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鬼医傻妃 作者:端木初初 内容介绍: 鬼医重生,将军府的傻嫡女不再痴傻! 当她成了她,势要有冤报冤,有仇报仇,前世今生的账一笔笔算清楚! 斗佛口蛇心继母,虐白莲花姐妹,退渣男婚约! 谁欺她痴傻,她欺他一世! 风华微露,却婚不由己。 一场赐婚,只为谋她的心,许她一生一世一双人! 鬼医重生势要有冤报冤有仇报仇! 标签:复仇 日久生情 杀伐果断 爽文 王妃 ================== 第一章 噩梦新婚 东楚国。 药王谷。 月如钩,清冷地挂于半空。谷内,灯火通明,朱门悬彩,金玉生辉,今天是谷主鬼医夏诺出嫁的日子。嫁与同门师兄齐韬。 只是谁也想不到,宾客散尽,一对新人却并不在洞房,而是在地牢! 牢里牢外,一边一个。 夏诺身着大红的喜服,抓着铁栏杆,因为用力,指节泛着白,她瞪着眼前的男人,银牙紧咬:“齐韬,你给我下药!又把我关到这里来,就是为了那本药王宝典?” 铁栏外的男子,穿着喜服,更衬得面色如玉,只是从里到外,透着一股子的阴柔,夏诺暗骂自己眼瞎了,以前怎么没有发现?还把阴柔当成了温柔。 新婚夜被下药扔进地牢,他要自己交出那本宝典。 原来,他娶自己就是为了那本书,夏诺怒极反笑:“你为何不再忍忍?我本打算我们一成婚,我就把宝典和药王谷都交给你,齐韬呀齐韬,你都忍了这么久了,为什么不能多忍一天?” 齐韬一愣有些许的后悔,刚要说什么,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师姐,你说师兄为什么这样急?” 随着话音,一个纤瘦的身影出现了,也是一身的红衣裙,金丝走凤,同夏诺身上穿着的喜服并无二样,她眨着单纯天真的大眼睛看着夏诺,嘴角挂着甜美的笑,一如寻常,只是夏诺不会再相信这个小师妹了,因为那掺了迷药的糕点就是她亲手拿给自己吃的。 她相信她,所以没有半点怀疑就吃了下去,她觉得自己这个鬼医的称号也真该吃了,蠢医还差不多。 夏诺瞪着她。 夏雨甜美一笑:“师姐,其实,你很多事情都不知道……师兄之所以这样着急,连洞房都不和你入,原因之一是你太丑,他提不起兴致,原因二,就是我肚子里已怀了师兄的孩子,已经三个月了,再等不得了,等你死了之后,我们好正式成亲呀,是不是,师兄?” 齐韬心里暗叹了一口气,还真是蠢女人。 但只是扯了扯嘴角:“夏诺,你知道,我不想伤害你,若你交出宝典,我们今天夜里就洞房,我们仍是夫妻,如何?” 夏诺一口唾在了他脸上:“无耻!” 她简直找不到语言来形容这对无耻的男女,齐韬他还把跟自己洞房当成了恩典?他以为他是皇上吗?便是皇上又如何?这样不专一的男人,自已宁愿去死,也不愿意再看多看他一眼! 夏诺气得浑身哆嗦起来:“你们做梦吧,宝典我死都不会给你们。” 齐韬叹了口气:“我真不希望我们走到这一步。” 夏雨却嘻嘻地笑了:“师姐,好汉不吃眼前亏,好女也一样,你想想,我小时候折磨兔子的方法有多少种,你就该知道,我们要宝典,不是跟你闹着玩的。” “夏雨,我父亲收养你,吃的用的,都跟我一样,哪点亏待你,还教你本事,你却如此待我?”夏诺眼睛赤红,盯着夏雨。 “是呀,师父是收养了我,我吃的用的都跟你一样,所以,我们的眼光也一样,都爱上了同一个男人……”她边说还边绽出了一个美丽的笑容,夏诺打了一个冷战,这样的女人是毒蛇,自己之前竟然一点儿没有发现。 夏雨手抚着小腹,声音慢悠悠地道:“师父呢,其实也有点笨,身为药王谷的谷主,治病救人,却连我给他吃的迷药毒药都分不出来,你说,这能怪谁呢?是不是得怪他自己是一个庸医?” “你杀了我父亲?”夏诺冲了过来,双眸充血,狠狠地摇着铁栏杆,铁链哗哗作响,只是怎么也够不到那个蛇蝎女子,她此刻还对夏诺笑着点头,“是呀,师父若是给我们宝典,你也活不到今天。” 卟…… 一口鲜血喷出,夏雨惊叫一声,躲到齐韬的身后,但头上脸上仍被溅到,她又羞又气:“夏诺,你给脸不要脸……” 夏诺此刻已昏倒在地,她的话一个字都听不到了。 不知过了多久,夏诺被冰水击醒,她多希望自己做的一个梦,不过,睁开眼睛,看见的便是那对狗男女,而自己已经被捆了起来,夏雨摆弄着一个黑色的钵,她身上一阵地恶寒,她知道那钵里装的是什么,除了蝎子就是毒蚁。 果真,她揭了盒盖,将毒虫一股脑地洒在了夏诺的身上,瞬间身上辣辣的,如着了火,很快便痛入骨髓,夏诺只是冷笑着看着他们,她的目光闪烁着点点细碎光芒、冷若寒霜、冰般透心底的凉,齐韬不敢看她的眼睛,掉过头去,倒是夏雨,见状反而冷笑连连:“现在说,还可以少受些皮肉之苦,如果你不说,死了,药王谷是我们的,那宝典早晚落在我们的手里,真是蠢货!” “狗男女!”夏诺骂了一句,便又昏了过来。 如此反复几次,已是过了一天。 第二章 魂断悬崖 等夏诺再醒过来的时候,一会儿恶寒,一会儿又炙热,她知道自己中了毒,暂时死不了,因为他们还没有得到想要的。 她想着自己的父亲竟然被夏雨毒杀,又是一口血喷了出来,她抹了抹嘴角,告诉自己不能死。 她要报仇! 要将狗男女撕成碎片,吃他们的肉,喝他们的血,都不足以解心中之恨。 夏诺牙齿打着寒战,听得脚步声起,她没有抬眼。 突然听到一个苍老的声音:“小姐?大小姐?” “水伯?”夏诺弱弱地出声。 “大小姐,水伯无能,你受苦了……”水伯边说,边哆嗦地用钥匙打开了牢门,扶起了夏诺,“老奴来晚了,好不容易得到钥匙,那对恶人,讨论着还要用毒蛇对付大小姐,您快跑吧……” 夏诺要带着水伯一起逃跑,水伯摇头,说他受过谷主之恩,不能跑,要想办法拖住恶人。 夏诺没有客气,她知道自己要逃命,要报仇雪恨,便往山上跑去,跑了不知多久,实在跑不住了,她藏在了树后,就听到齐韬的声音响起:“夏诺,……别躲了,这里每一根草我们都熟悉,是不是?我们从小到大,最熟悉的就是这里。” 是呀,所以她仍是想都没想的跑到了这里,也跑上了绝路。 身后是断崖。 夏诺停住了脚步,看着他们身影慢慢接近,她撑着最后一口气,眼前所有的一切都开始晃动,恨到极致,她嘴角竟绽出一丝笑容,站在山顶,乌黑的发一半散在肩头,大红的嫁衣被风舞动,她宛如暗夜中最诱惑的罂栗,在绽放的那一刻,散发出入骨的妖娆,她是美的,很美,齐韬怔了一下,被蛊惑一般,声音喃喃:“师妹,你好美……只要你让出药王宝典,我当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好不好?” 夏雨扯了他的胳膊一下:“师兄!你什么意思?” “雨儿,你别闹。”齐韬温柔地哄着夏雨,夏诺冷笑着看着眼前的一切,曾几何时,他也是这般对自己说话,不是几何时,是一直到刚才之前,在知道真相之前,他每时每刻都温柔地对她。 他把温柔当成蛊,她真的中了他的毒。 “想要宝典?那你杀了夏雨。”夏诺手指抚着自己的发髻,突然娇媚地一笑,握手成拳,静静地看着他们。 夏雨吓了一跳,她看向齐韬,齐韬安慰地拍拍她的手臂,然后看向夏诺,“你这样固执,真没办法。”齐韬声音冷森起来,整个人瞬间变得阴毒起来,那张俊脸上全是狰狞,“再有一会儿,你的药效就过了,我们不能冒险。” 他和夏雨对视一眼,逼了上来。 夏诺看着他们一步步逼近,每一步都踩在自己心上,又碾过,她的心已经碎成了齑粉,她不想死,眼前一对狗男女要害死她,她不甘! 终于,她恨恨开口,一字一顿:“我用我的命诅咒你们不得好死,生子做贼,生女烂脸,诅咒你们活着天天被恶鬼缠身,死后永世不得超生……”说罢,手一扬,一阵烟雾腾起又散开,她大笑着转身,一抹红色的身影消失在两个人的面前。 她就这样跳下了山崖。 夏雨有些惊魂,一边躲着那烟雾一边道:“这是什么东西?” “不会是毒,她日常的衣服已被我烧了。这衣服我也搜过了。”齐韬闻了闻,那烟雾隐隐的芷兰清香,仿佛是胭脂,“她是在迷惑我们罢了。” “她……她竟然敢诅咒我们,呸!”夏雨一边拍打落在头上脸上的颗粒,一边道。 齐韬淡淡地道:“跳下去,再无生的可能,诅咒之事,谁会相信?” 虽然这样说,到底不放心,站在断崖处往下看看,根本没有她的身影,她死定了:“诅咒好用,用衙门做什么?” 说着,他伸手揽住了夏雨的肩膀:“我们还得继续做足戏,还有许多事情要做,我们还得找那宝典,不如现在回去补个回笼觉,如何?” “讨厌!”夏雨说了一句,感觉一阵阴风过肩,不由地回头看了一眼,山风呼啸,月已西沉,恍惚中,刚才她站立的地方,还有一抹红色,再细看,却只有半人高的山草,在风中瑟瑟发抖…… 第三章 痴傻少女 东双湖。 湖面波光潋滟,时值初夏,湖上荷叶如盖,花瓣娇嫩,一阵风过,那娇羞的花朵宛如含春的少女,娉娉婷婷,惹人垂怜。 湖面几艘画舫,不知是谁家的公子千金,轻纱曼妙,遮住了欢颜美眷,但遮不住那歌声阵阵,穿风渡水,一片靡靡之音,让人筋酥骨软,不禁慵懒,只想沉醉于春s光之中,不愿醒来…… 其中一首画舫,最是豪华,便是那遮挡的纱幔都是京中上好的,人家做衣衫都舍不得用的茜霞纱,更别提花梨木的小几,繁琐花纹的波斯长毯,还有那小几上流光溢彩的夜光杯。 不过,花舫内,这些奢华的摆件都是黯淡的,因为它们的光彩都被一个人所夺:舫内一公子身着暗纹月白蚕纱长衫,手持折扇,眉眼间有说不出的风流宛转,便是只浅浅的蹙额,也是人间最美的风情。 此刻他正持着那绿玉的夜光杯,樱色的唇瓣浅浅的沾了一下杯沿,那玫瑰汁般的酒液沾染少许,宛如为他妆点唇齿,更如清晨的花瓣带了一滴露珠,让人忍不住地凝眸驻足,怜惜感叹。 舫里的两个少女,目光完全被他吸引,其中一人身着浅黄色的衣裙,眉清目秀,举止恬淡,正是将军府大小姐上官飞雪,今日,她借着西城好友司徒嫣宴请自己的机会,便又邀请了宇文逸,他可是京城的第一才子,人中龙凤一般的模样更是让她心醉不已。 她举起杯子,柔声似水:“公子,好久不见,可曾想念飞雪?” 宇文逸淡然抬眸,纤白的手指持着夜白杯,微微示意,嘴角勾起一线若有若无的清浅微笑,恰到好处地让人迷醉,上官飞雪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吸引,又不好直视,微垂螓首,水袖一展,遮住杯子,也遮住了含春粉面,浅浅的饮了:“公子最近没有来将军府,却不知可是对飞雪不满?” 旁边正在喝着葡萄的少女闻言看着上官飞雪:“大姐,你也吃。” 说着来扯她的袖子,扬着一张无害的小脸,目光单纯如水,手里抓着半串葡萄递了过来,上官飞雪嘴角下扯,眉峰微蹙:“晨曦,姐姐在跟公子说话,你不要闹,你去船头,看荷花,好不好?” 上官晨曦闻言摇了摇头,嘟着嘴:“不,晨曦就和大姐在一起……” 说着仍旧要塞给上官飞雪吃葡萄。 “别闹!”上官飞雪叹了口气,“你……都十六了,还当自己五六岁吗?” “十六?”上官晨曦掰了掰自己的手指,数了一遍,“不够数呢。” 上官飞雪无奈地看了一眼宇文逸,叹了口气,口不对心地道:“妹妹心思单纯,你别怪她,她其实很善良……” “是哦,我很善良……姐姐,什么叫善良?”上官晨曦说话的时候,突然看向宇文逸,“你是我相公,是不是?你好美。” 她双眸弯弯,嘴角勾起,吹弹可破的婴儿样的肌肤上沾了紫色的葡萄汁,如果她不是一个傻子,她的模样比上官飞雪还要美,还要清灵,只是举手投足间,已无半清美可言,宇文逸嫌恶地皱了皱眉头,眼睛只是看向上官飞雪:“飞雪,你为何带她来?” 自己娘亲给自己定下的娃娃亲,可是害惨了自己,他觉得自己已经成为京城里最大的笑柄了,很多人怕是正等着看他的热闹呢。 宇文逸多一眼都不想看上官晨曦,别过头去,将酒杯重重地放下。 第四章 痴情亦痴 上官晨曦吓了一跳,将手收回,低下头,咬着嘴唇,她知道自己犯了错,可是不知道错在哪里,她不过是请人吃东西,还问了一个问题,自己的相公确实好看,难道不许她直说吗? “晨曦,你去船头,看那边有人在打鱼……”上官飞雪按捺住心里的厌恶,好言好语。 “打鱼?鱼有犯错误?偷吃东西了吗?”上官晨曦突然被吸引,边问边走出了花舫,往远处看去。 上官飞雪轻轻地叹了口气:“公子与舍妹,真是云泥之差,这门亲事让公子为难了……” 宇文逸看着上官飞雪,终于脸色缓合了一些,眼角飞出一丝邪魅:“你要我来,就是说这些?关于那个傻子……的事情,不说也罢。” 上官飞雪闻言,突然地笑了:“不带她来,我自己怎么好来见你?” 宇文逸愣了一下,轻摇纸扇,眼神里现了一丝玩味,身子往后靠了靠,声音慵懒:“我们这么久不见,便是你不找我,我也想约你出来。” 上官飞雪闻言,脸上现了娇羞,扯出帕子擦了擦额头发际:“飞雪果真没有看错人,公子确实是飞雪的知音……” 宇文逸没有想到她如此直接,但嘴角的笑意却越来越盛,他长身而起,坐在了上官飞雪的身边,美眸里全是灼灼的热辣,扇子轻抬起上官飞雪的下颌,宛如一个恩客,细细地瞧着她的眉眼:“飞雪如此美貌,上官家的女儿,果真是出水芙蓉……” “公子若是有意,尽可以向我父亲提亲,想是父亲也不是糊涂之人,不可能明知那丫头配不上公子而硬逼着你们成亲,毕竟那只是你们小时候定下的娃娃亲,她痴傻如此,怎么配得上公子呢?”上官飞雪含羞带娇,眼波流转,极为可人,说话间,身子便往宇文逸的身上靠了过去。 宇文逸刚要说话,突然上官晨曦的声音响起:“姐姐,你们说什么呢?什么配不上?什么提亲?姐姐想嫁给宇文大哥吗?” 上官晨曦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两人的身后,眨着纯真的大眼睛疑惑地问道。 两个人迅速飞开,上官飞羞恼羞成怒:“晨曦,你怎么进来了?你知道偷听别人谈话,可是坏孩子,会被狼吃掉的。” “晨曦怕怕。”上官晨曦往后躲了躲,但是突然地皱起了眉头,“姐姐坏,骗晨曦,没有人打鱼,鱼很乖,不会有人打鱼,晨曦也乖,姐姐不要打晨曦好不好?姐姐……姐姐想嫁给宇文哥哥?那晨曦怎么办?” 上官飞雪暗咬银牙,这个傻子,这会儿怎么一点儿也不傻?还知道护食呢! 宇文逸轻咳一声,也不答话,连看都不愿意看她一眼,眼神透过薄纱,看向对面,连天的荷叶中,那几艘画舫上的歌声隐隐传来,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佳人唱出这样美妙的歌声呢。 雅儿的歌声也许比这还好听,只是自己从来没有听她唱给自己听过,一想起那个美丽的身影,宇文逸整张脸都柔和下来,本就美丽的脸看起来更加的柔美,上官飞雪一瞥之间,已是痴倒了。 上官晨曦见两个人都不理自己,不禁将裙间的玉佩拿了下来,往上官飞雪面前递了递:“姐姐,你瞧,这是玉佩,连嬷嬷说,这是信物,有这个,宇文哥哥就会娶我的,姐姐,你不能抢哦。” 她笑嘻嘻地,还将玉佩举起来对着光看来看去。 第五章 绝情姐姐 上官飞雪闻言又气又恼,但在宇文逸的面前,她又不想露出泼辣,生怕他会反感,不由地叹了口气,细声细语道:“你呀,那玉佩是个死物,你宇文哥哥是个大活人,他怎么会被玉佩束缚呢,再说,这玉佩是假的,其实根本不是你宇文哥哥给的,不信你问他。” 上官晨曦当真的,有些急,看着宇文逸:“宇文哥哥,姐姐说的可是真的?这玉佩不是你给我的吗?” “当然不是。”宇文逸声音清越,语气中没有一丝犹豫,连看都没有看她一眼,他确实没有撒谎,这玉佩不是他给的,是他娘亲给的。 上官晨曦闻言,难过地低下头,看着那玉佩:“可是连嬷嬷说了,宇文哥哥会娶我的。” “你知道娶你是什么意思吗?你知道成婚是怎么回事吗?”上官飞雪嫌恶地问她,这个傻子,都傻成这样了,还不忘嫁人,还真是多作怪! “知道。”上官晨曦突然笑了,“结婚就是两个人在一起,吃饭睡觉生娃娃。” 宇文逸眉头拧起,若是跟她生娃娃,他宁可死。 “你知道怎么生娃娃吗?”上官飞雪气得笑了。 上官晨曦被问住了,她想了想,没有想到答案,不禁看向宇文逸:“嬷嬷说,不穿衣服,就可以生娃娃。” “你到底真傻假傻?”上官飞雪脱口道,又觉得有失自己的形象,忙吁了口气,“晨曦,去那边玩,姐姐有话跟哥哥说,好不好?” “不好,姐姐想嫁给哥哥,晨曦怎么办?”上官晨曦只记得连嬷嬷说过的话,连嬷嬷说,嫁给宇文哥哥,一切就好起来了,一切都像神仙过的日子一样,她想神仙的日子就是想见谁就能见到谁,也许可以见到娘亲,连嬷嬷就说娘亲当了神仙了。 所以,别的可以,宇文哥哥不能让。 “你宇文哥哥不会娶你的,你就乖乖地在府内,有那么多人陪你玩不好吗?你要是嫁给了宇文哥哥,你就永远也不能见到连嬷嬷了,也不能见到你的小丫环了,是不是?”上官飞雪换了种语气劝她,“所以你回去跟爹爹说,说你不想出嫁,好不好?” “不好!”上官晨曦握紧了手里的玉佩,“我必须嫁给宇文大哥,我就嫁给宇文大哥。” 她拿着那玉佩在上官飞雪的眼前摇晃 上官飞雪气得一把抢了过来,顺手扔进了湖里,咚地一声,溅起一个不大的水花。 宇文逸看着那水花,眼神亮了一下,嘴角勾起一丝邪气的笑意来,一副坐等看热闹的表情。 上官晨曦一见玉佩掉下了湖,她想都没有想,一转身跳了下来,上官飞雪惊讶地看着在水里扑腾地上官晨曦,她扑到了般舷,想去救她,但是转念一想,若是这个傻子就此消失了才好。那岂不是不用废话了?刚才宇文逸对自己也是有情有义的样子。 想着站起身来,宇文逸就站在她的身边,清雅的声音传来:“只可惜,我不会游水,飞雪小姐,我们回去喊人来救吧。” 那船头就坐着船工,他们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们是宇文逸的人,自然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荷叶繁芜,歌声清扬,上官晨曦的扑腾声隐在期中,没有人看见,也不会有人听见,更何况,现在的扑腾声越来越小,眼见着人已经沉了下去,再没有上来。 宇文飞雪虽然胆子大,但到底也是头一次杀人,当然,她完全不认为自己是在杀人,只是脸色苍白,一副惊恐。 第六章 随手救人 宇文逸犹豫了一下,但长臂一展,将她揽在了怀里,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这件事情,错不在你,你无须害怕。” “可是,宇文公子,我们……”上官飞雪平时伶牙俐齿的,这会儿竟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不过,心里惶恐过后,倒是一阵的欣喜,从此,身前的这个男人就属于自己了,自己一直爱慕于他,终于得偿所愿,不由地伸展手臂,环住了他结实的腰身,头伏在身前,她可以听到他沉稳的心跳,原来恨上官晨曦的,想让她消失的,不只是自已一个人。 宇文逸怀抱佳人,眸子里却一片清冷,看着远方,不禁深深地叹了口气:“别怕,有我。” 上官飞雪现在已经不怕了,反正那个傻子死了,顶多弄个衣冠塚,怕是除了她院子里的那两个小丫环和一个老太婆,没有人会哭。 爹爹根本不在意她,几年不看她一次,往年的除夕夜,她早早地来,早早地走,等爹爹入席的时候,她早回她自己的院子里,有吃的就满足了。 想到这里,她不由地为自己今天的举动满意,看来,人就是得努力些,争取些,否则自己不知道宇文逸对自己也有意思呀。 这艘豪华的画舫终于缓缓离开,湖面上不远处,一条船上,一个低沉磁性的声音响起:“青风,把人救起来。” 随着一声答应,一个身影如箭一般投入湖里,然后水面便起了一溜水花,直奔刚才上官晨曦落水处而去。 船亦调头,紧随其后。 青风很快到了地方,深了口气,沉入了水底,不一会儿,水面上水花泛起,他抱着一个粉衣少女浮出了水面,少女已是没有呼吸,她被平放在船上,青风活动胳膊腿,那少女吐出了几口水后,仍旧未醒,青风对着帘幕里道:“世子,该怎么办?” “将军府的人,自然该由将军来处理,你吊着她的命,送回将军府。”声音不高,语调平缓,但每个字都带着天生的威严,更透着让人无法拒绝的份量。 青风点头。 帘幕里,再没有其它的动静,船静静地向湖边驶去。 青风看着船上昏迷的少女,心里在想,若不是今天遇到我们,你的小命怕是彻底交待了。 ******* 将军府。 上官飞雪一进府内,哭声就起:“不好了,来人呀,都是我的错……” 府内的管家急忙地赶上前:“大小姐,发生什么事情了?” “晨曦死了,坠湖了……”上官飞雪哭得泪眼涟涟,“她这个傻丫头,要下湖捉鱼,我拦都拦不住,都怪我,没有扯住她,我又求人下水去救她,可是怎么都找不到,我那可怜的妹妹……” 她的哭声很大,很快府内的人就知道那个又呆又傻的二小姐落水淹死了。 一个中年美妇走了出来,正是将军继室,大小姐的生母孟氏,她一身绫罗,发上的金钗闪着光辉,很是耀眼,走路不急不缓,声音不高不低,带着将军夫人特有的范儿:“飞雪,什么事情,这般惊慌,瞧瞧你,若有外人在,象什么话?” 上官飞雪一见娘亲出来了,忙上前哭着道:“娘亲,不得了了,晨曦跳湖死了……” 第七章 恶毒继母 “你刚才说她去捉鱼,是吗?”孟氏微蹙眉头,给了上官飞雪一个眼色,语气仍旧不慌不忙地问道。 上官飞雪忙点头:“是呀,我没有救上妹妹来……” “你不会水,也怪不得你,来人,快去湖边,差人打捞,无论多大代价,必须要见到二小姐的尸首,她是上官府的二小姐,若有人敢怠慢,我定不会饶他……还有上官飞雪,你作为她姐姐,你怎么如此照顾不周,便是你硬扯也得将她按住不是?虽然她力气大些,但你到底也是照顾不周,还不回房面壁思过去?”孟氏说着,又低声道,“快换衣服,免得着凉。” 上官飞雪见状哭得声音又大了起来:“女儿不孝,让娘亲担心,妹妹可怜,要吃鱼府内不是有很多?” 这时候,又有两个少女跑了上来,其中一个十三四的样子,一身白衣,张嘴就道:“傻子死了?” 话音未落,被孟氏一个耳光扇了过来:“你怎么说话呢?秋姨娘平时怎么教育你的,这般阴毒可恶,你二姐死了,你没有一点儿悲伤,下s流s胚子。” 被打的少女是上官飞霜,上官府最小的小姐,她是秋姨娘所生,平时用度什么的,都与正室的大小姐没有两样,孟氏平时对她也并不难看,今天她正好撞了上来,孟氏不知道怎么立规矩将这个风波转移呢,她就撞了上来,也是活该她平时说傻子说顺嘴了。 她被打想哭,但到底憋了回去。 另一个少女比她身形略长些,到底大点,知道轻重,没有说话,只是吐了吐舌头:“娘亲,我带大姐回屋换衣服去了……” 她是三小姐,上官飞雾,与上官飞雪同母所生。 孟氏未作声,姐妹三个扶着往后院走。 上官飞雾有无数的问题想问她姐,但念在下人们都在,她没有敢,正憋得心里难受的时候,就听到有下人来报:“二夫人,夏侯府的人将二小姐送回来了……” “什么?”所有的人都惊讶停住了脚步,尤其上官飞雪,她皱着眉头,那个傻子回来了,是死是生呢? “快,快来人,把二小姐的尸首接回来,管家,你去准备一下,今日就得停灵,通告……”孟氏利落地吩咐着。尽显女主的贤惠与能干。 却听那下人接着道:“……夏侯府的人说,让我们快点请大夫,二小姐需要救治……” 上官飞雪一脚踩到了自己的裙裾,几乎栽倒在地,而孟氏脸上的表情也僵了一下,然后飞快地道:“真是感谢老天,快,快把二小姐接回来……” 晨曦阁。 正哭作一团的连嬷嬷和几个丫环,听说二小姐被抬了回来没有死,一时间张着手,只是傻笑,还是连嬷嬷帮忙张罗,好一阵子,终于上官晨曦被安顿好了。 孟氏让人找了大夫,就再也没有过来,而上官飞雾和飞霜倒是守在晨曦阁,她们在屋地里,就是想看看这个傻子能不能醒过来,从进府到现在,她一声没有,到底是活是死呀。 那个大夫也是急得一头汗水,本来生或者死,这个问题很好判断,可是他就是判断不出来! 连他自己也奇怪,如果是生,心跳已停了半个时辰了,哪有生的道理?如果是死,可是手足不硬,还一直温热,所以,他面对着众人的询问,只是一个劲的擦汗,擦了又擦。 连嬷嬷直在旁边念佛,希望神佛保佑,然后求大夫快开方子,大夫最后摇了摇头,心跳停了这么久的还能活过来的,一个都没有,所以,他断定她死了。 连嬷嬷闻言各种恳求,大夫却表示无力为能,离开了。 第八章 回天乏术 上官飞雾和上官飞霜对视了一眼,两人悄悄地退了出去,找到了上官飞雪,彼时上官飞雪正喝着姜汤,孟氏也在她的房间,上官飞霜因为刚才挨了一巴掌,倒是学乖了,不开口,只是站在飞雾的身后。 上官飞雾一进屋子就道:“大夫说了,那个傻子没救了,也不知道夏侯家的人怎么想的,大姐,你怎么样了?别感了风寒。” 上官飞雪放下姜碗,想起宇文逸待自己温柔的样子,不禁心情大好,如果傻子死了,她就能进相府,这可是她梦寐以求的。 所以一笑道:“没什么大事,不过是惊吓而已。” “大姐,你下水了?你不是不会水的吗?”上官飞雾惊讶地问道。 上官飞雪的水是上岸后不小心掉到湖里的,最后索性全弄湿了,也好有个交待,现在她这样问出来,孟氏瞪了她一眼:“要说呢,你大姐就是奋不顾身,自己的小命也差点交待了,回来,得和你父亲说说,那个傻……那个上官晨曦真是连累人。” “别说了,娘亲该去准备二小姐的后事,这将军府的小姐呀,后事一定得办得风风光光的,生前,你们姐妹没少照顾二小姐,死后,你们也多给她烧点纸,在灵前,好好地哭了哭,也算是尽了心了,明白吗?”孟氏又恢复了贤惠的样子。 三个少女互视了一眼,脸上露出了一丝悲伤,不管真假,至少外人看不出来。 三个人帮着夫人张罗着如何准备后事,还把管家也叫了过来,筹备都通知谁。 下人急急地跑了过来,告诉他们,宫里派来了御医。 孟氏看着管家:“这件事情先按下来,别让太医们知道。” 这个上官晨曦,倒是颇得太后的青睐,每每的到节日都会有赏赐下来,事实上,太后也没有见过她几面,想是因为那个贱人! 想到这里,孟氏嘴角露出一丝恨意,上官晨曦的生母是在宫中长大的,是太后的亲侄女,所以说起来,太后惦记着上官晨曦,倒也说得过去。 只是同样的小姐们,太后只赏给她,就让人不舒服了。 而且太后怎么知道的,她落水抬回来,不过半个时辰,就算是通知都来不及呢。 孟氏只得到晨曦阁支应着。 她眼泪一直挂在眼圈,不时地滴落,让人给太医打下手,并让药局的人过来候着,太医需要什么药,立刻准备。 连嬷嬷的一颗心七上八下,听到大夫说晨曦没救了,她几乎昏过去,她是晨曦生母的陪嫁丫环,晨曦是她从小带大的,等同亲生一般,她无儿无女,已经把晨曦当成了自己的女儿,她虽然有些单纯过度,但这正是她心疼她的地方。 别人说她是呆痴,她可不愿意听。这是善良。 好在太后还念着旧情,派来了御医,这下子有希望了。 她目不转睛的看着太医的表情,一丝一毫细微的动作都不放过。 却见太医诊过脉后,又翻看眼睛,最后用银针在身上的几大要穴扎了下去,细细地揉捻,半晌,拔出针来,最后摇了摇头,对着孟氏道:“夫人,准备后事吧,就是神仙来,也救不回她了。” “大夫,求求您……”连嬷嬷扑通跪了下来,“再想想办法,小姐的心口还有热乎气呢,您再想想办法。” 御医只是摇头叹气,将她扯着衣襟的手拿了下去:“准备后事吧,若再晚些,怕是人一僵硬,衣服不好穿了。” 第九章 鬼医重生 连嬷嬷闻言,眼前一阵金星,她嚎啕起来,这苦命的孩子,她从小到大,受尽他人白眼,她什么都不能为她做,她恨自己,若是自己懂医术,该多好。 她不会做别个,只是不断的握着晨曦的手,一直在摩挲着。 孟氏见状叹了口气:“你这么大年纪了,遇事该有主见,你这一乱,孩子的衣服都穿不上,你心里能过意得去吗?来人,随管家去取衣衫,孝带,你们几个,整理一下,这个院子就当灵堂吧,等亲戚朋友来,这么乱,不象话呢。” 孟氏边交待边往出去。 很快回到了自己的院子。 上官飞雾与飞雪都在,她们在等消息。 听了孟氏的话之后,两个人半晌没有出声,终于良久,上官飞雪缓缓地松了口气,悲声起:“可怜的妹妹……娘亲,我去哭一哭吧。” 孟氏点头:“是呀,你们姐妹,就象我刚才说过的,一定好生哭一哭,明个亲朋好友会来吊唁,看你们的表现了,知道吗?” 上官飞雾点头,她抹了抹眼睛,实在摸不出泪水,正在懊恼的时候,外面一阵乱响,跑进来一个下人,脸色苍白,语气颤抖着:“不……不好了,不好了……” 她只是说不好,脸色颤抖,嘴唇一直在抖,就说不出来下面的话。 上官飞雾一个巴掌扇了过去,那个妇人才稳住了心:“诈尸了……” “什么诈尸?”孟氏眼中一惊。 “不是诈尸,是二小姐,又活过来了。” “什么?”屋子里母女三人异口同声。 “是,二小姐醒过来了,她正喝姜汤呢,连嬷嬷让奴婢来通知夫人您,这灵堂之事不用办了。”下人终于缓过神。 孟氏脸沉了下来,看着那妇人:“你怎么办事说话的,刚才说什么不好了?二小姐醒过来,这是天大的好事,怎么又不好了?” 那下人吓得不敢出声,只是低头认罪。 上官飞雪拔腿就往外走,上官飞雾也跟在她的身后,终于没有外人,上官飞雪咬着牙道:“上官晨曦,你到底有多不祥呀?” 是呀,还真是个笑话,备了三次灵堂,这个人就是不死。 晨曦阁。 上官晨曦看着眼前的一切,她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她知道自已又活过来了,但不知道活在了哪个时代,夏诺慢慢地平复自己的呼吸,从跳下山崖的那一刻,她万千的恨意都用来诅咒那对狗男女,看来老天听到了她的呐喊,又给了她机会,脑子乱哄哄的,属于她自己的记忆,她都有,脑子里还有一个小女孩子的记忆,记忆里,都是被捉弄的画面,有几个少女往她头上扔虫子,还说是给她打扮,有一个少女甚至往她的被子里藏蛇,脑海中的小女孩子很害怕,但她想,那是姐妹们跟她在玩,她不能生气,也不能说怕,所以,笑脸相迎,林林总总,记忆中的一切都让夏诺全盘接收了,她知道,自己的这个身体叫上官晨曦。 这个可怜的孩子,一直在受着欺负,她有时候知道,有时候不知道,但她所有的笑脸都深深刺痛了夏诺的心,直到最后落入湖底的那一幕,定格在上官飞雪的脸上,身边还站着宇文逸,‘上官晨曦’的未婚夫。 夏诺又在她脑海里搜了一遍,上官晨曦的记忆里有这个日子,今天是东楚万安三十八年五月十六,因为小孩子天真地认为自己的大姐姐带着自己去见未婚夫,是天大的好事。 却不想,她的记忆只能终断于此。 而这一天,正是自己成婚后的第三天。 夏诺笑了。 原来自己死的那一刻,灵魂便进了上官晨曦的身体内。 老天哪老天,我该怎么感谢你呢? 第十章 伪装纯善 她想到这里,基本理清了事实,睁开了眼睛,坐了起来:“我还要喝些姜汤,连嬷嬷,你别哭了,眼睛都哭肿了,不好看了。” 正在抹眼泪的连嬷嬷闻言笑着点头:‘好,嬷嬷不哭啊,嬷嬷去给你弄姜汤,多放糖,她们不知道你的口味,嬷嬷还要给菩萨去上柱香,阿弥陀佛……’ 说着她就惦着小脚走了出去。 那欢快的样子,像十八的少女。 屋子里安静了下来。 夏诺缓缓地吁了口气,自己死而复生,不知道有多少人要做恶梦呢。 这一世,不管如何,都是老天赏给她的,她要报仇,不管是替自己还是替这个可怜的上官晨曦。 夏诺看着屋子的摆设还算是奢华,她搜索上官晨曦的记忆,原来太后对她还不错,更知道了府内的基本情况,孟氏生了一个儿子两个女儿,就是上官飞雾和上官飞雪,而上官飞霜则是秋姨娘所生,秋姨娘待她并没有特别的恶事,孟氏也一样,也没有特别的恶行,所有的记忆都来自于那姐三个对她的折磨。 夏诺心里有数。 眼底现了一丝狠意,不管是谁,从此后,遇到她,就倒霉了。 她深呼吸了两口,胸中一阵的憋闷,不禁皱起眉头,按到了自己的手腕处,片刻后,她眉头蹙了起来,又细细地诊了一会儿,眼中的疑惑越发的明显,正好这个时候连嬷嬷走了进来,她又露出了那单纯的笑容:“嬷嬷最好。” 连嬷嬷一边笑一边抹眼角:“傻孩子,感谢老天,你娘亲若是在天有灵,一定会欣慰的,你快点好起来,然后告诉嬷嬷,到底发生了什么好不好?” “嗯。”夏诺乖乖地点头,她在琢磨一个十六岁单纯女孩子的心思,知道上官晨曦也不过是五六岁的智商而已,就越单纯越好,所以,点头的时候,大眼睛忽闪着,乖巧异常。 连嬷嬷抚着她的头发:“孩子,嬷嬷知道你最善良,你跟大小姐出去后,可是遇到了什么人?” 上官晨曦摇头:“没有,姐姐带我玩水,好玩,还打鱼,鱼犯错误了呢。” 连嬷嬷笑了:“好,打鱼,等嬷嬷有时间也带晨曦去打鱼好不好?只是以后,大小姐带你出去玩,你说不去,好不好?” “不好。”晨曦摇头,喝了口姜汤,“好辣。若是放些党……” “晨曦,你在说什么?”连嬷嬷纳闷地看着她。 晨曦摇头:“头痛,嬷嬷,我饿了。” “好,嬷嬷这就给你拿燕窝去,已经煨了很久了。”连嬷嬷又不放心地将姜汤碗收了回来,“你别弄洒了,再躺一会儿,嬷嬷很快就回来,好不好?” “好。”夏诺微笑着。 连嬷嬷走了出去,好在没有怎么怀疑。 夏诺知道连嬷嬷很可能对大小姐等人不放心,所以才这样问她。 她不想告诉她,将她扯进来,只会给她带来危险,而于事无补。 她这一世,要自己来。 只是这个孩子体内竟然中了毒,是她没有想到的,那毒素不强,却异常顽固,想想时间,怕是从娘胎里就带来的,那么,上官晨曦的娘亲的去世也是有原因的? 她想了想,上官晨曦对她娘亲的记忆几乎没有,所以她暂时先按下不想。 这毒,她得想办法。 难不倒她的。 第十一章 恶整姐妹 夏诺用毛巾擦着自已的头发,想起宇文逸,印象也模糊,只是知道玉佩是重要的,现在丢失了,那么他们之间的关系就终止了吗?不可能,哪里有这样简单? 相府的人不会放弃将军府这么好的姻缘的。 她在盘算着如何能出去,到药王谷。 此处京城离药王谷也不远,她一想到那对男女,一刻也坐不住了,不禁走到窗前,隔着窗纱,可以看到院子里开得正艳的牡丹,红的粉的,开得这个热闹,这花是连嬷嬷栽的,看样子是老株,有些年头了,想是主母也喜欢牡丹? 正想着,就听到院子里小丫环们在洗衣服,两个身影鬼祟地避着丫环走了进来。 她认出了这两个人,正是骗上官晨曦下水的上官飞雪,还有一个便是上官飞雾。 夏诺转过身来,盯着门口。 那两人没有想到一进屋子就对上如此森冷的眼神,倒吓了一跳,僵在那里,上官飞雪心里有鬼,她尴尬地笑了笑:“妹妹,你真的醒过来了?” 夏诺也不开口,仍旧是用那样的眼神盯着她,上官飞雪只觉得后背升起阵阵地凉意,这个丫头到底是人是鬼,她怎么能这么阴狠地看着她? 上官飞雾也看出了异常,她往上官飞雪的身边靠了靠,低声道:“大姐,她怎么了?中邪了?是不是仍旧是诈尸?” 上官飞雪打了一个冷战,但仍旧勉强挤出笑意:“妹妹,你怎么总站着,刚醒过来,好好养一养,你坐下,姐姐替你看看,哪里受伤了,你不知道,你下水捉鱼,姐姐怎么劝都劝不住,你捉到鱼没有?” 原来,捉鱼是她的借口。 夏诺美眸半眯,那细碎的光芒象是打碎的寒冰,点点颗颗都透着寒意,上官飞雪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步。 看到她们要走,夏诺哪里会放过这个机会,她突然地一指上官飞雪的脚下:“老鼠!” “哪呢?”上官飞雪往旁边跳去,一下子踩到了上官飞雾的脚,结果疼得上官飞雾站立不稳,直直地撞到了一侧的屏风上,屏风被撞倒在地,连带着砸翻了花架,还有花盆,更将梳妆台也带倒在地,连串的反应让姐俩尖叫声不断,一声高过一声,夏诺甚至想捂住自己的耳朵。 终于,那胭脂水粉的落了一地,香气扑鼻,倒是让夏诺连打了几个喷嚏。 “老鼠在哪里?”上官飞雪终于定下了魂,问夏诺。 夏诺无辜地眨着眼睛:“我看错了吧。” “什么?你是不是故意的?是不是知道我最怕老鼠你才这样说?”上官飞雪冲了上来,瞪着夏诺,“你怎么变得这么不乖,变得这么不善良。” “我比你善良。”夏诺声音很低,只有两个人能听到,上官飞雪吓了一跳,再细看夏诺,却发现她的眼神又恢复了原有的清明单纯,好像刚才那话根本不是她的。 她这怎么可能? 她一直都是痴呆的,这会儿反倒变聪明了? 是因为落水被刺激到了? “你再说一遍!”上官飞雪盯着上官晨曦的那张脸,心里各种恨意都涌了上来,凭什么这个傻子长得比她们都好看,凭什么这个傻子能嫁给宇文逸那样的人中龙凤? 夏诺笑了一下:“我比你善良。” 声音仍旧很低。 第十二章 颠倒是非 上官飞雪气得回头找同盟,问上官飞雾:“你听到她刚才的话没有?你听到没有?” 上官飞雾被碎了的瓷片刮伤了手,她正皱着眉头呢,听她问,摇了摇头:“大姐,我们走吧。” “走?我们怎么能这么轻易就走?你没有听到她刚才的话,我告诉你,她在装傻!”上官飞雪气得来扯夏诺,夏诺也不躲,任她扯了过去。 看上官飞雾时,夏诺又恢复了原来的眼神。 上官飞雾皱着眉头:“大姐,她没变。” 上官飞雪扭头看着夏诺:“你搞什么鬼?说,你怎么醒过来的?谁救了你?” “姐姐呀,姐姐不是下水救了我吗?”夏诺眨着无辜的眼神看着她,一副天真善良的样子。 上官飞雪正要说话,突然地一边的花架又倒下来,正好砸在了她的脚上,疼得她大叫了一声,脸都变了色。 花架是夏诺踢倒的。 她看着上官飞雪疼得脸都变了形,嘴角起了一丝笑意,被上官飞雪看见,她扯着夏诺的袖子一带,上官晨曦的身体毕竟还很虚弱,所以这一扯,她几乎摔倒。 不过,她身法还算是灵活,要摔倒的那一刻,找东西来扶,那珠帘刚才被上官飞雾带倒的屏风一砸,已经快断了,她这一扯,有几根珠线被扯断,那线上的珍珠大珠小珠全落了下来,落在地上,丁丁当当,清脆作响,上官飞雾来扶上官飞雪,结果一脚踩在跳动的珠子,整个人飞起摔倒,头重重的磕在了地上,惨叫声传来,上官晨曦咧了咧嘴,替她疼的慌。 两个人倒在地上,惨叫连连,从她们进屋子那外面的丫环就跑去找孟氏了,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有一个伸头一看,结果被花盆的土溅起迷了眼睛,另一个来看的时候,结果大珠小珠子都蹦了出来,三个小姐全倒在地上:真是出大事了! 孟氏听闻出事,赶了过来,倒是走得不急不缓,素来自己的女儿们都是不会吃亏的。 她来,也不过是平息一下事端,做给别人看而已。 等她走到晨曦阁门口的时候,正好遇到赶过来的上官青云,她愣了一下,看来,上官晨曦落水一事,传的真广。 上官青云眉头略蹙,一身官服还未脱,黑红的脸上带着特有的威严:“怎么回事?好好的,她怎么会落水?” 孟氏吓了一跳,略一思忖,叹了口气:“都怪飞雪,晨曦要跟她一起出去参加宴会,我说了不允,飞雪总心疼这个妹妹没有机会见世面,便带她去了,可是没有想到晨曦见到湖,就跳下去捉鱼,飞雪下去救她,也差点遇险……” 上官青云嗯了一声:“飞雪没事吧?” “还好,只是呛了些水,晨曦也没有事了,大夫瞧过,只是弱些。”孟氏看着上官青云的脸色,松了口气,反正将军几年也没有来过晨曦瞧一眼那个傻子,想是他也是看到那个傻子觉得刺心吧。 堂堂的大将军,和最得意的女人生出这样的孩子,若是她,她也不愿意看。 第十三章 演戏高手 上官青云到晨曦阁门口的时候,抬头,那门匾上的三个字,金漆已经斑驳,露出黑色的木头底,墙头上芳草萋萋,随风而舞,他不禁有些怔忡,眉宇间带着些许的冷寂。孟氏和他说了一句什么,他也没有答言。迈开步子走了进去。 他们进屋子的时候,正好看到姐妹三个狼狈倒地的样子,不禁皱起了眉头。 上官飞雪见到爹娘进来,忙道:“娘,救我,上官晨曦她疯了,瞧把我和三妹打的……” 她头发乱蓬蓬的,小罗襦袄领子也歪了,那百褶裙被扯破了一条长长的口子,上官飞雾也好不到哪里去,只捂着手腕,手指缝还往下滴着血,而上官晨曦将弱弱地歪坐在地上,眼泪汪汪地看着众人。 夏诺在脑海里搜索眼前男人的记忆,她最早的记忆就是偶尔年节的时候,遥遥地看一眼,也不真切,那会儿,他大概怕上官晨曦丢人,若有外人在,她是不会出现的。 所以,这个当爹的,也是这几年头一次踏入晨曦阁吧。 夏诺偷偷打量,这个将军爹长得挺威武,很有气势,只是太威武了些,所以面色沉郁,有点吓人。 不过她随即有了主意,歪坐在那里也不动。 孟氏看着自己的两个女儿这样,又看着屋内的狼藉一片,她怎么也不相信是那个傻子弄的,而且在将军面前也不好说上官晨曦,便开口道:“胡说,你妹妹哪里就疯了?以前也没有看她这样疯过,难道是落水刺激到了?” 上官青云未语,只是冷眼瞧着。 上官飞雪仗着平时甚得父亲喜欢,而且确实受了委屈,便扬着手要去扯上官晨曦,嘴里还道:“这会儿有人,你装什么傻?一直你都在装傻,刚才打我们的时候,你怎么一点儿也不傻?” 上官飞雾也上前:“娘,二姐是疯了,她刚才把大姐绊倒,还洒一地珠子把我滑倒,我现在头还疼呢。” “是呀,她推倒花架子,砸我的脚……”上官飞雪一瘸一拐的诉哭。 上官晨曦也不开口,任由她们告状。 又说了好一通,两个人才安静下来,孟氏的脸色不好看,她没有想到自己的两个女儿这样笨,诬蔑一个傻子,谁会信呀? 还把傻子讲的那样聪明,那岂不是证明她们才是傻子? 一想到这里,她咳了一声:“好啦,二小姐不过是才醒过来,有些糊涂,你们两个也是的,来瞧病便瞧病,见她不好,你们出去就是……” 上官青云未开口,只是面色越来越难看,孟氏也不知道自己说的对还是不对,有些忐忑。 上官晨曦这个时候突然眼神亮亮地上前,乖乖地叫了一声爹爹,然后弱弱地上前:“爹爹,女儿想爹爹。” 她眼神单纯至极,伸手扯着上官云青的衣袖,像一只可怜的小狗,这个样子,让上官青云眼中的怜惜之色又浓了几分,他叹了口气:“这些东西都是你摔的?” 上官晨曦弱弱地看着上官飞雪:“姐姐,晨曦乖,晨曦再不下水了,姐姐不要打晨曦了,好不好?” 上官飞雪瞬间脸涨得通红,眉毛都立了起来,声音扬高了八度:“你这个傻子说什么呢!你还装傻,我就知道你扮猪吃老虎。” 上官晨曦便可怜巴巴地看着她:“姐姐,我错了……” 边说边往上官青云的身后躲。 第十四章 卖乖讨巧 因为刚才她也是摔在了地上,所以趁机将胭脂什么的黑的黄的抹了一手,这会儿,抹了抹眼角,装哭的同时,脸上也弄得很狼狈,看起来,不比另两个好多少。 所以上官青云听上官飞雪那样说,脸不禁沉了下来:“飞雪,说,到底怎么回事?” “爹爹,真的是她在打我们,我们一进来,她便说……说她比我善良,然后便打了起来。”上官飞雪回忆的时候,有些底气不足,确实,是她和上官飞雾将一切弄得一团糟,不过,说到底是她们吃了暗亏。 却不料上官晨曦突然惊恐地点头:“对,晨曦错了,是晨曦弄的,一切都是晨曦弄的,晨曦承认了,姐姐开心吗?姐姐开心我就开心了,姐姐,我这样说,对不对?晨曦这样说,姐姐就不要打了,好不好?” “本来就是你弄的。”上官飞雪气得伸手就要打,看到上官青云瞪她的眼神才醒悟过来,自己中了这个傻子的计了。 上官飞雾还没有看出眉眼高低,她跳脚:“是呀,本来就是你弄的,别人说你活过来,我看你就是诈尸,真是活见鬼了。” “放肆!”上官青云低沉的声音响起,脸色已经极为不好看了,孟氏见状立刻开口:“你们姐俩真过分,晨曦刚醒过来,你们也不看看时机,她一定很害怕,发生了那么大的事情,她吓到了,你们也不知道心疼人,真是的,便是她发泄打你们两下又如何,你们都是亲姐妹,飞雾你也是的,你姐姐为了救你二姐,自己的命都不要了,你呢,这会儿不过伤点皮,就这么委屈。” 她企图将责任推到上官晨曦的身上,不过看上官青云的脸色,忙开始说两个姐妹。但这种明贬暗褒的戏码,不傻的,都能看明白。 上官青云闻言,脸色缓合一些:“你们两个,不管是怎么回事,你们得多体谅你晨曦,她刚从鬼门关回来不是,你们立刻回去,每人罚三个月的月钱,若是再欺负你们姐妹上官晨曦,让你们好看。” 两姐妹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上官飞雪暗恨,这个傻子怎么不死在湖里,便是死了,父亲怕是也不会如何,现在可好,她玩自己,谁都怪她们,不相信她们,以前父亲还从来没有这样说教训过她们呢。连句大话都没有说过呢。 但到底不敢说什么,低下头去。脸涨得通红,上官飞雾因为手疼,眼泪一颗颗的掉下来,孟氏看着很心疼,也没有办法,只是给她们使眼色,让她们别再丢人说出什么不该的话来。 上官青云看着惊恐的上官晨曦,默默地打量了几眼,然后叹了口气:“你好好养着吧。” “嗯。谢谢爹爹。”上官晨曦忽闪着大眼睛看着上官青云,一脸乖巧的模样,像极了几岁的小孩子,再加上她像极了她娘亲的绝世容貌,让上官青云感慨地叹了口气,“你竟然这般大了。” “晨曦乖,多吃饭,快快长大,孝顺爹。”上官晨曦笑吟吟地道。 上官青云闻言脸上露出了笑意:“好,好。” 上官飞雪在心里呸了一声,这个傻子还真是会拍马。自己以前怎么没有发现?她现在有点怀疑,她是真傻还是假傻呀? 第十五章 韬光养晦 不像是假的,以前让她吃脏的东西,她都吃,那水果掉在地上捡起来就吃,有一次她们说生鱼可以吃,她还尝了呢。 等上官青云等人都离开后,连嬷嬷和丫环们才进来收拾屋子,连嬷嬷心疼的检查,生怕她哪里受伤,最后发现,她身上一点儿伤都没有,不禁愣了,那大小姐和三小姐都挂了彩,没有道理两个人都没有打过她一个人呀。 见到连嬷嬷惊讶的眼神,上官晨曦冲她眨了眨眼睛,一副调皮的样子。 连嬷嬷更加地惊讶,待丫环们出去后,她拉着上官晨曦的手,眼里晶莹闪动:“我的好小姐,你这是开窍了呀,是不是?快告诉嬷嬷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是不是她们俩人欺负你?都怪嬷嬷没有本事,保护不了你。” “没有,我把她们俩个收拾了一番。”上官晨曦口齿清晰地道。 “你……收拾她们?你确定?”事实上,连嬷嬷对于突然可以正常表达的上官晨曦好奇得不得了,但是她竟然一时间不知道怎么问才好,总觉得她变化了,突然地就变了,而且变化很大。 奇怪,别人看不出来吗? “连嬷嬷,你别害怕,我不傻了,也不呆了,以前的傻小姐死了,此后,我上官晨曦一定保护嬷嬷,不让任何人欺负我们。”上官晨曦笑意盈盈。 连嬷嬷的表情如见了真龙一般,口呼了几声阿弥陀佛之后,对着南方就拜了下去:“小姐在天之灵保佑,我们的晨曦一下子就变灵光了,我说嘛,小姐的女儿怎么会一直这般单纯天真呢,晨曦长大了,小姐,你可以瞑目了,奴婢没有辜负小姐之托……” 边说边磕头,被上官晨曦拉了起来,她悄声道:“嬷嬷,这件事情只有我们知道,在外人面前,我仍旧单纯天真,好不好?” 连嬷嬷眼神亮了一下,笑着点头:“对,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让那些人还欺负我!二小姐,你也是自己小心,这将军府内的人,都心狠着呢。” “晨曦心里有数。”上官晨曦眉眼冷凝,瞬间整个人气质一变,连嬷嬷有些看呆了,二小姐实在太美了,比将军府里的那三位不知道要美多少,神仙也不过如此吧。别说将军府了,她长这么大,头一次看到这么美的少女,比小姐年轻的时候还要清美上几分。 连嬷嬷欣慰地点头,晨曦落水,因祸得福,不知道后面,会有什么样的造化呢。 **************** 秋棠院。 上官飞霜美滋滋地进了院子,将一枝牡丹插在了美人觚里,旁边正在梳妆的美妇见状开口:“霜儿今日怎么如此地高兴?” “娘。”上官飞霜站到秋姨娘的身后,拈起一只嵌宝银钗,比量着最后放下,又选了一只金凤衔珠步摇,“娘,最好看,比二夫人好看,怎么总是打扮得这么素呢?” 闻言秋姨娘眼神黯淡了一下:“娘是做小的,就该守本份。” 上官飞霜将步摇为她戴好,笑着道:“娘亲,爹爹罚了大小姐和三小姐,因为那个傻子。” 秋姨娘闻言叹了口气:“你那两个姐姐呀,成事不足,你不许和她们学,她们欺负一个傻子,有报应了吧。” “也不算欺负呀,那个傻子很好玩的,让做什么做什么,还一直讨好我们。”上官飞霜想起以前的事情,笑了。 秋姨娘镜中的容貌冷了下来:“你以后只须静观就好,不许参与,明白吗?” “女儿明白。”上官飞霜冷冷地笑了,“今天我就知道她们会惹祸,果真如此,这两个人还不知道怎么生气呢,一会儿我瞧瞧热闹去。” 秋姨娘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将头上的步摇又摘了下来,小心地放在了盒子里,反手戴上了那根素钗,脸上才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 上官飞霜也懂得了娘亲的意思,不由地肃然起来。 第十六章 装傻成瘾 上官飞雪回去后,气得真咳嗽,晚上就发起烧来,孟氏心疼女儿受苦,更气该死的傻子没有事,活蹦乱跳的,自己女儿好好的被骂一顿,定是憋气窝火才会如此。 又不能明说,只是差人尽捡好的补品炖了来,让人尽心服侍罢了。 翌日。 上官晨曦早早地梳洗起来,她看着镜中人秋水眸瞳,洛神姿容,不禁樱唇勾起,她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美的少女,之前经历的那些,真是可怜,不过这一世,这一副好容貌将成为她复仇的利器。她在心里暗暗地对真正的上官晨曦许愿,她一定会替她报仇,自己一定会成为那些人的恶梦。 脑海里突然闪过宇文逸翩然之姿,不禁心疼了一下,夏诺知道这是上官晨曦的记忆在作怪,那个草包男自己才不屑,空有其表,却恶毒至极,勾一搭上官飞雪,还见死不救。瞧她怎么收拾他吧。 一定会有机会的。 不过,在将军府,她见到了最大的最有权威的人,这她可得拉拢住,记忆中,将军对这个女儿不怎么管,现在她要做的就是让将军心疼这个女儿,还得以这个女儿为荣,至于自己什么时候惊艳出世,等机会。 现在,她喜欢做傻子,当傻子的感觉太好了,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想怎么做都成,别人还得把她的恶搞当天真,还有比这更爽的事情吗? 连嬷嬷在身后替她簪上了一朵含苞的牡丹,左看右看,非常满意:“二小姐,怎么样都美。” 上官晨曦站了起来,笑着道:“我要去给将军爹爹请安,嬷嬷以为如何?” 连嬷嬷连连点头:“好,这样才好,奴婢跟你去。” ************** 壮旬阁。 将军与孟氏正在用早膳。 上官晨曦进去给两个人笨笨的施礼请安,上官青云看着她有片刻的恍惚,她的容貌有六分像慕容颖,这让他的心里一痛,想着她离世后,他几乎不敢再去晨曦阁,女儿一晃间就长这么大了,他觉得自己这么多年来,一直没有关注过她,只觉得她的傻气让自己丢人的同时,更不敢看她的眼睛。 这会儿,他终于放下了所有的架子,带着内疚开口道:“既然来了,就一起吃饭吧。” 听到将军这么说,张妈等人便拿碗筷,搬椅子,上官晨曦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看着张妈:“我可以坐吗?我真的可以吗?” 张妈一笑:“您是小姐,自然可以。” “可是,这是椅子呀,我能坐椅子,这是饭桌呢,我可以上饭桌吃饭?”上官晨曦美丽的眼睛里,除了惊喜,还有怯懦,生怕被骂的样子。 上官青云一阵的心酸,他开口:“你是小姐,坐不坐的,不用问奴婢。” “哦。”上官晨曦闻言笑得极为开心,坐了下来,还往前往后的移动了几下,直到摆了舒服的位置,小心翼翼地拿起筷子,每样东西对她来说都好新奇的感觉,她就像是居住在山中之人,什么都没有见识过。 孟氏的脸色有些难看了,这个傻子这一出是什么意思呢? 上官青云看了一眼门边的连嬷嬷:“怎么?小姐吃饭不能上饭桌吗?” 连嬷嬷脸带犹豫,看了一眼孟氏,然后道:“能的,能上饭桌的。” 上官晨曦没有想到父亲会埋怨到连嬷嬷的身上,忙夹了一筷子的鸡肉,还是最大的那块,眼睛放着光,上官青云心疼这个女儿是不是好久没有吃到肉了,却见她筷子一转,将鸡肉放在了他的碗里,鼻子一酸,沉声开口:“晨曦吃,父亲自己可以夹。” “好东西,给爹爹。”上官晨曦眼睛亮亮的,“爹爹累,多吃,多吃。” 第十七章 争斗第一步 “好,爹爹多吃。”上官青云心情复杂地夹起那块鸡肉,咬了一口,然后笑了,“你喜欢吃肉,多吃点。” 孟氏的脸色青了起来,但是仍旧带着笑容:“是呀,多吃点。” 上官晨曦怯怯地夹了一块,咬了一口,突然开心地叫起来:“爹爹,这肉好香呀,这肉不是酸的,也不是臭的呀,这肉好好吃,这是什么肉呢?” 此言一出,上官青云一拍桌子,看着连嬷嬷:“怎么?你们平时怎么服侍小姐的?竟然给小姐吃些什么东西?” 连嬷嬷一下子跪在地上:“将军息怒,奴婢们吃的都是小姐吃剩下的……” 她话说到这里,停了下来。 上官晨曦闻言点头:“连嬷嬷最好,总吃我剩下的,说怕浪费……爹爹,我可以再吃一块吗?” 上官青云伸手将盘子端起来放在了上官晨曦的面前:“你想吃多少就吃多少,好不好?” “好,爹也吃……”然后看着孟氏笑得讨好,“娘也吃,娘,这个好好吃的,您也吃。” 孟氏嘴角僵硬,笑着点头:“娘吃过了,你吃吧,啊。” 心里却在诅咒,怎么不噎死你,到这里来告明状,胆子不小,这事也就是傻子能做得出来。 上官晨曦吃得这个香,吃了一半转身拎起一只鸡腿给连嬷嬷:“嬷嬷,你尝尝,这个是香的,不臭,你快尝尝。” 上官青云的脸色已经黑沉欲雨了,但仍旧对上官晨曦扯出一丝笑意,生怕吓到她,她这一餐吃得不开心,上官晨曦见什么都好奇的样子,吃哪样东西都夸一下是香的,连嬷嬷站在那里,心里暗笑,二小姐这个手段真好,只是看到二夫人的脸色,不由地担心,若是将军不在,二夫人发火,她们可是吃不了兜着走。 终于,这一餐上官晨曦吃得前所未有的饱,她见好就收,很快离开了。 走路的时候,还揉着自己的肚子,为了表现,她真的撑到了:“嬷嬷,我们走走再回晨曦阁吧,好撑。” 事实上,她是想看看这个将军府的布局,知已知彼。 连嬷嬷怎么会不答应,陪着她缓缓地走到长廊上,两旁时令的花开得娇艳,彩蝶围绕,与药王谷的天然景色比不了,但也的确有一种人造的繁华。 将军府,到底是将军府,建筑气势恢宏,亭台楼阁重重复重重,飞檐挂角,有风过,响过切切的碎玉声声,听起来不是金戈铁马,反倒有江南风过小桥的意韵,再细观,将军府的景致,大多是粗犷中不失雅致,细腻中又透着几分豪迈,感觉是英雄与红妆的完美结合。 上官晨曦暗暗回忆,看将军的眼神,现在眼里大多的是内疚,他在为没有照顾到自己而内疚,但是她知道,这内疚只能让他不委屈自己,只能让自己的地位提高一点点,若要让将军宠爱,自己还得继续努力。 上官青云见女儿离开,沉着脸将筷子重重地拍在了桌子上,孟氏吓了一怔:“将军,您怎么了?” “怎么了?你如此苛待我将军府的嫡女,是何用意?”他盯着孟氏的眼睛,语气凌厉。 孟氏苦笑地叹了口气:“她的话半真半假,你也相信?” 第十八章 欺傻被愚 “你也说半真半假,那就是有真的了?难道她这样的智力还能撒谎?”上官青云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把女儿贬到什么位置了。 孟氏叹了口气:“将军,她的屋子你也看到了,那样的豪华摆设,飞雪她们都没有的,飞霜有时候还怪我偏心呢,待她还不如一个痴傻之人,我还说过飞霜,让她不要妒嫉,二小姐这样的情况,多关注些也不为过。她刚才说什么香的臭的,将军有所不知,她每到吃饭的时候,总是把东西藏起来,等留到臭了才吃的,所以,也难免让人误会。” 上官青云的脸色缓合一些,但仍旧是半信半疑:“即使是如此,你身为当家主母,这种事情也该想到,杜绝。” “是,这是妾身的失误,妾身有时候知道晚了,让二小姐吃了不少的苦,也怪那些服侍的人,这么不尽心,将军以为该如何罚她们?”孟氏将责任往晨曦阁的下人们身上推。 上官青云略一思忖:“这件事情,就这样,以后若是再让我发现,宁不会饶过,还有,你也多尽心些,孩子可怜。” 孟氏满口应承。 心里各种恨,将军这样说,显然是没有十分相信她的话,去处罚晨曦阁的下人,那就是把责任归到了她的身上,她暗暗地发狠,这个傻子,从小到大,不都是她在管?这个当爹的不闻不问,这会儿又当成宝贝了,没有自己,这个傻子早死了。 孟氏隐隐地觉得,这次的落水事件,将整个将军府的秩序都打乱了,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悄悄地变化,到底是什么,她又摸不到看不着,心里不禁起了警觉。 ******* 上官晨曦与连嬷嬷两个人边走边逛。 却一抬眼看到了前方亭子里有两个身影,正是上官飞雪与上官飞雾。 连嬷嬷有意要调头走别的路,上官晨曦却仿佛没有看见,直直地走了过去,顺手还摘了一朵蔷薇在手里的把玩。 那姐妹两个也没有想到会遇到上官晨曦,新仇旧恨一时涌上心头,她俩迎了上去,也不招呼,也不看她,直直地撞了过来。 她们玩阴的! 上官晨曦也当没有瞧见,只是在她们撞到自己的那一刻,突然地往旁边跳了两步,指着池塘道:“这里有鱼啊,有鱼,我要捉鱼。” 那姐妹俩个躲闪不及,已经撞到一处,正疼得直咧嘴,一听她说有鱼,便也凑了过来,上官飞雪哦了一声:“这鱼还真是漂亮……对了,连嬷嬷,你去给我拿点鱼食来,我们要喂鱼。” 连嬷嬷看向上官晨曦,有些担心,她被支走,这里就没有别人了。 上官晨曦却对她使了一个眼色,让她放心,连嬷嬷见状便应了一声,离开了。 上官飞雪见状笑着道:“晨曦,你喜欢鱼吗?” “喜欢啊,喜欢。”上官晨曦笑着拍手又跳脚,一点儿也不记恨她们的样子。 上官飞雾哦了一声:“那条鱼好看不?红颜色的?” “好看呀。”上官晨曦单纯天真得让自己都想笑,这样演下去,可真是有意思。 “那你想不想要?”上官飞雪循循善诱,“这里面的鱼比湖里的好捉,下去就能捉到,你信不信?” 上官晨曦故意地想了想:“不信。” “你试试就知道了。天哪,听说吃了这鱼,可以变聪明呢。”上官飞雾拍着手,“你若是不想要,我可是下去捉了呀?” 说着,她爬上了栏杆,作势要下去。 “哦……那你下去吧。” 第十九章 吃哑巴亏 “哦……那你下去吧。”上官晨曦手一晃,那栏杆一摇,上官飞雾惊叫着掉了下去,水花溅得很高,上官飞雾在水里慌乱得大叫救命,手四下地扑腾,不会水的她眼见着要沉了下去,上官飞雪只是着急喊人救命,却听到上官晨曦慢悠悠地道:“你快点捉呀,鱼在那边呢。” 她比划着,上官飞雪才反应过来,这个罪魁祸首在这里得意,她扯着上官晨曦的手就往池塘里推:“要捉你去捉,你还敢把三小姐推下去,你胆子肥了……” 上官晨曦一手扯着栏杆一手指着池塘就笑:“她变聪明,我也要变聪明……姐姐你要变聪明吗?” “你个傻子,你是全天下最傻的傻子,吃仙丹也不会聪明的,你死心吧。”她边说边把上官晨曦往下推,也不管下面的上官飞雾死活。 尖叫声招来了丫环家丁,他们跑过来的时候,就看见上官云雾在水里扑腾,而上官飞雪疯了一样要把上官晨曦往水里推,连嬷嬷边跑边喊:“大小姐,您手下留情……” 这下热闹了,所有的人认定上官飞雪发疯了,推下去一个还要推第二个。 好一阵乱后,上官飞雾被救了上来,落汤鸡一样的她瑟瑟发抖,但没有忘记指着上官晨曦:“你等着。” 上官晨曦苦着脸:“妹妹,你好勇敢,会捉鱼。” “捉你个死人头!”上官飞雾呸了一声,又打起冷战来,众丫环将各位小姐都扶了回去,见来人,上官飞雪才松开上官晨曦,咬着牙道,“你想杀死三妹吗?你把三妹推下去,你是不是想杀死她?” “我……没推。”上官晨曦害怕地躲到了连嬷嬷的身后,“嬷嬷救我,大姐要杀我。” 上官飞雪又吼了几句,发现在和上官晨曦根本讲不明白,她便放弃了,恨恨地离开。 走了几步,才发觉自己好像中了计似的,难道这个傻子会算计了? 她回头,却见上官晨曦手舞足蹈,一副笨样,还要学三妹下去捉鱼,便摇了摇头,也许自己想多了。 她实在不愿意承认自己比她还笨还傻。 上官晨曦又获胜一局,让姐妹两个吃了哑巴亏,这件事情很快传到了孟氏的耳朵里,孟氏将姐妹两个说了一通,并让她们离晨曦阁远点,现在那个傻子要成精了,连将军都站在她那一面。 傻子成不成精不知道,但是上官飞雪却被气得神经了。 上官飞雾晚上也做起了恶梦,这府里的大夫请了一个又一个,一连三天,都没有见好转,孟氏不禁又气又恼,最后没有办法,连叫魂的法子都用上了,在池塘边,半夜三更的烧纸叫魂,上官晨曦就在暗处,学了两声鬼叫后,欢快地回到了自己的院子。 第二天,听说孟氏遇鬼了,也开始发起烧来。 这半个月,将军府的大夫前脚后脚的来了不下十个,这母女三个接连发烧,让将军心里很烦,好在,他唯一欣慰的就是自己的二女儿虽然单纯,但足够贴心,偶尔陪他一起吃饭,总惦记着给他夹菜,他吃了不少,现在腰身有些见粗了。 半个月后,母女三人算是彻底痊愈,这段时间晨曦阁少有的安静。 丫环们也很是高兴,没有大小姐的找茬,她们的日子也好过了不少。 第二十章 妖孽横生 连嬷嬷整理着绣花的撑子,一边含笑道:“小姐呀,今天午饭吃什么?将军给我们特权,不用也是作废,是不是?” 是啊,将军怕她吃用的不好,可以允许她单独点餐,这可是做为嫡女本来就应该有的权利,被剥夺了这么多年后,第一次回归,上官晨曦觉得自己应该好好利用一下,如果她太过谦虚不用,那些下人们也不知道自己的份量不是? 她想了四样菜,有两样是自己爱吃的,有两样是嬷嬷爱吃的,她还点了两样水果,分给大家一起享用的,总之,这一餐吃得上下都很满意。 吃过饭后,连嬷嬷在接线头,她抱怨眼神不好使了,但仍旧想给上官晨曦绣个胸衣,这样的事情,假手他人,她不放心。 “这些烂线呀,真是不能再烂了,总是断,但凡好的,怕也不会轮到我们这里。”连嬷嬷无意识地发了句牢骚,她忘记了上官晨曦已经完全好了,还当是那个说什么都不在乎的傻孩子呢。 “来人,跟管家说,本小姐要绣花,所有的线都要一斤。”上官晨曦吩咐小丫环。 连嬷嬷菀尔:“哪里用得着一斤呢,一两都不到。” “必须一斤。”上官晨曦耍赖,装疯。 小丫环们找到了管家,管家一听,巴巴地赶来,好说歹说,每样珠光金丝银丝的都给足二两,才算是哄得二小姐开心。 若是在以前,管家才不管这个傻子呢,她绣什么花,掐花都掐不明白呢,不过,最近将军府可是换了风向,将军不知道怎么地待她特别好,所以他也不敢怠慢。 上官晨曦要到了线,又要回了积攒很久没有发的月钱,她的法子是自己要吃果子,每种果子要一百斤,吓得管家只得把她的钱全发了,作为将军府的嫡女,她每月的银子确实不少,十两,管家等人觉得她也用不完,只先发一两半两的,这样积年累月下来,是一大笔,有上千两之多,管家看着那些白花花的银子,哭的心都有了。 她的银子,他拿出去放利了,这会儿也收不回来,这可都是他自己的血汗钱呀。 上官晨曦坐在银子堆上,笑嘻嘻地把它当成石头丢着玩,管家这个心疼。 但也管不着,她还把银子扔出墙外去了。他在盘算自己的脚腿够不够快,能不能赶到那些小厮前面捡回来。 上官晨曦这样的折腾,孟氏冷眼静观,生气也没有办法,傻子复活,妖孽横生呀。 秋姨娘最会见风使舵,隔几日就到晨曦院里看一看,坐一坐,上官晨曦装聋作哑的,秋嫩娘没有探听到什么情况,但却感慨她屋子里都是好东西,本来四个女儿用度也差不多,之前她不知道,现在看着这个傻子里屋里随便一样东西都比上官飞雪的要好,她心里就不太平衡了,便是太后赏的也就罢了,府里的东西,竟然她的也比飞霜的要好,就比如那胭脂,给她的就有十样之多,还有那素纱禅衣,竟然薄如蝉翼,自己的嫁衣,也没有这般的做工,自己的女儿还没有呢。 所以,心生嫉妒,她便也不再常往晨曦阁去了。 连嬷嬷最是开心,每日脸上洋溢着只有她自己才明白的喜悦,连丫环们都奇怪,连嬷嬷心情怎么会这么好。 第二十一章 上房揭瓦 这一日,上官晨曦上了房。 可是吓得一群丫环们不知所措,在下面跳着叫着,还有人搬梯子拿垫子,生怕她一不小心滑了下来。 起因是,她要摘花。 屋顶琉璃瓦有碎裂的,不知何年何月的落了尘土,红尘中,哪粒寂寞的种子也在这里安了家,抽枝发芽,竟然开出花来,那是一株不知名的黄花,当然,摇曳在屋顶的其它杂草中,它确实是美丽的。 所以,上官晨曦要这朵美丽的花。 她自己爬了上去,骑在上面就下不来了。只是摆弄着小花,要戴于发间,又要插在衣襟上,总之,手舞足蹈的让下面的人魂都吓飞了。 孟氏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管家也已经来了。 院子里积了一大群的人。 很热闹。象过节一样。 孟氏开口:“连嬷嬷,你年纪也不小了,也算得上是府里的老人了,一个二小姐,你都照顾不好,你可知错?” 连嬷嬷吓了一跳:“夫人,奴婢……” 上官晨曦见她要拿连嬷嬷开刀,在屋顶上揭了片瓦,嗖地扔了下来,人群便炸开了,那瓦片几乎打到了孟氏的身上,她皱着眉头:“真不象话,你们都干什么的?还不快把二小姐救下来?” 家丁们有的爬到了屋顶,有的刚上梯子,闻言便向上官晨曦爬去,上官晨曦笑嘻嘻地将瓦片便揭起来丢向他们,有的打到了头,有的中了手,大家很是狼狈,灰头土脸的。 孟氏咬着牙,看着上官晨曦,倒希望她一个闪失摔下来才好,不过发现那个傻子骑在屋顶,她一手抱着兽头,另一手攻击,根本不会有闪失,她便生起气来。 上官飞雪也来瞧热闹,她撇着嘴开口:“我瞧她不是傻,她是故意的,所有的院子,就她这里不是新换的瓦,她这样一闹,看来不修也得修了。” 闻言孟氏一愣,不置可否,她觉得这个傻子不会有那么多的心眼儿,若真有,那就是聪明绝顶而她们才是傻子了。 闹了好半天,在连嬷嬷的劝说下,上官晨曦才答应下来。 而下午,管家就立刻安排人修屋顶了。 孟氏对连嬷嬷等人倒是黑着脸说了一通,原因是她们没有保护好二小姐,若是下次再有什么闪失,所有的人都会被罚。 上官晨曦晚上就让连嬷嬷给大家发红利,那银子十两一封,每个丫环都有份,结果刚刚很沮丧的防风,紫参就乐得忘记了所有的不快,甚至希望小姐可以再闹出点什么事情来,这样连嬷嬷的压惊费可能更多。 不过,两个小丫环前脚手捧着那银子傻乐,后脚就去找孟氏报告了。她们俩个全是孟氏安排在晨曦阁的,她们虽然没有收到核心的消息,但是这几天发生的事情让她们心里也是迷糊,便将银子的事情告诉了孟氏。 孟氏听完她们的讲叙之后,半晌没有出声,难道一切都是连嬷嬷在搞鬼?她撺掇傻丫头犯事,然后再出面摆平? 上次就是,晨曦阁要一斤的线,吓了她一跳,现在想想,上官晨曦横针不知道竖线,她哪里会绣花呢,一定是连嬷嬷。 从此,她对连嬷嬷存了一防备的心。 而此时,晨曦阁里的连嬷嬷根本不知道危险将近,而是笑着对上官晨曦道:“二小姐,你这招可真管用,那管家现在可是怕了我们了。” 第二十二章 追思念旧 “是呀,你以前不是找过好几次,房子漏了这么久,他都不管,我给他留面子,没有到我爹爹面前告状呢。”上官晨曦揉着自己的肩头,有些乏力,这个身体到底柔弱,不禁折腾。 连嬷嬷上前替她揉肩,嘴里道:“二小姐,现在我们晨曦阁怕是将军府内最舒适的地方了,所有的环境都改善了,再没有什么不如意的。” “嬷嬷,有什么,您就跟我说,我想办法。”上官晨曦眼眸晶亮,她发现,自己的办法还真是不少,尤其对付这样的一家子,她怕是还有许多招式呢。 当然,最紧要的,便是抓住上官将军的弱点,她开口:“我娘亲给我留下的东西,在哪里?” 她只是试着问一下。 连嬷嬷见状愣了:“小姐,你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 “娘亲留的东西,总是念性,之前我有些糊涂,便不在意,现在我想看看。”上官晨曦脸上露出了一丝哀伤的情绪来。 像个想娘的小孩子。 连嬷嬷的脸上也现了悲伤:“好,那些东西奴婢都留着,之前怕你不懂,将东西弄坏了,收到了别的屋子里,现在你提起来,奴婢立刻就给你搬过来。” 搬过来两个大箱子,上官晨曦一件件的拿出来,细细地查看,有金银珠玉的首饰,也有陈年积压的华丽衣衫,这些东西有些年头,看丝毫看不出样子老,反而还透着几分宝光。那衣衫的样子也不觉得老旧,繁复的花样给人一种惊艳的感觉。 “我都不记得娘的样子。”上官晨曦抚着一只玉锤的拨浪鼓,神情落寞。 她说这话的时候,确实心生酸楚,因为夏诺自己也不太记得娘亲的样子了,一切已隔世,小时候的记忆蒙了薄纱轻雾一般,不知是爹爹刻意隐瞒娘亲的事情,还是她的记忆出了问题。 连嬷嬷见状忙道:“小姐,这些东西奴婢都年年的晾晒,但到底有些大毛的衣服已是年头久远,落毛掉绒,若你想,便让府内的人再重新修补也可以,之前,奴婢不敢擅自做主。” 上官晨曦闻言,眼眸里现了一丝笑意:“该做的,自然要做。” 翌日。 上官晨曦依例给上官青云请安,孟氏也在,她看见上官晨曦进来,眼神一愣,跟见到鬼一样,为了掩饰,忙低下头去喝茶,杯盖碰得作响,上官青云的眼神也是有几分怪怪的,他盯着她头上的那根嵌红宝石扁钗怔忡出神,上官晨曦上前一拜,然后眨着天真的眼睛问道:“爹爹今天好威武,这是官服吗?” 上官青云回过神来,却没有回答,只是看着那钗子问:“你头上的银钗,哪里来的?” “找到的,有旧箱子。”上官晨曦用手比画了一下,“里面好多东西,还有衣服呢,有长的短的,有长毛的,还有掉毛的……” “掉毛的是什么衣服?”上官青云不解。 “就是一碰就往下掉毛啊,好多毛,好好玩的。”上官晨曦说话的时候,手里比画,眼神单纯,如秋水无风,清澈得让人怜惜。 “让我看看,好不好?” “不好。” “为什么?” “嬷嬷说,会弄脏衣服,爹爹衣服脏了,不好看。”上官晨曦歪着头,很认真地道。 上官青云好像明白她在说什么了,再加之她发上戴的正是陈年旧物,让他不禁思绪翻腾,万般情感萦绕在心头,怔怔地出神,伸手轻轻地碰触了一下那发钗,烫了一样,缩了回来:“好,哪天让人把那些掉毛的衣服收走,给你不会掉毛的,漂亮的衣服好不好?” “漂亮衣服给二娘。”她指了指孟氏,结果孟氏差点一口水呛到,不解地看着她,脸上的表情很怪异,没有半点感动。 上官青云见状略蹙眉头:“孩子和你说话呢。” “哦,给二娘呀,二娘喜欢。”孟氏只得扯出一丝生硬的笑容,故作开心地点头。 第二十三章 小胜一筹 上官晨曦闻言很开心地拍手,拔下头上的钗子也递了上去:“二娘美,戴这个更美。” 孟氏摇头,这个东西,她可不想要,看见就心烦,慕容颖平时最喜欢戴这只银钗,当时她还想,好好的大户人家的小姐,又不是没有见过世面,这样一只普通的银钗就这样爱不释手? 现在可好,她的傻女儿怎么又弄出来了,戴在头上,出来显摆,她是想勾起将军的怜悯吗? 如果真是这样,那自己可是小瞧她了,这个丫头或者没傻? 她心里在想,面上便露出生硬的拒绝表情来了,上官晨曦便怯怯的看着她,那手上的发钗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眼里现了晶莹,上官青云见状有些心疼,便对孟氏道:“孩子在对你示好呢,你好歹说一句话。” 孟氏无奈只得笑道:“那是你娘亲留给你的信物,你自己留着便好,二娘有许多珠宝,待有时间,二娘也带你去挑挑首饰,你年纪轻轻,戴这个太素了些。” “好啊,好啊。”上官晨曦瞬间破涕为笑,扯着上官青云的手臂摇动,“爹爹最好,二娘最好。” 她笑得天真无邪,仿佛天地间再没有什么比这更开心了。 她走后,上官青儿对孟氏道:“孩子对你挺亲的,你平时多照顾她,她会跟你更亲近,这个孩子一点儿都不傻呢。” 孟氏对于他最后一句话表示认同。 傻子怎么会让她的父亲这么轻易地接受她?并且眼瞧着是心疼有加。 害得原来最受宠爱的飞雪这会儿只是哀怨连连,事事不顺。 见孟氏没有回答,他沉声道:“对了,刚才她说什么掉毛的衣服,显然是旧物,你处理一下……先收入库内,待做冬衣的时候,一起修补一下,然后再还给她收着,那是她娘亲的旧物,她收着也正常。” 孟氏含笑答应了:“是呀,晨曦阁每年都做新的大毛衣服,想是多了穿不过来,坏掉的也是可能,妾身会安排这件事情的。” 上官青云便不再说什么了。 这一次,上官晨曦又取得了胜利。 那上官飞雪再按捺不住,她气得鼓鼓的,飞快地来到晨曦阁。 上官晨曦正在捡慕容颖晾晒毛衣服,夏日的阳光很烈,晾衣服正好,她拿着根棍子卖力地拍打着,上官飞雪眼瞧着棍子冲自己来了,她吓得急忙躲闪,又是一急之下,前脚绊后脚,那裙摆又长,正好自己踩到了上面,整个人直直地奔后栽去,上官晨曦好像吓呆了,拿着棍子只是尖叫:“死人了,死人了……” 上官飞雪重重地摔在地上,眼冒金星的,又听她喊死人,气不打一处来,哎呀了几声,恨恨地道:“你敢打我?还鬼叫!” 上官晨曦闻言嗖地将棍子丢到一边,蹲了下来,慌乱地去扶上官飞雪,她拉着上官飞雪的手,刚起到一半,突然地手一松,上官飞雪又重重地摔了回去,她瞪向上官晨曦:“你这个傻子,你敢摔我。” “虫子,蛇……”上官晨曦指着上官飞雪的头顶处,大声地边叫边跳,上官飞雪也顾不得头晕眼花,一下子爬起来,细一看:哪里是蛇,不过是一截草绳。 她气得咬牙,捡起那草绳就往上官晨曦头上一丢:“给你的蛇!” 第二十四章 未婚夫上门 上官晨曦见状尖叫一声,软软地倒在了地上,她倒得像慢动作一般,倒在那里之后,眼睛可怜巴巴地看着上官飞雪,此刻后者正揉着后脑勺,几乎要抓狂的样子,她本想抬腿来踢上官晨曦,正好这会儿连嬷嬷走了过来,她气得一跺脚,冲连嬷嬷嚷道:“你个奴婢,像什么话,也不照顾好二小姐,自己倒是躲懒去了?” 连嬷嬷脸一红,她可是正室夫人的陪嫁丫环,连将军都给她一份薄面,孟氏前两天对她喊也就罢了,现在大小雪也对她喊,让她气愤难平,不禁开口:“对不起,二小姐今天爱劳动,将军也吩咐了奴婢将夫人的这些衣服拿出来晾晒,二小姐愿意劳作,表孝心,奴婢没有拦着的道理。” 上官飞雪听到了一句不软不硬的话,脸气得通红:“你真该掌嘴。” “掌嘴不掌嘴,我不是上官家的奴婢,话说回来,我只是为了照顾二小姐才留下来,若是大小姐有气,也撒不到奴婢的头,是不是?更何况大小姐一直是温婉贤德之人,这若是传出去,对大小姐的名声可是极不好的。”连嬷嬷之前一直忍着,是为了上官晨曦不受太多的欺负,但是她发觉,她们的忍让并没有得来好处,反而让人变本加厉。这回,晨曦也恢复了神智,她没有道理不敲敲山,震震虎。 大小姐被软刀子戳了一下,脸涨得通红,对上连嬷嬷冷静又肃然的眼神,那巴掌到底没有落下来,撂了一句狠话就离开了,她说要去告状。 她走后,连嬷嬷与上官晨曦相视一笑,晨曦开口:“这也是一个没有心计的,连告状这等没能耐的行径都说得这么凛然,真不知道她还有什么本事。” 连嬷嬷却不那么乐观,她有些忧心:“我们算是得罪了大小姐,她不会轻易罢休的。” “便是我们不得罪她,她也从来没有放过我。”上官晨曦跳了起来,对连嬷嬷笑着道,“我要继续干活了,防风和紫参哪里疯去了,怎么还不回来?” “听说,二夫人让她们去帮忙,后院的葡萄刚坐了果,在套纱袋子呢。” “二夫人从来倒没有调用过她们俩个,不知道,她们会不会受欺负。”上官晨曦有些担心。 连嬷嬷却开口道:“两个丫头贼着呢,最会见风使舵,这么多年,她们跟在小姐身边,都没有受过欺负,现在也断不会的。” 上官晨曦闻言心里一动,这两个小丫环是三年前调过来的,她院子里的人,最多也做不过两年,有的受欺负,有的挨打,倒是这两个干的时间长一些,平时也最是会偷奸耍滑,大多数的时候,都见不到影儿,偶尔还会抱怨她这个主子不会给她们带来风光,那会的上官晨曦傻,也不当这是坏话,只是笑呵呵地听着,态度极好,现在想起来,上官晨曦觉得对这两个丫环还真的好好审查一下。 她存在心里,也没有太去想。 正在这时,防风却面带喜色地跑了进来,比过年还要欢喜:“小姐,大喜。宇文公子来了,老爷和夫人在上院迎接,老爷说让您打扮一下,好去见他们呢。” 上官晨曦闻言并没有太多的惊讶,毕竟自己落水是属于大事,他们来瞧瞧也是应该的,再说,他们若是在意自己,怕是早该来了,也不至于过了这么久才来。 想是也听到了什么吧。 想起那个渣男,她的心里一阵地恶寒,徒有其表,心地恶毒,她绝对不会将终身付与这种人,当然,他此次前来,也许有别的意思,不会退婚吧? 想到这里可能,她心里还小小的兴奋一下,若当真如此,她就最顺心不过的了。 第二十五章 初次见面 防风比她还兴奋,扯着她要帮着打扮,本来就打算这样出场上官晨曦没有办法,防风的眼光不太好,弄了一套大红的衣服,在她面前比画来比画去,最后还是连嬷嬷最疼晨曦的心思,将水蓝的衣裙拿了过来,上官晨曦换好后,跟在防风的身后,说实话,她有一点小小的紧张,这算是正式与宇文逸谋面,怎么对付他,她还没有想好,若是太傻,会把这几天留给上官青云的好印象全部破坏怠尽,给上官青云丢脸的事情,她不会做。 防风走在前面,嘴里道:“小姐,姑爷最美,以前您常把姑爷挂在嘴边,想着时刻嫁过去呢,小姐,您要是嫁过去,也带着奴婢好不好?” “那你说好还是不好呢?”上官晨曦问了过去。 防风一愣,她以为上官晨曦在生气,但细看又不是,便一笑道:“当然好了。” “哪里好?”晨曦继续板着脸,呆呆地看着她。 防风没有防范,掰着手指道:“在相府,您就是少夫人,在这里,您是二小姐,对不对?少夫人很风光的,你嫁过去,吃好穿好还不会有人欺负你,而且还可以见到世面,皇宫大院您不会少出入的,奴婢也会跟着长脸呀,奴婢是陪嫁的丫环,高人一等呢。到时候,服侍着小姐,最是舒心了。” 上官晨曦看着她满眼放光的样子,突然直接道:“你想做填房?” “我?”防风吓了一跳,她惊讶至极,好像做坏事被抓,眼睛睁得大大的,“奴婢没有这个意思……咦,小姐,你知道填房是什么意思吗?” “知道呀。”上官晨曦肯定地点头,“就是天天呆在房里。” 防风扑哧笑了,点了点头:“是呀,小姐真聪明,说得很对呢。一会儿,你见到姑爷好好表现,少说话,多听他们说,好不好?” “好。”上官晨曦心里有数,她少说话可以做到,但好好表现什么的,那就另说别论了。 走了几步,上官晨曦停下了脚步,回过头来:“连嬷嬷呢?我要连嬷嬷。” 正说着,见连嬷嬷快步走了过来,她将一个玉钗拿过来,换下了上官晨曦发上的那扁银钗,又好好地端详了一番,然后满意地点头:“这样子,就完美了。” 上官晨曦略蹙眉头,她知道连嬷嬷也是为她好,因为落水的事情,她并没有跟连嬷嬷讲,所以她不知道宇文逸有多差劲,也可以理解,有些话不能明说,还真让人难受,但她想了想,对连嬷嬷笑了笑:“嬷嬷,我不要完美,我要玩具。” 连嬷嬷扑哧笑了:“你呀,傻丫头,快走吧,等你嫁入相府,什么样的玩具没有,不用要,宇文公子尽会给你呢。” 三个人也不着急,说说笑笑地来到了壮旬阁。 迈过高高的门槛,上官晨曦一眼看到端坐于上位的是上官青云,孟氏坐于旁边,下首是宇文逸。 今天的宇文逸打扮得分外的讲究,一身明紫的衣衫衬得他玉面修容,略挑的眉梢似蕴着不覊的傲气,低垂的眸子正好斜挑,对上了上官晨曦的眼眸,他那眸子明显的精光一闪,带着毫不掩饰的惊艳,上官晨曦只一瞥间,就将厅内的人物关系看得明白,也将情形收于眼底。 上官青云面色也并不阴郁,看起来还带着几分欣赏,宇文逸看到自己的眼神,她已预料到了,事实上,上官晨曦的美,她天天都在领略,这个少女美得绝对脱俗超凡,如果她不是胎毒影响,那将成长为怎么样的风华绝代已不可知,只知道,她受了太多的委屈,受到了那么多的捉弄,也是因为她的美貌。 那些姐妹们这样待她,也是因为她貌美的缘故。 第二十六章 痴傻依旧 见她进来,众人停了下来,目光全都聚在了她的身上,孟氏见到上官晨曦这个静美的出现,仿佛天天的都是白见了,她从来没有发现她这样美,以前见到的都是那个脏兮兮,总是讨好别人的上官晨曦,从来眼神没有这样透亮过,而且今天显然她特意打扮过,长发半收半拢,只系着一根蓝色的丝带,发上也是一只简单碧玉钗子,但这丝毫不减她的美,反倒让她分外的出尘脱俗。 她暗恨咬牙,但面上却露出了笑容:“晨曦呀,快到母亲身边来,让母亲瞧瞧,今天真是特别美。” 上官晨曦微笑着近前,款款地施了一礼:“见过母亲。” 这举止,这气派,与传闻的根本不符,便是宇文逸也是愣住了,他甚至有些恍惚,这可是那天的傻子? 上官青云看见今天的上官晨曦,也是出了一下神,他没有想到,这样的打扮,她越发地像颖儿了。 想到这里,一阵的心酸,之前因为是她害死了慕容颖,他有迁怒,虽知不妥,亦不管不顾,这么多年了,她安然长大,心思单纯如三岁孩童,也是自己的责任。 想到这里,平常比较威严的面容也缓合了几分:“晨曦,过来坐吧。” 在客人面前,让自己的女儿这般随意落座,那是多过分的宠溺呀,至少也该避讳一下吧。 孟氏心里想着,面上也不敢露,她一瞥间看见了宇文逸的眼神,心里不舒服起来,暗想,一会儿她出傻态了,看他还怎么想,还这么出神不。 上官晨曦高兴地坐在了上官青云身边的椅子上,笑眯眯地看着将军:“爹爹,有何事让女儿来?” 这一句话,让上官青云简直激动得要落泪了,怎么听,怎么没有傻气。 他的女儿哪里傻了。 是大家传闻的吧。 连宇文逸都是惊讶至极,一定有什么不一样了,她变化得好大。 不过接下来的话让众人苦笑不得:“爹爹,有糖吃吗?丫环说,过来有好事呢,有糖吃才是好事。” 宇文逸略蹙眉头,果然还是痴傻依旧呀。孟氏心里欢喜起来,果真呀,傻子到底是个傻子。 上官青云却没有两个人那样明显的变化,他脸上竟然还挂着笑容:“晨曦呀,怎么就想着吃糖呢?看到宇文公子没有?打个招呼。” 上官晨曦很乖地起身,对着宇文逸道:“宇文大哥哥,你来做什么?是来给晨曦送糖吃的吗?” 宇文逸刚才心中的惊艳还在,他一听她说话,心里不由地一黯,暗想,若是她不开口多好,一点儿也看不出她傻,她长得这样美,真是太可惜了,若是长在上官飞雪的脸上,自己还有一点希望。不过,他很快恢复了理智,便一笑:“晨曦妹妹,下次我来看你,一定给你带糖,好不好?不过,这次来,我给你带了许多胭脂首饰,还有好看的衣服,你喜欢吗?” 上官晨曦乖乖地点头:“喜欢……呜呜,宇文哥哥真好,我要嫁给宇文哥哥,爹爹,只是我又不能嫁他了。” 她的话让所有的人都吃了一惊,上官青云笑着道:“好了,晨曦,不要哭,好生说说,你为什么又嫁不了?” 孟氏也是惊讶,不过她听到上官青云这么和善的跟她说话,她这般出丑他竟然一点儿也不在意,她的心里就非常的吃味,很是不爽。 她环顾四周,有些不耐烦,却一瞥间见屏风后面有一块粉色的衣角一闪而过,那衣衫的金线杏花图案,她最过熟悉,不禁皱起了眉头,有些焦躁,生怕那人突然窜出来一样。 第二十七章 故意刁难 上官晨曦听到上官青云这样问,抬起头来,泪眼朦胧,如梨花一枝春带雨,声音更是弱弱地惹人生怜:“玉佩丢了,丢湖里了,没有玉佩,便嫁不了宇文哥哥了。” “哦?玉佩真的丢了?”上官青云听她这样一说,才想起玉佩的事情,那是自己最爱的女人与人交换的信物,她的东西还在宇文逸的手里吧。 “玉佩是死,人是活的,便是没有玉佩,我也愿意娶你。”宇文逸这句话脱口而出,他看着上官晨曦哭泣的样子,竟然心里一动,不过也仅是一动,心里想着,娶了她又如何,放在家里,有下人管着也就是了,再说了,谁也没有规定他不可以再娶别人不是。 其实上官青云对这桩婚姻他没有太大的意见,不太关心,但也不反对,现在他心性转变了,觉得自己女儿的幸福也是重要的,便对于这婚事上了心,刚才还与宇文逸聊了半天,对于他的学识和谈吐,他没有一点儿意见,真是难得的沉稳大气,他的一切,配自己的女儿也是绰绰有余,他现在不担心别的,只怕女儿受委屈,所以他还想再观察一下。 没有想到宇文逸会如此说,他倒是觉得有点委屈人家了,不过,这也是正好看看他的诚意,也看看天意。 上官晨曦可是没有想到一直嫌恶自己的宇文逸怎么突然地会转了风向,他哪根神经搭错线了?她愣了一下,却突然摇头:“不要,没有玉佩,我不要嫁人。” “你宇文哥哥都这样说了,你为什么不同意呢?”上官青云也想听听自己这个心思单纯的女儿会如何回答。 “别人捡了,会嫁给宇文哥哥。”上官晨曦的算盘让屋内的人都笑了。 她如此担心让孟氏不禁想笑,这傻子的想法到底是傻里傻气。 听起来,很是招笑。 上官晨曦却一副认真的样子,看着上官青云:“爹爹,女儿不嫁了,女儿孝顺爹爹。” 上官青云笑了:“爹爹知道你最是孝顺的,但这件事情不是儿戏,还要看宇文公子如何看。” 宇文逸却恬淡一笑,那绝美的容颜上全是宠溺之色:“那就依晨曦所言,我寻回那玉佩就是,玉佩在东双湖,是不是?” “哇,你怎么知道的?”上官晨曦心里震惊绝对不比任何人小,但是她还能单纯地眨着大眼睛镇定又好奇地看着他,心里佩服自己了。 宇文逸菀尔:“你落湖的事情,我知道的,很多人都知道,所以不能猜的,晨曦还有什么事情要我猜,也可以一并说出来呀。” 狡猾! 上官晨曦心里这样想,嘴上却哇地一声:“那太好了,宇文哥哥,我还有头花也一并落入水里了,你能不能帮我也找回来?” “怎么?不找回头花,你也不嫁吗?”宇文逸说这话的时候,一点儿的轻浮都没有,任谁看起来,语气和神态都是恰到好处,是宠溺,就像哥哥对妹妹一般,这在上官青云面前,却是正合口味。 如果太腻歪,他心里还不舒服呢。 上官晨曦都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了,这个男人这副嘴脸真的能骗到好多人呢,如果不是她见识过了他的本来面目,这会儿估计也替上官晨曦高兴,认为她找到一个好男人。 不过,他问了,她便只得回答:“有玉佩就嫁。” 心里想着,那湖那样大,他能找到才奇怪。 却不料宇文逸一口应承了下来。 回到晨曦阁的时候,上官晨曦还在郁闷,这个男人怎么突然就变了脸了?她没有简单地认为只是因为自己的容貌,一定还有其它的事情。 第二十八章 并非良人 宇文逸坐在马车上,面色冷然,刚才那温柔与笑意都消失怠尽,他靠在车厢上,眸子里细细碎碎的点点寒光让人生怯,过了一会儿,他终于出声:“光远,宇文扬还没有回府?” “回公子,二公子最近与朝中大员的公子们走得很近,宴会连连,已经五日没有回府了,相爷也是知道的,并没有责怪,甚至有些欣赏,说二公子广交朋友,是好事。”俞光远的声音不高不低的响起,说这话的时候,他面上没有一点儿波动,比他的主子还够淡定。 宇文逸嘴角扯出一丝冷笑:“怎么?二公子只结交公子们?他可是对哪家的小姐感兴趣?想来,就算是有,也是公主郡主的吧。” 俞光远深思片刻:“这个,倒没有听说,只是京中对二公子的传闻也不少,听闻许多名流千金,也对二公子赞誉有加,不次于公子您。” 宇文逸闻言,缓缓地合上了眼睛,靠在车厢上,也不知道是养神,还是在盘算。 只是那周身流露出来的冷厉,让俞光远没有敢再出声,而是静静地守在一边,听马车声碌碌驶过,仿佛岁月平静如昨,但他知道,所有的序幕还未拉开,一切都是未知。 晨曦阁。 上官晨曦坐在那里发呆,连嬷嬷已经劝过半天了,她都没有什么反应,终于连嬷嬷笑了:“我的好小姐呀,那宇文公子如此才貌双全的人物,要娶你就嫁了吧,等嫁过去,你就是正牌的少夫人,哪个不看你的脸色?是不是?怎么也强过在这府内受人欺压的好。” 上官晨曦将手里的帕子放了下来,怔怔地看着镜中的人发呆,她已经快忘记自己的模样了,但是那仇恨深入骨髓,她一时一刻都不敢忘,如果嫁给宇文逸,那么自己下半生都不会有好日子过,他与齐韬有的比,那自己出了狼窝又入虎口,有何分别。 这一世重生,报仇虽然是第一位的,但是她也不想以自己的幸福为赌注。 她要的是双赢。所以开口道:“连嬷嬷,你家的小姐这样的人品,还怕找不到好的?” “还有比宇文公子更好的人吗?他可是京城第一才子,还是相府的嫡出公子,若是换作别人,嬷嬷也不劝你了,放过这样的人物,再找什么样的呢。”连嬷嬷是真心替她着急了。 上官晨曦却一笑:“嬷嬷,若无良人,晨曦便一世陪你又如何?不是也好过愁心凄惨?” 连嬷嬷叹了口气:“我这个老婆子,可不敢耽误你的前程,不过,你既然自己有主意,我也不硬劝,倒是希望宇文公子可以快点找到那玉佩才是,阿弥陀佛。” “他找不到的。”上官晨曦脱口道。 那东双湖水深浅不说,就是自己落水那地方,他如何能记得清楚,再加上日夜有人捕鱼,没准哪网就捞了上去,就算是捞不上去,入了淤泥,进了鱼肚都有可能的。 她不相信老天才帮了她,又跟她开玩笑。 当然,就算是找回了玉佩,她也会想其它的法子,逃离这个男人。 第二十九章 诱骗退婚 翌日。 连嬷嬷去厨房的时候,上官飞雪来了。 她一进来就笑着对上官晨曦道:“好妹妹,这两天不见,又漂亮了。” 上官晨曦却也是一笑:“嗯,姐姐却丑了。” 是呀,她头上撞的伤痕还没有好,后脑勺还在疼,这两天她吃药吃得都直反胃,如果不是因为脸色难看,她怎么会偷偷地看宇文逸,而没有出去见他呢。 她其实这两天心里一直很矛盾,也不知道宇文逸怎么想的,他私下里待自己那样温柔和善,颇有娶自己之意,可是昨天在大厅上,他又好像非常愿意娶上官晨曦的样子,还答应为她寻回玉佩,她想了半晌,后来想,也许是因为宇文逸无法直推脱,才含糊答应的吧。 这下是上官晨曦提出来的,找不到玉佩就不嫁,那么自己岂不是多了几分机会? 只是可惜现在爹爹对这个傻子很疼爱,什么都由她,连她在别人面前出丑,他都不介意,还由着她,所以,她得找对突破口。 听到她说自己丑,她都不介意地笑笑,从身后拿出一个盘子笑着道:“看,这是什么?” 上官晨曦看着那盘子的桂花糖,不禁笑得如花:“糖哦,好好哦。” 她上前拿起一块,放到唇边,细细地闻了一下,在上官飞雪的眼里,她是馋样,但是上官晨曦却知道这桂花糖并没有下毒,显然这个大小姐还没有这样城府, 她将糖扔进了嘴里,笑得眯起了眼眸,开心不已。 “好不好吃?”上官飞雪笑着问。 “好吃。”上官晨曦口齿不清地回答。 上官飞雪坐在了她的面前:“晨曦,姐姐还有许多好吃的,各种糖,比这还好吃,你想要吗?” “好哦。” “那你答应姐姐一件事情好不好?”上官飞雪终于说出了自己的目的,“宇文哥哥找不到玉佩你不嫁给他,找到你也不嫁,好不好?你去和爹爹说,你不喜欢宇文哥哥,你不嫁给他,如何?” “好啊……好好吃呀,你也吃。”上官晨曦拿起一块糖往上官飞雪的嘴边送。上官飞雪只是躲,却不想上官晨曦的手也快,一下子就直接忤到了她的脸上,既疼又粘,上官飞雪想发怒,却又忍住了,她扯出帕子擦了擦脸,忍着怒气,轻声地道,“妹妹吃吧,姐姐刚吃过,你知道不,我跟你说一件事情,宇文哥哥的娘亲可凶啦,不许人吃糖。” “真的吗?”上官晨曦惊讶地糖一下子掉到了地上,跳了两下,正好落在了上官飞雪的左脚上的那缠枝绣莲的鞋面上,不偏不倚,让她想气都气不起来,显然,她便是故意也不会丢得这么准。 “当然是真的,宇文哥哥在家里都没有糖吃,相府很严的,说话走路吃饭都有规矩的,做错一点,都会受罚,比如吃饭不能出声,饭粒也不能掉在桌子上,走路一点儿声音都不能有,有声音就会被打……”上官飞雪开始形容相府的残暴与凶狠,上官晨曦只是惊讶地听着,其实她心里有数,这个上官飞雪的话多少的也有点真实的内容,并不全是虚构。 所以,她才不想嫁进相府呢。 她捂上了耳朵:“好吓人哦。” “那你不嫁宇文哥哥,好不好?”上官飞雪见状笑着近前,仿佛事情已然成功。 上官晨曦却突然放下了手,看着她认真地道:“可是我已经那样说了,说出的话就得算数。” “你不算数,也没有人会怪你的,知道吗?” “是吗?” “当然是,不信你问所有的人,看看有人介意吗,你这样漂亮,又单纯,大家都喜欢你,你做什么大家都不会怪你的。” 第三十章 气死不偿命 “哦……我想起来了,姐姐想嫁宇文哥哥,是不是?”上官晨曦突然眼神清明地看着上官飞雪,“你在船上的话我都听到了,哼,你是坏人。你不是我姐姐,你是个大坏蛋。” 上官飞雪闻言脸色红一阵白一阵,她双手紧握成拳,呼吸急促,有片刻的迟疑,大概想上来掐死上官晨曦。 上官晨曦只当没有看见,伸手拿出她盘子里的糖,又善良的看着上官飞雪:“姐姐吃,姐姐也吃,很好吃。” “你个……傻子,姐姐在屋子里吃完了,姐姐的屋子里还有许多糖,你想要吗?” “好哦。” “那你听姐姐的话吗?” “听哦,姐姐和晨曦一起嫁过去吗?做伴,是不是?”上官晨曦笑嘻吉地看着她,然后将糖丢进了自己的嘴里,吃得香甜。 上官飞雪闻言一愣,她可是没有想过这个问题,这个傻子真的这样想? 她刚要说什么,连嬷嬷就回来了,她便离开。 连嬷嬷看着那桌子上的食盒,惊讶地道:“大小姐这是唱的哪出?” “嬷嬷,她的戏,唱的可好了,只可惜你刚才没有看到。”上官晨曦将糖丢在了盘子里,笑得冷意连连。 “那你快跟我说说。” 连嬷嬷非常担心的样子。上官晨曦只是简单地说了两句,连嬷嬷听完忙摇头:“我就说嘛,小姐,你不要错主意,宇文公子可是有很多人惦记着呢。” “嬷嬷,您别担心,错过这个宇文公子,我再给你找一个天下无双的公子来,你若是不点头,我就不嫁。” “这孩子!”连嬷嬷扑哧笑了,“我倒瞧瞧,天下无双的公子是什么样子的。” 她也不好再劝。 第二天,上官飞雪又来了,这回拿的是糕点,她先给上官晨曦吃了一块,那糕点说实话,还真是好吃,甜糯可口,正是上官晨曦喜欢的口味,夏诺也喜欢,她在药王谷的时候,生活倒也无忧,但就是少了一分细致,毕竟爹爹醉心医术,并不挑剔,她也一样。 看到她眼底的喜欢,上官飞雪将食盒又往身后藏了藏:“晨曦若是乖,就可以吃哦,若是不听话,我就不给你吃。” “晨曦乖。” “那你答应姐姐,不嫁宇文哥哥,好不好?” “好。”上官晨曦说好的时候,又吃到了一块。 “真乖,那你什么时候和爹爹去说?”上官飞雪因为兴奋,鼻尖微微地发红,额头上还冒出汗珠来了。 “说什么?”上官晨曦眨了眨眼睛。 “说你不嫁宇文哥哥呀。” “我说了,爹爹不同意,宇文哥哥也不同意。”上官晨曦又拿了一块糕点,咬了一口,眨着大眼睛看着上官飞雪。 “你什么时候说的,我怎么不知道?” “忘了。”上官晨曦低着头,摆弄着自己的衣襟,上官飞雪一听脸色就变了,她又问了好几遍,上官晨曦跟聋了一样,也不说话,只是玩衣襟,也不知道有什么好玩的。 最后上官飞雪几乎是被气得七窍生烟出了晨曦阁。 她没有想到,这个傻子这么难对付。 不过,她好像答应了自己。 一想到这里,她就觉得她还得继续努力一下。 结果一连几天,她都往晨曦阁送好吃的好玩的,上官晨曦照单全收,也是满口应承,就是不去找将军说,一天推一天的,最后甚至连答应都不答应了,上官飞雪不想承认自己被傻子骗了都不行。 她只得找自己的娘亲。 第三十一章 教女不善 孟氏正在算帐,看着帐本脸上有不愉之色,上官飞雪看出来了,放轻脚步近前:“娘亲,您怎么了?这账对不上了吗?” “哎……账自然对得上,可是你瞧瞧,这个月,上官晨曦院子里的用度比去年一年都多,管家也跟我诉苦,可是有什么办法。”孟氏将帐本一推,眉头皱了起来。 上官飞雪闻言也跟着叹了口气:“那傻子,简直是……讨厌死了,娘亲,她根本不傻,我看她是装的。” “她也没有必要一装就是十几年,能装了那么多年都没有让你看出来,就这几天,你就觉得她是装的了?”孟氏不相信。 上官飞雪气哼哼地甩了甩袖子:“你不知道,她滑得很,我都没有见过这样滑的人。” 闻言,孟氏倒是敛了敛神情:“对了,我听你妹妹说,你这几紧往晨曦阁跑,还给她送礼,你倒是为了哪般?还有,我还没有问你,那天宇文逸来府内,屏风后面的人可是你?” 上官飞雪闻言低下了头,扭捏片刻后,突然抬头,脸上带着不顾一切的表情:“娘亲,女儿来就是想和娘亲说这件事情的,我想嫁给宇文逸。” 闻言,孟氏眼睛立起:“你什么时候存了这样的想法?这可是要不得。” “有什么要不得?凭什么那个傻子可以嫁给宇文逸,我就不可以。” “这亲事你爹爹也是同意的,他还说,若是宇文逸待上官晨曦好,他会非常知足,你若是存了这心,你父亲定会不同意。” “宇文哥哥又不喜欢那傻子,会待她好才奇怪呢,我不相信。” “你……你快告诉娘亲,你怎么知道宇文逸不喜欢上官晨曦的?你们私下里可是没有做什么丑事吧?”孟氏有些担心地看着自已的女儿,她怎么可能不知道,这样的年纪正是容易做错事情的年纪,一如她自己。 越想越怕,脸色便有些变了。 上官飞雪见状摇头:“女儿怎么会做什么丑事,只是女儿就喜欢宇文逸,求娘亲帮着想想办法,那个傻子不好对付呢。” “飞雪,既然你没有做傻事,那娘就放心了……我们将军府的女儿,还愁嫁不成,等娘亲给你物色一户好人家,何必去跟上官晨曦争抢。”孟氏宽声劝导。 上官飞雪却一扭身子,眼角眉梢的,全是不乐意:“娘亲,女儿就是瞧着宇文公子好,任他是太子王爷,女儿都不看在眼里。” “这是什么话!是一个有教养的将军女儿说的话吗?真是平时将你宠坏了,什么话都敢说,这若是被你父亲知道了,仔细你的皮。”孟氏神情有些激动。 上官飞雪被说得恼了:“我可是你的亲生女儿呀,哪里有向着外人的道理。” “这件事情不依你,好男儿有的是,你现在眼中只有宇文逸,待你见得多了,便不这样想了。” “女儿今生便认定宇文逸了,谁说什么也改不了,娘亲还说女儿呢,娘亲不也一样吗?好男儿有的是,娘亲为何还要嫁给父亲,甚至做小都愿意?”上官飞雪一激动也管不住自己的嘴了。 待她说完后看到自己娘亲的脸色,才知道是造次了,孟氏脸色苍白,被气得只是用手指着上官飞雪,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上官飞雪见状忙上前揉胸搓背,嘴里道:“女儿该死,口不择言,娘亲你狠狠打女儿两下吧,只是女儿也是心里苦,凭什么现在好的都送到她的院子里,吃的用的,她虽然不比我们强,但都是她想要什么就给什么,这点儿,女儿们便不如意了,还求娘亲成全。” 孟氏终于猛烈地咳了几声后,才缓上来这口气,她叹了口气,自己这一世确实因为冲动,做了人家的小,到现在虽然被唤为夫人,却仍旧不是将军夫人,所以累得她生的孩子都是庶出,让人心寒。 虽然将军倒明显的偏心,但是女儿刚才的话仍旧让她既生气又心疼,她知道,一个女儿家遇到心上人的感觉,所以她除了叹气,倒没有说上官飞雪什么。 最后上官飞雪满怀内疚的离开了,她出了院子,不恨自己倒恨起上官晨曦来了,若不是她这几天把自己折磨成这样,她哪里会失去理智顶撞自己的娘亲呢? 看来,那个傻子,自己还得收拾一番。 第三十二章 美名远扬 上官晨曦在自己的院子可是自在得很呢,她每日间想做什么便做什么,上房之类的事情已经不做了,她喜欢上了放风筝。 所以晨曦每天都有风筝飞上半空,各种各样的,一天换一样,让其它的人心里更是不平。 上官飞雾不知道自己的姐姐这两天为什么这样不开心,她却是还好,只是有几天没有去欺负傻子了,她觉得好像有什么事情没有做一样。 所以她也来到了晨曦阁。 结果一进院门就被一个大蝴蝶风筝给砸到了头上,吓了她一跳,尖叫着往旁边躲去,嘴里道:“谁呀,不长眼睛?” 结果一双美丽的大眼睛在风筝后面现了出来,正是上官晨曦,她笑嘻嘻地道:“你过来做什么?给我送糖来了?” “送什么糖?”上官飞雾眉毛立了起来,“你长眼睛没有?” “我长了呀?”上官晨曦眨着那美丽的眼睛,又指给她看,“你瞧见没有?只是风筝没有长眼睛呢。” 她笑容可掬,宛如清晨林间的精灵,让上官飞雾眼睛疼了一下,她怎么可以这么美,她嫌恶的皱了皱眉头:“你会放风筝了?什么时候学会的?” 上官晨曦是不会放的,夏诺心里明白,她扯了扯嘴角:“很简单呀,不用学的,你会不会?我教你呀?” 这句话没把上官飞雾的鼻子气歪,她细长的眼睛突然现了一丝坏笑,上官晨曦心里警觉,每次她露出这种坏笑,都是没有好招子。 果然上官飞雾开口道:“你知道飞筝怎么放最好看吗?等站在墙头上往下跳才好,要不试试?” “好啊。”上官晨曦说着就往墙头上爬,被从屋子里冲出来的连嬷嬷给扯了下来,上官飞雾见状脸色很不爽,恨恨地离开了。 东双湖。 碧波万顷,荷叶田田,一眼望去,接天连日,天地间,仿佛只有这碧波,这绿荷。 湖心有数十条小船在运作,有百十人的水鬼下水再上来,一连过了两天,都没有任何收获。 岸边站立一紫衣男子,眉眼清爽,神情潇洒,不急不躁,吩咐下去:“不管什么代价,那玉佩必须找到。” 岸边也有好事者围观,所以很快京中之人便已闻知,宇文公子真是痴情,依母之命要娶傻妻,还依傻妻之言,湖中捞玉佩,与大海捞针有何异? 烈日炎炎,宇文逸手持折扇,站于湖边,无一丝怨言,他这个气度,这分执著,让不少人感叹。 这消息很快传到了上官青云的耳朵里,他不禁感慨,看来自己和颖儿的孩子还是有福气的,宇文公子万一挑一的人材,又这般痴情,他再也挑不出来一点儿的错处,对于自己这个准女婿是相当的满意。 这个消息也很快传到了上官晨曦的耳朵里,她冷冷地笑了,这个宇文逸如此狡猾,竟然因为这次事情而驳得了好名声,他想要好名声,她才不会遂他的愿呢。 她就看看,他这一场戏能坚持唱多久。 现在他的美名远扬,到时候臭名也依旧会远扬,看看人们会记住什么。 第三十三章 各出各招 壮旬阁。 早餐。 孟氏安静地给上官青云布菜,她最后将菜粥放在将军的面前,轻声地道:“将军这两日很是劳累,脸色不太好,妾身让人炖了参汤,待将军下朝后再用。” 上官青云只嗯了一声。 孟氏又继续道:“听闻宇文公子痴心一片,想想,我们晨曦真是好命呢,能嫁得这样的人家,真是颖姐姐在天有灵。” 听她说得不伦不类,上官青云怔了一下,叹了口气:“颖儿选下的亲事,总不会错的。” “嗯,这倒是,颖姐姐一身聪慧,总有先见之明,妾身是比不得的……只是妾身有一件事情想和将军说,若是不说,待以后,真的晨曦过门了,生出什么笑话来,丢的可是将军和颖姐姐的脸。”孟氏说到,面露出为难之色。 “说,什么事情?” “这几日呀,晨曦想是开心过了头,竟然和家丁小子们玩到了一处,还欺负那些小厮们帮她捉鱼放风筝,我知道晨曦是心思单纯,心里没有存那男女差别,可是这若是到了相府,相府的人未必会理解和相信的,妾身在想,这件事情怎么和她说呢,她这么单纯,若是当件事情说,她心里一定会受伤的。”孟氏幽幽地叹了口气。 闻言,上官青云赞许地看了孟氏一眼:“你想的很有道理,晨曦心思单纯,她天真烂漫,不存别的想法,这……这确实该你这个做母亲的和她谈,你说得委婉一些便是的。” “是,妾身再好生想想,晨曦现在生得越发美貌,也知道美了,这的确是好事情,只是每日间那胭脂几十盒的用,一要就是成斤成斤的,也有些过了,妾身想,这些未必是她的主意,那连嬷嬷在她身边久了,遇到什么事情不提醒着,也是有过错的,妾身又觉得连嬷嬷是颖姐姐陪嫁丫环,只有尊敬,不敢训责,这件事情,还请将军明示才好。” “是呀,连嬷嬷在晨曦身边这么久,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但她若了存了其它的心思,这苦劳也没有了,我会处理这件事情的。”上官青云在心里存了阴影,很快,他便让管家罚了连嬷嬷两个月的月钱,说是因为她纵容小姐,服侍不周,让小姐留下了恶名,小惩大戒。 连嬷嬷一阵的头晕,像被谁狠狠地扇了两个大耳光。 她都不知道这处罚因何而起,从何而来。 细问管家,才知道是将军的吩咐,不禁有些黯然,但想想,也不怪将军,有些事情,将军也是被蒙蔽的。 上官晨曦知道了,她觉得这件事情这样突兀,肯定是有人在背后说坏话,上官飞雪等人她都不用想,不会说她一点好话的。 两天后,上官晨曦收拾利落,到书房见了上官青云,她将亲手绣的一件中衣给了父亲,说是她的心意,上官青云激动之情无法言表,他从来没有想到自己这个女儿会如此孝顺,而且那花样竟然是慕容颖最喜欢的牡丹花,那牡丹也绣得活了一般,与当年慕容颖的手工差不多,这才是最珍贵的。 细问之下,原来是连嬷嬷留着当年慕容颖的每一件绣品,还时常教上官晨曦针法,上官青云大喜,给了上官晨曦和连嬷嬷不少的赏赐。 这件事情,传到孟氏的耳朵里,滋味就不那么好受了。 她有一种感觉。自己的话在将军的心里,没有上官晨曦一个微笑重要。 更没有死去慕容颖的一样东西重要。 第三十四章 招来嫉恨 想想,有些灰心,自己为他生了一个儿子两个女儿,也算是上官家的功臣了,这么多年了,他没有升自己的位分也就罢了,现在他的女儿竟然比自己的三个孩子都重要吗? 她本来还觉得上官飞雪喜欢上宇文逸,是如此的不懂事,现在想想,倒当真还得让宇文逸娶自己的女儿,不能事事都如了他们的意才是。 所以,她更下了决心,一定不能让上官晨曦得逞。 本来,念她是个傻子,自己从来没有苛待她也不曾虐待过她,还每日的吃穿用度都照应着,这么多年了,自己照应得一点功劳也没有落下吗? 她越想越心恨,一个人,没有道理会待别人的女儿如亲生,这是天理人伦,太还来讨债她过的事情,但是一个丈夫同样的儿女不同的对待,这实在是让人齿冷。 上官晨曦没有想到,自己的固执,没有立刻退婚,唤醒了这对母女心底沉睡的恶毒与蛇蝎来。 宇文逸的玉佩一时间没有寻到,上官晨曦在将军府的地位却在一点点的稳步攀升。 她知道上官青云对慕容颖深厚的感情,这下子她可以利用的资源越来越多,当然,相处中,她觉得将军也是一个不错的父亲,倒与自己的爹爹有些相象,都是不懂表达感情之人,但是爱孩子却是一样的。 夏诺想起自已的爹爹,恨意便泛滥起来,她恨不得立刻飞到药王谷,亲手刃了那一对贱人,夏雨竟然杀了自己的父亲,还有齐韬,一定也是早就知道了,他们狼狈为奸,绝对不会有好下场的。 上官晨曦时尔阴森的表情,被连嬷嬷捕捉到,便有些担心,可是又不知道从何问起,只是暗暗的留意。 她发现,小姐自从落水后,变得极为聪明,手段也很多,能轻易化解危机,可是她又有隐隐的担心,上官晨曦在她的记忆里虽然不够聪明,但却是极为善良的,她知道她要报复这么多年来受到的委屈,可是她怕她失了自己。 若那样,便是仇报了,也是另一个悲剧。 想到这里,连嬷嬷开始劝解上官晨曦,放下一切,嫁入相府,是她最好的选择。 上官晨曦却只是笑笑,不置可否。 她自己知道,她要的是什么样的生活,一切都未定之前,她决计不会将自己轻易嫁出去的。 接下来,上官晨曦又做了几件事情,让上官青云的一颗心彻底软了下来,这样的女儿,在他的眼里是那样的渴望父爱,她总是讨好地想引起他的注意,他一颗心怎么能不软? 对上官晨曦的心疼,让所有的人都吃味起来。 尤其孟氏母女,各恨各的,恨意却是一样的深。 家里最悠闲的属秋姨娘母女两个了,她们心思细腻聪明,将一切收在眼底,乐得坐山观虎斗,傻子上官晨曦所做的一切都没有逃出她们的眼睛,她们知道,傻子迟早会得势的,她们不认为傻子变聪明了,只认为傻子的背后一定有高人指点。 想想连嬷嬷也不像是那样有主意的人,难道她还私下见了什么人? 她不禁让防风和紫参两个人特别留意一下。 两个丫环得到了命令,但是却什么消息也没有得到。 第三十五章 偶尔偷闲 她不禁让防风和紫参两个人特别留意一下。 两个丫环得到了命令,但是却什么消息也没有得到。 上官晨曦大门不出二门不进,最远的地方,就是到府内的花园里走走逛逛。 这天,上官晨曦仍旧按往常一样,吃过早饭,便来到了花园里,她慢悠悠的边走边看,偶尔会在树下花丛中掐到一两根野花,野草,当宝一样一直拿在手里,其它的人都见怪不怪了,也不依着她。 她自己心里最是有数,哪些药草可以排毒,哪些虽然普通,药效却是最好,这些一天天的查看下来,发现府内还真的长了不少药草,蛇床子,马齿苋,这都是最常见的。 她这几日已经在给自己的身体试毒了,试了几味药之味,她仍旧没有查出所中到底是何毒药,所以解毒之事也着急不得,只得慢慢地试探着来。 连嬷嬷也知道她愿意煮些青菜吃,却不知道她为何这样做。 关于上官晨曦胎带之毒,夏诺只心里有数,还没有来得及去调查。 现在这不是最主要的。 她每天扯着半把野草回去,也是常事,这一日日的,却不想正好碰到孟氏,她眼神看到她手中的药材愣了一下:“你弄这个做什么?这可是药,不能吃的,明白吗?” “药?”连嬷嬷也吓了一跳,她却不知道是药,只当小姐爱吃。 上官晨曦没有想到她倒识些药理,便笑嘻嘻地开口:“好看,不吃。” 孟氏闻言点了点头:“你好生些吧,别再生事了,若是再出什么事情,可怎么是好。” 上官晨曦不辩真假,见她这样关心自己倒是愣了一下,只是点头。 她们擦肩而过的时候,孟氏开口:“连嬷嬷,以后小姐有什么事情,你得及时告知我,你认识有限,我好歹也算是见过些世面,别出了什么事情,明白吗?” 连嬷嬷当然只能说明白。 待她走后,上官晨曦若有所思。 连嬷嬷却担心地上前扯那些药草:“小姐,你怎么连我都瞒着呢,你告诉我,你吃这些东西做什么?难道你不知道这些是有药吗?” 上官晨曦嘘了一下:“是药又如何?药不是能救命的吗?再者,这马齿苋凉血,排毒最好的了,蛇床子也一样,马齿苋有很多百姓都晾干了当野菜吃,味道酸酸的,口感不错。” 连嬷嬷的眼神有些异样:“小姐,这百姓的事情你怎么知道的?” “听丫头小子们说的呀。”上官晨曦笑着道,“嬷嬷,别担心,我自己做什么我清楚着呢,别被二夫人给吓到。” “哎呀,我是年纪大了,也不知道这些东西,你可别糊弄我。” “你年纪正好,哪里就大了,还不到四十呢,等我研究出一些胭脂,让你返老还童。” 连嬷嬷被她气得笑了:“我不求返老还童,只求小姐你发发善心,让宇文公子别再找了,你就好生的嫁给他,我就比吃灵丹妙药还好。” 上官晨曦便笑着打岔,也不提这个话茬。连嬷嬷也是无法。 第三十六章 侯府选亲 七月荷花盛开。 粉红嫩白惑乱人心,多少词人墨客为之倾倒,更有无数诗句吟诵赞美。 夏侯府,有京城中最美的荷花池,荷花的品种,但凡京城中有的,都能在他们的荷花池里找到,他们府内年年都要办荷花节,之前举办,只是因为权贵之间的交流,而今年,却是夏侯家为世子选妻。 这个大家都心知肚明。 夏侯家共有两个儿子,是双生胎。世子夏侯珩双腿有疾,不能行走,常年坐着轮椅,次子夏侯灏英俊潇洒,但常年游学在外,很少回京,好在每年的荷花节他会赶回来,他也成了不少大家千金闺梦中人。 兄弟两个长得不像,但都是人中龙凤一般,极品风一流。 夏侯夫人韩敏今年准备尤其丰盛,她盛装出席,京中五品以上大员都收到了请贴,有女儿的人家,更是心情非比一般,没有女儿的人家,只恨自己没有好命,攀不上夏侯家这棵大树,睿王府的世子妃,可是女儿梦寐以求的好归宿。 甚至比皇宫里的贵妃都要尊荣舒心。 上官府当然也接到了这个请贴。 他们府内女儿最多,四个。 往年的荷花节,是三个女儿参加,已是出尽风头,只是那个时候睿王妃韩敏还没有打算好,而且夏侯灏自己也是不愿意提这件事情,这一年,他再不愿意,也不成。 他们做父母的说的算! 不能两个儿子都这般大了仍不给她娶儿媳妇,她可是急得很呢。 孟氏头一天便开始让人准备,备的礼品不说,三个女儿的衣装得准备得精致再精致才成。 珍品坊的衣服最是华贵,之前每人订了一套,却只为这一场宴会,竟然没有做完,让孟氏很是恼火,将军府的人比其它大家要低一等吗? 那珍品坊若非与宫中的娘娘有关系,她早将其掀翻了,好在当天早上,珍品坊的人只做好一套,送了过来,这套衣服给谁穿,这不是一个问题,自然是给府中的大女儿上官飞雪。 另两个也没有太大的意见,毕竟她是长姐。 母女四人准备出发的时候,上官青云正好也下了朝,也要去参加荷花宴。 看见她们的时候,又往后看了几眼,然后皱起了眉头:“晨曦呢?她还没有收拾利落?” 孟氏的脸色僵了一下,她声音温柔地道:“将军,往年晨曦都没有去,所以妾身以为还循往年的例。” “往年是往年,今年是今年。”上官青云的脸色有点难看。 孟氏忙道:“妾身这就派人通知她,带她一起去就好。” 上官晨曦接到通知的时候,正在自己的院子里荡秋千,这秋千是她找人刚搭好的,结实又美观,她往往的边荡边想事情,倒象回到了山谷里,那风自由自地从耳边掠过,像一双温柔的手抚过她的脸颊,像想象中娘亲的双手…… 连嬷嬷接到通知的时候,脸上全是欣喜:“小姐,小姐,这是天大的好事,夏侯府你知道吗?听他们讲,那里与皇宫差不多,睿王府两个公子个个的有才华……当然,他们可能比宇文公子稍差一些,但也是不错的年轻人,你去也算是见见世面,让人知道将军府还有二小姐呢,他们都不识你,也让他们见见你的美貌。” 连嬷嬷非常骄傲地唠叨着。 上官晨曦听了半天才明白,原来自已可以抛头露面了,这在记忆中从来没有出现过。他们总嫌弃自己傻,带出去丢人,今年怎么地就开恩了? 她只捡了简单地素白衣裙换上,未施粉黛,素颜地出现在他们面前,上官青云看着她,有些感叹,不禁想起自己和慕容颖初相遇的情景,她也是这般的清水出芙蓉,而孟氏也仿佛见了鬼一样,银牙暗咬,该死,她和那个死鬼长得还真像,这样一来,上官青云岂非对她更好了? 另三个盛装的姐妹竟然觉得自己完全被她比下去了,不禁脸色也是难看。 第三十七章 少女怀春 上官晨曦眨着那双美丽的眼睛,单纯地看着他们:“晨曦脸花了吗?” 上官青云微向下点头:“没花,还好,等一会儿,你到睿王府的时候,跟你姐妹们在一起,不要乱走动,明白吗?” 他声音温柔,像对一个四五岁的孩子一般细心交待。 上官晨曦特乖巧地点头,一副开心的样子,前去扯上官飞雪的衣袖,声音甜甜地道:“大姐,你带着我好不好?” 上官飞雪脸部僵硬,说了一个好字,就再也没有说别个。 上官晨曦开心地挽着她的手,走在僵尸一般的上官飞雪身边,更显得双眸灵动,宛若精灵。 孟氏暗暗地叹了口气,她不服气不成,这个傻子长得比其它三个女儿都要好看,如果她不傻,不知道又是怎么样的风景呢。 上天看来是长眼睛的。 安排好马车后,她与上官青云坐在一处,在想着,一会儿的宴会上,怎么能让自己的两个女儿出出风头呢,各家的千金都不差,这一天,怕是卯足了劲准备显摆才是,不知道睿王妃让不让这些人准备节目,若是允许,她只希望飞雪能出头,也断了她对宇文逸的念头。 心里想七想八,上官青云收在眼底,出声相询。 孟氏才扯出温柔的笑容:“妾身倒不担心别个,只怕晨曦到时候会生出乱子来。” “无妨,她只是单纯些,又不傻。”上官青云脱口道。 孟氏露出端庄和善的笑容:“是呀,晨曦这个孩子,越来越单纯可爱,之前都没有发觉,以后京城再有这样的盛事,应该叫她出席,那见识也是一日两日就能长出来的,多见见就好了。” 上官青云对她的话很是赞同,不由地微微点头。 孟氏便不再说话,看向车帘外面,繁华的街道人群都立于两旁,给他们让路,将军府的人出行,平民自须回避,这分尊宠不是常人家所能体会的,所以她觉得,女人这一辈子,其它的都是假的,嫁个好人家才是最重要的。 自己的女儿一定要选之又选,才能出嫁。 上官晨曦与另三个女孩子坐在一个车里,她很安静,另三个在讨论今天的荷花节,上官飞雾双郏飞红,语气异样地道:“听说夏侯二公子,人比潘安,很少回京,这次宴会不知道能否见到他。” 上官飞霜点头:“可惜了大公子,人也是数一数二的,但是瘸子,这……真是的。” 上官飞雪淡淡开口:“你们还是死了那分心吧,夏侯家的二位公子,都传闻极为冷面呢,别人是见到了,却吃了一肚子冰回来。” “是吗?听说这一次宴会,京中有头有脸的人都会参加,我想看看,都有哪些人呢。”上官飞雾说着看向上官晨曦,“傻丫头,你的宇文哥哥若是来了,你见到他会说什么?” 上官晨曦只当没听见,继续看着外面的风景。 上官飞雾扯了她一下:“我问你话呢?” 上官晨曦睁着迷蒙的眼睛看着她:“什么?” 上官飞雾只得又重复了一遍。 上官晨曦仍旧茫然:“什么?” 一连重复了三遍,她仍旧是一样的表情,气得上官飞雾几乎抓狂,想打人了。 好在被上官飞霜给拦了下来:“你别闹了,小心妆花了,你头上的钗子都松了。” 说着给她弄了弄。上官飞雾闻言,还真的不敢乱动了,只是坐好,上官晨曦又扭头看向车外,街道上人来人往,她知道,在这里看到齐韬那对贱人的机会等于零,但仍旧希望能见到,如果真的见到,她一定要让他们好看! 心里发着狠,脸上的表情就不那么好看了,直到下车的时候,还把上官飞雾吓了一跳,对着道:“你吱牙咧嘴的,要吃人不成?这可是睿王府,你别给将军府丢脸好不好?” 上官晨曦闻言对她笑了笑,那笑容灼得上官飞雾眼睛疼,哧地冷笑,转身走了进去。 第三十八章 美人如画 睿王府,花团锦簇,翠羽长衫,锦衣华服,人如织,蝶飞舞,空气中带着甜香,各种花香交织在一起,暖风微熏中,人不饮亦醉。 上官晨曦跟着众人往里走,韩敏是个美丽的妇人,热情有礼地招待着女宾,而夏侯唯也就是睿王,带着男宾到另一侧,隔着长亭,男宾女眷各自落座,仍旧有客人不断地前来,长亭与无际的荷花池相对,好风如水,带来阵阵清香,也带来脉脉的荷香,荷叶如盖,嫩粉蛾黄的荷花点缀其中,睿王府的人更有新意,数十扮作渔家女子的丫环撑着小船,行于荷花池中,边歌边采莲,长亭中,乐声淙淙,亦是安抚,欢笑的人群也渐渐地安静了下来。 众人边赏歌乐,边悄然地打量着其它的人,哪家的小姐长得高了,哪家的千金又白了,哪位是生面孔,大家没有见过的。 有人隔着座位打着招呼,亦有见面热络地聊起来,也有看见就当没看见,这场荷花盛宴,聚集了朋友,也聚焦了冤家,将是产生怎么样的热闹,不得而知。 上官晨曦悄声地跟在众人后面不显山不露水地落了座,隔座是一位身着嫩黄衣衫的妙龄少女,发上的金钗闪着宝光,颈上亦戴着硕大的金锁,配着黄衫,整个人坐在那里像是发着光的一堆金子,不过这‘金子’看起来很好看。 上官晨曦知道她是沈姣月,刚才听孟氏在上官飞雪的耳边轻声告诉她的,沈姣月的姑姑是皇上的妃子,位列昭仪,沈姣月的爷爷则是礼部侍郎沈季,她本人脸如满月,姣美中透着富态,被人称为京城第一美人。 这位美人坐在那里很是矜持,眼波流转间带着天然的傲娇,她有资本骄傲,这样的家世,这样的容貌,坐在那里,很多公子的目光隔着长亭已经投过来了。 没有人注意她这个低眉顺眼的人,因为上官家的三个女儿姿色中等,有京城四大美人在场,往这桌子上看的人都少。 上官晨曦借着孟氏给女儿交待情况的时候,也偷偷的地听。 就听孟氏悄声道:“那边穿兰色衣衫的是司徒兰,她可是才气过人,长孙皇后可是她的亲姨母,司徒阁老是她的爷爷,司徒家诗书门弟,她也是才华横溢,眼眶高着呢。四大美人之一,她本人我瞧着不大顺眼,总是用鼻孔看人。” 上官晨曦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果然见不远处一个端坐的少女,一身兰衫,清零零的,眼睛只看着湖面的千顷莲花,仿佛将周遭的人和物都摒弃了,这世间只有她一个人一样,素手端着玉杯,也未饮,只是款款地端着,那范儿让人一看,就爱死了,她如这莲一样,让人只可远观不可亵玩。 这是一个冰美人。 这京城四大美人还真是各有特点。 还有两位在哪里呢? 上官晨曦的记忆混沌,她之前也没有参加过这样的宴会,所以并不清楚。 却听上官飞雪哧地一声:“恃才傲物,也不知道是不是有真的本事,我瞧这司徒兰不过是架子端得足罢了,她哪点象美人的样子,倒不如沈姣月,人看起来富贵些。” “不许胡说,司徒兰可当真是心气高,很可能将来成为四王妃,她喜欢四皇子宗政轩,很多人都知道,所以,今天她能来睿王府,参加这个宴会,为娘还觉得很奇怪呢,她难道放弃四皇子了?”孟氏皱着眉头,轻声地安抚着上官飞雪的不屑。 第三十九章 姐妹无情 京城四美还有上官飞雪与夏侯娇,夏侯娇是韩敏的小女儿,今天因为身体的原因并没有出席宴会。 上官晨曦看过另几个美人后,一直怀疑,上官飞雪怎么会被列上京城四美?当然,这件事情她以后会慢慢揭晓的。 然后孟氏又告诉她们,另两位出众的美人,几乎与四美并列的分别是林诗诗,她姑母是宫里的林淑妃,另一个便是宇文琳,是宇文逸的亲妹妹。 上官晨曦心里有数,然后孟氏又开始介绍其它人家的女儿来,她不太爱听,可能上官家的另两个女儿也不喜欢听,她们觉得孟氏这样说是长别人的志气灭自己的威风,总之她们两个可能也觉得没有选上京城四大美人不是因为别个,而是因为她们还小。 这人但凡有点姿色的,都会自恋至极,以为自己是天仙。 上官飞雪只说要去更衣,另两个也跟着起身,上官晨曦自然也跟着,她觉得这些妇人们的笑声又假又难听,都是笑容可掬的,那笑容也象是一张面具,不如跟着这三姐妹随意逛逛呢。 果真那三个人不是更衣,而是逛起了后花园,府内的丫环们很是热情,但也人手不够,带着她们往后院走的丫环,只给她们指了大概的方向,便被另一个丫环叫走帮忙去了。 上官飞雪瞧着上官晨曦:“你跟我们做什么?那席上那么多的好吃的,你怎么不吃?吓到了吗?是不是看人家的长得富贵逼人,你自己也不好意思了?” 上官晨曦呵呵村傻笑两声:“她们没有你们好看。” “哇,你还会说出这样的话,不过,倒是真话。”上官飞雾惊讶地拍手,对另两个人眨了眨眼睛,“我们带着她吧,她还是挺好玩的。” 上官晨曦看到她眼神里闪过的狡诈,上官飞雪好像和她交流过目光之后,也是明白了什么,便一笑:“好呀,这才是我们的亲姐妹,知道护着自已人,走,我们带你四处瞧瞧,你以前都没有出过大门,瞧瞧人家府内的景色,比我们家的还要气派,只是景色是死的,人是活的,也不见他们家的公子出来招呼,怕也是不好相处的。” 上官飞雾也四处打量:“是呢,不过我看到宇文大哥了,二姐,那是你未来的相公,你怎么不去打招呼?” 上官飞雾笑嘻嘻地问道。 上官晨曦心想,这个丫头怎么这么坏,这众目睽睽之下,自己傻不拉几地过去打招呼,将军府的脸还不丢尽了,上官青云得气死,但她不能这样说,只是傻傻地看:“我没有看到,大姐,宇文大哥来了吗?你不是想嫁给他吗?带我去见他好不好?” “你这个傻子,瞎说什么,谁想嫁他了?”上官飞雪脸一热,不管她背后和上官晨曦说什么,但也不想当着另两个人的面承认。 上官晨曦眨着眼睛:“你说的呀,你想嫁他呀,还说让我和爹爹去说,退婚的事情,我……” 上官飞雪上前捂住了她的嘴:“有个好地方,我带你去好不好?只要你安静点。” 上官晨曦点头,她才松开手。 另两个人听到这样的秘密很是奇怪,上官飞雪道:“你们别听她瞎说,她……连梦和现实都分不清楚。” 说着一行人往前走,路过假山,是一个垂花月亮门,有两个小丫环守着,正好也被叫走,她们便走了进去,里面的屋舍清雅,院内的花坛里没有种鲜花,而是一片修竹,优雅地摇曳一地的清凉,竹叶沙沙作响,有蜻蜓飞来飞去,上官晨曦觉得这里真是有点特别,绿色的纱窗,红色的门柱,隐在竹林后面,不突兀也不简陋,浑然天成一般。 第四十章 初露医术 她觉得种竹子果真好看。回去后也和连嬷嬷说一说,晨曦阁也种上一片,可以吃到竹笋,还可以装文人雅士。 她回头,不知道那三个人什么时候溜走了,她心里明白,她们想把自己丢在这里,自己记得回去的路,所以并不着急。 她往前走了几步,坐在那石头桌上,掐了一片竹叶放在唇边,以前在山里,竹子不多,她和齐韬喜欢挖竹笋,那会儿的他还很温柔,说父亲喜欢竹笋,她每每地看他在竹下忙活,而自己则是摘下叶子胡乱吹着。 一想起过往,她的心开始锥痛,她希望自己可以立刻回到山谷中直接手刃仇人,可是她也知道时机不对,她得先搞定上官晨曦这边的事情。 因为心绪繁乱,她吹出来的曲子也有些乱了。 自己尚不知,一阵尖锐的曲调冲天而起,惊飞了林中的栖雀,也惊到了室内的人。 等她听到巨响的时候,回头正好看到一个身影从轮椅上栽了下来,身边两个小厮见状只得喊着少爷将他扶起来,坐在轮椅上的公子牙关紧咬,双眼圆睁,浑身都在抽搐,那两个小厮好像对这种情况司空见惯,只是按着他的手,两人一人一边,嘴里道:“少爷,忍忍就过去了,很快就好了。” 上官晨曦见状想都没有想,几步上前,拔下头上的扁股银钗放在他的嘴里,对两个小厮道:“你扶着,别让他咬到自己的舌头,你去给我找银针过来……” 上官晨曦的冷静表情让两个无措的小厮想都没想,觉得遇到了救星,立刻依言行事。 她则按着他的双臂,扬声道:“快点取银针。” 屋子里一阵乱响,小厮还真的将针盒拿了出来,上官晨曦吩咐两个人按住,然后拔下银针,下手飞快,转眼便在他周身的十六大穴上插下了针去,手法干净利落,两个小子还没有怎么看明白,轮椅上的公子抽搐已经解了,缓缓地睁开眼睛,他看着眼前的小丫头,眉宇间露出了一丝惊疑。 上官晨曦这才看清,眼前的公子眸子星子一般,五官也不见怎么精致,但是让人一见,再也忘不掉,虽然刚才的病痛有些狼狈,但是他随即恢复了清冷,整个人冰雕一样,让人不由地生出畏惧来。 不过,她并不畏惧。 而是耸了耸肩:“你们两个把他抬到桌子上,我还得给他施几针,按住他四肢……” 青风抱起夏侯珩,夏侯珩警惕地瞪着青风:“为什么放到桌子上?” 夏侯府的床有的是,而且眼前就有一张,还是雕花镂空檀香木的。 “小白和小红还在笼子里呢,放在桌子上,你可别乱动,也别咬……哦,你应该不会咬人的,是不是?”上官晨曦不以为然地道。 “你这个女人,立刻滚出去!”夏侯珩咬着牙,眼睛几乎可以噬人,虽然是背对着他,上官晨曦也可以感觉一阵阵的寒毛竖起。 她转过头来:“你的四脚受寒气侵袭,让我瞧瞧,我可以给你止痛,你若是再乱叫,我会给你……” 她往嘴上比画了一下,那是嚼子的意思,给动物带的,虽然夏侯珩不太明白,想来也不是好事。 “小白小红是谁?还得关在笼子里?”他压着怒气一字一顿地问,“你又是谁?” “小白是小白呗,小红就是小红。小白是一只小母狼,至于小红,那是一只狐狸,火红的尾巴好漂亮的,如果我说它比你漂亮,你别生气。”上官晨曦摆弄着手里的银针,看着青风,略一思索,“我是不是以前见过你?” 青风抬头看着她,好像也是眼熟,但一时间夏侯珩的冷冰的声音传来:“青风,把她给我扔出去!” 第四十一章 举手还恩 青风竟然未动,还真的把夏侯珩放在了桌子上,上官晨曦也没容再赶自己,飞快地在他后背上行刺,嘴里道:“乖哟,不能咬人哟,一会儿就不痛了。” 那语气,完全是把夏侯珩当成了她实验的小动物。 没有办法,她给人瞧病的体验太少,大多的时候都是拿动物在练习,水伯说了,她对动物真好,以后动物对她也会好的。 她觉得不太可能。 动物又不通人气。 可是没有想到,她的语气让桌子上的夏侯珩几乎气得昏过去,他的自尊心极强,哪里被如此对待过,青风脸部表情纠结,嘴巴紧抿,憋得很辛苦,他不敢露出一丝笑意来,眼前的小姑娘到底是谁?他还真的觉得有几分眼熟,别的不说,医术什么的他佩服得五体投地,这都除外,她在大世子的面前竟然谈笑自若,没有被他吓到,这真是一个奇迹。 上官晨曦一行针,嘴巴就不自觉地温柔哄道:“马上就好了,稍微忍一下下哦,一会儿给你果子吃……哦,对不起,一会儿,一会儿就不痛了,有人给你送好东西来吃。” “我又不是吃货。”夏侯珩的声音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他若不是没有办法动弹,早将这个不知好歹胡言乱语的小丫头给丢出去了,“你是谁?敢不敢说出名字?” “名字?算了,我觉得这件事情不过是举手之劳,不必留名。”上官晨曦说完这句话,漂亮地拔出所有的针,而夏侯珩的痛楚竟然全部消失。 拔出针的上官晨曦有些发愣,那针尖微微泛着紫莹莹的光,她开口:“这些针都丢了吧,有毒,不能再用了。” 青风却站在上官晨曦面前深深地施了一礼:“谢谢姑娘救了世子,在下替世子感谢姑娘。” 夏侯珩浑身前所未有的轻松,但是刚才他认为她是在救自己,同时也是在羞辱自己,那架子放不下来,脸便仍旧板着。 上官晨曦摆了摆手:“不必谢我,这是还你当日救命之恩。” 刚才那一瞬间,上官晨曦的记忆里闪过青风下湖救她的画面,她最后一眼就定格在青风的脸上,所以夏诺认出了眼前的人。 她是个有恩必报有仇也必报的人。 对于他救上官晨曦一命,同时也相当于救了自己一命,她是感激的。 所以今天顺嘴说了出来。 青风却想了半晌,竟然没有想起来。 “难道你平时救人无数?”上官晨曦哧地笑了一下,然后敛了神情,“我话也说了,这人也没有我的事了,所以,我告辞了。” 在夏侯珩发飙之前,她拍了拍手,扬长而去。 青风来扶夏侯珩,却被后者要杀人的目光吓了一跳,忙道:“世子,您是不是不痛了?” 夏侯珩闻言扭了扭自己的腰,眼底露出了几分惊讶,但随即板起脸孔:“青风,你连我的话都不听了?” 青风木木地站在那里,一脸的为难,明明刚才那姑娘确实是救人,虽然嘴里的话有些不伦不类,可是不影响效果呀。 在他看来就是神医,之前那些医者又说中毒,又说风湿,又说骨断,什么都说了,什么药都吃了,结果还不是每月初五、十五、二十五都要犯病? 今天正好是初五。 什么病能这样邪性呢,看来除了中了毒,再没有别的可能。 现在终于有一个人能这么利落地止痛,不管治不治本,也好过他受折磨呀。 别人不知,他岂能不知,每逢毒发,世子的牙齿都咬破嘴唇,那衣服都被汗浸得能挤出水来。 他有些委屈,刚要开口,却听得外面传来爽朗的声音:“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 第四十二章 兄弟情谊 随着话音,进来一个青衫公子,浓眉星眸,阳光俊朗,他瞧了一眼屋内的狼藉,忙近前:“哥,你的伤痛提前发作了?现在还痛不痛?” 夏侯珩一见是自己的弟弟,脸上的表情缓和了些:“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今天是什么日子,我怎么能不回来。瞧我给带回来了什么了……”说着,将怀里盒里递到他面前,“这是我在南域寻到的金蟾,说能解毒,还有我寻到的老虎杖根子。” 他献宝一样,将所有珍惜的药材都摆在了夏侯珩的面前,抹了抹额头的汗:“哥,这个月疼的可是轻些还是重些?是不是有效果了?上次我弄的药酒你喝了没有?这次发作的时间是长还是短。” 他一连串的问题,让夏侯珩叹了口气:“你快坐下,喝杯茶吧,一头的汗。” 夏侯珩只有在自己的弟弟面前,才会露出难得的温情一面,若是此刻别人看到了这个传闻中的冷面郎君,一定会大为惊讶。 青风倒了杯茶递给二少爷,嘴里道:“世子的病刚刚发作,情形并未比往常轻,不过,还好遇到一个神医,只几下便止了世子的痛……” “不许提她。”夏侯珩脸上的表情很不好看。 闻言,夏侯灏来了兴趣:“是什么样的神医能让我哥如此动怒,青风你说说。” 青风三言两语形容完毕,夏侯灏无比惊讶:“这样的神医我去找她。” “找她做甚。”夏侯珩仍旧不悦。 夏侯灏却急急地对青风道:“你务必找到她。” 青风就等着这句话呢,他飞快地走了出去。 夏侯珩看着夏侯灏晒黑的面孔,又看了看一桌子的药材,紧蹙地眉头舒展开来,嘴角露出一丝会心的笑意,俊颜如许,可惜没有外人看见。 上官晨曦东走走西逛逛,夏侯府的人很客气,有一个小丫环不远不近地陪同,她也不在意,自己坐在假山石边,看着清流于石上而下,池水中有锦鲤在欢快地流动,她目光被吸引,不由地捡起小石仔投进湖中,逗弄鱼玩。 逗了一会儿也觉得没有意思,便回转到了女宾区,青风正好看到她的背影,又不好直接到里面找,保得急急地跑回后院,报告情况。 上官飞雪见到上官晨曦自己转了回来有些惊讶,故意道:“你去哪里了?让我们好找,这府内这么大,你莫走失了才好。” 上官晨曦便对她眯着眼睛笑了笑,一副无辜的样子。 见她没有说出来,姐妹三个也是松了口气。 她们这桌子的人,只是几位五品的官太太,并无四美的娘亲,也无皇亲贵戚。上官晨曦悄悄打量,孟氏脸上的表情并不太好看,可以说是强颜欢笑,她也不知何意,也无法揣测。 宴席上有几道菜品是以荷为原料,有莼菜羹,小小的莲叶,翠绿可爱,有金丝饼,荷花蕊一丝丝的清晰可见,更为藕根笋尖,还有香菱入菜,更有时令的果品,还有玫瑰饯,蜜制的,还有九酿的荷花瓣,零食一般,这桌子上的菜品当真让人一见食欲大开,上官晨曦之前在山谷里野味常见,哪里见过这样的食物,简直都不像食物了,而像是艺术品。 她小心翼翼地动筷,吃得很得香甜。 正夹起一筷子的玫瑰蜜饯,突然地人群有骚动,身边的上官飞雾咦了一声,往上官晨曦的身后看去,眼神带着少许的羞怯,看了一眼便低下头去,然后又看了第二眼。 上官晨曦不明所以,还未带回头,就听到一个清越的声音响起:“上官姑娘,请借一步说话。” 第四十三章 装傻糊弄 上官晨曦回头,却看见一个俊逸的公子正温和地看着她,五官俊美,表情坦荡,眼神中带着诚恳。 她不认识。 也不确定是和自己说话,便犹豫着将那一筷子的美食塞进了嘴里,因为着急,唇角还带着一抹红色,更为娇艳的唇瓣添了一抹艳丽,让整个人看起来清灵中带着几分诱一惑,夏侯灏见她这样单纯地眼神,茫然地看着自己,而与此同时,许多小姐千金的眼神也都看过来,有的审视有的热辣,他还真不习惯,不禁又开口道:“上官姑娘,请借一步说话。” “借?”上官晨曦扭头看了眼孟氏,目光带着询问。 孟氏微微点头,上官晨曦便跟在他的身侧:“你借我什么?” 夏侯灏带着她到稍远一点的香樟树下,有些激动:“谢谢你刚才救了我大哥。” 上官晨曦闻言,心思一动,她知道他是谁了,看来他就是这睿王府的二公子夏侯灏,也是今天的主角之一。 但是她不想惹麻烦,也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会医术便道:“你是谁?有好吃的吗?没有好吃的给我,我回去了。” 她眼神单纯,声音如水。 夏侯灏并没有看出什么异常,他只当这个上官姑娘便是如水的性子呢,他还挺喜欢这样简单的姑娘,总比那些故作姿态心里不知道在想什么的要好得多。 “上官姑娘,你是怎么做到的,可以告诉在下吗?我哥自小有腿疾,一直很痛苦,刚才听青风说,你救了他,是不是?”夏侯灏因为激动语速飞快。 “你在说什么?我不明白,我要回去了,怕怕。”上官晨曦装傻的功夫让自己都脸红了,她还不想让人以为上官晨曦太傻,但是也不想这样和人家的二公子站在一处受万人瞩目。 所以转身要走。 夏侯灏要去扯她的手,又觉不妥,忙转到她的面前:“等一下,你不要走,我知道你是不是有苦衷,要守秘密?” 上官晨曦心里一惊,难道自己把这些写在脸上了,他都能得看得出来?可真是奇怪。 但是她却是茫然摇头:“是不是我哪里做错了,你要惩罚我吗?不想让我吃饭吗?” 夏侯灏这个时候才发现这位姑娘有点不一样,好像有些单纯得过了头,她会治病吗? 是不是青风认错人了? 他疑惑地又打量几眼,向一旁的青风以目相询,青风狠狠地点头。 夏侯灏便松了口气,青风这样,一定不会错的,便压低声音道:“我不会说出去的,只要你点头,我就明白了。” 上官晨曦也不点头,也不跟他说话,转身就走。 剩下夏侯灏站在那里发呆,他觉得哪里不对劲,便到青风面前:“你是不是认错人了?她怎么不承认呢?” 青风跺了跺脚:“怎么不是她,她之前救人的时候还跟我说,是报恩来着,我应世子的吩咐救了她一命,将她从东双湖里捞出来,给送回上官府的,当时也没有细看,这样她一提,我自然想起来了,而且刚才她施针的时候,不只我一个人看见,阿权也看到了,还和我一起按的世子呢,不过我刚才问了一下别人,他们都说这个上官家的二小姐是个……是个傻子,所以你问她话,她不回答也算是正常。” “傻子?”夏侯灏又回头,这一会儿的功夫,上官晨曦的身影不见了,不知道跑哪里去了,他摇头,“一个傻子怎么可能会治病,连太医都没有办法的病,她怎么能止痛。” “是呢,二公子,她给大世子治病的时候,一点儿也不像个傻子,手法可快了,说话也清楚明白……不过,她把大世子比作狼呀狐狸的,所以大世子很是生气,才叫着要把她给赶出去,您刚才也看到了,所以奴才也是糊涂了,人是这个人,办法您自己想吧。”青风说完作了个揖,便离开了。 夏侯灏闻言脸上又多了几分兴趣。 第四十四章 逼她退婚 看刚才她的样子,单纯还说得上,若说她傻,他才不信。 他一定要找到她。 却说上官晨曦离开夏侯灏就往回走,她觉得自己好心不是会惹了麻烦吧。 那位公子还真是热情,其实在她看来,也不值什么,举手之劳而已。 再说,自己也只是缓解了他的疼痛,并治不了本。 刚转过了假山,却见一个红衣少女拦住了她的去路:“你就是上官晨曦?” 上官晨曦抬头看着她,这个少女眉眼舒朗,明眸皓齿,眉梢眼底都带着利落爽快,说话也跟蹦豆似的:“看我做什么?回答我。” 上官晨曦点头,她知道眼前的女子是谁了,孟氏介绍京城四美的时候提到了她,她就是宇文琳,四位美人之一,宇文逸的妹妹。孟氏提他们的时候,还提到了,宫里的惠贵妃和宇文家有关系,是他们的姑母。 看来这场荷花宴真是有趣,这里的每个人似乎都与朝中或者后宫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她只知道自古以来后宫的争斗最是残酷兵不血刃的,却不想,这小小的一次宴会,也是暗潮涌动。 上官晨曦尽量记得所有的关系,她不知道自己的未来会如何,但是她知道,未来若逃不出这个圈子,会不可避免的与这里的人打交道。 所以,她对她笑了一下:“你好美。” 她的话让宇文琳愣了一下,毕竟有人夸自己是件好事情,她手不自觉地要去碰那对水滴状的白玉耳坠,但伸到一半便退了下来,脸上讪讪的:“我是美,我自己知道,你和传说中的还真是差不多,你知道我是谁吗?” 上官晨曦摇头:“你是美人儿……” 她说话的语气,像极了色一男人见到美女时的表现,所以也让宇文琳的眉头皱了起来:“切,你什么语气,好的不学,跟谁学会这样说话的?” 上官晨曦心里暗想,这个宇文琳到底要干什么?只是欺负自己是个傻子,这样欺负一个傻子,有意思吗? 她故意装作害怕的样子,往后退了一步,低下头,也不去看她。 宇文琳见她如此,只叹了口气:“我可不是故意要欺负你的,我说的话你要记住了,你的情况不适合做我的嫂子,明白吗?最好你自己和上官将军说去,不要嫁给我哥哥,听懂没有?” “你哥哥?”上官晨曦喃喃地问道。 “对,我哥哥!我哥哥叫宇文逸,你听清楚了,别弄错了,你回去退婚,明白吗?”宇文琳因为激动,声音扬高了许多,上官晨曦又退了一步。 怯生生地看着她:“我相公?” “呸,不许你叫相公,你听明白没有?你就是一个傻子,也不用想别的,我说的话你记住就成,你不许嫁给我哥哥,明白吗?”宇文琳越瞧上官晨曦越是生气,她主要是想不到,这个傻丫头细看长得还真是好看,如果她不傻,京城四大美人之首也轮不到沈姣月吧。 那个沈姣月什么模样,在她看来,不过就是用金子堆出来的,众人看在金子的份上,才多看她两眼罢了。 其它三个人,她只瞧着林诗诗还顺眼点,那个司徒兰总用鼻孔看人,竟然对她也是爱搭不理的,想起今天在府门前刚下车的时候,她们本是前后脚,她扬手喊了一声司徒姐姐,结果她没听见一样,径直就走进来了。 宇文琳想起这件事情,不由地皱起了眉头,咬紧了牙关,脸色也有些狰狞,上官晨曦突然开口道:“不要打我,不要打我……” “谁要打你了?我不过是要你回去退婚,傻瓜!”宇文琳像她那受气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自己不过和她说话,她竟然说自己打她,还真是会冤枉人。 “上官姑娘,你在这里,我正找你呢。”夏侯灏从暗处出来,他刚才已经把他们的对话听到了大半,心里对宇文琳的霸道十分不满,见上官晨曦要哭出来了,他才站出来解围。 第四十五章 装傻到底 上官晨曦一见他,往他身边躲了躲,宇文琳眼前一亮,立刻敛衣施礼:“见过夏侯公子。” 夏侯灏脸上是不在意的表情,他对她的前倨后恭有些意外,但随即嘴角淡然地扯出一丝嘲讽之意来:“姑娘无须多礼,在下找上官姑娘有事,打扰了。” 宇文琳也不知道夏侯灏听到没有,但见他对那个傻子比对自己还高兴,不由地心里郁闷,刚才她就看到他们在一边说话了,这会儿睿王府的二公子又来找这个傻子,倒是何意? 难道是看中了她还不算丑的容貌。 心里各种郁闷,但无奈只得告辞离开,离开的背影还挺直着,步子不大不小,端庄异常。 她不知道身后有没有目光,所以力争在他面前保持最好的形象。 不过,她想多了。 夏侯灏立刻对上官晨曦道:“你别害怕,她走了。” 上官晨曦嘟着嘴,点了点头。 “对了,我还是要向你请教刚才你救我哥哥医术的问题,你愿意不愿意告诉我,或者,你医术若不外传,那你愿意收我这个弟子吗?或者你愿意继续诊治我哥哥吗?” 他的声音非常诚恳。 眼神里带着期待。 上官晨曦突然对他展颜一笑,他刚要欢喜,却不想,她嘴里道:“蜻蜓,有蜻蜓……” 说着就追了上去。 空中一只绿色的蜻蜓,不高不低地飞着,上官晨曦心里想,这个二公子还真的缠人,她不是不想救大世子,现在她可是心里没有数,怎么救呀,这可是睿王府呀,再者,自己会医的事情要是暴露了,怎么向上官将军圆这个谎呢? 她在前面不急不忙地走,夏侯灏就在后面跟着,他为了哥哥的病,一年大多数的时候都不在府内,四处寻医问药,有时候听说一个神医,很可能得在山里走上几日才能找到,他从来都没有放弃过一点儿的线索,现在这个神医就摆在自己的面前,他怎么可能放过呢。 他心里一点儿别的想法都没有,哪想着会不会吸引大家异样的目光。 上官晨曦的余光看到这位公子的不屈不挠,她就有点犯愁。 孟氏顺着女儿们的目光也看到了这一幕,她脸都变色了,这位翩翩的公子,为什么一直跟在上官晨曦的身后?自己可是还有两个女儿呢,哪一个不比上官晨曦吸引人呢? 上官飞雪看了两眼,扯了扯嘴角,和上官飞雾对了一个眼神。 上官飞雾眼底是戾气,好在有其它的人在场,她脸虽然僵着但也没有说什么。 旁边的一位妇人开口:“夫人,这位是将军府的二小姐?之前从来没有出席过宴会,是不是?看着面生呢。” 事实上,京城谁人不知将军府的二小姐又痴又傻,她这样假装不知道,是给面子。 孟氏也不好说别个,只是一笑:“她之前身体不好,所以少出席这样的场合。” “二小姐长得真美,这若是常出席,倒是也早声名远扬呢。”那妇人不知是不是由衷的,但嘴角的笑容却分外的惹眼。 上官飞雾手里的筷子没有拿住,一下子掉了一根,那妇人的目光又看向上官飞雾,眼底的笑意越来越浓:“夫人,现在都是重视生女不生男呢,这四个如花的女儿,将来,你是最有福气的了。” 孟氏尴尬地扯着嘴角,笑容就绽放在嘴边。 第四十六章 死不承认 长亭另一面。 男宾处。 大家对于主人搬上的荷花醉很是好评,那酒水清澈透碧,里面有淡淡的荷花香气,据说,主人把荷花蕊与置于酒中,一起存放,不断换花蕊,直到酒坛中透出来的全是荷花香才作罢,男人无酒不欢。 所以有一些人根本不管其它的事情只是饮酒。 但凡年轻些的公子,心思可不在酒上,隔亭的笑声还有脂粉香气随风飘来,像小手在抓挠着人心,哪里还有心思喝酒。 宇文逸手持着酒杯,那眼神却飘了开去,他在寻找一个娴静的身影,听闻公主也被邀请,只是现在都没有看到身影,他心里的失落慢慢弥散开来,便觉得杯中那酒也透着噬骨的相思了。 她在哪里呢? 他的心上人,经年未能见上一面。 他暗暗地叹了口气,目光流转间,却见不远处一个清灵的身影追逐着什么,而身后跟着她的正是夏侯灏,夏侯灏追着女孩子走? 他不禁多看了两眼,才看出前面那个身影竟然是上官晨曦,这样看过去,她真的好美! 宇文逸对于她的美丽心里是有数的,可是隔了几日未见,她这样的一身白色衣裙,在花花绿绿中生生地显了出来,那样的与众不同,正如她的人也是一样。 不禁苦笑,酒溢出了杯子,他放了下来,起身。 夏侯灏在后面道:“你等等,回答我,我给你抓蜻蜓。” 他说这话的时候,甚至忘记了,他这句话本身就是说给正常人听地,他既然将她当成了不正常的,那岂非自己就否认了她会医术这一说呢? 上官晨曦停住了脚步,夏侯灏也停了下来,看着她只是笑:“你还真有趣,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吗?你是收我当徒弟,还是答应给我哥哥瞧病。” 上官晨曦摇头:“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你完全听得懂,我确定。”夏侯灏仍旧挂着阳光的笑容,逆光中,他的笑容那样的温暖爽朗,让上官晨曦对他生了好感,这样的大男孩儿,比宇文逸阴柔的样子,不知要好多少倍,如果做朋友,也找这样的朋友。 还未待她开口,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见过二公子,宴会这样的热闹,公子却在这里躲轻闲。” 是宇文逸。 他潇洒地展臂,要将上官晨曦护在怀里,却不想后者根本没有配合,一弯身又追蜻蜓去了,宇文逸看着她的背影,想笑,但到底没有笑出来。 夏侯灏见是他也是客气一笑:“是宇文公子,招待不周,还请公子不要怪罪才好。” “怎么会,公子对在下未过门的妻子倒是照顾得不错,在下真是感激。”这话说起来,有点不伦不类,是责怪,脸上的表情又不是,可是若是当真感激,可是没有感激这个的,谁的未婚妻都想自己照顾,不会假手于人。 夏侯灏愣了一下:“不好意思,在下常年在外,对京中的情况不大了解,不过,上官姑娘心思单纯,人很有趣。” 宇文逸听到有人夸上官晨曦,也是愣了一下:“多谢。” 夏侯灏见状只得暗暗叹气,看来自己的行为有人不满了,再看过去,上官晨曦已经回到人堆里去了,他也不好再上前去问,估计他去问,她仍是不会承认。 他有些搞不懂,是青风说得夸张了,还是这个上官姑娘有古怪,为何人人都说她傻,而自己看起来,她却是神秘得很呢。 两人客气几句就各自离开了。 宇文逸追上了上官晨曦:“晨曦,等等。” 上官晨曦心里哀叹,但也只好停下脚步,转过头来,看着宇文逸:“宇文哥哥,你来了正好,快帮我捉住它。” 她指着树上停着的一只黑黑的金牛子道。 宇文逸有些嫌恶地皱皱眉头:“好脏,不要捉了。” 第四十七章 单纯的美 上官晨曦嘟着嘴:“哪里脏了,它还能下药呢。” “下药?下什么药?”宇文逸惊讶地道。而正好在不远处路过并非有意偷听的夏侯灏闻言脚步一顿,他看着上官晨曦的方向,眼底露出一丝若有所思的笑意来。 上官晨曦摇头:“就是可以拿它钓青蛙。” 宇文逸摇头,更是觉得不舒服:“你不要乱跑了,这府大,你跑丢了,回去将军会怪你的。” “那会不会打我呢?” “会的。” “哦,那我回去了,宇文大哥,刚才你妹妹说,让我跟你退婚,她说我是傻子……我傻吗?”上官晨曦上前两步盯着宇文逸的眼睛问道,她那美丽的眸子眨呀眨的,像两把刷子在宇文逸的心上刷来刷去,弄得他心里痒痒的。 几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浓黑的睫毛,让她的眼睛看起来会说话一样。 他一时间愣住了,甚至连她的话都没有真正听清。 上官晨曦又重复了一遍,宇文逸才呀了一声:“是吗?她在逗你玩呢,她最喜欢开玩笑的。” “是吗?那是不是说我很好玩?”上官晨曦装傻的本事日渐精益。 宇文逸想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是,却听得一个娇滴滴的女声响起:“宇文大哥,妹妹,你们在这里凉快,倒真是聪明呀。” 上官飞雪,捏细的嗓音还真有几分温柔,上官晨曦鸡皮疙瘩却起来了。 见到她来了,上官晨曦立刻道:“姐姐你来了,宇文大哥说我好玩呢。” 上官飞雪与宇文逸两人四目相对,有暧一昧的火花在迸溅。 上官晨曦当然是假装看不见。 上官飞雪又移步近前:“妹妹,姐姐一直担心你跑丢了,所以四处找你,终于找到了,你去那边玩,姐姐和宇文大哥有话要说。” “不,上次你说有话,结果把我的玉佩扔湖里了,这次你们说,我听着。”上官晨曦每个字都说得很清楚。 上官飞雪的脸色变了几变,最后咬着牙道:“妹妹听话,回家姐姐还给你糖吃,好不好?” “给多少。”上官晨曦开始讲价。 “给一把。” “两把。” ‘好。’上官飞雪脸上的表情都僵了。 上官晨曦满意地蹦跳离开。 不过,走了十几步后又突然跑回来,正好看见上官飞雪扯住宇文逸的袖子,此处确实避静,她嘴里道:“宇文大哥,我好想你,你为什么……” 上官晨曦呵呵笑了两声:“宇文大哥,我也想你。” 她纯属搞怪。 吓得上官飞雪一下子松开了:“你又回来做什么!” 她又要努力保持形象,又要打发上官晨曦,整张脸纠结得更快塌掉了。 上官晨曦天真地道:“我想起来了,两把是多少,是你的为准,还是按我的来。” “随意,我给你一盘子,好不好?” “一盘子是多少?大盘子还是小盘子?”上官晨曦的眼神越发地单纯可人。 宇文逸突然哧地笑了。 上官飞雪尴尬地回头:“宇文大哥,你还笑,你也不想想办法。” “姐姐,你是不是想嫁给宇文大哥?如果是的话,我告诉那个穿红衣服的,刚才她吓我,说不让我嫁给宇文大哥,你要是嫁给宇文大哥,她一定开心。”说完上官晨曦转身就走,却被上官飞雪给扯住了。 “好妹妹,你哪里也别去,我们玩个游戏好不好?我们都把耳朵堵上,看谁堵的严,听不到别人说话的声音那个就胜了,好不好?” 上官晨曦点头。 上官飞雪便同她一起捂上耳朵。 然后她道:“听得见吗?” 上官晨曦傻傻地看着她。 她又喊了两声,上官晨曦都没有反应。 她才转身对宇文逸道:“宇文大哥,我们说好的事情,你怎么变了?还四处打捞玉佩,你真的想娶她吗?” 宇文逸看着上官飞雪红扑扑的小脸,又看了看上官晨曦美丽出尘的面容,他又无声地叹了口气,如果她不傻,该有多好。 娶回去,生出的孩子也会漂亮些呢。 看他出神,上官飞雪轻轻地摇晃他的胳膊:“你倒是说话呀,宇文大哥,这几日都急死我了,我饭都吃不下,你瞧瞧我,是不是瘦了?” 宇文逸闻言,当真认真地看了她两眼:“哪里瘦了?我看更漂亮了。” 闻言,上官飞雪的眼睛亮得象星星一样,上下地拍自己的脸:“真的漂亮了吗?” 宇文逸点头,眼底露出的只是一丝敷衍,上官飞雪却飞红了双颊,连要问的事情都忘记了,倒是上官晨曦松下了耳朵:“我都听见了。” 她木然地看着两个人,然后转身就走。 宇文逸开口道:“我会找到玉佩的。” 第四十八章 风景有她 上官晨曦心里想那是做梦,便回过头去,却是无害的笑容:“好啊,好啊,不过,姐姐说了,她不让我嫁给宇文大哥,那个红衣服的妹妹也说了,不让我嫁给你,所以,我回去问爹爹,嫁还是不嫁呢。” 上官飞雪闻言飞快地道:“小祖宗,你回爹爹的时候,不要说出我们今天见面的事情,听到没有?” “听到,说出去没有糖吃,是不是?” “是。” “那我不说,一定不说,我要吃糖,还要吃糕点,还要吃最大的糕点,比刚才那桌子上的还大。”上官晨曦说完也不理他们往回走。 回到桌前,她再也不动了,只安静地坐在那里。 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她才不要看,脏了眼睛,脏了耳朵,连敷衍他们,她都嫌累。 宴会仍旧继续,上官晨曦感觉到无数不友好的目光往她的身上射来,她只当不知,一定是因为刚才夏侯灏找自己的时候,她们看到了,也妒嫉了。 真有意思,这些人把自己也能当成对手? 孟氏与人聊天,也顾不得她们,上官飞雾就扯着上官飞霜出去游逛了。 而上官飞雪仍旧和宇文逸在一起,也不知道说什么,不过可想而知。 上官晨曦安静极了,只呆呆地看着湖面,莲花在药王谷是没有的,得到十里外一个泡子里才能见到,有时候病人们会把清香的莲蓬给他们带上山来,送给他们,她那个时候会将莲蓬插在清水中,若是荷花,她会养几天,然后吃掉。 渔歌声声传来,她有些陶醉,眸子半眯,已忘记要装傻了,她在看风景,却不知道她坐在那里,生生地将夏季的炎热逼走,生出一股清凉来。 她的样子都落在夏侯珩的眼睛里,他眉宇间生出一丝恬淡的笑意来,那种笑容接近于温柔了。 青风看到那抹笑容,惊讶地睁大眼睛,他的主子什么时候这样笑过? 夏侯珩对这种宴会从来不喜欢,不过刚才青风回来木木地跟他说了一大堆,仿佛这个上官晨曦是个怪物一般,他还真想看看,她怎么傻来着。 她给自己下针的时候,若是傻子,那自己就是呆子。 他在角落里,浓阴遮住了他整个人,他能看得众生,别人却看不见他。 青风就站在他身侧,夏侯珩开口:“她真的痴傻?你自己瞧瞧,哪点像?” 青风呆呆地看着上官晨曦,心里哀叹,她……这不是害自己嘛! “我去喊她过来,如何?”青风终于开口。 夏侯珩摇头:“我们回去吧。” 青风这个遗憾呀。 他又扭头看了一眼上官晨曦,她仍旧保持那样的姿势,出神地看着荷花池,他在想,也许她是真的喜欢荷花,而且他确定,她绝对不是傻子,哪个傻子会有这样安静出神的时候呢。 宴会接近尾巴。 韩敏王妃给每位千金都准备了礼物。 每人一个礼盒,都是与荷花有关的,有的是糕点,也有莲子,俱是与荷花有关的。 上官晨曦收到自己的那分礼盒的时候很开心,光是那红枣木镂空牡丹花的盒子就够漂亮的,让她很是喜欢,她没有打开盒子,隔着盒子都可以闻到清香,不过好戏还没有完,正在这里,青风抱着两个盒子走了过来,他直冲上官晨曦而去,将两个极为华贵的明黄色六角锦盒放在上官晨曦的面前,告诉她一个是大世子送的,一位是二公子送的。 这句话声音也不大,语气也没有极夸张,只是说出来,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向这看来,上官晨曦只到周围的吸气声和议论声,韩敏都没有想到,自己的两个儿子同时给她送礼物,而且这样毫不避讳地送,她脸上有笑容,一直温和又淡定的。 第四十九章 醉翁之意 宴会散后。 孟氏带着四个女儿坐在马车上,气氛有些诡异,上官飞雪不知道在想什么,眼圈有些红,而上官飞雾和上官飞霜只摆弄着那个礼品盒,她们两个得到的不过是普通的荷花糕点。 终于上官飞雾开口:“晨曦,你的盒子里都是什么?能不能让我们开开眼。” 上官晨曦也不在意,直接将盒子丢了过去,两个人打开一看,哇了一声,原来韩敏送的却是碧玺雕的荷花,杏子大小,取材碧玺的天然粉,那荷花俏生生的,浑然天成。就连上官晨曦也是吓了一跳,不是都送的食物吗?为什么自己的这份与众不同? 她没有别的意思吧? 上官飞霜眼中有妒嫉之色一闪而过,但随即笑道:“王妃对你真是特别,想来见你与众不同的原因。” 这是褒义的? 上官晨曦表情怀疑。 夏侯珩的盒子打开,是一幅画,画上的远山近水,秋意盎然,但画中亦有萧瑟冷清之意,看着让人生出悲秋之感。 落款是一个瑞字。 她不解。 上官飞雾却道:“原来是大世子亲笔画的秋歌图呀。” 打开二公子的,却是一株灵芝,没有千年,也有几百年的样子,再无其它的了。 上官飞雾没碰那灵芝,嘴里却道:“人人都道灵芝仙草,想是二公子觉得你需要它……呵呵,这二公子也有趣,哪里有送药的,但凡送药给别人,那人都是有病的,需要才送。” 上官飞霜想笑,但到底忍住了:“也许二公子不是那个意思,他人极聪明的,凭我们哪里会想到他的深意?” “极聪明?跟你与他相熟似的。”上官飞雾斜了上官飞霜一眼,“你也不用替他圆这件事情,我们瞧瞧回去后,爹爹怎么说吧,今天有人可以出尽风头了,晨曦,你知道那个人是谁吗?” 上官晨曦摇头:“是大姐吗?” 两个丫头对视一眼哧地笑了起来,越笑声音越大,上官飞雪冷冷地道:“你们真是没有能耐的,人前不露脸,背后逞什么能,谁知道你们有这么能耐,真是想露脸给将军府争光的话,也把那京城四大美人的风头挤下去,盖过她们也是好的。” 两个人被上官飞雪一顿抢白也不说话了,低下头去。 上官晨曦将自己的礼物收好,这两位公子的意思她都清楚,大世子是感谢她替他行刺,二公子仍旧是那件事情,要么收他为徒,要么就答应救他哥哥,想到二公子的样子,上官晨曦不禁心里暗暗地感叹,这才是亲兄弟,为了大哥的病不怕人嘲笑,跟着自己这个‘傻子’转了那么久,人家兄弟情深,再看看将军府的姐妹们,倒也当真是‘交情非浅’呀,她们对自己的关注还真是越来越多。 回到府内,上官青云有些醉意,也没有说什么,由孟氏扶着进了壮旬阁。 其它的人各回各的院子。 连嬷嬷早就眼巴巴地等在门口了见她回来便笑着迎上去:“小姐,那宴会怎么样?可全是大人物?” 上官晨曦伸着懒腰:“是呀,全是大人物,那些少女们可真是漂亮,人人的都漂亮,便是不那么漂亮的也觉得自己的姿色超群,我见到京城四大美人了。” 她边说边往床上一躺:“好累呀,我觉得他们的食物不错,比那些人有看头,我给你讲,我们府内也有莲花,我们也可以照那样子做,嬷嬷你也尝尝,你没去,真是太可惜了。” 说着,她开始讲那些糕点,汤品,菜色,连嬷嬷听得很是入神,半晌见她还讲这些,便道:“我的小姐呀,这些都是次要的,你见到宇文公子了吗?你可是跟他说了,不要找那玉佩了?这才是正经的事情呢。” “我见到了。但是他很忙,我也没说。” “他自然要应对众家公子,交际也是大事情。” 第五十章 故意气人 上官晨曦想想,到底没有说上官飞雪的事情,倒是轻描淡写地说了说那个大世子和二公子的事情,她没有说自己会行针,只说送了她礼物。 这下子连嬷嬷笑了:“我就说嘛,我们晨曦小姐可是世上最漂亮的女孩子了,他们送礼物也正常,不送就不正常了,只是可惜了,你已经订亲了,要不然,睿王府也是不错的选择。” 上官晨曦笑了,连嬷嬷的脑袋里都是怎么把她嫁出去的想法。 翌日。 上官飞雪又来了。 将一盒子的荷花形糖果送到她面前,面色和善:“这是王妃送给我的,好东西我们要一起分享,姐姐不会忘记你的。” 上官晨曦便也不客气,她其实以前很少吃糖果,药王谷的伙食不好不坏,但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同将军府相比。 她从小没了娘,这些糖果呀,糕点什么的,都是下人们做什么她吃什么,他们也不过是把普通股的甜菜熬成糖浆给她吃,她看着那紫红色的糖浆都会反胃了,眼前的糖果吃起来倒有荷花的清香,她抬眼看着上官飞雪,等着她的吩咐,不过是让自己再去将军那里说退婚的事情。 但是没有想到上官飞雪竟然没有提这茬,而是幽幽地叹了口气,坐了下来,半晌道:“你知道世子为什么送你那件礼物吗?还有二公子为何也要送给你灵芝?” 上官晨曦摇头。 “其实,他们都喜欢上你了。”上官飞雪神秘地道,压低声音,“昨天那场宴会,是王妃为儿子们选媳妇的日子,我们在长廊看花的时候,她的儿子们也会偷偷打量我们,现场有那么多美女,他们谁都没选,只选了你,你知道为什么吗?” 上官晨曦仍旧摇头。 心里暗笑。 看上官飞雪要给她编排出什么样的故事来。 “因为他们喜欢你呗!因为你长得比较好看,又这么聪明,所以招人喜欢,这是不会错的。”上官飞雪说到这里往前凑了凑,“你喜欢他们两个中的哪一个?” “我喜欢宇文大哥,他是我相公,我不能再喜欢别人。”上官晨曦口齿不清地道。 上官飞雪脸黑了一下,不过随即笑了:“睿王府好不好?那样的风景不说,那样的富贵,比皇宫都差不多,皇宫里的妃子又多,谁多人都跟抢皇上一个男人,若是嫁入了睿王府,就不担心这件事情了,你说的还算,这是一件多么美的事情,是不是?” 上官晨曦没有动静,原来她在抠盒子里的糖,她心里笑得肠子都快打结了,这个上官飞雪还真是绞尽了脑汁来抢宇文逸,她想让自己喜欢上别人。 “所以,从哪个角度来看,睿王府都比相府要好,是不是?” “是,大姐你要嫁给睿王?”上官晨曦开口道。 “睿王都是老头子了,我嫁给什么睿王!”上官飞雪脸都气绿了,“我是告诉你,你嫁给大世子二公子,谁都行,明白吗?现在和爹爹说去。” “我不。” “你!把糖还我!”上官飞雪一把夺下了盒子,却见糖果只剩下一些碎沫了,“你还真能吃,也不怕被齁死。” 上官晨曦都偷偷地藏在袖袋里。 但没有告诉她,只是眨着无辜的眼睛看着她:“姐姐,我是不是哪里做错了?” “你没错,是我的错!”上官飞雪咬着牙,“你这个傻子,我还想帮你呢,你却不想做王妃,真是傻瓜。” 然后便走了。 上官晨曦将糖果放在了桌子上,叹了口气。 气上官飞雪是一回事,怎么打发了宇文逸还真的伤脑筋,看将军和孟氏都很同意的样子,她怕自己找不出太好的理由来悔婚呢。 第五十一章 许她位分 孟氏回到府内,就郁郁不乐,她在自己的院子里想了又想,最后来到了壮旬阁。 上官青云正在看书,见她进来,不禁一愣:“怎么了?眼睛通红的,你哭过?” “妾身……并不想哭的。”孟氏欲说还休,她终于叹了口气,坐在了椅子上,整个人精神颓废的,怔怔地盯着地上的青石板,开始发起呆来。 上官青云不解地看着她:“到底怎么回事?可是谁欺负你了不成?” 孟氏回过神来,看着上官青云,虽然已年逾四旬,但上官青云看起来显年轻,脸上全是逼人的成熟男子气,又威武又英俊,孟氏看着他,也不由地一阵心神激荡:“还不是你欺负我吗?” “我?本将军什么时候又欺负你了,快说说。”上官青云今天的心情看起来很好,倒是玩笑的语气近前,坐在了孟氏的身边。 孟氏叹了口气:“前天睿王府的荷花宴,将军以为如何?” “如何?自然不错,睿王府年年如此,哪年都能有新花样,倒是难得,主要是今年的那荷花醉极佳,我还没有喝够,哪天再去讨一坛子来。” 孟氏哧地笑了:“你呀,有好酒,什么都忘记了。” “难道还有别的不妥的地方?本将军倒是没有看出来,不过,十事九难全,若有什么不周到的地方,想是睿王夫妇也不是有意的,定是下人照顾不到或者出错。” “不是那个,睿王夫妇还有什么说的,主要是宴会上的其它女人们,瞧不起我。”孟氏说到这里,眼圈又红了。 “瞧不起你?这又是何事?谁敢?”上官青云自然是护妻的,一听她这样说,哪里还沉得住气。 “那些人,以为自己身份多高贵,仗着是正室的身份瞧不起我,连我主动和人家说话,都爱搭不理的,这好好的宴会,我倒是吃了一肚子的气回来,难道我就那么丢人,我不是正室也不是继室,但我现在就是将军夫人呀,她们还真是眼光短浅,难道就知道我注定一辈子就这样不明不白的身份吗?倒是以前闺中交好的那几个还不嫌弃我,和我做一张桌子,要不然,妾身死的心都有了,哪里还赏什么荷花,现在想想,都不知道那饭菜是什么滋味的。”孟氏并未直接要求上官青云晋她的名份,这么多年来,在将军府的身份不尴不尬的,她自己也知道,但是到底没有续弦,也是自己主事,她也就没有太在意,没有想到外面的女人们这样瞧不起她。 想到这里,她眼泪又落了下来。 上官青云一听,笑了:“我当是什么事,原来是这件呀,也怪本将军粗心大意,以为你是将军夫人,却不想外面的人当真是见识短……这也值得哭一次吗?过几日,本将军就把仪式一办,宴请一下,给你挣些脸面。” 闻言孟氏不敢相信地看着他:“这么简单?” “仪式也可双隆重一些,也不算简单。”将军会错了意。 孟氏想解释,但没有说,脸上露出了笑容:“妾身多谢将军厚爱。” 上官青云猿臂一展,将她揽进怀里:“这算什么,是你应该得的,这么多年,你照顾儿女们,一切都做得很好。” “妾身做得不够,对了,将军说起这件事情,妾身还有一件事情要说,这次宴会,将军想是不知道,晨曦那孩子非常瞩目呢,连睿王府的两位公子都对她青睐有加,若是这样说,他们若是只青睐倒也不怕,若他们来提亲,可就不好了。” “他们?他们不会的,睿王从来不霸道,他们的儿子也不会,晨曦是许了人家的,京中谁人不知,想是他们不过是一时间的迷惑罢了。”上官青云这样说的时候,脸上露出的却是欢喜之色,“早知如此,也该早带晨曦出去,也让他们知道我将军府有这样出色的女儿。” 孟氏想说什么,但只是扯了扯嘴角,并没有开口。 她的愿望已经达成,她心里满意得很。 第五十二章 婚不由己 睿王府。 韩敏悄悄地找到夏侯灏:“灏儿,跟娘说说,你怎么会送上官晨曦礼物呢?是不是对她……” 夏侯灏忙摆手:“娘亲,这是一件怪事,儿子对她无意,我大哥对她也无意,我们只是……” 他将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韩敏算是松了口气。 担心了几天的事情原来不过是虚惊一场,那个上官晨曦是许了人家的,再说,她有些痴傻,京城原本不知的人,现在恐怕都知道了,所以,她不能让她的儿子们娶这样的女子。 见韩敏如此,夏侯灏倒提上官晨曦说起话来:“我觉得她不傻,挺有趣的,绝对不像外表看起来那样简单。” “不管是简单还是复杂,只要你们不是那个心思就好。”韩敏松了口气。 夏侯灏还想说什么,见他娘亲如此便没有再说。 他去了大哥的院子。 夏侯珩正在作画,见他进来,放下了画笔:“二弟,有话就说吧,别憋着,看你脸上的表情!” 夏侯灏先笑了一声,然后道:“大哥,你说娘亲多逗。我们送上官晨曦礼物,娘亲倒辗转反侧好几天没有睡好觉,还以为我们有什么企图呢。” 夏侯珩只是挑了挑眉头,并没有说什么。 夏侯灏上前看着桌上的那幅画,啧啧点头:“大哥,你作画的技艺又精进了,只大半年不见,我看已经超过那些大家名家了。” “和我讲讲这一路的见闻,可是遇到了什么新奇的事情。”夏侯珩自己不良于行,大多数的时间都是被困府内,偶尔出去游玩,也不愿意看别人的眼神。 “这一路上,可是热闹呢,有好几个姑娘送我礼物。”夏侯灏笑嘻嘻地没个正经,“不过,风景还不错,最有意思地就是我寻那个金蟾,因为是在深山里,我遇到了熊,遇到了狼,你猜还遇到了什么?” “老虎?” “不是,是美人鱼。”夏侯灏开始比比画画地讲叙起来,夏侯珩只是带着笑意地看着他,脸上的表情一直是温和的,对这个弟弟,他是打心眼儿的喜欢。 还有感激。 他每年大多数的时间,说是游说,其实都是为自己寻医问药,他岂能不知。 不过每一次他都说得很轻巧,越危险的事情他越是轻描淡写。 相府。 后花园。 一袭红衣,立于孤亭之中,半晌未动分毫,仿佛前面的荷花池让她看得呆了。 宇文逸近前:“妹妹,怎么?赏荷还没有赏够吗?” 宇文琳回过头来,笑了:“哥哥,讨厌!” “哥哥怎么讨厌了?难道比这荷花还讨厌?你在想什么?是不是想某个人的好,就觉得哥哥不好了?”宇文逸很疼这个妹妹,平时他们的关系很好。 “我讨厌那个上官晨曦,哥哥,我不想让她做我的嫂子。你别娶她了,好不好?”宇文琳烟眉蹙了起来,扯着宇文逸的衣袖,撒着娇道。 “为什么?她惹到你了?” “不是,我瞧着她傻,配不上哥哥。” “那你说谁能配得上哥哥呢?” “林诗诗,或者雅公主。”宇文琳脱口道。 本来宇文逸风清轻淡的脸色因为听到了雅公主那三个字,一下子僵住了,他背后身对,也看着满池的荷花,脸上的表情沉默至极:“你哥哥配不上人家。” “怎么会?哥哥可是京城第一公子,才华无人能及,还有哥哥风流潇洒,无人能比得上你,我们又是堂堂的相府,哪里就配不上了?”宇文琳不满地道。 “这件事情就不要再提了,哥哥不想听,明白吗?” “那她有什么好,你是铁了心要娶她吗?” “是,那是娘亲定下的婚姻,我不想忤逆娘亲的意思。” “那我跟娘亲说去。” “你说什么?” “我说那个傻子太傻,不要进相府。” “是吗?那她要是进了睿王府呢?你意下如何?”宇文逸嘴角勾起一丝不明的笑意,眸中却闪亮如星,宇文琳不明其意,但是脸色却难看起来。 宇文逸没有再开口,宇文琳也不再说话,兄妹两个立于水边,临风而凝神,远远看去,很美的画面。 第五十三章 非嫁不可 这一天,天光晴好。 空气里带着秋水的清凉,上官晨曦坐在池塘边,双脚濯水,轻轻地踢打着,连嬷嬷在旁边小心地服侍,两个丫环一人捧着茶水,一人捧着果品,站在一旁小心服侍着,最近她们的小姐脾气可没有以前那么好了,人也不太好哄弄,有时候她们甚至觉得她是假傻真奸。 上官晨曦看似平静,实则脑子里在想着事情:如何能退婚。 宇文逸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摆明了一个那个主动的大小姐他不娶,跟自己较什么劲呀。 难道他有什么别的想法,企图? 她想不明白。 正在愁云惨雾之时,突然地紫参跑了过来:“二小姐,相府夫人和公子来访,将军让您去前厅见客人呢。” 上官晨曦看着她,眨了半天的眼睛:“他们是什么表情?