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重生农女:将军家的小娇娘 作者:拔刀一笑 文案: 前世李玉娇没脑子又瞎了眼,放着家里的男人不睡,被个油嘴滑舌的货郎骗着私奔。 后来男人成了战功赫赫的大将军,她却毁容沦为青楼倒夜香的老妈子,死在仇人脚下。 重活一世,李玉娇再也不要猪油蒙心,坏她姻缘的的婊堂妹、夺她田产的恶继婶、还有毁她清白的渣东西,这些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最重要的还是那个男人,必须要大胆豪放的抓住他的身和心。 “那个,隔壁方叔送来的鹿鞭我熬了汤,你喝光了吧。唔…别…天色还早,汤,汤撒了。” “嗯,娘子还觉得我需要这吗?” ☆、001 前世猪油蒙了心 “唉,我说李婆子,苏姑娘临走时求我给你安排个好差事。她呀,现在是飞上枝头当凤凰了,她的面子妈妈我还是会给几分,不过嘛,就你这个姿色,在院子里扫地妈妈我都怕吓到人,所以呀,我看还是倒夜香最适合你,你觉得呢?哈哈哈。” 百花楼的老鸨坐在凳子上,翘着二郎腿,摸着手指上的宝石戒指,看都懒得看李玉娇一眼,眼白翻的快要飞起来了。 旁边另有一个素来看李玉娇不爽快的婆子白了李玉娇一眼:“怎么?这么好的差事你也不谢谢妈妈?还不给妈妈倒杯茶?” 李玉娇这些年来早就忍气吞声惯了,她低着头顺从的倒了一杯茶递给了老鸨,她还没说话,老鸨就嫌弃的推开了她:“行行行,该干嘛干嘛去,别在这里脏了我的眼。” 说罢领着身边的婆子去了前院:“走,我们也去目睹一下谢鹤江谢大将军的风采。” “谢鹤江?”李玉娇听到这个名字,心头一阵恍惚,忍不住脱口而出,“哪个谢鹤江?” “哎呦喂,怎么?你家姑娘的老相好,她没告诉你?我说呢,人家跟着将军走了,也不带上你这个贱蹄子,哈哈哈。”老鸨身后那婆子恨极了李玉娇,字里行间都是骂人的话。 当年李玉娇初被卖来,老鸨看她脸蛋和身段都好,还是出了个好价钱的,可没想到这个李玉娇都被卖来青楼了还抵死不从,不仅伤了客人还划花了自己的脸,后来是被打怕了才安分下来。当年打李玉娇的时候,李玉娇没少还手,那婆子的两根手指就是被李玉娇掰断的,所以那婆子恨不能每时每刻都折磨李玉娇。 李玉娇不敢和婆子对着骂,只垂眉敛目,低声说:“我去干活了。” 那婆子哼了一声。 谢鹤江,李玉娇不禁想起了那个男人。十四年前,爹惨死、娘病死,她三两银子就被他娘买做了儿媳妇,之前她看不上他五大三粗、一身煞气,更气他在新婚夜就丢下她赶回军营,后来被堂妹撺掇着跟个小白脸子货郎私奔了,离开了村庄,离开了大山。在外面,她见识到了花花世界,也见识到了人心险恶,可惜一切都回不去,她已经沦落至此! 苏姑娘临走之前跟她说,她年轻时候的一位故友要来赎她,但并没说是谁。 可没想到,这个故友居然是谢鹤江。 可是苏姑娘在沦落到青楼之前家世显赫,谢鹤江居然能和苏姑娘称友,当年她不知好歹离开他以后,他的日子一定过的很好吧? 不知不觉,李玉娇已经跟着人群来到了前院。但是她穿的灰扑扑的,脸上又有一道狰狞的长疤,她是不敢走在人前的,只好躲在门后面,偷偷往前面看。 那个身影,高大伟岸,他今年三十七岁了,可是岁月和战争并没有使他变的苍老,反而让他变得更加威武刚健,让人移不开眼睛,在人群里仿佛会发光。真不知道当初自己是怎么就猪油蒙了心。 别看百花楼里的人都叫李玉娇婆子,其实她也不过才三十岁,她伺候的主子苏姑娘也差不多这个年纪,但是苏姑娘养的却比她好一百倍、一千倍。这时看在两人走在一起,真是登对。 事到如今,李玉娇什么也不敢妄想了,她认了命,失魂落魄的默默转身。 等她怏怏的走到后院,却被一个男人狠狠拽了一把,拖到了假山后面。 酒气熏天的,是吴生。 当初猪油蒙心的跟着他私奔了,没想到这个丧尽天良的男人居然把她卖到了百花楼,每当他手里的钱花光了,找不起姑娘的时候都会来找她发泄**。 杀了他,这也是是李玉娇忍辱偷生这么多年的唯一信念。 吴生喷着满嘴酒气,解开了裤腰带:“小贱人,怎么了,看到谢鹤江来了就开始反抗老子了?怎么你以为他现在还会看你一眼吗!你这个又脏又丑的臭婆娘,别说,脸虽然花了,可是弄起来还挺舒服!” 李玉娇咬牙,默默承受着,也不敢叫出声,怕招来别人,只在吴生发泄完的时候,抽出了早就被她磨的发亮的簪子插进了吴生的喉咙。自从她多年前用簪子伤了客人,楼里就不许她戴簪子,这还是苏姑娘临走时塞给她的私人财物。 吴生刚爽完,没想到脖子就被簪穿了,当下便使了吃奶的劲儿一脚踹上了李玉娇的心窝。 李玉娇被踹的不轻,身子一歪,撞在了假山的尖石上。 