭笑不得,“什么征服,我们是真心相爱的。” 征服……这子尘兄说好太直接了,若是春梅在,肯定尴尬极了。 “好了,不闹你了,作为兄弟的在此先恭喜你。”未子尘真心道喜。 甲板上,开始安静了,除了时不时飘出羊肉香味,就只能李墨染作画时,毛笔在纸张上摩擦的声音。 但是,很轻很轻。 海面上有海鸥飞过,空中有未知名的鸟儿飞过,海风吹拂着大家的脸庞,这日子,真是惬意。 “少爷,你这画的是什么?”未子尘开始帮李墨染研磨,看见了这应该算是……山水画吧?“是海?” “是我们此刻身处的裴州海域,我把我们经过的海域大概都画了下来,海中的岛屿等等,裴州刺史拿来的地图只有大概,而且还没有涉及到和清海的,连裴州海域内的小岛都没有。我有预感,裴州海域会成为我们将来,重要的军营所在。”所以,事先把这里的地形先画了下来。 “少爷这是能未卜先知呢。”未子尘对李墨染,是相当佩服的。 “这天下,哪有人能未卜先知?只是利用好时机罢了。”李墨染轻笑着摇头,如果他能未卜先知,上辈子,就不会如此了。 “你们应该知道,和清海是连着和国和清国的,但不管是和国还是将来的清国,我们召国都会拿下,而裴州海域又连着和国和清国,如果好好利用这片海域,我们训练出强大的水军,那么将来,我们可以再海面上,直接渡船到和清海,跟和国或者清国在和清海开战。” “所以少爷才说,裴州海域将会成为我们重要的军营所在。”未子尘明白了。 “不错。”李墨染在画中又点了几个点,同时批注,这点是岛屿的位置所在。有了岛屿就可以开发,开发成什么,到时候另外琢磨。 “少爷心智聪慧,真的令人佩服。”未子尘觉得,这样的人,天下间出一个就够了。出一个,只当是上天特别厚爱,如果出了两个三个,出的多了,那么就显得其他人没用了。 “哈哈哈……”李墨染朗笑出声,“子尘今日矫情了,莫不是也想像秦浩一样,有事情求我?难道也是看中哪个姑娘了?夏兰?秋菊?还是冬竹?” “少爷抬爱,子尘志不在成家上。”未子尘马上闭口不说了,如果李墨染真心血来潮给他指什么婚,那就完蛋了。 “将来真看中了什么人,一定要告诉我。”李墨染提醒。 “一定。”未子尘承诺。 和国。 “殿下,您的信。” 信?何非旭赶忙接过信打开:“孤要出去一趟。”他的同盟到了,看来他想要的消息,也应该有了。 赵元谦、何迁风,到底存在着怎样的关系? 何非旭赶忙换了变装出门。 答案,会如他愿吗? 第45章 清国太子 雅居。 “没想到盟友会亲自过来,真是荣幸之极。”何非旭推开雅居的门。这雅居是他的私人别院,除了几个心腹没人知道。是专门为了和盟友相见而存在的。 “此事事关重大,我焉能不来?”开口的是位男子,长相虽是普通,但气质卓雅,声音温厚,该是个极好相处的人。 此人在人群中并不显眼,当然,前提是收起他的气势。 说起此事,何非旭的脸色也严肃了起来。 “你那边可是查到什么消息了?” 盟友点点头,喝了口茶:“林起君在召国被抓,他是我最出色的一个密探,却是没想到因为他,也毁了我多年的心血。” 说起这件事,何非旭心里也有个结:“当年说好的,把何迁风骗到和清海,然后让他尸沉大海,却没想到被林起君所救。” 更意外的是,林起君和何迁风竟然成了朋友。只是,他们都不知道,八年前,林起君和何迁风又是因为什么,双双失踪了。 因为林起君的失踪,盟友布下的精密计划无法实施。 “这件事,恐怕只有当事人才知道。不过,林起君在召国犯案,清国只能去把他保释出来,否则之前布下的密探都找不回来了。”何非旭的这位盟友,就是清国当今的太子,庆承的堂兄,庆莫宇。 “林起君在召国犯案的事情,莫宇兄是如何知道的?”何非旭疑惑。 “洛国招额驸盛宴上,召国四王爷告诉庆承,林起君在召国犯案已经被抓了,问他林起君曾经是不是和清海上的海盗。”庆莫宇道。 “什么?”何非旭大吃一惊,“赵元谦在找额驸盛宴上也曾问过我关于何迁风的事情,难道说林起君和何迁风都在召国?” 想到有这个可能性,何非旭吓了一把冷汗。 何迁风是他心头的刺,只要有何迁风在,他就永远都不是名正言顺的和国太子。何迁风无德无能,对朝政也是不闻不问,这样的他,如何当和国的太子,如何带领和国走向更好的发展? 他有宏图大愿,只是可惜他非和国皇长子,不能被立为储君,就只是一朝规矩,让他如何甘心? 于是,因缘巧合之下,他认识了庆莫宇。 庆莫宇贵为清国太子,他野心很大。十国分久必合,但清国的战斗力不如召国和临国,在这种情况下,庆莫宇需要同盟国,所以,他选中了和国。因为和国和清国相连,两国如果联盟,力量非常的强大。 何非旭也不是傻瓜,他和庆莫宇之间只有利益,他心里相当明白。 庆莫宇利用她壮大清国的战斗力,而何非旭利用她当上和国的帝皇,最后会怎样,两人心里都明白,终有一天,他们也会交战,但那时最后。 “这件事还不得知,庆承已派了探子去召国探查。”庆莫宇跟庆承,既是堂兄弟,也是表兄弟。清国皇后,庆莫宇的母后,是庆承的姑姑。而庆承的娘亲,又是庆莫宇的姑姑。 所以从小一起长大的两人,关系非常好。 也因此,关于林起君的事情,庆承也是知情人,故而赵元谦在问起林起君的时候,庆承才会如此神情。 “关于赵元谦的事情,我派去召国的探子已经回报消息了,赵元谦在召国是个碌碌无为的王爷,是个散人,他没有任何的贡献,更没有听说他对什么设计有兴趣。这样的人在招额驸盛宴上却告诉我,他从小崇拜何迁风,可见是有什么目的的。”何非旭道,“但是我抓了他,不管我如何逼问,他都不肯告诉我。” “什么?你抓了他?”眯起眼蹙眉,“召国的武装力量如此强势,就算你抓了一个不受宠的王爷,你也太大胆了。” “那又如何?召国又不知道是我所抓,而且……赵元谦如果死了,那么召国和洛国的联姻就会取消,到时候我如果愿意娶洛国三公主,并册封她为太子妃,和国将来的皇后,洛国肯定不会拒绝。” 何非旭的计划,想的很美好。 什么? 庆莫宇皱紧了眉头,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何非旭竟然打的是这种注意。看样子这个何非旭的野心,要重新算了。 召国四王爷如果死了,那么召国和洛国的婚事就会取消,到时候……可是召国四王爷和洛国三公主在洛国已经举行过婚礼了,在名义上,洛国三公主是召国的皇家媳妇。除非洛国三公主原因改嫁,否则谁也勉强不了她。 当年洛国长公主嫁于央国太子,后来央国太子死了,洛国长公主资源回到洛国。 何非旭的计划里,疏忽了洛国三公主的意愿。 再退一步讲,就算召国四王爷不在了,只要召国帝皇愿意,洛国帝皇也愿意,那么就算洛国三公主不改嫁。召国和洛国的关系,还是存在的。 四国联盟同样不会少了召国。 何非旭这么做是想娶了洛国三公主,代替召国加入四国联盟吗? 这么大的野心,可惜算计错了对象,要知道他算计的可是召国。十国之首,就算是他清国,也没有动召国的信心,不知道他和国,哪来的自信。 不过……庆莫宇转而又想,让召国加入四国联盟,当然没有和国加入的好。如果召国能被攻破,和国和清国又相连,对清国而言,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该怎么选择呢? 庆莫宇犹豫。 瞧庆莫宇的神情,何非旭挑眉问:“莫宇兄有何想法?” 庆莫宇在衡量了清国的利益之后,做出了平生最后悔的一次决定:“我赞同你的做法。”谁叫召国这么强大,如果先能把召国拔除,未免不是一件有利于清国的大事,“但是洛国那边会同意吗?” “洛国国军只想着联姻只要四国同盟形成,是召国或者和国,并没有多大的区别。”这是何非旭一厢情愿的的想法,“我会去说服洛国国军。” “你打算什么时候对召国的四王爷下手?”庆莫宇问。 “如果何迁风真的在召国,到时候召国帮他复位,我一旦失势,对莫宇兄你也没有好处,所以,我要在这之前娶了洛国三公主,这样一来,就算何迁风还活着,为了顾全洛国,父皇也不会废了我。”何非旭道。 “那我就等你的好消息。” “好。” 何非旭从雅居出来,回到太子府。 “殿下,这是从洛国传来的书信。” “拿来孤看看。”何非旭赶忙打开书信,然而,看了信,他的眉头越皱越紧。怎么会这样? “殿下?”心腹看着他不妥的脸色,忙问。 “召国已经派了迎亲的队伍迎娶了洛国的三公主,这怎么可能?赵元谦失踪,召国还有勇气去迎娶洛国三公主?”这召国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何非旭想不明白。 “如果洛国三公主一旦被迎亲的队伍接到召国,那么这两国的婚事不成也得成了。”心腹道。 “那你的心思是?”何非旭问,其实心里也有数了。 “我们必须把召国四王爷已经出事的消息散发到洛国,同时派人拦截召国的迎亲队伍。只要阻止两国联姻就可。”心腹回答。 何非旭点头,的确,只要阻止了两国联姻,那么他还有机会:“你马上去办。” “是。” 召国。 小狼设计的投石器是个大工程,因为做工非常的复杂,所以在赵元崇期盼的时间内,根本无法完成。 在这种情况下,赵元崇又想攻打和国,所以投石器只能先放下。 “这两天眼皮一直在跳,总觉得有事情要发生。”赵元崇捏了捏自己的肩膀,“英德,给朕来敲几下。” “诺。”英德来到赵元崇身后,“皇上忧国忧民,这是累到了。” “不不不。”朕倒是不觉得累,“你来给朕提个醒,最近朝廷内有什么大事情?” 第46章 当下局势 “朝廷有两位相爷,还有各位大臣,倒是没有什么大事情……非要说件大事情,不就是洛国三公主的迎亲队吗?”英德道。只要齐王殿下不在,帝皇做什么事情都没有精神。作为帝皇的贴身太监,他压力也是很大。 “对啊,召国这几年大事小事特别多,就是没有喜事,这次可以好好的热闹热闹了,只是可惜了元谦还在召国。”赵元崇叹气。 “那王爷跟洛国公主的婚礼怎么办?”英德问。 “待洛国三公主迎娶到召国之后,直接以王妃的身份入住四王爷府,至于婚礼,待四王爷回来之后再举行。”赵元崇道。 “诺。” “继续捏,朕肩膀酸痛着呢。”赵元崇提醒。 “诺。” “报……皇上,老国公、兵部尚书李修、左右少将求见。” “宣见。” “宣老国公、兵部尚书李修、左右少将端礼、郑晖年觐见。” 李修终于坐上了兵部尚书的位置,坐上的理由还是因为他姓李,兵部必须掌握在自己人的手中,这是赵元崇的原则,所以便宜了李修。不过,李修跟着老国公在战场上长大,让他接任兵部尚书,也是合适的。 “微臣参见皇上。”以老国公为首,众人行礼。 “都起来吧。”赵元崇挥手让英德退下,“何事?” “兵部已经整顿了军队的情况,这是目前可以挪出来的军队数量。”李修把折子递上。 赵元崇接过折子看了一下,目前能用的军队数量比较多,而且根据之前户部递上来的财务状况,这场仗,终于可以开始打了。 “这是召国的地图,而和国在这个位置,我们要打和国的话,必须绕过裴州,再去兰州。”李修拿出地图。“兰州兵力虽然不高,但是易守难攻,兰州左边是和国,右边是清国,这种形式有些怪异。” “清国因为洛国公主的关系,并不会和我国为敌。”赵元崇道,“所以无须担心,我们直接和和国开战,这一战,必须胜利。” “但是老臣有个问题。”老国公道。 “老国公请说。”赵元崇看向他。 “我国和和国开战,和国和清国相邻,如果我国拿下了和国,那么清国会怎么想?我国的国家领地扩大,等于把清国包围了起来,他们会感到不安。”老国公分析,“在如此情况下,和国如果向清国求救,陛下认为,清国会如何选择?” 这个? 赵元崇想了一下:“那么按照老国公的意思,清国会和和国联手对付我国吗?” “虽然清国昌平王娶了洛国长公主,我国四王爷娶了洛国三公主,四国联盟已经形成,但是为了国家利益,四国联盟又算什么?”老国公分析,“更何况,和国如果和清国联盟,在形势上,他们是非常有利的,两个国家合成一个半圆形,包围的是我们召国。但如果和国被我们召国攻下,那么我们召国和和国合起来,把清国围住了。为了自己国家的利益,清国的选择,很难定。” 老国公的话,非常在理。 赵元崇把清国的情况忽略了。 召国如果拿下和国,恐怕清国会觉得危险,为了自危,清国会怎么做呢?赵元崇沉思了一下,如果他是清国的国君,他会如何? 赵元崇眯起眼,如果和和国联手,拿下召国,恐怕才是最合适的。如此,和国和清国的面积,都会扩大。 那么召国和清国联手,拿下和国呢? 赵元崇想象着那种可能性,几乎为零。 召国和清国联手,拿下和国的话,清国还是被召国压在下面,以召国目前的实力,每个国家看到召国,都会紧张。 但如果清国和和国联手,拿下召国的话,那么清国等于解决了未来的隐患。召国之下是临国,他们解决了召国,再解决临国的话,清国……可以独大了。 到时候,就算和他们清国一起壮大的和国又算得了什么?和国没有优秀的将领,而清国有。 更何况,和国的太子何非旭并不聪明,也并非贤君,对付如此小人,清国恐怕是轻而易举的。 那么,这次的仗,他们要面对的,可能是两个国家的合并。 赵元崇想到了什么,赶忙拿起地图:“这里是兰州,这里是和国,这里是清国。如果和国和清国联手,那么有没有办法,让清国和和国无法联手?” 这个?老国公、李修、端礼、郑晖年,面面相视。 “有。”端礼想了一下,站出来道,“后墙之忧。” 后墙之忧?赵元崇挑眉,接着眼睛慢慢染上了光芒:“好个后墙之忧,清国背面是哪个国家?” “临国。”郑晖年道,“在这个位置。” “临国啊……”赵元崇拉长了尾音。 便宜了临国,真不是一个好的计划。但是,召国如果拿下清国和和国,且不说有没有可能,就算能成功,恐怕也是损伤严重,到那个时候,如果其他国家联合起来,再向召国发起进攻,就算有央国的帮忙,恐怕也难以抵挡这么多国家。 所以,就算清国是块肥肉,这块肥肉,也必须和别人一起吞。那么,就算临国吧。 “陛下的想法是?”老国公看向他。 “只能忍痛成全别人了。”赵元崇叹气,“攻下和国之后,待我们修养好,整顿兵力,再把临国拿下,也是可以的。” “当然可以。”郑晖年信心十足,“只要跟陛下在一起,一统天下,也是指日可待的。” 端礼看了郑晖年一眼,什么话也没说。 郑晖年被他看得莫名其妙。 “晖年这话朕爱听,待我们一统天下之后,你们说要什么,朕就给你们什么。”赵元崇许诺。一统天下之后,他要跟之玉好好的相守。 只是一统天下,还远着呢。 “只是皇上,临国会答应跟我们联手吗?”李修问。 “林杰斐野心大,现在临国的小皇帝只是摆设,他是临国的摄政王,只要他愿意,整个临国就不会有人说不。”赵元崇道。 “那么如何去说服临国南王?”老国公问。 “朕要御驾亲征,去临国……派什么人好呢?”赵元崇犹豫,必须派一个口才好,又不畏惧临国南王的。 武将的口才不行,文臣的话,若是有个万一,赵元崇也在犹豫。 “有一人可以。”老国公开口。 “谁?”赵元崇问。 “沈相。”老国公、沈相、端磊,当年都是先皇伴读,他们三人对彼此的能力,都非常了解。 “可是沈相这把年纪了,朕于心不忍。”朝廷也需要沈令言,赵元崇不希望他去冒险。 “他愿意去,也只有他能担当重任。”老国公道,“端相是世袭名门,而沈相是寒门出身,他无畏生死,大有无畏精神。” 是吗? 沈令言和之玉是忘年之交,如果沈令言有个万一,赵元崇不好向李墨染交代,所以他犹豫。而且,沈令言还有一个用处,他以后会是之玉最大的势力。如果自己有个万一……且不说这个,就算将来子嗣问题,朝廷中任何一个官员包括端磊,都有可能逼他纳妃,但是沈令言不会。 赵元崇很清楚的知道,在国家和之玉之间,沈令言更看重之玉的利益。 所以这个人,他不能动,也不想动。 “老国公,你是怎么看待子嗣问题的?”赵元崇突然问。 什么?老国公一时不明白。 “朕已经十七了,过了年就十八了,按照祖宗规矩,纳妃生子,也是时候了,但是朕唯爱之玉一人,你说,将来的子嗣该怎么办?”赵元崇试探。 “陛下纳妃生子,此乃孝字所在,理当如此。”老国公回答。 是吗……理当如此吗? 也许是的,没有人会赞成他的想法,也没有人会认为他不纳妃不要孩子是对的。但是,沈令言会理解他的。 不知道为什么,赵元崇就有这么一种感觉。 第47章 恩威并施 “微臣参见皇上。”沈令言不知帝皇突然宣他为何事。但仔细想想,最近召国最大的事情莫过于洛国三公主的婚事,可四王爷赵元谦不在,婚礼无法如期举行,难道皇上在这个时候找他,就是为了这件事? “沈相请起。”赵元崇对沈令言,一直敬重有加。 “谢皇上。” “坐下来跟朕谈谈吧,之玉不在,朕有些寂寞。”赵元崇懒洋洋的道。 沈令言对这位帝皇的想法,当真是猜测不到。三句不离齐王,可见帝皇对齐王的心意。帝皇行事有时任性嚣张、有时不按牌理,但狂野本色毫不掩饰,召国在十国中有如今的地位,不得不如实说一句,是帝皇的英明睿智。 “诺。”沈令言冷静的坐下。 “关于我国攻打和国的事情,朕和兵部、老国公等人已经商量并决定了,七天后,朕御驾亲征。但是中间可能会出一些情况,老国公向朕提议,此事非沈相不能解决,就是不知沈相意见如何。”赵元崇琢磨着道。 “老国公跟微臣一起长大,若是他推荐的,定是适合老臣的。”沈令言回答。 老国公为人正直忠心,所以沈令言相信他。 “朕自然之道是适合沈相的,但是朕担心。”赵元崇叹了一声气。 “承蒙皇上挂心,老臣感激不尽,不知皇上要老臣解决的是什么事情?”沈令言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可能不是洛国三公主的婚事。 “这是召国、和国、清国、临国,四国目前的形势,如果召国对和国开战,会产生的影响,你来看看。”赵元崇把他们之前分析的地图给沈令言。 沈令言本就是聪明人,一看地图加批注,就猜到了一些。 “那陛下的意思是?”沈令言小心翼翼的问。 “如果和国跟清国联手,对我国非常的不利,但是和国朕势在必得,如果我召国同时吞下清国,就算吞得下,对召国形势也是不利的,如此情况下,只能便宜了临国。朕不日后便御驾亲征和国,出使临国,说服林杰斐出战清国,就靠沈相了。” 这是一项伟大的任务,也是凶险的任务。 毕竟谁也不知道临国会如何,会连同和国、清国一起对付召国,还是连同召国对付和国、清国? 而沈令言此去的危险,便是临国的决定。 “微臣定不辱使命。”沈令言跪下,相当于接旨了。 其实赵元崇知道,只要他开了口,沈令言不会拒绝。这位老先生有的就是胆魄和胸襟。 “朕知道你行。但是……”赵元崇欲言又止,“沈相,你是之玉的知己好友,朕不想你涉险,将来,朕还指望你能多帮助之玉。”未来的路太长太长。 沈令言一震,眼神闪了闪,帝皇意有所指的话,暂时听不懂。但是,他却能听出帝皇对齐王的爱意,做什么都考虑到了齐王,这份深情,令人动容。 “皇上放心。”他一定会活着完成任务的。 “沈相啊……”赵元崇起身,来到窗口,看着外面的蓝天白云,“太皇太后去世前,一直希望朕纳妃,但是朕不愿意,沈相可知为何?” “因为陛下的心里只有齐王。”这是谁都知道的。 赵元崇摇头:“不仅仅是如此,是我此生,不会再有除了之玉之外的人。” 一生一世一双人,生死相随,只是如此。 “但是我知道大家会说,皇家不能无后,朕不能没有继承人。可是谁又会考虑之玉呢?朕能到今天,其实付出最多的人,是之玉。召国能有今天,其实最努力的人,也是之玉。”只要想起李墨染,赵元崇就会觉得心疼。 那么小的年纪,那么努力的为了自己,他到底靠的是什么? “微臣明白。”沈令言永远不会忘记,那个少年说服自己来帮助帝皇时的话。他此生不为召国的朝廷、不为召国的百姓,只为眼前的男人。 爱字,心之所在。 一旦爱了,就是一生的承诺。 这样的李墨染,的确令人心疼,而那时,他才十一岁。 召国齐王,才华无双,三岁能背诗、四岁能歌赋,这样的惊艳绝冠背后,谁又知道,他才几岁。 很多人只听得见召国齐王如何的了得,却忽略了他的年纪,小小年纪,如此才华,谁又会心疼他? 只有眼前的帝皇,怕是连李家人,除了引以为傲,都不会为他觉得心疼。 不只是帝皇,还有沈令言。 当年沈令言就问李墨染,为何不学学别人家的孩子。而李墨染只是一笑置之。 “沈相,这个秘密朕只说给你听,朕此生不会有后,所以沈相出使临国一定要平安的回来,回来帮朕在宗族里选择优秀的继承人。”赵元崇来到沈令言面前,握住他的苍老的手。 沈令言有些激动。 他曾经为李墨染觉得不值,不是帝皇不好,而是李墨染太好,这样的李墨染,那么一心一意的为帝皇,到最后又能是怎样的呢? 帝皇三宫六院,三千佳丽,就算如今没有,可是往后呢? 所以,沈令言是真的心疼李墨染,他跟李墨染不仅仅是良师益友,李墨染的年纪,如同他的孙子。沈令言至今未婚,无子无孙,平日里也没有哪个孩子会靠近他。 可以说至今为止,只有李墨染能和他谈天说地。 所以,他一直为李墨染对帝皇这样的付出,觉得委屈。 可是现在,听得帝皇如此说,他发现自己错了。李墨染的付出固然让人心疼,但是帝皇的坦荡荡,才是叫人佩服。他想好了未来的每一步,不仅仅是自己的路,连同李墨染的路,他也想好了。 齐王这世的真情,帝皇用一世的忠诚来换。 身体、精神、心灵,是三者融合在一起的忠诚。 “微臣遵命。”沈令言再次跪下,而且声音慷慨,中气十足。 李小子啊,你的眼光……也许真的没有错。这样的帝皇,值得你爱上。 赵元崇微微一笑,之玉,朕此生,决不让你受了委屈。 裴州海域。 大船在行驶中,一切都正常。也亏得最近天气晴朗,加上有几个经常出海的百姓,他们了解海上的天气。 齐王之名,在百姓的耳中,如同神一般的存在,船上的百姓怎么也没想到,有朝一日,他们能和齐王住在一艘船上,并且为齐王做事。 “王爷,前面有两条支流,我们该开往哪条?”船员奉船长的命令来到甲板。 “一左一右两条都要去,先去右的,再去左的。”李墨染道,同时在纸张上把两条支流也批注了下来。 “诺。”船员得了话,回到船舱。 左右两条支流到底哪条是通往清海的? 其实李墨染此番出海,不仅仅是和清海,而是附近的海域都想看一看。如果一条支流通往和清海,那么另一条支流呢?从林起君由和清海来到召国的事件中,李墨染深刻认识到了海域的重要性。 目前天下十国,只看步兵和骑兵,还没认识到水军的重要性。李墨染有一种想法,在将来的天下战事中,水军的作用,一定非常的大。 所以,海域的了解和开发,也是非常重要的。 “你们以前出海的时候,都没有经过这里吗?”李墨染问身边的船员,就是那些一起上来的熟悉水性的百姓。 “并没有。”其中一名船员回答,“这里是海域的中心地带,太深了,而且水流会急促些,我们都是小船,来这里太危险。” “原来如此。”李墨染对这些倒不了解,“待往后裴州水军建成,朝廷出资建大船,尔等都可以参军,不管是军人还是船员,朝廷都欢迎你们。” “当真?”众人眼睛一亮,“多谢王爷。” “哈哈哈……谢什么?”李墨染心情甚好,“是本王要感谢你们,愿意为朝廷出力。” 不管得利的是谁,怀着感恩的心,总能收复很多人。 李墨染不过是几句客气的话,真心也好,敷衍也罢,但是在百姓的心里,却是真真实实的感动。 召国齐王,不负齐王名号。 第48章 元谦被救 “现在洛国三公主已经在去召国的路上,要动手只能在召国境内,这样可以造成召国和洛国的恩怨。”何非旭召集了心腹商量这件事,“而召国的四王爷赵元谦已经留不得了。” “但是前太子的事情还没问清楚。”心腹提醒。 “为今之计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何非旭想杀了赵元谦的决心很强,他想取代召国和洛国联姻的决心更是强。“你马上派人去解决赵元谦,然后再派人,等到洛国三公主到了召国的境内,马上劫持,但是不得伤害公主。” “是。” 赵元谦被关的地方,是何非旭的私人别院。他不想太多的人知道召国四王爷在他的府邸,而为了赵元谦供出关于何迁风的事情,这段时间,他对赵元谦一直是礼让的。 所以赵元谦根本不知道,自己已经大祸临头了。 不过,没有关系,在赵元崇准备攻打和国的时候,已经飞鸽传书给风平,让他带着赵元谦离开。 所以,当何非旭的心腹来到别院准备杀赵元谦的时候,却发现赵元谦不见了。 “怎么回事?人怎么会不见的?” “回大人属下不知,这人……这人明明还在里面的。” “找,快给我找。” 但就算他们翻遍整个院子,赵元谦也已经飞走了。 而此刻的赵元谦,已经在和国国都的某个村落里。风平聪明的没有选择住客栈,因为他知道,赵元谦一旦不见,何非旭极有可能会满城的搜,但是不会搜到郊外的村子里。 “风平……这是……这是怎么回事?”风平是皇兄的人,怎么会在这里?赵元谦只知道风平是赵元崇的人,却不知道风平是堂堂暗卫队队长。不过这也正常,一般人根本不知道皇室暗卫的存在。“这不仅风平在,风仄竟然也在。” “回王爷的话,奉主子的命令,一路保护王爷。”风平恭敬的回答。 风平的主子是皇兄,难道说:“皇兄知道我会有危险?”这也太可怕了,这样都能知道? “这个属下不知,属下只是奉命行事。”暗卫做事情,从来不问理由,向来只遵守命令。 “那接下来我们怎么办?皇兄可有交代?”赵元谦也聪明的不问了。 不管是什么原因,既然皇兄派了风平来保护他,说明皇兄也是在意他的。不管皇兄做什么事情,都不是他能干预的,他还是做他的无知王爷就好。 不过,既然皇兄知道他被抓来和国了,那么公主和他的婚事应该也没问题吧?最近他身在和国,心可在公主那啊,就怕皇兄找不到他,他和公主的联姻就吹了。 “主子交代,只要把王爷藏起来保护好就行,等主子的事情做完了,王爷平安的回到召国,和公主成婚。” “如此就好,这样我就放心了。”赵元谦嘿嘿的笑了起来。 他被何非旭抓的那段时间,每天白天装得像个傻子似的,其实每到了晚上,他就睡不着,深怕一闭上眼,何非旭就会把他杀了,早知道风平和风仄在暗中保护他,他就该好好的睡一觉了。 “风平啊,咱们商量件事情。” “王爷请说。”风平不卑不亢道。 “以后我要是再出什么事情,皇兄也同样让你在暗中保护我,你能不能给我吱个声?”赵元谦问。 风平有些不解:“王爷此话何意?” “就是如果我知道你在暗中,我晚上可以睡得舒坦些,白天可以吃得大胆些。”赵元谦解释。 风平冷硬的脸,不禁僵硬了:“王爷多虑了。” 这个王爷,是傻子吗?在旁边听着的风仄,忍不住多想。 召国派去洛国迎亲的队伍,是精卫军副队长于轻飞,率领精卫军随行的。从洛国到召国的这一路非常的太平。 而前方,就是召国了,只要到了召国,大家的心也放松了些。召国作为十国之首,谁敢在召国生事? “于队长。”洛国随行的送亲护卫军队长,叫住了于轻飞,“国君命我们护送公主至此,前方就是召国境内了,想来公主到了这里,也是安全了,我等便回去了。” “大人放心,于某一定会护送公主安全到我国京城,和四王爷成婚。”于轻飞道。 “保重。” “保重。” 于轻飞目送洛国的护卫军离开,命令队伍再启程。 驾…… 他策马来到三公主的马车旁:“从此处到城内还需要些路程,我等需要连夜赶路,否则野外过夜并不安全,还请公主谅解。” “于队长尽管赶路,本宫并不累,只是辛苦大家了。”马车内传出三公主体贴的声音。 “谢公主体谅……大家加快脚步赶路,否则天黑之前就进不了城了。” “是。” 五百精卫军护送,于轻飞其实并不担心会出意外,只是小心为上。只要进了城,州与州之间,可以要求刺史府的护卫随行。 只是…… “等等。”于轻飞出声,命令大队停下。 前方的森林是国道。森林位于国道两侧,还有石岩。只要过了森林,就没有危险的地方了。于轻风左右观察了一下……一道光芒,刺得于轻飞眯起眼。 奇怪,这是什么东西的反光? 于轻飞皱眉,可他再看去,因为地势的关系,他在低处,并不能看清高处的东西,不过,那刺眼的光芒还在。 这是镜子的反光吗?不像。 那么,也就是说上面有东西。 “来人。”于轻飞想了一想,有了决定。 “队长。”其中一人出列。 “你爬到上面去看看,小心为上。” “诺。” 那名精卫军跳下马,徒步爬上了山岩。 而山岩背后藏着的,就是何非旭派来抢劫三公主的人,于轻飞之所以觉得刺眼的,便是剑尖的反光。有名杀手没藏好位置,阳光刚好照到他的剑上,反光了出去。 “老大,有人过来了,他们可能发现了我们,怎么办?” “冲上去,把其他人都杀了,把公主抢回来。” “是。” “冲啊。” 箭从山岩上射了下来,那名精卫军被射中,掉下了山岩。 “不好,有埋伏,保护公主。”于轻飞大声道。 “保护公主。” “快保护公主。” 精卫军连同其它护卫,挡在了前方,把三公主所在的马车护在后面。 于轻飞看了一下人数,他们护卫不算,精卫军就有五百,敌人的人数不如他们。如果不是自己发现得早,就算他们的人数再多,敌人占了位置的优势,要杀他们是轻而易举的。 但现在,因为于轻飞发现了,所以敌人失去了位置的优势。 “队长,我们要杀他们措手不及吗?” “嗯,我倒是想看看,什么人敢在我召国边境如此大胆。皇上所料不错,这一路不会太平,五百精卫军,就是为这些人准备的。”于轻飞冷笑了一声,同时信号弹放出。 不多时,之前离开的洛国亲卫军,竟然快马加鞭的回来了。 这是于轻飞和对方队长之前就设计好的,如果真有敌人,他们在明诱敌,而洛国亲卫军在暗中伏击。 而三公主,其实一直跟洛国的亲卫军在一起。 既然是他们在明诱敌,当然不能让公主一起。 “于队长的计谋真是厉害,果然有人中计了。”洛国亲卫队队长道,“堂堂召国,还真有人不知天高地厚。我洛国实力虽弱,但召国和洛国联手,也是有实力在的,就是不知这些人,是冲着什么来的。” “抓住几个问问就知道了,我就不信,这些人都是硬骨头。”于轻飞拔出剑。 “我等保护公主,这几个小贼就辛苦于队长了。” “职责所在。”于轻飞飞身冲了上去。 第49章 和国危险 召国百万大军悄然无声的压境,和国还没有收到消息。 赵元崇御驾亲征,只是到召国的边境,并没有到达和国。 “皇上,左卫军已经整队完毕。”端礼作为左少将,穿上少将军服的他,看上去英俊无比。端礼长得有些黑,是在军营的这些年,给晒出来的。 但是他肌肉结实,块头又大,一双眼睛炯炯有神,看上去是个十分迷人的青年,只是李墨染常说,脑子都长成块头了。 “皇上,右卫军已经整队完毕。”郑晖年是右少将,如果说端礼当年参军是因为李墨染给的意见,那么郑晖年完全是因为和端礼存在着比较的心理,才来的军营,七八年的军营生活,让两人从对手变成了兄弟,他们太熟悉彼此,熟悉彼此的战斗方式,熟悉彼此的兵法布置,熟悉彼此的一切。 郑晖年长得比端礼白净,他是那种怎么晒,都晒不黑的人群。为此,端礼还嘲笑过他,而郑晖年的反应是,直接用拳头说话。 郑晖年天生力气大,这拳头可是比端礼的厉害,不过端礼的身手比郑晖年的反应快。上辈子赵元崇的从龙将军,如果武功不高强,身手不敏捷,又如何在那样的环境下战功累累,成为圣武帝的第一猛将? “尔等就位。”穿着银色盔甲的年轻帝皇,俊逸肃然的脸上,有着藏不住的狷狂。 “诺。” 大军整顿完毕,只等战鼓敲响。 “报……皇上,外面有人求见,自称风仄。” “传见。” 营帐内,约有两个多月没见的风仄,看上去风尘仆仆。 “属下参见皇上。” “起,你来得正好,和国的情况如何?”赵元崇问。 “四王爷被安排在和国国都的城区外,村子民风淳朴,有队长在保护。属下从和国边境过来,并没有看到和国边境有军队在巡逻。”风仄回答,“这是四王爷给陛下的信。” “如此甚好。”赵元崇接过信,他嘴角勾起笑,笑容邪魅,“对了,齐王殿下到和国可有联系你们?” 风仄一愣,神情微微惊讶:“殿下到和国了吗?并未联系我们。” 哦?赵元崇意外,按照日程,之玉应该在一个月前就已经到和国了,为何没有联系风仄他们?虽然意外,但是赵元崇也不担心,之玉身边有未子尘、秦浩等人跟着。 尤其未子尘的武功还在之玉之上,既然之玉没有联系风仄他们,那么就有自己的打算。只是去年越州山崖上的事情给了赵元崇太大的阴影,但在这阴影下,赵元崇也学会了信任。 因为之玉说过,只要自己还活着,他就不会有事情。 所以,他坚信。 “风仄既然来了,就留在军营里。”赵元崇并未在这件事上停顿太久。 召国百万大军压境,和国肯定会收到消息的,赵元崇就等着和国收到消息,如何向自己开口。而他手中赵元谦的信,就是向和国开炮的最好证据。 和国是在召国大军压境的第三天,才知道消息的。为此,和国国君龙颜大怒。 “这是怎么回事?召国的大军何时压境的?为什么召国大军有如此大的动向,你们都不知道?”和国国君看着殿堂上的百官怒斥。“我国和召国并无恩怨,召国为何无故大军压境,你们谁能告诉朕?” 大殿上,一片沉默。百官的脸色均不好,召国大军压境,且毫无声息,和国不敢和召国打,也没有这个资本跟召国打。 何非旭心情更是紧张,召国为什么突然大军压境?赵元谦又从自己的别院里逃走了,难道是赵元谦报的信?不会的,如果是赵元谦报的信,不会那么快的。 那么又是什么原因? 何非旭脑子太乱,这会儿怎么也想不明白了。 “太子……太子有什么想法?”见大殿上没人回答,和国国君看向自己的儿子。 “儿臣在。”何非旭道,“儿臣以为,为今之计先要弄清楚召国为什么会大军压境,再作打算。” “嗯。”和国国君点头,“那么你们谁去?” 谁去?又不是不要命了,谁也不敢说。 面对大殿上的再次沉默,和国国君气得两眼一花,差点晕倒。 “国家现在有难了,你们一个个像什么样子?啊?你们以为呆在这里就安全了吗?那是召国,召国明白吗?国家如果有难,你们还能活着吗?”和国国君大声吼叫。 “太子,你说派谁去?”和国国君再次看向自己的儿子。 “这个……这个……”何非旭额头冒出冷汗。 “哼。”看着这群没出息的人,和国国君的眼神冷了下来,“太子去,但凡三品官员以上,家中十六以上的男子组成太子的亲卫军,一起去。如果太子没有回来,尔等子嗣也不用回来了。” “父皇?” “皇上?” 和国国君冷笑:“你们一个个不敢冒头,朕送自己的儿子去,你们的儿子一起陪同,怎么有问题吗?” “微臣不敢。” “这是口谕,也是圣旨,太子准备准备就出发吧。”和国国君的手段不弱,只是八年前何迁风的失踪对他打击太大,以至于常年生病,曾经叱咤风云的一代帝皇,而今也没有什么魄力了。 “遵命。” 何非旭回到太子宫,沿途的东西全被他砸了。 “殿下?”心腹还不知今日朝堂的事情,不解的问,“是谁惹殿下生气了?” “召国大军压境了。”何非旭吐出七个字,这七个字似乎把他全身的力气都用尽了。 “什么?”心腹大吃一惊,“怎么会?” “孤也不知道,孤开始怀疑是赵元谦跑回了召国,但是时间不对,赵元谦逃回召国,召国再大军压境时间没这么快。孤现在也不知道怎么办?你告诉孤,该怎么办?父皇下令,要孤当使者去召国军营问个清楚,这不是要孤去送死吗?”何非旭很失望,对他的父皇失望。 “殿下……” “你说,父皇是不是一直恨着孤?就算何迁风没出息,父皇喜欢的还是他,何迁风失踪八年,父皇是不是一直在猜忌,他在怀疑孤?”何非旭质问心腹,“你告诉孤,孤也是他的儿子啊,他为何要逼孤去送死?” “殿下,小心隔墙有耳。”心腹提醒。 “那又怎样?就算传到父皇的耳中,孤也不怕。反正都要死,死在召国军营里,跟死在父皇的刀下,有何不同?” “请殿下冷静,现在只是召国大军压境,我们还没弄清情况,不易早做判断。”心腹也紧张,但是紧张解决不了问题。 “哈哈哈……对,孤要冷静,要冷静下来。你派去劫持洛国公主的事情怎么样了?”何非旭告诉自己要冷静,要冷静下来。 “还没有消息。”心腹道,这件事,他也紧张,至今没有消息,是不是出事了? “这边没有消息,那边又情况危急,是老天要跟孤作对吗?”何非旭闭上眼。 “殿下,召国大军压境,不仅仅对和国有危险。一旦和国被攻破,相邻的清国也会有危险,殿下先去召国军营探听一下情况,再同清国太子可以商量。殿下放心,两国交战,不斩来使,这是规矩。”心腹道。 “对啊,我怎么把莫清宇给忘记了?”想到清国太子,何非旭终于放松了些。他跟莫清宇是盟友,和国如果不在,接下来就是清国,莫清宇应该比他更清楚局势才对。“孤马上给莫清宇写信,你速派人送去。” “是。” 召国边境。 “报……皇上,门口有自称是精卫军副将的于轻飞求见。” 赵元崇正在看书,听到于轻飞来了,眼睛一亮:“快传见。” 于轻飞护送洛国三公主到京城四王爷府,又调动了五百精卫军在四王爷府邸守护公主,便马不停蹄的赶来边境了。 第50章 轻飞回归 “属下叩见皇上。”于轻飞进了营帐就行礼,与他一起进来的,还有赵元崇陌生的一个年轻男子。 “洛国国君护卫队队长克俊,叩见召国皇帝陛下。”年轻男子行礼。 “两位请起。”赵元崇看向于轻飞,“洛国国君护卫队队长来这里,看样子三公主来召国的这一路,并不太平。” 克俊意外,名扬十国的召国帝皇,看上去极其的年轻。这名十三岁以计谋无双闻名的帝皇,有一张英俊的脸,气势只俾睨,令人不敢直视。 他身材高大,因穿着堇色便衣,更显英姿飒爽。如炬的目光尽显威严,嘴角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温雅中,又令人觉得邪魅。 这样的男人,便是放眼十国,也难寻出个一二能与其争锋。 这是一个复杂的男人。 “回陛下,我等在出了洛国,进召国边境的时候,碰到了埋伏,而那埋伏已经招供,是和国太子的人。”于轻飞道,“幸亏陛下提前告知,可能一路不太平,属下和克俊队长合演了一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戏码。” 原来提前提示的竟然是这位帝皇,克俊更加谨慎了起来。 难怪十国都畏惧这名年仅十七岁的帝皇,他十三岁以太子身份亲政,那个时候的召国还不是十国之首,可能国力还不如临国,可是短短四年,召国财力物力,都成为了十国之首,地理位置也是好,但这和这位年轻帝皇的治国才能,是分不开的。 提起召国,提起这位帝皇,便会令人颂赞召国的另一位才子。 召国国色无双、才华无双的齐王。 召国文有齐王,武有帝皇。 朝廷有两相,军营有李国公(老国公),边境有端王。 不管是文还是武,均是年轻帝皇的人,如此国力,恐怕十国中,没有哪位帝皇,能让一个国家的臣民如此团结。 克俊不禁捏了一把冷汗,这个传奇般的男人,此刻就在自己的面前。 更奇怪的是,召国帝皇此刻身处的地方是,召国和和国的边境。难道说和国太子袭击三公主的事情,他能未卜先知吗? 不,未卜先知乃是迷信,他不信。 但如果不是未卜先知,那便是有意……有意什么?克俊不敢想。心一惊,感觉到一股锐利逼人的视线盯着自己,克俊这才发现,自己看着这位帝皇,已经失神了。 “克俊越矩了,请召国皇帝陛下恕罪。” “无妨,克俊队长请坐。”赵元崇收回视线,低沉的嗓音带着几分笑意,“队长不必紧张,朕也是个人,并不可怕。” 很好听的嗓音,如此的玩笑话,却让人笑不出来,不过气氛,倒是放松了些。 “克俊不敢。”克俊从怀中拿出一封信,“这是我国国君给您的信,克俊已把和国刺客的事情告诉了我国的国君。” “哦?呈上来。” 于轻飞接过信,呈给赵元崇。 赵元崇一看,顿时沉笑出声:“好,这洛国国君的信来得正是时候,这一战,我们有了更好的理由,那是连清国也无法参合进和国的理由,风仄。” “属下在。” “马上去临国找沈相,我国和和国还没有开战,他这会儿应该还没见临国南王林杰斐,让他不用见林杰斐了。”赵元崇马上吩咐,“这一路必须快马加鞭,辛苦你了。” “属下不敢,属下即刻出发。”风仄领命。有如此体恤下属的主子,风仄就算再辛苦,也是心甘情愿的。 赵元崇吩咐下属的时候,并没有避开克俊。召国帝王雷厉风行的行事作风,令克俊更是震撼。只是一封信,便能马上分析出对自己国家最好的局面,这是一位怎样英明睿智的帝皇。 克俊的眼神有些动容。 而洛国与召国联姻,恐怕这是最有利于国家当前的形势了。 “克俊队长。”赵元崇看向克俊,“召国和和国马上要开战了,队长若是不急着走,可要一起看看?” “这个……”克俊犹豫,国君的确没有说过要他马上回去。而现在,召国皇帝又邀请,如果留在这里,能把召国的情况看得更加清楚,回去之后也能向国君汇报,恐怕国君也是高兴的。 毕竟,要了解一个国家,分析一个国家当前的实力,留在他们的军营里,这是最好的方法了。 “如此,有需要克俊效劳的地方,请陛下吩咐。”克俊接受了。 “朕自然不会客气。”赵元崇眉目含笑,不复刚才的霸气,此刻的他,尽是雅气,“轻飞,你先带克俊队长去休息。” “诺。”于轻飞和克俊退下。 “陛下。”待于轻飞和克俊退下之后,在门口的端礼求见,其实端礼来了有一会儿了,所以方才营帐里的话,他听得一清二楚。 “怎么皱着眉头,有心事?”赵元崇看着从小一起长大的端礼,态度语气间慵懒了些。 端礼对赵元崇,是臣子对君王的效忠。但是他对李墨染,却是哥哥对弟弟的爱护。端礼把李墨染当成亲人,这份情谊,亲如手足。可能是因为跟李墨染关系亲厚了些,所以对赵元崇,除了对君王的忠心之外,也有一份亲情的关心。 这种关心,赵元崇自然明白。 帝皇站得高,权力太大,身边难免少了敢进谏忠言的人,而端礼那耿直的性格,却是难能可贵的。 “皇上,方才微臣在营帐外把话听得一清二楚,那克俊队长是洛国国君护卫队的人,留他在我们的军营,合适吗?”端礼直接问。 赵元崇微微一笑:“为何不合适?” “他回去之后肯定会向他们洛国国君泄露我国的实力。”端礼道。 “那又如何?”赵元崇反问。 那又如何?端礼口才不行,无法回答。国家的实力是秘密,就算召国是十国之首,真正的实力也没人知道,现在克俊留在军营里,那么召国的实力,就要被洛国知道了,所以端礼认为不妥。 看着欲言又止,却又说不出所以来的端礼,帝皇起身,来到他面前:“陪朕去走走。” “诺。” 两人出了军营。 几缕风飘过,吹拂着赵元崇的头发。端礼站在他身后,看着这位雄才伟略的年轻帝皇,他们是看着帝皇一天天的走来,才到今天的位置。 明明还没有自己高的帝皇,突然跟自己一样高了,感觉还是昨天的事情。 “我国的实力强,这是每个国家都知道的事情。洛国把三位公主嫁到不同的国家,目的就是在即将动荡的天下间,选择可以依靠的国家,朕今天把召国的实力放到了克俊的面前,他回去告诉洛国的国君,克俊所见识到的召国实力越强,洛国进来会归属召国的可能性,就越高。也许有一天,朕不费一兵一卒,洛国,就属于召国了。” 赵元崇的话,沉稳有力。尽管这些治国之道端礼听不明白,可是他能感受到年轻帝皇的雄心壮志。 而这股雄心壮志,在端礼的心口沸腾了起来,连着他的血液,非常的猛烈。 他突然跪在地上。 “你这是做什么?”赵元崇上前扶起他。 端礼摇头:“微臣会誓死效忠陛下,伴陛下一起实现陛下的伟愿,使得召国更加的壮大。” 哈哈哈……赵元崇负手而立,笑声朗朗。“端礼啊端礼,朕从来没有怀疑过你,朕相信你,在不久的将来,你会是朕最厉害的将军。” 没有之一。 “谢谢陛下。”端礼站起来,刚毅的脸上,也带了笑,笑容端厚。 和国太子以和国使者的身份求见召国大军主帅,赵元崇不得不见。 只是在召国主帅营里,何非旭看到赵元崇的时候,愣了一下。这不是当日在洛国招额驸盛宴上,在召国席位上看到的,和赵元谦坐在一起的男人吗? 近看之外,此人坐在主帅席位上,气势不同于当初的远远瞥见。 此刻的他,气势狂野霸道,慵懒的眼神带着不屑的傲视,是的,不屑。他到是谁?何以如此的高傲? 第51章 计中之计 “和国太子何非旭是吧?你来我召国军营见朕,只是为了站着不说话?” 男人低沉威严的声音,让何非旭猛然回神,这个人的确是在洛国招额驸盛宴上见过的那名男子,等等,他刚才自称什么……朕? “你是召国的皇帝?”何非旭惊讶之下,不礼貌的问话依然出口。 你? 就连和国的国君面对十国之首的召国帝皇,纵使年纪相差很多,也不敢如此开口。眼前的人不过是区区和国的 太子,竟然如此失了分寸,赵元崇不屑之外,也为和国觉得惋惜。 也许何迁风对朝政没有兴趣,但是对当前的局势却是能看透的。若是此刻站在自己面前的是何迁风,绝对不会如此丢和国的脸。 何非旭从赵元崇的眼中,看见了冷漠和讽刺,这才想起自己的身份。他微微挺起胸膛:“孤乃和国太子,奉父皇之命,代表和国来和召国谈判。” “谈判什么?”赵元崇挑眉问。他坐在主帅的位置上,神情甚是慵懒,对于何非旭,他连个请坐都没说。 这军营的气氛,有些尴尬,不过尴尬的可是和国的太子,和随同来的人,可不是召国的人。召国的军营里的除了召国帝皇之外左右少将都在,甚至于轻飞和克俊也在。 召国和和国的强弱,一目了然。 “谈判召国为何突然大军压我和国边境。”何非旭问。声音却有些紧张,连一国太子的风度都没有了。 “哦?哈哈哈哈……”赵元崇大笑,“朕以为太子知道,来人。” “诺。”于轻飞走出营帐,过了一会儿,他带了几个人进来,那是袭击洛国三公主的刺客,几名招供的活口。 看到这些活口,何非旭连想死的心都有了,他当下就想从这里逃出去,但是他不能。 “这是什么意思?孤不懂。”何非旭厚着脸皮问。 “不懂?”赵元崇轻笑,“这些是刺杀洛国三公主的刺客,在我国迎娶洛国三公主到我国境内时,这些刺客突然现身刺杀公主,他们可是说,奉你和国太子的命令。” 其实只是劫持,但是被赵元崇说成了刺杀。而召国帝皇说是刺杀,那就是刺杀,成了铁一般的事实。 什么? 跟何非旭一同来的和国官员子嗣们惊呆了。他们只是陪同来的,虽然说两军交战不斩来使,但太子殿下如果真的做了这种事情,说不定召国人真的会把他们都斩了。 何非旭身体微颤,难怪一直没有那些人的消息,原来是被抓了。可是,又觉得哪里不对,那些人被抓了,召国大军压境了,可是,还是觉得哪里有些不对,但何非旭现在已经心慌意乱,根本想不透,时间上不对。 不能紧张,他必须镇定,如果他承认这件事,召国就不可能退军了,所以这件事不能承认。 “陛下真是说笑了,随便找来几名刺客,就说是孤派去刺杀公主的,孤没有刺杀公主的理由,陛下这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何非旭反驳。 “哦……”赵元崇按了一下自己的太阳穴,“这可不是朕说的,是洛国的国君说的,他给朕的来信说,你和国派人刺杀公主,要我召国为洛国讨一个公道。” “你胡说。”何非旭被赵元崇漫不经心的态度刺激了,不顾礼仪的大声嚷嚷。 端礼握着剑的手一动,剑微微出鞘:“你放肆。” 端礼这话一出,郑晖年和于轻飞的剑已经出鞘。 剑气阴寒,逼迫的人心凌乱。 何非旭害怕,曾经计划这些事的勇气,全都没了。那算计何迁风的胆识,也根本用不到这里。要知道眼前的人,是召国的帝皇,十国历史上,最杰出的帝皇。 他十三岁以太子的身份亲政,平定当时权势滔天的丞相宇文霆的造反,一节扣一节的连环计,就是十国出名的谋士,也未必能精算的如此仔细。 何非旭的这点小聪明,在赵元崇的眼里,根本不够看。 赵元崇打从有记忆开始,就在林太后的培养下习武,他从小见惯血腥,见惯杀戮,甚至从小,他连哭的资格都没有。 这辈子唯一的一处柔情,就是李墨染。是那个聪明的孩子,用自己的真心,把赵元崇的那处柔情融化了,才让召国最英明睿智的帝皇,没有变的冷血无情。 何非旭缩了缩脖子,退后几步。 “陛下,孤方才的话多有唐突,还请恕罪。”何非旭也是有脑子的人,能屈能伸的道理,他还是懂的。所以很快镇定了下来,他微笑的道歉。 赵元崇挥手,郑晖年和于轻飞收起剑。 “和国太子,你回去给你父皇传句话,要么投降,和国从此成为我召国的附属国,避免百姓的流离失所,和国还是你何家的人做主。要么打,和国从此……会从十国消失。”赵元崇慢慢的站起来,他语气狂傲,根本不在乎这句话传出去,会造成什么影响。 “你……你欺人太甚。”何非旭又怒了。 “便是欺你,又如何?”赵元崇反问。 “你……你只是凭刺客的片面之词就冤枉我,也有可能是你召国自己找来的刺客,为攻打我和国找一个理由。”何非旭大声找借口。 陪同何非旭来的和国大官之子们,心里怕的要死,此刻恨不得堵上何非旭的嘴巴,夹着尾巴离开算了,他们还能留下一条命,如果再继续下去,他们可能连命都要丢了。 “是吗?”赵元崇依旧微笑,根本不为何非旭的话所影响,接着他指了指克俊,“此乃洛国国君护卫队队长,是他带着洛国国君的信来告诉朕,你派人刺杀洛国三公主。” 什么?何非旭一愣,脑子还没转过来。 克俊走出一步,看向何非旭:“召国陛下所言属实,我亲手抓了你们和国的刺客,也是亲自审问的,此事并非召国诬陷你们和国。” 克俊如实道。 只是他自己此刻也没有想到,他的到来,洛国国君的信,成为赵元崇攻打和国的最好借口,令和国无法狡辩的借口。 也是令清国,无法帮助和国的借口。 原本召国攻打和国,清国为了自己的利益,十有八九会挺身而出。但是现在,召国是为了洛国攻打和国,那么因为四国联盟的关系,清国根本无法出手。 “这……这绝对不是真的。”何非旭已经找不到好的借口来推辞了。 “你们回去吧,朕只要你把朕的话带给你的父皇就好,十天,十天后如果没有结果,朕绝不多等一刻。来人,送客。” 何非旭等人被请出了召国的军营。 还能活着回到和国,绝对是和国大官之子们,无法想象的事情。但是,和国国君为了何非旭,把和国大官之子们也送去了召国的军营,却也因此,毁了何非旭的名声。 不出一天,召国攻打和国的原因,已经传遍了和国整个国都。 同时和国朝廷。 赵元崇让何非旭带回来的话,使得和国国君愤怒了,然朝廷上,却没有人出面说个话,说个法子。 为何? 因为在和国大官的心中,这是和国太子引起的事情。储君无德,臣民死心。和国国君无心之举,被赵元崇很好的利用了。 君臣无法团结,军民无法一心,这个国家,从此就完了。 和国御书房。 “啪。”和国国君看着眼前的逆子,“你好端端的去招惹召国干什么?如果不是你这个不孝子,和国至于招来如此大祸吗?召国师出有名,你倒是告诉朕,其他的散国敢帮忙吗?” 何非旭捂着自己的脸:“儿臣此举,无非是想消减召国的力量,为的也是和国。” “屁话……咳……”和国国君气的咳嗽了起来,“九国之中,想要消减召国力量的国家多的是,哪里需要你的出手?你这一出手,说着好听是为了和国,还不是同时成全了其他国家?你以为其他国家不防备召国吗?为什么迟迟没有动手?因为吃力不讨好,吃力不讨好这五个字,你懂吗?” 何非旭不语。 “现在朝廷的大臣对你都死心了,他们把这件事全都怪到你的头上来,甚至还想要将你的命献给召国,来维持和国的和平,你来告诉朕,朕该不该答应他们?啊?……咳……”这次,咳出血了。 “父皇……父皇当心身体。” “当心个屁,还不是被你起出来的。以前你皇兄虽然不才,但也安分,为什么你就这么不安分?”和国国君闭上眼,“朕不想祖宗的基业,毁在朕的手里啊,为什么你就是这么不安分?” 他只有两个儿子,八年前失去一个了,这一个,无论如何都不能失去。 “父皇,也不是全然没有办法的。”何非旭道。 “你还能有什么办法?除了应战,还能有什么办法?” 雅居。 何非旭看着庆莫宇:“莫宇兄,召国已经发现我的计划,百万大军压境,和国和清国乃相邻的兄弟,莫宇兄可曾想过和我和国联手,一举拿下召国?” 一举拿下召国? 庆莫宇眼神闪烁。 如果清国跟和国联手,共同对付召国,那么召国大败的可能性是八成。十国之中,召国会被清国和和国平分,再也没有国家可以个撼动了。 接下来,便是召国统一天下了。 在利益得失之间,庆莫宇衡量了一下:“好。”天下少一个强国好?还是多一个强国好?不用想,清国太子庆莫宇也知道怎么算。 “那么关于联手对付召国的计划,莫宇兄可有?”何非旭问,心头松了一口气。只要清国肯帮忙,这一场仗,还有的打。 “我先回清国边境整顿军队,如果联手,我们的兵力胜过召国,营帐设在两国交界处,打仗之事,还得我堂弟也就是清国昌平王庆承来谈。”庆莫宇道。 “那好,我等莫宇兄的好消息。” 清国边境。 从和国边境到清国边境,赶路也就两天的时间。庆莫宇从何非旭那里离开,心情是颇好的,他有野心,自古帝皇,哪位没有野心?何非旭有,庆莫宇当然也有。 庆莫宇当年能看中跟何非旭结盟,就是因为何非旭有野心,但又笨,这样的人拿来利用刚好,将来撕破了脸,他和国哪里是清国的对手。 现在,何非旭邀请他一起对抗召国,其实的确是良好的时机,吞并召国,可是每个国家梦寐以求的,而这样的机会,现在到了他们清国的身上。因为,清国占了地理位置的优势。 “太子殿下驾到。” “皇兄。”清国昌平王庆承出来迎接。 “庆承你来,我刚从和国回来,这次带来了好消息。”庆莫宇搭上庆承的肩膀,心情十分的愉悦。 两人一起进了营帐。 “观皇兄心情,一定是大好的消息。”庆承为人不拘言笑,但看到庆莫宇如此神情,也难得有了几分笑意。 “不错,这次跟何非旭相见,得知了召国百万大军压境和国,想要攻打和国的消息。”庆莫宇道。 “什么?”庆承蹙眉,“现在十国的局势这么紧张,召国敢先开炮和国?这不是成为众矢之的吗?”庆承不解,传说中的召国齐王才华无双,召国帝皇计谋无双,难道只是如此吗? 这个时候开战,根本无利于自己。 “你不知道,何非旭劫持了召国四王爷赵元谦,他想从赵元谦的口中套出何迁风的事情,然后杀了他,并打算自己向洛国求婚,迎娶洛国三公主,从而成为四国联盟的一国。只是没想到赵元谦竟然逃走了,并向召国求救,而召国就是因为这件事,向和国开战。”庆莫宇道。 “何非旭劫持了召国四王爷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召国四王爷又是怎么知道何迁风的事情?”庆承疑惑。 这件事,庆莫宇也没有向庆承提起过。 他们两人关系虽然好,但也不是事事提起,而且庆承只是武将,庆莫宇也不打算让他知道太多。 “何非旭说,在洛国招额驸盛宴上,召国四王爷赵元谦向他提起何迁风的事情,所以……等等……不对。”庆莫宇脑海中灵光一闪,“赵元谦向你提起林起君的事情,又向何非旭提起何迁风的事情,不是偶然。” 两者联系在一起,庆莫宇脑海中有个不好的念头闪过。 “不是偶然,那么就是必然。”庆承眯起眼,“有人利用何迁风的事情,让何非旭对赵元谦动手,如此一来,就给了召国向和国开战的理由。” 此人是谁?庆承和庆莫宇面面相视,天下十国,以计谋无双闻名的,非召国帝皇,赵元崇莫属。 “这是一个局。”庆莫宇有些心惊,“此人设计了和国,把我清国也设计在内了。我本想着和国和召国开战的时候,帮助和国一起攻打召国,十国没了召国,局势又会不同,现在光是想,我竟然觉得害怕。” “此人敢用如此周密的计划设计和国,那么必定也料到了清国为了自己的利益,会和和国结盟,所以,他必然有后招。”庆承道。他只是个将军,只会在战场上打仗,如此精密的算计,连他这个铁骨铮铮的汉子听起来,都觉得害怕。“皇兄,你能猜到他的后招是什么吗?” 庆莫宇猜不到,但也不敢猜:“必定是对清国不利的。但对清国不利的,会是什么?” 兄弟俩面面相视,一时之间,竟然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报……” “传见。”庆承回过神。 来人走进军营:“见过太子殿下,见过王爷,属下奉皇上之命,送信给太子。” “哦?”庆莫宇接过信,看完信之后,他神色犹豫。 “皇兄?”庆承疑惑不解。 “你看,这是召国攻打和国的理由,估计也是召国对我们清国留的后招。”庆莫宇道。 庆承接过信:“这是皇伯父的信,其中还有洛国国君的信。” “不错,召国并非以召国四王爷被劫持的理由开战,而是以和国刺杀洛国三公子的理由开战。如此,我清国不能插手。”因为清国迎娶了洛国的长公主。 “想必洛国国君的这封信,同时也送到了临国。”庆承道。 他话一落,庆莫宇的心一紧:“庆承。” “皇兄怎么了?”第一次听到兄长用如此紧张的声音唤自己。 “你刚才说,洛国国君的这封信,也送到了临国?”庆莫宇问。 “既然到了清国,自然也送到了临国。”庆承回答,有何不对。 “不对。”庆莫宇也是工于心计的人,“和国刺杀洛国三公主,不是召国对我们清国会帮助和国留的后招。”心,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的抓住了。 “那是什么?”庆承疑惑。 “就算召国帝皇的计谋再厉害,也未必料到和国会对三公主下手,所以这不是他们的后招。而是他们的后招,是临国。”庆承的话,让庆莫宇突然想到了。 “临国?” “对,是临国,我差点忘记了还有临国。”庆莫宇激动的起身,来到营帐中挂着的地图前,他指着地图道,“你看,如果我清国和和国联手,在这里对付召国。而临国在这个位置,如果对我们清国趁虚而入,我们根本无法阻挡。我们联合和国向召国开战,那么临国也有和我们清国开战的理由了。比如:帮助召国。” 庆承恍然大悟:“召国帝皇此人,真可怕。” “看来传闻一点都不夸张,我差点因为眼前的利益,而让清国陷入危险之中。”庆莫宇松了一口气,“不过,清国却还是有利益可拿。” “皇兄的意思是?” “洛国国君给父皇的信,就是我清国沾点利益的理由。你带兵,向和国开战,为了我清国昌平王王妃的妹妹,洛国的三公主……也是召国的四王妃。”庆莫宇的嘴角,勾起冷笑。 第52章 三国之争 在各自的利益面前,清国太子和和国太子那么一点点的交情,也就算不得什么了。 庆莫宇和何非旭的私交,本来就是建立在庆莫宇的私心上,和和国联手对付召国,是未知的结果,但是和召国联合对付和国,却是十层的利益,任何一个人都不会错过这样的机会。 “皇兄说的是,召国一旦向和国打开第一战,我们紧接着而上,临国也不会错过这样的机会。到时候三个国家围攻和国,和国就会四分五裂,天下十国,就变成九国了。”庆承道。虽然在这个时候侵占和国有些不仁,但是天下将乱的情况,根本没有仁义可言。 “虽然天下变成九国,我们能在和国分到领地,但是对我们还是不利的,召国和临国依旧是几国排名第一和第二的。庆承,你倒是告诉我,清国想统一天下,有没有未来可言?”庆莫宇的内心,其实很矛盾。 庆承沉默。 眼下十国,召国为首,临国排第二。接下来攻下和国之后,这个局面不会改变。并且与其他原地不动的国家相比,召国会继续前进,国和国之间的实力只会拉的更大。 怎么办? 召国的强大只会增强召国的气势,使得其他的国家只好归顺,如此一来,清国想一统天下,根本就是痴人说梦。 庆莫宇有自己的抱负和想法,庆承知道,但是庆承能做的,是提高清国的战斗力。可就算提高的再快,也比不上召国和临国。 “眼下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庆莫宇叹了一口气,“庆承,为兄能相信的,只有你了。” “皇兄放下。”这一代的清国皇室,只有他们两人,所以自小,他们的感情很好。 庆承没有皇位的继承权,所以庆莫宇也根本不需要防备他,大概也是因为这点,所以他们之间没有猜忌。 同年十一月中旬,召国打着为洛国三公主讨回公道的旗帜,当着天下人的面,向和国宣战了。 和国战力不行,加上君臣不团结,太子又失去民心,这场仗不用打,和国已是输了。 在和国太子何非旭苦等清国清国太子庆莫宇来相助的时候,等到的却是下属到来的消息:清国为了平王王妃的妹妹,洛国的三公主,已经和召国联盟了。 与此同时,临国也打着为了南王妃妹妹,洛国三公主的旗帜,把和国的最后一条退路,给堵上了。 四国联盟中,三国出手,和国瓦解得比各国想象中的要快,甚至根本没有给其他国家分一杯羹的机会。 和国一分为三。 召国虽然打响了第一炮,但因为和国大部分的武装力量,都集中到了召国的对面,所以他们占得的领土,并没有像临国那么大。 临国南王林杰斐亲自带兵,没有想到临国会突然袭击和国,根本没有反抗的能力,城池就这样失守了。 和国一共十五座城,临国占得了六座,清国和召国各占了四座。剩下的最后一座城池,和清国的相连,面对着和清海。 而召国大军、临国大军、清国大军,几乎是同时抵达了城外。 三军相遇,这状况何等壮大。 召国军营。 “临国已经占了六座城池了,这最后一座城池还想跟我们争吗?”端礼在营帐里心情很不爽。这计划是他们召国设计的,和国就算倾尽所有的兵力,也不是他们召国的对手,却没想到最后还被临国和清国占了便宜。 气人的是,在召国尽全力跟他们交战的时候,这两个国家却偷偷的占了城池。 “无妨。”赵元崇脱下战甲,换上便衣。“不过是多了几个老弱妇孺而已,就算全给了临国,也只是领土多了些,看似好看了些。要把这些老弱妇孺培养成士兵,可不是十年二十年就够了。” “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端礼越想越气,“陛下,这最后一座城池,该怎么分?三国一起冲进去,岂不是分不清楚了吗?” “不急。”赵元崇勾起嘴角,“这的问题,让临国和清国去想,朕该想的是今晚谁会做东?” 做东煮酒论英雄。 这么深奥的话,端礼听不懂。 临国军营。 林杰斐坐在帅椅上,染着血的战甲透着这人骨子里的冷漠。他眉目含笑,笑容却不见眼底。 他翘着二郎腿,看上去心情颇好,却令人不敢揣测。 “王爷,眼前是和国的最后一座城了,天下大乱的第一炮虽然是召国打响的,但是对我们临国却是大大有利。”林杰斐的主张下属北坤道。 北坤是林杰斐手下的第一猛将。战斗力非常的强悍。而且此人作战经验丰富,林杰斐能有如今的成功地位,离不开此人的一路相随。 “其实最重要的是这座城池。”林杰斐冷魅的笑了声。 “王爷此话怎讲?”北坤不懂。 “这座城池外就是和清海,和清海的面积非常大,如果拿下这座城池,等于拿下了和清海。虽然之前我们占了六座城池,但也不过是数量多,领土多了,于国家的实力并没有任何的见长。”林杰斐分析。 这也是赵元崇分析给端礼听的话。 不同的军营里,两个实力相当的男人,连见识和想法也是一样的。 不一样的是,一个年长些,作战经验丰富些,一个年轻些,身份更高贵些。 可是战场上,不比身份,不比名气,也不比经验,比的是实力。赵元崇和林杰斐,到底谁的实力强? 赵元崇想知道,林杰斐想知道,天下还有更多的人想知道。 “那现在召国和清国都在,我们该怎么拿下这座城池?”北坤问。 “哼。”林杰斐霸道道,“清国算个屁。” 清国?他从来不放在眼里,一直以来让他在意的,就只有召国。赵元崇还没扬名的时候,召国就是危险的存在。 林家将和李国公太强势。 而后召国太子长大,雷厉风行的手段,是文孝帝远远比不上的,这样的人,收回了林家军权,然后打压了林家,再提拔自己的亲信,且自己御驾亲征。 是的,虽然召国占的城池只有四座,但是召国才是真正的胜利者。因为他们的主帅是召国的帝皇,这么重要的一战,召国帝皇亲自上阵,这是民心所向。 赵元崇吗? 林杰斐眯起眼,那个十七岁的年轻皇帝,他真的有兴趣见识见识。 “那清国不算个屁,我们和召国争这座城池,这鹬蚌相争岂不是渔翁得利”北坤口中的渔翁,当然是指清国。 “是吗?”其实,林杰斐也在等,这座城池,最后落入哪个国家。 清国军营。 “太子殿下,现在召国和临国的军营设在不远处,他们跟我们一样,都想要这座城池,您看现在的情况,接下来会怎么发展?”庆莫宇身边的谋士问。 庆莫宇微笑:“不管朝哪种情况发展,都跟着我们没有关系。” “皇兄说得对。”通常沉默寡言的庆承,难得开口,“我军能和召国一样,占的四座城池,是因为召国吸引了和国的主要军刀,所以才让我们占了优势。如今召国和临国都在,我们再去争,就算是两败俱伤,也是于我们不利的,我们何不坐着安静的看,看召国和临国,哪个国家会拿下这座城池。” 庆承的话,也正好是庆莫宇心中所想。 当着召国和临国的面,他如果再去争,无疑是同时惹了召国和临国,既然如此,何不卖召国和临国一个好,让他们相互去争夺。 更何况,这座城池外是和清海,和清海连着和国和清国,无论哪个国家抢到了这座城池,都意味着将和他们清国相连。 所以不管是召国还是临国,对清国而言,并没有区别。 既然如此:“来人,准备晚宴,孤要宴请召国的皇帝陛下,和临国的南王。”既然两人都想要这座城池,那么他们谁也不会想让。 而庆莫宇又想看戏,同时借机认识召国皇帝和临国南王,所以他来摆宴席,是最适合不过的了。 “是。” 第53章 清国宴会 三国瓜分和国,只用了半个月的时间。 而现在。是十二月初,这和国的最后一座城池落入哪个国家,都即将成为这个国家,新年最好的礼物。 召国军营。 赵元崇看着手中的请帖,是清国太子庆莫宇送来的。赵元崇仅仅是挑眉,似乎也不意外。 “陛下,会不会是鸿门宴?”郑晖年有些担心。但对方给了请帖,如果陛下不去,就显得他们召国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属下代陛下去吧。”端礼也认为不妥。 “怕什么?”赵元崇不以为然,随手一扔,帖子便进了火炉里。“我召国的大军就在这里,就算清国设的是鸿门宴,还能螳臂当车不成?”这帖子,怕是临国的那位也收到了,那么这个清国太子想干什么?赵元崇已然想到。 当和事佬吗? 等到适合的时机再出手……还是想继续观察两国的实力,然后再选择其中一方?不过这些都不重要,赵元崇起身:“来人,备水,朕要沐浴。” 临国军营。 林杰斐看着手中的请帖,神情非常的愉悦。 “王爷似乎很高兴。”北坤不解,他跟了王爷那么多年,这是他第一次看到王爷脸上的笑容无法隐藏。 “本王的确很高兴。”林杰斐看向北坤,“你知道这清国太子送来的请帖,意味着什么吗?” “只要不是鸿门宴就好。”北坤回答。 “鸿门宴?”林杰斐大笑了起来,“北坤啊北坤,跟着本王这么多年,你说话还是这么不长脑子。” 北坤的确是个憨厚的人,否则堂堂世勋家的嫡子,就算不能封帅,以他的功勋,当个将军的战功还是够的,又何必跟在林杰斐的身后。 但林杰斐也是个玲珑剔透的人,北坤对他忠心,他对北坤也是照应周到。 北坤虽然家世显赫,但他性格不善交际,平日里除了打仗也只会打仗,虽是家中嫡子,但生母早逝,家中庶母掌权,如果不是林杰斐明里暗里交代下去,他在家中的日子焉能好过。 但有林杰斐这个临国的摄政王在,谁又敢在背后算计北坤? 而在北坤面前,林杰斐也性情随意,两人虽是主仆,也像君臣,但其实更如同兄弟。 临国南王高高在上,敢在他面前说实话的人少之又少,北坤算是一个。如此兄弟,林杰斐当然也在乎。 北坤笑的有些尴尬:“有王爷在,自然没有需要属下动脑子的时候。” “哈哈哈哈……”林杰斐笑的放肆,“召国和临国大军都压在这里,清国哪有这个胆子摆鸿门宴?恐怕只是等着看戏而已,清国的这名太子,可不简单,他的野心大的很。” “他想等我们临国和召国打起来再坐收渔翁之利吗?”北坤还是不懂。 “坐收渔翁之利?”林杰斐不屑的冷笑,俊美的脸上很是轻蔑,“清国还没有这个胆子。如果他们敢坐收我们临国和召国的渔翁之利,那么接下来面对的就是我们临国和召国的联手攻击。” 清国太子庆莫宇不是笨蛋,这种不利于清国的事情,他不会做。 所以这场宴会,只是单纯的晚宴而已。 清国太子邀请召国皇帝和临国南王的晚宴,又会是怎样的呢? 今晚的清国军营,气氛异常紧张,比起前几次攻城时,更是紧张。 当然,齐名天下的两人即将来到这里,别说清国军营里的士兵会好奇紧张,就连清国太子庆莫宇,也在期待中坐立难安。 当夜,十二月初的夜空,看不到月亮,若是没有火把或者灯笼,怕是脚下的路,也看不清楚。 而在这样的情况下,清国的军营灯火通明。 “殿下,召国皇帝和临国南王到了。”士兵来向庆莫宇通报,声音激动。 “哦?有请。”庆莫宇出去迎接。 而召国帝皇和临国南王,这两名名扬天下的人,在清国的军营,第一次相见。 身材高大的赵元崇,一身白色锦衣,披着黑色的皮草大衣,气势冷峻之余,又带着几分华丽。他英俊的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审视,看着对面的男人。十七岁的召国帝皇,那么年轻,但气势却如此的霸道张杨。 这不是一个十七的男人,这是一个帝皇,成熟稳重,能俾睨天下的帝皇。 林杰斐挑眉,俊美的脸上带着玩世不恭的笑容。他穿着一身宝蓝的锦袍,同样的霸气放肆,岁月留下了他的成功和骄傲,他比赵元崇年长,气势上两人旗鼓相当,但神情却是比赵元崇沉稳了些。 两人谁也没有说话,就这样无声的看着彼此。但是视线交流中,仿佛冒出了浓浓烈火。 气氛很僵硬。 庆莫宇出来的时候,就是这种情况,门口站着两尊大佛。 “欢迎召国皇帝陛下。”庆莫宇笑脸迎人。他看着眼前气宇轩昂的年轻男子,原来这就是传闻中的召国帝皇。庆承在他身边,看到赵元崇时,他愣住了。这名男子,他有印象。是在洛国招额驸盛宴时,召国席位上见到的男子。这是召国的皇帝?再细看男子,雍容华贵的气质下,带着漫不经心的慵懒。 面对着临国南王,丝毫不被其盖住的光华。 此人,就是召国的皇帝。 “感谢太子邀请,朕深感荣幸。”赵元崇回答,说着又朝着林杰斐点点头,“相必尊驾就是临国的摄政王,久仰大名。” 庆莫宇也忙对着林杰斐道:“欢迎南王。”跟林杰斐在洛国的招额驸盛宴上已经熟悉。 庆莫宇先唤的赵元崇,后跟林杰斐打招呼,并非他重视召国,而轻视了临国,而是因为赵元崇为帝皇,林杰斐为南王,在旗鼓相当的两国,自然以地位来分前后。 林杰斐微笑回礼:“能见到名扬天下的召国国君,本王也是不枉此行。” 赵元崇同样眉目含笑,两人并肩走进营帐。 营帐很大,是专门为今晚的宴会准备的。庆莫宇安排这次宴会的用心,在场的都是聪明人,心照不宣。 “多谢召国陛下和临国南王能赏脸参加本宫的宴会,本宫先干为敬。”庆莫宇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这城外寒冷又寂寞,太子多办几场这样的宴会,朕一定场场都到。”赵元崇打趣,同时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虽然是慕名而来,但召国陛下的话,深得本王的心。”林杰斐也意有所指。当真是怎么都没有想到,在洛国远远瞥见的人,竟然是召国的皇帝。那么此人隐藏身份去洛国,是为了什么? 林杰斐看到赵元崇的第一眼,就在想这个问题。 虽是宴会,但军营里既没有乐声,也没有美人,唯一不缺的,大概就是酒了。 “本宫也想日日招待两位,但过了今晚,明早清国就退兵了,所以本宫怕是不能如召国陛下的心愿,多办几场这样的宴会了。不过,陛下若是有此雅兴,大可来我清国国都,美人美酒,本宫一样都不会少。”庆莫宇道。 “清国要退兵?”林杰斐挑眉,假装惊讶道,“本王原先想着,合三国之力攻下这座城池,会更加的快,只是既然太子有此决定,本王只能说可惜啊可惜了。” 庆莫宇表面上笑容不变,但细看,他的笑容有些僵硬。他在心里对林杰斐的话很是不屑,合三国之力攻下这座城池?真是笑话,如果真是如此,三国的大军就不需要驻扎城外了,直接攻城便是。 之所以驻扎在这里,还不是因为谁也不想退让。 召国实力最强,,临国次子。这两个国家可以较量,真打起来,结果如何还不知道。但其他国家哪敢跟他们较真。 所以林杰斐这话,着实截庆莫宇的心。 “朕觉得也是,但太子既然做了决定,朕和南王自然不会勉强。”赵元崇拿起酒杯,看向庆莫宇身后席位上的伟岸男子,“这位是清国昌平王庆承吧?” 第54章 相互试探 庆承正在沉默的吃着东西,每一筷子,都是礼仪得体。突然被赵元崇问道,他伸出的筷子在半空中停了下来,有些惊讶的看着对方。 “此乃本宫堂弟。”庆莫宇虽然不解赵元崇怎会注意到庆承,不过马上介绍。 赵元崇点点头,微笑道:“还没恭喜两位王爷天作良缘呢。” 赵元崇的话,等于在回答庆承刚才的疑惑,之前在洛国的招额驸盛宴上出现的,的确是他。原来庆承刚才看到赵元崇时的怀疑神情,并没有逃过他的眼睛。 庆承微顿,随即微笑道:“多谢陛下,庆承在此也恭喜召国四王爷新婚快乐。” “昌平王这话不妥。”林杰斐突然道,“陛下恭喜的心意,本王心领。但是本王听说陛下此次发动对和国的战争,一则是和果太子行刺洛国三公主,二则是和国太子绑架了贵国的四王爷,可有此事?” 林杰斐的问题,十分尖锐。 赵元崇挑眉,笑得十分像痞子:“事情真相如何又有什么重要的?重要的是南王喜欢这样的开始,虽然还不知道以什么样的情况结尾,不是吗?”说完,他又看向庆莫宇,“太子难道不喜欢?” 这话问的直接,让庆莫宇和林杰斐连逃避的机会也没有。 赵元崇是个从来不掩个人锋芒的人,召国的实力让他有这个资本和气势去露出个人的锋芒。 何况,他天生就是那种性格的人。 庆莫宇微笑,笑得尴尬,他不知该怎么回答赵元崇的话。 但是,林杰斐却哈哈大笑了起来。笑声一如临果南王四个字那么狂傲,他说:“说得好,太子喜欢与否,本王不在乎,重要的是本王喜欢。下次还有这样的机会,本王可以配合陛下,只要陛下不要忘记本王就好。” 气氛一下子诡异了起来。 林杰斐的话,不知是暗示,还是故意的。 庆莫宇看向赵元崇,不知这位年轻的帝皇,会怎么回复临国南王的话。 然而,赵元崇仅仅是微笑的开口,把这莫名的气氛,淡淡的化开了:“王爷有兴趣自然是好,眼下天下只有九国,朕有兴趣继续收复,王爷可有兴趣?” 庆莫宇听了心里有些紧张,召国皇帝当着自己的面,问临国南王这样的话,当真可以吗?庆莫宇下意识的看向林杰斐。 岂料,林杰斐同样微笑的回答:“这个本王有兴趣,眼下只有九国,如果我临国跟召国联手,最快的时间需要多久,才能把其余七国全部灭掉?” 庆莫宇听了心里塞塞的,就算是战斗力雄厚的临国,也不该如此欺负他们清国吧,当着他这个清国太子的面,谈消灭他们清国在内的七国,真的合适吗? 庆莫宇的脸色不好看,不过,却无法反驳,这场宴会是自己设的,人是自己请的,他们要谈怎样的话题,自己阻止不了。除非,他们清国有足够的实力,让别人畏惧不敢说这样的话。 庆莫宇此刻想出去散散心,他觉得自己办这场宴会是错误的决定。两大强国的霸主,当着他的面谈一统天下的事情,不知道出了营帐,他们会不会兴起杀自己的念头,以免这个事情被自己泄露。 这是一个对庆莫宇而言,心惊胆颤的宴会。可是同样,赵元崇的问题,他也很有兴趣知道,临国南王,会怎样回答呢? 消灭七国之后,剩下的召国和临国中,谁又会是最后统一天下的那人? 林杰斐的笑容更深了:“这需要用事实来证明,陛下不妨看清楚些。” 赵元崇点头:“朕认同南王的话,长江后浪推前浪,王爷也应该看清楚些。” 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 这是赵元崇要表达的意思。 林杰斐比赵元崇年长,成名更是比赵元崇早,然而现在,召国年轻的帝王却和他齐名天下,所以,赵元崇的确有在林杰斐面前狂傲的资本。 但是,林杰斐也耐心足够好,他笑看着眼前狷狂的年轻人:“陛下口才了得,本王自愧不如。” 逞一时口舌之快,绝非林杰斐的性格,他喜欢在对方斗志高昂的时候,给对方致命的一击,这种从云端跌入谷底的感觉,才使人永远难忘。 “如此,朕便收下南王的默认了。”赵元崇也不客气。赵元崇的人生里,没有退让两个字,而天下间唯一能让他退让的人,此刻也不在这里。 林杰斐依旧在笑,笑容可掬,若非有足够大的胸怀,他又岂能容忍赵元崇如此大的挑衅和放肆。 气氛,再一次紧张了起来。庆莫宇觉得自己的心口在滴血,被召国帝皇和临国南王刺激的。这两人要比较也就罢了,可当着他的面如此诋毁其余七国算什么,要知道那七国也包括他的清国。 “召国的皇帝陛下快人快语,本王很是欣赏,但愿陛下能让本王一直欣赏下去。”林杰斐拿起酒杯,“让本王敬两位一杯。” “请。” “请。” 赵元崇和庆莫宇拿起酒杯。 直到宴会结束,谁也没有提起这座城。那么明天,该是哪个国家攻城?清国虽然退出了,但庆莫宇很好奇。可惜,他只有等到明天才能知道。 宴会散了,庆莫宇送两人到清国营帐门口。看着他们的背影,庆莫宇的笑容渐渐收敛了。 “对于召国陛下和临国南王,你怎么看?”庆莫宇问庆承。 庆承想了想道:“召国陛下盛气凌人,临国南王谦让有礼。”这是从这场宴会上看出来的,至少表面如此。 “如果召国陛下真的只是个盛气凌人的人,召国怎么可能会发展到今天的实力?”庆莫宇并不如此认为。“而临国南王若是只会一味的忍让,他又是如何在战场上称霸的?又是如何在临国摄政的?” 这个……庆承没有回答。因为庆莫宇说的有道理,他们都听说过关于这两位的事迹。 冬夜的风的确是冷,赵元崇穿着皮草都还能感觉到寒风钻了进来。 “陛下?”端礼等人,没有一个放心赵元崇单身赴宴的,看到他出来,提着的心总算是放下来了。 “让你们担心了。”赵元崇带着一身的酒味开口。 看见下属个个站在萧萧冷风里,赵元崇泛起真诚的笑,和宴会上的霸道不同,此时的召国帝皇,带着几分疲惫。 “属下不敢。”端礼等人道。 端礼、郑晖年、于轻飞,全都看着帝皇。 “走吧。”赵元崇走在前面,今天见了临国南王,赵元崇不得不佩服那个在临国位高权重的人。非一般人的忍耐力,面对自己的故意挑衅,他只是一笑而过,赵元崇自问自己的定性绝对不如他。临国南王,不可小看。 “陛下,见到临国南王了吗?”端礼代表众人问出心中的疑惑。 “深不可测。”赵元崇回答。 “武功吗?”郑晖年问。 “心思。”赵元崇对左右少将的偶尔少根筋已经见怪不怪了,毕竟从小到大,他俩都是头脑简单的货。 心思,林杰斐的心思,他猜不透。 随着帝皇的沉默,端礼等人也沉默了,因为在帝皇的沉默中,他们感觉到了来自临国南王的压力。 而随着他们的沉默,今晚的夜,也更加沉默了。 “王爷?”北坤看着林杰斐愉悦的神情,有些疑惑,“这场宴会让王爷也开心吗?” “开心倒不至于。只是也许本王的期望过高了,召国的年轻皇帝并没有让本王觉得满意。你知道,要找一个旗鼓相当的对手不容易,传闻,终究还是夸大其词了。” 以计谋闻名天下吗? 尽管林杰斐觉得这对赵元崇本人而言,可能评价过高了。但是,他也不会因此小看了对方。 他还是期待明天,这位召国帝皇会怎么做吧。 第55章 城门大打开 翌日,太阳从地平线上升起,这和国的最后一座城池,到底会落在哪个国家的手中?这座城池被攻下,意味着和国从天下十国中,真正的消失了,而象征着和国和清国的和清海,也许从此也要改名字。是召清海?还是临清海? “太阳升起了,王爷,战鼓要敲起吗?”北坤问。 “再等等。”林杰斐道。 这个城池,到底是召国打,还是他临国打?林杰斐还没想好。如果两个国家都打了,那么结果会是怎样? 林杰斐在等召国的战鼓。 那么召国呢? 召国虽然位居十国之首,国力雄厚,可是面对临国,召国还是忌讳,召国和临国实力相当,虽然说召国是十国之首,但背地里两国的实力到底如何,谁也拿捏不准。 所以,赵元崇也是小心谨慎的。 “陛下,我们的战国要敲了吗?”端礼看着几乎要红透天的朝霞,心里想不明白,为什么还不敲响战鼓?难道要等临国吗? 赵元崇道:“再等等。” 其实,他也在犹豫,如果召国先敲响战鼓,那么到时候临国会如何?等他们冲进城池之后,临国会背后袭击,还是? 所以,赵元崇一直在等到。 但是,却不料等到太阳出来了,等到城池内的战鼓响了,等到城门打开了。 “陛下,城内的战鼓响了,城门打开了。” “王爷,城内的战鼓响了,城门打开了。” “殿下,城内的战鼓响了,城门打开了。” 召国的军队、临国的军队,甚至包括还没离开的清国的军队,全都停下手中的事儿,冲向了城门口。 赵元崇策马来到城门口,身后跟着端礼、郑晖年、于轻风。 林杰斐同样策马,来到赵元崇的身边,身后跟着北坤,还有几名下属。 庆莫宇是和庆承一起来的,如此号汽油紧张的时刻,焉能不来?就算清国要退兵,也不急在一时,至少已经让召国陛下和临国南王知道了,不是吗? 城池内的战鼓敲响,不知城内冲出来的人,会是谁。但是,当着召国大军和临国大军的面,竟然是这座小小城池内的战鼓先敲响,这是需要何等的勇气,何等的让人不好奇? 城门,缓缓打开,没有大军冲出来。 而出来的,仅仅是一身白衣的少年,一匹骏马。少年英姿飒爽,容貌俊雅,天下少有。少年双眸含笑,褶褶生辉,他骑马的姿态,异常华贵,华贵间,带着高贵的气质。 “驾……”少年开口,声音郎朗爽口,很是好听。 这是……林杰斐第一次见到李墨染,那个名扬天下、才华无双、国色无双的召国齐王。这也是林杰斐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嫉妒。也是这个时候,他明白了赵元崇为什么会那么狂妄的原因。 “之玉?”赵元崇情不自禁的叫出口,“驾……” 他策马,跑向李墨染。 之玉怎么会在这里?为什么城门打开之后,出来的会是之玉?赵元崇有很多很多的话想问,两人分开两个多月了,想死赵元崇了。 赵元崇跳下马,在李墨染还没跳下马之前,直接把人从马上抱下来。“之玉,想我了吗?想我了吗?”低沉的嗓音,夭折李墨染的颈脖问。 李墨染轻笑:“嗯,想了。”只是,一道锐利的视线,一直盯着他。李墨染顺着视线望去,对上一双如寒潭般深邃的双眼。 双眼的主人,十分的俊美。 这个人,李墨染认识,是临国南王林杰斐。 李墨染收回视线,推开赵元崇:“够了,和国的最后一座城池,属于我们召国了。和清海从此,该改名叫召清海了。” “之玉,我有很多话想问你,好多好多,但是更多的话,都抵不上我对你的想念,想死我了……之玉,想死我了。”说着,赵元崇把李墨染扣在怀中,直接亲吻了起来。 “王爷?”北坤见自家王爷眼神又深又沉,表示不解。 这是林杰斐头一次失神,他从未见过这般丰神俊秀的少年,也从未见过有人骑马的姿势,可以这么好看。 少年骑马而来,虽是隔着一定的距离,但林杰斐能看清他含笑的眼神中,夹着的柔情。 明明是个风轻云淡的少年啊。 “王爷?”北坤又唤了一声。 “嗯。”林杰斐点头。 “王爷。”庆莫宇骑马来到林杰斐身边,“南王可知这个白衣少年是谁?这少年……长得真是好。” 虽是男子,却比女子更俊。当然,在临国南王面前夸一个男人长的好看,不免是个笑话。但是,这个少年跟临国南王的俊美却是不同,这个少年的长相,混合了性别的美。 更重要的是,这位召国的年轻帝皇,竟然抓着那名少年在众目睽睽之下拥吻。 等等……庆莫宇本也是个聪明人,突然想起了一个可能:“莫不是这名少年是召国齐王?” “是召国齐王。” 林杰斐浑厚的嗓音,也同时传出。 “难怪说召国齐王之貌,国色无双,果然是名不虚传,南王你说呢?”庆莫宇没注意到林杰斐的反常,而是就着李墨染评价了起来。 林杰斐眯起眼:“的确名不虚传。”才华横溢,纵横天下。天下对于这名少年的传说,是极其宠爱的。 出生世家的高贵身份,老师是召国第一才子兼名相。后又被召国文孝帝指婚给当时还是太子的召国年轻帝皇,原以为这位少年的才华会被埋没,却不料召国的文孝帝又封这名少年为齐王。 与帝皇一字并肩王,这是天下间从未有过的传闻。 第一次听到李墨染的大名时,林杰斐不以为然,可如今,他信了。再细看之下,这名少年的身形有些眼熟,猛然想起,当日的洛国公主招额驸盛宴上,召国皇帝身边的少年。 当日,只看清了召国皇帝的脸,而关于这名少年,仅仅只是一个侧影。 “驾……”林杰斐拉紧了马缰,朝着拥吻中的两人过去。 这个……庆莫宇觉得打扰人家恩爱不好,但是,临国南王都去了,多他一个又何妨?何况,名满天下的召国齐王,他当真有兴趣去看啊。 身后有人骑马过来,赵元崇当然知道,但不管是谁,都不能打扰他跟之玉的亲热。虽然这里不能亲其他地方,但是亲亲唇,亲亲脖子,亲亲脸,还是可以的。 “够了。”李墨染推开他。 “不够。”赵元崇耍赖,“不够不够,之玉,还不够。” 这是林杰斐第一次看到这样的赵元崇,那个狂傲无礼的召国年轻帝皇,像个痞子一样的靠着那个少年,明明让人觉得可笑。 但是,林杰斐却笑不出来。 因为,他看到那个少年,用那样宠溺的微笑,纵容着召国的年轻帝皇。 真是让人觉得幸福的微笑。 林杰斐看的,有些失神了。 “够了。”李墨染再度推开他,看向林杰斐,他微微挑眉。 李墨染不是一般十五岁的少年,林杰斐过于火热的眼神,他怎能看不懂?所以,他用调侃的眼神看着林杰斐。 真是个与众不同的少年。 林杰斐同样回视。 嗯?赵元崇眯起眼,转过身,看着林杰斐和李墨染“眼目传情”,他的眼神沉了下来。 “南王跟太子,莫非有打扰人家恩爱的雅兴?”赵元崇扬着低沉嗓音不悦的问。 他不悦的,不是被打扰了和李墨染的亲热,而是林杰斐看李墨染的眼神,这种火热直接的眼神,赵元崇焉能看不懂? 林杰斐微微一笑:“召国陛下风流至此,本王只是好奇,不知这位是?”他指着李墨染问。 “对对对。”庆莫宇回过神,“本宫也只是好奇,陛下在众目睽睽之下如此,真是太风流了。” 第56章 墨染的计划 赵元崇冷冷的看着林杰斐和庆莫宇,他觉得这两人的脑子有问题,亲自己心爱的人兼合法的媳妇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这两人嚷嚷什么? 对于碍眼的人,赵元崇从来不给好脸色,更何况还是盯着他的之玉一只瞧,一看就是居心叵测的人。 赵元崇环住李墨染的腰,双眼冷淡的看着眼前的两人:“召国齐王,亦是朕的皇后。” 皇后两字,赵元崇说的很用力。天下人人皆知召国齐王李墨染,却总是忽略他的另一个身份,召国的皇后。 李墨染知道赵元崇思维又活跃了,这人有时候的想法非一般人能明白。 “本王李墨染,久仰临国南王、清国太子之名。”李墨染微笑着跟眼前的两人打招呼。 久仰临国南王大名是真,久仰清国太子大名,那是客套。 林杰斐看着眼前举止优雅的少年,笑得十分温柔:“召国齐王,果然是百闻不如一见。”这话,一语双关。 庆莫宇只是微笑着没有开口。 “走吧。”赵元崇用了几分力道,把李墨染扳过身,“既然你已占了这座城池,我马上撤军,让大军先回召国。” 李墨染瞥了他一眼,然后点点头:“嗯,关于这座城,我还有事请同你商量。” “正好,先回军营商量,你看此番出征端礼和郑晖年都来了,见到你他们肯定要高兴了。”赵元崇指着前方道。 果然,李墨染看到了前面的端礼和郑晖年,眼睛瞬间亮了:“端大哥和蠢二也来了?这么久没见,我当真是想他们了,晚上还可以来个不醉不归。” “那就来个不醉不归。”赵元崇顺势道。 于是两人边聊边走了。 留下林杰斐和庆莫宇,就这么被忽略了,这情况,十分的尴尬。 “南王,本宫和清国军队马上就离开了,但愿来日还有机会再相见。”庆莫宇转过身,向林杰斐告辞。 林杰斐翻身上马:“再见时若有情非得已的时候,还请太子见谅。” 这话,等于提前打了预防针,再见时,不知道是在战场上,还是在联盟上了。但就算在联盟上,战场上,也总有一天会相见的。 庆莫宇只是笑了下,然后策马而去。这样的话,他如何回答?再见时的情非得已,只会出现在战场上。 为了清国的以后,庆莫宇知道,回去后,要跟父皇以及清国的大臣们好好的商量一下。 现在的天下九国,召国、临国之后,便是他们清国的面积最大,但是庆莫宇不认为清国能排第三,还有央国。央国战神杨子圣,有战王之称。还有卫国,卫国皇次孙魏童从小有神童之称,清国想排第三,还得和这两国较量一下。 但清国和召国、临国、洛国属于四国联盟,经此之战,三国为洛国三公主向和国开战,在其余国家的眼里,四国联盟已然是一体的了。 所以得罪了四国联盟中的一国,就等于得罪了四国,出于这样强迫性的压力,其余各国开始想办法了。 于是,散国联盟,也即将形成。 召国军营 “墨染,你怎么会从城里出来?”端礼首先迎了上去,把李墨染从头到尾看了一遍,见白衣少年毫发无损,这才放心。不过放心之后,更多的是好奇,“我们大军从这边过来,你是从哪里进这座城池的?事先也没跟我们打个招呼。” “端大哥的急性子,怕是永远也改不了了。”李墨染笑着坐下,“我与陛下从洛国公主招额驸盛宴结束,回召国之后便分开了。我从裴州出发,顺着裴州海域来到和清海,直接进入眼前的城池,所以在你们之前,不费一兵一卒拿下了这座城池。” 虽然李墨染说的轻松,但是不费一兵一卒,中间少不了算计,肯定不轻松。 但是,听着他的话,大家的心里是激动的。这才是召国的齐王,才华无双的召国齐王。 “在这里的时候,听到了不少前方战火的消息,虽然想过第一个来到这座城池前的,会是哪个国家,但是没想到,竟然是三国大军同时到达。”李墨染的确意外,三国大军停在城池门口,这是何等刺激和紧张,“原本以为你们昨天就会攻城,不料等到今天还没行动,我只好自己打开城门出来了。” “昨日清国太子设晚宴招待了我和临国南王。”赵元崇道,一双锐利的眼一直盯着李墨染,“这一路可是顺利?”从分别之后,他就在等相聚,打仗的时候是自己过人的意志力在克制着,否则早就抛下百万雄师去找他了。 “嗯,这一路受益不少,这座城池我们占的好,十分的好。”李墨染心里高兴,眉宇间的笑容也灿烂了起来。 “报……”有士兵在门口道,“皇上,军营门口有自称是未子尘和秦浩的两名男子求见。” 未等赵元崇开口,李墨染便道:“来的正好,快让他们进来。” “诺。” 未子尘和秦浩走进营帐,未等他们向皇帝行礼,李墨染便问:“可是把我的那副裴州海域图带了?” “带了。”未子尘道,从随身携带的包袱里拿出李墨染的那幅裴州海域图。 李墨染接过,直接把帅桌上的东西扫到地上,然后摊开裴州海域图:“来,你们都过来看看。”此时营帐里不知道李墨染意思的,只有赵元崇、端礼、郑晖年、于轻飞,四人见李墨染如此兴奋,全都围了上去。 “这幅海域图真是浩瀚。”于轻飞忍不住夸口道。 图出自李墨染之手,画法自然深厚。 “这裴州海域图是?”赵元崇问,他问的是重点。 “你们看这里。”李墨染指着裴州海域图的支流道,“从这里进去之后,再到这里,最后停在这片大海,就是和清海,而这个城池,就是前面你们准备攻打的这座。而这里……就是清国。我们将来要攻下清国,可以直接从和清海进攻。”目前清国和召国同属四国联盟,但李墨染已经开始算计起清国了,如果此刻庆莫宇收到消息,非要气得从马背上摔下来不可。 “这固然是好,但是从和清海进攻清国的话,必须要水军。”郑晖年道。 李墨染点头:“自然。四国联盟目前不会破裂,而在四国联盟破裂前,我国有足够的时间去培养出优秀的水军了,四国联盟破裂之时,便是召国进攻清国之时,也是召国进一步同一天下的时候了。” 听着似轻描淡写的语气,却让人从骨子里感觉到害怕,害怕这人谈笑间那精妙的计划。然而在场的众人,都是了解他,熟悉他的亲信,在他们的眼里,这样的李墨染,才是召国的齐王,是他们敬佩、敬重的齐王。 “之玉的这个计划,应该不是突然间才有的吧?”赵元崇眯起眼问,心里盘算着李墨染的话,培养水军,方便在将来直取下清国,而取下清国之后,面对的可就是临国了。 召国和临国两分天下的局面,在四国联盟破裂之后,随即就会到来。 培养水军吗? “不错,从越州去裴州的时候,我就有这个想法了,到了裴州,看到裴州海域,这个想法更加的强烈了。裴州海域宽阔,如果在那里训练水军,是个非常好的地方。而且,眼下的这座城池已经是我们的了,将来用水军对付清国,是最好也是最快消灭清国的战策。”李墨染直言不讳。 “那么谁来训练水军?召国并没有水军,甚至没有训练水军的人。”赵元崇从来不反对李墨染的计划,但问题是训练水军可不是件简单的事情,特别是对没有这个基础的召国军队而言。 “在从裴州来和国的路上,我已经写好了计划。”说着,李墨染让未子尘拿出计划书,“陛下请看。” 赵元崇接过,并打开,一看之下,他眼中神情莫测:“之玉……你……”赵元崇向来镇定,这一次,竟然激动了起来,“你竟然把整个计划都已经写好了。” 第57章 召国十五州 李墨染的计划书,是这段时间写的,一路上,把计划书写的十分周密。 其中考虑过,水军的招募、训练,裴州海域岛屿的改建,每一个步骤,都非常的严谨,以召国朝廷目前的实力,这个计划实施起来应该会相当的方便。同时,又不会让其他国家的人知晓。 水军,是步兵和骑兵之外的另外一支队伍,如果让其他国家的人知道召国的在秘密训练水军,那么其他国家的人也会效仿。但如果,水军的训练转移到裴州海域中的岛屿上,而和清海又属于召国的领地了,那么谁都没有这个机会闯进裴州海域了。 而裴州岸边,又有裴州刺史把关。 李墨染的才华,不仅仅是才华无双四个字可以概括的。他脑海里的计划,永远都比别人快上一步。 “如何?”见赵元崇眼神幽深的看着自己,李墨染笑问。 “这个计划书,让我更加爱你了。”爱到无法自控,爱到情不自禁。 面对帝皇这种偏题的话,李墨染选择无视:“只可惜这次攻打和国的计划,倒是让临国和清国占了便宜。” 哼……赵元崇冷笑了一声:“无妨。如果是召国独占了和国,反而会引起其他国家的猜忌,但三国平分,召国占的城池没有临国多,反而能减少其他国家对召国的防备,占了和国的城池不过是扩大了领地而已,和国的降兵可还是在我的手上,所以他们两个国家,不过是分解了各国对我们召国的注意力而已。” 听着赵元崇自信满满的话,李墨染也了然。在军事上,国家大事上,赵元崇从来都不是含糊的人,也不需要自己担心。 “和国的军队你打算如何处理?”降兵虽然也是兵力,但也是危险的存在。如果没有掌控好,他们很容易叛变,所以如何掌控非常的重要。 “对于投降的士兵和被我们侵占的城池百姓而言,他们最缺乏的就是安全感。我打算派人接管这些城镇,设立刺史,其他都不变。投降的兵安顿在各个城,作为这些城的主力。而各城的父母官依旧保留,百姓生活不变,只是律法要按照我们召国的律法。”赵元崇道。 “按照我们大召的律法,对他们而言,倒也是一件好事。”李墨染笑了几声,“你大概不知道这和国的律法有多么差劲。”李墨染在这里的这几天,因为等候很无聊,所以把和国的文化学了一遍,也了解了一遍,当然,和国的律法是最不可能会漏下的。 召国的律法非常的人性化,从百姓的利益出发,但和国的律法保障的却是皇族的利益,甚至不是达官贵人的。 召国的粮米计划、银库计划、皇商计划,只会带动和国被召国侵占的五座城镇的发展,使得这里的百姓更加的富裕,所以召国的律法应用到这边来,于这里的百姓而言,是绝对没有坏处的。 问题是:“这五座城池的刺史,你打算派谁?”李墨染问。 “召国现在有十四州,加上和国这五座城池拼成一个大州,叫和州,那么召国有十五州了。”赵元崇回答。“和州刺史非常的重要,要使得和州百姓融入到召国的风俗中来,而且和州有五座城池,面积非常的大。所以此人不仅耐性要好,要有足够的聪明才智,而且身体更需要好。”他可不希望和州刺史做了几年,眼看着有了起色,就一命呜呼了。 李墨染哭笑不得,赵元崇所谓的身体更需要好,他是理解的。但帝皇把身体要好也列入条件中来,不免让李墨染觉得无奈。“那么你打算用谁?” 赵元崇想了想:“我打算派吕秀文过来。” 李墨染想了想:“用吕秀文倒是妥当。吕秀文在皇城中,才华有所限制,但他本人也是极有才华的人,指派到这里,能使得他的才华肆意的发挥,而不会被局限。” “恩,文官有了,我还想要个武官。”赵元崇道,“武官用来保护刺史府的安全,同时……密探这里的情况。毕竟对面是清国,而临国又在清国的后方,一旦这两个国家有什么变动,消息再传到我们召国,已经是慢了,如果在这里收到消息,会比在我们召国京城收到消息要快上很多。” “那么你先用谁?”李墨染想不出赵元崇身边,有如此之人。 赵元崇看着李墨染。 李墨染挑眉:“莫不是你想用我身边的人?”他身边未子尘是三千精卫军统领,身负皇宫的安全,不能动。剩下只有秦浩、章杰、张铁黎。但秦浩和春梅在交往,既然两人两情相悦,李墨染也不想他们分开。而且他也不希望春梅跟着秦浩来这里,虽说不会受苦,但春梅终究是个姑娘家,在这里,她连个亲朋好友都没有。 “之玉可是想到谁了?”见李墨染的神情渐渐了然了,赵元崇问。 “只有章杰或者张铁黎合适。”李墨染回答。 “那便他们,吕秀文来这里做和州刺史,身边没有武功高强的护卫,我也不放心。”毕竟和州是和国的城池,反感召国的人肯定也不少,为免到时候发生意外,派人保护吕秀文是必须的。 “那也无妨。”李墨染道,“我身边有子尘和秦浩也够了,何况风仄也快回来了吧?”再说,以他的武功,根本也无需担心什么。当然,去年在越州被百人袭击,这种情况除外。说起风仄,李墨染想起了赵元谦,“四王爷如今身在何处?” “既然我国挑起战事的理由是和国刺杀洛国三公主,那么元谦的事情已经不重要了,因此也就可以现身了。所以,我让风平和风仄送他回京城了,眼下已经过了半个月,他应该已经到了京城了。这件事,终归是我亏欠了他,待我回到京城,就为他和洛国三公主举行婚礼,给他一个盛大隆重的婚礼。” “召国很久没有喜事了,婚礼……的确该办的盛大隆重点,喜庆一下才是,而且马上就要到春节了,他们的婚礼还得在春节前完成,如此除夕拜祖宗的时候,也好给三公主一个真正的名分。”李墨染道。 “的确,那三公主,我看着也是个玲珑剔透的聪明人,元谦娶到了她,是他的福气。” “那倒是未必。”李墨染可不仅仅是这样认为,“三公主能嫁给元谦,也是她的福气。” 福气,是相互的。 “就元谦那个笨小子?”赵元崇不认同李墨染的话。 面对年轻帝皇的不屑,李墨染只是摇头:“三公主的福气,不是因为嫁给了四王爷,而是因为四王爷是召国的四王爷,他有一个凡事都不需要他去烦恼的皇兄。” 略听之下,有些疑惑。但是听完之后,很容易让人明白,李墨染这夸的,可是赵元崇。 是的,赵元谦什么都不用担心,只要每日享受荣华富贵即可。朝廷大事,官员俸禄,根本没有需要他的地方,他只要每天在家当个大老爷就好了。 而这样的好命,只是因为他是召国的四王爷,赵元崇是召国的皇帝。 “朕是不是要谢之玉夸奖?”赵元崇问。 “陛下客气。” 召国军营是和乐融融,而清国军营和临国军营,却是整顿了大军,回国了。 其实清国大军穿过城门,从这里回清国,更是方便,但是不能。这座城现在是召国的,大军进人家的城,是为挑衅。 所以,庆莫宇只好率领大军,往回走了。 相比于清国军队退的干脆,临国军队却是有些不服。 “王爷,虽然召国实力雄厚,排名为各国之首,但是我们临国又没和他们较量过,又怎知会输?更何况召国之前和和国交战过,兵力也有损,如果我们在此时出手,也许……”有名部下开口。 林杰斐一记凌厉的眼神扫过去:“城池大门打开时,出来的可是召国齐王,意思很明白,这座城池已经是召国的。你说的不错,召国和和国交手时,的确损了三成的兵力,眼前召国的这些兵,或许没有我们此刻大军的兵马强,但是……召国帝皇带出来的,可不是召国所有的兵力,而如果我们和召国交手,不管是胜利与否,伤亡惨重是肯定的,到时候鹬蚌相争,得利的渔翁又会是谁?” 第58章 回到召国了 召国和临国在这里开战,得利的渔翁是谁?不用说,当然是清国,清国的实力本来就不弱,而且庆承又是名将,在召国和临国兵力大损的情况下,如果清国进攻,到时候的记过,就难说了。 林杰斐很明白,赵元崇也明白。 所以昨天大军刚到的时候,哪个国家也没动,而在清国表示要撤兵的情况下,赵元崇和林杰斐,还是都没有动。 