气冲冲还是美滋滋?” 紫参想了想:“……都不是,相府夫人很和善,宇文公子也和善。” 和善是什么意思?来退婚怕惹恼将军?还是找到玉佩了? 她一路猜疑着,到了前厅。 看到了一个富态的中年美妇端坐于上位,孟氏坐在一旁陪着她,而宇文逸则和将军坐稍下的位置,两个人在说着什么,屋子里的气氛很是祥和。 但是对话随着她的进屋一下子停了下来,相国夫人沈宁的眼神投向上官晨曦,待她看见从一个美丽的少女逆着阳光走进来,那一身白裙还犹自带着未散的阳光,她的眸子眯起,嘴角勾起了笑意,这样美丽的少女,真像颖儿少女的样子,她自己也仿佛回到了那美丽的岁月,不禁有些唏嘘。 心里生了感慨,幽幽地叹了口气,不过再开口,那语气却是欣喜的:“你就是晨曦?” 上官晨曦近前,款款一拜:“见过夫人。” 然后又依次拜了将军和孟氏。 但对于宇文逸,基本自动忽略。 沈宁见状,更是笑意盎然:“转眼间,儿女们都这般大了,真是岁月催人老呀。” 她是对着将军和孟氏说的。 孟氏赔着笑脸:“可不是呢,眼瞧着晨曦就要嫁人了,我还记得她小时候的样子呢,每日里都是嚷着去见宇文哥哥。” 夏诺知道上官晨曦的心里是喜欢宇文逸的。 她单纯的心思里对于宇文逸的记忆不多,却都很清晰。 她也不说话,只是站在上官青云的身边,安静得很。 宇文逸的目光不自觉地从她的身上掠过,又一次惊讶地发现,这个傻子不说话的时候,真的……太美了! 怪不得夏侯兄弟被她所惑。 沈宁听孟氏那样说,也是点头:“是呀,孩子们都大了,所以,有些事情该办也得办了,所以,我们这趟来,是想和两位商量一下,孩子的事情选在什么日子比较好,如果日子定下来,我们便可以过聘礼了。” 上官晨曦眸子一下子收紧,脱口道:“不可以。” 沈宁看向她,却见上官晨曦的脸涨得通红,眼睛里全是不满意,不禁好奇地问道:“晨曦,为什么不可以?” 她的声音很温柔,像问个小孩子一样,少有的耐性,因为看着她,实在是活脱脱的慕容颖在那里。 孟氏嘴角向下,果然,她又开始要出丑了。 上官晨曦闻言道:“没有玉佩,就不能成亲。” 她睁大眼睛,一个字一个字地说得很用力,很是认真,让人不得不相信,她说的这件事情真的很重要。 “那有玉佩就可以成亲了,是吗?”沈宁带着笑意问道。 上官晨曦略一思忖,点了点头:“是呀,有玉佩就可以成亲,要不然,谁捡来玉佩,宇文大哥还得娶那个人呢,是不是?” “晨曦的担心很有道理。”沈宁笑吟吟地道,然后看着宇文逸道,“还不拿出来吗?别让晨曦着急才好。” 宇文逸闻言看了上官晨曦一眼,那眼神像是看着某种猎物到手一样,上官晨曦打了一个冷战:他真的找到了? 果然,宇文逸从怀中掏出一个玉佩,温润的玉色盈动着,她上前,接了过来,对着外面明亮的日光细细地看着,相同的玉色,触手的感觉,每一个花色,刀工走线,都无一丝差别。 她将玉佩还给宇文逸,宇文逸却没有接,只是一笑:“这是送你的,你收好就是。” 上官晨曦倒是收了下来,然后看着上官青云:“爹爹,我不愿意嫁。” “傻孩子,不愿意嫁也得嫁人,爹爹为你高兴呢。”上官青云哪里明白她的心思,还当她舍不得离家呢。 接下来,所有的事情上官晨曦都没有走心,仿佛浮光掠影一般,一切发生的都跟她没有关系,让她吃她就吃,让她喝她就喝,她所有的心思都在想自己还有什么办法改变这个事实。 宴会结束,相府母子离开,上官晨曦也回到了晨曦阁,她喝了两杯,脸上微醺,回到屋子里后,连嬷嬷欢喜地道:“这件事情总算是定下来了,小姐,玉佩都找到了,我就放心了。” 上官晨曦只说了声累了,便睡了过去。 事实上,她哪里能睡着着。 她希望自己昏过去算了,那样什么都不知,什么都不管,多好。 第五十四章 告状被骂 事实上,她不是最想昏的那个,上官飞雪想死的心都有了。 她坐在窗前,看着外面飘落的花瓣,觉得自己的心也如那花瓣,碎裂得很,没有征兆,没有预警,他前几天参加宴会的时候,还那样的温柔以待,这会儿,就来求娶了,当自己是什么?是一个玩偶吗? 他是不是以为自己招之即来挥之即去? 上官飞雪的痛苦没有人能知道。 就算是上官飞雾也不知。 将军府内一片喜庆,孟氏要被升为正室。 她现在的心情很好,脸上总是洋溢着喜色,将军原来这些年知道自己的功劳,那她所有的苦累就没有白挨。 她让珍品坊的师傅来府内量尺寸,准备庆典那天穿。 也顺便给四个女孩子各做了一套,上官晨曦一脸的苦色,她连应付上官飞雪的心情都没有了。 上官飞雪盯着她:“你该高兴了吧,天天苦个脸给谁看呢,我才不相信你会不愿意,是不是嫌时间过得太慢了?” 上官晨曦眼睛都没有抬,只是看着窗外,两个丫环在晒箱底,那些大毛的衣服拿出来晒一晒,说实话,原本夏诺以为上官晨曦在府内不吃香,会穷得一无所有,没有想到,光是大毛的衣服,就有五件,还不算短裘,问过嬷嬷,说都是太后赏的。 太后是她的姑姥。 慕容颖是慕容太后的亲侄女。 这是谁都不能忽略的事实。 上官飞雪见她没理自己,不禁又开口道:“你可是美吧,等你的宇文大哥将你娶进门,你就是相府的少夫人了,使奴差婢,有你享福的。” 上官晨曦仍旧没理。上官飞雪扬起手来,上前就要打,最后在上官晨曦清澈如水的目光中,她手没敢扬起,改为推,要推上官晨曦的肩膀,上官晨曦眼神凌厉起来,上官飞雪哟了一声:“你瞪我干什么?你当我不敢收拾你吗?” “你最好现在离开。”上官晨曦沉声皱眉,“我没空陪你玩。” 她的声音里带着极度的不耐烦。 上官飞雪惊讶至极,仿佛睡到会说话的猴子一样惊讶:“你不傻?我就说,你装傻!这么多年,我现在告诉爹爹去。” 说完,就急急地往外走,仿佛后面有狼赶她一般,走到门槛处又回头:“你等着!” 她说这话的时候,威胁的意味很浓,上官晨曦淡然地看着她,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上官飞雪一路走一路嘟哝着。 连遇到了丫环跟她打招呼她都没有听到。 一直走到了壮旬阁。 彼时,孟氏正陪着将军喝茶,同时商量庆典的细节,将军不好,孟氏一直都在讲一些细节,讲当天请客的名单,讲当天庆典用哪家酒楼的厨师,上官飞雪进来的时候,也没有请安也没有施礼,直接道:“娘亲,爹爹,那上官晨曦根本就不傻,她装的。” 孟氏还没等说话,上官青云开口:“谁说晨曦傻,我从来没有觉得她傻。” 他这样一说,倒将上官飞雪的嘴给堵了上,她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所有的话都被堵在了肚子里,一阵地憋气,让她咳了起来,孟氏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上官飞雪终于连鼻涕带眼泪地都咳了出来:“娘亲,上官晨曦对我吼,还警告我,她一点儿都不傻。” “别说了,一会儿你跟娘亲说说,庆典上你有什么见解……”她连哄带安慰地带她出去了。 走到半路的时候才沉声道:“你这样的做派,哪里像将军府的大小姐,与市井之人有什么区别。” “可……”上官飞雪还要争辩,孟氏一个冷厉的眼神杀过去“一切等进屋再说。” 上官飞雪只得忍着所有的委屈,一个字都不敢说,一直到了屋子。 孟氏才缓缓开口:“飞雪,我就是想让你知道,所有的祸从口出,你若是管不住自己的那张嘴,等着让人瞧低你吧。还不明白吗?你父亲从来没有当她傻子,就算她真的是装的,那么上官青云只会开心,京城中所有的人也会议论,说上官晨曦一直装傻,就是为了防止我们的迫害,才会一直如此,大家只会把这个当成一个传奇,你愿意看到这样的情况吗?” 上官飞雪被孟氏的想象吓得怔住了,她委屈地看着她。 最后孟氏问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一个字都不拉地跟我说。” 上官飞雪才将一切不夸张地说了一遍。 孟氏说实话,不太相信,她的傻气她又不是一天半响才知道。 这件事情,在众人半信半疑中也算是落了帷幕。 第五十五章 姐妹打架 上官晨曦的愁怨看在连嬷嬷的眼里,她不明其意,最后悄声地问道:“小姐,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喜欢上别人了?是夏侯家的公子?” 上官晨曦摇了摇头:“是宇文逸本身品质有问题,嬷嬷,你知道那天我为什么会落水吗?” 她一直没有告诉嬷嬷,是因为她知道,自己便是说了,也只是徒增她的烦恼而已,她能有什么办法。 今天,她不再隐瞒,将上官飞雪如何利用她来见宇文逸,以及宇文逸如何与上官飞雪打情骂俏,一丝没有隐瞒,连嬷嬷听完之后,眼神里都是怒火,她在地上走来走去:“我真是糊涂呀,我还一直在劝你嫁给他,我实在不知道,小姐,你受委屈了,都是我不好……等等,还有机会呢,将军这次没有商定日期,说是等一个月之后再定婚期,那天,正好也是给夫人正名份,大宴宾客,双喜临门,你应该将这些事情和你爹爹说了,他就不会将你嫁给他。” “我可以吗?”上官晨曦这两次见上官青云与宇文逸相谈甚欢,不由地怀疑。 “怎么不可以?你可是将军的女儿呀,将军绝对不会让你受委屈的,而且大小姐那样恶毒,她该付出代价。”连嬷嬷压低声音,“你若是不说,嫁过去,那可怎么是好。” “我担心父亲不会相信我。”上官晨曦幽幽地叹了口气。 连嬷嬷却道:“你不去,老奴给你说去。” 上官晨曦笑了,这个连嬷嬷,这么大的年纪了,还一副火气,这样的沉不住气。 “嬷嬷,这件事情我自己解决。”上官晨曦想了想,有些后悔和连嬷嬷说这件事情,但她说的话也未偿不是一种解决方法,所以她整理了衣衫,起身往壮旬阁走去。 晨曦阁离前院要穿过整个府内的花园,她没有让人跟着,自己边思量边走,七月的风里带着荷花的香气,天气也很热,但走到长廊里,她倒觉得有几分的惬意。 不由地放缓了脚步,边走边思量自己该如何和上官青云来提这件事情,是装傻下去,还是要恢复神智? 她觉得应该继续装下去,否则自己恢复了神智,还得面对各种选择安排,她自己也需要时间,对于男人,现在她很是失望,齐韬如此,宇文逸如此,她都不知道这世上到底有没有专情的男人。 想到这里,她不由地叹了口气,坐在廊坊的木椅上,看着眼前的荷花出神,听嬷嬷说,将军已经决定一个月后立孟氏为正室,然后大宴宾客,与此同时来敲定她和宇文逸的婚期。 这一个月的时间说多不多说少不少,她还是有机会的。 正想着,看见远处袅袅婷婷地走过来两个人,衣袂飘飘,只看外表,倒是两位俊俏的少女,但是上官晨曦知道这两位少女对自己可是不怀好意的。 她目迎她们走进,也没有站起来,只是平静地看着。 上官飞雪冷冷近前:“我知道你一直都是在装的,所以现在你也不必在我面前演,你在这里做什么?等着害谁呢?” 上官晨曦将手里的花朵扔进了水里,也不说话,心里却在酝着气,上官飞雪,我现在还给你一个机会,如果你就此放过,我还会成全你和宇文逸。 可惜,上官飞雪没有听到她心里的话,仍旧嚣张地冷笑:“上官晨曦,你听着,不管别人怎么看你,在我眼里,你就是一堆垃圾,还想嫁给宇文公子?你真是做梦。” 边说边上前来推上官晨曦。 上官飞霜忙道:“姐姐,娘亲说了,不要生事的。” 上官飞雪已经扯到了上官晨曦的肩膀,一用力,就听得布帛碎裂之声,她肩袖的地方被她给扯破了一个口子,露出了里面纯白的里衣,上官晨曦吓了一跳,盯着她:“你想杀了我?” “杀了你?这是你自己说的。”上官飞雪说完扬手就是一巴掌,上官晨曦身子后仰,她巴掌落空,整个人往前一抢,直直地扑到了上官晨曦的身上,两个人一同跌到了地上,上官晨曦跌得直疼,而上官飞雪的手趁机在她腰间狠狠地拧了一把,上官晨曦疼得叫了出来,也趁推她之际,点中了她腰间的穴道命门上,那穴道不通,至少半个月会腰部酸疼不已。 两个人都爬了起来,上官晨曦开口:“我告诉爹爹去,你掐我……” 说着要撩衣襟,而此刻管家杨良的身影由远及近,他急切切赶过来嘴里道:“两位小姐,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可是要奴才去找将军和夫人来解决?” 上官飞雪知道自己那一下子肯定会在上官晨曦的身上留下痕迹,说起来自己理亏些,便道:“杨伯,我们姐妹刚才被蜜蜂吓到,一时间跌倒也没有大碍,妹妹是不是?” 上官晨曦摇头:“不是,是你掐我。” “胡说,还有飞霜在这里,我们姐妹情深,我哪里会掐你。”上官飞雪语气甜美,一副无辜的表情。 杨良腰身微躬,也有五十多岁了,他是看着上官晨曦长大的,上官晨曦的记忆里有他照顾的身影,他总是偷偷的将好吃的塞给她,或者给连嬷嬷,当时上官晨曦还痴傻,并不明白那样做的意思,以为寻常。 现在想想,她不由地对杨良一笑:“杨伯,刚才是有蜜蜂,还有蝴蝶,杨伯,一会儿我给你捉只蝴蝶,好不好?” 她不想让他担心。 听她这样一说,杨伯暗暗地松了口气:“那既然三位小姐是在游玩,老奴就退下了,若有什么吩咐,让丫环们找老奴。” 他离开后上官飞雪瞪着上官晨曦:“算你识相。” 上官晨曦理都没理,直接转身,嘴角露出狠意,这个上官飞雪如此狂妄狠毒,也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连嬷嬷见她回来,忙询问,上官晨曦却一笑道:“嬷嬷,我有更好的想法,不必让爹爹为我操心。” 至于具体是什么方法,她没有说,连嬷嬷也没有再追问。 因为她的样子看起来真是信心十足,没有什么不能解决的一样。 第五十六章 非娶不可 相府。 宇文逸独坐书房,丫环们将中午的饭菜又原样端了出去,叹了口气。 公子已经一天没吃饭了。 宇文逸倒没有一点儿颓废的表情,眼神里全是不郁,那书纸一桌子乱七八糟的,他并没有看,只是在发呆。 不知过了多久,门响。 他只冷冷地道:“我不想吃,你们出去。” “怎么了?逸儿,连娘亲都不想见吗?”一个慈祥又无奈的声音响起,是沈宁,端亲着一个托盘,里面是饭菜。 宇文逸一见是自己的娘亲,脸色才缓合了一些:“娘,你怎么来了?” “我再不来,我儿子就要绝食了,我可是你的亲生母亲,会不疼你这个亲生的儿子吗?”沈宁笑嗔着道。 宇文逸脸上闪过一丝无奈:“我不是绝食,只是没有胃口而已。” “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怎么会没胃口,娘知道你因为什么,你不说娘也知道。” “娘知道?”闻言,宇文逸一下子坐直了身子,微微前倾,看着沈宁,眼底有疑问但更多的是期待。 沈宁将饭菜一一地摆在他的面前,又将筷子递了过去,然后坐在他面前的椅子上,笑着道:“娘亲若是跟你说完,你一定会吃得下饭,而且会吃得很香,你信吗?” 宇文逸只苦笑一下,并没有开口。 沈宁幽幽地道:“这么多年了,娘亲一直谨慎言行,做为相府的夫人,你父亲的正室,娘亲觉得自己做得很够,可是近日来,洛侍妾打扮得异常娇挑,把你父亲的魂都勾走了……娘本不想和你说这些事情,可是你也大了,眼瞧着要成亲的人了,这倒也不算是避讳了,最主要的是宇文扬现在很得你父亲的赏识,前儿个不是御史嫁女,你父有让他代替你去参加宴会的意思,后来恰巧娘亲听到,便提了一下,让你们兄弟两个都去,倒显得对御史的看重。” 宇文逸想起了这件事情,平常外面的应酬确实都是他去,这一次,弟弟一同前往,他没有想别个,只当他自己要求的,却不想,原来是父亲提议的,甚至还想让他代替自己。 宇文逸想到这里,好像明白了什么,但是他只苦笑一下:“父亲喜欢宇文扬,别人能有什么办法。” “逸儿呀,话不能这样说,有些事情得争取才行。宇文扬小时候总是在你身前身后的叫哥哥,现在呢?他还这样吗?这样的深宅大院,哪个人是没有心计的?”沈宁幽幽地叹了口气,“娘知道你在想什么,上官晨曦是个傻子,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你觉得娘是给你娶了一个大笑话,是不是?” 她这样说,宇文逸倒不好说什么了,他脸色变了几变,很是尴尬。 沈宁回忆起当年与慕容颖的相交,不禁黯然,但随即道:“你放心,娘不是糊涂的,好好的人不娶,为什么偏偏娶一个傻子,娘可以这样告诉你,如果你不打算娶上官晨曦,宇文扬倒是非常乐意。上官晨曦不管怎么说,也是上官青云心尖上的人,娶了她,就娶了将军府的势力,上官青云知道他女儿如此,定会对你更加的补偿,到时候,任你娶几房的美妾,他也不会有意见,明白吗?放眼京城,谁家能与将军府相提并论?就算是宇文扬再娶,也不过二品三品的官员,与我们能比吗?” 宇文逸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之前自己有想娶美妾的想法,倒不知道怎么和娘亲先说,现在既然娘亲这样提出来了,他脸上现了一丝笑意,拿起了筷子:“娘亲,事实上,儿子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只是对于府内的这样的情况,儿子心有余又不知道该如何替娘亲分忧罢了。” 沈宁笑了:“我儿最疼娘亲,所以相信娘亲,娘亲不会害你的……对了,我来此还有一件事情要给你商量,下个月,孟氏扶正大典,我们该送什么礼物才得体呢?娘亲想不出来。” 宇文逸闻言提了几件,母子两个一时间笑语盈盈,阴郁一扫而光。 第五十七章 用心良苦 睿王府。 晚宴。 老睿王今天精神头大好,他让儿子睿王和两个孙儿做伴。 睿王妃陪在一边服侍,老睿王今年七旬有余,身子骨近两年越来越差了,十日倒有八日的在吃药,所以荷花宴的时候,他没有参加,但是那宴会上的事情他已经有所耳闻,不禁也是心生好奇。 夏侯灏坐在老睿王的身边,笑着道:“爷爷,您老人家身子越来越健朗了,灏儿半年未见,你倒是还年轻了。” “你小子,嘴好,一年不在家,一回来倒也是见出息。”老睿王被夏侯灏哄得呵呵一笑,不过随即潋了神情,“你别光用嘴哄我这个老人家,都这般大了,连媳妇都娶不回来,我还想见下一代人呢。” 夏侯灏陪着笑脸:“爷爷,这都是缘分呢,再者我年龄还小,还有哥哥在不是!” 说着看向夏侯珩。 夏侯珩仍旧是那样恬淡的表情,语气也是淡淡地:“别扯上我,爷爷在说你。” 老睿王看着夏侯珩,表情换了换,倒象是有所顾及,或者是一分尊敬:“珩儿也该为自己的婚事多想想了。” 夏侯珩闻言浅笑一下,并未回答。倒是睿王开口:“珩儿的身子最近也是好多了,确实这件事情也该提到日程上来,前几天府内的荷花宴,王妃也有这个意思,只是一时间还没有甄选完毕,不日就会出结果,父亲自可放心,夏侯家的男儿,娶妻不愁。” 老睿王闻言轻轻点头:“好,这样最好不过了,我这个老人家也是担心过度。” 夏侯灏见状插话道:“爷爷,你这个老人家可是很重要的,待孙儿选媳,一定得您点头才行,您若不点头,孙儿绝对不同意。” “好,有你这句话,今天我能多吃两口饭。”老睿王点头。 韩敏看到公公脸上的笑容之后,才暗暗松了口气,她生怕自己这两个儿子惹到他不开心,好在灏儿回来了,否则她不知道要如何应对呢,珩儿最是沉默不语,连她这个当娘亲的都有些顾忌呢。 这一次老太爷亲自过问孙媳之事后,韩敏不敢怠慢,更何况她自己也是着急,所以官媒等收到风声的,立刻踏破了门槛,大家大户的千金小姐,也是请了画师来,那画像经过各种渠道最后都到了睿王府里。 韩敏一副副地看着那些画像,脸上是慈爱的光辉,但偶尔的也有焦灼,看看这幅也好,那幅也不错,环肥燕瘦各有千秋,当娘的心思让韩敏犹豫不决。 若是让她选儿媳,恨不得都娶了来才好。 夏侯灏被人叫来的时候,一见娘亲桌子上的东西就明白了,他转身要走,韩敏沉声道:“你敢!你若是离开瞧我打断你的腿。” 夏侯灏笑嘻嘻地转身近前:“娘,儿子哪里敢拂逆娘的意思呢。” 韩敏一笑:“过来瞧瞧,这是户部侍郎的女儿,这是上官将军的大小姐……” “上官将军?”夏侯灏想起什么,接过画像一看,却见一女子美丽异常,他隐约的觉得与上官晨曦的样子有点想象,看名字却是上官飞雪,他不禁摇了摇头,笑了,“娘亲,这画像您也信呀,这个大小姐当天我可是见过,比我们家的丫环好看不了多少,看这画像可是天仙一般,所以,这些呀,统统地看不得。” 他一张张地放到一边,一脸嫌弃的样子。 韩敏见状开口:“你呀,只知道挑剔,那你自己来说,那天宴会上那么多的千金小姐,你看上了哪一个?娘绝对为你做主,可好?” “呵呵,我不着急,你先给我哥哥挑吧。” “你们是同一天生的,娘是这样想的,最好能同一天娶亲,那样子多热闹。”韩敏说这话的时候,脸上洋溢着神采,仿佛他们已经成婚了。 夏侯灏无奈地点头赔笑:“儿子绝对同意,你只须问问我哥。” 一听他这样说,韩敏脸上的表情僵了僵:“你哥的心思,你可是知道?” “我也搞不懂。”夏侯灏说到这里,坐在了旁边的椅子上,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卟地吐了出来,“娘亲,这是什么茶?这么难喝,儿子给您带回来的冻顶乌龙,您怎么不喝?” “你这个样子,喝琼浆玉液娘都不知道味道……” “娘,儿子明白了。对了,今年儿子在南方看到一款首饰,全是玉石,祖母绿的。想来,再过半个月就会送货过来,到时候,您若是不喜欢,尽可以再换,我让他们的师傅过来,将所有的样式都摆在您面前,您自己捡喜欢的。” 韩敏瞪着他:“你从小到大,惯会转移话题……” 夏侯灏突然跳了起来:“对了,我刚才给我哥熬药,我得瞧瞧他喝下去没有,听说这个大夫挺厉害的……” 也不等韩敏说话,一溜神他没影了。 只留下韩敏一个人看着满桌子的画像发呆。 第五十八章 勾起回忆 她捡起刚才夏侯灏看着那副画像对身边的丫环道:“你们那日可是见到了上官家的大小姐?与此副画像可是相像?” 小丫环略微回忆一下:“像倒是有几分相象,不过,这画像确实如二公子所说,比本人好看太多。” 韩敏听到她这样说,也不由地有些泄气,她想想,这画像确实也有些不实,不过,那天见到的千金还都有些印象,她不禁在其中查找熟悉的面孔,和小丫环们又一起忙活起来…… 夜色朦胧,上官晨曦拨亮油灯,于灯下看着一本发黄的医书,那是她在翻找旧物时发现的,是关于一些小儿一些常见病状的书,她翻看了几篇,觉得还算是实用,挺多的药方都是简单的常家的食物,不由地看了下去,她在谷中的时候,父亲教她的都是大病重病的治法,这些小儿科的东西,她还没有系统地整理学习过。 嬷嬷将另一盏灯移了过来,嘴里轻声道:“小姐,这书又不会跑,明日再看也不迟,何苦熬这瞎眼睛。” “嬷嬷,这书是谁留下来的?这府内可有人学医?” 嬷嬷闻言脸上闪过一丝异样,幽幽地叹了口气:“这本书也有十六七年了,当年我家小姐在怀你的时候,没事就坐在这窗前,翻看这本书,小姐说,以后等你生下来,若是生个小病小灾,便可以自己治,也不必求人,再者那太医忙,府内的大夫,她又不大相信……” 她说到这里的时候停了下来,幽幽地叹了口气。 上官晨曦闻言心里一痛:“我没有娘亲的记忆,我娘是怎么没的?” 她看着连嬷嬷的时候想起了自己的娘亲,小时候仅有的记忆,她不断回想,生怕什么时候把这记忆弄丢了,那会让她觉得自己再一次离开娘亲。 “你怎么会记得你娘亲呢,她是生你的时候难产……她如果不是如此,定会是一个好娘亲。”连嬷嬷说到这里,状似无意地抹了抹眼角,“小姐,这夜真深了,老奴的眼睛都不好了,有些花,你也别看了。” 上官晨曦放下了书本,她沉默半晌,点头,吹熄了那油灯,窗外的月光映进,洒了一室的清辉,上官晨曦怔怔地坐了一会儿,不知是不是月光辉映,她的眸子特别的清亮。 翌日。 壮旬阁。 上官晨曦照例请安。 上官青云心情很好,正与孟氏说着什么,孟氏今天穿得很是光鲜,乌黑的云鬓上还髻着一朵艳红的夜落金钱,非常的喜庆。 看来人逢喜事,果真非比寻常。 上官晨曦依例也给孟氏行了礼,孟氏一手拿着大红的请贴,一面看着她:“晨曦,今天怎么这么早?是来请安?可是吃饭了?留下一起用餐吧。” “我吃过了,是来给爹爹请安。”上官晨曦依旧单纯无辜的看着她。 孟氏见状脸色变了变:“原来,不是为了给我请安?” “是呀,给爹爹请安。”上官晨曦的话让孟氏的脸色变了一变,不过,随即笑了,她越是这样,她越觉得开心。 她还能更傻一些才好。 上官青云倒不介意,他面带微笑看着她:“只是请安,还有别的事情吗?” 上官晨曦乖乖地点头,但却没有开口,好像犹豫,不知道该怎么说。 孟氏开口:“想说什么,我自会给你做主,你爹爹不许我也不依。” 上官晨曦闻言眼睛一亮:“你认识我娘亲吗?” 孟氏的脸僵了,像见了鬼一样:“自然认识。” “我娘亲长得什么样子?”她又追问道。 孟氏还没等回答,门口闪过管家的影子,她忙对上官青云道:“将军,妾身想起一件事情得问问管家,关于姐姐的事情,妾身觉得还是将军亲口告诉晨曦才好。” 她的声音很是温柔,好像丝毫不在意的样子。 上官晨曦看着她往外急走的步子,明白,她也许不象外表看起来的那样淡然。 见她离开,上官青云叹了口气,坐了下来:“晨曦,好好说说,到底出什么事情了?你为何这样问?” 上官晨曦略歪着头,声音清脆:“昨天晚上,我梦到一个女子,穿着白裙,就坐在我床头,跟我长得很像,她看着我,就不断地断眼泪,我有点害怕,后来又不害怕了……” 听她说到这里,上官青云的神情有些紧张,更有一丝争切:“她说了什么没有?” “只是哭。”上官晨曦说到这里瘪了瘪嘴,“她哭得很伤心,弄得我也想哭了,我不知道她是不是娘,所以我来问爹爹。” 上官青云半晌没有开口,他只是一口接着一口的喝茶,眼神迷茫,好像在回忆往事,又好像在逃避什么。 第五十九章 故意添堵 上官晨曦暗暗留心,发现他眉头蹙起,并不是讨厌,而是伤感,便有了七八分的笃定,他并没有忘记慕容颖。 “爹爹,娘亲是不是长得像我?”上官晨曦又追问了一句,“还是我自己对着我自己哭呢?” “她除了穿白色衣裙,还有什么特别的?” “特别?她哭,眼泪是红色的。”上官晨曦有些怕怕地道,“还有,她只是嘤嘤地哭,也不说话,问也不说,这算不算特别?” 上官青云无奈:“我是说,她身上的穿戴。” “哦,白衣服,头上戴着一个玫瑰花钗子,玫瑰花的颜色是黄的……” “那是蔷薇。”上官青云声音低低地纠正。 “哦,那是娘亲吗?” 上官青云叹了口气,也不点头也不否认:“晨曦,你饿不饿,今天早上厨房准备的糕点样式很多,在那里……” 他指了一下,上官晨曦哇了一声,惊喜上前,用手捡了一块放进了嘴里,一边说好吃,一边又抓了两块递到上官青云的面前:“爹爹,给。” 上官青云黯然地接过了她的糕点,也没有吃,只是苦涩地笑笑:“晨曦,你回去吧,爹爹有事情要想。” “好。”上官晨曦回答得无比痛快。 她才不想继续在这里演下去呢。 回到晨曦阁,她心里一阵的感慨,看来自己这一招行的险,却也是行的对了。 不管怎么样,上官青云对慕容颖还是有感情的,从今天他的表情上就可以看得出来。 事实上,她没有做梦。 那蔷薇花一事是听嬷嬷讲的。 她能为慕容颖做的也许只有这些了。 昨天听到连嬷嬷讲慕容颖的事情,让她心里有浓烈的悲哀,她同时也想起了自己的娘亲,想是天下的娘亲都一样。 晨曦阁开始有人布置,除掉荒草,要移栽正开的鲜花,紫薇,葱兰,韭兰,昙花,美人蕉,也不管能不能活,便直接种了下去,府内的花园更是繁花似锦,堪比春光。 连嬷嬷也跟着忙活,小丫环们说去了厨房,帮着整理,还要做喜饼。 做喜饼? 不过就是晋位份而已,难道当她是大婚? 上官晨曦坐在那里,替慕容颖不值。 也许上官青云的心里根本没有她的位置。 这样赌气想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就落入了嬷嬷的眼里,她轻声地道:“孟氏如此张扬,真是让人……别难过,老奴知道你想起了娘亲,老奴有办法。” “嬷嬷,你别再称老奴了,听着都让人难过,你是我的亲人。” 连嬷嬷闻言愣了一下,眼神里有激动,忙点头:“好,我出去一趟,你等我回来。” 上官晨曦看着她兴奋的样子,不知道她要做什么去,让她等着,她就安静地等着,不一会儿嬷嬷回来了,她脸上挂着浅笑:“晨曦,老奴……我有一件事情要跟你讲,你之前不知道,现在我告诉你,七月十六,是你娘亲的冥诞,这么多年了,没有人替她祭奠过,只是我在那一日偷偷地烧些黄纸,供上果品,就在后院,这一年,将军已经允许我们去护国寺,为你娘亲祭拜。” 上官晨曦一听也开心,她跳了起来:“那我们现在就该准备一下,祭拜都需要什么呢?要不要我们去街上买些元宝蜡烛?” “这些交给我去办就好,将军让我们前去,自然也会有安排。我们先等等看。” 上官晨曦点头,她同时心中也有自己的想法。 壮旬阁。 上官青云在屋地上踱来踱去,他眉宇紧锁,眼底有哀伤。 孟氏推门走了进来,声音里带着喜悦:“将军,您先尝尝这芙蓉糕,我让厨房试了几遍,拿不准用哪个口味才好,请您来定夺一下。” 她说完才发现将军的表情不太对,不禁疑惑地道:‘将军,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 上官青云停下了脚步,看着那盘粉色的糕点,好像在出神,半晌才道:“颖儿最喜欢用花入菜,有时候也用来做糕点,这芙蓉糕是她生前最喜欢吃的。” 孟氏僵了一下,眼底闪过一丝恨意,但面上却露出笑容:“是呀,我也记得姐姐最爱这芙蓉糕,我让厨房做这款糕点也有纪念之意,也向姐姐致敬铭志,我会替她照顾好将军和晨曦,我没有敢说,怕带动将军的情思,没有想到,将军倒自己说出来了,这样说出来,心情便好了许多吧?” 上官青云看着孟氏,眼底现了赞许:“难为你都记得,还有这分心思,正好,有一件事情我要跟你说呢,后天是颖儿的冥诞,晨曦有孝心,她要去护国寺祭拜,我怕连嬷嬷年纪大,照顾不周,不如你陪她一起去吧。” 孟氏脱口道:“可是我还要准备很多东西,衣服还没有做好,府内四个小姐也该换衣服了,还有客人的名单还没有拟……” 上官青云闻言眉头微蹙:“你是不想去?” 孟氏忙赔笑脸:“怎么不想去,每年她忌日的时候,不都是我张罗着,我心里一万个愿意,可是赶上这个时候,府内的一切都得安排……” “让杨良他们去做就好,难道将军府的管家是个闲职?他什么都不会做?”上官青云的声音低沉,语气里已带着不悦了。 孟氏见状松了口气的样子:“将军既然这样说,那妾身求之不得,我要好好拜拜姐姐,告诉她,这些年将军府的一切都好,晨曦也好,将军还有什么要交待的没有?” 上官青云脸色才缓合了一些:“你带着飞雪她们都去吧,还有秋姨娘。” 孟氏再没有废话。 只是心里恨意,看将军这样的态度,一定是想起慕容颖的好处来了。自己再说什么,也只是让他反感。 第六十章 祭奠亡母 七月十六。 将军府共出了六辆马车,连奴仆带小姐,还有五名侍卫,骑马在前面开路,就直奔城外护国寺而去。 上官飞雪脸阴得吓人:“娘亲,这算什么呀,我们为什么要去祭拜一个死了那么多年的人,还是在您要扶正之前,这是给我们下马威吗?是不是那个上官晨曦搞的鬼?父亲怎么这么偏疼她?” 孟氏脸色平静,声音低沉:“有些事情,知道就得了,何必说出来?你这样的性子,以后如何能成为女主人?所有的心事都挂在嘴上,生怕别人不知道一样。” 上官飞雪被说得郁闷,但仍旧是不服气:“娘亲,我不信您不生气?多晦气的事情呀!护国寺,一个破寺庙,也不知道晚上多不多蚊虫,最讨厌那种地方,全是香火味儿,熏人呢。” 孟氏没有回答她。 事实上,她自己心里蕴着一口恶气,清冷的眼神透过车帘看向外面,整个人周身都是冷的,上官飞雪见状,没有敢继续说话。 马车碌碌而行,再没有人开口。 傍晚时分,夕阳返照林间,苍山蒙上一层金辉,有昏鸦归林,一群群的,从众人的头顶掠过,上官晨曦目光追随着那林鸦,眼底带着一抹萧瑟,这里的山与药王谷的倒有一些想像,尤其那远处的山峰,象极了自己跌落的悬涯。 孟氏的声音传来:“嬷嬷,你在发什么呆,照顾好二小姐,否则为你是问。” 嬷嬷被她说得脸红了一下,只得称是。 上官晨曦便回过神来,目光从孟氏嫌恶的脸上掠过,便低眉顺眼,在这里,她不想惹她,她想起了自己的爹娘,没有心情和她斗。 护国寺的住持是了缘大师,看不出具体的年龄,只觉得六旬也行,五旬也可,面露慈祥,眼神却是锐利的,寺里的人早接到了消息,已经打点完毕。 了缘带着她们来到了东厢,客舍不新,却异常干净,院子里只简单的几棵青松翠柏,未有其它的花木。 了缘待孟氏等人安顿下去后,又带着上官晨曦到了稍远一点的客房,昨走的时候,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念了声佛号,好像有话要说未说,孟氏的丫环就来找上官晨曦过去,他也便离开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上官晨曦只觉得他真的是有话要说。 难道他看出了什么? 护国寺里的夜晚异常静谧,幽幽的木鱼声由远处传来,倒比将军府偶尔的曲乐声动听,孟氏并不是一个爱听曲宴乐之人,她大多数的时间都是在围着将军打转,说实话,她这个当家主母做的还算是够格。 上官晨曦在灯下铺开了宣纸,拿出了《金刚经》,连嬷嬷其实是有些奇怪的,小姐自小人人都道痴傻,她几乎没有正儿八经地学过书写,这会儿写起字来,却如此的流利,看着虽然不是有多好看,但至少是工整的。 连嬷嬷自此存下了几分疑惑,毕竟她是她眼瞧着长大的,她做过的事情她都可以如数家珍,怎么就不记得…… 当初老爷请了师父让教习她们姐妹书写,毕竟将军家的小姐要习些字的,不能和普通股的百姓相比,可是那时候,她都把先生气得教不下去呢,后来家里换了几个先生,倒也没有听说她学成过什么字,倒是痴傻之名越传越远。 难道就是那个时候她故意这样做的吗? 连嬷嬷听着外面木鱼声声,又看着端坐于案前的人影,一时间有些恍惚,竟然觉得坐在这里的是慕容颖,仿佛那年在家的时候,她为老夫人祈福,便独坐窗前,持笔幽然。 她半晌才缓过神来,看见上官晨曦清明的小脸儿:“嬷嬷,夜已深,你去休息吧,我再写一会儿,便睡了。” “夜深了,小姐你也安寝才是,这些经文明日再抄也不迟,反正我们明日也不走。” 第六十一章 前仇旧恨 上官晨曦见她坚持,自己便也作罢,只是躺在床上,她一时地没有办法入睡,窗外的月色正好,明晃晃的,透窗纱而入,洒了一地,这与在药王谷时的月色没有差别,她还记得,每逢这样的夜晚,齐韬都会约她一起入药谷中,寻找成精的何首乌,据说,那千年首乌,会于满月的时候化作精灵跳舞,这是齐韬告诉她的,当时她是很信的,现在想想,那不过是他接近自己的谎言罢了。 想到这里,那点残存的睡意也没有了,不禁披衣而起,为了不惊动嬷嬷,她没有出去,只是独立窗前,有那么一刻,她在想,自己要不要离开这里,她完全可以找个别的机会回到药王谷,那两个贱人不知道怎么样了,自己离开,那药王谷就完全属于他们的了。 她不禁握紧了拳头,胸中恨意翻滚,眉眼也冷凝起来,周身仿佛有无数的冰晶在凝结,不,她不能离开,这样时候,她没有把握手刃仇人,就算是她有把握,还有嬷嬷怎么办?自己若是离开,她一定会被惩罚的,而与此同时,上官晨曦的仇就没有办法报了。 她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上官飞雪得偿所愿。 终于,平息心中滚滚的仇恨,才睡了下去。 这一睡,却醒得有些晚了,嬷嬷心疼她睡的晚,没有太早喊她,却被孟氏嫌恶,她进屋请安的时候,孟氏面色沉郁:“晨曦,提出祭祀你娘亲的人是你,可是没有想到,到寺里第一天,你就如此懒怠,那师父们的早课已过,你才起来。你的姐妹们已经做完早课了。” 连嬷嬷忙上前道:“回夫人,二小姐她昨夜抄写经文太晚才睡,所以今天早上是老奴自作主张,让她多睡一会儿,若是要罚就罚老奴吧。” 孟氏斜了她一眼:“原来是嬷嬷擅自做主,原来出了将军府,谁人都可以作主了。” “老奴不敢。”连嬷嬷见孟氏越说越不象,忙开口伏软。 孟氏冷哼了一声:“小姐都是好的,都被你们这些当奴婢的教坏了,回去瞧我不和将军说,想是你觉得自己在府中算是老人了,便有些仗义,但不管你们如何仗义,还能高过我和将军去?难不成你要给我们立规矩?这颜面主子给了,你自己若不爱惜,我也没有办法。” 这话说得已经十分严厉,连嬷嬷哪里受过这样的大话,之前孟氏在府内对她们几乎不理不睬,这样倒也有好处,可是没有想到,离开将军府的第一天,她便立起威风来了。 上官晨曦明白她为何如此,她不敢对付自己,倒象连嬷嬷下手了。 她上前:“娘亲,我饿了,我要吃水煮蛋,还要吃芙蓉包。” 她上桌子前,左看右看,终于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到了她的身上,上官飞雪鼻腔里发出了一声冷哧,她恨不得有一万句牢骚要等着喷上官晨曦呢,却记得娘亲的话,不由地往旁边看去,上官飞霜才不管那些,她自己吃着一块糕点,听到了上官晨曦的话之后,她几乎喷了出来:“是芙蓉糕,哪里来的芙蓉包?” 上官晨曦到桌前一顿忙活,孟氏看着她终于冷下了眉眼,也不屑于去说了,她一肚子恶气,总得找个什么机会发泄出来才好。 好在这时,了缘大师来拜见,安排众人进香烛,供香油的事情。 孟氏见有人来,自然也不好再露恶容。 上官晨曦丢下手里的糕点,拍了拍手:“大师,我想请问,我为我娘亲可长期供俸吗?” 了缘深深地看了一眼上官晨曦:“当然可以,只须将香火钱付与我们,每日上香供俸自然有人打理。无须施主操心。” 孟氏闻言脱口道:“晨曦,这件事情要不要与将军商量一下再说?” “不要,爹爹说我想怎样便怎样。”她笑容明镜如水,让人不忍再说。 孟氏却是不好再说,一笑道:“让大师见笑了,孩子有些痴枉,她既然如此,我这个当娘的,也没有道理阻止她,倒为她的孝心感动。” 了缘大师唱了一声佛号,慈眉善目地道:“她确实是有孝心,也有造化的孩子,会有福报的。” 第六十二章 两盏明灯 上官晨曦闻言心里暗想,大师所谓的福报可是真是假,若自己嫁给宇文逸,那会是火坑一样的,哪里还会有福报,或者自己真的有另一番造化? 接下来大家都忙碌起来,抄经的抄经,念经的念经,将军府里的人既然来了,便是做样子也得做足才行。 秋姨娘安静得几乎让人觉得她不存在一样,她和上官飞雾到是对上官晨曦的事情很上心,问长问短,还问要不要帮忙,上官晨曦脑子里对秋姨娘的印象也没有太多,她倒没有欺负自己,只是她的女儿一直与上官飞雪混到一起,做了不少欺负她的事情。 上官晨曦倒不管那些,她只做自已的事情,当她抱着一垫经文走出后厢房的时候,愣了一下,她竟然看到了暗卫。 不是将军府的。 难道这护国寺还有其它的大人物来?那暗卫的数量可不是普通人家规制,至少在将军府之上,京城之中,比将军府还有气势的又是哪家呢?总不能是皇上本人来这里吧? 她有些担心,让连嬷嬷去打探一下情况,连嬷嬷回来之后,表情有些诧异:“还真是有缘呢,小姐猜猜这人到底是谁。” “难道是相府的人?”她不愿意提宇文逸这个名词。 连嬷嬷却摇了摇头,她自从听过上官晨曦说起无双湖的事情之后,对于宇文逸已没半点好印象了:“是睿王府的世子。” “他?”上官晨曦脑海里出现了一个可怜又暴躁之人,他那天差点把自己扔出去。 不过,她并不介意,可能是他被病痛折磨得太过痛苦,总得有人供他宣泄不是? 连嬷嬷也不知道夏侯珩是为何而来,只是打听了寺里的僧人才知。 上官晨曦只扯了扯嘴角,继续抱着那些经卷往前殿走,了缘师父已经应允了她要求,别人只供一个海碗,她却供了两个,连嬷嬷也有些惊讶,两盏长明灯,那又是何意。 她这样问的时候,上官晨曦道:“我是这样想的,长明灯,一左一右,走路的时候,才会看得清楚。” “可是小姐,这一盏灯为一个人所点,可是有规矩的。” “嬷嬷别担心,这样的规矩我知道,横竖我心里清楚就是。”上官晨曦心里自然明白,另一盏是为药王所点,自己的父亲,死于非命,她要人替他夜夜诵经,以便早日超度。 嬷嬷听她这样说,也无话可说:“想是小姐替姥家的人再点一盏也是可以的。” 上官晨曦不置可否。 孟氏从身后跟了上来,还有一干女眷,众人好在还知道规矩,并没有胡言乱语,很是安静地跟在孟氏的身后,来到了大殿之上,都恭敬地跪在地蒲团之上,开始随着了缘大师一起诵起经来,上官晨曦无比虔诚,至于其它的人,各自祈祷着各自的事情,别人又怎么知晓? 两个时辰之后,众人揉着酸麻的膝盖走出了大殿,却有些惊讶:宇文逸风姿卓绝,正抬级而上,手里的折扇轻巧的开合,分外的潇洒,他见到众人倒是没有过多的惊讶,快走两步给孟氏施了一礼:“见过夫人。” 孟氏看着宇文逸,自从上官飞雪说喜欢他之后,她看着他总有一种特别的感觉,觉得他该是自己的亲女婿,不该娶那个傻子,所以,对于他的态度,她还是好的:“是宇文公子,你怎么来了这里?” “在下是为相府祈福而来,却不知夫人在这里。”他说话的时候带着浅笑,那表情真是太吸引人了,孟氏在感叹,怪不得自己的女儿被他所迷,若是自己再年轻些,看到这样的人材,怕也是会动心的。 孟氏一笑:“我们也是在为将军府祈福,公子随意。” 宇文逸微笑着点头,站立一旁,让她们先通过。 宇文逸的眼神从上官晨曦清美的脸上掠过,眼底有一点点的惊艳还有一丝遗憾,这动作很快,却被上官飞雪全部捕捉。 她恨恨地瞪了一眼上官晨曦,却不知道上官晨曦也正好看向她,两人四目相对,上官晨曦平静地看着她,倒让上官飞雪有些局促起来。 回到房间。 连嬷嬷的脸色不太好:“这个宇文逸来这里做什么?难道是他收到什么消息?” “管他做甚,我们尽管做我们的事情好了。” “看他就是不怀好意的样子。”连嬷嬷愤愤不平地道。 上官晨曦笑了:“嬷嬷,是哪个说,能嫁给这样的公子是几世修来的福气,还不让我再耽误下去呢?” “哎,别提了,是我被猪油蒙住了眼睛,哪里想得到,好好的人儿,就那么坏呢。” 第六十三章 态度改变 上官晨曦只笑不语,不管怎么样,猜测也没有用。 果然,晚些时候,宇文逸已经托人来找上官晨曦,让她出去在寺庙后山一见。 夜深人静的,找她? 上官晨曦直接回绝。 只说自己头疼,再没有出去。 连嬷嬷也同意她的做法,堂堂的大小姐,哪里能深更半夜的与人相约,便是已有婚约,说出去也不好呢。 翌日早晨,仍旧如前日,诵经,祈福,待上官晨曦回来的时候,院子里有一个小和尚递给她一个信笺,她不想难为出家人,便接了过来,打开,果真又是宇文逸的字迹,说实话,他除了人讨厌之外,还有些优点,便是这字就让人感叹,很是飘逸,但人品差了,其它的一切便也逊了色。 这一次,他没有再约在后山,而是在偏院的凉亭里,附近有两株高大的桂树,此刻已开始飘香,有乳白的花瓣落下,洋洋洒洒地,宇文逸一身紫衫,背立亭中,背影挺拔成了一道风景。 上官晨曦走进的时候,他仿佛在看桂花看得出神,没有出声也没有回头,上官晨曦倒是不在意破坏这样的和谐美景,粗声粗气道:“你找我来做什么?” “连宇文哥哥都不叫了吗?”宇文逸回头,嘴角带着一丝清浅的笑意,眉峰扬起,恰是好看的角度,上官晨曦的心里不由地不感叹,虽然她很讨厌这个男人,但是也得承认,他还真是风情万种。 上官晨曦四处打量,故意扬起小脸儿:“怎么没有给我带好吃的?你找我做什么?是想说玉佩的事情吗?我不想谈。” 宇文逸很奇怪地打量她:“晨曦,你变了,之前的你不是这样的。” “之前的我是个傻子,现在所有的人也都说我是个傻子,那么宇文哥哥,你觉得呢?你觉得我傻吗?”上官晨曦眨着漂亮的眼睛,蝴蝶扇动翅膀一样,让宇文逸有片刻的失神,身体控制不住的前倾,仿佛要俯下头去亲吻她。 上官晨曦没有动,宇文逸回过神来,站直了一笑说道:“昨天晚上你怎么没来见我?” “晚上,我怕鬼。”上官晨曦径直地道,一点儿也不客气。 “你以前不是最喜欢宇文哥哥吗?现在怎么这样的态度呢?”宇文逸虽然不喜欢她,但是被她一天追着捧着,已经习惯了,现在倒有隐隐的失落。 上官晨曦完全忽视他的问话,自己跑到树下想摘一枝桂花,却不想够不到,宇文逸倒是近前,抬手递她折了一枝,递给她,上官晨曦根本没接,指着高处的一枝:“我要那枝。” 宇文逸看着树尖的那枝,有些为难,他如果爬上去,那岂非很难看,不禁又道:“我今天找你,有一件事情,你想知道吗?” “不想啊,我想要那桂花。”上官晨曦心里都笑抽筋了,她倒是想看看,这个京城第一公子,怎么来对付自己这第一傻瓜。 “宇文哥哥要娶你,你高兴吗?等你入了相府,有吃不完的桂花糖,还有许多糕点,连皇宫里的糕点师傅都被我们请到了府里。” 上官晨曦也不瞧他,只仰着头,最后转身就走,宇文逸拦在了她面前:“怎么就走了?宇文哥哥这次来瞧你,你开心吗?” “开心呀。”她嘴里说着开心,面上的表情却非常的寡淡,好像没有看上这个人一样,完全是在胡弄他。 宇文逸的心里落差很大,他几乎不自禁地叹了口气,突然地远处一声清脆的宇文哥哥将他们的视线拉转,却正见上官飞雪一身白衣裙,向他们‘飘’了过来,跑到他们面前,娇喘吁吁:“宇文大哥,你们在这里。” 她视线停留在他的脸上,有些贪婪。 上官晨曦见状悄悄地想离开,却被宇文逸看个正着,他道:“别走,我有话还没说完。” 上官晨曦只得停下脚步,看着眼前两个心怀鬼胎的人。 第六十四章 郎情妾意 上官飞雪有些许的不满,看着宇文逸,却不想后者根本没有看她,这让她更为不满,不禁皱起了鼻子,却见到一瓣桂花落在了宇文逸的发间,那墨色的发丝闪着亮泽的光,她心里妒嫉,不禁有些痴了:自己情愿是那小小的花瓣,可以轻轻地抚着他的发梢,想象的温柔似海,将她包围。 “晨曦你别走,我想问问你,那吉服你可有中意的样式?还有凤钗你喜欢哪家的?”宇文逸的话让上官飞雪一下子懵了:他干嘛对一个傻子这么温柔,自己这么大人站在眼前,他当她是空气不成? 上官晨曦根本不想听他说话,嘻嘻一笑,转身跑到树后去捡花瓣去了。 看着她的背影,跑动间是那样的灵动,宇文逸的心底有些不是滋味,他要近前,上官飞雪却一下子扯住了宇文逸的袖子,嘴里呀哟一声:“宇文大哥,我的脚崴到了,好疼。” 说着整个人眉头皱起,眼底是水汪汪的湿意,泫然欲泣的样子让宇文逸真的愣了一下,忙道:“伤到哪里?让我瞧瞧?” “这里。”上官飞雪含冤带羞地看了他一眼,手撩起裙摆,露出雪白的小袜,她指引着宇文逸的手,一直到脚踝,整个人却似瘫了一般,挂在他的身上不再动弹。 宇文逸不识真假,有些着急:“那我立刻给你找大夫瞧瞧。” “别走,你走了,我怎么办?”上官飞雪哪里会放弃这么好的机会,勾着他的胳膊一脸可怜巴巴。 宇文逸无奈只得道:“那好,我现在扶你回去。” 说是扶,事实上上官飞雪整个人的重量都差不多挂在了他身上,好在没有其它人看到,上官飞雪大呼小叫地回到了后院,孟氏一见吓了一跳,看到自己的女儿跟宇文逸这样亲密,她脸色变了几变,但在人前,她没有发作,只是让女儿们将上官飞雪扶了过去,自己脸上挂着得体的笑容:“多谢宇文公子。” 然后便淡然站在那里也不让进屋坐,宇文逸觉得自己好没趣,只得告辞。 再说上官晨曦。 看到那一男一女离开后,她才直起了身子,长出了口气,却不料,听得一个清越的男声响起:“你倒是个奇怪的人。” 车轮碌碌,从小路上驶过一个轮椅,轮椅上的男子眉眼清冷:“我不是有意偷看偷听。” “是你?”上官晨曦知道夏侯珩来了,但是没有想到这么尴尬的一幕都被他看到了,而且自己装傻的一幕也一定被尽收眼底,再者,之前替他疗伤的时候,自己可是一点儿也没有客气。 夏侯珩看着上官晨曦,嘴角向下勾起:“那个是你的姐姐和你的未婚夫?” “是。”上官晨曦扯了一枝桂花,低头细嗅清芬,额边一缕发丝调皮落下,遮在了她的眉边,却遮不住她眸底的细腻,恰是那一低头的温柔,让夏侯珩的眸子亮了一下,然后半眯起,也没见他怎么样动作,却听得树枝轻响,轮椅转动,他恰到好处地接住了从树梢坠下的一截桂枝,那上面的花半开半收,散发着浓郁着香气。 上官晨曦抬头,看着递过来的那枝桂枝,挑了挑眉头,随即接下:“你怎么做到的?” 她眼底是好奇,还有一丝小小的狡黠被他捕捉到:这样的女子哪里有半分痴傻,他只看到灵动之气,将她整个人紧紧地包围。 见她问,他也没有回答,只是反问:“他们明显相互有意,你不介意?” “身为睿王府的大世子,问这些八卦的问题,你不脸红?”上官晨曦不知道为什么,一看见他冷冷的样子,就一点儿也不害怕,反而觉得好笑,她总是能想起他暴怒的样子,叫嚣着要把自己丢出去。 所以,她对他并不客气。 也不管什么等级尊卑,好在夏侯珩也不是一个计较这些的人。 他听到上官晨曦的话,脸色未变,语气仍旧淡泊:“问这些,只是揭穿你装痴装傻,我脸红什么。”—— 明天上架,上架当天首更三万。亲们的支持,是初初努力的动力。 第六十五章 丢尽颜面 他说起来,真的没有一点儿不好意思,反而理直气壮。 上官晨曦瞪着他,最后道:“好吧,我服了你了,你来这里作什么?” 夏侯珩脸上的表情有些无奈:“你总是这样逃避别人的问题?我先问的。” “你没有问,你只说我是一个奇怪的人。” “算了。”夏侯珩作势要转动轮椅离开。 “谢谢你的桂花。”上官晨曦转到了他的面前,对于这个大世子,她不讨厌,也愿意和他聊天,“好吧,我回答你的问题,你说我的好姐姐和我未婚夫他们之间有意,我不否认,我也不介意。” 夏侯珩被她的话弄得一愣,声音低沉:“不介意就好。” 上官晨曦站在桂花树下,不再说话,幽幽地看向远方,山峰白云缭乱,宛如仙境,她又想起了药王谷,那谷中也有如此的美景,一想起往事,她脸上的表情哀伤中带着浓浓的恨意,让人一望更是生疑。 不知过了多久,她回过神来,只见落英缤纷如雨,夏侯珩却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 想着他已经知道自己扮痴傻,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有一种直觉,只觉得他不会将这件事情说出去。 这个可怜的世子,清俊的样子不怒自威更带着天生的贵气,他只是可惜了。 想起他身上的伤毒问题,她觉得头疼,别说是自己,便是爹爹重生,怕也会头疼的。 上官晨曦正在出神,嬷嬷找了过来,上下的打量几眼,见她没事才松了口气:“我的小姐,你怎么不回来了,倒是夫人到处找你,都发火了。” 上官晨曦跟着回去,见到孟氏的时候,她正皱着眉头,看见上官晨曦先是压着火沉声道:“你去哪里了?” “我去了前院。” “去做什么?” “捡桂花。”上官晨曦将手里的桂枝往前递了一下,“送给您。好香,比糖香。” 对于她的插科打诨反倒让孟氏的脸色更难看起来:“像什么样子,有人看到你与宇文逸私下相约,是不是?” “是呀,宇文哥哥说问我喜欢什么样吉服,什么样的首饰,姐姐就过去了,扯着宇文哥哥的袖子,哎哟哎哟地叫,然后宇文哥哥就抱着她回来了……”上官晨曦说得非常传神,将上官飞雪的羞一骚的样子学得一分不差,有两个丫环没忍住,哧地一声笑了,被孟氏飞过去的眼神吓到,立刻呛得脸通红,几乎岔过气去。 上官晨曦然后眨着无辜的眼神看着孟氏:“夫人,姐姐是不是肚子疼,叫得好吓人,晨曦怕怕,吓得不敢回来。” “胡说八道!飞雪只是脚扭到了,恰巧碰到宇文逸而已,你休要胡说。”孟氏本想借机教训她一顿,却不想反让她装疯卖傻的将上官飞雪的事情扯出来了。 她心里气更不打一处来,不禁冷声道:“你自己不在意你的行为,你姐姐是怕你名声不好,去看你,你却胡说乱说,若再有一次,我定不饶你,连嬷嬷,我告诉你,若是二小姐以后再行出什么不妥的举动,我唯你是问。” 连嬷嬷只得低头称是。 上官晨曦笑了:“我去看姐姐,她怎么做到的呢……” 她一边学她娇怯怯的样子,一边笑嘻嘻的,孟氏的脸都绿了,她厉声道:“住嘴!” 上官晨曦便吓得哭了出来,嘤嘤地一直在哭,正好了缘大师经过这里,他不禁念了声佛号,走了进来。 他眼神掠过孟氏的脸,表情有些了然:“施主,老衲要找这位小施主谈一谈。” 孟氏一见有些尴尬:“大师,二小姐她有些,有些……” 她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了缘微微一笑:“在佛主眼中,众生平等,我们与蚊蝇并无区别。” 了缘的话让孟氏脸就僵在了那里,上官晨曦抹了抹眼泪,乖乖地看着了缘:“大师,真的众生平等吗?我也是小姐,我也可以在上房里吃早餐?我姐姐不会觉得我是傻子影响她的形象?或者,宇文大哥认为我和姐姐是平等的?那为何姐姐那样想嫁给宇文哥哥?她总是觉得比我强,比我聪明,比我漂亮……” 她说的时候,无限的委屈,孟氏只觉得自己象是被剥光了所有的衣服,难堪至极。 孟氏只得给连嬷嬷使眼色,让她管着点二小姐的意思。 连嬷嬷忙扯了上官晨曦的衣袖,上官晨曦见好就收,和了缘大师一起离开了。 在了缘的身边,上官晨曦安静下来,事实上,她觉得大师的身上有一种气场,能让人冷静,平静,那是一种很舒服的感觉,就象春日的山岗,仰望天空,有白云舒卷,身边的青草带着花香,让人觉醉得连话都懒得说。 终于停了下来,这是后院的古井处,上官晨曦看着了缘,等着他说出什么醍醐灌顶的话来,却不想,他带她来这里之后,便飘然离去了。 上官晨曦想喊住他,但又觉得无话可说,自己说什么?难道问他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意味着什么?又或者让他指明自己该何去何从? 直到了缘大师的身影消失,她也没有出声,反倒坐在井沿上,欣赏起风景来了,她没有想到护国寺还有这样清幽的所在,这里的每一块石头都在显示着自己悠远的历史,不远处,是几丛灌木,开着白色的小花,散发着幽幽的香气,原来是水蜡,这种小花,随处可见,她不解了然带她来这里做什么,她觉得他不怕自己掉井里,定是对自己装傻之事,心里明镜一样。 她正出神,连嬷嬷走了进来,她看了看,发现了缘不在,便近前:“小姐,大师和你说了什么?” “他说了……也许他是让我少言慎行吧。”上官晨曦的话让连嬷嬷越发地糊涂,但她也没有追问,只是说午餐时间到了,回去用餐。 她们这一次没有在孟氏的房间里吃饭,而是安静地在自己的房间里,上官晨曦对于上官飞雪的小动作倒很是满意,不过这一次她没有勾一引成,倒是让自己小小失望了一下,看来,宇文逸并不是一个蠢笨的人,他没有对上官飞雪表现出异常来,是因为他还想着要娶自己呢。 圆空大师是了缘派来专门安排上官府事宜的。 他很是尽心。 原本护国寺就是皇家贵戚上香祈福之所,所以经常有人留宿,他们早接待得习惯了。 他们一日三餐,都会将饭菜直接送到房间里来,因为路有些远,那菜就不是刚出锅的,热度差了些,上官飞霜皱着眉头:“娘亲,我们什么时候回去,女儿最喜欢吃热热的菜,这里的菜每天都凉了还不打紧,都是素得一点儿油星都没有,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吃的,再者,我姐姐脚扭到了,该吃些好的补一补吧。” 她的声音很大,彼时那送菜的沙弥还没有走远,将她的话尽收耳底,不禁有些讪讪地,也有些不屑,离开后就告诉了圆空大师,大师只让他们淡定,谁修行谁有所得。 上官姐妹好像不知道这些,上官飞雪倒还好,她希望可以借此机会见到宇文逸,将他们的事情好生说说,而上官飞霜一点儿盼头都没有,她巴不得早些回去。 孟氏何尝不是如此,但是做给别人看的,她气势得做足呢,想到这里,她开口:“霜儿,在佛门净地,你修些口德吧,也不怕留下业障,你们姐妹两个,倒是想什么说什么,让人笑话。” “娘,我们确实让人笑话,在将军府内,都知道您是夫人,将军夫人,可是这么多年了,您只是一个妾室,好不容易要成为继室了,这会儿还得替一个死人祈福,我看那个傻子就是故意的,就是想让我们难堪,全家人都陪着她一个人折腾,昨天晚上我被虫子咬到了,现在还肿着呢。”上官飞霜说着伸出胳膊,让人看她臂上的红点。 确实,那里是蚊虫咬的,孟氏对她说的话不喜欢,但是也没有办法,她是自己的女儿,不由地叹了口气:“上了药没有?” “上了,只是这菜好难吃呀,娘亲,我们要不要提前回去,还有几天呀?这祈福什么的,不是一天就可以的吗?我们已住了一天了,再等下去,您的宴会什么时候开始呢?还有许多事情不是没做吗?” “我知道,你无须多言,注意你是将军府的小姐,所有的言行都得注意,若你们再这般肆意而行,那我可是永远不带你们出来。分明是在丢人现眼。”孟氏生气,非常生气,这两天发生的事情没有一个要她省心的,没有一个让她长脸的。 上官飞雪如此,上官青云也如此可恶,她竟然比不上死了十几年的贱人,不过,若是要她得到机会…… 想到这里,眼神中不自觉地流露出了凶光,倒让一直叽叽歪歪的上官飞雪吓了一跳,声音立刻低了下来:“知道了,娘亲,您别生气了。” 孟氏闻言看了她一眼:“你去看看你姐姐,若是她能下地,今天继续去诵经。” 第六十六章 恶果自食 上官飞霜闻言飞快地离开了,她走到隔壁,上官飞雪正躺在床上,看着自己的手发呆,上官飞霜将一盘饭菜放在她的面前,声音郁郁地道:“吃吧,再不吃,娘亲会生气的。” 上官飞雪看了一眼:“我没有胃口。” “没有胃口也得少吃点,寺院里只有这些东西,我若是你就不会这般躺在床上不动了,娘亲看了越发地生气,而且你也见不到你的宇文大哥了。”上官飞霜声音里不无讽刺。 上官飞雪横了她一眼:“你闭嘴!你敢讽刺我?” 上官飞霜喃喃地低下了头:“其实,我也不想这样,我想说,这不是我的本意,我只想说,宇文大哥看起来对你并不上心,他明显是对那个傻子来的,傻子去哪里,他就跟在哪里,你受伤了,他看你的眼神都没有变化,根本不关心。” “别说了。”上官飞雪拿起了筷子,夹了一口素菜,也是皱了皱眉头,啪地将筷子放下,“我就不相信那个傻子这么难对付!” 上官飞霜闻言倒是多了几分精神头:“那你打算怎么对付她?现在我们好生想个法子如何?” 一提起捉弄上官晨曦,上官飞霜来了精神,那是以前她们的节目。 上官飞雪眼底是狠意,这个时候小莲走了进来低声道:“小姐,夫人让奴婢问您,一会儿去大殿祈福,您过去吗?” 上官飞雪点了点头:“当然,为前将军夫人祈福,我们这些未来的嫡女们,怎么可能错过?” 是呀,待孟氏升为夫人,她们便是嫡出的小姐了。 上官飞霜闻言也是喜上眉梢。 一行人又进了大殿。 上官晨曦已经求了了缘供了两盏长明灯,她每天都是跪在那两盏灯前,地上的是草编的蒲团,因为年外,那上面已现了黄色的痕迹,上官晨曦这会跪在上面时,上官飞雪和上官飞霜眼睛一直盯着她的动作,不过,直到她跪了下来,也没有什么异常的情况发生,两个人对视了一眼,有些不解,她们明明的在她的蒲团上插了针,她怎么会没有反应呢?难道是查觉不出来? 孟氏低声:“还瞧什么?不跪下?” 两个无奈,只得跪下,却不想上官飞雪接触到蒲团的那一刻,尖声惨叫,几乎震破了寺庙的殿顶,吓得旁边诵经的僧人一起看了过来,上官飞雪的膝盖之上,赫然插着一棵银针,没有出血,她疼得惨叫连连,旁边的上官飞霜见状按住她的腿将针拔了出来,又引得上官飞雪一声惨叫,孟氏才算弄明白出了什么状况。 圆空住持近前,立刻让人将她送回房,然后喊大夫,总之现场一团大乱,上官飞雪虽然不疼了,但气得仍不住尖叫,而上官晨曦却近前缓缓地道:“疼吗?” 孟氏瞪了她一眼:“你说呢?” “疼。”上官晨曦咽了一口口水,好像非常害怕,还打了一个冷战,往后退了回去,上官飞霜狠狠地瞪着上官晨曦,“是不是你干的?一定是你干的。” 上官晨曦摇头:“说什么?我听不懂。” “你一直在装傻,你怎么会听不懂?你比谁都清楚,说,这针怎么跑到这里来了?”上官飞霜扯着她的袖子就问。 连嬷嬷在旁边轻声劝解,哪里能劝得了上官飞霜。 而上官晨曦却也不后退,只怯怯地道:“我真的不明白,这里面怎么有针。” “当然有针了,是你换的。” “我没有换,它本来就在这里。” “那你换了蒲团?” “是呀。怎么了?” “你换了蒲团,那针原来是在你那蒲团里的,你换了蒲团,当然大姐会被扎了,你这个蠢物……” “原来你知道那蒲团里有针的,你怎么会知道?”上官晨曦问的声音虽然是弱弱的,但是她的话每个字都传到了众人的耳朵里,一个字不拉。 上官飞霜还没有反应过来:“我当然知道了,蠢物,我放的……” 孟氏啪地一巴掌打过来:“你胡说什么?还嫌丢人不够,都给我进屋去。” 上官飞霜的脸色红紫如酱,她才反应过来自己竟然将什么都说出来了。 确实是丢人的。 进了屋子,孟氏道:“说吧,怎么回事?” 针拔出来,已经没事了,上官飞雪只是还记得针刚扎入那一刻的感觉,不禁打了一个冷战:“我们是想收拾那个傻子,谁知道她怎么会知道,还换了蒲团,一定有人向她通风报信。” “是呀,是谁报的信!”上官飞霜很难堪,现在还尴尬不已,“我一定找出来,不管是谁。” “我说过不许生事,你没听到吗?这么蠢,怎么是我的女儿。”孟氏恨极了,两个女儿害人被自己所害,现在已经传出去了,好在这里的僧人不会将这件事情传出去。 她不就被气糊涂了,还是在发呆,她整个人坐在那里,上官飞霜不敢再说话,只与上官飞雪两个人眼神交流,上官飞雪甚至有些怀疑自己的妹妹太蠢才被人发现的。 “难道是上官飞雾?”上官飞霜用口型问上官飞雪。 上官飞雪不置可否。 孟氏却想着自己的事情,这个上官晨曦,从小到大,自己不只一次想要她的命,可是她都活着,以前觉得她傻成这样,活着也罢了,现在她一次又一次的,不管真傻假傻,却已经将她们母女牵连进来了。 这个上官晨曦难道有神佛保佑? 孟氏有些烦躁,她现在是感觉到了真正的烦恼,她想起以前在府内的时候,她在饭菜里曾经给上官晨曦下了毒,不过隔了几天,她都没有事,倒是府内经常死一些小狗小猫,是毒死的。 之前她没有在意,现在想想,若非她真的是装傻,那就是背后有人知道自己所做的一切。 她越想越害怕,她虽然所作所为没有自己的女儿们这么蠢,也不可能有人一眼看出来,但是上官晨曦没有死,本身就是说明问题。 只是若是有人真的知道了这件事情,为什么自己还能活得好好的,为什么将军不知道?那人没有告诉将军?是不敢,还是没有等到合适的时机?想到这里,她的视线不由地看向屋地内站着的秋姨娘,她那娇媚的样子,让她看了一眼心里就起了酸意,能是她吗? 秋姨娘不明所以,她看着孟氏,有些迷惑:“夫人,这件事情我们也是不亦声张,孩子们都小,想是在开玩笑,僧人们知道了也不会想别的,我们自己也不要再追究这件事情,也不要再声张才是最好的,万万不能让将军知道,是吗?” 孟氏神情萧瑟地看着她:“你真的这么想?不想让将军知道?” 秋姨娘闻言愣了一下:“妾身自然不想让将军知道,只想着孩子们胡闹而已。” 孟氏沉郁地点头:“说的好,不过孩子们胡闹而已,倒是飞雾,今天最乖,她是好样的,我会让其它两个孩子向她学习。” 这话说得有些不伦不类,秋姨娘也摸不准她什么意思,再不敢多说。 她曾经是孟氏的贴身丫环,面对这个主子,她不管从前还是现在,都有些惧意,所以往后退了几步,笑着道:“妾身要回去……” “等一下,你去瞧瞧上官晨曦吓到没有,这件事情,是因飞霜而起,我想你应该知道该怎么说,是不是?”孟氏道。 秋姨娘当笑着说明白。 见到上官晨曦的时候,她正在吃饭,手里拿着糕点,欢喜比划着,让连嬷嬷也吃,却见秋姨娘走了进来,她的手没有停住,直接忤在了秋姨娘的裙子上,惊得秋姨娘往后退了一步,用手拂掸着衣襟,嘴里却没敢说什么,倒是一笑:“晨曦,看样子,你是没有受伤,那姨娘就放心了。” 上官晨曦嘻嘻一笑:“受伤?针?” “是呀,晨曦,你是怎么知道那垫子上有针的呢?可以告诉姨娘吗?”秋姨娘声音温柔,目光温和的看着上官晨曦。 上官晨曦将糕点送到自己的嘴边,笑嘻嘻地道:“好玩,我不知道有针,我只是不喜欢那垫子,都黄了,换了一下……” 说完她坐在了一边,将桌子上的盘子举向姨娘:“姨娘,你吃。” 秋姨娘闻言也是笑了,她心里想着,那两个丫头可真是自作自受。 她回去把这件事情跟孟氏说了之后,孟氏半晌没有作声,秋姨娘只得落寞离开。 孟氏听到关门声,才回过头来,冷哼了一声,恨恨地坐在椅子上,端起茶杯没有喝,倒是重重地摔在了地上,那茶杯碎裂的声音传来,让外面的丫环嬷嬷吓了一跳,刚推门要进来却被孟氏一吼,吓得又退了回去。 上官晨曦见人都离开后,才看着连嬷嬷:“多亏嬷嬷听到她们的计划,否则这亏我是吃定了。” 连嬷嬷叹了口气:“我真希望这件事情不会发生,她们怎么会那样做,你们都是同父异母的姐妹。” 上官晨曦缓缓地叹了口气:“好在,她们要的不是我的命。” “小姐,真难为你了,这件事情要不要告诉将军?”连嬷嬷无比担心。 第六十七章 又被撞见 上官晨曦摇了摇头:“孟氏都说了,这是孩子们的一个玩笑罢了,父亲只会让她们以后不要开这样的玩笑。” “这世上哪会有人相信这是一个玩笑呢?谁会开这种无聊又危险的玩笑?将军一定会替你做主的。”连嬷嬷觉得上官晨曦太过为她人着想。 上官晨曦却有自己的想法。 她嘴角挂着冷冷的微笑,若只是让父亲批评她们一顿,那岂不是太简单了? 正在这时,宇文逸又托人来邀她。 上官晨曦对嬷嬷悄悄地说了几句,嬷嬷听完愣了一下,然后会意离开了。 隔壁。 上官飞雪看着自己膝盖青紫的小针孔,恨恨地发呆,指尖轻轻地拂过针孔,虽然不是很痛,但是这耻辱让她有些发恼,正在这时小莲轻巧巧地走了进来:“小姐,宇文公子又约了二小姐,他们还在那桂树下相见。” 闻言,上官飞雪一下子坐直身体,掀开被子:“什么?你怎么知道的?” “奴婢刚才在打水,就听连嬷嬷在那里显摆,说宇文公子又去见她家小家,还说以后她要是跟着入了相府,就是另一番天地了,奴婢才不愿意看她的嘴脸,嫁入相府,她的小姐能不能嫁进相府还是两码事呢。” 上官飞雪摆手打断了她的牢骚,她开始整理衣服:“帮我瞧瞧,妆花了没有。” 桂树下。 宇文逸关心地问道:“听说,有人想用针来害你,你可是害怕?哪里受伤了没有?” 上官晨曦没有想到他消息还挺灵通,她一笑:“没有,我好着呢,有事吗?没事我走了。” “晨曦,你是不是怕我?为什么一见面就要离开呢?”宇文逸拦住了她的去路。 看着眼前自以为是的男人,上官晨曦简直无语,她却笑着摇头:“不怕呀,晨曦怎么会怕宇文哥哥,只是宇文哥哥不给晨曦摘桂花,晨曦不开心呢。” 她又是伸手一指,仍旧是最高处的桂枝。 宇文逸还真是无奈,其实,他完全可以不理这个傻子的,但是上次娘亲跟他谈过话之后,他就明白,他的行为不只代表自己,还关乎着自己娘亲在相府的地位,他在确保万无一失,当然,他也想借机考察一下,看这个上官晨曦是不是真的在将军心中占据重要地位。 不过,他不用调查,从这件事情本身来看,上官晨曦以及她死去的娘亲在将军心中确实占着非常重要的位置。 本来想想看她一眼,却不想,她对自己这样的态度,这让他心里反而起了一番固执,没有道理她不喜欢自己了。 是的,他看出来了。 她这个样子分明是不在乎。 他无奈,便开口哄她:“一会儿,我让人给你摘下来,送到你的房间,好不好?” 上官晨曦闻言点了点头:“好啊,我要多多。” “好,给你多多。”宇文逸虽然觉得她说话的方式好笑,但仍旧是耐下性子来,排除其它的不说,如果她静静地站在这里不开口,那真是最美的风景了。 他竟然没有发现,眼前的这个少女比京城中任何名媛都要美。 上官晨曦一时间不知道怎么打发他,倒是坐在凉亭的石头椅子上,看着他:“宇文大哥,他们都说我是个傻子,我是吗?” 宇文逸浅浅地笑:“怎么会,你是最纯洁的小孩子,哪里是傻子。” “那姐姐说我是傻子,还有红衣服的妹妹也说我是傻子,让我不要嫁给你。” “红衣服的妹妹又是哪一个?” “就是荷花宴会上,有一个红衣服的妹妹。说我傻,不要我做她的嫂子,我还嫌她衣服红呢,不想做她的嫂子。”上官晨曦嘟着嘴,样子很是可爱。 “是宇文琳。她给你开玩笑呢。”宇文逸一笑近前,伸过手来,按在了她的手上,上官晨曦手往后一抽,飞快地拿开了,心里阵阵的恶心,他来跟自己装什么情圣,她恨极了朝三暮四的男人。 一如那齐韬。 她眼中的仇恨让宇文逸一愣,忙又细看,却已看不见了,她的眼底全是清澈,仿佛刚才是他的眼花。 想到这里,他释然一笑,也坐在她的身侧:“怎么?你还在生气,上次的事情我已经批评过她了,她说过,只是想试探一下你的反应,说起来,她跟你一样,只是调皮而已。明白吧?” “那你真的想娶我?娶了我之后,我就得进相府了,是吗?那我想我父亲我会把他接过去吗?让他也和我们一起生活。”上官晨曦问得很是认真。 却听得宇文逸哧地笑了:“你父亲不会同意我们这样做的。” “为什么呢?”上官晨曦扯着手里的叶子,“为什么你可以和你父亲生活在一起,我却不可以?” 见她问的傻气十足,宇文逸竟然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好在不用他来回答,上官飞雪来了。 她这回走路的时候是真的瘸了,但她尽量地平稳着身子,款款地坐了下来:“我来,没有打扰你们吧?说一声,我可不是故意在打扰你们,我只是担心妹妹,因为刚才她受到了惊吓。” 天,她还好意思说呢。 宇文逸也是淡然道:“听说,是你们把针埋在那里,想捉弄晨曦的,是吗?” 上官飞雪被他亲昵的语气气到,僵了一下:“纠正一下,是飞霜做的,她只是觉得这里的伙食不好,想快些离开而已。所以,妹妹你别生气,她不是故意的。” 上官晨曦闻言抬头看了她一眼,笑眯眯地道:“我知道呢,她是想和我玩,就象以前在家里的时候一样,姐姐要我从墙跳下来,还有飞霜让我往井里跳,还有有一次,姐姐让我吃石仔,让我喝雨水,都是一样,你们在和我玩呢,是不是?” 上官飞雪看着她,象见了鬼一样,脸色僵得象吞了石头:“你在说什么呢?是说梦话吗?我们哪里做过这样的事情,你可真有意思,如果宇文哥哥不是了解我,还真的以为你在说真话,如果这些事情都是真的,那该有多可怕呢,是不是,宇文大哥。” “是……挺可怕。”宇文逸眼底有怀疑,但很快就释然地笑了,“我相信你们不会那样做的。” “那就是不相信我了?我说的都是真的。”上官晨曦眨着眼睛,好极度无辜,“我知道你不会相信我的,我也不说了,我自己玩去,我还发现了一处好地方,有很多青蛙和虫子,我要抓一些,回家养起来。” 听她说得越来越疯了,宇文逸倒觉得她刚才的话还真是她傻话,也不计较,温柔地看着上官飞雪:“你怎么出来了?脚上腿上都有伤,你该小心些才是,涂药了没有?我可以让侍卫们给你买些药去。” “多谢宇文大哥关心,我的伤都是小事。”上官飞雪的手放在了宇文逸的手上,对于还坐在对面的上官晨曦没有丝毫的避讳,宇文逸倒是想缩回去,但没有想到上官飞雪的身子又往近靠了靠,声音暧一昧,“宇文大哥,你这次来这里,是来做什么?只是恰巧也来上香祈福吗?” 宇文逸看着她热烈的眼神,不禁一笑:“如果我说,是专门跟踪你而来,你会怎么想?” 他声音里带着邪气,眼神勾人,上官飞雪一见,整个人都酥醉了:“我就知道,所以我来看你,我知道你不好意思直接见我呢。只是光等着你,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好意思,所以,我来了。” 上官晨曦已悄悄地离开,她可不愿意听他们在这里打情骂俏。 她终于走到了古井处,想一个人静一静,自己派嬷嬷给小莲带口信,让上官飞雪与宇文逸相见,这些都很顺利,可是她心里仍旧隐隐的担忧,现在看起来,那个宇文逸对自己还挺有兴趣,他似乎不会那么轻易放弃。 风扫下了几片叶子,正落在她的裙边,看着那微黄叶片,她捡起,七月份,叶子就开始落了吗?这几枚可怜的叶子,不知什么原因,过早的脱离了树身,她指尖轻捻,叶子在她的指尖上旋出好看的弧线,她盯着出神,看得好玩便轻笑起来,却不知道此刻她沉醉的表情全落入角落里另一双眼睛中,那眼神由清冷慢慢变得温柔。 上官晨曦感受到了目光,扬起小脸儿,看到水蜡后面的夏侯珩,他一身青衫,面目清冷,上官晨曦眉头蹙起:“你总是喜欢在暗处偷窥人家吗?” “是你闯进来的。”夏侯珩指了指自己身边小桌上的茶点,看来,他在这里已经呆了好一会儿了,上官晨曦知道自己刚才太过专心,竟然没有看到他,便一笑:“好吧,我原谅你了。” 夏侯珩看着她明媚的笑容,嘴角竟然也跟着勾起,不自觉地浅笑了一下,随即发觉,这么多年了,自己从来没有对外人笑过,不禁又敛了神情:“看起来,你在计划什么。” 上官晨曦一笑:“看起来,你在调查什么。” “喝一杯?”夏侯珩做出了邀请。 虽然是邀请别人,但是语气却有些生硬,好像他很少与人交流。 第六十八章 世子赠礼 上官晨曦也不管,倒是上前,却笑了:“你只一只杯子,却请我喝茶,显然不太真心。” 夏侯珩将糕点的盘子往前一推:“听说你好象比较爱吃糕点。” “是呀。”上官晨曦坐了下来,“之前我从来没有吃过这么精致的糕点。” “你府里的人欺负你。”他说的是肯定句,而不是疑问的证据。仿佛他知道都发生了什么。 上官晨曦摇头:“没有人敢欺负我。” 夏侯珩闻言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你不想嫁给宇文逸?” “你猜。”上官晨曦可不愿意告诉这个男人,总觉得他是一个深沉内敛,又不可琢磨之人。 好像他身上有沉重的秘密。 “看来你不想说。” “是呀,我们都是有秘密的人。对不对?”上官晨曦一笑,将糕点扔进了自己的嘴里,“好在,你不是我的敌人。” “是的,我不是。”夏侯珩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我也不愿意成为你的仇人。” 不知道为什么,上官晨曦听他这样一说,心中倒有些许的感动,还有一点儿庆幸,他虽然坐在轮椅上,不良于行,但是整个人便如一把藏于鞘的宝剑,透过厚重的剑鞘,仍可让人感受到剑身的森严冷意,透骨之寒。 “你是我的恩人。我记得的。”上官晨曦决定不得罪他,“我记得当时是青风救了我,而青风却是你派出去的,是不是?” “是。”夏侯珩没有否认,“说起来,你也救过我一次。” “那不算救。我治不了你的病。你弟弟求我,我不好明说,现在我说吧,我没有骗你们,我只会暂时止痛,你身上的毒我解不了。” “你是说我中了毒?”夏侯珩淡然问道。 “你难道不知道?你这毒很奇怪,解不了,而且毒已深入骨髓,你能活得这么久,真是一个奇迹……”上官晨曦说到这里摆了摆手,“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毒舌,我只是想告诉你真相,我的想法,以前治病的时候,我从来不会把心里的想法跟他们说,因为小红它们也听不懂。” 夏侯珩知道她的小红是什么,不禁觉得好笑,可是有个人的表情并没有笑意:“明白,我能活着,该是我弟弟的功劳。他每年都四处为我寻药,那些药想来也是有些用处的。” “是呀,应该是有用的。”上官晨曦突然对于他的事情有些好奇,“你知道自己怎么中的毒吗?” “我从记事起,就知道自己有病,我就知道与别人不一样,这么多年了,我也想弄清楚,但是却无从查起。” “也许你是从娘胎带的毒。” 夏侯珩闻言愣了一下:“如果我的毒是从娘胎而来,是不是我娘亲也会中毒反受其害?” 上官晨曦点头:“按理说,应该如此……对了,王妃也身染奇毒吗?上一次没有看出来呢。” 夏侯珩闻言咳嗽了起来,有些窘迫,上官晨曦想都没想,伸出手去,在他的后背轻轻地拍打,一边揉顺,很快夏侯珩就止了咳,不过,脸色很久才缓合过来,他缓缓地挺直身体,胸口的郁闷慢慢地消愁,他看着上官晨曦:“看来,有秘密的不只你一个人。” 上官晨曦点头一笑:“有道理。只是你的毒,若非有解药,怕是会越来越严重,还有你的腿,若是再不解毒,便永远不能行了,真可惜。” “为何用可惜这个词?”夏侯珩好像恢复了镇定,端起桌上的茶杯,浅抿了一口,眼睛看向那片灌木丛,有些出神。 上官晨曦打量着夏侯珩的气度,说实话,她头一次见到这样不怒自威的人,他虽然不良于行,但是就算他不是坐在轮椅上,而是趴在地上,都不会有人小瞧他,他和夏侯灏虽然是兄弟,但是他明显的让人畏惧而他弟弟却象是一个调皮的大男生,但是自己对他却只觉得可惜,却没有半点害怕。 想起上次他吼着要将自己丢出去,那显然是自己触到了他的尊严,想到这里,她开口:“对不起。” “对不起?为何?” “上次在睿王府的时候,我给你瞧病,也许该提前争取你的同意,而不是强行给你治病,所以你才会发怒的吧?” 夏侯珩看着这少女,脸上有苦色:“原来你竟不知道我因何而怒?” 上官晨曦瞪大眼睛:“不是因为这个吗?” 夏侯珩也不和她纠结,摇了摇头:“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什么是可惜?只是觉得我还有些人模样,却不能走路,你在可怜我,是吗?” “没有,你一点儿也不可怜,虽然你中了毒,可是你的父亲弟弟都在你身边,他们对你那样好,就算是身体上痛点又有什么关系呢?我只是觉得可惜,人生不能完满……”她说到这里,坐在了他旁边的石椅上,手拄着下巴,一张清灵的小脸儿现出恍惚的神情,美瞳中带着浓浓的哀伤,象误落凡尘的精灵,周身带着灵气,拒人千里之外,让人仰视不及。 夏侯珩一瞥间,目光被吸引,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产生了保护她的想法,但随即敛了心神,端起茶杯,仿佛那杯中自有乾坤,她刚才这样感叹,看来她在将军府过得并不好:“所以,这是你装痴的原因?” 上官晨曦缓过神来,对他展颜一笑,虽然那笑容里还带着几分的感伤,但是整个人恰如雨后的彩虹,虽经历风雨却绽放着美好:“我还好,我只是很早很早的时候就失去了娘亲,所以不知道被娘亲疼是什么滋味,我有时候就好想梦见娘亲,却也不得。” 夏侯珩闻言想笑,嘴角却扯动着两下,幽幽地叹了口气:“我也想……” 他的声音很低,但是上官晨曦却听得清楚,闻言不解地看着他,带着几分打趣:“这么大了,还想让娘亲疼?真羞,不过,睿王妃好疼你们的,看起来也是很和善的人呢,你真有福气。” 夏侯珩闻言摇头浅笑:“是呀,我是一个幸运的人。” 上官晨曦总觉得他话里有话,而且他明显有心事,但她并不再追究下去,只是站了起来:“好啦,我该回去了,明天我就回府了,你什么时候回去?” “我也是明天。”夏侯珩清清浅浅的笑,很有疏离之感,上官晨曦见状要转身,却听得夏侯珩道:“你等等,这个送给你。” 他从怀里摸出一样东西递了过来,却是一块莹白的玉佩,上官晨曦有些不解:“为什么要送我礼物?我今天可是没有帮你治病呀。” “你收下吧,总有一天,你会明白。”夏侯珩是执著之人,他手臂舒展递到了她面前,大有她不接,他就不收回之势。 上官晨曦并不是小气矫情之人,而且她觉得自己若是不收,他会不会认为是小瞧他? 所以上前一步,欣喜地接过那玉佩:“好啊,我先收下了,也当是替你保管,等你哪天又想要了,再找我来拿,好不好?” 夏侯珩意味深长地看着她,然后点头:“好,一言为定。” 上官晨曦将东西放入袖袋里,转身,步子很是轻快。 奇怪,本来还很沮丧来着,没有想到同夏侯珩聊一会儿天,竟然觉得心情舒爽了。 回到客房,连嬷嬷看着她:“怎么样,事情可是办成了?你怎么才回来。” 上官晨曦往塌上一躺,伸展着身体:“一切顺利。” 因为动作有点大,所以那玉佩从袖袋里滑出来,落在了地上,蹦了两下,竟然没有摔破,连嬷嬷好奇地捡了起来,对着亮光仔细地瞧了几眼:“小姐,这玉佩哪里来的?竟然眼生的很,不过看这水头包浆,是上品,我不记得你娘亲的遗物里有这件东西。” 上官晨曦闻言歪头:“哦,是别人送的……真的很值钱吗?” “是呀,不过我倒不是内行,虽然不是,但这触手的感觉,也象是经人久久抚摸而成的细腻,定是不会错的……难道是宇文公子送的?他是不是觉得对不起你,所以才会送你玉佩?”连嬷嬷一提宇文公子,声音都冷了起来,带着不屑。 上官晨曦摇头:“不是他。” 她不知道为什么,并不想提夏侯珩,连嬷嬷还想问,正好小莲的声音响起:“夫人请你们过去用晚餐。” 说完一扭头就走了。 连嬷嬷将玉佩交给上官晨曦,然后有些担忧:“不知道夫人这宴是什么宴。” “宴,自然是好宴。”上官晨曦意有所指。 她们到的时候,上官飞雪已经回来了,脸上明显带着得意的神情,飞快地扫了一眼上官晨曦,却不料上官晨曦咦了一声:“姐姐,你回来了,是不是宇文大哥和你嘴对嘴了?” 上官飞雪闻言啪地一拍桌子:“你这个傻子,胡说什么?” 上官晨曦的话把所有的人都惊到了,尤其孟氏,她瞪着自己的女儿:“你去见宇文逸了?” “是呀,姐姐和宇文大哥那样来着……”上官晨曦说到这里,一捂自己的脸,很害羞的样子。 上官飞雪隔着桌子就来扯上官晨曦:“你胡说!” 第六十九章 心不由人 她因为着急,没有防着,那桌上的汤碗被她碰洒,弄了一身的油污,她更是气急败坏,上官晨曦一副受惊的样子:“是不是我说错了?姐姐,是不是这件事情不可能说呢?” “连嬷嬷,你带二小姐回房用餐,别在这里胡言乱语。”孟氏立刻出声制止。 而上官飞雪却气得跳脚:“娘亲,她胡乱说的,我根本就没有那样做。” 上官晨曦和连嬷嬷飞快地离开了,出了门还可以清楚听到屋子里的乱七八糟。 上官晨曦挑了挑眉头,原来装傻有这么多的好处,她还真的不愿意恢复精明了。 却见孟氏道:“你跟我进屋一趟。” 上官飞雪见娘亲那样严厉地瞪着她,也不敢多说,委屈万分的跟着进了屋子,孟氏叹了口气:“你在府内如何,我都忍了,在这里,你竟然还闹出这样的丑事,你可知道护国寺是什么样的地方?皇亲贵戚都会随时来上香祈福的,你还做出那样的丑事,真让我不知道说什么好。” “娘,我说过,我根本没有那样做。”上官飞雪跺着脚,诅咒发誓地道。 “你的意思,那个傻子会说谎骗人?”孟氏一脸的不相信。 “娘,你不能相信那个傻子,而不是相信自己的女儿呀,再者,女儿跟您说过,她是在装傻。” “也就是说,你根本没有去见宇文逸?”孟氏目光如炬,鼻翼贲张着,手握着檀木椅子的扶手,因为用力,指节泛白。 她深以这个女儿为荣,自己一失足成了别人的妾室,当年她感激上官青云相救之恩,以身相许,甚至都不介意为妾,这么多年过来了,这让她更是深深地理解,为人妾室的悲哀,好在她快熬出头了,她怎么可能让自己的女儿败了名声,只能为人妾室呢? 她好话歹话说了多少,眼前的女儿却是这样的不争气,她不气才怪。 上官飞雪见娘亲气得这样,不由地低下头来,声音弱弱地道:“女儿有见宇文大哥,但是也是发乎情止乎礼,女儿谨记娘亲的教导,自然不能坏了自己的名声,可是该死的上官晨曦竟然说瞎话,娘亲您不要信她,她真是成精了,我一定要让她露出真面目来。” “好,即便你是没有与宇文逸成何不妥,但是世上的男子这样多,你何必与上官晨曦相争?很快相府就要与你父亲定下他们成亲的日子,难道你想过去屈居于她这下,做什么妾室?听着,有我活着一日,这种事情绝不容许发生。” “娘,女儿是真的喜欢宇文大哥,就算世上的男子再多再好,也不是他,这种事情想不通的,若是当年能想通,娘亲也不会宁可做妾也嫁给爹爹了,是不是?”上官飞雪语速飞快。 她的话气得孟氏一窒,捂着自己的心口人软软的瘫在椅子上,额头上见了汗,上官飞雪一见惹祸了,忙上前给孟氏捶胸揉背,嘴里道:“娘亲,您不要生气,女儿知错了,可是女儿就是不甘心,她生下来就是一个傻子,可是太后偏偏的赏赐给她那么多好东西,还有,爹爹现在越来越看重她,她吃的用的,比我们都好,现在定亲也一样,明明我是府内的大小姐,却让她先成亲,还是京城第一公子,娘亲,就算是我们不为别的,也争一口气,为什么她事事如意,她凭什么!难道就凭她长得象她娘亲,父亲就这样宠着她由着她?” 别的话不打紧,她最后那句可是戳到了她的心坎上了,孟氏的呼吸慢慢地缓合,她深深地叹了口气:“你的婚事娘亲自然有主意,只是你最近不要和她缠到一起,别的还罢了,我升为正室的宴会不能出一点儿纰漏,所以,你想通想不通,都不许再见宇文逸。” 上官飞雪见娘亲真的动气了,也不敢再使性子,只得点头称是,但是心里却将上官晨曦恨死了。 *** 上房。 夏侯珩独坐房中,他对面的墙壁上挂着一幅画像,画像上一个宫装凤冠的女子,眉眼端庄眼神清明,嘴角梨涡初现,盛着浅浅的笑意,这幅画像想是有些年头,那绢已泛着淡淡的黄意,若是细瞧,夏侯珩与女子的样貌竟然有四五分的相似,尤其那眸子,清澈中带着隐隐的威严。 画像上的女子并不是睿王妃韩敏。 她究竟是谁,夏侯珩是知道的,韩敏却不知道,这件事情始于二十年前,还是老睿王当家的时候…… 夏侯珩眼瞧着画像前香炉中的香燃尽,转动轮椅,又捏出三根香点燃,吹熄明火,郑重地插在了香炉里,眼神中带着忧伤:“娘亲,这么多年了,孩儿都没有办法光明正大的给您上香,孩儿真是无用,今天一个人说,我的腿伤是因为胎毒,到底是谁害了您?孩子没用,但孩儿在此发誓,一定会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还您一个公道,一个真相,这样,您九泉之下,也可安息了……” 画中的女子仍旧无知无觉,笑得温柔,清烟缭绕中,夏侯珩的神情却变得越来越庄重,隐隐的带着一点儿的戾气,他这样的表情,倒是让室内的空气都清冷了不少,他自己却仍不自知。 此刻,另一个房间里的宇文逸却是在屋地里踱来踱去,他总觉得隐隐的哪里不对劲,今天下午的时候,上官飞雪好像说走嘴了什么,他现在满脑子里不是上官飞雪的娇容,却都是上官晨曦娇憨的模样,她的声音此刻在他的脑海里响起,他觉得自己是中了邪了,他不过是来探探情况,却不想没探到底儿,倒将自己的心弄得乱了。 终于他再呆不住,推开窗子跳了出去。 厢房角门处有小沙弥在守夜,他往另一个方向丢了一块石头调走了人,他飞快地走了进来,他知道上官晨曦的住所,看着那窗子上熟悉的剪影,他不禁有些发愣:她这是在写字吗? 她竟然还会写字?而且坐姿端正,握笔的姿势也极为正确,看着她书写的剪影,他可是感叹没有发现一丝一毫地痴傻来。 难道上官飞雪所言是真的? 想到这里,他丢出了一颗石仔,正中窗棂,那书写的身影愣了一下,起身,好像转到了暗处再也看不到了。 他整了整衣衫上前敲门,嘴里道:“晨曦,刚才我看到一个身影往这边来了,你可是看到了陌生人?” 门打开,是连嬷嬷那张严肃的脸,宇文逸往她的身后瞧:“晨曦可是在?” “小姐累了,现在歇了,至于宇文公子说的人,老奴可是没有瞧见?这大半夜的,宇文公子不休息到这里来,传出去,对您对小姐的名声都不好,如果真的有什么陌生人,自然有寺中的僧人处理,不敢劳烦公子。”连嬷嬷可是十分地不客气。 她抬着看着他挺好看的眉眼,不由地一阵可惜,白瞎了这皮囊了。 宇文逸仍旧不甘心,他一笑道:“晨曦是在下的未婚妻,若是当真被陌生人惊到,到时候可真是碍了名声了,如果没有陌生人,让晨曦近前说话,说两句,我就走,否则我怕有人在屋内劫持于她,而您却不敢说实话。” 想象力还真丰富。连嬷嬷感叹地想道。 上官晨曦闻言走了过来,歪着头看着宇文逸:“咦,宇文大哥,你来了?是不是饿了?我有糕点,你要不要吃?是桂花做的,白天我折的桂花,连嬷嬷做的,可好吃了,姐姐也吃了,你也吃点。” 她将手中的盘子往他面前一递,上面确实有两块桂花糕,不过也不太成样子,宇文逸有点不死心,盯着她看了几眼竟然笑着上前拿了一块糕点放进了嘴里:“嗯,确实好吃。” “哇,原来宇文大哥也是吃货。” 噗,宇文逸那口桂花糕还没有咽下去,却全部狼狈地喷了出来,连嬷嬷躲得及时,却仍旧被溅到,不由地没好气地扯出自己的帕子上下地抽打,一脸的嫌恶,宇文逸从来没有这样难堪过,他转过身去,还一阵的猛咳,结果将守在门口的小沙弥招了过来,本来要喊,却看出来是相府的公子,上前想服侍,又看着他人中龙凤的样子,一时间不敢,只得问怎么样了,宇文逸终于止了咳嗽,却脸上有飞沫,还有鼻涕眼泪的,还没待上官晨曦说什么,却听到一声娇喝传来:“上官晨曦,你是不是给宇文大哥下毒了?” 是上官飞雪,已经卸去妆容,一头发披散着,穿着白衣,鬼一样的出现,倒是将大家吓了一跳。 宇文逸看着她素白无奇的脸,再看看上官晨曦虽无胭脂却仍旧粉嫩嫩盈动的小脸儿,不由地心中郁闷,他没有试出上官晨曦,却又被上官飞雪纠结,他只说了没事,不想再耽搁,便离开了。 剩下上官飞雪瞪着上官晨曦:“你是不是下药了?” 上官晨曦愣愣地看着她,然后笑嘻嘻地道:“姐姐,你好像鬼哦!” 上官飞雪好像这才想起来自己没有妆扮,不由地哎哟一声捂着脸就跑开了。 第七十章 傻得气人 连嬷嬷关上门,无声的笑着弯腰拍手,指着上官晨曦:“我的小姐,你真是太太聪明了,就如你娘亲当年一般无二……” 上官晨曦叹了口气:“可惜我娘那样的聪明,也没有逃出别人的算计。” “是呀。”连嬷嬷一提起往事,那笑容也散了,笼了愁云,“当年你娘亲千算万算,算不到会难产,虽然医书看了不少,但到底也是拼了力生下你,自己却没有回天之术,我还记得,当年你娘亲流了好多的血,但她仍旧是亲自给你剪的脐带,还抱了抱你,把那么小的你放进我的怀里,让我照顾你……可是我竟然没有用,眼睁睁地看着你要嫁入火坑,却没有办法,我想过了,实在不行,这段时间你退不了婚,那么我就去和将军明着说,将军现在极疼你,总不至于因为什么家族的利益,就牺牲小姐你的,我相信将军的为人。” “嗯,我也相信,所以我们前途还是光明的呀!”上官晨曦美美的笑了,将剩下的糕点扔进了嘴里,细细地嚼着,“嬷嬷做的东西就是好吃,刚才给他一块,真是浪费了。” “这值什么,要想吃,嬷嬷天天给你做,十盘八盘都不难,只怕小姐你吃得胖了,就不好看了。”连嬷嬷刚才还愁云满面,结果被上官晨曦一逗,好像都忘记了。 第二天,所有的人收拾行囊,准备返程。 上官晨曦找到了缘大师,留下自己身上所有的银子,让他帮忙,在寺内供那两盏长明灯,不可让其熄灭,并告诉他,每个月她都可以送银子来。 了缘点头答应。 在她转身的那一刻,了缘喊住了她:“施主,老衲有一言,还望施主牢记,缘生缘灭,花开花谢,物极必返,福祸所依,唯有心头,一盏长明。” 上官晨曦皱着眉头,她没有听懂,不过没容她问,了缘大师已飘然离去,那背影是那样的飘逸潇洒,仿佛踏水而行,上官晨曦竟然看得有些呆了,虽然她没有明白这偈语是什么意思,但看大师很神的样子,不由地又默念了一遍,记在了心里。 她转身,正好看到夏侯珩由青风推着轮椅走了过来,她站在一旁看着他,脸上带着笑意:“世子也要今日回京?” 夏侯珩竟然象是不认识她一般,淡淡地抬头看了正好她,然后嗯了一声,那声嗯如果不是上官晨曦的耳朵好使,几乎都听不见,她惊讶地目送他离开,心里在想,他怎么了?不舒服?还想装作不认识自己?难道认识自己很丢人吗? 她摸出了口袋里的那块玉佩,心里在想,他送自己这玉佩可能是想要自己想办法治他的病,结果自己都表示无能为力,也没有替他想办法,所以他生气了? 她回头看着他们主仆的身影渐渐走远,不由耸了耸肩膀,其实他怎么对待自己都没有关系,也许他现在正受着病痛折磨没有心情,或者,他有别的烦心的事情,正如小红,有时候就不理自己,原因之一,她认为是它饿了。 她因为这件事情耽搁,所以最后出去的,上官飞雪见她上车,不由地开口:“怎么?不舍得离开这里?那不如和父亲说,你就在这里祈祷个几年才好。” “不好。”上官晨曦弱弱地道,一副很受气的样子。 “为什么不好?” “因为我要嫁人了。”上官晨曦的回答让上官飞雪的牙咬了几咬,最后哧地冷笑了,没有再说别的话。 上官飞雾见状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最后自己看向窗外,虽然这风景没有什么好看的,但总比这两个人的脸色好看。 回到府内,上官晨曦蹦蹦跳跳地来到壮旬阁。 彼时孟氏先她一步已和将军热络地说着什么,上官飞雪也是比比画画的,说她抄了多少经文,连住持都夸她的字迹好,孟氏就在旁边说她给将军府长了脸,还提上官飞雾也是帮忙不少,她诵的经最是声音清亮又积极,秋姨娘在旁边陪着笑脸,上官飞霜见没有人表达自己的好,便也不敢声张,只是脸上的表情并不好看,闷闷地站在角落里。 上官晨曦跑进来的时候,屋子里一下子安静下来,倒是上官青云看着她道:“晨曦回来了,这几天你在护国寺可是做了些什么?” “孩子为娘亲诵经,还给爹爹求了一道护身符,是了缘大师开了光的。”上官晨曦将一块折起三解的红布袋递到上官青云的面前,“了缘大师说,这符可保平安……” 她说的每个字都是那样清楚,表达得恰到好处,连孟氏都疑惑地皱着眉头,难道这个傻丫头当真是装的,她要扮猪吃老虎?那自己可真是笨得被她骗了。 正想到这里,却听上官晨曦继续道:“大师说开光,可是晨曦没有看到哪里发光哦,是不是了缘大师骗了晨曦?” 她认真的看着上官青云,一副的疑云。 上官飞雪哧地笑了,和上官飞雾对了一个眼神,那眼里的意思很是明显,对这个傻子有着不屑,上官飞雪甚至都忘记自己原先的理论,她不是一向认为她是装的吗? 上官青云接了过来,认真地揣在了贴身的口袋里,嘴里哄着她道:“了缘大师自然不会骗人的,他说的开光是佛家素语,我们肉眼凡胎看不到那佛光也是正常的。是不是?” “哦,我还以为真的会发光呢?还在想,要爹爹在夜里好好瞧瞧,也许那光白天瞧不到。”上官晨曦仰着笑脸乖巧地道。 上官青云微笑点头:“你是最孝顺最有心的。” 上官晨曦听到夸奖,手舞足蹈,自己一蹦多高跑了出去,在门口还高声地和连嬷嬷道父亲喜欢她夸她了。 屋子里的人都听到了,不过各人各滋味罢了,只有上官青云的脸上是有幸福的表情。 上官飞雪等人本来在这里买好,不过被上官晨曦一搅和,也没有这个心情了,只得说了几句便各自散了。 上官晨曦这风头出的极抢眼。 秋棠院,上官飞霜各种解恨:“我早瞧着老大老三不是好得意,这回可是现在傻子的眼里了,爹爹不待见我不要紧,只要对她们也不好,我就开心。” 秋姨娘倒是不急不忙坐在镜前卸着自己的发钗,幽幽地道:“说什么,在心里知道就可以了,别让人听见,虽然你爹爹越来越喜欢上官晨曦,但也不代表,那两个姐妹就完全没有地位,孟氏眼瞧着要当正室了,这下子最得意的人是她,我们母子的好日子怕是盼不来了……” “娘亲其实也无须太过担心……”上官飞霜将花钿收进了盒子里,很是小心,她们的首饰不多,所以不能轻易弄坏了,仔细收完才道,“我觉得现在上官晨曦在替我们收拾那两姐妹,娘亲,您先前让孩儿隐忍,这个办法真好,我们其实真的什么也不用做,只等着收渔人之利就好。” 秋姨娘闻言脸上露出欣喜和满意:“你这样想,才是娘的好女儿。” 她将钗子都摘下,剪了朵木棉插在了发间,她曾记得,那年她就是头上戴的这朵花,被将军看上的,这么多年了,在孟氏的手下,她没有办法得以施展,便是戴这花,都只能在自己的房间里偷偷地戴,否则被她看见,又该冷眼冷语明嘲暗讽了。 花园里,上官晨曦走得飞快,却不想,几乎与孟氏撞到一起,孟氏因为走的是近路,所以虽然在上官晨曦的后面出来,却正好在这里赶到了一处。 身后跟着她的两个女儿,这会儿看到上官晨曦,跟看到仇人没有什么区别,上官飞雪冷哧了一声:“你可是真会溜须呀,我们深感佩服,那护身符是谁让你求的?谁告诉你这样的高招呀?” 上官晨曦想离开,但看她的嘴脸太过嚣张,便认真地道:“护身符保平安,这你都不知道,你是不是傻?” 上官飞雪被她气得一愣,用无奈又好笑的眼神看向自己的娘亲:“娘亲,你听到她说什么没有?她说我傻!这个傻子竟然说我傻。” “我不是傻子。”上官晨曦郑重地上前一步,挺胸抬头象个斗士,“你是傻子,你们全家都是傻子。” 上官飞雪头一次被骂,几乎气得倒仰,最后笑了:“我们全家都是傻子,那不还是有你,你难道不姓上官?” “我姓上官,可是我叫晨曦,我是太阳,你是雪花,有太阳就没有雪花。”上官晨曦直着脖子瞪着她。 上官飞雪也还了一句:“是呀,那也同样,有雪花就没有太阳。” 上官晨曦拍手笑了:“说的好,说的好,可是一年总有太阳,春夏秋可没有雪花哦。” 说完,她就跑了。 上官飞雪皱着眉头心里还在想,那岂不是有太阳也没有她的飞雾了? 可是怎么反驳她呢,没有等到她反驳,上官晨曦已经跑远了。 上官飞雪一扯上官飞雾的袖子,两个人追了上去。 孟氏看着她们飞奔的背影,嘴角向下,冷哼了一声:“这样还不傻?飞雪这孩子不知道中了什么邪,简直是在胡说。” 不过,自己两个女儿,她才不担心这两个孩子会吃亏。 第七十一章 秋光无限 孟氏自言自语,说完看着满池塘的秋色,不禁扯动嘴角双眸蕴了笑意:“谁说春一光好,我偏偏说这秋光也迷人!” 说罢,她抚了抚自己的墨发,临水而照,微波中倒映着朦胧的身影,乌鬃如云,纤身长立,与镜中的清楚的容颜相比,因为朦胧而分外的迷人。她不禁越发地满意起来。甚至将刚才的争吵全部忘掉了脑后,孩子吵吵闹闹她现在没有心情管,只要宴会按时举行,便万事大吉。 因为祈福归来,孟氏又重新开始管理家事,一切又开始恢复了原样,当然比原来倒是忙碌了几分,虽然将军府总管杨良已安排好了大部分的事宜,但是因为孟氏没有经手,他不由地将所有的事情再次回了一遍,孟氏听得开心,他心里却在叹息,这个女主子厉害有余,恩慈不够,让他不禁更怀念起以前的慕容女主子。 很是聪明,看问题往往一针见血,但做事总给人留有余地,下人们受她恩惠的人不在少数,只不过当年的那些老人们,也没有剩下几个,多数背地里因为思念女主子而发三言两语的,传到孟氏的耳朵里,都被寻了由头给赶了出去,倒是自己,若非将军信任依赖,怕也不会留到现在,也就不能暗地里继续照顾保护二小姐了。 想到这里,不由地打起精神,笑着应对所有的问题,尽量不让夫人挑出半点毛病来。 孟氏是完全在享受这个过程,她听着杨总管的汇报,仿佛那宴会就在眼前一般,所有的客人都尊贵无比,那些曾给自己的眼色的女人们,这回儿也该见识见识她的尊贵了,做为镇国将军夫人,她无比的骄傲,自己之前的出身全不是问题,问题是她成为将军夫人之后,该如何应对她们呢? 像以前一样?尽量避着不见? 不,她会挺着高傲的脖子,仰着头从她们面前走过,让她们也尝尝那种被人鼻孔对着的滋味。 不过想归想,她知道现实中她得做得一丝不苟,分毫不差才行,否则这些女人们可是等着瞧热闹。 那天的衣服,她要最好的金丝线绣的云纹福纹,那首饰自然得是珍宝斋的大师父做的翠羽金冠,那冠上的珍珠得是南海的,拇指大小,插在金丝柱上,一走路颤颤微微的,就晃她们的眼睛! 她看一样满意一样,将军这点最好,让她管家,许多大事小事都由着她的心意,她当然也是先汇报给他,他一切都让自己做主,还有什么比这更惬意的事情吗? 知情的人都知道这些年她其实就是女主子,而且是被独宠的女主子,自从自己怀孕无法服侍将军而被贴身丫环勾一引成功之后,将军再没有别的女人,而且自己出了月子,将军就几乎没有到过秋棠院去。 她相信自己的风姿可以再笼住将军府的心十年八年不成问题,而十年八年之后,将军怕是再没有什么心思了吧。 她在一项项地查看,有很多项都开始吹毛求疵,杨良很是无奈,他不知道摆餐的时候,白底蓝花和蓝碎花的区别在哪里,那些盘子反正食物一上,就什么都看不到了。 但是也只得依着她的意思换掉,那全是碎花的盘子肯定不够,便得计划再去采购,而桌布的颜色她不喜欢用蓝色的,全得换成红色,喜庆的颜色,她为此还说了杨良一通,说他明知办喜宴,还用蓝色的桌布。 最后杨良出来的时候,一头的汗,再回头看看这院子,那朱色的院门仿佛血盆大口,很是狰狞。 上官晨曦成功的勾起了上官青云的心软,她在晨曦阁里开始了另一番的举动,她一连几天神秘兮兮地带回来不少草啊,花呀,然后关在一个屋子里吃饭都不出来,只是让她端进去,连嬷嬷只是非常惊讶,又不敢打扰,问她她只说那些花草味道很香,她喜欢嗅它们的味道,可是连嬷嬷不解,如果喜欢闻味道,不是清香的才好闻吗?为什么还要用火烧成炭? 上官晨曦做的东西,别人自然看不懂,也无须懂。 她只知道上官飞雪不再来闹她,这比什么都好,都清静。 世界一下子静了下来。 她可以做许多自己想做的事情。 忙完了自己的事情,她坐在院子里自己打着秋千,仰首蓝天白云,她头脑却未闲着,而是在飞快地动着,她在想问题。 事实上,现在只有一个问题要想,那就是如何将宇文逸给打发了。 丫环们忙得不可开交,连晨曦阁里的丫环都被调走了,说是帮忙。 只剩下连嬷嬷在院子里忙活着,自己在忙着整理东西,一大箱子的物件抬出来,待她翻到了一件大红的裙子时,愣在了那里,手扯着裙摆,只看上面的绣纹,那是云鹤销金描银十二幅留仙裙,繁复华丽至极,虽已看出经年,但是那裙子仍旧可以看出曾经的美丽,上官晨曦不由自主地被吸引,跳了下来:“嬷嬷,好漂亮的裙子,是我娘亲的吗?” 连嬷嬷眼底现了一抹幽伤,点了点头:“是呀,这是你娘亲的嫁衣……” 上官晨曦闻言接了过来,在自己的身上比量了一下:“原来,娘亲和我的身形差不多。” 看着她比量,连嬷嬷眼里有片刻的怔忡,然后笑了:“岂止身形差不多,便是样貌也是相差无几,当年小姐穿这件嫁衣的时候,真是美极了。” 上官晨曦手抚着那料子,柔软顺滑,触手凉丝丝地不禁开口道:“我以后的嫁衣也要这种料子。” “好啊,这料子是纯蚕丝织就的,当年还是太后赏给你娘亲的,这是北汗国的东西,只有皇宫里才有,现在怕是寻不得了,这东楚,一年年的,越来不如从前了。”连嬷嬷感叹道。 上官晨曦闻言点头:“人心亦不古!” 她恋恋不舍地放下那件嫁衣,又看着自己娘亲留下的其它东西,一件件,让连嬷嬷讲给她听,其实夏诺越来越慕容颖感兴趣了,或者说喜欢上了这个聪明美丽的女子,更为发生在她身上的所有事情感到愤慨,同时也坚定了她想复仇的愿望。 到底是谁害了上官晨曦母女! 难道是孟氏? 或者是秋氏? 她想不出别的人来。 但是现在看起来,孟氏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样聪明,至少还没有自己聪明,那慕容颖怎么会中她的招呢? 上官晨曦幽幽地叹了口气。 翌日。 上官晨曦照例到壮旬阁。 她踏着欢快地步伐进屋的时候,正好杨良捧着一堆的请柬也在,他没有看见她进来,只是问道:“将军,国公府怎么办?要不要发去请柬?” 上官青云闻言脸色一僵,他沉吟片刻:“这个,应该发。” 杨良开口:“是呀,老奴也觉得应该发,不过这种情况又有些特别,怕是国公府的人会对此有什么想法,若不来,倒也尴尬。” 上官青云点了点头:“是呀,但是发出去吧。” “国公府是什么?”上官晨曦听着奇怪,便出声相询,反正她也是痴傻之人,那么,她说什么也不会有人在意吧。 上官青云却没有回答她,反而转移话题道:“晨曦,你来的恰好,宴会上丞相府的人会来,到那天,你好生打扮一下,告诉嬷嬷,让她给你准备一套新衣,你母亲怕是到时候会很忙,想不到这些,明白吗?” “她不是我母亲。”上官晨曦嘟着嘴,“我去护国寺里祭祀的才是母亲,嬷嬷是这样告诉我的,所以呢,她不是母亲。” 上官晨曦说到这里,低垂着头,眼泪在眼圈里打着转儿,好像要哭出来一样,那泫然欲泣的样子,让上官青云不忍责怪,却不想,她的话都一点儿不拉的落在了刚进屋子的孟氏耳朵里,她心情非常不爽,但是面上却不露,而是开口道:“可能是我做的不够好,所以这么多年了,她也没有叫我一声娘亲,不过,孩子到底是孩子,心里只想着自己的娘亲,也不能责怪的。” 她温婉上前,伸手掸了掸将军衣襟上的灰,笑得很是得体。 上官晨曦闻言嘻嘻地笑了两声:“你是夫人,你是女主人,你是姐姐的娘亲,不是我的,是不是?夫人今天好漂亮呢,这裙子颜色真好看。” 那是一件茜红的衣裙,因为她是妾室,所以一直都没有穿过正红的颜色,而今天,上官晨曦不想管她叫娘也就罢了,却不想还奔这个颜色好看,她一定是故意的。 这是妾室的颜色,但她仍旧一笑:“是吗?那以后怕是我不会再穿这颜色了,若是穿也得大红的,不知道大红的颜色你喜欢吗?” 上官晨曦嘻嘻地笑,也不说什么,只是笑,然后扯着上官青云的衣衫摇着他的手臂:“爹爹,我要吃糕点,吃最好吃的糕点……” “好,那你回去吧,一会儿让你母亲把糕点给你送过去,好不好?”上官青云希望自己的女儿可以叫孟氏为母亲,毕竟她在将军府操劳这么多年,也是她应该得的。 上官晨曦一笑就跑掉了。 第七十二章 外祖关系 回到晨曦阁,上官晨曦急急地找到连嬷嬷:“嬷嬷,国公府是哪里?是很特别的地方吗?” 连嬷嬷闻言一愣:“你怎么想起问国公府的事情?” “刚才我父亲好像很为难,要不要给国公府送请柬。” “哎,那是你的外祖家,国公府,是太后的亲弟弟府宅,慕容府,这下子明白了吗?” 上官晨曦知道慕容颖是太后的亲侄女,她本来以为自己在将军府内没有人问津,是自己姥家没有什么人了,却不想,还国公府,如此气派的名头。 “这么多年,是父亲没有和外公家继续来往吗?” “当年呀,因为你娘亲的事情,你舅舅和你外公生了将军的气,认为是他照顾不周,是他没有的及时请太医,才会造成这样的后果,其实将军早就请来了太医,那稳婆也一直在府内候着,但是你舅舅他们来的时候,那些人见救人无望也都走了,你父亲只是哀伤过度,任他们误会也不解释,后来误会解释开了,你娘亲没了,你年龄又小,渐渐的就几乎不走动了,当然,也不排除国公府的人还在怪你父亲,所以才会如此小心。” “就算过往之事不怪了,现在父亲又新立继室,扶妾为正,慕容府这么多年又没有联系,看来,这件事情并不太好办。”上官晨曦开始沉思起来。 “其实,话说起来,你外公也不单单为这一件事情生你父亲的气,当年你娘亲完全可以入宫为妃,那也是你外公的意思,却不想,最后嫁给了你父亲。”连嬷嬷提起往事,神情有些抑郁。 上官晨曦才明白这里面还有这样的曲折,看来国公府与将军府的事情不是一个请柬能解决的,怕是这个请柬会刺激事态的发展。 上官晨曦有自己的打算。 她觉得马上孟氏就要被扶正,而自己虽然越来越受到重视,但如果自己离开将军府,当年的事情她查不到不说,很可能慕容一族就被遗忘了,而将军府就成了孟氏的天下,那是她不愿意看到的,虽然也许当年的事情与孟氏无关,但就最近发生的事情,她没有办法原谅孟氏。 她背地里不知道还搞什么鬼呢,她的女儿一直要害自己,她会没有份? 再者,若是她真的善良无辜,小时候自己受的那些苦,她怎么可能不知道。 不管从哪方面考虑,上官晨曦都不想所有的事情就此结束。 回到府内,因为忙碌,上官晨曦倒是没有人来找麻烦,她轻闲了很多,没事的时候,自己走到院子里看风景,有新开的鲜花锦霞一样,还有一些枯萎的花,家丁们在收割掩埋,她就坐在旁边看热闹,那些家丁们也不太理她,她在不在,都是一个样子,大家聊着天,开着玩笑。 其中有一个人道:“以后我们见到夫人该怎么称呼呢?” “还不是夫人?难道称大夫人?可是府内又没有二夫人,那秋姨娘不过是姨娘。”另一个小厮笑嘻嘻地道。 另一人点头:“其实我觉得什么都变。” “那是对我们来说什么都没变,不过对别人来说,可是非比寻常呢。我们还是快些干活吧,很快府内就会有大喜事了,二小姐要出嫁了,我们手脚麻利些,这个月的赏银不会少的。” “那也未必呢,孟夫人变成了夫人,以后这家可是她的家了,省些,给小姐们攒嫁妆……” 上官晨曦这个时候走了出来,众人虽然禁言,但对她并没有畏惧之色,该干什么干什么,并没有施礼问好。 上官晨曦快走经过,到了假山那里,自己坐了下来,整个府里还就这里安静,她手无意识地往池水里丢着小石仔,通通的水声让上官晨曦暂时冷静下来,她在想着种种的前因后果,一时间也想不出什么好主意,不由地叹了口气,不知该如何是好。 却听见旁边树枝折断之声,竟然是上官飞雪手里捧着一把小野菊花出现了,她也没有想到这里有人,愣了一下,四目相对,她开口:“二姐,你在这里做什么?” 她还是头一次管她叫二姐,上官晨曦不自觉地笑了一下,又觉得自己也许不该表现得这么正常,所以只笑而不语。 上官飞霜见状反而上前两步,坐在她旁边的青石板上,手里扯着花瓣,一下下地丢到水面上,那花瓣轻盈,浮在水面,顺着流水一路向下,盈白的花瓣,象春日的落樱,缤纷着秋日的美好,上官晨曦的目光顺着那些花瓣,嘴角扯出一丝微笑:“真美。” 上官飞霜也同样被吸引,并没有意识到上官晨曦的话有些突兀,而是点了点头,依旧认真的看着那落花流水两相追逐,她突然道:“上官飞雪说你不傻,看起来象真的哦。” “她才傻呢,我不傻,连嬷嬷都说我不傻,爹爹也这样说。”上官晨曦的话成功的让上官飞霜侧目,后者认真地打量眼前的人,看着她气得绯红的脸,不禁点头,“是呀,我也觉得你不傻。” “嗯,所以呢,我要让爹爹以后告诉全京城的人,谁再说我傻,我跟谁生气,再也不理谁。”她说得极为认真。 上官飞霜彻底释怀:“好,好,我也替你留意着,谁说你傻我跟谁急,对了,上官飞雪真的与宇文大哥……那样了?” “哪样?”上官晨曦眨着萌萌的眼睛问道。 上官飞霜左手右手的食指对对碰,挑了挑眉头:“就象你说的那样呗!嘴对嘴呀。” “呵呵,我不能说,夫人都生气了,嬷嬷也说我了,我不敢再说,姐姐会打我的。”上官晨曦好像很害怕,缩着脖子,但随即又道,“你问这个做什么?你也想嫁给宇文大哥吗?可是你没有玉佩哦。” “我才不想嫁给他呢,别以为世上只他一个男人了。”上官飞霜有些不屑,“你都知道上官飞雪要抢你的男人了,你还在这里坐着,不担心?” “不担心。”上官晨曦摇了摇头,“人多热闹。” 上官飞霜被她这一句话噎得没声了,只是不屑地冷哼了一声:“你不担心那我也没有什么话好说,只是还有几天就到好日子了,到时候你的宇文大哥不理你,你会怎么样?” “我会哭。”上官晨曦回答得干脆。 上官飞霜看着她,无语了。 她终于站了起来,拿着那一捧小花,想了想,递给了她:“这个晾干喝水可以下火,你自己回去当茶饮吧。” “谢谢,你真好,要不你也嫁给宇文大哥好了。” “饶了我吧。”上官飞霜逃也似的离开了。 上官晨曦看着她的背影,心里在盘算,上官飞霜只要不害自己,自己是不会对付她的,虽然之前她也跟着那两个人做了不少坏事,但每一次她都不是主谋,上官晨曦便决定原谅她了。 她自己捧着一把小花,美滋滋地往回走,不料冤家路窄,正遇到上官飞雪,两个人想躲都来不及,几乎走了个碰头,上官飞雪的眉头先蹙了起来,声音扬得很高:“是你,你走路怎么走的,毛毛愣愣的,哪里有大家闺秀的样子。” 上官晨曦眨着眼睛看她,一副害怕的样子。 “你弄这副鬼样子给谁看呀,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底细,你最会装疯卖傻。” “什么叫装疯卖傻?”上官晨曦说完,将小花送了上去,“姐姐,给你的,你不要骂我了。” “那你说说,我这几天忍着没有找你,你倒是告诉我,什么叫我和宇文大哥嘴对嘴?我们哪里有?你为什么撒谎?你现在跟我说清楚!” 上官晨曦嘻嘻地笑了两声:“我看到了哦。” “你!还说!我们根本没有那样做。” “有的,我看到的,小和尚也看到了。”上官晨曦边说边捂着嘴笑,那眼睛里的表情是那样的天真单纯,让上官飞雪都有些怀疑起自己来了,她又细细地回忆,难道是因为角度的问题。 想到这里,她哼了一声:“不管你瞎说什么,我没有做过的事情,根本不会心惊,你倒是小心了,边让我再抓到你撒谎,看我怎么收拾你。” “姐姐,给你花。别收拾晨曦。这是飞霜送给我的。”她小心翼翼地讨好。 却见上官飞雪眉尖蹙了一下,上官晨曦心里暗暗得意,可能一会儿上官飞雪就有的忙了,刚才她还决定原谅上官飞霜,现在就给她送出了一个大麻烦,希望她能接得住。 上官飞雪一把将花打掉:“这样低贱的品种,我看都懒得看,那花也得论品相,论出身的。” 说完转身走了。 她走得很快,因为激动,走了几十米的时候,脚还拐了一下,她将赶过来的丫环推到了一边,嘴里骂着什么,上官晨曦吸了口气,自己不过小试牛刀,这个上官飞雪还真不是成事之人。 连这点的小容忍都没有,她难成大器。 不过与宇文逸正好配对。 确实,很快上官飞雪就找到上官飞霜质问此事,上官飞霜三言两语的便消了她的气,说自己不过是替她试探上官晨曦而已。 第七十三章 没安好心 上官飞雪听听也在理,心里想,自己生了这么大的气,不是中了那傻子的计吧。 但再一细想,那傻子倒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偶尔貌似不傻,她又不确定了,这些日子过得很是郁闷,她不禁走到了上院,彼时孟氏正欢天喜地试着衣衫,见她进来,便招呼:“快过来瞧瞧,我这身衣衫怎么样?这红色正不正?这珍宝坊的手工就是不错,听说时常有宫里的妃子还找他们做衣服呢,这料子也是宫里人都喜欢的,但也只有皇后才可以穿的颜色。” 上官飞雪听到自己的娘亲这样说,脸上的表情很是怪异,扯了扯嘴角,敷衍地点头:“自然好看。” 说完这句话便坐了下来,无精打采地样子让孟氏脸露不悦:“怎么了?是因为没有给你做衣服吗?娘亲不是说了吗?他们家来不及做那么多套,再者,上次去睿王府,你不是还有一套没穿吗?那娇黄的颜色,最适合你不过。” “娘亲,女儿哪里会因为一件事情而不开心,那您真是太小瞧女儿了。”上官飞雪将桌上的珠花捡起,往自己的头上比理了一下,然后嗐地叹了口气,“娘亲,您有时间没?我有话想说。” 孟氏闻言摆手让服侍的人都出去,然后坐在了梳妆台前,看着镜中的容颜,声音淡淡地:“不是又旧事重提吧?若是关于宇文逸,我不想听。” 上官飞雪脸色微赦,用手绞着衣襟,想想又突然抬头:“娘,难道就由那上官晨曦顺心如意?刚才女儿见到她了,还一副得意的样子,上次她污蔑我,你们人人都不信,只以为是我恣意枉为,却都以为她可怜,前个娘亲也说了,她说她不会管你叫娘的,那岂不是她不承认你这个将军夫人?这个傻子会有这样的想法,娘亲不觉得可怕吗?她敢想敢说,还敢做,父亲又由着她,那您这个将军夫人就算是扶正了,也是委屈,那些下人们还不知道会如何说嘴呢,而时间一长,保不准不传出去,到时候,您……我们岂不成了别人的笑柄?” 孟氏本来还有一搭无一搭地听着,却不想被上官飞雪狠狠地戳中心事,这两天她也正为这事生气,便不由地沉下脸色来:“这个上官晨曦确实也是不象样子。” “是呀,现在她把谁都不放在眼里,若是她成为了相府的少夫人,那岂不是连将军府都不放在眼里了?” “相府虽然尊贵,却也未必高于将军府,你这样说有些过了。” “是,可是娘亲,即便是这样,我们也不能让她如愿,是不是。” “好啦,我知道了,你的声音也小些,别四处嚷嚷,传到你父亲的耳朵里可不是好玩的。”孟氏好像下定了什么决定,将手上的东西一丢,“你去给我研磨,我要写封信。” 城外孟府。 家丁把信交到了老夫人杨氏的手中,杨氏一看是将军府的来信,脸上露出欣喜,随信而来的,还有一些礼物,绸缎衣料,银子,笔墨纸砚,一些下人们用的衣裤,总之,孟府这些年的用度,大部分都是孟氏赏的,杨氏对于这个女儿自然满意,同时也很器重。 虽然她是将军府的妾氏,但到底瘦死的骆驼大过马,如果不是这些年有她的接济,他们哪里能差奴使婢呢。 孟琴芜有个哥哥,叫孟仕隆,是个不得志的书生,连着参加科举,也不见考中,若非妹妹照顾,日子几乎过不下去了,他娶了邱氏为妻,生有一子孟光兴。 从儿子的名字可以看得出来,他是想自己没有实现的愿望让儿子来实现,光耀门楣,兴旺发达。 杨氏正看着信,一个中年女人的声音夸张地响起:“娘,您看看这镯子,这水色,将军府到底是将军府,好东西真是不少。” 随着话音,一个浓眉的妇人走了进来,眉头一颗黑痣分外醒目,随着她丰富的表情,那颗痣也跟着上下地动弹,这正是邱氏。 她手腕上的翠玉镯子正是随信而来的,杨氏抬头看了一眼,嘴角露出得意:“当年她没有嫁给穷书生就对了,她爹还反对不同意入将军府当妾,现在看看,她又比谁不如呢,而且马上就要成为正室了,正儿巴经的将军夫人呢。” 她说话的时候,将手里的信扬着,那绢纸哗哗作响,邱氏闻言更是惊喜万外:“我说呢,这几天这喜鹊打都打不走,敢情是应在了这上面,我们家的小姐总算是熬出头了,以后的日子就更好过了……娘,小姑还说了些什么?让不让我们参加典礼?” “娘家自然是尊贵的,她还让我们提前去呢,光兴呢,这会儿在哪里,一会儿你去跟他说说,让他跟我们一起去,我们这次可是有好事呢,琴芜有心将将军府的二小姐许配给光兴,这可真是大好事。”杨氏边说边抿着嘴笑,脸上的皱纹都笑得跟朵花似的。 邱氏倒愣了:“二小姐?可是那个傻子?娘,您不是高兴得糊涂了吧?那是个傻子,怎么可以让光兴娶个傻子呢。” “傻子?她就是傻子也是金子堆成的,银子砌的,若光兴娶了她,这辈子还嫁什么前途吗?将军府自然不会亏待我们的,也不用像仕隆考了这么多年仍旧不得志,你瞧瞧仁隆,都老成什么样子了,再说,找个傻子,还不是任你搓圆捏扁?她能带来钱还能生孩子,你有什么不满意的,再者,娶了她,光兴若是不喜欢,自然可以再纳个妾,将军府不同意,悄悄的呗,傻子还能觉察出来什么异样?”杨氏说到这里,眼睛放着光,挥舞着手里的信,像是投降的白旗。 邱氏本来还不乐意,听她这样一说也是点头:“姑娘当妾室的时候,也能那样风光,还能赏给我们这些东西,若是这个二小姐来了,怕是赏的东西带的嫁妆,真的够我们吃用一辈子了。我回去跟仁隆说,他呀,怕是得好一会儿劝,倔强着呢。” 她说完飞快地转身,脚步蹬蹬,仿佛去赶庙会一样兴奋。 孟仕隆听了确实不同意,并且亲自跟娘亲说,说他们家虽然穷,但娶一个傻子会让人笑话的。 杨氏自然百般地相劝,利害利益都摆在面前,孟仕隆也没有办法劝动杨氏,最后他们出行去将军府的时候,他都没有跟着,一个人在家里生闷气。 在孟仕隆的眼里,孟家虽然穷,但几代都是读书人,在当时也是有名声的书香门第,没有想到母亲和妻子却如此攀附权贵,竟然为自己的儿子选那样的女子为妻,但是他到底也是孝顺之人,不能生硬地反驳母亲,只希望她们一去,这件事情不要办成才好。 孟光兴并不知道自己的事情,他只知道姑妈要升为正室,心里也替着高兴,坐在马车里,便和娘亲奶奶兴奋地聊着天,他是一个有些模样的年轻人,偶尔也会有姑娘对他抛媚眼,但是他的心气是高的,他总觉得那些庸姿俗粉配不上他,此刻进将军府,这样的宴会,一定很多大户人家的小姐会来,他的心里打着自己的算盘…… 晨曦阁。 上官晨曦在忙着自己的事情,她哪里知道这边已经有人把她算计得入骨三分了呢。 “嬷嬷,马车准备好了吗?”上官晨曦的语气里有小小的紧张,“我的衣裙可是合体?嬷嬷,我太姥爷是个什么样的人,厉害吗?” 上官晨曦边问边手脚麻利地又整理着衣衫,连嬷嬷在旁边帮着忙嘴里道:“国公是个严肃的人,当年你外公外婆因病去世的早,你娘亲才五岁,便由你太姥爷一手抚养长大,你舅舅才三岁,两个小孩子总是哭,好在国公对他们是最慈爱不过的,整夜整依地陪在他们身边,这么多年了,将军府与国公府都不太走动,而你也不记得有这户人家,再加上你先前那个样子,我们回国公府,也是为国公添伤感,他老人家都快八十岁了,受不了什么刺激,这次你去看他,有话好生的说,也不要太过悲伤,明白吗?” “明白。”上官晨曦看着镜中明媚的容貌,深深地叹了口气,虽然国公府与将军府交恶,但自己可是他们的亲人,他们不会令自己难堪的。 她相信。 更何况自己还有着这张与慕容颖极为相象的脸孔。 杨良准备好了马车派人来通知他们。 在后街上,杨良叮嘱着连嬷嬷:“这件事情,将军并不知道,小姐若是出什么事,我这个脑袋和你的,都将不保,明白吗?” 连嬷嬷点头:“我们自然快去快回,不告诉将军,也是因为府内这段时间大事小事的这样多,我们帮不上忙也不想添乱。” 杨良闻言点头:“你们的意思我也明白,想来,你们是为了将军府才这样做的。你们做得很对,只是我派两个小子跟着,你们快去快回。” 上官晨曦坐在马车里安静地等待,直到杨管家交待完毕,她们才出发。 事实上,她不想表现得太过明显:她真的很紧张。 第七十四章 相见甚欢 她之所以还要主动去国公府,是因为她觉得这才是慕容颖的亲人,也是她该相信,该去争取的人。 以后这份势力也许会帮上自己的忙。 国公府与将军府相距不远,只不过隔了十来条街,马车走的快的话,也就是两刻钟。 国公府终于到了。 只看那大门就有一种巍峨之感,三个漆金的大字古中透着威严。 他们通报之后,就安静地在等在门侧。 守卫目不斜视,连看都没有多看他们,好像他们不过是不相干的,等了好一会儿,仍旧没有通知他们进去,上官晨曦心里有些微微的忐忑,也许这里面的积怨,比她想象的要深。 太姥爷会拒绝见她吗? 正在想着的时候,一辆马车停了下来,侍卫们立刻迎了下来,显然,这是一个很不同的人物。 车帘揭开,下来的是一个中年男人,身形欣长,步子很大,容颜沉静,侍卫上前与他低声说了句什么,他转向上官晨曦马车这边,然后安静地等着。 有侍卫跑过来,让上官晨曦他们进去。 不过,当他看见上官晨曦的时候,脸上的表情非常的复杂,有激动有惊讶,因为激动而嘴唇微微颤抖:“你……” 倒是连嬷嬷上前一拜:“小少爷,老奴见过小少爷。” 原来是她舅舅,上官晨曦屈膝施了一礼:“晨曦见过舅舅。” 慕容泓有些动容,但只点头嗯了一声:“你们跟我进来。” 他并没有多说,领着他们一路到了府内书房。 一进书房,上官晨曦重新跪拜在直:“外甥女见过舅舅!” 她的动作让慕容泓一愣,随即感动得扶起她来:“刚才不是见过了,何必行这样的大礼?” 上官晨曦扬起小脸儿,明媚而美好:“刚才在外面,那样的一礼不足以表达晨曦对舅舅的想念与尊敬。” “很好。你长得很像你娘亲……”慕容泓眼中有欣慰,“你娘亲像你这般大的时候,也是这个样子,对不对连嬷嬷。只是那会儿,你还不是嬷嬷,是个小丫环。” 连嬷嬷也是感慨地道:“是呀,小少爷,那个时候个子也这般高,只是瘦些。” 连嬷嬷说到这里抹了抹眼角:“老国公他老人家还好?” 慕容泓才想起来:“今日留在这里用餐,我带你去见爷爷。” 他是对上官晨曦说的。 正在这时,走进来一个中年美妇,一迈进门槛就道:“我刚刚听说府内来了贵客,夫君,快给我介绍一下。” 虽然嘴里是这样说着,但是她人已经近前,扯着上官晨曦的手上下地打量,眼神里都是欣赏,毫不掩饰的。 “她是上官晨曦。”慕容泓介绍道。 上官晨曦盈盈一拜:“见过舅母。” “我见过姐姐画像,她与姐姐长得真像。”顾氏回头看着自己的夫君,眼底带着感叹,“这么多年都没有见,今天晨曦好不容易来到这里,定要多住几日才成。” 上官晨曦笑着摇头:“谢谢舅母,我们离得这样近,改日再来拜访,晨曦今日便是来认亲人的。” “也好,孩子来了,我们也不勉强,我立刻吩咐厨房,今日中午摆宴,相公,您带她去见爷爷。”顾氏很是热情。 上官晨曦自从见了慕容泓眼睛就一直酸酸的,本来她不过是想利用国公府的势力而已,可是见到他,就真的像见到亲人一样,她想,这也许是真正的上官晨曦内心深处的渴望吧。 顾氏离开后,慕容泓走近上官晨曦:“我有一件事情不太明了,今日一见,你可是与传闻中没有一点儿相符的,能告诉我因为什么吗?” 见他如此问,上官晨曦叹了口气:“将军府非我一个女儿,还有一个孟氏,她若无所出,倒也罢了,她有一子二女……其实,舅舅已经想到原因了,是吗?” 慕容泓闻言点头,幽幽地叹了口气:“果真如此,这么多年,舅舅有错,看过你几次,你都没有一点儿表示需要我,有一次,你甚至还往我脸上吐口水,我以为你讨厌我,再加之爷爷不希望再听到上官青云这个名字……总之,是舅舅的错,你还没有怪舅舅,倒来这里看我。” 慕容泓的脸上全是歉疚之情,姐姐唯一的女儿,他都没有照顾好。 任她一个人留在那样的地方,虽然父亲是亲的,但男人心粗,总有照顾不到的地方。 上官晨曦听他这样说,心里释然:“我从来没有怪过舅舅,你们是我的亲人,我不想将你们牵连到将军府的家事中来,若是我娘亲还活着,她也会这样想的。” 听她这样说,慕容泓更是又内疚又心疼。 终于见到老国公。 那是一个精神矍铄的老者,头发已经全白了,彼时他正负手站在紫藤架上,抬头看着什么,慕容泓轻声地唤着爷爷,老人回过身来,在看到上官晨曦的那一刻,脸上是惊喜:“颖儿……” 他唤了一声颖儿,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看向慕容泓,眼神里带着询问。 “她是姐姐的孩子上官晨曦。”慕容泓微笑着道。 连嬷嬷也上前拜见老国公。 老国公一时候太过感慨,心脏有些受不了,缓缓地坐在了下来,上官晨曦仍旧实了跪拜大礼,恭敬地称呼他,老国公微笑点头:“好,好。” 上官晨曦的表现端庄大方,又极为认亲,老国公很是开心,他甚至都忘记了人人都称上官晨曦为傻子了,留下来一起吃饭,席间笑声不断,慕容泓不断地讲姐姐小时候的趣事,姐姐很聪明,但是她很调皮,有几次捉弄他,曾经有一次将蜜蜂罐子打在了他的身上,结果那些蜜蜂跟着他飞了很久,他还弄了一身的花瓣叶子,连仆人看不出来他是谁。 听他讲这件事情,老国公笑了:“是呀,因为那个我还惩罚颖儿抄写了五遍诗经呢。结果你小子还给姐姐求情,甚至还替姐姐抄了两份。” 慕容泓惊讶地道:“爷爷,您都知道了?” “是呀,当时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以为你们姐弟两个的小伎俩我会看不出来吗?但你们到底是小孩子,让你们以为得逞,你们不是很有成就感?”老国公笑得得意。 慕容泓恍然大悟:“爷爷,是不是还有很多事情您都是这样?” 闻言老国公沉下脸来:“不是,比如说你姐姐嫁给上官青云,我就不同意,而且也反对过……”说到这里老国公沉下脸来,他大概不想再提这件事情,慕容泓见状便道,“姐姐当年有个想法,说要自己成为大夫,爷爷嘴里说着不同意,姐姐做那些研究,爷爷不是也只当没有看见吗?” 老国公点头:“晨曦,你娘亲当年喜欢学医,不知道你有没有继承她这个喜好。” 闻言上官晨曦的心一动,难道这一切都是天意,是慕容颖冥冥之中选中自己来当她的女儿? 见她发呆,连嬷嬷轻轻地碰了碰她,上官晨曦回过神来,忙道:“我想,我继承了娘亲的喜好,我喜欢医术。” 听她这样说,老国公很是开心,他笑着道:“好,若是你娘亲天上有灵,也会替你开心的。我老了,以后你常来这里玩,至于让我们去将军府参加什么孟氏扶正的宴会,门都没有!她扶正也是个妾,我的孙女才永远是正室。” 老国公很是倔强,说话的时候,胡子气得直翘。 上官晨曦笑了:“其实,我爹爹给您送请柬,不是让您去,只是做为晚辈,他觉得这是礼数,所以我才来了,特意说明一下,我父亲就怕您生气呢,太姥爷,我都来了,您不要再生我爹爹的气了,好不好?” 老国公闻言故意嗔怒地看着她:“好啊,到底向着你爹爹,不过,养个女儿不疼父母,也是不对的,算了,我们不提他们,任他们折腾去,我们喝酒。” 这一宴,主宾尽欢,上官晨曦赢得了所有人的喜欢,还有舅舅家的妹妹,长得与自己还真的有几分相象,毕竟都是慕容家的人。 等她们回到将军府的时候,已经是黄昏时分了。 杨管家自然着急,守在大门口,一看见她们的马车就迎了上来:“说好的快去快回,将军都等得急了。” 上官晨曦一进将军府,就觉得有些非比寻常,这私自出府看来是不被允许的。 不过,当她进入壮旬阁的时候,将军脸上的神情不是生气,而是疑惑,还有忐忑。 难道父亲比自己还紧张? “你去了国公府?”上官青云第一句话就是直接询问。 “是呀。”上官晨曦的语气欢快,“我看到了舅舅还有太姥爷。” “他们……他们怎么说?”上官青云站了起来,神情很是急切。 “他们说我娘亲小时候很调皮呢。”上官晨曦嘻嘻地笑,“说娘亲捉弄我舅舅,还说娘亲小时候我娘亲就喜欢学医,还请我吃了许多糕点,还见到了舅妈,还有弟弟,弟弟说我长得好看。” 她半呆半傻地说着。慕容琨才十岁,长得也很象舅舅,就是认生,见到自己不太说话,到是最后送她离开的时候,说句漂亮姐姐再见。 第七十五章 乱点鸳鸯 上官青云闻言松了口气:“他们原来都好,只是他们有没有说请柬的事情?” 上官晨曦摇头:“他们很忙,太姥爷好老啦,怕是来不了了。” “好,你也累了吧,快回去好生歇着,以后想去国公府,跟为父说一声就成,也不必偷偷去,明白吗?” “明白,爹爹。”上官晨曦回答得欢快。小脸上全是笑意,衬得她更加地天真无邪。 上官晨曦对于这次成功的拜访很是满意,她没有想到舅舅和太姥爷都还健在,而且他们不是自己想的那样不管自己,他们只是不想来将军府趟混水罢了。 而且他们也说了,通过太后,他们会收到自己的消息,知道自己过得很好,有太后罩着,也就放心了。 但是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出现在他们面前的自己这般正常吧。 国公府今夜怕是注定不平静。 正如上官晨曦此刻的内心。 她从来没有这样兴奋,她觉得自己触到了慕容颖,她接触到了她小时候的生活,甚至她认为她现在仍旧在冥冥之中关注着自己,保护着自己。 所以,面对着幽幽夜空,她喃喃开口:“我会的,我会替你们报仇,我发誓!” 将军府迎来了新的客人。 是孟氏一家。 他们的到来,让孟氏很开心,安排了极佳的住处,本来娘家的人也不必提前这么久入府,但是将军也由着她,见她这几日这样开心,更有上官晨曦越来越乖巧,所以他没有什么不如意的事情。 而且他还向皇上上表请封,是给孟氏请的封诰。 皇上很快同意,封孟氏为从二品将军夫人。 当皇宫内监宣完圣旨,将犀牛角轴的诰命文书交到孟氏手里的时候,孟氏眼底激动之情无以言表,只是不断地谢主隆恩。 虽然按理说,镇国夫人该是正一品诰命,享用的俸禄也是正一品的优俸禄,但到底,她是由妾扶正,所以虽然是从二品,她已经很满足了。 那些俸禄什么的她不在乎,她只在乎这地位。 从此后,她有爵有位。 直到晚上,家宴的时候,她还难掩兴奋,整个人都处在一种亢奋的状态中,笑语如花,仿佛年轻了十岁,上官青云看着她开心,也没有说什么,认为这些确实该她得到,毕竟她在将军府里隐忍了这么多年,一直在默默付出。 上官晨曦没有在家宴上,孟氏当然通知了,这样的荣耀她恨不得全京城的人都知道,只是上官晨曦托在国公府用过餐,便没有再出席。 席间所有的人都敬酒,结果晚上的时候孟氏喝得大醉,第二天早上醒来,已日上三竿了,好在只有她母家的客人在,否则真是还未扶正便成了笑话了。 邱氏见到她的时候,笑得打趣:“二品夫人,听说你昨天喝多了,今天应该休息一天才是。” 孟氏抚了抚自己的鬃角,带着几分自矜与得意:“是呀,昨天喝的有些多,没有陪好嫂子,您不会生我的气吧。” 邱氏闻言脸上闪过一丝自嘲:“我们是什么人,将军日理万机,哪有时间见我们,我们对见到将军夫人已是三生有幸了。” 她的话让孟氏的恨得牙痒痒的,但却又不能立刻翻脸,说实话,她对自己的这个嫂子真是无语,若非因为要收拾上官晨曦,她才不会写信让他们提前过来,昨天晚上将军是没有特意陪他们用餐,但是将军也有告诉她好好招待,将军忙得很呢。 虽然孟氏也觉得将军这样做有些慢怠自家人的意思,但在她嫂子面前,她怎么能说得出来,所以一笑道:“嫂子,将军最近很忙,朝中事多,他特意嘱咐我好好招待你们呢。” “那怎么敢当。”邱氏的语气有些怪异,但好在没有再继续批评将军。 孟氏又软声软语地道:“娘亲和侄子他们都还好吧,早饭我已经差人给你们送过来,昨天晚上就安排好地,你们用过了没有?如果哪里有不满意的地方,现在和我说,我会让人去办。” “这都是自家人,还说这样的客套话有什么意思,我是想说,昨天没有看到上官晨曦,不知道她长成什么样子,再者,我看你并没有和将军说这件事情,我还听说,她和宇文逸已经定下娃娃亲了,我们这样做,合适吗?相府的人也不会答应吧。” 孟氏的脸色变了一下,但随即恢复正常:“你的消息倒挺灵通的,不过话说回来了,你们只须安静地等着就是,一切有我呢,至于相府不相府的,他们怎么会在意一个傻子……” 说到这里,她看邱氏的眼神不对,也知道自己说话有些不走心,忙道:“我们孟家是书香门弟,礼仪之家,她到了我们家,自然也会顺应我们家风,学得聪明,相府大家大户,哪里容得了她。” 她说完仍旧觉得不太对劲,但是也管不了这么多了,又扯着她嫂子的手道:“这样,一会儿我让丫环们陪你们四处走走,我还有事,不能陪你们,至于上官晨曦,你们会见面的。我保证你会满意的。” 邱氏见她也实在是忙,也没有再说什么,自己离开了。 孟氏见她离开吩咐身边的丫环照顾好他们,自己先离开了。 却不想邱氏并没有立刻回房,而是在府内的花园开始转悠,刚才对于孟氏对自己的敷衍她非常的不服气,不过她又不好说什么,毕竟现在是自己图着她的好处。 这样转来转去,竟然看到迎面走过来一个白裙的少女,步履间透着轻盈,她手里拿着一把草,那草不过就是普通的杂草而已,她见过许多喜欢花的少女,却很少见到有爱草的,不禁好奇地打量,少女已近前,她眨着明亮的眼睛看着她,好像不认识,便笑了一下,转身要离开。 邱氏认识府内的三个少女,只有上官晨曦没有见过,不禁哎了一声开口,少女转过头来看了她一眼,以目相询,邱氏便又觉得自己是唐突了,也许这也是跟他们一样是亲戚呢,便任她离开了。 等她的身影消失了,她才问身后的丫环这少女是谁。 结果让她大吃一惊:她就是上官晨曦?长得跟仙女似的,而且眼神灵秀,哪里有半点傻样,难道是小姑子在逗她开心?他们的门弟,能娶上这样的媳妇,那是老天开恩吧。 但随即,她又有些担忧,毕竟传言在外,相府要迎娶她,那么孟氏有什么办法可以改变这个事实呢? 见过了上官晨曦的她,有些失魂,本来觉得这件事情,他们娶她是吃亏,她心里还占着优越感,现在倒恰恰地相反,她有些没底了。 回到芜香院。 杨氏正在喝茶,而孟光兴站在院子里的桂树下正往远处看呢,事实上隔着花墙,看不太远,入眼的只是雕栏画雕而已。 邱氏看着他,先是神秘地笑了,连话都没说,飞快地往屋子里走,孟光兴有些诧异,知道一定有事情发生,随后也跟了进去,却听得他娘亲在说:“天哪,我见到上官晨曦了,你们猜猜看,她长成什么样子” 杨氏放下手中的茶杯缓缓抬头看了她一眼,眉宇间有些许的不满:“你这么急急忙忙地跑回来,路上可是没有遇到谁吧,若是被人瞧见,可是不太好,怕是会给将军夫人丢脸。” 邱氏本来兴冲冲的,这样被她给泼了一盆凉水,心里好大的不愿意,但是随即笑着摇头:“儿媳回来的路上没有瞧见什么人,而且也只是进了院子才这样兴奋的,因为我看见上官晨曦了,长得……长得是我看见最好看的一个,府内的其它几个人一点儿没有可比性。” 杨老太太怀疑地看着她:“你确定?” “当然,娘,你没有瞧见,当时儿媳都有些呆了……”说到这里,她拍着手,踱来踱去,“真是没有想到,而且看起来机灵得很,一点儿也不像傻子。” “哼,难道你认为琴芫会说假话?” 孟氏到底是杨氏的亲生女儿,她不可能不信自己女儿的话。 邱氏见状摇头:“你老人家若是不相信,大可以亲自去看。” 她的双眼放光,语气那样的急切,孟光兴在身后听着一清二楚,他眼底闪现一抹兴趣,倒是有些着急了。 晨曦阁。 上官晨曦将草拿回小厢房里,然后找到连嬷嬷:“府内来了客人吗?” 连嬷嬷倒也不太清楚,她说出去打探一下,很快回来,告诉她是孟氏的母家人。 上官晨曦嘴角扯动:“他们据说是书香门弟。” 她早上遇到的那个妇人一定是孟氏的嫂子,看她的样子,有傲气,但身上却缺少那股子书香气。 她只摇了摇头,并没有多说什么,毕竟那是她的家人,跟自己也没有关系。 她又把自己关进了屋子里,那两种药草全部用水煮了,然后打开门,她还缺另一种。 她出晨曦阁的时候,连嬷嬷想了想跟了上来:“小姐,我陪你吧,现在府内陆续来了客人,不太安全。” 上官晨曦菀尔:“嬷嬷说的对。” 第七十六章 被相中了 岂止将军府不安全,连并着晨曦阁都不安全。 还用说吗? 不过,从现在开始,她在准备着防守,或者时间一到,她就可以反击了。 想着,走在花园里,她近水边,发现了香附,这种随处可见的水草,可是有大好处。 但是这香附用的却是地下的部分,她凭手是拔不出来的,不禁记了位置,等回去取了锹再来。 她又接下来往前走,发现府内这个花园真的好处多多,以前竟然没有人发现这里有这么多的药材吗?想是认识的人不多。 突然听到连嬷嬷和人打招呼的声音,她从池塘边抬头向上看,看见三个人,其中一个妇人是早上见到的,另一个妇人稍老一些,看她的眼神带着探寻,而在她们的身后竟然有一个年轻的公子,眼神非常的热辣,很像是上官飞雪看宇文逸的眼神,这让上官晨曦不舒服起来。 “她是你们家二小姐吧?”邱氏的声音响起,她边问的时候仍旧在打量着上官晨曦。 上官晨曦从池边洗了手,然后上了台阶,淡淡地点头,那杨氏看见上官晨曦,眼神瞬间亮了:“孩子,你多大了?” 上官晨曦回答了,想转身,却见孟光兴上前:“在下孟光兴,见到小姐十分荣幸。” 上官晨曦看了他一眼,有些风一流的样子,不知他是不是一个绣花枕头。 她没有回答他,转身就走。 那孟光兴不自觉地上前一步,拦在了她的面前,这让上官晨曦非常反感,若是有礼之人,绝对不会这样做,她不满地看着他。 孟光兴有些讪然,他刚才真是中邪了一样才拦住她的,他有生之年就没有见面这么好看的女子,他的魂都被吸走了,所以才这样的失礼:“对不起,我想我是你的表哥,我只想我们相互认识一下。” 上官晨曦闻言挑了挑眉头:“我没有表哥。” “我就是。” “孟氏不是我娘亲,永远不是,所以你也不是我表哥。” “那就是说你知道我是谁?”孟光兴愣了一下,然后欣喜地看着她,她能这样分得清楚,也就意味着她真的什么都明白,而不是痴傻之人。 “嬷嬷说府内来了客人,而你又姓孟,我自然知道你们是谁,我虽然是傻子,我还没有失忆。” “你不傻,你怎么是傻子,在你的脸上,我看到的全是聪敏。”孟光兴真心地夸奖。 上官晨曦却不愿意听,但是假装高兴地道:“我真的不是傻子吗?我真的是个聪明人吗?那太好了,你跟我爹爹说说,再跟孟氏说一说,让他们知道也高兴一下……嬷嬷,他也说我不是傻子,真好。我就觉得我不傻,我若是傻,我怎么会写字,从一写到十呢。” 她无比的得意。 她这样一说,那几个人的脸色可是变了几变,杨氏的脸上露出了不屑,她女儿不会骗她的,说这个丫头傻,难道会是假话? 邱氏见状,脸烧得热辣辣的,好像上官晨曦给了她狠狠地一把掌。 上官晨曦见状也不打招呼,扯着连嬷嬷的手就离开了。 只剩下身后那一家人在风中凌乱。 回到晨曦阁,上官晨曦坐在那里,细细地回忆,总觉得今天的事情有点不大对劲,那三个人这么怪,想到这里,她开口:“嬷嬷,帮我打探一下孟氏这家人的情况。” 连嬷嬷点头,脸色颇为不屑:“我瞧这家子不尴不尬的,准没有什么好事。” 上官晨曦以前的记忆是嬷嬷并没有这么多话,一天总是愁容满面的,现在她这样,自己也是松了口气,替她开心。 嬷嬷并没有打探回来什么特别的消息,便说也就是不懂事的一家子。 上官晨曦便没有当回事,只是忙自己的,上官飞雪这几天很出息,竟然没有来打扰她,上官晨曦反而有些不习惯。 又过了一天,上官晨曦正在自己的院子里荡着秋千,防风通报说孟夫人来访,上官晨曦看着邱氏走进来,才明白是她,她笑容满面地打量着晨曦阁,嘴里道:“这院子真是素静,又干净又雅致,看来晨曦小姐的香闺果然不同。” 上官晨曦只负责装傻,所以,她也不开口,连嬷嬷便让邱氏屋里坐,却不想却从她身后不远处跟着进来一个公子,手里持着折扇,脸上挂着笑意,眼神不时地溜向上官晨曦,他正是孟光兴。 连嬷嬷看他的眼神不地道,便开口道:“夫人屋里请,只是少爷……那宴客的秋水阁就在旁边,那里会有人接待,因为这是小姐的闺房,请恕老奴无礼,不能让少爷进来了。” 邱氏闻言,打了个哈哈:“这是我失礼,没有想到,光兴,你随意走走。” 孟光兴脸色有些难看,他这种正大光明的被嫌弃还是头一次。 但仍旧说了两句场面话便离开了。 邱氏进了屋子,只是连嬷嬷招待,上官晨曦在旁边拿着花撑子摆弄来摆弄去,不理不睬,邱氏进了屋子后,里外地看,她在盘算着,就屋子里的这些摆件当嫁妆,就够普通人家吃一辈子了吧?有些东西连她都不认识,但只看着,就像是从宫里出来的,她不禁越看上官晨曦越是满意。 *************** 八月初六。 风和日丽,长空湛蓝,秋色无边。 将军府内,宾客盈门,一派喜气洋洋。 早早的,孟氏打扮齐整利落,开始端坐大堂,今天是她的好日子,打理一切事务有下人,她只负责迎接女宾,虽然妾室扶正,不是什么大喜事,但无奈将军权高势重,又加之皇上另眼相看,还封了孟氏为从二品,所以京城中的大员都携家眷前来,便是不给将军面子,也得给皇上面子呀。 今天的孟氏终于如愿以偿地穿上了正红的颜色,这红色衬得她的脸色娇艳起来,整个人仿佛年轻了许多,她的两个女儿站在身侧,亭亭玉立,因为特意的打扮,更增了几分姿色,孟氏看着自己出色的两个女儿,心里更是无比的自豪。 总之,今天算是最称心如意的一天了。 上官青云没有穿朝服,穿着便装的他多了几个儒雅,上官晨曦在角落着看着上官青云,不禁想起了自己的父亲来,药王总是很严厉,但她知道,他只是不太会表达而已。 想到这里,上官晨曦的心里酸酸的,她便转身和连嬷嬷回晨曦阁,对于她的失落,连嬷嬷很是理解,便也由着她。 回到晨曦阁,因为家里忙人手少,连嬷嬷便被管家叫走帮忙了,她临走的时候将晨曦阁的大门关上,不让上官晨曦到处走,又叮嘱了一番才离开。 目送连嬷嬷离开后,上官晨曦就来到自己的小屋子里,得益于将军府花园的地大物博,更有她上次去国公府的路上,经过药店买了不少的药材,她现在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一切,只是可惜小白小红都不在,她更深入的研究还做不了。 也许该让嬷嬷将园子里的小动物捉来一些。 她正想着,就听到有敲门声。 上官晨曦纳闷,谁这会儿来这里。 打开大门却见上官飞雪一身雪白的裙装站在那里,脸上全是神秘的笑意:“晨曦,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语气亲热。 上官晨曦怔怔地摇头:“嬷嬷不让我离开这院子。” “你宇文哥哥来了,你不想见他?”上官飞雪又拿出油纸包的糕点,递给她,“我带你去见你宇文哥哥,好不好?” 看着她闪烁的眼神,上官晨曦傻傻地笑道:“好啊。” 上官飞雪便上前扯着她的手往外走,嘴里道:“宇文哥哥对你最好了,他最想见的人也是你。” 她的手有些湿腻,上官晨曦觉得自己握着的是一条蛇,在火热的天气里,觉得身体都冷了。 她抽出了自己的手。 上官飞雪并没有觉察异样,只是嘴里道:“前面可热闹了,你怎么不去?” 上官晨曦弱弱地道:“我害怕人多。” “哦,也对,人多你会失礼的。”上官飞雪手抚过自己胸前的血红玛瑙珠子,眼底闪过一丝戾气,走在身旁的上官晨曦安静如猫,目不斜视,只看着脚下的路。耳朵里全是上院宾客喧哗的声音,穿花渡水被风送来,却只隐约可闻,一恍惚间,便如隔世的繁华,疏离中透着奢一靡后的落寂…… “姐姐,这是哪里?”上官晨曦走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小院子,离前院很近,离她的院子很远,她之前都没有来过,戒备心起。 “这里最是安静不过,我带你来先等着,一会儿你的宇文哥哥就会来了。”上官飞雪扯了她的袖子往院子里走,这个院子平时倒是没有人住,只是备用的客房,屋子里摆设一应俱全,桌案上还摆着酒菜等物,镂花的大床就在屋子一角,上官飞雪让她坐在床头,转身道,“这屋子哪里都好,只是没有香,味道带着腐朽,是不是?” 上官晨曦细细地嗅了一下,不置可否。 上官飞雪却已从自己随手的银盒里拿出一小块香,放进了香炉,她笑吟吟地道:“你休息一下,我去去就回……对了,这糕点,你可以吃。” 第七十七章 谁中招了 上官晨曦摇头,只闻得那香带着一股子细辛的味道,不过有一种东西也有这个味道,那就是死藤,想到这里,她嘴里喊热,便掏出帕子擦了擦汗,不经意地拂过鼻端,整个人便软软地倒了下去。 上官飞雪近前:“妹妹?妹妹?” 她喊了两声,见她没有反应,便冷笑着道:“上官晨曦啊上官晨曦,你跟我斗,真是嫩了点,我不管你是真傻还是假傻,过了今天,你就是全京城的笑话,看爹爹还当你是个宝!” 她的声音很是恶毒。 充满着怨恨。 而且说话的时候还狠狠地掐了一把上官晨曦的手臂,见她确实没有反应,笑得更为得意,但很快,她用水将香浇灭,又掏了出来揣回那小银盒中,转身出去了。 过了一会儿,脚步声传来,一重一轻,耳听着进了屋子,上官飞雪的声音传来:“人在这里,有没有本事,就看你的了,可别让我看笑话。” 男人的声音传来:“她……睡着了?” “什么睡着了?她现在跟死了差不多,随你摆布,我告诉你,今天你一定要给我毁了她!别让我再看见她在我面前得意,我讨厌她这张脸。”上官飞雪的声音狠戾异常,看着孟光眼里带着不屑,对于这个表哥,她没有半只眼睛瞧得起,长得挺多算顺眼,而才华也没有出众的地方,哪里比得上她的京城第一公子宇文逸。 正所谓云泥有别。 “表妹,她……你确定这样做,将军不会杀了我?”孟光兴事实上嘴角的诞水都要流出来了,只是他脑子还没有缺弦,这可是将军之女。 “男欢女爱,我爹爹想是会谢你呢,到时候,你说这傻子勾一引你不就得了?这也用我教吗?”上官飞雪不耐烦地往外走,“你们别耽误时间,若是你不敢,那我可真是帮不了你。” 孟光兴被她的一番抢白弄得脸色涨得发红,不禁开口:“表妹,话不能这样说,我知道你瞧不上我,不过,话说回来,这主意真的不太可靠。” 上官飞雪哧地笑了:“你可知道她的未婚夫是谁?若非如此手段,凭你,会让事情有转机吗?” 她说到这里的时候,皱了皱眉头,哎哟了一声,捂着胸口坐在了椅子上,呼吸有些急促,整个人软软地瘫倒在那儿,想说什么,到底没有说出来,眼睛看着那正在冒出袅袅青烟的香炉,眼中闪过一丝惊疑,便径直昏了过去。 与此同时,咣当一声,孟光兴的头撞到了床上,眼睛发直,晃了几晃,就在他要栽到上官晨曦身上的时候,上官晨曦一个闪身,跃到了地上,而他眼睛一翻,也是昏了过去。 上官晨曦看着两个人,将香炉中的香块取了出来,埋在了花盆里,将上官飞雪怀里的银盒取出来,将刚才她的香又燃上,做完后,将银盒塞进了她的怀里,上官晨曦因为长时间营养不良有些瘦弱,所以她用尽了力气将上官飞雪拖到了床上,最后将怀里的帕子扬了扬,她闭气而出,轻巧地关上了房门。 做完这一切,她额头上已冒出了细密的汗珠,她掏出帕子抹了抹,帕子上还有淡淡的药味,正是这药味让她没有中死藤的毒,上官飞雪真是可恨,想到这里上官晨曦咬了咬牙,眼底露出了一抹狠意,她既然想黑自己,那自己也就不客气了! 那中了死藤毒之人,昏迷过后,会出现幻觉,更是胡言乱语与精神病人无异,如果真的中了毒,怕是连自己都无法辨别现实梦境,更不会想起这一切是她做的。 不过犯在自己的手里也是活该,本来她这些天就在准备着,想借着这个机会将上官飞雪送到宇文逸的怀里,不过今天,换了一个男人而已,不知道她会不会介意。 上官晨曦想到这里,起了一阵的恶寒,她无法想象自己被孟光兴…… 也许这一切都是天意,是晨曦的娘亲于九天保佑,否则她的女儿就是今日的下场。 不,她的女儿早已不在了。 上官晨曦回到晨曦阁的时候,连嬷嬷还没有回来,她坐在屋子里,等了一会儿,觉得差不多了,便慢慢悠悠地往前院走,平时就没有人注意她,更何况这样的日子,府内的下人们忙得几乎掉鞋,她慢慢地晃到了别院的一处花草繁芜的亭子里安静地等着。 从她这个角度,能将去小院的人看得一清二楚,而别人却看不到她。 她就想看看,这出好戏是谁在背后捣鬼。 如果只是上官飞雪一个人在捣鬼,那么她这个表哥就真的该死,哪里像书香门弟的公子,这等无礼之事也行得出来。 前院。 孟氏陪同着各位夫人,谈天说地,喜色满脸,因为快用餐了,她便问防风:“你在这里,二小姐怎么还没过来?让她来见见世面才好,今天怎么这么久还没有来?是不是谁惹到她了?” 她的声音很温柔,好像很疼很偏袒这个女儿一般。 众人不禁点头,说她当真是慈母。 那防风却有些犹豫,一副欲说不说的样子,倒让孟氏起了疑:“到底怎么了?还不快说?” 防风更是没有说。 孟氏略一思忖,便对众人一笑:“这个女儿平时淘气些,我去瞧瞧她,看她是不是又闹脾气了。” 于是她在众人各异的目光中离席,寻找上官晨曦,她又调了几个嬷嬷和丫环,让她们陪着一同寻找。 不过,毕竟因为孟光兴是她的侄子,她也不想太过声张,那自己的侄子名声也有影响,所以并未领其它的夫人,杨氏也跟着她一同离席。 走在半路的时候,看到了邱氏,邱氏和孟氏对了一个眼神,邱氏压低声音:“我听见了,想必好事成了。” 孟氏横了她一眼:“你小声些,你这副样子,被人看到,会怀疑的……”说到这里,孟氏看到从不远处走过来的小莲,便扬声道,“你可是看到二小姐了?宴会都这个时候,她也该露露面了。对了,你怎么还在这里?” 孟氏有些纳闷,按原计划这个小莲去请上官晨曦,引她到别院,然后实施计划,再接下来,由她守在那里,等事成了再通知自己,可是没有想到,通知自己的是邱氏。 小莲说她回屋子替小姐取帕子了,并且没有瞧见上官晨曦,又想了想:“刚才有人看见二小姐往别院去了,不知道去做什么。” “那我们找找吧,将军最近很得意这个女儿,这样的场合没有她,不太好吧。” “那奴婢跟您一块去找她。”小莲手里还拿着帕子,跟在孟氏的身后,一行人浩浩荡荡的找了开来。 上官晨曦看到这群人的时候,眼底没有丝毫的意外,她想也不过这么回事。 孟氏等人走到屋门口,就听到里面传出来非常不堪的声音,有两个小丫环脸都红了,那些嬷嬷们倒是没有回避,而是惊讶地道:“这大白天的,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不是哪个丫头小子在这里?” 嬷嬷们很聪明,她们没有说是二小姐,邱氏心里明镜一样,但是她又不好说话,众人都看向孟氏。 孟氏沉下脸来:“太不象话了,将军府还会有这等不知廉耻的人。” 她扭过头去,一幅不想听的样子。 早有嬷嬷沉不住气,一脚踢开了房门,不过屋内的两个人并没有停止动作,声音还在传来,其它的人都沉不住气,一起涌了进来,却看见两个男女正在行好事,那男子听到声音转过头来,正是孟光兴,嬷嬷们看向杨氏等人,而邱氏此刻故意地大喊:“光兴!你在做什么?” 如果按照计划,这会儿孟光兴就说是上官晨曦勾一引他。 可是孟光兴满脸通红,反应迟钝,只是怔怔的看着众人,倒是不会反应了。 邱氏叹了口气,上前扯着被子将他们盖了起来,不过当也看到他身上的那个少女的时候,惊讶地大叫了一声,这一声让那少女也皱着眉头看了过来,孟氏一见,脑袋嗡地一声,像是被巨石击中,眼前一阵地的金星,嗓子眼儿发咸,人几乎昏厥过去。 但她随即明白,自己的女儿怕是中了招了,这会儿她眸子焕散,仍旧环着身上的孟光兴,不住地往他的身上靠。 孟氏怔忡之后疯了一样,上前将孟光兴从上官飞雪的身上推开,因为用力太大,孟光兴一下子撞到里面的墙上,脑袋磕得咣地一声,邱氏有些心疼上前去护着自已的儿子,而孟氏一边给上官飞雪穿衣服,一边吩咐:“立刻把门关上,若是有人敢把今天的事情说出去半个字,我要他的命!” 丫环嬷嬷们知道事情严重,小莲更是万分惊讶又满脸飞红地上前帮上官飞雪整理衣服,上官飞雪独自不满众人的到来,连推带搡地胡言乱语,也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突然地房门被大力撞开,上官晨曦走了进来,声音很大地道:“夫人,你是不是找我?我刚才听到很多人说你在找我,你找我什么事情……咦,他们在做什么?光溜溜的真丢人!” 第七十八章 替罪羔羊 她的嗓门那样大,这几句话又快又急,仿佛一阵雹子将孟氏打得直发蒙,缓过神来后,她瞪着上官晨曦:“你小孩子快出去,不许胡说,你姐姐生病了,我们在给她治病。” “那孟表哥怎么还光着,他也得病了吗?”上官晨曦的话让孟氏的眼睛都立了起来,如果不是有外人在场,她几乎要过去掐死她了。 看到她的眼神不善,上官晨曦喃喃地道:“我明白了,夫人想杀了我,我好怕呀!” 说着转身就往外跑,孟氏这个恨呀,对防风道:“还不去把她找到,别让她乱跑乱说。” 不过等防风追出去的时候,上官晨曦已经跑得没影了,她同时也看到几个背影匆匆离开,也不知道有没有听到发生在这里的事情,她不知道要不要告诉夫人,想了想,还是算了,她也不想再回那院子,便胡乱地追了下去。 上官晨曦哪里也没去,她又回到了自己的晨曦阁。 她才不要去前院,很可能会看到宇文逸,她不想见他,今天的事情,她虽然躲过了陷害,但是并没有达到目的,上官飞雪毁了,但是宇文逸还在,自己的问题并没有解决。 她暗暗地祈祷,最好她能逮到机会,或者上天再帮她一次。 孟氏那边,一边让人将女儿送回房间里,一边让人闭嘴,不要将此事传出去,不过,他们的做得并不天衣无缝,不知道怎么的就有风声走露了出去,但好在那风声很含糊,并没有完全认定是大小姐,只说将军府白日有人宣一yín,是表少爷和上官家的女子,但大多数人也是猜到了是谁,毕竟有人看到了上官晨曦大呼小叫地跑开,还看到了另两个女儿,就是没有看到上官飞雪,众人不禁暗地里认为是她,没有明说罢了。 那传言传来传去,就很是不堪了。 不过,这话第二天才传到上官青云的耳朵里,他勃然大怒,找到了孟氏问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孟氏赔着笑脸:“将军息怒,这件事情不过是个谣言而已,是我的侄儿孟光兴与莲儿私下里说了几句话……” “胡说!你还要瞒着我?”上官青云眉眼立了起来,本来这次宴会,他很开心,升了她为正室,也算了了大家多年的心愿,而最让他开心的就是慕容泓的到来,这是他没有想到的,两个人交谈甚欢,当然大部分的话题都是围绕着上官晨曦展开,他非常喜欢晨曦,这是意料中的事情,没有想到上官晨曦的一次拜访,会打破了他们之间的僵局,本来一切都很顺利,结果却听到这样的传闻,真是让他不能容忍。 孟氏见状叹了口气:“其实这件事情是妾身有错,这样的日子照顾不周,是孟光兴和莲儿两个人情不自禁……本来这件丑事完全我们可以自己解决,却不想被上官晨曦撞见,大吵大嚷,才被人听到,我的侄儿我已经训过他了,立刻将他赶走了,至于莲儿,我想请示您的意思,是打发她了,还是将错就错,将她嫁给孟光兴?” 上官青云闻言皱着眉头:“那莲儿不过是个婢女,长得连点姿色都没有,孟光兴也太下……太沉不住气了些,要个丫环,明着开口就是,何必暗中行苟且之事,这事若是传将出去,他还如何做人?在京中他还怎么备考,光品行这一关就过不去。” “是,我也因此恼了嫂子,想是她平时太过骄纵于他,让他无法无天,这件事情将军还是拿个主意才是,本来将军不知道,我就私自做主了,想把莲儿许了他算了,不想因为这件事情而让将军烦心,不过现在将军知道了,您吩咐吧。”孟氏叹着气。 上官青云看着她,却见她眼皮浮肿,面色苍白,跟昨天的风采截然不同,一想就是因为她侄儿的事情忧心的缘故,也不由地松了口气:“我还以为是什么人,若是咱家的奴才可让他们好看,既然你这样说了,这件事情你就处理好了。” 孟氏暗暗地松了口气。 事实上她不知道上官青云也是暗暗地松了口气,如果只是婢女,那就不足为惧了。 孟氏别的不怕,她现在只担心上官晨曦嚷出去。 但是这件事情府内毕竟还有好几个人知道,所以她还得想点办法堵住他们的嘴。 又想着昨天晚上上官飞雪就要死要活的,点了安神香才让她睡去,今天她还没有跟她具体去谈呢,也不知道她能想得通吗? 孟氏一肚子的苦水不知道向谁倒,这会儿解释了将军的疑惑,她只是稍稍地松了口气,飞快地来到上官飞雪的院子,一进屋门,就听到上官飞雪在砸东西,她刚迈步,就见一个黑乎乎的东西迎头打了过来,正好砸在了她的头上,好在那只是软靠枕,她皱着眉头,看着一地的狼藉,不禁烦燥起来:“你们都退下吧。” 丫环们退了下去,莲儿近前悄声地道:“夫人,小姐没有吃饭。” 孟氏看着莲儿清秀的面孔,脸上露出一丝和善的笑意:“你最是有心,下去吧,我会处理的。” 她这样温柔的语气让莲儿愣了一下,并没有说什么,一低头走了出去。 床上的上官飞雪头未梳脸未洗,眼睛哭得象个桃似的,看见她娘亲进来,不禁又起了悲声:“我不活了,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傻孩子,你不活,娘亲还会活下去吗?”孟氏近前,掏出帕子给她擦脸,上官飞雪却一扭头,不知道是生谁的气,保是恨不得要杀人的样子,“我要杀了孟光兴!” “现在杀谁都晚了,娘亲已经跟你爹爹说了,说是莲儿与你表哥……所以,你不要太闹了,若是闹将出去,怕是会被人知道的。” 上官飞雪闻言愣了一下:“莲儿?她怎么说?” “我还没有跟她提,不过这件事情你心里有数,不要再这样闹下去了,好不好?” 上官飞雪只片刻的缓合,随即又泪如雨下:“便是她代我又如何?我这样的人,活下去还有什么意义,一想起这件事情,我就,我就……我不要活了。” 她又嚎了一嗓子。 “娘答应你,你好好的,娘要让宇文逸娶你,你嫁给他,顺心如意,慢慢地,这件事情就忘记了,好不好?再者,娘还没有问你,这到底怎么回事,你们怎么中了招,是不是没有先服解药?”孟氏一直压抑着,终于问了出来。 对于发生的事情,她非常困惑,女儿按理说不该如此冒失,到底发生了什么呢? 一听她问这个,上官飞雪嘴角下扯,略一思忖,突然地一手砸床,咬着牙,眉毛也立了起来:“女儿也想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昨天我想了一夜,唯一的可能就是上官晨曦搞的鬼!” “她?” “是呀,明明的她中招昏倒了,香炉里的香我也灭了,可是等我们回来,那香又着了起来,然后我便倒下了,动都动不了……按理说,我们的香是迷倒上官晨曦的,不会让孟光兴昏迷,可是这个香味与我们的不同,而且我们两个不只中了迷药,分明还中了情一药!一定是上官晨曦!”上官飞雪满腔的仇恨好像终于找到了发泄点,双眼圆睁,一下子跳了起来,抓住她娘亲的手道,“我要杀了她,一定要杀了她。” 倒是孟氏冷静:“等等,就算是她在装傻,那我问你,她昏迷了,如何能做到这一切?除非她事先有解药,否则我们的药已经试了几次,只不到十个数就会昏迷,她又怎么能躲得过去,再说,那解药比黄金还贵,我们统共得了一点儿,再多得也是不能的。她又怎么知道我们的行动,提前备了解药?那给我们药的人,她不可能认识!” 听孟氏说到这里,上官飞雪气焰弱了一些,但是她仍旧地想不明白:“娘,这件事情一定要查清楚,女儿不能受不明不白的羞辱,就算是她没有事先服解药,那也是暗中有人在帮她。” “连嬷嬷早叫我支走了,防风和紫参是我们的人,你也不是不知道,难道是神仙在帮她?”孟氏心里想,大概是上官飞雪真的没有自己的手脚慢了些,才会如此,“再者,我们的计划不是让莲儿找上官晨曦的吗?你怎么会在那里,就算不发生这样的事情,你让人看见,不也是坏事吗?” “娘,您就不要再埋怨女儿了,其实我是怕莲儿说话力度不够,上官晨曦她对于我的话,有时候还是听的,我不是怕出意外吗?”上官飞雪说到这里,眼圈又红了,现在她的状况才是最大的意外呢,“不管怎么说,娘亲你得为我报仇。” “这件事情我们又不敢明目张胆地去查,不过,娘会查的,娘也会让你嫁给宇文逸,你就当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好不好?”孟氏心疼至极,她边给上官飞雪整理头发,边道,“这件事情怪娘亲,没有考虑周到,让你表哥占了便宜。” “别提那个人。”上官飞雪由绝望变成了愤慨,不过,想死的心倒是没了,一直咬着银牙,手里绞着帕子,眼珠乱转不知道在想什么。 第七十九章 贪心嫂子 上官飞雪吃了个大亏,邱氏却不以为,她回到家便盘算着准备迎娶上官飞雪。 杨氏也没有什么别的意见,毕竟事实已成,她只盼着自己的孙子娶亲,只要是上官家的女儿,不管是谁,她都没有意见,更何况,这一次娶的是飞雪,人很精明呢,她不禁更是称心。 邱氏差了自己的心腹,两天后又来到了将军府,私下里见了孟氏。 说邱氏问她,什么时候安排嫁娶,孟氏说了们会把莲儿嫁过去的,做妻做妾让他们自已商量。 心腹回去之后和邱氏说了,邱氏当然不愿意,娶个丫环回去,他们能捞到什么好处,她知道孟氏不想声张这件事情,尤其不想让将军知道,她也配合,但是她不能让自己的儿子吃哑巴亏呀,嫁莲儿,怕是连嫁妆都没有,再者莲儿也没有什么姿色,娶回来还多一口人吃饭,又不能长脸,所以她不同意。 隔了一天,她自己亲自来访。 孟氏消瘦了许多,只几天也显得苍老不少,看到邱氏,她连身子都未欠,只懒懒地道:“你来了,坐吧。” 邱氏陪着笑脸:“妹妹,你看起来都瘦了,这事情已经发生了,那就得受着,毕竟这也不是什么坏事,亲上加亲,我认为是好事,飞雪到了我们家,你还怕她受委屈不成?我看着她长大的,会把她当成自己女儿一样疼,所以,你也别太难过了。” “我不会嫁飞雪的。”孟氏冷冷地道。 “这话是怎么说的,飞雪都发生这样的事情,我也心疼,所以我们想承担起自己的责任,不让飞雪受委屈,才亲自来说这件事情,你不让她嫁,不是害了孩子嘛!”邱氏笑吟吟地。 孟氏看到她的笑话就一阵的怒火攻心。 声音也冷厉起来:“飞雪的心劲高着呢,要她嫁给光兴,她会死的。” 邱氏闻言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一扬手里的帕子,嘴角抿着:“这话可是怎么说的,我们光兴是配不上飞雪,可是事情发生了,她嫁给光兴,总比死强。” “我会让莲儿代嫁……这件事情不管对谁来说都是丑事,所以你不要说出去,莲儿嫁给你们,嫁妆我不会少的,她也是我的干女儿,不委屈光兴,这件事情就这样决定了,明白吗?” 邱氏闻言眼睛亮了一下,原来她还给同样的嫁妆,那自己有什么好委屈,但仍是叹了口气,故意不哀怨地道:“我明白,我家光兴配不上飞雪,我只是我怕飞雪受委屈嘛!既然你这样说,我想你已经给飞雪找到好婆家了,那我先恭喜啦!” 听着邱氏的阴阳怪气,孟氏心里暗恨,这个嫂子当真是得寸进尺,还装好人呢,若是自己不给莲儿嫁妆,怕她是不会答应的。 打发走了邱氏,孟氏开始找莲儿谈话,莲儿听了之后并不同意,但是孟氏却说她人都是将军府的,让她嫁给孟府也不委屈,莲儿仍旧死咬着牙,不吐口,说不愿意。 孟氏本以为莲儿这关最是好过,随便说一声她就感恩戴德了,却不想,她如此样子,不禁也动了气:“怎么?你不同意嫁又是什么意思,难道你在打将军的主意?” 这句话把小莲吓到了,她忙摇头否认,孟氏便道:“既然如此,这件事情就这样定了,这几天,我让人给你做几套衣服,我也会给你嫁妆,这是好事情,过了这村便没这店了,再者,你熬得住,生下一男半女,孟氏也不会亏待你,真不明白,你有什么好矜持的。” 莲儿哭着出去了。 孟氏只当她想通了,这边便开始安排自己的事情。 却不想一个时辰后,一个小丫环尖叫着冲进了屋子,将正在看帐本的孟氏吓了一跳,那帐本掉到了地上,她恼了:“死人了吗?叫得这样大声,你还有没有规矩了?” “死……死人了,莲儿跳井里了,打捞上来,眼睛瞪得这样大!”那小丫环嘴唇哆嗦着,甚至都听到了牙齿打战的声音。她用手比画着两个铜铃一样大小,然后捂着嘴跑了出去,闻言孟氏也是打了一个寒战,不太敢相信,她冷哼了一声:“糊涂东西,说明白些,到底怎么回事?” 那丫环并不知道怎么回事,只是结结巴巴地道:“小莲一直哭,也不知道为什么,先前有人看到她在井边走来走去,还当她丢了什么东西,哪承想一错眼睛,她就跳下去了呢。” “胡说,也许她真的是在找东西,滑下去而已!”孟氏瞪着眼睛,那个小丫环见状哆嗦了一下,虽然有些狐疑,仍旧是不敢再说别的,连连称是,这时候,候嬷嬷走了进来,那小丫环出去了。 孟氏叹了口气,坐在了床头:“嬷嬷,你说,怎么会出这样的事情。” 侯嬷嬷自然是什么都知道的,她却只是嗐了一声:“那个小莲也是没福没寿的,夫人也不必担心难过,不过是个丫头,还是死契的,也不会有什么麻烦,刚才夫人也说了,她不过是失足落水,这样连官也不用报了,没什么的。” 孟氏看着她,叹了口气:“到底是我惹起的,也许该多许她些银子……” “这样不知好歹的,也犯不着把银子往她的身上搭,夫人不必费神,这件事情老奴去做就是,夫人看也不必看了,只是她是大小姐的丫头,夫人替大小姐赏她些装殓就是,再给她家几两银子,也是主子的恩赏,也算是她的荣光。” 侯嬷嬷的话让苦愁不已的孟氏暗黑中见到了光亮一般,瞬间脸上表情亮了:“好,嬷嬷最知我心,一切依嬷嬷的主意就好,只是可怜见的,多给她家人一些银子吧,封个百十两,也算是主仆一场。” 侯嬷嬷领了令出去了,孟氏的脸上又恢复了阴沉,这本来安抚邱氏的意见都是她想好的,可是小莲又这样,真不知道怎么打发她呢。 她那个嫂子,别人不知,她最是了解的。 想到这里,不禁叹了口气。 上官飞雪没有敢去见小莲,她甚至不明白为什么小莲会掉到井里去,平时她都是不管提水这样粗活的,不过,她现在没有心思管这些,她也想通了,事情发生了,她也不想就真的这样死了,那岂非太让人看笑话了,而且她这一死,怕是除了自己的爹娘,别人连看都不愿意看一眼的吧。 正如小莲的死。 事实上没有人知道小莲是怎么想的,上官飞雪虽然心里渐渐地有了眉目,但也是不太确定,那个小莲平时眼高于顶,平时也不见对什么特别上心,但奇怪最近她对自己和宇文逸的事情特别上心,曾经还有一次,她问自己若是嫁给了宇文公子带不带她做陪嫁。 上官飞雪越想越觉得可疑,对于当初她问这话时的表情现在她都回忆起来了,她怯怯的,脸色飞红……自己当时怎么就没有想到呢,这个小莲想是爱上了宇文逸,知道自己现在嫁给宇文公子不太可能,又因为自己的娘亲逼她嫁给孟光兴? 种种迹象交杂在一起,竟然被上官飞雪猜到了八九不离十。 她越想越觉得事情就是如此,她不禁也是唏嘘起来,有心想告诉娘亲,又觉得没有什么意义,她自杀的可能性越来越大,她这样做,当真给自己一个大大的警示。 她才不要死! 不要死的这般难看而窝囊。 上官飞雪的变化孟氏最是能感觉出来,她没有想到小莲的事情没有影响到她,反倒让她恢复了健康,不禁也是十分欣慰。 当天,将军就知道了这件事情,杨良不可能不将此事禀告,不过孟氏三言两语的,只说小莲因为做了丑事,可能是想不开才跳了井,将军本不擅长处理这样的事情,又问了小莲母家的情况,见孟氏都打点好了,便也没有再多问,只是对孟光兴非常地不满,认为他间接害死了一个女孩子,他的不守礼法不知廉耻,让他非常不满。 孟氏又不好过多解释,只觉得这件事情对侄儿也是一种打击,便不忍再苛责,另外,若自己当真说点什么,那不知好歹的邱氏没准把自己做的事情都给抖落出去。 孟氏嘴角起了疱,又感了风寒,病倒了。 府内的大夫只开了一些药,孟氏病卧在床,也算是躲了轻闲,不问世事。 不过,她不理世事,不代表麻烦不主动来找她。 邱氏又来了。 以探病为由。 孟氏知道她真正的目的是什么。 果然,没说几句,邱氏开口道:“我今天来,还有一件事情,这件事情也是打紧的,我们已同亲戚们打过招呼了,马上要迎娶新人,这么多年来,这也算是正儿巴经的喜事,虽然不是娶妻,但至亲还是需要通知的,你说是不是?” 