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重生耽美小说《重生之晚归》由-南枝-所著,已全本完结,内容简介如下: 晋江VIP小说完结 无望的卑微的无法宣之于口的爱情,当换了一具身体, 再遇到他的时候,是否能够再接近他, 能够得到以前期盼而无法获得的那些…… (每日更新精彩纯爱同人小说,敬请关注:http://www.256zww.com/ 256中文。现在手机访问可无广告阅读哟~) 附:本书籍仅供学习交流之用,请在下载后24小时内自行删除 第一卷 前章 第一章 身体很冷很冷,胸腔憋闷地难受,身体本能反应想要挣扎求生,却终是在他强烈的意志下没有往水面上去。 生命的最后一刻,阳光透过水面映入他的瞳孔,一丝一缕的金色的光线,在水波的荡漾中绚出美丽的图景,甚至能够看到岸边的绿意,天空的蔚蓝被揉碎了,像是一幅抽象的油画,在他的面前晃荡着。 他觉得,那绚烂的金色阳光正铺了一条金光的通道,那通道通向了人人向往的天堂。 在天堂里,只有欢笑,没有痛苦,正是他所向往的地方。 只是,他的心已经污秽了,还能够到天堂里面去吗? 虽然身体痛苦到了极点,他的心却是平静的,从没有过的平静,因为,终于他能够解脱了,从那无望的卑微的需要仰望而且必须深藏心底无法诉说出口的爱情里解脱…… 乔惜从一阵头昏胸闷中醒过来,身体感受到身下所睡床的柔软,手指轻动一下,感受到那细腻柔软的床单的质感,他愣忡着,脑子嗡嗡作响,有些不明白自己遇到了什么状况:自己不是死了吗,怎么又睡在了床上,难道世上还真有鬼神之说,或者,他没有死成,被什么人救了。不过,他明明选择的自家度假山庄后的湖里划船投了湖,当时他遣走了一直照顾他担心他状况的明叔,难道明叔没有按照他说的走远,而是一直跟着他,又救了他,无论怎样,他都已经心灰意冷,再也没有求生之念,把他救回来有什么用呢,回来碍那个人的眼么? 一般人死而复生多半是会惜命一些的,但是乔惜只是感觉到苦恼,根本不愿意睁开眼睛来看看自己所处何地,状况如何,他就这样躺着,一动不动。 当听到有几个人踏在地毯上的脚步声从远即近而来,他也没有动静,他知道,这些脚步声里没有一个是那个人的,那个人的脚步声他有一段时间日日盼望时时念想,早锻练成了睡梦里也对那脚步声敏感,听到能从熟睡里醒来的本能,这些脚步声里没有一个是那个人的,既然不是,那么,他就不需要介意。即使他被从水里救起,那个人也已经不在乎了吗?还是真的认为他孺子不可教认为他心肠恶毒不配他再来看一眼呢? 莫名的,乔惜开始鼻子发酸,心里明明是平静的,为什么却又要起凉凉的悲哀之感,以至于让整个身体都开始感觉发凉。 展灏颉对这个弟弟是又爱又恨,就是因为所有人都由着他,让他缺少管教被宠坏了,现在简直是无法无天,在游艇上和人为了个女人就大打出手,还让人将对方扔到海里去了,搞得自己也被推到海里去,要不是救起来及时,恐怕就一命呜呼不用再让他操心给这个小魔王收拾各种烂摊子了。 听到属下向他报告这件事情的时候,展灏颉只想把这个不听话的弟弟用鞭子狠抽,看他以后还做事没有脑子毫无分寸。 只是,当他进入病房,甚至还没有看到那个躺在床上的少年的脸,他原来还冷硬的心肠就已经柔软了,毕竟小昕是家里的小儿子,被娇惯一些也并不为过。 他说的是娇惯,其实展灏昕是被娇纵出来的,仗势欺人做事没有分寸,霸道又狠毒,要抢别人女朋友就把人打了还推进海里,海水冰冷对方又不会游泳,他还站在船栏杆边上看别人扑腾,恶毒冷笑着而不让人下去救,后来让他没有警惕的那个女人以同归于尽的方式把他拉入了海里,最后三人都被救上来了,那个男人冻得太久水喝得太多而到此时还处于昏迷,展灏昕和那女人倒是早脱离了危险。 "小公子虽然有一刻呼吸停了,不过后来又好了,之后检查身体并没有大碍,醒过来就没有问题了。展先生不用担心。" "心脏停了一刻?"展灏颉询问。 "应该是海水太冷造成的,后来恢复身体温度就没有问题了。" 展灏颉对于医学问题并不明白,知道展灏昕没事便也不再询问,放轻脚步走到床边。 他一向好动而且精力充沛的弟弟此时正面色苍白地躺在床上,没有平时一贯表现出来的桀骜不逊的神色,那双总是高高在上又带着少年躁动的眼睛闭着,颜色些微浅淡长长的眼睫毛垂着,唇色浅淡轻轻抿着,唇形优美,尖下巴,看起来透着一股脆弱,甚至带着哀伤,他躺在床上,就像希腊神话里精雕细琢的忧郁的美少年,没一处不美好,没一处不让人心动心怜,哪里又有平素的让人避之唯恐不及的凶狠。 看到这样的小昕,展灏颉心中一动,躺在床上睡着的美好少年让他的神识一瞬间沉了沉,要是,要是小昕以前没有遇到过绑架事件,那么,他哪里会变成醒来时候的那种嚣张霸道横行的模样,他睡梦中的形象明明这样美好,他的心明明是纯净的,这让展灏颉的心深深触动着,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对于这个小弟产生了浓浓怜惜之意。 那张脸上仿佛突然凝聚起了如同圣山上再暖的阳光也融化不了的雪一样的浓重的悲哀,秀丽的眉头明明没有变化,却总让人觉得那眉头是蹙起来的,一滴晶莹的泪珠从眼角流了出来,在细腻白皙的脸上划过,滑入鬓角头发里,消失不见,只在脸上留下一点湿意,看到第一滴泪珠,展灏颉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自家小弟无论遇到什么事情从来不哭,没想到会在睡梦里落泪。 渐渐的,第二滴泪珠从眼角滑出来,然后,第三滴,第四滴,…… 直到染湿了眼睫,染湿了鬓角的头发。 那种浓重的,却又显得悠远的悲伤,就从那脆弱的脸颊上显露出来。 让展灏颉觉得,这个躺在床上的并不是他的弟弟小昕,可是,这个不是小昕又是谁呢。 只是,小昕为什么要哭,为什么要这么伤心。 "小昕,怎么了?做噩梦了?"展灏颉看着弟弟脸上表现出来的奇异的悲哀表情,心里震憾,赶紧过去拍他脸颊,不断轻唤,"小昕?小昕?" 第二章 洁白的窗帘上绣着浅蓝素雅的兰花,兰花茎杆弯曲着,撑出一朵挺傲的浅淡花朵。 冬日的寒风从窗外吹进来,厚重的窗帘也被带动地轻轻摇动,乔惜坐在白色藤椅上望着那随着窗帘轻动而荡漾起来的兰花发呆,看了一会儿又把目光放到窗外高远的飘荡着几朵白云的蔚蓝天空上,还有那在寒风中动摇着的长青绿树,有极淡的梅花香味随着沁冷的风飘进来。 乔惜感觉到冷,却不舍得把窗户关上。 那个人就极喜欢梅花,家里种了不少种类,皆为珍品,金钱绿萼,龙游,骨红垂棱等等,他也喜欢伺候这些梅花,施肥,嫁接,剪枝……他甚至还看很多这方面的书,然后还将自己的经验著书,他对待那些梅花比对待人还用心,这样算来,乔惜认为自己应该厌恶梅花才对,毕竟,梅花带走了那个人应该对自己的关注…… 只是,他自己也喜欢上了梅花。 他第一次发现自己对那个人的不同寻常的甚至可说是罪恶的感情,就是在那一片红梅之中,他和那个人的关系一直都让人感觉是浅淡的。 他对那人非常尊重,并且崇敬,那人就像是他心中一尊最高贵且不可企及的神,只能仰望,不容许一丝亵渎的,这种仰望的感情让他总是站在远处看那人,不敢过分接近,每次都恭敬以对。 那人本就对所有人冷淡,理所当然也对他并不过分亲密,平时也会问问他的身体情况,问问他的学业如何,可交了朋友,和人关系如何,可有想要的东西,这些不一而足,他对他其实也算关心。 不过,乔惜总认为两人隔了一层透明的看不见的却又实实在在存在的不可逾越的东西,以至于两人之间没有亲近之感。 这让他只能远远望着那个人,小心应对他的问题,应对他的关怀…… 就在那片红梅烧成的绚烂红霞里。 那天,他是放月假,他从学校回家,东西让仆人提上楼去了,听明叔说那人在梅园里,他便过去问安,也说说自己回家来了。 那片梅园里全都种着红梅,一株株身姿优美,梅花绚烂绽放,虽然没有落雪,无白雪的衬托,也已经是难得的风致优雅,傲骨铮铮,美不胜收。 不过,一眼望去,他没有为任何园里的梅花所引吸,在那绚若云霞的红梅之中,一身穿黑色唐装的修长挺拔的身影吸引了他全部的注意力,一时间,他只觉得世界上只有那个人,那些美艳的梅花都不存在,浓郁的梅花香也从他身周散去。 那个人原来还在看着梅花树,应该是发现了他的到来,便转过了身来。 看到乔惜,他脸上露出一丝清淡的笑意,声音也是淡淡的,像是随着梅园里的微风就会被吹散,让人怀疑那声音是否为虚幻,"小惜,回来了?" 乔惜看着他脸上那并不明显却又实实在在存在的带着温柔的那种神情,那人朝他走来,像是从他的生命的源头走来,走入他的生命,走入他的灵魂,从此,让他沉沦,让他无法遏制地不去想念,并且甘愿受尽心中磨难也无法消弭,让他拥有了那种痛苦的却又甘甜的感情。 梅花的香味像是拥有迷幻的作用,让乔惜不可避免地又陷入了过往的追思里。 因为无法重新去真真切切面对那个人,他只能在追思里一遍一遍回想,回想这些年来的一点一滴,以便从中吸取甘美的汁液,让他拥有能够活下去的力量,只是,那些甘美的汁液不可避免带着剧毒,让他更加沉沦,让他中毒深重以致再不能清除。 "小昕,怎么又把窗户打开,你是不是还嫌病得还不够重,这么大个人了……"展灏颉推开门进来就看到展灏昕坐在窗边藤椅上望着窗外发呆,斥责了一句,之后却又说不下去了。 展灏昕膝上摊着一本英文小说,洁白修长优美的手指曲着放在书页上,这样静静的,就像一幅美丽的图画,而这副图画天地间没有任何人有能力将他描绘,只能沉迷。 他的这个弟弟自从从海里被救起来整个人就变了,醒来就没有说过一句话,眼神静如冬日平静湖面,太过澄澈而失了活力一样,偏偏那深处却还蕴着一层散不去的哀愁。 说是傻了吧,他一点不傻,什么事情都能够自理,以前暴躁的性子去了,喜欢静坐,喜欢发呆,喜欢看书。 这个样子的展灏昕倒让展灏颉不知怎么办好了,虽然他以前也和家里小弟并不亲密,他要处理家族生意和繁重事务,没有多少时间来和这个弟弟相处,而这个弟弟也并不希望有人管教,整日在外过得随心所欲,只让家里去收拾烂摊子而已。 以前展灏昕被绑匪绑架过,绑匪拿了钱依然要撕票,展灏昕是死里逃生,被救回来后在医院里住了很长时间,之后身体恢复后就忘了以前的事情,而且性格变得暴躁易怒,整个人变得让人喜欢不起来,但是,因为他被绑架期间受过的苦,家里的所有人都对他心生怜惜,对他放纵,让他之后越来越变本加厉,成了个小魔头一般的人物,平素无人敢去惹他。 而这次又一次出事,他又像是把以前的事情全忘了一般,整个人又性情大变。虽然变得让人喜欢了,却又让人特别担心起来。 乔惜回头看到他现在身体的哥哥展灏颉来了,不想让外人为他担心,便关上书拿在手里站起身来,到窗边将窗户关上了。 展灏颉过去碰了乔惜的手,刚碰到,乔惜就反射性把手躲开了。 展灏颉有一瞬的呆愣,他这个弟弟厌恶别人的触碰由来已久,他也不好勉强,关心道,"小昕,你怎么不听话,总是开窗吹风呢。看你手冷的,我让人拿个暖手袋来,你现在多去穿件衣服……" "嗯。"乔惜答着,手指的确冻得要僵了,放下书,便去衣帽间拿件厚衣服披上。 等他出来,已经有佣人端了参汤来,还拿了个用绒布袋装着的小巧的热水袋来。 展灏颉接过佣人手里的参汤杯盏,递到乔惜手里,"小昕,快把这喝了。" 乔惜看了展灏颉一眼,对于别人的好意,他从来都是珍惜的,他珍惜生命中的所有美好。 "谢谢你。"乔惜抬眼看着展灏颉,将装参汤的杯子端过来,缓缓喝了。 展灏昕本就是好看的,眉眼带着女相,那样抬眼间便尽显风情,只是,估计他自己不知道,所以才能做得这样毫无保留。 以前的展灏昕像个魔鬼一样的让人避之唯恐不及,又满脸的煞气,哪里有人来欣赏他的美丽的容貌,此时的展灏昕褪去了那份煞气,褪去了少年人的躁动易怒,淡然的安静的他便处处展现风情,让人不愿转开眼睛。 展灏颉这已经不是第一次见到醒来的展灏昕的这种美好了,不过,他依然还没有习惯,这个带着让人心生向往之心的少年,让他觉得恍惚,这个人真的还是他的那个弟弟? 第三章 乔惜在镜子里看着自己现在的样子,一切都像老天爷的恶作剧一样,不仅不让他死,还让他在另一个人的身体内活了下来。 看着这个少年清淡漂亮的眉眼,眉毛天生长而细,不像是长上去的,倒像是精细描摹上去的,眼睛眼尾些微上翘,一双深褐色的眸子总是氤氲着一层水气一样的显出朦胧之感来。 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能够看到一个人的内心。 那这双眼睛此时正因为他的心如死灰淡漠悲伤而显出忧愁悠远来。 看了那脸一会儿,乔惜黯着眼神把头垂了下来。 这种漂亮的相貌他以前是没有的,以前他的脸要显得平淡很多,鼻梁不高,嘴唇有些薄,看起来就不是讨喜的。 他记得他还被人说过没有心,那是位漂亮温婉的女人,说他天生薄情,没心没肺,还扇了他一耳光。 那时候,乔惜只能捂着被打痛的脸,心里想着他将所有的感情都给了一个人,所以才没有别的感情来给予这一位美好的女士了。 看着镜子里映出来的这个相貌,乔惜是认识他现在这具身体的原主人的。 ——展家的小公子。 以前在宴会上见过几次,这小公子小时候遇到过不幸之事,之后长大,便在行为上表现出十足的傲慢,一双眼睛总是透出倨傲的厌恶世人的神色,于是,虽然在宴会上见过,他也一向以温和交友广闻名,却没有单独和这位小公子好好说过一次话,只是在此人兄长展灏颉带着他的时候,乔惜和展灏颉寒暄的时候,也和他有过两次握手和问候,但也被这个被宠坏的小公子斜眼嗤笑而过了。那时候,他对于小孩子的无礼是不会介意的,便也真没有放在心上。 只是,老天爷玩笑开得太大,此时却让他代替了那个无礼的小公子,真是让他哭笑不得。要是让展家人知道是自己现在在他们家的小少爷身上,他还真不知道会引起什么样的风波。 展灏颉虽然的确比他大好几岁,只是,他也没有真的想过要来展家给展灏颉做弟弟。 他以前是老成的,从小就沉稳懂事,因为他希望能够早些成熟,能够够得上资格站在那人身边,给他帮一些忙,让他可以轻松一些。 只是,他的行为却没有他预想的那样让那人轻松,却遭人忌惮了,让两人距离越来越远。 想起这些,乔惜不得不感概,并且后悔自己的心智还是太简单了,想得不够深不够多。 他在之前和展灏颉是平辈泛泛相交,此时却不断受到展灏颉的照顾,让他不知道如何来还人人情了,毕竟,他现在可说是一无所有,甚至连身体都不是自己的。 他本没有求生心愿,被无尽的思念与无望爱情折磨地生不如死,而且那个人也想他死掉,那么,他再去自杀一次也没有什么不可。 只是,当看到展家人这么关心展灏昕,一向善良心软的他根本就狠不下心肠了。 他其实不太清楚他既然在展灏昕的身体里复活,是否展灏昕也在他的身体里复活了,两人只是交换了一个身体而已。 这几天里,他虽然想了这个问题,却没有去询问证实,他反正心如死灰,一切于他都是无意义的,知道与不知道他都不在乎,是与不是他也不在乎。 "小少爷,大少爷在等你用早餐,请你快些。" 佣人来催促乔惜。 这具身体还相当稚嫩,根本不用一大早花时间在修面上,收拾起来自然是快的,他从盥洗室出来向还站在外面等候的佣人点头致意,表示自己知晓,让他可以离开了。 佣人以前是害怕家里的魔王小少爷的,宁愿一直等着也不敢前去催促,不过,现在的展灏昕给人的感觉就是十米之内便让人如沐春风,感觉到他的温柔与宁静。 每个人其实都是敏感的,他们都知道家里的小少爷变了,只是没有说出口,却在行为中表示了出来。 乔惜换了衣服,下楼用饭。 展灏颉坐在餐桌首位看报纸,佣人还没有端上早餐,想来大家都在等他。 "抱歉,我慢了。"乔惜过去礼貌地朝展灏颉道歉,然后坐在他左边下手的位置。 展灏颉向他一笑,"小昕,你一天到晚和我客气做什么。一变就全变了,即使记不起以前的事情,这是自己家里,你也不用这么拘谨呀。在家里,一切都随便。" 乔惜垂下头,"嗯。" 吃早饭的时候,家中管家来向展灏颉报告事情。 "乔少爷游湖落水,被救起来后在医院医治无效,于昨天晚上十一点不幸夭亡了,葬礼在明天上午十一点五十分举行,大少爷,以我家和乔家的交往,这必须去一下,不知道你明天是不是抽得出时间来。" 年过六旬的管家对那位温润的乔家少爷一向推崇,以前还说过这几个老世家里,乔默教养出来的儿子不错,最有风范,算是现在年轻一辈里非常出色的人。 像管家这样的保守又严苛的人,很少夸赞人,他说乔惜不错,不仅是指他的才干能力,更多是他的人品和作风。 乔惜以前的才干不敢说很好,但人品和作风却是为人称道的。 他没有现下大多数人的浮躁,也没有他们这些世家公子圈子里的为所欲为与放纵不羁,他是天生的温润如玉,待人诚恳,即使是对手与敌人,也不在他背后对他进行言语人身攻击。 听到管家惋惜的话语,展灏颉也叹了口气,说道,"前两天还听说只是深度昏迷,今天就是这个结果了,真是不幸,想乔家就他一个儿子,就这么没了,乔世伯还不知道该多么难过。" 管家也叹道,"是呀!听说乔默在病床边守了那孩子四五天,本来一切都还稳妥,不知怎么一下子就去了。让人去乔家问了情况,那边说乔默一向身体好,这次因为这个儿子故去也病了,不过,这种白发人送黑发人,怎么会不病倒,唉……" 听到这里,乔惜手上的牛奶杯子一下子没有握稳,从手中滑到桌子上,杯子没有倒,却溅出一大滩牛奶出来,把他的手和衣袖都给弄脏了。 他的脸色灰白,让看过来的展灏颉与文管家都惊了一下。 展灏颉拿了餐巾给乔惜拭手,又擦了擦他被溅了牛奶的衣袖,担忧又关怀问道,"小昕,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乔惜抬起头来看向展灏颉,眼里是沉重的让人看到就被感染的悲伤。 "小昕,怎么了?"展灏颉担忧地又问了一次。 乔惜原来还想过原来那些事情都已经离自己远了,自己已经是个已死之人,可以不用再去关注关于那个人的事情。 只是,当仅仅是听到别人说他病了,他的心就像是正被人剐着一样的痛,痛得他像是灵魂都被纠结了起来,让他根本无法忽视,无法不去在意。 他毫没有反应过来自己的手正紧紧抠住展灏颉的手,甚至,第一次脱口而出唤道,"哥,我想去参加葬礼。" 展灏颉愣了一下,这还是醒来后的展灏昕第一次叫他"哥",听起来带着急切,却也让他感动非常,拍了拍展灏昕的手,他温柔道,"要去就去吧!展家和乔家世代交情,不去才说不过去。明天你就和我一起去。" 乔惜再也吃不下东西,脑子里乱乱的,像有只鼓在脑子里不断敲呀敲,让他头痛到无法思考,只有管家说出的那几句"在病床边守了四五天""病倒",他的父亲呀,看来也并不是不在乎他,那种类似于将他监禁于度假别墅的行为也不一定是要将他打入地狱的意思, 那个人也许还厌恶他,但是,一定还是对他有感情的,毕竟,是养了二十多年的儿子。 第四章 一瞬间,原来那毫无激情要渐渐熄灭掉的生命之火一下子又燃起来了。 只听到别人说那个人在医院守着他,那个人为了他的死病倒了,他就突然之间萌生了生的信念,他想要活下去,他不能这样简简单单就死了,他至少应该让那个人知道自己对他的心意,这么长久以来的,折磨着自己的说不出口的爱恋。 看来,他的生死全不在自己的手里,他甘愿被那人操控着,对方的不管不问的绝情行为能够让他心如死灰地去赴死,对方的一点在意的表现又能够让他活下去。 乔惜的脸色还是苍白的,却朝展灏颉露出了个微笑,"谢谢!" 他看到展灏颉,他知道自己再不是以前的那个乔惜了。 他突然觉得自己面前豁然开朗,也许,是老天爷看他爱得太苦了怜悯他,所以,又给他一次机会。 他现在已经不是乔惜了,乔惜已经死了,乔惜无法诉说出口的爱恋,现在的他却能够诉说出口。 是的,他可以光明正大地去告诉那个人,他爱着他,爱到刻骨铭心,爱到死去亦不能改变。 虽然,同性恋情在他们这个圈子里并不少见,但是,却也是地下的,被明目张胆地宣告出来,那样的并不常见。 但是,这比起无法说出口的那种禁忌罪恶的感情,这对于他来说,已经是一条光明的大道。 乔惜想,他在死前看到的那金色的阳光铺成的通往天堂的大道的确是将他带到了天堂。 乔惜甚至失了礼貌,慌慌张张从饭桌上站起来,来不及和展灏颉与管家说话,就赶紧往餐室外跑去了。 只听展灏颉在他身后朝他说道,"小昕,把衣服换了快点下来把早餐吃完。" 乔惜没有回答,内心翻腾着一种亢奋,让他无法自已他此时的激动之情,他不要做乔惜,他以后就是展灏昕了。 乔惜以前不敢做的事情,现在的他都敢做,乔惜以前忌讳的事情,他现在可以全然不顾。 他觉得自己像个疯子,他在自己的卧室里释放自己积压了十几年的感情,激动地头脑发晕,满脸通红。 他在镜子面前看自己的脸,他抚摸自己的嘴唇,眼神虽然躲闪,但是,他现在的确非常喜欢自己现在的样子,是的,那个人一向喜欢这样的温婉若水的长相,而且还喜欢娇嫩的像花瓣一样的嘴唇,那人有的那些漂亮情人无一不是这样的。 乔惜对自己现在的样子欣喜若狂。 不过,那洁净光滑的盥洗台上为什么偏偏又有一滴一滴晶莹的水珠在滴落。 乔惜呆愣住了,看着镜子里现在的自己的脸,为什么那个人要满眼悲哀,为什么那个人要满面泪水,难道,现在不应该是要高兴的时刻吗? 用冷水把脸好好冰了一下。 听到敲门声,乔惜赶紧把脸擦干,把那溅了牛奶的外衣脱掉,这才来开门。 门外站着展灏颉,他看着展灏昕现在的样子,呆愣了一下,才道,"怎么这么久不下楼来,东西都凉了,我要去上班了,你换了衣服再去吃些热的,冬天早饭尤其重要,早饭一定要好好吃。" "好!"乔惜答着,向展灏颉露出一丝微笑。 展灏颉拍拍他的肩膀,"快去穿件外套,别冷到了。那我走了!" "再见,早些回家!"乔惜看着他说道。 展灏颉走了几步又回头,"在家里好好呆着,你身体还没有完全复原,不要到处乱跑。" 管家对于现在的展灏昕非常满意,对着他的时候一直神情慈爱。 前几天展灏昕死气沉沉,从这日早上的失常后,精神却好了,并且,他还来向管家请教他以前的各种事情。 一个人突然性情大变,在没有人想到有灵魂变换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的时候,展家人只是为现在这样表现良好的小少爷感到高兴,毕竟,谁喜欢一个暴躁的魔王,大家还是更加喜欢温润又漂亮的公子哥。 虽然已经去医院好好检查过了,却没有从展灏昕的身体上发现任何问题,又请了心理医生来,心理医生也对他现在的状况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说是他因为某种原因自己屏蔽了以往的某些记忆,以至于记忆断层,性格发生了变化。 展家人也只能接受了这种事实。 乔惜决定了,以后要好好以展灏昕的身份活着,接近那个人,然后得到他。 展家父亲亡故,母亲在国外修养,展灏昕除了展灏颉这个哥哥,还有另一个二哥,展家这一支家大业大,在展父故去时,便将财产分割,那个二哥就分出去自己打拼去了。 而展灏昕跟着展灏颉,展灏颉暂时替他打理他继承的遗产的那部分产业。 以前展灏昕就是个活一天是一天的主,对于打理产业这种事情根本不想碰,也乐得让他哥替他做,他只要有钱花就行了。 展家是个大世家,还有其他叔叔伯伯们,他也不怕他哥侵吞了他的财产,因为毕竟还有展家其他人来替他说话。 这些都是原来乔惜也知道的事情,管家来对乔惜讲他的情况,便主要是他小时候没有被绑架前的一些事情,那时候的展灏昕倒是听话的,人很乖巧讨喜。 上午听管家说了一上午,下午他便看书来平复心中的期待激动心情,当然,还有平复对那个人的想念和关心,希望他的病不太重,希望他不要因为自己的死太难过。 第五章 以别人的身份去参加自己的葬礼,对于乔惜来说是很微妙的事情。 早上坐车出门,天气阴沉沉的,老管家说天气预报过可能会下雪,让将御寒的衣物一定要带着,还拿了伞让带着。 黑色的benz驶往郊区的墓园,乔惜望着车窗外不断后退的萧条的冬景,那些光秃秃的树枝在寒风里乱颤着,杂草早已枯黄衰败,毫无生机,一如他曾经的心境,沉重悲哀地荒凉一片,让他看不到一线生机,一点希望。 那时候他被那个人卸了所有职务,对外声称他生病需要休养,将他禁在了度假别墅里不许外出。剥夺他的权力,这并不能将他打击到心灰意冷,这些东西失去了总会可以重新得到,但是,被一个信任却又深深爱着的人这般对待,他不得不死心,甚至心里想着既然那个人要这样对待自己,这样容忍不了自己,何不就干脆和了他的心愿,自己了结算了,也不用他再费神想如何处置自己。 乔惜就这样静静坐着,心里沉沉的,有些难过。 难过的情绪非常明显,完全没有昨天那种枯木逢春的欣喜,毕竟,他今天是去和已经逝去的过去的自己做个了结。 他能想到,那个自己时常有让那个人不如意的地方。 他一生下来就带走了母亲的健康,之后家里也并没有因为多了个孩子变得和睦起来。他的父母相敬如宾,却没有真正的感情,他就在那样淡漠的家庭里长大。 他是含着金汤勺出生的孩子,一生出来就让很多人期待,他是乔家的长孙,理所应当会成为继承人。他受到很好的教育,从小身边便有不少佣人,即使是被轻轻磕碰一下,也是不得了的事情。 不过,他一点也不为此感到高兴。 甚至,他时常为此感到悲哀。 他的母亲是在他五六岁的时候去世的,那个女人本来就有很严重的抑郁症,生了孩子之后身体又变得很差,熬不了几年就会油灯枯尽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 母亲的离去并没有让他太难过,毕竟,他自从生下来就没有和那个叫做母亲的女人有过亲近的关系,他一直是奶妈和几个小保姆在带着。 他小的时候,家中教育严苛,每日根本没有玩耍的时间,他的童年并不像别的孩子那样美好。 读上初中,那个人就突然将他送到贵族寄宿学校去读了,就这样,他就在男校里读了六年,因为青春期没有和女孩子交往的经历,他后来也时常想着,会不会就是因为这样,才导致了他的性向的问题。不过,即使得到答案也是没有用的,即使他的性向有问题,他的心理犯下的罪却并不是如此简单。 他爱上了不能爱的人。这不可饶恕,也不容他辩解。 在他才刚刚懂得情爱的时候,他就为那个人神魂颠倒了,为了那个人痴迷神往,以至于每个月放假他都千里迢迢回家,因为,假如他不回家,那个人是不会像别人的父母那样去学校看他的,他想见那人,时常想得夜不能寐,只能每个月回家去看那个人寥解他小小心里那隐晦的相思,这样才能让他接下来的一个月枯燥而忙碌的学习生活中拥有寄托,能够在学校里熬下来。 他在学校的学习从来就是优秀的,加上他的家世,在学校里,他从不缺乏拥趸,老师和同学都对他评价很高。他也作为优秀学生代表做过很多次的出访,有一次学校组织的一个慈善会上,那个人也有出席,他作为代表接待。 有不少父母都来了,那些父母和孩子拥抱欢笑,问候身体健康或者学业进展,气氛融洽温馨。 明明也是父亲,那个人却只是朝他点头做了一个表示,其余再也没有说一句话,甚至看着他的眼神也是淡淡的,更遑论要言语问候,要亲密拥抱了。 他当时的心情只能用苦涩到眼眶泛酸来形容,心里的泪一行行地流,脸上却还要摆出笑容来组织好接待工作,假如不能让他喜欢上自己亲密对待自己,那么,也应该让他认可自己的工作,认可自己没有辜负他的期许,认可自己作为一个乔家长孙没有丢了乔家的脸。 在他还年少的时候,就有很多人赞扬他小小年纪就有的稳重内敛,赞扬他家世熏陶而出的君子风度和气量,还赞扬他能力卓绝处事有方,虽然这些溢美之词不乏是在称赞他的身份,但是,想来也有一两分是真心吧! 他那时候听到别人的赞叹心里并不会显得开心,因为那个人从没有赞扬过他。而他自己也明白,他能够得到这些赞扬付出了多少的代价,他并不天生就那般让人满意的,要是允许,他也想放纵自己,想随意散漫生活着。 他付出了他的整个少年时代的时光,付出了他的恣意放纵的任何机会,他绝不容许自己做出任何会让那个人皱眉的举动来,他心里一心想着的都是让那人认可,让那人多多注意到他,让那人更加关注他。 但是,他心里再明白不过,他并不期许那人对他有同样的感情,甚至,也不能让那人知道自己在心里对他抱有什么样的不伦感情。 陷入过往的忧思里,此时展灏昕脸上不免现出缅怀与沉痛来,目光深沉而忧郁。 展灏颉担忧地看了看自己的弟弟,打破了车里的沉寂,"小昕,你怎么了?" 已经决定要做展灏昕的乔惜转过头来朝展灏颉露出一个笑容,"没有什么事,只是觉得人死不能复生,有些伤感罢了。" "这种事情也是没有办法的。乔惜是个人才,没想到会遇到这种不幸,只能说一切自有天命,强迫不得。你也不用太为此伤心了。"展灏颉说完,又想到展灏昕失去记忆此时便是为一个完全陌生的人感到难过,虽然懂得怜悯的人会为任何人的离去而悲,但是,看到展灏昕难过成这个样子,他还是很奇怪的,便问道,"小昕,你还记得以前的乔家少爷吗?" 乔惜没有任何做作的成分在。他想到还是少年的时候,乔家的宴会上,他曾经带着展家兄弟在后花园里游玩过,此时便说了出来,"记得乔家后花园里有很多梅树,曾经他带着我们玩过。" 展灏颉也想到了那时候的事情,那年他已经十六七岁,而乔惜才十二三岁的样子,不过,他身上的大家风范让他已经俨然一位从容的大人,那个时候的展灏昕更小,才六七岁,那年,他还没有被绑架,还是个非常乖巧的孩子。 想到那个时候乔惜的风采,今天却是去参加他的葬礼,展灏颉不免也流露出一丝惋惜怅然来。 车停在墓园外面,下车的时候,天上已经开始在缓缓飘下雪花下来,雪下的不大,新下的雪花落到地上便立即化掉了,只有路边光秃秃褐色的枝干上积下了些许白色。 乔惜打着伞,踏在地上,每一步都是沉重的。 突然要见到那个人了,他的心居然产生了些微退缩,走上台阶,站在那里,他顿了好一会儿,直到展灏颉催促,他才又跟上去。 第六章 墓园里是安静的,沉重到让人觉得快要喘不过气来,虽然有人小声的交谈声,但是,那声音也好像被这沉重的气氛给凝住了,声音显得辽远而且迷蒙。 雪花就像是在为葬礼增加哀戚的氛围一样,一片片飘下来,将地上打湿,将墓碑打湿,细微的落地声也能够辨认出来。 天地间阴沉沉的,万物连城一片,却不是雪花的白色,而是沉重压抑的黑。 抬头望,那雪花就像深邃的天空的眼泪,飘也飘落不尽,从近处一直延伸到天地的边缘,一直在缓缓飘落着。 甚至没有哀乐,只有雪花落在地上落在树枝上的低低的絮絮的细微声音,就这样静静的,一个人埋葬进了土地里面,从此就消融在天地之间。 那个人做事从来都是低调的,这次的葬礼也是一样。 来参加葬礼的人并不多,大多是乔家本家的人,还有乔惜母亲那边的几个人,交好的世家来了几个交好的友人,就这么简简单单的几个,显得冷清又落寂的葬礼。 展灏颉带着展灏昕来得已经算晚。 乔惜走上前去的时候,他的目光淡淡从那些人脸上扫过,无论大家心里都在想些什么,此时却都是一副哀戚悲伤的神色,那里面很多是乔家和他有利益之争的隔房亲人,他一死,乔默没有别的继承人,是会从那些人或者那些人的后辈里选继承人的,当然,乔默现在也还正处在壮年,也可以再生孩子从小培养,想到乔默还会再有孩子,乔惜胸口开始抽痛,只好把神思转到别处…… 那些人里面,他的母亲那边的人,他是没有多少亲密交往的,关系很平淡,而那些朋友,交心的也没有,都是些面子上面的友人而已,他待人虽然诚恳,却和人总是保持着距离,他从不愿意将自己真实的样子剖开让别人看到。 向前走去,他很快看到了一位全身黑纱身姿卓约的美丽女子,她甚至没有打伞,正无声的哭泣着,用黑手巾在擦着脸上眼泪,素净的脸上没有任何妆容,显得憔悴而且哀伤。 这位女子就是唯一打过他的女子,那一巴掌打得并不重,乔惜一向认为女子都是心底柔软的,在她为他做出那么多事情后,他依然拒绝了她的心意,而她却仅仅只给了他一巴掌而已,后来还是依然对他很好。 不自觉地,乔惜就走到她的身边去,将手中的黑伞撑在她的头上,柔声劝慰道,"人死不能复生,请节哀!" 她是一位矜持的淑女,为人温柔娴淑,又是和乔家交好的肖家的女儿,乔默有意让两人联姻,而肖蓝韵也一直对乔惜有情,两人订婚,然后结婚本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只是,在肖蓝韵对乔惜暗示了很多次后,乔惜依然将她当作家姊一般的对待,之后的有些行为显然伤透了肖蓝韵的心,仅仅只是被她打一巴掌,那完全是因为她太温柔了。 肖蓝韵呆呆地抬起头来,泪眼依然朦胧着,嘴里脱口而出,"小惜?" 她第一次遇到乔惜,是在她家里的花园里,因为弹奏的钢琴没有让母亲满意而挨骂,她躲在花园里隐蔽的凉亭里哭泣,一位小男孩儿过来递给她一张手巾,声音还是稚嫩的,却已经很懂礼仪,温柔非常,"姐姐,你的手绢不够用,就请用我的吧!" 她抬头看到他还稚嫩的脸,大眼睛,柔和的神情,仿佛只要一看到,人心就能安宁下来。 对方没有答话,只是这样静静地为她撑着伞,当她好好把面前的人看清楚,才发现他并不是她的小惜,而是一个陌生的漂亮的少年,高挑纤细的身材,过分漂亮的脸,不过,那个眉眼,却是那样的平和与温柔,就像她的小惜一样,只要看到,就让人从身到心的宁静下来。 不过,小惜已经死了,今天就是他的葬礼。这个人再相似也不是的。 想到这个,肖蓝韵更加悲伤起来,情难自抑,手帕全都沾湿了,眼泪依然停不下来。 一张手帕递到她面前,然后还有温柔的话语,"哭多了伤身,不要太难过,毕竟死去的便已逝去,而活着的,却依然要好好活着,而且应当更加珍重。" 肖蓝韵心里悲伤,却无法反驳他的话,默默接过他递过来的手帕,就如第一次见到乔惜时候那样。 揩干了泪水,又接过对方递过来的伞,她有些愣神,这个少年让她陷入了一种迷幻的状态,好像她的那个小惜还在…… 然后看着他走上前去,一个和他几分相似的挺拔男子过去给他撑了伞,两人前去墓前拜祭。 乔惜看着那个写着"爱子乔惜"字迹的墓碑,里面埋着的人就像是另外的一个与他毫不相干的人,而他在为这个人的逝去悲伤难过。 目光从墓碑上转过,然后看到了旁边站着的一身黑衣的那个人,一个高大的黑衣保镖正给他撑着伞,他低垂着头,只看到他苍白而憔悴的脸色,略微尖细的小巧下巴。他的过分秀气而白皙的脸会更给柔弱的印象,但每个知道他的人,都不会把他和柔弱想到一块去,他是个真正的强者,而且,乔惜从没有见过他脆弱或者心软的样子,他从来都是冷漠的,冷漠到让人害怕的地步。 那个人是很少低头的,他总是一副平淡的样子,但是目光深沉坚定,甚至里面透着残忍的冰冷,他用那双眼睛扫过世间的一切事物,却好像从没有在任何东西上留恋过,甚至是他喜欢的梅花,他也是这样,虽然喜欢花时间精力在上面,极其用心的侍弄,却并没有见他投入了多少感情。 他以前有一株特别钟爱的梅花,却因为那梅树上面的一个枝桠将乔惜的脸划伤了一条痕迹,那株树就被毫不留情地移走送人了。 那是乔惜回忆起来最为感动的一件事,不过,后来却并不因此欣喜,因为从那件事情过后,那个人又硬是安排了他出国留学,从此两人大半年才能见到面,而他一向不懂得违背那人的意愿,只能顺从地远渡重洋去求学。 对着自己的墓碑鞠躬,乔惜并没有觉得任何怪异之处,他甚至已经有种非常深刻的感觉,那里面的那个并不是自己,那是另外一个人,而他自己,已经作为另一个人重生。 他为世间的一切逝去感到悲伤惋惜,现在,却为自己依然活着感到一种从没有过的珍惜,就像是一种小心翼翼的呵护,他现在并不想逝去了,他想要好好活着。 两兄弟鞠躬祭拜完毕,展灏颉走到边上乔默面前去,乔惜却没有太上前,他并不习惯和那人太过接近,因为他从来都是要离那个人远远的,曾经有一次他不小心碰到那个人的手,他便被冷漠地对待了好几天,那个人是沉默的,不用语言,却能够让所有人明白他想要表达的意思。从此,乔惜便很注意在他面前的距离,从不敢逾矩,生怕又被冷漠地对待。 "乔伯伯,请节哀!"展灏颉面色哀戚向乔默说道。 乔默抬起头来,虽然脸色苍白憔悴,眼神也带着浓重哀伤,甚至整个身体都透着一股悲哀和孱弱,不过,他的神情却是不容任何人亵渎与嘲讽的坚毅与威严,他从来都是不容人冒犯的,即使唯一一个儿子不幸逝去,也轮不到别人来嘲讽他。 "嗯,难得你有心过来,以后有时间多来我家里坐坐。"乔默声音淡淡的,向展灏颉点了点头。 乔惜就这样站在展灏颉身后,一动不动,默默地望着乔默,那个人无论什么时候都是让他心动的,以至于他将他每次见到这人的情景都深深刻入自己的心底,无论什么时候,他都可以拿出来回味,一遍一遍地回想,支持他在那无望到绝望的爱情里活下去。 也许是乔惜的目光太过露骨了,这种小辈乔默一般是不过问的,此时也不由询问了一句,"这位是?" 展灏颉赶紧将自己的弟弟让到身边来,对乔默恭敬介绍道,"这是家弟灏昕,听说了乔惜的不幸,一定要过来祭拜一下,所以,就一起过来了。" 乔默知道一些展家小儿子展灏昕的事情,当年的绑架案闹得够大,后来这个孩子实在不肖,在现在这一辈胡作非为的不肖弟子里都能数一数二,没想到现在看起来,却是一个漂亮干净而且安静的孩子,那种清淡又温柔的气质是从骨子里发出来的,让人见到就生好感,并不是来参加一个葬礼就能装出来的模样。 这让乔默觉得些微奇怪,难道别人的传言都是误传。 而且,这小孩儿身上的气息让他那样熟悉,甚至让他因为乔惜的死去而仿佛已经停止跳动的冰冷心脏也跳动起来了。 他望着展灏昕好一阵没有转眼。 乔惜却不敢和乔默对视,只能把目光避开了。 后来,听乔默说道,"这孩子很不错,让人喜欢,以后定有出息。" 乔惜还是第一次听到他评价自己"不错""让人喜欢""有出息",他多少年一直期盼的话呀,却是以别人的身份得到的。 "谢谢世伯夸奖,灏昕以前不肖,今后望不负世伯的评价。"乔惜低头恭敬回了一句,就像他无数次恭敬回这个人的每一句话一样。 从墓园里出来,雪花下得更大了,展灏颉总觉得自己的弟弟不对劲。 看到他孤单得甚至显得太过单薄的身影,他的心里一阵悸动,不由自主过去伸手将他揽到自己身边来,一把伞下撑着两个人。 这次展灏昕没有避开他,而是淡淡回了一句,"谢谢你!哥!" "没什么可谢的,我是你哥,也便是你的依靠。"展灏颉望着远方迷蒙在雪花里淡淡生烟的光秃秃树枝,心里对身边的人一阵强烈的保护欲。 第七章 乔惜原以为自己在如此的反复纠结与深思反侧之后,甚至经历了生死的巨大转折,他在见到那个人之后,至少是会变得激动一些,或者有什么反常的举动。 没想到,令他悲哀的是,他经历了如此多的变故,甚至可说是心理上的巨大历程,他站在那个人面前,却因为早已经形成的习惯与身体本能,而依然保持了以前在那人面前的那种平淡与不惊。 只要站在那人面前,他的一切仿佛都已经形成了定式,即使想改掉,也改变不了了一样。 这是他的幸运,亦是他的悲哀,最可怜的幸运,最深重的悲哀。 在那个人面前,即使他的心里是想要如同飞蛾扑火不顾一切地去亲近他接近他,行动上却依然保守地每次站立都会距离他三步之遥,吃饭时也要坐在他下手隔了两个位置的地方,坐着交谈从来不会和他坐在同一个长沙发上,他会坐在别的地方,他心里甚至是饥渴着和他的任何形式的接触,却依然要用一切力量来克制自己保持距离; 他有那么多话想要和他说,即使是随便谈谈天气,谈谈个人对养花对茶艺的理解……他却每次都只能恭敬地在他面前一问一答,甚至不敢轻易问候出口对方的身体; 他是怯懦的,因为他害怕,害怕自己在一不小心的时候,就暴露了自己的那隐藏在心底深处的像个猛兽一样地不断撞击他的心口想要突破出来的见不得光的不伦爱情。 他只好让自己披上恭敬,披上冷淡的外衣,然后,在远处望着那个人的身影,在心里一遍遍描绘他的形象身姿。 他还要嫉妒,嫉妒那些出现在那个人身边,可以和他有肌肤之亲的人。 心里是那么嫉妒,甚至对那些人是带着憎恨的,可他却依然要装出一副有礼的样子来…… 十几年的压抑,乔惜时常觉得自己就要失控,身体里一直埋藏着的那个恐怖的怪兽就要破壳而出,那个怪兽就要做出什么实质性的东西来,来打破平衡,来让那个人明白他的那可怖的爱恋,然后,那一定会毁了一切的,毁了他一直以来在那个人心里的形象,毁了也许那个人对他的那一点点温情,还会毁了两人的名声,他自己的名声他不在意,可是,那个人的名声,他怎么能够不在意。 这让乔惜不得不感到害怕,不得不怯懦。 也许,那时候,他那样对自己毫不留情,跳入冰冷的湖水里,沉入湖底,不给自己任何生路。也是想要扼杀他心里的那个渐渐不能控制的怪兽吧! 乔惜觉得自己可悲,可他从不觉得自己可怜。 他觉得自己的爱情卑微,但是,他不觉得它低贱,他那样用仰望明月一般的心情仰望着那个人。 那样的爱情,他痛苦着,却毫不后悔。 一日,在家里看书冥想,展灏昕收到乔府送来的精致请帖,心里有些惊讶,但是,却并不心慌意乱。 他看着素色带着淡雅花纹印着乔府徽章的纸笺,上面端方纤雅的黑色钢笔字迹,那是那个人的字迹,他的字秀美地好似女子的笔迹,一直以来让乔惜珍爱不已,他甚至还傻乎乎收集过他签的文件里的签名,这种签名他有一大攒,被他珍惜又隐秘地锁在保险柜里,他甚至还模拟那个人的笔记,然后在心底深处悲哀地甜蜜着。 不过,他的这种行为不会让人想到那是一个拥有深爱之心的人对暗恋对象表达的思念,也不会让人联想到那是一个孩子对父亲的孺慕之情,只会让人想到那是他为了冒签文件所做的工作而已…… 这些珍惜又隐秘甜蜜的行为最终让那个人对他的戒心更重了,他是自食其果。 其实,乔惜是知道的,那个人素爱书法,无论是毛笔还是硬笔,有空的时候时常练习,他还喜欢收集各种古墨和各种钢笔。 乔默写毛笔字的时候,乔惜曾在他身边伺候磨过几次墨,但是,也仅仅是寥寥几次而已。 有一次,他磨着磨着就看着乔默拿笔的手入了迷,握着狼毫的手指纤长劲瘦,形状优美,好若凝脂,白皙到在光下泛着盈盈光泽,惊心动魄地让乔惜心神动摇,当乔默已经抬起头来看他,他都没有发现,而且磨的墨也多到从砚台里溢了出来,随后,当然他就被乔默遣出书房了,并且再也没有让他去伺候过笔墨。 那个人就是冷漠到这种程度的,很多时候,他都不会给人悔改的机会。 乔默喜欢书法,能写出各种字体来,还擅长模仿别人的笔记,无论什么样的字,他都能模仿得惟妙惟肖,只是,他却只把这个作为兴趣,在签署文件和给人亲笔写信的时候,专门只用一种字体,就是那种纤雅端方的字体,合乎身份,而且也会给人留下温润柔和的印象,只是,其实大家都知道他一点也不温润柔和,他的性子是阴沉的,让人不敢招惹。 将手中的请柬看了又看,里面写的是请他和他哥哥展灏颉一同光临寒舍品茶赏梅。 这是去参加葬礼后的一星期后,乔惜都在想着,要是乔默不请他去,他都要找到机会自己上门拜访了。 邀请的时间是第三天的下午,展灏昕是有时间的,他最近一直在家里静养,其实少年的身体恢复很快,因为落水事件造成的身体伤害早已康复,只是,他最近很少出门,除此便都呆在屋子里过了。 展灏颉对弟弟变得听话乖巧,不再出门顽劣闹事非常满意,对安静下来的展灏昕打心眼里疼爱非常,每日工作回来,很多时候会邀弟弟一起谈谈话,说说事情,差不多都是展灏颉在说,展灏昕就带着柔和笑意听着,有的时候才会回应两句,不过,这已经让展灏颉非常欣喜了,毕竟以前的弟弟哪里会有耐心听他这个哥唠叨。 每天在一起吃饭,说说话,这样联络感情的方式是不错的。 展灏颉想到父亲临终前对自己的嘱托,也觉得终能不负对父亲的承诺。 展灏颉回家来,展灏昕就把乔府送来的请帖拿给他看了,征询他的意见。 "乔伯伯邀请我们去品茶赏花,哥,你有时间去吗?"展灏昕问道。 看了看请帖上面的时间,展灏颉就皱了一下眉,想了想道,"公司最近比较忙,大后天下午正好还有很重要的会议,估计是不能去了。得到乔伯伯的邀请本就不容易,我居然抽不出时间来。" 展灏颉感叹了几句,便抬头笑看着展灏昕道,"小昕,你想去吗?" 展灏昕露出怀念之色,声音清亮中带着柔和,听起来就像一曲清新柔软的乐曲,让人心情舒畅,"乔园里的梅花一向出名,多少人想去一见,求而不得,现在乔伯伯邀我们去,我当然不想拒绝了。只是,哥,你不去,只我一个人,我只怕到时候局促之下,做了什么冒犯的事情……" 乔家的梅园在本市都拥有盛名,但能被应允去观赏的人都是真名士,或者是主人邀请的客人,乔家的规矩又颇多,晚辈惹了长辈不高兴,也是会出现的事情。展灏颉听展灏昕这么说,想到他的顾虑,对着这个弟弟,心就更加柔软了。 展灏颉笑着拍了拍展灏昕的肩膀,对他万分宠爱,"说哪里的话,什么局促之下,做出了冒犯的事情,即使是乔家,乔伯伯又是长辈,你去了,又能做出什么来,再说,即使你做了什么不知道的乔家忌讳的事情,他们不满意了,难道不应该包涵着吗?想去就去吧,不要担心。" 从小就没有从亲人身上得到过太多温情,此时展灏颉的温柔宠溺的对待让展灏昕感动莫名,打心眼里把展灏昕当成哥哥来敬佩爱戴。 虽然他早过了依靠别人的年龄,但是,别人的这种真诚的关心与爱护,还是让他内心温暖,如同浸在温泉里一般地舒服熨帖。 "嗯。谢谢哥。"展灏昕答了一句,便又拿过那张请帖素笺欣赏起来。 展灏颉看着展灏昕带着一丝笑意的侧脸,那张脸上神情柔和,眉眼清丽,像是跳动着冬日午后的阳光般,并不炫目却又暖到了人心底去。这张脸上,褪去了以往的桀骜不逊,剩下来的都是让人喜爱,让人怜惜的柔和与美好。 "我那天也抽得出来一些时间,我先把你送到乔府上去,然后再去公司开会,这样想必好一些。"展灏颉说道。 展灏昕正看那字看得入迷,此时便回展灏颉一个微笑,"谢谢哥!要是你没时间也不必送我,耽误了你不妥当。" "对我客气做什么?"展灏颉看着展灏昕的笑脸有些回不过神来,心中想着原来的小昕也是这张脸,为什么那时候他就没有从他身上看到任何一点让人心动的特质呢。而且,那时候,也看不到现在这张脸上表现出来的美丽。 最后,只能将这一切变化归结为相由心生。 他只盼着他弟弟以后莫再受到打击再变换心性了,不然,习惯了这种温和性子的,又要去适应他的暴躁脾气,应该会受不了吧! 第二卷 交游 第一章 从车上下来,脚踏在地上,乔惜便又一次站在了这个庭院里面。 这是乔家的主宅,巨大的U形建筑,这里住着不少人,乔家他的叔父还有另外一些人,佣人,医生,还有保镖…… 而乔默并不喜欢这里,他喜欢安静,还爱风雅,在乔家主宅后面的园子里,修建着带着古风的一小片园林,梅园还在这片园林之后,那里,是单独隔开的,以前住着乔默,还有乔惜,现在,那里只住着乔默。 乔惜望着那边的方向,担心那个人,总是喜欢一个人独处,其实也是很孤单的吧! 乔家的赏梅会一向是一种盛会,会邀请不少人,就像别人家举办的舞会一样。这样的盛会,在乔惜还在这里的时候,他也帮着组织过几次,都是陪些长辈说话,有些他的同辈中优秀的人物也被邀请来过,被邀请的人多是会以此为幸的。 但是,像展灏昕这种"不肖"弟子,以前还从没有被邀请过的先例。 乔惜原来还以为这次亦是这样的盛会,并且还在心里起过一阵波澜,毕竟,乔默的独子"乔惜"才刚刚逝去,就在梅园里举办品茶赏梅会,那样,是不是说明乔默真的其实对于这个死去的独子没有多少感情? 不过,当被佣人带着穿过前面的主宅往后园去的时候,园子里清冷的氛围便让乔惜觉得奇怪起来。 进了后园乔默的私园,这种奇怪的感觉就更盛。 往来只有几个脚步轻快的佣人,并没有见到别的可能受邀的客人,乔惜担心自己是不是来得过早,别的客人都还没有到。 "为什么这么冷清呢?"乔惜向为他带路的佣人询问道。 这佣人乔惜认识,算是近身伺候乔默的老人了,只是,乔惜和他们都没有太亲近,主要是他从十岁起就被送到外面去读书,然后就没有长时间在家里呆过了,算是一直都在学校里长大,工作之后也多住外面,回到家里只是匆匆而过,他只像一个这里的过客而已。 家里的一花一草,一景一情,他都并不亲切,虽然不陌生,但是,总像是隔着一层东西,他并没有切切实实地抚摸到过,只是模糊地对此有感觉。 "大少爷过世,老爷又遣了一些人到前院去了,后面就更冷清下来。"陈符答着,又回过头来看了展灏昕几眼,这个少年身上柔和的气息淡淡的忧郁,和大少爷几分相似,估计便是如此,老爷才请了他来做客。 又看了几眼,心里便颇为感叹,世界上竟有如此钟灵毓秀的人物,明明还是一个显得稚嫩的少年,身上的气质却已经脱了那种稚嫩,沉稳清冷起来,不免让人对他念念不忘。 听到回答,乔惜点点头,"这样啊!我其实是想问怎么没有见到其他的客人,是不是我来得太早了,要是是的话,那就太失礼了。我对乔家的梅园向往已久,以至于太迫不及待,有些紧张,慌忙从家里过来,也没有计算好时间,居然来早了这么多。" 面前的少年虽然说着歉意的话语,不过,语气柔和而温润,丝毫不显卑谦,只让人觉得很温柔而且如沐春风,他又还是一个小少年,脸上表情生动,便又让人觉得乖巧。 陈符不免对他笑起来,温和道,"展小公子不用这样客气。其实今天老爷只请了你们兄弟俩,并没有请过别的客人。令兄打电话来致歉说不能来了,那么,今天便只有你一位客人,怎么能够不显得冷清呢?" 看到展灏昕听到自己的话而露出的惊愕神采,那张漂亮的脸上,眼睛突然睁大了一些露出不可置信,非常可爱,陈符对这个少年更生了好感,又说道,"小公子,走吧!老爷只请了你和你兄长,说明他是真的喜欢你们,有意要结交拉近关系,这不是好事吗?" 展灏昕压下心里的疑问和欢喜,对于单独去和那个人见面喝茶又有些忐忑,忐忑之外又生了一些迫切来。 出于礼貌,他点头谢道,"能得乔伯伯如此厚爱,的确是我和我哥的福分。谢谢你的宽慰。" 对于这个少年的礼貌,陈符摇摇头,将他带着穿过一个月洞门,进到写着"清风明月"四字的园子里去了。 乔惜知道,有些人会在背后笑话乔默的装风雅,不过,他知道,乔默是真风雅。也许,要是那个人不是乔家的当家人,他很可能会成为书法大师,或者成为古董鉴赏家也不一定,他会过得像一个真正风雅文人一般的生活,只是不知,那样的生活是否是他喜欢而且向往的。 不过,他对于权利的确又有一种必须握在自己手里的执着,有时候处事甚至过于阴狠而让人忌惮。 但是,就是因为这样,乔家的担子终究是他担了起来,而且,他将一切都做得太好。 乔惜时常会想,在他出生之前,在乔默没有继承乔家之前,乔默是个什么样子的呢,他的心也是像现在一样的冷,脾气像现在一样怪异吗? 乔惜问过管家明叔,他回答过,那个人以前是个让人远远看到便心生仰慕不忍亵渎的人,干净明澈到不似凡俗所有…… 明叔的话,让他常常遐想,多希望自己早生几十年,能够见到他那时候的风采。 恨生不逢时,恨生成了那人的儿子,很多时候,乔惜都是这样做想。 不过,他现在已经不再如此怨天尤人了,只要能够遇见他,能够接近他,他便是万分有幸。但是,要得到他,却需要他付出一切,并去费尽心力的。毕竟,那个人是如天上明月般难以接近。 乔惜知道他这是要被带到梅园边上的水榭里去,那里是依着一个不小池塘而建的轩榭,隔着水池,对面便是梅花林,还能看到假山,那里算是乔默最喜欢的一个地方,有空的时候会在那里喝茶待客,或者看书写字。 乔默算是一个非常能够享受生活的人,从不愿意委屈自己的样子,即使是忙到没有一丝一毫时间,在工作中,也要几乎每日泡温泉,品茶赏花之类。 乔惜跟着走在园子里,看着路边的各种梅树,梅花有些含苞,有些怒放,香气袭人,他神情有些恍惚,好像他并没有去寻过死,他现在依然是乔家的大少爷乔惜,他被带着来见他的父亲,然后,看着那个人,心里甜蜜却同样煎熬。 "老爷,展家小公子来了。"陈符躬身向乔默汇报道。 斜歪在躺椅上正在看书的乔默抬起头来,看到站在陈符身后的展灏昕,一个清澈沉稳又温柔的漂亮少年。 他改变了一下姿势,坐了起来,脸上居然带上了一点清淡的笑容,指了指一边放着的垫着软垫的黄花梨木椅子,声音清冷中却含有一丝暖意,"是叫灏昕是吧!不用拘礼,随意坐!" 第二章 乔惜看着乔默有些转不开眼,他又瘦了一些的样子,脸颊白得不正常,好像比上次在墓园里看着的样子还要憔悴一些了。乔惜不免对他万分心疼,想要就这样静静凝视他,想要上前拥抱他,但是,情况显然不允许,他收起心中的遐想,脸上带上了礼貌微笑,躬身向乔默行了个礼,递上手中提着的小礼物,道,"谢谢乔伯伯的邀请,我和兄长都受宠若惊,前来不知道应该带什么礼物,想到伯伯喜爱喝茶,便带了一盒碧螺春。" 展灏昕的懂礼显然让乔默满意,他亲手接过展灏昕手中的盒子,当面开了盒子,微闭着眼睛轻轻嗅了嗅里面的香味,说道,"正是我喜欢的,没想到你这么有心。乔惜走了,其实是我这个孤家寡人太寂寞,想找人来陪着说说话,便邀请了你们兄弟,你兄长算是年轻一辈里能力非凡干事极好的,想来他也忙得很,原来就估摸着不能来,不过,今天你能来,我便很欣慰。" 乔惜知道乔默最喜欢碧螺春,所以特地买了顶级的过来,只希望他能够高兴。此时看到他露出满意的样子,便心里欢喜。 不过,他坐到椅子上去后,便又是一番恭敬的话语,替兄长表示歉意道,"我哥他说非常想来看看乔家的梅花,更加仰慕伯伯您,本来是推了别的事情都要来的,只是,会议太重要,无法推延,便只能以后再来拜访您,还望您见谅。对于乔家大哥的事情,我们都很惋惜,还望伯伯节哀,要保重身体。" 展灏昕说着,看向乔默,十二万分地为乔默的身体担忧,甚至是疼惜,不免脸上也现出万分诚挚地忧虑和关怀之色,"我看伯伯脸色不太好,想来都是伤心所致,人死不能复生,伯伯还是要更加注意自己的身体啊!若是什么时候需要我了,我都是可以来的。当然,我帮不上什么大忙,但是,陪着您解解闷还是可以的。转移一些注意力,心情想必能够好一些。" 乔默是那次在墓园里看到展灏昕,为他身上同乔惜相似的气息所吸引,所以才有了邀请他来的后续,今日见到,听他一番真挚言谈,心里便起了一丝暖意。 "难为你这么小便如此懂事。你送了碧螺春来,那今天就喝你送来的这茶。只是我最近身体懒,想要亲自沏茶给你也是不能,只能叫外人来沏茶了。我们喝喝茶,随便说会儿话吧!" 展灏昕当然回答着说好。 陈符下去唤了一位茶博士来,也没有特别讲究,乔默说点香终会坏了梅花飘来的香味,于是,便也没有点香,就这样泡起了茶来,算是家常的一番品尝而已。 乔惜因为乔默喜欢喝茶,也曾经对此研究过。 喝着茶,和乔默从饮茶开始谈起,又渐渐谈到种梅养花上去,还渐渐谈起了魏晋之士,以及当时的一些风俗之类。 乔默没有想到一个年轻晚辈会有这样的博文广识,而且头头是道,说话温和,全没有时下年轻人的那种急躁与急功近利,于是,心里对他的喜欢更甚了。 乔惜还是第一次和乔默这样谈话,他甚至是满怀激动与感激之情的,他一向知道乔默是个博贯古今的人,现在才真正体会到他在做家族事业的同时,还抽出时间来,成为了一个真正学者都不一定会有的渊博之人。原来的深深爱恋里面不免拥有了更多的敬佩。 他终究是爱着这个人,并且已经到了迷恋到不可自拔的地步。 展灏昕年纪还小,声音里带着少年的清润,对着乔默,他用十二分的小心细致与温柔,就像是拉着柔和的大提琴,声音低缓而富有节奏,他就这样讲着,乔默静静听他说,水榭边上挂着的透明帘子被微风吹得轻轻晃动,梅花香飘进来,还有淡淡的碧螺春的香味,展灏昕的声音仿佛一曲催眠曲,他就在这样的环境里歪在躺椅上睡了过去。 乔惜将目光从茶水里抬起来,那位茶博士已经出去了,这里只剩下乔默和他,他静静看着乔默,看到他清瘦的脸颊,苍白的,闭着眼睛,静静睡着。 他醒着的时候脸上神情总会带着淡漠,淡漠中又有深沉的坚定和不容接近的疏离,还有上位几十年而来的积威和霸道,总之,是让人想要接近,又让人无法接近。不过,现在这样睡着了,脸上却带上了倦意,甚至是带着深深忧伤的,眉头轻蹙着,依然显出疏离冷漠来,却没有醒着时那般重,让人看着他,便心疼他,想将他拥入怀里来。 乔惜就这样静静注视了好久,好想过去抚摸一下他的脸,看一下是什么样的触感,也想碰一下他的唇,是什么样的感觉…… 最后,他什么也没有做,只是站起身,按了水榭一边壁上隐蔽处的铃,一会儿,来了一位女佣人,乔惜让她去拿了厚的毛毯来,并且让将水榭里的温度调高一些。 乔惜抱着毯子弯腰为乔默把毯子搭上,如此近距离地接触,真是好多年没有过了,乔惜不禁一阵恍惚,静静看了乔默好一阵,这才又坐到另一边的椅子上去,桌上放着几本乔默看的书,他又看了乔默一阵,便随意拿了本书在手中翻阅起来。 拿在手里,才发现是《红楼梦》的上卷,这让乔惜觉得诧异,之后心底又觉得甜蜜起来,他小时候看过一遍这本绝世名著之后,便再没有看过第二次,现在又慢慢翻阅,发现里面他原来很多没有体会出来的东西。 一下午,乔默静静地睡着,乔惜就这样守在心底深爱的人身边翻着《红楼梦》。 乔默醒过来,看到那个漂亮的孩子脸上带着一丝清亮的笑意在翻书。自己在晚辈说话的时候睡着了,乔默并没有觉得尴尬,只是,有一种异样的感觉却开始渐渐萦绕于他的心间。 后来乔默留展灏昕吃晚饭,展灏昕非常高兴又恭敬地答应道谢。 饭后,乔默又留他用了饭后点心,乔家的点心一向做得好,乔默几次问他尝后感觉如何,乔惜在做他儿子的时候都没有得到过这种待遇,此时作为别人得到了仿佛比以前多年都还要多,不免又是感动又是心酸,嘴里当然一味说"很好""非常喜欢"之类,于是,后来,送他回家的时候,乔默便让特地给他准备了点心带回去。并且还让他以后要经常来玩。 乔惜一边致谢,一边应着会时常来拜访。 将展灏昕送走之后,乔默到书房里椅子上坐着长久沉默,望着桌子上的唯一一张他和乔惜的双人照片,时光仿佛又回到了以往的那些岁月里一般,让他现在想起来唯一的感觉便是心痛,他从没有想过,这个孩子,会如此早地离开,让他措手不及,突然之间,生活仿佛就失去了光彩一般,只剩下一片冰冷。 虽然每天不免忙于家族与生意上的事务,身体劳累,躺在床上的时候,却总是不断回想起那个孩子的事情,以至于心痛难忍,根本无法安睡,即使吃药点香也没有太好的效果。 不过,展家的那个小孩子倒是真真让他喜欢和满意的,听着他的声音,便安心睡了过去,而且还是一个做美梦的好觉。 就好像自己的那个孩子还没有去一样,他还能出现在自己眼前。 乔惜沉默坐在车里,回到家里后便又给乔宅打电话表示了感谢,后来他就将自己关在了房间里,直到展灏颉回家来,过来敲门,他才应了。 他向展灏颉说起今天的事情,展灏颉也为乔默居然只是请了他们两兄弟去品茶赏花感到惊诧,之后听展灏昕说到后来的事情,便也感到高兴。又给乔默去电话表示了一次感谢。 第三章 展家(一) 第三章 之后一段时间,接近年关,一切事情都繁忙起来,展灏昕看着展灏颉事务繁忙,便也提出了帮忙做事。以前在乔家的冒进让他接受了教训,他并没有要插手公司内部事务的意思,于是就跟着管家包办了家中不少事务,还在展灏颉抽不出时间来的时候,去拜访了不少展家的亲友。 展灏昕被从海里救起来后性情大变的事情不少人都知道,这次展灏昕去拜访亲友,便让他们更加相信了这件事情的真实性。 乔惜已经完完全全做好了展灏昕的角色,拜访一圈亲友,展家的不少长辈以及部分同辈几乎都认识了,还有了不错的关系基础。 又抽了两个下午的时间,他去了乔府拜访,只是乔默并没有时间招待他,一次去的时候,乔默不在,另一次便只得到了乔默的一个寒暄,并对他送的礼物表示喜欢和感谢。 虽然没能和乔默说太多话,展灏昕也已经非常满足,被佣人招待着在乔家坐了一会儿,就回去了。 过年的时候,展灏昕的二哥展灏旭从国外回家来探亲,并且母亲也从荷兰回来,一家人算是团聚了。 这时候乔惜才明白,原来的桀骜不逊的倔强少年展灏昕是多么的孤僻甚至是可怜,因为他以前的怪异性格,那位二哥甚至是母亲都对他退避三舍,只是一味地纵容他而已,却并不亲近他。 没有什么朋友,家人也避开他,难怪这个小小少年性格会变得越来越恶劣,直到做出无法挽回的错误,甚至搭上了自己的性命。 展灏昕突然改变,变得温和细心体贴起来,让回家的家人都感到意外与惊奇,意外与惊奇之后,便又松了口气一样,像是总算摆脱了那个让所有人头疼的少年,但是却又并不和展灏昕太热络,也并不是很亲密与欢喜。 乔惜为此觉得愈发悲哀。他以前还没有换到这具身体里来的时候,虽只和这个叫展灏昕的少年有几面之缘,但他打心里也不喜欢这个少年,到现在,他又为这个少年感到悲哀和可怜了。 他有时候会想,他既然到这个身体里来了,那么,原来的展灏昕到哪里去了。 他得不出答案,也许,那个可怜的少年是真的死去了吧! 就像是突然背负了两个人的生命一样,乔惜突然觉得比以往更沉重起来。 展灏颉展灏昕这边的展家这一支算是展家的旁支,并不是家族嫡系,所以,在认血统的老一辈老顽固心里,他们并不是太上得了台面的。 这也是展灏昕去乔家看望乔家当家人乔默便让人认为是巴结和高攀的原因。 春节期间去本家拜见,便是一项非做不可的事情。 展灏昕对于在展家本家遇到的不公平事情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想,毕竟,这个世界就是这样的,要是不想被人压制,看人脸色,那么,就只有站到高处去,让别人无法压制自己,或者来看自己脸色。 不过,看得出来,展灏颉对于在展家本家里受到的打压心里并不好受,只是,他面上没有表现出来而已。 展灏昕也能够看得出来,他的这位哥哥,并不是池中之物,虽然面上大多时候都是和蔼与温和的,但是,他心里却是极有进取心并且有权利欲的。 他的母亲和二哥先回去了,他和展灏颉要在展家本家里住几天再回。这样,才不会给本家的掌权人留下他们那边因为分出去了便不再仰仗本家桀骜不逊不听话的印象,也让别人没有什么话说。 和气是非常重要的事情,而且,展家本家也并不是他们现在能够招惹的,许多地方还得仰仗着展家的身份做事情。 展家是个大家族,和乔家,雍家,肖家在此算是最有名望和财力的四大家族。 家族祖宅地域宽广,修建地非常雅致,有些地方又是恢弘大气的,和乔家比起来,更加铺张而且张扬。 展灏颉和展灏昕住在南苑里,参加完中午的家族聚会回来,展灏昕换了衣服就在花园里散步,过年这几天下过雪,这天雪差不多算是化完了,只在有些树枝上还残留着一点点白色,花园里飘着淡淡梅花香气,夹杂在清冷的空气里,让人闻之神清气爽。 走过一个木栏小桥,站在荷塘岸边。 荷塘里的残荷灰褐色的,一只只从水里支撑出来,虽然已经衰败,却仿佛依然能够感受到她们在盛夏时候的美丽风姿。 天气还很冷,呼吸着冷空气,鼻子就被冻得有些发红。 却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居然飞出一只蜻蜓来,在残荷上停留了一会儿,然后向另一边飞走了。 展灏昕的目光追随着那只蜻蜓,猜想着,那一只白翼的小小蜻蜓,估计是在哪个拥有暖气的地方被孵化出来的吧,迫不及待飞入这个天高地阔的天地,却不知道天气如此寒冷,也许,过不了多久,她就会在某个角落里被冻僵然后死去…… 一心看着那只渐渐飞远的蜻蜓,突然感觉到身后有人。 展灏昕来不及转身,就被人推了一把,一股大力要把他推进前面的荷塘里去。 展灏昕以前经常打架,乔惜以前也是从小就学剑道和散打,身体平衡和柔韧能力自是很好,在要被摔进荷塘里去的时候,硬是紧急时分扭转了局势,拉住身后推他的人,将对方扔进荷塘里,自己借力跳回了岸上。 一声巨大的"扑通"声,一个人摔进荷塘里溅起好大一团水花。 荷塘很浅,只是里面却有不少污泥,摔进去不可能被淹死,不过,也不容易爬起来,加上这种天气,就不保证不会被冻死了。 "救命,救我……"摔进去的人被猝不及防摔进荷塘里,应该是没有防备,摔进去就在荷塘里慌乱挣扎起来,边挣扎还边叫救命。 乔惜从来都被认为是极好说话的性格温和甚至和善的人,但是,他从小接受的教育却是帝王般的管理绝学,心底深处其实是极冷的,他可从没有以德抱怨的善良情操,别人对他好,他会记得,但是,别人要害他,他却是不会姑息。甚至,以前乔默给他说过,在对方只是起意之前,最好就将问题解决了,并且,最好不能让对方再翻身,做事就要做绝,不能让对方有爬起来的机会再反咬自己一口。当然,乔惜还做不到这一点,所以,才会被乔默给囚禁起来,然后心灰意冷甚至做出投湖自杀的事情来。 展灏昕看着在荷塘里挣扎的人,是个个子不矮略微显壮的十七八岁少年,此时眼里带着惊慌,还有一些少年人的傲气与暴躁之气。 乔惜冷眼看着,并不理睬他的求救。 不过,因为他的呼救,很快,就从一边的树丛后面跑出来了年纪都在十几岁的四个少年,最前面一个少年脸庞还很稚嫩,看起来还算是乖巧的那一类,叫道,"展冬,你没事吧!" 后面冲出的一个皮肤较黑的少年则指着展灏昕道,"你把展冬推到塘子里去了,我们要告到爷爷那里去。" 其他两个少年也都是对展灏昕怒目而视,骂骂咧咧跑过来。 掉在水里的展冬扑腾着,已经呛了几口泥浆。 这种把戏也真是特别无聊的孩子才会干,展灏昕根本没有心思和他们玩这个,伸手指了指水里还在扑腾的少年,冷清道,"你们不去把他救起来吗?" 岸上的少年们才发现问题所在,一边骂展灏昕,一边几个人齐心协力将塘子里的人拉了上来。 要拉人,他们有一个站在塘子里去拉的,于是,现在两个打湿了衣服满身泥浆的少年都冷得打哆嗦。 "还是快点送去洗澡,暖一下得好,不然就冻死了。"看着那边几个人七手八脚慌乱地问候被扔下塘子里的展冬却没有什么实质上的行动,展灏昕在一边又凉凉提醒了一句。 第四章 展家(二) 第四章 展灏昕在一边看着,表情依然是温和的,只是眸光深处隐藏着一层冰冷,身形并没有这几个人强壮,不过,他也并不惧怕这几个纨绔子弟。 依他看来,这几个孩子估计只是想将他推进荷塘里去,让他出一下丑,给他一点教训而已。这几个人虽然脸上都是骄横之气,不过,却还没有那种能做到害人性命的觉悟,依照乔惜来判断,这几个人比起以前的展灏昕的害人行为,已经算不得什么了,毕竟,乔惜能够继承展灏昕的身体,是因为展灏昕将人推入了冰冷的海水里,而且看着别人在海水里挣扎而不顾,虽然那个人已经救回来了,但是身体一直没有恢复,展灏颉为此还去陪了不少钱。 他大概能够猜测到,这几个和他没有多少交集的少年为何要来害他,估计并不是因为太无聊想找个人欺负着玩,而是因为他在午餐聚会上要展家老爷子表扬了一句,也并不是什么特别的话,无非是"知错能改就好,你能改掉以前的坏脾气,你父亲九泉之下也该高兴。"这种很一般的语言,不过,之后,老爷子又教训了他的一位孙儿,估计就是这样,别人还以为这是老爷子专门来做对比,于是,展灏昕就惹了别人的不快。 一个人很快去叫了人来,被冻得无法动弹的展冬被抬着去保暖检查治疗,那位跳下水舍身拉人的略微腼腆一些的叫展枫的少年则只是让人扶着往回走。 "我们看到了。就是展灏昕把冬冬推下水去的。"那个个子最高皮肤微黑的叫做展承志的少年这样咬定是展灏昕推了人下水。 他是展家嫡孙,不过是老三,前面有两个优秀的哥哥,到他便被养得松了,以至于性格上就有些问题,不思进取,仗势欺人的事情估计却是经常做。 其余人根本都是看他眼色行事,又是共犯,哪里敢说实话,便都一口咬定是看到展灏昕把展冬推到水里去的。 因为两个孩子都被冻到,展冬更是又冻又被惊吓到,虽然被及时救起来,后来居然发起了烧来,这件事情被闹得颇大,不少人都被惊动了。 而展冬的父母更是要请展灏昕的监护人来说话负责任。 展灏昕冷眼旁观,好像这件事情和他没有什么关系一样,脸上神情依然是淡淡的,依然温和,既没有愤怒,也没有白费口舌去辩驳。 展灏颉本在和人谈论事情,被佣人叫到东边房子里的大客厅里,一路上佣人的好心说明,他才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虽然这是几个孩子的事情,不过关系却不小,很多人都关注这事,只是,又不好失了身份来看热闹,便只有当时在的孩子的几家家长在。 孩子的事情大人们也不好怎么太较真,只是,被冻伤就不是小事情,必须叫大人来负责。 大人们一边教训着自家小孩儿和人交往要慎重,不要和风评一向不好的人在一起,一边又言语影射展灏昕缺乏管教才成了个品行不良的孩子…… 展灏昕孤零零站在那里,听着那些人的话,心里既觉得好笑,又觉得悲凉。 想他以前在乔家做大少爷的时候,虽然为了得不到乔默的太多关注和喜爱而感到痛苦,也有不少人在他背后说些不三不四的话,却从没有人敢这样当面说他,而且是这样污蔑他…… 他又想起乔默给他说过的话:别人嫉妒你所得又奈何不了你,才会在你背后乱说话,这种人既弱又没有能力变强,便只能依靠口舌得些心里安慰,你根本不用理睬,若是理睬,那你也只能沦为他们一流的人了。 那是他还小的时候,母亲刚刚去世不久,他在院子里听到有人在说他失了母亲以后便失了一个依靠,要是乔默续房再生了孩子,他就神气不起来了,虽然是被称作大少爷,不过,谁知道到时候会受怎样的待遇呢? 他听到后就哭着去找了乔默,乔默坐在椅子上,语气冷淡说了上面那一席话。虽然,他听后便没有了原来的那种伤心之感,不过,却依然担心父亲会续娶一个女人回来做他后妈,一直忐忑着,不过,他却不敢再去问乔默是不是会续娶,直到他离家寄宿读书,乔默都没有娶后妈给他,他也就安心了,只是,当后来,他对乔默产生了不一般的感情,他便又担心起来,甚至关注起乔默身边出入的任何一个女人,这种不踏实的感情,让他不免更加痛苦,以至于他后来才有了反叛之心,被乔默发现而被监禁,当然,也可以说是他咎由自取…… 展灏颉进到厅里,一眼看到了那个低着头静静立在一边的少年,一瞬间,他那平静的心里被投入了一块石子,一圈圈的涟漪荡漾开来,敲击着心房,让他突然之间对那个静默孤单站立的少年有了不仅是关怀的感情,那是一种突然被激在心上的悸动,想要保护一个人不受到任何委屈和伤害的决心和心愿。 他相信现在的展灏昕绝对不会做出推人到湖里的行为,而且,对方那么多人为难他弟弟这么一个孩子,便让他又是气愤,又是对展灏昕心疼。 不免心里还一阵翻腾,一眼扫过坐在厅里的长辈和那些孩子,他以后一定要将这些人都踏在脚下,再无人敢如此欺负他的弟弟。 "小昕……"展灏颉走上前去,唤了展灏昕一声。 展灏昕抬起头来,看到展灏颉便露出一个有些无奈又有些歉意的笑容来。 "灏颉,你算是来了。灏昕这孩子,和冬冬,小枫他们一起玩儿,居然一言不合就把冬冬推到水里去了,这孩子的脾气,我们都不知道应该怎么说他,还是你来把他领回去好好说几句吧!冬冬被冻伤了,现在医生在给输液,生命危险倒是没有。不过,那只是因为东边的那个荷塘水浅,现在冬天又是枯水期,这才没有闹出什么出人命的大事,要是是在南边的深水池子里,或者,现在不是枯水期,那岂不是就要淹水出了人命来。灏昕这孩子呀,虽然现在年纪还小,不过,也真是要好好管管了,不然以后出了大事,可就真不好收拾了。"一位孩子的母亲看到展灏颉进来,便从椅子上站起身来,冲着展灏颉这般谆谆教导道,边说还非常慈善又无奈地叹气,好像真是多么关心展灏昕的品行问题一样。 以前展灏颉因为展灏昕的事情还不知道向多少人低头赔礼道过歉,不过,这次明显看得出来展灏昕是被冤枉的,他又怎么能够让自己的弟弟来背黑锅,让人以为他还是以前的那个桀骜不逊品行恶劣的少年。 而且,这么大一堆人来教训他的弟弟,即使是他的弟弟犯了错,也不该受这么多人的职责吧! 展灏颉一向最是护短,听了那位贵妇人的话,脸上依然带着笑容,嘴里却说道,"婶子,小昕性子早就变好了,哪里就能因为一言不和就把人推进水里去?还是先把事情查清楚了再说吧!要是真是灏昕将人推到水里的,我向你们赔礼,灏昕也要好好教训,只是,要是不是他推的,你们这么多人说一个孩子,不觉得有些过分吗,你们还得给他道歉,不然,我弟弟本来脾气就不好,若是又被污蔑了,以后脾气更古怪恶劣,那就不好了。"展灏颉站到展灏昕身边去,看着展灏昕,眼神颇为爱怜。 回了那些话,他又摸了摸展灏昕的肩膀,关怀道,"小昕,你怎么样?身体有没有受什么伤?" 展灏昕有些奇怪,眼里也不自觉带上了惊愕,展灏颉一向是喜欢用怀柔政策的人,怎么这次居然用这样的显然会得罪人的方式,语出激烈? 其实展灏昕根本不在乎对方说他推人入水的事情,要说人的确是他推的,不过,原因为何他现在解释也是无用的,让他们即使将罪名定到他头上,他们又能拿他怎样,而且,以前的展灏昕不就是这样坏性子的人吗。当人性格恶劣的时候,人们对他退避三舍不敢拿他怎样,现在看人变得温和了,就以为人好欺负了吗? 展灏昕心里一阵冷笑,却向展灏颉笑道,"哥,我没事。" 展灏颉担忧地看着面色平和并没有什么异样的展灏昕,随后便道,"你没事就好。" 这边两兄弟兄弟情谊深重,那边一群家长和孩子却炸开了锅。 最先说话的是展冬的母亲,她语气虽然还算温和,不过,却已经全是怪罪之词,"灏颉,你这样说可不对。这么多孩子看着,难道大家乱说来陷害灏昕不成。再说,我家冬冬都躺在床上了,这不就是事实吗,你不好好管教灏昕,还说出这种话来,不是愈发要把他纵容地不像样子吗?我们这些做叔叔婶婶的,作为长辈,又各有事做,难道还来专程为难一个孩子不成?" "灏昕什么都没说,你们就听那几个孩子的话,认定是他推了人,这样,的确是没有说服力。"展灏颉语气强硬,那边的家长们七嘴八舌,却也只能在口头声讨,也算拿展灏昕没有办法。 这边厅里闹得热闹,突听到站在一边俨然看热闹的展承志一声唤道,"爷爷,你怎么来了?" 大家都看过去,展家的当家人展老爷子从前面大门走了进来,看到里面的热闹场景便问道,"这是在做什么?" 展承志自己不回答,却用手推了一下身边的另一个少年展林,展林只好说道,"我们大家在一起玩,灏昕把冬冬推到荷塘里去了,现在冬冬还在发烧打点滴。" 展老爷子听到是这样的事情,面色没有变化,却向前走了一步,"都是展家子孙,和气最为重要。正好乔默过来看我这老头子,你们就让贵客看了笑话过去。" 展老爷子语气平常,不过,大家都知道他肯定心里不欢喜,不禁都有些难堪。 从展老爷子后面走出乔默来,他目光只是淡淡在厅里晃了一下,露出一笑对展老爷子道,"小孩子玩闹而已,有时打打闹闹,关键时刻难道还不是兄弟了?" 第五章 展家(三) 第五章 展老爷子因为乔默的话而展颜道,"孩子的事情就让孩子自己解决吧!男孩子要有气量,怎么遇到一点小摩擦就打起来,还不分轻重把人推到荷塘里去,真是胡闹。" 展老爷子这样斥着晚辈,也不显得过分,但是,他威压一出来,还是让厅里的所有人都心里一凛,不敢出声。 他看向展灏昕,展灏昕正将目光平淡地扫过来,看不出来是服气了,或者心有愧疚的样子,这让展老爷子皱了一下眉,对展灏昕道,"灏昕既然伤了人,那该道歉的便去道歉,十七八岁的人了,怎么做事没有一点考量与分寸,都是族中弟子,居然不知道团结,做出伤人的事情来,既然在这里留不得,那你就尽快回去吧。" 展承志听到展老爷子教训展灏昕的话,在心里暗自高兴,脸上却是很诚挚的表情,走到乔默面前来,恭敬唤了乔默一声"乔伯伯好",便蹭在展老爷子身边了,说道,"爷爷,灏昕当时也是无心的,我们在一起玩,不免有些小摩擦,刚才乔伯伯不是说过吗,男孩子之间,有时打打闹闹也没什么,以后还是好兄弟,谁会记仇啊!爷爷,你就不要让灏昕这么快回去吧,之后几天,我们还想在一起好好玩呢?以后也感情更加深厚一些不是?" 展灏昕在一边听着,心中一阵冷笑,面上却还是一副温和的表情,展灏颉哪里看不出来这是几个孩子一起欺负自己弟弟呢? 他想说话为展灏昕辩驳,展灏昕却伸手拉了一下他的胳膊示意不用他说话。 展灏昕的目光从乔默出现便一直时不时看过去,乔默脸上神情一直淡淡的没有什么变化,不过,展灏昕知道,乔默一定也看得出来自己在受欺负。 他向前走了一步,对展老爷子道,"叔公,是我不对,我当时并非故意把冬冬推到水里去的,只是不小心而已,当时我在岸边没有站稳差点掉进去,冬冬凑巧正好站在我旁边,紧急之下,一阵慌乱,我拉住冬冬的手稳定身体,没想到却将冬冬阴差阳错给顺势扯到水里去了,我就去给冬冬好好道歉。各位叔叔婶婶们也请息气,我断没有不尊重你们的意思,你们这么多人一起向我说话,我只是不知道应该听谁的,或者应该向谁承认错误道歉而已,所以才一直没有说话。" 展灏昕虽然说得诚挚非常,可谁都听得出来,他最后那几句话有多讽刺,在场刚才七嘴八舌教训人的大人们都有些讷讷的,在当家族长面前又不敢再说激烈的话语,于是只是一味笑笑说没什么。 展老爷子听到展灏昕这般说,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道,"少年人最好还是有点气度,能够承认错误是好的,那就这样吧!" 估计他也看出来展灏昕有可能是被他那孙子伙同别人欺负了,不过,这种事情却是越说越麻烦,而且有贵客在,也不能客人一来就上演一幕家族内部不和的情景让人看,他此时不好再说什么,于是,脸上又带上了笑意,就招呼着乔默离开了。 展灏昕对屋子里别的人根本不感兴趣,对于那个无聊又麻烦的展承志更是一点不想理睬,只望着乔默转身离开的身影,目光深邃里带着不可察觉的深深爱慕与渴望。 乔默临出门回过头来轻轻瞥了展灏昕这里,目光淡淡的,并不能看出里面有什么情绪,不过,展灏昕却觉得那一刻,他和乔默目光交汇,乔默对他露出了一丝关怀。 展承志当然也跟着展老爷子陪贵客去了,临出门的时候也回头看了展灏昕一眼,只是目光里带着挑衅和不屑,让展灏昕以漠视的态度回了回去。 展灏颉非常心疼自己的弟弟,搂着展灏颉的肩膀,柔声道,"小昕,你在这里也不开心,要不,我先送你回去。" 展灏昕原来还想过就顺着展老爷子的话直接回家去算了,但是,想到乔默在一边看着,他便不容许自己在别人面前失了尊严,而且,刚才乔默出门时候回头的那一眼,让他心跳加速,怦然心动,他想留在这里,要是能在这里再见到乔默就好了。 "哥,不用了,我想留在这里。你不用担心我。"展灏昕回给展灏颉一个微笑,秀雅的眉眼,眸光温和而明媚,只是,嘴角勾起的幅度,与坚毅的下巴线条却给人以一种似笑非笑略微邪魅的感觉,让人为此若被勾了魂魄一样,突然之间心动莫名。 展灏颉望着展灏昕,愣了一下才回过神来,对展灏昕担忧道,"展承志那小子不是好东西,我怕他又找你麻烦,小孩子的把戏总是让人防不胜防。" 展灏颉脸上的笑容虽然依然柔和而明媚,不过,里面掺杂的邪魅的感觉却更甚了,他说道,"哥哥不用担心,我不怕他。再说,他也做不出什么真正能害人的大事来。" 展灏颉看弟弟这样坚持,便也无话可说,只是一边担心展灏昕,心里的波涛又涌动起来,他希望能够撑起一片天空,让这个少年在其下不会有任何人敢来欺负他。只是,他现在还没能达到那个目标而已,不过,他坚信,在不久的将来,总是能够的。 展灏昕之后倒真的去看了展冬,并且给已经清醒过来的展冬道了歉,他从小到大,最善长做的事情就是控制自己的情绪,他甚至能够控制自己对那个人的爱而多年来不表现出来,更何况是这样简单的向人道歉呢? 展冬虽然很享用展灏昕的道歉,不过,心里还是不甘心,当然是想报仇报回来,只是,当展灏昕那一双眸子盯着他的时候,却让他有一种迎面而来的让人心惊胆颤的压迫感,让他不由本能惧怕,总觉得展灏昕那双浅色的眸子里蕴藏着魔兽一样,而那魔兽会从里面出来吃掉他。 在展灏昕出门去后,他才发现自己刚才手心里起了一层冷汗,而且,整个人从身到心有莫名的颤动感觉。 原来想着的要找展灏昕报仇的心思也因为这莫名的惧怕感觉而不敢构想如何去实施。 展灏昕当然也给展冬父母郑重道了歉,详细解说了当时的情况,说是不小心误拉他进了荷塘,并非有意,要叔叔婶婶不要生气介意,大家还是一家人,他和展冬也是好兄弟。 