她眼睛一花,意识已经不太清醒,仿佛听见有人在大喊:“不好啦,不好啦,死人啦!” 002 重生在绝境 这一下摔的,背好疼! 李玉娇艰难的坐了起来,吴生这个天杀的这一脚踢的太重了,但是他自己好像也好不到哪里去! “哈哈”她快意又悲哀的笑着,却猛的发现,眼前的一切都变了! 没有该死的吴生,没有嶙峋的假山,没有百花楼的后院。 有的只是手底下硬实的泥土地、摔倒的椅子和房梁上悬着的一篮子干草药,以及用旧了的锅碗瓢盆。这小小的空间被收拾的井然有序,一切是那么的陌生又熟悉! 李玉娇感到难以置信,自己不是和天杀的那个吴生同归于尽了吗? 怎么感觉好像回到了十几年前自家的那个小厨房? 想到这里,李玉娇迅速的站了起来,揭开了一旁大水缸的盖子,照了一下自己的脸。她猛的发现自己的脸现在滑溜溜的,完全没了那道狰狞的疤痕,水灵灵的十分娇嫩,俨然是她十五六岁时候的样子! 老天爷,李玉娇狠狠的捏紧了胸前的衣服,是老天爷垂怜她,给她机会让她重活一辈子吗? 假如真的是这样,那就太好了! 她立刻就跑了出去,想要看看爹娘是否还健在! 可还没走出门就听见了娘亲高氏的声音。 高氏脸色蜡黄,此时正扶着堂屋的门框,一边有气无力的咳嗽一边问李玉娇:“娇娇,你……咳咳……你找到你爹的药草了吗?” 在见到高氏的那一刻,李玉娇就生生愣住了,眼泪不自觉的掉下来。 前世娘亲死的早,连她出嫁都没看到,时隔两世,她没想到还能再见到活生生的娘亲。 李玉娇立刻跑了过去,一头扎进了高氏的怀里:“娘,娘啊。” 高氏留着泪,颤.抖的抚.摸着李玉娇的发顶:“娇娇别哭,别哭。”说着说着,忽然身子一沉,晕倒了过去。 李玉娇大惊,立刻将高氏扶住,轻轻晃了晃:“娘?娘你怎么了?你醒醒啊。” 见叫不醒人,李玉娇赶紧掐人中,高氏这才悠悠转醒,一双发红的眼睛里却是泪水模糊,嘴里翻来覆去的只有那一句话:“长福啊,长福,你可怎么办呐、怎么办呐。” 连喊了三句,忽然吐出一口血来,彻底的昏死了过去。 李玉娇见状,心里一紧,当下也顾不上许多,立刻把高氏平放在地上,冲进了爹娘的房间就想要验证她心中的想法。 果然,眼前所见不出她所料,爹爹李长福此刻正痛苦的躺在床上呻.吟,身前一片衣襟上满是干涸的血迹,而且还不断有新鲜的血液渗出来。 她站在床前,脸色苍白如纸。 她明白了!她这是重生在了爹爹出事、娘亲忽然病倒的时候。 从那以后,她的生活就彻底的变了,小叔叔小婶婶霸占了她家的房产和田产,泼脏水似的把她嫁了出去,堂妹和渣滓男狼狈为奸毁她清白坏她名声,把她逼入绝境,堂姐默不作声的爬上她男人的床,从此过的风生水起…… 可如今,她李玉娇再也不是前世那个胆小怕事任人欺负的蠢货了! 她重生了,她要把前世失去的、错过的、所有的一切都紧紧的握在自己手里! 她伸出手,毫不犹豫的解开了李长福肚子上的纱布…… ☆、003 拒绝悲剧 爹爹李长福心善,隔壁小婶婶周氏见他上山采药能换钱,就央求爹爹带着小叔叔一起上山采药。 爹爹是走着进山的,却是被人抬着回来的,回来的时候,浑身是血,肚子上开了老长一道口子。 小叔叔说,爹爹这伤,是叫野猪拱的。可爹爹常年在山里活动,从来没有被野猪伤到过。可为什么头一次带小叔叔一起进深山就把命也给搭进去了! 前世的李玉娇是什么都不懂,可现在她心里跟明镜似的。 小叔叔和小婶婶一家,为了她家的三亩肥田和三间青砖瓦房,居然连谋害兄长这样的事情都能做出来,也真是不怕死后要下十八层地狱! 镇上的大夫也来看过了,说这伤口太长太大,兜都兜不住,肠子都露在外面了哪里还得活,就怕把人治死在自己手上,丢下句‘早点准备后事吧’就风一样的跑了! 前世的李玉娇听了之后两眼一黑也就信了,可现在的李玉娇却不信这个邪! 没本事就是没本事,放着人在这里流血什么都不管当然救不活! 前世她在京城妓.院里呆了那么久,可没少听人说些奇闻异事,肚子破了其实是可以缝起来的,只要部件儿没有缺就当那是两片布,只要不淌血,好好养着,爹爹这么好的一个人老天难道真就这么不长眼吗! 李玉娇拿剪刀把李长福肚子上的带血的纱布和衣服都剪开,虽然她已经做好了心里准备,可是在看到至亲之人开膛破肚的样子她还是忍不住胆战心惊,心疼的眼泪直流! 但她很快就恢复了镇定,因为她心里很明白!爹爹的性命,此刻就把握在她手里! 她先穿好针线,然后深吸一口气,咬牙将露在外面的脏器放回李长福的肚子里码放好,又用烈酒给伤口消了毒,最后才开始细致的一针一线的缝合伤口。 看似比绣花难不了多少的事情,她却做了整整半个时辰,现在只剩下最后一处一指长的伤口,只要缝合完毕,她马上就可以出去给爹爹熬退烧药了。 可就在她再一次穿线的时候,却忽然听到了房门口有人倒吸凉气的声音。 她一惊,下意识的想,该不会是娘吧,万一吓到她怎么办? 