孟氏闻言少不得打起精神,开口道:“小莲出了事情,你一点儿消息也不知吗?” 邱氏闻言笑了一下:“这一路上我听到了百姓议论,说将军及夫人仁慈至极,便是意外而死的奴婢也是得到了风光。那意外死的奴婢不知道是谁?可千万别是小莲才好。” 第八十章 得寸进尺 看着她眼中了然的表情,孟氏的心就恨得真痒痒,明明一切都是为了她们,她现在却来看笑话一样,不禁靠着锦枕,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又轻咳了几声,有丫环上前喂药,而孟氏却睁开眼厉声道:“没用的贱人,看不出眉眼高低吗?这会儿你过来干什么?” 那小丫环吓得不知所措,脸都涨红了,涨红脸的还有邱氏,她便是再迟钝,也知道她这样的没好气,绝对不是和奴婢发脾气那么简单,所以也冷眉冷脸起来:“妹妹原来平时就是这么教育下人的呀,但不管平时怎么样,也没有必要当着我的面教育吧。” 她竟然是一点儿亏都不吃的。 孟氏见状缓合了语气:“嫂子,你还不了解我吗?我不是气得急了,也不会如此,因为提起小莲这件事情,我实在痛心,才会如此……” 她摆了摆手,所有的人都退了下去,她才细声道:“那丫头竟然是个烈性的,而且也是个糊涂地……” “哼,想是以为我们孟氏配不上她吧。”邱氏不屑地道,“凭她一个丫环,也会挑三捡四,难道将军府的丫环给大户人家的小姐还强吗?” 孟氏见她说话不象,不地道,不禁皱着眉头:“她倒是未必那样以为,也许真的只是失足落水而已。” 孟氏有点后悔说走了嘴。 邱氏却也不管:“她怎么样都好,只是这个人现在没了,而我们又把风声放出去了,这远亲近邻的都知道我们要娶一个将军府的亲戚,现在我去哪里弄这个亲戚给兴儿呢,又怎么和众人交待呢。” 邱氏说到这里,还扯出了帕子,一个劲地抹着干巴巴的眼角,孟氏心里明白,这个嫂子就象是一尊神,请来容易,送走难呀。 所以,略一思忖开口道:“我这几天病得厉害,要不然就派人去跟你联系了,任怎么样,我都在想着兴儿的婚事,哪怕我这一病死了,我也会安排好地。” 邱氏闻言讪讪地笑了:“那是,我不可能怀疑你,毕竟你是兴儿的亲姑姑,怎么可能不替兴儿着想呢,只是我一个妇道人家,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哥哥那样的禀性脾气,少不得我来卖卖这张老脸,来向你讨个主意,却不料你病着……那你看,这件事情我回去该如何说呢。” 孟氏暗里咬牙,遇上这样的嫂子,她一点儿忙帮不上,还尽想着往死里坑自己,但也无法,不由地一笑道:“你给兴儿娶亲之事既然已说了出去,自然不能再没有下文,不如这样,你随意找家女儿,我给出嫁妆,从将军府附近抬回家去就是,别人也不知道,你说呢?” 闻言邱氏摇了摇头:“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今天不知道,明天也知道了,尤其这世上的闲人这么多,哪里知道谁会把实情说出去呢?” “那你是什么意思?”孟氏几乎是咬着牙问道。 邱氏想是来的时候就有了主意,所以她也不着急,敛了敛神情道:“这件事情,我也想好了,还得跟人家说实话,那丫头生了重病,没有福气就想不开投井了,至于再娶哪一户的女儿,我和兴儿再商量一下,不管大户小户,绝对不会再娶一个下人,这点是定下来了,所以,那娶亲的银子什么的,还得先向夫人支点。” 孟氏心里知道她是要钱,还说什么先支点,她怎么可能会还呢。 但这样也好,少些麻烦,便让她说了个数,她说四千,跟孟氏心中的预计倒也差不多,她便再没有废话,直接让人从她的私房钱里给付了,然后便径直闭上眼睛说倦了,没有办法陪她,邱氏心里乐得开了花,她自然也顾不得孟氏的脸色,欢天喜地地走了。 这件事情让孟氏更为恼火,倒更添了几成真病,病情拖了半个月才见好。 晨曦阁。 上官晨曦一直在等着上院的消息,她很奇怪,父亲竟然没有知道真相,还被瞒得严严实实的,可见这么多年来,孟氏一直在掌握府内的一切,连父亲都可以蒙蔽。 只可惜了小莲。 连嬷嬷现在特别愿意与上官晨曦聊天,她觉得这个孩子很有主见,越来越象她娘亲,不但样子象,连性子都象,很是坚强有主见。 “小莲死的很可怜呢,她的样子让人心酸。”连嬷嬷叹了口气,“她和表少爷发生了那样的事情,夫人都没有怪她,还张罗着给她准备嫁妆,她怎么就会滑井里去了呢。” 小莲意外落水,是对外宣称的,孟氏只对将军说小莲没脸见人。 上官晨曦闻言却摇了摇头:“她难道是欢喜过了头?但是没有听说过,非得在井沿狂欢的。” 上官晨曦的话让连嬷嬷愣了一下,然后道:“小姐的意思,这不是意外?” 上官晨曦摇了摇头:“我也不清楚,但是我知道小莲不会因为这没有做过的事情而觉得丢脸自尽,她若非因此而自尽,那么就当真让人费解了。” 上官晨曦想像不出原因,所以小莲的死当真象是水中投下的一块重石,击起的涟漪一圈又一圈,久久不息。 尤其对于上官晨曦,她心里本以为至少上官飞雪会嫁出将军府,那自己的仇就算是报了一半,却不想孟氏有如此的心机手段,瞒上瞒下,将自己的女儿保了下来,那么她们下一步会打算做什么呢? 上官晨曦一点儿也不敢掉以轻心。 自己这一次避过了恶运,她们或多或少都会有所怀疑,尤其没事那上官飞雪还三分忙呢,更何况发生这样的大事,她们仍旧按兵不动,倒让她起了几分警觉与担心。 连嬷嬷并不知道当日的事情,却被上官晨曦的话弄得糊涂起来:“小姐的意思是?” 上官晨曦叹了口气,她摇头:“我也替小莲难过,她其实什么也没做,却落了个恶名。与表少爷在一起的人是上官飞雪。” “什么?”连嬷嬷惊讶地失声,但很快道,“这件事情小姐知道多久了?为何我竟然不知呢?这真是老得昏聩了,昨天还替小莲可惜呢,完全可以嫁个好人家,如果你这样一说,那我就明白小莲为何闷闷不乐了,没有做过的事情却成了全京城的笑柄,而且是代人受过,只是……小姐如何得知这件事情的呢?” “我呀,正好路过,当天那一大群人那样的热闹,我不过是看了一眼,就什么都看到了,不过当天那群人能到那里去也是因为找我,夫人因为我没有出席宴会而大动干戈。”上官晨曦的语气里带着嘲讽。 连嬷嬷想了想,然后后怕的样子:“小姐这样说,当真是让我后怕,那会儿我怎么没有在小姐的身边,若当真发生点什么事情,那我可是后悔药都不必吃了,直接以死谢罪算了。” 连嬷嬷并不傻,她虽然不知道实情,但也觉得夫人从来都不重视上官晨曦,那会大张旗鼓地去找她,总不是什么好事。 她想到了那点,却没有说出来,只是阿弥陀佛了半天,很是对各路神仙感谢了一番。 先前上官飞雪绝食的事情,也曾经传到上官青云的耳朵里,他不解其意,很是恼火,无缘故地她闹什么,孟氏只得以一些借口搪塞过去,好在小莲事情之后,上官飞雪算是回转了态度,不再绝食。 等她身体好些,亲自给上官青云请安。 上官青云看着她消瘦的样子,不禁眉宇蹙了起来:“前段时间你娘说你不想吃饭,又是为哪般?” 上官飞雪闻言垂下头去,一脸的羞愧:“爹爹,女儿的奴婢竟然会做那样的丑事,女儿觉得平时也有失教之责,是以才羞愧难以饭食,以示对自己的处罚,今时今日才敢走出闺房,请爹爹惩罚。” 上官飞雪说到这里,双目垂泪,脸上全是内疚的表情,让上官青云一时间难以再说什么,最后只是道:“话虽如此说,你也不必太自责了,这件事情责任并不全在你,只是你从此后,心明眼亮些最好,别被下人们给蒙蔽了,学学你娘亲,这么多年来,将府内的一切打理得井井有条,我瞧没有人敢骗她。” 突然提起娘亲,让上官飞雪愣了一下,随即苦笑道:“娘亲自然是最厉害的,那是因为有爹爹疼娘亲,女儿蠢笨如牛,以后会长些记性的。” 听她这样一说,上官青云点了点头:“算了,你也没有什么错处,不必太过苛责,爹爹知道你深明大义,甚感欣慰。” 得到了上官青云的肯定之后,上官飞雪甚为得意,从壮旬阁归来的路上,脚步也轻快了许多,朱色九曲长廊外的荷花已见残叶,这一个月的耽搁,已是九月,中秋佳节因为小莲的事情再加上孟氏的病,过得并不隆重,只是应景似的吃了一顿饭,好在上官青云并不在意这些事情。 上官飞雪还记得中秋那夜,自己要死要活,现在想想,当真不值。 她岂能就此放过那个傻子,任她如意呢? 她倚坐在长廊横着的木板上,发呆。 却不瞥见见到有人在水边捞着什么,一转身,正是上官晨曦! 第八十一章 商议婚期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上官飞雪瞬间全身都被点着了一般,站了起来,反观上官晨曦,她一手扯着浮萍,一面看着她,还露出了一个天真无邪童叟无欺的笑容来:“姐姐,你在这里做什么?是不是看风景?” 上官飞雪咬着牙,笑得脸皮直颤:“你又在这里做什么?要投湖?” 上官晨曦摇头:“什么叫投湖?是游戏吗?” “跳水呀,水里有好多好东西,有鱼有虾,还有龙王小公主。” “那有宇文哥哥吗?” “没有。” “哦,那我就不投湖了,没趣,对了,姐姐,前些日子,你为什么和孟光兴躺在一张床上呀,好羞羞呢。”上官晨曦一箭直中靶心。 上官飞雪仿佛被巨石击中,脑袋嗡地一声什么都听不见,也看不见了,等她缓过神来,不知道上官晨曦跑到哪里去了,已不见踪影,上官飞雪几乎被气吐血,她也不回自己的院子了,而直接找到了孟氏。 孟氏正卧病在床,见女儿出来走动也很开心,让人给她摆糕点又冲糖水,然后摒退了众人,悄声道:“你怎么了?眼圈都是红的,有人欺负你?” 上官飞雪怔怔的,不像往常有什么立刻就说出来,而是发了好半天的呆,才出声:“上官晨曦,我见到她了,她问我为什么和表少爷在一张床上,知不知羞。” 她好像在说着别人的事情,那语气过于平静,反倒让孟氏心里不安,她坐了起来:“她当真这样说的?你跟我细说说。” 上官飞雪苦笑了一下:“她什么都知道,所以女儿这件事情,一定是她在捣鬼,娘亲,我若是不嫁给宇文逸,这口恶气终身不出,活着也没有什么希望了,她口口声声地宇文哥哥,我就是要让她不能如意,娘,你一定要帮女儿想办法,这不再是婚姻之事,而是生死攸关。” 孟氏见她如此神情,便知事情非同小可,也是郑重地道:“娘亲既然已经答应你了,自然会替你想办法,你只须放宽心,不要去招惹上官晨曦,她不过是个傻丫头而已,你若是同她吵,那是失了你的身份,若是传到你父亲耳朵里,她再说出点什么来,你父亲知道了,对你可是不好,明白吗?” 分析了利弊,上官飞雪脸上现了冷冷地笑意:“若如此说,我们真该灭她的口才是。” 她眼中闪过一丝阴毒至极的光芒,倒将孟氏吓了一跳:“女儿,你稍安勿躁,想想,若是我们要了她的命,你爹爹会动用所有的力量来查这件事情,你认为我们会能没有一点儿纰漏吗?” 上官飞雪手指狠狠地扯着自己的衣角,眼底充血:“我恨不得她立刻死在我面前。” 孟氏少得软语相劝,上官飞雪恢复理智之后,想想也是这个道理,爹爹发起狠来,绝对不会轻易被蒙蔽,便不由地放弃了直接取她性命的想法,而是与孟氏一直研究如何嫁入相府。 在晨曦阁的上官晨曦哪里料到有这样的一番曲折,自己的小命竟然被人家母女算计了去,她只是安静地等待,等着机会。 原本按照计划,沈宁与宇文逸是在孟氏扶正的宴会上就该敲定日期,但是由于孟氏当时忙碌发生的事情,而没有来得及,便又重新择定日期,反正就在近日。 上官晨曦因为在水边被上官飞雪言语哄骗,若她真傻,怕是又要跳一回水了。 回来和嬷嬷提了两句,嬷嬷很是生气:“小姐,要不,你把那件事情和将军说了,免得让她们母女把将军蒙在鼓里。” 上官晨曦略一思忖,便摇了摇头:“我怕父亲会失望,到底上官飞雪也是他的女儿,会让他脸上蒙羞,再者,这件事情传出去,别人不会以为孟氏和女儿搞鬼自作自受,他们会以为将军府的门风有问题,那样,岂不是连我自己都赔进去了吗?” “哎哟,到底是小姐有见识,我都没有想到这一点,真真该死,幸好小姐把关,否则我就真的成了窜掇小姐犯恶的恶奴了。”连嬷嬷抹着额头的汗,一点儿也不象是玩笑。 上官晨曦倒不觉得怎么样,其实,她想的倒不是上官飞雪简单的败了名声,她败了名声对父亲是伤害,这是其一,其二,自己还想着如何将这上官飞雪和宇文逸搓到一块去呢?他们可真是绝配! 九月初五。 天气凉爽,正是初秋,空气中都带着收获的喜悦,相府夫人沈宁也觉得这件事情该有个结果了。所以又同宇文逸登门拜访。 孟氏自然大喜,她早就等着这一天呢。 她打扮得异常端庄富贵,甚至将沈宁都比下去了,沈宁看着春风得意的孟氏,嘴上不说,心里自然有自己的想法,但两个女人一见面,却是无比客气的,拉起了家常,等上官青云从宫里回来的时候,便将已经选定的几个日子都交给他看。 那日期都写在喜庆的红纸上,每一张一个日期,有十月初六,还有冬月十八,还有腊月十六。 沈宁温婉地笑了:“这三个日子是钦天监监正选的,都是顶好的日子,当然,我们还须看将军的意思,我们一心想娶晨曦过门,所以这日子就都是近期的,有些急。” 孟氏一看,确实急,最远不三个月后,但是她没有开口,只是瞧将军的意思。 上官青云看了日期下的宜忌等事宜微微点头:“若是十月,不足一个月,虽然晨曦的嫁妆早就准备好了,但吉服首饰等物件,也得些时间定制,所以时间太过紧了些,而腊月又是年关,太过忙乱,不若冬月十八,这日子就好。” 一听将军这样说,沈宁眼角堆笑:“将军的意思最好,倒与相爷的不谋而合。” 宇文逸倒无所谓,他一直安静地在听着,偶尔会与将军有问有答,两个人倒是很融洽,宇文逸的谈吐自然没有任何可以挑剔的地方,将军越看越是满意,又是定下了日期,所以让人摆午宴,就在壮旬阁招待母子二人。 那二人也不太推辞,早晚的亲家,这席上孟氏让丫环们殷勤服侍,并准备了皇上御赐的烈酒,那是几年前将军出征前皇上赏的,一直存着。上官青云见到取出了这酒,也是开心,给宇文逸痛痛地饮了三大杯,男席上宇文逸和上官青云两人不知道在谈什么,看起来相谈甚欢,而女宾席,孟氏与沈宁则是饮着果酒,轻声慢语说着一些趣事。 沈宁讲起宇文逸小时候的事情,孟氏也讲讲上官晨曦的,两个人有时候还发出会心的笑声。 酒过几巡之后,上官青云还未怎样,宇文逸已是头痛欲裂,孟氏见状,立刻让人扶他下偏殿休息,沈宁本想就此告辞,见自己的儿子走路尚不稳,便也同意他到偏殿休息一下,她和孟氏感觉还有许多话要聊,因为孟氏一直在同她研究关于上官晨曦与宇文逸成婚的一些细节,包括庚贴,吉服,以及上官晨曦的一些小习惯(本来是原来的一些恶习,比如对人傻笑,不理人,不会自己穿衣,不太等等。),林林总总,沈宁头一次听到,听得自然仔细,便也聊得入神。 所以,她便任由别人照顾宇文逸。 宇文逸晕乎乎地被丫环小斯们扶着躺在了床上,只觉得天旋地转,不禁也是感叹,将军府的酒到底烈些,隐约的也看不太清,有丫环喂他水,他就喝两口,喝他茶也喝两口,最后便睡了过去,什么都不知道了。 沈宁也是小饮了几杯,宇文逸撤了之后,上官青云便也撤了,只留下两位夫人一边饮酒一边聊天,沈宁其实完全可以不用亲自来,她之所以这么重视这次婚礼,就是因为现在宫内风云暗涌,正是太子欲立之时,东楚向来立储君立贤不立长,是以各位皇子虽然表面风平浪静,但私下里已是暗自运作了。 惠贵妃是她的小姑子,她在宫中的地位也是万众瞩目,因为她的皇儿也正是英壮勇武,为太子的热门人选,若是宇文逸能在其中帮上大忙,助惠贵妃一臂之力,此后不论是相府还是宇文逸本人,都会前途无量。 她更有一层担心,最近宇文扬越来越出风头,有几次相爷在提到他的时候,满脸笑意,甚是得意,认为他的才华不逊于宇文逸,而宇文扬的娘亲连月颜最近不知道弄了什么,越发的珠圆玉润,倒比往日年轻了不少,相爷甚至在她房间里的时间比自己还长,她不得不防。 所以她才急着与将军府联姻,以巩固她和宇文逸的地位,她可不想让连月颜得了风头,本来她只是一个妾,她也并不担心,但是这个连月颜有一个嫡亲的姐姐嫁给了恭亲王做了侧妃,近来她们来往非常密切,那恭亲王虽然是个世袭的王爷,但到底也是与宫中各势力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她觉得宇文逸虽然是相府的嫡子,但是惠贵妃未必在这个,她只会在意对她有用的人。 对于太子之争有用的人! 她绝对不会让连月颜有这样超过自己的机会。 第八十二章 渣渣绝配 更何况,若是宇文逸出些丑闻,很可能会剥夺继承权,宇文扬母子虎视眈眈,绝不是善类,她又没有姐妹后盾,比不得人家。所以得抓住将军府这棵大树,乘凉也罢,避雨也好,她想不出其它的法子来。 等宴会结束,却已是申末,沈宁过去瞧了一眼,却见宇文逸已是醒得不省人事,喊了两声,他只是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口齿不清地说了句什么,沈宁很是无奈,她怎么也没有想到他会如此醉倒,将军看起来都没有大碍。 她嚷着让小斯们上前将他扶走,孟氏却近前笑道:“夫人若是现在要他走,怕是会出酒的,倒伤了身体,若不嫌弃,不如就在这里将就一晚,我会让人好好服侍他,夫人难道还不放心吗?我们眼瞧着已是亲家了。” 她这样一说,沈宁倒不太好意思了:“怎么会不放心,只是怕叨扰才是。” “那我就做主了,也别折腾宇文公子了,你心疼,我们也是心疼,就在这里住下,明日再回相府,也不会误事,是不是?”孟氏笑盈盈地道。 沈宁再不好说什么,便说了句叨扰便离开了。 宇文逸所住的院子,正是当日孟光兴与上官飞雪出事的院子,孟氏选在这里,一为与上院近但又隔着院墙,另一个大有深意,大概想让上官飞雪从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爬起来的意思。 屋子内通梁的月色纱缦垂坠于地,铜莲花的香炉里正袅袅升起,烛光朦朦胧胧,温暖中透着暧昧温馨,紫檀镂花的大床上,宇文逸美眸紧闭,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因为难受俊眉蹙起,嘴里呢喃了一句,翻了个身,却正好打在一个香软的身体上,他迷糊地睁开眼睛,只见床边亭亭玉立一女子,眼眸含烟带雾,他没有看清,半欠起身子,咦了一声。 地上的女子温婉一笑,手里端着茶盏,莺声燕语:“宇文大哥,你渴了,喝些茶吧。” “飞雪?”宇文逸揉着额头,认出了来人,他有些意外,又四处瞧瞧,陌生的一切提醒了他,这里是将军府。 见他起身,上官飞雪忙上前一步扶住了他,将醒酒的茶送到他的唇边:“宇文大哥,喝些醒酒茶,否则明天早上头会疼的。” 宇文逸依言喝了几口,这茶入口什么味道没有尝出来,只是觉得解渴,便一仰头将茶水饮尽,然后道:“你……怎么在这里。” 上官飞雪还没待回答,宇文逸突然地呼吸急促,面颊飞红,他想揉额头,却又觉得心口难受,最后也不管其它,一展臂将上官飞雪扯进了怀里,双手急切地游走起来,这一切发生的都不过是眨眼的功夫,那上官飞雪一声未有,只是被吓傻了一样看着他,宇文逸翻身将她压于身下,居高临下也不管不顾,只自己痛快起来:轻薄的纱衣如落叶,飞散于地,昏黄的烛光下,旖旎猗情如清晨山谷的岚雾,凝聚又弥漫开来,处于其中之人,更有云深不知处的倚仗狂野,恨不得时间就此停止,永无世人打扰…… 很快,岚蔼散去,一切清明,宇文逸又沉沉睡去,上官飞雪坐了起来,薄纱被于肩头滑落,雪白的肩头胸前全是欢爱的淤痕,她看向身边睡去之人:宇文逸俊美的脸上全是满足,还有细细密密的汗珠,他唇角勾起,是好看的弧度,上官飞雪怎么瞧怎么爱,她带着浅笑,伸出手去,轻轻地描画他的眉眼,那眉那唇都是她视线最喜流涟之所,在她的眼里,他是天下最优雅的男人,现在这个男人就在自己的身边,她缓缓地靠在他的肩头,眼底现了泪意,她一定不会放手。 宇文逸仍旧酣眠不醒,上官飞雪痴缠一会儿,从床角里摸出一个小瓷瓶,缓缓地倒在了雪白的床单上,那殷红的血线凝成朵朵绽放的“玫瑰”,更如含苞的红梅,她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然后将瓷瓶藏好,又重新躺回宇文逸的身侧,从身后环住了他,感觉着他心脏的有力跳动,那宽厚的肩膀,就将是她今生最大的依靠…… 清晨的阳光透过厚厚的云层,渡金了云朵也驱散了清雾,上官晨曦起得很早,她早早地在自己的院子里忙活,大多数时候,防风紫参只看见她在玩草,也不管不问,除非她吩咐。今天,却也是意外,竟然打扮得这么清爽,不是玩草,而是站在那里往外看,透过敞开的大门,她看向哪里谁也不知道。 很快,候嬷嬷来通知上官晨曦,主母有请。 连嬷嬷跟在身后,满肚子的怀疑,问候嬷嬷,候嬷嬷却只是隐秘地一笑:“有喜事呢,昨天相府的人来了,在商议婚期。” 连嬷嬷闻言脸如死灰,她看向上官晨曦,后者却是极为平静,嘴角甚至还扯着一丝笑容,恬美的小脸儿上,被阳光映得闪着金光,仿佛朝圣而归的女子,周身的气息让人安静,连嬷嬷不知道她有了什么主意,却让她觉得特别的安心。 见到了沈宁与孟氏,上官晨曦打了招呼,表现得很单纯天真,沈宁看着她,脸上也露出慈爱的笑容,不管如何,她毕竟是慕容颖的女儿,她看着都亲切,而且她就要入相府了,逸儿的前途都在她的身上呢。 孟氏看着沈宁的表现,面上带着微笑,但是心里却不以为然,大家随意说了两句,便约着一起去瞧宇文逸,孟氏本该派人叫醒他的,但她开着玩笑说,要与沈宁一起去见宇文公子,瞧他是不是醒了,有没有撒酒疯。 沈宁听了,也是笑了,说好,她因为相信自己的儿子不会撒泼出丑,索性接着上官晨曦一起往偏院走,上官晨曦一路上蹦蹦跳跳,采花捉蝶地,很是活泼,她不时地问出个傻问题,逗得沈宁不由地一直在笑,而孟氏则是步履匆匆,走得很快。 偏院外有小斯站着,见她们到来,转身要跑,却不知何意,孟氏想喊,又想着这会儿来的都是女眷,便也由他去了,嘴里道:“让夫人见笑了。” “家大业大,难免有疏忽,天子脚下,尚有余蠹,夫人不必自责。”沈宁笑着道。 孟氏心不在焉,只是笑了笑,便抬步往里走,走了两步,想是觉得不合规矩,扬声打招呼:“宇文公子,可是起床了,你娘亲来接你了。” 她止步于门外,并未进去,这是礼法。 沈宁也停在了外面,她面带微笑等着,上官晨曦心里在等着看热闹,嘴里却道:“宇文哥哥,我进来了……” 她只是喊却没有真的进去。 就在这时,突然屋子里传出了哭声,而且是女人的哭声。 孟氏与沈氏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推门而入,却见垂地长幔里,影绰地有两个人影,一个背着大家只是哭泣,听到声音耳熟,孟氏也不管了,撩开缦子就冲了进去,却看到自己的女儿扯着被子往身上遮,而宇文逸更是不着片缕,伏在床上仍旧在酣睡,上官飞雪一见到人立刻哇地哭出了声,她喊了声娘,就哭得要昏过去,而哭声惊醒了宇文逸,他茫然地转身,看见众人眉头皱起。 孟氏一甩袖子:“都穿上衣服再说!” 然后背过身冲了出去,沈宁也是一样,上官晨曦站在外面根本就没有进去,她早早地起来,就是因为知道有好戏可看,昨天晚上连嬷嬷就说宇文逸喝高了,留宿于相府。 她一直在担心会有人通知自己去哪里,那样她是绝对不会去的,因为那一定是个大阴谋,但是一夜安静,没有任何人叫她,所以她才早早地起来看热闹。 她转身到了院子里,看着黑着脸的孟氏关心地道:“姐姐为什么哭,是不是有人说她了?为什么宇文大哥也在里面,难道是他们两个打架了?” 孟氏忍着怒火的样子看着她:“这种事情,小孩子不要乱问。” 沈宁咬着牙,还没有缓过神来,她完全被震惊到了,她不明白儿子怎么会和上官飞雪在一个床上,而且上官飞雪还一副被吓到的样子,她这样一哭,便是宇文逸有理也说不清了。 不过,她不觉得儿子有理。 这样的事情,所有的人都会指责他的吧。 看着孟氏火冒三丈的样子,她不由地也是生气,却见上官晨曦走上前来:“伯母,宇文大哥是与姐姐吵架了吗?只是他们为什么不穿衣服?嬷嬷说,不可以不穿衣服的,除了洗澡的时候。” 沈宁哪里有空闲去安慰她,只是摆了摆手道:“没事,他们都好,没有吵架。” 她心被气得狂跳,这会儿要抓狂了,对于上官飞雪,在她的眼里,没有模样,也不是嫡女,她还看不上眼呢,她才不希望儿子与她有纠缠,再者,发生这样的事情,两个人就算是什么都没有做,传到相爷的耳朵里,也是不堪的,如果连月颜他们母子趁机作乱,她可是顾不得这么多。 越想越头疼。 第八十三章 纳她为妾 “你们骗人,大人都骗人,不吵架姐姐为什么哭?我去安慰一下姐姐。”说着故意往里冲,早被人给扯了开来,她也很生气的样子,对人吼着不理你们,就跑开了。 至于她跑去哪里,一头烂线的众人根本没有人关心她。 醒过来的宇文逸倒没有太过慌乱,他慢条斯理的穿上了衣服,上官飞雪仍旧嘤嘤地哭着,一边穿衣服一边抹眼泪,宇文逸虽然头脑还不太清醒,但是对于她的哭泣却非常不满:“怎么?你哭什么,发生什么了?你怎么跑到我床上来了?” 这一句话几乎将上官飞雪气死,她又被问得肝疼:“什么叫跑到你的床上来了?这可是将军府。” “哦,我知道是将军府。”宇文逸哧地笑了,“敢情你娘亲把我安排在你的闺房不成。” 他开着玩笑。 上官飞雪素手指着他的鼻尖,你了半天,才道:“你混蛋,明明是你硬来。” “是吗?那这……该是好事吧。”宇文逸的记忆时断时续,但过程还是清楚的,至少他知道发生了什么。 “你……你也不管人家愿意不愿意!”上官飞雪豁地揭开了被子,那床单上的点点朱红被宇文逸尽收眼底,他长臂一展揽她在怀,轻声道,“你当真不愿意?昨夜你打量我真的失忆了不成?我可是记得清楚,而且绝对清楚。” 声音暧一昧,火辣辣地烧着上官飞雪的耳朵,上官飞雪将他推开,嗔怒地瞪了他一眼:“你当我是什么,主动的投怀送抱吗?刚才还说那样的话。” 宇文逸蹙起眉头:“难道不是?” 这句话显然忤到了上官飞雪的痛处,她挑起眉头将他搡到了一边,自己跳下了地,哭着冲了出去,在外屋,孟氏冷脸看着她:“你还有脸哭?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上官飞雪闻言又是哭了起来,边哭边道:“昨天夜里,我给宇文公子送醒酒汤,却没有想到……他力气那样大,女儿不要活了。” 这样的话不必说得明白,其实众人一见情形便已知道,但是沈宁仍旧希望有奇迹,两个人只是在一张床上,并没有发生什么。 说着起身要往旁边的桌脚上撞,被沈氏给扯住了,她赔着笑脸:“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现在大家先把事情说开就好,你也不必急着寻死,好不好?” 孟氏的声音就难听了:“夫人这是何意,我们都是过来人,这种事情还让孩子红口白牙地讲得清楚仔细不成?” “我不是那个意思,也许这其中有什么误会,这房间是你安排的吧,怎么大小姐会来这里,我记得当时逸儿仍旧醒得不醒人世。” “那夫人的意思是这件事情是我儿咎由自取?”孟氏的脸冷了下来,“那这件事情得好好说道说道,飞雪,昨天你送醒酒汤的时候,为何不快快离开?” 上官飞雪呜呜呜地哭得几乎要昏死过去,她伸手指着垂幔里面的人影:“他疯了一样,也容不得人逃……还捂着我的嘴,我最后昏了过去,什么都不知道了,娘,是女儿不好,不该给他送醒酒汤。” 她哭得伤心,沈宁听得闹心,在她心里,怎么听都是这个女子不地道,大半夜地去男人的房间。 “这……是逸儿喝多了,想是不省人事,分不清是谁,另外,大小姐为何不带个丫环,也好避免这样的事情。” 沈宁的话让孟氏站了起来:“夫人这是何意,还在指责飞雪吗?” “我只是想弄清楚状况,毕竟这件事情非同小可,我们谁都不能稀里糊涂的,是不是?”沈宁其实越想越觉得可疑,大半夜的哪家的小姐会这样做。 这件事情交给丫环小子不就好了? 正好这时候宇文逸走了出来。 孟氏道:“宇文公子,你这是何意,与晨曦已有婚约,却来招惹我的女儿,这传出去,别说飞雪没脸活,我都不想活了。” 宇文逸额头还有点痛,他揉着,一撩衣摆坐在了旁边的花梨椅上,端起茶壶对着嘴直接灌了几口,然后放了下来,不以为意地道:“夫人,您也无须介怀,事情发生了,我会负责。” 沈宁气得直瞪眼睛,对他使眼色,宇文逸却好像没有看见:“我不会让飞雪委屈了,我会纳她为妾。” “什么?”屋子里的三个女人一直喊了出来,不过各人有个人的意思。 上官飞雪气得忘记哭了:“我凭什么做你的妾?比那个傻子还低一等?” 这是她的心里话,她直接喊了出来,才觉得不妥,但仍旧梗着脖子道:“如果让我做妾,我就去死!” 说着起身就往外跑。 孟氏吩咐人拦住了她,让她冷静一下,上官飞雪坐在那里也不流泪了,只是银牙紧咬瞪着宇文逸,倒将宇文逸瞪得有些心烦意乱。 孟氏冷静了下来,看着母子两个道:“现在飞雪也是嫡女,这将军府的嫡女是不会给人做妾的,既然公子说负责,那就拿出负责的态度来吧。” 宇文逸脸上带着不屑,这个上官飞雪一心只想嫁给自己,先前火盆一样的扑着自己,现在好事成了,她却这般计较名分,之前她曾经说过,她在乎的只是他这个人,现在倒不在乎了吗?所以他心里非常的不愉,也没有回答问题。 倒是沈宁敛了敛头发,坐了下来:“确实,这事情已经发生了,不管是谁的错,我儿愿意承担责任,我为我儿骄傲,但是刚才飞雪不愿意做妾,还以死威胁,这真是让我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如果您不愿意让女儿做妾,那实在不行,就做平妻吧。” 沈宁觉得这是自己能做出的最大让步了,她若不是怕连月颜拿这件事情生事,若是她闹到相爷知道,他一定会对宇文逸很是生气。 孟氏看向上官飞雪,上官飞雪却摇头:“不,我不做平妻。” 她仍旧是那句话,如果做平妻,宁可死。 她的话让宇文逸烦躁起来,这件事情一直要用死来威胁,当真是让他无语,对她的好感只剩下她是将军府的正常女儿一件了。 孟氏其实对于沈宁的话已是忍了又忍了,她话里话外的推拖和埋怨,她不是听不出来,不过,她并没有发恼,这件事情,结果才是最重要的。 她想到这里幽幽地叹了口气:“夫人,飞雪虽然是我的女儿,但她的脾气我了解,她的心气儿我也了解,她不会同意这件事情了,既然她不同意做平妻,我这个当娘也不好硬逼着她这样做,如果谈不拢,那这件事情就等着将军回来决定吧。” 她这样一说,沈宁的眉头就皱了起来,她心里隐约的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她这样的势在必得,一点儿也不顾上官晨曦的感受,连做平妻都不许! “我不明白夫人的意思,大概是想让我们退了与上官晨曦的婚约吗?这件事情,京城全知,连太后都知道了,若是想退,将军也是必定先知道,那还不如现在就让将军出个意思吧。”沈宁本来还想不该让将军知道这件事情,因为毕竟越少人知道越好,可是想来想去,这个上官飞雪狮子大开口一样,她觉得也最好是让将军知道。 闻言孟氏倒是没有直接应承,而是看着上官飞雪:“飞雪,你是什么意见,要你爹爹来给你做主吗?” 上官飞雪摇头:“我也不想让全京城的人都笑话相府与将军府的联姻,这件事情本来对两家都是极好的,强强联合是一说,也是两家守信守盟的好见证,我可以代晨曦嫁入相府。” 她的声音很弱,越说越低,宇文逸听完眉头挑了挑自向自己的娘亲,沈宁倒是觉得若是此计可行,倒也不错,毕竟上官晨曦是个傻子,虽然自己与慕容颖有金兰之盟,但谁让眼前的一切都得现实起来呢。 她没有直接答应,倒开口说:“这件事情非同小事,谁嫁入相府,都是相府未来的夫人,将是相府的当家主母,所以这不是我们母子能做得主的,回去后,得和相爷商量一下才成。” 宇文逸亦是点头,他同意娘亲的说法,偶尔转眸间,与上官飞雪的眼神对上,她眼中竟然闪过一丝精光,那里面的快意都被尽收眼底,宇文逸却是面无表情。 母子两个离开之后,孟氏叹了口气,瞧着上官飞雪,她心里也是极度不满的,毕竟这也不是什么涨脸的事情,上官飞雪却是心里百感交集,她想起昨天晚上的事情,又甜蜜,又刺激,可是见到刚才的情况,宇文逸竟然想让她做妾,她真的气得歪了鼻子,她怎么会做妾? “娘,你说他们会不会同意?”上官飞雪有些着急。 孟氏板着脸:“他们会同意的……你还不快去洗洗,趁着别人没看到,收拾利落!” 上官飞雪见自己的娘亲眼底有嫌弃,脸不禁讪讪的,飞快地离开了。 孟氏自然让人打扫屋了,不许传出去,更不许将军知道半个字。 到时候,如果相府的人来提议换亲,她该怎么说呢? 将军一定不会同意的,所以孟氏还得寻个好时机,将这件事情换个方式说出来,让上官青云不发火才是最好。 第八十四章 将军发怒 现在将军去了朝中,一时半会儿不会回来,所以她有大把的时间来思考这件事情。 却不知道,壮旬阁有个安静地身影坐在台阶上,等了很久。 她正是上官晨曦。 连嬷嬷跟在身内里,眉眼里蕴着怒气,若不是忍着,她几乎要振臂一呼了,半晌她走近前:“小姐,要不您先回晨曦阁,我在这里等着,将军回来,再通知你。” 上官晨曦扬起小脸儿,上面是调皮的笑意:“不,嬷嬷,我们一起在这里等,这个好时机千载难逢,是不是?” 嬷嬷嗯了一声:“小姐,你之前说的我还不信,现在,亲眼所见,再错不了,真是没有想到。” “嬷嬷,什么都不要说了。”上官晨曦制止了连嬷嬷的感慨 上官青云回来的时候,已是夜晚了。 上官晨曦伏在他书房的桌上已经睡着了,上官青云看着烛光下熟悉又陌生的脸孔,不禁感叹,他还记得慕容颖新入将军府的时候,有一天,也是等他等到很晚,只为了亲眼看见他喝祛火的汤水,现在他们的女儿都这般大了,他总觉得,在上官晨曦的生命中,他缺席了很多年,想到这里,不禁心生酸楚。 他虽然放轻了动作,但上官晨曦仍旧是惊醒了,她看清了眼前的人,还未说话,眼底的泪就涌了出来:“爹爹……” 她的哭声让上官青云又惊讶又心疼,忙拍着她的后背轻声地道:“到底怎么了?是谁欺负你了吗?” “呜,爹爹,我好怕。”上官晨曦虽然在哭泣,却每个字都说得很清楚,“早上我和夫人还有沈伯母一起去偏院找宇文大哥,却发现他和姐姐在打架,姐姐哭得伤心,我也替姐姐难过,所以找爹爹,我们一起帮姐姐好不好?” 上官青云听得糊涂,不禁笑道:“什么哥哥姐姐的,他们怎么打架了?你慢些说。” “姐姐和宇文大哥在床上吵架,夫人不让我进去,沈伯母说这是一件羞耻的事情,可是晨曦偷偷听到了,是宇文大哥欺负姐姐,而且还要欺负我,姐姐就要帮我…姐姐要和我一起进相府呢?只是……什么叫平妻?”上官晨曦秋水般的眸子定定地看着上官青云,那楚楚可怜的样子让上官青云心疼不已,但是她说的每个字都让他非常气愤,傻子都能听得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只上官飞雪和宇文逸在床上就是天大的事情。 又什么平妻! 他简直怒不可遏,立刻扬声道:“来人,去把夫人叫到这里来。” 外面的小斯应了离开,他扶着上官晨曦的肩膀道:“晨曦,这件事情交给爹爹办,你先回去休息好不好?” 上官晨曦摇头:“可是晨曦担心姐姐,姐姐哭得很厉害呢,还说不要活了……是不是姐姐打不过宇文大哥呢?晨曦当时想进去帮忙,可是大家都说我是一个小孩子,爹爹,我都十五了,不是小孩子了,是不是?” 上官青云脸上带着心痛又慈爱的表情:“晨曦不是小孩子,晨曦最是懂事,这件事情是他们的错,爹爹会替你处理这件事情的,好不好?” “好,只是别说姐姐哦,她受欺负了,一定很难过,爹爹要哄姐姐哦,多给她两块糖。”上官晨曦抹了抹泪水,笑吟吟地道,突然又想起什么的样子,“对了,爹爹,我是铁钥匙吗?” 她的话上官青云根本听不懂,他又问了一遍。 上官晨曦唯唯诺诺地道:“姐姐说我是铁钥匙,她是金钥匙,而宇文哥哥就是金锁头,她说我不配,他们才是一对……姐姐说我自己该面壁去,她是不是嫌我丢人了?” 上官青云闻言脸已是变色了,他忍着心中的怒火,扯出僵硬的笑容:“晨曦不丢人,姐姐是别的意思。” “哦,我就说嘛,姐姐对我最好啦,爹爹,姐姐哭了,你真的多给她两块糖,好不好?” “好。”上官青云点头,又给连嬷嬷使了个眼色,连嬷嬷上前扶着上官晨曦,哄她回去。 上官晨曦打了个呵欠,便也跟着离开了。 主仆两个出了壮旬阁,连嬷嬷悄声道:“小姐,你这招很好,没有直接说大小姐的坏话,倒让老爷更为心疼了。” 上官晨曦脸上没有半点欣喜的表情,反而幽幽地叹了口气:“我也不想这样,上官飞雪毕竟也是将军府的大小姐,她做这样的事情,父亲一定会难过。” 连嬷嬷愣了一下:“小姐呀,你心地善良,跟你娘亲一样,从来不存害人之心,我希望小姐能得到你娘亲的保佑,这一世从此后就顺顺利利的。” 上官晨曦看着天空明亮的星星,笑了:“是不是所有的亲人都在天上看着我们,我希望我的娘亲也可以看到这一刻,她的女儿可以自保,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连嬷嬷只当她发自己的感慨,哪里知道她心里想的却是另一回事。 这件事情还不知道将军会怎么处理呢。 孟氏被上官青云找去的时候,还一脸的愕然,看到他,随即脸上挂起了笑容:“将军,您回来了,是妾身不好,光顾忙了,倒忘记在这里候着了。” 她上前扶端起茶壶给将军续了一杯茶水,脸上一直挂着笑意,但看到上官青云的那张黑脸,她脸上的笑容也是僵着的,手抖了起来,连水都倒在外面了,她才放了下来,声音低弱地道:“将军,可是发生什么?” 上官青云闻言吸了口气:“你是不是有话要对我说?” “我?什么话?是相府求亲的事情?”她试探地问道,毕竟心里有鬼,一下子就提到了相府的事情,并且看上官青云的脸色。 上官青云冷着脸,盯着孟氏,孟氏见状上前:“将军,您是不是有话要对妾身说?” “早上飞雪和宇文逸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这件事情你不打算告诉我?要瞒到什么时候?” 上官青云一拍桌案,那桌上的茶盏被震得歪倒瞬间茶水横流,孟氏扯出帕子又想擦抹,又在想如何解决这件事情,不禁出了一头的冷汗,片刻后,她脸色缓合了些,上前道:“将军,这件事情,真是让妾身乱了神,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那宇文逸竟然……竟然打起了飞雪的主意,我怕将军生气伤了身体,想这件事情能瞒多久就瞒多久,妾身可以解决的,妾身已经让宇文逸负责,他们母子也承诺了,回去后会想出一个好的法子,成全我们两家的体面。” “为了我的身体?我问你,宇文逸打飞雪的主意,那么,他可是到飞雪的房间?昨天他喝得烂醉,飞雪到他的房间里去做什么?一个女儿家竟然不知道避讳吗?他可是晨曦的未婚夫?若是送什么汤汤水水的,也该是晨曦才是,自然轮不到她。” “这……将军是在认为飞雪刻意而为吗?这该如何解释,飞雪只是替我照顾客人,平时我也会让她做些小活计,这孩子想是操心习惯了,并没有他意,飞雪我了解,她若是当真刻意而为,那就不会等到这个时候了,满城都知道相府要迎娶的人是上官晨曦,飞雪的心气这样高,岂会去抢夺别人的未婚夫?”孟氏越说越顺溜,倒象是真事一般,“将军,现在孩子已是窝了一口火,还记得上次小莲的事情吗?事不关已,她尚且自责如此,现在妾身只担心她……她不想活了呢,我下午熬了下火的汤药,喂她喝下,这会儿,她还烧着呢。” 若在平时,这番话肯定会让上官青云消气,不过之前有上官晨曦的锁头钥匙的对话,他哪里还会相信这个,不禁沉声道:“她自己到底怎么想的,她比谁都明白,别欺负晨曦,这件事情,是她惹事在先,不要声张吧,也无须寻死寻活的,我不想听。” 孟氏愣了:“这话是从何而来,飞雪一向洁身自好,一直照顾晨曦,这怎么成了欺负她了,我这个做娘的最是公正,绝对不会偏袒……” 上官青云打断了她的话:“我不许任何人破坏晨曦的幸福,所以这件事情我会让宇文逸给个交待,但是我不会同意做什么平妻,你让她打消这个念头才好。” 上官青云的武断让孟氏瞠目结舌,她气极哭了起来:“将军,您这太让人寒心了,我嫁与你这么多年,你从来都没有把我当成你的妻子,我也认了,那飞雪也是你的女儿,只因为是我生的,你就这般待她,这真的不公平,若是这番话让飞雪听到,我想,她真的活不下去了。” “这话也该是你说得出口的吗?飞雪从小到大都是你带的,她出事,你有大部分的责任,她之前一向娇惯,你敢说这里面没有你的纵容和娇惯?我告诉你,虽然将你扶正了,你是正室,也大不过一个理字!你一个当娘的,这样的事情都能在你的眼皮底下发生,你别说管家,连当娘都不合格,这会儿倒好意思在我的面前哭!”上官青云气得血气上涌,他几乎要栽倒,捂着自己的额头喘粗气,那额角的青筋暴起,甚是吓人。 第八十五章 无可奈何 孟氏见状,哭得更加厉害,但却是不敢放声,只是哽咽着,几乎在昏厥了。 上官青云见状可能也觉得自己说得过份了,不禁轻咳了一声:“公道自在人心,我心中有数就是,你也无须再说什么,回去吧。” “那飞雪的事情若是传将出去,这辈子还怎么嫁人,若是您不允许她嫁入相府,就是往死路上逼她呀。” “我让你先回去!不许再提这件事情!”上官青云冷声冷眼,这让孟氏的哭声戛然而止,她知道他的脾气,她若是再说下去,怕他这火气一时半会儿不会消,很有可能将飞雪也扯到这里面来,她出了书房又不敢再哭,避着下人,急急地回到自己的院子,整个人才栽到床上,放声哭了起来…… 上官飞雪此刻却是另一番风景,在她的心里,自己嫁给宇文逸是一定的了,最次也是平妻,她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当时没有点头同意,就是想争取最大的利益,能独占宇文逸,谁愿意做什么平妻。 小莲死了之后,她又被配了一个小丫环,叫望月,是个口齿伶俐的,她服侍着上官飞雪茶水,见她眉眼生春,也不由地讨好道:“大小姐,您今天的面色真好。” 上官飞雪用鼻子嗯了一声。 那望月又继续道:“二小姐最近的脸色也好,前些日子防风她们说,二小姐自己在配什么药,许是与好颜色有关。” 闻言,上官飞雪愣了一下:“她配药?” 望月见终于吸引了她的注意,不禁眉飞色舞:“是呀,二小姐最近很奇怪呢,她总是把自己关在屋子里,煮东西,也不见她吃喝,所以大家在传她是不是搞鼓弄什么秘方,否则,这些日子那脸上的颜色越来越娇艳,倒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 上官飞雪团略一思索:“好,我知道了,这话不要跟别人说就是。” 望月也不明白大小姐到底心里什么意思。 翌日。 上官飞雪也未通报,却见那上官晨曦并不在院子里,她细细地嗅了几下,便直接奔左侧的厢房而去,她心里燃着滔天的怒火,脑海里全是自己与孟光兴在一起的情景,那香炉里可疑的香气,到底是不是上官晨曦弄的! 她一直在怀疑这件事情,调查也没有什么结果,防风紫参二人无法近前,不料,竟然新来的望月得到了消息。 一点儿的蛛丝马迹,她都不会放过。 她推开门的时候,上官晨曦正在煮草药,连嬷嬷的声音传来:“大小姐,您怎么到这厢房里来了?这里面又脏又乱……” 上官飞雪刚迈步,就被从里面冲出来的上官晨曦给撞了一个趔趄,往后退了好几步,几乎栽倒,她眉毛都立了起来:“上官晨曦,你干什么?” 上官晨曦手里扯着一只老鼠,擒着尾巴在上官飞雪的眼前一晃,上官飞雪尖叫声直冲云霄,然后戛然而止,再看,已是双眼一翻,人昏了过去。 上官晨曦看着地上的上官飞雪,嘻嘻地喊了几声姐姐,见她没有反应和连嬷嬷对视了一眼…… 半个时辰后,上官飞雪醒了过来,她坐在自己的床上直砸床板,对着孟氏叫道:“娘亲,她就是个疯子,上官晨曦你还容她,我要杀了她……” 孟氏上前将她的嘴给捂了上:“你疯了吗?好好的怎么跑到晨曦阁去了?到底怎么回事?上官晨曦倒回了你爹爹,说你闯进了屋子,被她手里的老鼠吓昏了过去,可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娘亲,那可是一只大老鼠,而且还是她拎着,还有什么比这更诡异的吗?还有比这更吓人的吗?”上官飞雪说这话的时候,身上还起了一阵的恶寒,她抖了一下,几乎不能自制的打着冷战。 孟氏叹了口气:“你去晨曦阁做什么?” “我……对哦,我听说一件事情。”上官飞雪将听到的和自己的怀疑说了一遍,孟氏听完后,想说什么,但到底叹了口气。 上官飞雪继续道:“娘,她以为她是谁,还是那个要嫁入相府的人吗?美梦可终是会醒的,等她知道美梦破灭的那一刻,不知道会怎么样呢?也许会拎着她那只大老鼠四处乱咬人!” 孟氏仍旧没有开口,上官飞雪有些意外,看着她娘站起身,她不禁又追问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孟氏幽幽地道:“你爹爹知道了……” “知道什么?知道傻子欺负我?”上官飞雪问完后,发现她娘亲的神情不对,不由地脸色也黯了下来,她喃喃地道,“爹爹怎么知道的?是谁告诉他的?那个傻子吗?” 孟氏点头:“所以,娘亲想告诉你,你不要去惹她,她是我们惹不起的……” “我不管她,我只想知道,爹爹是什么意思?他是不是生我的气了?他若是生气,那是不是不会同意我们的亲事?” “倒也未必,我们不是在等着相府的回答吗?等宇文逸前来,我们就知道结局了。” 听着孟氏模棱两可的话,上官飞雪也顾不得怕老鼠,她跳下了地,阴森森地道:“娘亲,也许我们不能再这样沉默下去了,女儿之前说过的事情,娘亲也该考虑一下。” “事情还没到那一步,你稍安勿躁,以后见到她,避着走就是了,明白吗?” “我真恨不得亲手痛快地收拾她。”上官飞雪在发狠。 她从来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会被这个傻子欺负又无可奈何。 娘亲的顾虑她不是不懂,只是谁不在期中谁的恨意就隔着一层,连自己的娘亲也一样,这件事情最后被孟氏给劝了一番才算是终结。 上官飞雪对于自己的丢人更有几分深刻的认知,她觉得事情也许不能看一时得失,她现在该注意的不是上官晨曦,而是自己的未来,上官晨曦很快就将是一个被人笑话的傻子了,自己代嫁相府,前途多么美好。 她哪里知道,相府对于她的出现,并不如她想象的那么欢迎。 九月,桂花已落,桂树下,一个红衫身影负手而立,仰着头看着那树叶婆娑,仿佛在寻找未落的桂子,凝重悲凉。 正在这里,一个少女着黄衫飞奔近前,见状放慢了脚步,悄声近前:“大哥,你在看什么?” 她走到他的身边,也仰头往上看,看到的只是浓荫如旧,一片翠色。 宇文逸叹了口气,但很快脸上现了温和的笑意:“今日这么有空,来陪大哥?” 宇文琳笑着转身,黄衫旋成一朵盛开的花儿,她明媚的脸上也盛开如花的笑颜:“大哥,看贵妃给娘娘给我选的月光锦可好看?据说这是进贡给宫中妃子做衣服的料子,你细看,是不是有一层月晕……” 宇文逸浅浅地笑了:“妹妹穿什么自然都是好看的,任是月光锦,还是普通的绸缎。” 宇文琳对于他的回答显然很满意,她笑眯眯地道:“大哥,贵妃娘娘昨夜赏了许多物件,你和娘亲不在,管家先收起来了,等你见到,自然也会开心。” “娘娘怎么突然赏赐?可有缘由?”宇文逸有点疑惑。自己这个姑妈对于自己是疼爱的,可是姑妈很多时候都是高高在上,自己说实话,内心也是有些惧怕的,她现在宠冠后宫,甚至有盖过皇后之势,他觉得她的威仪越高,自己心里越是对她有敬而无了亲情。 “姑妈自然是疼我们的,时常赏赐而已,有什么缘由……等你成亲那日,姑妈一定还有更多的赏赐。”宇文琳说到这里扯了扯嘴角,一幅不满的样子,“只是大哥娶那样的嫂子,任姑妈有多少赏赐,我也不会开心,爹娘也不会开心。” 她嘟着嘴,脸上的欢色消散怠尽,非常的不郁。 宇文逸苦笑了一下道:“换个嫂子,你就会满意了?你的要求很高,哪个女人能入得了你的眼呢。” 他嘴角是笑意,眼底却闪过一丝无奈,那是苦笑,还有自嘲的意味。 “除了那个傻子,谁都可以。”宇文琳痛快地回答道。 “那么,上官家的大小姐如何?”宇文逸脱口道。 宇文琳皱起了眉头:“除了上官家,这世上就没有好女儿了吗?他们家的女子都不好,不是傻就是丑,配不上哥哥……听闻宇文扬现在正在物色婚姻呢,姑妈这一次也提到了,寓意很明显,说他什么时候定亲了,她会送双份的礼,你说这是什么意思呢?” “娘娘自有自己的打算,宇文扬最近提到了哪家的姑娘?”宇文逸到底忍不住好奇。 宇文琳摇了摇头:“二娘现在可是风光呢,她觉得自己的儿子可以娶天下任何的女子,昨天还来了一个媒婆,抱着一堆的画像,让她挑来选去,那些姑娘家的也真是倒霉,任人挑来选去,评头论足,我以后才不要媒婆给我画像呢。” 宇文琳向来不会掩饰自己的喜恶,她说完这些,又道:“不管怎么样,我可不希望大哥会成为京城人的笑柄。” 她对上官家的女儿没有一点的好感,宇文逸仍旧只是苦笑,不知该说什么,宇文琳突然眸子一转,上前一步,盯着宇文逸的眼睛道:“不对劲,从昨天晚上回来,你和娘亲都不对劲,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发生?你快告诉我,是不是不用娶那个傻子了?” 第八十六章 取消婚约 “她叫上官晨曦。”宇文逸脑海里现了那清美的身影,心里一动,现在想想,上官飞雪倒不敌她好相处,他说实话,根本没有想到上官飞雪会突然变脸,提出这样非分的要求,他头都疼了。 所以才在这里冷静。 “哼,我知道她叫上官晨曦,全京城的人都知道她叫上官晨曦,这才现眼呢。”宇文琳嘴一撇,一脸的嫌恶。 宇文逸笑了:“要娶她的又不是你,你何必如此,等哪天,你寻了良婿嫁了过去,再也不会对这些感兴趣。” 宇文琳脸一热,嗔怒地道:“怎么说到我了,不理你了,你愿意娶哪个傻子都与我无关,只是我嫁人再不回来就好,反正你也不欢迎我,嫌我多事是不是?” 宇文逸见她如此,刚要哄她,却见前面花丛后面的小径转过来一个人,青衫淡雅,身材挺拔,却是宇文扬。 他近前嘴角扬起笑意:“大哥和妹妹在此赏景,真是打扰了。” 宇文琳对于这个二哥,说不上什么感觉,她不讨厌但到底有亲疏之别,所以只是平静地拢了拢头发:“二哥,今日怎么这么有闲,没有出去应酬呢?” “妹妹说笑了,相府的事情上有父亲,再下有哥哥,应酬之类的事情还轮不到你二哥我来做。” “是吗?平日想见到二哥的身影是不可能的,今日所以才惊讶。”宇文琳言语之间一点儿也不让。 宇文扬眼神温和:“妹妹现在不是该担心新嫂嫂入门难以相处吗?二哥的事情不用你担心,二哥懒散习惯了,还不想娶亲,所以不用担心与新二嫂相处困难。” 他是在开玩笑,宇文琳脸上却一点儿笑意都没有:“我不管什么嫂子,进了宇文家的门,让我巴结她是不可能的,所以该担心的也不是我。” 说着一甩袖子谁也没理就离开了。 宇文扬无奈地笑笑:“大哥,瞧你,把她给宠坏了,她平时最信你的话,你倒是好好开导一下她,任谁进宇文府的大门,她都是我们的妹妹。” “我还有事,先走了。”宇文逸并没有接他的话,而是转身离开了。 看着他的背影,宇文扬脸色没有丝毫的尴尬,而是饶有兴致地看着,半晌,唇角勾起一丝笑意,高深莫测。 九月初八。 天气阴阴的,好像在酝酿着一场秋雨,上官飞雪的心情比这天空还阴霾,晨曦阁里住着仇人,她却无能为力,每天清晨在壮旬阁都会看到她的身影,而她装疯卖傻的样子,真是让人恨得牙痒痒。 更让她心痒的还有一件事情,便是宇文府过了三天了,还没有消息,是想此事不了了之吗? 正在想着的时候,望月跑了进来,拎着裙角:“小姐,相府来人了。” 她声音里带着惊喜,上官飞雪也喜了一下,不过冷眼瞧着望月,又板起了脸孔:“相府来人,你为何这样高兴?” 望月被问得一怔:“小姐,奴婢是这样想的,相府来人,二小姐的亲事就有眉目,您不喜欢二小姐,她离开不就好了?” “谁说我不喜欢二小姐?”上官飞雪步步紧逼,将兴奋的望月吓得一下子跪在了地上,上官飞雪冷眉冷眼:“你竟然敢揣测主子的意思,真是留不得了。” 望月只是磕头不已,最后被上官飞雪给关了起来。 她讨厌聪明的女人,更讨厌故作聪明的。 但是她不掩饰自己的开心,悄悄地到了前院,从后门穿过,藏于屏风之后,耳听着上官青云的怒吼传来:“什么?胡闹,你们怎么想出来的,敢如此小瞧我上官青云的女儿,这件事情不是你们想怎样就怎样!” 一听到这里,上官飞雪的腿就软了,父亲生气,准没有好事。 就听到沈宁的声音响起来:“这件事情责任在我们,但这要求也是飞雪小姐提出来的,我们回去也觉得有许多不妥,但想想,这也不失为一种解决问题的办法。” 沈宁是在息事宁人。 上官青云的声音依旧气愤难当:“我不同意,我不会委屈晨曦,所以从现在开始,我要解除晨曦的婚约,请回吧。” “这……将军不再考虑一下?”沈宁的声音带着不敢相信。 “是,我要取消婚约。”他这一遍说得已是很平静了,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 沈宁母子没有什么损失地告辞了,表情如何不得而知。 上官飞雪的身子一软,几乎栽倒在地,她强撑着一口气,慢慢往回踱,魂都没了,她千算万算,怎么也没有算到,竟然是自己的父亲不允许,他宁可自己顶着不好的名声,也不愿意成全自己。 只是因为他觉得对不起上官晨曦。 他为何要如此偏心? 连哭都哭不出来,上官飞雪只觉得自己一颗心都不知道沉到哪里去了,深一脚浅一脚,象踩在棉花堆上,终于撑着最后一口气坐在了长廊的木板上,眼前全是金星,她瘪着嘴,想哭未哭的时候,看到一个蹦跳的人影从前方走了过来,那是前院的方向。 上官飞雪看着上官晨曦开心的样子,怒不打一处来,她出声:“你去哪里了?” 上官晨曦眨着明媚的眼眸,笑着道:“我去前院看宇文哥哥了,他走的时候都没有跟我说话。” “那你开心个什么劲儿?” “因为见到宇文哥哥了!” 上官飞雪哼了一声:“你还不知道吧?父亲已经把你的亲给退了。” “是真的吗?”上官晨曦难以掩饰眼底的惊喜,被上官飞雪看到,却不禁狐疑起来,这个傻子到底怎么回事?难道这是她想要的。 还未开口询问,上官晨曦就以手捂脸,从她身边跑过,上官飞雪喊了两声,她也没有管,上官飞雪冷哼了一声:“到底我们两个谁也没有得好,我瞧你会嫁个什么聋子傻子,与你配对。” 上官晨曦跑过拐角,才把手放下,美眸里全是笑意,见到从正面赶过来的连嬷嬷,她喜着扯着她的袖子转了两圈,连嬷嬷不明所以,只是傻傻地跟着她笑。 当她知道事实后,也是喜的念佛。 这件事情终于解决了,但是没有想到余震很长,很快,宇文逸被上官家退婚的消息就传了出去,而且版本很多,有的传他被傻子嫌弃,还有人说他人品不佳,嫌弃上官晨曦傻,并觊觎上官府的大小姐。 总之,林林总总,甚至还有的说他对上官家的丫环也感兴趣,全京哗然。 当然,这里面也有人对傻子同情,想到宇文逸其它的总总,都是因为上官晨曦是个傻子而已,若非她如此,他怎么会弄出这么多事情来? 对于上官晨曦的同情之声很多,当然其中也有对上官飞雪鄙视的,这段时间将军府与相府被推上了舆论的风口浪尖。 将军府内一片阴霾,上官晨曦这两天特别安静,依旧早晨去问安,上官青云觉得女儿受到了伤害,也不忍苛责于她,每天倒派人好吃好喝的供她,生怕她想不开。 上官飞雪又开始绝食了。 不过这次上官青云根本没有管她,倒是孟氏左劝右劝的,连哄带泪,倒是让她又活过来了。 她其实也想明白了,若没有人关心自己,自己又‘死’给谁看呢。 *************** 夏侯府。 韩敏端着糕点来到了夏侯珩的房间,二儿子夏侯灏也在,他本来又想继续游学,不过在临走前被韩敏给扣住了,说他今年不许再出去,若是他前脚敢走,她后脚就给他娶亲,夏侯灏果真吓到了。 他在府内的时候,都与哥哥在一起,夏侯珩看书,他则自己摆弄小物件,有时候会手工做些雕塑,有时候也会画画,写字,总之兄弟两个在一个屋子里倒是会各干各的。 很安静。 韩敏进来的时候也是这般安静,她不由地皱着眉头:“你们兄弟两个这般安静,我还以为不在屋子里呢,记得你们小时候啊,这个吵呀,一天到晚吵得我头疼,但现在想想,我还真怀念那个时候,至少有人气……什么时候还有小孩子满院子的跑呀,那我就是死也瞑目了。” 夏侯灏闹言笑嘻嘻地站了起来,接近韩敏手里的托盘,扶着她的肩膀:“娘,您现在二十多岁的样子,提那个字作什么,想要小孩子满院子里跑还不容易吗?明天我办一个育婴院。” 韩敏扬手就打,夏侯灏一笑闪了过去,捡起盘子里的糕点丢进嘴里,脸上的表情全是夸张:“好吃,真好吃,比御厨做的都好吃,娘亲,您真厉害。” 韩敏被他怄得也忍不住笑了:“讨打!” 夏侯珩放下书本微笑着看着娘亲与弟弟斗嘴,他脸上的表情非常的放松,也非常享受这一时刻。 韩敏笑眯眯地看着两个儿子,眼底尽是慈爱:“昨天,张媒婆又送来几副画像,你们有时间看一下,我瞧那佟家的女儿就不错,她的绣功天下无双,都说她绣的花能招来蝴蝶呢,这京城中的人都争抢收藏她的绣作,连皇宫里都在收藏呢。” “娘,你是想娶她做儿媳回来给我们赚钱的吗?”夏侯灏的话气得韩敏又要打他。 他却笑得狡猾:“娘亲,您喝茶,我想想,这件事情不急,我和哥哥会好好选的。” 第八十七章 王妃逼婚 “那张家的姑娘也不错,听张媒婆说,她最会唱歌,跟京城四美的有的比呢。不如娘亲再替你侧面打听一下……” “娘亲,哥哥困了……刚才我就听到他一直在打呵欠,这件事情,不如我们明天再说,好不好?”夏侯灏开拿哥哥当挡箭牌。 韩敏闻言也是无奈,但关于大儿子的健康却比什么都重要,她最后叮嘱了几句就离开了,她离开后,夏侯灏吁了口气,抹了抹额头的汗:“幸亏我机智,否则不知娘亲要何时候才能离开呢,不行,我得躲一躲,明天我出去替你寻医问药,若是娘亲问起来,你替我说说呀。” 说着烟一样溜走了。 夏侯珩想说什么,还没来得及,最后只是摇头苦笑,拿起桌上的书本,又看了起来。 夏侯灏还真的逃家了,在街上东走西走,医馆药铺走了几家,都找不到好法子,最后竟然走到了上官府前,他索性买了礼物,求见二小姐。 他的求见,差点让将军府里炸了营。 夏侯府的人来访,还来见二小姐,这简直是天大的新闻。 府内的人都不知道说什么才好,那些奴仆远远地看着风姿不凡的夏侯灏公子,不住地点头,虽然这公子没有宇文公子好看,但离得很远都感觉到他一身正气,脸上还扬着笑意,让人一瞧,顿生好感。 上官青云不在,同意他的是孟氏。 她因为上官飞雪的事情,几乎病倒,根本没有时间理上官晨曦,但对于这件事情,她仍旧觉得很是惊讶,她没有拒绝的原因一是对方地位显赫,另一点是想看看,上官晨曦到底会弄出什么幺蛾子来。 所以也没有让人先通知上官晨曦而直接让夏侯灏进去探看了。 她也不管什么闺秀重地,也不管合不合理法。心里还存了别的主意,最好有坏了她的名声才好,这个刚刚退了婚的上官晨曦与夏侯家的人又扯上了关系,她就想看看上官青云是何表现。这个女儿到底哪点好,能让他那样的偏袒。 上官晨曦此刻什么都不知道,她坐在屋外的秋千上,有一下无一下地荡着,这几天心里很难过,堵的慌,明明的宇文逸退了亲,这是她最想要的结果,可是为什么心里就是不舒服呢?难道是上官晨曦的想法还残存着? 想到这里,不禁心里暗自生悲,可怜的上官晨曦! 其实可怜的又何止她一个,她单纯看不清,自己又何尝看清楚过,夏雨与齐韬何时暗渡陈仓,自己根本没有一点儿的察觉,若非事情败露,她不知要被蒙到鼓里什么时候。 想到这里,不禁自嘲与神伤。 夏侯灏一路畅通无阻地来到了这里,见大门敞开,上官晨曦一袭白衣,荡着秋千,绿树如荫,碧草蓝天,她灵巧的身影如一幅美图,撞进了他的脑海,只是画中人,面色沉郁,烟眉微蹙,似凝着千古的哀伤,他竟然有抚平的冲动。 但也只是一闪神,随即微笑地走了进去:“小姐雅意,在下打扰了。” 上官晨曦被乱了思维,却见一青年公子走了进来,怔了一下,认出了他,停下了秋千:“你怎么来了?” 问得直接,若是有心人听起来,那她就是不客气地了。但是夏侯灏却根本不在意,笑着走了进来,将礼物交给了连嬷嬷,自己不客气地上前:“我来瞧你,你可是欢迎?” 在他们兄弟面前,上官晨曦就觉得自己特别的放松,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在他们最狼狈的时候,她都见识过。 所以只是站了起来,笑了一下:“自然欢迎,只是不承想,最近这么空闲?” 连嬷嬷戒备地看着来人,见上官晨曦表情轻松,她松了口气,但依旧站在那里动也不动,夏侯灏笑容满脸:“自然是有事相求,而且以小姐的聪明,一定知道我此行何意。” 他目光含笑,象个大孩子,眼神里是期待。 没有提退婚的事情。 上官晨曦很感激。 她知道外面都是怎么议论的,对于她这个傻子外界的同情有些泛滥了。 “嬷嬷,给夏侯公子看茶。”上官晨曦没有装傻,只是平静地坐在了石桌前,防风和紫参两个丫环正好从外面赶了回来,一进院子就被连嬷嬷给打发了出去,她们两个百般好奇,但也无奈。 夏侯灏此番又送给她一棵百年老参,须发皆在,三世同堂的,上官晨曦举着参盒瞧了两眼,却摇了摇头,将东西放在一边,幽幽地叹了口气:“你兄长的病,不是人参能解决的。” “我知道,姑娘既然这样说,也就是你心里知道有什么药对我兄长有效?”夏侯灏很聪明地抓住了话头,他希望可以得到答案,因为急切,那手就不自觉地前伸,几乎要盖在上官晨曦的手上,正好连嬷嬷走了过来,轻咳了一声,“公子想喝什么茶?花茶还是白茶?” 夏侯灏哦了一声,说了声随意,又看着上官晨曦:“快说说你都需要什么?我拼了全力,上天入地也给你找到。” 上官晨曦叹了口气,其实,她不是一点儿办法都没有,只是不想涉水太深,各门第的恩怨与她无关,她自己的事情还焦头烂额的呢? 对这对夏侯兄弟,她的印象倒不坏,所以含糊地道:“我会考虑的,如果有需要,我找你就好。” “真是太好了,我就知道,你是上天派给我们的救星,我大哥有救了。”夏侯灏兴奋地虚空打了一拳,一副大男孩子的样子,见他真心开心,上官晨曦被他脸上的笑容感染,也笑了起来。 “不过,你不能抱太大希望呀,我没有那么大的本事,我只是会些针法,解疼用的。” “明白,我明白,只要你肯想办法就好,那些太医什么的,只会子乎者也地说半天,我哥嫌他们唠叨,也不愿意听,也不愿意让他们瞧,如果你能救他,你提条件吧……” 上官晨曦点头:“好的。” 半个时辰后,夏侯灏才离开。 上官晨曦伸个懒腰,这个男人还兴奋过了头,听闻自己愿意救他哥哥,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一直在眉飞色舞的许愿,瞧他那架式,她要月亮,他也能摘下来似的,终于走了,她好生歇歇。 她是医者,心地坦荡,对于夏侯灏的来访并未过多想什么。 不过,府内倒象是油锅里进了水,各种传言并议论,传到上官青云的耳朵里已是不象样子了,竟然有人说上官晨曦退婚是因为有夏侯公子的原因。 上官青云的脸就黑了。 他实在忍不住,先是问了孟氏,孟氏只托说自己有病,并不知晓具体情况,但是夏侯府的人她不敢得罪,也不知道为什么夏侯府的人会来见二小姐,并话里话外的,也透着某种暧一昧,并说荷花宴的时候,夏侯灏就人前人后的围着上官晨曦转,还送了两份特别的礼物,显然,夏侯府对二小姐有意。 上官青云苦笑,找来了上官晨曦,问了她之后,上官晨曦只说夏侯兄弟是来找她聊天,因为上一次是他们救了自己,自己落水才没有丧命,他们便随便来瞧瞧,还有退婚的事情,以示慰问,并没有说出实情。只说可能是那兄弟怕她会再死,落水就白救了。 上官青云被她的前言不搭后语弄得迷糊,想想,夏侯府一向忠正无私,便也存了私心,若当真他们对晨曦有意,倒也未尝不是好事,所以并没有深追究,也没有深问,便让她回去了。 对于自己女儿被救一事,他已经谢过夏侯府了,本人亲自登门道谢,当然送的谢礼,也够丰厚,对方收了下来,他心里感激,没有想到现在这对兄弟对自己的女儿这样上心,他心里百味陈杂。 上官飞雪当然各种不满,又各种妒嫉,但她只恨自己的命不好,又向孟氏哭诉,让她帮忙想办法,如何能让上官青云回心转意,孟氏这几日也是被上官青云责怪,没听过一句好话,心里是真的上火才病倒了,现在女儿的事情她又不能不管,生怕她再想不开,所以,一边劝她,答应她想办法,一面真的想办法来劝将军回心转意。 上官青云不是不疼自己的女儿,只是他觉得相府是在嫌弃上官晨曦,所以才把手伸向上官飞雪,他受不得人家这样算计与侮辱,只是可惜自己的女儿不争脸,先前还以为是宇文逸使手段,现在看来,自己的女儿也不是无辜的,她各种泼皮的行为他也有所耳闻,心里对她有了几分埋怨。 上官晨曦心里明白大家的反应,她本人是不想与夏侯家扯上什么关系的,这点她同连嬷嬷也明确地说了,不过嬷嬷不置可否,她在护国寺的时候,收过夏侯珩的礼物,就已经让连嬷嬷心里有了念想,这会儿夏侯灏竟然不顾流言,前来探看,肯定是存了心的,不管上官晨曦怎么说,她倒是存了心了。 是夜,星光璀璨,薄霜轻雾笼了绿叶红蕊。 夜空下,万物变得那样静谧而美好。 第八十八章 夜闯闺房 上官晨曦因为白天那样一闹,看着那如豆的烛光,倒是又勾起了对齐韬夏雨两人的恨意,若非他们,自己仍旧在药王谷济世行医,救人治病,那是自己最愿意的事情。 何必受这样的苦楚,最不愿意算计的她还得想尽办法,几乎露出马脚,若再这样下去,她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坚持下去。 突然地她听到院内卟地一声轻响。 耳力极佳的她听得不象脚步声,倒象是谁凌空投进院子一粒石仔,她奇怪,正想着外面又是一响,连嬷嬷短促的惊讶之声后便归于寂静,她觉得不对劲,刚跳下地,珠帘轻响,一个黑影窜了进来,上官晨曦虽然不会功夫,但是学医之人自然知道人身上哪里弱,她指尖银光一闪,直奔来人的肋间穴道而去,手法轻快利落,虽无力道,却有准头。 来人面上戴着银色的面具,仿佛狐狸一样狭长斜魅的眸子透着惊异,他轻巧躲开她的银针,在屋内游走,上官晨曦没有丝毫的慌乱,占据门口的有利地势,冷冷地道:“你是何人?” “是我!”声音清冽,有些许的熟悉。 眼见着他摘下面具,上官晨曦嘴角扯出一丝冷笑,盯着他,没有惊讶,他会走路,她之前的怀疑得到证实,所以才不惊讶。 但是,夜闯闺房,她需要一个解释。 两人四目相对,夏侯珩手上的面具映着烛光,跳动着银光,那是纯银打造的狐狸面具,狐狸自古便与狡猾一词等同,她审视的目光从面具到他的眼睛,再看他那一身利落的夜行人,思绪翻腾,但她却未语,只是神情凛然。 她要的是一个解释。 她的冷静倒让夏侯珩吁了口气,不知道为什么,她的目光看似单纯如水,他却觉得被审视得心里慌乱,从来没有谁能这样看透他一样,看似无欲无求,却让人无所遁形,他俊眉皱了一下,脸色越见苍白,那捏着面具的手指也微微地颤抖,身形晃了几晃,整个人欲倒未倒之时,以肘撑到了桌案上,额头上的汗水如珠子样滚落,可以看到他强撑的坚强,唇失去了血色,声音故作平静:“我恰巧经过你这里。” 今天是九月二十五。 他毒发的日子。 上官晨曦将银针收于发间,看到地上点点的血迹,上前,利落的查看,她动手检查的时候,他是信任的,没有任何的抗拒,只是牙关紧咬,青筋暴起,上官晨曦看到他肩头有伤,也不问,撕开衣衫,见是刀剑之伤,她伸手:“你身上该有治伤的药吧……对了,连嬷嬷怎么样了?” 她说话的时候,其实指尖正抵在他的会海穴上。 “我点了她的昏睡穴。” 上官晨曦的指尖移开,接过了夏侯珩递过来的刀伤药,血腥之气充斥鼻端,她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清洗了伤口之后,替他又包扎上,却不想,他突然握住了她的手腕,在她惊异的目光中整个人倒了下去,象只被煮的虾,弓着身子,筋骨僵硬如铁,那指节的力道象钳子一般,上官晨曦只觉得自己的手腕要断掉一样,她知道他毒发了。 正如她第一次见到他的样子。 上官晨曦用另一只手飞快地在他身上行针,嘴角忍着痛:“别怕,马上就好。” 她声音轻柔,哄孩子一般,终于夏侯珩的手缓缓地松开了她的手腕,眼底带着感激,整个人仍旧与痛苦抗争,他的隐忍坚毅让上官晨曦有些动容,这么能忍受痛苦之人,她还是头一次见到,便是身上的那刀剑之伤不说,这每逢毒发便抽筋断骨一般,哪是人能够忍受的呢? 想到这里,她面色缓和了一些,嘴里道:“你这毒发,一程比一程痛,不会减轻,我也没有本事根治,现在只是缓解,若是想止痛,你可以毒发之时可服止痛散,但此药日久会有依赖,怕成瘾,也会影响记忆。” “谢谢。”这两个字声音极轻,似乎还有些别扭与生硬,显然,这是一个不常对人言谢之人。 听着他生硬的道谢,上官晨曦扯了扯嘴角:“我不过是举手之劳,不承想你会来这里。” 夏侯珩的额头汗珠仍旧在涌出,一颗汗珠凝结在鼻尖,晶莹欲滴,这让上官晨曦注意到他挺直的鼻子,她很少看到这么完美的鼻子,线条流畅好看,她不禁多看了两眼。 夏侯珩正好抬头,眸子里的隐忍让上官晨曦心一痛:“很痛吗?” 他缓缓地点头,却又笑了一下,温润的笑意自唇边漫延,上官晨曦看见这笑,心里惊讶,这样冷酷的人,原来也会笑,还笑得这样好看,显然他的冷酷是因为他的经过,如果他的病都好了,也会同夏侯灏一样开朗吧。 不过,她对于他身上涌现出来的天生王者之气,倒也不反感,觉得这样也不错。 “那你今天晚上住外屋,明天天亮就离开,不要让任何人看到你,你能做到吗?”上官晨曦公事公办,板起了脸孔。 夏侯珩起身缓缓走到了外间。 上官晨曦跟了出去,看见嬷嬷果然正睡在小塌上,有连嬷嬷在这里,便没有夏侯珩的地方,上官晨曦正想说什么,却见夏侯珩已将桌子上的杯盘放到一边,然后坐了上去,声音低沉:“我在这里休息一下就走,绝对不会连累你。” 上官晨曦苦笑了一下,转身回到了里屋。 她关上了门,叹了口气,自己最近的麻烦可真多,她解决了一件,又有两件自动找上门来,她希望她的世界可以很快平静下来。 重新躺回床上,她没有任何的不安,这是信任夏侯珩吗? 她也不清楚,反正自已在他们兄弟面前已不是傻子了,她竟然一点儿也不怕他们。 吹熄烛火,窗外的星光映入,窗纸透着淡淡的白,原来,这一夜就这样过去了。 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就睡过去了,等她再醒来的时候,连嬷嬷正在轻手轻脚地收拾一切,地上的血迹都被清水清洗过了,她焚了香,屋子里是淡淡的百合花香,清晨的冷冽的空气里,她以为自己回到了药王谷,那山谷一处谷地,就有野百合成千上万株一起开放,风中的百合轻轻摇曳,宛如仙境一般。 想到这里,心一疼,她现在还没有准备好回去复仇,所以她不该想这起这些才是。 连嬷嬷端着饭菜近前,声音低低地问道:“小姐,昨夜是不是来了贼人?那绝对不是我的梦,我看到血迹了。” 上官晨曦起身,披上了外衫点头道:“是夏侯家的人,受了伤,到我们这里医治,一会儿我会把细情告诉你……这会儿,我可是饿极了。” 连嬷嬷虽然有万千的好奇,但仍旧没有说什么,任她飞快地洗漱。 却听得外面防风的声音响起:“昨天夜里我听到一声猫叫,出来看到一条黑影,从屋顶上飞过,你说是不是采花贼呀。” 紫参的声音响声:“人,哪里会飞,你眼花了才是。” “是真的,只是没有看清是从哪个方向飞来的,也不知道是不是路过,好吓人呀,我们要不要回了夫人。” “这种捕风捉影的事情回复,你想找骂吗?快些动作,这花不知道被谁踩了,快扶正。” 连嬷嬷与上官晨曦互视了一眼,不禁提高了警惕。 好在两个丫环糊涂也没有看清具体情况,上官晨曦不由地心生烦躁,这夏侯府的兄弟还真的会找麻烦。 她吃过饭后,又四处转转,却并没有发生其它的异常之处,但是她不得不分析夏侯珩的情况,他在人前一直装作不能行走,世人都只当他是个废人,但是背后看来,他还有着自己的秘密。 自己现在是知情者了,不知道他会不会灭口。 虽然是这样想但是她心里却是笃定的,觉得他不会这样做。 至于他背地里又是什么身份,又做什么事情,她虽然好奇,但也不想知道。 她根本不想参合进去。 不过,她注定不会如愿。 防风冲进院子大呼小叫,说宫里来人了,想接二小姐入宫。 上官晨曦再没有办法故作冷静,那可是进宫! 这辈子她连皇城根都没有到过,何谈入宫。 但是她没有权利拒绝,一边洗漱一边听孟氏嘱咐,上官晨曦的记忆里也没有任何进宫的情景,想来她也是没有这经历,所以自己倒无须担心有人起疑心。 孟氏告诉她许多礼仪,这点上官晨曦还是感激的,虽然孟氏她为的是将军府的利益。 至少在一刻,她们的利益是在一处的。 皇宫。 没容她细瞧慢看,她的软轿一直沿小路小门往后宫而去,她知道宣她入宫的人是惠贵妃,也就是宇文逸的亲姑姑,这个惠贵妃的事情,连嬷嬷同自己说过,她现在在后宫可是非常有地位的,仅次于皇后,当然,嬷嬷也是听别人所传,知道的并不一定是实情,但是惠贵妃有一个儿子,这是错不了的,叫宗政毓。 上官晨曦虽然不懂得政治,但她也知道,在皇宫里生了儿子的,多多少少都会对皇位有所觊觎。 第八十九章 被召入宫 她心里胡乱地想着,惠贵妃宣自己入宫是何意思。 终于见到了惠贵妃,她依宫女的吩咐而跪拜,伏身低头,所以,只看到光洁的青白大理石的地面,和倒映在其中的华丽缤纷的衣裙。 惠贵妃的声音传来:“起来吧,赐座。” 上官晨曦便安静地爬起来,坐在宫女搬过来的绣墩上,才看清惠贵妃,却是一个美人,只不过岁月有些痕迹,眼角不似年轻人那样光滑无痕。 从她的脸上可以看到宇文家族的影子,眼眸是狭长的,带着天生的魅惑。 上官晨曦好奇的眼神让惠贵妃嘴角扯出笑意:“知道我是谁吗?” “知道,您是娘娘。”上官晨曦声音清脆。 惠贵妃微微点头:‘那你知道我为什么宣你进宫吗?’ 上官晨曦摇头。 旁边有宫女出声道:“大胆,娘娘问话,不可以摇头点头,给回答,明白吗?” 惠贵妃摆了摆手:“不必苛责于她,你们退下,我有话和她单独说。” 宫女退了下去。 上官晨曦脸上没有惊慌,很是平静。 惠贵妃将她的表情尽收眼底,又指了指桌上的糕点果品:“你也饿了吧,随便尝尝,宫里的东西,任是将军府,也不常有。” 上官晨曦没有客气,捡了一块金丝糕点咬了一口,入口即化,酥软不已,她吃完一个,又拿起了一个,点头:“好吃。” “那不妨多吃些。”惠贵妃脸上一直挂着笑意,看着她的一举一动。终于在上官晨曦一口气吃完三块糕点的时候,她开口道,“听说你退了逸儿的婚事,可是为何?能告诉我吗?” 上官晨曦一怔,随即道:“那都是爹爹做的。” “那你自己是什么意思呢?” “我不知道,爹爹说什么就是什么。” “知道你爹爹为什么退亲吗?退了亲,你开心吗?”惠贵妃问的很急,一点儿也不给她喘息的机会。 上官晨曦突然咳了起来,端起桌子上的水杯一口气灌了进去,然后摇头:“我不知道,听丫环们说宇文哥哥不喜欢我,只喜欢姐姐。” 惠贵妃眼底闪过一丝亮色,微微点了点头,她双手嵌宝的金护甲轻轻地磕碰,声音清冽,那声音让上官晨曦心底起了一阵阵地寒意,她眼睛盯着那尖锐的护甲:这个贵妃是在威胁吗? “我明白了,原来是我的侄儿不好,他不该与你的姐姐夹缠不清,是不是?在本宫看来,你还是在意他的,是吗?” 上官晨曦摇头:“不,我不在意他。” “那你不喜欢他?” “不,我……喜欢宇文哥哥。”上官晨曦委屈地道,她只想把自己扮成受害的一方。 “其实,本宫可以为你做主,这件事情,本宫就知道是个误会,刚才本宫已经跟将军说过了,退婚那样的气话,我会让相府的人当作玩笑听听就是了,你们两府的联姻绝对是佳话,不可以这样赌气,等你们成婚的时候,本宫给你们主持,好不好?” “呃?”上官晨曦是真的糊涂。惠贵妃原来已经跟将军说过退婚无效了,那么也就是说,这成了天命了? 贵妃发令,等同于赐婚,那自己之前的努力不都是付之如流水了吗? 这个惠贵妃到底怎么想的? 她看中自己哪一点儿了呢? 上官晨曦瞪着眼睛,直直地盯着惠贵妃,惠贵妃却语气温和:“怎么?高兴得呆住了吗?逸儿是我的侄儿,你嫁过来后就是我的侄媳妇,我们便是一家人了,我一瞧你就喜欢,我那侄儿当真是被油蒙了心,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以后有什么事情,你尽可以进宫来找本宫,本宫会替你做主,你开心不开心?” 开心才见鬼。 但是上官晨曦知道孰重孰轻,她没有办法直接反对,只是笑嘻嘻地道:‘姐姐怎么办?’ “那让你把宇文逸让给你姐姐,你愿意吗?” “不愿意。” 上官晨曦嘟着嘴,“可是姐姐会难过,宇文哥哥讨厌我,我害怕。” “从此后一切由我做主,你什么都不必怕。”惠贵妃的话掷地有声。 “可是别人会笑话我,我是傻子,在家里都被人欺负,若是嫁过去,他们都会欺负我的,我害怕,所以我不要嫁了。” “到底是个孩子,尽说些傻话!”惠贵妃眼底是慈爱之意,语气却分外的笃定,“从此后,本宫说过了,给你做主,任谁入相府,也不会抢了你的风头,你将是相府的少奶奶,未来的女主子,这件事情,不可更改。” 直到从皇宫里出来,上官晨曦还没有缓地劲来,她完全发生的一切打击得蒙了,那么难的事情,她费了那么大的力气才险险办成的事情,她一句话,就把一切打回原形了吗? 上官晨曦欲哭无泪,她怔怔随着宫女走出了长街,坐上了自己的软轿,她扯着绣帕,在想着各种用来拒绝的法子,难道自己装病?弄些药草将自己的身上弄起了疮?这样的话,宇文家族的人会不会就放过自己呢? 她想着惠贵妃的话,觉得她对自己的兴趣还真是深厚,怕自己弄起了疮她也会派人给自己治好,更或者直接让太医住进自己的家里,那样可是热闹了。 或者,自己还有其它的法子,逃出将军府?不行,那样的话自己会害了很多人,自己难道要将宇文逸弄残弄废才可以悔婚?实在不行就灭口? 不行,自己是医者,又不是杀手,宇文逸再可恶也是道德问题,罪不至死,再者,自己也没有决定人生死的权利呀。 突然轿子落了下来,她以为到了宫门口,却听到有低低的声音:“请小姐跟我走一趟,太后有请。” 太后有请? 上官晨曦傻笑了一下:她能反对吗? 凤栖宫。 古树参参,多为松柏等青翠树种,一入院子,便觉得一凉,最后的秋躁完全退去,只觉得阵阵的草木清香入肺,分外的清爽宜人。 到底是太后的居所,比之惠贵妃的宫殿,不知道要肃穆多少。 上官晨曦在脑海里搜索这位姑太姥的记忆,所有的记忆都是她的赏赐,林林种种,从小到大,从玩具到衣物,都是极好的,宫中的规制,所以她知道这素未谋面的姑姥对上官晨曦还是极好的,便放了心。 终于见到了太后,比她想象中听年轻,看起来竟然象中年美妇,只是略略下垂的眼角,有些许的皱纹,暴露了她的年龄,但仍旧是个美丽的女人。 她声音略嘶哑,轻咳了两声:“你是上官晨曦?” 上官晨曦你敛衣襟下拜,声音甜美:“晨曦见到太后,愿太后凤体金安。” 一行一拜,端庄大气,无一丝一毫的走样。 太后眼中的惊讶一闪而过,随之道:“看座。” 上官晨曦谢了恩,自己欠着身子只坐一角,脸上一直挂着得体的微笑。 太后一直端祥着她,看着她与慕容颖相似的容颜,不禁感慨,想起她在自己身边的种种,也不禁出神。 徐嬷嬷将清茶递到太后的面前,太后才缓过神来,与徐嬷嬷对视了一眼,后者也是微微点头。 那徐嬷嬷是太后身边的老人,自然知道慕容颖的事情。 太后又道:“你在府内可好?” “回太后,晨曦一切都好。” “怎么不进宫来瞧瞧哀家,想是嫌弃哀家老了吧。”她开起了玩笑。 上官晨曦愣了一下:“太后,晨曦不敢入宫,将军府内寻常屋宅,行走尚且小心,这深宫大院,晨曦真的不敢呀。” 她的话让太后笑了:“对啊,这深宫大院四个字,误事,只是有一事哀家问你,为何京城中会有你痴傻的传闻,现在可以告诉哀家吗?” 上官晨曦闻言又跪拜在地:“太后,臣女并非有意相欺,晨曦这样做,是有原因的,因幼年丧母,无人可依,太后时常接济恩泽,才能苟活至今,这是晨曦计拙之下想的蠢办法,以痴傻之面示人,却不敢欺瞒太后,哪怕一丝一毫,还请太后开恩。” 太后微微点头:“哀家相信你这样做自然有你的道理。” 她在深宫这么多年,什么不清楚,看人甚至都能看到骨子里,自然不屑明说,只是到底是将军府的事情,她不好横加指责,不由地开口又道,“这么多年,也难为你了。这一次进宫,惠贵妃找你何事?” “惠贵妃不让晨曦退婚。”上官晨曦很干脆地回答,对于这个姑姥,其实她说出实情也只是试探,她就想知道这个姑姥对自己是什么意思,因为先前记忆中有她赏赐的画面,所以她就赌了一把,说出实情,到时候也许她会成为自己的靠山。 “那你自己又是什么意思?”太后问得很认真。 上官晨曦若一思索:“太后耳聪目明,想必已经知道发生在将军府的事情了?更何况晨曦也不敢隐瞒,只是说出这件事情,倒怕污了太后的耳朵呢,请太后先恕了晨曦的罪。” “傻孩子,你说就是,哀家怎么可能治你的罪。” 第九十章 退婚无效 “宇文逸相中的是我的姐姐上官飞雪,他心中嫌弃我,我是不愿意嫁的。”上官晨曦说出了心里话,她本以为这句话没有机会说出来,毕竟自己是一个傻子,在谁的眼里,嫁与相府,那都是天降洪福了,再者,她怎么可能把上官飞雪做的事情和别人说呢,便是说了也不会有人相信是大小姐那样主动的。 在外人眼里,她们还是姐妹情深的。 现在说出来了,分外的轻松。 太后闻言眼底的表情现了一丝嫌恶,她最是正直之人,哪里能看得惯这些事情,但也只是嫌恶一闪而过,随即面色如常,也没有什么评价也没有什么承诺,只是说了一句:‘苦了颖儿了。’ 上官晨曦直到离开的时候,也没有想明白,太后为何说苦了颖儿? 慕容颖嫁给上官青云,难道不是你情我愿? 她也只是想了想,这些陈年旧事,谁知道真相呢。 上官晨曦一直到出宫的时候,还有些发蒙。 看着上官晨曦的失魂落魄,连嬷嬷也没有敢问,直到回到府内,上官晨曦才简单地将事情说了一遍,连嬷嬷也是傻眼了,半天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好事坏事,都会有人宣扬,很快,上官飞雪就知道了消息,她听到了半天才喘过气来,然后便捶床大笑,一直笑出了眼泪,她才停止:老天是在和她开多大的玩笑? 是她做了多么孽才会有这样的下场? 上官飞雪最后被气得昏厥了,找了大夫,开了药石,才缓过这口气来,醒过来后,她不食不语,孟氏的一颗心几乎被她揉碎了,上官青云自然也没有办法,好在现在是恩典,不是上官府出尔反尔,是贵妃赐婚,倒让他少些尴尬。 当然,得知这个消息最最气愤的那个人就是宇文逸了,他这些日子受尽了流言的骚扰,就连宇文扬偶尔话里话外还带着一点儿含沙射影,意思他给相府丢尽了人。 宇文逸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忍了,终于不用娶那个傻子,也不用对那个泼妇负责,他乐得浑身轻松无比的自在,可是没有想到自己的姑妈竟然说那傻子的退婚无效! 他简直要疯了。 惠贵妃想必知道他的心思,很快便也宣他入宫。 宇文逸跟自己这个姑姑关系倒还算是亲近,惠贵妃看着他赌气的样子,先笑了:“你呀,这个样子,是在生姑妈的气吗?” “孩儿不敢。” “是不敢还是不敢说呢?”惠贵妃笑眯眯地看着他,“姑妈的意思,你现在不明白,有一天,你自然会明白。” “姑妈,侄儿愚钝。” “你呀,好好去哄哄上官晨曦,自然有益处。”惠贵妃说到这里的时候,脸上露出了些许威严,宇文逸见状不敢再嘻笑,注意聆听,惠贵妃倒没有长篇大论,只是淡淡地道,“相信我,娶了上官晨曦,对你对相府,都是有百益而无害的,姑妈于宫中这么多年,其它的不会,这看人却是错不了了。” 宇文逸懵懵懂懂:“姑妈认为上官晨曦对我有助益?” “姑妈这句话先放在这里,你日后自会明白。” 宇文逸得不到自己的答案,当真要自己去哄上官晨曦吗?他想不通。 连宇文琳都想不通,她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几乎跳脚要进宫找自己的姑妈去,姑妈平时倒很疼她,她认为她会给自己这个面子,不过被相爷给拦下了,贵妃的谋略,便是自己也只能窥之而不敢明言,他怎么会让孩子去触及逆鳞? 宇文琳只是暗暗的生气,也没有办法,她想到自己的嫂子是个傻子,一定会被姨娘给笑话,而自己有个傻子嫂子,连并着自己也会被笑话,就算是将来嫁人,到婆家去,这也总归是一个笑话。 说起婆家,她不由地心思一动,在这个世上,入她眼的人还不多,若是自己能入宫,就另提别论了…… 想到这里,她倒平静了下来,不管上官晨曦如何,她都不会让她影响到自己的前途才是。 接下来的这几天,风起云涌,各路的势力都在观着风向,想不通惠贵妃为何参与到这桩婚事中来,她到底看中了上官晨曦什么,亦或是看中了上官家的权势。 宫中。 坤翊宫。 长孙皇后坐在花树架下,接过宫女递过的琉璃盏,用银叉挑起一块冰过的密瓜,放入口中,细细地咀嚼,脸上挂着微笑,对坐在下首的丽妇道:“林淑仪,你也尝尝,这是新贡的密瓜,这样的月份,这瓜最是香甜。” 林淑仪也没有客气,捡了一片吃,脸上是讨喜的笑:“皇后娘娘,这瓜很甜,前个臣妾在惠贵妃宫里的时候已经尝过了,就觉得今年的瓜更胜往年。现在尝起来,却觉得真的是比往年的甜,想是因为今年西部少雨的缘故。” 闻言,长孙皇后一愣:“前个?前个惠贵妃的宫里就有这瓜了?看来皇上还当真疼她。这也是理所当然的,她既年轻,又会说话,讨皇上开心,再好不过了,倒替我们姐妹分忧了。” 林淑仪笑着称是,又道:“这几日,宫里倒是热闹,不时有外戚出入,昨天,妾身还看到宇文公子入宫,而且前个听说上官家的二小姐也入宫了,也是惠妃娘娘宣的,怪不得前几日总觉得惠妃娘娘忙,连给皇后娘娘请安都免了,原来却是在接待亲人客人。” 闻言长孙皇后略一沉吟:“是呀,最近听说京城里最热闹的事情便是相府与将军府的亲事,论理,这件事情本宫也该关心一下,只是本宫有皇儿,传到有心人的耳朵里,还当本宫的皇儿对上官家的小姐也有意思呢,说起来,这也是惠贵妃的家事,她管一下也是应该的,既然忙,给不给本宫请安这都是小事,毕竟都是自家的姐妹,对不对?” 林淑仪脸上一直赔着笑:“姐姐说的自然有道理,只是太后她老人家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倒对上官晨曦这般高看。” “她毕竟是慕容颖的女儿,太后又是念旧之人,自然关心,我们都是有孩子的人,对于太后的心思也自然能明了一二,当年慕容颖……”说到这里,皇后突然停了下来,只一笑,便没有再说下去,而是岔开话题,说些花花草草的事情,说这些事情,大家都轻松。 林淑仪很快离开了,长孙皇后看着眼前的那盘子密瓜,冷哧了一声:“端下去,皇上还赏了什么东西,都赏给你们了。” 那宫女应承着下去了,只剩下长孙皇后一个人坐在花架下,午后的阳光透过花架洒落下来,斑斑点点,随风而动,晃得长孙皇后心烦,她刚要起身,就听到脚步声急促,抬头,却见一十六七岁的少年长身而入,面上带着爽朗的笑意:“母后,儿臣给您请安。” “是轩儿。”长孙皇后的眼底流露出了慈爱,她扯着宗政轩的衣袖让他坐下,用手里的帕子给他擦汗,“你这又是去哪儿了,弄了一头的汗,若是不小心,倒是伤了风,瞧我不罚你那些侍卫下人。” “母后,不关他们的事情,是儿臣和父皇一起去练习骑射才会如此,现在这已是散了汗的,刚才那汗才厉害呢,母后是没有看见。”宗政轩脸上是明快的笑意,甚至还带着残余的兴奋。 长孙皇后闻言眼前一亮:“你父皇只教你骑射吗?” 她问话的时候,语气里带着某种期盼。 不过宗政轩的话却让她的欣喜灭了,他说还有宗政毓,也就是惠贵妃的儿子,三皇子。比宗政轩大一岁,平时言辞犀利,很是张扬。 宗政轩相比之下还算是温和,话说得难听一些,便是迟钝。 现在二皇子夭折,皇上并未立太子,坊间有传言,惠贵妃之子甚得皇上的喜欢,而自己的儿子一天却只知道与他哥哥游玩,在他的眼里,宗政毓一直都是他的哥哥。 长孙皇后知道他心思单纯,也不敢说什么,只是笑了一下:“那你父皇考你们谁练的好没有?” “三哥比我力道大些,但准头稍差,儿臣没有给母后丢人,母后有何赏赐?”宗政轩有些调皮地道。 “你还小孩子心性,都快娶媳妇的人了!你父皇平时就没有教导过你。”长孙皇后故意嗔怪道。 宗政轩闻言脸上的欢喜消失了:“娘亲,我不想这样早娶亲,娶了亲我就不自由了,还得出宫住,不能天天在母后面前请安,不好。” 长孙皇后笑了:“你呀,就会哄娘亲开心,旁的不管,母后只希望你尽快娶亲,然后尽快给母后生个大孙子,好让母后当祖母,那样任你说不说话,母后都开心。” 将军府。 天光晴好,但毕竟已是深秋,空气中带着凉意,晚桂飘香。 孟氏怎么也没有想到相爷与夫人一直来访。 这让她又气又急,又得强颜欢笑。 上官青云自从拒绝宇文逸之后,没有后悔,但当时也是气愤至极,现在贵妃又下了旨,他不敢不从,这回他们亲自上门来访,不知是兴师问罪,还是负荆请罪,所以他狐疑着迎了出去,却见宇文博的脸上挂着的是笑意:“老夫来叨扰,将军不会怪罪吧。” “相爷来访,真是贵客,在下哪敢。” 双方客气得好像从来没有闹过矛盾一样。 第九十一章 将军偏爱 本来朝堂中见过面的,也不过是点头之过,这次算是正式地交流,两个携手进了屋子,而孟氏和沈宁也是有说有笑。 大厅里,奉过茶后,又客套一番,宇文博才叹了口气:“听闻贵公子在游学,声名远扬,真是羡慕,同样是生子,我这个犬子却让人操碎了心,惹下一身的官司还得我这个老子出头,给他善后,这样一想,我真是妒嫉将军了。” 上官洵现在游学未归,但坊间确实有传闻,他见识广,胸襟博大,交友也甚多,是美名。听相爷这样一说,将军也是心里舒坦,客气地摇头:“哪里,那不过是一些虚名罢了,哪里值得相爷这样夸奖,他受不了的。” “值得,值得,不象犬子,只知道惹事,一天胡作非为,丢尽了我的脸,也让将军家的小姐受尽了委屈,今日特地来请罪,其实老夫早就该来,只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也怕将军没有消气,不让老夫进门,那样老夫可真是下不来台,今日一见,却想来也是老夫的心胸狭窄,把将军想歪了,将军哪里是这样肚量的人,若当真如此,那千军万马怎么会死心踏地跟随将军出生入死呢。”相爷一开口,就给将军扣上了一顶大帽子。 上官青云被这样子一说,心里的气便消了许多,脸色也好看了:“相爷说的真是让本将军汗颜,那将士出生入死效忠的都是皇上,不关本将军的事情,还有,相爷此番来是何意?还须直说才是,本将军就喜欢直来直去的人。” “既然这样,老夫就把话挑明了,先前是犬子对不起两位小姐,这件事情,老夫本想两全,可未想到,倒引起了惠贵妃的注意,娘娘下了旨意,所以我和夫人也是商量,如何让这件事情完满,只是老夫计拙,竟一时想不出两全之计,是以来请教将军,晨曦是必娶的,上官飞雪小姐的事情,将军以为如何是好?”相爷给足了将军府的面子,这点上官青云是知道的,如果不是这样,他完全可以不用亲自来,也不用提上官飞雪的事情,是呀,上官飞雪现在对他来说也是一个难题。 他其实不想让上官晨曦入相府,但是上官飞雪也是自己的女儿,他又不能不顾及,所以他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取舍:“若非贵妃下旨,我倒可以考虑飞雪嫁过去,只是现在,已没有两全之策,且行且看,如何?好在贵妃没有指定日期,我们还有时间权衡这件事情,贵妃指婚,这确是我们两府的殊容,若是在此节骨眼儿上再生出别的事情来,怕是让贵妃难看。” “老夫也是这个意思,所以,今日老夫来,也是想说,让犬子与晨曦多多接触,他们之间可能有误会,那得消除,才对他们今后的生活没有影响,将军以为呢?” “这点,本将军还不能立刻同意,得问过晨曦才是,虽然说是贵妃赐婚,但我儿毕竟与众人不同,她若是不同意,贵妃娘娘更会体恤人情,不会强迫才是,是不是?。” 相爷闻此言不禁陪着笑脸,但心里也是叹息,确实如此,惠贵妃虽然发了话,但将军若是一意抗旨,也没有道理牛不喝水强按头,贵妃若是传出去,不懂人情,这样的名声可是不大好,与初衷有异。 所以,他倒不好再说什么了。 沈宁这个时候闻言笑了:“将军,还记得颖儿在世的时候,最是喜欢秋天,那年我来贵府的时候,她正怀了晨曦,我当初就觉得她怀的是女孩儿,果真如此,我们定下了娃娃亲,现在想起来,仿佛就在昨天一样,一切那样的清晰,说实话,虽然外界对晨曦有过多的误会,有许多不实的传言,但从来没有影响她在我心中的印象,我就是喜欢这个孩子,越看越喜欢。” 她的话让上官青云陷入了沉思,同时激荡的心情也平复了几分。 沈宁继续道:“我就是想让晨曦做我的儿媳,我会把她当成女儿一样疼。这样,我们先不提这日期,也不提这亲事您允不允,就象刚才相爷所说,就让两个孩子多多接触,若是晨曦点头了,这件事情就成了,若是晨曦不同意,我们也不强求,到时候,就求了贵妃收回旨意,成全晨曦,如何?” 她话说到这份上,上官青云哪里还有不同意的道理。 便微微点了点头:“一切看晨曦的意思,我这个女儿,最让我心疼……” 说到这里,将军有些动容,沈宁暗暗地欣喜,看来提慕容颖,没有办不成的事情,这就是上官青云的软肋。 当然,她提出这个建议,是因为她有十足的把握,儿子一定会哄回上官晨曦的,在她的心里,这次退婚确实是已方有错,提出退婚的肯定是上官青云的意思,而上官晨曦不过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小丫头,她哪里有什么主意,儿子哄一哄,她本就不聪明,岂不是完全被牵着鼻子走了? 这一次来访,皆大欢喜。 当然,这里面不包括孟氏,其实在大厅的时候,她心里就极为生气,也为自己的女儿不平,上官青云心里没有半点上官飞雪,他推了相府的婚约也就罢了,现在看来,他倒是为他的痴傻女儿争取了更大的利益,飞雪连平妻都混不上了,甚至这会儿一点儿希望都没有,这若是让她知道,岂不是发疯。 而上官青云口口声声地说,一切听晨曦的意思。 他心里就唯那个傻子独尊吗?那个女人死了这么多年,一提起来,他仍旧动情,这让孟氏更加受不了,她握紧了拳头,甚至指甲都掐进了手心里犹不自知,不管是不是为了女儿,她都不会让上官晨曦得逞,就因为她是慕容颖的女儿! 将军府一切又恢复了生气,上官青云这几日也不再满脸阴云,连管家仆人都觉得轻松了起来。 宇文逸此刻却是最轻松不起来的那个人,他挑选了好几种礼物,却仍旧下不了决心送什么,平时,他只觉得自己一个眼神就可以让一些女人筋骨松软主动投怀送抱了,可以对于上官晨曦,他心里实在没有把握,这个小丫头,他真的越来越搞不懂,她哪里来的这么大的魅力,竟然惊动了所有的人,都为她说好话,她哪点好? 傻成这样!难道他宇文逸就配有这样的夫人? 越想越生气,不禁将那些珠玉的便丢在了桌子上,自己则靠在椅子上生闷气,脚步声起,一阵香风至,是宇文琳,她捡起桌子上的珍珠项链呀了一声:“哥哥,从哪里弄来的这么好的货色?这样的珍珠最近几年,府内都不常得,倒是姑姑去年送我的那串还有的比,怎么?这串也是姑妈送给你的?是为了去讨好那个傻子吗?” 一听到傻子这两个字,宇文逸站了起来,脸上现了不耐烦:“是呀,难道你有别的法子,让姑妈换个想法?” 宇文琳避瘟疫一样,将那串链子丢回桌子上,自己哼了一声:“我说哥哥,谁让你是男子汉,你的身上可是肩负着家国的使命,姑妈这样做是重视你,你别不自知。” 闻言宇文逸盯着她:“你被谁给洗脑了?今天怎么说这样的话?” “还不是娘亲,她劝了我一阵,我也想通了,哥哥尽可以娶她回来,娶回来后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呗,总比让我嫁给他们上官家的男人要好吧。” “哇,你嫁给谁?上官洵?是谁提的这件事情?”宇文逸眼睛一亮。 宇文琳却不以为意地道:“只是我猜的,现在势力结合不外乎联姻,所以,也没有什么稀奇的……还有,这项链太过老气,珠子是好的,却像是娘亲带的,难道你想把这链子送给未来的岳母?” 闻言宇文逸挑捡了一番道:“这珠钗呢?适合吗?” 宇文琳看了两眼,点了点头:“还可以……只这一枝吗?” “自然还有好的,明天我让珍宝斋的人给你送来。”宇文逸明白妹妹的心思,这女孩子对这些东西,总没有抵抗力的。 宇文琳不置可否,但脸上露出来的却有一丝兴味:“快去吧,把那个傻子娶回来,我倒是瞧瞧,她是不是真的对你的未来有益处,所有的人都捧她,将她捧得那样高,她总是有些好处的吧?” 宇文逸苦笑:“也许吧。” **** 睿王府。 韩敏脸上挂着喜色,她从早上起来到现在一直都是笑容满面的,服侍的嬷嬷心里觉得纳罕,不由地轻声询问:“王妃,您今天可是要出门?” 韩敏想了想,放下手里的珠钗:“本王妃今日是想出门,只是还在犹豫……这样,嬷嬷,你去把二公子叫来,我有话要问他。” 嬷嬷应声出去了,韩敏对着镜子贴上花钿,她左照右照,最后叹了口气,便是脸上的肌肤再细腻,也不是二八年华,这些日子她为自己的儿子们尽是操心,这两个也不知道感恩,一直躲着她,让她有力无处使呢。 第九十二章 挑选儿媳 很快,夏侯灏走了进来,笑嘻嘻地:“娘亲,是不是有好事要告诉儿子?难道给儿子留了好吃的?” 他娘亲极为关心他们的饮食,只要他们想吃的,没有吃不到的,所以他才有此一问。 韩敏笑眼相看,怎么看都觉得自己的儿子优秀,灏儿开朗如朝阳一般,只要有他的地方就能给人带来欢笑,在他的心里,这世上根本没有难事一般:“娘亲问你一件事情,你坐下来。” “什么事情?”夏侯灏目光四处地巡视,看到桌子上堆积如山的画卷,他脸上露出怯意,“娘亲,您不是又要儿子看画卷吧?儿子还有别的事情……” “你坐下,这么猴急,说走就走!” “好,那娘亲您说。” “我问你,你前两天是不是去了将军府?是不是去见了上官晨曦?”韩敏目光如灼。 “啊?这您都知道了?”夏侯灏叹了口气,“娘亲,你是不是派人跟踪我了?” “还会跟踪吗?你这样大大咧咧的性子,全京城的人怕是都知道了。没关系,娘亲只是想问你,这个时候你去见她,是不是对她……”韩敏最是关心这件事情,虽然上官晨曦外面都传为痴傻之儿,但是那天聚会上,她也偷偷地看过,只觉得她端庄单纯,人又清美如仙,那双清澈的眼睛仿佛能映出天上的云彩,秋水一般,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眼神,如果说,它的主人是痴傻之人,那也是大智若愚的。 更加上,她相信自己儿子们的眼光,他们只一天,就对她另眼相看,还赠了礼物,那个女孩子又能差到哪儿去呢,本来以为没有机会,宇文逸与她两情相悦,她是不会破坏人家姻缘的,但是没有想到会发生那些事情,显然,相府只把她当成一个棋子,宇文逸待她并非真心,这样,她们夏侯府不是有机会了? 她才不管世人怎么传,她也不会瞧不上退婚的女儿家,只要自己的儿子喜欢,她就喜欢。 现在又有了机会可以争取,她当真开心。 夏侯灏自然不知道娘亲的心里活动,他听她提起这件事情,便笑着点头:“是呀,我去见上官晨曦了,发生这样的事情,我于情于理去看看,也不代表什么。” “那你的意思,你对她不过是普通的情谊,没有别的想法?” “是呀。另外,我去将军府,不过是为了让她给哥哥治病,她还有些本事,可以止住哥哥的疼。”夏侯灏说到这点,眼中的兴趣浓了一些,“娘亲,说到这点,我觉得这个二小姐不一般,她身上肯定有许多秘密,我去见她的时候,她在伤心,也许她真的喜欢宇文逸,退婚不是她的本意。” “那你没有问她。” “没有,我哪里好意思,说了几句话便回来了,否则那将军府的人都把我当成怪物了,我自己也觉得别扭,一看就知道这么多年,根本没有人去拜访过她,真可怜。” 夏侯灏一连说了几个可怜,满眼的怜惜,韩敏一见,嘴角起了一丝笑意:“那也就是说,我儿对她并不感兴趣了,那后日你祖父生辰的时候,我请她来与不来,你都没有意见的,是不是?” “娘亲会请她来吗?”夏侯灏的眼睛一亮,“娘亲尽可以请她,我上次还有些事情没有问她,她若前来,正好也省得我再一次拜访将军府了。” 他有些兴奋。 韩敏一见,微微点头:“好,那娘亲就依你的意思,去请她。” “好……我的意思?娘亲刚才不是自己也想请她的吗?什么时候变成了我的意思?”夏侯灏觉得背上的汗毛竖起,有一种被算计的感觉呢。 韩敏只是笑而不语,这让夏侯灏越发的感觉不对,不过,请上官晨曦来,他不介意,而且他觉得这是一件好事,走到门口的时候,他突然又回过头来:“若是请,就单独请她就好,她其它的姐妹不要请吧。” “为什么?”韩敏故意沉声问道。 “就是一个建议而已,娘亲自己做主就是……”说完一笑就走了。 “这孩子!”韩敏看向嬷嬷,“瞧瞧,这孩子长大了,开始跟当娘的斗智斗勇了。” 嬷嬷只是一笑:“少爷们,是人中龙凤,在外人面前是一个样子,跟自己的娘亲这样最好,这个样子才显得亲近。” 将军府。 晨曦阁。 上官晨曦傻坐在窗前发呆,这一次惠贵妃赐婚是给了她很大的打击,她从前从来没有意识到权势如此重要。 她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就可以改变一个人一生的命运,可以改变自己的努力这么久的结果,她觉得很是无力,她不过是一个不起眼的人,又能改变些什么呢? 她还能怎么样。 父亲也不会为了自己抗旨的,而宇文逸显然也反应过来,他一定会改变之前的行为,那么上官飞雪呢,她嫁不进去相府,不得杀了自己? 想到这里,她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还得做些准备才是。 府内府外,便没有一个人可以帮助自己,她很是孤助。 连嬷嬷端上了一碗燕窝:“小姐,这是昨日相府夫人送的,听闻你身体不好,便特意派了人送来,还说,若是有必要今日便替你请太医过来瞧瞧。” 上官晨曦缓过神来,看着连嬷嬷苦笑道:“看来,我这个未来的婆婆对我真的很关心呢。” 连嬷嬷幽幽地叹了口气:“若是你娘亲还活着,也可以替你出头,将军倒也是疼你的,可是毕竟,将军没有办法理解这些事情……不如你去跟将军好好说说,让将军彻底断了他们家的念想,好不好?” 上官晨曦摇头:“现在这件事情不是我们两府的事情了,反而变成天下的事情了。” 连嬷嬷听不懂。 上官晨曦却一笑,接过那碗燕窝:“这样的好东西不能浪费了,嬷嬷,你去吩咐厨房每日都炖几两盅……我一盅你一盅。” “我可没有这样的口福,会折寿的,小姐你愿意喝就好。” 正说着,突然防风跑了进来:“小姐,嬷嬷,宇文公子求见。” “不见。”上官晨曦脱口道。 “可是……可是宇文公子就在门外了。” 防风话音未落,一个身影已从她身后转了进来,手上提着一个描花金盒,往桌子上一放,他就那样懒懒地坐在了椅子上,仿佛这是他的家,上官晨曦看着他邪美的容颜,心里在想,他这个样子,若是坐在上官飞雪的面前,怕是会有另外的效果吧,不过她只是将碗一放,眯起了眼睛:“非请勿入,可是君子所为,宇文大哥哥可不是君子哦。” 这一句话让宇文逸的眼睛一亮:“晨曦可以说出这么有哲理的话来了?” 上官晨曦笑了:“是姐姐说过的哦,宇文大哥哥,你来找姐姐吗?姐姐不在我这里,姐姐好久没有来了。” “我来找你,这是礼物。”宇文逸将盒子往前推了推,上官晨曦打开盒子却见一华丽的金钗,上面坠满珠玉,还有一颗猫眼儿石,黄色的眸子像是正在对着她笑。 上官晨曦将东西放在一边,脸上并没有特别的表情,违心地说喜欢,宇文逸岂能看不出来,他妹妹那样骄傲的人都动容了,她却如此。 这让他不能不有了兴趣,微眯着眼睛看她:“晨曦,今日我来瞧你,你想要什么,明天我来再给你带来,如何?” 上官晨曦哦了一声,又开始慢悠悠地喝起燕窝来,也不说话,只是一边喝一边看着窗外的风景,那满树的红叶在提醒着她,秋天到了,她来到这里已经整整半年,她到底都做了什么,不禁心生唏嘘,幽幽地叹了口气。 宇文逸看着她出神的样子,不禁心里一动,她少有的这样的安静,静美得仿佛一幅仕女图,最美的工师也画不出她的美来,眉横远山,不浓不淡,眼眸含情,宛如洛妃,他无声地叹了口气,真真的可惜,她若非傻子,他娶她,该是如此的心甘情愿。 只是这样的美貌,娶回去看着也舒心。 他没有想到自己会有如此的转变,也是愣了一下,不敢再看,他不能动情,那样输得太惨。 正想着,上官晨曦终于喝完了那碗燕窝,放下盅盏,抬眼看他:“宇文大哥,你走吧。” “呃?”宇文逸没有想到她会赶他走,不禁一讪,“我是来陪你的,怎么就赶我走,你还有事不成?” “没事呀,你不是来送礼的吗?我收下了呀。”上官晨曦笑得无害。 身后的连嬷嬷几乎忍不住笑,转过了头去。 宇文逸终于发觉她不象是开玩笑,便起身,他的骄傲哪里能让他继续夹缠下去呢?他离开后,上官晨曦让连嬷嬷将东西丢进箱子里,连看都不愿意多看一眼。 不过,第二天宇文逸又来了,这一次,他聪明了,没有带那些珠玉,而是街上买了许多小玩意,有自己翻跟头的小人儿,还有一大堆的小面人,还有一些小吃,糖炒栗子,这些大户人家几乎很少见的东西,果真上官晨曦多看了两眼,心里暗想,这个男人哄起女人来还真是有心,他能想到这一点真是不容易,若是自己心再软一点儿,怕是都会被他哄得回心转意了,她一一地摆弄着那些面人,也不看宇文逸,反正他问一句,她会答一句,不问,便各自相安。 第九十三章 翻脸无情 在宇文逸的眼里,以前那个火盆一样扑着他的少女不见了,有时候他看着她,觉得她这样的做是故意在折磨他,可是再一看,她笑得傻傻的样子,他又有些怀疑了,是自己想多了。 之前上官飞雪曾无意中说走了嘴,说怀疑上官晨曦根本是在装傻,那会儿的他根本不相信,因为以他多年的经验,他觉得上官晨曦不可能装傻,那个经常满脸污秽的她怎么可能是装的? 而且她时常连好话歹话都听不出来。记得有一次,他与上官飞雪见面,她看到了,一点儿都没有反应,让她做什么便做什么,还问他们要不要捶肩揉背,还端茶递水,总之,当初她在他们身边的时候,他们可以完全忽略不计。 现在,他倒是再没有那样的感觉了,对于上官飞雪,他也不想继续理她,若非她非要做正妻,连平妻都不满意,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吗? 如果她省心些,现在自己倒是会松口气,娇妻美妾,不知道有多惬意。 当然,这两个女人都不是他想娶的。 他心里自然有他自己的想法。 但怕是这一世不能实现了。 幽幽地出神,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一时间屋子里极为安静,倒是少有的放松,他靠在椅背之上,瞧着佳人的浅笑,嘴角也不禁嘴着翘了起来,看样子,倒象是夫唱妇随一般和谐,角落里的连嬷嬷见状撇了撇嘴,这个宇文公子若是不计人品,这样子与小姐还真的登对,她还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好看的男人,现在有一句话说的好,男人空有好皮囊,真不是什么好事情。 终于所有的沉默都被一阵脚步声打断,急匆匆从外面走进来的,不是别人,而是上官飞雪,她昨天就得宇文逸前来探看上官晨曦,没有去看她,她也认了,今天他竟然仍旧来了,还没有去见她的意思,她不能白白的就被他给占了便宜,不声不响,这样的亏自己哪里会吃。 她进屋的时候,还保持微笑,一揖:“宇文大哥原来在这里哦,我竟然不知道,真是打扰了。” 宇文逸一见是她,不禁头大,只是嗯了一声算作打招呼,脸上并无任何欣喜的表情,上官飞雪看在眼里,不禁生了怒气,但她好在没有失去理智,知道这个时候,自己更不能表现得比上官晨曦还差,那样,岂不是真的把他给吓走了,所以一笑:“妹妹,宇文大哥给你带了这么多的礼物呀?真好。” 上官晨曦拿起两个面人往她手里一塞:“给你。” 上官飞雪如握烙铁,但没有扔掉,而是细细地看,然后乐了:不过是来哄傻子的东西,哪里就是好东西,分明不值几个铜板,看来,宇文逸就是在哄她玩,心里根本没有她,如果送自己这些东西,自己才不稀罕呢。 她这样一想,倒开心了几分,坐在了上官晨曦的身边,眼睛却飘向宇文逸,正好宇文逸审视的眼神也看过来,两人视线相对,上官飞雪含羞垂下头,宇文逸却挑了挑眉头,眼底有嫌恶一闪而过:“飞雪小姐,倒有空闲,平时也是经常来陪晨曦吗?” 他竟然叫她飞雪小姐,而叫这个傻子为晨曦。 只这称呼,亲疏尽显,他把自己当成什么? 上官飞雪的眉头也蹙了起来:“宇文公子,还真的爱惜羽毛,这般疼爱晨曦,晨曦可是知道?” “我知道呀。”上官晨曦一笑接话,“宇文大哥就是愿意和我玩,他不愿意和姐姐玩。” 上官飞雪咬着牙:“你知道什么,胡说!他不是想跟你玩……” “飞雪小姐,我们有话可以到别处说,晨曦正玩得开心,不要打扰她,好不好?”宇文逸出声制止。 上官飞雪咬着牙说了句好,便起身:“晨曦,我们出去一趟,你在家里好好的,明白吗?” 上官晨曦心里一阵的嫌恶,她几乎见识过自己的真面目,现在还把自己当成一个傻子看,她在自己骗自己吗? 她却不配合:“不好。” 宇文逸脸上有点欣喜:“晨曦是想跟宇文哥哥一起出去走走吗?” “不想。” “那你想怎样呢?”上官飞雪的好耐性已经用光了。 “我想看着你们在这里说,你们背后说话,一定没有好事情,上次就是骗我,把我的玉佩丢到湖里了,这次,一定还想把我扔进池塘里,我才不上当呢。”她说得煞有其事。 宇文逸哧地笑了:“那我们就在这里说吧,你想说什么?” 上官飞雪半眯着眼睛:“好,那我就在这里说,你们相府打算拿我怎么办?发生了那样的事情,就不声不响吗?” 宇文逸知道她就会说这件事情,所以便也不想继续绕圈子:“今天正好在晨曦面前,我们把这件事情说清楚,当初我醉倒在将军府,是事实,可是你到我的房间里来,也是事实,我不管你是送什么醒酒汤,还是迷魂汤,没有嬷嬷小姐跟随,你是什么意思,心里自己明白,若非你不愿意做平妻,我们何至于今天的地步,我虽然也知道自己有责任,但是谁的责任大,谁心里都清楚。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尽管说吧。” 他这一番话,将上官飞雪气得倒仰,她指着宇文逸:“你现在竟然这样说,倒像是我自己主动贴上去一样,你是什么意思?难道我还不够惨,你还往我的伤口上洒盐,我不管,我现在已经成为了京城人的笑话,这件事情你说吧,什么意思。” 宇文逸看着她拧着眉头:“当初做平妻你尚不同意,现在贵妃赐婚给我和晨曦,你还想怎样,难道让我抗旨不遵,便是我想不遵,你问问你父亲,这件事情还能不能周旋?” “那你的意思便是不声不响了?”上官飞雪一着急,哪里还管气度,直接露出了泼辣的面目来。 宇文逸见状更加地厌烦,挥了挥手:“晨曦不想听到这些,你们以后还如何在府内相处?想过没有。” 上官晨曦闻言呵呵笑了两声:“你们在说什么?姐姐还要嫁给宇文哥哥吗?那好哦,多好玩,我立刻回了爹爹去,让他也开心开心。” 说着要走,却被宇文逸给拦了下来:“晨曦听话,我和你姐姐不过谈论些事情,你不要当真,只玩你的,好不好?” “可是我都听到了,姐姐想嫁给宇文哥哥呢?嫁人我可是懂的,是好事。”她说得极为认真,上官飞雪看着她的样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她一挥袖子厉声道,“你不用在这里凑火,我知道你的心思,你不过是瞧我们不顺眼,不想我嫁,反而说开心,骗谁呢?也就爹爹被你骗,在我这里,你骗不到我的。” 上官晨曦弱弱地坐下:“骗谁呀?我不是骗子,姐姐不要这样说我,晨曦乖,晨曦不骗人,姐姐嫌弃晨曦了……” 说完咧开嘴便干嚎起来,用袖子遮着眼睛,众人也看不出真哭假哭,连嬷嬷最是了解忙上前:“小姐,您怎么了?千万别哭,将军最怕你哭……两位,我家小姐情绪不稳,不如……” “好,你照顾好你家小姐,我明日再来看她。”宇文逸扯出了自以为潇洒的笑容,上官晨曦听他声音都烦,连看也不看,上官飞雪想去喊他已来不及了,人已经走得没影了。 她一拍桌子:“上官晨曦,你别和我装了,你看着我。” 上官晨曦才不愿意看她,继续装哭。 连嬷嬷在旁边劝:“大小姐,二小姐是被吓到了,一会儿就会好了,等她情绪稳定了,奴婢让她跟您好生说话,好不好?” “你一边去!你懂什么!”宇文逸离开了,她也不愿意再装下去,一扯上官晨曦的袖子,几乎将她扯个跟头,桌子上的面人也被带掉地上了,人首分家,摔成了几半,她恨恨地踩碎那面人的脑袋,仿佛那是上官晨曦的。 上官晨曦看着她:“姐姐,你是要疯了吗?” “是!我要疯了,我要被你气疯了。” “那可不好哦,我们上官府已经出了一个傻子,再出一个疯子,爹爹会生气的,夫人也会生气哦。” 上官晨曦说得很是认真,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上官飞雪。 上官飞雪被气得一怔,她高高的扬起手,几乎要扇到上官晨曦的脸上,她往后一躲,就躲了过去,上官飞雪自己晃了一个趔趄,冷冷地盯着上官晨曦:“你等着!” 说完一甩袖子就往外跑去,上官晨曦与连嬷嬷对视一眼,两人笑了。 上官飞雪哭着来到了上房,看见孟氏什么也不说开始号啕起来,孟氏吓了一跳:“这又是怎么回事?发生什么了?你倒是说话呀。” 上官飞雪闻言一下子止住了哭声,眼睛瞪得大大的,盯着孟氏:“娘亲,若是不嫁入相府,我就死!” 她说死的时候,孟氏已经感觉到了她身上的冷森之气,吓得打了一个哆嗦:“嫁就嫁,不要说死,娘亲也在给你想办法,你不能这样在府内想哭就哭,若是传到你父亲的耳朵里,又不知道他会怎么样的生气呢。” 第九十四章 母女联手 “父亲只知道生我的气,那个傻子做什么父亲都不生气,宇文逸天天的去她的院子,父亲也不怕她的名声被连累了,倒是只知道说我,昨天父亲还送给她几箱子的宝贝,府内的好的都往她的院子里送,还说她要出嫁了,在府内也享受不了多久,怎么的,她嫁进相府就是去受气的吗?那何必还嫁!” 她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连褒带贬的,孟氏听完后缓缓地道:“我知道你的心情,也知道你生你父亲的气,不管从哪方面来说,你父亲都该把你嫁给宇文逸,你们两个是两情相悦,没有道理非得把傻子塞过去,可是这件事情现在已经不是我们能控制的了……你稍安勿躁,只要人不死,就有法子,明白吗?” 孟氏说到这里的时候,眼底闪过一丝杀气。 上官飞雪见状不但没怕,反而兴奋地眼睛眯了起来:“娘亲,那我们一定要小心再小心,是不是?” “当然是,而且要不留一丝痕迹。”孟氏说完,好像想起了什么,眼神幽然,当年,若是自己再坚决些,何必留下这么多的麻烦。 一连几日,宇文逸都来拜访,上官青云自然有所耳闻。 他心里事实上仍旧有芥蒂的但也没有办法。 孟氏这几天也不时地在耳边提醒过,上官飞雪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怕是不会有人求娶了,难道想让她在家里呆一辈子? 上官青云当然不想。 这一日晚餐。 所有的人都出席了。 上官飞雪破天荒温柔地和上官晨曦打招呼,她拜见上官青云的时候,也是笑语盈盈的,看不出一点沉郁的表情,上官青云见状也是松了口气,毕竟手心手背都是肉,他也不想让女儿想不开生出其它的事情来。 席间,孟氏笑语连连,不停地给上官晨曦夹菜:“瞧瞧你,可怜见的,这么瘦,马上要成亲的人,现在看起来,还象一个小孩子呢,这过去相府,会让人觉得我这个当娘的关心不够呢。” 上官晨曦笑笑,眯眯眼睛,她给夹的菜全部吃掉,然后自己闷头吃饭,也不管一桌子的人说什么,偶尔还会抬头看一眼上官青云,这位征战沙场多少的将军,妻子早亡,妾室不安于室,他并不是一个幸福的人。 上官晨曦想到这里,就有些替这位将军难过,她抛掉恩怨不讲,就觉得自己以后找的相公,必须是自己的喜欢的,否则一辈子就这样完了。 一想起一辈子的事情,她以前总觉得很遥远,现在想想,若是嫁了,真就是一辈子,所以,她不能嫁。 她现在需要的是机会。 任何一个可以摆脱宇文家的机会。 她本可以一走了之,可是这个将军府内有她不想伤害的人。 这个法子便不再去考虑。 吃过饭后,一家人在喝茶。 孟氏笑着下去,不一会儿端上来一个托盘,上面白玉的杯盏闪着莹白的光芒,上官晨曦一直看着她近前,孟氏笑着道:“做娘的,之前总想着有各种机会照顾你,现在你马上就要嫁人了,我的心哪……” 她说到这里,抹了抹眼角,将托盘放在她面前,自己亲手盛了一碗汤:“这是我亲自熬的汤水,化食用的,以后你不在将军府,这种事情我想做也是没有机会了,哎,想当年,你还那样小那样软,转眼间就长大了,以后嫁了人,就是人家的媳妇,能回将军府也是有时有晌的,一家人这样吃饭的机会也少了。” 上官晨曦感动地点头,眼里泪汪汪的:“真香。” 她着急地去抢那碗汤,孟氏的眼底露出一丝喜色,却不想,上官晨曦毛手毛脚,直接去抓勺子,而她却放了手,就这样,这碗汤全部洒在了地上,孟氏跳脚躲开,上官晨曦动作比她还快,她飞快地避过汤汁,嘴里却道:“好可惜呀,快把阿旺牵过来,让它舔舔,要不然浪费了。” 阿旺是上官飞雪的狗狗。 管家闻言还当真要去,孟氏开口道:“这个大厅,一直是老爷宴客之所,哪里能让狗进来,还不快把地擦干净?” 孟氏急声吩咐,然后看向上官晨曦:“你烫伤了没有?” 上官晨曦摇头:“一点儿都没有溅到我身上,只是可惜了,没有喝到,好香哦。” 上官青云在旁边脸上露出欣慰的表情:“琴芜,这汤什么时候喝都成,你过来坐,我们一家人在一起聊天,才是最主要的,晨曦是快出嫁了,可是京城这么大的地方,我们离相府也不过几条街,哪里就这样伤感,你这样一说,大家都心里难受了。” “是哦,那我不嫁了,永远陪着爹爹和夫人,好不好?”上官晨曦扬起无害的小脸儿,笑眯眯地道,“然后我就可以天天喝到夫人炖的汤了,本来我还要给姐姐一点儿尝尝呢,真可惜。” 上官青云只是微笑地看着她,她现在说话的样子象极了慕容颖。 他真的不想把她嫁入相府。 宇文逸配不上自己的女儿。 没有人能配得上。 ***************** 上房。 上官飞雪在地上走来走去,然后突然停在孟氏的面前:“娘,你说,她是不是故意的?” 孟氏也是沉思,没有回答,她深深地吸了口气,半晌缓缓摇了摇头:“她没有道理是故意的,在席间我夹的菜,她都吃了,没有一点儿戒心,所以我才端汤给她。” “可是,她还让阿旺去舔那汤,若当真阿旺出了问题,可真是值得怀疑了。” “不会的,谁也不会当场出问题,否则娘亲怎么会亲手端给她。”孟氏脸上带着神秘的笑意,“这件事情到此为止。” “不行,娘亲,你还得收拾她,不能这样放弃了。” “那药已是最后一点儿,再没有了,如果去和不信任的人买,早晚会暴露我们的。”孟氏冷眉冷眼地道,“真不该让你知道这件事情,保不准哪一天你自己就会说走了嘴。” “娘亲,你放心,我不会的,除非说梦话。”上官飞雪眼眸冷冷地,嘴角向下,扯出阵阵地狠意,仿佛有阴风过境,孟氏也不由地打了个冷战。 “你最近不要去招惹上官晨曦,不要惹任何事情。” “那怎么办?我怎么可以天天看着宇文大哥跟她说说笑笑。” “那就闭上眼睛!” 上官飞雪得到了忠告之后,还真的没有再去晨曦阁,她事实上,这两天都在生病,整个人没有半点精神,腰酸腿疼,躺在床上,她以为自己得了伤风,但又不想让孟氏知道,以为自己三天两头生病,便躺在床上,什么都不想吃,竟然想通了很多事情,她觉得上官晨曦的变化是从掉进湖里之后才开始的,难道那一次的落水,让她开窍了? 她越是这样想,越是觉得有可能,她细细地回忆,和上官晨曦的每一次交手,看似上官晨曦弱弱的,但都是四两拨千斤的把她打败了,所以,她越想越觉得上官晨曦不傻,傻的那个是自己吧。 这样一想,竟然连病都气得重了,她觉得自己身体开始一阵阵地的发热,晚上连觉都睡不着了,她站在自己的院子里,秋露湿冷,她披着披风,仍旧觉得一阵阵地寒意,她看向晨曦阁的方向,那里仍旧灯火通明,她不知道那个可怜的小傻子又在做什么,不禁信步而行。 晨曦阁确实灯火通明。 防风紫参两个丫环正在院子里大呼小叫地,原来阿旺跑进来把鞋叼走了一只,上官飞雪看着自己的小狗,一时间比较感慨:它还真是忠心于自己,这样的忠心让她怎么回报呢?不禁眼睛都酸了,她抱起阿旺对两个丫环道:“鞋子有什么大不了的,我那里有的是,她也不差这一只鞋子,不许欺负我的狗。” 防风都吓得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她犹豫着,最后道:“那是新做的鞋子,明天睿王府的宴会,二小姐要穿的。” “睿王府的宴会?我怎么不知道?”上官飞雪眉毛立了起来,她是将军府的长女,之前这几年,一旦有大户人家的寿宴,那都是必请她的,虽然有时候她也嫌烦不爱应酬,但是不请她却是另一回事了。 上官飞雪走了进去,上官晨曦正在试衣服,事实上,她本人没有什么兴趣,倒是连嬷嬷跟吃了十全大补汤一样,兴冲冲地给她比画着,旁边摆了一堆的衣服,丝的绸的,还有蚕丝的,总之,有十几条裙子,看样子,她们已经试了好几件了,上官飞雪皱着眉头,冷哼了一声:“又不是去相亲,至于这样吗?” 上官晨曦其实也觉得有点小题大做了,但是连嬷嬷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兴奋,所以,她都困倦得不行了,还陪她一起试衣服。 她看着上官飞雪:“姐姐,你明天穿什么去睿王府?有新衣服吗?我这里还有一件没有穿过的呢?姐姐我一会儿穿给你看,你帮我瞧瞧,好看不好看。” 上官飞雪撇了撇嘴:“我没空,我只是来找我的阿旺的。” 她又冷眼打量了一下上官晨曦,不禁心里生恨,这个可恶的傻子,穿每件衣服都那么好看,这真是让她生气。 第九十五章 毒舌世子 以后自己绝对不要和她有同一款的裙子。 对于睿王府的邀请函,上官晨曦自己也没有想到,明天是老睿王的寿辰。 她其实对这样的宴会,没有什么好感,如果能不参加才好,但是想想,如果她能在宴会上遇到什么机会,岂不是更好? 睿王府,与相府的势力该是差不多的吧。 事实上,睿王府要比相府的实力强很多。 做为异姓王,睿王深得皇上信任,只是老睿王以及睿王都是低调行事之人,并不张扬,所以京城中人,只当他们是尊贵闲散的王爷,事实上,他们王府承载着王室的秘密,这是所有的人都想不到的。 今日老睿王寿宴。 京中大员都来参加,三皇子和四皇子代替皇上送来了贺礼,上官家的女儿,韩敏只请了上官晨曦一个,她出门的时候,上官青云还派人告诉她,不要失礼,若是不习惯不舒服,就尽快地回来。 上官青云很少这样温情地讲话,这让府内的其它女儿和女人都吃味不已。 上官晨曦也是感动,她知道他这样待自己,很大程度上因为慕容颖的关系。 到睿王府的时候,上官晨曦没有想到,竟然是韩敏亲自接待的她,这让她惊讶不已,韩敏扯着她的手,笑容满面:“晨曦,你今天真好看,你能来,我也开心,来这里,千万别客气,只当成自己的家就好,想要什么尽管吩咐,我让灏儿陪你,免得府内你有不熟悉的地方。” 上官晨曦想说不用,夏侯灏已经走过来了,这个大男孩儿一见到上官晨曦,脸上溢出了阳光般的笑容:“你来了,太好了。” 上官晨曦在他们面前并没有太装傻,只是浅浅一笑:“有什么好?” “我有事情要问你……你跟我来,不要理这群无聊的人。”夏侯灏看着满院子的人群皱了皱眉头,当然,这次宴会,韩敏也请了几位有资格做她儿媳妇的小姐,她们心里自然也明白几分,所以打扮得异常隆重,只希望二位少爷能有谁看上她们,便是大世子不良于行也无所谓,毕竟是世子。 夏侯灏扯着上官晨曦的手就离开了,韩敏看着自己儿子猴急的样子,不禁脸上扯出了笑意,再看向满院子的风景,真是没有比这深秋更迷人的景致了。 终于进了夏侯珩的院子,夏侯灏才松了口气,两个人看着松下执棋子安静如同雕像的夏侯珩,不由地放轻了脚步,从这个角度看起来,夏侯珩硬朗的五官真比宇文逸还要迷人,每一处棱角都充满着阳刚,与宇文逸的邪美完全不同,他真的静美至极,看起来那样的舒服,又仿佛尊贵的神祇,让人不由地从心底生出尊敬,还有崇拜。 他纤白的手指执着黑子,在犹豫着,直到上官晨曦近前,他方抬起头来:“你不应该在这里。” “是我带她来的,她能来府内,这可是难得的好机会,所以我不想错过。”夏侯灏可是不管,很直接地道。 夏侯珩摆了摆手:“休想!” “大哥,我们只是让她再行针,也许我就学会了呢?以后逢五我就可以给你扎了。” “我不想当她的小白小红。” “你还记得?”上官晨曦笑了,“你其实不如它们乖,它们也耐疼。” 夏侯珩终于正眼瞧她:“你的意思,我不耐疼?” 上官晨曦想起了在晨曦阁的时候,他其实也是耐疼的,那样的伤处,他连哼都没有哼一声,换作他人,还不知道会怎样呢。 所以她对她竖了竖拇指:“说起来,你是除了小红小白,最好的试验者了。” 夏侯珩脸上的表情可是不那样想的,他只是不希望看见上官晨曦,因为他内心深处就觉得见到她,总与他的尴尬往事纠缠在一起,那样的事情,他一辈子都不想记得。 夏侯珩的脸色上官晨曦岂能看不懂,她却不以为意地坐了下来,看着桌了上的棋局,随意拿起一颗白子放了下去,夏侯灏想拦她的时候已经晚了,只得无声叹息,生怕自己的老哥发飙,但是没有想到夏侯珩看着她的落子,疑惑地盯着她:“原来,你也懂棋?” 上官晨曦摇头:“我不懂,只是随便下的,看你这样的纠结,真废事。” 她笑盈盈的样子,让人真的生不起气来,而且丝毫不觉得她是在调皮捣蛋,反而觉得她很可爱,夏侯灏是这样以为的,能搞定老哥不发脾气的女人,除了自己的娘亲,这是第一个。 “好吧,直说,我不会脱光了让你给我扎针的。”夏侯珩的声音传来,皱着眉头,语气倒是平静的。 夏侯灏哧地笑了,再忍不住拍手道:“老哥,你说得太过搞笑,怎么就脱光衣服,不过是脱光上衣而已,或者不用。这话若是传出去,热闹可就大了。” “你不会当作没有听见吗?”夏侯珩一记眼神过去,夏侯灏立刻无声了。 上官晨曦并没有觉得自己被唐突,她知道这个男人比表现上看起来的要复杂得多,当然,也要毒舌的多,她只是觉得这样的他,比成天板着脸孔不说话,要可爱得多。 夏侯家的公子,总不至于那么没趣吧? 对于这个夏侯家的氛围,说实话,她有点喜欢。觉得这才是一家人。 韩王妃也是迷人的女性,她觉得若是慕容颖还活着,也会象她这般眼中总闪着慈爱的光芒吧。 “你给我祖父带来了什么贺礼?”夏侯珩突然问道。 上官晨曦轻描淡写:“不过是普通的东西,我父亲准备的,我不知情,说实话,我也不想来,这样的应酬不适合我。” 夏侯珩咦了一声:“你倒是个诚实的人,少有的诚实。” “分对谁。”上官晨曦听到诚实两个字就觉得是讽刺,从醒过来后,她就很少说真话,奇怪,只有面对他们兄弟的时候,她不担心自己被揭露被威胁,她可以做回正常人。 夏侯灏见没有危险,也坐了过来:“那个,我昨天又新得了一个方子,神医,你可以帮我看看,这对我哥的病可是有效。” 他从怀里掏出一张纸递给了上官晨曦。 上官晨曦没有推辞,接了过来,看到上面的药方用量,不时地沉思,半晌后道:“这是治风湿的方子,风湿很难根治,这方子也是难得的,只是我觉得令兄的病不象是风湿,所以,这个方子好是好,对你则等同于废纸。” 闻言夏侯灏叹了口气,夏侯珩自己反倒没有什么表情。 “那你想想办法吧,说得这样明白,你一定有办法,是不是?”夏侯灏脱口道。 上官晨曦摇头:“我说没有办法,你觉得我一定是在骗你,但至于目前来说,我没有头绪。” 她说的是实话,她虽然觉得他这不是风湿,可是症状与风湿又相像,骨头也有轻微的变形,但到底是什么,她一头雾水,也许父亲的医书中会有所记载,只是可惜,那医书还在药王谷,在那对贱人的眼皮底下,也不知道他们过得怎么样了,他们的孩子算算也出世了,自己临死前送给他们的“礼物”也不知道有什么起到效果! 上官晨曦想到这里的时候,脸上现了一丝狠戾之色,这眼神正好被夏侯珩收在眼底,他惊讶一闪而过,然后对夏侯灏道:“这会儿,外面正热闹,你为何不出去瞧瞧?” 夏侯灏知道这是哥哥在下逐客令,一笑起身:“我也正好饿了,寻点吃的去。” 上官晨曦想起身,夏侯珩却道:“上官姑娘,我有事要问你。” 上官晨曦安静地坐了下来,她平静地看着他:“问吧。” 夏侯珩却并没有说话,仍旧安静地摆着他的残局,上官晨曦也不开口,很安静地坐在旁边,看着他,这样近的看着,越发地觉得他眉眼英挺,是少有的美男子,她挑了挑眉头,这些并不管自己的事,她现在愁的是自己的眼前的霉运如何解决。 “你恨谁?”突然,夏侯珩开口。 “呃?” “你的眼睛出卖了你。” “我恨的人,并不在眼前,也不在身边。这样的回答,你能满意吗?”上官晨曦幽幽地道,在他面前,自己可是真的很放松,因为她已经见识过了他最狼狈的时候,而他也一样,自己聪明与愚笨的样子,他都见过。 夏侯珩没有再问,只是嘴角勾起神秘的笑意,这笑意让上官晨曦有些毛骨悚然,他不会憋着什么坏水吧? 很难说哦。 也许他的兄弟父母都不知道他的双面人生,自己可是见识过了,不会被他灭口吧。 她想东想西,又随便说着什么,比如说小白小红,自己想念自由自在地生活,不希望人与人之间没有任何信任。 桌子上的茶很好喝,是清淡的绿茶,她不懂茶,说实话,她真的除了医病,什么都不懂。 喝了一大壶茶之后,宴会开始了。 韩敏知道她在大儿子的院子里,便让人将饭菜都端了过来,上官晨曦却没有吃,而是直接告辞了,只是推说身体不适。 她觉得自己没有办法同夏侯珩在一起吃饭,若当真用餐了,怕是会让人误会,而且她不确定,对于那个怪人,没有办法良好相处。 第九十六章 王府求亲 上官晨曦只是去了宴会,都没有在人前露面,但是关于她的传言已经是满天飞了,说她与夏侯家的两位公子关系密切,非同寻常,当天宇文逸也有去,还寻找过她,没有找到,所以对于传言,他相信了。 直奔将军府。 他不喜欢上官晨曦是一回事,这样明目张胆给他戴绿帽子又是另一回事,所有的人都这样说,总没错吧。 不过,当他见到上官晨曦,看到她可怜的眼神时,他许多话没有直接说出口,而是道:“宴会上,怎么没有看到你?” “我在后院。”上官晨曦脱口道。 “做什么?” “聊天哪。” “和谁?” “韩王妃。”上官晨曦的回答让宇文逸眉头舒展开来,他暗暗地松了口气。 半晌道:“我们什么时候成婚,你觉得近些还是远些?或者我选几个日子,你挑一下,好不好?” 上官晨曦嘻嘻地笑着起身,她扯着窗帘,又看了看自己的衣裙,皱着眉头道:“不好看,全部换掉,我不喜欢。” 宇文逸皱起了眉头:“这些,也用不到了,以后到相府,你想要什么,尽管要什么。” 上官晨曦突然又喊道:“嬷嬷,我饿了。我要吃燕窝。” 连嬷嬷忙从外面进来,把糕点摆了上来,上官晨曦坐在那里吃得香甜,宇文逸过了一会儿才缓过神来:“你要的不是燕窝吗?” “有什么关系,只要有的吃。要不你也吃点?”上官晨曦抓起糕点直接就往宇文逸的嘴里塞,宇文逸实在受不了这热情,急急地走了,等他出了将军府的大门才想起来,自己是来兴师问罪的,最后怎么弃械投降一样的逃出来了呢? 不过还好,明天再去。 但是他没有想到,第二天等待他的是怎么样的消息,简直让他无所适从,更兼哭笑不得。 *************** 这个夜晚,注定不平静的还有睿王府。 韩敏虽然很累,但是仍旧很开心,她来到夏侯珩的房间里,夏侯灏仍旧象往日一样在这里,一个看书,一个在削木雕。 韩敏进来,两个人都停下了手里的活计。 韩敏想让夏侯灏和她出去谈。 夏侯灏疑惑地道:“娘亲,您不是又让我看画像吧,有事情在这里说就好。” “那好,娘问你,你对上官晨曦的印象怎么样?”韩敏也不拐弯了。 夏侯灏迟疑了一下,笑了:“她是一个很有趣的人。” “那,娘亲给你向上官家求亲好不好?” 此言一出,夏侯两兄弟都愣住了,夏侯灏尴尬地笑笑:“这……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 “我同意。”夏侯珩突然开口。 “什么?”韩敏与夏侯灏异口同声。 两个人看向他的眼神,简直象见了鬼,而夏侯珩只是轻扬俊眉,又说了一遍:“我娶她。” 韩敏终于回过神,拍了拍胸口:“儿子呀,你真是吓到娘亲了,这不声不响的,原来是你相中了她。” 他并没有过多的解释,只是不置可否的一笑。清澈的眸子里,有异样光彩在流转。 上官青云没有想到,其实大家都没有想到:韩敏来府内提亲了。 韩敏替夏侯珩求亲。 上官青云惊愕之后,实在是有些欢喜,不过,他却将惠贵妃的指婚一事,说了,他也是没有办法。 韩敏笑得大方得体:“这有何难。” 只四个字,让上官青云仿佛看到了晴天,这么多日子来笼罩在上官府的阴云一冲而散,上官青云看到了希望,但嘴上说:“这件事情,还得看晨曦的意思,便是古语有云,婚姻之事,父母之命,媒酌之言,但晨曦与他人不同,正因为她特别,所以才马虎不得,希望王妃理解。” 韩敏岂会不理解,这个上官晨曦到底有多特别,她还真不清楚,不过,自己那万花不入眼的大儿子要娶她,这本身就是一个奇迹。 不管怎么样,只要她点头,其它的都好说。 所以她微笑点头:“我也想听听晨曦的意思。” 上官晨曦进了大厅,还不知道韩敏所来的意思,她款款地施了一礼,垂首站在一旁,很安静,韩敏的眼里一直挂着笑意,越看越爱,这上官晨曦,放眼京城,她都没有见过比她更美的女子,那原来的京城四美,在她的面前也不过都是庸脂俗粉了。 韩敏开口:“将军,原来一直未让我们见到晨曦,敢情是养在深闺怕人求呀,我呢,没有这样的福气,你有四个女儿,我却只有一个,所以最喜欢女孩子,她若是嫁到我们睿王府,放心,我这个婆婆有的,她都有,便是我没有的,也不会委屈她,只要她想要,任是龙肝凤胆,我也给她求了来。” 上官晨曦闻言抬头惊讶地看着韩敏:“王妃,这是何意?” “王妃我今天特意来看你,你开心吗?” “自然开心,只是晨曦怕没有福气,更何德何能让王妃来看晨曦。”上官晨曦听她刚才的话,已明白她话里的意思了,她惊讶的同时,心中也有惊喜,这就是自己一直在等待的机会吧! 如果自己嫁入睿王府,那么,就算是彻底摆脱宇文逸了,不管嫁给谁,夏侯府的这两个兄弟,正好她都不讨厌。 其实,心里是窃喜的。 上官晨曦的回话,让上官青云很是满意,她没有半点失礼。 韩敏仍旧微笑着看着她,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深:“刚才我已经和你父亲说了,我来提亲,你想不想嫁入我们睿王府?” 上官晨曦愣了之后笑了:“这……这由父亲做主就是,女儿家怎么好直言?另外,王妃想是已经听说了,惠贵妃指婚之事,这说起来,倒是晨曦没有福气了。” “惠贵妃指婚的事情,本王妃自然知道,你不用管这个,我只问你,你想不想当我们夏侯家的媳妇?” 上官晨曦脱口道:“我是没有意见的,只听父亲的。” 她故意小女儿般的娇羞一笑后低下了头,那情形不言而喻。 韩敏见状笑了,上官青云也是释然一笑,倒是一直闷坐在旁边的孟氏,几乎要气炸了肺,为什么所有的好事都轮到她的头上,她不稀罕嫁的宇文逸,自己的女儿却拼死拼活的想嫁过去呢。 事实上,低头的上官晨曦心里却在打着自己的算盘,如果嫁入夏侯府,她可以躲过宇文逸,韩王妃这样和善,他们都是通情打理之人吧,到时候自己实话实说,他们可以帮忙吗?就算是不告诉他们真相,她应该不会有性命之忧吧?连嬷嬷可以跟着自己跳出火海了。 而且自己还可以调查当年慕容颖的死因。 总之,好处多多。 当然,她希望指婚给夏侯灏,他看起来比较好说话的样子。 接下来大人们在说什么,她没有怎么听清,她仿佛已经跳出了火坑,走上了宽敞的大道。 她趁机告辞,不在现场,就可以不用那么尴尬了吧?也不会显得自己这么主动。 回到晨曦阁,她就有些兴奋,告诉了连嬷嬷,自己坐在那里整理着妆奁,她突然翻出一块玉佩,触手湿润细滑,举至烛光前,玉佩上的那个瑞字看得更加的清楚,她不明白这字的意思,但她知道,这是夏侯珩的东西,正是出神想他为什么会送自己玉佩,连嬷嬷的声音传来:“到底王妃替哪位公子求亲?” “不知道呀。”上官晨曦将玉佩又放了回去,笑着回头,“不管是哪位,都是我的大恩人。只是希望韩王妃可以打退关节,能够说服惠贵妃收回成命。” “这……一个是王妃,一个是贵妃,好像贵妃厉害些,王妃怎么能同贵妃相比呢,不过希望你娘亲在天之灵可以保佑我们。”连嬷嬷双手合什,对着虚空拜了两拜。 上官晨曦也拜了一下,心里默默地念叨,如此此事顺利,她会替她查中毒之事,也会替上官晨曦报仇。 事情进展得很顺利。 韩敏满意而回。 她此次亲自来提前,已在本就不平静的京城中投下了重量级的一块石头,掀起了滔天的巨浪,宇文逸几乎被震昏,他都无法理解睿王府的意思,一个傻子,竟然还有人来抢? 第二天,上官晨曦知道了韩敏是替夏侯珩求亲,她心里有些不舒服,那个怪人秘密太多,搞不好把自己牵扯进去,而且他很不好说话的样子,那双眼睛,也象是能把人心思看穿,总之,她有点不满意,但至少比宇文逸好得多。 宇文逸又来找上官晨曦,这一次,他没有审问,而是带来了上官晨曦最喜欢吃的各种糕点,还有布料首饰,那些东西让上官晨曦都不好意思,好像是聘礼一般,摆满了院子,上官飞雪知道了消息之后,咬着牙在自己的院子里转了好几圈,最后她算是忍住了,没有立刻杀到晨曦阁,不过,她把阿旺给松开了,阿旺最喜欢到晨曦阁了…… 果然,上官晨曦翻看糕点的时候,一条黑影冲了进来,直接撞翻了糕点挑子,然后还对着门外的脚夫狂吠,仿佛它是晨曦阁的主人。 第九十七章 欲嫁哪家 防风和紫参最怕这阿旺,她们两个惊得大呼小叫,人奔狗撵,晨曦阁瞬间气氛热烈到了极点,尖叫声起,许多箱子打翻在地,里面的东西也被扯了出来,阿旺更是咬着一匹绸子不松口,最后直到宇文够忍无可忍,操起了棍子,阿旺才逃了出去,再看院子里:箱子倒了,布乱了,糕点糊得哪里都是,倒是上官晨曦还算冷静,自己跳到了秋千上,一边荡一边笑,仿佛是她指挥狗狗进行的破坏,宇文逸的心情跌落到了谷底,看着满地的狼藉,他一句话都不想说。 上官飞雪得知了这边的情况后,喂了阿旺两块牛肉,又让人给自己让了小酒小菜,自斟自饮了起来,孟氏对于宇文逸的吃瘪也很是满意,算是解了气。上官青云根本不知道发生了这些事情,他与睿王见了面,就两家的儿女亲事,简单聊了几句,睿王对于王妃所做的这些事情,基本不反对,他的眼里,自己的夫人看人一向很准,她认定的事情,准不会错的。 ***************** 宫里。 惠贵妃耳报神那么多,自然也知道了这件事情,她怒极反笑,睿王府,这是直接和她做对的态势,她自然得想到法子,若此番好事被他们扰了,不是没有面子的问题,那是涉及到江山社稷的问题。 睿王府,到底站在哪一边,之前,她心中没有眉目,几番试探,睿王城府极深,她根本没有得到一星半点有用的消息,现在事情一出,她已明了,现在只看,那睿王怎么和自己说,他想借机跟自己交换条件向自己靠拢,还是就此泾渭分明。 宗政毓更是愤怒得在惠贵妃面前走来走去,终于停了下来:“娘亲这个上官晨曦到底是何等的人物,为何睿王府的人也要求娶?她不过就是一个傻子,若是母妃想让舅舅家与将军府结亲,为什么放着大小姐不娶,而娶她?” 惠贵妃看着儿子愤闷的眼神,不由地一笑,轻声细语道:“你哪里知道这其中的关系,上官晨曦我见过,她痴傻的传闻不知从哪里传出来的,至少我不这么认为。” “那母妃以为上官晨曦不傻?” “这点日后便知,只是眼下的情况可真是玄妙,你与宗政轩,在你父皇的面前,现在不分伯仲,但是他是皇后的儿子,这点儿是母妃连累了你。” “母妃哪里的话,是儿子不争气,让父皇一直下不了决心。”宗政毓坐了下来,脸上阴戾暴起,“母妃,当年先皇后所产皇子,父皇不是立刻立了太子吗?现在为何又不立长了?” “当年先皇后,是你父皇最宠爱的女人,只是可惜她无福无寿,生下的皇子也是早夭了,那皇子若是还在,比你要长四岁,说起来,倒同夏侯家的兄弟同岁,当年,夏侯家的双胞兄弟,倒是与早夭的皇子同一天出生的……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以为没有人可以与你争皇位,我以为可以登上后位,却不想娘亲到底聪明不足,福气不够。” 宗政毓却笑得自信:“母妃无须担心,儿臣会在父皇面前好好表现,宗政轩儿臣觉得,他并不醉心江山,他是个随和的人,无心江山,最好不过。” “你不要被表面给蒙蔽了,即使是他无心江山,可是长孙皇后,怎么能容人压过她?再者,知人知面不知心,宗政轩看起来是个随和的人,这也正是他可怕之处,你可知道,你父皇被立太子之前,人人都传他无心江山,甚至他本人都表示不想当太子,最后又如何。” 母子两个聊天的时候,有宫女悄悄近前,附在惠贵妃耳边要说话,惠贵妃皱着眉头:“蠢货,三皇子又不是外人,有话直说。” 那宫女脸上赦然:“回娘娘,睿王妃入宫,去了凤栖宫。” 闻言,惠贵妃脸色变了变,然后挥了挥手,宫女下去后,她拿起桌边的纨扇,扇了两下,最后放了下来:“这样也好,太后一直不问政事,也不管后宫的闲事,若从此破了例,我想瞧瞧,其它的事情,她管还是不管。” “其它的事情是什么事情?”宗政毓没有明白。 “比如给你娶正妃的事情。” “儿臣不急。” “我知道你不急,但是母妃急,希望你快些娶亲,其实现在你们两个在你父皇的眼里不分轻重,就是因为没有娶亲诞下子嗣,你们两个谁先诞下后嗣,谁在你父皇的眼里位置就重要一些,明白吗?” 宗政毓笑了一下:“儿臣明白。” 惠贵妃便不再说话了,母子两个各自想着心事,倒不用多叙。 **************** 上官晨曦只在家里等着消息,她知道想惠贵妃的指婚可不是那么容易,好在这个不用自己来想办法,否则,她脑袋破了,也是想不出来的。 她却没有想到,太后宣她入宫。 凤栖宫,太后依旧富贵逼人,坐在上位,脸上挂着慈爱的笑意,看见了上官晨曦,她径直开口:“也不必行礼了,坐吧。” 虽然这样说,上官晨曦依旧是施了礼,然后才欠坐在小凳上。 “这次让你入宫,哀家是想听听你的意思,你想嫁入相府,还是睿王府?” 这么直接,上官晨曦喜欢。 她也径直地道:“晨曦虽然与夏侯公子不熟悉,但是却久闻睿王府是积善之家,心中仰慕,只怕晨曦无福。” 太后闻言沉默片刻后,微微点了点头:“你说的是实话,也是聪明的选择,哀家很满意。” 上官晨曦微笑着:“多谢太后。” “哀家还什么都没做呢,你也无须谢我,现在你陪我去看戏。”太后站了起来。 戏是好戏,上官晨曦却瞧不太懂,只是听得咿咿呀呀的,还有装扮奇怪的人打来打去,太后偶尔会给她讲讲戏,说谁是谁,她也记不太清楚,不过就是大富这家嫁女办寿之事,也无讽刺也无喻意,只是看个热闹而已。 看过戏后,又留她用餐,席间太后的胃口很好,说看到她,倒多吃了小半碗饭,还让她经常入宫,上官晨曦一直微笑作陪,其实,她是打心底的高兴,太后今天特意问了她那几句话,绝非无缘故。 等她离开的时候,已是下午。 红帷小轿抬着她一路缓慢平稳地行走,她是女眷,一般从偏门出入,轿夫走着突然停了下来,轿子还一荡,让正在打盹的上官晨曦吓了一跳,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撩开轿帘就往外看,却看见一黄衫少年,那少年修身而立,正在看一株枫树,背影挺拔,众人落轿是因为他站在路中间,挡了大半的路不去。 上官晨曦也不认识这是何人,正凝眸想问,少年却正好转过身来,一双美眸与上官晨曦对视个正着,他眼神中难掩惊讶之色:“你是谁?” “你又是谁?”上官晨曦脱口问道,问出来,她就有些后悔了,这毕竟是深宫大苑,这里面除了皇亲国戚,还会有谁? 只是她觉得这少年的眼睛很眼熟,仿佛以前在哪里见过。 但是人却实在的没有见过,这样的少年若是见过一定会有印象的。 那少年扯了扯嘴角:“你当真大胆。” 抬轿的宫女忙跑下:“见过四殿下。” 四皇子? 上官晨曦闻言吓了一跳,只得挑帘下轿跪在那里:“臣女上官晨曦见过四殿下,还请四殿下恕罪。” 听到上官晨曦这个名字,宗政轩的脸上露出了兴趣的表情,不禁多看了两眼,却不禁心里一动,这个少女还真美,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美的少女! 听闻她是宇文逸的未婚妻,他心里不禁暗暗地可惜:“不知者无罪,你起吧。” 上官晨曦站了起来,看着他笑了一下,又看着那株枫树眼睛一亮:“这是糖槭树,可以熬制糖浆的。” 这种树在药王谷有很多,所以她认得,本来夏诺也是少与外界接触,人也单纯,所以她笑语嫣然,根本没有把四皇子当成了不得的人物。 四皇子看着她天真烂漫的表情,略一怔忡,上官晨曦倒是不以为意,扯了两片枫树叶子就要上轿离开,宗政轩并没有难为她,而是目送着软轿离开,嘴角一直挂着浅浅的笑意,直到侍卫提醒,才往宫外走去,边走边对侍卫道:“这京城最近有什么消息没有。” 侍卫不解:“不知四殿下指的是哪类消息?” “听闻相府要娶将军之女,又被退婚,又被赐婚,闹得沸沸扬扬。” “回殿下,那已不是新消息了,最新的消息是睿王妃为世子亲自到将军府提亲。求的便是这位上官晨曦小姐。”那侍卫倒是包打听,消息很灵通。 闻言,宗政轩倒是半晌未语,脚步缓了下来,很快,嘴角露出了一丝玩味之色。 夏侯府。 夏侯灏有些兴奋过头,昨天一夜未睡,早上顶着个大黑眼圈出现在韩敏的面前,韩敏瞧着他,担心地问:“你怎么了?是不是有心事?” 第九十八章 可愿嫁我 夏侯灏哧地笑了:“娘亲,我有心事?是呀,我有心事,是想知道娘亲求亲这件事情办得如何?那上官府明着是答应,但是后续的事情很麻烦,惠贵妃可不是好惹的。” “这件事情该你哥担心才是。”韩敏笑着道,“你也不用愁的一夜不睡呀。” “家里要有喜事,总得兴奋一下,以意思意思吧。” “嗯,你想的倒也不是没有道理,我们家许多年也没有这样的大喜事了,我得和你父亲商量一下,那一应的用品也得提早准备下来,所有的东西都得用最好的,若非最好也配不上你哥哥,还有,你说上官姑娘会治腿伤,这下子你哥哥行走就有希望了,娶了她,我们夏侯府就像是娶了一位菩萨。” 夏侯灏突然想起什么:“我去问问哥哥,为什么要娶她,也是因为这个吗?那可对上官姑娘不太公平。” 说着还没等韩敏回话,风一样的出去了。 夏侯灏哪里敢直接问夏侯珩这件事情,他进了屋子东扯西扯,扯了半天,夏侯珩抬头看了他一眼“有话直说。” 夏侯灏吁了口气,坐下来:“哥,你说爹娘能摆平这件事情吗?” “能。” “你知道我问的是哪件?” “最近家里统共只发生一件事情,我怎么不知?”夏侯珩的话让夏侯灏脸一红,嬉皮笑脸地搔了搔头发,“我说呢,你怎么这么聪明。可是我总是担心。” “那不如你去办?” “我……我能办得了什么?难不成直接去找惠贵妃……不过说起来,也是有趣,那上官晨曦原来也是相中哥哥的,当然,只要哥哥一句话,那世上的女子都排队任哥哥挑选。” 夏侯珩挑起眉头:“你到底要说什么?” 夏侯灏又嘻笑了一下:“没事,我只是兴奋,想着她要是入府了,我请教医药问题是不是就简单得多了。还有,哥,你为什么要娶她?只是因为你腿她能救治的原因?” 夏侯珩闻言一记冷眼扫了过去,但并没有回答,夏侯灏摆了摆手:“当我没问,反正不关我事。” 他起身走了出去。 夏侯珩放下手中的书本,若有所思起来。 韩敏以为这件事情,会很顺利,但现实与她想象的并不一样,太后那方面两天了,一点儿动静都没有,让韩敏的心提了起来。 上官青云也一样,这边贵妃指婚,那边王妃求娶,上官府陷入了漩涡之中,成了京城人谈资的主要话题。 ************* 皇宫内。 御书房。 惠贵妃正给皇上揉肩,桌子上摆着瓜果糕点,还有一琉璃盏的百合汤,惠贵妃轻声道:“皇上,这几日劳累,臣妾特意熬了清肺汤。” 说完,她便将汤盛到了玉碗中,奉至御前,皇上冷着眉眼接了过来,喝了两口放在了桌子上,最近边疆多事,折子不断,他现在还想不出一个好法子,是一次解决问题,永久的长治,还是继续合亲怀柔,让百姓远离战火? 惠贵妃却坐在那里出神,皇上喝完汤发现她不对劲,才开口道:“爱妃可是有心事?为何发呆?” 惠贵妃忙笑着站起来:“这……让皇上烦心了,臣妾在想自己的事情。” “是什么事情让你烦心,不妨说来听听。” “这……是臣妾侄儿与上官晨曦婚事的事情,臣妾指了婚,只要他们择日完婚便可,可是没有想到……”惠贵妃说到这里停了下来,指尖交握,一脸的为难,“可是没有想到,上官家的女儿又有人求娶,这自古以来,可没有一女嫁二夫的情况,臣妾侄儿发愁,臣妾也跟着发愁,不知如何是好。” 皇上闻言脸色大惊:“这你指婚了,还会出现岔子?是谁家的人竟然上门提亲?那上官青云也是糊涂了吗?到底想把女儿嫁给谁家?” 惠贵妃笑了:“这件事情,也不怪上官将军,主要是夏侯家的人看中了上官晨曦。” “夏侯家的?夏侯家的哪个公子要求娶上官晨曦?”皇上闻言面色有些异样,坐直了身子等着惠贵妃回答。 “是夏侯家大世子夏侯珩。” “胡闹!”皇上突然一拍桌案,眉头皱起了起来,“真是胡闹。” 惠贵妃有些茫然,她愣了愣,嘴角扯出一丝小心地笑意:“皇上,您莫生气。” 事实上,她猜不准皇上是生谁的气,刚才说将军家一女两嫁,皇上只是好奇,怎么一提夏侯府,就说胡闹,是说谁在胡闹呢? 皇上叹了口气,冷起了眉眼:“真是胡闹,来人,立刻传睿王进宫。” 惠贵妃站了起来,小心地近前:“皇上,您龙体要紧,这不过是小事,其实臣妾可以收回指婚,让上官将军自己选择就是。” 皇上摆了摆手:“这件事情,跟你没关,你无须自责,朕有朕的意思,你先回吧。” 他这么直接地赶她走,还是第一次。 惠贵妃走之后,皇上站了起来,负着手在地上走来走去,一直到睿王一来,他才停了下来。 上官晨曦从来没有想到这件事情可以复杂到这种程度,上官青云这几日也是愁云满面,孟氏连大气都不敢喘,也不敢问,但想想也知道,一定是因为上官晨曦的事情。 那个傻子这样的福气,真不知道哪辈子修来的。 是夜。 上官晨曦坐在窗前,纱窗已关上,夜里有些冷,连嬷嬷要点上地炉,上官晨曦不喜欢那样干燥的空气,是以,只是灌了汤婆子,放进了被子里,上官晨曦钻进暖和的被子里,心情瞬间好了许多,管它呢,反正事情终会解决,而且正朝事情好的那方向转变,不是吗? 连嬷嬷未睡,一直守夜,屋檐下的灯笼被风吹得摇曳不定,她伸出长棍挑了下来,又换了蜡烛,但是仍旧挡不住那灯笼在摇晃,她最后将那灯笼彻底拿了下来,她觉得也许应该换个蚌壳的灯笼罩,她做这些的时候,很认真,突然地觉得有黑影闪过,等她直起身来,却发现什么都没有,她觉得是自己眼花了。 内室。 上官晨曦看着屋子里突然出现的黑影,竟然一点儿也没有惊讶,眼神清澈平静地看着他,直到夏侯珩坐了下来,她才下了床塌,站在他面前盯着他的眼睛:“你原来有这样的癖好,就喜欢入姑娘的闺房。” 夏侯珩仍旧一身黑衣,脸上没有丝豪的表情:“你可以这样认为。” “没趣,说吧,是不是哪里又受伤了?” “没有。” “那你来这里什么事儿?” “只是来问你一句话,你可是愿意嫁给我?” 上官晨曦哧地笑了,然后又板起了脸孔:“这么严肃的问题,你这个样子前来,是要逼婚吗?” “无妨,不管你愿意不愿意,我都会娶你。” 夏侯珩的话让上官晨曦愣了一下,她打量着他,细细地打量,看着他深沉的眸子,仿佛带着夜的魅惑,淡然地看着她,却仿佛能看透她的灵魂。 上官晨曦不喜欢这样被看透,她歪过头去:“看来,真的是逼婚,只是世子,我想问一句,娶我,你有什么目的?” 夏侯珩没有回答这个话题,只是道:“就是来问问你,可是准备好了。” “这件事情,我好像是最没有话语权。”上官晨曦叹了口气。 “不,你有。”夏侯珩起身,“我想,你的答案是肯定的,那么,你只须做好一件事情……” 他说到这里近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上官晨曦,那样的霸气与笃定,目光如炬,声音清楚而笃定,“就是准备嫁给我!” 上官晨曦缓过神来的时候,他的身影已经消失了,她茫然四顾:这算是怎么回事呢? 他深更半夜地前来,是示威的吗? 他这样霸道,自己应该早就知道的。 不管怎么样,她觉得他这样一说,她反而笃定了,看来,自己摆弄宇文逸倒是一定的了。 正在想着,连嬷嬷走了进来,脸色有些不好。 上官晨曦忙问怎么回事,连嬷嬷眼神里有惊恐:“想是我老了,眼睛也花了,明明的看到人影,走过去又没了,这晨曦阁一直虽然不安静,但是夜里却是安全的,我真怕出点什么事儿。” “没有事,只是眼花而已。”上官晨曦明白到底什么回事,她只是现在不想和连嬷嬷说这件事情,说起来,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夏侯珩是怎么回事? 他这个人的身上还真全是秘密呢。 夏侯府。 韩敏听完睿王说的一切后,脸色苍白:“皇上为何不同意?皇上为何要插手我们家的事情,珩儿好不容易有想娶的人,皇上却不同意?” 韩敏是非常护子的人,本来这在她的眼里是天大的喜事,突然间的,皇上压了下来,结果如恶梦一般。 她非常不满意:“王爷,您难道就没有和皇上好生说说嘛,我们珩儿难得看上哪家的姑娘,这……皇上到底什么意思?” “你冷静一下,仍旧是这样的脾气,都是快当婆婆的人了。”睿王对于自己这个女人,向来宠爱无度,只是这一次,是皇上发话,他从前很少管大臣们的家事。 第九十九章 定下婚事 睿王英俊的脸上也是无奈,韩敏张着手:“不行,不能让皇上的武断葬送了珩儿的幸福。” “幸福?可是上官家的二小姐,关于她的传闻,我也有所耳闻,但是我相信你的判断,也相信儿子的判断,只是这件事情,本就是件麻烦事,之前涉及到贵妃,现在皇上又牵扯进来,皇上的意思,京城四美的名头由来已久,都是绝色佳人,倒是与珩儿相般配,所以……你劝珩儿也考虑一下。” “珩儿我了解,他认定的,怕是没有办法改变。” 睿王来了兴趣:“那么,这个上官晨曦,我倒是真的想见她一见了。” 韩敏点头:“你应该见她一面,她是个很特别的孩子。只是这件事情让我如何和珩儿说?” “或者,我可以和他谈谈。”睿王叹了口气。 夏侯珩听完睿王的话,只是淡淡地道:“我去和皇上说。” “什么?”睿王惊讶至极,他看着自己的儿子,“你去和皇上说?” 夏侯珩点头,眼神里充满了坚决:“上官晨曦是我要娶的女人,我亲自和皇上说。” 两天后。 京城里又有了一个大新闻:夏侯珩与上官晨曦订亲。 先是惠贵妃撤销了自己的指婚,然后夏侯家当家主母与夏侯珩亲自聘礼上门,据说那挑夫都很长一排,聘礼大概能从街头到街尾,而这只是定亲,真正大婚的时候,不知道又要装满多少辆马车呢。 聘礼不是主要的,主要是夏侯珩亲自登门,这个冷面公子,竟然能亲自登门提亲,绝对让人咋舌。 世人都很少见识到他的真面目,甚至有些人根本就不认识他。 他来将军府的路上,有许多百姓都想一睹冷面公子的真容,却不得而见。 上官飞雪倒是见到了,她还真的是头一次看见,看到他的那一刻,上官飞雪几乎惊呆了,这世上还有比宇文逸更好看的男人? 只是他太过清冷,看人一眼都会让人结冰,还是敬而远之的为妙。 真不明白,这样冷傲公子,怎么会喜欢上那个愚笨的傻子,难道他有阴谋?巴结上官家? 道理说不通,睿王府的人犯不上巴结上官家呀。 难道上一次去参加老睿王寿宴,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 上官飞雪在屏风后偷看了几眼后,便回到了自己的院子,她看着那些人往晨曦阁抬箱子,不由地撇了撇嘴,加快了脚步。 夏侯珩头一次与上官青云面对面,对于这个世子,上官青云耳朵里充满了他的传闻,有人说他冷酷,有人说他骄傲自大,但所有的人都不否认一样:就是他很聪明。 他的聪明可以追溯到他四岁的时候,那时候,他可以背诵出上百首诗,而且还可以背出论语,在别的小孩子哭鼻子的时候,他大概都在背诗。 同样是夏侯家的儿子,夏侯灏就调皮得多,四岁的时候别说背诗,连话还说不全。 上官青云与夏侯珩寥寥几语,便深为佩服,这个被病痛一直折磨的年轻人,头脑极为清晰,见识也广,只是人比他还沉闷,这让自己的女儿怎么忍受。 不过,除了这一点,其它的都好。 韩敏倒是一直很开心,不停地与孟氏聊着婚礼的规化,孟氏陪着干笑,她觉得自己根本插不上话,韩敏还总问上官晨曦的情况,问她小时候,问她最近,关于她的一切,孟氏都不想回答。 但又不得不回答。 晨曦阁。 连嬷嬷忙里忙外,指挥着人将礼物一一的分类,睿王府的东西没有不好的,更加之韩敏更是特意准备,上官晨曦也站在一边看热闹,确实,这对于她来说,这仿佛是个大热闹,甚至是一个笑话,好在这笑话她喜欢。 连嬷嬷一一翻捡,捡出特别的便会举到上官晨曦面前说一句,这个是什么,那个是什么,上官晨曦看着哪样都挺新奇,看来这睿王府当真非一般人家能比,随便出手都是大手笔。 连嬷嬷道:“小姐,夏侯世子就在前厅,您不过去见一下?” 上官晨曦摇头:“我才不去,事情已经定下来了,我何必再去,再者,我刚才不是说了身体有恙吗?这样乱的场合,我还是不要去露面的好。” 而且她也不想总演傻子。 连嬷嬷抿着嘴笑,然后突然想起什么,凑近前:“小姐,若是你出嫁,可不可以带我一起去。” 上官晨曦笑了:“这是自然的,我去哪里,嬷嬷自然去哪里,让我离开嬷嬷,我也是不舍的。” 连嬷嬷闻言算是松了口气,想了想:“我还有把子力气,等小姐成家后,我给你看护儿子,还是能看几年的。” 上官晨曦脸上飞红:“嬷嬷又取笑我了。” 正说着,外面的防风跑了进来:“二小姐,睿王妃问候小姐的病,说,若是需要,王妃可派府内的大夫过来,师出太医院的。” “我无恙,替我谢过王妃。”上官晨曦一笑说道。 防风没有想到她直接回答,而且回答得这样有条理,与她印象中的完全不一样,只是傻子一样的看着她,半晌才回过神来,往外走去。 连嬷嬷与上官晨曦对视了一眼,后者只是无所谓地笑笑:“无妨。” 连嬷嬷好像明白了什么,长长的出了口气。 ************* 相府。 夜幕降临,一勾残月挂在西天,几颗星辰寂寞陪在月侧,更添孤寂。 宇文逸透月西窗,看见那勾残月,不禁眉头蹙起,左手持着白玉杯,缓缓送至唇边,略一停顿,然后仰头一饮而尽,重重地将杯子砸在桌子上,那桌上还有几个空壶,已是倒在桌子上,地上一片狼藉,宇文逸邪美的眸子里透出阵阵的凶戾,隐隐的蕴着疯狂。 房门被敲响,宇文逸没有理,又端了一杯,仰头喝尽,咿呀一声,房门被推开:“哥,好大的酒气,你一个人在喝酒?” 是宇文琳,她将屋子里的其它油灯点亮,宇文逸眯着眼睛未动,宇文琳坐在了他的身边,看着满桌子的酒壶皱起了眉头:“哥,你喝酒……” “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我陪你。”宇文琳二话没说,端起药壶口对口灌了一口,然后辣得直吐舌头,咳了几声后抹了抹嘴角,眉眼冷厉起来,“为那个女人,值得吗?如果你是在庆祝,我陪你大醉!如果你是在伤悲,我瞧不起你。” 宇文逸没有想到她会如此说,倒深合他的胃口,不禁嘴角勾起:“到底是我的亲妹妹!” “当然,上阵父子兵,有事亲兄妹嘛!”宇文琳言语豪爽,比这个阴柔的哥哥还有男儿气。 宇文逸端起酒杯,两人对撞一下,宇文琳陪他饮了,然后哧地一声冷笑:“真看不出来,那个上官晨曦竟然是个香饽饽,难道是我看人有误?你们男人都喜欢傻子?” “别带上我,我才不喜欢傻子。” “那你为什么喝酒。” “你说呢?”宇文逸恨恨地一顿酒杯,“现在,我又成了新的笑话,先前被傻子退亲,后来贵妃指婚,我去哄她回心转意,这回可好,又遭人抢亲!她上官晨曦不是傻子,我才是!” “说起来,这件事情也怪姑妈,真不知道她有什么好,姑妈到底怎么想的,也怪爹爹,不让我和姑妈去理论,要不然我非得讨个说法。” “姑妈现在也是不自在呢。” “也对……说起来,人家是睿王府,我们是相府又如何,人家是王!我现在才知道,这权势两个字,真的要人命呀!所以,我以后一定要选个好人家,不会再看任何人的脸色。” “那你除非嫁给太子,未来的君王,你为皇后,上面还有太后,除非你熬到太后,便可以不用看人的脸色了。”宇文逸边说边叹了口气,无奈地摇了摇头。 “让你这样一说,人生岂非无趣,我偏偏不这样认为,她上官晨曦是世子妃又如何,大不了将来是王妃,她也大不过贵妃去,哼。” “原来……”宇文逸闻言笑了,“有志向就好,只是你相中了哪家的皇子,我会替你留心,看你有没有竞争的对手。” 宇文琳也不避讳,略想了想:“我瞧四皇子就好。” 宇文逸愣了一下,然后道:“这四皇子听闻司徒兰对他有意,她倒是你一个强劲的对手。” “管她呢!不管谁,我得先让傻子出出丑,替你出出这口气。” “得,我的事情你别替我操心,这件事情就此翻过,今天我们兄妹只喝酒,从现在起,谁也不许谈论这些烦心事,明白吗?”宇文逸举起了酒杯,宇文琳点头,两兄妹相视一笑,一切尽在酒中…… 上官晨曦晨起的时候,有些鼻塞。她知道可能是昨天白日被闪了汗,便起身要自己配些发表的药,正吩咐人去弄葱白,就听到外面狗叫,是阿旺。 阿旺来了,上官飞雪大概也不会远了。 果真,还没待她把药煎上,上官飞雪抱着狗就走了进来,她眼睛四处打量,露出不屑的表情:“我是来恭喜你的,看看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事实上,她是开心的。 上官晨曦明白。 她未开口,上官飞雪一手抱狗一手翻看着堆在桌子上的胭脂水粉:“哟,这首饰盒竟然是玉琅斋的,听闻京城中,玉琅斋的东西是最好的,比宫里打造的还好,但是想他们订做,得事先排很久的队才能排上,这盒子上都有晨曦的字,难道你和夏侯世子,几年前就私通上了?” 她用了一个很难听的字:私通。 上官晨曦皱了皱眉头,根本没理她,清洗葱须子,一根根的,动作娴熟利落,上官飞雪见她没回话,冷哧了一声:“原来,你不懂什么叫私通吧,我问你,你落入湖里之后,是夏侯家的人送你回来,你那会儿说是跟我一起游湖,是不是早和他约好了,你是想从水里游过去见他吧?别的你想骗我,我也认了,挑不出来证据,就这玉琅斋上你的名字都打上了,提亲到现在不过几天,还听说有锦绣阁的衣服……你们真是瞒得太严了。” “也许是睿王府的人与他们交好,特事特办,有什么稀罕,这也算是证据的话,刑部的人可是省事的了。”上官晨曦淡淡地道。 “什么?你刚才说什么?你的意思是睿王府的人有势力?跟你说,这两家,怕是连皇上的面子都不给,你的意思,是睿王府能大过皇宫去?” “夸张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哪个人敢真正的不给皇宫面子呢?”上官晨曦仍旧淡然的语气。 “我说话你敢不信?真是见识少,哼,我告诉父亲去,你与相府有婚约,又与别的男人私通,让两家争一女,引起这样大的事端,让上官府成为众人的笑话,你等着……”说着她就要往外走,不过,走了两步突然回过头来,瞪大眼睛看着她,跟见了鬼似的,一步步逼近,她因为用力,那阿旺被她勒得直跳:“你刚才和我正常对话?你一个字都没有不正常,所以,你是装傻的,是不是?” 上官晨曦微微一笑,将葱白放进银吊子里,又倒进了两碗水,做这一切的时候,有条不紊,甚至可以说得上优雅,上官飞雪真的看傻了眼:“你说话!” 她暴怒的声音几乎要揭开房盖。 上官晨曦点头:“如你所见。” “啊……”上官飞雪尖叫前上前,将桌子上的东西一把扫开,将那狗丢向上官晨曦,阿旺被吓得乱叫,根本不管不顾,四爪乱抓,将银吊子也打翻了,桌子上的桌布也被扯了下来,上官晨曦灵活地后退一步,欣赏着上官飞雪的抓狂,直到她尖叫声止了,她才淡然开口:“你不是早就猜到,又何必这样惊讶?” “我是在做梦,你这个贱人!” “你这样骂自己的妹妹?你又是何等的卑劣?上官晨曦从来都没有做错过什么,从小到大,被你们欺负,吃猪食,喝脏水,成为你们取乐的戏子都不如,你现在有什么资格这样咆哮?”上官晨曦也激动起来,上官晨曦的记忆都在她的脑海,她每一次被捉弄之后,所有的委屈所有的感觉都在,只是她最后选择了善良,不计较,认为自己的委曲求全,会获得姐姐们的亲情。 第一百章 不再装傻 而这样一个可怜的小孩儿,上官飞雪没有丝毫的怜悯,现在她反倒象是那个被伤害的人。 上官晨曦心中涌动着滔天的恨意,盯着眼前这个蛇蝎一样的少女,声音冷了下来:“上官飞雪,你不配为人!你现在滚出我的屋子!否则我让你后悔。” 上官晨曦头一次这样对她说话! 上官飞雪被骂得一愣一愣的:“你……你骂我?你敢骂我?” 她疯了一样冲上来就要抓上官晨曦的脸,上官晨曦早有防备,见她冲上来,将绣墩往她面前一踢,上官飞雪没看脚下,一下子跌倒在绣墩上,整个人狼狈地两脚朝天,趴在那里半天没有爬起来。 她生气,那种是要爆炸一般的生气,她盯着眼前的上官晨曦,从小到大一直都被自己欺负习惯的人,突然间的造反了,而且以完胜的姿态站在她面前,她想杀了她的冲动都有! 可是看着上官晨曦,她心里涌起莫名的恐惧,觉得她变得那样强大,强大到自己根本不知道她要做什么,她会做出什么,甚至她觉得她随时都可以冲上来灭了自己。 她的眼神就给人这样的感觉! 上官飞雪终于冷静了下来,现在闹起来,对自己一点儿好处都没有,让世人知道她不是真傻而是假傻,那凭她的美貌,自己的四美名头怕是会被她很轻易抢去。 便是上官晨曦不稀罕,可是睿王府,自己斗争不过。 她与夏侯珩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一起的,凭着那人送来的这些东西,就可以知道人家的财力势力,这是什么情况! 为什么一切都乱了套了? 上官飞雪爬了起来,指着上官晨曦:“好,你好!” “我很好。”上官晨曦一字一顿,说话的时候并上前一步,盯着她的眼睛道,“而且从今天开始,我会越来越好。” 那每一个字,都象是一根钢针,针针都扎在了她的心尖上,上官飞雪几乎无法呼吸,不过,她硬拖着身子走了出去,阿旺也象是明白了什么,安静地跟在她身后。 上官晨曦冷笑,原来有些人真的欺软怕硬。不用一个贱字不足以形容。 连嬷嬷惊讶看着眼前蜕变的上官晨曦,她仿佛一只美丽的蝴蝶,只是太过耀眼,她竟然一时间她只知道惊叹:“小姐,你得罪了大小姐。” 上官晨曦点头:“我知道,而且我也知道,她一定会到夫人那里哭诉,然后,又能怎么样呢?” 连嬷嬷想了想,笑了:“是呀,又能怎么样呢?” 连嬷嬷等人开始收拾屋子,那一地的狼藉可见上官飞雪有多愤怒,上官晨曦倒觉得鼻塞的越发严重,都是让她一闹,现在药还没有吃呢。 正想着,秋姨娘来了,看见屋子里这么乱,吓了一跳:“这是怎么回事?快,飞霜,帮忙收拾。” 