展冬的父母也不好为难他这么一个孩子,最后便也只好说了一些应场面的话,就让事情过去了。 第六章 木桥上临风的少年 第六章 展灏昕从展冬住处回自己住处的时候,又要路过那个荷塘,站在横跨荷塘的木桥之上,伫立不动,也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这时候已近傍晚,暮气上来,天地间渐渐笼上了一层薄雾,近水面的地方更是目光所及能够看到乳白色雾气在上面飘动着,如同仙境一般地飘渺而且冷清。 荷塘岸边不远处有一座假山凉亭,假山边上种了两株红梅树,香气淡雅清冷,闻之心旷神怡。 展承志从假山那边绕过来,入眼看到静静伫立木桥之上的展灏昕。 见他一身灰黑色的外套大衣裹着消瘦的身体,远远看着,那般宁静又飘然,薄雾浮动里,他的身形愈发显得清冷单薄,仿若一副淡淡勾勒的水墨画一样,让人原来即使浮躁的心也平静下来。 想到之前想趁他不备推他入荷塘让他出丑难堪的事情,虽然被他化解而且反身将展冬拉入了荷塘,不过,之后却是让他在不少人面前受了教训出了丑。这本来也算是扯平了,只是,展承志刚才又被爷爷给说了一顿,爷爷说他生为嫡系子弟却伙同别人欺凌弱小,那样失了嫡系子弟的风度。 而且,重要的是,展灏昕的哥哥展灏颉算是他们这一辈中非常能干有魄力的人物,短短几年已经将家业做得非常不错,当然要好好拉拢,不要让他们对本家产生了怨恨之心…… 于是,便让他来给展灏昕道歉了。 还对他说了一大堆如何辨认人物,如何同人结交,最好和哪些人结交的问题,让他谨记,说他也已经长大了,虽然没有两位哥哥的能力,但是,也不能太差。 展老爷子对展承志教训了一番,最后的话又说到展承志的痛处,让他无法反驳,心里又极不服气,于是,当然就想要真正做一些事情出来了。 也就在被教训之后就过来找展灏昕道歉。当然,当事人的哥哥展灏颉也已经被老爷子唤过去谈心去了。 展承志过来找展灏昕,本来心里是带着不平的怨气的,此时远远看到那个迎风独立的少年,心里却不由一动,那股怨气自然消了不少,也想起了爷爷说的那一句"展家兄弟都是不一般的人物,虽然展灏昕还小,不过,那不动声色的稳重与内敛的气势,已经非你们这些人能比了,即使是你的两个哥哥,估计以后也很难是对手……" 虽然想到这种让人听到就心里暗暗不服气想反驳的话语,此时看到展灏昕本人,他却没有了当时的那种在心底暗暗激愤的情绪,而是一种莫名的感觉在心底渐渐涌上来,让他神魂被摄一般地不由自主地走近,再走近……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展灏昕回过头来,看到是展承志,他的脸上现出一丝微笑,却没有说话。 这边是去东边的路,展承志若不是故意过来,是不会经过这里的。又看展承志居然是一个人前来,展灏昕猜测他估计是来找自己的,而且很可能是来道歉。 展灏昕能够如此肯定展承志的目的,倒与那个人的教导有关。在他还小的时候,他还不是那么容易控制自己的情绪,也有和人产生纠葛摩擦的时候,事情让那个人知道后,那人便将他叫去说了一顿,当然是告诉他如何让人心服口服的办法,能够让人即使有怨恨,也让人变得以后对你死心塌地。 展灏昕猜想展老爷子估计也同乔默曾经教训自己的一般,也教育兼教训了一顿展承志。 展灏昕转过身来,展承志看着他脸上淡淡的笑容,有些转不开眼。 也许是薄雾缭绕的原因,又是在这残荷之上的木桥之上,路灯亮起来,灯光昏黄,环境总是显得有些暧昧。 而展灏昕黑色的大衣,领口露出里面的白色的衬衫领还有黑色的毛衣领口,衬得那张本来就白的脸更加莹白如玉,而展灏昕的眉眼实在又太女人气,虽然有线条坚毅的下巴和略显凉薄的唇角,也让那张脸在展承志眼里带上了说不出的媚惑之气来。 对于这位不久前还对自己露出挑衅和不屑之色,此时却看着自己目不转睛的人,展灏昕心里一阵狐疑,眉头微微动了一下,语气算是温和,问道,"你有什么事?" 展承志这才醒过来,心脏被锤子给敲了几锤一样,让他这个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人也突然慌张了一下,他慌忙之中有些尴尬地把目光转开,看着岸边的几株叶落了的光秃秃的树,脸上也居然冒了热气。 有些气恼自己的反应,于是,便又把目光转回来放在展灏昕脸上,压下心跳的不规律,故作镇定说道,"我是来给你道歉的。我们当时只是想捉弄一下你而已,也并不是想把你怎么样。你看就知道,这荷塘挺浅的,摔进去根本不会出事。" 展灏昕心想着自己的猜测果真没错,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一些,说道,"我知道。只是,这么冷被推进去可不好受,展冬不是就生病了。" "所以我来给你道歉啊!难道你不接受吗?其实我也是想看看你的反应而已,算是对你的测验,要是你过关,以后你就是我的人了,我当然就罩着你了!" 展承志年龄其实比展灏昕小一岁多,现在才十六岁过,只是人长得高大,而且皮肤晒得很黑,又装成熟的做派,看起来倒比展灏昕还大一些的样子。 他此时说出来的话倒让展灏昕打心眼里笑起来,脸上也是大大的笑容,左边脸颊甚至隐隐现出一个小酒窝,眼眸里也像盈满秋水一般的盈盈若有光,漂亮非常,他的语气带着调笑,道,"那我测验算是过关了?从此便是'你的人'了?你以后就罩着我了?" 展承志又被展灏昕脸上的笑容给击中了心房,他以前一直想着展灏昕是个特别讨厌的又不听话的人物,但是今天这样近距离接触,没想到他会有一张这样漂亮的脸,比起他现在交的女友还有味道一些。 而且,刚才展灏昕故意把那"你的人"三个字咬得非常清楚,展灏昕其实只是觉得这三个字特别搞笑而已,而展承志却想歪了,这有歧义的三个字让他理解为另一番暧昧的意思。 他一向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几乎没有受过什么挫折,一直以来既自傲又张狂,此时看到展灏昕漂亮的脸,无所顾忌地就突然上前两步贴近展灏昕的身体,伸手摸了他的脸一把,触手是光滑细腻带着些微凉意的皮肤,让他感觉美妙,手指又捏起展灏昕的下巴,少年的狂傲心性作祟,对展灏昕邪魅而霸道地说道,"你是我的人了。以后,就跟着我!" 展灏昕身体里的乔惜还是第一次受到男性的骚扰,被突然袭击居然没有及时反应过来,当展承志伸出手指抚摸他的下唇的时候,他才伸手一下子击向展承志的侧脸,展承志也是从小修习武术,本能地避开了。 离开展灏昕有两米远,回头看到展灏昕因为怒气而泛红的脸,越发觉得那脸明艳照人,那带有女气的眉眼之间尽是媚惑之色,让他心底强烈期待着,一定要把这个人搞到手,看是什么滋味。 "怎么了,不愿意跟着我?两个男人在一起也很有感觉的,而且,我又不错……"展承志望着他信誓旦旦说道。 展灏昕皱着眉头,眼里冷光深藏,"要是让叔公知道了,你可想过后果。" "你是担心这个?这能有什么,不说他很难知道,即使知道,他也不会管这个……"展承志说着,向展灏昕靠近过去,展灏昕打断他,"对不起,我没有你的那个意思,我不喜欢和男人在一起,也不想做你的人……" "我知道你喜欢女人,我也喜欢女人,不过,我俩在一起试一试能有什么?你别这么死板……"展承志脸上笑容不断,看着展灏昕暗沉着的脸,此时也觉得那脸漂亮非常。 虽然以前也有被男人告白过,不过,那还是他在学校的时候,学弟郑重而害羞地前来向他表达爱意,甚至不敢对他说出交往的请求。 那时候,他也是毫不留情地拒绝了,除了那个人,他从没有想过要和别人在一起。 不过,遇到这般厚脸皮,并且将话说得如此露骨,他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展灏昕不免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说,难道把这个不知天高地厚胡作非为的少爷打一顿不成。 乔默被几个人簇拥着游览展家的园子,闻到梅花香味,便循着香味走来,绕过假山,目光还没有触及梅花树,就看到了不远处两个站在木桥之上的人,入眼是两人拥抱在一起的感觉,不过之后又看到原被遮掩住的那个人做了什么,另一个人侧身躲开又跳开了一步…… 应该是两个人在处理私事,乔默没有关心这种事情的兴致,本欲转身离开,目光却又正好看到了那个刚才被挡住的那人就是那不久前还被冤枉而且被教训的展灏昕。 乔默对展灏昕印象是不错的,而且,因为他给人的感觉和乔惜很像,便打心眼里又对他有一种异样的感觉。 他于是停住了步子,多看了一眼,看清楚另一个人是展老爷子的嫡孙展承志,那展承志要强行去拥抱展灏昕的样子,而展灏昕又不愿意,两人在桥上起了争执。 乔默想想,之后还是向那荷塘,那木桥走过去。 第七章 展承志的骚扰 第七章 "对不起,你要试找别人去试,我没有兴趣。还有,我不认为叔公会放任这种事情不管,你想让外人传展家人堂兄弟之间乱来的事情吗?估计别说是叔公知道了会生气,任何一个姓展的到时候脸上都不光彩……"展灏昕根本无意与展承志这小鬼纠缠,于是严厉出口,将事情说得非常严重,让展承志打消乱来的念头。 展承志毕竟年龄还小,并且对于展家老爷子非常忌惮惧怕,想了想展灏昕说的话,看他一脸的暗沉与气怒,的确也觉得不妥当了,毕竟,他要和一个外面的男孩儿随便玩那是没有关系的,而且,据他所知,他那一向受爷爷赞扬的二哥都和一个男人有见不得光的来往,那么,到他,只要以后依然和女人结婚,和男人玩玩也没有关系。只是,他原来忘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那就是展灏昕的爷爷和他的爷爷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弟,展灏昕按照辈份正是他的堂兄,要是两人在一起,的确就不是简单的玩兔子的事情了,而是兄弟乱伦了。 展承志那点心思被展灏昕的话给打消了不少,变得犹豫起来,只是当他复又看着展灏昕的脸,光滑细腻的皮肤,精致的眉眼,粉红色些微丰润的唇瓣,下巴的线条也很好看,一副温润俊俏风度翩翩的大家公子的样子,想想他这么多年所见过的人中,见过不少或美艳或俊俏或帅气的男人,但是,除了在展灏昕身上看到了这种男女兼备的美丽,这种高贵又疏离的气质,他还从没有在别的任何人身上看到过。 这让他的心里又开始蠢蠢欲动,觉得要是放手真是太可惜了。但是,不放手这人又是自己的堂兄,事情真让他恼火。 他望着展灏昕,因为得不到而愈发渴望,看着展灏昕的唇瓣甚至不想挪开视线,只想亲一亲试试才好,于是,转念一想,便说道,"行。我们是兄弟,在一起的确不太妥当,只是,要是说放手就放手,我也不甘心,要不,你让我亲一口,断了我的念想,我们以后就像亲兄弟一样的好,我也可以一直罩着你,怎样?" 展灏昕看着展承志脸上的表情变化,这个孩子虽然整人的时候很能控制住自己的神情,此时脸上的表情却是生动非常,变了好几变,一会儿欣喜高兴,一会儿又沮丧颓丧,不过,最后又望着他目不转睛一脸期待和跃跃欲试的兴奋。 听到展承志的要求,展灏昕只气得心里发颤,他哪里轮得到别人来觊觎他的身体或者仅仅是觊觎他的唇? "不行。你没有听说过接 吻是比做 爱还亲密的行为吗?你是不是想让叔公彻底对我们失望啊!要是让人看见了,估计会闹得沸沸扬扬,以后你别想再得到叔公的喜爱了……"展灏昕冷冷说着,展承志居然根本不听他的威胁,上前来拉住他的手就要来抓他的肩膀。 "你真是不可理喻……"展灏昕彻底生气了,反手想要抓住展承志的手给他一顿教训,没想到展承志身体特别灵活,反应很迅速,两人不免一来一去几乎算是打了起来。 "我看出来了,你就是不想,便一直找了这么多借口……"展承志说着,只能和展灏昕拆些手上功夫。 两人在小木桥上根本不能全力发挥自己的水平,不然就容易掉进水里去。 展灏昕狠狠给了展承志下巴一拳,衣服太厚裹着身体施展不开,力气也并没有用太大,只是将展承志打得向后踉跄了一步。 和展承志这个热血无礼的少年缠上,让他有种秀才遇到兵的无力感。 展灏昕转身想跑开,却被展承志发狠扑过来,一下子他便被扑倒在地上。 展灏昕一阵哀叹,想他还从来还没有遇到过这么狼狈的事情,居然被人压在了地上。 更让他觉得狼狈的是,他的头一侧,目光透过桥栏居然看到乔默站在不远处的荷塘岸边看着他和展承志,那里还有其他几个人,不过,他的目光却只定在乔默身上,惊得心跳都好像突然停了。 展灏昕因为看到乔默太过惊讶,并且觉得非常难堪,一时间失了反抗,展承志乘势而上,掰过展灏昕的头就一口咬上他的唇,又吮又吸,然后又伸出舌头舔了两下,柔软的凉凉的,和他亲过的很多唇的味道不尽相同,但是,也不过是唇瓣而已,只是,亲到的时候,他却有一种电流从脊髓上快速通过,刺激得他身体激动到发颤的地步,心跳的声音好像都变了,变得怪怪的,他的目光凶狠,言语也发狠,朝展灏昕宣告道,"我想亲你就一定能亲到。" 展灏昕反应过来的时候,唇瓣上都已经被展承志咬伤流了血,他抬起冰冷的眼睛望了还压在他身上近在咫尺的少年轮廓鲜明的脸,冷冷道,"起来!" 虽然压上展灏昕身体的时候,展承志气势如虹,强吻上去的时候也气势汹汹,现在看到展灏昕褐色的眼瞳里透出的冰冷气息,听他说出的冷冷的甚至是不容拒绝绝对服从的命令的话语,他的心却颤抖退缩了一下,居然很听话地就从展灏昕身上爬起来了。 然后,展灏昕再也不看展承志一眼,也从地上爬了起来,拿出外衣口袋里的手巾擦了擦唇瓣,深蓝色的手巾上留下了颜色更深一些的痕迹,那是被展承志咬出来的血迹。 展灏昕拿手巾又擦了两下,抬头望向乔默,心里有些凉凉的。 居然让那个人看到了这种事情。 站起身的展承志也看到了站在不远处荷塘边柳树后面的乔默,他的心咯噔一下,便又把目光转到展灏昕身上去了,看到展灏昕用手巾擦嘴唇便认为那是对自己的侮辱,只是,看到面前的人唇瓣被他刚才一阵又咬又吮还舔了几下后,已经鲜艳欲滴,他不禁又有些向往,并且还非常丢人地吞了口唾沫。 看到展灏昕刀子一样的眼神扫过来,展承志有点心虚,不再纠缠展灏昕,他拍了拍自己衣服在地上蹭上的灰尘,朝乔默走了过去。 展灏昕也拍了拍衣服,想要转身离开,却不舍得放过多看乔默几眼的机会,也向乔默走了过去。 第八章 少年的忧郁 第八章 虽然以前学过剑道和散打,但是,出了教练场,乔惜从没有和人动手的经历。 依靠拳头解决事情那是不明智的,依靠头脑解决事情才是上选。那个人以前对他说过这句话。 乔惜从不和人动手打架,当然,他贵为乔家大少爷,也没有人敢朝他伸出拳头来,即使有人朝他伸出拳头,也自有不少保镖去解决。 他不和人缠斗打架,并且外在性格变得越来越温文,其实也与那个人有关系,因为那人不喜欢粗鲁的人,那么,他就要求自己变得合乎那人最喜欢的样子。 和展承志打起来,算是他第一次和人动手。并且是被逼无奈必须动手。 只是,没想到这仅仅的一次和人动手,就被乔默看到了。 这不免让展灏昕觉得无奈,而且觉得些微伤心。 为什么总是让那个人看到自己不够优雅的一面?而且还看到自己和别人发生了那样的关系。 对于展灏昕这个身体来说,初吻早就不知道失落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了,但是,对于乔惜,刚才展承志对他做的那个啃咬舔舐嘴唇的行为,那便是他的初吻了。这不得不让他懊丧而且愤怒。 当然,还将这种丧失初吻的行为被乔默看到了,便更让他懊丧,心里的滋味只能用苦涩来形容。 心里情绪翻腾,展灏昕脸上表情却依然镇定而且平静。 只是,衣服在地上蹭上了些泥灰显得有些脏污,再配上他些微凌乱的柔软头发,让他看起来带上了很浓重的孩子气。 乔默的目光在展灏昕的身上打了几个转,那种很奇妙的感觉又在他心里浮了起来,他的心底甚至是有种愿望,现在可以过去温柔地拍掉面前少年衣服上的泥灰,或者劝他赶紧回去换换衣服,他对这个少年能够起一种温柔的感情。而这种情绪在他的生命里都是很少的,除了他的那个孩子,他很少能够对别的人,生出这种感情来。 刚才看到展承志纠缠展灏昕,他本可以上前制止,或者随便让身边的人前去制止都行,不过,他却硬是驻足站在了那里,无法向前去,有一个声音在他心底响起,让他不要去,让他不要去接近。 "乔伯伯好!"展承志对着乔默不敢不恭敬,过去恭敬行了个礼,笑着问候,又说道,"晚上风大,很冷,您怎么到这边来了,这里挺冷清的。" 乔默点点头算是应了,并没有回答,目光望向展灏昕。 展灏昕压下心底翻涌的情绪,也朝乔默笑了,恭敬道,"乔伯伯!" 乔默当然看清楚了刚才两人在做什么事情,而且,现在展灏昕的嘴唇还是被亲吻过的嫣红色,不过,他依然目光深邃地望着展灏昕,声音平淡,问了一句,"你们刚才在做什么?" 乔默问完,他自己便觉得有些愣忡。 他本不应该在这里停留的,他那时候本应该转身离开,看到展承志将那个少年压在身下的时候,他甚至觉得有些恍惚,心底有一丝不可察觉却实在存在的不正常的颤动,此时,他问出这句话,他自己都觉得无法理解,好象是希望这个少年亲口对他说出些什么一样,而到底要这个少年说出些什么,他自己也不清楚。 展承志有些不自在,他想说话圆过刚才让乔默看到的场景,但是,乔默目光看着展灏昕,便形成了一种旁人都不得说话插嘴的氛围,他想说,便也被这种威压给震慑住而说不出。 展灏昕同样不自在,而且非常不自在。 他此时甚至不敢和乔默对视,只是把头垂下去,显得有些心虚的样子。 "嗯,没什么。"展灏昕声音低低道。 乔默没有说话,依然望着他。 展灏昕把头抬了起来,直视乔默的眼睛,直视他深邃且平静的眸子,好像世界上只有他们两个人,他只对着乔默说话。他补充着郑重道,"我和他没有你想的关系。" 展灏昕的眼里流动着一层柔和却又夹杂着激动的流光,那样的眼光让乔默感觉一阵恍惚,让他觉得,那眼里仿佛含着一种无法宣之于口的深深的情绪。 这种眼光,他曾经在那个孩子眼里也看到过,这种眼神让他想要沉迷,却又必须坚决拒绝,他只能采用一种流放式的方式让拥有这种眼神的那人远离。 乔默之后并不多问,正好又有佣人过来道晚宴就要开始了,请乔默过去。 乔默最后看了展灏昕一眼,神情淡然离开了。 展承志也跟着离开,他也同样回头望了望站在原地的突然之间显得孤寂而且寥落的少年,他欲言又止,已经离开了一段路,他又跑了回来。 乔默能够感受到那个少年一直投射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心底的那种怪怪的感觉越来越重,好像那个孩子没有死一样,是他在看着自己。 展承志渐渐走到人群的最后,之后又跑回去找展灏昕了,乔默听到了展承志跑过去的脚步,不过,他却依然没有一点变化的向前迈步离开,耳里听着乔家管家的介绍。 展承志跑到展灏昕面前。 展灏昕目光淡淡地瞥了他一眼,虽然非常恼怒刚才这人胡搅蛮缠并且采用暴力亲自己唇的事情,但是,毕竟失去了又夺不回来,他此时面对这人便也回复了平常心。 接收到展灏昕冷淡的目光,展承志以为是展灏昕生气不理他,便说道,"刚才已经说过了,我亲了你了,以后,你也就被我罩着了,走,现在和我一起去参加晚宴吧!" 展灏昕蹙眉瞄了他一眼,拒绝道,"不用,这是接待外客的晚宴,我去不合规定。" "什么不合规定,我要去给爷爷说,以后你就是我最好的伙伴,让他认可你。"展承志信誓旦旦说道。 展灏昕笑了一下,"你就不怕乔伯伯把刚才看到的事情说给叔公听?" 展承志很自信地说道,"乔伯伯不会做这种事情。只是,刚才在乔伯伯身边的林管家有些麻烦,我得去给他交代一番说清楚,让他不要在爷爷面前乱说才行。" "对不起,我还是不去,并且准备先回去了。你也快走吧!"展灏昕觉得和这个人越罗嗦越麻烦,转身就快步离开。 展承志看他离开,过来抓他的手,被展灏昕一下子躲过去了。 展灏昕回头朝展承志道,"别再惹我,不然,对你不客气了。" 展承志其实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人,展灏昕的威胁对他本来应该是没有任何作用的,但是,此时看到展灏昕依然略微红肿色泽殷红的唇瓣,他的心就柔软了一些,便说道,"那好吧!之后我再来找你。" 展灏昕看也不看他,快速过桥离开了。 展承志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心里居然升起了一种莫名的失落和惆怅,这对他来说还是从没有过的事情。 于是,这种情绪越发地明显清晰,他居然莫名其妙叹了口气,还摆出一副忧郁少年的模样,转身离开。 展灏昕回去后,觉得有些不安,晚饭没有心思吃,之后看书也看不进去,提笔写信,信中简单交代了今天他和展承志在桥上发生的事情,之后又写了几句问候之语。 这封信当然是发到乔府里去。 只是,展灏昕把信看过去看过来,又改了几遍,依然觉得不满意,想到乔默说不定还在参加晚宴没有离开,他便产生了一定要亲自去给他说清楚,并且,越早越好的想法。 穿上外套,他简单对照顾自己的佣人交代了几句,便出门去待客的东苑主宅了。 第九章 追车 展灏昕还是乔惜的时候,也到展家大宅里来过几次,或者和乔默一起来,或者是自己和随从来,每次都是在展家的东苑主宅里,于是,这边的主宅对于展灏昕来说还算熟悉。 因为是对外宴请交好世家、远方来客、生意伙伴或者政客名流等的豪华晚宴,展家自家上不了台面的人是不能参加的。 比如,展灏昕这样的旁支家里的小公子,而且他以前的声誉还很不好,他不被允许参加这种待客的大型晚宴是一定的。 即使已经是春天,但是,天气依然严寒,特别是晚上的时候,呼气虽然还没有到成冰的地步,但确实是一呼吸便是一团白雾,鼻子被冻得发红,好像呼吸进去的冷空气把肺部都要冻起来一样,整个人都觉得冷。 不过,展灏昕却并没有这样的感觉。 因为要去找乔默,他的心咚咚跳,紧张之外,其余的感觉对他来说都淡到让他注意不到。 走到东苑,绕过旁边两栋独立精美的小别墅,展家的主宅就展现在眼前了。 是一栋四层楼高的宏伟建筑,带着罗马建筑风格,里面住着展家的当家人,除了大小宴会厅,还有放映厅,棋牌室,会议室,书房等等,以前乔惜被带着参观过,对里面一二楼的格局还有一些印象。 从一楼南面的大宴会厅里飘出优美的音乐旋律,明亮的灯光从高高挽起了窗帘的大落地窗照出来,里面衣香鬓影,谈笑风生,奢靡豪华。 展灏昕在主宅外的保安检查处站了一会儿,让保安对他频频注目。 展灏昕低垂着头,少年显得稚嫩的漂亮脸蛋显出一丝落寂来,手揣在外套口袋里,因为没有系着围巾而稍微瑟缩着脖子,显得越发可怜。 的确,这样的大家里,很多人得意,但是,失意而且受欺负的人绝对不比得意的人少。 门口做搜查工作的保安有人算认识展灏昕,起了恻隐之心,便过去询问,"灏昕少爷,这么冷的天,你站这里做什么?" 展灏昕抬起头来看他,漂亮精致的眉眼因为晚间的薄雾缭绕而总让人觉得媚惑非常,眸子里更是水雾氤氲,鼻尖红红的,漂亮的粉红嘴唇紧抿着,坚毅的下巴抬起来,带着一种特有的矜持和骄傲。 虽然他一时激动跑过来找乔默,但是,当真的站在这里后,他又有些紧张,不知道站在乔默面前,应该如何对他说,毕竟,写信简单,当面说事对他来说还是需要勇气的,对乔默解释自己和别的男人没有关系,也许乔默会觉得莫名其妙吧,不过,这也可能正好是增进两人关系的第一步。 他站在这里犹豫,便让人误会他是心情落寂跑到这里来观望宴会厅里的盛况,实在显得可怜。 展灏昕听到保安的关心问候,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朝他笑了一笑,说道,"这么冷,你们不是还是要站在外面,你们不冷?" "冷倒是会冷,只是,这是我们的工作,要是这点冷便受不了,还不就赶紧回家去算了。"保安回答着,对展灏昕有了好感,其实他们在迎接宾客进去后,便穿上了黑色大衣,脚上是靴子,手上是手套,一个个又是热血男儿,即使晚上守夜也不会冷。倒是展灏昕,身体看着单薄,而且那外套看着也不怎么厚的样子,脚上还是一双小皮鞋,看起来比他们要可怜多了。 保安不由恻隐之心更重,询问道,"灏昕少爷,你在这里站着做什么呢。找人?还是想进去?要是找人,现在宴会还没有开始多久,估计人不会这么快出来,我们倒是可以让里面的佣人给传一下话,要是你想进去,我还得去给总管说一声,不然,我们担不起责任。" 展灏昕又笑了一下,点点头表示明白了,"嗯,我知道,你的人情我记住了。你们做事也不容易。" "我只是想问问,乔家的人还没有离开,是吧?" 那保安想了想,答道,"乔家来了好几个人,他们家家主乔先生都还没有走,其他人也不能走得太早,我在这儿的这段时间,没有乔家的人离开。" 展灏昕听了,揣在衣袋里的手紧了紧,对这保安道,"那谢谢你。" 展灏昕说完,便想离开。 才转身,身后就有人叫住了他,"小昕,你到这里来了?" 展灏昕回过头,"大哥。" 展灏颉看展灏昕穿得单薄,便皱了眉头,他自己从宴会厅里出来,身上是正装,根本没有披大衣出来,一边脱了自己的西服外套也展灏昕披上,一边带着关心地训斥道,"怎么穿成这样来这里,看鼻子都冷红了。" 展灏昕要把衣服脱了给展灏颉,被展灏颉严厉的话语制住了,展灏颉搂着展灏昕的肩膀,也不管那保安人员,直接带着他进宴会场去,道,"你要来给我个电话不就好了,站在外面做什么?" 展灏昕心中别扭,道,"我是来找乔伯伯的,想向他说件事。" "说什么事?" 展灏昕不回答了,宴会厅里大家都穿着礼服,而他外套是件夹克,实在和这里格格不入。 他倒并不是认为自己和这个环境不相配就该自卑,他只是觉得要是和环境不相配,必定会受到关注,而他并不想当被关注的对象。 站在宴会厅门口附近,展灏昕就不往里面走了,将衣服脱下来递给展灏颉,道,"大哥,你进去吧,我在这里等着乔伯伯,和他说几句话就走。" 弟弟也该有他自己的隐私,既然展灏昕不愿意和他说到底是什么事,展灏颉便也不多问,只道,"真不进去?"看展灏昕点头,便道,"那你等着,我去给乔伯伯说一声。" 展灏颉进去,视线四处打量,却没有看到乔默。 原来乔默已经从另一道门要悄悄离开宴会厅了,展家老爷子正陪着出去,客气相送。 展灏昕站在这头看到了对面侧门处乔默出去的身影,赶紧从这边跑了出去。 他以前来这里做客的时候,每次提前离开,也是走那道门,便知道路径。 来不及和展灏颉说一声便从这边跑出去了。 跑到大路上,便看到乔默的车缓缓开了过来,那辆车展灏昕很熟悉,黑色的加长宾利,上面印有乔家的家徽,作为乔惜时,曾经很多次乘坐过,现在看到,展灏昕不由得精神有些恍惚,那些和乔默一同坐在车里的情景瞬间浮现在他的眼前,好像,此时就是那些时候。 展灏昕跟着车跑过去,唤道,"乔伯伯。" 车里并不能听到外面的声音,但一个人跟着车跑,里面的人还是能注意到的,司机对乔默道,"老爷,有人在跟车。" 乔默目光扫到跟着车跑的展灏昕,有一丝诧异,想了想,便让司机将车停了。 这里正是从展家出去的车道上,四辆护航的车开了过来,前面两辆,后面两辆,将乔默的座驾保护在中间。 他的车停下来,护航的车便也依次停了下来。 展灏昕跑到乔默的车身旁,车窗开了,展灏昕看到坐在里面的乔默,心里雀跃又紧张。 "有什么事么?" 乔默冷清的声音问道。 "乔伯伯……"展灏昕跑了一段路,气息些微不稳,再加上些微紧张,声音里带着喘息和一丝颤抖。 乔默看他脸颊绯红,眼中水汽氤氲,呼吸出的气都在寒冷的空气里瞬间凝结成了水汽,心中似有所动,便开了车门,道,"坐进来说吧。" 展灏昕有一瞬间的愣然,被一向谨慎的乔默邀请坐进他的座驾并不是容易的事情,乔默邀请他,是不是对他很有好感呢。 展灏昕坐进车里,双手握着撑在腿上,显得紧张的样子。 乔默望着他,目光平淡,看展灏昕一直不说,便道,"有什么事?说吧!不然,我可走了。" 他的语气里带着一丝笑意,这是很难得的。 展灏昕低下头,有些吞吞吐吐,"我……我……" 展灏昕吞吞吐吐,乔默倒有耐心望着他等他后面的话。 展灏昕用眼睛偷偷瞄乔默,就像以前他还小的时候,他躲在门边,躲在树后看他一样,带着甜蜜,也有心酸。 展灏昕一直不说,乔默开口问道,"遇到什么事情了吗?这是要借我的车离开。" 乔默避开了展灏昕的眼睛,因为他眼睛里面那浓烈到不似一个孩子能够拥有的感情,好像要灼烧掉他一样,让他不敢直视,就像以往,他不敢直视他的那个孩子看他时候的眼睛一样,里面的感情都太过酷烈了。 乔默甚至是用非常温和到温柔的语气问出这句话的。也许,是因为这个孩子给他的感觉同他死去的那个孩子太像了,让他根本狠不下心,甚至在这个孩子面前,他的心不自觉就柔软了。 记得年前的时候,这个孩子去他府上拜访过两次,那两次他都避开这个孩子没有见,因为他发觉自己心里期盼和这个孩子的见面,并且产生了在乎的情绪。于是,他便避开了,而且,这个孩子总让他想起乔惜,想起乔惜的时候,他便会痛苦,但是,没有这个让他觉得像乔惜的人,他也觉得痛苦。 总之,他最近过得并不好,心绪动荡,这些完全超出了他的掌控,让他感觉到危险。 他想起今天在展家看到的事情,先是这个少年很显然被人欺负但是却还要背黑锅,当时,在那有不少人的厅里,这个少年面对那么多人的指责污蔑居然还能保持冷静与平静,乔默当时对这个少年是另眼相看的,后来,又在荷塘边上见他被展家嫡孙欺辱,那样的侮辱下,才见他气红了眼,但是,很快也平静下来,这样能忍而心性坚定的人,的确不是一般人。 想到这些,乔默想起晚宴上又见展家那位欺辱展灏昕的嫡孙突然从宴会上跑出去,而且他当时的确是听到了一句"展灏昕"来着,他以为是展灏昕又受了欺负,以至于来借他的车离开。 乔默这样想也无可厚非,的确,除此之外,他还真想不到什么理由来解释这个少年为什么要来拦他的车。 乔默还算语调柔和的问话让展灏昕愣了一下,之后才反应过来乔默的意思。 展灏昕又把头埋了下去,"没有什么事情,我就是想来见你,和你说些话而已。你不用误会了。" 乔默听着,觉得些微奇怪,他还无法理解这个少年的思维方式。"想见我?" "嗯。"展灏昕埋着头想说出"我喜欢你,想见你"之类的话,不过,最终还是化为无声,他说不出来这么露骨的话语,而且,只怕说出这样的话后,以后就被被乔默列为"疯子""拒绝接待"一类的人物。 展灏昕顿了一下,继续说道,"那个……今天下午的时候,我和展承志之间的事情,希望你不要介意,我没有那方面的意思,而且,展承志也没有那方面的意思,他只是觉得好玩而已,然后,就找上我了。" 乔默听展灏昕低头闷闷说出这一席话,就真的笑了,脸孔舒展开来,展灏昕听到他笑就抬起头来,正好看到乔默开怀的笑容,一下子就把他震在那里了,愣愣地望着,半张着嘴,就差没有流口水了。 "我还以为你想说什么,原来是下午的事情。"乔默笑着说完这句,面孔又恢复了一惯的冷漠,语气也冷清了,"你们那点事还不能让我上心。" 虽然展灏昕知道乔默心里定是这样想的,他们的事情根本配不上让乔默上心,只是,听他这样说出来,还是免不了伤心一阵。 不过,他反正已经伤心地麻木了,再多这么一点也没有什么关系。 "那,当时你身边的人也看到了的。"展灏昕又说了一句。 "你们小孩子的把戏还不会有人闲得到处说,放心吧!我身边的人没有长舌妇。"乔默说着,看到展灏昕小小年纪一脸忧郁,语气便柔了下来。 "那……谢谢。"展灏昕轻声道谢。 "没什么可谢的。"乔默说着,又问道,"就这么点事,说完了,要下车吗?" 展灏昕摇摇头,"既然出来,我不想回去了。要是伯伯可以,送我回家去吧。" 乔默点头说好。 展灏昕道了谢,沉默了一会儿抬起头来望着乔默,问道,"乔伯伯,你怎么看待同性恋的?" 乔默整个人恢复了冷冷清清的状态,沉吟了一会儿,才道,"同性恋?随他们去吧,这种事情,只要不妨碍到正事,我管不着。" "是吗?那你当时看到我和展承志,你是怎么想的呢?"展灏昕又继续问道。 乔默惊讶于这个少年的打破沙锅问到底。他不是已经表达过不会把看到的说出去了吗,他为什么还要这样不断询问呢。 乔默本不想回答,但看到展灏昕直勾勾望着他的眼,便说道,"没怎么想,这种事情,于我并没有什么相干。" 展灏昕一瞬间又被打击了。收拾起自己的情绪,把目光转到窗外,但是,这并不有利于他调节受伤的心情。 窗户上面反射的是自己和乔默的影子,乔默淡然的脸,然后,是他自己的脸。他自己的脸还让他不习惯,他望着车窗上投下的人影良久,才转过头来,对乔默说道,"乔伯伯,您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在乎这个问题吗?" 乔默看他一眼,没有说话。 "我……我……"展灏昕想要表白,却"我"了一半天还是没有说出来,毕竟,那么多年都熬过来了,现在,虽然换了身体,他还是习惯性在乔默面前说不出那样的露骨的话。 "如果你是,也没什么大不了,我看你家兄长待你很好,想必是能够理解你的。"乔默看到展灏昕黯然的神色,最后还是说了一句安慰的话。 乔默的话让展灏昕完全闭了嘴,他不明白乔默到底是不明白他的心意,还是装不明白他的心意,然而,这两种中的任何一种,都让他再说不下去。 更何况,他心里明白,很大可能性,乔默是明白他的心意的,毕竟,他表现地很明显了,而乔默从来都是个太聪明的人。 第十一章 纠缠不休 展灏昕很快就被送到了家。 在展家别墅大门口,展灏昕恋恋不舍打开车门下车。 "谢谢乔伯伯。"展灏昕向乔默躬身道谢。 乔默望着他,道,"以后还要借车的话就说,没有关系的。" 展灏昕咬咬唇,压制下心底的激动,答道,"是。" 看乔默再没有别的话说,展灏昕下车转身要走,听到乔默清清冷冷的声音传来,"以后有时间,多来乔家做客。" 展灏昕脚步停了下来,转身又看乔默,只是,车门已经关上,并不能看到乔默的神情如何,他回答道,"好。" 站在门口看乔默的车离开了,展灏昕才转身回家。 门口的门卫看到他,非常惊讶,"灏昕少爷,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还要过两天才回来吗?" "在那里反正也没有我什么事,回来自在些,就回来了。"展灏昕回答着,进了大门。 "刚才送你回来的车是哪家的,不用邀请他们进来吗?"门卫又亲切问道。 展灏昕摇摇头,"是乔家伯伯的车,他顺道把我送回来。他那么忙,即使邀请,也不会到我家来,不用白费心了。" 门卫又望了望车离开的方向,感叹道,"是乔家家主的车。灏昕少爷,你现在真是变好很多了,乔家家主也愿意送你回来。 展灏昕笑着道,"冯大哥,你说这话真伤人心,好像我配不上坐他的车一样。" 门卫觉得自己话说得实在有歧义,便憨厚笑了笑,道,"哪里是,我是说少爷你越长大越好越能耐而已。" 展灏昕不和他继续唠叨,进屋去了。 家里老妈去了别的亲戚家里,二哥也在外没有回来,大哥还在展家大宅里,自然也不在,不少佣人也放假回家了,家里冷冷清清的。 展灏昕想到自己就这样离开展家主宅回家来了,还没有和展灏颉说一声,便要给他打电话说这件事情。 坐在客厅里,喝着佣人端上来的红茶,红茶陈蕴的香味,浓重的色调,让展灏昕原来还因为乔默而起涟漪波涛的心渐渐平静下来。 细细品味茶中味道,静下心来的展灏昕神思些微恍惚,修长手指在杯沿轻轻划着,回味着和乔默相处的点点滴滴,然后长叹口气,要追求乔默这种人,必须要一种勇往直前向前冲不怕摔不怕打不怕被拒绝的狠劲,不然,定然即使乔默知道你的心思,他也会装不知道。 何况,他仅仅是展家旁支一个不起眼的小儿子,乔默却是掌握着乔家大权的家主,两人身份悬殊,乔默根本没有理由来回应他,也没有责任要来理会他。 今天,他胆大妄为居然做出那样的事情来,的确,他现在自己想来都觉得不可思议,不过,他当时确然是想也没有多想就去那么干了,他想明白乔默是否对他有一些在乎。 毕竟,在桥上的时候,展承志那样对他,乔默虽然看到了,却只是冷眼旁观根本没有上前制止的意思。虽然他并没有希望任何人帮帮忙的意思,而且是希望没有任何人看到,但是,乔默却实实在在看到了,他却当成没有看到,实在让展灏昕心底深处一阵阵泛冷悲凉。 不过,今晚坐他的车回来,他对自己温言对待,展灏昕觉得乔默也不是他想象的那般冷漠。 他本没有要坐乔默的车回来的打算,但上车后坐在乔默身边,他便想多留一会儿了,以至于就让他把自己送回来了。 这样的卑微又隐秘的感情,是一种卑微甚至到凄凉的让人难过的温情,但是,展灏昕端着红茶杯子,望着杯中深色红茶,缓缓露出了一个笑容,只要能够得到温情,无论是怎么样的,他都不介意。 当原来爱得太苦了,那爱的底线便低到了极处,之后,只要那人对自己稍微好些,便能让人感动莫名,喜悦到极点。 虽然卑微,但这又有什么不好呢? 展灏昕觉得挺好。 听到外面传来的车道大铁门被打开的声音,然后是车驶进来停下的声音。 展灏昕这才从遐思里回过神来,站起身,朝外问道,"怎么回事?是谁回来了?"因为家里冷清,此时并没有人回答。 他朝外走去,还没走到门口,别墅乳白色大门被推开,一下子窜进来一个人,展灏昕看到进来的人,脸一下子就黑了。 "展承志,你到我家来做什么?"展灏昕望着来人,心下非常不喜,刚才想着乔默的温情瞬间被打扰,自然脸色也没有太好看,沉声问道。 展承志走上前来,高高在上的样子,道,"我一路跟着你们来的,你说,我怎么会在这里。" 展灏昕一愣,"你一路跟着我们?你跟着我们做什么?" "那不是应该问你自己,你去找乔伯伯做什么,他还开车送你回来。"展承志的话里酸味十足,沉沉闷闷的,眼睛一眨不眨盯着展灏昕。然后径直坐在展灏昕刚才坐的沙发上,还把展灏昕喝过的红茶端起来喝完了。 "随你想怎样。"展灏昕从新拿了被子自己倒了茶,悠闲地坐到另一个沙发上,喝一口茶,凉凉说道。 "喂,你……"展承志站起身,有些不可思议。 "我怎么?"展灏昕目光锐利把展承志盯着。 "枉我那样担心你,你就这样待我吗?"展承志心里不平,一说就漏嘴。 他在宴会厅里觉得气闷,到窗边透口气,正巧看到展灏昕站在院子里检查入口处,以为自己看错,还让人出门来确认了一番,看展灏昕那样可怜地站在冰冷的院子里,他不由得有些心怜他,想出来邀他进去,没想到就看到展灏昕的大哥展灏颉去把他带进来了,看展灏昕和展灏颉站在门口说话没有进来,他端着酒杯扭捏一番,决定去邀展灏昕,没想到绕过厅中众人找过去,展灏昕已经没有在门口了。 只好循着找出来,外面的守卫说看到展灏昕往前面车道去了,他便跟了过去,没想到看到展灏昕上了乔默的车。 展灏昕看乔默的时候那种眼神,在少年展承志眼里当然是敬仰之情,但是,即使是敬仰之情,也让展承志这占有欲极强的少年心里不满,他看乔默的车将展灏昕带走了,自己便也去开车远远地跟上了。 面对展承志虽然一脸倨傲,却展现出更多急切关怀的脸,展灏昕又是一愣,坐在沙发上,拿着茶壶又将展承志喝完的那杯红茶添满,缓缓道,"要是你关心我,那就不必了。我没有做什么事情,只是向乔伯伯解释清楚你我今天下午的事情而已。" "真的吗,就解释这个事,你需要上他的车。"展承志哼一声,不屑道。 "怎么不能。我不就是这样做的。"展灏昕淡淡回答着,神情里透出淡淡悲伤出来,他会坐乔默的车回来,仅仅是想和他在一起多呆一会儿而已。 "你……"展承志再度气结。 展灏昕看着他那个气鼓鼓的样子,哪里还有下午时候的那种不可理喻的霸道与无理取闹,于是就笑了,"喝茶吧,没什么事。我想回来,正好乔伯伯的车顺路,就让他把我载回来了而已。" 展承志心里有些堵,他总觉得展灏昕身周围着一团迷雾一样的东西,让他看不清楚。 "我今天不回去了,就在你家里住吧!"展承志说着,拿着手机就到一边给家里打电话去了。 展灏昕拧起眉头,但也管不了他,到侧门让还留下来的女佣给展承志准备客房。 展承志就是个娇惯坏了的少爷。展灏昕想,若是乔默从小就像别的父亲一样喜爱自己娇惯自己,那么,自己是不是也该变成展承志这样的孩子,那么,自己是不是就不会对他产生不一般的感情。 也许,就是因为得不到,所以,才一直想着念着,所以,才一发不可收拾,愈演愈烈,成了后来那种局面。让他的心里住了魔鬼,让他的执念如此之深,那执念已经刻入了灵魂,即使死了身体,依然无法改变。 第十二章 墨 展灏昕还来不及给展灏颉打电话,展灏颉便回来了。 "转身你人就找不到,怎么不说一声就回来,手机也不带着,电话也打不通,打回家里来也说你没有回,差点就要到处去找你了……"展灏颉看着坐在沙发上好好的展灏昕,皱着眉头教训了几句,这又才看到展承志也坐在旁边,他一愣,道,"承志,你怎么也来了?" "我和灏昕一起来的,灏颉哥你不欢迎?"展承志站起身笑着道。 "当然欢迎,那在我家好好住着吧!"展灏颉一边说着一边用目光询问展灏昕,展灏昕露出个无奈的神情,展灏颉便也没法追究。 "在那边没有什么意思,我就先回来了,坐的乔伯伯的车,他把我送到了家门口。哥,对不起,都没有事先和你说一声,还让你担心找回家来。现在我的东西都还在展家主宅那边呢,我不想再去了,是不是还要让人把东西拿回来。" 被展灏颉叫到书房,展灏昕站在展灏颉面前低头承认错误,语气里歉意中夹杂着淡淡的寂寥。 展灏颉伸手揽住面前的少年的单薄的肩膀,轻轻抚摸他的头顶,心里些微心酸,那时他听人说看到他的弟弟站在宴会场外面,那么冷的天,那么孤单的身影,他以为展灏昕是想进去而没有获准进去,或者是来找他却只能站在外面等着,想到展灏昕那样孤单可怜的样子,怎么能够不让他心里动容,更何况,展灏昕下午的时候还受了展家主屋那些孩子的欺负。 他后来便向家主告退出门来了,带着展灏昕进了宴会厅,展灏昕说是想找乔家家主说话,乔家家主哪里那么容易移驾来应付你一个小孩子,他便进去找乔默了,没想到得到的是乔默已经离开了,他回头又来找自家弟弟,发现展灏昕已经不见了。 他便去展灏昕的住处找了人,展灏昕的所有东西都还在,只是人不在了,他又找了出来,想到展灏昕很大可能会回家来,他便开车回来了。 "那不去就行了。我让人把东西都送回来。在家里要自在些,你想怎么做,便怎么做。不用在意那边的人和事,你永远是我展灏颉的弟弟,你想怎么做,都有哥哥护着担着。"展灏颉说着,又拍了拍展灏昕的背。 这种温情的亲人之间的呵护动作让展灏昕一时间感动非常,声音甚至都不能支自持带上了些哽咽,"谢谢你,哥。" "亲兄弟之间,说这些。"展灏颉说着,就笑了,低头看着展灏昕像是盈了一层水光的黑亮的漂亮眼睛,受蛊惑一般地,他低头在那少年的额头上落下一个安抚的亲吻。 这种亲密的亲人之间的动作,展灏昕从前肖想久矣,但乔默从没有对他做过,虽然此时他已经大了,被一个被他真正当成大哥来看待的人这样做,他还是有些不自在,向后退了一步,甚至脸颊上都染上了一些红晕,慌张道,"哥,我先出去了。" 展灏颉笑了,点点头,"好,好好泡个澡睡一觉,把这些天在主宅那边的不快都忘了。" 展灏昕出门的时候又回过头来问道,"你还要回那边去吗?" "还要回去处理一些事情,不过,一两天时间尽可够了,然后就回家来了。"展灏颉回答着,又上前看着展灏昕问道,"展承志是怎么回事?" "他?他自己开车来的,但总不好将他赶回去,便让他住一晚也就是了,明天就让他回去。"展灏昕回答。 "这样?"展灏颉又道,"你和他和好了?" 展灏昕略微沉了一下眼睛,又笑起来,"他那孩子把戏,我不和他计较而已。明天就赶他走,我才不想见到他。" 展灏颉摇摇头,也笑起来。 展承志被安排在距离展灏昕房间最远的客房,展灏昕洗完澡正擦头发,门便被敲响,过去打开门,便见展承志站在门外。 看到展灏昕刚洗完穿着睡袍的样子,展承志那辞藻贫乏的大脑只想到了一个'清水出芙蓉'来形容,不自觉就把视线粘在展灏昕脸上了。 "我要睡觉了,你来做什么?"展灏昕虽然不喜他,但还是礼貌使然没有嘭一声把门关上将他避之门外。 展承志这才回过神来,脸颊居然有些泛红,吞吞吐吐道,"呃,我……我过来……" "做什么?"展灏昕问道。 展承志脸更红,他本是来要求看可不可以和展灏昕同睡,但此时看到展灏昕的样子,居然突然心慌慌起来,哪里还能理直气壮做这种要求,只能落荒而逃了。 "没什么。我……我走了。"展承志说完,便转身快步离开了。 展灏昕蹙眉看他逃一样跑开的背影,心下疑惑,不知道这个纨绔子弟到底是怎么了,居然像是遇到了鬼一样地逃了。 展灏昕好好看了看自己的穿着样子,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最后想不出所以然来,只能不再做想,进房间去了。 躺在床上,乔默的身影又出现在了他的脑海里,翻一个身,将半边脸埋在枕头里,闭上眼睛,他轻轻唤着,"爸爸……默……" 第二天展承志不想离开,展灏昕要做自己的事情不想理他,但是又会被缠着,让他烦恼不堪,终于知道这个世界上孩子是最难伺候的一种人。 最后还是给展灏颉打了电话,展灏颉不知道做了什么,然后展承志就顺理成章被他父母给叫回去了。 展灏昕这才清静下来。 春假已经放完,展灏颉已经开始工作。 展灏昕也一大早起来,早饭餐桌上,他翻看着报纸,然后看到了拍卖专栏上,上面有一套清乾隆年间的黄山日出山石松柏的古墨。 展灏颉看弟弟翻着那页看得专注,便询问道,"看到什么了,连饭也不吃了。" 展灏昕把头抬起来,朝展灏颉一笑,"这里有拍卖会,我想去看看。" 展灏颉把他手上的报纸拿过去看,看到上面的拍卖品,并不觉得会有展灏昕喜欢的,问道,"灏昕看到什么了,想要去拍卖回来。" 展灏昕起身站到展灏颉身边,弯腰指着报纸页面上的那一套墨的照片,说道,"我想去看这个。" 展灏昕的声音轻柔而美妙,甚至是带着浓浓情意的,好像不是在说一套古墨,而是在说他的情人一样。 展灏颉将目光从报纸上转移到展灏昕脸上,展灏昕弯着腰,耳边微长的头发轻轻晃动了一下,漂亮的眉眼里带着温柔与暖意,长长的眼睫自然垂下来,形成一种撩人心痒的弧度,挺鼻,粉嫩柔软的唇瓣,还有显得傲气的微尖下巴。 展灏颉有一瞬觉得自己的心思不太对,他赶紧把目光又转到报纸上,说道,"你怎么突然对古墨感兴趣了?不过,这几年,的确古墨升值比较大,不少收藏家开始收藏这个。" 展灏昕笑着把报纸拿过来,说道,"距离开学没有几天了,我正好就去看看这拍卖会。" "你出门最好把阿标他们带着,注意安全,要是真喜欢这些东西,你需要钱卡里不够就给我打电话。"展灏颉满面宠溺对弟弟说着,想加一句"不要惹事",但是看展灏昕斯文俊秀的脸,柔和的气质,这句话便也没有说出来。 展灏颉本没有表示过要去那天的拍卖会,不过,在展灏昕收拾妥当正准备从家里去拍卖会场的时候,展灏颉从公司回来了,展灏昕以为他是忘了文件在家里,没想到展灏颉却说,"你第一次去拍卖会,我来陪你一起去。" 还是春寒料峭的时候,展灏颉一身黑色西服外面是卡其色的长风衣,他笑着对展灏昕这般说,估计是回来得太急,脸色比平时要红润。 一向将"谢谢""多谢"这类感谢词放在嘴边的展灏昕此次却说不出感谢的话来,只在展灏颉走到他身边的时候,轻轻唤了一声"哥"。 第十三章 出柜 第十三章 乔默喜欢书法,但是文房四宝里却唯独对收集古墨感兴趣,古墨很容易被损坏,收藏难度相比其他要大。 乔惜曾经认为乔默喜欢墨是因为'墨'与他的名字谐音,而乔惜也认为乔默就是一方精美内蕴而端方的古墨,观其形色闻其蕴香,淡远幽静,香为芝兰,馨而不绝,使人心神皆醉,沉迷不愿醒来。 好的古墨,收藏家将它视为等同生命,赏玩怕其磨损,用之更嫌浪费,不过,乔默就好象并不在乎这些。 乔惜能够清清楚楚地记得,他为了父亲的生日贺礼专程去古玩店里花了不少时间买了一箧古墨回来,是康熙前期的珍品,送给乔默的时候,乔默的确非常喜欢欣喜,脸上露出笑容,观赏品鉴很长时间,还拿了墨谱出来比对。 乔默如此喜欢,乔惜当然也就高兴。 只是,过了不到两个月,一次他进乔默的个人书房,乔默正凝神看着那墨,乔惜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也不敢贸然前去打扰,只能站在门口等乔默回过神来,乔默抬起头来看到他,神色有一瞬间的愣然,之后就说道,"我想写几幅字,就用这墨吧!你来磨墨。" 就这样,那完整的一箧,就被拿出来了一笏,雕着虬劲梅花的古墨就在他的手下被磨成一潭墨汁,乔默将它写成了几幅字,乔惜还记得,当时他的心情,微酸又压抑地难过,看着手中他花费了两天时间买来的墨一点点地消融在水里,变成沉黑的一潭。 原来那完整的一箧,变得残缺。 乔惜当时不由想,若是世界上有一种东西能够让乔默珍如生命,那么,那会是什么? 乔默写成的那几幅字,有一幅正好是老子《道德经》里"上善若水"一节,后来,就是这幅字一直挂在乔惜的书房里,让他抬起头来便可看到,典雅端方的字体,就像是可以成为那至柔之水一样,柔软宁静人心。 展灏颉陪着展灏昕去了拍卖会场,这一箧墨被拍到了八十多万,展灏昕甚至都有些想放弃,毕竟,他并不希望麻烦展灏颉太多,花费他太多金钱和精力,不过,展灏颉却说,"这几天一直看你兴奋异常,莫不是为了这套墨,钱根本没有关系,只要你喜欢就好。" 当那一箧墨被端到展灏昕面前来,展灏昕眼眶都湿润了,展灏颉笑着打趣他,"这墨只有放着等升值,吃不得用不得,你看你,高兴地要哭了,至于吗?上次不是说想要兰博基尼新出的车,比起这墨,我看那车对你来说还实在些。" 展灏昕抬起一双莹润的黑亮眼睛来看展灏颉,道,"哥,我一生不忘你的情谊。还有,我就要这墨,家里有车用就行了,不用买别的车了。" "你是我展灏颉的弟弟,照顾你是应当,说什么不忘我的情谊。再说,这些钱是花的爸留给你的,难道你还以为我把自己挣的给你小子呢!"展灏颉说着,又想到展灏昕闹着要车还是他没有落海之前的事情,怕那事现在的展灏昕都没有印象了,于是又岔开话题说道,"走吧,还要去哪里?今天我就陪你去了。" 坐在车里的时候,展灏昕抱着墨道,"哥,我想给你说件事。" 坐他身边的展灏颉转过头来看着展灏昕,看他一脸沉着庄重,略微奇怪,问道,"什么事情,说吧!难道还需要打草稿客气不成?" "我不想把这件事瞒着你……"展灏昕声音带着少年的清朗,每个字都说得异常清晰,展灏颉被他清亮的眼眸望着,不由得心乱跳了几拍,压下突然来的一阵莫名感,平和道,"说吧。我听着。" 他的弟弟最近总让他产生一种莫名的情绪,而这种情绪让他觉得一丝不安。 "哥,我喜欢男人,我不喜欢女人。你会怎么看我?"展灏昕一双明眸里没有躲闪也没有怯意,就这么简单,他就向展灏颉出柜了。 作为乔惜的时候,他是万人瞩目的乔家大公子,是按照继承人来培养,他的一言一行都被人关注着,他不能犯一点错。他害怕自己的性向被人知道,他从不和男人走得太近,他害怕别人怀疑他,他和女人有好的交往,虽然不是谈恋爱的程度,但是,他要让人知道他和女人关系好,那时候,他在心里压抑着自己的爱恋,压抑着自己的性向不让人看出来,他不敢对任何人讲,乔默作为他的父亲他的最亲的亲人,他更加不敢让他知道。 那种压抑让他痛苦,让他苦恼。 可是此时,他却如此简单地就对着展灏颉说出口了,因为他现在已经真正将展灏颉当成了他的哥哥,是他的亲人,他能够对这个至亲之人说出自己的隐秘来。 即使他的性向让外人知道,他也不再担心,不再害怕与痛苦。 他在心里其实担心展灏颉会不接受,但是,此时,他已经有时间并且能够保持冷静的态度来面对展灏颉知道这件事情后会出现的任何情况,毕竟,现在,除了乔默,还有谁能够影响他。 展灏颉听到展灏昕的话,好像没有听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一样,呆愣在了那里,他望着展灏昕,目光深沉,好像要从他的脸上看出什么不寻常的东西来,好半天,他才动了动身体,幽幽问道,"你怎么确定的?" "这是生来如此的事情,并不需要确定就知道。"展灏昕答道。 "那你以前还为了个女人被推到海里去?"展灏颉声音突然变冷了,脸色也沉了下来,"你才安分几天,现在又来搞这件事情?妈才刚离开呢,前几天你怎么不当着她的面说。" "哥,如果你不接受,我可以搬出家里住。这件事,我只给你一个人说,也只给你一个人说过,你如果生我的气,我也没有办法,要是你要给妈说,你就说,反正我并不介意那些。"展灏昕望着展灏颉平静说道。 他此时平静的语气,并没有以前的展灏昕给人的挑衅和不驯的感觉,他的平静让人感觉到一种沉重的无奈,甚至因为想到过往的压抑与感情,还带着悠远的悲伤与痛苦。 展灏颉没有看展灏昕,但是,听到他的声音,他的心里便已经天翻地覆闹翻了天。 对于展灏昕会说出这种话来,他没有任何心理准备。 车在路上行驶着,到开回家,两人都没有说过话。 展灏昕也没有办法,要是展灏颉不能接受,他的确并不会勉强他接受,或者必须要他接受不可,他愿意离开,虽然他舍不得这个家里展灏颉带给他的亲人的温情。 第十四章 离家 回家后展灏颉便一言不发去了公司,展灏昕在客厅里坐了很久,透过窗户一直望着外面的天空,看到天空在太阳最后一段时间的光晕里的变化,看到它从透亮的橘色变成了红色,然后天空又渐渐暗下来,陷入黑沉…… 当客厅里的灯被佣人打开,展灏昕只能长长叹了口气,站起身活动活动手脚,问了管家展灏颉有没有来电话,说过什么时候回来用晚饭没有,管家回答说大少爷没有打电话回来。 展灏昕一个人草草用了晚饭,然后就上楼回房了。 他原来以为除了乔默,自己真不会为别人的情绪而抑郁难过,没想到才和展灏颉相处这么短的时间,因为他对自己的照顾,便让他的心因为他产生了波动难过。 展灏昕坐在灯下写信。 他希望将自己的感谢和歉疚之情都用文字表述出来,将这信写完,他想,他也应该离开这个家了,毕竟,他并不是真正的展灏昕,需要按照展灏昕的生活轨迹来做事。 展灏昕将信写完,已经晚间十点了,佣人送红茶进来的时候,他问起展灏颉,佣人依然说大少爷还没有回来。 展灏昕将自己要用的东西草草收拾了一下,装了两个小皮箱。 他其实真的很不舍这里,虽然没有住多久,但是,这里比起乔家那个冰冷的大宅,他觉得这里才像一个家。 他读大学的时候,住在一套两室一厅的公寓里,狭小的空间,却让他觉得比起乔家大宅那冰冷宽广的建筑要温馨得多。 他还记得,在校园里红枫落叶的时候,乔默去学校看过他一次。 乔默是出于公事到那里,然后顺便就看了他。 公寓里没有佣人,乔默自己泡了茶,然后参观了他住的公寓。 乔默看了他的卧室,看了他的书房,还有他的厨房,然后坐在客厅里喝茶,他当时没有任何表示,神情也是淡淡的,不过,乔惜知道,乔默那时候心里应该是欢喜的。 两父子坐着说了不少时间,虽然大多是乔惜在说自己的生活与学业上的事,乔默只是静静地听,但那样的时光,依然让乔惜每一次回忆起来的时候都带上了甜蜜。 乔默总是淡淡的,淡得太孤独了,乔惜从小望着他,只会想到飘渺的仙人,然后觉得很心痛。 那样冰冷的大宅里,在十八岁刚刚成人的时候,乔默就遇到父母双双被暗杀,家中小叔要夺权,乔默甚至连大学都没有读完,从国外赶回家来,面对父母被人害死的局面,大部分家族势力根本不为他所用,又有叔父亲人的人心险恶,面对乔家的冰冷,面对乔家家族产业遇到的危难…… 他无法选择,只能面对这些困难,挑起乔家的担子。 乔惜很想知道乔默在没有继承乔家的时候是什么样子,那时候,他的心也是如现在这般冷吗,应该,不是这样的。 乔惜最开始对他产生感情的时候,并不知道这么多,他只知道自己的父亲是个冷冰冰地离他很远的人,当从很多途径知道乔默当年支撑起乔家的艰辛之后,他就更加爱他,怜惜他,他有时候甚至恨自己生不逢时,他想,要是,他和乔默生在同样的时候,那么,对于他,该是一件多么好的事情。 展灏昕提着箱子下了楼,将写好要交给展灏颉的信给了管家,让他转交,然后说自己想搬出去住。 手里拿着信,听到展灏昕一脸正经严肃说要搬出去住,看到他手里提着的箱子,管家愣在了当场,"小少爷,你为什么不住在家里?" "我和大哥之间出了点事,是我的错,你看,大哥生我的气都不回家来了。我看,我还是先暂时在外面去住几天,等大哥消了气原谅我了,我再回来吧!"展灏昕对管家苦涩一笑,还写了一张便条给他,道,"这是我定的宾馆,有事情要找我,可以去这里找。" "小少爷,即使你和大少爷之间出了事情,亲兄弟之间,还有什么不好说明白的,你怎么就要离家出走呢?"管家劝阻道。 "文叔,我不是离家出走,只是出去住两天而已,你看,我不是把我的住址都给你了吗?大哥回来了,就把这信给他。"展灏昕说着,就要往外走。 管家赶紧拉住他,极不赞同地道,"小少爷,你这样离家不妥当,再说,现下已经晚了,你这样出去住宾馆哪里行。即使你不想住在这栋宅子里,家里还有别的度假别墅,你要出去住,还不如就在度假别墅里住几天,到时候估计大少爷也想通了,会去把你接回来。更何况没几天你就该上学了,你不会又像以往一样不去上学吧!" 展灏昕无话可说,但还是坚持要走,管家也管不住他。 趁管家去打电话给展灏颉的时候,展灏昕已经出门开车离开了。 管家打了电话跑到窗边,只来得及看到展灏昕开的车离开家里那道大铁门,他只气得皱眉,但对于展灏昕也是没有办法,虽然展灏昕性子变好了不少,但是,倔脾气还是和从前一样。 展灏昕说他是同性恋,展灏颉开始根本不相信,展灏昕以前从来都是对男人非常厌恶,曾经有男同性恋者看他长得好猥亵他,差点被他打死,他虽然一直以来没有女朋友,但是,表现出来的却是对女人感兴趣。 展灏颉想着展灏昕的问题,头都大了。 那时候展灏昕对他说这件事情的时候,表情非常严肃认真,根本不像是说着玩,展灏颉只能相信,他说的是真的。 只是,那么,展灏昕以前的行为是为什么,难道仅仅是因为不接受自己是同性恋而产生的对自己和对男同性恋者的排斥。 展灏颉想来想去都想不明白这件事情,那种展灏昕不是原来的展灏昕的感觉又开始在他的脑海里冒出来。 因为他经常熬夜做事,时常要在公司里过夜,于是,公司里有他的休息间,他本是准备就在公司里住下,等到自己想明白之后才回家,没想到他在这里愁眉不展,管家便来电话说展灏昕要离家出走,展灏颉只好把心里的那些烦恼纠结抛下,赶紧回家去。 等他赶回家,管家把信给了他,打开信来看,里面厚厚的三大张纸,前面是些感谢的话,列数他对展灏昕的各种好,后面便是展灏昕就事论事,说他是同性恋,乍然告诉展灏颉展灏颉一定不能接受,他不希望哥哥为难,愿意自己出去住一段时间,等两人都想通想开了,然后再来面对对方。 信里写得感情真挚,展灏颉看了颤抖着手愣在了当场,把信叠好装好,对管家问道,"灏昕他说他去哪里了?" 管家又把那便条给他,"他说他住这个宾馆,等你气消了,他再回来。" 展灏颉气怒地哼了一声,让年纪已经大了的管家去休息不要担心这事,他便让司机开车去了宾馆。 第十五章 恋爱问题 展灏颉到达展灏昕所在的宾馆,向服务台说明了情况,自己前来寻找弟弟,便问到了展灏昕所住的房间。 当他从电梯里出来,看到了一个非常熟悉的身影,如他没有记错,那应该是乔家里有头有脸的人物,非常得乔家当家乔默的器重,叫做明存泽,四十来岁,中等个子,一副清俊和善的面孔,戴着眼镜,却为人最让人摸不透,展灏颉和他以前打过不少照面。 对于他到这种宾馆里来,而且,还戴着一顶便帽,飞快从走廊一边离开,这让本要过去打招呼的展灏颉觉得诧异。 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转角,展灏颉收起脸上的表情,才往展灏昕所住的房间走去。 站在门口敲了门却没有人来开,展灏颉觉得奇怪,又等了一阵,敲门,还是没有人应。 展灏颉以为是展灏昕这孩子使了计策,让他到这里来,他却已经偷偷跑了,展灏颉沉着脸,心里已经开始酝酿怒气。 展灏昕这孩子本以为已经懂事,没想到还是这样子让人放不下心,突然说自己是同性 恋,然后又不住家里,跑到外面来。 "大哥。" 少年清亮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展灏颉转过身来,看到展灏昕站在他身后,明亮得熠熠发光的眼睛,神情沉着,从他身上散发出一种和世人隔离一般的气息,让他显得高傲而脱俗…… 仿佛仅仅只过了半天,展灏昕给人的感觉就变了,展灏颉看着他,对于他面前的孩子感觉些微微妙,只是,却又无法在心中形成确切的这孩子是哪里变了的判断。 "怎么说住宾馆就住宾馆,现在马上和我回去。你胡闹也要有个限度。"展灏颉沉着脸对展灏昕说道,平时他能够包容并且疼惜爱护自己的弟弟,但是,在这个孩子做错事情的时候,他也不免会严厉。 展灏昕向他笑了一笑,整个人明媚起来,仿佛他身周也跟着亮堂起来一样,刚才他身上那种让展灏颉觉得微妙的感觉也随之消失不见。 "大哥,你是不是原谅我了,要我回去住,是不是你不介意我是同性恋了?" 展灏颉因为展灏昕的话一愣。 他到公司去后,一直想这个问题,若是展灏昕真的是同性恋的话,他也拿这没有办法,毕竟,同性恋是一种性取向,即使想改也无从改,为了展灏昕的幸福,也不能逼迫他和女孩子交往,只能限制他不要和男人乱来,染上病这些。 "没有什么原谅不原谅的,我想介意也无从介意。先和我回去吧,一切回去了再说。"展灏颉想着快点把展灏昕带回去,他还有一大堆话要交代展灏昕呢。比如这种事情最好先不要传出去,比如要交男朋友要先把男人带回家去让他检查清楚了才行,比如不能随意去酒吧和男人乱来…… 展灏昕点点头,却过去开了房间的门,打开门,对展灏颉道,"大哥,先进来坐一会儿吧!我才刚出来就要回家去太浪费了,在宾馆住一晚行吗?" "住宾馆又不是旅游,你还当这个是消遣吗?快拿上你的东西,现在就回去。"展灏颉嘴里这样说着,却跟着展灏昕进了房间,里面是宾馆高级套房的格局,打量了一番,便坐在沙发上等展灏昕拿自己的东西。 展灏颉把展灏昕接回了家,两兄弟又恢复了原来的兄弟情谊,这让管家放下心来。 展灏颉坐在展灏昕的房间里,已经心平气和,看着展灏昕问道,"你突然说自己是同性恋,是不是因为喜欢上了什么人?对方是男人?" 展灏昕一愣,没想到展灏颉心思如此缜密,一下子就想到这种关键问题上来了。 转头看到放在一边书柜里面的墨箧,神情些微变化,低下头沉默了一阵没有说话。 "你喜欢上谁了?这人我认识吗?"展灏颉看到展灏昕听到他的问题一副恍惚的样子,正是那爱而不得的忧伤的神情,展灏颉便知他的猜想是正确的,但是,想了想展灏昕周围的男人,一个个排查过去,展灏颉实在想不到到底会是谁? 展灏昕以前性格乖张,为人霸道,脾气暴躁,和他交好的几乎没有,交好的男人更是找不出来。 要说最近展灏昕接触地多的,难道是——"展承志?" 正为爱而不得而伤怀的展灏昕听到展灏颉一种惊讶的口吻问出"展承志"三个字来,展灏昕抬起头来,一脸奇怪的神色。 展灏颉马上觉得自己猜错了,也幸得不是展承志,展承志那个孩子,展灏颉实在看不上,被宠坏了的小孩儿,为人嚣张霸道,性格也不好,要是展灏昕喜欢的是他,那展灏昕以后还不受尽他的欺负。 想想前几天展灏昕看也不想看到展承志,让他想办法把他赶走的事情,也的确不太像展灏昕喜欢他的样子,只是,现在的孩子心思难猜,心里真喜欢也说不定。 作为兄长,对于弟弟的恋爱问题,他烦恼了起来,突然产生了自己孩子原来已经长大了,要他操心恋爱问题与终身大事的事情来,只是,他的这个弟弟比别人还要麻烦一些,毕竟同性恋可不能像异性恋这样容易些。 展灏颉正为展灏昕的恋爱问题烦恼,就听展灏昕说出了更让他震惊的话来。 "我不想瞒着大哥你,我喜欢上乔伯伯了,想要追求他……" 展灏昕声音如同清冽泉水一般地清透而且优美,柔柔的,听在展灏颉耳朵里却像是炸开了一道大雷,让他端着茶杯喝到嘴里的一口茶喷了出来。 展灏昕没想到展灏颉反应这么大,愣愣地望着他,展灏颉也愣住,两人大眼对小眼,好半天,展灏颉才反应过来,从小茶几上抽了纸擦了擦嘴,放下杯子,神情怪异望着展灏昕,语气也非常怪异,还带着些痛心,惊疑道,"小昕,你说你喜欢乔伯伯,哪位乔伯伯?" "乔家的乔默。"展灏昕道。 "你脑子里在想些什么,你怎么喜欢上他的?且不说他是长辈,比你大了二十多岁呢,就说他是什么人,你是什么人?你怎么把主意打到他的头上去了?"展灏颉以一种冷静中带着冷冽的语气道。 展灏昕听到展灏颉的话并没有反驳也没有激动,经过这么多年的时间,他第一次将自己喜欢乔默的事情说出来,告诉别人,他有太多的时间来想象别人听到这件事时候的话语与神情,无论对方是什么反应,说什么话,他都已经不会激动…… "我知道,不过,他妻子死了近二十年,他之后并没有续娶,我追求他,也不一定追不到啊!反正,我不会放弃,总会有办法让他成为我的。"展灏昕声音冷静,神情里些微悠远,些微怅然,却也带着坚定与无限神往,那种神情,仿佛是用最诚最真最深沉的灵魂最虔诚的向往在仰望着他心中的神佛在憧憬着他生命里的圣地一样,那样的带着高洁与敬慕,带着深沉的爱意与少年的热切,让人根本不忍心去责备他,去批评打击他。 展灏颉当然不会认为展灏昕是在开玩笑,只是,听到这里,他也只能当成是玩笑在听。他的傻弟弟,一点也不明白他的爱情的无望,要是乔默会回应他,那才奇怪了。 展灏颉拍了拍展灏昕的肩膀,说道,"你要追求,哥哥支持你,只是,你做事别太出格了。要是被拒绝了,天下大把的好男人好女人,再喜欢上更好的就是,到时候看开些就好。" 展灏颉这般说着,便站起了身来,"已经这么晚了,准备睡吧!有话我们也以后再说。" 第十六章 墨与默 爱情能让男人变得成熟。 展灏颉相信这一点,于是展灏昕大言不惭说要追求国内第一大世家的家主,而且这家主还是四十多岁丧妻多年不曾续娶的中年男人的时候,展灏颉并没有反对,只是希望自己的弟弟不要闹出什么问题来就行了。 展灏颉去了公司。 展灏昕便好好将自己收拾了一番,穿了一套很正规的白色西装礼服,头发也上了发蜡整理得一丝不苟,当他从楼上下来,一大早就来他们家等着他的展承志看到他这个样子,惊得愣在当场。 愣愣问道,"灏昕,你这是要做什么?" 展灏昕手里拿着装着古墨的箧子,看到展承志居然在他们家,直想皱眉,沉着脸面无表情地道,"没什么,我要去乔伯伯家,感谢他那天送我回来。" 展承志很不快地皱眉,"去乔家,有什么好去的。不过就是把你送回家,又不是什么大事,用得着特意去表示感谢吗?" 展灏昕走下楼,展承志看到他手上拿的东西,便好奇地跟上去,伸手要拿过那箧子,"这里面是什么,这盒子倒是古朴精致。" 展灏昕一闪躲过了展承志的手,皱了一下眉,道,"里面是墨。" "文房四宝的墨?"展承志听说,便来了兴致,硬是要看里面的东西。 展灏昕被他缠得很烦,就道,"没什么好看的。你又不写毛笔。" 展承志道,"谁说我不写了。"看展灏昕脸色不好,他就气愤起来,道,"你要拿这个送给乔伯伯么?说来,乔伯伯单名一个"默"字,不正好和这墨谐音。" 展灏昕看了看手表,时间已经不早了。 他早上给乔家打过电话,询问乔默是否在家,那边过了一段时间才回了他,说会在,让他过去。 他不想和展承志多说,便道,"我和人约了时间,要先离开了。你来我家是做什么?若是来找我,那你或者等我回来,或者先离开,我回来了再联系你。" 展承志说要和展灏昕一起去乔家,展灏昕不耐地道,"你也十七岁了,怎么就像个要奶吃的孩子,跟着我做什么?" 展灏昕说这一句实在是被展承志缠急了,以为展承志听后会生气然后一怒之下就离开了,没想到展承志却一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嘴凑到他的耳边,笑道,"我就是要奶吃的孩子,不过,我只吃你的奶。" 展灏昕愣了一愣才反应过来展承志这不学无术的臭小孩是什么意思,随即就脸变得通红,不过,绝不是羞红,而是气红的。 一手拿了墨,另一手就抓住展承志的手一带,腿踢向展承志的膝弯,巧劲之下,展承志毫无防备,一下子就被踢滚到地上去了。 展灏昕怒瞪他,冷冷道,"嘴巴放干净点。"转身出门了。 展承志瞪着眼张着嘴还迷醉在刚才展灏昕脸红耳赤眼睛因为含"羞"而水汽迷蒙的样子中,直到管家过来问他要茶还是咖啡的时候,他才傻笑着从地上爬起来。 没想到展灏昕平时面无表情一副清冷之态,害起羞来简直是美态十足。 展灏昕怒气冲冲地出门,因为被展承志那小孩儿给调 戏了,他心里只想大骂,不过是因为从小的良好教养才没有骂出口而已。 开车出门,没用多久就到了乔家。 乔家里进进出出不少人。 展灏昕在大门口受了检查,确定是乔默要见的人后,才放他的人和车进去。 他直接被带进了后院乔默的院子,在花厅里等了不少时间,忐忑之中打量了房中的摆设,还是和他是乔惜时一模一样。 喝了两碗茶,吃了点小点心,才有下人来传,说老爷在书房里,带他去书房。 乔默的这间书房,乔惜也没有怎么进来过。 展灏昕却没有和乔默有太多交往,却被允许进去。 下人敲了门,里面一人来开了门,正是明叔明存泽,他看到展灏昕,便向他露出个礼貌周到的笑意,请他进了,自己退出了房间。 乔默在书桌后面翻看资料,展灏昕进来他便将资料掩上放到了一边,脸上有丝放松,从书桌后面站起来,道,"坐吧。上次只是顺路载你而已,你又何必来道谢。" 展灏昕心里想着我不是专门来道谢,是借道谢来送你喜欢的东西讨你欢心,再好好看看你而已。 "我就要开学了,去学校后就没有多少时间来拜访乔伯伯您了,所以,其实这次不是特意来道谢,是借道谢来看看您而已。" 乔默笑着坐到沙发上,道,"你倒是会说话。" 门又被敲响了,展灏昕准备起身去开门,坐在他身边的乔默伸手按住了他的肩膀,道,"是送茶,我去。" 佣人将茶盘放到沙发前的红木桌上,乔默便让他出去了,自己来沏茶。 乔默沏茶的时候,展灏昕便将一直拿在手里的箧子捧到乔默跟前,道,"乔伯伯,上次在拍卖会拍下的一箧墨,知道您是热爱书画的人,便将它拿来送您,希望您能喜欢。" 乔默放下茶壶,有一丝吃惊,接过那箧古墨,温润的脸上出现笑意,道,"你如何知道我喜欢古墨了?" 展灏昕微低着头笑了,脸颊上带着红润,看起来就像是少年在心上人面前的羞涩笑意,道,"乔伯伯喜欢古墨很多人都知道,我知道也不足为奇。不过,想送古墨给乔伯伯的人不知凡几,但乔伯伯会收下的,估计不会有几个人。我冒昧买了来送,还不知道是否真的能够讨您的喜欢呢。" 乔默也不沏茶了,起身将箧子放在书桌上,转身又去拿了手套来戴着,这才开了盖子,仔细看了里面的古墨,转过身来对展灏昕道,"你倒有心了,那我也不拒绝,就收下了。" 展灏昕高兴地笑起来,脸颊上现出两个小酒窝,帅气里又带着可爱羞涩来。 乔默看到他欢快的笑容,也露出了一丝笑意。 乔默将墨收起来后,便又重新来沏茶,让展灏昕品尝。 乔默白皙修长的手指就像是最美妙的艺术品,展灏昕从他手里接过茶杯,手指不小心触到了乔默的指尖,便很不争气地开始脸红心跳。 展灏昕说道,"乔伯伯名字便是一"默"字,正好和这笔墨纸砚的墨谐音,而乔伯伯为人也正好和这古墨一般,君子端方,温文尔雅,沉蕴内敛。" 被一个晚辈如此说,要是是别的晚辈,是万万不敢的,而且,乔默定然心里不豫,不过,展灏昕端着茶杯,低着头红着脸羞涩出口,乔默便也只当是他的可爱之语了,而且居然说道,"我喜欢这墨,倒不是因为它和我的名字谐音,由此物寓自己,仅因此物沉黑,世间一切也该能因此而掩没了。" 乔默的这话算是对知己而言的,他说出来,两人都沉默了。 过了半晌,展灏昕抬起头来,目光灼灼地望向乔默,道,"乔伯伯,我告诉家人了,说自己喜欢同性的事情。" 展灏昕直白的话让乔默一愣,展灏昕那直白灼热的目光里分明的爱慕感情,让他避开了展灏昕的视线,当没有听到一样,又为展灏昕添了一杯茶,而没有回答。 展灏昕有些失望地把目光转开。 看到对面高高的红木书架上放着一个相框,里面的青年身姿站得笔直,并不出彩的相貌,目光幽深而坚定,那是乔惜。 乔默很快就说自己还有事,展灏昕当然很知趣地道该告辞了。 开车回家的时候,想到乔默繁忙之中拨出时间来接待自己这样的小人物,那是不是说,其实在乔默的心里,自己是和别人不一样的。 那放在乔默书房里的乔惜的相框,以前是没有的,那是最近乔默才放那里的吧,他的心里是不是对已经失去的儿子还是有很深的感情的,只是他为人本身太冷漠了,所以以前才那般对待乔惜? 第十七章 开学与乔默的礼物 展灏昕回到家后,发现展承志居然没走还在他家里,他有些意外,意外之外绝对不是惊喜,而是无奈。 这个小孩儿怎么就盯着人不放呢。 "你总算回来了,怎么,乔伯伯没留你吃午饭?"展承志正坐在他家客厅里吃厨子做的小蛋糕点心,看展灏昕进来,就笑着问了一句,那一句里怎么听怎么带着些讥诮。 展灏昕不想理睬他,自己没有被留下来吃饭不是很平常的事情吗,被留下来吃饭才不平常,也不回答展承志,直接往楼上自己房间里去。 展承志看展灏昕对他视若无物,便有些生气了,道,"怎么了?你到乔家去没讨到好,就来给我脸色看么。" 展灏昕已经走到楼梯口了,转身过来看他,"乱说什么?你没事就可以走了。"我是看到你心情不好而已。只是最后一句太伤人的话,以他的教养说不出来而已。 展承志从沙发上起身,过来拉住展灏昕的手臂,展灏昕一下子让开了,道,"拉拉扯扯做什么。有话就说。" "你这人怎么这样?不管怎么说,我还是展家的嫡孙,你就这样待我的么?"展承志也来气了,偏要拉着展灏昕的手,拉上手了,还用手指不断揉摸。 展灏昕反手抓住他的手腕一拧,展承志反应得快才躲过一劫,不然手腕就该被拧脱臼了。 "再来惹我,看我对你客气。"展灏昕拿眼瞅着展承志,说道。 展灏昕生起气来便是不动声色的狠,此时语气平淡,展承志却真的被他骇了一跳。 退开一步嗫嚅道,"你这人真不知好歹,我在这里等你一上午,你一回来还关心你,你就这样对我。" 展灏昕看展承志那受气后委屈的样子,便又在心里对自己道,和他生气做什么呢,他不过是个小孩儿罢了。 便又说道,"我只是不想和你拉拉扯扯罢了。你不要惹我,我自然就对你客气。" 展承志抬头睁大略含笑意看他,他便继续道,"我上楼换身衣服,你留下来吃午饭吧。我大哥不会回来,你想吃什么,就自己给厨房说,让他们做什么。" 说着,也不再看展承志,便上楼去了。 展灏昕后来那放软的声音,让展承志觉得展灏昕其实心里是他的,只是害羞才那样恶言相向而已,便自顾自地胡思乱想,高兴一番,想了想吃什么,就给佣人说了,让厨房里做。 展灏昕进了卧室,便将身上的正装脱掉了,换上一身休闲衫。 他还记得,以前做乔惜的时候,因为父亲对他的严格要求,从很小的时候,他就开始穿正装,小西服,蝴蝶结,之后就一直这样穿了,他自己也并没有觉得穿成这样有什么不好的,在他当了展灏昕之后,每天都穿宽松自在的休闲衫,他才明白,那笔挺而规范的正装,是一个束缚的套子,他每日装在那套子里,做那套子定下的模子里的人,以至于从没有开心过,明明那么喜欢乔默,他却连多看他几眼都不敢,有的时候想得狠了,即使乔默来看他,他也要想理由逃开。他从不知道变通,不明白,也许就是他自己的不断逃避,才让那份感情越发深刻而不可控制,若是一开始他就敢大方地看乔默,敢大方地和他说话相处,有一般父子的相处模式,他估计也不会陷入这样的爱恋里不可自拔。 里面穿了一件灰黑格子的真丝衬衫,外面一件灰色羊绒毛衣,下面穿一条休闲裤,这样的打扮比套在那白色的修身的正装里舒服多了。 又整了整头发,展灏昕才下楼去。 佣人说展承志在游戏室里打游戏,展灏昕过去,看展承志在用wii机玩拳击,他靠在门口看了一会儿,展承志打得满头是汗,回头看到他在门边,便叫他去玩对打。 展灏昕摇摇头,道,"不了,我刚洗澡换衣服。要吃饭了,过量运动不好。" 展承志放下游戏手柄,到展灏昕身边来,一下子攀在他的肩膀上。 展灏昕赶紧让开一步,"你看你,满身是汗,还是去洗澡换一身衣服,不要骤热骤冷感冒了。" 展承志本还对展灏昕让开他不让他碰而心里不爽,但听他说后面关怀的话就马上笑开颜,道,"行啊,我去洗澡,我要穿你的衣服。" 男生衣服都是比较宽松的,虽然展承志比展灏昕高壮那么一点,但展灏昕的衣服他还是能穿的。 只是,想到展承志早上说的那恶心的话,展灏昕就皱起了眉,展承志上楼去他住过的那间客房洗浴的时候,他就让佣人拿了家里的佣人制服进去给他穿。 展灏昕坐在餐桌边等展承志,想到展承志穿家里佣人制服的样子,就笑了。 "喂,展灏昕,你太过分了……"一个人冲过来,展灏昕回头,见展承志穿的浴袍,头发还在滴水,怒气冲冲过来就一把从后面拽住展灏昕衣领。 "我要穿你的衣服,快去给我拿。"展承志拉着展灏昕的衣服就要拉他上楼去。 两人又是一场拉锯,展灏昕被他烦得不得了,只好去拿了自己还没穿过的衬衣内裤裤子,只薄毛衣才是一件旧的。 想到展承志这么个大少爷,怎么就被养成了这么个坏毛病臭脾气呢,简直就和个流氓差不多。 吃饭的时候,展灏昕当然是食不语。 展承志便叽叽喳喳说一起去上学的事情。 因为他俩是一所学校,贵族男校,住校寄读,展承志比展灏昕低一个年级,展灏昕高三,展承志高二,这所学校也是以前乔惜所就读的学校,乔家是里面最大个股东。 说着,展承志想到什么高兴的事情的样子,就望着展灏昕欣喜地道,"灏昕,去学校了,我要换到你的寝室和你同住。" 展灏昕即使只有乔惜的记忆,也对那学校了如指掌。 一般学生是两人一间,申请高等公寓便是一人一间。 不过,以前展灏昕嚣张的个性,应该是一个人住才对啊,便道,"我习惯了一个人住。" 展承志就臭了脸,"那好,我去住你旁边的房间。" 好不容易才把展承志送走了,展灏昕回房里看书上网,接了展灏颉一个电话,展灏颉说哪里新开了一家煲汤馆,要带他一起去吃,问他的意愿。 展灏昕虽然对在外面吃东西不敢兴趣,而且还有事做,但也答应了。 便等晚上展灏颉下班了接他一起去。 晚上,展灏颉回来时,乔家也来了一辆车。 是乔家的佣人,送了一副字画和一小篮点心。 那人说,字画是乔默的亲笔,点心是展小公子喜欢的口味。 展灏昕心情激动又紧张地接过东西,将那字画捧在怀里,点心提在手上,飞也是地冲上了楼,进了卧室,将点心篮子放在小桌上,把字画在床上铺开。 字画里写的一首诗,却是诗仙李白的《行路难》。 看到上面飘逸里带着狂狷的字迹,展灏昕咬着下唇,将上面的诗读了一遍又一遍。 ——行路难,行路难!多歧路,今安在?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 捂着胸口好一阵才平息了胸膛的快节奏起伏。 展灏昕把字画收起来,装进盒子里。 他可舍不得把乔默好不容易送他的一副字画挂起来蒙尘。 又满脸甜蜜笑意地去从食盒里拿了一块点心放进嘴里,眼睛都笑成了一弯月牙。 展灏颉上楼来看他,站在门口看到他家弟弟像个傻子一样笑得又憨又呆,就摇头叹息,唤道,"小昕,快点,我们走了。" 展灏昕这才又把食盒篮子的盖子盖上,也不把这点心提下楼大家都分着尝一点,就收在自己屋子里了,甚至连展灏颉他都没给尝一块。 展灏颉拉着他的弟弟下楼,心想展灏昕如此珍惜那字画点心,这不过是人家的客气而已,哪里会是展灏昕所想的爱慕。 但也不好打击弟弟,便拉着他出门上车,去吃煲汤去了。 