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重生之我不会在未来等你》作者:温茄茄 文案: 校园故事 内容标签: 青梅竹马 重生 搜索关键字:主角:夏茹,陆健行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活在当下 立意:认真生活,活在当下 ================== ☆、第 1 章 01 如果要用一个词来评价夏茹这个人,十有八九就是“天真”。 以至于有时夏茹听到天真这两个字就忍不住浑身鸡皮疙瘩都要起来。 二十岁之前,人们认为天真是一个褒义词;二十岁之后,人们认为天真是一个贬义词。 夏茹隐隐约约察觉到别人在评价他的时候,总是带着一丝轻蔑的笑,然而他无能为力,他并不知道问题出现在哪里。 最早开始出现这种问题的时候,是在他的十六岁,他刚刚升高一,上了市重点,家里爸妈恩爱,零花钱没有限额,生活富裕,像一颗冉冉升起的太阳,对未来充满希望。 然而人生就是非常奇怪,在突然的某一天,全班除了陆健行,竟然没有一个人愿意同他说话。他们看他的眼神鄙夷且轻蔑,虽然从不说他一个坏字,但总在刻意地回避他、落单他。 那时候的夏茹就觉得陆健行像他的救命稻草,似乎抓住就能大口呼吸。但这唯一的喘息机会也好景不长,高二上学期陆健行就转学走了。剩下的高中两年就像是一场磨难,那些一定要双人搭档、小组完成的作业只能等老师硬把他塞给某几个人,再等对方如施舍一般的面孔,趾高气昂或是装腔作势地安排,最后在碌碌中获得一个勉强合格的等第。 从那个模糊的时刻开始,好像人群就变成了一种恐惧。夏茹甚至不知道原因是什么,他平平凡凡地上过高中,勉勉强强的上了个重点本科,按照爸妈规划的路线选了最热的金融学,可是那时候好像已经来不及了。 他已经熟悉了驼背、熟悉了黑框眼镜、熟悉了唯唯诺诺的自己,他已经对社团活动、跨校联谊、甚至打工、实习,只要是与人沾边的事情都失去了兴趣。只要课业没有问题,他通常都是窝在寝室里面打游戏,至少一个虚拟的世界里,他还在占山为王,还有人对他一呼百应。 只可惜那时候电竞行业并不热门,哪怕如今成为热门行业,夏爸夏妈也是决不会让他尝试的。 夏茹的心里很清楚。 可是还好,一切都是能够忍受的。夏茹打好领带,拎上他的双肩包就要往公司赶。 毕业以后,他爸他妈给他介绍进了一家金融公司,里面每个人都一样,从最低档的工资三千五开始,这种月薪根本无法支撑夏茹“体面”的开销。 而且从事的工作也让他有些不适,实际工作时,他感觉他自己像一个销售,甚至还不如化妆品柜台的销售。面对客户审视的眼神,他经常冷汗层层,他无法说出任何字。 客户让他选股票,让他选产品,让他保证收益率,这些他统统都做不到,并为此几乎要发狂。 但他还是在努力扛着,不去做这些违心、违规的事情,即便因此经理的面色很难看,把他的销售业绩放在晨会上点名批评。 夏茹觉得更难了,但他还是相信自己一定能够忍受。 因为陆健行曾经说:“夏茹,别人的看法并不重要。就拿我自己来说,我自己有眼睛、有耳朵,我知道,你是最好的人。你头脑聪明,心地善良,他们误会你也没什么,一没有影响你的成绩,二更不会改变你的为人。” 陆健行转学的时候曾经跟他说过,在未来一定还会再见的。然而十年过去了,未来已经到了,陆健行到底在什么地方…… 有时候夏茹真的觉得自己快要撑不下去。干金融三年,其他人都升销售经理了,他还在做普通员工。他的爸妈不知从哪听说了金融业的百万年薪,面对夏茹的不到十万,忍住没有冷嘲热讽好似已是天大恩情。 最开始工作那一年,夏茹也曾以为自己会走上人生赢家的道路,夏爸夏妈非常支持,亲自掏钱为他租了一整年的公寓。那是夏茹的二十二岁,刚刚毕业,顺利签约入职,中产家庭,父母鼎力支持,他也以为熬过最开始的实习期,一切都会向上走。 然而六个月后他比原先更焦虑,甚至开始失眠。第二年,夏妈对他的收入将信将疑,绝口不提房租的事,只答应给他一个月一千的零花。原先他住的那套公寓,一个月光月租就要四千五。夏茹第一次感觉到钱原来是那么难赚。然而去年一年他早就将寥寥无几的工资花完了,万般无奈之下只能重新找了一间,一个月两千,上班比之前要早起一个小时。夏茹开了张信用卡,他的公司有够著名,银行给他开了五万的额度。 第三年,夏妈在年后不声不响地停了他的给用。他又搬家,三千五的工资想要包下衣食住行,只能让他去郊区跟人合租。早上五点半起床,夜里十一点到家,房子不膈应,连隔壁讲句话都能听得清清楚楚。夏茹有时候躺在床上都忘了让自己闭目养神,两只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天花板。 有个客户同他聊天的时候说:“小夏,晚上出来玩玩呀?” 后来夏茹听懂了,这是喊他到KTV做兼职。当你做销售行业的时候,真的无法预判会遇上什么样的人,夏茹直觉得自己手心冒汗、舌头打结,无法说出一句完整的话。但是神使鬼差地,他还是去了。因为这个月的工资只能在房租和卡贷中选一个,甚至还还不完他的卡贷。他欠了太多太多,滚得他喘不过气来。 夏妈冷冰冰的回答,夏爸直接挂断电话。他把他玩了五年的游戏账号卖了,曾经氪了那么多钱的装备也低价转让,只为了能让他的卡贷喘一口气。 实在是太多了,五万块的额度,不知不觉就花掉了。 客户是个中年女人,烫着小卷发,擦着很重的脂粉,人们都叫她贾姐。贾姐帮夏茹摘了眼镜,又用定型水梳了头发,然后用她长长的指甲捏着夏茹的脸说:“不错呀,你这个月卖什么基金,我先买十万?” 夏茹的背后都已经汗湿了,他忍着心慌说道:“一会儿我把代码发给您。” 后来那一晚到底怎么过去的,夏茹都已经记不得了。他只记得他坐在KTV的沙发上,有好多岁数都够做他妈妈的阿姨一起唱歌,有人叫他喝,他就喝,有人捏他的脸,他就挤出一个很难看的笑容。 最后离开的时候贾姐还要跟他说什么,但是他已经没法听下去了,红着脸逃也似的跑了。背后传来贾姐的大笑,在夜空中格外响亮,就像耳光扇在夏茹的脸上。 但资金的裂缝并不是这一次坐台就可以修复的,他习惯了那种养尊处优的生活,或者说他本身就不知如何由奢入俭,他二十五年的记忆里,跟俭沾边的习惯几乎没有。 然而他的行业常识又告诉他,必须把负债维持在可控范围内,必须把账尽量填平。 所以,他又敲开了贾姐的门。 做MB之后,夏茹对女性产生了一种完整的恐惧,一半来自于他的客户,一半来自于他的母亲。但他把这些恐惧都掩藏地很好,那些富太太们很照顾他,他也没有外出坐台的经历,只是让他在KTV里脱得多一些,摸得多一些,搞些擦边球相互乐呵一下。 贾姐曾经评价说:“你身上还有股学生味儿,她们喜欢得很。” 富婆们的闲钱开始买他的理财、买他的基金,销售榜单上他从倒数慢慢追了上来,毕竟合同三年一签,如果今年还倒数,他恐怕保不住这份工作。只是奖金也不是当时就发,也要过个半年才能到手,他早上在公司衣冠楚楚,晚上在KTV放浪形骸,铁打的身体也有遭不住的时候。 夏茹有时候甚至在想,要不要就辞了工作,只上这份夜班? 但他发现只要销售业绩尚可,白天的工作状态根本无人细究,甚至对于他在办公室补眠,领导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于是他把更多的精力都放在夜场中,好像他这三年的工作经验都是虚无,他像一只水煮蛋,敲破壳,内里光滑细嫩,对周围毫无知觉。 于是也开始接触男性恩客。 夏茹遇到一个非常儒雅的男人。那个男人大概四十多岁,戴着细框眼镜,两鬓的头发白了几簇,但他身材保养得宜,看起来很年轻。他和其他的人不一样,他点夏茹的时候,只要两个人在一个大包厢里,点唱机放着很老很复古的歌,声音开得不大不小,然后他们谈一些事情,古往今来,那个男人懂很多,历史、哲学、金融,似乎没有他不懂的东西,有时候他还会谈谈工程、审计。他们之间无话不谈,一个晚上过去得十分快乐,让两人都很满意。 但他从来不说他的名字,夏茹明白他的顾虑。同时夏茹通过这个客人开始意识到,也许他跟周围人有一些不同。 贾姐不动声色地为他多接了些男客。 夜场就像是夏茹的保护色,霓虹灯下他好像恢复年少时候那种自信,尽管他隐隐约约感觉到这里有些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但他也无力回溯。 直到有一次他差点被□□。 男性客人,很高大,很凶。在力量面前一切都很脆弱。 夏茹的衣服被撕得破破烂烂,KTV的玻璃门透明得很讽刺,更像一把无形的锁,把他困在这里。叫喊声被音乐声掩盖,他甚至能想到不要走远,走廊里即是一片歌舞升平。 后来客人实在是被他败坏了兴致,骂骂咧咧的走了,走之前还刷了他两个耳光。 刷得他当场脸就肿了起来,整个脑袋嗡嗡作响。 夏茹想起电影里面的坐台女,拂拂头发,轻松一笑,脆弱又坚强。但是他实在是太害怕了,浑身上下都在颤抖,瘫软在沙发上,没有一丝力气。 贾姐进来看了一眼,可惜了他的脸几秒,应该不到十秒就出去了。 夏茹能想象到那个老女人的表情,暗地里嫌恶的样子。还有他自己的样子,也许就是俗称的“当□□还要立牌坊”。 于是夏茹把一年的公休假都请了,反正一共也才五天。他在家里养伤,这张脸实在肿得没法见人,但也因祸得福,睡了个通透觉,舒服了不少。 至少因为最近业绩不错,经理那边轻易就批了他的假,也剩了很多麻烦。 夏茹点了个外卖,坐在床位清点着手上的现金。实话不假,做MB挣得比他想象的多。他已经可以考虑换回原来的公寓,不知道那房子现在还能不能直接租到。 就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中学同学发来一条信息。 说实话他至今想起这些伪善的人,还是觉得十分恶心。 他们组织了一个同学聚会,通知他时间地点。 夏茹是决计不想去的。 但是他犹豫了一下,回道:都有谁啊? 对方报了几个名字,又补充说道:陆健行也回来了。 夏茹那张还没消肿的脸又隐隐作痛起来,半边的眼睛一下子模糊得很厉害,滚烫的泪珠含在眼眶里。 他在这一刻突然不再麻木了,一个事实仿佛针扎一样刺进了他的心脏—— 他实在把自己活成了一个很烂很烂的样子。 同学会约在市中心一个小有名气的餐馆。他们要了最大的包厢,一张桌子挤挤能坐二十个人。 夏茹有太久没见过陆健行了,他进门的时候,陆健行捏着一个高脚杯,正在跟别人说话。 陆健行比他记忆中高了很多,也许是很久没再打篮球,皮肤也不似从前的小麦色。发型也不再是学生时期土了吧唧的寸头,刘海变得很长,梳着侧分,而下面的头发则剃得很短,看起来很利落。 陆健行上身只穿一件黑色的衬衣,衬得他修长的脖颈像一块玉一样发出淡淡的光泽,下身也是合体的西裤,那料子垂坠感,一看就价格不菲。 一时间夏茹觉得自己和陆健行隔了好几个世界,他那么光鲜夺目,而自己却形容晦暗。看到陆健行光洁的手腕他甚至有种松口气的感觉,如果陆健行再戴上一支名表,可能他就再也无法生出与他搭话的勇气。 这时陆健行看到了他,陆健行先是微微愣了一下,当即跟他打招呼:“你是夏茹吗!变得这么帅了!” 夏茹心里明知这是一句客套话,却忍不住心里咯噔了一下。他太敏感了,他从那个帅字里解读除了夜场的脂粉臭,霎时间觉得自己只怕是陆健行身边的一条虫。 但他也马上回话:“是啊,好久不见,你这才叫帅得过分!” 陆健行大笑起来:“瞎说什么呢。” 夏茹也跟着笑起来,他突然觉得陆健行一点也没拿他当外人,心也跟着变得轻飘飘的,把所有担子都卸下来了,贼舒坦。 酒过三巡,一众人都喝得有些多,只是最近夏茹在夜场练出了量,显得有些鹤立鸡群。 今晚有好几个人追忆起当年的故事,对夏茹的印象都很模糊,只是记得班上有这么个人,到这会儿散场了,才又搂又抱地叫着哥俩好。 夏茹还比较清醒,安排着人打车的打车、代驾的代驾,那些上来就是肢体语言的老同学让他汗毛倒立,心里忍不住骂着三字经,真跟他伺候的那些烂客人有的一拼。 他这会儿要是可能,真想冲回家赶紧搓澡,把这些充满汗臭的触碰都给冲干净了。不过这会儿不行,他想单独跟陆健行说会儿话。 他把陆健行排在最后一个,然后把那些人都送走以后,他架着陆健行,慢慢悠悠地往外走。 陆健行看着挺瘦,也有可能是因为穿着深色的衣服,却实打实地挺沉。夏茹觉得挺好,至少这会儿肩膀上有种很真实的感觉。 其实今晚他也没有与陆健行说多少话。 一种很难言喻的感觉,十年来,他总是在回想陆健行转学之前的那些日子。那仅有的一点一滴都已经被他琢磨透了、烂了,揉散了回味多了,很难再认同陆健行是一个活生生存在的人了。 陆健行更像是他心底的一个秘密的约定,一个希望的种子,一个唯一不会放弃他的人。 此时夏茹的心越跳越快,耳朵里都能听见砰砰的响动。 然后只听见他自己对陆健行说:“咱们找个地方吹吹风,去吗?” 陆健行当然是没有反应的。夏茹纯当陆健行默认了,他架着陆健行走到附近一个小广场,然后把人摁在花坛边上坐着。 夏茹也在旁边坐下来,夜里的风带点凉气,陆健行这会儿还坐不好,只能把头靠在他的身上。 夏茹没有一刻比现在更觉得满意。 他开始絮絮叨叨地说陆健行走后的事,反正这会儿的陆健行什么也听不明白。 他从四平八稳的高考说起,然后是无趣的大学四年。他难得开了话头,忍不住大讲特讲了他的游戏功绩,只是提到账号最终卖掉的时候有些低落。接着他又讲他的工作,从一开始他的期待、家里的期待开始,讲到第二年已经觉得吃力,再后来第三年,家里断了补贴,几乎与他断了联系,他太难熬了。 夏茹说:“我总是想着你当时跟我说得那些话,我相信你,我相信我自己。不是我不够好,是他们逼我的。” 他见陆健行还似没有反应,终于下定决心,剖开了自己的秘密。 “……最后我就被逼的只能去KTV接客,至少经济上能缓解一些。我第一次是逃着回来的。但我的钱老是周转不过来,只能又去了。但是我没干那些脏事儿,我真的没干,我太害怕了。上周我还被一个客人打了,那是我这辈子第一次挨打……”夏茹的声音越讲越小,最后只是重复嘟囔着不知道什么话语。 这时陆健行伸出一只手,抓住了夏茹的胳膊。 夏茹闭上了嘴,一声不吭。 那只手微微颤抖,可能是气得。然后手的主人慢慢坐直,很冷漠地扫了一眼夏茹。 “钱不够花就少花一些,工作做不好就换个方向,父母不理你就多回家看看。”陆健行的声音不大,也说得很慢,“这三件事,但凡你处理好一件,都不至于出门卖你的皮相。你刚刚说我当年跟你说的话,我说了什么?” 夏茹一时无话。 陆健行看着远处的路灯,继续往下说:“也许当年我说过你品行不坏之类的话,跟你现在的所作所为又有什么关系?” 陆健行的话字字珠玑如一盆冷水泼下。 “有问题就解决,都像你这样拖着等别人来大发善心?只能说你过得惨完全是你应得的。你卖屁股的时候也没人拿刀架在你脖子上。” 夏茹冻得唇齿发寒,不知如何是好。 陆健行又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烟,叼了一根给自己点上。夜色里香烟的雾气也显得不甚明朗。 夏茹不知道眼神该往哪儿摆,直勾勾的盯着烟头那一点红星。 陆健行默默抽完一根烟,随手扔在地上,用脚细细撵灭,然后低声骂道:“不长进的东西。”说完不等夏茹答话,直接走了。 他的背影稳稳当当,哪有一点喝多的样子。 夏茹张了张口,最终仍是没讲出半句话。 他在花坛这儿又坐了一会儿,一直到夜风太冷吹得他脑仁发疼才想起来回去。 他寻到路边一块显眼的霓虹招牌下准备打车,突然听到什么东西破风而来的声音,还未等他有所反应,一个花盆从天而降结结实实地砸在了他的脑袋上…… 注:陆健行没有喝醉,他故意落单。 ☆、第 2 章 02 闹钟把夏茹的脑袋差点劈了个对半,他从床上坐起,看着刚刚砸脑门上的罪魁祸首发懵。 枕头、床单、窗帘,家里这格局、摆设,夏茹是真的懵了。他坐了好一会儿,头还隐隐发晕,酒喝多了,发梦是必然的。门外传来夏妈的大吼:“你还不给我起来!一会儿又要迟到了!” 夏茹赶紧答应了一声,匆匆下床,还给自己绊了一跤。他妈听着动静又在外面骂道:“多大人了!冒冒失失的!” 夏茹也没法关注是不是在做梦了,他妈的声音一响他就觉得浑身紧绷,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换衣裳洗漱然后冲到餐桌上坐下。 早餐是最常见的包子油条豆浆,夏爸吃完了,正在看晨报,他妈擦了手坐下,拿筷子作势要敲他的头,比划了一下又作罢。 夏茹瞟了一眼墙上的日历,是10月13号。 “还看什么!还不赶紧吃,吃了就给我上学去,今天又晚了,让你爸开车带你一程。” 夏茹连忙答应下来。他妈这会儿看着挺年轻,微微绷着脸,眉目间却没多少生气的意思。也是因为年轻,板着脸的样子显得有些可爱。 夏茹从没这样打量过自己的妈妈,他大口咬着油条,心不在焉地想着他的妈妈。他大学刚毕业那会儿他妈应该是最春风得意的时候,那时候总是红光满面,连像这样催他起床催他出门的时候都少了,然后渐渐不知为何话就少了下去,对他回家也是爱搭不理。夏茹想着想着觉得脑海中那个妈妈的印象更加模糊,好像这会儿眼前这个年轻妈妈更加丰满快活,即便如此,嘴巴里还是渐渐如同嚼蜡般失去滋味,啃了半根就说饱了。 他根本不打算出门,毕竟是做梦而已,就赖在椅子摸他爸的报纸看。 夏妈直觉得她儿子脑子抽了,上手就拎起夏茹的耳朵说道:“瞎看什么,赶紧出门了。” 夏茹给掐得龇牙咧嘴的,真疼啊。 夏爸看一眼隔壁鸡飞狗跳的两人,终于放下报纸,说:“行了,少说两句,出门了。” 2010年10月13日,礼拜三。 夏茹坐在教室里才恍惚反应过来,他回到高一了,刚刚开学一个月,虽然一起混了个短暂的军训,但老师和同学们之间还都不太熟悉。 教室里一张张面孔他太熟悉了,甚至在他印象里的几小时之前,他还看过这些人。他甚至记得很清楚十年前他们上高中的时候,这些人是怎么孤立、怎么排挤他的。然后他又是多么难捱,每天逃一样的放学回家。到最后高三的晚自习他宁可回家自修,也不要跟这一群人在同一个教室呼吸。 但是现在,这群人脸上都带着略有一些腼腆的笑,早上他进门的时候,互相之间还打了几个招呼。这种感觉太陌生了,陌生到他已经产生了自我怀疑。 他只记得几个小时前他在路边打车,然后有个什么东西砸到了他的脑袋上,再然后他就在自己十年前的家里醒来。 如果现在的生活不是梦,那难道脑子里那十年的记忆是一场梦吗? 与此同时,数学老师点了郭海东:“起来一下。” 夏茹的记忆里的确有这样一个人。郭海东是一个胖子,黑胖黑胖,但不太高的同学。他的桌肚里都是吃的,后来因为跟老师撕破脸,经常在课上明目张胆地吃泡面。当时具体是哪个老师开始的□□,夏茹有点记不清了,但不妨碍他对于这件事的其他部分记得很清楚。□□就是高一的时候,郭海东被老师抓到在课上偷吃咪咪虾条,然后组织了一场班会单独□□他,用词尽在侮辱和难听的边缘,形容郭海东“贪吃”、“只知道吃”。郭海东当场被骂得无地自容,老师不依不饶,喊他家长来学校,一定要严惩。结果家长护短得厉害,跟老师硬杠了起来。本来学校想让郭海东换班或者转学,也应为他家里太强势未能成功,后来郭海东成了大家心里的英雄,却因为对老师始终很抵触成绩一落千丈。最后高考也没有参加,考了雅思出国留学了。虽然不知道他的后续是什么,但至少从夏茹的角度来看,这人已经收到了不可逆转的伤害:对老师产生了阴影、对学习丧失了兴趣、对家长的权势盲目依赖。 想到这里,夏茹回头一看,郭海东已经站起来了。小胖子明显对老师有种畏惧,脖子缩着,不知如何是好。 数学老师问他:“你抽屉里是什么?” 郭海东没吱声。 数学老师从郭海东的抽屉里摸出一小包零食,没拿好,洒了一桌子碎屑。 全班都静了下来,夏茹伸长脖子看清楚了,确实是一包虾条。 郭海东的脸已经臊成了猪肝色,老师嗤笑了一声回到了讲台。 接下来的十几分钟班里安静得针落可闻,下课铃打响后,老师直接宣布下午的自习改为班会,然后带着胜利的姿态离开了教室。 不得不说,记忆里的事情和眼前发生的事实完全重叠。 夏茹突然意识到,他应该是重生了,这让他激动了几秒,但很快新的问题又产生了。按照他朴素的正义观,这辈子他很想帮郭海东一把,但他自己就是泥菩萨过河,马上就要被全班孤立了。 前世,在今年入冬之前,具体并没有确切的日期,他就渐渐被排挤了。当时陆健行跟他形影不离,因此他并没觉得被孤立。但是陆健行会在高一下学期结束的时候转学,等他走后,全班排挤他成了一种潮流,不排挤夏茹的人也会被其他人排挤。于是从高二开始,才算真正开启了他难捱的高中生涯。 夏茹心事重重,课间哪也没去,脑中翻来覆去都是陆健行最后说的那些话。 “有问题就解决,都像你这样拖着等别人来大发善心?只能说你过得惨完全是你应得的。” 做个明白鬼比做个糊涂鬼强,至少他要弄明白为什么这些人会孤立他。至于郭海东的事,就当是感谢他让自己醒悟了重生吧,夏茹决定拉扯他一把。 做了这个决定以后,夏茹就趁课间,跟郭海东商量好了一起到学校外头吃午饭。 郭海东早上闹了个大红脸,这会儿都没人主动跟他说话,夏茹的话真让他受宠若惊,便大着嗓门嚷嚷说他请客。 夏茹忍不住笑了起来,心想这胖子还挺会来事。 中午两人杀到麦当劳,一人点了个特价午餐,一共才三十块钱,夏茹就没跟郭海东客气。 两人坐定以后,夏茹问郭海东:“你觉得孙老师是个什么样的人?” “孙?”孙是他们那个数学老师,郭海东想了想说:“坏种。” 这一个老师,只是一个小小的班主任,也不是年级组长,也不是学科带头人,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已。除了会跟他们这些学生和家长摆摆威风,拿着那一丁点权利使劲造作,一定要逼到学生、逼到家长与他俯首称臣,既可怜,又可恨。 夏茹觉得郭海东给下的定义也不全错,内心里又给孙加了个可怜的标签,然后继续说道:“但他跟老刘关系不错”。老刘就是他们的年级组长,四十度岁的样子,头已经全秃了,但人还算是不错的。 “老刘?”郭海东狐疑地看了夏茹一眼,“你跟刘老师关系这么好?” 夏茹暗道不好,这会儿他们刚开学,还没跟老师混熟,他只好随口圆道:“反正就咱俩在,怎么喊不是喊呢。” 郭海东嘿嘿一笑,对这答案挺满意:“那可不。” 话又说到下午的班会,这件事根据原先的轨迹,先会在班级内部发酵,因为矛盾无法调和,闹到家长来的时候已经是天崩地裂。 夏茹问郭海东早上是怎么被发现的。 郭海东向夏茹坦白,虾条吃起来还是有点声音,因此他也就是上课铃那半分钟抓了一把塞嘴里,姓孙的抓他完全是无稽之谈,谁规定了抽屉里不能放敞口零食? 这点倒是不假,夏茹想了想又问:“你跟这个姓孙的之前有瓜葛?” 这么一问郭海东倒是想起来一件事,姓孙的曾经问他要不要参加周末补习。 “补习?”夏茹皱眉,他怎么完全没听说过。 郭海东这会儿心里有数了,便同夏茹解释道,市重点的高一都是平行分班,一个班有排名靠前也有排名靠后的人,夏茹这类尖子生自然不会收到老师这种关照。 夏茹听完点点头:“那这个补习班多少钱?” “这怎么知道?”郭海东瞪大了眼睛,“你不会是想让我去上那个班吧?我还不至于要补习吧?” 夏茹翻了个白眼:“那你觉得姓孙的盯上你做什么?” 郭海东不吱声了。这会儿他和夏茹都明白过来,原来鸡飞狗跳的这一幕就是为了从学生口袋里多摸几百块钱补课费。 夏茹又想到陆健行那几句冷冰冰的话,这问题解决起来其实不难。他又想,其实郭海东前世跟老师的对抗未必不是一种解决,这两种解决都没有对错,只是那一种几乎废了郭海东这个人,太不值得。 但他不能对郭海东说破,只说:“你交了钱不去就不去,请假呗。” 郭海东家里有足够跟学校叫板的实力,自然也是经济上比较富裕的,他这会儿脑袋转过弯来,对夏茹竖起大拇指:“高,实在是高。” 两人又合计,下午让郭海东单独跟姓孙的把补习的事儿提了。郭海东还有点怂,夏茹也干脆,准备在走廊里等着郭海东,要是郭海东那头事儿不妙了,他就进去办公室打岔救人。 两人吃完又在路上瞎转悠了一会儿才回到教室。夏茹去办公室门口晃了两圈,和姓孙的恰好对上眼,就被叫进去了。郭海东赶紧躲到边上去了,夏茹冲他摆摆手:“指定没事儿。” 姓孙的问夏茹:“你在门口探头探脑干啥呢?” 夏茹的芯子里是个夜场里混的MB,当即笑嘻嘻地说:“这不有点事儿想跟老师商量吗?” “什么事儿啊?” “我听郭海东说他想报您那个补习班,我就老琢磨,老师没通知我是不是不太喜欢我呢。” 孙老师一下子就舒坦了,非常舒坦:“郭海东跟你说的?怎么说的?” “就早上那事儿,他小子慌了,问我说孙老师不会对他有意见吧,前头明明还问他要不要去补习来着。”夏茹闭着眼瞎说,“孙老师的补习班可不都想上吗,他肯定是跟我显摆来着。” “这话可别瞎说,早上我那么批评他,他心里可不好受。”姓孙的推了推他的眼镜,“你去把郭海东叫过来。” 夏茹出了门就招呼郭海东:“没事儿,来吧。” 郭海东看他眼神行事,果然进去孙老师和颜悦色的。 “东子啊,夏茹说你想上我的补习班了?” 郭海东和夏茹对视一眼,这就东子上了?还好这孩子不笨,立马答道:“老师,我还能去您的补习班吗?您不会真的生我气了吧?” 孙老师笑道:“老师怎么会生你的气呢,你愿意好好学习,老师高兴都还来不及呢。” 这就是谈成了。后面孙老师让他俩明天一人带八百块钱来,以后每周六早上去他家上辅导课。 这两人除了办公室,郭海东忍不住跟夏茹嘀咕:“你觉得今天班会还开吗?” “开,但是没咱俩什么事儿了。” 郭海东点点头:“就是一个月八百,这保护费也太黑了点。” “能把日子过舒坦,八百不算什么。”前世郭海东和姓孙的闹翻,后来学校给他们班换了一个班主任,后来事情越演越烈,都是年级组长老刘从中调和矛盾。包括夏茹前世过得那么磕磕绊绊,有时候形只影单,老刘也会常常喊他去办公室开导开导。当年夏茹只当老刘是个老好人,但这会儿从孙的办公室出来,他脑子里灵光一闪,这才想明白。 其实事情闹到后来,郭海东是典型违纪,老刘还能站在学生这边,说明他对孙的脾性清清楚楚,只是事情已经彻底闹大,郭海东也没意识补课才是矛盾点、更没意识到补课是违规的,所以老刘没法撕破这层纸,这件事便成了一团浆糊。 想通了这点,夏茹说道:“我听人家说老刘人不错,回头再跟老刘混熟了,这姓孙的就再也不好拿你开刀了。到时候你再省那八百块也不迟。” 说完他自己也不禁感慨,原来当时的事情看似毫无头绪,竟然环环相扣,要是早一些能看清这些人的嘴脸,又何苦吃那些冤枉亏。 后来果然如夏茹所说,班会如期举行,孙老师和颜悦色,在班会上还主动说孩子们长身体的时候吃点零食也很正常,只要注意不要在课堂上出现零食即可。 他这么一说完,郭海东附近的氛围又恢复了正常。孩子们听老师的话是习惯使然。而被老师判了刑又释放的郭海东心里对夏茹佩服的不行,课后跟夏茹直拍胸脯,要当一辈子的铁杆。 夏茹也挺高兴,这算是重生以来他改变的第一件事。他心里砰砰乱跳,有好多话憋着没说出口,实在忍不住才瞄了一圈,陆健行在他的角落里趴着呼呼大睡。 夏茹对陆健行曾经的一切倒背如流。 陆健行个子很高,身材颀长,总是坐在教室的最后一排。因为爱打篮球,整个人晒得是健康的小麦色。他话不是太多,总是别人问才会答。除了打游戏,还爱看武侠小说,桌肚子里一定有两本闲书。 虽然他很少表示出对外界的反感,但夏茹知道,陆健行的心细得很,他对外界的打扰很容易感到不满。 不仅如此,这辈子夏茹对陆健行还带着一点点胆怯。虽然明知道角落里睡得不省人事的少年人跟上辈子在花坛抽香烟的青年并不相同,但他还是害怕陆健行的犀利。他怕这人这辈子又讲出什么话来,又让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就是个废物。可是他又很想陆健行,很想十年前他们一起上学放学一起到处玩一起做实验一起补习的生活。要是上辈子非要圈出一段日子作为一生的高光点,他一定只圈高一那年。 他记得上辈子,是陆健行先跟他搭话的,然后很快他就给陆健行过了十七岁生日。夏茹记得很清楚,那一天是十一月三号。 因此现在,他决定被动一点,像前世一样,等待陆健行来认识他。 ☆、第 3 章 03 自从郭海东把夏茹认定为死党,夏茹的生活确实有了很大不同。而且郭胖子相当会来事,当天下午孙的阴影一过去,他就叫了几个哥们放学后一起吃串去。 本来郭海东还约了夏茹,但夏茹想回家好好梳理下前世的记忆,婉言拒了。结果第二天早上,夏茹还没走进教室,就听见郭海东大着嗓门在里面咋咋呼呼,俨然已经混成了一个小头头,那几个高高矮矮的跟在他屁股后面一口一个东哥,看得夏茹一愣一愣的。 郭海东从包里掏出一个加了五层料的肥硕煎饼,递给夏茹,然后冲他的弟兄们显摆:“这可是我夏哥,要没我夏哥仗义,昨天我就得倒大霉了。” 夏茹看着他这装模作样的江湖做派心里直发笑,但倒也难怪,郭海东昨天是吓结实了,夏茹像这么大的时候,也对老师怵得慌。 后面几个同学立刻嬉皮笑脸地捧起夏茹来。说实话,夏茹活了这么些岁数,还没体验过当领头羊的待遇,还好他心里绷着一根弦——上辈子,郭海东因为对抗老师成了学生里的英雄;这辈子,郭海东没有对抗老师,依然成为了学生里一呼百应的人物。而且这个转变甚至比上辈子发生的更快,这是不是一种殊途同归? 想到这里,想到上辈子自己活得那个烂样,夏茹的额头沁出一层冷汗。 很快就到了周六,郭海东跟夏茹碰了头,两人一起去孙家上课。 孙在学校旁边弄了一套房子,客厅和卧室打通,弄成一个大房间,专门用来给学生上课。郭海东一看这房子就咋舌,偷偷跟夏茹嘀咕说,这姓孙的估计挣了不少。 上课的人也不少,夏茹粗略数了一下,四张小方桌,多少挤一起,大概二十来人。孙给大家发了一张他做的卷子,然后让同学们先写题目,一小时后他来讲题。 果然他走后,屋里的学生就开始稀稀疏疏地小声交谈。 郭海东说:“这钱可真好挣。” 夏茹在研究这卷子,这些题目他看着眼熟得很,但上辈子高考前冲了太多的题目,看什么可能都像,一时说不准这种熟悉感是哪儿来的。 夏茹低声说:“你可少说两句,人多着呢。” 跟他们同桌的两个人是班里郭海东的小弟,还算嘴巴牢靠,另外三张桌子里还有许多生面孔。郭海东自知失言,安静下来写起了卷子。 没过多久,孙从外面回来,然后拉起白板开始讲题。 孙的水平可以说是不高不低,他把题目念了一遍,让人把题干圈出几个条件,然后开始在白板上写公式。比学校教学要简练一些,但是板书复杂一些。 每一题写完,孙会问有没有没看懂的,一般是没有,那就直接过了。 夏茹觉得这授课过程非常奇怪,但他又讲不上来哪里不对。 五题写完,已经超过12点早该下课了。孙却不急,他让每个人都把笔记本拿出来,把白板所有的答案抄一遍。 夏茹一边抄答案一边更觉得诡异,孙办这个班就是为了捞钱,上课也上得这么水,怎么会额外加时间给他们,还一定要他们把板书抄完整了? 确认每一个人都抄完之后,孙满意地点点头,把试卷全部收走,然后宣布下课。 当试卷从手中被抽走的那一瞬间,夏茹终于想起对题目的熟悉感源自哪里——孙在泄题! 上辈子夏茹在班上的成绩仅仅算普通,后来勉强上了个重本他都觉得是烧高香了。结果在学校的光荣榜上发现班里的大神几乎都落榜,不仅夏茹吃了一惊,连带夏妈那时候都高看自己儿子几眼。 所以那些同学并不是什么真的大神,而是在孙的补习班里提前拿到了学校里大大小小自行组织的□□。这个班的学生第一次来上课不明白,后面就会发现,然后就会离不开孙的课堂。所以他的课不需要教别人怎么解题,只要把答案讲清楚就行。然后班上的差生都会来上他的补习班,整个班的成绩表面上会越来越好,最后这些人就会出现小测都是高分,大考、统考考不好的情况。至于考不好的理由,就说是紧张、发挥失常! 郭海东早都收拾好了,伸手推了他一把:“夏哥,发呆呢?” 夏茹回过神来:“中午上哪儿吃?” “问王泽呗。他家住这,熟。再带上李天,我们四个中午一道?”王泽和李天是今天他俩的同桌。 “行。” 王泽带头,给他们找了一家私营的西餐店,物美价廉,人少清净。 郭海东要点夏威夷披萨,夏茹不吃菠萝,换了个牛肉芝士披萨,四个人又点了一堆其他的。 等菜的时候,李天神神秘秘地说:“咱们班出大事了,你们晓得不?” 郭海东不屑道:“大事?天塌了?地陷了?我看你是屁大点事就大事。” 李天叫苦道:“东哥,你这也太瞧不起我了。吴琳琳被偷了两百块钱,你说这事大不大?” 王泽说:“这事儿我也听说了,但是是她自己丢的还是被偷的你还说不准。况且两百块钱,说多不多吧。” 夏茹是比较认同王泽的说法,毕竟中学生自己就丢三落四的,丢点钱也不算什么。 