她身后的上官飞霜闻言还真的蹲在地上收拾起来,上官晨曦几乎将这对母子给遗忘了,这么多天来,她们很安静,安静得仿佛不在府内一样。 她还记得上官飞霜从护国寺回来之后,就仿佛变了一个人,很少同大小姐混在一处,即使是在一起,也总是不声不哼,她们今天来是做什么? 连嬷嬷自然不能让她们帮忙,忙收拾椅子看座倒茶,秋姨娘脸上挂着笑意,她看着屋子里的一切,担心地道:“二小姐,你没有伤到哪里吧?” 她应该知道这是大小姐的杰作吧? 上官晨曦微微一笑:“无碍,姨娘可是有事?” 她这样的彬彬有礼,让秋姨娘愣了一下,但随即明了,都是聪明的女人,自然无须多言,她忙道:“姨娘没事,姨娘只听到大小姐在这里吵闹,生怕她伤到你,才过来瞧瞧,另外,也想看看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上官晨曦微笑地看着她,对于秋姨娘,她脑海里倒没有什么不好的记忆,她是个安静得几乎让人忘记的人,其实在孟氏那样的强势之下,她能做的很少,只是安静地躲起来,仿佛她不存在一样,大小事情没有人在意她的想法,连她生的女儿都有一样,容不得一点儿的张扬。 之前总是跟在上官飞雪的身后,就是为了拱托她如月的尊贵。 上官晨曦沉思,这对母女今日前来,看来目的不一般,但不管如何,只要她们不生事,自己不能扩大仇恨的圈子,是以一笑道:“并没有什么要忙的,不过是定亲嫁人,都有人张罗,我是最轻松的那个人。” 秋姨娘眼底的惊讶毫不掩饰,但是她竟然没有问,而是从身后丫环的手上拿下来一个盒子:“我知道,这样的礼物有些拿不出手,但是这是我们母女的一点儿心意,珠玉你并不缺。” 上官晨曦见她打开盒子,拿出一卷绣轴,缓缓展开,却是西湖十景图,见绣工清湛,风景跃然绢上,竟然如画的一般,不禁欣喜:“真是太美了?” “二小姐喜欢就好,这是我们母女这两个月来的成果,只要你不嫌弃。”秋姨娘笑盈盈地道,“就送你做定亲的贺礼了。” 上官晨曦欢喜地接了过来:“谢谢姨娘的美意,这比任何珠玉都来得值钱。” 她知道她们是管她嫁给谁,这礼物是早就想好送给她的,她喜欢这礼物。 是真心的喜欢。 上官晨曦不会拒绝别人对自己的好。 秋姨娘见她喜欢,脸上也露出喜色,环顾屋子,感叹地道:“你长这么大了,秋姨娘竟然没有怎么照顾到你,现在来和你说这些,怕是会被人认为趋炎附势了,所以姨娘也不多说,我还记得当年你母亲,特别的和蔼,也善良,你也会成为和她一样的人,姨娘什么忙都帮不上,但你只要用到姨娘的地方,说话就是,姨娘别的本事没有,倒有着一把子力气。” 说着,她一扯上官飞霜的手,上官飞霜喃喃地喊了一声二姐,脸赦得红了:“以前我和她们一起欺负你,我知道错了,可是我害怕,娘亲已经教训过我了,以后请二姐教导。” 她不善于道歉。 但可以看出她是有悔意。 上官晨曦点头:“好,以后我们常走动就是。” 母女两个告辞了。 上官晨曦看着那绣品,让连嬷嬷收好。 连嬷嬷边收拾边道:“难得这位姨娘前来,你受欺负的时候她没有来,这会儿不是趋炎附势,又是什么?” “管她是什么,只要她不在我背后使绊子就好,再者,这几个人看这对母女,也没有特别的举动,一直很安静,如果她们不是阴险狡诈,就是聪明之人,人只要聪明就好。” “是呀,能看得懂风向的人,也会自敛一些的吧。” “不管怎么样,我是真心喜欢这绣作,她们也是肯花心思之人,而且不打算与我交恶,这本身就值得开心,我可不想得罪那么多人。” 主仆两个聊着心里话,对于今天发生的一切,都觉得是个转折点。 秋棠院。 上官飞霜几乎是小跑着扯着秋姨娘进屋:“娘亲,上官晨曦今天完全是个正常人,您发现没有?” 秋姨娘笑了,将秋海棠剪下一朵,插进自己的云鬃,对着镜子照了几照:“她何时是个傻子了,只不过单纯一些,现在嫁入了睿王府,她何须再委曲求全?” 上官飞霜闻言吁了一口气:“可是之前我曾经那样欺负她,她真的不会记恨吗?” “她是个聪明人,再者,你做的都是小事,都是跟着上官飞雪做的,从今往后,你且改了吧?我们母女这个样子,哪有欺负人的姿本呀,我们不被人家欺负就念佛了,这也是给你提个醒,孩子,你还小,以前是我没有教导好你,从现在起,你便做个正直的人,问心无愧的才好。” 上官飞霜若有所思,突然眼底全是钦佩:“她真的了不起,若是同样的境遇,我便做不到。” 秋姨娘也是感叹:“我也做不到,所以我们该向她学习……她绝对不是普通的孩子,不日将成大器,都瞧着吧。” 上官飞霜被震惊到了,半晌没有说话,她内心的触动只有她一个人知道,这也将她的人生引向了另一番天地。 上房。 上官飞雪已经被气昏了,她伏在床上两眼直直地盯着床幔,小丫环们没了主意,急忙去请了孟氏,孟氏来了喊了好几声,才将上官飞雪的魂唤了回来,她幽幽转醒:“娘亲,这上官晨曦了不得了,我就说她是装傻的,今天她终于摊牌了,她说,她以后会越来越好,她好了,还不得踩死我们呀。” “慢些说,到底怎么回事?怎么一会儿不见就变得这样,我不是告诉过你吗?不要去惹她。” 上官飞雪终于稳定下情绪,将所有的情况说了一遍,连孟氏都惊呆了,她不敢相信就在自己的眼皮底下,上官晨曦装傻了这么多年,现在情况如此,她几乎没有办法。 那下药的汤,看来真是她故意打翻的,那么她对自己有警觉了? 那她会不会把这件事情跟上官青云说? 孟氏慌乱起来,她半晌没有开口,上官飞雪又嚷了起来,被孟氏给吼住了:“你闭嘴!你还嫌事情惹得不够大,若不是你一直惹事,现在怎么会这样?” “娘?你在怪我?”上官飞雪连哭都忘记了,瞪着眼睛开始吼,“那主意是你出的,我早就跟你说过她是在装傻,可是你不相信,所以……哦,孟光兴那次一定是她害的我,她一定是察觉了,才会反过来害我……娘,她为什么没有把这件事情告诉爹爹?” 孟氏闻言冷静下来,她坐在那里喘着粗气道:“先别慌,我们不要自乱阵脚,也许这是我们想的最糟糕的情况,她没有告诉就证明她没有证据,或者她不想,或者,她根本就没有发现,看来,之前我们都是太仁慈了!” 娘俩儿终于回过魂。孟氏没有跟上官飞雪说具体的事情,她不想让她知道的太多,自己的这个女儿真是太沉不住气了。 “可是,现在宇文大哥都不来府内了,我想见他一面都不可能,怎么和他商量事情呢?”上官飞雪突然转移了话题,她最关心的除了上官晨曦死,另一件就是嫁入相府了。 不轮发生什么,这两个宗旨,是不会改变的。 至于她们接下来怎么商量的,无人知晓。 惠贵妃病了。 她头上缠着锦帕,太阳穴贴着两片膏药,整个人歪在床上,皱着眉头,宫女端着站在床头已经有一会儿了,惠贵妃没喝,不知道在想什么,小宫女也不敢打扰,只是静静地在等着,终于外面的脚步声响起,有宫女通报是三殿下求见。 惠贵妃闻言,叹了口气:“让他进来。” 宗政毓请安之后,站在那里恭敬地问:“母妃,身体可好些了?” 惠贵妃起身揉了揉肩:“还不是老毛病,也没有什么。你这大清早的去哪里了?身上还粘着泥土,敢情你父皇又带你们骑射去了?” “并不是,而是起得早,在御花园里转了转,四弟在想法子赶鹰,昨天翊坤宫里不知道怎么地进了一只兔子,鹰追兔子,倒将皇后也吓病了,所以他会有些孝心,儿臣遇见了,也帮忙哄赶来着……对了,妹妹怎么没在眼前服侍呢?”宗政毓四顾,没有见到二公主宗政蕊,不禁开口问道。 “你妹妹昨天夜里陪我来着,这会儿,我让她睡下了。你是说皇后也病了?这倒真真有趣,后宫里后妃一同病倒,倒不知太后现在如何?可是也病了?”惠贵妃说这话的时候,语气中带着嘲讽。 宗政毓想了想摇头:“皇祖母精神着呢,听闻她老人家还张罗着宫宴。” “宫宴?这个月并没有什么节日?” “好像皇祖母开心,母妃协理六宫,想是这两天太后就会跟您说的。” “连你都知道了……”惠贵妃说到这里的时候,停了下来,她不想在自己的儿子面前抱怨这个,突然一笑,“我明白了,也许你皇祖母有别的意思。” “什么意思?” “这个意思大概同娘亲的意思也差不多。”惠贵妃好像精神头足了些,起身下了地,披着衣服,查看暖房送来的兰花,嘴里道,“你可以跟娘亲说实话,你相中哪家的姑娘没有?” 第一百零一章 宫宴芳华 宗政毓没有想到,会问到自己的头上,他脸一热:“母妃做主就是。” 惠贵妃看着儿子的脸色,笑了:“好,到时候,莫要又怪娘亲。” 宗政毓笑了一下:“只要不娶上官家的女儿就好。” 没有想到,这上官两个字让惠贵妃的表情变了几变,她沉下脸来:“若是你当真有本事娶来,我倒没有意见。” “对不起……我不该提他们家。” “无妨,提不提,他们家都存在!”惠贵妃叹了口气,“你去吧,午膳的时候过来,你父皇有可能过来用膳,听闻他昨日考宗政轩背书了,你也用心些。” 宗政毓答应之后便出去了,惠贵妃坐在铜镜前看着镜中略微憔悴的容貌,不禁皱起了眉头:“还不快为本宫梳妆,这个样子,一会儿怎么见皇上?” 宫女们立刻忙乱起来。 不过,皇上并没有来,中午只是让人赐了菜,听说他在凤栖宫陪太后用膳,惠贵妃无语。 她再怎么受宠,然而她终究是贵妃,而太后到底是太后! 只是这么多年太后一直吃斋念佛,这会儿怎么开始对这红尘俗事感起兴趣来了? 惠贵妃的心里起了一丝警觉。 凤栖宫。 一个俏丽的少女立在太后身侧,粉拳轻轻地捶着,眼眸明媚,神情活泼:“皇祖母,这样可是舒服些?” “雅儿,好了,快过来坐吧,你不累,哀家还心疼呢。”皇太后伸手扯过了小姑娘,让她坐在自己的面前。 小姑娘正是三公主宗政雅,还未婚配。 她也是长孙皇后所生,宗政轩是她的亲哥哥。 她是皇家女,否则京城四美里定会有她一席之地。 她也是宇文逸的梦中情人。 宗政雅笑盈盈地:“皇祖母,您好久没有办宫宴了,这回可是庆祝什么吗?” “庆祝今年的风调雨顺,百姓稻谷丰收,是个丰收年。”太后脸上挂着和蔼的笑容,宗政雅闻言笑着道,“那是不是要请很多人来参加这宫宴呀?” “是呀,雅儿可是有特别想请的人没有?”太后打趣地问道。 宗政雅闻言脸上现了羞色,摇头道:“皇祖母做主就是,雅儿只是有些想念那京城四美,她们走在一起,可是很养眼呢。” “嗯,皇祖母会请她们来的,还有吗?” “再没有了。” 太后看着她,眼底带着笑意:“这可是你说的,别说哀家没有给过你机会。” 闻言,宗政雅略一沉吟开口道:“听闻上官家的二小姐与睿王府的大世子定亲了,他们到时候会来吗?” 太后想了想:“自然会来,晨曦你还从来没有见过,你们可以多走动,亲近亲近。” “是,我也是听到她很多传闻,盼着一见呢。”宗政雅说这话的时候,眼底闪过一丝落寂。 御书房。 暗卫统领荀子间眉头皱着:“皇上,属下无能,暂时并未查到无影阁的阁主是谁。” 皇上闻言道:“若是你们这么轻易就能查到,那他也就不是无影阁主了,无影阁这几年在江湖上威名远扬,但又神秘莫测,好在他们行事倒是偏正而非邪。若是他们有异心,怕是可以随时冲进皇宫里要了我这么老命。” 闻言荀子间一下子跪在地上:“是属下无能不能为皇上分忧。” 宗政贤摆了摆手:“这件事情你们继续调查,我就不信,他们不会留下一点蛛丝马迹。” “皇上,属下觉得这无影阁的阁主不论是谁,他们并没有谋逆之意。” “他们所杀那几位官员,背景已调查清楚,倒与现场供诉的罪状无异,现在他们已经开始涉及政治,不管贪官清官,不是由他们来判定的,该由我刑部来判定,现在无影只在江湖中有名号,若是被百姓所知,他们早晚会收买到民心,是以,这件事情绝对非同小可。” “是,属下明白。”荀子间不敢再分辨。 他其实心里对这无影阁是佩服的,这几年来,无影阁肃清了江湖几大邪恶帮派,整理了大江南北的帮派,这现在虽然不是第一大帮派,但是拥趸(dǔn)甚众,之前都是解决江湖恩怨,不知道今年什么原因,竟然杀了三个二品大员,绝对不是暗杀,竟然象是审判,那官员临死前,桌子上都摆了证供,画了押的,供诉了生平的罪状,当然,除了口供之外,还有证供,有的是贪污买官卖官,有的是欺压百姓,总之,这三位官员的死,让皇上对这个帮派注意起来。 荀子间派人调查了几个月,竟然没有摸到门路,抓了几个小喽罗,竟然没有想到,他们这个无影阁所有的事情都单线联系,他要顺藤摸瓜,怕是得费些时日。 ************ 夏侯府。 夏侯灏在园子里指挥除残荷,他忙得不可开交,正在这时,从不远处跑过来一个黄衣少女,近前,却是极为明眸善睐的小姑娘,她皱着眉头道:“二哥,你怎么会做这些事情,让管家去做吧,你陪我。” “娇儿,你找大哥陪你。我这里在忙。” “都说了,你做的活计是管家都能做的,快,陪我去选一下首饰,看看我在珍宝斋定的,娘亲说不好看,我想问你的意思。” “什么首饰,非年非节,你怎么会定首饰?难道大哥的婚期定下来了?” “过几日宫宴。”夏侯娇一笑。 夏侯灏明白了,笑了:“妹妹,你已是四美之一了,难道还的谁把你比下去?” “我还没有见过上官晨曦呢,娘说她长得好看,我不知道能有多好看,难道比上官飞雪好看,难道只有上官家才出美女?我不是给你们长面子吗?”夏侯娇调皮一笑,“快,我不敢去找大哥,这家里我还能找谁?等哪天你也娶了嫂子,我才是最命苦的那个,是不是你现在就不打算理我了?” “好,我们马上去。”夏侯灏立马投降,他最受不了这个小妹的软磨硬泡。 两个人正在看首饰的时候,韩敏走了进来,他看到夏侯灏眼仁都乐了:“灏儿,娘亲正找你,原来你在这里。” “娘,找二哥什么事呀,我让二哥帮我选钗子呢,娘亲,您瞧这白玉的是不是素了些?”夏侯娇将钗子插入云鬓之中,让韩敏瞧。 韩敏看了看:“我女儿便是什么都不戴也是清水出芙蓉。怎么着都好看。” 夏侯娇脸上现了羞色,夏侯灏笑着道:“娘亲总是敝帚自珍。” 这句话招来了夏侯娇的一阵粉拳。 “二哥,看你什么时候找个夜叉才是现在了我的眼里呢。”夏侯娇不依不饶。 韩敏无奈地道:“可千万别盼你二哥找夜叉,娘还想抱漂亮孙儿呢。” “有大哥呀,听闻上官晨曦长得还算可以,不是吗?”夏侯娇虽然嘴里这样说,但眼底却是不太服气,再美能美过他们京城四美吗?否则,她不也是榜上有名? 韩敏却道:“确实可以。” 夏侯娇便哼了一声:“这次宫宴上,我可要好好会会她,不是有人说她不灵光吗?娘亲,太后会请她?” “太后请不请她,这娘亲可不知道,不过,娘亲却知道,她的母亲是太后最喜欢的侄女,太后也是时常赏赐于她,想来,太后请不请,都不会因为我们的原因。”韩敏若有所思地道。 “原来还有这样的来头。”夏侯娇语气里更加不屑。 “娇儿,宫宴上见了,你可不能让她出丑,她可是你嫂子,是我们夏侯家的人,若是你都不帮她,她岂不可怜?再者,娘亲还算喜欢她。” “我相信大哥的眼光。”夏侯娇说得言不由衷。 但她对于这次宫宴有着期待。 晨曦阁。 上官晨曦在试衣服,连嬷嬷脸上挂着担忧,终于,她将衣物都放在衣架上之后,开口道:“小姐,不知这次的婚事还会不会有差池,不知道我们还在将军府内呆多久,刚才杨管家说了,夫人特意让他给我们修院子,修屋顶,还得装修室内,这样一折腾,我们就得将东西都入库里,连你娘亲的东西都不能再私自保存,也得入库,早不装晚不装,这会儿来折腾,就是不想让我们有好日子过呢。” 上官晨曦不以为意:“她能做到的事情不多,就任她折腾好了,再者,说出去,爹爹只会开心,觉得她对我不一般,只会给她添美名罢了,所以,由她。只是我们院子装修,她总得给我们安排几间厢房吧,府内的房屋那么多,我们将我娘亲的东西搬过去,其它的,任她入库好了。” 上官晨曦不以为意,她知道上官飞雪经过那一次羞辱之后,定会报复,却不想,她们母子用这样的法子,确实很讨厌。 上官晨曦只希望尽快离开这里,这样一想,倒对夏侯府的婚期起了兴趣。下次见到夏侯珩的时候,也许该问问他。 *************** 宫宴。 凤栖宫。 宫里是时令的花草,大多是菊花,粉红嫩黄,铺满了院子,一改先前的颓败秋景,让人置身于颜色的海洋,不知今昔何时。 上官晨曦不是头一次来凤栖宫,她的小轿落了之后,由宫女领着入了内室,她不知道是不是太后对她高看,只是看到许多的少女是成群结伴从凤栖宫正门而入的。 她被事进内室后,见到了太后,太后含笑地看着她,上下打量着她的打扮微微点头:“哀家记得你娘亲也是喜欢穿白色的裙子,你今天这样打扮,倒让哀家想起你娘亲来……” 说到这里,她叹了口气,眼神黯然,但随即展颜:“你先在这里呆一会儿,等正宴开始,你再入席,明白吗?” 上官晨曦一听,笑了:“多谢太后垂爱。” 太后满意地点头:“看来,你是个聪明的孩子,这样就好。” 于是,她在宫中无聊地吃着果品,太后有事,一直在屋子里安排事情,有人汇报,谁来了,谁没来,谁带了礼物,谁带的礼物稀罕。 上官晨曦自然也带了礼物,是夏侯家给的聘礼,一件极出彩的玉摆件,寿星佬,太后还算是喜欢。 上官晨曦很是无聊,她在屋子里偶尔听到人声,是两个小宫女在聊天,她们可能不知道上官晨曦在屋子里,所以其中一个道:“刚才我见到夏侯珩世子了……” 那声音是极度兴奋的,看来是隐忍着,否则就会跳起来。 夏侯珩这么受欢迎吗? 上官晨曦扯了扯嘴角,那个人很刻薄高傲的样子,自己若不是想逃离火海,哪里会同意嫁给他。 这时另一个宫女的声音也响起:“真没有想到,夏侯珩竟然比宇文公子还要美,真是我见过最好看的男人了!我原本以为三皇子四皇子是人间龙凤,后来看到宇文公子,这回见到夏侯世子,真是不虚此行……只是可惜了,夏侯世子竟然会娶那个人,世子虽然不能走路,可也不是凡夫俗子呢。” “你小声些,这话可不能乱说,别传到别人耳朵里,听说,我们的三公主心高气傲,可是刚才竟然主动和夏侯世子讲话呢,看来,今天这个宴会注定是会有热闹看的。” “是呀,真遗憾,我们只能在屋子里服侍,不能到外面,不过一会儿我去与她们换一下,我去倒茶,你等着,我回来后,会告诉你新情况。” 一个声音边说边往外走。 上官晨曦听得心砰砰乱跳,她从来不知道下人们还可以这样的八婆,太后的宫里她们尚且如此,真不知道其它的地方,她们又会怎么样,看来有人的地方就有是非,还真不假。 上官晨曦听到脚步声,自己倒象是做了贼一样,急急往回走,等她坐下,一个十几岁的小宫女走了进来,怪不得她们会传是非,原来是年龄的原因,太小了,还不知道这世间险恶吧。 小宫女给她又续了茶水,轻声问还有什么需要没有。 上官晨曦突然道:“三公主叫什么名字?” 小宫女吓了一跳,手里的茶水都被晃了出来,她知道自己的话被听到了,想了想,回来道:“三公主名讳宗政雅,是长孙皇后之女,四皇子之妹。” 说得极为明白。她可能知道上官晨曦很封闭,不知道这些。 第一百零二章 芳华争艳 上官晨曦满意地点头:“我什么都不会说的,只是下次你们小声些,或者打个没人的地方。” 小宫女脸色苍白地谢恩之后就慌乱地走出去了。 上官晨曦觉得自己恶作剧之后心情很好,看来自己的内心也有小小的恶。 是呀,如果没有恶,她就没有办法报仇了。 这样的聚会,她以为夏侯珩不会来。 看来,她想错很多事情。 终于外面的宫宴开始了,太后让她陪着一起出去。 上官晨曦扶着太后的手臂,缓缓步入宫殿,她一袭白裙,是上好的冰蚕丝,熨帖而无褶皱,走动间仿佛行云流水,漾着好看的波纹,她就那样的站在那里,如墨的发丝间没有一丝珠玉首饰,只是一条白色的丝带简单束发于顶,其它的半收半拢披在肩后,就是这样简单的发式,让她脱颖而出,仿佛仙子一般,不带一丝人间烟火地出现在众人的面前,空气瞬间凝滞! 众人的目光从她迈进大门的那一刻,便全集中到了她的身上,或惊艳或怜悯的,更多有审视的,大概是想从她平静的脸上看出什么乱子来,也可能在等着她下一刻随时会发疯的表现吧。 终于有人喊了一声太后凤驾到,众人才跪拜于地。 太后嘴角挂着一丝浅笑,上官晨曦终于扶着太后坐在正位,而后她环顾四周,想找到自己的位置,却不想,夏侯珩对她扬了扬手,他身边有一个空位,看来是给她准备的,可是他们只是订了亲,没有道理要坐在一起,所以,她坐在了上官飞雪的身边,她尽量忽略她要杀人的眼神,反而对她一笑:“姐姐,你今天真好看。” 上官飞雪满头的首饰丁当作响,她瞪了她一眼,根本没有回答。 上官晨曦趁机打量着参加宴会的人,对面坐着的司徒兰,她真的喜欢穿蓝色的衣裙,不过那蓝色也适合她,她坐在那里,象蓝色的忧郁,成功地与旁边的人划开距离,她不语不笑,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而沈皎月仍旧面如满月,很有福气的样子,看到上官晨曦看她,她竟然对她笑了笑,这倒是头一次有女孩子这么友好地对自己微笑,上官晨曦有些不适应,但好在,她还没有忘记微笑。 然后她看到了很多人,林诗诗,宇文琳,还有几位她不认识的美女,当然,还有公子,宇文逸竟然也在其中,与他视线相对,让上官晨曦觉得非常不愉快,他眼神中的审视和恨意一样多。 而夏侯珩与她隔着几个座位,看不出脸上的喜怒,但是上官晨曦可以看到许多少女的眼神都往他那个方向瞄,他确实比宇文逸要出色一些,上官晨曦不得不承认,他坐在那里,就如一尊静美的雕像,他的英俊与严峻并存,冷然傲然,无人能触及。 也无人敢触及。 她知道,关于夏侯珩的传闻不少,但大多数人都不知道他长得什么样,这样的宴会,也许是他第一次参加,所以,她觉得众人对他的关注,一定不会比自己对自己的少。 精美的菜色流水一样被端了上来,每两人共用一个小桌,也就是说,上官飞雪不管愿意不愿意,她都得忍受别人对上官晨曦的注目。 上官晨曦突然看到了四皇子,他来迟了,向太后行完礼后,就坐在了她身边的桌子前,上官晨曦低声问:“那边穿红衣服的少女是谁?” 上官飞雪本不想理她,但随即又冷哧了一声:“那是你未来的小姑子,都不认识,真是让人笑话死了。” 夏侯娇? 上官晨曦看向她,却不想夏侯娇也正好看过来,两人都在对方的眼神中看到了惊艳,夏侯娇挑了挑眉头,对于上官晨曦算是肯定。 这时候,有一个少年举起手中的杯子,走到太后面前:“皇祖母,孙儿敬皇祖母,愿皇祖母凤体安康,万寿无疆。” 他的话让皇太后笑了一下:“酒哀家喝了,可是哀家可不想成为千年老妖精。” “这又是谁?”上官晨曦问身边的上官飞雪。 上官飞雪眼神里闪过一丝狡猾与奸诈:“那是四皇子宗政轩。” 上官晨曦笑了,这个上官飞雪果然搞鬼,幸好自己认识四皇子,要不然自己还真的被她给骗到了。所以眼前眼带桃花的少年应该是位皇子。 看来皇上的儿子长得都挺优秀。 这样的宫宴上官晨曦第一次参加,她安静地坐在那里,用一双眼睛观察着。 此刻有宫伎进来跳舞,乐声淙淙,很是悠扬,并不影响交谈。 一曲舞后,众人安静下来。 上官晨曦不知道怎么回事,她看上官飞雪,发现后者有点紧张,她不明所以,但是很快她就知道原因了。 有人站起来要为太后献艺助兴,众人知道这是为丰收而办的宴会,是以希望歌舞可以送给谷神。 让它明年再次眷顾东楚。 上官晨曦没有想到宫宴还需要表演技艺,这不会轮到自己吧,她可什么都不会。 想到这里,不由地紧张。 再一想,也有些明白了,若是没有这样的场合,众人又何以为选出京城四美呢,一定是这四位美人有什么特别的才艺,否则她不觉得上官飞雪比宇文琳,话又说回来,自己这个姐姐到底会点什么本事,她还真的不知道。 第一个站起来表演的是一个尚书的女儿,叫金苎儿,她弹了一曲高山流水,说实话,上官晨曦并没有听进去,也不觉得自己是她的知音,但是她弹的确实已经足够好了,看太后的脸色就可以看得出来。 然后是哪个二品大官的女儿,她唱了一曲儿,声音婉转如黄莺儿。 然后又有几位不起眼的少女,至少长得比四美差了许多,有时候,人看的不只是相貌,还有气质。 有些人可能自觉比别人差一些,那气质就短了。 上官晨曦从来没有自卑过,当然也没有怎么骄傲,所以此刻她坐在那里,吸引了足够的好奇目光,大家所有的人都想看她出丑吧。 上官晨曦希望这会儿根本没有人看到自己。 会隐形才好。 小人物都表演结束了,自然轮到四美。 司徒兰虽然因为诗书而成名,但她却弹了一曲,依旧是高山流水,当她报名字的时候,上官晨曦就看到金苎儿的脸色变了,是呀,这不是故意的吗? 果然同曲不同人弹,效果绝对不一样。 司徒兰只安静地坐在那里,还未弹琴,就已经觉得山风阵阵,松滔翻滚了。 她这个人完全可以将自己于千军万马中分离出来,只要她坐在那里,便是闹市又如何? 上官晨曦在想,这样的女子,会有什么样的命数呢。 说实话,她倒与夏侯珩绝配,两人在一起,是一对冰块。 想到这里,上官晨曦笑了,那是什么样的场景呢,两个人在一起,一句话都不说,那情景可真是怪异。 但是自己和他在一起呢?会说什么呢?会做什么呢?自己就是有趣的那个人了吗? 她突然有些紧张,说实话,对于夏侯珩提亲这件事情,她并没有足够的准备,或者可以说,她还没有当真,只当是个玩笑。 她觉得这是一个交易,或者是两全的一个计谋之类的,因为夏侯珩那一次的造访,好像对于她嫁给他这件事情非常笃定,但是他绝对不是因为爱自己才娶自己。 他那样神秘,也许他酝酿着什么阴谋也说不定。 突然,一阵琴音传来,打断了她的臆想,她美眸缓缓开合,只觉得这大殿忽然宽敞了许多,仿佛当真置身于旷林之中,她甚至感觉到了一阵阵地清凉,司徒兰的琴声,果真能让人平静下来,自己难道是她的知音了? 上官晨曦忙吸了口气,坐直了身体,发现如醉如痴的不只她一个人,不过,上官飞雪仍旧有些紧张不安,她坐在椅子上,不时地低头看自己的袖子,上官晨曦知道自己的健全对她来说是一个致命的打击,但她也知道,在这样的场合,她不会对自己怎么样? 所以她才坐在这里,探过头去,她却急忙地将袖子扯下去遮盖住了什么。 同时还不忘记狠狠地瞪了上官晨曦一眼。 一典高山流水终于结束,司徒兰起身谢礼,众人的掌声起。 然后是沈皎月要给太后做一幅画,画作是在五谷丰登,画风虽然还有些稚嫩,但也算是隐隐的有大家之风了。 现在上官晨曦知道为什么这京城四美的名声那些响亮了。 能娶她们任何一个都是一种幸福吧。 当然,除了上官飞雪之外,她现在都不知道她要表演什么。 接下来便是夏侯娇,她舞了一曲古典舞,腰肢柔韧动作复杂得让上官晨曦的眉头都皱了起来,这夏侯娇又美又热辣,看起来,不太好相处的样子呢。 希望她到时候不会给自己出难题。 三美女已经表演完毕,众人的视线看向上官飞雪。 终于上官飞雪站了起来:“我想给大家歌一曲……” 闻言,众人哗然,上官飞雪笑了:“只是一个玩笑,我的歌喉,怕是只能对牛吟唱,依旧按例,我给大家做诗一首:今夜良宴会,欢乐难具陈。弹筝奋逸响,新声妙入神。令德唱高言,识曲听其真。齐心同所愿,含意俱未伸。” 诗毕,上官晨曦对她另眼相看,她没有想到这做诗竟然不关人品。 而且这诗确实不赖。 上官晨曦不禁从心里发出感叹,看来这个讨厌的姐姐还有点本事,否则她还一直在想,凭她怎么会是京城四美之一呢。 正想着,突然听到上官飞雪的声音又响起:“大家只知道我会做诗,却不知道我妹妹更有奇特的本事,大家想不想见识?” 她是故意的。 让自己出丑的。 却不想她的话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她想拒绝都不可能,那些热烈的眼神,期待的眼神,让她自己都不好意思拒绝,只得款款地站了起来,她看到了太后鼓励的眼神,她懂,自己若是想证明自己,摆脱傻子的大帽子,就得从这一刻开始。 可是该死,她不会唱歌也没有练过舞蹈,甚至连琴弦统共有几根都弄不清楚,她有记忆以来,就是练刀练针,她熟悉小红身上的每一块骨胳,但是她就是不熟悉那些女工针脚,这样一想,该死,自己竟然一无是处了。 她微笑地站在那里,她觉得非常尴尬。 突然地她听到了夏侯珩的声音响起:“太后,微臣想借太后美酒敬谷神一杯,不知可否。” 太后看向夏侯珩的眼神充满了慈爱:“自然可能,这是天地所赐,回敬于谷神,再好不过的了。” 夏侯珩这样一开口,话题和视线都被他吸引过去,上官晨曦想悄悄地坐下,但是上官飞雪怎么会容许她这样蒙混过关呢,所以她仍旧笑吟吟地站起来:“夏侯世子,忧国忧民,当真是我们的表率,大家也许还不知道,我妹妹更是善良大气,想是她也愿意用自己的方法来敬谢谷神的。” 夏侯珩一记冷厉的眼神扫了过来,上官飞雪不由地想后退,脸色变了几变,但仍旧撑着自己的笑容:“夏侯世子这样的眼神,是在怪我难为你的未婚妻吗?你们订了亲,我了解,但是我比你更了解我的妹妹,她想这样做。” 如果上官晨曦说自己不想,那就是说不想谢谢谷神,今天说出这样的话,那就是大逆不道了。 不管怎么说,她不能退缩。 想到这里,她一笑:“是,我想表演……为,为谷神献礼。” 说出这样的话,太难了。 夏侯珩看过来,眼神平静,倒没有担心。 如果没有看错的话,他甚至还有些期待。 上官晨曦没有时间一一看这些人的脸色,她只是一扫间,就觉得这些人的表情一点儿都不丰富,所有的人都在期待,大概有人期待她出彩,而有人则是期待她出丑。 上官晨曦和宫女说了几句话,那宫女就出去准备了,她一袭白衣站了出来,对着太后施了一礼:“太后,下面我的表演可能有点刺激,可能是您从来没有见过的,如果惊到凤驾,那不是晨曦的本意。” 第一百零三章 粉碎谣言 太后闻言倒是睁大了眼睛:“你这样说,哀家倒是当真期待不已,歌已歌,舞亦舞,诗词赋亦有大作,这些可是没有惊到哀家,难道你接下来表演的,与这都不同吗?” 上官晨曦微笑点头。 太后拍手:“那还不快些。” 正说着,从外面走进来一个宫女,众人看见她身上的东西,都不禁笑了,这个宫女身上挂满了大大小小的花朵,白的黄的,用针缝在衣服上,足有三五十朵,整个人就象是会走的大花盆了。 上官飞雪冷冷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嘴角带着嘲讽,她知道这个妹妹从小到大就没有表现出一点天份来,甚至她笨得将教琴的先生都气得生病了,更别提书画。 她能有什么本事,她会不知道吗? 今天她就是想要她出丑。 那宫女是依照上官晨曦的吩咐弄的,事实上,不是哪个宫女都能供她调遣,这个正好是被她抓住小把柄的其中之一。 小宫女有些局促,站在那里,挂着一堆的花朵,而且还拿出一盒子的绣花针,在等着她,她不懂,难道她要在这里绣花?可是没有人听说拿真花当花样子的,要不然,她想用针把花全缝在自己的衣服上? 太后有些着急了:“要不,你先说说,哀家看糊涂了,敢情你是要折腾我的小宫女吗?” 有笑声传出来,夏侯娇瞪大眼睛看着她,这个嫂子直到做出这样的事情之前,她没有看出她有什么傻气,可能就从现在开始,她要冒傻气了吧。 她实在看不出,她这是在表演什么,难道是演什么杂耍。 谁会在大雅之堂演这些呢。 所以,先前的传闻也非空穴来风。 却见上官晨曦款款地拿起那盒绣花针,声音恬淡地道:“我今天要表演的就是飞针打穴,这位宫女身上的花朵,我将它们摆在人体的大穴要穴上,我针会透过花朵而不伤人,当然,若是扎到别的地方,那就是失误乱来,而非表演,所以我在这里声明,绝对不会有危险。” 后面的话是对这个脸色苍白的小宫女说的,然后她环顾四周,在所有人的脸上她看到了惊讶,这就是她要的效果。 太后有些担心。 上官晨曦转眸间,看到了宇文逸的眼神,他眼神中的惊讶与愤怒并存,显然愤怒是因为他觉得他自己被骗了,她知道,从今天开始,京城中该有自己的传说了。 站定,瞄准,利落出手,银针划作一条直线,那宫女还未反应过来之前,银针已经射入了花朵,大厅里众名媛们的尖叫声也响起,象谁喊了号子的那样整齐,不过看到小宫女没事,又长长的吁了口气,只是这口气还没有喘匀,上官晨曦的飞针接二连三的飞了出手,她动作潇洒利落,长袖甩动间,仿佛精灵在舞蹈,现在众人看的不是她的飞针手法,而完全被她行云流水一样的身形而吸引,发丝亦随之飞扬,仿佛春日和煦的阳光,从云隙间洒落,落在春日静放的百合上,飞出香氛的因子,让人沉醉不知岁月…… 她整个人站定,气定神闲微笑地看向众人:“有谁愿意上前来替大家检验一下吗?” 太后第一个站起来:“这个,哀家来。” 这是多大的殊容! 太后近前,看到那些银针都正好地插入花蕊之中,而却没有扎破花蕊伤到人,而且每一朵都如此,太后拍了拍小宫女的肩膀:“你很勇敢,哀家会有赏赐……晨曦,你什么时候学到的这本事?而且你还识得身体重穴,这真是极好的。” “是晨曦无事翻看娘亲留下的医书,这银针却也没练几日,今日算是助兴,也算是献演,希望谷神不会挑理。”上官晨曦笑语嫣然,哪里看出半点痴傻。 太后见状又问道:“晨曦,京城之前尽传你痴傻之名,今天一见,你却并非如此,这倒是让哀家迷惑了,你可以解释一下吗?” 上官晨曦闻言感动,她知道太后是想借这个机会让她除去痴傻之名。 是以微微一笑:“回太后,既然您说那是传言,传言而已,晨曦无法解释。或许,是我的错,因为我头一次参加这样的宴会,让大家认识我。如果我知道会这样,也许会早些抛头露面。” 她苦笑着道。 太后却笑了“也好,你们上官家,一个人出现在四美中就好,也得把名额留给别人些,是不是?” 她们的这番对话,已无疑将先前的传言击得粉碎,宇文逸手握成拳,但瞬间他无奈地摇了摇头,看向上官晨曦的眼神里全是复杂的情绪,最后苦笑了一下,他再看向她时,便有了惊艳,自责还有后悔,揉杂在一处,他甚至自己都不明白自己到底是怎么了?难道自己爱上这个傻子了? 同时惊艳的不只他,还有一双眸子带着探寻与温柔看向她,不是夏侯珩,而是宗政轩。 上官晨曦不知道自己这样惊艳的一亮相,会引起怎么样地震海啸。 接下来便是真正的宴会,众人畅饮,太后是个随和的人,她也饮了几杯,上官晨曦这一次坐在上官飞雪身边的时候,她知道自己成了今天宴会的主角。 她喝了不少蜜水,借着更衣的机会,她偷偷地溜了出去,说实话,她对这样的宴会一点儿都不喜欢,如果今天不是为了惊艳回归正常人,她会轻松一些,装傻其实想起来,还真不是一件难事。 凉风一吹,上官晨曦觉得自己的头也有些晕,只不过喝了一小杯酒,她信步走在太后这的花园里,闻着被北风吹来的阵阵菊花香气,不由地深吸了口气,有些惬意,菊花,不是香气浓郁的花,但是这么一大片菊花,散发的香气也足以让人神清气爽了。 上官晨曦信步走入花丛中,还未被冻僵的蜂蝶围着鲜花打转,上官晨曦看着有趣,缓缓地走进了假山林中,靠在山石上,扯紧了自己的披风,风毛被风吹得拂过脸颊,痒痒的,上官晨曦这一刻觉得无比的放松,虽然前路坎坷,无法预测,但是这一刻,她觉得一切都好。 正被暖风熏得欲醉之时,听到一个男声响起:“你的飞针是自己学的吗?” 声音有些耳生,她扭头,看到假山后站着一个翩翩少年,墨发金冠,看起来,清俊异常,那竟然是四皇子,他眼神中含着笑意,正看着她,很专注地审视,似乎她是一块美味的蛋糕。 上官晨曦被他看着脸有些发热,但依旧有礼地回答他的问题:“回四殿下,在下的飞针只不过平时练习射蚊子才学会的。” “你家有许多蚊子吗?”宗政轩住在深宫大院,几重的围幔,别说蚊子进来,平时也见也见不到。 上官晨曦觉得这个四皇子有点怪怪的,笑话都听不懂吗? 她笑了一下没有。 宗政轩觉得自己出丑了,略皱了皱眉头但随即道:“飞针表演得不错,不同于歌舞,看得腻了,这倒是新鲜。” “谢谢。”上官晨曦淡淡地道。 宗政轩近前两步,眉眼熤熤:“之前的传闻,该是你有心为之吧?” 上官晨曦微微摇头:“殿下这样以为,臣女不敢拂逆,那就算是吧。” “聪明。”宗政轩嘴角勾起,伸出纤白的手指去碰上官晨曦的头发,上官晨曦往后退了一步,警惕地看着他,宗政轩手指间捏着一片枫树的叶子,对她微微一笑,“还是白色的丝带好看,这片叶子破坏了美感,你适合白色。” 上官晨曦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道:“我出来太久了,要回去了。” “好。”宗政轩突然道,“我与你一同回去。” 这样不好吧? 上官晨曦几乎脱口要说,但是她忍住了,只是微笑着道:“臣女还有其它的事情,请殿下先行。” 这样他总不会再要求和她一起进去了吧? 宗政轩终于允了,看着她匆匆从侧门进去的背影,眼底的神情越来越复杂,但最后却是笑了,带着深意。 夏侯珩还在自己的桌前,没有动过,他除了喝几杯酒,并没有吃什么东西,坐在轮椅上,自然有许多不方便,上官晨曦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以正常面目示人,她已经抛开那层傻瓜的外衣了,他呢? 她这样一想,还觉得自己和他还真的有的比。 但是她觉得他便是有再多的秘密,怕是也难和自己比,谁知道这漂亮的外壳里住着一位怎么样灵魂。 这样想着,她并没有进屋,她觉得这屋子里的空气不适合她,所以又偷偷的拐了回来,环顾了一下,见宗政轩进屋,她才松了口气。 总觉得这四殿下怪怪的,他那样的眼神她不喜欢。 她可不想惹上更多麻烦。 她只是想自己静静地呆一会儿,主要是酒劲上来了,她可不希望在殿内出丑,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在落叶上,她又往深处走去,终于靠上了假山石,她又四处看了两眼,希望不会再冒出什么皇子殿下,自己可是不知道怎么和他们相处。 终于没有人打扰,风过,树叶沙沙而响,上官晨曦很舒服,她几乎怕自己就此睡着了。 突然地,她又听到了声音,她觉得自己是个偷窥者一样,到哪里都能听到人的秘密,远远的听起来是一个男声一个女声,女人道:“见你一面还真不容易,那这次我们把话说明白,你不能这样对我,既然那个傻子的事情已经解决了,现在该谈谈我们的了。” “他不是傻子。”男人的声音响起来,“我们才是傻子。” 哦,是上官飞雪和宇文逸。 若是别人,上官晨曦觉得自己也许该躲开了,可是他们,她还真的想听一听! 上官飞雪嘴里的傻子,得学得聪明一点,不是吗? 要不然,被他们给卖了还不知道。 移步过去。 果然,花树密集的后面,隐约两个身影,上官飞雪在扯宇文逸的袖子,因为激动,声音扬高了不少:“宇文大哥,你现在想想,那个女人有多可怕,她一直瞒着我们所有人,我现在想想,以前发生的所有事情,都应该是她搞的鬼。” “包括你骗她跳湖?”宇文逸的声音带着冰冷。 上官飞雪顿了一下:“这件事情不能怪我,我又不会游水,再者,那天你不是也在现场,你不是也没有救她吗?” “是呀,所以我们是一路货色。” “你不用这样讽刺我,现在我想和你说些正经事,她所谓的退婚,怕是早想好的,而我失一身于你,也是她搞的鬼,她是故意让你我难堪,对啊,这件事情我一直没有机会和你讲,那天,我是带了丫环和我一起给你送水的,但是那丫环半路被上官晨曦叫走了,说帮她找什么东西,好像是她的裙子丢了,然后我到你房间的时候,就闻到了怪怪地香气,我也没有当回事……是呀,现在所有的事情想起来,也串起来了,她就是为了想甩掉你,才搞出了这么多的事情,让我们这样狼狈,真是可恶极了。” 上官飞雪气急败坏,这谎言说起来,是那样的顺溜,而且完全地义愤填膺。 很象真的。 上官晨曦听起来冷冷地笑了。她在想着要不要走出去和她对质呢? 如果上官家的两个女儿在宫宴上打了起来,互相揭露谁阴狠卑鄙,这……真是不太好。 她咬牙忍住了。 却听得宇文逸半晌没有说话,显然他是在考虑真假。 却听得上官飞雪继续道:“我说呢,她成天到晚,一直在府内扯各种野草,当时还不知道她在做什么,前两天,我问了一个大夫,说那水草叫香附,倒没有迷一情的作用,可是对女人有特殊的作用,还有几种,曼陀罗却是最厉害的,我一直忍着没有和任何人说,就是想第一个和你解释这件事情,之前我们所有的人都被她骗了,现在知道了,你想好怎么做没有?” 宇文逸却摇头:“你的事情,我们暂时先放一放,我父亲最近心情不好,贵妃也因为我和你们上官家的事情而生病了,所以这会儿总不好立刻又去惹她心烦吧。再者,我娘亲对于上官晨曦还一直念念不忘,所以,所有的人事情都得慢慢来……” “可是……我不能再等了!”上官飞雪咬着牙低声道。 第一百零四章 有孕在身 “为什么?” “我肚子里有了你的孩子。”这句话的声音更低,但是每个字都借着风,送到了上官晨曦的耳朵里。 哇! 这个消息太过震撼,以至于她都有点无从适从,倒象是怀孕的那个人是自己。 她几乎站不稳,等她感慨完了,听到一声深沉地低吼:“你说什么?” “我说我怀孕了!”上官飞雪比他还抓狂。 宇文逸往后退了几步,靠在了树上:“我会处理,你先进去吧。” “好,我信你!”上官飞雪虽然有点不舍,但仍旧缓缓地退了出去。 直到回府的路上,上官晨曦仍旧觉得这件事情不可收拾了。 上官飞雪会想着什么法子把脏水泼到自己的身上呢?其实这些都无所谓,对于这对母女,她的善良和耐性早用光了,事实上,从孟氏亲手端给她毒药的那一刻,她已经想着怎么样报仇了。 她们两个坐在同一辆马车上,可以想象有多尴尬,好在上官飞雪在人前还知道收敛,她没有让上官晨曦难堪,不过当马车拐向将军府的那条路时,她将手里的帕子狠狠地一甩,几乎甩到上官晨曦的眼睛上,上官晨曦躲也未躲,只是瞪着眼睛看着她,上官飞雪被她看得非常恼火:“怎么?你瞧我不顺眼?你装傻了这么多年,连傻子我都不怕,你以为我会怕你现在?你不傻了,又如何?现在想收拾我吗?那来吧!” 上官晨曦淡淡地看向车帘之后,通往将军府的道路两旁,亦有普通的百姓在行走,她看着那忙平凡的人们,忽然出神起来,就这样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过普通人的生活也挺好。 “你现在还装?”上官飞雪眼睛爆睁,但随即想起什么,又调理自己的呼吸,手下意识地护在了自己的小腹前,眼神中带着几分骄傲,对她挑了挑眉头,“你这样的奸诈小人,嫁到睿王府去倒是正好,与那个阴狠的世子正般配。” “你逞口舌之快,于事有益吗?”上官晨曦不知道她可能很狠毒,但绝对不聪明。 闻言,上官飞雪横了她两眼,没有开口,上官晨曦知道,若是她身子利落,一定会伸手打自己的,现在她非常想保住肚子里的孩子。 但是这个孩子是谁的,怕是只有神仙知道。 上官晨曦虽然为大夫,但她也知道,时间隔得这么短,谁的都有可能。 当然,孩子生出来之后,可以滴血验亲。 她想到这里,又看了上官飞雪一眼,这一眼让上官飞雪的脸色很难看,她气得一甩袖子,也不瞧她,自己往看,上官晨曦看见她扬袖子的时候,从袖口里露出来一截雪白的帕子,又往出溜了溜,上面竟然有黑字,看她盯着,上官飞雪警惕地将东西往袖袋里又塞了塞,然后又不声不响了。 连嬷嬷对于这次宴会问长问短,上官晨曦只是简单地说了说,连嬷嬷道:“小姐若是早出席这样的场合,早就成为四美之首了,今天这一次宴会,你瞧着吧,小姐的美名一定会名扬京城。” 上官晨曦并没有答话,她坐在镜前,将发上的丝带解下,发丝如瀑,倾泄而下,镜中白晰的小脸儿下巴尖尖,黑珍珠样的眸子里闪着明灭的光芒,她在想问题。 连嬷嬷没有敢问什么,悄悄地退下了。 是夜。 风有些冷,北风吹得窗子沙沙直响,上官晨曦昏昏沉沉间突然觉得有人,一下子惊醒,结果屋地上真的有个身影,矮粗肥胖,手里拎着的不知道是什么,她想都没想,直接缩到了床脚,同时一声尖利的呼救冲破了喉咙,那样的声音她把自己都吓了一跳,是用尽全身的力气,从心底喊出来的。 这一声呼救在这样的夜里传得很远,那样的瘆人让人心惊。 屋地里那个肥胖的身影也被她吓了一跳,只这一迟钝的功夫,上官晨曦手里的帕子一甩,一阵烟雾升起,那人被呛得咳了起来,往前迈步,手中的匕首直奔上官晨曦扎了过来,上官晨曦翻身躲开,那人的身法太快,她又没有练过武功,急怒之下闪动有限,她肩膀一疼,被那人扎得正着,这会儿的上官晨曦竟然连疼都不知道了,帕子直接向他脸甩去,嘴里道:“中了我的毒,看你能撑几时!” 天终于亮了,上官晨曦从昏迷醒了过来,发现一地的狼藉,自己躺在床上,被上全是血,窗子也被撞开了,桌子也倒了,象经历了一场台风,铜镜都掉在地上被踩得瘪了:细想之下,才想起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 她肩头的伤处很疼,疼得她眼冒金星,不过这会儿她担心的不是自己,而是连嬷嬷,昨天晚上那样大的动静,这些人竟然没有反应,她们不会遭到毒手了吧? 她咬牙下了地,外室倒没有狼狈,而是安静整洁依旧,连嬷嬷直挺挺地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她深深地吸了口气,但随即笑了,空气中还有残留的迷香气味,近前,果真连嬷嬷睡得正鼾,这个贼人倒是没有烂杀无辜。 那么是谁想要自己的命呢? 她眼前直黑,自己昨夜没有中迷香,就是缘于自己的处处提防,她提防的是上官飞雪母女来害自己,而枕边的毒药也是随身带着的,昨天终于派上了用场,不过,在那个肥贼人离开之后,她伤口处想是迷药的成份,她才昏了过去。 现地想想,那个人也许是想活抓自己。 活捉自己之后,想做什么,她想想都不寒而栗。 到底是谁! 上官飞雪? 绝对有可能,昨天自己得罪了她,她恨自己如眼中钉,只是这么利落就找到了杀手,还真是令她另眼相看。 当然,想试试是不是她们母女,也许自己有办法。 想到这里,她又服了药,自己重新躺回床上。 晨曦阁很少有人来,第一个来的,怕就是来探看情况的。 她平静地调整呼吸,只是肩头一跳跳地疼,心里却明镜一样,昨天夜里,自己那样叫,都没有人前来,将军府的安卫什么时候变得如此松懈了? 所以没有家贼引不来外鬼。 她越想越觉得这件事情是上官飞雪母女所做,时间一点点的流逝,终于她听到了脚步声,却是杨管家的声音传来,他在外面喊了几声连嬷嬷,意思这么晚了,她怎么没到厨房去取饭菜,没有声音,他又高喊了几声,然后撞开了房门,接下来就一阵地大乱。 上官青云没有想到在自己的府内,自己的女儿,竟然受到了贼人的袭击。 上官晨曦知道那贼人一定跑不远,所以她第一句话问杨管家便是:可有人受伤请假没有? 杨管家说了小六子没有来。 也没有请假,上官青云自然知道她所说有异,便问她情况,上官晨曦想了想:“昨天夜里隐约行刺之人,行形肥胖,似乎眼熟,所以才有此一问。” 事实上,她根本没有见过小六子,也不知道他长成什么样子。 一听她这样说,杨管家立刻道:“小六子确实矮胖,只是他哪里来的这么大胆子?将军,奴才立刻去派人寻找小六子的下落,若当真是他所为,那背后一定有原因,他平时虽然烂赌些,色胆是没有的。” “说的什么话?”上官青云沉声道,“他只为人命,定是受人指使,取我女儿性命,跟色一胆有什么关系?晨曦遇刺这件事情,一共有多少人知道?” 杨良脸一红,他没有想到这么多年了,自己还有这样的时候,遇事如此不冷静,竟然说出如此不堪的话来,忙道:“这件事情,加上奴才,丫环,统共不过七八个人知道。” “那好,无论如何,传我命令,此事绝对不可以传出去,大夫我来安排,你不用到外面请,也不许露出半句口风。” “这若是夫人问起来……” “夫人那方面本将军自会处理,只这些人,你一定管住他们的嘴!” 杨良接了命令之后就出去办理了。 上官青云看向上官晨曦的眼神里带着内疚:“是为父的太过大意了,这家中竟然出现恶奴,你细细地说说,那恶奴是不是求财?还是当真要命?” 上官晨曦其实已回忆了几次,现在她反而不确定了,刚才管家说小六子烂赌,他很可能是用了迷香迷昏众人,然后趁机劫财,却不想自己有异于常人的抗药性,醒过来后,他才起了杀机的? 所以,她摇了摇头:“父亲,女儿并不确定,他是为财还是为命。” 在事实没有清楚之前,没有明确的证据,她不想让父亲难做,也不能让幕后之人,加强防范。 上官青云略一思索:“是啦,想是你最近收的聘礼引人觊觎。” “可是聘礼已经入库了。” “可能是有些人不知道吧。” “这样说,也可以解释清楚,只是抓到小六子之后,我辩认确定是他,再问也不迟,总之,府内守卫这样森严,又知道他的名字了,他想是逃不掉的。”上官晨曦这样笃定,就是因为相信自己的药,绝对有效。 他绝对逃不出将军府去。 至于倒在哪里,只是时间问题,一定会被找到。 上官青云看着她坚强的小脸儿,幽幽地叹了口气:“是为父的错,没有照顾好你,这么多年,让你受了不少的委屈。” 上官晨曦笑了:“父亲是将军,先为国再为家,哪里能事无俱细千手千眼呢。女儿一切都好,爹爹以后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若是娘亲在世,女儿就不会有一点儿担心了。” 提起慕容颖,上官青云的脸上更是悲戚,他几乎说不出话来,终于缓缓站起身走了出去,随后上官晨曦就听到院子里他压抑的声音响起:“给我查,挖地三尺也要查出小六子来,我要亲自审他!” 上官青云可是将军,他心里能没有一丝的怀疑吗? 他不说,自己也不说,等这些帐攒到一处,算起来才清楚彻底。 肩头的伤她自己已经处理过了,大夫来了之后,说未伤到筋骨,只是上了药,连嬷嬷一直内疚自责,偷偷抹眼泪,她觉得小姐会出事,完全是因为自己的不警觉,虽然上官晨曦已经解释过了,她和丫环们一样都是中了迷香,不管她们的事,但是连嬷嬷明显的没有原谅自己,整个人拼命的做事,一连两天都是如此,连饭都吃不下,人也瘦了一圈,上官晨曦没有办法,只得逼她吃饭,然后再次给她下药,让她好好地睡一觉。 孟氏最终知道了情况,特意来照顾她,带来了糕点,又亲自监督熬药,整个人很是心痛的样子,坐在她的床前:“晨曦,是我没有照顾好你,若是不修那屋子,你也不会在这里受到惊吓。” 她现在住在紫芒阁,也就是上官飞雪与宇文逸私通那院子的隔壁,当然也是上官飞雪想害她的那个院子隔壁,住在这里倒是有警钟的意味,她很满意。 但是她不想说话,只是“虚弱”的躺在那里,不一会儿便“昏”了过去。 孟氏自己干坐着也没趣,她只得起身,吩咐完连嬷嬷,又吩咐防风紫参小心服侍,声音很大,仿佛故意说给谁听。 上官飞雪当然也来看她,她带着菩萨般的怜悯看着上官晨曦:“这伤幸好是在肩上,若是伤在脸上……” 她话没有说下去,可能连她自己都觉得这戏演不下去了。 上官晨曦摸了摸自已的脸,突然笑了:“真想知道,若是我毁容了,睿王世子还娶不娶我。” “这男人都是好一色的,肯定会退婚的。别怪我这样说,我只是……只是因为你没有毁容才会这样说,若是你变成了丑八怪,我会替你流两滴眼泪的。”上官飞雪笑得得意,正巧这时候连嬷嬷端着汤药碗过来,上官晨曦坐起来伸手去接,嘴里边道:“这药里麝香味可真浓,不知道这味药会起什么作用。” 上官飞雪闻言条件反射地跳了起来,那扯出帕子捂着嘴,嫌恶地皱着眉头:“你好好养着吧,可千万别落下什么病根,听说这药吃了可不生孩子。” 说完逃也似的离开了。 第一百零五章 嫁妆之事 倒让连嬷嬷紧张起来:“小姐,这麝香当真这样霸道?那这药我们让大夫换一下吧。” 上官晨曦仰头一口饮尽,然后抹了抹嘴角:“嬷嬷,这药里根本没有这一味。” “那……这样说是何道理?大小姐为何害怕的样子?”连嬷嬷笑了,“这闻到味道,难道也会影响到将来的子嗣问题?” 上官晨曦摇头:“她有了。” 连嬷嬷恍然大悟:“这……我该想到的,怪不得,怪不得呢,前两天还有大夫悄悄地给大小姐看病,夫人还吩咐人不许将军知道,这件事情,不比别事,肚子大了,怎么才能遮住?” “那是他们问题,我只想知道小六子什么时候能找到。” “应该快了,若是将军府都没有办法利落办好此事,城内又有什么人能做到呢?” 上官晨曦听她这样一说,脑海里竟然莫名闪过了一个人的冷峻面孔:京城里,藏龙卧虎,将军府真的不是最有能力的府宅。 小六子还真的找到了,就在这天的下午,一个经过府宅西北角的小子发现一直封着的古井有一条缝,好奇地往里看,结果就看到了小六子。 他淹死了。 可以说是失足落水。 当然,他那么胖的人,正好从那条缝里掉下去,这世上这么巧的事情,还真的不好遇见。 人一死,便无所对证,他身上也没有什么证据,只有几张泡烂了的借据,或者随便什么字条,反正墨迹都被泡成一片,半个字都认不出来了。 这件事情便就此压了下来。 他被人抬到了乱葬岗给埋了。 因为没有亲人,他的事情实在太好解决,他死了,也如同这世上的一只蝼蛄死了,没有人关心。 当然,除了上官晨曦。 她就是觉得事情不是这么简单,可是她什么也没说。 肩头的伤,也不那么疼了,也没有感染,睿王府并没有派人商量成婚事宜。 也许这会儿,谁家里都不太平。 确实如此。 夏侯娇回府后就生病了,她是在宴会上跳了一曲后,感了风寒,大夫抓了几副药,吃下去也没有见好转,倒越发地咳嗽起来,韩敏很着急,想去宫里请太医,结果宫里也不太平,惠贵妃一直有病未愈,而太后也因为那次宴会而病倒,又逢十月二十四,二十五就是夏侯珩毒发病痛之日,韩敏早早地备了止痛的药。 这些药也起不到多大作用。 因为这么多年,都是这样过来的,夏侯珩每每发病的时候,都不会让韩敏在自己的身边。 夏侯灏很着急,他想着最好把上官晨曦接过来,有她在自己哥哥会过得轻松些。 于是他到将军府拜访。 将军却拒绝了他的探看,这让夏侯灏很是意外与难堪,回去后打夏侯珩说了此事,当然是抱怨的语气,却不想夏侯珩道:“将军这样做没有什么不对。” 夏侯灏挑着眉头:“我又不是别人,我是她的小叔子,还会害她不成?” “不会。”夏侯珩肯定的道,但随即话锋一转,“但会影响她的名声。” 夏侯灏直着脖子说不出话来,半晌道:“好,哥,那个是我的错,行不?” “也许该让娘亲选日子了。”夏侯珩的话又让夏侯灏心情大好。 他完全同意,跳了起来:“我这就去找娘亲,一起商量日子。” *************** 皇宫。 长孙皇后身体好些,屋子里到底都是花香,晚桂的香气随着香炉里的轻烟四处漫延开来,带着一股子暖意,屋子里早早地焚了地炉,还摆满了水仙,兰花,屋子里还有没有凋零的茶花,不知道什么品种。 宗政轩走进屋子的时候,长孙皇后正在给茶树剪枝,他近前请安,长孙皇后缓缓放下剪刀回转过来:“皇儿今日来的早些。” “是,母后的身体可是好些了?” “母后无碍,那日宫宴,你皇祖母累得病倒了,你可是去看过她了?” “儿臣这几日一直都有去探望祖母,三哥也天天去。”他说到这里的时候,停了一下,好像在想什么事情,缓缓地坐在檀木椅前,“母后,您可是见过上官晨曦?” “上官晨曦?”长孙皇后略一沉吟,“若说见过,倒是在小时候,后来就没有见过,听闻这次宫宴,她出尽了风头,你问她是何意思?” 宗政轩笑了一下,但是那笑容里带着苦涩:“母后,皇祖母昨日问儿臣,对哪家的小姐有意思,儿臣没有回答,但是对母后儿臣不敢隐瞒,儿臣对上官晨曦比较中意。” “什么?”长孙皇后没有想到自己的儿子这样想,她坐了下来,喝了几口茶水,皱着眉头,“关于这个上官晨曦,娘亲不以为她有成为皇妃的资本。” 长孙皇后说得很是直接,这样的祸水,她不会让她进宫。 宗政轩却道:“听闻父皇也不喜欢她,让夏侯珩选其它的美人,包括林诗诗,司徒兰,儿臣却觉得她是极聪明的女子,又是最能容忍的,宫里的生活却适合她不过。” “你父皇确实不喜欢她,他也不希望因为她引起各家世子之争端,所以,更不希望她引起皇子们的争端,总之,轩儿,这件事情不要再提了,她已与夏侯珩订亲在先,我们也不能去抢亲,再者,你父皇不喜欢她,你以为你父皇会替你做主吗?好女子还不是任我们选,何必选她?” “可是她是上官将军之女。”宗政轩说着,眼神中透出一抹意味深长,那双凤眸早不似之前看起来的那样简单,“娘亲还记得惠贵妃一直想让自己的侄儿娶她吗?惠贵妃怎么会凭白无故让自己的侄儿娶一个傻子?” 闻言长孙皇后坐直了身体,没有立刻说话,而是在思索着,宗政轩也是端起一杯茶,缓缓地凑至唇边,未饮,也没有放过,指尖轻轻地沿着杯沿虚画着,瓷白的杯壁里盛着是碧绿的茶水,那茶叶舒展着,都已坠入杯底,安静地堆积在一处,仿佛被秋风扫到一处的落叶,并不是那么安静的认命,再有风吹草动,又会卷成翻腾,一如这时局。 长孙皇后半晌叹了口气:“司徒兰便也不错,听闻她一直对你钟情,她是阁老的孙女,阁老最是有韬略之人,不会帮不到你。” 长孙皇后的意味深长,显然并没有说服宗政轩,他仍旧看着那杯茶叶出神,半晌,才抬起头来:“睿王府也不过是订亲,还未成婚,更如他们对待宇文逸,若是父婚赐婚于我,他睿王府怕是也奈何不得。” 长孙皇后闻言叹了口气:“你这样的性子,倒与你父皇一般无二,真真让人无语……我会替你向你父皇去提这件事情,只是可惜了司徒兰那孩子的一片痴情,母后也不知道该怎么和她解释了。” “这件事情,儿臣自会解释。”宗政轩长身而起,“反正,儿臣也想见她。” “你们私下里有交往?那这样帮岂非太对不起人家。” “娘亲,儿臣有儿臣的打算。”宗政轩说这话的时候,哪里还象那个单纯的少年。 眼神中的算计让长孙皇后都不知道该欣赏还是该悲哀,这就是出生在宫中的悲哀。 宗政轩这样的主见,是长孙皇后愿意看到的,但也隐隐的担忧,他看上哪家姑娘都好,怎么偏偏是上官府的傻子?虽然说现在不傻,但曾经那样的遭遇,故意装傻,怕也不是普通受宠小姐,里面不知道有多么难缠的烂事呢。 但好在儿子的选择,也有些道理。 上官家的女儿若是入宫,惠贵妃母子俩个就不会这样张扬了吧?一想起惠贵妃那副嘴脸,她就觉得心口堵的慌,不想说话,歪在那里,眼睛看着一屋子的鲜花,不禁皱起眉头来:“来人,将这花搬出去,这香气腻的慌。” *************** 将军府。 上官晨曦的伤势在好转,却也不能动,好在只是肩膀受伤,她倒不影响其它的行动,包括自己亲自配药,她对于大夫的药稍加调整,让药效更温和一些,反正她也不着急出嫁,先吊着膀子,不要下虎狼之药给自己留下祸患才好。 秋姨娘这几天,天天来这里看她,帮她端茶端药,上官飞霜也一样,她这会儿瞧着上官晨曦没有以前那样讨厌了,她也就时常地帮着照顾一下,上官晨曦越发地对她和言悦色,她到底是一个小孩子,心里就觉得很受用,比起上官飞雪的恐吓威胁,这样的相处要温和温暖,是她想要的,所以,几日之后,她的心里倒对这个二姐,格外的亲近了。 上官晨曦心里感受得到,对这个最小的妹妹,倒也越发地关心起来。 这让上官飞雪非常的恼火,当然,孟氏对于秋姨娘的做法相当鄙夷,认为她是墙头草,看到上官晨曦要飞黄腾达,紧赶着溜须拍马。 她见到秋姨娘的时候,都会讽刺几句,又故意地让她做秋衣,说家里的人手不够,也让上官飞霜学习针线为由,也跟着一起做。 上官晨曦起初并不知道这件事情,只觉得秋姨娘突然地不来了,正奇怪呢,连嬷嬷将事情告诉了她,上官晨曦闻言后并没有开口,她只是安静地思考着什么,半晌道:“嬷嬷,你去到库里支几匹缎子,既然做秋衣,那么就用喜庆的布料,或者我的婚事会赶上年前也不一定哦,再者,也眼瞧着要过年了,这算是我为府里尽的一点绵薄之力。” 连嬷嬷很快就出去了,不过,她回来的更快,脸色很苍白,更有气愤,站在那里:“不得了了,那库里的缎子,蜀锦,还有纱幔全全的招了耗子,都被磕得不象话,里面耗崽子都长毛了。” 上官晨曦闻言有些反胃,又问道:“可单单地是我们的东西招了耗子,还是府里所有的布料都遭灾了?” “都遭灾了,那管库房的老顾现在吓得要死,刚才还嚷着要没命了,这会儿八成是到将军那里求情去了,这一库的东西,他便是掉了脑袋都不够赔的。”连嬷嬷恨恨地坐在了椅子上,“我们保管的时候,还好好的,那么多的东西,我有保管十几年的,也没有招一个耗子,这库房铜墙铁壁的,耗子长了什么牙能进得去,我看就是有人故意的。” “是,我也觉得是有人故意的,那么你陪我去找将军吧。”上官晨曦说着要往外走。 连嬷嬷赶紧跟上:“小姐,有事我去请将军来就是,你这个样子,不能受风的,这伤可不是小事。” 她一边说一边到衣架上取披风,因为她知道小姐的性子,拗得很,与将军一般无二。 上官晨曦果真没有听她的,但倒是安静地等她系上披风,才往外走去。 风很强劲,风中还夹着雪糁粒。 等她们到壮旬阁的时候,她小脸儿冻得红红的,鼻尖也是红的,一进屋子,果然看到一个中年人跪在地上,正是管理库房的老顾。 见到她们主仆进来,那老顾宛如见了救星,跪爬到上官晨曦的脚下:“二小姐,奴才该死,还请二小姐饶过奴才一命,那些东西都是二小姐的嫁妆,奴才真真的不该大意。” 上官晨曦微微点头:“父亲,女儿有话要说,还让老顾先下去吧。” 上官青云满脸的黑云,但看向上官晨曦的时候却温柔得多:“你快坐吧,怎么在这风里走,若是扯到了伤处,便是冻到了,怕也糟糕……连嬷嬷,你也太不当心了。” “不关嬷嬷的事情,是女儿自己坚持……”上官晨曦说到这里有些哽咽。 上官青云便挥手让老顾先出去候着,然后才担心地看着上官晨曦:“女儿,为父知道你因为这件事情而忧心,你放心,幸好耗子毁掉的只是衣物,还不算贵重,为父便是倾家荡产也为你再重新置办上。” 上官晨曦却哭倒在椅子上:“爹爹,那些衣物又值什么,便是全毁了,女儿都不心疼一点,眼都不会眨一下……女儿只是心疼娘亲留下的遗物,这下子,全没了,爹爹,都是女儿的错,连娘亲留下的那点东西都保护不。” 闻言上官青云的眼底出现了疼惜,当然更多的是痛心:“你娘亲的遗物?哎……” 第一百零六章 生了嫌隙 他大手一按桌子站了起来,转身背对着上官晨曦,看着窗棂,不知道在想什么,只是背影看起来微微的颤抖,终于,他咬着牙道:“看来,老顾这命,本将军是不能留了。” “是呀,他管理库房如此不利,该杀该打……只是女儿也有责任,那些东西,连嬷嬷妥妥的保护了十几年都没有问题,女儿应该让连嬷嬷继续保存的,而不应该送到库房里去,库房虽然稳妥安全,但是谁也防不到耗子呀……”上官晨曦泪珠儿颗颗滚落,伤心至极的样子,让上官青云更是椎心地疼。 慕容颖离开自己留下这么可爱的女儿,是他们的女儿,他这么多年都没有照顾,她却自己装疯作傻地长大,一想到这里,他的心就更疼了起来。 连嬷嬷突然开口:“小姐,你不能这样自责,当初若非夫人要装修屋子,让我们把这些东西全部送到库房,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嬷嬷,夫人也是好意,她不会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夫人应该是好意,否则也不会替小姐修房子,只是这样的季节修屋子,也太过着急了些,倒不象是在修屋子,而是要赶我们走,再者,老顾是管库房的人,但夫人却是直接责任人,这会儿也不见出面,倒真真的让人费解。” 上官晨曦立刻喝断了嬷嬷的话:“嬷嬷,你不能这样想,虽然东西是夫人让我们入库的,但是耗子总不能是夫人放的吧,而且管库房的就是老顾,夫人管这么一大家子,哪里千手千眼就能照顾得到呢?” 她这样一说,上官青云开口:“这件事情嬷嬷说的没错,晨曦,父亲会处理,至于你娘亲的遗物,为父和你一起整理,看还有哪些能补救的,你莫伤心,你身上还有伤,你娘亲在天之灵会心痛的。” 上官晨曦止了眼泪,她故作坚强地点头:“父亲所言极是,晨曦这就去库房清点。” “不行,你立刻回晨曦阁去……” “回父亲,女儿现在住在紫芒阁。”上官晨曦提醒。 上官青云只点头,然后又让晨曦等着,他不知道出去吩咐了什么,连嬷嬷在屋子里有些不自在,她走来走去:“小姐,你说我刚才那样说,是不是太明显了,就是在指责夫人?” 上官晨曦却摇头,低声道:“你说的是实话,我不敢说的实话。” 连嬷嬷闻言抬起了头,很是责任沉重的感觉。 原来上官青云是派人安排了轿子,里面还备了暖炉,并嘱咐上官晨曦,不许她出屋子,若实在有事,这几个轿夫及轿子随时供她差遣。 上官晨曦没有客气,享受着父亲的宠爱,她替真正的上官晨曦感到抱憾,但同时也欣慰,若她能活到这一天,这一切都是她的。 她回到自己的屋子后,就对连嬷嬷道:“还得麻烦嬷嬷,去库房清点一下,别的不要,我娘亲的遗物得保存好。” 连嬷嬷应着便出去了,上官晨曦这样做,就是想让上官青云更加的内疚。 坐在屋子里的她,此刻无比的期待一场好戏的上演。 ************** 壮旬阁。 孟氏前来的时候,上官青云一脸铁青,他背对着她,厉声道:“你太让我失望了!” 孟氏怯怯地上前:“将军,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上官青云突然转身盯着她:“我把将军府交给你管理,你怎么回报我的?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你竟然还什么都不知道?快,把库房的钥匙交出来!” 孟氏摇头:“将军,便是斩头也得有个罪名,给个明白,将军,妾身当真的糊涂,是哪里做错了,还请将军明示。” “库房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你竟然现在还不知情,怎么管的家?”将军说这话的时候,是在咬着牙的,“再者,晨曦阁现在修得怎么样了?” “发生什么事情了……晨曦阁现在天寒地冻,暂时停工的。” “这就是你的目的吧!”上官青云突然上前,扬手要打,但到底没有打下去,只恨恨地一捶旁边的桌子,桌子被砸得几乎散架,上面的茶杯茶碗蹦到了地上,碎片四溅。 孟氏嫁给他这么多年,头一次见他如此震怒,也是真心害怕了,一下子跪在了地上:“将军息怒,都是妾身的错,将军切不可伤到自己,不过,还请将军让妾身明白,妾身到底错在哪里了。” 她跪在那里,腰却倔强地挺得很直。 上官青云一看更是来气:“把钥匙交出来!” 孟氏没有敢再犹豫,从腰上解下一串钥匙交了上来,眼泪汪汪:“将军,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将军明示,妾身冤枉呀。” “不知道什么事情就喊冤?可见你无自知之明。”上官青云怒极反而平静了下来,他坐在椅子上冷冷地看着孟氏,“入冬你还装修,就是想赶得晨曦居住不得安宁,而她的嫁妆,全部被你毁掉了,你是何居心?” 孟氏闻言睁大眼睛:“将军,臣妾何时毁她嫁妆,那些嫁妆都在库房里放得好好的,妾身替晨曦阁装修,也是想让晨曦住得好些,因为这是喜事,动土木也是应景,而且那会儿,妾身先和将军说好的,将军也是同意的了,现在又怎么了?这分明是指责妾身虐待她,妾身扪心自问,这么多年来,虽然没有做到和几个女儿平分秋色,但便是亲生的,也有离有疏,待她如此,妾身问心无愧。” 她倔强的样子让上官青云反而松了口气。 她这样的愤怒,想来不是象连嬷嬷所指那样吧。 想到这里,他语气倒弱了下来:“晨曦的嫁妆还有她娘亲的遗物,全部被老鼠所毁,已经损失怠尽,若说这件事情与你无关,那你也是失了管理之责,本将军将这钥匙收回,你暂时不要管理库房,有事情跟管家说吧。” 孟氏闻言大惊:“嫁妆被老鼠所毁?这是怎么回事?那库房建了这么多年,里面也存放过水果和美酒,从来没有出过这样的事情,这……当真有古怪。” “是呀,本将军也以为有古怪,为什么,旁的不毁,单单地嫁妆和遗物毁了?难道那老鼠也是识货的?”他说这话的讽刺孟氏怎么能听不明白,她却怔怔地在想自己的事情,眼神看到那桌子上的钥匙,心里一阵地椎心。 “将军既然这样指责,妾身再辩驳也只是狡辩了,只是妾身有失察之责,妾身认了,但指挥老鼠专毁她的嫁妆和遗物,恕妾身没有这样的本事。”孟氏低着头,泪也止了,只看着地面的青石砖发呆。 上官青云看她如此,冷哼了一声:“你自然不会认错,这件事情终有一天会露出来,到时候如果你是冤枉的,本将军会向你道歉,但如此让我查出来,此事是你在搞鬼,本将军不会饶你!” 闻言,孟氏突然抬起头来,眼底全是失望:“将军,结褵这么多年,将军连大话都没有过,将军便是不了解妾身的为人,也该了解妾身的脾气,妾身有话直说,都说在明面,哪里会背后搞这些阴谋,再者,妾身最怕的就是老鼠,想想就要狠心口疼,还哪里会搞什么阴谋,当然,将军也可以说是妾身安排人这样做的,那么就请将军严刑拷打妾身所有的近侍,还妾身一个清白吧。” 上官青云闻言挥了挥手:“你下去吧,也不用这样和我较真,本将军自然会查。” 孟氏话没说完就被赶了出去,她出了壮旬阁,眼泪止不住地往下落,天下飘着的雪粒借着北风抽打在脸上,生生的疼,那眼泪也瞬间结了冰,但是孟氏很快一抹脸郏,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快步离开了。 上官青云看着桌子上的钥匙,半晌拿在手里,钥匙哗啦作响,仿佛有申诉着什么,将军细细地想了想:“来人,去找秋姨娘来……” 还没等人走出去,他又喊道:“算了,不要去找了,把管家找来。” 那下属不解,但也不敢问,把管家找来后,上官青云把钥匙递给了他:“库房的钥匙丸暂时交由你保管吧。” 杨良受宠若惊。 上官晨曦很快知道了这件事情,她没有说什么,只让连嬷嬷给自己的伤口换药布,嘴里道:“秋姨娘今天怎么没有来?” “秋棠院的屋顶漏了,秋姨娘找人修理,今天想是过不来了。” “她这么多年,过得这样隐忍,倒也不容易。” “是,秋姨娘虽然有点小计谋,但到底在孟氏的打压下,她自保尚且费力,所以这么多年,她一步不敢踏错,都不敢独自见将军。” 正说着,上官飞霜来了,风风火火地冲进来,手里拿着一个锦盒,也不知道是什么,她一面扑打身上的雪一面道:“二姐,我娘亲知道库房的事情了,她现在脱不开身,让我送一样东西过来。说连嬷嬷一见,自然知道是什么。” 盒子打开,里面红锦缎中躺着一个白玉钗,水色通透,一看便是好玉,玉钗很简单,上面一朵海棠花,拇指大小,却惟妙惟肖,做工很是精致。 上官晨曦没有什么感觉,连嬷嬷却已激动得满眼泪光,她颤抖着嘴唇道:“这是当年小姐戴的,我还记得这件事情,当年这是将军赐给小姐的,怎么到了姨娘的手里?” 上官飞霜想了想:“娘亲说,她是捡到的,十年前,将军睹物思人,钗不离手,后来娘亲就捡到了这钗子。” 上官晨曦知道她没有说实话,想是父亲睹物思人太过难过,后来丢掉的,所以她才收起来。 她想到这里,微笑地将钗子拿起,簪在了发间:“秋姨娘有心了,嬷嬷,将那盒人参拿给姨娘,算我的心意。” 上官飞雪便抱着另一个锦盒高高兴兴地走了。 “小姐,这秋姨娘确实有心,知道遗物受损,送这玉钗来。” “是呀,收好吧,这到底是她一份心意。”上官晨曦看着发间的白玉钗,脸上露出了笑容,“这钗子,我极喜欢。” 很快,天晴了,这是一场大雪。 这场雪好像预示着将军府的变化,孟氏的钥匙被收回,府内的人都在看风向,到底往哪方向吹。 不过孟氏并没有丝毫的沮丧,她反倒打扮得花枝招摇,不去看将军,好像是她受了多大的委屈,在和将军冷战一样。 上官青云对于此事,深感愤怒,也没有理孟氏,所以整个将军府的气氛非常的微妙。 两天后,早梅开放,将军府内飘散着梅花的香气,若是往年,上官青云会邀请好友来此小酌,但是今年,孟氏没有张罗,上官青云也没有心情,秋姨娘想关心上官青云,又不敢,只得小心地在府内行事,自己照顾好自己便是了,那屋顶也修上了,上官飞霜也不与上官飞雪等人联系,上官飞雾最是憋气的那个,大家都当她是空气,连一向照顾她的上官飞雪都不理她了,一直在发脾气,她不懂,为何姐姐的脾气这样大,而且主要还是为何要对自家人发脾气。 上官青云站在壮旬阁的门口,看着家丁在打扫积雪,不禁出神,突然雪中一抹红色的身影闪现出来,却是穿着正红团花锦缎棉裙的孟氏,她外面还罩着同色的缠枝莲披风,走动间被风扬起,倒有说不出的飘然。 尤其这红色被这雪一衬,宛如一粒相思子,倒让上官青云想起往年的情景来,她最是喜欢穿红色的衣服,但以前的都是嫣红粉红,没有想到她穿这紫红,倒是更配她。 孟氏转眼间已近前,象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近前弯身一揖:“妾身见过将军,将军可是在这里赏雪?” “你有何事?”上官青云仍旧板着脸,沉声道。 孟氏也不以为忤,笑盈盈地:“妾身有一件事情要同将军讲,这件事情,妾身看来是喜事,但将军一定会很生气。” “喜事?有何喜事?”上官青云说话的时候,眉毛挑了起来,现在这两个字他听起来,很是讽刺。 他觉得这喜事两个字除了上官晨曦,再不会发生在别人的身上,而孟氏好好的,才不会拿这上官晨曦的事情来说辞。 第一百零七章 重获信任 孟氏竟然直接走进了屋子,上官青云见她脸上有异样,也跟着进了屋子:“有事快说。” 孟氏进了屋子,脸上的表情还怪怪的,象喜非喜,象怨非怨,怔怔地站在那里,突然她咳了起来,一直弯着腰,象只虾,等她再抬起头来的时候,已是满脸的泪水:“将军,飞雪怀孕了。” 上官青云象是没有听清,又问了一遍:“你说什么?” “飞雪怀孕了,是宇文逸的孩子……妾身该死,没有照顾好女儿,就让妾身陪女儿一起去死吧,今天,妾身收拾利落,来请毒药。请将军成全。”孟氏说到这里,又抹了抹泪水,扬起一丝笑容,象是要去就义的将士,无限的激昂。 上官青云被她的样子气得一笑:“来请毒药?看来你们已经想好了,那好,我成全你吧。” 孟氏闻言眼底闪过一丝惊愕,她抹着眼角:妾身这么多年,嫁入将军府,一直得到将军的信任和宠爱,只是妾身无福与将军白头,还请将军在我身后,替我照顾好洵儿和飞雾,他们从此便是没了娘亲的孩子了,也请将军把对上官晨曦的心思,移一些在他们的身上,妾身陪着飞雪上路,她不会再孤单可怜……” 说到这里,她哭了起来,哭得梨花带雨,肝肠寸断。 上官青云见状也不由地眉头皱起,他只不过是气得极了,顺口这样说而已,哪里就真的能让自己的妻女去死,孟氏哭得死去活来,他不禁有些心灰:“说得明白些,到底是怎么回事?发现多久了?可是找过大夫?” 孟氏听他这样问,不禁略收了声:“回将军,她已经三个月的身孕了,是前个才查出来的,她这两日几乎死了过去,妾身也看着她,怕她去寻死,发生上次的事情,已经是她承受的极限了,哪里却想到会如此浩劫,妾身这两日也未睡,心里明白唤不回她寻死的心,也没有别的法子,只希望可以陪着她一起去死,黄泉路上有个伴!” “你先别哭了,只一味寻死,象什么话!有事情解决就是。” 这是上官青云能说的最软的话了。 孟氏闻言叹了口气:“妾身何尝想要去死,与将军的恩情,是妾身今生最大的牵挂,妾身三生有幸才会嫁给将军,只是一边是将军,一边是女儿,让妾身恩义难两全。将军若能解决这件事情,便是救了我们娘俩儿的命,那妾身就象是再世做人,定当报将军的恩情。” 上官青云被她哭得心烦意乱,同时也心灰意冷起来:“这件事情因宇文逸而起,他自然而负起责来,我会找相府!” 让他去找相府,其实对他已经是个难题了,让他低头,当真比杀了他还难受,只是儿女的事情,他不得不低头。 孟氏见状缓了口气,眼底掠过一丝得意之色,但抬起头来看将军的时候,仍旧是那样的凄婉:“妾身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发生那样的事情,是妾身的错,妾身本已没脸作人,抱了必死的决心,现在将军这样……妾身无以为报,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上官青云不知她搞鬼,只当她真心悔过,再加之,库房之事,虽然损失惨重,但到底是她无心之举,所以不禁缓合了语气:“今年,早梅已经开了,你该张罗张罗,也别尽偷懒才是。” 闻言孟氏绽开了笑容,抹着眼角:“好,好,妾身这就去张罗,一会儿妾身就把名单拿过来请将军过目,今年的梅花比往年开得还好呢,妾身一定办得风光些。” 她边说边提裙往外走,来时的怪异与忧怨尽散,看着她的背影,上官青云也是无奈地摇了摇头,上官飞雪这件事情,还真的让人难办。 他少不得搭了这张老脸吧。 孟氏回到上院,上官飞雪正等在那里,忙起身相迎:“娘亲,这件事情爹爹怎么说?” 孟氏笑了:“这几天冷冷他,他自然知道那滋味,秋姨娘也不敢上前,一个男人,我还治不得吗?” 突然觉得和女儿说这件事情有些不妥,便接着道:“你爹爹说去相府,别担心,这件事情肯定会解决,上官晨曦退了婚,他们娶了上官家的嫡长女,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只是你肚子这件事情,千万别传出去,屋子里的丫环让她们闭嘴,明白吗?” 上官飞雪欢喜地点头:“这个自然,没有人会知道,那大夫也知道闭嘴的。” 孟氏算是松了口气,她将自己的披风扯去,将衣裙也解开了,屋子里暖和,不用穿外衣,她边解边道:“倒也亏了这套衣裙,还真象那么一回事,若非如此,你爹爹还不能相信我的决心,我倒是真的豁出去了,若他不替我们出头,我便真的死在他面前。” “娘亲,您因为女儿的事情受苦了,女儿以后定当好好孝敬娘亲。”上官飞雪语无伦次,这回终于有机会嫁进相府了,她岂能不开心,若不是肚子不舒服,她几乎想跳起来呢。 孟氏何尝不想谢谢自己的女儿,若是没有这个契机,她真不知道自己换来他的注意得什么时候! 她们母女俩商量着结婚的事情,突然上官飞雪道:“娘亲,那老鼠的事情,娘亲做得好,让那个傻子得意,看看她嫁妆不带这些聘礼过去,睿王府的人如何看她。” “你父亲正在依样治办呢,但好在玉琅斋锦绣阁的东西,一般的人买不到的,你父亲怕也不会有特殊,但是话说回来,这老鼠真不是娘亲放的,想是老顾照顾不到,放进去的,不过因为这件事情,你父亲还真的很是怪我,连库房都不用我管了,好在,他也没有用那秋贱人管,等你嫁入相府,便是我们母女翻身的日子,再说了,就算是娘亲一直不管这钥匙,你嫁过去享福,娘亲也不奢望别个了。” 孟氏说到这里,看着自己的女儿,慈爱地笑了笑。 上官飞雪鼻子酸了:“娘亲,都是女儿不好,若非惹出这么多事情来,怎么会连累娘亲,还让娘亲去求爹爹,还怕事情败露,又成为笑柄……不管怎么样,爹爹怕是都恨死女儿了,女儿也不想其它,只盼着能入相府,能得实权,好让娘亲过上好日子。” 突然她又警觉地坐直身子:“娘亲,这老鼠的事情不是上官晨曦那个傻子故意搞出来的吧?” “你怎么会这样认为?” “娘,她能装傻这么多年,还有什么事情干不出来的?她上次还手抓耗子吓唬女儿,她什么都不怕,真是见鬼了,她一定是在入库前把老鼠放进去的,否则怎么就单单的她的东西被咬坏了呢?”上官飞雪越说越激动,比画着手,几乎要跳起来。 孟氏被上官飞雪这样一说,眼眸眯了起来:“看来,只有此解,否则那库房十几年都安好,怎么就单单她的东西放进去会遭灾……估计你父亲也会这样想,所以他认定我是故意要毁她的东西。她一个小崽子,还要算计我来,我容她,天都不容,她的事情,娘亲心里有数,你无须多说,也无须去找她晦气,你知道,你现在保重身体才是最重要的,你肚子里的孩子,可是金宝。” 上官飞雪一听,倒是羞赦地笑了,手抚着肚子,已俨然一个孕妇了。 紫芒阁。 上官晨曦知道了孟氏又被重新信任的事情,说她正张罗着准备宴客,她暗暗地叹了口气,好在库房的钥匙没有还给她,否则自己的心思真的白废了。 不过赏梅宴,倒是个不错的机会。 她眼底露出了一丝狠戾,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要出嫁了,在出嫁之前,若是理不清将军府的事情,她就对不起死去的上官晨曦。 将军府的早梅同睿王府的荷花一样有名,每到冬日,众人便准备着踏雪赏梅,品尝将军府的青梅煮酒,也是一大乐事。 孟氏的速度很快,而且这赏梅必须就雪才成,所以雪后的第三日,就已经开门宴客了。 当天,天空水洗过一般,少有的晴好,将军府的梅林雪未扫,上面只有几行足印,那是采蕊间积雪的丫环们留下的。 倒添了几分雅趣。 孟氏请了许多权贵,但凡有头有脑的,都请了过来。 所以这一天,象是办喜事一样,宾客盈门,赏梅厅是临梅花而建,专供赏梅而用,一面墙壁是可拆卸的,厅里的地上摆了几个大大的地炉,里面的炉火很旺,厅虽然是敞开的,却也是温暖宜人,贵妃们坐在左面,男宾在右面,中间仅一扇屏风,说话声音都可相闻。 男宾那边已上了酒,上官晨曦帮着照顾客人,微笑着接待女宾,哪家的夫人,哪家的小姐,她正好也算是认识一番,连嬷嬷和秋姨娘在旁边小声提醒,她倒没有出什么大错,孟氏人前欢颜,仿佛二八少女,脚步轻快,笑语声声,对于上官晨曦她说话的时候轻声细雨,当真母女情深的样子,倒引得人一阵阵地感叹,说孟氏贤德之类的,上官晨曦只是微笑。 大家正在说着话,司徒兰来了,司徒兰的到来让气氛清冷了一下,她仍旧钟爱蓝色衣衫,今天穿的是湖蓝色的夹棉裙子,外面同色的披风,整个人走进大堂的时候,她宛如今天梅花仙子,走入凡灵,眉眼仍旧清冷,环顾四周,有丫环带领她到了座位前,她对众人只是微微点了点头,算是不失礼数,然后便看向厅外的梅花,此时有梅花一树粉红,一树清白,她淡然地瞧了两眼,便开始品起茶来。 上官晨曦就站在她的附近,见她如此,倒搭不上话,只是让丫环续茶。 此刻,那边的男宾传出一阵爽朗的笑声,也听不出是谁,倒听得停了下来有人道:“今日,宇文公子前来,赏梅乐事,也该赋诗一首,让我们见识见识?” 宇文逸的声音响起:“在下不才,并无新诗新作,让大家失望了。” “怎么的,当不成将军的女婿,连才华都没有了?”有人取笑。 然后便是死一身的沉寂,接着是有人离开,却是一身白衣的宇文逸,显然,他不想受这样的气,也没有这样容人的雅量。 上官晨曦看见上官飞雪随后跟了出去,若有所思。 “晨曦姐姐。”一个美丽的声音响起,温柔细若,仿佛三月的清泉,细细地流入人的心里,是林诗诗。 上官晨曦有些惊讶,她与她从未有过交往,今日她叫得这样亲切,倒让她也涌出一丝笑容:“是林妹妹,你来晚了。” “妹妹家离得最远,所以来晚了,幸好来得及。”林诗诗甜美的笑了。 林诗诗的姑妈是林淑仪,从小到大,她与姑妈感情很深,所以也知道姑妈在深宫大苑中的委屈,她从小就知道自己的使命,长大后,定也会同姑妈一样,为政治婚姻而牺牲,这让她很难过,但也无力反抗。 但是她很羡慕上官晨曦,可以这样聪明的避过所有的风险,同时嫁给睿王府的人,也算是可以自已做主。 之前在宫宴上,她被上官晨曦的气度所折服,觉得她不是一般的女子,所以就想着怎么结交才好,这一次,她终于能见到她,自然是真心欢喜,她将带来的礼物送给了上官晨曦,是她自己绣的一幅仕女图,绣工倒其次,那仕女的模样与上官晨曦七八分像,很是难得。 上官晨曦很是喜欢,她与林诗诗坐在一隅说着话,林诗诗总是姐姐长姐姐短的,她们倒象是一对亲姐妹了,两个人聊得很是热络,今天这宴会,沈皎月没有来,因为身体的原因,写了辞贴,而夏侯娇到现在还没有到,不知道是来还是不来了。 正想着,上官飞雪走了进来,气哼哼地坐在一边,她显然没有追到宇文逸,又不好在众人面前失仪,气了一会儿,只得强颜欢笑,与人交谈,正在这时,屋子里有一丝甜腻的香气,那香象百合非百合,竟然有一丝油气,象点燃了裹着百合的肉皮。 第一百零八章 邱氏上门 众人正在诧异的时候,突然上官飞雪捂着嘴呕了起来,众人惊讶地同时,立刻有人喊找大夫,还有人道我就会医,直接上前帮忙,手指搭上了她的脉门…… 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孟氏还没有来得及说什么,那会医的妇人是礼部尚书的夫人,她惊呆地看着上官飞雪,又看着孟氏,脸色苍白,竟然没有说出话来。 孟氏忙近前道:“这两日,飞雪吃坏了肚子,来人,快扶大小姐回房。” 丫环们立刻上前,上官飞雪依旧恶心欲吐,强忍着一步步地走了出去,这样的状况一发生,屏风不知道被谁给推到了一边,那边的男宾对她的情况也尽收眼底,上官晨曦看着纷乱的人群,和大家怀疑又有些明了的眼神,不禁有些怔忡,连嬷嬷此刻走到香炉前,又趁大家不注意,扔进了什么东西,那空气中的香气慢慢地变了,变成了甜而清香的桔子味,只是所有的人心思没有在这上,是以并未发觉。 为了转移大家的注意力,孟氏告诉众人在梅林中埋下了宝贝,等有缘人去寻找,而且还备下了彩头,众人闻言,皆走进了梅林,赏梅,远赏可赏其清幽,近处,倒可见其繁华,倒是可远可近。 上官晨曦羊皮软靴踏在厚厚的雪地上,有种踏在绒毯上的感觉。 林诗诗走在她身边,大概想找话和她说,可是又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只是脸上带着安静地笑容,上官晨曦虽然不懂做诗做赋,可是看到眼前的梅花满树,她又总想做点什么,刚要出声,却听得一个女孩子的声音响起:“嫂子,那梅梢有一根羽毛,你可以把她射下来给我吗?” 管她叫嫂子的少女只有一个,就是夏侯娇,她姗姗来迟,但也正好赶上赏梅趣事,却不想,她一来就给上官晨曦出了这样的难题。 听她这样一说,众人没有不感兴趣的,倒都围了上来,有男有女,上官晨曦看到了一个熟人,她倒没有想到宗政轩会来这里,这个宴会竟然将皇子都请来了? 他灼灼的目光让她有些难堪,再看夏侯娇笑吟吟地看着她,眼神里带着期盼,只是嘴角有一丝嘲讽未散,上官晨曦知道她是来踢场子的。 或者可以叫砸馆的。 开医馆的人经常遇到这样的事情,自然最熟悉不过。 上官晨曦看了眼树梢,确实一根五彩的羽毛挂在那里,这样的距离射下它来倒不是易事,只是她现在肩头有伤,不敢大活动,所以看着那根羽毛她在犹豫,不过,这犹豫只是片刻的时间,却不知道从哪里突然飞过一个雪团,直奔这棵梅树而来,那雪团打到了枝桠,绽了开来,象团烟花,迷人眼睛,众人就在一闭眼睛,再睁开的那一瞬间,那根羽毛已飘散飘散忽忽地坠了下来,打着旋,闪耀着五彩的光芒,一直坠落在了上官晨曦的面前,她只一抬手,就轻轻地接它于手,指尖旋转,那羽毛还真的漂亮,旋转成了美丽的光环,她将之递到夏侯娇的面前:“给,想来不用我动手,它听到郡主的话语,主动投怀送抱了。” 夏侯娇没有想到发生这样的情况,原来老天也帮她,不过,那团雪从哪里飞来的,她虽然没有看清楚,可到底这也算是过关,便一笑接了过来:“嫂子这根羽毛太调皮,本来我想看看嫂子的飞针功夫,却不想没有这机会。” “机会总会有的。”上官晨曦的话让夏侯娇眼睛亮了一下。 “嫂子这样说,小姑还真的盼望嫂子过些嫁过来,陪我玩耍呢。”夏侯娇摆弄着那根羽毛,眼睛里全是娇憨,上官晨曦觉得自己可能是想错了,她真的可能只是想让自己出出风头吧。 林诗诗上前递过帕子,原来有雪花坠于上官晨曦的发梢,化成了水珠,要滴未滴,上官晨曦不拒绝任何人的好意,她太需要温情与好意了。 这是她内心深处的想法,也许是那真正上官晨曦的想法吧。 这场宴会基本成功,男宾赏完花便去饮酒,女宾有的身体受不了,便直接离开了,从树下找到的宝贝归了个人,都是些吉祥的小物件,珠子玉石等,众人也只当有趣,也不推辞都收下了。 上官晨曦找到了一把小梳子,犀牛角的,她送给了林诗诗,做为回礼有些单薄,但林诗诗却很开心,只说那代表着幸运。 ************************ 赏梅第四日,邱氏来将军府。 带着特产,只说是做为上次款待的回礼。 孟氏接待了她。 她此翻是自己前来,上一次得了不少的银子,她心情自然好,孟氏觉得给了她那些银子,她们之间的恩情已经断绝了,没有想到,她嫂子却根本不是那样认为的,她嫂子仍旧象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往外献宝一样拿出种种特产,不外乎瓜果米豆等物,嘴里道:“这次府内的地租收成都不错,托夫人的福,我那些银子也起了大作用,又置办了一些田产,买了一处宅子,和几亩薄田,光兴守着那薄产,现在正在努力用功,等来年春日科举,也许就能中了。” 孟氏看她说得高兴,便道:“光兴能用功也是好事,将军虽然是行伍出身,最是喜欢读书人。” “是呀,仕隆也是这样认为,唯有读书方能出人头地,光兴他也是有信心的。他还念叨着什么时候来谢谢夫人和将军,上一次在将军府他学到了很多。”邱氏说得兴奋,她将东西都掏了出来,又送上了一件玉摆件,这件摆件是又里三层外三层的檀木箱里掏出来的,是件鸡血石的玉观音,拿鸡血石雕观音的人还真少,不过好在那鸡血最浓之处雕的是莲花,血色的莲花。 孟氏皱着眉头看这摆件:“这是何意?哪里有人用血玉雕观音的?” “这妹妹便不懂了,这件宝贝可是从西夏传过来的,那里的人显然不这么想,而且这鸡血这样足,色泽如此鲜艳,一小块都是雕玉刻章的上品,何况这么大块,倒是上品,我们寒门小户,摆不起也没有福气享用这宝货,所以送来给妹妹你镇宅之用。” 她说这话的时候,很是自豪,眼睛里闪着光芒,孟氏也不是没有鉴赏能力的,她正惊讶于本来小抠的邱氏怎么这次这么大的手笔,还送这样的宝物,正要伸手去接,就听得邱氏继续道:“再者说,当聘礼,我们也得拿得出手才成,非这般,不足以表达我们想娶飞雪的心意。” “什么?”孟氏收回了手,脸色瞬间冷了下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以为我们说好了,那几千两银子,你已经花了,这会儿原来是反悔来了。” “妹妹,这话可不能这样说,当时拿银子也是权宜之计,当时的事情发生的太过仓促,飞雪想来也没有心理准备,现在事情过去这么久了,孩子都有了,那可是我们孟家的骨血,我们怎么可能不认,再者,妹妹说的那几千两银子,那哪里能买得到这块鸡血石,这怎么也值上万两,而且也得有缘人才能得到。”邱氏说到这里,还拿着袖子小心地擦试了一下,她好像根本就不明白孟氏在生气什么,她能来认骨肉,还拿这么贵重的聘礼,想是仁至义尽了。 谁还能做到他这点呢? 孟氏眉毛已经立了起来,声音都变了:“你说什么骨肉?这话是从何说起,真是让人糊涂。” 闻言邱氏笑了:“妹妹,你打量这件事情还能瞒得住我,全京城怕是都知道了飞雪现在有了身孕,这骨血不是我们孟家的,又是谁家的。” “全京城的人?这话……这话真是的,让我怎么说呢,简直是胡说八道,把这些东西统统拿走,都拿走,我们将军府不需要它,我们什么都不缺,拿走拿走!”她嫌恶地挥手,完全把邱氏当成了苍蝇一般,这让邱氏非常恼火,她立刻宝贝地抱起那尊鸡血观音,生怕孟氏一挥手将之打破,她边躲边道,“这有什么避讳的,难道别人知道我们就不许知道?这瞒着我们又有什么用,难道不许我们知道?你还有别的打算?或者那传闻都是真的?上官飞雪一心想嫁入相府?” 这句话让孟氏几乎要气红了眼:“你现在离开,立刻离开,把你这些破烂也一并带走!”她说话的时候,用脚将那些瓜果踢飞,甚至有一个倭瓜都砸到了邱氏的腿上,邱氏一个趔趄,几乎摔倒,她将鸡血石抱在怀里,也是变了颜色。 “这话是怎么说的,还真是将军夫人,动了手了,这回去我可得跟老太太好好说说,看看她的好女儿,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好生地来负责,想认我们孟家的骨肉,倒是要杀人吗?你是不是想灭口?那灭了我一个人值什么?你能将京城里的人全砍了脑袋吗?现在是嫌丢人了?谁让你自己生了那样的女儿呢?又怪得了谁?这可怪不得我们的光兴,是你的女儿自已送上门来……话又说回来了,她有孕的事情看来是真的,那么这件事情又是谁传出去的呢?真是丢死人了,有了身孕也不悄悄的,这会儿便是我们想娶,也得想些办法,但又有什么办法呢,人家都知道了,少不得大着肚子出嫁吧。” “来人,送客!”孟氏也不多说,自己不愿意再多看一眼邱氏,说完话,倒是自己先走了出去,她脚步不停,来到了壮旬阁,一进屋子见将军坐在那里,她的腿一软,跪坐在了地上,整个人脸色苍白,如同见了鬼。 上官青云见她不同往时,不禁站了起来:“到底发生何事了?” “我……妾身真是没有活命的路了,将军,可是去了相府?”孟氏声音弱弱地,没有一丝力气,歪倒在上官青云的肩头。 上官青云好歹将她扶了起来,坐在了椅子上,才道:“相府我……还未去!” 让他去和相府的人服软,他现在还过不去自己那一关。 “不知怎的,其它的人也知道了飞雪身怀有孕的事情,刚才我嫂子竟然来提亲来了,说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了,想是赏梅那天,她呕吐的事情被人传了出去,所以,也等不得。将军还是尽快去相府说说,现在飞雪还不知道,她若是知道了,怕是真的很难想得通,我让人尽量瞒着她就是。” 上官青云因为上官飞雪的事情丢尽了脸面,可是到底不能不管,不由地点头:“好,我现在就去,你也别催了。” 孟氏闻言算是松了口气。 **************** 上官晨曦看着桌子上的那张红纸,看了半晌方坐直了身体,笑了一下:“嬷嬷,这些聘礼做了嫁妆,倒也罢了,没有想到还算还赚了一些,这些东西,怕是孟氏压箱底的了。” “这些年,她将你娘亲的东西,贪去了不知多少,本来都在库里,可是这回一去看,竟然也没剩下多少,我们好在只是用次品充了聘礼,否则真是亏得大发了,而且也是暴殄天物了。”连嬷嬷边说边笑了,很是得意。 “那些东西藏得可好?千万别露出了马脚,否则我们当真是自挖坟墓了。” “自然藏得极好,而且在府外,谁都不会怀疑的。” 上官晨曦便松了口气,随即凝起了眉头:“上官飞雪早晚会嫁入相府,她若是此举生下一男半女,就会咸鱼翻身,先前的恶名声,也不会有人计较,当然,除了她的婆家会拿此说嘴,也不关外人的事,对不对?” “那是呀,刚才我看见邱氏灰溜溜地走了,听人说,她与夫人吵了一架,声音很高,墙外的人都听见了,她是来求娶上官飞雪,而且说她肚子里的孩子,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了,看不出来,她倒是消息灵通。” “那我们不如帮一帮她?”上官晨曦说到这里,若一思忖,“连嬷嬷,你这样做。” 她低低地嘱咐了一番。 连嬷嬷出去了,上官晨曦看着墙上那幅仕女图,那仕女安静美好,同自己很象,但是她绝对不会生出这样那样的事情来吧?她看着自己纤白如玉的双手,心里百感交集,这双手曾经救过无数的人,现在开始亲手害人了,她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结束,到底要怎么结束? 第一百零九章 仓促定亲 她有时候,甚至想放过那对母女,人都是自私的,她们所为也是为自己争取利益,可是每每夜深,她都会梦见上官晨曦小时候孤苦无依受尽欺负的情景,有时候连嬷嬷会挺身而出,结果会被孟氏以各种借口惩罚,连嬷嬷有几次差点被赶走,还是将军说连嬷嬷稳妥,没有同意。 这些梦,上官晨曦认为是原主人的希望,是在和她交流,让她报仇。 所以,她根本停不下来。 孟氏亲自送将军离府,然后才回到自己的院子,一进院子就看到丫环们奇怪的眼神,不禁开口道:“孟夫人可是走了?” 小丫环以目示意,往屋子里使了使眼色,孟氏一见,气不打一处来,这世上怎么会有这种人,而且偏偏让自己给遇上了! 她进了屋子,看见邱氏大模大样的坐在那里喝茶,见她进来,只撩了撩眼皮,她笑得很是神秘:“妹妹,你是去找将军了吧?是让将军去相府,对不对?” “将军的事情,我尚不知也不敢问,嫂子倒是好本事,还可以这样猜。”孟氏语带讽刺。 邱氏不以为意:“你也不用跟我生气,但是你生气,我也可以理解,所以我不与你一般见识,发生这样的事情,谁都不想,一开始也是你为我们打算,我不能这样恩将仇报,不替你想,是不是?” 她突然说出这样识理的话,倒让孟氏冷眼打量起来,以防她的后招。 果真邱氏又慢悠悠地道:“但是你不能让我们孟家的骨肉去认贼作父,她肚子里的孩子就是孟家的,这点都确定下来,你为何要做这样狠心的事情?” “谁告诉你说这件事情确定下来了?谁说我女儿肚子里的骨肉是孟家的?” “那三个月的身孕了,不是孟家的,又是谁家的?难道她今天与我们光兴在一起,第二天,又换了那相府的少爷,这我们是不肯的,若是宇文逸知道了这件事情,不知道他肯不肯当这剩王八!” 邱氏本就为泼妇,她这样的话有几大车,自然是信手拈来。 孟氏脸色变得极为难看:“这孩子是不是宇文家的,我们心里自然有数,也轮不到嫂子你来教,现在天色晚了,再晚就出不去城了,你还是走吧。” 邱氏摇头:“除非你拿出证据,让我找的大夫来把脉,若是日子不对,我自然不会纠缠,若是日期对,你不喜欢我们孟家,孩子我们就是要认的。” “孩子是宇文逸的,跟孟家没有关系,你若是再这样纠缠下去,真是让我没有办法做了。”孟氏冷静下来,喝着茶,其实她手持茶盏的时候,脑子里想着无数的解决办法,只是哪一点都不太满意,她烦死了这邱氏,恨不得立刻掐死她。 但是眼中的凶光不敢暴露, 邱氏好像抓到了什么把柄一样,她也是不急不缓地道:“我说他姑姑,如果你不满足我这个要求,那她谁也别想嫁了,我会一直在府内陪着她,看看这孩子到底是什么月份出生,到时候往回推就好了。” 她心里有数,反正若是早产也会推算到他们孟家的头上。 “你真是疯了,我哥哥才不会许你这样做。”孟氏气得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你的意思是让你哥哥休了我吗?那我也是不怕的,我想相府的人自然也想知道这件事情,京城里谁又不想知道呢?” 她摆明了要胡来,孟氏反倒笑了:“好,说吧,多少钱?” “什么多少钱?多少钱我们也不卖孟家子孙的。”邱氏抱紧了怀里的观音。 “两千。”孟氏淡然道。 “我说过,我们……” “三千!” “我不是那样的人,你真当我要……” “五千!” “好吧,我也想过了,我们孟家虽然是诗书之家,但到底与相府没有办法相提并论,这件事情……” “银票在这里,拿着吧!”孟氏几乎想将银票甩到她的脸上,但到底忍住了,而是笑了出来。 邱氏还想说点什么,但看孟氏要杀人的眼神,她忙将银票接了过来,笑着往外走,当然,还没有忘记将那尊鸡血石抱走。 这横生出来的枝节,气得孟氏想杀人。 她也没有深想,就以为是邱氏来打劫,给了钱仍旧怕她再生事,少不得修书一封,直接送给自己的哥哥,希望他能管住他的老婆。 她便是再有钱,也架不住她这样的盘剥呀。 将军晚上点灯时分才回来,那时天又开始簌簌地飘起了雪花,一想到是赏梅宴自己的女儿现了原形,孟氏不禁连这雪也讨厌上了。 她披着竹蓑衣,穿着防滑的木屐,仆人打着角灯,送她到了壮旬阁,一进屋子就看见将军黑沉的脸,不由地心提了起来:“将军,这件事情可是有什么不妥?” “那宇文博老儿当真欺人,若非飞雪不争气,我下辈子都不愿意与他们家做亲家!”上官青云板着脸孔,“他还说他家儿子的名声毁了,飞雪的名声就不是名声了吗?” 上官青云哪里知道这里面有其它的枝节,只是真心生气。 孟氏倒没有那么激动,她听出了话里的意思,便试探地道:“那宇文博是什么意思?没有聘礼?还是不能做夫人?难道让飞雪做妾吗?” “那倒没有,只是说些我不爱听的话,说什么当初若是同意当平妻,或者同意姐代妹嫁,大家都会好看一些,当初是当初,现在是现在,若不是飞雪这样,他们相府想娶上官府的女儿,也是做梦!”上官青云从来不是一个刻薄计较之人,今天想是受到了很难听的话,才会如此,孟氏近前给他捶肩揉背,语气轻柔地道,“将军,这件事情我们往远看,等飞雪嫁过去,生下孩子,他们就会只顾着乐而忘记这些事情了,再者,宇文逸若是继承了爵位,我们女儿享福的日子在后头,现在这点儿事情算什么,历史上,那武后还为了皇位杀了自己的孩子呢?” 她想了想觉得这样的比喻不太对劲,但随即又道:“这大凡有些能耐的,哪个又没有受到舆论的困扰,连圣上不也一样受到过诟病吗?” 她轻声细语地倒让上官青云气顺了不少:“不过,暂时不会举行婚事,过几天就用轿子抬过去,但该有的聘礼也不会少,名分也不会差,我同意了。” 孟氏没有想到会这样的结果,她手停在了半空,但看看将军的脸色,也不过暗暗地叹了口气,面上却挂着笑容:“这样就好,我们也不是那古板之人,不过一个仪式而已,妾身这就回去,让飞雪放下心来。” 孟氏算是很满意结果。 上官飞雪却不这样认为,总觉得悄悄地抬进去,她也没有办法见人。 孟氏想了想道:“其实相府的人也不是不通情达理的,就是因为年前没有黄道吉日,若是等到年后,你的身子就显了,便是举行仪式,也是让人看笑话,而且也不方便,所以,这几日,娘亲为你准备嫁妆,但凡上官晨曦有的,娘亲绝对不会让你亏到。” 上官飞雪闻言也只有委曲求全,便点头:“那也好,只能如此了。只是上官晨曦的喜服都是锦绣阁的,娘亲便是再努力,怕也是求不到了,这个傻子,哪里来的这么好福气!” “她哪里是好福气?若是让你嫁个瘸子,给你整座金山,你愿意吗?”孟氏撇了撇嘴,非常不屑地道。 上官飞雪头一次没有立刻赞同娘亲,而是若有所思,用银簪剔了剔烛心,然后道:“这次梅花宴沈皎月为何没来?不就是不愿意见那个傻子吗?谁不知道,她对夏侯珩非常用情,只是可惜,夏侯珩并不接她的橄榄枝,想来,那个瘸子也是有人抢的,反观宇文逸,倒是没有听闻哪家哪户的小姐对他青睐。” 孟氏不解地看着她:“这话可是怎么说的?你不是一直都想嫁给他吗?现在还未嫁,又开始嫌弃了不成?” “总觉得宇文逸是被那傻子嫌弃不要的,才会轮到我,想当初她是在装傻,否则也不会一味的退婚,不答应宇文逸的求婚。”上官飞雪觉得这几天自己想通了很多事情,但好在自己还是最钟情宇文逸的。 只是上一次梅花宴,他的表现在实在太糟糕,他没有表现潇洒的文彩不说,自己那样的雪天追出去,他竟然等都未等,想来,他来参加这次宴会也是极不情愿的。 所以她现在觉得宇文逸并不象他声称的那样爱自己。 她只不过是捡人家的剩儿而已。 孟氏竟然不知道怎么劝她了,她其实也是不中意宇文逸的,虽然只见到夏侯珩一面,就觉得那人周身的贵气与威严,让她很不自在,她也觉得夏侯珩明显比宇文逸强势一些。 将军府一片喜气。 大小姐马上就要出嫁了,全体的丫环家丁都忙碌起来,那些先前准备给上官晨曦的嫁妆又全部打开,有样学样,都给上官飞雪准备一分。 上官青云自然没有异议,两个女儿都是一样的待遇,这是不差的。 但是丫环们开始议论,说孟氏要把上官晨曦的嫁妆都给自己的女儿,又说后订亲的先嫁,夏侯家没有诚意,这谣言不知从何而起,却传得有模有样,上官青云几乎是最后一个听到的,他又把孟氏叫来问了情况,孟氏极为冤枉,她说只是点一下数目,看晨曦的嫁妆准备齐了没有,哪里就克扣她的嫁妆了。 她被将军平白的怀疑,心里各种怒气,又要严查是哪个恶奴传播谣言,竟然找不出来,她不由地来到了紫芒阁,紫芒阁院子不大,只有几间房间,却被连嬷嬷等人收拾得很是温暖,她不是头一次踏进这屋子,但是这一次,却分外的情感复杂,因为上官晨曦目光如炬,直直地盯着她,连招呼都未打,这可是第一次,孟氏不由地皱起眉头:“晨曦,可是我哪里做得不对,你这个样子,跟审犯人一样,是何意思?” 上官晨曦才回过神来的意思,笑着站了起来:“夫人说哪里的话,这样倒让晨曦惶恐了,晨曦只是一时间做起了白日梦,仿佛走了魂,看到了一些不该看到的景象,所以才会如此?” “什么不该看到的景象?”孟氏来了好奇,觉得她说得怪怪的。 上官晨曦幽幽地道:“我好像看到了一个书生,在雪地里爬,还看到山林茂密,有人追我,不知道是梦还是幻象,就在刚才那一瞬间,其它的时候倒没有这样的事情呢。” 孟氏闻言,脸色立变,她有些坐立不安,但随即敛了神情,端庄起来:“想是最近你伤势的原因,出现幻象也正常,明个我再让人换个大夫,给你换些药,总是出现幻象就不好了,是不是?” 上官晨曦便道多谢。 孟氏又道:“我来瞧瞧你,你姐姐马上要出嫁了……不对,是你,夏侯府肯定也会很快派人来议成亲的日期,我来瞧瞧,你还需要什么嫁妆,不要不好意思,和我说就是,明白吗?” “缺倒不缺,只是姐姐这般急着出嫁,做妹妹的也该送些礼物,我却为难,不知道该送什么才好呢。”上官晨曦一指屋子里的玉件,金器,珠宝,满脸的为难。 看到这些东西,孟氏的心如刀割一般,这些都是上官青云又给她买的,当然,还有几件奇货是太后赏的,还有一个玉佩,是宇文逸送的,就摆在明显的位置,这让孟氏很恼火,压抑着怒火,淡然一笑“东西不拘多贵,只要是你的心意就好,你姐姐怎么会挑你这些事情的理呢。” 上官晨曦便笑了,将那玉佩拿了过来,正是沈宁送给她的,她握紧了拳头:“这也是相府的东西,一会儿我便给姐姐送过去。” 孟氏被她这样一搅和,竟然忘记了自己初衷很快走了出去,等她出了院子才想起来,自己是来问她的意思,夏侯府送来了请贴,邀请她去睿王府的,而且还邀请了上官飞雪飞雾等人,是夏侯娇的及笄礼。 第一百一十章 避开宴会 现在年前事情真多,她是不打算让飞雾去参加这样的宴会的,她想上官飞雪的婚事,没有依她的意思,上官飞雾却绝对不许再出差错。 当然,邀请函就在同一天,冬月一十六,还有宫里的长孙皇后的邀请,参加宗政雅的画展,她想问她到底想参加哪个宴会。 不过想想,管她呢,她愿意去哪家就去哪家。 不过这当真是个问题。 上官晨曦收到两份邀请函的时候,也是愣了,这是在开玩笑吗? 她希望现在有个人会给她个建议,她该参加哪个。 连嬷嬷也是皱着眉头不语,她也不知道该给什么样的建议才好。 上官晨曦最后的做法让人称奇且咋舌:她那一天,谁家都没有参加。 上官飞雾没有接受宫里的邀请,去了夏侯府,而上官飞霜也是跟着去了夏侯府,上官飞雪有孕的事情,大家心知肚明只是没有明说而已,所以她不去,也是情理之中。 孟氏没有想到她会出此奇招,暗暗地怨恨,这个傻子果真是聪明的,早知如此,她让当时的她四处出丑好了,现在大家只当是传言有误,根本没有看到过她的傻样……不过,她既然是装傻,怕是再傻也不会蠢到做丑事,不比街上的傻子们,没事光着身子到处跑,还得里正派人四处追…… 孟氏越想越气,上官飞雪得知她为此生气,倒哧地笑了:“娘亲也不必现在着急生气,她可以不去,但是夏侯家还好说,那长孙皇后岂是容她能得罪的,长孙皇后特意邀请,而且只单请她一人,一定有什么深意,被她拒绝,岂有不知的道理……话说回来,娘亲,女儿怎么觉得这是长孙皇后与夏侯家叫板的架式,夏侯家的及笄礼是不能变的,日期是定的,而三公主的画展之类的,什么时候办都可能,他们竟然撞到一处,那些暗卫属下都是聋子哑巴吗?” 听上官飞雪一分析,孟氏也恍然,但是她笑了:“这两家叫板也好,不叫也罢,可是置她于两难的境地,有什么意义?她是什么样重要的人物吗?真是可笑。” “难道是四皇子对她有意思?”上官飞雪比较敏感地问道。 孟氏哧地冷笑:“凭她?你是想多了。” 在她的眼里,上官晨曦什么都不是。只不过运气好些罢了,这也许只是一次巧合。 只是她想,拒绝了长孙皇后的邀请,不知道皇后会如何反应呢? 事实上,这反应有些大了。将军府很快迎来了两位太医,一位是四皇子派过来的,一位是韩敏王妃派来的。 当孟氏得知这个情况时,脸上绽放了从来没有过的灿烂笑容。 这一次,将军府怕是要经历前所未有的大风暴了吧。 上官青云深知此事若处理不好,将把将军府带入危险的境地,现在宫中的情势不好预测,明智之人都未做出选择,而是在观望,将军府何尝不是,所以上官青云为难,虽然他觉得女儿的做法没有问题,若是让他选择,他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可是皇子派来的人,他没有办法回绝,而夏侯府的,自然,也是同理。 他若是拒绝,反而更让人生疑。 所以,太医被人领了进去,他在壮旬阁坐立不安,而孟氏则在身边软语安慰,并提议要不要买通太医,她手里还有些银子。 上官青云却觉得不可为之,本是小女儿的无奈,若当真买通太医,可变成蓄意行为了。 孟氏从未见过上官青云如此紧张,不由地道:“其实,也无妨,到时候只说小孩子坏肚子,这会儿又好了,夏侯家自然不会计较,四皇子也不会如此较真的吧。” 上官青云未语,若是太医连这样的真假都辩不出来,怎么会成为太医? 他正为难之际,屋外传来咚咚的脚步,是守在紫芒阁的管家跑了过来,没等他敲门,上官青云就拉开了房门,却见管家脸色很难看,上官青云一见心里暗了下去,而孟氏则急急地问道:“太医说什么了?可是指责她装病?” 杨良摇头,喘了几口气道:“是坏消息,两位太医都说姑娘得的病不能见风,须宅养在屋内才好,我已经将打赏给了太医,他们却很严肃,并没有接,而是让我们注意,他们回去会好生研究病情,然后再给出方子。” 两个人同样的结论,而且这病症不能出屋,这样的结论,真是再好不过了。 上官青云庆幸的同时,也是困惑不解,他不明白上官晨曦到底用了什么样的法子,才会让人如此以为呢?还是真的出了问题,而且让太医当场写不出方子的病,是什么病呢? 他很担心,让孟氏立刻去问询。 孟氏最不愿意进紫芒阁,仍旧进去了。她和言悦色地进了屋子,却看见上官晨曦连头带脸地蒙着厚厚的丝巾,只露出一双眼睛乌溜溜地乱转,她看见孟氏进来,倒往后躲了躲:“夫人莫要过来,我得了风疹,会传染的。” “怎么会这样,这可是……”孟氏说到这里,往后退了几步,她还真的怕传染,她很快退到了外厅,对连嬷嬷道,“小姐怎么会得风疹?太医怎么说?” 连嬷嬷恭敬地道:“回夫人,太医嘱咐,屋里屋外,好生地用艾叶熏一下,风疹可能是因为室内的太过潮湿,脾气不和,又不能化湿反致。” “你倒是会学舌。”孟氏闻言看了看屋子,见屋内好几盆的花草开得繁茂便道,“许是那些花草的原因,全都搬回暖坊才好,这东西会增加湿气,还有,我会吩咐厨房多做些薏仁红豆粥,除湿最好,太医想是也该知道这个偏方吧?他有没有说?” “那倒没有,太医嘱咐只是先等药方,然后按时服药,但这病也是一时半会除不去的,年前有望好转。”连嬷嬷说到这里叹了口气,“若是年前有什么宴会,小姐都没有希望参加了。” 孟氏不以为然,但是随即想起,若如此,她年前便不会成婚了,自己女儿的婚事便可以充分的准备,也无须被人比较,这也不错。 又嘱咐了几句,便离开了。 上官青云见女儿真的得了风疹,比较担心,好在第二天早上,两位太医就送来了方子,两人显然是商量过,方子写的基本一样,他就让人按方抓药,好生服侍,因为有传染性,紫芒阁于是成了禁地,不得靠近。 上官晨曦也不用以丝巾包面,她脸上玫瑰花样的糠疹看起来诡异而艳丽,她对着镜子左照右照的时候,连嬷嬷在身后忙来忙去,突然地她直起身子:“小姐,昨天夜里可是有人来过?” “怎么了?”上官晨曦问她,“你听到了什么动静不成?” “听到院子里有响动,我却连睁眼睛都费力,是不是我中了什么迷香了?今天早上起来,头晕脑涨的。”连嬷嬷叹了口气,其实她身体有什么不舒爽,都不愿意说出来,毕竟奴才就是劳碌命,哪容这疼那疼。 上官晨曦闻言笑了:“昨天我点了安神香,嬷嬷忘记了吧,只是这响动是什么样的?嬷嬷细说一下。” 上官晨曦很凝重,倒让连嬷嬷踌躇了一下:“好像是什么重物落地,比如说石头,但又象是什么活物,听不太清楚,但是猫狗又脚步轻快,也不象,也许是我糊涂了。” 上官晨曦微眯了眼睛,她好像在思索什么,又站了起来,在地上走来走去,半晌停下了脚步:“嬷嬷,今天院子里可有不明脚印?” 连嬷嬷闻言吓了一跳:“……这,我立刻瞧去!” 还没等上官晨曦说话,她就急步走了出去。 防风紫参上官晨曦因为不信任,并没有让她们进屋子服侍,上官青云几个月前给她拨了两个小丫环,只是那丫环太小,也不顶事,所以上官晨曦说到底,只有连嬷嬷一个可以信任的人,她真的不希望连嬷嬷会出事。 她将头纱又戴上,自己推门走了出去,有些事情,得自己亲眼见到才成,她一出门,看到连嬷嬷在墙角处弯着腰身往地上看呢,上官晨曦近前,雪地上杂乱的脚印很多,也看不出什么,她看了半天才觉得自己还是当医生的料儿,真不适合当捕快。 连嬷嬷被刚才她的反应吓到了,她颤着声音道:“小姐,发现什么没有?是不是有贼人?” 她肩头的伤还没好利落,不能不防。 上官晨曦见没有什么特别的,也不禁怪自己小题大做,不过,发生过那样的事情,谁的心里都得有阴影。 不过,她闹多大动静,都不会太引人注意,因为现在的准新娘不是她。 孟氏张罗着婚事的事情,忙也开心。 上官飞雪只负责扶着腰身在院子里走来走去,挺着她那个还什么都看不出来的肚子,紫芒阁她是不会来的,她怕传染,上官晨曦乐得清闲。 孟氏开始吩咐人装饰将军府,不管什么树,都披红挂彩,而且她还让丫环们都抄写经文,为将军府和上官飞雪肚子里的孩子祈福。 连嬷嬷皱着眉头,非常不满:“那孩子,有那么大的福气吗?能受得了这个?真是得意忘形,不知道怎么得意张扬才好。” 上官晨曦也觉得可笑,人家未婚而孕视为奇耻大辱,而她则张扬得生恐旁人不知道呢。 她什么都不想说。 上官晨曦在调查事情,发生这么多的事情,总得有个结论吧?那刺杀自己的小六就那样倒霉地死了,谁来对这件事情负责呢? 上官晨曦看着太医给开出来的药方,心里不由地佩服,但是到底太医走的正统,与药王谷的医术相比,偏门差了一些。 毕竟,太医救人的同时还得保全自己,这也是许多宫中的病,太医根本治不利落的原因。 上官晨曦难得的安静,坐在桌前,认真的写着什么方子,不时地看一眼自己镜中的容颜,那脸上的红斑依旧,她倒有些看习惯了,不时的变换方向,连嬷嬷眼神里的担心,她都忽略不视,有时候,心慈会生祸害。 正想着,连嬷嬷从外面走进来,手里端着盘子:“这是夫人让厨房给送来的薏米红豆汤,说是去湿的,小姐,你看看这汤可是有问题?” 上官晨曦笑了:“真是难得她有心,还记得这汤。” 她说话的时候,闻了闻,满意地点头:“这汤还真煮得不错,红豆软而未烂,薏米也一样,这样才最好除湿。” 她给自己倒了一碗,给嬷嬷也倒了一碗,连嬷嬷见状,便知道这汤肯定是没有问题,也喝了两口,却扭过头:“这味道,我可是不适应,好怪。” 正说着,秋姨娘和上官飞雪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她们是来看上官晨曦的,东西吃用的都放在门口,是上官晨曦不让她们进来,但她们每天都来看一眼,问候一声,知道上官晨曦没事,好像真的很开心,是从心底往外涌的真正开心,这点上官晨曦能分辨得出来。 由于近些日子的接触,她越发地觉得她们并不坏,就算偶尔行些错事,也是因为有自己的小自私,如果说害人,她们还真没有做过,或者是没有那个能力? 上官晨曦觉得自己这样怀疑别人也不太好,秋姨娘并没有立刻走,她让上官飞霜先回去,而自己则走到了客厅里,隔着帘子和上官晨曦道:“其实也无防,风疹我也起过,并没有说的那么严重,再者我有话跟你说……” 说到这里,她压低了声音,上官晨曦知道有异,便不禁给连嬷嬷使了个眼色,让秋姨娘进了屋子,上官晨曦躲进了床上的围幔里,隔着轻薄的紫纱,脸上的斑隐约可见,秋姨娘一见,便吸了口冷气:“看起来,你脸上的风疹倒与我长的不太一样,不过,有太医给开方子,自然会好的快些。也无须担心,正好这样的天气,少出去走动,倒是享福呢。” “多谢姨娘。只是姨娘好像有话要说,不知……” 第一百一十一章 世子探病 秋姨娘才想起来,又往前凑了凑:“这里没有外人,正好说这件事情也不宜为人所知,我听到一个消息,这也不知道真假,但到底知道了,不说出来,我怕你吃亏呢。有丫环曾经看到小六子去过上院,就在他行刺你之前一两天,还说小六子眼睛冒光,甚是得意,银袋子鼓鼓的,说他是发了大财,才会如此,那都是下人们议论的,我觉得这件事情看怎么想,但我又不敢往那方面想,只是晨曦你平时该多留意一些才是。” 上官晨曦闻言没有太大的惊讶,她只是想了想道:“是哪个丫环,姨娘可是将她保护起来了?” 秋姨娘点头:“我自然不会让有心人伤害到她,只是我的能力有限,所以只是让她在我的秋棠院里打杂,不许她继续在府内乱走,但这件事情只是片面之词,她现在有点害怕,又不敢承认她说过这话了,真是气人。” 上官晨曦苦笑:“那这件事情姨娘到此为止,切不可让人知道你曾调查过上院,明白吗?” 秋姨娘叹了口气:“晨曦,你什么时候才能好起来,这将军府现在简直不成样子,因为一件不成样子的婚事,闹成这样……库房里的东西都被搬得空了,晨曦你的嫁妆倒是看得仔细了,免得让人鱼目混珠。” 说到这里,秋姨娘可能说得是非说得太多,不由地讪然一笑:“这些话我不该和你抱怨的,你还是个孩子,但好在你要成为睿王府的世子妃,这真是最最称心的事情了……若是将来飞霜有你一半的福气,我也就没有白熬这么多年。” 她说到这里站起身来,对她歉然一笑:“你好生的养着,那风疹虽然是好湿气所化,邪祟气致,但与心情到底也有些关系。” 又说了几句便离开了。 连嬷嬷端药碗近前:“小姐,秋姨娘是想借我们的手除掉谁吗?” “嬷嬷也听出来了?不过她至少表示了站在我们这边……这样就好。”上官晨曦的话连嬷嬷也不太明白,但很快有更重要的事情吸引了他们的注意。 夏侯珩来访。 孟氏听到这个消息愣了一会儿,突然地笑了:“快,快请大世子。” 上官青云不在府内,孟氏含笑接待了他,看他坐在轮椅上,那轮椅上怕是都生霜了,忙道:“这大冷的天,世子前来,可是有急事?” 夏侯珩身上仍旧是简单的夹棉长衫,没有貂裘等物,孟氏看着他都打了一个冷战,再看他的脸色比这寒冬瑞雪还冷几分,她不禁有些讪然,面对这个年轻人,她竟然心生怯意,又觉得很丢人,怎么会被一个年轻人的威严而惊,不由地站直了身子,反而盯着他,眼底带着几分故作的沉静,等着他的回答。 夏侯珩身后青风倒开口了:“回将军夫人,我们世子因闻上官晨曦小姐染病,放心不下,特来探看。” 孟氏心里却一喜,果然,这夏侯府的人沉不住气了,这样看一眼两眼都好,想是看一眼就不愿意看第二眼了,那睿王府岂会取一个会毁容的人当未来的王妃,即使她不傻了,聪明绝顶,他们也不会冒这个险的吧。 所以她微略难色:“这……我们晨曦现在不方便见客人,为了世子的身体着想,现在也不是探病的好时候。” 夏侯珩脸色未变,只轻咳一声,青风立刻道:“我们世子不怕传染,只是担心晨曦小姐,还请夫人通融。” “世子真是情深意重,让我感动,来人,快通知紫芒阁准备一下,扫路迎贵客。”孟氏很热情地往里让,那丫环们也小跑着去通知了。 夏侯珩这才说了两个字:“谢谢。” 孟氏也才发现,刚才自己一直和一个下人在对话,不禁又是懊恼,但看着他们过去的背影,她不禁笑了,笑得十分得意,微眯的眸子全是等着看好戏的神采。 夏侯珩的轮椅到达紫芒阁的时候,上官晨曦已经收到了消息,她挑了挑眉头,倒是笑了,连嬷嬷可是紧张得连杯子都摔碎了,一边打扫一边道:“小姐,你进里屋去,我出去挡一挡。” “无碍,让他进来。”上官晨曦说到这里的时候,将脸上的纱巾反而一重重地解开,随着薄纱的逶迤落地,她脸上的情形完全展露人前,一块块红斑触目惊心,边缘处都是深褐的颜色,仿佛在她的脸上开出一朵朵的花来,而且是将要枯萎的花。 她就这样的迎在门口,看到阶下的夏侯珩还绽开了一个笑容,只是这笑容实在有些惊悚。 夏侯珩只淡然地看了一眼,便让青风将他抬了上去,进了屋子,连嬷嬷还在惊讶:这个世子是不是没有看清楚? 或者,他与众人不同,在乎的不是容貌? 更或者,他不是今天就想直接退婚吧。 连嬷嬷狐疑着近前服侍,结果一不小心,那茶杯就撞到了夏侯珩的肩上,连茶带水带杯子全都扣在了他的身上,上官晨曦吓了一跳,忙扯了帕子上前替夏侯珩擦试,同时不忘记将那些恐怖的脸一直往夏侯珩的眼前送,她心里促狭着,结果夏侯珩面不改色,甚至还能够直视她的眼睛而没有作呕,他真是厉害! 嬷嬷忙道歉,夏侯珩也不理,只是看着上官晨曦半晌道:“你高了。” “呃?”上官晨曦将湿帕子递给了连嬷嬷,又看着夏侯珩单薄的衣衫所答非所问,“你们睿王府在缩减开支吗?你怎么穿得这样少就出门了?要不要我送你一件衣服?” “好啊。”夏侯珩答得飞快,倒让上官晨曦愣了一下,然后她也不含糊,当真让连嬷嬷去将貂裘翻出来,她则又为他新续了一杯茶,“天冷,喝杯热茶,另外也可以压压惊。” 她顶着一张恐怖的脸坐在他的对面,笑得恬静,夏侯珩看着她的脸淡淡地道:“年前你想成婚吗?” “呃?”上官晨曦又一次发出这样让人尴尬的声音,她是真的被惊到了,不过旋即好像明白了什么,脸色越加平静了起来,点了点头,“好,既然世子提到了这个话题,那我们不妨直说罢了,虽然我嫁到睿王府只是权宜之计,但该有的仪式也得有,婚后呢,我可以尽力为你瞧病,我答应会尽我最大的努力,但有没有效果,我不敢保证,再者,成婚可以,不可以洞房。” 夏侯珩听着她一字一顿地说这些,缓缓地点头:“同意,那么日期庚贴我会过几日送来来,年前还有一个多月,准备也来得及。” “世子不觉得太急促了些吗?我的脸到时候一点儿不见轻,还这样,世子不怕被人传出去,而成为天下人的耻笑吗?就算你不怕耻笑,但是吓到宾客也不是太好吧。”上官晨曦笑语盈盈地说道。 “我何尝怕人取笑?”夏侯珩说这话的时候,捶了捶自己的腿,意有所指。 上官晨曦明白了,确实,他明明的能走路,甚至都可以轻功上房上树,但他在人前一直坐在轮椅上,显然是不在乎众人的目光,当然,也可以理解为,他就想看看这些人的目光,是怜悯,还是耻笑。 这个男人也许做什么都有深意,谁知道呢,和他在一起,上官晨曦一直以为自己可以占主导地位,可是细想想,她所谓的主导,也是他愿意容忍,或者是他想她这样做的。 这样一想,就有些不舒服的感觉,眼前的这个男人,怎么象狼一样呢。 他踞伏在那里,你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会突然地袭击人。 好在,自己对他还有用,所以自己还能在这里讲条件吧。 上官晨曦分析得很是透彻。 上官晨曦听他这样回答,倒一笑:“以后有我,笑话你的人就少了。” “我们不是夫妻吗?你不觉得笑话会加倍吗?”夏侯珩淡淡的道。 上官晨曦想了想,有道理。 正在这时,连嬷嬷捧着一件貂裘就进了屋子,那是纯白色的,雪貂绒,看起来很温暖,只是年代有些久了,有少许的着色,毛根的部分有淡淡的黄。 上官晨曦接过来,递给了青风:“回去的时候,你盖在他的腿上,上车后就随意了,将军府宅大地广,走到门口也得一柱香的时间,膝盖不能受这样的风寒。这是我娘亲的东西,希望你善待。” 夏侯珩倒接了过来,径直放在了腿上,他然后道:“你脸上的斑太医说过并无大碍,年后就能好了,只是今年的除夕我希望你在我身边,陪我一起守夜。” 说得很是温情,上官晨曦有些许的感动,看着他英俊的面孔,情不自禁地点了点头,等她反应过来,才发觉是答应了他的成亲要求。 不过也无碍。 反正早晚得嫁,不如先嫁过去,也好施展自己的抱负。 所以,倒也没有再分辨。 夏侯珩离开后,孟氏知道了这个消息,她气得几乎炸肺,这事情没有一件是按她预想的发展,她将青瓷茶杯贯在了墙上,碎瓷倒回来将她的手划了一道口子,她不禁更是生气,吓得小丫环们扑通通地跪了一地,连大气都不敢喘,甚至有一个小丫环还跪在了碎瓷上,膝盖都破了,仍旧忍着不敢出声。 孟氏沉着脸,手背还往下滴着血,若有人此刻进得屋来,还以为出了多大的事情,终于,她自己平复了心情,不耐烦地道:“你们都下去吧……” 那些小丫环忙诺了一声,正好这时候上官飞雪走了进来,忙有丫环扶稳了她的手臂,孟氏也让人打扫碎片,这件事情就算完结了。 上官飞雪见人都出去了,才好奇地问:“什么事情让娘亲这样生气?敢是相府来人了?” “不是,是睿王府来人了。”孟氏说到这里又对上官飞雪扯出了一个笑容,“你怎么来了?这路这样滑,你有身子呢,可不能大意。” “没事,只是在屋子里坐得心烦,便出来透口气,今个天真好,空气也好,那梅园里的梅花又开了几树……对了,娘亲,你说刚才睿王府来人了,可是来瞧那傻子的?”上官飞雪往前凑了凑,宽大的袖子拂过桌案,几乎将剩下的那盏茶杯也拂到地上。 孟氏见瞒她不住,便道:“刚才夏侯珩和我提了一下,说明天会带来庚贴和日期,让我们选日期,年前会娶上官晨曦过门。” “他还是那样嚣张的样子?是来通知还是来商量的?”上官飞雪一听也跟着生起气来,她觉得娘亲肯定是在他那里受了气,所以才会如此。 这真是鱼找鱼虾找虾,上官晨曦那鸡贼也就配夏侯珩的这阴毒,两个人真是一路货色。 上官飞雪越想越气,她伸手拿起了杯子,几乎也要丢出去,但好在最后关头被孟氏拦了下来,她自己也觉得气得太不值。 不过,她仍旧皱着眉头,孟氏道:“你也别生气,她早晚不是要嫁的吗?早走娘亲也早静心,看见她就气堵得慌,对了,你爹爹回来,却不知道是什么意见呢。” “爹爹最偏疼她,只要她开口,哪有不听她的道理。” “那你的意思呢?难道是让不嫁?” “也不是,总觉得不能让她这么顺利,不能她想怎样便怎样,上次长孙皇后的宫宴,她都能躲得过去,显然,她不是一般的有运气……也许我们该制造点事情才好,只是她脸这个样子,便是我们办宴会,她也是有理由不参加的,怎么办才好?要不然,让爹爹以她有病为由不宜出嫁,可好?只要她一日未嫁,她的麻烦就会一日未断,娘亲难道没有听闻,坊间传闻,四皇子亲自派太医给傻子瞧病,那是天大的恩宠,真不知道夏侯府是不是因为这个才着急娶她的,所以,我们偏不要她嫁!”上官飞雪分析来去,得出了最好的结论。 孟氏闻言也觉得有道理。 所以,当晚上官青云回来后,她便婉转地和他提了这件事情,上官青云听完后还挺欢喜,觉得夏侯珩不离不弃,倒是替上官晨曦开心。 孟氏当然更加生气,但是提出了风疹不能见风,所以不同意年前这样着急成婚。 第一百一十二章 招父厌弃 上官青云想了想也有道理,两个女儿这么急着嫁,一位是因为有孕,另一位是因为难以见人吗? 孟氏见劝动了上官青云,很是欢喜,她又让人去紫芒阁通知这件事情,上官晨曦一听,就非常不爽。 她如果现在去找上官青云,那得说明她有多恨嫁呀! 她倒笑了,因为是孟氏通知的,她觉得这里面一定有她们母女的功劳,既然她们如此不想自己嫁人,不如就让她们如愿一回吧! 所以,她很是同意,不过夏侯珩同不同意,就看明天的了。 也许明天会有一场好戏! 她没有想到,自己的事情,自己倒存了看戏的心思。 当夜,风雪又来,北风夹着雪花打在屋檐之上,窗棂之间,仿佛要将这屋子给揭了去,今年的雪真大。 这一夜果真是一场好雪,不过,对于灾民来讲,这雪也是灭顶之灾。 城中有房屋被毁,亦有人员伤亡,而且损失惨重,皇上宗政贤亲自监督救灾一事,京城中的各大家族,都倾自己的财力物力,在这个关键的时候,尽一份力量也好,表现也行,总之救灾这事,没有人愿意落在后面。 将军也一样,睿王府也是如此。 不过,虽然大家倾全力,但是损失仍旧是超出了人们的预计,有一千三百多人被倒塌的房屋砸残,死亡近五百人,还有失踪的人口,皇上急痛之下发出了全京的通告,京城至年前不得办喜事,以示哀悼。 这消息传来后,急眼的是上官飞雪。 她能等,她的肚子等不了,年关一过,就快五个月了,若是年后又出什么事情,她的孩子就得生在将军府了。 她急眼的同时,觉得这是老天故意在捉弄她,她刚搅黄上官晨曦的婚事,就报应到了自己的头上。 孟氏和上官青云也一样的焦急,只是皇命难违。 三个人不禁愁到了一处。 相府。 宇文逸也被皇上的通告弄得头大,他没有办法,找到自己的娘亲。 彼时沈宁正在组织丫环们做棉衣,同时吩咐人将相府的厢房打扫出来,安置难民,其实与此同时,相府还准备了粥铺,这样的时刻,相爷必须成为群臣的表率。 宇文逸在人离开后,先是叹了口气:“娘亲,上官飞雪的事情怎么办?” 沈宁一边理着线,一边道:“皇上下了这样的命令,也是没有办法,不如你去将军府一趟,看他们是什么意思。” 沈宁想了想又道:“等等,这件事情娘亲先去找你爹爹商量一下,虽然皇命难违,但到底可以特事特办……” “我们可以找姑妈,让她求皇上,我们把上官飞雪抬进府来,反正也不会办婚礼,悄没声的,想来也不会影响谁。”宇文逸能想到的办法就是这个了。 沈宁一听,也是点头:“其实,今年不比往日,这件事情,你姑妈也不知道会不会帮忙,让你父亲去也好。不过,你得先和上官将军说好了,现在事情一再仓促,不光他脸上难看,连我们都被人笑话,但你要好好地说,上官飞雪的名份是不会差的,等转了年,生了孩子,连满月一并办了,也不是没有先例。” 其实,宇文逸是比较打怵来将军府的,他本意是想让娘亲帮他直接将事情办了,去求惠贵妃还是求皇上都好,没有想到,临到了,还得自己去将军府。 宇文逸到将军府,孟氏还是比较开心的,上官飞雪也是精心打扮了,偷偷地在偏殿里等着,希望可以见到他一面。 没有想到,当她听到宇文逸说的没有聘礼只是晚上抬过去的时候,她就怒了,弄到最后,自己连妾都算不上了吗? 虽然他说的名份不差,只是她婚事办成这个样子,连最起码的祭祖成亲的仪式都没有,日后任何人都会笑话她的。 所以,她想都没想就冲了出来:“低调我可以理解,我也愿意,只是连聘礼都不出,还得晚上抬过去,难道你们相府是山寨,来抢亲的吗?” 宇文逸见她冲出来,倒吓了一跳,忙站起来欲去扶她:“你也小心些,地上滑。” 上官飞雪见他紧张自己的肚子不由地嚣张起来,掐着腰身道:“偷偷地抬过去,可不准,至少得是白天,得有队伍,我一顶轿子算什么?” 宇文逸看着她的眉眼,原本和顺的人,现在怎么越瞧越狰狞,是怀有身孕的原因,还是她原本就如此?不由地心里生了厌恶,若非她怀了身孕,他怎么会如此背动,又难堪?最近应酬之事,他基本都不出席,嫌丢人是其一,基二,宇文扬风头渐旺,而且父亲也因上官姐妹的事情恼了自己,连娘亲都有些抱怨自己,她说上官晨曦这么聪明,一直在装傻,就是要试探他,结果他让她失望了, 上官飞雪却并没有察觉异样,还要说话,上官青云却沉声道:“象什么话,你一直在偷听吗?你太任性了,还不回去!” 上官飞雪被骂,脸色红一阵白一阵,孟氏见状忙起身打圆场:“宇文公子,你不要与她一般见识,怀孕之人是这样的,会有脾气也控制不住……飞雪,快跟娘亲回去,这婚姻之事,有父母,你也无须操心,明白吗?” 上官飞雪气哼哼地往回走,孟氏只得软语相劝:“傻孩子,你是将军府的嫡女,相府的人自然不会亏待于你,你过去,人家答应的名份明年就会给你,你何必争这一时的得失,怎么这么糊涂!” 被孟氏一说,上官飞雪总算是想明白了些,便点头:“可到底也是太仓促了。” 原本想没有黄道吉日,至少出嫁的队伍威风些,现在可好,京城的人不知道能不能知道她嫁人了。 孟氏让人扶她回房,自己则又回转,上官飞雪缓缓地行在长廊里,扯起了身上的披风,想着不管如何自己到底也算是嫁过去了,这样一想,倒转悲为喜,而且还有一项,自己总算是赶在上官晨曦的前头成婚了,风头不能总让她抢了不是? 突然地身边的小丫环脚步停了一下,有些诧异地看着前方,随着她们的目光,上官飞雪也看了过去,却发现雪地里一羽衣人缓步而行,头戴白色斗笠,那步态那身姿,宛如画中仙。 瞧了几眼也没有看清楚,将军府的人没有好这调调的。 这是在雪地里悲天悯人发什么感慨吗? “那个人是谁?”上官飞雪问丫环。 “隐约倒象二小姐!” ‘什么?’上官飞雪闻言气不打一处来,“她自已得了病,还想传染全将军府的人吗?你们过去,就说是我说的,让她回自己的屋子去,要不然,我就找侍卫了。” 小丫环有些犹豫,被上官飞雪一瞪,倒是吓得只得前行,上官飞雪就在那里看着,可见小丫环不知道说了什么,那羽衣人根本不在意,反而站在一棵冷杉下仰头看着什么,上官飞雪离得远也看不清,便不由地迈步出了长廊,将军府的路面积雪都除了,只是青石路面,有一层薄雪便如冰面一般,还不如积雪好走,刚走了两步,脚下一滑,另一个小丫环没有扶住,被她一起带倒在地,就听上官飞雪惨叫一声,连起身都不能了。 小丫环知道自己完了,忙去扶,地太滑,怕又被摔倒,便扯着嗓子喊人,羽衣人和小丫环一起跑了过来,上官飞雪眼睁睁地看着上官晨曦在石路上飞快地近前,一点儿也不见打滑,原来她鞋上不知道缠着什么东西。 上官飞雪自己都觉得奇怪,这样的时候,她怎么还有闲心看上官晨曦的鞋! 上官飞雪的事情让将军府所有的人都跑了过来,当宇文逸近前的时候,上官飞雪还在地上趴着,没有人敢动,上官晨曦想上前去扶,却被上官飞雪给骂了开去:“你是不是嫌我没有摔死,还想传染给我天花?” “我那是风疹。”上官晨曦皱着眉头,她转身想走,脸上蒙着厚厚的面纱,只露出一双无辜的眼睛,却是美丽异常。 她也许都不该跑过来吧。 宇文逸身法很快,第一个近前,不过却被上官晨曦的风华一震,眼神中透着迷惑与惊艳,这一身的羽衣,那同色的面纱,仿佛在魔幻森林中遇到的精灵,让人心里充满着爱慕与希望。 上官飞雪转眼间发现自己的男人在盯着上官晨曦看,连自己躺在地上都不顾了吗? 她刚要发火,上官青云已近前,立刻将上官飞雪扶了起来,他看到了上官晨曦,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仍旧声音温柔:“晨曦,你怎么出来了,这天气这么冷。” 上官飞雪又恨了起来:“爹爹,都怪她,跑出来吓人……哎哟,我的肚子疼。” 上官飞雪突然喊起了疼,吓得孟氏立刻道:“来人呀,快找大夫……还有上官晨曦,你出来做什么!” 她因为急怒之下,并未注意语气。 上官晨曦看着他们语气急急:“还不快抱她进屋,若是再晚些,孩子出什么事情,可……” “就怪你!”上官飞雪被宇文逸横抱在怀,还没忘记对上官晨曦喊叫。 上官晨曦也不管,伸手去搭她的手腕,上官飞雪嫌恶地甩开:“你这个麻风病,别碰我!” “风疹而已。”上官晨曦伸手扯下了脸上的厚纱,一张完美无疵的脸孔,映着阳光,仿佛发出了圣洁的光辉。 宇文逸看着她手微微地颤抖了一下,上官青云是惊喜的:“晨曦,你的脸已经好了?” 孟氏是咬牙的,好像也知道了自己刚才做得有些明显,于是语气也缓合了:“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你是不是会瞧病,看你刚才替飞雪诊病,你现在看看,她的身体可有碍。” 还是孟氏的眼神最犀利。 “我才不要她看,你走开。”上官飞雪丝毫不掩饰对上官晨曦的讨厌,哪怕是在上官青云的面前,这让上官青云的眉头皱了起来。 “看来,你的身体并无大碍。”上官青云沉声道。 上官晨曦弱弱地:“对不起,姐姐,我没有想到,我只是在院子里透口气,却害你生气了。” “你少在我面前装,我知道你是什么人。”上官飞雪的蠢笨性子让宇文逸和孟氏同时皱起眉头来,孟氏打断了她的话,好说歹说,大家进了屋子,上官晨曦并没有离开,她知道自己不受欢迎,但是她想知道结果,而且她也想知道,上官飞雪到底会骂出什么新鲜的词来,也想看看,自己的父亲会如何处理这件事情。 他的两个女儿,并不和。 这是什么原因。 但眼前的情况还真是乱作一团,宇文逸将上官飞雪放在软塌上,上官飞雪显然不愿意离开他的怀抱,她手还扯着他的袖子,上官晨曦观察她的表情,知道,她的孩子根本没事,所以刚才的肚子疼也是虚张声势吧。 上官青云没进内室,只在外厅坐着,有人奉茶,但是他没有喝,只是拧着眉头,那双眼睛里不知道蕴着什么,只是让那些丫环们不敢近前。 上官晨曦站在屋子的一隅,宇文逸要离开,就在和她擦肩而过的那一瞬间,眼神从她的脸上掠过,带着审视与困惑,不过,也只不过一瞬间而已,上官晨曦看着的是上官飞雪:“我可以帮你瞧瞧……” “不用,你走!都是你害的。” “我只是担心你,如果没事,我就走。”上官晨曦仍旧温柔安抚的语气。 上官飞雪愈发地控制不住,几乎要跳起来:“你又来装好人,你这个傻子,你最会装,装了十几年,现在怎么不装了?你不解释一下吗?” “晨曦从来没有装,只是姐姐觉得晨曦傻罢了……还有,看你的样子,该是没事,下次不要到冰上行走,对你不好。”上官晨曦又嘱咐了一遍。 上官飞雪也不管其它,抓起手边的茶杯,向上官晨曦的脸上就飞了过去,上官晨曦急忙低头避开,而与此同时,一声怒喝响起:“够了!” 是上官青云忍无可忍地冲进屋子,黑着脸瞪着眼睛,上官飞雪从来没有看到他如此暴怒的表情,她怔在那里,一口气没上来,要昏过去,孟氏上前来扶,却被上官青云一甩,将她甩到一边,只盯着上官飞雪:“若再有下一次,你就不是我的女儿!” 第一百一十三章 各被惦记 上官飞雪被骂得彻底蒙了,她张着嘴想分辨,却只是光唇动发不出声音,而与此同时,上官青云对上官晨曦心疼地道:“晨曦,你受委屈了,爹知道你这么多年为什么会一直装憨作傻,有这样的姐姐,真不如没有!” 上官晨曦摇头:“姐姐只是害怕而已,爹爹不要怪她。” 上官青云闻言不禁对上官晨曦更是怜惜,让上官晨曦回屋不要管上官飞雪,他自己也是一样走了出来,对院子里的宇文逸道:“好,我同意,只要将她抬过去即可,无须聘礼,无须八抬轿。” 他的每个字上官飞雪都听得那么清楚,她终于一翻白眼昏了过去,大夫正好赶过来,一阵忙乱,上官青云也没有听结果,一甩袖子回前院去了。 等上官飞雪缓过神来的时候,已近黄昏,她刚回过神,就扯着脖子喊着要下地:“娘亲,那个傻子她是故意阴我,她故意在爹爹面前装无辜,她害我跌倒差点失去孩子,又让爹爹讨厌我,爹爹是真的恼我了,连八抬的轿子都不让我坐,爹爹还说不想要我这个女儿了……” 孟氏闻言也冷起了脸:“不怪你爹说你,你这个样子,怕是宇文逸不退婚都是好事了!” 上官飞雪没有在孟氏这里找到支持,不由地敛了心神,呆坐在那里,细细回想,越想越觉得杀了上官晨曦才好,眼神冷厉,手握成拳,突然跳下了床:“我去找她,我要杀了她!” “好,你去杀吧。”孟氏端坐未语,对于这个不省心的女儿,她也是熬尽了耐心。 上官飞雪听她这样一说,倒象是泄了气一般,颓然坐下,脸色惨白,气着气着,突然呼吸急促起来,捂着心口就倒了下去,孟氏吓得立刻大声喊大夫。 紫芒阁。 上官晨曦听到连嬷嬷带回来的消息,算是松了口气,她虽然与上官飞雪结怨,但是她不想因此连累她腹中的孩子,今天她可不是有意为之,只是新雪之后,她想出去走走,不知不觉就到了中庭。 不过,因为此事,而让将军看清楚他这个女儿的真面目,倒也是意外的收获。 连嬷嬷犹自道:“大小姐没事,但是将军好像心口疼,大夫忙着呢。也不知道结果如何。” “嬷嬷替我打灯,我去瞧瞧。”上官晨曦急忙站了起来。 上官晨曦到了上房,大夫已经诊过了,她不放心,又自己瞧了瞧,并查看药方,好在将军只是被气得一时胸闷而已,上官晨曦的到来让上官青云又是感慨,又是惭愧,只觉得自己对于这个女儿的照顾太不够,但是他又不是擅长表达之人,所以也是郁郁未语。 上官飞雪这样一闹,嫁妆被减半,十一月二十六日晚,被一顶红呢小轿抬离了将军府,送行的丫环家丁倒是很多人,但也正是这么多人,见证了她的凄凉境遇,上官青云虽然恼她狠毒不懂事,但到底也是自己的骨肉,临走前也是看她一眼,虽然没有说什么,但上官飞雪已是满足了,这个父亲没有真正的放弃她。 上官飞雪嫁过去之后,上官府奇妙地安静了,孟氏思念女儿,但好在还有上官飞雾陪在身边,倒也可以勉强开解,但她也是病倒了。 这下子将军府更是安静了。 上官晨曦也不出自己的院子,一天只晨起去给将军请安,然后便熬煮药材,也没有人知道她煮的是什么,对于这个二小姐,家丁越传越悬,说她是女诸葛,还说她会治病,有神灵保佑,脸变成那样竟然能那么快恢复。 *********************** 皇宫里。 坤翊宫。 宗政轩坐在下首,长孙皇后在上位,宗政雅坐在长孙皇后的身边,素手剥着新橙,她眉眼弯弯,很是专心,刚过完十五岁的生日不久,她与夏侯娇是一日的生辰,所以每年生辰都会撞到一处,但是睿王府会错开一两日为孩子庆生,而今年是因为特别的日子,所以才会如此,她觉得没有什么,但是皇后却深以为然,她对于这件事情耿耿于怀,但是她并没有表现出来。 宗政轩开口:“母后,新年前宫内不会有任何的宴庆,母后的凤诞今年不知道如何办?” 皇后的生辰是腊月十三。 每年都是办宴会,至少也得是宫宴,后宫的妃子会精心准备节目以及礼品,但今年这场雪灾,让宫中所有的一切都从简,甚至每个妃子都捐东西用来赈灾,若是她办宫宴,怕是会触了众怒。 长孙皇后闻言若有所思:“这宴办不办倒是其次,而是你的婚事,你可是想好了?当真要向你父皇去提上官晨曦?” 宗政轩点头。 “听闻她已毁容,风疹随时会再犯,你娶她会有风险。而且也是摆明了要与睿王府做对。司徒兰也不错,娘亲做主,去跟你父皇说,让他赐婚给你们。”长孙皇后对于儿女教育的问题上倒还开明,遇事也有商量。 宗政轩若有所思,但随即道:“儿臣还是要娶上官晨曦,还请母后承全。” 一直未作声的宗政雅突然开口:“哥,其实上官晨曦确实比司徒兰强一些,司徒兰谁也瞧不起,天下都不在她的眼里,若有遭一日她入皇宫,怕是你连妃子都不能娶的。” 她的话让长孙皇后侧目,她看着宗政雅:“你倒不嫌乱子大,你可知道他若是这样做,势必会引起大乱。” “倒也是,老睿王是老臣,天天的陪父亲下棋喝酒,他能做到的事情,我们未必做到,父皇一定不会给哥哥面子,到时候求也是白求,依我说,皇兄,不如你就忍了,还是娶司徒兰好一些,毕竟你是她的意中人,怕是全京城的人都知道吧。” 宗政轩闻言好看的脸上露出一丝阴狠不耐烦:“若我说,你是最应该最同意我的,不是吗?” 闻言,宗政雅端庄的脸上露出一丝尴尬:“皇兄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怎么听不懂了呢?” 长孙皇后看着自己的一双儿女,不由地叹了口气:“你们呀,这点心思,以为瞒天过海,却不知道已是昭然若揭,还在这里说这些风凉话有什么意义。” 宗政雅脸便更红了,她想说点什么,却又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倒将橙子往盘子里一放:“上一次,上官晨曦不管是天意还是人为,她已经没有来参加宫宴,所以你的机会失去了,这一次如果你真的想娶她,若不抓紧时间,怕是她就会嫁到睿王府了,我听人家说,睿王世子夏侯珩已经去将军府定日子了,没准那日子已经定好了……我觉得父皇才不会赐婚,他怎么会驳睿王府的面子,为自已儿子去强抢人妻,这样的事情便是放在百姓家里犹不能接受,何况帝王之家,民心民怨不能不顾,真不知道皇兄怎么想的,还这般天真。” 她的话不可谓不重。 长孙皇后微微点头:“雅儿说的甚是在理。” 宗政轩却道:“父皇若是当真想赐婚,自然会让人心服口服,睿王府敢传出这样的话去吗?那他们当真是不肖之臣。” 宗政雅笑着摇头:“人心是有杆称的,正所谓公道自在人心,我劝皇兄还是认真考虑才是。” 宗政轩脸上闪过一丝的阴霾:“为兄可以想通,那妹妹呢?你会想通吗?” “好啦,你们两兄妹,这是做什么。”长孙晚情淡然出声,打断了他们的争执,两个人方觉得有些尴尬。 宗政轩便起身离开了。 宗政雅没有走,仍旧在闷头剥着橙子,长孙晚情看着自己女儿沉静美丽的样子,越看越是心疼:“他是个残废,你……” “母后,在我的眼里,他虽残而不废,女儿的眼里,他比那些四肢健全的男儿不知要强多少倍,宫宴的时候,母后不在,真的遗憾。”她好像是鼓足了勇气才说了这些,然后脸便红了。 长孙晚情怔忡了片刻,看着她满脸的小女儿情怀,不禁叹了口气:“母后明白……” 闻言,宗政雅茫然地抬头,看着长孙皇后的脸色,见她没有笑话,反而目光深邃幽长,不禁有些开心:“母后不笑话雅儿,不怪雅儿吗?” 长孙皇后突然一笑道:“我女儿贵为公主,怎么也不可以做妾室,是不是?” 宗政雅没有听明白她的意思,倒只是怔怔的看着她,不知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长孙皇后却站了起来,头上的嵌红宝步摇因为她的动作而微微摇晃,一头的金光宝气,她端庄大气的脸上霸气显露:“我的女儿,若是要嫁人,当然非正室不能嫁,夏侯府是世袭王府,也一样。” “母后的意思是……”宗政雅因为激动脸色微微变红,她也站了起来,快走两步近前,双眸闪闪发亮,闪着希翼之光。 长孙皇后缓缓点头:“你是公主,你是我的女儿,若是我连自己的女儿幸福都没有办法争取,那这个皇后当之无趣,母后现在就去和你父皇说,任他夏侯珩娶了谁还是要娶谁,都得让我女儿做正室才好。” 因为幸福来得太猛烈,宗政雅美丽的脸上有片刻的失神,然后欢喜地道:“多谢母后成全……” “傻丫头,你是我的女儿,我没有道理不为你着想,既然你认为夏侯珩是天下无双的男人,母后也相信你的眼光,只是嫁过去后,希望他会珍惜你才是。” “母后,现在说这些还为时过早。”宗政雅两颊飞上了桃花,整个人更是艳若桃李,非常迷人。 长孙皇后见此,也是欣慰地笑了,只是心里隐隐的不舒服,毕竟自己的女儿花朵一样,而夏侯珩的才貌虽然也是属一属二,是京城中难得的公子,可到底他坐轮椅,她有点替女儿不值。 但想着惠贵妃插手了宇文逸与上官府的事情,她不由地心里也是生了异样。 她亲自到了御书房。 御书房,她很少来,一般都是惠贵妃侍驾,走到近前,她整理了一下仪容,然后等待皇上接见。 内侍已经进去通知了,又等了一会儿,惠贵妃从里面走了出来,见到皇后,笑着施礼:“原来是姐姐来了,早知道,妹妹就快些奉茶,真真要怪那黄总管,也不快些通知,倒让姐姐好等,现在姐姐快些进去吧。” 她声音温柔有加,皇后的脸色却也如常:“妹妹在替本宫服侍皇上,本宫多等一会儿,又值什么。” “是,姐姐,最近好像憔悴了一些,妾身得到两样好东西,一样是南海花胶,一样是南凰的燕窝,都是极补的,对女人极好。”惠贵妃说到这里,摸着自己的脸郏,笑得骄傲。 看着她的肌肤,皇后不得不承认,相仿的年龄,她看起来确实比自己年轻不只五岁,也难怪皇恩盛宠这么多年,想到这里,长孙皇后笑了:“有妹妹雪颜花容,一个就好,太后常告诫本宫,以德为本,德泽后宫,和睦妃嫔,本宫不敢忘记太后的教诲,所以,谢谢妹妹的关心了。” 惠贵妃脸僵了一下,但随即道:‘姐姐自然德泽厚福,众姐妹之福气。’ 再无废话,长孙晚情进了御书房。 皇上的龙案前摆着杯盘碗碟,仿佛刚用过膳一般,汤汤水水瓜果梨桃。 长孙晚情施过礼后,看着桌子上的东西笑了:“也难为惠贵妃,这样的季节,这些东西,连内务府尚且弄不全,她真是有心,也有本事呢。” 宗政贤略一思忖道:“她呢自己弄了一个地窖,在夏天就开始储存东西,那时候,这些不值什么,只是她这份心思,倒是难得。” 隐约有维护她之意。 长孙晚情岂能听不出来,不禁笑着道:“惠贵妃关心皇上的心思当真让臣妾感动,臣妾会让后宫的姐妹向她学习才是。” “你这样的天气来见朕,可是有什么急事?”宗政贤将折子拿了起来,开始翻看,长孙晚情见状有些讪然,她站在那里,声音有些低沉,“臣妾来,确实有事,但也不算是什么急事,只是事关雅儿的婚事,所以当娘亲也不管风雪,只想着和皇上商量商量。” 闻言,宗政贤放下折子,指了指檀木椅:“你坐下说话,怎么站着……雅儿的婚事?可是雅儿相中了哪家的公子?亦或是皇后心中有人选?” 第一百一十四章 选妃宫宴 长孙晚情笑了一下:“这件事情,是臣妾的意思,雅儿今年也是十五岁了,到了该选婿的年龄,臣妾也是思量很久,只觉得夏侯珩还勉强配得上雅儿,所以前来……” “你说什么?”宗政贤的声音很高,因为激动,他手里的折子摔在了桌子上,倒将长孙晚情吓了一跳,看他脸色不对,又不知道错在哪里,便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臣妾的错,让皇上恼了,还请皇上保重龙体才是。” 宗政贤缓了口气,想扯出笑容,发现自己的脸太过僵硬,连并着声音也一样:“胡闹,不成。绝对不可以。” “这……皇上的意思是夏侯珩与雅儿不般配吗?” “跟般配有什么关系,这件事情不许再提。”宗政贤好像有些烦躁,更有些不耐烦,“这件事情到此为止,你去吧。” 长孙皇后脸色尴尬,她脸都涨得通红了。 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局,她不甘心:“这……皇上可否给臣妾明示?若如此,臣妾不知该如何向雅儿解释。” 宗政雅喜欢夏侯珩的事情,很多人知道,倒是没有人向皇上提起过,所以宗政贤头一次听说这件事情,简直又震惊又恼怒,甚至还有一些反感。 他站起身来,皱着眉头,走到了长孙晚情的面前:“你无须解释,只说是朕的意思就好。” 长孙晚情惊讶地看着宗政贤,但随即笑了:“看来皇上对雅儿的事情自有安排,是臣妾瞎操心了,那臣妾还有一件事情要跟皇上说,便是轩儿的婚事……轩儿对上官家的二女儿很有意思,可是听闻夏侯珩也与其订了亲,臣妾对于上官晨曦也是十分看好,上官府的人倒也配得上轩儿,只是这件事情关乎国本……这还得请皇上做主。” 宗政贤闻言倒没有刚才那样的震惊,只是略了思忖:“这件事情,朕心里有数,你回去告诉他们,对于他们的婚事,朕自有主张。” 这话说的便有些重了,若是原话说给他们听,想是他们也会觉得难堪。 皇后笑了:“臣妾谨遵皇上教导,回去自会和他们说明,只是上官晨曦和夏侯珩的婚事,引起这么大的争议,皇上可是知情?” “朕知道。”宗政贤说到这里的时候,叹了口气,转过身去,挥了挥手,仿佛心力交瘁,皇后见状没有再敢说什么,只是出了御书房的大门,脸色立刻难看起来,她来这一趟,算是无功而返,而且还被训斥了一顿,她不禁好看,刚才皇上的意思,倒是不喜欢夏侯珩,还是不喜欢上官晨曦呀? 看来自己确实不比惠贵妃会哄皇上开心,自己到底该怎么做,才会让自己的儿女如愿呢? 她放眼望去,宫中开始换上了彩色的灯笼,虽然今年是个灾年,但是年到底得过,是呀,马上就要过年了,年前宫中不会有大事,所以,一切都等正月再说了。 相府。 宇文逸看着上官飞雪,脸上挂着阴云,上官飞雪自己也气得够呛,脸色都变了,而且两颊还有未干的泪痕,她衣角在手里被扭扯得起了皱,犹自不平,突然道:“我是有身子的人,她怎么也该让着我些,哪有她这样说话的,这还让我怎么活?” “琳儿是妹妹,你是嫂子,你多少得让着她些,也方显你将军相府嫡女的情怀。”宇文逸已经按压着自己的性子,脸色却也铁青着,很是难看,上官飞雪怎么能看不出来,本来是想在他这里获点安慰,却不想他也说她不懂事,这让她起了真火,一下子站了起来,在地上走来走去,“她若不是你的妹妹,我还能容她如此损我?说我是未婚先孕不值钱,这是在说我,难道不是在说你吗?相府的嫡女就可以这样子说话?光要我的涵养,她的呢?” “好啦,我会说她的,想是她糊涂了。”宇文逸皱着眉头,对于这个妹妹,他也是无法,她就是不喜欢上官晨曦,现在连并着上官飞雪也不喜欢,若非她肚子里怀着孩子,指不定会发生什么事情呢。 上官飞雪还要不依,却觉得这样闹下去宇文逸不会让她好过,也不会替她出头,倒象自己得理不饶人似的,所以,幽幽地叹了口气,抹着眼角:“我钟意于你,这不是罪过吧,在府内,因为这件事情,被上官晨曦陷害,而让父亲对我不满,现在我嫁入你家,就是你的人了,我把这里当成了自己的家,可是我也希望你的家人会把我当成家人,我没有奢望,现在看来,这一点已是奢望了……我现在不与你闹,你在中间也是为难,我只怪自己控制不住火气,也是因为有身孕的原因才会如此,希望宇文琳不会自此彻底与我交恶,那不是我的本意。” 她边说边垂泪,脸腊黄的,长长的睫毛低垂,声音也是弱弱的,见她这样,宇文逸反倒起了一丝怜悯,将她揽在怀里,带着温情道:“好啦,我知道你受的委屈,不过,这都是暂时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等转年,孩子出世后,你什么都会有的,琳儿早晚出嫁,这个相府是你的,明白吗?” “我明白,有你这句话,我也知足了。”上官飞雪伏在他的胸前,冷静了下来。 将军府。 除夕。 上官晨曦与将军孟氏共同守夜,将军府的除夕与往年相比也素简了许多,但依旧火红热闹,上官飞霜与上官飞雾两个人少有的活泼,这是没有上官飞雪的情况下,她们第一次独自过年。秋姨娘一直站在地上,安静地服侍着众人,她脸上挂着谦和的微笑,仿佛她做这些,甘之如饴。 孟氏因为上官飞雪出嫁,心情难掩感伤,出嫁前父女关系那么糟糕,上官青云简直不想认她了,这让孟氏很是害怕,好在三天回门的时候,上官飞雪在她的劝说下,向将军道了歉,父女俩共同用了餐,否则孟氏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上官青云在旁边看着书,儿子竟然过年仍旧未归,让他有些失落,虽然好男儿志在四方,但到底父子一年未见,他有些失神,屋内,孩儿臂粗的蜡烛轻烟缭乱,青蓝的火苗升腾很高,偶尔传来剥剥的声响,大家都很安静,秋姨娘手持着供果进来,上官青云才缓过神来,整理衣裳,开始祭祖。 秋姨娘将东西交给孟氏,孟氏捧着食盒进内室,将东西交给上官青云,上官晨曦等三位姐妹,不参与祭祀,只在旁边安静地候着,上官晨曦想起往年来,她除夕都是自己一个人在晨曦阁里,而与此同时,夏诺也感觉到了内心的酸楚,不知道这酸楚是上官晨曦残存的记忆,还是自己替自己悲哀,突然间,她心里一阵的烦躁,难道自己真的要嫁给夏侯珩?这个几乎不了解的男人要陪他渡过下半生吗? 她越想思潮越翻滚,抵制不住的烦躁从心底翻涌上来,不由地移动脚步,内心有一个声音越响越大,她这一世,绝对不会依附于任何男人,她要自己掌握自己的命运,一定要离开京城,她要去药王谷! 她觉得逃离与复仇,并重。 她不会进夏侯府,哪怕他答应了自己的条件,她觉得,不管是宇文逸,还是夏侯珩,娶自己很可能都是看中将军府的政治地位,她不想做一颗棋子,在这举世欢庆的日子里,上官晨曦少有的清冷,她只觉得在这一刻,自己是完全孤独的,她不属于任何地方,甚至连这个尘世都不属于。 她就在这个繁华热闹的时刻做下了这样的决定,与先前的截然不同,连她自己都奇怪。 大年十二。 宫宴。 上官晨曦到达临华殿的时候,里面已经来了很多人了,转眸间,看到了上官飞雪,人前,上官飞雪笑着近前,亲热地道:“是妹妹,几日未见,妹妹倒越发地可人了。” 上官晨曦也是微笑:“姐姐几日不见,气色倒好,想来生活很是舒心。” 两姐妹笑语连连,若是他人见了,定以为不知何等的情深呢。 宇文逸一袭白衫,站在上官飞雪身边,两人如同璧人一般,看着倒是十分养眼。 不过,他的眼神不时地掠向粉衫如仙的上官晨曦,带些意味深长,上官飞雪初时不知,看到上官晨曦微蹙的眉头,才发现自己的男人原来一直盯着妹妹看,脸色便僵硬起来,正要说话,林诗诗挽着沈皎月走了过来:“见过上官姐姐。” 她先对上官飞雪一笑,然后看着上官晨曦道:“上官姐姐,这些时日未见,姐姐越发的出挑了,倒将我们比得泥猴一般。” 上官晨曦借机与她们姐妹一起往殿内走,却发现这个宫宴的规模并不大,倒是一眼看见了四皇子,明黄蹙金长衫,衬得面红齿白。他长身而立,目光略散,在看到上官晨曦的那一刻,掩饰不住地一亮,上官晨曦还未拜见,沈皎月的声音惊喜地响起,不过是对着宗政轩身后的宗政毓:“见过表哥,表哥新年大吉,有没有红包利是送我?” 她仿佛一个小孩子,笑着近前,倒让林诗诗和上官晨曦趁机走了过去,上官晨曦才知道,原来这个沈皎月和三皇子是表兄妹,而且看样子,沈皎月这个表妹对表哥还真的很热情,林诗诗见他们相谈甚欢,也不理,只是偷偷地一笑:“上官姐姐,我们不管他们,上次宴会一见,当真喜欢姐姐,只是年前年后忙得很,竟然没有去将军府见姐姐。” 看着林诗诗略显稚嫩的容颜,上官晨曦笑了:“将军府随时欢迎你来,难得妹妹这般亲近于我,我无以为报……”说话间从怀里掏出一方绣金莲的帕子递给了她,“这个是我自己绣着玩的,希望妹妹不要嫌弃才好。” 林诗诗仿佛受宠若惊一样接了过来“姐姐绣的东西真好看,我……” 说话间,她将腕上的镯子摘了下来,给上官晨曦直接戴了上,那白玉的镯子戴在上官晨曦纤细的腕间,更显得她肌肤白晰,莹动光泽,与玉相映成辉。 上官晨曦很真诚地点头:“我真的喜欢。” 两人说话间,又有闺秀公子入席,上官晨曦看到了京城四美已经聚齐,司徒兰仍旧一袭蓝衣,只是因为是新年,那蓝色是明快的水蓝,在这个大殿里,仿佛一清还清水,特别的澄静,她眉眼恬淡间看向了宗政轩,上官晨曦少有的看见司徒兰的笑容,竟然是这般的明媚,只是这笑容,大概只有宗政轩有缘一见吧,上官晨曦只是转念一想,并不关心。 毕竟,这都是别人的生活,她也无须关心。 上官晨曦的目光有意无意在人群中搜索,她没有看到夏侯珩,不禁有些发愣,而与此同时,林诗诗的声音又响起,很是欢快:“上官姐姐,你瞧宇文琳今年的裙子是最流行的样式,真好看。” 随着她的话音,上官晨曦看到宇文琳一身火红,裙子是左袵的,平整见洁的领口露出修长的脖颈,象天鹅一般,优雅完美,她本就骄傲的眸子,此刻依旧傲然无物,不过,当对上上官晨曦视线的时候,那傲然变成了不屑,上官晨曦不禁气结,她就这么讨厌自己? 宇文琳与沈皎月一向交好,因为双方有亲戚关系,所以,她直奔沈皎月而去,同时和宗政毓打招呼,眉眼弯弯,脸上的傲气见到他们的时候,就彻底消失了,变成了一个单纯的小姑娘,上官晨曦苦笑地摇了摇头。 林诗诗是林淑仪的侄女,从小时常进宫,只是看到自己的姑姑并不开心,所以,她对宫里的一切都是有忌惮的,并不喜欢,但她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喜欢亲近上官晨曦,她见上官晨曦没有回答,又继续道:“上官晨曦,我们去那边坐,也不在这里吹冷风。” 事实上,并没有什么冷风,上官晨曦看向她的时候,却发现她脸带羞色,这让她很是好奇,抬头看去,却见夏侯珩正坐着轮椅驶进了大殿,这回他身边不是青风,而是一位公子,这公子有着一双非常亮的眼睛,看着很是精神。 上官晨曦低声道:“与睿王世子一同进来的人是哪家的公子?” 第一百一十五章 善意提醒 没有想到林诗诗脸上的红晕更盛,她声音不高,但很是温柔:“他是明王府的少主明子寒,与夏侯世子一向交好,时常见他们一起出入。” 明王府也是异姓王府,与睿王府几乎是同时封的爵位,他们曾经辅佐先王有功,现在不过是闲散王,并无实权,这也是君臣双方都安心的原因之一。 “明子寒?”上官晨曦缓缓地重复了一遍,她倒是头一次与之相见,却原来也是个毓秀之人。 林诗诗扯她的袖子,要躲开。 上官晨曦反而一笑:“我有话要同世子讲,你别走,怕什么,反正这宫宴大家也是不避讳的,说两句话,不会传出什么闲言的吧?” 林诗诗微微点头,夏侯珩好像也有话要说,是径直到上官晨曦面前的,上官晨曦还记得上一次宫宴,他让自己坐在他的身边,自己并没有照做,他也没有什么怨言,反而在自己脸部毁容的时候来看自己,当时自己想他是有阴谋,现在想想,也依旧没有改观。 她说到底不相信男人。 从小长大天天在一起的,什么时候变化了,自己尚不知道,何况这几见了几面的男人。 她微笑问好:“见过夏侯世子。” 夏侯珩身边的明子寒却微笑着打招呼:“见过上官小姐。” 眼神带着审视。 上官晨曦也一笑:“见过明公子。” “哦,原来上官小姐认识在下,真是有幸。”明子寒虽然没有夏侯灏那般活泼,但声音也是爽快的。 夏侯珩轻咳一声:“你不是还有事吗?” 明子寒闻言一怔,然后笑了,眼神中带着深意:“哦对,我还有事情,你们先聊,回见。” 夏侯珩与上官晨曦这样一处,不知道有多少人的目光投向他们,上官晨曦知道,夏侯珩当然也知道,他只是看着上官晨曦的眼睛,目光灼灼,但声音仍旧是恬淡的:“十五,我会去见上官将军。” “哦。” “你有什么想法?” “没有。”上官晨曦口不对心,她事实上有很多想法,只是没有人可以诉说,连嬷嬷都不能说。 夏侯珩对于她的突然冷淡,并不以为意,又道:“这次宫宴,你不要再给他们表演了。” 上官晨曦不懂地看着他:“难道这又是一个才艺比拼的宴会?” 她心生讨厌,大家又不是戏子。 “也许是。”说到这里,便没有话要说了,他纤白有力的手指转动车轮,从她身边经过,声音低得只有两个人知道,“晚上我去找你。” 上官晨曦吓了一跳,她转头看他的时候,他一副正经得不能再正经的样子,仿佛刚才的话不是他说的,她不好再追过去,质问拒绝都没有办法当着这些人说出来,倒是皱起了眉头,这个夏侯珩,他觉得吃定了自己吗? 终于所有的人都落座,她这回坐在林诗诗的身边,上官飞雪就在过道的对面,她满面幸福的坐在宇文逸的身边,虽然大家都知道她算是成婚,但是这样的场合总归有些明不正言不顺,好在没有人去捅这个马蜂窝。 上官晨曦的另一侧坐着的人却是司徒兰,她见上官晨曦看过来,微微点了一下头,算是打了招呼,而就在这时,有一道热辣的目光射了过来,看过去,却是修身玉面的宗政轩,上官晨曦只当他看的是司徒兰,却也不语,转过头去,和林诗诗道:“今天的宫宴,还要表演才艺吗?” “往日宫宴都有名目,只是今日的没有,原本以为是皇上皇后赏赐封诰,现在看来又不是,没有诰命,倒都是些年轻的,我却想不透,这是何意。祈福祝寿都不是,倒也不该用表演什么的吧。”林诗诗低声道,“姐姐不常参加宫宴,却不知道,每一次宫宴都是有目的的,而我们不过做好自己就是,无咎无过。” 上官晨曦点头。 突然太监尖细的声音响起:“皇后凤驾到……惠贵妃到……” 众人起身拜迎,上官晨曦低垂着头,只看到凤服的裙摆从青色的大理石上拖曳而过,金线的宝光闪过,那五彩的凤尾仿佛活过来一般,华丽丽的从众人的面前行过,登上了凤座,随后只差几步远是惠贵妃,身着孔雀锦,整个人便如一只骄傲的孔雀,在凤凰之后,亦夺人眼目,她是带着香气过来的,那香气竟然象是春天一样的味道,鲜花怀青草混杂一处,让人顿时神清气爽起来。 上官晨曦对于这位惠贵妃心有余悸,觉得她的一双眼睛能看到人的心里去,但是在众人面前,惠贵妃却是最和暖温柔的,但脸上的雍容华贵却仿佛天成,不怒自威,冷眼看去,倒比皇后更多了几分母仪的味道。 众人各自落座,上官晨曦抬眼看去,皇后妆容精致,凤眉上扬,带着几分的锐气,倒象是故意画成如此,上官晨曦不知宫里的事情,也不敢多想,但是头一次见到皇后,她总觉得有些不安,是直觉让她如此。 皇后环视一圈,然后扬声道:“今天宫宴,大家也不必紧张,只是本宫和惠贵妃的一点心意,近日惠贵妃得了几样好东西,和大家一起观赏品尝。” 大家也不知道那具体是什么东西,但是能在这些人面前拿得出手的,自然该是天下奇珍了。不禁都生了好奇,有了期待。 惠贵妃这时候开口:“在座的,也都是见多识广之人,这几样你们也帮着瞧一瞧。” 她说话态度是非常和顺的。 众人自然无不称是。 于是有内侍端上来一个大大的托盘,里面揭开,却是一颗桃子,那桃子寿桃样,却比普通的桃子要大几倍,大概有人的脑袋大小,这确实是新奇的,而且是在这样的季节,这样水灵的桃子当真也算是稀罕的了。 众人感叹叫好。 惠贵妃却只一笑:“你们当真以为这是一个桃子吗?你们再细看。” 众人不解,可是怎么看都是桃子,再看不出别的来。 有人开口:“难道这是玉石碧玺雕成的?” “那有什么稀罕,能工巧匠自然能雕出更奇怪的东西来。”惠贵妃仍旧含笑的卖着关子,众人不解,有好奇的站起身来,近前查看,看过之后,哇了一声,不由地点头感叹:“原来,这是化石。” “化石?”有人不知道什么是化石。自然好奇。 上官晨曦却知道的,在山里有时候能看到石头蛋,圆溜溜的,从山里挤出来,父亲说那就是远古的石头,现在重见天日,她在山里还曾经见过树的化石,那树也是远古的,最近被埋在地下,不知道怎么地就变成石头了。 如果这个桃子是化石,那么当真世间绝无仅有的,可以说是比任何珠玉都珍贵。 一听到是化石,有的人是茫然,有的是惊叹,上官晨曦虽然不是好奇之人,但到底这样的物件千年一见,所以,她随着众人站起身来,也要近前去看,却被林诗诗扯住了袖子:“上官姐姐,我们不去凑热闹吧。” 上官晨曦看着她,不知道为何她现在还害羞,却见林诗诗使了一个眼色,上官晨曦看不懂,但索性不凑热闹,因为那毕竟也没有什么损失。 见状,林诗诗方松了口气,对她微微一笑,扯着她坐了下来,继续喝酒,惠贵妃端坐上位,突然笑了:“说起来,这是皇上赏的,我倒是在这里放个话,将来,这是要给四皇子做聘礼的。” 众千金金没有想到她突然说出这样的话来,再想到这个宴会没有什么特别的主题,菲非与皇子们的婚事有关,不由地有拘促起来,林诗诗却哧了一声,端起酒杯与上官晨曦碰杯:“我们喝我们的酒,反正也不关我们的事。” 很快,大家对这件事情的感慨就结束了,因为又有好东西上来,不过这一次的却不是什么稀罕物,是一个杂耍班,原本宫里热闹过节的时候,很少请这样民间的杂耍,大多是宫里的,一般也是唱大戏,这些千金小姐平时连出门的机会都没有,自然也没有机会看到这些东西,个个的倒也觉得新鲜。 这个杂耍班子花样很多,有喷火,有吞剑,还有变戏法的,一个胖子,不断地变出东西,从他那个长衫下,变出花草,小鱼,最后竟然还能变出一套桌椅来,上官晨曦不知道他长衫下还有什么能藏不住的,皇后也是看得入神,不时的点头赞许,众人都觉得新奇,不时地有人扔钱打赏,皇后扔的钱也有趣,一串钱打散了,用托盘撮一下子往台上一散,哗啦啦的,象是下了一阵的钱雨,那变戏法的,还能在捡钱的时候,将钱变成元宝,这让皇后大喜,不由地让人真的赏了几颗元宝。 惠贵妃倒也赏的有趣,拿了一斛的珍珠来,这下子这些杂耍的人都打起了精神,各显神通。 最后压轴的戏法是传通的绳戏,也就是神仙索,就是一根绳子一扔就上了半空,看不到端点,但是仿佛透过了大殿的屋梁钻进了半空,这个戏法上官晨曦最是无法解读的,她听人讲过,却一点儿也想不出来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就说那绳子怎么就能直直地向上,难道空中还有人接着不成,只是那个人会隐身的吗? 正在这时,那变戏法的手指灵活的折了一只纸鹤,吹了一口仙气:“我这戏法,需要有人配合,不过,我不会亲自去选,也不用大家自告奋勇,我让纸鹤来帮我选吧。” 说着,大殿烛光一暗,就见那纸鹤泛着荧光,飘飘忽忽地飞了起来,就瞧着奔上官晨曦桌前而来,林诗诗一扯她的袖子皱着眉头:“姐姐,快陪我出去更衣,我肚子好痛。” 上官晨曦见状只当她坏肚子,便也站了起来,烛光很暗,两人动作又快,那只纸鹤近前的时候,众人才发现这桌子上的人是空着的,那纸鹤竟然一下子栽倒,上官晨曦回头的时候,看到这奇怪的一幕,惊讶出声:“原来纸鹤想让我们帮忙。” 林诗诗仿佛真的很急,只扯着她的袖子,转过了偏门到了偏殿,有宫女拦住了去路,带领她们去内室休息,到了内室,林诗诗的表情瞬间好转了起来,她只嚷着口渴,上官晨曦道:“你肚子还疼吗?我帮你瞧瞧。” 她搭脉略一诊断后诧异地看着林诗诗,后者调皮一笑:“上官姐姐,陪我在这里让你看不到戏法,你不会怪我吧?” “怪倒不怪,只是奇怪。” “姐姐也不必奇怪什么,只当今天是妹妹任性了一把。”林诗诗明显有话要说未说。 “你是不是有事情瞒着我?刚才我要看那化石的时候你拦着我,这会儿变戏法你却带我出来,难道……难道有人要害我不成?”上官晨曦想到唯一的可能。要不然实在无法解释林诗诗的怪异。 林诗诗闻言叹了口气:“姐姐既然已经觉察到了,妹妹也就不打马虎眼了,刚才妹妹比姐姐先到,结果肚子疼,想方便,却误入杂耍班的后台,听到了一个小宫女交待那个变戏法的,说今天一定要让上官晨曦出丑,我看不清那小宫女的脸,却吓得自己有了动静,几乎被发现,所以那化石之事我也不敢让姐姐近前,生怕要害你之人,也会在这方面动手脚。” “所以,一开始你就想和我坐一起,还坐在角落里,就是替我关照这些事情?”上官晨曦声音中带着感动。 