猛的一回头,却见小婶婶周氏正哆嗦着手指着她:“你……你在干什么?” 李玉娇手上正干着的是比天塌下来还要要紧的活儿,此时被周氏打断,心里立刻蹿出一丈高的火,再一想到她就是害爹爹的罪魁祸首,恨不得亲自杀了她,但事分轻重缓急,此时也只是扭头吼了一句:“不想死的话就滚!” 本来周氏偷偷摸摸过来就是想看李长福死了没有,什么时候可以继承他家财产的,可没想到进门就见妯娌高氏晕倒在地上,嘴边还有血,再走进她们屋一看。 乖乖!她看见了什么,她看见李玉娇那个小丫头片子,居然扒拉着她爹血肉模糊的肚子在里面不知道翻什么,然后居然拿起了针线,在她爹肚子上缝了起来…… 还……还一脸煞气的扬言要她死,周氏当下腿肚子就打颤,大喊了起来: “妖……妖女呀,杀人啦,快来人啊,我的娘啊!” ☆、004 死丫头就是妖女 周氏很快就把村长和李家的大家长李寿带到了李玉娇家的小院子。 经她这么一闹,村子里还来了许多人,都是来看热闹的。 周氏边走还边说:“房里全是血,那个妖女脸上嘴上都是,她拿着剪子说要我死啊我的娘啊!这个孩子是不是魔怔了,怎么突然变这样,我进去她家院子的时候,厨房乱糟糟的,我大哥的药草撒了一地,我妯娌也不知道是死是活的就躺在堂屋的泥地上啊,村长啊,大伯啊你们可要为我大哥做主啊,我……” 可周氏话说到一半,却突然楞在了原地。 因为刚才那个满手是血的李玉娇正坐在厨房门口煎药,两个药罐子轮流煽火,忙的满头大汗、不可开交的样子,根本就不是周氏说的那样已经疯癫了。 她身上的衣服虽然给泥土灰尘蹭脏了,可是却没有半点血迹。 她家厨房的门开着,里头井然有序,完全不是像周氏说的那样乱糟糟的像是被人打劫过一样。 怎……怎么会这样?周氏当场就张大了嘴巴。 可她还来不及说一句话,就被李玉娇抢先了。 李玉娇在见到院子里忽然涌进来这么多人的时候,明显的一愣,一双大眼睛红肿肿水汪汪的,显然是哭过了的。 当她在人群中发现了大爷爷李寿的时候,立刻走过去,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哭的梨花带雨的说: “大爷爷,你是来看我爹的吗?”她哽咽着,“我爹一直躺着,我娘也倒下了,我,我该怎么办啊?大爷爷,求你帮帮我,去看看我爹娘好不好?” 李寿本来就不信周氏所说,这个平日里连鸡都不敢杀的大侄孙女会拿剪刀和针线在她亲爹身上招呼,还说侄孙女要杀她,这简直就是狗屁不通、没得道理! 大侄子长福身上那伤口他是看过的,肚皮都给野猪獠牙划烂了,大夫也说没得救,现在侄孙女跪在地上求他,他又有什么法子呢?眼见着他要白发人送黑发人他心里也难过,现在侄孙女又这么可怜,他这心口总闷闷的。 当下就把李玉娇扶了起来:“娇娇,你爹的事情大爷爷也没得法子,当下还是要好好照顾你娘,你可知道吗?” 李玉娇.点点头,擦了擦眼泪:“我娘身体平时就不好,现在哭晕过去了,家里就我一个,我挺害怕的。” 说着又边擦眼泪边惊讶的问一旁的村长和村民们:“村长,您和大家,都是来看我爹爹的吗?” 村长有些尴尬,大家则是一致将目光投向了周氏。 周氏见鬼一样扯着李玉娇:“你!你刚才是不是在你爹肚子里找东西!你是不是拿针线缝你爹肚子了,啊!你娘呢!你是不是把她打晕了不管!” 李玉娇心中冷笑,她这位小婶婶是不是蠢,还是她以为自己真有那么蠢!把现场痕迹都留着来给她乱扣屎盆子?! 真是笑话!但她脸上并没有显露出这种鄙夷的神情,而是感到不可思议:“小婶婶,你在说什么?我能在我爹肚子里找什么,我为什么要打晕我娘?你好奇怪!” 她说着,泫然欲泣,一张巴掌大的小脸上布满了泪痕,娇.小的身躯又这么被五大三粗的周氏扯着,摇摇欲坠的样子,任谁看了都怜惜。 村长见状,此时也觉得有些过了,忙打圆场:“误会,误会,大家就是来看长福,既然长福还在,就都散了吧。啊,你们都散了。” “这不是误会!”周氏眼睛没瞎,她知道自己没看错,大吼一声,“是不是误会看一眼就知道了,你们现在就去把我大哥的衣服掀开看看,要是他肚子上有针脚你们就知道我没说谎,这个死丫头就是个妖女!” 李玉娇扯了扯唇角,心里直给周氏鼓掌,好!说的好!今生我李玉娇就是个妖女!而且还要叫你好看! ☆、005 狠狠反击 对于周氏信誓旦旦的控诉,李玉娇一点也不慌乱。 然而是继续在大家伙儿面前掉眼泪,十分惴惴不安的站到了村长的身后,好似是在寻求着庇护: “小婶婶,你怎么能这样,我爹抬回来的时候你说……你说你胃浅,不能看,看了要吐,现在我爹躺在那里不能动,你居然要掀我爹的衣服。我凭什么让你掀,哪儿有这个道理?” 李玉娇抹着眼泪,转向众人:“大爷爷,村长,李伯伯,周叔叔你们说说,我小婶婶怎么能这样呢?我都搞不懂她为什么那样说我,难道……难道她……” 李玉娇忽然闭上了嘴,一副不敢想象的样子。 