第十八章 开学与新的开始 很快,就到了新学期开学的时候。 展灏昕没想到自己还要去将以前所学的东西再学习一遍,又要回到以前呆过很多年,以至于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学校。 这是一所从小学初中高中到大学都有设置的贵族学校,除了大学外,从小学到高中都是男校,大学部分才招收女生。 展灏昕回忆自己从小在那所学校里的生活,无不是单调而严谨的,他从小虽然就不受乔默的喜欢,但毕竟是乔家大少爷,乔家将来的继承人,故而一直过的便是众星捧月的生活,在学校里,他虽然知道各种程度的欺负都存在,但作为乔惜,他从没有遇到过,当然,他也不会去欺负别人,但是,除了必要,要是遇到有人被欺负,他一般是不会干涉的。 即使学校里的还是小孩儿,心智还没有成熟,这个学校便也已经是一个社会的缩小版了,各有团体,恃强凌弱,对有强大背景的人巴结卑躬,对弱小的人欺凌侮辱……这已经是这个学校的惯有风气了。 但是,校方并没有对此进行管教,虽说是崇尚学风自由,让学生自我约束,学生的确也能从这种成长里更好的学习到将来必须要用到的知识与能力,能在这里好好混下去的人,将来定然能够适应出了这个学校后的大环境。 只是,这个学校就如此肮脏了,他们的风气又带到外面去,如此恶性循环,现在,大家所谓的贵族,所谓的世家,其实不过是一群肮脏的衣冠禽兽罢了,里面又有几个清白的人。展灏昕不由如此嗤之以鼻地想。 想到此处,他不由又想到乔默。 乔默从来都是杀伐决断的,死在他手里的定然不在少数,或者在他手里生不如死的人也定然挺多,但是,为什么他那个人还能够在自己的心理是如同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莲花一般的存在? 即使乔默说他喜欢墨,是因为墨的黑色能够掩盖一切,展灏昕想到他的时候,依然是他脸色苍白脆弱,眉宇之间又说不出的忧郁的样子,乔默那些心狠手辣的手段,即使在他第一次知道的时候,觉得触目惊心,但他的心底,他对乔默最深的印象,依然是他的脆弱与忧郁。 在他还是乔惜的时候,他就想过,把乔默从那里解救出来,乔默会变成什么样子。 展灏昕发现,无论真是的乔默是怎么样的,在他心里的乔默,永远都是美好的,如同白莲花一般的存在。 到学校去报到,是展灏颉送展灏昕去的。 展灏昕住在银月大楼二楼201房间,是在二楼左边最里面的一间房间,房间的位置让展灏昕有些不满。 里面是两室一厅兼带洗浴间厨房阳台,他住在B室,宽敞的客厅里还放着一架钢琴,因为假期没用,便用罩布遮了起来,客厅里的沙发桌子等也是用罩布遮起来的。 他的房间里有一张大大的双人床,然后还有书桌衣柜鞋柜书架,因为是实行封闭式管理,不仅没有电脑,连电话也是客厅里那一部。 展灏昕还是乔惜时虽然是大少爷,但在成长过程中,除了地位高人一等外,其他和别的孩子也没多大区别,清洁扫除也都自己住。 他读书的时候是住的单人间,不是这样的双人一套,他又不喜欢别人碰他的东西,便没找学弟之类负责自己的宿舍清洁,所有事情都是自己做,和一般人家的孩子差不多。 这次回了学校也是,因为展灏颉公司事务繁忙,他也没有让哥哥陪自己太久,就让他回去了,于是,自己开始了打扫,将整个宿舍清理干净。 到餐厅用餐后,这才去报到处签了到,然后又去学校机房登录看了通知,好好记了,又将学校好好看了一番,回宿舍的时候,发现室友还没有来。 对于重新又过一次高中生活,展灏昕没有什么热情,但是,在这里,除了学习,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关系到今后人生的大事。 展灏昕为了熟悉一应事情,是在报道的前一天到的学校,以至于学校里并没有什么人。展灏颉知道他要提前一天到学校时颇为惊讶,毕竟,他的弟弟以前总是想着逃学,哪里会主动提前到校啊。 第二天上午,他的室友来了。 看到室友的时候,展灏昕有些发怔,脸上也显露出惊讶来。 雍熙渊走在管家的后面,管家开了宿舍的门,然后是两个佣人将他的东西提进房间,他本是转身要去崇礼楼先做点事,等佣人们将房间收拾了再回来,没想到站在门口往里一看,房间已经收拾得妥妥当当了。 展灏昕本坐在客厅窗边看书,有人开门进来,出于礼貌,他合上书到门口迎接,见到开门进来的管家,他便有一丝愕然,依然礼貌打了招呼,"你好!" 那管家对展灏昕露出公式化的笑,道了一句"展少爷好。" 接着进来的两个佣人也朝展灏昕问了好,站在两个佣人后面的雍熙渊露了出来。 展灏昕身材修长,偏瘦,穿的校服,白衬衫,深蓝格子羊绒背心,下面是深蓝色西裤,脚上一双室内棉拖鞋。 临入校的时候修了头发,干净清爽。 样貌还是以前的那个样貌,不过,又有些不一样了。 雍熙渊没想到展灏昕会先到学校来,而且还把房间收拾了,再看他看到自己时候脸上瞬间闪过的一惊,就嘴角勾起了一个似笑非笑的笑容来,一张堪称英俊到精致的脸上也不由带上了邪魅。 "哟,小昕,你会先到学校来,还真是出人意料?怎么,一个寒假不见,想我得紧。" 展灏昕会惊讶,那是因为,雍熙渊他很熟悉,非常熟悉。 这人是乔惜的表弟,乔惜二舅的独生子,雍家这一代的一根独苗。 乔雍展肖,是这里最有名实力最雄厚的四大世家,商政两界几乎都由这四大世家说了算,可说是操纵了国家机器,自然地位不同凡响,比空有架子的皇家还要来得尊贵。 其他三家都人丁兴旺,而雍家应该是遗传因素,人丁一直不旺,而且不少还天生体弱,比如,乔惜的母亲,所以,到雍家现在这一代,主家只有雍熙渊这么一根独苗子的时候,他的身份该是多么不同凡响,没想到他居然也来住银月楼。 在乔惜的印象里,这个比他小了六岁的表弟一直是个不怎么爱说话的小孩儿,喜欢一个人玩,脾气怪异,喜怒无常,不过,作为雍家继承人来说,他在各方各面也表现很好。 他每次和乔惜在一起的时候,也收敛了脾气,一个乖宝宝的样子,向表兄询问问题,因此,乔惜对他的印象并不坏。 不过,一见面就用如此的语气和自己说话,还是那种微眯了眼睛的神情,他不会是和展灏昕有什么过节,想要做什么坏事吧。展灏昕不由此般做想。 第十九章 表弟与对手 展灏昕心思急转,最后直接无视了雍熙渊那在他听来怪怪的又似乎别有用心的暧昧的话语,往后退了一步,神情平和,语气客气,"好久不见!"算是打了招呼。 雍熙渊对展灏昕的行为颇为诧异地一挑眉,跟着展灏昕进了房间里来。 接着,后面又跟着进来了四位保镖,展灏昕不想就此多接触纠结,直接进了自己的房间。 正要关门,门便被压住了,雍熙渊跟着进了他的房间里来。 雍熙渊挑挑眉将他的房间打量了一番,还颇为奇怪展灏昕的房间居然给人以文雅的气息。 雍熙渊脸上含笑坐到椅子上去,伸手从书桌上拿了一本书过来,是一本法文的讲经济学的书,他翻开扫了几页,目光又投到展灏昕身上去了。 展灏昕站在门边,将门关上了,等雍熙渊说话。 雍熙渊并没有阻止他关门,反而笑着看他,将手上的书放回去,便道,"听说你离了我就不安分,回去就因为个女人掉进海里去了,还差点没命?" 那一句"你离了我就不安分",听在展灏昕耳中特别怪异,难道在学校里,原来的展灏昕是依附于他的吗? 在这所学校里,家里没有什么地位的人依附于强者是常事,这样能够更好地保护自己,当然,若是你没有一定的本事能力讨人欢心,想要依附于人也是不能的,毕竟,越是上位的人,便对人越挑剔,他没有理由借给谁自己的名号为谁遮风挡雨。 以前讨好巴结乔惜的人很多,乔惜为人温和也是大家所共知的,但是,真正能够算是在他身边的人绝对很少,那些人都是真正作为他的臣属一般的存在,绝不二心,甚至愿意为其生死的人。 乔惜有那种吸引别人为他效力的人格魅力,在他在这所学校里的时候,他算是这所学校所有同学敬慕的对象了。 "并不是什么严重的事情。"展灏昕目光沉静,语气平淡地回答了一句。 "哦,真的不严重么?听说失了记忆?这也叫不严重。"雍熙渊将右腿搭在左腿上,手在膝盖上敲了一下,气定神闲,眼里却有幽光闪过,嘴角带着一丝讥诮,颇有大家少爷的气势。 展灏昕靠在门边,左脚站着,右脚脚尖点地,姿势悠闲,道,"还好。" 看到原来那个感觉还小的表弟突然间已经以成年人的气势与姿态出现在他面前了,展灏昕心里还是有些感触的,第一便是感叹时间真的过得太快,那个有些孤僻的小孩儿已经是一个如此强势的男人了;再就感叹那些日日夜夜想念乔默的日子,居然就如此迅速地一逝而过,而他居然有勇气就那样自沉水底,心里明明还有那么多的渴望没有实现过,那时候自沉水底,他居然就那么容易地跳下去了,真的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现在想来,展灏昕当然是后悔自己的自杀行为,又为自己居然能重获新生而感到高兴,并且,更加坚定了自己的信念。 展灏昕的平淡语气与闲适的动作让雍熙渊眼睛微眯,脸上神色也沉了下来,"希望你没有忘记我们俩的关系……"随即,嘴角又是一笑,"不过,即使你忘了也没有关系,我会让你记起来,并且永远记住。" 展灏昕为雍熙渊脸上的那种邪魅表情而不置可否,听他这样的话,展灏昕不得不想,原来的人难道和他有那种关系不成? 说起来,虽然在上层社会里搞同性恋的确不是好事,而且会让人不齿,但是,养男宠倒不失为有些人的乐趣,并且还被认为是不错的事情,而津津乐道。 乔家管教严格,别说主家,就是旁支里有些人要养男性情人也得偷偷摸摸的,并不是能够堂堂正正拿出去说的事情。 在乔惜的记忆里,乔默妻子死后,所交的情人都是女人,乔惜知道的,有人曾送过乔默两个漂亮的男孩子,风情万种的那种,比起漂亮的女人更来得有风情,乔惜当时看到,心里就有阴暗的想法,所幸乔默并没有接受,直接拒绝了。对方悻悻然,依然要笑着赔礼,带着人走了。 乔惜当然不喜欢乔默身边有女性情人,但是,这至少是他能够接受的,若乔默身边有男孩子的话,那么,他想,他定然会想让那男儿生不如死的。 展灏昕明了了两人关系后,神情有一丝的阴沉,没有任何动静地继续站在那里,眼底深处带着探究看着雍熙渊。 展灏昕所表现出来的沉静与闲适的气势,让雍熙渊觉得很奇怪,并且,都有种被压迫的感觉。 但他很快就散了那种感觉,觉得即使展灏昕失忆了,也定然还是那个展灏昕,而且,该是他的。 他的手指在椅子扶手上敲了敲,道,"小昕,过来。" 展灏昕真的过去了,走到他的面前去,将手里拿的书放在书桌上,幽静的目光望向雍熙渊。 雍熙渊以前就觉得展灏昕的眼睛特别漂亮,而不可否认的,他便是为了展灏昕的那双眸子所吸引,他身边并不缺人,但当他在小树林看到展灏昕和人打架,展灏昕那双闪闪发光的眸子与嚣张的气势就瞬间让他产生了欲望。 他雍家大少喜欢的东西从来没有弄不到手的。展灏昕因为被他看重,从此就过上了胆战心惊又憋闷难言的生活,甚至后来,雍熙渊来故意搬来和他一起住,每天折腾地他脾气越来越坏,有时候都起了心想干脆杀了雍大少算了,不过,却苦于无力为之,于是,只能拿别的人发泄。 而现在那双以前总是带着怒气与暴躁的眼睛却沉静下来了,黑黑幽幽的,看到的时候,便让人不由得要被吸进去。 雍熙渊和展灏昕纠缠了一学期,他其实已经有些厌倦了,决定放手了,所以,展灏昕寒假出事,他也没有去看望,本准备打个电话问候的,后来也因为他的表哥乔惜去世的事情而将这件事遗忘耽搁了。 他这次到学校里来,本是准备再和展灏昕相处一段时间,再过一阵后就搬回原来自己的高级寓所,没想到展灏昕却和以前不一样了,但让他有了新鲜劲。 展灏昕的眼里本没有挑衅,但看在雍熙渊的眼里,他那样寂静无声的注视就是最大的挑衅了。 雍熙渊伸手抓住展灏昕的手,眼里带上笑意,道,"蹲下,我看看你。" 展灏昕当然没有蹲下,而是说道,"熙渊,我想,我们以前的关系就到此结束吧。" 这还是展灏昕第一次叫雍大少"熙渊"这么亲密的名字,他以前或者就是"喂",或者就是叫"雍熙渊",每次都是气急败坏,而且难以忍受,要拒绝之类。 但是,这次展灏昕叫他熙渊,而且语气温和,却突然仿佛有了比以前那种气势汹汹的说法更加有了气势,让人无法反驳似的。 那种隐含于内的气势与魄力,让雍熙渊一愣,真怀疑这个人还是不是以前那个展灏昕。但是,他眼里的兴味更高了,笑道,"当然……不行,这些都得我说了算。" 雍熙渊握着展灏昕的手一用力,就要将他拉到自己怀里来,展灏昕却另一手向雍熙渊出手,脚下转到了雍熙的身后,雍熙渊惊奇于展灏昕从那种直接攻击的招数变换成了这种隐人身后的控制型招数,不得不起身和展灏昕拆起招来。 雍家人遗传性的身体不好,据说是他们家在养暗卫的时候会有一种主仆的神秘仪式,这种对暗卫拥有终身控制作用的仪式,也会对主人有伤害,这种伤害不是在自己身上,而是在后代身上。 雍家自身原来就是武术世家,展灏昕自知打不过雍熙渊,便道,"你父亲有个叫詹瑜琳的情人是吧,那女人还给你生了个弟弟。" 雍熙渊一下子住了手,沉着眼睛注视展灏昕,道,"你怎么知道这事?"问了,又阴冷着笑着道,"你莫非就是因为知道这件事,所以就敢对我不敬了。仅仅是个野种而已,难道还有人敢动我的位置?" 展灏昕摇了摇头,"不是,而是我知道你那个弟弟在哪里。" 雍熙渊的眼神又深了起来,接着就笑了,"哦,是吗。我找了这么久都没找到,你会知道?" "当然,信不信由你。"展灏昕平静地说道。 "我信。你说,要你告诉我,你要什么条件?"雍熙渊说着,朝展灏昕走近,展灏昕还没有答,他一下子就扑了上去,展灏昕也有防备,但是伸手上的差距让他最后还是被雍熙渊压在了身后的床上。 第二十章 被调戏与打架 两个人都喘着气,展灏昕幽深的眸子深处带上了一团火气。 要说展承志的追求行为让他气愤,但是,那毕竟是小小少年的带着一些可爱的行为,他是能够容忍的。 但是,雍熙渊这种真正的带着性 侵犯的方式,便让他怒火中烧了,是不能容忍的。 雍熙渊压制着展灏昕,身体的力量都以巧劲压制住展灏昕身体能够反抗的各个关键所在。 他眼里也燃着一团火,不过,是被展灏昕这微红脸颊半张着嘴喘息的样子而惹起的欲 火。 他是一个很重情调的人,以前即使每次都是逼迫展灏昕,但不得不说,他也是很注重情调的,要有音乐,有香槟,有鲜花,有香氛,然后,他才会有兴致。 不过,现在却是和展灏昕打一架,将他压在床上,他就有了性致了,而且觉得亟待释放,他喘着气沉下身去用自己已经有反应的器官摩擦展灏昕的腹部以及下面的部位。 展灏昕被雍熙渊压制在身下已经很生气了,没想到还被他以如此淫 亵的动作姿势戏弄,他平稳了呼吸,也无动作,目光幽幽望着他身上的雍熙渊,冷冷道,"熙渊,从我身上下去,马上。" 虽是冷冷的话语,但是,因为他声音音质本身太柔和的关系,而带上了柔软。 不过,即使如此,也是不可反对的强势与霸道。 雍熙渊听到后,即使在欲火正盛的时候,也有一丝惊讶愕然,因为展灏昕这说话的方式与隐隐气势,这种带着不可辩驳的劝诫让他想到了一个人,一个已经死去的兄长,乔惜。 不过,那惊讶也只是一刻,男人在欲望勃发的时候,别的都没有原来那般重要了。 他低下头去在展灏昕唇上咬了一口,甚至用力咬破了展灏昕的唇,嫣红的血流了出来,他舔舔那被他咬出来的伤口,道,"不要和我这样说话。本来今天没有想和你做,不过,现在我改主意了。" 毕竟展灏昕那阴森的眸光还是让雍熙渊忌惮而害怕,自己的硬物隔着裤子摩擦了展灏昕的器官一阵后,那里居然没有任何反应,这让雍熙渊有些诧异。 以前展灏昕也总是反抗地厉害,但是,展灏昕却是个超级感官的野兽,欲望强烈而且只要一挑 逗就有反应,所以,展灏昕虽然每次都气得找别人发泄怒火,但还是和雍熙渊保持了一学期的肉体关系。 但现在的展灏昕却不一样了。 也许是乔惜对乔默的执念太深的缘故,除了乔默,他对任何人都产生不了情 欲,无论怎么挑 逗都不行。他还曾经以为自己的男性 器官是不是出了问题,但是,当回家看到乔默解了长衫领口两颗扣子,露出白皙修长的脖颈,还隐隐看得到锁骨的轮廓,意念还没起,他就觉得身体欲火奔腾,下面器官半抬头了,他的男性象征没有任何问题,只能说是太冤孽了。很多晚上,他都在床上想象着乔默的样子,自 渎度过。那种高 潮之后的心酸与孤独总是绕在他的心上,让他觉得痛苦,但是,他却不能从这种无法戒掉的毒里逃脱掉,只能越陷越深。 即使换了一个身体,此时也是这样,无论雍熙渊如何挑 逗,他都没有反应。对于乔默之外的人,他都不会有反应。 雍熙渊发现这个情况后,愣了一下,有些嘲讽地笑了,"你不会不仅失了记忆,连老二的威风也失了。" 展灏昕将他从自己身上掀下去,也不答他,而是嘲讽道,"你也就这样吧,随随便便就管不住自己,将来失在这个上面,你也怪不了别人了。还以为你能有什么大能耐,男人管不住下面,那么,还能管得住别的么?" 展灏昕的话很有挑衅性,并且,也正好戳在雍熙渊的软肋上,雍熙渊气急败坏,一双眸子阴沉至极,死死盯着展灏昕。 "你管我如何……"雍熙渊说道,又要去抓住展灏昕,无论如何要把他弄屈服了。 展灏昕却冷着眼站到了床边居高临下看他,道,"你就有这点出息么?被说了这么两句话就原形毕露,要说,你父亲在外面多生几个儿子是正确的,不然,你撑不住雍家的时候,总有一两个候补吧!" 雍熙渊原来还气急败坏,又被展灏昕冷冷一说,倒沉下心来了,原来欲 火中烧,此时也平静了下来,看着展灏昕露出了似笑非笑的那种邪魅笑意,道,"一个多月不见,你倒是长了能耐,行,我今天放过你。不过,下次,我定然一起讨回来。" 于是,那天的事情也就这样不了了之了。 但是,展灏昕那天的话并没有打消雍熙渊对他的性趣,反而,雍熙渊更加对他心痒痒。 才一个月,展灏昕变得仿佛换了一个人似的,雍熙渊觉得自己看不透他了,但是,却越发对他有了兴趣。 无论是什么学校,开学时候总是繁忙的。 在展灏昕平淡态度与君子风范之下,雍熙渊倒没有急着找他行事了。 展灏昕在学校过了几天之后,才发现原来的展灏昕真的是人缘太差了,他接手之后,在这个学校里真是三天两头遇到事情。周六上午,学校放假,展灏颉给他打了电话,让他回家去,会派车来接他。 他本是有事请要做的,但想到展灏颉对他的好,便没有拒绝,答应了回家去的要求。 雍熙渊作为学生会长,是很忙的,周六也不回家,还要处理事情。 正好展灏昕收拾了东西出去,想着家里来接他的车也快到了,便自己去校门口等着。 走在杉树林道上,就被几个人拦住了。 经过这几天的时间,他认识了不少人,这几个人里,瘦瘦高高的眼睛有点斜的人叫陈盛,在学校还算有名,乔惜以前也见过他,是陈盛的父亲陈明文带着他一起来拜见他的时候。陈家历代都在肖家做事,算是肖家的附属家族,也算是肖家的家臣了吧。因此,在这个学校里,陈盛因为身份才能够嚣张得起。 "有什么事?"展灏昕问道。 陈盛笑了,盯着他道,"听说雍大少不宠信你了,那么,陪着哥们几个去喝杯茶如何?" 陈盛身边的几个人就跟着笑起来。 展灏昕轻叹了口气,原来以为这些人是和展灏昕有过节,来找报仇的,没想到这些人居然是来调 戏人的,若是前者,他还觉得好说,没想到是后者,那么,他也就不客气了,扫了扫周围,因为放假,娇生惯养的学生们早就被家里接回去了,学校里本就没剩什么人了,此时更加没人从此处走过,也不回话,向陈盛走了两步,在对方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脚一伸就踢中了对方的下裆,所有人都没想到展灏昕会来这一手。 因为这一星期,展灏昕的表现实在太平和了,好几个和他有过节的人找他,让他道歉,他也都道歉了,还和那些人交了朋友,大家就以为以前那个暴躁凶狠的展灏昕已经变了,以为好欺负了,便来打了主意。 别人会来大展灏昕的主意,除了他突然变得好欺负了之外,当然还与他的外貌有关,以前他就算是大家公认的小帅哥一枚,现在性情平和些了,就从小帅哥升级为漂亮的公子哥了,让好些人都突然对他有了兴趣。 而且,这里他们说的雍熙渊不宠信他了,是指雍熙渊不把他看成近臣的意思,绝对不是指两人之间关系不纯洁,因为雍熙渊和以前的展灏昕之间的事情外人是不知道的,这不仅是雍熙渊爱惜羽毛,还与展灏昕性情倔强不让人知道有关。外人看两人关系不一般,便只想到展灏昕是跟着雍熙渊的,即使心里有乱想,也不敢说出来破坏雍熙渊的形象的话,害怕被雍熙渊整治。 而最近,雍熙渊都不找展灏昕了,而且,也没看两人在一起,所以,大家才说展灏昕失宠了。 展灏昕的一击,马上让陈盛尝到了苦头,痛得倒在了地上,他身边的人一愣,就和展灏昕打了起来。 一堆人这边打得热闹,展灏昕原来还在连连胜利,游刃有余,突然瞥到路上有车开过来,而且,那车还是他很眼熟的车。 他们在的这条路旁边的车道是不算宽的双车道,车道旁就是高大杉树,路被掩在杉树里,一般车不从这里走。 而展灏昕却不知道乔默的车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而且只跟了两辆保镖的车。 展灏昕故意卖了空隙出来,被人踢了腹部一脚,他往旁边一让,又在往车道上来的时候被人踢了一脚在背上,被直接打进了车道里。 前面的保镖车当然只好停了,不然就要撞到学生。 打架斗殴学校里是肯定有的,但是,却不能让人看到,不然就会受惩罚。 学校里各个地方都安装有摄像头,学校都处在监控之下,乔惜是知道的,而且,很多记录他还看过,但是,学校却是只要不需要干涉或者不能干涉的事情,他们都是看到了即当没看到。 比如,陈盛欺负展灏昕这事,监控器里肯定能看到,但是,却不会有人来阻止。 第二十一章 乔默的解救 从车上下来的黑衣保镖让这边的打架行为停了下来。 这边让开道,乔默也并没有多管他们这些小朋友之间的恩怨的兴趣,本就要离开了。 不过,却在目光往外看那一眼的时候,看到了些微狼狈的展灏昕。 展灏昕让车停下来的目的已经达成,便走到乔默喜欢坐的车内位置的那边,以利于乔默看到他。 乔默看到他时,这个少年头发微乱,裤子衣服上被鞋印蹭脏了些许,脸紧绷着,抿着唇,显出些愤怒来。他往乔默的车窗看来,其实并不能透过那玻璃看到乔默,但他确定,里面的乔默一定看到他了。 乔默会到学校来,是来学校里将乔惜以前在这里的资料拿走,虽然到人死了,不可追悔的时候,他才深深后悔与不舍起来,于是便来拿了乔惜以前在这学校的资料照片一类,以作纪念也是好的。 手上的资料里有不少是乔惜以前参加各种活动的照片,还有不少比赛和活动的获奖,乔惜的长相并不十分出色,但是,照片里他即使和一大群人在一起,他也是里面耀眼的一个,平和而温文,却并不失贵公子的气质…… 乔默翻着那些奖项,看着里面乔惜的照片,心中隐隐有着痛楚,想到以前乔惜望着他那样渴望的目光,他此时便有些后悔当初为何要那样待他,乔惜明明只是一个孩子而已,他并没有任何罪,不应该受到牵连。 只是,在人已经死去的现在,即使想补偿,想重新来过,相对他好些,亲近些,也是不可得了。 抬眼看到车窗外路边的展灏昕,展灏昕气质里和乔惜相似的部分,让他心里闪过很微妙的感情,便对前排保镖道,"让展灏昕过来。" 保镖点头应了,开车门出去,走到展灏昕面前,"展少爷,我家老爷叫你过去。" 展灏昕明明知道那老爷是指乔默,但他动也没动,道,"对不起,我不认识你,也不认识你家老爷。" 乔默到这学校来并没有大张旗鼓,于是,走这条小车道,车上面也并没有乔家的家徽标志,保镖并没有得乔默的话说可以暴露身份,便并不能对展灏昕说自己老爷是谁,只好回去对乔默回话。 乔默从保镖那里知道展灏昕的话后,脸上居然露出了一丝微笑,并没有让保镖去传达说是乔默叫他,反而是让保镖开了车门,他下了车,乔默下车,四个保镖便站在他身周将他护卫了起来,别的保镖便也加强了戒备。 展灏昕看到乔默从车里下来,有些惊讶,随即镇定下来,脸上显出些别扭又羞赧的神色,脸颊微红,唇抿得更紧了,眼睛不敢和乔默对上,往乔默那里挪了两步,在乔默站到他跟前的时候,他才别别扭扭小声歉意道,"乔伯伯,没想到是你,刚才堵了你的路,真是抱歉了。" 乔默微微一笑,目光将那些和展灏昕打架的人也都扫了一遍,道,"没什么,怎么,和人打起来了。" 展灏昕便别扭地不回答了,脸颊也更红起来。 在乔默的印象里,展灏昕是个有些腼腆又温柔懂礼非常有教养的人,并不是那种脾气暴躁容易和人结怨或者主动惹是生非的类型,他和别人打架,那么,一定是别人惹了他了。 他的目光扫到了已经从地上被手下人扶起来的陈盛身上,刚才展灏昕虽然被气急踢了陈盛的男人最脆弱处,但他其实是避开了要害,踢偏了一点的,他想的是陈盛会很痛,但是,应该不会废了他。 展灏昕这样干倒不是他有怜悯之心,只是要是他真的将陈盛废了,估计会很麻烦,而且,陈盛的父亲陈光明,展灏昕觉得这人还是不错的,那么,对他儿子脚下留情也是应该。 乔默见过陈盛几面,也是由陈光明带去的,让孩子在乔家里、更甚者乔默面前多路脸,那绝对是有利无害的。 陈盛认识乔默,看到乔默下车来和展灏昕说话,甚至和颜悦色,心里便咚一响,坏了。 陈盛也不让人扶着了,甚至痛也顾不上,赶紧到乔默面前来,躬身一礼,道,"乔伯伯好,能在这里见到您,真是晚辈的荣幸。" 乔默向他点了点头,这个孩子是陈光明的幺子,养得不免娇惯了些,乔默因为喜爱展灏昕多些,此时不免就对以多欺少欺负展灏昕的陈盛不喜起来,但还是不动声色地说道,"你大哥我昨天还见过,已经是个人才了,没想到今天又见到你,再见见你二哥,你们家三兄弟便见了个遍。陈光明教导出来的孩子,都还是不错的。" 乔默说话轻轻巧巧,没有什么感情在里面,听得陈盛冒冷汗。他赶紧点头称是,还说了些父亲让他们好好学习做事,以后有出息的话。 展灏昕在一边听着,看陈盛冒冷汗,便关心地问道,"你汗出这么多,是还痛吧,还是快去医院比较好。" 展灏昕会说出这么刻薄的话来,完全是因为这个陈盛唠叨个没完,让他觉得他占了乔默的时间而不满。 陈盛对展灏昕在心里咬牙切齿,面上却露出笑容来,说谢谢他的关心。 乔默道了一句,"既然有伤,快去学校医院看看吧。我有事也要走了。" 陈盛马上应是,说谢谢乔伯伯的关心之类。 展灏昕听说乔默要走,脸上不由露出不舍之情来。 乔默走出了两步,回过头来看了看展灏昕,因为生出的对乔惜的怜惜与懊悔之情,便对他也多了纵容与爱惜之情来,道,"灏昕,你这是要去哪里,要是愿意,就来坐我的车吧!" 展灏昕露出惊讶之色,然后就是狂喜,马上答道,"我回家。" "那进来,顺道送你回去。"乔默看到展灏昕这一系列可以称之为可爱的表情,脸上神情不由也有些宠溺,语气也温和。乔默和展灏昕这样亲密,看在还没有离开的陈盛眼里,当然就知道展灏昕和乔家家主关系不一般,以后就不敢再欺负他了。乔默这样做,便是这个意思。 展灏昕马上提了自己的箱子,箱子被保镖接过,他和乔默上了车,车走的时候,陈盛还站在那里对乔默挥手,说乔伯伯再见。 车开走了,陈盛咬着牙忍着痛被手下往医务室扶过去,陈盛这时候身体的痛已经好很多了,但是,又换成了头痛。 他在心里懊恼,为什么偏偏去打展灏昕的主意呢。 以前也没听说展灏昕和乔家主子关系好啊。 手下问起那人是谁,陈盛睨了他一眼,道,"不是你能接近的人物,不要打听。" 另一手下比较聪明而且很会推断的,便比了个上面的手势,意思陈家的上面,不就是乔家的意思,陈盛明白自己家里都是乔家的,而且知道乔家对付人的手段,便没有应手下的那个手势。 看他没有应,那手下便以为没什么问题,说道,"是乔家的哪个大人物吧!要说,陈家哪里不如乔家,何必要给他们家做事……" 还没说完,便挨了陈盛狠狠一巴掌,陈盛面色凶狠,压低声音恶狠狠道,"放屁,乱说什么,你是想死么,要是是的,我就让你死,免得你栽在乔家手里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那挨打的人咬着牙低着头不吭声,陈盛将几个兄弟手下都沉着脸扫了一遍,交代道,"这类话最是禁忌,有人这么说,不是你们想死,是要害死我们家。"想到此,陈盛就皱着眉头身上的痛哪里顾得上,"以后不要说任何有关这些方面的话,把嘴巴管严些,不然,就不要怪我无情。" 第二十二章 小昕与乔默的第一个拥抱 那些跟着陈盛的人,都点头应是。 看一向性子狂妄嚣张的陈盛都这副战战兢兢的样子,当然不敢将他的话当成只是威吓之词。 对于乔家,外面的人只知道那是数一数二的大世家,有钱有势力,但到底是怎么有钱怎么有势力,光靠想象,大家也并不能窥其一二。 他们这些能读这种贵族学校的,便已经是家里很有钱的,便认为乔家估计也就是外面言传厉害而已,并不以为然,跟着陈盛,便认为陈家已经非常不错了,估计乔家也就是这样子吧,想这样的陈家居然只是做乔家的奴才,便想着怎么陈家估计也是不情愿,于是,说出那样大逆不道的话来,便认为也没什么,估计这正是狂妄的陈盛所想的呢。 但是,陈盛却是一副突然胆小如鼠的样子,将他们狠狠教训一顿,并且是真的害怕被人听到了。 他们这时候才想到,估计陈家在乔家面前真的算不得什么。心里便有些底了。 陈盛虽然在外嚣张狂妄,但毕竟是陈光明教导出来的儿子,脑瓜子有,处事能力也有,看问题也看得明白,再加上陈光明有的时候会将乔家的一些事情说给孩子听,让他们知道以后如何为乔家做事,于是,陈盛便很明白乔家的处事风格,知道那是真正的大家,知道安分守己忠诚做事的好处,知道背叛,或者仅仅是生了背叛之心的下场。 特别是陈光明和他的大哥陈跃在书房说话,被他偷听了一部分后,他便对乔家更加生了敬慕与畏惧之心。 那日他听到的,就是陈光明和陈跃说到乔惜的死。 陈跃以前是跟着乔惜做事的,但显然还没有达到心腹的地步,乔惜死了,陈跃还是处理原来的那些事不变,看不出来乔默对乔惜旧部有什么大的变化处理。 但陈光明却说到,虽然放出来的话是乔惜病逝,不过,他知道一些内幕消息,知道乔惜去别院山庄里静养,乔惜身体一直很好,不可能那么容易病死的,乔惜作为乔家继承人也有不少保镖暗卫保护着,不能是着了别人的毒手,而且,在之后乔默没有任何动静的情况下,他更不可能是被别人害死的,那么,在这种情况下他却死了,最大的可能其实是乔默的意思,乔默要他死,乔默处死了他。 陈光明告诫自己的儿子,乔惜之所以会被处死,是这位大少爷自己在暗地里动手脚,已经挪了不少乔家的财产,他这样暗地里的行为很明显是想架空乔默,即使乔惜是儿子,乔默也不能容忍这种行为,暗地里处死了他。 陈光明便以此让儿子一定要万分小心做事,特别是要是被乔默找去说话,一定要小心,要是乔默是想将乔惜以前旧部如何,让他不能行差踏错。 陈盛当时是躲在窗帘后听的,后来被他爸爸将他揪了出去,对他耳提面命告诫了一番。 说乔家人最忌惮权利的事情,让他们以后好好做事,小心做事。 乔默是连儿子都能杀的人,那么,别人就更算不上什么了。 乔惜死后,据说乔默已经立了遗属后面继承人如何安排的问题,但是,却并没有公布,而是锁在了保险箱里。 在不知道继承人顺序的情况下,乔家下面便进入了紧张的状态。 要说以前有乔惜,这些人虽觊觎乔家家主之位,但都以为那是空想,心里并不能产生将这种空想暗想付诸实践的想法,但是现在,乔惜死了,那个位置空下来了,大家便知道那空想是可以成为现实的,于是,乔家小面便蠢蠢欲动了。 但要顾及面上云淡风轻,却最是雷厉风行心狠手辣的乔默,也不敢做得太出格。 在这种情况下,下面的外姓附属家族就更加不好过了,他们当然是绝对忠心于乔家家主乔默的,但是,也不得不为家族的以后着想,乔默总是要死的,会有另外的人继承家主之位,他们在被乔家别的可能是第一继承人的人拉拢的时候,便要分外小心了。 毕竟,他们有很多的前车之鉴。 陈盛会如此忌惮,并且小心翼翼交代,都是有原因的。 乔默的这辆加长车里是一个小型办公室,乔默坐在沙发里,展灏昕上车后就坐在他的对面的椅子上,神色有羞赧有激动,低着头,看到自己裤子上弄脏的痕迹,就更加羞愧了。 乔默看他这样,倒笑了,好像从忧思乔惜的痛苦里走出来了一样。 他对展灏昕道,"坐我身边吧。" 展灏昕有些受宠若惊地挪了一个位置坐到了乔默的身边去,抬头看他。 乔默拿了手巾给他擦了擦额头上的一点蹭上去的泥灰。 展灏昕感动莫名,眼眶都湿润了。 这算是他和乔默最亲近的接触了吧,是乔默对他最亲密的动作。 乔默看这个少年一副感动到要哭的表情,脸上露出一个温和的笑,道,"手上也要擦吧!" 就把手巾递给展灏昕让他自己擦,展灏昕却横了心,把手摊开在乔默面前,低着头并不接那手巾。 乔默有一丝讶然,随即笑了,然后居然就达成了展灏昕的心愿,他托着展灏昕的手,为他细细擦拭。边擦着,乔默想起以前从没有见乔惜有过脏乱狼狈不整洁的时候,那个孩子因为他不亲近,便从小就很听话懂事了,做事总是做得很好,不用他操心,虽然乔默那时候看到他便心里矛盾痛苦非常,但从来都认为乔惜会成为一个很好的继承人,以后能够承担起乔家家主的重任,那孩子总有那种渴慕的眼光看他,他也有心软的时候,觉得自己应该对他好些,只是,每次却都以失败告终,他啊,终究做不成一个好父亲,甚至,做父亲也不是。 "你怎么和他们打起来?"乔默不是多话的人,想到乔惜,他不由得就心软下来,对展灏昕自然亲切,于是就问了这个问题。 展灏昕抬起头来看了乔默一眼,唇抿得更紧了,脸上还出现了羞愤之色。 这个少年真真是长得好,要比乔惜长得好看很多。 乔默看着他,却总是有种这人就是乔惜的感觉,让他觉得诧异,但是,心里却好过很多,他这种人啊,做事从不会手软,也很少有后悔的时候,即使后悔,但心依然是冷的是硬的,不过,乔惜的死的确让他心软了,让他后悔了,所以,在遇到这个像乔惜的人后,他就有种心里松口气的感觉,对这个少年亲近些,好些,他就有种是在对乔惜补偿的感觉,他心里的那种后悔感就会减轻了。 不过,这个少年的确是让人很有好感的,抛开他给自己的感觉像乔惜,乔默依然觉得他不错。 展灏昕没有回答,低着头觉得话很难于启齿。 乔惜给他擦干净了手,便要放开托着他的手,"好了……" 他的手还没有拿开,便被这少年暖热而有力的手反握住了,他还没来及呵斥,展灏昕已经做出了更加大逆不道的事情,他突然倾身一把将乔默抱住了,而且还是紧紧抱住那种。 乔默好多年没有被人这样了,一下子整个人僵在了那里,动都不知道怎么动。 而展灏昕的头还埋在他的肩膀里,像只寻求安慰的小兽一样。 本来反应过来的乔默要把他推开然后给他一巴掌的,但是,感受到他这种寻求安慰的小可爱行为,乔默想起乔惜从没对他做过这种事情,他也没有允许过这种事情,他心一软,就忍下来了。 他知道展灏昕父亲早就去世了,是跟着大哥在住,想来他的大哥要管理公司家业,事务繁忙,也并不和他有时间亲近吧。 展灏昕抱了一会儿,才闷闷说道,"不是我引起的。" 乔默抬了抬自己有些不知道如何做的手在展灏昕的背上轻轻拍了两下,当时安慰他,道,"知道。" 展灏昕还要说什么。乔默真的被他抱得很不自在了,赶紧道,"你快起来。" 展灏昕虽然想一直这样抱着乔默,但在乔默容忍了他没有怪罪他的现在,他不能得寸进尺了,便起来了。 乔默看到他些微发红的眼睛,心想这个孩子还真是容易被欺负,怎么无论在哪里都那么容易被欺负呢,在展家被展家嫡系的少爷欺负,在学校,又被同学欺负。便不由又想到以前乔惜有受过欺负的时候么,不过,想来应该不会有的,乔惜的身份在那里,而且,乔惜受他的教导,并不是会被欺负的人。 乔默看着展灏昕,道,"你的衣服也要换换,都脏了。" 展灏昕说了一句"谢谢乔伯伯",便把头低下了,但是又用眼尾瞟乔默,好像是为自己刚才的行为很不好意思的样子。 乔默道,"要不被人欺负,其实是一门学问,你还缺了些东西。" 展灏昕点点头,正要一脸期待地问如何处理,他兜里的手机就响了。 原来是去接他的司机没有接到人,来问他在哪里呢。 展灏昕马上回答说自己坐了乔伯伯的车回去,让司机不要等了,快回去吧。 第二十三章 失败的表白 展灏昕接完电话回过头,乔默正在倒水,然后将水杯递给他,含笑道,"家里的人?" 展灏昕简直是受宠若惊地接过乔默递给他的水,一双眼睛闪闪发光地望着乔默,道,"谢谢!" 接着又说,"是家里去接我的司机,我让他回去了。" 乔默为自己倒了杯水,喝了一口,问道,"这样好吗?让你家人担心就不好了。" 展灏昕一双带着期待与笑意的深情眸子望着乔默,又有些少年在爱慕的人面前的局促与不舍,脸颊上甚至因为晕起一层红晕而显得分外羞涩的样子,"家里没有什么。能够和你多相处一段时间,那是多么不容易,我希望能够多和你在一起……" 乔默因为展灏昕的话些微愣然。 展灏昕处处的暗示,他当然只能当成是这个孩子对大人的孺慕之情,他并不当真,不过,他倒没有因此对这孩子产生不好的印象,或者以后不要见他之类,他身在高位,从没有人和他随意说话相处,即使是以前的乔惜,也总是对他敬而远之的,那孩子虽然也对他有很重的孺慕之情,但是,却并不敢和他亲近。 于是,展灏昕的这些行为,乔默只把他当成是孩子和自己的相处,这样的感觉让他仿佛能够从失去乔惜并且从没有对乔惜尽过父亲职责的悔恨里解脱出来。 乔默并不以展灏昕的话为忤逆之词,反而温和地笑了,道,"既然你这样想,那以后有时间,就多来乔家看看我吧。今天,我也将你送回家去,或者,你愿意去乔家用午饭,如何?" "可以去吗?和乔伯伯你一起吃饭?"听乔默邀他一起去乔家用午饭,展灏昕眼里马上放了光一般地亮起来,声音里也带上了激动。 "怎么不可以?"说着,乔默还露出宠溺的神情,看到展灏昕那因为打架而脏了的衣服,便道,"不过,你衣服这么脏,是不是应该先洗个澡换了衣服再吃饭?" 展灏昕立即点头,"我的箱子里有一套衣服,可以去乔家洗澡换衣吗?" 乔默笑了,道,"当然可以。" 展灏昕正要表达一番自己的感谢,手机居然又响了,他看了看乔默,乔默示意他可以接,还很周到地接过他手里的水杯,他有些懊恼地将手机接起来,然后捂着话筒转过身小声道,"大哥,乔伯伯邀请我到他家去吃饭,我下午再回家……没问题的,真的,你不要担心,我下午就回去……晚上一起去看电影首映?哦,知道了,好的,我挂了,拜拜!" "你和你大哥关系倒很好。"乔默说道。这种和睦而且亲密的兄弟关系,在这种会有继承权问题的大家庭里是很少见的,乔默想到自己家里的亲人关系,不免有些微怅然。 "大哥对我很关心,可以说是无微不至,我很喜欢他。"展灏昕坐端正身体,说道。 乔默点点头,"这种感情才是最值得珍惜的,是人生里很大的财富啊……" 乔默神情柔和里却带着些哀伤,展灏昕看他这个样子,就只想将他拥在怀里,他知道乔默有忠诚的下属,有关心照顾他的仆人,却没有关心忧虑他的至亲。展灏昕的心蠢蠢欲动,鼓起了勇气,伸手握住了乔默放在膝上的手,满含深情的眼睛望着乔默,道,"我知道这种感情的珍贵,大哥是我至亲的亲人,我珍惜和他之间的亲情。不过,我心里,最重要的人,是,是你。我……我想要对你好,想关心你,照顾你,保护你,想时时看到你,并且会一辈子都保持这种感情,默,你能给我这种机会么,我不想看到你难过,我希望你身边有个人在无论什么情况下都陪伴在你身边,永远都在,不离不弃,我希望我能成为那个人……" 展灏昕也不明白自己为何就能够有如此大的勇气,并且,还居然一出口就说出如此多的话语,以前他酝酿了多少年,积累了多少年的勇气,他一直都没有足够的勇气没有办法说出口的话,可是,就是现在,他没有任何的酝酿,没有任何地准备,就这样将这些埋藏在他心底很多年的话说出来了。 说完后,他就愣住了,在乔默不言不语丝毫未变的平淡神情下渐渐红了脸,红晕从脸颊蔓延到了耳朵脖子,眼睛都因此而盈上了一层水汽。 他生怕乔默以为他是个随意说出这种话的人,从而不把他的话当真。 他从那种被注视的窘迫变成了焦急,急切地道,"默……呃,乔,乔伯伯,我,我说的都是真心话,我宁愿将心掏出来给你看,我只对你一人……" 乔默在展灏昕表白的时候,开始是有些愣然,但接着,他就回过神来了,他怎么会将小小少年的这种儿戏之语当真,即使这少年不是儿戏而是当真,他也是并不对此以为意的,少年年少轻狂而已,他如何来当成郑重其事的事情。 于是,在展灏昕不断表示自己说的是真心话的时候,他将手从展灏昕那温热并且因为紧张而冒汗的手里抽了出来,道,"今天我有事,看来午饭不能招待你了,这就将你送回家,你回家吃吧。" 展灏昕被从天堂打入地狱,脸色从绯红转成惨白,睁着难以置信又伤心欲绝的眼看着乔默,"乔伯伯……我……我……" 乔默按了一个控制键,车里的布置便发生了变化。 展灏昕这边的椅子转到了另一边,而乔默面前出现了一个小办公桌,他也不理睬展灏昕了,开始看起书来。 展灏昕心里难过极了,看乔默无论如何不会回心转意,便低着头将脸埋入了手心里,肩膀轻轻地耸动着。 乔默抬眼看了他一眼,心里感觉有些迷茫,还有些怪异,甚至有点心疼。 乔默本以为展灏昕在哭,没想到那少年一会儿又把脸抬起来了,除了眼眶湿润而且红红的之外,并没有流过泪的迹象。 毕竟是男孩子,男儿有泪不轻弹。 展灏昕咬着牙望着乔默,似乎是为了鼓起勇气而握紧了手,好半天才说道,"乔伯伯,对不起,我不应该如此轻率,你生气也是应该的,但是,我的心意永远都不会变,我以后会真真正正做到,做好的,到时候,希望你不要生气,也不要总是拒绝我。" 乔默抬头看了看他,居然有些好笑地笑了,不过,却没有回答他。 但是,有这个笑意已经很不错了,至少说明他并没有真的生气吧。 展灏昕看乔默在看书,便不再打扰他,于是静静坐在那里,目光看着窗外,时不时又去扫一扫乔默。 乔默已经吩咐了司机说送展灏昕回去。 在车停在展家别墅前面的时候,展灏昕提着自己的箱子站在自家别墅门口,身上还有打架留下的狼狈印迹,伤心地望着乔默的车,挥手道,"乔伯伯再见。" 直到车开出很远了,看不到了,他才垂头丧气地走进别墅里去。懊恼自己为何就能那么冲动说出那种话来,本来好好的,可以慢慢发展的,现在就完全被他搞遭了。他怎么能够就如此沉不下气呢,展灏昕总结了一下,觉得那时候乔默那样一脸毫不掩饰的伤怀表情,他如果还能控制住自己那便不是他了吧! 送展灏昕回家后,乔默的车开往乔家大宅,乔默也看不进去书了,目光望着窗外不断后退的风景。 那个孩子说那样的话,虽然他并没有当真,但是,他的心里并不是没有感动的。这还是第一个人对他说出如此的话,说要保护他照顾他关心他…… 第二十四章 负荆请罪 展灏昕回了家,因为懊恼和痛苦,午饭也没吃,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任由管家和女佣如何敲门,他都不想去开门。 管家无法,只得给展灏颉打了电话,展灏颉从公司里赶回来。 "小昕,开门,你关在屋里做什么?" 听到是展灏颉的声音,展灏昕这才将盖在脸上的书拿开,从沙发上坐起来,然后走到门边开门。 门打开,展灏颉进屋就问道,"这是怎么了?把自己关在屋里做什么?" 展灏昕看展灏颉进了屋,门口还站着管家和几个女佣,便不好意思地对他们点点头,又把门关上了。 展灏昕心情虽然痛苦抑郁,但是,他并没有将心情诉说给别人听的习惯,坐回沙发上后,他随即低着头沉默起来。 展灏颉担心地坐在他身边靠近他,关心地问道,"什么事情不能告诉我?不是在电话里对我说你要去乔家吃午饭么,怎么没吃午饭就回来了,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展灏颉看展灏昕如此落寂痛苦,还不知愁滋味的少年能为什么事情如此落寂呢,当然只能是爱情了。看他没有去乔家而是直接回来,估计事情就是与乔默有关吧。 展灏昕抬眼看了展灏颉一眼,犹豫了一番,想着也许有一个爱情顾问并不是一件坏事,而且,展灏颉也算是他非常信任的人了。 "我给乔伯伯表白了。" 若说展灏昕上次说喜欢乔默要追求他的时候,是给展灏颉来了颗炮弹,那么,这次展灏昕的话无疑就是一颗原子弹了,炸得展灏颉脑子里荒芜一片茫然了良久,才吞吞吐吐问道,"你说……说什么……" 展灏昕道,"我今天给乔伯伯表白了,然后,他就拒绝让我去他家吃午饭,直接把我送回来了,我想,他这算是拒绝吧。" 对于展灏昕能够平静地说这件事,展灏颉就认为他的这个弟弟将来一定会是一号人物。 "乔伯伯拒绝了你,你就是为了此事而伤心到饭也不吃,把自己关在屋子里?" 虽然诧异惊奇于展灏昕的行动能力,但展灏颉并不是大惊小怪控制不住情绪的人,此时也平静下来了,如此问道。 "吃不下而已。我也不知道自己今天为何就这么冲动,一下子就将话说出口了。现在后悔已经来不及,我只担心乔伯伯以后都不理我了,不知道应该想什么办法去挽回。"展灏昕皱着眉头,一副严肃中带着忧愁痛苦的语气。 展灏颉笑着拍了拍展灏昕的肩膀,赞叹弟弟的勇气可嘉。道,"追一个人,就该锲而不舍,若是经历一点挫折就放弃了,那么,永远也追不到对方的。" 展灏颉说完就有些后悔,难道他不应该直接劝弟弟不要再纠结于乔默,应该将目光放到更多的人身上去么?他怎么看到展灏昕痛苦,就直接这样鼓励了呢? 展灏昕听了哥哥的鼓励,点了点头,道,"谢谢大哥。我不会放弃的。而且,无论谁让我放弃也不可能,我知道了,我不该这样关在屋子里独自懊恼,应该去挽回才对。" 展灏昕马上又干劲满满了,从沙发上起身,问展灏颉道,"大哥,你是从公司回来的?" "那是当然,就是为了你这小子,我事情都还没做完呢。"展灏颉起身拍了一下展灏昕的肩膀。 展灏昕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道,"对不起,大哥,耽搁你了,那你快回去做事吧,我没什么问题了。" 展灏昕因为浅笑脸上露出小酒窝,那种介于成年男人与稚气少年之间的气质,让他显得非常出色,俊俏沉稳而且又带着些可爱。 展灏颉又拍了拍他弟弟的肩膀,他的弟弟这般出色,将来一定会有很配他的人出现的,他希望他的弟弟幸福,而乔默,那是可望而不可及的人物,他并不认为他的弟弟能够成功,他只希望他的弟弟不要因为初恋失败而太受伤就行了。 展灏颉回公司了,展灏昕下楼吃了些点心,然后就去自家花园里将玫瑰花茎给剪了下来,用绳子给扎成一捆,都一米左右长,七根捆在一起有三指粗,上面很多刺,在扎绳子的时候,他的手就被刺了很多口子,完全是血肉模糊惨不忍睹。 没人知道他在干什么,也没人来管。 当他拿着东西到车库里去开车,对管家说自己要出去一趟的时候,管家才看到他那手,当时就惊得话都说不出来,反应过来问他这是要做什么,展灏昕笑着安慰管家,"没什么,我手越惨,我此行才越胜利,我又不是娇滴滴的小姐,这点伤算不得什么,千万不要告诉我大哥,我走了。"然后一下就把车开出去了,管家在后面唉声叹气,原来还想着灏昕少爷变听话了,没想到现在怎么又变得让人不省心起来了。 展灏昕开车到了乔家门口,没有预约,没有邀请,他当然是进不了乔家的主院大门的。 但他来过乔家很多次,守卫有人认识他,在他的请求下就给内院打了电话说展家小公子展灏昕来拜访老爷,问是不是让他进去,得到的答案却是让展灏昕回去。 守卫得令当然就不能让展灏昕进了,说老爷不见他,让他回去。 展灏昕当然不会回去,而硬闯的事他也是不能做的,乔家门口守卫身上都是荷枪实弹站岗,要是有人硬闯,被射杀那是自己倒霉。 展灏昕看着他后面有很多的车都被允许进去了,而他却不被允许,他也不气馁,春寒料峭时候,他慢条斯理将上衣脱掉了,为了注意影响,还是剩了一件白色真丝衬衣还穿在身上,将那玫瑰花茎捆在背上,就这样在乔家大门口跪了下来,他的手上满是伤,还在流血,现在背上也被玫瑰花刺给刺伤了,白色衬衣很快就被血染红了。看起来凄惨非常。 这毕竟是展家的小公子,虽不是主家嫡系的,但也不是没有任何身份的普通人,于是,守卫又给里面打了电话,报告了门口的事情。 里面依然说让他回去,守卫没有办法,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了。 乔家大门口是一个宽阔的小广场,不会有普通人从这里过,开车从这里经过的人都是进乔府办事,或者是乔家的人,看到门口跪着一个瘦削的少年,大家都很奇怪,于是,进门的时候都得问问守卫,守卫也只说这是展家少爷,应该什么事情得罪了老爷,老爷不让进,他便在这里负荆请罪呢。 听说是得罪了乔默,大家虽然心里很感兴趣,却不敢打探了,只得笑笑,又打量一眼那跪在门口不远处的少年,开车或进或出了。 展灏昕这样跪在那里毕竟影响不好,守卫队长出门去劝解了展灏昕一番,展灏昕不为所动,那队长也不敢把他怎么样,只好回去了。 他们以为展灏昕一个从小娇生惯养的大少爷,负荆请罪跪在那里估计也坚持不了多久,他们不用管,相信他很快就会起来回去了。没想到一个小时过去了,然后又一个小时过去了,展灏昕依然没有起身的打算,甚至连姿势都没变过,动也没动过,这样冷飕飕的天气里,他们这些穿着厚警卫服的人要是跪那么久估计都不行,而展灏昕穿得那般单薄,而且人也不是很强健的样子,居然还一直在坚持下去。 他们不知道这少年是怎么得罪乔家家主了,需要如此来请罪。但是,若说乔家家主真的生气了的话,便一定不会只是吩咐他们让展灏昕回去,估计会用手段教训他的吧。这样想来,家主也并不是生气,那么,这两人到底发生了什么呢? 大家猜测着,却只敢将这种猜测藏在脑子里。 看到展灏昕跪在那里已经没什么动静了,守卫们担心会出人命,于是又给内院里打了电话,回复是让将展灏昕送回家去。 这下守卫们就出动了两个人过去想将展灏昕弄上车送去,不过,他们还没有触到展灏昕,展灏昕原来垂着的头突然抬起来了,脸上血色全无,嘴唇和脸颊都被冻得发紫,但是,那双黑幽幽的眼睛却像刀剑一样有实质,那样冰冷而富有威慑力,那两个守卫都被震慑住了,其中一个反应过来才说道,"老爷吩咐将你送回去。" 展灏昕冷冷道,"他不让我见他,我不会回去的,你们别逼我。" 守卫们当然是听乔默的话而不是他的话,便上前要拖展灏昕上车,展灏昕全身冻僵,腿更麻木了,却依然反抗不停,他一动,背上的刺就刺得更深,伤口更多,一下子背上血流如注,两个守卫都被他的不要命的狠劲吓到了,最后只好放手。 "你们去给乔伯伯说,要是他不见我,我是宁愿死在这里也不离开的,你们去给他这样说。"展灏昕因为冷,而发出的声音都在颤抖,可怜而又硬气。 那守卫最终只好又回去传达了他的意思。 电话又打进了内院,说展灏昕不肯走,要是见不到老爷他宁愿死在这里。 第二十五章 治伤 乔默在内院书房处理事务,见了几个下属。 大门处第一次打电话进来,下人来回说展家小公子展灏昕想进来见他的时候,他迟疑一下,便拒绝了。 没想到过了一会儿,下人又进来说大门处来电话说展公子负荆请罪跪在了门口,他当时心里便起了一层涟漪,但还是拒绝见。 接着就见了一个下属,商谈了一些事情,接着又接见了两个,然后见了乔方云,乔方云是个心直口快的人,他进来便说大门口跪了展家那展灏颉的宝贝弟弟,背上背着荆条,说是要给家主请罪,模样颇凄惨,问乔默那孩子到底惹什么事情了,居然想出这种法子来请罪,还真是孩子心性。 乔默心想那孩子还跪在那里没走么,当时没有回答乔方云,等乔方云走了,他才让将大门口的影像传过来,然后就看到了那个直直跪在门口不远处的孩子,只看到他垂着头,背上有很多血迹,他当时心情很怪异,他其实挺喜欢那孩子,而那孩子向他说出那样的话,那样真诚的话语与表情,被拒绝后的伤心难过,都是那样真切,那个孩子并没有犯错,当然也算不上得罪他,他并不用做伤害自己负荆请罪的事情。 看看时间,距离下人第一次来说展公子要见他已经过了两个多小时了,天色渐晚,外面也越来越冷了,他担心起展灏昕来。正好,外面又来传话说展公子跪得太久害怕出事应该怎么办,他心里其实在担心那个孩子,想看看他的伤势如何,嘴里却说道,让将他送回去。 从影像里看到展灏昕在守卫手下的挣扎,背上鲜血更多了,那样死命苦苦挣扎的样子更是凄惨异常。 乔默的心瞬间就柔软了,在下人还来不及给他报告门口展灏昕的意思,他就亲自打电话到大门门卫处,道,"让将展灏昕送进内院里来。" 展灏昕虽然平时打架凶悍,但那毕竟是一个娇贵公子哥的身体,在寒冷中负荆跪了近三个小时,背上和手上的痛早就麻木了,脑子也混混糊糊,只有一个必须这样坚持下去的信念支持着他,于是,当得知乔默让将他送进内院里去的时候,他精神一松,就昏了过去。 毕竟是年轻人,身体好,当他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并没有过多长的时间。 他睡在一间古色古香的房间里,房间里的安神香让人精神放松,温软的被褥让他觉得很舒服,只是,他是以趴着的姿势趴在床上的,这多少让他有点不习惯,但是,要动动身体却因为没有力气而显得艰难。 "老爷,他没有什么问题,注意保暖、好好休息就行了,背上和手上的伤都是皮肉轻伤,会痛,但并不严重,每天换一次药,十天时间就能够全好,去疤痕也最多一个月。"一个声音浑厚沉稳的人说道,听声音这人应该上了年纪,估计是个老大夫吧。 "辛苦你了。"这是乔默温润的声音,然后是出门的脚步声。 因为感觉到乔默要出门去,原来还趴在床上动不了的展灏昕不知道哪里来了力气,一下子撑起身体,这下扯到了身上的伤,就是一声痛吟,人也一下子摔回了床上,嘴里却叫到,"乔伯伯,别走……" 那种样子凄惨莫名,乔默本要出门了,又回过头来,让佣人送了老大夫出去,自己回到屋里来了。 除了乔默,房间里还有一个女佣。 乔默目光对上展灏昕的眼,展灏昕那种伤痛又凄苦的神情让他心下柔软了,脸色也有些放松,让女佣出门去带上门后,就走到床边坐下。 展灏昕觉得自己趴着的形象绝对很差,于是想坐起来,无奈受冻太久,身体还没有恢复过来,根本没法动,手上还输着液,只能转动脑袋,看到乔默坐到床边来,他又有些不好意思地把头埋进了枕头里不敢看他。 乔默觉得些微好笑,道,"怎么?在大门口跪着负荆请罪都理直气壮,现在倒要做缩头乌龟了。" 展灏昕埋在枕头里的头动了动,然后又转过来看乔默,看到乔默脸上是促狭的笑意,心里便送了口气,嗫嚅道,"我怕你看到我生气。" 乔默道,"是挺生气的。怎么就想出负荆请罪的法子来了,你看你,可算有名了,估计大家都知道你得罪了我,在门口请罪呢。你家兄长还有展家老爷子说不定就该来电话询问此事了。" "对不起。"展灏昕一脸歉意又伤心的神情,嗫嚅着道歉。 乔默伸手摸了摸展灏昕的头发,这个孩子的这种行为的确让他心疼了。若是别人,别说负荆请罪,就是以更大的牺牲来请罪,他也是不会在意不会管的。但是,这个孩子,只要他的眼睛渴望又伤心地望着他,他就会心软了。 每个人心里都有柔软的地方,只看针对什么人而已吧。 展灏昕看乔默态度很软了,便说道,"乔伯伯,我今天上午的话都是真心话,我只对你一个人说过,也只会对你一个人说,真的,你不要以为我是随意说出来的敷衍之词,你一定要相信我。" 乔默本不欲答他,但对上展灏昕那期待渴望的眼神,就不忍心了,答道,"我知道。" 展灏昕乘胜追击,也顾不得手上还打着吊针,就伸手覆在乔默放在床沿的手上,道,"你拒绝我没有关系,我知道,你是大人物,我只是个毛头小子而已,还在读书,一无是处,即使大言不惭说出那样的话,我现在也没有能力来实现,但是,我的心是真的,将来,我一定会实现我的诺言,所以,请你千万不要因此而不再见我,把我隔离在千里之外。我知道,只要你再也不想见我,那么,我定然再也没有机会见你了。可是,要我不再见你,我是宁愿死去的,请你不要不见我……" 展灏昕饱含深情又隐含水汽的眸子深深注视着乔默,乔默脸色沉静并没有什么表示,不过,却也没有拒绝展灏昕握着他的手。 "你身体冻坏了,要好好休息,我让人给你家兄长打电话,他一会儿就来接你。" 展灏昕还是个孩子,但是,只有孩子的心才是最真的,乔默对于展灏昕的话没有任何表示,心里却很受触动,一直冰凉的心里居然升起了一丝暖意。 展灏昕看乔默要离开,抓住他的手不放,急切道,"默,你不要拒我千里之外,求你了……" 他的手因为太用力,打的吊针便血液回流,乔默看到,只好安慰道,"不会,以后你还可以来找我,我不会拒绝见你。" "真的,你还会见我吗?"展灏昕更加激动,血回流地更厉害,而他自己对此却没有任何感觉,甚至因为手挣扎,针头都扎进了肉里,那里很快就肿了出现乌青。 乔默沉着脸看他,道,"别动,点滴针扎到肉里了。" 被乔默冷声教训了一句,他愣愣,才把握着乔默的手放开,由着乔默把那针头拔出来,出门叫护士小姐进来给他重新扎针。 乔默的"回心转意"让展灏昕觉得自己无论受多大的苦都值得,而且,他还明明白白地告诉了乔默自己对他的心意,这样,也算是一个大的进步吧。 展灏昕满心欢喜,在展灏颉来接他回去的时候,他都不想走。 第二十六章 探病 展灏颉一手托在展灏昕的膝弯,一手托着他的胳膊肢,避开了他身上的伤,将他抱起来。 展灏昕红着脸非常别扭,"大哥,你放我下去,我自己能走。" 展灏颉不为所动,脸色阴沉着很不好看。 展灏昕知道他是生气了,所以也不敢再反抗,只得由着他将自己抱出去。 乔默早去处理事务去了,并没有送两人,是内院的管家来送的人,还提了一个小药箱。 展灏颉将展灏昕放进车里后,管家便将小药箱给他,道,"这是治外伤的药,老爷特地让送给小公子,说治外伤非常好,不会留下疤痕,请接受。" 展灏颉道了谢,将东西接了过来。 展灏颉坐在展灏昕的身边,伸手扶着他没受伤的肩膀,让他侧靠在自己身上,司机开车,辞别了乔家。 车平稳地行驶在路上,展灏颉皱着的眉头一直没有松开过,对于乔默,他自然是尊敬的,但是,因为弟弟的事情,此时也不免埋怨起他来。毕竟,这么个小小少年,即使他想不通做出负荆请罪这种胡闹的事情,乔默作为长辈,也不该让他在门口冷风里跪那般久吧,要是展灏昕真的出什么事情了,那事情该怎么办呢? 再说,展灏昕也只是向乔默表白而已,即使乔默不接受,在没有外人知道,不会有损乔默的威严名声的情况下,他又何必如此与一个少年为难。 又想他这弟弟也是死脑筋,做什么要去干出这样的傻事来,真是脑袋锈了。 展灏颉一生气,手上就用了力,展灏昕的背上是荆棘刺出的伤口,虽然整个背部都被纱布缠上了,但在展灏颉的用力之下,他还是扯到了伤口,便闷哼了一声。 展灏颉听他哼哼,才将他放松,不过,语气却很恶劣,道,"以后再背着我做这些傻事,小心我废了你,免得你出去丢人现眼。" 展灏昕抬眼看了看展灏颉,小声道,"也没什么,乔伯伯不是原谅我原来的莽撞了吗,而且,他还说以后让我去见他。" 展灏颉看他弟弟这般执迷不悟,咬牙切齿,"你这个傻子,我怎么会有你这么傻的弟弟。" 展灏昕笑了笑,"哪里傻啊。才跪了三个小时,身上也是皮肉伤,乔伯伯就回心转意了,天底下哪里来地这么便宜的事情,我觉得我赚了。" 展灏颉瞥了像偷了腥的小猫一样傻笑着的弟弟,叹口气,道,"要是乔伯伯就放任你在那里跪着,你以为你真的出事了,他会为你伤心吗?你还说你不傻。" "会,他会伤心的。"展灏昕语气坚决地说道,觉得靠在展灏颉身上有辱了他的男性尊严,便要把身体直起来,没想到一动,背靠上沙发靠,就是一阵刺痛,不由发出"哧哧"的痛呼声,只好由着展灏颉又把他扶着靠在他身上去了。 "动什么动?你那背不要了。"展灏颉没好气地骂道。 展灏昕笑了笑,也不答。 他想到了乔默所说的,他们两兄弟之间关系好的事情,的确,若说他能够得到展灏昕的身体有什么事情是他最无法割舍的,那么,就是展灏颉这个哥哥,亲情,原来,是可以这般美好的。 展灏颉并没有将展灏昕带回家去,而是直接去了医院检查。 虽然在乔家,展灏昕已经得到了治疗,但是,作为担心弟弟的哥哥,他并不放心,于是,又一定要展灏昕去检查身体。 展灏昕为展灏颉对他的好而感动不已,之后便非常顺从地配合。 医院给出的结果是没有什么大碍,让他回去好好休养就行了。 回到家后,展灏颉便勒令展灏昕在房间里养病,吃饭喝药全都是送到他的床上去,并且还用医院的证明让管家拿到学校去给展灏昕请了病假。 周一展灏昕没有去上课,就在家里养病,然后做些自己的事情。 乔默让人来探望了他的病情,并且送了些珍贵的药过来,还有展灏昕喜欢吃但舍不得吃的点心。 虽不是乔默亲自来,只是派了人来探望他,但展灏昕已经非常感动了,毕竟,这说明乔默是关心他的,并没有因为上次的事情就疏远隔离他。 展灏昕毕竟是个孩子,他生病了,来探望他的人也没有太多,倒不会形成那种哪位贵人生病,来家里探病的人门庭若市的情况。 周二下午,大忙人雍熙渊居然抽出时间从学校里来看他来了。 雍家少爷是贵客,展灏颉甚至都从公司抽了时间回来陪客。 雍熙渊内心里绝对是个狠毒又恶劣脾气超级差的人,但面上却能做出大世家里的少爷的雍容气度,尊贵又很和蔼,让人如沐春风。 "同学一场,而且还是室友,小昕病了,我来看他是应该的,只是不知道他的身体到底怎么样,养病到底要养多久,不会耽误课程太多吧?"雍大少爷语气挚诚,关切询问。 "没什么要紧,估计一个星期就可以回学校了。"展家大哥很热情地回道。 展灏昕趴在床上拿眼睛斜睨雍熙渊,他这个表弟说起来和他还挺像的,面子功夫都是好的,但却因为面上总是戴着假面具,以至于心里就越发压抑地腐烂不堪了。 展灏昕不想听雍熙渊假仁假义说话,便把头转到另一边闭上眼养神去了。 却听雍熙渊对展家大哥说道,"我和小昕有些私人话要说,展大哥,你是不是还有事忙,你去做你的事吧。" 展灏颉其实看得出来自家弟弟对雍熙渊并不热络,不知道两人之间是否有什么过节,本不想离开,但在雍熙渊说了这种话后,他也不好不走,便起身离开了,出门前对展灏昕说道,"小昕,你有什么需要就按铃,不要憋着自己了。" 展灏颉的话一语双关,展灏昕"嗯"了一声,算是应了。 展灏颉一走,雍熙渊就收起了那个一脸仁义温和笑容的面孔,略含讥讽地道,"小昕,你又怎么把乔家老爷子给惹到了,那可不是个好惹的人物。你做事也不知道经过大脑么,我还想你变成熟了,没想到还和以前一样莽撞。" 展灏昕被雍熙渊那一句"乔家老爷子"给气到了,乔默哪里老了,明明还那样年轻。他在心里气闷,嘴上却说道,"多谢你关心,我和他即使有过节,他也原谅我了。" "哦,是么。我倒对你怎么惹到他的事情感兴趣。"雍熙渊道。 "对不住,这种事情没法对外人说,我哥我都没说。"展灏昕道。 雍熙渊从沙发上起身,突然俯下身撑在展灏昕身体两边,暧昧道,"我和你的关系难道不够深,我还算是外人么?" 展灏昕拿眼斜睨了他一眼,将头埋到枕头里去了,道,"我是真病了,身体还痛呢,没有精力和你开玩笑,你若是坐够了就回学校去吧,想你应该挺忙的。你今天特地来看我,我很感动,谢谢了。" 展灏昕的软语炮弹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雍熙渊笑道,"再忙也抽得出时间陪着你,放心吧。来,让我看看你身上的伤。" 展灏昕无奈地道,"都包着纱布,没什么好看的。" 展灏昕已经拒绝,雍熙渊却根本不理会他地掀开他身上的被子,展灏昕有些恼怒地道,"熙渊,你也适可而止,没什么好看的。" 展灏昕上身根本没有穿上衣,纱布裹着伤口,有些地方露出虽白却柔韧的肌肉来,沿着脊骨向下,是美妙的幅度,纤腰翘臀,紧身的三角内裤包裹住结识的臀部,下面就是修长赤 裸的大腿了。 没有等到展灏昕将他身上的被子盖上,反而肩膀上被轻轻咬了一口。 展灏昕马上反应过来,转过头来,瞪着带笑的雍熙渊,"熙渊,要管住你的脑子和下半身就如此地难?" 雍熙渊手指从展灏昕的臀部往下划去,道,"真想在这里搞你!" 雍熙渊粗俗的话让展灏昕愣了一愣,骂道,"去你的想,快点滚出去。" 展灏昕也不管身上的伤,想着已经几天了,伤口不会怎么撕裂了,便一下子从床上翻起来,一把推开雍熙渊,道,"别惹我,你到底要不要我养伤。" 虽然想着不会太疼,但当来实践后,背上的伤口还是有几个较深的裂开了,血又染红了纱布。 雍熙渊看展灏昕发狠,毕竟是情人之间,他也不再戏弄他了,将被子拉起来盖在他身上,道,"我回学校去等你,早点回来。" 展灏昕以为他要走了,还没来及放松,就被雍熙渊一下子按住肩膀推到压在了他身上,雍熙渊在展灏昕唇上狠狠咬了一口,又辗转着舔了舔,要探进舌头去深吻,才刚伸进去一点就差点被咬,他赶紧退出来,有些恼火地擦了擦唇,放开展灏昕,说道,"乔默可不是好相与的人物,你不要去惹他,犯他的忌讳。原来想你得罪了乔默,还以为你伤得多重,看来也没什么,你这个样子不是精神地不得了么。" 展灏昕这才听出来,雍熙渊抽空来看他,原来是真的担心他关心他。 展灏昕并不是乔默那种死鸭子嘴硬说不出话来的人,此时便望着雍熙渊道谢道,"谢谢你担心我来看我。" 雍熙渊没想到展灏昕居然这样诚挚地道谢,居然不好意思起来,被雍熙渊一双黑黑的眸子深深注视着,他英俊到精致的白皙面孔上居然泛了丝红晕,转开脸气急败坏地说道,"道什么谢,我是来看你要是伤重了动不了,我正好可以得手,免了你每次都挣扎不休,多扫兴致。" 展灏昕见这个表弟居然也有这么可爱的地方,就笑了。 雍熙渊回过头来看到他笑了,虽然心里还是有点别扭,但也恢复了原来那种嘴脸,一脸暧昧地笑,凑到展灏昕脸边去,道,"你再笑,小心我现在硬上了你。" 展灏昕不以为意,道,"想你很忙,快回去吧,我没事。" 雍熙渊又要去吻他,被展灏昕躲开了。 雍熙渊一脸不爽地开门出去了。 雍熙渊离开后,展灏昕才在心里骂这人害得自己背上的伤口裂开了,展灏颉送走雍熙渊后,上楼来看展灏昕,看他背上伤口裂开,便皱着眉头问道,"怎么背上的伤口裂开了,你和雍家少爷在做什么?" "没什么,我动了一下,伤口就扯裂开了。"展灏昕道。 展灏颉皱着的眉头没有松开,在看到展灏昕唇上那明明是被咬出来的口子,肩膀上还有明显的吻痕的情况下,他的眉头就拧得更紧了。 给展灏昕换了药和纱布,就坐下来和弟弟长谈,问道,"小昕,你是不是和雍家少爷之间有什么事?" 展灏昕有些奇怪,问道,"大哥为何这样猜测,我和他没有什么。" 展灏颉一脸严肃,严厉地道,"真没什么,那刚才他在你房里,你们两人做了什么把伤口给扯裂开了?" "真没什么,我坐起身来了一会儿,背上的伤口就裂开了。"展灏昕道。 对于弟弟的不老实交代,展灏颉也不再拐弯抹角了,起身掀开展灏昕的被子上面,手指在他的肩膀上划过,道,"那你肩膀上这牙印红痕是什么?你唇上的口子是什么?" 展灏昕有些窘迫地道,"我和雍熙渊真没什么,是他单方面的,我对他没意思。而且,大哥,相信你也看得出来,他只是无聊玩玩而已,并没有什么真心,所以,这种事根本不用担心。" 展灏颉眉头一皱,展灏昕的话他当然也是相信的,若不是雍熙渊单方面的,展灏昕估计也不会反抗地把身上的伤口扯裂开吧。 看展灏颉担心,展灏昕马上安慰道,"大哥,没有什么,他只是小小骚扰了一下而已,你知道,他很爱惜身份名声,不会把这种事情让别人知道,他不敢对我怎么样。再说,还有半年,我就不会在那里读书了,到时候即使想见面也难,出不了什么事情的。" 展灏颉还是担心,说道,"他和你是一个寝室,要不要你换个寝室?" 展灏昕道,"算了吧,过不久,他就要搬走。我根本不用担心。" 虽然展灏颉担心,但也并没有实质性的办法来解决此事,而且,少年人谈恋爱是他们的自由,他也不能去给雍熙渊说,让他不要纠缠他的弟弟了,所以,这件事也只能不了了之。 第二十七章 情人节看电影 开学后,展承志也曾去忙活过要和展灏昕同一个宿舍,但雍熙渊怎么可能让他,于是,展承志只能铩羽而归了。 当得知展灏昕受伤后,他也来看过展灏昕,但由于展大哥全程陪同,于是,他只能对展灏昕说出"你好好养伤"之类的无油无盐的干瘪的话,展灏昕看到展承志那个憋闷的样子,心里好笑,和展承志说了几句,就让他离开了。 这周四就是西历情人节,展灏昕身上的伤好得差不多了,几乎都结了痂,平躺着睡觉只要不太折腾都不会造成伤口裂开。 好些天前,他都在想这天应该送乔默什么礼物,应该如何去送的问题。 想来想去也没什么结果,最后还是只能老一套,瞒着大哥进厨房让西点师傅教他做巧克力。 花了一天的时间,总算有了一块能够入眼入口的成品。 他坐在客厅里犹豫着给乔默打电话应该如何表达的问题,就接到乔家的电话了,居然是问他要不要看电影。 只要是乔默邀请,别说是看电影,就是上刀山下油锅他也不推辞的,于是,马上连连应了。 然后,他赶紧上楼去收拾自己,洗澡换衣弄头发,身上伤口结的痂不少都被他搓掉了,沾了水就有些疼,不过,他也顾不上这些,脸上一直带着笑容,想象去乔家和乔默一起看电影的场景。 不过,乔默会邀请他看电影,这还真出乎展灏昕的预料。 乔默难道知道这天是情人节,邀请他看电影培养感情来了。 展灏昕完全被幸福击昏了头脑,又给展灏颉打了电话,说乔伯伯邀请他看电影,他下午不在家,回家时再给家里电话,然后又对大哥说情人节快乐,让他也赶紧给自己找嫂子。 被展灏颉没好气地说了两句,这才挂了电话。 展灏昕一身米色的小西装,在管家的勒令下,带了一件长风衣,拿上精心制作然后又小心翼翼精心包装起来的巧克力,上了乔家来接他的车。 乔家东院有一个不小的电影院,有待客室,游戏室,还有茶室,吸烟室等。 展灏昕到乔家后,便被接待到东院里去了。 展灏昕对这里非常熟悉,自然知道自己要被带到哪里去,原来那被幸福击昏的头脑也清醒了一些,想到难道乔默并不是只请了他一个人看电影,而是和许多人一起看,然后他只是其中之一,这就让他那亢奋的心情冷却了下来。 展灏昕被带到了茶室外,下人敲了门,来开门的是一位漂亮的女佣。 "是展小公子来了?"那漂亮女佣对展灏昕婉转一笑,"各位小姐公子已经早到了,就差了您一位。" 展灏昕听女佣如此说,便知道自己所猜不差,心瞬间就有些发凉。 原来乔默并不是请他来一起过情人节,估计是请了一大堆小姐公子,来互相认识交往增进感情吧。 展灏昕进了茶室,和风的茶室里是用各种竹来装饰的,墙上挂着竹扇竹画,门帘和窗帘都采用的竹制品,地上铺着细竹的簟席,于自然清韵中细品慢斟。 展灏昕有这里面很多的记忆,他经常在这里会客,除了这一间最大的茶室,还有几间以梅兰菊命名的小茶室,一般的客人,爱茶的乔默总是在这里接待,重要客人和友人,才有资格让他在内院里招待。 展灏昕进屋,茶室里的好几个人就把目光转过来看他,朝他微笑招呼,也有对他不以为意的。 展灏昕目光在不经意间好好打量了房间里的所有人,有乔家他的几个堂弟堂妹,还有肖家的两位小姐,没想到雍熙渊居然没到学校去,也在这里,还有几个他以前没有见过的小姐,想来也是哪家的大家闺秀吧。 完全是小一辈之间的相亲大会一样的宴会,展灏昕看到这个状况,心情越发抑郁。 何况他手里还拿着一盒巧克力,女佣引他入座的时候,别人就都注意到他手里的东西了,这让展灏昕心里更加不舒服。虽然脸上一直是温和的微笑,不过,他眼底的郁闷却连掩盖都掩盖不住。 乔惜虽然认识这些小姐公子,但这些小姐公子却对展灏昕并不熟悉,毕竟,展灏昕的身份并不像他们这样尊贵,而且,以前的展灏昕是出了名的胡作非为,并不是他们这种保持了大家族的矜持的人,和他们完全不是一个圈子里的。 展灏昕刚坐下,就听他对面坐的一位小姐优雅地向他一笑,然后却和身边的另一位小姐道,"以前没有见过,你认识他么?" "我也没有见过,不过,既然被乔伯伯请来,估计很得乔伯伯喜欢吧。" 另一位听到她们的交谈,插话道,"是展家的那位,上次负荆请罪的那个。" "哦~"颇为意味深长,"真的么,就是他?看他的样子不像啊?" "这怎么看得出来?那天他跪在乔家大门口,现在大家都知道这事了。"虽然经过掩饰了,但还是有瞧不上的不屑表情显示出来。 …… 展灏昕心情本就不好了,听她们虽然小声,但还是很清楚地能够听到她们闺蜜间的这种对自己含有贬低意味的小议论。 出于礼貌,展灏昕一直保持着微笑,细细品茶。心里却压抑异常。 坐在上面位置的雍熙渊看到他,朝他抬了一下眉毛,展灏昕只当没有看见。 这个活动的所有人虽然都是乔默请来的,但因为乔默太忙,而且,他也不是他们这个年龄阶段的人,所以就没有出现,主持的却是乔惜的堂弟乔殷。 乔惜笑着说让大家品茶交谈,一会儿就去看电影,是新上映的3D电影xxx,然后又说了些什么,大家谈笑着,气氛热闹活跃。 展灏昕心思根本没有在这个上面,这样的茶会,他小的时候也组织过,都是年龄相当的人,增进友谊和了解,对以后有好处。 但是,展灏昕此时却并没有和这些人增进友谊和了解的心思。 只在别人询问他的时候,他才适当地说几句,显得并不沉闷又有君子风度,说话热络了之后,一位小姐便笑着对展灏昕道,"灏昕,你带进来的东西是什么?能拿出来看看么?" 展灏昕已经将那巧克力放进风衣口袋里让女佣将衣服挂起来了,被问起,他便笑了笑,道,"今天是情人节,里面是一份要送出去的小礼物。" "情人节礼物吗?你是看上了这里哪位小姐?"雍熙渊一直在静坐喝茶,听别人谈天,此时却接话询问道。 雍熙渊这样一说,大家便就这个问题打趣起展灏昕来。 这些大家公子小姐其实生活都挺无聊的,要学的东西很多,有时间的时候又要参加各种交际,平时话题也都是优雅而礼貌但是很平淡无趣的,于是,这么一个小的玩笑话题,大家都觉得很有趣而缠着不放了。 展灏昕低头露出浅笑,却并不回答,显得他对这个问题觉得很羞赧不好意思而拒绝回答。 大家都是懂礼貌而知道适可而止的人,便也就不再过分为难他。 另一位直爽的小姐看展灏昕低头羞赧的样子,道,"说不定他是准备将礼物去送给女朋友,却又被乔伯伯邀请来喝茶看电影了,东西正好带在了身上,还没有送出去。" 另外几位小姐就抿嘴浅笑起来。 "你们说,乔伯伯他到底知不知道今天是西历情人节啊,怎么就今天邀我们来呢?" 在乔家说这种话很不礼貌,但显然大家都对这个问题感兴趣,也就不计较了。 一位公子笑道,"要不,我们来下赌注,赌乔伯伯到底知不知道今天是西历情人节,你们说,行不行?" 展灏昕也对此感兴趣,虽然没有回答,但笑着的眼里是真正带上了笑意。 "好啊,不过,这怎么来验证。殷哥哥去问么?"一位小姐道。 乔殷很无奈地摇摇手,"我可不敢。" "先不说如何验证,要讲用什么彩头才好。"肖家的小姐用扇子微掩口鼻,笑道。 "的确,用什么彩头?"雍熙渊朝展灏昕一挑眉,接道。 "用真心话怎么样?"一位公子说道。 "这是什么彩头?" "就是输的人任由赢的人询问问题,他必须说真心话。" "好啊,可以,不过,你们可不许耍赖,到时候都得说真心话才行。"肖家那位小姐兴致很高。 于是,大家都来下赌了。 按照顺时针转,在纸条转到自己面前来的时候,展灏昕在上面写上自己的名字,后面打了一个"-"号,表示认为乔默定然不知。他看了上面其他人写上去的,"+""-"参半吧。 因为这个赌注,大家对看电影也没有了太大的兴趣。得知乔默并没有出门,而是在家的时候,大家就开始想办法应该如何去询问乔默这个问题来知晓答案。 展灏昕毕竟是新加入这个圈子里的,这个圈子里原来的人都有一种互相保护的意思在,于是,这个任务很自然且显然地就会被推到展灏昕身上去。 乔殷说,"到底谁去问,我们来匿名推选吧,被选上的人不许耍赖,必须去问。" 乔殷还是十七八岁的少年,比展灏昕大一点,有些圆的娃娃脸,他的话一说完,就得到了大家的一致附和认可。 展灏昕知道最后中选的人一定是自己,这件事别人避之唯恐不及,不过,他倒是非常乐于接受的,于是,他一定不会反对的。 匿名推选,他的纸上什么都没写,算是弃权。 这里一共有9个人,一共有五个人投展灏昕,以绝大多数票,他获得了去见乔默并且询问答案的机会。 第二十八章 情人节的礼物 大家一起出了东院,在去内院的路边凉亭站住,雍熙渊将展灏昕拉到一边,对他悄悄说道,"你不去也可以啊,就说自己才和乔伯伯闹僵了,会问不出来。" 展灏昕抿唇看他,觉得雍熙渊这人待他还算不错了,道,"没什么,我没有关系。" 雍熙渊拍拍他的肩,"那行,你自己好好去发挥吧。要是乔伯伯问起,你就说你是大家推举出来的代表,并不是你自己愿意的。" 展灏昕点点头。 "那我们到影院间等你的好消息了,不要让我们大家失望啊。"乔殷说着,大家也跟着附和。 展灏昕略微腼腆地应了一声,就自己往内院去了。 "你说他问不问得到啊,若是他随意遍一个谎话回来敷衍我们,怎么办?"一位小姐仿佛是不经意间问起。 "是呀,又没有证人,谁知道他是不是去见了乔伯伯,还问了这个话。"另一位小姐也说。 "大伯在书房里,只要问问他见到大伯时候看到了什么摆设就行了,若是他没有去,哪里能瞎编出来么?"乔殷道。 "这也是,我都还没有去过内院呢,听说是按照古代园林建造的,里面的东西都古色古香,家具也都是明清时候的老东西?" "我也没去过几次,东西当然都是些真古董,不过,别人用过的东西,真拿来用……"乔殷说到这里猛然发现自己展露了太多情绪,于是又把话题岔开了,谈论起马上要看的电影上来。 大家于是又一起往东院来,雍熙渊走在最后,回头看了看通往内院的路,轻轻叹了口气。 乔殷是乔默二叔的孙子,血统算是排在前面的,到现在,乔殷也俨然觉得自己就是第一顺位继承人了,不过,最后鹿死谁手,还未可知呢。 展灏昕还没有走到内院门口,就被拦住了。 展灏昕说明了来意,自己想见见乔伯伯,让帮着通报。 保镖给里面打了电话,那边说让展灏昕进去。 之后展灏昕就是被带着进内院的,在内院门口有全身检测扫描仪,展灏昕通过后,有内院的人带展灏昕去乔默所在的地方。 乔默并没有在书房,而是在挂上帘子的轩榭里品茶看书。 展灏昕过去后,站在门口看着乔默并不进去。 乔默看过来,见展灏昕低眉顺眼眼神伤怀一副委屈表情站在门口,觉得奇怪,露出一个微笑,道,"灏昕,不进来,站在门口迎客么?" 对于乔默的毫不幽默的笑话,展灏昕脸上露出个苦笑,慢吞吞蹭进轩榭来,站在乔默面前却不坐下。 佣人进来给展灏昕倒了茶,又端上点心果脯干果和水果上来,在桌上摆成一朵漂亮的花,展灏昕憋了一会儿,才很委屈地说道,"乔伯伯,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么?" 在放映厅里,大家都猜测着展灏昕该如何询问出这个问题才既不会得罪乔默,又得到答案,虽然猜测有许多种,但没有猜到展灏昕可以出口就问出这个问题来,问得这般直接,还问得这般委屈,好似是乔默让他受了不公平待遇。 "今天难不成你的生日?要生日礼物么,我让人去准备。"乔默含笑望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孩子,话语里甚至充满了宠溺的意味。 展灏昕想,果真,他并不知道。 摇摇头,展灏昕将那用素色纸描着一副墨兰图包装的巧克力拿出来,包装上面还有一朵小的真玫瑰插在上面,不过,因为经过了不短的时间,又放进过口袋里,那玫瑰最表面的花瓣已经有点蔫了。 展灏昕双手捧着盒子,躬身递给乔默,道,"乔伯伯,这事给你的礼物。" 乔默愣了一下,这才将盒子接到手里,"今天是什么日子,倒是你给我礼物。" 展灏昕脸上微微晕红,眼睛再不敢看乔默,有些羞赧地在乔默身边坐下来。 乔默看展灏昕这副样子,越发疑惑,将包装纸上插着的小玫瑰取下来放到小茶桌上,然后解开上面的缎带,展灏昕看他那修长白皙的手指打开包装纸,心就比往常跳动地更厉害了,目光停留到乔默的脸上去,乔默脸上带着淡笑,眼睛深深的,让人看不出他真实的想法到底是什么。 