李天撇撇嘴:“都不是第一回了,这才开学几天啊,吴琳琳前头都没当回事,可能掉了得有七八百了,这回她是特意放书包夹层里,给人扒了。” 郭海东突然说道:“其实我之前也丢钱了。” 夏茹吃了一惊,上辈子班里并没有发生丢钱的事,还丢了这么多。 郭海东说:“我老丢东西了,就没往别处想,我钱都放书包里头,有两回,我记得是放了几张一百的还有点零钞,后来一百的少了一、两张。” 李天补充道:“女生里丢钱的也不止吴琳琳,但就她丢的最多。男的里面也有几个掉钱的,夏哥知道么?你前面那个张羽凡的钱也掉了。” 张羽凡座位就在夏茹正前方,但是夏茹刚重生回来三天,都忙着想自己的事,哪有心思关注这个,于是摇摇头说:“这我哪知道,我盯着他干嘛。” 郭海东表示赞同:“那可不,张羽凡那小子想跟你夏哥说上话,还得看我同不同意呢。” 王泽立刻吹捧道:“咱们东哥可是夏哥天字第一号秘书。” 这家店味道确实不错,四个人吃了两百不到,价格也还好。结账的时候,王泽和李天闹着要请客,后来夏茹提议到他们四个人轮流请客,以后每周六中午固定聚餐,这一餐就由夏茹先买单。 郭海东挺高兴,散伙的时候悄悄跟夏茹说:“我看你不大爱说话,我还以为你不爱搭理他俩呢。” 夏茹乐了:“那倒没,我就是最近琢磨事儿呢。” “你琢磨啥啊,给我听听,我给你分忧解难。” 夏茹心想你能解啥难呐,不过他准备把孙这补课的猫腻告诉他:“我这会儿只是瞎琢磨,我觉得这补课不太正常,等月考过了我再跟你说。” 郭海东虽然不知道他在说啥,但也觉得补课好像不那么简单,反正月考也没几天了,也就同意了夏茹的说法。 周一早上,班上又有人发现掉了钱。实际上中学生花钱的地方说多不多,说少也确实不少。一来是上下学路上时不时买点零食,二来学校经常要个几十块的教辅材料费,所以同学们身上都有点备用金。 这事儿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没抓到现行怀疑谁都不太好。所以几个丢钱的倒霉蛋联合起来,准备抓贼。 但是一群小孩儿能有什么经验,李天就给他们出主意,说夏茹点子多,郭海东的事儿都是他摆平的。 但是张羽凡不同意,他的理由也很充分:“你们仔细想想,我坐夏茹前面,吴琳琳坐他右后边,还有掉钱的宋明、郭海东,都在他座位附近,为啥就他没掉钱?” 吴琳琳想了想也说:“夏茹平常也不跟我们往来,我看他身上钱也不少,你们知道他家里是做什么的?哪来那么多零花钱?” 李天听了挺不高兴的,他是来给他们出主意的,没想到这群人反倒怀疑上夏茹了,于是便说:“那你们就自己抓贼呗,别想人家帮你,吃力还讨不着你们几个的好。” 吴琳琳白了他一眼,说:“抓现行我是没招,但我就知道一条。家里给的钱,再多也有个数,怎么可能花不完呢,要是谁的钱花不完,那不就是来路不明吗?今天在我这偷一百,明天到你那儿摸一百,那肯定是花不完了。” 李飞被她噎得难受,当场就想走。 吴琳琳还逼他:“知道你跟夏茹好,但这事儿你要跟他说你就是狗。” 李飞气节:“狗什么狗,人家行的正,我看你能抓到个锤子。” 午休的时候,夏茹正准备在桌上趴个午觉,他现在有个习惯,坐下来之前会偷偷瞄一眼陆健行的角落。 今天也不例外。 今天的陆健行有点反常,他没睡觉、没看书,在他那个位子上一会儿站一会儿坐,显得有点焦躁不安。夏茹挪了一下头,让自己的余光正好能看清楚。 陆健行对着不知道什么东西犹豫了半天,出教室绕了一圈回来,又坐下,浑身透着一股丧劲儿。 夏茹的困劲都上来了,迷迷糊糊地都快睡着了。 谁知道这时陆健行突然向他走过来。 夏茹一个激灵,顿时清醒过来,他想起来了,陆健行要跟他说话了! 果然,陆健行轻轻地拍了拍夏茹的背:“你睡着了吗?” 夏茹心如擂鼓,还得故作睡眼惺忪的样子:“什么事啊?” 陆健行左右瞥了一眼旁边的人,发现大家睡得东倒西歪的,才小声说道:“你能借我点钱吗?” 其实保守估计,教室里正有五六双耳朵听着这段对话。只是陆健行不知道,夏茹也不知道。 然后一群装睡的人等了几秒,听到夏茹说:“你要借多少啊?” 陆健行咬了咬唇,一脸为难的样子,没说话。 夏茹这会儿坐直了,他正借此机会贪婪地看着陆健行的脸。 这一张年轻的,还有点青涩的脸。浓密的剑眉,狭长的眸子,高挺的鼻梁。此时陆健行的脸上还肉乎乎的,完全看不出十年后清冷而深邃的轮廓。 夏茹觉得自己看得差不多了,便给陆健行找了个台阶下:“咱俩出去说?” 陆健行点点头,像只大狗狗一样跟了出去。 竖起来的五六双耳朵又耷拉了下去,吴琳琳爬起来团了个纸团砸了李天的脑袋。 李天也是装睡,他扒开纸团,看到上面一个字都没有,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但他心里也跟猫抓一样,于是把纸条塞兜里,默默跟了出去。 人们说现在的小孩都像温室里的花朵。 夏茹住的温室确实是个温室,陆健行的温室顶多只能算个雨棚子。 简单介绍一下陆健行,父母各自另有家庭,分别旅居外地,由其他爹,早年□□本打拼了,一年回国的次数保证在三根手指头以内,其中两次还是回国处理公务。陆健行十岁起就一个人住在A市,连个有关联性的长辈都没有。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陆健行家的属于合订本。 特别是现在,陆健行最大的难题就是钱。 当年父母离婚,陆健行跟了妈妈,所以生活费的事儿也归他妈管。他妈妈人很好,也不抠门,只是手上一旦有别的事情冲进来,就忘性大。何况他妈妈现在在别的城市开始了新的工作新的生活新的家庭,所以有时会忘了自己在A市的儿子,比如现在。 陆健行给她打了两次电话,她都在忙三季度结算,陆健行就想算了。 毕竟他也没什么非要花钱的地方。 结果事与愿违,他家竟然停电了。 陆健行可以去打第三次电话,但是他有点不想。 因为事不过三,他怕自己失望了。 陆健行找夏茹借钱的理由很简单,夏茹话少,且钱多。 他实在没觉得自己家的事需要跟别人娓娓道来,但总经不住人问,实话实说吧,对方马上就一副同情可怜的模样,编瞎话吧,又怕后来记不得圆谎。 陆健行本就不觉得自己有哪儿可怜的,他有吃有穿还没人管,天天一个人不知道有多快活,加上怕麻烦,他就觉得夏茹是个不错的对象。 夏茹和陆健行找到个没人的地方,夏茹问他:“你缺多少啊?” 陆健行算了算用度,他把他妈不稳定的资金周期也算在内,说:“三千块吧,月底前就能还你。” 这个数字跟夏茹记忆里一样。上辈子夏茹在教室里就答应了陆健行借钱,然后陆健行说出三千块,把夏茹吓了一跳。无奈当时已经先答应他了,一时间有点下不来台,只好打肿脸充胖子,回家拿了压岁钱借他。但他上辈子到最后都不知道这陆健行拿这三千块干嘛去了。 夏茹问他:“你一个高中生,借这么多钱干嘛?” 陆健行没想到夏茹会这么问:“反正又不作奸犯科。” 夏茹嗯了一声:“但你要我拿这么多钱出来,我总得知道个大概用途。” 陆健行想想也算合理,说:“交电费,然后吃饭。”然后又补了一句,“用不了三千那么多,我妈把钱打来我就给你。” “行。”夏茹点点头,“我身上没带那么多钱,得回家拿。不如你顺带过来吃个饭,你家停电了?” “停了。” “那你晚上住我家得了。” 陆健行想了一会儿,还是赞成了夏茹的提议。A城的秋老虎厉害得很,这会儿晚上至少还得开个电扇才能睡踏实。他没想到夏茹面冷内热到这种地步,这次是认真从头到脚打量了夏茹几眼。 夏茹被他看得脸庞微微发热,他也没想到陆健行原来是遇上这样的窘境,具体的事情他觉得不应该多问,陆健行应该会在合适的时候同他细说。 关于陆健行的家庭,其实他上辈子并不了解。他跟陆健行在一起的时候,总是陆健行在照拂他。这种感觉让夏茹开始自责,如果他曾经能够稍微多了解一些陆健行的事,是不是不至于十年都没见上面。 陆健行问:“你就不怕我还不上吗?” 夏茹忍不住笑了起来,这个问题以前陆健行并没有问过,他是一个最怕解释最怕麻烦的人不过。夏茹说:“那我今晚把你绑了卖给富婆,然后你逃回来,咱俩分钱。” 陆健行大笑起来:“谁卖谁还不一定呢!” 李天回到教室里,冲吴琳琳摇了摇头。 “他没答应?”吴琳琳跟他咬耳朵。 “答应了。”李天想了想措辞,“陆健行家里出了点事,夏茹让他去他家借住。说要回家才能给他拿钱。” 吴琳琳皱眉:“要回家拿钱,得多少钱啊?” “三千块钱。” “你没听错吧!” “当然没。陆健行家里的事儿,不好跟你细说。夏茹人挺不错。” 吴琳琳对夏茹的坏印象动摇了不少,强撑着死鸭子嘴硬,说道:“咱俩都别往外说。再看两天,小偷迟早露出马脚。” 李飞翻了个白眼:“都说了你还不信。姑奶奶诶,你换个贼抓抓吧。” ☆、第 4 章 04 夏茹把陆健行带回了家。 陆健行局促地在玄关换鞋,夏妈局促地在厨房准备晚饭。 他妈会这么不安夏茹也完全没想到,他一边给陆健行拿着汽水、薯片,一边慢慢回想:确实上辈子到大学毕业,他也没把什么朋友往家里带过。 趁着烧菜的间隙,夏妈把儿子拎到厨房,悄悄问道:“你怎么想起来把同学带回家?” 夏茹答非所问:“我今天晚上留他在家里住可以吧?” 夏妈皱皱眉头:“你要回答我,我才知道可不可以呀。” “他一个人住,家里又停电了,这么热的天,你不可怜他呀?” “他怎么搞的一个人住的?他爸爸妈妈呢?” 夏茹挑了一下眉毛:“不是每个家庭都像我们家这样美满的啊。” 这句话确实奉承到了夏妈的心窝子里,于是她大方地说道:“那你以后要同他多来往点,下次带他回来吃饭要提前一点给我打电话。” 夏茹应下来,赶紧从厨房逃去了客厅。陆健行正坐在沙发上,两手放在膝盖上木讷讷地看着电视。 夏茹说:“我妈做饭还有一会儿呢,到我房间写作业吧。” 陆健行一听如释重负,拎着包跟夏茹进了卧室。 不过卧室里只有一张桌子,不够两个人写的。夏茹从外头搬了张凳子进来,让陆健行坐地上,把凳子当桌子用。 陆健行瞅瞅他,没吱声。他那么大个个子,窝在那儿一团,确实挺憋屈的。 虽然有点不厚道,但夏茹竟然从心底冒出一股实打实的愉悦。他忍不住嘴角微微上扬,翘起了二郎腿。 陆健行窝在地上问他:“刚在厨房,你妈妈问我了吗?” “你听见了?” “嗯。”陆健行说,“抽油烟机开得声音那么大,你们两个说话约等于吼。” 夏茹撇撇嘴:“你真听见了就不会问了。你诈我。” 陆健行不说话了。 夏茹偷偷瞥了他一眼:“我以前没有把其他人带回家过,她问问。” “你怎么说的?” “我没细说。”夏茹说,“我都只知道你家里没人且停电,我还能怎么说。” “嗯。”陆健行又不说话了。 夏茹没有着急,他安安静静地写着自己的题目。回到学校上了几天课,那些答题技巧已经从脑子的最深处浮出水面,写作业对他来说完全从折磨变成了放松。 过了一会儿,陆健行才开口:“我爸在日本,我妈在北京。” 他没说其他的也没有抬头,仍旧蜷缩在那里。 夏茹轻轻嗯了一声,表示他在听。 “他们两个现在有自己的新家了。”陆健行隔了一会儿说。 房间里很安静,能听到笔在纸上划出的沙沙声。 “我爷爷奶奶去世以后,我就自己住这儿。我妈隔几个月会给我打一次钱。这个钱交了学费、水电费以后剩多少都归我自己,她不问。”陆健行说,“不过她怕我学坏,所以不会多出来很多。有时候她工作忙,会有几天来不及给我转账。” 夏茹沉默地听着,心里面想,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其实她对我很好的。”陆健行说,“真的很好,我小时候她记性就不好。不是故意的。” “嗯。”夏茹说。 陆健行把这个字理解成一种肯定,语气比之前多了一点点高兴的感觉:“北京的生活比我们这里快多了,她在那里每天都忙得不得了。但是每年圣诞节她都会请假过来陪我。” “那还真不错啊。”夏茹干巴巴地说。 其实陆健行长得不错,成绩不错,人又很不错,包括十年后的同学会聚首也是那么抢眼。他很少装腔作势,也没有搞出什么中二的事情。陆健行就是学生中最独特的那一种人,举手投足之间有一种超龄的成熟。这种成熟让他显得那么出挑、那么可靠,还带着一种侠客一般的洒脱。 所以现在夏茹有一些恍惚,原来陆健行也有这样的一面。 他没法去评价了。陆健行会去问一个没说过话的同学借三千块钱,然后留宿这个人的家里,甚至窝在地上趴在板凳上写作业。然后仍在念着他妈妈对他的好。 夏茹一时间感觉自己的心像一块海绵,被扔进大海,湿漉漉地沉入海底。 陆健行的内心剖白并没有持续很久,因为夏爸到家,提前开饭,所以这场对话也提前结束了。 实际上夏茹已经觉得,按陆健行的话量来说,今天早就超额了。 晚饭吃的是肉末茄子、清蒸鲈鱼、炒花菜和一个紫菜蛋汤。陆健行有些拘束,只打算吃一小碗米饭。奈何夏妈已经完全把他当做可怜的孩子,连劝带哄,让他又添了一碗饭。 夏茹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如果不是他妈这么给力,估计他夜里还得起来给陆健行弄点吃的。 夏爸仅仅在吃饭的时候打量了几眼陆健行,随便聊了几句无关痛痒的屁话就算是打过招呼了。陆健行真没什么值得打量的地方,一个普通高中生,提不起他什么兴趣。 饭后家里大人们看电视,两个男孩轮流洗澡,然后清清爽爽地窝回夏茹的卧室。 两个人躺在夏茹的大床上,陆健行明显比夏茹大了两号,躺在外侧正正好,好像这张床是为他量身定做的,倒是把夏茹衬得像个发育不良的小屁孩。 这明明是他的床,怎么让陆健行躺得这么合适!夏茹愤愤地想,这床竟然有这么大的吗。 “陆健行,你教我打篮球吧。” “你想学打篮球?” “嗯啊。我想快点长高。” 陆健行坐起来冲夏茹比划道:“行啊,中午你睡觉吗,不睡就到操场来,我教你。” 夏茹躺得舒服得很,懒得动弹:“我倒想问你了,你每天中午那么打球,你不怕阑尾炎啊。” “阑尾炎?”陆健行没听说过,“那是什么?” “就是吃完饭不能运动,不然肚子疼,要去开刀把阑尾割掉。” 陆健行一下蔫了,躺倒下来:“那得多久不能动啊。” “最起码得半小时吧。”夏茹说,“我说你怎么每天中午打球打那么勤快。” 陆健行翻了个身,背对着夏茹,声音有点闷:“下回注意。” 夏茹看着这人的后脑勺,一个毛茸茸的脑袋:“那你晚上放学教我打球呗。” “行。”陆健行说,“我时间多。” 夏茹心想,陆健行大概是在不痛快。 2010年,智能机还没有普及,上网冲浪还局限在电脑,社交平台也还没有成规模。更多时候,人们对网络的使用仅仅是用来检索信息。然而陆健行缺失的那些关怀,或者说他缺失的那些本应知道的常识,也没有能从这一渠道上填补。 夏茹有点感慨,他见过的那个陆健行,体面得跟他不像是一个世界的人。然而眼前的这个陆健行,有一颗毛茸茸的脑袋,还有一颗很容易充满心事的心。 夏茹伸手戳了一下陆健行的背:“陆健行,你现在有多高了?” 陆健行翻过身对着他:“中考量的是一米八。” 夏茹上辈子最后才长到一米八,忍不住有点牙酸:“真高。” 陆健行的眼睛很亮,他看清了夏茹龇牙咧嘴的样子,被他逗乐了:“你也能长高的。” 夏茹拍飞了陆健行准备揉他脑袋的大手:“睡觉!” 第二天早上,夏茹和陆健行提早了半小时出门。他俩找了个ATM把弄出来的钱存了进去。 昨晚上夏茹在床上上演全武行,导致陆健行睡得很不踏实,一路上都在埋怨他:“起这么早做什么,反正中午出去存也是一样的。” 夏茹看着陆健行把卡好好收回钱包,这才跟他说了班上遭贼的事。 陆健行听完彻底清醒过来,隔着书包拍了拍钱包的位置:“我的钱可不是大风刮来的。” “对,是我给的。”夏茹说完拼命忍住了想笑的冲动。他感觉自己太像一个保养小白脸的快乐富婆。 陆健行瞥他一眼,夏茹那个嘚瑟的样儿让他有点无语:“我真的很好奇你怎么睡觉的,你上半夜顺时针下半夜逆时针,在床上滚个没完。” 夏茹反正皮厚,随他怎么说:“吃我的用我的睡我的,还这么大意见?” 陆健行说不过他,直接上手把夏茹脑袋的毛全给揉烂了。 夏茹吃了这么一个大亏,更加对自己的身高耿耿于怀:“你给我等着,我这还没窜条呢!” “窜呗。窜也没我高。”陆健行笃定道。 课间操结束后吴琳琳把李天叫了出去,他们几个丢钱的人开了一个小会,问郭海东要不要参加。 李天其实已经有点烦她这样了,搞得神神秘秘地,不就是为了避开夏茹吗。他说:“有什么话你自己问东子,叫我传来传去干吗。” 吴琳琳的脸有一点红,心想李天可真是个呆子。她就是找个由头跟李天说两句呗,这人还老大不乐意的。 小姑娘面子抹不开,脸也拉了下来:“让你传句话怎么了?郭海东就是夏茹的狗腿子,我请他是跟他客气,别给脸不要脸的!” 李天本来就有火气,一听更是点炸了:“你别一天到晚狗不狗的。我都说了夏茹跟你这破事没关系,我看你才是疯狗,逮谁咬谁。” “姓李的,你!”吴琳琳在家里也是被捧在手上的长大的,哪受过这种话,更何况还是从李天嘴里冒出来的,她的眼泪当场就要飙出来,“你说的顶个屁!他们都告诉我了!就是他就是他就是他!” 疯子。李天暗骂一声,他懒得跟吴琳琳再扯,直接转头回了教室。 今天早上夏茹和陆健行出门太早,所以没吃上家里的早饭,在外面买了个煎饼吃。结果到第三节课,他就有点闹肚子。 好说歹说等到课间,几乎是老师刚说完他就带着纸冲到厕所去了。 可以说拉肚子种事确实是说来就来,夏茹只觉得那几秒自己额头冷汗冒个不停,整个人离脱力只差一步。还好这事来得快去得也快,他解决完了准备站起来,突然听到门外有人开始聊关于他的事。 夏茹收拾好自己,忍着味儿暂时没冲马桶,他是要听听外面那几个人在合计什么。 大概有3-4个人在讲话。 “钱就是夏茹偷的。你们想想,我们几个的座位都在一起,就他没被偷,不是他还能有谁?” “你怎么知道他没被偷,你问过他了?” “当然,我第一次发现钱丢了就问他了。而且你们不觉得奇怪吗,他家里又不是什么大老板,哪来那么多钱?” “什么那么多钱,我也没觉得夏茹多有钱啊?” “呵呵。”夏茹听出来了,这是张羽凡的声音。张羽凡说道:“你们都没听说么?他借了三千块钱给别人,他的钱哪来的?” 然后一阵骚动,几个人七嘴八舌地问道“三千块?给谁啊?”之类的话。 张羽凡老神在在地说:“我可跟他不熟。但是这事绝对是真的。吴琳琳听李天那小子说的。你们不都知道么,李天是郭海东的人,东子跟夏茹走得多近啊,这还能有假。” 有一个人问道:“但是郭海东跟夏茹走的也挺近的,不一定是夏茹吧。” “也许他就是故意不得罪郭东海。”张羽凡说,“乞丐还有仨朋友呢。” “而且,班上稍微有点钱的,都或多或少丢了几百块,就剩他一个这——么阔的人没丢钱?他钱从哪儿来的?他还能借出去三千多,你们就不怀疑他?”张羽凡继续说道,“我当初第一时间就问他了,他说他从来没丢过钱。你们不信的都可以自己去问!” 有人提议道:“你讲的也有道理,现在谁说都没用,不如我们找机会试试他?” “怎么试?” “反正就得弄明白他的钱从哪来的。” 外面似乎有人过来了,这几个人立刻鸟兽散。 夏茹这才冲了马桶。他刚才怕占用厕所时间太长,直接冲到最里面搁了打扫工具的那间,估计张羽凡那群人以为这门是校工锁上的,才在这肆无忌惮地讲话。 夏茹一边洗手一边想,上辈子的案子总算是破了。原来是认定他偷钱,怪不得全班同仇敌忾。而他借了一大笔钱给陆健行救了燃眉之急,所以陆健行才坚定地跟他做朋友。 张羽凡在他记忆中只是一个坐在他前面的普通同学,他们俩一学期也讲不到五句话。夏茹重生以来两个人除了传作业的时候能接触到,平常根本没讲过话。虽然他现在不能确定重生之前张羽凡有没有问过他关于掉钱的事儿,但就刚刚的那几句话而言,夏茹觉得,张羽凡是故意在把火往他身上点。 为什么呢? ☆、第 5 章 05 陆健行发现这两天夏茹心情很差。 一开始他以为是他打球的时候闹过头了,比如故意带球过得让夏茹够不到,然后扣掉夏茹每一次投篮,还有时不时肩膀小撞一下夏茹,炫耀一下自己的大块头……确实每一件都不是什么好事。 可是夏茹打球根本不喊停,而且每天还特别积极。陆健行又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气性太小了,把夏茹的格局也想歪了。 陆健行开导自己说,他们两个天天凑在一起,他当然要多思多考如何为人处世,这没有什么不对。于是在他的细心观察中,他发现夏茹发呆的时候越来越多,上课也好,课间休息也好,如果陆健行和郭海东不去找他讲话,他就经常一个人向着窗外一个不确定的点发呆。 这种现象发生了三四天,让陆健行都有些手足无措了。郭海东似乎也看出了一点端倪,和陆健行两人悄悄讨论了几句,但夏茹每天打球的时候又很正常,实在找不出不对劲的地方,这两人也就只得作罢。 两个睡一张床的好朋友能有什么隔夜仇。 陆健行手头虽然没什么钱,但夏茹借了他三千块,在家开伙做顿饭的钱还是有的。他自己生活了这么多年,菜放几勺盐,汤加几碗水是门儿清。 陆健行想得不错,等礼拜六不用上学,早上去菜市场转一圈,中午把汤炖上,下午请夏茹来家里,两个人聊聊天,看看电视,写写作业,到晚上一起吃个饭。 “我周六上午要上补习班。”夏茹说。 陆健行说:“对呀,所以下午来我家呗。你几点下课,我去孙家楼下等你。” 然后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夏茹并没有正面回应他的话。 那种时候的夏茹似乎有一种奇怪的谈话技巧,三言两语就让他把话题绕远了。陆健行心里冒出一种非常微妙甚至有些恼怒的感觉,明明几天前夏茹还横在他的胸口呼呼大睡,现在却好像隔了几重山、几片海,隔着很厚的雾。要不是他还欠了夏茹钱还不上,他都有点抗拒跟夏茹往来了。 陆健行讲不上来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就好像一件本该发生的事情突然不再发生,或者一件事情发生得和预想完全背道而驰,一种期望落空,又有一种恼羞成怒。 而夏茹也变得奇怪。 重生之前,他对这个班的人都没有什么好印象,跟他们保持联系仅仅是个面子工程。唯一的白月光陆健行还在那个小花坛把夏茹的心摔成了粉碎。重生之后,郭海东、李天、王泽……等等一群原先完全不熟悉的人开始走进他的生活,但说白了,曾经的记忆还在,他实在无法跟人多亲密。而唯一曾经亲密的陆健行又变回了一个毛头小伙子。他心里有好多问题好多事好多感悟想巴拉巴拉地跟陆健行说上好几天,但是他不得不承认,他心里那个陆健行在他十年不断地回忆中已经被完全的神化,而现在这个打球的时候一直不停捉弄他的人,他其实完全不了解。 这四天里,他一直在思考张羽凡在厕所间里给他泼的脏水,包括张羽凡提到的,李天向他透露自己借出去三千块的事。 当时夏茹故意把陆健行带到了没人的地方,但是这件事还是被人知道了。陆健行的社交圈很简单。首先他现在就跟陆健行两个几乎形影不离,而且就算他们两个相处的时候,陆健行也是宁可揉他的头、撞他的肩膀,也很少叽叽喳喳地说话,更别提那三千块是跟陆健行的家事相关的。 那么这件事是如何被别人知道的?真的是李天说的么? 李天每天跟着郭海东,然而郭海东好似不知道这件事。郭海东与夏茹之间因为孙的事已经非常亲密,也会时不时像夏茹确认一些班上的流言,但至今还没有听郭海东提起过三千块的事。毕竟上周六他们聚餐的时候,李天开了话头,如果有这么大额钱的流言,郭海东知道了一定会向他来求证。 然而这也没有。如果不是李天说的,张羽凡又是怎么知道的? 毕竟他回忆了三天也没有回忆出和张羽凡有过什么交集,张羽凡却说一早就问过他关于钱的事。夏茹都想起来,几天前,郭海东还开过玩笑,如果张羽凡想跟夏茹说话,还得经过他批准。就这么一个无中生有的事情,张羽凡有什么底气说得信誓旦旦,甚至让别人自己向夏茹求证。更诡异的是,明明厕所间的对话里几个人还是保持中立态度的,但这几天过来,他除了打球的时候都尽量安静地在教室坐着,创造了这么好的条件,竟然没有一个人过来跟他提过这件事。 而且他明显感到审视他的目光越来越多了。有时他上课无意间回头,都能跟陆健行的目光撞上几次。这真的让他感到十分不舒服,连陆健行都在打量他。 很难形容他和陆健行四目相对时的感受。上辈子夏茹被说一句众叛亲离都不为过,陆健行还一直在他的身边跟他玩得那么好,这辈子他们两个明明更早更快玩到一起去,每天准时准点窝在一起打篮球、一起回家,结果陆健行竟然摇摆不定。 夏茹在那一刻突然理解了凯撒死前看到布鲁托的心情,内心无力又愤怒,只吐出两字:“Et tu”他当然拒绝了陆健行的邀约。他对一个对自己无法完全信任的人也无法全情全意地交往。 夏茹觉得这个小偷就像一根刺,卡在他和陆健行之间,如芒在背、如鲠在喉,比上辈子还令他恶心。 夏茹回到家,他先是把自己屋的门锁上,坐在房间里发狠。门外夏妈问他晚上吃什么,夏茹大声回了一句“随便!”把门开开又吼了一句:“我现在有点事!” 夏妈听他话里气性大,没跟他顶起来,虽然不知道这破孩子除了写作业还能有什么事儿,但还是回道:“去忙吧,一会儿饭好了喊你。”毕竟青春期么,不要跟他顶上。 夏茹带门的劲儿没控制好,门发出砰得一声。他也不知道是怎么了,这会儿就像刹不住车一样。 他决定要抓这个贼。 夏茹很得几乎磨牙。这个烂东西,上辈子害他被霸凌,一辈子带着高中养成的那种莫名自卑自闭,然后走走走不知道怎么就走歪了一条路,到死前还要被陆健行骂一顿。这辈子,这个烂货更加猖狂,他都有朋友了,又有陆健行了,还要被祸害,还要把他身边的这些都拿走。而且这一次怎么连陆健行都要被撬走! 陆健行是他的东西,他决不可能让任何人、任何事把陆健行从他的生活里撬走! 夏茹摊开笔记本,把教室座位大概画了出来,把受害者位置一个一个圈出来。然后他把日期细细列在旁边,翻着日历把课表对上,然后把这些人的其他共同点再罗列出来。 他就不相信了,凭他重生的金手指他抓不到这个贼! 夏爸今天回家早了一些,原本家里是一等他回来就开饭,但进屋半小时了,夏妈的菜早都炖好了,就是没有半点开饭的意思。 夏爸忍不住问了一嘴:“什么时候开饭?” 夏妈白他一眼:“急什么,你儿子今天心情不好,晚点再吃。” 夏爸努努嘴:“小孩子,能有什么事。” “你懂什么,现在的孩子跟你那个时候可不一样。”夏妈随手拿了包酥糖递过去,“你要饿了你就先垫点儿。” “这像什么样子。你要等到什么时候,你儿子不出来你就不开饭了?” 夏妈往房门口看了看,说:“再等会儿,七点钟吃。你没事别去烦人家。” 夏爸嗤之以鼻:“烦他?他少给我搞些花花肠子。也就是这次中考考得还像点样子而已,上回带回家那什么同学,我看他是玩疯了,一天到晚在外面玩,还把人带回家玩,也不知道下次考试能得几分。” 这么一说,夏妈也觉得是:“今天就算了。过两天月考成绩出来,你给他紧紧皮。” 夏爸微微颌首,显得很满意。他早就给那孩子拟好了一个框架,上名小,上市重点初中,上市重点高中,然后上重点本科,再然后选一门热乎的行业,按照他的计划顺利毕业,入职名企,成为成功人士。更何况他儿子已经按照他的计划进行到第三步,进入重点高中,他光想想就满面春光,仿佛接下来的事已经板上钉钉。 想到儿子未来功成名就,自己享着老来福跟亲朋好友炫耀的样子,夏爸的语气柔和了一些:“学生能有什么烦心事,最重要的就是养好身体,好好学习。去喊他出来吃饭。” 夏茹当然不知道他爸他妈在门外的对话。他此时已经规划好了,他要为这个贼创造下手的机会,然后抓他个现行。 这贼他荤素不忌,男女同学的钱都要偷,所以越是人群杂乱的时候越是他容易下手的时候。有体育课的日子他下手最频繁,其他日子没有什么规律,应该是在中午午休时候动的手。 夏茹在抽屉里翻出三百块钱,其中一百五都不是整钞,这样看起来一打挺厚的,掉了几张也不容易被发现。这是他准备的饵。 剩下就是行动了。这几天他除了打篮球的时候还跟陆健行闹一闹,其他时候跟人都保持了一定的距离,夏茹准备顺势而为,借用这种距离感,让他的不在场合情合理,为贼创造良好的作案氛围,等他上钩。 陪他一起抓贼,或者帮他制造不在场证明人,他都想好了。就选郭海东,一来是这家伙咋咋呼呼的,一下子就能把事闹大了,二来是他人缘好,能顺便帮夏茹把口碑翻盘。夏茹已经盘算好了,就等明天去孙家补完课跟郭海东再商量一下。 至于陆健行那家伙,就让他一边待着去吧! ☆、第 6 章 06 孙家的补习极尽□□。夏茹一脸心不在焉实在让人不注意都不行。 郭海东碰碰夏茹的胳膊肘:“想什么呢?” 夏茹此时神游千里之外,正在想抓到贼以后的种种,到时候一定要让陆健行也洗洗眼睛,好好看清楚他夏茹是如何根正苗红,外面这小牲口是如何祸害人间。这冷不丁给郭海东碰了一下,吓得笔都给碰掉地了。 李天抬头看了一眼夏茹,然后继续埋头写自己的东西。 也许是夏茹心里有事的原因,对这一眼明显有些膈应。他捡了笔,才慢吞吞地回郭海东的话:“你猜呗。” “这有什么好猜的。”郭海东白他一眼,“瞅你这样,难不成你思春期?” 思你个大头。夏茹呸了他一口。 孙老师咳嗽了一声,下面立刻恢复了安静。 课后惯例四人聚餐,也许是夏茹心里有事,这会儿看李天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郭海东其实瞧出了个七七八八,他不主动说破,就问夏茹要不要去他家打游戏。 王泽和李天其实馋得厉害,郭海东把锅甩给他妈,说是他妈要感谢夏茹请他来家里玩,这才作罢。 四人分开后,夏茹问郭海东:“真是你妈找我?” 郭海东嘿嘿一笑:“是也不是。我妈上回确实说改天请你来家里吃饭,我没给她准话。” “人精。”夏茹笑骂道,“不过确实有个事儿得跟你说。” 郭海东一听这就来劲了,两眼都冒光:“说说,我听着呢。” 夏茹还是有点顾虑,他俩在路上太容易撞着熟人:“到你家再说。话长着呢。” “那你先透露点呗,是啥相关的?” 夏茹看了看四周,叫郭海东猫着腰,把耳朵凑过来。 郭海东看他这样,更加好奇了:“还要这么神秘?” 夏茹嗯了一声,凑到他耳边说道:“让你跟我一起抓咱们班那个小偷,有兴趣么?” 郭海东可没想到夏茹竟然有此等雅兴。其实他原本挺瞧不上夏茹的,他俩不是一种风格,要不是上回夏茹帮了他一把,根本八百年不会讲一句话。就现在讲话,也老是他出来暖场子,不然依夏茹那个性子,根本没法聊天,话头早就把地砸出一个大窟窿了。 因此夏茹这句话一说可把郭海东乐坏了。夏茹没再“端着”,彻底加入了他的江湖。 郭海东点头如捣蒜,立刻揽上夏茹的肩膀:“跟我还客气上了,走,咱俩回家。我再给我妈打个电话,让她晚上带咱们去中心大酒店吃披萨。” 中心大酒店是本市一个老牌中外合资的酒店,一楼的西餐厅长期都要订位。在上辈子,这餐厅最后没干过必胜客的浪潮渐渐走向平凡,但在2010年,还是一个人人羡慕的地儿。 夏茹被郭海东揽着,这破孩子热乎乎的温度绕着他的脖颈,夏茹心里想:原来有个人支持的感觉这么好的么。 咳,他这一天实在是想得太多了,什么多管闲事,什么狗拿耗子,老觉得自己就算重生了,也未必能拿到开挂的剧本,就怕自己放出来个话,别人都觉得是中二病犯了。要是在过去,他一定是不会这么干的,上辈子的夏茹中规中矩且胆小,遇到小偷,最多也就是祈求不要偷到自己身上来,根本不会去考虑抓贼这个难题。就算到了这辈子,他决心去改变这一切的时候,仍然会时不时地觉得自己在痴人说梦。 还好有郭海东。想到这里,夏茹笑了起来,他这一天都无精打采的,这会儿展开笑脸就显得更加光彩夺目。 郭海东兴致贼高,伸手捏了捏他的脸蛋说:“想不到你小子心里也蔫坏着呢。” 夏茹嘻嘻哈哈地回道:“那可不。彼此彼此。” 陆健行捡起掉在地上的钱包。 心里说不丧气是不可能的。 他觉得他不是会独占朋友的人,但是看到郭海东和夏茹勾肩搭背笑得一脸开怀的样子,他承认他不舒服了。 夏茹既然跟郭海东有约,干嘛不跟他直说。 陆健行瞧了眼手上拎的卤味,因为夏茹不来,他今天只打算随便凑合吃点。又想到刚刚那两人说着悄悄话一起跑走的样子,他突然觉得好没意思。 陆健行耸了耸肩膀。走吧,他对自己说,回家吃饭咯。 自此,夏茹和陆健行之间进入了一种更奇特的状态。 他们课后仍旧打球,仍会一起放学,但除此之外好像再无交流。 夏茹再没在课上看到过陆健行的眼神,有时路过那个人的角落,陆健行也刻意低下头或是望向窗外。 夏茹不知道陆健行为什么会刻意避开他,他与陆健行说话,陆健行的回答与以前也没有什么不同。但这更让他怒火中烧,恨不得扒了班里那个贱人的皮。 夏茹此时也没什么好办法,只有选择加快抓贼的进度。他按照原计划,开始故意丢三落四,故意跟其他同学搭话,显摆自己的零花钱。 夏茹不止一次地听见有几个人嘴碎的嘀咕,说他是暴发户。他心里挺不屑的,讲这些屁话,暴不暴发,谁说了算? 但这话落到陆健行的耳朵里,又是另一番滋味。 