防人之心不可无,赵元崇和林杰斐都是颇有心机的人,他们怎么可能会轻信清国太子的话。如此,在里面等的不耐烦的李墨染出来了。 “是清国。”北坤虽然性格直,但是战场经验却是丰富的,转而一想,也就明白了。“那么按照王爷的看法,这次分解和国,我们是占了优势吗?” “未必。”林杰斐道,“占了优势与否,不是看占了多少座池,而是看这座城池与我们国家而言,有什么好处?” “那王爷的意思是?”北坤无法理解这么深奥的问题。 “知道这座城池对召国的意义吗?”林杰斐来到营帐前,指着眼前的这座城池问。 北坤摇头,不解他的意思。 “这座城池和清国如此近,两国之间有条和清海,站在这座城池,能看到清国。如果,清国和召国联手,那么不管对清国还是对召国而言,这太有利。”林杰斐分析。“而召国的北面是洛国,洛国的北面是我们临国,召国成为众国之首,不仅仅是战斗力方面,地理位置也有关系。召国的地理位置,非常的好。” 赵元崇登基之前,召国的武将实力已经非常雄厚,林杰斐就开始提防,但是赵元崇从亲政道登基,召国国力上升的太快了,快的众国根本没有反应的时间。 当年的赵元崇只是个十三岁的孩子而已,心智和谋略,却让林杰斐这个成年的男子都惊讶。 见到了赵元崇之后,林杰斐有些失落,是失落的,觉得期望高了些,但是又不敢低看。堂堂的召国帝皇,他怎么敢小看。 林杰斐权倾临国,从来不低看任何一个人。 “那怎么办?”北坤有些心急。 “不怎么办。”林杰斐走回营帐内,“眼下该担心的不是这个,和国被灭,天下九分,接下来该是散国的行动了,四国联盟,不知道能联盟到几时,而这天下最后……肯定是他们临国的。传令下去,大军回国。” “是。” 只是,林杰斐又看了召国大军驻扎的地方一眼。 召国齐王……下次再见时,会是什么时候? 什么时候?谁也不知道。 在清国大军和临国大军相继离开之后,赵元崇留下一部分军力驻扎在这里,然后召国大军,也回了召国。 十二月二十,崇政殿。 “今日,朕有两件喜事要宣布。第一件,和国五座城池已被我国占领,朕将五座城池整合为和州,以纪念昔日的和国,而召国从此,将有十五州。和州刺史朕已有人选,过了年就前往和州。” 赵元崇等人昨日回到京城,今日朝堂上,帝王便宣布了这件事。 召国侵占了和国的五座城池,这对召国而言,扩大了领土,是可喜可贺的事情。所以召国上下都非常高兴。特别是这早朝上,帝皇如此宣布,朝廷重臣全都掩不住笑意。但问题来了,这和州刺史,会是谁? 和州刺史非常的重要,虽然重要,但和州路途遥远,不想去的人,却是很多。 “吕秀文。”年轻的帝皇道。 “微臣在。” “和州刺史一职,由你担任,朕将和州的百姓交给你了,和州百姓能否融入到召国,就看你的本事。”赵元崇沉声道。 “皇上放心。”吕秀文眼睛一亮。男子汉大丈夫,就怕干不出一番事业,而和州刺史一职,吕秀文愿意接受。 “张铁黎。”赵元崇又道。 “属下在。” 百官这才发现,崇政殿门口,已经站了一名将士。 “张铁黎封为正四品将军,驻扎和州,年初和吕秀文一同出发。” “诺。” “关于和州的事情,出发前,朕再跟你们好好的谈谈,年前,你们就过个好年吧。” “谢皇上。” “第二件事,恐怕众卿都知道,洛国三公主的婚事,因为和国太子刺杀一事,而耽搁了下来。三公主虽然以正妃的礼节进了王府,但召国到底还是欠洛国一场婚礼,所以朕宣布,四王爷赵元谦和洛国三公主的婚礼,定在二十五。礼部,可来得及?” “来得及。” “好,咱们召国,好久没有这么热闹了,今年,朕决定放众位一个大年。等二十五四王爷的婚事过了,就开始休沐(放假)吧,直到元宵后。” 这假,可不只是为了朝廷重臣,也是为了自己。筹划了大半年的事情,终于结束了,的确也是该好好的放自己一个假期了,所以赵元崇想休息了。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御书房。 赵元谦是个闲散王爷,并不需要上朝。今日朝堂的喜事,圣旨一到四王爷府,他就马上进宫来谢恩了,同时带了洛国三公主罗凝人。 洛国三公主因为和赵元崇在召国一直未举行成婚大典,所以也从未进过召国的皇宫。此番谢恩进宫,看见了召国皇宫的雄伟和气派,心里感触很多。 召国和他们洛国不同。其实在召国的这几个月,虽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但召国京城的繁华,召国百姓的富裕,召国帝皇的圣明,她从王府下人那,已经听说了不少。 这次进宫,看到了和洛国皇宫的奢华完全不同的召国皇宫,召国的皇宫是威严的,威武的,神圣的,而不是一座华丽的宫殿。它虽然华丽,更是更加气派,更加让人敬畏,因为这里住着,召国最尊贵的人,乃至天下,最强大的人。 突然,罗凝人有些紧张。 召国帝皇,虽然之前在洛国已经见过,但是站在召国的领地上,召国的皇宫里,跟之前在洛国见到召国帝皇的感觉,是完全不同的。 “四王爷、四王爷,皇上请你们进去。”英德微笑道。 “谢谢英德总管。” 赵元谦牵着三公主:“皇兄又不会吃人,你别紧张。” 三公主笑的有些尴尬:“嗯” “臣弟见过皇兄。” “弟媳见过皇兄。” “都起来吧,坐。” “谢谢皇兄。” 赵元崇靠着龙椅,笑看着不敢抬头的三公主:“洛国的风俗与我召国不同,公主可是习惯?” 三公主微微抬起头,身着明黄龙袍的帝皇,跟当日身穿便衣的帝皇,是完全不同的。那日看他,气质尊贵,是个贵气的公子。但今日看他,帝皇威严在上,气势强大,有睥睨天下之姿。 英俊的长相如刀刻般,才几月不见,这名年轻的帝皇就像把宝剑,更加的锋利了。 “很是习惯,凝人入乡随俗,平日里所需所求并不挑剔。况且,召国民风淳朴,王府内众人皆是心好,为凝人解说了很多召国的人文常识。”三公主回答。 “如此甚好,对于你们迟来的婚礼,朕很抱歉。但是公主放心,公主在召国,朕不会让人亏待你半分。”年轻的帝皇一诺千金。 “谢谢皇兄,我很放心,四王爷待我宠爱有加,得夫如此,凝人一生无求。” “哈哈哈……你倒是有个眼光的。”难怪之玉会说,嫁给元谦,才是这位公主的福气,看样子,这位公主也知道这种福气。 “谢皇兄夸奖。”三公主谦和有礼道。 十二月二十五。 召国迎来了四王爷赵元谦的婚礼,婚礼之盛大,是除帝皇帝后大婚之外,从未见过的。而召国,很久没有这样热闹了。 婚礼后,召国朝廷休沐,接下来迎接的,便是新年。 第59章 卷四 over 今年的春节,是召国有史以来,最太平、最和乐融融的一年。 去年由于恭王造反,赵元浩等人下落不明,这个年过的并不如意。但今年不同,召国正式成立十五州,和州五座城池,为召国最大的一个州,而召国其余十四州,风调雨顺、百姓安居乐业,这个年,如何能不痛快? 年初,吕秀文和张铁黎便起程前往和州了。 而赵元崇就召国今年的计划,召了沈令言、端磊、李修、张敬来御书房商量。 “这个计划你们看下。”赵元崇把李墨染写的水军计划书交给众位。 关于水军计划,在年前赵元崇一直没有公开,是想给大家一个轻松的年假。而年后,这件事要秘密进行,并不能在朝堂上公开,否则不排除会在各国传开,一旦水军计划在各国传开,这便不是召国的秘密武器了。 赵元崇可不想李墨染辛苦想出来的计划,最后便宜了其他的国家。 其实,去年在和清海的城池门口,召国大军还是隐藏了实力的。 如果那时林杰斐按耐不住和召国开打,虽然召国那个时候损伤的兵力比临国多,但是召国的连发弓箭,并没有拿出来。 所以最后的结果,谁也不知道。但是,林杰斐是个按耐的住的人。 沈令言、端磊等人把李墨染写的计划书看了一遍,心中则大惊。 “陛下和齐王打算训练水军?”端磊问。现在天下都是以骑兵和步兵为主,水军的话……兴许可以尝试,而且水军的威力,会很令人期待。 “不错,水军在将来的战场中,肯定会起到很大的作用。”赵元崇回答,“之玉的计划书里写到裴海海域,在裴海海域的岛上训练水军,这不失为一个好地方。裴海海域连着和清海,和清海岸上的那座城池已是我们的和州区域之一,这也是朕要吕秀文去担任和州刺史的一个原因。和清海需要朝廷把守,如此才能保裴州海域上的训练水军的秘密不会被发现。” “齐王殿下心思敏捷,让臣等自叹不如。”水军,那是他们连想都没有想过的事情,但李墨染却是把计划都写好了,沈令言再一次感叹那个丰神俊秀、与众不同的少年。 “这是连朕都没有想到的。”说到李墨染,帝皇的眼神闪过柔情,“沈相、端相,对于计划中的水军训练计划,你们还有何看法?” “关于水军训练计划的具体措施,微臣想和沈相再商讨一下,陛下可愿给时间?”端磊回答。 赵元崇点点头:“嗯,不急,你们把这份计划书拿去研究,哪里还有缺陷,到时候列出来告诉朕,朕再和之玉商讨一下。” “诺。” “李修,兵部那边关于招募军人的规章制度也要重新列一份出来,水军的规章制度有别于步兵和骑兵,朝廷以招募特种兵招募他们,由兵部拟公告,朝廷监督。”赵元崇接着又道。 “诺。”李修遵命,终于有正事可以做了,作为军人,李修对水军的训练,也是非常的期待。 “张敬,把户部的钱算一下,按照这份计划书,朝廷招募这样一批水军,需要多少的银子。”赵元崇看向户部尚书张敬。 召国虽然有钱,但钱也是要算着花。不得不说,召国的朝廷,的确在赵元崇的掌心里,谁也动不了。左右丞相,一个是赵元崇的老师,一个是李墨染的忘年之交。兵部尚书是李墨染的父亲李修,户部尚书是李修二夫人的父亲。刑部尚书是李墨染姐夫的父亲,工部、礼部、吏部,更是不用说,都是有沈令言通过几年前的文坛诗会选拔出来的。 如此相连的朝廷重要官员,这是在任何一个国家,都不曾见过。这样的召国、这样紧密团结的召国朝廷,如何不强大? “诺。”张敬领命。 十八岁的赵元崇,开始整顿召国的整体兵力了,在其他国家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而其他国家呢?畏惧召国侵占了和国的五座城池,畏惧四国联盟的形成,畏惧和国的灭亡成为自己国家的明天,在这种情况下,他们开始召开了第一次的散国联盟会议。 散国会议是厉国发出的邀请,邀请了央国、卫国、寒国、慕国五国。 但同时,寒国的三王爷韩倾云,把厉国邀请函的事情,密信送到了召国齐王的手中,为表他对召国的诚心联盟。 当然,央国的帝皇杨子圣,也把邀请函的事情,告诉了李墨染。 如此,所谓的五国会议,其实只有厉国、卫国、慕国,三国会议。 召国,御书房。 李墨染的手中拿着两封书信,他把两封书信摊放在赵元崇的御桌上。“你怎么看?” 对于央国帝皇杨子圣,李墨染和赵元崇自然是全然相信的,对于寒国三王爷韩倾云,他们并不全信,李墨染从未以召国齐王的身份和韩倾云见过,去年事情太紧凑,根本抽不出时间,但是书信却是通过,韩倾云大概也是因此,认为自己和召国齐王,已经是联盟了,那么寒国,怎么说也等于和召国联盟了。 当然,这是韩倾云的秘密,他可不会笨到告诉寒国的大王爷。 而寒国,韩倾云也在暗中拉拢大王爷的势力,同时透露小消息给四王爷、五王爷那边,暗中帮着他们打击大王爷,再帮着大王爷打击他们,使得他们相争。 这是李墨染给他们出的计划。 李墨染的承诺是,如果他和其他的王爷兵戎相见,召国会助他一臂之力。 为了,韩倾云对李墨染,非常的信任。 “让寒国和央国都去参加,看看他们的会议中,首先针对的,是哪个国家。”赵元崇道。 “我怎么没想到。”李墨染眼睛一亮,“如果他们首先攻击的是清国或者临国,我们倒是可以在暗中助他们已不知你。” “哈哈哈……”赵元崇大笑,“之玉这招真是坏。不过,的确可行。但是以他们的兵力,估计不敢主动攻击临国,所以最后可能的是……”赵元崇停了下来,似笑非笑的看着李墨染。 十六岁的李墨染,越发的清俊了,那张俊雅的脸上,让人越看,越是情不自禁。 “最有可能的是什么?”李墨染喜欢算计,喜欢周密的算计,但是心思动的却是没有赵元崇快。 赵元崇拍拍身边的位置,让他坐下。 李墨染坐下之后,挑眉看着赵元崇。 “散国联盟最有可能的是以静制动。”赵元崇提醒。 以静制动?李墨染立即懂了:“如果我们四国联盟动,他们则联合动,如果我们不懂,他们则不动。” “不错,他们不敢主动攻击任何一个国家,因为在他们的眼里,四国是一体的。就算他们表面上有五个国家,但是四国联盟也有四个国家,所以他们不敢动的。”赵元崇估计,这应该会是散国联盟会议的最后结果。“而且,卫国也不能小看。” “魏童吗?真是较量较量。”李墨染有些心动。 “魏童又如何?不及我之玉的千分之一好。”赵元崇大言不惭。 李墨染不予回应他这样的话:“可就算他们打算以静制动,我们也可以挑拨离间,只是,在我们的水军训练计划还没有成功之前,倒是可以等等他们所谓的以静制动。” “不错,让寒国和央国挑拨,但是,可以等等。”去年才打过仗,赵元崇也想让召国的士兵休息休息。 而且和州五座城池的百姓还没有融入召国,和州的降兵还不愿意为召国卖力,在这种情况下,如果再挑起,给和州百姓的信任,并不好。 “但是可以先帮韩倾云争夺寒国的帝位。寒国这颗棋子,可以好好的利用。寒国可以打前线,央国我却是不愿意。”李墨染道。 寒国是别人的国家,但央国不是。虽然李墨染从小在召国长大,但不能否认,他是央国人,他身上流着央国皇族的血,他最亲的人在央国,所以,他无法做到铁石心肠的去利用央国。 “我明白。”赵元崇和他心意相通,又如何不明白。 “那我回信给韩倾云和杨子圣,让寒国和央国去参加散国联盟会议。” “嗯。” 由厉国发起的散国联盟会议,在厉国的和卫国的交界处举行。 这次参加会议的本该是五国的国君,但其中卫国的国君年纪太大,由卫国的太子参加,同行的有卫国的皇次孙魏童;寒国的国君身体也不行,由寒国的大王爷代表其参加,同行的是寒国的三王爷;央国国君杨子圣倒是亲自参加了,事关散国针对四国联盟的政策,可能会谈到召国,杨子圣当然要亲自参加,不过同行的是离不落;慕国参加会议的,倒是慕国的国君,陪同的是慕国的六皇子,木宇忘。 而厉国既然要求散国国君参加,那么他们来参加会议的,自然是厉国国君。 厉国国君是去年年前继位的,去年洛国招额驸盛宴的时候,他还是厉国的太子,那个时候的厉国帝皇病重,厉国太子要管理朝政,抽不开身,所以前来参加洛国招额驸盛宴的是厉国的三皇子,黎浩铮。 是个三十不到的男子,看似温文尔雅,一双含笑的眸底藏着精明和算计,但又透着一股子病怏怏的虚弱。 这是一个让人看不透的男子。 杨子圣此番亲自参加散国联盟会议的另一个目的,就是要好好的看看目前各国的掌权者。然后逐一分析给李墨染,为召国统一天下,提早做准备。 堂堂央国帝皇,做起卖国的事情,似乎一点也不犹豫。 当然不犹豫,他盼不得早点从央国帝皇这个身份上脱身,然后和他心爱的离不落游遍天下,所以卖国什么的,他目前最喜欢做了。 只是,厉国有如此帝皇,就算之前只是太子,此等人物,天下竟然从未传出。召国帝皇、召国齐王、临国南王、魏国魏童、甚至还有他央国战王,却从未听说厉国太子,是个什么样的人。 这个人,是个危险的人物。 察觉到了杨子圣的打量,厉国帝皇微笑的朝他点了点头。 散国五国会议,因为是厉国主张的,所以厉国国君坐主位,其余的分两边。杨子圣是右首位,右次位是寒国的大王爷。看似是个嚣张的人物,但是杨子圣不看在眼里。 左首位是慕国的国君,五十来岁的中年男人,为人皇者,自有收放自如的本事,但这位国君,杨子圣也并未多加关注。 左次位是卫国的太子,可卫国真正让人在意的魏童。杨子圣发现,卫国太子和魏童的关系,有些奇怪。 这卫国太子……是魏童的皇叔吧。 散国联盟的第一次会议,会议的结果,如同赵元崇所料,会议提倡,以静制动。 以静制动,给了召国更多的时间和机会。 【卷四,over】 第五卷 天下起风云 第1章 寒国出丧事 天下分九国:召国、临国、清国、洛国,为四国联盟;央国、厉国、卫国、慕国、寒国,为五散国联盟。五散国联盟中,按照战斗力来分析,央国、卫国为最强,寒国为最弱。央国、卫国之所以强大,是因为有战王杨子圣和神童魏童。而寒国之所以最弱,是因为寒国老皇帝常年抱恙,却又不死,以至于众皇子的心思都放在争储上,而朝廷百官也一门心思的扑在党派斗争上。 所以,寒国最弱。 这次的五散国第一次会议,让五国对各国的情况又了解了一下。 比如对央国。央国战王杨子圣,果然是名不虚传。但是,也有不顺的国家,比如寒国。 寒国大王爷和三王爷韩倾云在回国的途中,遇到了刺客。而那些刺客仿佛有针对性,专门对着大王爷杀。 此番五散国会议的行程是秘密,他们也是临时才知道的,大王爷不知道这些刺客是怎么知道的。 更是不知道这些刺客是谁的人。 “啊……”大王爷腹部中了一剑。 该死的,他们是秘密参加会议的,侍卫带的根本不够。 “大王兄。”韩倾云一脚踢开刺客,他抱住大王爷,心里十分担忧。“大王兄,你没事吧?”虽然是如此说,但是韩倾云的手却是用力的握住了剑柄,然后猛地往里面一按,原本还不至于致命的剑,这会儿彻底的要了大王爷的命。 “你……你……”大王爷瞪大了眼睛看着韩倾云,他怎么也不相信这个他一向推心置腹的兄弟,竟然会杀他。不是四王爷,也不是五王爷,而是他身边最信任的三王爷。 “大王兄,同样是皇子,为什么是我协助你争储,而不是你协助我争储?”韩倾云冷冷的问。 大王爷恍然大悟,是啊,身在帝皇之家,谁不贪心那个位置,自己想,眼前的这个人自然也想。他千万般的算计,竟然忘记算他了。 “大王兄……大王兄你怎么了?”韩倾云握住剑柄的手,再用上力道。而大王爷,在韩倾云的叫声中,永远的闭上了眼。 大王爷死了之后,刺客马上就退了。 “老四,一定是老四和老五的人。”韩倾云追上刺客道,“你们回去告诉老四和老五,我不会放过他们的,我一定要为大哥报仇。” 在场的侍卫,基本都是大王爷的人,听到大王爷死了之后,三王爷如此悲痛的嘶吼声,都忍不住为他感动。大王爷死了,他们这些人没有主子,要效命的自然是韩倾云,因为他们还要为大王爷报仇。 寒国。 年迈病重的寒国国君躺在床上,听到韩倾云回来的消息,便马上召见了他,他关心五散国会议的事情。其实,不用等他召见,韩倾云也急着进宫了。 不过,进宫的韩倾云全身十分的狼狈,一身华贵的衣服上都是刀伤和剑伤,且染上了血。 “三王爷?”寒国国君寝宫门口的太监看到这样装扮的韩倾云,已经傻眼了。 “儿臣参见父皇。”韩倾云来到寒国国君的龙床前。 “起……你……你这是怎么回事?这伤、这血,都是怎么回事?”寒国国君有些失控,这是怎么回事?三儿这个样子进宫,这是怎么回事啊? “父皇,儿臣和大王兄在五散国会议结束,回来的途中,碰到了刺客,大王兄……大王兄不幸腹部中剑,已经去了。”韩倾云说完,不敢抬头。在别人看来,他这是伤心过度,但是低着头的他,脸上的神情身份的冷漠。 “什么……你说什么……噗……”寒国国君受不住这个打击,口吐鲜血,直接晕倒了。 “父皇……父皇……快传太医,来人,快传太医。”韩倾云赶忙起身,跑到门口大叫。 太医很快就来了。 待太医把脉开药之后,韩倾云问:“太医,我父皇情况怎么样?” “皇上急怒攻心,怕是……怕是坚持不了多久了。”本来皇上的病就靠药物一直吊着,这会儿一气,把仅存的一点生命力,也给气走了。 韩倾云蹙眉:“大概还能坚持多久?”他要算计一下计划需要的时间。 “半个月。”太医道。 “什么?才半个月?”半个月怎么够?大王兄的那些党系他需要一一去说服,大王兄一死,老四和老五是最直接的怀疑对象,在这段时间,他要尽可能的争取对自己有利的事情。 半个月,如果四王爷和五王爷的力量结合起来,自己恐怕还应付不来,而且大王兄的党系未必每个都会听从他的。 “老三。”床上传来寒国国君的声音,才昏迷的他,又马上醒来了。 “你先去煎药。”韩倾云让太医先离开。 “是。” 太医退下之后,韩倾云来到床头:“父皇……父皇你当心身体。” “把你大王兄的事情告诉朕,是谁……是谁下的毒手?”寒国国君怒吼。 “是……是……”韩倾云欲言又止。但他越是欲言又止,就让寒国国君越会相信他的话,如果直接指出是谁,反而会让寒国国君怀疑他的话。 “你如实告诉朕,朕受得住。”寒国国君眼底透着冷冽,他这个年纪,让他老年送子,他如何受得了。但到底是一国之君,就算心底再疼痛,却没有失去理智。 “儿臣也不知道,但是……但是……但是儿臣怀疑是四王弟和五王弟。” “放肆。”寒国国君冷声斥责。 “儿臣该死。”韩倾云马上跪倒地上,“是儿臣不好,儿臣不该怀疑老四和老五,虽然大王兄和他们党派不同,但是我们毕竟是骨肉亲情,两位王弟也断不会如此,是儿臣的错,请父皇处罚。” 看着跪在地上的韩倾云,寒国国王闭上眼。 儿子们的党派之争,就算他到了生命之末年,他也是知道的。但是他已经管不动了,原本以为就算他们有党派之争,这种竞争应该也是良性的,能促进他们的进步,但是现在看来错了。 大王儿死了,但是是因为什么死的?想着韩倾云的话,寒国国君身上怀疑的种子,也种下了。 真是老四和老五吗? “你大王兄的遗体带回来了吗?”寒国国王叹了一口气,大王儿已经死了,难道他还真能因为这些话,去处置眼前的老三吗? 老大和老三一向交好,老三会怀疑老四和老五也是正常。 “带回来了,儿臣不知道该如何安顿大王兄的遗体,所以先把大王兄的遗体放到了儿臣的府中,便马上进宫来见父皇了。”韩倾云表面上是为了朝廷着想,但实际上,不过是做点表象而已,他既杀了大王爷,就要好好的利用这件事。 就算父皇不会迁怒老四和老五,但是他们在父皇心中的印象,肯定会打折了,这两人跟皇位,已经无缘了。 那么……韩倾云没有把握,在剩下的皇子中,帝皇会立谁为储君。毕竟父皇的时间不多了。 “你大王兄的丧事你去处理吧。”寒国国君挥手,“退下吧。” “是……父皇,请您保重身体。”退下前,韩倾云又假惺惺道。 “朕的身体,朕知道。” 寒国大王爷逝世的消息,在整个寒国都传得沸沸扬扬了。 四王爷府。 “四王兄,这老大好端端的怎么就死了?”五王爷一脸严肃的看着四王爷。 “我已经打听过,老大是在五大散国会议回来的路上遇到了袭击,腹部中剑才不治身亡的。”而且是当场死亡,可见刺客有多凶残。 “怎么会?是四国联盟干的吗?为了阻止五大散国的结盟?那其他国家参加会议的人有没有出事?”这是五王爷唯一能想到的。 四国联盟杀了各国参加会议的人,如此就能阻止散国联盟的成立,对四国联盟的威胁也就少了,所以四国联盟杀人的动机和理由是完全成立的。 “暂时还不清楚,当时在场的都是老大的人,他们口风很紧,我也是好不容易才打听到消息的。”四王爷回答,“想要知道这件事的具体情况,只能去问老三,但是老三肯定不会告诉我们的。”而且,他有种不好的预感,具体是什么暂时说不上来。 “虽然兄弟之间说这种话有些残忍了,但是我说句实在话,老大死了也好,这样就没人跟四王兄你争了。”五王爷说话直接,但是关系到皇位,就算是手足也没有亲情可言,这就是身在皇家的悲哀。 四王爷沉默了,因为五王爷说的是实在话。 但是,真的没有人会跟他争了?四王爷心里则越来越不踏实了,不知道为什么。 二王爷府。 “你这么急切这是干什么?”韩倾霖看着匆忙跑进来的六王爷,一阵头疼。他这个一母同胞的弟弟,年纪越大,就越不牢靠了。 “老大死了你知道吗?父皇已经把身后事交给老三处理了。”六王爷大声嚷嚷道。 “这不是整个国都都知道了吗?”二王爷继续打理自己的花园。 “你就这个表情?”六王爷看了忍不住皱眉,“就算再不亲,好歹也是兄弟。” “他可没有把你当兄弟。”韩倾霖说话不留情,“不过你说得也对,活人总不需要跟死人计较。只是,大王兄死了,不知道这储君的位置,会给谁。” 是老四了吧? 老四这人也不好对付,韩倾霖觉得自己得好好为将来打算打算。再看六王爷,韩倾霖一阵头疼,这个弟弟的将来,他要一起打算进去吗? 但怎么说,母妃临终前,把弟弟托付给他了。 韩倾霖顿时觉得麻烦。 “咱们兄弟对着位置没兴趣,所以谁坐都一样。”六王爷回答,见韩倾霖放下打理花园的工具往外走,他又来气,“你这是去干吗?” “不是你说是兄弟吗?好歹也要去表示表示。”所谓表示表示,又要出丧礼的份子了。韩倾霖平时爱好极少,这爱钱就是其中一样。 不过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大王爷府。 门口挂着白布,很是讽刺,就在不久之前,大王爷奉命参加五大散国会议,在众人眼中,大王爷参加会议归来,定会被立为储君,可现在,活生生离开的人,回来的已是尸体了。 韩倾霖和六王爷走到大王爷府门口,碰到了同时到来的四王爷和五王爷。 “二王兄。” “二王兄也来了。” 四王爷和五王爷同时开口。 韩倾霖点点头。 “关于这件事,二王兄怎么看?”四王爷走到韩倾霖身边问。 第2章 大王兄后事 韩倾霖很是意外,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四王爷和五王爷,他从来不涉足大王爷和他们的党派关系,所以在朝廷中,他的人缘关系不错。 “本王不清楚。”韩倾霖冷冷的回答了五个字,率先走进大王爷府。 “二王兄。”六王爷跟着进去。 五王爷跟在四王爷旁边,看着韩倾霖如此的不客气,心里头堵着一口气。“原先因为要和老大争,四王兄想拉拢他,所以一直对他礼让,如今老大已经死了,储君之位再也没有人同四哥争,他这算什么态度?” “老五。”四王爷蹙眉,“谨慎言辞。老大虽然走了,但是储君之位并非只有我能胜任。二王兄他只是不争,如果他想争,结果还不知道。所以不要把这件事当成理所当然。而且,老大的死还没有结论,老三还在呢?” “四王兄,你前面我勉强认同,但是后面的我不认同,老三他算个屁?不过是老大身后的跟屁虫。”五王爷不屑一顾。 “老五。”四王爷沉下语气,“跟你说过多少次了,说话做事不要这么冲动。老大虽然死了,但是老三一直跟老大站一路的,支持老大的党派可能会支持老三,还是不能忽视。” “四王兄。”五王爷不想听这些,“你谨慎老大我能理解,但就老三,就算支持老大的党派改为支持老三,他能算回事儿吗?你怕他干什么?” “你……”四王爷眼看着到了灵堂前,不想再这里跟他争辩。 两人进了灵堂,不料三王爷韩倾云却从灵堂里出来,挡在门口:“你们来干什么?” 韩倾云语气冷漠,态度高傲,看着四王爷和五王爷的眼神,充满了仇恨和愤怒,跟片刻前面对韩倾霖和六王爷时完全不同。 “三王兄你这是什么意思?我跟四王兄就不能来祭拜大王兄吗?”五王爷冷哼着开口。语气里,全然没有大王爷死了的悲痛。 身在皇家,事关皇位,估计在竞争的时候,他们就盼不得对方出点意外。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韩倾云道,“此番父皇让大王兄代表他去参加五大散国会议,是什么意思,大家心里都明白,你们害怕大王兄回来,所以派去刺客策杀了他。” “你胡说。”五王爷生气的冲上去,他拉住韩倾云的衣领,“你胡说,你这话什么意思,你想冤枉我跟四王兄吗?我要去父皇面前告你。” 韩倾云推开五王爷:“你去父皇面前告啊,我怕你吗?”说完,他又一拳头打向五王爷的脸,“现在当着大王兄的遗体,我要为他报仇。” “你血口喷人。”五王爷哪里愿意被打,和韩倾云打成了一团。 “老五,你住手。”四王爷的眉头纠成了一条线,他声音严肃的道。 但是五王爷根本不听他的话,他在气头上,而韩倾云有意挑拨,就想把事情闹大,哪里是四王爷一句话可以阻止的? “来人,给我把他们拉开。”四王爷放重了声音。 “是。”几名下人上前,但是堂堂三王爷和五王爷在打,他们哪里敢上前拉人,若是不小心拉伤了王爷们,自己就罪过了。所以下人们只敢在旁边轻手轻脚的拉着,但如此,怎能落在气头上和有意为之的两人? 看到这种情况四王爷气得想骂人:“三王兄,老五,你们住手。”可他再大的声音,也无济于事。 “去提桶水。”韩倾霖的脸色更难看,今日这韩倾云和五王爷,在这种场合打架,把皇家的脸面也丢光了。 “是。” 过了一会儿,下人拎了一桶水进来了。 韩倾霖接过下人拎来的水,直接朝着韩倾云和五王爷泼去。现在虽然已经是开春了,但是冬天的冷温还没有散去,这水一泼,当场把两人给冻着了。但效果却是十分的好,韩倾云和五王爷马上分开了。 “如果你们是来打架的,请尊重一下死者,滚去院子里打。”韩倾霖冷声道。在众兄弟间,他本来就是冷性冷脸的人,这话一出,本来想迁怒于人的韩倾云和五王爷,都不说话了。 “他就像条狗,谁跟他计较。”五王爷最终冷哼了声,拂袖而去。 四王爷给大王爷上了香,也跟着离开了。 韩倾霖倒是没有马上走,他虽然两边都不帮,但因为没有党派之争,所以对两边都没有仇。再说在大王爷的灵堂上,他不至于这么没有礼节。 “二王兄,对不住。”韩倾云跟韩倾霖道了一声歉,“我先去换衣服。” 韩倾霖点点头。 “这都是……哎……”六王爷这才开口,叹了一声气,又对着大王爷的家眷道,“王嫂请节哀。” 女人在皇族中,非常没有地位,一切以丈夫的荣誉为尊,而大王爷死了,王府的女眷就如同弃子,等着帝皇诏书的安排。 “谢谢六王叔。”大王妃道。 韩倾霖也跟着问安之后,就走出了灵堂,他并不急着走,而是在灵堂门口等着,直到韩倾云回来,他才道:“我有话问你。” 韩倾云和韩倾霖没有私交,不过只要不是四王爷和五王爷的人,那么韩倾云都可以当做朋友更何况大王兄刚死,他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树立韩倾霖这个敌人。再说,他们之间并没有敌对的必要。在他看来,对韩倾霖不客气的五王爷,才是个草包。 所以想清楚了这些,韩倾云的态度和神情也好了些:“嗯。” 韩倾霖和韩倾云兄弟俩来到王府的后花园,这里清净,只是清净中透着一股子的寒意,如同这天气,又或者是因为此时此刻王府所发生的事情。 “二王兄有话尽管问。”韩倾云道。 韩倾霖没有开口,只是眯起双眼盯着韩倾云看。 韩倾云直视韩倾霖的眼睛,但是……心却跳得很快。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在韩倾霖没有波澜的眼神中,他竟然有些心虚。 面对五王爷的吵闹,他反而是理直气壮的骂回去,但是面对韩倾霖,他却说不出口。韩倾霖在他们皇族中是个异类,他对皇位没有兴趣,从来不涉足朝廷,也不上朝,每天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这样的人,父皇没给予他希望,朝廷的百官也没把希望寄托在他的身上,不过,他虽然冷冷淡淡,人缘却是很好。 可是现在,韩倾云突然有些怀疑,韩倾霖也许并不像表面那么简单。难道他的一切,也只是伪装,他对皇位也有兴趣吗? 在彼此的沉默中,韩倾霖终于开口了:“大王兄是怎么死的?” 韩倾云警惕了起来,难道他看出破绽了吗? “是被老四和老五派来的刺客杀的。”韩倾云回答。 “闭嘴。”韩倾霖皱眉,“老四和老五是王爷,这种话无凭无据不要说出口,如果有凭有据,你早该去父皇那里告他们了,而父皇也行动了,他们不会还好端端的。” 韩倾云当然无凭无据,他也不需要证据,他要的只是怀疑的种子。如果真有证据,伪造的证据一旦被查出破绽,那么对他反而不利,所以韩倾云聪明的选择了招摇。 “我是没有证据。”韩倾云道,“但是除了他们,还有谁会杀大王兄?” 这个……韩倾霖也想不出来。的确,老大和老四老五的党派之争非常激烈,而此番老大代表父皇去参加五大散国结盟的会议,在大家的眼里,这是一种认同,是父皇对老大储君之位的认同。所以如果说,是老四和老五派人杀了老大,也是正常的推测之中。 但本是同根生,这种事情,他韩倾霖就算再冷情,也做不出来。 所以韩倾霖不相信是老四老五做的。 “你虽然说得有理,但我们是手足,就算权利竞争再厉害,我相信他们也不会做出这种事情。”韩倾霖道。 从韩倾霖的口气中,韩倾云琢磨到了一点意思。原来老二只是不相信老四和老五会做这种事情,因为他们是手足。所以,老二根本就没有怀疑他,也不会怀疑他。因为在老二的心里,连和老大有党派之争的老四老五都因为是兄弟,而不会杀老大。 那么,更何况是和老大一向交好的自己呢? “但是除了他们,我怀疑不出谁了?”韩倾云假装痛苦道。 “当时的情况,你于我说说。”韩倾霖又道。 杀了老大,对老四最有利。除此之外,还对谁有利呢?韩倾霖想。 “我和老大在回城的途中,经过……胡来他们杀了老大就跑,我们根本追不上。”韩倾云闭上眼。如果他不闭上眼,怕自己眼底的情绪出卖了自己。 而在韩倾霖看来,他是太过悲痛了。 韩倾霖叹气:“你也别想那么多,父皇肯定会还老大一个公道,如果……”如果真是老四老五做的话……韩倾霖不想想那么复杂的问题。 真是麻烦,早知道新年一过,就该离开寒国,去越州找那位先生谈谈机关设计的事情。 韩倾霖说的先生,是指何迁风。何迁风暂时住在越州,那几月的越州生活,让他喜欢上了那个不富有,却很淳朴的州。所以,他一直定居在那里,生活起居,李默然安排了人手。而何迁风也习惯了那些人的伺候,他为召国设计机关,召国君王照顾他,他也不觉得尴尬了。 “二王兄。”突然,韩倾云跪倒在韩倾霖面前,“求求你帮帮大王兄吧,我不想大王兄就这样死得不明不白。” 他的这一出,让韩倾霖整个人都没反应过来。他愣了一下,马上又冷下脸:“你起来,这件事纵使我想帮,也是帮不上忙的。”他既不会查案,也不在职,更何况他也不是当事人。 “求二王兄去劝劝父皇,让父皇给大王兄一个交代。”韩倾云道。 “这件事父皇已经拒绝你了?”韩倾霖意外。大王兄死了,父皇竟然没想要彻查。 “是的,我一回京就禀告了父皇,但是父皇没有提起怎么处理这件事,只让我负责大王兄的身后事。”父皇的意思,韩倾云不明白。 “我会慎重想一想。”韩倾霖回答。既然连父皇都没有当场表态,那么父皇肯定有他的考虑。韩倾霖选择明哲保身,现在不用揣摩父皇的心思,对这件事怎么处理,父皇自会想出来。 “谢谢二王兄,我代大王兄谢谢二王兄。”韩倾云道。如果老二能出面向父皇提起这件事,他再怂恿几个朝廷官员起哄,就算父皇不彻查也不行了。 而到时候没有任何证据,老四和老五肯定的嫌疑,也是永远洗不清了。那么,他们跟皇位,也永远绝离了。 第3章 寒国的皇储 韩倾霖和六王爷从大王爷府出来,在门口碰上了前来宣旨的太监。他们以为这太监是为了大王爷的事情来的,却没想到,找的是韩倾霖。 “二王爷,皇上有旨,宣二王爷进宫面圣。” “父皇?父皇叫二王兄你进宫干什么?”六王爷疑惑的看着韩倾霖。 “不知。”韩倾霖回答了两个字,但心里有了底,隐约觉得可能跟大王爷的事情有关系。“你先去我王府等我,我这就进宫。” “不,我随你一起进宫,我在皇宫门口等你,我……不放心。”就算两人再不同的性格,可到底是一个娘胎出来的兄弟,在这种节骨眼上,父皇宣他兄弟进宫,六王爷再粗枝大叶,心里也是不踏实的。 “嗯。”兄弟间虽然有时候相互嫌弃,但一旦碰到什么事情,却是胆肝相照的。 皇宫。 韩倾霖路上的心情,十分复杂。到了寒国国君的寝宫前,碰到了里面的老总管,老总管的脸色非常沉重,看到韩倾霖,他叹了气:“奴才见过二王爷。” “不必多礼,父皇身体如何?”韩倾霖很是客气道。 对于这名从不涉及党派纷争的二王爷,老总管也很是喜欢。消停点的人,事情少,麻烦少,谁不喜欢? “皇上……”总管欲言又止。 “但说无妨。”韩倾霖从老总管的神情中,已经猜到了一些,许是常年身体抱恙的父皇,情况不乐观了。 “皇上因为大王爷的事情受了刺激,病情加重了,太医说……”总管停下了,不敢说。 “太医说什么?”韩倾霖蹙眉,“有什么话直接说。”都到这个时候了,还有什么事不能说的? “太医说,皇上只剩下半个月的生命了。”说着,老总管低泣了起来。 什么?韩倾霖大吃一惊:“之前不是还有半年吗?”半个月?半个月的话寒国怎么办?怎么够? “王爷?二王爷?”老总管小心翼翼的叫了声。 “没事。”韩倾霖回过神,“这件事多少人知晓?” “当时在的只有奴才、杨太医、还有三王爷。”老总管回答。 “本王知道了,这件事暂且保密,父皇的病情一旦传出会影响江山的社稷,动摇江山的根本,朝廷的那些大臣又要开始闹了。”韩倾霖提醒。 “奴才遵命。” “嗯。”韩倾霖点着头走进寒国国君的寝宫。 寝宫里的寒国国君脸色非常的不好,由于常年吃药的关系,精神也非常颓废,但是双眼却十分有神,也许是人之将死,唯一的一点回光了。 “儿臣参见父皇。”韩倾霖来到床边行礼。 “起……起来吧。”寒国国君睁开眼,“过来这边坐着,朕有话要对你说。” “是。” 韩倾霖起身,坐到床边:“父皇,请注意身体。” “朕再怎么注意,都已经油灯枯尽了。”他知道自己的身体,已病入膏肓,不是药物可以医治好的,“老二,对于老大的死,你怎么看?” 寒国国君直奔主题的话,让韩倾霖沉默了。他该怎么回答?说老四和老五的确有嫌疑,但是他又不相信他们会下如此狠毒的手吗? “儿臣对这件事并不清楚。”韩倾霖含糊的回答。 “你不清楚,朕就告诉你,让你清楚,你再给朕分析分析。不管是老三的话,还是其他人的话,朕都不信,他们涉及党派,说的话都带着主观的思想,但是老二你没有。你既不是老大的人,也不是老四老五的人,你的话,朕相信。” “父皇请说。” “你大王兄的事情,老三怀疑是老四和老五所为,不管是不是老四或者老五所为,朕都不想追究。”如果追究下去,是四王爷或者五王爷所为,那么他们犯的是杀头的大罪,他已经失去一个儿子了,不想再失去另外两个儿子。 到了临终之际,寒国国君唯一想的事情,是怎么去调和儿子们之间的关系。 韩倾霖没有说话,因为他父皇的话很有道理。不管调查的结果如何,都不是他们乐见的。如果真是老四和老五所为,那么结果不是父皇能承受的,但如果不是老四和老五所为呢? “老二,老三和老四、老五的仇恨很大,他们斗了这么久,不管是老三被立为储君,还是老四、老五被立为储君,都不会放过其中的任何一方,所以朕想……”说到这里,寒国国君停顿了一下。 韩倾霖心一惊,他已经预料到父皇接下来要说的话了,而这话,是他最不愿意听的。他对朝廷真的没有兴趣,他更加不愿意花自己私人的时间,为国家为百姓去做事情。 他很自私。 “所以朕想立你为储君,只有立你为储君,才会对老三、老四、老五网开一面。”寒国国君道。他思前想后,只有眼前的老二是最合适的储君人选。 半个月,他还有半个月的生命,在这之前,他必须把储君的事情处理好,否则等他一走,整个国家就会乱。 老三、老四、老五肯定不会罢休,到时候一个好好的国家,又该出问题了。眼前四国联盟如此强大,散国都在自危,如果寒国在这个事情出了内乱,那必定是最糟糕的事情了。 “儿臣不适合。”韩倾霖拒绝,“儿臣从未参加过朝政,也不懂朝廷大事,而且儿臣不才,文不能安邦、武不能上马,请父皇另选。” “你……你……”寒国国君真的要被眼前的儿子给气死,“如果朕还有人选,朕会找你来吗?” “父皇。” “你想想看,朕现在只有五个儿子,老三、老四、老五不行,除了你就只有老六了,难道你要朕把江山的社稷交到老六的手中吗?”寒国国君放重了声音问。 “老六不适合。”韩倾霖马上道。按照自己胞弟的性格,江山交到他手中,这还了得。而且他既没有政治才能,也没有武将才能,只适合当个闲散的王爷。 更何况,韩倾霖更加希望自己的胞弟当个轻松的王爷。 “那么你说,朕该把江山社稷交给谁?”寒国国君反问。 而这个问题,韩倾霖回答不出来。 寒国一共五位皇子,老三和老四、老五之间的怨恨太深,如同父皇所说,不管谁继位,都不会方过谁,但是,他真的不想当皇帝。 在韩倾霖的沉默中,寒国国君看出了,也明白了一件事,他的这个儿子,真的不喜欢当皇帝。曾经,他也有那么一丝的怀疑过,他不参与党派,也两派各不相帮,是不是会有其他的心机,可到现在,他相信了,这个老二就是不想当皇帝,并非欲擒故纵。 真是讽刺,老大、老三和老四、老五斗了这么多年,而老大现在已经丧命,可储君之位,他竟然想给对皇位没兴趣的老二。 寝宫里,一片寂静,只有父子俩的呼吸声,伴随着呼吸声的是他们的面面相视。韩倾霖迎上寒国国君的眼神,他坦坦荡荡、又光明磊落。 “这件事,朕说了算。”寒国国君道,“你也去准备准备,封你为太子的诏书,过几天等老大的后事处理完之后,朕就会下。老二……朕的时日不多了,你就当为了朕,孝顺一次。” 韩倾霖不想因为这一次的孝顺,赔上自己的一生。但是,看着时日不多的父皇,他拒绝的狠心话,再也说不出口。 “老二,朕必须用孝顺来压着你,否则朕想不出第二个理由,来逼着你坐上这皇位了。”寒国国君叹息,“老二……” “儿臣知道父皇的意思,儿臣……遵命就是。”韩倾霖不忍心看着一向强大的父皇如此求他。 听到他的承诺,寒国国君松了一口气:“如此就好,如此朕就安心了。但是有件事,朕还是需要你去做。” “父皇请吩咐。”皇位都愿意接了,还有什么事情是他不能去做的。韩倾霖心里很烦躁,却不能在自己的父皇面前表露出来。 “关于老大和老三在回国的途中,遇上刺客的事情。”寒国国君提起这件事。 韩倾霖疑惑:“父皇不是说,不追究这件事吗?”难道是父皇另有安排?韩倾霖想不通。 “朕是不追究,但是……朕想知道结果,老二,这个结果不能让别人知道,但是,只有你和朕知道。”寒国国君解释,“如果结果是,这件事真是老四、老五所为,那么老二,将来你登基之后,要堤防他们。如果不是他们所为,那么将来你登基之后,是否重用他们,看他们的表示。” 所以,这件事势必要查个水落石出。 “儿臣知道了。”是为了自己啊,韩倾霖纵使感动,可是继承皇位还是…… “关于这件事,还有一个疑点,老四和老五虽然是嫌疑人,但是四国联盟也有可能,为了造成散国的内乱,减少对四国联盟的压力,所以两边,你都要查查。”寒国国君提醒。 韩倾霖点头:“父皇放心,儿臣明白了。” “嗯,那你退下吧。” “是。” 韩倾霖走出皇宫,看见在宫门口徘徊焦急的六王爷,心里还是有几分安慰的。如果是这个人继承了储君的位置,将来登基为皇……韩倾霖不敢想他将来的生活,他的这个弟弟不聪明,性格又直接,还是一生安乐就好。 只是储君的身份,帝皇的位置,就像一把无形的锤子,压在他的身上,让他喘不过气来。 “二王兄。”看到韩倾霖走出宫门口,六王爷担心的迎了上去。看到韩倾霖脸上沉重的表情,六王爷开始变得紧张了,“二王兄,父皇他说了什么?情况如何?” 看着这个一向没心没肺的胞弟如此紧张自己,韩倾霖摇了摇头:“没事,父王只是问我关于大王兄的事情有何看法?” “那你怎么说?”如果只是问大王兄事情的看法,怎么只问二王兄一个,而不问他呢? “我说这件事我不在场,也不清楚情况,不好说。”韩倾霖回答。 “嗯,事实也的确是这样。”六王爷点点头,当时他们都不在场,的确也没什么好问的。可是,他总觉得事情不是这么简单的。 瞧着他略带怀疑的眼神盯着自己,韩倾霖拍拍他的肩膀:“你回府吧,有什么事情我会找你。” “真的没事吗?”六王爷不放心。 “我何时骗过你?”韩倾霖反问。 是没有骗过他,只是有事情从来不告诉他而已。 “那我回去了。”六王爷不再问了,因为他知道自己这个胞兄的性格,就算问,也问不出所以来。 第4章 墨染的选择 寒国国君宣见韩倾霖的事情,三王爷、四王爷和五王爷那边,马上得到了消息。但因为是密谈,所以根本没有人知道他们谈了什么。所以,他们根本无从打听起。 这几天,关于大王爷的死亡事件,众说纷纭,而大王爷的后事,也在这样的情况下,办完了。 关于大王爷的死亡事件,韩倾霖根本无从查起。但是根据寒国三王爷的意思,四王爷和五王爷有可疑,而四国联盟,也是有可疑的。想到四国联盟,韩倾霖想到了李墨染。他不知道如果就这件事去问李墨染,李墨染会怎么回答,但是不管李墨染如何回答,他都会信。 因为以李墨染的骄傲,他不屑撒谎来骗自己,而以召国的强大,李墨染也没有这个必要来欺骗自己。 召国,帝都。 李墨染腰酸背痛。召国最近没什么事情发生,水军的训练已经秘密开始了,而且进行得非常顺利,在这种情况下,赵元崇为了奖励李墨染提出的水军计划,非常的用心良苦。何为用心良苦? 洞房花烛夜再来一次。 于是,李墨染非常痛苦。 “少爷。”元宝见李墨染睁开眼,赶忙端来一杯茶,“您喝点水吧。” 李墨染这会儿正在花园里晒太阳,旁边趴着很久没出来的五彩,五彩去年冬眠去了,脱了一层皮,整体又大了。不过现在是镜花水月状态。 昨晚被赵元崇折腾了一夜,今日李墨染晒在太阳下,倒也是舒坦的。就算在皇宫里,他依然不改一身的白衣,身上盖着一条纯白的羊毛毯,乌黑的头发披在周围,十六岁的他,已经褪去了青涩,俊雅的脸庞越发的迷人了。 高挑的身材虽然清瘦,但气质却十分的优雅。 李墨染整个人,就像一副山水画,看着有些冷淡,然而又让人觉得很温暖。温暖,是因为他睁开眼,露出浅浅笑容的时候。 接过元宝递上来的茶,李墨染漱了一下口,又喝下半杯:“陛下可曾来过?” “来过,见少爷睡着,又走了。”元宝道,“对了,这是您的信。” 信?李墨染想了想,唯一和他写信交流的是寒国的三王爷韩倾云,但是韩倾云的信五天前已经送到了。信中表示,寒国大王爷已死,如果他和四王爷、五王爷开战的话,希望召国能发兵帮他。 李墨染的回信自然是愿意的。不仅仅是愿意,还是求之不得呢。可是算了算时间,韩倾云也差不多才收到他的信,怎么这么快就回信了? “拿过来。” “诺。” 接到信,一看笔迹,李墨染有些意外,竟然不是韩倾云的笔迹,而是韩倾霖的,他写信给自己干嘛? 李墨染拆开信,看到信的内容时,他惊讶的挑了挑眉。如此一来,那韩倾云不是……李墨染马上起身,白色的羊毛毯从他身上滑落,掉到了地上。这羊毛毯是裴州刺史送的,裴州刺史送给杨氏,杨氏再带进宫来。羊毛毯本身不是纯白色,是经过处理之后才有这个颜色,在色泽上,也是费了不少心的。 召国目前的朝廷作风,还没有贿赂,裴州刺史送给女儿,杨氏再送给李墨染,也纯属于母子,所以倒也无妨。 元宝赶忙把羊毛毯捡起来,又拍了拍。那么珍贵的毯子如果弄脏了,多可惜。 赵元崇正在练武场练武,未子尘、于轻飞、风平,全都陪着他。从他满身是汗水的情况来看,这恐怕练了不少时间了。 看到李墨染进来,他拿起英德手中的毛巾,往身上擦了擦,然后又披上衣服:“你怎么来了?” 李墨染走到他面前,把手中的信给他:“这是韩倾霖送来的。” 韩倾霖? 赵元崇挑眉,随即看信:“怀疑我们四国联盟?”赵元崇看完信,还给李墨染,“四国联盟杀他一个寒国的皇子干什么?不如直接结盟杀进他寒国。”可笑至极。 而且,为何在五大散国会议结束之后独独杀他寒国皇子? “他难道没怀疑韩倾云吗?”赵元崇转而又问。 韩倾云杀了大王爷这件事,赵元崇是知道的,韩倾云给李墨染的信他也看过。只是没想到按照寒国目前的情况,竟然没有人怀疑。 “没有理由怀疑。”李墨染道,“韩倾云一直是大王爷党派的,在他们的眼里,他和寒国那个大王爷是一荣俱荣的,在这种情况下,谁会怀疑韩倾云。不得不说,韩倾云杀了他们大王爷,的确是个好机会,如此一来,四王爷和五王爷的嫌疑不能排除。四王爷和五王爷跟寒国的皇位,永远的杜绝了。毕竟任何一国的帝皇,都不会重用一个杀兄的……疑犯。这是忌讳。” “也是,韩倾云这个人有野心,又是大王爷一派的,跟四王爷、五王爷是政敌,如果他登基成为寒国的帝皇,那么四王爷和五王爷都逃不了一死。”赵元崇说到这里,停了一下,突然想到了一件事,“如果寒国国君没有把皇位传给韩倾云,那么会传给谁?” 李墨染眼睛一亮:“韩倾霖,如果我是寒国国君,为了减少杀戮,肯定会把皇位传给韩倾霖。但问题是,韩倾霖无心皇位,如果寒国国君把皇位传给他,而那么苦心经营这些的韩倾云会怎么办?” “造反。”李墨染回答。 韩倾云连大王爷都杀了,又因为觉得自己背后有召国当靠山,肯定会造反。那么接下来如果寒国国君真的把皇位传给韩倾霖,韩倾云肯定会再联系自己。到时候,自己改怎么选择?李墨染沉思。 “你想帮韩倾云登上皇位,还是帮韩倾霖登上皇位?”赵元崇和李墨染已经想到一起了,所以他直接问。 “韩倾云和韩倾霖是两个性格完全不同的人,之前答应帮韩倾云是因为韩倾霖对皇位没兴趣,而韩倾云又是一颗很好的棋子。只是没想到现在会碰到这种事情,如果韩倾霖登基,韩倾云造反,我只能在两人中选择其一。如果控制了韩倾云,那么等于控制了寒国,但是如果是韩倾霖的话,一切都不好说。毕竟,没有谁会愿意把自己的国家拱手奉上。何先生是例外,他没有选择,而和国也没有选择。”李墨染道。 “之玉。”赵元崇笑着摇头,“你还是没有回答我,你会帮助谁。” 李墨染也轻笑:“你知我很难选择,你觉得该如何?” “无论你如何选择,我都会支持你,这是你的选择,而不是我的选择。如果是站在我的立场,肯定选择于我有益的,但是韩倾霖和你是朋友。”赵元崇如实道。 因为韩倾云对李墨染而言,只是一颗棋子。 而韩倾霖对李墨染而言,却是朋友。 棋子和朋友,放在了同一个位置,他的确不好选择。 “虽然是朋友,但是政治立场不同,我想我的选择,韩倾霖也能体谅的,若是不能体谅,他站在他的立场去想,那我也没有办法,我必须站在我的立场去想。”李墨染回答,他选择,帮助韩倾云,这样对召国才有利。 现在是战乱时期,私人感情在国家利益面前,微不足道,更何况,这还是国家与国家之间的关系。 “之玉你永远都这么理智。”赵元崇叹气。其实,他多么希望李墨染能够不理智一回。太理智的李墨染,总是让他有些心疼。 李墨染没有回答,他能不理智吗?这是他对上辈子的赵元崇的承诺。 如果有来生,他要助他,夺下半壁江山。 见李墨染沉默,赵元崇眼神有些复杂的转移了话题:“刚睡醒,可是肚子饿了?” 李墨染点头:“确实是有些饿了,你练得满头是汗的,先去沐个浴,我让人准备。” “好。” 就算再亲密无间的两人,再信任的两个人,心里还是有属于自己的秘密。李墨染绝对不可能告诉赵元崇,他曾经过活过一世,那一世,他们爱得很辛苦。那一世,他没有活过三十岁,那一世,他曾经是赵元贤安排在赵元崇身边的人。 这样的秘密,曾经这样的心痛,他和上辈子的赵元崇懂就够了。 盘龙殿。 待赵元崇沐浴出来,换了一身干净的袍子,李墨染已经命人上了菜,自个儿坐在餐桌旁,先吃了起来。 没有选在大厅内,而是选在盘龙殿的小花园里,晒着太阳,闻着春天的花香,听着小鸟儿的叫声,这样的日子倒是快意。 其实自从林太皇太后去世之后,李墨染和赵元崇的日子,还是舒坦的,再也没有人逼迫赵元崇纳妃,而如今的天下大乱,朝廷忙着商量国事,谁也没有提起赵元崇的婚事。 再者,端磊和沈令言不提,其他官阶的官员,哪里敢提。圣武帝在朝廷的威望,可是早已树立,并没有人敢逆鳞。 “这条蛇越来越肥了。”赵元崇余光瞥了一下李墨染脚边的五彩,斑斓也在它身边,它俩都是刚换过皮。 五彩就算趴着也没有停止过吃东西,而斑斓则看着它。 赵元崇其实好奇过,不知道它俩是怎么交流的,性格完全不像的两只,竟然还能和睦相处下来。总结下来,是斑斓的性格太好了。 感觉到赵元崇的视线,五彩抬起头,懒懒的看了赵元崇一眼,然后转过身,背对着赵元崇。斑斓觉得奇怪,一起抬起头看了赵元崇一眼,接着也学五彩转过身。 “这是什么意思?它们一起嫌弃我了?”赵元崇不敢相信,五彩这条蠢蛇也就算了,他好歹是斑斓的主子吧?斑斓这样做,太打他的脸了。 “你跟它们一般计较做什么?”不管怎么把五彩和斑斓当朋友,可宠物到底是宠物,它们的思维和常人是不同的。对于赵元崇总是跟它们计较的行为,李墨染直接送上两个字:幼稚。 “不跟它们计较,它们就不知道方向。”赵元崇回答。他来到五彩面前,五彩不想看他,他就偏偏让它看。 那么大的阴影,打扰了五彩吃美食的乐趣。五彩又抬起头,看着赵元崇。一人一蛇,面面相视,怎么看,怎么有趣。 如果斑斓会说话,这会儿一定也会送上两个字:白痴。 “皇上,您的头发该擦干,不然虽是春日,但寒气也是极重的。”英德提醒。 “麻烦。”赵元崇突然有了脾气道。 “拿来给我。”李墨染起身。 “诺。” 李墨染接过毛巾,来到赵元崇背后,细心的摸上赵元崇的头发。头发还在滴水,后背的衣服有些湿了。 赵元崇原本和五彩对视的眼神,转到了地上。而地上正倒映着,李墨染为他擦头发的影子。慢慢的,赵元崇嘴角勾起一个笑,心情……格外的好了。 第5章 迷茫的五彩 五彩在遇到李墨染之前,不知道自己叫什么名字,因为前一任主人跟它没有使用认主的咒术,所以他们无法进行心灵的沟通。但是,那是个非常温柔、非常好看的主人。 五彩不知道其他的同类是不是眼盲,但是五彩有。因为眼盲,看不太清人的长相。可是,五彩喜欢他身上的气息,那种温和、温暖的气息。 五彩睁开眼,看到的第一人,就是迹礼,后来迹礼带着它离开了繁华的寒国帝都,去了山林。那个时候,五彩能感觉到迹礼不快乐,但是作为一条蛇,它无法说话,只能安静的跟在迹礼的身后。 再后来,迹礼不见了。 再后来,李墨染出现了。 它分不清迹礼和李墨染的长相,但是两人都喜欢穿白衣,尽管他们身上的气息不同,却非常的类似,温和的、温暖的。 再后来,它跟了李墨染。 五彩趴在假山上,遥望着远处,春天的气息很好闻,鸟语花香,特别是皇宫的御花园,这里拥有整个召国最美丽、最美艳的花朵。又因为没有女人,所以不参合女人胭脂香味的香气,让五彩更是喜欢了。然而五彩没有想起它喜欢的原因,是因为这是自然的味道,曾经它和迹礼在一起住过的地方的……自然的味道。 大概是阳光太灿烂了,五彩有些懒洋洋的,想睡觉了。 睡着的时候,五彩做了一个梦,它不知道其他的同类会不会做梦,但是五彩是第一次做梦。梦中,它回到了小时候,刚刚破壳而出的时候,它睁开眼睛,看到一脸微笑、又期待的看着它的白衣翩翩的迹礼。 那么英俊的迹礼。 迹礼伸出手指,送到它的嘴边。五彩刚出壳,尚且不知道世间的邪恶,世间的残酷。它好奇的伸出蛇信子,舔了舔迹礼的手,然后再呆呆的看着迹礼。 哈哈哈…… 这样傻乎乎的五彩,哪有冰灵神兽的样子? 迹礼忍不住笑了。 五彩虽然眼盲,但是迹礼的笑声爽朗,在它幼小的心里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虽然后来,这种声音它开始忘记了,但是曾经有这样一个人,照顾过它、养过它,后来……这个人不见了。 “小冰……小冰……”熟悉的声音,由远渐近的传来。 五彩在花园里玩耍,听到那声音,赶忙朝着那方向爬去。可是,等它爬到的时候,却没有看到自己熟悉的那个人。 人呢?人呢?五彩满屋子的寻找。 “小冰……”那熟悉的声音又传来了,在它刚才玩过的院子里。五彩又朝着外面爬去。但是,院子里根本没有人。 人呢? 当五彩爬到院子的时候,它听到了叫声从里面传来,当五彩爬到里面的时候,它又听到了叫声从外面传来。于是,它不停的爬。终于,太阳下山了,天黑了,五彩爬的累了。那熟悉的声音,它听不见了。 五彩失望了,心头涌起无限的委屈和难受。 人呢? 它觉得自己的眼眶湿了,有什么东西从眼底流出来,然后它伸出蛇信子舔了舔,竟然是咸咸的。 咸咸的,这是什么味道?或者,五彩根本不知道,这种味道就叫做咸。 它迷茫……还是迷茫。 猛然的,五彩睁开眼,发现自己睡着了。而这里,是召国的皇宫。五彩就这样趴在假山上,想着刚才的情况,五彩不知道,刚才自己做梦了,在梦里,自己哭了。蛇怎么会有眼泪? 可是,醒来后的五彩,心很沉痛。那个在梦里,熟悉的声音,熟悉的人,不是现在的主人。 那个人在哪里? 五彩很想见见他。想到这里,五彩爬下假山。 它熟门熟路的爬到盘龙殿,这里的一切,它都熟悉,这里的人、这里的环境,这里的每一个角落,都是它爬过的。五彩不知道自己在找什么,它就是不停的爬,从盘龙殿的门口,爬到里面,每个房间,每个院子,每个它能钻进去的地方,它都爬了一遍。 终于,五彩爬的累了,它趴在一边的角落里,看着忙碌着的宫婢们,每一个人在它看来都是一模一样的脸,所以,它是靠气息去分辨的。 五彩有些无精打采了。 本来嘛,冬天才过,春天又来了,它是精神最好的时候,可以好好的吃,好好的住,但是不知为何,就是没有精神。 “怎么了?”李墨染来到五彩面前,把失落的五彩从地上捡起来,然后抱在怀里,“今天是怎么了?也不找斑斓玩了?” 五彩听到李墨染这么问。 斑斓?斑斓是谁?五彩一时没想起来。它往李墨染的怀里钻了钻,这是它熟悉的味道,它喜欢的味道,虽然同梦里的气息不同,但是,它一样的喜欢。 啊……五彩想起来了,斑斓是那条跟它一样的蛇,它们是同类。 斑斓跟它一样大,长得也一模一样,五彩曾经以为,自己是天下间最漂亮、最强大的蛇了,但是斑斓出现了。 不过,五彩还是觉得自己最厉害,因为斑斓是施毒的,自己是解毒的。想到这里,五彩的心里闪过一抹得意,但也只是一会儿,接着,它又没有精神了。 “怎么了?”李墨染的声音很是担忧,今天的五彩太反常了。在他看来,五彩就是骄傲的,趾高气扬的,哪像现在这样,像是生病了般。 想到这里,李墨染马上道:“来人。” “殿下?” “快去传御医。” “诺。” 召国皇宫的御医们,已经不是第一次为蛇看病了。因为不管这条蛇的身体状况如何,他们的齐王殿下,总会定期为它检查一次。 蛇无法开口,身体不舒服了,生病了,根本无法表达,所以他们的齐王殿下很在意。 御医们第一次为蛇看病的时候,非常的害怕,但好在身边坐着齐王,虽然年纪小,但绝对让人安心。再后来……到现在,御医们已经习惯了。 “它怎么样?”李墨染问。 其实,宫里的御医真的没有给蛇看病的经历,开始是参照人的,回去之后御医们开始恶补,好在所谓御医,在医术方面都是极有天分的,没过多久,给蛇看病的本领,也学会了。 “各方面都非常的健康。”御医回答。 “那它怎么看上去很失落?”李墨染问。 御医压力很大:“这应该是心里的原因,微臣不才,这心里的原因,微臣怕是看不出所以来。” 在齐王面前本分和实话实说,是最重要的。召国的大臣很荣幸,不管是朝廷重臣,还是宫里的御医,因为他们跟的是英明睿智的主子,不会无故的迁怒于人。 所以对于五彩的情况,御医们也敢实话实说。 哦?李墨染挑眉:“下去吧。” “诺。” 待御医离开之后,李墨染又抱住五彩:“五彩,告诉我,你到底怎么了?”李墨染用心声问它。 但是,五彩只是眨着无辜的眼睛看着李墨染,却没有回应。 “五彩?”李墨染皱起眉头,“你这样我会担心,告诉我,你到底怎么了?有哪里不舒服吗?” 就算他们生死与共,但有些事情,人类的感情五彩不会懂。比如李墨染的担心,它并不明白。只是看到李墨染担忧的眼神,它会黏上去,然后用头蹭着李墨染的胸口,告诉他自己没事。 可就是这样,李墨染才更担心。 但既然五彩不愿意回应,李墨染也没有办法。李墨染想了想,自己问不出所以来,斑斓也许可以,毕竟五彩跟斑斓是好朋友。 好朋友? 如果五彩知道李墨染此时的想法,恐怕会更加不待见斑斓了,在它的眼里,斑斓是非常讨厌的同类。 打架比自己厉害,平时又不说话,装酷似的不知道给谁看。 斑斓在御书房里,赵元崇在批奏折的时候,斑斓没事干,就会趴在一边陪着。斑斓喜欢这样的安静,这样的宁静。 “参见殿下。” 御书房内的赵元崇听到门口英德的声音,不禁挑眉。在皇宫,能被称为殿下的,只有一人。就算赵元谦也能被称呼为殿下,但宫内的人,都会称呼他为王爷。 所以,这个殿下,只能是李墨染。 “起身吧。”李墨染直接走进御书房,才推开门,就看见赵元崇抬着头看着门口,“跟你商量件事情。” “何事?”赵元崇问。 “五彩今天有些不正常,我用心声问它,它都没有回应。我想着五彩和斑斓是好朋友,你让斑斓问下五彩,它这是怎么了?”李墨染道。不正常的五彩,就像个孩子,让人格外的心疼。 赵元崇噗嗤一声笑了:“五彩和斑斓是好朋友?”他怎么看,都没有发现这个问题。 平日里,只有五彩欺负斑斓的份,吃斑斓的东西,用尾巴甩斑斓,又或者爬到斑斓身上睡觉。曾几何时,五彩和斑斓成为好朋友了? 如果不是斑斓的脾气好,懒得和五彩计较,这两条蛇恐怕能在皇宫里大打出手。 对于赵元崇的嘲笑,李墨染不以为然,他岂会不懂赵元崇的笑声为何意?“你没听过打是亲骂是爱吗?五彩如果不是把斑斓当好朋友,有岂会事事去找它,直接无视它便是了。” “好,好,你说的都有道理。”赵元崇投降,“那我问下斑斓,我可不敢保证能问出什么?” “嗯。” 于是,赵元崇用心声告诉斑斓:“五彩可能生病了,你问下五彩,它这是哪里不舒服?” 生病? 斑斓懒洋洋的抬起头,看着李墨染怀中的五彩,但是,李墨染站着,它抬起头也看不到五彩。 李墨染蹲下身,把五彩放到斑斓面前:“五彩,你跟斑斓好好的玩。”说着,李墨染走到赵元崇身边,假装很忙碌的样子,实际上,暗中观察五彩的情况。 五彩就着李墨染放下的姿势没有变,它趴着。若是以往,它会第一时间瞪着斑斓,可是今天,它的眼中似乎没有斑斓。 这下,斑斓也觉得奇怪了,用蛇语跟五彩交流:“你怎么了?” 五彩没动,继续趴着。 “说话,你要吃什么东西吗?我带你去。”斑斓又道。 五彩还是没动,也继续趴着。 这是什么意思?斑斓尾巴一甩,直接把五彩甩开了。五彩在地上滚了两圈,然后,继续趴着。 李墨染和赵元崇面面相视,如果是以前,五彩早就冲上去打了。 “还真不正常了。”赵元崇低语。 第6章 离家的五彩 不仅仅是赵元崇感觉到五彩的反常,就连一向很少关心身边人事物的斑斓也觉得五彩奇怪了。它都把五彩甩开了,在正常的情况下,五彩肯定冲上来打它,可是现在呢,五彩竟然任由身体滚了几圈,而无动于衷。这种毫无反应的状态,令人无法不担心它。 想到这些,斑斓一向冷情的眼底,也不免换上了担心。 “五彩,你怎么了?”斑斓爬到五彩身边问,用尾巴戳了戳五彩,但是五彩依然没有反应。 五彩?五彩眨了眨眼睛,是的,它现在叫五彩,而以前那个人叫自己……小冰。因为它是冰灵蛇,全身有些凉凉的,故而叫小冰。 五彩懒懒的看了斑斓一眼,然后继续趴着。 “它没有反应。”斑斓告诉赵元崇。 赵元崇看向李墨染,有些歉意:“斑斓说五彩没有回应它。” 连斑斓都不给回应吗? 李墨染皱着眉头起身,走过去把五彩抱了起来,一向淡漠的眼中,是对五彩的浓浓关心,只是五彩再懂人性,也到底只是一条蛇。人内心的有些情绪,它无法理解。 “它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赵元崇也忍不住关心了起来。五彩一向很活泼,这样安静的性子,不仅不适合它,让大家都无法适应。 “我也不清楚。”李墨染回答,“在盘龙殿的时候,我用心声找它没有反应,就去它平常喜欢待的地方一个一个找了遍,才在角落里看见它,连我的叫声都没有听见,看上去很是无精打采的。” “不回应你已是奇怪,连斑斓甩它都没有反应,这就更加不正常了。”赵元崇也沉思,但五彩到底跟他没有认主关系,而且人跟蛇终究是不同的,沟通上的困难无法比避免。“也许是你最近因为寒国的事情太忙了,所以有些忽略了它,五彩性格太娇气,你多陪陪它应该没事。” 这么娇气的蛇,真不知道怎么养出来的。赵元崇心里恨不得把五彩给扔出去。但为了安抚李墨染,嘴巴上的话可好听了,脸上的神情,也可真切了。 “嗯。”李墨染应了声,没有说什么,便抱着五彩离开了。 五彩窝在李墨染的怀中,感觉到对面的凉风吹来,它动了动身体,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继续沉默。 李墨染伸手,摸了摸五彩的头。五彩很喜欢这个动作,以前的主人也喜欢摸它的头,让它觉得非常的亲昵,所以每次李墨染摸它头的时候,它都会迎上去蹭了蹭。 今日虽然也一样,却不似之前撒娇中带着任性,像个孩子,今日而是病怏怏的。 “五彩。”李墨染唤了声。 但是五彩依然没有回应。 明明听到的,也感应到李墨染的心声,却是不予反应,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如果说不喜欢了,讨厌李墨染了,又怎么可能那么安顺的躺在李墨染的怀里呢? 御医看了,它的身体根本没有问题。 “五彩,你怎么了,告诉我好不好?”李墨染一边摸着五彩的头,一边用心声问。他知道五彩喜欢这个动作,所以只能一边这样的安抚,一边再耐心的问。动物跟人不同,它们没有心智,所以李墨染要的是非同一般的耐心。 只是,不管李墨染如何安抚,如何耐心的等待,五彩就是没有反应。 直到到了晚膳期间,赵元崇回到盘龙殿,看到一人一蛇躺在躺椅上,赵元崇才开始觉得不妥了:“五彩还是没反应吗?” “嗯。”李墨染道,“我试试看多陪陪它,多用心声跟它交流,也许它突然就有反应了。” “也只能如此了。不过,你得先用了晚膳。”赵元崇看向英德,“传人上菜。” “诺。” 召国的地理位置的确是好。 一旦开春了,在其他国家天气还带着冷风的情况下,召国的天气回暖的特别快。 五彩今日晚上,是跟着李墨染睡的,趴在李墨染的枕边。其实李墨染担心自己,五彩是知道的,可是只要一看到李墨染,听到李墨染的心声,它就会想起之前的主人,心里就像被堵住了似得,非常的难受。 身边传来李墨染均匀的呼吸声,五彩原本紧闭的眼睛,慢慢的睁开了。它自己爬到床边,然后溜下床。 整个皇宫如同五彩自己的山洞,它太熟悉太熟悉了,熟悉到转眼间就爬出了盘龙殿,只是爬到盘龙殿门口的时候,五彩又往里看了看,它的眼底流露出依依不舍,和李墨染相处的点点滴滴,从它的脑海里闪过。五彩像是在挣扎,像是在下着某种决定,最后,它转身爬出了盘龙殿。 皇宫很大,虽然五彩那么小,可是爬的很快。从盘龙殿到皇宫大门口,这条路,五彩同样熟悉。它没事的时候,就喜欢到处爬,整个皇宫的人都知道,陛下和齐王殿下养了一对蛇,一条蛇摸上去凉凉的,一条蛇摸上去温温的,两条蛇长得一模一样,五彩斑斓,非常的漂亮。 所以,取名五彩和斑斓。 也因此,五彩在皇宫里乱爬的时候,是非常安全的。甚至有人看到它了,也会停下来观赏一会儿。五彩是骄傲的,当别人的目光停在它的身上时,它会觉得尤其得意。 皇宫的大门,早就已经关了。五彩爬上宫门的城墙,在爬的时候,被侍卫看到了。 “咦,那不是陛下和殿下的蛇吗?”有名侍卫道。 “的确是,它怎么在这里?” “谁知道呢?要不要去通知陛下和殿下?” “它平时就到处爬,没事的吧?” “你知道什么?这蛇可比咱们人命金贵多了,它会变大。” “会变大?你骗人啊。” “你新来的不知道吧?前年咱们同陛下对抗恭王造反的时候,它就变大了。”这侍卫分不清五彩和斑斓,在他们看来,反正长得一样,也没有区分的必要。 “真的?” “不跟你说这个了,你在这里看着它,小心些别碰它,我去上报。” “好。” 侍卫上报给值班的队长,队长马上去盘龙殿报道。 五彩爬的时候无声无息,李墨染和赵元崇都没有发现,这会儿有人来盘龙殿报道,他们早就醒了。 “何事?”赵元崇沉声道。 “陛下,东门值班队长来报,说是看到一条漂亮的蛇爬上了东门的城墙,很像五彩和斑斓。”盘龙殿巡逻的侍卫道。 李墨染心一紧,赶忙转过头看,只见原先五彩趴着的地方已经空无一物了:“五彩不见了……五彩……五彩……” 任凭李墨染用心声呼唤,还是没用。 李墨染赶忙下床,尚未披上外袍,身影已经飞身而出。 “之玉,你别紧张。”赵元崇拿起披风跟上。 皇宫东大门。 “参见齐王殿下。” “起来,五彩呢?”李墨染跑上城门。 “回殿下,它爬出墙外了,属下等人不敢阻拦,不过已经有侍卫跟着前去了。”留守门口的侍卫道。 “灯笼,跟上去。”李墨染道。 “诺。” 侍卫马上准备好灯笼。 “先把披风披上。”赵元崇一边说,一边把带来的披风给李墨染披上,“我叫上斑斓一起。” “好。”李墨染点头。 只是,过了一会儿,见赵元崇的眉头紧皱了起来,李墨染有些诧异:“怎么了?” “我用心声联系不到斑斓。” “什么?”李墨染马上转头看向侍卫,“当时你们看到在爬的有几条蛇?” “一条。”侍卫回答,“那是陛下和殿下的蛇,属下看的很仔细,而且属下等那么多人,绝对不会看错。” 也是,那么多人,那么多双眼睛,不可能连几条蛇都看不清楚。那么斑斓呢?“斑斓性格稳重,如果在皇宫,你不可能联系不到它。”李墨染想了一下道。 “不会也跟五彩一样,突然闹了性子吧?”赵元崇竟在这个时候,还笑得出来。 而面对他这样的问题,李墨染竟然也无法否决。一向活泼的五彩都开始变了性格,那么冷静的斑斓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先不管斑斓,至少五彩有线索,先跟上去找五彩。”赵元崇又道。 “嗯。”为今之计,也只好如此了。只要找到五彩,让五彩带路找斑斓也是可以的。 于是,在侍卫的带领下,李墨染和赵元崇先出了皇宫。 巡逻的侍卫都是经过专门的训练,他们有自己的联系方式。而那名跟踪五彩的侍卫,一路上都在显眼的地方留下了线索。 大晚上的,召国的京城又一向很平安,再说这也不是机密的事情,所以侍卫留下线索选择的地方也是聪明的。如果在暗处,大家找线索不免又花费了不少时间。 只是,侍卫再聪明也没有用,当其他侍卫带着李墨染和赵元崇赶到的时候,发现那名跟踪五彩的侍卫正站在街道中央。而又因为此时是半夜,这街道上,只有他一人。 “你怎么在这里?蛇呢?”值班的侍卫队长上前问。 “蛇……”跟踪的侍卫看到了李墨染和赵元崇,马上行礼,“属下参见陛下、齐王殿下。” “起身,五彩呢?”李墨染先赵元崇开口问。 “它……属下该死。”那名侍卫低下头,“属下没有跟住,跟到这里的时候跟丢了。”侍卫很惭愧。 李墨染挥手:“这不关你的事情,五彩本就聪明,而且它那么小只,你跟不住也是自然。你们能发现五彩并及时禀告,已是尽忠职守,回去之后本王有重赏,不过这会儿大家还不能休息。” “请王爷吩咐。”值班队长道。 “你马上回去跟人交班,你们这队的人分小队在京城寻找五彩的下落,在不扰民的情况下,可是明白?”李墨染提醒。 “属下明白。” 李墨染又看向赵元崇:“我继续寻找五彩,你回去找斑斓,如果能找到斑斓,那么寻找五彩的希望就大了些。”五彩不愿意回应他的心声,所以他跟五彩失去了联系,京城这么大,找一条这么小的蛇太困难了。 而且五彩又是极有灵性的,如果它想躲,根本没有人能找到它。 “嗯。”赵元崇点头,也只有如此了,“但是天气冷,你得注意身体。” “我心里有数。”李墨染虽是应了,却着急五彩,哪里顾得上天气冷不冷的。 赵元崇叹气,把自己身上的披风又解了下来,披在李墨染的身上:“如此就不会着凉了。”而他,就剩一件里衣了。 第7章 寒国立储君 三更半夜的,五彩又那么小,就算叫来再多的人,也是很难发现它的踪影。不过李墨染想了又想,以五彩的速度来说,就算一直在爬,中间不休息,此刻也不可能远在千里之外,更何况它爬爬停停的性格,爬了一半路,看到有趣的,就会停下来看。 想到了这些,李墨染顿时有你打算:“来人,备马。” “诺。” 李墨染坐上侍卫拉来的马,马上策马往皇宫方向跑。自从和五彩认主之后,都是用心声交流的,他甚至忘记了他们之间还有一样东西可以交流。心声交流有距离的限制,到不了千里,但是玉箫不同,玉箫可以千里传音,而五彩现在,绝对不可能爬出千里之外。 “怎么回来了?找到五彩了?”赵元崇才回到皇宫不久,紧接着李墨染就回来了,他以为五彩找到了。 李墨染摇头:“没有,我打算用玉箫找它。” “玉箫?我怎么没想到。”赵元崇眼睛一亮。 “斑斓也没有找到吗?”看他的样子,李墨染猜测大概斑斓也没找到。 赵元崇点头:“白日里五彩情绪不对,但斑斓却是好好的,而今五彩自己离开了,斑斓也不见了,倒是有些不合理。” 李墨染回应:“先找到它们再说。”说着,他进了寝宫,拿出已经收藏起来的玉箫,“我走了。” “别太担心,它们并非普通的蛇,有灵性也足够聪明。”赵元崇拉住他。对于斑斓,赵元崇的确不担心,斑斓性格沉稳,近似阴沉,而且斑斓是火灵蛇,毒性又强,只有它伤人的份,没有别人伤它的份,所以赵元崇不认为斑斓会出事。 李墨染摇头:“斑斓跟五彩不同,斑斓以前跟着迹傲,见惯了人性恶劣的一面,但是五彩以前跟着迹礼住在森林里,几乎是与世隔绝的,它渴望被关注,喜欢人类……”接下来的话,李墨染没说。 但是,赵元崇懂他的意思。 五彩跟斑斓是不同的。 “我先去找了。”李墨染现在心急五彩,只想快点找到。 “嗯。”赵元崇也明白他的心情。 驾…… 李墨染拿着玉箫,快马来到五彩最后不见的地方。小分队的侍卫已经分开去找了,他翻身下马,就着原地吹起了玉箫。箫声悦耳,一如召国齐王丰神俊秀的长相。 李墨染想用玉箫的千里传音来告诉五彩,他对它的关心和在意。箫声随着李墨染的心情而转变着,箫声中表达了他跟五彩的认识,从那森林里,他们快乐的生活,到寒国都城,他们的小心翼翼,中间,还有更多的,李墨染对五彩的感激,它的救命之恩,它的无微不至的照顾。 李墨染从五彩不见得地方开始走动,从京城的东门到南门、再到西门、最后到北门,但凡有路的地方,李墨染不厌其烦的走着,这个夜晚,整个京城的百姓,都听到了玉箫声,甚至有的百姓起床看了。 只见一穿着白衣里衣,披着明黄色披风的少年,在一边走一边吹箫。少年的身后跟着侍卫,侍卫拿着灯笼,照亮了少年。那少年的披风上绣着威武的龙,而那少年的长相,更是少有的俊俏。 那些看到此景的百姓惊呆了,这名少年是谁? 只是到了第二天,他们才知道,原来那名少年,就是他们召国名满天下的齐王。 “之玉。”赵元崇循着箫声寻来,李墨染还站在城墙上,不停的吹着箫。 听到他的声音,李墨染回过头:“斑斓找到了吗?” 赵元崇摇头:“也许是我想的太简单了,我用心声和玉箫都联系不到它。不过就算心里担心,我还是相信它。”这种信任,只因为火灵蛇强大的战斗力和聪明。 “五彩和斑斓同时不见,我有一个想法。”李墨染沉默了一会儿道。 “你认为它们在一起?”赵元崇反问,可见这个想法,他也产生过。 李墨染点头:“否则不会那么巧合,只是……” “只是侍卫们只看到了一条,并没有看到它们同时出现,故而觉得只有其中一条。”赵元崇道。 李墨染轻笑:“我想说的你都想到了,那么你的想法呢?你觉得它们在一起的几率有多少?” 几率有多少,赵元崇不好回答,不过:“十有八九。”总之,可能性很大,“不过若是它们在一起,那么更加没有问题了,有斑斓在,五彩总不会出事。” “嗯,但愿如此。”李墨染也只能如此想。 五彩在哪里? 五彩此时,还没爬出京城,而是在郊外的林子里,它瞪着斑斓。它不知道斑斓跟着它干什么,这个同类,总是那么讨厌。 “你要去哪里?”斑斓看着它问。李墨染和赵元崇用玉箫千里传音,它们都听到了,只是五彩不想回去,斑斓只好跟着它。 去哪里? 五彩自己也不知道,它就是想去一个地方,它跟迹礼生活过的地方。那个花园,那个房间……那栋房子。 “去找一个人。”五彩回答。 “找谁?”斑斓问。 “找一个我出生的时候,第一眼看到的人。”是迹礼。 斑斓出生的时候,第一眼看到的人,是迹傲。“我知道他是谁。”斑斓回答,尸骨还是它找到的,而现在被迹傲葬在神兽塔的祭祀墓里。“他已经死了。” 死了是什么意思?人知道,但是它们这些有智龄的动物也知道。 五彩其实……隐约有些知道,那次它和李墨染在森林里,葬了一具尸骨,那具尸骨可能是迹礼,但是它不敢也没有多想。 看到五彩全身笼罩着忧伤的气息,斑斓知道,迹礼的死,伤到了五彩。它知道主人的死对它们而言意味着什么。虽然迹傲没有死,但是同样的,迹傲把它给李墨染了。那个时候,它也难受的不行。 尽管跟着李墨染的日子非常的好,李墨染和赵元崇是好主子,可是在斑斓的心中,没有人可以跟迹傲比,那个跟它一起曾经多少次生死与共的主人。 “我带你去,我知道他的尸骨在哪里。”斑斓对于这个跟自己长得一样却是无忧无虑的同类,总是无法冷漠。它其实很羡慕五彩,羡慕它的开心,它的快乐,却是忘记了,它也有悲伤。 “好。” 嘶嘶嘶的蛇语,谁也听不懂。 而五彩和斑斓也是从这一刻起,成了朋友。其实在斑斓的心里,五彩一直是朋友,但是在五彩的心里,斑斓是从这一刻成为朋友的。 寒国。 韩倾霖收到李墨染的信,信中表示,寒国大王爷的死,跟四国联盟没有一点关系。如果寒国以为是四国联盟做的,想要回一个公道,而挑起寒国跟四国联盟的战争的话,对四国联盟而言,这是一次反进攻的机会。 李墨染以朋友的立场来分析目前天下的局势。四国联盟的气势很强,这是肯定的。散国有五个,四国联盟中虽然洛国很弱,但怎么说也是一个国家,兵力还是有的。再者,以召国、临国、清国目前的实力,如果结合起来,根本不畏惧五大散国的联盟。而且,四国联盟正愁着没有像攻打和国那样的机会,来攻打其他国家。 看到李墨染的信,韩倾霖哭笑不得。笑的是李墨染如此自信,他认为四国联盟一定会打败五大散国,哭的是他寒国是被看不起的一个国家。 有李墨染这样的朋友,其实该引以为傲的,但是韩倾霖骄傲不起来。于公他是寒国的皇子,即将被封为太子。于私,他被自己的朋友轻视了。 但是李墨染信中的警告意思,他却是看懂了。 李墨染表达的意思是两层。一层,大王爷的死跟四国联盟没有关系。李墨染的话,韩倾霖相信了,相信是因为第二层的意思,第二层分析的是四国联盟和五大散国联盟的兵力,如果寒国因为这件事想动干戈,那么就是给四国联盟宣战的理由。 也因此,韩倾霖相信李墨染的话。 可如果不是四国联盟,又会是谁呢? 不过,时间根本没有给韩倾霖多想的机会,因为,他要受封了。 在大王爷丧事后的第五天,朝廷重臣再一次就太子的事情向寒国国君提起。曾经支持大王爷的人,如今全都站在三王爷韩倾云这边了。而太子的人选,一个是韩倾云、一个是四王爷。 “皇上,臣等支持立三王爷为太子。” “皇上,臣等支持立四王爷为太子。” “请皇上三思。” “够了。”寒国国君脸色不济的看着殿上除了搞党派、还是搞党派的儿子和朝廷百官,他心里很是失望,但是他已经没有选择了。曾经不那么早立太子,是不想兄弟间的矛盾太大,但现在看来,他错了。“关于太子人选,朕心里已经有了准备。” 什么? 寒国国君此话一出,整个大殿上的人都紧张了。 韩倾云和四王爷面面相视,相对于四王爷表面上的淡定,韩倾云则没有这么洒脱。到底是和大王爷争了那么久的人,在这一点上,韩倾云就比不上他。也难怪李墨染会选中韩倾云,来当他们召国收服寒国的棋子。 是自己吧?父皇选中的太子是自己吧?韩倾云不停的给自己勇气。老四杀老大的嫌疑这么大,父皇怎么可能立他为太子? 想到这里,韩倾云的神色间不禁露出了得意,一定是自己。 五王爷瞧着韩倾云的神色,很是不屑。就凭他的脑子,怎么能当太子?所以父皇选中的人,一定是四哥。 可到底是谁? “宣旨。”寒国国君的这句话,直接打断了众人的思索,拉回了众人所有的猜测,大家只好静下心等着听旨。 “是。”老总管拿出寒国国君事先准备好的圣旨,“奉天承运……立二王爷韩倾霖为太子……” 什么? 还没等老总管把圣旨宣完,大厅里开始喧闹了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 怎么会是二王爷? “是老二?”韩倾云的眼底染上戾气。 “竟然是老二。”四王爷也甚是意外,怎么会是一向与谁都不争的老二?难道是老二心机太深,他们都被骗了? 韩倾霖的身影从门口出现,他迈进大殿,一步一步的走到殿堂的中央,那些惊讶,狠毒的视线太多太多,他都视若无睹,“儿臣参见父皇。”他坦坦荡荡的行礼。 “这圣旨你可是听见了?”寒国国君问。 “听见了。”韩倾霖回答,“儿臣谢父皇册封,定不负父皇的厚爱。” 第8章 枪打出头鸟 砰…… 韩倾云把书房里的东西全都砸了。父皇竟然封了老二为太子,那么他苦心经营的设计老大又是为了什么? 难道是为他人做嫁衣裳吗? 他不服气……非常的不服气。 韩倾云瘫痪似的坐到椅子上,他不能坐以待毙,该怎么办?眼中闪过精光,父皇最近病重,所以…… 想到这里,韩倾云马上离开王府。 四王爷府。 “四王兄,怎么会是老二?老二一向不涉及党派,为什么父皇会封老二为太子?”五王爷百思不得其解,不过,立老二为太子,总比立老三为太子好。要知道老三跟他们可是死对头。 四王爷沉思,是啊,不是他也不是老三,而是选择了老二,真是讽刺。 “四王兄,你倒是说话啊。”见他沉默,五王爷性子急,忍不住了。 “老大死了,虽然没有证据可父皇疑心我们。”四王爷道。 “但这件事不是我们做的。”五王爷气的大吼。 “父皇没动作,就算我们心里清楚不是我们做的,也是没有办法证明。到这个地步,是不是我们做的,已经不是父皇所在意的了。”四王爷想明白了,父皇今日的举动他是真的想不明白了。 “什么意思?如果父皇怀疑我们,直接查就是了,我们身正不怕影子斜。”五王爷道。 “如果这件事一旦公开查,会影响到朝廷,影响到王爷,我听说父皇时日不多了。”四王爷顿了一下,“就是因为父皇时日不多了,所以才不能查。如果查了,事情发展到严重的地步,父皇生前如果解决不了,那么寒国的时局就会动荡到一发不可收拾。只有立老二为太子,才是对目前的我国最好的。” “什么意思啊?”五王爷不懂。 “老二既不是老大党派的,也不是我们党派的,他是中立的,如果是老三被立为太子,他一定会打压我们,而我被立为太子,也会打压老三。所以只有老二被立太子,才不会特意的打压谁。”四王爷解释。 “那我们这些年的努力算什么?”五王爷不服气,“四王兄,你说父皇会不会一开始就中意老二,任由我们其他人争斗?” 四王爷眯起眼:“这就不得而知了。”父皇一开始中意的就是老二吗?那么他们这些人都是老二的垫脚石吗?四王爷不知道,但心里也因为这句话,有了怀疑。 “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坐着看老二即位吗?一旦老二即位,我们就什么都没有了,这些年的努力,等于成全了老二。”他不甘心。 “别心急,我们在这个时候先一步行动,就是乱了阵脚。我们心急,有人也跟我们一样的心急,所以这个时候必须要学会忍。”四王爷安抚五王爷。 “你是说?”五王爷渐渐冷静了下来,他听出了四王爷的弦外之音。 “不错……”四王爷意味深远的笑了。 哈哈哈……接着五王爷也笑了。 皇宫。 “三王爷,皇上睡下了,说暂不见任何人。”老总管挡在寒国国君的寝宫前。 “让开,本王要见父皇。”韩倾云的脸色很是阴沉。 “请王爷恕罪。”老总管态度平稳道。 “你……”韩倾云冷哼,“本王现在便要进去,看你能奈何我何。”说着,韩倾云一把推开老总管,直闯寒国国君的寝宫大门。 但是,到了大门口,门却从里面推开了,站在门口的人,一脸严肃的看着韩倾云。 “你怎么在这里?”韩倾云皱眉问,语气很冲,态度更是不好。 韩倾霖挑眉:“我?”仅仅是一个音调,却带着超越往常的威严。 “你怎么在父皇寝宫?你用什么迷惑了父皇,使得父皇立你为太子?”韩倾云问,完全没有意识到,此刻在他面前的韩倾霖,已经是寒国的太子了。 韩倾霖虽然不会特意摆架子,但到底是尊贵的皇子,再说他本就是个心高气傲的人,韩倾云的语气和态度,令他非常的不舒服,于是眉头一皱:“父皇为什么立本宫为太子,你没有资格过问。记住,什么是君,什么是臣。来人……” “太子殿下。” “请三王爷回去。” “是。” 韩倾云气的恨不得杀了韩倾霖,他千方百计设计杀了老大,结果还是给这老二占了好处。而现在,老二还敢在他面前耀武扬威。他怎能不气?“滚开。”看着涌上来的侍卫,韩倾云沉着脸大吼。 侍卫们不敢上前,怎么说韩倾云都是三王爷,大王爷还在世的时候,韩倾云因为和大王爷一派,权势还是很大的,所以皇宫里的人也很是畏惧他。而韩倾霖因为没参与党派,在宫里也没有自己的人脉。 看到侍卫们的犹豫,韩倾霖就知道他们的想法了。 他虽然没参与党派,皇宫里也没有他的人脉,但并不代表他没有能力,是个任人欺负的人,他只是不想把有限的时间浪费在这种争权夺利的事情上。 韩倾霖本来就长相冷漠,神情高傲,自有一股尊贵的气质,而今看到这种情景,他嘴角勾起一丝讽刺的笑,他走到其中一名侍卫前:“把三王爷请出皇宫。” “这……这个殿下……”那名侍卫为难。 在那名侍卫为难的时候,韩倾霖二话不说的拔出他的剑,架在他的脖子上。 “殿下?”其他侍卫大吃一惊。 “太子殿下?”老总管也很是意外。 韩倾霖冷着脸道:“我最讨厌君臣不分的东西,把他带下去,罪名就不用我说了。” “是。”有部分侍卫害怕了。 韩倾霖的视线又撇过其他没有动的侍卫:“你们是要请三王爷出宫,还是要本宫请你们去大牢?” “请太子殿下恕罪。”有了前车之鉴,侍卫们马上行动了。 是啊,就算眼前的人在皇宫没有势力又怎样?他是太子,未来的寒国国君,整个寒国都是他的,而三王爷的生死,也同样是在他的手里。 “三王爷,请。”侍卫们围了上去。 “你……你们……”韩倾云想上前,但这里是皇宫,皇宫里的侍卫听命于他父皇,他命令不动他们。“你们……韩倾霖,你给本王等着。” 韩倾云搁下狠话,离开了皇宫。 看着韩倾云的背影,韩倾霖摇头。兄弟这么久,他从来没有和韩倾云好好的相处过,今日才知他这般性情,之前跟着老大的时候,也未见他脾气这么大。只是这样的人,怎么跟老四争? 且看今天就知道了。 韩倾霖打发了韩倾云,又对着老总管道:“待会儿若是还有人来,直接打发,若有人敢闯,直接拿下。” 这话听的老总管心里微微惊讶,不过他却尊敬道:“是。”原来二王爷……不,是太子殿下,并非好欺负的主,看样子所有人都把他小看了。 韩倾霖回到寝宫里,寒国国君在里面微微叹气,刚才外面的说话声,他都已经听到了。心里的失望不用说,但是韩倾霖的表现,还是让他满意的。果然把江山交给老二是正确的,他没有看错人。 如果交给老三,按照老三现在的德行,那还了得。 如果交给老四,老四根本制服不了老三,只是……:“老二,辛苦你了。” 韩倾霖一顿,他知道父皇口中的辛苦是什么意思。在太子这个位置上,他势必不能像以前那样,跟谁都交好。不过他似乎也跟谁都不好,所以也不怕得罪。 “只要父皇身体能好起来,我即便再辛苦,也是值得的。”韩倾霖口是心非的回答。 是口是心非,但是寒国国君心里听了也是舒服的。 好起来是不可能了,御医说还有半个月,现在大概只剩下五六天了。如果这几天情况好点,也许还能多几天,如果情况突然不好,随时会死。 “关于老大的死,可有线索了?”临死之前,寒国国君都想知道,到底是谁杀了老大。 说到老大的死,韩倾霖也认真了起来:“我调查过,此事并非四国联盟所为。但是老四……我觉得也并非老四所为。” “可有证据?”寒国国君问。 “并非四国联盟所为,是十分肯定的。关于老四……” “如何确信并非四国联盟所为?”寒国国君打断他的话。 “儿臣和召国齐王是朋友,他告诉儿臣,此事并非四国联盟所为。”韩倾霖回答。 “召国齐王?召国乃四国联盟之首,他们的话,怎么能信?”寒国国君不信。更是不敢相信,这个儿子竟然会信敌国的话,就算是朋友又怎样?国家利益当前,根本没有朋友可信。 “儿臣知父皇不会信,这是召国齐王给儿臣的回信,请父皇过目。”韩倾霖把信递上。 寒国国君接过,看完信中的内容,他的眼神很复杂:“召国齐王……名不虚传。”名不虚传,是寒国国君对李墨染最贴切的评价。 名满天下的召国齐王,果真是才华无双。把这件事的利弊关系分析的如此清楚,如果真是四国联盟所为,他根本无需分析利弊关系。这样的人,如果生在他们寒国的皇室,该有多好。 “有这样的朋友,是你的荣幸。”更没有想到的是,他这个一向不争名夺利的儿子,竟然跟那样的人是朋友。 而那召国齐王,也是看在朋友的份上,才如此详细的分析了利弊关系。 “是的,是儿臣的荣幸,只是可惜……我们现在是敌国。”都要维护自己国家的利益。 寒国国君明白他的意思,他叹了一口气:“召国想一统天下,可能吗?”从李墨染的信中,一统天下的意思非常明显。 韩倾霖沉默了,四国联盟想一统天下,他觉得可能,但是召国想一统天下,那么未来的路,还很长很长。 “老二。”寒国国君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父皇?” “提笔来,朕为你留下一封密旨。” 密旨?韩倾霖虽不懂,却还是拿来纸笔。 待寒国国君把写好的密旨交给他时,他看的很是惊讶:“父皇,这……” “儿啊,不管是召国,还是四国联盟,如果将来寒国保不住了,无论如何,也要把寒国的百姓保住。”寒国国君闭上眼。 十六岁的少年,惊天的才华,只有真正见识过的人,才会知道其中的可怕。 召国……一统天下吗? 寒国国君没有忽略儿子在提起对方时,眼中闪过的敬佩、信任、和尊重。 第9章 计划去寒国 “今日找各位前来,是为父皇立老二为太子一事。”韩倾云在自己的王爷府,把大王爷一派的重臣全都召到了一起。“父皇这几日病重,本王进宫想探望父皇都被老二挡下了,本王有理由怀疑,父皇已经被老二控制了,而立太子一事,肯定也是老二蓄谋的。你们试想一下,老二一向不得父皇的心,怎么会突然被封为太子?” “王爷所言有理,那按照王爷的意思是?”有位大人问。 “只要找到老二控制父皇的证据便可,我们进不去,但是御医可以。”韩倾云道。 “一切听王爷指挥。” “我等愿听王爷指挥。” 韩倾云点头,只要这些大臣站在自己这边,他韩倾霖算什么? 寒国国君虽然封了韩倾霖为太子,但是太子的受封大典还未举行过。 在太子的受封仪式还没举行之前,韩倾云想推倒韩倾霖。大王爷党派里有文臣也有武将。 如果要推倒韩倾霖,则要速度控制皇宫,控制边疆。韩倾云马上开始行动。韩倾霖没有势力,要绊倒他易如反掌,而皇帝病重,要控制京城,也是非常容易的。 所以,韩倾云行动了。 不过,韩倾云也不傻,在行动前,他想到了四王爷,如果他把韩倾霖从太子的位置上拉下来了,那么最后便宜了四王爷怎么办?韩倾云也不会再做第二件这等蠢事。 所以,他暗中写信给李墨染,请李墨染帮忙给增援,专门用来对付四王爷。 召国。 李墨染收到韩倾云的信,已是寒国皇位之争爆发的时候了。 “怎么了?”赵元崇下朝回到盘龙殿,见李墨染在沉思。早几天因为五彩和斑斓双双失踪的事情,李墨染还心浮气躁,但这几日他已经想清。 “韩倾云的信,我要去一趟寒国。”李墨染道。“带两千精卫军。” 赵元崇眼一眯:“韩倾云准备做什么?”不然之玉没有带兵的必要。 “韩倾云准备造反,把韩倾霖从太子位置上拉下来,这封信写在他的计划之前,恐怕而今计划已经开始了。”李墨染把寒国的情况分析了一遍,“他怕让寒国那四王爷坐收渔翁之利,所以希望我帮忙。” “他可知道要你帮忙,会付出怎样的代价?”赵元崇一脸的嘲笑。 李墨染嘴角泛起几分笑:“他自然是知道的,他不专心寒国国事,他要的是寒国的权势,高人一等的位置。”对那种人而言,灭国也没什么,只要给予他的还是亡国最大的权利就好。 而对他们召国而言,更是不在意对方要的这些,反之,他们正需要一个能掌管寒国,又能为他们利用的人。 “我随你……” “不用。”李墨染截住赵元崇接下来的话,他知道赵元崇要说什么。“你是一国之君。” 一国之君不在皇宫,整天往外跑像什么样。 “不成,这次说什么也不成。”赵元崇不同意。如果他留在皇宫里,等于空守闺房,他可受不了,“你总不想我背着你自己跑出来吧?” 赵元崇问得一脸无辜。 “你……”李墨染被问得哑口无言。要堵住一向能言善辩的齐王的嘴,可是不容易的。偏偏赵元崇就有这个本事让李墨染在崩溃的边缘挣扎。 “之玉。”见李墨染沉默,赵元崇笑着抱住他,“而今朝廷太平,百姓安居乐业,如果这个时候朕不去走走,将来等天下大乱,便是没有机会了。何况……我们新婚燕尔……” “你别睁着眼睛说瞎话。”新婚燕尔?他们?如果他还没记错的话,他们成婚于十一岁那年,如今他已经十六,过了五年了。 哎……李墨染叹了声气:“罢了,一起去便一起去吧。” “之玉真好。”赵元崇乐了,抱住李墨染狂亲。 “你够了。”李墨染推开他,“去准备准备,得和沈相、端相交代声。” “这是自然。”赵元崇心里愉悦得很,“此番去寒国事情肯定不少,带上晖年和端礼,还有两千精卫军,其余的在越州山崖待命,之玉觉得如何?” 瞧着赵元崇意气风发的样子,李墨染的眼神也跟着缓和了:“甚好。”越州山崖的道,他倒是一时没想到,却奈何赵元崇想到了,也加以利用了。 “那我先去忙了。”赵元崇大步离开。 看着赵元崇的背影,李墨染眼中本就缓和的光芒,越发的温柔了。“风仄。”他朝外喊了声。 “属下在。”风仄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明日启程去寒国,去安排一下随性的暗卫,带一半,剩下的一半留驻皇宫,以备其他的需要。”李墨染吩咐。 “诺。” 赵元崇将手中的二百暗卫分了一半给李墨染,李墨染这回只带五十暗卫,风仄、未子尘、章杰同行。他把秦浩留下了,一则是秦浩和春梅感情正浓,李墨染不想把他们分开,二则是这次去寒国也没有秦浩非去不可的理由,就让小两口多聚聚,以后天下大乱,他们能在一起的时间怕也是不多的。 御书房。 沈令言和端磊突然接到神出鬼没的暗卫传皇上口谕,便马上进宫了,每回暗卫传口谕让他们进宫,都是皇上有什么突发奇想的事情了,总不是好事情。这次也不例外。 果然,他们一进御书房,就见年轻的帝皇正对着他们微笑,想来他们进宫的时间也拿捏好了,否则怎么会笑得这么恰到好处。 “两位相爷赶着进宫,辛苦了。英德,上茶。”赵元崇抬手,那笑容,比七月的阳光还要灿烂。 灿烂得那两位位高权重的相爷都流汗了。 “多谢皇上。” “多谢皇上。” 沈令言和端磊异口同声道,对于这位帝皇,他们总是拿不准他的心思。但是为官者,他们无需去猜测帝皇的心思,只要做好帝皇吩咐的事情,对帝皇忠诚,这就够了。 “如此匆忙唤两位相爷来御书房,是朕有事情要和你们商量。朕打算同之玉微服私访,明日就出发,所以朝廷的事情,又要麻烦二位相爷了。”赵元崇直奔主题。 又要微服私访? 敢情他们的帝皇对微服私访已经玩出兴致来了,玩着玩着,就又要玩出一点事情了。 看着两位相爷沉默的神情,赵元崇又是一笑:“微服私访的目的地是寒国。” “皇上想对寒国下手了?”端磊问。这话直接又大胆,若是在一般的君臣之间,是不合适的,不过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用在召国帝皇和召国相爷之间,却也合适。 “嗯,准备下手了,其实寒国早已经是我们的囊中之物,而现在,可以全面控制了。”赵元崇回答,“所以此番朕和之玉一起去寒国,对外宣称微服私访,朕会带走两千精卫军。” “皇上放心,微臣会让皇上没有后顾之忧。”端磊回答,这是臣子对帝皇的保证,也是老师对学生的保证。 “微臣会和端相一起让皇上没有后顾之忧。”沈令言跟着道,“只是请皇上和齐王殿下务必要保重。” 没有什么比保护好自己更重要,他们一个是一国之君,一个是一国之王,两人不管谁有个意外,都不是召国的文武大臣和百姓能接受的。 赵元崇的神情也严肃了起来:“两位相爷放心,我和之玉会保护好自己,朝廷有你们,召国有你们,这才是我们最放心的地方。此外,这次去寒国,朕会带上端礼。”后半句,是对着端磊说的。 端磊当然明白赵元崇的意思,去寒国,如果有意外打仗是免不了的,只是端家单传端礼,如果端礼有个意外,赵元崇会觉得愧对他这个老师。 所以,每次赵元崇带上端礼的时候,总会知会端磊一声。 “老臣还是那句话,端礼已经长大了,他有他的理想、他的奉献、他自己想做的事情,男儿顶天立地,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有自己承担结果的魄力。” 第10章 终于到寒国 有了端磊的保障,赵元崇便放心的去安排这次计划去寒国的人手了。 端礼和郑晖年一直都是在御驾前的,带上这两人,加上两千精卫军已是足够,但是两千精卫军不能随行,如同李墨染提到的越州山崖的事情。 越州山崖的机关已经设置好,是何迁风的功劳。也因此,从越州去寒国,既能神不知鬼不觉,又能缩短相应的路程。 除了端礼和郑晖年,赵元崇又带上了风平和于轻飞,再加上李墨染的这些人,人手也足够。 安排好朝堂的事情,第二日,他们就出发了。 从召国到越州,从越州山崖去寒国,一路上虽不至于马不停蹄的赶路,但却也没有像以往那样的闲情逸致。从京城到越州赶了五天的路,到了越州山崖,赵元崇安排了部署,把精卫军留在这里,其余的人随他们下山崖。 现在下山崖因为有何迁风设计的可上下移动的梯子,所以十分的方便。 “每次来到这里,总是让人格外的轻松。”李墨染站在山崖上,朝着山崖下望去。“不知道五彩现在怎么样了。”山崖下,是他和五彩第一次见面的地方。 跟李墨染的想法不同,赵元崇每次来这里,心情总不好。因为这里,是他亲眼看着李墨染跳下去的地方,那是他第一次感觉到刻骨铭心的痛,那种自己无能为力的挫败,他这一辈子都忘记不了。 “别太担心它,它这么没良心,说走就走,回来定要好好的教训它。”赵元崇道。让他的之玉这么担心,真该把五彩煮汤了喝。不过,赵元崇也只是在心里诽谤诽谤五彩。 李墨染瞥了一眼,对赵元崇的生性他怎么会不了解,只要一抓到五彩的辫子,肯定要说上一番。“你都几岁的人了,跟一条蛇计较什么?”真是的。 赵元崇嘿嘿的笑。 一干人等开始下了山崖。 山崖下是山清水秀,难得的好风景。在场的人均不是第一次来了,如同李墨染的感觉,每次来这里,总能觉得特别的轻松。闻着大自然的味道,这是在京城里、皇宫里,永远也闻不出的味道。 “今日就在这里过夜,咱们打些野味,吃些果子,倒是很久没有吃这里的果子了,改日回去的时候,也来摘些果子,五彩回来之后看到,定会高兴。”这里有着太多李墨染跟五彩的回忆,五彩虽然只是一条蛇,但在李墨染的眼中,就像个孩子。它救过李墨染、又依赖李墨染,性格简单,没有蛇类的阴险,其实就跟孩子无异。 李墨染说话句句不离五彩,让赵元崇对五彩更加不待见了,作为一条蛇,那真是一条不消停的蛇。 “子尘,你带大家去摘些果子,我们去山洞里等着。”李墨染又道。 “诺。” 只是,待李墨染和赵元崇回到山洞的时候,李墨染神情一凌,赶忙跑了进去。 “怎么了?”赵元崇紧跟着追上。 “五彩来过这里。”李墨染一口笃定道。 “何以见得?”赵元崇倒是看不出这山洞有五彩来过的痕迹,何况这五彩平日里没事做,来这山洞干嘛?“再说,就算有人来过这山洞,也未必是五彩。” “你看。”来到山洞内,李墨染指着一只竹篮子道。 “看什么?”赵元崇不解,一个竹篮子有什么可看的? “这篮子是迹礼编的,当年我掉下山崖,五彩救了我,把我背进山洞之后,每天带着这只篮子去给我摘水果。在五彩的记忆里,这只篮子不仅仅是篮子,是迹礼给它的礼物。” “那又能证明什么?”赵元崇觉得是李墨染太想五彩了。 李墨染摇头:“距离上一次来这里,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当时走的时候,五彩把篮子放在桌子上,隔了那么久,桌子上都是灰尘了,你且看桌子上的痕迹,这不是蛇爬过的痕迹吗?