林诗诗点头:“如果不是这变戏法的纸鹤冲我们这桌飞来,我还不敢这样肯定,我不能冒险,所以便让姐姐陪我一起出来,这件事情,宁可信其有罢了,我也不知道这样做,是不是草木皆兵,也许那宫女交待的是别的事情,可是我听那就是姐姐的名字呢……” 她一开始没有告诉自己,而是现在才说,而且确实行为怪异,上官晨曦分析她撒谎的可能性很小,便感激地道:“幸好有你……只是却不知害我之人是谁,我又碍着了谁的事情呢,自己尚不知,真是够糊涂的人了。” 第一百一十六章 婚前协议 “姐姐不知,哪里是糊涂,那背后的小人,谁知道会因为什么就会牵怒于人,有时候,又何尝是惹到他们了,怕是存在本身就是一个问题,姐姐也无须害怕,以后嫁给睿王大世子,你成了世子妃,身边自然有侍卫,那时候也该是那些人操心的了,再者,大世子也会保护你的。”她笑了一下,又道,“姐姐还不知道这次宴会的目的吧?” 上官晨曦确实不知。 见她摇头,林诗诗悄声道:“刚才没有听到惠贵妃说的吗?她那最宝贝的化石要当聘礼呢,所以这一次的宴会,倒是皇后和惠贵妃为皇子们选妃。” “那看来我不该来参加这宴会。”上官晨曦苦笑了一下,早知如此,她就不来了。 林诗诗却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姐姐一点儿不知道?” “又是什么新闻?我感情和聋子差不多呢。” “也不怪姐姐不知,有许多事情都是宫内的秘闻,我知道竟也是机缘,这话还是不让姐姐知道的好,免得让姐姐烦心,我们回吧。”林诗诗看起来稚嫩,但有时候做事还算老道。 上官晨曦没有勉强,想来也是关于自己的事情,但不是什么好事情,不知道也罢了。 两人挽手又回到了席上,那神仙索的表演还没有完,正从屋梁上某处往下洒落无数花瓣,大殿上顿时明媚起来,仿佛四月樱花满天,从云端飘然而落,更象是变成了梦幻般的世界,上官晨曦仰望而惊讶,这民间的高手就是多,上官晨曦接住花瓣,却发现那花瓣都是纸做的,但是仍旧隐隐的有香气,这也非同一般了,人若是有心,能做到的事情,真的很多。 她环顾大殿,众人的目光都看向半空,如痴如醉,只有一个的目光与她相撞,却是宗政雅,看向她的时候,眼神冰冷,让人不由地心底一寒,再看第二眼,却又平常无奇了,上官晨曦几乎以为自己眼花了。 她不懂为何宗政雅对自己有敌意,难道上官晨曦的存在,碍了许多人的路吗? 除夕夜生起的念头一直在困扰着她,现在想想,也许自己应该早些离开这是非之地。 宴会结束得很早,天还未黑,马车清冷冷的声音在大街上响起,上官晨曦因为困倦,竟然睡着了,马车仍旧缓慢行走,夏诺恍惚地又回到了药王谷,谷中的景象依旧,安静幽美,山花遍野,野草葱郁,她看到了齐韬就在自己的前方,仿佛仍旧是旧时交好,她欢快地跑向他,只是怎么跑都跨不过那几步的距离,她几乎要放弃的时候,齐韬转过头来,却是夏侯珩的脸,一下子将上官晨曦吓醒了,她心里砰砰乱跳,更有恶心和愤恨,她恨自己做梦怎么会梦到以前的情景。 就算是梦到,为什么自己对齐韬还这样客气,而是没有直接杀了他? 想到这里,她咬起了牙,正怒目而视的时候,却不知道什么时候马车停了,连嬷嬷来揭帘,却见她的表情,吓了一跳:“小姐,怎么了?” 上官晨曦如梦初醒,她想笑,脸却僵了,最后只是摇了摇头。 是夜,上官晨曦自己点了安神香,连嬷嬷吸了香气便睡了。 她安静地坐在桌前,不时地嗅几上荷包里的药锭,觉得时候差不多了,便将香掐了,小心收好,做完这一刻,她便翻看医书。 不过,心乱了,那一行行的字看起来竟然象不认识一般了,好在这时,屋子里有轻巧的脚步声,屋门被推开,黑衣人带着冷气走了进来,正是星眸朗目的夏侯珩,他走近前:“这杯茶,可是为我准备?” 他也没等她回答,便端起了桌子上的明黄细瓷茶盏,抿了一口,上官晨曦皱皱眉头,那是自己刚才喝的,但是她并没有说,只是起身,换了个椅子,夏侯珩坐在了她刚让出来的椅子上,看着她,将夜行的帽子摘下,墨发束于顶,爽利干净,看起来很养眼,上官晨曦仍旧未出声,只是安静地打量,或者说,等他说话。 夏侯珩好像是渴极了,一仰头将茶都饮了,放下茶杯后匝匝嘴,却道:“这是什么茶,怎么喝不出味道。” “这是水。”上官晨曦觉得好笑,她浅笑一下又止,“你来到底有什么事情?” “皇上会赐婚给我们,所以你无须担心。” “我担心什么?”上官晨曦觉得可笑,自己会担心嫁不进睿王府吗? “你无须担心会有人来打扰我们。” 上官晨曦仍是不解。 或者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吧,她也不想多问,便道:“嫁给你,可以给我行动的自由,是不是?” “是。” “好。” 接下来突然地没话了,夏侯珩思忖了一下道:“你最近很是忧伤,如果想要帮忙,跟我说。” 上官晨曦却苦笑一下:“你何尝是自己能做得了主的人。” “我能。”夏侯珩说这话的时候没有一点儿的犹豫,虽然只两个字,但是霸气和笃定必现,让人心里不由地不信。 上官晨曦仍旧象刚才那样,笑容就在嘴角,眼底却是一片落寞:“我想出城,或者说,我想离开京城。” “是永远,还是暂时?” “说不准。我有事情要做。” “这有何难。嫁过去,依你就是。如果你现在想出城,我也带你走,或者你干脆就想离家出走,我也会帮你离开。”夏侯珩说得这样的仗义,以至于上官晨曦都有些不敢相信,“真的假的?” “自然是真的。” “你帮我逃家?或者逃婚?” “只逃家,我与你一起走好了。” “哦。”上官晨曦想,原来他还没有放弃自己呀。 不过,他竟然帮她离开京城,那么这个男人若是说话算数的话,自己嫁过去倒也无妨,说实话,她现在越来越犹豫,,就是因为她害怕! 说到底,她是怕嫁人。 前一世那嫁衣的火红恰如一团烈火,将她烧得体无完肤,这一世,一想到嫁衣,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到时候敢不敢穿上。 “对了,问你一个问题。”上官晨曦又想了想,“你觉得,宫里的人,谁会害我?” 这个问题还真是一个严肃的问题,她问完夏侯珩的脸色变了几变,最后道:“你为什么这样问?可是发生了什么?” “说不好,只是感觉不舒服。一进皇宫就感觉自己被盯上了。” “你无须在意,想是你长得美,让人妒嫉。” 哧—— 上官晨曦忍不住笑了出来,这个正儿巴经的睿王府大世子,说自己美说得这样顺嘴,而且完全把美当成了借口和答案,她觉得无语了。 夏侯珩见她笑,便也清浅一笑,这一笑,仿佛阳光钻出云层,光辉四射,让人不忍直视,上官晨曦不得不承认,不笑的他已经英俊至极了,这样的笑容当真可以化解万物的戾气,可以让一切的女人服首称臣,看来嫁给他,可是有趣多了,没事发愁让他笑一笑,看着也舒心呢。 她胡乱想着的时候,夏侯珩坐直了身子:“我来,就是瞧瞧你,让你放心,再无其它。” 说着就要站起身,上官晨曦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脱口道:“再陪我一会儿。” 说完觉得脸热,这样一说是不是很暧昧,而且会让人会错意的。 果真夏侯珩眼睛一亮又重新坐回椅子,但他并没有失态,只是淡然道:“这样的夜,是不是让你想起了往事?” “你怎么知道?”上官晨曦脱口而出的问题,就是答案。 夏侯珩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又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水:“秋雨冬雪夜,最惹人愁思。” 说这话的时候,他目光深邃起来,看向上官晨曦,不过上官晨曦觉得他并没有看自己,而是目光穿越自己不知看向何处,他眼底才带着浓浓的愁绪,仿佛有什么无法解决之事,更仿佛他陷入了某个无解的结中,一团乱麻毫无头绪。 他会有什么心思呢? 是啦,一定是他的毒,不管这毒是谁下的,他知道不知道真实情况,这都将是一个永远的痛,象树上的瘤一般,伤处好了,疤痕却越长越明显,积年累月若无解决办法,便会一直一直的存在。 他那样威风的人,还想不到解决的办法吗? 看他的身手,他的手段,他是可以指点江山的人物。 上官晨曦知道自己这样的想法缘于对他现在神秘行踪的好奇,他可以如此,是因为什么,她不得而知了。 夏侯珩却被上官晨曦的眼神弄得有些无奈:“有此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或者说,不是所有人认为的那样。” 上官晨曦觉得他说的有道理,不由地接话道:“其实,所有的人都不一定是外人看起来的那个样子,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我无心追问公子的秘密。” 夏侯珩点头:“凭你的聪慧,我早知你的愁绪该不是普通的愁绪,希望你可以说出来,当然,除了离于这种不算事情的事情,你还可以说些真正的难题。” 上官晨曦一听他这样说,倒不想说了,只一笑:“谢谢你陪我,现在心情好多了,夜深难行,公子还请快些离开,也早些休息才好。这样的寒冷,对你的腿不好。” 她象个老朋友一样的嘱咐,让夏侯珩心里一暖,面上未露,却也依言站了起来:“你也早些睡。” 这些的话语,说起来已是含情脉脉脉含情了,上官晨曦虽然知道这与情不情的没有关系,但心情到底是好了起来。 第二天下午,她就听到了大大的新闻。 她接到了皇上指婚的圣旨,将她正式指给夏侯珩为正妃,而与此同时,宫人也带来了消息,原来今天一天,光是指婚,皇上就连下了三张圣旨,另两张是沈皎月被指给了四皇子为正妃,而司徒兰却成为了三皇子的正妃。 起初上官晨曦不以为意,不过想起昨天见到的情景,她觉得极为不解,沈皎月是三皇子的表妹却指给了四皇子,而对四皇子钟意的司徒兰,却给了三皇子。 皇上是故意的吗? 自己都知道的事情,没有道理皇上不知,更离谱的事情便是,自己与夏侯珩本已订婚,现在皇上指婚,这让他们的婚事已经牢不可破了,便是之前自己可以退亲,可以逃家逃婚,现在却是没有一点儿的可能性了。 而且昨天夜里,夏侯珩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情,说起来,还真是微妙呢。 其实上,皇上下此三道圣旨,京城哗然。 连长孙皇后都被这三道旨意弄蒙了,她听说的时候,皇上派人将圣旨传达完毕,她没有想到,自己的消息如此不灵通,倒还是宗政雅慌乱地跑进来,告诉她这个消息的。 见她半晌无语,宗政雅有些焦急,把宫人都赶了出去,然后近前给长孙皇后揉肩捶背:“母后,您别吓雅儿,是雅儿不好,不该这样急的把消息告诉您。” 长孙晚情终于叹了口气,缓缓地转过神来,拉着她的手让她坐在自己身边的塌上,嘴里道:“母后哪里就这般不禁吓,只是这件事情你父皇做得太急,母后竟然看不透他的意思呢。” “是呀,想是四皇兄也如此,这会儿他不知道得到消息没有。”宗政雅正说着,宗政轩走了进来,看脸色,显然也是收到了消息,长孙晚情抬手让他别说,“这个消息母后我事先并不知情,也许这正是你父皇不想有人去阻止才如此神速,你想说什么,怕都来不及了。” 宗政轩闻言嗐了一声,坐了下来,阴柔的脸上带着怒意:“父皇不将上官晨曦指给我也就罢了,怎么会把兰儿指给三皇兄,而且将沈皎月指给了儿臣,儿臣接旨的时候,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长孙皇后心里极度的抑郁,儿子婚事这样的大事皇上都没有同她商议,而且这样做,明显是怕她插手,而且是完全反着来的。 这乱点鸳鸯谱却是为了哪般呢? 宗政雅也是无语,宗政轩发呆,长孙皇后吸了几口荷包里的清凉药,才算是缓过来这口气,她突然地道:“想来这是惠贵妃的主意,她大概喜欢司徒兰。” 第一百一十七章 圣旨赐婚 她这样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宗政轩也警觉起来:“这倒有些道理,父皇最近比较信惠贵妃的话,倒是她常出入御书房,只是想不通,若当真是她,为何不把上官晨曦指给自己的儿子,她既然这般喜欢上官晨曦,想让她做自己的侄媳,当儿媳岂非更好。” “她怎么想的,母后还真的弄不清楚,但是我们不顺意倒是真的。沈皎月那孩子倒没有别的毛病,人也是万里挑一难求的,只是这沈皎月素来都是与他们交好,而且是她的亲人,这下子我们如何待这位贵客,可是问题呢。” “圣旨一下,自然无人能改。”宗政雅幽幽地说了一句,整个人颓败地坐在那里,浑身散发着忧伤,长孙皇后自然知道她为何忧伤,可是她还没有告诉她,皇上对于她与夏侯珩的事情,连提一下都那样震怒,若说了,让她情何以堪呢。 宗政轩也是愁云满面,但他片刻之后突然站了起来:“我瞧瞧皇兄去。” 他嘴里的皇兄自然是宗政繁殖,长孙皇后并未阻拦。 宗政雅呆呆地坐在那里。长孙皇后站起身来:“也许我们该一起去看看你皇祖母,这几日她只推祈福,不想被打扰,现在快到十五了,你跟母后一起去探望一下。” “皇祖母最是息事宁人的,跟个佛爷一样,会有什么不同呢。” “出去走走也好,梅园的梅花已经开了,宫里的花总比将军府的好看吧,上次将军府还办了赏梅节,我们何尝不可以办一个呢。” “只是该来之人若不来,办与不办,又有何意思呢?”宗政雅仿佛老朽之人,每句话都透着懒散与凄凉,上次她的生辰,上官晨曦有病没来,夏侯珩也是一样,他一年长病,倒是定了亲,上官晨曦来参加的宫宴,他才来,这不能不让人认定他是为了瞧自己的女人来勉强进宫的。 长孙皇后见她如此颓废,不禁心疼:“夏侯珩说起来,也不过是一个世子……” “母后无须劝我,我知道,我的想法可笑,可是我是一国的公主,竟然什么都不能如愿,这公主做得也是悲哀,是不是,母后?” 她目光如水,幽怨如鬼,看着长孙皇后,皇后竟然没有办法与她直视,这句话用在自己的身上何尝不是如此呢? 她是一国的皇后,自己想做的事情又有几样是如意的? 想到这里,连去瞧皇太后的心情都没有了,母女两个坐在偌大的宫殿里,更显凄凉。 宗政轩见到宗政毓的时候,是在长巷里,宗政毓的脸色也是不愉,两兄弟相见的那一刻,两人好像约好一样,竟然谁都没有开口,后来又一同开口:“你去哪里?” 宗政轩笑了一下:“我有件事情正要问皇兄。” “可是关于指婚一事?” “正是。在这里先恭喜皇兄了,娶得佳人。”宗政轩笑容单纯善良,乍眼看去,是真心的欢喜。 宗政毓也一样,笑着道:“说起这件事情,皇弟岂非也是可喜可贺,沈小姐,可是京城第一美人,这可是皇弟的福气。” “司徒小姐何尝不是京城第一才女?皇兄也是可喜可贺呀。” “如此说来,我们倒是都称心如意了,皇弟是和为兄一样的想法吗?去御书房谢恩的?”宗政毓问道。 “正是呢,所以才邀请皇兄一起。我们兄弟做什么事情都是一起,现在连赐婚都是如此。” “正是,兄弟合心,其利断金,可能这是父皇的本意吧。”宗政毓感叹道。 兄弟两个人当真去了御书房,皇上正在批折子,见他们进来,脸上露出了微笑:“你们兄弟何事呀?” “我们是来谢父皇赐婚。” “是呀,父皇所赐俱为良缘,儿臣们感恩不尽。” 宗政贤看着自己的两个儿子,脸上有此高深莫测,但也是慈爱的点头:‘也好,你们兄弟知道感恩,这是父皇最愿意看到的事情,至于婚姻之事,你们自已心里有数就好,京中四美已有两位进宫,你们若是相中了谁家的女儿,也可娶为侧妃,这点父皇很是开明,依你们的意思。’ 两兄弟现在哪能提什么侧妃,只推说年轻,侧妃不急。 宗政贤很是满意:“来,这里有一个折子,你们看看,再说说你的意见……” 两人很是惊喜,接过折子看了起来,御书房里倒一时父慈子孝,若让外人看来,人间最美的事情,不过如此了。 皇上亲自指婚给上官晨曦,这是多大的荣耀! 将军很是高兴,对于夏侯珩仅有的遗憾也不算什么事情了,他让孟氏准备嫁妆,原来准备好的,都先给上官飞雪了,结果上官飞雪倒是什么都没有抬走,所以说起来,嫁妆不用怎么准备,只是孟氏实在不想让自己的这分心血白白便宜了上官晨曦,所以就说这是上官飞雪的嫁妆,再给上官晨曦不吉利,又重新准备才好。 所以将军府又开始鸡飞狗跳了。 上官青云只当她是真心欢喜,也不太管,不过他不知道是不是忘记了,仍旧没有将库房的钥匙交还给孟氏,孟氏每每的准备东西,提取什么,都是去找管家才行,这样一天下来,得麻烦几次,连孟氏自己都烦了。 看着上官晨曦的风光,不禁想起自己的女儿,不由地悲从中来。 她不知道上官晨曦哪里来的好命。 孟氏在廊中行走时,正好遇到秋姨娘,她手里拿着一样东西,是个小包袱,见到她,秋姨娘脸上有一丝慌乱,但仍旧笑着行礼:“夫人,这么冷的天,怎么没有人在身边服侍。” 孟氏板起了脸孔,盯着她:“你要去哪里?手里是什么东西?” “夫人,妾身要去紫芒阁。” “做什么去?” “给晨曦送几个花样子,她说要绣几样东西……”秋姨娘最近经常出入紫芒阁,有人跟她接过,但是她也没有时间理,今天倒是正好撞到自己的面前,她哪里会容她轻易走过,所以抬起手,“拿来。” 秋姨娘哪里敢不给,将小包袱递了上去,孟氏解开,发现确实也是花样子,不过这些花样倒是极难得的,里面还有西湖春景等大幅的样子,光是这一幅样子,拿到市面上,怕是就值许多银子,而且线条流畅,标注工整,线色转起来,极为自然,一看就出自大家之手,她不禁称奇:“你哪里来的这花样?” “是妾身向昔日一位姐妹寻来的。” “你是我的贴身丫环,你哪里来的姐妹,当我不知道?”孟氏哧地冷笑,“还不快说?你哪里用来的?凭这几样,你几年的月钱都不够买,是不是你私下里搞什么鬼?你屋子里的东西可是还在?告诉你,你屋子里的东西也不是你的,都是将军府的,连并着你这个人生死都是将军府的,或者说是我的,你可是想好了,说实话!”孟氏冷厉的样子,让秋姨娘脸色变得更加苍白。 她想了想终于道:“我把将军赏赐给我的步摇典了,才买的这花样子,想着过些时日等月钱下来,再赎回来。还请夫人原谅,不要告诉将军才好。” 孟氏闻言脸上的表情很是纠结,她终于冷笑着道:“原来你这般的巴结二小姐,大小姐出嫁的时候,你又做了些什么,别说我这个夫人一碗水端不平,容不下旁的女人,你这样做也太让我这个当家主母的寒心,你让我说什么吧!” 她手不知是冷还是气,有些哆嗦,那绢纱制成的样子在她的手里作响,秋姨娘生怕她一个怒气就将这些都烧了,不禁软语相求:“还请夫人饶恕,妾身也为大小姐准备了礼物,可是大小姐看不上眼,直接扔掉了,妾身哪里敢厚此薄彼,只是二小姐喜欢这个,便稍用了一点儿心而已,若是别些,妾身也没有那个能力。” “胡说,大小姐会将你送的东西直接扔掉?你这是污蔑大小姐,真真的我替飞雪心寒。” 孟氏这样说,秋姨娘也不敢太过争辩,心里无数的委屈也不知道怎么说,只低着头站在那里,赏完梅花归来的上官晨曦只远远的看着好像是孟氏和秋姨娘,又见孟氏隐约象是指责的样子,怕秋姨娘吃亏,便移步走了过去,孟氏眼尖见到了,将花样子往前一递,秋姨娘疑惑地接过来,才发现上官晨曦原来走过来了。 孟氏看见上官晨曦脸上堆了笑容:“晨曦,这样冷的天,你穿的这样少怎么成,过两日,大毛的衣服就会到,一会儿,我把自己的那件紫貂的差人给你送过去。” 上官晨曦没有想到她会如此说,便一笑:“多谢夫人,我有娘亲留下的衣服,只是今天天气好,并未穿,所以不劳夫人了,对了,你们在这里聊天吗?这里离紫芒阁最近,不如到我屋子里来,我可是让嬷嬷煮了奶茶。” 闻言孟氏说还有事,便离开了,离走前对秋姨娘道:“你这分心思真真难得,这些日子我忙,有什么想不全的地方你要提醒我才是,还有这花样子,我瞧极好,难为你有心了。” 秋姨娘惴惴不安地点头。 到了紫芒阁,秋姨娘连冻带吓,半天才缓过神来,上官晨曦看着那花样子,是真心喜欢,她其实也太会刺绣,只是最近这两天,为了磨练自己的意志,她倒是练习着拿绣花针坐在这里边绣边思索自己的事情,拿过银针的手,倒也灵活,但仍旧挨扎了几下。 她将样子绷在绣架上,嘴里道:“夫人可是难为你了?” 秋姨娘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是和自己说话,便道:“还好,她只是随口问了问,只说花样子新奇,并没有说别个。” 上官晨曦知道她是想息事宁人,自己只作不知,记得她这个人情就好。 是以便将话题扯回花样子上,又说了一会儿道:“飞霜怎么没来?” “她昨天在雪地里想是呆的时间长些,今日鼻塞头重的,在休息。” “病了?那我去瞧瞧。”上官晨曦说罢放下手里的活计就要往外走,秋姨娘拦住她,“这里到秋棠院这么远,你再着了风寒,可怎么是好,她的病不碍事的,有大夫开了药,喝下去,出点汗几天后就没事了,现在你是府内最尊贵紧要的人,出不得半点事情的。” 上官晨曦苦笑:“我不会是被指婚,哪里就那么紧要了呢!” 她仍旧是去了秋棠院,替上官飞霜又诊了一番,调整了一下药方,让她清淡饮食,不可增补,秋姨娘并未言谢,只是脸上的表情,已是让上官晨曦一眼就能感受到内心。 上官晨曦也不多说。 皇上圣旨下的时候,一并连日子都选好了,是三月二十六。而且是睿王府与天家一并娶亲,皇家是双喜临门,睿王府却得守臣子本份不能越了皇家去。 是以准备起来,倒不敢太过奢华了。 上官晨曦不知道这些,就算是她知道,也不会在意。 她只在意在将军府的这些日子,平平安安度过就是。 还有两个月。 三月的时候也该是春暖花开,这个时候,药王谷漫山遍野的都是白头翁,有时候,她挖这药材要挖到天黑,父亲总爱赠药于穷人,所以平时谷中的人有闲暇都会上山采药,便是家丁,个个都识得不少的药材,也会随便开几个小方子,一想起当年的药王谷一片祥和宛如世外桃源一般,上官晨曦的心就痛得抽搐,父亲竟然是被那对奸人所害,可怜自己蠢得如此,竟然一点儿都没有察觉。 一想到这里,她几乎想立刻冲回药王谷,手刃仇人! 连嬷嬷将糕点放在面前,轻声道:“小姐,你怎么了?” 她两次看到她这样凶狠的模样了,不知道与谁有仇的样子,连嬷嬷有些害怕。 上官晨曦回过神来,她知道连嬷嬷有所怀疑了,便叹了一口气:“嬷嬷,我昨天晚上做恶梦了,梦到有恶人害我们将军府,我现在想想还恨自己没有能力,在梦中救不了,现在在现实中,如果真的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也不知道有没有这样的能力。” 第一百一十八章 大姐归宁 连嬷嬷闻言松了口气:“原来,是一个恶梦呀,这梦都是反的,做恶梦也不用怕,我一会儿替小姐在佛前上两柱香就是了。” “多谢嬷嬷。” “这也值得谢吗?对了,一会儿夫人带裁剪的师傅来,带来很多样子,小姐可以挑选吉服,锦绣阁的吉服真是可惜了,有钱人等一年也未必能得一件,小姐竟然拿这衣服给老鼠当窝,若是夏侯世子知道了,会不会怪罪呢?” “他才不会在意这些小事。”上官晨曦脱口道。 连嬷嬷抿嘴笑了,眼底带着了然与打趣。 上官晨曦也没有想到自己会说得这么溜,事实上,她并不了解夏侯珩,但是她就是感觉,他是大气之人,也是做大事的,哪里会对这些小事情斤斤计较。 连嬷嬷的眼神太过明显,倒让上官晨曦的脸郏越来越热,她忙捏起一块栗子糕放进了嘴里,不禁挑了挑眉头:“这栗子糕这么好吃,倒不像是将军能做得出来的。” “小姐识货,这是早起管家送过来的,说是供尖儿,这糕点是皇上御赐的,自然有些不同。” “看来皇宫确实有皇宫的好处……”上官晨曦幽幽地道。 “是呀,所以养女儿的,都希望可以当娘娘,便是算命的,凤命也是最上等的命,所以当娘娘是让人羡慕的。”连嬷嬷一边插梅花一边感叹道。 上官晨曦闻言却不置可否,这将军府内妻妾尚如此争斗,她不相信宫中的女人个个亲如姐妹。 连嬷嬷将梅花多余的枝桠又修剪了一番,突然想起来便笑了:“你说说,我们将军府只是嫁女,什么时候才能娶妾,大公子这游历也太久了,连年都没有回来过,不知道小姐成亲的日子,他会不会回来。若是回来了,夫人一定不会再放他离开,非得娶亲才成,我呀,就是想见见公子的眼光如何。” 对于上官洵,上官晨曦脑海里有简单的记忆,是个和善大气的人,长得和性格都比较象将军,看起来,与上官飞雪不象是同母兄妹,他很看不惯上官飞雪的所作所为,大多数的时候,会偷偷地帮自己。 他留给痴呆的上官晨曦所有的记忆都是帮她出头,所以对于这个哥哥,她真的希望出嫁的时候,他会回来。 正说着,防风敲门报告,说大小姐归宁,带来了很多的礼物,夫人请她去前厅姐妹相见。 上官飞雪脸带春色,虽未成婚,却是正红的衣裙,映得她雪白如玉,倒比在将军府的时候,又漂亮了几分,宇文逸陪她一起回来的,上官晨曦进屋的时候,他正坐在上官青云的身侧,仍旧是锦白的衣衫,人也依旧挺拔柔美,上官晨曦的心底深处狠狠地痛了一下,她知道那是真正的上官晨曦残存的记忆,上官晨曦看来真的很喜欢这个男人。 上官飞雪见上官晨曦进来,立刻站了起来,兴高采烈的声音响起:“妹妹,快过来,外面这样冷,我刚才还跟爹爹说一会儿去瞧你,不用你过来呢。” “姐姐身子不便,再者,便是路再滑,姐姐能从相府远路归宁,妹妹这小段路还不算什么的,姐姐看起来气色很好。真替你开心。”上官晨曦从来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也会这样的虚伪。 而且虚伪起来,丝毫不费力气,也不废心神。 上官青云看到两个女儿言归于好,倒也是欣慰,孟氏好像更加地开心:“瞧瞧,我说总归是亲姐妹,哪里有隔夜的仇,快给二小姐看座。” 丫环们领着上官晨曦坐下,又奉上茶,上官晨曦一直恬淡地笑,她觉得这是自己最好的表情,也是最恰当的表情,她不想让上官青云操心,当然,她也不想让别人瞧见自己的邪恶的一面。 这屋子,全是虚伪,看起来母慈女孝,姐妹情深,就连宇文逸都知道,这是假象。 上官青云只说自己的头有些疼,让他们先聊着,然后留他们夫妇用餐。 上官青云走后,上官晨曦就站起来:“姐姐,姐夫,你们聊,我还有事,这就告辞了。” “慢着……”上官飞雪的声音响起,带着阴戾,“着什么急呀,不想看见我吗?” 上官晨曦回眸一笑:“姐姐这是哪里的话,妹妹最喜欢看见姐姐了,姐姐这一出嫁,整个将军府都冷清了,妹妹亲眼看见夫人伤心,倒希望什么时候姐姐多回来住几日。” 她说的一点儿都没有错。 上官飞雪却冷哼了一声:“你别在我面前假惺惺了,我们都知道对方是什么人,你以为你要嫁给睿王世子,便可以要风得风了吗?别忘记了,你嫁的男人可是个瘸子,没有人稀罕嫁,才会轮到你。” 这话说得也太恶毒了些,连宇文逸都听不过去了,他出声道:“够了,你不嫌丢人吗?” 他这样说上官飞雪,觉得丢人的是孟氏,她脸上也挂不住,不由地沉声道,“飞雪,你确实不象话,你怎么可以这样说?” 上官飞雪见所有的人都说自己,她又羞又怒,刚才爹爹在的时候,她已经忍了,现在一看到上官晨曦这张脸,她都有想毁了她的冲动,早知道长大她会如此与自己针锋相对,那小时候,自己就该将她推入池塘里淹死逄了。 小时候,她竟然没有看出来,她能长成这样狐媚,小时候她那样丑,又黑又瘦,是怎么长的呢? 这张脸若是给自己,又该多好? 上官飞雪不知道该说什么,她只是又羞又气的,她瞪着眼睛,吸引急促,看着宇文逸,又看着上官晨曦,见他不站在自己的这边,不由地咬了咬牙,挤出了一丝笑容:“是我不对,我不该说实话,我也该跟所有的人一样,只是视而不见。” 上官晨曦心里一阵阵地的反感,她这反感很强烈,不是因为她说别的,只是这瘸子两个字真真的刺耳,哪怕她知道真相,也非常地恼火,这是前所未有的感觉。 她深吸了口气:“姐姐好诚实,只是有时候,诚实与刻薄穿着同样的外衣,希望姐姐分得清才是。” 上官晨曦几乎是按压住内心的那无法压抑的愤怒,她知道自己的笑容都是僵硬的,她还想说什么,却已经说不出来,不管夏侯珩是不是自己要嫁的那个人,上官飞雪已经触及到了她的底线。 宇文逸的声音响起:“晨曦,你不要生气,她是因为有孕脾气就急躁了些,我想她本意也不会如此,我让她向你道歉,如何?” 上官晨曦点头,上官飞雪却立起了眉眼来:“让我道歉?” 她突然警觉地看着宇文逸,眼底的怀疑一闪而过,但她没有说什么,而是向上官晨曦一笑:“对不住,姐姐错了。” 上官晨曦点头转身离开。 上官飞雪目光一直随着她离开,才回过头来,然后看着自己的娘亲道:“娘,她一直装憨作傻地,她不知道还有多少事情瞒得我们呢。瞧她的样子我就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怎么才能撕掉她脸上那伪装的面具?” 一回头,宇文逸的身影不见了。 她不禁愣了:“娘,我夫君呢?” 旁边的小丫环低声道:“小姐,姑爷说出去走走,让您先在这里和夫人说话,他一会儿便会回来。” 上官飞雪闻言点了点头,她回身对孟氏道:“娘亲,你就不关心我在相府的生活吗?” 孟氏脸色不太好看:“你这样的性子,在相府,怕是也是吃亏的,你公婆可是有训斥你?” “在公婆面前我哪里会这样?只是一见到上官晨曦实在忍不住才是,娘,你说我上一世是不是与她是冤家呢?为什么一见到她我就不能控制住脾气呢,娘,说句不好听的话,这辈子,我怕是会和她死克在一起,不如我们想个什么办法一了百了。”上官飞雪本就恼极了上官晨曦,这会儿又恼火至极,更不管不顾地胡说一通。 孟氏摆手:“飞雪,你坐下说话,娘亲问你,最近身体可是有什么不舒服?娘看你现在实在太瘦,竟然还不怎么显腰身,那孩子的营养可得跟上呢。” 听她一提孩子,上官飞雪也冷静下来,她抚着肚子,脸上终于露出来一丝笑意:“婆婆很在意这个孩子,我会小心的,前几天大夫瞧了,也没有说出什么不好的,我的孩子自然是皮实,不会有事,上一次摔倒不是也没事情吗?” “那也要小心才是。”孟氏劝解道。 没有想到上官飞雪突然想起什么,对门口的小丫环招手:“你过来,姑爷是向哪个方向走了?前院还是后院?” 小丫环小声道:“是后院。” 上官飞雪闻言一下子站了起来,迈步就要出去,却被孟氏拦了下来:“你到底要去哪里?想做什么?” “我怕宇文逸去找上官晨曦了。”上官飞雪直着眼神道。 “胡说,怎么会?”她脱口道。 “我不看看,是不会放心的。” “外面路滑,我让飞雾去替你瞧瞧。”孟氏对偏殿里的上官飞雾下了命令。上官飞雾正在吃着上官飞雪带来的葡萄,闻言跳了起来,边擦手边往外跑,嘴里含糊不清地道,“找我姐夫做什么,是不是要吃饭了?” “就知道吃,没让你去喊,就让你看看。” 孟氏对于这个女儿简直太无奈了。 她整天的除了吃,什么都不上心。 上官飞雾很快就跑了回来,嘻嘻一笑:“没事,姐夫在梅园赏梅呢。” “还有别人没有?” “没有啊,只有姐夫一人。”上官飞霜说完想了想,“不过路上遇到了二姐,她好像不太开心,我问她的话她也不回答。” 这样说,上官飞雪的心里更是没有了底,她想了想:“不行,我得去看看。” 孟氏沉声道:“飞雪,若是你再不听劝,娘亲也不会再管你。” 见她娘亲与往日不同,上官飞雪才算是冷静下来,她想了想笑了:“是呀,能有什么,宇文逸之前没有瞧得上眼,之后也不会瞧得起她,倒是她自己想清楚才最好。” 上官晨曦午膳并没有参加,她只推说身体不好,上官青云只是派人告诉她好生休息,并让府内的大夫去瞧她,并没有让她入席。 上官飞雪对于这次归宁很不开心,所以回去的路上,她坐在马车里一直阴沉着脸,宇文逸不知道在想什么,他也没有开口,车轮声声,象辗压在谁的心上,上官飞雪突然研口:“你跟她说了什么?” “什么?”宇文逸好像从梦中惊醒,问了一句。 “你跟上官晨曦说了什么?”上官飞雪又重复了一遍,声音不阴不阳的,这个调调就让宇文逸特别的讨厌,他眉头皱起。 “你到底在说什么?真是莫名其妙。” 宇文逸的不耐烦,让上官飞雪更是情绪失控,她突然地身子前探:“看来,你们一定是见面了,而且说了很长时间的话,上官晨曦那样不开心,是因为你说了什么吗?” “是你吧!是因为你说的话才会如此,那样的话怎么会出自堂堂相府大小姐的嘴里,若是被外人听到,你丢的可是我宇文逸的脸!我替你向她道歉,只是想这件事情就此结束,别让她向将军报告!”宇文逸说这些的时候,没有好气。 上官飞雪却不管他说了什么,只是他去见上官晨曦这件事情已经踩到了她的底线,她立起了眼睛:“看吧,还不承认,你就是想去见那贱人,才会找这些下三烂的借口……” 突然地宇文逸抓住了她的手腕,狠狠地握住,上官飞雪吓得连声音都变了:“你……痛!你放手!” 宇文逸阴狠地靠近她,声音低沉:“我警告你,你是将军府小姐的时候,你怎么泼我都管不着你,由你,可是你现在是我的女人,若再不知收敛,我宇文逸可不会缺女人,明白吗?” 宇文逸眼中的狠戾让上官飞雪倒吸了一口冷气,腕间的疼痛让她不由地点头:“好,我不说就是了!” 事实上,心里更起了万般的愤恨,只是她明白了宇文逸的底线,他不会允许她给他丢人。 第一百一十九章 半夜绑架 她将对上官晨曦的所有仇恨埋在心底,突然笑了:“相公,其实我也没有想别个,只是上官晨曦之前装傻戏弄我们,我怕夫君也是一时忍不住和她争执起来,她要是告诉爹爹就坏了。” 宇文逸闻言冷冷地道:“她从前没有告诉,以后也不会,她并不象你!” 上官飞雪讪讪地道:“看来,你对她相当了解。” “别这样的语气和我说话,明白吗?”宇文逸捏着她的下颌,“你越变越让人厌恶,自己却一点儿也不知道吗?” 说完甩开,掏出帕子擦了擦手,一副嫌恶的样子。 上官飞雪心如刀绞,但面上未露,她知道自己已经把最丑陋的一面暴露了,这样下去的话,很可能会失去宇文逸,她用手抚了抚自己的小腹,现在都靠他了,不禁皱起了眉头,宇文逸见状开口:“怎么?肚子不舒服?” 虽然语气是僵的,但是到底是有在意的成分,上官飞雪心里落了地,确实同自己所想的一样,他还是在意这个孩子的,也算他是一个有责任的男人。 想到这里,微微点了点头:“是我不好,刚才不该这样动气,可能让宝宝不舒服了,只是一想到上官晨曦装疯卖傻骗了我们这么多年,不知道她是什么心思,便沉不住气,相公涵养极好,也与她相处时间不长,所以不会象我这样的愤怒吧。” 宇文逸不再开口,他人倚靠在车厢上,懒懒地闭上了眼睛,仿佛行程了万里,非常地疲惫。 事实上,此刻他的脑海里全是上官晨曦的模样,她站在梅树下迎风而立,衣袂飘飘,宛如乘风而去,美的那样动人心魄,他呆呆的看着她,有那么一刻,他竟然连话都不想说,或者是说不出来,事实上,他真的很想说对不起,他之前对她那样的嫌弃,此刻他任何的心动,都是报应。 他就那样看着她,直到她发觉皱起了眉头,她皱眉的样子也好看,宇文逸突然觉得自己这个京城第一才子,竟然找不出语言来形容她的美,也找不到来表达自己的心情,想了半天,才道:“你是不是很生气?” 他这样的问话,又是那样的直愣愣的语气,上官晨曦冰冷地反问:“那么宇文公子以为呢?我是不是该鸣放烟花,大肆庆祝一番?” 宇文逸闻言苦笑:“想来,这一切是我的错,之前我没有看清楚她的真面目,只是娶了她,便是娶了,她之前在府内对你一定很刻薄,但你全都忍了,想来也不会因为今天的话,太过伤心,再者,夏侯珩从来不是一弱者。” 上官晨曦转身盯着他,突然笑了:“是,他从来不是弱者,我也不是。” “我知道,这前我那样待你,我很……抱歉!”她还想说什么,却被她冷厉不屑的眼神给制止了,在她那样的目光注视下,他真的没有办法说出口。 所以,他怔怔地呆在那里,看着她,也看着她愤怒离开的背影,久久未动,他没有想到,自己会有女人面前吃瘪,她是第一个,也是唯一的一个。 所以到这会儿,他仍旧纠结,而相比之下,上官飞雪又这样的泼皮,让他本来就不好的心意更糟糕了。 两个人一直回到府内都没有再说一句话。 宇文琳正好站在门口,一脸怒气地走来走去,看见宇文逸回来象是看到了救兵,立刻扑了上来挽住了他的胳膊:“哥,你可是回来了!” 对于走在旁边的上官飞雪,她根本连理都未理。 上官飞雪只翻了个白眼,也没有跟她说话。 宇文逸现在可没有心情理这两人,他只问:“出了什么事情?有人打碎了你的花瓶,还是你没有订到锦绣阁的衣服?” “哦,是啦,锦绣阁的那套衣裙现在还没有给我回信,他们可真是店大欺客……不过,现在说的不是这件事情,你知道吗?皇上指婚了,让我给四皇子做侧妃,这是什么意思嘛,皇上到底有多想做月老,这几天之内,指了四桩婚事了……不过,我说的也不是这件事情,我不愿意当侧王妃呢。”宇文琳好像很生气,语无伦次地说完,瞪着宇文逸,“哥,你帮我想想办法,有什么可以退掉指婚的吗?人家不要当妾!侧王妃也是妾!” 上官飞雪心里窃喜,她终于现在自己的眼里了,她那样的傲气,还不是要给人当妾的吗? 宇文逸略一思忖,摇了摇头:“圣旨违抗,罪可抄家,我没有办法。” 宇文琳叹了口气,其实她何尝不知道自己的哥哥没有办法,只是她真的希望有奇迹,或者,跟他这样抱怨一番,心情也舒服了许多。 宇文琳被指婚的事情很快就传到了上官晨曦的耳朵里,她倒没有什么感觉,她因为上官飞雪归宁一事,而闹得心情极为不舒服,之前上官飞雪怎么对她,她其实只是当时生气,然后就象是看别人的事情,而这一次上官飞雪这样说,她算是动了真气了,她觉得自己没有办法原谅她。 不过,很快京城的传言就被三公主给占据了,说三公主相思成灾,病倒了。 而相思的男主自然是夏侯珩,上官晨曦原本不太关心这些事情,谁喜欢他,都跟自己没有关系,而现在看来,她不关心,事情也会拐弯抹脚地传到她的耳朵里。 她告诉自己不在乎,大不了皇上又一道圣旨,把自己也降为侧妃什么的。 天降瑞雪,上官晨曦白日间想了很多事情,也想不清楚,突然地外面一声轻响,象是大雪压断树枝的声音,她侧耳倾听,突然地觉得不对,嘎吱的声音象是谁踩在积雪上,而这声音竟然是从屋顶传下来的,她到了外厅,结果已经晚了,连嬷嬷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上官晨曦尖叫一声,却直接被眼前的黑衣人一剑按在了脖颈上,她在反应过来之前,眼前一黑便失去了知觉。 等她醒过来之时,眼前一豆灯光,屋子很简陋,她被捆在椅子上,没有人看过。 再细细观察,发现这屋子还算是雅致,只是哪个雅贼会做这样的事情? 她挣扎了几下,外面的门突然被打开,进来一个蒙面的女子,上官晨曦暗暗地较力,绳子太紧,她没有力气挣开。 那女子款款了坐了下来,黑色的面纱外一双眼睛炯炯有神,上官晨曦似曾相识,她开口:“看来,你并不想要我的命。” “何以见得?”那女子幽幽地开口同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握在手里把玩着,眉宇间充满了不屑。 声音也相识。 上官晨曦一笑开口:“若是想要我的命,怕不会在乎我看到你的真面目,除非……你长得很丑。” 那女子一愣,然后点了点头:“还算聪明,那你知道我为何绑你吗?” “除了仇就是钱。” “那你又是哪种?” “我自问与人无仇,所以,你该是为钱吧?只是能入将军府绑人,这样的身手,不会在乎小钱,而大钱,将军府也没有,所以,我竟猜不到你的意思了,不如你告诉我。”上官晨曦心里惊异,但面色却不露。 那女子看着她,突然笑了:‘灯下看你,你倒是更美。’ 一个更字,让上官晨曦坚信她绝对是认识自己的,她们一定见过面。 只是她真的一时间想不起来,所以,该是不熟的熟人。 上官晨曦笑了一下:“谢谢夸奖。” “你不害怕吗?” “当然害怕,否则我也不会这样与你没话找话了,我应该学学好汉之流的破口大骂,那样才是不怕死的呢。”上官晨曦自嘲的话让该女子又想了想。 然后起身,突然道:“你说,若是你不在了,这京城里的人会传你传多久呢?现在关于你的传说,大多被传得越来越奇,有很多人觉得你是最聪明的女人,我现在想想,你还真的很聪明,知道讨好我,知道试探我,这样一来,我还真不知道该如何处置你了。” “看来,你是恨我的。倒不是为了钱。否则你也不会亲自出来,冒着被认出的危险,不过到现在我还没有认出你,想来你也还没有想好怎么处理我。”上官晨曦说到这里幽幽地叹了口气,她才不想搅进这趟混水,她还有自己的事情没有处理好,若是当真今天有个三长两短,她死不瞑目。 那女子突然又坐直了身体,盯着她瞧了几眼,然后拍了拍手:“我也许不该见你。一会儿自然有人侍候你,所以你也不必谢我。” “侍候?什么意思?”上官晨曦敏锐地觉察到了她语气中的讥讽,后背的寒毛都竖了起来。 那女子冷冷地笑了两声:“你这样的美人,天下男人都想得到,看看他们在乎你的是什么,是你的美貌,还是你的善良与聪明?” 她的笑声象是从地狱里传上来的,眼睁睁地看着她要走出去,上官晨曦突然喊道:“等等,你为的是夏侯珩?” 她总不会是公主吧? 上官晨曦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她回忆着宗政雅的长相,细瞧又不是,方松了口气,但是京城中还有谁这么恨自己呢?若是上官飞雪找的这些人,她一定不会饶自己的性命,而且也不会错过这场好戏,所以也不是她。 没有想到那女子闻言又道:“夏侯珩?没兴趣,只有傻子公主当他是宝儿。” 她语气非常不屑。 上官晨曦就彻底糊涂了。 “那又是为了什么?你总该让我瞑目才是,对不对?”上官晨曦低声伏软,她才不想这样出事,“你根本不了解我,也许我们之间存在误会,不如把事情挑明,你到底为何这样恨我?我难道无意中得罪过你吗?” “得罪我?是呀,你当然得罪我,否则我何必费这么多的功夫,我只是不服气罢了!”那女人的声音阴柔,是个极冷酷之人。 “如果你要钱,自可以修书给将军府,我父亲会给你的,如果是得罪你了,我在这里道歉,好不好?我们也许可以化掉干戈。” “没用的,你省些力气吧,一会怕是想叫也叫不出来了。” 那女人出去了,从门外进来三个男人。 狞笑着近前,上官晨曦见到他们脸上的表情就全明白了,不管这个女人是谁,都是恨极了自己的,这样做,比杀了自己还过份! 上官晨曦告诉自己冷静,可是这样的时候谁能冷静得了,其中一个男人上前一步,直接来扯她身上的绳子:“兄弟们,你们说我们松不松开她?这样绑着是不是失了趣味?” 另一个人道:“你先来?可是便宜你了,那你做主就是。有人花钱让我们玩女人,这可真是天大的好事,几辈子也修不来呢,看她的样子,还真比花魁还好看,我们一分银子都不用花,也值了。’ “你呀,真是烂泥,都说了,这个女人是个贱人,勾一搭人男人,被大老婆发现了,才赏给我们的,再者,我们也不管不了这些,先享受就是。” 上官晨曦突然开口:“等等。不管那个女人说的是什么,都不是真的,我是良家女子,被绑架的,现在你们住手,帮我逃出去,我绝对会千百倍的报答你们。” “别听这娘们胡说,刚才的恩主不是说了,她是个疯了,会各种花言巧语,也是这样把她相公哄到手里的吗?” 上官晨曦闻言摇头:“她在说谎,完全说谎。我是将军府的小姐,你们若是碰了我,会有人找到你们,你们不会得到好下场,若是放了我,我保证,你们一定会得到奖赏。” 那三个男人脸上有惊慌,有一个道:“她是将军的女儿?怎么办?那我们不是死定了?要不然,我们玩完了,就将她……” 一个人伸手双手要来掐她的脖子,被另两个手拨开了:“还没尝到鲜,你别直接杀了她呀?” 上官晨曦听到这里,也有杀人的冲动了—— 双12了,求月票。 第一百二十章 晨曦中毒【求月票】 她没有想到这三个男人如此下作,已没半点通融的可能,她又转念一想,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稳,而且还扯出了一丝笑容:“好吧,刚才我和你们开玩笑,不如将我的绳子松开,这个样子大家不开心,我也太不舒服,而且我不会功夫,所以你们也不必在意我会耍花招,我只是想把伤害降到最低,因为我是大夫,我懂这样的话,我会受什么伤。” 那人没有想到会遇到这样的情况,有些狐疑,又不相信地看着另两个人。 “还是别解了,以防她有阴谋。” 其中一个人拎起绳子小鸡一样将她丢到床上,上官晨曦尖叫声起,那是绝望至极的尖叫,她没有想到重生的自己经历了那么多的谋算,总算事情按照自己想要的发展,却会是如此的下场! 她看着那三张凑过来的丑恶嘴脸,闭上了眼睛。突然惨叫声起,是三声惨叫,她睁开眼睛,屋内凭空出现了四个人,刚才那三个男人此刻躺在血泊里,只抽搐着,嘴里往外喷着血沫,眼见着就蹬腿了,上官晨曦还没弄清楚情况,那四人近前躬身一鞠:“少夫人,属下救驾来迟,请夫人降罪!” 少夫人? 上官晨曦从地狱里打了一个转又回来了,她心里砰砰乱跳,又被叫为少夫人,就知道这四个人是夏侯珩的,她的绳子被割开,仍旧惊魂未定,突然道:“还有一个女人,你们看到没有?” 其中一人道:“已派人追查此事,请少夫人放心就是,不会绕过她的,而且会查到实情。现在请少夫人跟我们回去,趁天亮前,我们送您回将军府。” 趁天亮前?是呀,上官晨曦深深地呼吸了两口,天亮前,她回到府内,府内之人也不会发现,那么就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她的名声不会受到丝毫的损失。 上官晨曦走到那三具尸体面前,抬腿狠狠地踢了几脚,仍旧不解气,却被黑衣人阻止了:“少夫人,无须与此等卑贱小人生气,他们的尸体属下自会处理,鞭尸化尸,只要您吩咐。” 上官晨曦想了想:“扔在乱葬岗好了。” 鞭尸什么的,就算了吧。 她直到坐上马车这颗心还没有真的落地,就象做梦一般,这半夜的惊魂让她清楚地明白,自己的力量太过渺小,若非有夏侯珩,自己现在已经死了,别提上一世的仇恨,自己这一世仍旧死不瞑目。 她好怕,她发现自己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坚强。 突然马车停了,上来的黑衣人让上官晨曦的身体又绷紧,不过,当她发现是夏侯珩的时候,整个人放松了,而且心里发酸,眼底也发酸,就象大劫之后见了亲人,她一句话都没有说出来,眼泪终于控制不住落了下来,夏侯珩坐在她的身边,握住了她的手:“是我不好,来晚了。” 上官晨曦闻言那不断掉落的泪水倒成了线,她无声地哽咽着,夏侯珩揽她入怀,拍着她的后背,眼底冷厉如霜:“我会查到幕后之人,我定不会饶过她。” “是个女人。”上官晨曦终于从他怀里抬起头来,她深深地呼吸,稳定自己的心绪然后又道,“她认识我,我也见过她,不是因为你才绑的我,至于因为什么,我不清楚……你怎么知道我出事的?” “我一直派人暗中保护你,只是今天这次实在是大意了,主要是先前的一伙贼人扰乱了我们的布署,我们追杀他们的时候,回来才发现你这边出事了,现在看起来,倒象是调虎离山,或者是两拨人,这需要调查才知,那个女人我会查出来!”夏侯珩说这些的时候,声音平淡如水,仿佛他不太在意,也仿佛他做的不过是一件小得不能再小的事情了,而上官晨曦对他的感激却无法言表。 这样的生死关头,她才发现,她需要他这样坚强的靠山,当然,最好也只是靠山。 “谢谢。”上官晨曦非常真诚的道谢。 夏侯珩扯了扯嘴角:“我是你相公,不管你是不是真心想嫁我,我得尽到自己的责任。” 他的话并不惊天动地,上官晨曦此刻听起来却是那样的温暖,她头扭到一边,不也看他的眼神,只看外面,树影狰狞而过,仿佛张牙舞爪的怪兽,一如今夜遇到的所有妖魔鬼怪,让她的心不禁又提了起来,如果这个女人不是因为夏侯珩而绑她,那可是奇怪了,她脑海里闪过种种可能,却不知道上官晨曦的存在除了上官飞雪母女两个,还会碍到谁的事。 夏侯珩很安静,只是低沉着声音让马车夫快些行进,很快到了城门前,城门还未开,守门的军士拦住了去路,夏侯珩不知道出示了什么令牌,城门立刻为他打开,这倒让上官晨曦不禁又高看于他,觉得他的神通真是让人刮目相看。 回到紫芒阁,上官晨曦见连嬷嬷只是被砸昏,方松了口气,她唤醒了连嬷嬷,连嬷嬷茫然地睁开了眼睛,看见上官晨曦她拧着眉头想了想,突然直起身子:“不好,刚才我看到有黑影……我的头疼,好像有人打我,小姐,你没事吧!” 连嬷嬷挣扎起身,到底头昏,又倒了下去,上官晨曦知道那防风紫参现在都没有发现异状,不是贼人所为,也是夏侯珩做的,见她沉思,连嬷嬷又开口:“小姐,你是不是哪里受伤了?还是我做梦了?” 连嬷嬷有些迷糊,上官晨曦回过神来一笑:“嬷嬷,我在想,你到底哪儿出了问题,怎么会摔倒呢?好在我睡的不实,要不然,都不知道你会在地上呆多久呢。” “我……摔倒了?可是我记得好像有黑影,我开门想看看,结果头上就挨了一下子。难道我是在做梦?”连嬷嬷当真是糊涂了,她捂着自己的脑袋,“现在这里还疼呢。” “您磕到门框了,还把花盆带倒了,只是那两个丫头睡得太死,还没有醒过来,明天得罚罚她们才好。还有,嬷嬷,你以为有过夜游的毛病吗?” “你是说我夜游?这……这以前可是没有这毛病,这可是怎么办才好?小姐,我是不是吓到你了,这可怎么说的,这人老了,也便不中用了。” “嬷嬷,你是中年美妇,哪里就老了。”上官晨曦笑着道,事实上,连嬷嬷不知道她的手还在颤抖,她用很大的努力才控制住牙齿没有打战。 她的一句中年美妇,让连嬷嬷哧地笑了,然后扯动了头顶的伤处,那肿了一个很大的疱,上官晨曦在想着给她开什么药方,一时间在沉思,拿起桌上的砚台才发现自已的手腕处全是红肿,刚才嬷嬷没有发现,她不知道能瞒到什么时候,她不想让她担心而已,倒不是有意相瞒,等她简单处理了嬷嬷的伤处后,晨雾退去,阳光照在了雕花镂空的窗子上,上官晨曦一夜无眠,却丝毫不倦,这一夜经历的,是她平生绝无的体验,她劫后惊魂一直定不下来,连嬷嬷头痛躺在床上,上官晨曦没用别人服侍,自己一个人在忙活,她一刻也不想闲下来。 但是头脑却一直在飞快地转动着,但是她也知道,她想不出答案,只盼着夏侯珩能尽快查出真相来,而从今天起,怕是每一天的夜里,她都不会睡得安稳了。 不过,她想多了,当天夜里她一觉天亮,睡了这一觉,她竟然觉得发生的事情有些久远了,所以整个人又活了过来,而且早上起来,就有睿王府送的礼物过来,是给上官晨曦的,有字画,有古玩,还有灯笼字谜等物,虽然不很名贵,但都是小玩意儿,上官晨曦看着那些物件,也不动手,只是观玩,连嬷嬷头仍旧疼,但是精神头是足的:“小姐,今天晚上的灯会,我们要不要出府去游灯市?” 上官晨曦很坚决地摇头:“不去了。” 她才不会把自己丢进人海,在府内尚且不安全。 “不去也好,我们府内也会有灯,一样的观赏。”连嬷嬷很开心,好像这头被磕得开窍,整个人都开朗了许多。 是夜,月如银盘,孟氏张罗着,脸上挂着笑容:“这是晨曦在府内过的最后一个上元节了,所以我准备了很多果品,还请了宫内周大厨的徒弟做的点心,你一定要尝尝。” 果真,今天的点心种类还真的繁多,各式各样,孟氏热情地将盘子都移到她面前,一个劲的相让,上官晨曦深嗅了两口,笑了,她捏起芙蓉糕,一口气吃了四块,才停了下来,秋姨娘忙着摆盘,上官飞雾倒是没有闲着,一直和上官飞霜说着什么,两个人好像争论一件事情,上官晨曦逐一望去,这样的家人,这样的情景,看起来与普通的和睦人家真的没有什么区别,只是…… 她突然眉头皱起,捂着肚子哎哟了起来,正好上官青云的脚刚迈进门槛,一见她如此,立刻上前询问,上官晨曦只说肚子痛,额角的汗却如注,她指着桌子上的糕点,秋姨娘在旁边惊讶地道:“难道糕点有毒?” 闻言孟氏飞快地道:“怎么可能?之前我还吃过。” 上官青云横眉立目:“立刻找大夫,不,来人,去宫内请太医……晨曦,你除了痛,可还有别的感觉。” “不……不知道,还有点头晕。”上官晨曦直接倒在了椅子上,嘴角透出黑血来,上官青云见状,已判定是为中毒,他立刻道:“所有的东西都不许动!所有的人都不许离开!两两监视,若有异状,立刻汇报,若有包庇,定斩不饶。” 他用了一个斩字,那是战场上的用语,他如此说出来,显然是有多么的震怒。 这件事情,直到太医来,查出来确实是中毒,而那毒就下在芙蓉糕里,剩下的那一块还验出残余的生草乌来,外屋的孟氏听到中毒两个字,等太医走后,她立刻道:“难道是周大徒弟下的毒?” 上官青云沉着脸孔:“他怎么可能下毒?而且只单单下在这一种点心里?” 孟氏闻言又道:“那我现在就把那些下人们全关起来,挨个的拷问,不怕问不出来。这样的事情发生在谁家都是要不得的,我们将军府怎么会容许这种事情发生呢?将军,妾身一定会将此事查清楚,还晨曦一个公道。” “是吗?”上官青云淡淡反问。 这两个字让的表情彻底僵了,她嘴唇颤抖了两下,愣愣地看着上官青云:“将军,您这是什么意思?让我不要管吗?那我不会坐视不理的。” “那糕点是谁端给晨曦的?”上官青云知道晨曦的毒无大碍,才坐在那里板起了脸孔问孟氏。 “是……是我。”孟氏说完这句话的时候,脸色变得异常难看,她突然扬起声音道,“将军,你不是怀疑妾身吧?如果真是妾身所为,那妾身怎么会这么明目张胆,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做这件事情,岂非太蠢笨?” 秋姨娘在旁边也不敢说话,她看着上官晨曦,只觉得孩子可怜,一再的受苦,先前是毁容,这回又是中毒,小时候那样的多灾多难…… 她想到这里,叹了口气,却不想另两个人正剑拔弩张,她的这一声叹气,让孟氏找到了发泄口:“是你在将军面前说了什么?我记得当时你也在现场,那糕点你也碰过,将军,这件事情一切要查清楚,妾身不能被如此冤枉。” 秋姨娘没有想到自己被指责,她吓得一下子跪在了将军的面前:“将军,妾身什么都不知道,现在脑袋还一片空白,只是妾身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而且二小姐与妾身的利益没有冲突,妾身没有理由会害她,而且这毒草去哪里弄妾身都不知道。” 看着吓得几乎要昏过去的秋姨娘,上官青云嗐了一声:“你起来,不关你事。” “将军,这府内的所有人都有嫌疑,都不会脱离干系,怎么会不关她的事?”孟氏闻言不光惊讶还大怒,若是秋姨娘与此事无关,岂非一切事情完全地指向了自己?—— 亲们的月票,乖乖到初初的碗里来。 第一百二十一章 喜庆大婚 上官青云沉声未语,脸色黑得象沉的锅底:“来人,立刻搜查所有的房间,封住府内大门二门,所以能接触到糕点的人全部集中起来,本将军要亲自审问!” 他拍桌而起,从孟氏身边经过的时候,连看都没有看一眼她。 孟氏呆呆地站在那里,脸由红转白最后转青,倒气得哧地笑了,看着秋姨娘:“这话是怎么说的!” 秋姨娘哪里敢搭话,只是站了起来,低着头,孟氏看着床塌上的上官晨曦,想说什么,但到底没说,转身就出去了。 门外的侍卫恭敬地将她拦了下来:“夫人,将军有命,搜查各处,还请夫人配合。” “什么?好,搜,立刻搜,这传出去真是好大的笑话,活这么大了,倒是头一次听到这样的事情,只是最好现在就跟我回去搜,否则时间一长,我转移了赃物怎么办?” 孟氏赌着气往回走。 秋姨娘对上官晨曦道:“二小姐,秋裳院只剩飞霜在,我怕搜查的时候,她会害怕,我先回去,一会儿再过来瞧你。哪里难受,需要什么,你别忍着,我让我的丫环在这里候着。” 上官晨曦对她笑了一下,算是感激地一笑。 将军府随之鸡飞狗跳,毒药没有搜出来呢,倒是先搜出来许多犯忌讳的东西,有丫环家丁私相授受的,还有人偷了主子东西的,上官青云听到汇报,只说了一句话:“全部赶出去,永不许再入京城。” 有五个人被赶了出去,而孟氏坐在屋子里,任那些人搜来搜去,其实她是当家主母,那些侍卫自然顾忌一些,可是将军有令,不能不查,正想走个过场,却不想从她的屋子里竟然搜出了一包的草乌来,孟氏看到那包东西也是愣了:“这怎么了?我染头发用的,一直收着。” 侍卫不解释,孟氏只能见上官青云。她把原来的话又说了一遍,其实她并不知道那糕点里是什么毒,太医说的时候,她并不在旁边,但事情这样了,她也猜出来了。 上官青云冷冷地道:“没有想到,你会对晨曦下此毒手!” 孟氏摇头:“我没有做过任何事情,这东西是我的不假,但是这样东西我每半年都用一次,府内的人都知道,我只是用来染头发……难道晨曦的毒是这个?我竟然不知道这是有毒的,那我用来染发,岂不是连我都中毒了?那我可得去找这个开方子的人,打死他也不为过!” 上官青云闻言冷冷的盯着她,眼底尽是不相信,他这样的眼神让孟氏崩溃了,她委顿地坐在地上:“将军,您不能因为这个就怀疑妾身,妾身如果真的做了这件事情,怎么会留下把柄,怕是早将证据都销毁了。所以这件事情与妾身没有半点关系,就算是那糕点里下的毒,跟这包东西一样,那也是有人陷害,想挑起争端,让您怀疑妾身,这就是背后那人的阴险,将军,如果妾身失势谁得利,怕谁就是这凶手!” 上官青云闻言倒是若有所思:“你说的倒并无道理,但是这件事情我会查下去,最近你身体也不好,把帐本交给秋姨娘吧,我瞧着她也闲,让她帮帮你。” “妾身身体很好……”她说到这里,终于反应过来,上官青云是什么意思,不禁心里灰败,瘫坐在地上,半晌苍白的嘴唇颤抖着,“将军,这件事情,妾身没有做过,完全是被冤枉的,为什么会这样,是谁这样做,妾身也不知道,只求将军明查。” 她没有了刚才的锐气,也不想再争辩的样子,最后喃喃地道:“请将军保留妾身的尊严,此事不要宣扬才好,到时候对将军也是一种伤害,别人会认为将军府内多么混乱不堪。” “是呀,够混乱的,这就是这十几年来你管的家,丫环家丁私通,又做贼,府内的东西怕是丢光了,你才能发现吧!” “我……妾身的错。”孟氏觉得现在说什么都不对,都晚了,都只会让他更讨厌自己。 孟氏颓废的样子,倒让上官青云眉头稍稍的缓合了一些,她不吵不闹,温婉的样子,让他回忆起初见她时,不过现在他不愿意想下去,女儿在自已的眼皮底下被毒,差点没命,说起来是自己无能才会如此。 想来想去,府内视上官晨曦为眼中钉的就是上官飞雪,之前她那样咒骂上官晨曦,难道是她安排的? 上官青云非常不愿意这样想。 但是这件事情总得有个交待,他让人继续查下去,这件事情不算完。 但是查来查去,什么都查不出来,除了孟氏的那包生发用的草乌,后来找到了给她方子的大夫,以及买药的记录,那包草乌还未用,份量并未减少,当然,这也不能让他减少对她的不满,孟氏便不明不白的将管家的权力移交了出去。 上官晨曦的毒很快便拔清了,这件事情因为严格保密,并没有透露出去,不过睿王府仍旧送来了上等的药品,说是南邦的贡品,给将军及夫人补身子,但这调理病后的燕窝花胶雪蛤等物,实在不宜男子服用,不是给上官晨曦的又是给谁的呢。 上官晨曦接过那些东西的时候,心里暗笑,这个夏侯珩这样做,怕是在示威吧! 向将军府内的人示威,以证明她是他的未婚妻,她发生的事情他都晓得。 上官青云对于他的做法岂以不知,但知道他关心自己的女儿,他并没有怪他多事唐突,反而略松了口气,上官晨曦离开将军府,会有人替自己照顾她保护她,这是让他放心的。 上官晨曦自己也在调理,很快便恢复健康没有留下任何后遗症,倒比以前肌肤更粉嫩细腻了,整个人也长高了不少,轻盈美目,顾盼间更见风情,只是她眼底多了几分坚韧与戾气,若非身边之人,定感觉不到。 那狠意让连嬷嬷有些害怕,她不知道这样的变化是好是坏,在她看来,唯一的好处就是她不再受人欺负,这是她盼望见到的,可是她又隐隐的觉得不太好,这样的小姐,象一个手握兵权可以随意杀戮的将军。 接下来的日子过得很快,因为秋姨娘管理将军府,府内发现了不小的变化,有一些年老的家丁不再做劳累的体力活,被发到庄上安养天年,而府内又掉了一批奸懒之人,风气顿时好转,秋姨娘对下人很宽容友善,下人们对她很是爱戴,倒一时间她的风头完全盖过了阵氏,有很多事情,孟氏连过问的资格都没有了,若非她生了三个儿女,怕是被休一样,孟氏在自己的上院里,倒是安静得象消失了一样,上官晨曦对于她这样的安静实在是有些意外。看来这个孟氏倒有些城府。 上官飞雪挺着大肚子回来看望孟氏,上官青云并未阻止,她不知道是经历了什么变化,也变得深沉了许多,替她娘亲道歉了之后,便安静地陪她娘亲呆在上院,呆了差不多一整天,走的时候还那照例去了紫芒阁,当时上官青云也在,上官飞雪宛如威仪的公主,对上官晨曦慰问,又留下许多胭脂水粉,让她美颜添姿容,所有的一切都没有一点的不妥,上官青云倒觉得是自己多心了,便也将对上官飞雪的怀疑打消了。 上官晨曦知道上官飞雪这样的举动,一定是孟氏教了她什么,心里便也觉得纳罕,嘴上只是乖乖地道谢。 转眼间,草长鸢飞,湛蓝的天空上开始有了风筝的踪迹,上官晨曦站在亭子里,看着远处的天空,脸上挂着笑意,明天就是自己出嫁的日子了,她没有一点儿要当新娘的恐慌,害羞,反而象是别人的事情,与她无关。 趁着大伙忙乱的时候,她偷跑了出来,最后看一眼将军府,她虽然还有许多事情没有做,但她心底还算是满意的,孟氏仍旧没有被复用,她安静的好像不存在一样,甚至连自己的婚事准备,她都没有近前,只托有病,也没有人在意这件事情,一切都是由秋姨娘打理,虽然秋姨娘还有些经验不足,但是府内的人很多受了她的恩惠,倒是愿意帮忙。所以她做的还算顺利。 通过这件事情,上官青云也看到了秋姨娘的能力,倒觉得有些诧异,而细看之下,因为有了自信,秋姨娘脸上多了几分光彩,加之年轻,倒多了几分妩媚,让上官青云回忆起了当初的情况,不禁有些动情,对秋姨娘倒温柔了许多。 这是上官晨曦想看到的。 她其实心里也是在赌,如果秋姨娘有孟氏一般的野心,那她就无语了。 **************** 三月二十六。 天气晴,碧空如洗,这是京城里最热闹的一天,甚至比当年皇帝大婚还要热闹,皇家与睿王府一起迎亲,迎亲的队伍从长街而过,前头的还没有走完,后面的就拐了过来,甚至百姓们都担心这些人走差队伍,鼓乐声中,睿王府世子的高头大马行了过来,那城中的百姓都是头一次见到世子真容,被他谪仙般的外表所倾倒,虽然三四皇子也是人中龙凤的模样,但与之一比,倒是落了势,大红的吉服穿在他的身上,喜庆的颜色被他穿出了贵气来,那于马上不怒而威的样子,让人又爱又怕,早有少女们禁不住芳心暗许,不能自已了…… 上官晨曦坐在轿子里,知道前面的高头大马上所坐的是她的夫君,也知道今天是自己出嫁的日子,但是心思飘忽中,总是想起上一次的大婚,满眼的红,却不是欢喜而是血腥,夜风中,那身如火的嫁衣,一如身上这件,那件是她的寿衣。她告诉自己不要想起这些不吉利的事情,尤其在这个吉利的日子里。 接下来事情便简单多了,依照喜婆说的,迈步鞠躬,最后拜了天地便被送入了洞房,原来等待才最让人惊心又惶恐的,成亲,不过如此而已。 夜深了,终于等来了轮椅的声音,带着一丝酒气,她从盖头的缝隙里可以看到他纤白手指里的那杆称,她握着称的手在犹豫,正在这时,夏侯灏的声音突然响起:“大哥,听说闹洞房可以得到红包。” 他真是一个大大的八卦呢。 上官晨曦浅笑,这样的时候,本该暧昧的洞房里,突然跳出一个大马猴的感觉,怎么能不让人发笑,闻言夏侯珩没有丝毫迟疑,直接挑了她的盖头,眼前一亮,上官晨曦看到了夏侯灏一身湖蓝的衣服,正笑得没心没肺,不过在看到她的那一刻,他大咧的嘴巴定在了那里,直直地盯着上官晨曦,突然间脸色有些慌乱一闪而过,转身要走,夏侯珩开口道:“把门关上。” 夏侯灏象是没有听见一般,踏出了门槛走了几步才想起来,回身将门关上,看着门外守着的连嬷嬷尴尬地笑了一下,便逃也似的离开了。 连嬷嬷回身看着门上的红绸,伸手整理了一下,然后站得远些,月光柔和,远处依旧能听到宾客的喧嚣,还有敬酒的声音,今天真的是一个好日子,她希望以后的每一天都会是好日子,当然,她现在最迫切的希望,就是小姐和姑父的洞房能顺利。 不过,事情好像不是顺着她希望的方向发展的。她突然听到屋子传来唏里哗拉的声音,好像是什么东西破碎了,她想推门进去,却被站在门口的另一个小丫环给拦住了,脸上带着暧昧的笑意:“嬷嬷,您这个时候进去不好吧?” 连嬷嬷想想也是,便冷静了下来,接下来里面有对话声,还有其它的声音,听也听不太清,连嬷嬷总觉得哪里不对,一颗心倒是盼着快点天亮。 大红的蟠龙绕凤喜烛垂着喜悦的红泪,在银蜡台上聚成一堆,那微弱的火苗跳跃了最后几下,终于熄灭了,最后一缕青烟化入了空气中:天亮了! 上官晨曦睡得正香,突然间感觉到了什么,她睁开了眼睛,却见身边夏侯珩正在看着她,眸子俊美无敌,一头墨发披在肩头,说不出来的温柔,不过,在上官晨曦睁开眼睛看他的那一刻,他眸子里又恢复了波澜不惊,好像他不过是刚起来,正好看到她而已。 上官晨曦突然道:“你怎么睡在床上?” 第一百二十二章 夫妻相处【求月票】 上官晨曦突然道:“你怎么睡在床上?” 他们昨天晚上不是说好的吗?不洞房的! 想到这里,她霍地揭开被子,看见自己的里衣还完整地穿在身上,倒没有那种痕迹,才算是松了口气,此刻夏侯珩走下了地,披上了外衣,然后坐在了轮椅上,看着她,嘴角挂着一丝打趣:“你在想什么?” 上官晨曦脸有些热:“那个……不是说好了吗?我们不同房,我刚才以为……当然,我不该怀疑世子的定力以为人品,只是吓了一跳呢,记得昨天晚上您是睡在桌子上的,怎么的,会在我身边醒来?” 这样的话若是其它的人怕是问都问不出来,只是上官晨曦虽然经历那么多的变故,但天真还是纯真率直的,想到就问了出来,更何况,她觉得她和夏侯珩之间只是合作关系,所以并不需要尴尬和做作。 没有想到上官晨曦的问话倒让夏侯珩脸上出现了一丝异色,他竟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头扭向一边,看着那对银烛台而发呆,突然道:“还得奉茶,所以起床吧。” “是哦。”上官晨曦瞬间忘记了刚才的话题,而忙手忙脚地下床,结果一不小心绊到了床单上,几乎摔倒,却正好摔到夏侯珩的面前,手拄在他的轮椅上,将他往后推了去,夏侯珩见状一下子扶住了她,总之连嬷嬷推门进来的时候,就看见上官晨曦趴在夏侯珩的怀里,衣衫不整,而夏侯珩紧紧地抱着她,连嬷嬷倒是不好意思,忙退了出去,这担了一晚上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 上官晨曦狼狈地站了起来,她自己尚不觉如何,只呵呵地笑了两声,以解自己的尴尬:“对不起,幸好你不是真的病得不行,否则我这一下子,还不得要了你半条命。” 看着她放松的笑颜,夏侯珩竟然有片刻的怔忡,然后道:“是呀,如果我死了,你就守寡了。” 上官晨曦哦了一声:“也对,所以,我暂时不会让你死的。” “你的意思是说,将来会让我死?” “不是,我怎么会让我的病人死掉呢,再说,有我在,你的病想死都不容易呢。” “大清早的说这些,不太好吧。”夏侯珩转过身去,嘴角挂着一丝浅笑,这时候,丫环们已经进来安排洗漱了,有嬷嬷到床前收拾被褥,翻开看去的,脸上露出了疑色,然后缓缓地退了出去,两个忙碌的人根本没有在意这些,尤其上官晨曦,她不知道该怎么奉茶,问嬷嬷,嬷嬷一边帮她梳头一边教她,她听得仔细,倒不是为了当好媳妇,而是不想丢人,因为她记得夏侯娇的眼神,今天这位小姑子不会挑她的刺让她为难吧? 敬轩。 韩敏端庄地坐在上位,看着上官晨曦一身娥黄的裙装比三春柳还要娇嫩,不禁满意地露出了笑容,这个儿媳妇越看越是满意呢,睿王府的门都没有真正的门槛,只不过由不同颜色的条石代表而已,当夏侯珩的轮椅压过那条石的时候,上官晨曦才想起来,忙转身去帮他推,这对新婚的夫妻在外人的眼里看起来便是琴瑟和谐了。 夏侯娇看着他们,眉头不由地皱起,她今天也穿了黄色,两个人的衣裙颜色一般无二,可是上官晨曦的样式明显比自己的要好看,而且穿在她的身上那样的显眼,完全将自己比了下去,自己可是京城四美之一呢,怎么可能会在这个不入流的人面前被比低呢? 而且以后的日子,大家在一个院子里,怎么能避名穿同样颜色的衣服呢?倒不是自己天天的派人去侦查吧?那样岂非太累而且自己直接认输了。 只因为这一件裙子,上官晨曦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人记恨上了。 她按照规矩奉茶,韩敏含笑接了过来,然后拿起旁边托盘里的嵌宝金钗,刚拿起来,却一眼看见门口嬷嬷别扭的眼神,她停了一下,有些迟疑,但仍旧亲自给上官晨曦戴上了:“从此后,你就是我们睿王府的媳妇,这里就是你的家了,我是你的婆婆,也是你的娘亲,以后有什么事情,我会疼着你……珩儿的性子有些冷,但他是个外冷内热的孩子,看你们在一起这么般配,娘真为你们高兴,现在娘不求别的,只盼着早日能抱上孙子。” 这句话让上官晨曦的手抖了一下,茶杯发出声响,她才回过神来,只得点头,笑着说是。 上官晨曦从敬轩里出来,松了口气,悄声道:“嬷嬷,睿王妃看起来很随和呢。” “该叫婆婆。” 上官晨曦有些不适应但是也是笑了一下:“是,得叫婆婆,我这个婆婆一切都好,只是那个小姑好像对我不太满意呢,我刚才见她一直板着脸,连看都不愿意看的样子,怎么说呢,是因为我不招人喜欢吗?” “小姐,可能是她不了解你,小姐这样善良,谁都会喜欢小姐的,若是不喜欢小姐,那就不是善良的人。”连嬷嬷非常地护着上官晨曦。 上官晨曦笑了:“说的对,嬷嬷,我们现在随便走走吧,这个王府这么大,比我们将军府要大几倍呢,我得瞧瞧,免得到时候迷路,岂不是被人笑话?” 连嬷嬷能说什么,只是跟在她的身后,两人边走边聊,不知不觉过了很久,正说着王府的贵气,就从树后面转过来一个人,却是夏侯娇,一袭红裙,站在嫩柳旁边,象花一般,那种感觉不是突兀,倒是相映成辉,上官晨曦笑了,想张口,却不知道该怎么称呼,这时候,夏侯娇却已经开口:“原来是嫂子,在游王府吗?” “是呀,你在这里赏……赏柳?”上官晨曦四处瞧着,这附近就几行柳树,然后便是通往中庭的角门。 闻言夏侯娇浅浅一笑:“嫂子好心情,我是在这里赏柳,也是在这里等嫂子。” 说着她缓缓走近,边笑边道:“嫂子的姐姐是诗为一绝,所以我想同为姐妹,嫂子一定也是才华过人,这样的三月天,这样的柳,便想着与嫂子切磋一下,这咏柳的诗该怎么写才好。” 闻言上官晨曦笑了:“我哪里会做诗,识字都有限,只识药不识字呢,所以自然不会做诗的。” “嫂子当真是客气,嫂子可以府内自己的真实情况这么多年,瞒一两件事情也不奇怪呀。” 她虽然是笑的,但是上官晨曦听出了敌意与讽刺。 她脸色也是有些僵,她不由地有些自卑,自己从小与药接触,看的书都是医书,只有几本关于女训女诫的,哪里看过什么诗书,但是她不觉得会做诗就比自己强多少。 更何况,她会不会做诗,没有人在意也没有人介意。 见上官晨曦一时无语,夏侯娇突然咯咯地笑了起来:“嫂子当真有趣,是在生我的气吗?” 看着她突然娇笑起来,上官晨曦又有些不懂了,她这是在示好?刚才是在开玩笑? 夏侯娇突然伸了个懒腰:“今天就想见新嫂子,所以起的那么早,现在我要回去补觉了呢,等晚饭的时候见。” 说完也不等她回答,转身走开了,步子很轻快。 见她走远了,上官晨曦才看见连嬷嬷:“她……这是什么意思?” 连嬷嬷回应她的也是茫然的眼神。 上官晨曦很快忘掉这件事情,她觉得夏侯娇没有主动攻击她,就算是没有什么大事吧。 上官晨曦回到自己的逸云轩,有些累了,边走边揉捏肩膀胳膊,却听得凉亭里传来了声音:“你去了哪里?” 那些清冷的声音除了夏侯珩还会有谁呢? 她走了过去,习惯性地推起了轮椅,嘴里道:“我不过随意走走,怕以后迷路。” “以后?”夏侯珩突然嘴角勾了勾,然后又沉声道,“下次,我给你带路。” “你不用忙吗?对了,你在王府里的时候大多在做什么,你什么时候才能出去?是偷偷的吗?我几次见你都是在晚上,看来你是在等夜深人静的时候才离开,是不是?那平时他们有急事,怎么找你,还有上次绑我的人,你查到消息没有?”、 她一连串的问题让夏侯珩眉头蹙了起来:“我一次只能回答一个。” “哦,那我问你,上次的人有眉目没有?”她说话的时候声音低低的,当然怕别人知道,连嬷嬷她也不想要她知道。所以她是附在他耳边说的,这个样子,外人看起来,那就是亲密至极的表现了。 夏侯灏一进院子就看到这样的一幕,他迈进院子的脚迟疑了一下,然后声音大大的扬起:“大哥,嫂子,你们看我带来了什么。” 他手里拎着的是一根棍子,上官晨曦看到后笑了:“我是来打劫的吗?” 她把夏侯灏当成了大男孩儿,她们之间交往也是轻松的,所以,她才这样玩笑。 夏侯灏没有象往常一样开玩笑,而是直接奔夏侯珩而去,将手里的棍子样东西递了上来:“大哥,这是我找到的,有人送过来卖千金,你瞧值不值。” 上官晨曦不知道什么棍子值这么多钱,也凑了过来,细看之下,才发现,那棍子象是一根桃枝,枝干的纹理都在,看隐约的觉得哪里不同,哦了一声:“化石。” 她在宫宴上见到过那桃子,现在她怎么感觉那桃子就是这棵桃树上结出来的呢? 夏侯珩也是觉得新鲜,两兄弟研究了片刻后,夏侯灏突然道:“嫂子,你知道这化石能治病吗?有古方说这化石可以用药,我才买来,希望对大哥的病有益处。” 上官晨曦哦了一声:“古方上倒是有记载,不过桃树在活着的时候对你哥的病就没有益处,死了这么久的,该不会有用,不过这化石却是一块宝贝,千金不贵的吧。” 却没有想到夏侯灏叹了口气:“若是对我哥的病无助益,便是它值万金又如何?” 他举起来便丢到一边,坐了下来,嘴里道:“真是失望了,我忙活了一夜,很是兴奋呢,都没有睡觉,倒和你们没的比,同样是没有睡觉……” 说到这里,他嘻嘻一笑,嬉皮笑脸的样子让夏侯珩眉头又皱了起来:“听说娘亲又准备见官媒了,你说娘亲是要为谁张罗婚事呢?” 闻言夏侯灏猴子一样跳了起来,然后觉得太快,整理了一下衣裳,严肃了一下表情:“想是为妹妹的事情吧,她已经这般大了,若是无人求娶,岂不是很丢人?这就去看看,也给她提提意见……” 说完就转身,夏侯珩将那桃枝丢向他:“拿走!” 夏侯灏伸手接住:“我晚些时候再来看你……你们。” 夏侯珩也不语,他也不介意,自己飞快地离开了。 上官晨曦看着兄弟两个之间的互动,心里很是羡慕,她之前是独女,这一世却是姐妹众多,可是就是不一样,她感觉他们兄弟之间是可以换命的。 想到这里说了出来:“你们兄弟关系真好呀,让人羡慕。” 夏侯珩嗯了一声。 “对了,做世子妃每天应该做些什么呢?”上官晨曦换了一个角色,她有些不适应,这里毕竟不是上官府,她不知道这里的人会不会对于她的怪行为忽视不见。 “做你自己就好。” “我……对了,现在有时间了,做为之前你救我的回报,我会帮你治腿。”上官晨曦摸了摸头上的银针,她把银针都插在了发间,希望下一次她遇到恶人的时候,她有机会拔出这些针,她虽然不会功夫但穴道找的准。 “不急。反正也过了二十多年了。” “你不急,我急。” “你急什么?我这样会给你丢脸吗?” “呃?” 上官晨曦呃了一声就看见轮椅动了,然后是夏侯珩僵直的后背,上官晨曦回忆刚才的对话,觉得自己好像伤到他了,不由地叹了口气,这个男人这样的敏感,自己真的应该小心地哄他呀,当他是小红小白不就好了? 想到这里,她快步上前,又推动轮椅,嘴里道:“你乖哦,我怎么会嫌弃你呢!”—— 咳咳!!初妈说滴,木有月票不给吃肉啊啊啊!月票月票,快快奉上! 第一百二十三章 陪同回门 “好好说话!我不是你的宠物。”夏侯珩虽然这样说,但是语气不算太冷。 “一会儿呢,你把裤子脱了……” “呃?”夏侯珩声音扬高了八度,然后看到旁边的小丫环偷笑的脸孔,夏侯珩的脸不禁热了起来,“你想说什么?” “检查呀。”上官晨曦在想着自己还有什么法子救他的腿,所以并没有想到自己的话很是暧昧呢。 “我还有事。”夏侯珩说着就转动轮椅,往书房走去。 上官晨曦喊了一声:“用我红袖添香吗?” “不用。” 不用,她就可以做自己的事情了,她回到房间里,开始让人帮她去买药材。 新婚第一天就买药材,韩敏不可能不知道,可是又不好直接去问,好像这个婆婆太过厉害,又不通情理,所以她便找了府内的大夫,知道那些药材大多是解毒除湿的,她脸上便露出了笑容,之前二儿子也和她提过,她会一些医术,现在看起来是真的了,不过,她仍旧是不太放心。 当天晚饭的时候,睿王并没有回来一起用餐,所以餐桌上的氛围是相当融洽的,尤其夏侯灏在,他整个人活宝一样,一会儿给韩敏夹菜,一会儿又跟夏侯珩说些见闻,总之,几乎让夏侯娇笑喷,夏侯娇求饶地道:“二哥,你放过我吧,大嫂新进门,被你给吓到。” “嫂子……才不会害怕,我们之前也不是没有见过,她了解我的。”夏侯灏说得有些不自然,夏侯珩闻言抬眼看了他一眼,眼神有些冷,夏侯灏没有看到,所以还拿着筷子比比画画的,突然夏侯珩道,“娘亲,听闻张家的小姐绣工极好,今年年方二八,多家求娶,她却放出话来,要嫁只嫁夏侯家。” 夏侯灏愣了一下突然道:“哥,你要娶妾了吗?” 这句话,连上官晨曦都忍不住笑了,她又不傻,夏侯珩分明在吓唬他,他倒是会转移话题呢。 韩敏倒是没有听明白两个儿子的玄机,还当真看着夏侯珩:“珩儿,这新婚可不许娶妾。” 上官晨曦却哧地笑了:“娘亲,我不在意的。” “那哪儿成,你不在意,为娘的岂能不在意?所以将来他若是娶妾,你不同意,娘也绝对不会同意的。” 夏侯娇缓缓地开口:“娘亲,你现在倒是说这样的话,当初可是盼着大家提起谁家的姑娘呢,真是时过境迁,娘亲也太容易变了。” “你这孩子,那让娘亲说什么?难道同意你大哥娶妾?这可是我们睿王府做不出来的事情。”韩敏让丫环把菜往上官晨曦的面前摆,让她多吃点,夏侯娇见状不禁挑了挑眉头,她说了句吃饱了就放下了碗筷。 虽然她碗里还有饭菜。 韩敏也不管她突然又道:“珩儿,你说什么?张家的女儿绣工好不好倒在其次,我们家有专门的绣工,也不用谁做什么活计,她模样长的如何,性格又如何,这才是重要的。” “与二弟很配。”夏侯珩只说了这一句,夏侯灏一脸的苦色,他忙举起手来,嘻皮笑脸,“娘亲,这件事情儿子会去实地考察一下,不过,我听说,三皇子四皇子的婚礼很是隆重,不知道娘亲送的什么贺礼?” 上官晨曦不禁菀尔,这个夏侯灏还真是会打岔,韩敏不知其意,刚要回答他,突然地门口传来声音,是小丫环的惊叫,众人回头,却见夏侯娇软软地倒了下去,夏侯灏反应最快,他飞身跃起,在夏侯娇倒在地上之前扶住了她,众人大惊,近前却看见夏侯娇脸色苍白,豆大的汗珠一直往下掉,她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只是苦着脸,捂着肚子,翻着白眼,就要昏过去。 韩敏吓得失了声的大叫去找大夫,而小丫环们早乱作一团,往外跑的时候,甚至有两个撞到一处,几乎滚作一团,上官晨曦看起来是最过冷静的那个,她手指搭在她的脉处,又去翻开她的眼皮,然后按她的肚子,夏侯娇很是抵触,她几乎是甩开上官晨曦的手,但是求生的本能让她发现上官晨曦不是在玩笑,便也安静地配合起来,眼底带着乞求。 韩敏见状,也是冷静下来,看着自己的儿媳,俨然已经把她当作救命稻草了。 上官晨曦精一诊断皱起了眉头,她立刻道:“来人,备厚朴,大黄,枳实,芒硝各十克。” 同时她拔出银针,早有人备上火烛烈酒,她消毒后,在夏侯娇的足三里处扎了下去,挑出了血来,并且用手挤,韩敏见状甚为不解,然后又要人将夏侯娇抱在塌上,让男人出去,解开她的衣服,在天枢,关元,气海,上巨虚等穴道行针,夏侯娇此刻开始呕吐,而那些药已经煎上,上官晨曦一边观察一边行针,没有丝毫慌乱,韩敏整个人被吓得失了措,由丫环们扶着就坐在旁边,眼睛都不眨一下,看着上官晨曦。 夏侯娇终于开口:“肚子痛得差些,我……这是怎么了?” 上官晨曦语气轻柔:“别怕,你是肠梗阻阻,急性的,一会儿那药喝下去,若是排了气,就无大碍,这不算什么,你不要怕哦。” 她象哄小孩子一样的语气,让夏侯娇咧了咧嘴,她没有想到这个上官晨曦行针手法这样老道,语气却这样古怪,她有些别扭,便要动,却被上官晨曦给按住了:“别动,有针的哦,一会儿,服下药若无效果,我会给你灌肠的。” “什么叫……灌肠?”虽然按字面的意思理解,夏侯娇明白的,可是她想象不出来,她要给自己灌肠那是什么场面? “不要怕,不会很痛苦,是中药水,润滑得很……” “我不要听……”夏侯娇捂上了耳朵,这时候韩敏近前,她见自己的女儿能开口讲话,一颗心算是放了下来,心近前握着夏侯娇的手道,“娇儿,别担心,听你嫂子的。” “嫂子又不是大夫,不过会扎些穴道,就给人治病吗?”夏侯娇说这些的时候底气是不足的,而且表情也别扭。 上官晨曦却笑着安慰她:“别害羞,病人不要讳疾忌医,而且这并一定发生哦,所以你先别担心,一会儿药好了,若是你喝了不吐,便不用灌肠了,好不好?” 夏侯娇看着韩敏:“娘亲,有去找御医没有?” “去了……那个,娘亲看你嫂子手法很利落,没有丝毫犹豫,比那些太医们研究来去的要让人放心呢,现在你肚子还痛不痛?” “痛得轻些了……” “晨曦,你会治很多病吗?你这手法跟谁学的?可是有给其它的人行过医?”韩敏带着笑意地问她,上官晨曦也明白,她到底还是不相信她,她可能以为自己只治过夏侯家的人吧。 上官晨曦一笑,刚要回答,丫环们报告太医来了,上官晨曦转到后屋,夏侯娇的幔子放了下来,太医诊断之后有些惊讶:“这该是肠梗阻突然发作,腹痛呕吐,只是现在看情况,好像已经自行缓解,刚才可是采取了什么措施?” 闻言韩敏道:“刚才我家儿媳行了针,又开了药,那药还请太医看看,开得可是需要增减些什么?” 正好有丫环将药汁端上来,又将药渣端给他看,上官晨曦在幕后看到这一切,并不生所,也理解婆婆的所作所为,若是换作自己也一样的吧。 太医看过之后,点头,不由地赞许道:“世子妃行医胆大心细,双管齐下,让人佩服。” 韩敏又客气了几句,送了医银,便送他离开了,太医竟然没有增添任何医嘱,这让夏侯娇脸色好看了许多。 上官晨曦出来的时候,她对她扯了扯嘴角:“原来,你还有这样的本事。” “不是本事,是兴趣。”上官晨曦笑着道,又端过药来亲自喂夏侯娇服下。 夏侯娇现在比刚才乖了一些,对上官晨曦的话也愿意听,韩敏见状脸上露出自豪的表情,看自己这个儿媳,怎么看都不满意,之前那些不好的传闻,也让她彻底忘记了,觉得夏侯家捡到了宝,也觉得自己的儿子是有眼光的。 夏侯娇第二天症状便减轻,然后第四天便恢复了正常,这期间,上官晨曦一直照顾她,给她开药,夏侯娇现在对她态度好多了,也不阴阳怪气,而韩敏对她更是热情,当然,这热情里面还带着一丝犹豫,总好像有话要对她说。 上官晨曦也没有太在意。 因为夏侯娇的病,七天才回门。 回到将军府,迎接他们是上官青云和秋姨娘,孟氏因为得病,不方便行走,她没有见到。但府内的一切都还好,除了上官飞霜看她的眼神里带着冷意,其它的人见到她,都是极为开心的,因为她带回来了太多的礼物,连家里的奴仆都有份,每人得到二两银子,喜同过年。 夏侯珩与上官青云在书房里不知道都聊些什么,上官晨曦回到了紫芒阁,整理自己的东西,她的东西自然没有人移动,都还保持原来的样子,她收拾了几包药回去,贴身放好,晨曦阁被孟氏派人收拾得乱七八糟,因为下雪,屋子几乎要塌了,所以上官青云看到这些的时候,对孟氏更是有些埋怨,觉得她是故意的,便不是故意的,冬天装修院子,也是愚笨。 所以对于孟氏更冷了几分。 上官晨曦看着晨曦阁的衰败,不禁若有所思,也许这样也好,象征着过去的上官晨曦已死。 上官青云与夏侯珩聊得甚欢,他们一起出现在饭厅里的时候,大家都非常惊讶,而让上官晨曦最惊讶的是,她才发现,上官府这个饭厅门槛已不在,她心里一暖,将军能想到这点,证明他已经完全接受了夏侯珩,而且把他当成了自己的孩子一般。 回去的路上,上官晨曦问夏侯珩都跟父亲谈了什么。 夏侯珩嘴角勾起,并不告诉她。 上官晨曦好奇心起,不禁又追问了一遍,夏侯珩突然开口:“你真的想听?” 听他这样的语气,上官晨曦犹豫了一下,然后点头:“是呀,难道你们背后在议论我?所以我听不得吗?” 夏侯珩却仍旧微笑地看着她:“将军说你小时候很顽皮,每天弄得一身泥。” 闻言,上官晨曦的心里痛了一下,为了真正的上官晨曦,可怜的孩子,从小到大都没有受到疼爱,现在,她童年的苦难,反而成了趣事,若她有知,该如何痛心。 见她突然黯下来的脸色,夏侯珩又开口,懒懒地:“小时候,我最想做的事情,就是能自己在泥地里打个滚儿……” “你又不是不能。”上官晨曦知道他能走路,而且功夫还挺高,但她也知道,他那样的情况,能练成这样一身的功夫,付出的辛苦与痛苦,较之常人不知道要多多少倍。 “我七岁之前都不能。”夏侯珩浅笑着回答,“后来遇到我师父,才学会了走路。” “那你师父是谁?” 夏侯珩没有回答,上官晨曦略略地失望,她以为,她已经知道了他那么多的秘密,他就可以开诚布公了。 “我有机会,会带你看他。” 闻言,上官晨曦才抬起小脸儿,露出了笑容。 回到府内,夏侯娇已经完全恢复了正常,她等在逸云轩前面,见他们回来,笑着近前:“等了你们很久,以为今天不回来了呢。” 她一身水粉色的衣裙,仿佛水粉画中的那最淡然的一笔,正与上官晨曦穿的裙子相同的颜色,她笑得灿烂,亲热地近前挽着上官晨曦的手:“嫂子,快点瞧瞧,我送给你的礼物。” “有礼物?”上官晨曦也是惊喜,能被这个小姑子接受,她还有点不适应呢。 夏侯娇对夏侯珩也是一笑:“大哥,我来帮你。” 夏侯珩也没有拒绝,她一边推着他一边和上官晨曦道:“这件礼物呢,我早就该送了,却是不了解你的心意,也不知道你是不是喜欢。” 她这样一说,上官晨曦倒起了好奇,也没有见过她手里拿什么礼物呢。 第一百二十四章 出京寻医【求月票】 等进了院子,夏侯珩去了书房,留姑嫂两个聊天,这时候,夏侯娇才神秘兮兮地从袖袋里掏出一件东西,嘴里道:“我知道平常的东西也入不了你的眼,而这件东西却是我无意中得来的,送与别人也是浪费。” 那是一本书,薄薄几页的样子,上官晨曦接过来一瞧,却是黄甫谧的《针灸甲乙经》,药王谷有这本书,但是这对世上的医者来说,也是难得的,不由地也是欣喜:“你从哪里得到的?现在这本书的留本很少了。” 夏侯娇有些自得:“说来,却是我去年上香的时候,无意中捡到的,当时也没有当好东西,只是没有丢掉罢了,因为嫂子看好了我的病,我才觉得这本医本给你最是合适不过。” 上官晨曦翻看起来,她虽然熟背多少药方针谱,但是皇甫谧记载的法子都是最简单有效的,对她也是有益的。 更何况这是夏侯娇的一片心意。 见她看得认真,夏侯娇弱弱地道:“嫂子,你可以教我医术吗?” 上官晨曦愣了一下:“这……学医不是一时心血来潮,你这说不准哪天就定下婚事了,你确定你要学?” 夏侯娇闻言有些犹豫,突然又一笑:“算了,不学也罢,反正你在家里,等我嫁人,也嫁世族,哪家没有认识的太医……对了,嫂子,你是不是和大哥……” 说到这里,夏侯娇脸倒自已飞红了,她这个扭捏的样子,让上官晨曦疑惑起来:“怎么了?” 夏侯娇突然站了起来,急急地道:“我还有事,我先走了。” 上官晨曦在她背影消失之前都没有反应过来,整个人都惊呆了,这个小姑子要做什么?她如此搞怪,显然有话要说,而婆婆这两天见到她的时候,也是如此。 晚饭后,夏侯珩在房间里看书,她也看自己的医书,良久,她叹了口气:“婆婆是不是对我不满?” 夏侯珩头也未抬:“怎么会这么说?” “这两天怪怪的,要不要你去问问?” “你很在意我娘的感受吗?”夏侯珩仍旧那样的语气。 上官晨曦转念,是哦,他们之间讲好的,她想怎样便怎样,那自己何必在乎她的感受呢?只要自己不做错事,便好了。 见她没有回答,夏侯珩倒放下书本,走了过来,上官晨曦看着他,忙道:“你怎么可以这么大意,让人看到你会走路,可了不得。” 夏侯珩清浅一笑,坐在她的身边:“看到又如何,只说是我娘子的功劳。我娘子是神医呀。” 上官晨曦却苦笑,自己离神医有多远,自己清楚。 “你是不是不开心?”夏侯珩又问,“你之前说过想离开京城,现在还想吗?” “当然想!”上官晨曦飞快地回答,然后又有些不好意思,她尴尬地道,“你不会以为我只是利用你吧。” “难道你还喜欢我?”夏侯珩探过身来,轻声地问道。 上官晨曦扭头,看着他,却发现,他的睫毛好长呀,眼睛也好看,她从来没有看过眼睛这么好看的男人,眸子里清亮亮的,似婴儿一般单纯清澈,可是大多数时候,这双眼睛看人都是冷嗖嗖的,若是他一直象现在这样的看人,想是他冷酷之名也不会传到外面去。 夏侯珩被她看得倒象是起了情绪,扭过头去:“还是那句话,我给你自由,想出城,我陪你就是。” “好。”上官晨曦回答得极为干脆。 第二日,便向韩敏请假,两人以去药王谷为夏侯珩瞧病为由,离开了睿王府。 两天后,终于到了药王谷的山下。 马车停在山下,上官晨曦一眼就看到山庄的大门变了样子,原本是木门,现在变成了汉白玉雕成了气势磅礴的牌坊,上书药王谷三个大字,漆了金的。 上官晨曦站在门楼下,只是冷笑。 夏侯珩奇怪的看了她一眼,,并未问。 门口的一个老奴站在那里,神情木讷,并不热络,倒是从谷里跑出一个小伙计,热情地上前:“这位公子,夫人,是来探亲还是求医?里面请。” 上官晨曦自然明白这个小伙计为何这样热情,他们别说这华丽漆金的马车,便是这一身的行头就可以看出非富即贵,上官晨曦没有理他,倒是走向那老奴,低声唤道:“水伯?” 老人吓了一跳,睁大眼睛看着她,但很快脸上露出了失望的神情,但也是惊讶:“夫人怎么会知道老奴的名字?” 上官晨曦微笑道:“我之前有亲戚到这里瞧病,跟我说过水伯,说水伯人最是质朴诚实,这是我亲戚让我带给水伯的。” 说着,将钱袋子塞到了水伯的手里,那少说也得有十几两银子,够水伯一辈子赚的了,水伯惊呆了,不敢去接,那刚才到的小伙子眼睛里全是妒嫉,上官晨曦也不理,只是将东西给水伯后道:“水伯,明天你在这里等我,我帮你瞧一两处房产,再买两个丫环小子服侍你。” 水伯倒吓得摇头不止:“那个……夫人,老奴没有那么大的功劳,不敢受这等恩惠,怕这把老骨头享不了这福呀,还请夫人少爷往里请。” 上官晨曦见他执意不收,也怕这里的人趁机欺负他,心里有了主意便将银子收了回来:“水伯当真是善良之人,我那亲戚没有说错。善良人会有好报的。” 水伯只是客气摆手,上官晨曦一笑,不再说什么,水伯冒死救她的事情,她怎么能忘记,刚才她近前,发现水伯受了不少苦,胳膊上带着伤,后颈处也有伤,这没露出来的地方还不知道藏着多少伤痕呢,她真奇怪这对奸人,为何还留着水伯的性命,难道是良心发现? 众人上了山庄,到了偏厅有人服侍,但是告之想见谷主得些时候,谷中正在给人瞧病,可以先在山庄住下。 夏侯珩听到那下人这样说,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放在桌子上,那下人眼睛一亮,上前续茶,然后笑着道:“您稍等一会儿,在下再去通知一遍,看看谷主什么时候有时间。” 等他转身的时候,桌子上那锭银子已经不见了。 上官晨曦冷笑,这药王谷昔日的风气早已不复存在,只这一年的时间,他们就搞得这样的乌烟瘴气,只识金银不认人,她坐立不安的样子让夏侯珩起了疑惑:“怎么?你当真认识这谷主?” “当真?我什么时候说了认识他了吗?” “至少你认识水伯。”夏侯珩笑了笑,“所谓的亲戚就是指你自己吗?你以前来过这里?” 上官晨曦想了想:“我现在不想说,我会告诉你的。” “好。”夏侯珩便当真不再问。 上官晨曦手抚着这金漆扶手,这待客厅已经重新装修了一遍,原来的家俱都没有了,地上的大理石光可鉴人,这哪里还象一个山谷,他们是想把这里修成一座宫殿吗? 上官晨曦一直咬着牙,从进山谷这一刻,她心里怒火就在翻腾,她一直在提醒自己冷静。 很快传来了脚步声,从屋外跑进来一个小厮:“我们谷主特意抽出时间,请两位到正厅一叙。” 正厅,之前是夏诺一直诊病的地方,她大多数时间都在这里坐堂,有病人会安静地等在门外,她坐在屋子里可以看到外面到底有多少人,如果今天看不完病人,她会让人安排通知他们,下山或者住在客房,有时候,她会诊病到晚上,看着那些相信她的眼神,她总是告诉自己再多瞧一个,然后便是一个接一个。 现在正厅的大门是关着的,那些病人被拦在了小角门外,看起来都是穷苦的,她和夏侯珩能到偏厅,那正是因为他们的衣装气派让人高看了。 上官晨曦终于见到了齐韬,看起来他与一年前没有什么变化,他见到他们进来,抬了抬眼,并没有起身,但看到他们的时候,眼神仍旧亮了一下,尤其在看上官晨曦的时候,上官晨曦心里冷笑。 齐韬仍旧没有起身,上官晨曦也没有说话,只是低垂着头,她生怕自己的眼神会暴露了内心,这会儿,她不能让他警觉。 正在这时,里屋的帘子一打,走出来一个蒙着面纱的女子,虽然蒙着面纱,但她那双眼神,上官晨曦至死都不会忘记,她正是夏雨! 夏雨盘子上端着茶,给齐韬放下之后,又近前给夏侯珩和上官晨曦分别倒了茶水,上官晨曦突然道:“你们这药王谷,到底是不是象传闻中的那样医术高明?” 她的声音中带着挑衅与不屑,夏侯珩只疑惑地看了她一眼,嘴角勾起,眼神中慢慢地充满了宠溺,她说什么都好,看他的样子,就算她突然发作打人,他也不会有意见。 齐韬闻言倒是未动怒,只是道:“那不知你们谁要瞧病,让我诊断一下再说吧。” “好啊,你诊我的。”上官晨曦上前,伸出了手。 夏雨站在不远处,很安静,她好像有什么心思,还恍惚的样子,上官晨曦近眼看齐韬,却见其这一年的时间,他好像比之前更年轻了,神情中的谦虚不见,全是倨傲。 齐韬并未拒绝,只是诊断之后眉头皱了起来,他象是遇到了难题,最后只是摇了摇头:“夫人的身体很健康,想是夫人在试在下的医术,若如此,在下这样说,您可是满意?” 上官晨曦笑了:“满意,没有想到齐先生这样年轻就有这样的医术,当真是让人敬佩,我夫君的腿您帮着瞧瞧吧。” 她说这话的时候温柔似水,甚至还有意无意地在齐韬的手上拂过,神情带着挑一逗与轻浮。 夏侯珩尽收眼底,他脸色未变,只是含笑看着。 齐韬倒是吓了一跳,这样的美人竟然当着自己的夫君和自己如此,真真的让他觉得意外。夏雨当然也看到了,她的眉毛挑了一下:“你给多少钱,我们都不治了。” 声音粗粗的,仿佛一个泼妇。 突然一个身影一闪,夏雨看着眼前铁塔一样的男人,愣了一下:“你是谁?” “你知道在跟谁说话吗?这是睿王世子夫妇,你真是大胆!”青风黑着脸,说出他们的名号,吓得夏雨立刻跪在地上,而齐韬也是一样跪拜在地。 上官晨曦看着他们跪在自己的面前,她得需要多大的毅力才能忍住,冷笑不已:“现在知道倒也不晚,那现在你告诉我,我夫君的病可以治吗?” 齐韬抹了抹额头的汗:“世子的伤势很重,但只要来到我们药王谷,就算是来对了地方,我药王谷唯一的传人,只是这病不是一时半会儿就是能好的,得些时日,世子夫妇若是不嫌弃谷内的环境,这段时间可以住在这里。” “嗯,我们不嫌弃。”上官晨曦扯了扯嘴角,“只是我仍旧怀疑你的医术,若当真你的医术那么高明,为什么自己的孩子都治不好?” 她的话音刚落,夏雨咦了一声,抬头看她,脸上全是见鬼的表情:“你怎么知道?” “我们是谁!”上官晨曦从来没有用过这些身份作威作福过,现在她几乎忍不住想直接寻个罪名就把他们给收拾了,这样的事情夏侯珩做起来应该不费力气吧?就算是自己现在,再一次站在他们面前,她也有了底气与能力,她在将军府内一直准备的东西就是想送给他们! 她手指在袖袋里摩挲,那包毒药她到底没有拿出来,她没有办法现在就杀了他们,好人和坏人的区别在哪里?好人就是坏人千般丑恶对待你,而好人得势的时候,却仍旧下不去手,结果他们的性命。 上官晨曦终于深吸了口气,冷冷地道:“看来我说的没错吧……我还听说一件事情,药王谷传闻有一个宝典,那上面能治世上很多疑难重症,难道你们没有在那上面找出法子?” 夏雨显然不爱听她这样讲话,但是碍于身份,抿了抿嘴角,齐韬开口道:“不知道世子妃听到别人说了些什么,就算不用药典上的法子,我也有办法救治世子的腿,请世子妃放心就是。” 第一百二十五章 试探人心 “好,既然这样说,我们再无别的要求。”上官晨曦冷着脸站了起来,“只是住在哪里?不知道齐先生可会任我们自己挑选?自然,我们不会占据你们的住所。” 她料定他们也不会住到原来自己的屋子,所以才有此一问。 结果还真的如此,不过她原来住的院子已经被封上了,里面杂草重生,见上官晨曦选了这个院子,齐韬的脸都白了,他想让他们换个院子,上官晨曦却坚持,最后只得让众人收拾,那院子只一年未住人,窗子上的纸都破了,屋脊上全是鸟巢,他们刚一进院子的时候,甚至还从屋子里窜出两只兔子。 “看来,这间屋子没有人住,怎么了?这间院子布置雅致,我瞧着比哪处都好。”上官晨曦轻声细语地说道。 齐韬想了想,一笑道:“这间院子本来想好好装修一下再给客人住,但最近比较忙,就因为特殊,所以想装修得别致一些,却不想世子妃眼光独特,不嫌弃。” 还挺会说话。 正在这时,不远处传来了小孩子的哭声,那尖锐的哭声直直地往耳朵里钻,仿佛他承受了极大的痛苦,上官晨曦一直控制自己不去看夏雨,她告诉自己,要控制,此仇慢慢报! 她交待了青风几句,青风便退了下去,其它的侍卫也帮忙打扫,毕竟只一年未住人,很快便清理干净,上官晨曦进了屋子,看见自己的梳妆台上厚厚的灰尘已被抹掉,那面铜镜还在,她都好奇,夏雨他们怎么没有把这间屋子一把火给烧了,他们就不怕自己的鬼魂经常出没这里吗? 屋子里清扫结束,还有灰尘味道,她坐在雕镂花梨床上,夏侯珩打量着屋子里的一切,他仍旧没有开口,只是安静地坐在那里透过窗子看天空,院子里的那棵桂树又抽出了新枝,依旧葱郁,他眼神微眯,半晌道:“这个院子的风景果真不错,有眼光。” 上官晨曦很感激他现在的包容,她知道他不可能看不出来什么,只是他选择相信与不问,她这会儿什么都不想说,倒在了锦丝被上,幽幽地道:“我好累。” 第二天早上,她早早地来到了那断崖处,山风凛冽,松枝摇曳,阵阵松滔如海浪一般,上官晨曦的火红的裙子被风吹扯着,那一刻,她如烈火般熊熊燃烧,更象要乘风归去,那神情幽远,又象是拒人千里之外,在暗处看到这一切的夏雨惊呼出声,上官晨曦回过身来,一步步向她走近,夏雨恍惚中又想起了那个夜晚,那个女人,她们虽然不是同一个人,可是那眼神竟然一般无二,她突然颓废地跌倒在地,直直地看着她,象见了鬼一般。 上官晨曦缓缓走近,嘴角挂着浅笑:“齐夫人?是吧,你很怕我吗?” 夏雨看着眼前这个美得不食人间烟火的女人,原本她以为是仙子,现在看起来她就象是一个恶魔,而且为什么,明明不像,却让她想起了夏诺? 感觉那个夏诺就附身于这个女人的身上? 她缓了缓神,扶着树站了起来:“世子妃,您大清早的来这里……很危险的,所以我才害怕。” “这里很危险吗?为什么?”上官晨曦又逼近了两步,盯着夏雨的眼睛问道。 “这是断崖,自然危险,世子妃,还是请回吧。”夏雨蒙着黑色的面纱,露在外面的眼神依旧惶恐,但是她想来已经镇定了下来。 “齐夫人为何蒙着面纱?” “妾身丑颜怕惊了贵人。” 夏雨回答的语气已经是咬牙的了。 “你的脸到底有多丑,我不介意,不如让我瞧瞧,也许我会有办法。” “世子妃若是有办法,怕也不会远远的赶来药王谷给世子治伤了!”夏雨很是不客气地道。 上官晨曦冷冷地笑了:“你还真是目无尊卑,难道齐大夫没有教育好你?你可知道,我只一句话,就可以说你蔑视王族,到时候,你怕是轻者收监,重则砍头……或者,你真的是不怕,那么我是否可以理解为,你现在的生活,你根本就不怕失去?” 听上官晨曦这样慢慢道来,夏雨象一只泄了气的蟾蜍,暗暗地叹了口气,眼里全是凄惶:“是民妇愚笨,惹世子妃生气,请世子妃责罚。” “责罚就算了,我只想看看你的脸。”上官晨曦目光如炬,没有丝毫退让的可能。 夏雨觉得受到了莫大的侮辱,只是低着头,上官晨曦又道:“或者,我让人帮你一下?” 她自己都觉得自己有点过份,只是看着昔日的仇人,她的每一句话都仿佛响在脑海,而且她害死了自己的父亲! 她永远不会原谅。 夏雨食指颤抖地伸向耳后,轻轻解动,脸上的面纱缓缓落下,上官晨曦看到她那张脸的时候,心也是抽搐了一下:脸上全是黑色的斑点,还有坑坑窝窝的麻子,那坑窝处都可以往下一粒大米,这张脸,太吓人了。 夏雨豁出去的样子,倒象是带着得意的语气:“世子妃,民妇这张脸还有救吗?” “恐怕没有了。”上官晨曦肯定地回答道。 夏雨扯了扯嘴角,又缓缓挂上了面纱:“这样一张脸,让世子妃受惊了,是民妇的错。” “你相公是医者,他怎么不给你医脸?” “我……人毕竟不是神,有些事情无法逆天,民妇也认命了。不过,我相公说能治世子的病,那自然能治,这一点还请世子妃宽心。” “真是难为你,脸都这样,还替你相公说好话……对了,夏诺是谁?”上官晨曦突然转移话题。 夏雨身体哆嗦了一下,然后很镇定地回答:“夏诺是前任谷主,我的姐姐,只是她大婚当日,突然疯病发作,跳下了断崖,所以,民妇才觉得刚才世子妃站在这里很危险。” “危险?危险什么?怕我也从这里跳下去吗?” “自然不是。” “我觉得也不是,你姐姐疯了,我又没疯,好好的谁愿意跳崖,那你姐夫呢?可是跳下崖殉情?”上官晨曦无比感兴趣地问道。 夏雨停顿了一下:“姐夫并没有跟随跳崖,他有更大的责任,要担负起爹爹生前救死扶伤的责任,要把药王谷发扬光大,所以这一年来,我们药王谷所救的病人,都当是给姐姐和爹爹积德祈福,希望他们来世可以托个好人家,享尽荣华富贵。” “你的意思是,你姐夫担起了药王谷的大任?那你姐夫可是齐韬?” 夏雨明显地不想回答,最后无奈地点了点头:“想是世子妃已经调查过了,民妇也不隐瞒,民妇的相公就是药王谷主。” “那你的孩子也就是齐韬的孩子了?” “正是。”夏雨感觉自己要爆炸了,她几乎想破口大骂,不过在上官晨曦的面前,她又不敢,觉得自己象只蚂蚁一样,非常的渺小。 人家一抬脚,她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所以她只能示弱。 但以她的性格示弱,她岂能甘心。 上官晨曦看着她面部表情丰富的变化,突然道:“所以,你的姐姐成亲的时候,你和你姐夫的孩子就已经三个月了,是不是?” “不是,我们孩子才出生月余,怎么可能在姐姐成亲的时候就有孩子呢?世子妃,民妇不知道您从哪里得知这些消息的,民妇绝对不是您推算猜想的这样,民妇可以负责的说,民妇与相公在一起,也是为了药王谷的发展,姐姐因病而失足坠崖,她留下了这么大的烂摊子,我们只能撑起来,只是我深知自己的能力不够,所以才留下齐韬,这件事情我们承受了很大的压力,不足为外人道也。” “是吗?那看来你姐姐真的没有福气,她自己发疯作死也怪不得别人,是不是?”上官晨曦慢悠悠地道。 夏雨不知何意并没有立刻作答,只是支吾不语。上官也不着急只是看着她,半晌又道:“你姐姐长成什么样子?是喜欢穿红裙子,爱皱眉头?” 闻言夏雨吓了一跳,看着上官晨曦眼神怔怔的:“你……你怎么知道我姐姐?你以前来过药王谷?” 上官晨曦却摇了摇头:“昨天晚上我看到她了……” 她说这话的时候声音低低的,眼睛里带着邪气,夏雨结巴着道:“您……你怎么会看到她?她还活着?在哪里看到的?” “好像是梦里,又不象,她说我住了她的床,让她很不开心,她天天晚上都回来的……后来,又说,她在找一样东西,还让我早上来这断崖,说会有收获。”上官晨曦抬头看着断崖,疑惑地道,“早上我看了好大一圈,并没有收获到什么,所以我才问你,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 夏雨摇头,一脸惊恐。 上官晨曦又自顾自地道:“也许就是一个梦,我把梦当成了真,倒是好笑。” 说完飘然而去。 接下来一上午,上官晨曦听到青风报告,说夏雨一直在山谷处派人挖掘寻找什么东西,而上官晨曦则与夏侯珩呆在院子里,吃吃喝喝,并不去见齐韬,而齐韬虽然疑惑惶恐,但是也并没有在意。 这样一天又是过去了。 夜如期而至。 齐韬与夏雨坐在房中,夏雨扯掉她脸上的蒙面纱巾,一张丑脸对着齐韬,让齐韬眉头都皱了起来:“你何苦摘了它下来。” “怎么?嫌我丑?嫌我没你的夏诺师妹好看?现在知道嫌弃我了,当初你怎么做的,怎么说的,你不是说我比那个女人美一百倍吗?若不是为了你,我的脸也不会这样!”夏雨将一张丑脸探到了齐韬的面前,齐韬没有躲,但也是扭到一边,看着床上的小襁褓,“现在我没有心思和你说这些,孩子今天倒是没有哭。” “孩子?孩子这般受罪,我倒情愿他从来没有出生。”夏雨恨恨地坐在床头,赌气地道。 “当初我说这个孩子不能留。” “那怎么样?孩子没有,我不一样有生命危险?谁知道你那个贱人这般狠毒,临死了还抓一个垫背的,都怪你,要什么药王宝典,难道你学的东西赚不了钱吗?现在不是也挺好,我们赚的够几世花的了,可是我人不人鬼不鬼,孩子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夭折,真是!” 齐韬倒没有这么愤怒,他叹了口气:“说到底,是我们行事太过了。” “什么?你这是在指责我吗?当初若不是我想办法毒死那老头,你什么时候能当谷主?你什么时候能熬得现在的名声?现在名利双收了,你是不是嫌弃我们母子了?那你还不如配出一副药,将我们都毒死,然后可以娶千金娶公主,谁管你!” “你在说什么?我什么时候嫌弃过你们了?”齐韬摇了摇头,他实在受够了,成天面对鬼一样的夏雨,还有小鬼一样的孩子,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不管你嫌弃不嫌弃,快点把那什么狗屁世子妃打发走,我一见她就讨厌,就象讨厌那贱人一样,她那眼神好像什么都知道,那个瘸子倒还好一些,你知道世子妃她今天和我说了什么吗?”夏雨说到这里压低了声音,“她竟然说,夏诺是不是喜欢穿红裙子,喜欢挑眉毛,还说那贱人现在找什么东西,你说她是不是装的?” 闻言齐韬也是一惊,夏雨将早晨的情况和他粗略地说了一遍,齐韬听完也是连连地冒汗:“看来他们来者不善呀。” “那还不快点想办法?” “他们是睿王府的人,怎么想办法?那世子的腿又非一日能治好。” “那当初你答应,是不是你看那世子妃人长得好,又对你飞媚眼,你就是一个好一色的胚子,改不了!” “胡说!他们的权势,又有备而来,我不治也得治,若真的推辞,怕是他们会把药王谷给封了,还有一件事情挺奇怪,水伯竟然要离开,而且有人说,他自己要求走的。” “他不能走!”夏雨飞快地道,“他是谷内老奴了,他怕是什么都知道,这一年来他一直装傻充愣,说那天晚上不是他开的牢门,说他醉死过去了,不是他还有谁,有人看到那身影就是他!先前打他骂他他都不走,这回为什么要走?” 第一百二十六章 绝对信任【求月票】 “听说世子妃一进山门就赏他银子,为他的善良!看来他们真的是怪异的紧。” “那我们先下手!他们不是替那贱人报仇的吧!今天她一直问我和孩子的事情,还说我们在婚礼前就有了孩子,还说了其它只有那贱人知道的事情,难道那贱人没死?” “那尸体都找到了,怎么会没死?”齐韬的话让夏雨从慌乱中醒过神来,“是哦,那贱人死的透了,而且夏家再没有别人……想是这个世子妃就专门爱管人家的隐私,那若是被她查出真相,我们岂不是死定了?” “他们带了那么多的侍卫,你认为我们能怎么样?还能杀人灭口吗?” 夏雨便也沉默下来,若是那对人不是这样的身份,她真的现在就想灭了他们! 孩子尖税的哭声又起,夏雨转身抱起,却见那襁褓里露出的脸孔比她还吓人,脸上全是白斑黑斑,没有头发,头顶一块块的痂有的地方还在往外流着脓,孩子嘴是烂的,连牙床都烂得白骨一般,齐韬突然道:“孩子我治不好,不如,不让他遭罪了吧。” “什么?你想杀了自己的儿子?”夏雨将襁褓抱在怀里,怒目而视,“你还不把谷里谷外翻个个,找到那本破书?那贱人死的时候,身上也没有,一定还在这谷里,你现在只知道杀自己的儿子,一点用都没有。” 齐韬被她骂得脸红一阵白一阵,突然站起来一甩袖子:“不可理喻!” 看着齐韬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孩子的哭声又震天一般,夏雨几乎要疯了,她抱着孩子,不住地摇晃,可是孩子因为痛苦哭声不止,最后直到喉咙嘶哑,嘴里冒出了血沫子,才奄奄一息的只张嘴却哭不出声来,夏雨心如刀绞,眼泪一直往下流:“孩子,是娘害了你,明知你出生后会这样,还让你来到世上,是娘亲自私,也许当初娘亲就该和你一起去死……” 她当初有一线希望,齐韬说的生下孩子,就可以将她脸上的余毒排尽,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孩子出世后,那余毒都进入了孩子的体内,而她的脸上又返了毒,都怪夏诺那个贱人,临死前还害她,那包毒药她什么时候藏在身上的呢?洞房花烛夜的时候,她不是打算害死齐韬吧? 谁知道呢! 夏雨越想越恨,这一年来,她以为她死了自己就可以开心快乐,可是没有想到,每一天她都是在恶梦中度过,夏诺阴魂不散地,有时候,大白天的她都会恍惚看到她走进院子,看见她对着自己狞笑,还有,这个世子妃,她也会觉得她就是夏诺,看来,是自己有问题了。 她抱着快断气的孩子,悲伤和委屈绝望一并涌上心头,她嚎了起来,她心疼自己的孩子,又没有办法,恨自己当初不该自私因为害怕自己会死而留下孩子,让所有的毒都入了他的身体! 夏雨见孩子终于哭得睡着了,自己也是将她放下,让丫环们进来照顾,事实,她也知道,若是不尽快找到药王宝典,这孩子晚一天离开,就是多受一天的苦楚,她这个当娘的,真看不得他受苦,但也不想看着他离开。 虽然他是个毒孩子,可是他毕竟救了她一命。也是她的心头肉。 她抹着眼泪,又重新带上了面纱,她觉得这是报应,是他们害了夏诺父女的报应,可是她不甘心,不禁又咬紧了牙关,她和齐韬不住在这个院子里,这只有孩子,孩子日夜的哭叫,他们受不了。 她是心疼,她觉得齐韬是厌恶。 他在书房翻看医书,夏雨进来的时候,坐在了他的面前:“想到办法没有?这些医书我都翻遍了,根本找不到方子,我们中的毒真的只有夏诺能解?” “她也未必能解。”齐韬淡淡地道,“当年我知道谷主的手里有这传世之药,问过夏诺几次,她也没有说,原来她一直放在身上,怪不得找不到,谷主配了这药,一定会配解药,只是那方子极有可能也藏在了药王宝典上。” “又是药王宝典!” “是呀,就是药王宝典,当初我让你等一等,你就是不等。” “你这是在埋怨我吗?”夏雨跳了起来,指着齐韬的鼻子道,“当初是谁我比那个贱人可爱温柔的?是谁要娶我,把世上一切的好东西都给我的?又是谁说要当谷主,我可是为了你的愿望什么都做了,你还要埋怨我吗?你是不是男人?” 夏雨的泼辣让齐韬眉头皱了起来,这一年来,他简直是在炼狱里过来的,她中毒,神经了,孩子出世,又是个毒孩儿,连她和孩子一年到晚的哭,他有时候真希望自己是个瞎子聋子。 今天她又来指责自己了,他皱着眉头,压低声音:“你想吼得所有人都知道?外面有官府的人,你还不小声些?” 夏雨虽然不情愿但也是低了声音:“现在的日子,还不如死了算了,我是一天都不想过了,那个世子妃眼睛真象那个死鬼,看她一眼我就害怕,真想亲手掐死她。” “别再提这件事情,隔墙有耳,我会把这件事情做好,你管我你自己的嘴,不过脸上有些斑,身体没有毒了,待我找到宝典,你又能恢复了,急什么急。还有我们身体好了,还怕没孩子吗?儿子身体上的毒我会想办法,若是解不了,他就不是我们的孩子,也不必太过难过,你急也没有用,日子不得继续过?你现在若是不冷静下来,让那世子世子妃发现了端倪,把前面的事情查出来,我们俩脑袋就别要了。”齐韬到底是男人,比较冷静,他这样一说,夏雨的情绪渐渐地平静了下来,坐在那里才叹了口气,“其实,你说的也对,我不该这样的火气,你这样一分析,我就明白了。” 看着她平和了很多,齐韬也是松了口气。 却不料,第二天,夏雨刚一出院子,就看见一个红衣身影一闪而过,她以为是上官晨曦,便移步悄悄地跟了上去,结果那红衣人直奔秋千而去,等她转过去,那身影不知道怎么消失了,而秋千犹自在晃动,好像谁刚跳下来一样,她回头却吓得一声尖叫,看见上官晨曦一袭白裙站在她的身后,平静地看着她,那眼神是凝滞的,一如她在梦游。 夏雨忙施礼,上官晨曦仍旧在看着她,半晌幽幽地道:“夏诺到底是怎么死的?” “回世子妃,我姐姐是自己跳下山崖……”她声音中带着难过,仿佛姐妹极为情深。 “哦,昨天晚上我又看到她了,她看起来一如活人,你确定她真的死了?” “什么?世子妃到底看到了什么?”夏雨惊慌地道。 上官晨曦叹了口气:“如果我知道那院子是她住的,我再也不会住到那里去,我看见她在屋子里翻东西,翻来翻去,大半夜的,我问她,她说有一样东西我忘记了,还说,师兄应该知道,她去找师兄。我以为自己在做梦,可是刚才我好像又看见她了,穿着红衣服,所以我才问你,你真的确定她死了?我看到的到底是谁?我们夫妇在这里只是求医,只对你们的医术感兴趣,并不管那些闲事,我之前的调查也是为了探你们的底儿,现在发生这么多的事情,夫人该给我一个解释吧?” “您刚才真的看到我姐姐了?” “是呀,从屋子里追出来,结果你在这里,你刚才没有看到什么人吗?” “没有呀?刚才民妇只不过是追赶一只兔子……世子妃自己一个人在谷内行走,不太安全,山上多小兽,吓一跳也是不好的,还请世子妃您回吧。”夏雨说话的声音都有些抖。 上官晨曦又问了一句:“你姐姐真的死了吗?” “是真的,她的尸体还是我和姐夫亲自下谷寻回来的,样貌没毁,并不会假。” “那你们把她埋在哪里了?” “我们……我们把姐姐的尸体烧了,骨灰扬在山谷里了,这是她生前的愿望,以前她说过,她最喜欢这山谷,永远也不离开,她要无时无处不在。”夏雨说得动情。 上官晨曦听得咬牙。 她一定是恨自己,才把自己烧了之后又挫骨扬灰了。 不过,她只是点头笑笑:“也好,既然是你姐姐的意思……只是她无时无处不在是什么意思?……怪不得我会见到她,原来她一直都在谷内呀。” 上官晨曦边说边离开,脚步飞快,象躲着什么,而夏雨刚被她的动作吓到,也茫然四顾,隐约的山路上还有一个红衣,直奔山顶而去,她细瞧的时候又不见了,夏雨惊魂未定地跑去找齐韬,结果一定齐韬的药厅,却发现上官晨曦端坐在那里,好像坐了很久的样子,而且身上穿的也不是白衣裙,是黄色的,如花一样娇嫩的颜色,她穿起来真是非一般的好看,夏雨简直呆了:“世子妃,您怎么会在这里?” 上官晨曦疑惑地看着她:“早起我就陪世子来这里,你的意思是说我不该来这里?” “不是不是,民妇只是想问,您来这里多久了,可是用过餐了,民妇正打算问您午餐想吃什么?”夏雨有点语无伦次。 齐韬此时揭帘出来:“世子,世子妃,刚才草民说的治疗法子,若是您二位没有意见,我们就按照这个方子来治。” 夏雨按住胸口,只觉得一阵的头晕,只齐韬这样说话,显然他们已经聊了半天了,那么刚才自己遇到的到底是谁? 世子妃在这里,那自己跟谁说了半天的话? 她从秋千那里直接跑来的,本就气喘吁吁,现在又遇到这样的情况,她晃晃乎乎地一头栽到了地上,只觉得到处都是红的白的身影,她索性闭上了眼睛,对于齐韬的问话一句不答,又过了一会儿,竟然开始翻起了白眼,抽搐起来。 上官晨曦见状便告辞了。 等夏雨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躺在了自己的床上,她看着齐韬,对于刚才发生的事情还是很清楚的,只是她惊魂不定:“见鬼了,我见到夏诺的鬼魂了。” 齐韬皱着眉头:“到底胡说什么?” “真的,我真的看到夏诺了,她穿着红衣服,最爱玩秋千,不会错的,早起的时候,世子妃也看到了……不对,便是那世子妃也是鬼,也是夏诺变的,她来索命来了,她一定是来报仇来了。” 夏雨根本听不到齐韬在安慰什么,只是直着眼睛就是一个劲儿的喊,象个傻子一样,齐韬忍无可忍,将她的嘴捂了上:“小声些,别喊,我们没有做过亏心事,不要喊知道吗?” 夏雨在他的大手下,惊恐的点头,待齐韬一放手,她又惊恐地叫了起来,声音冲破云宵,齐韬毫不犹豫地又按了下去,这一次按了很久,直到夏雨背过气去,他才放了下来。 齐韬呆呆地坐在椅子上,看着夏雨不知如何是好,若是她继续叫下去,一定会引起人注意的,不得不给她服了蒙药,让她昏睡。 同时在想她的话,不禁觉得可笑,夏诺若是有灵,为什么不来见他? 他倒是在等着她呢,他可是正想问问,她到底把宝典藏到哪里去了。 *** 上官晨曦吃过晚饭,呆呆地在想事情,夏侯珩腿部行了针,安静地躺在那里,他看着上官晨曦坐在梳妆台前纤细的身影,不禁恍惚,怎么觉得她就属于这里一般,好像这才是她熟悉的地方。 她可以不去看,就能打开妆匣的按纽,然后取出眉黛,她第一天来的时候,就是这样熟悉,他不禁纳闷,但只是暗暗的观察,并未问她。 突然上官晨曦回过身来,阳光在她的身后洒下,象是为她渡上了金粉,看起来很不真实,夏侯珩不禁有些痴了。 “你为什么不问我?”上官晨曦终于开口。 夏侯珩一笑:“问你什么?你做什么都不避着我,自然会给我一个交待,我只是在等你。” 第一百二十七章 了结前世 “这件事情,我一定会给你一个交待,我之前不说,只是怕你不信,待所有的事情结束后,我说的不管你觉得如此玄妙,你都要相信,我不会骗你。”她说完,走到床前,夏侯珩看着她弯下身来,在等着她拥抱或者吻自己,上官晨曦却钻到了床底下,夏侯珩想起又不能起,只听得床下传来阵阵的动静,好像在掀地砖,又在刨什么,待她出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个小匣子,上面全是土,她捧着坐下来,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个钥匙,将匣子打开,里面竟然还是一个匣子,如是打了两次,拿出油纸包,上官晨曦看着这油纸包,脸上的表情变化莫测,各种纠结,最后她对夏侯珩笑了笑,“很奇怪为什么我知道这宝藏吧?” 夏侯珩当然奇怪,他奇怪的不只这一件事情,自从她到了这药王谷,就象是变了一个人,浑身充满着杀气,他只担心伤到她。 见夏侯珩没有回答,上官晨曦苦笑了一下:“我现在就想告诉你所有的事情,你听好了,若是觉得不舒服,你喊停,我从什么开始跟你讲呢?从小时候吧,小时候我最喜欢荡秋千,于是我爹就在前面给我安了一架秋千,两个丫环陪我玩,我还喜欢小动物,爹爹就抓来小红小白陪着我,那会儿,我每天除了背药方,就是玩耍……” 上官晨曦陷入了回忆,眼睛亮亮的,她语速不急不缓,直到讲叙到那场婚礼,那场华丽的死亡,她眼里几乎喷出了火,说到跳下山崖,她停了下来,看夏侯珩的反应,却不料,他面色依旧很平静,见她看过来,不禁眼底现了怜惜:“这是你的前世?” “聪明!”上官晨曦打心底里觉得他是真的聪明。 他竟然没有想自己是落下山崖未死,而说的是前世。 “你相信前世就好,其实,我也不知道那算不算前世,我跳下山崖,之后醒来就在上官晨曦的身体里,正好是被你在湖里救上来那次,说起来,你救的人是我,而不是她了,你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吧,如果不是你,我不知道会下地狱还是重生在别人的身上。”上官晨曦苦笑,“所以才会有上官晨曦之前痴呆而后变得聪明。这件事情我从来没有跟别人说过,现在我不只在替夏诺活,还在替上官晨曦活,如果不是我,她确实也是死不瞑目。我说了这些,你讨厌我吗?” 她直接问了出来,这句话她其实憋了好久,这会儿问出来,她觉得全身的舒服,不管他会如何选择,她现在已无所顾忌了,仇人就在眼前,她要做的只有一件事,就是替自己和爹爹来索命。 夏侯珩见她那样问,温暖地看着她:“我庆幸我救了你!” 闻言上官晨曦松了口气:“我的事情结束之后,如果你觉得别扭,你就写休书吧,不过我得先做事情。” 她拿着那油纸包打开了,拿着一本古藉,认真的翻看起来,突然起到夏侯珩的声音传来:“我不会写休书,永远不会。” 上官晨曦没有听清,回头,却见夏侯珩坐了起来,对她很认真地道:“我说过,很庆幸救了你,而且我永远不会写休书,除非你极讨厌我想离开我。” 上官晨曦的心思没在这里,她哦了一声,然后才想明白他的意思,不禁嘴角勾起,那本书封页已经快烂了,她小心地翻开,正在这时,突然青风敲门,语气急急:“世子,世子妃,谷里好像出大事了。” “怎么回事?”上官晨曦没忘记将书放进自己的怀里,然后边将夏侯珩的针抽了出来,她做这一切的时候,速度非常快,行云流水一样,因为这可是药王谷,她需要保护夏侯珩,不能让他受到伤害,却听得青风继续道,“刚才听到有人喊谷主被杀了,又喊谷主夫人疯了,属下安排人将此院子保护起来,正派人去调查真相。” 正说着属下的人回报:“谷主已被夏雨杀死,夏雨不知踪影。” 上官晨曦闻言整个人都呆住了,她飞快地跑了出去,等她到现场的时候,却见屋内一片狼藉,齐韬一把刀插在胸口,血流了一地,齐韬并没有断气,只是直着眼睛看上官晨曦,嘴里不断地往出喷着黑血,上官晨曦见状冷冷地笑了,凑近他的耳边说了一句话,齐韬眼睛一下子直了,指着上官晨曦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上官晨曦直起身来:“夏雨呢?” “在断崖处。”青风回答。 上官晨曦到断崖的时候,夏雨就站在那块大石头上,风吹得她身体摇摇晃晃,随时都会掉下去,上官晨曦缓缓近前:“你要做什么?为什么杀了谷主?” “你别过来!你这个恶魔,我知道你来索命,我把命还给你就是,我当然要杀他,我才不会让他去娶别人……不对,不是娶别人的事情,他想杀了我!我知道这一年,他都是在算计什么时候下手杀了我,我不会让他得逞的,我会先杀了他,呵呵,让他跟我一起上路。” 夏雨已经疯了,她眼神全是狂乱,双手比画着:“我不杀了他,他就会娶那夏诺,我才不许。” “夏诺不是死了吗?” “是呀,夏诺死了,不对,我看见她了……她就是你,你就是她,我要杀了你!”夏雨说着就要冲下来,结果那块石头上有青苔,她脚下一滑,整个人直直地坠下了山崖,惨叫声传来,久久未息。 上官晨曦看着断崖下深不可测的谷底,不禁感慨,一年前,她就是站在这里跳了下去,一年后,事情会如此发展,倒让她有些感叹,一时间心里乱乱的,自己的大仇已报,却并未有想象的快感,原来仇恨,不管是产生还是结束,都不会与快乐有关。 手上一暖,站在她身边的是夏侯珩,上官晨曦苦笑:“怎么?怕我想不开再一次跳下去吗?” “我永远会站在你身边,随你去哪儿。”夏侯珩淡淡地回答,却让上官晨曦的心里暖了一下,从来没有人跟自己说过这样的话,她缓缓地将头靠在他的胸前,这怀抱真的很温暖,“你为什么这样纵容我?之前我还当你是利用我,现在看来,也许你不是。” “我从来就没有打算利用你。”夏侯珩语气淡定,“还记得那玉佩吗?那是我娘亲的物件,我把它送给你,你也收下了,这辈子只许做我的女人,否则,我娘不依的。” “睿王妃?睿王妃好像很好说话的样子。” “不是睿王妃。” 上官晨曦只觉得他说的奇怪,也许自己不该叫睿王妃,该叫娘的,但她也没有深想,只是内心深深的失落,仿佛身体失去了力气,突然她听到了婴儿的哭声,才想起来,他们的孩子还在。 那孩子的惨状让上官晨曦也是动容,她没有想到药效果那样的强烈,当初的恨意此刻随着那二人的死去,已经平息了,她知道孩子是无辜的,不由地飞快地翻起那本古籍,终于让她找到了解药的方子,开始吩咐人备药,熬煮,然后将孩子放在放凉的药汁里,那孩子又哭得背过气去,上官晨曦一直在努力地记忆所有此痛的针法,在孩子的身上行刺,刺破皮肤流出黑血,等他从药盆里出来的时候,身上的脓全被冲掉了,露出了粉色的伤口,流着血,她用干净的药布将孩子全部缠了起来,最后只露出一双眼睛,黑白分明的眼珠随着上官晨曦而滚动,他好像知道她能救她一样,只安静地看着她,竟然不哭了。 上官晨曦的心不禁柔软起来,她不知道这条命还能不能救回来,只是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也许这样可以弥补自已的些许罪过。 这世上,她就觉得这孩子是无辜的了。 孩子身上仍旧插着针,好像头一次这般没有痛苦,他竟然很快地睡着了。 官府的人来了录了口供,又处理了现场,没有异议之后,就让人处理齐韬的尸体,上官晨曦让人将他埋在山崖处,也许这样,这对怨偶就可以时常相见,便是不相见,也可以喊个话吧。 夏侯珩看着小婴儿,又想起刚才上官晨曦利落的手法,突然道:“你不会想留在药王谷吧?” 上官晨曦认真地想了想:“我如果留下来,你会怎么样?” 夏侯珩想了想:“我会留下来,只是书房里还有许多东西,搬起家来,怕是得费一番功夫呢。” 上官晨曦闻言笑了,只笑不语,也不说留也不说不留,倒是让一直冷静的夏侯珩有些不淡定了。 婴儿睡着后,上官晨曦又开始翻看那宝典,她看书的时候,以前许多的困惑迎刃而解,她不明白为什么父亲没有早点将这些东西给她看,那样,她的医术怕是早就更上一层楼了。 不过翻看到后面的时候,她了解了父亲的苦心,之前自己那样的心思单纯如水,里面很多的医法须狠厉方能下刀如有神助,之前得到,她怕是把这本书早交给齐韬了,那样,自己死后,这药王谷更不知怎么样的重金盘剥病人,而且很可能会引起朝庭的注意。 也许自己的父亲没有想到这么远,但经了一年,她的风识与干练已经让她有了足够的自信。 只是翻找治疗夏侯珩腿的方子实在不好找,没有成方,但是这本书证明了她的判断,夏侯珩的腿伤与中了七星毒的症状很象,她整整一夜未眠,夏侯珩劝了几次,她都是看得入神,最后,夏侯珩索性也过来陪着她一起研究,她将自己的怀疑指给他瞧,又将几个方子和行针图给他看,夏侯珩是极聪明之人,虽然他医术上没有研究,但有些道理是通的。 他很快总结出来,也证实了上官晨曦的推断,第二天早上,第一缕阳光照进来的时候,两人相视一笑,却都看到了对方脸上的黑眼圈,不禁更是展开了笑颜。 上官晨曦才想起婴孩儿,这一夜没有动静,她心提了起来,等到近前的时候,却发现他睁开了眼睛,正安静地看着她,看到她的到来,他眼神活泛起来,这是一个不到六个月的孩子,他的本能让他感觉到了希望,也不知道是不是闻到了上官晨曦身上的味道,总之看到她,他是不一样的反应,眼睛是亮亮的,嘴里发出了婴儿的语言。 上官晨曦近前,小心翼翼地将纱布一层层的解开,那浓脓的地方还结痂,她撕纱布的时候孩子疼了,但是竟然未哭,她知道,他从出生所受的痛苦,比现在不知道要强烈多少倍,所以这样常人不能忍受的,他竟然不以为意,这样一想,竟然不管孩子是谁的,她的心跟着疼了起来,开始用药清理,用最温柔的语气道:“宝宝,别怕,很快就不疼了,我动作轻点,你要忍着些哦。” 夏侯珩看着上官晨曦这样的温柔,不禁脸上也挂起了笑意,他都不知道,和她在一起后,自己到底多了多少的笑容,之前,没有任何事情可以牵动他的心弦,而现在,只要她在自己的身边,他就会特别的平静,就象现在看着她动作娴熟,他也上前帮忙,递给她黑色的药膏,终于扯到了头底,孩子的哭声响起,张开小嘴,舌头都烂了,看着孩子遭的罪,上官晨曦不由地心疼同时也自责,是自己造成今天的局面,所以,她一定要把他治好。 好在那药膏有止痛的作用,孩子很快便安静下来,不断地踢着小腿,好像是在和她玩耍,这个孩子比同龄的要小很多,而且可以用什么词来形容他的身体,就象是一瘫臭掉的鱼,摸哪儿都可能会坏掉,所以上官晨曦不得不加大小心。 处理完后,让乳娘抱着他到隔壁喂奶,孩子被抱出屋子的那一刻,上官晨曦竟然有些不舍,不时嘱咐乳母要小心,等她回过头来的时候,却看见夏侯珩异样的眼神:“我们的孩子将是最幸福的。” 上官晨曦没有想到他会这样说,倒是哧的笑了:“你……我,孩子的事情有些早。”—— 初初刚建了个读者群,喜欢初初文的孩纸可以加噢。群号:295795107 第一百二十八章 世子动情【求月票】 上官晨曦没有想到他会这样说,倒是哧的笑了:“你……我,孩子的事情有些早。” 说完越发的不好意思,倒是两颊飞了霞。 夏侯珩看得有些醉了。 上官晨曦差点沉溺在他的目光中,不由地轻咳了一声:“那个,我们得来谈谈你的病,我有主意了。” 她脸上神彩飞扬,想到了一个极好的主意,并且有十足的把握。 接下来,药王谷里的药都被她翻了出来,先前的伙计不在,她自己亲自挑选,几百种药草里面找自己所需要的,药王谷的那些伙计,原本核心的人物全部被遣散,他们自然置疑上官晨曦,但是上官晨曦有地契房产在手,其它人没有资格,她完全有资格处理这些事务,水伯被请了回来,做为临时的帮手,对于怎么处置药王谷,以及这块招牌,上官晨曦还没有想好。这几天不知道内情的,还有些病人上山求医问药,全部是上官晨曦接待的。 只两天的时间,女菩萨的名号就喊响了,结果慕名而来的病人竟然络绎不绝,上官晨曦无法推开这些病人,就在给夏侯珩医病的时候给人瞧病,夏侯珩有时候安静地陪在一边,两个人俊美如仙,所以第三天,神医侠侣的名号又传了出去,江湖上突然出现了这对神仙医者,当真是病人的福气。 是夜,月色当空,药桶里,夏侯珩安静地坐在里面,药气氤氲,上官晨曦忙碌地往里面加药汁,不时的试探水温,对于桶中的人视而不见,夏侯珩苦笑,自己虽不良于行,然这番香艳景像,是女人都不会如她一般吧。 墨发披肩,嘴角挂着邪邪的笑意,夏侯珩一直盯着上官晨曦,等她回眸,上官晨曦终于忙完,将最后一桶药汁注入桶内,才看到英俊得近乎妖孽的夏侯珩,她眨了眨眼睛,突然笑了,在她的笑容里,夏侯珩嘴角的笑意越来越弱,他简直无法支撑,最后垮下了嘴角:“我是不是哪里有问题?脸上开花了?” 上官晨曦欺近,对他探过身来,夏侯珩顿时身体僵直,脸色也异样起来,上官晨曦的头与他相距不过半米,眼睛亮亮的,夏侯珩未语,只是身子不由自主地往后仰去,避开她娇艳的红唇,倒也不是为了避开,简直是有些惊到了,上官晨曦却只抬起纤纤素手将他脸上的茶叶大小的药叶子摘了下来,菀尔一笑,手又伸到了水里,摸着他的膝盖,手上用力,按摩他的穴道,起初还轻松,后来慢慢地皱起了眉头。 看她完全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夏侯珩放弃了自己的耍帅,膝盖的疼痛传来,看不出瘦瘦的她还很有力气,那手指象铁筷子一样,夏侯珩很快汗便从额头涌了出来,上官晨曦知道他会痛,轻声道:“乖,再忍一下。” “你又把我当成小白还是小红了?”夏侯珩说话的时候,笑容很是僵硬,额头的青筋是暴起的,那汗已不是汗了,倒象是谁迎头浇了他一脸的水,上官晨曦有些心疼,更多的佩服,疼到这样也能忍受的男人,她头一次见到。 终于,第一次治疗由于夏侯珩的配合,而顺利结束。 夏侯珩躺在床上的时候,上官晨曦轻巧的手指给他按摩,在这熟悉的药王谷,熟悉的房间内,上官晨曦总是会偶尔的恍惚,又如那年那月,自已的纯真信任都在,不过看着躺在塌上的自己的男人,上官晨曦那颗飘忽不安的心竟然慢慢地平静了下来。 而且她自己也越来越觉得,对他有了依赖,也有了感觉。 “你愿意一辈子呆在药王谷吗?”上官晨曦又旧话重提。 夏侯珩点头,没有丝毫的犹豫:“你真的打算一辈子呆在这里吗?” “当然,这里有什么不好……”说到这的时候,她突然想起了那个断崖,那座孤坟,还有夏雨未抬上的遗体,一想到这里,她的心就沉了下去,看着她面上的犹豫,夏侯珩握住了她的手,“你说在哪里便在哪里,反正我不过是一个闲得发慌的世子,也许我们来了这里,那暗处的黑手便会停止伤害。” “是呀,他们为什么要绑我?那人可是有了消息?” 夏侯珩缓缓点头。 上官晨曦一下子坐直了身子:“当真?什么时候知道的消息?到底是谁?” 夏侯珩关于这个问题回答起来却非常的谨慎:“前几天传回来的消息,这件事情与各皇族势力有关,但查不明因何而绑架你,却不是别的王妃。” 上官晨曦更想不清楚:“都怪我,那天我问问那个女人就好了,也许我们离开京城,就可以离开是非。” 这是她的想法,她幽幽地道。 夏侯珩也是微微点头,在他的心里自然有自己的想法,远离京城,如果真的能躲开是非,他怎么会不愿意呢?想着在这个药王谷做真正的神仙眷侣岂不妙哉? 这样一想,他便开口:“我们回到京城跟父母商量一下,便可以搬出睿王府,在这里,你可以治病救人,我负责采药配药,做你的助手。” “那样就委屈你了。”上官晨曦闻言脸上露出了欢乐的表情,有些兴奋,这里虽然有过愤慨的回忆,但她的童年也都在这里度过,那些美好的往事,她不能忽略。 她也不能忘记。 这样想着和他在一起,竟然那感觉很温暖,她愿意。 她是什么时候开始对他放下了戒心的呢? 是什么时候开始又相信了男人? 夜色如水,时光静静流淌,两个人觉得有什么不一样了,空气中仿佛有一股暖意,从彼此的心田流过,这样静美的时光,让夏侯珩久未敞露的心扉再无设防,看着身边的女人,想着她说过的悲惨过去,不禁心疼起来,长臂展开,揽她入怀,上官晨曦并未挣扎,安静地享受着这一刻的美好。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前榴花开放,他们来药王谷已经一个月了,上官晨曦已换上轻薄纱衣,站在半山处,那桃花如烟,映得她脸亦如这桃花,明媚鲜艳,有风过,那树枝摇曳,枝头的花瓣如雨,纷纷扬扬地落下,洒在她的肩头发间,她正欲伸手去拨弄,却从花树后面转过来一个白衣飘扬的英俊公子,走到她的身边,将她揽在怀里,一只手轻轻地弹去花瓣,嘴角挂着清浅的笑意:“晨曦,这里的风景真美。” 上官晨曦温婉一笑:“那是自然,药王谷可不比别处,这时地气非比他处,所以会产出许多药材,这里的药材,药性比别处都不同,是以同样的方子,用我们药王谷的药便起不一样的作用,好得也快些,我想我们药王谷能扬名在外,也是药材的功劳。” “我不觉得,若没有你,我便是穷尽天下的仙灵宝丹,我的腿也不会被治好,身体的毒也不能被解,经络也不会归位,所以,我觉得药王谷的名声,完全是医术,而非药术。”夏侯珩的声音不急不缓,但每个字都是对爱妻的称赞。 上官晨曦脸一红:“讨厌,哪有这样夸奖自己人的。” “因为你是我娘子,我举贤不避亲。”夏侯珩经络尽通,整个人的精气神又提高了一个层次,目光明亮深邃,整个人如一张弓,随时可能射出致命一箭,他好像想起了什么,突然贴近她的耳边声音低低地,“你可是给自己诊脉了?” 上官晨曦闻言脸刷地红了:“哪里就能这样快,才几天?” 夏侯珩不知道想起什么,笑了,上官晨曦见他笑得暧昧,便不依地捶他:“快告诉我,你笑什么?是不是有什么我不知道的?” “我在想,或者我不够卖力气,也许今天晚上换个样子会起作用。”夏侯珩的话倒引得上官晨曦又一阵的追打,夏侯珩身法灵活,上官晨曦哪里跟得上,跑得气急了,掐着腰冲夏侯珩喊,“你再这样,我不准你今天睡我房里!” 声音太大,喊完倒弄得自己不好意思了,却见远处的侍卫都背过身子,站得跟个木头似的,他们一定听到了,假装听不到,上官晨曦想到这里,羞得背过身子,身后一暖,她被抱进了怀里,夏侯珩的声音在耳侧响起:“那就依你,不在你房里,在我房里好不好?” “呸,这里哪有你的房间。” “是哦,那首先你得分我一间房。” “不分!” “好,我也觉得我们不分房最好。”夏侯珩因为得逞,而分外地得意。 “没个正经的。”上官晨曦也不想私下的他如此调皮有趣,便也是一笑而过,其实她也知道,这样幸福的二人世界很快就会结束了,回到睿王府不知道还得面对什么,虽然夏侯珩已经答应了要和她一起回药王谷居住,但是睿王答应不答应那就是另一回事情了。 现在其实她又换了一种想法,只要能和他在一起,在哪里都是好的。 只是她离开后,这药王谷怕是就得关门了,她已经安排了水伯带领原来的家丁伙计一起留守,等着他们回来。 水伯现在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这世子妃突然这样的信任,他甚至都有些惶恐,但他的性格不能让他去问个明白,只是每日诚惶诚恐,但是他心里也有一个疑惑,就是这个世子妃不知道哪方面让他产生了亲切感和熟悉感,但是他又不敢往那方面想象。 五月初二,天气晴好,利于出行。 她将孩子交给了水伯照顾,按方抓药,再过半年,孩子有望痊愈,然后又留下了许多银子交给水伯管理,药王谷对外宣称新任谷主闭关,何时出关再定,已不再接收病人。 夏侯珩治愈回京,引发了热议。 简直比过年还热闹。 大家亲眼看到一直坐轮椅的人是走进睿王府的,睿王妃韩敏眼睁睁地看着他走近,眼泪就流了出来,她欢喜得不知如何是好,却是脚一软,靠在身边夏侯娇的身上:“你哥哥,你哥哥他真的能走了?那是你哥哥吗?” 此时夏侯珩已近扶起了韩敏:“娘亲,是我。” 韩敏却早已失声哭了起来:“娘亲没有想到,在合眼前还能见到你痊愈,是老天开眼,我要大宴宾客三天,以谢天恩。” 不过,没等母子细说,皇上的内监带来了密旨,只让夏侯珩一人进宫面圣。 韩敏不知吉凶,有些惴惴不安。她没有想到自己的儿子第一天回府,皇上却比她还知道他的行踪,而且刚一回府就被叫入宫内,是什么意思呢? 她突然想起睿王和老睿王此刻都在皇宫,难道是他们祖孙三代的在商量事情? 韩敏这样一想,就平和了许多,放下心来,才发现上官晨曦一个多月未见,又变了样子,整个人气色非常好,皮肤白晰,身材丰润,竟然比当初离家的时候,不知美了几分。 夏侯娇上前含笑打招呼,现在上官晨曦已经是睿王府的功臣了,她受着众人的瞩目倒有些不好意思,而韩敏却一直扯着她进了屋子,一落座就急急地道:“这一个多月,你们只说在治病,可是有传言说,药王谷的谷主被疯妻所杀,那又是谁给珩儿瞧的病呢?这可真是该好好谢谢人家呢。” 上官晨曦闻言笑了:“是我机缘巧合在谷内找到一本医书,按照上面的古方,将世子的腿治好了。” 闻言韩敏瞧着她,半晌没有说话,倒将上官晨曦看着有些发毛,终于韩敏摇头赞叹不已:“好,没有想到我们家里倒出现了一位神医,这当真是好事……只是这件事情不能宣扬,倒让晨曦你委屈了,我们只能对外说是药王谷主治好了珩儿的病后,才遭难的好不好?” 上官晨曦有些不解,但她也没有异议,毕竟她不是一个想出名的人。 所以只是点头。 夏侯娇一直没有插上话,这会儿终于轮到她开口,不由地兴奋跳起来:“嫂子,说好的你要教我医术的,不许反悔哦。” 上官晨曦还没有说话,韩敏就咳了一声:“你嫂子最近累了,你不许烦她,还有一件事情,我要和你嫂子单独谈谈。” 夏侯娇做了一个鬼脸,跑了出去—— 月中了,亲们手上有月票的,快快到初初的碗里来吧! 第一百二十九章 夫妻交心 上官晨曦安静地等着她开口,韩敏却好像不知道从何说起的样子,最后笑了:“晨曦,你是福星,入了我们睿王府,娘没有别的要求,只希望你为我们睿王府尽快的开枝散叶,其实娘亲很感动,你本人会医术,却没有弄些玄虚来骗娘亲,娘亲不管你之前发生过什么,你嫁入了睿王府,以后就是世子妃,之前发生的事情,娘亲都不会过问,也不会追究。” 上官晨曦眨了眨眼睛:“娘,我怎么没有听懂呢?晨曦到底哪里做得不对了?” 她真的不明白。 韩敏见状叹了口气:“娘说过不会计较,那就不计较了,至于你没有用鸡血鸭血的代替,娘亲说过,就很感激了。便是之前你不是处子之身,那现在救了珩儿,一切都可以补过了。” 上官晨曦总算是听明白了,她飞红了脸:“娘,不是您想的那样,我们……我们,这件事情让世子回来跟您解释。” “这……怎么可以,他是我儿子,我们母子怎么会说这种话呢,有什么你说,娘听着呢,娘倒是希望最好误会于你,或者是你小时候受了什么伤?或者你被谁欺负了?” 上官晨曦突然想起一件事情,她嫁入睿王府的第二天,韩敏受茶的时候就好像有话要说,夏侯珩对自己也是欲言又止,她才觉得可笑,原来自己在人家的眼里出了这么大的丑,竟然不知道。 她又有些恼怒,又羞又气的,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韩敏其实本不想这样的情况下就问她这样的事情,可是她只是为了表示友好,表示曾经的欺骗也不算事情,结果好像弄得有些不愉快。 上官晨曦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倒是两个人都有些尴尬了。 本来一件大大的喜事,因为这件事情被冲淡了许多,上官晨曦没有想到自己在人家的心里是那样不堪呢,韩敏也没有想到自己主动示好会这样,自已睿王府在她是痴呆儿的时候就选择了她,她不是处子也没有嫌弃她,她却如此,她的心也不禁凉了一下,然后准备为夏侯珩庆贺。告知京城,她的儿子会行走,不是瘸子。 这么多年来,这是她内心最大的阴影。 她准备着庆祝的事情,忙得不可开交,事实上,夏侯珩一回京,那消息就长了翅膀,不用她办庆贺,也都知道了,这一次有许多家的千金再稳不住,睿王府的两位公子都是人中极品,有多少人都在遗憾夏侯珩的缺憾,现在有人见到了他的风姿,便相思成病,有的人甚至希望可以嫁入睿王府做个妾。 总之,韩敏现在一边忙着筹备庆典,一边忙着接待官媒,她虽然累却是极为窃喜的,当然也是因为与上官晨曦的不愉快,她不肯解释,让她有些反感。 所以便想着趁机替夏侯珩纳几房妾,睿王府太过安静了,需要孩子们的哭声笑声。 这些消息很快传到了上官晨曦的耳朵里,倒不是她有意打听,而是连嬷嬷出去的一会儿就遇到了两个官媒,两个官媒还小声地吵起来了,原因是自己介绍的才有希望做世子的小妾,为了一个妾连媒婆都吵架的,这样的事情还真少。 是夜,好风送暖,花香袭人,夏季到了,敞开的轩窗,可以看到廊下灯笼光晕里的牡丹,一丛丛,与白日的颜色完全不同,就象是人,明里暗里,也不一样吧。 突然她转身,对正在看书的夏侯珩道:“如果有一群的妾,你还会在我的房间里吗?” 她这样尴尬的话也问得如此的顺口,自己都没有想到,若是放在大户人家,怕是纳妾之事,也得她来张罗的吧。 然后安排好自己的夫君与她们的婚事。 想想,她觉得无法办到,若是不在意,或者还有可能。 夏侯珩放下书本,好像没听懂一样:“你说什么?” “我说,你如果娶了妾,还会常来我在这里吗?”上官晨曦直视着他的眼睛,是的,她介意,她只想告诉他,她不愿意现在他纳别的女人,如果可能,她甚至永远都不希望他娶别的女人。 “谁说我要娶妾?”夏侯珩好像慢了半拍。 总是搞不清状况。 上官晨曦起身坐在他的身边,靠在他的怀里:“娘一直在给你张罗纳妾的事情,她觉得我嫁过来的时候就不贞呢。” “什么?什么不贞?” “就是……”上官晨曦将发生的事情和他说了一遍,听完后夏侯珩哧地笑了,“你可是一个大夫,这样的话都解释不清的吗?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不过,也许不是因为这件事情,反正每个男人都得纳妾的,现在你这样受欢迎,自然有无数的女人要嫁入睿王府,我要做个贤妻的话,怎么都不该阻止的,是吗?没有想到,做世子妃看着风光,却有这样的烦恼,对了,我们什么时候回药王谷,你打算说吗?如果我们回药王谷,是不是这些女人也得跟着我们回去呢?药王谷地方倒是够大,房子也够多,只是若是每个人再配上丫环小子,怕药王谷便再无一日宁静了。”上官晨曦其实心里一想起他要娶别的女人就心痛,但她还这样说,就当作她不在意。 “你想的倒远。”夏侯珩不置可否。 嘴角带着一丝浅笑。 “那你是什么意思呢?快说呀。” “有那么多女人服侍你,你不开心?”夏侯珩又问道。 “我……开心,也许我会让她们帮我一起解剖兔子,或者让她们帮我洗血槽,收拾尸体,这样就不用雇佣很多的助手了,如果她们有资质好的,我会培养成药王谷的接班人。”上官晨曦恨恨地说道。 夏侯珩只是笑,不过很快,他笑了一下,便收敛了起来,眼底闪过一丝黯然,好像走神了。 上官晨曦觉得奇怪,自从前天从皇宫里回来,他整个人都沉默了,她没有问他,他也没有告诉她,但显然,他在酝酿着什么大事,不过总不是娶妾的事情吧。 “我说了,我开心,你就会娶的是不是?那你打算娶几个呢?不对,我想说的不是这个,我想说的是什么时候回药王谷。”上官晨曦不喜欢这里,尤其在韩敏张罗纳妾的时候。 “药王谷怕是回不去了。”夏侯珩没有看她,只是看着窗外,仿佛是对冥冥的神明而道。 听到这句话,刚才还没有真的伤心的上官晨曦,一句未语,站了起来,怔怔地走到窗前,如果他在看窗子,这样就可以看到自己忧伤的背影了吧? 他会在意她吗? 腰间一暖,是他的手,上官晨曦仍旧僵硬着,背挺得很直,终于他在身后无耐地喟叹:“有件事情,我要第一个跟你说,而且我要听你的意思。” 听他的声音非常的严肃,上官晨曦便哦了一声。 夏侯珩略沉思了一会儿,开口道:“我跟你说过给你的定情玉佩是我娘亲的,对吧?我又说过睿王妃不是我的娘亲,想是你当初根本没有在意,现在我告诉你,我的娘亲到底是谁……” 他说到这里停了下来,上官晨曦已经听出了端倪,她心里惊疑得很,没有开口,只是在等着他说出那惊天的秘密,对,一定是惊天的,难道他是睿王的妾所生,难道睿王府内埋藏着一个秘密? 可是她看韩敏的样子,竟然一点儿都看不出来,她知道后娘是该怎么待孩子的,比如孟氏对自己在人前人后一直是笑颜满面的,只有她知道她心里想的是什么,而韩敏则不一样,她对夏侯珩是鲜活的,她的欢喜都是发自内心的。谁都能看得出来。 终于夏侯珩开口:“我的娘亲是先皇后,她生下我之后就因为难产而薨,当时说是难产,现在想想,怕是中了毒才会如此,前天皇上宣我入宫,就是要恢复我大皇子的身份,并封为太子。” 他说这些的时候,语气已经平静下来了,上官晨曦却吓到一样,,半晌才转过身来,看着他,他眼底并不象表现出来的那样平静,他在纠结:“那你已经决定要入宫了,是吗?” 夏侯珩点头。 上官晨曦说了句恭喜,然后便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一夜,两人同床,异梦。 上官晨曦很久才入睡,听着身边人平静的呼吸,她实在没有办法做到那样平静,她本以为回来只是交待一下便再离开,甚至在药王谷的房间她都告诉人必须每天都打扫,那山茶也得每天浇水,瓶子里的野花也要常换常新,现在,倒是要进宫了,自己不陪他一起入宫,自己离开他? 一想到这里,她的心就疼了起来,她知道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爱上这个男人了,他已经是她的所选,他曾经说过自己在哪里,他就要在哪里,那自己会离开吗?他也会跟自己离开吗? 上官晨曦想了几乎一夜,等她迷糊了一下醒来的时候,天光大亮,连嬷嬷正在收拾屋子,夏侯珩已经不在,她坐了起来,哪里都疼,头也是迷糊的,她支撑着下了地,桌子上有燕窝,是连嬷嬷炖好的,见她醒来,连嬷嬷欢喜地道:“小姐,今天早上姑爷好像很开心呢,嘱咐我不让吵醒小姐,还让我准备燕窝给小姐喝,还不让小姐受累,今天好好的休息,姑父今天中午回来用餐。” 上官晨曦因为心里有事,没有开口。 连嬷嬷自己是兴奋了,还道:“今天有许多嘉宾来呢,小姐应该早些收拾打扮,去招呼客人,王妃已经派人来催过了,被姑爷挡了,说您身体不好,不宜招呼客人,王妃为此还埋怨姑爷说他太疼媳妇,传出去会让人笑话的,我瞧着姑爷就是极疼小姐,显然那些别有用心的女人是没有机会的,小姐尽量放宽心才是,那些妾娶不娶总得姑爷点头,对不对?我瞧姑爷是绝对不会同意的。” “是吗?”上官晨曦终于接了一句。 “当然是。我瞧没有人再比姑爷疼小姐了。小姐真是有福气的。人家算命的说小姐是凤命,我瞧着这就是凤命了。” “这样就是凤命吗?皇宫里的女人们怕才是凤命呢。”上官晨曦只不过随口说说,却没有想到,触动了她的心思,皇宫里的女人,之前那么遥不可及,可是马上自己也会同她们一样了吧? 想到这里,那燕窝也喝不下去了。 一个上午,她又补了觉,在昏睡中度过,这个世子妃当真是极不合格的,家里办宴会,她只顾着睡觉,若是传出去,不定有多少人会借此笑话呢。 她才不管。 不过,她就是不行不动,她注定也要成为飓风的风眼。 因为晚上家宴的时候,夏侯珩郑重地提出他要离开睿王府,去药王谷居住。 睿王听到后放下了手里的筷子,皱起眉头:“珩儿,你觉得这件事情是我们能做得主的吗?你可是想过后果?” 夏侯珩点头:“我想好了。” 上官晨曦只觉得世界瞬间晴空万里,她从来没有想到夏侯珩会为了她而不要皇子之位,不当太子,他在桌下握的是她的手,上官晨曦只觉得身体充满了力量,幸福来的这样猛烈,她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所以只是乎乎地笑。 韩敏还不知道其它的事情,只是一听去药王谷,她声音都变了:“珩儿,怎么了?是在府内住得不舒服吗?如果你不喜欢,可以不必每天陪我们吃饭,也不必每天日昏定省,或者我们可以把偏房收拾一下,好好的收拾一下,你们就可以住在那里……药王谷有什么好,你的腿也治好了,若是觉得那里真的好,每年去小住一段时间也好,是不是你生娘的气了?如果娘亲哪里做得不对,你和娘亲说好不好?” 看到韩敏伤心着急的样子,上官晨曦的心结一下子解开了,她那样直接地问自己,可能不是一个好的解决问题的方法,但是她至少直接,抛掉所有的事情不计较,她真是一个好娘亲,一个让她羡慕的娘亲,如果她能见到娘亲一面,死了值得了。 所以她想开口,夏侯珩却道:“我至少要努力一下。” 第一百三十章 身份尊贵【求月票】 上官晨曦听到一向行事刚健的他也会有这样犹豫的时候,不禁暗暗叹了口气,看来,事情绝对不简单,他都没有把握的,她也不必抱多大希望,但只要他们努力了,便无憾了。不是吗? 昨天晚上他那样和她讲叙,她以为他食言了,他忘记了在药王谷发生的一切,可是现在想想,他怕是早就有了自己的想法,他没有说出来,怕是他的性格使然。 他能为自己放弃这一切,上官晨曦心里的火燃烧起来,她知道自己不是冲动,是感动:“或者我们可以听听爹娘的意见。” 他手上用力,让她不要说话。 晚上。 上官晨曦终于开口道:“娘还不知道你的真正身份吗?皇上到底有多想你换回身份,如果是那样的话,我们怕是根本走不了了。” 夏侯珩何尝不知,他只是沉默一会儿,开口道:“不管如何,父亲这边是没有问题的,明天我去皇宫。” 上官晨曦闻言很是欢喜,如果去皇宫说完,就不会再有人拦着了,不是吗?皇上要是发话,睿王也会同意的,想到这里,觉得希望又回来了,欢喜地道:“如果真的能回药王谷,就太好了,我现在得想把什么东西带过去,我的嫁妆不能留下,是不是,还要带些什么回去呢。” “只要你想,什么都可以。”夏侯珩霸气地道。 这一夜,上官晨曦的心才真正的敞开,她也知道,他们住在哪里,都不是问题,她和他在一起,才是最主要的。 所以当第二天,夏侯珩被关进皇宫,没有放出来的时候,她并不慌张,心里早有了准备,整理了衣装后,对人道:“备车,我要入宫。” 她进了宫,见到了皇上,所做所行,都十分的有坦荡,面上带着笑意,那样的端庄笃定,她就那样走向皇上的时候,皇上突然地怔住了,太象了,就象十几年前,那个人走向他一样,同样的年龄,同样的白色长裙,宛如从梦境中走来,端坐在上位的皇上半晌未语,直到太监提醒的声音在身边响起,他才醒了过来:“你来见朕,有话便讲吧。” 上官晨曦看着高高在上的皇上,心里不禁的惊讶,原来夏侯珩长得还真的象皇上,难道之前别人就没有发现过吗? 她浅浅地笑了:“皇上,我来接我男人回家。” “世子?” “或者该说是大皇子。”上官晨曦说这几个字的时候,看向皇上的眼神是笑的,而且还是明了一切的笑意。 皇上闻言脸上也露出了欣慰:“到底是珩儿选的女人,果真是识大体的。这样,朕让人带你去见他,见了面,你自然知道该说什么,对不对?” “那自然。” 上官晨曦回答完之后,皇上就摆了摆手,让她离开。看着她的背影,皇上的眼神很是意味深长,直到看不到,才收回,不过随即他脸上露出了笑容,那是笃定的笑意。 上官晨曦见到夏侯珩的时候,有些心酸,她知道凭他的本事,这座普通的皇宫大院不足以困住他,是他自己愿意困在这里的吧? 也许关于前路,他并没有做好决定。 药王谷不可怀疑是他的选择之一,可能这座森严的皇宫也是他的梦想之一。 他这么多年一直在暗中培养自己的势力,他到底想做什么? 夏侯珩看到她来,有些许的惊讶,但却上前拥她入怀:“你一个人进宫来的?你怎么可以一个人进宫?” “你可以,为什么我不可以?”上官晨曦笑着整理着他的衣服,“这个皇宫还不错,太子,以后我们住在这里,本太子妃出宫有自由吗?” 听她这样一说,夏侯珩眼底有感激:“你愿意陪我住在这个冰冷的皇宫里?你愿意为我失去药王谷的自由?” “有你就好,要不,我要那自由做什么!”上官晨曦苦笑。 夏侯珩闻言拥紧她:“谢谢。” “我知道,你有未了的事情,你需要这份权力。你做你该做的事情,我不需要你为我委屈。” 夏侯珩只是感动,再说不出一句话来。 *** 夏侯珩是那个早被传夭折的大皇子。皇上要恢复他的身份。 惠贵妃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正和司徒兰聊天,她嫁给宗政毓之后,每隔两天都会进宫来请安,然后陪她聊天,很是孝顺,原本惠贵妃以为她是一个冷情的少女,却不想,相处下来,倒是很愉快。 不过,宗政毓好像并不开心,对于这个王妃有颇多微辞,记得刚成亲那会儿,宗政毓是开心的,对于司徒兰他还是喜欢的,这个少女样貌无双,虽然比不得沈皎月那般姣拳美温顺,对他也是似理非理,但是看在宗政毓的眼里,她做为自己的女人,还不算丢脸。 惠贵妃听到夏侯珩被立太子的时候,还未反应过来,而司徒兰则一下子起身,那茶杯被带洒,湿了裙子她尚不知,只是皱着眉头,茫然要往外走,走了几步才回过神来的样子,回身看着惠贵妃:“母妃,可是儿媳听错了?是原来的夏侯珩恢复大皇子的身份?” 惠贵妃看着跪在地上传回消息的太监,气得先笑了:“你再说一遍,是不是我们的耳朵出了问题?” 那太监也是一脸的惊疑:“回贵妃娘娘,奴才刚才从前殿经过,听到总管黄公公在安排人去收拾东宫,同时也听到了这个消息,黄总管并没有看见奴才,所以才那样大声吩咐人打扫,说是大皇子住过的地方,他们之前太过看人低,等大皇子回宫,不知会不会收拾这群奴才。那东宫最近只有夏侯世子前个在里面呆了一天,昨天被世子妃领走,这么多年,东宫一直空着,这是人尽皆知的事情。” 闻言司徒兰倒是冷静了下来,哧地一笑:“原来不过是糊涂消息,母妃,儿媳这就回府。” 惠贵妃脸色倒是有些变了,她倒没有忘记对司徒兰笑笑:“好,你回吧,母妃在宫里会打听清楚的,这件事情你也不要传出去,若是我们理解错了,倒会引来麻烦,我会再调查一下。” “儿媳明白。”司徒兰嘴上这样说,但是心里却不这样认为,主要是最近京城里全是夏侯珩的消息,他多年未愈的腿只几个月就可以走路了,有人传他娶了贤妻才会如此顺风顺水,有人说是睿王积善才会有此福报,还有人说他是天生贵命等等,说什么的都有。 传闻她一向不愿意听,但是有一件事情她心里一直是有怀疑的,就是皇上与夏侯珩的长相,在她看来,便是父子最像也不过如此,难道别人就没有发现这个事情? 再者,睿王府是皇上最相信的,这么多年,她没有见到哪个府邸能得到那么大的荣宠。 司徒兰一边想一边在宫内行走,她进宫的时候,在后宫都不会软轿,这样子,大家会说她随和。 她之前的高傲冷淡,事实上,只是为了保护自己而已。 只有在他的面前,她才是真正的自己。 一想到他,她的脚步不由地一顿,嘴角勾起温暖的笑意,也许只有在这个时候,她才是自己。 真正的自己。 正想着,前面长街拐角转过一个人影,她一眼见到几乎窒息,这个日思夜念的人就这样出现在了她的面前,她敛了神情,那身影近前,眼眸弯弯:“见过三皇嫂。” 语气并不亲昵。 司徒兰微微点头:“是四皇弟,今日得闲,这么早便入宫?” “是呀,皇嫂也一样早,臣弟给母后请安,皇嫂是去给惠母妃请安吧?这几日在坤翊宫未见到皇嫂的身影,母后今天还在念叨,是不是皇嫂这几日有事未入宫。” “我这就要去坤翊宫,按理说来,总该是先给母后请安才好,只是因为听到一件事情,太过震惊,所以直接找母妃,想弄清真相,不知道臣弟听说一件奇闻没有……”说着对左右看了看,那些宫女移步远了些。 宗政轩闻言倒是略有惊讶:“不知皇嫂听到了什么消息?” 他说皇嫂的时候,目光如水般柔情,司徒兰含羞低下了头,但随即抬起:“皇弟可曾听闻大皇子的事情?” 显然宗政轩并不知情,他径直道:“我大皇兄福薄早夭,这件事情众人皆知,为何皇嫂有此一问?” 司徒兰压低声音道:“刚才我在惠贵妃听到,说皇上找到了大皇子,就是夏侯珩,这件事情未经查证,你要小心。”说到这里,又抬高声音,“皇弟,我这就去给母后请安,不知道皇弟欲去哪里?” “皇嫂,正好与臣弟一同前往吧。”宗政轩对于听到的消息没有消化,脸色有些苍白,本来与宗政毓之争未分胜负,各自培养着势力,只是暗中进行,不过皇上的乱点鸳鸯谱,将一切都打乱了,司徒家本来是支持他的,但是因为司徒兰嫁给了三皇兄,司徒家与宗政毓的来往不禁密切起来,而且在皇上面前也是有意无意地帮衬着他。 这让宗政轩有些恼怒,而他的王妃沈皎月一天到晚死气沉沉的,只有在说起她表哥宗政毓的时候才能露出一点儿鲜活的气息,这让宗政轩甚为恼火,明知她是三皇兄的表妹,明知道她喜欢三皇兄,他却什么也不能说,而且还要分外的与之恩爱,尤其在外人面前,更不能显露半分。 两个人结伴往坤翊宫走去,路上宫女离得远,司徒兰突然道:“我月信已迟,府内的大夫怀疑有喜,还未确认,我想进宫来找太医再瞧瞧,这件事情宗政毓还不知道,否则,他不会让我入宫,怕是连府都不能出了。” 她的话让宗政轩的脚步停了一下,脸上有惊喜之色:“这件事情……若当真有喜,是我们那一次的?” 司徒兰微微点头,脸上带着羞意。 宗政轩有些兴奋,手足无措的样子让司徒兰有些有些欣喜,她抿着嘴笑,不过很快正了正脸色:“若是这个消息是事实的话?那么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有风险,也许都是无用的。” 宗政轩何尝不知,但是他持怀疑态度:“这消息从哪里得来的?若当真认皇子归宗,没有我母后不知的道理。” 司徒兰闻言倒是也轻松了一些:“你这样说,倒是有道理,只是不管是哪种情况,立太子的事情怕也是等不得,你能等,我肚子等不了,真不知道父皇怎么想的,明明的大臣们都劝谏早立国本,父皇这么多年,却一直未露一点端倪,若此事当真,倒是可以解释这件事情了。” 她的话让宗政轩悲观起来,他叹了口气,原来只和宗政毓竞争,总觉得两个人总有一个是太子,非此即彼,现在突然有这个消息,他几乎觉得是玩笑一般,很是可笑。 到了坤翊宫,司徒兰只是按例给长孙皇后行了礼,便坐在一边,微笑着等她说话,正好太医来请脉,宗政轩给司徒兰使了个眼色,司徒兰会意,她突然呕了几下,长孙皇后倒没有怎么上心,而宗政轩则在外间开口“母后,是您胃不舒服吗?” 长孙皇后才哦了一声:“是你皇嫂,我让太医给她也瞧瞧。” 司徒兰客气了几句,但是长孙皇后坚持,事实上,她是过来人,有几分明了,太医诊断之后,便恭喜之声连连,说是有喜了。 长孙皇后闻言笑了:“快,赐软塌……兰儿,这样的喜事没有想到本宫是第一个听到的,倒是本宫的幸运,这是极大的喜事,本宫想想,该赏你些什么。” 外面的宗政轩听到倒是一急要掀帘子进来,倒被长孙皇后的一个眼神给制止住了。 司徒兰告辞的时候,经过宗政轩的身边,她轻咳了一声,宗政轩想说什么,但到底没有开口,等她离开后,长孙皇后摒退了人,低声道:“怎么回事?” 宗政轩疑惑地抬头。 长孙皇后沉下了脸:“别把我当成瞎子,说过我是过来人,你们这个样子太是胡闹了,若是被别人发现,你们两个都不要命了,还把所有的人都置于危险之地,今天幸亏是我看到了,否则,连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第一百三十一章 认祖归宗 宗政轩嗐地叹了口气:“娘,这件事情是儿臣做的不好,不过也是因为激动,儿臣有了孩子,也是当爹的人了,所以才会如此。” “当爹?”长孙皇后狐疑地看着他,又看了看窗外,“不会她肚子里的孩子是你的吧?真是胡闹!” “母后,容儿臣细禀,本来司徒兰是儿臣的表妹,应该嫁给儿臣做妃子,可是却被父皇指给了三皇兄,便是我们想表达自己的想法也没有机会了,沈皎月又是三皇兄的表妹,儿臣在自己的府内连说话做事都得加着小心,原本以为父皇是不想自己的儿子们为了皇权而争斗,现在想想,却不是如此,怕更有其它的深意了。”宗政轩说到这里,突然又凑近了几步,低声道,“母后,您该去御书房走动一下,司徒兰给了儿臣一个消息,说父皇要让大皇子归宫。” “大皇子?”长孙皇后哧地笑了,“大皇子已经夭折了,还说什么胡话?” “夏侯珩便是大皇子。” “夏侯珩?”长孙皇后闻言再不淡定,她站了起来,华丽的长裙在大理石上拖曳而过,步子很急,脸色更急,“这消息是司徒兰告诉你的?” “是,是惠贵妃的下人得到的,这个消息若是假的还好,若是真的,那父皇的意图就太过明显了,他让我们兄弟争斗,却保持着大皇子一直平安成长在宫外,连腿伤现在都觉得是假的了,否则怎么一个多月,全好了呢?”宗政轩越说越觉得可疑,“别的不说,就是这腿伤太医都没有办法治好的伤,他在别处一个月便好了,不知到底隐藏了些什么,只是这样的医术,我们宫里竟不知,父皇竟然不让这样的医者入宫……去年母后病成那样,都没有入宫,这都是小事,就是母后该查查那先皇后与大皇子的事情,才是最紧要的。” “大皇子?若当真你说的是真的,那么我们现在做什么有用?” “当然是不能让他入宫,这件事情,若是查实,我会和三皇兄说说,看他能不能再睡得安稳。” “好,母后这就去。”长孙皇后说着整理了一下妆容,让宗政轩等在这里。 她走到御书房的时候,听到背后有人喊她姐姐,回头却是惠贵妃,如意髻高高梳起,妆容精致仿佛二八少女,那步态也是轻盈可人,长孙晚情见状嘴角不禁下扯,怪不得皇上对她圣宠不怠,果真是有些道理的。 惠贵妃手里捧着一个托盘,上面是明黄色的物件,看起来象件薄衫。 长孙皇后不禁一笑:“妹妹当真是万事亲力亲为,服侍皇上最是尽心尽力,当为众妃的表率。” “姐姐最心疼我,总是这样夸奖,妹妹汗颜,总觉得做得不够……对了,姐姐来找皇上有重要的事情要谈吧?那妹妹就先在外面候着。” 她脸上一直挂着甜美的笑,仿佛她心情极为舒爽,明媚得不能再明媚了。 长孙皇后见她的样子,才知道她到底城府有多深,她明明比自己还先知道夏侯珩的事情,现在看起来竟然一点儿不担心,她难道有其它的主意了? 长孙皇后进了御书房,彼时贤帝正在出神,他伏在案头在想着什么,知道长孙皇后进来,只是摆了摆手:“你先坐,朕想些事情。” 长孙皇后不敢有异议,她坐在那里安静地等待,终于宗政贤好像下定了决心,将手里的朱笔一掷,坐了起来,脸上是无比的畅快。 然后才看着长孙皇后道:“皇后前来,所为何事?” 长孙皇后来的路上已经想好了说辞:“臣妾听闻夏侯世子已回京,睿王一向忧国忧民,对江山社稷有功,所以,臣妾想,睿王府虽然已经庆贺了,但到底不足以显然皇上对睿王府的重视,对睿王世子的重视,所以臣妾想办宫宴,来问问皇上的意思。” 皇上闻言脸上现了欣喜:“皇后想的如此周全,竟然也想到了前朝的事情,替朕分忧,倒当真是有心了。” 闻言长孙晚情忙道:“皇上,是臣妾多事,若此事牵扯到前朝,那请皇上降罪。” “皇后不必恐慌,此事你做得很好,朕也有此意,不过有一件事情,皇后还不知道,朕一时间没有想好怎么和皇后说……”宗政贤迟疑了一下,长孙家族好在都是书香门第,没有掌握实权,否则这件事情当真不知道会引起什么样的震动,但他只是一瞬间又扬起了头,“皇后这么多年来在皇宫恭谨有度,是朕的贤内助,朕有何事,定当先告知皇后才是,这件事情,皇后不知道是什么意思……朕的皇长子对外宣称夭折,事实并非如此,朕一直将他养在睿王府,这么多年来,朕也觉得没有做到一个父亲的责任,所以想让皇儿回宫,不知道此事皇后如何感想?” 长孙晚情心里一口恶气几乎要喷薄而出,她恼怒原来这件事情是真的,同时对于皇上给戴的高帽子她更是愤怒,他一直将皇长子藏着瞒住了天下人也就罢了,瞒着她也成,现在他已经打定了主意,才向自己来买好,自己如何感想又有什么区别?他会在意吗? 长孙晚情想到这里,却突然笑了,站起身躬身一拜:“妾身恭喜皇上迎皇长子回宫,这是天大的喜事,也是天佑我东楚,妾身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 她脸上激动的神情让宗政贤微微地点头:“皇后当真仁爱有加,不愧为万民之母。” 皇后知道此事已成定局无力扭转,自然这个现成的好人她不当,便也没有别的角色可以扮演了。 “这件事情,朕还怕皇后有其它的想法,却不想皇后如此通情达理,这倒让朕觉得之前的隐瞒是对皇后的不公平,只是当年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那孩子太医也说没有活的可能,朕不能忍受失去他们母子的打击,便让老睿王将孩子带出了宫,朕这么多年一直在想,让不让他知道自已的身份,可是现在朕老了,对于孩子们的未来越来越担忧,也希望自己百年之后,所有的儿女们都有好的归宿。”宗政贤说到这里,又沉默了下来,他要夏侯珩回宫,当然也是为了东楚的江山。 “那这件大喜事,皇上打算什么时候诏告天下呢?也让臣妾有些准备。” “这件事情,快了。”宗政贤嘴角的弧度坚硬如石,让人不敢有半点的怀疑他的坚决。 皇后笑着道:“这件大喜的事情,一定让惠妹妹也知道一下,她就在外面候着呢,好像也有喜事告诉皇上。” “惠妃来了?快让她进来。” 他语气中的少许急切,让长孙皇后更是不由地咬牙。不过她愿意看到惠贵妃脸上多彩的表情,她听到这个消息后会有什么样的精彩表现呢? 惠贵妃将自己亲自绣的里衣递给了宗政贤,然后也是坐在了皇后的下首,一脸的恭敬。 人前人后,惠贵妃这么多年倒当真是恭敬有加,对她的礼仪让人挑不出一点儿的毛病,可就是这样的虚伪,让皇后更加的想见她失态是什么样子。 终于她看着她摆弄着那些物件,开口道:“惠贵妃,有一件极大的喜事,怕是你还不知道吧,皇上的长子很快就要被接回宫了,本宫刚才还在跟皇上研究,如何庆贺这件大大的喜事,你有什么想法没有?说出来,本宫也听听。” 长孙晚情说完便直直地盯着惠贵妃,想从她的脸上看出异样的表情来,却不想,惠贵妃脸上只是惊喜没有惊讶:“当真?这可是天大的喜事,只是那人是谁?为何一直生长在宫外?” 长孙皇后心里冷冷地笑了,看来会演戏的不只她一个。 长孙皇后回到自己的宫里,将事情说了之后,宗政轩若有所思地起身,长孙皇后又道:“司徒兰有喜的事情,惠贵妃已经告诉你父皇了,显然,是三皇子要当爹了,而不是你。这件事情,千万别露出马脚,否则,我们母子死无葬身之地了。” “儿臣明白。”宗政轩起身,他眼底露出一丝阴狠,对于夏侯珩,他不需要再客气了。 夏侯珩与上官晨曦回到府内,韩敏一颗心算是落了地,对于上官晨曦自然另眼相看,她没有想到,这个柔弱的女子关键时刻那样的刚毅,甚至连睿王都没有办法的时候,她去了,而且解决了。 