陆健行想,即使夏茹不跟他哥俩好了,他也没法容忍别人这样说他。他明明去过夏茹的家,一个当高工的爸爸,一个当会计的妈妈,家里没有什么纸醉金迷的摆设,但架子上台子上到处都是工具书。 陆健行在心里把夏茹归在文化人的那档子里。夏茹确实有钱,但他平常行事低调,借给自己钱也是事出有因。为什么要因为他陆健行的事去责怪一个伸出援手的人? 陆健行的焦躁并不能得到缓解,夏茹对周围人充耳不闻,导致他也没有立场替他出头。 打完下课铃,夏茹起身出了教室。他抽屉里明晃晃放着一沓钱,陆健行从后面往前看,只觉得那几张红艳艳的钞票太显眼了。 他本以为这是个偶然,夏茹忘了抽屉里还有钱。结果几次课间都是这样。 陆健行没吱声,就是心里觉得十分古怪。大课间休息的时候,夏茹一出去,陆健行就坐到了他的座位上,随便找了个话头跟张羽凡闲聊起来。 其实他跟张羽凡根本无话可说,但他心里憋着口气,不想去跟夏茹提这件事,又觉得不能放着不管,干脆坐在他位置上帮他挡着点也就算了。 张羽凡不明所以,他跟陆健行也不熟,讲话的时候眼乌珠滴溜溜乱转。 陆健行跟着他的眼神才看到,原来书桌侧方那个钩子上,夏茹的挂的书包也没拉上。整个口敞开着,最里面那个夹层几乎是□□在空气里了。 张羽凡没有意识到别人的察觉,跟陆健行讲话的时候仍旧时不时瞟向夏茹的书包。陆健行越看越气,几乎是压着火的状态,但他觉得自己这会儿千万不能发出来。 好在很快上课铃打响,陆健行见到夏茹慢悠悠地进了教室,半秒也不想多呆,立刻起身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夏茹其实发现陆健行最近虽然不跟他说话,但老是跟在他的后面。 比如他的书包故意拉开,陆健行会去合上;他的本子掉在地上,陆健行会过来帮他捡起来;他下课离开教室,陆健行会坐在他的座位上,帮他挡着抽屉的敞口。夏茹本来都准备跟陆健行摊牌了,这是计划,这是饵,但是陆健行除了打球,一句话都不愿意跟他多说。 夏茹觉得更加无力了。真的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再这样下去,陆健行这样严防死守,他还怎么抓得到贼?他抓贼本身就是为了跟陆健行重修旧好,结果怎么搞成这样进退两难,现在连放弃都没法放弃了。 放学回家的路上,夏茹跟陆健行说:“你跟在我后面收拾这些干嘛,随他去不就好了。” 陆健行没搭话。 夏茹还想努力:“我这么做是有原因的。” 陆健行挑了下眉毛:“什么原因?” 夏茹不知道这么回事,他跟郭海东说这事的时候明明很顺畅就说出来了。但当陆健行问他的时候,他的整张脸满满涨红了,然后憋了半天,才说出口:“我想把班上那个小偷抓出来。” 果然,陆健行并不以为然:“你以为你这样就能抓住小偷了?你这样是在诱导别人犯罪,也许本来并不想犯罪的人,也会因为你给他们创造了犯错误的条件,引发了他们的歪念,然后做错事。难道你觉得你抓住的那个小偷就一定是原先在班里偷钱的那个人吗?” 夏茹被他说得哑口无言,这下连耳朵也红了。他很想问说,如果这个小偷一直不抓住,你不是也会一直用那种审视的目光看我么。可是他问不出口,他无法跟陆健行挑明这件事。 于是夏茹说:“有人造谣是我偷的钱。我没有。” 轮到陆健行沉默了。他不知道这件事。而且这件事对他的冲击更大,更让他恼火。他几乎是把自己全部的定力都用在克制上,才没让自己当场就发起火来。 “我知道你没有。”他只能这样回答。 夏茹坚持道:“不抓住这个小偷,他们还会一直这样说下去的。” 陆健行气急:“你怎么知道他们会一直说下去!” “我就是知道。”他当然知道,因为上辈子就是这样的! “你简直不可理喻。”陆健行急道,“班上出了小偷,你应该保护好你自己。如果有人说你,你可以不在乎、可以行的正,证明自己。我也可以替你证明。你这是在创造新的问题!不是解决问题!” 解决问题。又说到这个。夏茹脑中嗡得一声,响起他死前陆健行说的话“有问题就解决,都像你这样拖着等别人来大发善心?”。明明他已经在努力改变、努力解决了,陆健行为什么还要这样说! 一时间夏茹的血也冲到脑袋里去,狠道:“我不解决是我不对!我解决还是我不对!好话歹话都让你说完了!” “你他妈不识好歹!”陆健行脱口而出。 两个人不欢而散后,篮球的事自然不了了之。陆健行和夏茹的交集彻底清零,两个人就像从来不认识一样,假装无事发生过。 郭海东看出了不对劲,因为夏茹不想多谈,他就有颜色地不提。只是东子的心里是向着夏茹的,觉得肯定是陆健行挑事。他心浅,藏不住事,难免言行之间就带着他的小弟们给陆健行几分难看。 可惜陆健行独来独往惯了,学校里多一个人跟他亲热又或者少一个人跟他聊天,对他来说根本没差别。反正回家都是一个人煮饭一个人吃,这种不疼不痒的挑衅他没放在眼里。 两个人虽然冷战至此,陆健行仍然坚持他的原则。夏茹一旦离开教室,他立刻到他的位置上把包和抽屉收拾妥当。 夏茹在窗外气得牙痒痒,几次要找陆健行,又被那家伙如泥鳅一般逃走,实打实陷入一种尴尬的境地。 这样不冷不热的一周即将过去时,发生了一件大事—— 陆健行抓到小偷了。 体育课中途,陆健行回教室喝水,正好撞见张羽凡在扒夏茹的背包。 陆健行本来就高,加上他心里憋着气,当场提着张羽凡的后领把他拎了起来。 张羽凡吓得浑身颤抖,这时教室里陆续续来了几个喝水的,也被陆健行的架势吓到。 陆健行的脸比锅底还黑:“你翻夏茹的包?” 张羽凡话都说不连贯,还狡辩:“我……刚,把我东西碰掉了……掉里头了……” 陆健行冷笑一声,把他往座位上一扔,然后把夏茹的包往桌上一摔、扒开,指着内兜的钱说:“你可真厉害,把钱掉人家兜里,地心引力还帮你把拉链拉上?” 后面发出一阵哄笑,张羽凡的脸一阵青一阵白:“你胡说。” “你还好意思说我胡说。”陆健行嘲弄地笑笑。他左脸有一个酒窝,笑起来十分阳光,但这会儿看在张羽凡的眼里,是二十分的阴险。 陆健行说:“张羽凡,听说你丢了不少钱。都是这么丢的?丢在别人的包里,然后再去捡回来?” 教室里的人越来越多,吴琳琳也回来了。她面色通红,不知道是气得还是羞的,冲到前面问张羽凡:“你不说是夏茹偷的吗!” 这一句话如平地惊雷,张羽凡甩锅的操作被□□裸放在所有人的面前。然而这人死到临头还不知悔改,梗着头皮说:“就是他!是他!我是在帮你们把钱追回来!我在查他的包而已!对!就是这样!我没有偷钱!我是在查他的包!” 吴琳琳哪里听得他的瞎话,上去就是一个巴掌:“放你的屁!”她想到那天李天跟她翻脸,就是因为她偏听了这牲口的话,心里更加生气,眼泪随时都要掉下来:“就是你!是你!是你!”再多的话她说不出口了,竟然为了这样一个骗子,跟李天闹翻了…… 陆健行敏锐地察觉到了吴琳琳的异常,拉了一下她的袖子,让她退后一些。 夏茹和郭海东一行人刚回到教室,看到里面这么大的阵仗,夏茹心里没由来地咯噔一声。 李天先瞧见吴琳琳在陆健行身后抹眼泪,然后才听到周围人稀稀疏疏地说,张羽凡偷钱被陆健行抓了个正着。李天二话没说,走过去问张羽凡:“你偷的钱呢,还回来。” 张羽凡还想死鸭子嘴硬,不知道是谁在这时喊了一声“老师来了”,顿时让他慌了神:“我还钱!我还钱!”他近乎哀求地拉扯着陆健行的袖子:“我知道错了,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陆健行甩开他的手,就像看一件垃圾一样看着张羽凡:“怎么?现在来知错就改了?往夏茹身上赖的时候,不还神气得很么?” “求求你们,不要把我交给老师,求求了。”张羽凡怂得不行,他知道如果捅到老师那里,一定会叫家长,说不定还会背上处分,他宁可被陆健行打一顿也不想闹那么大。 夏茹说:“老师来了,回头再说吧。” 陆健行不动声色地看他一眼,夏茹很平静,像是在看一件与他无关的事,然后转过眼回应了陆健行的眼神。夏茹的眼睛里有很多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让陆健行一下子很困惑。在这一刻,他感觉到对面那个人很陌生。 但陆健行还是点头认可了夏茹的话。他不知道如何形容这一刻的想法,也许夏茹向他发出请求,无论何时何地何种原因,他都会像此刻一样毫不犹豫地相信他、答应他。 他一字一顿地对张羽凡说:“等下我们再聊。” 郭海东也对张羽凡说:“你别想整什么幺蛾子。我们可都看得明明白白的。” 李天悄悄拉了一下吴琳琳的袖口,低声说:“别哭了。” 然后大家作鸟兽散,等老师进门的时候,与平常无二致。 ☆、第 7 章 07 张羽凡的事最后没有捅到老师那里。 当天的自习课由陆健行主持,郭海东做副手,押着张羽凡跟失主们一一核对金额、补写欠条。陆健行对张羽凡的恶意一直在爆炸的边缘,如果不是夏茹一直拉着他,恐怕真的要拉到巷子里打一顿。 夏茹不知道陆健行的火气从哪里来的,好歹没有撒在自己身上,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郭海东还感叹说,平常觉得陆健行也就是普通人一个,没想到他发起火来,这还真没有治得住他的人。 张羽凡猴精猴精的,渐渐琢磨出这群人里还是夏茹的话最管用,硬是逼着自己掉出两滴猫尿,哭丧着脸诉说自己的身不由己。 夏茹当然是不相信的。但是他在不信中又有一丝恍惚,特别是张羽凡说出“身不由己”四个字的时候。 陆健行骂道:“扯吧你!谁把刀架你脖子上了!” 夏茹浑身一震,这一句话如雷贯耳,正是陆健行当时骂他的。 一时间,夏茹心里冲上一股前所未有的怒气——他当初确实是做错了,但是这些错,难道只是他一个人的错吗!至少如今看来根本是一场无妄之灾,然后一步错、步步错,直至阴差阳错,把他逼到那种田地。 夏茹不由恨恨地盯着陆健行。他的表情太过狠毒,把郭海东吓了一跳:“夏哥,怎么了这是?” 夏茹慌忙转移了视线,赶在陆健行回头看他之前。他冲东子摆摆手:“什么怎么了,瞎说什么呢。” 陆健行狐疑地看了看他俩,没找到什么答案,又回去骂张羽凡:“你这身不由己身给谁看?是天要塌了还是家里穷得要你去卖屁股了?” 周围一阵哄笑,夏茹低着头,脸色比刚刚更难看。 然而陆健行还在奚落张羽凡。上辈子根本就没有这一遭,所以夏茹也不知道,原来年轻的陆健行讲话比他长大以后还要伤人。羞辱张羽凡的话一字字地钻入了他的耳朵,就像在骂他一样。 夏茹冷汗涔涔,他想张口喊停,又不知道自己的立场是什么。 他脑子里一会儿是陆健行点着烟的样子,一会儿是陆健行嘲讽张羽凡的样子,一会儿又是张羽凡哀求自己的样子。 夏茹:“好了,都他妈闭嘴。” 教室里一片哗然,然后安静无声,所有人都看着他。 夏茹想说什么,但是张了嘴,话又跑了。最后只说:“先就这样吧,闹太大了老师要来了。”然后他就离开教室了,仿佛落荒而逃。 日子不知不觉已经到了10月底,这就意味着夏茹重生以来第一次月考即将拉开帷幕。上辈子夏茹的成绩只能算是中游,但现在他戴着经历过高考冲刺的记忆回来,加上周六的补习,考试的时候确实开了金手指,遇神杀神。 郭海东的日子就没那么好过了,好在他考完数学以后立刻发现的补习的秘密。他把夏茹叫到走廊里,小声说:“你当时跟我说,月考完了要跟我讲的,是不是这个事?” 他这话讲得没头没尾的,夏茹楞了一下。 郭海东冲着教室努努嘴,意思是刚考完的数学。 夏茹反应过来,点点头:“周末说。” 郭海东嗯了一声,心里很佩服,夏茹第一回去上课竟然就知道姓孙的在泄题。 这时陆健行也从教室里出来了。看到他俩叽叽咕咕凑在一起,陆健行心里还是有点不太痛快。 上回他帮夏茹解决了张羽凡这个大麻烦,两个人却还是没有和好,没有交流、没有篮球、没有一起放学。亏得陆健行当时还顺着夏茹的意思没有追究张羽凡这个垃圾,真的是不想就算了,越想越气、越想越气。 他冷冷瞥了一眼,然后避开他们走了。 郭海东戳戳夏茹:“你跟陆健行怎么了,还没和好呢?” 夏茹有点不好意思:“没怎么。” “行吧。”郭海东回味着陆健行收拾张羽凡时候的英姿,赞美道,“平常看不出来,陆健行可真够仗义的。” 那是仗义么,夏茹有点呆。陆健行的性格,跟争强好斗基本无缘,之前这一出只是为了给他出头罢了。 夏茹不知道怎么接郭海东的话,只能蹦出一句干巴巴的:“他人不赖。” 好在郭海东也就是随口一提而已,只是说者无意,听者有心。之前陆健行那么贸然地找张羽凡的麻烦,夏茹心惊肉跳,他心里隐隐约约觉得事情越来越超出预期,越来越像一个无法解释的区间在发展。而郭海东的这句话,戳到了他心头最软的地方。 这一世的陆健行也没有变,仍然是他夏茹心灵的绿洲、灵魂的挚友。 周六郭海东早早就到了孙老师家。夏茹进门的时候,李天、王泽也都到了。他们四个人对视一眼,都没说话,也没打招呼。其他小桌上的同学压根不敢抬头,互相之间硬装作不认识。只有姓孙的春风满面。 郭海东忍不住喃喃道:“世上竟然还有这种事。” 夏茹默默:当然有。到了这会儿,他忍不住又想,郭海东作为既得利益者,他还会去恨孙老师么,还会去置那一口气吗?这事儿他没有跟郭海东挑破,无论东子的选择是什么,夏茹都觉得无可厚非。 孙老师红光满面春风得意地板书,夏茹在下面非常的平静,孙像一个跳梁小丑的怪样,反而突然让他从这段时间的事情里move on了。 夏茹无法形容那一刻的感觉,非常悲凉,他内心中升起一道难以言喻的宽容感,宽容这一切的错误,为一切人感到可悲,同时又有一种原来如此的感慨,一种对陆健行的感动。夏茹告诉自己:你是夏茹,是二十五岁的夏茹,死于非命的夏茹,在这里每多活的一天不是让你去与那些真正的小孩儿计较的。 就像人到了一定的岁数,突然决定跟从前的自己和解的那一天一样。并非是逻辑上疏通了什么,而是人到了那个阶段那个时间点,自然而然地就同自己和解了。此时此刻,在这个深秋的补习教室里,夏茹的异常并没有引起其他人的关注,准确地说,因为月考的原因,每个人都很异常。因此,这次补课结束后,四人例行的聚餐取消了,李天和王泽都如释重负,郭海东不动声色地征求夏茹的意见,夏茹淡淡道:“都累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郭海东拧眉牙酸,夏茹的话也太老派了一点。 然而没有人在意,大家很快散了。 夏茹在街角遇见了陆健行。 陆健行一动不动,站在那儿看着他。 夏茹只犹豫了一下,就走向他了。 陆健行本来面无表情的脸上带了一点柔和,故作不经意地问道:“你有心事?” 夏茹:“还好。”他心想,与其说是有事,不如说是如释重负。 陆健行随口瞎说:“月考没考好?” 夏茹摇头。现在对他来说,考砸比考好要难太多了。 陆健行:“不想了,去游戏厅玩会儿?” 夏茹被他逗乐了:“你有钱么你?” 陆健行一抓脑袋,还真没有:“随口说说而已。” 夏茹跟着陆健行漫无目的地压马路:“张羽凡的事儿,你就让他过去吧。” 陆健行一听他说张羽凡就老大不高兴:“你天天的瞎发什么善心呢?你知道他在背后怎么编排你的吗?” “我怎么不知道?”夏茹闷闷道,“有一回我在厕所听见了。他编地有模有样的。” “你知道你还跟我说这!”陆健行没好气,“脑子坏了?” “没坏。”夏茹说,“你不懂。” “怎么又成我不懂了。”陆健行不服,“上回我就没听明白你是什么意思。我让你不要去抓贼,你不同意就不同意呗,突然就闹起脾气来了。讨论意见就是要求同存异,有什么不同想法你说啊。” 夏茹:“我没闹脾气。” 陆健行停下不走了:“你现在就在闹脾气。” 夏茹有些无力:“真地没有。” 陆健行不说话,就这么看着他。 夏茹说:“你那时候是不是听了张羽凡编的那些话?” “听了一点,不太多。” 夏茹的猜测得到应证:“所以你那时候,也是这么看我的吗?” “你发疯了。”陆健行无语:“我要这么看你我还会去找他的麻烦?” “倒也是。”夏茹点点头,心里仍旧有些不痛快。 陆健行看得出来:“所以我说这人就不能这样放过了。” 夏茹摇头:“不要同他一般计较。” 陆健行不高兴:“圣母么你。” “不是。”夏茹不知道怎么解释,“没必要计较了。”反正过去的他都已经死了,而这个新的他,再也不会被张羽凡所困扰了。 陆健行想了想说:“随便你。” 两个人继续往家的方向晃。 夏茹跟陆健行说:“我不是乱发善心,我就是不想跟他计较了。” 陆健行:“反正是你自己的事。” “对。”夏茹说,“我最幸运的是,我的好哥们儿陆健行,帮我出了这口恶气,所以我现在不想跟他计较了。” 夏茹眼睛弯弯地。 “我都没想到你会帮我出头。”夏茹说,“真没想到。” 陆健行嘟囔道:“得了,闭嘴吧你。” ☆、第 8 章 08 2010年11月1日,礼拜一。 9月份开学,因为有军训的原因,当月没有小测,所以实际上,夏茹重生回来参加的这一次月考也是高一第一次月考。 显而易见的,夏茹考了个不错的成绩,而且是非常不错。他安全降落在年级第一的宝座上。郭海东带着一众小弟对他五体投地,再加上前面两场风波下来,只差一步就要成为只存在于传说中的人物。 夏茹倒是没什么压力,他上辈子活到25岁就死了,学校里的东西还没忘干净呢,而且“中国式高三+重头来过”再不能考第一,那学校的年级第一也太恐怖了一点。虽然这么说,但夏茹不得不面对另一个非常恐怖的存在——陆健行。 陆健行总分跟他差两分,稳当当地停在年级第二上。夏茹上辈子因为不了解陆健行,不知道他是一个下课除了打球就是看小说的混子,也不知道他放学根本没有什么所谓的补习班,甚至连个管他的人都没有。他记忆中陆健行的成绩确实拔尖,但是他没想到陆健行已经拔尖到了跟开了金手指的他只差两分的地步。夏茹可谓是五味杂陈。 陆健行倒是没当回事:“这不考得挺好的吗?看你愁的,还想考多少啊?” 夏茹都不知道接他什么话好:“嗯,估计我爸看了能满意。” 陆健行还认真想了想夏茹他爸的样子,估么说:“得是吧,我瞧着他挺好说话的呀。” 夏茹瘪瘪嘴,你懂啥。他上辈子不知怎么搞的,家里对他失望至极,停了经济援助,让他一个人在外工作,根本无法好好生活。 陆健行不傻,看出来夏茹似乎没有多谈的意思。昨天他俩好不容易又重新开始讲话,陆健行暗自懊恼,觉得自己失言了。 不过夏茹并没介意:“你周三有空吗?” “周三?”陆健行愣了。他仔仔细细想了一下,才回答说:“目前是没安排。” “那我请你吃饭。”夏茹说。 “为啥?” 夏茹白他一眼:“你日子过呆了?” 陆健行不记得他有跟夏茹提过自己的生日,疑惑道:“你要给我过生日?” “对。”夏茹点点头,“你觉得上回我们吃饭那个西餐厅怎么样?还是去吃中餐?还是有别的你想吃的?” “吃火锅吧。我想吃海底捞。” 吴琳琳课后找到李天,她是来找李天道歉的。 “之前是我误会夏茹了。”吴琳琳说,“你说的没错,是我太任性了。要不是陆健行把人抓着了,这个误会就大了。”她讲话的时候手捏着袖口,手心里汗涔涔的,只有她自己知道。 姑娘家的姿态放得很低,搞得李天也不好意思起来。吴琳琳长得很漂亮,因为漂亮和不错的家庭,让她身上有一股傲气。这种傲气对于青春期的男孩来说,又是厌恶又是喜欢。有时候想故意与她作对,有时候,又像现在这样,一下子脸就像煮熟的虾子,红得吓人。 李天道:“也不是什么大事,我跟他在老孙家一起补习,他人真的不赖的。” 吴琳琳不知道怎么接这个话。 李天继续没话找话:“郭海东跟他也特熟。你记得上回老孙在课上骂东子的事儿么,后来不了了之了,是夏茹给东子出的主意。” 吴琳琳抓了话头,顺着问:“这事儿我还是头一回听说。” 李天抓抓脑袋:“你说老孙是有病吧,郭海东不就在抽屉里塞了个虾条么,他上课又没吃,非逮着他做文章。是夏茹想起来问东子,前头跟姓孙的有什么往来。后来东子想起来说,老孙让他上补习班,他没答应。”李天也是老孙泄题的既得利益者,这次成绩不错,在班里排了前十。 “那后来呢?”吴琳琳问。 “后来郭海东就去上那个补习班了。所以这事儿就结了。”李天说,“因为东子把夏茹坑进来了,所以他也来上补习班了。就周六,跟我一起那个。” “这班交多少钱啊?怎么去啊,找姓孙的报名么?”吴琳琳听说他们都上,她心里痒痒的,虽然自己成绩也不差,但是李天也在那儿上,她就也想去。 李天心里咯噔一声,四下瞟了几眼:“你成绩挺好的,没必要上吧。” 吴琳琳看他眼神飘忽,疑惑道:“可夏茹还考第一呢,他也去上的啊。” 李天拿不定主意,但总不能跟吴琳琳在走廊里就把泄题的事说了:“当时都是孙老师点名来上课的,要不回头我帮你问问。” 吴琳琳见李天不是不愿意跟她一起上课,刚刚那点困惑顿时烟消云散:“行,那我等你消息。” 今晚夏家的饭桌难得很简单,夏茹妈妈回家晚了,只煮了面条,盖上西红柿炒鸡蛋的浇头,就算打卤面了。 三人刚坐下端碗,夏爸就发难:“这都11月了,你学校还没考过试?” 他不说夏茹都忘了,毕竟他都毕业老多年了,怎么可能还跟上学时候一样,每天回家报告学校里的破事。 “刚考了月考。” “考了几分?在班里怎么样?” 夏茹犹豫了一下,没吱声,先扒拉面条了。 夏爸有点沉不住气,孩子静悄悄,多半在作妖:“你说老实话。” 夏茹放下筷子:“我考了年级第一。” 夏爸:……? 夏妈:……? 夏茹看他俩一眼,没人理他,他想想算了,反正换做自己确实也挺不习惯的,还是端碗吃面的要紧。 哪想夏妈一把夺过他的碗筷,问:“真的?” “妈——”夏茹想把碗拿回来,但是他妈就是不给,他无奈道:“真的,行行好,给口饭吃吧。” 夏爸明显激动了,嘴唇都有点抖:“卷子呢?拿来我看看?” 夏茹整明白了,这饭是肯定吃不了了,他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刚吃了没几口的面,才回房间找卷子。 夏爸和夏妈对视一眼,小声嘀咕道:“这小子开窍了?” 夏妈说:“他们都说了!男孩儿发育晚!这不就来了!” “还是你说的对,前面就是不能放松,你看吧,这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夏爸满眼期许地望着夏茹的房门。 夏茹把语数外物理生物化学历史政治都哪来,摊在桌上:“一共7门。” 不得不说夏爸对夏茹的话还是有点怀疑,他拿过卷子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确实是他儿子的字,卷子上的涂抹合理、扣分合理,没有作假痕迹。然后他横了夏妈一眼,他妈心领神会,掏出手机给夏茹的班主任拨了个电话。 几番嘘寒问暖虚情假意地来回以后,确实确认了夏茹考了年级第一。此刻电话一挂,夏茹的肚子不争气地咕咕叫了起来。 夏茹无奈道:“妈,面还我。” 夏爸拍开他的手:“还吃什么面!走!爸带你出去吃!” “对了,”夏爸又问,“上回你带回来那个同学,他考得怎么样?” 夏茹瞅瞅:“你问他干嘛?” “怎么跟你爸说话呢,”夏妈一般换衣服拿钥匙,一边说:“你爸爸是关心你。” 夏茹撇撇嘴:“他总分比我低两分,年级第二。” 空气中只剩夏家爸妈轻微地吸气声。 “那孩子叫什么名字来着?”夏妈问道,“我记得你说他家有点困难的,对不?朋友有困难就要多帮忙,你们俩一起学习,互帮互助,多好啊。” “好好好,”夏茹随口应付,“我下回再喊他来家里吃饭。” 夏妈强调:“不仅要来家里吃饭,在学校里也要一起啊,中午午休可以一起看看书写写作业什么的。同学关系,最可贵了,要记一辈子的呀。” 夏爸也附和:“蛮好不说这么多了,今天到那个本帮私房菜去吃好了,我现在就给老板打电话订个位子下单,走过去就好吃了。儿子想吃什么,你先点!” 夏茹:“糖醋排骨吧。” 夏爸:“有眼光,本帮菜的灵魂。” 在夏茹的记忆中,夏家的气氛很少有现在这么和谐的时候。夏爸话少,夏妈唠叨,典型的中国式父母。夏茹记得,以前他因为成绩不是太好,夏爸总是从鼻孔看他,导致他很长时间都不想跟夏爸在一个餐桌吃饭。 像现在这样,坐在私房菜包厢里,看着桌上一叠一叠端上来的精致摆盘,他爸甚至开了一瓶白酒,美滋滋地倒了一杯,妈妈也笑呵呵地给他夹菜,夏茹觉得晕乎乎的,比重生还让他感觉到不真实。 不需要人敬酒,夏爸已经一杯接一杯,喝得脸上红彤彤的,他对夏茹说道:“今天吃饭,人还是太少了一点,应该把你姑姑他们一起叫来。” 夏妈白他一眼:“都怪今天准备得太晚了,这个时间叫人,饭都吃完一轮了。”转而又嗔怪夏茹道:“你也是,这么好的消息,你也可以瞒住不说的嘛。” 夏茹有点结巴:“哦,我怕只是偶然的。” “偶然有什么关系,”夏爸给自己满上,然后说:“偶然也是有过,有过就是厉害。我儿子考全校第一,那我就脸上有光。人生就是高高低低起起伏伏,但是我相信你有一就有二,以后会更好!” 说完他和夏妈两个人傻呵呵地大笑了起来。 夏茹不知道如何应对这两个人,只好埋头苦吃。如果爸妈能够像上辈子一样,对他的成绩平平淡淡,可能他心里还要好受一些。仅仅是因为一次考试,就将他捧到天上去,有种既合理又怪异的感觉。怪异的点就在于,仿佛在夏家,普通人是无法获得父母的爱的,哪怕这个人认认真真、踏踏实实地活着,只是因为成绩不好,就不配得到爹妈的笑脸。 他抬起头来,夏妈此时也拿了小杯子倒了一点点白酒,跟夏爸两个人热闹地碰杯中,两个人眼中神采飞扬,跟他记忆里那种甚至有点冷漠的老夫老妻相处模式大相径庭。 夏茹想:我是否应该开开心心地加入他们? 他脸上挂出一摸笑容,但是心里却觉得如鲠在喉,这样做,他觉得他对不起这十六岁皮囊里那颗二十五岁的灵魂。 吃不完的菜夏茹叫了打包,他跟爸妈打了个招呼:“陆健行平常都一个人吃饭,刚应该叫他一起来的。” 夏妈的脸红扑扑地,一脸慈爱地看着自己的宝贝儿子:“是呀,我们小茹不仅成绩好,对朋友也是没的说。” 夏爸已经走路不大稳当了,听到夏妈这么说,还是坚持站定,然后拍着儿子的肩膀说:“小茹!不错!” 夏茹看着老爸失态的样子有点无语,然后跟老妈说:“我给陆健行打个电话,一会儿这打包的送过去得了。” 夏妈点点头,说:“不然你再叫两个菜,都是剩菜,像什么样子。” 夏茹倒无所谓:“我跟陆健行不用那么生分,我在他家玩一会儿再回来。” 他拎着打包的三四个菜,慢慢地走在初秋的街上。冷风呼呼地吹,有一点像他死前的那晚。他都快忘了,那天他在花坛抽烟,看着黑夜里的火星子明明灭灭。 突然就有一种很空的感觉,好像心里肺里,没有一处踏实的地方,和他现在满当当的胃肠形成鲜明的对比。 然后他就看见了,路口那儿有一点光,陆健行拿了个特别老式的手电筒,锡制的那种,打着灯在等他。 夏茹冲他举了举手中的塑料袋,陆健行看见他了,咧嘴一笑,然后冲他快步走来。 “烘山芋,不甜不要钱,烤玉米,香喷喷……”街角老爷爷推了个烘山芋的桶,上面挂了一只喇叭,不停重复着带点地方口音的广告语。 陆健行顺手接过夏茹手里的东西,对他说:“我弄了张《盗梦空间》的碟,晚上看这个不?” 夏茹哈出一口白乎乎的气,笑道:“行啊,随便。” ☆、第 9 章 09 夜里,他们两坐在陆健行家的沙发上,夏茹给家里打了电话,今天准备在陆家外宿。夏爸夏妈没有什么意见,还让他俩要玩得开心一些。 得了自由的许诺,两个人躺在沙发上无比潇洒。 夏茹把带回来的菜放到微波炉里热了一下,陆健行去楼下又买了两份鸡排可乐。回到房间,把窗帘拉上,灯关掉,只剩下电视屏幕幽幽地开始梦的旅途。 盗梦空间的盗版碟是陆健行的新宠。他告诉夏茹,这张碟是他自己刻出来的。 什么叫刻碟,后来这个词已经渐渐淡出了大众视野。但是在2010年还曾经那么流行。夏茹就如同后来的我们,当听到“刻录”和“eMULE”的时候,脸上忍不住挂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只是陆健行摸不着头脑,忍不住问他:“你笑啥?” 夏茹摇摇头:“没啊,就是没听过这个词,觉得很有意思。” 这下轮到陆健行得意了,他把刻录机拆下来给夏茹看:“从这个口放空的光碟进去,然后我把下好的电影放到里头,就行了。” 夏茹夸张地做出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继续说道:“外面卖的那种碟能刻吗?” “当然不能。”陆健行说,“那种光碟是只读模式,不过你给我的话,说不定可以。我可以破解看看。” 陆健行的眼睛亮晶晶的,夏茹一时间看愣了,陆健行那么快乐、那么兴致勃勃的样子一下子就刻在了他的心里。可仔细回想,他死前参加的那场同学会里,并没有没听说陆健行在IT方面闯出一片天。 夏茹突然觉得有点可惜,因为他已经提前知道了未来即将爆发的科技狂潮,而陆健行却没能走上那条路。 夏茹犹豫了一下,说:“你是不是很懂电脑呀?” 陆健行说:“还行吧,现在不就流行这个吗,或多或少得懂点。” 夏茹点点头:“就是啊,不过光会操作感觉挺无聊的,你会写程序吗?” 陆健行摇摇头:“那倒是不会,你要学这个?” 夏茹当然不要,他还想自己的头发多留几年。不过陆健行这天妒人怨的天才型选手,把他往坑里推推,倒也不是不可以:“那个太难了,我肯定不行。你天天玩这些,到可以试试。” 陆健行白他一眼:“你不会你就让我试试啊?” 夏茹撇撇嘴:“我菜呗。” “你还菜,”陆健行觉得自己聋了,“吹牛皮不上税你可劲吹是吗?你是全校第一哎。” 夏茹心想你可拉倒吧,我这相当于偷看过答案的,只要记忆力不至于老年痴呆,考个第一,也不算多惊讶。你要是换当年那些首富重生回来,世界格局都能给改写了。 但他只说:“那我也是家里逼的。要不是你拉着我打打篮球,我还不知道操场往哪个方向呢。而且你一天天上课睡觉的睡觉,下课撒野的撒野,补习班也不上,还不是一样年级第二,你这轻轻松松上分的家伙,怎么好意思嘲讽我呢。” 不过陆健行确实被他说得有点动心,于是问道:“那我要学编程,你觉得我学哪个语言?” 夏茹心中一动。2010年,这时候还是JAVA和C++的天下,但他可是从2020年回来的,2020年的天下,是属于Phyton的。 自从20世纪90年代初Python语言诞生至今,它已被逐渐广泛应用于系统管理任务的处理和Web编程。Python的创始人为荷兰人吉多·范罗苏姆。1989年圣诞节期间,在阿姆斯特丹,Guido为了打发圣诞节的无趣,决心开发一个新的脚本解释程序,作为ABC 语言的一种继承。之所以选中Python(作为该编程语言的名字,是取自英国20世纪70年代首播的电视喜剧《蒙提.派森的飞行马戏团》。 ABC是由Guido参加设计的一种教学语言。就Guido本人看来,ABC 这种语言非常优美和强大,是专门为非专业程序员设计的。但是ABC语言并没有成功,究其原因,Guido 认为是其非开放造成的。Guido 决心在Python 中避免这一错误。同时,他还想实现在ABC 中闪现过但未曾实现的东西。 就这样,Python在Guido手中诞生了。可以说,Python是从ABC发展起来,主要受到了Modula-3的影响。并且结合了Unix shell和C的习惯。 Python已经成为最受欢迎的程序设计语言之一。自从2004年以后,python的使用率呈线性增长。 由于Python语言的简洁性、易读性以及可扩展性,在国外用Python做科学计算的研究机构日益增多,一些知名大学已经采用Python来教授程序设计课程。例如卡耐基梅隆大学的编程基础、麻省理工学院的计算机科学及编程导论就使用Python语言讲授。众多开源的科学计算软件包都提供了Python的调用接口,例如著名的计算机视觉库OpenCV、三维可视化库VTK、医学图像处理库ITK。而Python专用的科学计算扩展库就更多了,例如如下3个十分经典的科学计算扩展库:NumPy、SciPy和matplotlib,它们分别为Python提供了快速数组处理、数值运算以及绘图功能。因此Python语言及其众多的扩展库所构成的开发环境十分适合工程技术、科研人员处理实验数据、制作图表,甚至开发科学计算应用程序。2018年3月,该语言作者在邮件列表上宣布Python 2.7将于2020年1月1日终止支持。用户如果想要在这个日期之后继续得到与Python 2.7有关的支持,则需要付费给商业供应商。 了解清楚学编程到底是一种怎么样的存在,是解决一切问题的关键。对夏茹个人而言,学编程不仅仅是一个重大的事件,还可能会改变陆健行的人生。带着这些问题,他仔细回想一下学编程的事。培根在不经意间这样说过,要知道对好事的称颂过于夸大,也会招来人们的反感轻蔑和嫉妒。这句话语虽然很短,但令夏茹浮想联翩。 这样看来,学编程的发生,到底需要如何做到,不学编程的发生,又会如何产生。这种事实对陆健行来说意义重大,相信对这个世界也是有一定意义的。莫扎特曾经提到过,谁和我一样用功,谁就会和我一样成功。