而且,篮子还有移动过的迹象,想必是五彩来过,想去摘水果,发现自己这么小,根本搬不动篮子了,才又放弃的。” 赵元崇听着他的话,忍不住轻笑:“亲爱的之玉,是不是你想多了。”就这么点痕迹,小题大做了吧?“许是哪个小动物爬到上面,又或者是其他爬行动物。” 李墨染轻笑:“五彩在这个林子长大,这林子里的动物都知道这里住着五彩,谁敢来这里?而且你看那个角落堆放着的蛇皮,别说只是动物,人都没有这个胆子。”说到这里,李墨染突然想起了什么,“五彩的离开,似乎是因为迹礼。” “迹礼?” “我看过迹礼留下的信,信上有时间,他的忌日到了。”因为在多年前的这个季节,迹礼永远的离开了五彩,虽然五彩只是条蛇,但是它有灵性。估计也是因为季节的关系,它想起了迹礼。 “此等话题,我不与你争辩。”赵元崇认输,“但如果五彩真的来过,那么此刻,它又去哪里了?而且它现在还是小个,要找它爬过的痕迹,这是不可能的。” “只要知道它没事就好。”李墨染这下才真的不担心了。 “少爷。”未子尘等人摘了果子回来了,“少爷你看。”未子尘从手中拿出一只果子,粗看之下,这只果子并没有特别,但反面再看,被咬了几口,而且从咬痕上看,“像不像五彩咬的?” 赵元崇听到未子尘这判断,拿起果子细细的看了一下,还真是像。 由此断定,也许五彩真的来过。 他投降了。 “轻飞呢?”未子尘来了,却没有看见于轻飞,帝皇蹩脚的转移话题。 “去打野味了,这地方的野味多,晚上可以大餐一顿。”未子尘道。 “朕也去活动活动,在皇宫待久了,身体都忘记怎么活动了。”赵元崇说着,大步迈开。 “可要比比?”李墨染也来了兴致。 “输的人可接受惩罚。”赵元崇道。 “无妨。”李墨染回答。敢赌,又怎么可能输不起? 在森林里待了一晚上,第二天,他们就启程去寒国了。从森林到寒国,赶了两天的路。不过在途中,他们也打听到了一点消息。 寒国太子失踪,三王爷控制了皇宫,四王爷以三王爷造反之名,调动了大兵跟三王爷在打。而寒国的帝皇,已经死了好几天了,却一直没有出殡。 “没想到只是过了几天,寒国的变化竟然这么大。”李墨染感叹。 此刻,他们正在一处茶水摊上喝茶。现在寒国内部战事吃紧,来往的人都避开了寒国的方向,所以这茶水小摊的生意,倒是十分的火。 “那眼下,你打算如何?”赵元崇问,这件事他不插手,只是陪同而来。 “韩倾云的事情不急,我们得在他后退无路的情况下插手,我现在担心韩倾霖。韩倾云控制了皇宫,韩倾霖下落不明,但不管是谁的人找到韩倾霖,我都觉得不是好事情。”李墨染道。 “这倒是。”赵元崇分析,“如果让韩倾云的人找到韩倾霖,肯定杀,否则他起兵控制皇宫就没有意义了。而让四王爷的人找到韩倾霖,恐怕也会杀,这样四王爷可以名正言顺的拿韩倾云治罪了。” 所以,不管落到谁的手里,都是死。 但问题是,韩倾霖跑到哪里去了? “不错,所以我们要在他们之前找到韩倾霖。”到底是朋友一场,就算国家利益当先,李墨染也没想过害韩倾霖,他对寒国有企图心,也光明磊落的告诉了韩倾霖。 乱世期间,对于李墨染的野心,韩倾霖也是理解的。私下,他们是朋友,于公,他们都有自己的立场。 这样的朋友,才是真朋友。 再说今日,就算不是召国在动寒国脑筋,也会有其他的国家,所以,韩倾霖并不怪李墨染。 “他精明得很。”赵元崇评价,“虽说对政治没有兴趣,但这么爱钱的人,肯定有自己的打算。” “这倒是。”李墨染认同。 第11章 寒国内乱了 韩倾云蛊惑大王爷党派的人,以韩倾霖陷害帝皇为理由,控制了皇宫。而韩倾霖因为一直没有参与党派竞争,也没有培养朝廷的势力,根本没有支援他的人。 朝廷一共分为两派,不管是大王爷那派的,还是四王爷那派的,对于韩倾霖被韩倾云冤枉,都是喜而乐见的。所以四王爷那派的人根本不会帮他,而是算计着他被韩倾云陷害,再从中争取到自己的权益。 韩倾霖在韩倾云控制皇宫的时候,在老总管的帮助下,逃出了皇宫,一路上只有自己府上的几个护卫相护,但是护卫的人数又怎么比得上韩倾云派出来追杀他的杀手的数量。 现在的韩倾霖如过街老鼠,自己的王府回不得,六王爷那更是不能去,不但会连累他不说,万一兄弟俩都出事了,那么谁为彼此报仇。 韩倾霖因为自己不喜欢皇位,所以低估了皇位对其他王爷的诱惑力。已经深到了连兄弟手足都不在乎,可以自相残杀。 所以六王爷那里,也绝对不能去。 在这种情况下,他能去哪里? 唯有召国。 韩倾霖一则担心六王爷,二则他就算不在乎皇位,可被韩倾云如此对待,哪个人没有脾气?他要夺回太子的位置,要处罚韩倾云。可是,他手中没有权势,唯一的朋友也就李墨染一个,但这一个,已足够帮他报仇。 召国齐王,李墨染。 想好了这些,韩倾霖便和护卫一起朝着召国跑。但从寒国到召国,路路有卡,哪能这么好逃?所以,他唯一能去的地方,就是那个森林,因为那里有何迁风设计的机关,从那里可以直接到召国的越州。 也因此,和李墨染他们擦肩而过了。 等韩倾霖逃到越州,在越州山崖上碰到了赵元崇留驻在这里的人。就算这些人没有表明身份,但能留驻在这里,聪明如韩倾霖也马上想到,定是赵元崇或者李墨染的人。 于是,韩倾霖表明身份。 精卫军也有认出韩倾霖身份的人。去年李墨染和赵元崇从坦州再去洛国,也带着精卫军,在洛国和韩倾霖相遇,于是韩倾霖先一步来了越州,之后李墨染又来越州和韩倾霖相会,当时跟随的人中,就有此刻在这里的精卫军。 所以对于韩倾霖是齐王朋友的身份,他们没有怀疑。 但是李墨染和赵元崇此刻的下落,他们也不敢透露,只得留韩倾霖在这里,他们飞鸽传信给李墨染和赵元崇。 而此刻的李墨染和赵元崇等人,已经来到了寒国皇城门口。 国都的城门,向来都是进出的人居多,但如今,进出的人却是少了很多。估摸着大家都知道,要打仗了。 这边三王爷以太子陷害皇上的罪名,要擒拿太子。而那边,四王爷以三王爷逼宫的罪名开始起义。 四王爷跟三王爷不同。 韩倾霖被立为太子,四王爷也想动他,却让韩倾云当出头鸟。他要的是名正言顺的皇位,以韩倾云逼宫的罪名造反,真是恰到好处。 寒国皇宫。 “殿下,四王爷的人马已经攻下了佛陵,照这样下去,情况对我们不利。”皇宫内,大王爷党派的其中一名官员道。 “四王爷手中的兵马比我们多,如果我们能动用帝皇手中那些兵马的话……”又一名官员道。 “要动父皇手中的兵马必须要他的兵符,但是他已经死了,兵符下落不明。”韩倾云当然也知道这些,但是他没有得父皇的心,父皇自然也不会把兵符交给他。韩倾云怀疑是老二拿着兵符跑了。 如果让他跑到边关,用兵符号令三军,同时联合老四的人,情况对他就更加不利了,所以他派人守着每个关卡口。 但是,他能想到的问题,韩倾霖当然也会想到,所以,韩倾霖根本没想要动用兵符。 因为他不能保证自己能活着到边关,这种冒险的事情,在韩倾霖的仇没有报之前,他根本不会做。 “老六呢?在哪里?”韩倾云想了想,又问道。 “在大牢。”有人回答。 “招供出老二的下落了吗?”韩倾云皱眉。老六都落到他手里了,没想到老二还能狠得下心,这种人,绝对要杀,如果放虎归山,韩倾云知道,对自己肯定没有好处。 “没有,没想到他还是个硬骨头,不管我们怎么用刑,他都不肯说。”下面的人回答。 “哼。”韩倾云冷哼,带我去看看,说着他又看向大王爷党派的其他官员,“老四的事情你们暂时不用担心,我自有办法。”韩倾云说的办法就是李墨染,既然李墨染已经答应帮他了,那么召国齐王的话,肯定不会是空话,所以韩倾云虽然担心,但还是愿意再等等。 只是他也同样明白,得了李墨染的帮助,自己肯定是要付出代价的。这代价是什么?韩倾云心里多少有些底,可是他并不在意。 只要,他是寒国的人上人就好。 大牢。 在韩倾霖不见的当天,六王爷就被关起来了,子虚乌有的理由,说是匿藏逃犯。真是滑稽,韩倾霖什么时候成逃犯了?堂堂皇子,王爷之尊,便是大理寺也不敢如此大胆,他韩倾云这是要造反,六王爷算是明白了。 可是,他一向跟韩倾霖一样,啥事儿都不管,韩倾云要抓他,这偌大的京城,那么多的朝廷命官,根本没人敢帮他说话。 所以,六王爷只能乖乖被抓?当然不是,他还是在反抗无望后被抓的。 此时,他已经满身是伤了。 “三王爷到。” “参见三王爷。” “出去吧。” 韩倾云走进大牢,他一身的金贵,跟着大牢是天壤之别。 听到韩倾云来了,六王爷才懒懒的睁开眼。早先还有些冲动急躁的神情,现在早就被磨去了,只是眼中凌厉的光芒,像是要嗜血般。 “畜生,你来干什么?”六王爷破口大骂。 若是以往,韩倾云肯定也和他大吵,但如今,经过这些事,他的性格倒是沉稳了起来。面对六王爷的辱骂,他也学会以静制动了,左右现在六王爷在他手中,这骂一骂也伤不了自己分毫。 “我若是畜生,你是什么?是乌龟还是王八?”韩倾云冷静的反问。 “你结党营私、造反、还敢抓本王,本王要去父皇面前告你。”六王爷大吼。 “父皇面前告我?哈哈哈……”韩倾云大笑,“你难道不知道父皇已经归去了吗?” 六王爷呆住了:“你……你说什么?”关于寒国国君的事情,众说纷纭,就算都在猜测寒国国君已经死了,但是皇宫在韩倾云的控制中,外人根本无从证实,现在听韩倾云亲口承认,六王爷简直不敢相信,“你……你竟然敢谋害父皇。” “谋害?他是自己熬不住病,自己死的,可不是我谋害的。”这是实话,虽然如果他命够久,韩倾云也打算谋害他。 “我呸。”六王爷朝他吐了口水,“那我二王兄呢?他是父皇亲封的太子,你这是在造反。” “是他威胁父皇立他为太子,本王证据确凿。老六啊老六,如果你识时务,就把老二的下落告诉我,我还可以饶你不是。”在韩倾云眼中,六王爷肯定是韩倾霖的帮凶。 “做你的春秋大梦,别说我不知道,我就是知道了,死也不会告诉你的。”六王爷不屑,“我告诉你,我二王兄会回来的,你等着洗好脖子吧。” “我倒是想看看,把你挂在城门口,你的二王兄会怎么回来。”韩倾云笑了一下又道,“是挂你的手呢?还是挂你的脚呢?不过你放心,我不会挂你的头的。” “你连个畜生都不如。”六王爷继续大骂。 “你继续骂,除了骂,你已经一无是处了。”韩倾云不痛不痒道。 六王爷从来都不是个聪明的人,这现在,他聪明了一回,这个人已经没有良心了,不管自己怎么骂,都是没用的。所以他选择沉默了。 第12章 两人的约定 韩倾云是个残忍的人,什么手足兄弟之情,在他眼里全是放屁。 以前他是跟着大王爷的,这是一种习惯,当他意识到原来自己也可以争夺储君之位的时候,横在他面前的一切阻碍,他都会用尽手段去推开,比如大王爷,他杀的毫不犹豫。 李墨染和赵元崇等人混进寒国国都的时候,看见了吊在城门口的人,那人一身囚衣,早已没有当日他们认识时的嚣张贵气,但这张脸,李墨染还是一眼就认出了。是寒国的六王爷,韩倾霖的胞弟。 “这个六王爷一向娇贵得很,上头有韩倾霖顶着,怕是也没吃过苦,韩倾云如今这样对他,也真够他受苦的了。”李墨染道。 赵元崇只是冷笑了几声,对于别国的皇族私事,他并没有多大的兴趣。“接下来你打算如何?”这才是赵元崇最关心的事情。 “我先去见见韩倾云,你在宫外等我。”李墨染总要先了解一下寒国目前的情况,以及韩倾云的打算。 “不妥。”寒国到底不是自己的地方,就算韩倾云目前有用得着李墨染的地方,不会伤害李墨染,但是赵元崇还是不放心。“我随你一起进宫。” 李墨染挑眉:“你是要叫韩倾云吓破了胆吗?”召国圣武帝到了,韩倾云还能维持寒国王爷的风度吗?做事情恐怕都拘谨了。而且一个皇宫怎能容两个帝皇,就算一个不是本国的也一样。 “不会。”赵元崇早就想好了,“我装扮成你的侍卫。” “什么?”李墨染眯起眼,看着赵元崇胸有成竹的样子,“你倒是想得快。”这人分明早就把一切都计算好了。 “那是当然,若是不能猜出你的心思,如何配和你睡在一张床上?”赵元崇淡淡的反问。 淡他个屁。李墨染想骂人,这跟两人睡一张床有什么关系?但从赵元崇口中说出来的话,就算是歪理,也变成了真理了。 “那其他人在宫外候着,你和子尘随我进宫。”李墨染道。 “如此甚好。”赵元崇也是如此想的。 “属下遵命。”未子尘当然高兴,跟在李墨染的身边才能确保他的安全,为了李墨染,上刀山下油锅,他都不会皱一下眉头,因为这是他愿意用生命去保护的少爷。 安排好之后,他们便去找了韩倾云。不过,李墨染也没直接去寒国的皇宫,而是去了韩倾云的三王爷府。 三王爷府的人见到有人拿着韩倾云的信物找上门,马上派人去了皇宫找韩倾云,韩倾云一见到这信物,就知道是李墨染的人来了,也没仔细问,便从皇宫回来了。 只是当他在自己的府邸见到来人时,还是意外了,怎么也没想到,会是李墨染本人。虽然他和李墨染是第一次见面,但是他见过李墨染的双胞胎弟弟,所以第一眼,他就知道,眼前这个举手投足间尽是贵气的人,就是召国的齐王李墨染。 那风度和气度,哪里是一般人能比的。 只是……传言召国齐王国色无双,在寒国人眼中,却是差了些。 李墨染正在花园里,抬头看到韩倾云走来,他嘴角勾起一抹笑:“李墨染见过三王爷。”声音朗朗,说不出的优雅。 “韩倾云见过齐王。”韩倾云来到李墨染面前。这个气派的少年,和去年被自己误抓的少年,虽长得一模一样,但不管是神情还是气场,却是截然不同的。“齐王如何识得我?”韩倾云放下本王的尊称,套着近乎道。 李墨染微微一笑:“王爷气质尊贵,一看便知。” 不得不说,李墨染的这套话,放在韩倾云的身上,是非常行得通的,毕竟李墨染是召国的齐王,得召国齐王称赞一声,韩倾云还是喜欢这顶高帽子的。不过,他也难得谦虚道:“齐王过奖了,里面请。” 李墨染点点头,也不同他客气,便朝韩倾云指的地方走了。赵元崇装扮成侍卫,跟上他的脚步。 韩倾云的视线从李墨染的身上,转移到了赵元崇的身上,不过也仅仅是一瞥。便也没注意了。 来到韩倾云的书房,他请李墨染进去,当赵元崇直接跟进去的时候,被韩倾云的下属拦住了。 “王爷。”赵元崇出声,声音低沉,竟在低沉中带着几分迫人的威严。 但也只是一瞬间,谁也没有多留意。 “无妨,你留在外面吧,别叫王爷为难。”李墨染道,便走进了书房。 赵元崇知道,李墨染这是故意的。韩倾云有求于他,怎么可能会把李墨染的侍卫拦在外面,所以,这是李墨染故意给他一点教训。 赵元崇苦恼的想。 韩倾云的书房布置得倒是雅趣,不过李墨染的眼睛何等尖,一看就知道,这也只是装装样子,这位王爷的脑袋里,还是装的草多了一些。 “齐王请坐。”韩倾云命人上了茶之后,就屏退了里面伺候的人。而此刻的书房,只有韩倾云和李墨染两人,韩倾云也就直言不讳了,“齐王一路过来辛苦了,本来该先休息一下,但如今情势有些紧张,我还想先同齐王商量一下。” “王爷请讲。”李墨染一边喝着茶,一边听着。 “如今的京城已经被我控制,但是在武将方面,我的兵力不如老四的。老四狡猾,在我对老二下手的时候,他就离开了国都,如今在其他地方起义。我的想法是如同信上所说,请齐王助我一臂之力,收复老四。”韩倾云道。 “以召国的兵力,拿下寒国,王爷觉得能行吗?”李墨染换个问题问。 韩倾云心里一惊,李墨染的打算,他多少有些清楚,和这样名满天下的人谈交易,本来就不是件好事情。但是韩倾云也喜欢这权势,这权利,他想着就算过一过瘾,也是值得的。 何况将来这寒国的皇位给了别人,他也不屑做别人的臣。 “自然能行。”没有太多的沉默,韩倾云知道能行的。召国既是四国联盟之一,又是兵力最强的国家,和国已经被灭了,接下来如果想灭寒国,也是轻而易举的,少的就是一个名头。 “王爷放心,我同王爷是朋友,今日也把话摊开了说,就算召国不打寒国的主意,还有临国。临国南王林杰斐野心颇大,手段也厉害,如果他临国要打寒国的主意,恐怕王爷也是讨不到好处的。”李墨染说得极慢,一字一句,给了韩倾云足够的时间去思考。 而韩倾云保持沉默,如今天下大乱,李墨染这话中的意思,他当然明白。“那么齐王的意思是?”韩倾云过了一会儿,才问的话。 “我保王爷称帝,也保寒国太平,但是寒国……要归属召国,当然,寒国的皇帝还是王爷,如何治理寒国,还是王爷说了算。但是,我要王爷的降诏。”李墨染微笑的说出自己的目的。 要寒国帮助召国,或者割几座城池给召国,这是韩倾云想过的。 但是降诏,他却没有想过。如果写了降诏,韩倾云知道,自己终其一生,都会抬不起头。 “王爷放心,只要王爷不背叛召国,这份降诏,永远也不会拿出来,王爷将来称帝,也丝毫不受影响。”李墨染承诺。 只要自己不背叛召国,那么这份降诏永远也不会拿出来。而自己将是寒国至高无上的那个人,这对韩倾云而言,很有诱惑。 天下大乱,将来会怎样,谁也不知道。寒国的兵力不强,将来指不定被哪个国家侵占,与其这样,不如寻一个强的国家庇护,求暂时的太平。 反正从一开始,韩倾云就想得很开。他争夺储君,杀了兄长,也不过是想证明自己也有这个资格,至于经过是怎样的,他并不在意。 “好。”韩倾云答应了。 好字落下,接下来便是韩倾云写的降诏,以寒国三王爷的身份写的。但不重要,将来他继承皇位,这份降诏还是有效的。 就算无效,这样一份诏书,也是不允许流露出去的,事关韩倾云的尊严。所以,他一定会遵守和李墨染的约定。 第13章 之玉救老六 韩倾云的降诏写好,交于李墨染。李墨染以召国齐王的身份又写了一封协议书给韩倾云,到此刻,两国的交易,算是开始了。 李墨染能代表召国,而韩倾云,李墨染会让他有资格代表寒国。 “我的降诏已写,接下来,齐王打算如何助我?”韩倾云直接问。他最关心的,最看重的,还是寒国的皇位。 李墨染勾起嘴角,笑得十分温和,但这笑中,若是韩倾云能仔细看,能发现十分的讽刺,只是韩倾云如今被权利蒙蔽了,根本不会去仔细观察李墨染。 “根据王爷说的寒国情况,目前的寒国一分为二,一半控制在王爷手中,一半控制在四王爷手中,只要拿下四王爷,那么王爷就没有后顾之忧了,是吗?”李墨染反问。 “这是其一,还有其二,韩倾霖我还没抓到。”韩倾云道,“如果让韩倾霖活着,终是我心头大患。” “韩倾霖的事情,我不予负责,我只负责插手四王爷的事情,我想区区一个韩倾霖,王爷也有办法不是?”李墨染笑着抬高韩倾云。 “这是当然,区区一个韩倾霖,那是我的事情,自然不需要齐王出手。”而且,韩倾云还怕韩倾霖说动李墨染,反过来帮助他。所以他得防备着。 “不过……”李墨染转而顿了一下,眼神流转间,似笑非笑的神情,迷惑人心,“我倒是有个想法,关于城门口的那个人。” 韩倾云微微挑眉,不懂李墨染的意思:“齐王请说。”既然李墨染提了,韩倾云当然愿意听,而且这老六已经吊了一天了,韩倾霖还没有出现,韩倾云觉得一直吊着也不是办法。 “你把六王爷吊在城门口,韩倾霖就算知道,也不会来,明知来了两个人都会死,不如二选其一保其中一个。这个道理,恐怕王爷你懂,韩倾霖也懂。”李墨染道。 李墨染口才了得,韩倾云大脑没墨水,这李墨染的话一说,韩倾云果然听进去了:“那齐王的意思是?” 韩倾云还期待李墨染能想出个办法。 “把六王爷放下来,皇城内不适合布局。”李墨染回答。 韩倾云因为不知道李墨染和韩倾霖私下的关系,所以对于李墨染的话也不曾怀疑,而听到他说皇城内不适合布局,眼睛更是亮了:“那依照齐王的意思,何处适合布局。” “自然是皇城之外,能让对方以为防守不严的地方。”李墨染道。 韩倾云想了想,皇城之外,能让对方以为防守不严的地方,那是哪里最合适? 看着韩倾云的样子,李墨染嘴角的笑容深了:“不如把六王爷放回王府,王爷再派人监视?” “齐王此举何意?放他回王府,若是跑了怎么办?”韩倾云可不放心,六王爷是牵扯韩倾霖唯一重要的人,如果六王爷没在他手中,韩倾霖就不会现身了。 “那便让他跑。”李墨染不以为然。 “让他跑?”韩倾云更加不懂了。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道理,王爷难道不懂吗?既然用六王爷无法引诱韩倾霖来,那么让六王爷主动去找韩倾霖,不是更好吗?”李墨染想了一下,又道,“何况,四王爷起兵的理由是王爷你造反,你放了六王爷,正好去堵他的嘴,或者让京城的百姓安心一些。你这样把六王爷吊在城门口,不仅对自己没有好处,反倒是让百姓更加害怕了。” 韩倾云沉思了。 李墨染说的倒不是没有道理的,现在他和老四平分寒国,得到民心也的确很重要。放了老六如果可以安抚京城的百姓,那么也可以试试。而且,如果有老六在前面带路,他们在后面跟踪着,找到老二的希望就更大了。 老二一直没出现,老二和老六之间,应该有其他联系的方法才是。 想到这里,韩倾云决定听李墨染的试试。“齐王言之有理,我这就派人放了老六。那齐王接下来?” “本王接下来马上就出发了,四王爷那边的事情交给本王,王爷只要等着本王的好消息就行。”李墨染道。 “老四那边的兵力可不少,齐王可要我派人相助?”韩倾云还是有些不放心。而且李墨染是召国齐王,要带召国的兵马进寒国,也是不可能的。所以他不解,李墨染打算如何赢老四。 “不用。”李墨染道,“王爷只要下令,王爷的人尽全力对抗敌人就行,同时别让他们知道本王会去相助。我想王爷也不希望本王同王爷的关系被别人知道。” “这是当然。”韩倾云盼不得他跟李墨染的关系永远不要被别人知道。 而李墨染的话,也深得他心。既然李墨染有了打算,那他就不需要去担心,更何况到时候李墨染兵力不够,死的也是他的人,对他韩倾云而言,并没有损伤。虽然和李墨染有交易,但到底关系到自己的皇位,韩倾云对李墨染也不是有十层的信心,故而他的人,他还是要下令全力对抗老四。 “那么,我就在皇宫里,等齐王的好消息了。”韩倾云却之不恭了。 “王爷放心,本王告辞了。” 说完,李墨染离开了三王爷府。 韩倾云跟着出了书房,并没有送李墨染出王府,如果他亲自去送,太引人注意了。倒是他身边的谋士道:“王爷,此人是?”因为从未见过,所以谋士留意了些。 方才那人,虽长得不怎么样,但气质却是十分尊贵的。 若是李墨染知道有人形容他长得不怎么样,定会让对方睁大眼睛看看,国色无双的召国齐王,相貌俊雅是天下皆知的。 韩倾云冷冷看了谋士一眼:“不该你知道的不要管,你就当今天从未见过他。” 李墨染说过,就算写了降诏,只要他不背叛李墨染,不反过来算计召国,这份降诏永远不会公开,而就算有一天各国大战,寒国和召国会以联盟国合手,而不是寒国是召国的附属国。 如此,自己的声誉就保住了。 “是,属下越规了。”谋士赶忙道。 韩倾云也并非是目空一切的人,见谋士如此,他也微笑道:“先生不知那人的性格,他性格怪异,不喜别人打听他。我有事托他帮忙,所以必须要遵守他的规矩。” 谋士见三王爷如此客气,也赔笑道:“那人风度翩翩,左右看是非一般人。” 韩倾云只是一笑而过,并不继续关于李墨染的话题:“老六的事情,本王有新的想法,但也想听听先生的意见。” “王爷请讲。” 两人说着,走进了书房。 “老六已在城门口吊了一天了,用他引诱老二怕是不行的,本王想放他回王府,再暗中监视,先生觉得如何?” 谋士想了想:“这并非上策。”的确,用这个法子并非上上策,但是,“但是目前没有好的方法,却是可以一试,不过王爷要多派人手监视才是,有个万一就不好了。” 韩倾云点头:“确实是没有上策,才想到此策。但如果一直把老六这样关着,也就没有意思了。既然先生也觉得可行,那本王就派人去准备了。” 六王爷被放了的时候,纳闷了好一会儿。 在城门口吊了一天,他虽然满身的疲惫,但韩倾云会放他,还是让他很意外,不过他也没笨得以为是韩倾云良心发现了。他想着也许是因为自己的身份。 六王爷是个没有脑子的人,韩倾霖这个当哥哥的把事情揽得太多了。 李墨染此刻就隐在人群中,他看见韩倾云把六王爷放了,也算放心了。作为朋友,对韩倾霖也算有个交代了。 “接下来你打算如何?”赵元崇问。 李墨染走出人群:“把六王爷带离寒国。” “哦?”赵元崇只是发出了一个调调。 “虽然是为了召国的利益设计了韩倾云,我问心无愧。但于私,对韩倾霖而言,我总是有份歉意。救了六王爷,也算是弥补吧。寒国的内乱,有一半也是因我而起。”李墨染道。 “那你打算如何救六王爷?”赵元崇明白他的心情。 第14章 见到韩倾霖 从李墨染看到六王爷被吊在城门口,他就开始算计韩倾云了,他有八分的把握,韩倾云会听他的话,只要韩倾云敢放六王爷,那么他就有把握救出六王爷。 果然,韩倾云放了六王爷,那么接下来,就是李墨染的计划了。 “要从六王爷府神不知鬼不觉的带个人出来,还不简单吗?圣武帝陛下这般问本王,显然是看轻了本王。”李墨染优雅一笑,带着三分的调戏,七分的挑衅。 赵元崇也不过是随性一问,对李墨染的计划表示好奇,哪里知道他会如此挑逗自己。眼神一眯,也略带微笑的问:“之玉这是勾引我吗?” 李墨染当下黑了脸:“没见过比你更下流的人。” 赵元崇的眼神更深了:“之玉还想见比我更下流的人吗?” 听听这是什么话,堂堂召国的圣武帝陛下,说痞子话竟然连脸都不要了。 李墨染懒得理他,自动转移了话题:“当年内侍省的人代替暗卫留在你身边,用的是偷龙转凤,靠的是督主的易容术。” “要人易容成六王爷?”赵元崇挑眉,显然这计划不是很可靠。 “我知道你的意思,长久自然是不行的,但是一两天却是没问题的。”李墨染有自己的想法,“只要六王爷关在房间里不出来,不和熟悉的人接触,没有人会发现的。” “那么谁易容成他?”赵元崇问。 “让风平来吧。”李墨染提议,“风平武功高,待我们带六王爷离开之后,风平再离开,两天足够把六王爷带到安全的地方。”如此,他对得起韩倾霖的朋友之义了。于公,他只能跟韩倾霖说抱歉。 “如此也可。” 风平会易容术,虽然只是皮毛,不过也足够拖两天。而这两天,只要把六王爷带到安全的地方即可。所谓安全的地方,就是那个森林。 当天晚上。 六王爷正在床上歇息时,李墨染、赵元崇、风平,进来了。韩倾云不想让六王爷知道自己在监视他,所以在六王爷府内,并没有安排他的人,也因此,偷龙转凤才那么顺利。 其实六王爷这个晚上睡得并不好,或者说他没有心情也没有胆子敢好好的睡觉。他担心一觉醒来,韩倾云那个混蛋又来了,现在韩倾云控制了朝廷,为的就是抓他二王兄,六王爷虽然不是汉子,但也不想让自己的兄弟来冒险,所以私心里希望韩倾霖不要来。 所以,李墨染、赵元崇、风平出现的时候,六王爷竟然感觉到了,感觉到有人来了,他全身都绷紧了,还没起身大喊,李墨染已经捂住了他的嘴巴,并低声道:“我是李墨染,别出声。” 李墨染三个字,让六王爷睁大了眼,这个人他当然认识,虽他和这个人交往不深,但是他二王兄和这个人却是算得上朋友。 而李墨染贵为召国齐王,突然出现在这里,六王爷有个想法,难道是二王兄拜托他来的? 但不管如何,李墨染至少不是敌人,所以六王爷点点头。 李墨染松开手:“我救你出去,我的人会护送你离开,你先去召国躲避一段时间。” 六王爷点头:“我二王兄可安全?”这个时候,他对李墨染也是尊重了起来,并没有如两年前刚认识时,对这个少年不屑一顾。 李墨染摇头:“我并不知道韩倾霖在哪里。” “不是我二王兄让你来的吗?”六王爷意外。 “非也。”李墨染回答,“我与韩倾霖相识一场,才出手相救。” 是这样吗?六王爷沉默了一会儿,但不管如何,李墨染救他是恩情,他还是感激道:“多谢齐王相救,我二王兄他……” “此刻不是说韩倾霖的时候,我先救你出去再说。”李墨染打断他的话,实际上,他也不知该如何谈韩倾霖。毕竟他在算计着他们的国家。 六王爷点头:“如此,便多谢齐王了,但不知齐王打算如何救我?” “这是我的下属风平。”李墨染指着风平道,“他代替你留在这里,我们先带你离开。” 说到风平,六王爷看向他,有些意外,这个人跟自己竟然有八分像,特别是这种夜晚,或者远看,根本无法辨认:“他……跟我长得好像。”六王爷满心的意外。 风平的易容技术不高,而且他对六王爷也是不熟悉,能整出八分的像,已经是不容易了。 “所以他代替你留在这里,待你安全之后,他再离开。”李墨染解释。 六王爷听了很是意外,他蹙眉:“如此,连累了他怎么办?”当年任性的六王爷,在经历了这件事之后,也学会了为别人着想,着实不易。 “六王爷放心,此事已安排妥当。”李墨染不愿意多做解释,时间紧张,他直接道,“请六王爷换上衣服,速跟我们离开。” 既然李墨染坚持,而六王爷担心韩倾霖,也的确想离开,也就没有多坚持了。他换上风平的衣服,跟着李墨染和赵元崇离开了六王爷府。 现在是晚上,李墨染等人离开六王爷府之后,并不能马上离开国都,所以只能等第二天。 第二天城门开了,他们安全的离开寒国国都,也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怀疑。再者李墨染手中还有韩倾云的信物,就算守城门的有怀疑,他只要拿出信物便可。 出了城门,李墨染停下脚步。 “六王爷留在寒国怕是不安全,我派人护送六王爷去我召国,待找到韩倾霖再和六王爷联系,六王爷觉得如何?”李墨染看四下很安全,说出心中想法。 “那我二王兄他……他现在情况如何?”六王爷担心不已。 李墨染摇头:“这个我也不知道,但是我会派人去找,至于结果,全看他的运气。” 但是李墨染觉得韩倾霖应该没事。 韩倾云还没找到他,说明他还活着,还是安全的,结果会怎样,就看韩倾霖想怎么做,李墨染不予评价。他看中韩倾霖这个朋友,但也不会因为朋友之义气,而放弃召国的利益。 这天下间,谁也不能同赵元崇想要的天下比。 六王爷知道李墨染的话已经仁至义尽了,就算是很好的朋友,恐怕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出手相助,而李墨染还救了自己。但他担心韩倾霖,却又觉得自己竟然什么也做不了,心里更是难受。 “多谢齐王。”先保护好自己再说,这是六王爷的打算。 李墨染不再说话,打算先把六王爷送到那个森林里,再让他去越州。 驾…… 于是,四个人快马加鞭的朝着森林前进。 只是,到了半路……李墨染和赵元崇同时拉紧了马缰停了下来。因为有人和他们擦肩而过,而此人,他们认识。同样,对方也认出了他们,马上又掉头回来。 来人,正是端礼。 “端大哥怎么下山崖了?”李墨染疑惑。他们留下了端礼、郑晖年,还有两千精卫军在山崖。来寒国的是风平、风仄、未子尘和于轻飞。 现在风平在六王爷府,风仄在寒国国都打听消息,顺便协助风平。 只是没想到端礼会来。 “见过陛下,齐王。”端礼先是行礼,接着起身,又看了一眼六王爷。 李墨染知道他的意思了,便介绍:“这位是寒国六王爷。” 端礼表示明白,他来到李墨染身边,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什么?李墨染神情有些激动:“当真?” 端礼点头:“嗯。” “怎么了?”赵元崇见李墨染似乎神情有些高兴,好奇道。 李墨染看了赵元崇一眼,又看向六王爷:“韩倾霖找到了,此刻正在越州山崖。” “真的吗?我二王兄他……他没事吧?”六王爷比李墨染更是激动。 李墨染点头:“没事,现在就带你去见他。”只是见了韩倾霖,有些话,该怎么开口?韩倾云的事情就算是韩倾云自己的意思,但确实是因为自己的私心而引起的。 李墨染做事问心无愧,他也不认为自己做得过分了,但作为朋友,他承认自己愧对韩倾霖。 再度回到越州山崖,已经是两天后的事情了。 韩倾霖在越州山崖的营帐里,当他出来,看到跟李墨染等人一起来的六王爷时,向来比较冷静的眼底,终于有了波动。 相比于府中的妻妾,怕是自己的胞弟更让他在意。像韩倾霖这样的人,如果没有爱上一个人,女人之于他没有感情,只是装饰而已。 “二王兄。”六王爷的声音沙哑了,几乎是脚步不稳的来到韩倾霖面前。 而韩倾霖同样抱住六王爷:“没事就好,这件事我就怕连累了你。”拍了拍六王爷的肩膀,还有很多话,但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他的视线越过六王爷,看向了李墨染。 而今十六岁的李墨染,跟初见时才十四岁的李墨染,最大的变化,就是他的成熟和稳重。原本青涩稚嫩的脸,渐渐的长开了,俊雅的长相,加上温和的眼神,让人觉得很是可靠。 召国齐王四个字,代表着太大太大的权利。 韩倾霖放开六王爷,来到李墨染面前。初次见面,是在眼前的人落破之时,但是他虽然落魄,却没有半分的低姿态。 而现在,落魄的人是自己,而自己,却摆不起高的姿态了。 “齐王殿下。”这个少年的名字,却是怎么也喊不出口。被追杀的寒国太子,权势滔天的召国齐王,这身份却是尴尬。 “二王爷。”李墨染客气的道,“倾霖兄,私下谈谈?” “嗯。”他也想要私下谈谈,“齐王请。” 两人没有去营帐,而是在这林子里随便的走着。 “齐王怎么会和老六一同前来?我还怕韩倾云会因为我的逃离而为难老六。”韩倾霖疑惑。 “韩倾云的确对六王爷出手了,他把六王爷吊在城门口,是我救了六王爷出来。”李墨染据实回答。 “什么?他真是畜生不如。”韩倾霖气得一拳打在旁边的大树上。 “这件事,我也有一部分责任。”李墨染道。 “什么意思?”韩倾霖大吃一惊,不解的看着李墨染。 李墨染正视韩倾霖:“你我朋友一场,我也不想隐瞒你,我和赵元崇从洛国招额驸盛宴结束回召国的途中,碰到了韩倾云,他派人劫持了我。” “什么?”李墨染的这话,又让韩倾霖震撼不已。 “而我,也是在那个时候,跟韩倾云有了接触,有了交易。”李墨染又道。 “什么交易?”韩倾霖问。 第15章 之玉的考虑 什么交易? 韩倾霖如此问,李墨染沉默了一会儿。从李墨染的沉默中,韩倾霖有种不好的预感,意气焕发的召国齐王,面对问题,几时有过如此的沉默了?从李墨染的眼神中,韩倾霖看到了歉意,也因此,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 “齐王但说无妨。”韩倾霖有了心理准备,因为这对他来说,肯定不会是一个好消息,否则李墨染不会是如此神情。 只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会是那样的消息。 “我帮助韩倾云得到寒国的王位,而我想控制韩倾云。”李墨染道。 韩倾霖心一紧,眼神闪了又闪。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说老大的死,老三的逼宫,都是李墨染的意思?想到有这个可能,韩倾霖的心情十分复杂,不是愤怒,却又说不出来这种心情。 “大王爷的死与我无关,我跟韩倾云的交易是,将来他有需要我的地方,我愿意帮助他。”李墨染解释,“后来他借用散国联盟会议杀了大王爷,今次我来寒国,也是因为他写信给我,让我助他对付四王爷。” “齐王想要寒国,未必要帮老三,帮我不也是一样的吗?”韩倾霖问。他们是朋友,如果李墨染帮他,他们之间不是更适合交易吗? 李墨染轻笑的摇头:“二王爷无心储君,我对寒国甚至天下,势在必得。叫我如何跟二王爷开口,仅仅是因为我想要寒国,请二王爷争取储君的位置吗?” 韩倾霖沉默,李墨染的话,问的他哑口无言。 “如果,我现在请齐王帮忙,我想夺回属于我的东西,齐王会答应吗?”韩倾霖问,声音低沉,显然是心情不好,但却条理清楚。如果到这个时候,韩倾霖还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走,那么他这么多年置身事外的理智,可以说是不存在了。 而韩倾霖如此问,也有赌气的成分在。 李墨染要吞并寒国,他无法阻止,国家利益当前,他不怪李墨染,今日就算不是李墨染,也会有其他人打寒国的主意。但如果李墨染能帮韩倾云,那么李墨染也同样可以帮他的吧? 所以,赌气成分也在。 这下,换成李墨染沉默了。 他和韩倾云的交易在先,就算跟韩倾霖有朋友之义,但君子守信,如果他改变主意,不是他的行事作风。可是反过来想,跟韩倾霖的交易,肯定是比跟韩倾云的交易更让人放心。 韩倾云这个人以自己的利益为主,如果将来,有人逼韩倾云做什么给出的诱惑更大,那么难保韩倾云不会背叛自己,反咬自己一口。可是,韩倾霖却不会。 所以,李墨染沉默了。 “我和老三,齐王更信谁?”韩倾霖又问。 果然是聪明的人,知道自己的优势在哪里。 李墨染说,韩倾云方便他控制,所以对于韩倾云,他是看不起的。那么反之,对他韩倾霖呢?韩倾霖很想知道。 “倾霖兄可是恨我?”李墨染轻笑了几声问。 这个问题,韩倾霖是没有丝毫犹豫的:“如今天下大乱,有能者得天下,今日是召国算计寒国,也是因为齐王智睿,若换成其他国家的人来利用老三呢?我能因为齐王是朋友就觉得齐王可恨吗?” 哈哈哈…… 李墨染朗朗大笑:“倾霖兄的人品,我一向敬佩。能把权势地位看得如此淡,又怎么不会是个明白人呢。” “齐王莫要给我戴高帽子,而今我什么都不是,却还有大仇要报。齐王救下老六,已是看在你我朋友一场,我再因为这件事怪齐王,就显得我人品太低了,齐王难道不信我吗?”韩倾霖问。 他是即将亡国的太子啊,还有什么是不能放下的?自尊,脸面? 只是,放在好友面前,却是太不堪了。 “我对倾霖兄的人品自然是信的。”李墨染道。 “那么我提出的意见,齐王认为如何?齐王帮我夺回皇位,我助齐王……一统天下。”这句话,非常的夸口。但是只要能报仇,韩倾霖现在,也什么都愿意做。 “并非不可以。”李墨染顿了一下,“但却不急在一时。” “齐王的意思是?”韩倾霖不解。 “我还没想出如何助你,且助得没有缝隙,但是有一点,不管是你得寒国,还是韩倾云得寒国,四王爷都是必须要对付的,如此,何不先借助韩倾云去对付四王爷呢?”李墨染问。 韩倾霖又是一震,他自己不喜欢玩弄权利,还有一点,他不适合,像李墨染这般的思路他怕是这辈子都学不来的。 是啊,他先借用老三去对付老四,等老四解决之后,再去对付老三,对他而言并没有任何的损伤。 只是心里确实非常的不痛快,这些日子,必须要等。 “多谢齐王提醒。”韩倾霖领教了。 “那这段时间,请倾霖兄暂住越州,和何先生倒是可以聚聚,想来先生还是想你的。”李墨染又道。 “齐王……墨染。”韩倾霖心思稍微放下,神情脸色便也好了很多,他问,“召国若是得到寒国,又得到了一半的和国,有何先生这等人才,下一个国家,会是哪国?厉国?慕国?央国?还是卫国?” 李墨染翩然一笑:“我召国有的人才,又何止一个何先生。” “哦?”韩倾霖挑眉,是自己小看了召国,也许是天下小看了召国。一个何先生,足以抵一个军队,那么除了何先生之外的人才呢?又会是怎样的让人另眼相看? “倾霖兄可想知道召国目前的实力?”李墨染瞧着他有兴趣,估计挑逗着他问。 韩倾霖眼睛一亮:“当然。”反正寒国的事情暂时又解决不了,他也必须放宽心。 “若是再加上你们寒国,召国目前便是三国联盟了。”李墨染回答。 三国联盟?难道说召国已经收服了一个国家?韩倾霖猜测,洛国是不可能的,临国当然也不可能,而清国也不是,那么除了寒国之外的那个国家散国会是哪个国家? 韩倾霖猜不出来:“请齐王告知。” “央国。”李墨染丢下两个字,便朝着营帐走去。 留下韩倾霖,愣了很久很久。央国,央国的帝皇杨子圣,可是天下有名的战王,如此国家,竟然被召国收服了?而且还从未传出任何的消息,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齐王。”韩倾霖追上李墨染,“还请齐王允许我再八卦一下。” “倾霖兄请说。”李墨染难得大方一次。 “央国在五散国中的实力也是数一数二的,如何轻易被召国收服?”而且召国和央国还是相连的,这个消息若是被其他国家知道,天下肯定动荡了。从召国到央国,这领土面积该是多大啊。 “因为我是召国皇位的下一任继承人,我的祖先是召国的皇子。”李墨染满足韩倾霖的好奇心。 什么? 韩倾霖今日,被震撼的次数太多了。 “齐王不是安国公之后代吗?”又怎么变成央国的皇子了? “我并非现任安国公亲子,而是养子,这件事除了赵元崇和央国皇室,没人知晓。”李墨染道。 所以,这天下,是召国和央国联手争夺的吗? 韩倾霖觉得好笑,五大散国中还有央国,却不知央国早已不是央国了。 “齐王殿下好手段。”也是好谋略,召国齐王,果然名不虚传。而能让如此冠绝天下的人,忠心于一人,召国帝皇,怕是更不简单。 李墨染等人在山崖的营帐过了一宿,第二日,便启程离开了。带上端礼、郑晖年,以及两千精卫军,目标,是寒国四王爷。 韩倾霖和六王爷在山崖上看着他们下去,隐隐知道,以后的天下,将不再是众人认为的天下了。 “二王兄,那我们寒国怎么办?”六王爷问。 关于和李墨染的谈话,韩倾霖并没有告诉他:“寒国,终会回到我的手中,你放心。” 第16章 惊扰四王爷 “看你心情不错,你跟韩倾霖谈了什么?”途中,赵元崇忍不住问,他有些好奇。国仇家恨,从韩倾霖的脸上没有看到,韩倾霖的神色非常平静,像是没有经历过那些风雨,“你把事情都告诉他了?” 如果没有,他作为落魄的寒国太子,也不该是这个神情,但如果有,知道了事情的前因后果,更不该是这个样子。这个韩倾霖,倒是比想象中冷静很多。 “说了,包括我跟韩倾云的交易。”李墨染道。 哦?赵元崇挑眉,很是意外,如此,韩倾霖还能维持镇定,倒是自己小看了他:“他如何表示?” “他问我,能否跟他交易,他要报仇,事成之后,他助我们得天下。”李墨染回答,不过,他又轻笑了一声:“说实话,我心动了。比起跟韩倾云交易,不如韩倾霖让人放心。你说呢?” 赵元崇笑了:“不急。” 不急的意思,他们都明白。 四王爷和韩倾云的兵力,悬殊不是很大,否则当年四王爷和大王爷早就动手了,但是大王爷走了,大王爷的党派,没有全归韩倾云,而韩倾云这边,更是缺了能带兵的主帅,于是,这场仗如果长期下去,四王爷必定会赢。 李墨染等人在经过三天的快马加鞭之后,终于看到了四王爷和韩倾云的人正在打得仗。 “一败涂地。”赵元崇道。 他们此刻,正在山丘上,看着山丘下的战场。 “恐怕韩倾云的人只能再坚持一天了。”赵元崇忍不住摇头,“从他们的防卫来看,这个将领的措施没有问题,只是他们被困得久了,很多物品都跟不上。” “要混进去看看吗?”李墨染问。 “这种时间,不好混进去。”赵元崇摇头。 “那你打算如何打?”李墨染又问。 “我去捣了他们的窝,你说他们会怎样?”赵元崇反问。 李墨染挑眉:“这不明知故问吗?那现在去?去晚了,韩倾云的人会损伤更多。” “端礼、郑晖年。”赵元崇转过身道。 “末将在。” “臣在。” 端礼和郑晖年异口同声道。 “你们各带一千的精卫军,待朕和墨染捣了他们的窝,他们返回的时候,在途中左右袭击他们。只要打击他们的军心就好,半柱香的时间,然后就散,事后这里集合。” “诺。” “诺。” 端礼和郑晖年熟练的带走各自的一千精卫军离开。 而剩下的,还有赵元崇、李墨染、未子尘、风平、风仄、于轻飞。虽然只有六个人,但是要去捣了一个只有些许士兵留守的军营,却是非常轻松的。 当然,得先去观察留守军营的士兵人数。 于是,李墨染等六人来到四王爷军队的军营。四王爷为了尽快打下这个城,根本就没有想过后顾之忧。其实,如果没有李墨染等人,的确是不需要后顾之忧的,所以这显然也不是四王爷这边部署的问题,只能说是命运弄人。 留守军营的人很少,而且也没有想到会有人突袭,所以当李墨染等人突袭的时候,他们根本还来不及回神,就已经丧命了。 火焰在军营里点燃了,储备的干粮,成了死人的祭品。 这场大火燃烧得很快,燃烧得也很旺,熊熊大火,战场上四王爷的人看见了,当然韩倾云的人也看见了。只是四王爷的人撤退了,一则是军营的问题,二则是怕后面有人突击,而韩倾云的人留在战场上,还没弄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四王爷的人后退到一半,有两队人马从左右两侧冲了过来。那两队人策马过来,把四王爷的队伍一下子冲开了,并造成了混乱。 “四王兄,这是怎么回事,他们是谁?”五王爷跟在四王爷身边问。 这一路的仗打下来,他们都赢得非常顺利。老三的人,他们本来就没放在眼里。只是为什么打到这个城,突然出现了这么一批人。 先是军营着火,再是半路有人出来。再看他们的军队,非常的训练有素。 “你们是谁?”四王爷没有回答五王爷的问题,而是看着端礼等人道。 “我们是打劫的。”端礼嬉笑着回答,“大爷想要你们一些银子。” 这话听来气人,不仅把一些将士气到了,也把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四王爷气到了:“打劫?”四王爷冷哼,“你打劫打到本王头上,打到咱们军队头上了?” “四王兄,休要听他狡辩,你是不是老三的人?”五王爷问。 “他们不是老三的人。”四王爷直接回答五王爷,“老三的人会有这么精良的队伍?……你们到底是谁?”接下来,是问端礼的。 “别跟他废话。”郑晖年直接拉紧马缰,朝着四王爷的军队冲了过去。 士兵没有得四王爷的命令,不知道怎么办,直接散开。 “休得放肆。”有个将军拦在郑晖年的面前,拿着枪跟郑晖年打了起来。 “爷我就偏要放肆。”郑晖年迎了上去。 那位将军虽然也是经过大小战事打出来的功夫,但是郑晖年和端礼可是老国公嫡传的弟子,更别论郑晖年天生神力,而这个将军刚才又打了一场仗,所以哪里是郑晖年的对手。 对郑晖年而言,解决这个将军是分分钟的事情。 当将军的枪落地之后,四王爷、五王爷包括所有的士兵,全都沉默了。这位将军在他们这里,武功也是靠前的,却没想到如此轻易的被人解决了。 “我来领教领教。”说着,又一个将军出来。 这会儿,端礼来到郑晖年面前:“时间差不多了。”半柱香的时间马上就要到了,如果再打下去过了时间就不好了。这个时候,可是军令如山的。 郑晖年看了端礼一眼,然后点点头:“爷不陪你玩了,不过下次有机会的。”说着,郑晖年驾了一声,策马离开。 驾……端礼也策马跟上。接着是两千精卫军,如同他们来的时候,退也退得快。 “这是怎么回事?”五王爷看着他们离开的方向,不明白。 “军营。”四王爷提醒,赶忙朝着军营跑去。 是啊,军营被烧了,难道说? “他们是来拖延时间的。”四王爷又道。 等他们赶到军营的时候,救火也无济于事了,该烧的,已经烧光了。别说粮食,甚至是留守的士兵,全都被杀。 被杀是肯定的,不然留着他们供出李墨染等人的线索吗? “四王兄这……这是?”五王爷气得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四王爷没有开口,深邃的眼睛染上了愤怒,这不是老三的人,这么干净利落的作风,也绝对不是老三的人会想得出来的。刚才那批人跟放火的这批人,肯定是同一批的,但是刚才的那些人蒙着脸,根本看不清。 四王爷仔细回想他们的特征,却发现没有印象。他们骑术很好,功夫更好,胆识也不小。刚才粗粗一看,略有两千来个人,竟然敢冲进他们的五万大军中,显然并不怕死,又或者知道自己不会死。 如此行事,必定是事先安排的。 那么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目的是什么?不是很明显吗?放火烧了自己的军营,烧了干粮,逼得自己从战场上退回来,为的不就是老三的那些人吗? 所以,他们是老三的人。 不,虽然四王爷做出了这样的判断,可是私心下,他并没有这个认为。那些人的行为作风,绝对不是老三的人。 “马上扎营,传信让粮食马上送过来。”四王爷沉声吩咐。 “是。” “老五联系京城的人,我想知道京城的消息。”四王爷又道。 “是,但需要时间,那这几天?”五王爷欲言又止。 “这几天按兵不动。”在没有搞清楚那些神出鬼没的人来历之前,不能轻举妄动。 第17章 墨染进城了 其实赵元崇所为,就是要对方按兵不动。因为四王爷按兵不动,韩倾云的人才有机会好好的休息、整顿。四王爷的军队士兵很多,就算赵元崇这边的两千人再厉害,也对抗不了大军,所以捣乱军营,扰乱军心,才是上策。 而他们这军心,打乱的可不简单。 四王爷就算要查他们,也查不到,想要查到,可不是一天两天的时间就够的。而战场上的事情,一天两天也拖不得。 没有搞清楚他们的底细,四王爷不敢贸然开战,就算开战了,也无法一心一意,但韩倾云那边的人不同,他们已经没有后顾之忧了,可以拼死一战。 “陛下来了。”一名精卫开口。 众人回首,看见赵元崇、李墨染等人策马过来。而按照他们在山丘的位置,也瞧见了四王爷的军营点燃的大火。 “陛下,墨染。”端礼上前,他总是喜欢称李墨染为墨染,纵使知道眼前的人已经不是那个自己说要保护的弟弟了,但在端礼的心里,不管李墨染有多么的位高权重,却还是他小时候想要保护的弟弟。 “端大哥。”李墨染跳下马。“你们的情况如何?” “跟他们的将军过了手,不堪一击。”郑晖年道。语气里的傲慢是自然而然的,曾经傻乎乎的郑蠢二,如今也能独当一面了。而曾经跟在李墨染身后的端礼,如今已是将军了。恭王世子赵元浩,也收拾了恭王留下来的烂摊子,吕秀文去了和州,他们这些人,都长大了。 回过神来,时间过得如此的快。 而李墨染已经重生了十六年了。 放在上辈子,他绝对也不敢想,自己还能重头再把这段人生走上一遍。 他寻回了自己的父亲,知道了自己的身世,还有这么多的生死与共、胆肝相照的朋友。这是上辈子,从未有过的。 “你那神力,你一出手,就连子尘也要谨慎,一般功夫的将军,哪里是你的对手。”李墨染轻笑了起来,“但是见你们却不是很高兴,碰到了问题?” “倒不是,没打痛快。”郑晖年又道。 “你当然没打痛快,如果不是我拦着,估计还要打上几个。”端礼道。 郑晖年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他们之间的气氛有些尴尬,只是在这之前,李墨染就感觉到了的,只是一直没谨慎起来。而这次,郑晖年看端礼的眼神,太欲言又止了。而这种眼神,李墨染心一紧,他身为局外人,又因为经历过,所以看得很清楚。只是端礼他……李模特不禁的皱了一下眉头。 郑晖年感觉到李墨染的视线,他回头看去,从李墨染的眼神中,他看到了那种一目了然的意思。心一顿,难道被发现了吗? 顿时,一张俊脸就这么红了,带着尴尬和不知所措。 郑晖年不知道该怎么办?他觉得李墨染看透了他的想法,却不肯定是不是真的看透了。他移开脸,却又忍不住转回头。有些倔强,又有些委屈的看着李墨染。 李墨染叹了一声气。 郑晖年如此神情,他明白了。 “好了,我们先去城内寻个地方住下,再好好吃上一顿吧。”李墨染把话题拉了回来,又看向赵元崇,“城内的士兵人数跟四王爷的军队人数相差太大了,如果四王爷不顾一切的攻城,来个鱼死网破的打法,这场仗还是很难赢。所以接下来的战法,还得好好的部署部署。” 赵元崇点头,虽然奇怪李墨染突然转移话题,不过还是顺着李墨染的意思了。 这个时候的城池检查非常的严格,因为刚刚经历大战,士兵们伤亡很多,而且城门还是关着的。李墨染等人要进去,本来是非常困难的,但是李墨染有韩倾云的信物,所以倒也不是问题了。 要对付四王爷的军队,靠他们两千精卫军的偷袭,还不够,必须要城内军队的配合。 手持三王爷信物的人一出现,守门士兵便马上向守城将军汇报了。 守城将军大吃一惊,来到城门口,只见门口有八人,看似都气质不凡。门口的八人分别为李墨染、赵元崇、风平、风仄、未子尘、于轻飞、端礼、郑晖年。 “不知是哪位大人到来?”将军还穿着军装,军装上有多处的裂痕,而且神情憔悴,一看便知这次的战事让他很头疼。 但是,他双目有神,站姿笔挺,又是个硬骨头的汉子。 李墨染上前:“我是三王爷的亲信,奉三王爷之命,特来相助将军。” 将军仔细观察李墨染,这是个丰神俊秀的少年,白衣似雪,气质尊贵。他微笑儒雅,声音朗朗,不紧不慢,又不卑不亢。 如此人在三王爷麾下,定是不简单的。 “末将是这里的守城将军,叫吕霆,不知道大人怎么称呼?”吕霆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子,声音醇厚有力,让人觉得很可靠。 “不敢称大人,我是王爷的谋士,你唤我李先生如何?这几位是我朋友和侍卫,便不一一介绍了。”李墨染道。 吕霆将军的年龄一看就比李墨染大很多,让他称呼李墨染这种少年为先生,在一般人看来,便是李墨染托大了。 不过,也没等吕霆回答,李墨染又是一笑:“本该早点来会见将军的,方才暗中观察了将军和四王爷的仗势,想了解一下两军的实力差。” 吕霆也不是笨人,听李墨染提起此事,马上便明白了:“方才是先生烧了敌人的军营,救了我们?” “嗯。”李墨染点头。因为吕霆已经叫了他先生,这就够了。 先生这个称呼,李墨染不会托大。 “先生来得真是及时。”吕霆放心的一笑,“那关于这次的战事情况,先生有何指教?”对方特意提起这件事,怕也是有能力的人,吕霆叫李墨染先生,先把礼放在前面,再说李墨染救了他们,一声先生也是妥当的。 “指教倒是不敢。”李墨染微笑道,“不如我们先寻个地方,再商量此事?” “如此甚好,只是如今城内人心惶惶,连着几场战事,大家都疲倦不堪了,先生若是不介意,去末将的府上如何?”吕霆问。 “自然不介意,打扰将军和府上众人了。”去吕霆的府邸是最适合的,而且也有人准备一切。 “先生请。”吕霆带头。 李墨染点头走在前面,吕霆想走在李墨染身边的时候,却被赵元崇先一步,走在李墨染身边了。吕霆微愣,按照道理来说,这个位置是他的。不过他也没计较这么多,心想着这个男子,应该是李先生的朋友。 吕霆不知道,召国的帝皇,怎么可能走在他的身后。 吕霆的将军府非常的朴素,也可见这名将军非常的清廉。 进了将军府,吕霆先给李墨染安排了住处,住处在最挨着自己主院的地方。“先生先休息一下,我去换洗之后再来招呼先生。”吕霆止步在客人住的院子门口。 “好的,多谢将军。” “稍后见。” 管家派人整理了院子:“先生需要什么,尽管吩咐。” “我等入乡随俗,并非来享福的,管家无须特别照顾我们。”李墨染道。 客人不仅身份高,而且有礼,管家更是尊敬了:“那我先告辞了。” 待管家离开之后,李墨染看了看四处:“子尘安排值班流程,风平去观察一下这个院子,甚至这个将军府。” “诺。” “诺。” 两人分开行动。 吕霆换洗了一身衣服并没有马上来找李墨染,而是派人传了他的亲信下属,在书房里商量了关于李墨染等人的事情。 “尔等觉得如何?那名少年手持三王爷的信物,是否可信?”吕霆问在座的几位。 其中一位道:“既然将军怀疑,怎么把他们接进府里了?” “是啊将军,三王爷和四王爷本就是皇子,如果四王爷拿来三王爷的信物,派人混进来怎么办?”又一名下属问。 第18章 兵力太悬殊 对于下属的话,吕霆当然懂,但是:“他们手持三王爷的信物,若真的是三王爷的谋士,我们不招待便是不行,而且今次战场上的事情众位也看到了,敌人是因为军营着火被突袭才离开的,根据他们的意思,敌方军营突然着火是他们的杰作。再反之,如果真是敌方的人,我们更应该谨慎才是,而不是放任他们。” 吕霆的话的确很有道理,不管是出自哪一项,他们都承担不起结果,毕竟关乎城内百姓的性命。 他看似只是一个武人,但从这番话中可见他的细心。作为一个细心的武将,如果给他一个机会,绝对能够飞黄腾达。只是,寒国如今太乱,就算有机会,他也没有作为。 更何况把他放在这里,面对差异如此大的敌方军队,他根本没有发展的机会。 一个好的将领,需要遇到一个好的主帅,才能有发挥自己本领的机会。 跟下属们大致的交代了一下情况,吕霆就放心了,万一出了什么事情,上面怪罪下来,也有个交代了。所谓的通敌罪行,也不能强加给他。他虽然是武人,却有着文人的仔细。 吕霆对大概的情况有了想法和分析之后,便吩咐管家准备晚餐,请李墨染等人一同用餐。 李墨染来的时候,和赵元崇一起,两人也梳洗了。 “李先生。”吕霆起身迎接,看到赵元崇的时候,也朝着他点点头。吕霆发现,赵元崇不是李墨染的下属,首先,他们是并肩走的,如果是下属,位置不对。其次,赵元崇气势比起李墨染,还要强势些。李墨染很是儒雅,但赵元崇的眼神深不可测,跟他视线碰撞的时候,突然给了人一种无形的压力。 见吕霆的目光停在赵元崇身上,李墨染轻哼了一声:“这是我义兄赵子初。” 吕霆听到李墨染的话,也直觉自己的唐突,赶忙收回目光:“赵公子如人中龙凤,气势非凡。”这上位者的气息太强烈了,连吕霆这种见惯杀戮的人,都不敢跟他对视,可见此人的身份定是非常贵重的。 “吕将军过奖了。”赵元崇收敛气势,微微一笑。 就这么一笑,整个人如沐春风般,暖和了起来。 这个人,真是复杂。 “李先生,赵公子,请坐。”吕霆已回过神,邀请他们坐下,“最近连连打仗,城里连拿得出的菜都买不到了,粗茶淡饭,还请两位见谅。” “吕将军客气了,而今战事激烈,能填饱肚子已经不错了,出门在外哪里有这么多讲究。”李墨染笑着坐下。 餐桌上的菜虽然算不上多么好,但也是用过心的。况且李墨染和赵元崇早就吃惯山珍海味,对吃的,也不在意。 “李先生,今日情况特殊,我以茶代酒敬两位。”吕霆拿起茶杯道。 “应当如此。”如今双方交战,再是喝酒,很容易误事,李墨染对吕霆的印象,又好上几分了。 “两位请。” “吕将军请。” “请。”赵元崇也拿起茶杯示意。 粗茶淡饭,气氛很放松,虽然是战事紧张,但是因为李墨染等人的突袭,这一场算是胜战,所以气氛并没有因为这几天吃败的战争而压抑了下来。 “李先生。”最先按耐不住的,还是吕霆。作为这里的守城将军,他对城中百姓的性命最是重视。“李先生对于接下来的战争,可有何打算?” “吕将军有何想法?”李墨染反问。 吕霆犹豫了一下:“李先生,不瞒你说,城里的情况你也看到了,我军的兵力各方面,相信李先生也了解,跟对方的实力差距太大。如果今日没有李先生的帮忙,怕是对我们而言,又是一次败仗。但今日李先生的出手,虽然鼓舞了大家的士气,可这种士气是支撑不了多久的,因为两军的差距太大了。” 吕霆说的话,李墨染当然懂。 用极其少数的兵对付几万的军队,要想赢,还得结合天时地利,否则任其才能再好,也是徒劳无功。 所以吕霆的为难,他的苦处,身在国都的韩倾云不懂,既然不懂,就不会施以援手,吕霆能撑下来,全靠自己。 “现在城中有多少百姓,还有多少兵力,健康和受伤的分开。”李墨染问道。 这个数量吕霆根本不用考虑,便马上回答:“城中百姓壮丁三百,妇女260,老弱未统计,百姓是最后一道能用的兵力,在开战前,我便让人统计了。目前的兵力,完好加轻伤的兵有五千,重伤的兵有八百,这是所有的兵力了。” 而敌方四王爷那边,则是五万的兵力。这种悬殊犹如天壤之别,如果不是吕霆指挥得好,这个城,早就丢了。 李墨染点点头,从那战事上,他早就看出两方兵力的悬殊了,但是未想到竟然会差这么多,这是一比十啊。 一比十的悬殊,情况没有李墨染想的那么乐观。没有周密的计划,如果四王爷那边来个生死拼搏,他们这边根本无法抵抗。 而且他看到了,四王爷的兵力以骑兵居多,骑兵的杀伤力比步兵强,也就是说,两方的悬殊不仅仅是比例上的差别,还有战斗力上的差别。 那么,首先要削弱的是四王爷那边的骑兵的战斗力。 但是如何削弱呢? “李先生……李先生?”见李墨染没有开口,吕霆连着叫了两声。 “啊?”李墨染回神,“不好意思,有些游神了。” “没事,但不知李先生对两军接下来的形势,有何看法?”吕霆坦诚的问。 “削弱骑兵的战斗力,控制他们后方的支援。”还没等李墨染开口,赵元崇直接道。低沉的声音,不容抗拒,赵元崇在军事上的才能和反应,是李墨染望尘莫及的。 这个人天生适合站在高位上,掌控全局。 赵元崇话一出,就吸引了吕霆。吕霆对赵元崇一直很关注,因为这个长相英俊的青年给人的压力太大了,而这会儿,他一语中的的自信态度,更是令人无法质疑。 “赵公子的意思是?”吕霆小心翼翼的问。 李墨染也看向赵元崇。 “我们这次烧了他们的军营和粮食,就算士兵的底子再好,最多也就能挨饿两天,也就是说,他们会去最近的地方拿粮食,我们要截断他们的粮食。一旦粮食被截断,他们挨饿受不了,就会把目标对向城里,但那个时候,他们就算有五万的兵马,也没有一半的战斗力了。这一半的战斗力中,再把骑兵的战斗力削弱,那么,剩下的战斗力最多不超过一万五。”赵元崇说到此,停了一下,接着喝了口茶又道,“吕将军的兵力全都算起来有六千,我们带来的两千的人手,其中五百留外围,这场仗赢的几率还是很大的。” 吕霆在听完赵元崇的分析后,神情很复杂。听到他说自己有六千的兵力,那么是把百姓和重伤的兵都算进去了。为此,他的心情很复杂,他们这边重伤的兵,的确是没有休息的机会。 不过在听到他们带来了两千的人手时,他的眼睛又一亮,从赵元崇的语气中,这两千人手,肯定不简单。 还说外围安排五百,那么也就是说,关于战事的计划,他已经有了。 如此心思缜密,又气场强大的人,到底是谁? 李先生是三王爷的谋士,但又看着不像,而眼前人,气质尊贵又高傲,绝对不会是谁的谋士。 “赵公子打算如何截断他们的后方支援?”也就是粮食。 李墨染微微一笑:“外围的五百人手,足够。” 吕霆一顿,原来外围的五百人手是做这个用场。 “但是截他们的粮食不需要出动我们的五百人手。”李墨染又道,“你还有何打算?截粮食你打算派谁去?” 派谁去? 赵元崇挑眉:“我们的人对这里的地形和路况都不了解,所以还需要吕将军的人带路。截断他们的粮食由我们的人负责,一百精卫由端礼领队足够,外围剩下的四百精卫交给风平。” “风平?”李墨染意外。 第19章 计划很周密 “对,风平。”赵元崇十分肯定。 “风平是你的……”李墨染顿了一下,风平是赵元崇的暗卫,只负责赵元崇的安全,李墨染并不喜欢把风平安排出去,不管任何理由。 “无妨。”赵元崇知道他的意思,“外围只负责杀,风平合适,其他人另有安排,只要风仄跟你寸步不离就好。” “那其他人你是作何安排的?”李墨染又问。 赵元崇看向吕霆:“这得希望吕将军把所有的士兵和将领集合起来,再做安排。目前这里的兵力情况我还不清楚,不过……我想让晖年和子尘领兵打前锋。两军交战,前锋如果没有够强的战斗力,后面的士气就会跟不上,且涣散得很快。” 郑晖年和未子尘都是从军营里出来的,他们了解战场,了解士兵,所以由他们打前锋,的确合适。吕将军这边的人战斗力和武力值,没有他们高。如果他们前锋打了大胜利,那么后面的士兵的士气会更加旺的。 所以赵元崇决定安排熟知战场情况的郑晖年和未子尘去打前锋。 郑晖年天生神力,他的爆发力其实比端礼强,所以这次的安排,赵元崇让郑晖年打前锋,而未子尘是名将之后,他又有故事,习惯了杀戮,更重要的是,他武功是几人之中最高的。这两人打前锋,非常的合适。 赵元崇的分析谨慎,指挥精锐,从安排的事宜中可看出,他是习惯这种场面,且习惯掌控大局的人。吕霆心底萌生了佩服,更是想到了一件事,这两人,应该真的是三王爷派来协助他的,而不是四王爷那边的人。 否则又如何会这么精心的为他们想办法? “赵公子所言甚是,让吕某佩服。那么按照赵公子的意思,何时把他们聚集起来比较适合?”吕霆听了赵元崇的话,有些迫不及待想知道接下来的事情。 他想早点打败四王爷那边的军队,想让这里的百姓得到和平。这里的百姓每天过着心惊胆颤的日子,他的下属总是在受伤,总是在死亡,他心里很难受。 不过他迫不及待,却不是因为心急,而是感觉看到了希望,兴奋的。 “不急。”赵元崇示意吕霆别紧张,“现在正是敌军开始紧张的时候,我们有足够的时间休息。所以吕将军现在要做的,就是让士兵们先好好的睡一觉,把身上的伤养好一些,然后再去找一名熟悉这里地势的下属来,我们先来安排截断他们粮食的事情。” 赵元崇不紧不慢的声音,从容又自信。有安抚人心的作用,事实上高高在上的圣武帝,太习惯这样来伪装自己了。 他的果断和气场,那是给别人看的。 “是,我马上去安排。”吕霆起身,还来不及把饭吃完,就跑出了大厅。 而现在,大厅里只有李墨染和赵元崇。 不得不说,赵元崇的计划很完美,这么完美的计划,应该不是马上就想到的,李墨染挑了挑眉:“你什么时候有这计划的?” 赵元崇微微一笑,知道瞒不过,他于是坦诚道:“从我们偷袭四王爷军营的时候,就想到了。” “那你这是在等着我想,等着我问?”李墨染问。 “哪里,我这不是说了吗?我想着之玉可能会有更好的计划。”赵元崇直喊冤枉。早知道如此,他便不开口了,由着他们去想。 “你就得瑟。”李墨染信他才是鬼。若是他们商量出来的计划不行,这家伙肯定会多方讽刺。不过,不得不说,赵元崇的计划,是最妥当的。四王爷军队的总体战斗力比吕霆这边的高,要想打败他们,只能从其他方面下手,而截断粮食,是最快的。 赵元崇笑而不语。 饭后,吕霆的事情也安排好了,叫了几个下属来家里。再把李墨染和赵元崇请去了书房。 李墨染和赵元崇进去的时候,气氛有些紧张了,那几个下属看着李墨染和赵元崇,因为没有接触过,他们对李墨染和赵元崇的信任,几乎是没的。如果不是吕霆的关系,估计他们根本不会相信李墨染和赵元崇。 “李先生,赵公子。”吕霆道,“这四位是我的下属,他们对附近的地势都非常熟悉,不知赵公子要挑选哪一位带路去截断粮食?” 赵元崇走上前,把吕霆的四位下属看了一遍,接着在他们对面坐下,看向吕霆道:“四人之中都熟悉地势吗?” 吕霆点头:“都相当熟悉。” “那四人中,谁的功夫最差?”赵元崇又问。 这……这是什么意思?别说那四人不明白,就连吕霆也不明白。 “吕将军尽管回答便是。”李墨染坐到赵元崇旁边道。 吕霆又看向四名下属,其中一名个子稍矮一点的男人站出来:“我比他们三位弱了些,你这是什么意思?” 赵元崇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对着吕霆又道:“既然他最弱,那就留下他吧。” 赵元崇这话一出,吕霆还是不明白,而那位因为自己最弱而被留下的人,脸色很不好,其他三位更是不用说了。 “赵公子这是何意?”最后还是吕霆问。如果不问明白意思,否则恐怕这些下属心中会有想法了。 “截断粮食并非打架,不需要功夫的好坏,只要带路知道地形就可以,所以,功夫最弱的去最合适。而留下的人,即将面对各种情况,战争更是免不了的。所以需要功夫好的,怎么,难道你们不认同我的观点?”赵元崇语气平静的问。 听到他的分析,几人有些尴尬,他们以为是赵元崇在玩他们,看不清他们,却原来不是。大家表示惭愧。 其中一人道:“公子放心,我等一定拼死守卫这座城。” “对,拼死抵抗敌人。” “请公子见谅,是我等小心眼了。” 男子汉大丈夫,有错勇于认,这才是君子所为。 “无妨。”赵元崇大方道,“各位都是铁骨铮铮的汉子,为了守护这里,付出了太多的心血,我懂。接下来的事情,交给我们便是,各位可以去好好的休息一下,至于那位大哥,恐怕暂时无法休息了。” 赵元崇此人,最爱做作。这是李墨染此时的想法。明明心里对这些人的态度计较了,却故意装出很大方的样子。他越是如此平静的说,那么那些人越是愧疚。 李墨染叹气的摇头,什么时候,他能改掉这脾气。不过改了,也许就不是赵元崇了。 赵元崇仿佛感觉到他的想法,转过头来,给了李墨染一个微笑,那笑容灿烂得刺眼。李墨染别开眼,眼不见为净。 见他如此,赵元崇微微眯起眼。 “赵公子……赵公子?”吕霆有些尴尬的多叫了两声。 不知为何,他觉得这赵公子和李先生之间,有些奇怪。寒国没有男风一说,所以吕霆也没往这方面想。 “嗯,让他们先下去吧,留下的这位还有事情商讨。”赵元崇开口。这个吕霆,真是不解风情。 “是。” 待那三名下属退下之后,赵元崇让端礼进来。 吕霆的书房挂着一幅地图,是这里的地形图。 他把地形图拿下来,放到桌面上:“赵公子请看,这便是附近的地势情况。” “如果四王爷派人去拉粮食,那么他会走哪条路?”赵元崇问。 “这条。”吕霆指着其中一条道,“这条通往附近最近的一座城池,而这座城池已经被四王爷的叛兵攻下了。其他的路太远,地形也太陡。” “他们的粮食被烧,恐怕他早已派出人去拉粮食了。不过我们不急着追,我们只要堵在他们拉着粮食来的路上就好。”赵元崇道,他指着那条道其中的一个点,“这个地方可以藏身,也可以制造危险情况,倒是端礼,你带着一百名精卫,从这里突袭他们的粮食部队,突袭之后,把粮食带回来。” 端礼听了心中有疑问:“把粮食带回来的话,需要留下一半的人在那里吗?” 赵元崇摇头:“不需要,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他们不会再第二次派人去拉粮食,因为他们不知道我们会不会第二次再派人偷袭。而且加上我们烧了他们军营的仇,如果这次的粮食被我们劫了,恐怕他们的怒气难消,接下来,就是开战。” “那我们干脆把他们拉粮食的人全部杀了,如此,他们就无法来告状了。”那名弱一点的下属道。 “不行。”赵元崇又道,“首先,你们不能保证是不是能全部杀了,要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既然不能保证,那就不走这条。其次,就算把他们全部杀了,他们没有收到粮食,也会怀疑,既然结果是一样的,那么就无须那么麻烦,浪费时间和精力,直接劫了粮食就行。最后,激怒他们更好,人在没有理智的情况下,会失去判断的标准。而我要的,就是这个结果。” “妙。”那名弱的下属佩服了,“公子部署精妙,熟知兵法,真是令人佩服。”想起方才自己的态度,他真是不好意思。 “过奖了。”赵元崇难得谦虚道。 “那既然如此,他们要马上出发吗?”吕霆问。 赵元崇点头:“自然。” “我等马上出发。”最弱的那名下属道。 “诺。”端礼领命,去率领一百精卫。 他们离开之后,赵元崇的谈话并没有结束,他又对着吕霆道:“吕将军可知什么东西,可以削弱他们骑兵的战斗力?” “自然,削弱骑兵的战斗力,等于把他们从马背上拉下来,如果拉不下来,那么只能把马解决掉。”吕霆道。 对于这种事情,他也拿手。 “可是,敌方的武器比我们好,要解决他们的马,并不容易。” “那倒未必。”此时,李墨染出声,“如果他们在状态完好的情况下,也许是不容易的。可是如果,他们饿上几天,他们的马也饿上几天,情况就不同了。” “李先生此话怎讲?”吕霆求教。 “畜生跟人不同,在于理智。人虽然非常饿了,但是还能判断,而畜生如果饿了,是无法判断的,所以我们从马食上下手。”李墨染解释。 “马食?”吕霆疑惑,“李先生的意思是,要我们潜入敌方的阵营,在他们的马食上动手脚?” 李墨染摇头:“非也,既然要他们的马饿肚子,哪里还有马食让我们动手脚。再者如果马提前动了手脚,那么他们就会提前防备了。” “那李先生的意思是?”吕霆想不明白了。 李墨染微微一笑:“你猜。” 第20章 吕霆的军营 你猜两字太不怀好意。 吕霆仔细想了想,如果马粮不能在敌方军营动手脚……不,应该说敌方的粮食被烧光了,马无法填饱肚子,但骑兵又要带着马上战场……吕霆眼睛一亮:“等马上战场之后再动手脚吗?” 李墨染点头:“吕将军猜对了。” “可是……”吕霆犹豫了一下,“如何让出战的马儿吃东西,又让它们失去战斗力?” “这倒是简单。吕将军去马房,把马儿的粮食拿走,让它饿一天试试看便有结果了。” 饿上一天?“我这就去试试。” 吕霆不算个急性子,但碰到这件事,性子就急了。 来到马房,吕霆单独牵出其中的一匹,另外关着,再吩咐马夫注意,不要给它任何东西,直到他再来。 对于吕霆的迫不及待,李墨染只是轻笑着摇头。 端礼他们是连夜出发的,到重要的地点去埋伏。而剩下的让人,则是可以过一个安稳的晚上了。 第二天。 李墨染和赵元崇起床的时候,大家已经起来了,吕霆已经把所有的兵和百姓,全都集中了起来,就等着他们。 奈何两人除了在召国皇宫,赵元崇要上朝才早起的情况下,都没有早起的习惯。所以等他们起来,已经是日上三竿了。 那么多人等他们两人,赵元崇也没不好意思,有能力就能说话,自古以来便是如此。再者,今天也没那么多事情,不过是了解一下兵力的情况和部署的问题。 再次开战,按照赵元崇的算计,得是四王爷那边运送粮食的人回来之后,而这时间,还不短。 不过赵元崇还有一点比较好奇,那么这几天,他们吃什么?按照路程的算计,运送粮食一来一回要五天。那些士兵能坚持挨饿只有两天,接下来三天,他们吃什么? 吃什么? 放眼整个军营,唯一的食物,就是马。 想到这点,赵元崇的眼神闪了闪。五万士兵如果都吃马肉抗饿的话,那么一切的情况,跟他们之前的估计会不同。 最多少了马,骑兵的力量削弱了,恐怕步兵的力量不会变。 如此,事情就麻烦了。 走进军营的时候,赵元崇的脸色不是很平静,这一点点的波动,李墨染就感觉到了。“怎么了?”李墨染问。 赵元崇摇头:“想到了昨天没有顾虑到的事情,情况可能不乐观。” “哦?”李墨染惊讶,“是什么?” “回头再告诉你,我需要再整理整理思路。” 说完,两人走到了军营里。 “李先生,赵公子。”看到他们,吕霆非常的高兴,“两位来得正好,所有的士兵,包括重伤的,还有村里的壮汉,妇女,我都集中起来了。” 都集中起来了,除了老弱病残孕,但人却还是那么少。 赵元崇点点头:“大家好,接下来的战争,由我负责指挥。大家不用害怕,我不会让手无缚鸡之力的妇女去战争,也肯定不会让一家之主的汉子去上战场杀敌。但是……”话到一半,赵元崇停了一下,他善于打心理战术,让下面的人心甘情愿的臣服。就算不是心甘情愿的臣服,也是不敢有野心的臣服。“但是你们要明白,没有牺牲就不会有太平,今天如果我们不一起团结起来,明天就是我们的妻离子散。” 大家听着他的话,神情都非常的认真。 这个城已经抵抗了这么久,全靠吕霆。而现在,就算吕霆还能支撑,但是大家都累了,太多太多的死亡让他们心里难受,而那些死亡中的人,曾经都是他们的队友。 所以接下来的这场仗,是至关重要的,如果这场仗输了,那么这个城就彻底的沦陷了,如果这场仗赢了,那么接下来的仗,等于赢了一半。 五千健康完好的士兵,加上八百受伤的士兵,壮丁汉子三百,妇女两百六十,一共六千五左右。加上他们这边的一千五精卫军,近八千。 这八千人该如何安排? 吕霆这边的得力副将还有三名,他这边只能算郑晖年和未子尘两名。于轻飞没有经历过这样的战场,若是临时出问题,他可能没有吕霆的三名副将处理得好。 也就是说他们能用的副将一共五名。 郑晖年和未子尘打前锋,各五千精卫军。精卫军的功夫都是特别训练的,他们有团结的队形,一般情况下军队里的士兵伤不了他们。 对于于轻飞的安排,赵元崇打算让他接应端礼。端礼他们带着粮食回来,肯定没有四王爷那边的人空手回来快。所以于轻飞留着接应端礼,赵元崇还另有安排。 “赵公子说得对,就算妇女和壮汉不用上阵杀敌,但是一旦我们的城门被破了,大家的家同样就散了,所以现在的我们,士兵和百姓,是不能区分的。士兵是为了保护百姓而战,百姓为了自己和家园而战。” 吕霆的话,承接着赵元崇的话,让士兵和百姓,都严肃了起来。是的,到这个时候了,还分士兵和百姓吗?谁不是为了谁吗?如果再分开,那么断送的就是他们的天伦之乐。 “请将军吩咐。” 吕霆看向赵元崇:“请赵公子吩咐。” 赵元崇点点头:“首先重伤的兵,壮年和妇女,暂且去一边休息。五千士兵列队,三名副将出列。” “是。” “五千士兵可是经过排名?”赵元崇看向吕霆问。 吕霆点头:“是的,每个士兵原先都有排名,但是现在伤的伤,死的死,没有确切的排名了。” “无妨。”这个赵元崇并不在意,“按照大概的排名,大家重新整队。” “是。” 赵元崇话落之后,士兵们重新排队。都是训练过的士兵,整队非常的速度。从这整队的过程中,赵元崇又一次看出了吕霆的能力,不禁又给他加了几分。 “从目前队伍中,可有弓箭比较在行的,出列。”赵元崇再道。 大家不明白他的意思,但是因为吕霆的话,所以他们很听赵元崇的吩咐。毕竟那是连吕霆都尊敬的人。 五千人中,出来两百名弓箭还算拿手的士兵。 “你们先去一边休息。”赵元崇对那两百名士兵道。 “是。” 剩下的人数又少了一些。赵元崇继续道:“你们中四千八百人,分为三队,按照你们的名次来。上战场的时候,强到弱的次序。分别由三名副将带队,跟着晖年和子尘的队,晖年、子尘,你们过来。” “诺。” 郑晖年军姿笔挺,未子尘更是逊色他分毫。 这两人的气势,跟吕霆这边的副将,差别太大。 “这些是要上战场的人,记住,次序不能乱。”赵元崇再次强调。 “赵公子,为何是如此次序?”吕霆问。 “最强的在前面,敌方攻破进来就会慢,攻破的速度慢了,他们的信心就会减少,一旦他们的信心减少,军心则乱,他们的士气就增强了。”所以攻心为上。 吕霆听了十分受教。 “当然,光是他们还不够,其中两百名弓箭手远程射箭。我想经过这几次的大战,他们的箭也很少了,所以箭的任务就交给妇女和壮汉了。”任何一份兵力都不能浪费。 “是。”有自己的事情做,而且还是为了大家,且不用牺牲,妇女和壮汉当然高兴。 “那剩下的重伤的士兵呢?”吕霆又问。 “剩下重伤的士兵,是需要第一批上战场的人。他们重伤落魄,很容易诱敌,他们诱敌成功之后,才有后面的计划。”赵元崇道,“至于这些,还请吕将军和众副将营帐里谈。” 进了营帐,赵元崇想起了什么:“吕将军,那马饿了一夜了吗?” 吕霆点头。 赵元崇勾起嘴角微笑:“你可有办法备些巴豆?” 第21章 陷入了困难 巴豆?吕霆不懂赵元崇的意思,又看向李墨染,李墨染微笑的点头:“吕将军照做便是。” 既然李墨染都这么说了,那吕霆便马上去准备了一些巴豆,这巴豆百姓家里都有的是,又没地方用,所以简直说要多少有多少。 没过一会儿,吕霆派去的人就拎了一篮巴豆回来。 “赵公子,给。”吕霆把一篮的巴豆全给了赵元崇,于轻飞代替赵元崇接过。 “走,去马房。”赵元崇道。 于是,众人跟着一起去了马房。 寒国的骑兵算不得厉害,所以不是很受重视,也因此马房不大。马夫看到吕霆带着大家进来,赶忙恭敬的退到一边。 “昨日饿着的那匹马可是喂过?”吕霆问马夫。 “将军吩咐让它饿着,不敢违抗将军的命令。”马夫回答。 如此甚好。“把那匹马去拉出来。” 马夫把那匹饿着的马拉出来之后,便等着赵元崇的指示了。 “等吃了午饭再来吧。”赵元崇只说了这么一句话。 吃了午饭再来?虽然吕霆等众人不明白,但是皇帝陛下说话了,大家自然遵守。 过了午饭,大家再次来到马房。 “附近可有空阔一点的地方?把这马拉上,轻飞,待会你来骑马,吕将军,这巴豆就你负责,听我指挥。”赵元崇吩咐了事宜。 “是。” 马房后山有个空阔的地,面积很大。平日里士兵们也会去那里练武,只是现在两军交战,士兵们没有心思去那里,所以那边就一直空着。 众人来到后山。 “轻飞,你带着马去两百米外,听我哨子声策马过来。吕将军,你带着巴豆跟轻飞一起,当我的哨子声响起的时候,你们开始动手,两人都拿出自己的实力。听我的第二声哨子声,吕将军就往回跑,把巴豆的袋子同时割破。”赵元崇说出简单的计划。 “好。” “诺。” 吕霆和于轻飞各自领命。 于轻飞拉着马来到两百米外,吕霆背着巴豆跟在他的身后,当于轻飞上马坐定之后,赵元崇的第一声哨子声响起了。与此同时,两人打了起来。 跟在赵元崇旁边的,还有吕霆的三名副将。在他们的心中,吕霆的武功是高的,虽然赵元崇看似身份尊贵,气质不凡,但是在三名副将的心里,吕霆才是他们的将军,所以,他们觉得吕霆是最厉害的。 但没想到的是,在吕霆和于轻飞交手的时候竟然处处被于轻飞压制。也许很多人会以为是因为于轻飞在马上有优势,但是稍微懂得内行的人都看得出,于轻飞压制住吕霆,并非因为他在马上,而是他的武功比吕霆高。 于轻飞二十出头的青年,吕霆是个中年男子,而且吕霆的武功在他们这些副将的心中,算是很高了,去没想到,竟然被于轻飞压制住。 而于轻飞是听命于赵元崇的,也因此,他们对赵元崇的想法改变了。眼前的这位贵公子,恐怕不仅仅是位战术了得的人,恐怕身份也不简单。 赵元崇的第二首哨子声一直没有响起,所以吕霆还在抵抗。再说,被一个二十出头的青年打得如此压抑,吕霆自己也激起了斗志,但是,有斗志是一回事,实力的悬殊还是另一回事。 赵元崇迟迟没吹第二声哨子声,是因为想看看吕霆的本事,看看吕霆在于轻飞的攻击下,能坚持多久。其实,这是赵元崇看中一个人的意思。否则以圣武帝的眼光,何必等着看结果? 终于,在吕霆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赵元崇的第二声哨子声响起了。 吕霆松了一口气,赶忙往回跑。 赵元崇在这个时候吹哨子,不但看到了吕霆的实力,也给吕霆留了面子。 吕霆在往回跑的时候,按照之前赵元崇吩咐过的事情,割破了袋子,袋子里的巴豆开始流了下来,而原本策马追上去的于轻飞突然停止了,是因为马不跑了,开始低下头吃巴豆,不管于轻飞怎么拉都没有用。 马不动,于轻飞只好自己上来追。 而这个时候,赵元崇开口:“你们三位上前去帮吕将军,吕将军换下来。” “是。” 三位副将上前。 场面还是变了,三位副将围着于轻飞打了起来,而于轻飞在跟吕霆打的时候,已经花了不少精力,三位副将上前,他竟一时占不到便宜。 “轻飞武功那么高,竟然打三位副将如此吃力。”郑晖年道。 “不是。”李墨染解释,“方才轻飞和吕将军打的时候,用的是全力,还有马上的优势,就算他武功高,但那些优势也是存在的。现在轻飞累了,但是那三名副将却是不累。这如同到时候两军交战一样,敌军的骑兵看到我们前面重伤的士兵,定会用尽全力的追赶。而到后来马因为巴豆,停了下来,他们就会自己用脚力追上来,这个时候,前锋晖年和子尘领着精卫军就可以冲上去了。” 原来如此。 郑晖年懂了。 “这样不仅削弱了他们骑兵的战斗力,也削弱了他们士兵的体力。”未子尘也受教了。 “这只是其中一个可能。”赵元崇却是道。 “一个可能?怎么讲?”李墨染不解。 赵元崇看了前方一眼,然后走开。 李墨染跟上:“你还有其他的想法?” 赵元崇点头:“之玉有没有想过,我们目前想的策划战略,只是针对其中一点。但是每个人心里的想法是不同的,敌人还有第二种的可能。” “第二种?”李墨染对赵元崇提醒到一半的话,心里有些痒痒的,“你说清楚些。” “我们目前的计划,是针对敌军没有粮食的情况下,但敌军,如果有了粮食呢?”赵元崇看向李墨染,“之玉,如果敌军有了粮食,那么如何降低他们的战斗力?” 这个……李墨染想了想:“他们如何有粮食?粮食都被我截了,除非端礼的人截不了粮食,但这不可能。” 端礼加那些精卫军,肯定能截下粮食。 那么……“如果不是这个问题,他们的粮食从何而来?”李墨染问。 “之玉仔细想想,在敌方的战场上,能被他们拿来当粮食的,还有什么?”赵元崇提醒,却没有直接点破。 在敌方的战场上,能被他们拿去当粮食的还有什么?李墨染把所有的东西全都想了一遍,能被当粮食的,无外乎食物,那么哪些东西能被当成食物……突然,李墨染眼睛一亮:“是马。”马肉能吃,虽然难以下咽,却是能充饥。 赵元崇微微一笑:“不错,是马。” “你是什么时候想到的?”李墨染问,关于这点他都没有想到。他们很多时候的想法都是同步的,但这一次,李墨染承认自己没赵元崇想的多,想得快。 “今早去军营的时候。”赵元崇坦诚。 “那关于马肉的问题,你打算如何解决?”李墨染又问。 “这个问题不好解决,如果把马解决了,那么会引起他们的谨慎,也就是说,不但无法削弱他们的力量,恐怕还会引起增强他们的战斗力。但如果他们真的用马肉充饥的话,那么战斗力恐怕没有我们想象中的那么弱了,至少八层的战斗力还是有的。”所以,对付起来,就相当困难了。 既然困难了,也就没有之前那么乐观了。赵元崇有些苦恼。 “八层的战斗力,四万的兵,就算都是步兵,不用马,这战斗力也不是吕霆这边的人可以扛得住的。”李墨染蹙眉,事情,有些棘手。 “所以暂时,我还没想到办法。这边的人现在对胜利有些信心了,如果这个时候来打击他们,好不容易才有的那么一点信心,马上就会没了。”赵元崇叹气。 “不急,还有时间。”李墨染道。 赵元崇朝着他伸手。 李墨染看着他的掌心,然后把自己的手放了上去,两人在林子里徒步了起来。 第22章 大战开始了 四王爷的军营那边,也并不乐观。 整整两天了,就算探子去城里打听消息,也打听不出那些人的来历。甚至吕霆的府邸守卫森严,根本混不进去。 而这边,他们的粮食全被烧了,也不能饿肚子,无奈之下,只能杀了马充饥。按照四王爷的想法,城内的侍卫不过六千,他这边有五万的兵马,而且以骑兵为主,所以就算都是步兵,攻下那座城池也是指日可待的,因此少了一些马,减少一些战斗力,也是无妨的。只要士兵能保持体力,早日攻下这座城就好。 “四王兄,国都那边还没传来消息,城内探子也没有消息,这些人突然出现,他们到底是什么人?”五王爷有些心浮气躁,“他们出现在城内,有老三的信物,老三到底哪里找来的这批人?” 关于这点,四王爷也百思不得其解。 “四王兄,你倒是说话啊。”见四王爷不回答,五王爷又心急。 四王爷瞥了他一眼:“我也想说,但是你让我说什么?我想说的你都知道。”说着,四王爷起身,走出营帐。 “四王兄。”五王爷跟上。 营帐外,一片的腥味。这腥味让四王爷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腥味是马肉的味道。是的,如同赵元崇的猜测,在四王爷的军队没有食物充饥的情况下,马肉是唯一的粮食。就算没有骑兵,放弃了马,那些士兵还是可以打仗的,但是没有了粮食,他们就没有了生命。 在这种情况下,四王爷下令,杀马充饥。 马肉固然难吃,但是行兵打仗的人没有那么多的计较和讲究,再苦的日子他们都过过,所以吃起马肉来,神色不变。 只是,四王爷看着很蛋疼。 那战马……可是价格昂贵啊。 “再过两天,支援的粮食会到了。”不然再这样吃下去,就算打赢了这场仗,战马全都牺牲了,到了下一城,他们也是吃亏的。以如今的钱财,他们买不起大批的战马。 四王爷心里也很忧愁。 只是这些忧愁,五王爷不懂,还一个劲的嚷嚷。于是,四王爷很烦。 “四王兄……” “够了。”四王爷打断他的话,“现在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等,等粮食送到。这座城算什么?几个身份不明的人又算什么?吕霆那边就算多了他们,也是双拳难敌四手,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安静的等。”四王爷开口,同时又用警告的眼神看着五王爷,“你最好给我安分一点,否则军法处置。” “四王兄,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五王爷很不高兴,自从来了军营,四王爷对他越来越不客气,全然没有当初在国都时的好脸色。 “老五,你性格冲动容易坏事。”四王爷耐着心思道,“那些人的身份还没查明,但是身手了得你是看到的,再没有好的计划之前,你不许轻举妄动。” “嗯。”五王爷随意的应付了一声,心里却是没把四王爷的话当回事。 四王爷采取静等的方式,但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根本容不得他静等。因为派去运送粮食的人回来了。 “报……”来人快马跑进军营,身体从马背上翻滚了下来,且有多处的伤痕。“报告王爷,粮食被劫了。” 什么? 四王爷当下折断了手中的笔。他站起身,扶起地上运送粮食的兵:“这是怎么回事,你把话给我说清,必须详细,一字不漏。” “是。”运送粮食的士兵把情况说了一遍,“这一路上一直很安全,直到渡坡口的时候,突然漫天的沙尘,害得我们睁不开眼。待我们睁开眼时,眼前出现上百个敌人,就是上次我们的军营被烧,途中出现过的那批人,我们打不过他们,又被他们抢了粮食,无奈之下,属下只好自己逃了出来,为的是把这件事报告给王爷。” 逃了出来,并不光彩,但是事有轻重。 “这件事不怪你。”四王爷其实能力不错,也不是暴君,如果不是李墨染有自己的利益为先,这样的人,倒是可以当寒国的皇。开始,这样的人不好控制,就像笑面虎。“你先下去疗伤吧。” “是。” 运送粮食的士兵退下之后,四王爷的脸色沉了下来。又是那批人,那批人到底是什么身份? 他们劫走粮食是为了什么? 四王爷想了想,劫走了军队的粮食,士兵的日子就困难了,虽然想到了对方的目的在此,可是就算士兵的粮食没了,这场仗他们还是会赢。 城内的士兵已经抵抗不了他们的攻打了,那么对方劫走粮食,只会加快了他们的攻击,根本没有意义。 “四王兄,既然他们不知好歹,我们就直接反击,怕什么?”五王爷不懂。 “的确不该怕,他们和我们兵力悬殊太大,这场仗,我们必胜。”四王爷的眼神锐利了起来。本来顾着那些人的身份还没找到,他不想轻举妄动,可是没想到他们竟然如此嚣张的劫走自己的粮食,如此一来,自己岂能再容忍他们放肆。 “传令下去,叫上所有副将来我的营帐集合。”四王爷道。 “是。”五王爷马上去传令。 与此同时,赵元崇那边,也收到了消息。虽然端礼等人劫走了粮食还没回来,但是端礼让其中一个精卫先行,来传话了。 “已经劫到了粮食?”赵元崇琢磨着,既然他们的人回来了,那么四王爷那边,恐怕也得到了这个消息,接下来四王爷那边肯定受不住这个气,那么战争,马上要开始了。 “四王爷那边整兵齐攻,这边还想不出应付的办法。”李墨染坐在一边沉思。都几天了,还没想出个办法来,人数的悬殊,的确是个难以超越的距离。 “如果实在不行的话,擒贼先擒王如何?”赵元崇问。 擒贼先擒王?李墨染自然懂赵元崇的意思,但是:“四王爷在五万军队中,擒贼先擒王,谈何容易?” 的确不容易,光靠现在的这些人,根本打不进去。 那么如何擒贼先擒王呢? “的确是不容易,但并非不可能。”赵元崇道。 “你有什么办法?”李墨染眯起眼,这个办法赵元崇没有一开始就说出来,说明并非上上之策,而不是上上之策的计划,肯定存在着危险。 “计划就是……” “报……” 门口有人大喊:“李先生、赵公子,将军让我来传话,敌方的战鼓敲响了。” “这么快?”赵元崇和李墨染互看一眼,“走,去看看。” 接着两人来到城门口,并上了城门。 “李先生,赵公子。”看到他们来了,吕霆紧张的神情并没有放松,“敌方的战鼓已经敲响了,接下来,我们按照之前的计划作战吗?” 赵元崇看着前方:“嗯,让受伤的士兵在最前面。”五万对付六千,真是个天文数字。马肉……马肉是他们唯一的食物,就算这些马不吃掉,也会饿死,四王爷的选择是明智的。 其实,不全是没有办法,在想到马肉可以充饥的时候,他们可以混进敌人的军营,在马上动手脚,但赵元崇不想用这些卑鄙的手段。 两军交战,他希望赢得光明磊落。 赵元崇这个人,虽然让人捉摸不透,他性格的确是敢作敢当,明刀明枪的来的。 “第一队准备。” 城门打开,受伤的士兵列好队伍,以誓死奋战的决心出城。 冲啊…… 他们喊着整齐的口号,是生是死,都不重要,只要在死之前,能守护好这座城,保护好他们在这里的家人,这就够了。 四王爷的军队是带着必胜的信心来的,因为他们的兵力实在是强大。 两军打了起来,那些本就受伤的士兵,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甚至他们几个冲上来,围着一个打。 按照原来的计划,士兵在受伤严重,又有人逃脱不及,死亡的情况下,他们正退后了。而四王爷的士兵们更是兴奋的乘胜追击了。 第23章 五彩回来了 四王爷的军队乘胜追击,且非常的兴奋,一声声的吆喝,似乎在歌唱他们的胜利。追击过程中,骑兵在最前面,步兵在后面跟着。如同赵元崇他们的计划,伤兵在逃跑的过程中,割破了身上的袋子,从袋子里掉出来了很多的巴豆。那些马看到巴豆,马上停止了奔跑,每匹都低下头,把巴豆当成了食物。 “快跑。”四王爷军队的骑兵不乐意了,本来正追逐得高兴,马突然停了下来,那种心情可想而知。 但是,马的肚子实在是太饿了。 他们人可以吃马肉,马却不能吃人肉。好不容易看到可以进食的食物,它们当然不会放弃。 于是,战场上的情况有些乱。骑兵们停止了前进,个个用力拉扯自己的马。而这个时候,郑晖年和未子尘为首的前锋精卫军突袭了上来。 他们来势汹涌,且神出鬼没,打得那些骑兵没有还手之力。 精卫军的武功个个高强,一对十都是没有问题的,何况那些士兵因为牵拉马已经用了很多力气。精卫军杀敌,都是招招致命的,不像那些士兵,都是乱打一通。 所以很快,骑兵已经被杀了三分之一,而那些跟上来的步兵,看到精卫军如此又快又准的杀人手法,全都傻眼了。 精卫军杀人,跟战场上的手法不同。他们无情,无情是因为遵守命令。 “都愣着干什么?给我冲。”五王爷在后面大吼。 经过五王爷一喊,士兵们才回过神来。 冲啊…… 士兵们紧握武器,冲了上去。 “子尘,我们拦截住他们。”于轻飞道。 “嗯。”未子尘当然知道,如果他们前面的人不拦住敌方的进攻,那么后面的人,更是拦不住了。越是后面,武装力量越是薄弱。 赵元崇把最强的力量放在最前面,敲山震虎的确是成功的。精卫军的力量不是普通的士兵可以比的,他们无情的杀戮让前面的敌军不敢往前冲了。 血染红了精卫军的军装,这显然,已经并非是单纯意义上的战争了,他们就像修罗,屹立着不倒。 “敌军被镇住了。”城墙上,李墨染看着前方的战争,皱紧了眉头。 “这只是一时的。”赵元崇道,“被精卫军一时的煞气镇住了,但是我们还是没有优势。” “后半场你有什么想法?”李墨染问。 的确没有优势,如果敌军再次鼓起勇气冲上来,精卫军并不是所向无敌的。那么接下来,该怎么办?“轻飞和子尘各带了五百的精卫军,我记得还有五百的精卫军在风平的手中,你之前说过,让风平所带的精卫军从侧面袭击,接下来,是不是该动用风平手中的精卫军了?” 赵元崇点头:“我让风平带着五百的精卫军从侧面袭击,还有一百多名的暗卫也开始行动了。接下来,就看端礼什么时候到。” “暗卫?你什么时候调动的?”他们一直在一起,他怎么不知道? 赵元崇微笑,却没解释。 近一百五十名的暗卫,抵得过两千的精卫军,这样算来,的确是加大了兵力,可是对付五万的兵马,还是不够。 “别担心,只要他们能撑住,就不会有事。”赵元崇道。“之玉,我一直忘记问你了,为何执着于天下,仅仅是因为我吗?” 赵元崇有野心,也有抱负,但并非要一统天下。那是父辈的愿望,还有李墨染一直以来的坚持。其实赵元崇一直都有种感觉,李墨染对他的感情不假,且很深,他深信不疑。可有时候,他觉得李墨染总透过他,在看很远很远的地方。那是赵元崇碰触不到的地方,很远……又很深,远是因为赵元崇不知道那是哪里,深是因为,那在李墨染的心里。 李墨染看向他,点了点头:“这个世间若是没有赵元崇,李墨染生无可恋。” 没有多余的解释,只有这么一句话,却把赵元崇心底最阴暗的那个地方,点亮了。于是,李墨染看到了那最是动人的微笑,在赵元崇的脸上绽开了。他的笑容,一向是带着孩子气,带着从容不迫,赵元崇的早熟,是环境所逼。而此刻,他的笑容是那么温柔。 “墨染。” 城门下,传来端礼的声音。接着端礼跑上城门口:“敌方的粮食已经运进城里了,接下来我要做什么?” 赵元崇等的就是端礼。 “你带人换上敌方的军装,混进敌军中,从敌军内部动手。”赵元崇道。 李墨染眼神微眯:“敌军的军装,你什么时候弄到的?……是暗卫?”是谁能无声无息的行动?只有暗卫,赵元崇调动暗卫杀了敌军些许人,拿来了他们的衣服,所以暗卫不是今天开始行动的,而是提前就已经行动了。 “是的。”赵元崇微笑,“是风平调动暗卫的。”赵元崇还是解释了,“我下令给风平带着五百精卫军从侧面袭击的时候,也同时给暗卫下了命令。” 原来是那时行动的,难怪他不知道。从敌方内部开始杀人,破坏了整个敌军的计划,人心都散了。而且因为穿着敌方的军服,根本分辨不出哪些是自己人,哪些是凶手。不过:“你不是说,要我们亲自动手的吗?” “如果端礼赶不回来,自然要我们自己动手。”赵元崇回答。 李墨染挑眉,不再开口。 原来,所有的一切,他早已安排好。 “这笔账我先记着。”改天一定会算回来。 赵元崇勾起嘴角:“之玉,这场仗,有得打。如果敌方有个好的将领,我们可能无法赢,我们这边吕霆的士兵加上精卫军和暗卫有近一万的战斗力,就算敌方折算下来的战斗力没有五万,可人数的悬殊始终太大。但是,寒国没有优秀的将领,四王爷也不是武将,他们一路的胜利,靠的是士兵人数上的优势。” “嗯,寒国朝廷党派之争太厉害,而且寒国国君又不管这些,加上之前的天下太和平,没有武装斗争,所以寒国不重武。也因此,没有出色的将领。”不过,吕霆倒是个不错的,是个可以好好培养的人,虽然年纪不小,可四十来岁正当壮年,没有意外的话,人生还很长。李墨染想了想,“寒国今后走下坡路,也是迟早的事情。” 有能力的皇子对皇位没有兴趣,没有能力的皇子,勾心斗角,而皇帝对这件事不闻不问,任凭他们私下斗。这样的国家,如何能长久下去?不管是三王爷继位还是四王爷继位,寒国的内部太乱了,他们想排除异己的私心也太强了,所以结果,不言而喻。 战争,再一次紧张了起来,也激烈了起来。 风平领着五百精卫的突然出现,暗卫几乎丧心病狂的屠杀,端礼带着五百精卫混进了敌方军中的破坏力,所有的一切同时发生时,这股力量让四王爷的军队没有反抗的能力。 侧面有偷袭,内部有偷袭,后面也有突袭,这是一场被人精心策划的战争。 只是,精心策划之外的事情,才是大大的惊喜。 在赵元崇和李墨染紧紧盯着战役的时候,城门口,出现了两条身影。之所以用两条,是因为它们只能用条来形容。 那是五彩和斑斓。 五彩和斑斓在寒国国都的神兽塔内祭拜完迹礼,又在寒国闻到了李墨染出现过的气息,于是就顺着这气息一路找来了。无奈,它们太小个了,终于在今天,给爬到这里了。 五彩爬啊爬的,爬得累死了,不过好在终于爬到了李墨染的脚边。 这是一种无法言说的心灵相通,李墨染低下头,看见了气喘吁吁的五彩,趴在他的脚边。 他愣住了。 五彩仰着头,虽然很累,但是看上去心情很好。不像离开前,犹犹豫豫的。李墨染高兴的弯下腰,伸手,摸着五彩的头。 五彩用头蹭着李墨染的手掌,乖乖的讨好。 从它的动作中,李墨染知道,五彩已经恢复了。 第24章 启程回国都 “怎么了?”赵元崇低下头,看到了五彩之外,还看到了斑斓。顿时,赵元崇一阵头疼,这两只怎么一起出现了?果然,这两只是一起离开的。安稳的日子没过几天,它们出现的,还正是时候。 正是时候? 赵元崇突然眼睛一亮,五彩是寒国的神兽,如果五彩现身,这场战争的伤亡就会减少。 “之玉,解除五彩的咒术。”赵元崇突然道。 “什么?”李墨染先是一愣,不过随即明白了。“五彩,我解开镜花水月的咒术。” 