众人却是已经被她吊足了胃口,有人已经忍不住问了:“她怎么了,丫头你说,我们都在这里,她一个人也是不敢把你怎么样的。” 李玉娇抽噎了两声:“我……我老发现我家鸡窝的蛋在少,鸡圈外面有碎掉鸡蛋壳,以前我总觉得是黄鼠狼,可……可直到我看见小婶婶她……她直接吃生鸡蛋……会不会……会不会和我堂妹她外婆一样的病?” 李玉娇断断续续的,可算是把这段话说完了。 要说李玉娇堂妹的外婆,也就是周氏的亲娘,这十里八乡的没谁不知道。 周氏娘家就在隔壁村,她老娘是个疯婆子,年轻的时候还没觉得,可一过了四十岁就经常犯病,一发疯生鸡蛋、生鸭蛋、活的鸡鸭鱼都往嘴里塞,有的时候还喜欢脱了衣服满地的跑,见人就说自己是仙女下凡,可算是给夫家和娘家都丢尽了人,家里人绑也绑不住,后来被人发现失足淹死在水塘里了。 大家伙这么一联想,立刻叽叽喳喳了起来:“我说我家的鸡蛋怎么也在少,我家鸡圈和她家茅房挨着,八成就是被她拿去生吃了。” “我的天呐,刚才还说要先掀自己大伯的衣服,这病到她头上就变成爱脱别人衣服了?” “可不是,她说长福家的闺女要杀她,谁信呐,跟她无冤无仇的杀她干什么,肯定是发病了。” 一时间,村里几个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长舌妇当场就议论开了。 周氏一听,有些怕也有些怒,还有些歇斯底里:“变了变了,变了天了,这个丫头以前可不敢这么编排我,她真的是个妖女,应该放火烧死她,烧死她!” 呵呵,舆论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居然还想着要烧死自己,真是自己给自己挖坑! 李玉娇又抽噎了声:“村长,大爷爷,求求你们救我,给我做主,小婶婶她要烧死我。” 周氏再怎么说,现在也是李家的媳妇,李家可丢不起这个人。李寿立刻就吩咐自己大儿子赶紧去地里把李长禄给找来,好把这个婆娘给扯回家。 周氏见现在没人信自己,反而都把自己当成是疯子,气的火冒三丈,冲过去就要打李玉娇。李玉娇眼瞅着她来了,也没躲,而是默默的绊了一脚,周氏当即跌了个狗吃屎。 爬起来就要再打,忽然被人一把扯了起来。 匆忙赶来李长禄红着一张老脸说:“给我回家去!别在这里丢人现眼了!” 周氏不甘心,啐了李长禄一口:“你脑袋是不是**壶上了你敢不信我的话!” 她这话一出,李长禄的脸通红,大伙儿也都哄笑了起来,平日里李长禄怕婆娘在村里是出了名的,现在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骂了还不敢还嘴,大家伙儿笑的前仰后合。 李长禄见大家都把他当笑话,面子上挂不住,当下就揍了周氏几个嘴巴子把她拖回了家。立刻几个人就跟着李长禄去了隔壁院子看热闹,村长怪不好意思的,把剩下的几个人也遣散了。 见人都走了,李玉娇也不装可怜了,冷眼看着这群人冷漠的背影,十指缓缓捏紧。 ☆、006 进城请大夫 看热闹的人走了,李玉娇家的小院子瞬间安静了下来。 她这才走进厨房,点了火,没事儿人一样的把灶膛里带血的纱布和衣服烧了,灶膛里的火把她的脸映的通红,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房间里爹爹还在发烧、生死未卜,娘亲依旧昏迷不醒、身体虚弱。 李玉娇知道,现在没有人能够给予她帮助,一切都得靠自己。 见火烧的差不多了,李玉娇立刻跑到了爹娘房间,翻箱倒柜的找了起来,所有现钱、铜板,稍微值钱一点的东西她全都包了起来。 她心里很清楚,她虽然把爹爹的伤口缝了起来,但这还远远不够,她需要正真的大夫和对症的药。 镇上的大夫没本事,那她就要去县城里找。手里的现钱不够请大夫,那她就把所有值钱的东西都当掉。 前前后后总共找到了大约有十五两银子,这已经是一家人一个季度的花销了,现在成了爹爹的救命钱,李玉娇不敢怠慢,仔细把钱袋贴身藏好了。 思前想后,还是决定强行把娘亲给叫醒,虽然不出意外她今天夜里就能带着城里的大夫回家来,但万一夜里娘亲醒来到处找不到她,还发现家里值钱的东西都不见了那可怎么办? 李玉娇虽然十分不忍心,但还是掐了高氏的人中把她给弄醒了。 高氏的一双杏眼已经肿成了核桃,一睁眼发现自己还活着,顿时觉得了然无趣。 李玉娇已经没有多余的时间来安慰高氏了,直接开口说:“娘,娘你听我说,爹还没死,他不会死的!我现在就去城里给我爹找大夫,今天晚上我就回来,我不在家的时候谁来看爹你都别让人进来,尤其是小叔叔和小婶婶!桌子上有我给你熬的药,您赶紧喝了。” 说着就伸手把药端了过来。 高氏却神情恍惚:“走了好,走了好,我也要随你爹去了。” “娘!”