当看到里面用透明盒子装着的黑巧克力的时候,乔默眼里分明闪过一丝惊讶。 长方形的一大块巧克力,一面用花体写着"happy valentine's day",另一面就像是古墨般地刻着一株兰花,那种样子,看着还真象一块墨。 乔默拿着那巧克力,有些想笑,又没有办法笑。 想他有多少年没有收到过情人节巧克力了,而且,他也的确是把情人节早就忘了。 展灏昕目光专注又深情地望着乔默,说道,"默,这是我自己学着做的,不是很好,不过,吃了倒不会拉肚子。" 乔默心想自己也算一大把年纪了,此时还真的是在被一个年纪轻轻的小辈在追求啊。 他并没有将那装巧克力的透明盒子打开,而是放到桌子上去了,手指轻轻敲了敲坐着的紫檀木太师椅扶手,肃然地看向展灏昕,说道,"灏昕,我是你的长辈,你的心意,我无法接受,以后,不要再做这些事情了。你可以作为晚辈来看我,但是,若是你以后还是做这些事情,那么,我不会让你来了。" 展灏昕一双眼睛猛然睁大,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来,眼眶甚至泛红了,声音里带着伤痛,道,"为什么,爱你有什么错,为什么是不被允许的。你说若再做出这种事情来,就不让我来了,但是,爱一个人又是不能控制的,我不能因为你说不让我爱你,我就能够控制住自己不爱你啊,我只能压抑自己,让自己不在你面前展露自己对你的爱意,但是,那样的话,所有感情都压在心底,并不会因为被压抑住了感情就会消失,只会因此而更深沉啊,到某一天,会积累到再也控制不住的地步……" 乔默摆摆手,让他不要说了,"但是,你的心意我并不能接受,就是这样。" "你不能接受没有关系,我知道,这本就是我一厢情愿而已,我没有奢望会得到你的回应,但是,请不要拒绝我,你不要拒绝见我……"展灏昕热忱的眼眸望着乔默,里面带着的深情里隐隐含着的绝望和伤痛让乔默有些心惊。 展灏昕看乔默不答,伸手轻轻握住了乔默的右手,乔默并没有将手拿开,他将乔默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道,"默,我只想永远爱着你,并且让你知道我对你的爱,我不求你有什么回应,只求你在对我也有一分意思的时候,你能够稍微接受我。我永远都在,愿意等你,等着你对我也有一份意思的时候。" 展灏昕微微发红的眼眸里是坚定和执着,乔默的心被触动了,他觉得有些恍惚,似乎这种场景曾经出现过,或者,这种场景注定会出现在他的命运里。 乔默将手从展灏昕的手里拿了出来,端着茶壶又给自己和展灏昕加了茶,道,"我并不是一个值得你这般对待的人,你,毕竟还太小了,什么都没看明白。" 展灏昕定定将乔默看着,乔默脸上的那种一闪而逝的伤痛让他心疼,"不,我自己明白自己在做什么,而且再明白不过了。你无论是什么样子的,我都愿意喜欢,愿意接受。别人的目光,别人的想法,对于我,都并不是阻拦,也不会影响我对你的感情。" 被一个小自己二十多岁的男孩子说这种甜言蜜语的话,乔默并没有觉得无法忍受或者觉得荒谬,也许,他没有这些感觉的关键都在于展灏昕说这些话时候的沉稳与真诚,真诚里带着的执着,还有那种隐藏于内的无法述说的痛苦,毫无轻佻,看到他时候发自内心的快乐和期待,腼腆的羞涩,这些,都让乔默无法怪罪展灏昕在他面前说出来的这些可算是调戏和轻浮的言辞。 乔默些微无奈地低下了头,沉默在轩榭里弥漫开来,展灏昕紧张地双手交握。 过了一阵,乔默自然而然地将自己的手放在他交握用力到指节泛白的手上,说道,"我看看你的手,上次的伤口都好了吧!" 展灏昕感动地抬起头来看他,眼眶湿润。 他的手上上次被玫瑰花刺扎伤的伤口早就结痂了,血痂也几乎都脱落完了,只剩下淡粉色的痕迹。 "你当时怎么就那么傻,做那种事情出来?"乔默略微感叹地说道。 "被玫瑰花刺扎伤没什么的,有人说,被玫瑰花刺刺伤是一种残忍的甜蜜,我当时想到你会原谅我,愿意再见我,就觉得被扎伤也没什么了,毕竟,你看,这些伤很快就会好的,伤痛总会只是一时,时间会让身上的疤痕消退,心里的伤却有可能因为一直的压抑积累而永远也好不了。你说我傻就说吧,我不认为在你面前做那种事情很傻,要是下次你再不理我了,若是要付出惨重的代价才能挽回你,我还愿意去做的。" 乔默把目光转开了。 轩榭里的帘子有些被升了起来,从雕花玻璃窗户看出去,外面的荷塘里残荷颓败,但是,已经有很少的新绿从水底升上来了,荷塘远处岸边的梅花也处在开败的边缘,春天来了,万物复苏,一切都会生机勃□来。 第二十九章 出人意料的短信聊天 乔默问起展灏昕为何没有去看电影,反而是到他这里来了。 展灏昕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了从自己今天在家里做巧克力然后又接到他的电话的事情,那时他是多么期待和乔默一起过情人节,没想到来了之后却是和一大堆公子小姐一起,不免失望,后来,大家说到乔伯伯居然在情人节的时候邀请他们来喝茶看电影,大家就猜测他是不是并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然后,大家就打赌了,展灏昕就分派到了来询问答案的任务。 乔默有些哭笑不得,他让展灏昕来参加这样的聚会,当然是为展灏昕好,可以结识他这个年龄的朋友,对以后的发展有好处,若是展灏昕能够喜欢上这些人里的女孩子,那么就不会再缠着他了,这也可以让他从被展灏昕追求的尴尬境遇里解脱出来,展灏昕当然也明白乔默的这些意思,所以,当时看到是和好些公子小姐看电影的时候,他心里才那样郁闷难过。 展灏昕会被推出来让他来询问乔默答案,定然是展灏昕新进那个小圈子被排斥欺负的结果,这种结果当然是一定的,乔默能够想到会有这种结果,但是,孩子总是要让他经历风雨才能够长大,他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 不过,他的心里还是产生了对展灏昕的疼惜之情,于是,笑看着展灏昕,他说道,"灏昕,我们去看电影,然后我亲自给这些小孩儿说吧。" 展灏昕一愣,道,"你要去看电影么?" 乔默笑道,"今天下午没有安排事情,去看看电影也无不可。" 展灏昕虽然只想和乔默这样单独相处,但是,要是乔默有兴致去看电影的话,他也很乐意和他一起,毕竟,这样多么像是在约会啊。 乔默起身要去换衣服,展灏昕赶紧将小桌上的巧克力拿起来递给他,乔默一愣,还是接过去了。 展灏昕到花厅里去等了一会儿,乔默换了一身很休闲的衣服,衬衫毛衣西裤,脚上一双休闲鞋,和平时的打扮相差很多,他这个样子难道是为了融入年轻一辈的孩子中间么,展灏昕不得不这么想。 乔默眉目清朗,清俊儒雅的脸上有丝笑意,这样的乔默看起来就像只有二十多岁一样,只是,那份沉稳的气度与多年上位的积威让人知道他并不是个年轻小伙子。 展灏昕看到他,甚至想上前去揽着他的腰,但最终不敢这么做,只走在他的身边略微靠后的位置。 进了放映厅,里面已经播放了好长一段时间了,故事已经展开,乔默让不用打扰里面的人,带着展灏昕坐在放映厅右边后面的位置,展灏昕坐在乔默左手边,两人前面后面便坐下了保镖。 戴上了眼镜后,乔默便专心看着屏幕,展灏昕看了乔默一眼,也戴上了眼镜。 这是一个凄美的童话故事,在一个因为各种原因变得只剩下冬天的国度里,一个小女孩想要培育出一种在寒冷的冬天也能开满世界的花种。 温室里,漂亮的蝴蝶纷飞,盛放的各色鲜花美丽非常,但是,从城堡的高大窗户看出去,外面的大雪飘舞,银白色的一片。 听说在极地有一种花,在大雪里依然盛放,小女孩儿便不远千里而去,一个爱慕她的男孩儿说要一起,于是,两人踏上了旅途,沿途经历磨难,又结交了不少伙伴。 雪崩来临的时候,3D画面那令人震撼的效果,让展灏昕的心有一瞬紧张了起来,还能听到坐在最前面的公子小姐们的惊呼声,也许乔默心里也是紧张的吧,展灏昕将眼镜往上推了一部分,侧头看乔默,乔默靠在椅子上,神情没有丝毫变化,他的保养得益白皙修长的手放松地放在椅子扶手上,在雪光反射的大屏幕光芒下,泛着莹润的光,展灏昕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动作,伸手将那只手握在了手里,他感受到身后几个保镖的视线都在一瞬间射到他的背上来,但他丝毫不在乎这些人,将乔默的手在手心里握住,将眼镜放下来,看向屏幕。 乔默拿眼睛瞥了他一眼,手指微动,却并没有抽出去。 展灏昕那带着汗意的手,让他的心有所动。 他以为展灏昕是害怕那个场面,大自然的力量,以千钧之势能够摧毁一切,人类的顶尖科技在大自然的力量下都会显得微不足道,人类的生命更是脆弱地不堪一击。即使站在权利之巅,可以操控无数人的命运,却更应该明白,自己不是无所不能,不仅不是无所不能,而且还对很多事情都无能为力。 直到电影结束,小女孩儿找到了那能够在雪地里盛开的花,雪白的世界里花朵绽放,大雪渐渐停下来,冬天过去,春天会在星球上来临。 一切都将变得美好。 但那历经千辛万苦的小女孩儿却倒在了花朵里,再到后面的画面,已经是春天来临,青草鲜花,一个墓碑旁,一个男青年站在那里,目光瞭望远方。 电影完了,展灏昕识趣地将握着乔默的手放开了,他的手心里全是汗,不知道是紧张的还是激动的,也许,两者皆有;当然,乔默也比他好不到哪里去,全是被他手心里的汗染上的汗意。 乔默拿了手巾出来擦了手,想想,又将手巾递给展灏昕了。 展灏昕笑着低下头,羞赧地接过来。 放映厅里的灯亮了,前面坐着的人都取下眼镜站起来,当适应了现实的环境,看到后排坐着的人的时候,他们都愣了一瞬。 他们没想到乔默会来看电影,而且,展灏昕还是坐在他的身边。 乔殷最先走过来,对乔默略微躬身道,"大伯,你怎么来了?什么时候来的,我们都不知道。" 乔默道,"大家随意就好了,因我一人打扰了大家看电影的兴致,那我还不如不过来了。" 说着,乔默站起身来,走出座位,展灏昕跟在他的身边。 大家都对展灏昕的神奇能力感到惊讶,毕竟,乔家主人居然和他一起来看电影来了。 乔默面露微笑,对这一群孩子道,"太久没有过这种节日了,以至于都忘了今日是情人节,若不是灏昕这孩子来说起,我都不会想到。要是因此打扰了你们原来定的约会,那就真是太抱歉了。本来打算在电影过后请大家去梅园赏赏残梅吃些点心,看来,还是算了吧,希望你们原来预定的节目还没有被耽搁地太多。都怪你们伯伯想得不周啊。" 乔默这样说,大家都笑着说没什么约会,感谢乔伯伯的邀请,今天玩得很尽兴,电影很好看之类。 乔默就说让安排车送大家回去,自己还有事,就先走了。 乔默离开时,便说让展灏昕和大家告别了再去内院找他,他和展灏昕有话要说。 展灏昕感动于乔默此时表现出的对他的特别,连连应是。 乔默一走,大家就开始问展灏昕到底是如何说的。 展灏昕说自己去后就直接说了今天是情人节,然后乔伯伯就说要亲自来给小辈们致个歉,毕竟,这对年轻人来说是非常重要的私人节日。 展灏昕的话让大家心里平衡很多,觉得乔默对展灏昕看重,而并不是听说的展灏昕得罪了乔默还幼稚得负荆请罪哗众取宠,今日所见展灏昕,觉得他是一个斯文守礼又谦逊内敛的人,并不惹人讨厌,而且,也看不出来乔默对他不满,反而,乔默对他很好;除此,展灏昕的话又让大家觉得乔默并不是对展灏昕一个人特别,而是对大家都很看重,甚至亲自来给他们这些晚辈致歉,这是多么出人意料让人感动的事情啊。 因为有不少人的确是情人节有约,便匆匆告辞,那个赌约,说下次再聚会时来执行。 雍熙渊要离开时走到展灏昕身边道,"小昕,既然身体好了,就快回学校。" 展灏昕道,"这是自然的。" 雍熙渊道,"我今天没有约人,此时约你共进晚餐,是否赏个薄面?" 展灏昕道,"对不起,我已经有约了。" "你约了谁?"雍熙渊一惊。 展灏昕没有回答,雍熙渊惊疑道,"难道乔伯伯要留你用晚饭?" 展灏昕道,"不能肯定,但我今天确实有事。" 雍熙渊上车的时候都还在猜测展灏昕和乔默到底关系如何,要说乔默不喜欢展灏昕,那今日为何会对展灏昕这般亲近,若说 喜欢,那前段时间那出负荆请罪的闹剧又是从何而来? 展灏昕到内院后,乔默在处理事务,他便被带到一个书画展厅里玩,在乔默处理完事务后,他便邀请展灏昕一起用晚饭。 乔默喜欢中餐,这一餐只是简单的四菜两汤两甜品,没有音乐没有鲜花没有蜡烛没有美酒,但展灏昕依然将这次的晚餐当成是和乔默之间的最浪漫的一次晚餐。 而且,乔默根本没有询问他是否有约,就直接约他一起用餐,这也可以说明在乔默的心里,两人的关系更加进一步了吧。 展灏昕坐在回家的车上,和展灏颉打电话说马上就到家的事情,等他挂了电话,手机上居然有一条陌生号码的新短信,展灏昕觉得奇怪,想难道这是今天所见的哪位小姐公子的号码,打开来看,里面的内容让展灏昕呆愣住了。 ——"我是乔默,如有急事找我,可联系此号码。" 他甚至怀疑这是哪个人恶作剧故意用个新号码发这样的短信给他,他根本不相信这是真的,以至于想也没想就颤抖着手拨了过去,过了一会儿那边接起来,是乔默的声音,"喂,灏昕,有什么事?" 展灏昕傻愣愣如个呆头鹅,被乔默温润的声音吓了一大跳,根本不知道如何回答,居然就这样把手机给挂了。 作为乔惜的时候,他当然记得乔默的电话号码,但每次拨电话过去接起电话的人都是乔默的贴身保镖,他会说,"稍等,马上转给老爷。" 乔默有几个不同的号码,现在这个和乔惜以前知道那几个不一样,所以,他才会猜想这是别人恶作剧,所以才会在一接通就听到乔默的声音时呆愣了,甚至傻乎乎地将电话给切断了。 将电话切断后,展灏昕就有些手足无措,他居然将乔默的电话给切断了,但是,要马上又打电话过去,他又担心自己无法和乔默正常交谈,于是,就发短信了,赶紧发了一条,"我担心是人恶作剧,没想到真是你,刚才给你打电话打扰你了,对不起。" ——"没有关系。" 看到乔默简短的话,展灏昕一面在心里激动非常,一面又不知道应该如何继续接下去的话题了,再说,乔默每天都很繁忙,估计也没有时间来和他发短信,于是,他就打了一句——"你注意身体,我不打扰你了,拜拜。" 他以为乔默不会回他这样幼稚的话,没想到乔默居然回了一句"拜拜"过来。 展灏昕受宠若惊,以前作为乔惜时,他从没有和乔默发过短信,虽然有时候他真的很想发,但是,想到发了说不定不会得到回复,而且还会给乔默留下幼稚的印象,他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现在看来,其实乔默是会回短信的啊。真不知道他最先是和谁用短信传递信息,也许,是他的情人吧。 不过,最近没有见他和哪位闺秀走得近,想来没有和谁在交往了吧。 第三十章 巧克力 乔默洗完澡出来穿好睡衣,坐在躺椅上任由佣人为他擦干头发按摩头皮,抬眼就看见一边矮柜上托盘里放着的那块巧克力,他已经有很多年没有吃过这种东西了。 这是服侍他的老人了,看乔默盯着那巧克力,就笑着说道,"老爷,巧克力这东西吃了晚上不好睡觉。" 乔默"嗯"了一声,脸上露出个笑意,道,"多少年没有吃过了,味道都快忘了。" 佣人笑着说,"大家都说老爷你清心寡欲,都快赶上过和尚的日子了。何必这样呢,有时候尝尝一些鲜也没什么?" 乔默道,"虽然话是如此,但管得住自己才能管得住别人啊。" 那佣人知道自己最好不要说了,给乔默擦干了头发,又按摩了一阵,便退了出去。 乔默起身将那块巧克力拿到手里来,这样想来,以前也有人送过他巧克力的,也许他接受了,也许没有,但是,东西他是没有一点映像的,若是接受了他也不知道是如何处理的,反正他没有吃过。不能相信的东西,他怎么会吃到嘴里呢。 乔默将装巧克力的盒子打开了,一整块巧克力像一块小砖头一样,只是比砖头要薄那么一点,也不知道展灏昕那孩子到底是怎么想的,居然把巧克力做成这么个形状,这该怎么下口呢。 看那黑黑的样子,好像一口咬下去就要磕坏牙一样的坚硬。 乔默将那巧克力拿在手里看了良久,才下定决心在角上轻轻咬了一口,也不是特别硬,吃在嘴里甜腻中带着苦,味道真说不上好,乔默不知道是巧克力这种东西本身如此,还是展灏昕的手艺所限,将这巧克力做成了这样。 巧克力里面是榛子腰果等,但乔默没有咬第二口,便也不知道里面的味道。 只是,吃了第一口,乔默就自己去接了水喝,然后赶紧去刷牙了。 那剩下的巧克力被他装回了那个透明的盒子里,然后放进了柜子里。之梦制作 想到展灏昕微红着脸些微羞赧地在他面前说,那巧克力是他自己做的给他的,他觉得自己的心跳其实有所改变,被一个晚辈追求,他的心仿佛也变得年幼了。 展灏昕回家后,和展灏颉说了自己在乔默家里的事情,当然只是粗略说了些,和乔默之间的感情事件,他觉得即使是大哥,也不能和他说得太多。 展灏颉看弟弟一心陷入进去,他有心想管管,但最终还是觉得无力去管,也只得由着他去了。 展灏昕躺在床上,拿着手机翻来覆去摆弄,真想问问乔默到底吃了他做给他的巧克力没有,要是吃了的话,味道到底如何,他的感觉如何,喜欢吗,或者不喜欢? 心里虽然这样想,但又实在没有勇气拨电话,打字发短信,字已经打好了,却一直按不下那个发送键,展灏昕就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发呆。 以前作为乔惜的时候,虽然可以和乔默住在同一栋房子里,但是,那时候,却并没有此时这么亲近。 那时候,他总觉得乔默对他不上心,对他不关心,甚至不爱看到他的样子,很少对他笑,而且可说是几乎没有对他笑过,只是在把他当成继承人在培养,好像他的身份就只是继承人,根本就不是他的儿子一样。 他还小的时候,他不会想到自己会不是父亲的亲生儿子的想法。 在普通人家里,要是孩子不受父母喜爱,别的人看到会开玩笑地说,"你是不是不是你父母的亲生儿子,是捡来的?"但是,从没有人对乔惜这么说过,即使是开玩笑,也不会有人敢开这个玩笑。 但是,乔惜长大后,他真的想过这个问题,他是不是有可能不是乔默的亲生儿子,他是别人的孩子,被乔默抱来养的,不然,乔默为何会一点都不喜欢他,他的长相也一点都不像乔默,也不像他那早逝的母亲。 虽然有想这个问题,但是,这个假设显然并不能成立,若他不是乔默的亲生儿子,在乔家那么多人虎视眈眈着继承人位置的情况下,乔默哪里能够从别的地方抱个孩子来当自己的儿子,并且,若他不是乔默的亲生儿子,乔默年纪并不大,甚至可说是在男人的黄金之年,为何他一直不续娶再生个亲生儿子来做继承人,为了彻底让自己死心,乔惜甚至拿了乔默的头发去做基因验证,两人的亲子匹配率达到98%以上,虽然不是那种趋近于100%的匹配率,但因为不是用血液,这也足以说明两人的确是父子了。 不过,现在看来,乔默本身就是个冷情冷性的人,乔惜见他交过不少情人,但是,每一位都没有非常长久,而且,以他所见,大多都是女方被冷落了提出分手,可见,乔默的确冷情冷性,那么,对待儿子冷漠些也就不足为奇了。 毕竟,乔默对于教育继承人还算是非常尽心的,乔惜觉得自己应该学的都学到了。 展灏昕回忆着以前的那些事,手机被他拿在手里漫不经心,房门突然响起敲门声,展灏昕手指一动,就按到发送键了,他当时并没有意识到,去开了门,回到床上来,被他扔在床上的手机灯亮着,他才若有所感想到什么。 在展灏颉的注视下,他把手机发送记录翻出来看,果然看到了他刚才打的那些字居然被他无意间发送出去了,展灏昕心里想着难道这是上天帮我,又忐忑起来乔默会怎么样反应。 展灏颉看弟弟脸色变来变去的,在沙发上坐定后,就问道,"出什么事了,你看你要笑不笑。" 展灏昕摇摇头,"没什么。" 展灏颉道,"那就好,我要出差一段时间不在家,已经给文伯说过这事了,你要好好照顾自己,不要胡作非为,下周一就去学校上课,好好学习。还有,你说的希望继续在国内读大学,不想出国去的问题,你等我再想想。" 展灏昕道,"你出差才要好好照顾自己,你不用担心我,我出不了什么事。还有,你要走几天?" 展灏颉道,"至少十天吧。到时候看情况。" 展灏昕点点头,展灏颉接着道,"有事情给我打电话。" 展灏昕应是,原来等乔默看到他的短信后会有什么反应会如何回他的那种忐忑也在他和展灏颉的谈话中减轻了很多。 展灏颉临出门的时候,又退回来抱了展灏昕一下,道,"在家里不要惹出事情。" 展灏昕对于这个拥抱愣了愣,才回抱了大哥一下,道,"你在外面注意身体,一路顺风。" 展灏颉出门时将他的卧室门关上了,展灏昕望着手机等了很久,以至于睡着了,他以为不会等到乔默的回答的时候,居然在第二天早晨,收到了回信,乔默说,"太甜了,苦味也很奇怪。" 展灏昕捧着手机笑了起来,还是第一次,他像个小孩子一样在床上滚过去滚过来,好像要是不这样的话,他心里的那种快要沸腾起来的快乐就无法发泄出来,要胀坏他的身体一样。 终于从那种亢奋里清醒过来,展灏昕望着天花板,胸膛起伏,脸色潮红,他多想能够亲亲乔默啊,将他抱在怀里,狠狠地亲他。 展灏昕将自己埋在被子里,脑子里全是乔默的样子,手伸下去,这是他用这个身体第一次做这种事情,以前作为乔惜时候那种既禁忌又茫然,痛苦又折磨,之后又空虚难过的感觉散去了,他在亢奋激动与些微犯罪的罪恶感里达到了高 潮。 他虽然对乔默说,他并不奢望他的回应,但是,做这种事情的时候,他想的是要将那个人紧紧抱在怀里。 在那种深切的渴望里,他的心都痛了。 第三十一章 照片 因为得到了乔默的些微回应,展灏昕便觉得天空比以往更明朗了,花也比以前更鲜艳了,东西也比以前好吃了,遇见的每个人都让人感觉舒畅了…… 只是,那种想见他的心情也更强烈了。 但是,却并不能因为想见他就能够见到他,于是煎熬也感觉比以前更甚了,甚至,他觉得自己就要熬不下去了。 为了不让人发现他和乔惜的关系,以前,他并没有想过要去动乔惜放着的东西,此时,他却急切地想要去拿那些东西。 趁着周末的时间,他去了银行,取走了乔惜秘密存在保险箱里的东西,其实并不是什么贵重物品,只是乔惜和乔默两人的一张合影,还有乔惜以前生日,乔默送的生日礼物,有一本日记本,还有一个镶嵌着大颗蓝宝石的音乐盒,音乐盒里只有生日快乐一首歌。 虽然是这么简单的东西,当展灏昕拿到手的时候,还是心情激动又紧张。 最后,他又将那日记本和音乐盒放回了保险箱继续存着,只拿了照片离开。 照片里还是乔惜小的时候,十岁左右,穿着一身小西装,脚上一双小皮鞋,一脸郑重肃穆的样子。 乔默坐在藤椅上,手自然地放在膝上,眼神避开了镜头,仿佛看着不明的远方,有些漫不经心。现在的乔默和那时候比起来,并没有太大的变化。甚至在乔惜的记忆里,从他记事起到现在,乔默都没有什么变化。除了积威越来越深,越来越让人无法感受到他的想法和心情。 那是在内院荷塘旁边的小花园里,春天花开得很好,阳光灿烂,春光明媚。 乔惜记得,会照这张照片是他要求的,然后明叔拿了相机,给两人照了。 乔惜当时很紧张,绷着一张小脸,不敢看旁边的父亲。 现在看到这张照片,展灏昕心里甜蜜又怀念。 用手指轻轻抚摸乔默在照片里的轮廓,心在甜蜜的表面下是汹涌澎湃的激动与兴奋。 展灏昕回家将照片扫描进了电脑,拷进自己的PDA里面,又打印了一张小尺寸的出来藏在钱包夹层了,这才又将照片重新存入了银行保险箱。 即使无法看到乔默的真人,但能够有一张照片寥解相思也不错了。 为了不耽误乔默的工作,展灏昕只在晚间十点左右会给他发一条短信说说自己一天的生活和问候他的身体状况,乔默基本上都会回,虽然每条都很简短,诸如"很好"、"行"、"多谢关心"之类,不过,展灏昕也已经非常满足了。 展灏昕去学校后,雍熙渊晚间找他谈话,询问那天他和乔默的事情。 "你和乔伯伯关系很好么,那天他待你很不一般。"11dream 展灏昕淡然回答,"还好吧,乔伯伯每天都很忙,能够愿意见我,我就觉得很不错了。" 雍熙渊神色间带着些微怀疑之色,道,"是么?那天我都没有想到你会受邀请,看来,他很看重你啊。" 展灏昕坐在书桌前将书本收拾妥当,抬眼看雍熙渊,却没有回答他的话。 雍熙渊从他身后将手撑在书桌上,将脸凑到前面去看他,几乎是将展灏昕抱在了怀里,"你说,一个人即使是脑子出了些问题,忘了以前的一些事情,难道性格也会变化这么大么?有时候,我真怀疑,你是不是小昕的双胞胎哥哥或者弟弟,只是长得像而已。" 展灏昕一下子笑了出来,黑黑的眸子像黑珍珠一般闪烁着光,脸颊上的酒窝很是明显,"是呀,我是他的双胞胎哥哥,以前一直被养在别处的,现在才出现来接替他。" 雍熙渊被他的笑迷惑住,紧盯着他的脸看了一会儿,伸手去抚摸展灏昕的脸颊嘴角,被展灏昕歪了头避开了,他不依不饶地硬是要去摸,声音也变得危险,"那你比他会勾引人多了……" 展灏昕被他的骚扰惹出了怒气,将他的手抓住按在了书桌上,凶狠道,"你再这样,我对你不客气了。" 雍熙渊半靠半坐在书桌上,盯着展灏昕道,"我们的关系不是恋人么,你怎么总是对我这么凶,难道你喜欢被强硬对待。" 展灏昕很无奈地道,"我们的关系已经解除了,现在是单纯的同学关系,你有需要找别人去,恕我不奉陪了。" 雍熙渊眼神一下子变得危险起来,原来被展灏昕按在桌子上的手反过来将展灏昕的手抓住,然后将他凶狠地从椅子上拉起来压在了书桌上。 展灏昕怎么会让他如愿,伸脚就踢他下盘。 于是,两人又在房间里打了起来。 最后雍熙渊被展灏昕踢出了房门,然后门被他狠狠关上了。 雍熙渊踢了门一脚,"展灏昕,把门打开,不然我把门踢开了。" 展灏昕将椅子靠在门上,自己就坐在门上,一边喘气一边道,"你把门踢坏吧,让大家都知道我们两人的关系好了。" "你这是威胁我么。"一句话才完,门就被狠狠一脚踢上了,这是铁的安全门,想来雍熙渊一双肉脚,也没有那么容易将门踢坏,他就气定神闲坐在椅子上,动都没有动一下,也不回应雍熙渊的话。 雍熙渊狠狠踢了几脚,气得冒火,却拿那门没有办法。 展灏昕去拿了本书来看,觉得最好快点把雍熙渊从他身边赶走比较好。 雍熙渊气怒了一阵,又觉得没有意思,去洗了个澡,湿着头发就坐在钢琴面前弹《命运交响曲》。 展灏昕只当没听到外面那激愤的声音,心里想着我自己的爱情都处在开始阶段,连乔默的亲吻都没有得到一个呢,那表弟你就好好控制住自己清心寡欲,不要再来惹我了。 雍熙渊的母亲并不是什么名门闺秀,只是雍家下人的一个女儿,因为长得漂亮,就和当初的雍家二公子相恋了,家里当然是不同意两人婚事的,但是,他母亲肚子非常争气,很快就未婚有孕了,而且还是个儿子,雍家本就子嗣单薄,那一代长公子年幼早夭,男丁便只有雍家二公子和一位早就被检查出来不能生育的小公子,女儿就是乔惜的母亲,与乔惜一位小姨,于是,在雍熙渊母亲有身孕之后,她就变得金贵起来了,原来雍家老爷子还准备将这个女人给处置了,在得知这女人怀有他的孙子后,就当成家里的一块宝给供了起来,还答应说孩子生下来健康的话,就成全两人婚事。 雍熙渊出身后多年,其母都再也没有过身孕,而他的父亲也早就变了心,在外面有不少情人,有一个还生下了男孩儿。雍熙渊的母亲是个漂亮而温柔善良的女人,在他的父亲在外面有不少姨太太的情况下,他的母亲根本没有办法管这件事,只是大世家里的规矩,离婚是一件极其郑重而且不受待见的事情,加上雍熙渊已经长大成人,有了能力保护他的母亲,他的母亲才一直坐着当家主母的位置,没有被老公在外面的情人取而代之。 不过,雍熙渊的父亲倒回家提过要将在外面的那一位私生子接回家中教养,这样的事情是能够接受的,雍熙渊母亲也答应了,但紧接着,那位私生子还没有被接回来就被人暗杀,所幸只是受了轻伤并没有性命之忧,他的父亲知道最大的可能是雍熙渊所为,但苦无证据,却再也不敢将那孩子带回家里来了,而且,好好藏了起来,就怕雍熙渊再下杀手。 乔惜知道这些事情,是因为雍熙渊那时候还小,对此事很苦恼,他认为只要那个孩子被带回主家来,便会分去自己将来的一部分权力,而且,自己母亲的地位一定会被撼动,所以,他当时求助了作为表哥的乔惜,乔惜帮了他的忙,给了他他那弟弟的资料,而且还暗中替他买了杀手。当时安排杀手的时候,乔惜当然考虑过不少,于是并没有要那雍家私生子的命,只是没有要他回到雍家而已,毕竟,留下这么一个人,将来很可能就是一张可以用的牌。 第三十二章 事故 觊觎着雍家主母这个位置的女人很多,而最有可能得到这个位置的当然是为雍家家主生有儿子的詹瑜琳。 乔惜调查过这个女人,知道她能够在雍熙渊父亲的一众情人里出类拔萃,而且还能够为他生出儿子来,并不仅仅是这个女人长得漂亮,主要还是因为她太有手段和心机了。男人并不喜欢笨的女人,但是,也不会喜欢过于聪明太有心机的女人。 而詹瑜琳这个女人,她能够一直让雍熙渊的父亲认为她仁慧大度,也算是一种非常厉害的手段了。若不是因为有雍熙渊,乔惜确定,詹瑜琳坐上雍家主母的位置,那是很容易的事情。 展灏昕并没有做什么手脚,只是将雍熙渊在学校里的住宿生活情况发了一份给詹瑜琳,事情就按照他所设想的发展了。 银月楼二楼好几个房间的纯净水出了问题,好几位同学出现中毒症状,只因饮用量少和送医及时才没有出现死亡,经过检测,得知是水里含有有毒物质。 展灏昕和雍熙渊两人都没有问题,只因两人都不喝学校提供的纯净水。11dream 校方因此时展开了调查,而雍熙渊也略微所觉,临着两晚都没有回宿舍睡觉,也不知道是到哪里去了。 之后,学校里又出现了一次枪击事件,是一位学生偷偷带了枪支到学校里来玩,走火射伤了人,雍熙渊当时在现场,不过,他并没有出事。 展灏昕想着雍熙渊也该从银月楼里搬出去了,当天晚上,雍熙渊就对他说,让他和他一起搬到和宁楼里去住,展灏昕当然不会愿意,"我在这里住挺好,为何要搬到和宁楼里去住。" "和宁楼里不是更好,你为何不搬?"雍熙渊挑着眉毛,一脸霸道。 "搬去做什么,和你继续住一起么?"展灏昕心说好不容易摆脱你不用和你住一起,怎么可能又搬去和你一起住。 "你不愿意?少了我,你不怕被人欺负?"雍熙渊黑着脸道。 "这么点事我还是能够应付的,若说到被欺负,你不认为你自己才是我避之不及的对象么?" "呵,你还真这样认为,若不是我看上你,难道你以为我无事可做太闲了来招惹你。你是想搬去也得搬,不想搬去也得搬。"雍熙渊态度强硬。 展灏昕沉着脸看他,"你是把我当你什么?要是我和你的关系被别人知道,到时候看你怎么向你父亲交代。" 雍熙渊笑了,阴恻恻地道,"他也是这学校毕业的,难道还不知道这里面这点腌臜事。放心,这点事他才不会管我。" 展灏昕气急倒平静下来,"你别逼我,你要找床伴自是很多人想往上爬,做什么就盯着我不放,这样强迫的感觉你更喜欢了?" 雍熙渊笑道,"我若说就是呢。" 展灏昕"噌"地从沙发上站起来,"雍熙渊你别太过分了。" 于是两人又打了起来,展灏昕想起以前作为乔惜的时候几乎没有打架斗殴的经历,但自从变成展灏昕,就经常在打架了。 展灏昕用了全力,雍熙渊也占不到便宜,两人都尽量没打对方的脸,不过,身上瘀青都不少。 雍熙渊被展灏昕一脚踢倒在地毯上,他转过身来就朝展灏昕猛扑,两个人于是从原来有章法地打架斗殴,变成了毫无章法地近身搏斗,展灏昕脸颊挨了一拳,瞬间就青了。 展灏昕技不如人,最后还是被雍熙渊压在了地毯上。 雍熙渊的脸凑近了展灏昕的脸,两人的目光对上,这种姿势太暧昧,展灏昕一脸气怒,"熙渊,你敢……" 雍熙渊笑着看他,大获全胜心情尤其好。正要行事,他向窗外看了一眼,然后拉着展灏昕往后滚了两滚,两声子弹射入地毯的声音在房间里想起。 两人刚才打架把沙发打倒在地上了,此时正好成了掩护。 一会儿,就没有了声息。 从窗户进来一个人,展灏昕从沙发后看到那人,雍熙渊拉着他,道,"没什么,自己人。" 那人对雍熙渊躬身道,"杀手四名,剩了一只到近处惊扰了少主,已经被解决了。" 展灏昕看这个状况,回到自己房间去了。 过了一阵,雍熙渊处理完了事情,来敲他的门,展灏昕开门,雍熙渊手上拿着一个小药箱,痞痞地说道,"喂,要不要上药。" 展灏昕瞥了他一眼,"不用。" 雍熙渊硬是挤进他的房间里来,说道,"刚才让你受惊了吧,来,本少爷亲自给你上药。" "去你的。"展灏昕皱眉道。 雍熙渊自顾自地道,"我今晚搬去和宁楼住,你和我一起去。" "不可能。"展灏昕道,"你自己快去吧,不要连累我。" 雍熙渊不满地道,"你这话还真绝情。喂,真不要我给你上药。" "不要。"展灏昕斩钉截铁。 雍熙渊耸耸肩,"不就算了,等我解决了麻烦就又搬回来。和你打一架比跟你干一炮差不多舒爽了。" 展灏昕一听,从椅子上起身就向雍熙渊一脚踢过去,雍熙渊抱着药箱赶紧躲。 对雍熙渊来说,还是性命重要些,比起没什么安全系数的银月楼,和宁楼里对他要安全很多,他终于搬出去了,展灏昕心情愉悦了。 因为学校里出了事情,管束变得严格不少,以前每晚都要查房,但是很水,现在就要变得严格很多。 学业对于展灏昕来说是很简单的事情,每天更多的时间,他在做自己的事情。 周末,展灏昕想去见乔默,乔默却说他在国外,要过一段时间才会回来,这不免让展灏昕觉得寂寞了。 学校的踏春旅游活动有三天时间,每班自己组织,因为该去的地方差不多都去了,而大家也几乎都满了18岁,以前没去的地方现在都到了可以去的年龄。 当提议上锦瑟海轮,在上面玩两天,然后坐直升机回来的时候,全票通过。 锦瑟海轮是一艘富丽堂皇的大型海轮,上面有上层圈子里最著名的海上赌场和拍卖场。 这些孩子几乎都听过的,也有人被大人带去过,那些曾经去过的自然大大吹嘘,让没有去过的人就更加向往。 但是因为以前是未成年人,上面并不招待,所以,现在一成年,当然就要好好上去玩了。 不过,展灏昕十八岁便没有到,他们这里都能想出办法来,比如,很简单就能够去办一张假证。 但要上锦瑟,是需要邀请函的,这个任务,就交给了肖致,然后雍熙渊说他自己有,还能够提供几封出来,说时目光便一直盯着展灏昕,展灏昕被他看得眉头都皱了起来。还有另外几个同学也说自己能够想办法拿到,于是,肖致也并不用找太多了。 在邀请函的问题被解决了之后,坐在银月楼会议室的二十几个男生全都处在了亢奋的状态。 "里面有很多漂亮小姐,他妈的,终于可以出这个和尚庙去好好玩一把了。" 第一个站起来毫无顾忌的人被人一脚踹在屁股上,"你也不用丢人丢到这个份上吧!" "肖远,你他妈个搞基的,再踢老子试试。"捞袖子准备干架。 "我怎么样关你屁事。" 于是,就要打起来了。 一个有些怯懦的清秀小男生把肖远袖子拉住,"远……" 那边陈风也被架住了。 展灏昕把目光望向窗外的草坪,阳光正好,他拿手机给乔默发了个短信过去,说班级活动,会去锦瑟海轮上面玩,问乔默最近忙吗,心情好吗之类。 知道乔默晚上或者早上才会回他,正准备将手机收起来,就被坐到他身边来的雍熙渊抓住了他的手机,"和谁发短信呢?" "没谁,我大哥出差还没回来。"展灏昕很平淡说完,将手机收起来了。 "学校可不允许私自用手机,你说谎我就上报,让将你的通讯工具没收……"雍熙渊笑着目光却幽深地望着他。 展灏昕把脸侧开,"这需要说谎吗?" 的确没有说谎,不过,也没有说出关键的话来。雍熙渊笑了,却没有再追究。 肖远和陈风之间紧张的气氛终于平息下来了,大家都热烈讨论着到时候应该如何玩的问题。 雍熙渊站起身做了总结致辞,道,"这是班级内部事宜,不要外传,到时候上交的踏青汇报就写考察青芒山了,大家了解吧!" 所有人都笑着应是。 第三卷 风起 第一章 上船 在太平洋的公海上,海轮锦瑟就如其上一栋富丽堂皇的城堡。 对有些人,这里是一个天堂,对有些人,这里是比地狱还黑暗的地方。 黄金珠宝、美酒美人、名画古董……,表面是耀花眼的豪华富贵高雅精致,即使有些国家首屈一指的富豪都不一定能够拿到上锦瑟的邀请函,能到锦瑟上来,那是金钱权利与地位的象征。 据说,这艘不受任何国家监管的海轮是某大国皇室的财产。在这海轮上,甚至配有大国才能有的高科技军事力量,海轮周围更是有军舰守护。 这些消息自然只有应该知道的人才能够知道。 对于平常人,她只是听说依然被嗤之以鼻的对象而已。 坐在直升机上,展灏昕把目光从书上抬起来,拿眼瞥了瞥旁边位置上的两个人,心里有一丝烦躁划过。 "远,你别,有别人在呢。"文筱声音细小而弱,让听着的人就觉得心在被挠。 肖远笑了笑,手还是不规矩地在文筱背上摸,文筱在座椅上躲过去躲过来都要被惹得哭了还是不见肖远收手。 肖远看了看后排睡着打呼噜的古程,然后又看了看坐在一边看书的展灏昕,把嘴凑到文筱耳边吹了口气,道,"没谁在看。再说,他们要看就让他们看呗,大家不都知道我俩的事,还用得着遮掩吗?" 文筱被肖远越来越放肆的动作和这吊儿郎当的话语惹急了,拿眼狠狠瞪了他一眼,就要解安全带,道,"你再这样我就坐后面去,你总是这样,你把我当什么?你养的男宠?随你高兴就随便玩的,是不是过会儿看到更好的不喜欢我了,就把我扔到海里去?" 肖远看文筱真生气了,一把将解了安全带要往后走的他拉到怀里来,在怀里抱得紧紧的,任由文筱捶打轻斥,他一番哄劝,文筱终于不再生气,还被他按在怀里吻住也只轻轻反抗了一下。 文筱红着脸从肖远怀里抬起头来,侧头正好瞄到展灏昕看向这边,不免脸色更红,小声对肖远抱怨道,"放我坐回去。" 得到好处的肖远自然好说话,将他放回身边位置坐好了。 展灏昕在心里抱怨自己怎么就和肖远文筱一起来了呢? 学校里是禁止恋爱的,但下面学生的事情上面其实不怎么管得着。 肖远和文筱一对是公开的秘密了。之梦整理 展灏昕以前没有在意这两人的事情,只是有时候会想一下肖远这般暴躁又强势的性格,居然能够被文筱那种柔弱又腼腆的人管得服服帖帖的,果真世上最强大的武器不是枪不是炮,该是绕指柔吗? 以前也不觉得这两人在身边柔情蜜意有什么让人受不了的地方,但在他好些天没有见到乔默,心中思念与日俱增的时候,再看这两人甜甜蜜蜜,心里就特别不是滋味。 以至于想到当初雍熙渊邀请他和他一起坐专机时候的事情,要和雍熙渊一起坐飞机,展灏昕当然是断然拒绝了,他可不想和雍熙渊那小子在飞机上打起来。 以前总是会缠他一阵的雍熙渊这次居然很爽快地答应了他不和他一起的条件,这多少让展灏昕奇怪了一阵。 现在和肖远文筱一起,他才觉得,也许和雍熙渊那小子坐一起都比这样看别人一对恋人亲亲密密得好。 看这两人越甜蜜,展灏昕就越想乔默,想要是能够抱抱乔默就好了,想能够和他坐在一起,即使没有亲吻没有手与手的交握,只是坐在一起,呼吸相同的空气,听同样的声音,那样,他也觉得满足了。 所幸这种眼看别人甜蜜,自己心中煎熬的时间并不长,很快,就到达了目的地。 飞机在甲板上降落,下飞机后接受了检查,然后又办理了相关手续,这才算是正式上了船。 下飞机时,螺旋桨卷起的风吹得人头发凌乱,肖远将文筱揽在怀里,帮他挡住一部分风,还回头来朝展灏昕挑衅地一挑眉,展灏昕被他的行为弄得心里想发笑,最后还是无视了,提着箱子,和刚从梦中醒来的古程一起接受检查。 这并不是展灏昕第一次来锦瑟,作为乔惜的时候,他来过好几次。 不过,这是他第一次作为普通客人来这上面,于是,各种手续要繁琐很多,住的地方也只是普通的单人间,单人间是卧室和客厅连在一起的一间大房间,富丽雍容的装潢风格,从窗口可以看到外面波光粼粼的平静海面。 以前作为乔惜上来的时候,他住在豪华的套间里,一切事务都是下属心腹去办,不过,那时候倒没有这次这般拥有这样真切而又激动的感受。 午餐时间到了,展灏昕去餐厅的路上遇上了住在附近房间的文筱,文筱看到展灏昕脸一红,还是过来打了招呼,"你好,你住这里吗?" 展灏昕点了点头。 文筱略低了头,有些不好意思,"刚才在飞机上,对……对不起。" 展灏昕一愣,眼光带着疑惑看向文筱,不明白他为何道歉。 "刚才让你看到那样,真是对不起。风裕就有将女友带来,其实,你也可以带。"文筱目光澄澈,略带羞涩。 展灏昕以前对文筱没有特别注意,今日和他这般相处,才觉得他给人的感觉真是澄澈如水干净如风,也明白了他道歉的理由,于是对他笑了,道,"我没有女友。" 文筱有些惊讶,"可你那样的眼神神情,明明应该是非常想念一个人该有的样子啊!" 展灏昕奇怪于自己那时候的神情就真的那么明显么,对文筱苦涩一笑,"追求阶段,他还没有答应呢。" 文筱一愣,"暗恋?"又仔细打量了展灏昕一阵,说道,"功夫不负苦心人,你那样爱她,一定会成功的。" 展灏昕笑了笑,没有回答。文筱道,"真的,你看,肖远不就被我追到手了。他脾气那么差呢,原来还对我拳打脚踢。想来女孩子温柔多了,你定然能够成功的。" 展灏昕笑着点点头,还没道谢,身后一阵风来,幸好他避得急,才没有遭殃。 肖远一把将文筱揽在怀里,对展灏昕恶狠狠道,"你们在谈什么?" 文筱略微赌气地道,"没说什么,你不是不吃东西,怎么这么快跟来。" 肖远哼一声道,"我不看着你你就去勾引别人啊。" 展灏昕无奈地憋了这两人,道,"我先走了。"赶紧跑掉,看别人亲亲我我心里总是不平衡的。 到餐厅用了餐,展灏昕到酒吧吧台刚坐下,就有人上来搭讪。 "可爱的小宝贝,怎么,一个人?" 展灏昕看向来人,高大挺拔,金发碧眼,长相英俊,只是,行为未免……展灏昕伸手将他搭在自己肩上的手拂开了,道,"我在等人。" 第二章 酒吧 "我叫弗莱德,小家伙,你叫什么名字?" 在高大的欧洲人面前,纤细的展灏昕看起来的确要小了一号。 弗莱德无视展灏昕的冷漠与拒人千里之外,依然坐在他的身边,只是手没有再搭上他的肩,叫了一杯酒,目光兴味地盯着展灏昕。 展灏昕看了看他,"弗莱德,你好!叫我迈克好了。" 弗莱德笑着道,"真是不诚实。就不能知道你的真名吗?" 展灏昕笑着没有回答,微敛的神色在酒吧昏暗暧昧的灯光下好似带上了羞涩的赧意,支起胳膊用手指撑着脸颊,目光注意到了穿着风衣被几人簇拥着进来的人身上。 "微甜的依薇姿,我认为会很适合你。"弗莱德将一杯淡碧色的鸡尾酒推到展灏昕面前,笑着向他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对不起,我对这个不在行。"展灏昕笑了笑,看到乔默和几个下属一起进了酒吧里,然后楼上的帘子有一阵的晃动。 "来一杯啤酒。"展灏昕向调酒师道。之-梦制作 弗莱德越发对坐在面前的东方细瓷一般的少年感了兴趣,"很少有人愿意拒绝这种邀请,你倒是供认不讳,怎么,喝酒不在行?" 弗莱德慢慢喝着酒,望着展灏昕道。 "既然是不在行的东西,供认不讳也无妨,明白自己不足的地方,好好使用自己的长处,拒绝会带给自己不利的诱惑,时刻清醒,看清自身的处境,能够随机应变,我认为这些不是缺点,是优点。"展灏昕微笑着说道。 弗莱德轻轻鼓掌,"东方的漂亮娃娃总让人看不出年龄,恕我冒昧,你有多大了?" "二十四岁。"展灏昕轻抿一口啤酒,漂亮温润的黑眸微微上挑。 弗莱德非常惊讶,"我的上帝,你不会是谎报的你家兄长的年龄吧!" 展灏昕笑而不答。 酒吧里的灯光变幻,如月光初霁,舞台上的乐手也换了一位,变成了一位金黄长发及腰的纤细欧洲美女,声音空灵,仿若月光从海面升起,美人鱼公主浮出海面,在月下唱歌…… 展灏昕把目光向楼上看了看,他真怀疑是因为乔默来了,所以,酒吧里的乐曲也换成了这样柔软而轻灵的曲调。 "你等谁?情人?"弗莱德一杯酒已经喝完,看展灏昕原来还温润清亮的眸子里突然之间掺杂了一丝落寂和渴望,便问道。 展灏昕点点头,"到这样的酒吧来而不和情人在一起的都是脑子进水的人。"展灏昕真怀疑乔默难道真没有看到自己吗,那美人鱼的声音都已经缠绵到让毫无感情的莽汉也能柔情了,展灏昕脑子里全是乔默的身影,想和他在一起,一起喝酒,想吻他,而那个人就在楼上,他却坐在这里对着一个陌生的想要对他发情的男人,他的心情真是复杂,就想发牢骚。 弗莱德听了展灏昕的"可爱"的抱怨,就说道,"果真是等情人么?他一直没有来,让佳人苦等,你说,甩了他如何?" 展灏昕半敛的眼神,露出些微落寂的神色,"只有他不要我,我哪里能够放弃他。"展灏昕轻轻晃了一下面前的啤酒杯,金黄的酒液在酒吧朦胧的灯光下泛着如同黄金一般的美丽光彩,他的眼突然变得深了起来,乔惜死了,而他却还活着,新得来的生命就如同一个幻梦,他在这不安定的梦里想要接近那个人,想要更近一些,而他却不知道最后到底能不能够得偿所愿,或者,这又只是一场失望而已。 这艘海轮上如同面前的少年般长相漂亮的人很多,但大多数都是一生最美好的年龄都只能在这艘船上,若要下船,只能是特别有手段,有客人愿意带他下船,或者,只能是在他再也没有了吸引人的地方,作为废物被丢下船去;还有一部分是被来船上消遣或者谈生意的主人带来的,总之,这两种都是玩物而已,还有一种,这上面也不乏会有那些能够作为客人上船来的大世家里的少爷小姐,这些少爷小姐也不乏有相貌极佳者。 展灏昕的气质让别人一眼就能看出,他定然不是前两种人,只会是第三种人。不过,他那落寞的话语,却让他身上带上了一层忧郁,更让人着迷就是了。 酒吧里坐了不少人,很多人都注意到他,将目光放在他身上,却没有人过来搭讪,不仅是因为弗莱德坐在他身边,也有他那拒人千里的冷淡气息,以及从小就是大世家里出来的贵族气质与不经意间散发出来的睥睨世人的淡淡的威势,让人知道他并不是船上的少爷,不能随便碰。 台上还是那位声音空灵如天籁的小姐在唱着缠绵的情歌,门口又有人进来了,是一个长相漂亮的瘦削东方少年,挑染的酒红的头发在灯光下有不一样的光泽,他慌张地进来,弯腰飞快地溜到吧台这边来,想要躲到吧台里面去,那酒保有些紧张地望了望门口,小声道,"小尹,你躲到这里不好吧,很快就会被找到,还会连累……" 他还没说完,那少年赶紧做请求状,"萨福兰先生,求求您了。" 萨福兰皱着眉没有再说,假装没有看到地开始擦酒杯。 酒吧里大家都在享受自己的时光,没有人看到这么个小少年溜进来了,不过,坐在吧台处的展灏昕和弗莱德却不可能没有看到。 弗莱德又叫了一杯酒,和展灏昕的啤酒杯碰了一下杯,道,"迈克,干杯。" 展灏昕朝他一笑,喝了一口。 从门口冲进来几个高大强壮的男人,三个白人两个黑人。 "看到一个漂亮的小家伙进来没有?"其中一个白人朝大家友好一笑,问道。 弗莱德耸耸肩,表示没有,然后继续喝酒,其他被骚扰到的客人也摇头表示不知道。 展灏昕撑着头目光淡然地扫了他们一眼,又用眼尾看了看楼上,低下头摩挲着自己面前的酒杯并不喝酒。 闯进来的人也并不敢在酒吧里随意搜人,那两个黑人站在门口堵住了出口,那三个白人则在酒吧里仔细打量,其中一个打扰了人在花树后面做亲密的动作,确认不是要找的人后还很绅士礼貌地说了对不起,三人转了一圈没有发现人,不过,他们也不敢到楼上去,于是看了看楼上,又抓住一个服务生询问了没有东方男孩儿上楼后就无功而返了。 他们走到门口,弗莱德端着酒杯朝他们一笑,展灏昕以为他们没找到就要离开了,没想到他们又突然进来。 三个白人将展灏昕和弗莱德围在了中间,展灏昕以为他们发现了吧台底下蜷缩着躲藏起来的那个小男孩儿,没想到其中一个白人却一手撑在了展灏昕身边的吧台上,低下头来看他,道,"喂,看到一个东方小男孩儿没有?" 展灏昕端着酒杯喝了一口,抬眼看他,漆黑的眼瞳里带着淡漠,"没有。" 细瓷一般的细腻白皙的肌肤在酒吧里的光线里泛着莹润的光泽,黑发黑眸,纤细精致,如同是上天精雕细琢的精品,又带着拒绝的冷漠和疏离的高傲。那低下头来看他的白人对上他的眸子的时候,心脏一瞬间都停了跳动,呼吸为之一窒。 展灏昕不悦地扫了他一眼,他这才直起身,确定这人不是他们要找的东方男孩儿,朝另外几个人摇摇头,出去了。 吧台里面有放着各种东西的格子,而那瘦削的少年正好躲在了格子最下面和地上的那一条矮缝里,那些没有找到人的人完全是因为不可能想到那么狭小的空间可以躲人,而那少年却柔韧性足够好,体型又小,居然就躲在下面了。 人走后,弗莱德脚在吧台上敲了好几下,道,"人走了。" 那少年便要从下面钻出来,展灏昕坐在外侧,眼睛瞄到了那些人又回来了,一脚将要出来的肩膀踩住,把他压了下去。 进来的人不仅刚才那五个,后面还跟了一个黑发黑眸的纤细东方美少年和另外两个精壮的东方保镖。 那少年估计一米七左右,一身白色的小西服,红色的领带,精致的面孔,一双犀利的杏眼,看到他,展灏昕就是一惊,这孩子和雍熙渊那小子长得还真像。没想到他也在这船上,不知道他是知道熙渊在这里所以才来的,还是不知道雍熙渊在所以不知道躲开。展灏昕想了想,应该是后者吧。 他记得这孩子叫做雍晏来着,十五岁左右,不知道他在这里有什么事情,而且,要抓那个逃跑的小男孩儿又是有什么用,展灏昕并不认为躲在吧台下的小男孩儿和雍晏长得像,若说是要找他做替身,显然是不成立的。 "你说的是谁?"进来的白色小西服的小少爷目光四处扫了一下,问身边的下属道。 他身边的白人保镖马上朝展灏昕这里指了指,但又说道,"公子,就是他。不过,他应该不是这上面的人,用他不好吧!" 雍晏毫不掩饰的锐利目光看向展灏昕,些微惊讶,"比原来那个漂亮,估计更好用才对。让你们连一个玩物都看不住,让他跑了还没找到,我养你们有什么用,不用这个人,难道让你们主子我去陪那老头子?" 他的保镖只好诺诺称是。 第三章 雍晏 虽然雍晏这边说话的声音很小,而且,酒吧里此时并不是特别安静,但在展灏昕自从他们进酒吧以来就一直注意他们的情况下,还是听到了他们这边说的话。 雍晏所说要陪的老头子到底是谁?那他上船来的目的是和这个老头子交易,或者,还有别的目的。这个交易到底是什么,估计是和他能够取得回本家的权利,还有与打击雍熙渊有关吧!只是,不知道雍熙渊知不知道了这个情况。不过,从雍熙渊只在昨天邀他同乘飞机的时候联系过他,而且,在他拒绝的时候雍熙渊并没有死缠烂打,今天在他到达船上雍熙渊并没有来打扰他,这应该说明雍熙渊忙起来了,没有空闲时间来骚扰他,是不是可以由此推论,其实雍熙渊知道了他的弟弟雍晏在这艘船上,而且,他也提前一天秘密前来了呢。 乔默应该是知道雍晏的,只是不知道他能不能认出雍家这个在外的儿子来,或者,乔默说不定也认识雍晏要见的那个所谓老头子。 展灏昕将可能是雍晏口中的老头子的人选想了想,确定了一个范围,便也气定神闲起来了。 只是,听雍晏的话,仿佛是要用他去替代被他踩了肩膀躲在吧台底下的人陪那所谓的老头子,他想了想,到底要不要就被雍晏带去见识一下那人,但又觉得这样的牺牲有些大,毕竟,他并不能从中得到多大的好处。这种事情亲历亲为,并不是上上选。 展灏昕目光又瞄了一眼楼上。 这艘船上是不允许带武器上来的,而且,谢绝斗殴,当然,并不会因为不允许带武器就没有人带武器来,也不会因为谢绝斗殴就没有斗殴。只要人有相应的觉悟,有足够的权利,世界上的法则都可以为之改变。 雍晏带着保镖走到展灏昕身边来。 展灏昕那一杯啤酒只喝了很少的几口,还有一大半杯在。 显然,弗莱德也听到了他们刚才的话。 他笑着看了雍晏一眼,似乎很赞叹他的相貌,美貌不自觉一挑,眼睛都变亮了,而且,还凑到展灏昕耳边说道,"所以我就喜欢东方人,真是漂亮。" 展灏昕瞥了他一眼,侧头躲开了他喷在自己耳畔的气息。 雍晏让身后的保镖退出去了两个,另外的几个人也离他有一段距离,然后坐在了展灏昕的身边,对调酒师打了个响指,修长的右腿搭在了左腿上,一副稳操胜券气定神闲的高傲样子,道,"来一杯红色菲尔名。" 然后又看向展灏昕,道,"这位先生,不知如何称呼。" 展灏昕一脸平淡地道,"叫我迈克。" 弗莱德正喝了一口酒,见展灏昕用如此平板的表情语气对一个欲对他不利的人做自我介绍,嘴里的酒要没有忍住差点喷出来,强忍着将酒喝了下去,又呛住了。 展灏昕和雍晏都朝他看过来,雍晏朝他皱了一下眉头,展灏昕瞥了他一眼,雍晏又对展灏昕道,"我叫吉恩,想和你谈一个事情,不知道你可有时间,和我出去谈一谈。" 展灏昕撑着头看了他一阵,调酒师将雍晏的酒调好放下,雍晏伸手去拿,展灏昕便伸手按住了他的手,道,"法律规定未成年人不能饮酒。" 弗莱德这次没有喝酒,于是,就没有强忍,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雍晏锐利的目光朝弗莱德射过去,又对展灏昕挑眉道,"谁说我是未成年人?" 雍晏挑眉的时候和雍熙渊那小子还真像,明明不是一个母亲所生,而且,又不是都长得像父亲,两兄弟却能够长得如此相似,以前调查雍晏看到雍晏照片时候的乔惜就十分惊讶,而且还怀疑是不是给他资料的人弄错了,后来确定后,他才不得不想这世界上的巧合还真多。 展灏昕笑了笑,目光里带着不明意味的幽深,"我说的。" "啊?"雍晏这才露出个小孩子的惊讶表情,之后又变得恶狠狠了,"还没有人能够如此拿我开心。"说着,就一把推开展灏昕的手,端了那杯酒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酒泼向展灏昕。 展灏昕没想到他会如此行事,根本反应不及,被那血红的酒液泼了满脸,衣服也被染红染湿了,眼睛里也进了这烈酒以至于开始一段时间根本就睁不开。 弗莱德惊讶于这个东方少年如此直接而霸道,正要发话,雍晏一双利眼就紧盯着他,"不要多管闲事。"然后拉了展灏昕,大声说道,"对不起,没想到把你衣服弄脏了,我带你去换衣服……" 雍晏刚才点如此烈的酒的时候,展灏昕根本没有想过这孩子是要来这一手,这时候眼睛睁不开被他一把从座位上拉起来要往外走,他才惊讶于这孩子到底是太聪明还是太天真呢? 展灏昕一脚踢向雍晏的腿,雍晏发现飞快地避开了,然后保镖来抓住了展灏昕的手臂,像是要将他搀扶出去,其实是挟持着他。 弗莱德看情况不妙,本不欲惹这个叫吉恩的东方美少年,但他的确对展灏昕的印象比较好,于是只好掺和进来,上来拦住要带展灏昕走的人,说道,"他是我朋友,不劳烦你们带他去换衣服了,我带他去就好。" 雍晏向下属使了个眼色,弗莱德便也被两个壮汉给围住了准备一起带出去。 展灏昕眼睛被酒精刺激地泪流不止,又一片红色,根本看不清东西,被两个人架住了手只好动脚,以被抓住的手为支点,来了个连环踢,弗莱德也不是只有空架子的花花公子,于是和那保镖动起了手来。 酒吧里的打架事件是很平常的,但在这船上的酒吧里的打架事件却并不常见。 大家的目光都放了过来。 原来还想速战速决将人带走的雍晏没想到看起来纤细羸弱的展灏昕还有两下子,而且,他以为坐在展灏昕身边一脸看好戏神情的弗雷德不会多管闲事,没想到这人也来坏他的事。 展灏昕的眼睛看不见,根本无法施展手脚,加上对方是武力和力气都胜过他的黑人,他腹部挨了两下,手被缚到了身后,嘴也被捂住了,人要被拉出去。 雍晏朝酒吧里的客人道,"这是我的小玩意儿,没想到他居然想逃跑,花费了不少力气才抓到了他,打扰大家兴致了,大家今天的花费就包在我身上好了,算是给大家赔罪。" 眼看展灏昕就要被拉出去,他听到了别的声音,心里于是为之一松。 乔默毕竟还是并不是视他为无物的。 "雍公子,抱歉,这个人是我家主人的客人,你若是想要带走他,实在是不行。这船上能满足你要求的人不少,可只有这个人,你不能把他带走。"一个温润的微带笑意的声音,他是用汉语在和雍晏说话。 雍晏一愣,看到了对方手里表示乔家的刻有乔家家徽的血玉,而且,这个人,是乔家家主的亲信,明存泽。 雍晏心里暗骂着运气为何如此不好,偏偏遇上了乔家的人,而且,既然是明存泽来说话,那这个叫迈克的人还真是和乔家有关系了。 他一面笑着和明存泽握手,一面道,"我刚才不小心将这位大哥的衣服弄脏了,想带他去换一套衣服,他既然是乔伯伯的客人,那我就将他交给你们了。不知道乔伯伯是否在这里,小侄正好可以拜访他。" 明存泽笑着打哈哈说了些话,也没说乔默到底在不在,让属下将展灏昕接了过来,又和雍晏说了几句,雍晏便脸上带笑离开了。 展灏昕被扶着上了楼,进了一间房间,眼睛朦朦胧胧地看到沙发上坐着一个人,那人正是乔默。 第四章 上药 展灏昕被带到洗手间用水好好洗了眼睛,又洗了脸,眼睛能够看清楚人了,这才回到乔默身边去。 乔默用手巾轻轻擦拭展灏昕脸上还残留的水渍,展灏昕眼睛更红了。 原来只是被酒精刺激得流泪而眼睛发红,此时却是心酸难过地眼眶发涩,努力抑制着,才能让心情平复下来。 "眼睛还难受吗?"乔默问道。 展灏昕低下了头,没有说话。果真乔默一直看着楼下的情景,之前就没有想过要做点什么事情吗? 虽然展灏昕并没有希望从乔默那里得到救助,但是,他却希望能够从乔默的行为中确认自己在他心里的地位。希望他哪怕一丁点的表示来说明他是在乎自己的,自己的一切行为都是有意义的。 有医生进了房间里来,乔默朝他点点头,道,"这孩子眼睛被酒精刺激了,你给他看看。" 那医生提着药箱弯腰行了礼后就到展灏昕面前,道,"这位先生,请让我看看你的眼睛。" "眼睛并没有问题,酒精浓度不是很高,这位先生的泪水又冲洗了眼睛,刚才又有用清水冲洗,眼睛发红只是暂时而已,一会儿就会变好了。用眼药水就能解决……"医生将眼药水用药箱里拿出来要给展灏昕滴下去,展灏昕就从他的手里将眼药水拿了过来,说道,"谢谢了,不用你来滴。" 那医生点点头,又简单询问了几个问题,展灏昕都稍微做了回答。 乔默看展灏昕和医生的谈话太过冷淡,也没有提起打架身体受伤的事情,便又问道,"腹部刚才伤了吧!" 展灏昕低着的头摇了摇,"没什么,揉揉就好了。" 乔默看展灏昕好像挺排斥被医生接触的样子,于是就摆手请医生出去了。 房间里只剩了乔默,还有两个保镖,展灏昕鼓起勇气,向乔默身边挪了一个位置,衣服是脏的,通红的眼睛望着乔默,手里拿着一瓶眼药水递给乔默,咬着唇,仿佛是积蓄了很久的力气,才说道,"默,能帮我滴眼药水吗?" 乔默一愣,然后露出个浅笑,这个孩子有时候孩子气地让人不知道他脑子都是如何运转的,刚才不要医生碰,难道其实都是为了让他来代劳不成? 乔默虽然觉得孩子都有得寸进尺的坏习惯,但此时,他还是纵容了这个一脸委屈一双通红眼睛望着他的大孩子,"好!" 乔默将眼药水接了过来,展灏昕递给他眼药水的手些微颤抖,乔默轻轻握了握他的手,然后道,"来,把头仰起来。" 展灏昕看了看他,抿紧了唇,将头仰在了沙发靠背上,虽然他认为要是能够将头枕在乔默的大腿上那就太好不过了,但是,有时候进攻太过犀利要求太过会导致对方反感,所以,这个要求还是等以后吧! 乔默将眼药水拿在手里,好好研究了一番,才弄明白如何操作最好,将盖子拧开,起身弯腰小心翼翼地对着展灏昕的眼睛挤眼药水。 仰着的展灏昕的脸上带着一种坚毅而执着的神色,那漂亮的下巴更是带着一种傲然与执拗,但是,那双眼里却含着一层水意,红红的,像是从原来的黑珍珠变成了红琉璃。 因为他拿着眼药水瓶滴眼药水的动作,那双红红的眼睛长长的眼睫有些不安地颤抖着,像是可怜的被雨水打湿的蝴蝶煽动着脆弱的翅膀。 毕竟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情,乔默做起来并不顺利,但是,看这个紧抿着唇的少年,想来,他是在心里感受这事的美好也说不定。 乔默唇边勾起了一丝笑意,狠狠挤了好几滴药水下去,展灏昕眼睛突然被冰冷的药水冲洗,条件反射地眨了好几眨眼睛,晶莹的水滴从眼眶里流出来,沿着脸颊居然流进了嘴里,展灏昕苦着脸,抱怨道,"这药水好苦。" 乔默笑了,拿了纸巾给展灏昕擦了脸,展灏昕将头从仰着脖子的费力状态回复到坐直身体来,用那因为眼药水的关系而像含着眼泪的眼眸望着乔默道,"谢谢你。" 乔默将眼药水盖子盖好,递给展灏昕,道,"还有什么要我效劳的?"之-梦-整-理 因为乔默语气里的打趣成分,展灏昕马上红了脸,但还是嗫嚅着要求道,"肚子上面有瘀伤,要是你能帮搽一下药……" 展灏昕没有想过乔默会答应,没想到乔默居然点了头,"好啊!" 展灏昕眼里马上露出又喜悦又羞赧的神色来,居然退缩了,道,"不,不用了,我自己来就行了。我……我……" 展灏昕欲言又止的羞涩的可爱样子让乔默笑了起来,"刚才不是很有勇气,怎么现在又不用了。要我给你搽药倒是没什么,只是,我的手艺可是很差,难保做不好。" 展灏昕的眼睛能够说话一样地望着乔默,"默……"又低下了头。 他这样可说是大逆不道地叫乔默的名字,乔默也并没有反对,反而笑着让人去拿瘀伤药来。 若说这个名字还有谁叫过,仿佛的确是从没有过的,只有这个少年这样叫他。 展灏昕因为衬衣已经脏了,就把衬衣脱了下来,肚子上面挨过两个拳头,但由于雍晏要用他的美色去招待客人,所以当时的保镖都有手下留情,肚子上挨的两拳并不重,瘀青故而也不严重。 展灏昕穿着衣服的时候只觉得他纤细又羸弱,完全看不出他的身体还挺有些内蕴的力量,脱了上衣,能够看到他裹在柔韧细腻的皮肤之下,是隐隐的并不过分的肌肉,是少年的那种健康而富有活力的美。 乔默目光柔和,展灏昕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脸颊又微微泛红了。 乔默盯着他的腰腹,笑道,"没想到小昕的身体长得很不错。" 这种类似于调戏的话语,在展灏昕听来觉得惊讶极了。他从没有想过,乔默是会说这种话的人。然后,脸颊就更红了,有些手足无措的样子。 幸好散瘀的药很快就拿来了,展灏昕心里虽然想要乔默给他上药就好了,但是,眼光瞄到乔默那白皙修长的漂亮手指,想到那手指要在自己身上抚摸过,他就脑袋冒烟,觉得鼻血肯定会控制不住,只好赶紧拉回想象,正好明存泽进来,乔默便让"明叔"代劳了。 "展小公子,这伤并不严重,用这药每天搽两次,保证两天这瘀伤就能全部散了。"明存泽说着,朝展灏昕露出个笑意。 展灏昕赶紧道谢。 明存泽给展灏昕搽了药后,有人进来对乔默耳语了两句,乔默便站起身来,对展灏昕道,"灏昕,如果你不介意,可以去我那里住,这样也能确保安全。" 展灏昕一愣,张大了嘴,有些不可置信的惊喜的样子,道,"不会太打扰你吗?" 乔默笑道,"那你是愿意了。就跟存泽过去吧!我还有些事情,要先去处理。" 展灏昕赶紧起身道谢,"谢谢你。" 乔默轻轻摆了摆手,"不用谢。你得好好去洗个澡,身上的酒味很大。还有,你可也是未成年人,不要再来酒吧了,不然,我可给你哥哥打小报告了。" 乔默的话带着平时很少有的幽默和随意,展灏昕一边在心里觉得惊奇,一边想乔默这么做到底是什么意思。 "再过不了几天就成年了,若是虚岁的话,也早过了18岁,根本算不上未成年人。"展灏昕对乔默的话表现出十足的不满,像个要大人承认自己已经长大的小孩儿一样揪着这个话题不放。 乔默笑了笑,被保镖护卫着出门去了酒吧里另外的房间。 展灏昕知道,他是有重要的约会,见重要的人,处理重要的事务。 明存泽让人拿了干净的衬衣来让展灏昕换了,带着他出了酒吧。 两人一路说着一些轻松的关于这艘船的话题,展灏昕不经意间问道,"这种时候,乔伯伯没有让你跟在他身边了啊?" 明存泽朝他露出个笑意,没有回答。但展灏昕明白,也许乔默是对明存泽并不像以前那样信任了,可能已经有点怀疑了,或者,乔默是对身边的人都不会全然相信。 乔默住的豪华套房,以前乔惜来的时候也是住在这里,乔惜不在了,乔默只能自己来处理这边的事务。 展灏昕被安排在乔默套房旁边的房间里,这里都是乔家的势力范围,外人不能进来,展灏昕在这里不可能会遇到危险,当然,展灏昕也并不容易出去,显然的,能够近距离接触乔默,也是以牺牲自己的自由为代价。 展灏昕洗了澡穿着浴衣出来,已经有仆人将他放在原来房间的箱子提了来,明存泽亲自端了咖啡和点心进来。 展灏昕接过咖啡,请明存泽坐了,便去关了门。 "小惜,你为何不直接和老爷说清楚,你现在这样做,他是会怀疑你的。"明存泽坐在沙发上微皱了眉头,一向和蔼可亲的脸上也带上了忧虑。 展灏昕坐到他的对面,慢慢品尝杯子里的咖啡,微微感慨,"这是明叔亲自煮的咖啡,好久没有喝过了。" 第五章 明叔 展灏昕感概又略微惆怅的神情让明存泽也不知道应该如何接下去的话题了,只能叹了口气。 "当初我也并不是非要自杀不可,只是那时候太绝望了吧,做出那样的事情,现在回想起来,只是一时意气用事而已,但是,若是再回到那时候,让我做出选择,说不定我还是只能那样做!明叔,你看着我长大,我和父亲之间的关系,你再了解不过了,他根本就不喜欢我,我自认从小就以讨好他为目标,可是,即使一切都达到他的要求,即使他夸奖我,但你看到他多看过我一眼吗?"展灏昕微微垂着头,声音里带着绝望和怅然,让唯一的听众明存泽心也陷入了往事的沉重与悲伤之中,他尽量保持了平静,"可是,你那样做未免太过了,有什么事情不能解决的。无论老爷如何待你,你都始终是乔家的继承人。" 展灏昕面露苦笑,"父亲本就不喜欢我,那时候那样做,想着要比他做得更好,要是能够打倒他就能够被他正眼相待,现在想想,那不过是小孩子的幼稚罢了。喜欢一个人就是喜欢一个人,无论他做什么都喜欢,他的缺点也都能够看成优点,若是厌恶一个人的话,无论他如何做都不会喜欢的,他的优点也能让人厌恶。没想到我至今才明白这个道理,而且还是别人让我明白的。父亲那般厌恶我,我即使有优点,在他眼里也都让他喜欢不起来吧。 明叔,你说我是乔家的继承人,但是,被父亲在别院里监禁,那里的确是山清水秀适合修养,难道我就那样被监禁一辈子吗?继承人算什么,父亲难道不能废了我另立他人吗?" 明存泽脸色黑沉,语气里充满责怪,但是又有怜惜之情,"你就是太死心眼了。这样的豪门世家,也只有你还想着得到父子亲情,别人家里哪里不是上下属关系,互相提防争斗。当初老爷派人去抓你,你逃走了,老爷也不能拿你如何,你偏偏要回来,回来了又不能忍受被关到别院里去,那你说,你到底都想要些什么。你就是太年轻了,做事之前都不仔细估量后果,你这不是折磨老爷,又伤害自己?你现在这样子接近老爷,难道你以为他就是真心喜欢你吗,他哪里不是时刻提防你,小惜,你去给老爷把一切说清楚,有过失去,我相信老爷不会再如以前那样待你了。" 展灏昕摇头拒绝,"明叔,我的事只给你一个人说了,你知道这对我来说是多大的秘密,可不能泄露出去。你说让我向父亲说清楚,这种事情,也只你会相信我而已,我从小把你当成比父亲还亲的亲人,你也当我做亲生儿子,所以,才愿意相信这种毫无科学依据的神怪之事。若是父亲,你觉得给他说了他会相信吗,他依然会怀疑我,甚至会怀疑更甚,而且,即使他相信了,你不觉得我们之间才刚刚好些的关系又会回到以前那种状态吗,即使我就站在他的面前,他也不愿意多看我一眼。" 展灏昕说着,勾起以前的种种沉痛回忆,不免因为伤怀而心情激动起来,他放下杯子,眼睛里带着痛苦又有希望,直直地望着明存泽,"明叔,我很满足现在和父亲的关系,请你帮我,你知道,我除了你外,便没有任何别的方法了。" 明存泽又叹了口气,"你就是傻啊。"但还是点了头,"放心吧,你自己不亲口和老爷说,我是不会去说的,而且,要不是你亲口去说,我相信老爷也不会相信这种怪异的事情。" 说完,又盯着展灏昕看,换了个皮相,他看着还真不习惯,道,"说不定老爷只是不喜欢你以前的样貌而已。"明存泽说完又有些后悔自己说的这句话,乔惜只是个孩子,却因为长相肖像一个人就要承受从小被父亲冷淡对待的遭遇。 展灏昕蹙了一下眉,"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不过,明叔,要是你也说你更喜欢我现在这副样子,那你当初就该建议我去整容,父亲不那样讨厌我,说不定也就没有后面的事情了。" 明叔被他逗笑了,"说什么傻话。哪是你想的那个意思。老爷要是眼光如此,他还是老爷吗?我说你,你现在这副样子,我看着还真不习惯,而且,也真招惹麻烦。" 展灏昕笑了笑,"多亏展家小公子长得不错,不然,我有太多事情会想不明白。父亲不就是更喜欢我现在这个样子。" 明叔摇头,"你又胡说八道了,老爷的眼光哪里那样肤浅。我就奇怪外面的人怎么都会认为乔家大少爷稳重老成,你看你,一直都像个小孩子。" 展灏昕笑,"明叔你是火眼金睛,看我看得比较透彻。外面的人不都说你笑面虎呢。" 明叔道,"你又和我扯吧。" 展灏昕一会儿就收起了笑意,道,"明叔,父亲这次来这里是为了什么事,我总觉得他身边的防卫人员多了。" 明存泽微皱了眉,身体也向前倾了不少,"最近出了什么事情,具体我不太清楚,我一直是在照顾你,你出事后,老爷自然会对我有些芥蒂。但在西班牙他遇到了刺杀,这点我可以肯定。老爷近几天心情不好,今天他对着你有了笑意,我当时还真有些吃惊。" "刺杀?"展灏昕有些惊讶,眼神一下子变深了,"他没有受伤吧!" 明存泽顿了一下才说,"我也是这几天才到他身边,杜医生有跟着他,这几天早晚都有召医生,有吃药,但更像是旧疾发作,不像是受了伤。他的病你也知道,只有杜医生清楚,别人都不了解。" 展灏昕端着咖啡杯的手因为用力而骨节都泛白了,眼神深沉得可怕,从他身上散出阴森之气,"是谁的人?" 明存泽看乔惜因为乔默被刺杀的事情就又变成这样,不由得在心里摇头,他有时候真想不明白乔惜的心理到底是什么样的,当初能够想到要暗中抽空乔默的权利,却又因为任何人对乔默不利而戾气上涌。 "不是本家里的人,这点我可以肯定。" 乔默本就是个很小心的人,他的父母是因被暗杀而去世,他上位坐上乔家当家的位置年龄又太小,定然不能服众,当初一系列杀伐决断,清了不少人才坐稳了乔家家主的位置,之后便一直和乔家人不亲近,而且限制他们的权利,乔家其他人要反几乎不可能,后来出了乔惜的事情,乔默虽然没有借机清扫一些势力,但还是加强了戒备的,这样算来,是乔家本家的人刺杀的可能性的确是低之又低。 那么,还有哪些可能性呢,那就很多了。 乔家并不是在外出名的家族,而是隐在暗处的操纵者,乔家家主的长相更是秘密,一般只有内部的人知道,比如有联姻关系的四大家族,还有就是别的够资格的有往来的大家族里的人会知道。 乔默并不是张扬的人,他甚至连出门的时间都少,大部分时间在本家,重要的事情才会出门参加,而且,身边保镖定然不少。所以,乔默遇到的刺杀并不多,他似乎挺惜命。 这次的刺杀行动能够让乔默身边的保镖增多,那说明的确是足够让人警惕的刺杀行动,而且曾经一度威胁了乔默,让他非常在意。 要做到这样的威胁到乔默的刺杀,定然是不简单的。 这必然要知道乔默的行程安排,那么,是乔默身边有内奸么? 这不得不让展灏昕警惕了起来。 "我还曾想过是你做傻事……"明存泽叹口气,如此说道。 展灏昕惊讶地望向明存泽,"我怎么可能会如此做。明叔,你放心吧,无论怎么样,我都舍不得伤害父亲。你不用担心这种事情。我知道,我是在利用你对我的情谊从你这里得到父亲的信息,但是,我绝对不会让你难做的。" 明存泽眼神里有缅怀的神色,感叹道,"我答应了你的母亲,要好好照顾你。" 乔惜对于他的母亲并没有什么感情,甚至,在他母亲还在的时候,他也并没有从母亲处得到什么母爱,母亲看着他也并没有比乔默看着他更有温度,虽然他一直知道明存泽会对他这么好是因为他的母亲,但他却并没有从明存泽对他的好里将这份好转化成对母亲的怀念和母爱的感念。 他曾经从别人那里知道,明叔以前爱过他的母亲,以至于在他的母亲嫁给乔默之后,明叔从原来的主子乔默的小叔乔恒处投靠了乔默,之后便为乔默做事,还深得乔默的信任,这种说法显然说不通,但这种说法却最接近实情。 明叔之后也没有结婚,有收养一位养女。 他把他的一切都给了乔家,更是为了乔惜而殚精竭力。甚至在乔惜死后万念俱灰,而在收到展灏昕的电话后,才恢复过来。 第六章 不再蛰伏 对于爷爷奶奶是因暗杀而死,乔惜没有特别的感觉,他并没有见过爷爷奶奶,甚至连照片也只见过祠堂里面的,乔默或者别人也不会在他面前说起他的爷爷奶奶曾经如何如何,所以,他对他们没有任何感情,当然也不会为他们因何而死感兴趣。 但是,乔家家主及其夫人是能够被暗杀而死的,这一点,却不得不让人警惕。之·梦制作 虽然乔家家主并不是公众人物,身边防卫又好,但依然能够被暗杀而死。 乔默坐乔家当家的位置二十几年里,遭到的各种各样的危险定然不少,但是,以前的乔惜对此并没有特别深刻的觉悟,因为他觉得乔默一定不会出现问题。 经历过生死离别,知道生命如何脆弱后,乔惜才明白,乔默的身体很差,比他的生命更脆弱,不仅有他会离开乔默的可能性,也有乔默离开他的可能性。 在好不容易又有重新来过的机会之后,他如何能够甘心乔默因为非自然的因素死去。 因此,在听到乔默遭到暗杀,而且还因此增加了身边的护卫的时候,乔惜才会那样激动,以至于流露出阴狠。 他想,他不能如此做一个靠一张脸和装作羸弱乖巧的样子来靠近乔默的人了。 他需要保护乔默,不能让他出了任何闪失。 这艘船乔家占有大量股份,船上的不少人也是乔家的人,因此,对于船上各种情况的了解,也非乔家上层莫属了。 这艘船的上船检查时,不能带任何武器上船,而且,在船上时也不能和外面联系,若是必须联系,是需要经过特殊申请才可以使用船上的特殊通讯设备。 这艘船上是很安全的,但是,在这种条件下,乔默身边的保镖却增多了,只能说明乔默知道在这船上可能会遇到危险,对他有威胁的人的力量到这艘船上来了。 而且,还有一件事,乔默虽然带着明存泽,却显然并没有让他参与机要事宜,这一点也颇让人奇怪,若说是因为明叔以前是跟着乔惜,乔默忌讳他所以如此待他,但是乔惜去世已经几个月了,以前没有忌讳明叔,偏偏几个月后才来如此,显然这样说不通。 但要乔惜怀疑他从小亲近的明叔,这一点他显然做不到。 明叔是什么人,乔惜自认为自己非常了解,而且,明叔没有任何要叛变乔默的可能,叛变了乔默他不会得到任何好处。 也许乔默提防明叔真是因为乔惜的事情。 展灏昕这样想着,只得把对乔默有威胁的人定位到别的人身上。 明叔出去后,一会儿,展灏昕也跟着出去,却被外面的保镖给拦住了,"公子,乔先生说让你在房间里等他。" 展灏昕在心里一愣,确定乔默是真的将他禁在这里了,只是不知道这禁到底是因为什么,因为怀疑他,还是真是因为要保护他。他在心里百转千回,面上露出些小孩子烦闷的神色来,"房间里待着挺闷的,我只是在这外面走走而已,不会走太远。" 对方依然板着脸说让他在屋里活动。 展灏昕非常郁闷地蹙了眉头,非常不甘愿,但是只好回屋里去了。 他将被人送来的自己的箱子打开,从里面拿了衣服出来,然后又拿了一个漂亮的手工艺陶瓷和木材拼成的房子的装饰品出来,进到洗手间里,他将那手工艺的陶瓷木材房子给拆卸了,然后用那些材料拼成了两把非常小巧的枪,这陶瓷当然不是普通陶瓷,而是比钢铁还要赖磨赖高温的新材料,而枪里的子弹正好是刚才房子的窗户棱柱,更多的子弹则是嵌在房子底部的底板里的。 因为不是金属,在上船检查的时候根本检查不出来,甚至形状也只会显示出房子的形状,根本无人能够想到这是枪。 展灏昕在上船来的时候没有想过这枪会有用处,但是现在,他却非常庆幸自己带了它来以防万一。 展灏昕换了衣服,枪身小巧,可以直接藏在衣服里。 外面房间的门被敲响了,展灏昕从洗手间出去开门,一位漂亮的女佣端了茶水进来,询问道,"公子,您还有什么需要的吗?" 展灏昕道了谢,想了想,说道,"这里没有电脑,能给我一台电脑吗,最好配有游戏。" 那位漂亮的女佣笑道,"这上面可没有办法玩网络游戏。" "没有关系,单机游戏也可以,等乔伯伯不知道还要等多久,太无聊了。"展灏昕很无辜又很无聊地说道。 女佣只好笑道,"那好,我去帮你转达。" "谢谢你。"展灏昕毫不吝啬地给予她一个笑容,清纯的美少年的讨好之笑。 那女佣笑着说先去做事了,这才出去了。 过了一阵,展灏昕的房间里送来了一台笔记本电脑。 展灏昕抱着电脑非常开心,对送电脑进来的人连声感谢。 他原来还担心对方想他要打游戏会送台游戏机进来呢,没想到真送了电脑进来。 开了电脑,发现桌面上还真有好些游戏。不过,他并没有点开那些,而是去设置了网络,船上是有无线局域网络的,而只要上这个局域网,再动点手脚,又知道连接外面网络的帐号密码的话,是能够联系到外面的世界的。 而这些条件,他现在都不缺少。 以前乔惜来这艘船上处理过好些事务,这些情况自然非常清楚。而且,他知道即使他从这里用了网络联系了外面也不会被发现,从这个帐号传输出的东西是加密的,在这艘船的外网转接处他们也并不能知道从这个帐号传出去的是什么,而且,这个帐号是乔家专用,他们不会查也不敢查这个帐号。 连接了外面的网络,还需要一个个人帐号和密码,展灏昕相信乔惜的帐号和密码的记录并没有被消除掉,于是,很大胆地用了这个帐号,若是用帐号密码两次出错,网络监控就会发起警报,不过,展灏昕的所想完全没错,乔惜的帐号并没有被消除,还可以使用。 而且,乔默这边会把电脑给他,也定然不会想到他能够用这台电脑,用乔家的帐号联系外面。 展灏昕赌自己这样做不会被发现。 做好事情后,他又将电脑里留下的痕迹都抹去了,这才点开电脑里的游戏打起来。 说起来,作为乔惜的时候他从没有打过电脑游戏,倒是记得非常非常小的时候玩过游戏机,但具体是玩的什么他都没有任何记忆了。现在会打游戏也是做了展灏昕之后,展灏昕家里的电脑上游戏,而且有专门的游戏室,所以,在闲暇的时候,他出于好奇碰了碰。 "唉,又死了。"展灏昕对着电脑很沮丧地叫了一声。 房间就响起了敲门声。 第七章 游戏与更进一步的关系 展灏昕快速去开了门,根本没有看进来的人是谁,飞快地又跑到沙发边电脑面前去了。 电脑被他放在矮茶几上,他自己用抱枕垫在地毯上坐着,整个人身体往前倾全副心神全在游戏上。 乔默进到房间里,看到展灏昕根本没有多注意他又飞快回到电脑面前,他不禁愣了一下,脸上露出个无奈的笑容,慢慢走到展灏昕对着的沙发上去坐着,对进来的女佣吩咐道让上茶水点心。 精美的细瓷杯子里是红茶,盘子里装着漂亮的小蛋糕。 完全沉浸在游戏里的展灏昕脸上写着紧张和亢奋,右手握着鼠标,左手在键盘上飞快地操纵着游戏快捷键,整个人除了游戏别的什么也进入不了他的心神。 乔默甚至怀疑若是此时船要沉了,展灏昕也不会从游戏里回过神来逃跑。 乔默正品着红茶,目光在房间里的挂画上扫过——"啊!为什么,为什么,这样也能死……"展灏昕双手在桌子上狠狠地锤,大声叫唤,一向宠辱不惊不动声色的乔默都被他这突然发疯的声音惊得杯子在杯盘上撞击了一下,一脸惊讶地望向他。 展灏昕从游戏里回过神来,抬起头来就对上了对面沙发上端着红茶杯子正看着他的乔默。 乔默气定神闲,脸上神情已经恢复淡然,嘴角带着一丝笑意。 展灏昕仿佛受了什么大刺激,一脸呆愣表情,眼睛瞪得老大,然后突然又往后退去,一下子从那两个抱枕叠起来的坐垫上囫囵摔下去,头磕在红木沙发的红木扶手上,"嘭"地好大一声。 "嗷呜~"展灏昕捂着被撞到的头爬起来,又看向乔默,脸颊绯红,吞吞吐吐道,"默,呃,你……你怎么……怎么在这里?" 乔默向他露出一个笑容,从瓷壶里为展灏昕倒了一杯茶,又将展灏昕那一份糕点推到他的面前,道,"你刚才开的门,怎么,忘了?" 展灏昕红着脸坐在沙发上,端着乔默推到他面前的杯子尽量低着头喝起茶来,又抬了眼睛从杯子上方偷偷看了看乔默,不好意思地说道,"刚才太入迷了,对不起。" 乔默露出一个带着宠溺的微笑,"是什么能够如此让你着迷?" 展灏昕将面前的糕点用叉子舀着吃,听乔默这么问,便把点心盘子放下,将乔默面前的茶盘挪开,把电脑转到对着乔默,然后自己也坐到乔默身边去。 