这次,李墨染的心声,五彩回应了,带着歉意:“嗯。” 看着它委屈的样儿,李墨染笑了:“回来就好。” 接着,镜花水月的咒术解开了。与此同时,赵元崇大喊:“你们快看,神兽……我国的神兽出现了。” 神兽? 原本在城门上拿着弓的士兵们,看到突然出现的大蛇,都已经愣住了,结果听到赵元崇在喊神兽,他们才回过神。 是啊,神兽,他们虽然无缘得见神兽,但是却是听说过的。他们寒国的神兽,是条五彩斑斓的大蛇。也因此,寒国不仅不怕蛇,而且不会伤害蛇。 “神兽啊,大家快看,神兽在我们这边出现了。”士兵们也跟着大喊了起来。 赵元崇一个人的声音传不到前方战斗着的士兵耳中,但是当城门上所有的士兵都一起喊出来的时候,大家都听到了。他们对神兽的好奇,超过了对胜利的渴望。 于是,不管是吕霆这边的士兵,还是四王爷那边的士兵,全都停了下来,看向城门口。十几米长的蛇,太醒目了,而且那五彩斑斓的颜色,也太炫目了。 五彩经过前一次的脱皮,又长了。 它就盘在城门上,看着前方的士兵,什么事儿都不用做,就成功阻止了这次的战争。更重要的是,减少了士兵的死亡,为寒国的百姓,做了好事。 “真的是神兽,天啊,神兽怎么在那边?”混合在敌方军营中的端礼,突然喊了一句。而这一句话,更是让四王爷这边的士兵们怀疑了。 是啊,神兽在对面出现,这代表着什么? 寒国百姓对神兽的信仰是一种无法撼动的执着,这是人的信仰,已经无法改变了。所以五彩在吕霆这边出现,从另一种意义上来说,代表着神兽是站在三王爷这边的。 “神兽出现在那边,我们还打什么仗啊?不打了。”端礼扔下武器,“不打了,那可是我们的神兽啊。” “不打了不打了。”端礼带去的精卫军也跟着喊了起来。 一个人喊的效果和五个人喊的效果,是不一样的。这五百个人一喊,其他的士兵再也静不下来了。他们纷纷丢下了手中的武器,全都走向城门口,想再近一点,看看神兽的样子。 “神兽顺应天命,站在三王爷这边,四王爷造反,人人得而诛之。”赵元崇在城门上开口。 “人人得而诛之。”城门上的士兵跟着喊。 四王爷一看这形势,就知道情况对自己不利。神兽的出现,让他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当年神兽的消失,迹傲的消失,还有那个少年的消失。 神兽的出现,代表着迹傲的出现,还是那个少年的出现? 但不管是哪个,都不重要了,神兽出现在那边,就足以说明自己完蛋了。士兵们再也无法号令,寒国百姓对神兽的敬仰,他是知道的。如果自己落到韩倾云的手中,这是求生不得、求死无门,而为今之计,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逃。先逃开这里,再来想想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 只是,他才想着要转身的时候,有人已经到了他的身后,抓住了他。 而那人,是端礼。 “我们向神兽表忠心,抓了造反的四王爷,请神兽原谅我们。”端礼大声道。 而这一声,让原本还犹豫不决的士兵们,不敢再犹豫了,主将都被抓了,还有什么好犹豫的。所以现在,所有的士兵都放下了武器,乖乖的跟着端礼跪了下去。 这场战争的胜利,是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之外。的确,没有人会想到五彩会出现,就连李墨染和赵元崇都没有想到,更何况是士兵们。 战争的结束,就像战争的开始,虽然过程很长,死伤也很残忍,倒是结果,是大家都喜欢的。 “吕将军,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你了,关于投降的兵力如何分配,我们就不过问了,我等即日就离开,回去向三王爷禀告这里的事情,但是你的折子,也不要落下,以免引起不必要的误会。”李墨染道。 “多谢李先生,也多谢赵公子。”吕霆是诚心道谢的,如果没有他们,这场仗肯定输,而这座城,也肯定没了。 只是战争最后的胜利,太精彩了。神兽竟然会出现,而且……吕霆的视线,停在李墨染的肩膀上,神兽竟然变小了。他隐隐有一种预感,神兽的突然出现,并不是神兽站在三王爷这边,而是因为眼前的人。否则十几米长的神兽,怎么会变小,那么神奇的事情,谁也不敢相信。 更何况,神兽还如此亲密的站在眼前少年的肩膀上。 吕霆一直不相信,这样的人,会屈居人下,做三王爷的谋士。 虽然吕霆没有见过三王爷,但是撇开李墨染翩翩风度不谈,气质更是尊贵,绝对不是一般的谋士。再看身边的男人赵元崇,举手投足间,王者气质天成。更何况,他的肩膀上,也有一条神兽。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吕霆的脑子,其实有些乱。 “吕将军客气。”李墨染微笑的道,“今日一别,不知道何时才能再相见,吕将军,从此保重。” “两位保重。” 保重,是为了下一次的相见,而再见时候,他们之间,又会如何呢?这短短几天的相处,李墨染和赵元崇的才华、领导能力,让吕霆佩服,佩服之外,还有更多的尊敬和他自己也不愿意承认的……臣服。 如果寒国由这样的人来领导,那么寒国的富强,应该就在眼前了。可惜了…… 驾…… 吕霆站在城门口,看着李墨染等人渐渐远去了,而他们同时带走的,还有四王爷和五王爷。 “这条蛇一来,我突然发现,原来这天下间最亲近你的人,不是我了,而是它。”赵元崇在马车里,看着在李墨染腿上爬行的五彩,恨不得把它丢出车外。 李墨染看着五彩:“你别再说它,万一傲娇了,再一次离家出走,我可受不了。” 噗嗤……赵元崇轻笑:“我说的话它能听懂?你可太看得起它了。” 李墨染摇头,这人,只要五彩一在,他就挖苦五彩,好在五彩真的听不懂他的话,否则性子一来,铁定是会离家出走的。 “怎么?你不认同?”赵元崇挑眉问。 “不与你口舌之争,你一个大男人,和一条蛇计较什么?”李墨染摸了摸五彩,“不管什么,它和斑斓回来就好。还有你,斑斓不在的那几天,你就不担心?” 赵元崇瘪瘪嘴,不说话了。如果说他不担心斑斓,那是骗人的。他喜欢斑斓的性格,安静又懂事,不像五彩,各种让人嫌弃。斑斓对他来说,不是宠物,也不是朋友,更像是战友。 而五彩对李墨染来说,不是战友,不是宠物,而是朋友。 他们两人对五彩斑斓的定义不同。 “少爷。”未子尘来到马车外,“四王爷想见你。” 哦? 李墨染坐在马车里,淡淡的却又露出意料之中的惊讶:“知道了。” 接着,马车的帘子被掀起,李墨染从马车里出来。 四王爷虽然输了,但也不是输不起的人,从党派之争的那一天开始,他就知道,他只有两个结果,输或者赢。但是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他会输给自己完全不认识的人。而且,还是这样的惨败。 在囚车里,他看着那名白衣似雪的少年过来。说实话,这张脸他没印象,在他们寒国人的眼中,长得算是难看,但不知为何,他突然觉得这名少年,丰神俊秀。 “你到底是谁?”四王爷看着李墨染。 “韩倾云的谋士。”李墨染回答,淡然的微笑,自信的风度,让四王爷望尘莫及。 哈哈哈……四王爷大笑:“都到这个时候了,公子又何必骗我?” “四王爷不信?”李墨染反问。 “公子这气派,这气度,哪里是那个老三能及的?而且,他掌控不了你,所以公子不可能是他的谋士。”四王爷可不是那个笨蛋的三王爷,他观察仔细,但是再仔细的观察也没有用,因为身边能人太少。 李墨染嘴角勾起一抹笑:“四王爷果然比韩倾云强,但是……韩倾云胜在,他够蠢。”如果他不够蠢,自己又怎么会帮他?如果他不够蠢,今日被囚的就是他了,不……如果他不够蠢,早在去年,他就会把韩倾云给杀了,从他绑架自己的那一刻起。 “那么你到底是谁?”这是四王爷最想知道的答案。 就算是死,也要知道自己真正的对手,到底是谁。 “四王爷可曾猜得出,我是谁?”李墨染问。 四王爷仔细想了想,却是想不出答案。 “本王姓李,来自召国。”李墨染回答。 四王爷心一震,召国的王爷,姓李,又如此年纪:“召国齐王,与帝一字并肩的齐王,李墨染?” 召国齐王李墨染之大名,天下谁人不知? 哈哈哈……四王爷又大笑了起来:“能结识召国齐王,真是本王的荣幸。召国齐王之名,果然不负天下传闻。如果,是本王跟齐王认识,齐王会帮本王吗?就算本王如老三一样,到最后,会把寒国送到你的手中。” 李墨染知道四王爷猜出了结果,但是那又怎样?“不会,因为如同刚才说的,三王爷太蠢,而你太聪明。” “你不怕我告诉老三吗?”四王爷问。 李墨染笑着摇头:“不会,你跟三王爷水火不容,怎么会告诉他?再说,我跟他的协议里,并没有隐瞒这件事,所以就算你告诉他了,也改变不了结果。因为,这是韩倾云自己的选择。” 这个人,把所有的结果,都料到了。 年纪轻轻,如此心机,让四王爷输得心服口服。 “对了,还有一件事,我想告诉你。”李墨染道,“知道大王爷是谁杀的吗?” 是谁杀的?四王爷没有猜到,可李墨染特别提起:“不会是四国联盟吧?难道是齐王你?” 第25章 回到了越州 李墨染听了扑哧一笑,倒也不是讽刺,只是叹息着:“本王若要杀大王爷,何必等到那个时候?而且,本王有非杀大王爷不可的理由吗?如果说是为了打寒国的主意,那么又为何非贵国大王爷不可?” 是的,所以当初大王爷被杀的时候,四王爷也不相信是四国联盟干的,甚至从未怀疑过。 可不是四国联盟干的,却有可能是李墨染干的。 瞧着他的神情,李墨染就知道什么意思。“这件事是贵国三王爷干的。”李墨染揭开真相,对四王爷来说,有点残忍。倒不是说三王爷的做法残忍,而是三王爷和大王爷是一派的,他却如此对大王爷下杀手,显得残忍了。 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寒国国都。 当四王爷和五王爷被囚车运进国都的时候,寒国的局面,已经稳定下来了,不管三王爷是不是太子,如今韩倾霖下落不明,造反的四王爷和五王爷已经被抓,所以韩倾云继承寒国的帝位,已经是毫无悬念了。 “齐王,多谢的话我就不说了,将来齐王有用得到寒国的地方,用得到我韩倾云的地方,我一定义不容辞。”韩倾云以茶代酒,在宴会上,敬了李墨染一杯。 李墨染兴致不错,也义不容辞了:“我们都是朋友,只要有召国在一天,寒国就一定在,不管将来如何,寒国的统治者,一定是三王……陛下你。” 这句话,说得韩倾云心花怒放。 宴会后的第二天,李墨染等人告辞了,接下来寒国的事情,不在李墨染关心的范围内。 而寒国呢? 韩倾云一边忙着登基的事情,一边派人全国范围内的搜找韩倾霖和六王爷的下落。 而此时,韩倾霖和六王爷正在越州的别院里,等着李墨染等人的消息。 李墨染派人在越州给何迁风安排了一座庄园,越州民风淳朴,是何迁风喜欢的,李墨染尊重何迁风为先生,但凡能照顾到的,他一定会照顾到。再说,何迁风虽然在为召国研究机关武器,可到底是和国的前任太子,如果去了召国的京城,那繁华的京城也很容易勾起他的往事。 所以思前顾后,还是越州好。 “先生今天心情不错。”韩倾霖早上起来,看到何迁风在院子里坐着泡茶,很是意外。通常的时候,何迁风都喜欢待在屋子里,研究自己的事情,今天倒是难得有了这个闲情逸致。 何迁风微笑的写下一行字:“晴空万里。” 晴空万里? 韩倾霖看着天空,的确是晴空万里,天气甚好。但是在他的心里,已经没有晴空了。“先生可知道,我没了国没了家,被自己的兄弟手足所害,我现在唯一想做的,就是报仇。” 何迁风看了他一眼,又写道:“你我同命相连。” 同命相连? 韩倾霖觉得这话听着有些意思:“我与先生,如何同命相连?”虽然对于这位才华横溢的先生的来历,韩倾霖不知道,但见李墨染对他相当的敬爱,又见他才能厉害,韩倾霖也是佩服加尊敬的。可如此,同命相连四个字,用在他们身上,合适吗? “我也是被兄弟背叛,落得如此下场……我本名何迁风。”何迁风如此写道。 何迁风这个名字,韩倾霖没有听说过。但是何这个姓,却是很好想的,被兄弟背叛,又和自己同命相连,加上姓何……莫不是?“先生是和国皇子?” 和国被四国联盟,甚至说主要还是被召国灭的,如果何迁风是和国的皇子,那么他身在召国……韩倾霖不懂他的意思。 “确切的说,我是和国的前任太子。不,现在已经没有和国了。”何迁风把写好的纸张交给韩倾霖,接着又写道,“我不恨召国,不恨齐王,我想你会住在这里,代表着你也不恨齐王,不是吗?” 韩倾霖先是一愣,随即哈哈大笑了起来:“先生真是快人快语。我本无心皇位,是他们苦苦相逼。” 他们何止是同命相连……还一样的无心皇位。 六王爷在一边站着,听着韩倾霖的话,心里很沉重。他们兄弟都无心皇位,只求平稳的日子,顺便爱点钱而已。 是爱钱,而不是贪钱。对他们来说,谁是皇帝都一样,可是他们不算计别人,别人却来算计他们了。越想,六王爷越恨,却又没有办法。 “一起来喝杯茶吧。”韩倾霖早就听到六王爷的声音了。 “哦。”六王爷走了过去,先跟何迁风打了招呼,然后坐下。 何迁风给他倒了一杯茶。 六王爷一口喝下,心里还是烦躁。 何迁风继续给他倒了第二杯。 六王爷还是一口喝下,心里还是烦躁。 何迁风继续给他倒了第三杯。 六王爷一口喝下……不,就是一口还没喝下,他的动作停在半空,有些莫名的看着何迁风。 哈哈哈……韩倾霖笑了起来:“还浮躁吗?” 六王爷想了想,好像,不是那么浮躁了。 “报……”正当此时,门口传来下人的通报声。 何迁风抬头,没有说话,但这里的下人伺候他一年了,也明白他的意思了。 “先生,齐王殿下回来了。” 哦? 比起何迁风的高兴,韩倾霖则是快速的起身去迎接。他一听李墨染回来,就急着想知道寒国的事情,六王爷也跟上,他跟韩倾霖一样的着急。 “倾霖兄,先生。”李墨染等人已经进了别院,他大步过来,心情甚好。赵元崇朝着他们点了点头,就先离开了。他们见面,肯定有话要谈。 “齐王殿下别来无恙吧?”韩倾霖把他打量了一番,“看齐王殿下如此心情,结果定是如齐王殿下心中所料吧?” 李墨染笑着点头:“倾霖兄心情倒是不错,看样子跟先生相处的这段时间,倒是很值得。” 韩倾霖点头:“先生思想通透,非常人所及。” 何迁风听他们如此赞美,倒是有些尴尬了。 “先生最近好吗?”李墨染越过韩倾霖,来到何迁风面前。 何迁风点头,并写道:“托齐王的福。” “你们就别你一句我一句的了,我们寒国的情况怎么样了?”六王爷心急的问。 “寒国的情况很好。”李墨染回答,“四王爷五王爷造反,已经被三王爷所抓,三王爷在我们出发后也已经登基称帝了。” “什么?”六王爷大喊,“老三能称帝?他竟然能称帝?那我二王兄怎么办?” “六王爷请息怒。”李墨染提醒。 “息怒?如何息怒?”六王爷不服气,“老三算计我二王兄,又用我逼我二王兄出来,如果不是你们,我早就死了。我不怕死,可是我们韩家怎么会出这样的畜生?现在他还称帝,将来寒国……寒国还有什么将来可言?” 没想到看似草包的六王爷,竟然还有说出这样的话来。 寒国还有什么将来可言? 他倒是看得明白了,却还不够明白。不是寒国还有什么将来可言,其他国家也一样。只是他的目光没有那么远。 他没有看到天下大乱了,没有看到韩倾云成功的背后付出了什么。 “够了。”韩倾霖头疼,“这件事我会处理,仇……一定会报。而国……一定会要回来。”虽然最后还是会到别人的手中。可是这都不重要,这是他跟韩倾云的仇。是他代表韩家跟韩倾云要算的仇。 “你打算如何报?现在你只有一个人,他有一个国家。”六王爷又一次看得明白了。 “这你不用担心,我有我的计划,而你……我只希望你安分的呆在这里,别给我添乱子。”韩倾霖警告,“不许你去寒国,也不许你私下报仇。” “那你打算如何报?”六王爷不问清楚,他无法罢休。 “这件事,我和你哥会商量。”李墨染出声。 咦?六王爷看向李墨染。 第26章 别院小酒宴 书房内。 “现在你迫不及待的想跟我谈攻打韩倾云的事情?”李墨染看着把他拉进书房的韩倾霖问。 韩倾霖点头:“只要能打下韩倾云,寒国……我拱手奉上。”现在的寒国虽然韩倾云是帝皇,但暗中操作的还是此人,既然并没有区别,那么寒国拱手奉上有何区别呢? “倾霖兄,你我都知道,寒国就算不是你当权,也在我手中了。只是,你想要报仇,得寻个适合的理由。现在四王爷和五王爷造反被抓,韩倾云刚刚登基,寒国是非常的乱,很多的政治事情需要处理,如果在这个时候你想报仇,那么寒国再经历一次内乱,国家要到何时才会稳定?” 李墨染的话似乎为寒国在考虑,但是从另一方面也说明了一点,他这个人重视个人的利益,重视召国的利益。 “到寒国稳定之后,老三的地位已经奠定了,我再报仇,便是造反。”这些道理,韩倾霖不是不懂,“到时候国家再乱,对百姓更是不好。” “事出有因的报仇,怎么会是算造反?”李墨染反问。 事出有因?韩倾霖想了想,也是,只要找到合适的理由,那必定不是造反,但是如果韩倾云的帝位坐稳了,怎样的理由才是名正言顺的呢? “倾霖兄,我们朋友一场,我定会答应你。韩倾云,我会留给你解决,但是目前,我不认为可以跟他动手。而且,我召国目前也不方便动手。如果我召国一动手韩倾云投靠其他的国家,对我召国将来的一统天下不利。”李墨染很认真的道。 谁也不能干涉他将来要做的事情。 一统天下。 眼前的少年如此大胆的说了出来,也许在别人的眼里,这是一个笑话,一个天方夜谭的笑话。但是在韩倾霖的眼里,他知道,这不是笑话。 李墨染的野心,的确很大。 “齐王真有自信。”韩倾霖这句话不是讽刺,只是觉得李墨染这是如何来的自信?他仔细想过李墨染这个人,他的背景的确是华丽的,他也的确是聪明的。这样一个有惊世才华的人,却是后宫的人,真是让人觉得可惜。 但是,召国的帝皇给了他足够的权利。也许是因为这个人太优秀了,召国帝皇不忍心伤害,不忍心剥夺他的才能,剥夺了他的才能,等于是召国的一大损失。但又也许,是带着弥补,可不管结果怎样,召国齐王,当真名扬天下了。 “不敢。”李墨染谦虚道。 “利用朋友的关系,来请求齐王帮我这个忙,的确是有些过了。我尚且忘记了齐王不仅仅是我的朋友,而且还是召国的齐王。”韩倾霖想了想又道,“其实事情到了这一步,寒国将来会如何,已经不是我能管的了。我本也无心国家的事情,寒国交到齐王的手中,我也放心,将来齐王定会善待寒国的百姓……乃至天下的百姓。” 韩倾霖的这些话,是肺腑之心。 李墨染的本事,他从来都是看在眼里的。再加上神兽已经选择了李墨染,也许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命中注定这个人会收复寒国,否则神兽又怎么会选择他作为主人呢? 或者,不仅仅是寒国,召国一统天下,也会即将实现了。可这个过程,会流掉多少人的血? 和国被占,寒国被利用,李墨染的手段固然无情,可是如果和国的太子没有私心,韩倾云没有私心,又怎么会给李墨染这个机会? 所以所有的一切,都是大家咎由自取。 “你放心,在我眼里,没有召国的百姓和寒国的百姓之分。”在他眼里,人虽分三六九等,但在没有触及他的底线前,都是一样的。 “这一点,我非常相信。”韩倾霖不怀疑。 “再给我几年时间,待时机成熟,我会把韩倾云送到你的面前。当然,如果你现在有本事报仇,我绝对不会阻拦。可是聪明如倾霖兄,绝对不会让自己吃亏的,不是吗?”李墨染的话一进一退,让韩倾霖无法反驳。 “哈哈哈……”既然无法反驳,那么只能苦笑。“反正都会报仇,早一步晚一步,已经没有区别了不是吗?看样子这段时间,我要和何先生住一起了。” “这里随时欢迎你。”李墨染终于笑了,如同他们认识不久,成为朋友时的那段时间,笑得温雅又无害。 “接下来,齐王有何打算?”既然不谈寒国的事情,那么听听李墨染的雄心大志,总是可以的吧。 “接下来准备回京城了,赵元崇离京太久,作为一国之君,总是不适合的。”他处处考虑的,只有赵元崇。 “在认识齐王之前,我实在不相信天下间,男人和男人之间,能有男欢女爱的感情,但是现在,我信了。”眼前的少年不经意间的柔情,只为那个男人,能雄霸天下的男人。 “因为为了我,他可以牺牲一切。”这是上辈子就知道的事情。 上辈子赵元崇为了封他为后,不顾心腹的反对,他的执意,谁也改不动。 赵元崇……想起上辈子的赵元崇,心固然还会疼,但是上辈子的事情,他已经无力挽回了,这辈子能做的,就是守护着现在的赵元崇。 当天晚上,别院内灯火通明,煮起了酒,论起了英雄。 其实这样的小日子,小悠闲,已经很久没有过了。往年召国内忧严重,去年今年又忙着利用机会一展宏图,今日可谓是难得的朋友小聚了。 赵元崇没有朋友,有的是一起长大的伙伴,也无非是端礼、郑晖年几人,所幸也在。李墨染的朋友也少,何迁风、韩倾霖,数来数去,也就这两位,恰巧都在。于是这个小聚,就显得别有意思了。 聚会怎么可能不喝酒? 好不容易轻松下来,这里又十分安全,于是大家就尽情的喝,肆意的喝了,结果一个晚上下来,该醉的醉,该倒的倒了。 赵元崇倒是没李墨染那么高兴,作为一名帝皇,又是从小在危险中长大的他,从来不允许自己喝醉酒,所以赵元崇喝的不多。更何况,也没人敢灌醉他。 “晚上大家都喝醉了,怕是闹出再大的意外,他们也清醒不过来,你们要多注意些。”赵元崇直接抱起李墨染回房。 “诺。”风平作为暗卫队长,从来不喝酒。 “我都还没喝痛快。”看着李墨染被赵元崇抱走,端礼小追了上去,但是他走路摇摇晃晃,步伐根本不稳,追了几步,就被自己的脚给绊倒了。 哈哈哈……看着他绊倒,郑晖年哈哈大笑。 端礼觉得郑晖年这是在嘲笑他,心里不服气:“你笑什么?你有本事我们再来比酒,看谁先倒下。” 郑晖年的人生中,从来没有输这个字。更何况,是在端礼的面前。 “比就比,怕你不成?”面子一上来,里子也顾不上。 “两位将军,这都晚了,你们再喝下去明日起来,就该头疼了,还是回去休息吧。”别院的管家上来劝。 “别废话,快去拿酒。”端礼推开他。 管家才不管他,朝着下人暗示了一下,又对端礼道:“将军,这里太冷,我把酒拿去你的房间,你在房间里喝,你觉得如何?” “行行行,只要你给我去拿酒,怎么着都行。” “你们扶两位将军去他们的房间,到了房间就让他们上床。”还喝酒?骗去房间睡觉再说。 “是。” 但是,管家忽略了端礼和郑晖年的脾气。两人就算醉了,可比喝酒的事情,却不会忘记。到了房间门口,端礼一把拉住郑晖年:“来我房间,我一定喝得你先趴下。” “呸。”郑晖年挥开他的手,“就你那酒量?我可是……可是号称千杯不醉的。走,比喝酒。” 然后两人跌跌撞撞的进了房间,还不忘朝门口大喊,“酒,快去拿酒来。” “酒呢?”端礼起身去门口,却发现门推不开,被锁住了。“酒啊。”端礼拍了几下门,然后身体沿着门板瘫倒在地上。 第27章 晖年和端礼 见端礼一直没有把酒给端来,郑晖年也等得不耐烦了,于是他跌跌撞撞的来到门口,把端礼从门口拖起来:“起来,去拿酒。” 但是,端礼现在就像软脚虾,郑晖年拉他起来,他根本没有力气自己站稳,然后摇晃间又扑到了郑晖年身上,郑晖年也是个喝醉酒的人,被他一撞,两人都没站稳,就倒在了地上。 视线有些模糊了。 “你的脸怎么那么红?”端礼眯起眼,凑近了看。 “你的脸才红。”郑晖年反驳,“红得像猴子屁股。” “屁股?你的屁股也是红的?”端礼好奇,想去脱郑晖年的裤子。 “你的屁股才是红的。”郑晖年哪里肯让他脱裤子,当然挣扎了,挣扎的同时,也去脱端礼的裤子。 喝了酒的男人,最是冲动了,两人拉扯间……开始冲动了…… 翌日。 一夜醉酒,李墨染的状况很糟糕,头疼的厉害。睁开眼,身边的人已经不在了,但自己身上的衣服已不是昨日的那套,可见定是赵元崇换的。李墨染掀开被子起床,刚下床,不禁皱了一下眉他,从未如此宿醉过,头还真是难受。 “起了?”赵元崇刚好推开门进来,端着李墨染喜欢吃的饭食。 “头真疼,看样子我不适合喝酒。”李墨染梳洗了一下,“他们都起了?” “还没呢,还早。”赵元崇道,“你喝醉了倒是乖,只是给你洗澡的时候很不安分。” “哦?”李墨染挑眉,“你口中的不乖,定是我没配合你做你想做的事情。”自己从来不会发酒疯,上辈子不会,这辈子也不会。 “这么了解我?”赵元崇听了轻笑,“头还疼吗?这是解酒的茶,再喝一杯。” 李墨染接过:“有些晕,以后再也不醉酒了,就我这酒量,本就不该贪杯。” “无妨。”赵元崇倒是纵容他,“只要之玉你贪杯的时候,我在身边即可。” 李墨染瞥了他一眼。 如果说李墨染跟赵元崇的早晨是安逸又温馨的。那么,端礼跟郑晖年的早晨,绝对是暴风雨来临了。 全身的酸痛再一次挑战着郑晖年的理智,脑子里飘过模糊又片段的记忆,是关于昨晚的。直到他慢慢清醒过来,看清了睡在身边的人时,大脑里的那个弦彻底的断了。原本模糊的记忆,开始清晰了。 两人倒在地上开始相互脱裤子,然后……没有然后,他们做了。召国的男人对这种事情没有想法,男人和男人做了,就像男人跟女人做了一样的正常。但问题是,这个男人是他青梅竹马的好友,他们一起长大,从未有过任何非分的想法。 确切的说,是端礼对郑晖年没有任何非分的想法。 郑晖年不用去想端礼醒来后会怎样,马上起床下床,动作一气呵成,就连扯动后面伤口的时候,他也没有犹豫。 慌忙的跑出房间,有那么一瞬间,外面的阳光刺得郑晖年有些恍惚。 在郑晖年离开之后,端礼睁开了眼。其实,就算昨晚端礼喝醉了,但今早酒劲已过,郑晖年起床时就算再轻,以端礼的警觉性,怎么可能不会醒?只是,在他醒来的时候,昨晚的记忆,同样出现在他的脑海里了,一时之间,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郑晖年,所以选择继续装睡。 端礼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他和郑晖年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在他的眼里心里,郑晖年是他过命的兄弟,跟李墨染一样,他可以为郑晖年两肋插刀,但是……有一天他们上床了,这是一件很不可思议的事情。 所以,他无法面对。 昨晚的一切,再一次闪过他的脑海。对方的身体虽然硬邦邦的,甚至一点女人的柔韧也没有,可是进入时的快感,让端礼再一次有了感觉。 妈的,这次出大事了。 端礼努力的让自己冷静下来,不能想……可以想别人,可是不能想郑晖年,他对自己的兄弟做了这种事情,甚至现在想起来还有感觉,太奇怪了。 端礼生平第一次,精神不在状态了。 “端将军。”门口有下人来敲门。 “何事?”端礼回过神。 大厅。 郑晖年来到大厅的时候,李墨染正在跟何迁风聊天,见到他进来,李墨染自然下意识的看向他。其实没有任何其他的意思,当真只是下意识的,可是郑晖年心中有鬼,赶忙把视线移开,而那张俊脸,马上就红了。 一个走路的姿势可以透出很多的信息,比如像李墨染这种经历了两世,对床上的事情非常熟悉的人,一看郑晖年走路的姿势,就知道了一些了不得的信息。 李墨染眯起眼。能让郑晖年有这种姿势的,对方肯定非一般人。以郑晖年的武功,谁敢在他身上做事情? 这个人是谁? 就算郑晖年没看李墨染,也感觉得到他看自己时火辣辣的目光,真不是一般的难受。 “待会儿就启程了吗?”为了掩饰这种尴尬,郑晖年问,声音一出,竟然沙哑得连他自己也意外。 “嗯。”李墨染点头,“你若还不想走,可以在这里住上几天。” “不用。”郑晖年马上道,“住这里也没事,倒是有些想我娘亲了。” “说到郑夫人,你年纪也不小了,她着实担心你的婚事。如果后宫有女主人,她怕是早就急着请旨为你指婚了。”李墨染的话,一语双关,意在试探郑晖年。 而郑晖年做贼心虚,马上道:“还早呢。” “早?”李墨染噗嗤一声笑了,“你是在说,我成家早了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郑晖年小时候什么都想要占上风,无奈口才真是太差。现在也一样,虽然性格改了,可这口才对上李墨染,他便是有一百张嘴巴,也说不过。“我娘急也是没用的,我又没看中的姑娘。” 说着,郑晖年来到一边坐下,下人们上茶。 郑晖年拿起茶杯喝茶,企图用茶水让自己不要那么紧张。 “没有看中的姑娘,即便是看中小伙子也行,郑夫人又不会计较。” 喷……李墨染这话一出,郑晖年口中的茶如数的喷了出来。 李墨染掩饰闪过的戏谑:“怎么?莫不是被我说中了?”其实,经过今天早上,李墨染是开始怀疑了,郑晖年的样子,显然被人上了,但是从他的反应中并没有看出不悦,反而是有些羞涩,那么可见上他的人,是他不讨厌的……或者说是他愿意的。 李墨染想了想,整个院子里,谁会是那个男人?于是,李墨染用排除法,马上就想到了一个人,加上这几天郑晖年对那位的态度。 “哪有。”郑晖年额头开始冒汗。墨染怎么无故管起他的婚事了?但是他又不能以下犯上的说不关墨染的事情,郑晖年开始心力憔悴了,肿么办? “若真有了,朕给你指婚。”更具杀伤力的话响起,赵元崇走进大厅。“我的郑将军,谁敢拒绝?如果他拒绝,朕杀了他。” “真的没有。”郑晖年急切的解释,“如果真有,末将一定请旨。”郑晖年怕的是赵元崇这性格,如果陛下知道了他和端礼的事情,说不定真的会下旨,把他们凑成一对。 他……不想端礼恨他。 是的,郑晖年喜欢端礼,这是从很久以前,他就知道的事情。 这份喜欢从小时候的计较开始。小时候,他什么都要跟端礼比,于是他对端礼的关注深了,深到自己动了情,他还不知道。 直到那次,李玫姿被指婚给吕秀文的消息传出,端礼酒后吻了他,这份感觉,才终于被他自己知晓。 可是……端礼喜欢的是女人。 如果端礼喜欢的是男人,郑晖年觉得自己还可以暗示一下,但端礼喜欢的是女人,那结局注定了自己没有希望。 “陛下、殿下,昨晚我喝醉了,起得迟了。”罪魁祸首姗姗来迟。 第28章 回到了京城 在端礼的声音响起的那一刻,郑晖年全身都僵硬了,原本的坐姿还有些懒散,又因为后面还疼,所以坐得并不端正。而此刻,端礼的声音就像命令,让他坐得一丝不苟。 仿佛有心灵感应似的。 端礼也是第一时间,看向了郑晖年,带着复杂的眼神。 可是,郑晖年并没有看他。端礼松了一口气,如果郑晖年也看着他,他真不知道如何是好。 “昨晚宿醉,今早起来可是头疼?”李墨染嘴角勾着笑容,问端礼。 李墨染意味不明的笑,端礼没看出端倪来,只是觉得这笑容格外的灿烂。端礼嘿嘿笑了几声:“的确是头疼,很久没这么喝过了。”一提起昨晚,脑海里不由自主的想起了那件事,视线再一次看向郑晖年。郑晖年拿后脑勺对着他,留给端礼……不知道说什么。 “回京之后,还能好好的喝一顿?”李墨染道。 “啊?”端礼不解。 李墨染又是一笑:“前一刻我跟晖年还提到了婚事的问题,他年纪不小了,郑夫人担心得紧,正在给他寻亲事,于是我想了想,等回京之后,让陛下做主给他赐婚算了。” “不行。”端礼马上回答。只是话一出,他猛然意识到自己这样说不对,再一次看向郑晖年,这一次,郑晖年也看向了他。“不是,我是说……我是说成婚是大事,总得寻个……寻个自己喜欢的人。” “这个你放心。”李墨染又开口,“我跟陛下的眼光,你还不信吗?给晖年赐的姑娘,家世人品,贤良淑德,肯定是没有问题的。” 郑晖年不知怎的,也跟着开口:“陛下和殿下选择的人自然是好的,末将遵旨。” “你……”端礼被郑晖年的态度吓到了。他们昨晚才那个啥的,他今天就谈自己的婚事,就算他们再怎么兄弟,昨晚的事情再怎么糊涂,他今天这话不是故意来气自己的吗? “殿下,末将思母心切,我们几时启程回京?”郑晖年不想坐在这里,或者说,他不想跟端礼呆在一个地方。 “都准备好了,就即刻启程吧。”李墨染看向赵元崇,“你认为呢?” “甚好。”赵元崇回答。 从越州回京城,根本不需要整理什么,他们本就是路过这里来看看何迁风和韩倾霖的,所以怎么来,就怎么离开。 李墨染一夜醉酒,经不起骑马的折腾,上了马车。赵元崇当然跟着进了马车,但凡李墨染在哪里,他必定跟在哪里。 郑晖年接过下人牵来的马,拍了拍马背,这是他的坐骑,从他上战场开始,就一直跟着他。其实并不是什么宝马,当年去军营的时候,他还小,哪里懂得马的好坏,但也不差就是了。所以就一直这么用到现在。 郑晖年安抚了马儿之后,就准备上马,但是刚要上马,就被端礼拉住了。“你……昨天醉酒,身体不好,还是上马车吧。” 对于男人和男人之间的事情,端礼当然知道。虽然由于家世的关系,端礼没有乱搞,可男人对这种事情无师自通,每次有需要的时候,五指姑娘必然也不在话下。 郑晖年听到他的话,脸一红:“放开。”他这是什么意思?在这种时候挑这种话题来说,难道他还想自己记得昨晚的事情吗?他都已经避开不谈了,端礼的用意,让郑晖年不明白。 “我只是一片好心。”端礼解释。 “那么接下来呢?你是不是在好心之后,要对我负责了?”一向头脑简单的郑晖年,第一次说出犀利的话。 “我……反正都是要成家的,与其娶一个我不认识的人,还是兄弟你好,咱们都那么熟悉了,就算一起过一辈子,也是没有问题的。”端礼想了一下,认真的回答。 “你……”郑晖年听了他的话,气得想杀了他。 什么叫他们那么熟悉了,过一辈子没问题?问出这几个问题的时候,郑晖年心里还有那么一点希望,希望端礼能说些好听的话,可是瞧瞧他说的是什么话? “哼。”郑晖年甩开他,翻身上马,“驾……”马缰一拉,策马奔腾而去。 “喂……喂……”端礼见状,赶忙上自己的马追了上去。 另一边,李墨染挑起帘子,从马车内看着他们一前一后的身影:“回到京城后,也许真的该下旨赐婚了。” 赵元崇挑了挑眉:“你说的是他们?” “不然呢?”李墨染放下帘子,“他们从小一起长大,一起闹到大,一起比到大,他们是最了解彼此的人,比了解他们自己还要了解,也许就是因为这份了解,让他们忽略了很多。他们甘愿为彼此送上生命,这天下间,有很多感情超过了爱情,可是也许比爱情更加珍贵。” “比爱情还珍贵的感情?”赵元崇有些好奇,“说说看是什么?” “比爱情还珍贵的感情,是那份相识相知相惜的珍惜。也许这个人是你爱的,却不是适合你的,但这个人也许不是你爱的,却是适合你的。所以,珍惜最重要。”李墨染回答。 “是端礼不爱晖年,还是晖年不爱端礼?”赵元崇直接问。 “谁知道呢。”李墨染想了想,突然轻笑了起来,“至少晖年是喜欢端礼的,只是端礼……曾经喜欢的是大姐。但是,他们很合适。” “要不要我赐婚?”赵元崇唯恐天下不乱的问。 “得了,郑家只有晖年一个孩子,老师也只有端礼一个孙子,他们两个如果在一起……还得看看郑大人和老师的意思,虽然我国盛行男风,但未必家家能如此。”李墨染知道,有些事情在自己身上行得通,在别人身上却未必。 不管是端礼还是郑晖年,都是他生命中为数不多的朋友。所以他都希望他们能过的幸福。如果他们能在一起,自然是好。 “无妨,回去之后,试探试探他们。”赵元崇决定要做一回媒。 京城,御书房。 赵元崇一回到皇宫,这还没进盘龙殿,左右两位相爷就开始求见了,赵元崇心里一边叹气,一边觉得两位相爷真是劳碌命,自己都没宣他们,何必急着来求见。 “皇上一路,可是顺利?”端磊首先道。 “自然顺利,老师没看到朕的两只眼睛都透着那么浓的笑意吗?”赵元崇裂开嘴巴,笑给端磊看。 端磊摇头:“微臣只看到陛下的两只眼睛透着无奈。” “那是因为朕刚回京,这前脚刚到,你们后脚就来了,也不给朕一个休息的空挡。”赵元崇为自己叫委屈。 “请皇上恕罪。”沈令言道,“微臣和端相有急事启奏,才来打扰皇上歇息的。” “急事?”说到重要的事情,赵元崇也认真了起来,“何事?” “是清国的信,清国的昌平王妃生下了小王爷,因为王妃乃是洛国的长公主,因此特发来帖子邀请四王爷和四王妃前去喝小王爷的满月酒。”沈令言道。 “什么?”赵元崇蹙眉,“就算四王妃和清国的昌平王妃是姐妹,但两人都已经出嫁,且在不同的国家,这请帖和满月酒不合常理。” “的确,四王爷也觉得不妥,所以就把请帖给了微臣,微臣和端相正在考虑怎么处理时,陛下就回来了。”沈令言交上请帖,“召国和清国不单单是两位王妃的关系,同时还都是四国联盟,如果处理得不好,会引起国家之间的矛盾。” 的确,四国联盟的关系很复杂,一旦处理不好,任何两国或者三国都可能结盟,那么剩下的那个国家,会有麻烦。 “让四王爷和四王妃一同去。”想了想赵元崇道,“既然时间如此紧张,他们准备一下,明日就启程。” “此外还有一件事。”沈令言又道。 “什么事情?”赵元崇的眉头快皱成一条线了。 “清国国君给齐王的信,久仰齐王文采,想请齐王为小王爷取名。微臣怕信有急事,因此私自打开了,还请陛下恕罪。”沈令言把信交上。 “无妨,倒是这清国的国君,太荒唐了。”赵元崇想不出他一个国家的小王爷,为什么要别国的王爷来取名,名不正言不顺。 第29章 出发去清国 “清国的国君邀请我去参加昌平王长子的满月酒,并为那孩子取名?”李墨染被叫到御书房,听到是这样的理由时,他都有些恍惚了,“太荒谬。”这清国国君荒谬,昌平王庆承也荒谬。 从古至今,从未听说过这样的事情。 的确是荒谬,如果不是觉得荒谬,赵元崇又怎么马上把李墨染叫来。“你是怎么想的?” 李墨染冷笑了一声:“既然我们都知道这个帖子有问题,而对方叫我去也肯定有原因的,说不定下面有很多的套子等着我,对方费心安排,我怎好叫别人失望?” “虽是如此,但是如果出了事情……”赵元崇堂堂召国帝皇,唯有关乎李墨染安全的事情,会让他害怕。 就算奸臣贪权,武将造反,他都不放在眼里,可关系到李墨染的安全,他的心就无法安静。 “不是有一句话叫富贵险中求吗?若要成就大事,一点点的危险算不了什么。何况我们未来的路还这么长,未来的危险,难道还会少吗?”李墨染经历过死亡,也就是说他经历过这世间上最大的危险,还有什么危险,能让他害怕? “所以你决定去?”其实赵元崇这句话等于白问,如果他是李墨染,也肯定去。人家下了套子如果自己不去,岂不是怕了?在别人的套子里打击别人,这才痛快。 赵元崇的性格有些极端,越是有挑战性的,他越喜欢。 李墨染挑眉:“这不是显而易见的吗?只是……你不能去。”先把赵元崇后面的话给截住了,他太了解赵元崇的性格。 果然,李墨染这话一出,赵元崇就不高兴了:“为何?” “你是一国之君。如果我此去是个陷阱,那么他们的目标便是你或者召国,你不在,两位相爷无法放开手脚做事情,所以,你必须在京城。”就算赵元崇给了他们绝对的权利,可丞相和帝皇,毕竟是不同的位置,想法和处理事情的方式也都是不同的。 赵元崇沉默了,其实李墨染说的这些,他都懂。 沈令言和端磊见他们之间的气氛有些压抑,两人彼此对看了一眼,最后端磊开口:“陛下、殿下,清国的事情如果是套子,齐王殿下便非去不可,否则就算这次他们没有设计成功,也会有下一次。” “这些道理朕知道。”赵元崇只说了一句,又沉默了下去。 “沈相、老师,这段时间二位监国也累了,请先去休息吧,我想陛下也需要思考思考。”李墨染道。 “诺。” 沈令言和端磊退出御书房。 “陛下和殿下……”端磊欲言又止。 “端兄有话不妨直说。”沈令言和端磊相交多年,第一次看到端磊这样的神情。 端磊一向是运筹帷幄,意气焕发的,年少时如此,现在年纪大了,又老谋深算。可今日这样的,实在让人诧异。 “沈兄。”叫了一声沈兄,端磊叹了一声气,“陛下和齐王,都是老夫的学生,按理说手心手背都是肉,但是近来老夫越来越心神不宁了。” “此话怎讲?”沈令言猜不出端磊想说什么。 “陛下的手段非常的干脆,也狠得下心。齐王殿下天资聪明,他们在一起,的确能把召国带向前所未有的繁荣和富强。可是……陛下十八了,后宫一直空着,你认为这样妥当吗?”端磊问。 沈令言的心一紧,突然想起了赵元崇曾经跟他说过的话。赵元崇的后宫,不会有女人,他也不会有后代子嗣。他甚至预料到了有一天,会有很多人反对他的这个决定,极有可能会伤害到李墨染。 所以事先,圣武帝陛下把情况告诉了自己。 沈令言想到这里,心里又有了想法,不过在面上,他并没有表现出来:“那么端兄的意思是?” 端磊笑了几声:“帝皇的皇宫没有女人,他对齐王又情深意重,如此下去,这后宫怎么办?” “其实没有后代也是可以的,你看我不是……” “沈兄,你是一个人,陛下代表的是一个国家,整个召国。”端磊严肃道,“不过这件事急不来,眼下天下已乱,陛下的心思在天下上,如果这个时候跟齐王闹得不愉快,恐怕……只是陛下如此不分轻重,我甚是担心啊。” “就算陛下不分轻重,齐王殿下也不会由着他胡来,端兄不必担心。”沈令言表面上虽是在劝说,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陛下跟齐王的感情,在端磊的眼里,已经影响到国家和江山社稷的发展了。 端磊这个人,重国家利益,如非必要,否则他可以比谁都狠心。 “暂时也只能如此了,以后的事情,还得仔细的想想。”端磊对李墨染的看重和疼爱,也是真的,毕竟是自己最得意的学生。而李墨染又那么聪明,对召国的贡献那么大,赵元崇和李墨染在一起,说实话,端磊是很高兴的,毕竟那是对召国最有利的。 可是,如果赵元崇能有一个子嗣,召国的未来,能有继承人,那该多好。 李墨染的性格,端磊也是了解的。他对赵元崇的感情如果是真,那么他肯定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如此骄傲的人,是不会和别人分享一个男人的。 端磊的心很矛盾。如同他说的,一边是自己最看重的学生,一边是皇储子嗣。 “端兄别想那么多了,以后的事情谁知道呢?眼下我们该担心的是,清国会给齐王下了什么套。”沈令言拉回主题。 哎……端磊叹气:“天下大乱,召国富强得太快,哪个国家都忌讳着,却又不敢光明正大的来,这种小套子,以后会更多。” “四国联盟看着像是铜墙铁壁,但实际上根本不是。中间的算计和利用,又有多少人能了解。”说到四国联盟的算计和利用,还是召国最厉害。 李墨染善于利用人心,看透人性。而赵元崇在作战时的谋略,也是非一般人能比。 “这倒是,四国联盟中,我们召国最强,怕是将来其他三国会联合起来对付我们,不过在散国联盟没有解决之前,另外三国也不会有这个妄想。否则四国联盟一旦内乱,散国必定乘虚而入,这对其他三国而言,也不是好事情。”端磊想到这个,更加觉得李墨染的重要性,为人师表,他是骄傲的。有这样的学生,作为老师,他不仅仅骄傲,还是十分自豪的。可就是这样的李墨染吸引了赵元崇,也让端磊十分的头疼。 “端兄,一切顺其自然吧。”沈令言拍了拍端磊的肩膀,“陛下还年轻,将来的事情会朝着怎样的发展,我们都不知道。而且,咱们的陛下,他的性格像极了他的皇爷爷,雷厉风行的手段更是胜过他的皇爷爷,当年先皇的性格,端兄应该不会忘记。” 先皇的性格,端磊当然记得,而先皇的算计和谋略,也是非常的厉害。后来的文孝帝虽跟先皇不同,可在这皇宫里,他没有靠山,没有势力,还能一步一步的计划,这其中的睿智,又何尝没有先皇的影子? 而现在圣武帝,在性格上,可谓是召国历史上所有帝皇中最强势的。 其实沈令言说得很对,这样的圣武帝,自己如何能说服得了。 端磊叹了叹气,这未来的召国,会怎样呢? 不过一统天下,才是最重要的。身在这个朝代的臣子,端磊也想看召国一统天下的盛景。 在端磊和沈令言离开之后,御书房里,只剩下了李墨染和赵元崇。两人都沉默着,赵元崇固然知道李墨染的话没有错,他的考虑也没有错。可是,他明明知道清国之行有套子,却让他眼睁睁的看着李墨染离开,他做不到。 所以,帝皇的性子,比谁都大。 “你这脾气是闹给谁看?”李墨染问。 “你觉得我在闹脾气?”赵元崇听着皱起眉头,“之玉,如果为了你的安全考虑,而放弃某些东西是闹脾气的话,我想这种脾气,我可能会闹一辈子。” “你……”听听,明明指责自己的话,却又说得情意绵绵。李墨染服了,就算想生气,也无法生气起来。“刚回到皇宫又来了这件事,你也累了,先去泡个澡,我们再好好的讨论讨论,如何?” “那你最好找一个妥当的理由,之玉,你得把理由给我找的够好。”赵元崇开始谈条件。 盘龙殿的浴池,冒着适宜的热气。 对赶了好几天路的人来说,泡澡是一件非常享受的事情。特别是你至爱的人脱光了衣服,赤着身体站在你的面前。 赵元崇突然有个想法,李墨染所谓的一边泡澡,一边好好的谈谈,不会是要用美色来说服自己吧? 想到这里,赵元崇告诉自己,要忍着,不要被美色迷惑。但眼神,还是不停的往李墨染的身边瞟。 瞧着他那样好色的样子,李墨染简直无语。 “这次的清国之行,我肯定要去,而你非呆在京城不可。”李墨染语气强势的开口。 “我说了,所谓的国家社稷不是理由,而今的召国朝廷,有沈相和端相也不会出问题,所以我留在这里的意义不大,跟你一起去才是最好的。”赵元崇懒懒得道。 “赵元崇,你知道吗?这天下间,我最不舍得离开的人,就是你。”李墨染突然开口,双眼看着赵元崇,很认真。“你生我便生,你若不在,我便生无可恋。” “不要拿这种话来哄我。”虽然听了心里很高兴,可是赵元崇可不会因为这几句话,就失去了理智,“之玉,我一直很不明白,你才十六岁,可是你太理智。你的理智不仅仅超过我,甚至超过了父皇,超过了我认识的每一个人。之玉,我知道自己在你心里,却一直……也走不进你的心里。” 在一个人的心里,和走进一个人的心里,是不同的。 李墨染沉默了:“你想知道什么?” “我想知道很多很多,比如一个五岁孩子的治水方案,比如一个五岁孩子应该怎样的生活,比如之玉……为什么你这么的成熟?”这个从小被杨氏和老国公养在身边的人,没有经历过风霜,不该是这种性格的。 其实这些事情,赵元崇早就想问了,却又怕问出口之后,会让李墨染反感。越是在乎一个人,考虑的事情就越多。英明果断的圣武帝,在碰到心爱的人时候,也开始犹豫不决了。 李墨染沉默了。 这是他对赵元崇说不出口的事情,并非不能说,也并非不敢说。而是,他怕赵元崇心疼。他不想赵元崇背负着那样的压力。却不知道,反而让赵元崇多想了。 “等我去了清国回来,我便告诉你,好不好?”李墨染想了一下,跟赵元崇下了这样的约定。 赵元崇沉默了。 “关于为什么我会在五岁的时候,就知道这些。关于为什么我第一次进宫,仅仅四岁的我,却在你面前哭得稀里哗啦的。关于为什么李墨染此生,非赵元崇不可。关于为什么父皇为我们指婚的时候,我没有拒绝。关于为什么……我爱你。”李墨染一字一字的把这些赵元崇心中的疑惑,都说了出来。 这些话,让赵元崇心动了。 “我怎么知道你要说的答案,肯定是我要听的答案?之玉的口才向来好,好到我无法反驳。”赵元崇的心眼也不小。 李墨染轻笑着摇头:“元崇,我认识你很久很久了,在你还不知道我的时候,我便已经知道了你。我从娘胎出来,睁开眼的第一刻,我就想见你,迫切的想见你。” 赵元崇心一紧,什么意思?之玉从睁开眼的第一刻就知道自己?可那个时候,他是个婴儿啊。 李墨染闭上眼,脑海里想的是上辈子的点点滴滴。那一幕幕的片段在他内心深处,是那么眷恋。 赵元崇看着李墨染,李墨染的话,把他的大脑炸的嗡嗡响。太多太多的想法,太深太深的执念,他迫切的想知道一切。可是他更加知道,从李墨染的口中,已经问不出话了。 金闭着眼的李墨染,像是在想念着什么,他的神情十分的柔和。赵元崇看着这样的他,心里却是揪痛得厉害。他坐到李墨染的身边,伸出手,情不自禁的摸着他的脸。 李墨染睁开眼,和赵元崇对视,眼中的伤感还没有逝去。 “为什么难过?”赵元崇问。 李墨染想了想道:“想起了太多太多的事情,一时之间有些混乱。” “太多太多的事情里,可有我?”赵元崇的手指滑过李墨染的脸庞,这张俊雅的脸,让人百看不厌。赵元崇其实很不明白,这样的李墨染,为何会看上自己?并非自己不好,像赵元崇这么自恋的人,当然觉得自己是最好的。只是当年的他,没有权势,什么都没有,而李墨染却是一直站在他的身边。 “有,从开始到结束,一直有你。”李墨染回答。 “对不起。”赵元崇揉住李墨染,“我让你伤心了。”是自己的无理取闹,让之玉想起不想想的往事了。 “不。”李墨染否认赵元崇的话,却又坚定的道,“你给予我的,一直都是鼓励,是支持,是信任。” 上辈子,他们在十里亭分开的时候,赵元崇依然坚信自己不会把那些猜测告诉赵元贤,这份信任,是李墨染从别人的身上从未体会到过的。 “是鼓励,是支持,是信任。”赵元崇重复了李墨染的话。 “是的。” “那么现在,我还是鼓励你、支持你、信任你,此去清国,也会平安的回来的,是吗?”赵元崇问。 “嗯。”李墨染拍拍他的手,“因为我舍不得你。” 赵元崇闻言,更加抱紧了他。 清国昌平王府小王爷满月酒,召国四王爷赵元谦和四王妃在受邀贴上,所以肯定出席。礼物有皇室准备。 而李墨染作为清国国君特别邀请的贵宾,自然也是非去不可。 李墨染此去清国,带的人不多,只有未子尘、风仄、风平,还把张甬承带上了。风平是赵元崇要他带去的,赵元崇不放心他,让他去清国已经是好不容易下的决定,如果没有足够的人手保护,赵元崇的这个决定肯定收回来。 不过风平带领了一百名的暗卫,是在暗中跟随的。 而张甬承是李墨染自告奋勇带去的。 清国人杰地灵,听说清国的女人特别漂亮,张甬承慕名而去。 虽然说慕名,但张甬承武功不俗,脑子又好,有他一起去,不管是李墨染还是赵元崇,都是乐见其成的。 赵元谦夫妇有两百精卫军护送,还有王府的五十护卫。 驾…… 李墨染喜欢骑马。 英姿飒爽的少年郎,策马奔腾的样子,特别的英俊。 “齐王。”赵元谦也骑着马,追上李墨染。赵元谦虽然同样是王爷,但是却从来不敢跟李墨染并肩,召国齐王,虽然不是皇家子嗣,却比任何一个皇家子嗣都尊贵。 “四王爷。”李墨染转过头,微微一笑。微风吹动着他的头发,那画面,真唯美。 赵元谦看得有些出神,很少有男子可以长得像李墨染那样丰神俊秀,仿若天地无双般,静的时候,如同画。 李墨染见赵元谦在发愣,他挑了挑眉:“怎么?” 赵元谦随即一笑:“齐王的马骑得真好。”这种搭茬,太好笑了。 李墨染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四王爷过奖了,只是喜欢而已。四王爷骑得也不错,四王爷不用上战场,这种水平足够。” 这话虽然实在,不过更像调侃,说得赵元谦有些脸红:“惭愧惭愧。”他倒像是成了纨绔子弟了。 虽然跟李墨染很熟悉,但是也很陌生,赵元谦跟李墨染的接触很少,赵元谦不管朝廷的事情,所以没机会和李墨染接触,而私下,两人更是不可能有接触。 也因此,赵元谦有些拘谨。 “王妃可是有喜了?”李墨染突然转移了一个话题问。 赵元谦的脸又红了些:“正在努力。”说来惭愧,昌平王跟洛国的长公主都生了儿子,而他跟王妃竟然一点消息也没。 好像……床事也没少做。 想着想着,赵元谦有些尴尬了。 “不急,你们还年轻。”李墨染懒洋洋的道。 他们的队伍并不急着赶路,反正到清国的时间也够,所幸一路上欣赏起召国的风景来。特别是这日子,阳光洒下,在阳光下慢悠悠的骑马,这种感觉尤其好。 “齐王,你和皇兄呢?”赵元谦问。 “我和你皇兄?何意?”李墨染问,眼神闪烁了一下,有些深邃了。只是,赵元谦没发现。聪明如李墨染,哪里不知道赵元谦问的是什么,只是装作不知道而已。 “你和皇兄的子嗣。”赵元谦问,很认真。 “哈哈哈……”李墨染大笑,“两个男人,还能生出孩子?” “两个男人当然不能了。”赵元谦解释,“但是皇兄是召国的帝皇,将来肯定会立妃的。哪怕是为了子嗣,不过齐王也不用担心,皇兄如此看重你,到时候过继一个到你膝下便是了。” 赵元谦本来是好意,却没想到话一出口,李墨染的眼底染上几分寒气。他心一惊,自己好像没说错什么话吧? 见赵元谦神情有些慌张,李墨染收敛起自己的情绪:“你皇兄不会纳妃,他也永远不会有子嗣。”这是他对赵元崇的了解和信任,“关于储君的问题你也不用担心,你跟王妃多生几个孩子便是了,召国将来的储君,会在赵姓的子嗣中选择。” 所以也有可能,会在赵元谦的子嗣中选择。 听到这个事情,赵元谦大吃一惊。他惊讶的看着李墨染,只见李墨染神情风清云淡,显然不觉得这是一个惊人的消息。 “你只管听听过便是了,这件事,我事先给你提个醒。”李墨染点到为止。免得这个人耳根子软,将来被一些看中子嗣的大臣说服,去劝赵元崇,犯了帝皇的忌讳。 “我……我知道了。”还不如不知道的好,藏着掖着这样的惊人消息,他怕是再也……不能快乐的过日子了。 赵元谦没有骑马的兴致了,本来想着和李墨染多搞些关系,可是他发现,他和李墨染之间,还真是聊什么错什么。 在李墨染面前,他再小心翼翼,也总是摸不准对方的心思。 马车内,三公主看到赵元谦垂头丧气的上来,有些诧异:“王爷这是怎么了?” 赵元谦看着三公主,犹豫了一下,却还是开了口:“我跟齐王聊了关于皇兄子嗣的事情。” 第30章 来到了和州 三公主听了,心中一惊。忍不住开口,甚至有些失了规矩:“王爷真是糊涂,皇上和齐王是何等人?他们子嗣的问题,怎需要别人来插嘴。更何况,两个男人如何会有孩子?王爷这般问,岂不是让齐王心里不痛快吗?” 真是个糊涂的人啊,召国的帝皇和齐王那是何等的强势,他们的人生,怎需要别人来插嘴? “我不是这个意思。”赵元谦叹了一声气,“我本也是关心。而且,这还是说起你大姐孩子的满月酒,才提起的事情。” 赵元谦有些憋屈,他真的不是故意的,他只是一片好心而已。 “那齐王是如何说的?”既然已经开了口,便不要去计较,想再多也是徒劳。所以,还是关心齐王的回答吧。三公主是个聪明剔透的人,她想得开,也知道如何为自己求得更好。 如今的召国,天下最强,而眼前的男人,虽然没有大作为,但对自己一心一意,再从反面看,这样的人,生活不会有大的起伏,一生则平安。 而且,虽然赵元谦碌碌无为,但圣武帝对他也是不错的。 三公主想着,眼底不禁多了几分柔情,能嫁给赵元谦,是她这辈子最幸运的事情了。 说到李墨染的回答,赵元谦方才的纠结又回来了:“齐王说,皇兄不会纳妃,也不会有子嗣,所以将来的储君会从赵姓的子嗣中选择,其中也包括我们的孩子。” “什么?”聪明淡定如三公主,也不禁一愣。 圣武帝的子嗣,会从赵姓的孩子中选择?是因为齐王吗?三公主想不明白。帝皇三宫六院,那是平常之事,普通百姓都是三妻四妾。 “惊讶吧?”看三公主的神情,赵元谦就知道了,“我当时也是这么惊讶,不过皇兄和齐王的想法,的确不是我能想明白的。皇兄和齐王从小一起长大,在皇兄十三岁、齐王十一岁那年,父皇为他们指婚,并册封齐王为一字并肩王,当时我虽然小,但是仍然记得这件事震撼了整个朝廷上下。皇兄和齐王的感情很深,太皇太后也就是皇祖母在世的时候,曾为皇兄选秀纳妃过,但后来这件事不了了之。你知道皇兄说了什么吗?” “说了什么?”三公主很是好奇。圣武帝和齐王的故事,在召国并非秘密,但是在其他国家,却是不知道,两人名扬天下,他们的故事,也许会千古流传,这样神一般的人,怎能不引起她的注意和好奇呢? “皇兄说,他对除了齐王之外的人,硬不起来。” “什么?”三公主先是一愣,随即想到了什么意思,一张俏丽的脸顿时红了。“你……你怎么……” 瞧着她含羞如花的脸,赵元谦微笑,笑得有些奸诈,他靠近三公主:“我怎么,你倒是说说看?”虽然吧,他没什么出息,但是风花雪月的调情,却还是懂的。娇妻羞涩的样儿,如此美丽,他的心扑通扑通的跳。 “你走开些。”三公主的心,也扑通扑通的跳,许是因为在外面,更是感敏了些。 “不走开。”赵元谦抱住三公主,“齐王说,让我们加油,多生几个孩子,为赵家开枝散叶,而我……也只对你硬的起来。”下半句,很是轻,却环绕在三公主的耳边。 “你真是不正经。”她的脸埋进了他的胸口。 马车里,时不时传出些呻吟,虽然很轻,但在场和李墨染随性的人武功都颇高,听到这般声音,都是有些尴尬。 驾…… 几人策马,快速的跟上了李墨染,这大白天的,他们可也是血气方刚的男人啊。 从召国到清国,途径裴州。于是,李墨染下令,在裴州停留了两天。而这两天,李墨染去看了裴州海域内的水军训练。不得不说,在裴州水军训练上,裴州刺史非常的负责,水军训练计划非常的成功。 两天后,李墨染等人离开了裴州,向着清国出发了。 从裴州直接走水路去清国,其实非常的方便,但因为防止走水路泄露水军训练的秘密,所以他们走的是国道。 从裴州走国道,先去的是和州。 和州刺史吕秀文,早已接到李墨染会莅临的密文,非常的高兴。自从京城一别,他携妻来和州上任,就再也没有见过昔日京城的故人了。 而眼下,一年已过四个月了。 “如何,我这般打扮,你觉得如何?”李玫姿已不像姑娘时那么娇气了。来和州之后,吕秀文忙于公事,刺史府的一切,都需要她来打理。当年娇滴滴的国公府大小姐,如今已是一名妇人了。 “你穿什么都好看。”吕秀文抱住妻子,在她的额头亲了一下。 对于李玫姿,吕秀文除了满满的爱意,还有深深的感激。感谢她舍弃京城的荣华富贵,陪自己来到这里,感谢她看得起当年快要没落的吕家。吕家曾是宇文霆那边的,虽然帝皇没有牵连他们,但是在朝廷上,再也没有官员和吕家走动了。 “贫嘴。”李玫姿害羞的推开他。 吕秀文微笑的又上去抱住了她:“我发誓,你当真穿什么都好看。” “你……不跟你说这个了。墨染几时到?”她念着京城的家人,已经很久很久了。但是作为女人,夫在哪里,她的家就在哪里。 “差不多是这个时候了,咱们去城外迎接吧。”吕秀文牵起她的手。 “嗯。”就算和州上任很辛苦,但是夫妻齐心,便是在哪里,都是幸福。 和州城外。 和州五座城,从和国的领地变成召国的领地,已经半年了,而吕秀文上任,也有四个月了,这和州百姓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适应这里的一切,不得不说这其中,吕秀文付出了别人无法想象的努力。 马越是靠近和州城门,那城门下站着的人的身影,就越是明显了。 那是白衣翩翩的少年郎,只是越来越成熟了。 吕秀文和李玫姿看着李墨染到了他们面前,吕秀文压抑着情感,而李玫姿却是哭了出来:“墨染。”她情不自禁的叫了一声。 召国齐王,天下间谁人见了,不是尊称一声殿下。而李玫姿却是叫着他的名字,这是血脉亲情。至少在李玫姿的心里,在不知情的人眼里,他们是亲姐弟。 “大姐。”李墨染微笑的上前,轻轻的拥住了她。 上辈子,大姐是嫁给了赵元贤,大姐对他,也有利用,只是后来,赵元贤和谢安杰在一起,而大姐……被伤得遍体鳞伤。 李墨染重活一世,所有的一切都变了,亲人的命运,朋友的命运。 当年需要李玫姿牵着走路的小男孩,已经长大了,如今他比李玫姿还要高,他的胸膛,让李玫姿觉得那样安全,这个人,是她最亲爱的弟弟。 “你看姐姐……姐姐都在你面前丢脸了。”李玫姿又是哭又是笑的。 “姐姐出嫁的时候,已经丢过一次脸了,我倒是不介意姐姐再丢一次,就怕姐夫会嫌弃。”李墨染打趣道。 “他敢?”李玫姿看向吕秀文。 吕秀文举双手投降:“别别别,你们姐弟尽管叙旧,可别扯上我。我对你大姐可是死心塌地,从一而终的。” “哼,就怕在墨染面前,你才说得好听。”李玫姿故意道。 “天地可鉴,在齐王面前,我虽然说得好听,但是在齐王背后,我说得更好听,难道你不曾听过?”吕秀文略带几分戏谑的问。 “你……”李玫姿脸红了。 看到他们夫妻间的互动,李墨染知道,就算来到了和州,就算这里的生活很辛苦,但是他们夫妻的感情很好。吕秀文的人品,李墨染从来没有看错过。而李玫姿本性也是大方得体的,上辈子只是…… “都站在这里太惹眼了,我打算在刺史府住上几天,这几天,就请大姐和姐夫多多照顾了。” “自家人说什么客气话。”李玫姿挽上李墨染的手臂。 “墨染你太客气了。”吕秀文也顺着李墨染的意思,唤了他的名字。 第31章 元崇要选秀 和州刺史府的条件并不好,和州是刚刚经历过战争的城池,而和国原来百姓的生活,也并不好。跟富强的召国相比,召国的百姓就是暴发户,而和国的百姓就是难民。 所以,一向过惯了富裕生活的吕秀文和李玫姿来到这里,的确是辛苦了。 但这样的辛苦,更加坚定了他们的感情,也磨练了他们的意志力。 “府内清贫,还请弟弟见谅。”迈进刺史府的门槛,李玫姿突然道。 “君若不体谅臣苦,便枉为君了。”李墨染道,“姐姐姐夫在这里的辛苦,陛下都知道,但是总会苦尽甘来的。” 吕家的门楣,需要吕秀文来撑起,并非娶了安国公府的大小姐,就能恢复吕家往日的风光。在召国百姓……或者说朝廷百官的眼中,吕桦始终是当初的叛贼宇文霆的人。 而这些道理,吕秀文懂,吕桦等吕家人也懂。 “陛下把和州刺史的位置交给我,我便明白陛下的苦心。”吕秀文笑着摇头,“就算我不是他的伴读,但好歹一起长大,陛下英明睿智,并非计较的人。” 并非计较的人?那是赵元崇表面的伪装,实际上,召国伟大的圣武帝陛下,可记仇了。 “的确,咱们陛下有一般人没有的容人之量,同样,他的心思,也非一般人能比。天下大乱,国家需要人才,要做一统天下的贤君,这些都是必须的。”李墨染也把赵元崇夸奖了一番。如果赵元崇听到,那心肝儿可能会怦怦的跳。 因为这是心爱的之玉在夸他。 奈何,赵元崇没有这个机会听到。 一统天下的贤君? 吕秀文心一紧,从李墨染的字句里透露出了一些信息,而这些信息,让他的心痒痒的,想问却又觉得不该问。 瞧着他的神情,李墨染自然知道他在想什么。 但凡有血性的男儿,谁不会有这样的想法。 “天下已经大乱,十国变成了九国……可能七国。姐夫觉得召国想一统天下,或者说我和陛下想一统天下,会不会只是梦而已?”李墨染问得直接,问得果断,问得坚定。 但同样,吕秀文虽然愣了一会,却也同样回答得坚定,回答得果断,回答得直接:“不是。召国有陛下和齐王,一统天下,指日可待。” 这一次,他尊称李墨染为齐王。虽然眼前的少年比自己年轻,但是作为一名读书人,他敬佩李墨染的才华,作为一名男子,他敬佩李墨染的大度,甘愿为妻,嫁给男人。作为一名朝廷命官,他更是敬佩李墨染,召国的齐王,值得天下人敬重。 李墨染听了他的话,并没有开口,而是嘴角勾起淡淡的笑,笑容染上他的眼底。 李玫姿虽然不太懂他们之间的对话,倒也识趣,把空间留给了他们,自己去招呼下人准备午餐。 “怎么没看到张大哥?”知道他今天要来,张铁黎应该会在这里,却没见到,李墨染有些意外。 “张兄去巡防周边海域了。”吕秀文道。 自从知道海域如此重要,吕秀文和张铁黎都非常的谨慎。一天十二个时辰,都是安排人轮流巡逻值班的。 “哦?”李墨染只是挑了个音,也就没继续了。“清国那边,可有什么发现?” 说到清国那边的情况,吕秀文也严肃了起来。他担任和州刺史,并不仅仅是做好刺史这份职位,还有一份更重要的任务,监视清国。 “没有特别的情况,和州对面的城池没有举动,据说这次清国昌平王为小王爷举办满月酒,邀请了四国联盟,只是,他邀请殿下的理由,却是牵强。”吕秀文觉得其中肯定有诈。 “你怎么也知道这个理由了?”李墨染笑着问。 “这个……”吕秀文也笑了起来,“殿下岂会猜不到?” “赵元崇真是……”吕秀文会知道李墨染大概什么时候到这里,自然是皇帝陛下给了吕秀文密信,为了李墨染的安全,皇帝陛下可所谓吃不好,也睡不好。 而皇帝陛下呢? 现在在做什么? 御书房。 “陛下,晖年年纪也不小了,内子和我向他暗示了好几次,问他有没有心仪的姑娘,可以把婚事给定下来。可是那小子就是不听,我和内子对他已是无能为力,不过,这小子却不敢违逆陛下的话,所以老臣斗胆向陛下讨个面子,请陛下向晖年套套话。”郑探为了儿子的婚事,已经被郑夫人念得心力交瘁了。 没有办法,只好不要这张老脸,来求皇上了。 经他这么提起,赵元崇也想起了之前的事情。在回京的路上,他和李墨染就是想着把端礼和郑晖年的婚事给解决了,却因为清国昌平王儿子满月酒的事情,给搞得忘记了。现在郑探提起,赵元崇也来了兴致。 “有何不可,朕选个贤良淑德的女子,给他指婚就是了。”赵元崇道。 “多谢皇上。”郑探放心了,帝皇指婚,自家的儿子真是三生修来的福气。 赵元崇说行动便行动,于是叫来英德:“把满京城所有待嫁闺中的姑娘名单,给朕拟一份出来。官宦人家,人品端正便可。” “诺。”英德马上去办理。 满京城所有待嫁闺中的姑娘名单,其实也好整。 当年宇文霆造反,牵连了大大小小的官员无数。所以现在方便了英德去完成赵元崇交代的任务。他直接去了京兆府衙,把皇帝陛下的意思传达了一下。 只是,这件事不知怎么从京兆府衙给流落出去了,在民间传成帝皇要选秀纳妃了,让京兆府衙拟出京城所有待嫁闺中的姑娘名字。 可是又有人表示不对,如果帝皇选秀,那应该是全国公开选才对,而不是只对京城的姑娘开始选秀啊。 这个疑惑,一直没有人解开,直到端磊和沈令言听到这个消息,进宫面圣。 “选秀?”赵元崇在皇宫里,自然听不到外面的谣传,或者说就算听到了,他也不会去解释,没有必要。“什么选秀?朕什么时候说要选秀了?” 赵元崇一头雾水。 “皇上,现在满京城都在谣传,皇上让京兆府衙拟一份满京城所有待嫁闺中的姑娘名单,都在说,那是因为皇上要选秀了。”端磊道,“若真是如此,也是好事。” 赵元崇噗嗤大笑:“老师想多了,这哪里是朕选秀,朕还要跟老师说恭喜呢。” “跟老臣说恭喜?陛下这话是什么意思?老臣怎么就听不懂了?”端磊不明白,他看向沈令言。 “老臣也不明白。”沈令言摇头。 “事情是这样的。”看着两位老丞相两张疑惑的老脸,赵元崇好心解释,“郑晖年年纪大了,在军营长大的男人,也没和姑娘们接触过,所谓的风花雪月郎情妾意也不懂,郑探和郑夫人又担心儿子年纪大了不好找媳妇,于是来拜托朕探听探听晖年的意思。朕想着早两年国家太乱,现在国家安定了,那几个跟朕一起长大的伙伴们,他们的婚事,也的确该定下来了,其中当然也有老师家的端礼了。” 原来如此,端磊顿时老眼一红,连他都忘记孙子的婚事了,多亏陛下记得。 “老臣谢主隆恩。”端磊跪下行礼。 “别别别,老师快起来。”端磊这一跪,跪得赵元崇倒是有些心虚了。“这事情还没定下来,姑娘们的画像也没呈上来,朕只是没想到,事情会传得这么快。而且还传出这种错误的信息来。” “皇上选秀是好事,朝廷百官高兴,召国百姓高兴,自然就传得快了,却是哪里知道……不过皇上,老臣以为如今皇上也的确……” “朕的确是该好好的想想了。”赵元崇打断端磊的话,“不管这是不是好事,这件事朕没有公开过,却是满京城都在传了,而这个消息也定是从京兆府衙流传出去的。两位相爷若是没事,就先回去吧,朕要彻查这件事。这京兆府衙竟然泄露朕的旨意,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这……”端磊想说,他不是这个意思。 沈令言没有开口,他自然知道皇上是故意曲解端磊的意思。 第32章 端礼很烦躁 端礼这几天很恼火。他和郑晖年之间就像隔着千山万水,感觉到距离很远很远,而明明这个人近在眼前。 这种感觉从什么时候有的?是从越州回来之后吗?不是,好像在更久更久之前,但是端礼记不得了。 可是那很久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端礼早就没有印象,可最近郑晖年的疏远太明显了,再说那天晚上的事情,也太…… 训练场上,两队的人员开始较量。作为队长,端礼的对手肯定是郑晖年。可是,看到郑晖年冷着脸上来,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 端礼刚准备要说什么,郑晖年已经二话不说的攻了起来。 以前两人较量的时候,端礼从来不会让郑晖年,他们虽然是兄弟,但也是对手,谁都想比对方厉害。可是这次不知道为什么,端礼就是下不了手,用不了力。 就算郑晖年一拳打中他的下巴,把他的唇都打破了,流出了血,他还是闪躲,只守不攻。 老国公看着,不禁蹙眉。今天的端礼不在状态,谁都发现了。或者说,最近的端礼不在状态,总是神游。 郑晖年知道端礼在想什么,总觉得他对不起自己,可是他不需要他的歉意,不需要他的忍让。 砰…… 郑晖年的拳头很狠,狠又准,像是要把所有的气都发泄出来。 端礼被打倒在地上,身体飞了出去。 所有的人都傻眼了,他们没想到郑晖年会这么凶猛,也没想到端礼会表现得那么差,这样的端礼和郑晖年,让所有人都觉得陌生和反常。 “端礼,你是怎么回事?”老国公沉下脸问,“如果你觉得这场比试没有意义,那么直接提出来,你这样浪费的是大家的时间。” “李爷爷,我不是……”不是什么?端礼无法解释。所以他话到一半,沉默了下去。 “李爷爷,如果没其他的事情,我们组队员先去休息了。”郑晖年开口。 老国公点点头:“你们先去休息吧,至于端礼的队员,全都去沿着训练营跑二十圈,战场上的事情瞬息万变,一个人如果不谨慎,会影响整个军队,甚至严重到全军覆没。这是给你们的教训。” 沿着整个训练营跑二十圈,这得是多长的一圈。 “诺。”队员们没有任何疑问,在军队,对长官的服从是必须的。 而端礼,神色有些歉疚的看着自己的队员,接着道:“等一下……李爷爷,国公爷,一人做事一人当,这次的比试是我自己力不从心,跟我的队员没有关系,要处罚就处罚我一个人好了。” “处罚你一个人?”老国公的脸色沉了下来,“瞬息万变的战场,你能说处罚你一个人吗?端礼,老夫是从小看着你长大的,你就是这么跟老夫说你的责任你的但当吗?如果因为你一个人的失误,造成了整个军队的灭亡,你来告诉老夫,谁来处罚你一个人?” 老国公的声音严厉极了,在场的人跟着老国公那么多年了,这是第一次看到他发火。大家全都低下了头,不敢抬头,更是不敢再逆他的鳞,给端礼求情。 而正当这个时候:“报告。”有士兵在训练场门口喊道,打断了这压抑的气氛。 “什么事情?”老国公沉着声音问,在公事上,作为一名军人,他是严以律己的。端礼这种不负责的态度,让他觉得问题很严重。如果端礼不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知道他的品行如何,怕是也进不了这里。 “禀报国公,端相差人来传话,请端少将回府一趟。”士兵道。 老国公眯起眼。 端礼有些诧异,爷爷怎么这个时候来传话了?好像自从他进了训练营,这几年来爷爷还是头一次来传话吧? “你先回去吧,这几天都不用回来了,好好的想想这次的事情。”老国公道。 “诺。”端礼行礼退下。 端府。 其实最近,端礼的心情的确不适合在训练营,不管是看到郑晖年,还是没看到郑晖年,他的心都无法定下来。在这种情况下,他的确需要时间冷静冷静。 回到端府,才走进门口,就被端相请去了书房。 “爷爷。”端礼来到书房时,端相正在写字。平日里没事的时候,端相喜欢练字,不为练字而练字,只为练心而练字。 “你来了。”看到端礼这么大大咧咧的闯进来,他也没在意。这个孙子,是他唯一的孙子,端家几代下来都是单传,这也是奇怪。不过虽然如此,端家每一代的孩子,都不娇养。特别是端礼,去军营上战场,甚至随时丢命,可是端磊从来没有阻止他。 在端礼的眼里,男儿志在四方,而国家需要时,当抬头挺胸,为国牺牲。所以对于这个孙子的选择,他的壮志,端磊是支持的。 “爷爷,你什么事情这么急,非得派人来军营传话?”端礼坐下,回到家里的坐姿,也没有军营里的规矩。 “你今年多大了?爷爷都忘记了。”端磊道。 爷爷这是干什么?端礼在打仗时脑子不简单,但在平时,也是个头脑简单的人。所以听到端磊这么问,也没多想便回答:“二十了。” 李墨染今年十六,赵元崇十八,端礼二十,而郑晖年二十二了。他们这群人的年纪倒是也凑巧,竟然都差了两岁。 “二十了,也不小了,若是在寻常人家,都当上父亲了。”端磊叹了一声气,“你父亲和母亲不在身边,爷爷这几年又忙于国事,而你也经常带兵打仗,你的婚事就是这么被耽搁了下来。” 端礼心里紧张了一下,爷爷突然提起婚事,是为何事?这平日里不提,在这种敏感的时候提,端礼就算再简单的头脑,也觉得不正常了。再加上之前在越州的时候,李墨染还说过指婚的事情。 “爷爷怎么突然提起这事了,我这不是……我这不是没对象吗?”端礼嘿嘿的笑了几声。 “是因为李家的丫头吗?”端磊问。 “李家的丫头?”端礼一时没反应过来。 “李修家的丫头,后来嫁给了吕秀文,你不是喜欢人家吗?”端磊又道。 说起往事,端礼顿时双脸红了:“那得是多久以前的事情了,爷爷你……你怎么知道?” “多久以前?这不才是去年的事情吗?”端磊哼了声,“瞧瞧你就这么点出息,喜欢人家也不敢开口,媳妇就这么被人抢走了。” “爷爷,我都不记得这件事了。”爷爷怎么知道的啊?端礼心里很苦恼。 堂堂端相大人,这种事情怎么可能不知道,只是没说明罢了。 “不记得就更好,找个贤良淑德的女子,不求门第,只求人品。”端磊道,“说说看,你喜欢怎样的姑娘。” 喜欢怎样的姑娘?突然之间,端礼的脑海里,竟然想象不出姑娘的脸,接着闪过的是郑晖年的身影。 端礼赶忙摇了摇头,许是因为他觉得自己对郑晖年有责任吧。 是的,他对郑晖年的确有责任。他们虽然是兄弟,但是又发生那样的事情,如果再做回兄弟,彼此都觉得尴尬,可是不做兄弟,端礼心里又难受。他们从小一起长大,如果要从此形同陌生,端礼无法接受,他甚至不用想,就觉得心里不舒服。 “爷爷,我暂时……暂时不想成家,爷爷怎会突然提起我的婚事?”这都一直没提起,今儿突然提起,让端礼觉得不适应。 “不想成家?这件事恐怕由不得你。”端磊接着又道,“最近满京城在传皇上要选秀的事情,你们军营里可能还没传到消息。皇上让京兆府尹把满京城待嫁闺中的姑娘名单拟一份出来,大家都以为是皇上要选妃,可其实不是。是早先郑大人求皇上劝劝晖年成婚,这不,皇上就有心了,打算把你和晖年的婚事,都给定下来。” 什么? 端礼大吃一惊:“晖年要成婚了?” “胡话。”端磊觉得自己的这个孙子太笨了,“是皇上决定为你和晖年赐婚,皇恩浩荡,可不是谁家都有的,你这小子惜福吧。” 帝皇赐婚,抗旨便是杀头。也就是说,这个婚礼不成也得成,根本不会在乎他们是不是会喜欢。 这些,端礼都不在意。他在意的是,郑晖年要成婚了。他会娶一个姑娘,组成自己的家庭,然后和那个姑娘躺在一张床上,做他们那天做过的事情。不同的是,这次郑晖年在上面。 端礼赶忙摇头,他在想什么,他想这些干什么? 可是,心里好烦躁,也很不安。 “怎么了?”看端礼脸色不佳,端磊关心地问。 “没,我人有些不舒服,先去休息了。”端礼道。 “嗯,下去吧。”端磊也没再说什么。在他眼里,既然皇上都要赐婚了,那么端礼的婚事,也该是解决了。 他们端家就等着办喜事吧,他还真的很是期待。 端礼回到房间,整个人趴在床上。他的脑袋里嗡嗡作响,皇上要赐婚了,他和晖年要结婚了。不,他……他根本不想结婚。 不是还忘不了李玫姿,而是……而是他根本没想过自己要娶妻。 对于李玫姿,那是年少时的梦想,幼年时对李玫姿一见钟情,当时小小的他心中有个梦想,将来要娶李玫姿为妻。后来去了军营,再回来时,也只敢偷偷的去看过几眼,却一直没有勇气提提亲的事情。 再后来,佳人被赐婚了。 而自己借酒消愁。 但他到底不是多愁善感的人,也许对李玫姿的感情,也不是那么深,知道佳人嫁给了自己心爱的人,他给予更多的,还是祝福。那段时间,陪在身边的是郑晖年。不,不止是那段时间,好像从小到大,陪在自己身边的,一直只有郑晖年。他陪自己去军营,陪自己上战场打仗,再陪自己陷入危险。 战场上瞬息万变,危险随时都有,自己有危险的时候,是郑晖年不顾一切的来救他。 他们之间,不需要言语上的交流,只要彼此一个眼神,就能知道对方的想法。想到这里,端礼顿时觉得心有些疼,他说不上来为什么这么疼,可就是疼得说不出话。 有些东西很模糊,他想不出来。感觉要想出来的时候,却又抓不到。 烦死了。 端礼又从床上跳起来,来到马房,翻身上马,往训练营的方向跑去。 训练营守门的士兵看到端礼有些意外,端少将不是回家了吗?老国公还特地给了他几天的假呢,这怎么转眼间又回来了? 第33章 请圣旨赐婚 “端少将找我?”郑晖年刚洗好澡,他觉得有些诧异,端礼被罚又被端相叫回家里的事情,他已经听说了。这个时候端礼应该是在家里的,怎么会来这里找他? 而且自从越州回来后,他们的关系就变得僵硬了,这段时间从未说过一句话,端礼在找他?他还真是不敢相信。“随便他。” 郑晖年丢下三个字,打算不予理会。 只是,他转身的时候看到了端礼朝这边走来,而显然,端礼也看到了他。真是狭路相逢。郑晖年想装作没看见都不可能。不过,他也不会主动跟端礼打招呼,就在擦肩而过的时候,端礼突然开口:“有件事我想问你。” 郑晖年停下脚步:“什么事情?” 他的语气生硬又冷漠,让端礼心里一阵难受,却还是勉强扯出笑脸道:“可否换个地方,关于咱俩的事情。” 咱俩?郑晖年挑眉,这是要跟他就越州的事情开诚布公的谈是吗?谈就谈,现在这样子,他也受不了了。 于是,两人来到后山。 可能是许久没有这样面对面的私下接触了,一时之间,两人都非常尴尬,不知道该从何开口。 而郑晖年现在的性格,端礼不说,他是绝对不会开口的。所以,这样的场面,就剩下尴尬了。不过,端礼也不在乎谁先开口,想了一会儿,他便问道:“最近满京城都在传京兆府尹拟了一份待字闺中的姑娘名单,你可知道?” 郑晖年摇头:“这与我何干?” 听他这么一说,似乎他压根儿就不知道帝皇将要指婚的事情,不知为何端礼心里突然高兴了起来。他勾起嘴角:“本是与你无关,也与我无关,大家都以为是帝皇要选秀,可其实,却偏偏跟我们有关。” “什么意思?”郑晖年还没想到点上。 “郑大人向皇上提起了你的婚事,皇上想到了我也没有成婚,于是想在满京城待嫁闺中的姑娘中,选两门贤良淑德的为我们指婚。”端礼把端磊的话,转述了一遍。 “什么?我父亲?”郑晖年瞪大了眼睛,想起了近来父亲和母亲一直向他提起婚事,而他自己根本无心婚事,自从知道自己对端礼有某种想法之后,更是绝了他想成家的念头。 郑晖年性格十分的执着,如果心里想着端礼,却娶其他的女人,他这辈子也做不出来。只是没想到,父亲会去求皇上。搬出皇上,他根本没有办法拒绝。 “那又如何?”心里虽然惊讶,但表面上,郑晖年还是面无表情,“自古婚姻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而今皇上指婚,那是我们天大的福分,我先在这里恭喜端少将,告辞。” “你这是什么意思?”端礼拉住郑晖年,声音不由的重了。“我跑来这里告诉你,就是为了听你说祝福的吗?”手劲很大,连郑晖年这种军营长大的汉子都觉得疼了。 不过郑晖年仅仅是皱了一下眉头:“那你是为了听我说什么?”郑晖年反问。 “你……我还不想结婚,难道你想?你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说皇上指婚,说明你也不想结婚,不是吗?”端礼问。 “那又如何?你敢抗旨?”郑晖年冷笑。抗旨,真是天大的笑话,咱们那位皇帝从小跟他们一起长大,性格大家都了解,他的旨意,除了齐王之外,谁敢抗?谁能抗? “圣旨又没下,何来抗旨一说?”端礼自小有点小聪明,比起郑晖年的直来直往,也许就是大聪明了。 “你想说什么?”郑晖年眯起眼,端礼的话,有言外之意。 “我想说,既然你也不想成婚,我也不想成婚,不如我们……”端礼的声音低了,有些不好意思开口。 “我们什么?”郑晖年的心一跳,似乎突然间想到了一种可能,但是端礼的话,是自己以为的那个意思吗? “我们……我去向陛下求赐婚,我们凑合着过一起,你觉得如何?我们身在军营,都喜欢战场,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对彼此又熟悉,如果将来有人找了心爱的人,那么再向皇上请和离,如何?”端礼说得小心翼翼,深怕又把郑晖年给得罪了。 其实也奇怪,端礼以前在郑晖年面前,那是十分嚣张的,何曾这样小心翼翼过,可是现在,他都觉得看到郑晖年紧张,生怕自己哪里做得不好,又得罪他了。 这种反应,也许他自己还没意识到。 郑晖年其实应该生气的,什么叫凑合着一起?什么叫找到了心爱的人再向皇上请和离?可是,郑晖年舍不得拒绝,他等了那么多年,小心翼翼的把心中的爱恋深深的隐藏了起来,这中间,只有他自己知道,那是多么痛苦。 而现在,就算这是短暂的机会,他也舍不得拒绝,就算结果可能自己会受伤,他也舍不得拒绝。 所以几乎是想了一会儿,郑晖年就点头了:“好……但是我有个问题。” “真的?”端礼眼睛一亮,心突然没理由的高兴了,“你是说你答应了?答应了就好,你说什么问题?” “若是咱俩成婚,谁娶谁嫁?”郑晖年直接问。 谁娶谁嫁?这还需要问?端礼理所当然的想……可是对上郑晖年的眼睛,他说不出口心里的话。 端礼原本想说,当然是他娶郑晖年嫁……可是郑晖年漆黑的双眼看着他,这样的话,他真的说不出来。而且,谁娶谁嫁,根本不是那么重要。 想了想,端礼开口了:“我嫁……你娶。” 哦?郑晖年看着端礼纠结的神情,嘴角勾起一抹笑。顿时,整个人的神情缓和了。原本冷峻的脸,现在有了温度,看似非常的和煦。郑晖年本来就长得阳光,这一笑,看得端礼有些闪眼。 “好,你去请旨,我娶你嫁。”郑晖年开口。不管结果怎样,而此刻有机会在眼前,他想珍惜,想试试看。 “我这就去。”端礼高兴了,跑着离开。 看着端礼的背影,郑晖年原本还冷静的眼底,流露出了几分感情,有些眷恋,有些不舍。在盛行男风的召国,其实并不需要隐藏感情,男男之恋很是正常,可是这个人是他的兄弟,是他的手足,是他的知己。如此,这段感情就不能表露出来了。 郑晖年宁愿这样不冷不热的相处,也不想有一天,他表白了,端礼拒绝了他,而从此形同陌路。 端礼从训练营出来,直接去了皇宫。 赵元崇正在御书房批阅奏折,打算批阅完奏折去内侍省练几拳,没想到端礼来了。 “末将参见皇上。” “你不是在训练营吗?这么匆忙的进宫见朕,所为何事?起来说吧。”赵元崇放下笔,靠着龙椅看着端礼。 奇怪,看端礼的神情有些愉悦,像是有什么好事情似的。赵元崇想不出,更是有些疑惑。 “末将不起了。”端礼咧开嘴笑,“末将有件事想求皇上,反正起了也得跪下,便跪着不起了吧。” 端礼的性格活泼,是小时候的李墨染最喜欢的,那个时候,端礼一心的对李墨染好,把李墨染当成自己的亲弟弟般,而李墨染对端礼好,把端礼的潜能挖掘了出来。 “既然如此,你便跪着说吧。”赵元崇也不勉强,由着他说就是了。 “我想请皇上赐婚。”端礼抬头,十分认真又严肃的开口,一点也没有刚才嬉皮笑脸的感觉。 “赐婚,为谁?”奇了怪了,端礼这木头竟然来求赐婚?这让赵元崇好奇了。虽然从越州回来,李墨染的意思是端礼和郑晖年有撮合的可能,他们之间有情愫。可是现在看端礼的样子,应该没吧。那么他特意来请赐婚,又是跟谁? “为末将,末将想嫁给郑晖年,求皇上为我俩赐婚。”端礼继续道。 “什么?”赵元崇大吃一惊。 一般人求婚,是求娶妻,而这个人求婚,是求嫁人。嫁人也就算了,竟然还嫁给郑晖年,难道是突然明白原来真爱就在眼前?得了,赵元崇怎么也不会信。不过,既然端礼都跪下来求了,帝皇玩心大起,就应了。 “行,朕就为你们赐婚。” “末将还有个条件,也请皇上答应。”端礼接着道。 “还有条件?”赵元崇挑眉,“敢情你求朕赐婚,朕还要答应你什么条件?”天下间有他这样当皇帝的吗? “末将不敢。” “得了,把你的条件也说说。”赵元崇懒得和他调侃,而且皇帝陛下等着看接下来的戏呢。 郑大人知道皇上会为郑晖年赐婚,心里高兴得很。端相大人知道皇上会为端礼赐婚,心里也高兴得很,结果如果两家人赐到了一起,他们会怎么想? 所以结果,是皇帝陛下最想知道的。所以现在,皇帝陛下一个人在心里偷偷的乐。 “皇上赐婚,本不该出现和离的事情,但末将跟晖年有约定,如果将来各自找到心爱的人,就可以和离。还请皇上恩准。” 什么? 赵元崇揉了揉太阳穴,他以为端礼这小子开眼了,原来还是个木头。 “郑晖年答应了?”赵元崇不敢相信。 “嗯。”端礼点头。 这郑晖年……赵元崇真不知道要怎么说他。 “等朕见了晖年再做决定,如果他没有意见,朕便下旨给你们赐婚。”赵元崇想听听郑晖年的意思,虽然知道没有经过郑晖年的同意,端礼不会来求旨。可是成婚毕竟是大事,不管他们之间有什么约定,赵元崇都必须了解,这事关端家和郑家,两家都是他在意的,而两名少将又是召国未来的大将,更是不能有半点的含糊在里面。 “诺。” 于是第二天一早,帝皇的圣旨到了训练营,传了郑晖年进宫面圣。 “末将参见皇上。”郑晖年大概料到了一点帝皇见他的意思,想着肯定是端礼来说过。虽然知道是这件事,却不知道帝皇见他的目的,所以心里有些忐忑。 “起身,朕传你的原因很简单,端礼昨日见朕,说要为你们请旨赐婚,他嫁你娶,可有此事?”赵元崇直接问。 郑晖年点头:“确有此事,末将也同意。” “那么如果婚后,你们各自有了心爱的人再和离这件事,你也知道?”赵元崇再问。 郑晖年没有马上回答,他没想到这样的约定端礼也告诉了皇上,心里有些失落,有些疼痛。他以为端礼和他成婚,应该是有一点在意吧,如果在意,又怎么会跟皇上说这样的话,原来真的是他自作多情了。 “是。”垂下眼,所有的一切,都被隐藏在眼底。 “你……”赵元崇何等敏锐,郑晖年的反应,他怎么会看不见,“等一根木头开眼,可是辛苦?” 第34章 婚事已定局 郑晖年没有想到帝皇会这样问他。 让一根木头开窍?那根木头指的是端礼吗?如果是,那帝皇是看穿他内心的秘密了吗?郑晖年抬头,和帝皇对视,想从帝皇的眼神中看出一点点的线索。可是,赵元崇的眼深不见底,哪里是郑晖年能看透的? 所以郑晖年还是泄气了。 “皇上,我……我爱他。”我爱他三个字,如此沉重,“爱了很久很久了,只是早期我也没有发现,待到我发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他喜欢女人,而我永远也变成不了女人,所以无法争取,如果能以这种方式跟他在一起,就算以后他找到心爱的人,会和我和离,我也心甘情愿。” 爱一个人,没有理智和尊严可言。而郑晖年唯一能有的理智,大概就是不告诉端礼,他爱他。在将来他们分开的时候,他能留下一点脸面。 赵元崇虽然不赞同他的做法,但是却没有反对。这是郑晖年和端礼的感情,他可以插入,但因为他的插入而变质的感情,却是有颜色的。 召国的帝皇,可不会做这种事情。 “既然如此,朕成全你。”赵元崇有了决定。 翌日早朝结束后,帝皇下旨,将端相家的端礼指婚给郑大人家的郑晖年。顿时,整个朝廷震动了。 论家境,也应该是郑晖年指婚给端礼吧? 不过,大家想的不是这个,而是为什么端礼会和郑晖年搞在一起? 郑探和端磊作为郑晖年和端礼的长辈,他们更是傻眼了。两名大臣都是朝廷的骨干,特别一名还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碰到这种事情,也反应不过来。 “郑大人……” “相爷……” 等两人听到其他官员的恭喜声时,回过神,帝皇已经离开了。 “这件事是怎么回事?郑大人?”端磊出声问。 “相爷,下官也不知情啊。”好在两家关系较好,如果是关系不好的,恐怕早就引起误会,大打出手了。“我……我只是请皇上向晖年暗示一下,皇上说他给晖年赐婚,我哪里知道赐的是……赐的是端礼啊?而且皇上不是……不是正在让京兆府尹物色吗?”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郑探一头雾水。 “老夫听说皇上在让京兆府尹物色满京城待字闺中的姑娘,以为皇上要选秀。结果老夫去问皇上的时候,皇上说要为晖年和端礼赐婚,可是哪里……哪里想到现在是把他们两个凑成对了。”端磊心里也捉摸不透帝皇这么安排是什么意思。 现在圣旨已下,不管他们如何想都没有用。帝皇的圣旨不会收回,虽然他们没有传统男女婚配的观念。但是端礼嫁给郑晖年,端家绝孙了,而郑家也只有这么一个儿子,如果娶了端礼,郑家的未来怎么办?晖年肯定不能纳妾……想到这里,郑探不禁头疼,怎么办? “相爷,咱们……咱们不如去找皇上商量商量,兴许还有挽回的办法。要知道咱们的皇帝从来都是与众不同的。”郑探道。 端磊点点头:“为今之计,也只有去找皇上问个究竟了,为了端家的后代,就算我这张老脸不要,也要求皇上给个面子啊。” “端相说得有理,我这张老脸也不要了,端相请。”有端磊这句话,郑探心里也轻松了些。毕竟端磊跟帝皇是师生关系,他们的感情很深厚,如果端磊出面求皇上,帝皇再不答应,这就有点…… 想到这里,郑探松了一口气。 御书房。 自打圣旨下了之后,赵元崇就知道端磊和郑探会来,所以他已经命人备好了茶。 “微臣端磊叩见皇上。” “微臣郑探叩见皇上。” 两人行礼。 “起吧,坐。” 端磊和郑探入座,看到了桌子上的茶水,心里嘀咕了一下,皇上连茶水都备好了,看样子似乎这个情很难求。因为帝皇料到了他们会来,也就是说,帝皇也做好了准备。 顿了一下,由端磊直接开口,既然帝皇料到了他们会来,也做好了准备,那么他们也无须遮遮掩掩。 “皇上,老臣无心抗旨,只是对皇上为端家和郑家的赐婚有想法。”端磊道。 “老师请说。”赵元崇一脸微笑的等着端磊的下文。 “端礼是端家一脉单传的孙子,如果他赐婚给晖年,端家就没后了啊皇上,老臣知道皇上圣旨已下,万万没有收回的道理,可是皇上,求皇上为端家留下血脉。”端磊说得非常重,御书房里的气氛也非常的僵硬。当然僵硬也只是在别人的眼里,帝皇自然不是这么认为的。 而就在这气氛僵硬的时候,郑探也开口了。 “皇上。”郑探跪下,“郑家只有晖年一个小子,请皇上看在郑家对皇上忠心耿耿的份上,为郑家留下后代。” 看着两人一副豁出去的模样,赵元崇其实在心里憋着笑。要知道眼前的两位在朝事上从来都是义正言辞的,今日这般哭丧着脸,赵元崇可是头一次看到。 “朕知道你们的意思,但这件事的决定权不在朕的手中。”等听完端磊和郑探的话后,赵元崇不紧不慢的开口。 什么意思? 帝皇圣旨赐婚,竟然决定权不在帝皇的手中,这是什么意思? 端磊和郑探面面相视。 “皇上此话何意?”对视之下,端磊开口。 “端礼和晖年的婚事是他们亲自来跟朕说的。朕圣旨已下,这事君无戏言。有任何问题。你们回家去解决。”圣旨已下,就绝无收回的道理,这是赵元崇要传达的意思。 端磊和郑探被帝皇的话吓到了,怎么也没想到会是那两个兔崽子自己提出的。 顾不得多想,他们匆匆离宫,帝皇总不会这样开他们的玩笑。 端磊回到端府,直奔端礼的院子。 砰…… 门是被端磊一脚踢开的。 而端礼这会儿还在睡懒觉,在训练营的生活是辛苦的,好不容易可以在家住几天,他当然要好好的睡一觉。而且婚事也解决了,想到自己不用娶别人,而郑晖年也不用娶别人,甚至两人也不用整天躲避着,见了也不会尴尬了,端礼觉得自己真聪明。就这样和郑晖年一辈子生活在一起,也是挺不错的。 一辈子,这是他此刻的想法。 他还做着美梦,梦中是他和郑晖年穿着红色的新郎服,正要拜天地的时候,一盆冷水泼下。 “谁啊?”端礼大声嚷嚷了一下,然后从床上一跃而起,对上端磊几乎要杀人的眼神,他缩了缩脖子,“爷爷,你大清早的干什么呢?” 在训练营睡不好,在家里还不让人睡了? “你给我过来。”端磊揪住端礼的耳朵往外拖。 端礼穿着里衣里裤,就这样被端磊拖出厢房,一路上的下人看到了,赶忙回避。直到端磊把他拖到祠堂:“你给我跪下。”祠堂里供奉的是端家的列祖列宗。 跪就跪,反正自家的祖宗,端礼也是从小跪到大的,不过,跪也要有个名目吧?所以端礼跪着问:“爷爷,你一大早受什么刺激了?” “你这混账东西。”端磊一巴掌拍在端礼的后脑上,“今早皇上赐婚,把你赐给郑家小子,皇上说,这是你们去求皇上赐婚的,你来告诉老夫,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可知道皇上赐婚的意义?”帝皇圣旨一下,等于金口一开,是没有收回的道理,这小子是要端家绝后吗? “我爱他,愿意嫁给他。”端礼回答。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端礼怕告诉自家爷爷真相,后果会更严重,不是他被活活打死,就是自家爷爷会拿老命让皇上收回圣旨。 这是他好不容易求到的圣旨,所以他决定隐瞒真相。 “爷爷,我从小就爱他,我好不容易求他答应了婚事,请爷爷祝福我们。” “祝福?我呸。”端磊老心肝都疼了。 “爷爷这是歧视我们吗?我召国盛行男风,齐王和陛下便是如此,爷爷如果歧视我们,那便是歧视皇上。”端礼口才难得的得了一下。 “你……你真是气死我了。”端磊气得上气不接下气。 “爷爷,我跟晖年已经……已经生米煮成熟饭了,求爷爷成全。” “你……你说什么?”端磊被震得后退了几步,生米煮成熟饭?这小子……这小子……端磊沉着脸,不说话了。 “这件事皇上也知道了,所以才答应我们的求婚,爷爷,我知道你在顾虑什么,端家的子嗣不成问题,父亲还正值壮年,再生个儿子也不是问题。何况……齐王嫁给皇上,李家也绝了后,老国公不也是没说什么吗?”端礼把李家拿来举例,不得不说,这个例子举得相当好。 “你……”外面的人不知道李墨染不是李家的孩子,所以在外人眼中,李墨染嫁给了帝皇,李家便是断了后。 端磊还能说什么?如果说端家不能绝后,那么李家就能吗?虽然他位居相爷,但是李家的门第并不比他们端家低。 何况,帝皇已经说了,圣旨已下,还是这小子自己求的赐婚,更加没有收回的道理了。 端磊仿佛一下老了好几岁,他颓废着步伐走出祠堂。在祠堂门口站了一下,端磊又叫来下人,上了轿子出府了。 安国公府。 “端相到了?”李修正在跟杨氏说早朝帝皇为端家和郑家赐婚的事情,没想到端磊竟然来了,赶忙出门迎接。 “端相。”李修看到端磊的模样吓了一跳。这哪里是老当益壮的丞相,眼前的端相双眼无神,脚步缥缈,让人看了不禁担心。“端相,你这是怎么了?”李修扶住端磊。 “李大人啊。”端磊看着李修,叹了一声气,“老夫此刻来,是有件事想请教李大人。” “不敢不敢,下官不敢,请相爷府内说话。”李修吓了一跳,请教两字都用上了,可见事情不简单。 “不了。”端磊回头,“这也不是什么大事了,皇上都为端礼赐婚了,对端家来说,已经没有什么大事情了。李大人啊,老夫想问你,当年太上皇为墨染指婚时,你和老国公可曾想过李家会绝后的问题?” 端磊的这个问题问得相当直接,直接得李修十分尴尬。 其实李墨染不是李修的儿子,对李修而言,李家就算有了墨染,也是绝后了。固然这种想法有些自私,但实际上的确是如此。 想了想,李修把当年李墨染的话说了出来:“墨染说,从下官女儿的子女中过继一个到李家,还是能继承李家血脉的,不过……墨染说了,过继来的孩子不能享国公的爵位,他让下官到时候请旨,下代的李家子嗣以侯位继承。” 第35章 到达清国了 李修的话震撼了端磊。他知道李墨染聪明,自己的学生,自己看着他从小长大,可是怎么也没有想到,竟聪明到这个地步。那个时候的李墨染才十一岁,十一岁便能说出这番话,像是这种结果,像是他跟赵元崇的大婚,他能预料到似的。 经历了三朝的相爷,从李修的话中,已经恢复了以往的镇定。但镇定下来的同时,关于李墨染的点点滴滴,从他的脑海里闪过。 李墨染的才华,不是突然有的,而是从小到大就展现了,他的特别,他的早熟,他的思维,就算是再聪明再有才华的孩子,也有无忧无虑的童年,可是李墨染的童年,并不是无忧无虑的。 召国信佛,不知为何,堂堂相爷突然想起了关于佛的传说。 不不不,端磊摇头,是自己想得多了。一个小小的孩子,怎么可能预知未来呢? “相爷?相爷?”李修叫了好几声,见端磊没有反应,他伸手推了推端磊。 端磊回过神:“李大人,墨染尚且能看透这些,是老夫迂腐了。李大人能得墨染这个儿子,是李大人的福气,李家的福气,也是召国的福气。” 不管李墨染如何成谜,但他为召国所做的一切,都是有目共睹的。 “相爷过奖了,还得感谢相爷的栽培。”李修谦虚道。 的确是的,如果说以前,李修对李墨染的父子之情并不深厚,那么这几年的点点滴滴,李修已经认可李墨染,也把李墨染当成了自己的亲生儿子看待。 李家和李墨染,是一荣俱荣的。李家有墨染,才能永远的屹立不倒。但墨染没有李家……却还是召国的齐王,永远享受召国百姓的敬仰。 李修更是明白,李家未来的荣耀,都是系在李墨染的身上。 想当年,自己一时做的事情,每次想起来,李修都心有余悸。好在现在雨过天晴了,那件事成为永远的秘密了,而墨染,给了李家太多的名声和地位。 这个孩子,其实李修是纠结的。他看不透这个孩子,却感觉自己在这个孩子面前是赤裸没有隐藏的,有时候仿佛觉得这个孩子洞悉了一切。有时却又觉得不是。 作为一个父亲,在儿子面前,他是小心谨慎的,摆不起架子,也端不起架子。 知道李修说的话半真半虚,端磊也不在意。李墨染虽是他的学生,但他自问教李墨染的并不多。李墨染的学识,可不是自己教的。只是天下人说起召国才华横溢的齐王,端磊内心的骄傲,也是真的。 只是……这样的齐王,嫁进了皇室,端磊为皇家的子嗣担忧。 端磊这个相爷当得辛苦,为自家的子嗣后代担忧,还得为皇家的子嗣后代担忧。自己家的孙子不争气,这皇嗣后代,可是不能断的。 赶忙把脑子里乱哄哄的东西整理了一遍,端磊向李修告辞了。既然李家能让外孙过继过来,承欢膝下,那么他端家也可以。 他得写信给儿子,让端礼的妹妹端文静多生几个孩子。 端磊对帝皇的服从,这是经历三朝留下来的忠诚。他有些自命清高,有些摆架子,可这也是他位高权重的关系。只是,他对召国的忠心,却是比谁都深。 所以帝皇赐婚,就算绝了端家的后,在知道是端礼自己请旨赐婚之后,他便知道,这件事,他已经挽回不了了。 端家的后人,只能寄托在端文静身上了。 而郑家呢? 郑探从皇宫回到家,一路上内心的不淡定和急切是自然的。帝皇赐婚,这件事如果处理不好,闹出的问题可大了。好在他和端相一直都是帝皇一系的,从郑晖年成为太子伴读开始,郑家选择站在太子这边,所以郑家的忠心帝皇是知道的,那么帝皇的赐婚绝对不是试探和怀疑。 郑探不是没有头脑的人,做到大理寺卿这个位置,他的头脑可是聪明得很。 “老爷,你神色匆匆的,这是怎么了?”郑夫人自从知道帝皇会为郑晖年赐婚,便一直等着帝皇的好消息。 “皇上为晖年赐婚了。”郑探看着郑夫人,无力的吐出这么一句。 郑夫人诧异:“这便是好事啊,老爷却是这等神情,莫不是赐的婚不好?还是姑娘的门第低了?只要姑娘家世清白,人品善良,门第之见于我们家并不重要。而且晖年是皇上身边的人,皇上为他赐的婚,又哪里是能差的?” “夫人啊夫人……皇上为晖年赐婚,不是门第低,也不是人不好。那门第是我们高攀,而那人品,是我们看着长大的人,两样绝无问题,问题是……问题是他是端礼啊。