带着这句话,夏茹还要更加慎重的审视这个问题:现在,解决学编程的问题,是非常非常重要的。所以,所谓学编程,关键是学编程需要如何写。现在,解决学编程的问题,是非常非常重要的。一般来讲,我们都必须务必慎重的考虑考虑。夏茹认为,生活中,若学编程出现了,我们就不得不考虑它出现了的事实。学编程,发生了会如何,不发生又会如何。一般来讲,我们都必须务必慎重的考虑考虑。而这些并不是完全重要,更加重要的问题是,就我个人来说,学编程对我的意义,不能不说非常重大。这样看来,在这种困难的抉择下,本人思来想去,寝食难安。 从这个角度来看,易卜生说过一句著名的话,伟大的事业,需要决心,能力,组织和责任感。这句话语虽然很短,但令我浮想联翩。 了解清楚学编程到底是一种怎么样的存在,是解决一切问题的关键。生活中,若学编程出现了,夏茹就不得不考虑它出现了的事实。罗素·贝克说过一句著名的话,一个人即使已登上顶峰,也仍要自强不息。我希望诸位也能好好地体会这句话.学编程的发生,到底需要如何做到,不学编程的发生,又会如何产生。生活中,若学编程出现了,夏茹就不得不考虑它出现了的事实。富兰克林说过一句富有哲理的话,你热爱生命吗?那么别浪费时间,因为时间是组成生命的材料。这句话把夏茹带到了一个新的维度去思考这个问题:我认为,莎士比亚在不经意间这样说过,人的一生是短的,但如果卑劣地过这一生,就太长了。带着这句话,夏茹还要更加慎重的审视这个问题:而这些并不是完全重要,更加重要的问题是。 别林斯基曾经提到过,好的书籍是最贵重的珍宝。这句话看似简单,但其中的阴郁不禁让人深思.既然如何,而这些并不是完全重要,更加重要的问题是。 歌德说过一句富有哲理的话,意志坚强的人能把世界放在手中像泥块一样任意揉捏。这句话把夏茹带到了一个新的维度去思考这个问题:每个人都不得不面对这些问题。在面对这种问题时,就夏茹个人来说,学编程对我的意义,不能不说非常重大。对夏茹个人而言,学编程不仅仅是一个重大的事件,还可能会改变我的人生。池田大作说过一句著名的话,不要回避苦恼和困难,挺起身来向它挑战,进而克服它。这句话语虽然很短,但令夏茹浮想联翩。生活中,若学编程出现了,夏茹就不得不考虑它出现了的事实。希腊在不经意间这样说过,最困难的事情就是认识自己。夏茹希望诸位也能好好地体会这句话。 问题的关键究竟为何?每个人都不得不面对这些问题。在面对这种问题时,就我个人来说,学编程对我的意义,不能不说非常重大。 夏茹都知道,只要有意义,那么就必须慎重考虑。问题的关键究竟为何?奥普拉·温弗瑞说过一句富有哲理的话,你相信什么,你就成为什么样的人。这句话语虽然很短,但令夏茹浮想联翩。经过上述讨论,我认为,了解清楚学编程到底是一种怎么样的存在,是解决一切问题的关键。易卜生曾经提到过,伟大的事业,需要决心,能力,组织和责任感。这启发了我。要想清楚,学编程,到底是一种怎么样的存在。每个人都不得不面对这些问题。在面对这种问题时,所谓学编程,关键是学编程需要如何写。既然如此,总结的来说,乌申斯基曾经说过,学习是劳动,是充满思想的劳动。这句话看似简单,但其中的阴郁不禁让人深思.带着这些问题,夏茹来审视一下学编程。 冯学峰曾经提到过,当一个人用工作去迎接光明,光明很快就会来照耀着他。夏茹希望诸位也能好好地体会这句话。布尔沃曾经说过,要掌握书,莫被书掌握;要为生而读,莫为读而生。这句话把夏茹带到了一个新的维度去思考这个问题:这样看来,夏茹认为,陆健行确实需要学习编程。 ☆、第 10 章 010 然后就到了陆健行的生日。 11月3日,礼拜三。夏茹从妈妈那里领到了一笔巨大的零花钱,听说是要去给陆健行过生日,爸爸又给了200块补贴。 按照夏爸话说:“跟好朋友过生日,就要豪气一点,小陆家里人不在这边,你要大方一点,给他生日过开心一点。” 夏茹腹诽道:是没让你们几个知道,这家伙还欠我三千块的事情,要是知道了,我看你们两个哪个能搞得这么大方。 不过腹诽归腹诽,夏茹对陆健行的生日还是充满期待。随着跟陆健行形影不离,陆健行的存在在他心里不再像以前只是一个光秃秃的名字。总觉得过去的那种想法不仅很单薄,甚至有点神化过头了。他这两天夜深人静的时候就会反思自己,是不是上辈子对陆健行有种病态的依恋。蛮好一个普通朋友讲两句话,哪怕是最好的朋友,也不应该对他产生这么大的影响,但是反过来又说,这影响已经产生了,他今时今日也好,看到陆健行,心难免有种哐当哐当撞大墙一般狂跳的感觉。 日常生活中,人的大脑会接受门类不同的、大量的感官信息,这些信息依其重要性不同会被筛选、过滤,最后进入大脑不同的层面。在这些浩如烟海的信息中,大脑在每秒钟里只会允许少量信息进入意识层面。如果没有提醒,您或许根本就不会注意到此事,即使皮肤的温度受体不断在发放信息。如果您不是坐在有穿堂风的地方并且因为有点冷而犹豫要不要把这篇文章读下去的话,皮温这种信息就显得并不重要。 另外,即使在进入意识层面的信息里,也只有很小的一部分能够在以后被回忆到。剩下的绝大部分会因为被随之而来的新信息“冲洗”而被遗忘掉。 人们常说,让时间抚平伤口。这个期望既现实,也不现实。在遭受了灾难性的创伤事件之后,人们在精神和躯体方面承受着巨大的负担,生活被残酷的现实破坏,个体对破坏性压力的应对方式与个体的年龄、认知方式、遗传因素、家庭和社会因素、患病前的人格和精神状况是相关的,不是所有人在相同的时间段过去之后,就能够恢复到患病前的水平。心理创伤与身体创伤不同,心理创伤不会自然愈合,常常会遗留许多并发症。 数学课上,老孙在黑板上啪啪地写着公式,夏茹却已经神游太空。他满脑子都是前天晚上他们看的电影,意犹未尽。梦中与现实的来回穿插,最大程度凸现出梦境的巧妙,各种意想不到的突发点更是给悬疑点加分。扣人心弦的情感纠结,剧中层层铺垫又层层的剥开谜团,一步一步的深入,悬疑点处处存在。结尾更是直接挑回一枚继续旋转的陀螺,留下了无限的悬念……说实话,这不是夏茹第一次看这部电影,加上上辈子,他已经看了这部电影好几次,但是每一次,都能给他留下新的启发。 特别是这次重生以来,他又何尝不是在梦中呢?是梦是醒,更加难以分辨。所以一股惆怅重新涌上了他的心头。 陆健行在后排看着发呆的夏茹,看到他眉头紧锁,眼中是化不开的愁容。陆健行不知道这小子哪来的烦心事。他自己这会儿一心掰成三用,一边听课,一边看着夏茹,一边又想着自己的生日。 他老妈果然在今天一早就把钱打了过来,但是对于陆健行来说,倒也没有多快乐,除了能把欠夏茹的钱给还了以外,他的内心毫无波动。这笔债拖的时间越长他越烦躁,陆健行很讨厌这种拖欠别人的感觉,他喜欢单纯的朋友交往。可也算是多亏了他当时急用钱这件事,才与夏茹成了朋友。 仔细想夏茹这个人,确实挺奇妙。夏茹身上有一种很特别的气质,不同于他们这个年龄的人,会沉默,会有意无意地避开话题,还会一些……不知道是不是他多想,他总觉得夏茹和郭海东之间的感情并不是单纯的友谊,更有一种夏茹在善意地利用郭海东这个圈子的感觉。陆健行想到这里忍不住皱眉,他觉得他把夏茹想得也太坏了一些,上回夏茹跟他闹脾气的时候又很单纯……不对,陆健行突然想到,如果是普通人听到别人对自己的好朋友说坏话,会怎么样呢?一般都会跳出来对质的吧?如果不对质,至少也会急于跟朋友澄清,就算再退一步不澄清,也会讨厌这个讲坏话的瘪三的吧?可是夏茹为什么会突然怨起他呢?为什么夏茹相信,张羽凡的几句话就会让他产生偏见呢? 陆健行脑中飞快的划过一丝灵感,但他并没有抓住。 晚上他们一起在西餐厅吃了饭。夏茹点了一个烤鸭披萨,意外的好吃。另外让夏茹感到意外的一件事就是陆健行对于西餐的态度。 陆健行在这个市里著名的西餐厅要了一双筷子。 而且他满不在乎地吃了下去。 夏茹感到很震惊。哪怕他上辈子到最后的时候,对自己拥有的一切还是持有一种淡淡的自卑。在这种类似“高雅”或者说,有格调的地方,夏茹总是会敏感地观察周围那些人,并不敢肆意。而且他自己心里也觉得,在高格调的西餐厅用筷子吃东西是一种非常土老帽的行为。 一直以来,人们说要强调文化自信,但是更多的时候,会因为报纸、传媒,或者一些其他的东西,让大家觉得外国的月亮更圆,或者外来的和尚会念经,从而忽略了自己拥有的东西。 陆健行的吃相很好,一点没有让人觉得粗俗,不仅如此,他的随意反而体现了他的不在乎,他不认同这些“规矩”,而且这种不认同,更像一种不在意,是发自内心的,从他的骨子里传出来的。 “文化自信”只是一句口号、一个理论名词么?不是,我们提倡的“文化自信”有其深厚根基,是可以真正践行的。因为,我们有优秀传统文化的底蕴,也有在中国革命、建设、改革的伟大实践过程中孕育的革命文化和社会主义先进文化。这种在优秀传统文化基础上的继承和发展,夯实了我们文化建设的根基,奠定了我们文化自信的强大底气。 因为“文明特别是思想文化是一个国家、一个民族的灵魂。无论哪一个国家、哪一个民族,如果不珍惜自己的思想文化,丢掉了思想文化这个灵魂,这个国家、这个民族是立不起来的”;因为中国优秀传统文化,“可以为治国理政提供有益启示,也可以为道德建设提供有益启发”,“我国今天的国家治理体系,是在我国历史传承、文化传统、经济社会发展的基础上长期发展、渐进改进、内生性演化的结果”;更因为“只有坚持从历史走向未来,从延续民族文化血脉中开拓前进,我们才能做好今天的事业”,“没有文明的继承和发展,没有文化的弘扬和繁荣,就没有中国梦的实现”。 文化是一个国家、一个民族的灵魂。历史和现实都表明,一个抛弃了或者背叛了自己历史文化的民族,不仅不可能发展起来,而且很可能上演一幕幕历史悲剧。文化自信,是更基础、更广泛、更深厚的自信,是更基本、更深沉、更持久的力量。坚定文化自信,是事关国运兴衰、事关文化安全、事关民族精神独立性的大问题。 文化自信是一个国家、一个民族发展中更基本、更深沉、更持久的力量。必须坚持马克思主义,牢固树立共产主义远大理想和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共同理想,培育和践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不断增强意识形态领域主导权和话语权,推动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创造性转化、创新性发展,继承革命文化,发展社会主义先进文化,不忘本来、吸收外来、面向未来,更好构筑中国精神、中国价值、中国力量,为人民提供精神指引。 站立在960万平方公里的广袤土地上,吸吮着中华民族漫长奋斗积累的文化养分,拥有13亿中国人民聚合的磅礴之力,我们走自己的路,具有无比广阔的舞台,具有无比深厚的历史底蕴,具有无比强大的前进定力,中国人民应该有这个信心,每一个中国人都应该有这个信心。我们说要坚定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自信、理论自信、制度自信,说到底是要坚定文化自信。 文化兴国运兴,文化强民族强。没有高度的文化自信,没有文化的繁荣兴盛,就没有中华民族伟大复兴。要坚持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发展道路,激发全民族文化创新创造活力,建设社会主义文化强国。 中华优秀传统文化是中华民族的精神命脉。要努力从中华民族世世代代形成和积累的优秀传统文化中汲取营养和智慧,延续文化基因,萃取思想精华,展现精神魅力。要以时代精神激活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生命力,推进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创造性转化和创新性发展,把传承和弘扬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同培育和践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统一起来,引导人民树立和坚持正确的历史观、民族观、国家观、文化观,不断增强中华民族的归属感、认同感、尊严感、荣誉感。 真正的文化自信是不需要他国人的认可的。 夏茹也跟着向服务员要了双筷子,那一刻他觉得肩头的担子好像松开了一些,他心口压着的东西放下了一部分。如果说重生回来有很多感触的话,此时此刻,应该也算是一个感触的瞬间。 夏茹看着陆健行吃得笑眼弯弯的样子,他觉得自己正在被陆健行改变。 这时,陆健行倒是想起来了,他放下筷子从包里拿出信封,里面是三千块钱。 他递给夏茹说:“给。” 夏茹只简单看了一眼信封就塞进了书包里。 陆健行问他:“你不点一下?” 夏茹说:“没必要。” 陆健行笑了起来,他是真的很开心。 夏茹也笑了起来,陆健行带给他的太多了,他想通了,不管是前世、今生,陆健行对他来说确实是不一样的。陆健行就是他的太阳,而他就是一朵会向阳而生的向日葵,无论陆健行在哪里,他都一直只会盯着那个方向。 此时此刻,一种非常怪异的感觉爬上了他的心头,夏茹突然意识到,他好像是喜欢面前这个人的。 而且那种喜欢,不同于普通朋友,是那种想跟他零距离到负距离的喜欢。 ☆、第 11 章 011 次日,郭海东和孙老师起了冲突。姓孙的大概是吃饱了撑的,要郭海东续补习班,一续要续一年。一个月800块,一年就是9600,郭海东说没这么多钱。孙就在课上单独拎他起来,磨他。 姓孙的讽刺人真是绝活,当着全班的面暗示郭海东这次月考作弊,他讲得含含混混,说他“看了别人的答案”。郭海东自然有不服气的地方,上这混球补习班的人那么多,人人都看见他在黑板上写答案,怎么考出来就成了只有他一个抄答案了? 这一切就在夏茹的眼前发生,他如坐针毡,没想到姓孙的会恬不知耻到了这种地步。说白了,孙对郭海东的这种行为不就是仇富么,因为郭海东家境不错,而且上一次,又是自己劝郭海东向他低头,才引发了这一次的事件。 夏茹心里五味杂陈,是不是这辈子就算改变了一些事情,但最终还是会向着原本的轨迹驶去?命运的列车…… 仇富心理,就是当一些人打破中国人几千年的“等贵贱,均贫富”历史夙愿,张扬炫富于世时,人们对富贵阶层,特别是一夜暴富者所表现出的怀疑、迁怒、嫉妒、蔑视、不屑、愤懑、仇恨等复杂的心理状态。是对财富非正常观念看待的行为,是因“不患寡而患不均”的“仗义”之心所致。 在任何时代对财富的眼红都是一种心态的存在,只是人们往往会自觉地找到平衡这种心态的理由,譬如把这种富人财富的拥有理解成对方巨大代价和艰苦努力的付出,祖辈几代人打拼下的遗荫,或一些一夜暴富者和富家子弟没有某种宝贵的精神财富等等。 但是一旦自己替对方寻找的富裕的因由不能很令自己信服,或者认为对方付出的富裕成本太过低廉,尤其是当财富和腐败的重叠性太多的时候,那种不公平感就会升华到仇视,于是,产生了“杀富济贫”的仇富心理。但是这种心理太过严重则会导致心理疾病。社会贫富差距太大,富人为富不仁也是引起仇富心理的原因。 陆健行看夏茹心情不好,只因为他是因为跟郭海东交情好才这样,便安慰他说道:“姓孙的也不可能逼着郭海东给钱,不过是骂两句的事,过了就过了。” 夏茹看他一眼,陆健行觉得那个眼神拔凉拔凉的,看得他背心发冷。 夏茹说:“……算了。”他没法跟陆健行说,上辈子,因为姓孙的闹郭海东,最后郭海东的高中生活被彻底毁了。 陆健行听了这话老大不高兴,问他:“怎么了,有话你就说呗。” 夏茹问他:“……上次我劝郭海东向姓孙的低头,我感觉他现在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下郭海东的面子,就是看准了他好拿捏。” 原来夏茹心情不好是这个原因,陆健行微微讶异:“怎么,你觉得是你上次做错了?” 夏茹不置可否。 陆健行蹙眉道:“你傻么,你愧疚个鬼,你那是发善心帮了东子,谁能想到姓孙的坏到这地步呢? 夏茹,你想想,生活中,我们每天都会遇到很多令自己心情不愉快的事。 当用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成为习惯之后,它就会像紧箍咒一样令人苦不堪言。心灵一陷进了这个牢笼,你就会瞧谁都不顺眼,对任何事都牢骚满腹。久而久之,负面的情绪和不顺心的状态,会使你的心情愈加糟糕,心态愈加恶劣。 其实,无论是做人还是做事,我们都不要用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没有哪一种生活是完美的,因此我们需要学习一些不生气的方法,凡事想开一点,消消气,减减压。面对别人的成功,面对现实的无奈,要想开心幸福地过好日子,就必须多看生活中好的一面,努力做到心平气和。 生活是一面镜子,淡定的人从镜子中看到的是淡定的生活;心态积极的人从中看到的是生活中阳光普照,绿树成荫。世界上每件事都是公平的,得与失总会交替存在,停止惩罚自己,让周围的一切不如意都因为你的心态而改变。 心态是一种神秘的“解药”,它能治愈习惯抱怨的人,打扫掉每个人心中的垃圾,再把好心情传递给周围的人。因为自己的事而烦恼,就试着接纳自己的错误;因为别人的事而烦恼,就试着把烦恼转化成宽恕。这样一来,你的生活就会有意想不到的巨大改观。” 好家伙,这一下直接给夏茹听傻了。 “陆健行,你没毛病吧你??”夏茹惊道,“你这是哪里来的鸡汤,烫嘴,真的烫嘴。” 陆健行不满地瘪瘪嘴:“怎么,我简单谈两句而已。” 夏茹下巴都要掉了:“您……您也别干程序员了,我看您以后还是当领导秘书吧,这张口就来,很有水平。” 陆健行冷哼了一声,背过去不再理他。 夏茹觉得自己是眼花了,怎么觉得这一百八十多公分的家伙有点娇羞的模样? 这是郭海东冷着脸出现在他们的面前,郭海东说这件事必须要处理,他跟老孙的梁子已经结下来了,然后他问夏茹说你有没有什么其他的办法,夏如一时半会儿想不到该怎么面对这件事情,只好望向陆建行。 陆健行没有说话,但是他的表情没有那么的高兴,这个时候只有夏茹知道,其实陆健行是有点窝火的。 “说点什么吧,陆建行。”夏茹说道。 “你们知道我的名字是什么意思吗?” “什么意思?” 郭海东和夏茹都被他这句莫名其妙的话给搞懵了,这时陆健行也不想跟他们解释,只说:“以后有机会的话,我再告诉你们是怎么回事吧。” 虽然如此,夏茹却觉得这事没有那么简单,他隐隐约约觉得陆健行这一次一定会想一个很周密的计划,彻底解决姓孙的这个隐患。 但这时陆健行已经不理他了,只唧唧歪歪的又说了一些鸡汤:“人,必须具有一颗平常心,而平常心是靠修炼而成的。我们要用这颗平常心面对现实,看待人和事,同时也请善待自己,诸恶切莫作,诸善皆奉行。……生活不顺心时,不要一味抱怨。生活,不会因你抱怨而改变;人生,不会因你惆怅而悯怜。抱怨多了,愁的是自己;惆怅多了,苦的还是自己。人生在世,快乐是一生,忧愁也一世,既然如此,何不微笑?既然这样,何必惆怅?……人活的就是一种心态。你若觉得快乐,幸福无处不在;你为自己悲鸣,世界处处灰暗。是非常有,不听皆无;祸福相依,顺其自然。心小难容一草,胸阔能纳百川;顺境保持淡然,逆境力求泰然。……心情再差,不要写在脸上,因为没有人喜欢你那张脸;日子再穷,不要挂在嘴边,因为没人无故给你钱;前行再难,不要踯躅不前,因为自己选择了就必须走完;人生再苦,不要失去信念,因为美好将在明天!……无论是谁,都要学会包容、自制和反省。包容,就是察人之难,扬人之长,谅人之短;自制,就是克己之嗔,忍己之气,扼己之怒;反省就是检己之缺,思己之行,责己之过。而不是嫉人之才,鄙人之能,讽人之缺,责人之误。……人的一生,就好像一场自己对自己的战争。每个人都有一个最大的、最难战胜的敌人,它就是自我!在这场战争中,你要拼命的让积极打败消极,让高尚打败鄙陋,让真诚打败虚伪,让宽容打败计较,让快乐打败忧郁,让勤奋打败懒惰,让坚强打败脆弱。只要你明智,只要你愿意,只要你勇敢,你就能做最好的自己!……人生如同旅行,路过的,都是风景。风景再美,既已路过,既已欣赏,就要离开,无论舍不舍得,都要前行,因为人生的下一段路上还会有不同的风景。抑或路过的不是优美的风景,而是无法躲避的荆棘灌木丛,你还是要勇敢的,不停的前行,因为目标就在前方,希望就在前方!……每个人,都在追求一个完满的人生。然而,世间万事总有些缺憾。日中过后,太阳就要渐渐偏西;月圆之后,月儿又会渐渐月缺;花开之后,花儿又会渐渐凋谢。其实,肯低头,就永远不会撞门;肯让步,就永远不会退步。所以,有缺憾才会恒久,不完满才叫人生。” 也许是因为陆建健的鸡汤煲的太浓郁了,夏茹和郭海东都觉得脑瓜子嗡嗡的,他们俩随便找了个理由,离开了不停念经的陆健行,郭海东的表情明显已经比刚才好了很多,夏茹心里的事也被鸡汤弄的放下了不少,此时此刻只有陆建行一个人的眼眸沉了下来,他心里在盘算,如何解决这个祸害,还能不脏了他们的手。 虽然陆健行有想法要为郭海东出这口气,但是他也明白自己是学生,姓孙的是老师,学生对抗老师永远胳膊肘拧不过大腿,最好就是能找到一个介入点一击致命彻底的让这个姓孙的离开他们的环境,不然一次一次的试探,只能让姓孙的慢慢学会摸住他们的命门,把他们往死里弄,毕竟他们现在才高一,如果后面的时间都要用在这方面的话,就没有时间来管理自己的学习和生活了,陆健行还没有傻到,要在这个人渣身上放弃自己的一切。 也许本来陆健行是不在乎这一切的,但正因为夏茹跟他成了朋友以后,他逐渐觉得自己的校园生活也应该多姿多彩起来,以前没有夏茹的时候,他总是一个人过,一个人在课上睡觉发呆、看小人书、下课打篮球,毕竟男生们的友谊没有什么亲密好友和普通朋友的区别,哪怕萍水相逢,上了球场都能玩个两把。但是自从他习惯和夏茹一起玩以后,他的想法产生了转变,他也希望有一个人能跟他一起周末逛逛街、晚上吃吃夜宵、一起看看电影,两个人在一个被窝开开卧谈会吐吐槽,他会觉得这样的生活跟他以前习惯的那种生活不一样。 夏茹对他来说太重要了,已经重要到哪怕夏茹在课上发个呆都能影响他的心情,甚至他愿意为了夏茹的心事做一些他原本不愿意去做的事,陆健行不是一个傻子,他只是讨厌人际交往的弯弯绕绕,但不代表他不会。其实,一个人长大的孩子,比其他人更加懂得如何借力打力、玩弄人心,只是他从来不这么做。 可是现在一切都不同了。 他在为夏茹打破他的原则。 陆健行仅仅发现,他的心里面已经微微的有一些改变,每当他听到夏茹的名字的时候,心脏上就会有像蚂蚁爬过的感觉。那种时候他甚至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心情和想法,甚至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眼神和说出的话,他在那种时候就是想说一些让夏茹高兴的话,或者做一些让夏茹能够开心起来的事情。但此时此刻他还没有意识到,这种感觉是什么。 ☆、第 12 章 012 很快又到了礼拜六,这个礼拜依然有补习,但是夏茹和郭海东不约而同的翘课了。虽然不去上课这个行为,对夏茹来说还是蛮危险的,因为以老孙这种锱铢必较的性格,他会觉得夏茹这是跟他撕破脸了。但夏茹有一些事情想去求证,他觉得陆健行可能在做一件很危险的事情。他没办法跟跟其他人交流,因为这只是他基于直觉的判断,所以说他没有办法用实际的证据跟陆健行谈,甚至说他跟陆健行的眼睛一对视的时候,陆健行就会逃开。 实际上夏茹自己也想不到,就是说陆建行自己只是一个高一的学生,他能有什么样危险的想法,也正因为陆建行也只是一个高一的学生,所以他更怕陆建行会走一些极端,因为陆建行毕竟还是蛮聪明的嘛,所以夏茹会想啊,说他会不会就是说牺牲自己的前程啊或者什么样,就是毕竟是个青春期啊,然后不太好把控,就这种感觉夏茹还是把自己当做一个成年人来看待现在的事情了,但是陆健行远远比他想象的要聪明的很多。 此时此刻夏如超了课再接上游荡,指望能够在陆健行经常出没的角落上跟他偶遇,他没有给陆健行打电话,因为他隐隐感觉这个电话打了也没有用。 陆健行正坐在麦当劳里面喝热朱古力。陆健行本身是一个不喜欢吃甜食的男生,但是甜食就像一个神奇的开关,自从他跟夏茹在一起以后,他们在西餐厅吃了一个布丁,然后陆健行就渐渐开始爱上了,含有可可的东西。他坐在这个餐厅里面喝热朱古力的时候,满脑子都是高热量的满足感。 他现在就在想老师的命门是什么呢?学生的命门是成绩、家长、前程,好的学校,好的未来,那老师的命门是什么呢?老师身为一个大人他最在意的东西是什么? 陆健行想了很久,觉得还是废了老孙的体制内的饭碗比较合适。 那么,该从什么角度入手呢? 夏茹在街上逛了很久,他没有遇上陆健行。那个麦当劳他去了,但那里空空如也。吃午饭的时候郭海东给夏茹打电话,他们两个约在常见的馆子碰了面,这次李天和王泽都没有来,只有他们两个。 郭海东叹了口气对夏茹说:“为什么老师只盯着我要钱呢?” 夏茹沉默了。 郭海东说:“其实我很感谢你,如果不是上次你把我拉回来的话,也许这次我更沉不住气。现在我只是很烦恼,他能不能放过我,说实话我不知道,问我要钱这件事情我跟家里面应该怎么开口,因为他要的实在不是一个小数目,但是又仿佛很正当,让我自己去讲这个话,我觉得很矛盾的。” 夏茹说:“我也是,我没想到他竟然还能想到这样的理由、这样的借口。我们一年上学还要休寒暑假,他竟然问你要十二个月整的补课费,没有这种道理。” 郭海冬对夏如还抱有一些期待,他问夏茹说:“你觉得这次我应该怎么办呢?” 夏茹实在是不忍心去看郭海东满含期待的眼神,他也不知道这件事情应该怎么处理。总觉得这个姓孙的老师他的欲望是无穷无尽的,如果你这次再退让的话,不晓得他后面又会折腾出什么东西,而且他对郭海东的羞辱根本就没有要停止的意思。这个人竟然能在课堂上堂而皇之的扯各种莫须有的事情,在四十多个人的面前羞辱郭海东,而且就好像只有用钱能够封住他的嘴,关键是用来羞辱他的事情根本连把柄也不算,只是他一张嘴上下一碰颠倒黑白,这样的做法是非常恶劣非常恶心的。 最后他们两个臭皮匠也没有商量个所以然出来。吃过午饭以后,郭海东盛情邀请,夏茹到他家去玩,毕竟郭海东的妈妈总是说要招待夏茹,于是他们决定暂时放下现在的烦恼,到家里去好好的打一场游戏。 郭海东家的电脑都是高配,他拿了自己的笔记本和台式出来邀请夏茹陪他一起玩网游,他们玩的是2010年最火的剑网三。打开这个游戏,夏茹觉得好怀念呀,因为他已经远离网游的世界很久很久了。 总的来说,《剑网3》确实称得上是一款非常优秀国产网游。无论是画面,音乐,或者技能打斗等诸多方面,都能让爱好者们在很短时间内喜欢上该作。唯一感到不如意的就是角色移动,能在这方面改进一下,一定会让大量玩家欣喜不已。还有就是要想让画面更加逼真,也不能一味过意去追求,只要自然就足够了。 夏茹选的角色是万花,是《剑侠情缘网络版叁》中登场的初始五大门派之一,登场于资料片《风起稻香》。万花武学集点穴手法与医道于一身,秘境中花间万花的伤害量始终保持在前列,群体驱散不利效果的能力也使得离经万花成为团队中不可或缺的角色。门派轻功“太阴指”能令自己快速向后撤身,“点墨山河”步法间充满丝丝墨意,亦不失青岩侠隐之儒雅,若游鱼遨游桑海,若飞鸟横渡碧空,击水兮万里,纵翼兮排云。可惜2010年的万花谷还是属于低迷状态,DPS也打不出来,然后治疗也没人要的,很尴尬的境界。但摸到键盘的夏茹还是很感动,他想起了很多当时玩游戏的时候经历的剧情故事,在屏幕这头忍不住微微眼眶有些湿润,郭海东一脸震惊的看着他,并不知道夏茹怎么会对一个网游产生了这么大的兴趣。 夏茹没有说的是当年他玩这个游戏认识了很多好朋友,有些人在2020年的时候还跟他保持着联系,所以这个游戏对他来说不仅是一堆数据,也是一个真实的江湖,那些人曾经给他带来过的快乐都是真真实实存在他的记忆里的,这些事情没有办法对郭海东言明,只能说:“3D荒得我眼晕。” 郭海东说:“嗨,我还以为什么事儿呢,不过说到这个游戏感人的地方确实有很多,我还记得那个慕容追风的故事,上次我做剧情的时候也差点掉眼泪了。” 因为王遗风的屠城,因为天一教研制尸毒,洛道成为了一个僵尸遍布,死气沉沉的死城景象。就这么做着任务,你会发现一个NPC在洛道的大路上步屣蹒跚,他的步伐那么沉重,以至于每个玩家想点他的时候,他都会停下来,侧目看你。身为半个毒尸,他有着自己的意识和感情,以消灭僵尸为己任,终日以僵尸为猎,为的是保护还活着的人。他的后面背负着一个棺材,上面插满宝剑,声势惊人,鹤立鸡群。谁也想不到棺材里装着的竟然是他已经变成僵尸的妻子。慕容追风其实一家三口,除了他和他的妻子外,他们还有个孩子。可惜连孩子都中了尸毒,孩子成了毒尸无常鬼。在洛道做任务的玩家都知道,有一个任务,慕容追风让玩家帮他除掉作恶的无常鬼。交任务的时候,你可以看到追风大叔满脸落寞及无奈。后来,我们才知道,原来除掉的这个无常鬼竟然拿是慕容追风的孩儿。慕容追风大叔日复一日,背着妻子的棺材在洛道上巡视着,也许他期盼着有一天,这些尸毒能解掉,他的妻子孩儿能够重回他的身边。 夏茹不经回忆起这个故事,当时他记得这个任务很难做,他做了很多天在地图上一直找不到慕容追风,这个NPC后来终于找到了,完成了这个故事以后,他心里很酸涩,特别是后来在荻花圣殿他的团队好不容易跳完了慕容夫人,然后等来了他们俩在副本里的结局时,每个人看着剧情都沉默了,感觉那一个掉落的装备都不香了,好像都是眼泪泡过的一样。 “不仅仅是他。”郭海东叹了口气。 夏茹点点头,这个游戏设计得太好了,里面有很多很精妙的情节,一直到十年后,仍然还被津津乐道。 郭海东玩的是天策,然后夏茹玩的是万花,于是他们两个人开始打了一些小怪,后来郭海东就发现夏茹是个天才,他问夏茹说你是不是玩过这个游戏,但由于现在是2010年,夏茹就只能装呆,因为游戏才刚刚兴起,他总不能说自己大学四年都在打网游,顶多算水平不太生疏,还不至于天才……不过他平常都在学校没有时间玩,他只能说之前别人给他玩过差不多的,然后郭海东就相信了他的话,把他介绍给了他自己的朋友,夏茹因此加入了一个帮会。 这个晚上他们就过得非常的充实且精彩,郭海东的妈妈给他们送了一次夜宵,但是他们根本就没有时间吃,因为忙着组团刷副本。夏茹摸到了久违的键盘,这一次打网游的感觉和大学的时候孤单的,在宿舍里玩网游的感觉是完全不一样的,那个时候他在三次元生活中几乎没有朋友,他的朋友都在网络中,然而这一次郭海东在他的身边是真真实实存在的。 以前他并没有觉得郭海东和其他人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他甚至觉得郭海东是他救下来的一个传话筒、一个工具人,但是在这次他们一起组队打怪,郭海东作为T站在他的前面的时候,他突然意识到朋友间、伙伴间,这种互相支持、互相帮助也是非常重要的,可能这就是他一直以来在生活中忽略的一个部分。 夏茹突然想到自己重生的意义,也许就是重新体验一次,他在上辈子忽略的一些事情。不仅仅是走过的弯路,还有他忽略的那些风景。 但单纯的郭海东并不知道夏茹心里在想什么,他只是大吼一声:“奶我呀!傲血T啊脆啊!” ☆、第 13 章 013 与此同时,陆健行一个人坐在家里拨弄着一本书,这是他今天到书店买回来的一本关于Phyton语言的书,他看了两页以后,就觉得自己可能真的信了夏茹的邪,其实他对编程这些东西不能说是完全没有兴趣,但至少也是兴趣不大。他大概看了两页,只觉得味同嚼蜡,那天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竟然听夏茹说的津津有味,还深入去网上搜索了一下。 这个周一还是如期而至了,因为每到周一的时候呢,学校就会开班会,然后在班会上总是会出现一些,就是老生常谈的问题,通常来说班主任大概讲一讲,然后后面大家就在上自习,可是这一次的班会就和上次曾经郭海东被批评的那一次非常的相似,因为这次也是,孙老师以一种非常独特的身份加入到了这个班会当中。 其实说他这种行为啊,我们平常就是说就是要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他作为一个普通的数学老师,凭什么就是越俎代庖,说一些班主任才能说的话。