李玉娇噌的站了起来,她不想对长辈发脾气,但是她怕一转身高氏就寻了短见,“你清醒点!我不走!我爹还没死!你们俩都要好好活着看我成家呢!” 李玉娇的声音又高又响,一下子把高氏拉回了现实。 高氏喘着粗气,眼睛里终于有了点神:“你说什么?” “我说我现在就要去城里请大夫回家给爹爹看病。”李玉娇把药端到高氏嘴边,“娘,你看我爹,你看看已经没再流血了,止住了,爹还能活!” 高氏扭头一看,果然,李长福已经叫女儿给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肚子上已经没有那么多的血了。 高氏恍然大悟,立刻从女儿手里接过了药碗,轻轻推着她:“你快去,去请高明的大夫来,你去县城明善堂找一位杜大夫,你爹平日上山采的药就是卖给他的。快,快!” 李玉娇忙唉了一声,转身就要走。 高氏此时已经完全清醒了,忙又急着张罗:“钱,我给你拿钱。” “娘,钱我已经自己做主先拿了!您就在家安心等我回来吧!” 李玉娇说着,脸上的神情无比坚定,高氏看了,竟莫名觉得心安了起来。 李玉娇背着个小包袱,行色匆匆的离开了自家的小院子。 她前脚刚走,后脚隔壁院子的堂妹李蓉就探出了脑袋,瞄了好几眼后立刻匆匆的跑回了自己家。 ☆、007 抓贼啊 晚秋的午后,日头没有那么毒了,村里人的吃过了午饭大都下地干活了,路上没什么行人。 李玉娇则打算去雇村子里唯一的那辆驴车。她走的又快又急,还没到朱屠夫家里,身上已经出了一层薄汗。 远远的就看见朱屠夫家的哑巴儿子朱茂旺坐在院子门口磨刀。 朱屠夫其人长的五大三粗,油光满面的,他们家五代都以杀猪为生,大家都说他们是杀生杀的多了,所以家里遭报应,生出来个儿子是哑巴,哑巴孩子还没长到十岁他娘就叫房梁上挂的秤掉下来给砸死了。 从此那以后,朱家父子俩就落了个命中带煞的名头,除了请他们去杀猪,平时基本上不会有人踏足他们家的院子,更别说是如花似玉娇滴滴的女人了。 这会儿朱屠夫正在屋子里歇觉,正磨刀的朱茂旺见有个姑娘径直朝自己家院子走过来,很是惊讶。 再一看清楚这姑娘艳丽相貌,当下脸就红了。站起来啊啊说了两句,越叫脸越红,越发自惭形秽,最后干脆放下刀进去叫他爹了。 很快朱屠夫就从厨房里走了出来,眯着眼打量李玉娇半晌:“你不是老李家的姑娘吗?你爹还躺着床上呢,你一个人背着包袱这是要去哪儿啊?” “朱大叔。”李玉娇早料想到别人见她这个档口独自带着包袱外出肯定会说闲话,好在她出门的时候路上没什么人看见,况且她来之前早就想好了要怎么说。 眨巴眨巴眼,两滴眼泪就掉了下来:“我爹的事情想必您也听说了,现在十万火急,我必须马上到县城里给我爹找大夫,光靠脚走怕是来不及的,村里就你们一家有车,所以想雇你们的驴车一用,费用就按市价,您看行不行?” 李长福的事情在村里也算是个大事件了,朱屠夫自然也是知道的。 他搓着手寻思了半晌,也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只把他儿子拉进了屋。 再出来的时候朱屠夫便说他昨天赶猪拉伤了膀子,赶车有些不方便,所以直接就把这活儿交给了他儿子朱茂旺。 小驴车子晃了两个多时辰,总算是到了平安县。 李玉娇急急忙忙去了明善堂,但却被店伙计告知杜大夫出了个急诊,那家病人也是十万火急,李玉娇当机立断,打听了杜大夫的去处,直接去那户人家门口等着。索性那杜大夫就在城中替人看病,并没有走多远。 那户病人家是做生意的,铺子就在街中心,李玉娇一看对面街口有家当铺,眼见着天要黑了,当铺就要关门,当即就让朱茂旺帮自己在门口等人,她则是去把包袱里的东西当了换钱。 脚下一刻也不敢耽误,整个包袱都掏空了也不过换了不到一两银子,不过当下正是用钱之际,能多出来一两个子儿都是好的。 她正急着去和朱茂旺汇合,冷不防的忽然从街角冒出一个人,撞了她一下就拼命往前跑。 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袖袋里的那个小钱袋已经不见了。 她眉头一紧,那里装的可是她爹的救命钱啊! 她立刻拔腿追了上去,一边跑还一边大喊:“有小偷!抓贼啊!” ☆、008 不一样的初见 “我曹……这娘儿们居然这么能跑!” 被追的男人跑进了一条巷子,一转身就闪进了一个门,李玉娇也没落下,立刻追了进去。 他们前后脚刚进去,立刻就有个彪形大汉指着他们喊:“谁!他妈谁啊!给老子出来!撒泡尿的功夫就混进去两个!” 说着撸起袖子就往门里冲,进去之后又狠狠把门一拴,哼哼,叫他们有进无出! 李玉娇一进屋就察觉到不对,这不是普通人的住房,也不是任何一个她见过的店铺,里头乌漆墨黑窗户都没有,前面的贼她已经看不见了,可后头好像正有人追来。 