皇上把端相家唯一的孙子赐婚给我们家的晖年了。”郑探心里,想哭又哭不出来。 什么? 郑探这话,把郑夫人给听傻了。 “怎么……怎么会是端礼啊?”郑夫人给不出反应了。脑海只有这么一个想法,她的媳妇怎么会是端礼啊? “皇上说,是端礼和晖年去请旨求的婚,具体我也不清楚,我已派人去叫晖年了,一切等他回来了再说。”郑探现在,也是六神无主。他捉摸着还有端磊在,皇上赐婚这件事,应该是有机会挽回的。 却不知道,端磊已经放弃了。 “父亲。”郑晖年在回家的路上,心里已经有底了。 昨日他才向皇上表明自己的想法,今日早朝才过,父亲就急着找他回家,可见是为了什么。 “书房谈。” “是。” 郑晖年跟着郑探来到书房。 郑夫人莫名,这件事还去书房谈,难道是不想让她知道吗? 书房。 郑探坐下之后,双眼直直的看着郑晖年,郑晖年挺直了腰杆站着,并没有开口。父子俩就这么对视,谁也没有先出声。 郑探一直觉得,自己的儿子单纯,性格耿直,不适合复杂的环境。朝廷不适合他,他跟着端礼去军营,郑探觉得训练训练他也是好的,从没想过有一天,儿子会在战场上立功,会被帝皇重用。 曾经受了委屈,抱着他的大腿哭得稀里哗啦的儿子,现在已经长大了。高挑健壮的身材不说,相貌更是英俊,而前途之广,不在话下。 这样的儿子,郑探很骄傲,儿子虽然早些年傻兮兮的,但傻人有傻福,他得帝皇信任,又是端相孙子和齐王殿下的朋友,郑探觉得就算自己百年之后,儿子的将来,也不需要他去担心。 却没想到,现在出了这一环。 “知道为父为什么把你从训练营叫回来吗?”沉默过后,郑探问。 郑晖年点头:“我知道,是为了我跟端礼的婚事。”郑家门庭简单,思前想后,也只有这件事了。 郑晖年以前是傻,但是军营里、战场上这几年的锻炼,早就磨练出了他。 “皇上说,你跟端礼的婚事是你们俩去请旨的,是吗?”看儿子如此镇定,郑探心里已经有底了。 郑晖年点头:“是的。”接着他跪了下来,“父亲,孩儿爱他。” 盛行男风的召国,要承认爱一个男人,也是需要一定勇气的。郑晖年跪在地上,他挺直了腰杆,他既说出了爱,就绝对不会退缩。 “你……”郑探想过很多种的理由,可是没有一种,是因为儿子爱端礼,所以才去求的婚。 爱情,谁都渴望,谁年轻的时候没有过梦想,想娶一名自己心爱的人,然后白首到老,还能在月光下漫步? 郑探也年轻过。 可话说回来,郑晖年跟端礼啊……那是两家的独苗,他们在一起……郑探闭上眼。 “父亲,孩儿不孝,可今生如果不是跟端礼在一起,孩儿会一辈子……去驻守边疆。”郑晖年知道说出这样的话,很伤父母的心。可是,为了自己的自私,为了那好不容易得来的机会,郑晖年想勇敢一次,想自私一次。 “你……你……”你字后面,郑探再也说不出口。帝皇的圣旨一下,他如何去阻止以爱为名的婚姻? 走出书房,看到郑夫人在外面。妻子已经不再年轻了,却依然贤良淑德,能娶到这样的妻子,郑探觉得是自己百年修来的福分。再回想跪在书房里的儿子,郑探的心,又是被揪了一下。他也想成全儿子的爱情,成全儿子的幸福。可是如果他成全了儿子,郑家的后代怎么办? “老爷,你这是又怎么了?儿子他……他没说什么吗?”郑探这般样子,把郑夫人又给吓到了。 郑探摇头,什么话都不想说。儿子要娶端礼,他觉得是自己对不起妻子啊。 “老爷,你倒是说话啊,你别吓我……求求你别吓我。”郑夫人摇着郑探的肩膀,双眼已经红了,声音也哽咽了。 “夫人……夫人啊。”郑探伸手,拍拍妻子的肩膀,“这门婚事,就这么定了。” “这……这是什么意思啊?你不是说跟儿子再商量商量吗?”郑夫人一头雾水。 虽然召国盛行男风,但如果儿子跟端礼成婚,这两家的后代怎么办?儿子他……郑家…… “儿子说,他爱端礼,从小就爱。”郑探闭上眼,气馁的走开了。 爱? 郑夫人一点都笑不起来。儿子有了爱人,能跟爱人结婚,她应该高兴的,可是她真的一点都笑不出来。 端礼跟郑晖年的婚事,安排在明年的年初,帝皇赐婚还赐了宅子。宅子要重新造,是整个召国帝都最繁华,也是最靠近皇宫的地段。 帝皇亲笔题名:将军府。 并册封端礼和郑晖年为正四品左龙将军和右龙将军。一左一右,为帝皇的左膀右臂。 召国的京城,被两名将军的结合感染了,这是何等的喜事。只是端家和郑家,虽然人前笑意盈盈,可人后,却无半点的喜悦。 当然,这份喜悦,也没有传到远在千里之外的李墨染身上。 昌平王小王爷满月酒,清国帝王邀请了四国联盟,并特别邀请李墨染作为上宾来为小王爷取名,这事儿传遍天下,也是令人匪夷所思。 清国京城因为小王爷的满月酒,无比的热闹。跟召国京城的喜悦,怕是也有的一比。 李墨染等人才进了城门,就看到了城门口迎接的队伍。怕是他们这一路,早已被人跟踪。而城门口迎接他们的人,竟然还是昌平王庆承。 庆承此人,李墨染早已认识,去年和国战后,见过一面。 “庆承奉旨在这里恭迎召国齐王大驾。”平日里不苟言笑的昌平王,今日也沾了深深的笑意,果然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啊。 “本王却之不恭,多谢贵国陛下厚爱。”李墨染微笑还礼。 名扬天下的召国齐王,值得庆承亲自来迎接。 “陛下慕齐王之名已久,迫不及待的想见齐王一面,请齐王先随我进宫。”庆承又道。 只是,他这话一出,现场的气氛突然诡异了起来。 第36章 御书房试探 李墨染刚到清国京城,昌平王庆承便要他进宫见清国国君,虽是四国联盟的国家,但召国齐王私下去见清国的国君,还是不安全的。所以这气氛很诡异。 未子尘和张甬承自然把李墨染护在中间。 他们如此清楚的动作,昌平王自然擦觉到了,不过他看着李墨染,却没有开口。 “那本王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李墨染没有推辞。 “殿下?”未子尘出声。 “无妨。”李墨染微笑的摇头,“清国乃泱泱大国,又是我四国联盟的盟友,本王在清国,可是比在召国还要来得安全。本王若在清国出了意外,两国引起矛盾,会便宜其他的国家。所以子尘,你放心吧。” 李墨染的话,字字深远,明着暗着,听得庆承这种不善于表达的人,不知道如何回答。只得赔笑着点头。 召国齐王,谁敢动手? 清国和召国是联盟国,如果齐王在清国出事,召国大军进攻,清国根本无法抵抗,虽然清国在其他散国的眼中,也算是强国,可是庆承很清楚,清国跟召国的距离很大。像李墨染这般气势的话,便是他们清国的太子,也不敢如此的说。 “齐王说笑了,清国和召国是联盟国,在清国,齐王可像在召国一样自由,庆承以清国昌平王的身份担保。”庆承这人,其实挺正派的。 李墨染对庆承的印象不错,这样的人生在清国,实在有些惋惜。但反过来说,若是人才都长在他们召国,那才是人神共愤呢。 “自然,王爷请带路。” “齐王请。” 清国的皇宫。 召国齐王,才华绝世,相貌无双。 从李墨染走进清国皇宫起,便有无数双的眼睛,都在盯着他。李墨染早就习惯了这种眼光,他每一步,都非常的坦然。 到清国国君的御书房时,听得里面传来一阵笑声。那笑声爽朗,非常有男子气概,李墨染初听觉得有些耳熟,却又想不起哪里听过。 “陛下,庆承和召国齐王求见。”庆承道。 “王爷,陛下有请。” 李墨染跟着庆承进了御书房里,他略看了一眼房内,除了坐在龙椅上的清国国君之外,在场的还有清国太子和临国南王林杰斐。 这是一种从未有过的压力,李墨染经历两世,从未在任何人上感觉到过这样强势的压力,可是在林杰斐的身上,他感觉到了。 强大、自信。难怪是当今天下,唯一一个能和赵元崇争夺天下的人。李墨染不知道在那辈子,赵元崇和林杰斐最后的结果是怎样的,可是这辈子,他回来了。 林杰斐的心跳有点快。 多久没有见到这个少年了? 一如既往的白衣,一如既往的温雅笑容,也是一如既往的自信。召国齐王,天下人仰慕,却又有多少人知道,他是这样年轻的美少年。 李墨染对着林杰斐点了点头。林杰斐深邃的眼神,透着侵略性的光芒,让他十分的不喜。这是在清国的皇宫,林杰斐如此的大胆,难道不怕什么吗?想到这个,李墨染微微皱眉。 不过随即,他又对着清国太子点了点头,最后拱手对清国国君道:“召国齐王李墨染,见过清国皇帝陛下。” 只是微微低了头,连弯腰的动作也没,他腰挺得很直。 如此傲慢的态度,让清国的国君有些不喜。就算是名满天下的召国齐王又怎样,他是清国的国君,这礼,总该行的吧。 见清国国君没有出声,李墨染淡淡一笑:“陛下,墨染是太上皇亲封的与召国皇帝一字并肩王,故而不跪君王,只跪祖宗。”言下之意,连召国的皇帝他都不跪了,更何况是你清国的国君。 “哈哈哈……”清国国君微笑以掩饰尴尬,“朕见大名鼎鼎的齐王如此年轻不凡,有些恍惚了。齐王请坐。” “谢陛下。” 李墨染被安排在林杰斐的旁边,而对面是清国太子和庆承。 “清国、召国、临国,三国虽然相邻,但实际上面积颇大。而其中,召国京城到清国国都又是最远,齐王这一路,怕是风尘仆仆吧?”林杰斐低沉的嗓音,有着赵元崇没有的成熟魅力。这是一个跟赵元崇完全不同的男人。他沉稳、算计。而赵元崇到底才十八,在性格上没有林杰斐沉得住气。 林杰斐虽然在临国是南王,但其实他等同于帝皇,已无分别,只是位置的称呼不同。 说着,林杰斐为李墨染倒了杯茶。 “谢南王关心,一路游山玩水,我倒是挺有兴致的。”李墨染道。 “本王的确是关心齐王。”顺着他的话,林杰斐一语双关道。甚至语气配合着他的眼神,有种掩饰不住的暧昧。 聪明如李墨染,这样的气氛,这样的眼神,他当然也能察觉到一些端倪。可就算李墨染再自信,也不会处处往那方面想,所以权当自己想多了。他觉得可能是林杰斐有什么事情想跟他谈,先搞好关系。 “多谢南王。”笑,疏远、保持距离,又礼貌。 “齐王客气了。”林杰斐不再继续这个话题了,少年聪明又冷静,而且相当谨慎,跟他交谈不能掉以轻心,也不能按照一般十六岁少年的胆识去衡量他。 否则吃亏的可是自己。 林杰斐是看上李墨染了。他从没想过一见钟情,会发生在自己身上。自从去年见过李墨染之后,那俊雅的身影,便一直停留在他的脑海里。折磨得他迫不及待的想见李墨染,却是不能,也不行。 召国齐王,临国南王。 他们永远也成不了朋友。将来天下不管归了哪个国家,对任何一个国家而言,彼此都是敌人。 可是,林杰斐不想等这种事情发生。天下他势在必得,而李墨染他也势在必得。那么召国和赵元崇呢?势必要毁之。 “朕这次请齐王来清国,一则是听说齐王的才华冠绝天下,故而想请齐王为庆承那孩子取个好听的名字。咱们清国不崇文,取不来儒雅的名字。二则是观天下大局,联盟有四国,散国有五国,齐王觉得眼下,是攻打散国的时机吗?” 清国国君看上去是个不起眼的老人。虽然有帝皇的名头,但如今的天下,是年轻人的战场,就比如清国,清国太子才是执掌朝政的那个人。而这个清国国君,也即将要去幕后了。 “谢谢陛下称赞,墨染不才,只是搬弄文学,打发打发时间而已。而天下局势,墨染更是不才。如果四国联盟攻打五散国是必须而为之,那么墨染回去会奏明我国陛下,请他定夺。”李墨染没有直接的说自己不懂,而是退一步,说得含蓄。 “齐王谦虚了。暂先不谈天下局势,就我那侄子的名字,齐王可得给我面子取一个。”清国太子道。 李墨染心里挺反感的。他最不喜欢别人勉强他。上辈子不行,这辈子也是不行。但为了顾全大局,他非得忍着。 至于那小王爷的名字,李墨染来清国的路上,早就想好了。 “既然太子如此说了,那墨染就再卖弄一回。小王爷得陛下、太子、王爷如此看重,却又出生在大乱年代,王爷是武将,叫平临如何?将门之后,有平定天下大乱的才能,临乃到来。” “庆平临,不错。”平定天下之大乱的才能,清国国君听这个名字,很喜欢,“就取这个名字。” 这个解释,的确深得人心。 “犬子满月酒即将开始了,请众位移步昌平王府。”庆承出声。 “众位请。”李墨染站起身。 “请。”林杰斐也站起来。 清国太子作为主人,走在前面,李墨染和林杰斐跟在身后,庆承不如他们位高,走在最后。但他听到了林杰斐的话:“齐王,平临,当真只有这个意思吗?” “南王以为呢?”李墨染挑眉,在林杰斐眼中,一笑倾城。 “临是降临的临、来临的临,还是临国的临?”林杰斐眯起眼问。 第37章 箫声和剑法 李墨染和林杰斐的声音很轻,走在前面的人可能没听清楚,但庆承是习武之人,他又走在后面,可把他们的话听得清清楚楚。 他心里一惊讶,谁都没有想到李墨染取的名字,竟然还有这么一层意思。 的确,清国人不崇文,临还是临国的临。平临,这不是平定临国吗?哪里是平定天下。召国齐王这名字取的,极其容易引起清国和临国的矛盾。 同时,从另一方面来说,也昭显了李墨染的野心。 平定临国,借由这名字,李墨染公然向林杰斐下战书了。 林杰斐是聪明人,李墨染想表达的意思,他当然明白。故而当着庆承的面,故意这样问。 “刚才清国国君不是问本王,对如今的天下局势有何看法吗?”李墨染笑着继续道,“本王的看法是,先平定散国,到时候四国联盟解散,再平定临国。这个回答南王可是满意?” 李墨染的问话,吓了庆承一跳。 哈哈哈……林杰斐大笑。 “少年,你太自信了?凭你?还是凭赵元崇?”林杰斐的问话,大胆又放肆。低沉的嗓音似乎在表达着一种势在必得的决心,只是李墨染没有发现,而他们身后越听越心惊胆颤的庆承也没有发现。 庆承以为,在李墨染说出那样的话之后,林杰斐会生气的,可是,他从林杰斐的笑声中,不但没有听到生气,反而听到了更多的愉悦。 这是怎么回事? “南王以为凭我和赵元崇不可能吗?” 让庆承更意外的是,李墨染也没有对林杰斐的不敬生气,反而不紧不慢的笑问。 这一刻,庆承明白了一件事。莫怪乎召国齐王和临国南王齐名,这两人的心思连他这个见惯了战场杀戮的人,都觉得害怕。 林杰斐浅笑着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可能或者不可能?这都需要试过才能知道结果。 昌平王府。 “王妃,召国四王妃到了。” “快……快请她进来。”赵元谦是男子,不方便进女子内院,已被请去歇息。所以三公主是一人来内院的。 进了大公主的厢房,只见二公主已经在了。 “大姐、二姐。”三公主见了自家姐妹,心里很是高兴。虽然在洛国的时候,姐妹之间比较难免,但她们三姐妹的相处还是愉快的。三公主为人低调,从不与人计较,大概也是因此,在狡猾的二公主眼里,三公主从来不是一回事,大公主为人又稳重,所以她们三姐妹的相处,还是非常和平的。 “快……快来让姐姐看看。”大公主见到了三公主,脸上的笑容同样掩饰不住。姐妹们很久没见了,彼此心里的欢快也是真的。 “大姐。”三公主来到床边,把大公主好好的看了一遍,大公主脸色红润,比以前更是漂亮了。三公主还记得大公主刚从央国回来的时候,骨瘦如柴的身影,看得人很是心疼。而今看这样子便知道,昌平王对她很是疼爱。 女人结婚之后,母凭子贵,大姐现在生的是昌平王的长子,这一生荣华富贵,不在话下。想到如此,三公主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什么时候,她的肚子里也能怀上一个呢? 看着她抚摸自己肚子的模样,大公主就笑了:“妹妹别担心,你跟四王爷还年轻呢?总会轮到你的。” “就是,我都还没怀上,妹妹你着什么急啊。”二公主也趁机调侃她。 三公主脸红了:“两位姐姐,你们都取笑我。” “才没有呢,三妹妹就是心急了。”二公主的笑声加重了。 这一刻,姐妹们的快乐,让身边的侍女们都感染了。 “庆幸咱们嫁的清国、召国、临国是联盟国,不用担心其他,如果是散国,那就麻烦了。”二公主叹了一声气。 “二姐姐叹气什么,召国、清国、临国之所以是联盟国,就是因为娶了我们三姐妹啊。如果没有娶我们三姐妹,那么四国联盟就不是现在的四国联盟了。”三公主道。 “三妹说得对。”大公主道,“其实我该庆幸,庆幸二妹和三妹嫁到了天下最强的两个国家,将来也好照拂照拂大姐我。” “大姐说的哪里的话,咱们都是姐妹,互相帮忙不是应该的吗?”二公主道。 三公主也笑着点头。 其实大家都知道,能不能照拂,压根儿不是她们说了算,而是她们身后的男人说了算。 “王妃,小王爷醒了。”有名婢女开口。 婴儿睡在大公主的厢房里,可能是被房里的喜悦感染了,醒了之后仅仅是睁开眼睛,不哭不闹的,再细看,好像嘴角还带着笑。 “我看看。”三公主高兴极了,上前看着婴儿,对上他乌黑明亮的眼睛,恨不得抱起他狠狠地亲一口。 可是,她从来没有抱过孩子的经验,就是这样看着,有些束手无策。 “看把三妹妹看得都流口水了,我就说这孩子可爱吧。”二公主上前,把婴儿抱了起来。其实二公主也没有抱婴儿的经验,只是因为早几天就来了,所以在这里她已经抱过好几次婴儿了,这才有了经验。 “大姐,你看二姐她……” “你二姐刚看到孩子的时候,也是这幅表情。” “大姐,你拆我台啊。” 满月酒席,其实请的都是自己人。召国的四王爷夫妇、加上李墨染,临国的南王夫妇,最后是清国太子。 虽是酒席,但也是晚宴,清国太子坐在主位,昌平王府高雅贵气,看上去和乐融融。 “本王偕同王妃,为小王爷送上薄礼,也祝姐姐、姐夫情深似海。”林杰斐道。礼品很多,二公主命人拿了上来。 “多谢妹妹、妹夫。”既是家庭晚宴,便以此称呼。庆承和大公主收了礼物。 接下来是赵元谦和三公主,两人的礼物跟二公主他们差不多,满月酒不过是个噱头。否则,也就不会叫李墨染来,所以令李墨染好奇的是接下来,会是什么套子。 接着,宴会开始了。 “久闻召国齐王才华横溢,本王偶得一支木箫,木虽没有玉珍贵,但此木箫非常特别,是传说中的上古神器。虽然本王这等粗人是看不出珍贵在哪里。”说着,林杰斐拿出一支木盒,“齐王殿下,可否赏脸,吹上一曲,为这今晚的晚宴,更加丰富一些。” 在常人眼里,林杰斐这是在侮辱李墨染,高门宴会上,唱歌跳舞的,都是不入门的人,如花楼的姑娘。而现在,林杰斐邀请李墨染,这不是在侮辱人吗? 其实,林杰斐绝对没有这个意思,他不过是……想看看这名少年更多的风采。 当然,李墨染也不会认为林杰斐在侮辱自己,堂堂临国南王,可不会做这么小肚鸡肠的事情。 李墨染笑着起身,接过林杰斐送到眼前的木盒子,同时也对上林杰斐深不见底的眼神。眼底是一潭漩涡,他看不透,也猜不透。那么李墨染干脆不去猜,反正他也不在意。 木盒子看上去非常的朴素、普通。只是李墨染接过的时候,感觉到木盒子里有一股温暖。真是奇怪,木盒子怎么会是暖暖的? 带着好奇,李墨染把木盒子打开。 说实话,这的确是一支再普通不过的木箫。甚至没有图案,看似非常的不起眼。可就是这样的不起眼,让李墨染觉得这支木箫的特别。很多人以为,雕刻着华丽的图案,精美的花纹,就是昂贵的东西。 李墨染活了两辈子,见识非常人能比,在他眼里,这支木箫,就是特别。 看出了他眼中的色彩,林杰斐的眼底闪过一抹笑。 果然,用这个送人,是选对了。 “我的礼物,齐王可是喜欢?”林杰斐低沉着嗓音问。 李墨染摇头,的确是喜欢的,可不是非要不可,所以林杰斐的这份人情,他不想要:“无功不受禄。” “方才不是说了,请齐王为本王、太子等在场的众人,吹上一曲。”林杰斐既把木箫推了出去,就不会再收回。 “吹一曲倒也可以,但是这份礼,本王不能收。”直觉的,不想跟这个男人有关系,“这样吧,本王借南王的木箫,来给大家助助兴。” 说着,李墨染从盒子里拿出木箫,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吹了起来。李墨染的才华横溢,并非浪得虚名。一首再普通不过的曲子,到了齐王的手中,吹出来的气韵,就是与众不同。加上齐王的气质,那曲子,就是令人舒服。 李墨染吹的是舒适悠扬的曲子,如小桥流水的清净。 林杰斐转身,从一名侍卫的腰间拔出剑,当着众人的面,舞起了剑。他的剑法精湛,但配合着箫声,动作缓慢,却如行云流水般。 渐渐的,林杰斐的剑法快了。而渐渐的,李墨染的箫声变了,配合着林杰斐的剑法,他的箫声越来越快,箫声中传递着壮志未酬的梦想,传递着征战沙场的快感,传递着一统天下的野心。 李墨染的箫声,林杰斐的剑法,把所有的人都吸引了,他们配合得太完美了。有那么一刻,他们之间,似乎再也容不下第三人。 可在场的,唯独一人除外,那便是二公主。 她看着李墨染眼中流露出哀怨和恨意。 林杰斐的剑法落幕,李墨染的箫声停下。 众人还留恋在他们制造的氛围里,没有人发现此时的李墨染已经满脸苍白了。 李墨染拿着木箫的手,在微微颤抖。众人都以为是林杰斐在配合他,可其实不是。刚开始吹箫的是自己,后来自己被林杰斐的剑法感染,慢慢的配合着他的剑法,改变了箫声。林杰斐这个人,太恐怖了。 他的意志力超过了自己。通过剑法,他传递给自己他的野心,他的决心。这样的人,是赵元崇将来,最强大的对手。 微微的喘了几口气,李墨染又猛地灌下一杯酒,压根儿忘记了之前对赵元崇的承诺,赵元崇不在的时候,不能喝酒。等心情稍微平复了,他笑着把木箫还给林杰斐:“多谢南王。” 这一次,林杰斐不再推辞了,而是接过木箫,放进木盒子里:“但愿还有机会,还能和齐王舞剑合影。” 李墨染勾起嘴角:“自然。”自然个屁。林杰斐的野心,让李墨染无法放松。 “少爷?”未子尘有些担心的看着李墨染。 “没事。”李墨染摇头,坐下之后,深深的松了一口气。不过随即,他察觉到了一股敌意的视线,抬头看去,对上了二公主的眼神。 第38章 墨染被抓了 满月酒的宴会散了,清国太子亲自送召国贵宾和临国贵宾去了迎宾楼。 迎宾楼有东院、南院、西院、北院,虽然里面有四座别院,但是为了方便交流,清国太子把两国的贵宾都安排进了东院。 东院里还有两座佳苑,一座在左、一座在右。左苑招待林杰斐和二公主,右苑招待李墨染、赵元谦和三公主。 左苑。 一进厢房,二公主的脸色就沉了下来。 “王爷今日好兴致,可是在齐王的面前大大的出了风头。”二公主坐到椅子上,挑眉看着林杰斐。 林杰斐对李墨染有私心,二公主是知道的。 林杰斐不是个武夫,相反他的文采在临国也是数一数二的,所以李墨染取平临的时候,他便马上意识到了,借用取名字这件事,李墨染在给予自己警告吗? 这样的人,他喜欢。 “公主似乎不开心,无妨,本王承诺过,公主若是找到了如意郎君,本王一定风光的让公主改嫁,并会告知天下,本王与公主是兄妹情深。”林杰斐笑着道。二公主眼里的妒忌和羡慕,他自然看得清楚。娶这个女人,不过是为了自己的利益,难道他当真看不清这个女人打的算盘? 那么这个女人也太看不起他了。对于自己没兴趣的女人,林杰斐从来不碰,觉得会脏了自己。 而眼前的这个女人,可不是一般人,她的野心太大,私心也太重。这样的女人一直留着,会给自己留下麻烦,所以林杰斐不碰她,将来放她自由。 可是……二公主却不是这么想的,她要这个男人。不管曾经她选择林杰斐的理由是什么,不管林杰斐选择她出于什么目的,现在她是林杰斐明媒正娶的妻子,她不允许她的男人心中想着其他人。 而那个人还是个男人。 虽然召国盛行男风,可是在其他的国家男人和男人可是禁忌。甚至觉得有些恶心。在二公主眼里,就是恶心,男人跟男人,太可笑。这不是要断子绝孙吗? “王爷,召国齐王可还是召国的皇后,王爷对齐王心存杂念也就算了,还表现得如此露骨,若是叫召国的皇帝知道了,怕是不妥吧?”二公主语气酸溜溜的道。 林杰斐挑眉:“怎么听都觉得公主在吃醋,可是如此?” 吃醋? 二公主冷哼了一声:“我跟王爷不过是交易婚姻,王爷切莫自作多情,本宫只是跟王爷好歹是荣誉与共的,不想王爷惹祸上身。” 惹祸上身? 林杰斐哈哈大笑了起来:“公主多虑了,不过公主如此关心本王,本命铭记于心,他日公主改嫁,本王一定准备更多的嫁妆。” “你……” “天色不早了,公主早点歇息吧。”林杰斐说完,走出房间。 林杰斐和二公主……一直都是分房睡的。 “混蛋……混蛋。”二公主看着林杰斐的背影,心里难受的要死。这算什么意思?大姐得昌平王疼爱,已经有了孩子,看三妹也得四王爷疼爱,过得幸福美满,大家都羡慕她嫁了个临国的南王,三姐妹中,她嫁的是最有身份的,可是现在呢?她风光出嫁的背后,是只有自己才懂的心酸。 林杰斐不碰她,从来没碰过她。她这个年纪的女人,独守空房的寂寞,谁也不会懂。她不仅身体寂寞,心里也寂寞。 东院右苑。 李墨染走进房间,唤来下人先沐浴。沐浴过后,他上床歇息的时候,看到了床头放着的木盒子。这木盒子他很熟悉,刚才还见过,是林杰斐刚拿出来,装着木箫的那个木盒子。那么……李墨染打开木盒子,里面放着的果然是那支木箫。 李墨染眯起眼,在宴会的时候,他已经拒绝了林杰斐,而林杰斐也没有继续说什么,却是没想到林杰斐会把礼物放进了他的房间。 李墨染仔细想了想,在宴会上林杰斐并没有离开过,而他们一起离开宴会之后,他就回到了房间,林杰斐更不可能在不惊动他的情况下进来,那么……李墨染又仔细想了想,方才在宴会的途中,林杰斐身后有个侍卫中途离开了一下,难道是? 李墨染拿着木盒子来到窗口,他在窗口看了一会儿,接着把窗户推开,窗沿上残留着泥土的痕迹。他把头伸出窗户往外看,外面是花园,花园里有脚印,人是从窗户进来的。而这泥土也是花园里的泥土。 李墨染关上窗户,背靠着,低头看着木盒子,他琢磨着怎么把木盒子还回去。 虽然李墨染不认为召国的男风会传到其他的国家,但是林杰斐的举动太明显,如果这个时候,他还没意识到林杰斐的意思,那么就不是李墨染了。 林杰斐看上了自己?李墨染觉得好笑。林杰斐是临国的南王,又是洛国二公主的额驸,这样的人,不管是哪个身份,他看上了自己在李墨染眼里就是个彻底的笑话。 “子尘。” “少爷。”未子尘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大家都知道李墨染来清国的原因绝不可能是为一个婴儿取名字,所以未子尘、张甬承、风仄三人对他的安全非常的挂心。 也因此,他们安排了轮流值班,对此,李墨染第一次没有阻止。他虽自信,却不自负,在自己的安全没有百分百保障的情况下,他也不想让自己陷入危险,免得赵元崇担心。 “进来。” 待未子尘进去之后,李墨染把木盒子交给他:“把这个拿去还给林杰斐。” 这个?看到李墨染手中的木盒子,未子尘有些意外,却是恭敬的接过,然后走出房间。 左苑。 林杰斐没有想过李墨染竟然一点面子也不给,木盒子就这样直接的还了过来。心里的不痛快是肯定的,可如果会轻易接受他的礼物,那么就不是李墨染了,而自己也不用偷偷派人送过去了。 李墨染……李墨染,召国齐王名满天下,才貌双全。今日如此贴近的看,更是叫人心动不已。 其实林杰斐也觉得奇怪,若说天下美色,李墨染绝对不是第一名,可是李墨染的身上就有一种超越年龄的气质。 不是雍容华贵,天下雍容华贵,尊贵无比的人何其多?林杰斐自身便是。李墨染身上的那种气质,林杰斐无法形容,成熟、稳重、自信又神秘。 在林杰斐看来,赵元崇那个毛头小子何德何能,竟然得到这样的人。 “王爷?”心腹看着林杰斐沉思,想着王爷可能不高兴了。好不容易送出去的礼物,又给退了回来,这是在打王爷的脸。 “告诉清国太子,计划开始了。”林杰斐打开盒子,拿出盒子里的木箫,脑海想着李墨染吹箫时的场景。 真是好看得不得了。 昌平王小王爷的满月酒后,李墨染等人便告辞了,同时告辞的还有林杰斐等人。 “齐王,本王期待下次跟你的见面。”林杰斐走到李墨染面前,一身黑色锦袍的他,华贵又霸气。 “可能下次再见时,便是在战场上。”李墨染道。 “不会的,本王相信,我们马上就能见到了。”林杰斐一语双关道。 是吗?李墨染但笑不语,不过,心里的警觉也高了。 “齐王、南王,希望下次我们还能开怀畅饮。”清国太子送别他们。 “保重。” “再见。” 驾…… 两队人马,分成两批,策马而去。 从清国帝都离开,到和州,还要经过一个城。 可就在李墨染等人离开帝都不久之后,随行的侍卫一个个的体力出现了问题,个个觉得体力不支,有些有气无力。 李墨染坐在马车里,感觉到马车越来越慢了,便伸出头问:“怎么回事?”这一看,顿时发现问题所在,众人的精神不济,而且步伐虚浮。 “少爷……我们好像都出了问题。”未子尘下令队伍暂先停下,“大家觉得体力透支得非常快,有些力不从心。” 是吗? 李墨染皱眉,他们刚出了清国帝都就出现这种问题,中途没有停留过,也没有喝过或者吃过什么。 “可能……”未子尘停顿了下,“可能出发的时候,我们吃的食物有问题。” 他们都不是大夫,食物有没有问题,他们根本看不出。敢放心的吃,是因为不相信清国人有那么大的胆子,敢在清国境内对他们动手。 李墨染下了马车,他脑子转动得非常快。 “我想一个人在清国四处逛逛;子尘、风仄、甬承,你们随四王爷他们回国,既然累了便先就地休息一会。”只是让身体疲惫,应该不是中毒,如果他们在清国中毒身亡,目标太大,赵元崇那边清国无法交代。 所以按照李墨染的推测,应该是让人失去意识的药。 “诺。” 多年的默契,让未子尘、张甬承和风仄很快明白了李墨染的意思。 驾…… 李墨染策马离开,走出众人的视线。 身体无力,唯独他一人没有感觉到,难道是他身上没有被下药吗?那么唯独留着他清醒,是要用那些人来威胁他吗? 驾…… 待李墨染转过头,发现队伍已经不在自己的视线里的时候,他停下马,用心声对五彩说:“五彩,你先离开我,选个隐秘的地方,然后暗中跟着我。” “嗯。”五彩从李墨染的身上爬下来,再偷偷隐藏到了草丛中。 而李墨染把马扔在一边,自己坐在草丛中等着来人。如果对方的目标是他,那么他离开了队伍,对方肯定会来的。 “我说过,我们很快会见到的。”林杰斐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李墨染站起身,挑眉看着他:“他们呢?” 林杰斐微微一笑:“齐王殿下聪明绝顶,既然知道我的目的,我自然不会动他们。齐王放心,齐王以身涉险,不就想保他们安全吗?” “本王只是没想到,幕后的人竟然是南王你。可是这里是清国,莫不是清国和南王……暗中结盟了?!”这句话不是猜测,而是肯定。 能在他们的食物中动手脚,只有清国的人才能做到,而林杰斐想在清国的地方对食物动手脚,只有一个可能,清国和临国暗中结盟。清国太子不是糊涂人,林杰斐想要在清国境内避开他的眼线抓自己,这是不可能的。 只是,林杰斐给了清国怎样的好处? 李墨染的规划里,五散国消失之后,四国联盟肯定瓦解,最后对峙也肯定是召国和临国,只是没想到,临国清国结盟,那么最后的对峙,是召国一对二吗? 召国背后有央国和寒国,那么临国背后呢?只有清国?自己会打散国的注意,难道林杰斐也不会吗? 第一次,李墨染对林杰斐这个人,彻底的注意了起来。 第39章 墨染被囚禁 林杰斐并不在乎李墨染怎么看他。他向来习惯了唯我独尊,而此刻李墨染到了他的手里,他也不怕李墨染有什么花样,他愿意陪着他闹出些花样,然后再收拾。最主要的结果是,这个人属于他了。 “齐王智谋双全,对召国皇帝忠心,真是太可惜了。虽然召国的文孝帝封齐王为一字并肩王,但贵为召国的皇后,齐王还是失去了很多,召国皇室真是让人心寒。”林杰斐这话是挑拨离间。 他认为像李墨染这般天资卓越的人,自然有自己的理想,而这理想被召国的文孝帝毁了,一道圣旨,一门婚事。就算与帝一字并肩王又如何? 他从此没了子嗣,在众人眼里,永远都是皇家的媳妇。 “南王这是在邀请我吗?”李墨染风云不惊的问。 林杰斐和清国联手,不惜和召国翻脸,就只是为了离间他跟赵元崇吗?如此做法,不像林杰斐的作风。和召国为敌,若是开战,两败俱伤,于临国并没有好处。 “是的,我邀请齐王和我并肩天下,坐拥江山。”林杰斐的眼神深不见底,可这深不见底的眼中,涌出了一抹真诚。 这种真诚李墨染并不在意,他觉得这是林杰斐做出来的假象。 先是木箫,再是现在,林杰斐的心思,还真是有意思。 “你们如此对付我的人,用他们来威胁我,这是诚心?若是如此,南王岂不是太伤我的心吗?”李墨染问。 哈哈哈哈……林杰斐大笑:“齐王武功高超,身边高手如云,若是不用点手段,本王可没有这个自信,让齐王甘心跟我走。” 说着,林杰斐拿出一个锦囊,从锦囊中拿出一个药丸:“齐王把他吃了吧,你的人,我一个都不会伤害,我会放他们平安的回到召国。” “你不怕赵元崇挥军清国吗?我在清国消失,清国百口莫辩。”李墨染接过药丸,毫不犹豫的吃了。 林杰斐挑眉,有些诧异李墨染的干脆,不过:“清国百口莫辩?谁是证人?可有谁见到齐王是在清国消失的?” “原来想说欲加之罪何患无词吗?”李墨染懂了。“如果我没有选择单独离开呢?” “杀人灭口,在所不惜。”林杰斐回答了八个字,冷硬又残酷。 虽然这是林杰斐的回答。 但是残酷,不就是现在的天下局势吗?强国霸道,弱国自保,这个天下,就是强者生存,弱者被食的天下。 换位思考,为达目的,他李墨染也可以不择手段的。他设计韩倾云,不顾跟韩倾霖的友情,也是自私的,这种自私跟林杰斐不分上下。 所以,他并没有看轻林杰斐,而是更加谨慎这个人。林杰斐的魄力和胆识,李墨染很看重,也很防备担心。 可是,他更加相信赵元崇,因为那是上辈子,他等了十年的赵元崇啊。 他说子玉,等我回来,十年就够了。 果然十年后,他凯旋而归,送了自己半壁江山。 赵元崇……心口揪疼着,想着此刻在召国京都的赵元崇,待赵元崇回去之后,把这里的事情告诉了他,他又该坐不住了。 赵元崇,千万别轻举妄动,毁了他临时想出来的计划。他……相信赵元崇。 “方才南王给本王吃的,是什么药?”李墨染转开话题,跟林杰斐讨论这个,是个沉重的话题。吃下药丸之后,他并没有觉得任何的不适。 林杰斐以为李墨染不会问,否则他如何吃的那么果断。“散功丸。” 什么?李墨染眉头一皱,神情的变化太明显,不可思议和错愕,都来不及掩饰。 “散功丸,一旦功力散去,永远也恢复不了了。”林杰斐再一次解释,他知道李墨染肯定会因此记恨他,可是留着李墨染的武功,他更加不放心。 “你……”李墨染用内力,“我的身体里有内力。”他在骗自己。 “一个时辰内会散光,而为了那些人的安全,一个时辰内,齐王不会逃离我身边的,不是吗?”林杰斐打了一个响指,四周出现了很多人,把李墨染围住了。“墨染,别恨我,齐王才华横溢,就算没有武功,齐王还是那个国色无双的齐王,我待齐王的重视,并不会减少半分。” “你放屁。”李墨染忍不住爆粗口,额头青筋直跳,他恨不得一剑剁了林杰斐。 没了武功,他何以跟赵元崇谈天下?打天下? 就算这张俊雅的脸上表现出再大的愤怒,却也没有绝望和伤心。果然啊,若是一般人,十几年的武功被废了,早就疯掉了,可李墨染的镇定,让林杰斐再一次心动了,他看中的人,果然与众不同。 “齐王,随我走吧。”林杰斐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邀请李墨染上马车。 李墨染瞪了他一眼,只好上了马车。 散功丸,五彩的唾液……应该能解吧。 李墨染上了马车之后,林杰斐没有骑马,而是跟着上了马车。马车其实不小,但两个人均是身形修长,挤在马车里,倒是显得马车小了。 马车内,鸦雀无声,李墨染暗中试过好几次调息内力,可是他发现了,林杰斐没有说谎,也不是在吓唬他,他的内力,正在流失。 他年少气盛,上辈子有征战沙场的梦想,这辈子就算为赵元崇一统天下的决心是他的首要目标,但征战沙场的梦想,从来没有忘记过。却没想到,上辈子实现不了,这辈子可能…… 不,五彩的唾液,可以解的,李墨染这样告诉自己。 在马车狭小的空间里,林杰斐的视线十分的放肆,他把李墨染从头至尾,全都看了一遍,这般赤裸的眼神,跟赵元崇的冲动完全不同,令李墨染十分的反感。可是,他又忍着。他不能得罪林杰斐,就算赵元谦等人能确保安全,他也要自己全身而退。 “我不喜欢你的目光。”李墨染开口。 哈哈哈……林杰斐又笑了:“我以为齐王打算一直和我保持安静。” “你到底想干什么?”李墨染不想跟他打哑谜。 “我方才说过,我想和你一起拥有江山,我给你无上的尊贵,给你召国不能给你的一切,你帮我。”林杰斐再一步坦诚自己的想法。 “不可能。”李墨染决然道。 “就算不可能也没关系。”林杰斐并不生气,“只要你在我的视线范围之内,只要你不帮召国便可。” “你想在这个时候挑起战事,另天下大乱?”李墨染眯起眼。这个时候?合适吗?这个时候挑起战事,召国的水军还没完成,无法直接攻打清国,林杰斐在这个时候的计划到底是什么? 他要对付的到底是召国还是五散国? 李墨染心无法静下来,临国和清国联手,召国不是不能对付,但是眼下的局势对召国是不利的。自己被抓,召国和临国、清国开战,寒国和央国一旦帮忙,其他的三个散国不会只是观战,如此以来…… 赵元崇,千万要沉住气。 李墨染有自己的计划。 马车在不停的行驶,李墨染渐渐的失去了意识,等他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床上,一阵阵的流水声,由远渐近的传来。这水声又像是海浪声,非常的好听。 海浪声? 李墨染猛的清醒了。他赶忙下床,却在扬起身子的一瞬间,发现自己的身体重了,动作没有以前那么轻快了,几乎是同时,李墨染明白了,自己的武功已经散了。 “五彩……”李墨染用心声呼唤,可是没有得到五彩的回应。 想了想,五彩可能还没找来。不过李墨染相信是五彩能找到自己的,所以眼下他并不着急。 起床之后,李墨染走出房间,有些意外,外面竟然没有人监视自己。难道林杰斐不怕他跑了吗?再走出去些,发现这里是独立的小院,外面更大,不过小院门口有侍卫站着。看到李墨染走过来,侍卫们恭敬道:“主子交代过,公子可随意走动,也可随意参观这里,不过离开这个小院需要我们陪着,保护公子的安全。”其中一名侍卫道。 李墨染点点头,也不为难他们,不为难他们,等于方便了自己。 “两位怎么称呼?”两人看似武功不低,竟然被林杰斐派来站岗。 “在下紫郡,紫色的紫,郡主的郡。” “在下紫封,紫色的紫,册封的封。” 一听这两人的名字,李墨染不禁调侃:“这名字倒是有意思,封郡,也是一种荣誉。” 两人微微一笑,没有搭话。 “林杰斐呢?”李墨染也不计较,见他们没有搭话,抓了个话题道。 “主子临时有事,会帝都了,是我们护送公子来这里的,公子放心,这里不仅安全,而且还是世外桃源。”紫郡道。 不仅安全,还是世外桃源?李墨染想了想,恐怕另一层的意思是,这里没有他逃跑的可能吧。 庄院里走动的人较少,不过每一处地方都有侍卫站岗,可见守卫非常的森严。 “这里是什么地方?”李墨染问。这里的一草一木精心摆放和培养的,绝非一般的地方,“在这里还能听到海浪声,旁边有海吗?” “这里是主子长大的地方,是的,四面环海。”紫郡又道。 什么?四面环海? 不过,还有另一件事让李墨染更好奇。 “林杰斐贵为临国南王,又是摄政王,怎么会是在这里长大?” “主子交代过,等他回来,他会亲自回答公子的疑问。”紫郡道。李墨染的这个问题,早在林杰斐的意料之中,所以事先,他交代了下属们。 “哦?”李墨染挑眉,既然如此,他便不问了,“既然这里四面环海,那咱们去海边走走,看看海边的风景,我倒是有许久不曾静下来看海景了。”主要观察观察地形,不过既然林杰斐敢让他四处走动,恐怕外面也观察不出什么来。 “是,公子请。” 从小院走出来,饶了很大一圈,才走出庄院,庄院外面,就是海边。海边上有海浪在一层一层的舞动。 这里……的确是个世外桃源,不,应该说是个与世隔绝的地方。堂堂临国的南王,竟然会在这种地方长大。 其实这里是一个岛屿,岛屿的面积比较小。而对面……能看到对岸,但是要从岛屿到对岸,没有船却是不可能的。 “这里四面环海,再四面环山,真是个好地方。”李墨染深深的呼吸了一下,空气真好,有种甜甜的味道,如果自己不是被……囚禁在这里。 第40章 墨染眼瞎了 李墨染在岛上住了三天,每天的饭菜都是照着他的口味做的,而厨子或者这里的管家,却是从来没有问过他的口味,可见这些都是林杰斐交代的,看样子林杰斐对他的口味非常的了解。 除了第一天,李墨染去海边走过之后,接下来的两天,李墨染都是在院子里活动,有时候晒晒太阳,有时候练练武功。不过没有了内力的武功,就像是普通的武夫一样,李墨染纯粹是打发时间,顺带锻炼锻炼身体。 只是,李墨染练功的动作十分漂亮,加上他长的俊雅,倒是会吸引这里的婢女,偷偷的看着。 被李墨染发现了,她们就朝着李墨染微笑,也不见半分的羞涩。想必能被安排到这里来的婢女,也不会是普通的婢女。 于是,李墨染干脆邀请她们进来玩。 她们也不拒绝,都高高兴兴的来了。 婢女中有个长得特别标致的,叫紫瞳,是个才貌双全的姑娘。自从第一天被李墨染叫去玩之后,第二天就主动来了。 “李公子,今日还猜谜吗?”紫瞳姑娘取名为瞳,倒是贴切,她大大的眼睛,水灵灵的,放佛会说话般。看的李墨染都大赞一声,这名姑娘的眼睛,当真是好看啊。 “我的谜题都难不住姑娘,今日来下棋如何?”李墨染指了指凳子上的棋盘,“都让人准备好了,姑娘可愿陪我?” “自然是愿意,就是其他的姐妹们要吃醋了。”紫瞳笑嘻嘻的坐下。 李墨染把白子让给了对方。 “不,我要黑子。”紫瞳却是任性了一回,“黑色好,神秘又引人。白色太干净,我不喜欢。不过,公子风度翩翩,尤其适合白色。” “你这话一夸,就算我执意要黑色,也是不好意思了。”李墨染笑着又把黑子推了过去,把白子拿了回来。 黑子和白子,一般的姑娘或者女人,都喜欢白色。白色的纯净无暇,是女人最爱的。可是,眼前这个秀美的姑娘,却是要黑色,她说黑色神秘。 人不经意间表达的话,可以体现一个人的性格。本是那么可爱干净姑娘……也许,不,能被放到这里来的姑娘怎么可能那么简单呢? 李墨染觉得,自己想多了。 “啊,我又输了。”李墨染有些惋惜,“姑娘怎么也不手下留情,都赢了我两回了,真是丢脸。” 李墨染的嗓音,是十六岁的少年特有的,还夹着几分男人的爽朗,声线愉悦轻柔,却是……还没有成熟男人的那种魅力。 不过召国齐王的才貌,已经足够风靡天下。 “那是公子让着我。”紫瞳微微一笑,“公子,咱们换棋子吧,也许是执黑棋的运气好,所以我才赢了,如果黑子给公子,说不定赢的就是公子了。” “是吗?”李墨染挑眉,“试试看。” 这边的院子里,李墨染跟紫瞳棋下的正高兴。 那边庄园外的海滩上,某条小蛇,终于游到了。 累死蛇了。 五彩想哭。 五彩真的想哭。 五彩真的很想哭。 可是,五彩没有哭,蛇没有眼泪。五彩趴在沙滩上,休息了一会儿,然后继续爬。五彩能找到这里,其实还是林杰斐的功劳。李墨染昏迷后被送到这里,那个木盒子,林杰斐也让人随着李墨染带来了,就放在李墨染的房间里。林杰斐对这个木盒子特别的执着,非要送给李墨染。 而李墨染自己身上原来的一切东西,已经被没收了,包括迹礼留下来的玉箫。 没有了玉箫,就无法跟五彩千里传音,所以林杰斐的木箫派上了用场。 五彩爬到庄园外。 “墨染。”它用心声联系李墨染。 这里庄园的守卫非常森严,五彩身上的色彩鲜艳,如果它爬进庄院里,万一被发现了怎么办? 李墨染可不想五彩冒险,所以要把五彩神不知鬼不觉的接进来,还得自己出去。 于是李墨染用心声回复它:“你在外面等着,我出来。” 啪…… 李墨染放下棋子:“不玩了,我不是姑娘的对手。” 紫瞳微笑着:“是公子承让了。” “反正在院子里也无聊,姑娘可有兴趣与我一同去钓鱼?不然又是紫郡和紫封两个大男人,我连个聊天的人都没有。”李墨染唉声叹气的抱怨。 紫郡和紫封着实无辜,这位公子跟他们在一起的时候,除了第一天问了些问题,后来可再也没有找他们聊天。 “谢公子邀请,但紫瞳是庄园里的婢女,还有本分的职责要做,请公子见谅。”紫瞳礼貌的的拒绝了。 “如此便不勉强姑娘了,待姑娘忙完了,得空再来寻我。”李墨染起身,挥挥手走了。 紫郡和紫封跟上。 紫瞳微笑的看着李墨染的背影,名扬天下的召国齐王,被称为国色无双的、才华冠绝天下的召国齐王,也不过如此。 “姐姐真是厉害,每盘棋都是姐姐在赢。”有名婢女来到紫瞳身边道。 “哪里是我厉害,分明是他让着的。”紫瞳不以为然的轻笑。 “他让着你的?怎么可能,连王爷都夸姐姐棋艺厉害。”婢女不信。 “你啊……”紫瞳点了一下对方的额头,“名扬天下的召国齐王,以才貌双全著称,我虽懂棋艺,却未经名师指点,哪里是他的对手,只是他要让着,我便直接赢他就是了。” “姐姐说的话,真难懂。姐姐……王爷把召国齐王送到这里来是做什么?” “做什么也不关我们的事情,走走走,干活去。”紫瞳推着婢女离开。 李墨染说是钓鱼,但哪里是钓鱼,他让紫郡和紫封钓鱼,自己则躺在沙滩上晒着阳光。五彩屁颠屁颠的在没被紫郡和紫封发现的情况下,爬到了李墨染的身上。 它撒娇的亲亲李墨染的脸,寻求安慰。 李墨染噗嗤一声笑了:“难为你了。”四处都是海,能游到这里来,也是挺厉害的。好在五彩是水性的冰灵蛇,换了斑斓,估计就没戏了。 五彩很骄傲的摇了摇尾巴,李墨染的认同,是对它最大的鼓励。 只是……李墨染伸出手,在自己的眼前晃了晃。奇怪,视线好模糊,手……他看不清自己的手。 接着,李墨染猛地扬起身体,好冷,明明阳光明媚,他怎么觉得自己那么冷。 因为他突然扬起身体,五彩一个没注意,掉到了地上。作为认主的主人和宠物,主人的情绪很容易影响到宠物。李墨染的不对劲,五彩马上发现了。虽然不懂李墨染怎么了,但它马上张开嘴巴,要吐唾液出来。 “不用。”李墨染用心声阻止,“你先走,找个地方藏起来,待我唤你的时候,你再出来。” 反正在附近,他们都能用心声交流。 五彩不懂,它虽然担心李墨染,但是它是很听话的。 身体突然变得不舒服,李墨染可不认为这么简单。是有人动了手脚,谁动了手脚?这里都是林杰斐的人,没道理会动手脚,还是林杰斐的要求?不会,如果是林杰斐要对付自己,不会等到今天。 “紫郡……紫封。”李墨染虚弱的开口。 一听他声音,紫郡和紫封吓了一跳,赶忙丢下鱼竿过来,只见李墨染脸色苍白的坐在那里。 “公子,你怎么了?”紫郡担心的问。 “我不知道,我很冷,我很不舒服。我……你们在哪里,我看不见你们,我的眼睛……我的眼睛看不见了。” 什么?紫郡和紫封吓了一跳。 紫郡伸出手,在李墨染的面前挥了挥,只见李墨染的眼神根本没有焦点。 “公子,失礼了。”紫郡抱起李墨染往庄园里跑,一边又问,“公子方才你的眼睛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 “我也不知道,突然之间觉得视线模糊了,我马上便喊了你们,紧接着我什么都看不见了。” 第41章 南王亲临岛 什么都看不见了,对别人来说,这是一种从未有过的恐惧。意味着原本光明的世界,黑暗了。可是对李墨染说,却不是。 他经历过生死轮回,经历过十几年药罐子的生活。他曾经从那么高的地方跌下来,对李墨染而言,他的人生除了失去赵元崇,没有比这件事更恐怖。 “怎么了?”看到紫郡抱着李墨染匆忙的跑进来,管家担心的问。 “公子病了,突然得病,看迹象是中毒,马上叫杨大夫过来。”紫郡回答。 “怎么会突然中毒?”管家赶忙去叫人。 这是林杰斐从小长大的地方,当然有大夫,而且还是医术不低的大夫。 杨大夫是个严肃的中年男人,他是看着林杰斐长大的,而今林杰斐都二十好几了,他则是五十出头。作为一个大夫,自然懂得身体的调养,所以看上去,是个四十左右的男人。 长得很高大健壮,如果不是事先知道他是个大夫,还以为是个管事或者武人。 “怎么样?好端端的怎么会出事?”管家很担心,这是林杰斐的贵宾,在庄院里出了问题,他们都难辞其咎。南王的权威,谁也不敢去挑拨。 “是中毒了,毒素很多,虽然中毒不是很深,但因为在阳光下晒了,所以加快了毒素的流动。好在在阳光下晒了,如果在屋内毒素会潜伏一段时间,那才麻烦。”说着,杨大夫眯起眼,“下毒的人很狠心,不想马上把他了结,却又想着他死,对他很仇视。” “既在这岛上发生的事情,那便是庄院里的人所为。”紫郡道,“我等奉王爷的命令来保护公子,管家不要令我们失望。” 紫郡和紫封都是林杰斐的亲信,他话一出,管家的压力自然大了。 “放心,庄园里有人使这种手段,我一定不会放过他。”万一将来伤害到王爷,那就责任重大了,想到这个,管家的脸色阴沉了下来。 管家的脸色虽然阴沉,但杨大夫的脸色更沉。 “虽然是中毒了,但这个毒怎么解还是个问题。”杨大夫开口。 “何意?”紫郡皱眉。 “他现在的状况只是眼睛看不见,身体冒冷汗,单从这两个状况还不能断定他中的是什么毒。所以目前我能做的,就是抑制他体内的毒,然后从他体内抽出血液,在其他人身上试试,让毒加深,从状态中去分辨是什么毒。”杨大夫道。 他虽医术高明,但从李墨染身上能得到的信息太少了,而李墨染又是王爷的贵宾,单从王爷把李墨染安排到这里来,杨大夫就知道,这个人在王爷心中的分量很重。如此重要的人,他不敢有一丝的判断失误。 “那还等什么,请杨大夫务必尽全力。”紫郡不知道该怎么向王爷交代李墨染中毒的事情。 杨大夫点点头:“公子,老朽要从你身上采血了。” 李墨染虽然眼睛看不见,但是他们的对话他却听得清清楚楚。 “大夫请。”虚弱的声音,却是非常坚定。采血而已,名扬天下的齐王怎么会怕? 现在的李墨染没有内力,加之中毒身体很虚弱,在采完血之后,他就睡着了……其实是昏迷了。 杨大夫收好李墨染的血,看向管家:“给我一个人,我要做实验,公子的药我会让我的药童端来。” “马上安排。”管家道。 一个人而已,庄园里下人多的是,而实验的结果是生是死,跟他们都没有关系。 李墨染自采血昏迷后,一直都是昏昏沉沉的,中途有人喂他喝药,他能感觉到,却累的睁不开眼睛。只是想睡觉。 “王爷怎么说?”紫封话不多,自从李墨染中毒之后,到现在已经五天了。紫郡的飞鸽传书应该已经到王爷手中了。 “没有收到王爷的回信。”紫郡道。他和紫封寸步不离的守着李墨染,可亡羊补牢已经晚了,李墨染的病情没有好转。 原本丰神俊秀的一个美少年,才五天的功夫就瘦骨如柴了,若不是鼻尖那轻微的呼吸告诉别人他还活着,还真以为,这只是一个尸体,在慢慢腐烂的尸体。 “王爷……”紫封刚想开口,才吐出王爷两个字,他的声音突然止住,紧接着又道,“属下参见王爷。” 王爷? 紫郡猛然回头,只见风尘仆仆的男人大步迈进了房门。他神色冷峻,眼中戾气很浓。“滚。”只是一个字,让紫郡觉得脖子被勒住了似得。 紫郡和紫封回避到门口跪着。 林杰斐从来没有想过,几天前还跟他暗中较劲的人,现在脆弱的他都不敢去碰一下。苍白的脸色,枯燥的头发……心猛的一揪,这种疼痛,第一次产生,可他却是很清楚这是为什么。 他喜欢李墨染,一见钟情真是俗气,可是他就偏偏那么俗气了。 慕名产生的感情也有,被他淡然独特的气质吸引也有,还有那极其俊雅的外表。林杰斐不去分析这些,他只是自己,他喜欢这个少年。 和国瓦解之后,他回到临国,脑海里总是闪过这个少年的身影,他觉得自己中毒了,这种名为感情的毒,让他全身都被触动了。他要不惜一切的得到这个少年,毁了召国。 而今,他得到这个少年了,把这个少年安顿在这里,他认为得到了。但这少年却中毒了。 有那么一刻,林杰斐都怀疑这是少年的手段,可是看到少年的时候,他放弃了这种残忍自私的想法。 李墨染被送到这里来的时候,没有带进任何一样东西,这样的他,身上是不可能藏毒的。那么是谁在他身上下毒了? 林杰斐眼中的杀气渐浓,不仅整个房间弥漫着,房外的人更是心惊。 “所有的人在外面集合,本王有话要问。”沉住自己的气,他冷声朝外吩咐。 “是。” 吩咐好事情,林杰斐在床边坐下,他伸出手,摸了摸李墨染的脸,曾经神采奕奕、张扬炫目的脸,现在只有皮和骨头了。 “墨染。”他轻轻唤着床上少年的名字。 只是可惜,李墨染听不见,就算听见了,也终究是无视。 听不见少年那好听的声音,林杰斐闭上眼,过后,他再睁开,情不自禁的低下头,唇在要触及李墨染的唇时,又微微的偏过,吻落在了李墨染的脸上。 林杰斐知道自己是出于什么原因,没有去吻李墨染的唇。这样亲切的亲吻,应该要在对方清醒的情况下,这是林杰斐的骄傲和尊严。 把被子往上拉了拉,林杰斐走出房间。看着院子里跪满了一地的人,林杰斐嘴角扯出无情的笑意,这笑如同杀人的剑,让人胆颤。 “这里的人,都是我自己挑选的,我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我亲自挑选的心腹,给我心爱的人下毒。”开口第一句话,说明了李墨染的身份。 王爷喜欢那名少年? 大家的脑海里,还无法消化这句话。 但是林杰斐不需要他们去消化这句话。 “紫郡,把他来到岛上的每一天情况,都详细的告诉我,包括他吃的是什么,什么人和他接触过,接触了多久,一样都不能落下。”林杰斐让人搬来凳子,就在院子里问。他现在无法放心李墨染离开他的视线范围。 “是。”紫郡把这几天,李墨染在这里生活的点点滴滴,详详细细的告诉了林杰斐,更夸张的是,还包括李墨染说过的每一句话。其实,这也是林杰斐安排紫郡来保护李墨染的原因,因为紫郡超强的记忆力。 “按照紫郡的话,把庄园里的人分成两类隔离,一类是和墨染接触过的,一类是没和墨染接触过的,庄园的事情由我带来的人接手。”林杰斐迅速的下命令。 “是。” “其中没接触过的人再分为两类,一类是完全没有接触过的,一类是负责过墨染的饮食起居的。”林杰斐想了想又道。 “是。” 第42章 元崇生气了 由于林杰斐的到来,事情调查的倒是顺利了。 第一批嫌疑人是跟李墨染有过直接接触的,紫郡、紫封、紫瞳等几个丫环。 第二批嫌疑人是跟李墨染算间接接触的,那就是负责他衣食住行的人。 而跟李墨染完全没有接触的人,则放在第三批,不是说他们没有嫌疑,至少嫌疑最小。 林杰斐坐在李墨染的房间里,看着床上的人,心疼的无法开口。 “王爷。”紫易是他心腹队的老大,紫郡、紫封、紫瞳等人都是紫易的下属。“这是三批人员的口供,请王爷过目。” “嗯。”林杰斐接过口供,接着他皱眉,“把紫郡去叫来。” “是。” 过了一会儿,紫郡来了。 “参见王爷。” “墨染在这里跟紫瞳走的很近?”林杰斐的眉头皱的有些紧,如果他没有记错,紫瞳懂药,而且懂毒。可是紫瞳会背叛他吗?不,紫字辈的人都是他亲手培养的,跟他一起从小在这里长大,在这里培养,在这里训练,他们的世界是以自己为天的,所以林杰斐不信他们会背叛自己,可如果不是紫瞳的话…… “是的,有一次……后来紫瞳等几个丫头就会来找公子玩。”紫郡道,“但是公子跟他们玩的时候,我跟紫封都是在一边陪着的,如果他们中有人想陷害公子,我们不可能没发现。” 自己记忆力过人,当然观察也细微。虽然他在观察李墨染的一举一动时,并没有带着监视的意思,但是谨慎到跟监视没什么区别。 所以如果中间有人想对李墨染下毒,他肯定会发现。而且明天跟李墨染是寸步不离的,所以实在难以想象有人能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对李墨染下毒。如果排除了接触下毒,那么是衣食住行吗? “把跟墨染接触过的,所有还存在的东西,都给我去拿来。”林杰斐说着,又看向第二批嫌疑人。 第二批嫌疑人包括厨子,洗衣工。 这里吃的菜都是后山种的,吃的肉不是海里的,那么也是自己养的,所以这个毒不可能是外面带来的,如果是这里存在的毒,林杰斐不信查不出来。 看和李墨染直接接触过的,还存在的东西,包括人。现在,东西搬到了林杰斐的面前,人也被叫道了林杰斐的面前,不过,人在外面等着,林杰斐在看东西。 “去把杨医生叫来。”林杰斐看着那些不起眼的东西。其中有桌子、椅子、脸盆……可这些东西,天天在洗,根本看不出个究竟,而最后和李墨染直接接触的东西是棋盘。李墨染跟紫瞳下的棋盘。 “王爷。”杨太医来的时候,还带了药。 林杰斐并不急着让他看东西,而是问了李墨染的状态:“解药调出来了吗?” “药性的发作很慢,目前的实验只出现了昏迷和眼瞎,还没有出现其他的反应。”杨大夫回答。 “可以加重毒素吗?”林杰斐问,“墨染身上的血液多采取一些,是不是能加快一些?” 杨大夫摇头:“公子身上的血液采取的再多也没用,毒素是一样的,并不会因为血液的增多而增多,也不会因为血液的减少而变少。对方下毒的时候也没想过公子的毒会发作的这么快,主要是公子在海边晒过太阳,直接影响了毒素的加快发作。” 林杰斐点点头,表示懂了。他又指了指面前的这些东西:“这些都是和墨染直接接触过,你看看,上面可沾有毒。” “是。”杨大夫一样一样的看过去,并低下头闻了闻,当他闻到棋子的时候,他楞了一下,接着皱眉。 “怎么了?”林杰斐问。 “这棋子上的味道好像在哪里闻到过。”杨大夫道。 哦?林杰斐挑眉:“可是在紫瞳的身上闻到过?” 杨大夫摇头,接着眼睛一亮:“我想起来了……”可是紧接着,他的声音又断了,想起来了,心却被想到的可能性给震撼了。不可能,不可能是这个人。 “想起了什么?”林杰斐看他的神情就知道他想到了线索。 “请王爷给我一点时间,我还需要确认。”杨大夫犹豫了一会儿道。 “本王的身边不允许背叛的人存在。”林杰斐提醒。 “不,这个人不会背叛王爷,只是……”只是他也不明白,对方毒害李墨染的目的何在,难道是因为?“王爷,求王爷给我一点时间。” 林杰斐盯着,过了半响,他还是点头了:“希望你不会让我失望,外面的人,还要调查吗?” “不用了,我心里大概有数了,我只是想不明白而已。王爷放心,公子不会有事情的。” 林杰斐对紫易道:“把人都解散了吧,就说解药已经调出来了,看在他们这么多年对本王忠心耿耿的份上,只要肯来坦白,本王会从轻处置,如果对方要一意孤行,别怪本王翻脸无情,本王给他们两天的时间思考。” “是。”紫易领命。 召国,京城。 啪…… 赵元崇狠狠的拍着桌子:“清国……清国竟然干算计。”英俊的容颜此时冷酷的如同修罗,深邃的双眼藏着血丝,他神情凶狠的如同斗兽。 “陛下?”英德看着心惊。 “传老国公、端相、沈相、李修、张敬、吕桦、端磊、郑晖年,御书房见驾。”赵元崇瞪着手中的信,恨不得瞪出一片火花,把清国给烧了。 “诺,传老国公、端相、沈相、李修、张敬、吕桦、端礼、郑晖年,御书房见驾。” “传老国公、端相、沈相、李修、张敬、吕桦、端礼、郑晖年,御书房见驾。” 一时之间,整个皇宫轰动了,只是,召国的后宫冷清,和轰动不到谁的那里。不过,帝皇急招这些人御书房见驾,朝廷还是着实轰动了一把。 “臣等参见皇上。” 老国公、端磊、沈令言、李修、张敬、吕桦、端礼、郑晖年都是匆忙赶来的,大家在御书房相遇,彼此都喘着气,可见来的有多么快。 端礼和郑晖年还在闹矛盾,接到暗卫传来的口谕,两人顾不得矛盾,便同时策马到皇宫门口,极快的跑进宫。这两人和老国公在训练营,皇上暗卫去训练营传口谕,并且还传见了老国公,可见事情之紧张。 “都起来吧。”赵元崇脸色铁青,眼神杀气腾腾。 “皇上,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端磊辈分高,由他开口问,就算皇帝再大的火,也不好朝他发作。 赵元崇看了他一眼点点头:“墨染出事了。” 普天之下,能让召国皇帝如此失态的,非召国齐王莫属。 “墨染怎么了?”老国公首先紧张道。 李墨染可是李家的命根子,就算这辈子绝了后,但还是李家的人,老国公是真正拿李墨染当孙子来疼的人,可以说,这天下间,老国公对李墨染的疼爱,绝对超过了任何人。 “墨染、元谦等人在从清国回来的路上发生了意外,元谦等人中了毒,体力不支,无法赶路。这时,墨染以四处看看为由走开了,并留下话,让他们恢复了体力之后自个儿起程。”赵元崇把信中的内容告诉众人。 “若是大家都体力不支,为何齐王殿下还有力气走开?”沈令言提出疑惑。 只是,他的疑惑一提出,整个御书房的气氛突然下降了,而皇帝的脸色,也更阴沉了。 “他答应过朕,不会出事。”赵元崇阴森森的说出这句话。 众人的心有些惊颤,帝皇的意思,谁也无法猜测。 “墨染的离开,只是为了救那些被下药的人,可墨染他们在清国所吃的一切都是清国皇室准备的,为了保护墨染等人的安全,清国应该更加小心谨慎才是,何以能让人下毒?”赵元崇接着问。 “皇上的是他们监守自盗?”端磊道。 “而今天下局势那么乱,有人在清国境内劫走召国齐王,朕不信清国不知道。”赵元崇决定一意孤行。 “那么皇上打算?”老国公问。 “扫平清国。”赵元崇说四个字。 第43章 墨染的身世 扫平清国。 如此大的口气,听的御书房内的众人吓了一跳。但看赵元崇的语气,并不是说气话,而是已经有了决定。 也是,召国齐王在清国出事,如果咽下这口气,召国如何在众国面前立足?又如何配当泱泱大国,众国之首? “召国和清国是四国联盟,如果召国向清国开战,必须要有一个适当的理由,但如此一来,怕是让散国看了笑话。”端磊道,“而且,如果这件事真是清国所为,那么清国哪来的勇气跟我们召国为敌,恐怕背后还有原因。” “那么端相的意思是,要等我们去弄清原因,要等清国给我们一个回复,我们才能决定再怎么做吗?”赵元崇问。 “微臣……”端磊一时回答不出来,他知道这样的话让赵元崇不舒服,也知道如果按照程序和逻辑来做事,那么耽搁的越久,李墨染就越危险。而召国,不能失去齐王。召国的皇帝,更是不能失去他的皇后。 “端相的话有其道理的存在。”沈令言明白赵元崇对李墨染的感情,比他们之中的任何一个人都明白,因为赵元崇跟他说过,他可以断子绝孙,但是他的皇后,他的后宫,只能有一人。这样的感情,他听了都震撼不已。“但是如果我们撇开这些,直接以齐王在清国的失踪为借口而向清国开战的话,那么接下来会面对的问题,陛下可是有何交代?” 既然皇帝陛下要开战,那么兵力等任何的问题,都应该也想到了。他们召国的皇帝,可不是一般冲动的人。 “水军的训练已经成气候了,工部武器的研究,也大有所成了,我要从水路攻打清国,让他们防备不及。”赵元崇站起来。“天下九国,我们占三国,等于把天下分成了三成。” 说着,赵元崇取出纸:“尔等过来。” “诺。” 赵元崇拿出的纸是一张空白的,他摊平在御桌上:“你们看,召国、寒国、央国分别在这里。只要在地图上,我们才能看清,三国是相连的。也就是说,不管召国向哪个国家开战,都不会有腹背受敌的影响。一边有央国挡着,一边由寒国挡着。” 听着皇帝的分析,大家又是心一惊。寒国和央国,当真已经站在他们这边了吗? “陛下,如何保证寒国和央国不会背叛我们召国?”李修问。 赵元崇沉默了,不过在沉默中,他看的是李修。李修被皇帝看的心惊胆颤的,可又没觉得自己问了不该问的话,也没觉得皇帝的眼神有怪罪他的意思。 那到底是何意? 李修开始胡思乱想了,可怎么也想不出是哪里有问题。 “央国永远也不会背叛召国,只要墨染好好的。”大家不懂赵元崇这句话的意思,可赵元崇是看着李修说的,李修突然怀疑了,他有个想法,难道是陛下他……知道墨染不是自己亲生的?但如果是,这跟央国有何关系?还说只要墨染好好的,央国就永远不会背叛召国。 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李修固然想到多,但是有此想法,并非李修一人。可以说在场的每个人都在想,为什么只要墨染好好的,央国就不会背叛召国? 央国跟召国的交好,是建立在齐王好好的基础上吗? “皇上此话何意?”老国公皱眉。 赵元崇知道,要让他们全然的相信央国,只有把李墨染的身世说出来。而且,赵元崇也打算把李墨染的身世说出来,因为,有央国当靠山的墨染,才能让大家畏惧,不敢动。也因为这个,他要断送所有人会劝他纳妃的想法。 “这件事李修应该明白。”赵元崇眯起眼,“当年父皇把墨染指婚给我,老国公固然心疼,因为那是李家的子孙,可是李修,你可曾心疼?” 一句话,问的李修说不出话来。 “到底是什么意思?”老国公看向李修,“你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我……我……父亲。”李修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请父亲恕罪。当年我带兵征战,曾九死一生,那一回,父亲可还记得?” “自然。”虽然武将出生入死的事情多了,可是李修并不是一名出色的武将,所以他带兵的次数极少,而那次,老国公自然就印象深刻了。 “那次我虽然九死一生,可还有件事情,父亲并不知道。我……我中的毒太深,导致李家从此不会再有孩子了。”李修说完,紧紧的闭上眼,男人不能让女人怀孕,这是一种侮辱,而今天,他要亲自把这个没有面子的伤疤揭开。 “你……你说什么,那墨染……墨染他?”墨染他不是李家的孩子,所以皇上才会说把墨染指婚给皇上的时候,李修他并不心疼么? “然后我故意娶了李妾室,又从乞丐里找了个人,让他跟李妾室发生关系,而有了墨染。” “混账。”老国公一巴掌打在李修的脸,“你这个逆子……你怎么……怎么做得出这种事情,你把好好的一个姑娘毁了不说,你让墨染情何以堪?弱知道自己的身世,他又该如何面对?” 李修知道,自己做错了,可是若时光能够倒流,他还是会这么做。 “老国公请息怒,如今皇上提起,想必齐王早就知道了。”沈令言提醒道。 老国公一愣,接着猛地看向赵元崇。他不想墨染知道这件事,他一手带大的孙子,虽然不是他的亲孙子,也许是乞丐生的,那又怎样?只要墨染不知道这件事,那么墨染还是他的孙子。 召国的齐王,不能是乞丐的儿子,只能是他李家的孙子。 可是,老国公失望了。 赵元崇点了点头:“这件事,是墨染告诉朕的。”说到这个,赵元崇心里也闪过诧异。当时的墨染才几岁,他是如何知道自己的身世的? 一件件匪夷所思的事情,当时没有去仔细的想,而如今想起来,却是件件不寻常。这个时候,赵元崇想起了李墨染和自己的约定,赵元崇知道,这些疑惑背后的答案,下次见到李墨染,他一定会告诉自己。 “墨染早就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也调查出了自己的身世,当年李修你找的那个乞丐,就是央国神医离不落。离不落为了替太上皇看病来到召国,在回央国的途中,碰到央国前太子的刺杀,接着又逃回召国,混在乞丐群中,却被李修你阴错阳差的当成乞丐,所以才有了墨染。这件事,父皇也知道。而央国神医离不落,其实是央国的皇子,而墨染,自然也是央国的皇子。当今央国的帝皇亲口允诺,央国皇位,由墨染来继承,而墨染如果选择召国,那么央国便是召国的半壁江山。”赵元崇提起往事,震撼了在场的所有人。 其实,李墨染一直记得上辈子的承诺,要帮助赵元崇打下半壁江山,可是他不知道,从他是央国皇子的身份揭露的那一天,其实央国,就是他帮助赵元崇打下的半壁江山了。 只是,他从未想过而已。 御书房内,鸦雀无声。 曾经大家以为,国公府世子的身份,已经是李墨染背后最大的靠山,而今大错特错。央国可不是一般的国家,而央国当今皇上,曾经的战王杨子圣,更是智勇双全的帝皇,再加上神医离不落,这样的央国,如果不是因为李墨染而甘心和召国合并,那么会是除临国外,召国另一个强大的对手。 在大家的沉默中,赵元崇知道了刚才那番话的效果。 “至于寒国,更加不用担心。”赵元崇让斑斓出来。斑斓正在角落里睡觉,听到赵元崇的心声,懒懒的爬了出来,“寒国神兽,你们应该听说过。” 赵元崇和李墨染身边各有一条能变大变小的蛇,在场的人都知道,只是从未见它变过。 而当下,在赵元崇解开咒术的时候,斑斓原本的小个子突然变大了。 十几米长五彩斑斓的大蛇,把所有人都围住了,它威严的眼神看着大家,把大家……吓的出冷汗了。 这是……好大的蛇啊。 第44章 毒已经解了 “我国向清国进攻的同时,如果其他国家群雄并起,和清国结盟的最多也只有四个国家。洛国不会参与,剩下临国、慕国、卫国、厉国,如果他们五个国家结合在一起,慕国、卫国、厉国从后攻击召国,清国和临国正面和召国为敌,结果,还是很难预料的。”赵元崇继续分析情况。“而且,我们从水上攻打清国,等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恐怕半个清国已经沦陷了。” 这就是赵元崇的计划,扫平清国是一时的念头,但念头过后,赵元崇的脑海里早已有了计划。 “这是一个两败俱伤的棋局。”过了半晌,端磊才开口。 赵元崇冷冷一笑:“两败俱伤又如何?他们抓走了墨染,我便利用这次机会,彻底的挑动天下的局势,否则这一天天一年年的等下去,也许到我死了,还看不到结局。” 这样的话,真是太大胆了。 但这才是召国的帝皇,无所畏惧。 是啊,林杰斐抓了李墨染,引起了召国和临国的矛盾。林杰斐原本的计划是借此机会,临国和清国合力扫平召国,可是,这何尝不是给了召国一个扫平清国再剿灭临国的机会?虽然一国对付两国,压力很大,可是机会,赵元崇不会错过。 “一切谨遵皇上旨意。”沈令言先道。 “一切谨遵皇上旨意。”众臣异口同声道。 “李修听命,把全国兵马统一起来,集中在裴州、和州。”赵元崇拿出自己的兵符,交给李修。 “诺。” “张敬听命,马上把国库的账目、粮食整理出来。”这一仗如果打响,可不是一点点的银子就够的,起码打很多年,甚至十几二十年。所以粮食和银子非常的重要。 “诺。” “沈令言、端磊、吕桦听命,朝廷之事,朕交给你们了。”他要一心一意的打仗,迎接他的皇后回来。 “诺。”三人异口同声道。 “老国公。”最后,赵元崇看着老国公,“这次的主帅,朕交给你。” “什么,那皇上?”老国公意外,他以为这次的事情,帝皇会御驾亲征。 “老国公,你主帅,朕来拟定计划。我们到裴州之后,朕要先去找墨染,端礼和晖年随你一起,朕下令,让余铮去裴州和你汇合,由你们四人,对付清国和临国,绰绰有余了。如果清国当真和临国联手,那么林杰斐肯定是主帅,而清国能战的将领不多……朕会书信给央国,请战王来助阵。央国和北戎相邻,散国想绕过央国来打召国,这是不可能的。”所以杨子圣就算不在央国,也没关系。 何况北戎王也是个武将,是个阴险狡猾又聪明的武将。 “诺。”老国公也做好了准备。墨染是他的孙子,决不允许别人如此设计。而作为召国的忠诚武将,帝皇的命令是绝对的。任何一个武将都有开疆扩土的心,帝皇现在允许了,那么他们怎么能让帝皇失望? 李墨染被抓,林杰斐设计的计划,到底是谁中了谁的计? 谁中了谁的计划?身陷情网的人,永远也无法明白。 “为什么要对公子下毒?”杨大夫看着面前的少女,这是他一手带大的姑娘,他把她当成养女一般的教育着。可是从没想过,有一天,她会向王爷伸出爪子。“紫瞳,你回答我。” 紫瞳一向微笑的脸庞,现在冷了。她是个爱笑的姑娘,无论遇到什么事情,都用微笑去解决。可是现在,她笑不出来了。从她收到消息,王爷爱上了一个人,而且是个男人的时候,她就笑不出来了。 向李墨染下毒的时候,她犹豫过。因为怕王爷怪罪,可是这样一个人,实在配不上王爷。传说中召国才貌无双的齐王,也不过如此。 貌的确是长得好,可是才华横溢?紫瞳冷笑,不过如此。 王爷是要做大事的人,且爱上一个女子也就罢了,可是男子,会毁了王爷的英明。况且,他还是个召国人。 “说话,为什么要对公子下毒?我不信你会背叛王爷。” “我没有背叛王爷。”紫瞳道,“我永远也不会背叛王爷,我不会忘记是王爷把我从那样的地方救出来,我不会忘记是王爷教我怎么做人,我不会忘记是因为王爷,我才有了生日,才有了名字。”说着,紫瞳的眼睛红了。 “那你为什么要下毒害公子?”把毒抹在自己的手上,再通过自己的手传到棋子上,再通过棋子传到李墨染的身上。 李墨染约紫瞳去海边玩,紫瞳不去,是因为她要去将自己的手洗干净。只是,阳光加快了李墨染毒性的发作,最后,还是没有成功。 “我是为了王爷好,王爷有大的理想,有大的目标,那个人会害了王爷的。”紫瞳争辩。 “住嘴。”杨大夫重声提醒,“王爷是什么样的人,难道我不清楚吗?王爷既然有了打算,我们做下人的,只要遵从就是了。下人就是下人,永远也别管主子,别干涉主子的事情。把解药拿出来。” “没有。”紫瞳不肯拿出来。她既然做了,也没想着要求林杰斐的原谅,她就是想害死李墨染,本来可以直接杀了他更方便,但是因为紫郡和紫封的关系,她根本不能动手。 “如果你不想我把这件事告诉王爷,就把解药交出来。你知道,一旦王爷知道了这件事,你只有死路一条。”杨大夫不忍心看到她这样的下场。 “我不怕死,我既然做了,也没想到要活着。”紫瞳回答。 “死?”门被人一脚踢开,林杰斐冷酷的声音响起,“我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王爷。”杨大夫叫了一声。 “王……王爷。”紫瞳回过头,被林杰斐阴沉的神情吓到了。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林杰斐,就算在见到李墨染中毒的时候,林杰斐虽然难过,神情却没有这么恐怖。可是现在,他看着紫瞳的眼神,已经不仅仅是恐怖了,感觉像是在召唤死亡。 林杰斐走到紫瞳面前,直接伸手掐住紫瞳的脖子:“本王的事情,何时轮到你来管了?” “我……我……”脖子被掐住,紫瞳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本王告诉你,不管你这么做的目的是很么,理由是什么。背着本王忤逆本王的,就是叛徒。本王不喜欢不听话的人,所以对付叛徒,本王的处置就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说完,林杰斐放开紫瞳并摊开手掌:“把解药给本王。” 他锐利的双眼盯着紫瞳,令紫瞳害怕得不敢说个不字,只得乖乖把解药交了出来。现在王爷,跟她印象中的王爷,跟以往相处过的王爷,完全的不同。她这么久以来的梦,好像就是一个假象,而这个假象一旦破碎了,后果让她麻木了。 林杰斐接过解药,交给杨大夫:“看一下,这个解药是不是真的。” “是。”杨大夫看了一下解药,又去了外面,把解药喂给做实验的人。过了一会儿他回来了,“解药是真的,实验人的毒已经解决了。” “嗯,马上给墨染去解毒。”林杰斐中途,不再看紫瞳一眼。 “是。” 待林杰斐和杨大夫相继离开之后,紫易进来,把紫瞳带走了。 李墨染还是昏迷不醒,解药的药性没有那么快。昏迷了近八天的人,身体的情况让人惨不忍睹。 “王爷放心,公子已经没事了。”给李墨染喂下药之后,杨大夫道。 “嗯,你下去吧。” “是……”杨大夫欲言又止,“王爷,求王爷饶了紫瞳一命,虽然她做法不对,但是出发点并没有恶意。”杨大夫之所以刚才没有求情,是因为刚才林杰斐还在气头上,而现在李墨染的毒解了,林杰斐的愤怒也随之淡了。所以他想为紫瞳求情。 林杰斐不意外杨大夫会求情,他和紫瞳情同父女,不求情才显得有阴谋。 “你觉得,以后不管谁打着以为本王着想的目的来做事情,本王是不是都要听从或留情?” 第45章 墨染清醒了 紫瞳的事情,就算杨大夫再有心,可是也抵不过林杰斐的强势,所以结果便是交给紫易处置。 至于紫易怎么处置紫瞳,这是他们的刑法。林杰斐对于背叛他的人,从不手软。在他眼里,背叛就是背叛了,不管出于什么原因。而紫瞳的原因,只是她自己一厢情愿的想法,在林杰斐的眼中,这就是背叛。 况且李墨染不仅仅是他钟意的人,还是个满腹经纶、惊才绝艳的人,这样的人,如果得之,也许等于得了半个天下。 抛开私人感情不谈,李墨染也是他想拉拢的人。 所以紫瞳所为,一下触及了他的两个底线。 嗯……一声轻吟,从床上传来。 李墨染觉得全身都使不上力道不说,人还很累。这种感觉,其实李墨染已经很陌生了,但是又非常的熟悉。熟悉是因为上辈子,他吃了十多年的药,在病床上折磨了十多年,能不熟悉吗? 一开口,嘴巴觉得苦苦的,满嘴的药味,让他整个人都险些再一次昏迷。这种感觉,太熟悉太熟悉。 可是,现在他醒来了,而且除了累之外,眼睛都能看到了,就证明了一点,他的毒解了。 其实昏迷的这几天,他是有意识的,虽然迷迷糊糊,可是知道有人在照顾他,有人在他耳边低语过。那个人,靠得他很近。 他的气息很陌生,然李墨染却没有心思去细想。 他在床上动了动,现在的他体弱,又没有武功,身体的感知很慢,行动力也很慢。只是一动便发现了,自己的手被人握着。 李墨染转过头,看向床沿,只见床沿上趴着一个人。而这个人,就算他趴着,李墨染看不清他的长相,也猜到了是谁。 这是林杰斐的地方,能这样肆无忌惮的趴在他的床沿上的,除了林杰斐,还能有谁? 一时之间,李墨染有些茫然。 “醒了?”浑厚的声音响起,林杰斐其实在李墨染出声之后,就已经醒了。只是实在太累,他想再休息一下,二则试探一下李墨染的反应。 男人夹着疲倦和担忧的声音,听起来真真切切,只是这样真真切切的声音,让李墨染不禁蹙眉。 他跟林杰斐之间的关系,还没到这一层吧。何况这个人为了削弱召国的力量,还特意把自己抓来。 李墨染知道林杰斐想拉拢他,只是想拉拢他的话,林杰斐的表现有些莫名其妙。难道是为了感动自己?还是……真的喜欢自己? 想到可能是喜欢自己,李墨染觉得荒谬又可笑。他并非自恋的人,也不认为除了召国之外,还有哪个国家的男风是开放的。 那么林杰斐是什么意思? “在想什么?”见他沉默着没有反应,林杰斐又问,“我让你有想法了?还是有压力了?害怕了?可不管是哪个,你都愿意想我了,是吗?” 说出这些话的时候,林杰斐那低沉的嗓音,特别的性感。 不得不说,林杰斐是个很有魅力的人。他身份尊贵,长相更是万里挑一,可是,李墨染心里容不下别人的存在。 “自然是有想法的。”回过神来,李墨染镇定的溢出微笑。他脸色苍白,笑容有种柔弱的美。召国齐王身上,曾几何时出现过柔弱?他武功高强,才华横溢,给他人的感觉是强大又自信。 然而现在呢?这种柔弱的感觉,成了病态的美。 “哦?什么想法?关于我的?”林杰斐挑眉问。 李墨染点头:“自然是的。”不过,接下来的话,却不是林杰斐想象中的。“我以为我是被南王邀请到这里的,就算被囚禁,起码还算是个客人,却没想到在这里中毒,被谋杀,南王觉得我不该有想法吗?” 这是抱怨吗? 林杰斐其实挺苦涩的,明明知道李墨染对他没有感情,又怎么会是抱怨?只是心里忍不住生出一丝期盼。 “齐王言之有理,下毒之人,我已经找到,任凭齐王处置。”林杰斐说得干脆。区区一个紫瞳,怎么能跟李墨染比?就算是满天下的贤臣良将加起来,也不及一个李墨染。 他的惊世才华,只有接触过他的人,才能感受到。 这样的人,召国能得之,召国那个年轻的皇帝能得之,真是幸福。 李墨染挑眉,能在这里下毒的人,而且还是那么偏僻的地方,定是这园子里的人,那么对方给自己下毒的目的是什么? 林杰斐的仇人? 这是不可能的,在这样的地方,林杰斐的仇人不能藏到这里来。那么杀了自己肯定不是为了让临国和召国成仇。既然不是为了国家的事情,那么便是私事。 李墨染眯起眼,仔细的打量眼前的男人,带着几分调侃的眼神。 “怎么了?”这眼神,让林杰斐难得的有种尴尬。 “对我下毒的人,可是你的敌人?”李墨染问。 林杰斐摇头:“不是。” “是为私事?”李墨染又问。 “是。”林杰斐坦诚。 李墨染明白了:“任我处置?” “是。”伤害过他的人,他从没想过,要她活着。 “那便带我去看看吧。”虽然不知道林杰斐的用意,但李墨染确实也想见见那个凶手。 “你大病初愈,先吃点东西再去。”林杰斐扶着他起来。 李墨染也没拒绝,病人就该有病人的样子,他从来不会让自己吃亏。 好几天没进食的胃,并不能吃太多的东西,所以李墨染只吃了一些清淡的粥,喝了一碗鱼汤。 紫瞳被关了起来,中间受了什么刑,没有人知道,她关押的房间也没有传出受刑的声音,但是紫易惩处罪人的手段,没有人敢想象。 “对了,紫郡和紫封呢?”李墨染吃好饭,在林杰斐的搀扶下走出房间,结果在门口没看到紫郡和紫封,忍不住了。 林杰斐没想到他会关心紫郡和紫封,回答道:“在受罚。” “我以为南王派来照顾我的人,没有尽责,是交给我处罚的。”李墨染轻笑着道,并没有开口为紫郡和紫封求情。 只是,他这话的意思,谁都明白,更何况是林杰斐你。 “自然,是他们的疏忽让齐王受伤,齐王处罚他们是情理之中,他们还关押着,我马上派人叫他们过来。”林杰斐道。 “不怕我杀了他们?”李墨染反问。 “他们若没有本事掌控自己的命运,生或者死,就由不得我。”林杰斐不以为然。 “南王真是残忍,那可是你的心腹手下。”李墨染的话有些讽刺。 “我以为齐王比我更懂这个天下的生存法则。”林杰斐淡淡的挑眉,并不在意李墨染话中的意思。 “所以,按照这个天下的生存法则,其实我跟他们一样,我的生死,也由不得我自己,那么南王想过,要如何处理我?”李墨染反问。 “处理?”林杰斐被李墨染的用词逗笑了,“齐王名满天下,得齐王等于得半个天下,我如何舍得处理掉?” 哈哈哈……李墨染也跟着笑了:“我对南王还有用途就好,那么代表我还有放肆的权利。……带我去见凶手吧,把紫郡和紫封也带来。” “好。”虽不知李墨染有何安排或用意,但是林杰斐很有兴趣看看。 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刺眼的光芒让紫瞳有一瞬间无法适应。 站在门口的人,还是一身白衣,虽然清瘦病怏怏的,但那气质尊贵如神祗。这是紫瞳第一次,对这个人产生这样的感觉。 “王爷可否出去一下,我想单独跟她谈谈。”李墨染看着林杰斐道。 “自然。”林杰斐犹豫了一下,出去的时候,体贴的帮李墨染关上门。 瞬间又暗下来的屋子,让紫瞳全身戒备了起来。她瞪着李墨染:“你想干什么?”此时此刻,没有阳光照耀的少年,褪去了神一般的光彩,竟让紫瞳觉得恐惧了起来。 第46章 墨染的惩罚 他想干什么? 看着防备又惊恐的紫瞳,李墨染不禁笑了。他大病初愈,应该是他问凶手你想干什么才对,怎么会是眼前这个凶手来问他。仿佛他对她做了什么似的。 李墨染来到紫瞳面前,他蹲下身,抬起紫瞳的下颚。意外的是,这个会武功的姑娘竟然没有反抗。 是无法反抗吧? 紫易的处罚,是废了她的武功吗? 紫瞳转开头。但是,李墨染又用力的把她掐住。虽然他大病初愈,但是她没了武功,又受了伤,男人的力气肯定是比女人大。紫瞳的下颚被捏得疼了,双眼开始泛红。 “你觉得我想怎样?杀了你报仇?”李墨染淡然的声音,带着漫不经心的笑意。这个样子的李墨染,跟紫瞳之前接触过的李墨染是截然不同的。 那个总是笑得很温柔的少年,现在虽然依旧在笑,但眼底没有笑意。召国齐王,浑然而成的尊贵气质,在这一刻,完全没有收敛。他虽然没了武功,虽然看似弱不禁风,可是,名满天下的齐王,杀人何曾要自己动手? 他的强大,并非是因为高强的武功,健康的身体,而是高高在上的身份,艳冠天下的才华。 “你要杀便杀。”紫瞳虽然怕,但是她既然做了,就不怕死。人生在世,死不过是一刀,怕什么? “杀你?哈哈哈……”李墨染大笑,“林杰斐不杀你,却这般折磨你,我若是杀了你,岂不是帮了你?” “你……你什么意思?”紫瞳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这个人,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初见时风度翩翩,看似无害的少年,刚才那刹那,站在阳光下,他有种灿烂的炫目感,而此刻,就像从地狱来的使者,让人打从心底觉得害怕。 “意思是,我到底要杀了你,还是继续让你生不如死?”李墨染带着无害的笑容问。 “你……你真狠毒。”紫瞳颤抖着身体,这一刻,她才真正觉得害怕起来。这个少年伪装得太好,她都没有发现他的真面目,“你这样狠毒又奸诈的人,是不配跟王爷在一起的。” “我狠毒?我奸诈?林杰斐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那是善良的?”李墨染被弄得哭笑不得。 “此事不怪王爷,是我,是我自己一意孤行,王爷根本不知道。王爷是要做大事的人,你根本配不上王爷。”紫瞳大声道。 “我如何配不上他?”李墨染也不生气,反而打趣的问道,“我是召国齐王,他是临国南王,论身份,我俩身份相当。论排名,我们皆天下闻名。不管是名利还是地位,我跟他,如何不配?” 这个姑娘啊,男人的心不在她身上,任凭她如何做,或者做什么,都是错的,只是她不明白。 李墨染不同情她,自己都被人下毒了,他拿什么去同情她? “你名不副实,名扬天下的召国齐王,才华无双,可是你呢?这么轻易让我下毒,你除了长得好点之外,一点也没有传说中的魄力。你被困在这里,就像是笼子里的金丝雀,你能为王爷做什么?这样的你,有何资格跟王爷并肩在一起,更何况,你还是个男的。”紫瞳把这段时间对李墨染的偏见,全都说了出来,“而且你不思进取,来到岛上之后,一直得过且过,试问这样的你,如何和王爷相配?” 他名不副实……没有魄力……金丝雀……不思进取……李墨染真的很无语。他什么时候说过他要和林杰斐在一起,他什么时候说过,他想和林杰斐相配? “姑娘。”李墨染站起来,“你忘记了,我似乎什么都不用做,你便要为我送命了。” “你……”紫瞳一时骂得痛快,却忘记了自己目前的处境。 “你觉得我才华不好?你觉得我没有能力?可是天下人都说,召国齐王冠绝天下,甚至你们南王不惜一切的想得到我,你是在否认我?还是在否认你们王爷的眼光?还是你以为赢了我几盘棋,你便觉得自己赢了召国齐王?姑娘,我若是不输给你,你如何把毒传给我?”李墨染说着,双眼静静的看着紫瞳。 紫瞳心一紧,他是故意的? 不可能,他没有这么聪明。 咚咚咚…… 这时,门口传来了敲门声。 “墨染,紫郡和紫封来了。”是林杰斐的声音。 “让他们进来吧。”李墨染走到门口。 紫郡和紫封推门进来,林杰斐已经跟他们说过,因为他们保护李墨染不周,所以他们交给李墨染处置。李墨染这个人,相处的几天中,他们大概有所了解,是个俊雅的少年。话虽不多,但一举一动都透着阳光的味道,是那种让人移不开视线的尊贵。 可是这样的人,却向王爷要了处罚他们的权利,他们想不明白。 “李公子。” 紫郡和紫封向李墨染行了礼。 李墨染点了点头:“我是个喜欢计较因果的人,南王说你们保护我不周,应该受到处罚。我则认为你们保护我不周是事实,的确是该受到惩罚,但是而今凶手已经抓到,如果你们能将凶手绳之以法,那也足以将功抵过。你们觉得呢?” 李墨染的意思,他们听不懂。 “李公子的意思是?”两人对看一眼,由紫郡问。 “我的意思是,你们的惩罚是惩罚她。”骨瘦如柴的手指,指着紫瞳,“你们今日所受到的惩罚,是因她而起,惩罚了她,你们才能将功补过。” 李墨染的手指太细了,曾经光滑圆润的手,拿着木箫吹曲子,那是何等的风采。而今,这双手让人看了,都会觉得有些害怕。 李墨染本就长得白净,此刻的白,融入了一种苍凉的神秘和阴沉。 紫瞳一听,不知道李墨染想干什么。而紫郡和紫封,同样不明白李墨染的意思。让他们将功补过的条件是惩罚紫瞳,那么李墨染是在试探他们?还是要解决掉紫瞳? 可是,李墨染的心思,不是他们可以猜测得出的,如同他们猜测不出林杰斐的意思。 “知道了。”紫郡道。 先应了再说,到底如何解决,他们再想办法。 李墨染走出房间,门随之被他带上。 林杰斐站在外面,看到李墨染出来,自然而然的上去扶住他:“累吗?”他柔声问。 李墨染摇头,也没拒绝他的搀扶。“这岛上倒是个悠闲的好地方,安静又自在,不用管外面的尘世烦扰。” “我可以把这些话当做是你对我的兴趣吗?”林杰斐笑着问。 李墨染挑眉:“南王真是自信,但是哪里来的这么大的自信?” 林杰斐不以为然:“只是时间的问题。” “南王可曾试过,让一个不爱你的人,爱上你?”李墨染问,问题直接又犀利,“特别是这个人心中已经有人的基础上。” “未曾。”林杰斐回答,“因为从来没有人值得我如此费心去在意。” “那真是我的荣幸。”李墨染一笑而过,并不刻意的继续这个话题。 只是,他避开话题,有人却不是。林杰斐停下脚步,双手扣住李墨染的肩膀:“墨染,我说真的,要不要跟我试试看?我比召国帝皇年纪大,比他更懂得珍惜人,尊重人。” 李墨染拍下他的手:“就一点,你永远也比不上他,但也就这一点,把他再多的缺点也掩盖了,而这一点,把你再多的优点遮住,也让人看不到。” “哪点?”林杰斐不懂。 李墨染轻笑着摇了摇头,他抬头,看着天空,时间差不多了吧。 “你告诉我,我会分析,如果是我错了,我会改。”见他沉默,林杰斐又道。 李墨染转过头,看着林杰斐认真的眼神,有那么一刹那,他觉得林杰斐可能真的喜欢上他了,但也只是一刹那。李墨染今生,除了对赵元崇之外的人,根本没有任何的兴趣。 “怎么,你不相信?”见他还是沉默,林杰斐不禁蹙眉。 第47章 卷五over 李墨染摇头:“赵元崇绝对不会为了得到我,而废了我的武功。” 林杰斐心一紧。 李墨染接着又道:“赵元崇不会为了显示自己的卓越和能干,而毁去我的骄傲。因为他知道,天下,需要我们并肩看,才能更有意思。” 说完这句话,李墨染转身离开了。 林杰斐想伸手去扶,但是,伸出的手没有碰到李墨染的身体,又垂下了。 赵元崇不会为了显示自己的卓越和能干,而毁去我的骄傲。 李墨染的话,一直在耳边回荡:“如果武功是你的骄傲,那么我会想办法让你恢复。”林杰斐大声道。 李墨染突然哈哈大笑了起来:“南王有君临天下的英雄气概,却不懂人心。墨染的武功纵使能纵横天下,又哪里值得墨染骄傲?” 那你的骄傲是什么?林杰斐很想问。 “李墨染出生安国公府,安国公府是武将世家,墨染最大的骄傲,是纵横战场。与心爱人,并肩作战。江山再大,若不是自己亲手打来的,又有何意思呢?”李墨染叹了声气。 林杰斐的心,被揪了起来。 召国齐王的骄傲,并不是坐拥江山,而是亲手打江山啊。 是啊,他出生如此高贵,且是个男人,又怎会像个女人一样贪图这些荣华富贵? 李墨染的骄傲,并非是召国齐王的身份,是李家世代的荣誉,作为李家子孙,他有征战沙场的那份觉悟啊。 而这份骄傲,被他亲手毁了。 散功,散的不是李墨染一身的武功,而是李墨染对他绝无可能再产生的感情。 心……突然有些疼。 要恢复这个人的武功,这是林杰斐唯一能做的。 而同样,隔着一扇门,李墨染的话,清楚的传到了里面。 紫瞳的眼神闪烁着,她一直以为李墨染配不上林杰斐,配不上她心中最完美的王爷。可是现在她发现,自己错了。 江山再大,若不是自己亲手打来的,又有何意思? 有着这样强大决心的人,怎么会配不上王爷呢?原来是自己自作多情了,是自己毁了李墨染和王爷的关系,是自己啊。 召国齐王,才华冠绝天下,是自己没有看清。原来他说,早就看透了自己,是真的。 紫瞳看着自己的手,对着紫郡和紫封道:“惩罚是吗?我们相识多年,我知道你们下不了手,所以我自己动手。” 啊…… 一声尖锐的叫声响起,而屋内,已是血红的一片。 紫郡和紫封看呆了,因为紫瞳亲手把自己的眼珠子挖了。 “你……你……”特别是紫封,惊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紫郡移开头,就算跟着王爷见惯了各种血腥的场面,但是看见自己的同伴亲手挖了自己的双眼,他同样不忍也震撼。 但是,这个结果是紫瞳自己选的,而造成这个结果的起因,也是紫瞳自己选的。说得自私一点,比起他们动手,还不如紫瞳自己动手来得好。对他们而言,也是一种解脱。 林杰斐听到了里面的声音,他回头,看到紫郡和紫封出来。 “怎么回事?”声音里带着浓浓的不悦。 “紫瞳她……她挖了自己的双眼。”紫郡道。 “哦?”林杰斐只是一个音调,并没有问原因。 然而紫郡却道:“紫瞳说,是她错了,没有看清楚一切,既然眼睛看不清楚一切,那么留着也没用。她说……祝王爷和公子君临天下。” 林杰斐嘴角勾起一丝弧度:“这会儿倒是聪明了,让杨大夫好好的医治她,她一生都可在岛上生活。” “是。” 一双眼换来了被处死的命运,也许在别人眼里,这是值得的,毕竟没有什么比活着更好。可是没有了光明的生活,却是比死亡更痛苦的。而这痛苦,也没有人会懂。 “恢复武功?”杨大夫面色为难。废除李墨染武功的药丸是他研究出来的,但是散功丸有,恢复武功的药丸却是没有的,杨大夫虽然不知道林杰斐把这个把这个药丸用在了谁的身上,可是现在林杰斐既然想要对方恢复武功,说明他后悔了,而能让他后悔的那个人,一定非常重要。 突然,杨大夫的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难道是那个少年? “如何?”林杰斐直接问。 “王爷,属下并没有研究出恢复武功的药丸,而且……也未必有人研究得出。不过普天之下,却是有一人可以试试。”杨大夫回答。 “谁?” “央国神医,离不落。” 央国神医,离不落。 此人的大名,天下无人不知。就如同召国齐王的名满天下一样,可是离不落从未在天下人面前出现过,可以说,没有人知道他长什么样子。 而如此一来,天下之大,如何去寻找此人? “王爷可去央国皇宫看看,神医离不落和当年的央国战王可是好友,而今战王成了央国的帝皇,也许神医的下落他知道。”杨大夫提醒。 “嗯。”林杰斐得了消息,打算马上去找。 李墨染要的诚心,他给。李墨染要的骄傲,既然是他亲手毁掉的,那么他亲手去找回来。 只要是李墨染要的一切,他都去做。他只求李墨染能和他一起打下江山。 并肩看,天地浩大。 有一句话,叫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林杰斐对李墨染的坚持,说不清也道不明。也许会有那么一丝偶然的机会,他能感动李墨染,但是这个偶然的机会,并没有出现。 就在林杰斐决定去央国找央国神医离不落的时候,临国传来了消息。 召国从清海上,用水军突袭清国。 水军? 一听这个名字,林杰斐大吃一惊。水军是以后战场必然的武器,林杰斐也想过,如何克服水上战场的问题,却是没有想到召国的水军已经训练好了。 心沉了下来,这个水军计划,是不是也有李墨染的功劳? 清国如果被召国攻陷,那么临国就有危险。而且清国和临国暗中已经结盟,这次他拐走李墨染就是逼召国先动手,撕破四国联盟的局面,然后他们反击,让召国没有借口逃避。 而召国,的确如意料中撕破了四国联盟的契约,直接向清国开战了。只是开始得比他想象中的快。 李墨染自信赵元崇对他的感情,原来是这样啊。 墨染,你且看着,这次赵元崇回不到你身边了。而这个天下大战的局势已经开始,最后的天下之主,肯定是他。 而这个,他想让李墨染亲眼去看着。 得到这个消息之后,林杰斐去找了李墨染。 “召国向清国开战了?”李墨染挑眉,并不意外。赵元崇的性格,他十分了解,但他只求赵元崇别一意孤行,而来孤身涉险。 “你似乎并不意外。”看着他的神情,林杰斐道。 “南王把我拐来这里,我国帝皇向清国宣战,这不是南王意料之中的事情吗?清国怎敢如此设计召国齐王?难道不是王爷的意思吗?”李墨染一句句的反问,“最后王爷赌的是什么?清国和临国联手对付召国吗?” “那么墨染以为,召国一定会赢吗?”这个少年,是哪里来的这么大的自信?偏偏这种自信,该死的吸引他。 “且看着。”才开始,谁也不知道结局。李墨染不下结论,无论赵元崇是输是赢,结果都不重要。因为他赢,他则生。他输,他则死。而他们,生死相随。 “好,且看着。”林杰斐同样自信。他赢,赵元崇死,他输,赵元崇活。同样,他赢,则得到李墨染,他输,便永远的失去这个少年。“我若赢了,你归我可好?” 可好?李墨染笑而不语。 “这个结果,我带你一起去看。”林杰斐又道。 【卷五,over】 第六卷 贺天下归一 第1章 天下大乱了 “是这里吗?”赵元崇跟在斑斓身后,与他同行的有风平、风仄、于轻飞、未子尘、张甬承。 “这里有五彩的气味。”斑斓回应。 每一种动物,都有特殊的寻找同类气息的方法。像五彩斑斓这种有灵性的动物更是特别,它们有着高于人类的智慧。 李墨染当初不允许未子尘等人跟随,不仅仅是为了保护他们的命,也是为赵元崇保存战斗力,以便营救自己。 李墨染太了解赵元崇了,上下两辈子加起来,就连赵元崇身上的每个疤痕,他都知道位置在哪里。自己有了危险,这个人肯定会不顾一切的来救自己。但愿在不顾一切的来救自己时,能安排好全局。 李墨染活了两辈子,上辈子的生命虽然短暂,但是他是个天赋极高的人,若不是天意弄人,何苦会到那个下场? 这辈子重来一次,他日日算计,年年算计,算计着朝廷,算计着国家,算计着天下,他最终的目的,不过是想跟赵元崇一起,过一段太平的人生。 林杰斐和清国暗中联盟,抓了他的目的很简单,逼迫召国起兵,他们再以联盟国叛变之名反击。 而这样一来,天下必乱。 如果临国和清国平分了召国,那么天下所剩的几国中,临国独大,这个天下,等于归了临国。 只是,李墨染忽略了一点。林杰斐老谋深算,为什么这次如此心急,因为他看上了李墨染。 如果不是看上李墨染,林杰斐不至于如此心急想拿下召国。 他想要这个少年,风一样迷人的少年。 李墨染看清了这个局势,并加以利用,他赌的是赵元崇的胆识。 而赵元崇,年少气盛,召国国富民强,兵力更是傲视九国。赵元崇年纪轻轻,如此雄厚的背景,他怎么会怕?不但不会怕,反而更加的兴奋。既然有人想挖坑让他跳,他就跳下去,跳下去之后,再拿那些人来填这个坑。 这就是赵元崇,他从小的皇宫阴暗的教育里长大。他怕什么? 唯一怕的,只有李墨染。 今生,他也同样和李墨染,生死与共。 “这是我们和王爷最后分开的地方。”未子尘道。 他们这些人潜入清国,而和清海上,老国公和杨子圣率领的军队已经攻下了那个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有了前方战事的情况,他们后方的行动,根本不会被关注。 杨子圣在召国军营的身份是老国公的护卫,央国曾经的战王现在的帝皇在召国军营的身份如果泄露,那么召国和央国的关系也会被知晓。这是赵元崇和李墨染的计划里,最致命的一个消息,所以绝对不能泄露。 赵元崇传信把杨子圣叫来,并非不相信老国公。而是庆承和林杰斐在军事上的才能的确出色,战王和南王的对持,这是一场有着非凡意义的仗。 前方战场。 “清国的兵力太弱,或者说清国强的兵力根本没有集中在这里。”杨子圣看着溃不成军的清国士兵评价。 “是我们打得他们措手不及。”端礼年少气盛道,这场仗的胜利,让他意气焕发。 “年轻人。”杨子圣笑着道,“就这么一个小胜利,别高兴得太早。我们虽然打得他们措手不及,但主要是因为他们的军队没集中在这里,而我们算是偷袭。这样的胜利,没什么好骄傲的。” 对于杨子圣,这里所有的人,都是尊敬的,所以他的话,端礼笑着认真听下了。 