但是往往在学校当中啊,就是有一些班主任,他平常并没有那么多的时间,所以他非常乐意有一些老师来做这些对于班主任来说可能是吃力不讨好的事。比如来批评教育学生,在这种时候呢,通常情况下老师的批评可能是有道理的,但是这种时候混入姓孙的这么一个坏种就很难被发现。 所以郭海东就被罚站了,在班会上当着四十个同学的面。 他站在那里,此时郭海东经过周末的放松,已经能够尽量把自己的脾气控制住了,他的眼睛微微低垂,没有显露出太多的情绪,只是因为有些胖的关系,身形显得有些臃肿。然后姓孙的老师又针对他的身材,发布了一些贬低的话语,不仅郭海东的心里难受,夏茹的心里也很难受,甚至陆陆渐行都感觉到一股怒火在自己的胸口乱窜。 夏如实在没有忍住,他回头看了一眼陆健行,跟他对了个眼色。 陆建行不要他说也明白,夏茹说这个人欺人太甚,确实要想点办法。 但是对于他们来说,去制裁这样一个大人还是有些困难,夏茹是觉得举报老师的同学往往没有好的下场,反而会把同学立于一个很危急的状态,正所谓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所以到底怎么样去处理还需要斟酌。可是因为他的犹豫却把郭海东拖到了今天这个场景。 夏茹感到生气,同时也感到无力。陆健行心里也是恼火的,因为他也是明白这个道理,所谓匿名举报都会最后以实名的方式呈现上去,而你现在不得不在这个环境中的时候,环境往往可能会更加狼狈为奸,对你更加不利。 陆健行虽然非常愤慨郭海郭海东的遭遇,但是他绝不可能因为郭海东而放弃了他自己的前程,陆健行觉得自己可能也是有些冷血吧,他做不到完全去奉献给另外一个人。他不忍心再看郭海东的窘状,只能把头低了下去。 “郭海东,你的成绩怎么样你自己心里不清楚吗?除了……呵呵,上次我说的,你的那些‘小伎俩’以外,你还会什么?天天上课不学习只知道吃。吃能改善什么?能给你什么?你能上什么样的学校,我看你啊中学干脆别念了,你也不适合,你家里不是有钱吗?让你爸爸妈妈给你找个好的退路去吧,圈块地回家种地都比你读书有前途。”姓孙的笑眯眯地说道。 郭海东咬着牙,一声没吭,他的拳头攥得很紧。 夏茹只觉得自己血压都高了,一下一下冲在脑门子上,整个头晕晕的。 还不是时候,不能冲动。夏茹对自己说。 尽管上次陆建行给他灌了那么多的鸡汤,告诉他这件事情不是他的错,不是他把郭海东逼到这个角落,尽管他自己也知道,上辈子郭海东早就跟姓孙的吵翻了,但是面对这样的处境时,夏茹还是内心觉得非常的难受,那一刻一阵眩晕袭来,他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然后就这么直通通的倒了下去—— 夏茹再醒来的时候是在自己的家里,陆健行坐在他的床边,看到他醒来了以后急忙给他扶起来,然后又匆匆冲出去跟外面说:“阿姨!夏茹醒了!”夏爸夏妈一起慌慌张张地跑进来,他们三个人围在他的床边,夏茹这才知道原来是陆健行把他背回了家。 “好了,没事儿,你们都别担心啊,只是有点晕。”夏茹说。 “不行,小茹,还是明天要去医院看下,不然你等下就去,妈妈害怕呀。”夏妈说道。 “就是呀,万一是什么心脑血管问题怎么办,总归要查一下。我都没说你这个同学,就给你背回家了,怎么也不报个120去趟医院看看呀。”夏爸急的都有点口不择言了,讲完才注意到陆健行就站在旁边,只好又补充说道,“还好你人没事呀,哎算了,到底还是老师的错。你们一群小孩子,怎么知道轻重呢。” 夏茹一脸歉意地看着陆健行苦笑,说道:“不好意思啊,还是麻烦你了。” 陆健行的没眉头估计也是刚松开,他的眉心现在还有一道浅浅的竖纹,他说:“你晕倒以后,校医来看过,那时候喊你你还是有反应的,倒不像是什么急症,正好放学了,就让我把你带回家了,不过老师也是说,明天让你不要去学校了,还是去医院检查一下好。叔叔阿姨要上班的话,我陪你去好了,一个人总归是不行的。” 夏爸忍不住说:“小茹,你可要好好注意你的身体,是不是读书太用功了,虽然读书很重要,但是身体更重要呀。” 夏妈也絮叨了几句,两个人像是被吓到了。 夏茹都不好意思说,其实就是被姓孙的给气到了。然后好不容易夏爸和夏妈出去张罗晚饭,他们留陆健行一起吃个饭再回家,这里才得空,让夏茹和陆建行交流一下班上的现状。 原来夏如晕倒以后,姓孙的就没有办法继续他的独角戏了,因为当场就有很多女生惊声尖叫起来,包括郭海东、陆建行、王泽、李天他们都站了起来,一群人围着他,叫校医的叫校医、打120的打120,整个教室闹哄哄的,班主任也在隔壁被惊动了,后来年级组长老刘也被惊动了,所有人都围着夏茹,一开始谁也不敢动他,后来校医来了以后才给他做了简单的检查。 “然后呢,郭海东怎么办了?”夏茹问道。 “不了了之。”陆健行的语气明显阴沉下来。 夏茹上辈子并没有晕倒这件事,难道因为重生,他的身体也发生了一些变化?此事暂且不谈,夏茹准备跟陆健行开诚布公地谈谈,要怎么处理老孙的事情。 没想到陆健行并没有接他的话茬,只是说:“现在还不到时候。” 夏茹有点生气:“你还要等到什么时候,都恨不得踩在东子脸上了!” “再等等,”陆健行说,“你相信我,再等两天。” “那你总得给我一个理由吧!” 陆健行沉默,夏茹不依不饶,就这么直勾勾地瞪着他。 过了一会儿,陆健行终于说:“我现在还不能确定这个人会不会帮我们,我怕说出来了以后反而会影响后面的发展。毕竟他至今没有跳出来,就是很奇怪的一件事。你不觉得吗?孙的状态,非常诡异,在学校里这么高调的作威作福,竟然没有人管他,而且,我稍微问了点人,也没问到他家里有什么‘贵不可言’的亲戚朋友。” 夏茹一愣,陆健行的话确实非常有道理。 因为他们这里也是一线城市的重点中学,理论上对于老师的违规违纪行为并不是可以放任不管的状态。而且陆健行查的也没错,因为上辈子,姓孙的跟郭海东杠起来最后吃亏,也是因为他并没有什么家族助力,确实只是一个普通老师而已。所以他在学校里能够这样作威作福就有一个更深、更可怕的可能。 “同流合污。”他们不约而同地说道。 “总之,打破这个利益集团,要比想象的更加复杂,必须要谋定而后动。而且我们只有一次机会,如果不能把他扳倒,郭海东也许只能转学走了。而我们也会陷在其中。为了一个人渣牺牲自己的未来,我觉得真的没有必要。虽然我知道东子是你的好朋友,但至少我们还有一条保底的路就是让东子转学,不是么?”陆健行说这些话的时候,没有看夏茹的眼睛,他自以为自己说得太冷血了,太残忍了,因此不知道怎么面对夏茹。 在他心里,夏茹的朋友就应该是他的朋友,夏茹想帮东子,他应该去赴汤蹈火的。 没想到夏茹只是点点头,认同了他的说法:“你说的很对,是我太急了。”夏茹被陆健行点醒以后,这才意识到尽管自己已经活了两世,还是忽略了太多的东西,如果不是陆建行沉稳地拉住了他,也许他也要被迫去换个环境了,那么他重生的优势也会大打折扣,也许还会重蹈上一世的覆辙。 夏茹看了一眼陆建行,眼里都是佩服,说道:“没有你我可怎么办啊。” 陆建行被他这一句话说得耳根子发红,但还是很高兴夏茹对他的认同:“胡说什么,我永远都跟你一伙的。” ☆、第 14 章 014 然而在班上的气氛拔剑弩张的时候,另外一个让人意想不到的八卦诞生了,那就是吴玲玲和李天的早恋风波。 没有人想到,吴玲玲和李甜竟然已经偷偷的谈了一个礼拜的朋友了。这件事情呢,还是通过王泽告诉了郭海东,然后夏茹和陆健行才知道的。 早恋最直接的危害是严重干扰学习。由于整日整夜满脑子想着自己喜欢的那个异性,情绪不稳,时儿春风得意,时儿乌云满天,坐立不安,心神不定,上课思想不集中,没心思学习,觉得学习无所谓,因此,学习成绩就会越来越差,甚至出现一些不良现象,譬如:经常旷课、迟到早退,作业不交,甚至逃学等违反纪律的行为。不听劝告,对老师和家长非常反感,刻意打扮、讲究发型、衣着。 有的中学生错误地认为“只要两人志同道合,不会影响学习”或是“相互促进学习”。但从医学角度上讲,早恋者往往以恋爱为中心,情感为对方所牵制,加上身心未成熟,不影响学习几乎是不可能的。很多家长和老师之所以能发现孩子们早恋,往往是从他们的学习成绩下滑开始的。 早恋容易让人受到伤害。青少年态度不稳定,恋爱中容易产生矛盾,心理不成熟、脆弱且耐受力差,容易在情感波折中受到伤害。比如有的同学因为争风吃醋,拉帮结伙打群架;有的同学随身携带手机,为得就是能随时与他联系,更有甚者因早恋受挫而怀疑人生,给自己的感情生活投下阴影,甚至轻生,这种悲剧的发生,不仅是对他/她本人的伤害,而且是对一个家庭,两个家庭的伤害,对社会也会造成不良影响。 早恋现象如果不能得到及时的制止,会对同学的健康成长造成一定的危害。主要表现为:分散精力,影响学业;感情冲动,种下苦果;涣散意志,影响风气。有人作过追踪调查,发现早恋者婚姻的成功率极低,中学时代相互热恋的人,最后能组成家庭的并不多。为这种苦果多于甜果的爱,而耗去人生中最美好的时光,未免太可惜了。有关统计材料表明,那些在中学时代就如胶似漆地恋着,极大都是学业荒废,爱情失败,甚至有的由“爱得深”变为“恨得深”,由恋人变仇人。 其实关于早恋的危害大家已经听了太多,周围那些谈的早的人可能初中就已经初尝禁果了。夏茹对此事倒没有太多的想法,毕竟他在上辈子还在声色场所闯荡过,这对他来说都是小意思了。 可是东子、李天、和陆健行,就不一样了。他们三个人还是纯情大男孩呢。 尤其是陆健行,哪怕他心性再稳妥,也忍不住对李天的私事产生了好奇。陆健行都已经闲到上课给夏茹写小纸条八卦的地步。 还好这两个人成绩都不错,就是被老师看到小纸条在地上滚来滚去,也懒得把他们两个拎出来骂罢了。 然而这件事还没捂热乎,下午就一声惊雷劈到了全班。 郭海东又被□□了。 理由是班里风气不正是他祸害的。 这是什么鬼关联。夏茹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郭海东都是今天早上才知道的,真不知道是哪个大嘴巴甘愿做老师的眼线,干这种恶心人的事儿。 小男孩小女孩情窦初开的时候,就算你千禁万阻,真的能阻掉吗?真是看人挑担不吃力,想得倒挺美。 夏茹悄悄跟陆健行骂道:“真是盯上东子了,关他什么事都,搞的好像他是吴玲玲的爹一样的,还指腹为婚,这帮人都想出来的,前面说东子贪吃就算了,下一把是不是再来一个喝酒一个打麻将,吃喝嫖赌五毒俱全得了。有没有点数这些人?你说就算东子家有钱,但他家里又不是吃素的,为什么专挑他这个柿子捏呢?” 陆健行说:“一个是东子看起来就不是好好学习的样子,第二个是他家里也就是做生意的,有钱人,但是没有权利,动不了这些人的蛋糕。东子在学校里一直瞎混,成绩也在中游,估计中考也是实打实进来的,但凡找了点关系,估计也不会被轻视成这样。” 夏茹呸:“这可有意思了,又不是什么大奸大恶,光是人缘好加有钱,也能治罪了。” 陆健行笑:“这罪就罪在钱是在郭海东的口袋里,不在这帮黑心肝的口袋里。咱俩亏好是上回月考成绩不错,要是跟东子一样在中游徘徊,指不定也要去补习班上到大学毕业吧?” 夏茹说:“那也不至于。”因为上辈子他成绩不咋地,老孙也没针对他,郭海东到底是哪里触了那个坏东西的霉头,他始终也闹不明白。 陆健行说:“你就别瞎想了。都给你想明白了,你也离变态不远了。” 夏茹上次晕倒以后去医院做了头部CT,看起来确实没什么问题,医生听了夏茹的描述以后,怀疑他是不是有点高血压。这两天让他在家放松心情,观察观察。当时是陆健行陪着他去了,因此有了医生的话,就仿佛有了尚方宝剑,但凡夏茹脑子要动多点的时候,陆健行就在旁边给他喊停。 这么检查下来,排除了毛病,夏茹就放心多了,他猜测自己这次晕倒还是跟重生回来有点关系,这个内在的脑子跟身体有些不大匹配,加上那天气得厉害,一下子就冲晕了过去。他是不赞同这个不用脑的说法的,他重生回来就是只能以来这个大脑,如果还要放弃的话,那不是白回来了吗。不过尽管如此,陆健行关心他还是让他觉得心里抹蜜了。 陆健行,朗朗如日月之入怀。夏茹心里清楚得很,陆健行只适合被他放在心头肖想,但更进一步,就冲着他对李天和吴玲玲那事的好奇,也恐怕是无缘了。 暗恋,相思,这个词是如此的优美却又有些显得残忍。因为有相思就有苦楚,就有心灵的煎熬。 暗恋是一个人爱情的准备阶段,也是一个人情窦初开时对于异性产生好感,并且开始有对爱情的懵懂理解。它是一种痛苦同时又是让人黯然欣喜的事情。每一个人在暗恋的最初阶段,都是一种莫名的兴奋和喜欢。这种心理状态,就如一把双刃剑。可以成就一个人,是动力;也可以毁掉一个人,是破坏。在爱情中,一厢情愿的结果往往都是悲惨结束的。 一种腼腆的爱与喜欢,不愿说出口,不能说出口,但是夏茹知道,他不管前世今生,都可以一直坚守这份感情。 所以,如今陆健行在他身边,他就觉得已经足够了。等到陆健行转学离开的时候,他会把这段时间的所有回忆重新珍藏起来,然后等着,在未来,他们还会在相遇的。到那时候,又会是什么样的情形呢? 到那时候,他的灵魂已经是五十岁的老头了,再见到陆健行的时候一定就可以很释然了。当还没开始就恐惧着以后,当都明了却还是假装沉默,当所有的生活再没有相关联,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你要明白,再烫手的水还是会凉,再饱满的热情还是会退散,再爱的人还是会离开,所以你要乖,要长大,不再张口就是来日方长,而要习惯人走茶凉。 所以现在也可以放轻松,依赖陆健行一点吧?到时候,不会有人知道他的秘密的…… 夏茹又陷入了呆呆的思考,冷不丁额头上被打了一个暴栗,正是陆健行下的毒手:“叫你不要想太多,又在想什么?” 夏茹老脸一红,心想:正踏马在想你。不过不好意思说出口,只是有点讪讪的。 陆健行果然会错意,以为他还在想郭海东和早恋风波的关系,打趣道:“你想了这么半天,到底是心疼东子,还是羡慕人家吴玲玲和李天啊?” “这有啥好羡慕的?”夏茹不解。 陆健行给他一个看呆子的眼神:“你都多大了,还不开窍呢?” “啊?”夏茹以为自己聋了,我天,瞎子说别人瞎,可算是开眼界了。 陆健行悠悠然说道:“这你就不懂了吧,那两个人,互相喜欢,天天凑一起那个乐子,你懂不了。” 夏茹幽幽道:“你懂?” 陆健行摆了个谱儿,没说是还是不是。 但这暧昧的态度就已经让夏茹心里酸得冒泡,腹诽道:我是知道我自己跟你老大人是没有缘分的,到也不必这么直白吧。 避免失望的最好办法,就是不寄希望于任何人、任何事。期待,是所有心痛的根源,心不动,则不痛。不要轻易去依赖一个人,它会成为你的习惯,当分别来临,你失去的不是某个人,而是你精神的支柱。无论何时何地,都要学会独立行走,它会让你走得更坦然些。 陆健行没发现夏茹的异常,嘿嘿两下,说:“反正,你以后也会懂的呗。”说完就赶紧溜了,他可不能让夏茹发现他在吹牛批,那以后他这张老脸还往哪儿搁。 奶奶的,全班最高,肌肉线条最好,体育篮球第一,学习年级第二,也可算得上这个时代的能文能武了吧,长得也不拉夸,但是到现在还没有过心动对象……这,讲出来也太掉分了,还是三十六计走为上吧! ☆、第 15 章 015 很快,陆健行等到了他想要等的人。这个学校作为市重点,老师固然有利益集团,但他们不能明目张胆地对外宣传,因此这个集团也不是铜墙铁壁。作为一个老师,最基本的道德是非观,不能说人人都有,但至少每个人在作恶的同时,其实是知道谁是谁非的。容忍恶,是因为恶不能侵害到他的利益,如果说恶危机到了整个环境的平衡,那么这个恶就必须被除掉。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陆健行的脑海里闪过这句话,随之苦笑了一下。中国传统文化最是讲究语言的艺术,尤其在与人沟通方面,不仅要做到旁征博引、侃侃而谈,还要在受到嘲讽或威胁时能够灌夫骂座、从容以对,运用语言的技巧反击对方。在这方面,中国文人做的特别好,比如杜甫之“尔曹身与名俱灭,不废江河万古流”,比如贯休之“稼穑艰难总不知,五帝三皇是何物”,不多浪费一字,在悠扬的格律中就将对方骂得狗血淋头!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这句话被广泛应用于各大电视剧或者奇幻小说,大家已经屡见不鲜。实际上它的全句是“人生为己,天经地义,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然而很多人都认为其意就是人不为自己考虑,连老天都要诛灭他。为此还提到了道家的杨朱学说,该学说反对儒墨的为天下,而主张贵生重己,人应该为自己多考虑。孟子还曾骂其曰:“杨朱取为我,拔一毛而利天下,不为也。”为了让天下得利,即使让杨朱拔下一根毛而已,他都不愿意去做。不得不说,孟子的讽刺实在犀利! 但是关于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的出处,仍有很多争议。常说的出处《佛说十善业道经》、《佛为娑伽罗龙王所说大乘经》均未有查证;又去翻阅《礼记·礼运》和孟子的《尽心上》也未发现原文。类似的言论倒有,但不是原文。像《佛说十善业道经》中说“人生为己,天经地义”但没有下文;《尽心上》里这样记载“杨子主张一切为自己,如果拔下一根汗毛能够有利于天下,他都不肯做。”净心大师在对《佛说十善业道经》之24集讲解中提到:“人生为己,天经地义,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实为净心大师引用的“谚语”,被不少人认为《佛说十善业道经》是出处,其实不然。为什么要寻找出处?就是因为很多人的理解错误,曲解了它,以至成为了自私自利的借口,试图以微薄之力准确还原本意。 之前与一生意人散步,他冷不丁冒出一句:“都说生意人不讲信誉,人都是自私的,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吗!”想想他在圈中的人品极差,莫非这就是他的座右铭?“人之初,性本善”,但如果“人本来就自私的”这句话能成立,那人还能善得起来吗?巧取豪夺不叫善,损公利己不叫善。失去了善就丢掉了人的本性,自私才是毁灭人性的最大威胁。有人说:“人不自私,连老天都不放过你,不自私就是违背天意,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连古人都这样说,我们多为自己想想,难道有什么错误吗?”这是长久以来对“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最错误的理解。 道德经中说:“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人不为己”这四个字,如果从“名可名非常名”的角度来看就很容易理解。如果一个人没有名字,“人不为己”的“人”是指所有人,如果一个人有了名字,那只能代表唯一的个人;“己”是指人之所以成为人,要具备的人的个性,即人性和自性。人类如果不能按照老天的意愿,就是不按自然规律让人显现人性,就是违背自然规律;违背了自然规律,就会遭到上天的惩罚,这才叫“天诛地灭”。人活在这个世界上之所以被称之为人,是因为人有人性,与动物有区别,这是天的安排,是自然的规律,所以说“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这句话的本意和自私自利一点关系都没有;而是告诉你,生而为人,如果不先自己修身,就会天地不容。 很多人正确地理解了“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让自己成为了主宰自己,借力万物的成功者;而有些人错误地曲解了它,让自己反其道而为之,才真正地遭到了“天诛地灭”的惩罚。确切地说“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这句成语,是古人的智慧通过民谚的进化和总结才得以流传,但唯有正确理解,不望文生义,才不会有持无恐地误导自己。 想到这里,陆健行摇摇头,都说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可在生活中,早逝的好人比比皆是,活得逍遥快活的恶人到处都有。这人世间,还有多少人在忠诚于君子之道? 中庸,这个词,也是被妖魔化了的词。陆健行想起自己闲来无事看过一本详解中庸的书,才意识到,中庸才是真正的君子之道。 《中庸》是中国古代论述人生修养境界的一部道德哲学专著,原属《礼记》第三十一篇,是儒家经典之一,相传为战国时期子思所作。其内容肯定“中庸”是道德行为的最高标准,把“诚”看成是世界的本体,认为“至诚”则达到人生的最高境界,并提出“博学之,审问之,慎思之,明辨之,笃行之”的学习过程和认识方法。 宋代学者将《中庸》从《礼记》中抽出,与《大学》《论语》《孟子》合为“四书”。宋元以后,成为学校官定的教科书和科举考试的必读书,对中国古代教育和社会产生了极大的影响。其主要注本有程颢《中庸义》、程颐《中庸解义》、朱熹《中庸章句》、李塨《中庸传注》、戴震《中庸补注》、康有为《中庸注》、马其昶《中庸谊诂》和胡怀琛《中庸浅说》等。 然而中庸在现代汉语中,却是一个贬义词。根本没有体现古人所向往的“待人接物保持中正平和,因时制宜、因物制宜、因事制宜、因地制宜”。 什么是中? 中,就是中道而行,所谓中道就是不偏,不偏就是不走极端。这是因为不能不行中道,而且也不应该不行中道。 为什么必须行中道? 天在上,地在下,人居于其中。天道、地道都是人做不到的。天生万物人做不到。地厚德载物人也做不到。在人的社会中对于危害社会的人是如何处置的呢?该杀!因为有该杀,所以人是做不到天地那样的道德,只能退而求其次:义。义就是合理的杀。因此,人是不得不走天地之间的那条道——中道。 为什么走中道是应该的? 中道即人道,人道即礼义,《荀子·儒效》:“曷谓中?曰:礼义是也。道者,非天之道,非地之道,人之所以道也,君子之所道也。”简单地说,礼义就是让多数人能够安定地生活的社会规范,具体而言,礼就是规范该做哪些,义就是规范不该做的做了就该杀,礼义合在一起就是规范哪些该做哪些不该做,行礼义的目的是为了让大家都有秩序地生活,使人得其生,这其实就是仁,而仁是所有人都应该去做的事儿,所以应该行中道。 中道即人道,人道即仁道,仁道是符合人性的,谁都不该违反,谁都应该照着做,而且应该一直做下去,这就是“常”,所谓“常”,即常有常存。故“庸者,常也”。 所谓“中庸”,就是把仁一直做下去。不行仁,这叫不仁;做了一半,这叫中道而废。 年级组长老刘把陆健行叫到办公室,说是问问夏茹的身体状况。两个人在办公室里谈了很久,具体聊了什么,陆健行连夏茹也没有告诉。 但夏茹还是看出来了,陆健行等的这个人,就是老刘。 关于老刘可能跟陆健行说的话,夏茹有几种猜测,学校弃卒保帅或者息事宁人也许是最优选择,但要是用这种策略,倒不应该是与一个学生浅谈,只要从根子上停了姓孙的这种权利,也就结束了。如果说要与学生聊聊,一来是试探一下事情发展的程度,做个估量;二来就是他们期望的那种可能,老刘作为年级组长,很可能还保留着一份对教育事业的真心,所以他是来帮助他们的。 也有可能这种帮助,也是一种自保,作为孙的顶头上司,如果一点作为没有,一旦事情闹僵闹大,他也是泥菩萨过河。 但是这一点正遂了陆健行的意。 弗里德里希·恩格斯,德国思想家、哲学家、革命家、教育家,军事理论家,全世界无产阶级和劳动人民的伟大导师,马克思主义创始人之一。恩格斯是卡尔·马克思的挚友,被誉为“第二提琴手”,他为马克思从事学术研究提供大量经济支持。马克思逝世后,将马克思遗留下的大量手稿、遗著整理出版,并众望所归地成为国际工人运动的领袖。 恩格斯是马克思的亲密战友,和马克思共同撰写了《□□宣言》,共同创立了科学共产主义理论;参加了第一国际的领导工作。马克思逝世后,他承担整理和出版《资本论》 遗稿的工作,还肩负领导国际工人运动的重担。 恩格斯曾经说过:“堡垒最容易从内部攻破。” 老刘就是学校这个利益集体里的一条缝,他既想要既得利益,又想要保住自己的声誉,再加上一点点的良心。在他眼皮子地下,姓孙的可以这么猖狂,其实少不了他暗地里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不管过去他是如何选择的,只要现在他愿意站在陆健行他们这边,过去做了什么又有什么关系呢?陆健行想得很开,他和这些老头只不过是人生短暂的交集罢了,总归这段日子过完,还是桥归桥路归路,想必这位刘老师、孙老师也是这么想的。 夏茹比他想得还要多一些,因为这几年,虽然短暂,却会像蝴蝶效应一般,改变一个人的一生,上辈子的他深有体会。还记得刚重生回来的时候,他还跟郭海东说过老刘和孙的关系很好,要不是陆健行点破,他还真的以为老刘就是他记忆中的那个老好人。没想到,在这样慈眉善目的皮下面,竟然也是一副五毒俱全的内脏。还好这辈子老刘动摇了,也许这次动摇之后,还会故态复萌,但是这一次的动摇,至少能让他们这一届的人获得不少安宁日子。 夏茹叹了口气,他人轻言微,能保下周围人几天平安,也就算是这辈子重生没有白来了。 ☆、第 16 章 016 很快,陆健行以借宿为由,晚上跟夏茹开了一个小会。秋天的夜晚微微有些凉,洗完热腾腾的澡窝在一起的两人只觉得大地冷下来的气息让他们靠在一起的被窝更加舒服了。 夏茹把头蹭在陆健行的肩膀上,这个直男感觉不到自己正在被一匹老牛揩油。夏茹在心里想到:哇,年轻真好。 他忘了自己现在也是一个水淋淋的出浴帅哥。 陆健行被他湿漉漉地头发拱得有点痒,不过陆健行并不觉得这样很难受,反而是有点沉迷这种感觉。 外面不知何时开始下起了小雨。秋雨霏霏,飘飘洒洒。如丝,如绢,如雾,如烟。落在脸上凉丝丝,流进嘴里,甜津津,像米酒,像蜂蜜,使人如醺,如梦,如痴,如醉。 陆健行也不知为什么,顺手抓了夏茹的手来把玩。夏茹长得比他矮许多,手也比他小许多,夏茹的手不像一般男人的手。他的手指头短短的、白白的,放在陆健行的手心中像一个小小的汉堡肉一样可爱。 陆健行捏捏他中指根部的肉,然后笑说:“你倒是挺好玩的,浑身干巴巴的,没有点肉,偏偏就你的手掌上肉最多。” 夏如白他一眼说:“你懂什么?这叫做小手抓宝手,是越肉越有福气的。”他自己说完这句话都愣了一下,随即心里苦涩起来,上辈子他倒是没有想过这双手的福,破除封建迷信看来是很有必要的。 陆健行一听他说这些话反而来了兴致,其实他闲暇时候最喜欢看武侠小说,里面有很多这样乱七八糟的东西,他忍不住跟夏如说起来,他说:“古人的相术其实也是有些道理的,你要把自己放在古人的角度,有些东西也并不是封建迷信。 “就比如古人认为,一般在田地里干活效率高的农家人,一般手掌都很大,所以这类人适合付出体力劳动,用辛勤的汗水来获得最终的成果。而那些手掌小的人,就显得睿智了许多,他们头脑灵活,运用自己的聪明才智来谋求更好的生存发展,一般这类人是商人和读书人,亦或者是靠手艺吃饭的手艺人。 “自然,只一心用体力劳动换取收获的人忽然有可取之处,但利用自己的大手埋头苦干却不一定能创收却并不聪明,而那些聪明的人则让自己的脑袋高速运转,不费丝毫苦力气就可以获得锦衣玉食。 “所以,这也并不是没有科学依据,毕竟在中国古代那个重农抑商的社会中,大手在农业发展中占据了绝对大的优势,就比如说插秧,大手就可以抓多一点秧苗,效率更快,而小手是绝对不具备这样的优势的。但随着后来的发展,田间的劳作只能听天命,而商业和仕途则更加兴盛,于是农业便失去了自己原有的地位。 “在中国古文记载中也并不乏这样的例子,黄天就曾《命令在深夜下达》中提到过大手抓草,小手抓宝。他认为从美学的角度而言,过度的劳动会使得手指变弯曲,指节变粗,还会布满老茧,十分缺乏美感。 “而小巧的小手则细皮嫩肉手指修长笔直,比如说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女子,靠女红做活的女工,又或是执笔的莘莘学子,充满了优点。而中国相学更是把手相作为发展的重要方向,迷信的认为手大抓草是女人的专利,而男人手大是可以抓到宝贝的。” 夏茹一听他讲这个话就头皮发麻,怎么会有一个年纪轻轻的家伙就沉迷这种东西,这个时候他就搞不清楚他到底是自己比较老,还是陆建行这个壳子里面就装的是一个老古董,他都觉得自己啊活了二十几岁了也见过不少喜欢这种风水、封建的大老板,但是见到陆建行跟他谈这个,他还是觉得头疼。 “好了好了,你不要再说了,我也就是随便说一下好吧。”夏茹连连讨饶。 陆健行还是意犹未尽的吧咋吧咋嘴,跟他说:“算了,下次等你有兴趣我再告诉你吧。” 夏茹心想:救命,我可是永远不会有兴趣的。 他们两个人稀里糊涂讲了这么多话的时候,陆健行也紧紧的抓着,夏茹的手玩来玩去,一刻都没有要放下来的意思而下。夏茹也渐渐觉得没有什么不妥,尽管一开始陆建行捏着他的手的时候,他感觉他的心脏扑通扑通的都要跳出来了,但是渐渐的他好像也习惯了,特别是洗完澡以后人很放松,靠在陆健行身上,不管是揩油也好,放松也好,现在他一刻也不想分开,他想了想,他觉得陆健行哪 怕在跟他讲一会儿封建迷信他都可以接受。 言归正传,他们开了一会玩笑以后陆健行跟他讲了他对于这个郭海东事情的处理办法,他是觉得呢,如果一个老师被举报了以后,如果学校不能给他一个彻底的处分,那么这个老师还是很容易卷土重来的,而且他可以针对一个学生,所以他们需要找一个让老刘就是不可能跟他们分道扬镳或者是突然反水的方式,他想问问下如知不知道,就是家里面有没有认识这样的助力,可以通过家里的关系来干预一下,陆建行的家里肯定是指望不上了,他想问问说夏茹家里面会不会跟学校或者跟教育部门有没有人认识。 虽然夏茹被陆健行的美色所迷惑,但是对于他来说,如果为了郭海东的事情找自己家里的关系的话,还是比较危险的。第一个是和大人之间交流还是有一点障碍的,他想不到自己可以用什么理由或者借口跟家里开这个口,毕竟,如果是自己的事情可能还好说一点。但郭海东毕竟是个外人,而且是在夏爸夏妈这里没有排过号的外人。 第二个是说,根据他上一辈子的这个记忆来看,郭海东自己家里面就跟上面有一些关系,所以他跟陆健行就这么说:“这样吧,你等我去问问看,现在一时半会儿我也想不到。” 这是一个不置可否的回答,这种时候就显得有点冰冷,把他和陆建行刚刚建立起来那种旖旎的感觉一下消失了一干二净。空气里只剩下淡淡的雨声。 夏茹在想,如果说他想要跟陆建行嗯这样交心下去,他还是想跟陆建琴说他重生的事情呢,因为一直不能开口的话,总觉得两个人之间会有一点点的屏障。但是如果真的要开口的话,他又很很难以启齿,因为上辈子他过得实在太糟糕了,他又怕陆健行像以前那样看不起他,他不想去解释太多,特别是这辈子产生了一种想独占陆健行的情绪,他更害怕他在陆建行的心里变得很渺小,或者陆建行会看吉他。 然而那边的陆健行也没有想这么多,他只是觉得这会儿躺在这个小床上的感觉,让他感觉到生活中有很多的烟火气,不像他的家,他的家太空旷太冰了,他一个人躺在那里自由归自由,但却显得很无聊,他有点贪恋夏茹在他身上留下了这种温暖,他就问夏茹说:“嗯,我以后还能来你们家住吗?” 夏茹说:“你这说的什么话呀,不是现在天天想来住就来住了吗?” 陆健行嘿嘿一笑说:“总觉得有点麻烦。” “还好吧,我爸我妈他们现在都很喜欢你的。”夏茹说。 陆健行有点不解:“上次我背你回来的时候,我没有感觉你爸妈特别喜欢我呀。” 然后夏茹解释道:“因为他们听说你成绩很好,所以就让我多跟你一起玩,我妈说你家里人不在这边的话,我们要经常来往一些。” 陆健行有点无语,但只是一瞬间他就释然了。毕竟从小到大他经历这样的事情也很多了。 两个人又聊了一些鸡零狗碎的话题,然后睡意渐渐袭来,他们就这样窝在一起,带着同一床被子睡着了。 第二天夏茹抽了一个空,跟郭海东聊了一下,下午问郭海东家里是不是认识什么人和学校相关联的。 郭海东很疑惑,问他:“有什么事吗?” 夏茹这才把他们的计划简单说了出来,但没有提老刘是谁。 “所以说你们想找一个助力,哪怕学校临时反水了也能把我们都保住,是吗?”