她再仔细一听,前头嘈杂的要命,比菜市场还要吵闹,隐约可以听清有人在喊‘大’‘小’‘押’,好像是个赌坊。 而此刻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她下意识的不想被人在这里发现,手一推竟然打开了一扇门,当下也顾不得许多,立刻就猫了进去。 可她才进门,就被人猛的用力一拖,重重的箍进了一面铜墙般的怀抱,一只手捂着她的嘴,而另外一只手则是横在她的胸前……两座柔软的山峰上…… 那一瞬间,那人想必也是发现了她竟是个女人,身体在瞬间僵了僵,但很快便恢复了过来,随后迅速将手下移,改握住她手腕。 男人见自己抓着的这女子竟然如此沉着冷静,竟也不哭不闹,心下松了一口气。 然后低头,沉声在她耳边说:“你别出声,我不会伤害你的。” 他这么一说,李玉娇总觉得这个声音十分熟悉,好像在哪里听过一样,但是一时半儿却又想不起来。 她明白此人不是赌坊的人,而此时出声对自己并没有什么好处,所以她可以听话可以不发出声音,可这个男人轻薄了自己,她不可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此刻她背对着男人,整个上半身又被紧紧禁锢,什么都做不了,于是抬脚,使出了浑身的力气狠狠的跺在了身后之人的脚背上。 她这一脚下的不轻,但身后男人的定力却是极好,连声闷哼都没发出,但是捏着李玉娇手腕的力气显然是变大了,却也不至于伤害到她。 倒是这房间里目睹了这一切的第三个人,却是发出了一声怪笑。 李玉娇一惊,这才发现还有其他人的存在,循声望过去,只见右手边的角落里居然还有两个人。 那个年轻男人她从来没见过,但她可以确认那就是刚才发出笑声的人,而另外一个人,则和自己一样,被控制住了,但不同的是,他的嘴被东西给堵上了。 再看一眼,李玉娇忽然瞪大了眼,这,这不就是他正在抓的贼吗! 她立刻挣了挣,可身后的男人却不允许,他仿佛洞悉一切,道:“现在还不行,一会儿就把你的钱袋还你。” 刚才发笑的年轻男人闻言,却笑得更欢了:“大哥,外面人都走远了,有什么不行的,你是不是舍不得怀里的温香软玉了?” “闭嘴!”身后男人冷喝了一声,那人立刻识相的闭上了嘴巴。男人十分谨慎,侧耳听了半晌,这才吩咐那年轻男子:“钱袋还给这姑娘,毛贼送去见官。” 年轻男人哦了一声,刚才被骂了现在却像没事儿人一样,居然话锋一转,笑嘻嘻的凑了上来:“姑娘,请恕在下冒昧,不知家住哪里?可曾婚配?刚才我大哥肢体上多有冒犯,我看不如让我大哥负责到底,干脆上你家求亲吧?” 李玉娇闻言,眉心愣是拧出了个疙瘩来!这个人是个疯子吧?家里人没把他绑好吧?她不想过多纠缠再浪费时间,张嘴就拒绝:“我家中已经定亲,烦请照你大哥所说,钱袋还我,带我出去。” ☆、009 俩人很般配 出了赌坊后门。 年轻男人把小毛贼身上的钱袋一股脑的全扒拉了出来,全递到李玉娇面前,笑眯眯问:“姑娘,你看哪一个是你的?” 他说着,掂了掂手上分量最重的那个:“这个么?” 外头天还没黑透,李玉娇总算把眼前这个年轻男人给看清楚了,个子高挑,看着挺瘦,其实身上都是腱子肉,可样貌却极周正,笑起来脸颊上还有两个酒窝。 要不是嘴欠,说实话还是挺讨喜的。 她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皱眉,迅速从那人手里拣出了自己的那个小钱袋,低声道了谢立刻就跑出了他的视线。 李玉娇到了那店铺门口,见朱茂旺还在等,便知道杜大夫里头还没完事儿。朱茂旺想和她说话,可张了嘴却只能发出啊啊的声音,便只好偷偷的看她。 等到天完全黑下来的时候,杜大夫终于从里面出来了,李玉娇赶紧迎上去,迅速把基本情况都说了一遍。 杜大夫同李长福是有些交情的,一听说他命在旦夕,立刻就指着前方说:“事不宜迟,那我们赶快出发,但我先要去家里取几味药材。” 李玉娇忙扶着杜大夫上了驴车:“杜大夫,坐驴车吧,快一点。” 车子很快就在明善堂前停了下来。往常这个时候明善堂是不打烊的,为的就是与人方便,多看几个病人多抓几副药。 但此刻杜大夫一进大门就吩咐自己的学徒把门给关了,自己在橱柜里挑挑拣拣,包了好些药材起来。 可打开人参那一格的时候,却发现里面空了。 杜大夫一拍脑门,吩咐学徒:“快,去后面库房再取三两人参来。”又道,“唉,算了,还是我亲自去,你别拿错了品相。” 说着急匆匆就进了内院。 李玉娇又等了一会儿,焦躁的在原地踱着步子,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了脚步声,她立刻回头,却是一愣:“怎么是你?” “怎么是你?” 