水军从和清海攻打清国,陆军从裴州出发去和州,再从和州进入清国。水军和陆军的配合天衣无缝,这是赵元崇在离开时就计划好的事情。而目前,所有的事情,都是按照着他的计划在发展。 其实林杰斐和清国的计划本身没有问题,但是他们忽略了召国攻打速度。而召国的攻打速度,取决于召国的水军。 如果召国没有水军,没有从和清海直接进入清国的领地,那么的确,陆军的攻打速度很慢,要从和州开始进攻。而和州一旦有动静,清国那边马上会知道情况,能立即采取措施,这样一来,他们有足够的时间来计划,或者等临国的军队支援。 但是水军的话,他们根本没有足够的时间求救和应急。 这座城,已经丢了。 “先生此话有理,端礼的性格有些毛糙,而今天下大乱,作为武将,毛糙是大忌。”老国公刚巧听到了杨子圣的话。 其实,他和杨子圣的关系是非常尴尬的。李墨染是他的孙子,又是杨家的子嗣,之前攻打清国事情紧急,他们之间并没有多余的时间聊墨染的事情。而现在,这座城已经攻下,百姓和被抓的士兵由余铮在安排。老国公有了时间跟杨子圣谈谈。 感觉到老国公欲言又止的视线,杨子圣是聪明人,哪里不懂他的意思。 “久仰老国公大名,有些兵法上的问题,还想向老国公请教请教,老国公可愿随我走走?”杨子圣微笑的道。 自从认识了李墨染,把离不落救了回来,这个一向不苟言笑的央国战王,也学会了微笑,且习惯了微笑。 “先生请。”老国公知道,关于李墨染的事情,是他们李家愧对央国的皇室。但是关于墨染的生父,赵元崇并没有说清楚,所以老国公心里有着很多很多的疑问。 再看杨子圣的表情,老国公猜测,杨子圣也是这件事的知情人。 刚刚结束战争的城内,有些萧条。但是百姓的日子却没有受到多大的波动,因为这场战争才刚刚开始,就已经结束了。而和州那边,在战争开始的即刻,就已经准备好了物资,战争一结束,吕秀文就派人把物资送了过来,用来补填给这里的百姓。 百姓损失多少,他们等价赔上。 换句话说,召国有钱,愿意充胖子。可是这样的处理方法,的确是好的,百姓并没有因为城池被侵而反感召国。因为,他们的家园并没有受到伤害。 “召国能有今天,一方面取决于陛下的英明睿智,但另一方面取决于墨染,可以说,今天的召国,他才是大功臣。”老国公道,“老夫一直以为,墨染的到来,是上天赐予李家的恩德,是特殊的。他从小有着非一般人的天资,令人嫉妒不已。去哪里知道……”哪里知道,这不是李家的孩子,是央国的皇子。 “他的确是个与众不同的孩子,果断、干练、自信,他的身上有着一般人所没有的天赋。这样的孩子,生来就是尊贵不凡的。”尊贵的身份,不凡的智慧。 这是他们杨家的孩子。 “请问……墨染的生父还好吗?”听皇上大约提起过神医离不落,但因为没有详聊,老国公知道的并不清楚。 “他很好,他和墨染长得太像,所以这次并没有来。一个跟召国齐王有着七八分像的中年男人出现在这里,会引起很多的猜测的。”杨子圣道。 老国公点头:“老夫了解,只是老夫愧对他,老夫想亲口跟他说一声抱歉。” “老国公言重了。”杨子圣的声音沉稳,“您德高望重,战场上更是威名远播,不落是您的晚辈,更何况这件事错不在您。反而我们杨家要感谢您,您把墨染带在身边,才养得这么好。” “老夫惭愧。”杨子圣的大方,更显得他们李家的不厚道。“老夫有个疑惑,墨染是在何时同你们相认的?” 何时啊? 杨子圣想了想:“五年前,他来央国请不落为贵国的太上皇看病。而那个时候,他似乎已经知道了自己是不落的孩子。其实说来,我也好奇,才十一岁的孩子,竟有他这般胆识,真是天下罕见。”才十一岁的孩子,是如何猜测出自己的身世?仅凭那些巧合吗? 五年前? 老国公大吃一惊,那个时候墨染才十一岁啊。 可就是这十一岁的孩子,他却完全看不懂。 从小到大,墨染一向礼貌听话,不是看书就是练武,后来突然被太上皇赐婚,召国虽然盛行男风,但是在李家这样的家族里,怎么可能是嫡子嫡孙出嫁。 可是,李墨染很平静的接受了。 一直以来,老国公心里有个想不通的地方,却是又说不清楚。那个带着满身神秘的孩子,太令人震撼了。 第2章 找到墨染了 “这里是码头,墨染就是从这里上船,然后……”然后去了哪里,从此成谜了。赵元崇的话没有往下说。 斑斓是火灵蛇,不能下水,所以五彩的气息融合在水里,它就闻不出来了。 “那我们上船去找人?”未子尘问。 “不。”赵元崇摇头,“这里暗中有人看守,我们上不了船。而且这里是临国的地方,我们如果在这里现身,更是便宜了林杰斐。”他虽然担心李墨染,却是也同样相信李墨染,李墨染不是一个人的,身边还有五彩。冰灵神兽,万夫莫敌,它如果要救墨染离开,便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那我们怎么办?”李墨染对未子尘有救命之恩,未子尘是除了赵元崇之外,最担心李墨染的人。他把李墨染当成自己的主子般效忠和尊敬。 “如果临国真的跟清国暗中结盟,那么清国发生这样的事情,林杰斐不会不管,我们……在这里等着。”赵元崇眯起眼,然后拿出玉箫开始吹。 玉箫能千里传音,不仅是李墨染能跟五彩联系,赵元崇也行。 而此刻,悲催的五彩听到赵元崇的玉箫声了。 真他妈的悲催,李墨染被林杰斐带上船了,它一条蛇在水里不停的游泳,远远的跟在船的后面,要知道这是多么辛苦的,就算它水性再好,就算它在水里能游泳,可它到底不是鱼啊。 五彩很苦逼,可苦逼的想法没有同类可以说。 五彩游过的地方,后面跟着一些小鱼,大概是那些鱼也无法想象,五彩这个不是同类的动物,是如何在水中游泳的,明明应该是爬行动物嘛。 难道说,这是另一种它们没有见过的同类? 五彩很悲催。 “陛下,请看,有船靠近了。”于轻飞提醒。 果然,由远渐进的大船上,标着临国皇室的标记,而标记的锦旗上绣着南字。这是,临国南王的船。 这是李墨染消失的地方,林杰斐的船出现在这里,那么是不是意味着? 不用等众人费尽心思的去想,因为他们看到了。 李墨染站在船头,虽不能看得很清楚,可普天之下,召国齐王的气质,是独一无二的,而算上赵元崇在场的所有人,没有人会认错。 只是,李墨染和林杰斐站得如此近。两人几乎是靠在一起了。 一定要亲手杀了他。 这是赵元崇的想法。 等到船靠岸,林杰斐扶着李墨染下船,接着他们上了马车。 “公子他……”未子尘欲言又止。 其实,不止是未子尘有疑惑,所有人都有疑惑。虽然他们距离船靠岸的位置有些远,但在视力上,却能把岸边的情况看个大概。 李墨染下船让人扶着,这首先就是一个问题。 而李墨染没有推开林杰斐,这又是一个问题。 第三个问题,李墨染的步伐轻飘,一点也不像习武之人的沉稳有力。 “我们跟……” “五彩来了。” 斑斓打断赵元崇的话,用心声传达给赵元崇。 赵元崇顿了一下:“子尘,你们跟上去,记着,不可打草惊蛇。” “诺。” 打草惊蛇?五彩顺着玉箫声,爬到赵元崇面前。 赵元崇还盯着马车离开的方向,他双手握拳,手背上的一根根筋都跳了出来。林杰斐,他一定要亲手宰了他。 “斑斓,你让五彩把墨染这几天的情况告诉你。” 其实,五彩对这几天的情况,也不是很懂。毕竟李墨染跟五彩的交流也是很少的,而且五彩作为一条蛇,它对人类的事情,还是不了解的。哪怕再通灵性,也只是一条蛇。 “五彩说,墨染生病了,但是不要它的唾液,昨天才好的。”斑斓把五彩的意思,传达给赵元崇。 生病?又不要五彩的唾液,墨染打的是什么计划? 赵元崇眯起眼,想不通。他想不通,也是正常,因为他并没有把墨染和中毒联系起来。 “走,我们跟上去。” 临国和清国相邻,非常的近。 这几天虽然李墨染的身体刚刚痊愈,但是林杰斐攻打召国心切,并没有在中途浪费时间,这让一路跟他们来的赵元崇心疼死了。 “南王。”庆承这边已经集中了军队,可以说他们兵力损失非常的严重。 “这……情况怎么会这样?”林杰斐一进军营,就发现了清国的兵力情况。庆承的本事他是知道的,怎么可能处于如此被动的地步?“清国的士兵怎么会这么惨?” 说到这个惨字,庆承十分的尴尬。 “召国把所有的军力都集中了起来,他们用水军攻下和和州相邻的州,陆军再从和州过来,动作迅速得我们只能守。而且召国的百万大军,和我们清国的军力相差明显。还有更重要的一点……召国几位名将的战术我都研究过,这次主帅是老国公,可是打仗的风格,却不像他。”这才是庆承无法抵抗的,最重要的一点。 “哦?”林杰斐眯起眼,“召国的名将资料我们都研究过,从未见过的打仗风格,我也是好奇。不过这先不管,临国的援军马上就到了。临国和清国加起来的兵力,可是比召国要多。而且……”林杰斐拿出地图,“召国把所有的兵力都集中了过来,那么他们的其他外围都空着。比如这里……还有这里……” “这边是他们之前收复的北戎,北戎原是小国,被召国收复,一定会心生不满,厉国去攻打召国的北戎,一定不用吹灰之力。再从北戎直取召国,这场仗,我们必胜。”林杰斐的计划,其实也非常高明。 利用北戎作为召国的突破口,的确很好。 只是…… “而这边,召国的越州是召国最穷的地方,也是召国实力最弱的地方,卫国距离越州近,由卫国进攻越州,胜利也即将属于我们。”林杰斐的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召国被瓦解,赵元崇拿什么再让李墨染另眼相看? 到那个时候,那个如风般的少年,就属于他了。 临国、清国、卫国、厉国,早就暗中结盟了。 说服他们的理由很简单,如果厉国和卫国不跟他们结盟,那么他们用四国联盟的名义,向他们发起战争。到时候如同他们分解和国般,卫国和厉国,也将不存在。 卫国和厉国不敢和四国联盟抵抗,只好听从林杰斐的意思。如果召国没了,天下强国又少了一国,所谓四国联盟的力量,也减少了。 也许到那个时候,他们散国团结,就能对付临国和清国了。 林杰斐有自己的计划,他们也有自己的计划。 “那么前提必须是,临国和清国的联军,打得召国没有还手的能力,且没有逃跑的力气。”庆承道。 “这是当然。”林杰斐自信满满。 庆承看着林杰斐,其实这场计划,他原本是反对的。林杰斐和他们清国太子谈的时候,庆承并不赞同。首先,林杰斐要李墨染,这个他们清楚。但临国得到了李墨染,对他们清国一点好处也没有,就算解决了召国,如果李墨染反过来帮助临国,那么接下来灭亡的,就是他们清国了。 但是太子心意已决,他没有办法反对。 其实,这是一场不能预料的战争。 召国的实力到底有多大,他们不知道。临国和清国的联军对抗召国,如果打得两败俱伤,那么接下来害怕四国联盟的散国公然反抗,又会怎样呢? 虽然说卫国和厉国已经屈服了,寒国刚刚经历了内战,没有心思对其他的国家动歪脑筋,那么央国和慕国呢? 慕国在临国的北方,他们起不到作用。也没有胆子攻打临国,那么央国呢?央国是个神秘的国家,央国如今的帝皇杨子圣更是赫赫有名的战王。 林杰斐的计划里,没有这个人。 为何没有这个人?强者和强者对决,如果和央国再结盟,对临国没有好处,所以林杰斐的计划里,没有央国。 “王爷欲言又止,莫不是有话要说?”林杰斐看着庆承,直接问。 第3章 庆承的顾略 庆承想了想,基于双方的利益考虑,他还是说了:“李墨染是召国的齐王,南王把他留在我们的军营,确定合适吗?” 林杰斐挑眉:“那么昌平王的意思是?” “万一军机泄露,南王又该如何定夺?”庆承反问。 “李墨染被废了武功,如何泄露军机?”林杰斐可不相信在守卫如此森严的军营,李墨染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还能逃出去。 “什么?”庆承大吃一惊,“他的武功……你废的?”堂堂召国齐王被废了武功,这件事如果传开,一定会震惊天下的。而且,李墨染是武将世家出身,他没有武功,这对召国而言,损失太大了。 林杰斐这个人,当真心狠手辣。 “用这种目光看着我做什么?”林杰斐挑眉。 庆承摇头:“既然南王如此说了,我便信了王爷,这事关临国,我也相信王爷不会拿来当做儿戏。”说完,庆承走出营帐。 李墨染被安顿在林杰斐的帐篷里。 两军交战,说实话,帐篷的条件并不好。更何况李墨染作为召国的齐王,来到清国的军营,这种身份的尴尬,更是明显了。 林杰斐回到军营的时候,李墨染正在看书。 “一路赶路辛苦了,想吃点什么,我命人去准备。”林杰斐的声音有些讨好。 李墨染轻笑着摇头:“南王不必顾忌我,只管把帐篷守住了就是,也许今天晚上,召国的人就会不顾一切的来救我。” “那么,本王让他们有去无回。”林杰斐自负道。 李墨染还是笑着,并不继续跟林杰斐搭话。 有去无回? 林杰斐好狂妄的语气。 “墨染,你且好好看着这场仗,看看是召国会赢,还是我临国会赢,看看这天下的主人,到底是谁。”林杰斐的自负,不是没有理由的,因为临国的确很强大。 “我自然是希望召国会赢的,而且我也相信召国会赢。”李墨染回答。 “召国把所有的兵力都集中到了这里,用来对付清国,赵元崇此计,就是个错误。”林杰斐的想法是,赵元崇到底是太年轻了,所以做起事情来,才这么冲动。 “他是因为担心我。”李墨染敷衍道。赵元崇虽然性格会有些冲动,可是做事情,他从来都是安排妥当的。把召国的军力集中到了这里,又何尝不是请君入瓮呢? “是吗?但是作为一个帝皇,这种担心该收敛。”林杰斐不赞同。 “所以我说,南王永远也比不上他。”李墨染回答。 林杰斐一顿,随即笑道:“你知道的,作为一个国家权利最大的人,有时候,有很多的身不由己。” “嗯。” 只是一个嗯字,代表着李墨染不想再继续说话了。 召国军营。 “陛下。”老国公等人看到赵元崇回来,有些意外,“墨染找到了?” 赵元崇看着老国公点了点头,又对着众人道:“他此刻就在清国的军营里。我国和清国打仗的情况如何?” “目前我们是压倒性的胜利,但是庆承也是个人物,他善于防守,防守措施做得非常好,要打下这座城,恐怕还需要时间。”老国公道。 赵元崇点点头,又看向杨子圣:“你怎么认为?” “以我们和清国的兵力相比,要攻下这座城只是时间上的问题,但是庆承在这里守着,墨染又到了对方的军营,万一对方利用李墨染要我们投降,你说怎么办?”杨子圣问。 “这不可能。”赵元崇想也不想的否认。 “理由?”杨子圣要听理由,战场上的事情瞬息万变,赵元崇的不可能,不能只凭感觉去否认。 “之玉有五彩在,如果他想离开,在确保了子尘等人的安全后,他早就可以离开了,结果却是没有。他没有离开应该有他的理由。”赵元崇相信李墨染,这种相信是来自心灵上的信任。 “虽不知冰灵神兽如何的厉害,但是有你的保证,我放心。”杨子圣知道赵元崇对李墨染的感情,可以说赵元崇是天下间最不放心李墨染的人,现在连他都敢如此保证,那么他确信李墨染是安全的。“跟墨染一起来的还有谁?” “是林杰斐。”赵元崇咬牙切齿道。 “果然是他吗?那么他带走墨染的原因是什么?”杨子圣问。 关于这个问题,赵元崇无法回答。毕竟男风不是到处都流行的,所以赵元崇不会自恋的说,林杰斐看上他的皇后了。 那么林杰斐带走墨染的原因是什么呢?这个需要当面问一问墨染才能知道。 “且不管林杰斐带走之玉的目的是什么,林杰斐到了清国的军营,那么接下来到的应该是临国的援军,所以我们要在临国的援军到达之前,打下这里。”赵元崇还有一个决定,他要晚上夜闯清国的军营,去看一下李墨染的情况。 光靠五彩的传话,不能得知太多的信息,赵元崇不放心。 “嗯。”这一点,杨子圣同意。 是夜。 赵元崇一身夜行衣潜入了清国军营的周边。 且看去,军营的巡逻非常的严谨,人根本无法靠近。就算赵元崇武功再高,单枪匹马的潜入里面,也是不可能的。 该死的。 赵元崇心里把林杰斐的祖宗都骂了一遍。 “五彩来了。”斑斓提醒,它感觉到了五彩的气息。 同样,五彩也是感觉到同类的气息才出来的。 果不其然,五彩慢慢的爬到了他们的面前,仰着小脑袋看着赵元崇和斑斓。其实,它的脑袋仰得再高,也看不到整个赵元崇。 “五彩说,墨染传心声给它,让你别夜闯清国军营,只要稍微引起他们的注意就行,另外,他很安全。”斑斓转述。 如果召国没人夜闯清国军营,反而会引起林杰斐的怀疑。所以李墨染要的效果是,闯,却只是引起混乱。 他的意思赵元崇当然明白。他并不意外李墨染会算到他的行动,只是对于爱人对自己如此的了解,心里高兴极了。 “你让五彩回去告诉墨染,我知道怎么做了。” 于是,五彩摇着小尾巴,又爬走了。 林杰斐知道召国人会来救李墨染,而李墨染是睡在他的营帐里的,所以他有些期待,又有些警备。 期待把来救李墨染的人都活捉了,警备是因为意外是人掌控不到的。 “没想到今夜竟然如此安静。”林杰斐看着躺在床上看书的李墨染,意有所指的道。 “你都说了,这里守卫森严,他们即便要来救我,也得计划计划不是吗?”李墨染看着书,头也不抬的道。 “齐王想得这么开,让我不禁有些怀疑,是不是暗地里齐王在算计着我不知道的事情。”林杰斐这话是试探的,他想看看李墨染的反应。 只是,李墨染淡淡的挑眉:“即便是有,我也不会告诉南王你。”对付林杰斐这种人,不能直接的否认,如此他反而不信,而直接的承认,他也会更加的怀疑,用模棱两可的答案去回答,反而更好。 是吗? 林杰斐眯起眼。 说实在话,让李墨染留在军营里,的确是个危险的行为,但是没有武功的李墨染,在他侍卫的监视下,根本无法跟外界联系,所以林杰斐并不怕。 但是这一刻,李墨染的镇定不禁让他怀疑,是不是他在算计着什么?可是他也知道,就算是,李墨染也不会告诉他。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更加严谨的监视李墨染。 “无妨。”想好之后,林杰斐大方道,“你只要看着最后的胜利就好。只要清国能坚持到临国的援军到达,那么我们就胜利了。” “如果坚持不到呢?”李墨染问。 “不会,召国的军力再强,要想在几天内打下这里,也是不可能的。清国肯定会坚持到,而到时候,就是临国的军队在全力,且最佳状态下,和召国的军队对战。”林杰斐说着,开始兴奋了起来。 “是吗?”李墨染勾起嘴角,笑得颇有深意。 第4章 两国的交锋 一大早,召国攻打清国城池的战鼓,敲响了。这是召国第三次攻打这座城池,前两次召国虽然没有打下这座城池,但是清国的兵力损失很大,尽管如此,清国的防守,还是非常的厉害。 不得不说,庆承是个出色的武将。清国如果能再出一个庆承,也许天下九国的排名,就不是这样了,也许……不用受到临国的威压。 召国兵力的遥遥领先,是因为召国的武将多。 比如原来的林家、李家,现在的余家,再加上端礼、郑晖年等人。 林家虽然让帝皇顾忌,但是林家将的强大,的确是万夫莫敌的。他们的强大,是林家几代下来的累积。 林家如果没有私心,赵元崇不至于对他们动手,因为林家走下坡,等于削弱了召国一部分的力量,而同时,在外人眼里,林家是帝皇最坚强的靠山,比李家还要可靠。当然,现在李墨染嫁给了帝皇,所以现在的李家,等于当年的林家,他们都是帝皇的军队。 这是一方面。 另一方面,也是赵元崇积极培养端礼和郑晖年的原因,帝皇需要自己的亲信。赵元崇向来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不管是用吕桦,还是赵元浩,他就是有那样的魄力和能力,让人心甘情愿的臣服于他。 也许在有些人看来,这是齐王李墨染的功劳,但是在决策方面,李墨染没有赵元崇那样的果断和干练。 赵元崇缺乏耐心,李墨染多的是耐心。上辈子十年病入膏肓的日子都熬下来了,他的耐心足够多。 赵元崇想法细腻,李墨染却只想跟赵元崇有关的事情。 赵元崇善用谋略,李墨染善用心计,这两人在一起,是天作之合。赵元崇的心中装了天下,可天下再大,在他心中也抵不过一个李墨染。 李墨染的心中没有天下,可就算没有天下,为了赵元崇,他也会胸怀天下。 这次的战争,依旧是老国公指挥,余铮带队,端礼打前锋,郑晖年待命。 而杨子圣坐镇。 更奇怪的是,赵元崇没有上战场。 “情况如何?”赵元崇没有上战场,是因为此等战役如果要帝皇亲征,那么万一没有攻下这里,等到临国援军到达的时候,军队的士气就只会更加低迷。 这是士兵的心理因素。 本来清国和临国结盟与召国对阵,召国士兵的心里就有压力,如果帝皇上阵,结果一样,不但没有起到好的效果,反而会产生负面的影响。 但是,如果等临国的援军到了,帝皇再亲征,效果就不同了。 士兵心中的压力会随着帝皇的亲征而减少,这是一种信仰的问题。 召国百姓对召国帝皇的信任是非常深的。 因为走到今天的召国,是这位年轻的帝皇继位之后,所做出的巨大贡献。 “前方来报有些奇怪,今日的作战方式跟之前的不同,这不像是庆承一贯的打法。庆承以守为主,但是今日的情况,在防守之外,还加了攻击,虽然攻击力不强,但足够让我们在意。”老国公道。 “这是当然,这是林杰斐的手法。临国南王可是作战方面的甜天才,他喜欢攻击,而且攻击力超强。”杨子圣道,“你们可能都不知道,林杰斐是临国先皇的幼子,深得临国先皇宠爱,而据说临国先皇也有封他为太子的打算,但是,他母亲地位低下,又没有背景。这样的情况下,他在宫里绝对没有好处,而且老皇帝毕竟年纪大了,也不能凡事把他照顾得面面俱到。后来临国内乱,皇子谋反,老皇帝安排心腹护送他离开了,而老皇帝自己,死在了那场叛乱里。” “哦?”赵元崇意外:“后来呢?”看不出那个南王还有这样的经历。 “后来林杰斐长大,举兵重来,他以极少的兵力战胜了已经登基的皇子,就是现在临国那个小皇帝的父皇。让人意外的是,他并没有登基,而是拥护了小皇帝。但他摄政,当不当皇帝,并没有区别。”这样的人,心思之缜密,非一般人能想象。 临国当年的内乱,不是秘密,但知道的人也不多。 赵元崇和李墨染当时还没出生,自然不知道。等他们学会走路,林杰斐在临国的地位已经稳定,当年的事情,没有人会再谈起。 而且,临国在林杰斐的领导下,发展迅速,在临国百姓的心中,林杰斐是他们的天神。就像赵元崇在召国百姓心中的地位一样。 “临国南王的确是个人物。”老国公开口,“以后的天下,就是属于你们的了。” 不管是林家,还是他,都已经落幕了。 而今天下,是临国南王,央国战王,召国帝皇,召国齐王,还有卫国神童这些人的天下。 卫国神童魏童,说到此人,赵元崇突然心揪了一下,只是那么一下,赵元崇就算觉得哪里怪异,却也很快忽略了。 清国军营。 “前方怎么样?”林杰斐问走进来的紫易。 “王爷提供的策略压住了召国的进攻,昌平王爷正在指挥。”紫易回答。他在战场和军营两边跑,一边看战场的情况,一边来汇报给林杰斐知道。 “召国那边的主力军可是查到名单了?”林杰斐最关心的是这个。因为同样,目前召国的作战方针,也不像是老国公的一贯的作风。 所以林杰斐很在意。 “尚未,召国那边探子进不去。”紫易道。 “有没有可能是召国的帝皇赵元崇?”林杰斐眯起眼问。 老国公是个老将领了,他一贯采取的打法是攻守兼备,但是这次召国的作战方式是以攻为主。以攻为主,放弃了守,这在兵力悬殊比较大的情况下来用,非常的适合。目前召国和清国的兵力悬殊,就是个问题。可见此人对作战策略,比老国公更刁钻。 召国目前的军队根本不需要防守,所以对方把兵力集中在攻打方面,这个人,到底是谁? 召国帝皇善用计谋,却不知道这计谋是不是兵法上的。那个人,会是赵元崇吗? 其实李墨染这段时间的镇定,的确让林杰斐觉得很意外。虽然林杰斐没有表现出来,但是心底却有疑惑的。 而就在这个时候,门外有人喊:“有人偷袭,来人啊,有人偷袭了。” 有人偷袭?林杰斐神情一凌,马上跑出帐篷。这个时候有人偷袭清国的军营,为的是谁?清国的军队正在和召国打仗,军营这边的防守根本不行,所以召国的偷袭,是冲着李墨染来的。 一想到这里,林杰斐的脸色沉了下来。 等他跑到自己的营帐,看见紫郡跟紫封守在门口,他送了一口气,墨染应该没被带走。 “怎么样?有人来过吗?”林杰斐没有马上进去,而是向紫郡和紫封问话。 “没有,我等一刻都没有离开过。”紫郡回答。 “小心守着,如果有人闯进来,杀无赦。”林杰斐留下话,走进帐篷。 “是。” 帐篷里,李墨染见林杰斐进来,不禁挑眉:“这个时候是召国和清国交战的时候,南王竟然有心情来这里,可见清国在战事上的情况非常的好。” “所以墨染在紧张吗?为召国紧张吗?”林杰斐反问。 李墨染勾起嘴角一笑:“我紧张与否并不重要,召国不会因为我的紧张而胜利,也不会因为我的放心而输了。倒是王爷,看似有些气喘,莫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外面这么吵,齐王不会没听见吧?”林杰斐轻笑,“我自然是紧张,紧张墨染被人带走,到时候我若想再见墨染,怕是困难了。” “报。”这时门口响起紫易的声音。 “何事?”林杰斐问。 “刺客已经退了,请王爷放心。” “知道了。”林杰斐坐到李墨染的旁边,“就算清国的军力没有集中在这里,召国人想要闯进来救你,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他们是不是太轻敌了?” 第5章 元崇的想法 “也许他们是低估了南王你的实力。”李墨染道,“不过,召国若倾尽兵力,又岂会是这样的不战而退?王爷觉得,他们打不进这里吗?” 这个…… 林杰斐沉思。 的确,如果他们是来救李墨染,不该是如此的结果,只是引起骚动,便全身而退了。召国不可能没有高手,那么是为了什么? 林杰斐眯起眼看着李墨染。 李墨染微笑的回视他,他之所以把问题指出来,是因为攻心。这样的情况,林杰斐马上就会想到,那么林杰斐想到之后,应该会马上领略,召国之所以这样做,只是为了引起他们的注意,并让他们不安。 但如果,是他主动告诉林杰斐的,召国这样的举动不正常,那么林杰斐就不会往这个方向去想了。 比如,今日来的刺客,是不是召国的人? 召国的人为了救李墨染肯定在这个时候派出最厉害的高手来救李墨染,因为这个时候,临国的援军还没到,清国的人又要应付召国的军队,所以要救李墨染,这是最好的时机。 可是,召国的人没有到,而到来的人却又只是引起他们的注意,然后再全身而退,这是什么意思? 林杰斐本就是个心思缜密的人,如此行为,在林杰斐的心里,只有一个可能,这些人不是来救李墨染的,也不是召国的人,而是其他国家的人,怕李墨染被召国的人救走,所以特意来打草惊蛇。 那么此举,是为了让召国和临国的矛盾更加激烈。 同一件事,由李墨染提醒的结果,变成是这样的。如果由林杰斐自己想的结果,便不是这样的。这就是李墨染要的结果,而林杰斐,不过是顺着李墨染的猜测,再一步一步的走下去。 若要玩人心,李墨染经历两世,又会输了谁? 林杰斐虽然心思谋略都是一等一的,他虽然经历过朝廷的动荡,可是李墨染更甚。 上辈子,从文孝帝到赵元崇继位,他又何尝不是亲眼见证了那样的奇迹?更何况,他被至亲至爱的人背叛和出卖。 所以这辈子他发誓,他宁可负了天下人,也绝不负赵元崇。 病入膏肓,命垂一线时,赵元崇依然坚定不移的说,自己是他这辈子要娶的人。召国皇后的身份,是赵元崇对李墨染的忠诚和专一。 这样的感情,在上辈子,李墨染回报不起,两年的时间,过得太快,快得他日日在担心,担心明天就睁不开眼。 也许,老天是仁慈的,听到了他的祷告,所以让他回来了。 看着林杰斐紧蹙的眉头,李墨染的眼底闪过微妙的光芒。 任凭林杰斐如何算计,统一天下的,肯定是他们召国,而天下之主,肯定是赵元崇。 召国军营。 “陛下,只是扰乱了清国的军营,待林杰斐的人围过来的时候,我们就撤退了。”于轻飞道。 是的,那些林杰斐怀疑的刺客,是赵元崇派了于轻飞去伪装的。按照李墨染让五彩传的话,只是骚扰,却能扰乱了林杰斐的思绪。 其实,赵元崇是真的想闯进清国的军营,把李墨染救出来的。但是他更加知道李墨染有自己的计划,他不想破坏李墨染的计划,所以忍着。 还有一点,赵元崇怎么也想不明白,林杰斐抓走李墨染的目的,召国的帝皇还不知道,他的皇后被人看上了。 “可有找到线索,之玉被藏在哪里?”赵元崇托着下巴,眯起眼睛问。 “我们有人在暗中看到林杰斐往自己的军营跑,之后就没有出来。”于轻飞道,“而且所有营帐门口的侍卫都是普通的士兵,只有林杰斐营帐门口的守卫是他的私卫,所以属下认为齐王在林杰斐的营帐里。” “他把之玉藏在自己的营帐里打算做什么?”赵元崇声音一重。 “属下不知。”于轻飞道,“他一定另有所图。” “嗯。” 赵元崇点头,另有所图是肯定的。 想了一会儿,赵元崇突然站起身,于轻飞跟上。 赵元崇来到主帅营帐,他是来找杨子圣的:“我有一个想法,今天这城,我不想攻下。” 杨子圣挑眉:“何意?” “如果今天我们要把这城给攻了,虽然我们是胜利了,但是我们的损伤也不会轻。临国的援军马上就到,这样下去对我们而言,绝对没有好处,反而让临国占了上风。”赵元崇道。 “的确是。”杨子圣从一开始就知道,“所以我才选择速战速决的方式。”因为拖下去,累的只会是召国的士兵。 “可如果,我们停战,等临国的援军来,我们的士兵同样有充分的时间休息,用最好的状态去对战清国和临国的援军。”赵元崇又道。 “继续,说得直接些。”杨子圣猜不出赵元崇的用意。 “请君入瓮如何?”赵元崇眼底泛起冷漠,说起请君入瓮时,语气有些残忍。也许,这样的方法会死很多人,可战争哪有不流血的?流血过后,才会洗净污秽。 “如何个请君入瓮?”杨子圣想把赵元崇杀了当饲料喂马,说话吞吞吐吐简直是在挑战他的耐心。 “你想想,如果我们以完好的状态迎接清国和临国援军,这场仗的结果会怎样,谁也不知道。那么林杰斐费心设计,难道只为打一场没有结果的仗吗?我们这里两军互不相让,林杰斐肯定还有下一步。”而林杰斐的下一步,赵元崇早就想好了措施。 “自然。”这一点,杨子圣从来没有怀疑过。 “那么,我们在这里耗着,耗得两败俱伤,让林杰斐提早下一步。”赵元崇道。 “你的意思是?”杨子圣蹙紧了眉头。 “召国和清国、临国已经翻脸,他们不会让召国留着,所以接下来,和林杰斐暗中结盟的散国,就会对召国进攻了。你说,如果我们派出一支部队去抄了他们的后路,他们会怎样?”赵元崇嘴角勾起嗜血的笑。 抄了他们的后路,等于从后面进攻他们的国家,让他们偷鸡不成蚀把米。 “你有何计划?”杨子圣来了兴趣。他是武将,虽然不喜欢开战,是因为怕让百姓受苦,但没有哪个武将对打仗没有兴趣的。 “目前不管是四国联盟内讧,还是散国被牵连,央国都始终没人来打扰。无非是大家都畏惧战王的威名。我细想过,林杰斐能利用的散国是卫国、厉国、慕国。但是慕国在临国的北面,距离我们召国太远,所以林杰斐不会选择它。那么接下来是卫国和厉国,临国要派援军来和清国联手,要么倾尽全力,要么派遣一部分。但如果临国只派遣一部分的援军过来,林杰斐有这个自信能打赢我们召国吗?万一输了,我们召国大军长驱直入,对清国和临国的影响更大。 另一点,如果他只派了一部分的援军过来,那么剩下的一部分来攻打我们召国的其他城池吗?如此是行不通的,从临国绕到召国的其他城池,路途遥远不说,大军迁移过来,用上个把月的时间,这绝对是吃力不讨好的。 所以林杰斐不会用临国大军来打召国的其他城池,如此,临国援军必定是临国的所有兵力。那么,他能利用的卫国和厉国又如何呢?卫国距离最近的召国城池是越州,越州是我们召国最穷的地方,兵力也是最弱的,现在召国的大军全都在这里,越州剩下的也不过是守城的几个。他要对越州下手,的确是很方便。”林杰斐能想到的,赵元崇自然也能。作为召国的帝皇,赵元崇甚至比林杰斐更了解如何在极短的时间内攻下召国。 “如此说来,你已经有了对策。”杨子圣一边听着,表面上没有神情,可是内心却是又一次震撼了。他和赵元崇的合作不是第一次,每次,这个青年总能给他意外。就像这次也是,赵元崇的心智之成熟,思路之敏捷,连他都比不上。这样的人,天生适合当王者。 第6章 晖年受伤了 “我的确有了对策。”赵元崇坦诚,“如果林杰斐的计划和我所料的不差,那么他的计划里一定不知道何迁风在越州,而越州作为最弱的召国领土,却有着召国最强的机关设计。虽然卫国到越州很近,可是如果走近路,哪里比得上寒国?我的请君入瓮是,让卫国攻打越州,寒国派出一部分的兵力去支援越州,而另外的兵力,直接攻打卫国。” “寒国和卫国靠的近,的确是可行。我倒是奇怪,林杰斐的主意打在了卫国身上,怎么没打在寒国身上?”杨子圣好奇。 “寒国刚经历了内乱,再则寒国到召国如果没有山脉那边的近路,就没有卫国近。”赵元崇如此解释。 杨子圣点头表示了解,他并不关心天下事,自然也不会像赵元崇那么留意,虽然意外召国已经暗中收复了寒国,不过也没有多问。“然后呢?”他对赵元崇的计划,兴趣更大。 “卫国神童之称的魏童,如果寒国直接和卫国对上,并没有胜算,所以让寒国的人去抄了卫国的后方,不是更好?”赵元崇笑得肆意,特别是说到抄的时候,他尤其兴奋。他身上的杀意毫不掩饰,他想加快作战的计划,无非是因为……想早点跟李墨染见面。 他已经不想跟林杰斐玩了。 “魏童的确不可小看,虽然我们都没和他正面接触过,但是魏童能扬名天下,不该是如此简单的人。”杨子圣同意。“如果卫国的用途在此,那么厉国呢?” “厉国我还没想到。”赵元崇坦诚,毕竟厉国没有跟他们召国的哪个城池比较近。“厉国那边已经派探子潜伏,一有动向,会马上传消息给我。” “那就按照你的计划进行,不管结果如何……央国和召国,永远站在一起。”所以,无所畏惧。他们想打败召国,也是不可能的,大不了两败俱伤。 “有伯父这句话,我一定风风光光的打完这场仗。”照着李墨染的辈分叫杨子圣一声伯父,也是应当的。 “好。” 赵元崇转向于轻飞:“去告诉老国公,所有士兵不必尽全力,但也不要放水得太明显,这场仗,我们跟他们耗时。召国军粮和军饷筹备了十年,别说打一年的持久战,就是五年十年,我们也打得起,我倒是想看看,清国和临国,耗得起吗?” “诺。”于轻飞离开帐篷。 “伯父。”赵元崇叫杨子圣伯父,叫得越来越顺口了,“寒国刚刚经历内战,他们的军饷和军粮一定有问题,我写信给端磊,寒国的军粮从越州的粮仓里取,再让兵部尚书李修去坐镇越州。卫国又如何,比持久战,我们召国不会输给任何国家。” 十年前就存了军粮和军饷,那个时候这个人才几岁? 看得出杨子圣的疑惑,赵元崇解释:“粮库计划是之玉五岁那年开始执行的,到现在十一年,召国的粮食从来不是问题。银库计划是后来的,但停滞了好几年,后来因为有了皇商计划,银库计划才得以继续。伯父,赵元崇的今天,是属于李墨染的。” 没有李墨染,也许赵元崇的野心还在,赵元崇的决心也还在,但是赵元崇的成功,却可能在明天,在未来,而不是在今天。 是的,现在的赵元崇是成功的,霸主召国,谁敢小觑? 清国战场。 庆承看着清国士兵的状态越来越好,伤亡也越来越少,心情不禁好了很多。林杰斐的布兵方式果然有用,临国南王不愧为临国南王,心中不由敬佩了几分。 虽然清国这些兵力,因为重心放在防守上,对召国的进攻威力不大,但是也是有效的。至少召国的进攻慢了,清国的士兵信心大了。 “继续保持,不要让召国有机会。”庆承骑在马上大声道。 老国公严肃的看着战场,虽然不知道帝皇让他减少攻击力的意义何在,但是看着清国的士气高涨了起来,他真想一枪杖毙了他们。 “李爷爷,再这样下去,不是助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吗?”端礼来到他身边问。 “这是陛下的意思,我等遵命便是。”陛下一定有自己的目的,只是非常时刻,不便解释。 “陛下就是陛下,他的用意,我等是想不通的。”而对于想不通的,端礼从来不想。 “小心。”突然听到身后传来郑晖年的声音,紧接着端礼被人撞开了,同时,有一道身影后退了几下。 再看清时,发现撞开自己的人是那声音的主人,而此时,郑晖年的手臂中了一支箭。顿时,端礼的眼睛红了,他抬头看去,那射箭的人骑在马背上,是庆承。 “你等着。”端礼放开郑晖年,翻身上了自己的马,风驰电掣般的朝着庆承冲去。 “端礼。”郑晖年心一紧。 端礼这人生气的时候,没有理智和头脑可言。 所谓擒贼先擒王,庆承射的目标是老国公,但由于位置关系,老国公的位置他射不到,所以改射端礼。端礼是前锋的猛将,如果射中了他,对清国士兵的士气有更大的好处,只是千钧一发之际,郑晖年出来了,推开了端礼,他自己挡下了箭头。 也因此,箭头偏了,射中了郑晖年的手臂。 “快带郑将军下去。”老国公临危不乱的吩咐。 “是。” “李爷爷。”郑晖年被射中的是左手,他右手拔剑,直接砍断了箭,“端礼冲动起来谁也挡不住,庆承不是个普通人,无论是作战经验,还是其他,我怕端礼在他手中讨不到好处。” 撇开两人私人的纠结不说,端礼当他是两肋插刀、生死与共的兄弟,他出一点意外,端礼绝对会找人拼命。 “老夫知道,你先去处理伤口。”老国公皱眉看了一眼郑晖年的手,庆承是用尽全力射的,如果不是郑晖年推开端礼,此刻端礼就该死了。 所以射进郑晖年手臂的箭,自然也是很深的。 “我不……” “这是命令。”老国公打断郑晖年的话,“战场上,军令如山,不要让人看了笑话。”知道他们感情好,而且还是一对,但老国公还是要把话说得严重些。 一对? 是老国公不了解状况,其实在别人,甚至整个京城百姓的眼里,端礼和郑晖年就是一对,因为相爱而请帝皇赐婚的。哪里知道其中还有端倪在。 “诺。”郑晖年从小在军营长大,军令如山,他比谁都懂。何况有老国公在,他也知道端礼不会有事情,可就是不放心。 而端礼呢? 本来就被晒成麦色的脸,这会儿已经黑了,他一向阳光般的气质,现在冷酷了起来,那双向来爱笑的眼已经没有了笑,凌厉的盯着马背上的庆承。 庆承看着端礼走来,青年身上的压力,他没有感觉到。毕竟他年长些,战场上的风风雨雨见多了,端礼在他眼中,不过是个还算不错的前锋。 清国的士兵往前冲,拦住了端礼,也挡住了他往前走的路。 端礼手中拿着长枪,在战场上,如果是实力相当的两人,那么武器的选择占有绝对的优势。端礼一枪解决了清国的士兵,每一个冲上来挡路的,士兵,他都是一枪一个的解决,沿途,清国士兵的血越流越多,可是端礼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有些士兵胆怯了,不敢上前,有些几个一起涌上来,可端礼就像死神一样,不管他们是一个一个的来,还是一群一群的来,他都不眨眼的全部杀了。敌人的血溅到了他的身上,他都没有感觉,他的双眼始终盯着庆承。 这样如同修罗般的人,清国的士兵怕了,不敢再上前了。 而在清国士兵的胆怯和犹豫中,端礼已经撇下了他们,骑着马到了庆承的面前。他用长枪指着庆承:“今日不血洗你清国,却要把你的命留在这里。” 伤了郑晖年,要用对方的命来偿还,这是端礼给自己定的原则。此时的他还没想到,郑晖年在他心中,竟如此重要……超越了朋友。 第7章 端礼和庆承 “这是怎么回事?”看着郑晖年满手是血的进来,赵元崇忍不住问。郑晖年的手臂垂着,鲜红的血还在从他的手上滴下来。 虽说战场上伤亡难免,但那么狼狈的郑晖年,赵元崇还是第一次看到。毕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伴读,帝皇对郑晖年的关心,总是比旁人多了些。 人心,总是偏的。 “被庆承射了一箭,没事。”郑晖年坐下,后面跟上来的军医马上用剪刀剪开他的袖子。 “伤口很深,射进骨头了。”军医摸了一下,“骨头出现了碎骨的现象,伤口处理起来有些麻烦。” “多话,直接拔箭,给我处理伤口就是。”郑晖年没心情听这些废话,他只想处理好伤口去看端礼。 “将军,对武将而言,伤骨是大事,这伤口需要好好仔细的处理,否则再生的骨头会接不好,而且这段时间,将军不适合再上战场。”军医严肃的叮嘱。 “你这是废话,而今是什么时期,这战场我必须上,伤口你尽管处理,就算废了……” “闭嘴。”赵元崇打断郑晖年的话,“传朕口令,郑晖年将军的所有职务交给未子尘,由未子尘替补郑晖年的位置,郑晖年转文职。” “陛下……”郑晖年不想放弃和端礼并肩作战的机会。而且召国需要主力。 “就算得了天下,失去了你的手,朕又怎会高兴?”赵元崇看着郑晖年,“晖年,召国的武将并非只有你一人,但是你对朕是不可缺少的,而你的手对你而言,也是不可缺少的。朕和你从小一起长大,你对朕而言是兄弟,是手足。所以,就算失了这天下,朕也要你们个个都周全。” 如果得了天下,失去了情同手足的兄弟,那么他们都不会开心。 “陛下。”郑晖年喉咙一堵,有些话塞在那里,怎么也说不出来。他何尝不知道手对于一个武将有多么重要,但是端礼对他而言,更是重要过一切。 可再重要的人,也不能和国家相比。 他们都是男子汉,儿女私情除外,有着更大的雄心壮志。 而赵元崇,是他们心中的天,是他们心中的神,他们的主宰。更何况,帝皇说,就算是天下,也不能和兄弟手足相比。如此重情重义的话,郑晖年怎能不感动? 端礼外面有老国公在,不会有事情。而自己的手如果不处理好,将来只会引来端礼的愧疚,而他最不需要的,就是端礼的愧疚。 天下一统,还需要他们并肩去作战。 “若是端将军问起,就说我的手没事,懂了吗?”郑晖年对着军医道。 “诺。” 哦?赵元崇眯起眼,郑晖年和端礼之间,貌似又有些情况了。 而战场上,端礼和庆承打得难分难解。 庆承的经验和武功,明显略胜端礼一些。但是端礼的气魄却比庆承足。因为郑晖年的伤势,他心口压着气,在和庆承打的时候,全部涌了上来。也因此,招招把庆承压抑住了。 碰…… 一个不小心,庆承被端礼打下了马,并在地上滚了两圈。 “王爷。”下属看了担心不已,马上冲了上来。 然而,他人还未到庆承面前,端礼眼神一凌,长枪风向一转,直接捅进了那么下属的胸口,再吐出冷冷的两个字,“滚开。” 只是,那名下属已经没有机会再回答他了。 此刻的端礼,血腥味太浓,杀气也太重,把整个战场里的人都震撼了。 在场的人,并非只经历过这一次的战争,作为一个士兵,早就做好了随时战死沙场的准备。他们经历过很多的战争,见过很多血腥的事情,可是像今天这样,像端礼那样的残忍和狠劲,却是第一次看到。 “我说过,今日不血洗清国,却要留下你的命。”端礼从马上下来,他伸出舌头舔了一下自己的手背,手背上溅上的是敌人的血……人血。 血腥味固然味道不好,可是端礼却非常的痛快。 庆承从地上爬起来,样子很是狼狈。这个青年,他低估了。他自认为自己的武功不俗,放眼天下,已难逢敌手,可今天却输在这个青年的手中,并且还是个名不经传的青年。 天下九国,卫国神童、召国帝皇、召国齐王、临国南王、央国战王,除此之外,他庆承的名声也不低,可是此刻,他感觉到了从未有过的羞耻和侮辱。 “哼。”庆承冷笑,“不自量力。”要么血洗他清国,要么留下他的命?别说只是一个召国的区区小将,就是召国的帝皇,也不敢如此大言不惭吧。 清国虽没有召国的强大,虽没有召国那百万雄兵,可是召国要血洗清国,也不是那么容易的。更何况这个人还说要他的命,真是狂妄自大。 庆承握紧了剑,主动朝着端礼冲去。 战场上士兵们的打斗,渐渐停了下来,大家围着端礼和庆承看。 赵元崇吩咐过,召国士兵要不像故意的放水,而今士兵们停止了战争,老国公自然乐意。端礼和郑晖年是他一手教养出来的,他们的武功都是他的嫡传,郑晖年、端礼、未子尘还有他的孙子李墨染,四人同时习武,属墨染最漫不经心,未子尘最努力,端礼和郑晖年也很努力。 墨染不努力,是因为老国公的武学,在上辈子,他早就知道了。 而未子尘最努力,是因为未家的大仇未报。 至于端礼和郑晖年,两人比较的成分在。 虽然如此,可这四人,是老国公最骄傲的弟子,所以对于端礼的武功,老国公很放心。他知道庆承的武功也很高,但这一战,端礼和庆承的这一战,是必要的。 如果这一战端礼赢了,那么召国的士气将大增,就算在那不是故意的放水下,召国的士气,还是在那了。而如果端礼输了,那么端礼方会知道人外有人,对他以后的成长,也有绝大的好处。 他们老了,他已经老了,而余铮的年纪也大了,特别是在余世昌的事情之后,余铮的身体其实不太好。若非为了报答帝皇没有诛余家九族,他才这么努力的抗战,否则,他早就辞官了。 所以召国的以后,靠的是端礼这一辈,而这一辈的小将中,端礼和郑晖年是最有潜力的。 换一句话说,帝皇也是最想培养他们的。 林家的前车之鉴,端礼和郑晖年成婚,端家和郑家绝了后代,就算端家和郑家还有后代,但端礼和郑晖年没有子嗣,那么帝皇愿意给他们更多的更大的富贵,因为,端礼和郑晖年的富贵和成就,只在这一代。 不会出现当年林家持宠而骄的情况。 赵元崇虽然无意往这方面去算计,但却是确确实实的存在的。 庆承的剑,端礼的枪,在风中,在空中,划出一道道的痕迹,那痕迹虽然大家的视线看不见,但是他们的武功,他们的招式,他们用生命在拼搏,震撼了在场所有的人。 清国的士兵很紧张,而召国的士兵也紧张。 庆承是清国的主帅,他一旦倒下,清国的士兵必将大乱。可端礼不是召国的主帅,端礼就算输了,召国的士兵不会乱。 因为,召国百姓心中,最尊敬的帝皇,还在军营里。 所以这场比试,召国输得起,而清国输不起。 这层关系,端礼没在想,可庆承却想得十分清楚。然而,他越是急于求胜,心就越急躁,破绽就越多。 所以打从一开始,就是端礼占了上风。 清国军营。 林杰斐为了以防第二波刺客的突袭,一直在李墨染的帐篷里。 “王爷,清国和召国的仗停了,现在是昌平王庆承和召国前锋少将端礼在比试。”紫易来报。 林杰斐蹙眉:“这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国战,怎么成了个人的比试? “具体的情况暂且不清楚,而且从比试上来看,昌平王处在下风。”紫易又道。 “什么?”这个庆承脑子糊了吗?林杰斐马上想到了重点。 第8章 王妃来军营 庆承在军中,能代表清国。 而端礼在军中,不能代表召国。 这对清国的士兵而言,是国家和国家的比试,而对召国而言,不过是个小将的挑战。 真是糊涂,这个庆承真是糊涂了。 林杰斐紧皱着眉头,说明了他的不悦。他一直以为清国的昌平王是个聪明人,却没想到今日也是这么冲动。 林杰斐看向李墨染:“你觉得端少将和昌平王的比试,谁的赢面大?” “这不是谁的赢面大的问题。”李墨染微微一笑,笑容从容镇定,林杰斐能想到的问题,李墨染自然也能想到,“而是这场比试,清国输不起。南王久候在清国的军营,无非是在等你们临国的援军,如果庆承输了,就算你们临国的援军到了又如何?清国的军队,已经扶不起了。” 林杰斐沉默,李墨染说的话,他自然懂。 “如果昌平王赢了呢?”紫易开口。 李墨染微微挑眉,笑意更浓:“端礼的武功是我爷爷嫡传,他和我相比,是在伯仲之间,你以为庆承和我相比,谁的赢面大?” 虽然不懂李墨染的武功如何,但是李墨染的为人,绝对不自负。他自信,却不自大。而此刻,李墨染说得笃定,那么庆承要赢的希望,恐怕不大。 “我爷爷是个严格军人,严肃的将领。他守军法如山,在他的军队里,绝对不能出现扰乱军纪的事情,而现在清国和召国的战场上,庆承的性格,绝对不会一人独大的挑起两人的战争,那么事情必定是端礼所为。端礼的性格虽然冲动,却不是个好战之人,他能挑得庆承应战,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南王不妨猜猜,在那样的情况下,就算庆承的武功高又如何?他的胜率,大吗?” 李墨染的话,让林杰斐最后的一点希望,也被抹去了。 李墨染和端礼从小一起长大,端礼的性格从来没从李墨染的掌心里逃出过。他说什么,那肯定是什么。 “怎么,南王不敢说?”见林杰斐沉默,李墨染的心情更是好。只是眼底笑意淡淡,没有表现得那么明显。 有武功的李墨染,多了一份军人的英姿,而没有武功的李墨染,是从容且更多了一份文人的魅力。 这个人……没有了武功,依然才华无双,无双倾人心。 这样的李墨染,不知为何,竟然更加的诱人。 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年,一张国色无双的脸,笑谈间看尽了天下,也算尽了天下。 林杰斐看着李墨染,眼底的漩涡在荡漾,一圈一圈的涟漪很深。这样的少年,如果能帮他,那该多好,他愿意倾尽一切。这样的少年,如果能爱上自己,那该多好,他愿意……他当真愿意倾尽一切,哪怕是把江山拱手相让吗? “王爷?”在林杰斐游神的时候,紫易的声音响起,把他拉回了现实。 “尔等保护好齐王。”留下这一句,林杰斐离开军营。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去阻止庆承。 却不知,在他离开之后,军营里来了一个人。此人相貌绝美,身段妩媚,有着天下第一美人之称。 而她的身边,还跟着一人,那人虽没有天下第一美人那么耀眼,却也是个华贵的美人。 “参见王妃。”紫郡和紫封行礼,他们奉命留在帐篷保护李墨染,何曾想到临国南王王妃,竟然会来这里,并且还和昌平王王妃一起。 昔日的洛国长公主,和洛国二公主,因为清国和临国的暗中结盟,关系更是近了。 “平身。”二公主道,“本宫和大姐思念三妹,得知齐王在军中做客,想来向齐王打听一下三妹的情况。” “这……”紫郡犹豫。王爷临走前说过,要保护齐王的安危。而且前段时间昌平王长子的百日宴上,洛国三公主不是来过吗? “怎么,这是我清国的军营,本宫还进不得了?”见紫郡犹豫,长公主凝眉问。她从央国太子妃,到现在昌平王王妃,所经历之事,非一般女人能经历。那种不怒而威的气势,更是从她尊贵的身份上体现了出来。而这种气势,是二公主所没有的。 二公主娇蛮任性,和长公主的成熟,截然不同。 没有经历过某些事情的女人,永远也学不会成熟。 “不敢。”这里的确是清国的军营,昌平王王妃要进去,他无法阻止。 “这样吧,你们去请王爷过来,本宫千里迢迢的从临国来清国,还在昌平王府邸给王爷做了几样精美可口的小吃,本宫想着王爷一定会高兴的。”二公主露出笑意。对于林杰斐的人,用权势是没有用的,他们只听从林杰斐的话。 紫郡一想,二公主的话也的确有道理,于是朝着紫封道:“你去告诉王爷。” “嗯。”紫封转身离开。 “两位王妃,里面请。”紫郡让路。 李墨染在帐篷内,早已听到了外面的声音,他有些惊讶,洛国的长公主和二公主怎么来了?并不意外紫郡的放行,紫郡只是林杰斐的一个护卫,怎么能挡得住昌平王王妃和南王王妃呢? 只是军营重地,女子不得入内。难道清国的军营与其他国家不同? “才几日不见,齐王殿下的气色倒是有些虚弱,想必是我清国的军营招待不周。”长公主朝着李墨染走去,她一笑一颦,皆是美人之姿。 她身边的二公主也笑着道:“齐王以男儿之身服侍男人,身体自然是会虚弱的。”这话,不知是吃味,还是讽刺。 李墨染明白了,今日这两人,是来“欺负”自己的。自己堂堂召国齐王,就算此刻被囚在清国的军营,眼前的两人均是小女子,她们何以有胆识来“欺负”自己?真是有趣。 不仅有趣,而且林杰斐应该没想到他的王妃和昌平王的王妃会来这里,那么接下来,是不是轮到自己看戏了。 “早就听闻洛国开放,别说民间,就是皇宫里苟合之事也甚多,今日听二公主一言,本王倒是信了。否则这伺候服侍之事,二公主如何说得面不改色?召国盛行男风,本王以男儿之身嫁给陛下,是门荣誉。只是……”李墨染勾起嘴角,“本王到底是个男人,我召国以礼塑人,男女之事,还是遵从礼字,两位私下见本王,怕是于理不合。” 李墨染的脸皮可是很厚的。活了两辈子的人,哪里还有脸皮在。 “哈哈哈……齐王口才了得,本宫早就知道了。也是,只有如此了得的口才,才能勾引得了你召国的帝皇……还有王爷。”二公主脸上的笑意渐渐没了,眼前这个少年,凭什么勾引她的南王。 勾引王爷?再看二公主的样子,李墨染哈哈大笑了起来。 营帐里的对话,在外面的紫郡听得一清二楚。他为李墨染担心,也为两位公主的教养感到可耻。召国齐王,那是连王爷都尊敬的人,却在这里让两位公主给羞辱了,真是滑稽。 然而紫郡没想到的是,李墨染却在此时笑了。 少年笑声朗朗,很是好听。 紫郡有些佩服。这样的年纪,却有这样的胸襟,难怪王爷会喜欢,会看重。 “本王从来只有听说过泼妇,却没想到见到了。自古女人管不住男人,只能认栽,特别是像二公主这种……被拿去和亲当棋子的女人。”这句话,李墨染说得不轻不重,却彻底的打了二公主的脸。 “你……” “你以为你真是临国的王妃?”李墨染突然语气冷漠了起来,“不过是被你洛国皇帝卖出去的女人罢了,为求洛国的一时平安。只是你运气不好,嫁的是野心勃勃的临国南王,你若肯像三公主一般,只求平平淡淡,还能寻个幸福。但是……你不甘心平淡。得失之间,有些人永远摸不清利弊关系,而看似愚笨,选择了屈就平淡生活的人总会被人嘲笑,可哪里知道,这才是真正的智者。二公主殿下,南王王妃殿下,你们的三妹,而今贵为我召国的四王妃,才是个聪明的人。云谦虽碌碌无为,没有大智慧,但凡有召国在的一天,他的尊贵,他的地位,永远不会改变。可是,就算临国在,就算南王不倒,你的地位,却是岌岌可危的。” 第9章 墨染被带走 李墨染的话,听得二公主脸上清白交加。 她自命聪明绝顶,虽然三公主是她亲妹妹,但从小心里比较难免,二公主虽羡慕长公主的绝世美貌,特别是在长公主嫁给央国太子时,她曾恨得在心里诅咒过。但后来央国太子英年早逝,她第一次庆幸自己没有长公主的美貌。虽没有长公主的美貌,但二公主也是花容月貌,而三公主呢? 没有她两个姐姐长得好看,母妃家族又没有权势,虽是公主之尊,但在二公主的眼里,就是个跟班的丫头。 三公主从未计较过这些,虽然洛国没有皇子,但并不是每个公主都是金贵的。 母凭子贵,而女凭母贵。 不管二公主说什么,让她做什么,她都是一笑而过的。也因此,从小到大,她和两位姐姐相处得也还算融洽。 召国作为天下之首,虽然召国四王爷没有临国南王和清国昌平王的名声,但是那又怎样? 二公主忽略了一点,三公主嫁的召国王爷,首先是召国,其次再是王爷。只要召国在,王爷便在。 “齐王好口才,本宫说不过你。”二公主冷着脸结束这个话题。 李墨染微笑的挑眉看着她,眼神淡然,仿佛神圣不可欺般。而在他的这种眼神下,二公主觉得自己的层层外套被脱光了,像是赤身站在他的面前。 召国齐王,有着冠绝天下的才华,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二妹。”长公主虽没和李墨染接触过,但召国齐王的名声,她也是知道的,而且更早前,她和央国太子大婚的时候,李墨染也去过,当年的李墨染还只是个孩子,她曾远远的瞥见过。再家下来是她儿子的百日宴,李墨染和林杰斐的箫剑合演,光彩夺目。 那个时候,她才知道,原来这就是风靡天下的召国齐王。 对于李墨染,长公主的了解,也尽于此了。 可是二公主在她面前嚼舌根,说李墨染勾引林杰斐,而此刻又在清国的军营里。清国和临国联盟,她和二妹的关系自然又多了一层利益的关系。但这些都不重要,二妹、李墨染还有林杰斐的关系,她不管,可李墨染对她来说,还有其他的用处。 长公主不是个普通的女人,从她经历了央国太子的事情之后,却还能像现在这般从容自定,就知道这个女人有着一般女人没有的耐心。 “大姐。”二公主看了长公主一眼,不再说话。 “齐王和南王的事情,本宫听南王妃多少说了些,但本宫相信齐王不是以色悦人的人。堂堂召国齐王,召国的皇后,如此尊贵的身份,哪里需要出卖色相。”长公主的话,非常的中肯。 李墨染挑眉:“长公主贵为天下第一美人,果然有天下第一美人的气度和风度,本王佩服。” “王爷过奖。”长公主微微一笑,“那么王爷此刻在我清国的军营里,恐怕也是身不由己吧?” 这才是长公主想说的话吧?李墨染点头:“的确是如此。” 长公主闻言,看了看帐篷的门口,然后又走进李墨染几步,在他耳边低语:“如果本宫有办法让齐王离开呢?” 哦? 李墨染心底微微惊讶,林杰斐把他安顿在这里,那可是连清国太子都不敢说个不字的,而这位昌平王的王妃,又有何能耐,可以保自己离开。 更何况门口还有紫郡。 虽然跟着长公主离开跟自己的计划不同,但是召国和清国已经交战,赵元崇也没有乱来,那么他的计划也不重要了。 跟着这位清国的昌平王王妃离开,又有何妨。 想到这里,李墨染微笑道:“那么,有劳长公主了。” 李墨染一直叫她长公主,而不是叫昌平王王妃,这也是一种清楚的划分。如果叫昌平王王妃,这就代表着是召国和清国的立场,而叫长公主,仅仅是召国和洛国的立场。洛国是召国四王妃的母国,所以李墨染和长公主,还不算翻脸。 何况,跟个女人也没什么可以计较的。 待李墨染说出这句话后,长公主就走出了帐篷,过了一会儿,长公主进来了:“齐王,我们现在就走。” 虽然不知道长公主跟紫郡说了什么,但是能把紫郡支开,这个长公主更是不能让人小看了。 “多谢长公主。”李墨染起身,跟着长公主走出帐篷。 长公主的马车在军营外,前方的战场到军营有一段路,所以长公主带李墨染离开的时候,根本没有人敢来阻扰。 李墨染跟清国的人没有关系,他们不会在意。 而林杰斐带来的人已经被遣开。 “齐王,请上马车。”长公主道。 来的时候,长公主和二公主是分别坐马车的,这会儿多了李墨染,长公主和二公主就坐一辆马车了,终归还是男女有些不便的。 马车离开了军营,并且在渐渐的远行。李墨染并没有伸出头去看清国的军营,也许他还会回来,也许他不会回来。 为什么跟长公主走?因为留在那里的结果是什么,和跟长公主一起走的结果是什么。他都无法预料。 而且,长公主和二公主有备而来,李墨染很想知道她们的目的。 在马车行驶了很长一段路之后,李墨染开始觉得昏昏欲睡了,接着,他失去了意识。这是……第二次被人迷晕了。 第一次是林杰斐。 李墨染觉得,自己的脸上并没有写着我很容易迷晕这几个字,为什么人人都能迷晕他? 再次醒来的时候,是在全然陌生的房间里,房间里的一切都很简单,微红的烛光摇曳着,让李墨染不禁转过头去看。外面,已经是漆黑的一片。 李墨染起身,并没有马上去门外,而是来到窗口。他推开窗户,意外的是,窗外有人守着。 咚咚咚…… 很快,门口传来了敲门声。 他推开窗户的时候,外面的守卫已经发现,那么现在来敲门的人,会是谁呢? “进来。” 李墨染回到床上,坐在床沿处。 “齐王睡得可好?”进来的,正是长公主。 李墨染不意外,却又有些意外。 “公主好手段,只是本王不知公主费尽心思把本王带来这里,所为何事。”李墨染道,这个洛国的长公主,真是个令人匪夷所思的人。 李墨染自认经历两世,看人非常的精准,可是这个人,他竟然看不透,也看不懂。 “齐王不必担心,我无心伤害齐王,否则齐王又嫣然能无恙的在这里跟我说话?二妹说齐王跟南王有染,但这些也不关我的事情,我只是想在这里委屈齐王一段时间。也请齐王别反抗,失去了武功的齐王,一个人是闯不出这里的。”长公主直接说出她的意思。 失去了武功的齐王?“长公主是如何得知本王失去了武功?”林杰斐的人自然不会到处传,那么眼前的人又是怎么知道的? “告诉齐王也无妨,如果这能换得齐王配合一些。齐王被南王废去武功的事情,我是从二妹的口中得知的。”长公主坦诚。 而二公主是如何得知的,不在李墨染想知道的范围里。 “的确,本王现在手无缚鸡之力,不值得公主废这个心事。”李墨染接受得很快。“那么长公主的目的是?” “本宫想请召国的军队帮忙,灭了央国。”长公主道。 哦?李墨染大大的意外。 “也许这么问本王有些直接,但是如果本王没有记错,央国的前任太子曾经是长公主的夫君,而今长公主想要毁了央国,令本王想不通。” “齐王知道与否,并不重要。我只是想借召国的手报仇而已。”长公主道。 报仇?为谁? 很快李墨染想明白了,她要毁了央国,是为了央国的前任太子,她要为她的前夫报仇。 第10章 墨染失踪后 看着沉默中的召国齐王,长公主来到他对面坐下:“齐王聪明绝顶,定是也明白我的话了。” 齐王点头:“本王确实意外,没想到长公主对央国前太子,痴心一片。” 长公主摇头:“我虽以美貌名扬天下,虽称天下第一美人,自幼父皇待我也是过于宠溺,但父皇好色,却也因此,弄得名声不好。唯有太子,不嫌弃我的名声,待我一片真诚。想来真是可笑,虎毒不食子,我父皇再好色,却还是知道父女之情,血脉之礼的,天下人说天下事,真是可笑啊。” 长公主的心酸,李墨染是明白的。不过也因此,对这位天下第一美女,有了更多的认识。天下第一美女,不仅仅只有美貌,她有智慧,有想法,却是因为第一美女的名声,而被人忽略了这具美丽的躯壳下,真正的灵魂。 也许,央国前太子发现了。 但是,央国前太子因为因果报应,而承担了他曾经罪恶所带来的惩罚。 “而今召国和清国正在打仗,长公主却要本王去要挟召国改打央国,你觉得可能吗?如果召国在这个时候去打央国,天下会如何议论召国,而清国定会在后面追击,不管如何去分析,对召国都是不利的。”真是可笑至极的话啊,就算有头脑又怎样,女人就是女人,想法过于自私。 “这些我都不管,请齐王见谅,我只要召国攻打央国,其他一切的情况,都与我无关,但是齐王放心,我会保齐王安全。”长公主的目标只有一个,为央国前太子报仇。 “长公主说得太无知了,召国若亡了,本王的命留着有何用?”李墨染不禁摇头。前一刻对这女人的好感,顿时没了。 “齐王的才华冠绝天下,不管在哪个国家,都会有在召国的尊荣。”长公主解释。 “荒谬。”李墨染不禁怒了,重生到这辈子,过了十六年,李墨染第一次因为一个女人的话而动怒,“亡国之徒,还想着要尊荣?简直是荒谬。” 且不说他是召国齐王,他还是召国的皇后,这个女人莫不是忘记了这个? “我知道齐王生气动怒难免,但是现在的齐王没有选择的权利,不是吗?”长公主并不生气。从央国前太子妃,到现在的清国昌平王妃,她的耐心已经变得极好了。 李墨染并非生气,而是因为长公主的话觉得可笑。 “如果这件事是本王王妃搞的鬼,本王便惩罚她,来给昌平王给清国赔个不是。但如果这件事是你的王妃所为,那么,本王要你用你的王妃,来给本王,来给我召国赔不是,王爷认为如何?”林杰斐的语气,有些咄咄逼人。 林杰斐不在乎二公主,所以如果是二公主所为,他不在乎如何惩罚她。但是庆承在乎长公主,所以一时之间,他很为难。 而今再听她所谓的没有选择的权利,更是觉得她太过自信了。 连林杰斐都留不住他,他不知道这个弱国的公主,又哪里来的自信。 “请齐王好好休息,我先告辞了。”见李墨染不再说话,长公主以为他生气了,就自己离开了。 看着她的背影,李墨染的眼睛渐渐眯了起来。 有些事情,觉得很奇怪。她保自己不死,又要让召国为她报仇,攻打央国,她哪来的力量? 而且,自己在清国的军营失踪,林杰斐那边应该不会罢休。不,林杰斐就算不会罢休又如何? 这件事的另一个参与人,可是他的南王王妃,所以林杰斐能怪的,只有二公主。 当中的诡异,李墨染暂时没有想出来。 不过,他有些担心。赵元崇之所以能让他留下在清国的军营,是因为他保证过不会出事情。而赵元崇不知道他武功没了,如果赵元崇知道了他已经不再清国军营了,以及武功尽失了……李墨染不敢想象赵元崇会做出什么。 想到这里,李墨染赶忙让自己沉静下来:“五彩。”目前他唯一能联系的就只有五彩了。 “在这里。”五彩从床底下爬出来,仰着头看着李墨染。 看到五彩,李墨染先是一愣,随即轻笑了起来。能看到这家伙在,仿佛所有的紧张和担心,都能消失得无踪。 “辛苦了。”他没有上前,怕暗中有监视着他的人,不过,其实李墨染的这个担心是多余的,没有武功的召国齐王,就算还有冠绝天下的才华,也不会让人畏惧。 所以长公主并没有太大的谨慎。 “脏死了,一路爬过来。”五彩抱怨了一下,又回应李墨染,“我们什么时候可以离开啊?我这几天都没有好好的吃过。” 像五彩这种从出生就被人供奉和家养的蛇,每一餐都是精心挑选的。就算后来隐身在深山野林里,那果子也是新鲜的,比一般人家吃的好多了。 “委屈你了,再过些时间,我有事情要做,等忙完了,我们就回去,到时候好好的补偿补偿你。”李墨染哭笑不得,养五彩和养孩子,可是没有两样,这五彩不仅要夸它,还要拍它马屁,还要好好的伺候着。 “那可要吃多一点的大餐。”一点点已经满足不了它了。 “好,大餐。你一路跟来,路途远吗?”李墨染哄了五彩一下,说起正事。 近或者远,这对五彩而言,是个深远的问题。因为蛇跟人还是不同的,它们对近远没有概念。 感觉到了五彩的迷茫,李墨染才意识到自己的问题五彩无法用常识来回答。 那就算了,换个问题:“你且小心的去观察一下这里的地形,然后画出来告诉我,每个地方大概什么位置,有多少人,还有刚才进来的那个女的,她又在什么位置。” 这个五彩在行,在召国皇宫的时候,五彩和斑斓最喜欢玩的就是捉迷藏。也因此,五彩学会了画画,把它去过的地方都画下来,所以对于召国皇宫的地形,恐怕作为主人的赵元崇,或者说建造这座宫殿的工匠都没有五彩熟悉。 五彩得了李墨染交代的任务,摇着它的小尾巴爬走了。 而清国的军营,因为李墨染的事情,气氛非常的僵硬。 庆承和端礼的比试,没有分出结果,因为林杰斐的出现,而被中断了。但是对清国而言,这是一件好事情。 虽然没有分出结果,可在场的人还是看得清清楚楚,端礼打得庆承没有还手之力,如果林杰斐没有出现,那么端礼肯定会赢,也因此,在召国士兵的心里,就是他们的端将军赢了。 “昌平王,你的王妃真是好气魄,好胆量。”林杰斐沉着声音,脸上没有表情,这样的林杰斐,跟平时温文尔雅又有些张狂的林杰斐不同。 “南王,我王妃跟齐王之间毫无关系,她没有带走齐王的理由,所以她带走齐王这件事,肯定有内情。而且,南王王妃也是当事人之一,我想还是等找到了南王王妃和我王妃,听听她们怎么说吧。”庆承道。 今日的狼狈和耻辱也卸下了他平日里的冷漠,说话也不免冲了起来。 “哼。”林杰斐紧握着双手,如果不是因为考虑到两国还要合作,他肯定转身就走。 李墨染是他想征服的人,如果能得到李墨染,临国一统天下的愿望,就更近了一步。却没想到……那个该死的女人,他顾着洛国的面子,不想动她,却不料她得寸进尺,竟敢来军营生事。 “报。”紫易走进军营,“王爷,王妃已经找到。但是……但是没有找到齐王。” 听到紫易的话,庆承也不免抬头。他也不想弄僵和林杰斐的关系,再怎么冲动,他也知道两国的结盟更加重要。 “把她给我带进来。”林杰斐说着,又看向庆承,“昌平王,就这件事,本王要跟昌平王谈个公平。” 庆承挑眉:“南王想如何的公平?”林杰斐想干什么?庆承心里没底。 “只是区区一个齐王,还是召国的齐王,严格说起来还是我们的敌人,南王这话,未免说得重了吧?”庆承心里没底,不知道长公主跟这件事,到底有没有关系。 “是吗?”林杰斐勾起嘴角,笑得很冷酷,“昌平王如果问心无愧,那么怕什么?” “本王当然问心无愧。”这个时候,态度一定要强硬。 “如果王爷做不了主,本王就找你们的太子。”林杰斐又逼了一步。 第11章 神秘的来信 “你……你不要逼人太甚。”庆承站起来。 营帐里的气氛,一触即发。 逼人太甚?林杰斐也跟着站起来:“莫不是昌平王以为,本王王妃的身份不比你的王妃尊贵?” “你……”临国的国力比清国强,南王王妃的身份,当然比过他的王妃。 “既然两国讲的是合作,那么该相互有点诚信才可,昌平王若是做不了主,本王就去请清国的太子或者国主做主。”林杰斐盛气凌人,让庆承没有办法。虽然他也是个强势的人,但是再强势也要看国家的实力,临国的实力摆在面前。 而且清国还需要临国的援军,否则清国和临国闹翻,前面又有召国的攻打,那才是大问题。 利弊间的关系,庆承马上明白了。 而且,他也坚信长公主跟李墨染之间没有关系,既然如此,那么长公主带走李墨染,肯定是因为南王王妃的关系。南王把召国的齐王带来军营,而且又关系暧昧,那么多双眼睛都看到的,私底下大家也都好奇,看南王王妃千里追夫过来,也就不奇怪的。 想到这里,庆承点头:“好,我给你个公平。” 有他这句话,林杰斐就满意了。 二公主在紫易的带领下,走进营帐,她态度看似高傲,但眼神闪烁间,还是看出了她的紧张。当然,临国南王的权威她还是没有胆子挑战的。 挑战是被嫉妒冲昏了头,现在冷静下来,就觉得害怕了。 林杰斐冷眼看着她,夫妻之间本就没有情分,相互利用而已,而现在,既然已经撕破了脸,也就不需要再虚伪的应付。林杰斐直接问:“王妃来清国做什么?” “本宫来清国看姐姐姐夫。”二公主回答。 “哼,既然王妃不要脸,本王也不给你长脸,齐王呢?你们支开紫郡紫封又在众目睽睽之下带走齐王,现在人呢?”林杰斐直接问。 长公主和二公主带走李墨染,有不少在军营的士兵看到的,这件事她们抵赖不掉。 “人呢?王爷说这话真是无情,不过是个男宠,杀了又如何,王爷在意什么?”一听林杰斐这话,二公主就气了。 “放肆。”林杰斐走到二公主面前,伸手掐住她的喉咙,“我再问你一遍,齐王人呢?” “杀……”二公主本还想赌气的说杀了,但是对上林杰斐冷酷嗜血的眼神,她怕了,“我……我请大姐处理了,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人在哪里。” “哼。”林杰斐推开二公主,二公主一个不慎,倒在了地上。“把事情给我说清楚。” “我……我不知道。”二公主的脸色很苍白。她一直以为林杰斐看在洛国,或者说为了得到洛国的力量,不会伤她。可是她发现自己错了,刚才林杰斐眼中流露出来的杀意是那么的明显,这个人是会杀了自己的。“我听说齐王在军营里,我马上启程赶了过来。王爷,他会害了你的……王爷,我求求你……求求你不要找他了,他是个祸害,会害了你,害了临国的。” “闭嘴。”林杰斐手一扬,剑已离手,插进了二公主身边的地面上。 二公主被吓到了,身体忍不住颤抖了起来。 “给我把事情说清楚。”林杰斐的耐心逐渐消失,他有种不好的预感,而所有的一切,都是因这个女人而起。 “我……我收到风声,王爷带着召国齐王在军营里,我怕他勾引王爷,所以去了找了大姐,请大姐帮忙……我跟大姐带走齐王之后,大姐说我对这里不熟悉,她帮我处置齐王,我……我想着也好,就把齐王交给大姐了。” 哦?林杰斐眯起眼。 “那你大姐呢?”庆承忍不住问。 二公主看了庆承一眼,接着道:“齐王交给大姐,我自然同大姐分开了,至于大姐在哪里,我并不知道。” “你……”庆承看向林杰斐,“南王,你也听到了,这件事全因你的王妃而起,跟我的王妃一点关系都没有,带走李墨染的事情,也是你王妃的主意,说到底,这件事的起因还是你们夫妻间的问题。” “那么按照昌平王的意思,该如何处罚她呢?”林杰斐指着二公主,“她擅自闯进军营,破坏两国的结盟,还引起两国间的重重误会,按照军法的话,罪该万死,不如……杀了她可好?” “不要,王爷饶命,王爷饶命啊……”二公主爬到林杰斐脚边,抱着他的脚哭喊,“王爷饶命啊,我所做的一切,全是因为我爱王爷啊,求王爷饶命啊……” 庆承以为,林杰斐是在开玩笑的,林杰斐之前所说的公平,也不过是求一个发泄口,却没想到,他竟然说的是真的。 从他的眼神中,庆承怀疑,如果自己同意的话,难道林杰斐真的会杀了二公主吗? “不如算了吧。”想了一下,庆承开口,“既然这是你们夫妻间的事情,我也不便插手,还是请南王和王妃私下解决吧。” “不。”林杰斐却不领庆承的情,“她既然做了,就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负责。而且,齐王还没找到,昌平王妃会如何处理齐王,还要昌平王费心了。” “我会派人尽快找到王妃。”庆承也有心里的担忧,仅仅是因为姐妹之情,长公主不可能会私下把李墨染带走,皇家感情薄凉,更何况是已经出嫁的姐妹。而且平时,也从未听长公主说她们的姐妹之情。 越想,庆承越不安。 “昌平王,有件事本王要提醒你,齐王在我们的手中,用处可多了。”虽然林杰斐并没有这样想。但是他的提醒,让庆承这么想了,李墨染是牵制召国军队,最好的武器。 虽然利用李墨染去牵制召国是件不光明磊落的事情,但是此刻的庆承已经失去了一贯的冷静,从端礼让他如此丢脸开始,他已经变得有求胜心切了。 如果利用李墨染能让召国投降,庆承他……愿意试试。 可是庆承只执着于眼前的胜利,而忘记了一点。如果林杰斐愿意用李墨染来牵制召国,早就做了,何必等到现在。 “南王放心,我明白。”略略点头,庆承离开营帐。 待庆承离开之后,林杰斐的视线开始停在了二公主身上。 二公主还趴在地上,见到林杰斐一声不响的看着自己,她有些胆颤的往后爬了几步。只是她往后一爬,林杰斐便上前一步……直到把二公主逼到角落。 “王爷……王爷饶命。”二公主泣不成声,她真的后悔了,她错了。 “暂先留你这条命,如果墨染有个万一,本王一定叫你生不如死……来人,把她给我看严了。” 生不如死四个字,非常的重。就是这四个字,使得他们夫妻间的情分彻底的没了。也许打从一开始,林杰斐对这个女人,就没有夫妻间的情分。 洛国的额驸盛会,是二公主自己送上去的,林杰斐不过是顺水推舟的接受了。 二公主闭上眼,这一刻,她才想起李墨染的话,也才明白李墨染话中的意思。她所求的是什么?是名利、地位……可是她由始至终,从来没有得到过名利和地位。 她以为自己有了地位,可是这地位在别人眼中,根本什么都不是。 这个男人不碰她,除了在南王府中她是位王妃,可以摆摆王妃的架子之外,她哪里还有地位? 她不像大姐,得昌平王如此疼爱,也不像三妹,得四王爷如此敬爱。 她……什么都不是。 她曾经笑大姐是个寡妇,笑她活该有如此经历。她也笑三妹愚钝,然到现在他们都是夫妻情深,唯有自己,什么都没有了。 更可笑的是,她一直以为李墨染勾引了林杰斐,想要弄死李墨染,而现在自己的命,却是系在李墨染的身上。 “是。”紫易上前,“王妃,请。” “滚开。”二公主自己站起来,“本宫自己会走。” 就算是输的一败涂地,皇室公主的尊严,也不容许别人轻视。 长公主到底在哪里?庆承派人到处去找都没有消息。林杰斐的人也在找,但因为对清国不熟悉,更是没有消息。 而长公主,就像是从人间消失了一样。 整整一天一夜,清国的军营没有任何的反应,临国的援军到了,召国那边以为他们会开始发动进攻,可是却没有,这样事情就变得奇怪了。 “清国和临国是不是有什么阴谋诡计?”召国军营正在开会,而这问题,是郑晖年问的。 “管他们什么阴谋诡计,我非要杀了庆承那小子不可。”端礼冷冷道。 郑晖年白了他一眼:“你闭嘴。” “我……”端礼顿时觉得自己无限委屈,“我这不是为了你吗?”经过这次的事情,两人冰释前嫌了,应该说,两人的感情变了。郑晖年一直都知道自己喜欢端礼,而现在端礼似乎也有些意识到自己对郑晖年的感情了。 也因此,端礼只要对上郑晖年的眼神,就会有些脸红。 “为了我?你有脸说吗?”郑晖年决定对端礼采取无视的措施。如果不是为了他,自己会受伤吗?这家伙竟然不要脸的说是为了自己。 端礼沉默,的确是没脸说的,但是如果庆承射中的是自己,他倒是不会这么生气,战场上瞬息万变,他知道。可庆承射中的是郑晖年啊,他能不气吗? “伯父,这件事你怎么看?”赵元崇看着杨子圣问,这两个拌嘴的人,他选择无视。因为那两个都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主。 “有些诡异,我们可以一边等着,一边派密探去看看。”杨子圣道。他们好不容易等到临国的援军到了,却是没有行动,的确有些不合情理。 “嗯,我也有此想法。”赵元崇的「有此想法」中,密探当然指的是自己。去清国军营见李墨染喽,到时候五彩会来传话。赵元崇想的美美的。 于是,当夜,赵元崇夜探清国军营。 结果,他在外面等了一晚上,都没有等到五彩出来。他想着可能五彩没有感觉到他们来了,所以他用玉箫千里传音,结果,五彩还是没有反应,这就奇怪了。 如果不是这天快要亮了,而清国的军营他实在不适合闯,他定要进去看看。 在天亮之前,赵元崇只好先撤退。 翌日。 “这是哪里来的信?”赵元崇手中的信,是老国公给他的,而老国公的脸色非常的严肃。 第12章 开始紧张了 “请陛下先过目。”老国公没有说哪里来的信,而是让赵元崇先看信的内容。 从老国公的神情中,赵元崇感觉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他赶忙打开信看。这封信原来是给老国公的,因为送信的人不知道召国皇帝在这里,而老国公看了这封信,一向强硬的性格,也不禁露出了几分的迷茫,可见这信中的内容,非常的重要。 “陛下?”老国公看着赵元崇看好信之后,把信纸揉成了一团,他有些担心。 赵元崇双眼泛上了血丝:“难怪昨晚我没等到五彩,原来之玉已经不在清国军营了。想来清国在临国援军到了之后也没有行动,怕也是因为这件事。只是谁有这么大的能耐,能在清国的军营带走之玉?” “那陛下以为是?”老国公小心翼翼的问,知道陛下现在的心情不好,可他担心墨染的事情,不得不问。 老国公的意思,赵元崇自然知道,何况就算他再差的心情,也不会迁怒于老国公,那是连之玉都敬重的人。 老国公对之玉而言,可不仅仅是爷爷,同时也是老师。 “老国公莫急。”赵元崇对着外面的人道,“去请杨先生过来。” “诺。” 杨子圣是马上过来的,进来之后就感觉到气氛不对,再看赵元崇和老国公紧绷的神情,他感觉到了不寻常:“怎么了?” 没人回答他的问题,不过赵元崇伸出手,将那封被他捏的一团糟的信给杨子圣。 杨子圣皱着眉头打开,打开看完之后,他冷哼了一声:“送信人呢?” 信上写着:召国齐王在我手中,想要齐王安然无恙,召国需要马上攻打央国。 “人已经不见了。”老国公道,“我看到信之后马上去寻人,但是已经不见了踪影。” “写信之人笔法干练,可见是个习惯于命令的人。而且从笔锋上看,野心不小,这样的人应该是个男的。”杨子圣道,“而且他抓了墨染,是冲着央国来的,利用召国来对付央国,可见实力比我央国要弱小。” 只从一封信,杨子圣就分析到了实质的东西。 “嗯。”这一点,赵元崇也想到了,“而且之玉的失踪,跟清国和临国没有关系,那边估计也在到处找人。” “可对方是冲着央国来的,可见与央国有仇,而且对方又知道墨染在清国的军营,那么只有两点,一点此人在清国的军营安排了眼线,第二点,此人能顺利的从清国的军营带走墨染,可见身份地位也绝对不简单。”杨子圣道,“不过你别担心,以墨染的武功,加上有五彩在,若不是他甘心跟对方走,别人又能奈他何?” 赵元崇也知道是这么回事,可是不放心:“如果是这样,那么这封信又是何意?” “这个暂时不确定。”杨子圣想了想,又道,“现在需要搞清楚的,是谁抓走了墨染,需要去清国的军营打听打听。” “嗯。”赵元崇这次尽管生气,但是难得沉得住气的低调回应。 杨子圣有些意外,他以为赵元崇会发疯,却是没有,忍不住多看了赵元崇几眼。感觉到他的疑惑,赵元崇阴沉的脸色未变,不过嘴角勾起一抹笑:“伯父,我一直觉得我太善良了。” 这话的意思,不言而喻。 召国帝皇善良?十三岁用连环计逼的召国权倾朝野的丞相宇文霆造反,这样的人,谁敢用善良去形容他? 杨子圣可不敢。 杨子圣也绝对不会忘记这个人在那么小的年纪,又是如何和自己谈判的。 只是,今天的他,的确意外的冷静。 “伯父,这天下间,我是最在意之玉的人,在你……在老国公……在任何人的心中,国家的利益大于一切,但是只有我,愿意拿江山去换之玉,所以,我要比任何人都冷静,都沉稳,都要步步为营去算计着之玉可能会遇到的每一份危险。如果这个时候,我都不能冷静,那么别人会怎么办呢?挥军和央国为敌吗?”赵元崇看着杨子圣,一字一句道。 是的,如果连他也失去了平时的冷静,那么接下来的事情,就难办了。 于私,李墨染是他的皇后。 于公,李墨染是召国的齐王。 试问在场,谁最有资格,那非他莫属。 “对方只来了一封信,却没提到其他重要的环节,比如时间。所以这封信应该只是试探,第二封信马上会来,而我们要做的就是在第二封信到来之前,把墨染的情况调查清楚。”杨子圣道。 “嗯。”赵元崇点头。 清国军营。 “找到王妃了吗?”庆承从开始的安心,到现在的担心,越来无法淡定了。长公主一直没有找到,林杰斐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他开始怀疑了二公主的话,并非怀疑二公主说了假话。 庆承本也是聪明的人,长公主没有理由这样帮二公主,而且带走召国齐王,需要一定的胆识和勇气,长公主一个身处深宫的妇人,如何有这么大的胆子? 而李墨染没有找到,临国的援军就不会同清国结盟,如此一来,清国根本无法抵抗召国。 庆承想的是长公主的安危,清国的处境。 而林杰斐想的,是李墨染的安危。他不怀疑二公主的话,他同样怀疑了长公主,一介女流,至今还没回来,这件事有些奇怪。而现在李墨染被废了武功,要对付他,根本是易如反掌。一阵懊悔,从林杰斐的心口蔓延,他不该废了李墨染的武功,如果是武功高强的召国齐王,就算面对再多的敌人,他要全身而退,也不是不可能。 而现在呢? 林杰斐的心里一股子的烦躁。他看着自己的帐篷,这里是李墨染住过的地方,他为了尊重李墨染,自己住在隔壁。他不是不想碰他,不是不想动他,而是面对着那个少年,他想给他尊重。 走到床边,伸手摸着床上的被褥,这是李墨染盖过的被子。 林杰斐蹲下身,把头埋在被褥里闻了闻,明明没有气味的被褥,他却觉得有少年身上的气息。 突然,林杰斐站起来:“来人。” “王爷。”紫易走进来,看见林杰斐蹲在床沿,有些意外,又有些尴尬的把视线移开。 他从小跟着王爷,如今这般神情落寂的王爷,他是第一次见到。临国虽没有男风之事,但召国盛行男风的事情天下皆知,也因此,一些贵族间也不是没有效仿召国的。所以男风之事也不是不堪入耳的。 只是怎么也没有想到,堂堂临国南王,竟也有一天,会喜欢上男人。 并且,还是召国齐王。如果仅仅是召国齐王也就罢了,偏偏此人还是召国的皇后。 紫易赶忙把自己的心静下来,王爷的事情哪里是他们能多想的。 “有昌平王妃的下落了吗?”林杰斐也不在乎下属怎么想。紫易是他最信任的心腹,而且如果他跟李墨染在一起了,这些人也势必会知道的。他根本不在意别人的眼光。赵元崇尚且能不在意,他又怎么会做不到? “还没有。”紫易回答。 “庆承那边呢?也没有消息吗?”他们的人找不到,庆承的人也找不到吗? “属下去昌平王那边打听过消息,他们的人也没有找到昌平王妃,属下……属下有个猜测。”紫易欲言又止。 林杰斐起身,干脆坐在床沿上:“什么猜测,直说无妨。” “昌平王妃是个女流之辈,昌平王和我们的人加在一起都没有找到她的下落,可见其中还有我们忽略的地方。”紫易一边说,一边看着林杰斐。 林杰斐点头:“继续说。” “所以属下有两点怀疑,一点是:昌平王妃肯定有什么瞒着大家,比如她并非一般的女流之辈。” “第二点呢?”林杰斐又问。 第二点很重要,也是紫易比较谨慎的一点:“第二,如果昌平王妃是个普通的女流,那么肯定有人在暗中帮她,或者吩咐她这么做的。那么暗中吩咐她的人,又会是谁?” 林杰斐眯起眼:“昌平王妃来自洛国,本王身边的这个女人也来自洛国,那么依你之见,有没有可能是洛国国君暗中指挥的?” 这个……紫易无法回答。 第13章 答案在眼前 洛国国君暗中指挥?有可能吗?紫易没有想过。但是林杰斐的怀疑,不是没有道理的。 昌平王妃是洛国长公主,南王妃是洛国二公主,洛国把三位公主嫁给三个强国,然后再从中动手脚,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你速派人去洛国查一下洛国国君的动向,一个小小的洛国,如果也敢打大国的主意,这倒是有些意思了。而且,如果真是洛国国君所为,那么他抓走齐王的目的也是值得深思了。”洛国,可能吗?林杰斐百思不得其解。 “是。”紫易领命安排派人去探查。 待紫易离开之后,林杰斐走出营帐去找庆承了。 庆承很想避开林杰斐,但是他知道自己避不开,清国面对着召国的百万大军,必须要有临国的支援。 如此情况,他怎么可能避开林杰斐。 “昌平王。”林杰斐不请自入,来到庆承的营帐,“贵王妃可是找到了?” 庆承真是不明白,损失一个召国齐王,对他们而言,不仅没有坏处,更多是好处,可是这个林杰斐为何对那个召国齐王那么执着,以至于连他们的结盟他都不在乎。 “尚未找到,我怕……也怕王妃遇到了什么事情。”庆承如此回答,其实他也是真的在担心长公主可能出事了。但是作为一名主帅,他不能离开军营去寻找他的妻子。 “哼。”林杰斐冷笑一声,“昌平王,有些事情你我心知肚明,既然两国结盟,连最基本的诚心都没有,那么结盟也没什么意思。齐王没有武功,昌平王妃想要解决他易如反掌,可至今还没结果,而她又是下落不明,怕是其中另有隐情吧?还是你清国有其他的打算?” 林杰斐这话,不过是随意找个借口来吓唬庆承而已。反正在这件事上,是清国理亏他,他想怎么说都无所谓。 李墨染是他带来的人,清国的人没有权利对李墨染做任何事情,现在李墨染被带走了,虽然是二公主起的因,但长公主下落不明,更加让人觉得其中有蹊跷。 庆承纵使有百口也莫辩。 “还请南王尊重些,此事因你王妃而起,是你南王妃要求我的王妃来军营带人的。”庆承的语气不免强硬了起来。 “虽因我王妃而起,但却是昌平王妃主动提出要帮忙处置齐王,更何况我愿处置我的王妃来证明我与清国结交的诚意,昌平王你呢?你的诚意在哪里?”林杰斐转个弯问。 “你……”庆承不是没有诚意,而是他对长公主有情,处置这种事情,他做不来。 “既然如此,我再等一天,到明日的这个时候,如果昌平王还没办法找到长公主,我临国的军队便离开,到时候召国攻打清国,我临国不会插手。”言尽于此,就是威胁也要,林杰斐无情的离开。 庆承看着林杰斐的背影,眼里一把无名火,没办法发泄。 这件事,他上不能禀告清国太子,下又不能处置长公主,一时之间,他是左右为难。 而林杰斐的话,也不是吓唬庆承。在这件事上,清国让他非常的不痛快,李墨染……墨染……他紧皱着眉头,对这种无能无力,特别的痛恨。 召国军营。 “陛下。”风仄出现在军营里。 “怎么样?”赵元崇看似平静,但急切的语气还是出卖了他的着急,“查到了吗?” “查到了,殿下失踪这件事,在清国军营不是秘密,而且也引起了清国和临国的矛盾。”风仄道。 “详细说来。”不只赵元崇想知道,在场的杨子圣、老国公、端礼、郑晖年等人也都想知道。 “诺。”于是,风仄把暗中查到的事情说了一遍,“在我召国和清国开战那天,端将军和庆承打了起来,当时陛下曾命轻飞袭击了清国军营,造成了他们的谨慎,当时南王和殿下在同一个营帐里,后来南王听说端将军和庆承的事情,便离开了营帐。” 这件事,他们都知道,林杰斐阻止端礼和庆承的比赛,是为了大局着想。 “在南王离开营帐后,南王妃和昌平王妃出现了。”风仄又道。 “他们?”赵元崇蹙眉,一介女流去军营干什么?难道之玉的事情跟她们有关。 “南王妃和昌平王妃支了开林杰斐的侍卫,把殿下带走了,理由是……听说南王妃说了些不好听的话,说殿下跟南王……说殿下跟南王有染。”风仄说出这句话,连赵元崇的面都不敢看。 “哼。”赵元崇只是冷冷的哼了声,不屑去计较。这种醋,他怎么会吃。他的之玉,他相信他。“继续说。” “诺。”风仄继续道,“后来南王妃和昌平王妃把殿下带走后,庆承和林杰斐回了营帐里,林杰斐便马上派人寻找殿下的下落,但是只找到了南王妃。根据南王妃的说辞,是昌平王妃主动提出,她帮南王妃去处置殿下。然而到现在,庆承和林杰斐的人,一直都没有找到殿下和昌平王妃。” 风仄说到这里,所有查到的事情,已经说完了。 而帐篷里,鸦雀无声。 昌平王妃是洛国的长公主,同时也是央国的前太子妃,联想到之前的信,要召国攻打央国,开始他们想不出对方和央国有什么仇,可如果是洛国长公主的话,为了帮她的前夫报仇,所以…… 就算有这种可能,她一个女人,如何跟召国和央国对抗? “伯父,你觉得可能吗?”赵元崇问。不用替他的猜想,相信杨子圣也知道他问的是什么。 杨子圣想了想:“她没有这个本事。”凭她洛国的力量?还是凭她长公主自己的力量,都不可能。 如果洛国和长公主都有这个本事,那么何必等到现在?长公主早就报仇了。 而且,他们利用李墨染来要挟召国,说明他们的实力还是不行。 “那么伯父觉得,背后操作她,或者合作的人,又会是谁?”赵元崇问。 “这个我一时之间还想不到。” 杨子圣想不到,赵元崇更加想不到。不过,总算有了方向。这件事跟长公主有关,也跟央国有关,那么从范围上,好找了。 李墨染被带走,跟清国、跟临国没有关系。而林杰斐因为这件事,也在跟清国计较。可是,林杰斐跟清国计较什么?这个问题,只有赵元崇会想。 如果是林杰斐设计李墨染去清国,又是林杰斐劫持了李墨染,那么……赵元崇的心一紧,林杰斐想从他的之玉身上,得到什么好处? 冠绝天下的召国齐王,他本身就是一个宝贝,那艳绝天下的才华,谁不羡慕?他国色无双的长相,谁不喜欢? 想着想着,赵元崇的思想又偏了,不过,他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林杰斐看上他的之玉了? 否则,林杰斐何以不顾和清国的结盟,和庆承计较之玉被带走的事情? 召国少了齐王,对清国或者临国来说,都是好事,而且林杰斐带走之玉,非但没有杀他,反而敬他如上宾。 这些种种迹象,都给了赵元崇一个提示,他妈的林杰斐看上他的之玉。 啪…… 赵元崇突然拍案而起,吓到了营帐里的一干人。 “朕出去走走。”赵元崇离开坐席。 众人以为,他是在担心李墨染的事情。 而这个时候的李墨染,还是被关了起来。 “齐王殿下真是好性情。”长公主命侍卫退下,来到李墨染的身边。 李墨染正在泡茶,一阵阵的茶香味,跟着十米的距离,都能闻到。 “长公主刚喜得麟儿,还真忍心抛下他呆在这里。”李墨染轻轻一笑,关于这座宅子的地形,经过五彩的图,已经在他的脑海里了。 最让他在意的是,五彩在画到其中一间屋子的时候,指出了长公主的位置,但是长公主的前面还有一人,而根据长公主和那人所站的位置,那人是在主位上,那么那个人是知道长公主把自己带来了,而这里,应该是那个人的宅子。 恐怕长公主所谓的找央国报仇是真,但是其中,也有那人的其他计划,长公主一个女人,只想为前夫报仇,没有国家的利益想法,而那个人呢? 更重要的是,那个人是谁? 自己在清国的军营被带走,李墨染不知道林杰斐会怎么想,而赵元崇肯定会知道,现在过了这几天,赵元崇还没来找自己,说明这个地方并不好找。 不过,赵元崇能用玉箫千里传音,可以跟五彩联系。只要这里还是清国的领土,或者说离清国的军营不远,那么赵元崇不用多久就会找到他。 李墨染要做的,就是在这段时间,找出在长公主背后的那个人。那个人,才是个恐怖的存在。 天下九国中,竟然还有如此神秘的人,到底是谁。 竟然神不知鬼不觉的利用了长公主,挑起了召国和央国的战争。如果召国和央国不是有着特殊的关系,这场仗,肯定打起来。 “他是昌平王府的小王爷,在清国身份如此尊贵,我又担心什么?”长公主不以为然,“倒是齐王殿下应该担心的是,信已经送去了召国的军营,主帅是齐王殿下的爷爷,怕是召国的大军马上会去攻打央国了吧?” “长公主如此威胁召国,召国岂能不退兵?”李墨染依旧笑的淡然,“召国退兵之后,清国如果趁机追击,那召国还能攻下央国吗?” 长公主也跟着笑:“召国能不能攻下央国也不重要了。” 哦?李墨染挑眉,似乎捕捉到了什么,但是又没想清楚,不过:“召国能不能攻下央国,的确是不重要了,因为到那个时候,召国被清国攻下,清国能帮长公主报仇灭了央国,不是吗?” 清国如果吞并了召国,央国就无法抵抗清国。 这个算盘……等等,这个算盘? 是啊,召国如果退兵,这件事对清国最有好处。 清国如果吞并了召国,那便是天下第一强国了,临国也无法抵抗,难道说……这件事背后的人是清国? 可是,林杰斐会带自己去清国的军营,也是临时的,清国又是如何会知道呢? 一切就像一个谜团,让人想不出答案,可又觉得答案就在眼前。 第14章 元崇的反击 驾…… 赵元崇一想到林杰斐那个老混蛋可能看上了他的之玉,他的心里就不痛快。就算知道他的之玉有千万般的好,也不容许有人偷窥。 斑斓在赵元崇的怀中觉得很闷,赵元崇的心情传递到它的身上了,这大概是认主咒术的影响。 他从赵元崇的怀中爬出来,来到赵元崇的肩膀上。 突然,赵元崇策马的动作停了下来,他把斑斓从自己的肩膀上抓下来,他盯着斑斓许久:“我怎么忘记了,我们虽然找之玉有些困难,但是找五彩并不困难。” 赵元崇的自言自语,斑斓听不懂,它懒懒的从赵元崇的掌心又爬到赵元崇的肩膀上,虽然它是火灵蛇,但有时候,他也喜欢吹吹风的,赵元崇的掌心火热热的,它不想趴着。 赵元崇拿出玉箫,吹起了千里传音。 他骑着马,风吹舞着他堇色的华贵衣袍,从召国的军营一路往清国的领土上跑,然后在山林间混进了清国的城,赵元崇的萧,吹了整整一天,直到夜幕降临的时候,五彩听到了。 听到了久违的箫声,五彩是兴奋的。它用心声告诉李墨染:“我听到千里传音了。” 哦? 李墨染的茶已经喝完了,和长公主在对弈。听到五彩传来的心声,他轻笑着回应:“我解开你的镜花水月,你去找他们吧。并把你画给我看的图,画给赵元崇看。” “好。” 等五彩爬到院子外比较隐蔽的地方时,李墨染解开了它的镜花水月咒术。 十几米长的水灵蛇,五彩斑斓的颜色如同天上的龙,它动作迅速的朝着箫声的方向爬去,那是一般人肉眼看不见的速度。 同类之间的感应,马上感染了斑斓,它用心声告诉赵元崇:“五彩来了。” 才告诉赵元崇,五彩已经爬到了赵元崇的面前,它把赵元崇圈在身体的中间,俯着头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冰灵神兽,最接近龙的爬行动物,不愧为上古神兽腾蛇的后裔。它的高傲,它的尊贵,是因为来自它身上神兽的血脉。 只是……它的性格太不尊贵了。 五彩蛇信子一舔,把斑斓从赵元崇的肩膀上拍飞了出去。 斑斓被拍到草丛里,幸运的是没跌死。不过,这也归功于斑斓已经习惯了,但是它觉得自己应该告诉五彩,现在的大个子五彩力道太大,它现在是小个子斑斓,如果再这样拍它,也许它真的会被拍死。 “斑斓,我是来传达墨染的话的。”五彩跟斑斓用蛇语交流,因为它不能跟赵元崇用心声交流。 “嗯。”斑斓含泪的、冷冷的应了声。 “我先给你画地图,那是墨染现在住的地方的地图。”五彩一边说,一边准备画了,可是,现在的五彩是大个子五彩,要画的地图也变大了。于是,五彩尾巴一扫,把几棵树拔掉了且扔到了一边,空出一块地来。 赵元崇看着,又忍不住吐槽五彩的粗鲁。 五彩一边画,一边给斑斓解释。斑斓一边听着解释,一边用心声转述给赵元崇知道。赵元崇看着,眼神渐渐沉了下来。长公主在里面,那么那个让长公主听命令的人,会是谁? “墨染还说,召国攻打央国,清国趁机攻打召国,到时候,还是清国占了好处。”五彩又道。 当赵元崇听到斑斓转述的这句话后,他理解李墨染的意思了,难道幕后的人是清国人? 长公主对央国前太子尚且有如此情义,那么对于清国,对于昌平王庆承,也应该是有情有义的,如此有情有义的人,怎么会为了替央国前太子报仇,而陷害清国呢? 所以如此作为,还是为了清国。 是清国人吗? 如果是清国人,又会是清国的谁? 长公主嫁的是昌平王,如果不是昌平王效忠的人,长公主又怎么会效命?难道说是?赵元崇眯起眼,有些明白了。 “你问他,之玉现在的情况怎样?”赵元崇交代斑斓。 斑斓看向五彩问。 “他很好,就是我想你们了。”五彩回答。 斑斓转述。 赵元崇对于五彩不理会,它想不想念他才不在意。不过,赵元崇张开手,把五彩抱住了,虽然以五彩现在的个子,赵元崇抱它也抱不住,但是:“谢谢你。”如果不是五彩一直跟在之玉的身边,之玉哪里能次次化险为安? 虽然它只是一条蛇,可是它比任何人都可靠。 它单纯,忠心,令人哭笑不得,又担心不已。终于明白它失踪之后,之玉是如何担心了,因为它跟之玉之间的情谊,已如同亲人般。 “谢谢你。” 五彩是条很彪悍的蛇,它听不懂人话,也不矫情,但现在被赵元崇抱着,虽然听不懂赵元崇的话,却隐隐能从赵元崇的肢体语言里明白他的意思了,所以……五彩有些脸红了。不过蛇脸红也是看不出的。 这个晚上,赵元崇并没有离开,而是根据五彩的路线图,他半夜潜进了庄园,想要知道这件事的幕后之人是谁,必须要潜入探个究竟。 只是这天晚上,这个人并不在庄内。 赵元崇是在这里等了三天之后,才等到对方的出现,而当他看到对方时,愣了一下,有些意外,而又在意料之中。 想要召国和央国为敌,他再收渔翁之利吗? 想得美。 只是,在赵元崇等待的这三天里,清国军营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原本清国和临国结盟,但因为李墨染的事情,林杰斐和庆承翻脸,后来清国太子来了,但因为实在找不到长公主的下落,林杰斐质问的态度又如此强烈,清国虽然不比临国,清国太子好歹也是清国的储君,未来的国君,又怎么会放得下脸。 于是,清国和临国的结盟,就此破裂了。 临国到来的援军直接撤退。 而清国面临的问题是,召国的百万大军。 而与此同时,召国的军营也很乱。赵元崇不在,神秘人的信又来了,要他们即刻启程去攻打央国,否则,为齐王收尸。 就在老国公难以下决定的时候,赵元崇回来了。 “陛下……陛下你且看,对方的信又来了。”老国公担心孙子的安危,这几天仿佛一下子衰老了下来。 赵元崇接过信,粗粗看过,接着直接把信扔进火炉里:“老国公,你号令三军整队,整好队伍就出发,之玉的事情我自有主张。” “陛下可是找到墨染的下落了?”看帝皇如此有把握,老国公不由得问出心中所想。 赵元崇点头:“带走之玉的人虽然是长公主,而看似长公主是为了帮助二公主,或者她是主谋,为了给央国前太子也就是她的前夫报仇,但其实不是,这是掩饰的一种手段,那个真正在背后出谋划策的人,他的目的并不在于此。此时说来话长,我有事情要离开一会儿,接下来的事情,一切按照对方的要求进行。” “诺。”既然他的孙子没事,老国公自然听军令行事。这个上了年纪的将军,也仿佛一下子有了动力。 而这场仗,也将是他人生中的最后一场仗。 驾…… 赵元崇带上于轻飞和风平,风仄,连夜赶路,终于在当天的下半夜,赶上了临国返回的援军。 “何人闯我临国军营?”临国的军营正在扎营,只见前方有人策马过来,众士兵马上谨慎了起来。 赵元崇跳下马:“召国皇帝赵元崇,要见你临国南王林杰斐。”他报上自己的大名。 召国皇帝? 士兵们面面相视,那是神一般的人物啊,再看面前的男人气宇轩昂,一表人才,帝皇气势内敛又强硬,士兵不敢忽视,赶忙去禀告。 “召国皇帝赵元崇?” 