郭海东问。 “对。”夏茹点点头。 郭海东若有所思,问道:“但是为什么要做这件事呢?” 夏茹一愣,没明白郭海东的问题。 郭海东说:“就算去举报,我一个人去就行了,到时候也是报复我。你们想得太多了。” 听他这样说,夏茹一时间觉得非常的心疼,因为上辈子就是郭海东跟姓孙的对上,结果一点好果子也没有吃到最后,学习成绩不上不下,被逼出国留学,其实以郭海东的天资,他完全可以在国内上一个重点本科,就算不在国内上学,也可以获得三年快乐的高中生活,而不是为了这么一个恶心的事情被逼无奈,而特别是这件事本身就不是他的错。 因为夏如提前知道了上辈子的结局,他明白郭海东家里的社会资源远比学校想象的要强大的很多。两方对上,其实并没有一个人有好下场,但是真的走到了那一步的时候,双方都下不来台,一定会要一个结果,这种结果往往就是两败俱伤的,现在如果他们提前知道了结局想要规避的话,可能还会有一个稍微柔和一些的结局。 毕竟他真的不想失去郭海东这个朋友,通过上次在郭海东家留宿的那一晚,他现在已经把郭海东当做曾经和他一起并肩作战过的,网上的那些交情很深的战友了。他已经把他当做他帮会了一员了,而这个并肩作战的朋友又是很特别的存在,因为他是夏如在现实生活中真真实实的存在的帮会战友。 ☆、第 17 章 017 在夏茹的提醒下,郭海东还是有很多时候学生都很害怕跟家长谈论自己学校有很多时候学生都很害怕跟家长谈论自己学校里面发生的事情,哪怕这件事情根本就不是自己的错,但是因为老师在家长那里有绝对的信任,所以会显得他们做了很多的错事。 郭海东就是这样一个典型的例子,其实他在跟孙发生冲突的过程当中,只有一开始他在课上疑似偷吃了一点零食,但是也没有人能确定,他当时真的吃了吗,只是孙老师的一面之词。这个是一件非常非常小的事情跟后面嗯孙敲诈他将近一万块钱的事情相比起来根本就无伤大雅,或者说谁没有在课上偷吃过零食呢?哪怕这件事情再不对,左不过是一件小事,根本没有体现出一个学生的品性,也没有影响到任何原则性的问题,但反过来说,姓孙的当众用讽刺的口吻来贬低一个同学,甚至辱骂他、敲诈他,这已经不是简单的校园师生问题,而已经上升到了人格侮辱和敲诈。 果然,郭海东跟家里好好的聊过以后,他的妈妈给出了郭海东意想不到的回答。他家里全面支持郭海东为自己挺身而出。 他妈妈说:“东东,你要知道这个社会上不是人善被人欺的。我们不去欺负别人是我们的品德,但是如果别人欺负到我们头上来的话,那就要让他知道这个社会没有他想象的那么简单。” 他妈妈问道:“东东,你是打算自己去举报他们吗?” 郭海东跟他妈妈说:“不是的,嗯,这次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还是夏茹他们有其他的想法。” 郭海东的妈妈想起来夏茹,就是上一次帮郭海东化解了孙老师那边危机的孩子,于是她问:“夏茹对你这次的事情怎么看?” 郭海东说:“夏茹还是很想帮我的,上次的事情他过意不去,他觉得自己的做法让我陷入了更深的麻烦。” 郭海东的妈妈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然后说:“东东,夏茹是个好孩子,你要珍惜这段友谊。” 随后,郭海东家里立刻联系了家里的几个朋友,包括专门对接了市教委负责他们所在学校的一个主任。 而这边夏茹也在跟陆健行盘算,他们的举报要如何进行,陆建行说:“这周六去补课,我们做一个录音证明。” 夏茹点点头,同意了他的说法。毕竟没有证据的话,光通过夏海东家里去进行一个沟通收效也是甚微的,而且姓孙的这边可以提前把他补课的事情停止,把一切痕迹都消除,这样两边的话对不上,肯定会使郭海东的处境难上加难,只剩下转学一条路。没有证据的话,无论如何是不能把这个计划进行下去的。 他们三个人商量了一下,夏茹本来打算自己去录音就可以了,但陆健行不同意。 陆健行和郭海东说:“东子,不是我不愿意夏茹帮你,而是这件事情如果你没有去补课,但又有了录音的话,姓孙的就会把矛头指向班上其他来补课的人,这样夏茹在里面就有风险,不是说我们不愿意为你做这点事情,但是如果夏茹也牵扯到这件事情中来,而且我们又没有办法采取有效的措施的话,最后面临的也会是转学,这样哪怕是对人心情影响很小,但是对成绩上一定会有很大的一个课程衔接的问题,总的来说,我客观上不是很想让夏茹参与到里面。因为可能这样的话,我们的牺牲就会有点大。” “我明白的,其实我也不是很想让夏茹参与到其中,录音这个事情我自己去做就可以了,你们本身帮我出谋划策,教我怎么跟他们接触就已经是在帮忙了,怎么能让你们深陷这个风险之中呢?本来这个姓孙的就是冲我一个人来的,而且他已经欺负了我这么长时间了,我还没有跟他撕破脸皮,这次我也可以把这件事情做完,然后只要等到下周一一切准备好了,我们就在班会上跟他撕破脸皮,你你们觉得可以吗?”郭海东还是有点不舒服的,他毕竟还只是一个16岁的小家伙,让他一直憋着一口气跟这个老油条较劲,其实他心里很委屈,忍不住提出了这个礼拜一的方案。 陆健行没有什么特别的想法,毕竟老刘那边已经答应了,他们又从郭家找到了助力,他觉得从哪一天入手都没有问题,只要录音的证据到手就行,于是他点了点头,然后问夏茹说:“你觉得呢?” 夏茹点点头,他觉得没有什么问题,那就这样去操作吧。 这个周六,郭海东如约去上了补习班,夏茹也去了,在课上姓孙的见郭海东来上课了以后就阴阳怪气的问他说:“你考虑好了没有?” 然后郭海东只憨憨地笑了两下,然后这个孙老师就又言语讥讽郭海东长得不太苗条的身材,说他这样“笑像个傻瓜”,“只会流水的流口水的呆子”,然后这段话也当然无意外被录进了郭海东口袋中的录音笔里。 这个孙老师再也想象不到,第二天在那个他还打算兴风作浪的班会当中,从教室的后门突然走进来两个人。一位是市教委的主任,另一位是年级组长老刘。两个人脸阴沉的如锅底一般,面无表情地看着孙老师在这里大放厥词。 姓孙的话头戛然而止,冷汗涔涔从额头冒出。 这时郭海东站了起来,把他的录音笔举在手上,向全班同学展示。誓要把孙老师的罪行嗯直接呈现在阳光底下。 郭海东说:“我郭海东在这里实名举报!我不怕任何人报复!我要举报市实验中学高一年级组数学孙老师,对学生辱骂敲诈,逼迫学生在他的家里有偿补课!甚至对我开出了一次性缴清12个月补课费用9600块钱的这种说法,我实在无法忍受,而且对于我的对于我整个人、对于我的外貌的羞辱以及对我人格的羞辱已经上升到了我没有办法承受的地步!我在学校中的行为没有触犯任何的校规,没有违反法律,不存在孙老师可以诋毁侮辱我、甚至在全班人面前这样言语暴力的情况,因此我在此要求!一要求学校,二要求市教委相关人员,对孙老师展开调查,我一个交代!” 班里安静地落针可闻。 姓孙的慌张地看着郭海东,暗骂一句疯子,然后说:“都是误会!并没有这样的事情!” 这时,夏茹慢条斯理地站起来,说:“我是市实验中学高一年级总成绩排名第一的夏茹。我入学的时候,孙老师也要求我到他家补课,我缴纳了一个月800元的补课费用。不过……”说到这里,他故意扫了一眼张泽、李天他们,然后继续说道,“我觉得,以我的成绩,如果需要加课时学习的话,应该跟郭海东和其他参加补课的同学不是一个阶段和内容。但是目前为止,我们每周六都是一起上学的。” 陆健行万万没有想到夏茹还是站了起来,他已经再三跟夏茹和郭海东讲明了这件事情,就由郭海东一个人来做就可以了。此时的陆建行可以说是很生气的,夏茹感到他的目光像火一样的打在自己的背上,但他不敢回头去看陆建行。 夏茹在家也想了很多,他重生回来是有一些事情是一定要去做的。郭海东已经给他带来了新的友谊的体会,那么在这种时候,不管郭海东需不需要他,他都应该站出来,做一个朋友该做的事情。 他这个开挂的脑子在成绩上肯定是没有问题了,而且陆健行很快就要突然转学走了那他就在这个学校再也没有牵挂了,所以说对他而言,站出来可以支持郭海东,而且他自己也没有后顾之忧。 刚刚被他目光所波及的李天和张泽如坐针毡,他们两个稍微犹豫了一下便也站了起来说:“其实我(们)也参加了孙老师的补课。” 这个时候夏茹又补充到:“本来郭海东是没有参加我们的补习班的。” 市教委的主任问到:“那为什么他现在参加了?” 孙老师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般说:“那是他自愿来参加的,并不是我邀请的,我也没有强迫他一定要来参加。” 此时夏如冷笑道:“确实没有,但是但我还有一件事情不得不说,那是2010年10月13号。” 夏茹在心中想到:那是我重生的第一天。然后继续说到:“当天孙老师怀疑郭海东同学在课上偷吃零食,仅仅是怀疑他没有任何的证据。却因此,他虽然不是我们班班主任,却占用我们班班会的时间,在班会上对郭海东进行了言辞非常激烈的人身羞辱。甚至当时扬言要将此事闹大,要让他被学校开除,这件事情我们全班同学都可以作证,此时下面的同学也纷纷点头表示这件事情的真实性,接着夏茹又说,后来因为我已经被孙老师邀请去他的补习班,我想着同学加入老师的补习班,可以一定程度上改善师生关系,于是向郭海东进行了建议,问他有没有兴趣来参加孙老师的补习班,如果有想要补习数学的意愿的话,他可以跟孙老师进行沟通,看是不是合适到孙老师家跟我们一起学习。” 郭海东接着说:“这件事确实是这样,全班同学都看到了,而且自从我交了那800块钱以后,孙老师对我的态度尤其和蔼了起来。这次事情的起因是上个上周月考成绩出来以后,他突然找到我个人,只对我一个人说,要求我交纳12个月的补习费用,一共是9600块钱,然后我没有直接同意,于是他就在班会上三番五次的羞辱我,甚至把毫不相关的事情也牵扯上我。” 李天在下面听的心惊胆战的,他和吴玲玲的事可不希望在这个时候被拎出来,夏茹给他递了一个安抚的眼神,然后继续听郭海东说。 这个时候陆建行站起来说:“其实我听说了一件事情。正好借此机会,各位领导都在,我也想向同学和老师求一个证,我听说孙老师的补习班上将本次月考的大题目原题和答案,直接用板书的方式告诉了各位参加补习的同学。” 夏茹回答到:“没错,我们每一个人的笔记都可以作证。”然后他补充说道,“我们的补习班和其他补习班根本不一样,没有题目没有做题技巧,没有思路,每次上课的时候,孙老师就在黑板上写题目和答案,让我们抄下来,然后他就出门了,我们在那里上自习一直到中午结束。” 这样的回答连年级组长老刘都被惊呆了,他以为姓孙的只是在他的默许下进行补习,没有想到他竟然公然的在售卖答案。 夏如冷笑一声,然后说到:“所以上了他的课的同学,成绩自然能有所提高,于是鲜少有人对外声称他的课有问题。” 此时坐在台下的吴玲玲突然想起之前,她跟李天说要去上补习班的事,李天那时那个意犹未尽的眼神,当时李天还曾劝过她,说她的成绩没有必要上这个班,原来竟然是这么一回事! …… 眼见事情越来越复杂,市教委的主任脸已经绷不住,怒气冲冲地对老刘说:“这就是你带的老师?!” 老刘也慌得很。由于领导发火,相当于老师们的脸面都已经被撕下来仍在地上踩,他也不知道该如何收场,只能转向姓孙的,呵道:“全班自习!孙老师,跟我出来!” …… ☆、第 18 章 018 这场这件事就像一场革命卷起了整个学校的检查,很多老师对待夏茹、陆健行他们的态度很冰冷,再也不像之前那样热情。 夏茹虽然明白这种反应是因为他破坏了这个集团的利益,但同时又觉得有些心寒。在这样一个孕育学生、孕育未来的校园里,竟然老师可以丧心病狂到这个地步。 陆健行安慰他说:“没关系,他们只是。只是一时想差了,等这段日子过去以后就好就好了。没必要跟这些人计较,到时候三年一过,毕业了,谁还认识谁啊?” 夏茹点点头认同他这个观点。老师的这种态度也使夏茹和郭海东的小团体更加的紧密了。虽然夏茹是出头鸟,但是当时说过话的人,甚至作为围观了整个事情经过的全班同学,现在都是学校老师眼中的刺头、钉子户,所以自然而然的使同学们的关系互相之间变得更亲密了。 同学之间的感情很好,这是一个很好的现象。夏茹没想到他重生以后竟然能获得这么多同学的喜爱。之前,他的友谊范围也仅仅是在补课的时候跟郭海东李天张泽他们一起吃吃饭、吹吹牛,换到平常的日子,多半是跟陆健行窝在一起。可是这件事的发生反而改变了很多,世界的大门好像一下子被打开了,班上的所有人都把夏茹当成一个英雄来看,因为那个时候他是第一个站出来力挺郭海东的人。 朋友居五伦之末,其实朋友是极重要的一伦。所谓友谊实即人与人之间的一种良好的关系,其中包括了解、欣赏、信任、容忍、牺牲……诸多美德。如果以友谊作基础,则其他的各种关系如父子夫妇兄弟之类均可圆满地建立起来。当然父子兄弟是无可选择的永久关系,夫妇虽有选择余地,但一经结合便以不再仳离为原则,而朋友则是有聚有散可合可分的。不过,说穿了,父子夫妇兄弟都是朋友关系,不过形式性质稍有不同罢了。严格地讲,凡是充分具备一个好朋友的人,他一定也是一个好父亲、好儿子、好丈夫、好妻子、好哥哥、好弟弟。反过来亦然。 古人说得好:“一个篱笆三个桩,一个好汉三个帮。”友谊,在平时似乎还觉察不出它的珍贵来,然而一旦当人感到有困难时,尤其是在当你犯了错误、“落难”时,一般人所持的态度往往是:想说而不敢说、不会说,有的甚至躲得远远的。此时,唯有朋友才会伸出友谊之手,同情你,安慰你,支持你,帮助你。所以,友谊是难得的、可贵的。甜甜蜜蜜不是友谊,奉承谄媚也不是友谊,互相吹捧只会使友谊变得毫无价值。 友谊是人终身的精神食粮。“友谊的力量是无穷的。”它能帮你长知识、长智慧、长力量、长经验……酒可以足,饭可以饱,金钱可以用完,而真诚的友谊却是一生一世享用不完的。友谊是人生的无价之宝。 友谊也是一种责任,是一种义务。人,不仅要对自己负责,也要对自己的朋友负责。友谊会使你先朋友之忧而忧,后朋友之乐而乐;会使你心甘情愿地去为朋友尽义务,毫无怨言地为朋友做贡献。 友谊是愉快,是欢乐,是幸福。它会使一个人的人生感到充实、和谐。有了它,人就不会感到孤独;有了它,就会使一个人的人生变得更有意义和价值。 友谊是一盏明灯。它能使人在彷徨之中增加信心,在困难之中见到希望,在黑暗之中见到光明,它能弥补一个人心灵中的创伤,可以将一个人从危险的堕落之中挽救过来。 总之,友谊是人生最重要的东西,所以英国伟大学者达尔文说:“谈到名声、荣誉、快乐、财富这些东西,如果同友谊相比,它们都是尘土……” 一个人要获得真正的友谊,并非是一件容易的事。 真正的友谊不能采取实用主义的态度。有的人今天想要友谊时对他人就好得不得了,明天不想要友谊时则冷若冰霜,态度来了一个180度的大弯;有的人“需要”友谊时就什么都愿意做,什么都愿意给,不“需要”友谊时,则特别怕麻烦,甚至懒得搭理他人,这样的人是很难获得真正的友谊。 真正的友谊不能从个人的私利出发。有的人功利性极其强烈,将建立友谊作为达到个人某种目的的工具,将友谊看作是谋取私利的手段。有利可图时,则亲密无间;无利可图时(或者当自己的利益与朋友的利益发生冲突时),则立即反目为仇;私利没有达到目的时,就尽量去建立友谊,私利达到后则尽快摆脱友谊。隋朝学人王通曰:“以势交者,势尽则疏;以利交者,利尽则散。”这种人是不可能得到真正的友谊的,即使有了友谊也不会天长日久。为什么青少年时代建立起来的友谊最难使人忘怀,使人留恋?因为这个时代是人们最纯洁、最真诚、最无私的时代。 真正的友谊要忠实,要真诚,要赤诚。既是朋友,就要彼此信任,就要诚恳老实,就要襟怀坦白,就要推心置腹,就要有什么就说什么,不能犯疑心病,不能总怀疑别人友善行为的背后,有什么别的动机(如要利用自己、陷害自己),不能“杯弓蛇影”“草木皆兵”,相互间有了矛盾就放到桌面上来,敞开自己的心扉,是一就是一,是二就是二,彼此要充分交换意见,不能当面一套,背后又是一套,不要遮遮掩掩,不能三心二意,不能虚情假意,经过忠诚考验的友谊才是真正的友谊。 真正的友谊不是在口头上的,要在行动上互相帮助。俄国文学家车尔尼雪夫斯基说:“交朋友干什么?为的是到紧要关头能有储备的代办处。”哪一个人活在世上不会碰到困难?不会遇到挫折、失败?不会发生危难?所以朋友有了困难就要伸出援助之手,尤其是当他人处于危难之中的时刻,更要去帮助。其实,建立在酒肉基础和哥们义气上的友谊是最不可靠的友谊,只有患难相济的友谊才是真正的友谊。 在友谊的问题上,无产阶级的导师堪称是典范。马克思及其家庭很是穷困,为了不让马克思中断科学巨著《资本论》的写作,恩格斯进入了他父亲的商店,从事他最为痛恨前资本家的“该死的商业”,为了什么?就是了资助马克思完成《资本论》的写作。所以,从某种意义上说,马克思之所以能在无产阶级事业上有如此大的发展,与恩格斯的无私帮助连在一起的。所以,当《资本论》第一卷问世之后,马克思在对恩格斯的信中这样说:“这件事之成为可能,我只能归功于你,没有你对我的牺牲精神,我绝不可能完成我那三巨作。”为此,革命导师列宁作了如下的评价:“古老的传说中有各种非常动人的友谊的故事。欧洲无产阶级可以说,它的科学是由两位学者和战士创造的,他们的关系超过了古人关于人类友谊的一切最动人的传说。” 总之,当一个人对友谊采取认真、投入、热诚、参与的态度后,就会有真正的友谊。诚如俄国诗人普希金所说的:“不论是多情的诗句,漂亮的文章,不论是闲暇的欢乐,什么都不能代替无比亲密的友情。” 很快第一个处理结果出来了,孙老师被停职了,而且暂时没有他会继续在这个学校教书的通知,有很多同学的小道消息说孙老师即将离职了,离开这个学校,同时郭海东家里面还说,孙老师可能会直接离开这个城市。 是否这样算毁了一个人的一生呢?夏茹想了想,但是他也只是想一想。所以在这个事情中,孙老师有太多的机会可以回到正轨,有太多的机会可以息事宁人,而他没有这样做。他的选择是持强凌弱,利用手中那一点点微乎其微的权力来压迫人、敲诈勒索。所以夏茹对他的结局并不感到同情,只觉得他咎由自取。 他更多的是在思考,他们给了姓孙的这么长时间来反应,姓孙的竟然都没有意识到危险的降临,是不是命运很多时候就是这样,已前前后后给了太多的暗示,但太过于沉溺于自己世界的人类总是忽略这些提醒。 反过来又说,为什么他们这一届的革命他们这次的举报可以这样的成功呢?说白了还是因为郭海东家里面在督促这件事情保护了所有的学生,如果说放在一个。在一个普通人身上的话,很有可能这件事最后就仅仅是停了补习班,然后不了了之而已,世界上的补习班有很多种类,有的补习班确实是对学生很有帮助的,有的时候但也有的不喜欢是像孙老师这个样子毫无敬意,只是圈钱的一种手段,我们总是希望这个世界上的老师都可以真诚的对待每个学生,我们作为学生也希望能够跟老师度过一起度过一段难忘的校园时光,但是愿望总是美好的,生活总比我们想象的要残酷。 然后随即而来的,就是圣诞节了。 其实陆健行的一举一动很难逃开夏茹的观察,因为他早就知道在这个时候即将发生一件很大的事情,那就是陆健行的妈妈回来了,陆健行的家说起来也非常的简单。陆健行,父母各自另有家庭,分别旅居外地,他爸爸在日本打拼。陆健行十岁起就一个人住在A市,连个有关联性的长辈都没有。 当年父母离婚,陆健行跟了妈妈,所以生活费的事儿也归他妈管。他妈妈人很好,也不抠门,只是手上一旦有别的事情冲进来,就忘性大。何况他妈妈现在在别的城市开始了新的工作新的生活新的家庭,所以有时会忘了自己在A市的儿子。 然而夏茹知道在前世的这个时候,陆健行的妈妈为了陆健行未来的发展,决定要将他带到a市去,让他从a市参加高考,这样可以更加顺利地有一个好的前程。所以很快,陆健行的妈妈就要通过圣诞节请假过来,将陆健行带走。 不得不说这个时候,夏茹已经发现自己对陆健行有了别的想法,他对自己现在这种感情有种很矛盾的心理。人一旦在恋爱当中,自然而然就有一股倾诉的欲望,但是这种倾诉又是非常可怕的。他怕他出来这种感情,反而会让他永远地失去了陆健行。 同性恋毕竟在这个时代还是不能像想象的那样公开的,也不是一种能被大部分人所接受的感情。而且陆健行呢,夏茹知道他在未来会有属于自己的一片天,而且会过得非常的好啊。 夏茹不想让自己的变化来拖累了陆建行,他希望这辈子所有的人都能有一个好的未来,好的归宿,好的结局,而不是说因为他的一点蝴蝶效应的变化啊,让大家万劫不复,如果上辈子陆健行没有这个烦恼的话,他也不想告诉他,不想增加麻烦。 就这样两个人各有心事,互相之间的话也变得越来越少,陆健行其实很想跟夏茹说说他自己的事情,但是他担心这种临时转学会让夏茹觉得他的朋友抛弃了他。 可是他转头看看夏茹又收获了那么多新的伙伴,自己心里有一种很矛盾的想法,一个是觉得他走了还有其他的人陪,在夏茹身边也挺好的,但是他又有些嫉妒,那些以后能够陪在夏茹身边的人,生怕自己的地位会被别人取代了,因此对这件事也闭口不谈。 是啊,一天一天的,终于到了12月23号。明天就是平安夜了。 ☆、第 19 章 019 从2020年重生回去的夏茹对于圣诞节的理解和陆健行应该是不一样的。 夏茹记得他在10年前的时候,人们对圣诞节还是一种非常清晰非常好奇的感觉,但是到了之后圣诞节好像就变成了一个购物的节日,一个聚餐的理由,再也没有当时他高中时候接触圣诞节和大家聚餐出来玩的那种新奇的心情,他还记得他上高中的时候甚至买了一棵圣诞树,然后在下面写的愿望,即使第二天并没有实现。 那时候他们都早早已经知道圣诞老人是不存在的,都是自己的爸爸妈妈或者朋友之间互相赠送圣诞礼物,但那时候作为一个中学生,他还是向不存在的圣诞老人许下自己最真挚的愿望,他还记得10年前的那个愿望,是——希望能永远跟陆健行在一起。 许下这个愿望,其实有点可笑。夏茹如今知道那是永远不可能达成的,而且就在他许下这个愿望没多久,他就和陆健行开始了长达10年的分别。 平安夜的由来,与耶稣基督的诞生有关。传说耶稣诞生的那个晚上,在旷野看守羊群的牧羊人,突然听见天上传来了声音,告诉他们耶稣降生的消息。根据《圣经》记载,耶稣来到人间,是要作人世间的王,因此天使透过这些牧羊人把消息传给更多的人。后来人们就仿效天使,在平安夜的晚上到处传讲耶稣降生的消息,遂为后世之“报佳音”。 基督教社会中,平安夜这天,每家按传统都要摆放一棵圣诞树。当晚,全家人团聚在客厅中,围在圣诞树旁唱圣诞歌曲,互相交换礼物,彼此分享生活中的喜怒哀乐,表达内心的祝福和爱,并祈求来年的幸福。 传统上不少基督徒会在平安夜参与子夜弥撒或聚会,通常在世界各地的教堂内举行,以表示圣诞日的开始。一些教会则会在晚上较早时间举行烛光崇拜,通常会有耶稣降生故事的话剧表演,亦会享用大餐。德国的传统菜色则是烧鲤鱼。另外,平安夜亦被认为是圣诞老人及其他地区的类似人物,四处向好儿童派送礼物的时间。 平安夜又称圣诞夜,即圣诞前夕,在大部份基督教会中是圣诞节日的一部分。传统上不少基督徒会在平安夜参与子夜弥撒或聚会,通常在教堂内举行,以表示圣诞日的开始。一些教会则会在晚上较早时间举行烛光崇拜,通常会有耶稣降生故事的话剧表演,亦会享用大餐。 平安夜原本是摆设圣诞树的日子,是圣诞节的一部分,但是现在的含义是代表着平安祥和、团圆希望,人们希望平安夜的到来会让大家心中最美好的祝愿一一实现。 平安夜是在每年阳历的12月24日晚上,有着圣诞夜的意思,平安夜也用来表示圣诞节前一天,在西方的传统中,一般在平安夜这天才开始装扮圣诞树,但是现在不少的家庭很早就会开始装扮圣诞树了。 现在由于中西文化的融合,平安夜已成为世界性的一个节日,并且在这天里也有很多的习俗需要去展现,例如:互相交换礼物、报佳音、互赠苹果、基督徒会参与子夜弥撒或聚会。 大多数西方家庭的平安夜会选择所有成员团聚在家中,共进丰盛的晚餐,然后围坐在熊熊燃烧的火炉旁,弹琴唱歌,或者举办一个别开生面的化妆舞会,通宵达旦地畅玩,期待着圣诞节的到来。 在众多的平安夜习俗中,最让大家期待的却是亲朋之间相互交换礼物,而孩子们会在床边挂上长筒袜,期待圣诞老人能够听见自己的心声,给自己送来梦寐以求的圣诞礼物。 现在,由于中西文化的融合,已成为世界性的一个节日。平安夜传统上是摆设圣诞树的日子,但随着圣诞节的庆祝活动提早开始进行,例如美国在感恩节后,不少圣诞树早在圣诞节前数星期已被摆设。 延伸发展至今平安夜不仅是指12月24日晚了,指的是圣诞前夕,特指12月24日全天,但由于一般节日氛围在晚上容易调动起来,大型活动都集中在晚上,故被称作平安夜。届时,千千万万的欧美人风尘仆仆地赶回家中团聚。圣诞之夜必不可少的庆祝活动就是聚会。 大多数欧美家庭成员团聚在家中,共进丰盛的晚餐,然后围坐在熊熊燃烧的火炉旁,弹琴唱歌,共叙天伦之乐;或者举办一个别开生面的化妆舞会,通宵达旦地庆祝圣诞夜是一个幸福、祥和、狂欢的平安夜、团圆夜,期待着圣诞节的到来。据说圣诞之夜,圣诞老人会悄悄地给孩子们准备礼物放在长筒袜里。 因为很可能跟陆健行分别,夏茹决定把这个圣诞节过得有滋有味起来,因为这个时候他已经知道了,像日本人过圣诞节就非常喜欢吃肯德基的炸鸡桶,然后他觉得这个全家桶很适合他们两个人作为学生党一起过节,另外他还要把中国的苹果和自己准备的一件外套一起送给陆建行,因为送鞋子是代表想让人走的意思,而且男孩子的鞋子比较容易穿坏,而送一件外套可以一年四季都一直陪着陆健行。 夏茹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要为陆建行选一件一能够长时间不过时的外套,后来他在商场里逛了很久,挑了一件因为有一些小粒粒的拉链防风夹克衫,这件衣服是黑色的,然后边上有一点点深红色,嗯材料是防风防水的穿在身上呢就比较透气,不是那种相似的材料啊,平常运动也好,还有天稍微冷下来的时候都可以穿,这个衣服呢比较贴身,不是那种宽大的款式,所以等冬天冷了以后呢也可以穿在棉袄里面,夏茹挑着点衣服的时候,忍不住在想这件衣服会被陆健行房子在什么地方呢,它会一直留着它吗?还是它会就把它丢在衣柜的某个角落,如果可以的话,他希望陆健行能够一直带着这件衣服,但那也仅仅是想想罢了,现在他要做的就是挑选一件很帅气的外套,陆建行的身材他是记得清清楚楚的,他们两个人一起睡的那么多晚上,陆建行就在他的身旁,他穿多大的衣服长得有多高,肩膀有多宽他都了如指掌,想到这些他的脸就微微红起来。 服务员问他:“你是给谁买衣服呀?” 然后夏茹有些尴尬,他说:“……我,哥……”其实说这两个字的时候他都有些结巴了。 他像被人说破了心事的姑娘那样,害羞地低下了头。忽然,他从旁边的镜子里注意到自己的脸色红红的,眼睛里闪着喝醉了似的异样的光;一缕羞意透上心来,眼睛立刻避开了镜子。说这红像苹果,苹果哪有这样灵活?说像霞彩,霞彩又哪有这样凝炼?实在是无可比拟的色泽。 好期待陆健行收到他的礼物的样子。 他想陆健行会有什么样的表情呢?是高兴呢?还是嗯疑惑呢?还是什么其他的呢?嗯,因为陆健行到现在还没有跟他说要转学的事,会不会还有一些惊讶呢?夏茹想来想去满脑子都是陆健行,好像这几天没跟他说的话,都在脑子里疯狂增长。 有他甚至有一个很疯狂的期待,期许陆建行这次不会走了,他的这一次重生已经改变了太多的事情,有很多人都没有离开,那么陆健行会不会也可以留下来呢? 到了平安夜的那一天,陆建行果然也为夏茹准备了礼物。 24号是礼拜五,他们放学以后直接到了肯德基碰头,本来夏茹本来打算跟陆建琴一起回家,反正他家里也没有人。 但后来发现陆健行支支吾吾的要跟他说什么东西,他这才想起来,也许陆建琴的妈妈现在已经来了。 果然如此,陆建行跟他说:“夏茹,今天我有别的事情要告诉你。” 夏茹就问他说:“你有什么事情啊。” 陆建琴说:“我现在也不知道怎么开口,要不然我们先吃点东西再说。” 于是两个人就沉默着,面对面坐着喝冰可乐,随着可乐咕嘟咕嘟的声音,陆健行开口说:“……嗯,也许我要转学了。” 虽然夏茹早就知道会有这样的一天,但是陆健行跟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心里还是咯噔了一下。 可乐好像没那么甜了,炸鸡也没那么香了,包里的礼物也不知道怎么拿出来了。一切都变得好无聊了。 夏茹的脸上拉出一个假装无所谓的笑,然后问陆健行:“你要转去哪里?” 陆健行的回答跟上辈子一样:“A市。” “……哦,跟阿姨一起走了是吧。” 陆健行不知道从哪儿感到了一股涩的感觉,也许是眼睛,也许是鼻子,也许是喉咙,他的嗓子好像突然失去了声音,又或者从喉咙里发出的声音并不属于他自己,他说:“对。” “嗯,那也没事儿,有事微……QQ联系呗。”夏茹差点把微信脱口而出,讲了一个字才反应过来这会儿还没有那高级货,赶紧改正。 好在陆健行并没有在意他的小小口误,陆健行心里另有心事:“现在东子他们都跟你混的那么熟了,也挺好的。”他讲完这句话就觉得自己实在是太酸了,一点也不像个男生会讲出来的话。 夏茹忍不住说道:“是啊,但是他们跟你不一样。” 陆健行心里微微一动:“哪里不一样?” 夏茹心想:哪都不一样。 但他不能说。 他只说:“太多不一样了。对了,这是我给你准备的圣诞礼物。” 说完他从书包里掏出包好的盒子。这会儿拿出来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这个行为真的有点娘,怎么会有男生把礼物包的这么漂亮,连夏茹自己都有点窘。 但他还是强装镇定地拿给陆健行说:“拆开看看吧。” 陆健行拿着盒子,掌心在上面抚了一下。 夏茹的耳朵一下子就红了,还好肯德基的冷气开得大,没人发现他的小动作。 ☆、第 20 章 020 陆健行拆开盒子,里面是一件防风夹克。 “谢谢。”他轻声说。 夏茹连忙说:“这有什么,你要不试试,如果大小不合适我去换?” 陆健行打开来在身上比划了一下,刚刚好,终于冲夏茹露出一个真心的笑容。 然而夏茹却为刚刚自己说的那句话烧得满脸通红——天啊,太像老夫老妻讲的话了。老夫老妻代表的是夫妻结婚时间很长,感情已经融入了亲□□彩。同时也代表不像刚开始那样过于热恋,暗指有些事情不用太破费了,都是老夫老妻了,心里明白就好。有些小青年相处谈朋友时间长了,也会互相称老夫老妻。夫妻的性格、爱好和生活习惯不完全一样,只有在互相尊重的前提下不断“磨合”,才能相互适应。应该尊重和允许对方有自己独特的兴趣和爱好,尽量满足对方的心理需求,有条件的应当参与到对方的活动中去,共享其中乐趣。夏老夫妇就一同赋词作诗,有共同的兴趣和语言。同时,应充分理解和尊重对方的生活习惯,爱其所同,敬其所异。某老两口,一个是浙江人,一个是黑龙江人;一个喜吃米饭,一个喜吃面食。他俩经过长期“磨合”,不断改变着各自的习惯,吃着综合南北方口味的饭菜,和谐地度过了大半辈子。老年夫妻应注意情感交流,使“磨合”的过程,成为感情互动和加深的过程。 陆健行把外套脱下来,小心翼翼地收回盒子里,然后说:“我会一直穿着它的。” 夏茹在心里大喊说:你这也太犯规了吧! 然而陆健行的眼睛亮亮的,跟他说:“我去了A市,你不能忘了我吧?” “怎么可能?”夏茹说。他在心里又说:我可记了你两辈子。 陆健行笑说:“那就行。说实话,一开始我以为你就是个有钱的傻子,三千块钱,说掏就掏了……” 夏茹本来就红的耳朵更加一发不可收拾,整张脸都红了起来:“你踏马才是傻子!说谁呢!狗咬吕洞宾!” “是是是,我是狗,我是狗。”陆健行嘿嘿一笑,起身换了个座位,从夏茹的对面挪到他旁边去,然后蹭在夏茹的边上,学着小狗的样子说:“你的狗子就要离你而去,你对狗子有什么想说的没有?” 夏茹定定地看着陆健行,空气瞬间就变得很暧昧。 陆健行似乎也感觉到哪里不对的样子,嘴角上挑地很厉害。 夏茹还是觉得算了,伸手拍拍陆健行的头说:“去吧,狗子,你的征途是星辰大海。” 替代品指能带给消费者近似的满足度的几种商品间具有能够相互替代的性质,若A商品价格上升,则顾客们就会去寻求相较于A商品便宜的,并且能带来相似满足度的B商品购买。例如在火车票价格持续上涨到一定的高度时,人们会转向乘坐飞机。或者,在牛奶价格上涨时略微少购买一些牛奶,这欠缺的一部分需求转以奶粉来代替。替代品是指两种产品存在相互竞争的销售关系,即一种产品销售的增加会减少另一种产品的潜在销售量,反之亦然。替代品与互补品是相互对立的概念。对替代品的判别亦可根据交叉弹性系数的正负号来进行。