两人却是异口同声。 杜俨之先答道:“这是我家,听说这大晚上的有人要请我爹出诊,原来是你?” 李玉娇点点头,没想到这人居然是杜大夫的儿子。 “所以你一个姑娘家才拼了命的追个小毛贼到了赌坊后门?” “那我爹的救命钱,不能不追。” 杜俨之冲当即冲李玉娇比了个大拇指:“女中豪杰!真是人不可貌相,没想到这么一个柔柔弱弱娇滴滴的姑娘家家这么有胆色!我长这么大还从来没见过,一般那样追贼的都是些皮糙肉厚又惯能耍泼的大娘大婶,我……” 李玉娇非常不喜欢这人自来熟和轻浮的语气,但是念在他是杜大夫儿子的份上,也就没有垮下脸,扯了扯嘴角,打断了他,“说起来,其实要感谢你。” “嗨,没事儿!”杜俨之摆摆手,忽然瞥见了一旁的朱茂旺,叹了声:“啊,原来你真的有夫家。那真是可惜了,刚才是我大哥多有冒犯,姑娘走了以后啊,我一直在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让我大哥上门提亲呢,我……” 李玉娇有些怒,这人怎么还没完没了,直接打断了他的喋喋不休:“这位大哥说笑了,我与大哥互不相识,初次见面大哥却为我说起了媒来,只好胡乱说一句,搪塞过去。” 又指了指一脸懵的朱茂旺:“这位是我同乡,村子里唯一一辆驴车的主人,我雇了他家车进城来找大夫,还请大哥不要乱点鸳鸯谱!” 说话间,杜大夫已经取好人参从走了进来,目不斜视的,好似没有看见自己亲儿子,直接招呼李玉娇和朱茂旺:“走,赶紧走。” 杜俨之望着老爹的背影,叫了声:“唉爹,爹,我回来了。” 杜大夫回头潦草看了一眼:“回来了好。” 杜俨之目瞪口呆,三年了,才回来一次,他爹就这样对他。。。 不过没关系,老头子就这福德行,倒是这个小娘子,有胆色,长得也火辣,似乎和那位真的很配呢! ☆、010 姑娘上策 等李玉娇领着杜大夫回飞云村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了。 高氏等的一宿没睡,这会儿听到外面自己女儿说话,立刻迎了出来,见了杜大夫就要跪。 杜大夫和李玉娇见状,连忙上前将人扶起,杜大夫也不废话了,径直就往李长福躺着的房间去。 李玉娇赶忙也跟着进去,准备打下手,但眼角瞥见朱茂旺还站在驴车旁边没走,一拍脑袋,差点把车钱给忘了。 立刻从钱袋了里数了五十文钱出来,想了想,这夜深露重的连夜赶车也不容易,于是咬牙多数出了十文钱来:“今天多谢你了,这是车钱,天也不早了,朱家大哥你早些回吧。” 哪知道朱茂旺并没有伸手接钱,只是朝她摆手,看他那样子,是叫她赶紧进屋的意思。 李玉娇见他憨厚,笑了笑:“我知道,钱你收着吧,这大晚上的,麻烦你一趟怎能不给报酬。” 说着就把钱往朱茂旺的手里塞。 朱茂旺啊啊了几声,一张黑脸憋的通红,他有好多话想说,可惜无法开口,他见李玉娇的态度又强硬,只得把钱收了,又朝她摆摆手。 李玉娇另有急事也就没再管朱茂旺的事情,只是刚把堂屋门掩上就听一声响,像是有什么东西落在了地上,但她哪里还有心思再去看,只加快脚步进了爹娘房间。 进了屋子就见高氏一脸的不可置信,颤抖着手指着李长福的肚子上早已被缝合的伤口,声音颤抖着:“这……这……” 杜大夫则是一脸的惊叹:“是你替老李缝的?” 高氏一脸煞白,摇了摇头。 李玉娇则皱着眉头走了过来,焦急问:“是有什么不妥吗杜大夫?” “是你?” 李玉娇点了点,一双大眼睛水灵灵的充满了无辜:“事出紧急,我怕我爹爹挨不到我请您过来血就流光了,所以就出此下策。” “不不不!”杜大夫却是一脸的惊艳之色,“这是上策!上上策!李家姑娘,你救了你爹的命啊,否则此刻,就算华佗在世也束手无策!” 李玉娇闻言,面上一喜:“杜大夫您是说我爹还有救,对吗?” 杜大夫长出了口气,却也是不敢打包票:“性命暂时是保住了,可几时醒来,日后休养恢复如何还是要看个人造化啊。” 李玉娇赶紧应了声,立刻小跑着出了房间,刚跑到门口,却发现脚下踩了个东西,捡起来一个,居然是个灰扑扑的钱袋子。 李玉娇一瞧上头的油腻腻的印子就知道,这肯定是刚才朱茂旺丢进来的,他不仅没要自己给的车钱,甚至把自己身上的银钱一并都给丢了进来,这一掂,还不少。 可她不傻,想必朱茂旺也只是哑巴了而已,人也不傻的,两家平日里没什么交情,他居然这么大方就把身上的钱全给自己了,虽说他人看起来是憨厚老实,但不可能心里一点心思也没存。 他一个哑巴,二十多岁了还没娶到媳妇,平时他怕是不会动了这样的心思,只是现在,她家逢变故…… 李玉娇眉头紧了紧,心里已经有了计较,把钱袋藏了藏,这就去厨房烧水。 