林杰斐虽然意外,却还是亲自出来了。 军营前站着的青年,果然是召国的帝皇。 而未等林杰斐开口,赵元崇便直接道:“我来和南王谈个合作,合作消灭清国,南王可有兴趣?” 第15章 召临的结盟 赵元崇的话,让林杰斐眯起眼。 召国要和临国合力攻打清国,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赵元崇不知道他寻找中的齐王是被自己带走的吗?难道赵元崇不知道和清国暗中结盟,想要算计召国的也是他吗? 不,迎上赵元崇的目光,坦然中带着深沉,这个人,可能什么都知道,那么他这是冰释前嫌的意思? “如何个打法?”林杰斐道,从中可以听出,他对赵元崇的提议,也有兴趣,“清国和临国是联盟国,召国陛下如此来问,岂不是让本王很为难?” “哈哈哈哈……”赵元崇大笑,“南王何必伪装,朕都不屑和南王虚伪了。南王和清国合谋想要灭我召国,朕也对你临国虎视眈眈,咱们都是明白人,眼下的局势如此,一统天下的春秋大业之梦谁没有?南王设计抓我召国皇后,这件事往后咱们再算。南王可知,被你抓走了的召国皇后现在在哪里?” 赵元崇口口声声说往后再算这笔账,但是言语中把皇后二字咬的特别重,这是在强调李墨染的身份,又何尝不是一种宣誓。 林杰斐挑眉,有些意外,自己的心思竟然被赵元崇看透了。 看样子,之前是自己低估了赵元崇,这个看似年轻的召国帝皇,实则心机非常的重。 “在哪里?”林杰斐问。 其实隐隐有种感觉,虽然被长公主带走了,但应该没那么简单。可是自己以退去援兵威胁,清国都不为所动,这让林杰斐非常疑惑。然他的人找了很多地方,依旧没有长公主和李墨染的下落,他不得不真的退兵。 本想着暗中再返回寻找,却不料这召国的帝皇来了,而且还是以这种震撼的话题开头。 好一个召国帝皇,人不轻狂枉少年吗? 林杰斐对赵元崇,终于正眼相看了。 “在清国太子的别院里。”赵元崇道。 什么? 林杰斐的脸色沉了下来:“陛下,里面谈。” 营帐里。 林杰斐的脸色很不善,是因为赵元崇的话:“你如何肯定?”清国太子?那个看似无害的清国太子?林杰斐怎么也不相信的,但之前的交锋,清国太子确实比以前强势了起来,而且在清国,庆承的人都找不到长公主和李墨染的下落,那么如果是清国太子派人抹去了痕迹,或者说清国太子和庆承联合起来欺骗自己呢? 如果是这样,的确有可能。 那么之前对洛国国君的怀疑是错的。 长公主不仅仅是洛国的公主,可同时也是清国的王妃,她从二公主手中接手李墨染,为的是清国,而不是洛国。 “我已经找到之玉的下落了。”赵元崇勾起唇角,这话听似在炫耀。 你林杰斐找不到人,我却是找到了。 林杰斐当然也听得出赵元崇的意思,可事实如此,他只能一笑而过:“既然如此,陛下救出齐王便是了,又何必同我临国商量结盟攻打清国?” “因为我想跟清国玩个游戏,南王被如此欺骗愚弄,难道没有兴趣玩他一玩吗?”赵元崇反问。 没有兴趣?怎么可能。 林杰斐贵为临国南王,身份尊贵不亚于赵元崇,被如此欺骗愚弄,恨不得马上把清国给解决了。 而如同赵元崇说的,他们是两个强国的对手,他们都了解彼此的心态,所以不需要隐瞒。 “当然有兴趣。”林杰斐道,“那么陛下的计划是?” 赵元崇喝了口茶,连夜赶路,甚至这三天在等着那个神秘人,他可是连好好休息的时间都没有。 “清国太子以长公主为障眼法,劫走之玉,威胁召国攻打央国,让大家以为是长公主为央国前太子,也就是她的前夫报仇,可实际不然。召国退兵清国,转而攻打央国,清国在这个时候再进攻召国,如果召国被吞并,那么清国便是天下第一强国。” “哼。”林杰斐气愤不已,“所以他才有胆子不屑我临国,甚至想用办法逼退本王撤走援军,如此一来,攻打召国就是他们清国自己的功劳了,而到时候被吞并的召国,也是他们自己的了。” 如此如意算盘,不得不说一个好字。 但是,他看清了赵元崇。 这位十三岁学政的召国帝皇,可是比召国前任帝皇还要有能力。否则在十三岁的年纪,一个默默无闻的太子,如何在一夕之间名扬天下? 清国看轻了赵元崇,他自己也小看了赵元崇。可是,现在看到了赵元崇的能力,也不晚。 清国被瓦解之后,天下九国变成八国,其实等于是天下两国了。一个是以召国为主, 一个是以临国为主。 两国平分天下的局面,即将要形成了。 那么召国和临国接下来的对抗,哪个国家能赢呢? 赵元崇信心满满,林杰斐同样有这个自信。 “所以我的计划是,我们召国退兵前往央国,清国必然会高兴,估计会在召国的背后追赶,而那个时候,原本应该回临国的军队突然出现,从背后突袭清国,南王以为,清国会怎样?”赵元崇说这些话的时候,语气冷硬,神情冷漠。 每个人的心里都有一根底线,这跟底线是谁都不能碰的,而赵元崇的底线,就是李墨染。比召国,比他自己,更加的重要。 “如此,不是我临国占了便宜吗?陛下还有后面的话可是没说?”林杰斐可不认为以赵元崇的性格,会这么让自己吃亏。临国如果吞并了剩下的清国,那么就是第一大国了,那个时候召国该自危了。 所以,林杰斐笃定了赵元崇还有后话没说。 “清国的领土,我们一分为二。”赵元崇当然还有后话没说,攻打清国,不是非临国不可的,但是赵元崇想让清国太子也尝尝被临国背叛和攻击的滋味。 而今这天下,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 国家和国家之间,都是利益冲突。 林杰斐设计了李墨染一次,召国不会再给他第二次这样的机会。 而赵元崇之所以没有找其他的国家,是因为临国的战斗力更强。同时,如果找来其他的国家,临国发现情况后,再来协助清国,如此被找来的国家,并不是临国的对手,这样一来,情况就于清国和临国有利,而召国就会处在被动的地位。 赵元崇可不会让召国如此被动。 所以,他几乎是毫不犹豫就确定,临国是最适合从背后攻打清国的那个国家。 林杰斐拿出地图:“陛下,这是清国地图,在这张地图上,清国这边的城池已经被你们召国打下。陛下所谓的平分清国的领地,是平分整个清国的领地,还是平分现在的清国的领地?” 林杰斐也不是傻瓜,赵元崇的顾及,他也马上想到了。 所以赵元崇的回答如果不合他的心意,那么这次的结盟,就会失败。 而机会只有一次,如果召国和临国的结盟失败,林杰斐肯定会返回清国,和清国太子结盟,根本不会给召国思考的时间。 所以,赵元崇回答:“按照整个清国的领土来分,之前被召国打下的,朕拱手让出来。” 区区几座城池算什么?他要的是天下,与天下相比,这几座城池根本是小巫见大巫了。 “好。”林杰斐马上拿来纸张,“召国陛下痛快,本王也痛快,结盟书下,我临国和你召国,正式结盟。” “朕自然相信王爷。”虽然林杰斐心狠又会算计,但是临国南王的确是一诺千金的人,他有王者的派头和风度,不用担心他事后反悔。 这次的事情,临国是有优势的,林杰斐可以不和赵元崇结盟。可是,临国南王有他的骄傲,清国太子如此作弄他,算计他,他怎么能咽的下这口气? 所以清国和临国的分裂,是肯定的。 而召国和临国的结盟,是清国促成的。 结盟书上,字字句句,写的清清楚楚。 赵元崇拿上结盟书,返回追赶召国的军队。而林杰斐把临国的军队化整为零,再把零整成整。意思是,林杰斐把军队的士兵用化整为零的方法离开清国,再让他们小部队的返回来,并约定在哪里集合,因为小部队的行动不会引发清国的注意。 等小部队集合成了整个临国军,就能打的清国措手不及。 四国联盟正式解散。 而召国和临国平分天下的局势,终于来临了。 第16章 召国的胜利 四国联盟瓦解,召国和临国平分天下的局势,是顺应天下形势,都在意料之中。 当今天下召国第一,临国第二,所以两国争锋,是肯定的。 召国应神秘来信的要求,退兵清国,改道央国。同时,清国的军队暗中追击。可意外的是,在清国的军队离开清国之后,临国援军竟然去而返回,向清国的城池进攻。 清国为了抵抗临国,不得不放弃对召国的进攻,同时清国太子再次给召国写信,用召国齐王李墨染的性命加以威胁,要求召国先帮清国对抗临国。 于是,召国的军队再次返回。可是,返回的召国的军队并没有按照清国的意思攻打临国,而是和临国合起来,攻打了清国。 清国军营。 “太子殿下,这是怎么回事?”庆承满身狼狈的从战场上回到军营,他们现在被两大强国攻击,一步步的后退,再这样下去,清国的灭亡速度会比和国还要快。“召国不是应该攻打临国吗?为什么会向我们清国举兵?” 太子和长公主设计的事情,庆承已经知道了。作为一名名将,他对这种行为有些不耻。可是他虽是将军,是主帅,却也要听皇命。 帝皇把国家交给太子,太子是未来的帝皇,他既然要这么做,庆承只能听命。 “哼。”清国太子的脸色也很差,“速派人把齐王带来,召国竟然不守承诺,我便当着他们的面杀了他们的齐王,叫那才华冠绝天下的齐王给我们清国的将士陪葬。” “是。”庆承有种不好的预感,从长公主把召国齐王带走之后,到太子为了清国的利益气走临国南王,现在临国和召国连起来攻打清国……一切因召国齐王而起,却也是因太子的私心而起。 作为一名军人,他只能服从。 李墨染被囚在山庄的这几天,日子过得非常好。清国太子虽然把他困在这里,却也没有再做出其他的事情。 李墨染倒是有些意外。 “公主可曾想过,现在外面的天下,是什么样的情况?”李墨染一边拨弄着琴弦,一边问。 “齐王这不是明知故问吗?”长公主轻笑,“召国朝廷重视齐王,一听说齐王有危险,召国马上退兵,现已是在去攻打央国的路上……往后这天下,恐怕没有召国了,而是清国为尊,临国次之的天下了。” “是吗?”李墨染停下拨动琴弦的手,“也许结果跟长公主想的不同。” “如何不……” “报……”有侍卫跑了进来,“王妃殿下,有一波人冲了进来,我们已经抵抗不住了,请王妃先离开这里。” “什么?”长公主大吃一惊的站起,猛的,她抬头看向李墨染,“快,把他给我抓住。” 李墨染虽然没有内力,被废了武功,但是武功的招式却是记得的。他后退几步:“五彩。”心生一动。 五彩从他的怀里发出,镜花水月的术语一解开,十几米长的五彩斑斓的大蛇,把长公主和侍卫们都吓到了。 尚且不用五彩解决他们,在他们还没回神的时候,前方的人,已经冲了进来。 “少爷。” “殿下。” 未子尘为首,张甬承,风平,风仄加上暗卫,赵元崇这次派出的人,全是数一数二的高手。清国太子的这些侍卫,哪怕是私卫,又怎么会是这些人的对手。 众人之中,没有赵元崇的身影。李墨染已然想到了赵元崇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在做,却还是不自禁的问了句:“他呢?” “陛下正在攻打清国,陛下说,他要送上半个清国,来做少爷的礼物。”未子尘道。 李墨染先是一愣,随即轻笑:“这才是他的性格,罢了。” 赵元崇的性格如此,不为他报仇,就不是赵元崇了:“以公主之礼把长公主带走,其他人放任着不用理会。” “诺。” 冰灵神兽的威严,随着这几年的成长,已经显示了出来。早几年,李墨染刚刚认识五彩的时候,它就是一条无忧无虑的小蛇。从小到大跟着迹礼的时候,它根本没有经历过人间的善和恶。 后来跟了李墨染在召国的皇宫成长,又能和李墨染心灵相通,它通过李墨染为媒介,认识了世间的很多事情。 也真正的成长了起来。 蛇形本冷,可是五彩颠覆了蛇这种动物的脾性,然而……它也在慢慢的变回来。 终有一天,会成为真正的蛇界之王。 清国军营。 “你说什么?齐王被救走了?”清国太子身形不由得后退了几步,“可知何人所为?”李墨染被救,召国假装被要挟,其实暗中就等着进攻清国,而这一切,绝对不可能是临时的。从召国和临国合力攻打他们清国的那一刻开始,恐怕他把李墨染藏身的地方,就已经被知道了。 “那王妃呢?本王的王妃呢?”庆承忍不住拉住侍卫问。 “王妃被他们带走了。”前来报信的侍卫道,“他们……对了,他们有些人喊齐王殿下,有些人喊齐王少爷。” 能喊李墨染少爷或者是殿下的,那肯定是召国的人,如果是其他国家的人,该称呼李墨染为齐王才对。 召国的人在这个时候救李墨染是个陷阱,从开始,他们就应该算计好了。 清国太子闭上眼,他得罪了临国,又得罪了召国,清国……保不住了。 庆承看向清国太子:“殿下?”只是疑问,接下的话,根本无从说起,召国和临国合力攻打清国,清国根本无法抵抗,那么结果就是投降。 是投降还是拼死抵抗?全凭清国太子一句话。可是庆承还担心长公主啊,那是他的王妃,他的儿子才刚刚出生,怎能没了娘亲? 然而,他的骄傲也不允许他投降。所以,庆承其实挺矛盾的。 召国军营。 近在眼前的军营,让李墨染的心情不由得沉重了起来。他每迈出一步,都觉得自己在挑战赵元崇的耐性。而偏偏,召国帝皇在面对他的事情,耐性非常的差。 从军营前方传来的胜利呼啸声,无不昭显着召国帝皇的英明,听着这样的声音,想着上辈子赵元崇穿着银白色的盔甲来到自己的面前,那盔甲被鲜血染红了,满身的肃杀之气,却还是让自己觉得安心。 此情此景,仿佛和那时重合在了一起。只是那个时候,他没有机会看到赵元崇征战的情景,然现在,他能看到了。 “少爷?”看到李墨染停了下来,未子尘等人也跟着停了下来。 “你们去帮陛下吧。”李墨染道,“我四处走走。” “诺。”未子尘等人,车马去了前线。 李墨染看着他们的身影,眼里很是向往,但是……他心里头有些失落,他被废了武功,再也回不来了。他用五彩唾液试过,武功没有恢复。他渴望有朝一日,能和赵元崇并肩作战,但是从上辈子的渴望,到了这辈子,还是无法实现啊。 李墨染沿着山林走着,他走到一处山丘上,在这个位置,可以把整个召国的军营和打仗的情况看的清清楚楚。 解除了镜花水月之后的五彩围在李墨染的身边,仿佛感觉到了李墨染的失意,它用脑袋蹭了蹭李墨染的头。 李墨染微微一笑,用手摸了摸五彩的脑袋:“没事。” 这场战争,打的并不久,但是太阳从正中到了西边。 “之玉。”身后突然传来赵元崇的叫声,原是李墨染看着战争游神了。 他猛然回头,时间仿佛一下子回到了上辈子。穿着银色盔甲的帝皇,带着满身的鲜血,来到了他的面前。 他说:“愿意跟我一起走吗?我圆你四海升平的梦想,他日再送你半壁江山。” 而自己说:“若有来生,我愿他打那半壁江山。” 而今人影重合。 “赵元崇,你终于回来了。” 第17章 向元崇坦白 赵元崇,你终于回来了。 仿佛隔了好几个生生世世,直到这一刻,李墨染的心才安定了下来。 他回到了这辈子,回到了还能和赵元崇重新开始的时候。这一切,就像一个梦,却真真实实。其实李墨染知道,这是真实的,可就是那么让他不安心,不踏实。 赵元崇挑眉,不懂李墨染这句话的话中意思。 什么叫赵元崇,你终于回来了? 他不是一直一直都在之玉的身边吗?但是赵元崇不会问,因为他知道,从这一刻开始,他能真正的打开李墨染的心了。 他从不怀疑之玉的感情,却总是在伸手牵住他时,有种患得患失的感觉,仿佛面前的人,随时都会消失。可明明,他近在眼前,却又觉得这只是一个幻影。 赵元崇大步上前,把李墨染紧紧的抱住:“之玉。”仅仅是两个字,却是他用尽了生命的感情。 李墨染双手环住赵元崇的腰,直接吻上了赵元崇的唇。 微薄的唇,总是被说薄情。可也许就算是薄情,那么那唯一仅存的一点点感情,也就给了李墨染。 他们的吻是缠绵的,却无任何的欲念,吻诉说着两人的感情之深厚,诉说着彼此在彼此的心中是唯一。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李墨染微微推开赵元崇,对上他深邃布满了血丝的眼,他道歉道。 赵元崇不语,只是拉起李墨染的手,让李墨染的掌心贴着自己的胸膛。 扑通……扑通…… 是赵元崇的心跳,却也慢慢的带动了李墨染的心跳,两人心跳的旋律渐渐同调。 “赵元崇,你可知我为何从一开始,就选择了你?选择了一个当时毫无势力的你?”李墨染问。 赵元崇摇头,那也是他心底的疑惑。 别说是因为爱,在他们当时的那个年纪,根本不懂什么是爱。 “赵元崇,我爱你,并非是细水长流,从小一起长大的感情,而是从一开始,从我出生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我爱赵元崇。”李墨染又道。 赵元崇皱起眉头,这种话很难听懂,所以他听不懂李墨染的意思。 李墨染微微一笑,又叹了一声气:“赵元崇,你相信轮回吗?” “若有轮回,我求来生再与你相遇,哪怕付出再大的代价。”赵元崇不知道人生有没有轮回,但如果有,那么这是他的誓言,他的承诺,以天子之名起誓。 “我曾经也起过誓,如有来生,我要助赵元崇打下半壁江山。”李墨染继续道,“然后,当我闭上眼睛,结束生命之后,再睁开眼睛,老天给了我来生的机会。” 赵元崇的心跳,猛地加速了。 李墨染的话代表着什么意思,他自然听得懂。可是……可是…… “是的,我曾经活过一辈子,那辈子也是在召国,也是十国分天下,而那辈子我第一次见到赵元崇,是在我十五岁那年,帝皇赐婚,赐我为太子赵元崇的侧妃。”可那辈子,不管之前多么不愉快,生命结束的时候,他是快乐的。因为在生命结束的时候,他有了爱人。 “之玉……” “听我说,那辈子的召国,内室不能参与朝政,而我生平最大的心愿,便是保家卫国,征战沙场。这是我作为安国公李修的儿子的梦想,可是太子赵元崇求帝皇赐婚,毁了我的梦,所以我恨他。”恨……到头来却发现,恨得没有意义,“那个时候的朝廷,宇文霆权倾朝野,他逼得赵元崇放弃了太子之位,被封为王爷,退居越州。而那个时候的赵元崇问我,愿不愿意跟他走,我却要了休书。” 李墨染没有说他和赵元贤之间的瓜葛,一则赵元贤已经死了,二则那些都不重要。 “之玉。”赵元崇的心口,突然觉得很疼很疼。 “赵元崇离开京城去越州的那天,我送他到十里亭。我告诉他我恨他,他却告诉我,十年之后,他会回来,回来送我半壁江山。我当时笑他痴人说梦,我说有我在一天,他别想造反。然而……其实是我不自量力。赵元崇离开京城之后,我作为他曾经的侧妃,在京城并不好过……后来在众人的冷言冷语中,在昔日至交好友的讽刺和不屑中,我病倒了。 直到那一刻,我才知道自己有多么愚蠢……十年之后,赵元崇凯旋归来,而我……却病入膏肓了。 他登基之后,不顾满朝文武大臣的反对,封我为后,只是可惜……我只活了两年,两年后,我死在他的怀里,我依稀记得那个时候他哭了。 而我再睁开眼睛,已经回到了这辈子,我的人生得以重新开始了。 赵元崇,那辈子的你,也是穿着这样的盔甲,这样满身是血的在隔了十年之后,来到我的面前。” 那是他一生都不会忘记的事情,轮回几世,就会记得几世。 “之玉。”赵元崇从李墨染的背后抱住他,力道之大,仿佛要把他融进骨血了,“之玉。”除了喊着他的名字,赵元崇什么都无法表达。 他从来不知道李墨染的心里,有这么痛苦的往事。 他带着那一世的记忆而来,带着那样沉重的心思,在这辈子步步为营的为自己算计一切。 而自己呢? 不,他不要他的之玉承受这样的痛苦,那一字一句,就像在剖他的心。 “对不起,之玉对不起。”明明不是他的错,但在赵元崇的心中,任何让李墨染疼痛的事情,都是自己的错。 那一世的感情一定很深,否则怎么会有来生的诺言? 下一世,求求老天,下一世什么痛苦,什么罪孽,都让他来承担。 “赵元崇,我爱你,用生命在爱你。”李墨染靠进他的怀中,背贴着赵元崇的胸膛,赵元崇满身的血腥味,也让他觉得安心了。只要在赵元崇的身边,他才会放松自己。 召国……比那一世更加强大了,更加富裕了,领土更加广阔了。 “我亦然。” 生则同巢,死则同穴。 “这件事,父皇知道吗?”之玉十一岁赐婚给自己,又同时被封为齐王,与帝一字并肩王,人人都觉得当年帝皇下这样的圣旨不合常理。就连赵元崇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虽然他高兴,可是高兴之余的疑惑,却是存在的。 但如果,那个时候的父皇知道这件事…… “知道。”李墨染回答。 果然!赵元崇明白了。 “父皇他爱你,处处为你着想,上辈子的我不理解,可是到了这辈子,却也明白上辈子他为何这么做了。废除你太子之位,再封你为王爷,父皇的手段厉害着呢。”所以瞒过了所有人。 “那么老师、端家、郑家……甚至李家,在那一世,又是怎样的角色?”赵元崇敏锐的抓到了一些端倪。之玉是李家的少爷,就算被自己休了,也不至于受人冷落到病入膏肓。 “那辈子的老师跟这辈子一样,一直是站在你这边的,端礼可是你的左膀右臂,功不可没。那辈子的郑家在郑探告老还乡之后,再无人提起。而那辈子的李家……是赵元贤一系的。”李墨染顿了一下,才回答。 “所以之玉所谓的好友,是赵元贤?”赵元崇的声音,有些沉。 李墨染点头:“嗯。”当然不能说那辈子的自己,曾经喜欢过赵元贤。坦白是一回事,可知无不言,就是傻瓜了。 李墨染自诩聪明绝顶,可不会做傻瓜才会做的事情。 夕阳下,两人就这样抱着彼此,仿佛要抱尽这一生。 有下辈子,赵元崇甘愿尝尽所有的冷落屈辱和不堪,只愿怀中的这人,能和他再相遇,能没有负担,没有压力,没有心事的过一段……快乐的人生。 老天爷,朕以天子之名求你,求你护他。 李墨染不知他的心思,只知道他抱的自己越来越紧、越来越紧。李墨染以为,赵元崇在心疼他讲的那些事情,却不知帝皇的心何其大,既知有轮回,便要再来一世……再来一世。 第18章 清国灭亡了 清国太子见大势已去自刎于清国军营。 庆承本想拼死抵抗,但召国抓了长公主,庆承只能投降。 从今起,天下只有八国了。 但,散国已经选择了主国,也就是说,而今的天下,等于只有两个国家。以召国为首的有央国,寒国,以临国为首的有卫国,厉国。 洛国两边都联姻了,所以保持中立。而慕国,因为地理位置的关系,与其他国家相隔的太远,召国和临国都没打它的主意。 洛国国君其实是个聪明人。对他来说,不管是召国统一了天下,还是临国统一了天下,都一样。因为两边都是亲家国。从另一层意义来说,不管哪个国家统一了天下,洛国成为附属国之后,它的地位,总是比其他附属国要高的。 而慕国在这战乱的天下,也是实属难得的一方净土。 但是慕国也相当明白,现在的天下没有他们选择的权利了,慕国也只能当第二个洛国,看两国的形式再决定。 清国的领土,按照赵元崇和林杰斐的约定,一分为二。 盛宴。 今晚的盛宴,是召国和临国的盛宴。 主角是赵元崇和林杰斐,还有李墨染。不管是作为召国齐王,还是召国皇后,只要有赵元崇的盛宴,李墨染都是那个适合站在他身边的人。更何况,在赵元崇知道了林杰斐对李墨染有那样的心思之后,他更加的想表现出对李墨染的所有权。 看着和赵元崇并肩的李墨染向自己走来,林杰斐的心情是复杂的。这个少年愿意和赵元崇并肩,却不愿意和自己走近一步。 他说,自己比不上赵元崇。 也许是的。赵元崇为了李墨染震怒,直接开战。自己当初设计李墨染,不也是知道赵元崇会这样的吗? 而自己呢?说着喜欢李墨染,想表现自己。可是,在李墨染被长公主带走下落不明的时候,自己却没有向清国开战。除了多方面的顾虑之外,是因为他从来没有想过,为了李墨染向清国开战。 李墨染在他心目中,到底比不上国家。 可赵元崇不同。 当然不同。 “还好吗?”林杰斐看着李墨染,三个字,表达了他的关心,也仅仅是关心了。目前的形势,召国和临国平分了天下,他们之间,再也不会有交集了。而赵元崇,也不会给自己第二次的机会,带走李墨染。 通过这件事,他对赵元崇的看法已经变了。知道他不是随便能被自己算计的年轻帝皇,往后,他得步步为营了。 “我很好,谢谢。”李墨染微微一笑。这一笑,算是表达了林杰斐对他这段时间的照顾,虽然废了他的武功,却没有伤害他。仅此一条,足以让李墨染放下他废了自己武功的仇。 “往后,你且看着。”林杰斐道。他不信,自己会输给赵元崇,但爱吃醋的召国帝皇这次不吃醋了,知道了他和李墨染的前世今生,再大的醋,也消失了。 他反而笑的想只孔雀,巴不得能告诉林杰斐,之玉是他的,上辈子是他的,这辈子还是他的。 如此想着,召国帝皇突然哈哈大笑了起来。 “他这是怎么了?”林杰斐看向赵元崇,问的是李墨染。 李墨染笑着,却不语。 林杰斐觉得自讨没趣,便又换个话题道:“关于那件事,我很抱歉。”但是曾经有的后悔,现在却没了。 李墨染如果不能归他所用,不能为临国效力,那么废了他的武功,对临国而言,却是一件好事。 说到底,他的心中,还是国家最重要。 “无妨。”李墨染不甚在意,“就算没有武功,我还是我,人生中有很多事情并不是我们可以算计的……我可是冠绝天下的召国齐王,南王以为没有了武功,我就不是召国齐王了吗?” 少年带着盈盈笑意的问话,那是风华绝代。 谁说召国齐王没有了武功,就不是召国齐王了? 林杰斐不敢说,天下人更是不敢说。 但是,少年的绝对从容,却没有让林杰斐的心轻松些。他是矛盾的,一则想看看最佳状态的少年,是多么的出色。二则又不想召国的实力大增。 盛宴,是三个人的盛宴。 而盛宴的外围,召国的将领们喝着酒,不亦乐乎。临国的将领们也喝着酒,同样的不亦乐乎。这一刻,他们的心中没有国家,没有战争,有的是战胜后的喜悦和和平。 相比于他们这一刻的喜悦,被关在帐篷里的庆承和长公主,却是彼此拥抱着。他们没有酒喝,没有肉吃,连杯水,都没人给他们。 俘虏,不管你之前的身份多么高贵,一旦成为俘虏后,那是跟乞丐没有差别的。 庆承是被召国抓来的,因为长公主,他自动走到召国的军营,林杰斐等临国人没有发言权,这是大家默认的规则。 对于庆承,林杰斐也是有想法的。庆承如果肯归顺,那么对任何一个国家,都是有利的。可是林杰斐同样做不到像赵元崇那样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毕竟,他是清国的王爷。 “王爷,外面好热闹。”长公主靠在庆承的怀里,外面越是热闹,就是在告诉他们,他们此刻有多么狼狈。 “天下大乱,局势如此,今天的路,谁都预料过。”庆承常年在战场上,对于这种结局,他就算是第一次经历,却也适应了。 清国不是最大的强国,会被灭亡,是没有意外的。只是,虽然知道也许会被灭亡,他们的心中仍然带着希望,希望清国会变得更强……更强。 但希望,还是抵不过现实。召国和临国的合力攻打,天下最强的两个国家,全力进攻,清国如何抵得住。 现在的清国,什么都没有了。 如果当初太子没有背信弃义,那么就算将来清国抵不过临国,作为附属国,怕清国还是在的。而现在呢? “是我害了清国,害了王爷,我以为……”以为这样可以为前夫报仇,却不料害了另一个真正爱着她的人。 “不关你的事情。”庆承道,“你想为央国前太子报仇,说明你有情有义,我敬重你,也不因此而怪你,甚至我会更爱你。这件事因太子而起,如果不是太子想利用你抓走召国齐王,又怎会惹怒了临国南王,使得他们两国联合起来。” “王爷大量,我却是怎么也放不下。而今我们……不知我们的孩子会怎样。”直到这一刻,她才放下了央国前太子的事情,真正的为庆承着想了起来,为他们的孩子担忧了起来。 说到孩子,庆承揉着长公主的手僵硬了一下,孩子……他们的孩子。 “别担心。”庆承用连自己都不相信的话,安慰着长公主。 “不,我不放心,我不放心啊。”长公主泪流满面。 她作为天下第一美人,如今却应验了这句话,红颜祸水啊。她嫁给央国前太子,前太子死了。她嫁给庆承,清国没了。 “王爷,是我……我是个不吉之人,是我害了你,是我啊。” “不是你,这不是你的错,是天下的局势害了你,你才是最无辜的人。”庆承闭上眼,此时此刻,他真的没有多余的心思去安慰长公主。 盛宴结束,召国和临国,从此为劲敌。 分手之际,林杰斐看着李墨染,似乎有很多很多话想说,却最后,被李墨染的那句话堵在了喉咙里。 李墨染说:“南王,他日再见,我便会想尽办法要你的命。”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林杰斐听了,心一紧。对这个少年,就算到了非杀不可的地步,他还是……说不出那样的话。 “好。” 第19章 庆承的条件 “他都快三十了。”两人回召国军营的路上,赵元崇突然道。 “什么?”李墨染挑眉,还没懂。 “林杰斐快三十了。”赵元崇道,“这是打算老牛吃嫩草?也不照镜子看看自己,再算算自己的年纪。” 噗嗤…… 李墨染失声大笑了起来:“这皇帝三宫六院,你怎也不说说?回回选的秀女中,能当他女儿的都比比皆是。” “那与我何干?”赵元崇哼了一声,“我只看不管他对着我的人流口水,真想一拳打掉他的牙齿。” “那你怎么不试试?”李墨染反击。 “当着你的面,总要保持点风度,哪怕是虚伪的应付,我也不会让之玉丢脸。”如果只是他自己,什么脸不脸的,根本不在意。 李墨染一愣:“赵元崇。” “何时你才能再叫我子初?总是连名带姓的叫我,莫不是我们太熟,别人还当我们不亲呢。”赵元崇嘀咕。 哦?李墨染再次笑了起来,方才想说的话,已经不重要了。刚才他想告诉赵元崇,他已经没有武功了。 可是经过赵元崇孩子气的话,又想着临国的军营还在,如果告诉赵元崇自己武功尽失的事情,他肯定会去找林杰斐算账。 召国攻打清国在先,元气伤的比临国大,如果这个时候向临国开战,两败俱伤是运气好,但临国占优势,所以这个险他们不能冒。 同样,临国也不会在这个时候来攻打召国,因为他们也怕两败俱伤。 “子初。”李墨染叫了。 那一声子初,最是柔情。 赵元崇听着,心里软软的。然后他笑了,放佛回到了他们在太后寝宫初见的那一刻。一转眼,他们都长大了。 “陛下,殿下。”待他们来到军营门口,老国公等候多时。这次的胜利,是他们年轻人的战场,老国公就没去参加他们的吃喝玩乐了。 “老国公。” “爷爷。”李墨染上前一步,抱住老国公,“爷爷。” 活了两辈子,这个老人的好,他记在心里,一直都记着。 只是这辈子真好,到了这个年纪,爷爷还活着。 “没事就好,你没事就好。”老国公把李墨染上上下下看了一遍,双眼有些红。这样铁骨铮铮的一个老将军都红了眼睛,可见这次李墨染的事情,真的叫他担心了。接着,老国公又看向赵元崇,“陛下,庆承想见您。” 哦? 赵元崇挑眉,对着李墨染道:“我去瞧瞧,你和老国公好好聚聚。还有杨先生,他也甚是担心你。” “嗯。” 庆承其实并没有被绑住,也没有被挑断手筋脚筋废去武功,所以赵元崇对他还是留了几分脸面。并且只在帐篷的门口派了侍卫。 其实赵元崇这么做,庆承也知道原因,帐篷外是召国的百万大军,他能逃到哪里?而且,他的孩子还不知道在哪里。 听到外面的侍卫行礼的声音,庆承知道,赵元崇来了。 帐篷的门帘被掀起,气势逼人的召国帝皇,就这样迈步进来。谁都不会想到,一位看似这样年轻又风流倜傥的俊俏公子,会是鼎鼎大名的召国帝皇,且号令着百万大军。召国,是在他的手中茁壮成长,成为天下第一大国的。 而这个召国帝皇,今年才十八啊。 “我瞧着昌平王似乎很适合待在这里。”赵元崇挑了一张椅子坐下,微笑的道。 这个人开玩笑的时候,痞子的不像个帝皇,他没有帝皇的架子,就像是富家子弟,有些顽劣。可是,这人认真的时候,却是能君临天下的人。 “陛下说笑了,没有清国,就没有昌平王,而今的庆承,不过是个俘虏。”庆承道。 “昌平王此言差矣,可不是人人能当我召国的俘虏。比如你们的太子,朕就不屑了。”赵元崇对此人的鄙夷,也毫不掩饰。 用如此手段威胁人,的确不是一国太子所为:“只是可惜了他死的早,否则朕有的是办法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也许,清国太子就是知道落到他的手里不会有好下场,才选择自刎。 “若是齐王武功还在,太子焉能困得住他。”庆承感慨。 “你说什么?”赵元崇声音一沉,眼神顿时凌厉了起来,“什么叫若是齐王武功还在,他的武功怎么了?” 从庆承的话中传达出来的意思是,之玉的武功没了。 赵元崇皱眉。这不可能,之玉看上去身体很健康。 庆承惊讶,齐王被废了武功,召国帝皇竟然不知道。难道齐王没告诉他?但他话已出口,已经收不回了。况且,召国和临国联合瓦解了清国,庆承的心里闪过一丝报复的念头:“林杰斐向太子献计,以我儿满月酒之名,邀请齐王,并在中途劫持他。林杰斐劫持了齐王之后,同时用散功丸废去了齐王的武功,难道陛下不知道吗?” “住口。”赵元崇猛地站起,锐利的眼神看着庆承,他的气息有些混乱,却是压抑着。他的拳头握紧了又松开,松开又握紧,这是用自己的意志力在控制,“散功丸,朕从未听说过这个。” “我也从未见过,林杰斐身边有一位大夫,听说是从小照顾林杰斐的,是此人研究出来的,陛下若是觉得我信口开河,大可去向齐王证实一下。”庆承道。 “不必,朕信你。”若是谎言,马上就会揭穿,所以庆承没有说谎的必要。只是之玉……之玉为何要不告诉他,为何? 赵元崇闭上眼,心里很难受。 其实他知道李墨染没有告诉他的理由,是怕他自责。 可就算如此……林杰斐……临国。赵元崇咬牙切齿的念着这五个字,他要林杰斐付出代价。之玉怎能没有武功,他的之玉心比天高,满身的抱负,怎么能被废了武功? 还记得之玉跟他说的,关于那一世的事情。武功还在,却因成为后院之人,征战沙场的梦想从此绝缘。 这样的之玉,武功对他而言,是多么的重要啊。 “你有何求?”赵元崇看向庆承。不管如何,庆承告诉了他这件事。 庆承没想到赵元崇会问他这个问题,他以为赵元崇会拿他出气的。果然召国帝皇的想法,与旁人不同。 庆承看了看长公主:“求我儿平安。” “朕没有屠城的兴趣。”赵元崇道。 “那陛下可知,我儿现在身在何处?”庆承又问。 长公主虽不敢跟赵元崇说话,但听庆承问到这个,她也克制住内心的害怕,看向赵元崇。 “清国太子自刎,清国国君已死,清国被瓦解,百姓们纷纷逃亡,也许是在下人的庇护下逃走了,又或者……”又或者什么,赵元崇不用说,他们也想的到。 那么小的孩子,只有生死两条路。 “我同陛下谈个交易。”庆承知道,这个交易如果成了,他即将背负叛贼的罪名,但是清国都没了,是不是叛贼又有什么关系。 “说来听听。”既是交易,又是庆承提起的,那么应该是占的好处多。 “我知召国名将众多,但天下大乱,陛下应该不会嫌弃再多一名将领……就算是个小卒也没关系,我帮陛下……讨伐临国。”之前在清国军营,林杰斐可是很看不起他。 “哦?”他对庆承,的确也有这方面的想法,“那么你要的是什么?” “请陛下找到我儿,不论生死。”这是他唯一的条件。说着,他握住长公主的手。 “求陛下帮我们找到孩子。”长公主放弃了所有的骄傲,跪下来道。 赵元崇看着他们夫妇:“好。”这件事对他来说,百利而无一害。 走出庆承所在的帐篷之后,赵元崇吩咐下去,要以将军之礼相待庆承,并让侍卫传话,请老国公和杨子圣一起来主帅营开会。 临国……他等不及了。 第20章 讨伐临国前 “陛下召见?”李墨染诧异。老国公和杨子圣都在他这里,赵元崇知道他们在聊,却是在这个时候召见他们,而不是自己来这里,这是为何?“你去回陛下,我们马上过去。”虽不知道是何意,但李墨染还是决定去看看。 “诺……可是……可是……”侍卫欲言又止。 “有话但说无妨。”难道赵元崇还有其他交代? 齐王的贤明,整个召国皆知。这名传话的侍卫开始有些胆怯,但见李墨染态度温和,也放心说了:“陛下只召见主帅和杨先生,并未……并未说见殿下。” 哦?李墨染挑眉,更是意外,但见侍卫神情有些紧张,他还是微笑道:“知道了,你下去吧。” “诺。” 待侍卫离开之后,老国公和杨子圣看着李墨染。其中杨子圣道:“元崇这是为何,只见我们,却不见你?” 李墨染摇头:“我跟他之间已无秘密,他没有什么是我不能知道的。”从小到大如此,“定是我哪里又惹他生气了。” 他的语气无奈又夹着几分好笑。 杨子圣挑了挑眉:“你倒是了解他。”这个人话不多,看似比不落温柔,可其实骨子里跟不落一样,两人心里跟明镜似的。 到底是父子,不仅长得像,各方面都像。 “父亲更了解你。”李墨染加了句。 哈哈哈……杨子圣大笑,这句话听起来,真是喜欢。 看着他们之间调侃,老国公很是感慨。可能这就是血缘吧。墨染跟李修之间,从来不曾如此肆意的聊过,可这央国国君跟墨染,确实聊的投机。 老国公和杨子圣离开李墨染的帐篷之后,去见了赵元崇。说是李墨染的帐篷,可也是赵元崇的帐篷。 李墨染也没有跟去,赵元崇是憋不住心事的人,至少对自己憋不住,所以李墨染等,等赵元崇来跟自己说。 如果自己这个时候去,恐怕赵元崇还在气头上,生气的赵元崇,性格是非常倔强的。 主帅营帐。 “陛下。” “元崇。” 老国公和杨子圣进来的时候,帐篷里余铮已经在了。叫了他们三人,可见赵元崇要讨论的事情,是和军事有关。 “两位请坐。”赵元崇待他们坐下之后,直奔主题的问,“对于目前天下的形式,三位如何看?” 余铮和老国公只管打仗,虽然对目前天下的形式,也是了解的,但他们还是把目光放在了杨子圣身上。 杨子圣不只是武将,同时还是一国之君,他的分析才是从郭家的根本考虑且出发。 杨子圣也知道,赵元崇更多是在问他,想了想道:“虽然表面上大家没有说什么,但是天下分两国的形式已经明朗了,召国和临国竞争这天下,接下来该是两国结盟散国的时候了。” “那么我们目前有召国、央国、寒国三个国家,临国最多能结盟到四个国家,洛国肯定会保持中立,我们三国对四国的话,伯父觉得胜算大吗?”赵元崇再问。 “目前?”杨子圣眯起眼,抓着了赵元崇话里有歧义的地方,“你说的目前两字,是何解?” 赵元崇本也没想隐瞒,便直接道:“我想现在就对临国开战,伯父如何看?” 果然是现在的意思,杨子圣提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就已想过。 “现在不适合对临国宣战,你什么时候做事情这么心急了?”杨子圣不赞同,这不是赵元崇一向的行事风格。 赵元崇沉默了,他比谁都清楚召国的情况,自然也知道目前是不适合攻打临国的。可是,他心里的气堵着,如果不发泄出来,他怎么……不,他是无法发泄出来的,除非杀了林杰斐,毁了临国。 见赵元崇沉默,杨子圣更是明白,他有非攻打临国不可的理由。赵元崇又是何等聪明的人,他都放着召国不顾,放着召国的百姓不顾,放着更有利的时机不等,要在这个时候选择开战,那么这个理由在赵元崇的心中,肯定比召国重要,比召国的百姓重要。 在赵元崇心中能比召国和召国百姓还要重要的……只有一个人。 “这件事跟墨染有关?”杨子圣问。 只是,跟墨染有关? 老国公和余铮有些诧异。 赵元崇点头,这件事他本来就没想瞒着大家,因为这样大家才会更加赞同他攻打临国的想法。 所以,他道:“之玉的武功,被林杰斐废了。” “你说什么?”一向沉稳的杨子圣,忍不住失声了。 “什么?”老国公猛地站起。 就连余铮也惊讶的合不拢嘴。 齐王的武功被废,这是多么令人震惊的一件事,恐怕不只是他们在场的人会震惊,怕是整个召国的百姓都会愤怒。 齐王在召国百姓的心中,如同神一般的存在。他所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是为了百姓。因为有他,召国的百姓才过的更加丰衣足食,因为有他,召国才富裕的。 而现在,召国百姓敬爱的齐王,武功被废了…… 相比于余铮的沉默,老国公的愤怒,杨子圣的惊讶,赵元崇显然镇定多了。但是,刚听到庆承说这件事的时候,他内心的愤怒绝对比他们要深。 他比任何人都了解李墨染,听了那样的故事,知道在前世,李墨染是带着怎样的遗憾和怎样的不甘死的,到了这一世,他又是带着怎样的期盼和怎样的决心,想来帮助自己。然而,林杰斐毁了他的梦想,毁了他的之玉的期望。 光是想,赵元崇的心里就堵着一把火,想把那个人碎尸万段。但是他不能,他必须忍住,就算要向临国开战,也不能置召国百姓和召国士兵的性命不顾。 “所以,我想要向临国开战,在坐的三位有什么看法?”赵元崇把他的神情收进眼底问。 余铮没有说话,他只负责参与。 老国公沉默,他当然想打,狠狠的打,但是国家和私事之间,他不能任性。 只有杨子圣说了:“打,一定要打。” 李墨染在杨子圣的心里,等于是离不落,谁动了离不落,他都不能冷静,所以他理解赵元崇:“但是我们要有周密的计划。” “伯父所言,真是我所想,而今这块地是我们召国的领地了,大军可在这里停留数日,但是临国的军队明日便要整军离开。在这数日中,我们可拟定作战计划。”赵元崇道。 “你心中可有计划?”杨子圣听后,点头问。 余铮和老国公作为臣子,自然不能问。但杨子圣的身份和赵元崇是一样的,而且又是长辈,所以适合。 赵元崇摇头:“我也是刚知道之玉武功被废的事情,具体的计划还没拟定,伯父有什么好的建议?” 这是突然的提议,赵元崇心中怒气极大,所以便马上叫了这三人,什么计划都没,脑子里只想着杀人和报仇。 好在他意志力极高。 否则当真会冲到临国的军营,直接开战。 但是,不能冲动。 “暂时没有。”杨子圣道,“不如大家一起想想,三天后再讨论大家想到的计划。” “也可。”赵元崇点头,“还请三位不要把这件事告诉端礼和晖年,这两人和之玉一起长大,情同手足,感情之深可生死与共,他们性格到底浮躁些,若是被他们知道,怕会坏事。” 赵元崇不仅仅是召国的帝皇,他对身边人的性格也是十分了解的。 “皇上英明。”老国公道。 的确是,这个时候还能想到不要告诉端礼和郑晖年,可见赵元崇虽然生气,但还是冷静和理智的。 所以攻打临国,也不仅仅是帝皇极怒之下的决定,应该是早就决定了。 李墨染在营帐里看书,心思却不像表面上那么沉静。他虽大概料到了赵元崇是在生气,却不知为何而生气。 书一直翻在同一页,李墨染干脆托着下巴想事情。 赵元崇回来的时候,李墨染还是维持着之前的动作,但是眼睛却是闭上了,这是睡着了? 赵元崇大步走到李墨染身边,静静的看着他。眼底,是一往情深的心疼。 接着,他脱下自己的外衣,披在李墨染的身上。而这时,李墨染睁开了眼。 第21章 元崇真好哄 赵元崇眼底的感情,那么深,那么浓,李墨染看着,眼睛都不舍得眨一下,就怕一下会错过。 李墨染伸出手,握住赵元崇帮他披衣服时还没收回的手,暖暖的掌心传递着彼此的温度。 “回来了?”李墨染道。小歇了一下,只是赵元崇的气息太熟悉,熟悉到他全身都能燃烧起来,所以他醒来了。 赵元崇点点头,用另一只空着的手挑起李墨染的下颚,然后爱怜的摸着他的脸。 召国齐王的脸,国色无双。不得不说,这张脸真的很精致,精致又英气,毫无半丝女人的柔软,且英姿飒爽。 李墨染出生于武将世家,以才华闻名,尽管长得好,后来又嫁进了皇家,却从来没有人敢把他跟女人联想在一起。 一则是李家世代的荣耀以武出名,他是安国公世子,自然没人会怀疑他以色侍人。 二则是他幼年成名,那个时候他才五岁,一个五岁的孩子,谁会说他闲话? 三则,他的名声大于他的身份地位。 幸运的是召国的太上皇并没有剥夺这个少年的才花,安国公世子被封为太子妃,却可以参政,且为与帝一字并肩王,此等尊荣,更是没有人把他当成是女人。 赵元崇的动作是那么温柔,温柔的爱恋是那么明显。 李墨染轻声笑了:“怎么了?”从赵元崇的眼中,李墨染感觉到了他的愧疚,他的难受。“发生什么事情了?” 他心中的赵元崇,永远都是意气焕发的,不管出于什么样的劣势,就算他服软,就算他认错,也是毫不退缩的。 可是此刻…… 赵元崇还是摇头,却也是低下了头,吻落在李墨染的额头上:“歇息吧。”接着,柔声说了这么一句。 李墨染微微皱眉,拉住赵元崇的手:“你……在想什么是我不能知道的?军中的事情,只要我想知道,自然可以知道,你瞒不住,所以瞒着的唯一理由,这件事与我有关。” 赵元崇任由李墨染拉着自己的手,他背对着李墨染,眼神闪烁。 “与我有关,明明知道瞒不住,却要瞒着,是怕我反对,还是仅仅在生我的气?”李墨染又问。 “我哪里会生你的气。”赵元崇终究还是不忍心,“我是气我自己,气我自己的无能为力,气我自己不能保护你,气我自己一味的让你牺牲。不管是之前在越州你的跳崖求生,还是现在……现在……” “你知道了啊。”李墨染淡笑着从背后抱住他,“知道了也没关系,我父亲以神医之名名扬天下,不也是没有武功吗?召国齐王从来都是才华冠绝天下,你可曾听过召国齐王的武功冠绝天下?” “那不一样。”他曾经武功如此的高,而今却成了手无缚鸡之力的人。 “无妨的子初。”李墨染的脸,贴着赵元崇的背,“不过是散去了内力,拳脚上的功夫还是能用的。虽然没有力道,但也不是手脚皆不能用。” “之玉。”赵元崇声音里的痛苦,很深。 “你若是不信,不放心,往后我一直在你身边,时刻不离就是了。还是,你对自己没有信心?”往后,再也不离不弃了,无论做什么,他们都在一起。 “我当然对自己有信心。”赵元崇转过身,“其实你失去武功了也好,这样我就有理由把你绑在身边,不管你走到哪里,总不能离开我的视线之外。我恨不得,天天霸占着你,拥抱着你,更是省去了像林杰斐那样的麻烦。” 听听,这是痛苦自责的人能说出的话吗? 莫不是方才的样子都是装出来的? 自然不是,这不过是赵元崇安慰自己,说服自己的借口而已。 但是把李墨染绑在身边,天天不得让他离开自己的视线,那对赵元崇而言,确实是件美丽的事情。 听着他赌气的话,李墨染叹气。 好歹自己比他多活了一辈子,在心理上,他自然比赵元崇成熟。 十八岁的赵元崇,做事情再成熟那也只是在处理国家大事上,在感情上,在其他方面,他毕竟才十八岁。 “那以后,请陛下多多指教。” “齐王殿下客气了。”赵元崇牵起他的手,“殿下可要就寝,朕伺候殿下。”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李墨染这一刻,笑的十分幸福,而国色无双四个字,远远不足以形容他这一刻的笑颜。 只要赵元崇足够自信,那么李墨染就足够强大。 同样,只要李墨染足够安全,那么赵元崇就可以君临天下。 李墨染没有缺点,唯赵元崇是他的整个生命。 赵元崇也没有缺点,唯李墨染重于一切。 两人在五年前,文孝帝指婚的时候,便约定过,要并肩看……天地浩大。 如同上辈子,李墨染在那个废弃的院子里说:如果有下辈子,他要助赵元崇打下半壁江山。 半壁江山,如果半壁江山是天下的半壁,那是何等的壮丽山河。而今,李墨染的诺言已经实现了。召国和临国平分天下,不就是意味着他已经助赵元崇打下半壁江山了吗? 翌日,临国的大军离开了这里。 此处已经是召国的领地了,召国大军自然不急着走,留守边缘地区,并不会引起临国的怀疑。 而同时,在赵元崇和李墨染经过昨晚的谈心之后,李墨染也知道赵元崇想利用这个时候,给临国一个打击。 不只是打击,而是正式向临国宣战。 李墨染仔细想了想,虽然赵元崇想向临国宣战是因为自己,而这个时候,的确也是不利于两国交战的,因为召国的损失比临国大。 但是反之一想,也许也是个机会。 在临国还来不及防备的时候,召国集中军力,给临国来个措手不及。可如此,召国目前的兵力情况可能无法给临国一个没有反击的机会。除非,断了临国的后路。 而临国的后路有哪些? 李墨染眼底闪过凌厉的光芒。 林杰斐废了他的武功,却没有废掉他的脑袋,他李墨染做事,从来不靠武功。 “在想什么,那么出神?”赵元崇安排完军中的事情,看见李墨染眼神明亮,不由好奇的问。 “你昨晚不是说开了三人会议吗?”李墨染道,“关于如何攻打临国,却要减少我召国士兵死亡的计划。” “的确是,但因为事出突然,还没有拟定计划。”赵元崇看着李墨染,渐渐眯起眼,“莫不是之玉有了想法?” 李墨染微笑,却不语,摆明了要摆架子。 看他如此,赵元崇眼睛一亮,忙大步走至李墨染面前:“之玉来,快告诉我。” 李墨染推开他:“叫上爷爷他们,我不过是有点头绪,却需要他们一道才能商量出个方针。” “来人。”赵元崇直接朝着门口道。 “陛下。”在帐篷外值班的于轻飞进来。 “马上叫上老国公、余铮、杨先生。对了,把端礼和郑晖年也叫上。”现在临国的军队已经起程,可以把他们也叫上了。而且既然之玉已经知道,那么瞒着端礼和郑晖年也是没有必要的了。 “诺。” 于是,一炷香之后,众人集中在主帅营。 自从郑晖年被庆承射伤事件之后,他们的关系也好了起来,两人也意识到了彼此对彼此的重要性,所以这几天开始如胶似漆了。这不,进来的时候,看那眼神,还是情意绵绵的。 李墨染回来之后,还没好好的和端礼、郑晖年处过,他还不知道两人已经成婚的事情,看他们一副爱人的姿态进来,他不禁眼睛一亮:“端礼和晖年,这是柳暗花明了?” 他这么一说,赵元崇才想起并未把为两人指婚的事情告诉李墨染,于是哈哈笑道:“他们在京城已经成婚了,而今这是新婚燕尔。” “成婚?”李墨染先是一愣,随机也笑了,“是你做的主?” 赵元崇可是觉得冤枉:“并没有,是他们两人来找我请旨赐婚的。” “哦?”李墨染又把端礼和郑晖年打量了一遍。 两人听他们说话,已是不自在了,可赵元崇到底是皇上,他们又不好意思搭话,而今再对上李墨染趣味的眼神,端礼首先受不了了。“墨染,你这是何意?我和晖年成婚的礼物你还没给上呢。” 李墨染听后,哈哈大笑了起来:“端大哥的喜酒我也没喝上,这会儿倒是想要向我讨礼物了,我跟陛下是一家,莫不是陛下的礼也没送上?” 端礼哪敢向赵元崇讨礼啊,就算他们和赵元崇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但是帝皇威严谁也不敢逆。 所以,端礼瘪着嘴,无限的惆怅。 “元崇突然把我们集中起来,可是有想法了?”杨子圣姗姗来迟的道。看见李墨染、端礼和郑晖年也在这里,知道赵元崇和李墨染已经谈妥了,而必然李墨染也知道了这件事。 “我尚没有想法。”赵元崇道,“但是之玉有。”手指指向李墨染,语气里是掩饰不住的骄傲。 哦? 杨子圣看向李墨染,眼神同样的期盼,不过此前他又道:“我已经传书给不落,只是这里到央国甚远,估计他赶到这里,需要二十来天的时间。” “你告诉父亲这件事了?”李墨染心一急,这不是叫他担心吗? 话语中的担心,也没有意识到自己称呼离不落为父亲了,只是话出口,才想起不妥,他看向老国公。 “你的身世,我已经告诉大家了。”赵元崇道。 如此……“大家都是墨染信任的人,知道也无妨。”李墨染道,并不在意。知道了,反而省去了解释的必要。 “自然要告诉他,而且这里的药材不足,并没有稀有的药材,只有告诉不落,他才能在来的时候把药材带上,兴许你的武功还能恢复。”杨子圣想事情非常的妥当。 “我只是……不想让他担心。”李墨染有些词穷。 上辈子太孤单,而这辈子,他拥有的足够多了。 赵元崇揉住他的肩膀:“我想大家更加迫不及待的想知道你对这次事情的想法。” 第22章 攻打的计划 待众人坐定之后,李墨染道:“伯父觉得,在这个时候召国向临国进攻不是时候,因为召国的兵力在攻打清国的时候已经损伤了不少,而临国的状态却是很好,所以情况对我们不利,是吗?” 杨子圣点头:“此事我们昨日商讨过,情况对召国的确不利。” 李墨染点头:“不利是肯定的,但是在不利中,我们可以寻找有利的,也不是百无一利的。” “那墨染你的意思是?利点在哪里?”老国公忍不住问。 “时机。”李墨染道。 时机? 众人面面相视。 “之玉说的时机指的是现在?”赵元崇道,“也许,在这种情况下,临国不会想到我们会向他们开战,毕竟两国刚刚合起来对付清国,所以在他们完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我们开战,对我们而言,就是时机。” 赵元崇的话,也是李墨染的想法。他点点头:“的确是如此,虽然危险大于利益,但是有一分利益,必有一分的优势。” “那么利用这分优势,我们要出其不意。”杨子圣很快知道了。 “如何个出其不意?”端礼问。 “这简单。”杨子圣笑着解释,“在危险大于利益的情况下,我们要攻其不利的地方,才能稳住情况。” “可是,临国不利的情况在哪里?”郑晖年问。 “这也简单。”杨子圣分析,“临国目前刚占了清国一半的领土,他们目前所向披靡,要找到缺口很难。但是……他们的结盟国却有。” 杨子圣说的这点,就是李墨染准备向大家透露的地方。杨子圣是何等精明的人,他一提起,对方便明白了。之前是因为自己的事情,让他们心里有些乱,而今知道自己并未在意,他们也就想开了。 现在大家全都静下心,集中起来讨论这件事了。 “他们的结盟国……”郑晖年想了想,“厉国、卫国、慕国?”寒国和央国是站在召国这边的,那么只有剩下这些国家了,“洛国会站在哪边?虽然是小国,但是如果能站在我们这边,也未必不是一股力量。” 郑晖年的话,倒是提醒了大家。 其实在赵元崇的心中,他把洛国定位为中间国,就是两不相帮。但如果能说服洛国,就算力量再小,也是一股力量。 “你怎么看?”赵元崇看向李墨染。 李墨染想了想:“其实要洛国站在我们这边,也不是不可能的。” “之玉有计划?”赵元崇心一动,如果洛国能站在他们召国这边,那么这半边的天下,该有多大,多牢固。 李墨染笑着点头:“可以试试,但是不能保证。” “如何个试法?”赵元崇好奇。 “洛国有三位公主,一位嫁给了清国,而今清国已不存在,长公主的命还掌控在我们的手里。所以,洛国国君对她便是没了希望。还有二公主和三公主,二公主不得临国南王的心,然三公主不同,三公主在我们召国,和四王爷夫妻恩爱,伉俪情深。更重要的是……”李墨染看向赵元崇,“你而今只有两个兄弟,未来召国的储君,也定是从他们的子嗣上选择。而三公主聪明贤惠,定能教养出好的储君。如此若是没有意外的话,将来召国的储君,便是从四王爷府中出来,而这个孩子,也是洛国国君的外孙。如果我们一统天下之后,他洛国的皇室血脉,有机会坐上那个位置,他焉能不高兴?” 杨子圣猛地眯起眼:“这个理由,倒是有说服力。”更重要的是,李墨染将这些情况侃侃而谈,定然也是对赵元崇很有自信的。甚至他说,召国的储君,会从各王爷的子嗣中选。 想想也是,他不也是如此吗? 后宫无一人,今生只要离不落一人,三宫六院、断子绝孙又算得了什么? “那么,谁去当那个说服者?”端礼问。 他们这些人都是武将,口才自然不行,所以……端礼看向李墨染,此刻的他还不知道李墨染的武功已经被废了。 “想都别想。”顺着端礼的话,赵元崇也以为李墨染有这意思,马上阻止,“你答应过我的。” 李墨染回以赵元崇一个放心的眼神:“答应过你的事情,我当然不会忘记,而且我并不是那个最适合的人。” “那么你推荐的是?”赵元崇皱眉,脑海里闪过一个人……是三公主。 “当然是洛国的三公主。”李墨染道。 “一介女流,行吗?”杨子圣怀疑,他并不认识三公主,也对那个三公主不了解。 “常言道大智若愚,用在那个三公主的身上,倒是有几分贴切的。她虽不如长公主和二公主那么貌美,但是论智慧,她胜过很多男子,所以她的口才一定没有问题的。而且她比任何人都懂她需要的是什么,能给她安稳的是哪个国家,她同样比任何人都希望召国能一统天下。”这样的女人,很适合嫁进皇室。 “听你这么一说,那女子倒是有几分巾帼不让须眉。”杨子圣有些好奇。 “否则又怎么会选四王爷呢?她可是明白四王爷和咱们召国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这般女子,若是男儿之身,定能做出一番大事业。 “那三个字的确是不错。”赵元崇也认同,“如此,我便书信给元谦,信中把事情写明。” “不仅要写明白,而且还要写的直白一点,让人一看便懂就是了。再给那洛国国君也写上一封,让元谦和三公主去洛国的时候带去。” “当然。” “那我们跟临国的战役,何时开始?”端礼又问。他是那种一听到打仗,连血液都会兴奋起来的人。 “给三公主送信的同时,我们可以商讨作战计划。临国现在风头正盛,但是临国的弱点不在临国这里,而在他的联盟国那边。召国和央国没有秘密,可以比作是一个国家,而召国和寒国虽然不能比作一个国家,但是有协议在先,而且两国又相连,韩倾云不会那么笨的出卖召国,所以可信。然临国和那些国家不同,他们的结盟是建立在那些国家惧怕临国的欺压,在这种情况下,他们之间的信任是不堪一击的。”李墨染分析情况。 “所以,先破坏他们之间的信任,再攻打那些散国,然后再对付临国。”郑晖年搭话。 “不是。”赵元崇道,“要破坏他们之间的信任,当然也不是说的那么简单。临国安排在散国的探子也不会少,所以我们要破坏他们之间的信任,就必须快。快在临国的探子把消息带回临国之前,就让散国对临国失去信任。” “这一团的乱,我怎么就听不懂呢。”端礼抓了抓自己的头发,“算了,我还是打吧,听你们的就是。” “我可从来不认为端大哥你的脑袋里,能装上这些东西。”李墨染调侃他。 “墨染,你这是皮痒了,敢和我较量较量吗?”端礼起身,卷起袖子,信心十足。 然而,他话一出,知情的人,全都沉默了下来。只是端礼不知其中情况,并没有感觉到这股气氛的压抑,“再来个赌注如何?” “端……”赵元崇开口。 “无妨。”李墨染打断赵元崇的话,“但是我也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端礼一听能比试,可兴奋了,“什么条件都行。” 李墨染淡淡一笑:“端大哥,而今我军和临国有了开战的计划,若是比试中我们动用内力容易伤到彼此,也许会动摇军心。不如我们的比试不用内力,全用招式,如何?” 赵元崇紧张的心情,慢慢的放松了下来。 之玉……为何总是这样设身处地的为召国着想。 “可以啊。”端礼不介意。“不用内力用蛮力,晖年倒是个好手。” 郑晖年白了他一眼:“你想说我是个野蛮人吗……媳妇。” 端礼的脸顿时红了:“绝无此意。”被郑晖年叫媳妇,真是叫进他心肝,疼得厉害。早知道有今天,当初就该他娶郑晖年,而不是嫁给郑晖年。 第23章 雍王出来了 李墨染和端礼的比试,在赵元崇看来,是心惊胆颤的。李墨染没有内力,他怕端礼万一控制不好,把李墨染给伤了。 不过好在端礼也遵守规矩,没有用内力。 “端大哥喜欢横冲直撞,动作不够轻巧,若不是生死搏斗,这种横冲直撞是没有用的。若是生死搏斗,也许对方会怕你的这股子蛮力。”比试结束之后,李墨染道:“不过,我还是输了端大哥几招。” “不对。”端礼丝毫没有胜利的喜悦,“你……就算不用力道,这次比试中,墨染你都是以避开和防守为主,我记得真正较量的时候,你是喜欢攻击的。而且,你这次的比试招式依旧华丽,但是……就是如同花拳绣腿般,只是好看却不中用,这是为何?你让着我?还是看不起我?” 李墨染放下长枪的手一顿,露出一股若有似无的笑,那笑容细看,有些隐忍又有些苦涩。过后,他轻声道:“端大哥,我用上十分的力道,把这支长枪插进地中,你也用上十分的力道,把他拔出来,如何?” “成。” 李墨染用上十分的力道,那得插的多深? 大家都知道,他内力很深厚。 可是,当李墨染用上他所谓的十分的力道时,这支长枪,却只是插进去了半个头。 顿时,除了知内情的几个人外,端礼、郑晖年,包括于轻飞、未子尘还有其他的小将,全都呆了。 召国齐王的武功,纵使没有见过,他们也是知道一二的,为何……为何…… “端大哥,并非我不愿意尽全力,而是这已经是我的全部力道了。”李墨染道。 端礼蹙眉看着李墨染,的确,他的额头已经出汗了,如果不是尽了力,又怎么会冒汗? “你的武功……你的武功……” “临国要攻打召国,想一统天下,认为我是个麻烦,所以林杰斐把我劫走的时候,废了我的武功。”李墨染说这话,语气非常的平静,可是听在众人的耳朵里,却是震耳欲聋。 召国齐王被废了武功。 而其中,最激动的莫过于未子尘等人。 未子尘二话不说地转身就走。紧接着,于轻飞跟上。 齐王武功被废,是为了他们,如果不是为了他们的安全,齐王就不会被林杰斐劫走,而且有五彩在,它帮齐王脱困并非难事,可是为了他们……两人心里被揪着难受。 那样才华横溢的齐王,为了他们…… “站住。”赵元崇沉声道,“若想要报仇,多的是机会,而今你们想逞一时之强吗?” 两人的脚步停住,双手紧紧的握拳,他们都是跟着李墨染从小一起长大,一路走过来的。别说李墨染是因为未子尘等人被废了武功,就算不是,他们又如何忍得下这口气? 那么心高气傲的一个人,怎么能被废了武功呢? 不仅仅是他们,那些观战的小将们也听到了,他们同样的气愤不已。 作为军人,他们都感激齐王对他们的帮助和付出。 军粮政策解决了军人们的困难,让他们再无后顾之忧的打仗,所以齐王在他们心中,如同帝皇般的重要。 现在,他们尊敬的齐王被如此欺负,他们怎能平静?将士们怎能忍耐? 李墨染看着他们,知道他们的愤怒,知道他们满腔热血,这样就够了……:“大家一起等着,我们定会让临国,再无反击之力。” “诺。” 众人听命。 回到营帐里,赵元崇的脸色并不好。虽然昨儿晚上,两人已经坦诚的谈过了,但是李墨染武功被废这件事只要谈起一次,他就不痛快一次。每一次,都想将林杰斐千刀万剐。 “突然在此时提起此事,之玉,你的想法我明白,可是……我不想利用你的这件事,来提高召国的士气,凝聚军心。”赵元崇沉着脸道。 “无妨的。”李墨染坦然,“这等事情是我做的,就算旁人要说起,也与陛下无关。况且,君子与小人,并无明确的划分,我利用我自己的事情,也是坦荡处之。” “之玉,我是……” “你是心疼我,我知道的。你想说召国齐王何曾需要别人同情怜悯的目光,正因为我不需要别人的同情,所以我才敢说,虽然不需要,但是能攻心为何不用?”李墨染反问。 “你总有千百个理由来堵我的话。”赵元崇说不过他。 “每个人认为的价值不同,我从来不在意别人把我放在什么样的位置,我只在意自己做的事情有没有利于召国。”李墨染回答,就算被别人听了去,他也不在意,因为他无愧于心。 “之玉。”赵元崇懂他的意思,明白他的执着和坚持。 “接下来,我们谈谈针对临国的作战问题。”李墨染微微一笑,“让四王爷夫妇去洛国送信,只是一步,破坏临国和其他国家的信任,需要很好的机会,如果没有机会,那么我们需要去创造。” “如果创造了机会,还是没有成功破坏临国和其他国家之间的关系呢?”杨子圣问。 “那就打。”李墨染直接开口。 “打的话,先要安排作战措施。”老国公道。 “嗯。召国和临国是正面交战,正面交战主帅和军心很重要,我和陛下坐镇主力军。需要对抗临国的强军,厉国那边我想交给你们央国去对付。”因为厉国和央国就地理位置而言稍微近一点。“或者,如果破坏没有成功,央国直接向厉国宣战,先打乱他们,北戎的骑兵骁勇善战,是很好的助力。” “央国对厉国,十拿九稳。”杨子圣道,这份自信,他是有的。早在几年前,李墨染和离不落相认之后,知道了召国的野心,杨子圣就开始暗中观察各国,对于各国的情况,也是有些了解。“卫国的国力比厉国强,如果不是在位置上不方便,该由我央国向卫国开战才是。” 闻名天下的卫国神童魏童,杨子圣也想见识一下他的本领。 “卫国也是我心头之患,央国去对付厉国,寒国对付卫国怕是不行,而且韩倾云毕竟是一国之君,我们派一般的将领过去,也是很难令他心服。再说一般的将领和魏童碰上,我也不敢保证输赢了。如果寒国输给了卫国,怕是之前的一切,都没有意义了。毕竟卫国打败寒国并侵占之后,可以直接攻入越州,会比临国更快的攻进我们召国。”赵元崇说出了自己一直没有说出来的忧心之事。 李墨染挑眉:“我召国的武将,可不只是眼前的几位,要让韩倾云心服口服,如果要看地位和身份来决定的话,倒是有一人,你们忘记了。” “何人?”郑晖年问。 “雍王叔。”李墨染道,“作为召国的王爷,他虽不像伯父威名在外,但那是因为那个年代的召国不缺武将,有爷爷,有林家。可雍王叔的才华和能力,在还没削藩的时候,也是让我和陛下忌讳的。” “不行,雍王叔的兵力不能动。”赵元崇道。 “为何?”李墨染不解。 就连老国公和余铮,也以为赵元崇还在忌讳雍王。 “因为雍王叔是召国的最后一支力量。”赵元崇解释,“这一战,结果尚且不知道,雍王叔的兵力,在万不得已的时候,才能派上用场。” 兵力不多,却能解救燃眉之火,而且,如果这一战他们有个好歹,那么将来的召国,只有交到雍王的手中,赵元崇才放心。 作为一名帝皇,他所考虑的地方,和别人不一样。 他为李墨染发动了召国和临国的战争,也可以说是天下的战争,这是他的私欲。但是他不能罔顾赵家列祖列宗打下的江山,而雍王,是在他有万一之后,唯一能扛得住召国的人。 所以,作为召国最重要的一股力量,不到万不得已,且不能动。 “雍王叔的兵力暂且不动,但是他可以去寒国指挥和卫国的战争,难道你不想看看,雍王叔对魏童的结果吗?”李墨染反问。 第24章 天下大战了 雍王对上魏童。 等于是杨子圣对上魏童。 也等于战王对上神童。 这即将是一场罕见的仗势。 赵元崇当然想看,杨子圣也想见识见识他们口中能和自己平齐而论的召国雍王,老国公也想看,因为他对雍王的才能是认可的,端礼、郑晖年,这些晚辈自然也很期待。 李墨染眉目含笑,笑容淡淡,却是绝代的风情。 他说的很有诱惑力,那轻柔的声音,如同羽毛般,拂过每个人的心口,痒痒的,抓起了怎么也止不住的涟漪。 毕竟,战王对上神童的大战,的确很精彩。 “如此,我便写信给雍王叔。” “嗯。” 赵元崇写了两封信,一封给赵元谦,一封给雍王。同时,他们派出了暗卫去厉国和卫国放出关于临国的谣言,企图破坏临国和他们的信任。 但是,他们忽略了一点。 召国的大军在这里按兵不动,而临国的大军,并没有离开多远,也就是说,临国的大军,只是退到了属于临国的清国领土的边缘。 林杰斐名扬天下,不是浪得虚名。他此行并非放着召国,而是小心谨慎,却不料发现了召国的按兵不动。 召国为何按兵不动?林杰斐虽不知召国的计划,但小心驶得万年船,这句话总是不会有错的。所以,在他的小心中,对厉国和卫国,自然也传了话。 也因此,赵元崇他们的计划里,挑拨临国和卫国、厉国的关系这一招,是行不通的。 但是,经过这种挑拨事件的发生,聪明如林杰斐,当然也想到了事情的诡异,虽没有直接的证据,却是在猜测这件事是否是召国所为,目的何在。 于是,召国和临国的大军,就这样一直驻扎在两国的边境,直到十一月底。赵元崇收到了两封信,一封是雍王的,一封是赵元谦的。 雍王信中提到,寒国的军队他已掌握,也暗中训练的不错,如果有一支军队在卫国的后面攻击,那么战争可以开始。 而赵元谦的来信是,洛国国君已经答应,站在召国这边。 寒国的兵力没有卫国强,就算雍王用兵如神,赵元崇还是担心的。可现在洛国已经答应了,那么洛国的兵力可以调过去,按照雍王的意思,从背后攻打卫国。 天下的战争,没有光明磊落一说,有的是胜利,和天下的统一。 十二月底,召国和临国,代表着天下的大战,终于爆发了。 临国这边小心谨慎,就是料到了召国有这样的目的,同时,他们也知道了央国和寒国已经站在了召国那边。 而洛国和慕国,保持中立。 对于中立国,临国已经没有心思去注意他们。如果临国向中立国开战,召国势必在背后突袭,这对临国来说是不利的,所以中立国没有多大的作用,临国就不顾不管了。 天下大战的第一响,是央国向厉国开战。闻名天下的战王,向厉国开战,厉国是没有任何胜算的。 杨子圣以战王之名扬天下,他的用兵之道,怕是天下能及的人,还报不出名字。而且,杨子圣在五年前就知道了赵元崇和李墨染的野心,他对国家军队的训练,从来没有怠慢过,在这种情况下,厉国又如何能敌? 但是,厉国能不能敌,根本不重要。 林杰斐要的是拖延。厉国能拖下去,在卫国解决了寒国之后,援军去帮忙,才是最重要的。 天下大战的第二响,是寒国向卫国开战。 卫国以为,有魏童坐镇的军队,要打赢寒国,那是易如反掌的。但是他们却屡次碰壁。 派出探子回报,寒国的主帅是寒国的国君韩倾云。但韩倾云这个人有多少本事,魏童是知道的。于是,探子再探,在探子三探之下才知道,原来韩倾云身边,有个军师,却是查不出那军师是谁。 而天下大战的第三响,是召国对临国发动了战争。 赵元崇亲自挂帅,李墨染辅助,老国公和余铮为副帅,端礼和郑晖年为左右将军,于轻飞和未子尘为前锋,这场仗,有召国的百万大军,同时,召国最新的武器,也都出来了。 临国那边,胜在人数足够多,而临国暗中研究的武器,训练的军队,也在这时,全都出来了。 大家都以为召国是第一强国,却不知临国为了统一天下、打败召国,早就在暗中收兵训练,而今这实力,竟然不输召国。 召国军营。 “是我们小看了临国的实力。”赵元崇蹙眉,神情非常严肃。“现在我们召国攻打在前,临国只是防守,召国攻打不进去,我一直以为林杰斐主攻,却不料他的防守也是这么厉害。这样下去,情况对我们不利。” “同样的百万雄兵对阵,一时之间,我们打不下临国。”老国公道。这次,是他们小看了临国的防守能力。 “央国和寒国的战争如何?”赵元崇问。 “报。”有侍卫帐营前道,“央国和寒国传来在战报。” “这来的也是时候。”赵元崇的眉头松了些,“呈上来。” “诺。” 赵元崇接过央国和寒国传来的战报,看后又给李墨染:“你看看。” 李墨染接过,他首先看的是央国,其实早有心里准备,央国对厉国的战争,跟他们所预料的一样,只是时间的问题。 而寒国对卫国的战争,却是有些困难。 “大雪?”李墨染蹙眉。雍王信中提到,寒国下雪了,卫国也下雪了,这场仗能不能撑下去还不知道。 因为寒国的兵力实在不够。 而其中洛国的援军一直没到,估计是大雪堵住了他们的路。 但如果是这样,寒国就危险了。 看完信,李墨染久久不语。 “那边的情况很糟糕?”老国公道。 李墨染把信给他:“寒国的情况很糟糕。”本来的战况,寒国就没有优势,是得加上洛国从背后夹击,才有胜利的曙光。但是现在……天意吗? “不要紧张。”赵元崇握住李墨染的手,“相信雍王叔。” “嗯。”这个时候,担心是没有用的。 “我担心的不是这个。”赵元崇接着道,“寒国和卫国下雪了,寒国和我召国相邻,这场雪……会不会波及到召国?” 如果这场雪波及到召国,怕是情况就不乐观了。 “雪就算波及到我们召国,定然也会波及到临国吧。”端礼道。 但是,端礼的问题,竟然没有人回答。 谁知道呢? 事实上,的确没有人知道。 十二月的天气,那么冷,这场战争,是因为赵元崇的私欲而引起的,如果这场战争失败了,召国也许就不存在了,也许召国会……太多的也许,赵元崇不能去想。 可他心里的压力,却是非常的大。 甚至有那么一刻,他后悔了,他不该如此冲动,就算要报仇,他直接冲过去把林杰斐杀了就是。 “别担心。”李墨染来到赵元崇身后,从背后抱住了他。看到年轻的帝皇站在窗边,看着外面,他知道赵元崇这么有雄心的人,无法接受失败的结果,更是无法接受召国的百万大军,毁在他的手里。“一切还没有定数,不要失望。” “听说我那小堂弟十分的可爱,白白胖胖的,还有几分当年雍王叔的影子。”赵元崇突然呢喃道。 “你在担心雍王叔吗?”李墨染把赵元崇抱的更紧了,“就算不是为了召国,为了孩子,为了他的王妃,他也会胜利的。” “之玉,朕是不是过于冲动,过于自信了?”赵元崇靠在他的身上,放佛身后的人,能为他筑起铜墙铁壁。 “你应该问我,你是不是碰到一点点的问题,就会退缩。”李墨染回答。 “退缩?”赵元崇冷哼了声,“自小我便知道,我的人生中,没有退缩两个字。” 第25章 召国有困难 是的,赵元崇的人生,从一开始,就没有退缩两个字。 而这思想,是林太后教他的。虽然林家有私心,林太后有怨恨,但到底,林太后对元崇,还是有爱的,毕竟,这是她心爱的男人的子孙,她对赵元崇的教育,是费心的,没有林太后,就不会有而今能够君临天下的召国圣武帝。 两人拥抱着彼此,站在窗口,看着一片漆黑,听着外面寒风呼啸。这场仗,虽然对召国不利,但是只要他们的心相依在一起,便是同生共死,也是人生美事。 “陛下。”于轻飞在帐篷门口道,“两位副帅问,明日的第三次攻击,还要开始吗?” 第三次,如果第三次攻击,他们还没有占到优势,情况会更加不乐观。原本以为,利用众将士对齐王被废了武功的愤怒,可以激起更大的军心,但是却没有想到临国防备召国多年,实力已和之前大不相同了。 他们以为临国来支援清国的已是全部的兵力,毕竟要对付召国的百万大军,临国怎么可能留后手,可实际上,的确是留后手了。 见赵元崇没有回答于轻飞的问题,李墨染道:“到三更的时候再做决定。” “诺。” 打是肯定要打,但是战略方面要重新布局。 怎么布局呢? 赵元崇需要好好的想想。 两人就这么站着,安静的帐篷里,除了他们的呼吸声,听不到第二子声音 了。 直到:“下雪了。” 外面,不知是谁先喊了起来。 下雪了…… 紧接着,声音加重了。 下雪了…… 再接着是兴奋的声音。 下雪了啊…… 兴奋过后,是无力的声音。 “下雪了。”赵元崇道。 “嗯,下雪了。”李墨染回答,“下雪了,这场仗,更加难打了。” “仗难打不怕,怕的是士兵的心。”赵元崇没有想过,还是被他们预料到了,寒国下雪了,雪延伸到召国了,“来人。” “陛下。”这个点值班的是未子尘。 “速去查看召国附近的情况。” “诺。” “如果两国都下雪,那么停战是一种无言的协议,可如果……”赵元崇说到一半,停了下来。如果只有召国下雪,这就是上天的恶作剧了。 “无妨,我们召国的粮库没有问题,足够熬过整个冬天,别说一个冬天,就是两个三个冬天也足够。”李墨染不怕这个。 “风平。”赵元崇又道。 “属下在。” “速给京城传……” “报。”有士兵的传话,打断了赵元崇。 “何事?” “京城沈相来信。” 李墨染看向赵元崇:“沈相这个时候来信?不知所为何事?”天降大雪已经打乱了他们的计划,如果沈令言的信是因为朝廷的事情,如果朝廷乱了,那不是雪上加霜吗? 一时之间,向来淡定的李墨染,也有些心乱了。 士兵呈上沈令言的来信,赵元崇打开,顿时,他脸上一喜:“不愧是沈令言,不负之玉你对他的信任。” “信中可说了什么?”李墨染见赵元崇似乎很高兴,有些好奇。 “你看。”赵元崇把信给李墨染。 李墨染接过信一看,原来是寒国那边下了大雪,因为越州和寒国相邻,知道了寒国被大雪掩盖的时候,马上上报给朝廷,沈令言怕大雪会影响到召国,马上下令越州刺史送粮草和衣服给寒国支援,又吩咐各州的粮库提早给赵元崇这边的军队准备粮食。 这不,没想到信还没送到,这边的大雪倒是提早来了。 “算着时间,沈相送出的粮食车队应该在半路了,目前军队的粮米也能撑到送粮米和衣物的队伍抵达。”大雪遮盖了路,那么运粮的时间就会拖延至双倍或者三倍。好在沈令言提前做了准备。 否则此时菜送米过来的话,这边的将士恐怕不是冻死,而是先饿死了。 召国春夏秋冬四季更换,召国的百姓早已习惯,却是没有如同今年这般大雪纷飞。 “来人。”赵元崇想了想,便马上叫人。 “在。” “传令下去,三军分六队,每隔两个时辰轮流值班,将士帐篷中火炉子不能灭,但是让他们辛苦一下,两个帐篷合拼成一个,木炭有限,咱们得一起同甘共苦。”赵元崇道。 “诺。” “还有,告诉厨子们,把米熬成汤,里面放些生姜让他们驱寒,别心疼粮食,朝廷的粮食已经在半路了,咱们的粮食不会断。”赵元崇又道。 “诺。”这一声诺,更是兴奋。 大雪纷飞,寒风呼啸,将士们最怕的不是打仗,而是抗寒,如果不能抗寒,就没有足够的力气去打仗。现在赵元崇的话,让他们没有后顾之忧。对于他们的帝皇,召国的士兵从来不怀疑。 “这场仗,我们会赢的。”看着赵元崇年轻的脸,李墨染忍不住道,“因为我们的仗,不是我们两个人在打,不只是三军的将士在打,还是前朝的官员,召国的百姓,我们是一个大的家族,我们很团结。”在他们都没有意识到大雪的时候,越州的刺史已经上报朝廷,朝廷已经马上做出了应对的措施。 而这些事情,还没递交给帝皇,这是越权的行为,却是越权的让人如此的高兴。 朝廷有这样的丞相,帝皇有这样的下官,百姓有这样的官员,是召国的福气,更是召国那千千万万子民的福气。 李墨染是高兴的,兴奋的,激动的。他觉得自己跟沈令言的相遇,是命中注定的,命中注定这位有才华的忘年之交,会为召国奉献,为圣武帝尽忠。 “是的,我们不会放弃,召国的官员不会放弃,召国的百姓不会放弃,所以我们前线的三军不能放弃,作为这个国家的主宰,我更加不能放弃。”一时的情况恶劣算什么,他们的背后有那么多的力量支持着。 这个晚上,雪越下越大,但是召国的军队,因为有帝皇和齐王陪着他们在军营里抗寒,他们的心,是暖暖的。 还没到三更,前去打探临国情况的士兵回来了。 “报。”那响亮的报声,让赵元崇迫不及待的从帐篷里出去。 看到帝皇一夜未换的衣服,士兵也很是激动:“报告陛下,前方军情,大雪只覆盖了我们召国,临国……没有下雪。” 赵元崇先是一愣,大雪只在召国下,而没有在临国这说明了什么?说明了连上天都在帮临国吗? 当然,赵元崇不信这些无稽之谈,可是如果士兵们有这样的想法,或者临国放出这样的风声,那么召国的军心必将不稳。 “传令下去,我军改攻为守。”这样的情况,对临国来说,是绝佳的机会,所以临国会开始反守为攻,而召国,只能守。 情况传递,虽然对召国不利,但是也不是没有好处的。就是将士们辛苦了些。 大家都知道,战争中,伤害和威力最大的是火攻,而召国的漫天大雪,同时也减少了临国的攻击力,他们无法用雪,这样的话……赵元崇眼睛一亮:“来人,咱们来堆雪人,越多越好,咱们有多少士兵,就堆多少雪人。” 堆雪人? 士兵们不理解赵元崇的意思,全都一个个站着没动。 李墨染首先来到雪地,他卷起自己的袖子,把地上的雪揉成一团。 “当心冷。”赵元崇过去,把自己的外衣披在他的身上,然后跟他一起堆起了雪人。 帝皇和齐王都亲自动手了,这下士兵们不再怀疑,赶忙一起加入了行动里。顿时,堆雪人、打雪仗……一阵阵的笑声,为这寒冷的冬天,为这疲惫的召国军营,带来了春一般的温度。 而这个时候,临国的军营正在商讨着怎么利用这个老天赐予的机会为临国争取最大的利益。 大雪飞舞,等于是雪灾,召国的攻击力降低了,反之可以说明是临国的攻击力加强了,在这种情况下,临国是不会放弃的。 所以,他们反击的时间到了。 如何反击? “通知三军待命,做好随时进攻的准备。”林杰斐已经穿上了战袍,这一战,可以成为经典了。 第26章 圣武帝之计 林杰斐利用了这次雪灾,对召国进行了第一次的正面反击。林杰斐想利用这一击,完全的击溃召国。 的确,召国的军力因为大雪的事情,士气降低到了三成,他们很冷。尽管冬天的战争,他们准备好了冬衣,但是谁也没有料到多少年不下雪的召国,竟然下雪了。如此情况下,一般的冬天衣服,怎能抗寒? 而临国所抓住的,就是这一次的机会。 林杰斐安排好了周密的计划,从三方位进攻召国。如此强的进攻力和火力,这一行,临国的士兵是带着十成的信心。 天还没亮。 临国的战鼓,已经敲响。 而召国,不会退怯。因为他们的帝皇不会退怯,所以召国的士兵,也不会退怯。 临国三方位进攻,召国就三方位防守。怕什么?召国的人数跟临国差的不多,最大的就是体力的比试。 但是,体力在下雪的那一刻,已经补充了。 离不落作为天下闻名的神医,医不好儿子的病,已经让他不满了,这会儿天下大雪,他把所有的精力都花在增强士兵的体能上。至少统一天下,是儿子的梦想,他要尽自己最大的能力,去帮助儿子。 “这些药不仅能帮士兵抗寒,还能在有限的时辰了里,帮助他们增强体力。”离不落把药迅速的放在锅里,接着又看了一眼坐在一边闻着药味的李墨染,“这一仗,也许会是永恒,你确定不去赵元崇身边陪着他吗?” 李墨染摇头:“这一仗,会打很久。” “哦?”离不落不解,“召国的士兵虽然有药物抗寒,但是因为天灾和大雪的关系,他们不能完全的发挥自己的本领,而且之前两次攻不下临国,这次被临国攻击,他们在心理上一定会受到打击和压抑,甚至会害怕。” “不会的。”李墨染微笑,“父亲不懂,虽然这两次没有攻下临国,虽然我军气势上有些弱了,但是召国的士兵不会退怯,因为……父亲忽略了我国陛下在士兵心中的地位。那是……神一般的存在。只要赵元崇能站到最后一刻,我军便能坚持到最后一刻。只要……我军还有一个人活着,那么赵元崇,就不会倒下。” 离不落的眼神闪了闪。 “召国不缺为陛下挡刀挡箭的士兵。而同样,召国的陛下,宁愿自己受伤,也不会让他的下属为他挡刀挡箭。父亲,赵元崇的成长环境,和那些尊贵的皇室子弟不同,这你是知道的。一个从小被教育着生活在血腥里的人,他比谁都冷酷,也同样,比谁都重情重义。虽然他为我向临国开战了,可是他却自己冲上了前线,因为就算失败,他也要和他的下属们在一起,这就是赵元崇。他小时候的教育里,不是帝皇的权利,不是皇子的尊贵,不是亲情友情或者爱情,而是报仇,为他母后报仇。”一个从小被教育着要报仇的孩子,他的想法,会颠覆一切。 “你真了解他。”离不落自问对杨子圣是了解的,可是却没有李墨染这般的自信。 “因为我把他当成是我的命,所以赵元崇亦是李墨染,李墨染亦是赵元崇。父亲不知,我是带着对他的遗憾,对他的爱,为他生到这个世界的。”所以,没有人可以比流氓兔更了解赵元崇。 甚至赵元崇自己都不是。 因为他是亲眼见证了那辈子的赵元崇,如何在那么泥泞的地方,一步一步,走到权利的最高点。 那是他用生命去爱和尊敬的男人啊。 “墨染,你是个让人觉得很复杂,也无法看透的孩子。你的身上有着超越常人的成熟和稳重,这也是为父最心疼你的地方。作为一个父亲,我错过了太多你的幼年时代、童年时代,而今我最大的心愿,便是你和子圣平平安安。”但是离不落知道,他们有他们的理想,有他们的目标,这是王者和普通人所不同的地方。 他的心只有那么大,唯一容得下的只有他在乎的这两个人,什么天下,什么别人,他都不在意。 “有生之年能寻回父亲,便是墨染此生最无遗憾的事情了。”上辈子,他很想知道自己的身世,却是没有办法也做不到。 这辈子,除却赵元崇,这便是他最大的心愿了:“父亲,能作为您的孩子,我很骄傲。” 离不落笑了。 作为父亲,最爱听的,便是孩子的这句话了吧。 前方战场。 “这是怎么回事?召国的士兵怎么变了这么多?”其中一个方位的临国将军道。 “召国来援军了吗?之前怎么没有听说?”其中另一个方位的临国将军呢喃道。 而正前方,林杰斐眯起眼,为何召国的士兵,在一夜之间,多了一倍。他看着城墙上,那个穿着银色盔甲,英俊高贵的青年。 两个月前,他们才一起喝过酒。而今,却是你死我亡的敌人了。 “不管他们有多少人,给我打,狠狠的打开他们的城门。”林杰斐下令。 “是。” “冲啊。” “弓箭手准备射箭。” 虽然临国在条件上占了绝对的优势,但是看着召国突然变多的士兵,他们还是出现了攻打困难的情况。 临国来攻打召国,自然是在召国的领地,同时也受了召国大雪的影响。 攻城的箭上,都有火,火把射进人的身体里,竟然灭了。这是什么情况?而且,这些人根本不会动,所有的士兵再碰到危险的时候,会躲到那些不会动的人后面。可如果爬山城墙进攻,也是不行。 召国放在最前线的士兵,是最厉害的。 林杰斐眯起眼,不会动的人,不是人。他们突然士兵变多,是因为那些只是假象。只是天还没亮,根本看不清楚而已。 原本以为,借用这次的大雪天灾,他们临国可以一举夺下召国城池,并且打败他们,可是现在看来,情况并没有他们想象中的乐观。 这是为什么? 为什么他们临国的攻击减弱了,而召国的防守会变强?答案在这些不会动的人里面,林杰斐知道。可这些不会动的人是什么?林杰斐想不到。 待天色亮了,眼前白茫茫的雄伟景色,让一向镇定的林杰斐,几乎傻眼了。 原来那些不会动的人,看似人数变多的召国士兵,是雪人。一个一个的屹立在召国的城门上,在那些士兵的中间,是一排整齐的雪人,白色的雪人外,穿着召国士兵的衣服,它们看上去是那样的威严无比。 这是一场天灾,对召国情况非常不利的天灾。然而,召国英明的圣武帝陛下,聪明且巧妙的利用了这次的天灾,来增强了召国的防守。 赵元崇的心计,果然也是天下无双的。 林杰斐能想到的,赵元崇又怎么会想不到?攻城中,火攻是最伤人的,那么怎样把临国火攻的威力减少?火的死敌,是水,所以这场大雪看似灾难降临在召国,却让赵元崇利用成了老天在帮助他们。 虽然召国的士兵因为寒冷,动作不能像以前那么利落,可是,有这些雪人的帮助,他们跟雪人牵着手,站在一起,又放佛是天和人团结在一起,这样的召国,天下无敌。 身穿银色铠甲的君王,傲慢的看着城墙下想要攻打他们召国的临国人,他嘴角勾起漫不经心的笑,笑容中,自信满满。 “连发弓弓箭手准备。”帝皇低沉的声音,是他们心中最响亮的战鼓。 之前他们攻打临国的时候,因为他们处于低的位置,所以连发弓的威力并不能完美的发挥。而现在临国攻打他们,他们是在城墙之上,所以…… “准备就绪。” “射。” 霎那间,连发弓发出的箭,如穿透了天空中飘落的鹅毛般的大雪,又密集如雨般,射中了无数个临国士兵的胸膛。 “退,快撤退。”林杰斐大声道。 只是撤退已经没有后路了。 城墙上的士兵,连召国大军的四分之一都没有,但因为天色朦胧,又加上逼真的雪人,林杰斐根本没有分清楚召国大军的人数,而此刻,召国大军的四分之三,在后面包抄了临国大军。不为拼死战斗,为的就是把他们困在这里,而主战的,就是城墙上四分之一的连发弓弓箭手,连发弓一发动,以一敌五,战无不克。 四分之三的召国大军,不是临国大军的对手,所以他们打的是拖延时间的战斗,他们以防守为首,有危险的时候,大家保护彼此的同伴为先。 虽然不能把临国全部的大军困在这里,但是困上二分之一,却是可以的。其实不用困二分之一,城墙上连续不断的弓箭,已经大杀了临国士兵的锐气。 第27章 嚣张的胜利 “集中火力,攻打一处。”林杰斐知道在人数上他们有了优势,但是四处之三的召国军队是突然出现的,已经从背后解决了他们很多的士兵,又因为城墙上那挥洒如雨的箭,他们临国士兵的气势已经乱了,再下去,他们会在这里全军覆没的。 原本以为,这是一场有利于他们临国的天灾大雪,岂料,被赵元崇利用了这场大雪,设下了诱敌计。 召国连续两次都没有攻下他们临国,是他们引以为傲的防守,但是林杰斐以为这次的天灾大雪有利于他们攻打召国,所以自己卸下了防守,反守为攻。结果,防守不攻自破。 “退。”剩下的临国兵力只有二分之一了,且这二分之一的人,还受伤无数,他们合力攻破了召国士兵的其中一处防守,然后跑了。 “追。”背后的四分之三兵马,是余铮带领的,余铮在这场战斗中,因为有赵元崇和老国公在,所以他容易让人忽略。城墙上没有他,林杰斐也没有注意到。 赵元崇的诱敌计,果然是天衣无缝。 “追啊。”这一场仗,赢得太痛快了。 召国的士兵,气势磅礴。 “老国公,这里交给你善后,朕带着他们去追。”赵元崇说着,从城门上飞身而下。召国的士兵在大雪中奔驰,他们的欢呼声,他们的高叫声,让赵元崇全身的血液也被激起来了。 “诺。”老国公的声音,同样是兴奋的,不过,“陛下,林杰斐毕竟非一般人,小心……小心狗急跳墙。” 他是一个臣子,这般跟君王说话,于礼是有些不妥,但是他也怕赵元崇年轻气盛。 “放心,朕还要和之玉,走完这个人生。”赵元崇骑上马,又回头给了老国公一个微笑。 老国公放心了,这就是他们召国的陛下,英勇善战,却知轻重,也之后退。召国有如此帝皇……先皇,召国有如此帝皇,终于要统一天下了。 召国军营。 老国公是赶着回来告诉李墨染这个消息的,他身上的白雪还没有融化,因为走得急,所以身上的寒气也没有驱散开,就这么跑进营帐了。 李墨染跟离不落正在说着什么,被老国公突然的打扰了。见他步伐虽急冲,然神情却高兴。李墨染笑问:“爷爷这是有喜事?” “我们胜了。”老国公直奔主题,什么卖关子的话,他都不想说,这一刻的喜悦,他想和所有人分享,“果然如陛下所料,林杰斐会利用这次的大雪对我们发起进攻,陛下果真料事如神,我们胜了。” 我们胜了。 李墨染仅仅是顿了一下,然后笑了。 我们胜了四个字,对李墨染而言,不仅仅是四个字,代表着承诺的实现。 “召国帝皇,果然计谋无双。”离不落这一次,总算是大开了眼界。如此情况,并且在两次攻打临国不成,还闹天灾大雪,形势如此不利于召国的情况下,他能利用天灾,利用临国南王的求胜心理来逆转,此等手段和睿智,怕是天下没人能及。 再看向旁边的李墨染,少年看似平静的神情下,是掩饰不住的高兴。打了胜仗,他当然高兴,可是他高兴的不是召国打了胜仗,而是赵元崇打了胜仗。 感觉到离不落的视线,李墨染转过来,回以他一个微笑,笑容中的骄傲如此清晰。 召国打了胜仗的消息,并没有传到寒国和央国。央国控制了厉国,拖延时间的战术对闻名天下的战王而言,也只是一时的,不能长久。所以,杨子圣很快的解决了这种情况,接下来只是时间的问题,但是杨子圣不准备在厉国消耗时间,他带上亲卫,直接去了寒国。 去寒国,走召国越州的私道。 而此时的寒国军营呢? “这场雪已经下了一个月了,再这样下去我们不是战死,而是被冻死的。”韩倾云皱眉。不过难得的,这次他竟然没有冲动。 天下局势已经如此,冲动并不能解决问题。 “召国的冬衣和粮米怎么还没送来?”这才是韩倾云最担心的。再不送来,他寒国的将士们怎么办? “已经派人去越州问了,等着就是。”雍王穿着黑色大衣,英俊的脸上没有表情。寒国的情况不好,卫国的情况同样不好。大家能做的就是一起等,看谁耗得起时间。 召国粮食充分,只要越州那边的粮食一到,战火可以马上升起,就算寒国的人数不如卫国,但那又如何? 而今最头疼的是洛国,都他妈偷袭到什么地方去了? 想到这,雍王就火大。只是,作为一名出色的武将,他已习惯用冷峻来压抑自己的怒火。 “嗯。”对于雍王,韩倾云还算尊敬,他不笨,现在是天下之战,召国派人来支援寒国,此人定是了不起的,否则寒国败了,对召国绝对没有好处。 再则,这雍王气质尊贵,强势强悍,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报……”说到越州的粮食问题,前去打听的人就回来了。 “宣。”雍王沉沉地说出一个字。 “召国越州通往我军军营的要道由于大雪的关系,山路已经崩塌了。”侍卫道。 什么? 韩倾云猛地站起,他看向雍王:“山路崩塌了,那怎么办?” 山路崩塌,也就是说粮米和冬衣运不到了。 雍王挥手:“你先下去。” “是。” “雍王爷,你倒是说话啊,现在怎么办?”韩倾云不淡定了。 “速战速决。”雍王说出四个字。 “速战速决?”韩倾云听不懂,“什么意思?”之前作为一个皇子,他总是依附大王爷,选择站队就行,根本什么都不用想,对于打仗更是一窍不通。所以这次的战事,军营里的事情,他就全权交给了雍王。 “我们现在的粮食只能支撑三天,也就是说在三天之内,我们要拿下卫国。”雍王解释。 “三天?怎么可能,他们人数那么多。”韩倾云可没有这么远大的想法。 “事在人为。”雍王瞥了他一眼。 “可是洛国那边至今都没有消息,我们不等洛国吗?”韩倾云还是觉得单凭他们的人数,找死的可能比较大。 “越州那边一直没有送粮食和冬衣过来,是因为山路大雪崩塌。那么洛国那边一直没有出现,也有可能是被大雪影响了,这个时候,他们能出现,对我们来说是好事,但是我们要的是在他们出现不了的情况下制胜。”醇厚的声音,不嫌耐烦的一字一字地解释着。 韩倾云是这里的帝皇,雍王必须把事情解释给他听,否则是无法说动寒国的士兵的。 “可是……” “陛下。”雍王语重心长道,“这一战的结果,只有两个,一个是胜,一个是输,也就是说,不是我们死就是他们亡,陛下,你的选择呢?” 生死,只在一念之间,他们没有其他的选择。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放开手,狠狠地打上一场。 韩倾云也并非贪生怕死之辈,能在权利中计算的皇子,谁会怕死? “一切听从王爷的意思。”韩倾云他妈的豁出去了。 要想在这种情况下打败卫国,可能性极小,况且还是只有三天的时间,三天后,如果越州的粮食没有送到,他们会因为断粮,而冻死在这里。所以,他们要打败卫国,那么就要利用这种天气,来降低卫国的防守和攻击。 而如何利用? 食物是最快的方法。 他们没有食物,力量就会减少。 所以雍王的目标是,夜探卫国军营,摧毁他们的粮食。 可是,雍王此行只带了十名近侍,十名近侍偷袭卫国军营人数怕是不够。 “报。”又一侍卫在帐篷门口道。 “何事?”韩倾云问。 “陛下,门外来了一批人,共十三名,他们自称是雍先生的家人。”雍王在这里,被尊称为雍先生。 家人? 还没等韩倾云反应过来,雍王已经冲出了营帐。 雍王的军队,军令如山,没有他的吩咐,他的下属不会离开直属地,而会自称他家人,天下之大,只有一人。 那个善良活泼,是他过了半生才拥有的珍宝,他的小妻子。 雍王冲到军营门口,这速度,是半生以来,从未有过的。仿佛那一天,这个女孩大腹便便的来军营找他一样。 而今,她已是自己的妻子,自己孩子的母亲了。 “漫漫。”他冲到少妇面前,把她整个人抱进怀里。这个时候,她怎么能来这里,不知这一路大雪遮盖了地面,是多么幸苦,也不知这里,即将是一场你死我亡的战争,她总是那么任性妄为的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事,却也总是叫他心疼不已。 这样天真的少女,本该找个简简单单的男子平凡又幸福的过一生,却是遇见了他,救了他,又来寻了他,嫁了他。 雍王用尽了所有的力气,抱着怀中的妻子:“你怎么来了?”温柔呵护的声音,有些沙哑的警告,但更多的是压抑不住的惊喜。 “我想你了,很想很想。”她带着清脆的声音,有些撒娇地道。二十不到的她,还是那么年轻啊。 这一路,的确很苦,但是想着能马上见到他,她就高兴了,满足了,什么苦都不怕了。 “王爷,你想我吗?”她用带着害羞的声音问,“想不想我?”她或许不懂很多东西,但是她懂自己爱他,第一眼看见他,她就知道了。 “嗯。”雍王的视线扫过她身后的下属,下属们一个一个挺直了腰杆站好,假装都没有听到雍王的这个嗯字。 “嗯是想还是不想?”她不满意他的回答。 “想。”日日夜夜都想,但身为男人,保家卫国,是分内之事。“先随我进营帐再说。” “好。”她高兴地攀着他的手臂,岂料,他看到了她脚上已经湿透的鞋子,二话不说地把她抱起,“真该好好惩罚你的。”叫她以后长点脑子。 “我才不怕……王爷,此番来找你的路上,我还听到了一个好消息,想着见到你再告诉你,你一定会高兴的。” “什么好消息?”对他来说最好的消息,莫过于…… “召国和临国的战争,陛下赢了。陛下二攻临国不成,利用天灾大雪设下诱敌计,在召国城门下,大杀了临国二分之一的士兵,逼得临国剩下的士兵落荒而逃了。” 哦? 哈哈哈哈……雍王沉厚的笑声,在这寒国的军营里,特别的响亮,他甚至放肆道:“不愧是我召国的陛下,我赵家的子孙。” 第28章 第三方偷袭 雍王妃带来的的确是好消息。 召国攻打临国的大胜利,为这在寒冬腊月里支撑的寒国士兵带来了新的希望。寒国现在是召国的附属国,只有召国胜利了,他们才有明天。 “真的?召国胜利了?”韩倾云看着雍王,心里的激动之情不言而喻,仿佛这场仗,是他们胜利了。“那他们派人来了吗?” 那边胜利了,可以直接挥军来这里了。 “现在大雪封路,他们大军过来也不简单,而且只是胜利,林杰斐还没抓到,临国还有二分之一的兵力。他们的仗是在原来的清国领土打的,这一路过来也是很需要时间,可能最先赶到这里的不是召国的军队,而是……”雍王眯起眼,“央国的军队。” 雍王的料事如神,让韩倾云意外。 “央国的军队?”韩倾云不懂。 “央国和召国相邻,战王带领的央国军队对付厉国还是绰绰有余,所以央国的军队会比召国的大军更早到这里。”雍王道。 “但是大雪封路了啊。”韩倾云叹气,大雪封路了,就算有军队又怎样? “大雪封路就等着,等他们把路挖开,而我们要做的是两件事,一件事放出风声,想办法把召国大胜临国的消息传到卫国,第二件是从卫国的粮草下手,这一仗只许胜不许败。”还有一个更加不许败的理由,他心爱的女人在这里。 “一切听雍王的意思。” 雍王的第一个计划,就是把召国大胜临国的消息,传到卫国的军营,这个方法很简单,只要派个人混进卫国的军营,然后在卫国的军营里宣传这件事。军营是士兵一传十、十传百,宣传的速度非常得快。 卫国军营。 “召国大胜临国?”魏童蹙眉,“我都没有得到消息,你们是哪里来的消息,在这危言耸听?”魏童看着面前的下属,不悦之情很是明显。 在军营里传出这种话,分明是扰乱军心。 “眼下士兵们都在传,看样子并非危言耸听那么简单。”下属回答。 “从哪个士兵营里传出的?”魏童问。 “这个还需要查。” “查,给我彻底的查,让士兵们说清楚,具体是从哪个士兵口中听到的,把那个人给我揪出来。”魏童担心的是,这是寒国的计划。不过,关于召国打败临国的谣言,也同样让他开始谨慎了起来。 召国真的打败了临国吗? 他们之前站在临国这边,一则是畏惧临国不假,二则消灭召国之后,林杰斐答应过各国平分天下,也就是说,天下暂时不能归为是谁的,担保十年太平不动。 按照他们卫国国君的意思,这十年间,他们可以暗中培养国家的实力。这其实,的确是一个计谋。 但是现在,临国如果被召国打败了,那么他们之前所有的计划,都化为乌有了。 召国不会再容得下他们卫国,他们曾经是临国的同盟国。 “将军,这件事是与否?”有一下属问。 “这件事需要去调查。”魏童是个有心计的人,如果他们现在跟寒国开打,而召国真的打败了临国,那么他们就算打下了寒国,也是没有意义的,他们无法跟召国抗衡。相反,寒国是召国的同盟国,他们如果打下了寒国,召国为了给寒国报仇,一定会打得他们卫国没有还手之力,才能堵天下人的悠悠之口。 如此,对他们卫国更加不利。 所以对他们而言,现在最重要的是去调查这件事,和调查放出这个风声的人。 而与此同时的寒国军营。 “王爷,卫国已经着手调查这件事了,一旦调查出来,我们的人恐怕活不成了。” “死一人,有利于整个计划,我们没有选择。”雍王的声音很无情,并非他性格无情,而是一统天下的梦,通往成功的路,肯定会有牺牲者。 “那么接下来?”韩倾云问。 “接下来本王亲自带人去夜袭卫国的军营。”雍王道。 “可是万一……王爷确定吗?”万一没有成功,雍王有危险的话,他可是无法向召国帝皇交代的。特别是召国已经打赢临国的情况下,已经独大了,“不如朕派寒国的将领去吧,毕竟这是寒国跟卫国在交战。” 韩倾云是个自私的人,他觉得死了寒国的将领没什么,只要雍王安全,召国帝皇就不会怪罪他,反正寒国的将领死了,还可以再培养,他的荣华富贵,还是在的。 “不,这次的偷袭事件事关重大,本王不放心把这件事交给别人。而且,陛下也不必担心,本王若是有个万一,我国陛下不会怪你,本王只请陛下把我王妃安全的送到我国帝皇的身边。”他若不在了,他不想他的女人和他的孩子孤苦无依无人照顾。 “请王爷放心。”韩倾云第一次,那么慎重的答应一件事。 雍王点点头:“大家准备准备,今晚就夜袭卫国军营。” “诺。”回答雍王的,都是雍王的手下,无一是寒国的士兵。 