上官晨曦看到韩敏的第一句话便是:“娘放心,我们不会去药王谷了。” 下面的话没有说。 不过韩敏也是知道了。 就在第二天早上,韩敏象是一夜间苍老了十岁,她瞪着睿王,咬着牙:“你竟然骗我这么多年,我一直把他当成亲生的儿子来养,我生产昏过去,你只是将他放在我身边?灏儿呢?他是我们亲生的吗?亦或是我们的孩子被你送给别人了?” 睿王深知有错,只是当年这件事情不能露出半点口风,他父亲抱回夏侯珩的时候,他那样小,那样弱,几乎连哭都不会,正好韩敏生产虚弱昏了过去,他让稳婆等人出去,然后将食盒里的孩子抱出来,然后对外宣扬她肚子里还有一个孩子是他亲自接生的,当然,稳婆从此后再也没有从京城里出现过,他们身边的丫环也一样,被他用各种借口辞退了,并且安排好了去处。 当年的事情,就这样瞒了下来,他以为这一世这都是一个大秘密,只是没有想到,皇上会有这样的意思,让夏侯珩恢复皇子的身份,那所有的真相都将公之于众,他们睿王府倒无所谓,只是当娘的一颗心有些崩溃。 睿王只得软语相哄,韩敏眼泪珠子一下滚下来。 睿王突然道:“这些年来,珩儿一直把你当成了亲娘,我们不过是多了一个儿子,并没有损失,你何必如此?” 韩敏闻言愣了愣,她承认睿王说的话有道理,只是这么多年的欺骗怎么也难以让人接受,她确实就是把夏侯珩当成了亲儿子现在这儿子就要被人家要回去,她不难过才怪。不过哭也哭过了,事情没有办法回转,她只能接受。 毕竟皇命难违。 夏侯灏和夏侯娇进来的时候,看见自己的娘亲在哭,当然惊讶一问之下,轮到他们惊讶了,但是这件事情惊讶之后当然只能接受。一家人坐在一起伤心也好,震惊也好,夏侯灏最先缓过神来:“这也不是坏事,我想虽然身份不同,但是我们和哥哥的感情都一样不会变,只是我们的哥哥比以往更有本事,更尊贵罢了,娘,这回您不能再给哥哥张罗着纳妾的事情了,以后这种事情就归礼部管了,也不叫纳妾,是纳侧妃什么的吧?” 到底他最开朗,说笑着想宽解大家的心情,韩敏闻言,也知道有道理,只是有些难过,养了这么多年,突然自己就没有管辖权了,真是让人不难过都不行。 甚至连上官晨曦她都没有办法管了。 上官晨曦的事情还没有调查清楚,她也不想管了,既然珩儿都不在意,她这个做养母的,还有什么想不开的呢。 夏侯珩也跟韩敏进行了一次深入的谈话,谈过之后韩敏的心情大好,她相信夏侯珩所说的,原来他早就知道了自己的真实身份,这辈子他都把韩敏当成娘亲。 这件事情皇上还未公布,已是满城风雨了。 之前与睿王交好的自然欢喜,与睿王交恶的,自然心里惶恐。 这都是小事,终于皇上诏告天下,恢复了宗政胤的真实身份。 择日归宫。 长孙皇后准备了庆典,夏侯珩带上官晨曦一起参加,期间见到了皇上太后等人,对于他们的认祖归宗,所有的人都是一片恭喜之声,宛如过年一般,每个人的脸上都是欣喜之色,仿佛他们的回归会福泽苍生。 席间各种歌舞升平。 最难过的可能只有一个人,便是宗政雅,她觉得自己可以找个地缝钻进去了,自己爱上了自己的亲哥哥,会不会有人知道这个秘密呢?如果知道了怎么办?那自己还要不要活下去了? 第一百三十二章 妃妾之争【求月票】 她从娘亲告诉她消息这一刻起,就辗转不成眠,整个人瘦了一圈,她甚至这样的心思都不知道该向谁倾诉,就算是她知道他是自己的哥哥,她的心思也没有半点转变。 这一点才是最要命的。 不过她的相思病在这个大环境下实在太微不足道,根本不会有人注意到。 夏侯珩与上官晨曦晚宴会回府,经过一条僻静的长巷子时,他一下子将上官晨曦搂在怀里,顺势一倒,伏在车厢上,与此同时,有冷箭扎进了车厢,叮叮咚咚不下几十根,那箭尖黑臭无比,有几根箭透车而入,扎在刚才两个人坐的位置,夏侯珩保护上官晨曦的同时抽出腰间的匕首,将箭尖削掉:“小心,这箭有毒。” 同时外面打斗声音响起来,那暗处的刺客显然不达目的不绝不罢休,不过很快这些刺客就发现,他们好像陷入了一个陷阱,明明只看到几个守卫,现在暗处竟然不断地出现帮手,那些人个个身怀绝技,打扮得只是普通百姓一样,有挑夫有脚夫,竟然还有小脚的老太太,这个时候,那些刺客想逃已经晚了,等待他们的只有一个命运,只有死亡。 他们不可能活着被捉。 这一战双方都有伤亡,已方明子寒胳膊中了箭,人已经昏迷过去,好在这些人身上都备着解毒丸,服下去后命吊着,上官晨曦惊魂未定,看着一地的狼藉与尸体她知道这回宫的路,得是鲜血铺成,一切的一切不过刚刚开始。 回到睿王府,他们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明子寒的伤势很严重,他被安排在秘密的别院,第二天,上官晨曦亲自去医诊治,她没有想到林诗诗也在,林诗诗哭得两个眼睛跟桃一样,见到上官晨曦有些不好意思,却仍旧扯着她的袖子:“晨曦姐姐,明少爷的伤碍不碍事?” 上官晨曦板着脸只是叹气,林诗诗一见不好的样子,眼泪落了下来,只是一个劲儿的抹,转身又扑到床前,对着昏迷的明子寒一个劲的哭:“若你出事,我也不活了……” 上官晨曦哧地笑了:“我只是想说,有我在,他没有死的道理,你倒哭什么?” 林诗诗闻言半晌才反应过来,原来上官晨曦在打趣她,一愣之下,竟然不好意思再哭,连笑都不好意思了,板着脸孔:“这样的时候,当人家的姐姐,还开这种玩笑。” “还说,我怎么不知道你们什么时候在一起交往了?倒瞒着我,昨天宴会上见到也没有告诉我,还不许我耍点小花招报复一下?我可是小气的人呢。”上官晨曦抿着嘴角道。 林诗诗却不想她会如此说,哧地笑了:“我们也不过是见过几面,也不知道怎么和姐姐说起呢。” 上官晨曦边给明子寒施针边道:“见过几面?有人一面没见便可以直接结为夫妻呢,想来,你们的好事已近,反正这件事情我知道的早晚不提也罢,等你们成婚的时候,通知我参加婚礼便可以了。” “这个……”林诗诗飞红了脸,低下了头只顾着扯着衣角也不说话。 却不想听到床上的明子寒声音传来:“那自然。” 两个女人吓了一跳,林诗诗见他醒来,顾着开心,倒不觉得有多害羞:“你醒来了,是世子妃……哦不,是大皇子妃救了你。” 明子寒只看着林诗诗,脸上带着心疼:“你哭什么,我命硬,哪里就那么容易死了?” 林诗诗才不好意思起来,她看向上官晨曦又看向明子寒:“既然你无事,我也该走了,出来这么长时间,家里人该担心了……我只说去上香……” 明子寒点头,林诗诗才急匆匆的离开,看着她的背影,上官晨曦不禁佩服,这样的一个少女,哪里来的那么大的勇气? “我伤好便会去提亲。”象是解释上官晨曦的疑惑,明子寒开口道。 上官晨曦挑了挑眉毛,笑了:“这件事情不用和我说的。” 明子寒咧了咧嘴:“你是嫂子,自然该跟你说……对了,大皇子有没有受伤?” 他改口改的倒快。 夏侯珩从屋外走了进来:“我没有受伤,只是这次你怎么会如此不小心?或者是敌方太过厉害?” 明子寒点头:“确实,这次的刺客功夫强过过往,想来背后的黑手势在必得。可是查出了是哪部分的势力?” “不过两三股而已,总逃不出去他们其中一股。”夏侯珩说的话,上官晨曦听不懂。 明子寒却懂,他陷入了沉思。 突然间道:“也许只有两股,同上次在将军府外的人队形很象,怕是一伙人,上次查到了……”明子寒说到这里停了下来,夏侯珩接着道,“上次的事情与轩王府有关,这一次,若当真还是他,我绝对不会再轻易放过。” 一听到轩王府三个字,上官晨曦就想起了那个枫树下风姿卓然的身影,她那会儿还不知道他是四皇子,却也觉得他是人间龙凤,极致的风彩,如果当真与他又关,却又是为何? 想到这里,她凝眸:“如果这一次刺杀是关乎皇位问题,那么上一次在将军府外又是怎么回事?或者他要杀的人一直都是我?只是我从来没有得罪过他,这又是为何?” 上官晨曦想的问题夏侯珩也想知道。 但是他显然知道的比她要多一些,握住了她的手:“不管是谁,我都不会让他们伤害到你。” 上官晨曦当然相信。 只是这件事情在她心里留下了阴影,她知道这样的事情,也许以后会再次发生,从现在开始,她就得习惯这种生活。 不过,虽然有准备,她仍旧是没有办法适应。 因为要迎他们回宫,宫中的礼仪繁琐,所以这两天礼部派来了教习嬷嬷,开始教她宫里的各种礼仪,不但教上官晨曦,也教夏侯珩,当然,夏侯珩根本不学,礼部的人也没有办法,这些状况报告给了贤帝,宗政贤听闻后倒是认真地想了想,然后告诉礼部的人由他去吧。 对于暗卫查无影阁的事情,仍旧没有进展,宗政贤虽然身在皇宫,却也知道京城中几股势力在暗中较量,此番夏侯珩遇袭一案,他有了些眉目,若是当真如他所想,那么他的决定就是完全正确的。 惠贵妃这两天在他耳边也不无报怨,说起立太子的事情,她光说也没用,主要是朝中的大臣们开始对太子一事特别热衷,甚至张御史还搬出了前朝之事来提醒他,储君当立,而且他提出了三皇子,丞相也是随声附和,当然司徒府的人倒是没有出声相帮,还有人提出立四皇子,只是没有任何人提议皇长子。 毕竟皇长子的身份才公布,虽然是皇上亲口承认,又有当年的信物,又加之长相相像,但仍旧有人表示怀疑,这期间睿王当然不会开口,明王也一样,明子寒一直同夏侯珩走在一处,他怕出声会引人怀疑,而皇上的不明态度,让这些老臣们开始有了怀疑,这突然宣布皇长子还朝,是不是皇上还有其它的想法? 惠贵妃有几天没有见皇上,只推说身体有恙无法服侍,她自己躺在塌上,明知道自己这样做不太明智,但仍旧控制不住,这么多年,他话里话外的,都对三皇子满意,难道他只是哄自己开心? 这快要立太子了,他怎么也没有个痛快话。 惠贵妃知道自己还得拿捏好尺度,毕竟现在是非常时刻,好在司徒兰肚子争气,皇上听说过很开心,这隔代亲才是真的亲,她就不相信如果三皇子先得了皇子,皇上会不在意。 最好老四的正妃侧妃都不能生才是真的好。 她想着,不禁有了主意,眼底露出一丝狠戾。 轩王府。 因为是仓促封王,所以宗政轩的府邸还没有完全修完,只是主院峻工了,他们才匆忙入住,入住后另外的地方施工,很是影响休息,来往的人也有些杂,所以警戒工作就必须做到位,为此,轩王府内外多了许多侍卫。 沈皎月这日想回府,大清早的却没有找到宗政轩,昨天夜里,他宿在了宇文琳的房间里,她又不好早早地就去找她,等宇文琳来请安的时候,才知道轩王已经离府了。 宇文琳最喜欢穿红色的衣服,可是她为侧妃,又不能穿那个颜色,所以索性连粉色和紫色都不穿了,只穿绿色,还不是正绿,她原来那样的骄傲,婚前什么场合与沈皎月相见的时候都不怎么说话,这回嫁到了轩王府,却天天的得见面,还得她给人家行礼问安,宇文琳一颗心几乎被扯碎,好在不知道沈皎月哪点不招待见,宗政轩大多时候都睡在她的房里,这让她的心有一点点的平衡。 这天天的早晨相见,是她最不开心的时候。 宇文琳行完礼后站在一边,安静得很,她不想找麻烦,而沈皎月看着她这个样子,怎么看都是生气,但是她没有露出来,而是淡淡地道:“坐吧,我们都是姐妹,何必到我这里来立规矩。” 宇文琳便坐了,她坐下的时候,沈皎月让人给她端了燕窝:“正好我煮了燕窝,你也来尝尝,本来昨天晚上便要给你送去,你却是在服侍王爷忙得很,若是你知道,是我真心关心你,若是不知道的,还当我在吃你的醋,王爷在你的房里我不满呢。” “姐姐说的哪里话,至少妹妹我不会这么想。”宇文琳并没有喝那燕窝,只说平时喝的多有些腻了。 两个人平时也没有什么话,大多这个时候宇文琳就该告辞了,而今天沈皎月明显的谈性正浓,她开口问了一些吃用的事情,然后又问宇文琳关于这两个月家里用度的事情,这些事情,现在宇文琳也帮着处理,毕竟都是大家闺秀出身,所以宗政轩让她帮忙处理。 事实上,沈皎月知道,这就是宗政轩不相信自己。 还不是因为表哥的事情? 上次宴会上,表哥多跟自己说了几句话,他回来就鼻子脸儿的很难看,她自己知道,只是绝对的不服气,她还瞧见他同司徒兰说话来着呢,别以为他们躲在柱子后面就没有人看到,虽然只是简单的几句话,但是看司徒兰的眼神,她就极度的不舒服,那眼神分明是看爱人的眼神,不知道表哥有没有警觉,她还在犹豫,要不要把自己的怀疑告诉表哥。 但到底她嫁给宗政轩,她知道有些事情自己不能随意而为,毕竟她的一句话可能引起地震,到时候她绝对不会因为立功而免于祸乱的。 沈皎月的头脑虽然不是极为聪明,但是这点小聪明还是有的。 “王爷去哪里了?知道吗?” “不过是皇宫,妾身也不知道王爷还会去什么地方。”宇文琳不咸不淡地道。 听她这样一说,沈皎月的眉头蹙了起来,但很快舒展开来:“最近你的身子可有什么异常的地方没有?” “并没有,姐姐为何这样问?” “还不是因为毓王妃有喜了?我们也是同日嫁进来的,我服侍王爷的时候少还有情可愿,所以想问问你,可是有什么反应,自然我希望你会有喜,我们轩王府也不至于事事拉在人家的后面。” 宇文琳一听,想了想,不在意地笑了:“这儿女的事情也是讲缘分的,我也明白姐姐心急,只是妹妹月信过了两天,却没有任何反应。” 闻言沈皎月立刻紧张起来:“当真过了两天?我让府内的大夫来瞧瞧。” “两天能瞧得出来吗?姐姐可不要过分紧张了,若是传到了别人的耳朵里,会让人笑话的。” “请个普通的脉,也不说别个,看看大夫怎么说。”沈皎月倒很兴奋的样子,也不容她反驳便找来了大夫。 那府内的大夫诊了半天,总象是诊不明白,最后说气血淤滞,得调经的。 沈皎月便让大夫给开药,开回的药宇文琳根本没有喝,她才不相信大夫说的话呢,她自己没有什么不舒服的感觉,那大夫最会胡说。 她知道沈皎月只不过是想试探她罢了—— 月票君,快到初初的碗里来! 第一百三十三章 发现私情 她其实私下里也盼着这个月会有特别的反应呢,可是她不会这么大张旗鼓的。 宗政轩很晚才回来,又到了宇文琳的房间,那时候宇文琳正在生闷气呢,但是沈皎月的行为又说不出来什么不好,她只是扭着身子道:“王爷怎么才回来,其实你今天应该到姐姐的房间里去,姐姐想是有话问你,今天早上,早早的姐姐就把我叫了去,问王爷去哪儿了,妾身怎么可能知道王爷的行踪呢。” 宗政轩正被夏侯珩的事情弄得焦头烂额,他哪里有心情听她说这些,但听她说起沈皎月问自己的行踪,他便有些恼了:“她问这些做什么?” “想是王爷总在妾身的房里,姐姐才会这样说。”宇文琳对于宗政轩的感情也不好说,她说不上喜欢也说不上讨厌,但是做为妾才是她最不愿意的,她一向自视极高,当初对于上官晨曦非常讨厌,结果上官晨曦成了世子妃,好在她是皇子妃,虽然是个侧妃,但也觉得还好,可是没有想到,上官晨曦也成了皇子妃,而且还是皇长子,她整天都在想那个女人,甚至她比讨厌沈皎月还讨厌她。 想是上一世有仇,要不然,她想不出什么原因让她会如此讨厌她。 宇文琳正想着上官晨曦的时候,宗政轩站了起身,刚才解下玉带现在又要系上,宇文琳惊讶下地:“王爷,客以晚了,你去哪里?” “听从你的建议。”宗政轩说这话的时候,看着窗前的红烛,那红烛集了一个好大的灯花,宗政轩好像有些看出神了,半晌突然道,“这是有好事。” 宇文琳没有听明白,等她的目光从灯花中缓过神来的时候,宗政轩已经出门了,她走到门口看到他急匆匆的背影,不由地叹了口气,她觉得自己真是多嘴。 但是宗政轩并没有去沈皎月的房里,他只不过是到了书房,虽然最近多烦心事,但是他仍旧打起精神来。 七月流火。 知了在树端一直鸣叫,韩敏坐在窗前,挑着佛豆,夏侯娇也帮忙,她安静地坐在那里,因为炎热,她今天穿了一件冰蚕丝,里面粉色的胸前半隐半现,这样一穿,倒穿出了几分妩媚。 韩敏看着自己的女儿突然地停下了手里的活计:“娇儿,你觉得你大哥怎么样?” 夏侯娇呃了一声:“什么怎么样?” 韩敏欲言又止,她想了想道:“娘亲看从小你和大哥就不算太亲近,自从你嫂子入门,你倒是与他们亲密起来,所以才问你对着你大哥是不是害怕?” 夏侯娇想了想,微微点头:“是有点,从小大哥就不太愿意说话,大多数的时候都是病痛,疼得脸都变了形,怪吓人的。” 韩敏一想也是,但是她有自己的想法,停了一会儿又道:“如果娘让你嫁给你大哥,你怎么想?” “啊?”夏侯娇手里的佛豆一惊掉在了地上,滑碌碌地满地都是,她简直象见鬼一样的表情让韩敏很不满。 她皱着眉头道:“你这孩子,怎么反应这么大。” “娘,我一直把他当成哥哥。”夏侯娇没有想到娘亲会提出这个问题,她又羞又窘,“不管什么时候他都是我的哥哥,虽然我知道他没有血缘,可是真的很别扭呢。” “你这没有血缘关系,汉孝惠帝娶了自己的亲外甥女,娘亲告诉你,这样就可保你一世荣华,还有睿王府的特殊地位,另外,娘亲也不愿意看见上官晨曦成为未来的皇后。”韩敏说完这些的时候有些沉默。 夏侯娇没有想到平时慈爱的母亲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又惊又疑间不禁痛苦地皱起了眉头:“娘亲,女儿从来都不在乎荣华富贵,再者,女儿宁可嫁个普通人,只要没有争斗。娘亲和爹爹这么多年都没有吵过架,相敬如宾,娘亲会后悔自己不是皇后吗?” 她的话让韩敏冷静下来,她觉得自己这些日子真是变了,她自从听到夏侯珩不是自己的儿子之后,就十分怕失去这个儿子,甚至宁可让自己的女儿牺牲,想到这里,她打了一个冷战,看着夏侯娇,眼神又恢复了往日的慈爱:“娇儿,是你点醒了娘亲,娘亲不敢这样做。” “娘,娇儿觉得哥哥与以前没有什么不同,他见到娇儿还是那样的爱理不理,见到二哥还好一些,倒是能说几句话,哥哥真的没有什么变化,现在他是皇长子,就算是以后他是皇太子,他也是娘亲的儿子呀。”夏侯娇想的倒还算是明白。 韩敏这才将这么多天以来的郁闷一扫而光,她相信女儿的判断,她也相信夏侯珩永远是她的儿子。 上官晨曦这些日子忙得不可开交,那宫里的礼仪学得差不多了,明子寒的伤也完全好了,这段期间发生了一些事情,林诗诗与明子寒定了亲,秋季的时候会成婚,上官飞雪马上要临产,孟氏很是紧张,给女儿准备了很多东西,上官青云已经解除了她的禁足,秋姨娘则被剥夺了管理家事的权力,孟氏又继续管家了,这件事情让上官晨曦有些不满,她不明白自己的父亲怎么想的,看不出孟氏的狼子野心? 她心里的怨气只能暂时压着。 因为她马上要进皇宫了。 日期已定,她所能做的,就是做好充分的准备。 这些日子宫里的嬷嬷已将宫中的情况多少跟她交待了,长孙晚情做为皇后,性情还算温婉,而她知道自己最应该注意的就是惠贵妃,她一直深受皇上宠爱,性子也犀利一些。而且一直盛传她的儿子三皇子有望储君之位。 这些日子夏侯珩一直在忙着什么,上官晨曦甚至觉得他比以前更加的清冷了,就象他是一柄宝剑,以前装在剑匣中,现在宝剑出鞘,剑气逼人。 好在他对自己的时候是温柔有加的,她一想起这点,就觉得很温暖,他待她确实是不同的。 前两天他们聊天,上官晨曦就问他,如果自己一意坚持回药王谷,不去宫中领他回来,他会怎么样。 他说,他会与皇上抗争到底,绝对不会恢复皇子的身份。 上官晨曦就觉得是不是自己做错了? 不过现在也容不得她反悔。 最后几天,她要回趟娘家。 夏侯珩不在,韩敏允了她的请求。 上官晨曦带了连嬷嬷,倒没有直接回将军府,而是去了护国寺。 一路上,上官晨曦很是沉默,连嬷嬷知道她的心思,便也不住地感慨,终于忍不住道:“小姐,我们此行也不带人,若有危险怎么办?你也太心急了些,也应该告诉姑爷一声不是?” 连嬷嬷觉得自己责任重大。这若是遇到什么事情,自己便是拼了命又有什么用呢。 上官晨曦才缓过神来:“哦,明子寒在,他会保护我们的。” 连嬷嬷还不置可否,她告诉自己不要瞎想,有时候越怕出事越会出事,所以她自己心该静一静。 正想着,就听到外面一阵乱吵,明子寒喝道:“离开此地,这是睿王府的家眷。若是有闪失,小心你们的脑袋。” 却不想有个男人的声音带着讥笑:“睿王府的家眷?又如何?将军的女人我都睡过,还睿王府的……的家眷?” 口齿不太清晰,好像是喝醉了。 然后听到他一声闷哼,显然是被明子寒给收拾了,上官晨曦揭开车帘,低声道:“问清楚,他说的是哪个将军?” 明子寒扯了那个落魄的男子近前,摒退了众人,然后问道:“你刚才说什么?可是敢再说一遍?” 那人喝得已经眼睛都睁不开了,勉强地仰起头,看见上官晨曦的一张脸,一下子浑身酥软,连酒都醒了:“这是仙女?难道是仙女?我是不是喝死了?” 他一说话,那口里的涎水就往下流,那副样子让明子寒怒从心起,手上用力,就听一听响,那男人的膀子被卸了下来,脱臼的疼痛让那个人几乎昏过去,几声惨叫之后,他瞪着眼睛看着眼前的男人,才醒了酒:“在下该死冲撞了贵人,在下这条贱命,还请您大人不计小人过,给小人我留着。” “没有人要你的命,只是问你的话要如实说。”明子寒嫌恶地皱着眉头。 好在这里是山路,刚才那个与他吵架的人早吓得没影了,只有山风吹过,林间的枝叶沙沙作响,上官晨曦一揭帘子竟然走了下来,那人眼见着美若天仙的女子出现在自己的面前,想看,又吓得低下头去,跪在地上直喊饶命。 上官晨曦打量着眼前的男人,破烂的衣服上全是污垢,看起来象个要饭的,是个中年男子,不超过四十,那被酒浸淫的脸上虽然肿着眼泡,面色苍白,但是也依旧能看出这个男人年轻的时候不算丑。 上官晨曦冷然开口:“刚才你说的将军是指哪个将军?” 东楚一共有四位将军,而她父亲则是镇国将军。 其实不管是哪位将军,这个小人在此口出污秽她也是不容的。 那个人又疼又吓,快要昏过去了,听到她这样一问,他立刻道:“是小的灌了黄汤,不知羞耻,胡说的而已,小人哪里有那样的命。” “若当真是胡说,这种污辱朝庭命官的人要怎么判呢?明少爷可是知道?”上官晨曦故意问道。 明子寒会意,朗声道:“按东楚律,污辱朝庭命官,罪该问斩,腰斩。” 那人听他这样一说,眼睛一翻,一下子昏了过去。 明子寒冷哼一声:“真是没种,这读书人就是会痛快嘴。” 读书人? 上官晨曦脑海里闪过什么,她觉得自己要抓住什么重要的东西,可是一闪见又不见了,她正沉思,连嬷嬷走了过来,看了那男人几眼:“咦,我怎么瞧着他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呢?” “嬷嬷,你好生想想,他到底是谁?说的可是有关我们上官府?若当真如此,我可是不能袖手旁观。”上官晨曦心里想的是其它的事情,若当真这个男人与将军府有关,她正好要查清楚几件事情。 嬷嬷果真认真地在想,想了一会儿哦了一声:“我想起来了,我有几次出去买东西,在将军府的后门见到过他,不过那时候他穿的还好,没有这样破,但样子不会错的,他好像在等人,见到有人出来就走了,如果只一次两次我还不会记住他,也不会多想,见到他至少也得有五六次,不过最近这两年倒是没见过。” “明少爷,能将他弄醒吗?我想查清楚这件事情。” 其实明子寒想劝她不要多想,但看着她的脸色不禁叹了口气,他将身上的水泼到了那人的脸上,又将他掉下的膀子给端上了,那人又疼得醒了过来,他知道今天这件事情不会这么轻松过关,不由地苦着脸也不说话。 上官晨曦被阳光是晒得有些发昏,她上了车,同时道:“明少爷,这件事情交给你了,我只听结果。” 明少寒将那人捆了扔进车里,他随即也跳了进去,上官晨曦知道他会有无数种手段让这个人开口。 结果明子寒比她想象的还要厉害一些,从山脚下还没有走到半山腰,他就过来汇报了,上官晨曦这一次又见到这个男人,却并没有在他身上发现什么伤,只不过感觉他从地狱里走了一遭,上官晨曦冷冷地笑了:“其实,本可以给你开出条件,只要你开口一交待,我会既往不咎,不过你敢在这里大声的叫嚣,这是小小的惩罚,现在你跟我说吧,你到底是谁?” “小的姓郭,叫郭才子,我说的将军夫人便是孟琴芜,这点没有错,当年我与她情投意合,但她家不同意,她便我私奔,结果没有想到,她吃不苦,跟着我过苦日子让她心里生了异心,有一次偷跑了,我还以为她遇到了什么危险,结果我追上她的时候,她却正和一队兵马在一起,我在暗处偷看,想看清她到底要做什么,结果却听她跟那个领头的人说她被山贼给劫了,她好不容易跑出来,求他救她。”郭才子说到这里的时候,咬牙切齿,“我岂能让她这样不明不白离开?还给我按上了贼人的帽子,我冲出去的时候,她对那些人说我是山贼,结果我被他们给绑了起来,好在交给了地方的县官,那县官倒不是昏官,调查清楚之后,就把我给放了,不过这已经隔了几个月了,等我出来找她,却听说她嫁给了将军为妾,我去了将军府,没敢走正门……” 说到这里,他咽了咽口水,脸上倒是不以为然了,好像豁出去的样子,不屑地道:“我就是想问清楚,她自然不敢不见我,后来她求我,我就不计较了。” 上官晨曦没有想到后面的这么简单。 突然她想到了什么,便道:“那么这么多年,你一直有和她联系,是不是?” “这……我好酒,缺些银子朝她借点,也不为过。” “你当初为什么没有直接和将军说清楚这件事情?你出狱后就认了?” “不认又怎么样,我不过是一个穷酸。”郭才子沉下了头。 “是因为你们的女儿吧?”上官晨曦突然开口。 那郭才子吓了一跳,惊讶地看着她:“你怎么知道?” 说完后好像知道自己失了口,忙不屑地道:“我才不没有那样的好命,怎么能有女儿,那上官飞雪可是将军府的嫡女。” 上官晨曦笑了:“你都知道她的名字,真是不容易,我又没说是哪个女儿。” “这……她的第一个女儿呗,难道她嫁给了将军还能和我保持关系不成?现在我什么都说了,要杀就杀吧,其它的我什么都不知道。” “当初你去找她,显然要报复的,最后没有报复,我想是她给了你一笔钱,这钱多少不重要,她肯定还告诉你上官飞雪是你的女儿,你当时就没有怀疑吗?”上官晨曦语速非常快,直盯着那人的眼睛。 “没有呀,因为她走的时候已经有身孕了。”郭才子说完后才回过神来,便不语了。 上官晨曦这才明白,为什么上官飞雪是七个月出生的早产儿却没有一点儿的早产体弱症状,反而非常的强壮。 原来问题在这里。 当时连嬷嬷也就跟自己一说,说大小姐出生的时候早产,慕容颖还特意去请了大夫,替孟氏调理,而孟氏当时身子确实虚,但孩子却很壮。 郭才子说完后彻底瘫软了,他恨自己这酒喝的,却把自己的亲生女儿给赔了进去,当然,若不是那孩子的出世,他一定会拼个鱼死网破的。 他突然扑到上官晨曦的脚下磕头不已:“我这条贱命请您拿去,只希望不要将这件事情传出去,我的女儿现在嫁的好,若是您传出去,她就完了。” 虽然喝的迷糊了,却也知道轻重。 上官晨曦想起上官飞雪做的种种,她咬起了牙,她已经将真正的上官晨曦害死了,而她却根本不是上官青云的女儿,想到这点,她脸上的表情有些狰狞,那人见状,虽然不知道上官晨曦是谁,但是他知道她不会保守秘密的。 第一百三十四章 风水轮流【求月票】 他哀怨地看了一眼上官晨曦,起身就冲旁边的松树撞了过去,只是旁边身影一闪,明子寒拦在了他的前面,将他掀翻在地,然后看着官晨曦:“王妃,此人如何处置?” 上官晨曦还未开口,心却绞绞地痛了一下,然后无限的怒气涌上心头,她几乎没有办法控制,脱口道:“绑了,跟我一起回将军府。” 郭才子已然昏倒,听不到她说的任何一个字了。 上官晨曦缓缓地平复自已的心情,刚才那一刻的心痛她觉得是上官晨曦残留的记忆在起作用,上官晨曦忍了这么多年,随她们欺负,只是因为她觉得她们是她的姐妹,而现在,孟氏根本不配为人妻母。 回到将军府的时候,孟氏也出来迎接,上官青云正好在府内,见到自己的女儿回来,他自然开心,让孟氏赶快张罗饭菜。 不过上官晨曦却摇了摇头:“这不着急,有一件事情,还请父亲做主。” 她说话的时候,明子寒已经将捆绑结实的郭才子押下车来,孟氏一眼瞧见,脸色见鬼了一样,苍白如纸,上官晨曦知道她为何如此,而上官青云却不解,但是他知道此事有异,并未在人前相询。 待人退去之后,上官晨曦才将查到的消息跟上官青云说了一遍,说完之后,上官青云的脸色已是黑沉得如锅底一般,他让孟氏进来,孟氏却还想打马虎眼,不过上官青云的长一句话就让她喘不过气来,上官青云只是冷冷地道:“你说,上官飞雪是不是我的女儿?” “将军,这怎么说的,飞雪就是你的女儿。将军是不是听别人说什么了,妾身请将军做主。”孟氏的语气还强撑着。 上官晨曦坐在那里看着她,现在她没有办法查出当年是谁害死了慕容颖,但是她绝对不会让孟氏在将军府内横行,尤其她们母子一次次的害自己,她若是进了皇宫,谁来保护将军府? 她得替上官晨曦照顾好上官青云。 郭才子进来的时候,孟氏还强撑着:“这人是谁?将军怎么会带一个男人跟妾身对质?” 上官晨曦知道自己不该再呆下去,她相信将军能自已处理这件事情。 她回到了紫芒阁,又看了看晨曦阁,晨曦阁已经修葺一新,她看着院子里的一切,不禁感慨万千,心里默默地念着,她从此后怕是再也不能随意回将军府了,她希望将军府可以平安无事。 秋姨娘和上官飞霜来见她,秋姨娘又清瘦了许多,她出嫁之后的这段日子看来秋姨娘并不好过,见到她,秋姨娘象是见了自己的亲人,眼圈先是红了:“晨曦,你到底是个有造化的人,此番进了皇宫,万事要小心,不比睿王府,说这是好事,是天大的好事,可是姨娘却担心进宫之后,纷扰会多。” 她说的话,是真心话,上官晨曦知道,一般的人是不会跟自己说这样的实话的,只怕竟捡好听的话就是了,她一笑:“秋姨娘,不要担心我,这是我的命,我也不会逃避,只是从今往事,还望秋姨娘照顾好自己,因为将军府都指着你了。” 秋姨娘并不太明白她的意思,但也是点头说好。 她愿意照顾将军,只要将军也愿意。 上官晨曦并没有在将军府用膳,她离开的时候,上官青云没有多说什么,只要她自己小心,她知道,将军府的事情,也算是可以告一段落了,这件事情之后,她不相信孟氏还可以恢复往日的风光。 回到了睿王府,正好夏侯珩也回到了府里,他见上官晨曦出去了,脸便沉了下来:“多危险,以后没有我陪着,你不许出府。” 上官晨曦没有想到自己这无意中的出府,任性之举竟然解决了那么大的难题,她自己都有些不敢相信,现在她想,这一切可能是冥冥中自有注定,也该孟氏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了。 但见到夏侯珩担心她,她也没有说出细由,只是笑了笑:“好,以后我去哪里你都陪着吧。” 夏侯珩见她这样乖巧倩笑,倒是眉宇舒展开来:“刺杀劫持你的人已经找到了,只是现在我无法动手,只能防着罢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眉眼冷厉,上官晨曦甚至可以感觉到他周身散发出来的杀气,是呀,不但是他,上官晨曦闻言也是怒气郁结,那个险些害她失去清白的女人到底是谁呢? 这么多天来,她偶尔还会想起那一刻,虽然那几个男人已经死得不成形了,但是那心里的阴影怎么可能轻易褪去?往往午夜梦回,她仍旧会惶恐难安,有时候会梦到当初的场景,有时候梦里不穿衣服,被人围观,她知道,那是因为羞愧的内心,还有恐惧依旧存在。 所以当她听到夏侯珩的话之后,立刻近前:“是谁?” 夏侯珩好像在犹豫,上官晨曦理解,连他都不敢动的人,一定身份极为特殊,这样特殊的身份又不能立刻报仇,如果有机会相见,他大概怕她把持不住露出端倪? 她想着,只等着那个答案,到底有多惊人。 夏侯珩缓缓地吐出一个名字,闻言上官晨曦没有其它的反应,倒是只有惊讶:“你这样一说,我想起来了,不是她是谁!只是当时就觉得眼熟,却一直没有想出来,现在越回忆越是她,只是她好像刻意换了声音和发式,她很奇怪,不想让我知道是谁,却又在我面前露面,看来,她真的是一个矛盾的人。只是……她为什么要对付我?当初我问她是不是因为喜欢你,她回答不是,那么这才见鬼了,我到底哪里得罪了她尚且不知,若是死了,这怨气都无处可撒,怕是只有阎王知道底细了。” 夏侯珩也是不解:“所以,我才在寻找背后的原因,司徒兰这个人,平时心高气傲,她能做出这样无耻之事,一定有很深层的原因。” “那我们该怎么办?任她如此逍遥?”上官晨曦眼睛都红了,她真的没有办法原谅她,哪怕是能原谅孟氏也不会原谅这个司徒兰。 如果说孟氏虐待她,还是有情可原。 可是这个司徒兰到底为何? 上官晨曦咬着牙,恨得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提起这个司徒兰,她又想起了那个恶梦一般的夜晚,不禁缓缓地叹了口气:“是呀,她现在怀了身孕,我们再不济,也不至于连累一个无辜的婴儿……” 一提起婴儿,她想起了齐韬和夏雨的孩子,那仇人之子,她尚且尽全力去救治,所以只得泄气地坐了下来。 夏侯珩并未开口。上官晨曦知道,他可能和自己一样的想法。 但好在君子报仇,不急于一天。 她想通了,倒是笑得异常的冷酷,心里暗想,她一直以来对夏侯珩回皇宫报着两分的不情愿,现在她倒是长出了口气,原来一定自有注定,她进了皇宫就有多多的机会了。 如此,她倒盼望着快些入宫了。 将军府的消息已经传了过来:孟氏这回彻底被软禁起来,秋姨娘已经掌了权,秋姨娘行事处处低调,再一次掌权。 而上官飞雪呢,她还不知道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娘亲再一次失势让她非常不满,挺着大肚子回到了府内。 上官青云正心头堵着一口恶气,见到上官飞雪回来,他本不想,却不想上官飞雪挺着肚子直接到了书房,好在她进屋的时候还有分寸,带着笑意:“父亲,女儿回来瞧您,宇文逸新得了一样好东西,女儿特地送给父亲。” 她手里的好东西,是一尊玉佛,她边送上前边道:“女儿嫁人之后,更懂得了很多道理,最近为了静心气,倒也时常的抄些佛经,所以得了这玉佛,倒觉得是难得的机缘,所以想着父亲因为常年征战,也是背负了累累地性命,女儿平时也是替父亲祈福,这回,归省也是因为这件事情,想着等一会儿见母亲,让母亲来管祈福这件事情。” 她笑语盈盈的,上官青云虽然有些恼自己当了这么多年的冤大头,但是到底也是从小看着上官飞雪长大的,所以也一时也无法凶恶地对她,便嗯了一声:“放下吧。” 上官飞雪第一个来找父亲,她还以为只是母亲又做了什么事情惹到他生气了,她哪里想到会有这么严重的事情? 她其实该一进门就去找她娘亲的。 现在见到父亲好像还在生气,便笑着又道:“父亲,我娘亲的脾气最近不太好,想是因为替女儿着急担惊,才会如此,还请父亲原谅娘亲才好。” 上官飞雪能这样说,她敢这样说,也是仗着从小长大都是被父亲捧在手心里哄着长大的,她是第一个孩子,而且还模样可爱,她便是欺负了上官晨曦之后,父亲也没有怎么样的惩罚她。 所以她自我感觉良好地劝着上官青云。 却不想上官青云脸色依旧铁青,但很快,她反应出了不同,便说去看她娘亲。 上官青云闻言倒是愣了一下,然后点头,语气带着一点的关怀:“你见她的时候,最好有人陪着。” “什么?难道娘亲出了什么意外?” “是。”上官青云淡然地道—— 第一百三十五章 动了胎气 上官飞雪非常的惊讶,她怎么也想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会让父亲如此黑着脸对自己,她见到母亲的时候,眼泪一下子出来了,她没有想到只半个月未见,母亲已经瘦了一大圈,脸腊黄腊黄的,看到上官飞雪她也是没有说话,直接哭了起来。 头一次见到娘亲在自己的面前哭,上官飞雪一下子蒙了,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劝才好,不过当孟氏将事情跟她说了一遍之后,上官飞雪当真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她真的没有想到,自己的身世竟然如此不堪,她一直引以为傲的身世竟然就这样揭露于世,毫无征兆,她觉得自己比被人扒光还难看,她直直的盯着孟氏,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该问些什么,孟氏眼瞧着她神情不对,忙起身扶住她:“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我刚才还去将军那里讨好他,现在想想,他没有直接呵斥于我,没有把我赶出去,已然是给了天大的面子了,以后我还能回来吗?若是这件事情传到相府,我的日子还怎么过?”她象是自言自语,也象是在问孟氏,总之她整个人从里往外散发着一种绝望。 孟氏见到她的表情,她也受不了了,号啕起来,她没有想到自己小心翼翼经营了这么多年的婚姻,眼瞧着就要修成正果,现在可好,什么都完了,她能活着,也是上官青云看在另两个孩子的面子上,上官飞雾现在还不知道真实的情况,将军为了将军府的尊严,也为了男人的尊严,他怎么可能将这件事情宣扬出去,但是在府内,知道的人不是一个二个,那郭才子来的时候,可是有很多双眼睛看着,而将军审问的时候,那声音几乎要揭开房盖了。 见孟氏哭得伤心,上官飞雪也冷静了下来:“娘,别哭,只要我们还活着就有机会,上官青云不是没有把您赶出去吗?那就意味着一切都有转机,先前的事情您可以说是误会,就算是您对上官青云一见钟情也可以解释您为什么要嫁给他,宁愿做妾,这么多年的感情谁都不能否认,总之,还有机会。” 她更象是在劝自己,有些急:“这件事情,不能让相府的人知道。更不能让京城里的人知道,否则我们就是笑柄了。” 孟氏闻言点头:“好,就听你的。娘亲现在不哭了,哭也没有用,我们想想,该怎么办?” 正说着,还没有想出对策,上官飞雪突然肚子痛了一下,她倒没有在意,因为怀孕的时候肚子时常左痛一下右痛一下,大夫只说是子宫在长,不碍事的,开始她害怕,但看左疼右疼的,还真的没有事情,便不太在意起来。 但是她感觉肚子开始有硬硬的,象是宫缩,立刻紧张起来,掐算时日,也该到了,孟氏虽然惊慌,但也没有让她在娘家产子的道理,急忙地让人抬着椅子将她抬了出去,好在相府离得不远,将军府的人跟着一大串,把她送了回去,等她进府的时候,已经破了羊水,宇文逸和沈宁也没有时间再责怪她,立刻唤来准备好的稳婆,开始接生。 整个相府都乱了,宇文逸有些紧张,但还好,有自己的娘亲在,沈宁知道这一胎十有八九是男孩儿,所以她其实还是很紧张的,但是不忘记瞪着宇文逸道:“她挺着这么大的肚子,你也不跟着,她为什么这么急回娘家?这若是出什么事,我不会饶了他们将军府的。” 宇文逸倒还替上官飞雪说话:“好像将军夫人出了什么事情,要不然她也不会这么着急。” “你这个媳妇,也太任性了些。看这次如果我的孙子有任何闪失,别说我休了她。”沈宁对于上官飞雪可没有丝毫的感情,若是说起上官晨曦,还有着和慕容颖的那一层关系,所以在相府,上官飞雪的地位很尴尬,到现在还不是正室,连妾室也不是,如果她没有这孩子,那更没有任何地位。 上官飞雪之前还骄傲自大呢,这一趟将军回的她心灰意冷,所以她能倚靠的也只有她肚子里的孩子了,若是出什么事情,宇文逸知道真相,她真是连做妾都不可能了。 想到这里越发地恨起上官晨曦来,若不是她下毒害了自己跟表哥上了床,她怎么会急不可待的想要嫁进相府。 总之,她一边生孩子一边恨上官晨曦,恨不得要大声骂出来,但撕裂般的疼痛让她昏了过去。 宇文逸一直等在外面,却突然见稳婆跑出来,惊慌万状,双手往下滴着血:“少爷,不好了,少夫人大出血,保大人还是保孩子?” 闻言宇文逸想都未想:“保孩子!” 沈宁瞪了他一眼,想是他太着急的回答传到别人的耳朵里那得是多么的无情无义,但是她也是沉吟片刻点头道:“一会儿太医便到,你先灌她些人参汤,长些元气。” 稳婆也没有得到准主意,她又慌乱地跑了回去,将军府的人一直在外厅里等消息,毕竟是在将军府发动的,而且这是喜事,候着也应该。 沈宁冷静了下来,宇文逸倒是还在往里张望,他虽然不太喜欢上官飞雪的性格,可到底是夫妻,刚才说的保孩子,他也觉得自己有点过份了。这会儿不知道该怎么弥补,不由地恼火,恰巧宇文扬母子也过来帮忙,连月颜一脸的关心:“姐姐,这太医怎么还没到?” 沈宁嗯了一声,算作回答。 连月颜也不顾不得生气,只挽了袖子就要往里面走:“姐姐,妾身之前学习过一些医术,也有经验,进去帮着照看一下总不会错。” “不用你进去,里面的人够多的了。”沈宁开口。 连月颜只得住了脚步。 看她脸上的表情,宇文逸还真的有点相信她是发自肺腑的关心。连月颜给沈宁端茶倒水,一面等着里面的动静,就在这里,宇文琳和太医一起赶了来,原来太医在她的府内,她听到信儿后,自己很不放心,沈宁一见自己的女儿有些心疼:“这样热的天,你赶来做什么,若是中了暑,这可怎么是好?” 宇文琳却不在意,让太医快进去,自己则是坐在沈宁的身边若有所思,宇文逸看着她:“没有想到你会过来。” 她之前与上官飞雪一向不和,所以他才有此一问。 宇文琳扯了扯嘴角:“你真是急糊涂了,我这个时候怎么能不来?一是为了哥哥你,另外还为那肚子里的小侄子呢。” 说到这里,她自己也是无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小腹,脸上竟然洋溢出了母性的光辉,众人虽然都在焦急中,但是沈宁岂能不明白自己的女儿,忙握了她的手以目示意低声道:“你莫不是有了?” 宇文琳含羞地点了点头:“刚刚才确定的,宗政轩还不知道,否则他不可能让我回来,我趁他们不知道,也好生地在府内呆两天。” “这……你真是糊涂,你这样的身子不能进产房,不能闻血气,还不快离开?若是冲了撞了,可事关皇嗣,没有人能担起这个责任的。”沈宁倒是吓得够呛,虽然也替她开心但实在事情不小,所以便差人送宇文琳离开。 那边生孩子上官飞雪大呼小叫,这边推来让去担心不已,最后折中,宇文琳回房间去休息,边等待消息,终于到了傍晚时分,孩子的哭声传来,是男孩儿。 太医说母子平安,只是母体现在虚弱,孩子也因为胎里呛到了养水而肺有问题,这需要调理,需要太医这么说,但是宇文逸并未往心里去,只当有太医在,没有什么治不好的,而上官飞雪醒过来的时候已是两天后了,她摸自己的身边,没有孩子,吓得她坐了起来,却一晕,几乎摔下地:“孩子,我的孩子呢?” 嬷嬷在地上只说孩子在乳母那里,上官飞雪又躺回了床上,她问自己昏迷几天了,嬷嬷告诉她只两天,又喂了她一些燕窝,参汤,上官飞雪才觉得一颗心回到了胸膛里,她问嬷嬷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嬷嬷说是小少爷,上官飞雪一颗心算是落了地,她抿着嘴角,靠在床头:“可是给相府送了信?” “这些都是少爷在打理,想是送去了,毕竟前个相府的人就候着消息呢。” 上官飞雪抿了抿嘴角,刚想笑,突然地想起了发生的一切,整个人又颓废起来,眼神里透着悲意,她不知道自己这样尴尬的身份,上官青云最后会怎么样待她,她更替自己的娘亲担心,还有那个不争气的亲爹,现在不知道是生是死,连娘亲都不知道。 晚些时候,上官飞雪竟然没有等到人来探望她,这让她心里有些不舒服,按理说宇文逸不可以进产房,但是沈宁不能吗? 她觉得自己被人家轻视了,想扯嬷嬷问问,嬷嬷却一直在外间忙,好像刻意回避她一样,上官飞雪觉得有些不对劲,她一急之下要下地,嬷嬷赶过来扶住了她,上官飞雪盯着她的眼睛:“我儿子呢?告诉我,是不是我儿子出什么事情了?” 嬷嬷摇了摇头:“少夫人,您想多了。” “那快让乳母把孩子抱给我看看。让我亲眼见见。”上官飞雪因为着急,手指用力,掐着嬷嬷咧了咧嘴,只是答应着,却不动弹。 上官飞雪也不管她,丢开她就往外走,只是脚底踩着云彩似的,只轻飘地走了几步就栽倒在地,嬷嬷见状无法便道:“少夫人,小少爷的身体有点不好,太医正在救治,您放宽心。” “救治?在哪里?哪里不好了?”上官飞雪脑袋嗡地一声,整个人好像要炸了一般,仍旧挣扎着往外走,不知道哪来的那么大力气,她几乎冲到了门口,嬷嬷只说她的身子也不好,反正什么劝阻在上官飞雪的耳朵里都与割她的肉无异,她竟然真的冲到了隔壁,她的进来让人有些惊慌,宇文逸也在,扶住了她:“你怎么来了?” “儿子怎么样了?”她往前冲,终于看到床上一个小小的人儿,躺在那里,闭着眼睛,好像连呼吸都没了,太医在他的身前忙着用针,孩子太小,又用不了药,只能乳母喝进去,再喂他,可是他连吸吮都不会,所以太医才皱着眉头,一时半会儿,这个婴儿怕是没有办法救过来。 但他们在宫内,是太医,法子也有很多,所以正试着行针。 看着小小的人儿身上全是银针,上官飞雪的惊叫声引来了沈宁的不满:“你出去养着吧,在这里也是无益。” “不,我要在孩子身边,我告诉他,不会放弃他,让他也不要丢下我……” 沈宁无奈地摇头,宇文逸没有办法,只是让她冷静一下,上官飞雪知道了实情,倒当真冷静下来,她抿了抿自己的头发,深吸了一口气,坐在床边,握住了孩子的小手儿:“别怕,娘在这里……” 任是再凶狠的人,对自己的孩子呈现出来的这分母性也是让人动容。 沈宁便摆了摆手,让其它的人退下,任上官飞雪怎样做吧。 不过上官飞雪的诚心祷告并没有让事情有什么改观,孩子仍旧时常昏迷,就是醒来,也几乎没吃东西,眼瞧着新出生的孩子没有活下去的希望,上官飞雪因为担心,又因为身子本就虚弱,结果孩子未醒过来,她又昏倒了。 宇文逸焦头烂额,没有想到本是喜事,却落得这样的结果,看着病倒在床的妻儿,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太医都在这里,能想的法子都想得差不多了,如果当真再没有起色,只能是喜事变丧事了。 上官飞雪醒过来的时候,她对宇文逸说了一句话。 宇文逸闻言倒是眼底出现了希望,立刻跳了起来,让人备车备马。 他来到睿王府求见上官晨曦时,夏侯珩正挑着蔷薇花,他脸上带着几丝别声,这花可不是他想挑的,是上官晨曦让他帮忙,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还要象女人一样鼓捣花儿朵儿的。 宇文逸的求见让两个人都愣了,而且听青风说宇文逸很急,非常急,整个人脸都急得变了形。 第一百三十六章 可疑之人 上官晨曦还真的想看看他变了形的脸是什么样子,夏侯珩当然要陪同自己的夫人一起接待客人,当宇文逸说明来意之后,上官晨曦沉思起来,不过她那思考的神情在宇文逸看来好像是拒绝,不禁动了颜色,站起来再次恳求。 夏侯珩未语,上官晨曦终于抬眼看他,这个男人曾是那个上官晨曦的最爱,抛掉这点不说,她报仇与否,根本没有办法扯上孩子。 “好,我跟你走。”上官晨曦的话让夏侯珩横了她一眼,他也站了起身,“我陪你去。” 上官晨曦收拾着自己的银针包,对于夏侯珩的话也没有深想,宇文逸不知道为什么上官飞雪这样相信上官晨曦,难道只是因为夏侯珩的腿病好了?那也不代表是她医治的。 但看她的样子,倒也有几分把握,不禁也是抱了很大的希望,希望她能救回自已的妻儿。 到了相府,上官晨曦看见了沈宁,沈宁没有想到有遭一日这个被他们家伤害的女子会来救他们的亲人,她有些羞愧,拉着她的手一时间感慨万分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倒是上官晨曦开口:“我来这里,是冒着风险的,你们可是想好了,若我这我针下去,孩子会有两个结局,一个是好起来,只是另一个,不知道你们能不能承受?是让太医慢慢调理,还是冒险让我来救治?” 这是个严重的问题。 上官晨曦当然要问,如果治得不好,她会不会惹上麻烦。 夏侯珩一直陪在她的身边,也不语,只是安静地陪着。 宇文逸因为两天没有睡好,眼睛赤红的:“你救吧,我们可以承受,绝对不会埋怨你,因为飞雪相信你,所以我们也相信。” 上官晨曦没有想到上官飞雪会相信自己。 正在这时,听到外面的声音,醒过来的上官飞雪看见上官晨曦的那一刻,一下子跪在了地上给上官晨曦磕头:“求你救救我儿子,以前是我做的不对,我这条命给你也罢,只求你能救回孩子。” 上官晨曦未语,冷静地看着她,上官飞雪涕泪横流,这一刻,若是要她用命换孩子,怕是她也愿意,上官晨曦终于叹了口气:“你起来吧,我瞧过之后再告诉你,我能不能救。” 她进去的时候太医们跪着行礼,他们知道她来做什么,但是心里是不屑的。 虽然他们在药王谷有奇遇,但不代表她就成了神医了。 上官晨曦也不客套,开始检查,却发现婴儿除了肺部有积水伴发烧外,其它的一切还好,孩子还能自主呼吸,让她添了信心,也不语,只是拿出银针消毒后开始在孩子的身上施针,扎了足足五十六针方停了下来,然后写了一堆药方:“立刻按方抓药,熬煮好。” 太医对于她的治法没有异议,他们也是这样治的,却想看着她后续还有什么高招。 看到她开药,上官飞雪上前恭敬又温柔地道:“妹妹,太医也开了药,只是孩子太小,他根本不会喝东西。” “这不是用来喝的,是用来泡的。” 上官晨曦的话让上官飞雪及一众太医都愣了,他们从来没有想过这个法子。 时辰到,拔针的时候,上官飞雪激动地直哭,因为她头一次听到孩子的哭声,哭声虽然不是那么有力,象只柔弱的小猫崽,但是这证明孩子比之前有了活力,太医们也觉得不可思议,又看了刚才上官晨曦行刺的穴道,不禁愣了,略一思虑之后,也是点头赞许,他们可是不敢如此冒险行针,也是因为他们长日里在皇宫贵胄间行走,治的都是什么样的人?只许成功不许冒险! 太医在后宫里保命可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接下来事情好像非常顺利,这让人觉得上官晨曦只不过做了一件举手之劳的小事而已,孩子泡在药水里的时候,终于睁开了眼睛,是个漂亮的小孩子,看到孩子,上官晨曦的心就不禁柔软起来,再看向憔悴得不象样子的上官飞雪,她突然觉得没有什么放不下的了。 上官飞雪一边扶着孩子一边落眼泪,她看着孩子充满活力的挥动小手,不禁哭着对上官晨曦道:“妹妹,以后姐姐这条命就你的了,你可以随时取走,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我要你的命做什么!”上官晨曦淡淡地道。 她做了那么多伤害自己的事情,没有办法一笑而过。 而且她已经把上官晨曦给杀了。 上官飞雪闻言又道:“之前我一直欺负你,现在报应来了,你应该知道我娘亲的事情了吧?我其实什么都不是了……想想之前的争啊抢的,到头来,自己却成了最大的笑话,妹妹却是好人好命,马上入宫了,妹妹还多多保重身体,早日为皇长子诞下麟儿,你们的孩子是幸福的,父母是那样的相爱。” 她越说声音越低,最后软软地倒在了地上,脸色苍白,汗珠如雨,上官晨曦无法,她没有办法做到见死不救,一诊之下,却也是感叹,她的身体损耗这样大,还能坚持着这么久,和她一起给孩子治病,一起泡澡,到底是当了娘的人就不一样了。 孩子泡好药澡之后,身上原来的针眼开始往外流血水,上官晨曦一边认真包扎,一边说着药名,让人给上官飞雪熬药,若是再不救治,她比孩子还危险。 但是还有一件事情上官晨曦没有告诉她,就是,她的身体受损严重,怕是再也不能有孩子了。 这个宝宝将是她唯一的孩子。 上官晨曦做好这一切的时候,已是傍晚了。 夏侯珩在和丞相聊天,然后陪她一起回府。 在马车上,上官晨曦已经很累了,她靠在夏侯珩的肩头,安静地调息,夏侯珩只是温柔地握着她的手。 上官晨曦看着车外的夕阳晚照,那铺天的锦缎一样的彩霞光已是久违的壮丽,以前在药王谷的时候,她每天从西面的窗子都可以看到夕阳,不过山间落日早,阳光被山遮住,就算是落日,很可能过了一会儿又在山岰里露出笑脸,便又亮天了,人生有时候也如此,就象是上官飞雪,也许几个时辰前,对她来说,就是天塌一样,可是没有想到,上官晨曦竟然真的不计过往,救了她。 上官飞雪躺在床上感慨万千。 她觉得自己到底比不上上官晨曦。 所以这也是大家命运不同的原因。 她困病在床,多忧思,但是喝了药之后,太医又说孩子的病已经无碍,她的心倒是宽了下来,经历了这样的死生劫,她反而看开了许多事情。 但是孟氏与郭才子之女的身份让她仍旧想逃都逃不开。 所以她决定一定要隐瞒,要不然自已的孩子怕也不会受人待见呢。 上官飞雪的事情算是告一段落了。 终于到了七月二十八,空气中已经有了秋的意味,皇宫古院大宅,更添了秋意。 但是上官晨曦却忙得不亦乐乎,皇宫里的一切自然极尽富丽,但过了奢华她不习惯,再加之在皇宫里还得开僻一块自己的实验地盘,所以她在改造房屋。 进宫已经半个月了,她去见了太后,皇后,皇贵妃,还见到了雅儿公主,还参加了一个小型的欢迎宴会,总之,她已经将宫里的情况摸排得差不多了。 她觉得皇后还算是和蔼,惠贵妃也算是犀利,但是都他们都是很客气的。 她救了宇文逸儿子一事,已经被传扬出去,所以这算是她的一个优点,受到了百姓的爱戴。 爱戴这两个字是夏侯珩转告于她的。 她现在在百姓中的名声,对别人来说是无价之宝,对她来说,则可有可无,自己不给夏侯珩添麻烦就好。 她总觉得皇上让夏侯珩回宫是有深意的,否则以睿王府的实力,若是他袭了睿王,那样的自由和财力不比一个皇子差。 她不知道自己分析的对不对,只待时日了。 连嬷嬷是华胜宫的总管嬷嬷。 宫里的宫女都归她负责,连嬷嬷的总管是六品,她生怕自己行错一步给上官晨曦丢脸,所以宫中的规矩她背的比教习嬷嬷还熟,宫里有八个小宫女,另外还有两个嬷嬷,四个太监,与三皇子四皇子在宫里住的时候一样的规制。 上官晨曦听连嬷嬷给她念叨这些的时候,也不以为意,毕竟他也是皇子,她都奇怪,这历来皇嗣的身份要求最为纯正,毕竟关乎国本,也关于天家的颜面,为什么夏侯珩说回宫就回宫了呢? 她哪里知道,宗政贤用的什么手段? 一干人证物证之外,还用了非常的手段,比如说反对强烈的张御史现在已经回家养老了,虽说是他自己请愿,但是皇上竟然一点儿都没有犹豫准奏了,这让其它的反对者心里都捏了一把汗,所以才渐渐地平息下来。 上官晨曦觉得皇宫里也是没有什么乐趣,忙完了自己的实验,她便起身要到御花园走走,连嬷嬷跟着她,其它的宫女她并没有让陪同,上官晨曦仍旧保持了在上官府的习惯,不喜欢太多的人服侍。 这都不是问题,问题是她这样的行为可能对她极为不利,说她平民习惯也好,说她不识大体也罢,总之,就是她是一个特例独行之人。 她才不在乎。 御花园果真比睿王府的花园要大很多,廊亭水榭,雅致幽然,还有人工挖的渠蜿蜒而过,九曲十八弯的样子,但是任这风景如何旖旎,都带着人工的痕迹,少了份来而不往非礼也然与自然,一切便不那么美好了。 她坐在水榭的亭子里,荷花万里的样子,她又想起了去年的荷花节,整整一年了,不禁感叹。 夏侯珩腿好了之后,夏侯灏曾经说过,他好像一下子就没了目标。以前活着的每一天都在寻医问药,现在都不知道做什么了,韩敏听了告诉他,要做的事情就是娶妻生子,他吓得逃走了,也不知道去了哪里,他们入宫的时候,他都没有回来。 没有回来的还有上官洵,上官晨曦都没有见过他,只是在记忆中有。 正想着,水里扑腾一声,翻起一个大水花,眼见着一条尺长的鲤鱼钻了进去,上官晨曦看得有趣,盯着那鱼,水影倒映着蓝天白云,荷叶田田,一阵凉风过,很美很宜人,上官晨曦看着自己在水中的倒影,白裙飘飘,墨发如云,自己也觉得感觉很好,正在这时,突然水波纹动,一个兰衣身影来到了她的身后从水里看过去,那身形微丰,头脸却是模糊的,上官晨曦回过头来,却看见司徒兰对她浅浅一笑:“皇嫂,好心情。” “你……也好心情。”上官晨曦的嘴角有些僵,但随即便真正的弯了起来,“你大着肚子,得离水边远点才是。” 司徒兰笑盈盈地看着她:“皇嫂这么关心我,我真是受宠若惊。” “我们是妯娌,关心也是应该的,难道你这么有心,见到我没有躲开还前来相见。”上官晨曦告诉自己一定要镇静再镇静,这个女人现在一见,再细想当天,果真是她。 真是没有想到,她还敢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是她太嚣张,还是把自己当成傻子? 司徒兰闻言掩袖而笑:“皇嫂说话当真有趣,我为什么要躲开皇嫂呢,我又没有做什么亏心的事情,或者是皇嫂不愿意见我?” “我为什么不愿意见你呀,我们之间又没有仇。”上官晨曦笑得比她还灿烂,边说边拉过了她的手,翻来看去,“你这手当真特别,是拂琴拂得久了,指带薄茧,不过,奇怪,这处怎么会有茧子?” 那是虎口的位置。那个位置有茧的,大多是练家子。 难道她会功夫? 这可真是没有看出来。 却见司徒兰收回手道:“手长得不好看,倒让皇嫂见笑了……对了,皇嫂,我们上次送给皇嫂的一点儿心意,皇嫂可是喜欢?” 那是一幅墨玉框子的画屏,屏上花鸟鱼虫,活灵活现,她倒是觉得还可以,但是她并没有摆上,因为她实在没有办法平静地面对这幅屏风。 第一百三十七章 后宫女人 夏侯珩知道她的心思,将这屏风放入了库里,不许再动。 今天见她问起,少不得虚伪客套:“那屏风极好,我很是喜欢。” 司徒兰高傲地笑了:“那是我家偶然得的,这世上怕是再也寻不出第二幅了。送给皇兄皇嫂,也是一点儿的心意,若是旁人,定不给的。” “若是你心疼,我差人给你送回去吧。”上官晨曦突然道。 司徒兰只是显摆一样,没有想到上官晨曦竟然直接这样说,她想是没有遇到这么直接的人,一愣之下僵住了:“皇嫂是在逗我吧?” “是呀。”上官晨曦笑了,“有一件事情,我想问问弟妹……” 说着探过身来,眼睛似笑非笑:“弟妹可是对我有看法?如果有,直说便罢。” “皇嫂这话是从何说起?”司徒兰要起身,脸色也沉了下来,“皇嫂果真是在怪我打扰吧,那在下就此告辞了。” 上官晨曦其实在犹豫,要不要告诉她?刚才拉她手的时候,她悄悄地诊了一下她的脉像,虽然她胎像看起来很稳,但是母体却有些损耗,是肾有些阳虚,现在看起来一切正常,若是再下去不调理,怕是会心肾不交,引发昏厥。 那时候就会影响胎儿了。 轩王府一定不会缺太医的。 上官晨曦到底没说。 上官晨曦看着她走得有些急便开口道:“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刚进皇宫觉得自己象个乡下丫头,什么都不懂,所以想请你帮我,现在看来,你并不愿意,那你小心一些,这边的路滑。” 闻言司徒兰停了下来,回头:“哦,原来是这个意思,倒是我当真小气了,今天确实也有些累了,改日我去华胜宫看皇嫂,皇嫂欢迎吗?” “当然欢迎,我还要跟你学处世礼仪,希望你不会藏私呢。”上官晨曦说得跟真的似的。 司徒兰便停下了脚步,脸色也变得好些:“皇嫂为何妄自菲薄?您也是大家闺秀,也是曾是世子妃,现在成了皇子妃便不自信了吗?这京城里举止风雅能超过皇嫂的人,找不出几个,至少我找不出来。” 正说着,远处一群人走了过来,五颜六色,跟一群彩蝶似的。 司徒兰便也停下了脚步,看着那群人走近,却不想是沈皎月和宇文琳,两个人边走边笑,看起来比亲姐妹还要亲。 众人相见,自然一番行礼厮认,宇文林不喜欢上官晨曦,不管她傻不傻,她都不喜欢,连宇文琳自己也搞不清楚原因,可能人一旦交恶,便无法真正释然。 上官晨曦倒象是根本不记得一样,仍旧跟她打招呼,同时也感叹这些王妃们打扮得真是一个比一个漂亮,沈皎月的美富贵大气,宛如牡丹,而宇文琳便如最娇艳的玫瑰,她们两个在一起,那当真是宗政轩的福气,娇妻美妾,享尽齐人之福。 司徒兰打过招呼之后,便安静地坐在一边,又恢复了之前的冷傲表情,宇文琳看见上官晨曦,行礼仿佛也行的无限委屈,她肚子里怀了孩子,其实这个时候应该修养才对,大概她仗着年轻,才会如此,上官晨曦也不好说什么。 沈皎月倒是热情无比地扯着上官晨曦的手道:“皇嫂,我们正要结伴去找你呢,却不想在这里遇到,也省了冤枉路,这里的风景真不错,以前怎么没有发现,看来皇嫂却有一双特别的眼睛,能发现所有的美。一如我们的皇兄还是世子的时候,就被皇嫂慧眼识了英雄,倒当真是一段佳话。” 她这样说,宇文琳的脸色就不好看了,她轻咳了一声坐在一旁,和司徒兰对视了一下,两个人不知道笑什么,上官晨曦倒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沈皎月了,也只是一笑:“好吧,我慧眼识英雄,只是这话别让轩王爷听到,否则他会以为轩王妃你是在抱怨……” 本是句玩笑。 却不想沈皎月的脸一下子涨红了,她支吾了片刻道:“我……我才没有,你不要胡说,我只不过是说你呢,怎么反而说到了我的身上?” 上官晨曦只觉得莫名其妙。 一直到这三个女人都离开的时候,上官晨曦也没有想明白,这次偶遇怎么会如此别扭,司徒兰不掩饰她的坏脾气,沈皎月连玩笑都开不起,宇文琳依旧不喜欢自己,她能感觉得出来,这可真是有趣,她们这样各怀叵测,为何又假惺惺地来看自己呢? 连嬷嬷都看出端倪了,不禁小声抱怨提醒:“小姐,我瞧她们都是来试探的你的,想看看情况。” “有什么好看的呢?”上官晨曦将银针泡在酒里,然后取出来一根根放在棉布上擦干抹净,她做事的时候,很专注,从阳光从窗外打在她的身上,她仿佛一尊发着光的雕像,美得让人起了敬畏。 夏侯珩走进来的时候,正好看到她如此美好的样子,不禁有些痴了,宫女们见状都悄悄地退了出去,他缓步近前,手放在她的肩头,看着她工作。 上官晨曦知道他进来,菀尔一笑,又继续低下头来做事,夏侯珩缓缓地道:“宇文丞相在朝堂上为你请封。” “封我?我无功无德封什么。”上官晨曦不以为意。 “说你德济黎民,医仙转世,为东楚之幸。” “哦,那父皇怎么说?” 夏侯珩却没有回答,只是从身后环住她的腰,下颌放在她的头发,轻轻地嗅了一下发香,嘴角勾起:“真香……今天可是闷了?” “闷倒不闷,你的几个好弟妹陪我聊天来着,很是有趣。” 夏侯珩听她的语气便知其意,脸色黯然,不禁叹了口气:“难为你了,让你陪我入宫。” “我愿意入宫,只要在你身边,我知道你是干大事的人,如果你是蛟龙,我不想让你为我拔掉龙角。”她笑着道。 “是,我一直想调查出当年谁是害我们母子的凶手,想必现在仍旧在宫中。”夏侯珩只说了这些,便沉默下来。 上官晨曦闻言才明白,这才是夏侯珩真正的心结。 ***************** 坤翊宫。 长孙晚情捧着青瓷的茶碗,看着碗中绽开的片片茶叶,突然道:“今年的贡品晚茶还没入宫吗?” “母后,我听说那晚茶先给华胜宫送去了,统共没有几锭,那雪山上就五棵茶树,又只长了一点叶子,一年不过二斤,华胜宫有半斤,剩下的御书房和惠贵妃那里,轮到我们这里,也不过一星半点……其实,那茶也不比其它的有味道,不过清冽了些,冻顶乌龙与之差不多,母后若是喜欢,女儿管父皇要去。”宗政雅尽量说得轻描淡写,希望能化解一下气氛。 长孙皇后闻言脸上露出一丝冷笑:“没有想到华胜宫风头这样盛。” “父皇是有些偏心呢。”宗政雅说这话的时候,倒没有真的生气。 长孙皇后想了想,摇了摇头:“也难怪你父皇偏心,孩子离开亲人身边这么久,自然接回来要照顾些……娘亲有一件事情要和你说,关于你的亲事……’ “母后,孩儿还小,那个不着急,孩儿还没在母后身边呆够呢。”宗政雅笑嘻嘻地不愿意提这个话题。 正在这时,宗政轩来了。 他进来的时候,本来沉郁的表情,突然展眉了:“妹妹在这里,正好我找你。” 他将手里的东西递了过来,却是一只凤头钗,也没有什么新奇的,宗政雅不解地看着他:“这是谁的?” “这是谁的不重要,你只说这个样式如何?” “老土。”宗政雅很不客气地道。 长孙晚情嘴角勾起,她也与女儿一样的想法。 闻言,宗政轩有点泄气,但随即揣了起来:“无妨,再改改。” “你不是要将这东西送人吧?再者,送人也不至于到我面前巴巴的问一句,你家里的两位还不能回答你吗?或者,你是想背着她们?这只钗子值几两银子,你是皇子有什么没有见识过的?怎么这般没品还小家子气了?真是让人想不通。” “瞧瞧,只问你一句,就扯出来你一大车,这件东西我是打算取个样子,送给皇祖母的,皇祖母什么都见过,但是都是宫里的手艺,我在外面发现一个极品的地方,那里的东西都是最好的。” “最好的东西不是都在宫里吗?”宗政雅不同意他的说法。 长孙晚情却听出了别的意思:“你要送你皇祖母东西?只送这钗子,倒是也太奇怪了,是不是这里面有什么典故?” “还是母后厉害,儿臣听说最近皇祖母一直拿着这样的钗子把玩,结果钗子上的凤嘴断了,宫里的工匠倒是銲上了,只是有点不合她的心意,儿臣就想送一件与这差不多的给皇祖母。” “她看这钗子,可能是回忆什么,你便是送她几大车,也不是她的那只,怎么会有意义?若你当真想哄她开心,不如让宇文琳多进宫陪陪她。” “琳儿最近经常进宫,来给母后和皇祖母请安,不过回去后很不开心,说有人给她难堪。”宗政轩边摆弄钗子边顺嘴道,看到长孙晚情板起的脸孔忙道,“她请的是华胜宫的那一位,说她非常倨傲,先前与三皇嫂唇枪舌剑,三皇嫂也是不敢去见她,说她霸道得很呢,谁的面子也不给。” 闻言,长孙皇后倒是不置可否:“女人们在一起,总会有乱子发生,不是她霸道便是她娇气,但是我觉得上官晨曦还好,她这个人的医术了得,说话又没有城府的样子,很是单纯,至少皇上很喜欢她。” “听说她长得很象一个人……”宗政雅说这话的时候意味深长。 长孙晚情轻咳了一声:“娘现在没有别的想法,只希望你们两个能够平平安安的就好,皇长子回宫,就是天大的喜事,应该带给皇宫吉祥的,晦气的事情,也因为他们而跑掉的……” 她更是意味深长。 两天后,宇文琳从皇宫里见过上官晨曦回去后,便肚子痛,好在太医诊治及时,她没有出什么大乱子。 第三天,司徒兰打华胜宫门前经过,被不知从哪里窜出来的一只黑猫吓到,直接栽倒在地,所幸跟随的宫人手脚麻利,没有摔成重伤,只是划破了点皮,大家都看到那只大黑猫,比正常的猫要大好多,看起来更象是猞猁,这下子可是出了乱子,整个皇宫里的人都比较害怕,到底搜查这只大动物,也不知道它跑到哪里去了。 华胜宫没有人敢进去搜查。 是皇上的命令。 而且为此还要宫眷减少入宫,减少请安问安等一系列活动,以后嗣为重。 上官晨曦游御花园的时候,明显觉得气氛不对,那些小宫女见到她就象见到鬼一样,躲得远远的,上官晨曦初时不在意,她本来就不是一个在意别人的人,不过见到的每个人都这样看她,她也沉不住气了,问连嬷嬷:“我是不是妆花了,还是长了两个鼻子?” 连嬷嬷犹豫了一下:“其实也没有什么,就是前一段时间司徒兰在我们门前出事的事情,皇宫里的人传来传去,越传越吓人,这倒是把他们自己吓到了。也怪不得别人。” “难道我被传成了怪物?”上官晨曦不解,她们害怕的好像是自己。 “不是,是有些人认为那怪物是从我们院子里跑出去的,大概怕你身上带着什么东西突然跑出来吧。”连嬷嬷叹了口气,这皇宫不比将军府,她能知道点事情并不容易,这还是她偷听到小宫女们的对话才知道的呢。 当时她没有告诉上官晨曦,就是不想让她因为这件事情而烦恼。其实,宫内有人还说,上官晨曦会治病,但保不准也会致病,这样的说法简直见鬼,不知道什么脑袋能想出这个说法来,连嬷嬷生气也没有办法,她知道,现在是皇宫,不是将军府,便是将军府,也不是她一个小小的嬷嬷能左右什么的。 上官晨曦闻言对那些小宫女招了招手,那几个人见躲不过,只得迟疑地上前,低下头:“见过皇子妃。” 上官晨曦看着她们的小脸儿,幽幽地叹了口气,半晌道:“你们走吧。” 宫女们虽然不知道她什么意思,但让走立刻离开了。 第一百三十八章 谣言害人 连嬷嬷也不懂,但是上官晨曦的脸色很沉,她也不敢问什么。 终于晚上的时候,上官晨曦倚在门口,看着身着明黄蟒袍的夏侯珩走进来,她只是温婉的笑,象个小女孩子一样,也不说话,也不近前,夏侯珩被她笑得有些糊涂,便近前勾起她的一巴,美眸微眯:“美人倚朱门,不知心恨谁?” 上官晨曦哧地笑了,转身轻快地近了屋子:“我听不懂你那些话,我只知道,你回来就好。” “这话说的,我不回来,我能去哪里?我又会去哪里?”夏侯珩解开外衫,挂在衣架上,转过身来环住她的腰身,浅嗅她的长发,“今天洗过的,我猜猜,用栀子花洗的?” “是呀,总瞒不过你,不过大男人国家为重什么的,若是让人知道你如此轻佻,传出去,影响你的美名呢,你是皇子,一言一行都有人瞧着,也该尊重些才是。” “什么话,哪里有在闺阁中互相尊重的夫妻,只是今天怎么这么奇怪,倒跟我讲起大道理来了?” “也不奇怪,我只是学着做个合格的宫中女人。”上官晨曦说到这里的时候,脸上是挂着平和的笑意,但是夏侯珩总觉得她今天有些不一样,又不好再问什么。 第二天,悄悄地问了连嬷嬷,才知道事情的原由,不禁眉毛立了起来。 于是第二天皇宫里的人都知道皇长子发了飙,杖责了三个谣传的宫女,而那三个宫女有惠贵妃宫里的,所以惠贵妃觉得脸上无光,好像自己的脸被打了一样,她整整两天没有出院子,对于自己的宫女进行了彻查,看这样的谣言为什么会从自己的宫里传出去,但是查来查去,倒查到了司徒兰的头上。 原来是司徒兰当日被惊吓之后,顺口报怨,说华胜宫里阴气重,只不定还会跑出什么东西来,还有黑猫也不吉利,为什么以前没有而现在有。 司徒兰从来不是多话之人,她哪里会如此失一身份的和宫女报怨。 惠贵妃有些费解,正好司徒兰又进宫请安,这时,她的肚子已经显怀了,扶着腰身,身前身后跟着四个丫环服侍,生怕她再有什么闪失。 惠贵妃自己也怕她有闪失,叹气道:“本宫都说过,不许你再进宫问安了,这宫里最近也不太平,话说起来,上次那黑猫是突然窜出来扑向你,还是有人冲了它才会如此?那猫说起来奇怪,竟然翻遍了皇宫也没有找出来,这是猫,若是一个刺客也会如此吗?那皇宫岂非是什么人都能来能去的地方了?” 司徒兰闻言略想了一下:“母妃,这几天儿媳也想了,那天真的很奇怪,好好地也没有见到有人,那猫怎么就冲我来了呢?我身边也有旁人呢,那猫却专门追我。” 听着司徒兰说的委屈,惠贵妃也是能想到她为何会那样的口无遮拦,想到这里,她先前准备好的那些问题倒也问不出来了,在夏侯珩那里受的气也没有地方撒,再想只要司徒兰没有出大事比什么都好,所以反而道:“今日你进宫,正好一会儿太医过来,让他顺便给你诊诊脉,也让我放心些,再者,以后不用进宫了,这是本宫的旨意,明白了没有?” 她故意嗔怪地看着她。 司徒兰笑了:“谢谢母妃关心,儿媳会谨记。” 正说着果真太医来了,给惠贵妃诊了诊脉,只说肝气郁结,柴胡当归等不一一赘述,只是给司徒兰诊脉的时候,那太医倒是皱着眉头详细地诊了两遍,才道胎像有些不稳,因受到惊吓之故,得需要静养。 一听惠贵妃也是大惊,相比于子嗣后代,那些委屈都不算什么,所以她差人立刻护送司徒兰回府,司徒兰一听也吓了一跳,但是她却不想兴师动众,最后千保证万保证,带来的丫环会好好的扶着她,这样才离开。 惠贵妃看着她离开后,仍旧不放心,正好半个时辰后宗政毓下了朝,也赶过来请安,惠贵妃一见他就急急地道:“你快回府,照顾好你媳妇,刚才太医说了,她被吓到,胎像有些不稳,我要人送她,她又不肯,这个孩子就是性子要强些,什么也不输于人后,也怕被人诟病,我喜欢倒是喜欢,只这件事情非比寻常。” “胎像不稳?”宗政毓闻言没有担心,倒先是怒了,咬牙道,“夏侯珩!上官晨曦,你们等着。” “你要死了,在这里发什么狠,那夏侯珩……哦不,是宗政胤,好大的胆子,一回宫倒给本宫一个下马威,敢打本宫的人,就等于打本宫的脸,不过这件事情他摆明了冲我们来的,我们不必应他的招,免得让某些人坐收渔人之利,他生气想找岔,我们偏偏的不生气,只是正事要紧,你别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在他面前露出端倪,被有心人利用。” 闻言,宗政毓倒当真会舒缓了表情,他点了点头:“儿臣这就回府。” 惠贵妃让她赶紧走。 宗政毓急赶慢赶,总算快马加鞭地回到了府内,一问却道王妃还未回府。 按理说,她坐的是轿子,那一路上没有遇到,那她难道还没有出宫? 问在门口等候的家丁,却说王妃回来了,这一来一去的,让宗政毓有些发毛了,难道在路上遇到了什么状况?他不知道到底是谁在对付他,摆明了是冲着他的子嗣来的,难道是宗政轩? 是呀,宗政轩的侧妃也有了身孕,如果自己的孩子是男孩儿,那就是长孙,这长孙在父皇的眼里地位可就太不一样了。 他想到这里,再也坐不住,立刻让所有的人都出府找王府,却不想,司徒兰回来了,宗政毓上下地打量她,却见她并未出现什么意外,便也是松了口气:“你去哪里了?怎么这么晚回来?” 司徒兰却轻描淡写地道:“妾身到胭脂铺看了看,也并没有耽误什么时间。” “可是母妃说胎像有些不稳,我是担心。”宗政毓并不擅长对她说什么甜言蜜语,更何况对着这些高傲的脸孔,他什么都说不出来。 但是今天他觉得她有些过份了,这个时候还有心逛胭脂铺子? 司徒兰却淡然施了一礼:“若王爷无事,妾身回房休息了。” “去吧。”宗政毓总觉得他们之间隔着什么,这个司徒兰冰美人一个,他不是不动心,但是面对着总是这个样子的她,他实在无法释怀,而且最近他还听到了一些风言风语,让他不由地心里起刺。 看着她急急离开的背影,他眼神慢慢地充满了疑惑,不由地叫来了心腹:“你调查一下,刚才王妃到底去了哪里?” 那心腹答应一声离开了。 而宗政毓仍旧保持着刚才的姿势,眉头皱着,半晌后开口:“来人,按照太医的方子给王妃抓药,那药看着她喝下去。” 管事的嬷嬷忙小跑着下去了。 给宗政毓的印象,就是司徒兰并不紧张腹中的胎儿,她一个做娘亲,若是听到胎像不稳,怎么还可能有心情做别的事情?难道她真是冷面冷心?不管对自己,对孩子也是如此吗? 宗政毓想到这里不禁叹了口气,这门亲事可是父皇御赐的,他还真的不太满意。 相府。 上官飞雪终于体力恢复了些,她不放心孩子,便让乳母带着孩子和自己睡在一个房间,加之她未出月子,不能服侍宇文逸,宇文逸已经一个月未近女色了,一是因为没有心情,一是因为这妻和子差点没命,他再对上官飞雪有意见,这样的大生大死关头,他还是觉到了心惊,所以并没有外出寻欢。 他来看孩子,孩子还太小,皱巴巴地,只一双眼睛黑得可爱,他倒是也是心里生了慈爱之情,不由地逗玩着,只是可惜孩子小,大多的时候都在睡觉,根本不理他这个心血来潮的父亲,他便坐在上官飞雪的床头,和她说着话,上官飞雪这会儿看着自己的男人和儿子,已是心满意足了。 宇文逸摆弄着桌子上的物件,那是将军府送来的贺礼,有些单薄,宇文逸有点纳闷,半开玩笑地道:“难道将军府在等着我们给儿子办满月,才一并的送来东西一鸣惊人吗?” 上官飞雪闻言脸色微变,她知道,这几样东西很可能是娘亲花了大力气,不知废了多少的功夫能让人送过来的,上官青云一定不认自己这个女儿了,否则这礼物单薄得让人觉得寒碜,哪怕小门小户的都比这强。 见他没有说话,宇文逸倒开解道:“你不用多想,我不过是随口说说,我们相府,什么都不缺,就算是没有礼物,心意到了,也是好的。” “多谢你能这样想,我想将军府一定遇到了什么困难,比如说给皇宫进贡,给上官晨曦备东西,毕竟进宫不比在家里,赏的银子东西都是不能少的,睿王府是睿王府的,将军府嫁出去的女儿家,也不能让人小瞧了。” 她在替上官晨曦说话。 宇文逸惊讶之下也是明白,她能这样想,都是因为上官晨曦救他们母子于危难之中,说实话,他当然也是感激的,之后送了重礼入宫,上官晨曦竟然没有全收,只是挑一些简单的小东西留下了,比如几个小陶人,上面带着穴道的,这是宇文逸特意在民间泥人张那里买到的,这个小陶人的穴道有特别的地方,若是扎得对了倒好,扎不对,竟然有红颜料流出来,倒象是血。他觉得合适应景,却不想上官晨曦真的喜欢,为此,他心里稍稍自豪了一下。对于上官晨曦的感情,他自己都弄不明白,之前是怨恨,现在又是感激,但得不到她,心里对夏侯珩还是妒嫉的。 “你在想什么?难道我哪里说得不对?”上官飞雪轻扯宇文逸的袖子问道。 “你说的倒对,或者我们也可以进贡一些东西给华胜宫,只是人家未必收,若是传到惠贵妃的耳朵里,倒说我们偏着别人了,我这个姑妈,最是会挑理的,不过,这件事情你不必操心,有我呢。” 上官飞雪看着俊美的宇文逸,心里满足极了,她没有想到她有一天还会得到他这样深情的对待,想着自己这也算是苦尽甘来了,便握住他的手,脸上溢着幸福的笑意。 宇文琳倒了备了一份厚礼送过来,有珠宝还有补品,更有宫里小孩子时新的衣服,总之堆了能有两桌子,上官飞雪知道小姑子这样的厚礼不是给自己的,自己没有那么大的面子,但是她也领情,现在有子万事足,她觉得连心境都变了,什么都不在乎了,只要自己的儿子健康成长。 不过,这事情往往的不顺人愿。 宇文琳不但带来了礼物,还带来了一个消息,也不知道她从哪里得来的,只说上官府孟氏做了‘好事’,已经彻底失势了,府里的一切都由秋姨娘在管理,至于做的是什么‘好事’,坊间传的可是很难听,她跟沈宁说这些的时候,沈宁倒是制止了她:“千万别在外面说去,不管孟氏发生了什么,好事坏事都好,她现在可是我们的亲家,上官飞雪生了儿子,她就是我们的儿媳,这点变不了了,你传这话,到时候难看的只是你哥哥。” 宇文琳扯了扯嘴角:“我自然不会跟别人说去,不过这件事情我都听说了,别人不见得都是聋子,所以我说出来,也好让娘亲和哥哥有个准备,别让人拿这件事情来做文章,反正我嫁了人,就是泼出去的水了,什么事情别扯到我头上来就好,可是相府还是你和哥哥的地盘,我不希望我什么时候回来省亲,看到别人得意的脸孔。” 闻言沈宁若有所思,她明白自己女儿说的极有道理,这件事情真的可大可小,孟氏失势,那上官飞雪不是嫡女还好说,他们也就认了,可就怕宇文扬到时候娶个有权有势的:“不过还好,你这侄儿倒是相府的长孙,任他宇文扬再生几个,也高不过这个孩子去。” 第一百三十九章 发现真相 宇文琳闻言点了点头:“只是上官将军府实在事情太多,不过还好,上官晨曦这一入宫,反倒让将军府的地位有所抬升,所以宇文扬再娶哪家的女儿,也得想一想,说了这些,娘亲,我还听到一件奇事,夏侯珩竟然敢对我姑妈不敬,他是胆子太大了,还是受人指使,这可是说不清了……” “宫里的事情我们管不到也不想管,只要你姑妈不找我们的麻烦就好了。她最近倒确实安静了许多,想是司徒兰这一孕让你姑妈有了别的打算,不过你也有孕对你姑妈来讲,倒未必是好事,所以你要多多小心,虽然她是姑妈,但到底不如自己的儿子亲呢……”沈宁越说声音越小,宇文琳初时还不理解她话里的意思,但略一想,也不禁敛了神情,有些心惊。 再说将军府,孟氏觉得自己的日子暗无天日了,现在她关在院子里,在想皇宫里的冷宫也不过如此吧,平时只有人给她送饭,好在上官飞雾偷偷地来看她,不知怎么地被上官青云发现了,现在上官飞雾也不许来这院子里,孟氏坐在长椅上,仰头看着天,那秋天的天空分外的高远,几朵白云也是白得纯粹,高高的院墙将所有的美好都围住了,所以现在的她觉得这块天也算是对她的恩赐,她日夜的祈祷,希望自己的儿子早些回来,他若是回来了,也许上官青云会回心转意,看在儿子的份上原谅她。 可是随即又想,若是他连自己的儿子都不相信是亲生的,那又如何是好? 她不知道郭才子是死是活,只是暗暗咒骂,若不是他坏了事,她怎么会有这样的境地,又想起上官晨曦,是她将郭才子带回来的,那真是自己的克星,总之想到谁,恨的就骂,想的就哭,孟氏好像要崩溃了,这些传到将军的耳朵里,将军一句话都没有说,秋姨娘本想求情,要府内安然和睦,有时候她觉得自己一个妾来处理这些事情,实在有些力不足,可是将军那个样子,她想想还是算了吧,她不做那老好人了。 再者,从私心上讲,孟氏的没落对她来说是一个不可多得的机会。 没有想到,孟氏却要求见她。 秋姨娘不解其意,只得来相见,却不想一见孟氏就哭着给她跪下,然后求秋姨娘救她,她是想给上官洵带口信回府,他已经两年没有回家了,孟氏只说自己想儿子,想见儿子一面,就是死也无憾了。 秋姨娘只得答应了她,不过上官洵在哪里谁也不知道,只得找杨良商量,杨良最后派了两个老仆人,四处寻找罢了。 孟氏抱着很大的希望,觉得上官飞雪现在生了一子有了地位,儿子再一回来,她的情况就会好转,就算不继续管家,她至少可以有自由。 不过,却没有想到,她的噩运并没有结束,当然上官飞雪的也没有结束,种下的因,终于结出了果。 宇文逸春风得意,又与一帮友人于酒楼言欢,席间众人自然各种恭喜,那贺礼早就送到了,现在只当是宇文逸还礼,宇文逸人风流逸俊,自然席间少不得美人作陪,那酒楼老板自然也是尽最大的可能的满足这些人的要求,一时间美酒千觚,美人如画,嬉笑之声透窗而出,传到了街上,行人有的侧目有的艳羡,不一而足,酒楼下的街道是一繁华的集市,有人叫卖着布匹,有人叫卖着画作,还有人卖字,给人代书,总之很是热闹,但相比之下,凄凉与否,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宇文逸与众人喝得性起,站起来相互劝酒,有的不喝,又耍赖的便趁着众人不注意,一杯酒顺着窗子往外一扬,结果有几杯就洒到了字画上,下面的人不干了便找了上来,起初老板只当是客人,倒放了上来,待知道情况便让人将那个两个画画的和写字的架走,结果其中一个挺着脖子道:“朱门酒肉臭,一群不知百姓疾苦的蠹虫。” 他的话倒让众人哈哈大笑起来:“朱门酒肉臭?你是在妒嫉吧?我们酒肉臭不臭,都是拿自己的钱买来的,你们天生的穷命,想吃臭肉都吃不到呢?怎么了?画湿了,稿子湿了,有什么,我们有钱,反正你们也是卖的,我们拿钱买下来不就得了……多少?一文两文?” 那人嘲笑着,从怀里掏出一两银子,然后笑了:“算你们走运,爷怀里的零钱就是一两的,给你们,你们两个自己分去,不许打架哟,那我们可不负责。” “你!你们欺人太甚,仗着有两个臭钱,呸!你的钱都是臭的,我们不会要的。”书生梗着脖子道,“我们卖画卖字,只卖给懂得欣赏的人,你们想买,没长眼睛,我们也是不卖的。” “哟,你这个书生,嘴巴这么毒,孔孟之道怎么学的,你骂起人来与我们有什么区别?还有,别以为你会写字,我们不会写吗?你写的那是什么?让我看看。”那人边说边上前一把扯下书生手里的条幅,书生想抢回来,哪里能够得着,那人一甩传到了另一个人的手里,而书生再去抢的时候,字幅又传到别人那里去了,书生气得脸通红,他索性也不抢了,只站在那里冷冷地道,“给你们吧,臭钱你们收好,当我赏给乞丐的,反正在文化礼仪上,你们比乞丐都不如。” 他说得义正严辞,将那锭银子踢到了一边,转身要走,宇文逸却道:“慢着。” 他最近因为春风得意,所以心地还不是那第恶毒,只摆了摆扇子,将身边的美人搂入怀里,笑着道:“书生慢走,我们喝得多了些,我代这些人向你陪罪,他们原是不识孔孟之人,你教训得很对,只是你这首诗写的不错,只是看起来只是下半首,那上半首呢?” 别人文采不成,宇文逸是何许人也,他看着那张纸,越看越不禁赞叹,这个书生原来骄傲有骄傲的资本,纸上的诗是:人生寄一世,奄忽若飙尘。何不策高足,先据要路津。无为守穷贱,轗轲常苦辛。 虽然有点悲观,但看出字里行间不甘落魄的意境。 书生听他这样问,突然脸色有些紧张,书生大概是不擅长撒谎的,所以他这个样子一下子就被人看出端倪来,所以同座的人也跟着宇文逸起哄:“宇文兄,怎么?你这京城第一公子想和一个穷书生竞竞文采?还是算了吧,你赢的不会光采,他会借此机会,到处宣扬的。” 宇文逸摆了摆手,他真的觉得这诗有些不一般,哪里不一般,他又说不出来,只是又问道:“君子坦荡荡,这位仁兄,可是君子?” 书生的脸涨得红了,他一把扯下那张纸,团了团,扔到脚下,嘴里道:“不过一些让人笑话的句子,自娱自乐罢了,哪里入得公子法眼……我们走。” 那画画的完全是一个看客,从始至终,他好像一句话都没有说,不过,他最想的就是:那一仙人银子价钱还算公道。 宇文逸看着书生急急离开的背影,对自己的心腹使了一个眼色,那心腹会意,悄悄地跟了出去,然后宇文逸笑道:“刚才是哪个往楼下泼酒的,自己承认自罚三碗尚可,若不承认,今天就灌他三缸如何?” 那人忙高举双手:“是我,我自罚四碗如何?刚才手抖,酒抖到楼下去了,倒便宜那穷酸,免费尝我们的酒了。” 说得大家都笑了,便也原谅了他,宇文逸也是陪饮了一杯,在美人的脸上亲了一口,开始调笑起来…… 回到相府的时候,已是点灯时分,宇文逸回房一股子酒气,熏得上官飞雪连连摆手,见他奔孩子去了,又半拖半扯地将他扯了回来,嘴里道:“相公,你的酒气怕是会熏到儿子呢。” 宇文逸斜睨着:“是吗?我是他爹,我是喜欢他,我怎么会伤到他呢?所以,我不去就是。” 见他如此听话,上官飞雪都没有想到,她不禁笑着点头:“妾身让人给您备些醒酒汤,如何?” “好啊?”宇文逸说着近前,一把抱住上官飞雪,两人跌倒在床上,上官飞雪以为他要求欢,还未满月,不禁迟疑,却不想宇文逸倒没有那个心思,又挣扎着坐了起来,嘴里高声念道,“今夜良宵会,欢乐难具陈……” 上官飞雪刚才闻到了他身的胭粉香气,心里正一阵的郁闷,想着是不是要问问,他去哪里喝花酒了,却不想,他一张嘴吟出的却是自己在宴会上做的诗,心神不禁一荡,嘴角扯出了笑意:“这些拙作,不值得吟,也没有什么,写的不好。” “不……写的非常好,弹筝奋逸响,新声妙入神。很好,好极了,还有识曲听其真,听曲辩人,没有比这更知音的了,那我今天来吟你的诗,你说我能不能辩你的真假?”宇文逸醉眼迷离。 指着上官飞雪的鼻子问。 “我真假?统共只有一个我,有什么真假之辩,倒是我,还觉得今天的相公与往日的不同,若非了解,妾身倒当真以为你是假的了……” “我是假的?也许我是假的,真真假假,真傻假傻……”说到这里他突然停了一下,“是呀,谁真谁假,我未必能分得出来,也不去管他们的闲事,我们家的,自有我们家的事情,谁知道呢,你说你那诗怎么想出来的?如何构思的,让我听听……” “相公,这是妾身的拙作,妾身情急之下,在宴会上的戏作,相公怎么如此在意?哪天,妾身再好好地为相公作一首就是,这也不值什么。” “是呀,我娘子是京城第一才女,做一首当然不值什么,不如这样……我现在喝得正好,昏乎乎的,很有意境,不如你现在就给我做一首吧,我也听听,与你和一首,如何?”宇文逸好像来了兴致,站起来竟然将纸笔抄了起来,递到了上官飞雪的面前,“快,你写?要不,你说我写吧。” “相公,时间已经晚了,怕是会吵到孩子,大晚上做诗,妾身倒是头一次听到,而且让我在月子里劳神,相公,你到底是真疼人家还是假疼人家呀?”她边说边将纸笔接了下来,放到一边,挽住宇文逸的胳膊笑得美好,“这样的良辰美景,不若我们一同赏月如何?” 外面的弦月一弯,清冷地挂在西天,宇文逸将她的手缓缓拨开:“你宴会上的那首诗可是做了下半首?听起来并不完整呢。” “下半首?没有呀,当时时间紧急,也不过匆匆做了这一首。” “是吗?那下半首我找到了,念给你听呀……”他从怀里掏出一张纸,身体摇晃着,“人生寄一世,奄若忽飙尘……” 听着他的声音,上官飞雪皱着眉头,她根本一个字都没有听过,而他没有说续作,而说找到,又是什么意思呢? 她心里一惊,不动声色地去拿那篇纸:“相公,你喝多了……明天再念,好不好?” 宇文逸还在往下念,上官飞雪转到外间,嘴里道:“相公,孩子都醒了……” 正说着,孩子哇地哭了出来,乳娘忙近前抱起,上官飞雪却自己抱着,嘴里道:“宝宝,你别怪你爹爹,他是喝得开心,来瞧我们母子了,你看看你爹爹,他就在这里……” 说着抱孩子近前,让宇文逸来报,她则接过了他手里的稿子,放到了桌子上,宇文逸抱着婴儿,神情倒不象刚才那样恍惚了,而是小心翼翼地,生怕摔到他,上官飞雪也凑了过来,微笑着看襁褓中的孩子,却不想宇文逸却说了一句让她心惊的话来:“这件事情,到此为止,只是你从此之后,不再骗我……我是不依的。” “什么?”上官飞雪呆呆地问道。 宇文逸目光冷然:“我的话,你已经听清了,而且我想你明白我的意思……” 说完,他将孩子放到乳母的怀里,自己则大步走了出去,话已挑明,何须演戏? 第一百四十章 非妻非妾 剩下上官飞雪痴傻一样的站在那里,又看了眼桌子上的那张宣纸,上面的字迹龙飞凤舞,飘逸得很,不是宇文逸的字! 想到那种可能,她颓然地坐在了绣墩上,整个人呆了一般,宣纸于手间滑落,眼底是惶恐不安…… 一连两日,宇文逸都没有来探望他们母子,上官飞雪在想,那天晚上,他只佯醉来试探自己,倒是还顾念着夫妻感情,他不会不来的。 果真,又过了两天,宇文逸倒是来了,但是对上官飞雪没有前些日子那样的热情,上官飞雪看着他的脸色,有几次想说明事情真相,但都是咽了回去,既然两个人心知肚明,她也不再求难堪了。 如此下来,宇文逸倒是来的次数越来越少,好在还会来看儿子,而沈宁也发现了自己儿子的变化,却也问不出什么来,只是觉得儿子越来越消沉,早没有了之前的洒脱,不禁起了心思。 这一日,宇文逸刚走,她便她来到了上官飞雪的房中,逗弄了一会儿孙子,便对上官飞雪道:“这孩子,眉眼倒是象你多些,与逸儿小时候不太相像。” 上官飞雪闻言脸色又是一阵的苍白,但是随即笑了笑:“这男生女相,据说是有福气的,就象宇文逸长得像您。” 沈宁闻言点了点头:“你说的有道理,逸儿长得确实象我,琳儿却象她父亲多一些,倒是宇文扬与他父亲长得几乎一样,也不知道怎么生出来的,那样像,你公公呀,最是得意这点呢,所以才特别喜欢宇文扬,对了,和你说一件事情,扬儿最近要定亲事,想去睿王府求亲,你觉得这门亲事如何?” 闻言上官飞雪当然糊涂,这宇文扬娶亲,沈宁关心是真心的? 只是宇文扬若是娶了夏侯娇,那夏侯娇倒是睿王府的郡主,又是皇长子的妹妹,宇文扬的风头岂非盖过了宇文逸,那这个长子的地位可就让人笑话了,她不明白难道沈宁会想不到这层原因,为何又来问她? 上官飞雪闻言倒是想了想:“娘,夏侯府的意思如何?夏侯娇会同意吗?” “我当算派人去说媒,这件婚事若是成了,我们便亲上加亲了。” “可是,若是让宇文扬娶了夏侯娇,倒是对我们不利。” 沈宁闻言认真地想了想:“你说的倒是有道理,当娘的还没有想到这一层的原因,若当真如此,那这门亲事就作罢吧,只是可惜了,夏侯娇一女多人求,若是她能嫁到我们府里来,那当真是再好不过了,我们丞相府便又多了一重的保障,只是可惜宇文扬又不能娶……这若是逸儿娶了,倒是最好不过的。飞雪,你说娘亲说的有道理没?” 上官飞雪闻言几乎惊呆了,她没有想到沈宁会提出这样过份的要求,自己还未满月,老婆婆就给儿子纳妾了,等等,夏侯娇怎么可能做妾?难道婆婆的意思是让她做大自己做小? 上官飞雪想到这里,眼泪倒是落了下来,她低声道:“母亲是想给我相公再娶妻吗?是想停妻再娶?” 她不敢恶语质问,只是尽量地委屈,如果是之前,她很可能已经立起了眉毛,自己是将军之女哪里能受这样的欺负,可是现在,若是将军不认,她什么都不是,只是一个笑柄罢了。 沈宁见她哭了,也是嗐地叹了口气:“飞雪呀,你也别怪婆婆无情,只是你没有发现最近逸儿很是消沉吗?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你是他的女人,你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吗?” 上官飞雪知道自己不能告诉,因为她的这件事情宇文逸不说,她更不能说。 若是说出去,怕是更不会有好下场。 所以,她摇了摇头:“难道是因为我坐着月子没有人服侍他?可是听说相府里都是有陪房丫头的,虽然我没有瞧见,但是这件事情应该不假。” “这陪房的丫环不过是奴婢,能抵得上大家闺秀温婉可人?” “……那夏侯娇肯做人的妾吗?” 上官飞雪只是试探一下。 沈宁却笑着握起她的手:“飞雪,娘知道你最是善解人意,所以这件事情和你商量一下,若是夏侯娇过来,你们做平妻,与郡主做平妻,也不丢人,是不是?再者,你先入府,先生了孩子,她怎么也不会大过你去。你说呢?” “娘,这是我们娘俩在这里聊天,那夏侯娇的脾气我也是知道一些的,她怎么可能与人平妻呢?便是她做正室,怕也未必会同意。” “你这话的意思可是我们逸儿配不上她?我们逸儿可是京城第一公子呢,放眼京城,她能挑能选的又有几个?” 上官飞雪闻言她是娶定夏侯娇了,心里涌上了怒气,自己刚给他们生了一个孙子,他们就翻脸不认人了?自己的婚礼未办不说,还要娶个正室回来压自己一头?她都可以认,只是想想自己的境遇,现在他们就这样欺负自己,那若是他们知道了实情呢?不知道会怎么样呢?到时候可能更难堪,想到这里,她反倒是想通了,笑着道:“其实,娘亲,我就是有什么就说什么了,既然娘亲主意已决,儿媳只有同意的道理,更何况替夫君娶贤之事本该儿媳来张罗呢,既然娘亲说到这里,那儿媳就把话挑明了吧,娶睿王府的人进门,我同意,而且与她做平妻,是我的荣耀。” 沈宁闻言点头:“没有想到你这样通情达理,这件事情就这样定了,我去跟逸儿说,你好好地养身体吧。” 沈宁走后,上官飞雪恨得将枕头都摔到了地上,看来,上天不让她做个好人,他们也太欺负人了! 等那夏侯娇过门,她怎么收拾她,自己生了儿子没有道理让出正室的位置。 上官飞雪咬牙切齿,之前上官晨曦带给她的感悟,这会儿全磨没了,她眼底冒出阵阵的凶光,象只蛰伏的怪兽,只等着猎物现身。 不过,与她料想的差不多,夏侯府并没有同意他们的提亲,沈宁送去的东西被原样不动地退了回来,沈宁没有想到睿王府连与他们对话的意思都没有,直接拒绝,为此事,宇文逸甚是沉默,他的名声怕是已经毁在了上官飞雪姐妹的手里,怕是再难娶到好女人了。 宇文扬随即也开始提亲,他提的是一位二品大官的女儿,倒是一提都同意了,这让沈宁着实郁闷了一把,当然,他提的亲与他们提的也是没有办法比。 可是宇文扬的行为让相爷很是满意,说他不是眼眶高。 宇文扬娶妻日子已定。 沈宁自然也帮着张罗,毕竟她是正室。 上官飞雪倒是开心的,其实她应该料到夏侯娇怎么可能嫁入相府呢,她的心劲高着呢,一定是瞄准确了哪位皇子。 相府的事情这算是告一段落,但是上官飞雪能明显地感觉到宇文逸的冷落,很快祸不单行,宇文逸不知道从哪里听到的消息,关于上官飞雪的亲生父亲,他也是知道了,上官飞雪有时候就想,这个宇文逸真的是适合当密探,藏得多深的事情,他都会发现,尤其自己写的那首诗,他怎么找到原作者的呢? 便是让自己特意去寻,也未必找得到。 她不禁泄气,好在宇文逸还会来看孩子。 对她的冷淡她都忍了,不管怎么样,自己还有儿子。 看来人生就象是押宝,你不能将所有的宝都押在男人的身上,孩子也是重要的选择。 ************ 毓王府。 宗政毓这几天脸色都不太好看,因为他越细想越发觉司徒兰对他的冷淡,当初洞房那一夜,他也没有想太多,觉得她的高傲是天生的,冷着脸又别扭的对自己也是因为她的性格问题,可是这么多时日过去了,她还这样,尤其在有了孩子之后,他连碰都碰不得了,但是他不缺女人,也可以忍,可是她态度背后的原因他得搞清楚呀。 难道和传闻有关? 在她嫁过来之前,他就听闻司徒兰曾放出话来,只嫁四皇子,而皇上赐婚,显然她不敢违背圣旨,是不是她还在想着宗政轩? 可是她有了自己的孩子,还不满意?甚至想把自己的孩子弄掉? 太医明明说胎像不稳,她竟然一点儿也不着急,真的让人不能不怀疑。 想到这里,他倒是坐不住了,来到兰苑,还未进屋子,就听到屋子里一阵的乱响,是摔盘子碗的声音,他走进去看到一地的狼藉,盘杯碎了一地,几个服侍的小丫环跪在地上正哭着呢。司徒兰坐在上位,脸沉似水,一见宗政毓进来,倒是好像忍了忍性子,款款地站了起来:“王爷,可是有事?” 宗政毓走上前,他也沉着脸:“这是怎么回事?你们怎么惹王妃生气了?” 小丫环们没敢吱声,宗政毓又问了一遍,其中一个回答,只是奉上的药有些烫。 宗政毓冷着脸道:“你们怎么服侍的?那药都得亲自尝过才可以给王妃?难道这样的规矩还得我再教你们一遍吗?” 一个宫女还想说那药不是那么烫,最后被宗政毓喝断,都哄了出去。 屋子里只剩下两个人,宗政毓才耐着自己的性子,陪着笑脸:“怎么了?这样的小事也值得你生气?别的不怕,只是怕你气坏了身子,对孩子不好,是不是?” 司徒兰嗯了一声点头:“多谢王爷关心,只是最近妾身心里有些烦乱,控制不住的想发火,一想到因为自己不小心,差点害了我们的孩子,妾身就觉得没有脸见王爷。” 她低垂着头,可怜巴巴的一副样子,让宗政毓一下子心软起来,他在想,大概是他想多了,司徒兰只是不会表达而已,现在的样子,他就非常满意,不禁伸手抚着她的秀发:“原来你在担心我会责怪你,听着,我不会因为你进宫孝敬我的娘亲而怪你,只是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倒以为你在不满意我最近没有陪你的缘故呢。” “王爷日理万机还得帮助父皇处理国事,男儿志在四方,妾身不敢要求王爷如此,那样妾身也会受到别人的指责,妾身只知道做好自己的本份,却连孩子都被牵连,王爷,那日母妃也与妾身一起分析到底那黑猫是意外还是人为,却想来想去,越发的觉得那黑猫认识妾身一般,竟然直直地冲过来,现在想起来还好害怕呢,到底是谁想害妾身呢?”司徒兰一副柔弱的样子,说话间就伏在了宗政毓的身前,低声地啜泣,一副被吓到的样子。 宗政毓也想过这个问题,他心里不是没有数,她再一次旧事重提,他也不禁皱起眉头来:“要说谁害我们的孩子,那我想到一个人,不过,怎么想,他都不该如此。” “是皇长子吗?”司徒兰抬头问道。 宗政毓还真的一愣:‘他们若是想害你,何必在自己的门前,那样岂非太笨了?’ “听说上官晨曦就爱摆弄一些小动物,说做什么实验,给小动物扎针炙,一听说可笑呢。给动物扎针,又给人治病,她不知道怎么定位自己的?是不是曾医呢。” 司徒兰很少这样的刻薄,所以她的话倒让宗政繁殖沉思起来,但想想却摇头:“怎么的,皇长子也不至于如此浅薄,他刚回宫,就算是有什么想法,怕也是不会这么快就实行,也该避讳一些,再则,他竟然连母妃宫里的宫女都敢收拾,他得多护着上官晨曦,这个样子的他,父皇一定不会喜欢,所以我仍旧觉得不是他,倒觉得这件事情宗政轩逃不了干系。” 一听到宗政轩的名字,司徒兰脸色未变,但是嘴角却抿了起来,她摇了摇头:“轩王爷从小和王爷一起长大,自然兄弟情深,之前你们在宫里一直交好,他怎么会做这种事情,我觉得不会是轩王爷,怕是王爷对他有所误会吧。” 听她这样一说,本来心情很好的宗政毓心里有些警觉,自己不过是随便一提,她却这么大的反应,而且明显是帮着宗政轩说话,让他不能不怀疑,但是他也没有表现出来,只是扶正了她的身体:“不管这件事情是谁做的,我们都没有证据,只是以后小心些才是。” 第一百四十一章 朝秦暮楚 “真是不公平,我受了这么大的惊吓,父皇和母妃一点儿反应都没有,不是该彻底调查一下的吗?难道我们就吃这哑巴亏了吗?妾身之前从来没有提过,可是这回胎像出现异常,妾身怎么能不急呢?恨不得处罚自己,却又不知道该如何罚呢,王爷,所以刚才妾身承认那不过是发些邪火,这些小丫环倒霉了。” “小丫环们受点委屈不值什么,只要你放宽心,这件事情我会调查清楚的,还有,以后你有什么心事尽可以跟我说,不必委屈自己。”宗政毓面上挂着笑意,伸手抚向她的肚子,“我们这一胎若是男孩儿,你就是最大的功臣,所以你放宽心些,别想太多。” 他抱着司徒兰,她身上总有一阵幽香,好像是兰花的香气,他就算是不十分喜欢她,但她是自己的女人,他也不希望她出事情。 当然,事情还在调查,他希望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 司徒兰却摇头:“是男是女妾身不敢保证,只是能保证一点,妾身一定好好保护我们的孩子……只是从此连宫里都不能去了,妾身倒不知道哪里还是安全的。我们的府宅是安全的吗?” “自然,若是有人想动我的孩子,我不会饶了他。” 宗政毓从司徒兰房里离开的时候,心的里的郁闷没减反增,他总觉得司徒兰提到皇长子的时候太刻意了些,她平时是个安静的人,这一下子这么多说,怎么让人不舒服。 也许是他太敏感了。不过皇长子归宫,这本身就是一个极敏感的话题。 他走回院子的时候,却见心腹急急的走近:“王爷,属下查到一件事情……” 他没有说出来,宗政毓便带他回书房,那下属才开口道:“王爷,属下查了长安街上所有的胭脂铺,却发现王妃去的并不是我们王府附近的,也不是阁老府旁边的,倒是离这两处都很远,而是在行远街上,那胭脂铺倒是一般,也看不出什么来。” “你说哪里?行远街上?”宗政毓闻言眉头皱了起来,怪不得这个心腹说话为什么吞吐了,“行远街上不正是轩王府的别院吗?那里一园子的梅花,一到冬天去那里赏梅折梅的人很多,那里可是很有名气呢。” “回王爷,正是如此,属下又检查了那胭脂铺,发现那里的后门很有讲究,正好对着宗王爷院子的后门,两门相隔不过几步,平时倒不怎么行人,属下以为王爷不会允许普通的铺子开成这样,倒是觉得这铺子里的人可能是轩王爷的亲信,所以属下试探了一下,从后门出去,结果被人逮了回来,一阵的盘问,好在属下妆扮得很象个货郎,还是个喝醉酒的货郎,所以他们便相信了,但是仍旧跟着属下走了几条街,差点被他们发现,是以,才回来报告。” 宗政毓听完后,怒极反笑,他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刚才她说的话,还都在耳边,当时自己还以为误会于她,她嫁给自己之后不会再存别的想法。 心腹却道:“也许王妃就是去买胭脂而已,或者她也是调查什么情况,毕竟前一段时间发生的事情,都会让人怀疑轩王爷的。” 宗政毓闻言倒是点了点头,也没有再说什么。 司徒兰坐在自己的房间里,她看着桌子上的兰花,已经发呆了很久,肚子里的孩子开始动了,太医已经说没有问题了,她表面上平静,事实上已经吓到了,现在觉得没有事情最好,若是出了事情,两个男人都不会放过她,事实上,她也不知道这个孩子是谁的。 刚才她和宗政毓那样说,也不过是将他的视线引到皇长子的身上,可是他竟然没有上当,反而怀疑宗政轩,那可不是她的本意,她就是想帮着宗政轩让宗政毓和皇长子的争斗,她冒了那么大的险,身上带着猫抓草,又买了黑猫,连肚子里的孩子都豁出去了,但却没有得到想要的效果,她有些郁闷,不是有些,是很郁闷,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她上一次去胭脂铺竟然没有见到想见的人,想到这里,她又有些坐立不安了,不由地找了个由头,她又一次出门。 宗政毓很快就收到了消息,立刻派人跟了上去,而与此同时,司徒兰坐在软件里,又进了胭脂铺,她进去之后直接告诉老板:“我要最好的货。” 说完这句话后,她又就由老板领入雅间,而与此同时,宗政毓的心腹也走进了店里,直接走向了后门,他只看到一个背影,但绝对是司徒兰,进了宗政轩的后花园…… 半个时辰后,司徒兰从胭脂店走出来,脸上的神情已是轻松了很多,她再次坐上轿子的时候,甚至轻快地哼起了曲子,别人只当她琴技一绝,却不知道,她的歌声才好听呢,当然,她这样的歌喉是不会亮给别人听的,她只给表哥一人唱,这世上,能比得上她表哥的人有,但是她从八岁第见第一眼的时候,便已经认定他了。 司徒兰极是骄傲,从小就骄傲,长大也一样,她的温柔,她的柔弱,只在宗政轩的面前会显露出来,就象刚才,他很感激自己,并嘱咐她小心他们的孩子,他会尽快结束这一切纷乱的书面,将她娶回家的。 她相信。 她的表哥有这样的能力。 其它的人她都不放在眼里。 司徒兰本来都是在进宫的时候与宗政轩见上一面,但是没有想到惠贵妃下了令不让她再进宫了,她真的很思念宗政轩,当然也想和他研究下一步的行动,所以才急着见他的。 这次见面,宗政轩夸奖了她的所作所为,她现在心情可是很好。 回到王府的时候,却发现宗政毓站在门口,她一下车的时候,看见他,几乎吓得脸色都变了,但随即敛了神情,温柔地道:“王爷怎么在这里?” “我在等你呀。”宗政毓说这话的时候,嘴角带着浅笑,根本看不出去他的心情是阴是晴,司徒兰内心极为忐忑,做贼心虚这词说的真不错。 她看见他这样阴晴不定的站在这里,就觉得他好像什么都知道了,可是他若是真的知道,也不会如此淡定,一定会暴躁如雷的。 所以她完全冷静下来:“王爷等妾身有何事?想是在怪妾身又出去逛铺子了吧?其实妾身也不是真的想逛,只是最近心情不太好,因为胎儿的事情一直被困在了屋子里,这回孩子没事,就想出去走走,王爷不会怪妾身吧?” “怎么会。”宗政毓手抚着她的脸,指尖那样的轻柔,仿佛她是一件珍贵的玉器,他不生怕碰碎了,他的动作让她感觉自己被珍惜,虽然这个男人她不喜欢,但是被珍惜的感觉,她还是喜欢的。 她眉毛低垂,半敛着眸子,柔情似水,宗政毓收回自己的手,对着她挑了挑眉毛:“我的王妃,我等你是有事情要跟你说,你回来的正好。” “是吗?王爷想说什么?” “你说的那件事情我回去后又想了想,我觉得你说的很有道理,你说皇长子想害我们的孩子,我认可,为此我要对皇长子进行报复,你说我们怎么报复才好?”宗政毓温柔地问她。 “这样的大事,王爷做主就是,妾身只是一个女人家,哪里知道那些军国大事?”司徒兰一笑,心里暗道,她总算是完成了任务,这让她更加自信自己在两个男人之间可以游刃有余。 “你是一个女人,但是你是一个聪明的女人,我宗政毓最喜欢和聪明女人打交道,也喜欢聪明的女人做我的老婆,对了,和你说一件事情,镇国公家的女儿郑秋儿,也是一个聪明的女子,今日有官媒来提亲,说她仰慕我,王妃以为如何?” 宗政毓的话让司徒兰愣了,她没有想到他正儿巴经地却是来和自己说这件事情,如果是宗政轩,她一定直接说不同意,可是面对眼前的男人,她也不愿意与之过多的接触,所以假装思索了一下:“郑秋儿?我之前也有耳闻,她若是一个贤德不骄躁的女子,我同意,不过,听闻她脾气有些烈性,之前在家里的时候,以鞭打奴婢为乐,这样的女子不该入我们王府的,会影响王爷的声誉,不知王爷以为如何?” “这样呀?那我还不知道,我会让人调查清楚的,我就当夫人是同意了,对不对?”宗政毓说这话的时候还是笑眯眯的,好像这不是什么大事,不过是他买个丫头小子那样简单,他的样子让司徒兰不禁更坚定了自己的选择。 “依王爷的意思,其实,王爷若是有意娶妾,这件事情交给妾身来办就是,包王爷满意。”司徒兰温柔敦厚的样子让宗政毓脸色非常的不愉。 接下来宗政毓娶了个侧妃,不是郑秋了,而是葛家的女儿,父亲是户部的侍郎,没有什么实权,但是却也是欢天喜地嫁给了毓王爷。 那个葛侧妃人娇艳无比,宗政毓好像很喜欢,每日都留宿在她的房里,很快全府上下都知道毓王爷只爱侧妃不爱正室,倒让惠贵妃有些恼火,但是他的玩乐名声倒是为他减少了麻烦,也没有时间进宫,所以宫内的麻烦也不会跟他有关。 最近宫内经常性的会有流言,不是说上官晨曦带来瘟疫,就是说华胜宫附近有怪兽,打了一批又一批,最后索性很多人一起传,竟然打都打不过来,皇上震怒,找到了长孙皇后,说她掌管后宫,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让她立刻摸查。 长孙皇后将矛头对准了惠贵妃,惠贵妃自然不满,直接找到了皇上,彼时皇上正在处理国事,屋内有大臣们也在,惠贵妃不好直接闯入,就托病先回到了自己的宫里,皇上听闻贵妃有病,人走后就直接去瞧她了。 惠贵妃自己躺在塌上,头上覆着毛巾,神情憔悴,见到皇上她细声细气:“皇上,妾身有恙,恕不能起身迎驾。” 皇上已是近前扶住了她:“怎么了?最近这两个月怎么这样的总是有恙,太医怎么说?” 惠贵妃叹了口气,却是摇了摇头:“是妾身今天流年不利,倒也说不好怎么就总有毛病,想是妾身做了什么错事,老天在惩罚……” 贤帝闻言,看着惠贵妃仍旧年轻的容颜,不禁扯了扯嘴角:“哪里有老天惩罚这说,你的病只是放宽心便好,你是不是有话要跟朕说?” 惠贵妃想了想,然后道:“也没有什么,只是有些事情臣妾心里委屈,皇长子回宫,臣妾也是替皇上开心,却不想,宫里出了这么一连串的事情,件件的都指向臣妾的宫里,臣妾在自责,同时也替皇长子伤心,他一定会认为是臣妾在背后搞的这些事情,臣妾想着不知道什么人想陷害挑拨,便惶恐不安,若是当真如此,那臣妾在宫里怕是也呆不下去了,臣妾想了,为了远离是非,臣妾自请离宫,去护国寺为皇寺祈福,也省得有些人看臣妾如眼中钉,不知道是针对臣妾还是针对皇长子……” 她边说边嘟着嘴,眼神中尽是委屈,眼泪便如珠子一般滚落下来,整个人憔悴着小脸儿,分外的可怜。 皇上一听,也冷了眉眼,他当然听到最近的一些事情,便沉声道:“这件事情,朕可是说过你什么?朕未说话,你多什么心,那些事情也是调查清楚了,只是下人们的言行失当,你只是失于管教,皇后罚了你的俸禄,也是封住幽幽之口,你应该理解她。” “臣妾自然理解,皇后姐姐做的没有错,她是后宫的表率,所有的言行都有人瞧着呢,只是臣妾失德失查,若是再在宫里呆着,不知道还会引出什么祸事,之前臣妾一直认为自己是最有福气的,能在皇上的身边服侍,可是现在臣妾倒怀疑了,再加上身体一直不好,否则也不会下面的人做什么都不知道……”惠贵妃又悲悲戚戚起来,她红着眼睛,真情流露,倒是让贤帝气恼不起来,他拢住她的肩膀。 第一百四十二章 打破平衡 “朕知道,现在多事之秋,朕也知道,那些流言绝对不是宫女能传得出来的,皇宫里如此有了这些事情,就是对皇长子不满,这段时间你受些委屈,朕心里有数就好,你何必在意别人?那些俸禄你也不会在意的,朕现在来了你的宫里,你还想让朕做什么?” “臣妾多谢皇上的理解体谅信任,皇上这样说,倒是折杀臣妾了,臣妾给您磕头认罪了,皇上千万不要如此说……”惠贵妃挣扎着要下地去磕头,被贤帝给扶住了,他嗔怒地瞪着她,“朕都这样说了,你还不消气吗?” 翌日,坤翊宫。 长孙皇后沉着脸,看着来请安的众妃子:“最近宫里出现了一些流言,本宫已经制止了源头,你们以后以此为戒,若是听到什么不该听的,只当没有听到,想是本宫这么多年太过仁慈之故,所以才会有此一事,让皇上心烦,让百官笑话,从此以后,你们也都管好自己宫里的人,若是再有宫人说华胜宫的不好,本宫定斩不饶。” 那些妃子见皇后变了脸色,忙吓得站了起来,一起下跪:“臣妾谨遵皇后教诲。” “你们能记住这句话就好,本宫平时可以疼你们,有事罩着你们,但只有这一件事情,本宫没有办法视而不见,以后但凡跟华胜宫有关的事情,本宫管定了。”长孙皇后冷着脸,仿佛阶下跪着的这些人已经是带罪之身了。 那些妃子们走出大殿的时候还惊魂未定,个个的都知道华胜殿的人惹不得,已经被皇后罩着了。 长孙皇后见众人都离开,方缓缓地坐在凤塌之上,双手交握,那紫金嵌宝的护甲磨得直响,半晌问道:“惠贵妃还是凤体有恙?” 她已经一连三天没有来坤翊宫请安了。 “回皇后娘娘,惠贵妃这两天太医一下守着,皇上一下朝也去瞧她,一连三天,皇上都宿在那里。”身旁的心腹嬷嬷低声汇报。 闻言长孙晚情倒是笑了:“真是好事,真是大大的好事,皇上多么体恤后宫呀,惠贵妃这一病,倒是病得有了功劳。” 嬷嬷冷冷地道:“摆明了,皇上认为惠贵妃是被冤枉的,也许皇后娘娘也该有所行动。” “如何行动?一动倒好像本宫真的针对惠贵妃了,本宫行的端坐的正,皇上愿意心疼惠贵妃本宫也愿意看着,这是多好的一出戏,宫里的妃子们哪个不晓得惠贵妃受宠,也会去她那里请安伺候,那里可是热闹了,不知道又会生出什么事情来,本宫乐得清静。”长孙皇后深深地叹了口气,虽然话是如此说,但是这番话里,又何尝没有妒嫉与气愤呢。 ************** 华胜宫。 上官晨曦才不管别人的议论,仍旧做着自已的事情,她自从听了夏侯珩的心事之后,就觉得自己有一分责任,夏侯珩就想抓住那害死他娘亲之人,只是她清楚,那毒素隔了二十年,早变化了面目,她虽然可以破解其中的几味,但是若是那背后的黑手不出手,她仍旧是没有办法抓到线索的。 当然,可以缩小范围,现在宫里的许多妃子都是先皇后下葬之后才入宫的,自然没有嫌疑。 她是皇长子妃,她没有权利调查当年人的名单。 而且私下里调查的话,她新进皇宫,所有的行为都会被人所诟病,她能做的只有暗里准备,比如那几味毒药到底是什么东西配出来的,而在皇宫里若是研究毒药的话,其实更不容易,那些药物她带进宫里的有限,如果向自太医院要药材,那真是更是给人添话柄了。 所以上官晨曦在皇宫里四处地寻找药材,那御花园里的花草总有人打理,但亦有野草飙生,她甚至看到了曼陀罗,还有许多水草药,水边汀洲都有一些,还有腐叶下面的菌类,红盖黑盖的,都是有毒性的。 她做这些事情的时候,尽量低调,生怕被人看到,然而再小心也抵不过有心人,她遇到了宗政轩。 就在她专心地研究一个猴头菇的时候,一个白衣身影从树后闪现出来,目光灼灼:“皇嫂,怎么会出现在冷宫这里?” 上官晨曦笑了:“皇弟怎么又出现在这里?” “如果我说我是跟踪皇嫂而至,皇嫂不会怪我唐突吧。”宗政轩真真假假地道。 连嬷嬷在上官晨曦身边就直觉他有些失礼,可是她又不好说什么,只是往前进了一步,提示她在场,怕宗政轩有什么不合礼仪的做法。 上官晨曦却根本没有把他放在眼里,只是菀尔一笑:“皇弟为何要跟踪我?想是这些地方是禁区,我不知道?” “只是好奇。皇嫂这一切行为放在其它人的眼里,怕已经是很诡秘了,在臣弟眼里亦是如此,皇嫂尽可以说只是在游览皇宫,也可以说是体察下情,只是你手里的东西,在皇宫里来说,可是大大的妥,甚至可以据以定罪。”宗政轩看着她手里的药草嘴角扯着一丝邪笑:“如果臣弟没有看错,那皇嫂手里的可是曼陀罗,据说此药可以引起人的幻觉,亦可麻痹人的肢体。不知皇嫂拿它意欲何为?” 上官晨曦没有想到,他竟然识得此药,而且跟踪她来此,看来他绝对不是轻易露相的,他一定已经观察很久了,她却只扯了扯嘴角:“皇弟以为我要如何?” 宗政轩又上前一步,声音压低,眼底带着挑衅:“皇嫂要做什么,怕是只有皇兄了解,皇嫂难道认为臣弟是你的知音?” 上官晨曦的眉眼冷了下来,她第一次见他的时候,只当他是高高在上的皇子,那会儿的自己确实是敬畏的,而后来发生了很多事情,她对宗政轩却并没有再深的印象,他突然如此唐突地说起这些话来,她当然觉得别扭,她也没有想到,人前人后的四皇子会有如此大的不同,他这样轻浮,虽然也许是玩笑,但交浅言深,总是让人觉得不舒服。 “提起知音?伯牙子瑜才是知音,除些之外,怕是世上再难寻了,就算是皇弟会弹得天上的曲子,我也只是一牛尔,断断不敢如此不自知,现在我有事,不陪你聊天了。”上官晨曦说完也不等他反应,转身就走。 她只是胡乱地说一气,也不知道自己说的那两个知音对不对,她只是希望转移他的注意力而已,心还砰砰地乱跳,一直走了很远,才回头偷瞧,见他没有追上来,才跟连嬷嬷道:“他是不是一直跟着我们才到了这里,否则这里这样的偏僻,怎么能正好遇到他?莫非他在这里搞什么鬼?” “小姐,奴婢也不懂,您每天热衷于这些医呀药的,无师自通的很,如果不是奴婢天天在您身边,一定会觉得您换了一个人。”连嬷嬷说到这里叹了口气,突然转移了话题,“听说最近皇宫里都在传皇帝有意于传位皇长子,所以奴婢私心揣测,今天轩王爷这样怪,许是与此事有关,若是在此时,小姐生出什么事情来,一定会影响皇上对皇长子的态度。” 上官晨曦闻言停住脚步:“嬷嬷,你什么时候听到这个消息的?怎么没有告诉我?” “传言而已,最近宫里的传言很多,奴婢觉得还是不要让小姐操心才好。” “很多传言?还有什么?嬷嬷你说,我也不是那愿意操心的人,不过听听就算了。” “既然小姐想听,那奴婢就直说了,现在宫里有传言,因为皇长子和您的入宫,搅得后宫不安,连惠贵妃都气得病了,皇后因为偏着华胜宫,几番出事都没有责怪华胜宫,所以众人以为这是皇上授命,便有了刚才说的那传言。”连嬷嬷一口气说完然后笑了,“这宫里真比将军府复杂得多,怕是我们再怎么小心,也会有是非找到头上,好在有姑爷在,小姐也不必担心,奴婢的感觉,姑爷好像没有什么办不到的事情。” 连嬷嬷进宫还没有改口一直叫她小姐,夏侯珩也便由她,上官晨曦听她这样说,倒是想了想:“也许我们该去瞧瞧惠贵妃,既然她是因为我病的。” 她说去还真的去。 到了惠贵妃的寝宫,看见惠贵妃整个人憔悴在塌上,上官晨曦关切地道:“母妃,您哪里不适?怎么瞧着精神差些。” 惠贵妃坐了起来,她张罗着让人给上官晨曦摆糕点奉茶,自己则有气无力地道:“这些日子只是旧疾犯了,时常有头疼的毛病,太医开了天麻汤,喝下去也不见什么效果,想是这病是无药可医的。” “让我瞧瞧。”上官晨曦不太客气是出了名的,惠贵妃也不与她计较,任她诊脉,上官晨曦诊过之后,若有所思,然后道,“太医开的天麻汤没有错,没有效果可能是……那天麻不好,母妃若是相信我,我可以给母妃开个方子,也不需要其它,只须在天麻中加一味便好了。” “什么药?” “不过是丹参,安心定神最有效果,母妃心病……放宽心就是了。”上官晨曦说到这里的时候,突然笑了,“之前母妃院子里的宫女一直生事,母妃大概心思略重,思虑太多,才会如此,从今天起,儿媳会时常来探望母妃,母妃的身体儿媳会调理照顾,所以请您听话哦。” 说到最后一句,她的本色又出来了,象哄小孩子的语气还是让惠贵妃第一次听到,她听着新奇,倒也不想她合不合礼仪,更没有想到,她会不计前嫌,加之先前宫人众多误会,她还能相信自己,惠贵妃多少竟然有一些感动,是以坐了起来,貌似强撑着,嘴里道:“晨曦你能如此想,母妃当真欣慰,你是个好孩子,只是没有缘分进我们宇文家,真真的很遗憾,好在你现在入宫,离我最近,以后有事,母妃会和你一起面对,今天说的话,便算话,明白吗?” “明白,儿媳知道母妃最是疼人。”上官晨曦嘴角勾起笑得好看。 等她回华胜宫,连嬷嬷很是惊讶,悄悄地问道:“小姐,那惠贵妃当初那样待你,想左右你和宇文逸的人生,进宫后,又是她宫里的人出来各种谣言惑众,您难道一点儿都不在意?” “在意什么?在意她曾经想让我嫁入宇文府吗?她那时候也是为了自己的侄子着想,或者可以说是看中了将军府的实力,人大多如此,无利不往,她也一样,从这点可以看得出来,她是一个普通的女人,当然,比普通女人多的是尊贵与内敛罢了。” “可是你给她治病,不怕会惹上麻烦吗?比如有人故意使坏,若是好则好了,若是不好,则会引起许多误会呢。” 连嬷嬷说的话上官晨曦自然明白,不过,她心里有她的打算,她倒不怕惠贵妃会故意使坏,若是当真再有事情发生在她的院子,她自己的麻烦就大了,还会生出更多的谣言来,惠贵妃那样聪明的女人,怎么可能任这种事情发生呢。 主要是如果真的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倒让人渔人,惠贵妃肯定不会那样傻。 她这些话和连嬷嬷一说,连嬷嬷点头,但随即又道:“既然惠贵妃不一定领情,你这样做又是为何呢?而且让皇后知道你与惠贵妃走的近些,怕不知道会引出什么乱子来呢。” 上官晨曦便不语了。 只低着头抿嘴浅笑,连嬷嬷知道自己有些事情不能操心,可是从小都是她一手带大的上官晨曦,这会儿才发现自己当真是操心太多,而且现在晨曦她已经长大了,还是皇子妃,她又那样的聪明,连医都是自己学的,所以她知道自己多嘴了,不禁有些讪讪。 上官晨曦却扯住了她的手,轻声道:“嬷嬷,我这样做自有我的道理,我就是想让皇后与惠贵妃起嫌隙。” 连嬷嬷怔怔地看着她,不明白何意,不过她笑了,原来她有事并不瞒着自己。 正说着,宗政轩来访。 这可是异事。 第一百四十三章 恩威并施 上官晨曦略一思忖,便道欢迎。 她在外厅接待了宗政轩,隔着一道珠帘,她坐在内室,声音清脆:“轩王爷来该真是不巧,你皇兄刚刚出宫,若是你现在赶过去还来得及。” “臣弟就是来找皇嫂,感谢皇嫂对母妃施救。” “施救?谈不上,只是略瞧了几眼,轩王爷言重了。轩王爷为此特意前来,有些隆重了。” “哪里隆重,母妃今天早上便能生动自如了,显然你的药效果比较好。比太医院的人强很多。” “我只不过是平时喜欢研究医药罢了,所以轩王爷也明白我每日无事在皇宫里认药是为了什么吧?只是因为兴趣,却不想,这个兴趣有时候却也能帮人。” “是呀,皇嫂,臣弟今天来也想说的是这件事情,对于那天对皇嫂的言语唐突,还望皇嫂谅解,是臣弟太过坐井观天,还自以为是,皇嫂不会记恨臣弟吧?”宗政轩说到这里的时候,浅浅的笑了一下,他好看的眉毛还挑了挑,上官晨曦不得不承认,他们兄弟都长得好样子,非常讨女人喜欢,就他这个样子道歉,任何女子都不能再板着脸孔的吧。 上官晨曦只得笑着道:“这算什么小事呀,我早就忘记了,难为皇弟还记在心里,这倒是你的不对了,这样我们说好,以后我有什么说的不对做的不对的地方,你千万别往心里去,我肯定不是故意的。” 宗政轩便又说了一会儿,便告辞了。 连嬷嬷见人都走之后,开口道:“小姐,您真是厉害,这去给惠贵妃瞧病,便堵住了轩王爷的口,他不会再说什么,而惠贵妃也感激小姐主动示好,一定不会再生别的事情,不管之前的事情是不是她做的,以后她就不会做害小姐的事情。” 上官晨曦想了想,点头:“现在我能想到的补救法子也就这些,其它的希望不要再出什么事情,我可不会解决太过复杂的缠斗。” 午后,皇后宫里的人送来了一个玉佩,看起来冰蓝如海水,又圣洁如雨后的天空,上官晨曦看着那凤纹的图案,那水蓝的颜色,很是喜欢,便顺手佩戴在了腰侧,既然是皇后赏的东西,她不戴也不是道理。 然后便忘记了。 当然,她没有忘记回坤翊宫谢恩。 皇后彼时正在伺弄她的那盆晚山茶,她站在那里恭敬地等着。 有硕大的花蕾立在枝头,眼瞧着就要绽放,却被皇后一剪子剪了下来,那花蕾打着滚,正好滚落在上官晨曦的脚下,好像因为死不瞑目,一直转着,直到上官晨曦捡起了它,皇后已经放下剪子开始洗手,旁边跪着的小宫女将水盆举得高高的,皇后洗手的时候,好像在想事情,所以一直动作很缓慢,若有所思,那宫女因为跪着又高举着水盆,所以时间一长,那个宫女的手就抖了起来,那水盆也是一歪,有水溅了出来,泼湿了皇后紫色的凤纹袍子,那袍子上被水一洇,那紫色倒明丽起来,有了几分生气。 上官晨曦看着那水滴,正出神,突然皇后沉冷的声音响起:“来人,把她拉出去,打。” “是。”有两个膀大腰圆的嬷嬷进来将吓得失了声的小宫女拖了出去,那小宫女不敢哭叫,只是低声求着救命,但是很快外面传来了扇耳光的声音,她的叫声越来越弱,上官晨曦心里数着,大概能打了三十几下,皇后才出声,“好了。” 外面的人停了下来,皇后才抬头对上官晨曦笑了一下:“你来了,坐吧。” 上官晨曦觉得她是在给自己下马威,从来没有想到,看起来敦厚的皇后,会有如果暴戾的一面,她现在是在故意向自己展示吧,否则这件小事,谁都能忍得住。 但是上官晨曦并没有紧张,只是笑了笑:“谢母后,今日母后心情好像不佳,儿媳给母后带来了几味糕点,栗子糕可以平心静气,专为养神。” 皇后闻言沉着脸:“怎么?你是在说本宫太过暴戾吗?” 上官晨曦也不接她的话茬,仍旧笑着道:“母后,您赐给我的玉佩,我已经佩带上了,母后瞧好看不好看。” 她在皇后的面前转了一圈,脸上带着天真的笑,那裙子旋转得象朵荷花,在长孙晚情的面前豁然绽放,那样的美好清纯张扬着青春与热烈,让长孙晚情的眼睛生生地痛了一下,她不明白,眼前的女子哪里来的这样坦荡与不覊。 这样的张扬青春是她没有的。 任这冰冷的宫殿全是她的又怎样? 她是后宫的女主子又如何? 皇上的心不在她在这里,她能怎么办? 在惠贵妃的眼里,她不过是个华丽的摆设,而现在在上官晨曦的眼里,她又是什么?她刚才那番的动怒,在她的眼里是个笑话吗? 所以她冷着脸坐了下来:“你坐下,我有话问你。” 看她很严肃的脸,上官晨曦敛了神情,乖乖地坐下:“母后,您说吧。” 皇后倒没有立刻说话,而是深深地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开口:“晨曦,你进宫也有两个月了吧,对宫里的一切还适应吗?” “适应呀,宫里的一切都很好,我很适应。”上官晨曦眼神单纯清澈,看着皇后,将皇后的脸色都看得变了色了。 “嗯,适应就好,母后知道你是一个聪明乖巧的孩子,你生性单纯,这点最为可贵,在宫中大家都是小心翼翼,象你这样的信任单纯已经没有了。” “宫里的人都是守规矩的,我却是从小野到大的,也不懂很多,只知道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就是了,所以有些事情还请母后教导才是。”上官晨曦真真假假的,她这样说,想是没有人会怀疑她是故意的。 她就是想让人对自己放心。 她不想把自己打扮成一个心机很重,很有城府的样子。 其实,她也不会那样。 皇后闻言脸色好看了些,她微微点头:“你叫我一声母后,胤儿那孩子虽然从小不是从宫里长大的,但是我也是看着他长大的,他也叫我一声母后,我就视你们为自己的孩子,有些话,有些话我也是不得不说,你若是有什么不满,也可以直接告诉我,但是我听说最近宫里有你的传言,很多,好像你私自行医,知道在宫里这样的罪有多大吗?” “私自行医?母后是指我给惠母妃诊治的事情吗?这罪真的很大吗?会不会连累到皇长子?他还不知道呢,他不喜欢我在宫里四处乱逛,若是知道我闯了祸,可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呢?母后,我会受到什么惩罚?”上官晨曦可怜巴巴地看着她,一副闯了祸的小孩子模样。 长孙晚情见状安抚地摆摆手:“你也不必怕,那些传闲话的人我也替你挡了,责罚了,不许她们再胡说,你以后有事情也该小心些。” 上官晨曦只能称是。 她确实该小心些。 这恩威并重的,她不小心也不成。 上官晨曦端坐在卧房内,对着镜子发呆,她刚才听到了一个消息,听到后,五内复杂,不知道是喜是悲,听说宇文逸将上官飞雪丢在了别院,说两人生死不相见。 这个消息是连嬷嬷告诉她的,起因是连嬷嬷出宫回相府替她送节前的赏赐,回去后,正赶上孟氏寻死寻活,她说自己活着没用,不如陪女儿去,给女儿做奴做婢。 结果被将军又是一顿的训斥,但也是怕她想不开,所以让人日夜地守着。 秋姨娘因为这件事情也是操心不小,她还得安排几班人看守,整个人也是心力憔悴。 不过连嬷嬷并不知道原因。 因为秋姨娘也不知道。 上官晨曦其实也不意外,宇文逸这个人品行不端做出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再加上,他新纳了妾,新人旧人的,自古以来便如此,他也不例外吧。 但却敢把上官飞雪赶入别院,不管将军府的脸面,难道他知道了实情? 这件事情,上官晨曦其实不希望其它的人知道,那样对将军府实在不好看,但是她也不能灭了郭才子,这件事情总从哪里传出去都是有可能的。 如果当真是如此,那她对宇文逸的印象又恶了几分。 这样的男人,不值得相守。 便是上官飞雪,也有痴心的一面,她对宇文逸不管是怎么样的痴缠,都是因为她还在乎那个男人。 可是她又能做什么?替上官飞雪出头吗?上官飞雪做过的恶事一点儿也不比宇文逸少,这是她应该得到的下场。 可是为什么她不开心。 自己的善良真是过了头。 上官飞雪身后人影一闪,接着便被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娘子在想什么?是不是想我今天有没有给你带礼物?” 夏侯珩私下里的调皮只有上官晨曦一个人领略,那是大男孩儿的一面。 上官晨曦回转身来,上下其手:“礼物在哪里?没有我可不依的。” “在这里!”夏侯珩从怀里掏出一个胭脂盒子,镂花的银盒,是玉琅斋的,前两日送的衣服是锦绣阁的,她起初还不觉得,但是人人争而不得的东西他却信手拈来,这样的不同,上官晨曦怎么可能不知道,所以她收到东西,嘴角挂着调皮,“玉琅斋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主人,才会有如此的品味,真想见一见呢。” “你当真想见?是神交已久,还只是好奇?”夏侯珩坐了下来,端起了一杯茶水,浅浅地抿了一下,眉头好看地皱起。 “有什么区别吗?” “当然,如果你是神慕已久,我可以满足你这个愿望,若只是好奇,便罢了,这世上,好奇心是好东西也是坏东西,要不得的。” “好吧,如果我说我是第一个,那么我什么时候可以见到他?” “你希望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夏侯珩也不着急,慢悠悠地问她。 “什么样的人都好,但绝对是一个聪明的人。这世上,能把生意做成这样,不是聪明人,是什么人?” 夏侯珩弹身而起,在上官晨曦的身前一揖:“多谢夸奖。” 上官晨曦有片刻的呆怔,然后便明白,夏侯珩原来就是玉琅斋的主人,她也是惊喜不已:“是不是,你还有什么事情瞒着我?等哪里一起给我惊喜?” “好吧,我交待,锦绣阁也是我开的,还有几处不起眼的产业,只是为了收集情报,赚些银两罢了,所以也不值得炫耀什么。” “那是不是意味着我什么时候想要锦绣阁的东西,便可以不用排队?” “那自然。” “那还不错。” “只这一点不错?”夏侯珩苦笑着问道。 “好吧,还有几点不错……”上官晨曦坏笑上下其眼,夏侯珩会意,邪气地扑了上来…… 天气有些冷了,晨起的时候呵出的气体带着白霜,上官晨曦这两天一直起的很早,她每天都去给皇后请安,然后回来的时候会去瞧惠贵妃,她对惠贵妃很是热情,总是嘘寒问暖,眼瞧着惠贵妃的病好得利落,整个人比之前更是白晰丰润,她脸上的笑容比惠贵妃的还灿烂。 惠贵妃看着美丽的上官晨曦,不禁感叹:“有时候我就想,是不是本宫没有福气,但有时候又想,幸亏你没有嫁给逸儿,他那样散慢的性子怕是会耽误了你,倒是我瞧皇长子,整个人成熟内敛,能包容着你,任你如何,他都会疼你,你们恩爱的样子,真是艳羡旁人呢。” “皇上对母妃的宠爱才艳羡旁人呢。母妃您什么时候入宫的?这么多年是不是父皇一直独宠您一个呢?” “你呀,若是别人问到这个问题,本宫怕是要生气的,可是偏偏的生不起你的气来,只是觉得你问的有趣,一点儿城府都没有,这是宫里少见的。”惠贵妃说到这里叹了口气,但随即又笑了,“说起我进宫,那年才十七岁,现在满打满算,已经有二十年二年了,感觉就象是一瞬间的事情,却不想现在我蕊儿都比我当年大了,这么多年,皇上确实待我不一般,只是因为我们不是先皇赐的婚,而是皇上自己选的,宫宴上,那年我与皇后一起入宫,还是头一次进宫,我们两个就是那个宴会被皇上选为妃子,提起来,当年的皇后也在,她正怀着皇长子,对于我们两个的入宫很开心,说我们可以代她服侍皇上……” 说到这里,她停了一下,喝了口茶水,上官晨曦心里暗喜,没有想到,她主动提起先皇后的事情,她正是要好好听听。 她装出更认真好奇的样子,惠贵妃果真又道:“先皇后人很好,说话的时候总是和风细雨的,她告诉我和长孙晚情,皇上喜欢什么菜,讨厌什么东西,有几个菜式皇上是不喜欢的,还有皇上喜欢什么颜色,那会儿我和长孙晚情都是小姑娘,只顾着害羞,服侍皇上哪里心细,三天两头的会犯了忌讳,好在皇上那会儿开心,我们也知道,在皇上的眼里我们不过是暂时代替皇后侍寝之人而已,所以并不存什么大的希望,没有想到先皇后见我们用心,便将我们从七品提到五品……” 说到这里,她脸色微红:“瞧,我跟你讲起这些事情,真是老不知羞了。” “哪里,儿媳只当听传奇,想当年,母妃与母后二人可比娥皇女英,留下千古佳唱,先皇后人那样好,也真是红颜薄命。” “是呀,我和皇后若是娥皇女英,先皇后便是洛神再世,她的美她的柔,无人能及……说起来,先皇后临产的时候,我不在身边,所以就算是最后一眼都没有看到,真真是无法弥补的遗憾。那年,天下大旱,有道士说需要皇戚求雨,正好长孙晚情生病,宫里的妃子五品以上的统共也不过五人,她没去,我和其它三人一起去了护国寺,日夜抄经诵佛只求天降甘霖,可能是我们中有人心不诚,所以那大雨迟迟不下,后来我用血抄经,也不知道是不是因此感动上天,半个月后,终于天降大雨,解了旱情,可是没有想到,就在这雷雨天里,先皇后临产……我们回宫的时候,已经是第三天了,只来得及吊唁哭丧,所以并不知皇长子还在人世间,可能当年皇帝思虑很多,才做出这样的决定,怕是留在宫里的长孙晚情也不知道。”提起往事,惠贵妃的眼神幽远,语气轻柔,好像在诉着自己的故事,又象是在讲着某个传奇。 半晌,她又苦笑了一下:“也正是因为长孙晚情服侍先皇后有功,所以她被提出三品,而我是四品,这以后她是皇后我是贵妃,我们一路走来,这么多年了,仍是梦中恍惚能听到先皇后的款款话语,让我们替她照顾好皇上……说起来,先皇后是你的亲婆婆,你倒有几分她的样子,这双眼睛最像,单纯清澈,能照清世间的一切浊恶,想当年我们进宫的时候,也象你一样,只是尘霜催人老,也催变了人心,我希望你的眼神会一直如此清澈。” 第一百四十四章 宠妾过甚【平安夜快乐】 上官晨曦被她的好叙述打动,仍旧没有回过神来,她仿佛看见了那个温柔敦厚又美丽出尘的先皇后,透过时空,她望向自己,也会要求自己代她照顾好夏侯珩吗? 她会的。 惠贵妃的眼神掠过她的裙侧,突然笑了:“瞧瞧皇后有多喜欢你,这尊圣御蓝夜玉佩,可是皇后之物,是皇宫圣物,皇后赐给了你,是对你抱着很大的希望呢。” “这是圣物?”上官晨曦手里捧着那玉佩突然觉得它很重,怎么没有人告诉自己?她还没有当好东西收藏呢,“看来以后我不能随意佩带,得好好供起来才是呢。” “是呀,你该收藏起来的。”惠贵妃好像累了,打了一个呵欠,“这人老了,记忆力都不太好了,但是却奇怪,却是离得远的事情,记得越清楚,倒是昨天吃的什么喝的什么有时候都记不起来了,真羡慕你们年轻人呀。” 上官晨曦不知道她这句话有没有什么深意,她只是会意告辞。 走在初冬的暖阳里,她身上微微地发热,回忆着刚才惠贵妃的话,她心思百转,当年先皇后去世的时候,身边只有长孙晚情,难道皇上从来没有怀疑过长孙皇后? 是呀,生孩子是走鬼门关的事情,难产而死很正常,先皇后中的毒确实很古怪,若非她一般的人怕是查不出来。 那毒她越查其实越让她心惊。 那毒其实与她洒向夏雨和齐韬的大致相同,只是差些成分,所以夏侯珩并没有毁容,只是经脉不通罢了,可是药王谷的毒药也好,仙丹也罢,都是独特的配方,其它的人不应该有呀。 难道这个背后的黑手与药王谷有什么渊源,想到这里,她心里不禁一沉,她有些害怕了。 如果当真和药王谷扯上关系,那自己该如何面对? 可是父亲当年偷给了谁毒药? **************** 毓王府。 司徒兰挺着臃肿的腰身,由丫环们扶着到了冬菱院。 这冬菱是什么她不知道,但是葛菱儿可是在毓王府如日中天,自从两个月前娶她入府,府内的人就知道王爷只爱妾不爱妃,她因为心中只有宗政轩,起初她乐得自在,不用与他周旋,可是没有想到,他却如此过份,自从冬菱给她敬了茶之后,就再也不见两个人的面儿,他们只呆在这冬菱院中,听丫环们说日夜笙歌,两人之前没有见过面,竟如此琴瑟和谐吗? 她不相信。 但是她知道自己若是想见那葛菱儿,就得纡尊降贵来找她,那也是她不愿意做的事情,当然,如果不找,她也不会主动不见自己,而且已经这么久没有见到宗政毓了,她总觉得事情不太戏劲,就算是他突然地不喜欢自己,那么肚子里的孩子呢?他怎么可以不管不问呢? 或者,他知道了真相? 司徒兰整个人都不淡定了,孩子很快就要出世了,自己被困在了这个大宅子里,连上街都不被批准,她还想见宗政轩呢,怎么办? 或者她可以试探一下宗政毓,看看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想到这里,她缓慢地移动步子,走到冬菱院附近的时候,她哎哟了一声,捂着肚子,丫环吓得够呛,忙问怎么了? 司徒兰叹了口气:“可能是抻到了,坐下歇一歇无碍了。” “可是这里天寒地冻的,哪里能歇着呢。不如进冬菱歇歇可好?”放眼望去,确实这里离哪儿都远,丫环试探地问道。 “好吧。”司徒兰希望在这里可以见到宗政毓。 他可以用孩子来困住自己不许出府,自己也可以以这个为理由接近他,看谁会说什么。 她走进院子,有丫环往里通报,葛菱儿倒是飞快地迎了出来,司徒兰一眼就看见她,走路的姿势太过敏感:她也怀孕了? 葛菱儿近前,司徒兰收起惊讶的眼神,故意揉着腰眼儿道:“正好走到这里,扭到了腰,想借你的院子休息一下,没有打扰到你吧?” “妾身见过王妃……王妃这话可是责杀妾身了,哪里就是打扰,您是王府的女主子,我们都是您的人……这王府您又哪里不能去呢?” 葛菱儿是个耐看的女子,皮肤略黑却看起来非常地健康,她走路的时候虽然是小心,但是却表现出来特有的健硕,她伸手来扶司徒兰,脸上是恭敬的表情。 司徒兰又不禁奇怪,她以为她是个桀骜的女子呢,所以这么长时间才没有给自己请安,可是她现在一见面,又是一个普通的女子,至少在她的面前如此。还刻意保持礼仪,难道是自己想多了? 想到这里,司徒兰一笑:“开句玩笑话,见你比进宫见太后还难,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这个王妃是个吃人的,你不敢见我。” 闻言,葛菱儿撩起裙摆就要下拜,嘴里道:“妾身该死,请王妃降罪。” “好吧,说说你什么罪。” “妾身嫁入王府,给王妃奉过茶的第二天便起了疹子,王爷说妾身哪里都不能去,怕影响到王妃您的身体和孩子,所以妾身被关了禁闭,两天前大夫才说好了,但是妾身怕好的不彻底,所以一直不敢去见王妃,今日王妃前来,妾身不敢不实言相告,好在昨天大夫又诊了一次,妾身当真无碍了,所以才敢亲自来迎接王妃。”葛菱儿说这话的时候,一直低着头,声音楚楚可怜,甚至是诚惶诚恐的。 她这个样子倒让司徒兰觉得自己是个可怕的巫婆。 “怎么没有人告诉过我?”司徒兰觉得真是可怕,自己在王府内是聋子瞎子吗?竟然什么都不知道,但同时心里也是一松,原来是这么回事,否则她还真当这个女人要造反呢,把自己给打压下去。 葛菱儿闻言恭敬地道:“想是王爷怕王妃操心害怕,会影响身体,所以才没有说,再者,现在临近年关,宫中事务繁杂,所以王爷怕王府的事情会传到宫中,影响到大家的心情吧。” 她说的头头是道,好像早有准备一样。 司徒兰看着眼前健美的女子,不禁感叹,她这算是第三次见到她,第一次是在娶回来的那天,她只是看了一眼,浓妆下并分不清眉眼,现在越看越觉得她有风情,怪不得宗政毓每每地在她的房间里不出来:“只是出疹子这样的事情,王爷没有避讳吗?若是传染到他的身上就不太好了。” “回王妃,那疹子王爷说小时候出过的,便不会传染。” 说话间已进了屋子,一进内室,温暖如春,现在她已经开始点上炭火了,角落里摆放着水仙腊梅盆栽,还有山茶,象进了一个花园,再看其它的摆设,奢华比得过她的屋子,如意玛瑙随处可见,便是桌子上的小碗都是玉的,看她的摆设,已经完全压过她了。 她不是一个喜欢奢华的人,但是看着毓王的妾室比过自己,她的心里很不舒服,但是面上不露,只是靠着锦枕,嘴里道:“难为你闷了这么多日子,这若是不知道,还以为你要压过我的风头去,自己当王妃呢。” 葛菱儿闻言还要跪下,被司徒兰制止了,她摆了摆手:“一切不过是个误会,所以也不必再跪来跪去,我又不是那不好说话的,哪里就立起规矩了。” 葛菱儿仍旧小心服侍,司徒兰直着腰身不知道在想什么,半晌没有说话,葛侧妃也不敢落座,只是站着陪着,很快,她也有些不适,腿轻轻地动着,司徒兰看着她,突然道:“你是怀孕了吗?” 葛菱儿一愣,她并没有马上回答,司徒兰一笑:“我是过来人,看你走路就看得出来,孩子刚有的吧,不是出疹子了吗?对孩子有没有影响。” 葛菱儿尴尬地笑了笑:“大夫也不太确定,所以妾身也并不知晓,想是得些时日才能知晓是不是呢。” 还不是,就那样子走路。 司徒兰心底一声冷笑,这会儿,她突然间对于宗政轩没有那么渴望了,也许那一切不过是个泡影,如果他不能最近成事,那么她在毓王府又算怎么回事呢? 如果当真是毓王成了事呢?那自己情何以堪? 所以,她不能先失了这个阵地。 她伸手将葛菱儿扶着坐在了自己的身边:“若不是我刚才多了一句嘴,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我?这可是天大的喜事呢,若当真你也有了,我们毓王府岂不是双喜临门,任谁不羡慕?你说是不是?” “是呀,王妃您这样想真是太好了。” “别总王妃王妃的叫,叫我姐姐就好。”司徒兰的声音也和气起来。 “是,只要姐姐不嫌弃妹妹笨,以后妹妹便天天地服侍在姐姐的面前。”葛菱儿笑得坦荡开朗,司徒兰看着她,倒觉得自己当真是太过阴郁了,也许正是因为如此,毓王爷才会天天宿在葛侧妃的屋子里,所以她自己也是深深地叹了口气,她是生而如此,难道让她为此而改变? 正说着,就听到外面的脚步响,毓王爷的声音传来:“菱儿,瞧本王给你带什么东西回来了……”—— 初初祝亲们平安夜快乐,平安喜乐。 第一百四十五章 嫉妒作祟 珠帘一响,一身明黄衣袍的宗政毓走了进来,在看到司徒兰的那一刻眉头蹙了起来,司徒兰只觉得一阵冷气扑面,是他带回来了,她不由地打了一个喷嚏,旁边的丫环递上了帕子,她边掩着口鼻边站了起来:“王爷回来了。” 她看到了他手里冰糖葫芦,不由地一阵口水泛滥。 这不过是小东西,最不起眼的,谁都能吃得起的,他能亲自带进来,才是一种情谊。 他从来没有给自己带过任何东西,他从来没有这么欢快地喊自己的名字。 她其实何曾在乎这些,今天是怎么了?在这里吃这些干醋。 她应该不在意的。 毓王爷关切的眼神却落在葛菱儿的身上,上下地打量,好像在看她是不是少了几根寒毛,而且在他的心里伤害她的那个人一定是自己。 司徒兰突然觉得心里醋意泛滥,但是现在她要是赖在这里,那丢人的可就是她了,她不可以的。 她还要保持最后的尊严。 司徒兰脸上一直清浅的微笑:“王爷回来了,臣妾还有事情,先行退下了,菱儿,有事可以找我。” “是,姐姐你再坐一会儿,晚膳就在这里用,妹妹可以让小厨房加些菜,都是特别的小菜,是妾身家常爱做的菜,别处未必有的。”葛菱儿很是热情。 宗政毓却是面无表情,并没有说话,只是将手里的东西递给了葛菱儿,等她说完了,他才开口:“早上你没有胃口,想吃这个,我买回来了。” 象寻常夫妻的语气,是亲昵的,相熟的,并不讨巧也不哄骗。 这样的语气刺激到了司徒兰,她没有心情看他们在这里秀恩爱,便说了句话就离开了。 她一路上都在气哼哼地,因她素来冷淡,丫环们也不好说什么,直到回到了自己的院子,司徒兰才冷冷地笑了,拿起妆台上的胭脂拿发起呆来。 翌日。 她进了皇宫。 理由是探访上官晨曦。 宗政毓因为出去的早,并不知道,而且府内的人也不敢强拦,所以司徒兰坐上轿子的那一刻,简直象出笼的小鸟,她甚至对于路边的人来人往都是那样的好奇,看着那些人,她有一刻真的希望自己能是他们中的一员,等她入宫的时候,看到了上官晨曦,见到她的那一刻,她仍旧掩饰不住内心的恨意,但是脸上却挂着笑意:“见过皇嫂。” 上官晨曦看着司徒兰,见她挺着肚子,不禁有些担心:“天寒地冻,你怎么进宫来了?” “难道皇嫂不欢迎我?”司徒兰开着玩笑。 “说实话,还真的是不敢欢迎呢。”上官晨曦也一样的玩笑,“因为你大着肚子,若是再跑出来什么猫呀狗的,我怕我救不及呢。” “哪里天天的有猫有狗呢,说起来皇嫂,我今天来找你,可是有求于你,不知道你肯不肯帮我呢。” “说说看,我还不知道我会能做些什么呢。” “说起来,倒不好意思,之前给皇嫂带来那么大的麻烦,一直没有机会道歉,现在前来,皇嫂不会怪我吧。”司徒兰平时是个清冷之人,现在突然热情起来,上官晨曦只觉得别扭,甚至有些无措,好像自己办了什么坏事一样,只得笑笑点头欢迎。 司徒兰进来的时候,上官晨曦跟在她的身侧,生怕她有个什么闪失,这青石路面经了薄霜有些滑,所以她虚扶着她,嘴里道:“你这样的月份,事实上毓王爷这样担心不让你出府也是有道理的。” 上官晨曦说这话的时候,其实自己都觉得自己虚伪,她本知道是司徒兰曾经雇人要害自己的,现在看着她,她的心里仍旧是要吼出来问个明白。 她为什么要那样对自己! 她这样做,对她又有什么好处? 这样想着,眼神就犀利起来,司徒兰正好转过头来看见她如此,倒是一愣:“皇嫂,您在想什么吗?” “是呀,我在想一件事情,我们之前在哪里见过的。”上官晨曦终于没有忍住,开口问道。 司徒兰倒笑了:“当然见过,我们以前何止见过一次两次呢,就我能想得起来的,有夏侯府的荷花宴,还有几次宫宴,算起来,也有几次呢。还有,你入了宫之后,我们岂非时常见面,在皇后那里经常碰面的,却不知皇嫂为何这样说,倒象是头一次见到我一样。” 她说话时语气平静,戏谑如常,一点儿也看不出来异常,上官晨曦想象着她半遮面的样子,倒确定是她无疑了,那个夜晚,她生命中的恶梦,现在还时常的入梦来,她觉得自己若不弄清真相,真的快崩溃了,好在夏侯珩告诉她会查出真相,而现在她也告诉自己不能在华胜宫闹出什么事情来,所以开口:“我与你一见如故,只觉得不只见过这几次面,你还倒给我数出来了。” “是吗?我也想与皇嫂多接触,只是现在这样的身子……对了,皇嫂,听说你医术了得,整个京城的人都传你医术比太医还厉害,我最近身体不太舒畅,皇嫂可否为我诊诊呢?” “不行啊。不是我不给诊,是前一段时间母后为我给惠母妃瞧病,不责罚了我,说我私自行医,罪责很大呢,所以不如我为你请太医院正来,他是千金圣手,很有本事的。” 司徒兰却摇头,只说她不说没有人会知道,上官晨曦被她磨得没有办法,而且她也想知道她一胎是男是女,诊了之后略一思忖:“脉像很好,是个男胎。” “真的?”司徒兰有些惊喜,“虽然之前大夫也有说过是男胎像,但都没有如此笃定,皇嫂果真不一般。” 上官晨曦也不让茶也不让糕点。 只是陪她说话。 好在司徒兰只坐了一会儿就离开了,说是给皇后请安,送走了她,上官晨曦长长地松了口气,连嬷嬷不知道她被掳的事情,所以也不在意,只是奇怪这个毓王妃为什么来去匆匆。 上官晨曦却咬牙切齿,一直到晚上夏侯珩回来,她气仍旧不平,夏侯珩问明白此事后,轻声安慰:“只差一样证据,我保证,待查清真相,我一定会让你亲手处置她,绝不姑息。” “好,我等着那一天。”上官晨曦明白,自己便是恨得想杀人,也不能杀肚子里带崽的。 司徒兰回到王府之后,宗政毓正在发飙,见她回来,阴沉着脸:“你去了哪里?” 司徒兰很是镇定,也很淡然,从他身边走过,走了几步之后飘来一句话:“我不是奴隶,也不是罪犯,我有自由,若是王爷不许臣妾出府,自可以从此后将臣妾关起来,只是需要一个罪名。” “罪名?”宗政毓闻言几步近前,扯着她的胳膊面对着她,鼻翼贲张,仿佛要吃人一般,司徒兰见他如此,脸色也是微微变了,但仍旧强作镇定,扬起高傲的下巴,“是呀,王爷。” “罪名?你真的好意思,跟我叫嚣,由你去!”宗政毓突然地住了手,好像想通了什么,拍了拍自己的手,好像司徒兰弄脏了他,他动作的时候开口,“来人,告诉葛妃,我去陪她用膳。” 说着,看也不看司徒兰,转身大踏步离开了。 司徒兰看着他的背影,一阵的咬牙,说实话,她心里是希望他和自己吵的,至少也可以让她心里明白,他到底打的是什么主意,可是他却如此,她冷冷地笑了,她心里残存最后的那一点儿奢望消失了,冷起了眉眼,也不再怒气冲天,好像什么都不在乎了,更坚强了几分,她回想起今天与宗政轩的见面,不由地更是挺直了后背,只是腰疼,她不由地缓了脚步,由丫环们搀扶着,脸上露出怪异的笑容来。 她要做的,可是大事,而且一向如此冷静的她,何尝让人拨动过心弦。 毓王府的事情,传到了惠贵妃的耳朵里,她也是奇怪最近儿子的举动,问了几次,他都没有回答,难道是哪里出了岔子? 她为此很是担心,更担心司徒兰的肚子,所以倒经常派人送来被品,司徒兰照吃照喝,司徒府来人也照常接待,并不露半点端倪。 惠贵妃只担心自己的孙子,勒令宗政毓与司徒兰一起进宫。 她要当面问问清楚。 宗政毓并不想让惠贵妃知道那些事情,不想让她烦心是一回事,男人的自尊也不容他到处宣扬这件事情,所以惠贵妃并不知实情。 两人进宫,一人乘车一人乘轿,车至武门停,而轿子还可以往里面抬,行至后宫,轿子方停了下来,有人抬过辇,宗政毓步子走得快,倒一直跟得上,换了轿辇也依旧在旁边,只是稍稍落后一箭之地,司徒兰不语,其它的人也是往前走,刚拐过了街角,宗政轩正好走到了对头,他与司徒兰四目相对,司徒兰衣领的风毛拂着脸郏,微微地发痒,看到他的那一刻,却连心都是痒的了。 所有的情感都在一瞥之间,宗政轩上前唤了声三皇嫂,辇停下,司徒兰端庄大方的打着招呼:“是皇弟,真是巧。” “是呀,三皇嫂最近很少入宫,此番入宫可是有事?”宗政轩尽量措着词,但是一转眼的时候还是看到了宗政毓,他正缓步走来,眼神中带着审视,让宗政轩后背的寒毛都竖了起来,那样的眼神是因为他知道了什么吗?是自己哪里做得不对。 正想着,宗政毓却笑了:“四弟,怎么了?眼里只有皇嫂没有皇兄了?” “皇兄是自家兄弟,真是吓到皇弟了。还挑这样的偏理,好吧,是臣弟的错。” “自然是你的错……”宗政毓突然板起了脸孔,冷冷地盯着他,“知道你错在哪里吗?” 司徒兰闻言手一紧,扯住了领子,仿佛怕这冷风,与此同时,手指不落痕迹地打了一个手势,宗政轩见状心里明白,面上却是苦色:“皇兄明示吧,总不能是因为臣弟先跟皇嫂打了招呼,皇兄便因此吃醋?那臣弟可真是无语了,而且若当真如此,臣弟也不怕,就请众人为臣弟评评理,瞧你这个做皇兄的好不好意思。” “皇弟好厉害,皇兄还是才知道皇弟如此狠厉的手段,连威胁都用上了,皇兄哪里还敢挑你的理,只是你最近实在不像话!” 话总说到半截,至于怎么猜,怎么想,怕是每个人的心里都有不同的滋味吧。 司徒兰突然咳嗽起来,握紧了领子:“这里是风口,你们两兄弟若是想聊天,哪里不好,何必在这里冻着,不如到母妃的宫里,离这最近,你们也好叙叙旧。” “不敢不敢,皇兄一见我就开始兴师问罪,到现在臣弟还是一头的雾水,不知道哪里得罪了皇兄,让皇兄这般生气,想来,是臣弟的错。 “是吗?你当真这样想?那看来你是知道错在哪里了。”宗政毓仍旧阴阳怪气,这让宗政轩更是没有底了,反倒沉下脸来,不再嬉笑,“皇兄,不妨明示。” 宗政毓盯着他,突然仰头笑了:“皇弟当真胆小,还象小时候一样,一吓唬就蒙了,脸就变色了,我只是在怪你,为什么最近不到我府内喝酒了?难道是嫌我的酒不好喝,还是怕你嫂子不欢迎你?” “原来是这个。”宗政轩松了口气的同时将心里话说了出来。 宗政毓好笑地道:“不是这个是什么?难道皇弟有背着我做什么坏事了?” “哪里有,就算是皇兄借我两个胆子,我也不敢呢。”宗政轩邪美的脸上露出一丝尴尬,他在心里已经各种谩骂了,脸上却堆起了笑意,“皇兄皇嫂,你们夫妻双双进宫,可是有什么喜事?” “喜事?当然有喜事,你皇嫂的肚子就是大大的喜事,不和你说了,我们还有事,如果你想我……和你皇嫂了,尽可以来毓王府。” 说着便从宗政轩的身边走过,握着司徒兰的手,很亲昵地在她耳边说了句什么,司徒兰脸便红了,宗政轩看着他们的亲密背影,若有所思地离开了。 第一百四十六章 逼着纳妾【求月票】 见到惠贵妃,见到他们夫妻手握着手进来,她倒是有些意外,看来传闻并不准,她见他们已经合好,也不想再旧事重提,便又随意地问了几句,留下他们用了晚膳。 回府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了,回去的时候,宗政毓脸色仍旧阴阴的,在惠贵妃面前的样子早没了,司徒兰这下子确定,他是在惠贵妃面前演戏,是在和自己演戏。 那么也就是他心里有别的打算,或者是看出什么来了? 刚才和宗政轩的对话,两人明枪暗剑,她听得心惊肉跳,若说宗政毓没有什么想法,那当真不可能。两兄弟之间怎么没有这样对话? 同坐在马车里,宗政毓明显地给了她威压,她不说话,但是心里想着种种的可能,要不要通知宗政轩从此不再来往,或者让他加快速度? 突然地宗政毓道:“放心,你还是毓王妃。” 司徒兰疑惑地看着他:“王爷这话是何意,想是臣妾哪里做的不对,王爷本想休妻来着?现在是恩典吗?” “你只须好生地养你的胎就是。” “那王爷何不说明白些?” 突然宗政毓身子前探,与她距离不过一拳远,他的气息打在她的脸上,带着危险的味道,眼神仿佛能看穿人心,就那样直直盯着司徒兰,有那么一刻,司徒兰甚至听到了他的咬牙声,难道他想吃了自己? “你真的想弄明白?”声音阴冷似隆冬的寒冰,更象是从地狱吹上来的阴风阵阵,司徒兰不由地打了一个冷战,清冷如她,也从来不敢想象他会这样的和她说话。 他到底想要说什么? 做贼心虚,她心快要跳出来了。 他如果真的说出那样的话来,自己要怎么办? 突然地,宗政毓身子退了回去,脸上挂着高深莫测的笑意,阴冷地看着司徒兰,她的窘态让他仿佛很是满意,整个人安静下来靠在车厢上,再不说话了。 转眼间已近年关,皇宫里忙碌起来,便是抄写皇寺供俸的佛经都得些工夫,而抄经又得洁净的人,沐浴更衣,不能合房,皇后还特意问上官晨曦能不能完成,意思很明白,上官晨曦被问得脸直发热。 只是她的字迹实在难看,好在夏侯珩回来的时候还帮她写一部分,两个人在灯下安静地抄写,象共同上学同窗,偶尔相视一笑,烛光摇曳,偶尔爆裂一个烛花,吓了上官晨曦一跳,夏侯珩便持着银剪将烛花剪掉,嘴里道:“看来是有喜事呢,却不知道应在什么身上。” 喜事? “宫里的喜事多多,年后毓王妃和琳侧妃都会生的,还有听闻毓王府的侧妃也有身孕,这还不是喜吉吗?” “那是他们的喜事,与我们何干?”夏侯珩深深地看了一眼她,嘴角勾起好看的笑容,上官晨曦只当不知,她清澈的眼神看着他,“我们的喜事?难道再成一次婚?” 夏侯珩便笑了,她故意装糊涂,他何尝不会:“其实,确实该如此,我们再次举行婚礼便在药王谷吧,也算是让我的丈人见见他的女儿有多幸福。” “有多幸福?我现在很幸福吗?”上官晨曦笑嗔着道。 “嗯,或者不够幸福,也许我该多娶几个侧室来服侍你,那样你不用亲自抄写佛经,也不用那样操心每日的柴米油盐,衣食起居,你尽可以让那些侧室来做这些活计,你一天只是坐着喝茶,听听戏,看看书,便可。”夏侯珩说得正儿巴经。 上官晨曦虽然知道他是在开玩笑,但是听到后也是心里很不舒服,她知道,他是皇长子,按规矩礼法都得娶侧妃,一个正室两个侧妃,然后还有嫔妾不等,她没有理由要求他一生一世只娶她一个女人,可是在她的心里,她已认定自己爹娘的婚姻才是最理想的婚姻,也是最正常的婚姻,她无法想象几个女人一起服侍夏侯珩是什么情况。 那样的他自己会不会再认识。 看着她黯然下去的眼神,夏侯珩丢下手中的毛笔,扶着她的肩膀,凝视她的眸子:“晨曦,我只是在开玩笑,你知道,这一世除了你,我不会再娶任何女人,明白吗?” 上官晨曦却扭着头笑了:“我不明白,你自己说的,又不是我说的,也许我真的需要副妾帮忙呢,比如就象现在,若是有副妾在,我就真的不用抄经了,而且还会有人给我捶捶背,捶捶肩,那样就会舒服很多,是不是?” “哦,你要捶肩揉背呀,我来就可以了,何必找什么副妾。”他说着自己开始给上官晨曦揉肩捶背,嘴里赔着笑意,“刚才是我嘴贱,何必提这茬,就当今天这件事情没有发生好不好?” “不好,说就是说过了,我可是记得每个字呢。”上官晨曦挑着眉毛不依不饶。 “那好吧,你说怎么可以忘记这件事情呢?” “或者,你能买得到飘香居的醉蟹?荷叶饭,还有听说那里的醉鸭最好吃,连宫里都做不出他们味道,不知道是不是夸张呀。” “好啊,明天带你去。” “可是听说那里定餐得提前半个月呢,就连皇亲国戚也不例外,而且还听说,越是皇亲国戚,却不给面子,也不知道这家的老板是怎么想的,跟银子过不去不说,倒是这分倔劲,跟你还真象,别告诉我,这飘香居也是你开的。” 夏侯珩没有说话,脸上的表情很是怪异,上官晨曦跳了起来,看着他:“原来……还真是!告诉我,你还是什么老板?让我以后有个准备。” “还有千媚坊……一个青楼。”夏侯珩说到这里的时候,挑了挑眉头,大概在等着她发话。 “青楼?那里的姑娘好看不好看?她们是不是会得一些花柳病?对了,昨天我刚刚研究了一个方子,对于这样的疾病可以预防,而且绝对有好处,这也算是给你一点支持。” 她说完了,夏侯珩还没有反应过来,他怎么也想不到她会这样说。 “别惊讶,这是医者的本色。”上官晨曦就用这一句话轻松地解答了他的好奇。 夏侯珩知道自己娶了一个极特别的女人。 她的特别与美好,他不想让别人看到,真想把她永远藏起来。 夏侯珩说这话的时候,上官晨曦就咯咯笑得很没形象。 在忙碌中新的一年来临了,宫里的气氛热烈而融洽,今年百姓安居风调雨顺,冬日京城也没有降大雪,所以举国欢庆。 初一至初五,宫中各种拜请,还有一品大员,各王府做东请客,初六宫里回宴,又忙了几天,一直到初十,这年算是消停了一些。 上官晨曦倒是不太累,不过每天赔着笑脸,脸也是酸的。 她和夏侯珩没有做东,只是回一趟将军府,府内的一切都好,自己的哥哥也回来了,孟氏的精神好多了,上官飞雪的事情对她的打击很大,好在还有一双儿女,她算是又想开了,对于上官洵的亲事非常上心,也许这是她能翻身的最好机会了,毕竟她还是将军夫人,若是儿子娶了亲,没准将军一高兴,就免了她的罪责呢。 上官晨曦没有见到她,只见到了秋姨娘,比之前年轻漂亮了,上官飞霜也更是懂事,她整个人清爽活泼,没有什么市侩气,这是上官晨曦喜欢的。 总之,现在将军府的一切她都满意,哥哥游学回来,整个人又高了瘦了,也黑了,他准备明年的科举,父亲的想法是让他考武科,两个人意见没有统一,上官晨曦也不给意见,任他们争执去,这个哥哥有自己的想法,她喜欢。 就这样正月很快过去了。 二月。 坤翊宫。 皇后长孙晚情整个人胖了一圈,也白晰了许多,看起来倒是年轻了。 她桌子上摆着瓜果干品,见上官晨曦进来,她倒是凝眉想了想,让所有的宫女都退了下去,上官晨曦就知道她一定有什么事情要说,她不禁起了警惕。 长孙晚情倒好像不知道怎么开口,犹豫了一会儿道:“刚才张太医给我诊了脉,他说前几天太医到那结胜宫给你请脉,你没有同意,可是有了喜事?” “前几天我正忙着,所以没有让他诊脉,喜事没有的。” “哦,那既然这样说,那母后有事情跟你讲,你父皇呀,最近身体不好,人老了,总会想着一件事情,就是抱孙子。” “毓王爷和轩王爷不是很快满足父皇这个愿望?” “他们是他们,你们是皇长子长媳,这件事情也不用客气的。” “这……也是缘分,急不得的。” “是呀,本宫也是这样想这样说的,但是你父皇说你贤惠大度,这些事情肯定会想到人前,也让本宫准备帮忙妆饰一下子院子。” “妆饰院子?会有帮助吗?”上官晨曦根本听不懂她在说什么。东一下西一下的。 再说,自己未有喜讯,这件事情,她有自己的打算。 可是没有想到,总以为是私事的,却不想有这些人关心呢。 她倒有些不好意思。 “妆饰院子当然有帮助了……你来瞧瞧,这几个美人如何?”她指了指桌子上的画卷,“本宫选了两天了,这几个模样性格都不差,又派人细细地打探了一番呢,想来也不会差的,只是出身倒是有些说道,有两个是五品大员的女儿,但想想,就是皇上选秀,也不过是宫家的女儿就好,哪里就是那样的完满呢。” 上官晨曦这丁子听明白了:“是要给皇上选秀?这哪里做儿媳的该开口的呢?” 真是奇怪,自己是长媳还要管这些子吗? 长孙晚情的脸长了:“这话说的,真是失礼,本宫是给皇长子张罗侧妃,这件事情皇上也是过问,你这个做正室的年纪小想不到这么多,本宫也不怪你,只是替你张罗,累是累了点,可是皇儿的事情,本宫愿意操这个心。” “原来是给他找侧妃。”上官晨曦闻言倒是奇怪地笑了一声,长孙晚情若不是因为皇上对她另眼相看,她早怒了,哪有这样的态度。 “你这是什么意思?在冷笑吗?怪本宫多管闲事?”长孙晚情不客气地开口。 “哦不是,母后误会了,儿媳只是在想,皇长子他回来,儿媳会跟他商量这件事情。”上官晨曦笑得人畜无害。 她才不想与她在这里争执呢。 犯不上。 见她这样说,长孙晚情算是松了口气,她让人将画轴捧回去给她细细地挑,正好这时候,宗政雅来见,上官晨曦就出来了,只是觉得宗政雅好奇怪,为什么看自己的眼神那样的冰冷,好像自己是她的仇人一样,那大嫂两个字,也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皇后一家人都好奇怪。 倒还算是惠贵妃更体贴人些,这一个正月赏了她很多东西不说,还给她在皇上面前说了好话,送了将军府很多东西,宇文府的人现在见到她,现在也热情了许多,因为有几次是在惠贵妃的宫里遇到的,惠贵妃留大家一起用膳。 虽然不知道这是不是表面功夫,但是上官晨曦还算感激,不象皇后,明着给自己送玉佩,好像自己是和她一伙,但是背后一直对自己不太客气,又是杀鸡儆猴,又是直接出言相斥,她告诉自己在帮着夏侯珩查当年的情况,只是在皇后那里,她一个字都问不出来,她甚至连机会都没有,皇后那样的态度,还真的没有办法交流。 就如今天,她竟然打着皇上的旗号来给夏侯珩选妃,好在她聪明什么也没有说,否则当时一定会很尴尬。 因为前几天两个人有过那样的对话,所以上官晨曦并不担心夏侯珩会动摇,当然,他怎么解决就是他的事情了。 她乐得清闲。 上官晨曦步子欢快,她想起长孙皇后关心的事情,脸一禁一热,是呀,结褵已经一快一年了,她的肚子还没有动静,若是再有人以此为借口,夏侯珩不知道能不能顶得住—— 圣诞节快乐,求个月票当礼物了! 第一百四十七章 淑仪中毒 皇后的话可以不听,但是皇上呢。 对于皇上,上官晨曦一直有些敬畏。 总觉得他的眼神能看透别人的内心,不说话坐在那里,就觉得有种威压。 所以她还是有一些担心的。 其实,肚子大不大不过是一个借口,皇家的王爷怎么可能就娶一个女人呢? 她想着乱七八糟的东西,往回走,走在长街上,因为天冷,人很少,只是一两队的宫人经过,匆匆忙忙的,见到她行个礼就离开了,而上官晨曦穿着大毛的衣服,只是觉得一阵的炽热,不由地边走边解开了帽子,任风吹过耳畔,一阵清凉,入了皇宫这么久,从一开始的战战兢兢,到现在的游刃有余,上官晨曦总结出了一个道理,皇宫的女人们勾心斗角也好,和睦相处也罢,都是背地里来的,而且都与皇上的喜好有着直接的关系。 就象她,虽然无数次有人背后设计,但是到了皇上那里根本就不追究,现在连设计她的人怕是都累了吧? 所以她的日子还算是逍遥呢。 正想着,突然一阵急急的脚步声响起,有一队侍卫从她的身边跑过,连行礼都没有,她不禁好奇,有什么样的急事,他们如此慌乱呢? 难道有什么刺客? 还是后宫哪里出大事了? 她停住脚步想跟上去,可是转眼的就没影了,后面的小宫女抱着画卷一个趔趄又将画册都摔到了地上,吓得一个劲儿的跪在地上磕头,上官晨曦便作罢,回到华胜宫,连嬷嬷不在,她过了很久才回来,回来之后脸色大变,她悄声近前:“小姐,出了一件大事,林淑妃不知道怎么地,突然地大发疯癫,要杀要斩,见到人就要杀呢,简直杀红了眼,有两个宫女被砍受伤很重,不知死活,幸亏侍卫最后赶了过去,否则不知道会出什么大事呢……都说林淑仪平时乐善好施,心地善良,怎么地就发生这样的事情呢?” “林淑仪?”上官晨曦闻言坐了起来,林淑仪与她几乎没见几次面,也没有什么交情,但是她欠林诗诗一分人情,林淑仪是林诗诗的姑姑,林诗诗偶尔进宫,还总是来瞧华胜宫瞧她,想起到这里,她便往外走,“我去瞧瞧去。” “小姐。”连嬷嬷扯住了她的袖子,低声道,“现在那里乱成一团,很多人都在,小姐去倒是也成,只是现在去,怕是皇上还有若干侍卫都在,难道唐突了您,不如再等一等,只当不知,待男人们都退了,您再过去瞧也成。” 上官晨曦哪里等得,也不顾连嬷嬷的阻拦,迈步就走。 上林苑离得不太远,等她到的时候,皇上也在那里,侍卫们倒都退了,只是林淑仪被绑住了手脚,捆在椅子上,整个人披头散发,若不是事先连嬷嬷说了,她根本认不出她来,而长孙皇后和惠贵妃站在皇上的身侧,一脸的担忧,皇上也是皱着眉头,身侧还有太医,正在给林淑仪诊脉,不过林淑仪不配合,身子直扭动,那手腕又被捆住,所以太医也不得诊治,如果有人硬按着,她这样激动,气息大乱,脉像自然也大乱,又兼她现在狂燥不安,他们不敢行针,怕气血逆行,是以有些手足无措。 可是在皇上面前,他们又不敢表现出来无能,是以上官晨曦这内行一眼就能看向出来,她看到了他们的无措,又看了林淑仪的情况,款步上前:“让我来试试。” 她出声,众人才看到她,皇后娘娘的脸沉了下来,上官晨曦才学乖,在皇上面前施了一礼:“父皇,儿媳学过一些雌黄之术,向父皇请旨,可否让儿媳一试?” 皇上看着她的样子,有些发呆,但一怔之下点头:“也好,你看看吧,瞧这些太医们,被宫中的规矩给束缚住了手脚。” 长孙皇后想说什么,惠贵妃开口:“晨曦的医术我心里有数,先前给我开的药,我吃上就好了。” 长孙晚情却想说什么,张了张嘴,并没有说出口。 上官晨曦其实也是心里没数,她只是觉得自己至少有药王宝典,看不好,也不会有人责怪自己。结果她上前一检查才觉得奇怪,她的脉像已不是一个乱字能形容,她竟然判断不出来,她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所有的人都看着她,上官晨曦觉得是自己给自己出了一个难题,骑虎难下就是现在这个情况吧? 长孙晚情见状轻咳一声:“晨曦,你可是有什么见解,和太医们一起研究即可,这样的病,怕是一时难查出症状。太医们尚不能,你半路出家,尽了心意,林淑仪有知,也会感谢你的。” 上官晨曦没有想到她关键时刻会替自己说话,心里不由地诧异,看来,宫里的人不象外表上看起来的那样简单。 上官晨曦前所未有的沮丧,原本以为那本药王宝典会解决她所有的疑惑,可是没有想到,现实永远不会那样的如人意。 皇上倒也未埋怨她,又让太医日夜看守,然后调查到底是因为什么林淑仪才会犯病,是食物还是惊吓。 上官晨曦在想自己的问题,她敢肯定这绝对不是惊吓,但又是什么呢? 突然林淑仪哈哈大笑起来,嘴角流涎,样子恐怖,冲着所有的人嘶吼着,上官晨曦突然回身,她手指在她的发间一动,竟然拔下了一棵银针,那针尖寒芒一闪,众人大惊,却见林淑仪双睛一翻,人昏了过去,上官晨曦看着那银针开口道:“是谁把这毒针打进林淑仪的百汇?目的何在?” 太医见林淑仪昏了过去,但是手脚不再乱动,开始诊脉,却说心神归位,但百汇被刺,人就算是救回来也是痴傻了。 宗政贤大怒:“在后宫圣地,也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把所有的人都给我捆起来,若查不出原由,全部陪葬。” 他的声音极为冷酷,尤其在这寒冷的天气里,象是被人从头泼了一盆冷水,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被冻僵了。 是呀,这后宫里竟然会出现这样的惨案,当真让人心惊,这天下还有哪里是安全的? 上官晨曦惊魂未定地回到华胜宫,刚才林淑仪确实吓到她了,吓到她的更有她头底的那根长针,上官晨曦若有所思但是任她怎样想,也想不出什么来,林妃这一昏迷,生死未卜,她也许可以帮到她。 想到这里,她进了内室,将药王宝典翻了出来,看看药典上有没有记这样的案例,她翻看了几页,停了下来,开始发呆。 按理说,能近得了林妃身的人,都是她相信的人,也都应该是宫里的人,这银针埋下去,很快就会发作,她在发疯的时候见的是谁呢? 