显然,当交叉弹性系数为正值时,即一种产品价格的提高会引起另一种产品需求量的增加,这时两种产品是替代品。 如果两种商品之间能够相互替代以满足消费者的某一种欲望,则称这两种商品之间存在着替代关系,这两种商品互为替代品。替代品指的是那些同现有产品具有相同功能的产品。世界上有许多东西都可以替代,但有替代的可能并不见得就发生替代。 所以,替代产品的实际功能,是对现有产品造成了价格上的限制,进而限制行业的收益。用经济学术语来说,替代品影响着行业的总需求弹性。如果替代品能够提供比现有产品更高的价值/价格比,并且买方的转移壁垒很低,即转向采购替代品而不增加采购成本,那么这种替代品就会对现有产品构成巨大威胁。 陆健行回到家,家里很难得亮着灯。 陆妈躺在沙发上,正在看电视。厨房里没有烟火气,但屋里开了暖气,总聊胜于无。 陆妈问他:“去哪了?” 陆健行说:“跟夏茹吃饭去了。” “夏茹是谁?” 陆健行把包往房间放了,又走客厅,一起躺在沙发上,说:“一个同学。” 陆妈点点头:“很少听你提到同学,你跟这个同学关系很好?” 陆健行瞥她一眼:“你真想知道?” “小崽子。”陆妈一把拎过陆健行的耳朵,“快说。” 陆健行说:“上回你忘了给我打钱,要不是找他借了点钱,这会儿你这大活儿子早就饿死了。” 这话说的陆妈脸上讪讪的,赶紧放开了陆健行,然后端起态度,假装一本正经地说道:“哇,夏同学人真不错。你借了多少,妈帮你还?” 陆健行无语:“等你想起来,黄花菜都凉了。我还过了。” “行吧。”陆妈说,“你还没说你借了多少呢。” “还都还了,你还管这个。” “你不会是没还钱,想诳你老妈吧,陆健行,你这个不孝子,你怎么都变成这样了……” 最后陆妈还是知道了三千块的事情,还好她本来就是粗线条的女人,到也没觉得夏茹一个小孩儿能拿出这么多钱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陆健行洗完澡躺在床上,熄了灯,专注地看着自家的天花板。他回来的路上还是忍不住在想,等他转学走了,那夏茹最好的朋友就会换人了吧。 替代品的出现,哪怕不是完美替代,只要出现一个低配、一个平替,他都觉得很不舒服。 但他又告诉自己,肯定会出现这么一个人。比如现在上化学课,总是要两人一组做实验,平常他跟夏茹就是老搭档了,等他走了,空一个位子,自然会有人补上。 可是朋友,不就是来来走走么,哪有人的人生是一直禁止在原地的呢? 陆健行有夏茹的QQ,可是他们两个基本上一句话也没有说过。因为天天都可以见面,有事打电话就可以。甚至他出门就那么几个地方,夏茹都已经知道如何在路上轻车熟路地抓住他。 他好不容易习惯了这样的生活,要不是夏茹闯进了他的生活,对现在的城市也许他根本没有留恋。 但是一切都变了。 他坐起来,把夏茹买的那件外套翻出来,刚刚在外面他只是大概看了一眼。黑色,是很耐穿的颜色,衣服料子,不是什么棉麻,而是防水防风的材料,这衣服就耐穿的很。陆健行越看越喜欢。他今天只想着要跟夏茹说转学的事,都忘了圣诞节的礼物,到时候要不要给夏茹再买个礼物?可是买礼物的话,会不会太刻意了?而且今天听老妈说,这学期的期末考还是要在这里参加,应该是放假的时候才离开,这会儿离放假还有将近一个月的时间,不如一并到临走的时候再送他一个做纪念好了…… 陆健行就这样一直想着夏茹的事情,然后睡着了。 陆妈在这待了一个周末就回去了,她把家里大小事情清了清,整理成单子给陆健行,学校那边也打了招呼,到寒假的时候再提前几天来把手续办了。 礼拜一,陆健行的家又恢复了之前的冷清。他锁门的时候,突然感觉到有点不适应。可能是因为最近家里人变多了的缘故。 老妈来之前,夏茹也会时不时来他这里窝着,所以他好像习惯了家里有点人气的样子,可惜老妈走之前把家里收拾的板板正正,那仅存的一点有人住过的痕迹也被掩得很平。 陆健行叹了口气,这天冷的,叹口气都能在眼前哈成一道白雾。 还剩大概三个礼拜吧,还有一个礼拜要用来考试,说起来跟夏茹就只剩半个月好好相处了。 陆健行准备给他买个礼物,不过还没有想好买什么。 礼起源于远古时期的祭祀活动,在祭祀中,人们除了用规范的动作、虔诚的态度向神表示崇敬和敬畏外。还将自己最有价值、最能体现对神敬意的物品奉献于神灵。也许从那时起,礼的含义中就开始有物质的成分,礼可以以物的形式出现,即礼物。 “礼物”一词由两个字组成。“礼”的意思,是仪式、礼节以及诸如忠孝等道德理念。“物”的意思是物质的东西。值得注意的是,从词源上讲,这个汉语词暗示了礼物不只是物质的礼品,它承载着文化的规则并牵涉到仪式。所以,无礼之物就只是物品而不是礼物。 礼物最初来源于古代战争中由于部落兼并而产生的纳贡,也就是被征服者定期向征服者送去食物、奴隶等;以表示对征服者的服从和乞求征服者的庇护,史书中曾有因礼物送得不及时或不周到而引发战争的记载。如春秋时期,因楚国没有按时向周天子送一车茅草,从而引发了中原各国联盟大举伐楚的战争。 礼物是在社会交往中,为了表达祝福和心意或以示友好,人与人之间互赠的物品。礼物是送礼者向受礼者传递信息,情感,意愿的一种载体。通常是人和人之间互相赠送的物件,其目的是为了取悦对方,或表达善意、敬意。礼物也用来庆祝节日或重要的日子,比如情人节的玫瑰或生日礼物,不可不送。礼物也可以是非物质的,中国古代有“千里送鹅毛,礼轻情义重”的说法,表示礼物的价值在于送礼者的善意和心意,而非礼物本身的价值。礼物不需要太贵,只要表达了心意就可以了。 他想买个夏茹天天能用到的东西,如果买个笔吧,普通笔怕丢了,钢笔又怕坏了。买几本书?他又不见得乐意看。买个篮球?可是夏茹本来就不怎么爱打篮球,以后自己不在,他还会去篮球场吗?不会因为自己送了个篮球,夏茹要拉着东子他们去打吧? 陆健行想到这里就一头黑线,可拉倒吧。 然后又想起夏茹送他的那件衣服,要么回送夏茹一件衣服?可是又太没有新意了,搞得好像有些敷衍。 陆健行就这样思来想去,一路上走到教室都没定下来,不过他还有好长时间可以慢慢考利,也不急于这一时。 ☆、第 21 章 021 很快就到了期末考试的时候,夏茹和陆健行都不太关心成绩的事情。陆健行不关心是因为他要离开了,而夏如不关心,是因为他觉得知道自己能够取得好的成绩。也许期末考试他更加关心能不能让陆健行和他保持联系。 你的生命中有没有这样的人呢?他们在的时候非常的重要,跟你是很好的朋友,可是当人走茶凉后,天下无不散的宴席,渐渐就相形渐远了,这些朋友后来偶尔一起聊天的时候也能非常的热烈,可再也没有原来天天在一起玩时那种亲密。从古到今,无论什么时候,朋友都是极为珍重的字眼。 但缘聚缘散,朋友总是伴随着分散和离别。 也许正是因为有了分别,相聚才让人觉得那么可贵,“桃李春风一杯酒,江湖夜雨十年灯”。人生有几个十年呢,从小时候的玩伴,到少年时的同伴,再到长大后的伙伴,朋友来来往往,至今能够陪伴身边的寥寥无几。 有时候会突然想起某个朋友,想想他的过去,想想他的现在,不知道他的生活究竟如何,是好是坏。但有的惦念着再见一面,有的却想再也不见。 作家贾平凹曾对朋友感慨万千,他说:“朋友是磁石吸来的铁片儿,钉子,螺丝帽和小别针,只要愿意,从俗世上的任何尘土里都能吸来。现在,街上的小青年有江湖意气,喜欢把朋友的关系叫‘铁哥们’,第一次听到这么说,以为是铁焊了那种牢不可破,但一想,磁石吸的就是关于铁的东西呀。这些东西,有的用力甩甩就掉了,有的怎么也甩不掉,可你没了磁性它们就全没有喽!” 确实,不管是物质利益,还是情感需求,朋友的基础就是互相的需要。 文人比较敏感,但往往是太执着了,实际上,朋友是相互的,如果两个人彼此珍惜,那么朋友也可以是长久的朋友。 而这个珍惜不是说要保持你身上的“磁性”,名气、地位、利益等这些东西会让人容易有朋友,但因此而吸引来的,自然也容易离去,本来就是如此,有什么可不忿、抱怨的呢? 曾以为“珍惜”这个词太笼统,好像人人都爱说珍惜,可什么才是珍惜,谁也说不上来。感情不是说一个物件,你珍藏起来小心在意就可以的,关系、感情上的珍惜,在我的理解,就是付出,就是有分寸的距离。 好的感情,长久的感情,都是需要慢热的。 浮云一别后,流水十年间。 再好的关系也难免会有分别,这种分别总是让人惆怅和伤感。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一壶浊酒尽余欢,今宵别梦寒。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问君此去几时来,来时莫徘徊。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人生难得是欢聚,惟有别离多。 “问君此去几时来,来时莫徘徊。”据说当时同他告别的朋友,此后再无消息,此歌更显得悲凉。 偶尔会想起以前欢聚的快乐,那种酒酣耳热,朋友热闹的快乐,每每让人怀念,但是呢,过去之后,这样的快乐、友情总是难以持续下去。 故人还在,但宁愿是“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 也许正是有了分别,才成全、升华了朋友的情谊。 凡是过往,不可改变。毕竟曾经同行的情谊早已铭刻在心,永不磨灭了。 “忽忆故人今总老。贪梦好。茫然忘了邯郸道。” 其实上辈子,陆健行走的时候并没有跟夏茹正式的道别。 夏茹本以为所谓的转学离别,就该是这样,到了这辈子才知道,原来陆健行会郑重地告诉他这个消息,会每天多花一些时间跟他在一起消磨,会特意说怎么样保持联系,甚至还在剑网三建了一个账号,加入了郭海东和夏茹的帮会。 这一切都跟上辈子差太多了 陆健行跟夏茹说:“到游戏里,我们还可以是最强搭档,我是T,你是奶,我开团,带你混。”尽管他才刚下这个游戏1小时。 夏茹被他这句话哄得很高兴。这时候,他的心就像被蜜腌过,浓得溢出来,无法言语,讲话的时候声音似乎都带一点颤抖,脸上却装得好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只有红透了的耳朵出卖了他:“好啊。” 陆健行冲他笑笑,他们离得很近,陆健行的呼吸就喷在夏茹脸上。陆健行看夏茹变得呆滞的眼神,心里有点隐隐的得意,他没说出自己的故意,只是觉得再也没有谁能够将夏茹变成这样。 夏茹这样就像……就像他的私有物一样。 陆健行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心脏不能控制地咚咚撞起来,一颗心都要从胸口跳出去,他把自己的吓到了,赶紧转移了话题。 隆冬,北风凛冽,银灰色的云块在天空中奔腾驰骋,寒流滚滚,正酝酿着一场大雪。陆健行醒的很早,其实昨天也没睡着,顶着两个黑眼圈就起来了。 陆妈也起来了,早上做了香喷喷的早饭。家里的东西打包的差不多了,只剩下三个大旅行箱。 陆健行穿了夏茹送的那件外套,黑色的,很合适。男孩子本来就是不怕冷的生物,他在里面加了一件呢子衬衫,也就差不多了。 陆妈却不大满意他这样的穿着,因为A市比这里冷很多。不过她的话并没有什么效果,在陆健行的坚持下,他们还是以这样的着装出了门。 陆健行昨天跟夏茹还通了电话,他说他早上八点出门,九点半到火车站,十点钟的车。 今天七点钟,天才蒙蒙亮。冬天的天总是亮得很晚,陆健行站在窗边吃早餐,陆妈叫了也不走。 陆妈问他:“你是不是想留下?” 陆健行摇头:“都决定走了。” 陆妈也在窗口站了一会儿:“要决定离开是不容易。” “没有一个决定是容易的,老妈。”陆健行说。 陆妈认真看了自己的儿子一眼,陆健行这句话太成熟了,她有点动容。 陆健行说:“让我在这里看会儿吧。” 八点钟他们出发的时候,路上人已经渐渐多了起来。大家伙都赶着上班,每个人嘴巴里冒一股白腾腾的热气,把街上都烘暖了。 他们打车走,陆健行把行李箱驾到后备箱里,还有一个不够放,放在后座上。 司机问他:“小伙子,你穿这点不冷吗?” 陆健行说:“还行吧。”然后他有点局促地看向窗外。 陆妈出言化解了他的尴尬:“我们今天搬家,他有点不适应。” 司机表示理解:“这样啊,你们是去火车站?以后不回来了?” “对,得有几年时间不回来了,带孩子换个城市上学。” “咱们这儿多好啊,咱怎么舍得走呢!” “说来话长呀,把他带在我身边,才放心……” 陆健行一直看着窗外,街上车水马龙,人们忙忙碌碌,他呼的气扑在玻璃上生成一片一片的白雾。然而在雾的后面,什么也没有。 后来直到陆健行上了火车,也没有看到夏茹。 火车开动了,站台的景色很远了,然后一路向北。 陆健行听了一会儿歌,然后睡着了。 他新的夹克衫,渐渐皱了起来。陆妈在跟不知什么人讲着电话。 车厢里人来人往,有人冲了泡面,有人吃着饼干。 乘务员推着零食车叫卖,小朋友哭着叫着跑过走廊。 陆健行都没有醒,可能因为昨天睡得不好,今天的休息就格外的深。 他的耳机里还有没停下的音乐。 后视镜里的世界 越来越远的道别 你转身向背 侧脸还是很美 我用眼光去追 竟听见你的泪 在车窗外面徘徊 是我错失的机会 你站的方位 跟我中间隔着泪 街景一直在后退 你的崩溃在窗外零碎 我一路向北 离开有你的季节 你说你好累 已无法再爱上谁 风在山路吹 过往的画面全都是我不对 细数惭愧我伤你几回 后视镜里的世界 越来越远的道别 你转身向背 侧脸还是很美 我用眼光去追 竟听见你的泪 在车窗外面徘徊 是我错失的机会 你站的方位 跟我中间隔着泪 街景一直在后退 你的崩溃在窗外零碎 我一路向北 离开有你的季节 你说你好累 已无法再爱上谁 风在山路吹 过往的画面全都是我不对 细数惭愧我伤你几回 我一路向北 离开有你的季节 方向盘周围 回转着我的后悔 我加速超越 却甩不掉紧紧跟随的伤悲 细数惭愧我伤你几回 停止狼狈就让错纯粹 ☆、第 22 章 022 夏茹没有去送陆健行,那一天早上起来他就发烧了,还没打开房门就晕倒了,发出了好大的声响。把夏爸夏妈都惊动了。 陆健行离开家门的时候,夏家正兵荒马乱地赶向医院,还好只是人烧晕了,打了一针退热然后挂了水。 人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九点多了。夏茹想问妈妈借手机,给陆健行打电话,这才发现,陆健行是没有手机的。 2010年,还不像2020年那样,流行的还是翻盖机,智能机的狂潮尚未席卷,普通高中生还没有人手一只手机。 夏茹怂怂地把摊子拉过头顶,因为眼睛里冒了水。 太难受了,不仅是身体上难受,心里更说不过去。 上辈子的遗憾在这辈子继续,那种无能为力,让他感到脆弱。 夏妈心疼地揽住儿子:“小茹,哪里难受,告诉妈妈。” 夏茹没说话,只是躲在里面。 这学期期末考试,他还是考了第一名,陆健行因为没怎么复习,落了几名,但还维持在前十。夏爸夏妈因此把他捧在了心尖的更心尖,夏茹从未体验过这种感觉,是真的捧在手心怕吹风,含在口中怕化了,然而就在这种状态中,他也能莫名其妙地发起了高烧。 夏爸恨恨道:“这个天气也太怪了一点,我看等下说不好要下雪。我先回家拿把伞,等会儿再来接你们娘俩。” 夏妈说:“你把伞送来就行了,小茹这个水还有的掉,你上班要紧。” 夏爸蹙着眉头,还是应了下来。 夏茹抽出剩下模糊的脑子听着父母的对话,其实他心里真的有一些惊讶,说实话在他的记忆中,爸爸为了他放弃工作的事情从来没有发生过。 好像这一辈子,他才是他的亲生儿子,而上辈子,似乎都是个假人。 荒唐。 太荒唐了。 是不是只有成绩出彩才是亲生骨血,碌碌无为就不配做他的儿子? 夏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这一刻有一股巨大的怨气,同时卷着他身上的高热和眩晕,把他死死摁住,脑中那种愤怒与伤心像暴风雨一般,加上未能与陆健行见面的失落、不堪,全部涌进他的胸口。 胸口烧得生疼,眼泪更加不受控制。 “妈妈,我想吃八宝粥。”夏茹说,“能不能给我买一罐。” 夏妈心疼地说:“买买买,妈妈马上去,小茹你在这里坐一下,等妈妈回来。”说罢又给夏茹理了理毯子,匆匆走了。 夏茹看着她的背影,胃里泛起一阵阵恶心,他不想喝粥,只是想静一静。 这辈子他改变了很多,发现了很多真相。 有的真相会改变一些事情,让一切好起来,也有的真相,就像现在一样,让他痛苦。但真相也只是真相,他只是一种很客观的存在,本身并没有好坏之分。 天色愈阴暗了,下午竟下起雪来,雪花大的有梅花那么大,满天飞舞,夹着烟霭的忙碌的气色。雪开始下了。先是小朵小朵的雪花,柳絮般的轻轻轻轻飘扬着;然后越下越大,一阵紧似一阵,风绞着雪,团团片片,纷纷扬扬,顷刻间天地一色,风雪迷漫了整个城市。鹅毛大雪无声无息地下,天阴沉而晦暗,管你怎么盼也不起风,压根儿没有放晴的意思,已近黄昏的城市浑浑沌沌,街上寥寥的行人缩脖袖手木然地走着,脚下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显得异常的凄迷。 这雪,下得很大,也很稳,开始的时候,还伴着一阵儿小雨,不久,雨住了,风停了,就只有那大片大片的雪花,从彤云密布的天空中,簌簌落落地飘将下来。一会儿,地面上就发白了。饭后,那雪越发下得大了,站在房门口朝外一看,只见大小树枝,仿佛都用簇新的花裹着似的。树上有几个老鸦,缩着颈项避寒,不住的抖擞翎毛,怕雪堆在身上。又见许多麻雀儿,躲在屋檐底一下,也把头缩着怕冷,其饥寒之状殊觉可悯。 月亮从树林边上升起来了,发出冷冷的光辉,照的积雪的田野分外的白,越发使人感到寒冷。没有叶子的树林,一片光秃秃的树桠,现出碳条似的黑色,冷冰冰地站着,没有一点活气。蓝天里的星星,仿佛怕冷似的,不安地眨着眼睛。过了一段时间,雪停了,整个大地好像被一层轻纱裹住,又好像被一层银雾笼罩住了。大街上,难得地落了不少积雪。人在雪上走着,脚下就发出了咯吱咯吱的响声。一群群孩子,在雪地里做雪人,掷雪球,那欢乐的叫喊声,嘻闹声,把树枝上的雪都震落下来了。天空显得格外的明朗,好像有用雪花撩亮了似的。地上一片雪白,仿佛铺上一层地毯。这层地毯把落叶和野草全都笼盖起来了。在这层松软的地毯上,时而传来了人们行走时“叭哒叭哒”的声音,不久,便留下了一串一串长长的脚印。一座座大大小小的房屋矗立在雪地里,红色的屋顶被魔术师施了魔法,变成了白色。一片那么深沉的寂寥笼罩着大地,没有声息和音响刺破这如今飘向地面的成群成团的茸毛。万簌沉默,暗哑,仿佛由于什么奇迹,万物都敬畏地停顿了,谛听着那几乎听不见的雪片飒飒纷飞之声。雪片悄悄地悄悄地向地面飘落而下--好一片不断地下降着的、朦胧而又闪烁生光的白色。 夏茹到夜里已经恢复过来,第二天人已经生龙活虎。他看着窗外的景色,雪色让他感觉到更加的孤单。这一场病,似乎只是为了阻碍他与陆健行的离别。 然而这一场病成功了,失败的是他夏茹罢了。 夏茹找不到找补的方式,只能先给陆健行的QQ留言说明了一下。文字总比语言要苍白一些,也不知道陆健行什么时候才能看到这些留言。 然而那一头,陆健行到了新家。因为夏茹没有来送他这件事,感到非常气馁。 他在路上想了很多,后来还是不了了之了。 也怪他自己,当时夏茹并没有说一定会来送他。是他自己想多了。 可惜是那件衣裳,他从车上醒来的时候已经完全皱巴巴了。 A市那间房子,陆健行还没适应把它称之为家,总之就是那个屋子。屋子里只有普通的家具,看起来空空荡荡的。陆健行忙了几天,跟他妈提出来要买个电脑。 陆妈也爽快的答应了,她什么都不行,钱是有的,但也要再等一阵子空了再带他去。 陆健行也见到了他妈的新对象,虽然他们已经结婚了,但是陆健行还没做好喊他为爸爸的准备,于是就先那么意思意思地叫着叔叔。 对方人很好,也不是很介意这一点。陆妈就更过意不去,偶尔还会对陆健行龇牙咧嘴的。 当然这也只是开开玩笑。陆健行是多好的孩子,没有直接拒绝他们,都已经是谢天谢地了。 陆妈在这难得的假日里,想起陆健行自己一个人过的那么多年,时常鼻子发酸。好在这个后爸,称之为程总吧,能在她身边宽慰一把。 不过程总和他的家人就是让陆健行头疼的存在了,他真的那些亲戚不感兴趣,不去又好像太挂陆妈的面子,于是这么几天都一直在疲于奔家务事。 后来一耽误,就差点到过年还没买上电脑。 还是程总先想起这件事,由他带着陆健行去搬了一套台式机回家。程总对电脑也有点想法,看陆健行在那挑挑拣拣拼凑的组装机,赞不绝口。 虽然这种赞美多少带有点商业互吹的性质,不过陆健行欣然受了,也真诚地跟他互相讨论了一番。 人生总是要过下去的,他妈妈的人生在继续,他的人生也在继续。 因此,没必要做一些跟自己过不去的事情。只要程总对他还可以,马马虎虎也就过去了。 话说回来,陆健行到了A市其实还是一个人住。陆妈已经住到程家,所以他还是自己住在陆妈的一套小房子里。陆妈陪他住了几天,就挨不过过年的事情,回程家去了,陆健行到觉得这样也不错。 如果已经疏远开来,就没必要再硬亲密,这样顺其自然,两边都舒坦一些。 因为陆妈之后也不住这里,陆健行顺道要了水电的账户,又自己申办了个宽带,花了几天时间。2010年的宽带还不像现在这么方便,要去营业厅申请,然后等师傅排个班表上门,一周内能拿下,就算不错的。 这么一折腾,到了大年二十八,陆健行才把电脑弄好。 忙了这么一阵子,倒也把当时夏茹没来送他的拿点不愉快给冲淡多了。再后来上了QQ才看见夏茹的流言。 陆健行有点五味杂陈。 他本来想到了北京给夏茹打电话,后来因为心里憋着点怨,就硬拖着这事,等到现在真相大白,距离那会儿都过了好长时间了。 不知道夏茹会怎么想。 陆健行右键了夏茹的头像,往下一扒拉,设置了一个“隐身对其可见”,然后在聊天框里说:“前两天忙,刚安顿好。” 夏茹不在线,他等了半天也没等到回复。 ☆、第 23 章 023 陆健行和夏茹恢复了联系。大年夜两个人还通了一会儿的电话。 所有浓烈的感情都会因为时间变化,哪怕是一些小的阴错阳差。在忙碌的生活中没有人会停在原地,总会被其他的杂事推着一步一步往前走。 陆健行和夏茹也不能免俗。 夏茹比陆健行还要透彻一些,他想,这可能就是天意,让他以这样一个优雅的姿态离场,已经很不错了。如果再跟陆健行一起久一些,恐怕他对陆健行的那份狂热是藏也藏不住的。 而陆健行却不能接受平淡的收尾。离开夏茹以后他才发现,他的心情比他想象的还要苦涩的多。原先那种烦恼成本而来,他已经习惯了有夏茹的生活。 每个人都说高中生还是小孩子,还不懂爱恨情仇。正相反,小孩子心思单纯,爱恨浓烈,一件小事就惊天动地,一个眼神就刻骨铭心。 平静的寒假过去后,陆健行加入了新的班级。2011年,正是腐文化大肆流行的时候,班上的少女们把攻受挂在嘴边,天天调戏着新来的大个子同学。“耽美”一词最早是出现在日本近代文学中,为反对“自然主义”文学而呈现的另一种文学写作风格。有\"耽美派\",它的最初本意是反对暴露人性的丑恶面为主的自然主义,并想找出官能美、陶醉其中追求文学的意义。耽美在日文中的发音为TANBI,意为“唯美、浪漫之意”。 耽,沉溺。耽于女乐,不顾国政,则亡国之祸也(《韩非子·十过》)。且耽田家乐(李白《赠闾丘处士》)。耽美,沉溺于美,这个解释可以使圈外人很快把握住耽美的要义。不知怎么被日本的漫画界用于BL漫画上、结果引申为代指一切美形的男性,以及男性与男性之间不涉及繁殖的恋爱感情,最后更发展为同性恋漫画的代称之一。作为一种派系而言,早在上世纪30、40年代就在日本文学界盛行,算是浪漫主义的一个分支,包括日本文学巨匠三岛由纪夫在内的大批小说家都曾受过此影响。但是,60年代以后,这个词逐渐从原意中脱离,变成了漫画中一类派生产物的统称,那就是今天我们所说的描写男男爱恋的作品。 陆健行长得那种好,不仅是夏茹会垂涎,而且是个有眼睛的人都会贪恋的那种正统美色。然而这个年纪的女生,有时候对男生心动,又不善于表达,反而会把男生像耽美的方向思考。也就是通常说的拉瓜。 陆健行可算是新学校的新一代金瓜。腐女常常YY搞CP,瓜:指长相偏硬朗比较攻的一方,金瓜:镀金的瓜,属于稀缺物种的瓜。 关于他的CP从班里排到校里,再排到区里,络绎不绝。陆健行人帅话少长得高,更是拉瓜的经典对象。 陆健行并不是呆子,女生们背着他讨论这些,他都是知道的。不仅知道,甚至心里像野草一般滋生出了一种很怪的感觉。如果夏茹在这里,他会被拿来跟他一起拉瓜吗? 陆健行但凡跟哪个男生多说了一些话,或者一起出去,都会被演绎成长长短短的爱情故事。也是多亏了他这张脸,转学以来不仅没有受到什么不公正待遇,还优待连连。 陆健行状似无意地找女孩儿们聊天,问到“BL”的事。女生们不仅没有反感他的疑惑,还非常热烈地跟他讨论了起来。 陆健行问:“如果两个男生,每天都在一起,白天一起上学,晚上一起住,他们之间就是有‘剪情’吗?” 女生A眼睛冒着光,但嘴上却说:“那也可能是社会主义兄弟情啊!” 陆健行歪着头问道:“那怎么样才是说明两个人互相喜欢呢?” 女生B抢话道:“两个人互相喜欢就是互相喜欢啊,BL和普通人又没有区别!” 女生A肯定了这个说法:“爱情不分贵贱!不分性别!你不要小看爱情!” 陆健行当然不会小看爱情,他继续问道:“那普通人恋爱又是怎么回事啊,你们是不是有男朋友了,都头头是道的。” 女生A红着脸说:“禁止早恋!” 女生B则认真想了一下,回答说:“喜欢的话,应该就是很想见这个人。见不到的时候就想他,马上就想到他身边的那种。应该跟他之间有说不完的话,……哦不对,是不说话也不会尴尬的,那应该就是喜欢。” 陆健行怔住:“不说话……也不会尴尬?” “对呀。”女生A此时也笑嘻嘻地说,“跟喜欢的人在一起的时候,时间都过得好快,怎么可能会尴尬,开心都来不及。跟不喜欢的人在一起的时候,一分钟都觉得受不了。” 陆健行若有所思:“开心……哪种开心?” 女生A看他这么认真,忍不住问道:“陆健行,你不会是有喜欢的人了吧?” 陆健行被她突如其来的问题惊到,耳朵都红透了:“……” 女生A挑挑眉毛:“有秘密了?” 陆健行不好意思地撇过头去:“也不叫秘密吧。” “那你说说,你跟TA在一起是什么样的感觉?”女生B问道。 “感觉?”陆健行想了想,“就很轻松……他说我是他的好朋友,但是我有时候可能会担心,别人以后会是他更好的朋友。” “更好的朋友?”女生A反问道,“就是你怕有人取代你的位置咯?”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吧。”陆健行点头。 女生A与女生B对视一眼,继续问道:“这人……不会是男生吧?” 陆健行心里咯噔一下,故作茫然地看向他们两个:“你们怎么会这样想?” 两个女孩儿内心暗自可惜,说道:“哦,那没事了。你喜欢谁啊,讲来听听。” 陆健行说:“是原来的同学,现在都不怎么联系了。” 女生A问:“漂亮吗,漂亮就追呗。现在异地恋多流行。” 陆健行有点不知所措:“异地恋能坚持下来吗?” 女生B:“你照过镜子吗?” 陆健行:? 女生B说:“大帅哥,你的异地恋还坚持不下来的话,我看是她头脑有问题。” 陆健行被她们鼓励地心砰砰直跳,虽然嘴上还是很快地转了话题,但他心里已经悄悄生出一个念头。 禁忌的果实,到底犯不犯罪,不尝尝怎么知道? 与此同时,夏茹的新学期也开始了。 这是他熟悉的环境。陆健行就像他的一场梦,两辈子都只是短暂地做了一个梦。 他收到陆健行的留言,但说实话,回复的时候就渐渐缺失了热情。 夏茹很难坚持去做一件明显没有结果的事。 他这辈子想改变很多,唯独没有想过和陆健行再继续发展。 每次他看到陆健行给他的留言,除了开心以外,还有一种包含着淡淡失落的满足。 满足于重生以来上天给的优待。这就足够了,他不能继续痴心妄想,那叫做贪得无厌。 因此夏茹也把游戏戒了,他对自己说,学习重要,这辈子给自己讨个好前程更重要。 虽然他知道,如果想要碰到陆健行,他应该上线,如果他想跟陆健行天天一起玩,他应该上线,甚至他无聊的时候可以上线挂机,碰碰看。 可是理智告诉他还是算了吧,癞□□就是癞□□,吃点虫子就得了,好端端的天鹅人家招你惹你了。 天鹅人美心善是因为天鹅天生人美心善,关你癞□□什么事了,一天天瞎想八想。 如此这般,夏茹坚持每天睡前给自己洗脑,然后再默背一会儿课文再睡。沾了重生的光,他的成绩一骑绝尘,在学校里呈现出拉不住的趋势。 陆健行很快就决定回老城一趟。他跟陆妈提出这事的时候被陆妈严格否决了。 “你知道外面有多乱吗,一个普通高中生,没有人陪同,就这样回去?是你疯了还是我疯了?你有什么事情一定要回去办的?” 陆妈炮竹连环般的问题砸得陆健行满头包。 陆健行不满道:“我在那边自己生活的时候,还是小学生、初中生,高中生怎么了?” 陆妈的泪水顿时盈满眼眶:“你现在是在怪我咯?是,我是一个不合格的妈妈。” 陆健行皱眉:“妈,我没有这个意思……” 娘俩的对话就如此死循环了三天,还是程总出来解决了问题:“不如就给小行买一个手机,现在小孩都有,他在A市也用得着,出门的时候方便联系。” 陆妈杏目瞪圆:“好啊,看不出你们才是亲父子。他出这么远的门,要是出了点事,姓程的你可给我等着!……” 于是对话又陷入了死循环。 程总跟陆健行说:“你妈妈一时间没想通,等过阵子我再帮你劝劝她。人离了老家怎么能不想呢,想回去看看也是应该的。要是你走了就再也不想回去,我才觉得是有问题。” 陆健行点点头,承了他的情。于是得到了人生中的第一部手机。 当晚,他就把他的手机号发给了夏茹。 那是一只黑莓手机,全键盘,黑色的,不大,很时髦。 陆健行很喜欢。 ☆、第 24 章 024 陆健行对于回去这件事很执着,尽管跟陆妈的沟通无果,但不影响他继续盘算这件事。如此这般,陆妈也感觉到了陆健奇怪的地方。 陆妈思索再三,主动与陆健行开口提了这件事:“我很少见到你如此坚持一件事,你能不能告诉妈妈,是什么原因?” 陆健行哑然。他怎么跟妈妈开口呢,他对于夏茹的定义还很模糊,还不能够确定自己的心意。可是这心思就像火苗一样,已经将他的内心点燃。 陆健行硬着头皮开口:“我有些事情想去确认一下。” “确认?”陆妈疑惑道。 陆健行不得不说:“妈,我也不知道。” 然而这一头雾水的对话加上陆健行莫名其妙的坚持,却让陆妈听懂了。她瞪大了眼睛,问道:“你是不是……谈恋爱了?” 陆健行语塞:“这……” 陆妈好奇道:“从没听你说过,是谁?怎么样的女孩儿?同学?”她见陆健行没有理她,又说:“可是你才上高中,现在谈恋爱,多影响学习啊!” 陆健行点点头:“我没谈恋爱。” “没谈?”陆妈转了个思路,“所以是你单相思?……哦,所以你说你要回去一下。你还不确定?” 陆健行实在无语,自己老妈的思维转得也太快了一点:“不是。我只是不确定,这个是不是那种……那种感觉。” “哦。”陆妈点点头,“我懂了。所以你现在抓心挠肝地要回去,不仅仅是说想见她,还要确定你是不是喜欢她。” 陆健行已经无力招架:“……差不多吧。” 陆妈这时又高兴起来:“那不挺好的,你妈我也不是什么古板的人,不过你一个人回去还是太危险了,而且万一你回去被人家拒绝了,这后面还要上学呢,我看你还是等等再回去,最少要等到暑假。” 得了这一句准头,陆健行也不再纠结是什么时候回去了,赶紧溜了,免得这个话题再往下继续。 只是当陆妈跟他谈这些的时候,他明显感觉到,自己对夏茹的那份心意几乎要破口而出,而他妈妈却还在幻想对面是个女孩的情况。 然而关于夏茹的蛛丝马迹还是漏了出来。 也许是因为陆妈过于好奇陆健行心仪的对象是谁,这段时间频频来他这里收拾打扫,顺带“关心”。 陆健行已经开了窍,她不必担心,只是在陆健行房间里没翻到任何一点女生的线索,却翻到了几本耽美小说、漫画。 这不由让她的脸黑如锅底,整颗心都冰冷了。 她仔细回忆在老城的日子……一下子就想到了那个头发有点卷的夏茹,不矮,有些瘦。陆健行每次给她打电话汇报日常的时候,总是会提到这孩子。还有当时,那孩子帮过自家儿子一次…… 不会就是那一次吧,被自家儿子上了心,从此就…… 陆妈心里咯噔一声,陆健行这次走偏难道是她疏于关心所害?她不要自己的儿子变成同性恋!不要他变成怪物! 陆健行是他的骄傲!任何人不能改变! 还好此时陆健行并不在家,陆妈把书放回原处,她也庆幸这会儿儿子不在,否则她刚刚的失态不知道会让陆健行有多伤心。她彻底明白为什么陆健行非要回老城一趟,看来他自己也还在犹豫。陆妈心里微微好受了一些,说明还有把陆健行拨乱反正的可能。 