对于展灏昕的这种接近的行为,乔默倒并没有表示反对。 展灏昕就像一个推销游戏的推销员,抿着唇,一脸专注,一点也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多么冒昧。 画面还处在刚才停下的死亡的状态,他操控的那个角色便停在在身上飙血,头上一个灵魂出窍。Boss拿着斧头砍他,周围还有一堆小鬼围攻他。 展灏昕右手握着鼠标操作,然后回头看乔默,对他解说道,"就是用技能砍杀,然后用操作躲避攻击,能打倒这个大鬼就算胜利了。" 乔默点点头,展灏昕将游戏从暂停中恢复,没想到那角色一倒地彻底死亡,游戏制作人员的恶趣味,他那角色又从起点恢复的时候就要只穿一条小裤衩跳一段舞。 展灏昕看到里面他操作的那个肌肉发达的大汉下面穿着个日式相扑包布,却跳着恰恰一类的舞蹈,还是《l love you forever》的配音,展灏昕马上就尴尬地要死,回头去看乔默,乔默脸上倒没有特别的表情,只是,也没有说话。 展灏昕脸色更红,轻轻咳嗽了一声,将游戏画面关掉了,非常不好意思地小声解释道,"这个游戏的恶趣味而已,别的游戏不是这样的。你要不要看看?" 乔默将手中的杯子放下,对展灏昕笑了笑,道,"让你在这里无趣了,到这船上却来打游戏……" 乔默还没有说完,展灏昕就打断他,目光深情而专注,眸子像两汪黑幽幽的深潭,将乔默望着,急切地道,"没有。我没有觉得无趣,能够看到你我就觉得很好了。" 乔默面色平和,展灏昕说完又觉得自己说话声音太大,于是又低了头,有些歉意地道,"对不起。" 乔默微微叹了口气,道,"道歉做什么?真是个孩子……" 乔默正准备起身,刚动了腿,展灏昕就突然扑上去一下将他抱住了,乔默条件反射地出手要直击他的后颈,展灏昕却将头狠狠埋进了他的怀里,手臂紧紧抱住他的腰,声音委屈又痛苦,"默,我是真心喜欢你,不是因为别的原因接近你,我只是喜欢你,不是要图谋你的什么东西,真的,默,你相信我,我只是喜欢你,我只是喜欢你……" 乔默的手愣在了半空,展灏昕的声音因为委屈带上了呜咽。11dream 乔默的身体一直处于僵硬状态,不知道应该怎么动作,就由着展灏昕将他抱着,在他怀里委屈地哭诉。 好半天,乔默才动了动难受的胳膊,手轻轻推了推展灏昕的肩膀,道,"灏昕,你先起来。" 展灏昕身体僵了一下,然后从乔默怀里离开,直起身体来,眼眶红红的,盈着一层水光,一眨不眨地把乔默望着,"默,我知道你不会简单地就接受我,但是,请你相信我,除了你,别的东西我都没有任何兴趣,除了你,除了你……" 乔默眉头微皱,展灏昕以为他是厌恶自己,急得眼睛更红了了,眼眶里的泪水就要从眼眶里流下来,但被他强自镇定地抑制住了,他的声音里带上了哽咽,"我知道,像你一定不会相信我的真心,你不仅会认为我是孩子心性,还会认为我是有所图的,会认为我对你有威胁,你将我关在这里也是理所应当的,我不想给你添麻烦,更不希望你怀疑我什么,你将我关在这里,这样正好,只要能看上你一言,别说是到这艘船上了,就是更远更难去的地方,我也并不觉得有什么。虽然我自己很想说我爱你但不希望给你添麻烦不想让你有负担,但是,我知道我心里一点也不是那样想的,那样的话只是一个虚伪的人才会说出来的话,我希望我对你的喜欢也能够换的你对我的一点喜欢。默,你不要厌恶我……" 被一个这样小的晚辈一直追求,任何长辈心里估计都会是很奇怪的五味杂陈的感情。 这种矛盾和奇怪的感情让乔默也犯了难,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处理,那些运筹帷幄、那些杀伐决断在此刻仿佛并不能用在这件事情上了。 他的眉头皱得更深,左手也捂在了右肩上。 展灏昕看乔默脸上露出难忍的神色来,才想起明叔所说的话,乔默这几天的早晚都在见医生。 他愣了一愣,赶紧伸手扶住乔默,紧张地问道,"默,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伤到了?" 乔默靠在沙发上,忍了一会儿,皱眉道,"你刚才让我肩膀撞到沙发背了。去开门让叫杜医生来。" 这个沙发背挺硬的,展灏昕看了看乔默的肩膀,想他难道肩膀受了伤,心中充满内疚,赶紧起身去开门让叫杜医生。 乔默也从椅子上起身了,道,"我先回自己房间了。"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展灏昕一副要哭的表情望着乔默,乔默有些控制不住自己一样,在展灏昕身边的时候,伸手抚摸了一下他的头发,还说道,"没什么,不用觉得歉疚。" 展灏昕扶着乔默出去,乔默也并没有拒绝。 乔默此时住的大套房就是以前乔惜住的,展灏昕跟着进去了,乔默刚在客厅里的沙发上坐下,医生就赶来了。 展灏昕脸上的愧疚与伤心的神色根本没有任何变化,嘴里还不断道歉,"对不起,我刚才不是故意的,你疼得厉害么?" 乔默在心底叹气,本想让他出去,但看他这副样子,若是让他此时出去了,他心里的愧疚和难过估计会更重吧。 乔默于是便让他留了下来。 杜医生是年过六旬的老中医,杜家世代为乔家效力,可以说,杜家有乔家家主的几乎所有病历。 杜医生看到有陌生年轻人在,迟疑地看了乔默一眼,乔默微点了一下头,道,"无妨,就让他在吧!" 展灏昕听到乔默这样说,脸上果真现出喜悦来,但瞬间又被对乔默的担心所替代。他赶紧道,"有什么需要我做的?" 杜医生道,"现在不需要。" 展灏昕又忐忑了。 乔默因为和重要人物相见,身上穿着正装,黑色的修身西服,里面是白色的衬衫,枣红的领带。 房间里没有别的人,乔默的右手臂此时又不能动,杜医生给乔默脱衣服的时候,展灏昕赶紧上前去,"我来吧!" 杜医生没有发话,只是看向了乔默。 乔默微微点了头,展灏昕脸上现出一个又愧疚又欢喜的复杂神色。 弯腰俯身在乔默跟前,温柔又细心地为乔默脱了西服外套,脱到肩膀的时候,因为乔默的右边肩膀几乎无法动弹,他更是小心。 乔默的头发有一瞬从他的鼻尖擦过,展灏昕的心也为此颤动了,闻到乔默身上好闻的他特有的味道…… 展灏昕又为乔默解了领带,乔默也许因为身体的痛楚而心神都在自己身上,没有太介意展灏昕的动作,他微皱着眉头,眼睛半闭着,唇紧抿着,唇色浅淡。 展灏昕受不得见他难过,心也跟着沉沉难过起来。 他以前虽然知道乔默有旧疾,但因为他从没有在乔默身边见他发病过,便对此也没有任何概念,因此,乔默那冷清又冷漠的疏远形象就是他印象里最深刻的样子了。 而此时见到乔默受病痛折磨,他才明白,乔默并不是只有冷清冷漠,他也有人的其他的一切的感情,应该也会包括疼痛,包括孤独,包括痛苦,包括无奈,包括喜悦欢喜…… 展灏昕见乔默半握着的放在身边却些微颤抖的手,心里更加颤动了。 他以前觉得自己深爱此人到必须得到他,但他此时才明白,他深爱此人,是希望他能够有人陪伴而不再孤独,希望此人能够有人分担寂寞与痛苦,期望此人能够欢喜快乐,希望此人不再是那个站在凄清的梅花树旁的冷清的人,希望他的一生除了乔家还能够拥有别的,譬如,能够拥有爱情,他的眸子深处能够有更多的感情…… 第八章 旧伤 领带解了下来,乔默伸手拂开了展灏昕要继续为他解衬衫扣子的手,道,"我自己来。" 展灏昕只好站到一边去。 杜医生已经从药箱里将一应物品拿出来准备好了。 乔默将衬衫扣子解开,然后在杜医生的帮助下只将右边的衬衫袖子脱掉了。 展灏昕站在一边看着,眉头皱起来,想过去帮忙又不敢过去帮忙。 他原来以为乔默的右边肩膀有伤,但当将衬衫袖子脱下来后,右边肩膀看起来是完好的,并没有伤口,也没有敷药绑绷带之类。上面皮肤莹白如玉,形状美好,只是,有些太瘦了,完全没有乔默穿着衣服看起来的那样应该有些结实的样子。 展灏昕最开始一刻都被乔默的肩膀吸引住了目光,之后才看到乔默半脱下衣服,露出来的身体的其他部分,他的心跳如擂鼓,脸色估计也不可抑制地红得不成样子了吧。 乔默抬眼望了他一眼,神色虽然平淡,但是压迫感却突然扑面而来。11dream 连扶着乔默手臂的杜医生都感觉到了,以至于他回过头来看了展灏昕一眼,看到展灏昕红着脸不知所措的样子略惊了一下。 杜医生对乔默说道,"乔默,让这个小娃娃来给你扶着手臂吧!" 乔默因为手臂的疼痛而眉头皱着就没有松开,他看展灏昕那样手足无措的羞愧又红脸的样子就点了头。 乔默在沙发上斜坐过来,展灏昕在杜医生的示意下赶紧坐到乔默身后去,将他的手臂扶着,展灏昕的手掌温热,将乔默的手握在手里,乔默虽然肩膀手臂疼痛依旧,但是心却仿佛松了一松。 展灏昕开始并不敢看乔默白皙的背部,只敢把目光放到一边去。 杜医生随着乔默手臂上的筋脉按揉试探,询问乔默感觉,之后就从无菌盒子里拿出银针来,开始给乔默扎针。 展灏昕全神贯注扶着乔默的手臂,目光也不自觉放到了乔默的背部,原来没有注意,此时却看到乔默的背上白皙的皮肤上有浅淡的痕迹,展灏昕开始还以为自己看错了,没想到仔细注意之后,发现的确是有痕迹的,虽然很浅淡了不仔细看看不出来,但是还是能够看出那些是被什么东西弄出来的伤痕,因为时间长久早愈合了,也因为用了药物而消除了疤痕,但是,却还是留下了些微浅淡的不能消除的痕迹。 那些痕迹很密,一直向下延伸进掩在乔默的裤子里。 展灏昕为此心一惊,扶着乔默的手也是一抖。 杜医生瞥了展灏昕一眼,"要稳,不要乱动。" 展灏昕赶紧点头。 乔默的头也转过来看了他一眼,但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神色。 展灏昕心神震撼,是什么人让乔默背上受过这种伤。什么人敢让乔默受这种伤。 杜医生又让展灏昕到乔默前面去扶着,展灏昕原来脸色还发红,此时却因为实在控制不住自己心里的震撼和心疼而不自主流露出一丝阴狠和心疼来,那些因为看到乔默□的身体而来的羞赧和意想翩翩倒都散去了。 杜医生终于为乔默扎针完毕,乔默很自然地换了个更舒服些的姿势坐了,又让展灏昕放了手。 展灏昕望着乔默欲言又止,就听杜医生抱怨道,"我说呐,乔默,我好歹是你的大夫,你多少也听听我的劝,你是不想要你的膀子吗?我说,你最近不要使用右手,我不管你心情如何,你不要写字了。" 展灏昕听着,想到明叔说过乔默最近心情不好,乔默心情不好想要安静下来就会不断写毛笔字,在乔惜的印象里,乔默以前还有彻夜写字的时候。 虽然杜医生是长辈,而且还是乔默的长辈,又是乔默的医生,听他这样说乔默,展灏昕心里还是不太认同,站在一边说道,"是我刚才将乔伯伯撞到沙发背上撞到了肩膀,不是乔伯伯故意伤了肩膀。" 杜医生和乔默都抬头来看展灏昕。 乔默道,"临叔,你不用这样说我,都多年毛病了,不至于要命。" 杜医生不敢对乔默太不敬,就对展灏昕发脾气,道,"你个小娃娃做什么去撞乔默,不过,乔默这肩膀也不是你一撞就能撞伤的,你一撞就能撞伤他的筋脉?是他不听我的劝告,总是恣意妄为,说不要命?是不要命,痛起来要不要命,我们哪里知道?" 杜医生留着一把胡子,生起起来说话胡子就一抖一抖,乔默都对他没有办法,只能苦笑。 展灏昕问道,"是怎么伤的?" 杜医生不回答,收拾药箱去了。 乔默道,"很多年前的旧伤,当时没有及时治疗,之后就留了后遗症。" 杜医生道,"要是你能听大夫的劝告,不要写毛笔,不要拿枪,现在至于这样?" 乔默不答。 展灏昕对杜医生道,"人总是有丢不下的东西,杜爷爷也不要怪乔伯伯了。" 杜医生看了他一眼,也不知道是认同还是连他也气上了。过了一阵又让展灏昕依旧去扶着乔默的手,他将扎下的银针拔了。 乔默坐在那里,杜医生从药箱里拿出一块膏药出来。 乔默看到他拿膏药就皱了眉,道,"临叔,那种东西味道我闻不惯,算了,不要用了。" 杜医生看了展灏昕一眼,道,"小娃娃,去把你乔伯伯抓住。" 展灏昕一愣,看向乔默,他很清楚地看到乔默的脸上一闪而过的惊慌,但瞬间又被沉着和严肃代替了。 杜医生指使展灏昕道,"小娃娃,站着做什么,快把他的抓住。"又对乔默道,"乔默,你看你这伤发作多少天了依然不见好,怎么就不听我的话。这药你用一晚就行,就一晚。" 乔默平静地把衣服穿上,看得出来胳膊比刚才灵活些,但是依然不太顺畅,他准备起身了,对展灏昕道,"送杜医生出去。" 第九章 乔默的身体 "不用他送,我自己会出去,不过,你得先把膏药用上。我是医生,你不能因为厌恶这个药味就拒绝贴药。"杜医生看着乔默长大,乔默从小的病症几乎都是经他的手治疗的,他自然很有权威,即使乔默已经不是当年的那个小娃娃,而是做了乔家家主的大人物,但为了乔默的身体,杜医生依然能够将他当成当年那个还是孩子的乔默对待。 "已经无妨了,那膏药不用贴。"乔默微蹙了眉头起身准备往书房走,语气里有轻微的厌恶。 "我是医生,得我说了算。乔默,站住,把膏药贴上。这对你的身体有好处,你怎么总是不配合治疗呢?"杜医生手里拿着那自制膏药,对乔默横眉冷对地训斥。之梦整理 展灏昕夹在中间很为难。 乔默是他心中最重要且最崇高的存在,是不容许任何人挑衅不敬的,即使是乔默的主治医生也不行;但是,此时却是要在乔默的身体和乔默的意志之间做选择,到底是为了乔默的身体健康来违反乔默不贴药的意志,还是为了服从乔默的意志而罔顾乔默的身体,这真是一个艰难的选择。 要是有一种两全其美的方法就好了。 乔默平时绝对是对杜临万分的尊敬且亲密信任的,但是,遇上这种让他不喜欢的事情,他就会拿出乔家当家的气势来拒人千里之外,不过,三五不时会来这么一遭的杜临已经对此免疫了,依然不改初衷地一定要乔默贴膏药。 杜医生看展灏昕站在那里没有动作,便道,"小娃娃,你乔伯伯讳疾忌医,你不能被他的外表所吓唬到,赶紧把他抓住,他不用膏药,这伤还不知什么时候才会松下来,要是他一直如此,以后手臂废了都有可能,可不能纵容着他。" 展灏昕只好看向乔默,快几步到乔默跟前去,乔默眉头一横,道,"这里我说了算!……我还有要事要处理,灏昕,你送杜医生出去后,自己也回房去,要是不介意,过会儿再一起用晚餐。" 乔默说完就往书房走去,他虽然气势动作都可以用威严而稳重来形容,但无论怎么说,他现在的行为都只能说成是逃跑。 展灏昕伸手拉住了乔默的左手,关心又急切地道,"仅仅是一张膏药而已,又怎么难得到乔伯伯,你试着贴贴不行吗?" 乔默被展灏昕拉住了,他眉头一皱,"那味道让人厌恶。" 杜医生赶紧道,"味道很淡,不注意根本闻不出来。" 展灏昕也再接再厉,"只是试试而已,若是实在不喜欢那味道,你可以把它撕下来不用就行了。" 乔默并不是不想走,只是被展灏昕紧紧抓着手臂,他此时身边没有贴身保镖在,要是他硬要挣脱展灏昕的束缚,显然是一种很狼狈的事情,即使他脸色不好看,气势冷硬,但展灏昕就是不放手,他也没有任何办法了。 乔默没有说话,但那沉着的脸上也有些微妥协的意思,杜医生手里拿着膏药,让展灏昕将乔默的右边袖子脱下来。 展灏昕迟疑了一下,看乔默脸色不好看,带着请求和探寻地唤道,"默,衣服袖子?" 乔默瞥了他和杜医生一眼,又看到杜医生手里的膏药,闻到那一丝让人厌恶的药味,眉头就又是狠狠一皱,他让展灏昕放了手,自己伸手将刚刚才穿好的衬衣又解了扣子脱了右边袖子。 看乔默妥协,杜医生眉眼带笑,撕开膏药,生怕乔默反悔似地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膏药贴在了乔默右肩膀上。 贴上去后,乔默就觉得全身都因此不舒服,原来右手臂只是隐隐抽痛,此时就觉得心里毛毛的,全身都因为一块膏药而怪怪的了。 "一个晚上就行,你试试效果,定然不会差。"杜医生保证道。 乔默冷着脸没有表示,转身进书房了。 杜医生像是凯旋的勇士一般地欢欣鼓舞,以至于让看到他这个样子的展灏昕都觉得奇怪。 杜医生拍拍展灏昕的肩膀,一脸郑重,道,"小娃娃,乔默这个人啊,外人看着强得不得了,其实,他的身体有多不好,只有我知道。他宁愿忍受手臂的钻心痛苦,也要拿枪,也要握笔,他就是太逞强了,有时候真让人怀疑他故意拿自己的身体不当一回事。" 展灏昕听杜医生这么说,心里对乔默的心疼之意更浓,眉宇之间也不由得带上了一丝愁绪和忧虑。 杜医生继续说道,"他以前还多少听我一些话,也许是我太啰嗦,他近些日子也不大听我的话了。不过,他今天既然会让你留在这里看他被扎针的样子,想来,你在他心里的份量不轻哟。" 展灏昕听得一愣,又惊又喜。 "你还是第一个被允许看他被治疗的人。"杜医生笑道。 展灏昕想到乔默这算是更进一步地接受他了吧,心中便欢喜起来,但是,想到乔默身上的伤,又蹙了眉,问杜医生道,"他背上的那些痕迹是怎么回事?" 杜医生脸色瞬间一沉,颇为惆怅地道,"还是让乔默说给你听吧!我没有权利来说这些话。" 说完,又面色真诚却带着严厉地望向展灏昕,"乔默待你不同一般,你不要做出让他失望的事情来。" 展灏昕道,"我不会让他失望。" 杜医生道,"这就好,我先走了,下次乔默又不肯贴膏药,你还是要将他拉着。人,孤零零地站在高处没有意思,总是要被人拽着才行的。" 展灏昕看着杜医生出门去了。 他赶紧去敲乔默书房的门。 乔默的神色平常,好像刚才的事情并没有发生一样,展灏昕坐在书房沙发上盯着乔默的右边肩膀看,乔默本在处理文件,用左手签字,被展灏昕盯着就抬起头来,道,"你先出去。" 展灏昕并没有动,而是说道,"默,你手臂还痛么?" 乔默看了他一眼,答道,"还好。" 展灏昕有些忧心,目光幽黑地看着乔默,"你不要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乔默一愣,抬起头来。 展灏昕继续强调道,"你不要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即使不喜欢治疗,或者讨厌药味,但对身体有好处,还是应该听医生的话。" 展灏昕如同长辈劝解后辈的话让乔默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幽深黑沉的眼里也浮上了一层光彩一般,展灏昕说完,被乔默这般看着,瞬间脸红了,结巴道,"默,我……我不是要说你,你知道……那个……那个,你身体不好,我心里难受……" 乔默看展灏昕如此慌乱着解释,脸上笑意更深了,笑道,"不用解释了,我并不是听不进别人的话的人。" 展灏昕看乔默又低下头看文件了,他望着乔默专注处理文件的样子,不免有些失望于乔默的冷淡。 展灏昕正略微发呆,就听乔默道,"要是觉得无趣,那边书架上有书,你自己去拿着看吧。" 展灏昕惊讶地抬起头来,有些不可置信地望着乔默。毕竟,乔默的这句话的意思除了关心他无聊之外,也是允许他留下来陪着他的意思。而且,还允许他自己去书架上找书,算是允许他碰主人物品吧! 第十章 女人与情人 书架上的书大部分都是乔惜以前准备的,展灏昕对这些书很熟悉,他在书架旁好好看了,挑了一本哲学方面的书来看。 坐回沙发上,展灏昕也并不怎么看得进书,目光不时地会自动跳到乔默的身上去。 乔默专注地处理着文件,展灏昕以为他不会注意到自己在看他,没想到乔默合上一份文件,拿下一份的时候头也没有抬一下,说道,"要是书不好看想打游戏,就让他们把你打游戏的电脑拿来。" 展灏昕一愣,马上面露笑意,道,"其实没有无聊,我这样就好。" 乔默这才抬起头来,目光定在展灏昕身上,让展灏昕觉得自己像是赤 裸裸地要被乔默看穿一样,颇为别扭,又有些脸红,却听乔默不冷不热地说道,"那你不要一直盯着我。" 乔默又把头低下去看文件了,展灏昕也把头低下去,额发垂下来些微遮住了他的眼睛,他的眼里全是笑意,嘴角翘起,他的快乐和欣喜无论如何也掩盖不起来。 难道他的注视让乔默觉得不好意思,或者心里有所触动,像乔默这种大人物,会因为谁的视线觉得不好意思不自在么,那显然是不成立的,而乔默的话却又说明了这不成立的成立,那能说明什么呢?即使乔默不承认,但乔默心里其实已经对他有异样的感觉了。 展灏昕又怎么能够不高兴。之-梦-制-作 不过,既然乔默已经让他不要盯着他看了,展灏昕觉得自己不要太忤逆他,不然,会让乔默觉得反感。 展灏昕于是就起身了,对乔默道,"默,那我去拿电脑来了?" 乔默点了一下头,再没有理他。 展灏昕自己出了门,虽然他的房间就在乔默的房间的不远,但因为心情实在太好太激动,他觉得要是自己不多走走消化一下,定然会变得不正常,于是就一脸笑意在走廊上走了一段。 走过转角,就听到一边传来女性温柔的声音,"乔先生会见我的,请你们转告一下就行。" "对不起,詹女士,乔先生身体不太舒服,此时正在休息,说了不让任何人打扰,您若是要见他,必须等乔先生休息好了再说。"保镖礼貌地回着话,但是,却并不让詹女士进入,也没有要为她转告的意思,既然保镖这么说,显然不是他们自作主张,定然是上面吩咐下去的。展灏昕想,是乔默吩咐下去的吧! 不过,这位詹女士是什么人,乔默为何说不见? 展灏昕想到这女人难道是乔默又在哪里看上的情人? 他原来因为高兴要飘上天的心一下子给泼了一盆冷水,骤然摔在地上。 但又想到即使是乔默的情人又如何,乔默不是说不见了吗,而又让自己陪着他,说明什么,说明自己比这女人重要。即使自己只能算成是乔默的情人之流,但显然也是最近最重要的情人了,因为他比乔默别的女人重要。 这样想想,一向善于在乔默问题上自我安慰的展灏昕又心情好了起来。而且,还隐隐有些得意,他终究有一天会把乔默抱在怀里,而且只是他的。 来了一个情敌,展灏昕虽然想着自己是男人,不能像女人一般计较在意,但是,不免还是想去看看这拥有一把酥了男人骨头的温柔声音的女人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因为展灏昕被乔默留在房间里,而且两人之间关系显然挺亲密,保镖不由得也对展灏昕客气和蔼很多,他在走廊里走动,也并没有谁去阻止他。 见到他来到走廊尽头,保镖还非常客气地问候道,"展公子是要出去?" 展灏昕笑了一下,道,"不是,不会让你们为难的,我只是走走而已,不会出去。" 他到了走道与一个大厅的交界处,然后看到了站在那里被两个保镖拦住的女人。 一身白色带着精致刺绣的旗袍,精致的妆容,头发挽起来,非常温柔高雅而美丽的女性。 展灏昕一看到,心里就一堵。 不过,再打量一眼,他就觉得这女人很眼熟,但是到底在哪里见到过,他又实在不记得了。 他看到了那女人便转身走了,问了跟在他身后的保镖,道,"她是什么人?乔伯伯为何不见她?" 那保镖想了想,估计是在判断到底应不应该把事情说给展灏昕,但最后还是说了,"是詹女士,说她儿子冒犯了乔先生,来道歉。" 展灏昕开始还没有想明白,又走了两步才想起来为何会觉得那个女人那么眼熟,那女人不就是雍熙渊父亲在外面的那个非常有手段的情妇。 舅舅的情妇,而且是一大堆情妇之一,作为后辈本没有理由去关心,但因为以前为了帮助雍熙渊对付要回雍家的同父异母的弟弟,他便动用了乔家的情报网,将那位为舅舅生了儿子的情妇好好查了,当时看过照片的,不就是刚才看到的那个女人。 但因为照片和真人还是有些微差距,真人比照片还要来得温柔漂亮一些。 不过,那些温柔只是表象而已,那女人骨子里有多么厉害狠毒,假如乔惜当年没有好好查过,估计也不会知道。 而她说儿子冒犯了乔默来道歉,展灏昕想,应该是指雍晏要抓他的事情,当时明叔说自己是乔默的客人,詹瑜琳估计是觉得要为那件事向乔默道歉,而乔默应该也知道她来的目的,所以就不愿意见了。 展灏昕又想了想,是雍晏做了错事,而詹瑜琳却没有带着儿子来道歉,而是自己来了,这其中又有什么缘故? 当然,将儿子介绍给长辈,而且还是乔默这样的长辈,以后定然是对孩子有非常大的帮助的,而詹瑜琳却没带雍晏来。 是雍晏出了事不能来?或者雍晏自己不愿意来? 显然这两点都不是事实,假如雍晏出了事,估计詹瑜琳那般机灵的女人更会将儿子带上,以来博得乔默的同情和帮助。 雍晏自己不愿意来也说不通,一是詹瑜琳要靠儿子来博位,雍晏从生下来就被詹瑜琳牢牢抓在手心里,雍晏根本不敢反抗詹瑜琳的话,而且,雍晏是那种非常有攻击性的人,又是孩子心性,不会拒绝见乔默。 那么,原因估计就只有一个了。 一个本就美丽的女人打扮地如此漂亮,而且,还是对着乔默的口味来打扮的,素雅高贵。而她又是独身前来,见一个身边此时没有女人的男人。 展灏昕一想就知道她是来勾引乔默来了。 估计乔默以前也被她勾引过,不然这次不会如此干脆地拒绝说不见,甚至还说谎自己身体不好要休息。想来是想告诉詹女士,即使詹女士想怎么,他现在身体也不行吧! 展灏昕想着就觉得好笑。 在心里愤愤了一阵,也只能不把这件事当回事了。 他回房间拿了电脑回到乔默的书房里,乔默还在看文件。 "默,外面有个漂亮女人要见你。"展灏昕把电脑放在矮桌上后,就说道。语气里的酸味估计小孩子都能够感觉出来。 第十一章 勾引与反勾引 展灏昕酸味十足的话让本无意注意展灏昕的乔默抬起了头来,看到展灏昕一双黑黑的眼睛瞪得大大的,脸上是受伤的表情,他的心里就咯噔一下有种奇怪的感觉。 "外面有个漂亮的女人要见你。"展灏昕望着乔默又重复了一遍。 乔默将手中的笔放下,把文件合上,身体坐正,因为右肩与右边臂膀的不舒服,便挪了一下身体,左手在桌子上敲了一下,道,"是詹女士么?" 展灏昕眼里的受伤更重,走到乔默的桌子前面去,"你知道是她?" 乔默笑了一下,道,"在这里,找到理由来打扰我的,我只想得到她。" 展灏昕眉头皱起,抿着唇别扭了一阵,又对上乔默的眼睛,别扭地道,"那你要不要见她?" 乔默点了点头,"要见。" 展灏昕一下子咬住了下唇,难过地在沉默中转过头去。 扶在桌子上的手也紧了紧,过了一会儿,才听他艰难地道,"那我先回避一下吧!我在这里打扰你和她见面不好。" 乔默看展灏昕这副样子,心里异样的感觉更重,在展灏昕往他的那台电脑走去拿电脑的时候,他叫住了他,一向语气无甚波澜的乔默也不由得带上了一点急切,"灏昕!" 展灏昕停住了步子回头来看他。 乔默道,"你留下来吧!我想她来找我用的理由多半也是她儿子伤了你的事情。" 展灏昕黑黑的眼睛亮了一下,又走回乔默身边去,"你真愿意让我留下来,我留下来不会打扰你吗?" "打扰什么?" 乔默幽黑的眸子让展灏昕有一瞬间的失神。 展灏昕气鼓鼓地道,"你说呢,不会打扰你们的好事吗?" 乔默愣了一下,道,"你胡思乱想什么。" 展灏昕低头想了想,走到乔默身边去,伸手碰了碰乔默的右肩,道,"你手臂还疼吗?" 乔默笑了一笑,"还好。" "默,我想亲亲你,可以吗?"展灏昕低头专注地望着乔默,提出这样胆大无礼的要求,也并没有觉得什么不妥一样。 乔默一愣,道,"我想我不会习惯,还是算了吧!" 展灏昕却已经低下了头,在乔默拒绝的时候亲了一下乔默的脸颊。 乔默的眼里有一丝的诧异,但之后并没有发脾气或者是对展灏昕冷脸相待。 展灏昕的眼里显出温柔的欣喜来,他对乔默说道,"默,我喜欢你。要是你刚才不让我留下来,我也会留下来的,那个女人想和我争你,我不会让她赢了我的。" 展灏昕的带着孩子气的坚定的话语让乔默笑了出来,果真,这还是一个孩子啊。 乔默不由得对他又心软了,放任了。 乔默对外面打了电话,交代了一下事情。 展灏昕坐回沙发上去。 过了一阵,来了电话,道,"詹女士已经在小客厅里等候了。" 乔默便对展灏昕道,"走吧!" 展灏昕明显的欣喜表情让乔默的心里染上了名为宠溺的情绪。 詹瑜琳看到乔默出现在门口立即站起了身,朝他一笑,"乔先生。" 乔默道,"詹女士你好,不用客气,坐吧!" 詹瑜琳脸上一直是恰到好处的温柔又媚人的微笑,道,"听说乔先生您身体不太舒服,可有好些?您事务劳累,可要注意休息,不要累坏了身体。" 一席温柔的关怀的话完全熨帖到了男人的心里,乔默朝她笑了一笑,道,"多谢关心,小毛病而已,已无大碍了。" 乔默坐到詹瑜琳的对面沙发上去,有女佣为他送上了茶水。之-梦-整-理 詹瑜琳双腿原是规矩地并起来的,端起茶喝的时候,腿动了一动,开衩过高的旗袍就几乎将整条玉色右腿显了出来。 乔默当没有看到,喝了一口茶,问道,"不知詹女士来找乔某何事?" 詹瑜琳道,"太久没有见到乔先生,听闻你在这里,便来看看你,希望我没有太过冒昧。" 展灏昕靠在外面门边,从没关的门听到里面的话,觉得也并没有什么,但是,他也明白,女人都是依靠肢体语言来勾引男人的。 "多谢詹女士惦记。"乔默道。 詹瑜琳又说了些距离上次见面时间长久,近段时间乔默可好,她时常想起乔默当时如何如何,心中如何如何之类的废话。 展灏昕觉得自己都烦了,心想要是自己是个女人,对付乔默估计就直接欺上前了,哪里那么多废话。 展灏昕正不耐烦,詹瑜琳不是来为儿子道歉的么,怎么一直不提这事,她到底要把乔默占到什么时候啊? 她要是马上说为儿子道歉,乔默就会把他叫进去了,但这女人怎么就是不进入正题呢。 展灏昕正腹诽着,就听里面詹瑜琳一声小声惊呼,然后是乔默关切地询问,"可有烫到。" 展灏昕一惊,应该是詹瑜琳将茶水撒到自己身上了吧,不知道是撒在哪里了。 默,你可千万不要为她的美色所迷呀,我还在门外面站着呢。不免又在心里埋怨舅舅怎么会看上这样的女人,勾三搭四,现在居然来勾引他的乔默来了。 "乔先生……"里面詹瑜琳一声呼唤,让站在门外的展灏昕的骨头都在听到的那一霎那酥麻了,天呐,世界上怎么有这样的女人。 展灏昕真怀疑自己真的有胜算把乔默抢到手吗? 展灏昕顾不得那么多了,一踏步走上前去,还喊道,"乔伯伯,你在这里吗?" 入眼便是乔默拿着纸巾递给詹瑜琳,嘴里说着"你赶紧去换换吧!" 詹瑜琳的胸前出了一块水渍,但不知道她那衣服料子是什么材料,居然一沾水就透了,那引人犯罪的漂亮雪白酥胸若隐若现。 詹瑜琳的手本抓在乔默的手上,即使在展灏昕闯进去后也没有拿开,展灏昕的目光就像X射线照着詹瑜琳抓着乔默的那只手,他走到乔默身边去,看着詹瑜琳道,"这位阿姨,你衣服弄湿了吗?得赶紧换换才好啊!" 詹瑜琳虽然已经有一个十五岁的儿子了,但因为保养得当,人又天生丽质,看起来别人恭维她还是二十岁也不为过,女人都希望别人把自己喊得小一些,但展灏昕一进来就一大声的"阿姨",只把詹瑜琳激地脸部神情都有一瞬间扭曲了。 "乔伯伯,你去看我打游戏,刚过关了。"展灏昕就是一难缠的小孩儿形象,一把将被詹瑜琳握着的乔默的手抓回自己手里,这般任性要求道。 乔默看展灏昕这个样子不仅没有丝毫生气,反而因为觉得好笑而心里放松又温暖。 "这位是?"詹瑜琳用手巾轻轻在胸前掩了掩,礼貌地问了一句。 不等乔默介绍,展灏昕就说道,"我叫展灏昕,阿姨好!" 又一句"阿姨",詹瑜琳脸色都变了一下,乔默看得好笑,便好整以暇地坐下了。 听他姓展,又和乔默这般亲密,詹瑜琳就想他应该是展家的子孙吧!她以为展灏昕是展家的直系子孙,以后可能是继承人,心想难怪这样嚣张无礼,在心里腹诽了他一阵,面上却是和善又温柔的笑意,道,"是展家公子啊。你好!" 又看他长得漂亮,按照跟在雍晏身边的保镖的描述,当时得罪的人差不多就是他这个样子,难道雍晏得罪的人就是这人? 詹瑜琳脸色有些变化,看展灏昕和乔默的亲密程度,然后展灏昕又是展家的孩子,不免就生气雍晏那小子总是做些事情让她难以来收摊。 "乔伯伯,跟我去看游戏。"展灏昕拉着乔默的手要拉他走,又对詹瑜琳道,"阿姨,你赶紧去换衣服吧,都湿了那么大一片。我就先把乔伯伯要走了。" 乔默对詹瑜琳歉意地一点头,真的就被展灏昕给拉走了。 詹瑜琳看着这戏剧性的一幕,恨得咬牙切齿。 衣服白打湿了,还被个孩子一遍遍叫阿姨。 当有女佣给詹瑜琳送了一件披肩进来,说展小公子喜欢腻着乔先生,乔先生估计不能再来陪詹女士,又说乔先生感谢詹女士的关心,让她回去,不要着凉了。 詹瑜琳心里气得要死,面上却是最得体淑女的微笑。 第十二章 乔默的浪漫心理 展灏昕拉着乔默一路走到了乔默套房的大客厅里。 展灏昕刚才小孩子气的恶作剧让乔默觉得很好笑,不由得脸上也露出了一丝笑容,比起平时的严肃而冷淡自然是另外一番样子,好似春阳明媚,冰雪初融,展灏昕不由得看得一呆,转而就一把将乔默抱住了。 乔默被展灏昕这又突然而来的孩子气给弄得一僵,和人的肢体接触,乔默始终不太习惯。 他伸手推了推展灏昕,展灏昕却并没有放开他,反而将他抱得更紧了,乔默心里的感觉怪怪的,虽然不喜欢这样的接触,但是,他也并不是生气,也不是厌恶,而是怪怪地有些别扭,或者说,他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该如何来做。 "放开。"乔默说出口,语气并不是严厉的,也不凶狠,而是他那招牌的有点冷淡又带着点威严的声音。 展灏昕没有将乔默放开,而是将头从乔默的肩膀上抬起来,然后对上了乔默的眼睛。 展灏昕比乔默矮一点点,但展灏昕相信自己会长得比乔默高的,他有信心。11dream 展灏昕眼眶有点红,眼里有些受伤的神色,闷闷地道,"你不是说那位阿姨是来向我道歉的,她怎么道歉的字一个都没说,反而一直勾引你?" 乔默看展灏昕这样醋意翻腾的样子,那种柔和的宠溺感觉又涌上来了,也不能太计较自己的腰还被展灏昕抱着,道,"不是被你打断了?想来她还会来的吧,会是真的来向你道歉。" 展灏昕很吃味地皱了一下眉头,道,"我不和她计较了,但她也不要再来了。" 乔默不置可否地笑笑,不过心里想的却是展灏昕被欺负了,怎么能够如此简单地就算了。 展灏昕看乔默这好象是事不关己一样的平淡样子,心里就翻腾地不得了,道,"默,你是不是觉得我打扰你了。" 乔默抬了一下眼。 展灏昕闷闷地说道,"那个女人那样漂亮,又万种风情,声音还那样勾引人,你是不是其实对她很有意的,只是我进去打扰断了而已。" 被人这样质问,乔默该是会觉得有些恼的,不过,看到展灏昕那样小孩子气的样子,他又觉得好笑了,反而不是生气。 他总算把自己从展灏昕的拥抱里解脱出来,走到沙发上坐下,道,"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她可不是随意就能够碰的。" 展灏昕被乔默这冷淡的一句话说得眼睛都要瞪出来,站在那里生闷气道,"她反正对你有意,那我去让她回来好了。" 乔默眼里的笑意更深,倒像是逗着展灏昕一样,道,"你去吧!" 展灏昕被乔默的这句话逼得眼泪都盈满眼眶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愣愣地站在那里,以控诉的姿态将乔默望着。 乔默看展灏昕这样,刚才被他抱得那样紧的那种别扭的小小报复就算到此为止了。 他朝展灏昕招招手,展灏昕站在那里根本就不动,"那个女人长得比我好看,声音比我好听,又会勾引你的手段,我反正什么也没有她好,你觉得我不行,我也无话可说,可是,你居然在我面前故意和漂亮女人暧昧着,你是故意要让我伤心是么?" 乔默没想到展灏昕居然被他这逗他玩的行为伤了,愣了一下才道,"你们不用比较。" 展灏昕的声音和平时相比带上了一丝嘶哑,让听者也觉得难过,"默,我是真心喜欢你,我一直以为我可以不要求你的回报而默默地喜欢你就好,但是,我后来才知道不行,我希望你也会有一点点喜欢我,我希望你在看到我的时候是高兴的,心里会欢喜。即使那些女人有多么漂亮,我求你不要喜欢她们,我也许比不上她们温柔漂亮,但是,我一定比她们更加爱你。" 乔默又被展灏昕给表白了。 他有些发愣,没想到一大把年纪了,还要来谈恋爱吗? "爱",这个字眼多么陌生。 展灏昕那种忐忑伤心又期待渴望的神情让乔默心软了,他没有让展灏昕到他的身边去,而是起身走到了展灏昕的面前,伸手摸了摸展灏昕后脑的头发。 展灏昕望着他的眼里带上了欢喜。 乔默本要出口的拒绝的话就被展灏昕那赤诚的渴望和欢喜给堵住了,居然说不出来。 展灏昕理所当然不会放过机会,又将乔默给抱住了,而且还欢喜地道,"默,默,你其实也有一点点喜欢我的,对吗?我就知道,你刚才是在逗我的,是吗?" 乔默在心里叹了口气,他想,等上岸去了再拒绝展灏昕好了,毕竟,要是在这个时候拒绝展灏昕,展灏昕估计会非常伤心吧,他居然已经不忍心看到这个孩子伤心了。 自从坐了乔家当家,这还是第一个人和他如此亲近,乔默冷了多年的心,不由得也有些渴望这样的由亲近带来的温暖。 留着这样的温暖在身边并不是不被允许的,但是,一向冷漠阴狠而杀伐决断的乔默其实是个文艺青年,在作为乔家家主之外,他也有他自己,那是他还很小很小的时候在海边庭园仰望星空寻找牛郎织女星的浪漫,是看红楼里的春花秋月。每个人都有几面性,乔默也不例外。在别人站在权力的顶峰醉卧美人膝的时候,乔默的爱好居然是写字是看书是泡茶是养花,那是因为他心中的另一面实在追求地太苛刻了,那种浪漫是他自己都无法允许自己来玷污的,是从没有谈过恋爱经历过恋爱爱过人的他的最纯美的一面,被放在他的心底最深处最柔弱也最美好的东西。 真正的强者不是无法容忍自己身边存在弱点,而是即使有弱点,他们也不担心,而是敢大声地宣布,谁有能力有胆量来碰这个弱点,那他就来吧! 当然,乔默不会这么装X骚包。 他要拒绝展灏昕,也不是因为这个原因。 而是他那文艺男青年的心底觉得自己不能破坏自己那纯美的只存在于想象中的浪漫。 越是聪明的人,他们有时候就越是在很好笑的地方固执,不得不说,乔默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乔默又去处理了一阵事务,展灏昕就坐在他的书房里用电脑,离着乔默只有几米的距离,他就敢一边运行小游戏,一边上网和外面联络。 等到时间不早了,乔默道,"先用晚餐,晚上还有个宴会。" 展灏昕这才不紧不慢地将电脑里的痕迹处理了,然后闷闷道,"你要去参加宴会?" 乔默好笑,道,"你要去吗?" 展灏昕道,"我想和你在一起,但是我没有带参加宴会的礼服。" "这不是问题。"乔默道。 第十三章 宴会(一) 船上有以前乔惜留下来的衣物,乔惜和展灏昕身材相当,只是略微比展灏昕高一点,于是,乔默让展灏昕穿乔惜留下来的衣物,展灏昕穿上后还比较合身。 展灏昕这种少年,处在十七八岁的最美好的年龄,带着少年的干净阳光,挺拔俊俏,又并不浮躁,反而沉稳而文气,以前总是穿白色的西服,更衬得他人如美玉。 但乔惜留下来的礼服并没有白色的,都是黑色或者灰色,于是展灏昕就挑了黑色的出来穿,当他再站到乔默的面前的时候,即使乔默看惯了各种各样的美色,不会再为任何人的样貌而心动,但也不得不承认,在他看到一身黑色西服的展灏昕的时候,他也有一瞬间看直了眼。 以前总是穿浅色衣物的展灏昕就像是天使,但穿着黑色西服的展灏昕更被衬得身材修长,长相俊美到有些魅惑了,那该用黑色的堕天使来形容。 并不再是原来乖乖孩子的感觉,而突然带上了男人的味道。 乔默对展灏昕仅仅就是换了一身衣服就魅力值上升不少,这也许并不仅仅是视觉效果,也可能是乔默的心理作用,毕竟,情人眼里出西施,当一个人比较喜欢另一个人的时候,对方在自己眼里什么都会觉得比原来好。 展灏昕被乔默目光打量,便好像很局促羞赧一般,脸颊上甚至都带上了些羞红,但动作倒还是随意而贵气优雅的,问道,"默,这样还好吗?" 乔默点点头,"很好。" 乔默答后,心里有一丝沉郁,乔惜虽然走了,但乔惜的东西乔默并没有动过,也没有让人整理,还保持着原来的那种样子,好像乔惜并不是死去,而是出差在外什么时候会再出现在他的面前一样。 乔默也并不是不接受乔惜的死亡,只是,那种白发人送黑发人,而且儿子还是被他给逼死的感觉并不好受,他虽然是乔默,但也需要一种缓冲,让他来接受他一直以来都愿意无视而且已经被他培养得差不多的继承人死去的事实。 这次让展灏昕穿了乔惜的衣服,虽然两人长相千差万别,但是,有一瞬乔默的确是想唤一声"乔惜"的,好像乔惜并没有死,回来了,而且站在他的面前。 他突然有些后悔让展灏昕去动了乔惜的衣服,不过,这却并不好收回了。 展灏昕心里也并不是如面上此般高兴。 他的心里非常矛盾。 他一边因为乔默居然愿意让他穿乔惜的衣服而高兴,因为这说明乔默真的已经接受他了,但是,他又为乔默居然让外人动乔惜的东西而难过,因为这说明乔默对于死去的乔惜真的不够在乎,他的物品随意让人使用。 毕竟,人不都是要向前看的,展灏昕更加宁愿高兴地穿着乔惜的衣服跟在乔默身边,而不是伤春悲秋地来想乔默对乔惜的种种。 宴会长餐桌上的食物一向会很丰盛而且定然出自名厨之手,而且还会是招牌菜,但是,去宴会的人一般都不会吃东西。 乔默因为挑食的缘故胃并不好,因此要去宴会,他一般是之前会吃东西,而不像乔惜当年,乔惜一般是宴会结束后才去补餐。 宴会厅里金壁辉煌美轮美奂,来参加的都是极富极贵的人物,身边带的都是打扮得体的极品美人,即使是服务生,也都长相极为不俗。 展灏昕跟在乔默的身边,对于参加这个宴会并没有太大的热情,但是,他得时刻提高警惕。 他下午的时候在网上去买了情报,又联系了人,大约知道了乔默在西班牙遇刺杀是怎么回事,之后又进"锦瑟"的系统里去探查了一番,知道了来船上此时在船上的人有哪些? 虽然世界很大,但是能够到这艘船上来的人并不多,这个圈子也可说小,乔惜对这个圈子里的人都有了解,那些到船上来的人的姓名入他的眼的时候就能够转换成一个大的网,连接了这个人的各种信息。 这个宴会展灏昕原以为是别人举办的,来了之后才知道这宴会是乔默的主办方。 这船上每天都有宴会,有宴会并不稀奇,但乔默主办便让展灏昕觉得奇怪了。因为乔默对主办宴会并不热衷,即使办也很少自己出现,但这次乔默不仅自己出现了,而且还来得颇早,这如何不让展灏昕诧异了。 乔默如此做定然是有原因的,结合乔默遇到不一般的刺杀来看,乔默是想借此机会引出什么人来吧! 展灏昕第一反应就是这个。 保护乔默不受伤害是展灏昕所认为的此时最应该做的事情,于是,他跟在乔默身边几乎寸步不离。 乔默亲自迎接和与不少客人寒暄,大家看到乔默身边带着的展灏昕也并不以为意,都以为乔家家主换了口味喜欢上了男孩子,展灏昕是他带着的伴,还有不少人称赞展灏昕长得漂亮。 乔默当然明白他们的意思,但他并没有说什么话来澄清。 而展灏昕也并不对此以为意,神经高度地紧张着,认真注意着每一个观察乔默的人。 进宴会场的时候也有电子检测,武器并不能带进来。 但是,展灏昕自己就能带进来,别人也定然能够带进来。TXT之·梦 乔家有自己的情报与暗杀组织,于是乔惜以前的学习内容中也有这方面的不少知识,知道刺杀一个人的手法太多了,我在明敌在暗时非常危险,要时刻注意不能放松。 雍熙渊进来向乔默问候的时候,看到展灏昕便露出礼貌的笑容,但却马上对乔默道,"乔伯伯,我想借灏昕说说话。" 展灏昕遇上雍熙渊这个变故,心里那叫一个恨恨,立即道,"一会儿再说也无妨。" 雍熙渊却道,"不会占用太多时间。" 又有人来和乔默问候寒暄,乔默便朝展灏昕道,"和熙渊去说说话吧!" 于是,展灏昕虽然恨得牙痒痒,但还是和雍熙渊离开乔默走到了一边,展灏昕的目光依然没从乔默身上离开。 却听雍熙渊道,"不和我一起来,就是想上船来找乔伯伯来了?" 展灏昕眉头皱了一下,道,"怎么可能,我哪里知道乔伯伯在这里。" 雍熙渊不置可否,但显然相信了展灏昕的话,抿了口酒,目光在展灏昕身上扫了好几个回合,又盯着展灏昕的脸看,道,"还是第一次见你穿成这样,挺勾人的。" 展灏昕眉头皱得更狠,道,"你能不能不要用这种词语。" 雍熙渊笑了笑,说道,"难怪雍晏那小子会想着绑架你,"他的目光从宴会厅里不少人身上打量而过,其中还有好些客人也是带的男伴出场,虽然都很俊美,但像展灏昕这般出色的却几乎没有,毕竟乔惜从小就是作为乔家的继承人培养的,这种出生和成长的过程就决定了人身上的风华气质,并不是人人都能够有。看了一圈后,雍熙渊就感叹道,"你的确让人着迷啊。" 展灏昕被雍熙渊这浪费他时间的人气得冒火,但他越气就越平静,冷淡道,"若是没有其他事,我就先走了。" 雍熙渊道,"怎么会没事。那个贱女人还要带着她儿子来呢,我要你帮个忙。" 雍熙渊很爱他的母亲,但他的母亲对他那情人无数的父亲却是有感情的,因此,对于勾引走了他母亲的爱人的其他女人,雍熙渊并不能做到视而不见,他恨那些女人,于是,对这个还为他的父亲生了儿子,而且想夺了他的地位的詹瑜琳就更加痛恨,但是,詹瑜琳并不是一般的女人,她即使不得雍熙渊父亲的喜欢了,但她依然会是雍熙渊父亲很看重的人,因为她太有手段,和不少上层的男人有关系,她能办成不少事情,是一颗非常好用的棋子,还会是一个非常好用的美女间谍。 第十四章 宴会(二) 乔惜在乔家的堂兄堂姐堂弟堂妹们,他只和他们其中几个关系不错,和其他的人关系并不是特别好,这其中有他爷爷奶奶被乔家自家人暗杀去世,乔默防备乔家人有关,也有乔惜虽然是个性格玲珑的人,但毕竟继承人身份在那,无论怎样,和乔家兄弟姐妹之间都有地位上的不同,即使亲近,也是有隔阂的。 但雍熙渊不同,他作为他的表弟,是雍家的继承人,两人身份相当,而且,两人之间的关系好会有很大的益处,虽然提防是一定的,但是却也可以互相帮助。所以,乔惜以前和雍熙渊的关系是不错的,若是他有兄弟之爱,那么,他的兄弟之爱几乎都用在雍熙渊身上了,以前雍熙渊还小,母亲没有什么能力反倒是拖累,外面各种势力盯着他,父亲因为要对他考验而放纵外部的力量的打击,而他却稳稳坐着那继承人的位置,甚至还让他那些还在母体的弟弟妹妹们都出不了世而无法威胁他的地位,雍熙渊能够做到这些,其中自然有乔惜的帮助。 展灏昕会那般纵容隐忍雍熙渊对他的骚扰自然也与这种兄弟之谊有关。 此时雍熙渊说要让他帮忙,作为哥哥,他自然要关心一下。 "有什么事情?"展灏昕问道。 雍熙渊面上带笑,目光扫着入口,展灏昕果然看到詹瑜琳带着雍晏进来了,詹瑜琳穿着肉色的鱼尾长裙,和下午去找乔默时候给人的秀雅感觉不一样,而是性感而美艳,她身边挽着她的手的雍晏一身黑色的西装,脸色并不太好看,进来的时候还是低着头的。 雍熙渊望着那两个人,抿着杯里的酒,又转过头来对着展灏昕道,"雍晏那小子下午的时候是不是有对你出手?" 展灏昕语气平淡,"怎么?" 雍熙渊眼里闪过一丝不明的情绪,了解他的展灏昕知道这是他要对人出狠手的前兆,但瞬间又恢复了贵公子的雍容微笑,嘴里却说道,"你被乔伯伯带走,住在他那里了吗?我让人去找你,他回来说你从你定的房间搬走了。" 展灏昕点了点头,心想这个他以前照顾着的表弟也算长大了,以后也不用他太操心帮衬了。 "像你这样,这船上可不能一个人乱走,有的是人对你有兴趣。你要是不在乔伯伯那里,去我那里,我派人跟着你,这样也安全一些。"雍熙渊说道。 展灏昕看到詹瑜琳带着她儿子在乔默跟前问候,心里不是滋味,心想詹瑜琳你那条裙子的胸不要那样低不行吗?雍熙渊的关怀的话他也并没有多大感触,道,"谢谢你了,不过,我住在乔伯伯那里,不用了。" 雍熙渊目光也望向乔默和詹瑜琳雍晏那里,目光带着幽幽的阴沉,嘴角还是那种冷笑,展灏昕原以为他是在看着詹瑜琳和雍晏,但他来这宴会的主要目的本就是保护乔默来的,很微妙地他发现雍熙渊那种阴沉和冷笑都是扫在乔默身上的,这让展灏昕一愣,然后心里就一冷,雍熙渊对乔默有仇吗? 很快他就想到以前雍熙渊和乔惜在一起的时候,乔惜对雍熙渊有时候很宠,在雍熙渊小的时候,他还曾把雍熙渊抱在怀里背在背上,这是乔惜抱或者背的唯一的一个人。 雍熙渊曾对他说过,"哥,等我有能力了,就我来护着你,有人伤你,就是伤我。" 那时候乔惜是将这话当小男孩子的成长过程中的无数个誓言之一,当然这种誓言是不可信的,乔惜也不会将这种话放在心里。 但在雍熙渊和乔默并无冲突的情况下,雍熙渊居然对乔默有敌意,展灏昕只想得到雍熙渊是因为乔惜的死而怨恨乔默,毕竟,有消息的人都觉得乔惜的死是乔默的意思。或者,乔默有帮助雍晏的意思,以至于雍熙渊怨恨他,但这显然不成立,因为展灏昕有足够的消息确定乔默没有任何掺和到雍家继承人的问题上来,这种事是任何有脑子的人都不会去做的,即使有詹瑜琳这位美女交际花的勾引,乔默也不会做这种傻事,毕竟,雍家的人并不是吃素的,他们家的继承人虽然允许内部竞争,但并不允许别人渗透力量进去。 于是,雍熙渊恨乔默的原因便只能是因为乔惜了。 而雍熙渊说要请他帮忙,展灏昕此时只能想到此人要通过自己伤害乔默,而展灏昕怎么能够允许雍熙渊伤害到乔默分毫。 甚至展灏昕也开始怀疑是不是雍熙渊派的人去刺杀乔默了,即使不是雍熙渊,这也让他想到会不会是他以前的忠心属下为自己报仇。他以前认为自己的人为自己向乔默报仇是不可能的,毕竟,乔默是他的父亲,但是,此时他也有些犹豫了。 "你说要请我帮忙,是什么事情,要是一味卖关子,我就不想听了。"展灏昕说着,全身的所有感觉几乎都放在雍熙渊身上来,来感知他到底是不是要对乔默有害。 雍熙渊笑了一笑,道,"我也舍不得让你去做什么危险的事情,很简单,你住在乔伯伯那里,那里比较安全,不知道你能不能去给乔伯伯说说,我今晚也想去他那里借住,毕竟,你看,那个贱女人在,总是让人不放心。我自己也能去给乔伯伯说,但那样好像是雍家示弱,而且把家丑摆在外人面前一样,总之不太好,你去说就不一样了,你可以说想和我夜谈之类……" 展灏昕心沉到了底,道,"好啊,我去给乔伯伯说,你可以和我住一间,反正只有一天,并不是什么麻烦事。" 若是放任雍熙渊,展灏昕宁愿自己将他看住在自己的身边。 "不过,乔伯伯那里可不能带你的人进去,你知道的。" 雍熙渊笑了笑,道,"那是自然。" 展灏昕看到雍熙渊那自信的笑,他真想将这人脑子里关于乔惜的那些事情都消除去,以免他冲动做傻事。 两人说话间,詹瑜琳居然带着雍晏走过来了。 "小渊,没想到你也在啊!几月不见,又长高了些,更加有你父亲的风范了。"詹瑜琳笑着对雍熙渊道,又对展灏昕说,"展小公子也在,和小渊是朋友?" 雍熙渊脸上是笑容,道,"詹女士好,你越来越漂亮了。灏昕是我的同学,而且是好朋友。" 詹瑜琳笑着看了看雍晏,示意他出声,雍晏的脸色不太好,展灏昕注意到他手背上有一丝红痕,那红痕一直延伸进紧紧的袖口里面,应该是手臂上有更深的痕迹才对,那痕迹像是指甲抓的又像是鞭子抽的。 展灏昕不动声色,目光又望了望乔默,打量了一下又进宴会厅里的几个人。 "大哥好!"雍晏在詹瑜琳的示意下,半天才对雍熙渊憋出这句话来,说了之后瞬间又把脸转开了。 雍熙渊笑道,"小晏才长高了不少,再过不久估计都要赶上我了。看你神色不好,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既然身体不舒服就回去歇着,还是身体重要。" 这两兄弟从来就是表面上关系和蔼地不得了,但下面却打得要死要活。 展灏昕注意着雍熙渊,想从他的神色间看出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人是他的人。 雍晏瞥了雍熙渊一眼,"多谢大哥关心,我没什么。" 詹瑜琳又用手指捅了雍晏的腰一下,雍晏眉头一皱,但显然还是得听母亲的话,对展灏昕道,"我不知道那是展哥哥,下午多有冒犯,还请你原谅。" 展灏昕笑道,"既然是熙渊的弟弟,那就算了吧!" 詹瑜琳带着雍晏走开之后,雍熙渊还是那副笑容满面的样子,不过,他越是这样笑,就越让人觉得他是只狐狸。 展灏昕看到了又进来的几个人,其中一个居然是他在"greenery"酒吧见到的那个向他搭讪的弗莱德。 展灏昕看向那人,雍熙渊便也看过去,问道,"你认识?" 展灏昕摇头,雍熙渊笑了笑,"我也不认识,不过,可以问出来。"然后就见他走过去了。 展灏昕便到乔默身边去。 第十五章 宴会(三) 看到展灏昕过来,乔默神色里带上了些微柔意,原来和他说话的客人以为乔默要和他"情人"说话,便离开和别人交谈去了。 展灏昕走到乔默身边,乔默问道,"和熙渊关系很好?" 展灏昕向他笑笑,"是同班同学,我们这次到这船上来玩,便是他提议来的。" 听展灏昕这么说,乔默便不经意地瞥了一眼已经在和刚进来的金发碧眼的弗莱德说话的雍熙渊,展灏昕也看了过去。 和雍熙渊接触的任何人,都是他的怀疑对象。 明叔上台讲了话,感谢大家来参加这个宴会,然后说希望大家都能够玩好。 舞曲响起,中间的场地便空了出来,展灏昕鼓了很大的勇气,才对乔默说道,"默,你能和我跳一曲吗?" 乔默诧异地看了他一眼,这种并非学校里孩子们的玩乐舞会可以随意组合,在这里,两个男人跳还是有些突兀的。 不过,虽然突兀,但并不是没有。 比如,那些带男伴来参加的人,有些便会和男人跳一曲。 展灏昕期待而紧张的眼神让乔默对他心软,然后就对他伸出了右手,展灏昕高兴地把手搭上去。 在圆舞曲的节拍中,展灏昕跳女步,跟着乔默滑入舞池,跳女步展灏昕不习惯,不过,被乔默带着也挺好,他满脸笑容看着乔默,那种发自内心的欢喜和些微羞涩让他看起来漂亮非常,乔默也面带笑意,目光柔和地注视着他。 好像才刚刚开始,一曲却已经完了,展灏昕意犹未尽,乔默放开他的手,道,"以后还有机会。" 展灏昕高兴起来,小声道,"谢谢你,默。" 乔默以前很少跳舞,以至于大家都以为他跳不好,有些漂亮女人去邀请他,他也总是礼貌地拒绝,没想到这次却跳了,而且还跳得非常不错,这下女人们自然就趋之若鹜了。 乔默好像心情不错的样子,又和一女人跳了。 看乔默微笑着和女人在一起,展灏昕心里自然不舒服。 因为他和男人跳了女步,于是就没有女人来找他跳舞,倒有几个男人过来,但展灏昕都拒绝了。 雍熙渊来找他说话,说想请他跳一曲,展灏昕道,"你跳女步我就愿意。" "为何要我跳女步?"雍熙渊诧异地问道,"你刚才和乔伯伯一起,不就是你跳女步。" "乔伯伯是长辈,你又不是。"展灏昕看乔默又换女伴跳了,心里像有只虫子在挠,语气自然也就不太好。 雍熙渊脸上浮出冷笑,手已经拉上了展灏昕的手。11dream 展灏昕把手抽出来,"对不起,我不想跳。你找女人吧。" 雍熙渊有些生气,但看到展灏昕脸上的不快神情,觉得在这种公共场合发生争执不好,便只好放了他。 雍熙渊被女人搭走后,展灏昕站在边上仔细打量厅里的情况,看到那位弗莱德靠墙站着,有女人去邀请他,他也总是拒绝,展灏昕觉得这人可疑,准备过去搭讪,没想到对方就自己过来了。 "小家伙,你刚才一直注意我,怎么,看上我了?跳支舞?"对方朝展灏昕礼貌地伸出手。 展灏昕摇了摇头,"对不起,我不想跳。我是看你一直拒绝邀请你的女人,觉得奇怪。" 长着一张漂亮俊俏的脸,年龄也小,眼神清澈而无辜,总是比较占便宜的。这种人即使一直打量别人,也不会让人觉得冒犯,反而会让人认为自己引起了漂亮少年的注意,为自己的魅力感到骄傲而自尊心膨胀,从而更容易暴露弱点,而不会想到对方是一直在探视审查自己。当然,这种少年即使拒绝人,也不会让人觉得太不快,毕竟,这种年龄的少年,总会带着这样的不知世事的无辜与不懂婉言的直接,但这样并不让人厌恶,反而会让人觉得对方单纯地可爱。 弗莱德笑了笑,"被女人缠上了总是很难打发,我比较喜欢男人,比如像你这样的小家伙。" 展灏昕面色平淡,但眼里却是明显的"你自恋吧!"的神情,让弗莱德觉得这个小家伙非常可爱。 "真的不跳一曲?"弗莱德问道。 展灏昕摇头,看到乔默已经没有在跳舞,而是朝大厅里面走去,从那里可以到后面去,洗手间也在那边。 展灏昕向弗莱德说了一句对不起,然后就朝乔默走了过去。 乔默看到展灏昕过来,便停下步子,对展灏昕说道,"要是觉得没有意思,我让人送你回去。" 展灏昕摇摇头,"我现在不想回去,想和你在一起。" 乔默愣了一下,对上展灏昕热切的目光,只好点了点头,然后他就出了大厅去了后面。 因为后面是洗手间,展灏昕便站在那里等乔默。 过了好一阵,乔默才出来。 展灏昕看到他的一瞬间就愣了一下,乔默有些变化,以至于让展灏昕心里觉得怪怪的。 乔默带着展灏昕过去和一些客人谈话,展灏昕心中的那种怪怪的感觉就更重了。 这个乔默言行举止和原来没有什么不同,但是,对于深爱他乔惜来说,只要他身上的一丝变化,他就能够感受到。 乔惜是闭着眼睛也能够感受乔默的。 展灏昕不得不想,这个人不是乔默。 真的乔默到哪里去了。 这个人是乔默自己安排的,还是乔默已经遇到了危险,这个冒牌货是敌人安排的。 展灏昕对"乔默"说道,"乔伯伯,我去一下洗手间。" "乔默"笑着点头说"去吧"。 两人几乎一模一样,但这个人看着展灏昕时候的那种宠溺与温柔却没有了,眼里有的只是应酬一般的笑意。 展灏昕离开乔默往洗手间那边去。 他并没有立即去找乔默,而是电话联系了明叔,虽然在船上并不能和外界联系,但是,船上却是可以互相联系的。 明叔要主持这场宴会,自然不能离开,听展灏昕说请多多注意"父亲",他便道保镖已经安排得万无一失,不会有问题。 展灏昕毕竟还是对明叔留了心眼,他并没有对明叔说乔默不是真的乔默,也正好试探了明叔的口风,看来,明叔也不知道现在宴会厅里的乔默是替身。 展灏昕从宴会厅离开的时候拿了一把叉子放在口袋里,进了洗手间,里面并没有人。 从洗手间出来是一条走廊,然后有几间茶室,展灏昕悄悄绕了过去。 第十六章 混乱 这边并没有掩护,很快展灏昕就被守卫发现了。 "这里不允许无关人员到处走,你是做什么的?" 看展灏昕的相貌气质,对方并没有厉声呵斥,但依然将展灏昕拦住询问。 "我是来找人的。"展灏昕说道,他身上有枪,不能接受搜身检查,对方也许有要对他搜身的打算,但最后不知为何又没有行动。 "这里只有允许进的人能进,要找人不行,赶紧离开。"对方让展灏昕离开。 这艘船乔家占很大股份,也算是乔默交给乔惜打理的最重要的一部分产业,虽然是交给乔惜打理,但控制权还是在乔默手上,这次乔默上船来处理事务,展灏昕想过是乔默要从这里开始清理乔惜以前碰过的东西。 这船上的很多设计与情况乔惜都清楚,他以前也来过这个地方,知道这里从外面看着是死路,但其实有隐藏的楼梯到上面一层去。 若是真乔默不见,那么,他此时定然已经离开这里了。 展灏昕也不再纠缠,向那两位拦住他的守卫表示歉意后就退出去离开了。 按原路返回,展灏昕正想着下一步应当如何做,就听到从宴会厅里传来一阵喧哗尖叫。 他来不及多想,赶紧朝宴会厅跑去。 只来得及看到宴会厅里一阵混乱,他一眼瞄到"乔默"被保镖簇拥着,好象是受伤了,但是应该没有性命之忧,然后一片黑暗,宴会厅里的电被切了。 黑暗会让人非常没有安全感,黑暗里是嘈杂的声音还有女士的尖叫声甚至还有哭泣声。 一切乱糟糟。 展灏昕知道那乔默是替身,心里却依然一阵发紧。 突然的黑暗会让人猝不及防,但是却是有准备的人的最好的机会。 展灏昕没有朝"乔默"那个位置过去,而是在黑暗中往右边过去,刚才他那一眼观察宴会厅时,这边的人最少,而且因为原来有乐队而架起的台阶并没有撤下去,这里是高点,可以在灯亮的第一时间里最好地观察宴会厅里的情况。虽然他明白,一瞬间的黑暗会给敌人提供怎样的机会。 电很快就来了,中间时间间隔只有十秒左右。 展灏昕知道这边的电力系统有备用的,看来敌人并没有破坏备用的那个,坏了一个,另一个很快就能够自动用上。 灯亮起来的一瞬间,所有人都不适应,会因为强光而看不清楚东西。 短短的十秒钟的时间里,有人做了很多事情。 "乔默"身边的保镖都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主子倒了下去。 那一瞬间,展灏昕胸中的空气也仿佛一瞬间抽空了一样,剩下茫然和痛楚。 他面无人色,即使知道那个乔默不是真的乔默,那种痛依然没有减轻。 宴会厅里更乱了,不少人都往出口涌去,守卫人员根本无法控制。 展灏昕并没有随着人流往外涌,而是和少数人一样往乔默身边跑。 因为出口的人流涌动,保镖并没有把"乔默"赶紧带出去救治,而是打了电话让医务人员赶过来。 展灏昕可以肯定,刚才刺杀"乔默"的是两人,而且这两人不是一起的。 电停之前有人动了手,但只让乔默受了轻伤,他却被保镖给毙命了,敌人被毙命,保镖一面加紧防卫的同时心里其实是有疏忽的,此时电却突然停了,若是有人知道什么时候停电而提前闭上眼睛或者他的眼镜上有安装特殊仪器的话,就能够趁着停电的那一瞬间动手刺杀,这是谁都措手不及的。 第一个刺杀的人像死士,第二个是精确设计好刺杀方案的杀手。之-梦-小说 "乔默"被放平躺在了地上,他的目光里带着不甘心,然后睁着眼睛没了声息。 展灏昕无力地跪在乔默面前,他仿佛觉得"乔默"的目光在最后一瞬间是看向了自己的,他的手在颤抖,身体也跟着颤抖起来。若是,若是乔默没有安排替身,若是他的乔默就真的这样离开了,他的身体颤抖地更加厉害,脸色苍白如鬼。 别人以为他是吓成这样的。 保镖们定然不会知道这个乔默是假,他们心里一定是仓惶的,但是,毕竟是训练有素的人员,在主人被刺杀而亡的时候依然保持着镇定。 医务人员到来的时候,因为"乔默"是心脏中弹,所以已经无力回天了。 乔默的人还有留下来关心的人面上都是悲愤,但心里是在想些什么便不知道了。 展灏昕知道乔默定然有他的安排,但他依然免不了伤心痛苦得脸色苍白,心里想到要是真的乔默这样死掉,他也许愿意大家都来陪葬。 而乔默什么也不告诉他,就让他接受乔默的死亡这种事情,也让他心痛不已。 宴会厅外面是宽敞而富丽的茶座,虽然大家都往外涌,但最后的结果依然是被困在茶座的空间里,外面的大门因为"乔默"的被刺杀而被关上了。 所有人都会被搜身来确定是不是犯人。 但展灏昕并不担心自己身上的枪的问题,因为他敢确定最后自己定然不会被搜身。 说要搜身,一时间所有人都轰动起来,大家都是体面的人,女士们更认为自己不能被搜身,人上人的男人们认为自己被搜身是侮辱,即使是乔家家主遇到了刺杀事件,他们感到悲痛而且愤怒,但是,他们不可能是凶手,而且也不会有那种刺杀人的身手,他们认为自己应该被排除在搜身人群之外。 一时间之间,搜身根本无法实行下去。 船上的武装人员出现了,他们是荷枪实弹的。 展灏昕相信,其实犯人已经被定位了,毕竟,乔默愿意牺牲一个替身,要是捞不回本,乔默不会干这种事情。 第十七章 真相(一) 犯人使用的枪支在餐桌下面的地毯上找到了,是一把新式非金属制造小型手枪,带有消音器,找到的时候里面子弹少了一颗,有刚使用的痕迹。 搜身并没有实行下去,而是大部分人都被遣送回了自己的房间,有嫌疑地人被集体关在一套总统套房里面。 乔默身边的保镖队长叫范於成,他因为没有保护好主子而要对此事负全部责任,看得出来,他非常悲伤而且愤恨,但是,他的行为依然冷静。 他说找出凶手为乔默报仇后愿意以死谢罪。 范於成跟了乔默很多年,是乔默非常信任的人之一。 他的面孔很普通,属于掉进人群里就找不到的那种,平时气势收敛,丝毫看不出他会是什么不得了的人,更不能看出他是保镖,而且还是保镖队长。 展灏昕有注意范於成,他从范於成身上看不出他的心思,他不知道范於成是不是知道乔默的计划,知道死去的乔默是替身。 但据展灏昕推测,范於成极大可能是知道的。 展灏昕被遣送回了他的房间。 他原来还以为乔默使用替身是为了自身安全且能引出刺杀者,但显然,在此时这种推测讲不通。 乔默是想找出刺杀他的这股敌对力量而一举歼灭。 乔默不惜以假死来引出对方,而且,乔默也定然知道只有自己假死才能引出对方,有什么人是在乔默死后会出现的呢。 展灏昕只会想到是乔家的人,因为乔默死后,只有能够继承乔默位置的人才是最大的利益获得者,而且这人定然还有足够的信心自己能够接手乔默死后留下的一切,或者,他就是根本不在乎乔家的兴衰。 展灏昕坐在沙发上一直保持着沉默,他在想着这一切事情的发生发展以及会有的结果。 明叔进来看过他一次,看他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也陪着他坐了一阵,然后表情沉痛地劝他不要太难过。 展灏昕坐着只看了他一眼,并没有回答他。 明叔再一次进来的时候,已经是早上了,展灏昕靠在沙发上,目光看着虚空,茫然的神情仿佛是失了家的孩子。 明叔亲自端了早餐进来给他,展灏昕看着面前的餐点并没有动手,明叔劝道,"小惜,你别太难过了。" 展灏昕目光落在明叔身上,声音干涩,问道,"明叔有什么打算么?" 明叔面目上带着一层灰败,仿佛在几个小时内就老了一样,道,"我答应了你的母亲,要好好照顾你。" 明叔的话让展灏昕动容了,他被明叔抱在怀里,就像他小的时候的很多次一样,那时候他总是哭着问明叔自己是不是哪里做得不好,所以父亲才不喜欢他。 明叔会拍着他的背说不是的。 "那为什么父亲不喜欢我?"现在想来,这句话依然让人心痛。 明叔总是不断安抚他,却无法给出他理由。 此时也是一样,明叔抚着展灏昕的背,安慰他,"不用难过,你既然已经从乔惜的身份上逃离了,又何必回来再受乔惜的苦。" 展灏昕没有动作,也没有声音。 因为他只要还有乔惜的心,那么他的心都无法从乔默身上解脱。 好半天,展灏昕才发出声音,"我的一辈子都是为了父亲,哪里能够解脱出来。明叔,你一直劝我,那你自己呢,你不是一直被束缚在母亲的那一句话里,她让你好好照顾我,那你为何要搭上自己的一辈子来完成这个许诺。" 明叔因为展灏昕的话沉默了。 人都是要有一个支撑才能够活下去的,越是经历得多,越是站在高处的人,他们便更需要活下去的支撑。 "因为她死了,我答应的话再也收不回。我的命是她给的,我这一辈子就应该给她。" 明叔的声音里没有丝毫质疑,只是叙述事实一般,但是,却带着历经世事的沧桑,他的这个承诺与支撑他的世界的这个观点,他认为是他活下去的理由。 "明叔,乔惜已经死了。母亲的话,已经不足以再束缚你,你其实可以按照你自己的意愿做事。"展灏昕望着明叔说道。 "当做一件事太久,这件事就会不自觉变成他人生的目的。"明叔说道,并没有悔恨之类,只剩下平静,也没有悲伤,带着的是豁达。 展灏昕心痛明叔,就像是心痛为了儿子付出一切的老父。之·梦·制·作 展灏昕哽咽道,"我不值得你这样。" "与值得没有关系,再说,你一直都很好很优秀,我很欣慰,也很满意。我一直是把你当成自己的亲生儿子,看着你长大,我就觉得一切都值得。"明叔抚着展灏昕的头发,看着他,"好好照顾你,守着你让你长成一个优秀的人是我的职责,但我的愿望一直是看着你坐上乔家家主之位,只是,你现在的身份……" 明叔长叹了口气,没有再说话了。 这次是展灏昕伸手将明叔在怀里抱紧了,这个为了他付出了毕生的男人,让他心疼。 他爱着乔默,但是,他又真的能够为了乔默而对付明叔吗? 展灏昕的心前所未有地疼痛难受。 "我要带你去见一个人。"明叔声音平静地说道。 展灏昕惊讶地看着明叔,明叔向他露出一丝笑意,"你去见后,你总是问我的那句话就能够找到答案。" ——为什么父亲不喜欢我,我是不是做得不够好,不能让他满意? 明叔的话让展灏昕震惊,这么多年了,明叔都没有告诉他的答案,现在要告诉他了吗。 在"乔默"死去之后,才能够让他知道的答案? 明叔带着展灏昕出门,并没有保镖上来阻拦。 展灏昕心情复杂地跟着明叔往前走。 展灏昕知道这边是菲尔斯特家族的地方,他们家的家主非常喜欢赌博,是这艘船的常客,于是在这艘船上就有他们家专有的房间。 他不知道明叔带他到这边来做什么,但是,那个伴随着他成长以及现在都揪着他的心的问题的吸引力实在太大了,无论是去什么地方,他都会跟着明叔去。 第十八章 真相(二) 被引着穿过辉煌的大厅,展灏昕目光暗暗打量这里的一切。 因为这里是菲尔斯特家族的地方,他以前只来过一次,而且是在外面的茶室里被接待的,于是对这里并不了解。 此时观察,这里暗里守卫森严。 据他从船上上船资料查到的资料,菲尔斯特家的小少爷来了船上,但是,看这个守卫的架势,很像是他家的当家人也来了。 上船资料只是明面上的资料,并不会非常准确,改装换面来船上的人并不是没有。 在门口接受了搜身,展灏昕的武器并没有带在身上。 安全通过后,他和明叔被带去了书房。 展灏昕面带疑惑和戒备地看了明叔一眼,明叔明白展灏昕此时已经有怀疑自己里通外人了。 明叔看了看他,神情里有深重的无奈,却没有说任何话,一直到那扇厚重的带着雄狮图腾的门被打开,一切秘密都向展灏昕展现。 展灏昕跟在明叔身边进了书房,他仿佛是进了乔默的书房,而不是一个欧洲人的书房,里面带着东方中国古色古香的气息。 展灏昕惊讶之后,便看到了那个他见过不少次的弗莱德。 弗莱德面带笑意,走过来向他打招呼,道,"嗨,又见面了,小家伙。" 难道明叔是带他来见这个人,或者说是这个人身上有那个他一直想知道的问题的答案? 显然不可能,展灏昕在心里如此断定。 展灏昕只淡然地朝弗莱德点了点头,并没有理会对方伸出的手。 弗雷德也并不介意,朝展灏昕笑着说了一句"东方的骄傲小猫",便伸手和明叔握了手,明叔叫他"菲尔斯特少爷"。 这时展灏昕才想起来,菲尔斯特家的小少爷好像就是叫做弗莱德,只是他最开始见到弗莱德的时候并没有如此去想。因为菲尔斯特家的人的特点是棕发绿眸。但这个人却是金发碧眼。 "大哥在里间,特地在等你们。"弗雷德说着,引着两人往那带着带着东方风情的挂着珍珠帘的门走过去。 弗雷德也许也并不知道自家兄长要见这个东方少年是为什么,以至于带着笑容的视线一直打量展灏昕。 展灏昕并不予以理会。 里间是一间以"竹"为主题的雅致书房。 坐在竹制长椅上翻着书的男人在人进屋时抬起了头来。 "大哥,人来了。"弗雷德说道,那男人便站了起来,看到展灏昕的时候,他那深沉的眼明显划过一丝亮光,随即对弗雷德说道,"你先出去吧!" 弗雷德耸耸肩,拉上门出去了。 "坐吧!"菲尔斯特先生出口就是流利而沉着的汉语。 他看起来四十多岁,棕色的一丝不苟的头发,西方人棱角分明而英俊的面孔,狭长而深邃的翡翠色眼眸,别人的翡翠色的眸子总会让人觉得多情,但是,他不会给人这种感觉,只会让人觉得冷酷而犀利。 只是他的面庞过于白皙了,甚至让展灏昕觉得那是一种惨白,这个男人是病弱的一样,不过,这人身上的气势又不会给人这种感觉。 在展灏昕在看对方的时候,对方也在看他,黑发黑眸的漂亮干净的少年,带着悲伤与冷淡的面孔,骨子里却透出不屈不挠。 "先生,"明叔不冷不热打了一声招呼,然后就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展灏昕便坐在了明叔旁边的椅子上。 "是他吧?"菲尔斯特先生虽然面目冷漠而威严,但那眼底深处似乎也蕴藏着一股温柔。 明叔点点头,"是的。"11dream 菲尔斯特先生于是对展灏昕道,"把上衣脱掉过来。" 展灏昕一惊,不明白菲尔斯特先生是什么意思。 明叔朝展灏昕点点头,声音柔和地道,"小惜,他是要确定你的身份,你过去吧!" 展灏昕对此莫名其妙,但也对这个所谓确定身份很好奇,于是便将外套脱掉,又解了领带,解了衬衣扣子,衬衣并没有脱下来,菲尔斯特先生便对他说道,"过来吧。" 展灏昕走过去,在菲尔斯特先生的示意下在他面前背着身蹲了下来,菲尔斯特先生捞起展灏昕的衬衣,仔细打量他的背部。 当被一只手摸上脊骨的时候,展灏昕非常不适应且觉得背脊发寒地打了个寒颤。 他的背脊上从颈椎骨向下一点的地方有一条很短且不明显的红痕,菲尔斯特先生摸了摸那条红线,便把展灏昕的衬衣放了下来,道,"孩子,去把衣服穿上吧,不要冻到了。" 对于菲尔斯特先生突然变得"慈爱"起来的话语,展灏昕不仅觉得诧异,而且觉得不习惯。 展灏昕穿好衣服再坐下后,菲尔斯特先生已经亲自为两位客人斟了茶,展灏昕颇为奇怪这人和乔默的相似的习惯。 "已经有四个多月了吧!"菲尔斯特先生说道,"你有发现自己背上的印痕么?" 四个多月是乔惜死后到展灏昕身上的时间,展灏昕在菲尔斯特先生说后就望向明叔,明叔有些歉意地望着他欲言又止。 而"背上的印痕"是怎么回事,展灏昕并不清楚,说道,"我背上有什么印痕,这印痕怎么了?" 菲尔斯特先生道,"你背上脊柱上有两公分左右的红痕。" 展灏昕愣了一下,背上的东西他并没有注意过,要说背上有红痕,想来也是原来展灏昕的,于他有什么关系。 "我背上也有,不过已经很长了,等你再过几十年,也会和我的一样。"菲尔斯特先生声音低沉醇厚,不过,在展灏昕听来,却像是巫师蛊惑之言一样,让他听到背脊就发寒。 看到展灏昕那瞪大眼睛的样子,菲尔斯特先生居然笑了,道,"怎么,你是不相信?" 展灏昕没有说话。 菲尔斯特先生向明叔笑道,"你给这个孩子说说吧!" 展灏昕看得出来,明叔仿佛很厌恶这个菲尔斯特先生的样子,从进来面色就不好看,一直坐在那里也没有动静。 据乔惜所知的,菲尔斯特家族是一个挺神秘的家族,而且有非常让东方人不齿的发家史,这个家族是依靠做奴隶生意发家,之后的发展过程中也一直带着黑色性质,并且,他们家并不是实行继承制,而是实行争夺制,所有有继承资格的人都可以参与这个争夺,经过残酷的争战之后,最后的赢家就是下一任的家主。 而菲尔斯特家族现在的家主,是老菲尔斯特先生的大儿子,那就应该是这个人。 但菲尔斯特家家主实在是喜欢神秘,所以,很少人见过他。 即使知道他喜欢到这艘船上来赌博,但乔惜也没有一次遇到过此人,也许遇到过,这人喜欢改装换面,他也不会知道这人的身份。 只是,没想到明叔认识这个人,而且看样子两人还挺熟的样子,不过这人一副和自己亲近的模样又是为什么,展灏昕不得不觉得惊奇。 "小惜,这人才是你的亲生父亲。"明叔那从牙缝里憋出的低声的话语,让展灏昕呆愣当场,他盯着明叔,然后又看了看菲尔斯特先生,坚定且毫无怀疑地道,"不可能!" 第十九章 真相(三) 展灏昕坚定的话让菲尔斯特先生笑了,他望着展灏昕,唇角勾起来,神色上带着似笑非笑地嘲讽一样,语气也并不让人高兴,"你怎么敢如此肯定。" 展灏昕皱眉看他,"我曾经做过和乔默的DNA亲子鉴定。" "哦?"菲尔斯特先生挑高的语调让展灏昕心里特别反感,又听他平淡地道,"我前一个公开的身份是乔默的小叔,但实际上是他同父异母的哥哥。" 展灏昕忡愣住了,他仿佛听不明白这个人的话,但这个人的意思又通过他的大脑的运转将一切可能性在他面前展现出来。 为什么这个人以及明叔在知道他居然能够在别人身上重生的时候没有觉得不可思议和怀疑这事的真实性? 为什么这个人要确定自己背上的印痕,还说他背上有同样的印痕?这个人难道是和自己有同样的经历,发生了一次移魂重生?那这种移魂重生其实是有家族遗传? 为什么这个人明明是第一次见的陌生人,他却能够对自己流露出慈爱来? 这些为什么的答案都说明了这个人刚才那荒谬的话语其实是真实的事实。 而且,当时他做亲子鉴定时,因为只能拿到乔默的头发,便用了头发细胞,而这种细胞会使结果并不如别的细胞来得准确。 当时亲子匹配度只有近98%,并没有达到99.73%的亲子标准,但是,他一厢情愿地认为这只是因为用了头发细胞,基因变异产生了这么大的误差,原来并不是这样么? 一直想知道的答案居然是这么简单的事情,因为不是乔默的亲生儿子,而且还是乔默仇敌的儿子,乔默不喜欢自己便是非常好解释的事情了。 乔惜所知的乔默和乔默小叔乔恒之间的事情并不多,只是知道乔恒为了夺位而做出了不少损害乔家的事情,在乔默继承家主之位之后,废了大力气才抓到乔恒,但据说乔恒是自杀的,并不是死在乔默的手里。 因为乔默的掩盖与禁止言传,乔恒的事情成为了乔家的极为隐秘的那部分秘史,即使是乔惜作为继承人的情况下也对这方面的事情知之甚少。 "怎么,愿意相信我的话了?"菲尔斯特先生翡翠色的眸子里冰冷里带上了一丝温暖的笑意。 展灏昕盯着他看,紧蹙的眉头并没有松开,道,"相信你的话是一回事,即使相信也不能说明什么。你在我小的时候为何不对我说,现在来告诉我又是为什么?" 展灏昕像个叛逆少年一样的激动的话语让菲尔斯特先生笑了一下,他将身体靠在椅子靠背上,那是一种放松的姿态,让展灏昕知道,这个人已经打心眼里认可了他。 "当年我被逼无奈,只能跳水自杀,我知道死在水里,我的身体死去,但是我的灵魂是会转到另一个人身上去让我再有一次活下去的机会的,所以那次自杀只是我的一个策略而已,但是,我没想到我重新拥有的身体和身份是个非常麻烦的存在,当年的菲尔斯特家的大少爷是个不受父亲喜欢的病弱少年,我替代他的时候,他是被兄弟推入湖中淹死。" 菲尔斯特先生话语平静,说到这里轻动了一下身体,目光扫在展灏昕身上,"我当时自保尚且不及,根本无法去找你。后来知道乔默并没有对付你,而且还将你作为自己的儿子当成继承人培养,我当年没有得到的东西,我的儿子能够得到,我并不觉得让你知道你不是乔默的亲生子,这对你有好处。" 展灏昕对菲尔斯特这样的话在心里充满了厌恶,脸上的神情却是痛苦又纠结的,要他突然接受一种以前想也没想过的身份,的确并不是容易的事情。 房间里沉默了一阵,展灏昕才说道,"为什么不会死,而能够在别人身上重生?这不是违反自然的吗?" 菲尔斯特先生笑了,道,"我的母亲是有鲛人血统的人,她本是生活在海边渔村的,与乔默的父亲乔颜遇上,两人相爱,就有了我,因为没有生活在海里,我在她的肚子里孕育了三年之久依然没有发育完全出生,后来乔颜必须接受家里的安排娶妻,他当然无法娶我的母亲,他骗了我的母亲让我的母亲一直等他,后来我的母亲等不到人了就去找他,正好和当时的老乔先生遇上,老乔先生看上了我母亲的貌美,带她回了乔家,我母亲为了报复乔颜就做了老乔先生的老来妻,之后我就出生了。这些都是我母亲告诉我的,她说因为有鲛人血统,若是死在水里,便会拥有一次复活的机会。她还说,其实在远古时代,鲛人的灵魂是不灭的,能够永远存活下去,所以不是有吃了人鱼肉可以长生不老的传言吗?既然你能够死而复生,你是我的儿子就没有任何值得怀疑的地方了,乔默可不能让你拥有死而复生的能力。" 展灏昕如同在听荒谬的传说,他对于这些并不感兴趣。他已经死过一次了,然后又复活了一次。他再也没有死而复生的特权了,要好好爱惜生命才对。 "那你现在让我来听你说这些,你是打算如何做,希望我回到你的身边做你的儿子吗?"展灏昕低着头幽幽出口,明叔带着痛苦地望着他,明叔知道乔惜对乔默的父子感情,从小就对乔默向往,为了讨得乔默欢心而不断努力,现在却有一个人来告诉他,他不是乔默的儿子,这种打击有多大,明叔完全能够理解。 "你毕竟是我的儿子,也是我唯一的儿子。我自然是希望你好的。乔默死了,乔家需要新的掌门人。"菲尔斯特先生眼神沉着,右手交握到左手上,很有把握地说道。 "即使需要新的掌门人,我现在的身份姓展,和乔家没有任何关系。"展灏昕说道。 "在乔家找出一个掌门人来非常容易,你是原来的乔惜,除了乔默,就该是你对乔家当下的情况最清楚。"菲尔斯特先生说道。 展灏昕看着菲尔斯特先生,好半天才缓缓说道,"你是想让我去暗中操纵乔家的傀儡吗?" 菲尔斯特先生道,"你是我的儿子,和我太像了。你能这么明白我的意思,让我很欣慰。" 展灏昕心里暗沉地厉害,如此看来,菲尔斯特先生仅仅是以他的父亲的身份就想控制他,并且如此自信自己一定会按照他的指示来做,是不是太自以为是了? 而且,如此看来,"乔默"的死也是菲尔斯特家的动作。 第二十章 往事(一) "我做乔惜已经累了,不想再做了。"