这样一问肯定会问得出来。 她将银针放至鼻端,除了腥气之外,还有一点淡淡地清香,这样的清香在冬季里特别的明显,如果是往时,她不会嗅到这香气的。 今天她在内室,因为研究药草所以屋内并不养植花草,那这清香是哪里来的?而且很熟悉。 突然,她神明一闪,想起来,这是牙皂的味道,那麻药自己只用过一次,是给一个腿疾的病人开刀的时候刀尖上的抹的,所以这针尖上抹了麻药,那样插针的时候,就没有办法察觉,因为有麻药,药性发作又晚,所以,最后她接触的人,不一定是害她的人! 想到这里,她站了起来便往外走,正好夏侯珩回来,听说了她的事情之后,将她的针没收了,然后告诉她呆在华胜宫哪里也不要去,由他处理。 他说这话的时候温情款款,还带着几分的霸气:他的女人他来保护。 上官晨曦见他神情凛然,知道此事非同小可。 她同时心里也暗惊,如果自己不出面,那太医很可能就此诊断林妃失心疯,便草草结案罢了,所以自己很可能无意中已经破坏了别人的事情。 那么自己会不会成为那人的下一目标呢? 那么林妃为什么会被害,难道她知道了什么秘密? 上官晨曦头一次这么纠结,她不为这皇宫千丝万缕的复杂,只为自己竟然想不出救人的好办法。 百汇被刺,重则直接身亡,林妃能大难不死,却也会落得痴傻无知,那背后的人到底是想要她的命,还是想要这样的结果呢? 上官晨曦第二天拜见惠贵妃,却见惠贵妃整个人又病倒了,受到了惊吓,她声音都是弱地:“我一向与林妃交好,却不想她遭此大难,我帮不上忙,只是顾着心疼,倒让自己倒下了,现在事情繁多,我帮不上皇上,也帮不上皇后,心里愧疚,正好你来,给我开个方子,我也好得快些。” 上官晨曦并未直接上前,只是苦笑着道:“我若是行医,得请旨才行,否则皇后会处罚我的,不过,我们私下里的事情,应该没有人知道的吧?” 惠贵妃闻言坐了起来,弱弱地道:“什么时候的事情?难道是因为上一次救我才会如此?我去和皇后说,怎么可以这样对你呢。” 她挣扎着下地,被上官晨曦给扶着坐稳,整个人有气无力地,上官晨曦诊了一下脉,没有想到脉像倒与她的症状不太相符,上官晨曦开口:“母妃,让人给您炖些燕窝就好,看起来,您应该是你担心而未用膳,所以才会饿得虚火旺。” 惠贵妃点头:“是呀,出这样的事情哪里能吃得下饭,也不知道她怎么样了,昨天幸亏有你发现异常,拔下她头顶的针,真想不明白,会是谁这样想要她的命,或者,她自己想不开吗?我听说西边有一种邪毒的法子,自已封住脉,然后力道大增,往往能做到平时做不到的事情,总不会她想谋杀谁吧?” 惠贵妃提出的上官晨曦从未想过,她不得不承认,到底自己的想法有局限。 但是她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呢? 所以也只是一笑听过就罢了。 她坐下来,端过燕窝,递到了惠贵妃的手上,惠贵妃嗐地叹了口气:“这宫里最老的人儿也就剩下我们三个了,我们的感情如同亲姐妹,现在她发生这样的事情,我真的什么都吃不下。” 说着又把那燕窝放了下来,想了想道:“这人老了,总爱想以前的事情,我还记得那时候,先皇后临产,那会儿林妃还是从七品的选侍,没有机会见到皇后,不过长孙皇后与她交好,因为她们从小一起长大,所以特意和皇上说,让她也跟着一起服侍,其实也是向皇上举荐之意,所以后来她才当了淑仪,这么多年来,她一直恭敬谨慎,胆子比什么都小,有一点儿小事也得向皇后请示,若说她得罪人,我可是不信。” “原来她与皇后还有这层关系,怪不得皇后那样着急。” “是呀,这么多年,我们三个在皇宫里相互扶持,虽然也有些矛盾,可都是姐妹间的小摩擦,现在都为了些什么已经忘记了,若是她出什么事情,我……”惠贵妃说不下去,又叹了口气,眼睛看着桌子上摆着的水仙,怔怔地发起呆来。 上官晨曦却分析着她的话,她最近真的是老了,一直在回忆,也愿意跟自己说心里话,可能性是她觉得和自己说起先皇后的事情,那是自己的亲婆婆,自己应该爱听的吧。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她真的希望可以帮到夏侯珩,找出当年的真相。 惠贵妃突然地身体打了一个冷战,眼神里透出恐惧之情,她好像想起了什么,对上官晨曦道:“这件事情你不要再插手了,对你不利,明白吗?” “母妃难道想起了什么事情?” “你别问了,以后便是我的院子也少来,不是母妃赶你走,是有些事情,你不必知道。”惠贵妃说到这里,神情凛然,“有什么尽管冲我来吧,这么多年,我就不信……” 下面的话没有说全,上官晨曦根本听不明白,不过看她的样子,即使是自己再怎么问,她也不会告诉自己的,但是不让她插手这件事情,她怎么可能弄清楚当年的事情呢? 第一百四十八章 林妃之死【求月票】 她又来到了上林苑。 门口是侍卫,不让她进。 她只说自己是来给林妃送吃的,侍卫说林妃未醒,什么都不能吃,而且这是皇后的命令,谁人也不许见林妃。 上官晨曦直接去了坤翊宫。 长孙晚情愁眉不展,见她来了,手里还拎着一个篮筐便道:“你也是有心的,只是上林苑那样的地方,别人避之恐不及,你倒是主动靠近,知道的是说你心地善良,想帮助林妃,不知道的,倒觉得你是在自讨苦吃。” “自讨苦吃?怎么会是自讨苦吃呢?林妃娘娘现在昏迷不醒,儿媳会一点儿医术就想帮一点儿忙,可是听说母后让人守着上林苑,所以特意请母后网开一面,儿媳昨天新研究了一下林妃娘娘的病情,却也并非无药可医。” 上官晨曦说这些的时候,眼睛一直在观察着皇后。 却不想,她说完这句话,长孙晚情脸上却露出了喜色:“真的可医吗?本宫派人守着就怕那害她之人不死心,再一次来要她的命,既然你有法子治,那么本宫和你一起去。” 她说着利落地站了起来,便要往外走。 上官晨曦心里纳闷,刚才惠贵妃说的话,让她想到,也许当年有什么秘密,皇后要灭口,现在看来又不象了,这真是奇怪,难道自己想错了方向?还是想多了? 或者先皇后的毒发与她们三个人没有关系? 惠贵妃的回忆一直在把嫌疑往皇后的身上引,别当她听不出来,可是她听出来后,现在长孙皇后又让她迷惑了。 长孙晚情边走边道:“林妃平时性子最软,也最善良,我们一同入宫的,现在就剩下我们还有惠贵妃三个人了,想当年那样的热闹,只是后来那些妃子们没有福气,病的病,死的死,出家的出家,哎,这么多年过去了,有时候想想,又好像是在昨天发生的事情……” 难得皇后这样和言悦色地和她聊天,上官晨曦也是听着。 走了一会儿,长孙晚情好像是累了,捂着后腰:“我这腰疼的毛病,还是当年落下的,记得那年先皇后怀着皇长子的时候,就是爱吃菱角糕,我怕旁人会做手脚,就自己亲自下手去捞,当时年轻也不当一回事,现在到老就找上来了……不过,想想那会儿,也真是一腔子的热情,先皇后待我们都很好,那会儿我们刚入宫,还想家,先皇后便让人回我们府内拿回我们最爱吃的饭菜,当时还奇怪,宫里的人怎么知道我们的口味,却不想是先皇后的恩赐呢。” 回忆到这里,她嘴角挂着一丝甜蜜,想来当年的事情在她的脑海里留下了很深的印象,都是美好的回忆。 上官晨曦听到这里插嘴道:“当年先皇后临产的时候,惠贵妃她们都去祈福求雨了,真难为您,当年还那么年轻,就要担当起这样重的责任来。” “当年呀,哼,说是求雨,还不是躲轻闲?求雨哪里用得了那么多人,一走全走,害得我半夜都不敢睡,生怕先皇后有什么事情,只是我这么小心,还是没有服侍好……”长孙晚情叹了口气,不再说话。 看她脸上的表情是哀伤。 上官晨曦原本以为这些日子自己已经摸到了藤蔓,顺着就可以扯到瓜了,结果现在才发现,自己摸到的很可能只是一片叶子,那瓜不知道藏在哪里呢。 是这人心叵测,还是自己太过蠢笨呢? 她耐着性子一直与惠贵妃周旋,最后得来这样的结果,她很沮丧。 她不喜欢惠贵妃,在入宫之前就不喜欢,入了宫也一样,她总觉得惠贵妃的算计太过厉害,在明知道皇后赏给自己那至尊的玉佩之后,仍旧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若是普通的人,至少也该问一句,她连问都没有问,显然她是在避讳。 避而不谈,是不愿意谈,还是不屑谈? 她不知道,现在想想自己太过单纯,那样天真过了头的想法,也许在惠贵妃的眼里自己就是一个小丑呢。 思忖间已来到了上林苑,两人一起进去,院子里的太医正忙着煮药,扑鼻而来一阵的药气,长孙晚情皱了皱眉头:“你们只会熬药,也不知道有没有效果,我现在带来了一个有法子的人,你们也跟着学着点。” 她这样说话,上官晨曦心里一沉,看来,又有许多太医恨自己等着看自己的笑话了。 林妃躺在床上,衣服已经换过了,头发也梳理过了,整个人看起来白着一张小脸儿,就象安静地在入睡。 上官晨曦近前银针探入气海穴,又拔了出来,银针未变色,她微微松了口气,看来那毒还未攻心,只是毁了她的神智。 太医们在身侧服侍,看着上官晨曦利落行针,之前的不服的表情也渐渐的收敛了,上官晨曦医病的时候,整个人散发着强大的气场,那一刻,她仿佛是临了战场的将军,杀伐决断,冲杀拼抢,这是她的战场! 她是战神! 无人敢小觑! 连长孙晚情都被她的表情给震住了,不禁暗暗点头,终于,上官晨曦下好了最后一根针,又飞快地写好了方子,然后让人煮水,她仍旧用泡的方式为她去毒,她发现药王宝典,很多治毒的手段都是泡药澡,就象是在给夏侯珩治病的时候也一样,准备好一切,已是过了几个时辰,长孙晚情一直陪在身侧,她嘴里道:“你尽管治,这一次你不是私自行医,有什么事情,本宫给你顶着。” 上官晨曦有她这句话,算是有了底。 待林妃泡好药澡后,已是傍晚时分了,皇后就在上林苑里用的膳,上官晨曦也没有客气,和皇后一起吃的,等她把针拔下来的时候,林妃紧咬的牙关松开了,能服食药物了,人虽然还没有醒过来,但是吞咽功能有了,比先前强了很多。 见到了这样明显的效果,长孙晚情不由地点头赞许,而那些太医们对于她的方子很是好奇,看过之后,都称赞她用药大胆。 事实上,上官晨曦也明白,不是太医们真的无能,只是因为他们在宫里久了,只求无过,这样冒险的法子,他们就是知道也不敢用的。 第二天,上官晨曦仍旧用这样法子,林妃可以睁开眼睛了,只是她眼神依旧茫然,长孙晚情对于上官晨曦的做法一直支持赞许,她甚至还和皇上说起了这件事情,皇上闻言也是高兴,毕竟自己的皇长媳医术过人,这是好事,而且在百姓中已经传扬开去,待以时日,她便是一个传奇了。 宫中因为林妃病情的好转,气氛也慢慢地解冻,查到了最后跟林妃在一起的人,不过是平时就服侍她的丫环,而且没有人去过上林苑,倒是林妃自己说出去走走,也不让人跟着,所以很可能是她离开上林苑的这段时间发生的不幸,只要她醒过来,一切就可以真相大白了。 见过什么人,做过什么事,不信查不出来。 上官晨曦的忙碌看在夏侯珩的眼里,心疼在心里,但是他并没有劝阻,她愿意做什么,他都给她最大的自由。 二月的夜仍旧很冷,冬日还未退去,寒流依旧笼罩,就在第四天的早上,上官晨曦还未起床,外面就是一阵的大乱,连嬷嬷没有进来打扰他们,但是上官晨曦知道一定发生什么了。 她起身,地下地炭炉还热着,她赤足踩在长毛地毯上,推开了外间的门,撩开了珠帘看到连嬷嬷一脸的惊慌,看见她径直道:“小姐,不得了了,林妃娘娘死了。” 珠帘被扯断,珠子坠地,圆溜溜地闪着莹白,好像一地的冰雹。 上林苑。 所有的一切都被糊上了白纸,挂上的白绫,宫女们也着了缟素,上官晨曦惊慌赶到现场的时候,长孙晚情已在那里,惠贵妃也在,她们脸带悲戚,而林妃已经停尸在堂,上官晨曦上去就要查看,被人给拦了下来,长孙晚情看着她,叹了口气:“这会儿,你还来这里做什么?还不回去,天冷地冻的。” 她是在保护她吗? 惠贵妃却开口:“其实,我们都知道,晨曦的医术已经高过了那些太医们,想来,她对林妃的死因会有不同的看法,总比刚才那些太医说什么气息衰竭的好,明明的快醒过来,怎么就会衰竭呢?若是衰竭,晨曦会看不出来?” “这件事情跟晨曦没有关系,晨曦你回去。”长孙晚情给上官晨曦使了一个眼色。 上官晨曦不是不明白,只是自己的病人好好的就死了,她昨天还说,今天若是可能,林妃会苏醒过来。 难道这里面有猫腻? 自己真笨,应该让夏侯珩在暗中守着的,这样看来,林妃一定是知道什么秘密才会如此,不管是什么秘密,那背后的人都太可恶,现在她怕是也脱离不了干系了,所以上前一步,索性道:“母后,林妃娘娘一直是儿媳在救治,她有什么事情,儿媳也不能逃脱责任,所以请母后让儿媳给林娘娘做最后的验看,也好查明原因洗脱嫌疑。” “胡说,你怎么会有嫌疑,若非你不避嫌的主动来救治,怕是她也挺不了这么多日子,你的成绩是有目共睹的,想是她的病太重了,便是神仙也难救回了她,这也是命呀,你也不必太过自责了,明白吗?” 长孙皇后没有怪自己,这就好,上官晨曦算是松了口气,惠贵妃却开口了:“姐姐,我们也没有人责怪晨曦,只是觉得她有些本事,这件事情她也参与其中,若非让她查得清楚,她自己也是心里有结打不开,便是过了多少年也是一样,就如当年的先皇后,当时有人说……” “提这些做什么?”长孙晚情冷冷地打断了她的话,“既然如此,晨曦你就查查吧,但是得给林妃留些体面,所有的人都退下,我和惠贵妃留下了来陪你。” “是。”上官晨曦洗了手,拔出银针,郑重地施了一礼,“林妃娘娘,晨曦得罪了,但只是为了给你一个公道,还请勿怪。” 然后揭开脸上的黄绸,林妃娘娘的样貌仍旧如常,只是苍白了些,给人一种错觉,只当她仍旧是那会昏睡的样子。 上官晨曦小心地解开衣服,查看各处,没有明显的作口,有几处青紫,也是当时她发疯绑她留下的痕迹,她仔细地验过之后,缓缓摇了摇头:“想来太医说的没错,她之前那头顶上的银针中毒太深,便是没有入心经,也是扰了她的神明,所以,她确实是五脏衰竭。” 闻言,长孙晚情叹了口气:“晨曦,这件事情你只有功劳,没有其它,也不必担心,本宫一直跟着你治病,有什么事情,本宫自会与你作证。” 惠贵妃也是开口:“既然没有其它的原因,那当初谁把她的脑袋当针线包了,这件事情还得查,她得死得瞑目呀!” “那是自然。”长孙晚情冷冷地道。 刚出正月,宫中便有大丧,一片缟素,无限凄凉。 对外只称林妃暴毙。 吊唁一直持续七天,然后官椁停于皇陵,发丧完毕,只上林苑糊白,其它的一切照旧,上官晨曦看着皇宫里依旧的忙碌,又恢复了往日的状态,就好像这个人从来没有存在过。 只有上官晨曦知道自己有多震惊,她说谎了,林妃不是器官衰竭而死,而是中了毒,那毒看起来就在自己泡澡的时候被掺进去的,因为是均匀的透皮而入,她想不出别的法子,就在自己的眼皮底下,谁人捣的鬼?自己怎么一点儿都没察觉? 难道是那些帮忙的太医们? 可是到底用的什么法子蒙蔽了自己的眼睛,鼻子? 那上百味的药煮在一起,确实有些许的差别自己若非着意根本看不出来。 上官晨曦心里很是愧疚。 虽然这件事情真的没有人追究她,可是她觉得自己是帮凶,无形中帮了黑手的忙,若非自己主动去治病,也许林妃不会这么早的就死。 但是她知道,林妃不会活下来! 那背后的人不会让她开口的。 这个人到底是谁!—— 月底了,亲们兜里还有月票的统统交出来! 第一百四十九章 谁在说谎 这个人到底是谁! 到底林妃掌握了什么秘密,是否与当年的事情有关?这完全是猜测,也许林妃只是碰巧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 也许她还掌握了别人其它的把柄。 总之,林妃将这个秘密一起带进了皇陵,知晓的只有那凶手。 夏侯珩知道上官晨曦摊过,这几天一直在陪着她,整个人虽然只是安静地在她身后看书,但是上官晨曦也感觉到了他的时刻关注,透过书页,看着她的背影,她的背部都能感觉到他的目光。 上官晨曦转过身去:“好吧,我再也不想瞒着这件事情了,也不想再一个调查下去,因为我觉得,可能我的行为给了那人可称之机,有人在利用我,我自己还不知道。” 夏侯珩被她的话语说得一愣,未语,等着她继续。 上官晨曦一口气将发生的一切都说了出来,然后松了口气:“好吧,现在你可以骂我了,我知道自己太笨了。” 夏侯珩已放下书本走到她面前,将她拥在怀里:“我为什么要骂你?你为我做了这么多事,我感激还来不及,再说你这几个月的调查,比我这么多年调查的都有进步,不过,以后不许再调查这件事情,明白吗?很危险。” 上官晨曦点头,不过心里却想,听他所言,自己还真的有成绩。原来也不是一无是处。 林妃的事情,到底如何处置,是皇上和皇后妃子们的事情,也轮不到她。 不过没过几天,林家不知道从哪里得到了消息,知道上官晨曦的所作所为,向皇上请命,要救调查上官晨曦,说林妃的死,可能是她这个庸医杀人。 庸医杀人? 上官晨曦被这个词震惊到了,她从来没有想到有一天,庸医这个词会用在自己的身上。 皇后非常生气,亲自和林家解释了这件事情,说上官晨曦治病的时候,她一直跟在身边,就是怕将来会有什么麻烦,而且她把当时的情况说得很详细,还把当时的太医们都找来了,太医们也说当时上官晨曦的疗法很有效果,几乎已经把林妃救醒了,只是没有想到,那是回光返照。 一连闹了两天,林家人依旧不满意,觉得这件事情有内幕,要求皇上严查凶手,不管是谁害的林妃,一定要查出来。这件事情皇后没有压下来,林家人找到了皇上,要求亲自查审这件案子,与案子有关的人,他们有权调查。 不管调查到谁,都得配合。 第一个调查的就是上官晨曦,看着林次辅混浊又愤怒的眼神,她心里一阵的同情,自己的女儿死了,林妃可能是他们林家的全部希望。 上官晨曦挺直了后背,拿出了皇长子妃的威仪,林次辅的眼神缓合了一些,他便是再是元老,也不至于高过她:“当时的事情我会跟你讲,不过,有些事,想是你也是心有余,我倒是希望你能查出想起来。” 接下来,她把所有的事情都说了一遍,当然不包括最后中毒那一项,她说得很是清楚仔细,任是林次辅怀着仇恨之心也不得不信服。 上官晨曦看着他:“我与林家无怨无仇,没有道理会害林妃娘娘,当然你也不必谢我,我只是医者之心,不想见死不救。” 林次辅闻言半晌未语,最后深深鞠了一躬:“是微臣失礼了,之前所谓的怀疑皇子妃,也是因为怕您隐藏真相,微臣就是想知道事情的经过,现在听起来,微臣自然知道该做什么,只是感谢皇子妃为我女儿做的这些事情,老臣无以为报,只是以为但凡有用到老臣之处,老臣肝脑涂地。” 上官晨曦愣了一下,她明白,林次辅这样的老臣怎么会糊涂到随便怀疑她呢,只是一个借口,或者转移别人的视线而已。 但不管怎么样,这件事情自己已经涉足其中,想全身而退,是不可能的了。 她来之前,还在怪夏侯珩这次怎么不生气,自己被一个大臣指责怀疑,总是件丢人的事情吧,也许他早就想到了这个结果。 这件事情林次辅查了下去,结果是什么不得而知。 她比所有的人都更想知道这件事情的结局,但是现实是现实,并不是所有的事情都会有结果。 所以,直到三月份来了,万物破冰,都没有查出最后的结果,或者有了结果,谁知道呢。 不过,最近朝中有大事,这件事情就暂时被搁置了:北汗来人求娶公主,北汗王子亲自来访。 北汗与东楚一直相安无事,不过近些年经常有人犯边,调查过去就说是土匪犯边,与北汗无关,不过,东楚的商旅经常在那里被劫,说起来,大家心里都明白,土匪一词不过是说辞,只是北汗与东楚边界离东楚国都有千里之遥,想去调查清楚,也有派人,但最后等他们到的时候,那些不管是土匪还是兵匪都逃得无影无踪了,所以东楚在两国的边境不由地又多派了些兵力。 而为了应对,北汗也在边境加兵,所以两国很是紧张,现在北汗使者来了,也算是两国的关系有所缓解,所以礼部和兵部的人一起准备,准备款待这北汗的使者。 北汗的王子听说骁勇善战,也不知道是个什么人物。 上官晨曦没有心情迎接他们,林妃的去世让她很是难过。 她想起了她十岁的时候,谷里来了一位特殊的病人,是个三十多岁的妇人,她性格非常好,每天都跟她说话,不过,到底没有救过来她,虽然她和父亲已经尽力了,父亲也说,他们只是医者,能治病,但不是神仙。 可是林妃她只要稍稍用点心,聪明一点点,她就不会有这样的下场,也许她还会知道一些什么事情。 毕竟当年剩下的只有她们三个人。 等等,她记得惠贵妃好像说过,当年的人只剩下她和皇后两个人! 在这上面,到底是谁撒谎,一问便知。 上官晨曦让连嬷嬷去打探,回来的消息是惠贵妃说了谎话。 上官晨曦心里生了疑惑。 按理说,若是小事,她也没有必要撒谎,可能是她没有想到皇后也会和自己提起往事吧,那么她到底想隐瞒什么呢? 宫宴。 上官晨曦没有参加,因为是见北汗的使者,夏侯珩和一干皇子都参加了,当然还有几位公主,因为北汗的皇子是来求亲的,如果东楚想与其修好,那么联姻无异是最好最简单的法子。 上官晨曦不懂政治,她只懂医术,可是她的医术没有救回来一条命,让她非常沮丧。 夏侯珩很晚才回来,回来的时候脸上带着沉郁,上官晨曦轻声询问,他想了想:“那个王子当真嚣张,在我东楚的领土上,竟然嚷着挑战东楚的英雄,要打擂台。” “哦?什么擂台?是象考武状元的那种吗?”上官晨曦一听这个倒来了兴趣,不过看夏侯珩的脸色,她没有笑出来,而是耸了耸肩头,“那就打呗,让她见识一下我们东楚英雄的厉害,别以为东楚没有人。” “可是……”夏侯珩说到这里停了下来,他转身看着她,笑了,“其实你不必担心这件事情,因为他不与女子比试。” “是呀,若是他与我比试,我先甩他两针,看封了他的穴道之后,他怎么使出力气来,我用一根手指就打倒他!”上官晨曦豪气地道。 夏侯珩环住了她:“好呀,你告诉我哪两个穴道,我瞧瞧有没有那样的作用,其实,你不用一根手根,只要你靠近,我就会倒了……只是绝对不许你见他!” 后面的话几乎是在她的耳边呢喃出来的,她只觉得耳朵一阵阵地热辣,仿佛那热一下子烧到了她的心里,浑身酸软,倒象是被他给点了穴…… 北汗的王子在东楚打擂的消息传了出去,东楚上下一片大惊,但也有人开始跃跃欲试,毕竟这是一个大好的机会,只要打败北汗的王子,就可以天下扬名了。 宫里的宫女们也都在议论,毕竟这也一件热闹的事情。 三月,春风扬起,宫里有风筝飞上了天空,上官晨曦长日闷在华胜宫,也寻了一个凤凰的风筝,放上了天空,院子有些小,她不禁走出了宫门,不远处就是御花园,她边走边放,手扯着风筝线,一边看着脚下一边道笑道:“连嬷嬷,这院子到底比将军府大。” 连嬷嬷小跑着跟在身后嘴里道:“小姐,您也慢些,再大也不能跑得这么快,我都跟不上了,到底是年龄大了。” 上官晨曦闻言缓了脚步,结果那线却铮地一声断了,眼睁睁地看着那风筝栽了下来,她遗憾地追随着,没有想到那风筝并没有飞远,而是直直地砸了下来,掉到了不远处,她跑了过去,这风筝她就算不是最喜欢的,也得捡回来,那上面有她画的画,不过是信手涂的,落在宫外也就罢了,没有人识得她,若是落在宫里,会被人笑话的。 等她追过去的时候,却看到一大群的人,服饰怪异,为首一男子身材魁梧,相貌霸气,整整地比身边的高一头,看起来象熊一样。 她没见过。 她本想离开,不过她已经被人看见了,她遥遥地施一礼,算是打了招呼,便捡起她的风筝要离开,却听一个粗壮的声音道:“你等一下。” 上官晨曦稳住了身形,回眸看他,果真是那个熊一样的男人喊出来的,他眼神闪亮,象见了猎物一样,灼为久放着光彩,上官晨曦一种本能的警觉,她开口:“你是谁?是在跟本皇子妃说话吗?” 说话的时候,她挺直了后背,板了脸孔,那个架式就十足了,倒是威仪的很。 不过她长得太美了,所有的威仪也算不上威仪,全是美好,就静静的站在那里,太阳的光仿佛将她笼罩,那一刻,那是仙子,从天而降的仙子! “我是格英瓦,北汗的王子,原来是皇子妃,却是皇长子妃吗?今日一见,三生有幸。”他说这话的时候,上官晨曦心里一惊,看来这个王子,不象外表看起来的那样粗犷,他竟然知道自己是皇长子妃,显然他已经对皇宫里的形势有所了解,知道其它两个王爷住在宫外。 这个王子对东楚的王室这样了解,看来是在打有准备之仗。 上官晨曦点了点头:“见过格英瓦王子,希望你在东楚这段时间开心无恙。” “开心无恙?我听闻你医术了得,想来有恙也不怕,你说呢?”格英瓦目光灼灼。 上官晨曦闻言更是大惊:“看来格英瓦王子耳聪目明,健康的紧,想来也不会用到大夫的吧?” “嗯,你真会说话,我喜欢。”格英瓦脸上露出了笑容,配上他那魁梧的身材,很是爽朗,象是拍着自己胸口的大猩猩,有喜感。 上官晨曦不禁菀尔。 然后拎着自己的风筝离开了。 她不知道,那格英瓦看她的眼神有多特别。 她拎着风筝走了过来,连嬷嬷吓得不知所措,嘴里道:“小姐呀,那些是什么人呀,长得那么吓人,一看就不是我们东楚人,难道是北汗的使者。” “嬷嬷,你全中。” “哇,这北汗的人个个这样吗?那可真是吓人,那样的士兵一个可顶十人,若是打起仗来,我们是要吃亏的,他们也不怕,只这几个人竟然敢进我们的皇宫,看来他们还真是霸气呢。”连嬷嬷的抱怨让上官晨曦非常赞同。 “是呀,所以他们来提亲,皇上才接待得这样隆重,甚至让礼部的尚书陪着他们一起游御花园,虽然现在园子里只有几棵梅花开了,有什么好看的。就不怕他们将地图画了去。”上官晨曦自言自语,其实也是跟着嬷嬷抱怨。 连嬷嬷突然道:“对了,小姐,刚才奴婢听说一件事情,毓王府的人来请太医了,而且一请就是请三个,好像是毓王府生产的事情,但是请三个太医,怕是情况很严重。” “是哦,她也到时间了……”上官晨曦这一次没有主动请缨。 第一百五十章 男人薄幸【求月票】 对于司徒兰,她心里有阴影。 但到底仍旧想着这件事情,不过第二天传回来了消息,司徒兰因为生产大出血,孩子和大人一个都没有保住。 两个月内,接连两次大丧,皇宫笼上了一层阴影,不过北汗王子的擂台仍旧在京城中立了起来。 那是在司徒兰出殡后的第三天。 柳树抽芽,满城的嫩黄,那场盛大的出殡仪式很快被人忘记了,擂台搭得很阔气,京城里的豪杰都在摩拳擦掌,等着上台一展风采,不过第一天的成绩就不太令人满意,北汗王子一人挑战了三十人,全胜。 夏侯珩回来的时候,脸上的表情不太好看,上官晨曦也是知道了结果,不过他更关心的是别的事情:“有没有查到司徒兰为何要那样对我?虽然她……她人已经没了,但这个答案好令人纠结,如果没有查到,那也就算了。” “是因为宗政轩,司徒兰一直与宗政轩有勾结,曾经有一段时间宗政轩想让皇上改主意,让你做轩王妃……” “呃?什么时候的事情?原来还有这样的事情,可是……那司徒兰……司徒兰的死会不会有什么疑点?既然你能查到,保不准毓王爷会一点儿不知情,那么,这……也许我想多了。”上官晨曦越想越心惊,如果真的象她想的这样,那么这个皇宫太可怕了。 她颓然地坐了下来,夏侯珩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上官晨曦在想,也许夏侯珩早就调查出了结果,只是这样的关系,实在不好说出口,上官晨曦因为这件事情而想到毓王爷和轩王爷的关系,他们是不是象外表表现出来的那样兄弟情深呢? 北汗王子仍旧在打擂台,第二天依旧大胜。 宗政贤本来以为这北汗王子自不量力,让他吃些苦头,没有想到一连两天竟然没有人能打得败他,朝中的大臣们也坐不住了,那些武官也是跃跃欲试,不过想着,若是如此失势,那更是没有脸面,还是等等再看。 第四天,仍旧没有敌手。 真不知道那个王子是吃什么长大的。 上官晨曦这样想的时候,别的人估计也是这样想吧,她想起自己曾不知天高地厚的说给他两针,现在想想,就是他站在那里不动,自己施两针的力道怕是都扎不进他的皮里,那个男人皮怕是比熊的还厚,那个男人的手指据说能捏碎核桃。 真是太山恐怖了。 她想想都打冷战。 不过恐怖的不只这一件两件,司徒兰虽然已经入土了,可是她心里还有心结,总觉得这件事情不会就此结束,如果一切纷争会随着她的死而结束就好了。 也许真的只是一个开始。 若是她的死不是意外,那么就证明毓王爷绝对是个心狠手辣的主儿,那么,他连自己的枕边人和儿子都能杀,还有什么做不到的呢? 轩王府。 宇文琳挺着大肚子,一直在院子里走来走去,因为她实在害怕,听说司徒兰就是因为孩子太大,出生的时候才会难产。 所以她得好好的锻炼,要不然,若是她出事了,可怎么办? 这几天,她一直诚惶诚恐,连饭都不敢多吃,但是大夫仍旧说她的胎儿过大,她的肚子也一阵阵地发硬,不知道是不是要提前生。 正想着,宗政轩走了进来,扶住了她:“这虽然是三月了,风还硬呢,在院子里多久了?” “王爷,我这样想的,都说上官晨曦医术了得,连林次辅都给她送她谢礼呢,还有人说,林妃娘娘没救回来,不是她的事情,若当真一直她救,已经救活了,这里面肯定还有其它的事情,否则父皇不会同意他们调查的,感觉象理亏的样子呢。”宇文琳说着说着就跑题了,把自己的内心想法说了出来,说出来便有些不好意思,“我的意思是说,王爷,我生产的时候,可不可以请上官晨曦来帮忙?” “你不是一直不相信她吗?对她也没有好感,这生死关头改变主意了?” “不是……我仍旧不喜欢她,只是喜欢不喜欢和信任是两回事,只是发生了司徒兰那件事情之后,不知道她敢不敢答应这件事情呢,总之,我很害怕。”宇文琳说到这里,挂在了宗政轩的脖子上,不过她的肚子太大,姿势便有些怪异了。 宗政轩神情有些落寞,听她说完这些后开口:“我一定会去请她来,我不能再……不能有什么闪失,你现在保持心情,没有事情的。” 宇文琳点头,但仍旧带着担忧,宗政轩抱紧她的时候,眼神越过她的头顶,带着冷酷与阴郁。 毓王府。 宗政毓坐在书房里看着书,葛菱儿走了进来,手里端着汤放在他的面前轻声道:“王爷,喝些汤吧,您已经一天没有吃东西了,妾身知道你与姐姐伉俪情深,但发生这样的事情已是无法挽回,还请王爷保重身体。” 是,司徒兰去世的这一个月来,宗政毓一直悲伤过度,整个人都瘦了一圈,所以来吊唁的亲朋好友都感叹他们夫妻情深,也觉得这件事情对他打击太大,只有她知道,这件事情好像非常诡异,她看不明白,但也是只能这样劝。 宗政毓抬起头来,端起碗喝了一口参汤,抬头看着她:“你挺个肚子,有事情让下人做就是,你怎么亲自来了,还不坐下。” 葛菱儿心里一阵的甜蜜,就算是同样怀孕,他对司徒兰和对自己的态度是完全不一样的,有孕之后,他生怕自己有任何闪失,但是对司徒兰却不管不问只是看着她,不饿死也不让她离开,所有的一切她都看在眼里,但是她没有敢问,知道这一定是有道理的。 而且司徒兰生产的时候,本应该早有稳婆等着,可是司徒兰哭叫了十个时辰,他才让人去找太医,那时候,她听着司徒兰的声音已是不对劲了,当然,司徒兰生产的时候,是她在身边的,那些丫环全被支走了,或者之前的一段时间犯了错被赶走的,或者是被派出去买东西的,反正当时身边只有她,她想着帮她,宗政毓却只顾着喝茶,也扯着她的手,不让她去看司徒兰,任她在里屋哭天喊地。 现在一想起来,葛菱儿还一阵的害怕。 不过好在这件事情没有其它的人知道,所以她想想,几乎是他们害死的司徒兰。 而他为什么这样做,一定是有原因的。 所以她不问。 她觉得这是自己的聪明之处。 宗政毓握着葛菱儿的手,伸手抚着她的肚子:“这一胎无论儿子女儿,只要孩子出生,我便升你为妃,你可是愿意?” “真的吗?好可是王妃新丧,这样短的时间,妾身觉得不妥呢。” “早晚这妃位是你的,你只心里有数就成……”宗政毓揽着她的腰身,轻轻地道,嘴角勾起一抹邪笑。 擂台。 格英瓦又踢下去一个年轻侠士,整个人双手高举,仿佛一座山一样站立在那里,绕场三周:“怎么样?东楚是没有人了吗?让我看看你们的勇士在哪里!” 其实兵部的武官已有几个按捺不住乔装前来打擂,不过都是一样的下场,这个黑铁塔就算是站在那里让你打,也是得累死。 他这番话说完,立刻又有人跳上擂台,不过,任是热血沸腾,也不过是挺了几招,便被打下了擂台。 格英瓦站在那里,更是得意。 上官晨曦乔装成家丁,跟在夏侯珩的身侧,她握着拳头,整个人也是激动不已,虽然说比武是英雄惜英雄之事,但到底也是为了争口气,他格英瓦在这里已经撑到了五天,这样看来,还真是东楚无人了。 若是再这样打下去,他们不用出兵,只他一个人就打落了所有士兵的士气,这还了得? 格英瓦又一次站定,哈哈怪笑:“怎么样?若是今天仍旧没有人打败我,我明天可是要撤擂台了,只是我回去后该怎么和我的子民说呢?我都不好意思。” “其实,也无须不好意思,因为和你打的都是江湖上的学徒,我不太会武功,就陪你先走两招……你也知道我的腿刚治好,之前我都是瘸子,或者说是瘫子……”说话间,夏侯珩已是顺着梯子闲庭信步一样的走了上去。 一看是夏侯珩,格英瓦愣了一下:“原来是皇长子,哦,我知道皇长子以前的事情,所以我不能和你比,万一下手不分轻重,伤了我们两国的和气,就不好了。” “不必客气,之前让你在台上站了这么久,你也该累了吧,皇子和王子之间的打斗,也算是公平,对不对?”夏侯珩说话的时候挽了挽袖子,然后又掸了掸衣角,才向格英瓦拉开架式。 格英瓦摇头:“这……大皇子,在下可是有些为难……” “不必,只是比武而已,点到为止,我不会伤到王子阁下的。”夏侯珩的话引得底下一阵的笑声,格英瓦闻言也不解释,只是嘴角现了一抹讥笑,夏侯珩的个子虽然很高但与他比起来,仍象是个孩子,而且身材明显占了下风,所以底下的百姓虽然拥戴自己的大皇子,却也不由地担心。 上官晨曦倒是丝毫不奇怪,她还奇怪呢,若是她,怕是早就按不住上台去了,夏侯珩的轻功她见过,但是打斗的功夫她还真的没有见识过呢,他到底行不行啊? 如果他有信心的话,为什么之前没有登台? 那眼瞧着两个人的身高差距太大,那北汗王子能把夏侯珩整个人装进去,大手跟个扇子一样,一呼扇人就没影了。 想到这里,拳头握得更紧,不禁着急地往前走了两步,凑到了擂台的近处,明子寒在她的身侧轻声道:“不必担心,大皇子的功夫你没有见过,现在正好欣赏一下。” “你怎么不上?”上官晨曦横了他一眼,他要是上,夏侯珩就可以不必这样冒险了,如果赢了还好办,如果输了,丢的可是皇家的脸。 同样的王子间的对决,可是关乎国家脸面的事情。 明子寒知道上官晨曦生他的气,他也不恼,只是一笑:“我不够格。” “原来你打不过人家呀!” 明子寒嘻嘻一笑:“我们皇长子最最厉害,至今我没有听到有人战胜了他,所以这是一场好戏,我倒想看看格英瓦到底有多大的本事尼。” 原来他真的是来看热闹的。 上官晨曦不再理他,目光重新投回到台上。 格英瓦每走一步,那台板都在颤抖,台下的人已经停止了喧哗,只扬着头等着,都怕自己的大皇子落败。 格英瓦对于夏侯珩根本没有放在眼里,之前那些各路的高手不都是不堪一击吗?这个皇长子这样精瘦,看起来没有二两肉的,他怎么可能,不过,当他第一拳落空,然后不见了夏侯珩的身影时,他有些傻眼。飞快地转身,但也只是看到黑影一闪,他再看的时候,却看不见了,感觉身后一阵凉风,他飞快地转身,结果左右脚绊住,几乎栽倒,而与此同时,肩头和后背一酸,整个人失去了力气,象一瘫泯一样软倒在擂台之上,那样软软地倒下,仍扑起一阵的灰尘,众人的叫好声起,而他仍旧在迷糊的状态中,甚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却见夏侯珩气定神闲地站在他的面前,向他伸出了手。 格英瓦茫然地看着他,自己一撑地跳了起来:“大皇子,你怎么做到的?” 夏侯珩浅浅一笑:“承让了。” 格英瓦虽然人高马大,却不蠢,一抱拳:“多谢手下留情。” 虽然这一仗打得莫名其妙,他连对方的衣角都没有沾到,而且好像连招都没有过,就输了,还重重地砸在地上,他自己觉得很丢脸的同时更多的是惊讶,他觉得有必要跟这个会魔法一样的大皇子好好探讨一番。 “王子英雄气慨,这一番擂台战,让我们东楚人见识到了北汗勇士的风采,王子还请回宫,今日宫中备了宴,莫要晚了才好。” 第一百五十一章 和亲人选 “好,我们走。”格英瓦豪爽的样子,同夏侯珩一起下了擂台,上官晨曦迎了上来,看着夏侯珩,她竟然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其实她最想说的一句话就是他太厉害了,但这话在格英瓦面前说好吗? 所以只笑不语,倒是替他整理了一下衣服。 格英瓦眼尖,看见了她,倒是一眼认出她女扮男装,不由地开口道:“原来皇子妃也前来助阵,怪不得大皇子如此神勇。若是我有这样的女人在身边,我也会有神相助。” 上官晨曦一笑:“大皇子上台,我不怕别个,只怕他会受伤,所以我这医者才在身边服侍,却不想,原来没有我用武之地,想来也是王子故意相让才会如此。” 她明赞暗讽,格英瓦岂能听不出来,但他还算是真男人,并没有反唇相讥,只是哈哈一笑作罢:“我愿赌服输,平生最佩服英雄,今日一定与大皇子一醉方休。” “你们北汗的人都是草原上的勇者,饮酒如水,王子一定也是如此吧。”上官晨曦故意朗声问道。 “你放心,我不会欺负你男人,只是我们北汗最重英雄,哪个英雄不能饮酒呢?这可不成,大不了我喝一碗,他喝一杯。” 夏侯珩握了握上官晨曦的手,示意她不必担心。 上官晨曦也觉得自己小家子气了,不由地点头:“好,一醉方休。” 是夜,宫中的宴会规模比上一次的还大,格英瓦被夏侯珩战败的消息长了翅膀一日千里,百姓立刻重新认识了他们这位曾经不良于行的皇子,现在简直用看神一样的心情来看他。 宗政贤龙颜大悦,甚是扬眉吐气,所以这次宴会也是胜者的庆功宴吧。 席间格英瓦丝毫没有败者的颓废,这让上官晨曦不禁另眼相看,胜不骄败不馁,有几人能做到? 席间各王爷家眷也都来了,宇文琳挺着大肚子的到来让上官晨曦很是意外,前几次宫宴,宇文琳都以不方便不由不参加,这也没有人会怪她的,只是这一次她是为了看勇士吗? 皇后娘娘端坐上位,惠贵妃坐在皇帝的右侧,低一个台阶,还有许久未谋面的毓王爷也来了,他仍旧面带哀伤,没有人会因此怪他,只是会感慨他是多情之人。 上官晨曦又见到了几个王族的新面孔,是新回宫的宗政拓,林妃之子,之前在外地巡游,因为林妃的事情而回宫,一直未走,留在上林苑悼念母妃。 还有八皇子,宗政磊,本是一个淑仪所生,生母过世,一直由皇后抚养长大,年纪不过十三,却与夏侯珩长的有几分相像,很有风度,上官晨曦很是喜欢。 宗政雅仍旧不愿意与她说话,上官晨曦已经习惯了,每次在皇后那里见到她,也是如此,上官晨曦觉得这不是自己的原因。 人家喝酒,她在观察众生,皇后仍旧端庄无比,上官晨曦想起她要给夏侯珩娶侧妃的事情,心里有些堵,好在这一段时间大家都很忙,根本顾不得这件事情,所以才作罢,否则她可能要喝妹妹茶了。 格英瓦仍旧是十足的主要人物,他的酒碗最大,一碗接着一碗地敬众人,从皇上到臣子,最后到上官晨曦面前,大碗举着:“这杯酒,你一定要喝,若非你是英雄的娘子,我格英瓦一定要娶你回北汗!” 此言一出,众人哗然,东楚的男人还没有敢这样说的,他真是大胆。 夏侯珩嘴角却扯出一丝笑容,也许真的是英雄惜英雄,他介意不介意,上官晨曦看不出来,但是她款款站了起来,举起酒杯:“多谢王子抬爱,希望你能选到中意的娘子。” 两人饮了这杯,上官晨曦就有些上头,大家都在看歌舞,她悄悄地溜了出去,外面的空气很冷,风一吹,倒是又上来几分酒劲,她摸了一块醒酒石含上,来之前她就知道,这酒是免不了要喝的,所以带了几块,刚才给夏侯珩一块,他并没有含,显然,他不想作弊,想陪那个真英雄一醉方休。 她不理解男人之间的感情,但是她知道,格英瓦不是一个随便就能打发的人,他到底会娶哪位公主,她猜测不出来。 正想着,听到脚步声,却是宗政轩。 自价目次听到司徒兰害自己的原因之后,她对宗政轩就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反感,她这个人爱憎分明的,是以转身要走,却被宗政轩移步拦住了自己的去路:“皇嫂,臣弟有事相求,还请皇嫂留步。” 上官晨曦停了下来,看着他:“有何事?” “皇嫂是讨厌臣弟吗?为何一见便要离开?我们是亲人,不是吗?” “是呀,我没有躲,只是有些冷。” 闻言,宗政轩伸手去解自己身上的斗篷,倒将上官晨曦吓了一跳:“你有什么事情,还须快说,我出来有一会儿了,你皇兄怕是会找我。” “怕什么?我是你的弟弟,还怕皇兄误会什么吗?” 他一这样说,上官晨曦不由地一阵反胃,但是仍旧强撑着:“我现在头很晕,皇弟有事还须快说才好,或者明天你到华胜宫吧。” 她说完要走,却被宗政轩扯住了衣角:“皇嫂,留步。” 上官晨曦不动声色地抽出了袖子,看着他,出气如兰,带着酒香的气息让宗政轩神情恍惚,他也是喝了不少酒,是以胆子也大了,便轻哂道:“皇嫂果真是讨厌我的,多说一句话都是不愿意的吗?臣弟当真有事情才来求皇嫂,皇嫂,琳侧妃的身子已是这般,马上就要生产,她很害怕,生产的时候想皇嫂在身边,她相信皇嫂的医术,还请皇嫂承全。” “我?我不大会接生,倒是会瞧病,感谢她相信我,我想宫中的千金圣手都能胜任,我不是拒绝,也不是不愿意,只怕到时候会误事。”上官晨曦确实不想和他们纠缠到一起,再者,她瞧病的医术还行,这接生的事情,也得有经验才行。 “那皇嫂不会拒绝到场吧,只要你去就可以,你在那里她就心里有底,这件事情还真的请皇嫂不要拒绝,拜托。”宗政轩说的诚恳,上官晨曦是一个不太懂得拒绝之人,倒听他说得诚恳,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正在这时,一个闷闷地男声响起:“四皇子,你在纠缠你皇嫂吗?” 说话间,一只大手过来抓住了宗政轩的胳膊,宗政轩竟然也不是等闲的,他手一甩,身子一个空翻,竟然从他的大魔掌下逃了出来,格英瓦倒有些意外:“不错,当时你怎么没有上擂台,从本王子手下逃出去的人没有几个。” 宗政轩此刻已经站稳身体,整个人站在那里清清爽爽的,倒不失俊逸,只是上官晨曦知道他的一些事情,心里先入为主地反感,倒眼睛里看不到他的人优点了。 但是她不管怎么样也不想别人看笑话,而且也不想他们之间的事情传出去,格英瓦刚才那句话才是真的吓人了。 宗政轩倒是不失皇子的气度,冷然道:“原来是王子殿下,不知殿下是不是酒喝得多了,说起话来,竟然让在下听不懂,在下与皇嫂商量事情,在你的嘴里怎么就说出那样难听的话,难道北汗的人叔嫂之间都不说话的吗?” 格英瓦嘿嘿一笑:“别以为我个子高你就把我当粗人,纠缠就是纠缠,不管你们商量什么,都是你皇嫂不愿意,你是在商量还是在逼迫?难道东楚的男人不讲理的吗?难道你这个当弟弟的可以这样不象话吗?” 他说话不快不慢,不象是在反问,倒象是在定罪。 宗政轩脸一阵红一阵白,但很快镇定下来:“不管怎么说,这是我们的家事,轮不到你来管。” “我很快就要迎娶你的妹子,说起来我是你的妹夫,所以我们也是家人,这家事,我也可以管……当然,前提是涉及到你皇嫂的家事,别人的事情与我何干,我听都懒得听。”格英瓦刚才在大堂之上就明着表白,这会儿又这样说,宗政轩的眉头拧了起来。 “格英瓦,别忘记了,你是我皇兄手下败将,那时因为我几天有事未赶回京城来,否则哪轮到你在这里叫嚣?还真当我们东楚没人?” “我为两国修好而来,你这是什么态度?只是可惜,和我比试,一是在擂台上,一是在战场上,私下里,我是不会陪着你玩的。”格英瓦说完看着上官晨曦,“皇子妃,现在宫宴正酣,你躲在这里可是不好,是不是不想知道我要娶谁?” 上官晨曦一笑:“我还当真好奇,不知王子殿下心意属谁。” “自然,第一属意的就是你,我明人不说暗话,不过我深知一句话,朋友妻不可欺,大皇子是个英雄,我格英瓦有生之年交定这个朋友了。”他呵呵一笑,憨态可掬,真是象个大熊一样,上官晨曦也不禁笑了,和他一路往回走。 宗政轩在身后恨恨地跺脚,但到底没有追上来。 宫宴快结束的时候,格英瓦将手里的鲜花送到了宗政雅的面前,那大手大眼人又象山一样的站在宗政雅的面前,宗政雅哪里还有心接那鲜花,眼睛一翻,人昏了过去…… 翌日。 上官晨曦起床的时候头昏脑涨,昨天只喝了一杯酒,没有想到就成这样,她还真是没有酒量,夏侯珩已经走了,每天起床,他都不在,上官晨曦已经习惯了。 连嬷嬷近前服侍,嘴里道:“小姐,昨天姑爷怎么喝的那么多,出了酒了,是不是那个北汗王子硬逼着喝的?” “没有,他们两个对上了性子,倒是很投缘呢。”上官晨曦想到差距这么大的两个人倒是惺惺相惜不由地觉得好笑。 连嬷嬷一听也是觉得好奇,但很快她又道:“那王子到底看中了哪位公主?” “对啊,昨天三公主昏了过去,也不知道怎么样了,一会儿带着东西,我要过去瞧瞧。” “难道他看中的是三公主?” “是呀,三公子所以才昏的,我想,今天发昏的不只三公主一个……” 果真,坤翊宫一片大乱,太医们在院子里一阵地大乱,好像很愁的样子,看到了上官晨曦,倒没有象遇到救星,只是正常的施礼然后又忙了开去,皇后脑袋上盖着一块毛巾,整个人憔悴不已,她见上官晨曦进来,也没有起身,只是挥了挥手:“你来了,正好,你替我瞧瞧你妹子去,雅儿这会儿还会昏着呢,看有没有救。” “好,我去看看。” 宗政雅在里间,躺在床上,闭着眼睛,上官晨曦看着她露在被外的手腕,不由地唏嘘,她太瘦了,那个翠玉的镯子几乎要从腕部滑下来,她没有昏,只是看着上官晨曦,但却又象没有看见,眼神凝滞,不言不语。 上官晨曦将指尖搭到她的腕部,她象是被咬到猛地收回了手,倒吓了上官晨曦一跳,她轻声道:“你哪里不舒服?让我给你瞧瞧。” “出去!我不想看到你!”宗政雅说这句话的时候倒是很有力气,她怒目圆睁挣扎着坐了起来,“你不要管我,让我死了算了,都说你是神医,所以求求你这个神医放过我好不好?你愿意去哪里随便你,反正你有人疼,所有的人看到你都喜欢,你的名声也好,人人都叫你活菩萨!” 上官晨曦眉头略蹙,这是哪儿跟哪儿呀,有人还叫自己活菩萨? “你……不想嫁?还是生我的气?因为格英瓦的话?”上官晨曦弱弱地问道。 格英瓦说过,她若是没嫁,他相中的是自己。 不过,她从来没有因为这句话而欣喜,她实在不想成为他的首选。 “我才不想嫁,谁嫁给那个熊瞎子!我宁可死。”宗政雅好像对上官晨曦的怒气很大,好像她是那个熊瞎子一样,上官晨曦明白自己这是没事找事,便起身往外走。 “你站住!”宗政雅的声音传来,听起来倒中气十足,跟刚才要死要活的完全是两个人一样。 第一百五十二章 宫廷秘事【求月票】 她回过头来,宗政雅坐了起来,扯了扯自己的衣襟,还理了理头发,看向上官晨曦的眼神带着挑剔与挑衅,不过,很快便恨恨地转到一边,摆了摆手:“我希望你当今天没有来过,我希望你不要把刚才我们的对话传出去……” “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就当我这个人要死了,反正现在太医们都在外面,他们会说我病得不能舟车劳顿,怕是不等到北汗人就散架了,所以……”她越说声音越弱,但很快直起了腰身,“反正,若是传出去什么,便与你有关。” 上官晨曦想说什么,但终究点了点头:“你好自为之。” “我自然会好自为之,不用你……” 上官晨曦不知道这个小姑子为什么发疯一样的对她,她也不客气,没有待她说完话就径直离开了,走得飞快,后面那半句话根本没有听到。 她们之间的对话不知道皇后听到没有,总之她出来的时候,皇后扯住了她的手语重心长:“我只有这一个女儿,轩儿呢,也孝顺,但到底是儿子……我希望自己可以找个好女婿,但是哪里想到雅儿命不济,福份薄,难得北汗的王子瞧得上眼,却不想,身体这般,真真的让本宫如何同皇上交待?” “其实,宫里的太医若是瞧不好,没准北汗王子自己随访的医生会来替三公主瞧病,不知道到时候母后如何应对?” “我们公主金枝玉叶,凭谁想瞧就能瞧的吗?” 上官晨曦只扯了扯嘴角,大家都在演戏,让她说什么,她起身告辞,临行前道:“母后放心,儿媳今天什么都没有瞧明白,也诊不清公主的病情,再者,轩王府要请儿媳前去坐镇,说琳侧妃对生产恐惧,不知道母后是何意思?儿媳是不是要请旨出宫?” 皇后闻言愣了一下,然后坐了起来,有些怒意:“这个宇文琳也是的,怕什么怕?哪个女人不生孩子,哪里就娇气成这样?你是皇长子妃,岂是她能说请就请动的,尊卑何在?天威何在?不用听她的,你只管在宫里吧,现在宫里这样乱,有你在,本宫也心安些,不知怎的,本宫就瞧着你安心,你是本宫的福星,下次不管谁和你说,你只说我不同意便是。” “遵命。” 上官晨曦走出坤翊宫的时候还没有太反应过来,自己倒是得到了第一手的消息,也不必听别人传来传去是怎么个意思,但是她想不通为什么宗政雅会这样的态度对自己?之前虽然冷淡,但至少见面还过得去。 自己到底哪里惹到她了呢?原本以为格英瓦的事情,现在看来不是。 她有些郁闷自己不知不觉中就会成为许多人的仇人,就象是司徒兰。 突然她停住了脚步,难道是因为夏侯珩? 不可能,他们是兄妹。 那是因为宇文逸?自己退了宇文逸的婚,她心里不舒服? 就象宇文琳也不喜欢自己,可是她却相信自己让自己去轩王府坐镇。 皇后没有让自己去,可是那理由也太牵强了些。 突然她停住了脚步,好像想明白一些事情,皇后是不是不信任她? 所以才用这样冠冕堂皇的理由? 她想不清楚,只是觉得头晕晕的,自己看来根本不适应呆在这里,虽然大家有时候莫名其妙的帮了她,但谁知道帮她是好是坏,是真心还是另一次算计呢? 因为宗政雅的生病,皇上赐婚的旨意一时间没有下达,一连过了五天,宗政琳生产,早早地皇后就派了人等着候着,上官晨曦也收到了消息,但是她没有去,那是皇后的命令,她只是也担心,生怕她也出什么事情。 晚上,回传消息,宇文琳生了一个女儿,母女平安,上官晨曦算是松了口气。 她自己窝在床上看书,夏侯珩回来的时候带来一阵的凉意,也不说话,只是从身后环着她,下巴搭在她的肩膀上,好像在和她一同看书,上官晨曦也不放下书,只是道:“做什么?这医书你也看得懂?那你什么都能,我岂非没有存在的价值了?” “你是我的女人啊……再者,我再怎么能,也看不懂这天书一样的医书,好在有你。”夏侯珩说到这里松开了手,坐在床上,突然道,“明天没事不要到御花园里。” “为什么?有什么情况?” “没有什么。”夏侯珩不愿意不明说。 上官晨曦便没有再问,这点儿自觉她还是有的。 不过,他不说还好,第二天,她真的去了御花园,转了一圈什么都没有发现,回来更加地糊涂。 不过很快连嬷嬷回来,说那北汗的王子进宫来要人,请皇上赐他娘子,正在前殿踞着呢。 上官晨曦眼底现了一丝苦笑,这个夏侯珩是怕自己遇到格英瓦才是真的吧。 他是这么小人眼儿的人吗? 如果现在他在眼前,她一定会问个明白。 皇上到底怎么样处理的,上官晨曦当天晚上就听到了风言风雨,据说因为宗政雅的身体状况,皇上有意让二公主代嫁。 其实代嫁两个字,本身就有问题。 不知道宗政蕊会如何想,惠贵妃会让自己的女儿去北汗吗? 她舍得吗? 上官晨曦有时候就觉得是自己瞎操心。 这一切都跟自己没有关系。 不过,惠贵妃却请她去。 她不明何意。 到了那里,看到宗政蕊坐在那里,眼睛有些肿,惠贵妃见到上官晨曦来了,便招手:“你快过来坐,本宫有事情要你帮忙。” 上官晨曦看着眼二公主,心里在想,莫不是惠贵妃也让自己弄什么招法把二公主弄得生病了?可是一个病两个病,皇上心里没数吗?格英瓦可不是笨蛋,他怎么能弄不明白呢? “你替蕊儿瞧瞧,这两天她的身子有些不舒服,你给她开些药方,越快见效越好,明白吗?” 果然是身体的问题。 但是好像跟自己想得不太一样,她是说的反话吗? 自己该说她的病没药可医? 不过一搭上脉,上官晨曦心里一惊,二公主的病是真的,而且还挺严重。 她这脉像气血淤滞,倒不象一日半日得的,而且脉弦滑,竟然象是喜脉,这可将上官晨曦吓了一跳,悄无声息的,她的喜从何来? 蕊公主却面无表情,上官晨曦半晌后开口:“蕊公主身体虽然静养,不要激动。” 她组织的语言有些言不由衷,所以惠贵妃又问了一遍:“她的身子到底有无大碍,去北汗一路遥远,她可是承受得了?” “去北汗?母妃已经同意二公主去北汗和亲了?” 宗政蕊闻言仍旧面无表情,看起来很是平静,好像她已经接受了这个命运,而且完全同意,惠贵妃的语气中带着一点儿兴奋,把女儿嫁到北汗,是值得开心的事情吗? 她真的有许多事情看不懂,也不懂她们怎么想的。 惠贵妃见她开口,却道:“现在这时候,是为你父皇分忧,为国出力,雅公主身体不好,现在年龄合适又未嫁的,只剩下她了,她若是不同意,那岂非白白生在帝王家?” 说得很是大义凛然。 上官晨曦只是点头,并没有再说什么。 她回到华胜宫还不禁唏嘘,却是二公主来访。 她可是头一次来看自己,一见上官晨曦的面,她就开口:“谢谢你刚才维护,没有说出来。” “原来,你自己已经知道了?” 宗政蕊点了点头,仍旧是面无表情地坐下:“有没有什么药,可以把这个孩子打下去的。若如此嫁,我不替父皇分忧,倒是会引起大麻烦,北汗王子不是傻子,他会发现的,到时候,两国和亲的目的达不到,会因此而战,我倒成了罪人。” “你……真的想嫁?这件事情其实还有转机,格英瓦看中的是雅公主,就算是你想代嫁,他未必愿意,再者,你是公主,完全可以让惠贵妃请皇上赐婚,到时候,孩子出生在该出生的府内,又有什么必要服药打掉他?” 上官晨曦真的不是想打探隐私,她只是奇怪,一国的公主还有什么不能如意的?还有什么不能做到的? 没有想到宗政蕊却是摇了摇头,一副哀莫大于心死的样子:“我的情况不一样,父皇不会赐婚的,这个孩子来的不是时候,还请皇嫂救我。” “这……”上官晨曦略一思忖,“忙我可以帮,但是这件事情若有转机,你会后悔的,而我则害了一命,我从来都是救人的。” 宗雅蕊苦笑了一下:“我打掉这个孩子,也算是救了我一命,往大了说,可能救了全东楚百姓的命,皇嫂,我知道,我们之间没有那么深的交情,只是,我相信你。这个时候只有你可以帮我,那些太医给我诊脉的时候,我根本没有同意,我知道母妃会来找你,我想看你如何说,幸好,你没有说出我身孕的事情,否则,母妃连你都防上,会影响你们的关系。” 她虽然说话很有条理,但是上官晨曦知道,她真是已经豁出去了,看着她苦色的脸孔,上官晨曦那颗善良的人又开始在冲动:“这样,再等等,等事情没有转机,我再帮你。” “可是落胎后,我还需要休养,而北汗王子随时可能起程,所以这一两天,请皇嫂决定吧。”宗政蕊说这些的时候,她并不是苦苦哀求,好像知道上官晨曦会救她,好像也知道,就算她不救她,她自己也会豁出去了。甚至她让上官晨曦感觉得到她心已死,什么都可能做得出来。 宗政蕊并不纠缠,很快离开了。 这么大的秘密就落在了她的心头,而且连个说的人都没有。 她很想知道,孩子的父亲到底是谁,为什么他们不能在一起! 难道孩子的父亲身份很特别?可是在皇宫之中,她又能接触到什么人呢? 这真是让人头疼。 其实,说实话,宗政蕊和她真的没有什么交情,她甚至统共不过见过两三次面,她什么样的脾气禀性她都不知道,但是她求到她了,她根本不会拒绝,就算是宗政雅如果求自己,自己怕是也一样,她恨自己这医者的脾气。 不过话说回来,这件事情如果自己不帮,她确实也没有办法。 但是她没有想到,这件事情以一种奇怪的方式解决了,但解决的方案是个悲剧,至少是她不愿意看到的:格英瓦死了。 格英瓦就死在将军府的后巷,身上中了毒,没有外伤,仵作检查的结果是有人用毒药蒙住他的口鼻,他是中毒而死。 北汗王子死在东楚皇城! 这件事情简直让宗政贤一夜白头。 他暴跳如雷,怎么收拾这残局? 凶手到底是谁? 上官晨曦说实话,对格英瓦的印象不太坏,那是一个魁梧又不笨的年轻人,他嚣张些是因为他的本事,他做人光明磊落,在人前输给夏侯珩没有一点的怨气,反而还把夏侯珩当成了朋友。 总之,在她的眼里这是一个悲剧。 在别人的眼里倒未必是。 宗政雅的身体已经“恢复”了,她的病来的快好的快,丝毫也不顾及别人的眼光,皇后的身体也好了,她开始主持后宫的工作,但是皇上对于她们母女的表现非常不满,虽然格英瓦死了,但发生的事情,谁都记在心里。 倒是惠贵妃与二公主得到了很多的赏赐。 尤其二公主,主动替妹出嫁,为国为民,被皇上赐了封号,为护国公主。 惠贵妃自然很开心,只是这个护国公主却开心不起来。 她又找到了上官晨曦,闷闷地坐了一会儿,也没有说什么,只傻傻地盯着上官晨曦桌子上的那个美人觚发呆,上官晨曦看气氛不对,她出声相询:“现在你如何打算?” “孩子仍旧留不得,请皇嫂救我。”宗政蕊终于开口,看着她,象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 上官晨曦叹了口气:“我以为,会有转机,却不想是这样的转机,还以为这孩子能保住,你不如再考虑一下,或者有什么需要我做的,我会替你做的。” 宗政蕊闻言苦笑摇了摇头:“不行,没有人能救得了我。只有皇嫂,给我一包药,什么都解决了。” 第一百五十三章 和亲风波 上官晨曦说再考虑一下,毕竟她在皇宫,那样的药,太医院是不会随便给开的,再者,她也想给她再留个时间考虑一下,是不是真的不要这个孩子了。 宗政蕊离开后夏侯珩正好回来,他很奇怪,问上官晨曦:“她怎么会来?你们什么时候如何交好,我怎么不知道?” 上官晨曦支吾了半天没有说出来。 夏侯珩本就是随口一问,却不想上官晨曦这样的反应,倒让他好奇起来:“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我不知道?你们在背后搞什么秘密?” “没有什么,这件事情不能说。”上官晨曦转过头去,突然想起来担心地问道,“格英瓦是在将军府后巷遇害的,那么这件事情会不会牵连到上官青云?” “这件事情大理寺还在调查,不过那都是小事,北汗的使团正在叫嚣,很可能他的死会引起一场大战。”夏侯珩说的时候轻描淡写,不过她知道,这件事情有多严重,便是他不说,她也清楚。 “有眉目吗?到底是谁?是想挑起两国的争端?还是只为泄私愤?对了,我想起一件事情不知道有这有没有关系……前几天宫宴的时候,格英瓦与宗政轩起了冲突,这件事情不会牵连到轩王爷吧?” 闻言夏侯珩若有所思,然后轻声地道:“他应该知道若能杀格英瓦,东楚何必如此大动干戈地招待他们,还同意和亲。” “我只是说说,我再想不出来,他那样的本事,谁会杀他于无形呢?那些使团的人难道没有发现自已的王子半夜出去了?还有,他怎么会到将军府呢?这可真是让人费解。”上官晨曦幽幽地叹了口气,因为牵连到将军府三个字,她的心就不能平静下来,虽然她知道自己是谁,但好像也有时候把自己当成了真正的上官晨曦。 夏侯珩对她安慰地一笑:“没有事情的,如果有必要,我会向父皇领命,亲自去调查这个事件。” “算了我不想你搅入其中,再者,未必有上官府什么事情。” 不过话音未落,突然总管太监来报,说皇上找上官晨曦前去大殿,说明一些情况,关于格英瓦之死的。 闻言上官晨曦腿一软,果真怕什么来什么! 大殿上。 有刑部尚书,有大理寺卿,威武地站在一旁,皇上端坐上位,脸色沉郁,而上官晨曦目光一扫间,竟然看到了北汗的使者也有五人站在一边,他们在看到上官晨曦的那一刻,怒目而视,有一个人甚至还冲上前几步,被另外的人给拦住了,上官晨曦看着他们眼中的怒气,甚至都有点心虚,不知道自己到底做了什么让他们那样的要来拼命。 好在夏侯珩陪在她的身侧,她行礼:“父皇召儿媳前来不知有何事情?” 在她的心里,一开始是觉得可能仵作的原因,对于格英瓦的死因认定不太确定,来找自己再研究一下?可是一进殿门就见这架式,心里便惊得不知该如何是好。 试问,她从来也没有做过什么不妥的事情,本以为是因为林妃的事情,可是看到使臣便知道是北汗王子的事情无疑。 可又是什么呢? 宗政贤看着台阶下跪着的女子,她温顺美好的样子,让他陷入了回忆,记忆中的那个女子也是一般的美好,但也是一样的倔强,他不知道,她会就今天的事情有何解释。 想到这里,他沉声道:“格英瓦王子遇害的事情,想必你也该有所耳闻,遇害是在将军府后巷,你对这个可有自己的理解?” “这……父皇,儿媳不知道为何格英瓦会去将军府后巷,想必这其中定有原因,可能解了这难题,便对他的死因有了答案。他的死,我感觉很难过,于两国,于王子本人的魅力,不该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他是一个好人。” 上官晨曦本想对使臣表示一下慰问,却不想她这话一说,那些人眉毛都立了起来:“果真是你这个女人搞鬼,你勾引我们王子,害得他被害,这个世上能杀得了他的怕是也没有几人,而大皇子可不可以就此事给个解释?” 夏侯珩闻言冷眼过去,那人神情有些不对,但仍旧梗着脖子道:“世上人人都道北汗王子被大皇子打败,很多人也知道格英瓦王子对皇长子妃情有独钟,所以这件事情还不明显吗?” “我若杀他,何须用毒?再者,我没有杀他的理由,一为国,二为私,都没有道理?难道杀人真的不需要理由?”夏侯珩冷着声音道。 “当然有理由,这就是理由!”那人手里扬着一张字条,宗政贤摇了摇头,其它的几位东楚的大臣也是无奈,有太监将字条递了过来,上官晨曦和夏侯珩一起看了过去,却见字条上的字迹清秀:格英瓦王子,吾近日思量,王子人中龙凤,让吾日夜思念,今趁回省,特约王子在将军府后巷一见,今日午夜时分,不见不散。下面落款是上官晨曦的名字还有日期。 那日期正是格英瓦遇害的当天。 上官晨曦看完大惊,她对夏侯珩摇头:“字迹虽然是我的,但不是我写的。” “我知道。”夏侯珩看完后又将字条还了回去,坦然道,“我相信我的女人,不是她,而且她这几天根本没有回将军府,有很多人可以做证。这笔迹与她的相仿,需要调查一下。” “有人做证?这可是午夜时分,怕是做证的只能有大皇子一人吧?不管如何,这笔迹若不熟识怎么会相仿?就算不是皇长子妃,也该是皇宫里的人吧?请贤皇帝给我们一个交待,我们的格英瓦不能白死,必须把凶手交给我们!为了以防万一,也请把皇长子妃交给我们。” “不可以。”夏侯珩脱口道,“这件事情我们被牵连其中也是受害者,我们保证配合调查,但是皇长子妃不是犯人,不能交给你们。” 皇上闻言算是松了口气:“那字迹模仿之事也不是没有发生过的,再者,能证明前日皇长子妃在皇宫里的人不只一个,所以这是明显的栽赃陷害,想借此挑起我们两国的争端,还请大家按压住情绪,理智地对待。所以这件事情还请特使给我们时间,让我们共同解决这个纷争,不要让暗中的小人得逞。” “但是皇长子妃就算不是写那字条之人,也不可以完全脱离干系,毕竟她身边的人也都有嫌疑,若贤皇帝不拿出点态度,这件事情我们怎么相信你们?” 宗政贤有些为难,然后点了点头:“那好,这段时间皇长子妃便被禁足冷翠宫,特使可以派两人一起防卫,也免得又说我们藏私……晨曦,这件事情在查清楚之前,只能委屈你了,你若是要怪,就怪父皇。” 上官晨曦的震惊到现在缓过来,她想不出来到底是谁要害自己,可是现在就把自己给关起来了,这若是查不出真凶是不是就把自己交出去了? 她迷惑地看着夏侯珩。 后者对她点了点头:“别怕,正好这段时间若是出事,便与你无干。” 上官晨曦知道他说的有道理,但是心里仍旧不舒服,毕竟他在这个时候没有为自己出头,她点了点头:“父皇,此事儿媳有责任配合调查,也是为了还自己一个清白,粉碎背后的黑手挑拨东楚和北汗关系的企图。” “嗯,你是个懂事的孩子。”宗政贤虽然心中也有不满,但是为了查清真相,再者,也算是稳住这些使臣的情绪,只能如此了。 当然他也知道他们发出了密信,回北汗请命,所以不得不防他们另外的一手,打发走了这些人之后,他留下了夏侯珩,父子相对的时候,不再有隐藏和虚伪,夏侯珩径直道:“这件事情与上官晨曦无关,绝对不会是她。” “朕相信,她若是有其它的想法,怎么会邀请在将军府的后巷,还说什么归省,她没有回将军府,有多少人做证,只是他们也可以说这是上官晨曦放出的烟雾,那张字条真真的要命,朕也分不出真假来。” “儿臣来查这件事情。” “不行,因为涉及晨曦,你不能调查。” “儿臣不会明着调查。” “……也好,只是有一件事情我想问你,江湖上有个无影阁的组织你可知道?”宗政贤状似无意地问起。 夏侯珩点头:“知道。” “你说这个组织的目的何在?他们到处查处贪官,为百姓谋利,有大臣说,这个组织有谋逆的可能,现在只是在收买人心,待他们一日揭竿而起,百姓自然应者云集。”宗政贤说到这里的时候叹了口气,“本来,朕这段时间就想处理无影门的事情,任他如何隐密,还能敌得过我们的千军万马?肯定会留下许多痕迹。不过,却不想格英瓦命丧在这里,这真是想不到的,正因为他身体壮实无人能近身,这才会怀疑皇长子妃,他们认为皇长子妃不但是格英瓦信任的人,也是名医圣手,医者能治病救人,亦会治毒害人,你说对不对?” “原来父皇还在怀疑晨曦,儿臣以为,这件事情一定不会是皇室之人所为,绝对不能是!也不可以是!”他咬着字眼,宗政贤明白他的意思,微微点头,夏侯珩继续道,“还有,儿臣以为,无影阁之人,作为监督者存在,他们肯定无意于江山。” “真的无意于江山?”宗政贤又反问了一句。 “无意。”夏侯珩两个字的肯定,让宗政贤的眼睛一亮,嘴角露出了意味深长,“你说的话,父皇很赞成,格英瓦这件事情无论是谁做的,都不能是皇室之人,你在暗处方便行事,此事朕需要真相,也需要解决方案。” “儿臣明白。”夏侯珩语气淡定,但也很是笃定。 冷翠宫。 上官晨曦看着宫里的花草树木,因为是冷宫,所以无人照看,那花草倒是异常的繁茂,枯草很高,看起来冷门冷灶,连嬷嬷的眉头先皱了起来:“小姐,您这么走,瞧那边,那草里别有蛇和老鼠。” 她知道连嬷嬷已是尽量在忍着不抱怨了。 她叹了口气:“嬷嬷,我们明天再收拾这院子吧,今天太累了,好好地休息一下,什么都不要说,什么都不做,好不好?” 连嬷嬷哪里能说不好? 夜深了,有风吹打窗纸,忽扇作响,连嬷嬷吓得不时地推门去看,结果酉末的时候,再一次开门却吓了一跳,不过她对于眼前的身影非常熟悉,所以才没有惊呼出声,声音压得很低:“殿下怎么来了?可是被人瞧见?那些侍卫吩咐了,不许任何人前来探望呢。” 进来的是夏侯珩,上官晨曦一点儿也不意外,他若是不来,她才会生气呢,站了起来迎了上去:“其实,你不该来,现在外面才是需要你呢。有没有查到什么眉目?” “怎么?你不想看到我?”夏侯珩的话让连嬷嬷悄声地退了出去,将里屋的门带了上,夏侯珩才近前将上官晨曦抱在怀里,“父皇这样做,你有没有怪他?” “自然没有?这件事情这么严重,我又不是不知好歹的,怪谁呢。再者,我在这里也好,让那背后的人放松警惕,你也就有机会寻出他们来,还有,父皇摆明了是相信我,他没有把将军府牵连进来已是万幸了。只我一个人,有人证有物证,那字迹虽然差不多,但并不能完全定罪,这世上还有模仿一说,再者说我一个弱女子害了王子,那简直是玩笑呢,所以背后那人是想把你也扯进来,所以父皇才把我和你隔离开来,趁着北汗的使臣没反应过来,你还不去查出真相?” 夏侯珩含笑地看着她,眼底带着打趣:“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凶巴巴的了?” “哪有。” “好啦,我心里有数,只是问你一件事情,平时也不见你写字,你的字迹怎么会泄露出去,你有没有想过?” 第一百五十四章 拒绝纳妾【求月票】 “当然想过,从金鸾殿回来一直在想,到底是哪里出了错,不过我想来想去,除了在将军府能找到我的字,另一个便是在坤翊宫和惠贵妃那里,我给她们开过药方,我们华胜宫当然也会有,但是连嬷嬷直接把我写过的东西都烧了,不为怕泄露秘密,而是我觉得自己的字太难看,让嬷嬷烧的。所以在宫里,只有那两个地方了。”上官晨曦叹了口气,她想过自己可能暗中的调查会被人发现,可是没有想到,自己已经被人给盯上并且这样狠狠地来了一下子。 其实那背后之人也太着急了些,如果她真的出了宫再出这件事情,那是真的死无对证了。 她细想了一下,突然地坐直了身体:“也许我应该出宫的,可是我有些懒,一直没有出去。” “应该是什么意思?”夏侯珩听出了话里意味。 上官晨曦坐直了身体:“可是,这也太冒险了些,而且得不偿失。” 夏侯珩看见她直着眼睛回忆,便知道这里面有戏,也不急,等着她慢慢地说,上官晨曦说完后,夏侯珩若有所思:“原来这么大的事情你都在瞒着我。” “所以我出事也算是报应,不过我还是不相信宗政蕊只是在利用我,她若是演戏,那真的演的太好了,我不觉得那样的表情能装得出来……更何况,她真的有了身孕,这件事情,若是传出去,她的名声和地位,都将不保,看样子,惠贵妃倒象是什么都不知道呢。”上官晨曦还在替宗政蕊说话,因为她真的觉得宗政蕊不会拿这种事情来陷害自己。 更何况自己有没有出宫,宫里的人都知道,这人也太着急了些。 可是自己没有出宫,仍旧被关起来,皇上到底是保护还是嫌弃,她就不知道了。 想到这里她幽幽地叹了口气,在宫里这段时间,她惹了很多麻烦,如果真的有心人利用,她会倒霉好几次了。 那背后之人显然没有想要她的命…… 等等,难道真的是自己想的这样?那背后之人不想要她的命?否则等她出宫是很快的事情,而且她也是经常想出去便出去,没有人拦着她也不必请示,若当真如此,那背后之人用意何在?只是在陷害夏侯珩?是呀,若自己跟人私会,武功最高能打得过格英瓦的只有夏侯珩,这是全京城人都知道的事实。 可是那人一定没有想到,夏侯珩竟然无事。 她想到这里便觉得一切都可以解释通了。 只是那不想要自己命的又是谁呢? 她直直地在想事情,夏侯珩问她她都没有反应过来,可是她这样的分析很丢人,又怕自己想错了,便没有和夏侯珩说。 “这里的环境虽然比华胜宫差些,但我在这里,我们在一起,你不会太难过的,是不是?”夏侯珩以为上官晨曦在恼环境差,所以出言安慰。 他很少这样温柔地说话,所以安慰人的话听起来有些别扭,上官晨曦笑了,伏在他的胸前:“是呀,有你在,哪里都是家……对了,前一段时间皇后要给你娶侧妃,那样的话,出了事情,你不知道陪谁才好。” “我不会娶别的女人。”夏侯珩冷起了脸,“我已向父皇明誓,若是强迫于我,我会离开皇宫,还给他们皇长子的名份!对了,听说皇后是以你无孕为由才提的娶侧妃建议,若是你不给她这个借口,我们就不会有这个麻烦了,是不是……” 他说话的时候,目光灼灼,嘴角勾起了一抹邪气和坏笑,上官晨曦见状要躲,却被箍住,哪里还跑得动…… 第二天清晨,是个大好的晴天儿,草木复苏,庭院里开满了黄色的小花儿,那是黄花地丁,倒是这个冷宫任它们肆意生长,上官晨曦瞧见连嬷嬷的嘴角起了明亮的小水疱,知道她因为自己的事情上火,便挖了几棵让她煮水喝了,嘴里劝道:“嬷嬷,我们现在被关是好事,因为宫中很快就要发生大事了,我们在这里,正好可以避过风头。” “真的?” “当然是真的,否则我怎么这么开心,而且夜里姑爷会偷偷来见我,显然我没有被废,你怕什么,姑爷相信我,任谁说什么都没用,所以你不许难过,我们只安静地过我们的日子,当然,厨房会送来饭的,是不是?我饿了。”上官晨曦捂着肚子搞怪。 连嬷嬷笑了:“饭当然给,我们又不是犯人,只是在配合调查嘛!我这就去找他们去。/” 说着连嬷嬷走了出去,上官晨曦叹了口气,话虽然如此说,如果找不到凶手,不交出一个北汗怎么会结束此事,到时候也许把自己直接一交,那会更省事的。 好在有夏侯珩,他会是自己的保护神。 这个神本事可大着呢。 很快连嬷嬷从大门口接回了饭菜,她自己每样都吃一口,然后才让上官晨曦吃,上官晨曦知道她谨慎,但是她却不知道自己有辨别毒药的本事,而且一般的毒药现在已经伤不到她了,药王宝典里有药方,就在给夏侯珩解毒的时候,两个人都服了这方子。 不过,这些对目前的环境都没有什么好处,她能做的只有等待。 一连过了两天,也没有什么动静,夏侯珩每天晚上都来陪她,又省了给皇后和贵妃请安,上官晨曦倒觉得比之前轻松了好多。 夏侯珩将调查的细节也跟她说了不少,所以她比较乐观。 终于有人来瞧她,是宗政蕊,隔着大门,那北汗的两个使臣象看贼一样的看着她们,有要求会见可以在他们的监视下进行,所以隔着大门,上官晨曦对宗政蕊道:“你现在来看我,他们会把你认为是同党的,快回吧。” 宗政蕊却冷冷地哼了一声,眼神环顾四周,那些守卫与使臣见状不由地转过头去,她的眼神能杀人一样,看着他们象看死人,上官晨曦也没有办法,不过她因为心底防着她了,所以转身离开,也不再说话,这会儿她们说什么,被有心人听去,都是在串供吧,结果宗政蕊扬声道:“皇嫂,你放宽心,我会帮你找出真凶。” 这句话听起来还成。 “谢了!”上官晨曦扬了扬手走了进去,宗政蕊又冷眼环顾,“怎么?你们还想把我也抓起来?那尽管抓,看看我这个弱女子是不是能把你们怎么样?都是糊涂蛋,她能做什么?她只会救人治病,若是她想杀人,还会把人约到将军府去杀?怕天下人不知道吗?还会把字条留下?你们都怎么想的?这明显的嫁祸,还不明白?” 说完一甩袖子,转身离去。 那两个北汗的使臣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只是不押住什么人,东楚怎么会卖力气尽快寻找出真凶呢? 但是话又说回来了,这真真假假的,谁也没有在现场,所以谁都是分析推测,那真实情况到底是什么,谁又知道呢! 连嬷嬷将宗政蕊的话又转叙给上官晨曦听,上官晨曦听完后倒觉得有些意外,同时觉得是不是自己分析错了,这件事情与这位公主根本没有关系? 她不管。 不过五天后,她被放了出来,杀害格英瓦的真凶已经找到了,就是宫里的侍卫叫唐杰的,他是为了格英瓦身上的一颗夜明珠,那颗珠子上官晨曦当然知道,是嵌在他的帽子上的,那颗珠子确实少见,但一个侍卫因为一个颗子杀人,那自己的字条说了,他是在辛者库捡到的,因为焚烧坤翊宫垃圾的时候那张药方掉了下来,而且他听人说在宴会上,北汗王子一点儿也不避讳,就向上官晨曦表示好感,所以他就设计了这个计划。 对于上官晨曦什么时候出宫,他根本就不清楚,所以设计好了,先迷倒格英瓦,抢了珠子就跑,可是没有想到格英瓦的体格太好,被迷而未倒,扯下了他的面巾看到了他的样子,所以他才下了毒手,当然也是失手,本想药倒,但没有想到毒死了。 这是唐杰交待的罪行大概。 北汗使臣将唐杰连同格英瓦的棺材一起带着上路了。 当然带上路的还有许多赔偿,有几十车的金银珠宝,京城的百姓都在说道这个唐杰真是败家的,抢一个珠子,却让东楚赔偿了上万颗珠子,这买卖是赔大了。 但是众人不知道,唐杰的家人一夜之间就消失了,整个宅子只剩下一片空地,没有人知道他们去了哪里,就连北汗的使臣也是奇怪,看着那片废墟觉得不可思议。 唐杰只破口大骂,说京城里的百姓不地道,一人做事一人当,何必连累他的父母。 待北汗使臣离开十日后,轩王爷自动请缨去守南沙,带家眷一同前往,只是可怜,他那刚刚满月的女儿也一同跟着上路,轩王爷的英雄壮举让贤皇非常感动,临行前赐了不少物资,百姓也对轩王爷的精神大加赞赏,说他为国为民。 后宫。 长孙晚情彻底病倒了,她的凤印暂时由惠贵妃来执掌,她安心地在坤翊居养病,而雅公主则也被安置到了坤翊宫服侍皇后,她为了祈福,自愿禁足一年服侍皇后,只呆在坤翊宫,连大门都不出。 这么短的时间内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上官晨曦只觉得自己累得很,回到华胜宫那天,她谁都没见,睡了足足一大天。 这几天演戏实在够累,而且担惊受怕,她实在该好好的犒劳一下自己,说起来,宗政轩发配南沙,却实在是最好的由头,不能关押他,不能贬为庶民,在南沙,有命活下来就算了,反正终生不得回京,因为格英瓦是他杀的! 而皇后和宗政雅虽然也给了一个好理由,但是宫里知情的人都明白,惠贵妃怕是已经取代了皇后,那代为执掌的凤印,怕是不会再还了。 而宗政雅因为这次装病,而不顾家国,连并着一起禁足一年,与长孙晚情关在一处,倒也算是法外开恩。 对于这些事情,上官晨曦知道的很清楚,因为夏侯珩一手调查出所有的事情,让宗政贤刮目相看,宗政轩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那样完美的计划怎么会破败的,当然,他不知道,他与格英瓦争吵之事,夏侯珩早看在眼底,对于他的人品,夏侯珩非常不屑,但是也没有想到,宗政轩竟然敢不顾引起两国的争端,而将此事嫁祸给他和上官晨曦。 为此宗政贤大怒,但是大家都知道,这会儿朝中任何的风吹草动,都可能传到北汗去,所以不能让唐杰白白牺牲,更何况,若是他们得知此事为皇子所为,那两国的战争不可避免,宗政贤发配了宗政轩,也是因为宗政贤到底没有舍得自己这个儿子。 总之这些事情的发生让上官晨曦非常的疲惫,她虽然不喜欢宗政轩的纠缠,但也不希望发生这样的事情。 她甚至都觉得自己也是有责任的,面对夏侯珩的时候,她有点愧疚,如果不是因为自己也不会发生这么多的事情,不过事情想回来,她觉得自己好像也没有那么重要,也许宗政轩一直都对他们回宫的事情愤怒,耽误了他的太子行程,才会如此沉不住气的吧。 想起那年枫树下那个长身而立的身影,她不禁一阵的唏嘘,到底是谁害了这个风华绝代的青年?是这至高无上的权力,还是皇家的兄弟都没有亲情? 也许是这样的一妻几妾的制度下,不是同母的兄弟便会起了仇恨。 上官晨曦一睡两天,等她醒来的时候,宫里的事情已经全部交接完毕,连嬷嬷又上前碎碎地念叨:“这两天贵妃娘娘派人送了一些补品过来,宫里现在的宫女们都在议论,这惠贵妃执掌凤印,后宫会有什么不同,宫里的崔娘娘,沈娘娘也有亲自过来,但知道小姐在休息便没有打扰,二公主也来过,她送来了一些果子,说是去年冷库里存的,我瞧着还好,已经洗过了,在这里。”—— 月底了,亲们兜里还有月票的,快交出来吧! 第一百五十五章 误会打胎 她端上一盆子紫色的果子,上官晨曦一见胃口大开,吃了一个酸甜可口,她一口气吃了三个,才算作罢,抹了抹嘴角下了地,宗政轩一除,她也算是松了口气,从司徒兰那里受到的气,到此算是彻底出完了。 而接下来该作什么,不该做什么,也许该跟夏侯珩好好商量一下。 不过这一次的事情查明真相,夏侯珩并没有亲自出面,都是刑部收到的消息,才会如此顺利破案,当然宗政贤是知道夏侯珩所做的一切,对于他的手段与雷厉的风格也是不由地佩服。 宗政贤病倒了。 因为这么多年一直看好的儿子惹下了这么大的祸端,让他痛心,夏侯珩代为执政。 最后条,让朝中的大臣们都好像摸到了什么风向。 华胜宫开始热闹起业,一连几天的各路夫人来该让上官晨曦有些吃不消,她本不是一个八面玲珑的人,连记住人名都困难,差点弄错过两回之后,她开始投降,跟夏侯珩抱怨:记药名比记人名轻松多了,再有人来华胜宫,她就去太医院,自己给自己谋个差事。 夏侯珩哪里会让她去太医院,找了个名目,直接宴请了群臣及家眷,也省得每个人轮番进华胜宫轮番来喷口水。 刚清闲了两天,宗政蕊来了。 她整个人圆润了不少,但好在肚子没有突显,看起来只是富态了一些。 看到上官晨曦的时候,她自己先是笑了,只不过那笑容里的苦涩让上官晨曦看了有些心疼,是啊,这小一个月的折腾,她的事情,自己根本就没有顾得上,现在她来了,一定还是原来的请求。 上官晨曦还没有想好,不过她却也是笑了:“其实,孩子你可以生下来,现在父皇身体抱病,你可以风光大嫁,也算给父皇冲喜。这肚子里的孩子,他应该出生在这个世上,让我亲手勒杀生命,我做不到,再者,我也不会配那样的药方,而且就算是配,让我研究,也得惠贵妃娘娘下令才成,这件事情不是我不帮你,而是事情没有走到那一步,我相信,可以有很多解决的法子,这是我的想法,现在也不藏着瞒着。” 听她这样说,宗政蕊站了起来,冷笑了一声:“原来,你和那些人也没有什么区别,在乎的只是自己的得失,怕你自己会承担责任,所以不用说的那么冠冕堂皇,我本不想撕破脸皮,现在其实也不想,你不帮我,你就是间接杀了我。” 她说完就往外走,上官晨曦闻言心一软,上前扯住了她的袖子:“你……真的不想要这个孩子?是因为没有办法和孩子的父亲在一起,还是因为这个孩子的父亲,根本不是你想要的那个人?我只要这个答案,除非你给我明确的答案,否则任你如何骂我,我也绝对不会帮你。” 宗政蕊看着她,嘴角在抽动,她好像在想着怎么应对,是答还是不答。 上官晨曦这一次是打定了主意。 终于宗政蕊开口:“孩子的父亲是……是个侍卫,出事后,他吓跑了。这样的男人,我还能嫁吗?” 上官晨曦没有想到得了这样一个答案,她真的没有想到。便傻傻地看着宗政蕊,直到她扯开了她的手,上官晨曦才点了点头:“我……我明白了,你别怕,我帮你!” 上官晨曦将她扶到了椅子上,然后道:“我一定会帮你。” 宗政蕊眼底湿润:“你现在是不是会笑我傻?” “对不起,我不该打探你的隐私……让你难过了,这样,你准备一下,明天我替你处理这件事情,保证你不会留一点儿麻烦。”上官晨曦声音温柔。 她看病的时候一向声音温柔。 宗政蕊终于离开了,上官晨曦没有丝毫看不起她,反而替她真心难过,遇人不淑,一如之前的上官晨曦,自己的人生受到了福报,所以能够重新来过,那么她也要给宗政蕊一个机会。 这一次,由她来做上苍。 上官晨曦答应了之后,便开始着手准备,太医院的药现在她自然可以随意调用,只须夏侯珩一句话便可,只是她不想让其它的人知道,所以自己亲自出宫,去采办了一些药,等她回来的时候,夏侯珩黑着脸坐在屋子里,见到上官晨曦回来,他依旧黑着脸,上官晨曦知道自己做错了,倒陪着笑脸,怯生生地上前:“我下一次再也不会了,我不会私自出宫,我不会瞒着你偷跑出去,行吧?” 夏侯珩没有开口,仍旧沉着脸。 上官晨曦见状心里更毛毛地:“是不是我哪里还犯了大错?之前从来没有过这种情况尼,你说出来好不好?我笨,不明白。” “当真不明白?”夏侯珩挑了挑眉毛,嘴角向下,他一把扯过上官晨曦,危险地盯着她,“你想离开皇宫?想离开我?” “没有?当然我也幻想过,离开这纷争的一切,不过男人可能都觉得手里没有权力,便没有安全感,所以我陪你留在皇宫,看你杀伐决断,运筹帷幄,而且我也是风光无限,挺好的。” 说到后来,她的声音就弱了下来,其实,她并不觉得这样的生活有多好,如果能够选择,她希望可以回药王谷,过自由自在的生活,她诊病,他替她抓药,仍旧象那段时间一样。 不过,夏侯珩与她有不同的目标,他要给他娘亲报仇,他要造福百姓,这是一项重担,得有人来承担,其实,说实话,如果他们这三兄弟得有一个人来继承大统,她希望那个人是夏侯珩,如果他能当皇上,那么,就是百姓之福。 所以她明白自己委屈点也没有什么。 她会支持他的。 “果然,你想离开皇宫,离开我,那么,你可以告诉我实话,你到底想什么时候离开皇宫?” “你说什么呢?我只不过偷跑出一次,你就这样冤枉我?难道是你娶侧妃,在这里把罪责栽在我的头上?”上官晨曦立起了眉毛,她记得从结婚到现在,他们从来没有这样吵过架,或者说,夏侯珩从来都没有这样怒气冲冲地对自己讲话,他到底怎么了? 夏侯珩对于她的指责也是愣了一下,不过好像怒气并没有平,但随即倒是稳定了一下情绪,他叹了口气:“你为什么要打胎?” “为什么?我打胎?哦,是因为这件事情不得不这样做。” “你不想要我们的孩子?”夏侯珩的眸子都红了,声音也跟着颤抖起来。 不过,上官晨曦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突然扑哧笑了:“什么我们的孩子?你怎么知道我买的那些药是打胎的……哦,等等,你派人跟踪我?” “是保护!”夏侯珩强调。 “对,是保护,我都没有发现那些人在……” “不许打岔,说,为什么要打掉我们的孩子……” “我怎么会打掉我们的孩子?再说我们根本没有孩子……”上官晨曦不知道该气还是该笑,她都没有想到一向镇定如他的夏侯珩,会这么紧张,会这么自乱阵脚。 “没有孩子?”这可能是夏侯珩没有想到的,不过听她这样一说,他松了口气,“我以为你是大夫,有没有孩子,你一定是第一个知道的,还有你买那些药,若是说研究,谁又能用得上呢。” 但虽然这样说,他脸色算是多云转晴了。 上官晨曦撇了撇嘴:“你竟然还对我大吼,你凭什么认定我们不要我们的孩子?就算是你不想要孩子,我也不会抛弃他的,明白吗?” “明白!”夏侯珩说着起身环住了她的腰身,抱着她道,“那以后不许偷着跑出宫,还那样鬼鬼祟祟的去买药。” “鬼鬼祟祟?等等,你是不是亲眼看到什么?你是自己去的?你在暗中保护我?还是监视我?” “保护!绝对是保护,我只是好奇你跑出宫做什么去了,还想吓你一跳,可是你买的药吓到我了,我本想慢慢地观察,看你到底是想做什么,可是我真怕你做什么傻事,我都等不及,所以就急急地问了……再问一次,你真的不是买那些药给自己用的?” “当然不是。” “那是给谁用的?” “这……保密。” “保密?”夏侯珩脸色不好看,他伸手将她带回来的那包药给拿了起来,“那这药就没收了,以后你出皇宫没有我亲自陪同,将被禁止。” “你……不讲理!我保证不是给我用,行了吧?” “给谁用都是谋杀,至少在我判断可不可以之前,你不能用。” “你太霸道了!为什么要你判断可不可以?我是医者,在这个领域,我是权威,你懂还是我懂?” “医病我不如你,但是看人……这样说,晨曦,这件事情可大可小,如果你这一次行为再被利用,怎么办?” “你是……说我笨吗?上一次出方子被宗政轩和皇后利用?我还会有下一次是不是?”上官晨曦这会儿头脑一阵的冲动,发热,她不知道怎么了,就直接摆手吼道,“我的事情,不用你管,你聪明我笨蛋,真不明白当时你为什么要娶我这个笨蛋。” 夏侯珩看着她,突然噤声了,他转过她的身体:“我不是那个意思……” 上官晨曦嘟着嘴,她心里仍旧有些气,头也跟着晕了起来,她顺势倒在了他的怀里,夏侯珩吓得立刻大呼小叫:“叫太医,叫太医,所有的太医都过来……” 翌日。 上官晨曦看着一直盯着她傻笑的夏侯珩:“你可以去上朝了,别还没当上太子,就不早朝了,再说我这也不是什么大事,还有,我是一个大夫,我知道什么注意什么不该注意。” “第一,你现在的事才是大事,另一件,你是大夫,你知道该注意什么,但是你可是头一次当娘,这你一点儿经验都没有,是不是?” 上官晨曦听他这样一说,摸了摸自已的肚子,她的感觉非常的新奇,同时有一种微妙的幸福感,这种感觉非常的玄妙,为此,她想起了宗政蕊,她想打掉那个孩子,又是怎么样的心痛纠结,她都可以想象得到,如果有可能,有一线的希望,她也不会放弃自己的孩子。 这样一想,她又难过起来,那打胎的药已经被夏侯珩没收了,现在她还不知道该怎么跟宗政蕊交待呢。 不知道她今天会不会来。 夏侯珩见她没有回答,又道:“所以,从今天起,你一切小心,我再给你找几个宫女,当然,有经验的嬷嬷也得找过来,还有稳婆产婆,太医都得准备好。” “不要那么紧张,还远着呢,再说……” “又说你是一个医者,告诉你,医者不自医,自己的刀削不了自已的把……” 上官晨曦无语了,而且又想笑又想气,如果他一直在这里看着自己,那国事就不要管了。刚才听连嬷嬷在外面应着呢,内监来通知好几次了,大臣们都在华胜宫外等着呢,她若是这样不成了坏人?狐媚之人误国,红颜祸水什么的,她可不想做那样的人。 夏侯珩到底还是被上官晨曦半哄半赶地离开了。 夏侯珩走没多久,就有两个嬷嬷赶了过来,还有三个老宫女,她们都是有经验的。 她们进来得上官晨曦请安的时候,上官晨曦突然想起了一个问题,她留下那姓刘的嬷嬷,因为她看起来比较老,等人都出去后,上官晨曦问:“刘嬷嬷,之前在哪里做事?” “回主子,之前在洗衣局。” “那嬷嬷服侍过哪位主子?” “回主子,是林妃。” 上官晨曦愣了一下,想起了那可怜的林妃娘娘,到现在为止,还没有得出最后的结论呢,林家可能就不了了之了。 或者也可能是自己不知道内情,总之,这个皇宫里的秘密多如过江之鲟,也没有什么好惊讶的。 “那嬷嬷服侍林妃娘娘多久了?是宫里的老人吗?” “奴婢打林妃娘娘一进宫就服侍了,在林妃娘娘之前,奴婢服侍过肖太妃。” 第一百五十六章 终于有孕【求月票】 肖太妃上官晨曦还真不知道,她哦了一声:“好,刘嬷嬷,你先出去吧,在我的宫里没有那么多的规矩,您也不用拘束,我哪里做的不对,您有经验,尽可以告诉我,也不要客气。” 刘嬷嬷表情淡然点了点头:“是,奴婢明白,奴婢会尽心服侍主子。” 上官晨曦看着她离开的背影若有所思,刘嬷嬷看起来并不是那些长舌妇,当然,这种长舌妇怕是在宫里也呆不长,所以有些事情得慢慢来。 她让连嬷嬷查查那个刘嬷嬷的底细。 连嬷嬷现在走路都象十八岁的小姑娘那样轻快,甚至都哼着小曲儿的,上官晨曦叫住了她,她还跟做梦似的:“小姐,想吃什么?姑爷说了,御膳的两个厨师,可以供我们差遣,而且还在华胜宫里安了小厨房,想吃什么都有,刚才姑爷还派人送来了飘香阁的菜单,说可以把飘香阁的厨子也接进来。” 上官晨曦笑了:“我现在没有胃口,我只是想告诉嬷嬷,新来的人,要小心一些,她们是哪里的人我不知道,姑爷因为乐昏了头,所以想的未必清楚,我们自己却不能不小心,明白吗?” 连嬷嬷一听,倒是严肃了起来:“是哦是哦,我这真是高兴得颠了馅了。” 说完就跑了出去。 剩下上官晨曦一个人坐在窗前,看着白云幽幽飘过,和风暖煦,她心情少有的悠然,这么久了,她头一次这样的悠闲,也是这样的好心情,她在梳理自己重生到现在的一切,她重生后,就没有消停过。斗恶姐,斗后母,虽然都是人家的但是她一样的付出了真心,然后便回药王谷收拾那对奸人,只是说实话,她还没有怎么使手段,那对奸人就自乱阵脚,想到那个可怜的婴儿,她突然地坐了起来,已经几个月未见了,水伯说孩子的一切都好,就是爱哭。 想到这里,她不禁叹了口气,却突然听到宫女在外面喊二公主。 二公主! 对,她怎么把这茬给忘记了呢? 她迎了宗政蕊出来:“二公主,你来了……” 宗政蕊今日有点不同,眼皮浮肿,整个人看起来十分的没有精神,她只是虚弱地笑了笑:“皇嫂,恭喜。” “我……你知道了?” “是呀,这么大的喜事,谁都知道了,我母妃还在想着怎么样为你庆祝呢,你怀的是龙子龙孙,自然大家都欢喜,尤其是父皇,听说这件事情,父皇的病情已经好了大半。母妃早起见父皇的时候,父皇还多吃了半碗粥,你是功臣。” 她戏谑地道。 上官晨曦尴尬一笑:“对不起,我……我也没有想到这个时候会发生这种事情。” “这话说的,你的孩子是我的侄儿,我只会高兴,你有什么好对不起的,皇嫂,我今天来是想说一件事情……” “我……我就是想这件地你说对不起……” “等等,让我说完,我做好决定了,我想留下这个孩子,请皇嫂帮我。” “呃?留下?那要我帮什么?”上官晨曦有些不明白。 看着上官晨曦迷惑的表情,宗政蕊苦笑:“昨天我得到了一个消息,原来,他不是逃跑,他只是觉得配不上我,现在国泰民安,他没有立功的机会,是以格英瓦打擂台的时候,他上去了,只是他功夫有限,受了重伤,现在昏迷不醒,是生是死,得听天命,所以,这孩子的父亲没有给他丢人,我也不会丢弃他的骨肉……” “我明白了,你想让我去救他,是不是?” “是,皇嫂,这个孩子我要留下,现在已有反应,希望皇嫂帮我减轻反应,不让人发现,还有,求皇嫂救他。” “好,我一定救,只是我现在若是出宫的话,你皇兄是一定不会允许的,你希望他知道吗?” 宗政蕊有些怔忡:“这……皇兄若是知道,我……” 宗政蕊眉头皱起,她不是一个擅长言谈之人,也不是一个擅长处理问题的人,有那样强势的母妃,将她的个性完全打压,所以上官晨曦可以理解她的行为。 “其实,你皇兄是个很开明的人,你只要信任他,他一定会替你解决问题的,他不会笑话你,也不会指责你,相信我。”上官晨曦声音温柔地劝解。 宗政蕊还在犹豫,上官晨曦因为有孕,所以特别理解一个当娘的心,她如果能留下这个孩子,她绝对会尽最大的努力的,自己的尊严与名誉,在生命面前都是脆弱的。 宗政蕊好像也想通了,她轻轻地点头:“好吧,皇嫂可不可以替我求皇兄?” 上官晨曦点头,露出了笑意:“真替你高兴。” 宗政蕊脸上是苦笑,但最后也慢慢地变成了会心一笑。 ****************** 惠贵妃打发完了最后一批管事的,总算是喘了口气,得了空闲,她伸了一个懒腰,喊了一声蕊儿,才想起来她今天出宫了,上官晨曦出宫去护国寺上香。 因为上官晨曦有了身孕,所以同二公主宗政蕊陪同。 惠贵妃没有什么意见,她觉得这是好事,上官晨曦与自己的女儿走得近,她这个做娘亲的应该开心才是,现在夏侯珩是监国,皇上是什么意思呢?难道有意立他为太子? 虽然东楚国是立贤不立长,但是又长又贤,又信任,那机会就变大了。 想到这里,她突然地觉得心里烦闷,有些坐不住,便开口:“来人,备些燕窝……” 一柱香后,她来到了皇帝的寝宫,挺远就闻到了一股子的药味,惠贵妃提裙走了进去,屋内帘幕重重,厚重得让人压抑,仿佛披天盖地而来,她皱着眉头让人将帘幕全都打起来,那服侍的内监说太医吩咐皇上不能见风,惠贵妃不管,沉声道:“听我的,这太医说的话有道理,但你们听的偏了,不能有风,但也不以这样闷着,病气也出不去,全闷在屋子里了。” 说着自己亲自动手,那内监也不敢说别个,忙跟着打起了帘子,三重后,她才进了寝宫,却见皇帝披着衣服坐在床前看书,见她进来,书也不放嘴里道:“你一来,总是声音先到,哪个又惹到你了?” 惠贵妃笑了:“臣妾现在执掌后宫,众妃子来巴结还来不及,哪个敢惹臣妾呢?臣妾只是担心皇上的龙体,这么多天了,是不是太医无能?不如让上官晨曦来瞧瞧,她的手法特别,有时候连太医都赞叹呢。” 皇上不置可否,放下书本,瞧着她:“外面很热了吗?你怎么一头的汗?” “外面是春天了,眼瞧着就到夏天了,皇上,不如臣妾扶您出去走走,散散心,病气也散了,如何?” “算了,朕的腰腿都软,也不爱动,难为你天天的过来。你平时还有那么多的事情,跟朕说说,宫里都有什么新鲜事?” “最大的喜事皇上不是知道了?皇长子妃有喜,今天皇长子妃出宫祈福,蕊儿陪着一起去的,照顾她皇嫂,蕊儿很是尽心。” “提起蕊儿,朕又想起之前的事情,难为蕊儿为国为民着想,以身代嫁,好在格英瓦短命,是蕊儿的福份,朕没有忘记她的孝心忠心,所以,她的婚事,朕一定擦亮眼睛好好选一选,二品以下的想都不要想,朕要给蕊儿多一倍的嫁妆,让她风光大嫁。” 说起这件事情,皇上好像心情好了不少。 惠贵妃脸上也有荣光,她闻言点头:“如此说,臣妾就代蕊儿先谢主隆恩了。” 惠贵妃说着端上了燕窝,要喂皇上,宗政贤接了过来,嘴里道:“我自己来,哪里就那么弱了,倒是你,朕有一点儿病,你就大惊小怪。” “皇上,臣妾关心皇上倒有错吗?皇上病了半个月,臣妾瘦了十来斤,皇上若是再不好起来,臣妾便病了。” “好,朕答应你,尽快好起来。” “对了,皇上,臣妾看大皇子这几日操劳,也是累得瘦了,他可怜的一直在宫外养大,一回宫,却担了这么重的担子,皇上不心疼,臣妾也心疼呢,臣妾让御膳房的厨子好好的服侍,每天变着花样给华胜宫做饭食,还有,臣妾也将宫中的大半的补品送给了华胜宫,幸亏有晨曦在,要不然,臣妾这心不知道怎么扯着疼呢,对了,毓儿也看他皇兄受累,主动替他皇兄分担政务,大皇子也相信他,培养他做事,还教他做事呢,臣妾没有想到他们兄弟如此和睦,真的很开心。”惠贵妃笑盈盈地道。 宗政贤闻言也是笑了一下:“倒是毓儿是个懂事的,不比宗政轩,那个不争气的,不知道给朕惹了多么大的麻烦,他们到了南沙若再不思悔改,若是再生事,朕绝对不姑息!” 说到这里一激动,又咳了起来,几乎将燕窝都喷了出来,惠贵妃忙上前捶胸揉背:“皇上,您心疼轩王爷,但也顾着自己的身体呀。” “我哪里心疼他?我是恨他不争气。” “您呀,嘴硬,您是恨铁不成钢,其实轩王爷只是年轻,才会犯下这样的傻事,他也是头脑一热冲动才会如此,若不是格英瓦言语挑一戏皇长子妃,轩王爷也不会那样的发怒,要收拾他,话说起来,那个格英瓦也太嚣张了些,把我们东楚不放在眼里,皇上,您气一气,也就得了,事情发生了,说别个都没有用,若不出这样的事情,还不知道格英瓦会惹出什么样的祸端来,没准倒杀到华胜宫去与大皇子决斗呢。”惠贵妃一边捶背一边说。 “这女人太漂亮了,也是祸水。”宗政贤突然道。 惠贵妃闻言略一窒,点了点头:“虽然话这样说,但是晨曦并没有做错什么,她一派天真浪漫,接人待物很是活泼友好,这不是什么错。” “说起来,她也是将军府的嫡女,那么多年一直韬光养晦的人,到宫里怎么瞧怎么觉得她就是一个普通的丫头,没有什么……” “臣妾觉得她不普通,她的样貌天下第一,这是绝对的,她一手好医术,而且她和大皇子夫妻情深,她去哪里,大皇子就去哪里,人家两个才叫好呢……”说到这里,哧地笑了,“这让臣妾想起我们年轻的时候,也是这样,只是皇上忙于国事,倒不象大皇子这般疼爱媳妇。” “你说什么?胤儿也陪着晨曦出宫了?”宗政贤愣了一下。 “是呀,他是担心晨曦出事吧,毕竟刚查出有孕,可是关键的时候。” “这么关键,何必亲自出宫,上香宫内不是也有皇寺,真是任性。” “皇上,您别生气,臣妾本是想让你开心来着,这可怎么说的。”惠贵妃叹了口气,一副后悔的样子。 “你无须自责,这又关你什么事儿,朕只是担心他们的安全,朕心里明白,只是朕唯一的孙女也跟着她不争气的爹一直去南沙了,想起来,朕倒当真有些后悔,那可怜的孩子这一路颠簸,也不知道能不能吃得消。” “皇上,其实他们现在还没有到南沙,倒完全可以免了宇文琳侧妃和小孩子的罪,让他们留在京城。” “现在?”宗政贤想了想,“现在还来得及吗?” “若是快马加鞭,再带着太医一起去,保证回来的路上没有风险,现在天气也暖和了,小孩子的适应能力也强,该是无大碍的,只是皇上可想好了,若是把孙女叫回来,知道的是您心疼孙女,不知道的,还当您是扣押一个人质呢。” “你倒想的周全。朕倒没有想那么多,不过琳儿是你的侄女,你心疼她替她着想,也不为过,朕会再想想的,若是琳儿不想夫妻分离,不想骨肉分散,朕也不便于强行拆散他们,是不是?” 惠贵妃想了想,笑了:“皇上见识臣妾哪里及得一二,所以臣妾不过是妇人的见识,说道说道,皇上您做主便是。” 又说了一会儿子闲话,惠贵妃给皇上盖纱被的时候,看见床角有一个浅粉色的东西,她眼神有了一丝波动,但脸上的笑意未动,嘴里继续道:“皇上,林妃娘娘的七七已经结束,眼瞧着她的冥诞就到了,臣妾想给她办一个简单的冥诞,为她多烧些香烛,也算是尽了我们的一点儿心意,话说回来,也不知道林家人这一次会不会反对。”—— 有宝贝啦,亲们快送上月票祝福一下吧! 第一百五十七章 首次分别 “林家人查来查去,也没有查出什么,朕心里觉得林妃之死太过凄惨,你办冥诞也好,只是参加的人不宜多,也不宜张扬,后宫的人去了便是,林家人朕会有所封赏,对了拓儿也快十六了,朕也该为他物色媳妇,也该给他封王赐宅,只是最近朕身体的原因,怕一时半会的顾不上,你也想着些,平时多照顾一下他。” “是,皇上心疼儿子,我这个当母妃的就不心疼吗?照顾他的事情还用皇上吩咐?那臣妾这金册凤印便白掌管了。”惠贵妃笑嗔着道,依旧风韵犹存的她这样笑起来,倒别有一番滋味,宗政贤见状笑着抚着她的云鬓,“这么多年幸好有你在朕的身边。” 惠贵妃也有些动情:“皇上,臣妾会一直陪在皇上身边,只要皇上不嫌弃臣妾。” “你最了解朕,也最懂朕的心意,朕怎么会嫌弃你?竟说傻话。” 惠贵妃这一次便真正的舒心一笑。 不过,当她回到宫里的时候,脸色却沉了下来,坐在那里,阴沉着脸道:“崔嬷嬷,这几天我忙,你也忙,我知道,但是再忙,我们的耳朵不能聋,眼睛也不能瞎,明白吗?调查一下,这几天都谁出入了皇帝的寝宫,这一眼看不到,就有人想挖本宫的墙角,本宫倒想看看,这个人是谁,谁有这么大的本事。” 崔嬷嬷吓了一跳:“娘娘,可是发现了什么?” “当然,你当本宫也是瞎子,在龙床上有女人的衣物,还不是本宫的!”惠贵妃又想起床角的那抹粉色,绣的是荷花的一角,她怎么会穿那么俗气的胸衣?不知道是哪个女人的呢。 想到这里更是生气,后宫还剩下的妃子不过那么几个,她在脑海里都过了一遍,却实在想不出来是谁,难道是服侍皇上的宫女? 崔嬷嬷领了命就出去调查了,回来的结果却说,除了惠贵妃这几天根本没有人进皇上的寝宫,连个宫女都没有。 惠贵妃不相信,仍旧叫崔嬷嬷去查。 她自己则坐在那里生闷气,信手拿起桌子上的红笺小字,那是宇文府送过来的,已经几天了,是宇文博让她救宇文琳的,说宇文琳可以回相府他们来养,不想让女儿跋山涉水地跟着去南沙,她已经说了,皇上是什么意思,她真不敢保证,最近她觉得自己有点看不透皇上了,所以有些话,她说起来还得注意点。 ************* 城外。 上官晨曦与宗政蕊停在一户柴门前,她们俩个换了粗布的衣裳,看起来与街上贩卖东西的大婶没有什么区别,进了那屋子,有妇人迎了出来,见到她们倒是一愣:“你们是……” 宗政蕊眼泪落了下来:‘我要见吴郎。’ “吴郎?你认识我儿子?你是哪家的小姐?这……我儿子他……” “大婶,这是大夫,天下最好的大夫,我们现在就进去。”宗政蕊哪里有闲心在外面聊天,自己快走一步迈了进去,屋子里有药味,屋子里很简洁,并不太简陋,毕竟是一个侍卫的家,他赚的钱也比普通的百姓日子好过许多,只是这吴郎的样子有些惨,看起来有进气没出气了。 那宗政蕊一下子扑了上去,眼泪落在了侍卫的脸上,那侍卫睫毛闪动,竟然睁开了眼睛,他好像没有看清楚是谁,凝眸而视,突然激动起来,直喘粗气,大婶看情形不对,立刻扯起宗政蕊:“姑娘,不管你是谁,他禁不住这样的刺激,若是你当真心疼他,先让大夫来瞧……求求你大夫,救救我苦命的儿子,我守寡十多年将他独自抚养大,我不能没有他,拿我的命换都成……” 大婶说着要给上官晨曦跪下,上官晨曦忙在诊脉也顾不得她,倒是宗政蕊将她扶了起来:“大婶,您放心,她一定会把吴郎救回来的。一定会的!” 她象是在自言自语,又象是在给自己打气,握着大婶的胳膊,两个人一同注视着上官晨曦的一举一动。 上官晨曦眉头轻轻地蹙起,半晌舒展开来:“无碍,肺有淤堵,肋骨断了,插入胸腔,但好在没有伤到心脉……” 她接下来说了一堆宗政蕊都没有听到,她只是听说无碍,整个人腿一软,几乎倒在地上,上官晨曦将带来的成药喂给了侍卫,然后写下方子让妇人去抓药,妇人也只顾着开心,拿着药方才想起来:“你们是谁?这活菩萨到底是谁?告诉我,我好给您供长生牌位,早晚两柱香。” “大婶,我们来的事情你千万不要传出去,我们是谁,是后你定然知道,这会儿也别说这个,快些去抓药吧。”宗政蕊还过魂来思路倒还清晰,然后便坐在床前,紧紧地握住了吴侍卫的手,吴侍卫缓过来这口气,未开口,却一口血喷了出来,宗政蕊吓得大叫,妇人也跑了回来,上官晨曦脸上露出了笑容:“我说无碍的,就是无碍,这口黑血喷出来这么快,想来平时他的身体是不错的。” 现在虽然病着,但是吴侍卫眉眼清朗,看起来是个英俊的年轻人。 她这样一说,那妇人念了一声佛号,小跑着出去了,宗政蕊边给侍卫擦着嘴,边落着泪:“吴郎,你别担心,有皇嫂在,你想死都不成了,皇嫂是神医呢,我来瞧你,你开心吗?你怎么那么傻,去打什么擂台?你若是死了,我和孩子怎么办?” 她一直在说,那吴侍卫想欠起身来却疼得一咧嘴又躺了回去,宗政蕊才想起来,对上官晨曦扑通地跪了下来:“皇嫂,求求您救我们,成全我们,我不想回宫,就此和吴郎天涯浪迹,我们要生在一起死在一起。” 上官晨曦叹了口气,扯起了她:“你怀着身子,这样跪来跪去也不好,你听着,先别着急浪迹天涯,那虽然是很美的一幅画面,可是还有更好的解决方案,我们再想想,别冲动。” “皇嫂,我知道你是好人,可是我的肚子是藏不住的,母妃又是极敏感的人,她肯定会怀疑的,从今天早上开始,我就有反应了,这样下去,宫里的人我能瞒得住吗?” “可是公主失踪,这是小事吗?皇上母妃挖地三尺也会找出你们来的,这样,我也不多说,一会儿你皇兄来,你问他,他若是没有好办法,我任你们去哪里都成,其实,实在不行,就和惠母妃说出实情,她是你的娘亲,不会不管你,明白吗?别急,就象如果我象你那样着急,你肚子里的孩子现在还有吗?你得有多后悔?” “蕊儿……”吴侍卫的声音传了过来,他星目睁开,握着宗政蕊的手道,“难为你了……咳咳咳……” “你个傻瓜,出了事情就逃跑,算什么男人?”宗政蕊扬手想打,落到了他的衣襟上,就变成了拍灰了。 “我以为,只要我离开,你就会嫁个好人家,把我给忘记了。”吴侍卫叹了口气。 “你混蛋,你竟然连孩子都不要了吗?”宗政蕊眉头皱起,若不是他有伤,很可能她已经一拳头砸过去了,上官晨曦起身,走到了外间,也许他们两个有很多话要说吧。 屋子里起初还有说话声,后来便几乎没有声音了,她嘴角起了笑意,走到外面,温暖的阳光照下来,透过梨树的叶子,那朵朵洁白的花朵,纯洁美好,是呀,又到了梨花满地不开门的时节了,地上飘落的花瓣,浅浅地一层,她一抬步就有一些花瓣跟着起来,飘起再落下,她浅红色的缠枝莲绣履上也沾了几瓣,她低身要抖落的时候,身边出现了一双黑色的官靴,她惊讶地抬头,却是夏侯珩。 上官晨曦说惊讶也惊讶,但是她也不惊讶,他身为无影门的阁主,耳目众多,别说是自己明着出来,便是偷着跑出来,怕是他也会知道的。 看见上官晨曦脸上的表情,夏侯珩笑了:“是不是怪我缠着你?怪我不放心你?” “都让你说了,你这么聪明,我还能说什么?”上官晨曦无奈地摇了摇头,她虽然觉得自己的自由受到了限制,不过这么被过度保护的感觉还不错。 好在自己没有什么异心。 否则还真的会被看死查疯。 夏侯珩听出了她语气中的抱怨,便也不恼,只是陪着笑脸:“我们今天去吃飘香居好不好?” “好吧……不过,有一件事情得先解决了呢。”上官晨曦回头往房间里看了一眼,夏侯珩明白,若有所思,片刻后,“不过是小事情,我会处理。” “真的?”上官晨曦觉得不可思议,在这里愁得不行的事情,他三言两语就说是小事情,然后就给解决了。 她想到这里,由衷地道:“你真的很厉害。” 她现在发现,拥有权力的男人还是挺有魅力的。 **************** 回到宫里,腰酸腿疼。 她知道了夏侯珩会解决宗政蕊的事情,她就放了心了,所以睡得也踏实,等她醒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了,她抻了个懒腰,没敢用大力,突然地缩回一团,捂着腹部,笑得小心翼翼地,这马上要当娘的人了,她觉得自己还毛手毛脚的,好在没有什么反应,她扭着腰坐了起来,连嬷嬷上前服侍,那刘嬷嬷倒没有看见,上官晨曦扯着脖子往外探,却见刘嬷嬷在院子里晾晒东西呢,指挥的时候声音很小,动作却很明了。 这点让上官晨曦对她的印象更好了些,显然她是有分寸的,可是正是这样的人,让她说出秘密来,可不是一件易事,除非有过命的交情与恩情。 她一时也想不到什么,便接过连嬷嬷的毛巾,打了一个呵欠:“嬷嬷,我怎么睡都不足呢。” “是这样的呢,你娘在怀你的时候也是这样,特别能睡,还能吃呢,所以你生下来的时候很重,足有七斤重,只是可惜身体不太好……”连嬷嬷提起往事,有些唏嘘,但好像知道这样对上官晨曦不好,忙笑着道,“您没醒的时候,二公主来了,送了一些瓜果来,还送了几袋子的酸梅,别说,这二公主是个姑娘家,还懂得这些,也算是有心。” 说着把东西端了进来,上官晨曦漱了口立刻含了一颗梅子,酸甜的正爽口,她吃了两粒才想起来,还不知道夏侯珩会怎么帮她的忙呢。 若是处理得好,他们就算是救了三条人命。 若是处理的不好,就声名扫地,她说实话,真的想不到方法,真的想知道夏侯珩会有什么法子。 不过,第二天,这件事情好像突然不那么重要了,因为这情紧急,边疆急书:北汗大量集结兵力,唐杰已经被斩杀在两军阵前。 东楚立刻召开紧急会议,商量这件事情。 皇上也不再装病,立刻上朝。 当然,他仍旧是旁听,在看着夏侯珩处理国事。 朝中的大臣建议我方也立刻增兵,显然北汗王子的死便是难以挽回的局面,那些使臣把唐杰带回去,应该是权宜之计,唐杰虽然不会说出实情,但是王子不管是被什么人杀死在东楚,这都足够引起两国的纷争了。 兵部尚书力主一战,而其它的人则说了这一战不必打,因为若是派兵到边界,其它几国原本虎视眈眈,现在国都空虚,他们难免不生事,若是几面受敌,那东楚就引了战火烧了自己。 更有可能北汗是要补偿,跟他们议和就是。 总之朝堂上,大臣们议论纷纷。宗政贤没有表明态度,夏侯珩也一样。 但是夏侯珩却告知兵部的人立刻准备,随时出征开拔。 其实有很多大臣都以为这一次不过是北汗国在阵前示威,毕竟战争不是儿戏,唐杰已被斩杀,他们的气也该顺了吧?还有上一次他们回北汗,就给赔了那么多的金银,但话说回来,一个王子死了,多少金银能买得回来? 夏侯珩最后一句话,让所有的人都闭了嘴:他要亲自带兵,而且只领两万人。 连宗政贤都惊呆了:“两万人?对方集结了几十万的大军,你只需要两万人?” 第一百五十八章 新年快乐 “父皇,我自有主张,这一战,东楚必胜。”夏侯珩眼底带着笃定,绝世的风姿再一次征服了所有的人。 大家看着他,感觉看到的是凯旋。 他回到华胜宫跟上官晨曦说这件事情的时候,上官晨曦愣了,不过她倒没有担心他,也没有担心自己,而是担心宗政蕊。 “二公主怎么办?你答应的了。” “吴侍卫的身体几天能好?” “呃?哦,服下我的药之后十天便可利落行走,只是伤筋动骨一百天,他年轻身体壮,也得二十天……为什么问他?我说的是二公主呢?你是想他伤好之后娶二公主吗?” “我有另外的想法,你听我说……”夏侯珩将自己的计划与她说了一遍,上官晨曦听完后,将信将疑,但很快点头:“这是一个最好的计划了,只是你能保证他的安全吗?他的身体那个样子,上战场一颠簸,倒不知道……” “所以,我才来问你,还有没有特效的药物,让他的身体快些好。” “有倒是有,只是怕会落下毛病,骨头生长需要时间,若是人为缩短,到时候,怕是会轻易地断开,二次损伤。” “有就好。你这两天做出来给我,边境的事情你不必担心。” “哦,我忘记了,你还要去边境,有把握吗?” “有。”夏侯珩沉稳一笑,“我若不去边境,别人带兵我不放心,再者,若是其它人带走军队,国都空虚,民心会不稳,再者我有无影人,一人抵十人,所以我带的兵并不少,你在家里只须安心养胎,如遇事情,你可以直接找父皇,他自会为你做主。其它的人,能少接触便少接触,少惹些是非,只是蕊公主这件事情,你答应帮了,就一定要处理好,这回,惠贵妃倒是当真欠你一人情了。” “嗯。”上官晨曦对于他的嘱咐都一一点头,她突然为难地道:“这一仗会打到什么时候,我生产的时候你会在我身边吗?” “我保证。我一定会在你生产前赶回来,我要第一个抱我们的孩子。” 闻言,上官晨曦算是点头,她突然心里有了酸楚,她觉得自己是后知后觉的人,真的很难过,但是她笑了,站起身来:“我该多备一些金疮药,还有一些红药,解毒药,防毒虫蛇蚁的。” 她得忙碌起来,否则她怕自己会落泪。 看着上官晨曦飞快转过去的背影,夏侯珩眼底是心疼。 接下来很是忙碌,好像所有的人都在忙,宫里的人为士兵出征准备征衣绑腿等物,虽然这些活计本不该宫女等人做,但是为了体现军民一心,每件出征的士兵都会得到一样新的物品,据说前朝有的宫女长日漫漫在宫里寂寞红颜,会在征衣里缝上自已的帕子,也有会做诗的,藏在衣服里,如果有缘,士兵功成回来,可以从皇上讨封,就能讨得心爱的女子,成就一段佳话。 上官晨曦不会做诗,但是她也会做针线活,在给夏侯珩密密地缝着战袍,连嬷嬷有几次前来劝阻,说别累着,她仍旧忙活着,最后终于弄完了,自己却皱着眉头有些不满意,那针腿不平,有大有小,不过还好,她的目的是达到了,又捏了捏衣襟和衣角,轻轻地嗅,淡淡地药草香,有这件衣衫,一般的毒蛇不敢近前,迷烟也会失去作用,如果不是这药太贵,比黄金还贵,完全可以在军中推广。 做完了这些,她站起身来,其实这会儿,肚子里一点儿的反应都没有,没有酸痛,也没有涨气,胃口也没有变化,只是爱睡些。 她将衣服垫好,然后让人通知二公主在御花园里赏花。 她自己先去了,御花园中繁花盛开,蜂蝶成群,有小宫女拿着网兜在扑蝴蝶,大呼小叫很是热闹,看着她们一派天真的样子,上官晨曦也是笑了,仍旧是上次那个凉亭,池塘里锦鲤成群,依旧去年的模样,可是和自己作对的,有仇怨的,现在走的走死的死,司徒兰只因为错爱宗政轩,将自己无辜牵连,若非夏侯珩调查到,自己怕是糊涂到死,而宇文琳一向不喜欢自己,这一次被贬南沙,不知道性格会不会变得好一些。 物是人非。 只有这个词能形容她的感受。 她叹了口气,将手里的鱼食扔进了水里,顿时水花一阵翻腾,鱼儿争取啄食,看着这群欢腾的鱼群,上官晨曦笑了,做鱼大概比做人幸福吧。 正想着,宗政蕊的声音传来,带着笑意的:“皇嫂,好有心情,在喂鱼?” 上官晨曦转身,却见宗政蕊今天穿了一件大红纱裙,看起来极为喜庆。 想来她的心情也不错,难得脸上绽放了笑容。 “给,你也来喂,看他们争抢才有趣。”上官晨曦把鱼食递给了她,宗政蕊接过来,往水里丢,嘴里轻声道:“皇嫂这么急着让我来,是有什么急事?” “当然急,关于你的事情,若是再不抓紧办,肚子就藏不住了。”上官晨曦也是悄声说了几句,然后又扬起声音说鱼的事情,这样子在御花园偶遇也不会有人怀疑吧,就算是有一天出了什么事情,惠贵妃未必一下子就想到她的身上。 当然,也是防她身边的人隔墙有耳。 昨天听说坤翊宫里传出来一件衣服,给皇上绣的,上面有血字,字字忏悔,是宗政雅写的,今天早上,皇上就心软了,就赐给了坤翊几件夏衣,还多派了一名会弹琴的宫女,感觉长孙皇后出来是早晚的事情。 宗政雅只是因为装病不愿意嫁就受到了禁足一年的处分,这宗政蕊在皇上看来怕是够关押的了。 宗政蕊闻言倒是笑了:“皇嫂,有你在,我肚子大了也不怕,大不了,你随便开副药,让我孩子长得慢些。” “我又不是神仙,哪里有那样的药呢?”上官晨曦苦笑,“跟你说正经的,你过来些,你皇兄马上出征,这一次他会带吴侍卫一起前往,他若是有命回来,就不再是普通的侍卫,会在营中有官职,若他立了什么战功,便前途光明,若他立了特大功,回来可以向父皇讨封,就把你讨了去,这样的计划,可是满意?” 闻言宗政蕊脸上的忧色倒多于喜色,她愣愣地看着她:“也就是说,他很可能没命回来?” “错,绝大的可能,带了战功和荣耀回来。”上官晨曦纠正她。 “如果为了我,他去上战场,我……我和孩子,可怎么办?”宗政蕊终于露出了慌乱的表情,这么久了,她一直在上官晨曦面前撑着,想证明自己并没有那样的害怕,不过一听她说吴侍卫要上战场了,她才惊慌起来。 “你皇兄也上战场。”上官晨曦只淡淡地说了这句话。 宗政蕊的脸一红:“对不起,我忘记了,我只是记得自己的事情了,你们一直帮我的忙,为我着想,我还在这里添乱,皇嫂,你说吧,接下来我该怎么做?” “接下来,你去皇寺祈福,一直到孩子出世。” “在皇寺里生孩子?” “不是,皇寺里会有一个跟你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在为国运祈福,外人是分不出真假的,你呢,你皇兄给你安排了一个极安全的地方,你唯一要做到的就是听话,在那个山庄里,不要见人,不要私自做任何事情,明白吗?” “皇兄?一模一样的人?哪里找的?” “不是找的,是找人假抢的,与你有几分相像,再面部画上妆,再者,你去祈福,不见外人,一心向佛,不会有人看出来的,只须防着惠贵妃思念女儿,不放你离开,就算是让你离开,也不会让你离开那么久,想好没有,这件事情,要不要告诉惠贵妃?” “我娘……我暂时不想说。”宗政蕊跟大多数少女一样,出事的时候,很怕爹娘知道,倒不是为了怕惩罚,想是怕爹娘操心伤心。 上官晨曦点头:“你这两天好好收拾一下,然后你自动请缨,出宫后,自然有人接待。” “好,我明白……只是没有想到,皇兄好厉害的手段,这件事情若是让宗政毓去做,肯定没有办法,只会让我下跪去求母妃,然后让母妃想办法,但母妃的办法我能猜到,所以我才害怕。”宗政蕊叹了口气,随即对上官晨曦笑了,“皇嫂,那我在宫外的时候,皇嫂可不可以去看看我呢?” “我会的,我会半个月去看你一次,保证你的孩子没有事情。只是这次你皇兄出征,不知道我出宫方便不方便,当然,就算是我不去见你,那事情也是安排好的,你无须担心,明白吗?” “明白。”宗政蕊是真的放下心来,只是想想又对吴侍卫担心,但好在她不是罗嗦之人,脸上现了坚毅的表情,一切皆有希望,她又重新燃起了希望。心中满满的都是感激。 这件事情总算是解决了,三天后,二公主宗政蕊为国运祈福,去了护国寺,由皇长子亲自护送前往。 龙颜大悦,给了惠贵妃一些赏赐,认为她教导有方,宗政毓接管了国政,所以惠贵妃一时极为风光,进宫拜见的人络绎不绝,她亦是人逢喜事,年轻了许多。 再去见宗政贤的时候,她穿着浅粉的颜色,宗政贤一见便笑了:“朕仿佛记得你初入宫时,最受穿粉色的衣服,那年站在宫柳下,浅粉翠绿,俏生生的。” 惠贵妃掩着口笑:“这不是臣妾也想起刚入宫的时候了吗?所以才翻出这条裙子,也示怀念,那时候什么都好,只是臣妾不懂事,总是缠着皇上,皇上那时候是不是很烦?” 贤帝摇头:“你这会儿怎么突然说这话呢,是不是蕊儿不在身边,你感慨上了?” “是呢,以前她可是很少离开过臣妾,这只走了三天,臣妾的心里就空落落的,只是想着她难得有这分为国为民的心,想着她是为了替我们分忧,便也忍住了,这一年的清修,可不是普通的公主能做到的,想来,我竟然象是不了解我们的女儿一样,竟然不知道她会有这样大的主意……”惠贵妃说着眼圈红了起来,掏出帕子抹了抹眼角,突然又笑了,“皇上,你瞧臣妾,多没出息,现在儿女们都长进了,我还在这里难过。” “是呀,该罚,罚你给朕来磨墨。”宗政贤笑着道。 “是,只是可惜了。”惠贵妃拍了拍手,想起什么很遗憾的样子。 “可惜什么?” “可惜我没有穿红色的衣服,那样就是红袖添香了,也应景。” “你呀,倒是难得还存着这分调皮的心性。”宗政贤嘴角勾起,扯着她的手先让她坐在身边,感叹地道,“朕还记得你入宫的时候,先皇后亲选的人,朕本就放心,没有想到,先皇后有眼光,这么多年来,你最懂朕的心,也最是体会朕的辛苦,哄朕开心,朕何尝不知道你平时也是受了很多委屈,长孙晚情虽然人木讷少言,但是她最喜欢那分尊贵,最喜欢别人给她行礼……” 提起长孙晚情,贤帝脸上有一丝落寞,惠贵妃知道他也是想起了当年的事情,长孙晚情与她一起入宫,当然,当年她也听说了一件事情,先皇后为什么会主动给皇上选妃,是因为一个女人。 因为那个女人,皇上整个人都已无心朝政,其实太后当年是有意的,但是皇上年轻说了一句话,不知道是不是戏言,传到了太后的耳朵里,太后便也没有再为他们做主。 那个女人就叫慕容颖。 皇上此生心里之痛。 其它的人于皇上,可能是敬重,可能是怜惜,但绝对不可能是至爱。 所以,她知道,上官晨曦进了宫,就象是进了严密的堡垒,就算是皇上感慨红颜祸水,也不会惩罚她分毫。 就象是之前她所作所为都是那样的出格,但是话传到皇上的耳朵里,便是泥牛入了海,再传不下去了—— 2015的最后一天了,祝亲们新的一年里心想事成。 还剩月票的,快到初初的碗里来吧! 第一百五十九章 被疑假孕 惠贵妃记住了这件事情,她笑着道:“臣妾尊重姐姐,没有一丝一毫的委屈,只是皇上,轩王爷的事情,想是姐姐也不知道,王爷冲冠一怒为红颜,哪里有先告诉皇后的道理,皇后若是知道,一定会阻拦的,当娘的都心疼自己的孩子,不会让孩子走弯路,明知不可能而为之,所以皇上气消了之后,是不是也放姐姐出来。” “放她出来?”宗政贤眉头拧了起来,“便是轩儿的蠢事她不知道,但是她是一国之后,雅公主的主意难道不是她的错?雅公主自己怎么会有那样的主意?装病?能骗得过谁呢?她身为母亲也好,皇后也罢,心疼女儿,也要顾全大局,皇家的儿女,可以享受至上的尊荣,但是需要他们关键的时候也会有牺牲,若是这点都想不通,就不配为皇家的儿女!” 惠贵妃闻言点了点头:“这点姐姐是想的有些偏颇,不过姐姐也不是不顾国事的,姐姐当时有意让皇上认一个义女,代替三公主嫁过去,这样可以两全其美。” “朕何尝没有这样想过?只是她竟然自作聪明,装病欺君!这件事情你不用管,朕知道你心地善良,姐妹情深,但这件事情若是轻松过去,她出来,又会在朕的耳边一直提宗政轩的事情,赐免他,让他回京,朕还想耳根子清静些……听说前几我去了坤翊宫?” 闻言惠贵妃一抖衣衫跪在了地上:“皇上,请恕臣妾之罪,臣妾想着姐姐只是闭目思过,但仍是皇后,一国之后,又听宫女说她旧疾犯了一直在咳嗽,所以就自作主张地给她送了一些枇杷膏去……” 她说完跪在那里低垂着头,安静地等着治罪。 宗政贤闻言若有所思,但很快亲自起身将她扶了起来:“朕禁足,并未废后,你心地善良,朕怎么会怪你?朕若因为这个怪你,朕倒是糊涂了。” 惠贵妃闻言脸上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喜色:“那皇上可是宽心了?不会再生姐姐的气了,是不是?只要皇上宽心,让臣妾做什么都好。” 看着她,宗政贤微笑点头:“你呀,朕真不知道,有一天你不在身边,朕会怎么办?” “我会一直陪在皇上身边,除非皇上不要臣妾了,那臣妾也为皇上祈福,只希望皇上龙体安康,能真正的开心快乐,臣妾不管在哪里,也心安了。” 宗政贤闻言有些动情,将她揽在怀里,拍着她的后背:“老夫老妻了,幸好有你。” 惠贵妃伏在宗政贤的怀里,静静地享受着这一刻的时光。 *************** 上官晨曦却在华胜宫里没有好命,她送走宗政蕊之后,还在努力地做药,她要把她能想到的药都做出来,然后制成丸药,她不放心别人,所以和了蜂蜜之后,都自己一粒粒的搓成,然后再蜡封,好在还有一个连嬷嬷她是能够信任的,在身边帮着打下手。 不过连嬷嬷年岁大了,有时候做着做着就忘记了,加了一遍蜂蜜的又加了一遍,上官晨曦拦住了她:“幸亏这只是蜂蜜。” 连嬷嬷很愧疚地,不一会儿,又将甘草洒在了地上,她突然地将手里的簸箕放了下去,走到上官晨曦面前,犹豫了一下道:“小姐,有件事情我在想怎么说。” “说吧。连嬷嬷,你怎么还跟我外道了呢?难道是有人说我坏话?那我听了也不会介意的,如果是担心姑爷出征的事情,就不必说了,担心也没有用,我们只须做到最好,能帮多大忙就帮多大忙,明白吗?” “不是那件事情……是有人说小姐假孕。” “假孕?”上官晨曦哧地笑了,“不是一个太医诊的脉,再说怀孕这事怎么能假得了呢?时间长了,肚子不大,那是欺君呢,到底是谁的?从哪里传出来的?” “从哪里传出来的不知道,但是宫女晴儿昨天晚上去御膳房取燕窝,走到御花园里的假山处,听到有人议论,说你肚子里根本没有孩子,就是为了不想让大皇子娶侧妃,还说您妒嫉又会药,造假很容易,这件事情怎么会传出这样的闲话呢?”连嬷嬷说完又有点后悔,好像这样的身子不该跟她说,反正怀孕早晚就能看得出来,想到这里,开口道,“我真是糊涂了,这闲话都是乱说的,小姐不必走心。” 上官晨曦气得笑了:“这样的话,传出来,是想破坏和我大皇子的关系吗?也好,不用管他,谣言而已,这么没水准的谣言,谁会信?” 连嬷嬷闻言点头:“是呀,到底是小姐想的明白,我脑袋这个不好使呀,他们这样说,就证明有人在妒嫉我们,被人妒嫉是好事。” “难得嬷嬷想的明白,被人妒嫉确实是好事,总比妒嫉人强。” 连嬷嬷算是放下心来,松了口气,不过上官晨曦并没有放松,心里却在想,到底是谁在散播自己这样的谣言,听那话,这谣言虽然没有水平,但是却可以给人造成困扰,如果不相信自己,那么太医自会过来,看看明天谁会派太医来吧。 她想到这里,倒是松了口气,管他是谁来,她有没有孩子,自己怎么会不知道。 那喜脉一说,她可是从来没有验错过。 不过到底有些不踏实,她又放下东西,指尖放在自己的腕部,上下中三脉都诊了一下,中脉已经能诊出微微的跳动,下脉也跳,这中下两脉,婚后的女子未孕是绝对不会跳的,她展了展眉头,如果自己把的没错,那么一胎是男孩儿,只要中脉跳就是男孩儿,药王宝典上有记载,当然这也得有一些条件,比如孕妇没有贫血,当然,绝经和未来月事的,上中下三脉也是跳的。 正想着夏侯珩走了进来,身上的朝服是月白色的,绣着四爪的蟒,看起来张牙舞爪面目狰狞,上官晨曦起身相迎,不过头有些晕,她晃了一下,夏侯珩身形一闪,已将她揽在怀里,担心至极的样子:“怎么回事?是不是累到了?” 第一百六十章 出征【新年快乐】 “没有关系,怀孕初期有时候是这样的,这是喜病。”上官晨曦安慰他。 “当真没有关系?”夏侯珩有些不信,“宫里的刘太医,医术还成,应该不在你之下,所以有事情,多和他商量,你虽然医术也了得,但到底见的少些。” “明白,难得你这样夸我,还医术了得!”上官晨曦菀尔。 “真是不放心呀。”夏侯珩揽着她坐下,脸上带着忧虑,“这一走,只你一个人在,我不放心,这样,我会安排明子寒进宫来,他是侍卫统领,有事你尽管找他。” “不行,明子寒是你的得力助手,你此去战场凶险难料,他在你身边,我会放心些,难道宫里还比战场凶险吗?我会多小心的,另外,我父亲也在京城,有事情,我会去将军府,所以你千万不要为我担心……若再这样,我便不让你走了,看你又如何是好。你说呢?”上官晨曦调皮地扯着他的玉带,指尖顺着金丝游走,声音越来越弱,看着她美曼修长的脖颈,他的唇不禁印了上去。 轻轻地一吻,久久才起身,气息中都带着不舍,上官晨曦却突然站了起来,打破这愁怨又旖旎的气氛:“我今天做了很多防水土不合的药,最是有用,你带着。” 她拿出一个大包,夏侯珩却笑了:“这些病,随军的军医都可以治的,所以你也不必操劳。” “他做的。哪里有我做的有效,再者,我这是让你带身边的,为你和你和军师们准备的,当然,明子寒也有份,只是他快当爹了,愿意跟你上战场吗?” “不是说他留下来保护你吗?” “不行,必须保护你。” “你不要调皮了,晨曦,听我的。”夏侯珩语气温柔,软语相劝,上官晨曦知道,他这样的温柔,可是常人看不到的呢,她笑着道,“不行,这一次你得听我的,我这样厉害,谁会来对付我呢?对不对?” 夏侯珩看着她,若有所思,不过随即笑了:“嗯,好。” 见他同意,她松了口气。 第二天。 上官晨曦醒来的时候,夏侯珩仍旧是不在身边,今天是他出征的日子,大军誓师,他是怕自己难过才这样匆忙离开的吧? 她叹了口气,不过,由他,自己也不能瞎了他这番心意呀。 她不慌不忙地洗漱,连嬷嬷也不慌不忙地汇报事情:“姑爷走的时候,让我不要吵醒小姐,还说他会按时回来,昨天晚上姑爷又从别处调过来一个宫女,叫鸾红,姑爷说,她会唱戏,若是小姐觉得闷,她就唱戏给小姐听,还说这个鸾红在进宫之前是跑江湖的,江湖上的事情也知道一些,若是小姐想看杂耍,让鸾红姑娘去办,找到的肯定是有趣的,还有,刘嬷嬷昨天晚上有些伤风,今个要不要请太医给她诊一诊?” “是冻着了吗?这样的时间,也不至于伤风,她可是发热了?” “哦对了,她有病不能传给小姐,真是我糊涂了,一会儿问问去,看她怎么着,若当真是发热,便让她到偏院去,我们这里也呆不得了。” “等等,千万别,我去瞧瞧她。” “不行啊,小姐。” “没事,我身体好得很呢,这些天药味闻得都快成仙了,哪里普通的病就能传给我?”上官晨曦有她自己的打算,连嬷嬷哪里清楚? 见也劝不过,便只得跟在身后叹气。 到了下房,刘嬷嬷并没有卧床休息,反而在做着小衣服,那是给上官晨曦肚子里孩子准备的,见上官晨曦进来,刘嬷嬷一愣,立刻起身:“奴婢见过皇长子妃。” “快请起,嬷嬷是服侍过太妃的人,我见到嬷嬷不行礼也就是了,哪里还能让嬷嬷给我行礼呢,这样,嬷嬷,从此以后,你见到我,连起身都不必,更不必行礼,明白吗?” “皇长子妃仁爱体恤,下人却得知道自己的本份,若当真那样做,真是折了老奴的寿了。” “嬷嬷千万别这么想,您按礼按法,都不该给我行礼,若以后你给我施礼我便也施回去,我们一天只是见礼,倒让人好笑。”她笑着道。 刘嬷嬷脸上也现在了一丝笑容,不过就是一闪而过,眼底带着抹不去的愁容。 “刘嬷嬷,刚才连嬷嬷说您身体不好,我也略通些医术,让我给你诊诊脉。” “不过是劳碌的身子,哪里那么娇气了,也怪小宫女们多嘴,我夜里不过咳嗽两声,年龄大了,这也不当什么,哪里敢劳烦主子呢。” “别客气了,华胜宫里的每个人都是我的亲人,我不会让你们受一点儿委屈的,刘嬷嬷也无须再外道,再客气下去,就是不把我当自己人了。”上官晨曦说着,已是扶上了她的手腕,刘嬷嬷就没有再客气。 半晌,上官晨曦略一思索:“嬷嬷的身体无大碍,只是心肾不交,是忧思所至,严重的时候,会失眠心悸,最严重的时候,怕是会昏厥,这也大意不得,我一会儿会开个方子,让小宫女去太医院给你拿些药,熬了按时喝,我有信心,三个月之内会把嬷嬷的身体调理得如同三十岁的人。” “那真是感激。”刘嬷嬷感叹地道,不过,她脸上仍旧没有露出喜色。 看她有心事,上官晨曦开口:“嬷嬷可是有为难的事情?如果你不嫌弃,不妨和我说说。” “老奴的事情也不值得污了主子的耳朵,主子怀着龙孙,奴婢们应该哄着开心才是,哪里会拿一点儿小事来烦主子呢。” 见状,上官晨曦没有带说什么,含笑地出去了,然后让人去抓了二十四味药,拿回来一一查看过,才让人去熬。 她觉得自己小心地过了度,但没有办法。 夏侯珩没在家,她得保护好自己。 鸾红是个机灵的,口齿伶俐,她在上官晨曦的身边跑来跑去,倒是比三个小宫女还麻利,她看起来二十多岁,脸上总挂着笑容,回答问题的时候象蹦豆一样,上官晨曦笑了:“鸾红,你之前是唱戏的吗?倒象是舞剑的,这个爽利劲……对了,大殿下是怎么认识你的?”—— 傻妃跨过2015,迈进2016,祝愿亲们阖家欢乐,幸福美满。 第一百六十一章 开始刁难 她其实也不是有意问的,聊天就问到了这个问题,自己也有些不好意思。 鸾红却没有丝毫隐瞒,只是压低声音靠近上官晨曦耳边道:“回主子,奴婢是无影阁的……”然后大声道,“前几日,奴婢走路的时候撞到了大殿下,结果奴婢以为死定了,这下子可回姥姥家了,没有想到,大殿下如何宅心仁厚,没有奴婢的罪,让奴婢到华胜宫来,好代罪立功,好好服侍主子您。” 上官晨曦笑了,这个夏侯珩,带走了一个明子寒,送回来一个鸾红。 她心里有数,也便相信她,然后给了她一个任务,让她完成,也算是看看她的本事。 无影阁里出来的人都是精英吧? 果真没有让她失望,第二天,鸾红就来报告:“主子,您交待的事情奴婢查到了,原来刘嬷嬷还有亲人,有一个弟弟,四十几岁,膝下得了一子刘文十六岁,那儿子却被一恶霸打伤了,现在恶霸虽然在牢里,可是那家的人对刘家愤恨,扬言要报复,再有,那刘文的腿受伤,因为严重,现在走路还有毛病,问了太医,也说没有什么好法子,她担心的就是这件事情。” “明白了。那严霜的事情无影阁会解决的,是不是?”上官晨曦目光灼灼地看着鸾红,“或者,你们只听阁主的命令?” “女主子就是我们的主子。”鸾红调皮一笑。 上官晨曦也笑了:“其实,我不是命令,我是请求,他不在,我也没有别的朋友,只有你们,是无私帮我的,我也是相信的,所以这算是我欠你们一个人情,好不好?日后有什么要求向我提,我会还的。” “女主子千万不要这样说,阁主临行前吩咐了,留在京城中的无影阁徒众,所有的任务全部的任务就是保护女主子周全,所以您休恤下属,再说这也是一件事情,无影阁没有不办的道理,也不该讲条件的。” “这份人情我记得,至于刘文的腿……让我想想。”上官晨曦若有所思。 “女主子,那是陈年旧伤,再治怕是得把腿打折……”鸾红说到这里,咧了咧嘴,无影阁里不是没有这样的先例,遇到庸医接不好打折重接也有,当然,最后的结局就是他们也同样打折医生的腿,看他以后看病还长不长脑子。 “嗯,好主意。” “女主子!我只是胡说。” “你胡说的很有道理,就按你说的办。” 鸾红有些傻眼,不过她很快笑了:“或许,女主子有更好的法子吧?” 上官晨曦只笑不语。 三天后。 刘嬷嬷一进屋子就扑通给上官晨曦跪下了,两眼垂泪:“谢谢皇长子妃,您救了老奴的侄儿,也算是救了老奴的一家。” “嬷嬷,快起来,我只是试着用药,还未必有效果。” “难得您这分心,治好治不好,老奴都感恩,还有那个孙家人已经爬到刘府道歉了,老奴这辈子就没有服过谁,您做事,让老奴不止是心服口服,也让老奴感动,您把老奴当人看,这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以后老奴这条命就是您的!” “嬷嬷,我只不过举手之劳,并不值得如此感恩,您的命自己留着长命百岁才好,我还要嬷嬷陪着我,陪着我的孩子,教他们成人呢。” 刘嬷嬷脸上终于动容,也有了真正的笑容。 上官晨曦并没有直接问自己想问的事情,只是让嬷嬷回去养身体,嬷嬷心病一祛,又服了药,几天过去,换了一个人似的,脸带红光,人说话底气都足了。 鸾红对于上官晨曦的行事也有了一些了解,也算是真心的服气了。 上官晨曦并不出华胜宫,仍旧每天忙碌的很,又开始研究起药物来了,之前皇后曾说过她私自行医,她没有一点儿悔改,让连嬷嬷不禁有些担心。 终于,过了几天,太医院的人来诊脉,上官晨曦看着太医面生,笑了:“你是谁派来的?我只用刘太医。” “卑职姓武,原本服侍皇上的,现在皇上安排卑职来照顾您这胎,还请您配合。” “好大的语气,我觉得没有什么问题,你回吧。我自己也会行医,也知道些,我现在身体还好。”上官晨曦也不客气,事实上,她不太会客气,尤其对不熟的人。 她听明白了,这个武太医是皇上信任的人。 看来不信任自己的是皇上。 想起皇上,她有些困惑,与之接触不过几次,但是给她的印象,那是一个智者。 智者怎么会做这种事情? 武太医并没有被打发走,他站在那里恭敬地道:“还请皇子妃承全,否则卑职无法交差。” “你实话实说就是。”上官晨曦叹了口气,“你向谁交待?皇上吗?” “是。” “可是今天我不想诊,我有些困,要睡了。你回吧。”上官晨曦不客气地道。 那太医闻言又站了一会儿,见她真的不让步,最后也告退了。 上官晨曦扯着嘴角,她不想生事,这事情主动找上来,她怕也不成。所以只能如此。 待太医走之后,鸾红轻声询问,上官晨曦看着她道:“你哪里知道,背地里有人说我肚子里没胎,在这里妒嫉生事呢。” “竟然有这样的事情!真是过份,只是这造谣者也太过蠢笨了些,太医一诊就能查出来的事情,还会造假?’ “许是没有什么来打击我的,在这上面造谣,三人成虎,我今天故意拿他一把,让那背后生事之人以为得逞,我看还能闹出什么事情来,我也看看,这宫里到底有谁这么不信任我。”上官晨曦拿起桌子上的一栗子,开始妙剥皮,鸾红也当真有趣,她才不抢着干这些事情,只是好奇得继续追问,“那这样说来,您今天是故意的了?我还以为您这样的脾气呢,那我们阁主可就有苦头吃了。” 上官晨曦笑了:“我哪里这样的脾气,我今天故意这样做,自己还不习惯呢,幸好有你在身边,所以有事情我也不怕,对了,你的功夫与明子寒谁的高些?” “奴婢不会功夫。” “什么?”上官晨曦惊讶出声,自己还仗着她撑腰呢,在这里装来装去的。 第一百六十二章 追根刨底 只见鸾红笑了:“开个玩笑,对不起,主子,我会功夫,与明子寒没有比试过,不过比他我应该身法好些,主子你放心,有人想动您,踩着我的尸体过去。” “那有什么用,踩着你的尸体,我还能把你救活吗?你千万保重,再者,你防着刺客就好,其它人的事情,我自己解决。” “可是您连皇上的面子都不给,不太好吧。” “我不相信那是皇上派来的,等着瞧吧。” 那武太医走之后,就再也没有太医来,也没有太监总管来问责。 一下午都非常安静,午后的蝉一直在叫,连嬷嬷叫小宫女弄了粘杆来粘,她们捉到蝉的时候,有时候会哄然大笑,然后警觉又没声了,上官晨曦听得热闹,自己也走了出去,站在长廊上看着她们,整个人也非常地有精神,连午觉都不用睡了。 上官晨曦恍惚间,就觉得夏侯珩在自己的身边,等她侧过身去想和他说话的时候,地却发现站在自己身边的是鸾红,不禁叹了口气。 鸾红见状笑了:“主子,看奴婢站在您身边失望了?主子要是觉得无聊的话,可以请些戏班子来唱两天,又热闹又开心。” “好啊,只是弄些不太吵的……算了,林妃还未满百天,我们便如此,传出去不好。”提起林妃,上官晨曦有些黯然。 不远处的刘嬷嬷听到了她的话,回头看了一眼,很有深意。 “等百天的时候,给林妃娘娘多烧些元宝蜡烛,也算是尽我们的一点儿心意。” 连嬷嬷闻言记下了。 林妃的百天,宫里的人自然也记得。 惠贵妃也准备了蜡烛,还有仪式,不过林妃因为暴死,所以宫里不能大办,只是在皇寺请了僧人打忏送经,上官晨曦因为是双身子这样的场合去不得,所以派了连嬷嬷,还让刘嬷嬷也跟着去了,毕竟是旧主,也算是尽了心意。 上官晨曦自己坐在屋子里看书,难得鸾红安静地陪在一边绣花,只是偶尔扎到手,她嘶嘶地叫,然后又接着绣。 她说这是磨练她的定力,否则她才不会绣。 上官晨曦就觉得好玩,以前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江湖儿女,对于她们的大气,她都很羡慕,她不自觉地沾染了一些,因为有人撑腰。 突然间听到外面刘嬷嬷的声音传来:“你再胡说,撕了你的嘴。小声些,别让主子听到烦心。” 她已经听到了,虽然刘嬷嬷是压着嗓子的,无奈屋子里太静了。 鸾红闻言停了针,走了出去,低声询问,进屋来便无所谓地道:“宫里的人又开始嚼舌根了,尽是胡言,主子也不必听这些。” “怎么?又说我肚子没有孩子?” “那倒不是,说上林苑有动静,大晚上有人唱歌,有胆小的宫女就乱传,因为今天是百日,所以这些宫女们有机会见面,这话就传了回来,主子不必听,若是您好奇,晚上我去探一趟,看看到底是女鬼唱歌,还是有人装神弄鬼。” 上官晨曦闻言点了点头:“只是你一个人去我不放心,毕竟你是女子。” “我不害怕这些,便是真鬼我也不怕。”鸾红腰挺得很直,满面正气。 上官晨曦点头,按理说,她是学医的,也不信这些的,只是她还是没有鸾红那分勇气。 艺高人胆大。 说行动就行动,鸾红穿着普通的宫装,挂上篮筐就出去了。 在上官晨曦的想象里,她至少应该换上一身夜行人,再配把宝剑。 鸾红一夜未归。 上官晨曦几乎一夜没有合眼。 她觉得自己做了一件大蠢事,把唯一的靠山派出去,然后弄丢了。 连嬷嬷也是跟着着急,上官晨曦见天光透亮,便往外走:“我要去上林苑。” 连嬷嬷跟着劝,刘嬷嬷正好出屋,见状也跟了上来:“皇子妃,晨起雾重,上林苑多花木,这会儿露气重,您小心身子着了凉。” “我去找鸾红,怕再晚出事就来不及了。” “出事?”刘嬷嬷惊讶地看着她,若有所思。 上官晨曦继续往前走,刘嬷嬷却突然拦住了她:“主子,您别去,让老奴带着几个人过去,人多也可以查得清楚,您只须在家里等着消息就好。” 好说歹说,她是把上官晨曦劝了下来。 她回到屋子里,坐立不安。 好在很回来人了,鸾红竟然也在其中,她一进来不好意思地笑了:“让主子担心了,您罚我吧。” 上官晨曦沉着脸:“我罚你以后永远不许离开我的视线。” 鸾红闻言有些感动:“主子,从来没有人对我说过这样的话……要是您是男的就好了。” 上官晨曦气得哧地笑了:“你呀,还不快说!” “好,这件事情吧,说来话长,但奴婢可以长话短说,就是上林苑真的闹鬼!”鸾红的话让屋子里的连嬷嬷念了起佛号,手合什冲着空中,“林妃娘娘,你显灵,有怨报怨,有恩报恩,我们小姐虽然尽心救您,但是却不知道背后那黑手太狠,你还是找凶手直接报仇就好了。千万别到这里来报恩呀。” 上官晨曦无奈摇头:“嬷嬷,刚才你还说有恩报恩呢,这会儿怎么又不让人家来报了,这林妃娘娘若是有灵,听得一定糊涂。” “哎哟,小姐,您还能笑得出来,这都说闹鬼了,还真的有鬼,您怎么就不害怕呢?” “鸾红都不害怕,我怕什么,若当真有鬼,她还现在这副轻松的样子?我才不信。” “是呀,我不是道士出身,所以我也怕的,但是我发现上林苑这鬼应该是人扮的,一身白衣,唱歌唱的很好听,只是一转眼就不见了,奴婢觉得那里一定有秘道之类的,所以想找出来,结果天黑不好找,就想着等天亮,就在树上睡着了,所以让主子担心,奴婢的错!” “我……竟然睡着了?这得多大的心哪。”连嬷嬷不可思议地看着她,觉得鸾红真是怪胎。 鸾红却笑得丝毫不介意:“这算什么,有一次我执行任务在乱葬岗睡的,也没有什么,这世上就是人心里有鬼,我是不信鬼的,如果有鬼都能自己报仇,还用衙门做什么。” 第一百六十三章 “那话还没说完呢,到底你发现了秘道没有?” “没有呀,这刚要找,刘嬷嬷她们就到了,把我给逮了回来,我才想起已经一夜没回来,主子一定担心,所以回来报到,当然,白天上林苑可是不太好进,听说侍卫守着,闲杂人等不许进,刘嬷嬷只说给林妃上香才进去的。所以要想查出来,倒不急于这一天,等白天我想出主意再溜进去,一定能查出来,我很奇怪,那个白衣女子是怎么进去的呢?她又是谁呢?” “现在上林苑闹鬼的事情,宫里是不是也传开了?”上官晨曦突然若有所思。 “是呀,宫里的人多嘴杂,再加上近两年皇恩浩荡,那些屑小就不注意自己的言行,原来大殿下在宫里的时候,那些人也算是怕的,现在倒欺负起人来了,这些人只当法不责众呢,瞧皇上发起威来,他们怎么办。” 说话的是刘嬷嬷。 “那依嬷嬷之见,上林苑闹鬼之人又是什么意思呢?嬷嬷在上林苑呆了二十来年,应该对院子里的一切都有所熟悉吧,我想这唱歌之人想必对院子更为熟悉,否则也不会转眼不见影儿了,这个人又是谁呢?嬷嬷心里可是有些眉目?”上官晨曦若有所思地问道。 刘嬷嬷闻言也是在思索:“如果这世上没有鬼,那么这唱歌之人便是原来在上林苑服侍的。而对林妃娘娘最为忠心的便是宫女秋怨,她平时也喜欢唱歌给林妃娘娘解闷,若是当真是她,那么她是从哪里进出的呢?老奴服侍娘娘这么多年,按理说府内有什么机关秘道,老奴也该是知道的,只是有时候下人们搞鬼,正因为我是近侍,所以会背着我。这点老奴真是不太清楚。” 鸾红闻言道:“也无妨,我今日再去探一下,看能不能进去,若是进不去,大不了晚上再进,那些侍卫他们难道不怕鬼?” “切不可在宫里搞鬼,我们可以捉鬼。” “明白。” 鸾红这一次离开的时候穿的衣服是深色的,很快连她这个人都掩在了宫墙绿柳中。 这回上官晨曦不怎么担心鸾红,她知道这个女子是胆大心细的。 连嬷嬷这两天脸色有点不太好,她给上官晨曦端燕窝的时候,脸一直板着,上官晨曦看出来了,笑着扯着嬷嬷的袖子:“嬷嬷敢情是吃醋了吗?是不是我这两天对她们好你心里不舒服?放心嬷嬷,就算是华胜宫再进来千万个刘嬷嬷,你也是我最亲近的人,我虽然不是利用刘嬷嬷,但与她那样接触,确实也是有所求的,我要调查一些事情。” 闻言连嬷嬷嘴角算是扯出一丝笑意:“我何德何能,能是小姐最亲近的人?” “怎么还有酸意呀?我说您是我最亲近的人,您就是。”上官晨曦撒娇,终于连嬷嬷脸上绽放了笑容,“好,我的好小姐,我是你最亲近的人,老奴这上辈子是修了什么福,敢情是救了菩萨了?” 两人说笑间,惠贵妃来了。 惠贵妃是头一次华胜宫,她从来不去妃嫔的院子,更别说上官晨曦这个晚辈子,听到传报,上官晨曦迎了出去:“母妃,大热的天,您怎么来了,有什么事情让宫女们找我,我去您那才是正理呢。” “你呀,还告诉我什么是正理,这怀孕的人比天大,我还不知道这是正理吗?” 说着扯着上官晨曦的手往屋子里走,“大殿下为同出征,我这个当母妃的,怎么会不照顾你,你又是有身子的人,我不照顾你,难道还轮到你来照顾我?天下哪里有那样的道理呢?” 上官晨曦笑了:“多谢母妃关心……只是母妃可听到前方传来什么消息没有?” “他们行军还未到边境呢,刚才我从皇上那里过来,兵部有消息,北汗的人已经开始攻城了,来势凶猛,哎,还听说那边有二十万大军,我们却只派了两万人马去……不过,大殿下有能力,你不要担心才是,他走的时候很是自信,所以一定有法子得胜,不过母妃也劝皇上再派些兵马去做后援,皇上正在研究,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决定,母妃来只想告诉你这个,皇上和我不会看着大殿下出事。”惠贵妃说完叹了口气,然后环顾四周,“你这屋子布置得真是雅致,跟我年轻那会儿似的,就看那些素静的东西,这人到老了,反而喜欢鲜艳花哨的东西来,你说说是不是人越老越不正经。” 上官晨曦赔着笑,她怎么回答? 惠贵妃止了笑声,又幽幽地叹了口气:“这蕊儿一走,我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到这里来烦你,你不会烦我这个老人家吧?” “母妃看起来也不过二十才出头,哪里就是老人家了?” “是吗?”惠贵妃闻言抚着自己的头发,笑着道,“你倒是会哄我开心,想当年,林妃也是一样的会说话,她时常和我聊天,现在她走了,我真是……” “母妃,林妃娘娘是与您一起入宫的吗?” “不是,我和长孙皇后是先皇后选的,林妃却是皇上自己碰到的,她来参加先皇后的宫宴,就在宴上遇到了,当年的林妃特别的乖巧,还是一个小孩子,谁说什么她都是一笑,也不多言也不多语的,现在她穿白衣服的样子还在我的眼前一样,她最喜欢唱歌,歌唱的也好,听她唱歌,什么烦恼都没有了。” “白衣服?唱歌?母妃,可是听到最近宫里有些不好的传言?”上官晨曦径直开口。 “但凡传言,没有好的,这些人嘴也不怕生疔,什么都乱传,你不必理会,任他们传什么,母妃相信你便是……那肚子里的孩子还能是假的?又不是不能生,干嘛要做假,别听这些,只当没有听见。”惠贵妃安慰她,然后看了一眼她的肚子,“你这怪不得人会那样说,一点儿都没有显怀,也是平时你太瘦,也是孩子靠后,这都是有的,不必介意。” 第一百六十四章 “不是这件事情。”上官晨曦心里想,原来果真不是自己的宫女听到了这样的议论,那些人将这谣言传的还真快,想到这里,她笑了,“先前太医院的人还派人给我特特的诊脉,倒是不相信的样子。” “是吗?那他们诊过之后,怎么还没有灭了这谣言?” “我没有让他诊,那太医脾气好倔强的样子,看着有些害怕。” 惠贵妃略一沉思:“都多大了,太医诊脉还害怕,别怕,母妃现在在这里,不如让太医来,母妃陪着你一起,你便不怕了,好不好?” “其实真的不用,我觉得很好。” “我知道你自己会医术,但是你自己诊,也是有所偏颇,就象皇上只听一个人的意见,偏听则暗,兼听则明,这加小心总是没有错的,你说呢?” “也好。”上官晨曦算是答应了。 这次来的又是那个武太医,仍旧同上次一个模样,看着他沉郁的样子,上官晨曦突然笑了:“但凡有特殊本事的,才会有特殊的脾气,武太医,请了。” 鸾红将脉枕放好,腕上盖了帕子,武太医倒真的也不客气,上前诊完之后仍旧面无表情地道:“恭喜皇子妃,脉像平稳,气血丰盈,一切都好。” “当然一切都好。”上官晨曦笑得隐晦。 惠贵妃闻言点头:“这就好,你回到太医院,将皇长子妃的脉像记录在案,每隔十日便来亲诊,看哪个还敢说说闲话,听到没有?” “是,卑职遵旨。”那个武太医说完便拎着医箱出去了,惠贵妃开口:“你胎像很稳,这本宫就放心了,瞧瞧,也没有多大的事情,那个武太医是一直喜欢黑着脸,不过,他就是那样的人,也不是故意的,等你接触时间长了就知道了,以后有事情,可以跟母妃说,母妃陪着你,你什么都无须怕,明白吗?” “明白。”上官晨曦本想问她谣言上林苑有鬼的事情,没有想到,她倒利落地把自己给办了。 果真是姜老的辣呢。 对于惠贵妃,真真假假好好坏坏,上官晨曦分不清楚。 看不透这个女人。 上官晨曦觉得自己真是太嫩了些。 她不知道自己的行为是不是已经被别人看在眼里记在心上了。 她能为夏侯珩做的也就这些事情了。 不过她却忘记了,夏侯珩怎么可能没有查宫里当年的嬷嬷宫女。 刘嬷嬷忙里忙外。 终于找到了机会,上官晨曦问起林妃的事情:“嬷嬷,当年先皇后生产的时候,林妃娘娘是不是也在身边服侍?” 刘嬷嬷愣了一下:“提起当年的事情,老奴已经记不太清了,容老奴想想……若说当年,皇后与林妃娘娘比较要好,林娘娘生性单纯,她又喜欢唱歌,长孙皇后又擅长跳舞,那舞蹈很美,有时候便是林娘娘唱歌,长孙皇后跳舞,皇上很喜欢,也正因为如此,林妃娘娘才与长孙皇后走的近些,不过林妃娘娘与惠贵妃也很是要好,因为惠贵妃平时有帮到娘娘,有时候吃的用的,皇上赏的娘家人送进宫的,贵妃娘娘都会分给我们家的娘娘,二十多年了,倒没有听说她们三人红过脸,据说,惠贵妃得宠,还在皇上面前美言,所以我家娘娘也跟着有了荣耀呢。” “这样啊,我听说长孙皇后是因为服侍先皇后生产得力,才被皇上赏识又封诰的,或者,长孙皇后也对林妃娘娘有的提携之恩呢。” “这……这可说不好,每次林娘娘从坤诩宫回来都坐在那里生闷气,虽然没有发脾气,但是老奴还是能看得出来,林娘娘对长孙皇后是有怨言的,至于是什么,老奴也没有问。” “她们三个人能走到今天,都不容易,只是没有想到,林娘娘倒落得这样的下场,说起来,那背后的凶手也太过嚣张,就仗着查不出他的问题,才会拿针入人脑!” “话说回来,如果不是您心细如发,倒也查不出来那针,反而是认为我们娘娘发了疯病,就此神不知鬼不觉的,想来那背后的凶手也是恨您的。”刘嬷嬷说到这里忙道,“瞧老奴这张嘴,皇子妃福大德厚,任他们如何,您也不会伤分毫。” “是呀,我一直福大命大。”上官晨曦说到这里苦笑了一下,她确实命大呢,要不然怎么会重生呢。 “对了,刘嬷嬷,当年先皇后生产的时候,林娘娘到底在不在身边?” “其实,本来没有在身边的,林妃娘娘当年与一干贵人等去护国寺祈福,不料娘娘的身体不好,便回宫诊治,正好这时候先皇后生产,林娘娘有前去服侍,不过因为身体原因,她最后倒是回了林府疗养,过了三个月后才回宫,连先皇后的葬礼都没有参加,老奴还记得林妃娘娘那场病呢,当真是人瘦得只剩下皮包骨了,老奴一直在身边服侍,有一段时间,林娘娘一言不发,好几天都没有说一句话,当时林老爷还怕她出什么大问题,让家人抄写佛经,为林娘娘还愿,好在后来,长孙皇后亲自来林府瞧娘娘,娘娘才慢慢地好了起来。” “娘娘这病听起来,倒是奇怪,娘娘生病的时候,没有跟你说过什么吗?” “想是皇子妃和大殿下一样,想对当年服侍先皇后的人封赏,是不是?大殿下也就当年的事情问过老奴,老奴知道的都说了,再想不起其它的来,不过,老奴没有和大殿下提娘娘生病的事情,当时大殿下只问老奴林妃娘娘是不是也在身边服侍,老奴如实回答,大殿下还和林娘娘当时有过交谈呢,交谈的结果老奴没有听到,但是大殿下象是不太高兴,反正大殿下的脸色平常也没有什么变化,都是一个样子……” 夏侯珩去见过林妃? 这点上官晨曦还真不知道。 从刘嬷嬷的口里听来分析,当年林妃确实也在身边,可能知道些什么,所以才吓得生病了,后来皇后又去看她,她才定了魂,这样一说,长孙皇后很可能是真凶。 那么夏侯珩为什么没有动手? 第一百六十五章 或者,长孙皇后被关进禁宫,也是他的主意? 不太像,若是他,怎么可能这样轻易就算了? “哦,当时林娘娘回宫后,与惠贵妃和长孙皇后走的同样近吗?还是对谁更亲一些。” “老奴看不出来,不过,惠贵妃仍旧和以前一样,长孙皇后倒是很爱来上林苑,说上林苑树大又多,夏天避暑正好。” “明白了,看来,我得为我的先婆婆去瞧瞧皇后娘娘才是。” “现在长孙皇后被禁足,您去不太合适呢。”刘嬷嬷提醒。 上官晨曦没有开口。 她不知道众人容忍自己的底线在哪里,比如自己私自行医,比如自己给林妃用药致死,比如自己不太同意纳妾,这些都没有得到处罚,那么,接下来的事情,皇上会不会容忍呢? 鸾红回来了,她摇头,没进去。 可能是因为昨天的事情,那侍卫又加了一倍,连以前的狗洞都被封上了。 上官晨曦想笑,鸾红有些不好意思,说她晚上再试试。 上官晨曦到底没有听劝,来到了坤翊宫的门口。 门口只有两个太监值着。 往日敞开的大门是关上的, 她到的时候,那两个太监倒是行礼,也拜见了,只是委婉地说不能见。 上官晨曦摸着腰间的玉佩,叹了口气:“这还是母后赐我的,母后现在落了难,我来隔着门缝瞧一瞧,总可以吧?” 她说话间,连嬷嬷已经将两锭银子塞给了他们,那两人才也跟着叹气:“难得您这样有孝心,我们做奴才的也是感动,所以便是冒着风险也要替您通报一下的。” 上官晨曦扯出微笑,心底却是觉得好笑,这些人跟谁学的,这么明晃晃的收礼,然后还能这样的厚脸皮,一点儿也不介意,当真是令她不得不佩服。 很快,消息传来,宗政雅来到了门口,上官晨曦不能进去,但她们总可以隔着门说话。 看见宗政雅的时候,上官晨曦愣了一下,月余没见,她整个人瘦了一圈,已经没有先前活泼的样子,眼睛泛着红,好像因为哭得时间久,一张脸上也是充满着怨气,见到她的时候冷冷地道:“你来瞧我们做什么?难道还嫌害我们不够惨?我哥哥要不是因为你,怎么会被发到那么远的地方,你却好,是来看笑话的吗?若是担心我们,怎么早不来?现在是不是看父皇对我们有些许开恩,你就来顺便买个人情?” “我其实……不想见你。”上官晨曦的话一出口,宗政雅的脸一下子红了,她指着上官晨曦,“你也太过份了,难道你想让母后出来见你?那你真是太过嚣张,就算是你嚣张,宫里也没有这样的规矩呢!” “我没有以为我进不去,这是给母后的东西,让母后好好养病,我会时常来瞧她的。”上官晨曦也不生气,让人将吃的用的都递了过去。 宗政雅没有接:“我们不缺吃穿,不会要你的东西。” “也许母后会要,或者母后想见我聊聊天,我隔两天再来。” 上官晨曦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宗政雅后面跳脚对她喊,她根本不在意,而且顺便还去了一趟凤宫,太后非常开心,对于她的身子问了几遍。 老太后平时不怎么见人的,大多数的时候都在吃斋念佛,上官晨曦倒是时常来,她却劝她不要走动太频繁,对身体不好,还说她人老就懒了,也爱清静,所以上官晨曦最近走的倒是疏了些。 时光流逝,上官晨曦不知不觉间,夏侯珩已经走了两个月了。 前方的战报不断传来,说两军已经开战,对方大军压境我方压力很大。 不过,并未有多大的损失,具体的细节夏侯珩在上官晨曦的家书里有写,夏侯珩告诉她,他们的人都跟着他一起到了边境,只是现在还没有效果,并说那个吴侍卫的伤已经完全好了,他留他在身边做副官,那吴侍卫身手还好,人也聪明,并没有提蕊公主的事情,上官晨曦明白,他一定是怕这信件被人所劫,所以关于秘密什么都没有说。 所谓他们的人,就是无影阁那些人吧,而他提起吴侍卫,她也明白,一定是想让她照顾好蕊公主,信最后一句:勿念,五个月后会回来。 五个月后,正好也是她快临盆的日子,最好他们年前会凯旋。 接到信之后的上官晨曦很开心,前方征战辛苦,她在宫里只是保护好他们的孩子,这一点,她能做到。 之前的谣言因为她的肚子见大,又因为太医院的说明,总算是澄清了。 这点谣言对于上官晨曦真的不算什么,第一次去坤翊宫之后,又过了十天了,终于有消息带出来,长孙皇后要见她。 从门缝见到的皇后好像老了十岁,脖子上的肉都有些下垂了,不再有精致的妆容,她看起来真的很老,尤其眼珠竟然有些混浊了,看人的时候眉头微微蹙起,象是看不清,老花的样子。 见到上官晨曦,她很平静:“本宫现在这样接待你,真是有些尴尬,想来,这也是我从来没有想过的下场,说起来,你进宫也有些时日了,一年多的时间虽然不能说认清一个人,但是也算是能知道一些事情,宫里的事情,瞬间万变,就算是明哲保身,亦不能够,雅儿的事情,我知道是谁说出去的,所以才生了这些祸端……” “雅公主的身体问题,我跟任何人都一字未提,至于皇后相信的那些太医,也许醉了梦了,说了什么自己都不知道吧。”上官晨曦明白,宗政雅装病的事情,皇后走了一步险棋,也是一步臭棋,若是自己就绝对不会那样做,而且还有那么多的太医在场,知道哪个是名医,一下子就诊出来?就算是她真的服了药,身体有恙,又不是绝症,她怎么可能被放过? 世上巧合这二字,出身就意味着怀疑。 皇后听了上官晨曦的话后苦涩一笑:“我本身就不是一个聪明的人,所以时常地会做一些蠢事,一牵连到儿女,更是没有主意,不比惠贵妃,一直是那样的聪明,做事也是滴水不漏,她养出来的儿女也一样的有本事,对了,你上次来见我,是何事情?” 第一百六十六章 “母后在养病,儿媳来探看,这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对吗?”上官晨曦使了个眼色,旁边两个太监离得这样近,她们说什么都会传出去的。 皇后叹了口气:“皇上特别看重你,你若是替我说说,也许皇上能开恩的,到时候我们想说什么便可以尽情地说什么了,现在你能来看我,本宫很开心。” 她虽然是落势的皇后,那余威还在。 她这样找自己来又赶自己走,是为了让自己替她求情的吗? 对于皇上,上官晨曦心里没底,他凭什么会给自己这个面子呢? “儿媳自然会替母后说话,只求父皇将这件事情尽快淡忘了才好。” 上官晨曦知道自己这会儿问她什么她都不会回答,但是她仍旧不死心地道:“母后,当年先皇后生产的时候,母后一直在身边服侍,是不是?” 皇后脸上是高深莫测的笑意,嘴角平静地勾起,她笑得好像看穿了上官晨曦的企图:“本宫累了,要回去歇着了,以后希望有机会可以和你一起聊天,你也是有身子的人,久立不好,回吧。” 上官晨曦便死心了。 只是她走了没有几步的时候,就听到皇后的声音传来:“等等,替我向惠贵妃代好,很久没有见到她,她的身体不太好,你替我多照顾照顾她,当年同本宫一起进宫的人,就剩下我们姐妹两个了,本宫希望她身体好好的,她头痛的旧疾,也是当年落下的,还记得当年她在雨中疾驰回宫,又湿又阴冷,做下了那毛病,后来生蕊儿的时候也没有养好……” “当年在雨中?是哪个当年?是到护国寺祈福的那一年吗?” “当然是先皇后生产的那一年了……”长孙皇后说到这里就不说了,嘴角挂着一丝冷笑,然后突然道,“你自己也小心些,无论发生什么,孩子才是最要紧的,保护好你自己才是。” 一直回到华胜宫,上官晨曦还在回味她的话,她这样说,是在向自己暗示什么吗? 难道当年的事情与惠贵妃有关? 当年她不是在护国寺吗? 她和自己提起来的时候,根本没有提她急急回宫。 刘嬷嬷也没有提。 或者当年刘嬷嬷只是一个小宫女,有些事情无法近前? 上官晨曦本来以为拨开了云雾,现在看来,倒是一重接一重,迷雾无边。 不过,没等她烦心多久,宗政毓求到了她的头上,葛菱儿难产,请求她帮忙,那些太医们不知道是医术不够,还是不敢做主,总之乱作一团。 按理说,双身子的人是不能进产房的。 但是上官晨曦一直有着医者的心,若是让她听到病人的消息不让她救,那是不可能的。 所以她去了毓王府,就坐在产房外面的院子里,一棵屋子大的桂树洒下浓荫,她坐在那里,有太医报告情况,横胎,大出血,上官晨曦再顾不得,自己几步冲进了屋子里,产妇已是昏迷了,她查看了一下,心中有数,立刻将银针扎进了肩井穴,然后燃了艾绒直接炙了至阴穴,然后伸手开始按摩葛菱儿的胸膛位置,那些太医被上官晨曦利落的手法惊到,从来没有人象她这样催产,而没有想到竟然立刻见效,葛菱儿已经醒过来了,而孩子的胎也在转,上官晨曦温柔地在葛菱儿耳边道:“别怕,有我在这里,你想出事都不能,明白吗?所以听我指挥,我扎了你的穴位,你不会很痛,就象平时出恭一样用力就好……” 她的话让人想笑又忍着,哪里有这样的大夫,把生孩子比作出恭的? 但是却见她手法诡异老道,不由地又多了几分敬佩。 葛菱儿一看到她,也是定了魂,真的点了点头,配合起她来。 很快,婴儿的哭声传来,而上官晨曦则累得有些迷糊,走了出去。 看着近晚的天空,晚霞染红了半边天,她心里异常的平静,但是这一刻,她真的思念夏侯珩,有他在身边的日子才是日子,如果自己在临产那天,他不在身边,她会不会也如葛菱儿一样的无助与恐惧呢? 回到宫里,惠贵妃欢喜又焦急地在华胜宫的门口等着她,一见面便迎了上来:“晨曦,你辛苦了,快进屋歇着,我想问问,大人孩子可是平安?” 上官晨曦笑了:“还好,都好。” “是皇孙还是皇女?”惠贵妃关心这个问题。 上官晨曦竟然愣了,她想了想,然后苦笑道:“对不起,我没有注意,孩子出生后我就离开了,竟然不知道……” 惠贵妃闻言感慨万端:“我明白,当时一定情况很严重,这样来说,你真是我们的大恩人,这可怎么谢呢?怎么谢都足够……” 上官晨曦终于走进了屋子,自己也不客气坐了下来,先是喝了一大杯温开水,然后才道:“母妃快坐下,瞧我,失了礼仪了。” “不,母妃明白,你是太辛苦了,一会儿报喜的人自然也会回来,我先替毓儿谢谢你,母妃这就去告诉皇上,向皇上给你讨赏去。”惠贵妃是真的开心,她脚不沾地地离开了。 连嬷嬷上前心疼地边揉肩边道:“小姐,您应该躺下来休息一下,这样的身子,还得去给人家接生,这话可是怎么说的,太医院的那些太医,难道是吃闲饭的吗?都是怎么进的太医院?” “他们也不过是当值听命令听得习惯了,就是有法子有一个不同意的,其它的人也不能用,有功是大家的,出了事情可是一个人的,他们谁会不要命呢?倒是我,我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便是出了什么事情,我会负责的,当然,我也是自信的,若是我解决不了的事情,也没有人能解决。”上官晨曦说这话的时候,脸上闪着自信的光彩。 连嬷嬷看着她,脸上也是自豪的:“小姐,您这些本事跟谁学的呢?我一直看着小姐长大的,敢情是天赋的神技,是不是?这样说起来,倒是一个传奇呢。” “嗯,确实是传奇,谁也没有我这样神奇的经历吧……” 第一百六十七章 “嗯,确实是传奇,谁也没有我这样神奇的经历吧……”上官晨曦幽幽地道,她说这话的时候,眼神幽深,又有几分感慨,看起来,好像是另外一个人,连嬷嬷有些害怕,但是很快便担心地道,“小姐,您做了这件事情,惠贵妃怕是没有反应过来,若是想起来,一定是后悔的,当时司徒兰也是难产,您没有去,她现在一定在想,若是当时有您在,那孩子大人未必会这样惨,那是一个男孩儿,也不知道这一胎是皇孙还是皇孙女。” 上官晨曦闻言想了想:“当初他们又没有请我去,我们收到消息的时候,已经出完事情了,想来,人都是有命数的,这个葛菱儿不知道哪辈子修的福气,才能换来毓王爷的疼爱,没准这孩子之后,她会坐上王妃之位的,有些事情是注定的,后悔也没有用。” “那倒是。”连嬷嬷说完突然又道,“小姐,您到底去不去御书房给皇后说情呢?” “当然……得去,但是现在我等着皇上宣呢,这次事情,惠贵妃不是给我请赏去了吗?等赏下来,我去谢恩的时候再说……只是我不确定,我说的话有用。” “肯定有用。”连嬷嬷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有点怪,上官晨曦看着她,“嬷嬷,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哪有?” “怎么没有?你统共见过几次皇上?你怎么就这么肯定皇上会给我这个人情呢?” “我……因为小姐是皇长子妃呀,未来很可能是太子妃的,再者,小姐帮了这么大的忙,所以,皇上总会开一面的吧?” “不对,嬷嬷,你一定有事情瞒着我,刚才这些,不过是表面,你到底知道什么呢?是关于我的,还是关于我娘亲的?”上官晨曦敏感地问道。 连嬷嬷低头收拾着桌子上的茶杯,嘴里道:“小姐,你累了,好生歇着,晚膳您想吃什么?” 上官晨曦明白她是有些话不想说,所以便也不再相问,笑着点了点头,但是心里的疑惑却有所增加。 确实,很快皇上的封赏就下来了,葛菱儿这一胎生的是皇孙女,虽然是个女孩儿,惠贵妃也很开心,毓王爷也是特别高兴,当天晚上就给华胜宫送来了很多的谢礼,其中一盆最大的珊瑚有十尺高,那是连国库里都少有的,通体红得如玉,摆在屋子里特别的气派,上官晨曦看来看去,很是喜欢。 皇上赏的很有心思,是几本医书绝本抄写版,还有允许她去太医院随意取药研究。 上官晨曦没有觉得怎样,但是宫里的人都是惊讶万分,那药不能随便进后宫,就算是一钱一两都得登记来龙去脉,她却有此特权,药不值什么,对她的这分信任却是最难得的,那是绝对的一份特大的殊容。 上官晨曦去谢恩,见到皇上的时候,她不知道为什么,想让自己放松,却总是紧张,她觉得皇上看他的眼神象父亲看自己的眼神,所以一想到父亲,心里便难受。 皇上其实对她算是慈爱的,没有什么威严架子。 就是她自己觉得不自在罢了。 皇上问了一些事情,都是吃用起居什么的,然后上官晨曦回答的都是让她满意的,之后,上官晨曦开口:“父皇,几天前儿媳去了坤翊宫看母后,她老人家真的老了很多,头上见了白丝,看起来很可怜。” 闻言皇上倒没有生气,沉声不语。 上官晨曦又道:“父皇,我们只是在门口透过门缝说的话,母后对外是称身染重疾,可是连门都不让进,久之外面的人也会有所耳闻的,到时候传出去,对母后的名声不好,众人更会猜测是因为什么,虽然现在两国已经开战,当年的事情也不必刻意隐瞒,但到底父皇母后夫妻情深,不必为了这件事情而持久生气,这样对父皇的心脉也不好,会引起很多疾病,比如心跳无力,供血不足……” 皇上倒被气得笑了:“你是头一个敢这样咒朕的,朕念你天真单纯也不与你计较,只是这件事情,长孙晚情做得实在过份,朕想原谅她都没有理由。” “有啊,有理由,皇后的身体看起来真的不太好了,要不然,父皇允许儿媳进去时常照拂可好?儿媳的医术想必父皇心里也有数,照顾母后不成问题,当然,也可以顺便开导一下雅公主,让她给您认错,您就原谅她了吧。” “她倒是已经给朕认错了……这件事情你不用多说,不过朕念你孝心一片,所以也便允你每十天见她们一次,也算是朕念着夫妻父女之情,见到她们,你尽可以告诉她们,她们让朕很失望,要想让朕原谅,除非吃斋念佛一千日,否则君臣永不见。” 上官晨曦一听有戏,便笑着应了。 然后便去了坤翊宫。 她大摇大摆走进去的时候,皇后脸上除了惊讶也有欣喜,她明白,就算是她没有被解禁,至少可以有人进去见她了。 再者,上官晨曦在她的眼里就是一个小孩子,一点儿也没有城府的。 所以看到她,她笑着道:“到底,皇上肯卖你这个面子,我就知道。” “母后什么都知道吗?连儿媳都不知道为什么父皇会给儿媳这个面子。”上官晨曦笑了,“或者是因为我娘亲的缘故?” 她说完这句话,长孙晚情脸上的表情僵了一下,但随即笑着道:“那是自然,皇上总得给慕容家面子,慕容家可是老太后的娘家,其实,说起来,皇上也是给老太后面子。” 上官晨曦表示明白,但是刚才长孙晚情那瞬间的表情没有逃过她的眼睛,这里面一定有问题,如果说当初皇上也喜欢自己的娘亲慕容颖,那为何后来慕容颖又嫁进了将军府呢?难道堂堂的一国之君,还会争不过一个将军? 上官晨曦想不明白,但是慕容颖在将军心里的位置很重,她明白,但也没有重过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地步,如果将军真的那样重视慕容颖,也就不会有秋姨娘什么事了。 总之,慕容颖这一生,短暂,但是又有传奇色彩。 