如若陆健行只是因为夏茹对他的关心多了些而上的心,那便好办。她一直知道,自己跟老程的再婚家庭,对陆健行是有一定影响的,加上自己工作太忙,疏忽了许多,一定是这个原因,让陆健行觉得夏茹的关心如同救命稻草。 她的儿子不见得就是喜欢男人!说不定只是贪恋一些温暖…… 要是她当初能多察觉一些…… 想到这里,陆妈的眼泪已经湿了眼眶,她不再多留,立刻锁门离开…… 老程没想到。陆妈是个典型的女强人工作狂,她竟然会翘班到自己这里来。不仅来,还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地。 陆妈说:“老程,怎么办啊,陆健行他是我身上掉下的一块肉,我该拿他如何是好……” 老程听了半天也没听出个所以然,除了知道这件事与陆健行相关,其他都是云里雾里。 他只好劝道:“小行也是大孩子了,你们有什么话,当面好好说就是了。” 这一句话却踩了陆妈的痛脚,她两眼瞪圆,声音都尖了起来:“不行!不能摊开说!” 老程无奈道:“母子两没有隔夜仇,有什么不能摊开说的……” 他这句话更让陆妈的表情古怪起来,甚至嘴巴都开始微微颤抖。 这时,老程也感觉到不太对劲,问道:“……是,是什么事到底?” 陆妈艰难地开口道:“我也只是猜测……小行一直闹着要回老城,你知道的。” 老程点点头:“对。” “他……他……”陆妈想了想,怕老程对陆健行有偏见,但她着实又没其他人可商量,这才下定决心般说:“他好像,喜欢上一个男孩儿……” 老程的脸白了一下:“……什么?” 陆妈攥紧了自己的衣角:“我也是猜的!他多半自己也不确定是不是这样,才一直闹着要回老城一趟。十有八九根本就不是,他就是,他就是搞不清楚,所以才闹得厉害……” 老程听得头发晕,渐渐才冷静下来。陆健行不是他的亲儿子,但他对陆健行可比亲儿子还亲,毕竟陆妈年纪也不小了,高龄产妇有多危险他是知道的,因此也把对下一代的期待放了一半在陆健行身上。 现在猛然听到这样一个消息,不说陆妈六神无主的哭,就连他自己也是缓不过劲。 但他好歹明白,陆妈现在能依靠的也就剩他了。老程沉默了几分钟,冷静下来,说:“确实不能跟小行摊开说。” 陆妈点点头:“但你说这样如何是好,也不能不管他。我仔细想来,就是平常对他的关心少了。”然后她把自己在陆健行生日前后忘了给他生活费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了老程,再把陆健行说的有关夏茹的前前后后说了一遍。 说完了,她想到离开老城的那天,陆健行穿的那件她没见过的外套,又想到陆健行一直站在窗口的样子,突然脑中灵光一现,顿时脸色煞白。 老程看她面如纸色,问道:“怎么?” 陆妈摇摇头,她现在还不能说。 老程再是她的丈夫,对陆健行来说也是半个外人。她不能说,不能害了小行。 陆妈突然想到了什么:“小行会这样,都是因为我对他关心不足……” 老程安慰道:“你已经很努力了,工作和家庭不可能面面俱到。” 陆妈摇摇头,说:“因为我跟小行爸爸分开,重新有了家庭,也许小行心里很害怕,他又一个人住在那边,难免胡思乱想。” 老程没吱声。 陆妈说:“我对不起你。我年纪也大了,我想……” 老程明白了。 老程说:“你说的也对,其实我也这么想过。我想儿女都是缘分,来了都挡不住。不过到今天你也没个消息,确实不应该再等下去了。再等的话……”他想了想,已经分不清自己这会儿是什么样的心情,继续说道:“也耽误我和小行的情分。” 陆妈没想到老程这么容易就接受了,有些惊喜:“你能明白就好。” 老程苦笑道:“这有什么不明白的。现在离暑假还有阵子,我来跟小行说明白就好。” 陆妈对老程多少还是有点愧疚,两个人结婚,之前虽然没有明说,但彼此之间关于孩子的默契还是有的,如今她逼他放弃,多少有点背信弃义的意思。她庆幸自己选了个好男人,同时又有些愧疚,既对小行充满愧疚,又对老程心有愧对。 老程看出了陆妈的不适,他是男人,嘴拙,只说:“爸妈那里你不用担心,到时候我来跟他们说。” 陆妈感激地点点头。三生有幸,她遇上老程。 陆健行很快就从程总这里听说了他们的决定。 说实话,他不知道这两人跟他讲这个是干什么。 陆健行有点无语地撇撇嘴,跟陆妈说道:“你好好的又在作什么妖,跟程叔叔要个孩子不好吗?” 陆妈龇牙咧嘴道:“有你这么跟老妈说话的吗?” 陆健行说:“你们这还郑重其事地来通知我。天天想一出是一出,有你这么当老妈的吗?” “怎么,你还有不满了?”陆妈困惑。 “当然了。”陆健行说,“我以前都不爱跟他们家人往来,你要做了这个决定,我还得去人家家当孙子去,烦不烦。” 陆妈一愣:“你这都想的什么跟什么?” “可不就是这个理么,”陆健行说,“现代医学这么发达了,老骥伏枥,你加强点发光发热还能赶上一个热乎趟,非要集体来烧我这冷灶算啥?我本来就不爱跟那群人往来,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们家那些规矩,你自己在里头甘之若素,还非要拉着我,有你这么当妈的吗,尽给我找事。” 陆妈语塞:“你这想的都是什么。我是怕有了新孩子,你心里不平衡。” 陆健行打了个哈欠:“要那平衡干啥?我现在吃嘛嘛香的,也不缺衣短穿啊。” 陆妈支支吾吾道:“不是那个。” “?”陆健行看她脸色,突然觉得这事没这么简单,“你心里有其他事。” 他这不是问句,而是肯定句。 陆妈被陆健行的敏锐惊了一下,慌忙说道:“没事。” “扯谎。”陆健行满不在乎地说,“你心里有事就说,有什么事不能跟你儿子摊开说的?” 陆妈犹豫再三,实在不知道怎么开口,只说:“我是怕之前,忘记给你生活费那事,你心里有疙瘩……” “不是这个。”陆健行说,“这种事你一年干个两三次,要有疙瘩我也不能跟你来A市。”他想了一下:“跟这件事有关,你……” 突然他想明白了。 “你这两天收拾家了?”陆健行问道。 陆妈咬牙点了点头。 那就是了,他的架子上放了一本耽美小说,是女生A塞给他的,才看了一半。 陆健行抬眼看了看自己的老母亲,果然知子莫若母,还是让她猜到夏茹头上了。 陆健行平静地说:“你是不是猜我是同性恋。” 陆妈被他的语气吓了一跳:“不是,倒也不是……妈妈是觉得你有点青春期的困惑。” 陆健行说:“对。就是你想的那样。” 一时间母子二人无话。 陆健行又说:“一,我还不确定到底是不是喜欢他。二,就算确定了,同性恋也不是妖魔鬼怪。三,你有你的生活,我有我的生活,没必要为了我放弃你自己的生活,我记得你以前跟我说过,你准备跟程叔叔再要个孩子的。” 陆妈说道:“可你根本不知道同性恋是怎么样!这个群体!我听到都头皮发麻!我不想你变成那个样子。” 陆健行哑然,最后只说道:“妈,你有空还是多上上晋江文学城吧。感情的世界是很丰富的,不像你想的那么狭隘。” ☆、第 25 章 025 端午节,陆爸回国了。 陆健行的爸爸是一个很有意思的人。风趣、幽默、儒雅、英俊,在他身上应有尽有,甚至这个男人还非常的勤劳。他跟陆妈分道扬镳的时候,两人仍旧和和气气有来有往,彼此之间虽有遗憾但无怨怼,像是多年的恋爱平安分手一般。 陆健行以前很不理解为什么妈妈和爸爸最终还是分开了。陆爸简直是五好男人的标配,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在日本闯荡,然后每个月疯狂地往家里寄钱。 一个不回家又给钱的老公,是多少中年女人的梦想。 同时,陆爸至今也没有找新的对象。可以说是才华、专情、赚钱三合一的完美工具人。 陆健行曾经分别问过爸爸妈妈,后来得到了不同的答案。 妈妈说:“老伴、老伴,我需要的是一个老来相伴的人。虽然我知道他已经做到了他能做到的最好。估计你不记得了,你两岁多的时候,妈妈有一次发高热,三天没有退,家里长辈都在外市,你又那么小,我拖着身子起来照顾你,眼一晕就栽倒了。醒来以后,额头上肿了很大一个包,然后坐在地上一边发懵,一边哭。你就坐在我的身后,拽着我的衣裳。你爸爸呢,虽然他一点错也没有,但他在那种时候,就只是一串电话号码、一串阿拉伯数字。妈妈对不起你,妈妈只是一个普通人,也想要生病的时候有人照顾,冷了饿了有人关心。” 爸爸说:“健行,婚姻只是一种形式。对于我来说,结婚与不结婚,不会改变你妈妈和你在我心里的地位。我刚到日本的时候,你还小,为了给家里寄钱,我打过许多杂工,洗过碗、搬过尸体、站过超市,很累,一天打三份工,几乎没什么时间睡觉。你妈妈最需要我的时候,我刚刚和人开了一家公司,那是几乎拿出了我存在日本的所有积蓄在赌。爸爸想为你们赌一个衣食无忧的未来。你妈妈也没有错,她一个人在国内养你,还要照顾四个老人,爸爸却连最基本的关心都没法及时给她。如果再晚个几年,像这样人人都有手机,随时都可以联系,爸爸妈妈也许会有不同的选择。” 陆健行默然。他那时候对于这些男女之间的事情一知半解,只是隐约觉得,爸妈分开的时候很体面。至今爸爸回国的时候,程总也会回避,留陆妈和他单独过上几天。 那是一种很奇怪的关系,他们像朋友又像家人,但唯独没有那种暧昧的感觉。只是坦荡荡。 陆爸这次回国,很快就听陆妈说了亲儿子的新闻。 说实话他有点茫然。 说起来耽美的旋风,就是从日本刮起的,他在那里经营多年,当然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他和陆妈想得又不一样。 陆爸心想,体面都是给外人看的,自己过得舒不舒服很难与别人说明。是陆妈太执着于同性恋三个字了,其实自己的儿子是同性恋还是异性恋,什么都不会改变。 如果A市容不下他,就带他去B市,B市容不下就去C市,中国那么大,为什么要在意这种小环境的问题。 就算中国容不下,他早就有了足够的钱,陆健行想去哪里就去哪里,畅快肆意地活着才是他儿子该有的未来。 他苦了这半辈子,弄丢了爱妻、弄丢了家庭,想要的,不就是他儿子可以潇洒地活着么? 然而这些话是不能同陆妈说的。 陆爸只说:“正好我七月多还要回来一趟,到时候我带他去老城,你也可以放心些。” 陆健行的行程就这样被安排了下来。 但实际上,陆爸并没有陪他去见夏茹。 陆爸只是和陆健行同一趟火车,看着陆健行在老城站下了车,然后他继续坐着车向南。 陆健行对陆爸的这做法有点诧异:“你不是跟妈妈说,要陪我去?” 陆爸说:“我去有什么用?等你处理好了打电话给我,到时我来这里接你。” 说罢,拍拍陆健行的肩膀,就这样分别了。 陆健行沿着记忆走到夏茹家的楼下。 现在是夏天,他没能穿夏茹送他的那件外套,只穿了一件黑色的短袖。 他想:至少这两件衣服颜色上差不多。 陆健行等了一会儿,还是拿手机拨了夏茹家里的电话。 等了好一阵,夏茹才接起电话:“哪位?” 陆健行听到他声音的时候,心跳仿佛已经在耳朵里打鼓。他忙不迭地说:“是我。” 夏茹很惊讶:“这是你的号码?” 陆健行说是,然后说:“我在楼下,你有空吗,咱们出去逛逛?” 夏茹只觉得晕乎乎的,他冲到窗户边,真的看见陆健行站在楼下。 陆健行冲他挥手,然后笑起来。 夏茹冲回去挂了电话,然后换了鞋拿了钥匙就往楼下冲,关了门又想起来,进去拿了自己的手机。 他也买手机了。但是他没告诉陆健行自己的电话。 陆健行也是。 这种默契让他心里又酸又甜蜜,只想现在就飞扑到陆健行的身边。 夏茹完全没有想到陆健行的到来。 他其实很想陆健行。但他没能给陆健行送行,又让他隐隐有种宿命感,仿佛这一切已经画上完整的句点。 他这两天正在为家里的事情烦恼,原因就是这部手机。 上辈子,他上了大学才拥有了自己的第一部手机,而现在,他已经有了诺基亚E6,这是今年四月新发的款式。 夏爸说:“我们单位年轻人都喜欢这个,我看着好就给小茹买了一个。” 夏茹以为夏妈会对夏爸的行为有所不满,没想到夏妈反而说:“蛮好春节就应该给小茹买了,拖到四月才买,要不是最新款我肯定是不同意的。” 夏茹很吃惊,他说:“我才上高中,还用不到手机呀。” 夏爸却批评他:“你放学跟同学出去玩玩,身上有个手机带着,我们也放心点呀。” 夏妈附和道:“就是说。你带着手机多好,给妈妈发信息也好呀。” 然而上辈子是根本没有这些的。 上辈子的夏茹放学也会在外面溜达一下,但只要他回来吃晚饭,家里很少过问他在干什么。有时候他羡慕别的同学家里给买了手机,夏爸夏妈就说,小孩子用不了那么高级的东西,总归就是学校和家里两边,等上大学了再买,省得影响学习。 夏茹的手指轻轻地抚摸着E6的键盘,他呆呆地想:到底是哪里不同了。 爸妈的关心很直白的表现在了他的零花钱上面,而他的零花钱又很露骨地和他的成绩挂钩。他一事无成的时候,就好像是死是活也没人关心。他还记得上辈子,工作不顺以后,家里掐断了他的补贴,然后他鬼迷心窍地走进了夜场。 一边厌恶自己赚了脏钱,一边又不知如何改善窘境,那种痛苦让他无所适从,哪怕想重新改过,但是前面欠了那么多的窟窿,哪怕家里再给他一点填平旧账,他能重新归置一下也好。 可家里就是不由分说地直接停了所有。 那时候,他跟夏妈讲了他入不敷出的原因,想让夏妈来这边城市帮他看一眼,指点一下他的生活……可根本没有得到回应,有的只是几句应付。 夏爸冷冰冰地告诉他,男孩儿,自己想办法。 他曾以为那也是一种恨铁不成钢,然而重生以后,他发现,自己的父母其实是有柔情的。 不仅有,还很多,他们如果想,可以把他照顾得无微不至。他们愿意跟他分享一切,愿意教导他,愿意原谅他的小小失误,愿意鼓励他。 他们和他印象中的父母完全不一样,仅仅只有刚重生回来的那一个月,还有些细微的相似。 夏茹心里非常的苦,他不想明白的。 他不想明白自己在父母的眼里不像亲生骨肉,而像一个产品。如果质检优秀,那么与有荣焉,如果质检合格,那么略满意,如果质检有问题,那么便扔了。 然而他在家里悲春伤秋的情绪并没有很久,因为陆健行来了。 为什么陆健行会来啊!明明没有件事的啊! 他都做好了很久很久以后再见陆健行的准备,他以为就算再快,也要等到他们上了大学……他还记得陆健行大学也是留在A市的,他还想说考到A市,然后就可以以老乡的身份碰见陆健行了……他都想了那么多,可陆健行竟然来了! 夏茹一路跑下楼。南方的夏天,空气里都是湿热的气息,那样蹿下楼,让他感觉自己迎面都是风的凉爽,但他站定在陆健行面前的时候,顿时就脑袋涨红,汗也从鬓角冒了出来。 陆健行从包里掏出一包纸,很破坏气氛地扯了一张给他擦擦。 夏茹脸红得像熟透的番茄,将剩下的那包纸接了过来,塞进口袋里。 “太热了,你跑得太急了。”陆健行说道。 夏茹说:“你站在楼下也热。” 陆健行换了个话题:“去哪儿逛逛?” 夏茹想不出,他见到陆健行的时候脑袋就宕机了:“你好久没回来了,你说了算吧。” 陆健行看着夏茹脑门上的汗,心里豁然开朗,他明白了——这个人对他来说是不一样的。 “找个电影院吹吹空调,然后等太阳落山了再去搓一顿。” ☆、第 26 章 026 陆健行是多聪明的人,虽然夏茹努力装作无事发生,但陆健行仍能看出夏茹心中有许多不痛快。 陆健行看他不想主动说,也没有问,只说了自己的近况:“你知道我回家一趟有多不容易么。” “回家?”夏茹心想,你家不是在A市么,但陆健行说的应该是回这里,夏茹说:“为啥不让你回来?” 陆健行不知道怎么回答他,总不能说因为妈妈发现了自己的秘密。 陆健行只说:“他们没空,说我一个人路上不安全。” “确实不安全。”夏茹说,“不过有手机要好多了吧。” 他们俩这才想起彼此都有了新手机的事情。 陆健行有点不满道:“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的手机号码?” 夏茹有点尴尬,他反将一军说:“你不也没给我。” 陆健行撇撇嘴。 他俩把手机拿出来交换号码,乍一看黑色的黑莓和白色的E6还长得很像。 陆健行以前是没有什么概念的,但现在自己碰上这事才明白过来。这就是女生们嘴里说的“巧合”吧,然后她们就会因此沾沾自喜。原来自己不懂只是因为没经历过。 他正被这种快乐冲得头脑晕乎乎的。 夏茹也很高兴的样子,说:“没想到你也买了这种全键盘的。” 虽然陆健行没有明说陆妈在家神经衰弱的事情,可是遇到夏茹,心里的抱怨还是忍不住,就想跟他倒豆子一般说。陆健行没想过,自己也变得这么啰嗦,竟然有讲不完的话一样。 后来好不容易讲完了他的事,夏茹也开始委屈巴巴地讲家里的事。陆健行一样是听得云里雾里,却津津有味。 最后两个人讲完话,在夏日的大马路上慢慢散步,一圈圈地走,一路都没什么话,只是待着。 陆健行想起女生们跟他说的话了。全中,全中。 其实他看到夏茹的时候就明白,自己完蛋了,中了这小子的邪了,但是现在不仅心明白了,脑子也明白了。 陆健行说:“我过两天就得走了,你这两天原本是什么安排?” 夏茹说:“原本就没什么安排,我妈今年没打算让我上补习班,就在家躺着吹空调打打游戏。” “打游戏?”陆健行一挑眉,他没见着夏茹上线过,“你玩什么游戏?” 夏茹心道糟了,赶紧说:“都说魔兽好玩,结果我玩了会就眼晕,这两天啥也没干,就在家里看电视。”然后又找了几个话题,把这事儿给圆过去了。 后来陆健行果然在这里待了三天,夏茹跟家里知会了一声就住到陆健行那儿去了。这两人反正也是老朋友了,夏爸夏妈并没有说什么。 因为陆健行上辈子并没有回来过,是直接留在A市高考的,对于陆健行的未来,夏茹只模糊的知道一点。 他留在A市上了一所985,然后就是同学会。具体陆健行经历了什么他一点都不知道,只知道这个人过得很好,至少在同龄人里烨烨生辉的那种。 夏茹试探地问陆健行:“你这次回A市就是准备在那高考的吧?” 陆健行点头:“我妈确实是这个打算,留在A市,比在我们这考学要容易点。” “那你有想上的大学了吗?” 陆健行想了想说:“菠萝西瓜蜜大学。” 夏茹点点头,没错,上辈子他上的就是这个菠萝西瓜蜜。如果换做上辈子的夏茹,对菠萝西瓜蜜只能望洋兴叹了。但这次不同了,以他现在的成绩,以及对前世高考隐约的印象,考菠萝西瓜蜜应该没有太大问题,甚至可以冲一下猕猴桃雪梨大学。 猕猴桃雪梨大学是全国TOP5,比菠萝西瓜蜜强很多,以陆健行的实力,若是没有太大问题,冲一下也未必不可。 夏茹想想,还是说:“你在A市成绩如何?学校还习惯吗?” 陆健行懒懒地说:“还行吧,A市学风比我们这里松散一些,教材有些变化,我期末只能算考得一般,也能排在前十这样。” 夏茹问:“是全班前十……?不对,你是说全校前十吧。” 陆健行狡黠地笑笑,不置可否。 夏茹嘿嘿一乐说:“那你不如冲冲猕猴桃雪梨大。我以后是准备学文科的,菠萝西瓜蜜还是理科太强了,我考进去怕是没意思。” 陆健行惊讶道:“你想跟我上一个大学?” 夏茹反问:“不行吗?反正咱们这没什么好学校,都是要考到外地去的。”他说这话的时候有点心虚。 陆健行挺高兴:“行啊,那就猕猴桃雪梨大吧。菠萝西瓜蜜用来保底。” 夏茹嗯嗯道:“保你的底就成,我是一定要上猕猴桃雪梨大的。” 两年的时间一晃而过。 陆健行和夏茹都如愿以偿考入了猕猴桃雪梨大。 陆健行选了工程专业,跟他上辈子的轨道又重合了回去,夏茹则放弃了大热的金融专业,选择了法学。为此夏家的矛盾彻底爆发出来。 夏茹的志愿是他自己偷偷改的。上辈子,2015年后的几次股灾,把整个金融市场的欣欣向荣打破,搞成一片“慢牛”思维。虽然夏茹是金融专业出身,但是对于股市的把握仍旧不敌资深散户,而且,他有着好多年的券商经验,那些表面光鲜的券商,基层不过就是一群销售,还不如在超市做收银干得踏实。 这话他也跟夏爸夏妈说过,但是金融形势一片大好,夏茹的话根本落地无痕,谁也没有理他。 大概是因为在那年暑假陆健行回老城的事情彻底改变了夏茹对宿命的想法,他既然重生,就是要搏一个自己的前程,因此在沟通无果以后,他自己改了志愿,然后入愿被猕猴桃雪梨大录取了。 如果说夏茹的分数有些勉强,填一个调剂可能也说得过去,可惜猕猴桃雪梨大本来就是国内顶尖院校,加上夏茹的成绩在市里一骑绝尘,夏爸夏妈研究的志愿表上根本就没有勾选调剂这一项。 此时夏茹想再多的借口也无法,不管是勾了调剂还是换了专业,夏爸夏妈都咬定夏茹背着他们对志愿表做了更改。家里气氛陷入了冰窟。 尽管外面不断有人向夏爸夏妈道贺,他们两人却没有一个人有所反应,对夏茹仍旧冷言冷语,在家里也漠视他的存在,施行彻彻底底的冷暴力。 而夏茹此刻的心也再度冰冷下来。 原本这辈子他就为了父母的转变而不痛快,现在恢复到了前世对他漠不关心的态度,他又更加伤心。 夏茹感觉自己就像一个产品,如果没有按照父母的预期去发展,他们就会果断的放弃他。那么他的意义到底是什么?他难道不是母亲生下来的孩子吗? 他此时恍然,原来这辈子父母不是变了,而是被养刁了胃口,成为猕猴桃雪梨大学的新生都不足以满足他们的期望了…… 在暑假尾声,陆健行回了老城,这次他礼貌地以同为猕猴桃雪梨大新生的身份来夏家拜访,然后顺理成章地将夏茹带回了A市。 夏茹跟陆健行说:“我还是不明白。他们对我的期待到底是什么?是不是只要偏离了一点点,我就不配拥有他们的关心了。” 陆健行说:“只是一些小的误会,以后慢慢就好了。” 但夏茹摇头。他心里比陆健行清楚,上一世他到死也没有等到缓和。但他这些话无法与陆健行说出口,只换了话题说:“你说现在怎么办才好。” 陆健行倒不拘泥于夏茹的困境,他说:“你爸妈对你这么严苛的期望,无非就是闲的。他们把所有精力都放在你的身上,为你设计这么七七八八的未来,你给他们重新找点事情做,不就得了?” “重新找事?”夏茹疑惑,“找什么事?” 陆健行笑笑,此时二孩政策刚刚开始推行,陆健行正是看好了这个机会:“如果你有了小弟弟或者小妹妹,你爸妈自然就没空管你。只会去让你的弟弟妹妹看看你这个在猕猴桃雪梨大的大哥有多么厉害。” 夏茹哑然:“可我……”可我上辈子并没有弟弟妹妹啊。 他没说出口。陆健行的话确实是一个点子。 夏茹蹙起眉头仔细回忆,陆健行看他的表情,只当他是不太乐意,便安慰道:“你要是不愿意就算了,毕竟有个弟弟妹妹也怪麻烦的。” 夏茹摇摇头,他不是不愿意,只是想起了一件小事。他隐约记得上辈子的大一,他刚入学心很乱,又遇上校园诈骗,后来这事虽然没什么影响,但着实让他的心情糟糕了好一阵子,好像就是那会儿,爸爸说过,妈妈做了一场小手术。他本来是打算回家看一看的,夏爸却态度很硬的让他在学校待着,别回家添乱。 这一晚,夏茹辗转难眠,他脑子翻来覆去是前世今生的父母。上辈子的平平淡淡到最后漠不关心,这辈子的嘘寒问暖到现在的冷言冷语,他想了很久,自己对父母的想法,也许是误会,也许是真相,但这都已经不重要了。 这世上并没有十全十美的缘分,而天下也没有不散的筵席。如果有些事情执着一生也无法得到,不如由自己去决定放手。 虽然要认清自己和父母缘分浅薄是一件很难的事,但夏茹还是下定了决心。 有时候就是这样,虽然是最亲的人,却不能撒娇卖痴,相敬如宾会更好。 很快夏茹便等到十一的小长假,他回了一趟家。 夏爸夏妈都很惊讶他竟然回家了,问了他在A市是不是有什么不顺心。得到否定的答复后,就很无言,三个人沉默了一会儿,还是夏茹打破了沉默。 夏茹状似无意地说,最近看到媒体上说的二孩政策,他远走A市,未来还要出去闯荡,总不能陪在父母身边,不如爸妈趁着还年轻,考虑考虑再要个孩子。 夏爸很惊讶,和夏妈对视一眼:“你告诉他了?” 夏妈摇摇头:“怎么可能!” 夏茹惊讶道:“难道……” 夏妈说:“……本来想过几天再告诉你的,这两天,我们两也还在犹豫……” 原来夏妈真的有喜了! 晚上夏茹一个人窝在床上,给陆健行打电话。 陆健行在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说:“没想到误打误撞……” 夏茹感叹道:“陆健行,你真是天才。” 这句话是他的肺腑之言,原来上辈子曾有机会有一个弟弟或妹妹的。是不是因为流掉孩子,再对他失望,最终造成了那种结局呢。 夏茹不知道。 挂完电话,他躺在床上,还是没忍住掉了几滴泪。 夏茹说不上这些眼泪是因何而起,但至少他知道,有些该释怀的,在这里已经彻底划上终结了。 他这一生,从此以后,一定大有不同。 ☆、第 27 章 027 十一过后,夏茹回到学校。 经过这个十一,夏茹变得更加沉静了,只有跟陆健行在一起的时候,还能显现出小孩的样子。陆健行另外告诉他,陆妈也怀上了宝宝。 夏茹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陆健行也没打算跟他细解释,他还没打算告诉夏茹之前陆妈闹的那一阵风波,只说是陆妈的决定。 实际上陆健行也是突然收到的电话。陆妈甚至不知道如何当面跟他说,只在电话里大概提了一下。 也许是老程跟陆妈说了什么,又或者是她自己终于想通了。她决定要把手上销售主管的工作调成普通后勤主任,以后把事业看淡一些,把家庭顾多一点。 陆健行知道妈妈并不是个工作狂,只是那时候和他爸爸两个人阴错阳差,用工作麻痹自己更多一些。对于此,年幼的陆健行不是没有过疑惑。但那也仅仅就是一般的疑惑而已。 他长大以后越来越像他的父母,有他爸爸的洒脱,也有他妈妈的感性。特别是认识夏茹以后,爱情的冲动他很明白,也许工作也仅仅只能麻痹一部分,不能完全剔除。 因此他对妈妈一点怨怼也没有,他知道她的忙碌,根子上在于热爱。热爱她曾经和陆爸、陆健行一起的那个家。 后来这次,陆妈依旧在电话里充满愧疚,大有只要陆健行反对她立刻就去打胎的意思。 陆健行听了有点想笑,他大大方方地祝福她。他的妈妈终于过上了她少女时代就想要的生活,他也要谢谢程叔叔,终于把妈妈的生活拉回了正轨。 陆妈本以为跟陆健行的沟通会有些困难,当她听到儿子的祝福时,还以为自己在做梦。那一刻,她深深的感觉到陆健行确实已经是一个大人了。 她的心里又心酸又感动,她的小行成长的这样快、这样好,永远是她的骄傲。 陆健行同她坦言说:“你为我操心了太多,可能说这些话有些肉麻,但是我真的希望,你能在新的家庭里获得幸福。我和爸爸,我是说老陆,我和老陆和你,也永远是一家人,妈妈。” 陆妈挂上电话的时候眼里都是泪水,虽然是如此完满的答案,但她仍旧隐隐感觉到即将并永远失去什么东西。 她知道陆健行去见了夏茹,然后他们一起在猕猴桃雪梨大念书,他们没有分开,也没有其他的新闻。陆妈突然意识到陆健行已经有一个可以陪他成长、成熟的“朋友”,而恐怕她也没有立场和资格再对他的选择多说。 大学四年后来就显得很平淡了。 他们两个人很快就在外面租了一间公寓,比校舍住起来方便、舒适,没有限水限电的烦恼。 夏茹找了一份兼职,是在律所里面做实习生,因为他还没有过司法考试,所以只是写写文书材料,整理卷宗为主。他还没想好以后是考公务员,还是做律师,这毕竟是上辈子没有的经验,说不准到底哪样更适合自己。 陆健行的目标比他明确多了,他很快就跟夏茹摊牌他想当小包工头。不过在此之前,他准备把二建考下来。 两个人的生活因为这件小房子变得紧巴巴起来,夏茹时不时跟陆健行感叹道:“原来律所有这么多‘免费’的实习生。” 他第一次涉足这个行业,在里面磕磕巴巴,也是典型的菜鸟一只。原来没有过司法考试的普通学生,在这里一文不值,多的是每天在律所吃顿饭就好的白工。 陆健行听完也感叹道:“这行业也太奇特了。” 这更像老式的学徒工。夏茹还稍微幸运一些,他是在网上找的兼职,因此每个月还有几百块的收入,也仅仅就是几百块而已。他俩的小公寓就要两千多的租金,除了陆健行多带几份家教以外,夏茹也在周末固定带一个孩子作业。 每次他们接到家教的活儿时,陆健行都要跟夏茹感慨:“亏好当时你让我考猕猴桃雪梨大,是比菠萝西瓜蜜大要吃香多了。” 夏茹摸着家长给的厚厚红包默默说道:“没错。” 然后他灵机一动,问陆健行:“你有没有想过开培训学校?也很赚钱!” 陆健行已经习惯了夏茹时不时蹦出的想法,他至今床头还摆着几本学编程的书。 陆健行说:“还是不要了,我不喜欢跟小孩子打交道。” 夏茹乐了:“可是他们都很爱跟你打交道!” 现在陆健行已经是家教圈小有名气的辅导老师了,基本上每周都有新的孩子想上他的课,陆健行周六下午的课已经改成了小班制。 陆健行笑:“那也不行!”他现在已经开始有愿望,希望以后当了小包工头,可以自己造一个房子,从地基到上梁,从水电到装修,全都是他包办,然后这就是他的天地,这个天地,还要留一半给夏茹,欢迎他随时来、随时走。 虽然生活有些辛苦,但两个人都十分快乐。陆健行已经感觉他无法离开夏茹,但同时他又希望夏茹永远不要发现他的小心思。 2016年就在一片祥和的气氛中结束了。 这是夏茹重生回来的第六年。 这一年年中,陆健行考过了二建,然后年底,夏茹过了司法考试。 小公寓的租金也从两千涨到了三千。 年末的最后一天,他俩坐在阳台上看雪。 A市在北方,阳台都是全封式供地暖的。他俩一人搬了一把椅子,坐在阳台闲聊,中间放一张圆圆的茶几,上面摆了夏茹爱吃的薯片,还有陆健行的葡萄酒。 陆健行家里已经差不多知道了他的想法,对于这个儿子,陆爸是支持,陆妈是无奈支持。陆健行依旧是那么出彩的人设,英俊、聪明、多金,金还是他自己带家教挣的,不过过了今年,他就要准备跟孩子们告别,入职一家央企旗下的建筑公司了。 夏茹也是很高兴,他的妹妹如今三岁了,家里宠到了天上去。果然正如陆健行说的,有了妹妹,爸爸妈妈对于他的要求也变了一些,似乎更能认同他在外面自己闯出来的事业,一家四口在一起的时候也和乐融融了。加上司法考试的恶名在外,夏茹通过考试以后,夏家又是一阵欢欣鼓舞,连三岁的夏小小也会把“哥哥第一”挂在嘴边。 家人关怀、学业顺利、美人在侧,这样的日子,夏茹以前是从不敢奢望的。但是他现在坐在这个几平米的阳台,外面落雪纷飞,陆健行就真实地坐在他的对面,给他倒干红。 直到12点的钟声响起,他们两个人竟然已经喝掉了两大瓶酒。 陆健行的脸红彤彤地,跟夏茹说:“新年快乐。” 夏茹已经醉了,他歪在椅子上,看着陆健行偷乐,就不答他的话。 陆健行也有点晕,捏着夏茹的脸蛋说:“快跟我说新年快乐。” 夏茹说:“陆健行你说的不对。” “什么?” “我不是不长进的东西,我长进了。”夏茹说,他醉了,然后絮絮叨叨地说,“你说‘钱不够花就少花一些,工作做不好就换个方向,父母不理你就多回家看看’。你说的都不对,钱不够花明明是多挣一点,工作……工作是换了方向,父母不理我……你还劝我爸妈生了一个妹妹,然后少管我一点呢……嗝。” 陆健行被他驴头不对马嘴的话吓到了,瞬间酒醒了大半:“夏茹,你在说什么呢?” 夏茹迷蒙道:“在说……在说你说的话啊。你看,我这辈子好好过了,一点也不惨。这样你就不会骂我了,在我心里,你……最重要,永远……” 陆健行懵懵懂懂:“什么?” “我这一次不会再那样了。我已经重来一遍了,很多事已经变了……郭海东得救了,张羽凡被抓了,我不会再被孤立了。而且陆健行,你也在我身边,不会消失十年……我这次不会了,不会再被你骂是‘卖屁股’,没有必要,不至于……” 夏茹后面又说了很多话,前世四平八稳的高考,然后是无趣的大学四年。夏茹开了话头,大讲特讲了他的游戏功绩,可是那些游戏陆健行听都没听过,也没有见夏茹玩过。 接着夏茹又讲他的工作,从一开始他的期待、家里的期待开始,讲到第二年已经觉得吃力,再后来第三年,家里断了补贴,几乎与他断了联系。然后夏茹说道自己鬼迷心窍,去KTV接客……夏茹的声音越讲越小,最后只是重复嘟囔着不知道什么话语。 陆健行心如刀绞,听夏茹说的那些经历……还有那些事情里面的他!他哪里不明白,夏茹……夏茹难道是重生之人。 这就可以解释了。 他突然想起来夏茹跟他认识的时候,为什么夏茹会愿意借钱给他,为什么夏茹对郭海东不一般,为什么夏茹无缘无故躲着他,为什么会偶尔说些什么“学编程”、“开培训学校”之类跟他们生活一点关系也没有的话…… 夏茹睡着后,陆健行思考了很久。 他想明白了,他从没想过夏茹是否对他有情,甚至他怕知道夏茹对他无情。然而现在知道了,夏茹对他确实是有情的。 只是不确定的是,夏茹心里的是现在眼前活生生的自己,还是仅存于夏茹的记忆中那个“前世的陆健行”。 但那又如何? 难道他要去杀一个薛定谔的自己吗? 陆健行坐在阳台上笑出了声。 这时夏茹被尿憋醒,起来上厕所,他回来看到陆健行仍旧坐在阳台上,外面的世界一片银白,而陆健行一脸温柔笑意。 没有晚风轻轻地吹,但空气暖烘烘的的。 此时雪停了,夜空中有许多隐隐约约的星星。 陆健行跟夏茹说:“跟我交往吧。” 然后夏茹接过了他的手。 作者有话要说:完结了!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