这场关乎寒国和卫国生死的大战,交到了召国人的手中,也为赵元崇一统天下,为召国一统天下,留下了美名。 因为卫国,是召国的王爷、召国的士兵,为寒国打下的。所以这样的寒国,必须要臣服召国。 是夜,寂静,寒冷,却又让人热血沸腾。 卫国军营中,魏童为召国打败临国的风声而谨慎了起来,不是谨慎寒国,而是谨慎这件事,所以对于寒国,他暂时采取的是且放在一边,一切以证实这个消息为主要目的。 也因此,给了雍王潜入卫国军营的机会。 其实雍王放出这样的风声,目的就是扰乱魏童的思路。否则以魏童的才智,肯定会想明白,雍王不想给卫国投降的机会,一旦投降了,说不定有一天,他们的翅膀还会硬。虽然他知道,只要等下去,等召国的大军或者央国的大军一到,寒国还是可以赢。可是这样的情况下,卫国等于是投降的。 他要的是彻底的打败卫国,这样,卫国就会成为召国的州,召国的城池,再也无法分割出去。而不是像寒国这样,成为附属国存在。 雍王有自己的心思。 雍王带人毁了卫国的粮草之后,直接放火,卫国的军营燃烧了起来。 黑暗中,雍王带来的二十人,大开杀戒。 这场仗,绝对不给卫国说和的机会。 同时,寒国那边看到火焰,马上行动了起来。寒国和卫国的人数相差甚多,在黑夜中的作战,靠的不是人数,而是计划。卫国的士兵因为救粮草心切,而又没有料到会有人偷袭,所以一时之间方寸大乱。 而寒国却因为指挥妥当,大挫了卫国的锐气。 “将军,粮草被烧光了,再这样下去,情况对我们不利。” “寒国倒是好气魄,他们不怕死,我还由着他们,打。”魏童站起来,就这么一句话,寒国和卫国雪后的第一场仗,正式打了起来。 寒国因为是靠偷袭的,所以他们在暗,卫国在明。这仗一打起来,一时之间,还真难分胜负。而且魏童不知道寒国的布局,也不知道他们采取的是怎样的措施,加上粮草被烧事件,他不知道寒国在暗处还藏着多少人。 再者,寒国有勇气偷袭,在魏童看来,也有可能是寒国的援军到了,多方面的顾虑,使得他无法放开心去打。 而魏童的顾忌,就是雍王想要的结果,只要魏童不敢放开打,那么卫国的实力就无法全部的展开,而寒国,就有这个机会赢。 “冲啊……” 突然,从卫国军营的后方,传来了一阵阵的脚步声,和呐喊声。 这是怎么回事? 寒国和卫国的将士们停了下来,难道还有人趁他们打的时候来偷袭? 接着,大队人员越跑越近,待看清他们挂的旗帜时,雍王正想骂一声:坑爹的。 第29章 卫国的灭亡 这句坑爹的,雍王真想骂。 这打断寒国和卫国交战的第三方军队,正是一直没有出现的洛国。所以,正是应验了魏童的想法,寒国敢突袭卫国,是因为援军到了。 “看样子朕来的不是时候。”一队骑着黑色良驹的队伍出现,其中为首的男人带着醇厚威严的嗓音响起,他的自称,更是让人在意。 男人长相英俊刚毅,气势强大,自称为朕的,必然是某国的帝皇,但是这个男人与其说王者气息,倒不如说他更像是个战场上的修罗。 雍王觉得,这洛国和央国,出现的真是他妈的不是时候。 他走到杨子圣面前,漆黑深邃的双眼,带着审视地看着杨子圣,满身的血腥味,也像个修罗。 “闻名天下的战王,来的真是时候。”不以央国国君称呼杨子圣,而是战王尊称他。 如果说洛国军队的出现,让卫国谨慎了起来,那么央国战王的出现,无疑宣布了这场战争的结果。 虽然他们人数不多,但是杨子圣为了加快赶路,带的都是精兵中的精英,人数不多,但足以形成强大的攻击力。 而当雍王喊出他的身份时,大家再一次被震撼了。 战王……竟然是闻名天下的战王。 杨子圣平静地回视雍王,接着他从马上翻身下来:“听元崇和墨染提起过雍王,说召国雍王之智谋,足以和朕比拟,今日得见,果然气势非凡。” 召国雍王? 虽然卫国的人,甚至天下人都未曾听说过召国雍王的名声,但是让战王如此恭维的人,定是不亚于他的。 魏童小心了起来。 “哈哈哈哈……”雍王大笑,“陛下和墨染抬爱,本王怎能让他们失望,今日这卫国,便是本王要赠送于他们的礼物。” “如此,朕和雍王同赠与他们。”杨子圣杀气腾腾。 “陛下这是要抢本王功劳?”雍王挑眉。 “哪里,朕这是来捡破烂的。” 两人相视一笑。 央国战王和召国雍王的确像。两人都有帝皇的才能,却都对那个位置没有兴趣。杨子圣坐上皇位是没得选择,雍王可以肆意的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却不忘自己是赵家的子孙,召国的臣民。 “报!” “情况怎么样?”雍王问。 “卫国的士兵已经全部制服,魏童已经被抓。” “魏童被抓?”雍王眼睛一亮,“带本王去看看。” “诺。” 魏童被抓,虽然不能意味着卫国的沦陷,但是卫国距离气数尽也快了。魏童是卫国的第一道防守,接下来的卫国,没什么能耐了。 雍王到的时候,魏童已经被士兵们压住了,心高气傲的他,并不想认输于这样的局势,但是卫国的气数尽了,他没有办法。 看见雍王走来,魏童通红的双眼瞪着雍王,他虽然名满天下,可到底还年轻。“你是谁?”让他输得如此惨败,他想不出这个人的身份。“那个男人就是名满天下的战王?听他说你是召国的王爷,我却是从未听说过你。” “名声而已,沽名钓誉甚多,何必介意。并非你名满天下,便是天下无敌。”雍王道,“你是个人才,说到底你还是太年轻了。” “胜者为王、败者为寇。”魏童不畏惧。在这个年代,战火连连,谁会畏惧死? “如此,本王成全你。”雍王拔出剑,指着魏童,“想要本王刺进哪里来结束你的生命?” “哈哈哈哈……”魏童大笑:“我还能选择死法?” “看在你年纪轻,又是个人才的份上,给你这份尊荣。”雍王回答。 “既然觉得我是个人才,为何不说服我投降?”魏童反问。 “我召国不需要随时可能会爆炸的火药。”雍王回答。 哦?在一边听着他们对话的杨子圣眯起眼,雍王这话,有待商讨。 “何意?”魏童也不解。 “召国一统天下,已是毫无悬念,卫国有你在,难保他日不会再起狼子野心。本王不会让召国,让陛下留下你这样的人。”魏童、林杰斐,这些人都留不得。天下刚打下,待处理的事情还有很多,新国新律法、新政策,在实施的过程中肯定有诸多的困难。而魏童这样的人,不会真心效忠召国,投降召国,所以难保他日他的造反之心不会影响到召国的百姓,天下的安定。 雍王宁做小人,也不愿留下后患。 魏童生平第一次,在听了雍王的话后,竟然害怕了,这是一种从未有过的体验,他不畏惧战场上的死亡,却是因为一个人的话,而感觉到一种从灵魂深处延伸出来的害怕。 魏童看着雍王,这个英俊的男人,复杂的心思,他看不透。他从小聪明,神童之美名,给了他太高太高的优越感,直到这一刻他才知道,天下之大,比如雍王如此人物,却没有名声在外。所以,有时候天下人给的美名,也会毁了一个人。 这是魏童死前的最后一个想法,因为很快,雍王结束了他的生命。 杨子圣看着雍王的残忍,是的,这一刻的雍王是残忍的,残忍得杨子圣看不懂。作为从战场上打出名声的杨子圣,他同样是心冷的,心硬的,但是却没有像雍王杀魏童那样的残忍,并非不敢,而是不解。 “你杀他的理由,我无法理解。”杨子圣道。 雍王把魏童的人头割了下来,直接交给下属道:“送去卫国的京城。”接着又转向杨子圣,“卫国的神童,不会做召国的神童,而召国……也不需要卫国的神童。” 这是雍王的解释。 杨子圣懂了。 天下人不会说魏童是召国的神童,只会说魏童是卫国的神童。而这样的称呼,对魏童而言,却是一种侮辱。 所以深受这种侮辱的魏童,不会成为召国的神童,不会甘心向召国投降。当然,这种事情没有绝对,但是雍王不想要这种危险。 宁可花时间培养真心效忠召国的人,也不愿意让召国留着这样的危险。 雍王有王者的智睿,王者的头脑,这样的人,适合当一国之君。他做事情,不会任意妄为,凡事以召国的利益为优先,甚至,他能做到比赵元崇更为大局出发。 “没有人比他更适合皇位。”似乎感觉到了杨子圣的想法,雍王回答。 “何以见得,我觉得你也适合。”杨子圣道。这话不是试探,而是闲聊。 “国家的改革需要新的力量。今日如果在皇位的是我,就不会有接下来的效应,比如召国的发展,又比如战王你站在召国这边,而且,我没有他那样的雄心壮志。”雍王解释。 是的,自古无野心者不称帝。 赵元崇有私心,有野心,也许他是冲动,做不到雍王那样的沉稳。但是他却是召国历史上,最成功、最出色的帝皇,没有之一。召国在他的手中统一了天下,将来也许会在另一位帝皇的手中再度天下大乱。所以观乎召国历史,再也没有人,能比得过赵元崇了。 召国圣武帝,赵元崇。 召国军营。 “殿下,这是雍王的来信。”现在的召国军营,已是一个小的军营,由于赵元崇领着召国大军的进攻,而林杰斐的临国军队不停地后退,召国大军扎营的地方,也在改变。 而李墨染就留在了后营,并没有随着大军移动。 当然,老国公领着几万的士兵,也在这里等着,以备需要支援之用。 李墨染接过信:“好消息。”他忍不住道。 “什么好消息?”老国公好奇。 “雍王叔领着寒国的士兵一路打进了卫国,而卫国现在,已经是我们的了。”李墨染道。 “好消息,的确是个好消息,如今看来,只有临国在做垂死的挣扎了。”老国公笑了,有生之年能看到召国统一天下,真是不枉此生了。 “爷爷且留在军营,我去前锋给陛下送消息。” “注意安全。” 第30章 天下将统一 驾…… 李墨染的马在召国新迁军营的门口停下,他的身边跟着风仄。 “参见齐王殿下。”侍卫行礼。 “免了。”李墨染将马缰交给他,“陛下可在?” “不在,陛下去追赶临国的余军,尚未回来。”侍卫回答。 “哦?”李墨染顿了一下,“带去多少人,去了多久?” “五千人马,端将军和郑将军同行。”侍卫道。 “五千?”李墨染惊讶,就算临国剩下的士兵已经溃不成军了,五千够吗?“那未子尘和于轻飞可在军营里?” “于大人在,未大人不在。” 李墨染点点头:“叫于轻飞来见我,我在主账等他。” “诺。” 待李墨染来到主账,于轻飞很快就来了。 “参见殿下。”见到李墨染,于轻飞很是高兴。 “私下不必拘泥,陛下去追赶临国余军,只带了端礼和晖年,关于你、子尘和余铮,他是作何安排的?”李墨染直接问。凭他对赵元崇的了解,只带了五千人去追赶临国的余军本身就不妥,所以李墨染怀疑赵元崇另有计划。 “陛下带了五千人马去追赶临国的余军,余将军带走了二分之一的军队直接去攻打临国的都城。子尘带着三万人马去包抄临国余军,和陛下前后配合。”于轻飞道,“属下留在这里作为不时之需的支援。”赵元崇一共留下了两队支援,一对是于轻飞,一对是老国公的。 “陛下一共走了几天?”李墨染有些担心,林杰斐诡计多端,若是光明正大的来,李墨染倒是不担心赵元崇,但是狗急了会跳墙,现在的林杰斐已经是穷途末路了,万一他做出什么,他们都无法用常人的思路去推测。 “五天。”于轻飞回答。 “五天?”李墨染声音不由加重,“陛下五天没有回来,你们可曾想过其他?为何不上报?”五天没有回来,怎么没有人告诉他? 于轻飞跪下,却是什么也没说。 李墨染冷静下来:“起来吧,陛下军令如山,不关你的事情。”赵元崇临走之前肯定吩咐他不要打扰自己。这混蛋做事情一向独裁,在知道自己武功被废之后,已经完全把自己当成文人了,怕是自己走到哪里都会觉得小命休矣。 “备马,你随我一同去看看。”李墨染倒不是多担心赵元崇,斑斓跟着呢,但是五天没有回来,总归是不放心的。 斑斓的毒非常厉害,他们此番攻打临国,却从未用斑斓去下毒,就算面对再不利的情况,赵元崇也从未动过斑斓的心思,因为赵元崇要的是堂堂正正的胜利,而不是下三滥的手段。 这样的人,就算是性格有些冲动,就算是脾气有些大,但他的人品,足以配得上帝皇两个字以及帝皇的身份。 “但是殿下……”于轻飞犹豫,齐王殿下武功已失,陛下吩咐过,不管遇到什么情况,都不能让齐王涉险。可再看李墨染坚定的眼神,于轻飞还是应了,“诺。” 他相信齐王殿下,如果因为齐王殿下没了武功,而看轻了齐王殿下的能力,那么他们这些人,还配站在齐王殿下的身边吗? 于轻飞一共带了五十士兵,加上他和风仄,一共五十二人同李墨染一起出发。 这里都已是召国的领地,所以相对来说还是比较安全的。 赵元崇追赶临国余军的途中,出现了很多条路,而现在,这些路就摆在他们的面前,他们不知道赵元崇是沿着哪条路追的。不过找路这种事情,交给五彩就对了。 虽然一路上浓重的血腥味已经掩盖了人的气息,但对五彩而言,要在血腥味中区分人的气息找出斑斓的气息,还是很简单的,而有斑斓的那条路,必定是赵元崇走的那条路。 “左边这条。”五彩告诉李墨染。 左中右,一共三条路,赵元崇他们走的是左边这条。而左边这条李墨染没有记错的话,可以通往自己被林杰斐囚禁的小岛。 心猛地一沉,很是担忧。那个小岛是林杰斐从小长大的地方,他对那里的地形很是了解,赵元崇不会追着林杰斐去了那里吧? 如果是这样,情况对赵元崇可能不利。 赵元崇带的是五千人,五千人不可能一起上岛,但如果五千人没有上岛呢?李墨染越是想,就越不安心,如果五千人没有上岛,赵元崇仅带着几名的话,岛上的人数占了优势,再加上各种他们可能不知道的机关之类的。 想到这里,李墨染赶忙上马:“我们加快速度赶路。” “诺。” 那个岛屿,李墨染去过,但他平常能活动的地方,仅仅是院子里有限的范围,和院子外的海滩,那是林杰斐长大的地方,绝对不仅仅是一个岛屿那么简单。 所以,李墨染不安,也担心。 驾…… 他们的时间宝贵,连一刻都不能浪费。 而与此同时,如李墨染所料,赵元崇的确是追着林杰斐来到了这里。这地方,赵元崇也知道。当日他让斑斓带路寻找李墨染,便是找到了这个地方,只是这里没有船,他们渡不了河。而现在的情况也是这样,眼看着林杰斐坐船逃走了,赵元崇马上命人造船。 他们临时造的船还不能称作为船,只是几根竹子或者几根木头绑在一起,借用竹子和木头的浮力渡河而已。赵元崇怕等船造好,林杰斐就不知所踪了。 “陛下,已经造好五艘了。”端礼道。“每艘可以站四五个人。” “安排二十个人随我同去。”赵元崇对着端礼道。 “诺。” 接着赵元崇又叫来其中一名侍卫:“子尘没有拦到林杰斐定会寻到这里,等他到了这里你传朕口谕,大军包围这里。” “诺。” 五艘小木舟,二十个人,有赵元崇、端礼、郑晖年、风平、加上十名暗卫,其余六名士兵。找到林杰斐,也许就是生死拼搏,在这种情况下,带攻击强武功高的暗卫,肯定比士兵重要。 这会儿是半夜,虽然赵元崇心急想要去找林杰斐,但是也得让大家先休息,待明日天亮再行动。 天一亮,五艘小木舟上,每艘站了四个人,朝着湖中心出发。 这里的岛屿很多,不知道林杰斐会在哪个岛屿上,更是不知道他是否已经逃走了。但是,赵元崇一定找到林杰斐,并亲手……杀了他。 林杰斐不会逃走,这是林杰斐的骄傲。他一败,临国没了,那么他还剩下什么?逃走?然后这样活着? 不,不会的。 他要翻身唯一的机会就是杀了赵元崇。杀了赵元崇,召国必乱,天下必乱,只有在这种情况下,临国才能保存下来。而他,也才有机会一统天下。 林杰斐不再想李墨染了,什么都不想,他现在唯一的想法就是,怎样杀死赵元崇。 这个岛屿,这个他从小长大的地方,是最后的希望。 “王爷,接下来我们怎么做?”紫易神色沉重的看着林杰斐。这一路来,他们的人牺牲得太多了。那场大雪逆转了召国的局势,破了临国的防守,这防守还是临国自己破的,说出去的确可笑。 “布局,赵元崇心高气傲,一定会追来这里,我们在这里等着他。”林杰斐的身上也是伤痕累累,可如果就这么投降了,他不甘心,赵元崇他也不会因为自己的投降就留着他的命。 他们之间,是生死存亡的决斗。 “是。” 其实岛屿,并不需要赵元崇他们特意去找,而是林杰斐他们已经留下了线索。而这线索,是林杰斐对赵元崇的故意挑衅,就看赵元崇敢不敢来。 其实赵元崇知道,只要踏进岛屿,肯定很危险,但是这样的危险他也必须去。 这是男人的骄傲。 “陛下,来这里。”看着海滩边的木桥,看着木桥边停着的船只,众人的心也紧张了起来。 第31章 谁是谁的诱 赵元崇他们下了木舟,并没有马上行动,而是站在海滩边,观察这个岛屿的情况。 斑斓不喜欢靠海的地方,这是火灵蛇的特性,水火不相容,没办法,但它跟五彩能和平相处,已经是中奇迹了。所以,它从赵元崇的身上跳下来,滚到一边的沙滩上。 “你先去看看里面的情况。”赵元崇跟它交流。 “嗯。”其实斑斓也是这个意思。 斑斓现在是拇指粗的一条蛇,在沙滩上爬,并不会引起人的注意,更何况那得要是什么眼神,才能观察到它。所以它进岛屿去观察情况,是最安全的。 而赵元崇等人:“大家就地休息一下。”坐了半天的木舟,其实挺累的。 “诺。” 赵元崇和斑斓在一定的范围内,能用心声交流,所以也不担心斑斓走远。 斑斓很谨慎,而且林杰斐在岛上的庄院也并不隐秘,或者说他们根本没料到将来会有这么一天,所以斑斓很快找到了庄院的位置。 庄院的门口有侍卫守着,斑斓不能从门口进,所以只能爬墙。 但是它观察了一下,动物的本能告诉它,这个庄院里非常的危险,就算是墙壁,它也不能冒险。所以它问赵元崇:“我现在在屋子外面,大门有人守着进不去,这里有三个门,其中两个侧门也有人守着,进去也非常的困难,爬墙的话我估计也很危险,如果你要知道里面的情况,我再找找看哪里可以进。” 赵元崇听到斑斓的心声,马上回答:“不用了,你回来。”他不会为了胜利要斑斓冒险。否则攻打临国时早就用斑斓的毒了,不用毒,这是他的原则。 两国交战,士兵战死,这是自然规律。但是如果用下三滥的手段,死于非命,他胜之不武。 过了一会儿,斑斓回来。 “陛下?”端礼道。斑斓回来了,就代表着里面的情况已经调查得差不多了。 “放心,林杰斐既然留下线索引我来此,自然不会离开。”赵元崇蹲下身,把斑斓从地上捡起来,斑斓顺着他的手掌,爬到他的肩膀上。 “那接下来陛下打算如何?”郑晖年问。 “既然他在里面等着,我们自然要去看看。”赵元崇无所畏惧。“我倒是好奇,他留下线索引我过来,接下来会如何招呼我。” “哼,管他怎么样,敢废墨染武功,我饶他不得。”端礼杀气腾腾说。 “还是小心谨慎的好。”郑晖年提醒。 这郑晖年倒是长大有了脑子,端礼就长了胳膊,没长脑子。 “晖年说得不错,端礼,你的向他学习。”赵元崇难得打趣道,只是眼神如炬,为之玉报仇的事情不需要端礼动手,因为他要亲自动手。 他们才离开海边,突然听到海边传来一些细碎的声音。等他们回头看时,只见海边出现几个人,把他们的木舟全都推进了大海里。也就是说,他们暂时是无法离开这里了。 “靠,先解决掉他们。”端礼拔出剑,朝那些人冲了过去。 把木舟推进大海里的一共有四个人,见端礼冲过来,他们全都潜进了水里。等端礼跑到那边时,水底根本没有他们的身影了。“出来,快给我出来。” 赵元崇跟着来到海边:“这些人的水性,他们在海底已经藏了有段时间了,否则不会无声息的靠近这里而没被我们发现。” “这帮孙子真阴。”端礼骂道。 “无妨,既然千方百计的引我们来,又不让我们离开,进去看看便是了,尔等也需要小心,就算发现目标没有朕的命令也不能擅自行动。”赵元崇吩咐。 “诺。” 他们才二十个人,一旦有人走开,就容易出事,特别是在敌暗我明的情况下。 接着,一行人来到庄院前。 这是斑斓说的前门,门口有两名侍卫守着。 两名?赵元崇觉得好笑,两名侍卫能挡得住他们?这林杰斐就算是请君入瓮,这种把戏太莫名其妙了。 “既然陛下到了,何不进来喝杯茶?”从庄内传出的声音,醇厚有力,是林杰斐的。 赵元崇挑了挑眉,既然人家都这么有礼貌的邀请了,他当然要进去看看。于是,二十人来到庄院前,却被庄院的侍卫拦住了:“王爷有令,只许贵客一人进去。” “放屁,你们王爷算哪根葱,还能做我们的主?”端礼讽刺,“临国都没了,南王……”话到一半,端礼突然侧身闪过。原来是从里面射出一支箭,直接朝向端礼。 哈哈哈…… 避开箭的端礼大笑,把玩着那支被他接住的箭:“本将军说的是实话,南王弃军而逃,临国已是我们召国的囊中之物,既然临国没了,临国南王算什么?在我的将军府,连个小厮都不如。” 紧接着第二支箭又朝着端礼射来,而与此同时,端礼眯起眼,他手中把玩着的那支箭竟从他的手中飞了出去,而目标……啊……击中了目标,庄内顿时传出了声音。 “喂,就这点技术,还想偷袭本将军,太嫩了吧?”端礼大声喊。 赵元崇没开口,由着端礼闹。 端礼虽然神经大条,但也是个有分寸的人,当着赵元崇的面这么闹,也不过是出出气,想试试里面的人。 果然,门开了。 从里面走出两名紫衣女子,其中一名带着纱帽,手臂上中了箭,另一名女子扶着她。 这下,端礼傻眼了,不会吧,刚才射他的是名女子?他虽然恨不得杀了林杰斐,但是对女子也存有几分柔和,这是所有男人的特性吧,总觉得女子是水,太柔,伤不得。 “赢了我一个瞎子,阁下倒是觉得光荣。”紫瞳开口,接着,她拿下自己的面纱,“这里是我们王爷的地方,由不得你在这里侮辱我们王爷。” “你……”端礼一个你字就断了话,面对一个姑娘,还是个瞎眼姑娘,他就算想骂人,也说不出那样的话啊。 “你暗箭伤人,还不许人家反击吗?”郑晖年冷声道,“这是你们在自取其辱,而非我们信口开河。你们王爷的地方?整个临国都是我们召国的了,这里还有你们王爷的地方吗?” “你……”紫瞳被郑晖年堵得哑口无言。 “原来你们是召国人啊,跟之前那位李公子是一道的吧?”紫瞳身边的姑娘道,“李公子温文尔雅,斯文又俊俏,你们倒是长得人模狗样,嘴巴里都是臭烘烘的。” 赵元崇听得心一动,开口道:“之玉……那位李公子之前住在这里?” “他是我们王爷的心上人,自然是住这里的,我长这么大,还真没见过这么俊俏的公子。”姑娘又道。 “你们王爷的心上人?”端礼哭笑不得,“小妹妹,这是我们召国齐王,我们召国的皇后。”说着,他还小心翼翼的观察赵元崇的脸色。要知道在这位面前说墨染是别人的人,这位可是会生气的。 “多谢姑娘夸奖,他的确是世上最俊俏的人。”赵元崇说着,嘴角勾起,恰似在笑。“既然如此,之玉之前住过的地方,我更应该去瞧瞧了。” 姑娘听到低沉迷人的嗓音,这才看向他,见他仪表堂堂、长相英俊,气质又尊贵不凡,不由的红了脸:“你又是谁?” “我是……”赵元崇走到她身边,在她耳边低语,“你口中那位李公子的……男人,可同床共枕行周公之礼的男人。” “你……你……”姑娘红了脸。周公之礼,即男女之情,这个男人真不要脸。 哈哈哈…… 赵元崇却是笑着走了进去。 “陛下。”端礼等人想跟上,却被门口的侍卫拦住。 “无妨,尔等在门外等着。”赵元崇挥挥手,眼底却无一丝的笑意,林杰斐敢说之玉是他的人,罪加一等。 端礼等人看着赵元崇进去,看着大门缓缓的合上,有个任性的主子,作为下属的只能说:有地位就是任性。 第32章 南王的阴谋 从大门合上之后,庄院里的气氛就变得紧张严肃了。尽管赵元崇知道里面有很多未知的危险,但是林杰斐对李墨染所做的一切,他必须亲手去解决,否则他心里的那道坎,怎么也过不去。 他那样绝世无双的爱人,被人毁了武功,连策马上战场的机会都没有了。 如果之玉没有被这人毁了武功,今日战场上并肩作战的就是他们。而今,战场上的胜利,之玉不能体验到,他们仅有的,只是并肩去看天地的浩大。 只要想到这些,赵元崇眼底的杀气就浓了,尽管嘴角还是带着笑,这笑容很是魅惑,却让人不寒而栗。 越过走廊,赵元崇看到了一处亭子,亭子上放着一盘棋,一套茶具,茶壶上烧着茶,而那里还坐着一个人,白衣胜雪……此人是林杰斐。 赵元崇的眉头皱起,他不喜别人身上穿白色,因为只有李墨染,才能把白色的纯净,穿得如同天人般。林杰斐满身的杀孽,又内心阴沉,这等人,如何配? 只是,杀气已散去,赵元崇的笑容更深了。他大步来到林杰斐的面前:“南王真是好兴致。” 林杰斐已经褪下了战场上的狼狈不堪,他看着赵元崇,但眼底的疲惫却是怎么也掩不去,那特意扬起的笑容也失去了往日的洒脱:“邀请召国陛下光临,自然要有好的兴致。” “是吗?”赵元崇来到他面前坐下。 “陛下真是年轻气盛,仅带着二十余人就敢闯进这里,更敢单身进入这庄院,陛下不怕明年的今日,此处便是你的坟地吗?”林杰斐放肆的问。语气中的杀意一点也不隐藏,而且眼神充满了戾气。 赵元崇敢闯,自然也知道了、料到了可能的结果:“莫不是南王想和我同年同月同日死?……就算南王愿意,之玉也不愿意,怕是南王死后,也不得安宁。” 若说痞子,赵元崇的本性便是如此,林杰斐想要在口头上说过赵元崇,怕是不可能。赵元崇不屑做伪君子,所以也不屑隐藏,再说在林杰斐的面前,更是没有这个必要。 林杰斐不是喜欢争口舌的人,他从小命运算得上坎坷,凭自己的努力和争气当上了临国的南王,意气焕发自然有,却不想一切毁在了赵元崇的手中。 可就算赵元崇不因李墨染之事攻打临国,他还是会对临国下手,天下大乱,哪个国家不想一统天下,只是召国实力最强而已。 这是命运,可林杰斐不认为是命运。 其实他可以逃走的,逃到了这座岛屿,湖困住了赵元崇的时候,他有机会逃走,甚至天涯海角,不让赵元崇的人找到。 但是,他不甘心,他的骄傲也不允许他就这么逃走,所以他要拼死做最后的挣扎。 那么结果会怎样呢? “墨染说,他最喜欢喝这样的茶,召国陛下可要喝喝看?”林杰斐给赵元崇拿了杯子放好,又准备给他倒茶,只是倒茶的时候顿了一下,“不知道我倒的茶,召国陛下敢喝吗?” 这话是什么意思? 赵元崇微笑:“的确是不敢喝。” 林杰斐脸色一僵,没想到赵元崇会直接这样给他难堪,但是无妨。他收回手,自己倒了一杯:“先干为敬。” 赵元崇看着他,也不在意他什么脸色。 临国都要被他们召国灭了,他现在是来取林杰斐的命的,他们是你死我亡的仇人,对于对方的看法,谁都不会介意。 “想想不久之前,我们还一起为攻下了清国庆祝,却没想到现在是敌人了。”林杰斐道,“召国的皇帝啊,你果真了不起,十八岁能做到这一步,怕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南王过奖。”赵元崇可不认为林杰斐在这个时候还有心情恭维他,夸奖他。 “陛下不必自谦。”林杰斐接着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召国的强大快得众国都没有反应过来,而这一切的首功者,莫过于李墨染。” 这一点,赵元崇承认:“不错,之玉首当其功。” “所以我在想……”林杰斐顿了一下,慢慢的他眯起眼,“是不是可以这样传说,得召国齐王者,得天下?” 赵元崇心猛地一紧:“你这话什么意思?” 看着赵元崇的反应,林杰斐嘴角勾起一个若有所思的笑容:“难道不是吗?天下人可知,其实得召国齐王者才得天下。” “朕听不懂你的意思?”赵元崇沉下脸。他不知道林杰斐在打什么主意,但是有股不好的预感。 “陛下不懂,我慢慢跟陛下分析分析。”林杰斐不急,在他看来,既然赵元崇想装,他就陪着他装,“我仔细想过,召国的力量是从十一年前,开始强大的,而那个时候的李墨染才五岁,五岁治理了水坝,提出了粮米计划,或许在更早之前,召国京城就在传安国公公子三岁能作诗、能通歌赋,但是真正让李墨染名扬召国的是那次的水坝。而陛下你,本是召国名不经传的太子,召国的朝廷是在宇文霆的手中,却也是李墨染出现之后,陛下开始脱颖而出。 后来,你父皇把李墨染指婚给你,并封他为与帝一字并肩王。 召国是从那个时候之后,成为了天下第一强国。其实我临国一直有在暗中培养力量,当天下传召国为天下第一大国的时候,我并没多大的在意。直到现在,一败涂地之后才知道,召国的强大已经超出了其他列国的想象。 但这一切,都是归功于你们召国的齐王李墨染的。所以,得召国齐王者得天下,这是有依据的。” “之玉的确才华横溢,虽然你废了他的武功,但并不能废了他的才华。”赵元崇道。 “陛下明人面前不说暗话,你不想承认,我也不在意。而今这里只有你和我,不管你承不承认,也都不重要,我只是问陛下一句,如果我得到了李墨染,临国能得天下吗?” “我看你是疯了。我以为名扬天下的临国南王是个人物,现在竟也做起这种梦了,临国……马上就要没了。”也许在余铮的攻打下,已经没了。 “就算临国没了,难道就不能再还回来吗?”林杰斐反问。 林杰斐当然没有疯,赵元崇虽然在这么说,但不会真的以为林杰斐疯了,那么他说这些话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如何个还法?”赵元崇问。耐心在心底慢慢的消磨,只是没有表现出来。 “我方才不是说了,得召国齐王者得天下,只要得到了李墨染,临国会回来,天下会回来的。”林杰斐说完,哈哈大笑了起来。 赵元崇不是听不懂林杰斐的话,他想让林杰斐把话讲得坦白点。而从他的这些话中,赵元崇听出了端倪,林杰斐引自己到这里,目标却是之玉。 之玉…… 赵元崇猛地站起。 “陛下要走了吗?”林杰斐挑眉问。现在走,不是来不及了吗? 赵元崇不语,锐利的双眼盯着林杰斐。 林杰斐跟着站了起来:“那场雪中战役,我临国虽然只剩下了二分之一的兵力,但是这二分之一的兵力,会如此不济吗?让你们召国沿途追杀?本王不过是化整为零,借用每一次战役的失败,把士兵们分散走了,只是你们没有发现。而分散的士兵,会在本王亲信的带领下,转道去你们召国的后营。目标……能助本王得天下的墨染。” “你找死。”名扬天下的林杰斐,不会如此简单就输。虽然赵元崇一直这么想,他也以为林杰斐引自己到这里,肯定有什么阴谋,却是没有想到,他的阴谋又一次朝向了之玉。 杀了眼前这个人,他非要杀了他不可。 这一次的之玉,不会再有意外了。 赵元崇坚信。 “想杀我吗?”林杰斐笑了,“这里都是我的人,召国年轻的陛下啊,你太轻敌,也太自负了。” “是吗?”赵元崇拔出剑,“朕不会杀了你,朕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哦?”林杰斐不屑。 “一,你不该动之玉;二,你还是不该动之玉。” 第33章 胜败成定局 赵元崇说完,剑刺向了林杰斐。 “你这是不自量力。”林杰斐闪开,与此同时,藏在暗中的杀手突然冲了出来,把赵元崇围住。“我说过,明年的今日,就是你的忌日。赵元崇,你太自负了。明知道我不会就此罢休,你却还要来。” 而林杰斐利用的,就是赵元崇的这种自信。 “是吗?”赵元崇冷笑着勾起唇角,他有恃无恐的看着林杰斐,“就这些人,你妄想从我手中逃走?” “逃走?”林杰斐觉得,这是他从出生为止听到的,最好笑的笑话了,“是你妄想从我手中逃走。” “是吗?” 林杰斐转过身,不去看赵元崇了,他挥手:“杀了他。” “是。”得到林杰斐的命令,所有的杀手朝着赵元崇冲去。 而门外,端礼等人等得太久了,等得不耐烦了。但是守门的侍卫还是不让他们进去。 “打吧。”郑晖年也有些担心,虽然他知道赵元崇不可能出事,因为有斑斓在,但还是不放心。 “嗯。”端礼早就想打了。 而他嗯声才落下,突然城墙上出现了很多弓箭手,全都拿着弓箭对着他们,而他们身后又冲出一批人,一个一个凶神恶煞,一看就是训练有素的暗杀者。 “我们这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郑晖年难得说得出这么一句有学识的话。 “晖年,原来你学识也挺好的。”端礼眼睛一亮,露出洁白的牙齿夸奖。 如果情况允许,郑晖年一定一拳把他打飞。 “看样子林杰斐要我们死在这里,对付我们都这般手笔,对付陛下肯定更不会留情,两位将军,这里交给你们,我要闯进去保护陛下。”风平道。 暗卫的职责只保护主人,更何况对方还是召国的帝皇。 “嗯。”如果不是要解决外面的这些人,郑晖年也想进去保护赵元崇,“这场恶战不会简单,小心。” “你们也小心。”风平说完,身影飞上城墙。 顿时,数十支箭朝着他齐发。 “队长。”其他的暗卫同时跟上,“我们挡住他们,队长你先去保护陛下。” 风平点头,剑挥开射来的箭,同时将箭砍断,反手一挡,那断了的箭射进了弓箭手的胸口。扑通……弓箭手从城墙上掉了下来。风平借机飞身而入。 只是,当他进了院内,照着打斗声找到赵元崇时,一向杀人不眨眼的暗卫队长,他吓到了。 满院子的尸体,刺鼻恶心的血腥味,甚至有些尸体的内脏也被打了出来。 而这些尸体,不是人打的,而是蛇,一条十几米长的五彩斑斓的蛇。 听到有人靠近的声音,斑斓回头,血红的双眼没有温度,风平觉得自己全身都绷紧了,这样的斑斓,从未见过。 此刻的斑斓,尾巴摇曳,身体支起,蛇信子示威的吐着,它就像……张扬的龙,难怪说,蛇是地上的龙。 风平觉得,只要斑斓冲过来,自己肯定没有逃生的可能。 看到是熟人,斑斓又回头,接着它尾巴一扫,一具碍眼的尸体被它扫到了另一边。 紧接着身体冲了过去,最后一名杀手,被它一口咬断了脖子。那杀手的头掉了下来,滚到了风平的脚边。 冰火双灵蛇,一物克一物,如同水火相克。 如果说冰灵神是善良的神兽,能救人。那么火灵蛇绝对是煞星,杀人的工具。 只是,陛下从不用斑斓杀人,今日肯定情况危险,否则陛下怎么会?风平在这里没看到赵元崇的影子,心里更加担心了。 是的,赵元崇从不用斑斓杀人,底线也只是伤人。一则,赵元崇光明磊落,就算赢,也要靠自己的本事,赢得堂堂正正。二则,斑斓不是工具,李墨染把五彩当孩子般的宠着,而赵元崇把斑斓当朋友。 朋友不是用来杀人的。 虽然他们之间的羁绊跟李墨染和五彩不同,五彩对李墨染有依赖性,如同孩子对大人般,在五彩的心里,李墨染就是那个看着它长大的迹礼,但是斑斓对赵元崇没有依赖性。迹傲把斑斓送给了李墨染,李墨染再送给了赵元崇,斑斓可以走的,却选择留下,对它来说,跟着谁都一样,只有迹傲是不同的。 这是斑斓最初的想法。后来跟着赵元崇两年了,从最初的谁都一样,到现在的赵元崇是主人,想法的改变,意味着它们信任和在乎的程度也不同。 在它们蛇的心里,没有朋友,只有同类和主人。 但是在人的心里,是有朋友的。 它们眼中的主人,等于他们心中的朋友。 斑斓解决完所有的人,马上去找赵元崇,它和赵元崇心意相通,只凭感觉就能找到,而风平马上跟上。 林杰斐看着赵元崇,双眼布满了血丝,他大口大口喘着气,身上的伤痕七七八八。他怎么也想不明白,赵元崇是怎么毫发无伤的从他一手培养的杀手的围攻中脱身出来的? 赵元崇嘴角勾起嗜血的笑:“亡国之君,我以为你会以身殉国。”他的声音低沉,讽刺,却又冷酷。 “你……你到底……”林杰斐喘着气,他想问,你到底是谁,却又觉得这个问题可笑。赵元崇的武功之高,超乎了他的想象。这个才十八岁的青年,何以有这样的武功? “南王不是调查得很清楚吗?我从小母后难产而亡,父皇对我漠不关心,我是由皇祖母一手带大的。但是南王不知道,这样的我生平最大的愿望,就是为我的母后报仇,所以我拼命的练武功,拼命的练武功。”赵元崇一边说,一边走向林杰斐。 赵元崇每走近一步,林杰斐就后退一步。这个看似痞子般的青年,骨子里藏着无情的杀戮,只是被他很好的伪装了起来。也许平日里他的笑,也是带着残忍,只是没有人发现。 嘶嘶嘶嘶的声音响起,接着林杰斐的眼睛突的睁大。只见,一条庞大的蛇由远及近的爬来。蛇身有十几米那么长,全身是五彩斑斓的颜色,蛇眼阴冷,对上一眼都让人寒从心起。 蛇爬到赵元崇的身边,在林杰斐期盼着蛇能一口吞下赵元崇的时候,蛇却出人意料的趴在了赵元崇的脚边,但它的身体围成了圈,把赵元崇围在了里面,这是一种保护的姿态。 林杰斐颤抖着声音问:“这条蛇,是你养的。”这已经不是问了,他几乎能肯定。 “陛下,您没事吧?”风平也紧接着到了。但看到赵元崇无恙,他放心了。 “嗯,他们呢?”赵元崇问风平,眼神却看着林杰斐。 “在外面对战。”风平道,“属下担心您的安危,先闯进来了。” “这里无碍,你去助他们。”赵元崇道。 “诺。”斑斓都解除了镜花水月,当然不会有问题,见识了斑斓的杀伤力,风平毫不怀疑,瞬间离开。 后山,再次剩下了林杰斐和赵元崇。 “南王,你倒是再告诉我,今日是你的忌日,还是我的忌日?”赵元崇问,虽是满身的杀气,声音却是带着笑。 嘲笑。 “我也是没想到堂堂召国的国君,竟然养蛇这种阴险的东西,而且还利用它来伤人。”林杰斐道。 “哈哈哈……”赵元崇大笑,“这不过是你的狡辩之词,今日你我如果立场对换,南王还会这么说吗?” 接着,斑斓在林杰斐的眼皮子底下,慢慢的变小了。 “何况我想杀你,何须用它,而且……它不是阴险的东西,它是我的朋友。”话落,赵元崇不给林杰斐说话的机会,直接取他的命。 林杰斐没有抵挡的时间了,赵元崇的动作太快,而且就算那条蛇变小了,他还是小心防备着。 直到,赵元崇的剑指着他的胸口。 “其实南王的算盘错了。”赵元崇的剑刺了进去,“今日不是你的忌日,也不会是我的忌日。” 第34章 五彩是英雄 林杰斐以为自己会死的。 可是紧接着一股钻心的痛传来,却不是赵元崇的剑刺进了他的心脏,而是赵元崇直接挑断了他的手筋和脚筋。 “你……你……”林杰斐瘫倒在地上,痛得说不出话。 “我说过,今日不是你的忌日,也不会是我的忌日,而要把你的忌日放在哪天,是我决定的。”赵元崇泛着冷酷的笑,“我是你的主宰。” “你就不怕……不怕齐王出事吗?”李墨染是现在,他唯一能掌握的筹码。只要抓到李墨染,临国就有希望。 哈哈哈……赵元崇狂笑:“你知道吗,我身边的斑斓,就是你刚才看到的那条蛇,其实是双生蛇,一条在我这里,而另外一条在之玉的手中。所以,只要之玉不愿意,根本没人伤得了他。” 而之玉的脾气,他自是清楚的,就算赢,也要赢得堂堂正正,所以之玉从不用五彩伤人。可人是有底线的。 “陛下。” “陛下。” 端礼和郑晖年等人已经解决了外面的人,不过风平已经把赵元崇在里面的情况传递给他们知道了,只是亲眼看到,他们还是惊讶。他们一直都知道赵元崇的武功很高,却是没有想到,能把林杰斐伤得这么彻底。 废了林杰斐的武功,却不杀了他,这比杀了他还要狠。 “把人带走,即刻就走。”赵元崇虽然在林杰斐这里说得自信,自信李墨染不会有事,可是关心则乱,担心不已。 “诺。” 只是,当众人来到海边的时候才想起,他们的木舟,早已被飘走了。而之前载着林杰斐等人来的船,竟然也找不到了。 “我做过最坏的打算,如果我在这里输了,我是不会放你们离开的。”林杰斐道。 “什么意思?”赵元崇眯起眼,有种不祥的感觉。 呵……呵呵呵呵……林杰斐疯狂的大笑,什么意思?“意思就是今天是你的忌日,也会是我的忌日。” 是要同归于尽。 可要如何同归于尽,林杰斐不会说。 “放屁,就你这个样子,还能决定我们的生死?”端礼不信。 可是赵元崇信了。 这里一定还有他们不知道的危存在,但是是什么样的危险,可以让他们同归于尽?赵元贤暂时想不到。 “马上准备木头,我们要赶快离开这里。” “诺。” 砍木头造船需要时间,但是林杰斐的计划里,如果他输了,就不会给别人时间准备机会逃跑。所以当端礼等人准备去砍木头的时候,只听见轰隆声响起,顿时山崩地裂了。 这是什么? 众人面面相视。 “好像什么烧焦的味道。”风平道。 “不好,你们看,那边的山林倒塌了。”端礼大声道。“地在晃动,要地震了吗?” 赵元崇眯起眼:“大家后退。” 这突然响起的震天声音,这突然倒塌的山林,这突然晃动的地面,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什么样的力量造出了这样的声音?还是,这就是林杰斐所说的同归于尽? 砰……砰…… 紧接着,有更多的声音响起,更多的树木倒下,地面也晃动得更厉害了。 “这不是地震。”赵元崇看向林杰斐,这是林杰斐埋下的陷进。他在地底埋了东西,那东西爆炸了,所以才会造成了山崩地裂的晃动。 什么东西爆炸了? 炸药在这个时代,还没有出现。 林杰斐埋在地底下的,就是后世研究出来的炸药,只是林杰斐研究出来的炸药只有那么一点点,根本来不及放到战场上,赵元崇便向临国宣战了。 这座岛屿崩裂得很快,快得大家什么都不能细想,就这样往湖中心沉了下去。 “不好,岛屿沉了,但是造成的漩涡太大,大家小心。”赵元崇一手抱着林杰斐,一手抱着一根树木。只要他有一口气在,就不能让林杰斐死。 林杰斐算计之玉,他不能让林杰斐死得那么痛快。 “放手吧,那么大的海浪漩涡,很快就会把你们全部卷进去,大家都会死在这里。”林杰斐断了手筋和脚筋,什么力气都没有。 海浪一波接着一波,一根根的木头根本无法载着这些人离开。他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海浪漩涡把他们全都笼罩了。 与此同时。 未子尘带领的人员,已经到了这个岛屿的面前,但是由于岛屿的突然崩裂,他们根本无法靠近。 “少爷,怎么办?”未子尘问李墨染。 林杰斐派去的人,根本动不了李墨染,五彩虽然从未杀过生,但是并不代表它不会,就算是救人的灵蛇,但是骨子里,蛇还是阴冷的动物。 解决完林杰斐的人,途中又和未子尘碰上。 李墨染皱眉:“大家远离漩涡,小心为上。” 就算他知道赵元崇就在里面,却不能让大家靠近。这么大的漩涡谁靠近都会有危险,他可以不要自己的命去救赵元崇,但是不能对这里所有士兵的命不负责。 “我去。”五彩的心声,传达给了李墨染。 “会危险。”就算五彩是水性最好的蛇,李墨染还是怕。赵元崇在他心中虽然重于一切,但如果用五彩去换赵元崇,如果五彩出了什么意外,他这一生都会不安。 “没关系的,而且斑斓也在,它也很危险。”五彩道。 对啊,斑斓是火性灵蛇,在水中,它是非常脆弱的。 “如果有危险,我会回来的。”五彩又道。 李墨染不能犹豫,赵元崇的命给不了他太多的时间去犹豫。所以,他点头了。镜花水月的咒术解开,李墨染把五彩扔向湖中,半空中,原本成为点的五彩突然变大了,十几米长的五彩斑斓的大蛇,在空中,如同彩虹一样的炫丽。 好美好美,大家看呆了。 “五彩,你要小心。”李墨染严肃的道。 “嗯。”它不会出事,也不会死,因为它已经知道了生离死别的寂寞,当初迹礼离开的时候,再也没有出现的时候,它是那么的孤独。如果它走了,李墨染也会孤独的。 五彩掉进了湖里,溅起了无数的水,水在空中如同开了花,更是漂亮了。 大家只能在船上等着,看着。看着五彩向着漩涡游去,等着五彩把他们召国最伟大的圣武帝给救回来。 等待是一种煎熬,在这煎熬的过程中,谁都没有发出声音。 船上的召国士兵,个个站得笔直。他们用满怀希望的目光,看着漩涡那边,他们没有放弃,也没有失望,只要五彩没有出来,他们的希望就还在。 漩涡,在渐渐的变小,五彩,还是没有出来。 原本的晴空万里,到现在,天边已经出现了晚霞。而那晚霞,在漩涡的背后,这是形成了最美丽的风景。 可惜,众人没有心情欣赏。 “漩涡……漩涡变小了,快没了。”有人喊了起来。 “快,船靠近。”李墨染下令。 漩涡变小了,没有看到五彩的庞大身躯。他们的船,渐渐的靠近了,而原本的漩涡已经不见了,直到船行驶到了出现过漩涡的湖面上,这湖面风平浪静,除了浮起的几棵树木,什么都没有。 众人的眼睛,慢慢的红了。可就算眼睛红了,他们都不敢眨,不是怕眼泪掉下来会难堪,而是怕眨了一下眼睛,会错过他们最想看到的一幕。 只是,任凭眼泪流了下来,五彩还是没有出现,他们最尊敬的陛下,也没有出现。 “少爷。”未子尘担心的看着李墨染。因为他知道,所有人就算再难过,也比不上李墨染。 “没事。”李墨染道,“五彩还是安全的。” 五彩是安全的,但是赵元崇呢?李墨染不知道。但是他坚信,坚信赵元崇不会有事,因为自己在等他。 第35章 天下统一了 “少爷,你快看。”突然,未子尘大声叫了起来,“你们快看。” 快看? 其实李墨染的眼睛一刻也没有离开过水面,只是未子尘指的方向,跟他自己看的方向,并不是同一个。 李墨染猛然转身,脚步太急切,身体差点向前冲。 只见前面的湖面上,五彩的身体已经浮现了出来,而它的身上趴着好几个人,几人之中,李墨染只看见了赵元崇,只有赵元崇。 心砰砰的跳,只有在这一刻,他才明显的感觉到了紧张,前所未有的紧张和心痛。 赵元崇仿佛感觉到了他的目光,他趴在五彩的身上抬头,船上白衣似雪的少年,那双漆黑的眼睛,热情激动又惊喜的看着自己。 其实这种视线,因为相隔的距离,赵元崇是看不清的,可他就是看清了。 之玉,他的之玉。 “快把他们拉上来。”李墨染回过神,赶忙叫人动手。 五彩的身上趴着的有赵元崇,而赵元崇拖着的有林杰斐。当众人看到林杰斐的时候,恨不得把他千刀万剐了。 林杰斐直到这一刻,才不得不佩服赵元崇,在那样的环境下,还是不放开自己,他们是你死我亡的敌人,可是赵元崇就算自己会死,也要拉着他,这种执着,这种毅力,绝非一般人能做到。 赵元崇之后,端礼、郑晖年、风平等人都在。 其实五彩找到赵元崇的时候,也同时找到了他们,因为赵元崇带着林杰斐,被卷进了漩涡里,而端礼、郑晖年、风平等人都是一人抱着一根木头,他们自然不会放任赵元崇有危险而不管,也因此,海浪漩涡才没有把他们刮得太远,才让五彩有时间找到他们。 砰…… 众目睽睽之下,李墨染把赵元崇抱住了。 “对不起之玉,我让你担心了。”赵元崇全身都是湿的,若是平时,他肯定推开李墨染,但是这一刻,他没有推开李墨染,因为感觉到了抱着他的这具身体在颤抖。他的之玉是那样的骄傲,那样的坚强,现在却在颤抖。 是自己让他担心害怕了。 “对不起之玉。”低沉的嗓音,在李墨染的耳边,一遍又一遍的道歉。 李墨染不说,只是紧紧的抱着赵元崇。 晚霞,天边消失了,整片湖,被黑暗盖上了被子。而召国的军队,在这黑暗下,往岸边行驶。 林杰斐被抓,余铮带兵攻下了临国,也就意味着天下的统一。 是的,和国、清国已经灭亡了。央国、寒国、洛国,早就站在了召国这边,而现在,临国、厉国、卫国全都被攻破了,所谓十国,只剩下慕国了,所以不用召国大军攻打慕国,慕国早就准备好了慕国国君的书信,慕国以召国马首是瞻。 也就是说,慕国不战而降。 慕国的书信,意味着天下真正的统一了。 召国,京城。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崇政殿上,文武百官高呼万岁。 从李墨染参加清国昌平王小王爷的满月酒,到后来召国攻打临国,这历经了一年的战争,终于结束了。 “众卿平身。”十九岁的赵元崇,在经历这些事情之后,更加的内敛成熟了。“观天下情况,央国、慕国、寒国、洛国,四国国君来信,请我召国统一天下,朕也有此想法。这一年来的战乱,央国和寒国为我召国出了非常大的力,朕想,若是一统天下,天下为一国,该如何定国号,还是以召国命名?” 这…… 众大臣面面相视。 在他们的心中,这天下是召国打的,当然以召国定位国号。可听陛下的意思,好像不是这么一回事。君心难测,就算是帝皇的心腹大臣,也不敢随便下定义。 “陛下的意思是?”端磊代表众臣问。 “朕知道你们的想法,你们觉得召国独大,一统天下自然以召为国号,可是这其中央国和寒国可是无条件的帮了我们,若是攻打临国的时候,央国和寒国站在临国那边,而今朕也无法坐在这里,尔等也没有机会在这里想着我召国是如何的大了。”赵元崇顿了一下又道,“天下一统之后,这天下已经不是召国的天下,也不是我赵家的天下了。所以朕的想法是,一统天下之后,国号为天,国家为天朝,从此,再无十国之分,天下百姓皆是天朝子民,尔等以为呢?” 天朝? 天朝? 在召国,赵元崇的话是绝对的,他认为如此,谁敢反对? “天朝好。”沈令言道,“天下人头顶同一片天,朝意为阳,天下人目视同一个太阳。天朝两字,便意味着天下一家,微臣赞同。” “微臣也赞同。” “微臣无异议。”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天朝,真正象征着天下人为一家的国名。 翌年,召国、央国、寒国、洛国、慕国,五国会议于召国越州召开,越州为五国最中心的位置。五国会议一致通过天下统一,国为天朝。从此,天下再无五国,天下人归为一国。 一国为天朝,天朝第一任皇帝赵元崇,尊称为圣武帝。此后,天朝的历史中,再无帝皇的尊称中,带着圣或者武。 天朝,圣武帝一年,赵元崇二十。身为他皇后的李墨染,被赵元崇封为圣文后,齐王封号亦在。 圣武帝,圣文后,一武一文,是天朝最美丽的传说。 天下一统,召国的京城改为天朝的帝都。 “虽然天下统一,但是原先央国、寒国、洛国、慕国的领地,该如何更改?”御书房内,赵元崇很是头疼。 “封为藩王?”郑探问。 “不行。”端磊否决了郑探的提议,“有原召国众藩王的前车之鉴,若是此时把四国改为藩王的封地,四国国君定藩王,那么实际上跟原来的四国没什么区别,而往后还要削藩,削藩可是一个大工程。” “老师所言甚是,而今天下统一,藩王不能设,我倒是有个想法。”李墨染道。 “殿下快说。”沈令言道。李墨染说的想法,往往能让大家耳目一新。 “天下统一,只有一个国家,意味着天下的律法也要统一。但是四国的子民已经习惯了四国的律法,所以首先在律法上,我们要作出调整。” “如何调整?”说到律法,作为刑部尚书的吕桦很有兴趣。 “郡。拿央国来举例,把央国划分为几块,称作为郡,其实形式上跟藩差不多,但是我们不设立藩王或者郡王。郡下面有州,也就说,管理州的为州刺史,管理郡的为郡刺史。央国如果划分为四块,那么有四位郡刺史,四位郡刺史直接向王负责。而王便是各国的国君,但是王的设立,只有一代。目前四位国君死了之后,王制度便废除,而到那个时候郡刺史直接向朝廷负责。”李墨染的提议,既保留了王权的统治,然这种统治,只有一代,说开了,就是为了四国的国君而设立的。 毕竟他们曾经都是一国之皇,如果要他们向赵元崇俯首称臣,就算表面上心甘情愿,但内心难免不会有其他想法。 而在他们有生之年,王不用向天朝皇帝负责,但是王所做的事情,不能违背天朝的律法。 “朕认为可行,众位觉得呢?”赵元崇对李墨染的提议是赞同的,就算而今天下统一,但是原先国君的权威,却是还应该留着,毕竟那么大的天下,那么广阔的领地管理起来,并非一朝一夕的事情。 “臣等认为妥当。” “臣等附议。” “众位没有意见,朕便召开第一届的天朝大会。” 第一届的天朝大会,是指天朝成立以来,第一次的全国会议,邀请人员为原召国朝廷三品以上大臣,原洛国国君以及洛国朝廷三品以上大臣、原央国国君以及央国朝廷三品以上大臣、原寒国国君以及寒国朝廷三品以上大臣、原慕国国君以及慕国朝廷三品以上大臣,这次会议的人数众多,会议地点,还是在越州。 第36章 来世之约定 越州有一栋楼,名为崇文塔,也称作为朝天塔,塔有九层,是目前天下最高的建筑物。 崇文塔内富丽堂皇不说,可容纳官员上万名。而且,每一层都只有规定的官员才能进入,其中最高层,也就是第九层,当今天下,只有六人可以进入。赵元崇、李墨染、杨子圣、韩倾云、洛国国君、慕国国君。 在这第九层里,还有个不成文的规定,里面的人都有平等的发言权。 崇文塔,顾名思义,崇为赵元崇,文为李墨染,召国齐王以才华横溢闻名。所以崇文塔,指的便是他们。 此塔是何迁风设计,表面看似一座塔,实际上也是一座塔,只是塔内隐藏的机关,除何迁风之外,只有赵元崇和李墨染知道。 天下虽然统一,但是难保其他国的人没有另外的心思,设在召国越州的塔,塔内的机关当然帮助的也是召国人。 “这是之玉的提议,而我也认同的天朝制度,你们且看看如何。”赵元崇把王权统治制度的拟稿递给他们。 王权统治制度,维护的是四国的国君,其实在天下统一,他们拥戴赵元崇为天朝第一任帝皇时,便已经有了醒悟,既然天下统一,赵元崇成了皇帝,那么他们四人已经不适合再称为皇帝了,所以王爷的封号,也是他们意料之中的。 虽然王权制度只维护了他们一代,但是在四国国君中,杨子圣没有子嗣,洛国国君和韩倾云又是极度自私的人,所以他们根本不在乎他们的后代会怎样。 “我没有意见。” “我也没有意见。” “我也是。” “既然大家都没有意见,我也一样。” 四国国君没有意见,那么王权统治制度成立。 王权统治制度是天朝成立以来的第一步律法。大致上的意思是一国五种制度,四国的百姓参照以前的各国制度,但是这种制度不能违背天朝的制度,而天朝的制度就是召国的律法。 召国的律法是召国强大的其中一部分,因为召国的朝廷很富裕,所以召国的律法基本都是以民的利益为出发点,而其他各国则不同,因为朝廷不富裕,所以那些国家的律法把朝廷和官员的利益摆在了第一位。 而现在,这些律法要重新制定,不得跟天朝(召国)的律法相抵触。 赵元崇和各国的国君一致通过了王权统治制度。同时,王权统治制度向各郡颁发。 废除旧皇,册封郡王,真正意义上的天朝,正式成立了。 同年下半年的冬天,天降大雪。 还记得当年召国攻打临国时那场大雪,被大家都认为是天灾的那场大雪,结果,赵元崇利用大雪实行了诱敌计。 没想到今年的冬天,又下起了鹅毛般的大雪。 金碧辉煌的天朝皇宫,被掩盖在皑皑大雪下,这白色的地毯,甚是华丽。而今的这场大雪,在众人眼里,不再是天灾了,而是瑞雪了。 李墨染靠在窗口,看着外面的大雪越下越厚,几名宫女在大雪中堆起了雪人,她们的嬉笑声在这庄严的皇宫,尤其热闹。 “在看什么?”赵元崇走进来,随手把身上的皮草披风脱了,雪花从披风上掉下来,在地上又马上融化了。因为房间里太温暖,就算开着窗户,里面还是充满了暖气。 李墨染没有武功,体力不似以前那么好,赵元崇怕他冬天会冷,所以整个寝宫都开了地龙。 李墨染回过头,对着赵元崇淡笑:“下朝了?” 李墨染从不上朝,只是赵元崇碰到朝廷中的事情,却是会和他商量,赵元崇他起得早,所以免了他上朝的必要。李墨染也乐得轻松,毕竟他懒散惯了,起得太早的确不喜欢。 “嗯,只是关于之前的清国、临国、厉国的问题还没解决,朝廷中众说纷纭,怕是连个点上的问题都没有谈到。”赵元崇每次说到朝廷的事情,总是头疼。那么多的官员,却是没有一个能说点有用的。 “也许,该换血了。”李墨染提议。 “换血?”赵元崇挑眉,“之玉有意见?” “现在天朝朝廷都是原先召国的官员,就算你心中有天下、有天下的百姓,但是他们的心中没有。在他们的心中,自己依然是召国人,所以他们的任何观点,都是以召国人的利益为先。”并非他们不好,只是根深蒂固的想法,想要改变,并非一朝一夕就可以的。 “那么你的意思是?” “即是天下,朝廷当然是天下人的朝廷,而非召国人的朝廷。朝廷该开放科举,对天下人开放,并要招不同所属国的人,这样,才能换来新的立场和观点,才更加有利于国家的统一。”李墨染道。 “不错,如果朝廷只是召国人的朝廷,那么天朝跟召国就没有本质的区别了。”赵元崇高兴了,“这件事交给沈令言去做,之前的科举也是他举办的,做这种事情,他最拿手。” “你总是这样欺负他。”沈令言怕是有的忙了。 “他有这个才能,不用倒是可惜了。”赵元崇不以为然。 李墨染只是带着笑,又看向窗外。 赵元崇来到他身边,双手圈着他的腰:“要过年了,明年之玉就十八了。”才十八啊,他们的人生,还很长很长。 “你也二十了。”李墨染靠着他的胸膛,时间过得真快,一晃间,他在这个世间,已经过了十八年了。 仿佛所有的一切,还只是发生在昨天。 许是这辈子的时间过得太快,当一切都成为定局之后,他会常常回想那辈子,在自己离开了之后,赵元崇是如何过来的。 “才二十而已,我还会陪着之玉走很长很长的一段路。天下这么大,我们都没有走遍,以前之玉的时间总是不多,想着如何打天下,如何助我打天下,但现在不同了,我们有的是时间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一起策马奔腾看夕阳,一起去草原,很多的事情都可以一起去做。”赵元崇开始幻想那样的生活,太美好太美好了。 “这天下的事情还有很多呢。”李墨染提醒。的确是的,那样的生活太美好,可是在他和赵元崇之间,这种美好是短暂的,不能长长久久。 “我听说,有些官员提议选秀的事情了?”李墨染突然转了话题。 赵元崇一听,顿时笑了:“怎么?之玉担心我会选妃吗?” 李墨染不屑:“陛下想多了。” “一点都不吃味?”赵元崇不信。 “一点都不。”李墨染十分肯定的回答。 “好吧,之玉如此信任朕,是朕的福气。”皇帝陛下的脸皮,果然比较厚,“但是我们都知道,我不会有子嗣。” “那么你打算怎么选择太子?”李墨染问。 “之前向临国开战的时候,之玉不是提议了吗?从赵家的子嗣中选择,帝皇之位,该是能者居之。”赵元崇从来不是武断的人,“只是赵家的子嗣也不少。” “让暗卫们花点心思就是了,反正孩子还小,指不定将来还有更优秀的孩子出现。”李墨染提醒。 “我这是急着想过我们的生活,不如年初我们去巡游吧。” “巡游?”李墨染倒是很久没这么清闲过了,“你想去哪里?” “原来的清国、临国的领地,总该去看看,这些领地都是直接被我们打下的,跟那四国不同。而且你不是说科举向天下公开吗?既然如此,就更该去看看。”虽然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可是在赵元崇的私心里,也是他和李墨染的天下。 “好。” “还记得那年父皇赐婚的时候,之玉说,我们要并肩看天地浩大。而今,浩大天地,尽在我们的手中了。我从未想过,这一天会到得那么快,可是到得太快,我又惶恐了,很怕一觉醒来,我们已经老了。”老了,意味着他们的生命结束了。 “所以呢?” “所以,我们再定下一世的契约吧。下辈子,不管谁先出生,一定要找到那个人。”赵元崇抱着李墨染的腰,紧紧的。这辈子已经不够了,他贪心了。 “好,下辈子,不管谁先出生,一定要找到那个人。” 第37章 南王的结局 天朝圣武帝二年。 天朝颁发新的国家制度,引起了天下百姓的关注。 首先,是前召国曾实施的粮库制度和皇商制度、银库制度,在天下各州实行,这三种制度,是真正的用之于民,为此,天下百姓是十分高兴的。 如果说,这三中制度让天下人的心,慢慢的团结了起来,那么新的文学制度,无疑让天下学子的心,沸腾了起来。 文学制度,在各州设立国子监。同时文学制度中说到科举制度,天下学子,都可参加科举考试,都可在天朝朝廷为官。 其实,天下统一,天朝成立之后,作为战败国中的临国、厉国、清国的百姓,他们是担心的。总觉得自己低人一等,但是天朝新颁发的制度,对他们来说,是迎来了希望。 这位帝皇并没有忘记他们、放弃他们,而是想办法让他们融入天下一家的天朝里。 内侍省。 “殿下。”张甬承正在内侍省的院子里啃瓜子,看到李墨染进来,赶忙起身,“殿下怎的有空来这里,是最近有大事发生?还是有什么案子要微臣去办?” 天下统一,刚刚经历过战争的天下,暂时是和平的。百姓们的生活开始有了新的变化,对百姓而言,天下谁当皇帝都没有关系,重要的是谁能让他们有好的生活。 李墨染轻笑:“需要你内侍省督主去办的事情,那必定是大事,给我打开重刑房的门。” “就这大事?”张甬承无语。 重刑房是内侍省关押最高囚犯的刑房,且里面关押的刑犯不需要向刑部、大理寺交代,也就是说,内侍省是帝皇的私人刑房。 而现在,这里关押的是赵元崇生平最痛恨之人,临国南王林杰斐。 重刑房里的环境其实挺好的,只是终日不见太阳,虽不见太阳,但里面很干净,也不潮湿。 刑房门打开的时候,林杰斐还没反应过来。他自从被抓,被关进这里之后,除了每天来送饭送菜的人之外,再无见过其他人。 所以当李墨染站在他面前的时候,他愣了很久,才反应过来。 “好久不见。”面对他有些恍惚的眼神,李墨染微笑道。 这个人,李墨染并不记恨。也许他对自己的目的不友善,但立场不同,他不过是站在自己的立场,做有利于自己的事情,而且他除了废了自己的武功之外,并没有对自己造成其他的伤害,所以对于身为敌人的自己来说,林杰斐算是仁慈的人。 但是这人让赵元崇讨厌,讨厌到连杀了他都嫌弃。 林杰斐在这里被关了两年,两年来从来没有人跟他说过话,久得他都快忘记怎么开口了。 好久不见,如同很久未见的故人般打着招呼,眼前的少年……不,眼前的青年已不再是两年前的少年了。 十八岁的李墨染,依旧是一身白衣,白衣袖边勾着金丝,明明是再简单不过的衣服,穿在他的身上,却是尤其的尊贵。 那张脸,比起两年前,成熟了。 原本的青涩和稚嫩已经全部的褪去,取而代之的是绝代的风华。 林杰斐静静的看着李墨染,在很久很久以前,他觉得这个人该和自己配在一起。自己是临国的南王,比临国的国君更加的威严,这个人有着名闻天下的才华,这样的他们,是天生的一对,而那个赵元崇不过是毛头小子,算得了什么? 可笑的是现在,自己是个废人,是阶下囚了,而这个人的光彩,却是越来越亮了。 “好……好久不见。”林杰斐慢慢的,才吐出这四个字。声音沙哑又难听,跟原先醇厚自信的声音,截然不同。 一个人的气质,一个人的气场,一个人的气势,一个人的自信,都离不开他背后的身份,背后的权势,背后的一切。 曾经名扬天下的临国南王,现在,也只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人,甚至连普通人都不如,他就像个乞丐,不,连乞丐都不如。 说出好久不见四个字,林杰斐觉得全身无力了。一阵阵的羞耻感,让他低下了头。现在,李墨染是高高在上的,而他需要仰视对方。 “召国在两年前一统天下了,改国号为天朝,赵元崇继位为天朝第一任帝皇,圣武帝。而今,是圣武帝二年。”李墨染给他介绍了外面的情况。 “两年了啊,原来已经过了两年了。”两年,七百多个日夜,他却是一个都没有看见过。林杰斐已经低着头。 “临国、清国、厉国、卫国、和国是战败国,直接归为我原召国的子民,而央国、寒国、慕国、洛国是附属国,国改为郡,国君封为郡王,但只保留一代,一代之后,再无郡王封地,国被分成州,天下……真正成一家了。”李墨染又道。 林杰斐微微失神,但是很快又释然了。 两年了,再大的野心和抱负,再坚强的意志力,被关在这里终日不见天日两年,也足够放下了。 天下一家,赵元崇做到了。那个被自己看不起的毛头小子做到了,或者应该说那个被李墨染信任的赵元崇做到了。 “你的武功,可有办法恢复?”伤害这个人,废了这个人的武功,终究不是林杰斐愿意的,原先只是想着减弱召国的实力,控制李墨染的行动,却是没有想到在知道这人想征战沙场的时候,自己会那么后悔。 是的,曾经很后悔。 “无法恢复了,而今不是战乱的年代,有没有武功都不重要。”李墨染反过来又道。 “墨染,你的心思隐藏得太好,看似平平静静,实则让人猜不出你在想什么。我想问你,如果我在赵元崇之前认识你,你会选择我吗?”林杰斐也不是纠结这个问题,只是现在他们之间,已经没有什么可聊的了。 曾经可以聊国家,聊天下,而今如果自己再跟他聊这些,不是让瞎子看字吗? “不会。”李墨染毫不犹豫的回答。 “我输在哪里?”为什么就算他们认识在赵元崇之前,还是不会。林杰斐自认为自己长相算好,身份也不低。 “不是认识时间的问题,而是你跟他是两个类型的人。你想要我,算计在先,你会算计我、利用我。可是,赵元崇不会,他对我的感情是纯粹的,他愿用天下去换我。而你,就算我们认识在前,你也会因为天下,而放弃我。”李墨染回答。 林杰斐仔细想了想,好像是的。天下和李墨染相比,在他心中不用犹豫,都是天下重要。他会用李墨染去换天下,却不愿意用天下去换李墨染。 所以他和赵元崇,永远没法比。 “能帮我一个忙吗?虽然今生,我无法回报你了。”林杰斐问。 李墨染点头:“你说。” “给我一个痛快,杀了我吧。”这样活着,已经没有意义了。他日日等死,却死不了,可悲的是,他连自杀的能力都没有。 李墨染摇头:“我不会做让赵元崇不开心的事情,杀了你,他会不开心。”李墨染拒绝的理由非常伤人,却又非常的诚实。 所以,林杰斐有些哭笑不得:“你如此爱他,将来他会三宫六院,会跟别的女人生孩子,毕竟他是一国之君,你能忍受吗?” 李墨染又摇头:“赵元崇说,帝皇之位能者居之,并非只有他的子嗣才能继承。” 这一次,林杰斐顿了很久,最后说出四个字:“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 帝皇之位,能者居之。 而这将会是天朝第一任帝皇,圣武帝生平的,最后一道圣旨。 帝皇之位能者居之。 而这道圣旨,被天朝的第二任帝皇,挂在了崇政殿上,当文武百官每日上朝的时候,只要抬头,便能见到这幅圣旨。 帝皇之位能者居之。也因为这句话,天朝的历史,经历了一代又一代,直到千年后,天朝才乱。而天下,才又分开。 第38章 倾霖的出现 韩倾霖的事情,李墨染一直记得,韩倾霖想报仇,为他父皇,也为他自己。 李墨染向韩倾霖承诺过,待天下统一的事情解决之后,他要如何对付韩倾云,他不会插手。所以韩倾霖会来找他,是李墨染意料中的事情。 天下统一,天朝成立。这期间,韩倾霖从未提起过这件事,因为他也知道这期间李墨染很忙,而现在,天下已定,因为王权统治制度,所以原先的洛国、央国、寒国、慕国的国君也开始积极的处理国事。 现在已经不存在四国,他们现在的身份是洛王爷、央王爷、寒王爷、慕王爷。 “你来了啊。”看着韩倾霖,李墨染微微一笑,“两年未见了,二王爷倒是改变了很多。”而今的韩倾霖经过两年的修身养性,游遍天下之后,跟之前有所不同。以前的韩倾霖看上去有些冷漠,但是现在倒是神情温和了很多。 李墨染对韩倾霖的称呼,还是没变,这是对故人的一种亲切。 韩倾霖的身边,还跟着一名男子,应该说是女扮男装的姑娘。李墨染心里了然,韩倾霖的改变是因为她吧。 “二王爷?”听到李墨染的声音,那女扮男装的姑娘一惊,她声音轻柔,有着一般女子的温婉,这样的姑娘性格较好,但是适合韩倾霖的。 “此事待我个人的恩怨解决完之后,再向你解释,可好?”韩倾霖知道这件事迟早要向她坦白,所以也不隐瞒。今日带着她来见李墨染,本也就做好了坦白的准备。 “好。”她一直都知道他是有故事的人,听他提起个人恩怨,她内心一痛。而这人又认识高高在上且名满天下的齐王,怕是这身份背后的故事,也很不简单。如此想着,她为韩倾霖觉得难过。 李墨染微微一笑:“这位是?” 韩倾霖介绍:“我的爱人,在一路巡游的途中相识,到现在的相惜相爱,齐王知道,我身边朋友极少,若说交情好的,大概齐王是唯一的一个,故带她来见见齐王。” 带她来见李墨染,是对她的认同。 李墨染的笑声加重:“如此是我有幸,很高兴认识姑娘。” “齐王……齐王言重了,对齐王久仰大名,这次见到齐王实在是……实在是有些受宠若惊。”那可是才华无双,智谋无双的齐王啊。而且他长相俊美,又待人温和。怎不叫人受宠若惊。 齐王是当今天下的奇男子,别说天下男人敬仰,就算是有些巾帼不让须眉的女子,也是对他向往极了。 “我与齐王有事要谈,你去御花园里逛逛可好?这皇宫的花可是聚集了天下间最美和最昂贵的花儿。”韩倾霖知道她紧张,所以为她找了理由,让她去外面走走。 “皇宫不光是花儿美,点心也精致。春梅,带这位姑娘去御花园好好的赏花,准备些可口的点心。”李墨染知道韩倾霖有话要跟自己说。 “诺。” 待春梅带着姑娘出去之后,寝宫里只剩下了李墨染和韩倾霖两人。 “这两年来,去过些什么地方?”李墨染问。 韩倾霖叹了一声气:“都是一些不起眼的地方,但是心却是很平静。这是以前在……这是以前从未感受过的。每到一个地方都入乡随俗,吃着大家吃的东西,过着大家过的日子。这是一种从未有过的满足,比以前锦衣玉食的日子,舒坦多了。” “人活着是一种经历,所谓经历,那就是一个过程,的确,锦衣玉食的生活,或者一直在皇宫里的生活,是算不上一种经历,算不上一种过程的。”李墨染道。 呵呵……“齐王年纪虽小,但是见识却多,而且齐王说出的话有种超越常人的说服力,让人不得不信,这原本应该是一种岁月沉淀出来的沉稳,可是按照齐王的年纪来说,不该有这种沉稳的。”韩倾霖说着,忍不住失笑了,“也许,这就是因人而异吧。”在韩倾霖的眼里,李墨染是幸运的,上天对这个人很眷顾。 无与伦比的智慧,良好的出生,俊雅的长相。不管是哪一点,都是上天对他的宠爱。 可是韩倾霖不知道,在别人眼中受尽上天宠爱和眷顾的李墨染,曾经经历过怎样的人生。那是被至亲至爱的人背叛,那是一种在心口割肉的疼痛。 只是,他撑下去了,也看透了。 撑下去和看透的唯一解药,就是那个原本他认为最痛恨的人,因为回过头来,他不禁在想,这个人给予自己的承诺,是不是也是一种期盼。于是,他开始等待,终于,他总算等到了,这个人给自己的承诺,是这世界上,最美妙的感情,也是最坚韧的真心。 “二王爷谬赞了,的确,我很幸运,上天对我尤其溺爱。”能让他重活一世,能不溺爱吗?而且还是他和赵元崇的这一世,把他上辈子的遗憾,全都弥补了。 甚至还带来他上辈子从来没有想过的希望,那就是在上辈子,他想过,期盼过,却从来不知道的身世,原来他也是正经人家的孩子,他的父亲是天下人皆知的神医。 所以这一生,李墨染很感激老天。 两人相视一笑。 岁月在流逝,人也在改变,曾经的冲动,曾经的幼稚,在岁月的洗涤中,已经慢慢的褪去了。 “你……我答应过你的事情,我从来不曾忘记。”顿了一下,李墨染开口。“所以你的想法是?” “只要齐王不插手我和他之间的事情便成,这件事,我自己解决。”韩倾霖道,“今日来京城,只是单纯的来见见齐王,作为朋友。稍后我们便告辞了,也许今生,都不会和齐王再见了。” 李墨染蹙眉,从韩倾霖的这句话中,他猜出韩倾霖准备要做的事情,但是,李墨染没有问。 这是韩倾霖和韩倾云之间的私事,只要跟国家和赵元崇的利益没有关系的事情,他从来不是个好管闲事的人。 “你我相识一场,便是缘分,不管来日有没有机会再见,今朝有酒今朝醉,我们为今朝干一杯,权当我给你送行,如何?” “恭敬不如从命。” “来人,拿酒来。” 今朝有酒今朝醉。 上辈子的李墨染没有朋友,在这辈子倒是交了不少朋友,而韩倾霖,是他唯一的一个异国朋友。他们之间也有利益的牵扯,但是他们都分得很清楚,这样的朋友相交,没有压力。所以对于韩倾霖,如果他要帮助,李墨染不会犹豫。 喝了酒,韩倾霖和那名姑娘便告辞了。 李墨染送他们到十里亭,又想起了上辈子,自己送赵元崇,也是在这十里亭。 “保重。” “保重。” 李墨染站在十里亭,目送他们离开,直到他们的身影消失不见,李墨染还没有回程的打算。他来到十里亭旁,摸着刻着十里亭三个字的石头。 “知道这个亭的来历吗?或者建于哪年?”李墨染开口问。 未子尘摇头:“属下不是土生土长的京城人,从未留意过这个。” “我倒是忘了,连我这个土生土长的京城人都不知道,更何况你。走,回宫去,咱们去查查这十里亭的资料。”李墨染来了兴致。 只是刚回头,便看到赵元崇站在对面,微笑的看着自己。 岁岁年年,轮轮回回,最终回到了那一瞬间,那一个地方。 李墨染笑了,那一笑,甚是迷人。 迷乱了赵元崇的眼,生生世世。 “怎么来了?”李墨染走到赵元崇面前,国事繁忙,所以自己出来的时候也就没有跟他打招呼。 “心有灵犀。”赵元崇回答。 对于这个傲娇的帝皇,李墨染除了笑,还是笑。 “我们回家吧。”赵元崇伸出手。 李墨染点头,握住了赵元崇的手,两人十指相扣。 天上鸟儿飞过,鸟叫声很是热闹,地面上两人的影子,缠在一起……形影不离。 第39章 兄弟的谈话 韩倾云不是一个好的帝皇,但并非说他暴戾,说他不是一个好的帝皇,是因为他自私。可又跟其他不好的帝皇不同。比如有些帝皇不好是因为好色、贪钱、忠奸不分,可这些,在韩倾云的身上,全都不严重。 所以他不是一个好的帝皇,主要是他自私。 可自私的人没有错,毕竟没有律法规定,帝皇需要为百姓着想,也没有律法规定,帝皇必须要处处为别人着想。所以像韩倾云这样的人,活得自在,活得心安理得。 每个人都有自私的一面。 比如战王杨子圣,他也自私,他不在乎央国在谁的手中,也不在乎杨家有没有继承人,他只在乎离不落。 比如洛国的国君,他也不在乎他的后世会怎样,更不在乎罗家还有其他的子孙,他只在乎自己还是皇帝的一天,日子过得好就行。 所以,每个人的心中都有自私的一面。 但是却不能否认,他们也是好皇帝。至少在前两年战乱的时候,他们的子民没有受到波及,就算现在天下统一了,他们不是帝皇,可他们的百姓,日子还是照样的过。 也许有些人会说他们是卖国皇帝,可是这样的人毕竟少。 毕竟国家大事,国家谁做主,老百姓都不关心,他们关心的,只有自己当前的生活。 所以,这个帝皇的好或者坏,留给后世来评价。 韩倾云很清闲。 寒国本来就屁大的地方,经过之前四王爷和五王爷的造反,早就被他清理得差不多了,后来的寒国,就是他说了算了。 所以就算现在寒国成了寒郡,他成了王爷,这个地方还是他说了算。只要他没有做出违背天朝律法的事情,他还是土皇帝。所以,他的日子很舒服。 他也不会去折腾百姓,不会去折腾官员,只要他们把百姓管好了,他落得自在。 这样的寒国,百姓的日子,是越来越好了。毕竟挑战天朝的律法,谁也没有这样的胆子。 当韩倾云看到韩倾霖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愣了很久都没有反应过来,反应过来之后,也没有叫侍卫。这不是韩倾云的本色,若是平常,早就叫人来杀韩倾霖了。 反应过来之后,韩倾云却是淡淡的说:“你来了。”也许冥冥之中,他也想过,只要一天还没有找到韩倾霖的尸体,总有一天,他会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曾经和雍王一起的那一场仗,改变了韩倾云,那种意气焕发的仗,打得很痛快。那种不畏生死的仗,大概是韩倾云生平,最大的一次勇气了。 这种感觉,韩倾云如今回想起来,还是很痛快。 可是有生之年,大概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就算是现在,韩倾云想起那场仗的时候,还会叫人给雍王送点礼物过去,叙叙旧。 “恩,我来了。”韩倾霖道。 本是这世间最亲密的兄弟,却又成了不共戴天的敌人。 他杀兄弑父,走上九五至尊的位置。 他无心九五至尊的位置,却因为成了太子,被他追杀。 他们两人的命运,真是讽刺。 “你回来干什么?我都不再追杀你了,回来送死吗?”韩倾云问。他觉得韩倾霖不自量力,回到这里来送死,这寒郡都是他的天下,所有的人都是他的亲信,他以为还有谁能帮他吗? 更何况现在没有皇帝,也不存在太子继位的问题了。 天下,已经变了规则。 所以,韩倾云根本就不怕。 就算现在的寒郡百姓知道他杀了自己的父皇、自己的兄长,那么又能怎样? “你杀兄弑父,难道一点悔意都没有吗?”韩倾霖问。韩倾云的想法,他简直无法理解。 “没有,那个位置很高,所以必须要有很多的东西垫底,我才能走上去,否则就坐不到。”韩倾云回答,从来没有后悔过,而且现在的日子,他很舒坦。 “你禽兽不如。”韩倾霖沉下脸。 “随便你怎么说,每个人的追求不同而已,如果你今天只是为了跟我叙旧,我欢迎你,如果是为了训话,我会杀了你。”韩倾云道,“活到我现在这个样子,我也知足了。皇帝做过,一国之君也做过,你说我还有什么好怕的?还有什么好追求的?反正这天下,我没这么大的野心。”而且就算有野心,他也实现不了。 韩倾云不做不切实际的梦。 韩倾霖不喜欢他那股自私的劲,可是人都是自私的。韩倾云杀兄弑父,但他……不是一个昏君。现在的寒郡在他的管辖下,比以前好。 或者说寒国在他登基之后,也比以前好了。 以前皇子们争储厉害,谁也顾不到百姓的死活,但现在没人跟他争,他就有心在百姓身上了。 可是杀兄弑父啊。 杀兄不关韩倾霖的事情,他和大王爷没兄弟情。但弑父这种事情,他怎么能做。 “你说我禽兽不如,你觉得我不如在哪里?我杀了大王兄?就算他不是死在我的手中,老四老五继位,他一样会死,我也一样会死。对了,杀兄这种事情,也是齐王给我的提醒,如此,你还要杀齐王为大王兄报仇吗? 我有私心不假,齐王的野心更大,他利用我,我知道他利用我,可我就是给他利用,因为给他利用,我能当寒国的皇帝,对我来说,又何尝不好?你口口声声说我这个不好,那个不好,其实说到底,你只是不服气,不服气一直被你们看不起的我,当了寒国的皇帝,过得比任何人都舒坦。 韩倾霖,说到底,你也是自私的人。”韩倾云大笑,笑声冷漠又讽刺。 说到底,谁都是自私的人。 韩倾云的指责和讽刺,韩倾霖无法反驳。 李墨染在中间占了什么样的位置,他很清楚。可是,他的怨,却都算在韩倾云的身上。真的是怪韩倾云杀兄弑父吗? 面对韩倾霖的沉默,韩倾云倦了:“你走吧,好好找个人结婚生孩子,韩家以后,也许要靠你了。” “你什么意思?”韩倾霖眯起眼。 “没什么意思。”韩倾云挥挥手,不想说了。 韩倾霖其实不是来杀韩倾云的。否则,他不会选择这样的时间出现,他看了寒国……寒郡的很多地方,现在寒郡的百姓生活得很好,所以就算韩倾云的所作所为他不认同,但是他承认,韩倾云现在是个好的管理者。 韩倾霖闭上眼,他杀了韩倾云,他的爱人就一个人了,他现在有了牵挂有了想共度一生的人,所以,他也是自私的,他不想为了已经死了的人,赔上自己。 人就是这么奇怪,一味的指责别人的自私,可从来不想自己的自私。 韩倾霖看着韩倾云的背影,转身离开了。 不过在他转身的时候,韩倾云回头问道:“你不是来杀我的吗?怎么又不动手了?” 韩倾云的脚步顿了一下:“不管是作为寒国的皇帝,还是寒郡的王爷,你是个不错的管理者。”说完这句话,韩倾霖走了。 韩倾云挑了挑眉,有些意外,毕竟这是从韩倾霖口中说出的话,他们是敌人。 不过,韩倾云笑了。 他其实,真的没有什么追求,百姓的好坏关他什么事情啊? 他是个自私的人,自私的过自己的生活,他所求的,一点也不多。 韩倾霖从郡王府出来,其实那也是以前的寒国皇宫,看到在宫门口等着他的女子,他的眼神温柔了,心突然间,什么都放下了。 人活着,不就是想追求自己的生活吗?跟自己心爱的人,普通又幸福的过一生。 “我们成亲吧。”把女子搂进怀中,这是韩倾霖说过的,最温柔的话了。 “嗯。”女子点头,满眼的笑意。 从今以后,他是她的夫,她是他的妻。 幸福,其实很简单,只要懂得放下,学会珍惜。 第40章 储君的问题 天朝五年,洛郡郡王病逝,洛郡的王权统治制度废除。这是第一个废除王权统治制度的郡,天朝的百姓,和其他的郡,都万众瞩目着。 同时,洛郡郡王府被封。取代洛郡郡王位置的是郡刺史。郡刺史、总刺史、州刺史,都是天朝的官员,都要遵守天朝的制度。 同年,洛郡郡王府开放,但是被设为洛郡风景区,关于洛郡的历史,罗家的历史,都在郡王府内的藏书阁里。 很多百姓都不解,可能天下百姓都不解,为什么圣武帝没有毁去这些历史,但是,洛郡的历史记载,使天下的百姓,更加的尊敬尊重这位天朝的第一任帝皇了。 他有伟大的胸怀,他英明睿智,在百姓的心中,他便是神。 这一年,赵元崇二十三岁,李墨染二十一岁。 但是对赵元崇而言,天下百姓的评价,他并不在意。最近,赵元崇很心烦。在赵元崇说一不二的朝廷里,没有人会逼赵元崇选秀、纳妃、生子。更重要的是,逼或者劝赵元崇选秀、纳妃、生子,等于间接的在伤害齐王,这样的事情,天朝的官员,至少这一任的官员,他们做不出来。 天朝的官员,普遍都是往日召国的官员,而这些官员,基本都是跟着李墨染一路走来的,所以,他们更加不会如此劝帝皇。 “眉头皱的这么紧,谁又惹皇帝陛下生气了?”李墨染推门进来,本来是等赵元崇一起用膳的,但是竟然被告知皇帝陛下有事情要处理,不来用餐了。这对李墨染来说,是头一回。 若是以前,不用等李墨染派人来问,赵元崇早就乖乖的自己跑来了。 “之玉。”赵元崇见李墨染进来,赶忙招手,“你过来瞧瞧,这是暗卫送来的几个孩子的资料,我瞧着没一个好的,怎么都瞧不上眼。” “这么急做什么?”李墨染走到赵元崇身边,“你先把饭吃了,我瞧着看看。” “嗯。”赵元崇起身,把位子让给他,自己去一边吃饭了。 赵元崇手中的资料,一共有三个孩子,第一个是雍王世子,今年六岁。第二个是四王爷世子,今年四岁。第三个是赵元浩的儿子,今年也六岁。 雍王世子小小年纪,体格倒是不错,从小被雍王妃用药养身,又被雍王打小抓着练武,所以这身子骨很好,而且又比同龄人长的高出了很多。 但是……武功练好了,却没有雍王的头脑。 简单来说,不太聪明。 不太聪明四个字,是赵元崇在资料下的评语。 李墨染汗颜:“这雍王世子才六岁,六岁的孩子,又能有多少的聪明?” 赵元崇哼了一声:“朕六岁的时候可聪明了,哪里像这孩子那么糊涂?况且之玉六岁的时候更聪明,那是谁都比不得的。” 李墨染很想提醒他,自己是带着上辈子的记忆出生的,虽然是六岁孩子的身体,却是成人的思想了。但是估计他这么说,赵元崇又会拿自己做例子。 “昔日的端礼和晖年也达不到被你评为聪明的标准,而今不也是赫赫有名的将军,人总是会长大的,你这不太聪明四个字,下的太早。”李墨染提醒。 “咱们且看着。”赵元崇相信自己的看法。 第二个孩子是四王爷世子,自从李墨染向四王爷和四王妃透露过储君之事,这两人就觉得自己责任重大,所以才四岁的四王爷世子,被教的不错。小小年纪,书念的好,大道理小道理,也能说出点什么。 可皇帝陛下的评价是:书呆子。 “赵元谦的儿子哪里又有问题了?”李墨染问。 “作为皇帝,文韬武略,样样不能少,就算不及朕年幼的时候,也得有个像样的,但是元谦的世子,文的不错,武的就不信,简单来说,就是呆子,这样的储君,比不太聪明的储君,更没用。”骄傲的皇帝陛下,有忍不住自吹了一番。 李墨染有种想一掌拍死对方的冲动,但这种冲动还是被他的理智阻止了。 看了雍王的世子,赵元谦的世子,还有一个赵元浩的儿子。 赵元浩的儿子从暗卫的调查来看,倒是不错。至少在李墨染看来是不错的。 六岁的孩子,因为从小在乡村里长大,十分的亲切,小小年纪,为人也谦和。赵元浩文武双全,虽身上流着前朝的血脉,但是他更清楚自己是赵家的子孙,所以他恩怨分明。而他的孩子在他的教育下,既礼貌又聪明。 这样的孩子如果养在他们的身边倒是不错。 只是……赵元崇在这孩子的资料里,打了一个问号。 “这个孩子,也在你考虑的范围里?”既然让暗卫查了赵元浩孩子的资料,想必赵元崇也考虑过把赵元浩的孩子加在储君的名单里。 “我说过,我要找的是有能力的孩子,有仁君和贤君的风范,也有雷厉风行的手段,就算这个人将来想要改朝换代,我也不在乎。之玉,改朝换代,是将来肯定会经历的过程,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历史上没有哪个朝代,能永久。而主要在于改朝换代之后的帝皇,是个什么样的人。所以,对于储君,他甚至可以不是赵家的子孙,毕竟你我没有孩子,所以对我而言,不是我们的孩子,那么是谁都没有关系,只要这个孩子,是我看中的继承人。”他们没有孩子,那么他们打下的江山让谁继承,又有什么区别呢? 赵元崇的想法是非常直接,也非常简单的。 而他的想法,李墨染懂。 有没有孩子对他们而言,根本就不重要。 他们在认定彼此的时候,就知道他们都不会有孩子了。那样骄傲的赵元崇,那样骄傲的李墨染,他们之间,是不会允许有第三方的存在。 若是真有一天,出现了第三者,他们不会给对方后退的机会,会的,只是彼此的决然。 爱,其实就是这么一回事,你若爱我,就要一心一意。 “元浩的孩子各方面都不错,但是,我还有些顾忌。”赵元崇坦诚,“我不怕三公主的孩子将来会为了洛国反天朝,反赵家。召国和洛国并无仇恨。但是元浩的孩子,我有这方面的顾忌。” 李墨染沉默。 赵元浩的孩子,跟三公主的孩子是不同的。 就像恭王和赵元浩的不同一样。 赵元浩尚且能恩怨分明,知道自己身上虽然流着前朝皇室的血,但是同样,他现在是赵家的子孙,可是这一点恭王却不清楚。如果恭王能清楚,就不会造反,赵元浩和他姐姐又何苦隐姓埋名? 而就算赵元浩的孩子再出色,朝廷百官也不会同意让他的孩子来当储君。毕竟,恭王是逆贼。 “既然是不可能的,又何必在意。”李墨染随手把关于赵元浩儿子的资料,扔进了火炉子里。 “也是,既然是不可能的,又何必在意。”赵元崇吃好了饭,让人把东西撤了。忽的,他见李墨染的头发有湿,方才没有注意,这会儿才想起,“外面下雨了?”却没有听到下雨声啊。 李墨染摇头:“只是一些雪花在飘。” “又下雪了?”赵元崇一愣,接着忙来到窗边,果然,雪花在飘。 “又?”李墨染听着好笑,“上一次下雪,已是一年前了,转眼间,已过了一年了。” “一年了。”赵元崇转过身,背对着窗户,双眼看着李墨染,看着他清俊的脸,在火炉火光的映衬下,有着过分撩人的红晕,不禁笑了,“跟之玉在一起的每一天,都觉得像是昨天一样。”所以这下雪,也犹如是昨天才下过的一样。 “陛下老了。”李墨染跟着也笑了。 老了吗? 二十三岁的赵元崇,还是人生最璀璨的年纪,但是如同李墨染说的那样,他们之间似乎真的感觉老了。 不是岁月的流逝,也不是心态变老了,而是他们之间,放佛已经在一起很久很久了。 第41章 之玉,等我(全文完结) 每个人的一生中,总有遗憾和梦想。 赵元崇的一生,却是没有遗憾,也没有梦想。但是,他有愿望。他的愿望是下辈子,下下辈子,生生世世,他都想和李墨染在一起,以天子之名起誓。 李墨染说,他们的爱,是在上辈子开始的,当李墨染的生命走到尽头的时候,又回到了这里,把上辈子的遗憾,和还未实现的梦想,都放到了这辈子,所以李墨染把上辈子,重新走了一回。 那么,赵元崇心想,只要他善待天下百姓,令天下统一,让他们免于压迫、剥削,等他走到生命的尽头时,他向老天请求,老天是不是也会怜惜他,给他一次机会,让他和李墨染再爱一回的机会。 这是赵元崇在知道李墨染口中的上辈子之后,一直在想的问题。 “在想什么?”李墨染午夜醒来,发现被窝里只有余温,而身边的男人,却是不在。等仰起身子,打算起床的时候,发现了那男人靠在床边。 于是,李墨染来到他身边问。 “想时间,想轮回,想命运,想老天。”赵元崇一连回答了四个想。 想时间过的太快,想轮回还有没有下辈子,想命运是不是命中注定的,想老天会再怎样的安排他们。 “就算时间流逝,我们之间一如当初。就算轮回转世,我们喝了孟婆汤也许就忘了彼此。就算命运天定,下辈子也是由天决定。就算老天厚爱,你多想,也是无用。” 李墨染是个理智的人,无论做什么事情,他都很理智。感情、天下,面对赵元崇,他虽然爱,但是也足够理智。 在理智方面,赵元崇不如他,也许是经历不同。 但是这不重要,重要的是,赵元崇就算没他理智,也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不会因私误公。 所以听到李墨染的话,赵元崇只是微笑。自己的想法,之玉不会懂。 其实,李墨染懂的。虽然他说的理智,可他又何尝不想跟赵元崇有下辈子、下下辈子,也许说爱太俗气,又或者,习惯了他,这个人的一切已经深入了他的灵魂。 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天朝第一任帝皇圣武帝和圣文后,便是如此。他们死于同一天,谁也不知道,他们中是谁先死的,只是待伺候他们的人发现的时候,帝皇和帝后,躺在床上,永远的闭上了眼睛。 他们的睡颜,那么安详。就算岁月带走了他们英俊的长相、高大的身躯,可是他们给天朝百姓的英明,却是永远的留下了。 圣武帝和圣文后死了之后,太监在床旁发现了一封圣旨。 圣旨上只有一句话:帝皇之位能者居之。 圣武帝死后,太子赵睿宇继位。睿并非那一辈的号,但赵睿宇之名,乃是赵元崇亲取的。赵睿宇是从小养在赵元崇身边的,由赵元崇和李墨染亲自教导,由未子尘担任他的师父,这是一个从气质到谈吐,完全继承了李墨染的孩子。 他从小坐在龙椅上,听赵元崇谈论国家大事。他从小趴在龙床上,听李墨染谈古今历史。这个孩子,把赵元崇和李墨染的优点,全都集中在了一起。 这个从小养尊处优,无比金贵的孩子,看到圣武帝和圣文后的尸体之后,第一次,当着内侍的面,痛苦了起来。 这一年,他才十八岁。 十八岁的太子,还没有纳太子妃。 圣武帝和圣文后是真心相爱而结合在一起的,所以对于这个太子,和爱人有着几分相似的太子,圣武帝从来不逼迫他纳妃。 是的,从那么多的孩子中,圣武帝选择了这个孩子,仅仅是因为这个孩子,和圣文后有着几分相似。就算不是他们身上的骨血,但是凭着这几分的相似,也足以让赵元崇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他的身上了。 除了圣旨之外,圣武帝还给太子留了一封信。 信中道:他和圣文后立衣冠冢,下葬于皇家墓地。 看到这封信的第二日,圣武帝和圣文后的尸体不见了。太子也不紧张,遵照圣武帝的遗愿,瞒着满朝的文武,为圣武帝和圣文后,立了衣冠冢。 直到前年之后,考古学家找到天朝皇族的墓地,打开了圣武帝和圣文后的棺木,才发现,这原来是衣冠冢,而和衣冠冢一起下葬的,还有圣武帝留给太子的这封信。 于是,千年后的今天,考古学界引起了震撼。 那位颂扬千年的帝皇,他和帝后的尸体,到底在哪里? 安排好圣武帝和圣文后的后事,太子把圣武帝生平的最后一道圣旨,挂在了崇政殿。从此之后,圣武帝的一生,成为了传奇。而他的这道圣旨,是留给后世唯一的见证和遗物。 出自圣武帝亲笔的圣旨,那龙飞凤舞的字迹,显示了他狂狷的性格。自信,又睿智。 倒是圣文后留给后世又多了些,比如文学馆里他的诗词,比如律法典故里亲自修改的真迹,比如他的画……由此可见,在天朝成立之后,圣文后倒是成了个风雅的人。 但其实,他并不是一个风雅的人。 后世也曾对圣武帝和圣文后的死,有过参考。 如此相爱的两个人,是如何共死的? 或者,是谁先死了?另一个人再去相陪。 但是,不管后世如何猜测,这是一个谁也不知道的谜。而唯一知道真相的,就是当日值班的暗卫。可是,在圣武帝和圣文后一起去世之后,暗卫们也随之消失了,放佛他们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只有太子知道,圣武帝和圣文后的尸体,是被暗卫们带走了。 但圣武帝和圣文后,到底是如何一起去世的? 其实,是圣文后先死的。如同上辈子,李墨染死了之后,赵元崇抱着他的尸体,一直一直,都不舍得松开。只是上辈子,赵元崇还有很多很多的事情要做。而这辈子的圣武帝不同,他的人生,除了他的之玉,什么都不重要了。 所以,他选择了共死。 圣文后被废了武功,身体就算再调养,也没有圣武帝健康,这结果,他们早就知道,不管他们谁先走一步,另一个人,会马上跟上。 那一声之玉别走,变成了之玉等我。 上辈子不够,这辈子也不够,不同的是,下辈子,是圣武帝去追他的皇后,他的之玉,用他天子之名,用他一世的贤仁,去向上天交换,交换下辈子,他和他的之玉,再继续相爱。 眼前,放佛还能映出上辈子,李墨染和赵元崇在十里亭离别的场景。 那个时候,李墨染意气焕发的说,你想要攻进京城,只要有我在,那是不可能的。 那个时候,赵元崇狂傲的说:十年,你等我回来。 十年后,那个意气焕发的少年,已经变成满头白发的青年了,尽管容颜依旧,但身心疲惫。 而十年后,那个狂傲的少年,却是气势睥睨的男人了,尽管日渐英俊,但是身心不变,他说:我回来了。 从相识到相惜,再到相爱,他们相聚的时间很短,却足以让彼此知道,他们只要彼此。 两年后,他死了,他流下了生平的最后一滴泪水,他说:之玉,别走。 眼前,放佛又映出了这辈子,圣文后和圣武帝,在太后寝宫外,相见的场景。 那个时候,圣文后才四岁,看着圣武帝,就这么哭着扑进他的怀里。 那个时候,圣武帝才六岁,轻轻捧起他的脸,帮他擦着眼泪说:乖,不哭不哭。 七年后,帝皇下旨,赐婚于他们。 圣文后和圣武帝,并肩站在御书房外,他们许诺:要并肩看,天地浩大。 直到,他们的人生,走到了尽头。 这一生,他们无怨无悔。 只是,圣文后还是先一步死了。但是,圣武帝不会寂寞。 因为,他随即去陪他了。 这一次,他泛起了生平的最后一次笑容,他说:之玉,等我。 (全文完) 番外 之玉别走(前世) 作为一个有雄才伟略的帝皇,赵元崇向来说一不二。比如,他要立李墨染为后。 在召国的这场内乱里没有谁是叛乱者,赵元崇当年被贬去越州,文孝帝立赵元贤为太子。后来赵元崇带兵攻打回来,手中拿着的,也是文孝帝的圣旨。 没有人知道,这是文孝帝和赵元崇,最天衣无缝的一个计划。越州地势奇特,可以暗中训练兵马,在赵元崇被贬之前,文孝帝早已把关于他的身世,说的清清楚楚。所以文孝帝给了赵元崇一道圣旨,是空白的圣旨。 在赵元崇准备好兵力,有足够的能力对抗一切的时候,这道圣旨就出来了。空白的圣旨,怎么写是赵元崇的自由。 文孝帝要让他心爱的女人,用生命生下来的儿子,光明正大的当召国的帝皇。 半壁江山为聘,天地为媒。赵元崇牵着白发俊美的男子,一步一个脚印的走进崇政殿,立于龙椅前。他说:“这就是我的皇后,李墨染。” 低沉磁性的嗓音,性感又威严十足。十年的仗,使得这个男人的气势更加霸道。往日斯文外衣脱去,战场的血腥,带着肃然的杀气。高高在上的帝皇,目光如炬的看着下面的臣子。他不是在征求百官的同意,而是在告诉他们。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李墨染是个高傲的人,他满腹才华,精妙绝伦。最后却落得如此下场,如赵元崇所言,但凡赵元贤能珍惜李墨染,他和赵元贤的较量,谁输谁赢,还不知道。 但是,骄傲如赵元贤,他赵元崇睡过的人,他不会要。 所以结果……在十年前,就早已注定。 从赵元贤把李墨染,亲手推给赵元崇的那一刻起。 新婚之夜,举国同庆。 然……这是他们的第二次新婚之夜。 召国历史上的第一个男后,穿着男后的凤袍,风华绝代,乃天下第一美男。这人,本该如九天祥龙,如今,却是被折断了双翼,再也飞不起来。 赵元崇伸手,常年握剑的手,很粗糙。但是这种粗糙摩挲着李墨染下颚的感觉,却是带给人前所未有的安心。他挑起李墨染的下颚,两人面面相视。他们似朋友、也似情人。 噗嗤……李墨染笑了。温和柔情的笑,姿态万千。 “赵元崇。”他开口,整个召国,只有他敢这么叫赵元崇名字。大胆、肆意、骄傲。这就是李墨染,才华横溢的李墨染。 召国帝皇深情的看着眼前的人:“嗯?” 李墨染捧起他的头,十年前的誓言,犹在耳边。 他说:我喜欢你。 他说:你是我碰过的人,你的身上烙着我的印记,我是你的第一个男人。 他说:你能毫无顾忌的躺在赵元贤的身下吗? 他说:愿意跟我一起走吗?我圆你四海升平的梦想,再送你半壁江山。 十年后,半壁江山为聘,他们结婚了。 兜兜转转过了十年,原来,他还是嫁给了他。 “我喜欢上你了。”不为半壁江山,只为十年前的那句,你愿意跟我一起走吗? “我知道。”那日他凯旋归来,听到了他跟小童在说话,他说:如果有来生,他要助自己打下江山。他便知道,他等到了这个人。 多么才貌无双的一个人,而今,属于自己了。不管是身,还是心。 赵元崇的心在颤抖,是因为紧张。十年来,他打过大大小小无数的仗,却从没有像这一刻那么紧张。 李墨染按着他,躺在床上。他轻松的解开帝皇的衣衫,一件一件的脱落。今晚,是他们十年来,第一次的坦诚相对。 “之玉。”赵元崇抓住他的手。 “嘘,不要说话。”李墨染捂住他的嘴,“感受一下我喜欢你的那种感觉。我从来不知道,帮自己喜欢的人脱衣服,是这么兴奋的一件事。” 兴奋到全身的血液都在沸腾,恨不得从他的身体里流出来。 “赵元崇,要永永远远记得今天,我会完完整整的属于你。”他说的是真的,这样的自己,赵元贤不会要。而这样的自己,又怎会甘愿躺在赵元贤的身下呢? 十年如一日的思念,夜深人静时,想起他烙印在自己身上的每一处热量,都能把自己的身体燃烧了。 李墨染脱完了赵元崇的衣裳,欣赏着成熟冷峻的帝皇,优美无比的身材。看着他身上还没有消失的、或者永远也无法消失的疤痕,他的手,一处一处的抚摸过。 赵元崇感觉到自己的身上凉凉的,他原本紧闭的双眼,猛然睁开。是李墨染的泪水,一滴一滴的掉在他的身上。 “之玉。”心口一疼。 是该怪自己不该那么狠心,他们之间,错过了十年。 他以为战争无情,把他留在京城是最好的。却哪里知道…… “赵元崇,怎么办,我怕自己的时间不够,不够……”不够时间来好好爱你。 赵元崇直接扬起身子,把人抱进怀里。“这一世不够,那便要下一世。之玉,我会当一个好皇帝,来换取来生的机会,我是天子,天子一诺千金。” 李墨染笑着,却不说话。他埋在赵元崇的胸口,亲吻着他的胸膛,唇和心脏,隔着皮肤,如此接近。 从今天之后,他是皇、他是后,他是龙、他是凤,龙凤呈祥,比翼双飞。 赵元崇,但愿有来生。 洞房花烛夜,赵元崇从来不做柳下惠,就算要死,也要死的痛痛快快,更何况美人在怀而不乱,非男人也。 于是一个翻身,他把李墨染压在身下。 “之玉。”他开口,声音温柔缠绵。 李墨染挑眉。他们太熟悉彼此,也太了解彼此,只要赵元崇一个眼神,李墨染都能知道他想干嘛。更何况是用这样的声音,在这样的情况下。身体上的变化,更是敲击着李墨染的心。 “我有十年没有碰你了。” 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十年是三千六百五十个夜。曾经的夜夜缠绵,早已深入骨髓,这十年来,他忍的多难受。 “我有十年……没有碰人了。”他的后宫,从来都是干干净净的。 因为他知道他的之玉心比天高。 “你……” “我等这一刻,也等了十年。曾经日日做梦,梦中就是这样压着你,占有你,侵犯你,看着你恨我、怨我、说讨厌我,却从来没有一句是……你喜欢我。”那个时候,心有多疼。“我喜欢看你的眼睛,即便恨我怨我,我从来不移开,这双眼睛沾上欲念时,太美太美,仿佛在说,赵元崇我要你。” “你滚……” “呵呵……”赵元崇笑了,“之玉,我爱你。” 一见钟情的爱情,情非得已的利用,刻骨铭心的等待,到半壁江山的聘礼。十年,见证了赵元崇的真心,也见证了李墨染的真心。只是用了十年,这段时间太长了。 “我也爱你。”生生世世,只爱你。 两具修长的身体,结合在一起。 白发散乱,神情妖媚,召国皇后李墨染,国色无双。 然此情此景,是独属于召国帝皇赵元崇的。 天下十国,哪国的君王没有三宫六院。然召国帝皇的后宫,却只有一个皇后,龙凤同住一宫。 赵元崇在御书房批阅奏折时,李墨染在一边写书。 李墨染写的累了,身体不舒服时,赵元崇亲手熬药、喂药。 两年的恩爱,却挡不住岁月的无情,时间的流逝。 当李墨染闭上眼,永远沉睡在赵元崇的怀里时。召国历代最英明睿智的帝皇哭了,他抱着李墨染的尸体,颤抖着双手,却怎么也松不开。 他说:之玉,别走。 小说下载尽在https://www.256zww.com--- 256中文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