第一百六十八章 上官晨曦给皇后诊完脉,又要给宗政雅诊,宗政雅却摇头:“不必了,我好的很呢,死不了了的。” 闻言上官晨曦没有说话,皇后却皱起了眉头:“雅儿,你最近越发地不象话了,以前你话语迟,很不爱说话,但是每个字都是得体的,温和的,最近怎么会如此?” “雅公主是肝火过旺,身不由已,我给她开几副龙胆泄肝的药,喝了这会好的。” “我不会喝你的药。”宗政雅虽然这样说,但是语气到底软了下来,“我问你,两国打仗,情况怎么样了?你还真是放心,一天到晚乐呵呵的,一点儿也不担心大殿下吗?” “大殿下?我以为你会称呼大皇兄呢。”上官晨曦一笑,宗政雅的脸红了,“我称呼他什么都成,只是你说呀,到底怎么样了?我关心一下国事总没有错吧?父皇让你来见我们,还带来了什么话没有?” “国事还好,边疆的事情瞬间万变,就算是我现在接到了家书,很可能战场上又发生了变化……但一切都好,我方人数虽少,但没有落败之势,我相信大殿下。还有,父皇让我们来照顾你和母后,是要我转告一句话,说你们吃斋念佛满一千天,为自己和国家积够福报,就可以解禁了。” “真的吗?”长孙晚情突然激动起来,她手拂着头发,又扯了扯衣服,才想起来,“念佛?好,皇上出的主意真的好,我同意,其实我们母女现在每天都在吃素悔过,时刻都在自责中度过,国家有难时,我们不能为国分忧,还添乱,是不对的。” “母后,您的身体很好,象二十多岁的年轻人,没有大碍。” “对了,雅儿,你出去给我们准备一壶茶,我想喝茶水……”她支走了宗政雅之后,悄声道,“你想知道什么,就问吧。” “没有什么,就是一回到宫里,就想知道先皇后的一些事情,因为大殿下思念母亲,我想着,等什么时节,先皇后生辰的时候,我会他做点什么。” “长皇后的事情呀,我还真的知道很多,当年我们入宫的时候,先皇后正怀着大殿下,那会儿,她亲自的教导我们如何服侍皇上,先皇后的性格很好,很少见到她发脾气,当年皇上与先皇后也是恩爱得很,若不是先皇后闭门不见皇上,皇上也不会接受我们……”说到这里,长孙晚情脸上露出了潮红的表情,回忆总是让人那么感慨,回忆也是美好的。 “原来如此呀。” “当然,先皇后待我和宇文惠另眼相看,那会儿,我们都是年轻人,话题也多,说得来……只是没有想到,先皇后会难产,她的身子本来就弱,虽然太医一直努力调理,我们也是照顾有加,想到的补药方子都给先皇后送过来,但是悲剧仍旧在生产的时候发生了,当时大殿下出生的时候已经没有了呼吸,直接被皇上派人……当时说是丢掉,认为这孩子是来讨债的,可能是随后大殿下活过来了,皇上才把他就势养在宫外吧,皇上不愿意提这件事情,我也没有深问,只是记得当年先皇后去世的时候,是抓着别人手的,紧紧地也不愿意放开,甚至最后掰掉了手指……她不愿意走,不甘心,不情愿,本来夫妻情深,又有了孩子,正是一个女人最好的时候,谁愿意死呢……” “那先皇后死的时候说了什么没有?有没有什么异状?比如那胞衣有没有下来……” “你……这样问是什么意思?难道你怀疑先皇后的死有问题?不可能的,当时那么多太医在场,有一点儿问题都会被发现的,再者,谁会害她呢,你不是怀疑我吧?”长孙晚情眉眼冷了起来,“原来你费力地接近我,是为了调查当年的情况,那你为什么不不直接问,是不是我害死了先皇后?” 上官晨曦没有说话,她脸上的表情有些沉默,长孙晚情喊道:“原来你真的怀疑我了?真真的可笑,若是当时先皇后有异样,皇上这么多年为什么不调查?你不要诬蔑我们好不好?根本不是你想象的那样,当时那些人在场,谁能下得去手呀,你认为我们是把她捂死还是掐死?怎么可能,真是笑话!” 闻言上官晨曦若有所思,她没有说毒死,只说其它的方式,显然她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或者也可能是她故意回避的。 上官晨曦笑了:“说实话,我只是问一下,想知道得清楚一些,因为我是大夫,所以就想从大夫的角度看看,先皇后到底因为气血不足,还是胎儿过大,还是体质肥胖而导致的难产,没有其它的想法。倒是母后想的多了,刚才儿媳没有回答,就是因为儿媳在想着到底该怎么问,母后才能明白,那胞衣到底有没有落下来?血可是黑的?如果是的,就证明是气血亏损,虚耗过度而致……” 闻言长孙晚情有些讪讪:“这样啊,那我是想到别处去了,你这孩子也不说明白,换作谁经你那么一问,也都得往别处想,只是这件事情说起来,我倒不是最清楚的,因为我当时屋里屋外的只负责倒水,倒是林妃一直在身边,因为先皇后当时无知觉的时候顺势就抓住了她的手,她便陪在身边安慰,只是可惜林妃怎么就遭人毒手了,或者,问问惠贵妃也能知道,当时我忙得昏了过去,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扶出去的,只是醒来的时候,先皇后已经没了,而惠贵妃当时也在场哭得成了一滩泥……” 说到这里,长孙晚情有些落寞,她不知道是因为往事,还是因为她的现状。 经她这样一说,上官晨曦心里有了眉目,先皇后虽然是难产而已,但未必就是临产的时候才中的毒,因为夏侯珩体内的毒证实,他是胎内的损耗,所以话说来说去,还是任何人都有可能。当时生产的时候在身边的值得怀疑,不在身边的也不能脱离干系。 第一百六十九章 白日闹鬼 她觉得自己又一次走进了死胡同,但是这些倒也不是白白调查,这些情况一汇总,慢慢地她心里就有些眉目了,当初最可能下毒的就是这三个人了,而林妃已死,只剩下惠贵妃和皇后,而皇后这样的态度,倒可以让人对她减轻怀疑。 那么难道真的是惠贵妃吗? “林妃娘娘也是突然生病甚至出了宫养病,那病后来是因为皇后才好的吗?” “有这样的事情吗?”长孙晚情好像在回忆什么,“这件事情可是从何说起,你听谁说的?本宫竟然不记得了。” 她说着敲打着自己的脑袋,好像这样子就能把记忆打出来。 “哦,是服侍的嬷嬷说的,其实这件事情也不是什么大事,我就是随口一问,我对林妃娘娘的好奇就是因为最近上林苑闹鬼的事情,也许闹鬼的事情解决了,她枉死的谜也就能解开。” “你不会认为林妃的死与本宫有关吧?”长孙晚情说着自己也是苦笑,“确实,当时是本宫在她的身边,就是因为本宫怕你受到牵连,现在想想,当时的人有什么动作,本宫也该有所发现的,怎么就没有发现呢?到底哪步出了问题呢?想不明白。” “也许是烧水的人,因为药材都是我亲自看的,不过当时烧水的时候我们也都在现场,并没有哪个人专门负责,刑部的人抓到了取药的那个,认为是他拿错了药,已经杀了,这件事情本以为就此结束,但是没有想到上林苑夜半有歌声,还穿着白色的衣服,怪吓人的,有很多人见到呢。” “是吗?已经杀了取药的?本宫竟然是个聋子什么都不知道,你若是不来,本宫还以为凶手没有抓到呢,不过这件事情本就是一个巧合,太不令人信服了,那林家查来查去,就查出这样的一个结果,他们自己能满意吗?还有闹鬼的事情,白衣服唱歌?当年林妃可就是爱穿白衣唱歌的,难道是她?” 长孙晚情自己说完脸上都露了惊色,她站了起来:“那闹鬼一说或者就证明背后仍旧有真凶,她戾气未解。” “也可能是有人故弄玄虚。” “对,本宫也是这样想的,只是可惜本宫现在出不去,若是能出去,一定会好好揪出那背后的恶鬼,本宫倒是要好好看看,那恶鬼是人还是鬼!”长孙晚情显然由一开始的震惊,到最后反而镇定了下来。 不过她突然又道:“你别说,刚才这么一激动,倒把当年的事情记起来一些,说起来,其实,当年林妃生病的时候,好像确实是心病,她说她害怕,我问她怕什么,她说怕鬼……可笑,当时我竟然相信了,我还告诉她,若是她怕鬼,我有招法,后来给她弄了几条符,她就跟着我回来了,然后便也没见闹什么鬼。” 上官晨曦的心里一动。 那鬼到底是真鬼还是假鬼? 上官晨曦竟然看不明白长孙晚情当真无辜还是在演戏,她在这里被困了这么多时日,有什么是计划不好的? 经过此次谈话,上官晨曦觉得当年先皇后的样子越来越鲜活了,往事就象是碎片,零散各地,由她一片片拾起,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拼好那一块原图。 因为宫里那闹鬼的传闻越演越烈,而且已经传到了皇上的耳朵里,他让惠贵妃处理此事,勿必查到源头。 惠贵妃带着十几个连侍卫带宫女,一同进了上林苑,上林苑因为多高林木,夏日生风,一进上林苑就感觉比外面凉爽好多,而从林中走过的时候,一阵风过,竟然汗全下了,那些跟来的宫女有的胆小,不禁四下的瞧着,走路的时候也是缩着肩膀,眼神毛毛的,惠贵妃大摇大摆地走在前面,面上带着汹涌的怒气和不屑,她对于这闹鬼之说,不是听说一日两日了,她从来没有放在心上,却不想这件事情竟然让皇上动怒了。 她若是不给一个交待,皇上怕是也不会答应。 走到半道的时候,突然一个宫女尖叫一声,吓得所有人都停了下来,一个尖叫引发了好几声的尖叫,惠贵妃转身立起了眉毛:“叫什么?看到什么了?若说不出什么来,我叫你你以后再叫不出声。” 那小宫女哆哆嗦嗦地道:“奴婢……奴婢刚才看见那边有一个白衣的女子一下子飘了过去,然后……然后就不见了。” “白衣女子?飘?在哪里?带我去看。”惠贵妃脱口道。 那个小宫女打着哆嗦的往前走,到假山后面指了一下,有人过去,那后面是一块块不大不小的石头散落,哪里有半个人影? 惠贵妃的眼睛立了起来,小宫女跪在地上磕头喊着饶命,惠贵妃气得道:“把她给我带下去,胡言乱语妖言惑众,这谣言就是这般人传出来的,立刻,你们一间一间的屋子给我搜,地窖仓库什么都不许落下,但凡带点白色的都给我拿出来!我倒瞧瞧,是这鬼厉害,我还是人厉害!” 她说完,那些人应着就离开了,而她则坐在院子里的桂树荫下,旁边的小宫女打着扇子,她烦燥的将她往旁边一推“这里热吗?你是没有很热?” 那宫女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惠贵妃却突然叹了口气:“这院子很好的风景,夏天最是好,以前夏天的时候,我们都爱到这个院子里来,今年可是怎么了?竟然闹起鬼来了?林妃,若是你真的在天有灵,你就告诉我,到底是谁害的你,若是没有,以后你就消停些,我不信那鬼是你,你从来不是那样讨厌的人。” 她说这话的时候,旁边的小宫女若有所思。 很快,大家把屋子里的东西但凡带点白色的都翻了出来,有幔帐,还有花瓶,风筝,还有线,被子,等等摆了一大院子,惠贵妃只是喝着茶,看着他们动作,那院子里的东西越堆越多,惠贵妃叹了口气:“瞧瞧本宫,也太不会过家了,这些东西也都是好的,竟然没有让人全部入国库,这些分给新来的妃子,没有人不愿意要的。” 那小宫女只能说是。 惠贵妃一直看着,突然地她目光被不远处林子里的东西吸引,那是一个白衣服的女子,长长的头发,从林子里缓缓走过,她一下子跳了起来就追了上去,她的心里有一团谜,还有一团怒气,因为裙子太长,她跑进林子的时候,几乎将自已绊到,只是一低头整理的的功夫,再抬头,那身影已是不见了,她跑到近处,那林间草凄凄,哪里有人行过的足迹? 什么都没有。 只有一阵凉风吹过,很舒爽,不过她却感觉一阵的凉意,从后背传来,现在才明白,什么叫寒毛竖立了,身后跟过来的小宫女问:“贵妃娘娘,您……” “你看到没有?”惠贵妃回头急急地问。 “什么?奴婢什么也没有看到,就见娘娘急急地往林子里跑,就在后面跟着,林子里什么都没有。”宫女笃定地道。 惠贵妃相信自己的眼睛不会看错,只是她不知道,为什么到这里就没有了呢。 不禁纳闷地回转,也许自己真的看错了。 也是有可能的。 她一直想着一直想着,可是不是对,那人长发那么长,白色的衣服,哪里有错,她又不是一闪念,一直追着的时候,她还在前面走,怎么突然间的就没影了呢? 她郁郁地回到树下,眼神四处地环视,突然地刚才假山那个地方又是白影一闪,惠贵妃立刻指小宫女看,小宫女也是看到了,惠贵妃笑了:“这大白天的出来,哪里是闹鬼,分明是有人在装鬼,我就不信了!快去喊人。” 那白衣女子并未离开,突然一阵幽幽地歌声响起:丘中有麻,彼留子嗟,彼留子嗟,将其来施施…… 歌声象透过好风树而来,象是就响在耳边,宫女们吓得已经抖作一团,而惠贵妃整个人都惊呆了,她嘴唇微微颤抖,心里明白,这是当时林妃最爱唱的歌,丘中有麻! 当年她进宫中的时候也是唱的这一首,与皇后的舞相映成辉,皇上也是最喜欢听,别的人也会唱,但是就唱不出她的味道来,为此,她日日的保养嗓子,生怕哪天倒了,她就不能歌了…… 听到歌声,其它的人也跑了出来,大家都一同听到的歌声,众人齐齐地向假山处包围过去,不过,等他们刚一行动,那女子就在众目睽睽之下消失了,当然被假山石挡着,大家以后在山石后面躲了起来,但是到了那里,却什么都没有。 就这样,这一次,所有的人都看到了她,也听到了她。 那些人看着惠贵妃。 惠贵妃强作镇定。 她冷笑着道:“这一定是有人搞鬼,我再说一次,就算是真的有鬼,也不会在大白天出来的,不是吗?所以根本是有人装鬼,这个人一定有功夫,所以继续给我搜。” 当然,搜到最后也没有结果。 惠贵妃没有查出结果,却让事情更加急剧的演变,她有些懊恼,又惊又吓的,冒了几身的冷汗,她到御书房的时候,已是精疲力竭了,皇上在等着她的消息,见她进屋子便道:“情况如何?” 惠贵妃却苦笑摇头:“皇上,臣妾没有本事,查不清状况,众人亲眼所见那女子出现又消失,还唱着丘中有麻,那是林妃最喜欢的歌,不如皇上再派人细细地查,将每一块石头都翻起来,也许能找到什么。” 皇上听她这样一说,倒是若有所思:“这样,你便回去吧,朕会安排人再查。” “皇上,依臣妾的意思,不好呀……”她低声地说了起来。 皇上听完后只是说了声荒唐。 惠贵妃有些讪讪的。 接下来上林苑就热闹上了,有内务府的人进去白天晚上守着,但是也被吓走了,传言没有压下去,反而更盛了。 皇宫的宫女宫人现在大白天的都不敢从上林苑经过,因为听说那女鬼白天也是出来的,所以这下子,皇上震怒,下令将上林苑的所有树木全部砍掉,于是后宫各处白天还能听到咚咚的砍树之事。 而惠贵妃从上林苑回去当晚便病了,太医开的药服了之后,仍旧未好,上官晨曦闻言亲自上门照顾,因为她与惠贵妃一直接触,所以宫女嬷嬷们看到她倒象是看到了救星,任她守在惠贵妃的塌侧,她给惠贵妃开了药,服了下去之后,惠贵妃烧倒是退了,只是昏睡不醒,上官晨曦说无妨,是透支了体力过度,需要好生休息,不让人打扰,只她在屋子里守着就成。 那些宫女听话都退到了外间。 上官晨曦便坐在塌前象是与她聊天,又象是自言自语:“母妃,我知道你这么多年过得很辛苦,你受累了。” 塌上熟睡的人好像有了一丝反应,她嘴里发出了声音,上官晨曦继续道:“母妃,您是不是有话要说,上个白衣女人到底是谁,您知道吗?” “林婉婉……”惠贵妃的口齿不太清晰,但上官晨曦还是听到了。 林婉婉是林妃的名字。 “那林婉婉是谁杀死的?” “我……” 上官晨曦惊得几乎跳起来,但是很快冷静下来问道:“这什么?” “因为……因为她知道,知道我杀了那个贱人……” “哪个贱人?” “谢秋儿……” 半个时辰后,惠贵妃坐了起来,神清气爽,通体舒泰,她见屋子里没有人,便喊,有小宫女进来,她皱着眉头:“你们这些人真是皮紧了,我睡觉的时候你们就躲出去轻闲?” “回娘娘,是刚才皇子妃给您治病,不让奴婢们进来,现在看来,娘娘果真是好了,皇子妃医术真的了得。” “给我治病?”惠贵妃全身上下地活动了一下,走下了地,“其它的太医治得不好?” “是呢,你都昏睡了几天了,还是皇子妃一副药下去,您真正的睡得香甜,才算真正好了呢。” “我昏睡了?只她一个人在屋?她不让你们在屋子里?”惠贵妃脸上大惊。 她好像想起了什么,不禁走来走去,神不守舍。 第一百七十章 幕后真凶 如果自己这么多年一直掩饰得很好,那么自己病的时候呢?她为什么不让人在自己的身边? 她会不会给自己下毒了? “快去找太医。” 她说完这话,象是失去了力气,整个人呆坐在那里,一阵阵地往外冒冷汗,她绞着手里的蚕丝帕子,整个人焦虑至极,这样下去,她怕自己会疯掉,便推门走了出去,却见太医正好过来,她说自己好了只是还有点虚,让太医给诊依。 太医说身体恢复得非常好,身体比之前还好。 “真的没有事情?我只是觉得眼睛疼,心口也疼,你们帮我查查有没有中毒,本宫在上林院喝了茶水,听说有的树种子就是有毒的,真怕不小心有东西掉进去。” 太医也又细细地诊治了一遍,说没有中毒。 惠贵妃便安心了。 只是仍旧隐约的觉得哪里不对,还是不够心安,她好像做梦了,梦到了自己二十年前的事情,也梦到了林婉婉和谢秋儿,好像她们都来找自己了,二十多年的大计马上就要成功了,她不能出一点儿意外,可是意外一个接着一个,先是皇长子回宫,她当年竟然不知道,然后便是又娶了一个会医术的上官晨曦,这个上官晨曦看起来单纯,可是有时候她的眼睛竟象刀子一样,行事也东一下西一下的,让人无法对付。 她都不明白,自己的女儿为什么这样信任她而不是信任自己,竟然跟她商量一下都没有,就出宫祈福去了,她想起来这一个月,她给护国寺里的女儿送了不少东西,那女儿竟然一点儿也不觉得辛苦,还要继续抄写佛经,每日竟然跟着人家一起做早晚课。 她心里仍旧不安,去了华胜宫。 结果被告知上官晨曦出宫了。 她挺着大肚子出宫说是回府一趟。 其实,上官晨曦确实回将军府了,不过就是打了一站,然后换了便服便离开了。 秋姨娘怕她出事,但是仍旧同意为她掩护了。 上官晨曦只带着鸾红一个就够了。 鸾红轻车熟路的将上官晨曦带到了一处安静地宅子前,进了里面,花台楼阁,样样俱全,花树间一美人背影俏丽,转过身来的时候,却是挺着大肚子的蕊公主,她见到上官晨曦,急急地走过来,却脚下一个趔趄几乎摔倒,旁边有丫环身法利落地扶住了她,看那身形,她想起了鸾红。 看来这个院子里,每个人都是多多少少会些功夫的。 无影阁嘛! 上官晨曦近前,看着她的肚子,蕊公主看到了,倒是惊讶地也瞧着她的:“你的肚子,怎么和我的一般大呢?你比我晚三个多月呢,现在也不过才四个月呢,怎么同我这七个月的一样呢,你别是双胎吧。” “你这个姑姑说的真准!”上官晨曦微笑着道。 “真的呀!真是太好了,你真厉害……”蕊公主抚着她的大肚子,艳羡不已,也是真的开心,一直问她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有没有腰酸腰疼的时候,她说她自己就觉得很腰疼。 “让我替你瞧瞧……有时候呢,腰疼是正常的,因为孩子在长,你想,那么重的东西绑在腰上也是吃力的呢……”一瞧病的时候,上官晨曦的语气温柔地如同哄孩子,蕊公子哧地笑了。 她没有想到,上官晨曦这样子说话,所以笑得很是开心:“皇嫂,你也是这样子对我娘说话吗?我娘听起来是什么样的表情?” 一提起她娘,上官晨曦的脸色可不太好看,但随即只是笑笑算是过去了:“你的脉像很稳,腰疼也正常,只需好好地养胎就是,我会开些补品,平时你多走动些,免得到生产的时候不顺利,还有,稳婆大夫,你皇兄都找好了,你不必担心,这些日子,你还是忍着点,别吃太多,好不好?” “好,我什么都听你的,再者,我的胃口虽然说不错,但是也没有那么好,毕竟这个院子再大也大不过皇宫,皇宫我都走得不过瘾,以后有机会,我一定要好好地大街上走走逛逛,走一天走两天都好,走到哪儿就找个客栈睡到哪儿,我想了,一定要这么做,否则都对不起自己,想着都觉得幸福,所以这会儿的委屈都不算得什么了,是不是嫂子?” “是,你说的很有道理,当时我跟你皇兄一起去药王谷,那路上的风景便是极好地,走走停停的,也没有人打扰,也不会有人提醒该用膳了,该吃药了,该睡觉了,也不会有人在你院子前打更,本来睡着了,又吵醒了,还有许多人进进出出的屋子打扰,所以,真的很好。” “你这样一说我更是心急了,这会儿都想去了,但是吴……吴郎他没有回来,我一个人,怕是没有这样的心情,对不对?还有,皇嫂,皇兄有没有提吴郎的事情?” “有,吴侍卫的身体都好了,他就在你皇兄身边当近侍,副将,还有说他的功夫挺高,人也机灵,帮了你皇兄不少的忙,你就等着听好消息吧,他一定会载誉而归,而你要做的就是,等着做新嫁娘,然后你们一家人都会生活在一起……哦,不对,是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听她这样说,宗政蕊的有个露出娇羞的笑意,她点头:“是呀,我就盼着那一天……但是皇嫂,说起来,我们都是当娘的人了,现在会体会当娘的心,所以,我在这里,别的事情无所谓,倒特别的想我娘,我知道我娘一定也想好,只是……我真是一个不孝的女儿,这么大的事情瞒着她……皇嫂,我求你,请你帮忙照顾我娘亲,多陪陪她,她一定会把你当成自己的女儿的,别瞧我娘亲看着凶巴巴的,但是她心特别软,为了儿女什么都肯做,皇嫂会答应我的,是不是?” “……自然。”上官晨曦冲她虚弱地笑笑,“你放心就是,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会过去的。” “嗯,我相信皇嫂,现在我就相信皇嫂。”蕊公主笑得开心。 上官晨曦心里却象是压了一块石头,谢秋儿是夏侯珩的亲娘,也就是先皇后。 她没有想到自己真的会调查得出来,也没有想到那幕后的凶手竟然是惠贵妃,她也想起来,为什么皇后会那样担心林妃,没准林妃已经跟皇后说了实话了,所以皇后是在防着的,但是皇后没有跟自己说实话! 她这个人贼着呢,显然她认为自己不足以对抗惠贵妃,所以没有将底露给自己。 想到这里,她冷冷地笑了,皇后即便没有那样对付谢秋儿,但是她这么多年的不作为,明知不报,也是让先皇后死不瞑目。 上官晨曦知道这些事情没完,一切都刚刚开始。 回到宫里,知道惠贵妃来过。 连嬷嬷说惠贵妃的脸色不太好,上官晨曦仿佛明白了点什么,她也没有过去,只是躺在床上歇着,那肚子波浪一样,她手抚在上面,脸上全是幸福的表情。 连嬷嬷进进出出的放轻脚步,刘嬷嬷也跟着里外的忙活。 上官晨曦扭过头去看着她们:“你们是不是有事情要跟我说?今天不太正常哦。” 鸾红站在旁边抿着嘴儿笑:“她们两个老太太,就是想你了,你出去两天,她们在家里心里空落落的吧?” “说谁老太太!”连嬷嬷笑着要打鸾红,鸾红嗖地一下窜地老高,跑到上官晨曦的身边,“主子,救我。” 上官晨曦看着鸾红的动作,也是笑得开心,笑着笑着不禁敛了神情:“鸾红,待大殿下回来,你这头功是少不得的。” 连嬷嬷这会儿倒没有再笑着打他,而是连赞同地点头:“是呀,这上林苑真鬼假鬼之事,鸾红可是立了大功,所以这头功归她,我同意,没有人会反对。” 鸾红反倒不好意思了:“哪儿有,我不过就是发挥点特长。” “你那特长真的不错,而且你真的厉害,竟然查到了上林苑的秘道,这都不算什么,主要是你那歌儿唱得实在太好了。” “还不是刘嬷嬷教的好吗?还有上次那个林妃的亲信宫女翠儿也教的好,她可是下了大功夫,尤其那腔调,我差点把嗓子唱哑了才是学好。”鸾红笑着道。 刘嬷嬷开口:“那翠儿现在不知道怎么样了,难为她对林娘娘这样忠心,真希望她就此能得了好的结局,我也算是安心了,先前在上林苑的时候,倒没有觉得她怎么特别,看来,这人得到有事情的时候,才能看出真心假意。” “刘嬷嬷说的极有道理。”上官晨曦有些失神,说起这些时,她想起了惠贵妃,那天她只是在她的药里加了一点儿失魂散,让她放松警惕,跟梦话差不多。 没有想到,上林苑闹鬼那一吓,她本就是为了试探,毕竟现在皇后被关着,只有她能出得来,所以才试惠贵妃的,却没有想到,她这一试就试了出来。 她该怎么办? 不管怎么样,她得让夏侯珩来决定。 所以这些日子,她得独自面对惠贵妃了。 鸾红正在跟刘嬷嬷说翠儿的事情,翠儿已经安排到了宫外,上官晨曦还记得她被鸾红给抓到的时候,一点儿都不害怕,一副要等死的样子,上官晨曦非常喜欢她的性格,又喜欢她的忠心,但她听到自己能给她出气的时候,一下子给自己跪下了,让自己帮忙调查林妃的死因,说他们的主子死之前曾经指着一个方向,那是皇后和惠贵妃的宫殿的方向。 接下来的日子很安定,惠贵妃也和上官晨曦见过面,上官晨曦一如往常,她都有点佩服自己了,原来自己还会演戏,她陪着惠贵妃聊天,只不过,这回不是每天都去。 惠贵妃倒是特别关心她,补品流水一样的送到她的宫里,还有各种小衣服小被子,还有曾经毓王爷用过的小垫子,都说旧东西都是有福气的,用了的小孩子好养活。 不过,她送来的东西,上官晨曦这回都没有用,而是送到了库房里,刘嬷嬷她们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连嬷嬷倒也不太清楚,只是由着她,问过一次,上官晨曦只说她的东西太多了,以后所有的东西都放到库房。 最近边境的书信来得迟些,原来是每半个月勿必到一次,现在都有二十天了,上官晨曦有些担心,她让宫人每天都到内务府去问问,也让鸾红问兵部的人,结果传回来的消息都是一切正常,那书信有可能是耽误在了路上。 随着书信的迟来,上官晨曦的心不由地提了起来。 正每日地担心,在院子里走动着,就听到外面的路上有小宫女们在跑,她奇怪地走了出去,那小宫女看到她一下子吓得呆了,连礼都没有施,反而急急地跑掉了,她喊她的时候,她都没有回头,好像自己是阎王一样。 上官晨曦心里觉得奇怪,她疑惑得很。 她心时郁闷,不禁走到了御花园里,秋风已起,御花园里的花树大多已经凋零,入目分外的凄凉,西风卷起菊花的花瓣,更加的增了几分秋景,上官晨曦从来没有这样的感觉,以前大凡的秋天,她都觉得遍地菊花,也是分外的好看,还与齐韬一起收集花苞,免费赠送给需要的病人,那时候,漫山的红叶,亦比春花绚烂,至少在她的眼里是这样。 而现在,因为身边没有了夏侯珩,所以才会秋景愁煞人吧。 她苦笑着,却又听到了声音,那是繁茂的树后,有两个人在对话。 “听到没有?前方传来了消息,皇子妃还不知道呢,大殿下生死未卜,若是这件事情让皇子妃听到,她肚子里还怀着孩子呢,这若是真的出了事情,那就是大事情呀。” “可不是,听说贵妃娘娘下了死令,不让人传出去,尤其不能在华胜宫的门口议论这件事情,你说我们俩个也就是替人家瞎操心,犯得上吗?” 第一百七十一章 胎儿不稳 “怎么犯不上?若是大殿下回不来,皇上会怎么做?会立谁为太子?现在皇上一直偏着华胜殿,到时候,出了事情,皇上肯定受不了,没准又不能操持国事了,而国事由谁来管,你不明白吗?所以我们这些做下人的,若想图个好前程,得有眼光,所以这会儿,去毓王府,哪怕是做个管事的丫头,将军都有希望飞黄腾达的。” “说的也是。” 上官晨曦只觉得眼前一黑,她立刻扶住了树,等她缓过这口气的时候,再走过去,那树后早没人影了,她几乎喘不上气来,肚子一紧,她立刻直起了腰来,慢慢往回走后面追上来的鸾红立刻上前扶上了她:“主子,您怎么自己跑到这里来了?大秋天的,我不过一转身的功夫,您就溜出了院……主子,您您到底怎么了?” 鸾红吓得脸色都变了,她扶着上官晨曦走回了院子,立刻让人去请太医,上官晨曦拉住了她的手,直着眼睛道:“跟我说实话,是不是前方军情早就传过来了?是不是你什么都知道?快告诉我。” 鸾红见状脸色变了变,一脸的为难,但是却笑了:“主子,您说什么呢,哪有的事情,到底是谁说的?” “别蒙我,告诉我。”上官晨曦直视着她的眼睛,“怪不得这几天,你总是走神,昨天还打破了一个盘子,前天把果子扔地上了。” 鸾红笑着道:“奴婢是笨了点,这……这下次注意就好,主子是不是怪奴婢了。” “别打岔,说!”上官晨曦气得喘着粗气,“说,快说,要不然,我现在去御书房。” 看着她的样子,连嬷嬷在旁边急得要哭起来:“小姐,您别激动,千万别激动,这真是哪儿的话呀,是谣言吧,你就这么急,还有鸾红,你快点,快点说,小姐要知道什么,你就告诉她,好不好?急死我了,真是的。” 鸾红嗐了一声:“主子,我说,你慢慢听哦,别上火,若是当真出了什么事情,我还能这样稳着吗?那奴婢怎么会这么不长心,确实前几天,前方来了战报,说阁主受了伤,只是中了一箭,那箭有毒,好在您缝在衣服里的防毒药物,当时就解了毒,所以阁主没有事,只是右臂受伤,他不能给您写信,怕别人写的字笔体不一样,所以便没有写信,如果不出意外,这两天阁主的亲笔信就会到了,您就一切都明白了,主子,刚才你是不是听到了什么?奴婢得到的消息都是最准确的,任是别人说什么,都有可能另有目的。” “真的?”上官晨曦凝视着鸾红的眼睛,“你敢看着我的眼睛再说一遍吗?” “当然是真的。” “那为什么那些人说的不一样?难道宫里的人收到的是另外一份战报?和你得到的消息是不一样的?那又是谁发回来的?为何要那样发?你给我解释清楚。” “没有什么另外的一份战报,这绝对是真的。” “给我看。” “这……在总部。” “拿来去。” “现在?” “是,就是现在!”上官晨曦冷冷地道。 鸾红点头:“好了,您别激动,我立刻去出宫取,您一定不要激动,我去去就回来,嬷嬷,千万找太医,不能轻心。” “你快去吧!”连嬷嬷也是着急,催促着鸾红,甚至是亲手把她推出去的。 鸾红心神不宁地离开了。 而连嬷嬷也是急着去找太医,上官晨曦有些反应不对,她自己也知道,尽量地调整呼吸,但是肚子仍旧一阵阵地发紧,她真的怕宫缩,所以缓缓地吐息,但是仍旧没用。 连嬷嬷急着什么似的,她屋里屋外的跑,刘嬷嬷见状进来,她有过经验,所以立刻让上官晨曦平躺,然后让人去拿定魂香点上,上官晨曦慢慢地情绪缓合了下来,她的焦虑情绪也放松了,心里在想,哪怕他受伤,只要他别没命就好。 只要人没事! 太医们来了之后也很担心,在征求了上官晨曦的意见之后,他们用了保胎药,但是仍旧有腹痛,上官晨曦明白自己的情况,所以也知道有多少的危险,她告诉自己要宽心,好在鸾红很快回来了,手上的信件确实写着夏侯珩只是右肩受伤,还写着战事好转,一切顺利。 上官晨曦握着那张纸,思绪翻腾,但到底是知道孩子重要,她忙喘匀气,不管怎么样,她得保护好自己和孩子。 “鸾红,你去查一下,传谣言的小宫女到底是哪个宫里的,这回拿住她们一定秘密审问,不许露出风声,这件事情我一定要查出来!还有,我要去一趟坤翊宫。” “去坤翊宫?”鸾红有些惊讶,也是一脸的担心。 “或者,等你回来。”上官晨曦突然地冷静下来,她将那战报仔细的收好,只是右臂被射伤,就被传得生死未卜,这真是不想让自己活的架式! 接下来鸾红就开始调查,她很快查出了宫里谣言的来源,不过竟然是辛者库干杂活的,她们怎么可能接触到这些问题,或者是烧杂物的时候看到战报了? 不过战报怎么可能到辛者库去烧,早有专管的人处理了。 难道是那里出现了问题? 鸾红继续调查,原来御书房的内监有一个与惠贵妃有关,是她的亲属,所以这件事情,十有八九是那内监做的,当然,毓王爷处理国事已久,若是他做点什么动作,也不是不可能的。 只是这样的猜测,不足以定罪。 但至少知道这件事情与惠贵妃的关系大些。 上官晨曦又想起以前司徒兰在自己院子前面跌倒的事情,她当时也有怀疑到惠贵妃,不过后来知道司徒兰心属宗政轩,她就把这个念头压下去了,但是查到当年的情况,上官晨曦就将前尘往事一并的勾了起来,她还记得,当时就有谣言说自己不吉利什么的,查出来的宫里都是她院子里的,当时还想,她不可能这样傻,用自己的人来造谣。 当时所有的人都这么想。 现在上官晨曦明白了,看起来,她确实有高人一筹的技谋,只是为什么没有当上皇后,而是让长孙晚情当上了呢? 她还提出当时先皇后生产的时候,长孙晚情照顾,所以长孙晚情才被皇上照顾,一直位分都高过她们,现在想想,也许这也是她的计谋之一,让长孙晚情挡到所有的风头,她才是笑到最后的那个。 就象现在,她得到了机会,长孙晚情就可能被终身禁足了。 上官晨曦苦笑,自己不论资质和计谋都差得太远,不过自己有一个优势,就是自己的医术,在那碗里掺的那点失魂散,起到了最大的作用。她绝对想不到,她的底细已经曝光,从此后,她在明自己在暗。 两天后,华胜院传出消息,皇长子妃这一胎怕是不保,所有的人都紧张起来,太医院的人一直都在这里,但是刘太医一直在里面服侍,他说出的胎像又开出的药,让大家来评论,不断斟酌,那用药都是用的最大的量,下的都是猛药,但是里面传来的消息还是不太好。 所有来探看的人都被挡在了门外,这个时候没有办法见任何人。 上官晨曦的情况立刻有人送了战报送到了前方,那消息被无影阁的人所劫,那人也一样的被无影阁的关押起来,十天后。 上官晨曦的情况见好。 但仍旧在屋子里养胎,不出门,不见人。 外面已是初冬了,天气寒冷,而北汗的边境又比这京城不知冷多少,所以战事要不尽快结束,那么很可能以后最大的减员不是战斗而是寒冻。 朝中的人与边关的一样清楚。 上官晨曦屋子里已经生了地炉,又摆了很多水仙兰花,等着冬天开得一屋子的香气,她剥着新橙,嘴里道:“等着这些花都开的时候,大殿下就能回来了。是不是?” “是,殿下是这么说的。”鸾红道,突然又想起来了,“主子,您就这打算这样窝在华胜院里哪儿也不去一直到殿下回来吗?” “是呀,哪儿也不去。”上官晨曦想好了,前一段时间那胎儿有病虽然是假的,但是之前动了胎气可不是假的,尤其是在她们劫获了那消息是宗政毓发出的之后,她觉得自己势力单薄,还是等夏侯珩回来再说,一切的难题留给他解决,估计在他的眼里未必是难题呢。 所以,她学乖了。 这才是自己的任务。 她可以想象宗政毓现在有多恨夏侯珩和自己,若是他们不回宫,那么现在太子之位,怕是他已经到手了,而有夏侯珩在,现在又握了兵权,虽然只有区区两万人,但是他若是得胜归来,又是长子,被立太子的可能性极高,也会得到众人的拥戴。 宗政毓现在处理国事,也是有板有眼,他这样是在赚好名声的同时,在争取势力。 鸾红听她这样一说,也是开心起来:“是呀,主子能这样想开,真是太好了,您只须保护好自己,外面有无影阁的人,现在就不怕他们不活动,只要活动,就会留下证据,结交权臣,私自购买军械,再招兵买马,那可是大罪了。” 第一百七十二章 即将临盆 “宗政毓真的这样做了?” “暂时还没有查到那些,但是活动他可是越来越大,毓王府的侍卫不算,他的别院里还养着不少家丁,那些虽然是家丁,但个个的身手了得,而且还查到他与江湖上的组织有来往……当然,主子这些你不用操心,我们都会把证据收集好,先行阁主回来!”鸾红有些兴奋,她的任务算是圆满,至少到目前为止,所以等阁主回来,奖励是另一回事,她还想有事情求他,当然是私事,这下子,他就可以卖自己人情了。 听她这样一说,上官晨曦的心还真的放了下来,她越发地佩服夏侯珩,虽然他这也是私自招兵买马培植自己的势力,但是这是他在进宫之前,一如调查先皇后的事情,二为自保,也不算为过,想到这里,上官晨曦不禁一笑,同样的事情,真是不一样的角度,看起来也不同,如果他的势力被皇上知道,怕是也一样的会有不好的想法吧。 她还不知道,事实上,皇上已经心里有数了,只是这对父子并没有挑明而已。 “那我们能做的,就是等待了,这是我最不愿意做的事情,好无聊。”上官晨曦伸了一个懒腰,隆起的腹部象扣了一个锅。 “蕊公主快生了,她若是知道她的母亲和兄长将要经历的事情,不知道会怎么想。” “她是她,别人与她无关,只希望她能想得开这件事情。” “怕是想不开。” 闻言,上官晨曦也是有些黯然。 “对了,上官飞雪现在情形很惨,与进入冷宫没有什么区别。” “宇文逸那家伙我果真没有看错,他就是一个薄情的人,上官飞雪虽然是别人所生,但我父亲都没有视她为异已,仍旧当她是自已的女儿,他倒是直接过河拆桥了。” “其实,外面并没有人知道这件事情,上官飞雪仍旧是将军府的嫡女,这件事情,大家公认的,宇文逸如此待她,怕是有别的情况,听闻那孩子的情况也不太好,倒是饿不着,但是没有那样的尊贵,所以这件事情肯定另有隐情。” 闻言上官晨曦想起来了,上官飞雪怕是自己都无法确定那孩子是谁的吧,若如此说来,宇文逸凡是知道了,可是也不代表不是宇文逸的。 上官晨曦不愿意多想,不管怎么样,上官飞雪已经得到了她应得的惩罚,这一世,她怕是再也无法翻身了,她在心里对真正的上官晨曦说了声:你的仇我替你报了。 她能为她做的也就是这些。 她真的感激这个可怜的孩子,她还能为她做什么呢? “对了,马上寒衣节了,你替我准备一些纸烛,去皇寺里给我……给我亲人送些银钱去。”上官晨曦坐了起来。 连嬷嬷进来:“我都准备好了,每年给夫人到这时候都要送寒衣的,我都记得。” “今年多准备三五份,我自有打算。” “三五份?”鸾红和连嬷嬷都惊讶。 上官晨曦没有办法告诉她们,只是神秘的笑了。 想起药王谷的爹娘,同时也想起了那一对的恶人,不过恶有恶报,现世报也算是对自己的补偿。 她因为想起了往事,情绪有些低落。 天也阴了起来,飘起了雪粒子,她不禁有些担心,边疆营地很可能大家宿在地上,就算是有茅草也是有限的。 接下来的日子过得很快,上官晨曦的胎像越来越稳,蕊公主生了一个可爱的小女孩儿,母女平安。 上官晨曦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也是高兴了起来。 不过有个小小的问题,惠贵妃因为思女过度,要亲自去护国寺去探望她。 上官晨曦不知道怎么劝,如果她去,那母女连心,是不是自己的女儿,她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呢。 上官晨曦去见了惠贵妃,她给她施礼的时候被她扶住了:“这样天寒地冻的,你怎么来了?都说过,不要给我请安吗?你这孩子,是不是有事情?” 上官晨曦坐了下来,扶着腰:“母妃,我昨天做恶梦了,所以害怕,一早地就来见母妃,想让母妃安慰一下我。” 她说得很是可怜。 “什么恶梦?” “梦到我被狗追着咬,也不知道什么意思,皇宫里可是有狗?” “皇宫里以前养过狗,那还是林妃养的,她没了之后,那狗也不知所踪了,本宫并没有理这些小事,你现在说起来,那狗可是什么样子的?” “是白色的,细狗。” “可不正是!”惠贵妃说到这里坐直了身子,“那狗也是细狗……算了,不过是做梦,古人说梦到狗,只不过是心思过重而已,想是你思念大殿下才会如此,你也无须担心,他们马上就会回来了。” 惠贵妃有些心神不宁。 “可是母妃,我仍旧心神不宁,想来该让皇宫里的高僧帮着操度一下林妃,也许是林娘娘在怪我……好害怕。” “林娘娘怎么会怪你,你可是救她命的,又不是害她命的。” “可是她未必知道呀,那药都是我开的,混进去毒药我怎么也是脱不掉责任的。母妃帮我想想办法好不好?” “好,正好我要去护国寺,到时候让蕊儿帮你也祈福,所以你放宽心。” “那母妃,我也跟你一起去。” 上官晨曦说着站了起来,却猛不防,差点跌倒,把惠贵妃吓了一跳,立刻上前来扶她,上官晨曦也是吓得够呛,扯着惠贵妃的袖子喘着粗气:“母妃救了我一命。” 惠贵妃笑了:“这哪里就算是救你一命?你真是被吓破胆了吧。” “是呢,若是我倒了,怕是真会出人命了,我这就回去,好好地躺着,哪儿也不去了,母妃,外面天寒地冻的,很容易着凉呢,您也注意点身体。” “我会的,来人,把皇子妃扶回去,一定小心,不可有任何闪失。” 上官晨曦就回了自己的华胜宫。 晚上的时候,惠贵妃从宫外回来了,她去了护国寺,也看望了蕊公主,一切正常。 鸾红就问上官晨曦是怎么办到的。 上官晨曦只是神秘一笑。 其实很简单,她只是在她的手腕上下了点药,那药闻着就晕乎乎的,人象喝了酒一样,这样的情况下,还怎么有能力分清真假呢? 她为自己的急智骄傲,当然这一切也是药王宝典的功劳。 接下来,时间过得更快,只是有几次夜里有猫有狗地冲进了华胜院,疯了一样,但是有鸾红在,都被解决了,连台阶都没有上来。 鸾红还奇怪,莫不是华胜宫里最近老鼠多了?怎么尽招这些猫狗的。 结果正好赶上快过年,就让宫女提前开始大扫除,所有的角落都必须清扫到,结果在库房里遇到了老鼠窝,这个恐惧。 上官晨曦觉得这不过是偶然事件也没有往心里去。 老鼠就是那种东西,哪里有好吃的奔哪里去。 连嬷嬷一阵的自责。 上官晨曦只安慰她无碍,毕竟这华胜宫里赏的补品无数,虽然上官晨曦吃不了的都赏给宫人们了,但到底也剩下一两件。 上官晨曦挺着大肚子,她知道自己双胎是挺不到足月的,但是尽量的能多挺一天是一天,所有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太医院已经随时候命,稳婆也是到位,开始候着。 上官晨曦却希望能听到夏侯珩他们凯旋的消息。 在梅花开放第一场新雪的这天,鸾红为她带来了好消息,边城打了胜仗,大军已经班师了。 那也就是说,还有七八天,她就可以见到夏侯珩了。 她抚着大大的肚子心里各种的开心,象是感受到了她的心情,宝宝在肚子里动得也分外的欢实,一个劲地鼓包。 左一下右一下的。 她顾着开心,蕊公主已经还朝了,孩子快到两个月,有专门的奶娘在照顾,她回来丰腴了不少,惠贵妃见到她的时候上下的打量:“上次我去护国寺瞧你,你还没有胖成现在这样,这可是怎么说的,不过,胖点也好。” 蕊公主也是几个月未见母妃,眼泪直打转:“母妃一切安好?” “当然好,上一次见你的时候,你不是已经问过了,那会儿你还没有说年前会回来,还说可能会等到年后呢。” “是呀,因为大军打了胜仗,我祈祷的事情已经灵验了,忙着回宫与母妃来分享这喜悦,待年后回来,除夕不能与母妃一起过,蕊儿会遗憾的。” 她想着吴侍卫要是回来,明天就成婚了,那当真这是最后的一个除夕。 惠贵妃想不到那些,她只是看见女儿高兴,在她回宫的时候摆了宴,还请了宫里的妃子,皇上对于蕊公主的善举给了赏赐,总之,蕊公主又受到了人家的尊敬。 相比于这里的热闹与喧嚣,长孙晚情母女两个就要悲惨多了,她们守着孤灯苦茶,度着日子。 雅公主整个人瘦了一圈,上官晨曦再来看她们的时候,她没有了往日的嚣张,眼颊都瘦了一圈,看见了上官晨曦低着头:“皇嫂,你还能来看我们?” “我为什么不能来?父皇只说禁足你一年,很快就会出去的,不必心急。” “会吗?直觉父皇已经不认我这个女儿了,我一直给他丢脸,倒是蕊公主,风光无限。” 第一百七十三章 我回来了 上官晨曦没有说什么,心里在想,蕊公主并未象表面的那样风光,她当初愁的时候,还真是没有人能体会。 也是她遇到了自己,那可能也是前世的缘分,她才承全了蕊公主。 上官晨曦心里对蕊公主仍旧是带着歉意的,为了马上要发生的事情。 长孙晚情倒是象想开了什么,风彩倒是恢复了。 她的发丝一丝不乱,衣着虽然有些旧色,但是却平整无痕,见到上官晨曦来了,她笑了:“你挺着大肚子来瞧本宫,这全宫的人都得关注,若是有点闪失,我们母女的命赔了都不够。” “怎么会有闪失?我平时就非常小心,再加上,有几十的宫女跟着,我想不小心都不成,只是快要生产了,想是过年不能给母后拜年,这算是提前拜年,祝母后福寿安康,来年好运。” “托你吉言,只是来年依旧被禁着,我也认了,毕竟自己做过的事情,得自己负责,谁人都不能逃脱,你说是不是?” “是呀,人在做,天在看。母后说的很对。” “是呀,本宫一直也是奉行这个原则,只是有时候,本宫有些笨罢了,但本宫绝对不会行恶事,但是这个世道,也许做恶的人倒是聪明的人。” “是吗?母后不知所指何意,我竟然也是笨的,不明白呢。” “慢慢的就明白了,对了,林妃到现在还没有结果吗?” “还是上次的结果,那个抓错药的斩了之后,世界都安静了,也没有人再认为林妃的死会有其它的凶手,想来也许是真的,就是因为林妃得罪了那个抓药的,结果就丢了性命,只是真的可气,倒正好摊在我的头上,好在有母后给我做证,否则就洗不清了。” “那算什么,母后知道你是一个聪明人,也是一个善良人,所以希望你会有福报,现在看来,你是皇宫里最有福气的女人,当初母后还想着让大殿下纳侧妃,就是怕影响子嗣,现在想当初真是糊涂又可笑,你是医者,怎么可能让不该发生的事情发生呢,现在这孩子不管男孩儿还是女孩儿,都是来得如及时雨,等大军还朝,真真是双喜临门呢。” “谢谢母后。” “话说回来了,你自己也一定得加小心,别看有些人表面上对你很好,但是你须防着釜底抽薪。” “这……还望母后直说。” “你一定要防着任何人接近你的孩子,明白吗?” “明白,只是任何人又指什么人呢?我的宫女嬷嬷不能不让她们接近,那可如何是好。” “你早晚会懂得我的意思。” 这个老狐狸! 上官晨曦恨她有话不直说,若是自己是单纯之人,什么都不知道,怕是等出了事之后,再明白什么都晚了,她想让自己对付惠贵妃还不直说,真不明白她怎么想的。 若是当初自己认得清她们每个人的面目,也不会走那些弯路了。 “希望我懂的时候不会太晚,是不是母后?” “是呀。”长孙皇后仍旧不咸不淡地道。 倒是宗政雅开口:“皇嫂,大军还朝还得几天?” “大概也就剩三四天吧。” 宗政雅闻言若有所思。 突然她跳起来,转身进了里屋,拿出来一垫衣物:“这是给孩子的,有一些小衣物,小鞋子我也会做,只是说孩子未走之前做鞋不好,等宝宝会走的,我这个姑姑一定送他们漂亮的鞋子。” 对于突然变成天使的宗政雅,上官晨曦还有些不适应,接过东西道了谢,她就要告辞。 终于走到门口的时候,皇后道:“小心那个院子里的人。” 她手指了一个方向。 上官晨曦待想问得清楚,她便转身回去了,再不说话。 其实,上官晨曦今天来就是想知道她最后的态度。 若是她依旧如以前一样坐山观虎斗,自己也不会再管她。 她说了这样一句,上官晨曦的心里一软,她想,就今天的这句话,可能会给皇后日后带来很大的恩惠。 上官晨曦因为夏侯珩要回宫,整个心长草了一下,坐立不安的,连带着肚子里的孩子都不安起来。 鸾红劝她:“主子,明天只要挺一天,后天大军就能到达京城了,您这个样子,我都着急了,恨不得现在立刻出城迎过去。” “可以吗?”上官晨曦眼睛放光。 鸾红叹了口气:“我迎上去,见到阁主说什么?想必要说的话,阁主早知道了。” 她说完眼底带着打趣。 上官晨曦瞪了她一眼:“你越来越调皮了,是不是我这人好说话?” “不是好说话……是太好说话了。”鸾红伸着笑脸,“要不主子,你就处罚一下奴婢吧,要不哪里奴婢无法无天了,那可都是您宠的。” 上官晨曦笑着真的要打她,可是肚子一紧,她的手就扬在了半空,鸾红见状不对:“怎么了?是不是要生了……” “是……快去找人。”上官晨曦开始查着宫缩的时间,看起来真的发动了,她叹息,“儿子呀,你们真是调皮,这么着急想见你爹爹吗?他得后天才回来,听到没有?是后天。” 不过肚子里的小家伙们显然没有听到,华胜宫里非常忙,好在忙而不乱。 上官晨曦阵痛袭来的时候,来知道自己把生产这件事情看得太简单了,好在痛是一波一波的,间隙她可以喘上几口气,更漏滴溚,又好像是汗水在流淌,上官晨曦这一刻,特别的希望夏侯珩就在自己的身边,她真的觉得很害怕,除了害怕,她还觉得这生死关头,他们真的应该在一起。 汗水湿透了里外的衣服,连嬷嬷刘嬷嬷都在旁边安慰,她知道,她们的意思,是陪着自己。 她们嘴里不停地安慰在说话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可是那些步骤她都清楚,只是承受还得自己来,因为虚弱,她几乎昏厥,咬着牙在自己的穴位上扎了银针,才算是清醒起来,她都忘记了! 这真是事不关已还好。 上官晨曦问鸾红:“外面什么时候了?” “小姐,不过下午,今天怎么着,大殿下也不会回来,外面太医都候着,您有什么吩咐没有?” “参汤给我端过来。” 鸾红忙上前,她喝了两口,吊着元气,虽然她不是练武之身,但到底多年的医术帮了大忙,很快,第一个孩子出世了,响亮的哭声瞬间传来,那是一个极壮的小家伙,连嬷嬷得忙抱到她身前:“瞧着这少爷,壮实着呢,象大殿下。” 上官晨曦看了一眼,那样子确实象夏侯珩,是个清秀的小家伙,她笑了。 生了这个孩子,第二个她几乎没有了力气,她又给自己施了针,那银针已调动了她所有的力气,第二个男孩儿出世后,她只看了一眼,连笑的力气都没有了,便虚脱地躺在那里,只觉得象是在空中飞一样,还象浮在大海之上,她不想睡,她想看自己的宝宝,可是意识越来越暗,就在她要陷入黑沉的时候,一双大手握住了她,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晨曦,我回来了……” 那声音似乎带着风霜,上官晨曦闭着眼睛笑了:“我都出现幻觉了。” “晨曦,不是幻觉,我真的回来了……” 是夏侯珩的声音。 上官晨曦身体瞬间充满了力量,那些疲惫尽祛,她一下子便睁开了眼睛,眼前的这个满鬓风霜的人正是夏侯珩,他征衣还未脱,那件自己临行前缝的征衣早已斑驳了颜色,他穿在身上,沧桑得让上官晨曦想哭,他却不敢上前抱她,因为他身上带着寒冷之气,只是用那双温热又粗糙的大手握着她,抹去了她眼角的泪,笑着道:“我答应过的事情,说到做到,是不是?” “是,可是以为你后天才能回来。” “我自己快马先赶回来的。只是担心你,而且我做梦,梦到两个条小龙围着我转,我想,我的儿子们想我了,所以这两天走了四天的路程……” “你是连夜赶路的吗?” “是……还好赶上了。” “是呀,你见过孩子没有?” “还没有。” 正说着,鸾红和连嬷嬷一人抱着一个小襁褓近前,夏侯珩欣喜地看了过去,嘴里道:“他们怎么长得不像,一个像我一个像你。” 上官晨曦笑了:“是呀,一个像我一个像你,你能回来,真好,这下子我们一家人就可以一起过年了……” “你快休息。” “可是你回来,我一点儿都不累了。” “那我陪你说会儿话……这一次战事,真的很险,我算是见识到了北汗的兵力,他们兵不多,但个个身体强壮一以挡三,若非我带去了无影阁的人,便是再带上十万兵马也未必有现在这样顺利,无影阁的人此次损失很大,折了一半的精英……”他说到这里叹了口气,“对了,吴侍卫立了功,北汗的头目是他抓到的,所以两国才这么快缔结了条约,他是最大的功臣,我会向父皇禀明的,还有北汗之地多苦寒,那里荒漠连绵,但是落日的时候见景特别美,夕阳西下,照着大漠,以后有机会,我带你一起去看看……” 第一百七十四章 永远陪你 说到这里,他握着上官晨曦的手动情地道:“如果不是想着及时赶回来,这战事怕是得打到明天去,你和孩子们给了我力量,你在家里表现很好,我都知道了,你做了很多事情,你真是辛苦了……” 上官晨曦已经很困倦了,但是她舍不得入眼,只是看着夏侯珩傻笑,直到夏侯珩让她喝了一碗补药,她才昏睡了过去。 那碗药是夏侯珩吩咐的加了安神的成分。 待她鼾声响起,夏侯珩仍旧握着她的手轻轻地道:“我会一直在这里陪着你,从此后我们再不分开。” 他这战,立下了旷世的功名。 在东楚的历史上,与北汗的交战,大多数是平局,或者东楚赔偿钱物,现在夏侯珩算是扬了威。 夏侯珩回来后,宫里大宴功臣,正好赶上除夕,君臣一起渡过。 皇上非常开心,大赏了有功之臣,吴侍卫被升为四品副将,赐他黄金千两,布匹百匹,他却不要赏赐,只要请一个条件,就是要娶蕊公主。 说实话,他这是胆大妄为了,四品想求娶公主真是有点自不量力。 不过夏侯珩替他说了话,把最后的功劳推在了他的身上,皇上龙颜大悦,说会考虑。 其它的人也是按功行赏。 皆大欢喜。 除夕过了之后,然后便是京中各大员互请,转眼间便到了初八。夏侯珩算是安顿了下来。 夏侯娇这几天一直在宫里服侍照顾上官晨曦,她现在长了一岁,变化很多,人也比以前懂事了,对于上官晨曦那是真心的照顾,对两个宝宝更是喜欢得不得了,一声都不让哭,有时候还跟奶娘急。 两个奶娘也没有办法,不敢还口。 倒是上官晨曦这个当娘的闲了起来。 孩子们有几个嬷嬷一起照顾。 她只是负责休养恢复。 因为生了双胎,她的身子恢复起来很慢,好在她自己会调理,有药王宝典上的神方,恶露很快排尽,她的气色也越来越好,那药浓黑的喝下一碗接着一碗,看得夏侯珩都有些心疼:“只这两个儿子,我们再也不要孩子了,你那书里有没有这样的方子?” “有是有,不过,我还想要个女儿呢。”上官晨曦好像没有受够苦一样,事实上,她确实痛楚比别人轻很多,因为她自己会施针,羡慕得鸾红先是定下了,必须学这一套针法,别的医法她也不学,上官晨曦也答应了她,要收她为徒。 夏侯珩对于她的想法也只是笑笑,主要是怕她受罪,她自己倒不觉得这是罪。 是呀,看到孩子,所有的痛苦都不算痛苦了。 还有什么比做母亲更幸福的事情呢。 惠贵妃看着蕊公主:“我是绝对不会同意你嫁给一个武夫的,听说他以前不过是宫里的一个侍卫,现在立了战功又如何,如果不打仗,他什么时候能往上提,永远四品吗?他还真是想吃天鹅肉。” 蕊公主脸涨得有些红:“却不知道母妃给我安排个什么样的人家,到底什么样的人家能配得上女儿呢?” “怎么?听这话的意思,你是同意的?那个吴侍卫你又没有见过,区区一个四品你就同意吗?真是太让我失望了,当初想让你嫁给格英瓦,就是想让你去北汗能有机会做上王后,那虽是北疆,但日子再苦寒也苦不到你的头上去,你是王后,到时候也能帮上你哥哥一把,也好过现在,你哥哥被人欺负。” “那也远水解不了近火,一切都是父皇的事情,母后难道以为我当初嫁给了格央瓦,父皇就会对哥哥另眼相看吗?哥哥现在不负责国事了,但父皇对他很承认,说他接手国事的这段时间处理得很好。” 惠贵妃深深地吸了口气:“我去回你父皇,你的婚事我绝对不同意。” “娘,您见过吴侍卫没有?” “没有。” “那不如您什么时候见上一见。” “怎么?这话的意思是你见过?”惠贵妃眼底有怀疑。 蕊公主反应过来一笑道:“女儿就是这个意思,女儿也想见上一见,看看到底他是何许人物,怎么会有这么大的胆子……对了娘亲,皇嫂那儿我送什么礼物才好呢?” “按照规矩,你未出嫁,你送的礼不过都是皇上赏给你的,要不然你自己又能有什么东西?” “我给两个宝宝做了衣服,也不知道皇嫂会不会嫌弃。” “她不会的。” “母妃怎么这么笃定?” “她……单纯着呢。” “哦,单纯点好,我们皇宫里就缺她这样的人。”蕊公主若有所思。 “你打什么岔!说你的事情呢!” “母妃做主就是。”蕊公主笑眯眯地道。 “你想开了?” “本来女儿就没有同意呀,只是娘亲刚才提格英瓦的事情,女儿可是没有因为嫁不了他而后悔,希望娘亲也不要后悔。他这一死,成全了很多人,却引发了两国的战争,幸好有我大皇兄在……” “若是毓儿去,也会取胜的。” “娘,以二万人敌十几万,您真的有把握我哥哥会取胜?” 惠贵妃抿了抿嘴角,到底没有说出什么来。 她便是再不服气,但是基本的判断还在,没有消失。 她盯着蕊公主,突然道:“你近来饮食可是正常?” “一切正常,母妃,怎么了?” 她上下地打量:“你怎么会胖成这样?一会儿我让太医来给你瞧瞧,别是有什么毛病。” “不用了,我不过是吃的多些,我这两天控制饮食已经好多了。我会注意的。” “你等等!”惠贵妃突然看着她的前胸,那里洇湿了一块,那痕迹看起来非常可疑,她走了近前,“这是怎么弄的?” “刚才喝水的时候弄的。”蕊公主脸上有一丝慌乱,那绝对不是水迹,惠贵妃看着她,眼底带着审视,上下地打量,“说实话,你离开宫的这段日子,到底做了什么?” “娘,我能做什么,不过就是诵经打坐,可能就是因为日子过得太闲了,才胖成这样,如何没事,孩儿告辞了,我还要去华胜宫看看……”说着就往外走。 惠贵妃看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突然好像想到了什么,一下子跌坐回椅子上,她脸色变得惨白,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办才好。 华胜宫。 上官晨曦正在逗孩子,夏侯娇最是开心,嘴里一直念叨着:“嫂子,我想好了,等两个娃长大,我一定教他们学画画,还教他们练武功,还让我二哥教他们……” 他嘴里一直在念叨不休,上官晨曦便笑了:“行啦,别整天考虑我的娃了,你这么喜欢孩子,还不快找人嫁了?然后自己多生几个玩?” 夏侯娇脸一下子红了:“嫂子,你不许打趣人家,回去我告诉娘去!” “娘昨天才走,昨天我和你开玩笑,也不见娘说我什么,倒是娘一直在说你不是?” “是呀,娘就疼你和大哥,好像我们不是亲生的,你们才是……”夏侯娇说到这里意识到了失言,冲她笑笑,“你不介意的,是不是?” “当然不介意,我一直当娘是亲娘,娘也当我是亲女儿,娘只有是腰腿有些不好,我配了几副药,等你回去给娘带回去。” “行,就知道你孝顺。” “对了,前两天你去了御花园看梅花,可曾见过什么人?”上官晨曦突然问道。 夏侯娇警觉起来:“什么人?” “问你呢!” “皇宫里人这么多,我能被特批准留下来,我自己小心得不得了,只怕一步踏错给你们惹麻烦,所以我不知道什么人,或者嫂子你出去了,你见到了?” “你呀!你回来满身的雪,跟掉雪坑里一样,头发上都有,还那样兴奋,一点儿都没有抱怨,看起来倒是与谁聊得投机跌倒了才是。” “……哪有。” “有你就跟我说,我有很多事情可是能做主的呀,要不然这个皇宫里谁还能帮得上你?”上官晨曦说话的时候看着她。 夏侯娇脸上掠过一阵的娇羞:“我不过是多走了几步,去了上林苑,那里听说以前是有很茂密的林子,现在高树没有了,但是那些梅树还在,竟然有两棵绿梅,可是千年一见的,所以我进去了,结果突然出现一个人把我吓了一跳,我才跌倒的……我都跟你说了,你别再问我了。” “是都跟我说了吗?我听着怎么说的不全呢!” “你派人跟踪我?” “不是,你还没有说突然跳出来的那个人是谁呢?可是玉树临风,少年风流的磊王爷?” “讨厌!你怎么知道?” “因为那是他母妃的院子,他在里面才是正常的,你是不正常的,明白吗?” 夏侯娇笑了:“磊王爷可没有说我不正常,他说我……” “说你什么?”上官晨曦笑着问道。 “讨厌,不跟你说了。” “是吗?说我讨厌是不是?看看你这事到时候用不用着我。”上官晨曦下了地,伸着懒腰,夏侯娇急着道,“你怎么下来了,快上去。” “那你告诉我不?” 第一百七十五章 当年真相 “告诉,我什么都告诉你,你这个嫂子真是太……太好了,他和我也没有说什么,只读了一首诗,他很不开心,很可怜,因为他已经是没有娘亲的孩子了,哎,真希望他心情能好起来。” “会的,时间会治愈他的伤。”上官晨曦幽幽地道,同时也在心里暗暗发誓,时间也会洗涤尘埃查出事情的真想,她会替林妃报仇的。 夏侯娇闻言又开始忙她的事情了。 “你什么时候回府?娘亲不让你在宫里呆太久。”上官晨曦脱口道。 “怎么?你讨厌我了吗?” “没有,我只不过是听说上夏侯府提亲的人都踢破了门槛,我想,娘亲一定很着急,那画像怕是已经垒成一人高了,你再不回去,得腾出一间屋子装画像了,原来我只知道小姐要画像,却不知道公主也要画像。” “当然画了,要不然谁能见到谁呢,但凡有些名声的,长得齐整些,那眼高于底,我才看不上……” “我瞧宗政磊就好,人长得还齐整,听说太后要张罗给他娶亲呢,还说,宫宴的时候,要给他顺便瞧瞧,若是有意的姑娘,可以让家里的人呈上画像来,我想宫宴也不过正月十五吧,那天小姐千金们穿的一定是极好的,我这里有两张锦绣阁的衣服样式,若是现在做还来得及……”上官晨曦慢悠悠地道。 夏侯娇一听竖起了耳朵:“嫂子,你跟锦绣阁很熟吗?” “当然熟。” “有多熟?” “就跟到自己家里取东西那么熟。” “那你……那我怎么才能订到他们的衣服呢?是我去锦绣阁还是让他们来家里?想来他们那样大的架子来府内是不可能的……” “怎么不可能,我替你安排,你当我是赶你走不成?小气样!”上官晨曦笑得奸滑。夏侯娇便撒娇式地扯着她的衣袖,左一个嫂子,右一个姐姐的乱叫。 上官晨曦让她回家等着,两天后就会有人给她量衣服去,夏侯娇非常听话,当天就回府了。 她送走了夏侯娇,鸾红算是长出了口气,两人相视一笑。 上官晨曦现在让夏侯娇离开,绝对不是因为讨厌她,她现在很喜欢这个小姑子,因为她也和自己亲近,是真的亲近,但是,她现在如果在这里,会影响到他们的计划。 至于计划是什么,她深吸了一口气,与鸾红相视一笑。 正月里真的很忙,正月十五去年没有大办,今年因为夏侯珩的凯旋,京城要举办灯市游行,但是因为上官晨曦没有满月,她不能出去,夏侯珩自然留在宫里陪着她,而丫环们只留了两个守着院子的,其它的放了假,让她们去城门上看花灯,连嬷嬷和刘嬷嬷年岁大了,也不太爱凑热闹,所以守着火,偶尔到院子里走走,为了防止燃放的烟花走了水,皇宫里倒显得特别的安静,所有的喧嚣好像都离他们很远,那是一种鸟鸣山更幽的安静。 两个宝宝很都睡着了。 上官晨曦歪在床头静静地想着事情。 连嬷嬷突然捂着胸口进来,一副惊吓的样子,想跟上官晨曦说什么,又忍住了,在屋子里转了两圈之后,她突然又道:“我刚才看见一个白衣服的人一闪而过,象是飘过一样,是不是鸾红又去上林苑装鬼了。” “好好的日子装什么鬼?”上官晨曦脱口道,“她不过是出去看热闹去了,闲不住的人。” “哦。” 惠贵妃此刻自己坐在屋子里发呆,她本想也到城头去跟着凑凑热闹,只是伤风一直没好,鼻子一见风就打喷嚏,她自己都不知道怎么了。 说起来,这还是上次从华胜院回来,好像闻到了那水仙花的香气才会如此,她没有去问是不是她的花有问题,再说,现在她也出不去,总不能用毛巾掩着口鼻吧。 宫里的小宫女们也都是爱看热闹的,蕊公主也跟着出去了,只剩下两个年老的看着火,她自己也是无聊,看着书,在这样的日子里,她应该陪在皇上身边的,想来皇上也知道她新增了这个病,所以便让人代话让她好生地养着,想起皇上的恩情,她不禁勾起了嘴角。 正在这时,外面咣咚一声,好像什么倒地了,惠贵妃扬着声音道:“怎么了?什么东西倒了?” 没有动静。 “都聋了?都去看灯火了?”惠贵妃又喊了几个名字,还是没有反应。 惠贵妃下了地,一边往外走一边道:“怎么?这真是奴大欺主,还摆起本宫的谱了?” 又是咣地一声,这回就在门口,惠贵妃倒吓了一跳,反而退了回来:“谁?” 她的声音冷厉起来,却仍旧没有回声,她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觉得背后的汗毛有些立,感觉瘆的慌,不禁退到了里屋,顺手地拿起了茶杯又觉得不对,放了下来,门未开,却从门缝里冒进了烟来,那烟是青青袅袅的,看起来,倒象是青晨林间的雾霭,她以前在上林苑和御花园都见过,那时候,她还有心情,她都不知道自己多少年没有去看这林间的雾岚了。 恍惚中,又仿佛回到了二十年前,当时她与众姐妹一起入宫,那会儿的她心思多单纯呀,她原本以为这是新生活的开始,她可以和自己心目中最伟岸的男人生活在一起,不过进宫后才发觉,那男人的眼里根本没有自己,他甚至对先皇后也只是敬重多于宠爱,她当时只是奇怪,而且有一口的意气在里面,她有她的骄傲,她觉得自己比先皇后美,她觉得皇宫里没有人能美过自己,所以她做着自己的美梦。 不过她的美在并没有现在皇上的眼里,皇上仍旧视而不见的样子,他的眼里谁都没有。 不光是没有她。 她只觉得皇上的心思没有人能猜得到,直到有一次,她发现了一件只有她一个人知道的大秘密。 那回儿,她自己一个人去了御花园,无聊地在假山后面睡着了,她听到了两个人的对话,她头一次听到皇上这么温柔地说话,她就想知道这个女人是谁,结果看了一眼还不认识,但是这个女人的美她却记在了眼里,皇上说对她的思念,那女人却不给面子,说什么只当不认识,她也不是为了他才嫁给别人的,反正说的她很是迷糊。 后来在宫宴上认出了那个女的,竟然是将军夫人,皇上在宫殿上,并没有多看她几眼,但是每一眼,别人看不出来,她能看得出来,那每一眼看似不经意,但是那里面的情意,浓得化也化不开。 她是妒嫉的。 非常妒嫉。 正想着,头晕乎乎的,屋里都起了雾气,她喃喃地道:“这是什么情况?屋子还起雾了呢?来人,来人……” 她站起来,人晃了几晃,又跌坐了回去,她觉得自己的胸压得有些喘不过气来了,全叹了口气:“来人!” 门吱哑开了…… 她眼盯着那门口,却见影影绰绰地走进来一个人影,那人穿着一身白衣,长发披着,她吓了一跳,看起来竟然是林妃:“你不是死了吗?” 那人影进来:“是呀,姐姐还记得我死了?” “你……来人,来人。”惠贵妃吓得一身冷汗,一下子清醒了不少,但是腿仍旧软,坐也坐不起来,她只是指着那人影,颤微微地,连她自己都觉得声音是抖的。 “人是见不到鬼的……”那人影的声音颤微微的,“我来见你,是大过年的,我想姐姐了,不知道姐姐是否想我呢?” “你,你……你到底想干什么?是想要我的命吗?你做梦,我不怕你,你活的时候我都不怕,别说你死了!” “姐姐不怕我,我也不怕姐姐……只是过年了,觉得寂寞,来瞧瞧你,姐姐可是开心?” “你快点离开!我喊人了!” “我是不怕的……姐姐还是忘记了,我不是人,我是鬼了,你杀了我的人,还能灭了我的魂吗?”那声音里带着讥讽,说话间,雾气里的人影越来越清晰,头发披散着,只露出一张惨白的脸,那人站在那里直直地盯着她,“姐姐,我死的好冤呀……” “是,我是下手了,我是杀了你,可是你若不是威胁我,这么多年都过年了,那谢秋儿也是该死,我只恨自己当时下手轻,若是当时下手再重些,那个小崽子也不会活下来,现在倒好,在宫里还得看他的脸色,现在他这般风光,战功是他的,将来的太子之位怕也是他的,我的毓儿这么多年,一直等着熬着,眼见着天亮了,却来了他……”惠贵妃越说越激动,她一气之下,竟然忘记了害怕,指着那鬼影怒气冲天,“你怎么样?来要我的命了?” 阴风阵阵,那鬼影衣衫飘飘,笑声起,鬼笑桀桀:“你这么多的理由,害了谢秋儿,害了我,还要害她的孩子和孙子吗?你做的事情,人不知,鬼还不知吗?一桩桩一件件,今日就做个了结吧……” 第一百七十六章 装疯活命 大袖鼓起,仿佛张了帆,那鬼手狰狞,直奔惠贵妃而来,刚才怒气不怕的惠贵妃,眼见着那鬼自雾中袭来,尺长的舌头还伸在嘴外,那眼睛血红的要突出来一样,她才又怕了起来,尖叫一声,闭上眼睛不停挥舞手臂:“别过来,别过来……” 感觉风越发的刺骨,那鬼就在耳边吹着鬼气,她疯了一样跳了四起,四处地踢打,嘴里的喊叫声比刚才那鬼语还难听,甚至隔着街都可以听到,那些侍卫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冲进院了陧里来的时候,却见院子里躺着两个嬷嬷,而屋子里,惠贵妃披头散发,冲着众人乱喊乱抓,状似疯癫,嘴里道:“我杀了谢秋儿又如何?我杀了你又如何?我要杀了所有人,全部杀掉,我儿子要做江山,这江山是我们的……” 那侍卫们听到她这样说,心知有异,立刻去请太医,另外还报告了皇上。 皇上刚刚的看灯回来,正自兴奋着,听到惠贵妃出事,直接来了。 进屋的时候,惠贵妃还在大叫:“别怪来……我不客气了,我杀谢秋儿,我是为了大家,她不死,我们都没有出头之日……告诉你,我还杀了慕容颖,你不知道吗?只是……只是我还没有杀完,你别过来,我不怕你,再过来,我再杀了你一次!” 皇上起初还没有听清,只当她发烧烧得糊涂了,不过在听到慕容颖三个字的时候,他眉毛一下子立了起来:“慕容颖是你杀的?不是难产而死?” “什么难产,我下了毒,她们想生都生不下来……不过,怎么生下来了呢?谢秋儿生下来了,我就多下了药,结果慕容颖也把孩子生下来了,怎么可能?难道那鬼婆婆给的药不好用?你说她为什么骗我?不给我好用的药呢?为什么呢?我可是贵妃,我可是皇上的女人,皇上是爱我的,她敢这样骗我……诛她九族!”惠贵妃说完仰天大笑,然后又扯着皇上道,“你是谁呀?我爱的男人呢?我的皇上呢,我都是为了我的皇上,我的江山,我的儿子,我要杀了你……” 说着直奔宗政贤的脸抓了下来,却被宗政贤抓住了她的肩膀,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地问道:“慕容颖是你杀的?” “嘻嘻,是呀,是我杀的,怎么了?没有人知道,没有人知道的,我杀了她,很开心,那个女人,皇上最喜欢了,所以我才杀了她,否则皇上不会喜欢我的,你真傻,哈哈哈……”她挣扎着,“你放开我,我是皇上的女人,别碰我,我要杀了你……” 她说着双手乱舞,那长长的护甲划到了宗政贤的手臂,顿时一道血痕,宗政贤仿佛没有感觉一般,狠狠地抓着她,外面的宫女回来,却听说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几乎吓得魂飞魄散,只是跪在地上打着冷战,有一个胆大的上前相劝:“皇上,太医来了,让太医诊诊,看看皇贵妃是不是鬼魂附体……” 宗政贤一记冷眼杀了过去,那嬷嬷吓得直接跪在了地上:“皇上,皇贵妃说的是鬼话呢,她疯了,皇上先查清事情真相才是。” “是,你说的很对,来人,立刻给朕搜,这屋里屋外每寸地方都给朕翻到,不许遗漏!” “翻什么?你什么都翻不到,我才不会那么傻……”皇贵妃说到这里,好像突然惊醒一样,她愣愣地盯着屋子里的众人,才又翻了翻脸白眼儿,“我是林妃,我有罪,我杀了很多人……” 她很聪明的开始装鬼,不过任她再狡辩,宗政贤心里存了疑惑,哪里容她再乱闹下去,很快那侍卫们就翻到了一些东西,包括巫蛊之术,还有几瓶不知名的药,让太医们闻了,只说无味,也不知道是什么,得细细地检查。 “不用,朕来检查。”宗政贤拿出一个瓶子送到了惠贵妃的面前,“把它喝了!” 正在装疯的惠贵妃却摇头伸手要来打翻,宗政贤气得咬牙不止,伸手要灌,惠贵妃刚刚清醒的意识,闻到了这药味,一时间又是迷惑了起来,指着这药瓶笑了:“我才不吃,这是给慕容颖吃的,她会医,我瞧她这个能解不,这个给谢秋儿试过了,连太医都发现不了中毒症状,太医们真是笨,都不如鬼婆婆,我跟你们说,我本打算这药给皇后吃,可是她太奸了,我送的什么东西她都不吃,在我面前假装喝了,其实她都没有喝,她知道我有这东西,也知道我杀了谢秋儿,她就是不说,因为她没有证据……我会把证据藏得好好的,你们别想找到……” 说完,她就是笑,一直咧着嘴笑,太医上前诊脉,她就抓人家的脸,有侍卫按住,诊的脉象却是心智失常,是因为惊吓过度而致。 需要下药来调理。 宗政贤看着她美丽的脸孔此刻如恶鬼般可怕,他不禁叹了口气:“不要治……惠贵妃得了麻风病,惠香殿就此封殿,只留两个宫女服侍。” 他看着眼前的女人,他能给她的只有这最后的尊严了,若是她清醒,便只有死路一条了。 惠香殿发生的事情,竟然没有传遍皇宫,原来的宫女嬷嬷等人由专门的人安排,送离了皇宫,这正月十五一日发生的事情,简直翻天覆地一般的变化,蕊公主来求见也不准,毓王他更不许进宫探看。 华胜宫。 上官晨曦才深深地出了口气,她原本以为是孟氏给慕容颖下的药,现在想想,慕容颖自己学医,孟氏的药自己都能分辨得出来,很容易,那药气很重,慕容颖也一定能,所以她未必是中的孟氏的毒,可能真的是中的惠贵妃的毒,不过体内的毒素已经清除掉了,她也查不出来了,当然皇上满世界的通缉鬼婆婆,让她心惊不已。 她知道鬼婆婆。 从小从父亲的嘴里听到过,鬼婆婆是药王谷的判徒,本以为过了这么多年,她在江湖上已经销声匿迹了,却不想竟然和惠贵妃有联系。 上官晨曦要求见惠贵妃,皇上允了。 她是唯一一个被批准的人。 上官晨曦知道,这得益于慕容颖。 皇上不舍得拒绝这张和慕容颖容颜相近的面孔。 惠香殿与往日不同的是,冷清清的,一如林妃去世后的上林苑。 这里只有两个小宫女,虽然是二月,别处也是荒草连天的,但是惠香殿里原本四季都有鲜花,此刻一进宫殿,却哪里还有半盆,供给倒是还足,屋子里依旧暖和,她迈步走了进去,屋子里一个身影安静地坐在窗前,衣衫不整,头发也披着,那小宫女见是上官晨曦忙解释,说她不配合,刚刚梳好的头发都会弄得乱七八糟。 上官晨曦表示理解。 她缓缓地坐在了她的面前,鸾红在身侧随时准备保护。 惠贵妃失神的眼睛终于聚焦了,看到了她,好像认出了她,上官晨曦笑着道:“我知道你是清醒的,我也知道,你现在能听清楚我说的话,我只有一个问题,鬼婆婆在不在宫里?” 惠贵妃看着上官晨曦,只是傻傻地盯着她,突然道:“那鬼是你找人扮的?” “什么鬼?”上官晨曦装傻。“林妃,是不是你找人扮的?你这个女人,会医术,一定有迷幻药,所以我才会着你的道!” 面对她突然清醒的指责,上官晨曦面色平静:“母妃,我来瞧你,就是因为想知道鬼婆婆的事情,并不是有事求你。” “这就是求我……你以为我会把这件事情告诉你吗?反正我都是这样的人了,皇上只当我是疯了,我现在也真的是疯了,若是不疯,我怎么能活得下去?这些都是你搞的鬼吧?从你进宫起,我就小瞧你了,却不知道你背地里偷偷地行了这么多事,我真是没有看透,你还有这些本事……” “言多必失。”上官晨曦盯着她,“你根本就不知道鬼婆婆在哪里,她怎么会在你面前露出真面目呢,所以我也不必听你胡言乱语了。” “你这个女人,你说,你拿什么条件来跟我换这个消息?”惠贵妃半个多月未见到人影,她非常怀念之前的风光岁月。 但是那时的风光,都是她用手段换回来的,现在报应也跟着来了。 “跟你交换消息总不需要条件了吧?我有个你感兴趣的消息,不知道你想不想知道。”上官晨曦笑得神秘。 “我这个时候你认为还会对什么感兴趣?” “你知道我是谁吗?”上官晨曦目光如炬。 盯着她,惠贵妃也看着她:“你不就是上官晨曦?” “我不是!”上官晨曦笑得更是暧昧。 惠贵妃有些动容:“那你……你到底是谁?你进宫什么目的?” “所以,你只须回答我,鬼婆婆在不在宫里,如果在宫里,又是哪个。”上官晨曦笑容可掬。 “你为什么找鬼婆婆?你想害谁?” “这个你就别管了……” “不行,你是骗我的,不管你是谁,你想要我死,我就得死,我现在有你需要的秘密,反而可以活下来。” 第一百七十七章 各自婚嫁 “在这里,跟死有什么区别?” “活着,就有希望。”惠贵妃说完这句话后,又重新看着窗外,透明的瓦纸外,隆冬一片,不过,已经立春了,春天就要来了。 她还抱着希望呢。 那就是她的子女吧。 “告诉你一声,蕊公主已经答应了皇上的赐婚,嫁给吴世忠,她会幸福的,你也无须担心。”上官晨曦说到这里站了起来,“至于我是谁,等你想知道的时候,叫人来找我吧。” 上官晨曦起身走了出去,惠贵妃并没有出声相留。 看来,她心中真的还留着希望。 那么她的希望到底是什么呢? 上官晨曦觉得自己已经猜到了七八分。 皇后依旧被禁足,倒是雅公主被放了出来,妻子是妻子,女儿是女儿。 皇上还是分得清的。 宗政雅也是被赐婚,赐给二品大员户部尚书之子,说起来,倒是比蕊公主嫁的风光些,只是她没有蕊公主那般开心。 宗政雅临行前来了华胜宫。 上官晨曦有些意外,她知道宗政雅一直不喜欢她,但是她不知道为什么,现在看着她红肿的眼睛,上官晨曦只说了恭喜,就不知道该再说什么了。 宗政雅苦涩一笑:“皇嫂,这么多天,谢谢你的照顾,之前我总对你有成见,现在知道,你不是一个坏人,所以我把母后托付给你,求你以后好生的照顾她,我知道,在这个皇宫里,只有你有这个能力,也只有你肯做这件事情。” “你认定我是善良的?”上官晨曦笑着道。 宗政雅看着她怀里的宝宝,眼底充满了爱意:“宝宝真好看,像你和皇兄的,真好。” “你来抱抱。”上官晨曦把一个宝宝放在了她的怀里,宝宝黑亮的眼睛睁着,骨碌碌地看着宗政雅,孩子很少哭,没有想到看到她竟然咯咯地露出了笑容,宗政雅一时欣喜地不知道说什么好。 “宝宝很喜欢你这个姑姑呢。” “是呀,没想到他们竟然喜欢我。”宗政雅喃喃地道,“皇嫂,之前我那样待你,你一定想知道原因,只是这个原因我不能说,这个原因只能一辈子烂在肚子,和谁也不能说,你会原谅我吗?” “我不记得你对我不好,我只记得你给宝宝送来了小衣物,我很喜欢呢。” 闻言,宗政雅异常地感动。 她们正说话的时候,夏侯珩回来了,他带着风霜没有马上去抱孩子,而是来到了上官晨曦的身边,温柔地道:“怎么样?宝宝可是哭闹,有没有烦到你?” 上官晨曦对他回眸一笑,两人手握到一处,那样的自然,就象老夫老妻一般。 宗政雅的眼神仍旧有些失落,但很快便释然了。 夏侯珩只是和她淡淡地打了一个招呼,宗政雅脸上闪现出非常的光芒。 这光芒被上官晨曦捕捉到,不禁一愣,她早就听说过传言,说宗政雅喜欢夏侯珩,那时候有意嫁给夏侯珩做为侧妃,只是没有想到,她知道了真相之后,竟然仍旧没有放弃这个感情,人真是奇怪的动物,但是她好在还知道克制。 她故作糊涂,对宗政雅曾经的言行,倒是真的释然了。 宗政雅很快离开,夏侯珩却道:“她怎么来了?” “她是你妹妹,是我的小姑,临嫁前来看看我,有什么不可以的吗?” “没有,只是她先前性格乖张,小心些才是。” 上官晨曦便嘻嘻地笑了:“怎么了?你从来没有说过谁的坏话,是不是听到什么不好的传言?” “哪里有什么传言,对了,关于长孙皇后,你如何看?” 上官晨曦闻言若有所思,半晌道:“她自己想当个老好人,更想看着别人斗她坐收渔利,她倒是最狡猾的那个,却没有想到宗政轩不争气,倒是她最先垮了,只是宗政轩虽然被流放,但到底有命在,她也算是幸运的,皇上却不再相信你,父皇最近受的打击很大,我们应该好好孝敬父皇才是,至于长孙皇后,看父皇的意思吧,昔日的人都不剩,那样的孤单与孤独,还不如看着她们在自己的眼前,哪怕是受罪也好。” 夏侯珩闻言点了点头,然后环抱着她:“我娘亲的事情得多多谢你,若不是你,我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查出来。” “谢我什么,我不过是碰巧。”上官晨曦浅笑道,“不过,我有这样的运气,确实也是好事,不如你奖励我吧。” “好,说吧,什么奖励。” “飘香阁的东西实在好吃,不如让那厨子进宫来可好。” “自然好,这有何难。他也不能为别人服务,我们却享受不得,是不是。” “那太好了。” “还有呢?这奖励也太简单了些。” “人,不能太贪心,我现在这般幸福,自然得感恩,而不能贪心,是不是?” 夏侯珩宠溺地刮了刮她的鼻子:“你呀……倒是懂得知足。” 是哪,她懂得知足,但是这个世上很多人都不知道这个道理。 就比如宗政毓。 葛菱儿抱着孩子来瞧他的时候,他正一脸愁云,女儿的哭声让他心烦地转过身来:“抱她来作甚,没见我正忙着?” 葛菱儿脸上现了委屈,孩子虽然不懂,但是语气还能听得出来了,哇的一下子哭得更大声了,这下子宗政毓好像动了怒火,他转过身来,冲着葛菱儿瞪着眼睛:“你没听懂我的话吗?” 葛菱儿看着他怒火冲天的样子,也不敢再多说,忙转身抱着女儿出了屋子,交给了乳母之后,又转身走了进来,她手扶着宗政繁殖的胳膊道:“王爷,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宗政毓铁青着脸,气哼哼地道:“你无须知道,带好孩子吧。” “不会出大事吧?” “自然不会。” “……这样,相公,我想好了,想去皇宫里求父皇,带着孩子一起去,让父皇念在孩子的面上,让我见见母妃,哪怕隔着门缝看一眼也好,她老人家这会儿一定很愁怅,希望见到亲人。” “我何尝没有求过?现在父皇只让上官晨曦去看了一眼,其它的人都没有让见。” “为什么让她见?” “母妃被害一事跟她脱不了干系。” “这……我有办法了。”葛菱儿一笑,脸上露出得意之色来。 二月十六。 外面的天气已经转暖了,孩子的满月已经办完了,那天是皇上亲自主持的,盛况自不必说,只是两个宝宝的名字还没有定下来。 等着皇上起呢。 上官晨曦腰身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自己懂医的好处现在很是明显,她的身体状况恢复得比谁都快,肚腹上一点儿纹路都没有留下来,而且也不下垂浮肿,仍旧如二八少女一般,事实上,她也是这样的年龄。 正逗着宝宝,蕊公主来了。 上官晨曦转身迎了出去,见到蕊公主忙道:“你新婚蜜月还未过,怎么的就来宫里了?” 宗政蕊脸上并没有多少喜色:“皇嫂,我找你有事。” 一柱香,上官晨曦弄明白了宗政蕊的意思,原来她是想见惠贵妃。 上官晨曦很是为难。 其实,她心里对宗政蕊是有愧疚的,她一直相信自己,结果自己在背后把她娘给玩了。 若是她知道,会怎么样呢? 上官晨曦一直不想将事情的真相告诉她,实在太残酷,她宁愿她一辈子什么都不知道,只当她娘亲真的得了麻风病,不能见人也就罢了。 “皇嫂,你见过了我娘亲,我娘亲的病还有没有治愈的可能?”宗政蕊又一次问起了这件话题。 上官晨曦沉思片刻:“没有。” “真的吗?” “是,所以皇上让我看过之后,不准任何人再近前。那两个服侍的宫女也算是为国损躯了。” “这……怎么可能?母妃好好的,怎么会染上那样的尼?” “是因为一个小宫女回乡探亲的时候染了病,这个小宫女已经被送到宫外去了,没听到惠香殿的所有嬷嬷和宫女都直接被送出宫了吗?” “那倒是,所以想找个人问问情况都不可能,只是那一天晚上我没有在惠香殿,就会出这么大的事情,要不然,皇嫂帮我把书信送进去,好不好?我想让母妃也念着书信,知道我们没有忘记她,在外面等着呢。” 上官晨曦却摇了摇头:“这件事情,怕是我帮不了你呢……” 蕊公主听到这里,沉思了半晌,终于开口道:“前几天,听到外面有一些流言,我不愿意相信呢。” 话说到这里就停了下来。 上官晨曦疑惑地看着她:“什么?” 宗政蕊抬眼看着上官晨曦,眸子里全是痛苦,她好像不愿意说,但又不得不说:“皇嫂,有人说我母妃并没有得麻风病呢,说是突然地失宠,才会如此,皇嫂,你见过我母妃,你能告诉我到底是怎么情况呢?” 看着她单纯清澈又充满希望的目光,上官晨曦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说,她却接着道:“当时皇嫂说去了,说是麻风病,我还这样问,皇嫂不会生我的气吧?我知道,皇宫里有些事情,不能让人知道,哪怕是父子母女都不能知道,可是我当皇嫂比母妃还亲,所以有些事情皇嫂知道而母妃不知道,所以请皇嫂帮我。” 第一百七十八章 太子之位 宗政蕊的眼神殷切地看着她,上官晨曦闻言深吸了口气:“蕊儿,母妃得了麻风病,也只能是得了麻风病,明白吗?” 宗政蕊不是蠢笨之人,她瞬间脸色惨白,想到了什么,惶然地站了起来,抓着上官晨曦的手臂,想说什么,嘴唇颤抖着到底没有说出来了,她最后喃喃地道:“皇嫂,我明白了,明白了……” 上官晨曦知道她并不明白。 这世上只有皇上和华胜宫的少数几个人知道真相。 那样惨烈又丑恶的真相。 给她留体面,也是给皇室留最后的尊严。 当然,还有朝堂之上的层层关系,宇文家族的利益,还有曾经的谢家,若是得知真相,所有的复仇与杀戮都会一同而起,那是刚刚经历战争之后的东楚不愿意也不能承受的。 上官晨曦这些话,无法同眼前的女子说。 好在宗政蕊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相信上官晨曦,也看透了一些东西,并未做过多的纠缠,很快告辞了。 送走了她,上官晨曦心跳有些快,她知道宗政蕊肯定不是无缘故地前来,一定是听到了什么风声,她能听到的,别人自然也能听到,所以惠贵妃的事情能瞒多久,她心里没有数。 希望夏侯珩尽快能想到更英明的办法。 不过,很快的京城中就有了传言,说夏侯珩因功而傲,排除异已,为了打压宗政毓而先打压了惠贵妃,那谣言传得有鼻有眼,让人不得不信。 宗政贤也知道了这个消息,他拍着桌子大怒,让人立刻查出源头。 这件事情源头自然应该从宫里开查。 但是没有等众人查出什么,宗政贤又一次病倒了。 这一次病如山倒,太医们忙作一团,将皇上好不容易地抢救了回来,宗政贤却已是秋后的蓬草,身体糟糕得不成样子,需要慢慢调理。 因为宗政贤相信上官晨曦,所以太医们问诊的时候,也让她跟着,太医们的诊断方子都正确,上官晨明白,太医们并不是庸医。 药王谷的宝典是医疑难重症的,而皇上不是。 只是急气攻心。 皇上一病,夏侯珩又开始代理朝政。 而此刻,宗政毓日夜侍疾,行孝于宗政贤的床前,他衣不解带地服侍,只几天人就憔悴了下来,幽深的寝宫,厚厚的帷幕一重接着一重,遮住了阳光,遮住了生气,只觉得是大大的坟墓,幽深得让人忘记了人间岁月。 宗政贤睁开了眼睛,他看着床前恍惚的人影,叫了声轩儿,人影将药碗送至他的唇边:“父皇,是毓儿,父皇是不是想轩弟了?” 宗政贤才有些清醒,他支着身子坐了起来,又四处看看:“怎么就你在这里?” “儿臣服侍父皇是应当的,奴才们值了一夜,也是累了,我让他们下去歇着了……父皇,儿臣喂您吃药,昨天夜里您睡得很好,只是咳嗽了几次,看来不出几日,这病便能大好了。” 宗政贤点头:“好,你最是孝顺,在这里守着朕。” “其它人也是孝顺的,只是各有事情要做罢了,大皇兄整日忙着国事,父皇不要怪他吧。” 宗政贤没有开口。 “刚才父皇以为我是轩王爷吗?” “不要提他!”宗政贤声音急促,非常不满。 宗政毓笑着道:“好,不提不提……父皇现在好好养身体才是。” “你是不是有话跟朕说。” “父皇,儿臣只希望父皇快些好起来,父皇正值壮年,不该有这样的病体。” “是吗?你当这病体是如何得来的?你们但凡有一个让我省心,也不至于如此……” “父皇,儿臣可是哪里做错了,让父皇这般生气?儿臣给您跪下来了,只求父皇自己别生气,责罚儿臣就是……”宗政毓跪在了他的面前,低眉搭眼,“父皇,您有话说就是。” “朕无话。”宗政贤好像想起了什么,脸色难看起来。 宗政毓仍旧跪在那里,也不动,终于宗政贤开口:“你是不是想问朕惠贵妃的事情?” “儿臣不敢。” “是不敢还是不想?” “儿臣不敢惹父皇生气。” “那你就是怀疑你母妃生病的事情了?你应该担心才是。” “儿臣自然担心,只是也担心父皇的身体,所以不敢让父皇操心。” “好吧,你下去吧。”宗政贤缓缓闭上了眼睛,不愿意再看他的样子。 宗政毓看着他,便安静地退了下去。 待他退下去之后,宗政贤才睁开了眼睛,脸色很是不郁,这些天,不断有人在他面前说宗政毓行事如此果断,大气,还说他有帝王之才。 若是他真的有帝王之才,那么自已何必让夏侯珩认祖归宗?怎么会多年未立太子? 他们兄弟之争,他不是不知道,只是心里有数,两兄弟未伤到对方,他只当不知道。 心里在想,这也许是锻炼他们的政治才能了。 但是没有想到,他们兄弟斗得越来越惨烈,但并没有结果。 他的儿子,他不想看着他们再斗下去,而夏侯珩的情况那样特殊,先前只怕他腿部有疾,不敢让他还朝,怕是羊入虎口,但是后来才知道,他不管是什么,但绝对不是羊。 总之他心里有数。 这会儿宗政毓在他面前买好,他岂能看不明白? 他想要做的事情,都在他心里放着呢。 正想着夏侯珩来了。 看见夏侯珩,宗政贤整个人精神都是一爽,夏侯珩进来第一次就是把层层的围幔打开,嘴里道:“外面晴天白日的,一进来倒象是到了晚上,哪里有好心情。” 宗政贤看着金色的阳光,微微地眯上了眼睛,嘴角勾起了笑意:“朝中的情况怎么样?” “还算稳定。” 只四个字,便可听出几重含义来。 宗政贤叹了口气:“相爷可是有难为你?” “还好。” “他昨天从朕这里离开,还说你处理国事没有毓王爷手段利落呢。现在想想,他能这样说一点儿都不奇怪,或者,他在恨朕也不一定。” 夏侯珩未语。 宗政贤又道:“这样,朕要立刻宣布传位于你,那些人也许就安静了。” “父皇,现在为时过早。” 宗政贤愣了一下,然后点头:“你说的有道理,若是现在就传位于你,谁忠谁奸,无法分辨。” “其实,儿臣的意思,父皇正是春秋鼎盛,儿臣不想继位。” “你说的倒是直接。”宗政贤苦笑,“也好,朕也不急于这一时,这乱摊子,让你收拾,朕于心何忍。” 他开起了玩笑,夏侯珩也是笑了,坐在床前,看着药碗:“父皇若是放宽心些,也不至于这样病弱。” “父皇还有什么放不开心的,只是有些事情,朕怎么也没有想到,就发生在朕的身边,倒是对你母子,多么不公平,朕当时只是伤心过度,让你在宫外长大,也是怕你没有娘亲的孩子在宫里受到委屈,却不想,事实却是另一种残酷得至极的,让人猝不及防。” “父皇,过去的事情就过去了,儿臣从宫外长大也有另外的好处,当年也是父皇考虑周到,才能让儿臣健康长大,才有机会接触到各类的人,各类的事,想来有百益,只是未在父皇身边长大,未尽孝道。”夏侯珩说到这里停了下来,他不是一个能煽情的人。 所以不禁脸上现在尴尬。 宗政贤人老了,听到这些心里很难受,摆了摆手:“罢了,你何曾是故意不尽孝道?只是朕没有给你机会,现在想想,你小时候的样子还仿佛就在眼前,你小时候就不喜欢进宫……” 夏侯珩点头:“是呀,那个样子,怕人嘲笑,想来,我内心也是自卑的,幸好有晨曦,若不是她治好了我的伤,便是父皇让我恢复身份,我也不会同意的,我不会让他国笑话东楚有一个瘫皇子。” “晨曦?说起来,那个孩子好像是怕我,倒不常来瞧我,见面的时候,也是低着头,好像朕会对她不利一样,她倒是与她娘亲性子不太像……”说到这里,宗政贤停了下来,他若笑了一下,没有再说下去。 夏侯珩对于自己的父皇与慕容颖的事情不是没有耳闻,他知道当年父皇登基,江山不稳,若是没有人支持,怕是朝中不得安宁,而当初慕容颖嫁给上官青云之后,父皇才手握了兵权,其实,虽然当初慕容颖是赌气才嫁给上官青云的,但是她仍旧以江山社稷为重,并没有因此恨上父皇,或者可以说,她爱的比任何人都深沉。 她赌气是因为当初后宫势力与前朝纠缠不清,父皇已有皇后,又新娶了几个妃子,而她不想入宫与其它的女人一起争宠,所以才会如此,说起来,晨曦的性子倒与她娘亲没有什么区别,不过,他很快想起,此晨曦已非彼晨曦也。 朝中最近暗流涌动,一为宗政贤的病,二为惠贵妃的病,惠贵妃母家家大势大,光是宇文一族,二品之上的官员就有五位,在朝中的位置自然举足轻重。 而他们轮番向皇上觐见,提出“对国对民有利”的政见:立宗政毓为太子。 第一百七十九章 帝王之术 夏侯珩虽为大皇子,说民间驿于这个大皇子战功赫赫,是很支持,但是同时也有人持反对意见,认为夏侯珩有勇无谋再者对于他在宫外的身份,一直多少的有点怀疑。 睿王府又是没有兵权的,这些人所以也不是很顾忌。 说起来条条在理,但是宗政贤知道,他们哪里是为了东楚的江山,分明就是为了私利。 毓王爷哪点都好,只是太过狠厉了。 他若得执政,朝中异己必除,而他的兄弟们,怕是也不会有好结果。 宗政贤心中已经有了打算。 这样的打算他并没有和夏侯珩说,等晚上宗政毓来的时候,他很清醒地等着他,宗政毓倒是有些愣,但随即就笑了:“父皇今天的气色真好,这病看来已是祛了。” “是呀,朕也觉得通体舒泰,这几天难为你了,天天地进宫,自己也没有歇过,瞧你也瘦了,朕有个想法,想跟你说说……”宗政贤若有所思,犹豫了一下,开口道,“你知道,你的才能和手段父皇都看在眼里,父皇甚是以为你傲。” 宗政毓眼底精光一闪,好像看到了希望就在眼前,他掩饰着兴奋,这让宗政贤心里更是了然,这权力于谁,都是不小的诱惑。 人性其实也无须考验。 谁能经受住这样的考验呢? 谁又驾驶在道德之上? “父皇,有什么事情您吩咐就是,想让儿臣做什么,儿臣便会做什么。” “你呀,就是性子有些急,不够沉稳,但也有好处,热血男儿,先前你皇兄去边境打仗的时候,你在朝中处理的事情都非常好,朕很是满意,现在朕有一件事情想和你商量,现在通府那里听说闹了乱,有人生事,自古通幽两府便为东楚的咽喉,那里生事,京中便被切断了供给,也象是被人勒住了咽喉,所以,朕打算派你出京,去治理通幽两府,你现在回去打理一下,尽快上任。” 宗政贤的话说的很快,宗政毓半晌反应过来,他咦了一声:“父皇,儿臣并没有听说通幽两府有人闹事,倒是听张给事说,今年通幽两府那里风调雨顺,又是一个丰收年,但凡有灾的年头,百姓才会起乱,难道是儿臣得到的消息不准确?” “是呀,这件事情本不是好事,怕引起各地地恐慌,是以并未声张,所以你没有听说也属正常,这件事情朕得派相信的人去,否则通幽二府,交与任何人,都可能反过来成为祸患,毓儿你以为如何?” “这……儿臣失了调查,竟然不知道还有这样的事情,儿臣是愿意为国分忧,只要父皇信任儿臣,儿臣一定会把事情做好,不辜负父皇的希望,只是这件事情,儿臣还需要些兵力,不知道父皇让儿臣领多少兵去?” “你呢,你府内有多少侍卫?” “不过二百多人。也与大户的护院差不多,功夫不太高,若是只带这些人,父皇以为如何?” “人是少了些,你若是有危险,父皇倒是得不偿失。” “那父皇给儿臣派些禁军可好,大内高手以一当十,赐给儿臣一二百人,儿臣心里便有了底。不知父皇以为如何?” “自然,父皇怎么会看你处于危险的境地?只一二百的禁军可是够用?” “够用了,若是到时候遇到危险,儿臣自会向朝中请兵支援,这件事情不是小事,也容儿臣派先锋去调查一番,不知父皇认为儿臣什么时候走合适?” “越快越好,兵贵神速。” “好,儿臣不日便出发。”宗政毓答应得很是痛快,然后离开了。 看着他的背影,宗政贤长长地出了口气,喃喃地道:“希望你会马上离开,不要生出其它的事情来……” 是的,这只是一个借口,通府两地确实有乱,但也不至于让皇子出马,他派他出去自然有他自己的打算。 宗政毓出了皇宫,回头看一眼高高的城楼,眼睛微微地眯起,阳光中有一丝暖气,眼瞧着春天就要来了,他却又被送去了通幽两地,虽然是要地,却并不是繁华之乡,富贵之所,而是苦寒之地,那里的人生性残忍,若是自己去了,有命回来那是命大。 他嘴角向下,扯出冷酷的笑容:“父皇啊父皇,你真是狠呀,同样的儿子,单单的夏侯珩就是你的儿子了?他还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你承认,我还不承认呢!他想夺东楚的江山?那简直是做梦。你们对我无情,也别怪我无义。” 宗政毓心里发了狠,他骑上马,飞奔而去,并没有直接回府,而是去了宗政轩的别院,那里外表看起来不过是一个简单的小院,甚至有些破旧,门面是卖布料的铺子,还有卖胭脂的,那胭脂铺的后门与别院的角门相通,有特别的人出入,便经过此地。 想到这里,他想起了司徒兰,自己的女人司徒兰便是经此处与宗政轩幽会的,宗政轩离京后,这处院子经了几手到了他的手里,再站在院子里,想着发生的种种,他心不由地更是阴狠起来,亲兄弟这样的算计,他怎么会甘心? 想来,归根到底,也是父皇的错,他乱点鸳鸯谱,当时只认为他是一时糊涂,现在想想,他是故意的,就是想打破这几方僵持的势力,好给夏侯珩入宫做好准备。 确实,他的目的达到了,宗政轩那个傻子,把矛头对准了自己,却不想夏侯珩那个瘫子竟然有那样的本事,让父皇喜欢他不难,他竟然能以二万兵力对敌军十几万,听说这一战,他也是冒了大险,但是象是暗中有神助一样,不断有人帮他,破坏敌人的布防,还进入敌人内部各种破坏,最后东楚能胜利,兵的实力是一回事,那北汗的人怕是无心再战也是另一回事,毕竟后院起火,哪里还会有其它的心思呢? 宗政毓站在宗政轩的房子里,笑得分外的邪恶,他吩咐着人,开始集会,他已经忍无可忍了! 宗政贤在宫中安静地等着结果,他要听听那些人回来的报告,报告说宗政毓并没有回王府,而是去了宗政轩原来的样子,不知道做什么,也没有看到有其它的人进出。 第二天,宗政毓又来了皇宫:“父皇,儿臣已经做好准备,随时可以出发,请父皇给儿臣调拨禁军,儿臣要带他们一起出发。” “禁军的事情,朕已经让你大皇兄给你安排了,你无须担心。” “儿臣相信大皇兄。”宗政毓笑着道,正好有宫女端药碗进来,他接了过去,亲自送到宗政贤的面前,“父皇,您喝药。” 宗政贤接了过来一饮而尽。 宗政毓才放心离开。 却不想,他离开后没有多久,宗政贤病突然反复,病情重了,还吐了两口血,人就开始昏昏沉沉,数次昏厥。 太医院的人查不出毛病,药也对,病症也对,先前那样的好转,到现在这样的转危,真是让他们一个头两个大。 谁也查不出毛病。 有人想到了上官晨曦。 上官晨曦来的时候,查出宗政贤的脉像很怪,竟然是气血充盈的,都接近于喜脉了。 这样充盈的气血,一般是血气方刚的大伙子才有的,而他有这样的脉,人却不醒,口鼻偶尔还会涌出血来。 太医们有人说是中毒。 上官晨曦也有想到,不过她银针试过之后,并没有中毒的迹象,难道这是另一种毒?增补过度,人也会亢奋不已,几天几夜不睡觉,可是与他的症状又不符,想来想去,她想到了药王宝典,上面记载过一种奇症,便是中了虎头草的毒,瞬间提升人的体质,不过,若是久病之人,倒是损耗太大,会有心脑出血的情况。 看着他口鼻涌出的血,上官晨曦立刻拿银针扎了十个手指,每个手指都挤出豆大的血珠子,其它的太医也效法扎了脚趾,终于宗政贤的情况有所好转,他口鼻不再出血,脉跳的也稍缓了些。 上官晨曦纳闷,在宫里怎么会有那样的药草?那可是药王谷独有的,是药王宝典上记载最近这草已经绝迹了,那先前攒下的草药都被鬼婆婆给带走了。 想到鬼婆婆,上官晨曦想到了惠贵妃立刻道:“可是有惠香殿的人来过?” “回皇子妃,惠香殿的人没有来过,倒是毓王爷刚刚离开。”旁边的小宫女都要吓死了,哪里还敢隐瞒半点? 上官晨曦与夏侯珩对视了一眼:“古籍上有记载,服用虎头草之后,症着便是如此,而且指尖发绿,而下毒之人,势必会将草汁抹在自己的手上,或者包在纸包里,不管是哪种,只要按触了虎头草,那么,这人身上势必带着一种茄子味,这样的天气,很好辩认。” 闻言夏侯珩快步走了出去,余下的太医虽然不知道是哪本古籍记载,但是听上官晨曦说的头头是道,又见皇上的手指都曾暗绿的颜色,也不禁点头。 第一百八十章 前因后果 很快宗政毓被带了回来,他身上确实有一种鲜茄子的味道,上官晨曦抓住了他的手,指缝带着绿色的痕迹,上官晨曦轻轻一哂:“你把虎头草汁涂抹在指缝间,端药的时候,只须手指接触到药液即可,你以为会神不知鬼不觉,却不知道我正好知道这味药草吧?” 宗政毓皱着眉头:“你们胡说八道什么?你们谋害父皇还企图嫁祸给我?谁不知道你精通药草,你做得可以神不知鬼不觉,但是你想一箭双雕,所以就借机等着我服侍父皇,然后对我下手,我不知道你说的什么草,我也不知道我的指尖怎么会这样,是刚才我被捉的时候,谁给我抹的吧?你以为你们这样做就可以瞒天过海吗?大家的眼睛亮着呢,我被冤枉的,我不能任你们摆布,我绝对不会让你们得逞!” 他喊的很是大声,整个人也很激动,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上官晨曦见他恶人先告状,被气得一怔,然后缓缓地道:“你为什么要害父皇?” “我没有,我说过我没有,我是被冤枉的,你们算准了我要来,所以冤枉我。”宗政毓很是激愤。 瞪着上官晨曦好像要吃了她。 上官晨曦也不恼也不急:“你别以为你的声音大就是有理了,这虎头草你应该比我清楚它的药性,他只有冷冻在冰里,拿出来后,也只能挺十个时辰,然后药效尽失,所以现在只须查毓王府的冰窖,什么都可以清楚明了,当然,这件事情你不会让任何人插手,除非你信任的,所以知道的人一定不多,但是也一定能查得出来,不是吗?” “你少胡说八道,就算是府里有这种东西,也一定是你们放进去的。” “你尽可以胡说,但是大家都不是傻子,那东西如果移动摆放都得有痕迹,你又刚刚的动过,上面一定有你的印痕,或者,你的绿指印已经留在上面了,只需要比对一下,还有什么不能查明白的呢?”上官晨曦叹了口气,看着他,“现在还在困兽犹斗,你知道吗?你所做的一切,不过是证明你心虚而已。” 上官晨曦的话让所有的侍卫和太医都愣在了那里,众人虽然知道她说的在理,却是又觉得不要思议,毕竟这件事情属于大逆不道,弑君之罪,自古少有。 接下来查的很顺利,确实如上官晨曦所说,在他的冰窖里找到了剩余的虎头草,连冰块一起搬进了皇宫,宗政贤醒后,亲自审理的这件案子,他怒气冲天,他想到宗政毓会有所行动,但是没有想到是针对他的。 他气愤之余更是心凉,所以看着宗政毓,很久没有说出话来,而宗政毓则是一副心死的样子,跪在那里眼神只盯着他面前的青石地砖。 宗政贤终于开口:“说吧,你想得到什么?江山吗?为了这江山你就想杀了朕?那么你以为你适合当一国之君?” “为什么不适合?如果夏侯珩不回来,那么父皇打算把江山让给谁?让给宗政轩?还是现在还未成年的宗政磊?宗政轩就会把江山打理好了?他就不阴狠了?而夏侯珩呢?他才是最最阴险的,他不在宫内长大,却得到了我们都得不到的东西,他凭什么?你就是偏心!还想把我发配到通幽两府去,那是什么地方,我也是你的儿子,你不想我活吗?那为什么不直接杀了我?你怕留下恶名声?是不是?反正你这样的做法,已经让我们的父子之情尽散,现在倒来指责我吗?”宗政毓越说越激动,他想站起来,被后面的人给按了下去,用的力道很大,但是宗政毓象是疯了一样,好不容易按住。 宗政贤看着他,眼底带着悲悯,他缓缓摇了摇头:“你没有帝王之才,也没有帝王的胸襟,江山到了你的手里,朕便是千古罪人,你不用提宗政轩,朕从来没有打算把江山传给他,你们兄弟两个的明争暗斗,朕都清楚,你自己到现在还不悔改,还把错误归在别人的身上,朕实在无话可说了。” “父皇,你所说的帝王的胸襟,帝王的才华,我不认为我没有,只是我没有坐到那个位置上,自然也无法展现出来,如果我有了权力,我可以原谅一切屑小对我的蔑视。你没有让我试过就直接否定,你怎么知道我做不到?” “哼,自大,你连朕都想杀,你能做到什么?杀了朕,朕的江山也轮到你。现在朕也不问你别个,只想问你,你自己以为这件事情如何处理?” “你们肯定会杀了我,以示天下,我没有别的要求,只希望留下我的妻女,可以给他们一条活路,我做的事情,他们一点儿不知情,所以请父皇放过他们。”宗政毓说到这里的时候,算是脸上露出了些许的悔意。 宗政贤挥了挥手:“好,就依你。” 宗政毓突然道:“就这样定了吗?就让夏侯珩来管理东楚?” “是宗政胤。”宗政贤纠正道。 宗政毓听他说完这句话,整个人都不镇定了,他突然哈哈地大笑起来:“就这样,就这样吗?那就杀了我吧,然后你有好儿子,也有好孙子,东楚后继有人,是不是?我们都死了,又如何?” “朕不会杀你,你到底是朕的儿子。朕的儿子再多,也不会不疼哪个,轩儿一样,你也一样,还记得你小时候特别调皮,一次挖了一个大坑自己跳了进去躲起来,结果下雨了,下了大雨,轩儿没有找到你,你却差点把自己给淹到,现在想想,你小时候当真可爱,你母妃还说,你那时候什么都懂,又什么都不太懂,想起来,最是可爱。” “是呀,小时候什么都不懂才可爱,现在倒是好,最会惹父皇生气了……”宗政毓一提小时候,自己也是有所缓合,他幽幽地叹了口气,“那母妃呢?母妃这么多年一直尽心尽力服侍父皇,母妃又犯了什么错?若是父皇只因为看我不顺眼,就困住了母妃吗?麻风病,母妃怎么可能得那种病呢?所以我知道,父皇要对我下手了,父皇亲自为夏侯珩扫清路线,那么我死后,父皇会原谅我的母妃吗?” “看来,你什么都不知道……那就永远不知道好了。”宗政贤叹了口气。 “父皇还有什么不能告诉我的呢?还怕我会说出去吗?怕我会传播?” “好,你果然有你母妃的血脉,所以你母妃杀了先皇后,而你却要杀朕!” “先皇后?” “是,你还想知道什么?朕今天就承全你。” “林妃呢?是父皇杀的吧?难道是为了让宗政磊失去娘家人的支持?” “你想错了,林妃是你母妃杀的。” “什么?为什么?” “就是因为林妃知道了她杀先皇后的事情……你母妃杀了这么多人,我仍旧留你母妃一命,你却不知悔改!算了,朕不想见你。”宗政贤好像累了,他倚在锦枕上,“你去西域吧,那里最是适合你,你的家人也不必带去了,他们没有必要和你一起受苦,不过朕允你带一百侍卫与家丁上路,还有你私自训练的士兵朕收编了,你训练的人身手倒是不错。” 听到这里,宗政毓一下子愣了:“我训练的士兵?” “是呀,你以为朕没有掌握这些证据,是不是?你勾结权臣,私自练兵,还有与外邦结交,更私自与联系宗政轩,企图让他把秘密的势力,来帮助你造反,是不是?” “这……都是诬陷,是夏侯珩的诬陷,他想铲除异己,才会如此。” “这是朕查出来的,跟他有什么关系。如果你再进行什么狡辩,朕会更失望。” 宗政毓跌倒在地,他真的没有再说话,那是绝望的表情,他最后看了一眼夏侯珩,那是想生吞活剥的表情,宗政贤沉吟不语,半晌道:“将宗政毓打入天牢,非死不得出。” 上官晨曦在收拾屋子,春天来了,百花盛开,长孙皇后被放了出来,来到了华胜宫,她很少来,这一次神情大喜,穿着春天的衣服,给两个孩子带来了许多的礼物,比给上官晨曦的礼物还尊贵,有圣祖传下来的玉璜,玉佩,两个小家伙当然喜欢,因为磨牙正好,反正现在什么东西,他们都会往嘴里送的。 宗政蕊也来了。 她正好与长孙皇后相遇。 宗政蕊对长孙皇后施了一礼:“见过母后。” “蕊公主真是越来越丰润了,看起来一切都好,宝宝起名字了吗?”长孙皇后逗着宗政蕊怀里的小宝贝。 “吴简儿。” “捡儿?这样叫她,她长大后,不会难过吗?” 蕊公主的女儿确实叫捡儿,她对外宣布是捡到的,还有一阵子对外宣传,要人认领呢,不过没有人认,当然没有人认。 蕊公主的小女儿非常喜欢兄弟两个,她只比他们大不到三个月,三个婴儿坐在一起,婴儿的语言开始起作用,大人们看着他们玩得开心,不由地笑得也是开心,倒把三个小家伙吓了一跳。 第一百八十一章 王位更替 长孙皇后叹了口气:“真是羡慕呀,轩儿最近也没有消息,雅儿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有宝宝,好在我有你们,倒至于过了寂寞……”长孙皇后出宫后,就一直温柔和顺,照顾贤帝,处理事务,都是极为尽心尽力,所以她在宫里的威信慢慢地提升了。 上官晨曦也原谅了她所做的事情,她那样做也是为了自保,她之后了没有承认过自己知道宇文惠的事情,她说她只是猜测,没有证据,所以不能说,说了也不会有人相信,反而让惠贵妃毁灭证据。 这是她的原话。 她去瞧了惠贵妃,皇上允许的,至于她们之间说了什么,她不知道。 但是惠贵妃疯了。 从那以后就疯了。 宗政毓在天牢里,并没有吃太多的苦头,是夏侯珩照顾他的,然后派人告诉了宗政贤,贤帝年龄大了,不能受失子之苦。 贤帝确实老了,因为出了宗政毓的事情,他心里最后的失望被彻底粉碎,就算是他之前得到了宗政毓要造反的消息,事实上也报着一点幻想,希望只是他在准备并没有最后实施。 接下来,贤帝不顾众臣反对让位于夏侯珩。 他自己当了太上皇,还离开了皇宫,到了二百里外的避暑山庄生活,带走了长孙皇后,或者可以说是长孙皇太后。 上官晨曦被封立为后。 两个宝宝中的长子被立为太子。 这一年的夏天来得分外的早,在宝宝会爬的时候,新帝登基大典举行。 然后便是一些琐碎的事情,包括夏侯珩处理宗政毓留下的烂摊子,而葛菱儿又被查出怀了身孕,上官晨曦亲自查过,这一胎将是男孩儿,而关于下一世的仇恨,又不得不防,就象她给葛菱儿诊脉的时候,她的眼神里流露出来的都是恳求,生怕自己会借机害她一样。 她自己了觉得可笑。 自己什么时候就成了恶魔了呢。 不管如何,她还是很开心的。 现在,后宫里不会再有人生事,由她主持,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不过,事实并没有如他们所愿。南方发生了水灾,大家又忙于救灾,而与此同时,京城不知道为什么又有了新的传言,说南方的水灾与今天的龙有关,几龙治水都有说道。又说今年的大雨是因为京中水龙出现。 水龙自然指的是夏侯珩。 他是水命,京城有天师看出他的水命,还说他当上皇帝之后,会有三年大雨。 今年是第一年,真的被预言所中。 因为被言中,所以民心有些动乱,但好在京中并没有下雨,但是救灾一事,从国库里提了不少钱,所以钱就有些不够用了。 就算了救了灾,灾后重建又不能收税,至少三五年都只会发钱,而不会赚钱。 所以无影阁的营生派上了用场,无影阁由明子寒打理,他的手法很独特,又在所有的繁华之所都建立了分部,那些烟花地温柔乡,自然是吸金的场所,所以国库的空虚很快就解决了,而无影阁不只会赚钱,他们徒众很多,而且都有过人的本事,救灾一事派上了大用场。 救灾之事的成功解决,让夏侯珩赢了这一局。 忙碌了整整一个夏天,上官晨曦看着院中梧桐的叶子,不禁感叹,也许该好好歇一个秋天了。 她真的太累了。觉得每一天都在处理事情。 难得有这样的时光,她与连嬷嬷一起走在御花园里,大红的凤服穿在身上,正好挡了秋的凉,连嬷嬷走在她的身边,也跟着欣赏,边走边道:“小姐,今天皇太后送来了几筐桃子,个个的又大又甜,宫女们都说像仙桃,你也没尝,我瞧着皇太后现在对小姐挺好,至少她是愿意与小姐为友,不想为敌。” “几个桃子而已,跟敌友无关吧。”上官晨曦幽幽地道,“不过,嬷嬷说的对,她不会想和我做对的,之前她没有那样做,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的魄力不够,而现在,她肯定不会这样做的,山高皇帝远,她更是机会有限。” 上官晨曦对于长孙皇后,并不是太戒备。 她能赢得了惠贵妃,但是她赢不了夏侯珩。 想起夏侯珩,她嘴角勾起了一丝幸福的笑意,现在在她的心里,夏侯珩已经是无所不能了。 有他在,天下太平。 不过,她这样想,有点为时过早了。 上官晨曦被夏侯珩急急地带到宫外宗政磊的府邸,宗政磊五月的时候与夏侯娇完婚,现在正好三个月,两人夫妻感情甚好,这是上官晨曦亲自做的媒,她也很满意。 所以当她听说这件事情的时候,头嗡地一声,她没有说话,直接跟夏侯珩来了,等她见到宗政磊的时候,她仍是掩饰不住惊讶:他整个人死了一样,胸口插着一把刀,没了刀柄,血染红了他的衣服,那本是白色的袍子,此刻开出了艳丽血腥的花…… 上官晨曦从来没有处理过这么重的伤,夏侯娇在旁边哭得已快昏过去了,好在宗政磊的脉虽然微弱,但还跳动,夏侯娇只跪在床边,一直握着宗政磊的手,她眼睛充了血:“嫂子,他还有救吗?” 她说这话的时候,人却是镇定的。 但是这种镇定异于寻常。真的很不正常。 上官晨曦突然明白了她的心情,怕是宗政磊一死,她也不会独活。 这样一想,上官晨曦不禁更是担心,也更是压力巨大。 夏侯珩看着她,以目相询,上官晨曦缓缓摇了摇头,她没有把握。 太医们也跟过来了两个,刘太医也在,是夏侯珩相信的,好在他镇定,给上官晨曦说,这把并未伤心脉,只要上官晨曦有强力的止血药,他就有把握。 上官晨曦闻言点头:“有,止血药我有。” 刘太医让夏侯娇回避,而夏侯娇竟然没有回避,她摇头:“我不会误事,我要在这里陪着他,直到他醒来。” 上官晨曦见无法说服她,便也是同意,夏侯珩也是帮忙,刘太医让他拔刀的时候,夏侯珩手法极为利落,拔出刀的时候,并没有血迹喷溅出来,所以刘太医与上官晨曦相视一笑,他们还有希望。 确实有希望。 宗政磊醒了过来。 夏侯珩一直呆在王府,听到夏侯娇惊喜的叫声,他也进去了,宗政磊醒来后,目光看向的却是夏侯珩,他声音很低,但是说出的每个字都是那样的令人震惊。 夏侯珩听完之后,立刻回了皇宫。 让明子寒领无影阁的十大护卫进皇宫,保护的目标就是后宫,也就是上官晨曦和两个皇子。 上官晨曦知道事情紧急,所以她没有意见。 好在无影阁派来的人有一半是女子,出入比较方便,换装变成宫女也是让人不防备。 因为宗政磊的事情,夏侯珩想到了太上皇,他更是派了两队人马去保护。 鸾红告诉上官晨曦,宗政磊现在负责京中的御林军,他自己也有功夫,他受伤一为大意,要为对方的人实在狠辣,是奔着命来的。 而且御林军的尸体发现是在城门前,都是受过很大的折磨,这人不管是谁,都在向整个东林皇室叫嚣。 尸体上的字他们现在也弄不清楚:血债血偿。 指的是御林军集体做了什么恶事,还是对御林军的个人恩怨。 总之这件事情非常的嚣张血腥,是新帝登基以来,第一次遇到这样不怕死的。 查这些线索,好像应该容易,不过两天过去了,并没有查出来,反而又有两个御林军遇害,好在不是在皇宫里。 这两个侍卫是休假,没有值班,穿的是普通百姓的衣服,但是仍旧遇害了,说明对方对他们很是了解。 现在御林军的人都很警觉,人人自危,没有请假的,休班的,都觉得皇宫里才是最安全的。 上官晨曦不懂这些事情,鸾红和她絮叨的时候,她只是想不通,这象是无差别的杀人,到底与人有什么仇怨。 夏侯珩从来没有这般愤怒过,立刻全城戒严,挨家挨户的搜查。 这一查,结果查出了许多原来的小贼,还查出了一些惯犯。 有几个人的查出让夏侯珩心生警觉,他让无影阁的人亲自审问。 那几个人之前是跟随宗政轩的近侍,之所以能查出来,就是因为宗政磊见过他们,宗政磊的记忆,几乎是过目不忘的,了之前一直没有显露自己的才华,就是默默无闻,不想出风头,不想让人以为他对皇位有奢望,但是他信服夏侯珩,对夏侯珩很是忠心,所以他将这些人抓了起来。 这些人当初宗政轩离京的时候,是跟随前往南沙的,他们返京,绝对非比寻常。 夏侯珩没有轻易下结论。 无影阁得出的结论却是这些人因奉宗政轩之命一直留在皇城,就是想把最新的消息送回去,至于宗政轩有什么想法,他们是不知道的。 还有,他们也肩负着保护太上皇和皇太后的任务。 被贬之人回京探听消息,此事非常敏感,但是夏侯珩却做了所有人意想不到的决定:放了他们。 但是不许他们回说,并让他们给宗政轩带话,说皇上会替他照顾好爹娘。 第一百八十二章 那些人离开了,而且与侍卫的死没有关系,那些小蟊贼更没有可能,一时间调查又陷入了死胡同。 这一天。 京城街上繁华依旧,前几日的戒严让百姓人心惶惶,不过很快大家便收复了正常的生活秩序,长市上人来人往,叫卖什么的都有,也有外域的生意人。 正在做生意的人最怕临检。 前几天侍卫一来,结果把所有的人都吓跑了。 今天却没有大队的侍卫。 只有三个御林军,一路走一路说笑,说要到最大的酒楼去喝酒,还说他们三个福大命大,前几天出宫也没有遇到什么人,若是遇到了,他们不会死,反而会有这个立功的机会。 谈笑间到了酒楼。 三人点了一大桌子的菜,还就刚才的话题聊着。 其中黑脸的道:“我真是生气,那些小贼没有遇到我老黄,是他们的幸运,若是遇到我,立马送他们回姥姥家。” 另一个白面文弱样子开口道:“算了算了,别这样嚷嚷了,若是真的遇到了狠茬子,我们也怕是收拾不了。” “你怕什么?有我在,别担心,我一拳一个,他们若是敢来,我就敢收拾他们,我就不信了。” 那酒家的老板也怕惹麻烦,忙近前小声道:“几位爷,小店的生意还仰仗着爷的关照,只是这样的话千万别在这里说,若是真的引来了什么人,几位爷收拾他们的时候,别砸了我们的桌椅才是开恩呀。” “你这是什么话?我们兄弟拼死拼活保护你们安全,你还在担心你那些破桌椅,能值几个钱?” “哎呀,爷不能这样说话呀,您是御林军,保护大内安全是你们的职责,我是开酒楼的,给爷们提供好酒菜也是我们职责,这若是把您的吃饭家伙弄没了,爷们肯定不愿意。”那个老板的倔劲上来了,梗着脖子道。 黑脸的要发火,白脸的按住了他,拿出一锭银子:“他们这些贼人若是敢青天白日的出来,我们也不会放过他们,这是先赔你的,若是真的打烂了,你也别心疼。” 那老板接过了银子立刻笑着道:“好,随便打,随便打……” 那老板进去之后,黑脸的怒得直拍桌子:“瞧这些人的嘴脸,要是当侍卫为了保护他们,我宁死不做的。” “是,那你打算保护谁?” “保护皇上,皇宫,皇室。” 他说得异常响亮。 白脸的浅笑,挑了挑眉头:“说的好。” 突然他愣了一下,然后点头:“同意,看来那些杀御林军的人,就是为了对付皇室,或者皇上。只是想不到,他们除非把所有的御林军都杀了,否则有什么用?若是他们能进皇宫,便不会在外面逞凶了。” “也许只是示威,以为东楚御禁军都是好惹的,真是没有遇到我。”黑脸膛的人说着一拍桌子,大声吼道,“来呀,你们这些只躲在暗处的老鼠,你们来找爷呀,爷等着你们。” 他嚷得那样大声,连街上的人都听到了,大家侧目以待。 这三个人吃完喝完,大摇大摆地走上了街,喝的有些多,摇晃着往城外走,说是去拜访老友,拎着两壶酒,还有几挂肉。 很少见到这样张扬的御林军,众人纷纷侧目,他们才不管就这样出了城。 结果不出所料,就在城外的十里亭处,有人劫住了他们。 三个人停了下来:“等你们多时了!” 三个人脸上是镇定。 那出来的却是一伙人,看起来长相有些怪异,身高马大。 黑脸侍卫看着他们突然道:“你们是什么人?你们不是东楚人!” “你说对了,不过现在轮不到你来问话,你们可以选择一个方式,死亡的方式。” 那些人说这话的时候,白脸的人突然笑了:“是呀那我们可以选一种愿意的方式,只是不如你提出建议?一共有几种,都是什么?当然,我们还得知道死在谁的手里?你们是英雄吗?还是不敢说出名字的狗熊?” “老子们的名字,是你们死前听到的最后的声音……我们是格帝斯大人的守卫,血债血还!这是你们的格言。” “格帝斯是谁?”黑脸的问另一个。 那人摇了摇头:“发个帮派人我之间遇到一个拉皮条的叫张斯,还有一个卖臭豆的叫什么斯来着?好像大家都叫他豆腐斯……” “我家门口有一个豆腐西施的,不知道跟他们的主子有没有关系?”另一个人开口笑道,而且笑得快飙泪了,真是让人不太明白。 那些面面相觑,但随即所恼羞成怒,抽出了手里的兵刃:“我们的主子岂容你们嘲笑,你们的主子也不过是背后偷袭的卑鄙小人,拿命来!” “拿命的是你们!”白脸的打了声口哨,突然从林子里冲出来数十人,都是普通百姓的打扮,但是一亮相就知道个个都是高手,眼中精光闪亮,将刚才的人围在了中间。 那些人知道有麻烦,但是并没有怕,冷笑道:“东楚人就知道搞阴谋诡计。” “你们又是什么人?连自己的身份都不敢露,可知不是什么英雄之辈。” “我们北汗人什么时候不敢露身份……”一个冲动地脱口说道,另几个人突然挥舞着刀剑就冲了上来。 怪不得之前的侍卫会中招,这些人的直感觉刀枪不入,浑身铁打的一般,他们北汗人个个都如此勇猛吗? 那皇上又是怎么打赢的? 白衣人不由地感叹,嘴里道:“圣上真是厉害,若是让我带兵去,怕是自己都回不来。” “明王爷,您也太谦虚了,若是你去,没准我们的仗打得更顺利些……对了,我们和北汗不是签了盟约吗……你们是北汗的人?你们这些出尔反尔的家伙,明着打不过,就来阴的?” 那些人可能知道今天就是你死我活,所以也是拉开了架子要拼命的,不过他们打着打着就觉得奇怪,今天的侍卫明显地比以往的功夫强,他们个个也是好手,一时间无影阁的人以二敌一,尚不能完全占上风,白脸的侍卫正是明子寒扮的,他站在圈外,不禁心里生了急,若对方来了援军,他们今天岂不是送自己人入了虎口? 正在这时,远处烟尘起,马蹄声传来,明子寒心大惊,不禁握紧了持剑的手,不过,看到来人一身明黄的龙袍他笑了,皇上来得也太急了些,连服装都没有换。 身后烟尘一溜,夏侯珩带来的侍卫加入了战斗,很快便占了上风,明子寒道:“阁主,这些人是北汗的人,格帝斯的手下,想是来为格英瓦报仇的,所以他们专杀御林军,以为这样便可以进入皇宫,对皇上不利。” “他们未必会蠢成如此,他们或许还有别的阴谋,这杀御林军将自己暴露出来,对他们并没有好处……留活口。” 不过北汗人生性勇猛,非死不能停止战斗,血光剑影,战得一群人热血沸腾,终于两个时辰后,战斗停了,已方损失十人,伤六人,对方死五人,伤一人,差距如此之大,令大家想起了格英瓦打擂台,原本不服气,本以为英雄没有赶上好时机,这会儿却也是服了。 剩下的一名受伤的北汗人被带了回去,他若不是昏迷不醒,怕也是抓不住他,这些人生性狠辣,对别人对自己都一样。 这一仗胜得意料之中,但也出乎众人的意料之外,北汗已签盟约,为何又出尔反而,新帝登基,南方水患,如果边疆再起纷争那就是内忧外患,让人心忧。 夏侯珩回到华胜宫的时候,两个宝宝正在地上爬,他们看见夏侯珩回来了,都向他伸出了小手,夏侯珩一左一右将孩子抱在怀里,两个宝宝都搂着他的脖子将脸贴了上去,上官晨曦走了出来,笑着道:“不过一会儿没见,瞧这两孩子,都不粘我,我真是失望呢。” 宝宝也听不明白她在说什么,只是一人扯着一缕头发,差点将夏侯珩的金冠扯掉,上官晨曦便笑得不可抑制,夏侯珩也不以为意,任两个孩子摆弄,他嘴里道:“好的伤药给我的拿点,有人受伤,要最好的。” “最好的只剩下一瓶,现配也得些时日,给谁的?” “奸细,抓到了一个奸细,不肯合作,北汗的人。”夏侯珩说到这里的时候叹了口气,一个宝宝伸出小手捂上了他的嘴,他苦笑不已,“看来宝宝不让我说。” “宝宝是不让你叹气……这有什么难的,交给我吧。”上官晨曦上前接过一个孩子,笑着道。 “你有办法?他们是宁死不屈的。” “是呀,那就不让他们死,换个法子。”上官晨曦说完夏侯珩眼神一亮,“是用那个法子吗?” 上官晨曦点了点头。 那个被俘的人说出实话了,不过他却只是一个小喽罗,他只知道他们是奉命来行事,也知道格帝斯是为了给格英瓦报仇,但是不知道他们到底来了多少人,还有没有下一步的计划,而那个格帝斯又在哪里,他有没有跟着过来。 知道了一个答案,又引发了一大堆的谜题。 但事情终会有水落石出的那天。 第一百八十三章 十天后。 正是桂花飘香的日子,南方的灾情稍缓,京城里再也没有御林军出事,众人以为这件事情不过如此,格帝斯知道厉害之后,就偃旗息鼓了。 平安街,是皇宫最长的一条街道,平时繁华皇族贵胄车马流水一样,那往来的都是锦衣华服,贩夫走卒一般都得入夜之后才会行走,但大多也是匆匆而过,生怕被巡逻的侍卫看到,月色当空,今夜分外的明媚,更夫敲着梆子喊过了三更天,突然地,他发现一个黑影,跟在他的身后,走路如喝了酒,摇摇晃晃,更夫见过很多酒鬼,并不介意,只是想着他快点走过自己去,但是那人就是跟着他,也不出声,只是一步一步,更夫觉得奇怪,不禁回头,待那人走近,看到了那人的脸孔,更夫吓得铜锣一丢,大叫一声就逃命一样飞奔,那凄惨的叫声惊动了很多人…… 第二天,夏侯珩正华胜宫,明子寒急着求见,夏侯珩一听便急步迎了出去,因为他知道,明子寒求见绝对不是寻常事。 果真明子寒一见他,便道:“皇上,出大事了……京城昨天夜里突然发了瘟疫,平安街最先发现一个尸倒,脸上烂得不象样子,随后在东城门南城都发现了,大夫太医已经过去瞧了,消息还没有反聩回来,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夏侯珩闻言眉头皱了起来:“查到源头。” 明子寒点头,神情非常严肃。 上官晨曦并不知道,她一连三天都没有见到夏侯珩,才知道事情严重。 她问连嬷嬷,连嬷嬷也不知情,所以她问鸾红,鸾红有些为难。 上官晨曦就觉得不对劲。 她盯着鸾红,鸾红终于无奈地道:“主子呀,您去问皇上呀……” 上官晨曦仍旧不说话,只盯着她,鸾红终于道:“是京中出了事,有瘟疫。” “这……正是我的强项,为什么不告诉我呢?”上官晨曦皱眉一想,突然地明白了,“一定是非常复杂而又难治的疫情,我要出宫。” 鸾红蒙了,她忙让小太监去给皇上送信,于是夏侯珩在武门口迎上了上官晨曦。 上官晨曦分外的严肃:“我必须出宫,我的宝典上有治疗疫情的良方,但是我得到实际的病人,才能调整。” “张太医已经染上了疫病,只两天,人手脚就烂了,派去十个大夫,现在只有两人没有感染上,我不能冒险。” “那好,我也不是任性的人,至少我得见见治病的太医,这样,我就在这里,你去把那两个没有染上病的太医叫来,我问问脉像与症状,如何?”上官晨曦确实不是任性之人,但她的性子却是坚决的,看着上官晨曦,夏侯珩微微点了点头,“好,但是石灰准备好,先洒上,而且防护措施做好,艾叶水准备好……” 他忙着吩咐侍卫,上官晨曦则在回忆她学过的所有知识,终于见到了太医,她想想问的都问了,但是没有想到,这样的疫情竟然无所记载,但是医理还是相通的。 她将之前的疫情方子稍做调整就交给了御医,那御医看了也不禁赞同,对于上官晨曦用到的方子也是不由地赞叹,药王宝典里的方子,就算是没有药到病除,至少也会起点作用。 作用比上官晨曦想的要少。 这是她没有想到的。 她以为那宝典是神方,只要宝典一出,疫情必定消去。 却没有。 疫情只是稍加控制,那烂手烂脸的速度不过降低了,但事情仍旧朝着没法控制的方向发展,这疫情是从京城开始发源的,就在平安街上开始,那个打更的是第一批被传染的人,感觉那疫情是从几个点,然后开始散播开来,第一批感染的人没有一个幸存者,发生了什么,谁也不知道,那些人的身份也是各行各业的都有,查不出什么来。 不过无影阁的人绝对不会放弃,阁内也有人感染,这疫情象猛虎一样,让人猝不及防。 明子寒一直跟着处理,结果在上官晨曦发出那方子的第五天,他直接昏倒在御医所,检查结果让人沮丧:明子寒感染上了。 这下子所有的人心头都压着重石。 林诗诗已怀有身孕,明子寒的事情没有让她知道。 上官晨曦已经两天两夜没有休息了,她眼睛赤红,看东西都已经重影,手头的药方改了又改,连改几次,都没有效果,没有立竿见影。 这疫是从来没有过的。 她做实验的时候,鸾红一直安静地跟在身边,上官晨曦终于叹了口气,靠在椅子上,外面的天空依旧湛蓝,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那天公哪里知道人间的凄惨,有时候,上官晨曦就觉得,是不是自己重生之后享了太多的福报而引起的后果? 正想着一瞥间看见鸾红眼睛红红的,她又细瞧了两眼:“你哭过?为谁?” 鸾红好像正在想着自己的事情,她没有回答,上官晨曦又问了一遍,鸾红才回过神来:“为谁哭?主子怎么不问我为什么事情哭呢?” “你什么时候为事情哭过?” “那倒是。”鸾红没有否认。 “那快说呀。” “主子,这场瘟疫到底能不能过去?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呢?皇宫里也有人传上了,立刻被隔离了,接下来,我不知道会怎么样,主子,您哪里也不要去了,我们只把自己隔离起来,您快些研究出来药方吧,还需要什么,要不要试药?我来好不好?”她越说越急切激动,真是不知道忍了多久了,之前没有敢打扰她,现在终于爆发了。 “你……又没有得上,你试药没有用的。” “那怎么办?明王爷试药好不好?主子,您把药研究出来我,我立刻打人给明王寒送去。” “明王爷?你……这么关心他?” “……我,我谁都关心呀,他也是无影阁的人,平时很照顾大家的,对我们都很好,虽然有些严厉,可是平时锻炼不严厉,到战的时候才不会多流血。”鸾红因为着急,脸泛着红。 “越解释越明显。”上官晨曦幽幽地一句话,让鸾红立刻没了声儿。 她眼底又泛起了泪光。 “真是难为你了。”上官晨曦心里了然。 怪不得她介绍了几个公子给她认识,她都说不着急,而且连看的意思都没有:“只是,你不介意吗?他已经有了林王妃?” “我……奴婢从来没有想那么多,只是愿意看着他,远远地看着就好,可是没有想到,现在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到目前为止,还没有痊愈,没有人能幸免……”鸾红说到这里,转过头去,肩头耸着。 上官晨曦心如刀绞,她做为医者,更为自己的无能而自责。 如果父亲在,也许他会有办法。 现在京城里的人已经开始聚在城门前要逃难,为了防止疫情扩散,京里的百姓已不许出城,这样的戒严,让京中更是人心惶惶,同时也把皇宫置于了危险之地。 京城出现这样的大事,连并着其它的百姓亦是惶惶不可终日,毕竟皇城出了这么严重的事情,百姓象是随时会群龙无首一样,不知明天会怎么样。 上官晨曦不知道这些情况,她只知道,如果药方研究不出来,东楚将面临亡国的危险,而且她若是研究不出来,外地的人哪里还敢来京城,京城的大夫已经损失了十之七八,剩下的人人自危,倒是有研究的心思,也没有那么充足的时间。 两个宝宝两天没有见到娘亲了,不禁哭闹起来,上官晨曦站了起来,拍拍鸾红的肩膀,以示安慰。 鸾红只是苦涩一笑,并没有说什么。 上官晨曦抱着两个宝宝,心里万分的难过,她不敢想象现在林诗诗什么样的心情,她只是想好好的守在自己的孩子和男人身边,希望老天不要惩罚她。 她头一晕,几乎跌倒,连嬷嬷抱过宝宝,将补品送到她的面前:“小姐,身子要紧,这是燕窝,您喝了,再睡一大觉,也许醒来后会有所帮助。” “嬷嬷说的有道理,只是我一闭上眼睛,就是那些疫者的样貌,我都不敢想象明王爷烂脸后是什么样子的……”上官晨曦摇了摇头,但到底撑不住,补品也没喝,就一头扎倒在了床上。 恍惚中,她好像来到了护国寺,见到了缘大师,他仍旧是慈祥的样子,不过看到她,他并没有留步,她追上去,他却只说了之前的那句话:“缘生缘灭,花开花谢,物极必返,福祸所依,唯有心头,一盏长明。” 之前,她一直以为那是了缘大师对自己的告诫,让自己报仇适可而止,可是今天听来,就觉得哪里不一样,脑子里的灵光一闪,心里一动,好像有什么要抓却没有抓动,她一下子急得醒了,却不想已经睡了整整一夜,鸾红就伏在她的床前,睡着了,只是梦中的她仍旧眉头紧锁,上官晨曦看了不禁心疼。 她忙走出屋子,外面晨曦初现,天边一片深深浅浅的蓝,沉静而美好。 可是眼前的这个世界,却已是乱成了一团。 她谁也没有打扰,直接走出了华胜宫。 第一百八十四章 这几天,她都没有出来走一走,此刻的心情倒是分外的开阔,一片澄清,她希望自己可以找出那最后的几味药,对病情起到作用的几味药,到底是什么呢?一盏长明? 长明灯? 积年的琉璃灯垢! 她有些兴奋。 她从小听过父亲讲过一件事情,有一个妇人曾用此灯垢,治好了多年的痔漏,这是偏方! 偏方被父亲专门记载到了一本杂方论里,那在药王谷。 那里面一定有治疗这疫症的方子,就算是没有,自己也可以扩展一些思路。 想到这里,她仿佛看到了自己的面前真的点亮了明灯。 幸好是了缘大师的那句话。 事实上,上官晨曦也知道,偶尔一句佛门偈语,也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她能拐个弯地想到医药上来,她自己也都没有想到。 她跟夏侯珩说了这件事情,并且要亲自回药王谷,夏侯珩想了想:“好,你带两个孩子一起回去,,让孩子们也见见你小时候生活过的地方。” 上官晨曦闻言愣了一下,然后走到他的身前,整理了一下他的衣领:“我会回来的,我们会渡过这个难关,便是不能渡过,我们一家人也不要分开。我去去就回,我亲自回去,就是因为我知道,那药典藏在什么地方,还有药王谷还有一些药草,我得搬运回来,否则时间一长,就失了药性,也是浪费了。” “把儿子们带上,然后再让他们跟你一起回来就好。” “其实,如果京城的疫情控制不住,东楚便没有安全的地方……”上官晨曦嘴角扯出苦笑,看着夏侯珩,很了然的表情。 夏侯珩闻言深深地叹了口气,将她拥在怀里:“从来没有想到,会有这样一天,我会担心自己保护不了你。” “没有关系,我来保护你。”上官晨曦笑着道。 她说这句的时候,心中豪情万丈。 她有信心。 而且她一定要顺利地回来。 她将最后研究的药方给明子寒服下了,好在夏侯珩有水晶棺,明子寒躺在棺材里,整个人的呼吸很弱,他的气血循环慢,所以那疫证发的也慢,倒只是手足出现了青斑,还没有出现烂痕。 鸾红陪同上官晨曦一同前往。 无影阁的侍卫也是暗中保护。 一路顺畅,但也遇到了一些事情,离京近的百姓都在逃亡,所以路上有拥堵,还有人趁火打劫,鸾红他们教训了一些人,但是也教训不过来,上官晨曦心里难过,原本国泰民安的江山,到了他们手里变成这样,也是一种悲哀。 是老天在暗示什么吗? 不管如何,药王谷还是很顺利地到达了。 八月的谷里,仍旧一派夏天的影像,水伯迎了出来,带着一个小男孩儿,很漂亮,见到上官晨曦不知道是不是天生的敏感,还是很小的他有了记忆,反正直接就扑上来,抱着她的大腿就喊娘。 上官晨曦心里酸楚,但也是欢喜,将他抱了起来,边跟水伯说话,边往谷内走。 谷内因为不行医,安静了不少,原来的家丁有的走了,没有走的,守着薄田,幸好上官晨曦给他们留了不少银子,这也够维持生计了,谷内的所有房间都保持原样,而且很干净。 水伯说,他就知道他们什么时候会回来的。 小男孩儿还没有名字。 上官晨曦也顾不得那么多,回来找到了杂方论。她也顾不得上面的灰尘,自己席地而坐,就开始翻阅起来,鸾红抱着最大的希望,在上官晨曦的身边也不说话,只睁大眼睛往书页上瞄,只可惜,她就是认得字,也不明白那上面到底写了些什么。 她便开始看上官晨曦,希望从她的脸上能分析出来什么。 上官晨曦一直很平静,她根本看不出来,便索性走到了外面,站在山坡上,看谷中的一切,她觉得如果不是她心里有事,这谷内的风光,她看起来可能是另一番的感觉。 正看着,却见山谷下面有人,是谷内的家丁在阻拦什么人。 那人要上山,被拦在了外面,那人却不走,遥遥地看起来,是位妇人,红色的裙子,在山中也算得上是醒目。 很快家丁跑了近前,跟水伯道:“有一个妇人,非说药王谷能治她的病,她说不给她治,她就吊死在山门口。” 水伯挑了挑眉头:“告诉她,药王谷虽然名字还在,但这里没有药王,也没有医者了。” “我们说了,可是她说,若是没有医者,为何富家人可以进来,她就不可以,是不是嫌贫爱富,她还说她有钱,她有一大车的金子可以把这个山谷都买下来,还说,她一个妇道人家,若是烂手烂脚地死在外面,不好看,烂手烂脚还不怕,若是连脸都烂在了外面,那就更难看了,还不如死在这里,有人埋……” “这想治病的泼皮我见过不少,还是头一次见到这样的,她是在威胁吗?”水伯脸色有些难看。 鸾红却生了警觉:“什么烂手烂脚?不是时疫吧。” 她的话让那些家丁也怕了起来,正好上官晨曦走了出来,脸上没有明媚的笑,反而带着困惑,她问众人发生了什么,听完后看着山下:“让她进来,我替她瞧病。” “不行。”鸾红飞快地阻止,“你不能冒这险,她若是时疫呢?” “我正好想找个时疫的,别担心,若当真是疫症,不可能从京城挺到药王谷,怕是早发作了……再者,我要试试药。” “主子,您找出方子了?”鸾红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惊喜。 上官晨曦微微点了点头:“所以才要找个时疫的试一下。” “要不然,我们连夜赶回去吧,您在车上休息,我们奴婢侍卫都连夜赶路,分班轮流保护您的安全。”鸾红说这话的时候,简直想飞起来。 上官晨曦看着她笑了,这时候那家丁又来,说妇人已经吐血了。 “吐血不是疫症!”鸾红开口道。 上官晨曦也是点头:“所以,我要接诊。” 那妇人很快便近前,嘴角还挂着血迹,她看起来也不过四十岁左右,看着上官晨曦直直地问道:“你是谷内的大夫吗?怎么这般年轻,可是会瞧病?我可是不让普通人练手。” 上官晨曦也不答言,只是开始诊脉,她本以为很轻松就可以瞧明白,却不想那妇人的脉一会滑一会沉,她诊了半天,那手指方缓缓抬起:“你没病。” “没病?没病谁会吐血?没病谁会烂脚烂脸?”那妇人将胳膊伸给她看,那上面有块块的青斑。 “你这里哪烂了?”上官晨曦不禁好笑,“我没有时间陪你在这里玩,你真的没病,身体好着呢。” “怎么会好?你这什么大地人?我可是慕名而来,你就这样打发我?这不是烂吗?咦,这还真不是烂了,这是怎么回事呢?我明明的在家里发现都流脓了,怎么会没有事情呢?真是见鬼了。”那妇人一边咕囔一边站起身来,突然道,“难道是我来的路上落坑里的原因?” “那坑可是有什么不同?”上官晨曦接了话茬,但是眼底并不当真,只是和她拉话罢了。 “那坑里有泥呗,还有什么不同?难道那坑里还长了灵芝仙草?不就是一些荨麻罢了,还把我的胳膊剌破了……我真的没病?你这个大夫到底会不会瞧?我们村里的大夫说让我准备后事呢,你再瞧瞧。”她又坐了下来。 上官晨曦又重新给她诊了脉,那脉虽然乱,但是离死可是很远呢。 上官晨曦道:“真的没病,只是饿到了,回家多吃点东西就可以了,想死也是死不了的。” “那怎么还吐血呢。” 上官晨曦叹了口气,她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吐血,根本脉像来看,她应该是活蹦乱跳的小姑娘,难得这么大的年纪,还有这样充盈的气血。 她解释不清。 那妇从摇了摇头:“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了……” 说完就往走去。 上官晨曦怔怔地坐在那里,还在想自己的事情,她想的药方只差一味君药,到底用什么。 等她缓过神来,却看见桌角上有一处奇怪的印痕,那印痕象是一个骷髅,再细看还真的是! 她不禁站了起来急声道:“拦住那妇人!” 鸾红一听也不问原因,知道一定非比寻常,飞快地往山下掠去,不过很快回来,摇了摇头:“明明的,她没有走多远,只一闪身,就不见了……主子,到底怎么回事?哪里不对劲?” “她是鬼婆婆!”上官晨曦有些失神,随即自己往山下看去,但那里哪还有半点的人影。 没有,仿佛刚才那个女人使了什么法术,就在众人的眼皮底下失踪了。 “鬼婆婆是谁?”鸾红皱着眉头。 “看来无影阁也不是千手千眼,竟然也有不知道的事情。鬼婆婆就是鬼婆婆……”上官晨曦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而且是毒医鬼婆婆,只施毒不救人的。” “那她刚才对您……” “没有,她没有对我怎么样,想是如果我说她有什么毛病,她就不会对我客气了。” 第一百八十五章 上官晨曦又看了看桌角白色的痕迹,越发地清楚,就是鬼婆婆的印迹。 她小时候在父亲的药局里见过一次这个图案,那是一封信的落款,当时她还不认识太多的字,但是那图画她还是记得清楚的。 她问的时候,父亲是生气的,以后再也没看到那相似的东西。 但是后来她也知道了一些事情,这鬼婆婆与父亲是同门师兄妹,他们修的本是正法,不是毒术,但是药毒同医,学医的,哪个不知道毒药的配方和解药?如若不知,怎么救人? 后来因为父亲娶了娘亲,鬼婆婆便从药王谷里搬出去了,至于去了哪里,这么多年,怕是只有父亲知道。 她今天突然出现,还是这般年轻,不禁让上官晨曦唏嘘,自己的娘亲去世的早,娘亲的病胎里带的,先天不足,便是父亲这样的神医也有力不及的时候,父亲因为救不了自己的娘亲,颓废了很长的时间,所以有些事情才让齐韬打理,后来慢慢地放手,以至于大多数的时候,都是她和齐韬在诊病,父亲只是喝酒,不喝酒的时候就发呆。 所以后来便是夏雨都能有机会谋害父亲。 上官晨曦停止了回忆,老一辈的恩怨,她弄不明白,但是她不知道为什么鬼婆婆要来试探自己,她难道把自己当成了药王谷主的女儿? 自己以前确实没有跟她见过面。 她也许不知道自己的真面目,直接把这个身体当成了夏诺的。 不管如何,上官晨曦觉得自己都要试一试。 荨麻! 自己还真的没有想到。 她让人将药方先一步带回了京城,看效果,然后继续留在药王谷寻找其它的医书,很快,反聩回来了让人惊喜的消息:方子非常有效。 简直是药到病除。 当鸾红看着那前来迎接的人是明子寒的时候,她整个人都活了。 上官晨曦也是一样。 这次时疫之战,大获全胜。 背后的黑手夏侯珩也查出了一些蛛丝马迹。 他要继续查下去。 等上官晨曦回京的时候,百姓都知道这方子是这位皇后研究出来的,所以夹道欢迎,倒弄得上官晨曦不好意思起来。 回到宫里。已经十月末了。 这几个月下来,上官晨曦人瘦了一圈,也黑了,宝宝们有点认不出她来。 夏侯珩因为这场瘟疫的控制及时,赢得了民心。 正好赶上丰收,所以众人一起在京城庆祝丰收的节日,连并着拢社火一起赶瘟神。 所以热闹程度堪比正月十五。 上官晨曦心痒痒的,夏侯珩也有意带她出行,两人化了妆,扮成普通的百姓出了宫去。 连侍卫都被他们甩得没了影。 两人手挽手走在灯市里,仿佛在药王谷的闲暇时光,上官晨曦什么都不想,左手一根糖人,右手还抓着一口袋的粘糕,夏侯珩左手右手也是大包小包,有孩子的玩具,还有她的玩具,便是各色的灯,他都握了五盏,百姓们的欢天喜地,感染到了上官晨曦,她边笑边道:“你说,他们若是知道我只是碰巧救了他们,他们会是何感想呢?” “世上没有碰巧这件事情。”夏侯珩不以为意。 上官晨曦并没有跟他讲鬼婆婆的事情,所以他还不知道这其中的原由。 两人一路玩一路行,感受着这些百姓发自肺腑的快乐,那些花灯看花了她的眼睛,上官晨曦左一眼右一眼,夏侯珩将她的快乐尽收眼底,她从来没有这样肆意地玩乐过,想到这里,他的目光不由地随着她,尽是宠溺。 上官晨曦突然停下了脚步,一脸的惊讶,看着桥的另一头,她指着:“那是不是宗政轩?” 夏侯珩也顺她指的方向看了过去,却是人头攒动,哪里还看到谁是谁。 上官晨曦将手里的东西都扔了,跑了过去,夏侯珩也是紧随其后,上官晨曦的眼力是极好的,她盯着那个人,便跑了过去,那人走得也很快,上官晨曦一直追了过去,眼见着那人转进了一条胡同,胡同里人不多,夏侯珩也看到了,他想追上去,又怕没有人保护上官晨曦,所以两个人只得一起追了上去,走得不快不慢,结果仍旧被发现,那人影一晃就消失在了暗处,两个人追上去的时候,什么都没有看见,上官晨曦道:“一定是他,你也看清了,是不是?” “应该是……”夏侯珩仍旧不太确定。 但是脸色已经变了:“我们回去……” 上官晨曦仍旧不甘心。 眼神四处地寻着,嘴里道:“他怎么会无诏回京?” “未必是他。” “我瞧得真真的,我的眼睛在夜里能看见我要寻的草药,虽然不是原来的身体,但是这本领还在,除了他再不会有别人,相信我。”上官晨曦目光灼灼。 夏侯珩闻言点头:“我来处理,只要他在京城,我们就会找出他,无诏回京,若当真如此,他其心可议。” 两天后,无影阁发回了消息,真的找到了宗政轩,夏侯珩告诉不要惊动。 上官晨曦则在华胜宫里,看着林诗诗在对面一会儿哭一会儿笑地感恩,她抹着眼泪:“姐姐,你救了我们一家子的命,让我怎么感谢都成。” 上官晨曦在犹豫,但最后什么都没有说,已说不欲勿施于人,若是有人救了自己,那人硬塞给夏侯珩一个女人,她心里也是不情愿的,所以鸾红的事情,她想管,也管不得,还是让他们自行发展吧,若是有缘,也许可以以其它的方式在一起。 谁知道呢。 林诗诗又哭诉了一会儿,便和两个孩子玩了起来,鸾红这会儿走了进来,她进来走到林诗诗的面前,面色纠结,上官晨曦瞪大了眼睛,她想躲出去,可是实在压抑不住内心的好奇,她不禁停住了脚步,而且她也怕鸾红与林诗诗起冲突,林诗诗看着鸾红:“你们能在华胜宫,多幸运的事情,便是看着这两个宝宝,便什么烦恼的事情都没有了。” “在华胜宫里,虽然开心,但每个人的烦心事,该有还是有。”鸾红淡淡地道。 林诗诗哦了一声,惊讶地看着她:“鸾红姑娘,你是娘娘身边第一红人,却也有烦心的事情。” “是呀,林王妃哪里知道。”鸾红叹了口气。 林诗诗笑盈盈地:“你有什么烦恼事,和娘娘一说,便不也都没了?” “娘娘也有管不了管不得的事情呀……” “这倒是奇怪了,还有娘娘管不得的事情吗?”林诗诗站直了身体,笑问道。 “是呀,娘娘又不是月老,哪里管得了人间那许多事情……”鸾红幽幽地道。 林诗诗笑了:“这是姑娘大了有心事了?姐姐,你快过来,瞧瞧,你也不听听奴婢们的心事,你倒是光会使唤人家不成?” 上官晨曦从身后转了过来,脸上带着笑意:“人家都说了,我又不是月老,我能管这人间的姻缘吗?” “怎么管不得?相中哪家的公子,任他是什么王公贵胄,凭鸾红的模样也配得上,姐姐赐个婚,也是那家的荣光,哪里有不同意的道理。”林诗诗口齿伶俐,说得极快,象蹦豆一般。 “那家的荣光?鸾红若是做人家的平妻,她不委屈,倒是怕委屈了别人,那人家的正室心里一定过不去这道坎,牛不喝水我强按头,我哪门子的月老,倒成了棒打鸳鸯的恶人了,这样的事情,我哪里敢做呢。” “哪家这样的不识道理,你不愿意说,让我说去。”林诗诗因为心情大好,所以特别的热情,她挥着手,好像这主她就能做得了的。 鸾红脸上并没有喜色,淡淡地道:“事情不轮到自已的头上,谁都会说,若是我想嫁给明王爷,你还肯笑得这般喜庆?” 上官晨曦也点头:“是呀,想想,若是鸾红想嫁给明子寒,你还真的这样欢天喜地,过年一样?” 林诗诗被两个人说得几乎挂不住脸,不禁扯了扯嘴角:“你们还真别说我,若是当真鸾红瞧得上我家王爷,我巴不得她来到我身边,这样的好女子打着灯笼都找不到,又会女红,又会剑术,还这般齐整的模样……只是呀,说到这些,我就觉得自己自卑了,倒是觉得我家王爷配不上她呢。” “你家王爷配不上,又哪个能配上?” 林诗诗便瞧着上官晨曦笑得很是暧昧。 上官晨曦拍了拍手:“你也别这样瞧我,若是当真她瞧得上皇上,心里有皇上的位置,我还真的不怕把她留在皇宫,你呢,怎么避重就轻了,刚才的话你还没有个准信呢,你回答呀!” 林诗诗瞧着上官晨曦和鸾红:“哎哟,还真的瞧上我们家王爷了吗?我在又怀着身孕,正在张罗着给王爷纳侧妃呢,若当真鸾红点头,我双手赞成,没有不同意的道理。说,你敢说,我就敢同意。” 林诗诗笑着看鸾红。 鸾红当真不客气,只是一笑道:“我同意,只是我不要做妾,侧妃可以。” 第一百八十六章 林诗诗的手僵在半空,但突然地笑了,上前扯着她的手臂,上下地打量,不敢相信地道:“真的吗?你真的是这个意思还是开我的玩笑?我宁愿那个侧妃是你!” 鸾红闻言倒是她不敢相信了,不禁看向上官晨曦,上官晨曦没有想到这么顺利,她倒是推了鸾红一把:“若是想,现在就可以叫姐姐了……” 林诗诗忙摆手:“不急不急,这件事情,我要跟明王爷说一声,然后我得喝你的茶,你才能叫我姐姐,当然,我的红包是不会省的。” 直到林诗诗走了,上官晨曦还没有缓过劲来,她看着鸾红只是笑:“这下子,你的问题解决了。” 鸾红却只是苦涩一笑:“林王妃是好人,但是她做不得明王的主。” “你的意思是……”上官晨曦不禁叹了口气。 “是呀,明王已经说过,他只娶林妃一人,林王妃贤惠,她张罗着给他娶亲,却不知道这件事情,行不行得通。” 上官晨曦本想说可以赐婚,但一想到自己的心思,她又犹豫了。 还是那句话:已所不欲,勿施于人。 鸾红眼神却很坚决:“我就想知道王爷的意思……” 他们是同僚,同在无影阁做事,平时大家自然了解。 “你为什么单单地恋上了明王爷?”上官晨曦真的好奇 鸾红一笑:“他救了我的命,并带我进无影阁,他训练我教我功夫,我这一身的本事都是他教的……” 上官晨曦有些明白了。 这件事情,她只是期待继续发展,什么都帮不了他们。 果真林诗诗回去后,便再没了下文,明王府也没有纳别的侧妃。 日子继续过,不过京城并不安稳,又有了新的传闻,说水灾连着瘟疫是新帝失德,京城中还有异像出现,不断有人传唱歌曲,讽刺新帝无德行,并说西天当立。 西天是谁,谁也不知道。 但是这股子风,就已经说明问题了。 上官晨曦暂时忙了一个段落,她想就新的疫病写个方子论证一下,并把这段时期她自己的治病心得总结一下,鸾红便替她磨墨,她写了几章之后,就想让太医们帮着一起参研一下,正好太医院也有人过来请脉,虽然上官晨曦自己会诊脉,但是规矩坏不得。 上官晨曦在研究病的时候,那刘太医突然说了一句,说皇太后的身子有恙,已经向夏侯珩知会了,他说已经派刘太医去打理这件事情了,刘太医传回来的消息也是含糊不清,只说皇太后她老人家一直头晕,恶心,难受的时候会呕吐,还会头痛欲裂,他有些难以确诊,回函询问。 上官晨曦略一思忖,皇太后之前的身子状况我也了解,她断乎不是颈椎的毛病,才刚离宫不到一年,她的血脉应该没有什么大问题,或者是最近劳累了吗? “微臣会复函询问一下刘太医。” 皇太后也不过四旬的年纪,正是壮年,离宫前还没有这样那样的毛病,怎么的突然病得这样重了。 “太上皇的身体可是还好?”上官晨曦关心地问道。 “一切都好,打理的黄太医一直陪在行宫,回来的诊脉记录都记得详细,看起来也没有大碍,倒不过是怕寒怕凉的毛病仍旧在,仍旧服用丸药,都好。” 上官晨曦心里有数。 这件事情等着后叙。 但是没有想到,五天后,突然行宫里来了急函,说皇太后的身子突然地瘫了,让宫里的太医过去,同时太上皇也有让上官晨曦过去的意思,毕竟所有的重疾都是她治好的。 那疫症一事,已是让她声名远扬,甚至都传到了邻国。 上官晨曦做人儿媳,也算是应该尽的孝道,夏侯珩本来有些犹豫,但是鸾红和明子寒说要陪同她一起前往,临行前夜,夏侯珩极尽缠绵,与往时非常不同,这让上官晨曦不禁觉得好笑:“怎么了?你是不愿意让我去吗?” “说实话,我是不想让你去,不知道为什么,这两天心慌慌的,若不是同北汗交涉,我一定陪你一起去。” “难道我去行宫会有什么危险不成?难道太上皇和皇太后会算计我?他们若是对我有算计,何必等到出宫呢。” “我是担心你路上会不安全,毕竟这些日子,你的方子救治了所有的人,而那散必瘟疫的幕后黑手怕是不会容你的。” “幕后黑手?感情这瘟疫是人为的?那又是谁呢?对啦,若当真如此,倒可以把我当成诱饵,也许真的可以引出黑手来,你说呢,我这个主意好不好?” “不好。”夏侯珩脸色铁青起来。 一方为父一方是妻。 他如何处理? 上官晨曦又出发了。 一路上鸾红是非常开心的,眼神不自觉地往外溜,看着前方,有时候看路旁的风景,上官晨曦知道她的心思全在明子寒的身上,这一次她让夏侯珩派明子寒护送自己,也是为了给鸾红创造条件,不过心里又觉得对不起林诗诗,她这样矛盾的心理一直持续到出城半日后,发现明子寒真的对鸾红没有半点心思,她倒替鸾红难过起来。 同时也佩服明子寒,心里只有自己的妻,再无旁人,鸾红想来也明白,事情和想象的不一样,第二天,就沉默了许多,上官晨曦想跟她说点什么,但她又觉得其实她什么都懂。 大家一开始非常警惕,有个风吹草动便全面戒严,最后发现,第一次戒严不过是林间窜出来一只野猪,第二天,那突然打翻担子露出菜刀的发小贩,不过是走街窜巷磨菜刀的,他们便再也不想闹第三次笑话,所以只是警惕没有动作,一直到了避暑山庄,也没有发生什么意外。 见到皇太后的时候,她是笑着迎她的,上官晨曦不礼貌地看着她的腿,这走路走得这样稳,哪里象个瘫子? 上官晨曦要施礼却被皇太后上前扶住了她:“瞧你,不用行礼,我们娘们这么久没有见面了,不用这俗套子,快进屋来,跟我说说,我那两个孙儿,现在可是会走了?” 上官晨曦有些尴尬,但很快笑着道:“母后,您的身体好得很,若是想见我们,言语一声我们立刻前来,说来也是不孝,我们应该主动来探看母后的,只是最近这段时间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以后来怕是会带出瘟疫,又加上先前的水灾,又有人专门行刺侍卫,这些事情加在一起,倒是再长个三头六臂才算是够用呢,母后不会怪我们吧?” “若是怪你,我还这般想你?”皇太后笑嗔道,“就是知道现在算是暂时忙完了,才想着见见你,我这腿前两天恰好酸得很,都走不了路,想着让你看看,其实最重要的是想着见你,还有我那两个大胖孙子,哀家真是想他们,还有,太皇太后的身体可好?” “好着呢,每天都要看看她的重孙儿,否则定是不依的,母后父皇打算什么时候回京?这天马上就要凉了,这避暑山庄可不是过冬的好地方……对了,父皇在哪儿呢?怎么没跟您在一处?” “他与苏太妃她们去太清池钓鱼去了,那里的鱼又肥又大,只是一天也钓不上来一条,后来我让人饿着那鱼,昨天钓上来一条,特特地让人清蒸了呢,太上皇现在小孩子一样,不过,到这里来之后,就没有生过什么大毛病,最大的病不过是咳嗽几声,我说呀,以前的病也不过是操心操的,若知如此,早把这江山让给你们忙活去,我们岂不是落得轻头?”长孙皇太后笑语盈盈地,说话比以前爽利了许多。 “雅公主最近没有来瞧您吗?” “她来过一次,但是后来京里发生疫情,她一直忙着处理疫民,听说他们搭了一个义庄,还施粥施药,你父皇听了,很是欣慰,倒是听说蕊公主最近很忙。” “她呀,确实忙,这一孕整个府里都是紧张,好在她还会时常地去宫里见我,但是疫情什么的就没有帮上忙,倒是捐了不少药材,这确实也帮了大忙。” “她哪里来的药材?我只记得她的夫家是武将,也不是医者,也不是开药铺的。” “说起来也是巧,吴家的妈妈救了一个郎中,那朗中无儿无女,便住在吴府了,那药材也是郎中采的,都是珍贵的,所以也真是帮了大忙。” “说起来,还是你最有本事,怎么就能找出药方,听说三十几味药,难为你了,现在想想,皇上娶了你,不只是他的福气,也是我们东楚的福气,你说是不是?” 上官晨曦一边给她把脉,一边聊着天,笑着说是,偶尔也客气几句。 太上皇仍旧没有回来。 明子寒因为是内宫,他们没有进来,只是在外面驻守,而鸾红则做为宫女跟了进来,她因为看透明子寒的事情,心灰意冷,所以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皇太后注意到她,不禁皱起眉头:“晨曦,这位是宫女还是你的侍卫,瞧起来很有本事的样子。” 第一百八十七章 大结局(上) 上官晨曦见她提到鸾红,便笑着解释道:“她不过是一个小宫女,见到皇太后,倒是吓得笨掉了,母后不必在意她,母后的身体现在很好,气血旺盛,五脏六腑都没有毛病,看来黄太医平时调理的挺用心,回去后,会给他记上一笔。” “黄太医是极用心的,你奖励他也是正常的,我这样把你骗来,你不会怪我吧。” “怎么会,母后想见我,自然见得,我也愿意来。” 正说着,有宫女端着食盒进来,皇太后便张罗着让她吃饭。 这一餐很丰盛,而且大多是地方的特色,这让上官晨曦眼睛一亮,皇太后精心准备的,她拿起了筷子,对着一盘子绿叶子菜便夹了下去,青嫩可口,皇太后便也跟着她吃了起来,只是她吃的少,每样只是吃一点儿,待最后一口清粥喝下去之后,上官晨曦的脸色骤变,一下子栽倒在地,嘴角流出了血来。 鸾红见状上前扶起她,而与此同时,有人破门破窗而入,然后将她们主仆二人团团地围在了其中,皇太后缓缓站了起来,看着上官晨曦:“你是医者,菜有毒,你怎么吃不出来?” 上官晨曦弱弱地道:“怎么会有毒?母后你没事吧?” 鸾红怒道:“到底是什么人?敢在菜里下毒?” 皇太后盯着上官晨曦,突然地笑了:“你是不是太笨了?就算你认为菜里的毒不是我下的,瞧瞧这些人,你还认为他们冲进来是保护你的吗?” “母后?您什么意思?”上官晨曦软软地靠在鸾红的怀里,皱着眉头,“难道这毒是你下的?” 皇太后点了点头:“如果太上皇没有力度,不知道加上你,夏侯珩肯不肯让出江山?” “让出江山?难道母后想效仿前朝武则天?” “呵呵,我还真的没有这样的想法,不过你的提议,我倒是会想想的,来人,将上官晨曦拿下。”皇太后也不跟她废话。 鸾红想拦已是来不及,只是同上官晨曦一起被绑了起来。 上官晨曦苦苦地道:“母后不打算把解药给我吗?我如果死了,你的威胁就不起作用了,还有,母后,可否告知我,您从什么时候起开始策划要江山的?” “废什么话,这毒也毒不死你,不过毒得几天吃不了饭而已,不过让你手脚没有力气,我也省些力气不是?带下去,我一会儿再来找你。”皇太后说这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分外的威严。 鸾红苦苦哀求先救上官晨曦,给她解药。 皇太后拿出一粒药:“你是什么神医,跟我设想的一样,你的方子肯定是太医院研究出来的,你不过是担个虚名,夏侯珩想让你的名声来掩盖他失德的事实,让百姓对新帝的希望还不至于一点儿不剩。” “长孙晚情,你说的都很有道理,只是你不知道我此次来,为了防止劫匪,还带了一百侍卫吗?难道你能同时把他们全部解决了吗?他们若是在外面听不到我的消息,一定会冲进来的。” “这你无须担心,他们喝那药酒喝得正是开心,还哪里顾得上你,你现在还是先担心你自己吧!”长孙晚情好像有什么急事,不愿意跟她太过废话。 上官晨曦却还要说话,长孙晚情一挥手,她和鸾红被扯了起来,直接押在了后面的小厢房里。 一进屋子,看见了两个妇人,披头散发的,细看却是两位随太上皇一起来的太妃,一位姓苏,另一位姓葵,她们看见了上官晨曦,苏太妃开口道:“你怎么在这里?难道皇上也被这个贱妇给抓起来了?想来我们再不会有生的希望,只是晨曦你知道太上皇现在的情况吗?” “也许跟黄太医在一起,你们到底什么时候被抓的?那黄太医一直在我来之前,还象宫里进行正常的报告呢。”上官晨曦眼睛亮亮的,好像对于目前的困境一点儿不以为意。 苏太妃叹了口气:“我们被抓已经十天了,这个贱妇留我们一命,怕是觉得我们还有什么利用的价值,其实说起来,我们又值几两银子,有什么用呢,还有,你还没说,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上官晨曦三言两语地简单说了一遍,那两位太妃听了很是感慨。 鸾红在一边很是安静,什么都没说,上官晨曦挣扎着坐直了身子,叹了口气:“看来长孙晚情预谋已久,只是她怎么这么有魄力?原来山庄里的侍卫呢?都被她害了吗?” “可不是,先前我们没有查觉,后来觉得那些侍卫同以前不大一样,虽然有的样貌有变化,才知道人家已经把侍卫悄悄地换了,不知道她这贱妇要做什么,八成是要造反,否则这真是作死不要命了。”苏太妃气哼哼地道。 “造反?”鸾红笑了,嘴角是冷意,“也不看看,她有没有这样的本事。” “她是没有,她还有宗政轩,那是她最后的指望,她真是不将自己最后的儿子毁了,便不甘心。”上官晨曦幽幽地叹了口气,鸾红已经窜到了她的身后,嘴里道:“娘娘,您此次来,还真是羊入虎口,自己送上门来,那皇太后还不知道怎么乐呢。” “让她且乐去吧。”上官晨曦靠着鸾红,“我一路奔波,这会儿真该歇一歇,不管他们的事情,让她们折腾去吧,却不知,宗政轩这会儿在哪里,若是在这山庄,那真是莫大的惊喜。” 两个太妃听不明白她的意思,但是心情却莫名地好了起来。 *** 四个人在屋子里睡了一夜,清晨的黎明透过窗纱,照在屋子里,上官晨曦睁开了眼睛,叹了口气“这也太慢了些。” 话音刚落,屋门被撞开,一个黑影冲了进来,带着风,还没等众人适应那带进来的晨光,上官晨曦已经被抱了起来,上官晨曦看着来人,慢悠悠地道:“若是你再不出现,我们就要杀出去了。” 夏侯珩脸色铁青:“你有没有受伤?他有没有难为你?” “他们若是敢对我动手,也就是他们的死期到了。”她脸上是自信的笑意,同时转身将两位太妃的绳子解开,“对不住了,苏太妃葵太妃,为了让他们不怀疑,我没有解开两位太妃的绳子,也没有将实情告诉两位,还请两位太妃恕罪。” 两位太妃好像明白了什么,脸上露出了喜色:“敢情,你们是将计就计是不是?那长孙晚情现在怎么样了?可是被你们捉住了?她到底要做什么?” 夏侯珩给两位太妃行了礼,然后恭敬地道:“回太妃,长孙晚情和宗政轩等人已被抓拿,他们的阴谋已全部破灭,先前的瘟疫也是他们动的手脚,宗政轩与北汗的好战份子也有勾结,所以才会在京城中搞各种破坏,两位太妃,我父皇在外面等着二位呢。” 两位太妃闻言眼中是万分的感慨,她们点头说好,又夸奖了几句,然后便出去了。 等众人出去之后,夏侯珩冷着脸看着上官晨曦,后者小狗一样的讨好表情:“我知道错了还不成吗?下次再也不会了……” “还有下次?” “对,不会有下次了,这下子所有的坏人都收拾了,哪里还会有下一次?”上官晨曦摇着他的手臂,“我可是从来都没有这样向你认错过,再者说,我这招引蛇出洞,羊入虎口,将计就计什么的用的多好,所有的人都以为阴谋得逞,哪里知道,他们是螳螂捕蝉,你后面这只大黄雀不是还在嘛!” “我不想听你炫耀成语。”夏侯珩虽然仍旧沉着脸,但是语气到底缓合了些,鸾红悄悄地退了出去,屋子里只剩下两个人的时候,夏侯珩环顾,“昨夜受了不少苦吧?” 上官晨曦摇头:“鸾红把绳子都解开了,也没有受到苦,只是苦了两位太妃,那样大的年纪,我又不敢将底露给她们,生怕她们是长孙晚情的耳目,所以只能委屈她们了。” “这次好在我来得及,若是你看不到我留下的信,那我还有后招,我这样聪明,你怕我吃亏不成?” “什么后招?” “瞧,这是什么?”她不知道怎么动的,手里捏着几粒老鼠屎大小的东西,“这样一粒,就可以让人瞬间昏倒,睡上十几个时辰,跟死了一样。” “你打算给谁吃的?”夏侯珩问她。 “给我呀,他们若是拿我当人质,我就直接死掉。”上官晨曦眨着眼睛,清澈而明静。 夏侯珩叹了口气:“你真是……让我无语了。” 上官晨曦大笑起来,捂着肚子:“我逗你玩呢,你还真的信了,我当然不会不伤敌而自损,我还有烟雾药沫,等他们来见我,只要粘着一星一点,就够他们受的了,到时候我想怎么样都行。” 听完这些,夏侯珩仍旧没有完全消气,但到底好些了:“还有明子寒,竟然敢跟你串通一气。” “别怪他,是我假传圣旨,他才会跟我一起来的,到了地方我才跟他说了实话,他不同意也没有办法了,所以他才配合我演这场戏。” 夏侯珩最后幽幽地叹了口气:“你呀……” 上官晨曦说完这些,神情并未舒展:“我其实也不希望自己的猜测是对的,你调查到的情况都没有跟我讲,但是我相信自己的眼睛,我觉得宗政轩如果回到山庄附近,我不会多想,可是他回到了京城中,而且正是大乱之际,不能不让人想这些,我真的希望这件事情不是真的……” 第一百八十八章 大结局(下) 事实终究是事实。 再一次与长孙晚情相见,双方俱是感慨万端,长孙晚情冷冷地咬牙:“你真是个戏子,演的这样好,怎么不去学唱戏?” “论演戏,在您面前,我真的甘败下风……”上官晨曦坐在长孙晚情的面前,看着她,眼底带着悲怜。 “你不必用这种眼神看我,自古以来胜王败寇,也没有什么,我长孙晚情敢做自然敢当。” “你没有想过,你毁了你儿子的一生?如果追究下去,甚至雅公主都不可幸免?怎么会有你这样狠心的母亲?” “我狠心?南沙那地方根本不是人住的,我儿子又不是野兽,能在沼泽地里找食吃吗?怎么都是死,何必看你们笑得这样猖狂?你们不过是野种,窃国的野种罢了,谁知道夏侯珩的身份到底是真是假?那太上皇也不过是个老糊涂,一心只想着谢秋儿那贱妇,她一死,倒是把所有的好都揽在她身上了,她不过就是假仁假义罢了。”长孙晚情冷哧了一声,“和你娘比起来,谢秋儿真的差得太远了,若当真是慕容颖做了皇后,我倒是没有一句不服的,对了,你从来没有怀疑过你也是皇上的女儿吗?” “你……太恶毒了。”上官晨曦扯着嘴角露出了笑容,“太上皇不是老糊涂,心里自然有数。” 她的话到底影响了上官晨曦的心情,她觉得她真的好过份。 虽然说太上皇喜欢慕容颖,但是两人间有没有孩子,都该知道的吧。 她回头,正好看到夏侯珩扶着太上皇走进来,太上皇仿佛一夜之间老了很多,他头发花白着,但是瞪着长孙晚情的眼睛却犀利得如同两把锥子:“长孙晚情,你其心可恶,纵子弑父,挑唆帝后,本想留你一命,现在你长孙一族都将被灭,你为逞你的口舌之快,开心了吧?” 长孙晚情没有想到这话被太上皇听到,她一下子瘫在了那里,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夏侯珩也是从未有过的阴森:“一定要灭了长孙一族!” 但到底冷静之后的夏侯珩没有灭掉一整族,而是所有财产充公,男者为奴,妇者为官婢。 宗政轩畏罪自尽了。 当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上官晨曦想起了那天槭树下的俊美少年,不由地心里生了悲凉,若说皇权有错,夏侯珩为何施恩于民?若说权力无错,那人性难道天生的分着善恶? 上官晨曦看着自己的两个宝宝,她没有办法想象太上皇的痛,两个孩子都是她的命,她不会让这样的悲剧再一次上演。 可是生在皇宫,她有什么办法? 宝宝周岁。 正好临近除夕。 抓周。 只有两样,一个是玉玺,一个是药箱。 摆在两个宝宝的面前,两种命运,由他们自己来选择。 上官晨曦坐在那里,从来没有过的担心紧张,不由地握紧了夏侯珩的手,手心里全是汗。 两个宝宝都被那湿润的绿色吸引,上官晨曦的手一紧,若是他们两个都扑到玉玺上面,她简直要哭了。 好在弟弟看了看哥哥,然后又换了方向,转过身去走到药箱前,一屁股坐在了上面,而哥哥则抱着玉玺,还想去找药箱子,却见弟弟坐上了,只得抱着玉玺往回走,弟弟拖不动药箱,坐在那里不动了,上官晨曦松了口气,她抱起哥哥一阵的乱亲,弟弟不愿意了,也走了过来,夏侯珩抱起两个孩子,笑着道:“怎么样?我的两个儿子这么小就可以选择自己的人生,而且这样的有主见,不愧是我夏侯家的子孙……也是我宗政家的子孙。” 他笑得张扬,骄傲。 上官晨曦想笑,却突然胃里一阵的翻腾,她捂着嘴跑到了一边…… 回来后,她眼底是紧张,面对夏侯珩询问的眼神,她叹了口气:“希望这一胎,不要是儿子……” 接下来,日子如流水一般,平了叛乱之后,东楚国家进入了安泰,百姓也是安居乐业,不过西夏却有了不宁,太皇太后之女嫁给西夏为后,她生了一个儿子为太子,只是太子体弱些,那些妃子们所生的皇子就不安份起来,西夏后便求东楚暗中派些侍卫来保护太子。 鸾红被派了过去。 两年后,鸾红被选为了太子妃,他们大婚的时候,上官晨曦送了很多礼物,如果不是小公主粘人离不开,她甚至都想去了。 当然,这只是一个美好的愿望罢了,夏侯珩怎么会容她离开他视线? 再然后,他们又有了一个公主,两个男孩两个女孩,上官晨曦觉得够了,便自己服了避孕的药物,不再怀孕。 大臣们有时候还会进言让皇帝充实后宫,后来见皇上总是冷头冷脸的,便也不再多说,渐渐的,后来连提的人都没有了。 连嬷嬷与刘嬷嬷一起离宫养老,她们分别被赐了宅子,过起了荣耀的主子生活,惠贵妃染了重疾,后来不治而亡,宗政毓在牢中知道后,也是痛苦不已,认为是上官晨曦有意加害,便买通了狱卒,带出药想害上官晨曦,结果被识破,他也是畏罪自杀,却未遂,最后洗了胃肠之后,人就有些傻了,不过,对于他来说,未必不是好事。 他出事后两年,太皇太后薨了。 同一年,太上皇也驾崩。 同一年,夏侯珩立长子宗政晨为太子,次子宗政曦与母亲一起学医,虽然只有六岁,但是孩子记忆超群,过目不忘,让上官晨曦甚为惊喜。 宗政晨十八岁的时候,帝后同日而亡,举国大丧。 宗政晨痛定后,继承了东楚江山。 越一年。 药王谷。 来往的求医者络绎不绝,与一年前相比,药王谷的规模扩大了一倍,在山的一面盖了不少的房间,供人歇脚住宿,有远路来的,缠绵的病就可以一直治愈再离开。 药王谷一直是医者的圣地,病者的福地。 与十几年前的药王谷相比,这一任的谷主是个女子,二十几岁的年龄,说话时一双清澈的眸子如泉水一般,一望便让人通体舒坦,那病还未吃药就好了几分。 女子的相公更是俊美无敌,仿佛不食人间烟火,大多数的时候,他不太说话,只是默默地递过药材,或者偶尔还会给女子揉揉肩。 来医谷的人有的甚至只是为了瞧他们夫妇一眼,为此夫妻也是无奈,只能一笑了之。 药王谷还有一个少年医者,看起来俊美不输于男子,只是年龄相当,他们的关系,看起来象父子,可是年龄又象兄弟,来求医的人有时候会好奇地问起,他们只是含糊一笑,也不说是,也不说不是,让人心里生了好多猜想。 有时候也成了趣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