展灏昕低下头有些疲惫地说道,一个十几岁的少年脸上现出这种疲惫沧桑的神情,显得有点怪异,但是,却更有一种让人疼惜的感觉。 他的目光里带着些微伤怀,神情难过,这让明叔很是难过而且还内疚。 他伸手拍了拍展灏昕的手,展灏昕却将手避开了。 明叔一愣,知道展灏昕心里定然已经排斥他了,对他不会再有以前的感情。 乔恒当年的身份虽然是乔家的小少爷,但其实生活一直不好。 他是乔家老爷的老来子,自然很受老爷的喜欢,但是,却在他两岁多的时候,乔家老爷便过世了,乔颜上位当了家,乔家老爷子在世时的确对乔恒的母亲不错,但是,也许并不是真心爱上,或者他知道乔恒母亲和乔颜以前的关系,所以故意娶了这个女人来考验乔颜,他心里又的确瞧不起乔恒母亲的平民出身,于是,在乔老爷子的遗嘱里,并没有对乔恒和乔恒母亲的安排,他的这种做法,简直是要断了乔恒和乔恒母亲的生路。 乔颜虽然娶了新妻,但他对乔恒的母亲依然有感情,在父亲死后,便待乔恒与其母亲都不错,这才让乔恒和乔恒母亲能够在乔家活下来,但是,他对待父亲的漂亮遗孀如此,自然会引起很多闲话,乔颜的妻子又是嫉妒心非常强的,暗中下了很多绊子,让乔恒和乔恒母亲日子过得非常艰难。 乔恒从小就活在别人的白眼之下,自然懂事很早,非常怜惜自己的母亲,并且从小就在心里发誓长大后一定要有权有势报复那些欺辱他和他母亲的人。 他的母亲身体一直不太好,心中爱恋乔颜甚深,在乔颜因为乔家事务繁忙而对他的母亲冷落,并且又传出和别的女人的桃色新闻之后,她心中忧郁,便生病了,而且没有了求生之心,在她死前,她把乔恒的一切身世都告诉了乔恒,乔恒那时候只有八岁,但是心智已经相当老成,他以为这些都是自己母亲久病神志不清而臆想出来的瞎话。 她将乔恒交给了乔颜,让乔颜看在两人以前的情份上好好对待乔恒,将他养大成人,乔颜当时答应了。 在她死后,乔颜就将乔恒交到妻子手中,让她将他和五岁的乔默一起教养。 乔默生下来就是粉雕玉琢的孩子,长得非常漂亮,性格也温柔沉静,说话细声细气,一点不像个男孩子,倒像个小女孩,在乔恒到他身边之前,他一直是一个人玩乐,乔恒到他身边之后,他的生命中才出现了玩伴,于是,对待乔恒这个小叔自然很亲昵亲密。 但是,乔颜的妻子并不喜欢乔恒,对待乔恒便人前一套人后一套,乔恒的日子并不好过,而且比母亲在的时候更不好过。 那时候乔颜受了他母亲所托对他自然很好,他虽然在心里并不相信母亲的那套说辞,但是,依然愿意将乔颜当成自己的父亲,于是心里就非常不平衡了,他和乔默都是乔颜的孩子,为何乔默就能够受所有人喜爱与奉承,自己就只能像乔默身边的下人一样跟在乔默身边伺候着他陪他一起玩照顾他。 乔默小时候心性非常单纯善良,一只小鸟受伤了就要伤心一阵,看到花被猫咪踩坏了就要难过,对待身边的小叔自然也是好得没话说,自己有的东西都会拿着和乔恒一同分享,乔恒那时候心机已经很深,又比乔默大三岁,自然非常容易就能够讨得乔默的喜欢,不让乔默看出自己的险恶与厌恶的心思。 乔默虽然性子温柔文静,心地又善良单纯,但是人却非常聪明,博览古今,旁门杂学看得非常多,他几乎没去学校上过课,家庭教师在家里教他,他长得实在可爱,在十四五岁的时候完全是芝兰玉树般漂亮纯净的少年,父母皆对他怜爱非常,乔颜甚至不忍心让他去学习作为乔家家主的那一套帝王绝学,因为乔恒那时候一直是跟在乔默身边,两人关系非常好,乔恒也在乔颜的暗示下表示愿意一生忠诚并且效命于乔默,会爱护他保护他,于是,乔颜很自然地就培养起乔恒来,希望乔恒能够在乔默当家后为他支撑起乔家,当时,乔颜没有想到乔恒还那样小心中所想就已经是取乔默而代之了。 乔默那样心性纯净的人是非常惹人喜欢的,乔恒虽然最厌恶的就是乔默的这一点,但不得不承认,他心里一度也被乔默感化了,甚至想的是等乔颜死后,他夺得了乔家家主之位,定然不会要乔默的命,会将乔默养着,让乔默继续做他喜欢的事情,看书写字泡茶养花,但是,他却不知道,乔默并不是那种能够忍受别人嗟来之食的人。 在乔默十六岁时,乔默那种古代文人之风的毛病更重了,甚至因为他一直在乔家深院里被养着,而像个大家闺秀一样不懂世事,并且不懂和人交往,甚至有些排斥和人交往,乔家父母虽然喜爱而且无限制宠爱这个孩子,但是还是不愿意看他变成一个不懂世事的人,因为若是那样,即使乔颜为他培养了很多的得力下属,乔默要是不能驾驭的话,那也是白搭。 乔家父母于是忍痛送他去国外名校上大学去了。 可想而知,乔默最开始接触外界的时候有多惊恐,而且,他那时候正当最美好的年纪,长得漂亮无比,人比天使还纯,黑发黑眸,风雅而温柔,即使身边保镖时刻不离地跟着,但是,还是被很多人觊觎骚扰,在那样的情况下生活一段时间,谁都会明白很多事情,再说乔默又是那样聪明的一个人,他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将这个世界上层社会的规则摸了个透。 在他到学校不久的时候,他还曾经被一个他略微能够喜欢上的人带去参加过派对的,上层人亵玩那些漂亮的玩物的手段让他心惊,他那时候就知道这些人都只能先当成野兽来看,而他们的人性是不存在的,他长得漂亮,大家都觊觎他,只是碍于他身边总是跟着保镖,虽然不知道他的身份到底如何,但也知道他的身份不简单,于是不敢贸然出手,但后来还是会有人忍不住愿意去做第一个尝试出手的人,乔默曾经因为保镖的疏忽而被人拖走差点被侵犯,不过,那人自然不会有好下场,乔默用身上带的看似装饰性实则非常锋利的小匕首将对方的颈动脉割断了,在保镖找到他的时候,他就安静而平淡地坐在血泊里看着对方的身体一点点冷去,乔默没有让保镖把这件事情告诉家里,而是让处理了这人的尸体,并且嫁祸给了另一个乔默看不对眼的人。 以前,保护着乔默的保镖们都觉得小少爷是个绣花枕头,但那次之后就不敢再小看乔默了,在他们都被乔默以他们保护不力而惩罚后,至此就对乔默无比忠心起来。乔默之后身边的保镖队长范於成就是当时跟着乔默的人,那时候范於成只有十七岁,已经身手了得,从此就绝对效忠于乔默。而且那时候看了乔默身上染血没穿上衣坐在血泊里的人,无不被他当时那种极致矛盾的美所掳获,乔默从不怀疑范於成会背叛他,实则他知道,范於成在心底深处有多么爱他,甚至愿意将一切都献给他。 第二十一章 往事(二) 因为乔默出国上学,乔恒便和他分开了,几个月才会去看乔默一次。之-梦-整-理 乔默和离开的时候自然有不小的变化,他的神色之间再没有了原来那样的天真烂漫,而变得比以前更加沉默,时常发呆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不过,在和乔恒在一起的时候,乔默比平时要来得开朗很多,和乔恒一起出去玩,和他说一些学校里的新鲜事,以前乔默会把什么事情都告诉乔恒,甚至他做梦梦里的情景都会和乔恒说,遇到伤心事高兴的事都会对乔恒讲起,乔恒既是他的小叔,更是他诉说心扉的好朋友,是他整个成长过程中最亲密的伙伴,他愿意将一切都与乔恒分享,并且那时候单纯的他也认为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了。 到了外面的世界,他才知道并不是那样,人都是一个一个的,自己只能是自己,即使是和他关系最亲密的乔恒以后也会有他的人生道路,而不可能永远在他身边。 从此,他和乔恒分享开心的事情,那些压抑的,悲伤的,愤怒的,无可奈何的……负面的事情和感情,他已经不会再向乔恒说起,他将这些事情将这些感情都深埋心底,不断思索,反复地纠结,他的心从此长大了,再不是以前那个纯洁的孩子。 但是,毕竟从小的性格和成长经历在,形成了他最初的世界观和感情观,他向往那些最纯的美好,并且偏执地将这份美好留存在心底,无论他之后遇到什么事情,他的这一面都依然在。 在他十六七岁最美好的年龄,他看了太多肮脏的东西,一个由权势与欲望组成的世界,那个年龄的他周围荷尔蒙分泌旺盛的有钱有权有势的纨绔子弟们,每日的盛宴都是酒精,是迷幻剂,还有肉体的交 媾带来的欢愉,一切围绕着性带来的刺激,让他从此将纯真的爱情看成只能是古老的诗词里唯美的句子。 从此,他甚至可以说是性冷淡了。 他的大学生活里充斥着的是各种各样的狂蜂浪蝶,丑陋的世界里有些人恃强凌弱,有些人欺男霸女,有些人卖身求荣,……每日都不平静,他冷眼看着这个世界,希望有一个桃花源一样的存在,有他,还有一个他爱着也爱着他的人,那是他心底最深的愿望,也是那种明知不可能所以才能肆无忌惮地在心底不断勾画的美好。 他知道自己终究有一天会继承乔家家主的位置,要负担起整个乔家的兴衰荣辱,很多人都得依靠他而生存。 那些以前不知也从没有想过并且不会去想的事情,他都会去想了,会想自己以后会是什么样子,会不会做好乔家的家主,他是不是也会和那些肮脏的男人一样必须有很多男男女女逢场作戏,因为有权势于是就有纵情玩乐的权利,有精神洁癖的他有时候会觉得无法忍受。 那时候的他毕竟还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而且还是个喜欢幻想热爱浪漫的忧郁少年。 他的父母都正当壮年,他以为他必须面对外界责任的日子会很遥远,他还有太多的时间来让自己适应以后的日子,来让自己变成乔家家主应该有的样子。 但是,他不知道,上天总会让人们在放松的时候觉得措手不及。 乔恒跟着乔颜被着重栽培,已经有了自己的势力,他自己没有想过要那么快动手,一切都来得太出乎人的意料。 他代表乔颜去雍家作客的时候见到了雍家小姐雍嫣雨,从此便对她很上心,也许那并不是爱,但是,却是比爱更加深更加复杂的一种感情。 雍嫣雨小姐体弱多病,温柔体贴,熟读史书,还自己写过不少古人传记,乔恒在她身上看到了他的母亲的影子,心中向往,从此经常去找雍嫣雨,当时跟着乔恒的明存泽自然就经常陪着他去,还帮乔恒送过不少礼物去给雍小姐,一来二往,雍嫣雨便爱上明存泽了,明存泽本就是个很温柔且很有担当的优秀男人,雍嫣雨极有识人之明,认为他是个非常好的男人,会是她一生的良伴,在一次明存泽又去送乔恒的礼物的时候,她就拉着明存泽表白了,这样一个大小姐向明存泽表白,明存泽非常震惊。 雍家小姐没有大家小姐的架子,对人非常和善友好,又是个大美人,知书达理,如何能不让男人心仪,明存泽虽也对雍家小姐心怀爱慕之情,但毕竟身份悬殊,哪里敢妄想,只把那种感情压在心底而已,认为能够见到雍小姐就好了。 却没想到雍家小姐也对他有同样的感情,明存泽当时就说了两人身份悬殊,自己没有办法娶她,雍家小姐当场就将明存泽骂了一通,一个文雅的小姐,这还是第一次骂人,骂人的时候眼眶都红了眼泪珠子在眼眶里打转,声音比平时大,但其实还是那种温柔的调子,她说他没有担当,明明爱她却不敢言。既然雍小姐都这样说了,明存泽还如何能够拒绝。 从此,两个相爱的人就经常见面了,生活在两个人的世界的幸福里。 乔颜一直就有让雍家小姐雍嫣雨做自家儿媳的打算,一次和雍家家长在一起的时候,他就说了这个意思,雍家家长自然很高兴。他家女儿身体一直不好,恐怕活不长久,怀孩子生产都会有困难,在大家族里讲究门当户对也讲究旺夫和能生产的情况下,她的女儿并不是那么受欢迎的。 乔恒当时就跟在乔颜身边,这件事听得清清楚楚,他"追求"雍嫣雨小姐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了,而且,雍嫣雨小姐明显也对他有意思,甚至雍小姐还特地来乔家看望过他,虽然实则雍小姐是来看明存泽的,但乔恒这样理解也是理所当然。 雍家人知道乔恒想娶雍嫣雨的意思,只是乔恒哪里比得上乔默是正正当当的乔家家主继承人。不过,乔颜是真不知道乔恒在追求雍嫣雨,所以才提了这个婚事出来。 但是,乔恒却认为乔颜和雍家都知道自己和雍嫣雨是一对在一起的情况下,依然拆散有情人,就是因为他不是乔家继承人,没有乔默来得高贵,来得有地位,所以,连他爱上的女人就必须拱手让人,而且别人还当着他的面兴高采烈来讨论这件事,乔恒一向自尊心非常重,心中的权力欲与仇恨当然就因此又膨胀了一圈。 乔颜因为雍家家长答应了这件婚事非常高兴,回家还在乔恒面前说起,"雍小姐漂亮又有文才,温柔娴淑,和乔默性子相当,爱好相当,正好相配,你说是不是?" 乔恒心中愤怒又凄苦,还不得不挤出笑容来回答说是。 "等乔默回来,就让两人订婚。"乔颜说道。 乔恒以为乔颜在知道他心中爱慕雍小姐的情况下还不断说这些话刺激他,他心中的愤怒此时完全达到了顶点。 被爱情滋润女人总是最美好的,雍小姐即使体弱多病,此时也气色大好,又来乔家看明存泽,乔恒见到她,看到她笑语嫣然,心中苦痛更深。 当年他失去了自己的母亲,他认为雍嫣雨是他生命里除了母亲之外的最重要的女人,他不想看着她成为别人的妻子,而且还是拥有一切的乔默的妻子。 明存泽自然不会是雍家欢迎的女婿,雍嫣雨很清楚这一点,爱情中的她幻想着和明存泽私奔,但是,在一切还没有准备好的时候,她便一直用乔恒为明存泽打掩护,乔恒会误认为雍嫣雨和他两情相悦完全是雍嫣雨耍手段故意误导他,爱情中的男人完全没有了以前的精明,自然被别人利用了而不自知。 有了雍嫣雨这跟导火索,乔恒将自己夺取乔家家主之位的计划提前了至少十年。 他很多地方都没有准备好而仓促行事,这也是他后来没有成功的原因,若是他能够等到十年后,乔家家主到底是他还是乔默还不一定。 毕竟,他是乔颜非常信任的人,他拥有乔颜很多的信息,于是,在乔颜和夫人出国访问回国的时候,他安排了刺杀,因为行动周密,加上乔颜没有防备,乔恒得手了,而且,得手地太轻易都让他有种不真实的感觉,但是,乔颜确确实实死了,那个他非常厌恶欺辱他和他母亲的女人也死了。 人的生命都是脆弱的,非常脆弱,一颗子弹,一场车祸而已。 无论生前是多么叱咤风云的人物,是多么尊贵而有权势的人物,生命都是同样的脆弱,不会有任何地特殊。 乔颜和他夫人死得太简单,这也是乔恒之后刺杀乔默,乔默死后他便没有怀疑那是替身的原因,因为人总是很容易因为以前的经验而放松警惕。 第二十二章 往事(三) 乔默得知父母去世时正在书房中磨墨写字,他喜欢自己磨墨,觉得看着墨汁一点点变得浓稠是非常美妙的事情,无论多么烦躁的心都能在这个过程中得到平复。 当范於成将电话拿给他,那边说出的内容却是他的父母遇到车祸去世,乔默保持那拿着电话的姿势良久,那边后来说的什么他都没有听到,他的脑子里不太能够反应过来这个信息。 后来范於成大声唤了一句"少爷",才让他醒悟过来。 他那只磨着墨的手因为他不注意而全染上了墨汁,整只手都污黑了。 他平静地将电话递给范於成,是范於成接过来的时候,电话那边还在说话,他看了看乔默,然后接听了电话。 乔默趴在书案上,手指上的墨汁染黑了白色的衬衣还有白皙的脸颊,但他丝毫没有察觉。 他仿佛没有太悲伤,但站在一边看到他这个样子的范於成知道他心里有多么难过痛苦,那时候,他就在心里发誓了,要一辈子守着这个人。 范於成本想让乔默先静静的,但当他要退出房间的时候,乔默叫住了他,问他情况如何了,他应该怎么办? 范於成有些惊讶,乔默越是平静越让他担心,他将乔家那边传过来的信息向乔默说了一遍,然后提出了自己的意见,说老爷和夫人是被人谋害的,对方定然也会对乔默不利,让乔默先保护好自己。 乔默笑了笑,即使脸上染了黑色的墨汁,那种笑依然让范於成觉得自己的魂魄都被他给勾走了。 "父亲和母亲都被人给害了,我好好保护好自己有什么用。"乔默冷冰冰的话让范於成心里一颤,但他依然认为这是乔默说的小孩子的气话。 但是,乔默就真的准备回去了,而且还是马上就走。11dream 乔默回到乔家后利落的行动让大部分人都很吃惊,大家都没想到当年离家的那个纯真的少年再回来时完全换了个样。 乔默的变化完全超出了乔恒的预料,若是乔默还是那个依靠他的小少年,他的一切计划都可以非常顺利地完成。 他没有想过要乔默死,但是,他会将乔默抓起来禁锢起来,说乔默没有治理乔家的能力,然后将乔家的继承权让给自己,这当然不能让乔家其他人同意,但是,乔恒有方法让他们同意。 只是没想到乔默并不是他想象的那样的柔弱的只知道风月的小小少年,他是雄狮的后代,继承的也是雄狮的血统。他的目光锐利,爪子锋利,会发现敌人,会撕碎敌人。 乔默首先找到了那些绝对忠诚于他父亲的人,办理父母后世的同时,然后一边调查父母的死亡原因,一边以强势又有远见和能力的姿态展示给众人,安抚那些担忧乔家会动荡的盟友和下面的人。 乔恒此时已经有了破釜沉舟的打算,他一边扮演着哀痛大哥大嫂的孝顺子弟,一边紧锣密鼓地谋划与进行谋夺乔家家主之位的计划。 乔默毕竟还年少,加上没有太防备乔恒,在乔恒担心很快就会让乔默查到乔颜夫妇的死是他策划的时候,他别无办法,抓了乔默。 乔恒死前有恨过自己的妇人之仁,若是在刺杀乔颜夫妇的同时,他就能够控制住乔默,逼迫乔默将继承权交给他,那么,一切都一定会是他的囊中之物,只是,悔恨并没用,事实永远是事实。 乔默在废旧的老房子里醒过来,他并不知道是谁抓的他,但是,他根据当时的情况很快就推断出了答案,只是那答案让他太震惊,他不太愿意相信。 父母离世,乔恒便是乔默认为的最亲的亲人,甚至是他在乔家的很大的支柱,他虽然一直都想过乔恒会不会是犯人,但是,都被他自我蒙蔽双眼不愿意去怀疑乔恒,但是,此时,他被关在废旧的老房子里,当时的情况下只有乔恒可以迷晕他并且将他带出来。 乔恒很快出现了,他说了自己的要求,让乔默答应。 乔默当时心痛难忍,因为乔恒的背叛,他的世界里,所有都坍塌了,只剩下一片荒芜。 他自然不会答应乔恒的要求。 乔恒看到他,自然就想起来这个孩子从小就过的锦衣玉食的生活,是乔家的继承人,从没有受过苦,他以为乔默定然受不得刑,只要让他痛他就会答应他的要求,乔默的背上几乎被鞭子给抽烂了,但他就是不开口,还说乔恒这种人不配做乔家的当家人,即使他死也不愿意签字,不愿意发布公告说自己不愿意做乔家家主,愿意将继承权交给乔恒。 乔默从小展现在人面前的性子是温柔而和顺的,但他的心底却是最执拗不过的。他这时候恨着乔恒,恨不得吃了他的肉,又如何会答应乔恒的要求。 乔默身体就是在那时候给折磨差的,没有及时救治,加上关押他的那地方阴湿,他之后多年都一直受病痛折磨,本是有办法完全恢复的,但乔默自己不愿意,总是故意折磨自己要记住那种痛,所以,即使是大夫,也拿他的病没有办法。 明存泽并没有太了解乔恒的计划,但是,当乔默失踪后,他第一个想到的人便是乔恒干的。 乔恒之后要应付乔家内部的事情,乔默那边有好一段时间没去,明存泽得到了去接触乔默的机会。 有人给乔恒出了主意,用药让乔默变傻的话,效果和乔默发公告说不继承乔家家主位置是一样的。 乔恒毕竟对乔默有一定感情,最开始不愿意这样干,后来乔默一直不屈服,他便只能用这个办法了。 明存泽是作为最后一次去劝乔默屈服的人,明存泽对乔默说,要是他不答应,会给他注射一种药物,然后他就会变成一个智障儿,一个连个人生理都没有办法控制的人。 这的确让乔默有些害怕,他是个非常爱干净不仅身体而且精神上都有洁癖的人,想到自己变成个拉屎拉尿都不能自理的人,就无法接受。 但是,想到父母被乔恒给害死了,而且乔恒骗取了他和他父母的感情和信任,颠覆了他的人生,他就觉得即使自己变成智障也不能答应。 明存泽听他还是不答应,长叹了口气。 乔默手脚被锁,一直都是一个聋哑人在照顾他的饮食,现在觉得明存泽是一个很好的突破口了。 他回家后去拜访过雍家家长,雍家家长自然在悲痛一番后就感叹到乔颜和他说过的婚事,假如乔颜不死,那么说不定此时就是在办喜事了,乔默和雍嫣雨的订婚礼,乔默考虑利益问题,很快就说说父亲定下的婚事,在父亲亡故后定然还是要办的,他说他会尽快娶雍小姐,后来他就让人去查了雍嫣雨的事情,不仅知道了乔恒爱慕雍嫣雨,而且知道了乔恒的手下明存泽和雍嫣雨有私情的事。 这种勾三搭四的女人,认为爱情就该一心一意的乔默自然非常不喜欢,但是,他也不能表现出来。 "乔恒要是取我而代之之后,一定会马上娶雍家小姐的,雍家老头子也一定会答应,你不担心吗?"乔默和明存泽说道。 因此而开始,乔默以明存泽若是帮助自己,自己出去后便愿意娶雍嫣雨,但是实则让明存泽和雍嫣雨远走高飞的策略来引诱明存泽,明存泽最开始并没有答应,但之后雍嫣雨在他面前说必须尽快私奔离开,不然她父亲会答应乔恒的要求。 明存泽没有办法,只好为了爱情背叛了原来的主子,他设计放走了乔默,从此自然也和乔恒敌对而立了。 乔默回到乔家之后,并没有宣布乔恒叛变的事情。 但是,他却动用了乔家只有他才能用的秘密的集保镖情报刺杀于一体的组织的所有力量,他要活捉乔恒,让他一辈子被囚禁起来过生不如死的日子,要他痛悔他杀了自己的父母和那样对付自己。 乔恒倒算得上有情有义,在最后逃亡的时候都要把一直在欺骗他感情的雍嫣雨带走,但雍嫣雨根本不爱他,不想和他走,为了保护明存泽,这个女人此时又嫁祸到乔默身上,说自己已经和乔默订了婚,让乔恒自己走,她必须嫁给乔默,乔恒心里恨死了乔默,并且恨死了自己的妇人之仁,当时就强 暴了雍嫣雨,并且把雍嫣雨带走了。 乔恒最后在海上走投无路,想到母亲曾经说过的话,他是鲛人的后代,有鲛人的血统,死应该在水里,他会得到重生的机会。 这个被他埋在心底十几年的咒语,在死之前,他想了起来。 他本要带着雍嫣雨一起死的,但是雍嫣雨已经有了三个月的身孕,他毕竟心软了,那是他的孩子,最后,他选择了一个人的死亡。 雍嫣雨怀了乔恒的孩子,乔默还是娶了她,但是,她认为自己已经不洁,不愿意再和明存泽离开,明存泽从此就为乔默效命守着她,在她生下乔惜之后,她一直精神抑郁,而且一度有精神病,对待乔惜自然不好,乔默当然也对乔惜冷漠,明存泽背叛了乔恒而对乔恒有愧疚感,但是,又因为乔恒将他心爱的女人害成了那样而痛恨他,不过,乔惜是无辜的,他愿意将他当成亲生子来看待照顾。 在雍嫣雨临死前,她看着床前沉默望着她的孩子,才心生内疚,母性大发,拉着明存泽的手,让他好好照顾她的孩子。 第二十三章 抉择 "我做乔惜已经累了,不想再做了。" 展灏昕的话让菲尔斯特先生一愣,然后就笑了,他的身上有威严而摄人的气势,他是天生的战士一般的人物,对权力永远有不可消减的热衷和渴望。 "不可能!你那么多年来一直作为乔家继承人,乔家的一切本就是你的,现在没有了,难道你没有一点欲望将那些本属于你的东西拿回来。"菲尔斯特先生脸上带着一丝微笑,看着展灏昕说道。 在乔惜的记忆里,乔默经常因为处理事务而旧疾发作;在他想见乔默的时候,下人总是用"老爷在办事,等他办完了再见你。"这样的话来拒绝他,还小的乔惜不知道这样的话其实大多是敷衍之词,他以为乔默就是因为事务太忙而没有时间见他;乔默经常因为要出国处理事务而没有在家,…… 于是,乔惜从来就不觉得当乔家当家有什么好的。 在他好好做努力做乔家继承人的时候,他也是想着为了讨乔默的欢心而已。 之后想架空乔默的权利,自己凌驾于他之上,也完全是因为他无论如何将乔家继承人做好,乔默也不多看他一眼,他失去了原来的信心,而出的下策。 对于乔家的权利,乔惜真没有他这位亲生父亲的热衷和渴望。之·梦制作 他的爱情也许并不是他的一切,但是,是他从十三岁开始就追求而不得,埋在心底而越发发酵得深沉的东西,让他在没有得到的时候,爱情就成了他最重要的东西。 更何况,他喜欢的人是乔默,乔默是他从小就仰望追求而不可得的,仿佛他从生下来就是为了接近乔默,得到他的喜爱一样。 展灏昕没有回答菲尔斯特先生的话,一个从小就没有见过,也不曾知道的"父亲"突然来到他的面前,想要掌控他的人生他的一切,对他来说,无论如何都是荒谬和不合实际的。 但是,他并不能将这种不在乎和厌恶表现出来,他需要保证乔默的安全。 "没有你也没有关系,乔默这些年对乔家本家人的压制,让乔家除了乔惜,剩下的根本都不堪大用,乔惜不在了,乔默没想到自己这么容易就会死,根本还没来得及安排继承人的问题,乔默过世的消息传到乔家本家,乔家的人定然一番争夺死斗,那时候,只要有人煽风点火,摄入渗透力量,不怕乔家的力量不分崩离析,一个国家尚且能够因为继承人问题从内部瓦解,更何况一个乔家。" 菲尔斯特先生平淡而冷漠地说着这个问题,仿佛只是在诉说一个简单而平常的小问题,完全不是这样的要置一个家族死地的大事。 展灏昕知道菲尔斯特是在威胁自己,说即使自己不配合他也有办法对付乔家拿到乔家的一些力量,但是,要是自己不配合,乔家就要彻底完蛋,他在赌自己对乔家定然有感情,不愿意看到乔家被破坏成那个样子。的确,展灏昕是对乔家有感情的,除了对乔默的感情外,展灏昕也不愿意看到乔家的力量被别的家族破坏而且占为己有。 菲尔斯特先生在作为乔恒的时候也是这样,他虽然痛恨乔颜,不喜欢乔默,但是,他还是对乔家有感情,到乔默回到乔家对付他的时候,他都不愿意将乔家的力量伤害破坏,以免有别的家族来趁虚而入。于是,他相信作为他的儿子的乔惜也定然拥有这种感情。 果真,展灏昕低头蹙眉深思,好半天才说道,"你想认我回去做你的儿子,就是想利用我控制乔家吗?这么多年,我在乔家过得不好,你对我不理不睬,要用我的时候就找上我了,你这样的人还好说你是我的亲生父亲?" 这种感情牌这种时候是很好用的,菲尔斯特先生对自己的根有种固执的认真的认同,那就是,乔恒才是他,作为乔恒时候有的那个儿子才是他真正的儿子,而且是传承着他的母亲的血统的儿子,因此,乔惜其实对于他来说拥有不一样的重要性。 他到菲尔斯特家族已经有了二十多年,坐上家主之位也有十多年,他一直有关注乔家,关注乔惜,关注乔惜的成长,但却并没有出手去找乔默报仇,就是他看到乔默将乔惜作为乔家继承人在培养,总有一天,他的儿子是可以名正言顺正正当当地坐上乔家当家的位置的。 于是,他只是在远处看着,并没有要去打扰的意思。11dream 后来乔惜暗中对乔默的力量动手的时候,菲尔斯特先生也有过察觉,他以为他的儿子是对力量太过渴望了,毕竟,乔默正当壮年,不知还有多少年才会死,那么,乔惜也就需要等待这么多年才能真正掌握乔家的势力。 菲尔斯特先生那时候就找到了明存泽,向他说明了一些事情,并且以明存泽在国外读书的养女为威胁要他做了乔家的叛徒。 明存泽自然更多考虑的是乔惜,于是,只能答应菲尔斯特先生的要求,为菲尔斯特先生提供了一部分情报,大多是对乔家没有影响的,关于乔惜的一些消息。 菲尔斯特先生又要把以前暗杀乔颜夫妇的手段用在乔默身上,只是没想到乔默特别警惕,而且又不爱出门,菲尔斯特先生一直找不到下手的时机。 后来乔默很快发现了乔惜的意图,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乔惜抓回本家然后监禁在了别院里,菲尔斯特先生本来计划要救人的,没想到乔惜就死了,因为是淹死,菲尔斯特先生想到自己当年的奇遇,就觉得乔惜定然也没死,一定是在某人身上复活了。 但是,乔惜到底会复活在谁的身上却不好说,毕竟,世界之大,那个时候淹死的人太多,会在身上完全没有定数。 不过,很快就有消息了,因为乔惜联系了明存泽。 也就是从这个时候开始,菲尔斯特先生开始了现在的这个计划。 展灏昕的质问让菲尔斯特先生沉默了一阵,明叔也握紧了双手。 "你不喜欢做的事情,我作为父亲也并不会强迫你去做,只是,你一直是作为乔家继承人培养,突然之间什么都没有了,你真的甘心吗?"菲尔斯特先生望着展灏昕,他觉得展灏昕其实是被他说动了的,因为他自己的权利欲与操控欲,于是,他觉得乔惜也定然和他一样拥有这样的权利欲与操控欲。 展灏昕站了起来,道,"你得让我再想想,毕竟,我已经打算过平常人的生活了,又突然出现这种事情,我得想想。" 菲尔斯特先生道,"已经为你和明先生准备了房间,你要想想,我让人带你下去休息,你好好想想我的提议,想通了就来告诉我吧!只是,时间不等人,希望你在中午前能给答复,下午我会接待客人,你若答应,就也来见见。" 展灏昕面色上有些难以抉择地痛苦,此时点了头,菲尔斯特先生就起身开门送两人出门,然后叫了保镖,将两人送下去休息去了。 这种休息,只是关押监视的好听的说法而已。 第二十四章 反间 展灏昕在房间里皱眉思考,一会儿又站起身来到处走,心绪非常烦乱的样子。 过了一阵,有佣人端了茶水进来,展灏昕看了她一眼,没有理会。 房间虽然华丽,但是总让人觉得压抑,展灏昕没有喝那茶,去开门要出去的时候门从外面打开了,明叔站在门外。 展灏昕看到是他,冷着一张脸转身就进屋了,坐在沙发上发呆对他不予理会。 "怎么,在生我的气,心里恨我。"明叔坐到展灏昕的对面,他在展灏昕的面前一向是慈爱而温柔的,即使此时两人之间气氛冷硬,他对着展灏昕,依然是那种柔和而富有慈爱的态度。 展灏昕皱眉看了他一眼,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他的确怪罪明叔,在他看出乔默怀疑明叔的时候,他没有想过明叔会是内奸,那个从小就照顾他,像他亲身父亲一样地爱他心疼他宠他的人就这样背叛了乔默,如果乔默不是早有安排,也许早就死在菲尔斯特家的手里了。 但是,要说恨,展灏昕想他永远不会将这个字用在明叔身上。 明叔无论做出什么样的事情,他想他都不会恨这个人。 "你恨我也好,我没什么可说的。"明叔脸上现出淡淡的笑容,是那种带着自嘲的笑,让展灏昕没由来想安慰这个男人。 "小惜,选择应该你自己做,但是,我还是想说说,一个男人应该承担的责任是需要去承担的。你无论做什么选择,我都会支持你。"明叔说完后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走出去了。 展灏昕看着他消失在门后的背影,突然有些无力地向后靠在沙发靠背上,闭上眼满脸难过,过了一阵,才起身去开了门。 门外守着保镖,他道,"我想见菲尔斯特先生。" "我可以答应你,但是,你可以给我什么让我成为你掌握乔家的工具?"展灏昕坐在菲尔斯特先生的面前,目光如炬。 菲尔斯特先生笑了,"我没有要通过你掌握乔家的意思,我是在帮助你掌握乔家。" 展灏昕望着他,过了一阵才道,"你说了可不要反悔。" 菲尔斯特先生拍了拍他的肩膀,"别不相信我,我的孩子。" 展灏昕像个倔强地孩子一样噌地站起来,"不要才见一天就以为我认回你做父亲了,不要这样叫我。" 菲尔斯特先生定然很多年没有被人如此忤逆过了,他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但并没有发怒,说道,"你是我的儿子,这是改不掉的事实,即使你不认我,也是事实。" 展灏昕皱了眉头没有说话。 走出门的时候才道,"我要回去拿我的东西。" 菲尔斯特先生道,"不用了,你要什么让人准备就是。" "不行,我只用我自己原来的。"展灏昕不让步。 展灏昕就像个叛逆少年一样地直接又无礼,菲尔斯特先生笑了笑,最后摆了摆手,"那去吧!" 直接而无礼的单纯孩子总是更好让人控制一些的,菲尔斯特先生并不认为展灏昕这样是坏事,反而他觉得正和他心意。 展灏昕回到乔默的地方去拿自己的箱子,保镖有问起但并没有阻拦。 展灏昕拿了东西在乔默的房门前站了一阵,神情担忧,然后转身走了。 下午菲尔斯特先生与客人见面,展灏昕也去了。 乔万年是乔家并不非常出众的人物,但是,他有一个还算受乔默喜欢的儿子乔闵,甚至乔默有考虑过过继乔闵为自己的养子的想法,于是,自然乔万年就能因为儿子而风光不少。 他五十多岁,面貌并不能看出他是会出卖乔家的那种人,反而显得斯文儒雅。 他是来和菲尔斯特先生谈条件的,他之前与菲尔斯特先生有协议,但是,在乔默死后,他并不想痛快履行原来的协议。 展灏昕坐在菲尔斯特先生身后听两人谈话,心跳完全乱了,要努力压制住才能止住自己身体的颤抖。 在乔万年刚进来的时候展灏昕并没有想这个人会是乔默,并且也不可能想到,但是,在乔万年坐下时,展灏昕从他身边走到菲尔斯特先生的身后,就闻到了他身上的体香,那是乔默特有的味道,并不是因为香水或者衣服熏香,而是乔默喜欢写字画画而染上的去也去不掉的墨香和书香。 不知道乔默为什么会冒险扮成乔万年来见菲尔斯特,但展灏昕却从知道他是乔默开始就整个人进入了戒备状态。 菲尔斯特先生只要发现乔万年不是真的乔万年,展灏昕就有擒贼擒王捉住菲尔斯特先生做人质保护乔默出去的觉悟。 不过,到最后也并没有出什么事。 两人都是老狐狸,谈了两个小时并没有谈出所以然来,至少,没有达到菲尔斯特先生的预期,菲尔斯特先生笑着客气地起身送客,道,"乔家里并不是没有可以和我合作的人了,但是,要是让乔默的人查出是乔先生你谋害了乔默,对于我倒是没什么,但是,乔先生,你就不同了。" 乔万年笑了笑,道,"既然已经和菲尔斯特先生合作了,我乔万年可没有打算把这么好的机会放走,菲尔斯特先生完全不用怀疑乔某的诚意,我已经拟好了一份比较合理,并且我想菲尔斯特先生也会满意的合约,晚上还请您来参加我办的小酒会。" 乔万年被送走了,菲尔斯特先生坐在沙发上冷笑,展灏昕看乔默安全出门,心放回了原地。 他并不能轻举妄动,害怕自己的动作会打乱乔默的计划。 但是,想到刚才乔默好似不自觉之间扫到他身上的目光,黑黑幽幽的,就让展灏昕心里发疼,他知道乔默一定误会他了。 "晚上要去吗?"展灏昕问道。 菲尔斯特先生看了展灏昕一眼,道,"自然要去。" 第二十五章 背叛与阴谋 晚上的晚宴在船上层近船尾部分的一个华丽的小宴会厅里举办。 展灏昕跟着菲尔斯特先生一起过去时,脑子里就在想着这里的大体结构,如果发生意外,应该如何应对,如何袭击,如何逃生。 跟着菲尔斯特先生一起的还有一位漂亮干练的女人,虽然作为女伴带去,但是那漂亮女人更大的作用是保镖。 展灏昕很奇怪自己跟着菲尔斯特先生之后就没有见到过菲尔斯特家的小少爷弗雷德,但乔默的事情分去了他的几乎全部心神,于是他便也没有因此多考虑弗雷德没有出现在他面前的原因。 展灏昕跟随菲尔斯特先生到达宴会厅时,里面的人并不多,大部分人在玩牌,剩下的人在观战,菲尔斯特先生到后,便也有了一个位置,展灏昕跟着过去,在菲尔斯特先生坐下后,他便要求去洗手间,菲尔斯特先生点头应了。 展灏昕去洗手间出来便有人等着他,说"乔先生有请。" 展灏昕跟着过去了,在走廊上见到了好久不见的弗雷德,弗雷德向他点头致意。 展灏昕也向他问候了一声。 弗雷德和展灏昕一起被带到书房,乔万年在里面笑脸相迎。 "乔先生好,大哥好赌的毛病又犯了,在外面坐下就起不来,让我来代替他谈合约。"弗雷德温和地笑道。 乔万年明显愣了一下,看着弗雷德,道,"若是你能做得了主的话。" "我做主估计不行,不过,我能将您的意思最准确地转达给我大哥,所以,乔先生尽可以放心。"弗雷德说着,又侧身看展灏昕,目光里带着温和笑意,"大哥将这次的合作事宜让这位展公子也来参与,所以,必须将他带上才行。" 乔先生脸上是笑意,但明显有些不满的样子,只是并没有将这种不满表现出来,即使他在这里是主人,而且占主导地位,但依然不敢拂逆菲尔斯特家族的意思。 在菲尔斯特家看来,乔万年下午的时候打太极把事情拖到晚上来谈,而且要在自己的地盘上谈,显然是乔万年处于下风希望晚上在自己的地盘上能够有底气一些,但菲尔斯特家的人晚上来的这一招,当家人根本不和他谈,只来了菲尔斯特家的小少爷和一个小小少年,有点不把乔万年的事当成大事的感觉,多少会让人很郁闷的。 不过,乔万年的表现中的隐忍和稳重很不错,微笑着接待,还真和弗雷德谈起正事来。 展灏昕不明白乔默到底是想做什么,看着乔默居然和弗雷德谈起乔家在外的生意的分割和与菲尔斯特家的合作来,他心神些微不属。 谈了有一个多小时,有人来敲门,乔万年向弗雷德歉意地一点头,让身后的贴身保镖去开了门。 进来的人在乔万年耳边耳语了两句,他道,"菲尔斯特少爷,乔某有些急事要办,请等片刻。" 弗雷德温和地笑笑,道,"乔先生请,我等等也无妨。" 展灏昕好奇于弗雷德如此好说话。 乔万年将文件锁入了保险箱,又让佣人上茶点,他这才出去了。 展灏昕看弗雷德端了茶,但是他并没有喝,而是将茶递给展灏昕,展灏昕将茶接过来,问道,"你怀疑这里面有毒?" 弗雷德耸耸肩,"乔先生在这里面下毒做什么。" 展灏昕将茶喝了,说道,"菲尔斯特先生说让我来听谈判,你也相信我让我来听?" "为何不相信,大哥说什么,我就如何做。"弗雷德手指轻敲沙发扶手。 展灏昕放下杯子的瞬间枪从衣袖滑到手里,眨眼间抵住了弗雷德的脖颈。 弗雷德还来不及反抗,便被麻醉枪射中倒了下去。 展灏昕眼看着弗雷德在不甘里眼睛瞳孔扩散昏迷了过去,这才跑到门边去打开门,外面站着保镖,他道,"人已经昏迷了,把他绑起来。" 当他往外跑,保镖要限制他的行动,他神色一冷,呵斥道,"乔先生没有限制我的行动。" 对方被他的气势震到的当口,他冲出去了。 外面刚才他到的小宴会厅里乱成一片,有枪击声,好一阵才平静下来。 展灏昕看到乔万年死在了钢琴旁边,他几乎一瞬间心跳都要停了,不管不顾地跑过去,乔万年身上中弹几处,身下渗了很多血出来,展灏昕颤抖着手,手指探到乔万年的鼻息之下,发现已经没有了鼻息。 他的脑子瞬间一片茫然。 宴会厅里发生的其他的事情他都不想去管了,不然他怕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小惜?"明叔的声音响在耳边,展灏昕才抬起头来。 展灏昕眼睛通红,脸上只剩下一片平静,却是冰封万里般地平静。 看到明叔,展灏昕紧紧咬住了牙齿,狠狠瞪着他,手里染上了乔万年的血,黏黏腻腻的,枪从袖子里到了他的手上。 "这不是乔默。"明叔说道。之梦制作 展灏昕震惊地望向他,明叔重复道,"这不是乔默。" 展灏昕疯了一样地将乔万年的衣服撕开,然后看他的背部,上面果真没有乔默身上有的那种受伤留下的痕迹。 他看着那光滑的背,然后笑了,从那里站起身来。 宴会厅里已经被控制住了,无关的还活着的人都被清出去了。 展灏昕看着乔默后面的那扇门进来,他看着那个人,没有任何表情,心却在一遍遍流血。 如果爱一个人就是要伤痛入骨的话,他依然会爱他,但是,为什么对方总是要让他这样经历生死轮回般地痛苦。 乔默看了展灏昕一眼,却并没有过来,而是保镖护着他去看了菲尔斯特先生的尸体,他看着那挨了很多枪已经死过去的人笑了,很平静的笑,展灏昕却在那笑里看出了寂寞和伤怀。 展灏昕静静地站在那里,有些茫然于那个说是他亲生父亲的人就这样死过去了。 他愣了一会儿,反应过来什么,身体已经向乔默跑过去,他的动作迅速,保护乔默的保镖以为他要袭击乔默,上前拦住他,因为没有乔默的指示才没有开枪。 "让我看看他。"展灏昕望着乔默说道。 乔默点了点头,展灏昕推开保镖跪到菲尔斯特的跟前,他将菲尔斯特的衣服脱下来,鲜红的血染湿了他的手还有衣服,他也不管不顾,翻过菲尔斯特的尸体查看他的背部,背上因为中弹而然了血,他向之前菲尔斯特先生抚摸过他的脊柱那样查看他的背,上面并没有痕迹。 在菲尔斯特先生说他背上有痕迹的时候,展灏昕就有通过双面镜子察看过自己的背,脊柱上面的确有血红的一条短线。 而且菲尔斯特先生也说他自己身上也有这样的痕迹。 "这人不是真的……"展灏昕说道,他的手此时摸到了手里人的手表,话没说完,他惊住了,拉着乔默就跑。 "他身上可能有炸弹。"展灏昕喊道。 第二十六章 惊险 展灏昕的话提醒了大家。 乔默被展灏昕护着离开了老远,但是并没有如展灏昕所料发生爆炸。 乔默伸手拍了拍展灏昕的肩,还没有开始说话,隐约的枪响引起了大家的注意。 "弗雷德!"展灏昕一惊,道。 当人赶到后面乔万年的住处和书房,守住弗雷德的两个保镖都死了,弗雷德不见了。 乔默的计划里是来个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利用乔家叛徒乔万年的名义和菲尔斯特家主人发生矛盾,杀了菲尔斯特家家主,然后乔万年也被菲尔斯特家的保镖射杀,他抓住弗雷德通过控制弗雷德来从菲尔斯特家族得到利益。 没想到菲尔斯特家主也能够和他一样弄个假的来冒充。 于是,到现在,到底谁胜谁负还说不准。 "人没走多远,把人追回来。"乔默下命令。 从后面的楼梯上到船的上层甲板,是半露天游泳池。 若是平常,在夜晚,上面定然热闹非凡,有音乐泳池派对,但是这天天色阴沉闪电划过,雨点从天上砸下来,船在海上飞速向前航行,趴在栏杆上观看,有种惊心动魄的感觉。 这艘船每两个月会靠一次岸补充必须物资,并且有邀请函的人可以在船起航的时候从岸上上船,只是这每两个月一次的靠岸地点并不是一定的,经常变化。 这正好又是要靠岸的时候了,展灏昕甚至仿佛能够从闪电划破天幕的亮光里在海的尽头看到繁华的都市高楼的影子。 "默……"展灏昕陪在乔默身边寸步不离,乔默待他没有了前两天的热情和亲近,也许对于乔默来说,他也是经历了一番死亡,心里有了很大的变化和往常不一样了吧!展灏昕轻轻唤了一声乔默,乔默转过头来看他,目光黑幽幽的,并不是信任的眼神。 展灏昕住了嘴,低下了头。 如果乔默这边没有内奸,那么,菲尔斯特先生定然是不会怀疑乔万年有问题的,就不会大费周章用替身来参加乔万年的晚宴,而且,到乔万年的晚宴牌局的时候,他是以另外的名字参加的,除了乔万年并没有人知道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菲尔斯特家的当家。 真正的菲尔斯特先生并没有死的情况下,乔默怀疑他的忠诚自然也是理所应当的,不过,说那死去的不是菲尔斯特先生的也是他,这句话不知道乔默相信了没有。 不过,在"菲尔斯特家当家"死了的情况下,菲尔斯特家的人不是来报仇或者控制局面调查情况,而是将小少爷弗雷德救走了,这多少让展灏昕疑惑起来。 展灏昕想到这里,止住了脚步,问乔默道,"默,你扮成乔万年的时候是如何做到的?" 乔默目光一沉,扫向展灏昕,展灏昕这才发现自己说露了嘴,他看出了原来的乔万年是乔默所扮,但乔默并不知道这件事。明叔说无论他做出什么样的决定都会支持他,展灏昕的决定就是他只有乔默一个父亲,别的人他都不承认。明叔自然就明白应该如何做了。 展灏昕并没有被乔默的气势压倒,而是低头笑了,"你到菲尔斯特先生那里去的时候,我闻到你身上的味道就知道是你了。死在金色宴会大厅里的那个人,我也知道不是你,即使闭着眼睛,我也能够判断你,真的。" 乔默对于展灏昕的话有些吃惊,最后只象征性地点了点头。 "那你如何扮成乔万年的?"展灏昕问道。 "用化妆。"乔默言简意赅地回答。 据展灏昕所知的乔装术,化妆是最简单基本的方法,但是是最容易露出破绽的。 乔默的替身身上没有任何化妆的痕迹,想来是一直培养起来专门为乔默做替身的吧,这种人是本身就和乔默长得像,要是再整容的话,很容易就和乔默达到几乎一模一样的程度,但是,即使长得再像,毕竟不是同一个人,总是有人能够辨认出来的。 展灏昕想了想刚才中弹死去的菲尔斯特先生,显然也没有化妆的痕迹,而且,据展灏昕的观察,真正地菲尔斯特先生的左手手指上一直以来是戴着三只宝石戒指,右手上戴着两只戒指,手表戴在右手,手上保养地很好,甚至没有握枪之类留下的痕迹,死去的菲尔斯特先生的手上也同这个吻合。 展灏昕心里升起了非常怪异地感觉,停住了跟随乔默的步伐,对乔默说道,"默,我想再回去看看菲尔斯特先生的尸体。" 乔默问道,"有什么问题吗?" 乔默会如此问,定然是因为展灏昕刚刚说闭着眼睛也能判断他让他动容了吧,此时已经在相信展灏昕了。 展灏昕道,"我心里感觉怪怪地。当时是菲尔斯特先生对我说他背上应该有红痕,所以我就以此来判断了,没看到红痕我就判断那人不是。但是,除了这个线索,别的应该更重要才对,我想再回去看看。" 乔默道,"你去吧!"然后要身边的一个保镖和展灏昕一起返回去。 展灏昕道,"默,请你相信我,我是不会站在和你敌对的位置的,这位保镖大哥就跟着你吧,你身边的危险可比我多。" 乔默没有说什么。 展灏昕赶紧往回跑了,当回到事发地点的小厅里,明叔在留守,菲尔斯特先生的尸体正要被搬走。 "灏昕?"明叔看到他回来觉得有些好奇。 展灏昕向他一点头,过去检查了菲尔斯特先生的尸体。 果真如他所料,菲尔斯特先生手上的戒指是原来一直戴在手上的戒指,而且因为戴戒指而在指上留下的痕迹吻合,戴手表留下的痕迹也吻合,这个死去的人根本就是这一天多时间以来他认识的那位菲尔斯特先生,也就是说,这位是明叔带他见的那位自称是他亲生父亲的菲尔斯特先生。 菲尔斯特先生是真的死了。之梦整理 展灏昕看着这个已经开始僵硬的尸体,心里有些发凉。 无论这位是不是他的亲生父亲,他的确是在乔默的计划里死去了。 那么,菲尔斯特家族更在乎弗雷德而弃这位菲尔斯特先生不顾的理由是什么呢? 原因只能是弗雷德比这位菲尔斯特先生更加重要。或者说,不管这位死去的菲尔斯特先生是不是菲尔斯特家的真正的当家,弗雷德都是这场阴谋的最终获益者,他或许就是希望这位菲尔斯特先生死去然后上位。 展灏昕脑子里已经做出了合理的判断,明叔看他脸色不断变化,询问道,"灏昕,怎么了?" 展灏昕拉住明叔的手,"明叔,你之前和菲尔斯特家族有联系,一直以来都是见的他吗?"展灏昕指着死去的人。 明叔点点头,"是他找到我的。"明叔看了看死去的菲尔斯特先生,然后用眼神告诉展灏昕,只有乔恒知道早年的事情,有砝码能够威胁他。 "他身上并没有那个痕迹,我身上有。"展灏昕说道。 明叔根据展灏昕刚才一系列动作,估计也想到了展灏昕所想。 这里面真真假假实在不好说。 现在只能找到谁身上有被外来灵魂侵占后的痕迹的人才是真正的乔恒,而这个人估计才是真正对乔默有威胁的人。 "弗雷德?"展灏昕一惊,难道是他吗? 展灏昕飞快地起身去追赶乔默。 上到甲板的时候,风雨更大了,雷电的声音让人心生恐惧。 展灏昕在雷雨的声音里听到了枪声,再向前跑,差点被一个中弹倒在地上的人绊倒。 闪电闪过,展灏昕看到地上的人是乔默身边的一个保镖,他一惊,赶紧朝枪声密集的地方跑过去。 当展灏昕跑到地方,已经大势已定,乔默被拿着枪的弗雷德抓着头发往栏杆上撞,"没想到你没死,不过这样更好,我当年就是被你逼到海里去喂了鱼,你也该尝尝我当年受的滋味,哈哈,不过,你肯定不会有我的运气,看你是不是也能够在谁身上活下去……" 弗雷德像是疯了一样,面目狰狞,一个劲地抓着乔默撞栏杆,而因为乔默在他手里,乔默剩下的保镖根本不敢靠近过去,和弗雷德的保镖对峙着不敢轻举妄动。 乔默额头流血了,神色痛苦,嘴里说道,"是你派人刺杀我在先,而且还是三番两次如此做……" 弗雷德疯狂地哈哈大笑,"谁让你一直不死呢,乔颜和那个疯女人不就是很容易就死在我手上了,你倒要我花这么多功夫。不过也好,让你死个明明白白,你才知道痛恨你当年所为。" 弗雷德看上去也才二三十岁,乔默实在迷惑这人所说的话,这些话如果有一个人来说的话,那应该是死去多年的乔恒。 看到乔默眼中闪过迷惑,弗雷德笑得更恣意,也许是多年夙愿得逞,精神失常,"你是不是想不到我是谁,除了乔恒,你觉得我还能是谁,想不到吧,我还活生生地活着,而且还比你年轻太多了,还告诉你一个消息,我不仅活着,而且会一直活下去,等研究成功了,我的灵魂是不死的,可以长生不死,多亏你给我养了儿子,他被你害死了一次,但又复活了,这多有意思,不用试我自己,他就是个用来研究的好材料……" 展灏昕站在黑暗里并没有出去,除了范於成朝他的方向看了一眼,便没人发现他。 乔默这边的保镖看乔默被那样对待,有人受不了动了一下,弗雷德便抓住乔默又让他撞了一次柱子。 展灏昕嘴唇都被咬出血了,他看了看情况,这船尾的栏杆下面还有一根保护性护栏,现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乔默和弗雷德身上,展灏昕相信自己从护栏上爬过去一定不会引起这些人的注意。 把衣服脱掉,展灏昕用衣服做绳子挂在护栏上,从黑暗处下到船沿护栏下面,并且慢慢往乔默和弗雷德所在的地方而去。 第二十七章 默 展灏昕好几次都觉得自己坚持不住要掉到海里去了,但听到弗雷德越发疯狂的声音,乔默又被他强行推到栏杆柱子上撞了几次,发出痛苦的闷哼,乔默痛苦的声音被风雨声和雷电声所掩盖,本应细微到让人无法辨别,但是,展灏昕却仿佛听得清清楚楚,乔默身上正在受的痛苦,乔默心里此时可能拥有的无助,都在展灏昕的心里无数倍的扩大,在他耳里振聋发聩,让他的整个身心都因此而共振一样,乔默的痛以更多倍加诸在他的身上,风吹在他的身上,雨打在他的身上,也许他坚持不到爬到乔默的身边去就会掉进海里,但是,这种绝望的担心此时并不是他所想,他能够想到的只有乔默。 他还小的时候,乔默站在远处,回头看他;家宴上一起吃饭,他抬头的时候不经意扫视到乔默的脸但是却不敢多看一眼;乔默坐在书房里,他进去向他汇报事情,乔默望向他的平淡的眼神…… 前段时间,乔默和他发短信;他握住过的乔默的手,温润细腻的感觉;乔默也用温柔的目光看他,黑黑的眸子让他心也醉了…… 也许,乔默并不爱他;也许,乔默只是把他当成一个关系些微合得来的后辈;也许,乔默从没有对他敞开过心…… 但是,这些都不重要,展灏昕分不清自己脸上的水是汗水还是雨水,不管脚下的是平坦的大道抑或是独木桥是万丈深渊,他都必须去救乔默,生或者死,乔默爱他或者根本不在乎他,他都必须救下那个人。 对于他,乔默已经不仅仅是他求而不得的爱,已经成为了他生活的所有的意义。 从这个人站在梅花林里转过头来淡然地看了他一眼开始,他让这个人一步步占据了他的所有身心与他世代的灵魂,他是为他而生,为他而死。 "乔默,还忘了告诉你一件事情,你一直以为我是你小叔吧,哈哈,我其实是你大哥,乔颜那个混蛋,抛弃了我和我母亲,让我母亲病死,我在乔家过得哪里像个少爷,简直是你的奴隶,不过,也没有关系,是我的东西终究是我的东西……" 弗雷德完全疯掉了,伴随着风和雷雨的声音,他就像个恶魔。 展灏昕除了能够听到乔默的痛苦的声音,别的一切都阻隔在了他的神经之外,也许,他连乔默的声音也并没有听到,他听到的只是自己心里的声音,乔默需要他,乔默正在受苦,他要去救下乔默。 展灏昕已经爬到弗雷德与乔默所在的位置,船向前行带起的风很大,他觉得自己就要掉下去了,一直支撑着他的仅仅是一个意识,那就是乔默。 展灏昕从下面护栏爬了上来,他所在的位置在弗雷德与乔默的后面,弗雷德的保镖很难注意这个地方,至少他们不会想到会有人从船下面的护栏爬上来。 并且,也不会有人想到有人能够从下面的护栏爬上来。 展灏昕在船沿边上冒头,范於成便看到了他,知道他到达了有利位置,便对手下做了眼神暗示,他此时眼里也其他全无,只有乔默,那个他一直保护了二十几年的人。 一道闪电刚过,有一瞬间的视觉盲点黑暗,雷声从远而来轰隆隆响起,像是宣示着世界末日的到来一般铺天盖地,要摧毁一切淹没一切。 蓄势待发的展灏昕从船沿外爬了上来,他的整个世界都是被弗雷德挟持住的乔默。 经历了一段生死之途,人作为动物本应该消耗殆尽了力气才对,但展灏昕却犹如猛兽附体,迅雷不及掩耳一下子扑向弗雷德,处于精神癫狂状态的弗雷德猝不及防,展灏昕手上用力砍掉了弗雷德手里指着乔默的头的枪,枪在弗雷德手里的最后一刻被扣响射偏到了船外面,乔默被展灏昕一把狠狠推开了,展灏昕和弗雷德打了起来。 范於成和属下们反应迅速,在展灏昕发起进攻的那一瞬间开始了反击。 乔默被狠狠摔到一边,刚才被弗雷德在栏杆柱子上撞伤了头部,让他虽然可以思考,但显然脑筋不若平时灵活,鲜血糊住了眼睛也看不清事物,雨水打在脸上让世界都是模糊的,枪声刺耳而杂乱,他的耳朵里轰鸣声不断。 乔默深呼吸了口气,手刚才被弗雷德踩脱臼了疼痛不已,但是在这种情况下根本无暇顾及这些,他擦了擦糊住眼睛的血迹,但是,当眼睛能够看清楚东西的时候,却是于电光火石之间被展灏昕扑倒护在了地上,他的背在地上撞得骨头都要裂了一样的疼。 展灏昕趴在他身上,展灏昕身体温热的感觉一下子扩散入乔默的四肢百胲,那抱紧他护住他的感觉让他有瞬间天地间再无风雨的感觉,还在远处炸裂开的闪电也仿佛遥远到是在另一个世界,但是,这些只是神经一瞬的反应。 随之是子弹射入肉里的声音响在乔默耳朵里,而且,那声音仿佛是经过了扩音器扩大了的一样,无比清晰,即使乔默的听觉此时受阻,耳里轰鸣不断,但这声音却像是通过展灏昕接触他的肌肤从身体里传给他的。 展灏昕痛苦地哼了一声。 乔默才刚被弗雷德撞得头破血流,此时所有感觉都因为被疼痛掩盖而变得迟钝,但是,他的心却因为展灏昕贴近他的心跳而清明起来,他想出声问问展灏昕如何了,但是,这样的紧急情况下,并不容他问出问候的话来。以至于之后的时光里,他时常会想到这时候,展灏昕护着他,温热的肉体带着心的跳动的声音…… 弗雷德还需要展灏昕,他不会杀了他,并不想他死,他刚才要杀的是乔默,但被展灏昕给乔默做了肉盾,子弹射入了展灏昕的体内。 弗雷德冲过来要把展灏昕拉开,确认这人没有死,但当他碰到展灏昕的瞬间,展灏昕就伸腿狠狠踢向了弗雷德的小腿,将他掀翻在地,弗雷德不想展灏昕死,因此没有尽全力,而展灏昕却是带着要和弗雷德同归于尽的狠劲,弗雷德枪又瞄准了乔默,展灏昕将他的手打开了,两人在争抢枪的过程中,展灏昕又挨了一枪。 展灏昕只是个东方的纤细少年,弗雷德却是西方的强壮高大的成年男人,两人力量相差悬殊,展灏昕只得拼了命才能让弗雷德无暇朝此时没有任何反抗能力和逃跑力气的乔默下手。 乔默眼睁睁看着展灏昕把弗雷德撞到了船沿栏杆上,在一道闪电又划破漆黑天幕的时候,展灏昕回头看了他一眼,那黑漆漆的眼眸里是清澈无悔又眷念不已的目光,然后眼见着展灏昕狠命抱着弗雷德从船沿栏杆上翻了下去。 只又一声枪响伴随着雷声响起。 这是乔默最不能忘怀的一次和展灏昕视线相接,如若可以,他希望自己那时候能够拉住展灏昕,他的心在展灏昕从船沿消失的那一瞬间被撕裂开来了,风声雨声枪声雷点声,身外的一切都离他远去,只剩下展灏昕最后望向他的那一眼,黑黑的眸子里是清澈无悔又眷恋不已的无边感情。 乔默张开了嘴,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也许,他是想叫展灏昕的名字,也许,他是想痛哭,但是,那一瞬间,他却只有灵魂离体的空茫,白茫茫一片,他也要消失的感觉。 船飞快地往前行进着,当乔默费力地站起身靠在栏杆上的时候,人掉进海里的水声都没有听到,下面只有黑暗,深邃的黑暗,无止尽的黑暗,能将一切都吸入的黑暗。 一个闪电在离船很近的地方亮起,把一切都照得清晰,世间的一切肮脏仿佛都被这力量撕扯开袒露在众人面前,乔默望着船离开的方向,手伸向海里,就像是想将一切失去的都拉回来。 但是,人无论站在多高的位置,终究只是人而已,从来不能随心而欲。 因此,无论是谁,都该明白,当要珍惜的都该好好珍惜。 乔默之后经常头疼,无论吃什么药都好不了,医院的检查结果说他头部并无问题,那次被弗雷德撞在栏杆柱子上引起的脑震荡早就好了。 乔默于是想,应该是心疼才对的,为什么却改成头疼了呢。 当从明存泽那里知道所有事情的原委,乔默便更加喜欢看着乔惜以前的照片发呆了,无事的时候就泡一壶茶,翻翻书,但目光最终会落在放在柜子上的乔惜的照片上。 乔惜在照片里,温润的眼神望着他,让他觉得那个孩子会回来,会回到他的身边来。如果,他能够再回来,乔默闭上了眼。 知道展灏昕就是乔惜,乔默疑惑了。 展灏昕说爱他,是乔惜在说爱他吗? 两人明明是父子关系啊。 他并不能太明白乔惜对他的感情,那是儿子对父亲的孺慕之情,还是展灏昕的眼中展现出来的那种渴望和爱慕呢? 那个孩子已经不在了,即使想这个问题也已经没有了现实意义,但是,人总是有自己也不能控制的思维,和不能控制的情感。 如果他能够再回来,乔默的眼睛湿润了。 乔默在睡梦中无数次梦到乔惜,那些梦都是以前的那些记忆,乔惜还小的时候,站在远处看着他,那样渴望的神情,乔默知道,乔惜是想要他将他叫到近前,也许随意说几句就好,至少说明父亲是关爱着他的,但是,乔默那时候并没有如此做,他让人去让乔惜离开,让乔惜进屋里去学习。 因为乔惜长得和乔恒太像了,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乔默看到乔惜就会想到乔恒,那个他小时候是那样喜爱和依赖的小叔,最后却背叛了乔家,并且害死了他的父母。 乔默虽然并没有将对乔恒的恨转移到乔惜身上,但是,他却并不能坦然地来爱这个孩子。 于是,只能疏离,乔默想用距离来淡化他和乔惜之间的关系,以此来让他淡化当年乔恒背叛时候的恨和痛苦。 但是,他却不知道,他的这种做法对乔惜的伤害到底有多深。 这个世界上并没有后悔药,乔默以前也从没有想过自己要后悔,因为即使后悔,发生的事情也不会有重来的机会。 但是现在,他后悔了,他希望能够重来,他想他一定会好好对乔惜,会爱护他,给予他应得到的父爱。 如果乔惜能够再回来,乔默想,他会爱他的,会依着他。 展灏昕站在他面前,深情地对他讲爱他的时候的情景也会出现,乔默会皱了眉头,头痛之余会觉得胸口也隐隐作痛,他到底还是希望他再回来,想他再回来。 时常的忧思让他觉得自己的身体越来越差了,也许过不了多久他就会离去,他必须为自己的接班人费神费力。 他看上了一个孩子,因为那个孩子和乔惜很像。 被人欺负的时候沉默着忍受,却有足够的毅力暗地里努力来超过那些欺负他的人。他是乔家旁支的孩子,父母早亡,跟着爷爷奶奶一起住。 乔默将他接到身边做了养子,他的名字叫乔甯,十一岁。 在他从学校回来,乔默又有空的时候就会将他叫到身边来,亲自为他讲解一些问题,乔默还亲自去他的学校看过他几次。 他对乔默非常崇敬,在乔默面前表现非常乖巧,乔默送他的东西,他会珍重地收起来,时常拿出来看看,在学业上和待人接物上都表现优秀,就如同乔惜当年一样。 乔默看着他,就像看着乔惜的小时候。 他希望,乔惜还会回来。 【正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 关于情节,我没有话说——默。 (感谢HS,感谢xushanshan,感谢涵里,感谢声声慢,亲爱的,谢谢你们。感谢之余,我还要道歉,容我自己去反思,不要问我为什么这几章这么干巴巴,我会反省改正的。) 预定的情节安排,文章就是在这里完了,经过思考,我觉得在这里完是最好的,所以,想看本文HE的,请继续关注后面的番外,如果觉得这样就是结局的,就请断在这里吧! 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鞠躬! 特别感谢声声慢和419亲亲,还有对文章提出批评和建议的亲爱的各位。 不多说了,我去写番外。 【番外】 第一章 他 "阿敏,干爹他们还没有回来?"乔惜将肩头上的煤气罐在厨房里放下,出来就问在客厅里看电视的阿敏。 阿敏嘴里在吃薯片,眼睛盯着电视里上演的青春偶像剧不放,胡乱点头,嘴里含糊道,"还没有回来,估计会开很久哟。" 乔惜接了两杯水,一杯递给小妹阿敏,一杯自己端着喝,在沙发上坐下,自言自语说道,"这一片区都要被买下来建药厂,估计环境都要被污染了,我们搬走去城市里住,哪里有这里舒服。真不想搬。" 阿敏努努嘴,又开了一包薯片,道,"哥,住城里不知道好多了,在这个地方有什么好的,种椰子菠萝又不能发大财。到城市里去了,嘿嘿,我要去找金龟婿。" 乔惜一把抢过她手里的薯片,这个才十二岁的小丫头片子,一天到晚就知道想着嫁入豪门了,真是被电视剧毒害得脑子不正常了。 "吃薯片不健康,你不注意着,小心脸上长青春痘会和林香玉一个样,到时候还找金龟婿,定然没人要你。" "我说了要嫁给你,你不要我。"阿敏又嘟着嘴巴赖到乔惜身上去撒娇。 乔惜无奈地将她按到沙发上坐好,抢过电视遥控板将电视关了,做严肃状,"才十二岁,一天到晚就想着嫁人,作业做完没有,做完了拿来我检查,没做完赶紧去做,小心干妈回来我告你状,看她还会给你买新裙子。" 阿敏蔫蔫地瞪着乔惜,哼了一声,皱着鼻子生气,看到乔惜把电视机遥控板放到墙壁上面架起来的一个放佛像的小架子上,阿敏即使架了凳子也拿不到遥控板,而电视机上面的开关按钮已经被乔惜把里面的线路截断了,无法使用。 乔惜说完就进厨房做饭去了,阿敏自己生了会儿闷气,只得把暑假作业拿出来做。 阿敏把作业做完了之后就到厨房里去看乔惜做饭,顺道帮点小忙,例如剥蒜洗菜之类。 傍晚的阳光从厨房里染了些油烟的窗帘照进来,照在乔惜的身上,乔惜面色温和带着微微笑意,阿敏坐在小凳子上折菜,看着乔惜切菜的样子就入了神。 这个人是她两年前在海边捡贝壳的时候捡回来的,当时这个人伤得很重,几乎没有了呼吸,她看他长得好,飞跑地跑回家喊他父母去救人,她父亲看这人身上有枪伤,认为这人不是好人不要救,是她母亲劝了她父亲,这才将人救回来,送到镇上诊所里面去。 当时他受伤非常重,没想到最后居然没死被救活了回来,只是醒过来后就不记得以前的事情,只知道自己的名字叫乔惜,嘴里还念叨另外一个名字"乔默",本来还担心这人会有精神问题,没想到这人身体好后一切都恢复得不错。人非常勤快能干,最开始什么事情都不会做,但跟着看一遍后就什么都学会了,家里的一切家务都是他在处理,外面的事情他也会帮着父母干,为人又好,长相更是电视里的男主角都没他好看,自从他来到镇上,大家都喜欢他,所幸她父母下手快,让他认了干爹干妈,他从此就成了林阿敏的哥哥了。 有这么一个哥哥自然是好的,很多姐姐都巴结她给她东西吃,不过,让她不高兴的是,她想做乔惜的新娘子,才不想做他的妹妹。 晚饭桌上,林家父母说起搬迁的事情,虽然补贴优厚,但是,在这里住惯了,喜欢上了这里其实并不想搬走,于是林父不免气愤,林母不免哀叹。 乔惜劝了两句,"干爹干妈都还年轻,搬到城里去住,开始新的生活也没有什么不好,全当一生过了两辈子的日子。" 林阿敏点头支持,林父道,"这话倒不错。乔惜年岁也不大,年轻人有闯劲是好的,搬到城里去了,乔惜也不能守着屋子和林子了,要不要去学个技工,以后有一技之长,养家才稳妥。" 林母也看向乔惜,说道,"是的,男娃就该学个技术才行。我一个表姐的儿子在城里修电脑,这个活又轻又来钱,你脑子好,去做适合不过了,等搬迁的钱下来,我们到城里去了,就送你去做学徒,到时候也算有了个好门路。" 乔惜喜欢这个地方的宁静安详,喜欢徜徉在果林里,远远听到海浪的声音,心情愉悦。 照说他年龄并不大,正是年轻人最躁动的年龄,但是,即使他失去了记忆,他的心底深处的那些喜好和愿望都依然还在。 他喜欢安静,喜欢一个人静静坐在果林里,他的心里隐隐有一个人,无论他做什么的时候,那个人都在他的心里,在他的脑海里,在他的身边。 他想到那个人的时候,心会隐隐作痛,但是也会泛起无与伦比的甜蜜。 他觉得那个人一定是他深爱着的人,但是,他却把以前的事情忘了,以至于只记得那个人叫乔默,别的都再也记不得,他想去找他,但是,却不知道从何找起。 他时常坐在山坡上望着海发呆,海浪奔腾,他是被海浪带到这里来的,也许,那个人会想到他被海水带到了这里,会来找他,所以,他在这里等候。 只是,两年了,那个人并没有来。 乔惜心里些微落寂,有些失望,心有些疼痛。 乔惜再一次坐在面向海面的山坡上,看着海平面发呆,这也许是他最后一次坐在这里了,因为再过两天,他就要和林父林母一起搬到城里去住,这里也将不再是这个样子,会被修成一个高新技术园区。 海边的公路像条银色的带子,在上面行驶的车辆远远望去就像一只只蚂蚁。 从低矮山坡的那一边驶过来好几辆黑色轿车,在果林的绿浪之间的银带上飞快驶过,乔惜心有所动,好象是灵魂被牵扯了一样,他的心咚咚咚地跳得飞快,像是要跳出胸腔一样,这种激动期待又隐约恐惧的感觉让他有些不知所措,他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 他飞快地冲下山坡向公路跑去,他大声叫喊,"默……默……乔默……是你吗?是你吗?" 他亢奋地满脸通红,脚上就像长了翅膀一样,他向公路跑去。 第二章 选择 乔惜的声音回荡在天地之间,就像风带着快乐的翅膀,绿色的树木也感染了他的欣喜激动而摆动起来,叶子随风哗啦啦的声音是天地间最动人的天籁。 一个白色的人影从山坡上冲下来拦在了公路中间,最前面保镖的车只好停了下来,后面的车便也跟着停了下来。 乔惜看车停了,就跑过去,当站在车之前的时候,他那一直处在亢奋中的大脑才冷静了一些,然后茫然了,他不知道拦住别人的车是为什么。 一个保镖下了车来,看到拦住车的年轻人不免有一瞬间的吃惊,因为这个人长得实在很好,俊美的面孔,阳光健康的纤瘦身姿,就像是这带着海风的山林间的精灵。 "请问你拦住车是有什么事?"保镖口气还算柔和,问道。他心里想的是这个人在这里拦住车,不是想搭便车,就是危险分子。 乔惜向他露出礼貌的微笑,神情里却有些苦恼,因为他此时也不知道自己拦住别人是为什么。想了想说道,"我在等一个人来找我,只知道他的名字叫乔默,你们是从远处来的吗,若是有人知道这个人,可以让他来找我吗?" 保镖更加忡愣了,因为面前的年轻人说的话就像一个脑子有问题的少年说的话,不过,他所说的乔默,却是他们主子的名字。 保镖还没来得及回答,中间一辆车的车门就打开了,乔默从车上走下来。 乔惜看着那个从车里出来的人,温文尔雅的长相,给人以压迫感和冷漠感,不过,却是那样的熟悉,以至于让他在看到他的那一瞬就有种泪盈于眶的冲动,鼻子发酸,眼眶发热,心中酸酸胀胀的。 他盯着那个人眼都没有眨一下,张了张嘴,不由自主唤道,"默,乔默?" 乔默在车上看到那白色的拦住他的车的人,因为离得有些距离并不能看清楚,但是,他有一种熟悉的直觉,以至于他从车里面走了出来,当走近几步,他惊住了,呆愣当场。 ——如果乔惜还会回来。 上天终于愿意眷顾着他,让乔惜回来了么?之·梦·整·理 乔默心中涌起浓浓的温柔与无尽的感动,他向乔惜露出了一个柔和的微笑,说道,"小惜。" 乔惜看对方这个样子明显是认识他,他惊了一下赶紧跑过去,站在乔默面前,明亮的眼睛里带着欣喜却也有疑惑,望着乔默道,"我是叫乔惜,你认识我,是吗?你是乔默是吗?" 乔默心里一惊,答道,"是这样。你是叫乔惜,我是叫乔默。" 乔惜脸上原来还是灿烂的笑容,此时晶莹的眼泪却沾满了那张笑脸,他上前一步将乔默紧紧抱住,声音激动,"我忘了以前的事情,我只记得我的名字叫乔惜,还记得另一个名字叫乔默,我不知道到哪里去找你,我一直在这里等你来找我,你终于来了,我就知道你会出现的,我就知道你会来。" 乔默被乔惜抱住的时候有一丝僵硬,随即便伸手也回抱住了乔惜,心中的感动如潮水汹涌着涨起来,让他眼眶也湿润了,平时平淡的声音里早带上了一丝哽咽,拍了拍乔惜的背,安慰道,"对不起,我现在才来找到你。我以后不会让你走丢了,跟我回家吧!" 乔默下车,保镖们自然也就有部分下车各占地势将他保护起来,乔惜抱着乔默哭了一会,发现周围好几个人,他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居然就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哭得满脸泪水,不免有些羞窘,但是,心中的激动与感动不是这样哭一下就能够发泄出来的。 他放开乔默,却依然紧紧抓住乔默的手,说道,"回家?默,你能告诉我你是我什么人吗?为什么我们都姓乔?" 乔默疑惑于乔惜问这种问题,拿出手巾递给他擦脸,神情柔和地望着他,声音柔软如同哄着小孩儿,"当然都姓乔了,你是我的儿子。" 乔惜惊住了,原来还在用乔默的手巾擦脸,此时手僵在了那里,眼里显出不可置信,眉头也皱起来了,惊道,"怎么会呢?" 他用手捂住胸口,很不理解地皱眉说道,"我一直以为我和你是恋人,我心里就是这样想的,它的每一下跳动都告诉我我爱着你,虽然我记不得以前的事情了,但是我知道我每天都想着你,因为我爱你,你刚才说什么呢,我怎么会是你的儿子?" 因为一个年轻小伙子向乔家家长说情话,保镖们不由得多看了一眼后就再也不敢看不敢听。 乔默因为乔惜的话一愣,神情有丝怪异,之后说道,"你是我的养子。" 乔惜根本无法接受这个说辞,他把乔默的手放开了,手巾也还给他,眼眸黑得如同黑珍珠,望着乔默好久,张嘴欲言又止,很难受很无法接受的样子。 "乔惜,跟我回去,说说你这两年来的事情好吗?"乔默说道。 乔惜摇头,"你不要骗我,虽然我忘了以前的事情,可是,我心里的感情我很明白的。我是在等一个叫乔默的人,但是,我知道我和他是恋人,不是父子,你这是在骗我么,你根本就不是他。" 乔惜再看了乔默一眼,脸上神情像是要哭了,然后转身就跑了,斩钉截铁地表达,"你根本就不是他。" 乔默心像是被铁锤捶了一下,很疼。 他赶紧让保镖去把乔惜给抓回来。 但乔惜跑得飞快,已经跑进通向海边的椰子林了。 乔默一边交代让不要伤了乔惜,一边跟着追去。 乔惜只觉得自己心里的感觉很怪,脑子也有些迷糊,他等了两年的人,以前一直没有来找他,没想着这次居然就这样遇上了,不得不说,他在山坡上感觉车里有他牵绊的人的时候,那种灵魂像是突然被牵扯的感觉让他觉得诧异,好像他和车里的那个人有灵魂感应。 在见到那个人的一瞬间,他也有种透彻的感觉,这个人定然是乔默无疑了。 但是,当那个人说是他是他的儿子的时候,他却不接受了,他心里不愿意接受,即使是养父子,也不应该是那样的,他和他不是父子,就该是恋人,他的心就是这样告诉自己的。 而且,这两年来,他一直很明白,那个乔默定然是他深爱的人,他虽然因为没有记忆而失去了那人的信息,但是,那种爱着的感觉,是不会有假的。 他心里很乱,只想先离开好好回想一下,他不希望因为自己失忆就该被人欺骗,他觉得自己应该先好好判断一下。判断乔默的话语,判断是否跟着乔默回去,判断以后要怎么办。 乔惜每天有不少时间都在这边的山坡与树林里穿梭,对这里不仅熟悉,而且因为在林间跑得多了,而身体非常矫健迅捷,保镖们都跑不过他。 他爬上了一棵树,看着保镖们找他找不到而四处环顾,他没有因为躲开了追自己的人而愉悦或者有成就感,相反,他心里很烦燥和痛苦。 乔默也跟着过来了,脚步有些踉跄,额上有汗珠,他躲在树上看着他,看到他焦急的样子,心就开始软了。 他隐隐觉得乔默应该是被精心呵护起来的,不会受苦的那种人,此时看到他在林子里穿梭,因为有小灌木而走得跌跌撞撞,他就开始心疼起他来。 他没有了记忆,那么这次相遇应该是他第一次见到乔默才对,但是,他却对这个人如此熟悉,对他如此喜欢与眷恋,看不得他受一点苦。 当看到乔默因为被树枝绊了一下差点栽倒在地,所幸他身后跟着的人扶住了他,不过,他的手也应该在树干上擦伤了,他身后跟着的人让他先回去,而且用了手巾给他把手缠了起来。 看到乔默因为手上的擦伤而皱眉的时候,乔惜再也忍不住了,他从茂密的灌木树枝里爬了下来。 保镖要来抓他,乔默让他们住了手。 乔惜走到他的面前去,说道,"你手受伤了吗?我在这里有个小屋子,你要不要去坐坐敷一下药。" 乔默看着他,点了头。 乔惜喜欢在海边望海,便依靠自己的力量在海边椰林旁造了一间小木屋,这个木屋可用于夏天乘凉,椰子成熟的季节里也可以在里面帮林家照看果实。 小木屋建在海岸边不远处,在几颗高大的椰树下面,用木桩支起整个结构,是吊脚楼的样式。做得很精巧可爱。 乔惜开了门,里面只有一个矮桌,地上铺着簟席,一边一个矮架子上放着茶壶和茶杯,还有几本书和充电式照明灯。 因为乔惜喜欢这里,几乎每天都会来,整理得很干净有条理,他脱了鞋才进屋。 乔默跟在他的身后,目光在小屋子的外面和里面都好好打量了,这里就像是他小时候看的童话书的小木屋,带着一种童话般的温馨。 乔默看乔惜脱了鞋踩在竹簟席上,便也自动脱了鞋走了进去。 他此时心里非常平静,就像是只有微风吹过的清澈湖面。他想要了解乔惜这两年来如何过的。 乔惜将小木屋的窗户打开,给乔默倒了一杯水放在矮桌上,让乔默在矮桌边坐了,他便也坐在了乔默的旁边,看着乔默用手巾包起来的手,对他的心疼便开始泛滥,"默,我看看你的手吧!" 乔默看了他一眼,脸上露出个笑容,"不用了,一点小擦伤。"他端起茶杯喝了水,里面只是矿泉水而已,味道很差劲,不过此时对于乔默来说,这水却是甘甜无比的。 乔惜眉头皱了一下,伸手将乔默的手握住了,乔默是那种说一不二的人,他说话不会有人反驳对着干,但乔惜却没有对他的拒绝上心,解开乔默手上包着的手巾,看到他的手掌刚才在粗糙的树干上擦破了一大块皮,虽然没有流血,但是血丝布在白嫩红润的皮肤上显得分外可怖。 乔惜捧在手里的手是保养得非常好的白皙的手,没有茧子,甚至没有一丝瑕疵。 但乔惜自己的手不一样,因为要帮忙林家干活,手掌虽然漂亮,手指也修长好看,但是,指甲是被磨平而显得不齐,手掌里是茧子。 乔默看着乔惜的手,心开始犯疼,这个孩子不知道是过的什么日子,皮肤晒黑了,手变粗糙了,刚才在树林里跑得飞快像个野人一样,此时在这小屋子里做起事来也很熟练。 乔惜发现这里没有药,很歉意地对乔默道,"对不起,这里没有药,我干爹家就在不远处,你要不随我过去,我给你上药。" 乔默听乔惜提到"干爹"二字,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觉得这干爹很可能就是救了乔惜的人,不免也想见见,就说道,"行。" 乔惜笑了一下,被晒黑的脸颊上现出酒窝来,还是以前那个说喜欢他的少年的样子。 乔默准备起身,乔惜却突然靠过来在他唇上碰了一下。 乔默愣住了,乔惜却腼腆地笑了,眼神躲闪不太敢看乔默,说道,"默,我心里是爱着你的,我能够感觉得到。如果你愿意接受我,我就和你回去,要是你接受不了,我想我反正已经忘了以前的事情了,我就当自己是开始了新的人生,决定抛弃以前,继续过我自己的生活,就不和你走了。" 乔默眼里闪过一丝震惊,他还没有开始反驳,乔惜就转过头来看着他,乔惜的目光实在太过清澈纯净,黑黑的就像是最纯粹的黑曜石。 "默,我是被阿敏在海边发现的,他们说我是被海水冲到了岸边,我当时身上受了枪伤,被送进医院救治,刚刚醒过来的时候,我什么东西都不知道,嘴里只叫着'乔默'的名字,他们都说我本来是要死的,但也许是执念太深意志力坚强才熬了过来,我想,我定然是太爱你太想你了才坚持下来的。我不想知道我为什么会受伤,会从海里被冲到这里来,但是,我知道我心里爱你,刚才看到你的第一瞬间我就知道你就是乔默,知道我对你的心意,我在山坡上看到你的车驶过来我就觉得灵魂被牵住了必须跑去拦住车。也许,你说我是你的养子是真的,我刚刚想过了,我现在在这里的生活很好很快乐,干爹干妈都是很好的人,家里还有一个小妹很乖巧可爱,要是不能和你做恋人在一起,那么让我做你养子在一起,每天看着你却不能得到你的爱,那该多难过,我宁愿过我现在的生活。" 第三章 回应 "默,我不和你回去了。"乔惜望着乔默,目光里些微悲伤还有不舍,但是,却语气坚定,神情坚持。 乔默不由得坐直了身体,目光有些颤动,看着乔惜,他答道,"先和我回去再说吧。" 乔惜摇头,是很受伤的神情,"你以前也总是拒绝我是吗?你这样说我心里很痛很难过,就好象以前被你拒绝过数次一样,无论被拒绝多少次,我想我都没有习惯,所以每次都依然觉得难过,心也更痛。"乔惜放在桌子上的手紧紧地捏成了拳,眼眶里又湿润了,他害怕自己会忍不住在这个人面前掉眼泪,于是把脸转开了,透过小木屋的窗户,看到外面绿油油的充满生机的树木,还有掩在树后面的乔默的保镖,看到乔默出门身边跟着这么多保镖,而且是坐那样好的车,定然是身份不一般的。 他被救过来但是失了记忆,他也猜想过自己以前的生活是什么样子的,是什么身份。虽然被水浸过了,但他的衣服料子是很好的,而且,受了枪伤,应该身份不一般。他虽失了记忆,但是身体本能上的一切习惯都还在,他习惯性饭前要柠檬水洗手,料子差了的衣服磨得身体起疹子,民生生活的事情一概不了解,这些都说明他失忆前的家境很好,过得很好的生活,但是,他也隐隐觉得以前的日子并不快乐。 因为不记得以前的事情了,他没有办法在诺大一个世界里根据两个名字去寻找自己以前的家人,于是就在镇上留了下来,开始学习这里的生活技能,他很快就学会了做饭,收拾屋子,修理电器,换煤气修水龙头之类的活,而且还根据自己的构想用废木料建了一个守果园的小木屋。 他觉得这样的生活很好。 除了心里那因为'乔默'而隐隐泛起的思念与疼痛之外,别的都是很好的,他觉得自己过得简单而快乐,身体和心灵都有解脱的感觉。 乔默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乔惜如此尖锐的问题,沉默了一阵才说道,"以前的事情我对不起你,但是,你不和我一起回去,以后我想答应你的时候,你不在我身边,我该如何答应你呢。" 乔惜皱眉,然后咬了咬牙,说道,"那你为何不能现在给予我答案。" 乔默目光温柔地望着他,伸出没有受伤的左手,轻轻抚摸过乔惜的脸颊,道,"你总得给予我考虑的时间,哪里有你这样心急的。" 乔惜被乔默的温柔给软化了态度,他伸手覆盖在乔默抚摸自己脸颊的手上,然后握在手里,他心里有种急切的盼望,希望乔默就在这里答应他,不然他就不和他走,他虽然失去了记忆,但是他却有种很深的隐约的悲伤感觉,他仿佛等乔默的这个答案等了很久很久,但乔默却一直没有告诉他答案,而是让他一直等待下去。 不过乔惜此时却不得不认为乔默的话是正确的,他只好点了头,在乔默的手心里亲吻了一下,目光期盼地望着乔默,说道,"刚才我太急了,对不起。我喜欢你,希望你也喜欢我,能够答应和我做恋人,你能够在三天之内给我答案吗,我愿意等三天,你要是答应了,我就和你走,要是你觉得不行,那我还是在这里好了。" 乔默在心里苦笑,说道,"小惜,我有很多事情需要回去处理。" 乔惜眉头皱了起来,"都是借口而已,你即使是要骗我回去,也不能应了吗。" 乔默被乔惜戳中了心思,沉默地望着桌子上的杯子,过了一阵才说道,"你知道你现在比我小多少吗?" 乔惜看到乔默脸上伤感的神情,不由得心颤动起来,心便开始痛起来,他在簟席上跪起来,望着乔默的眼睛,目光殷切又坚定,"我不管这个,爱情又与年龄无关,我希望和你在一起,我爱你,与你的年龄无关。" 乔惜的宣言大声而坚定,乔默却目光平静,声音温柔,"可我在乎。" 乔默轻柔的声音却要乔惜愣住了,原来一直忍住的眼泪开始汹涌出眼眶,一滴滴滚烫的热泪落在簟席上面,在金黄竹子的簟席上面留下一点点略微沉重的痕迹。 "也许人生最幸的事情便是和相爱的人相识在最正当的年龄里,但是,我们错过了一截时间,难道不应该更加珍惜还相交的这段时间吗,我错过了你最美好的时候——你的成长和你的青年时代,所以,我更加不愿意错过你的现在了。默,我求你了,请你成全我,若是你对我也有一丝心意,也请你成全你自己好吗?" 眼泪随着乔惜的脸颊滑落下来,盈着泪水的眼睛里述说着他的所有情意,乔默呆愣地望着他,然后伸手轻轻揩掉他脸上的泪水,手指被泪水打湿的感觉好像也润湿了乔默的心,他低下了头,手握住了乔惜的手,目光望向窗外,在不远处就是一望无垠的大海。 乔惜倾身抱住了乔默,乔默没有反对,将头微微靠在了他的胸前,说道,"你跟我回去吧。" 乔惜愣了愣,反应了一下才明白乔默的意思,他高兴地惊道,"默,你是答应我了吗?" 乔默回头看他,眼里含着一丝无奈,更多的却是宠溺的爱意,乔惜只觉得要幸福地化成泡沫一样,整颗心都暖得要软掉。 他激动地将乔默抱得更紧,笑着说道,"谢谢你,默,谢谢你。" 乔默被他勒得背脊疼,但还来不及让乔惜放手,这高兴得得意忘形的孩子脸上还有眼泪就亲过来了,在他唇上又舔又啃的,还含糊道,"默,我喜欢你,我爱你,你总算答应我了,你答应我了。" 乔默只觉得自己尝到的都是乔惜的眼泪的味道,涩涩的咸咸的味道。 乔默推他,"先放手。" 乔默毕竟是积威深重的人,乔惜不想放手,也在他要求之后放开了,但脸上还是那大大的笑容。 这还是乔默第一次看到乔惜这样毫无掩饰的如春日阳光般灿烂而温暖的笑。 乔默已经准备起身来,乔惜却拉住了他的胳膊,神情期待,扭扭捏捏,"默,你能主动亲亲我么,我还不太确定你的心意。" 乔默惊讶地望向他,但乔惜丝毫没有动摇,就一直是那副期待的样子望着他,就像一只友好的大大的狗狗。 乔默顿了一下,手放在了乔惜的肩膀上,然后倾身向乔惜,也许他本是打算亲吻他脸颊的,但犹豫了一下之后,侧着头嘴唇覆在了乔惜的唇上。 仅仅是轻轻碰了一下而已,但乔惜却兴奋地抱住了他,伸出舌头来舔他的唇,而且因为动作过大,而将乔默一下子压倒在了簟席上,乔默的头撞在木地板上发出嘭一声响。 乔默眉头瞬间的皱了一下。 乔惜压在乔默身上,表情很抱歉,有点张口结舌。但从上看着乔默躺在簟席上的样子又不由得咽了口口水。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有多喜欢这个人才能够即使失了记忆依然记得自己深深地爱着他,在这样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就非要明确地表达对他的爱并且要得到他的回应,在就是这样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就希望永远和他在一起,在这样压着他的时候,心跳就全乱了,脑子里全是乱糟糟的不受控制跳出来的东西。 这个人永远都是这样处事不惊的样子,即使被他压在身下也一脸平静,只是因为被磕痛了而皱眉,但一会儿又变成了那样平淡的神情。 这个人会因为自己而变得不一样吗,乔惜在心里这样想着。 乔惜的眼神实在太危险了,乔默将那受伤的手掌轻轻扶着乔惜的肩膀,说道,"我手刚才又被伤到了。" 乔惜眼里原来还炙烈的目光果然一下子就全变成了担忧和心疼,他赶紧从乔默身上爬起来,并且也把乔默扶起来,因为要掩盖自己刚才的龌龊心思而慌张地说道,"我们去我干爹家,我给你的手上上药。" 乔惜来不及收桌子上的茶壶茶杯,只把窗户关了,就带着乔默出了小木屋,又锁了门,看了看分布在木屋周围的保镖,不由得皱了眉头,道,"默,他们必须跟着你吗?" 乔默并不觉得自己在这里会遇到危险,便对负责人说道,"你们不用贴身跟着我了。" 对方要反驳,但看到乔默不欲再多说的神情就只好点头应是。 乔惜牵着乔默的手,带着他穿过树林往林家走去。 而乔默的保镖则一部份走到前面去确保前路无危险,一部份远远跟着。 乔惜带着乔默到了林家的小院子前,院子的木头栅栏上面缠绕着牵牛花,院子里面停着一辆小三轮货车,红砖的二层楼房子,白色的两开门,乔惜拿出钥匙来开了门,一边引着乔默进屋,一边说道,"这是把我从海边救起来送进医院的人家,他家里只有三口人,我来了就四口人。干爹去A城办事去了,干妈带着小妹阿敏做头发买衣服去了,要晚一些才回来。" 乔默听着乔惜说这些话,这个孩子真的变了好多,给他的感觉和以前一点也不一样了,但是看得出来,他介绍起这一家人的时候很是欣慰,笑起来单纯又阳光,他应该比以前在乔家的时候要幸福快乐很多吧。 乔默沉默着听乔惜介绍屋子里的摆设,介绍说干爹喜欢钓鱼,干妈喜欢逛街和与别的女人们聊天,小妹喜欢看青春偶像剧…… 这栋在乔默眼里狭窄而俗气的房子,却因为乔惜灿烂的笑容与兴奋的介绍话语而增添了光彩,乔惜请他在客厅里的沙发上坐了,为他泡了一杯菊花茶,然后就见他从客厅里一边的高立柜里拿出一个药箱,那个高立柜上面还放着一个镀铜的青蛙,被擦得金光闪闪的,乔默知道那是用来招财的,但是实在是太劣质而俗气了,以至于他看了一眼就把目光收了回来。 乔惜看了看乔默的擦伤的手,看到那样漂亮的手心上居然被擦伤了,心疼得不得了,想想应该用湿帕子擦擦再上药就起身说道,"我去拿毛巾来。" 乔惜刚走到后面的洗浴室去,就有一个花枝招展的漂亮年轻女孩子从外面走进来,她看到乔默一愣,问道,"乔惜哥回来了吧!你是谁?" 乔默一愣,以为这个女孩儿是乔惜口中一直在说的小妹阿敏,基于对乔惜救命恩人的礼貌,他微微朝她露出了个笑意,说道,"乔惜到后面屋去了。" 对方点了一下头,不由自主又看了看乔默,但是乔默身上太有气势,又不敢仔细打量,于是赶紧跑到后面屋里去了,乔惜端了水盆拿了毛巾出来差点和这个女孩子撞上。 余婕看到乔惜,就笑了,很亲密地说道,"乔惜哥,看到你回来了我就过来了,我准备烤一个蛋糕,但是怎么也做不好,你去我家给指导指导。" 乔惜向她笑笑,"好啊。你什么时候做,我去看看。" 余婕已经拉上了他的胳膊,语气撒娇,"就是现在,就是现在,和我过去吧!" 乔惜有些不自在地看向乔默,乔默端着茶低着头在喝茶,根本没有看向这边,但是乔惜直觉地乔默是在生气。 他不着痕迹地让开了余婕,说道,"那你先回去准备吧,我现在有客人,我先招待他。" 余婕目光也放在乔默身上来,对乔惜说悄悄话,"他是谁啊,以前没有见过呢。" 这个小镇子很少有人来,只在有时候会有旅游或者休假的人路过,于是镇子上的人几乎家家都互相认识,要是来个外人大家一下就知道那是外人。 乔惜说道,"是一个贵重的客人,你先回去吧,我会去你家的。" 乔惜此时虽然已经对余婕有些不耐了,但基于从来都对女士的礼貌与客气,他此时依然是面带温柔笑容的。 余婕看乔惜一直催她离开,不免对那个客人分外感兴趣,又拉着乔惜撒了一阵娇,让乔惜千万要快点到她家去,这才恋恋不舍地离开了。 第四章 醋劲 乔惜把水盆端到放到乔默坐的沙发旁边,乔默抬起头来看他,神情淡淡的。 虽然乔默没有做任何表示,但乔惜能够凭直觉知道乔默不高兴。 他在乔默的面前半蹲下来,伸手去拿乔默那只被擦伤的手,乔默在他碰到他指尖的时候把手拿开了,从他身上突然散发出来的强势而又冷漠的气息让乔惜不由得颤抖了一下,惊讶地望向乔默。 乔默站起身,道,"既然人家小姑娘都让你去教她做蛋糕了,你快去吧!我也有事需要处理,就先离开了。" 乔惜震惊得张口结舌。 站起身后赶紧拉住要走的乔默的胳膊,语气恳求,"默,你听我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 "堂堂乔家子孙,沦为教人做蛋糕的份了吗。不是我想的那样,难道你刚才答应人的话是信口开河。"乔默生气地一把将乔惜的手甩开,脸上神色已经再也做不到刚才那样的冷淡平静了,他也许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如此生气,毕竟乔惜口口声声在他面前说爱他要和他在一起,没想到这句话说了还没过半个小时,这个人就能够对着漂亮年轻女孩子一脸温柔微笑,还答应要去教那女孩子做蛋糕,这让乔默觉得自己被乔惜骗了感情,在自己答应了他之后,他居然和女孩子那样亲密无间。当然,刚才看到那个女孩子青春靓丽,和乔惜站在一起的时候完全是一对璧人非常般配,这也是刺激到乔默的一个原因。 不过,乔默当然不会愿意承认自己看到有年轻女孩子和乔惜关系亲密就吃醋,于是就找了这样的冠冕堂皇的理由,乔惜作为乔家子孙不应该做蛋糕。 乔惜一脸委屈地望着乔默,看乔默冷着脸满脸不豫,生怕他生气走掉,也顾不得太多,就上前一把将乔默的腰抱住,嘴里说道,"你不要走,我求你了,你听我解释。" 也许别的事情上还好说,但在爱情上,没有恋爱经验的乔默是个超级理想主义和容不下一粒沙子的人,刚才看到乔惜和那女孩子那样亲密,此时哪里能够简单就消气原谅乔惜,于是冷冷站在那里,命令道,"乔惜,放手。" 乔惜被乔默冷冽的语气震得身体一抖,但却并没有按照他的话做,而是将他抱得更紧了,声音都带上了哽咽,就差哭出来了。 "默,求你了,你听我说,真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心里只有你,我只爱着你,小婕只是邻居家的小妹而已,我只当她是小妹。你要是不想看我和别的女孩子关系好,我可以改,我以后不和她们接触就行了。" 乔默僵住了,不仅是被乔惜的话说动了,也是因为被乔惜戳破了他心里的那个散发着浓浓酸味的醋坛子,让他明白自己刚才的别扭是多么地幼稚而反常,就像个年轻冲动而没有脑子的少年人一样,哪里还像作为乔家之主的乔默。他不适应这样的自己。 乔默的姿态放软了,看到乔惜那要哭的委屈样子,在心里叹了口气,说道,"好了,我不走。你把我放开,说说你的事情吧!" 乔惜有些不舍地将乔默放开,然后乔默又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乔惜不断用眼睛去瞄乔默,但是又不敢正大光明地盯着他看。 乔默把擦伤的那只手伸到乔惜的面前去,道,"不是来给我敷药的,快点吧!" 乔惜点点头,拿了打湿的毛巾将乔默手掌上擦伤地方之外的地方擦干净,将血迹凝结的少许血渍轻柔地擦掉,这才开始给乔默上药。 乔默看着乔惜那专注里又带着温柔疼惜的脸,想了想,问道,"你会做蛋糕?" 乔惜的心神都用来关注乔默手上的伤了,点点头,道,"嗯,虽然你刚才说做蛋糕有辱乔家子孙的名声,不过,我的确是会做的,还会做不少菜,大家也说我做的不错。你要是不喜欢我做菜,我可以不做了。要是你觉得没什么,愿意容忍我这点小爱好,我以后可以做菜给你吃,你喜欢吃什么,我都可以去学着做。" 房间里很安静,乔惜的声音温柔细腻,如同清澈温润的水流在心田淌过,墙上的摆钟发出滴答滴答的声音,就像是时光温柔抚摸过的声音,让人觉得宁静而安然。 喜欢做什么自然是可以自己选择的,并没有谁规定乔家的子孙就不能做饭做菜,乔默刚刚那样朝乔惜发脾气只是找的一个不承认自己吃醋的无理理由而已。 "若是你喜欢做菜,我也并不会干涉,但是,把时间花在这个上面,还给小姑娘做老师,不免就会有些玩物丧志了。" 乔默处在长辈位置的话完全是公报私仇一般地将乔惜责备了一顿,但乔惜并不觉得难堪或者难受,相反,他觉得挺高兴的,因为他明白了乔默只是嘴硬心软而已,而且这人心里定然是有自己的,所以才会对这种事情发这么大的火,他是在吃醋吧。 乔惜虽忘了以前的事情,但还是本能地知道乔默这样吃醋生气是很反常的表现。 要入夏了,天气炎热起来。 乔惜给乔默的手心上好药,用薄纱布包了两层,说道,"其实我在这里每日无非就是做些家事,还帮着看守果林和采收,估计都是入不了你的眼的,但是其实我挺开心。学着做这些很有意思,做好了大家吃着开心,我心里也很高兴。" 乔惜的脸上带着一种平淡安静却隽永的幸福安详感觉,这种感觉出现在一个还不到二十岁的年轻人脸上让人有一种奇妙的维和感,毕竟这个年龄的年轻人都该是朝气蓬勃很有野心的才对。 乔默看着他,心里突然被震动了,他为自己刚才那对乔惜来说明显是故意刁难的话感到了羞愧,这个孩子的脸上,以前从没有过如此幸福安详的感觉,以前的乔惜给人的感觉总是在费着力气做事,虽然他处事从容,却不免让人觉得他的疲倦,他的眼里总是带着去不掉的忧愁,和他的年龄和身份都不相配。 现在的乔惜能够觉得幸福快乐,这是一件好事。 乔默想起以前的事情,不由得伸手抚上乔惜的脸颊,说道,"以后你喜欢做什么就做吧。你觉得开心就好。" 乔惜惊讶地望着乔默,乔默朝他笑了,语带宠溺,"傻孩子,我希望你能够活得开心幸福。" 乔惜望着乔默,突然伸手抱住了他的腰,将头埋在他的胸前,说道,"我和你在一起就觉得很开心很幸福。我这两年住在林家虽然每天都很快乐,但是,我心里从没有满足过,总觉得差了点什么,觉得焦躁,想要出去寻找。遇到你开始,我就知道我缺少的只是你而已,看到你,和你在一起,我就满足了。" 乔默心里如暖流流过,心变得无比柔软,淡淡的幸福和甜蜜包围了他,他伸手轻轻拍了拍乔惜的背,"那你以后就跟在我的身边吧。" 幸福和感动如同潮水涌来,乔惜愿意被溺死其中,他将乔默抱得更紧了些,就这样静静地和他拥在一起,乔默脸上有一种前所未有过的微笑,恬淡而幸福,就像超越了时间,他回到了他还小的时候,捧着书坐在樱花飘飞的樱花树下,在春日温暖的阳光里睡着了,梦中有人和他在一起,那是一种让人回味无穷的幸福而甜蜜的感觉。 乔惜抬起头来,眼里是暖暖的爱意,还有殷切的盼望,他撑着身体坐到乔默身边,望着乔默道,"默,我以后都跟着你了,你不能什么时候不高兴了就把我赶走。" "哪里会。"乔默道。 "那我想亲亲你,你答应么?"乔惜目光热切,一眨不眨地看着乔默的脸。 乔默有些窘迫,他这么多年来从没有和谁亲密相处过,以前的展灏昕对他做的那些小动作已经是他的极限,他对于和人亲密接触很不习惯,即使心里不排斥,但身体也会条件反射地排斥的。 但在乔惜那样殷切的目光下,他只能点了头。11dream 乔惜笑了,脸颊上的酒窝显出来,于是不免给人一种腼腆的感觉,乔默喜欢看他笑。 乔默以为乔惜所说的亲亲就是碰一下嘴唇,没想到乔惜却是一下子将他抱紧,那种大力气都将他撞得靠到了沙发背上,整个人几乎是仰倒在了沙发上,他很不习惯地去推乔惜,但乔惜根本不为所动,含着他的嘴唇又舔又吸,乔惜身体的味道带着大自然里的草香,乔默并不厌恶这种味道,也不讨厌和乔惜亲吻,只是,乔惜这种像是夏日烈阳一般的热情让他有些招架不住。 "小惜,你……"乔默想让乔惜起来不要压着他,但他话还没有说完,乔惜却把舌头伸到他嘴里去了,在他口腔里舔过,乔默只觉得身体跟着一酥,有种无法控制自己的无力却又飘摇的感觉,他不喜欢和人有这种深入的亲吻,有一瞬间他甚至觉得恶心,手推拒乔惜,舌头要把入侵者赶出去,却被乔惜缠住了,乔惜手紧紧抱住他,因为身体里热潮涌动,有种无法控制自己的感觉,他多想和这个人结为一体,那种冲动让他不知疲倦地亲吻乔默。 乔默觉得自己身上的骨头都要被乔惜给勒断,而口腔也被他占领了以至于呼吸不畅。乔默没有乔惜的力气,并且乔惜处在亢奋状态根本不理睬他的反抗,乔默从最开始的一丝厌恶和生气,渐渐地就被怀里的这个少年给感动和融化了,想到这个孩子是从小在他身边长大的,想到他的温柔和对自己的爱意,乔默渐渐地就放松了身体,聪明如他,很快就掌握了在被人深吻的时候也能够呼吸的窍门。 他甚至很快就知道了应当如何反守为攻,乔惜在感受到乔默的主动的时候,更加热血上脑。 当结束这个亲吻,乔惜脸颊绯红,撑着沙发撑在乔默的身边,目光灼灼把乔默望着,乔默脸也少见地红了,居然不敢和乔惜对视,而是把视线转开了。 乔惜眼里的热情让乔默觉得招架不住,于是说道,"你带我看看你的房间吧。" 乔惜舔了舔嘴唇,又在乔默唇上碰了一下才很不舍地起身,"我的房间在楼上。" 他把药箱和水盆毛巾收拾好,这才带着乔默上了楼。 乔惜的房间窗户想着西南方向,会晒一下午太阳,此时阳光就从大开的窗户照进来,房间里的热气有点重。 乔默仔细打量了这间房,很简陋的房间,一张木床,还有一个白色衣柜和一个小书桌,就再没有别的东西了,那个简陋的书架是用废旧木板自己定的,虽然做书架的人很用心,但不免还是因为木料的颜色各异而显出不协调来。 乔默微微皱了皱眉头,"你这两年就是住在这里的。" 乔惜点点头,将窗帘关上,房间里便凉爽了一些,笑着说道,"是呀,我喜欢这里,夜深的时候海浪的声音就能够听到,坐在窗台上一看出去全是绿色。"他指了指床和书架,道,"这些都是我自己做的,刚刚那个小妹的父亲会做木工,我跟着他学着做的这些。" 乔默本在心里怜惜乔惜这两年在这艰苦的条件下受了苦,但听他说他喜欢这里,便将那种怜惜转化成了对他的温柔。 第五章 认回 乔默站在乔惜的书架边翻了翻上面的书,想到以前乔惜也是挺喜欢看书的,而且涉及面非常广,只是那时候他没有心思来多关注这个孩子,此时想来关注的时候,发现书架上的书却是《家居设计》《一百种家常菜》《椰树种植技术》《XX土特产大全》之类的书,大多数是农业种植的书,还有几本做菜菜谱,然后有两本房屋结构和家居设计的厚本彩页书。 看到这些书,乔默心里怪怪的。 不过乔惜倒没有觉得有什么,欢喜地看着乔默翻那本《一百种家常菜》,还给他介绍里面的几个菜式。 乔默把书放回书架,他要和乔惜谈谈,问问他的人生理想,以后想做什么,毕竟乔惜失忆了,从事以前的事业会有些力不从心,而且,看得出来,乔惜以前做那些事并不开心,但他现在却过得很好,他觉得自己有必要明白乔惜想做什么。 "你对今后的人生有什么打算么?"房间里只有一张椅子,乔默只好坐到床边去,语气和蔼地询问道。 乔惜坐在椅子上面对着乔默,双手撑在膝盖上,想了想才说道,"在遇到你之前,我是有打算的。这块地方已经被收购了,要修建一个科技园,我们的房子这里要修药厂,干爹他们要搬到城里去住,我也会和他们一起搬去,干妈给我找了修电脑的师傅准备跟着做学徒,以后也有一碗饭吃,然后就这样呗,"乔惜看到乔默不认同的眼神,就不好意思地笑了,头也低下去,小声道,"我也没有什么大野心,只想平平顺顺地过日子就行了。也许你并不瞧得起我这样懦弱的样子,但这就是我以前的打算,并且觉得这样也不错,小日子有小日子的好处。" 乔默上位多年,心里早就是必须带领乔家走向更辉煌的未来,他没有野心,但是乔家家主却必须是有野心的。 他还记得自己小时候也只是希望自己有足够的书看,如果能够做一个作家就更好了,那时候的他也如同现在的乔惜这般简单,这样看来,乔惜失忆了也是好事,至少他的心思变得单纯了,心单纯了,人更容易得到满足与快乐。 随着时间的改变,乔默不得不承认自己变了很多,但是突然被乔惜这样说起,他便又想起了自己小时候的愿望,不免些微恍惚,说道,"我并没有瞧不起你,我小时候曾想过住在一个小屋子里,面对着青山绿水,便再无所求。"乔默沉吟片刻,他那时候也还想过会有一个相爱的人在一起,不过此时他已经没有了将这种话说出来的那种年少单纯了。 乔惜伸手拉住了乔默的手,眼睛望着乔默的眼睛,脸上是温暖的笑容,"我现在的打算就是跟着你,能对你帮上些忙就行了,具体有什么远大的理想和打算我还没有想到。不过,既然你这么说了,那么我现在想干什么,我就知道了。" 乔默面露微笑,示意他说下去,乔惜站起身,拉着乔默,"刚才的那座小屋子你喜不喜欢,你小时候不是想过住小屋子吗,那我陪着你住在里面怎么样,晚上海浪的声音就像催眠曲,还有风也很舒服。" 乔默有些诧异,但乔惜已经因此而分外激动亢奋了,说道,"你的事情不会都非常急吧,在这里住两天怎么样,就两天。" 乔默想了片刻,朝他笑道,"那行吧。只是你要如何招待我,那个小屋子里什么都没有。" 乔惜为乔默的笑容而迷住了,不自主俯下身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道,"自然是有办法的,我会让你觉得不虚此行。" 乔惜正准备讲讲自己的计划,楼下就传来喧哗声。之·梦·制·作 乔惜一惊,"干妈回来了,不过怎么在和人吵架。" 乔惜让乔默坐着,便飞快地跑下楼了,乔默想想也跟着下了楼。 到楼下院子里,发现林母正拉扯着一个健壮高大的男子在质问,气势凶猛,话语咄咄逼人,说要拉他去警察局。 阿敏站在一边手里拿着一根长木棒,给她母亲助阵。 那个平时机敏又身手了得的男子不就是乔默的保镖,此时被个弱小女子揪住胳膊就有些手足无措了。 看到乔惜从屋里出来,去把头发烫成了爆炸卷的林母赶紧朝他喊道,"小惜,抓了个强盗,这是我家,他守着我家门还不让我进去,这还有没有王法了。" 跟着出来的乔默看到此情景愣了一愣,那保镖看这么点事居然惊动了乔默,不免有些难堪。 乔惜认识那被林母揪在手里的男子正是乔默的人,便赶紧上前去说明情况。 那保镖也说不知道这是林母的家,误会而已。 林母一脸怀疑,但最后还是相信了乔惜的话。 林母和阿敏的目光都望向乔默,但因为乔默身上的气势和冷淡,不免不敢多看,林母甚至没法大方问出他是谁,只能去拉着乔惜的胳膊把他拉到一边,偷偷打量乔默,小声询问,"那个男人是谁?是大人物吧,怎么到我家来了?" 乔惜侧头看了看乔默,发现乔默神色平淡,但目光显然在他被林母拉着的胳膊上瞄了一下,想到乔默的醋劲有多大,乔惜便不着痕迹将自己的胳膊从林母的手上解脱出来,答道,"他,他是我以前的家人,来找我的。" 乔惜的话让林母和阿敏都惊讶住了,林母诧异道,"你的家人?"随即又想到乔惜被救活时候的事情,这个孩子应该就是大户人家的人,被家人找来也是应该的。 阿敏却嘟起嘴皱起了眉,很不满地嘟囔道,"那哥是不是要和他回家去了。 林母用手拍了一下阿敏的头,"当然要回去了,人家家里是大户人家,我们这种人家把你哥留着做什么。" "不要走嘛,哥不要走。"阿敏要哭了似地,拉着乔惜的手臂摇呀摇,于是头上又挨了一下,林母骂道,"小姑娘家别乱说。" 乔惜伸手摸了摸阿敏的头发,劝道,"虽然我要回去了,但干爸干妈和你,我是不会忘记的,会经常回来看你们。" 林母又问了几句乔惜确定那人是他家人的话,乔惜说那人就是乔默,他虽然忘了以前的事情,但是乔默他是记得的。 说到这里,林母和阿敏不由得又偷偷看了看乔默,心想这人就是乔惜没有忘记不断说着的乔默啊,这种人自然是和他们普通人天壤之别的,乔惜回去了估计会过得好些吧,也会有前途一些,自然不能拦着人家回去的。 乔惜向乔默介绍了林母和阿敏,林母赶紧邀乔默进屋里坐,又让阿敏去给林父打电话,让林父快点回来。 因为这一家人毕竟是乔惜的救命恩人,乔默待他们比常人亲切很多。 乔默向他们介绍说自己是乔惜的监护人,但是到底具体是什么关系却并没有明说,因为他的气势,林家人也都不敢问。 乔默又解释了乔惜中弹掉入海中的缘由,说是有仇家追杀,中弹后被推入海中了,找了很久都没有找到,以为已经没了,没想到居然能够得救,便又说了感谢的话,乔默的助手站在乔默身边,将一张支票递给乔默,乔默双手给了林父,感谢道,"真是太感谢你们家人救了乔惜,并且还照顾了他两年,这种大恩无以为报,这点钱是我的一番心意还请收下,情意是金钱也无法买到的,你们作为乔惜的再生父母,即使乔惜跟着我回家了,以后依然是你们的干儿子。" 乔默的话里从来都会隐隐带着不容拒绝的气势,林父作为一家之长自然也有自己的地位威严,但在乔默面前也只能规规矩矩地坐着,在乔默递过支票的时候接在手里,甚至不敢仔细看支票上的数目,连平时最古灵精怪的阿敏也规规矩矩地坐在沙发上动都不敢动一下。 乔默又说了些要马上接乔惜回家的话,然后助手就说已经在酒店里订了位置,邀请林家人一起去吃一顿感谢宴。 当林家人从里面小客厅里出来,他家院子外面的公路上已经一致排开停了五辆高级车,有好些黑衣保镖在,不少邻居看稀奇一般地出来围着他家看,但是因为有保镖在而不敢靠近。 乔默带着乔惜坐了第二辆车,林家人被引进了第三辆车,这下别的保镖司机才上车开车离开。 大家估计都猜到了这是乔惜的家人找来了接他回去,毕竟乔惜那种长相特别好教养好的人定然不会是普通人家的人,即使失忆了,家人找来定然是要回去的。 这个镇上年龄相当爱慕着乔惜的人不免有些人就黯然神伤觉得定然无法高攀了,有些人也会做着从此攀上有钱人进贵族圈子的梦。 第六章 回归 晚上的海边椰林有另一种美。 小木屋里的地上垫了垫子,然后放上簟席,一边的小桌上的充电式点灯发出莹莹白光,小木屋里笼罩在那微显黯淡的光芒里,让房间里带上了暧昧的气息。 乔默半躺在簟席上,身上盖着蚕丝被,听乔惜讲着他这两年来的一些事情,乔惜讲到这间木屋的来历是非常兴奋,将当时发生的一点点小事也能详尽地描述出来。 屋外有风吹过,椰树林因风而低低歌唱,远处海边海浪声传来,就像是亘久不息的传说,一直在述说…… 这里有一种让人安然的宁静。 乔默闭着眼睛,在乔惜的声音里睡了过去。 梦里仿佛回到了还小的时候,他也曾经被母亲带着到海边的别墅里度假,那是在海边悬崖之上的别墅,从楼上的窗户里能够看到碧蓝的海,他趴在窗户边静静瞭望大海,会升起各种各样的幻想,比如为何海水要不断地击打海岸,要是坐一艘船从那里出发到底能够走到哪里去…… 小时候的想法总是那样的,不过,在人到中年的时候再来回忆,总会有些不一样的感受。 乔惜向乔默身边靠了靠,盯着他一直看,看到他在睡梦里露出的温和的神情,偷偷在他脸上亲了一下,才关了灯也跟着睡下了。 这样的夜晚,两人在一间房间里,血气方刚的乔惜总是会有些遐想的,但是看到乔默那样宁静而祥和的脸,他的心便也跟着沉静下来了。 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还很早,早上清新带着湿气与凉意的空气让人神清气爽。 乔默爬起来,不免有些诧异自己一晚居然能够睡得如此死,好象是刚刚躺下,当再睁眼的时候已经是早上了。 这样不够软的床睡之后的后遗症来了,乔默觉得满身的骨头都疼。 乔惜从外面进来,看到乔默已经起来了,弄了水让他简单地洗漱了一下,换了衣服,就拉着他出门去。 年轻人总是精力旺盛,乔默被乔惜带着沿着海边往前走,这时候太阳还没有升起来,世界沉浸在一片灰白的晨幕之下,海鸥的声音,海浪的声音,还有乔惜在他耳边不断说话的声音,风吹过林子的声音,组成了乔默心里一直在企盼此时终于实现的一种美好,那是他小时候的一种对于浪漫和爱情的定义。 乔默侧头看了看乔惜,他的脸上并没有特别的神情,但是乔惜知道他此时很高兴。 乔惜停下步子来,伸手将乔默拥抱住,乔默对于乔惜的接触,身体已经不再条件反射的抵触了,他也将乔惜拥抱住了。 海天相接处染上了红晕,太阳过不了多久就会从海面上跳出来了。 拥抱在一起的两个人在海边形成一个小点,就像是从亘古而来,到遥远的未来而去的,已经融为了一体。 两人在这美好的清晨里静静接吻,世界上的一切都离他们远去,只剩下彼此。 并没有疯狂的热恋,乔默并不适合热恋,乔惜愿意静静地和他将所有爱恋在温和的时光里慢慢浸盈满生活,成为生命里看似平淡却永不会消失的细水长流。 两人牵着手继续往前走,乔惜指着不远处的山崖,"我以前早上会跑步到那里去,在那里看日出非常好。" 乔默嗯了一声,两人便舍弃了海边的路,沿着公路往那山崖走去。 虽然天色还早,但公路上已经有车行过了,几分钟就有一辆。 乔默并不介意和乔惜亲密地在一起出现在外人的面前。 沿着公路走上山崖顶端的时候,太阳刚刚从海平面升起来,一轮火红的圆盘将整个海整个世界都包裹在橙红里,炫目地让人睁不开眼。 悬崖顶有一个平台是专门用来看日出的,上面有长木椅,有护栏,乔默站在护栏边,从高处望着整个海,仿佛是在看着整个天下,太阳的光芒在他的脸上洒下一片暖光,让他的轮廓分外清晰,那会让人觉得秀丽的眉眼此时却让人觉得凌厉与高不可攀,颜色略显浅淡的唇也显出无法接近的孤高。 他如此安静地站在那里,负手而立,没有任何别的动作言语,却有一种天下在手的气魄和孤冷清傲。 乔惜站在他的身边,完全被他迷住了,不自觉伸手拉住了他的胳膊,乔默回头看他,乔惜有些委屈地说道,"我总觉得抓不住你,不能接近你,我心里不踏实。" 乔默一愣,然后就笑了,反手将乔惜的手握在手里,"傻孩子,尽在胡说,我不是答应你了,让你待我身边。" 乔惜皱起的眉还是没有展开,他从乔默身后将他的腰搂住,将头靠在乔默的肩膀上,面对着海天相接处的太阳,略微惆怅地闷闷说道,"我心里还是不踏实。" 乔默沉吟了一阵,说道,"那你想知道你以前的事情吗?你都没有问过我你以前的事情。" 乔惜的这种不踏实,在乔默看来,是因为乔惜马上要离开这里跟着他回家去,突然要去到陌生的环境,他又忘了以前的事情,故而才觉得不踏实,也许乔惜知道了以前的一些事情就会好些。 只是没想到乔惜却摇头了,"我不是很想知道以前的事情,我希望这就是我和你的开始,有最美好的开始,以后的记忆里全是美好的记忆。" 乔默被乔惜的这话震动了,紧紧抓住了他的手。 两人从观海处离开,乔默的车已经在不远处等候了。 乔默这次跟在身边的保镖有几个是见过展灏昕的,乔默的助手也对展灏昕有所耳闻,看到乔默和展家的这个小公子在一起并不觉得特别奇怪,只是把展灏昕当成了乔默暂时的情人而已。 坐上车离开后,就直接去了机场,乔惜跟着乔默坐在专机里,对于里面的一切,他并不觉得陌生,好像他以前曾经在这里不少次。 乔默洗了澡换了衣服,乔惜也收拾了自己,两人这才开始吃早饭。 虽然乔惜说他不想知道以前的事情,但因为乔惜所用的身体是展家小公子的,乔默必须给他解释这些事情,不然会有不少麻烦。 当乔默说他必须给乔惜说明情况,乔惜并没有抵触,而是很认真地听了。 甚至在听到乔默说他曾经死过一次,然后在另一个身体上复活了,也就是他现在的这个身体,乔惜居然并不觉得这种事情奇怪,很自然地就接受了,好像就是接受他小学在哪里毕业那般毫无障碍。 乔惜愿意接受乔默给予他的所有的记忆,即使是乔默口述出来的他的一切,他都愿意相信并且接受。 他有时候也会为自己这种乔默为他的一切的爱情观感到奇怪,但是,那种根植于灵魂的爱恋并不是他自己所能控制。 从飞机上下来,就有人在迎接,有车在等候了。 看到跟着乔默下飞机的展灏昕,好几个人都愣住了。 两年前在海里失踪的人,居然在乔默出门去考察一番的情况下被带回来了。 虽然心中惊讶,大家却也足够镇定。 在上车时,乔默吩咐属下联系展灏颉,说他弟弟在他这里,让展灏颉到乔家一趟。 乔惜透过车窗望着在外飞驰而过的风景,乔默在看着文件,乔惜不好打扰他,觉得外面风景无趣之后便看着乔默发呆。 乔默身上的一切仿佛都能够吸引他看很长的时间,并且永不厌倦。这种感觉是甜美的,他为自己因为失忆而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心里居然如此爱着某个人感到愉悦,又为乔默居然能够回应他而分外庆幸。 乔默从文件里抬起头来,乔惜盯着他看,这让他想到以前展灏昕也盯着他看过,不由问道,"你在看什么?" 乔惜笑得脸颊上的两个酒窝若隐若现,露出些微羞赧,道,"没看什么,就是想看着你而已。" 乔默很无奈,只好不管他了,继续处理事务。 车驶进乔家大门,在内院门口停下来,乔惜下车后便四处打量,觉得这个地方特别熟悉,好像每一颗树每一株草是什么样子在他脑子里都隐隐有印象一样。 站在门口迎接过来的有一个小小少年,那少年也给乔惜很熟悉的感觉,那种熟悉的感觉让他觉得他看到的就是小时候的自己。 为了礼仪,想要跑到乔默身边去的乔甯只能用走,站在乔默面前,他虽然想高兴得朝乔默撒娇,但最终却不得不只是躬身行了一礼,道,"爸爸,你回来了。" 乔默伸手亲密地摸了摸他的头,"嗯"了一声便再无话。 乔惜看到乔默那样温柔地对待一个孩子,不免觉得乔默对自己的感情分给了别人,心里便有些发酸。 乔默却笑着回头来看他,介绍道,"这是乔甯,是我的养子。" 乔惜心里别扭,却只能面露微笑地来和乔甯打招呼,赞叹道,"很乖的小孩儿。" 乔甯在心里不满面前的大哥哥把自己当孩子,但还是礼貌地伸手和他握手,"你好。" 乔默并没有介绍乔惜的名字,于是乔甯问道,"哥哥如何称呼?" 乔惜看了看乔默,看到乔默正和属下说话往里走,便摸了摸鼻子,道,"我叫展灏昕,你叫我展哥哥就好了。" 乔甯睁大了眼,对于救过乔默的展灏昕,很多人都是知道的,乔甯当然更是记忆深刻,只是这人不是掉进海里死了,怎么突然又活过来还被乔默带回来了。 第七章 大哥 乔甯虽有疑问但并没有细问,毕竟这人是乔默的救命恩人,出于对父亲的感恩尊敬和孺慕之情,对他的救命恩人便也打心眼里尊重。 乔默走在前面应该听到了乔惜所做的自我介绍,他没有将乔惜介绍给大家,其实是想乔惜自己来介绍,无论他选择哪一种身份,乔默觉得自己都不反对,虽然用展灏昕的身份会使问题简单很多。 展灏颉在公司上班,接到乔家管家的电话说他弟弟展灏昕被乔默带回去了,这个惊人的消息差点没让展灏颉从椅子上摔下去,继而是狂喜,然后又是怀疑,最后才沉下心来,和助理说了一声,就赶紧从办公楼下楼去了停车场,几乎是一路飙车到了乔家,乔家本家没有在城里,等展灏颉到达乔家的时候,乔默也刚好带着乔惜回到乔家。 下人来报说展灏颉到了,乔默便让在荷塘边的花厅里接待,只带了乔惜过去。 "他是你在展家的亲大哥,一向待你很好。"乔默说道。 春末夏初,荷塘里的荷叶已经长得非常茂盛,翠绿的一片,随风起伏,就像是绿色的波浪,在绿浪之间间或有翠绿花萼带着粉色花苞的荷花苞,随风而来的空气里带着荷花荷叶的淡淡香味。 乔惜目光从荷塘里扫过,又看乔默,点了点头,说道,"默,我不会和他走的,你应了我会让我在你身边。" 乔默看乔惜那样担忧又不安的神情,怜惜之情便涌上了心间,乔默伸手握住了乔惜的手,这个孩子现在已经比他高了,但是在他的心里眼里依然只是孩子而已。 "你做如何选择,我都不会阻拦你,放心吧,只要你不愿意,我不会让他把你带走。" 乔惜脸上露出了笑容,眼睛熠熠生光,脸颊上的酒窝异常清新可爱。之-梦-整-理 乔默心里一阵柔软,乔惜把和他牵在一起的手十指相扣,他也没有拒绝。 进了花厅,展灏颉已经坐在里面了,坐姿端正,手放在膝盖上,神情严肃带着紧张。 当初知道展灏昕为了救乔默而自己和菲尔斯特家的小少爷一起掉入了海里,他除了剩下茫然就只有茫然,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样没有了,悲痛之余他根本无法想到其他事,在心里怪罪乔默那是一定的,但是,他并不是那种因为悲痛就失去理智的人,展灏昕爱上了乔默的事情他知道,展灏昕心甘情愿救乔默而丧命,他也没有任何理由去怪罪乔默,那些都是展灏昕自己的选择,虽然展灏昕还是个孩子,又那样单纯美好,不应该得到这样的结果。 乔默因为展灏昕的死亲自向他道了歉,之后他也因为弟弟以命救了乔默而得到了不少好处,和乔家的几个项目都签了下来,又得到了乔默不少照顾,自然在生意上是做得更加红火顺畅。 但是,想到这些是用弟弟的生命换来的,他哪里还会有高兴的感觉。 他以前希望自己能够越发强大能够为弟弟撑起一片天,无人来欺负他,但在他越来越强大了,展家主家人都无人再敢得罪他,但他弟弟却没有了。 得到展灏昕没死又回来了的消息,足见这对他来说有多么震撼,他只能端正严肃地坐在那里来压下心中翻腾着的各种感情。 乔默从后面房间掀帘进来,展灏颉立即从椅子上起了身,躬身行了一礼,直接问道,"乔伯伯,您说找到小昕了?" 展灏昕在他问话的同时已经从乔默的后面出现了,看到那和自己现在的相貌些微相似只是要威严板正有气势很多的人,他的心里有一丝熟悉的感觉闪过,嘴里唤道,"大哥。" 乔默道,"都坐下吧!" 他在主位上坐下后,乔惜便坐在了他身边的椅子上。 展灏颉看到活生生的展灏昕,心情激动非常,但毕竟是而立之年的有为人士,表情和动作都控制地很好,看乔默坐下后便也坐下了。 "小昕,这两年你怎么过的,怎么现在才回来?跟哥回家去吧。"展灏颉迫不及待说道。 展灏昕有些歉意地对展灏颉笑了笑,"大哥,很抱歉,我两年前被人救起来的时候忘了以前的事情,不知道自己身份也不知道家在哪里,便在那里住了下来,没有回来。" "那你现在?"展灏颉问道,看到展灏昕并没有失忆的人该有的茫然,而且一进来看到自己就唤自己大哥,应该是记忆恢复了吧,他希望展灏昕记忆恢复了。 "是我和默遇到了,他把我带了回来。以前的事情我实在记不得了。很抱歉。"展灏昕神色里带着歉意,和展灏颉说着这些话虽然很自然,但显然已经没有了以前兄弟之间的那种亲密。 展灏颉很受打击,而且展灏昕叫大他二十四岁的乔家家长的名字,不仅没用敬称,而且还是那样温柔而含情脉脉地叫他的单名,这让展灏颉简直是震惊。他的弟弟不是失忆了吗,难道还记得对乔默的感情不成? 展灏颉只好把目光望向乔默。 乔默说道,"我在XX半岛上的林家镇上遇到他,也许这是缘分吧,能够在这种情况下遇到,把他带回来。" 乔默说两人"缘分",展灏颉心里更加惊奇,难道一家之长的乔默愿意接受展灏昕的感情,或者说他也对展灏昕有了感情,而且,乔默也没有说愿意让他将展灏昕带回去的事情,这让他不免心情沉了下去,他展家的子孙,他展灏颉的弟弟,难道以后就跟着乔默了,虽然他知道展灏昕喜欢乔默,但是,两人之间若是有这种关系,只会看表象,或者即使看到了两人之间感情的人也只会说他展灏颉卖弟求荣。 乔默的话让展灏昕非常高兴,脸上因为笑容而仿佛照着一层光一样地亮起来,望向乔默的目光温柔而情深意切。 他又对展灏颉说道,"大哥,对不起,我不能和你回去,我记不得以前的事情了,我现在只想和默在一起,不想离开他,请你成全。" 展灏颉张口结舌。 只听展灏昕又说道,"默告诉我说你以前待我非常好,我和你的兄弟关系一直很亲密,真是很抱歉我失去了以前的记忆,忘记了你对我的好,不能够报答你,但是,你是我的大哥的事实是不会改变的,你还是我的亲大哥,是我尊敬的人。只是,我现在只想和默在一起,所以实在无法答应你和你回去。请你原谅我的这种不孝行为。" 展灏颉放在椅子扶手上的手都有些颤抖,不知道那种感情是气愤,或者是对弟弟有了情人连家都不要的失望,或许还有别的,但他此时实在不想去想那些。 "大哥,请你成全我。"展灏昕又说道。 展灏颉完全被逼到巷子底了,经过一番心情起伏争斗,心情也平复了下来,颓然道,"你不是自己做了决定了,问我这句话不是白问?" "当然不是。"展灏昕斩钉截铁,"虽然我忘了以前的事情,但是,我也不是一个随意见到一个陌生人就能够开口叫他大哥的人,第一眼看到你我就觉得你熟悉,我知道你以前对我好,所以我想要得到你的肯定,不希望你因此而难过。" 展灏颉望着展灏昕,以前的展灏昕白白净净地像个瓷人一般地漂亮,现在的他皮肤晒黑了,身体长高了,目光黝黑炯炯有神,坚定的目光在望向乔默的时候会变成柔情缱绻的温柔,这个孩子明明失去了记忆,为何对乔默的感情还在,而且还越发深刻了呢。 展灏颉在心里叹了口气,展灏昕那么单纯而纯洁的爱情不得不让他感叹和敬佩了,既然这个孩子认定了乔默,他也只能支持他祝福他了,即使外人说他卖弟求荣,他也认了。 展灏颉站起了身,走到乔默面前,行了一礼,恭敬道,"乔伯伯,那我家小昕就交给你了,他对你的情意,我相信你比我还看得清楚,请一定要珍惜他。" 若是展灏颉这位大哥对他的好原来只是因为乔默对他说的话,现在却是实实在在地摆在了他的面前,展灏昕不由得感动了,心间涌上暖流,"大哥……" 乔默起身,道,"放心吧。" 展灏昕起身站到展灏颉的面前,自然而然地,就像身体的感应一样,像以前的很多次,两人拥抱在一起,展灏昕道,"大哥,谢谢你。" 展灏颉看着他的脸,道,"虽然同意了你和乔伯伯在一起,但是,展家才是你的家,你得经常回来。" 展灏昕看展灏颉那气势威严的样子,只好点了头,"好。" "那今天先和我回去吧!"展灏颉说道。 展灏昕一愣,赶紧道,"我才刚刚和默在一起,大哥你即使想念我也不能这样拆我的台啊。" 展灏昕那苦着脸的样子让展灏颉一愣,然后笑了,拍了拍展灏昕的肩膀,说道,"好吧,你什么时候要回家给我电话,我让人来接你。" 展灏昕笑着点了头。 乔默道,"灏劼留下来用晚饭吧。" 展灏颉自然恭敬不如从命了。 展灏颉离开后,乔默又带着乔惜在乔家内院里好好参观了,带他进了乔惜以前的房间,工作场所,让他住乔惜的房子。 只是当乔默忙完了工作回卧室睡觉的时候,发现乔惜居然在他的房间里,而且还穿着睡衣,看他回去就笑着迎上去,说已经给他放好了洗澡水。 第八章 共浴 乔默一愣,看乔惜那略带着讨好的羞涩面孔,便实在无法狠下心让他从自己的卧室里出去了。 乔默的洗浴间有淋浴,木制浴缸,还有一个不小的人工温泉,乔默太累的时候就喜欢泡药浴。 乔惜将乔默的浴衣放在温泉旁边的衣服篮子里,看乔默站着并不脱衣服,便过去问道,"是水温不合适吗?我问过了,说你喜欢温一些,不要太烫了,三八九度就正合适。" 乔默温言道,"乔惜,你不用做这些事情,让他们来做就行了。" 乔惜有些不自在地低下了头,嗫嚅道,"我现在只会做这些事情,别的事情又不会做,想在别的地方给你帮些忙让你轻松些也不能,能为你做这些事情会让我心里很满足很高兴,默,你就让我做吧,不然我什么都做不成。" 看到乔惜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乔默也无法再拒绝他,只好说道,"那好吧。你自己觉得好就行。" 乔惜抬起头来笑了,在乔默的唇上偷了一个吻,弄得乔默有些措手不及,想要责备乔惜,但看乔惜像是占了多大的便宜一样笑得又开心又羞涩,便实在不忍心责备了,只能在心里摇摇头,他毕竟已经不是可以任意胡为的少年了,对于乔惜太过频繁的亲密小动作不免觉得有些吃不消,只是又无法拒绝乔惜,于是只能纵容着。 乔默看乔惜想留在浴室里伺候他洗澡,便对他道,"你先出去吧,我自己来就行。" 乔惜抿紧了唇,有些受伤的样子,"我虽然做得不会像他们那样好,但是只要慢慢来一定会让你觉得很不错的,默,你就给我第一次机会吧!" 乔默实在拿这个孩子没有办法,想要拒绝,但又实在不忍心伤了他,最后只好妥协了。 乔惜为他脱了衣服,看到乔默的身体,他不免心襟荡漾,瞬间便面红耳赤了,乔默看了看他,没有说话,披上浴衣坐在浴池边泡脚,乔惜慢吞吞过去半跪在乔默身边道,"默,我给你做按摩吧!" 乔默的目光深黑的,把他望着,乔惜非常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耳朵尖都红了起来,黑黑的眸子因为羞赧而浸着水一般,又亮又带着一丝朦胧,手都不知道如何放地好。 乔默看到他这个样子,不免就笑了,乔惜听到他的笑声,这才抬起头来,对上乔默那些微调侃促狭的目光,不免有些抓耳挠腮的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张口结舌地吞吐道,"默,那个……那个……我……" 乔默伸手摸了摸他的脸颊,看他脸那样红,果真烧得不像话,乔默脸上是浅笑,声音温柔,"不用觉得不好意思。你还说要学着做这些事情,怎么第一次就这副样子。" 乔惜那黑亮地如同蕴涵着月光的眸子凝视着乔默,乔默心中若有所动,手撑在浴池边上,凑到乔惜面前在他唇上轻碰了一下,乔惜眼里闪过一丝惊讶,然后就是狂喜。 乔默已经让开了,说道,"不是来伺候我洗澡的,还说要给我按摩,那来吧!" 乔惜后悔自己反应地太慢了,如果刚才将亲他的乔默抱住,是不是就可以得到更多了。 不过,乔默总会是他的,他也不必像个穷得揭不开锅的穷小子在每个细节处都斤斤计较。 乔惜跪在水边将乔默的脚握在手心里,然后按照刚才从老师傅那里学来的方法细细按摩起来,乔默微闭了眼睛,脸上神色放松。 乔惜却因为手里捧着乔默的脚而心襟荡漾,只觉得手里的脚是世界上最精美的艺术品一样,只能膜拜不容亵渎。 乔惜用手指将那白玉雕琢而成一般的脚细细摩挲了一遍,尚未过瘾,乔默却已经把脚自己挪开了,眼睛也睁开,对他微微一笑,"我泡会儿澡,你先出去吧!" "我给你按摩身体吧!"乔惜说道,声音都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 乔默愣了愣,然后看着乔惜的目光不由得变深了,他将浴衣脱了,身体滑进了浴池,温泉水从底部冒起来,有细微的汩汩的声音,这个声音和乔默的动作而带起的水声成了浴室里仅有的声音。 乔惜紧张着,只觉得他自己心跳的声音是他耳朵里唯一能够听到的。 乔默最终还是看不过乔惜跪在那里红着脸沉默,游到乔惜所在的岸边,伸手握住乔惜的手,乔惜黑黑的眸子里带着足以让人沉溺而死的柔情,乔默无奈又宠溺地说道,"傻孩子,下来吧,跪在这里做什么。" 乔惜脸上绽开了一个笑容,将浴袍脱掉,然后下了水。之·梦整理 因为乔默一直在打量他的身体,这让他非常不好意思,心里有些担心比如不能让乔默满意之类的问题。 但其实乔默打量他的身体,即使目光停留在他那个很害羞的部位,目光也是坦然非常的,脸上神情像是无比平淡,又像是微含笑意,那种笑意乔惜也不明白其中意味,不知道乔默到底是觉得满意,或者是不满意,还是其他什么。 在此时,乔惜对于乔默来说,首先是他的孩子,其次才是一个单独的个体,然后才是情人。 乔默看着乔惜的身体,真没有想太多,只是觉得这个孩子在外面了两年,发育得不错,身体锻炼得也很好。 乔惜忐忑地沉下水去,水面都淹没了肩膀都没有停下来,乔默看着他笑道,"不是说要给我按摩身体,怎么想淹死自己么?" 乔惜只好红着脸游到乔默的身边,透过清澈的水,乔默的身体根本毫无阻挠地展现在他的眼前,他的脸更红了,有些躲闪地把眼睛转开,呼吸一下子就乱了,还不自觉咽了口口水,乔默看到他的反应,有些为难地微皱了眉头。 "你有按摩的经验?"乔默问道。 乔惜不好意思地摇摇头,"不过我看过书,知道怎么做。" 乔默道,"还是算了吧。" "我可以……"乔惜坚持。 乔默却没有等他说下去,将乔惜一下子压在了浴池边沿,两人身体瞬间就贴在了一起,乔惜觉得自己就是在那一瞬间被点燃了,身体与神志都被烧起来。 第九章 无题 从出生就望着这个人,渴望着这个人,想要接近,希望能够亲近,能够亲密,但却只能远远地望着,静静地关注,无法接近,不能亲近,心里永远缠绕着那种奢望,如果能够握住他的手,如果能够和他拥抱,如果能够在他的眼里看到温柔,如果能够得到他的爱情…… 那种渴望与爱情太深,已经成了刻在他灵魂上的疼痛,成了他生命每一天的必须,成了他生活意义的一切源泉,再也无法从他的生命里摒除。 能够得到乔默的爱,能够被他拥在怀里,能够在他眼里看到温柔与爱恋,能够得他的亲睐与喜爱,乔惜觉得这是他所能想到的人生的最大的幸福,明明是应该高兴到热情地回应乔默的,但他却在乔默温柔的亲吻里流眼泪。 眼泪咸涩的味道由两个人互相品尝,在舌尖辗转,慢慢浸进了心里,乔默仿佛从里面感受到了乔惜以前那躲在远处只能静静望着的小心翼翼的爱恋,爱恋里的甜蜜与痛苦,甜蜜里的心酸,痛苦里的渴望。 乔默的心不由得更加软了,捧着乔惜的脸颊,目光温柔如天上柔和的月光,轻轻地亲吻他的眼睛,一点点将他脸上的眼泪品尝进心里,这是他让乔惜受的苦,此时成为他嘴里舌尖上的涩,成为他的心疼,他的怜惜,还有他那埋藏在灵魂深处,渴望却觉得无法实现的爱恋…… "默……"乔惜轻轻呼唤,脸颊上晕染上的红晕更红,眸子里水光潋滟,原来撑在浴池边沿的手抱住了乔默的背,感受他的身体的温度,从手下皮肤传给他的悸动,让他幸福,让他温柔…… "傻孩子,哭什么。"乔默喃喃低语,一声喟叹,怜惜里带着无限温柔。 巨大的四柱床上铺着点缀靛蓝色茉莉花纹的床褥,床面因为人的压力陷下去了几分,细柔而平顺的床单因此而起了褶皱,几簇茉莉花仿佛是被簇拥着到了一起,花瓣在空间的高低起伏下因为光线的明暗而有了更深的纹理,而那纹理在变化着,仿佛是花朵在瞬间开放而又凋落…… 屋子里还缭绕着已被熄灭的安神香,香味已经很淡,但整间屋子被氤氲其中,像是蕴着的一个绮丽而又含蓄的梦。 窗户被打开了一丝缝隙,从外面吹进来凉爽的晚风,撩动白色如云的床幔。 喘息声还有细碎而温柔的断续低语从床上往外传出来,那带着热情与激动的声音织成一片纵横交错的网,网上有金色如带着火焰的丝线,每一次颤动仿佛都带来一次燃烧,金色的火焰里有让人心颤而激情涌动的因子,不由得心热沉迷,那样美妙的光亮随着一次次的跳动燃烧而让整个空间仿佛也因此而热烈起来,让空气也带上了热度,挑动人的心弦,让人面红耳赤。 乔默仿佛就能够看到这些丝线,他们在一片如水的银白月光里燃烧,随着水波的荡漾,那金色丝线跟着荡漾,在每一次的颤抖重合分离里,光线明灭,描绘出一幅瑰丽灿烂而眩目的图画,那些线条构成了他和乔惜的过往,不断延伸着,在看得见的远方有他们的未来——温柔的,带着光的活力与热情。 乔惜看不到那片水,看不到那些丝线,他的眼睛只看得到怀里的人,鼻腔只闻得到怀里人身上的淡淡的药香和清爽的味道,耳朵里只听得到他的低低的压抑着的却撩动他的心魄的声音,触手只有他身上的肌肤的温热柔韧细滑的感觉,他想要两个人更加接近,那种接近让他想要触及乔默的心,想要看到他的灵魂,无论多么灼热而热烈的身体的接触都无法缓解他的这种渴求,于是,他只能将自己的心毫不犹豫地交出去,将自己的灵魂丝毫无悔地交出去。 只有爱能够缓解爱的疼痛,只有心能够得到心的回应,只有灵魂能够贴近灵魂的深处…… 乔惜看不到乔默眼里的那片水,那些燃烧着的金色丝线,他也不需要看到,他只需要怀里的这个人。 每一次动作与呼吸都带着他的所有爱恋与温柔,那是大海的宽广,是夜空的深邃,是永世不悔的牵绊,因为太深刻了,那种疼痛从他的心里传出来,乔默能够感受地到,他的手带着他的温柔,拥着他的身体不会放开,他的声音带着他的爱恋,抚慰着他的灵魂。 乔惜仿佛看到了在那红艳的梅林深处,乔默站在那里,望着他的目光温柔而宠爱,他仿佛明白,这就是他爱的源泉,即使时光荏苒,年华如水,人在光阴里长大然后慢慢变老,但是,只要他的心还在,即使记忆失去,那源泉也依然不会干涸,泉水淙淙,是他一生维系生命持续,维系心不死爱不老的所有。 乔默身体有些不舒服,微皱了眉头,轻轻叹息出声,"乔惜,你去让人请杜医生来。" 乔惜手足无措,眼眶发红,跪在床上很是惊惶,"对不起。" 乔默看他这个样子,心已软成了一滩水,手指抚上他的脸颊,"刚才不是还挺激动,现在怎么就这副样子了。我没什么事,你去让人叫医生吧!" 乔惜赶紧下床,因为衣服不在卧室里,裹了乔默的睡袍,又红着眼睛回头看了看乔默,乔默看他这手足无措的样子,脸上带上了些微笑意,柔声道,"快去吧!" 乔惜将乔默身上的被子好好整了整,又俯下身在他唇上亲了亲,这才赶紧跑出房间去了。 乔默看到乔惜消失在门口的身影,微微叹了口气。 杜临被乔默传进内室里的时候,卧室里早整理好了,乔默要让佣人来收拾,但乔惜就像只犟脾气的水牛,硬是要自己收拾,乔默坐在一边看着,眼睛望在乔惜身上,又像没有望在乔惜身上,不知在想些什么。 乔惜收拾好了床,又将乔默喜欢的安神香点上,将弄脏了的床单被褥叠好收起来,看到乔默在看自己,就红了脸,非常羞愧地走到乔默面前去,"对不起。" 乔默看他这个样子就笑了,"我又没怪你。再说,我觉得挺好。" 乔惜脸一下子更红了,一个处男完全凭着自己的本能在心爱的人身上动作,而且乔默还受伤了,还要叫医生,他知道他的表现定然是不好的,不过乔默这样夸奖他,他那小小的自尊心还是被抚平了一些。 "默……"乔惜半跪在乔默面前,目光里的歉疚和爱意浓得让乔默觉得心都痛了。 他伸手在乔惜的脸上抚摸过,说道,"你要是再这个样子计较这些,可没有下次了。" 乔惜脸上现出了些笑容,起身将乔默紧紧拥抱,"默,我爱你,非常非常。" 乔默拍了拍他的背,"我知道。" 房间里情 事之后的气息还没有散尽,而且,看乔默那样慵懒地靠在床上,展灏昕一脸郑重又歉疚的神情手足无措地坐在一边,进来的杜医生哪里能够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情。 不过,乔默也没有要把这种事情掩着的意思,看杜医生进来,就对乔惜道,"你先出去吧。" 乔惜看了看乔默,又看了看杜医生,看到杜医生面色古怪,他虽然想留下来,但最终还是抵不过乔默的要求,出去了。 杜医生给乔默检查了身体,脸色黑沉地就像是别人欠了他几百万不还,语气怪异又语重心长,"我以为是他,怎么是你。你……你……" 乔默倒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说道,"我和他在床上怎么样,杜叔你就不要管了。" "可我是你的医生。"杜临又忡愣又激动,眉毛都要竖起来了。 乔默道,"医生也没有管别人房 事的。" 杜医生咬咬牙,"我出去和那小子说。" 乔默脸一下就沉了,"杜临!" 杜医生被乔默突然这么一叫,手都抖了,看乔默那沉下去的脸色,只好说道,"好,行,我不管你们,不过你还是要知道节制的好。" 乔默朝他淡淡挥了挥手,"你休息去吧。让小昕可以进来了。" 杜医生垮着一张脸出门,看到乔惜就拿眼刀射向他,乔惜脸色马上涨得通红,但是倒没有在乔默面前时的那种无措,镇定而有礼,问杜医生道,"乔默的身体没有大碍吧!" 杜医生哼了一声,"你就不能体谅着他,他身体本就不好。你是年轻人吧?你是晚辈吧?他是谁啊,你就敢……你就敢……"杜医生咬牙切齿,声音只供乔惜听得到,毕竟还是要顾着乔默的面子的,最后那话实在说不出来,杜医生只得又狠瞪乔惜。 乔惜有些愧疚地答道,"我以后会更小心的。" "以后?"杜医生一惊,然后发现自己声音说大了,看了看周围,发现没有佣人在,才安心一些。 乔惜没有管杜医生的一惊一乍,说道,"我和他是情侣。" 杜医生拿手指指着乔惜无言以对,但看到乔惜那纯净坚定又温柔的目光,最后只好妥协,道,"你明天到我那里去,我得教你些东西。" 乔惜答了,杜医生这才让他进内室去,自己也离开了。 第十章 再见 乔惜进到内室,乔默已经躺下昏昏欲睡了,眼睛闭着,脸上神情有些疲乏,知道乔惜进来,便半睁开了眼,声音懒懒的,道,"你也回去睡觉吧。" 乔惜忡愣住了,两人之间发生了那样的事情,难道不应该睡在一起吗?而他也这样说了出来,乔默眼里带上了一丝笑意,"我习惯了一个人睡,想你也该是,挤在一起有什么意思。" 可乔惜不这么认为,在床边乔默面前半蹲下去,"默,我想和你睡在一起,这不是才是情人之间该有的。" 乔默倒并不会为乔惜这些种种得寸进尺的行为感到生气,但是恼火是会有一些的,不过,看到他那小鹿一般的湿漉漉的渴求的大眼睛,乔默又实在狠不下心反对他,于是只得将身体往床里面移了移。 这便是乔默妥协答应了,乔惜的脸上笑容瞬间绽放,还起身在乔默的唇上亲了一下,"默,谢谢你。" 乔默无奈地闭上眼,实在太累了,即使身体有些不舒服也能够快速睡过去。之梦制作 乔惜并没有去拿来另外一床被子,爬上床后就进了乔默盖着的被子里,乔默因为乔惜的手放在他的腰上,自己脸上又有乔惜的温热呼吸而微睁开了眼,对上乔惜一双黑色的柔情的眼,他略微疲惫地说道,"睡吧!" 但乔惜也许是太过亢奋了,看着乔默已经睡了过去,房间里的灯也被调节地只剩下了最后一点柔和的光晕,就像是窗外的月光在房间里投下的一丝光华。他睡不着,心情依然激动,眼睛一眨不眨地在那微弱的光晕里望着乔默的脸,好像永远如此看下去也能够毫不疲倦。 看到乔默实在睡得沉了,这才敢动一动身体,在乔默的脸颊上亲了一下就像是偷到了腥的猫又亢奋地不行。 乔默毕竟是乔默,他虽然身形并不高大,长相甚至可以用带着阴柔的精致来形容,但是他身上的气势气场会让人们不敢太注意他的脸,只会臣服在他的气势威严之下,于是乔惜即使平时可以在乔默脸上偷亲一个,但也总是会怀着忐忑之心,生怕乔默会生气一样。 但是这时候乔默睡着了一切就不太一样了,乔默身上的气势消了很多,虽然那种让人敬畏的强大的感觉还在,但乔惜却认为他这时候是柔和地如同柔顺的孩子,让他可以为所欲为,不用担心乔默会生气。 只是他可不敢也不想将乔默惹醒了,于是只能看着,不敢有大动作。 他就那样望着乔默,在不知不觉中睡了过去。 乔默早上醒来的时候肩膀边上有一只黑黑的脑袋,那头发柔且细,乔默伸手将乔惜的头挪开一些,触手那发丝柔顺的感觉让他觉得很温柔。 他原以为和别人睡一起会睡不好觉,毕竟他从不习惯有人在他床上,甚至是在他的房间里,不过昨晚的睡眠并不差,乔惜身上的气息和温柔的感觉让他很放松,睡了一觉起来,乔默觉得昨晚那因为情 事而有的难受都减了很多,他从床上坐起的时候,乔惜便也醒了,眼里带着些微迷蒙,看到乔默之后就自然而然露出一个笑容,撑着身体爬起来,绸制的细滑被单从他身上滑下去。 "默,早安!"乔惜带着笑容在乔默的脸上亲了一下,对于乔惜这种孩子气的各种动作,乔默只能不置可否地接受。 早餐之前,杜医生又来给乔默检查了身体上药,杜医生离开时又用眼刀剐了乔惜几刀。 新的一天就这样开始了,乔默要处理事务,然后还坐车出门去了,近傍晚才回来。 乔惜在等着乔默的时间里,好好参观了乔家,这个地方让他觉得很熟悉,有的时候在转过一个转角的时候,他的脑子里就会有接下来会是什么的非常笃定的感觉,这让他知道,他以前的确是在这里生活过二十几年的。 乔默喜欢吃一种小米糕,乔惜便跟在厨房里跟着学,乔默的晚饭便全是乔惜做的。 乔默看到乔惜将饭菜端上来不免惊讶,乔惜带着些不自在地笑,"是我做的菜,按照你喜欢的口味做的,不知道你会不会喜欢?" "你不用做这些。"乔默说道,然后夹了菜吃。 乔惜目光闪了闪,有些受伤的样子,乔默道,"味道不错,只是,你应该去做更有意义的事情。" 但乔惜并不知道对他来说还有什么是更有意义的事,他没有了以前的记忆,也没有了以前的身份。 乔惜没有回答,沉默了下来。 几天后,乔家大宅里举办酒会,在前院最大的宴会厅里举办,不少和乔家有交情的人物都会到。 展灏昕一身黑色的礼服,跟在乔默身边,精神奕奕,风度翩翩。 展灏昕和乔默的关系因为乔默已经默认,加上两人同睡同起,平时动作亲密,乔家这边几乎都知道了两人关系。 而这次宴会,乔默堂堂皇皇将他带在身边,意思显然是告诉所有人,展灏昕是他的身边人。 展家家长面色不太好,毕竟,要是是展家的某个女儿被乔默带在身边,这会是一件天大的好事,但是,毕竟是个男娃,居然跟在乔默身边做男宠,让展家的面子何处摆,只是展灏昕展灏颉一家已经从展家分出去了,他又不能驳了乔默的面子,于是有话不能说。将展灏颉叫到一边问起此事,展灏颉也只说展灏昕两年前为了救乔默掉进海里失了忆,被乔默找回来也只认识乔默,他作为兄长也没有办法管他了。 展家家长不免皱起了眉,宴会才刚开始没多久就以自己身体不舒服离开了。 乔默亲自把他送出去,说道,"小昕这孩子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乔默活到现在也只有这么一个救命恩人,我不会亏待他。" 展家家长憋屈地想反驳也不能,只能怅然一叹,把展灏昕当成一个女娃就好了。 雍熙渊一直站在不远处看着展灏昕,展灏昕对他感觉熟悉,但是并不记得曾经和他有过什么关系,于是微笑着回以一个微笑。 雍熙渊向他点点头,眼神闪了闪,然后往外面走。 乔惜想这是雍熙渊让他出去单独说话,因为对这个人的感觉太熟悉了,乔惜想要接近并了解他,于是便跟了出去。 站在有厚重的窗帘遮掩的宽大阳台上,雍熙渊深邃而直接的目光打量着乔惜,过了一会儿才说道,"听说你失忆了。" 乔惜点了一下头,然后问道,"请问你是?" 雍熙渊很不满地哼了一声,"我叫雍熙渊。是你以前的同学。" 乔惜一下子就反应了过来,为什么这个人会给他这么熟悉的感觉,按照乔惜的身份,雍熙渊该是他的表弟,两人以前关系是很不错的,而作为展灏昕的身份,这个人又是他的高中同学,据说还曾经是室友。 这些人物关系都是乔惜这几天补起来的。 乔惜因为此人给他的熟悉而心生喜爱的感觉便和他聊了起来,说了些以前的事情,雍熙渊之后问道,"你真的在给乔伯伯做男宠?" 乔惜一愣,然后笑了,这阳台上有从下面爬上来的蔷薇藤蔓,此时蔷薇开了几朵,花朵艳丽,乔惜望着那花,神情里带着甜蜜,显然并不为雍熙渊那'男宠'之词而生气,他说道,"我和他是真心相爱的,因为我和你是不一般的关系,这才告诉你。" "你居然会相信乔伯伯的真心相爱,你不知道他这么多年没有再婚交了多少女友吗?每个都没有长久。你和他在一起,大家都知道你是他的男宠,以后你还想不想好好结婚了,有哪家般配的好女儿愿意嫁给你吗。"雍熙渊心里是喜欢展灏昕的,所以才会说出这样直接的话。 乔惜看着他笑了,他不管乔默以前是怎样,但是,从此乔默就只会有他了,乔默待他是不一样的,乔默纵容他是因为爱他,而不是因为感激他的救命之恩。 "谢谢你,小渊,我明白你的意思,只是,我是真心爱他,即使为他死也愿意,更何况他待我并不一般,我和他在一起我就觉得很满足了,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 雍熙渊不可置信,正准备再说说展灏昕,阳台上的门被推开了,雍晏从里面走出来,对雍熙渊笑道,"哥哥,你这样破坏乔伯伯的事情可不好哦,而且还这样大声说,不怕隔墙有耳?幸好是我听到的,要是是别人的话……" 雍熙渊的脸沉了沉,在阳台上光线暗淡的情况下,显得阴霾非常。 第十一章 失足 乔惜掉下海之后,乔默因为雍熙渊对他的背后动作转而对雍晏表现了支持的态度,加上詹瑜琳的活动,雍晏很快就被雍家认回去了,成了第二继承人。 雍家继承人对继承权的争夺,乔默自然也能从中得到一定的好处,自然不只是针对雍熙渊对他的怨愤。 雍晏自顾自笑着走到展灏昕面前,道,"展哥哥,你好。" 展灏昕向他点了点头再没有了别的表示。 雍晏看出他的冷淡,本身就有的大少爷脾气,加上回到雍家之后地位直线上升,哪里能够忍受别人对他这样的冷淡,而且,展灏昕在他心里也仅仅是个供认玩乐的玩意儿罢了,仅仅是乔默的男宠,就敢对他骄横了。以前在船上,因为他得罪了展灏昕,他妈发火生气教训他而在他身上抽鞭子的事情让他现在还记忆犹新,自然就对展灏昕在心中万分鄙夷和厌恶。 雍晏对着展灏昕还是笑,只是那笑里带着的阴沉与讥诮此时谁都看得出来了。 雍熙渊走过去拉上展灏昕的手,道,"灏昕,走吧。" 雍熙渊对于雍晏这种时常打扰的行为分外厌恶,他真怀疑这小子是不是任何时候都把他盯着的,不然对于他的任何动作都能够看到然后来插一脚。但他又不能明着把这小子怎么样,只能忍着,然后回去找沙包发泄。 还没有走出两步,雍晏的手已经把雍熙渊那拉着展灏昕的手抓住了,然后将展灏昕的手从他的手里□,面对雍熙渊阴沉的脸,他笑得越发欢快,说道,"哎呀呀,哥哥你这样做可不行,展哥哥可是乔伯伯的人,你就这样随便染指不怕乔伯伯生气?即使你想玩玩,也得等乔伯伯玩够了不要了才行吧!还好我在,能够提醒你,不然你岂不是就犯错了。" 雍晏眼里的恶毒与阴沉让说出来的这话显得更加难听。 展灏昕因为失忆对于乔默的地位没有直观而深入的了解,他原来心里想的是最单纯不过的事情,他和乔默相爱,然后两个人作为情侣在一起,这与其他任何人都没有关系,而且,他这身体的亲大哥还同意了,既然家人都答应了,别人自然也就管不着他和乔默如何了。 但后来才发现不是这样的,首先,杜医生就说他和乔默在一起可以,但是,乔默的身份地位不一般,让他在床上的时候要怎样怎样,这样来满足乔默。对于杜医生给的那些建议,和那些有关两人性福的书,他是有很好地去看去琢磨去研究的,希望能够让乔默不受伤能够让他觉得舒服,但是,这也仅仅是因为他爱着乔默,所以希望能够在床上让乔默觉得不错,这与乔默的身份地位没有任何关系,他和乔默是情侣,在一起是理所应当,但是,没想到床上的事情都要被人管着了,展灏昕的心里自然不太舒服。 但他没想到杜医生只是一个开始,后面听到别人说他是乔默的男宠,现在正受宠什么的,他才被气得心里堵了一块铅。认为那简直是对他和乔默之间的关系的侮辱,但他却没有任何办法去堵住众人悠悠之口,他只能在心里忍着,并且安慰自己只要乔默爱他,他可以承受住任何流言。 也许乔默感受到了他心里的这些难过之处,对他的时候比以前还要温柔,虽然因为乔默上次的身体受伤两人之间再也没有过欢 爱,但显然两人更加亲密了,晚上睡觉乔默对于乔惜抱着他的腰,或者一些小动作都没有拒绝,反而喜欢抚摸乔惜的头发,乔默的手指修长,皮肤细腻,摸在头上十分舒服,乔惜分外喜欢他这样对自己。 这些都让乔惜心里的那些难过不平衡降到了最低。 此时雍晏的这些话无异于在展灏昕的伤口上撒盐,让他失忆后一直以来单纯而阳光向上的心里有了阴霾,他咬着牙,目光里有了阴沉。 而雍熙渊的动作更加直接,一巴掌打在雍晏的脸颊上,雍晏伸手捂上被打的脸颊,直愣愣地望着雍熙渊,然后眼里居然有了些泪花,不过里面渐渐聚集而起的怨恨和阴狠更重。 "你不会说话,做哥哥的教训你是我的义务。"雍熙渊望着雍晏一字一句地说出口。 雍晏咬着牙满眼怒火和阴沉地盯着雍熙渊,然后冷笑了,"别人用过的你也想要,我有说错吗?" 雍熙渊恨得一脚向他踢过去,雍晏让开后就讥笑道,"为了这种理由教训我,即使说到父亲那里去,也是你理亏。"说着,回头看展灏昕,神情很是不屑,不过,展灏昕站在那里,神情冷冷地并没有做特别的表示。 "你看,你想要和别人相好,他攀着高枝还看不上你呢,你说你这样做何必,不是自己犯贱?"雍晏靠在栏杆上,挑衅地说道。 这一句完全点燃了雍熙渊的怒火,以前那些因为雍晏而起的郁闷此时都想要发泄出来,虽然他知道场合不对,时间不对,但就是想上前去打雍晏。 雍晏刚才被雍熙渊一巴掌打在右脸上此时还火辣辣地疼呢,当被雍熙渊攻过来的时候,他不躲避才是傻子,雍熙渊腿长且腿上功夫非常好,一脚就将木制的栏杆给踹松了,栏杆摇了摇,第二脚再踹上去栏杆很自然地就出现了口子坏掉掉了下去,展灏昕要去拉住雍熙渊而在混乱中被不知道是谁的手带着推着后退了两步,如此失了足。 乔惜醒过来的时候只觉得头痛欲裂,但是,在这样的疼痛里面,脑子里闪过无数的画面,乔默被弗莱德挟持着在船栏杆上撞他,弗莱德枪指向了乔默扣扳机,他想也没想就扑过去护住了乔默,弗莱德又要向乔默开枪,万分紧急无法可想,他拖着他一起翻下了船栏杆…… 再往前,乔默下令让人将他禁在别院里,冰冷的水里,他看到了水上的光…… 乔默在书房里处事事务,他站在一边等候训示,就那样看着乔默的侧脸几欲沉迷其中…… 乔默坐在水榭里喝茶看书,他站在水池对面静静看着他,只希望时间就停在那一刻…… 乔默拿着剪刀将梅花枝剪下来,红梅在他的手里将他的手指映得漂亮如白玉雕琢,乔默将梅枝递给他,他接过来,却多么想将乔默的手也握在手心里…… 那种深沉的从小就有的心愿和抑制不住的爱恋,此时一股脑袭上他的脑海,从心底而来的渴望与忧伤让他的眼睛不由得湿润了,眼泪从眼角流了出来,晶莹的泪珠在眼角滑下,落入鬓发。 一只手抚上了他的脸颊,那指尖给人温润细腻的感觉,然后那手指离开了,乔惜无法睁开眼睛也无法动弹身体,不然,他想他一定会出口挽留。 在他心中不舍的时候,那手指又摸上了他的脸,在用手巾擦拭他的眼角。 他听到了他灵魂里一直渴望的声音,"小惜,是不是痛得厉害?医生说没有大碍了,你什么时候才能睁开眼呢?" 乔惜在心里喊着我现在就能够睁开眼,但是却无论怎么费力都依然睁不开,身体也无法动弹。 那擦拭他眼角的手巾离开了,他想要挽留乔默下来,却无法出声。 在他万分焦急的时候,一个温热的柔软的亲吻落在了他的唇上。 乔惜只觉得有一股热流瞬间袭上自己的大脑,这是乔默在亲他? 第十二章 矛盾 乔惜终于能够睁开眼,刺眼的阳光让他非常不习惯,只好又将眼闭上。 再缓缓睁开一条缝,头顶上是天花板,他侧了一下头,窗户是打开的,白色带着淡蓝花点的窗帘挽起来,窗外面的远处有隐约的高楼,有蔚蓝飘着白云的天空,还有从天空上飞过的留下一抹影子的飞机,有风从外面吹进来,带来清凉的感觉。 窗帘边上有两株景观花树,旁边的沙发上坐着一个人,手撑着头在看文件,他也许是很累了,眼下都有了淡淡的阴影,唇紧紧抿着,握着笔的右手在纸上划过。 那个人坐在床边的光芒里,好像他身上也在发光一样,乔惜就这样静静地望着他,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他曾经无数次的在静静的远远的注视里希望时光驻足,可以让他将这一刻将那个人刻入他的灵魂,足以使他用这凝视的时光来做一生回味。 乔默将文件合起来,放下笔右手按了按太阳穴,这才抬起头来,看向乔惜的时候发现乔惜的眼睛是睁着的。 乔默愣了一下才快步走过去,脸上神情也一扫刚才的疲倦,带上了明朗的笑意,那种笑里带着谢天谢地般的感激,这样的表情出现在乔默脸上真的太奇怪了,他又激动地问道,"小惜,你醒了吗?头痛不痛?身体感觉怎么样?" 乔惜看着他,对于乔默叫他"小惜"而微觉诧异,不过马上就想到应该是明叔告诉了他一切,乔默现在已经知道了他的所有事情,知道他不是展灏昕而是乔惜,只是,不知道他知道自己是乔惜而且没死到底是做何想的,因为自己在船上的时候以命相搏弗雷德救了他,他便对自己的态度转了如此大的弯,对自己这般关心这般好了吗? "爸爸!"乔惜张嘴发出了声音,声音嘶哑而苦涩,望着乔默的目光里带着深深的怀念与惆怅般的渴望与痛苦。 乔默因为他对他的称呼愣住了,本来准备按铃叫医生进来,手指已经放在了按铃上却无论如何也按不下去,他的神色微变,在床边坐了下来,看着乔惜那对他又敬又爱却少了前段时间的那种耍赖单纯的亲昵爱慕的目光,他仿佛明白这个孩子因为掉下楼伤了脑袋到底造成了什么后果。 这个孩子忘了两人前段时间的事情。 但是他又不确定他此时的记忆到底是属于哪个阶段。 乔默的手慢慢抚上了乔惜的脸颊,手指上甚至带着颤抖,说道,"小惜,你伤了脑子,医生说你记忆会有些混乱,你能够告诉我你记得哪些东西吗?" 乔惜因为乔默手指抚上自己的脸颊而欣喜,听乔默这么说,但也起了一丝警惕,乔默说他记忆混乱是指什么,他自己明明对以前的一切都有清晰的记忆和认识,即使是那些小小的和乔默一起吃饭时候的事情都记忆犹新,他以前的属下的名字及其家人的情况都记得丝毫不乱,他在哪里有秘密的产业基地,他在哪里的银行里存的东西的密码也都记得很清楚,甚至他在扮演展灏昕的时候,和乔默之间发生了任何一点事情也都记得,记得亲吻到乔默时候的那种激动与欣喜,记得握上乔默的手的时候的紧张与激动,记得他对乔默的浓浓的爱意,记得他想要和他在一起的强烈的渴望…… 但是乔惜此时并不明白乔默如此问的深沉用意到底为何,于是只是答道,"我也不太清楚,我觉得自己挺好,记忆并没有问题,只是头还有些痛。" 乔默望着他,说道,"那你记得在船上的事情么?" "记得……"乔惜说着,就想起乔默当时被弗莱德伤了的事情,激动地问道,"爸爸,弗莱德把你伤了,你身体怎么样?没有事情吧?弗莱德怎么了,他也被救起来了?" 乔默再不需要问别的事情了,乔惜因为对他的关心把一切都出卖给他了。乔惜的记忆停留在了从船上掉下去的那一刻。 乔默脸上显出一丝笑意,那笑里仿佛带着苦涩,也带着一丝轻松一般。 "我没事,事实上是你大脑受伤,这已经是那之后的两年后了,我当时受了些伤也早好了。"乔默说道。 乔惜震惊住了,眼睛睁得老大,头也开始要裂开一般地痛,他痛苦地皱起了眉。 乔默看他难受,紧张地说道,"小惜,不要乱想,我马上叫医生过来。" 乔默没有去按那按铃,而是自己走了出去。 过了好一会儿,医生才进来,但乔默没有进来。之梦制作 乔惜被打了针而睡了过去,乔默坐在床边看着他的脸,有些难过地叹了口气。 第二天乔惜醒来,就有展灏劼来看他,展家大哥让他好好休息,不要胡思乱想,快些将身体养好。 乔惜记得展灏劼对他的好,在应了展灏劼的话后,就又问了问这两年发生的事情,展灏劼为着展灏昕着想而接受了乔默的意见,说展灏昕一直在医院里睡了两年,现在在醒过来,说自己家里公司发展很好,事业蒸蒸日上,又说了些社会上的大事。 乔惜想到自己一睡就是两年,不免很是伤心失望,不过,还是为自己能够好好地醒过来而高兴。 问起明叔,展灏劼说明叔在他掉下海后不久不知为何离开乔家了,好象现在是在欧洲那边经营葡萄酒庄园,日子过得应该不错。 想到明叔还是好好的,乔惜这就放了心。 虽然乔默想要和乔惜之间保持一定距离,但是,因为已经有过肌肤之亲,两人之间的那种亲昵并不是想控制就能够好好地控制的,眼神之间的温柔也无法好好掩盖。 乔惜发现了这一点,只是他只将这当成是乔默对他的救命之恩的感激,不由得心里其实并不因此好受。 乔惜在医院里住了一段时间就出院了。 他没有回到展家去,而是住在乔默为他安排的一个庄园里修养身体。 乔惜为自己在病床上睡了两年而身体很快就恢复而感到奇怪,但是,医生给出的解释是对他照顾得益,而且用了一种很好的新药,所以才能够如此快的恢复。 乔惜在镜子里看到自己背后曾经受过弹伤的疤痕,不由得发呆。 虽然他救了乔默的命,但乔默还是以让他修养的名义将他关在了庄园里,难道乔默知道他是乔惜之后,还是如以前一样要防着他,把他监禁起来吗? 乔惜为此难过极了,不过,也有让他高兴的事情,乔默经常来看他,这和上次被监禁是不一样的,上次被变相监禁起来的时候,乔默根本没有去看过他一眼。 乔惜觉得自己的心都冷了,他那么爱乔默,为什么永远也逃不开这个被乔默冷淡对待还被监禁起来的怪圈。 乔默并不像乔惜所想的那样冷血与无情,乔惜现在比他小了二十四岁,整整两轮的时间,时间的残酷对于经历过世事的中年人来说有更深的理解。 他明白,他不能让乔惜跟着他每日如同佣人一般地伺候他的衣食住行,乔惜应该去做他喜欢做的事情,而且,对于别人在背后说乔惜是他的男宠,他虽然表面上没有表示,但心里很难过。 在知道乔惜失去了掉入海里之后的记忆,他想,他可以让乔惜从那种尴尬的境地中解脱了。 但是,他让乔惜解脱了,他自己却被束缚了进去。 他这段时间总是睡不好觉,安神香点整晚也无法入睡,而安眠药杜医生根本不让他吃。他想念和乔惜在一起的那段日子,原来,一个人睡一张床的习惯很容易改变,但是习惯了两个人一张床,却不容易再适应回到一个人的时候了。 对于乔默,爱也许并不是肌肤之亲,也不是甜言蜜语,却是他得到后就上瘾再也戒不掉的灵魂被感染的毒品。 第十三章 变化 这一日,正值黄昏时分,乔默又来看乔惜,乔惜并没有在屋子里,乔默问起。 "展公子在河边看书。"佣人这样回答。 已经是仲夏时分,整个庄园里繁花已过,绿树阴浓。 在城市里已经炎热万分的时候,这座在山上的庄园依然凉爽,山风阵阵,并不是很猛烈,吹在人身上会有种被温柔的手抚过的感觉。 此时太阳刚刚下山,西边天空燃烧着绚烂的红霞,高远而澄净的天空让人心情不由得放松,风吹过树林,哗啦啦的响声便是天籁般美好。 乔默一人沿着小路走到河边,四处找了找,才发现乔惜靠坐在一株大树下闭着眼睛睡着了,手里翻开的书因为风的吹动而在缓缓翻动。 乔惜的脸上有一种忧郁的感觉,眼睛闭着,黑黑的长睫毛掩下来,在眼下形成的阴影让那种忧郁的感觉更重,唇紧抿着,浅淡的颜色仿佛让他的脸带上了凉薄的感觉,山风拂动他的头发,那柔软的发丝轻轻动着。 乔默在不远处看了一阵,担心他着凉了,便走了过去,在乔惜面前蹲下 身去,乔惜这样忧郁的样子让他心疼,手不由自主就抚上了乔惜的脸颊,刚刚碰到又拿开了,在心里微微叹口气,他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盖在了乔惜的身上,自己在他的身边坐了下来。 乔默坐在那里看着面前不远处的小河,河水清澈见底,有鹅卵石铺在小河的河床底,河水从白色的石头上淌过,有潺潺的水声…… 乔默回头看乔惜,乔惜还没有醒,两人这样静静地在一起,乔默突然觉得心里有种解脱般的感觉,如果,两人就一直这样坐在这里,好像就是一件挺好的事情。 乔惜醒过来的时候,睁开眼就看到了坐在自己身边的乔默,乔默脸上神情淡淡的,目光望着远方的山峰,并不能看出他在想什么,乔惜动了动身体,这才发现自己身上盖着乔默的外衣,他愣了一下,乔默身上只有一件略单薄的衬衣,不知道会不会因此而感冒。 乔默看到乔惜醒了,此时天色也晚了,便站起身,说道,"回屋里去吧,晚饭时间到了。" 乔惜站起身,将衣服还给乔默,乔默并不接,"你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把衣服披着吧。以后再要出来,也多带件衣服,山里天气凉,你不要冷到伤了身体。" 乔默的关怀之语让乔惜愣了愣,然后点了点头,应道,"知道了。" 但他还是将手里的衣服披在了乔默的肩上,"我现在不冷,你穿上吧!" 乔惜做完就先乔默一步往前走了,乔惜的这种冷淡让乔默心里痛苦,看着乔惜远去的背影,他站了一会儿才往房子的方向走去。 乔默会在这里住一晚第二天才离开,吃过晚饭,乔惜就回自己屋子里看书写些东西,乔默坐在楼下客厅里看书,两人虽然心里都想接近对方,此时却形成了这种对对方越发冷淡的态度,乔惜很痛苦,乔默也难过非常,他甚至都开始后悔骗了乔惜。 乔默第二天早上起来精神就不太好,脑子昏沉沉的,全身发冷,他怀疑自己感冒了,但他并没有太在意。 用过早餐,乔默说道,"我这就走了,你好好养身体,不要胡思乱想,将身体养好了,想做什么你给我说,我会安排。" 乔惜点点头,并没有出声回答,送乔默出门的时候,乔默精神不好,身体发冷发软,不小心在大厅里修的台阶上绊了一下,身体一歪就要摔倒。 乔惜想也没想就过去将他拉住,然后抱到怀里。 这个大厅里的设计是有两阶台阶来分开两个高低不同的区域,乔惜抱住了乔默,但因为在台阶上踩滑了,在佣人的惊呼里,他抱着乔默两人一起摔了下去,乔惜怕把乔默摔痛了,在最后关头便搂着乔默换了下姿势,将自己垫在了下面。 身体摔在地上的疼痛并不是很严重,但头在地板上一撞却有嗡嗡响的感觉,他真怀疑这么一点撞击就会让自己脑震荡。 乔惜抱着乔默的身体,这才感觉到这个人瘦得硌手,根本不重,而且,隔着一层衣物依然感觉到他身体发烫地厉害。 乔默因为感冒发烧而脑子发昏,压在乔惜的身上想要爬起来而因为手发软而没能如愿,在上方看着乔惜的脸,他突然有种鼻子发酸的感觉。 佣人跑过去来赶紧将乔默扶起来,又把乔惜扶起来。zhimeng 乔惜早上就觉得乔默脸颊上有反常的红晕,以至于让他觉得乔默比平时多了很多风情,让他移不开眼,心动不已,但是又不能逾越,只能不断压抑自己,此时才想到这可能是乔默发烧了,脸颊上的晕红是发烧所致。 乔默才刚站好,乔惜就上前来,手摸上了他的额头,乔默一愣,就听乔惜急切地说道,"默,你发烧了。" 乔默因为发烧而脑子运转变慢,看到乔惜对着他的那种急切的关心的神情,而且这个人叫他"默",这让他愣在了那里没有反应,任由乔惜扶着他。 "你得去床上躺着,"乔惜说道,又对佣人吩咐道,"快去让医生来。" 乔默因为生病而在山庄里多呆了一天,乔惜一直在他床边守着他,乔默打着点滴,因为发烧而昏睡过去。 乔默的预定是会回乔家去处理事务,他在山庄的逗留便让事情处于搁浅状态,打电话来询问,乔惜有些事情便帮着做了决定,有些便让等乔默回去再说。 乔默醒过来看到乔惜坐在床边,因为背着光而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 "小惜……"乔默轻唤出声,神情温柔而怀念。 乔惜给他整了整被子,问道,"醒了吗?身体好些没有?"又伸手去摸乔默的脸颊和额头,乔默闭上了眼,乔惜的触碰让他怀念。 "没有发烧了。"乔惜说道。 "小惜,你让人去收拾浴室,我要洗澡。"乔默觉得自己身上出了汗很不舒服,加上和乔惜这时候的暧昧让他觉得自己会无法自拔,便说这话转移注意力。 "不用叫人了,我来吧。"乔惜顺口就说道,说完他自己都觉得冒昧了。 乔默却似乎并没有很介意一样,并没有反驳。 乔惜于是进了浴室里,将洗澡水放好,又倒了精油进去,放好一应洗浴用品,出门来扶乔默进去,乔默已经起身站在了门口。 乔默站在那里看着乔惜为他收拾浴室而忙碌的样子,不由得又想起了前一段时间两人的亲密相处。 乔惜收拾好一切之后,走到门口对乔默说道,"爸爸,要我让人进来伺候着吗?" 乔默一时处于愣神状态,手自然而然就拉住了要走的乔惜的手。 乔惜一愣,不知道乔默这是什么意思。 "你留下来吧!"乔默说道。 乔惜眼睛瞬间睁大了,但马上压下了心中的又激动又怪异的情绪,"嗯,好。" 乔惜伺候着乔默脱了衣服,又扶着他进了大的木制浴缸里,这些动作做得分外娴熟,娴熟到让他自己都觉得奇怪,好像他做这些事情做了很多次一样,除了要压抑住对乔默身体的不断打量和渴望之外,他没有任何地不适应。 香精的味道弥漫在浴室里,乔默靠在浴缸里,乔惜愣了一下,压抑住差不多要跳出胸腔的心脏的紧张,开始给他擦背洗身体。 乔惜真觉得这是世界上最甜蜜的折磨。 当背擦好了之后,乔惜跪到乔默的面前,很自然地就问道,"默,水温够吗,要不要再放些热水。" 乔默因为乔惜那一声温柔的"默"而睁开了眼,他的心里酸酸的,又有些痛,这种怅然又难过又略微甜蜜的感觉让他觉得无所适从,在别的事情上,他可以毫不犹豫地杀伐决断,有时候处理一件足以决定无数人命运的事情他的心跳都不会有一丝的变化,但是对于爱情,他还是一只再嫩不过的雏鸟,任何一点小事都可以让他的心绪起伏,让他情绪激动,让他或开心或难过,让他不知如何是好…… 乔默望着乔惜,在乔惜的惊讶里,他的手抓住了乔惜的手,倾身过去亲吻住了乔惜的唇。 第十四章 关系 乔惜惊住了,只觉得被乔默握住的手感受着乔默的体温,那种肌肤碰触便从手开始向身体的各处蔓延,以至于整只手再无法动弹一样。 而乔默那深黑的眼睛望进他的眼里,黑黑的就像是一扇引人进入另一个世界的门,唇与唇的轻轻碰触带来柔软的感觉,而乔默略微灼热的呼吸呼在他的鼻翼脸颊,让他的世界瞬间被光芒照耀了一片温暖白芒,让他有些反应不及,那种不知道是激动,快乐,欣喜,巨大的幸福,抑或是慌乱不知所措,他愣愣地望着乔默,"默?" 乔默已经微微撑起了身体,另一只手攀上了乔惜的肩膀。 乔默的主动让乔惜感觉诧异,但是乔默眼睛带着蛊惑的力量,乔惜沉迷在里面,就像圣徒无法反抗神的指引,他揽住了乔默的背,唇舌好像有自己的意识一样,自然而然地结合亲昵。 两人的呼吸因为亲吻都变得急促而灼热起来,乔默将乔惜拉进了浴缸里,宽大的浴缸里清澈的水波轻轻荡漾着,一层层向对面蔓延,撞击在浴缸边沿,像是情人时而温柔时而激动的抚摸。 "小惜……"乔默望着乔惜轻轻唤了一声。 "默,我爱你,非常非常爱。"乔惜抚摸着乔默的身体,亲吻他的脸颊耳朵,眼里是圣徒对神的最崇高的爱与崇敬,是无法压抑的尖锐的刺痛般的渴望与爱恋。 "我知道,我都知道。"乔默说着,手抚着乔惜的背,无法自拔地沉溺在乔惜的爱恋的眸光与深情的言语里。 乔默的低低的喘息让乔惜欲罢不能,水波荡漾着,不知道是香精的味道让人沉迷,抑或是怀里的人就像是世上最能成瘾的毒品让他无法控制自己的神经甚至自己的身体,不,不仅是神经与身体,他的心他的灵魂都早让他勾走了,从没有属于过自己。 那种因为身体结合而带来的快感太过强烈,乔惜怀里是乔默温热的身体,好像这些都曾经发生过一样,甚至,他知道应当如何做让乔默感觉最好,好像还有人在他面前耳提面命让他如何做不要让乔默在情 事里受伤…… 乔惜有一瞬间的迷糊,头也有些发痛。 水已经有些冷了,乔默从乔惜身边离开一些,扯过一边的浴巾将自己裹起来,只是出浴缸的时候不免腰腿发软,他扶着一边的架子,回头看了看乔惜,乔惜已经也从浴缸里起身了,拿了毛巾给乔默擦头发,然后又为他将身上的水擦干,用备用的干浴巾将他的身体裹起来。 乔默温柔地看着他为自己做这些,也拿过毛巾为乔惜擦拭头发,然后擦拭身体,乔惜赶紧从他手里把毛巾接过来自己擦,望着乔默神情有些别扭般,脸颊上泛起了红晕,也不敢看乔默,没想到如此自然地发生了这样亲密的关系,此时面对乔默,他都不知道应该如此称呼他了,叫'爸爸'定然不行,只好别扭地唤了一声,"默?" "嗯。"乔默看着他,看他那样羞涩的模样好像又回到了前段时间两人在一起的亲密时光。 因为乔默温柔的回应,乔惜心中感动非常,抬眼看他,又伸手和他拥抱,想到乔默才刚退烧,又和自己发生亲密关系,不由得担心道,"默……呃……你还好吧!有没有觉得身体难受?" 乔默微笑着在他的脸颊上碰了一下,"还好,不过估计今天是不能回去了。" "那再住一晚吧!"乔惜说着,期待地看着他。 乔默点了点头。 乔惜给乔默拿了睡衣伺候着他穿上,又问道,"还要睡会儿吗,或者吃些东西,你午饭都没有吃。" 乔默靠在沙发上,半闭上眼,"想吃些清淡的东西。" 乔惜马上给楼下厨房电话让送清淡的小菜和米粥上来。 "你午饭吃了吗?"乔默问道。 "你病了,我没有胃口就没有吃。"乔惜答道。 "那去换套衣服了,就过来一起吃饭吧。" 乔惜高兴地过去在乔默脸颊上亲了一下,亲完之后对上乔默黑黑的微带光芒的眼睛就愣住了,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突然对乔默做出这种动作,他以为乔默会生气,没想到乔默什么都没说,而且还在他的脸颊上回吻了一下。 乔惜回自己房间的时候,心情雀跃,他觉得这一天完全是不真实的,乔默突然转变对他这般亲密,两人居然有了肉体关系,这无论如何都像是在做梦,而且是最荒诞的梦。 但是,这并不是梦,而是真实的,乔默就在旁边的房间里,刚才他在自己怀里的感觉那般真实,他甚至记得乔默身体带给他的任何一个感觉,他的心跳一直处在激烈的跳动中,以至于让他亢奋地面颊通红。 无论乔默是否爱他,无论乔默今天和他有亲密关系是出于何种心态,乔惜都愿意以最郑重的态度来珍惜这一天,愿意以最诚挚的心来珍惜乔默和自己的关系。 吃饭的时候,乔默还为乔惜夹了菜,这让乔惜感动地眼眶泛红,不断偷偷去瞄乔默。 之后向乔默报告在他因为高烧而昏睡过去时自己擅自处理的事务,乔默也并没有因此而责怪他,甚至夸赞他处理得好,之后乔默处理事务也让他坐在身边听着没有让他回避。 晚间睡觉的时候,乔惜伺候着乔默上了床,正准备关了灯出门,乔默出声唤他,"小惜,你留下来吧。" 乔惜愣了一下站在了当地,乔默身体往床里面移了移,乔惜心情激动,如果这一天所发生的事情真的是梦的话,他愿意沉溺在梦中不用醒过来。 "默,我真怀疑这些都不是真的?"乔惜躺在乔默的身边,望着他柔和的面孔,脸上是感动的神情。 "傻孩子,乱说些什么。怎么可能不是真的。"乔默伸手抚摸乔惜的头发,他喜欢他头发柔软的感觉。 乔惜向乔默身边靠了靠,伸手抓住他的手拿到嘴边亲吻,又一遍地确认道,"默,这些都是真的吧?" 乔默哭笑不得,把乔惜的手抓到自己嘴边来,然后在他手指上狠狠咬了一口,乔惜被他咬得痛得差点惊叫出来,一脸惊讶地望着他,却对上乔默笑意盈盈的眼,"这下相信是真的吧!" 乔惜真不敢相信一向威严而冷漠的乔默会对他做这种事情,他把自己手指头拿起来看,发现上面非常清晰地几个牙印,而罪魁祸首却笑看他,一点没有自己做了缺德事情的觉悟。 "默,你把我咬痛了。"乔惜很委屈地说道,带着控诉地望着乔默。 乔默笑着并不回答,而且那神情分明表示的是乔惜被咬痛那是他活该。11dream 乔惜平时绝对不敢侵犯乔默的威严,记得以前扮着展灏昕在他面前装嫩占便宜每次都小心翼翼战战兢兢,但这次他却想都没想就压到乔默身上去,在乔默的脸颊上狠狠地啃了一下,道,"你咬我我也要咬你哦。" 乔默一手推他,赶紧把脸偏开,"不要耍无赖。" 乔惜下一次就咬到乔默的耳朵上了,"是你先耍无赖。" "不能这么说,呃……小惜,下去……看你挺瘦的,没想到这么沉。"乔默用手去护住被乔惜袭击的耳朵,虽然语气里不免带上了威严和强势,但是神情上的笑意让乔惜知道乔默并没有生气。 "不,你得让我亲一下才行,你看你刚才把我的手指咬得有多狠,都在出血了,说不定都要留下印子来。"乔惜睁着一双大眼,望着乔默控诉道。 "出血了?"乔默这才被引起注意,把乔惜的手拿到眼前来看,发现只是有些发紫而已,哪里有出血,不过,自己的确也是咬得狠了点,便说道,"咬回来可以,但亲一下是不行的,毕竟,两个不能算成是等价交换?" "那你说哪个比较占便宜?"乔惜说道。 "当然……这个没有办法评判。"乔默道,把自己的手指递到乔惜的面前去,"你咬吧!" 乔惜果真把乔默的手抓住放到嘴边,做出要狠狠咬下去的样子,但是乔默却望着他笑并没有惧怕的神情,乔惜问道,"你不怕吗?" 乔默笑而不答。 乔惜不服气地望着他,"我真咬了?" 乔默还是不说话,乔惜一口钢牙咬到乔默的指头上,只是却是那种开始时候气势十足,接触到指头的时候却只剩下了爱抚的力气,他用舌头在那手指上轻轻舔 弄,乔默因为他的舔 弄而心颤动了一下,将手指从乔惜的嘴里解救出来的时候,对上的是乔惜深邃又热烈的目光,乔默向他笑了笑,道,"把灯关了睡觉吧!" 乔惜一脸苦相,飞快地凑到乔默脸颊上亲了一下,这才整理好被子关了灯。 鼻息里的每一次呼吸都带着乔惜的味道,乔默嘴角勾起一个笑意,算是满意了。 第十五章 日记 乔默早上是被灼热的视线给看醒的,乔惜爱慕的目光让他很受用,睁开眼来,乔惜漂亮俊秀的脸就在面前,乔默伸出手指在他的额头上弹了一下,声音略微喑哑,"看着我做什么?" 乔惜把头向他的肩膀处埋了埋,闷闷地道,"我总觉得这不真实,真怕不这样看着你你就像泡沫一样消失不见了,默,这是真的吧?" 乔默又一把将乔惜的手抓住,乔惜赶紧将自己的手护住,一边乱喊,"默,我相信,我相信了,不要咬我,你咬得好痛。" "看你就知道乱说。"乔默说道,两人一大早在床上动来动去地挣动,乔惜开始还是护着自己的手指,之后干脆就抱着乔默耍无赖,头埋在乔默的肩颈之间,手也抱着乔默的腰背不放。 乔惜温热的呼吸呼在脖颈上,痒痒麻麻的,乔默觉得分外不习惯,但是他又不想责备乔惜让他离开自己,甚至当乔惜一不做二不休伸出舌头在他脖颈之间舔吻的时候,他也没有生气呵斥他,只是温柔地推拒他,一边躲避着,一边道,"我得走了,起床吧!" "不,我不想要你走。"乔惜说着,把乔默抱得更紧。 乔惜自己都为自己这理所当然地耍无赖感到吃惊,他说完后就又放松了抱住乔默的手臂。 然而乔默并没有生气,而是轻轻拍抚着乔惜的背,安慰道,"我过几天再来,先放手吧。" 乔惜撑起身体来,眸光深深地望着乔默,亲吻他的唇,说道,"默,你下次来的时候一定不要又变得和以前一样,对我冷漠相对,不然,我不放你回去。我要你永远是现在这样的,你不要一离开就变得和我冷淡。我受不了那样。" 乔惜的话让乔默心中怜惜,手指在他的脸颊上抚过,"不会的,我以后再不会变了。" 乔惜眼里蕴起一层雾气蒙蒙的热气,他紧紧抱着乔默,"默,你答应我,你知道我有多高兴吗,我爱你,即使为你死也愿意。" 乔默很不满地皱了一下眉,道,"傻孩子,乱说什么,以后不要说为我死了。" "可就是这样。"乔惜坚持道。11dream 乔默瞪着他,又去把乔惜的手抓到手里,乔惜赶紧反抗,把手往自己身后藏,嘴里叫道,"默,你咬得很痛。" 乔默哭笑不得,"我不咬你。" 乔惜还是心有余悸,还是把自己的手放到乔默的嘴边,乔默一张嘴他就赶紧拿开,眼里还是那种"你明明说不咬我"的神情。 两人又在床上闹了一阵,才不得不起床了。 乔默吃了早饭,又洗了澡换了衣服,这就必须要走了。 站在庄院别墅前面,保镖为乔默拉开了车门,乔惜站在一边恋恋不舍又担忧无比地望着乔默,他舍不得这个人走,更加担忧这个人下次来的时候又变成了以前那种冷漠的乔默。 乔默看向他,他赶紧走到他面前去,在众人的目光下,在乔默的唇上亲了一下,道,"一路小心,一定要来看我。" 乔默点点头,伸手摸了摸他耳畔的头发,"好好养着身体。" 乔默的车开走了,乔惜站在门口看了一会儿,又跑到楼上去,站在顶楼天台上,一直望着那黑色的轿车一直消失在早晨的晨光里。 乔惜的行李里有一个笔记本,这个本子乔惜并没有印象,认为这不是自己的,但笔记本扉页上却有自己的名字,而且自己的字迹所书写。 本子里什么东西都没有写,乔惜觉得奇怪异常,这几天他的头一直在隐隐作痛,好像自己遗忘了什么东西,而无论怎么用力想又想不起来。他觉得自己就像是这空白的笔记本一样,明明是该有东西的,但是记忆里却没有。 乔惜盘坐在沙发上望着这空白笔记本发呆,电话响起了,他的眼睛一亮,这几天乔默每天都会给他打电话,虽然每天一个电话根本无法缓解他的相思之情,但是,这依然是他每日最盼望的事情。 "不是说头痛,好些了吗,医生检查怎么说?"乔默问道。 "还好,不严重,医生也说不出所以然,上次检查脑颅里不是没有血块也没有异常。"乔惜手里把玩着笔记本道。 "那就再到医院里检查,你明天就到医院去。"乔默担忧地道。 乔惜的手指在笔记本边沿摸过,在他的不经意间,笔记本的书脊一边居然打开了,他一惊,"呃?" 乔默听到他发出的声音,问道,"怎么了?" 乔惜把本子翻开,发现里面写了东西的,"没什么,茶撒到沙发上了,我得让人来收拾。" 两人又说了些话,乔默便说要挂电话了,乔惜赶紧问,"默,那你什么时候来看我?" 乔默笑了笑没有回答,之后好一阵才道,"你明天不是要到医院去?" 乔惜这才明白乔默的意思是让自己去见他,惊喜异常,说道,"那我可以经常去医院吗?" 乔默道,"这个就由你自己决定了。" 乔惜笑呵呵地挂了电话,这才来看手里的笔记本。 原来这个笔记本上的机关是书脊处有指纹锁,指纹能够把书脊这边打开,开了之后就能够翻开,这边的纸页里写的是日记。 本子的第一页的日期是一个月以前,"以前就失去过记忆,为防现在的记忆又失去,我决定要从现在起,将和默在一起的每一日都记录下来,只要这日记还在,我和默在一起的美好日子即使因为我的失忆而不为我记得,我也能够因为这日记而想起来。" 看到这一段话,乔惜惊讶不已。 他快速地将日记本翻到第二页,然后不断往后翻,这里面的日记并不多,因为并没有写几天就再也没写了,而断掉的时间正是乔惜从医院醒过来的前三天,最后一天写的是乔默在乔家举办了舞会,会邀请很多人,乔默说这个舞会是想将他介绍给大家,告诉大家他是他的人…… 乔惜彻底惊呆了,想到自己醒过来时乔默的反常,自己的身体并没有因为两年在医院里的沉睡而萎缩,甚至他的体格很好,皮肤甚至没有因为在医院而白得不正常,反而有晒黑的迹象,甚至他手掌上还有薄薄的茧子,这些都不正常。 这下这些都有了答案,他是在乔默为他举办的舞会上出了意外,然后伤了脑子以至于忘了他掉入海里之后两年来的事情,而这两年的时间里,其实他和乔默之间是有很多事情的,那时候,他就已经和乔默是情侣了,而且,无论是这本日记,还是他身体的记忆,他和乔默之间已经有过亲密关系了。 乔惜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因该为此高兴,抑或是该为此悲哀。 乔默为何会骗他,骗他说他在医院睡了两年,乔默为何要否定两人之前在一起的美好的时光。 那么,前几天乔默和他的亲密也不足为奇,因为之前两人就已经很亲密了,也许乔默已经后悔了,他想要继续和他亲密地作为情侣。 乔惜捧着日记本,然后继续将自己从医院醒过来的事情记在本子的后面……即使他失忆,他也要用这些文字让自己想起来。 乔惜晚间睡觉,梦里依稀想起来了前段时间的事情,乔默朝他微笑,手紧紧握着他的手。 第十六章 确定关系 因为乔惜要来,乔默推掉了原来定下的一些活动,下午的时间就坐在水榭里看书等待乔惜的到来。 下人进来说有从医院打来的电话,乔默第一反应是乔惜打来的,但是,乔惜可以用保镖手里的手机,并不需要用医院的电话,于是,这直接从医院打来的电话就让他有了不好的预感。 下人将电话给了乔默之后就出去了,乔默将手里的茶杯放下,开始接听。 听到医院那边遗憾又略微忐忑的话语,乔默面色沉重,一直没发一语,那边的声音于是越发忐忑了,询问道,"我们到您府上细说吧,还有治疗方案也需要您……" 乔默手指在椅子扶手上动了动,声音里带着虚弱,低哑道,"我马上过去医院,你们再把情况和我细说。" 那边诺诺应声。 乔默放下电话后,有浑身的力气都被抽掉的感觉,脑子里分外清醒,那些与乔惜的所有记忆都以一种前所未有的清晰程度在他的脑海里闪过,他觉得自己几乎费了全身的力气才从椅子上站起来,然后出了水榭,吩咐佣人让备车,他要去XX医院。 乔默坐在车里的时候,几度想给乔惜打电话,最后都以放弃告终。 乔惜现在需要的并不是他的电话里的询问,那个孩子应该需要他前往给予他怀抱。 而乔惜自己没有打电话来告诉他那不幸的消息,定然是太过伤心了吧,一时间根本无法接受自己脑中有脑瘤的事情。 乔默此时特别后悔,后悔从不知好好地珍惜和乔惜在一起的时间,总是因为各种各样地原因来浪费本可以在一起的美好时光,要到最后的时刻,他才来后悔。 乔默靠在椅背上痛苦地闭上了眼睛。之·梦制作 车到了医院停车场,乔默下车后就看到乔惜站在停车场外面通往医院大楼的路上,乔默那一瞬间心痛如刀绞,在他没有走过去的时候,乔惜已经跑了过来。 "默……"乔惜默默地望着乔默,乔默心里难过,走上前握住了乔惜的手,乔惜干燥温热的手给予了他一些安慰,毕竟,这个孩子此时还是好好地站在自己身边,他说道,"你不要担心,会有办法的,我不会让你有事。" 乔惜脸上是略微怅然的神色,他点了点头,"谢谢你。" "和我说这种话做什么。"乔默的声音也不由得沉重了,在保镖的护卫下,两人一起走进医院大楼。 医院找了最权威的脑科和肿瘤科医生来,还和国外的有最先进技术和最权威医生的医院取得联系,把片子传过去,商讨病人的病情与治疗方案。 因为肿瘤并不大,医院方面认为手术不会有太大危险,乔惜一直面色沉重,没有因此而欣慰。 医院方面还要对治疗方案进行确定,乔惜和乔默一起回乔家主宅时,在车里乔惜一直望着车窗外面发呆,乔默伸手握住他的手,安慰道,"不会有事的,你不用担心。" 乔惜回过头来看他,眼里隐约含着水意,要流泪的样子,"默,我害怕手术不成功,以后就再也不能和你在一起了。" 因为重病而面对生命的终结的时候,人都是脆弱的,乔默将他揽到怀里,以前乔惜还是个孩子的时候没有享受过的温柔,此时他都愿意给他。 乔默轻抚着乔惜的背,"不用害怕,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乔惜靠在他的怀里不答,显然并没有因为乔默的这句话内心有太大的好转。 因为乔惜的生病,乔默将很多事情都推了,只为陪在他的身边。 乔惜睡在乔默的身边,黑黑的眼睛望着乔默,"默,能够得你如此对待,我觉得都应该感谢自己生了病。" 乔默的脸沉了下去,"怎么就知道胡说八道。你不生病我就不会对你好了吗?看到你生病,你知道我心里有多难受。你不要说这些话来让我担心。" 乔惜笑了笑,将头埋在乔默肩膀边上,手和乔默的手握在一起,轻轻摩挲,声音轻轻的,"默,我总是不能安心,我担心你哪天就突然舍弃我了,我不能确定这种快乐的日子到底有多长,就像是得了绝症等待死亡的期限一样,我在等待你对我冷淡下来,我害怕那一天的到来,若是那一天要到来的话,我宁愿自己先死了,这样就不用承受那时候的伤痛,甚至,我现在都无法确定你为何要对我这么好,你对我好,是因为我救过你吗?" 乔惜总是不确定的话让乔默心都痛了,他无法去怪罪这个孩子总是怀疑他的感情,谁让他将这个孩子伤得太重了呢。 乔默没有说话,却撑起了身体,居高临下地看着乔惜,那种不怒自威的气势让乔惜不由自主瑟缩了一下脖子。 但乔默只是低下了头在他的唇上亲了亲,眼神温柔,声音柔和就像哄孩子入睡。"这个世界上不会有除了你之外的男人可以和我同床共枕,我们去结婚你可愿意,从此是否愿意相信,我没有想要抛弃你,冷淡对待你的意思。" 乔惜愣住了,黑黑的眸子渐渐酝酿了水意,晶莹的泪珠从眼角滑落,声音哽咽,"默,我愿意,我一生之愿望只在你。也许世界冷漠,别人已经不再相信爱情,有的时候,我也愿意承认爱情是世界上最苦最痛的折磨,但是,只要想到你,我就愿意去承担任何痛楚苦涩,我爱你,就像是我生命每日之必须,我不能没有你。我多么希望,你也是爱我的,愿意和我在一起。" 乔默的手指从乔惜的眼角划过,被眼泪沾湿的不仅是他的手指,还有他的心,甚至他的眼眶,他笑了,说道,"以后我不会让你痛苦了,我希望你能够快乐。我从心里愿意和你在一起,希望见到你,想要温柔地对待你,也希望你能够亲密地对待我,想要和你在一起有很长很长的未来,希望大家如同尊重我一样地尊重你,希望你能够做你喜欢的事情,你能够有属于你的事业和未来,我对你有很高的期待,但是,又不希望你因为有了飞翔的翅膀远离我……如果,这样的感觉能够用爱来称呼的话,那么,我想,我是爱着你的,非常非常爱,从很早的以前就开始有了。" 乔惜因为乔默的话语而泪流满面,以至于无法发声。 乔默将他抱到怀里,让他的眼泪濡湿了自己的肩膀。 乔惜本想问乔默为何要对他撒谎说他在医院里做了两年植物人的事情,但是此时,他觉得那些都不重要了。 佛说:不悲过去,不贪未来,把握当下,由是安详。 乔惜想,过去的就让它过去,未来的他也无法预测,但是现在,他可以好好地把握,只要和乔默在一起一天,他都愿意用这是在人世的最后一天来对待,他希望,乔默的幸福便是他的幸福,乔默的快乐便是他的快乐。 也许,这样的爱便不会再沉重,也不会再痛苦,她不是束缚,而是解脱,却爱得最美好。 当第二天早上醒来,乔默将重要事情都推后,把所有的时间空出来,要和乔惜一起去医院,乔惜非常歉疚地望着乔默,拉着他的手一动不动。 "怎么了?不用担心,不会有事的。今天约了专家团讨论,我去听听,这样心里才有底。" 乔惜还是不动,眼睛也不敢看乔默,吞吞吐吐道,"默,要是我说我做错了事,让你担心了,你会不会原谅我。" 乔默一愣,道,"什么事,我为什么不原谅你。" 乔惜握住乔默的手更紧了,头也低得就差低到地上去,小声道,"我把自己的片子和别人的对调了,然后让医生保密,所以,其实,我……我并没有……" 乔默非常费力地才听清楚了乔惜所说的话,听清楚后就愣在了那里,脸上神情有一丝怪异。 乔惜害怕乔默生气,赶紧道,"默,你听我解释,我真的很害怕你对我没有感情,你只是因为我救了你而施恩与我,我真的非常非常想确认你对我的感情,所以才出此下策,真的,我不是故意要骗你,要让你为我担心。" 看到乔惜急切又慌张的神情,乔默心里原来翻腾的情绪都化成了无奈与心疼,他将乔惜揽到怀里来,拍了拍他的背,道,"没有得脑瘤是好事,担心你总比看你受苦治病得好。" "你真的不生气?"乔惜抬头期待又忐忑地望着乔默。 乔默摇摇头,笑了,"我怎么会生气呢。" 虽然乔默这样说,但乔惜总觉得乔默的笑太有问题了,他的心一直忐忑到晚上才回复过来,乔默穿着睡衣靠在床上看书,他进去后就笑着朝他招手,当乔默伸手解他的睡衣扣子的时候,乔惜开始觉得有些晕乎,没想到他骗了乔默,让他那样担心了,乔默不仅原谅了他,而且还如此主动和他亲密。 不过,这种欢喜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乔默一边亲吻他的唇一边说,"小惜,上次是让你来主动的,这次应该是我了。" 乔惜还没有反应过来,已经被乔默压在床上了。 虽然爱人之间这种亲密不存在在上在下谁比较有优势的问题,但是乔惜还是因为完事后身体的不舒服觉得乔默这是因为生气在报复他。 【番外 晚归卷 完】 番外之婚礼 当那些有头有脸一向喜怒不行于色的人收到乔府的邀请函的时候,没有人没有下巴要从脸上脱掉的感觉。 乔默先生与展灏昕先生共修百年之好。 这种字眼,让所有人都吃惊,以至于反复看那婚礼请帖是不是写错了,或者是他看错了。 不过,再让人去打听,乔府里也为当家要和一个男人结婚,而且还是个小他二十四岁的男人结婚这件事震惊不已。 乔默说这是他的私事,别人没有权利干涉,于是,就成了现在的局面。 认识展灏昕的人都为展家那小孩儿的手段感到吃惊,想乔默丧偶之后这么多年都没有结婚的打算,没想到现在居然同意和他结婚,而他还是这么个小屁孩儿。 大家都无法明白展家那小子到底有什么手段可以让乔默和他结婚,虽然长相的确是非常不错的,但还没有那种迷得人晕头转向的能力,或者说难道是床上功夫好?不过,照理说乔默也不是那样没有见过世面的人,不会因为被人在床上伺候得好了就和人结婚,不然乔默也不会单身这么多年。 不认识展灏昕的人,打听之后也明白了那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不免就非常好奇,希望见识一番。 而展家大哥在知道这个消息之后,震惊之后也只能无奈地答应了,然后去乔家看了展灏昕,并且两人进行了长达两小时的谈话。最后展家大哥只能祝福自己的弟弟能够和乔默生活幸福美满。 展家当家得知这个消息,脸上表情怪异,最后叹口气,道了声"冤孽",去喝喜酒的时候,还让准备了一份大礼。 展承志得到这个消息是从学校回家听佣人说起的,他诧异了一阵,然后沉着脸回了房间,之后也没有缠着爷爷要去观礼。和展灏昕离别的两年的时间足够他成长了。 雍熙渊得到这个消息,坐在书桌后发了半天呆,然后长叹了口气。 雍晏得到这个消息,嗤笑了一声,然后做自己的事情去了,并不怎么特别关心。 他和他哥哥之间的矛盾波及到展灏昕,使他从阳台上掉下去了,这事让他们在祠堂里跪了三天,直到展灏昕在医院里醒来,乔默大发慈悲,他和他哥哥才得以完好无损。不过,他依然被他妈狠狠打了一顿。 展灏昕以前的同学也有不少从长辈处得知这个消息的,各自都表情怪异,但不得不佩服这个以色上位的人实在是太有能力了,居然能够把乔家当家那种威严又冷漠的人钓到手。不过,也不由得在心里暗笑两人真的能够在床上和谐吗,或者乔家当家那样的伯伯不会很无趣? …… 乔默对于这种繁冗的婚礼仪式厌烦,乔惜也觉得太累了会对乔默的身体不好,但是,乔默却坚持要这么办,乔惜明白他是要用这样郑重的仪式让所有人都看到并且承认他是乔默的爱人这件事。 先是拜祭乔家的祠堂,如果乔默在乔家不是一个"自大又阴狠的独裁者"的话,他定然没有办法让乔家的老人们妥协带着展灏昕一起去拜祭乔家祠堂。 不过,展灏昕对乔家的祠堂一点不陌生,作为乔惜时,这是每年必须的活动。 乔默一路牵着乔惜的手,乔惜跟着他一起跪拜了乔家的祖宗,乔惜母亲的牌位并没有列在里面,乔默指着案桌空出来的一个地方,对乔惜说,"以后和我在一起的是你。" 乔惜笑着温柔地和他对视,那么多次跪在这祠堂里,这是第一次,他心中是幸福,而不是责任与苦涩。 回到房中换衣服的时候,乔惜伺候着乔默穿好黑西服,然后为他细致地整理领带,乔默神情柔和地望着他,也为他打好领带,还在他的脸颊上亲吻了一下,道,"你果真是穿白色比较配。" 乔惜笑着不答,乔默问道,"在想什么?" 乔惜和他一起出去的时候才说道,"我在想要是穿红色是什么样子,毕竟从没有穿过。" 乔默目光转到他的身上,想了想,说道,"的确应该试试。" 乔家的花园里装点着各色鲜花,艳丽的玫瑰一簇簇地簇拥着几乎整个花园,以至于玫瑰花香都能掩盖住各位名媛身上的香水味。 交换戒指时,乔惜托着乔默的手指,将那代表两人结合成夫妻的戴到他的手指上,然后托着那手指亲吻了一下。 乔默一直目光温柔地望着他,为他戴上戒指后,在司仪的祷祝声里亲吻了一下乔惜的唇。 这种蜻蜓点水的,比起带着爱欲的亲吻,更像是给予的祝福与誓言般的,带着郑重的承诺和不容侵犯的威严。 那些和乔默打了很多年交道的人,看到这个一直以来以冷漠阴狠著称的男人居然在一个腼腆的少年身上流露出如此温柔的神情,不由得比起接到婚礼请帖更加吃惊。 乔默只是示意般地举杯和人敬了酒,然后就以身体不太舒服坐在上位和几位好友说了些话,乔惜接受了大家的祝贺,并且他的确因为这一天而兴奋和激动,到最后不免就喝多了。 乔惜喝了醒酒茶,又催吐了一次,这才好受一些。 佣人扶着他进浴室之后,乔默就把佣人遣出去了,说道,"我让在酒里加了水,你怎么还能喝成这个样子?" 乔惜望着乔默笑,坐在浴缸里觉得身体无法控制,于是只能趴在沿上,脸上是带着些稚气的苦恼神色,乔默用毛巾给他擦了脸,看他干净而俊秀的脸庞,一双眼睛此时半眯着,因为喝酒太多眼里带上了血丝,红红的盈着水光,漂亮非常,因为嘟着嘴巴而让嘴唇看起来丰润很多,这种还带着孩子气的干净而有单纯的样子让乔默非常喜欢,他在乔惜的脸颊上亲了亲,"以后不准喝这么多酒了。" 乔惜朝乔默笑,"要敬酒的人太多了,只能一直喝。" 他的声音含糊,不过乔默还是听懂了,于是教训他道,"以后不要做这种傻事,别真的把酒喝了。" 乔惜望着乔默笑。 乔默只好无奈地为他洗澡,乔惜是真的醉了。 让下人进来帮忙把乔惜弄到床上去,乔默洗了澡之后出来,乔惜已经趴在床上睡着了。 乔默叹口气,上床后就拧了拧乔惜的脸,乔惜"嗯嗯"两声,向乔默身边靠了靠,抱住他的腰,又睡过去了。 乔默睡得正好,就被一阵让人发痒的舔 吻给弄醒了,乔惜把他抱得很紧,已经解开他的衣扣了,正在他的胸前像只小狗一样地舔 弄,手还在剥他的裤子。 乔默伸手抓住他的手,因为刚醒而声音低沉含糊,"小惜,睡觉吧。" 乔惜却根本没有听到他的劝说之词,发现他动了身体,渐渐就越往上亲吻,在他颈项处舔了一阵就堵上他的唇,开始只是一味地舔,然后就要撬开他的牙和他深吻,乔默伸手把灯开了,亮度调节地很弱,就像是朦胧的月色。 乔惜闭着眼睛,呼吸灼热,而且已经将乔默的裤子脱下去了,便用自己亟待释放的下 身在乔默的大腿处不断摩擦。 乔默看乔惜根本没醒,估计这时候是依然被酒精控制着,正在做梦也说不定。 看乔惜这个样子不解决了是不可能好好睡觉的,于是只得由着他胡来一阵。 湿热而热情的亲吻,身体又被乔惜抚摸,乔默不由得也来了兴致。用手帮乔惜解决后,看乔惜满足地哼哼出声,嘴里含糊地叫着他的名字,乔默就把这个扰人睡眠的家伙压倒了。 打开床头柜看,发现里面有很多用品。 杜医生一直以为乔默才是承受方,于是自己亲自调制了不少房事润滑用品,连安全套都是他定制的认为会对人体最好的那种。 乔默在朦胧的光线里在抽屉里找了好一阵,又拿起里面的纸条说明看了一阵,这才哭笑不得地选了一种。 乔默亲吻着乔惜的唇,手抚摸着他的身体,乔惜很快又有了感觉,因为没有清醒于是身体和声音都异常地诚实。 乔惜是那种脸给人很干净很乖巧阳光的感觉的那种男孩子,而且他也一直在乔默的心里是孩子,即使在床上乔默愿意处于承受方,这个孩子也没有在他心里上升到可以用男人来定位的程度,毕竟,孩子在父母的眼里无论在何时都改变不了是孩子的事实。但是,就是这个穿着衣服给人很纤细羸弱感觉孩子身体居然是很有料的,肌肉匀称,蕴涵力量,还有六块很漂亮的小腹肌,乔默在乔惜的身上亲吻抚摸,心里满意无比。 这还是乔默第一次如此细致又有耐心和情趣地来打量乔惜沉浸在情 欲里的样子。这让乔默不由得着迷。 乔惜只在乔默进入的时候皱了一下眉,之后便听之任之,颇为享受。 乔默虽然累得很了,但洁癖严重的他还是让人进来帮着换了床单被子,他又给睡得像死猪的乔惜擦了身,自己洗了澡,这才又继续睡觉。 乔惜第二天起床的时候,不仅觉得头痛欲裂,而且身后也有某些隐晦地不舒服。 喝了醒酒汤,吃过早饭后,乔默看他精神不好,便说道,"你再睡睡吧,我们的旅行安排推后几天也没有关系。" 乔惜看无人在,便抱着乔默的腰靠在他的身上,想了想,说道,"默,昨晚我们的洞房花烛夜过了吗?" 乔默在他脸颊上亲了亲,"虽然你喝醉了,不过你反应地很诚实,并没有浪费昨晚的时光。" 乔惜眼里是控诉,道,"默,我以前真没想过你心里其实是恶魔。你乘人之危。" 乔默笑了笑,"现在发现也晚了。"他把乔惜带着戒指的手拿起来,放在唇边吻了一下,"不会有人敢找我离婚。" 乔惜望着乔默笑,说道,"你是恶魔就好了,我以前一直担心你是神佛。就怕你不乘人之危。" 乔默伸手拍了乔惜的背一巴掌,"你这孩子就知道乱说。" 乔惜赶紧让开,没想到一退就绊在沙发上倒在了里面,屁股还在痛呢,被摔了一下就痛叫了一声。 乔默看他那痛得皱起来的脸,赶紧过去将他扶起来,问道,"怎么样,要不要紧?" 乔惜靠在乔默肩上,苦着脸道,"我居然不太记得昨晚的事情,这对我来说更要紧。" 于是又被乔默在背上打了一巴掌。 当两个人在一起之后,也许就会发现,其实对方都不是自己心里原来以为的那种人,不过,这又有什么关系。 乔默褪去了脸上威严冷漠的面具,这才是一个爱人,乔惜学会了调皮捣蛋说些逗人的话,两人的生活才会充满更多的乐趣。 番外之两个人的度假(上) 番外之两个人的度假(上) 乔默的生日,乔惜花了很大的力气来准备他的生日礼物,以至于在乔默生日的前一段时间,他以出差的名义离开了好些日子。 乔默生日到来,乔惜在床上好好讨好了乔默一番,然后缠着他说,"你随我一起去吧,我保证你会喜欢。" 乔默摸了摸他的脸,看他一脸期待的样子,说道,"你前一段时间一直在忙,就在忙这个?" 乔惜点头,"是呀,所以要是你不去,我就是功亏一篑了。" "好吧,我去。不过得先把事情安排下去,不然哪里能抽出那么多时间来。"乔默说道,便开始想公事了。 因为乔惜说要他陪着去度假,乔默在乔家的生日宴就取消了,而且还要把不少公事都或者提前或者推后处理。 坐了家用直升机到岛上,在飞机上的时候,乔默看到下面澄净碧蓝的海水,心情非常好。 这里有不少小岛,距离陆地不远,岛上树木苍翠,白色的海鸥在海岸近空徘徊,海浪拍打海岸溅起白色的浪花,就像是散落的雪花一样。 乔惜指着其中一座岛说道,"就是那里,看到了吗,山顶上面的房子是我设计的。" 乔惜坐在他的对面,满脸笑容,望着他的眼睛仿佛在发光一般,乔默从窗户看着下面,乔惜指的那座小岛已经不远了,可以隐约看到小岛山顶上一座掩映在树木中间的白色为主色红色琉璃瓦的房屋,房屋不远处有一个坪坝正好用来停飞机。 乔默看乔惜这般兴奋,就笑着点了头,道,"是很不错。不过,你是不是把你今年挣的钱都投到这个海岛的开发建设上面去了。" 乔惜笑着在乔默的脸上亲了一下,耸耸肩,"默,你太小看我了,除了买了这座岛,我还留了钱做一个并购计划。" 乔默握着乔惜的手,望着那越来越近的小岛,目光温柔。 从飞机上下去,乔惜指给乔默看了从海岛山顶上往下到海岸的公路,"下面有个小码头用来停船,我们以后也可以坐船来这里。" 乔默点点头,因为没有别人了,乔惜拿了行李,拉着乔默的手往别墅里走去。 房屋是一座二层楼小楼,高大的乔木遮掩了烈日,让这里显得凉爽。 进了大门就是很大的客厅和厨房,客厅的一面面向大海,落地窗外面是一个大阳台,阳台从大石头上支出去悬在崖上,有坚固而美观的栏杆,绿色的藤蔓从楼上垂下来一直绕到栏杆上,乔默进屋后就看到了这个阳台,在乔惜去放东西的时候,他就站在阳台上眺望大海和大海彼端的几个隐约的小岛。 乔惜到阳台上,从他身后将他拥住,亲吻他的耳廓,说道,"默,这里很漂亮是不是?" "嗯。是的。"乔默把身体靠在乔惜身上,闭上眼睛,海风吹在身上,耳边是海浪的带着韵律的声音,还有海鸥的叫声,在大自然的怀抱里,一切让人觉得安宁,而身后的人更让人心里温暖而柔软。 乔默伸手将乔惜的手握在手里,回头和乔惜交换了一个亲吻,"谢谢你费了这么多功夫在这个上面,这是生日礼物?" 乔惜亲了他的唇尤不罢休,又在他的脖颈上磨蹭,道,"是的。亲爱的,生日快乐!" 乔默笑了,"这是我收到的最喜欢的生日礼物。你有心了。" 乔惜拉着他进屋,又给他介绍了客厅后面的卧室,卧室旁边的露在外面攀援着藤蔓开着艳丽红花的浴室,还有楼上的两间卧室和一间书房,天台上全是种的花,还修了一个凉亭,从这里向下面望,无论从那边看都能够看到大海,海风并不强烈,吹在身上非常舒服,让人感觉非常好。 乔惜就像一个向大人展示自己作品的小孩儿,一直处于亢奋状态,一双黑溜溜的眼睛就像黑宝石一样满含期待望着乔默,乔默真是被他打败了,站在天台上的凉亭里,他笑着说道,"还有很多时间来好好看这里,现在我饿了,没有带厨师,这下怎么办?" 乔惜拉着他下楼,"你想吃什么,我来做。" 乔默怀疑乔惜忘了前面两年的事情是否还能够做饭,于是就问道,"我说想吃什么你都能够做吗?" 乔惜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默,你不要为难我嘛,说些简单的不就行了。" 乔默笑起来,那种因为放开怀的笑容让他完全散去了平时的那种威严和冷漠,让他像个恶作剧成功的孩子一样,眼睛乌黑明亮,整张脸都在发光,乔惜看着他就转不开眼,本还只是牵着乔默的手,这时就不由自主抱住了他的腰将他压在了楼梯一边的墙上。 乔默眸光深深地望着乔惜,看着乔惜的脸越来越近,自然而然地亲吻,当乔惜解开他的衬衣手指抚摸他的腰线的时候,他才赶紧将乔惜制住,在这样一个世外桃源一般的地方,这里只有他和乔惜两个人,好像什么束缚都去掉了,即使任意胡为也不会有什么抵触,只是,想到这里还是楼梯,不要因为放纵而伤了身体才好,乔默不得不打断乔惜的热情亲吻与抚摸。 "默?"乔惜有些委屈又有些难以自控地唤道。 乔默伸手抚摸他的脸颊,又捧着他的脸在他唇上碰了碰,说道,"你想在楼梯上吗?摔下去了可怎么办?" 乔默这样说,乔惜眼睛一下子亮了,居然一把将乔默背了起来,飞快地往楼下跑,乔默一声惊呼,然后就斥责道,"你这个疯孩子,能不能不要这样毛毛躁躁?" 乔惜才不管他如何斥责,在这样如同桃源般的放松又恣意的地方,他觉得放纵自己才是最好的。 乔默还没有说完,已经被他放到床上去了。 这是一楼大卧室,相当宽大,而且里面只有两个长沙发和一张非常宽的大床,床上有白色的床幔。 被乔惜压住的时候,乔默还来不及要求些别的,已经被这个他不得不说是'莽撞的孩子'给又亲又啃。 亲吻与抚摸让两人很快就箭在弦上,因为乔惜这别出心裁又花费了大力气的生日礼物,乔默便一直很依着他,先是面对面由着乔惜做了一次,当乔惜又在他身上不断亲吻的时候,他也由着他又来了一次。 卧室的窗户开着,窗帘被挽起来,窗台上的矮花瓶里插着的一大捧红玫瑰艳丽非常,让带进房间里的风都带上了玫瑰的浓重香味,床上的床幔因为海风的吹拂而飘动着,床上亲密的两人靠在一起,乔惜揽着乔默的腰,轻轻地抚摸着,柔声问道,"是不是累到了?" 乔默手指在乔惜额头上弹了一下,板着脸道,"现在才来问是不是太晚了,刚才让你慢点怎么不知道听我的。" 乔惜抱着乔默撒娇,"刚才是我不对,你不要生气了,别生气了。" 乔默又在他头上敲了一下才解气,说道,"我要去洗澡,你快去把水放好。" 乔惜赶紧如同最殷勤地小仆一般飞快地下床去收拾浴室去了。 乔默起身披着浴衣站在浴室门口看他收拾,乔惜殷勤地要为他洗澡的时候他也没有拒绝,两人又在浴缸里闹了一会儿,这下乔默说让他不要把他旺盛的精力发泄在他身上的时候,乔惜只能像只可怜的小狗望着他,但乔默是不会心软的。 厨房里食材很丰富,甚至在水缸里还有鱼,乔惜知道乔默吃不惯西餐,便淘米煮米饭,乔默看着水缸里的鱼,出于好奇,他拿了一边带着手把的网子从里面网出来一条,只是鱼掉到地上后就不断地又跳又摆,乔默被吓得赶紧后退,略微慌张地朝乔惜喊道,"小惜,把这条鱼抓起来。" 乔惜正在切肉,赶紧放了手上的活过去抓鱼,鱼太滑了根本不好抓,乔默把手里的带把的小鱼网递给他,"你用网来抓吧!" 在地上用鱼网也捞不起来,乔惜从一边抓的时候,鱼就往乔默面前跳,乔惜赶紧喊道,"默,你把它堵住。" 乔默看到那鱼就犯了洁癖,根本不愿意去碰,神情紧张地不得了,乔惜抬头看他那个样子,惊讶地张大了嘴,想有什么事情是能够难住乔默的吗,现在居然一条鱼把他难住了。 在乔惜终于把那鱼抓起来之后,乔默就说道,"这鱼在地上动得那么厉害,不要吃了,放回海里去吧。" 乔惜笑着道,"可这是淡水鱼。" 乔默赶紧退出厨房,一边道,"君子远庖厨,古人诚不欺我。" 夕阳下的大海的美让人心旷神怡,乔默拿了书坐在阳台上看书,乔惜叫他吃饭的时候,他都几乎都要沉溺在那种美里迷糊着睡过去了。 番外之两个人的度假(下) 吃了晚饭,两人从公路上慢慢散步走到海边去,海浪一遍遍冲洗着海岸向远处退潮,乔默脱掉鞋子在沙滩上走,乔惜跟在他的身边和他说些轻松的话题。 夕阳最后的余辉照在两人身上,将两人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两人牵在一起的手随着影子的前进小幅度摆动。 乔默坐在沙滩上,看着远方已经沉到海平面以下半边脸的红彤彤的太阳,神情轻松地说道,"很多年都没有这样轻松了。" 乔惜坐在他身边,将他的手握在手心里轻轻摩挲,"我以后会一直陪着你呢,你什么时候想出门度假,我都陪着你一起。" 乔默回头来看他,手在他的脸颊上摸了摸,眼里是温柔的笑意,"我以为我一辈子都不会遇到相爱的人,没想到能够和你在一起,这是我的荣幸。" 乔惜笑着在他的脸颊上亲了一下,"能和你在一起也是我的荣幸。" 两人靠坐在沙滩上很久,直到太阳完全沉到海平面以下,直到天色暗沉下来,直到夜风已经很冷,乔惜挽着乔默的手,两人一起往回走。 别墅里有发电机,但乔默说不用发电,乔惜于是点了蜡烛,罩上灯罩,朦胧的烛光里,一切都被氤氲地非常美好。 等再过一段时间,月亮就升上来了,整个海域还有岛上都被月光淡淡的清辉笼罩,明明大海是喧嚣的,却给人一种宁静的美。 乔默坐在屋前的躺椅上看书,桌上放着烛台,旁边的炉子里烧着木材,乔惜在上面煮茶。 乔默将目光从书页上移到正专注伺弄火炉的乔惜身上,火光在乔惜的脸上投下明暗分明的光影,让那张俊俏的脸显得轮廓分明,但是,那映着火光的眼睛却带着比天上月光还要柔和的温柔,乔惜发现乔默在看自己,便抬起头来,问道,"默,你要不要吃烧烤,我来做烧烤吃,或者,吃蛋糕也行,我去给你拿。" 乔默看了看那个用来烧木材的火炉,有些疑惑地问道,"怎么做烧烤?" 乔惜站起身,笑了两声,"你等着,我来做。" 厨房里有烧烤炉,而且一应工具俱全,但是乔惜没有用,而是拿了做烧烤的铁签子,然后切了牛肉,调了味串到铁签子上,用托盘端出去放在桌子上,乔默本看着书没有太注意,当不远处的火炉边散发出浓烈的香味,他才看过去,看到乔惜坐在火炉边上手里拿着东西在上面烤。 乔默出于好奇走过去,看到肉在火上面被烤得滋滋响,香味就从肉上面飘散出来。 乔惜向乔默笑,"默,你要不要试试。" 乔默看到火上面冒出来的烟,就摇了头,到上风位处站着,乔惜一直引诱他,将烧烤的大铁签子递到他手上,还说道,"自己烤出来的东西和别人烤出来是不一样的,吃着会香很多,默,你试试吧,试试……" 在乔惜大力推销下,乔默勉强在手上戴了隔热手套,然后接过那串着肉的烧烤签子放在火上面烤,不过,也许他是真的对于这方面不在行,当因为肉上面滴的油使火一下子烘燃上来,乔默吓得一下子将铁签子扔在了火炉里。 正在拿下一串来烤的乔惜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赶紧将那签字抢救出来,但显然已经烧过了,乔默一副很无辜的神情,道,"我不太擅长。" 乔惜愣了一下,就笑了起来,说道,"那还是我来吧。" 乔惜烤着肉目光不断瞟到乔默脸上去,乔默问道,"我脸上有沾上东西?" 乔惜凑过去在他脸上亲了一下,又舔了一下,"有些脏。" 乔默很怀疑地看着他,从桌上拿过纸巾来在脸上擦了擦,发现并没有脏污,便很怀疑乔惜刚才乘机故意如此。 烤好的肉乔惜用盘子盛了,盘子上铺好生菜,有倒了些番茄酱,端到乔默面前,期待地道,"尝尝。" 乔默用刀叉切了来吃,味道真的挺好,便点了点头,道,"很不错。" "谢谢。"说完还是期待地看着乔默,乔默这才反应过来他是等着自己喂他,心里想着这个孩子真是越来越喜欢占各种便宜,但不免还是用叉子叉了一块沾了点番茄酱喂到他的嘴边。 乔惜高兴地吃进嘴里,点头道,"比以前吃的味道好很多。" 乔默其实已经有好些年没有吃这种东西了,并且一直认为不卫生而且不健康,不过,和乔惜两人住在海岛上,好像以前的那些规范和拘束都离他远去了,也许他可以把自己当成野人来看待。 乔惜满嘴是油又在乔默脸上亲了一下,乔默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脸颊,哭笑不得,"我脸上是不是又是脏的?" 乔惜点头。 乔默伸手就在他头上敲了一下,"是你弄脏的吧。" "嗯,我弄脏了负责亲干净就行了。"乔惜抱着乔默的腰,那望着乔默闪闪发光的眼睛让乔默连发脾气的力气都没有了。 两人坐在躺椅上亲密了一会儿,乔默就望着星空看,乔惜靠在他身边,手在他伸手摸来摸去,乔默很无奈地拍了他的手一下,"不要调皮。" 乔惜道,"默,我们去楼上吧。" 乔默拿眼睛睨了他一下,"我倦了,你别想着胡作非为。" "去楼上吧,默,去楼上。"乔惜星星眼地望着乔默撒娇。 乔默最后只好应了,乔惜飞快地将火炉里的火灭了,端着烛台,就拉着乔默往楼上走。 到了楼上的一间卧房里,乔惜将烛台放在一边的矮柜上,在乔默不注意的时候将他扑到了床上,乔默惊了一下正想轻斥他两句,仰躺在床上就见头顶的屋顶向两边分开了,炫丽的星空出现在头顶。 乔惜凑到乔默的身边,声音温柔若水,"默,你喜欢吗?" 乔默没有回答,却伸手抓住了乔惜的手,躺在床上静静望着头顶的夜空,漆黑的夜空上那些星子闪耀着光,炫丽的银河就在头顶上流动,好像,他还没有长大,还没有被繁重的事务和责任压迫地生活烦闷,他回到了童话里,小时候看的各种美好的故事里。 乔默一直看着夜空,夜风温柔地吹,身边还有一个深爱的孩子,这让他觉得生活美好如童话。 当他从那沉溺的感觉中醒过来,发现乔惜已经搂着他的腰睡了过去,于是他也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早上睡得正好,就被脸上的一阵舔吻给扰醒了,乔默睁开眼,对上乔惜的脸,乔惜讨好地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默,你醒了。" 乔默点点头,心里想着其实还可以再睡会儿的。 "那我们去看日出吧。"乔惜说道。 因为房顶一晚上没有关,此时床上都因为晨露而有了一些湿意,他看了看天色,还很昏暗,估计还要过很久才会出太阳,便说道,"日出还会有一段时间。" 乔惜又在乔默身上磨蹭,道,"我也觉得还会有一段时间。" 乔惜这样说,又是那样亮晶晶的黑眼睛,乔默就知道他脑子里又在想些什么了,正要说睡觉不要乱来,就已经被乔惜在脸上颈上亲过来亲过去了。 乔默伸手抵住他的肩膀,道,"要是你想,你就躺下吧,我来。" 乔惜眨了眨眼,"默……" 乔默想着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这个孩子这么喜欢在他面前撒娇了,难道是从知道自己对他的撒娇没有抵抗力的时候? 因为乔默的说一不二,乔惜虽然想耍赖,但最后发现乔默并不心软,便只好顺着他了。 在东方露白的天空下热情地相拥亲吻,缠绵地结合在一起,那种感觉好像天地间只有你我,心灵相通。 番外之大哥的未婚妻 乔惜接到展灏颉的电话,说他准备订婚,想先让乔惜见见他的订婚对象。 乔惜惊讶不已,笑着揶揄大哥道,"哥,你还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这么多年一直不交女朋友,怎么我一点风声都没有听到,就突然要订婚了,说说,你是怎么做好保密工作的,未来的嫂子是什么人?" 展灏颉在电话那边笑骂道,"你这小子胡说什么,你想想你关心我这大哥的婚事没有,现在居然说我瞒着你交了女友?你要不是在电话那头,你看我不打你屁股,你自己结婚了,就揶揄你大哥来了。" 乔惜在电话那头笑着说不敢,然后正儿八经地问道,"哥,我说真的呢。未来嫂子是谁家的啊,我以前是真没发现你和哪位女人走得近,这么突然结婚,难道你和人家一见钟情。" 因为乔惜很是关心不是开玩笑的话,展灏颉便郑重说道,"说来你是认识的,肖家的大小姐肖蓝韵。" 乔惜听到这么名字愣了一下,他很小的时候就认识比他大的肖蓝韵了,而且以前乔默的意思也一度是要他和肖蓝韵结婚联姻的,肖蓝韵温柔高贵娴淑,对乔惜很好,爱他,盼望他娶她,而且家世身份相当,她是乔惜最理想的妻子。 只是,乔惜从懂得感情开始就知道自己爱上了乔默,虽然一直和肖蓝韵保持着非常好的关系,但他却只能将她当成姐姐,爱情是一分也没有,自然两个人的婚事在所有人的默认中却一直拖着没有举行,直到乔惜在别院里死去。 世家里的女孩儿一般十八九岁就会定下婚事,但肖家和肖蓝韵都一直在等着乔惜娶她,但是乔惜却一直拖着,直到他二十四的时候在别院自杀,肖蓝韵已经二十五岁,完全是大姑娘了,乔惜一直以为在自己那时候死去后肖家会立即给肖蓝韵安排别的对象,没想到,居然一直拖到了现在,肖蓝韵都还没有嫁人,不过,这也正好成全了他的哥哥。 那真的是一个非常好的女人,乔惜为展灏颉能够得到她而感到欣喜,只是,不免也为耽误了肖蓝韵这么多年的青春而感到内疚。 乔惜的沉默让展灏颉以为他忘了肖蓝韵,他便继续说道,"蓝韵我小时候就见过,她比我小两岁,以前她的身份高,肖家也一心要将她嫁给乔家当时的继承人乔惜,我自然是没有任何机会的,乔惜死后,我们不是在墓地见过她?之后我就开始接近她了,只是她心思一直在死去的乔惜身上,对我不怎么搭理,都快四年了,总算是有了结果。所以,小昕呀,你来见她千万给她留个好印象,也算帮大哥一把了。" 乔惜听着展灏颉说他的恋爱史,不由得佩服非常,他原来还一直以为自己哥哥是个不知情为何物的人,没想到小时候就打人家姑娘主意了,而且一打就是十几年,不把人追到手不罢休,真是让人刮目相看。 想来肖家能够答应将肖蓝韵嫁给他,估计一来也是肖家小姐年龄大了,二来也是展灏颉这些年很有作为,俨然是这一辈里最有出息的人物,肖蓝韵嫁给他肖家估计不仅是愿意,而且是求之不得的吧。 这种世家里的婚姻,几乎都是联姻,很少会有爱情在,若是真的能够因为爱情而在一起,那定然是非常美好而珍贵的。 想到自己能够得到乔默,乔惜握着电话,心里满是感动。 "我不会丢了哥你的面子的,放心吧!" 乔惜和乔默说了展灏颉的这件事,又说了要去展家的时间,乔默很自然地应了。 乔惜以为乔默并不为以前自己和肖蓝韵的事情上心,于是也便没有在这件事上多注意,只是到晚上睡觉的时候,乔默将他压在身下,一边亲吻他一边询问,"小惜,你以前和肖家小姐在一起,为何一直没有答应娶她。" 乔惜用被子拥着乔默,又伸手抱住他的肩背,说道,"我那时候心里不是只有你,哪里能够娶她,不过,若是那时候没有死,说不定就真的和她结婚了,你们那时候不是一直想着要我们结婚。" 乔默本是和乔惜拥着亲昵,此时就在乔惜的肩膀上咬了一口,乔惜喉咙里发出一声痛吟,马上意识到自己那样说乔默定然吃醋生气了,赶紧道,"我爱着你不可能娶她的,我心里只是把她当成姐姐,一点爱情也没有。" 乔默抬头看着乔惜的眼,看他那郑重而发誓般绝对的样子,就露出了丝浅笑,把乔惜肩膀上刚刚被他咬过的地方用舌头舔了舔,权当是消毒。 乔惜被他舔得满身是火,手伸进他的衣服里开始在他身上抚摸,乔默把他的手握住放在自己的睡衣扣子上让他解扣子,乔惜明白这是乔默答应了,便更加兴奋起来。 脱了衣服,相拥的两人都热情高涨,乔惜将乔默压在身下又亲又吮,乔默喘着气,用腿勾着他的腿磨蹭。 两人之间的情 事已经在多几次的亲密之中而磨合地分外融洽,无论是处于哪一方都能够得到美好的满足,情 事过后的乔惜微喘着气抱着乔默,觉得得到乔默他这一生便足矣。 乔惜回了展家去,展灏颉正和肖蓝韵在花园里坐着说话,肖蓝韵拿着一本书,脸上是温柔而快活的笑容,她虽然已经年满三十了,在乔惜的眼里,她还是和原来一样,美丽的面庞,眼神温暖纯净,又多了因为时间而积累起来的成熟风韵,是一位美好至极的女性。 而展灏颉白色的衬衣黑色的西裤,面孔坚毅,目光有神,脸上是微笑,还有陷在爱情中的男人的温柔。 看到他们,真是非常般配的一对,乔惜站在一边看着就没有过去。 是展灏颉发现了乔惜,便站起了身,走到他面前来,拉着他到肖蓝韵面前,道,"这是我幺弟,展灏昕。" 又介绍道,"小昕,这位是肖蓝韵小姐。" 肖蓝韵站起身,向他友好地点头,眼里是对弟弟的宠溺和温柔,说道,"以前见过的,她还递给我过手帕。" 乔惜有些不还意思,说道,"大哥也真是,你和肖小姐说话,拉我过来当电灯泡做什么。" 展灏颉和肖蓝韵都笑了,肖蓝韵道,"是我说想见见灏劼的家人,见到你很高兴,绝对不存在电灯泡之说。" 三人坐下之后,乔惜看到肖蓝韵手里拿着的是一本法国的小说,恰好他也看过,他便和肖蓝韵讨论了起来。 展灏颉便坐在一边听两人说话。 以前乔惜能够和肖蓝韵关系非常好,便有这两人在兴趣爱好上有不少共同点,而且说话总是能够说到一处去的那种默契。 此时两人一接触就能够说到一块去,坐在一边的展灏颉对这两人观点惊人一致都觉得无奈了,完全充当了端茶递水之职。 中午饭之后,乔惜陪着肖蓝韵看电影,然后两人又讨论电影影评,直到黄昏,两人又坐在花园里的凉亭里说话。 两人说得有意思,肖蓝韵笑得花枝乱颤,乔惜想着这位他从小当成姐姐的人能够和自己尊敬的大哥结为连理对他来说真是非常大的喜事。 乔默被佣人引着到后花园里来,正好就看到肖蓝韵在笑,乔惜微笑着看着她,又把茶水递到她的面前。 乔默瞬间心就沉了一沉,快步走过去。 乔惜看到乔默来了,马上起身迎过去,问道,"你怎么来了?" 乔默拉上他的手,"我来接你一起回去。" "我准备多在这里住一晚的,不过你来了,我就和你一起回去吧。默,要不一起在这里用晚饭?"乔惜说道。 乔默看了他一眼,脸上神色平淡,答道,"晚上还有事,最好现在回去。" 肖蓝韵早起身过来向乔默问好,"乔伯伯,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你。" "好久不见了。"乔默淡淡说道,"听说你和灏劼将要订婚,到时候还不要忘记请我这位伯父。" "伯伯客气了,若是伯伯能够抽出时间了,那是我和灏劼的荣幸。"肖蓝韵在乔默面前略微拘谨,微笑着答道。之-梦-整-理 一起进屋之后,乔默就对从楼上下来的展灏颉说要把展灏昕带回去了,展灏颉虽然心里对于乔默总是限制展灏昕的活动不满,但还是不能表现出来,且看到展灏昕牵着乔默的手,几乎所有心神都放到乔默身上去了,他也没有什么话说了,便答了好,又送乔默和展灏昕出了门。 看到乔默的车离开了,肖蓝韵挽着展灏颉的手,说道,"没想到乔伯伯对人的占有欲这么强,刚才我和小昕说话,被他看到了,他的脸色实在算不得好。" 展灏颉拍了拍她的手,说道,"你和小昕那么多话要说,且说得那么投机,我都要嫉妒了,乔伯伯嫉妒也是应当的。" 肖蓝韵笑着和他进屋,"他是弟弟,你嫉妒什么啊?" 展灏颉又回头看了眼消失在大门外的轿车,心里想着这两人也是愿打愿挨,以前小昕愿意为乔默送命,现在被他管着也是甘之如饴,不过,没想到乔默对小昕也感情如此深厚,甚至看不得他和任何女人交好,即使是未来嫂子也不行。 回家的路上,乔默脸上神情就一直很冷淡,乔惜握着他的手解释,"那是我嫂子,默,你放宽心吧,我以前把她当姐姐,现在把她当嫂子,真的没有别的感情。" 乔默横他一眼,"我知道。你让我静静就行。" 乔惜只好不说话了,乔默吃醋生气从来不会掩着,乔惜觉得这也好,不然,要是乔默掩着的话,他还真不知道应该如何看得出来他在生气,毕竟平时他就从来看不出来乔默对公事的态度。 晚上乔惜伺候乔默洗了澡了又按摩身体,睡觉的时候拥着他用柔软的声音和他说笑话,乔默倒是没有笑,只是心里的气估计是消了的,在乔惜的声音里很安然地睡过去了。 他自然知道乔惜不会对他变心,不过,这种因为感情的事情生气吃醋却并不是受理智所能控制,乔默觉得既然不能控制,那就不要控制,磕磕绊绊地,乔惜愿意讨好他,他心里的疙瘩便容易平复。 番外之儿子的家长会 乔甯在男子寄宿学校里上学,只在周五晚上回家,周日又回学校去。 司机去接了乔甯回家,乔惜在花园里照顾乔默喜欢的两盆菊花,此时菊花开放,菊香浓郁,开放的富丽而不俗的花朵很是漂亮,而乔惜照顾的两盆正是乔默最近比较在意的'绿牡丹'。 乔甯让佣人去放了书包,自己走到乔惜的身边去。 对于和乔默结婚的这位漂亮少年,乔甯最开始是有些排斥的。 他早年丧父丧母,之后被乔默收养后就对乔默这位父亲在心里非常依赖,突然出现一位父亲的救命恩人和父亲关系亲密,之后两人还结婚了,这对于孩子来说,无论如何都可以算是一个将自己的父亲抢走的外来人士,如何让孩子不排斥。 不过,相处久了,就会发现虽然父亲不若原来那般关心自己了,但是却多了一个人来关心爱护自己,若是把这两份爱加在一起的话,定然是比以前一份爱要多的,所以,他并没有因为乔默和人结婚就失去了父亲,而是除了父亲之外还多了一位哥哥。虽然称呼父亲的伴侣为哥哥不恰当,但是,这的确是最适宜的称呼了。 并且,以前乔默很是冷清冷漠,和这位哥哥在一起后,就比以前好了很多,至少脸上有时候会有笑容。这一点也让乔甯对乔惜刮目相看。 "回来了?"乔惜对乔甯笑问道。 乔甯点了点头,"嗯。" "来,帮我把这盆花搬到乔默书房里去。"乔惜说着,就把一盆开放地很漂亮的绿牡丹放到乔甯的手上。 十四岁的乔甯个子已经长起来了,到了乔惜的下巴以上,身体健康,气质中带着温润,并不是一个弱质少年,搬这么一盆花还不至于累到他。 乔惜自己端了另一盆,两人往乔默的书房去。 "爸爸外出了吗?"乔甯问道。 "没有,在书房里看书。"乔惜说道,看到乔甯脸上神情有些期待又有些紧张,便问道,"你找他有事?" 乔甯看了看乔惜,"我们下周一有家长会,不知道爸爸能不能抽出时间。" 乔惜因为乔甯的这句话一脸惊诧,"以前乔默去给你开过家长会。" 乔甯点点头,脸上是笑意,"是呀,以前爸爸去参加过一次我的家长会。" 这下乔惜心里开始醋意无限翻腾了,以前乔惜读书的时候,乔默从没有去参加过他的家长会,每次都是明叔去的。乔惜最开始的时候还会给乔默说他有家长会,但乔默一般是很冷漠的,会冷淡地说让明叔去,这样的次数多了,乔惜心也冷了,便再也不说了,有家长会的时候就直接去叫明叔去参加。 乔惜一直认为乔默这种人是不可能参加孩子的家长会的,毕竟,乔默那种威严又冷漠的人,让他坐在会议室里听老师或者学生代表说话,那简直不可想象,但是,就是这样不可想象的事情,乔默居然为了乔甯做过的。 乔惜只觉得自己的心里又酸又闷,不由得问道,"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乔默去参加你的家长会。" 乔甯想也没想就能够答上来,"是前年我初一年级的时候,爸爸说他正好有时间,就去参加了。那次是我担当主持人,爸爸事后还表扬说我做得不错。爸爸并不经常表扬人,当时得到爸爸的表扬,我真的很惊讶。" 乔惜心想以前别说班级的家长会,就是学校的大型活动,他都做过不少次主持人,或者校长秘书,以前也是学生会会长,无数荣耀于一身,不过,乔默却没有表扬过他,这样的差别对待,乔惜这时候觉得心受伤了。 乔甯看乔惜沉默不语,便又略微怅然了,"不过只有那一次,之后因为爸爸比较忙没有时间,便让别人去代为参加的,不过,事后爸爸有问情况。" 乔惜因为乔甯这句"事后有问情况"又被戳中了伤痛之处。 "不知道这次爸爸有没有时间,要是他能够去就好了。这次还是我担任主持人,我希望他看到我的成长。"乔甯期待又紧张地说道,说完又朝乔惜眨了一下眼,有些精灵古怪地笑了,小声对乔惜说道,"哥哥,以前爸爸去参加了我的家长会,虽然只是坐在最后的位置上,但我们班的老师却一直对他念念不忘呢,我的同学也很多说他是所有家长里最有气质的,还有同学的单亲妈妈想打听爸爸的电话号码,有搭讪哦?" 乔甯说这话故意来气乔惜的,乔惜整张脸黑沉下来,斥道,"顾着你手里的花,弄坏了乔默该生气了。" 乔甯笑着不答。 乔惜心里想他的乔默自然是天下仅此一个,而且定然是世上最好的,那些人即使想觊觎也要有本事才行呀。 要是知道乔甯的父亲是乔家当家,他们也该掂量掂量自己的斤两看是否配得上勾引人家吧。 乔惜高傲又酸气熏天地想着,已经到了乔默的书房。 乔默的书房分里外三间,里间是机要重地,一般人不能进,乔惜和乔甯端着花盆也只是放在外间而已。 乔惜将一盆放在窗户边上的高凳上,一盆放在门边的高凳上。 正在侍弄门边的那一盆,乔默就从里间出来了。 乔甯看到他,马上问好,"爸爸,我回来了。" 乔默朝他点点头,走到乔惜身边去,手虽然是虚碰着那朵盛开的"绿牡丹",但其实是从乔惜的手指上划过。 乔惜心里正醋意翻腾呢,若是以前定然就回应乔默抓住他的手了,不过这次他却把手放下来,也没有和乔默说话。 乔默对于乔惜这种明显避开的行为感觉诧异,他拿眼瞥了乔惜一看,看到乔惜脸上冷淡的神情就越发觉得诧异了。 乔甯走到乔默身边来,"爸爸,我有事情要和您说。" 乔默回头看他,"什么事?" 乔惜知道他想说家长会的事情,便也看向乔甯。之-梦-制-作 乔甯鼓起了勇气,脸上带上些微红晕,一脸期待地望向乔默,"我们学校下周一下午开家长会,老师说希望每位同学都能够让自己的家长去开会。爸爸,不知道您下周一下午有没有时间?" "家长会?"乔默沉吟了一阵,他想到了上次去给乔甯开家长会的情形。除了学校最上层的领导知道乔甯是乔家家长乔默的养子外,别人是不知道的。乔默那次会去,是因为心中怀念乔惜,想到从没有参加过乔惜的家长会,所以就希望在乔甯身上补起来,但是去了之后,因为他的身份只是一个普通学生的父亲,于是就被老师唠叨了不少话,又被别的家长搭讪拉着说话,这对于他来说,实在不是好的经历,于是之后乔甯又要求他去参加家长会的时候他就拒绝了。 这次因为乔惜在身边,他不想去参加家长会,但又怕拒绝会让乔惜想到他自己以前而伤心,他倒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了,把目光在乔惜脸上晃过,看到乔惜脸上除了冷淡还有伤怀,话在嘴边一转,就道,"时间倒能够抽出来……" "那爸爸能够去?"乔甯惊喜地道。 "还是我去吧,默你那天下午不是有重要人物要见,若是推迟时间也不太好吧。"乔惜马上说道。 乔默看了乔惜一眼,对于乔惜能够免除他去家长会的烦恼而高兴,于是说道,"乔甯,那就让小昕陪你去吧,这也是一样的。" 乔甯虽然略有些失望,但是想到有哥哥去也是不错的,毕竟要比随便一个家里的佣人去要好多了。 乔甯出去之后,乔默就看着乔惜问道,"怎么了,不高兴?" 乔惜蛮横地一把将乔默抱到怀里来,闷闷地说道,"你以前都没有参加过我的家长会,你却参加过乔甯的。" 乔默一愣,然后就笑了,在乔惜的耳朵边上亲了亲,"你因为这种事情不高兴吗?那些事情有什么好在乎的,你现在说什么,我不是由着你了。" 乔惜虽然想到的确是这样,但是却并不是说放开心房就能够放开的,闷闷不乐地把乔默放开,嘴里不再纠缠住这个话题,而是指着那放好的菊花道,"看看,这样放着行不行?" 乔默手指在菊花叶子上抚过,点头道,"挺好。" 虽然乔惜没有再说家长会的事情,但乔默知道他心里还闷着的呢,这个孩子有什么事情,乔默觉得自己多少能够猜到。 晚上睡觉的时候,乔默让人拿了一个不小的箱子放在卧室外面房间的桌子上,乔惜好奇地望了一眼,"什么东西?" 乔默朝他笑而不语,把箱子打开后,对乔惜道,"你来看看。" 乔惜从箱子里拿出里面最上面的一个镶金奖状来,居然是他大学时候打马球比赛的获奖证书,然后又看下面的,居然全是他各种各样的奖状。 乔惜一愣,"默,你怎么有这些东西。" 乔默拉着他坐在自己身边,伸手揽住他的腰,"都是你的,我把你从小到大的奖状都收集在这里了。" 乔惜望着乔默,从乔默温润的黑眸里看到了疼惜和爱意,他放下手中的奖状,将乔默抱紧,只觉得一股暖流从心中流出,融汇入身体百胲,以至于那股热气熏得鼻子都酸了眼睛都痛了,略微哽咽道,"默……" 乔默轻拍他的背,"别为了以前的事情伤心了。以前的事情即使我想去补偿,但是也改变不了什么,我只希望你现在好好的,能够开心,能够觉得幸福。小惜,原谅我以前对你的冷淡。" 乔惜伏在乔默身上,"我知道。我不怪你以前。现在能够和你在一起,我就已经很满足了。" "那你今天下午闷闷不乐是怎么回事?"乔默在乔惜脸上亲了一下,问道。 乔惜眼神幽幽地,控诉道,"我别扭一下还是可以的吧。" 乔默笑而不答。 上床后,乔惜抱着乔默又亲又摸,声音低沉带着绵软的撒娇,"默……" 乔默笑一笑,只好由着他了。 乔惜做完后,抱着乔默在他脸颊亲吻,黑黑地眼睛望着乔默,道,"再也不会有人像我一样和你在一起,我对你来说是最特别的,这一点无人取代,默,是的吧。" 乔默摸着乔惜的头发,眼里笑意盈盈,"是的。重婚罪是不被允许的,即使是我也不行。" 乔惜一愣,又在乔默唇上狠狠亲了一下。 乔甯的家长会是乔惜去的,作为乔甯的哥哥。 乔甯在学校非常优秀,乔惜突然有一种很骄傲的感觉。心想自己以前那样好乔默居然不到他的学校去体会一下作为优秀学生家长的优越感,真是太浪费了。 乔惜回家的时候,乔甯在停车场送他,乔惜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很好,我会给乔默说的。他会为你骄傲。" 乔甯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谢谢哥。" 番外之忌日 乔惜出事后,之后每年乔默在他的'忌日'当天都会去墓地,一身黑衣静静站在墓前。 漆黑的墓碑,墓前一捧洁白的百合花。 乔惜从小的事情,他都能够记起来,但是,失去了,心中只剩下悲伤,悲伤过后也只能让自己平静,继续活下去。 在乔惜再一次回到他的身边后,他依然会来墓地,这会让他知道生命的可贵,让他知道珍惜当下,珍惜和乔惜在一起的每一天。 这一年的这一天,乔默一大早就要起床,天气还很冷,乔惜在被子里将乔默的胳膊拉住,迷糊中知道他要起床,睁开眼含糊问道,"默,什么时候了?" "还未到六点,你再睡会儿吧!"乔默在乔惜的脸上亲了一下,把他的手拿开,又将被子给他盖严,已经下床将厚睡袍穿上了。 乔惜脑子还有些迷糊,反应了一会儿才想明白,"还没到六点,怎么这么早就起床,有要事么?" 说着,裹着被子坐了起来。 乔默朝他笑了笑,"你继续睡吧,我处理完事情就回来。" "到底是什么事情要现在起床呢?"乔惜并没有因为乔默让他继续睡就躺下去,虽然他的确想再睡会儿。 冬天园子里的梅花都开了,现在整个乔家大宅里都充溢着梅花香,乔默文人情怀一向很重,屋子里不仅没有开暖气,而且睡觉是要开窗让外面清新空气进来,随着清新空气进来的还有浓浓的梅花香和寒气。在这样的环境下相拥而眠是一件幸福的事情,乔惜这样认为。 但是,要早起就会觉得很冷了,乔惜爬起床就赶紧裹上睡袍,并且很担心地问乔默,"默,你冷不冷?" 乔默朝他笑了笑,"还好。"又说道,"你继续睡吧,怎么也起来?" 乔惜和他一起去洗漱间洗漱,答道,"你要去哪里,我陪你去吧。" 乔默目光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想了一下点了头。 乔惜原来还想乔默这么早起来是做什么,没想到是到花房里去。 花房里已经有花匠在等候了,花房里很暖和,乔惜帮乔默把身上的大衣脱下来抱在手上。 "老爷,百合花开得很好。"花匠向乔默说道。 "辛苦了。"乔默说着,就和花匠往里走。 乔惜跟在乔默身后,看着乔默神色间带着一股沉重,自然也跟着沉重起来。 乔默亲自剪了百合下来,然后花匠接过包好,乔默接过来时又向他道谢了,这花匠是家里的老花匠了,乔惜对他也有印象的,记得他姓杨。 出花房的时候,外面的冷空气扑面而来,乔惜赶紧给乔默把大衣披上,让乔默穿上。乔默将花给他抱着,这才把大衣穿上。 乔惜抱着花和乔默一起上了车,乔惜问道,"这是要去看谁么?" 乔默伸手握着他的手,点了点头,又倾身在乔惜的脸颊上亲了两下,却没有回答,这让乔惜有些迷糊了。 车在墓地前停下来的时候,天上已经开始下小雪了。 这时候还早,七点多钟。 沉沉的天空压得很低,周围的树木都已经落叶了,显得很凄凉,只有在山上才有长青松柏。 乔惜想到了乔默是来做什么,这一天是以前的他逝去下葬的日子。 四年前他曾经和展灏颉一起来这里,在沉沉的悲痛里想要埋葬过往的自己。 乔惜将花扔在了一边,花都被摔坏了,但是他管不了这么多,他一把将乔默抱住,"默……" 乔默也拥住他,"怎么了?" "默,我在这里。"乔惜黑亮晶莹的眸子望着乔默,语气坚定。 乔默在他的唇上碰了一下,又用手指描画他的眉宇和脸颊,道,"我知道。" "那我们回去吧,不用去看了,没什么好看的。"乔惜坚决道。 乔默的手轻抚他的头发,目光温柔,"去看看吧。" "不。"乔惜坚持,将乔默压在椅背上亲吻他的唇,目光紧紧盯着他的眸子,"默,我在这里。你不用再去想以前的那些了,我们以后会一直好好生活下去的,不用生活在以前了。" 乔默温柔地回抱住乔惜,手抚摸他的背,柔声道,"嗯,是的。" 乔惜强烈的反对让乔默觉得心疼,这不是乔默承受不住过去,而是乔惜不想再去承受过去的疼痛了。 乔默任由乔惜亲吻,乔惜离开他一些的时候,他看到乔惜的眼眶都红了。他亲昵地啄吻乔惜的唇瓣,安慰道,"我们以后都会在一起,我知道我们在一起有多不容易,我不会再让你受过去的苦了。小惜,……"你不用害怕,我会好好珍惜你的。 乔默的话起了一定的作用,乔惜伏在乔默身上不说话,好半天才"嗯"了一声。 乔默让司机开车回去,于是,只到了墓地门外,一行人便又回去了。 乔默之后一直在处理事务,当问起乔惜的时候,下人回说开车出门去了,但并没有说去了哪里。 乔默给乔惜打电话,打通了铃声一直在响但是没有人接。 这让乔默皱了眉。 他于是又给展灏颉那边打了电话,那边回说展灏昕没有回去,问是不是出事了。 乔默说展灏昕出门了,电话无人接,以为他回展灏颉那里去了。 展灏颉倒没有乔默这么着急,心想展灏昕是大人了,并不是容易出事的,只是打他电话无人接,乔默就这样马上找人实在太过了点。 心里想着乔伯伯对展灏昕是不是看得太紧了,嘴里却说着安慰之词,说展灏昕已经是大人了,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请再等等再找人不迟 乔默挂了电话,坐在椅子上想了想,突然想到什么,出了书房便让佣人拿了衣服给他,又让备车。 乔默出门的时候雪已经下得大了,远处近处都被一层雪白所覆盖,雪没有下太久,故而这层雪白还不够深不够纯,带着灰灰的感觉。 下雪出门不易,管家劝说乔默,让他不用出去,要找展少爷让保镖去找就行了。 乔默说必须自己去才行,于是坐了车出门。 因为下雪车行得很慢,一路上,乔默看着窗外的雪花神思回到了很久以前,想起以前那个孩子总是站在远处看着自己的时候。 乔默叹了口气。 当车到了墓园的时候,雪总算小了一些,不远处停着一辆被雪覆盖的车,那应该是乔惜的车,看来,乔惜的确是来了这里。 他从保镖手里接过伞,自己撑着往里面走。 墓园肃穆而庄严,走进去就会让人感觉到悲伤。 雪花点缀了这里,让这里在一层雪白里更显得寂寥。 仿佛天地间只剩下了雪,还剩下了雪下埋葬的灵魂。 乔惜早上陪乔默到墓园来,知道乔默是来看'乔惜'之后,他心里就不好受,因为,那定然不是来看'乔惜',是来看已经过去的二十几年的过往,那是一个孩子从出生到去世的整个人生,但是,那不是一段美好的记忆。 乔惜心里很难过,很不好受。 他不想要乔默去看那段被埋葬的记忆,他自己也不太想去看。 但是最终,他依然觉得,自己也许应该去一次。 他开车出了门,在雪花纷飞里驾车到墓园。 只是,当他到了墓园的时候,发现那里已经停了一辆黑色的轿车,轿车已经被一层薄薄的雪花覆盖了,那本应亮黑的颜色此时带上了灰黑,被掩盖在白雪之下,静静地就像是停在时光的过去。 乔惜下了车,看了那辆车一眼,然后撑着伞进了墓园。 走上这一段通往那埋葬了过往的路,就像是回到了四年前一样,只是,心中的悲伤已经被沉下去了,他想到了和乔默在一起的日子,人生苦短,悲伤过去不若珍惜现在。 在那座黑沉的墓碑前,站着一个高大的身影。他没有打伞,就那样如同一块雕塑一样地伫立在风雪里,雪花已经染白了他的头发和黑色的大衣。 乔惜愣了一下,赶紧上前去,将伞撑在他的头顶。 墓碑前放着一大捧百合花,但已经被白雪染上了一层雪屑。 雍熙渊因为头顶的伞回过头来,看到居然是展灏昕,他眼里闪过一丝诧异,张了张嘴,声音低沉而沙哑,"乔惜是我表哥。我把他当亲哥哥一样看待。" 乔惜点了点头,"嗯,我知道。" 雍熙渊眼睛微微泛红,"你不知道,你不可能知道。我把他当我的亲哥哥一样看待。" 看到雍熙渊如此难过的样子,乔惜心里也伤痛万分,他用手轻轻拂去雍熙渊头发上肩膀上衣服上的雪屑,又拿出手帕揩了揩他的脸,柔声道,"我知道你很难过。" 雍熙渊望着他,然后将他拥抱住了,乔惜一僵,却听雍熙渊哽咽道,"谢谢你。" 乔惜轻轻拍着他的背,像是安慰一个小孩子一样,时间仿佛能够回到十数年前,他也曾经将这个孩子抱在怀里,安慰他,劝说他,让他坚强。 两人再也没有说话,只听到雪花簌簌落下的声音,寂静而寒冷的天地间,有一个拥着自己安慰的人,那是一件很温暖的事情。 雍熙渊放开展灏昕,又望着他,道,"那个人害死了表哥,又把你抢走了。" 乔惜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伸出手指抚摸'乔惜'的墓碑,说道,"不是的。我是一直爱他,我甘愿为他死,我也只为他活。" 雍熙渊望着他,好半天才说了一句,道,"他真的那么好么?" 乔惜回头看他,"爱一个人不是因为对方好才爱他,是因为爱他才觉得他什么都好。他在我心里是最好的,在别人眼里如何,我不知道。" 雍熙渊愣愣地,道,"我表哥以前也说过类似的话。" 乔惜说道,"那他一定是个深爱着人的人。" 雍熙渊神情略微迷离,"也许吧。"然后声音都略微哽咽了,"我也不知道。我其实不太了解他,我总是从他那里得到,但连他想要什么都不知道,也不知道他喜欢什么,我总是看到他一个人的时候露出伤心寂寞的神情,但我不知道他到底想要什么?" 乔惜看他激动伤心,便抱住他安慰道,"不用难过了,我想他现在心里是很开心的,他得到了他想要的幸福。而且,你这样想他,来纪念他,他心里很高兴。你是他最喜欢最看重的弟弟。" 雍熙渊愣愣地看着墓碑发呆,雪花飘过来,迷离了他的眼。 "他定然希望你能够过得好,生活得开心,你难过,他也会不好受的。"乔惜说道。 雍熙渊脸上露出了丝笑意,在展灏昕脸颊上亲了一下,"说得好像你多么了解他,懂得他一样。" 乔惜因为他的亲吻而皱了眉头,道,"不要举止轻浮。" 雍熙渊笑了,"表示感谢而已,又没有把你怎么样。" 乔惜正皱眉瞪他,听到了从不远处传来的踏在雪上的簌簌的脚步声,两人都回头,撑着黑伞过来的高挑的少年神色不豫地走过来。 雍熙渊挑了挑眉,"你来这里做什么?" 雍晏很不爽地道,"你不是来祭拜你表哥的,怎么和你表哥的后妈在他面前亲亲我我。" 这句话还真难听,乔惜瞬间脸就冷了,雍熙渊的脸是黑了,想要骂人又觉得和这小子纠缠完全是自己气自己,于是便把他当空气不理睬,而是继续和展灏昕说话,"你来这里,也是来看他?" 乔惜"嗯"了一声。 "现在一起回去吧。"说着就拉着乔惜的手一起走。 雍晏却一把将雍熙渊的手抓住了,道,"乔伯伯的夫人,还是和他保持些距离地好,哥哥,你难道又想因为这个人而被罚吗?" 雍熙渊一把将雍晏推开,地上因为有雪而很滑,雍晏没站稳就被雍熙渊的大力气推到了地上,雍晏的伞被风吹走了。 雍晏那倔强硬气但不免又受伤的表情让乔惜心里升起一股莫名的情绪,这个孩子,看着雍熙渊,就像自己当年追逐乔默一样,那样的想要接近的眼。只是,雍晏这个孩子不免总是做些让人厌恶的事情。 雍熙渊被雍晏那样带着不服气的怨恨的眼看得烦躁,过去伸手要拉他起来,手伸过去的时候,却被雍晏一把拉着然后又一腿扫过来,把他也扫在了地上。 乔惜站在一边看着,不明白这两兄弟为什么总是在任何场合都能够打起来。 地上的雪被扫了起来,在一片雪花乱飞里,两人打得热火朝天。zhimeng 乔惜皱起了眉,"这里是乔家墓园,你们两人能不能回你们雍家的地方再打,不要打扰了这里的清静。" 最后还是雍熙渊胜了,把雍晏一把拽起拖着往外走。 雍熙渊回头看了展灏昕一眼,道,"你不走吗?" 乔惜说道,"我再呆会儿。" 雍熙渊向他举了举右手,"刚才谢谢你了。" 雍晏回头瞪了乔惜一眼,冷哼了一声,于是又被雍熙渊狠狠拍了头,两人又打起来了,一路你追我赶地打出墓园。 乔惜摇摇头,以前雍熙渊是多么有贵公子气息的孩子,现在居然和他弟弟一样的了。 不过,看他这样好像也挺不错的。 乔默看到乔惜站在墓前发呆,便走了过去,站在他的身边,道,"你来多久了,走,回家吧!" 乔惜回头看着他,脸上是笑容,伞从他手上掉到地上去,被风吹着翻滚了几下才停下来,他将乔默抱住,"默,我爱你。" 乔默在他冰冷的脸颊上亲了亲,"嗯,我知道。" "我们回去吧。不要在这里吹风了。"乔默望着乔惜的眼,发现他的眼里是释然而温柔的神情,知道他想通了,便放心了。 回去的时候,让保镖去开了乔惜的车,乔惜便坐在乔默的车里,和他靠在一起。 虽然有戴手套,在寒风里站久了,手也有些冷。 乔默摸着他冰冷的脸颊的时候就皱了眉,用手给他捂了一会儿,乔惜只一个劲地笑,乔默无奈地道,"有什么好笑的?" 乔惜笑而不答,乔默只好无奈地笑,又把他的手握在自己的手心里,说道,"我怕你出事,以后不要随意就把手机丢在一边不接我电话。" 乔惜将乔默的手捧到嘴边亲吻,"好的,我下次不会把手机留在车上了。" (每日更新精彩纯爱同人小说,敬请关注:http://www.256zww.com/ 256中文。现在手机访问可无广告阅读哟~) 附:本书籍仅供学习交流之用,请在下载后24小时内自行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