忙活到天麻麻亮的时候,李玉娇也把给李长福的药给熬了一碗出来,杜大夫又新写了一张:“今日我带的药尚有不足的,日后都要按照这个方子来抓药。” 李玉娇忙把方子接了过来,扫了一眼,蛾眉立即不由轻轻蹙起:“需要这么多人参?”唉,可是一时半会儿哪里有又这么多银子呢? 她自己不觉得有什么,杜大夫却又是惊了:“李家姑娘你,这方子上头的字你都识得?” 李玉娇一愣,高氏也愣住了:“娇娇你……” 比常人多活一世,李玉娇早就学会了处变不惊,立马面色沉静的说:“我爹教的,他常和药草打交道,闲暇时候就教了我。” “原来如此。”杜大夫一边收拾诊箱,一边点头。 高氏则望着女儿低头忙碌的身影若有所思。 不对,变了,女儿和从前不一样了,但在这个档口,她又说不出来有什么奇怪的…… ☆、011 必须挣钱 高氏在里头伺候李长福吃药。 李玉娇笑眯眯的则招待杜大夫。 “杜大夫,我厨房里温了粥的,请您到堂屋来用吧,暖暖身子再歇会儿,等天亮了我就雇车送你回城里去你那抓药,顺便把诊费给结了。” 杜大夫揉了揉肩:“也好,那就麻烦姑娘了,我去院子里走走,舒展舒展筋骨。” 李玉娇冲他笑笑,自己径直去了厨房。 她刚进去没多久,就听院子里杜大夫问:“李家姑娘?李家姑娘你来看看,这可是你的钱袋?” 李玉娇走过去,看了眼立刻就摇头,一脸的拾金不昧:“这不是我的,我的钱袋没有这个颜色的。这不是您的吗?” 杜大夫摸了摸自己腰包,否认:“这不是我的。”又哈哈一笑:“我的比这个要干净些。” “哦,”李玉娇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那肯定是昨天赶车的朱家大哥的钱袋,想必是赶车进来的时候,不小心落在院子里了。一会儿少不得还要去他家雇车,还得麻烦杜大夫把这钱袋还回去了。” 杜大夫点了点头,突然话锋一转,低声问道:“李家姑娘,嘶……这个用针线缝合伤口这个主意你是怎么想到的?” 李玉娇暼了眼隔壁院子,声音脆脆的:“啊,外面好冷啊,杜大夫咱们进屋里说吧。” * 天亮了去朱家雇车,当杜大夫把钱袋交到朱茂旺手中的时候,朱茂旺脸上的笑容渐渐也沉了下来,和他爹交换了个眼色,就进屋了。这回车也不赶了,由朱屠夫驾车送了杜大夫和李玉娇进城。 杜大夫心善,没有收出诊的费用,可这方子里用了几味好药材,一副药竟也要二两多银子,李玉娇手头上的那些钱,也不过堪堪够爹爹吃七天。 她抓了药,也没闲钱再坐车回去,只能靠自己的两条腿。 绕了点路去了街市中心,李玉娇把每个铺子都囫囵看了一遍,心里想着必须得想个法子挣钱,而且是要来钱快的那种。 看了半天,最终决定卖绣样。 前世她被卖,辗转到了京城最风流的烟花之地,在那里她见多了时兴的布料花样、衣裙首饰等,要说她最熟的,当属这绣样了。 她长的好看,今生又修了个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找了个面相温和的掌柜,机灵的问了一问,就打听出城里唯一的绣坊位置,那掌柜的说,绣样一般铺子虽然也有收的,但是最好直接卖给绣坊,又告诉他那位绣坊老板喜欢压价之类的云云。 李玉娇道了谢,急急忙忙又往家里赶。 推开房门就见高氏在抹眼泪,高氏显然是哭过了的,但是不想叫女儿瞧见,强装没事说:“回来了。” 李玉娇不喜欢这种压抑的气氛,虽然爹爹还没醒,但是比上一世已经好很多了,她相信,这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她揉了揉脸,做出了个俏皮的样子:“娘,药都买回来,爹会好的,我今天在铺子里看到一匹布,颜色很好看,等爹爹好了我们一起去买回来,给咱一家三口做件一样颜色的衣裳。” 高氏的眼睛又红了:“娇娇,娘做了一个梦,怕是,怕是……” “娘,”李玉娇立刻打断高氏,“梦都是反的,你要是梦到不好的事,说明一起都会好起来。” 高氏正要说话,忽然听见外面有人喊门:“高妹子,高妹子你在家吗?” ☆、012 二十两银子的聘礼 听到外面的叫喊声,李玉娇倏地抬起了头。 是她吗?命运还是按着前世的轨迹前来了! 高氏听闻这个熟悉的声音,也擦了擦眼泪,脸上竟然有了一丝喜色,忙嘱咐李玉娇去开门:“快去,应该是你梅大娘。” * 梅氏,是谢鹤江的娘亲。 前世的这个时候,李长福已经没气儿了,高氏已经病倒,她的同乡梅氏来看望她,还拿出了三两银子来给她的病救急。那时的高氏也不想活了,干脆就把李玉娇定给了梅氏做儿媳妇。她知道,自己的同乡断然是不会亏待了自家女儿的。 并把那三两银子交给了李玉娇,嘱咐她以后傍身用,权当是聘礼钱了。 当时的李玉娇柔弱又毫无主见,后来高氏真没了,堂妹又老拐弯抹角的骂她,说她不值钱,三两银子就打发,又骂梅氏乘人之危,强买她做儿媳妇,又说谢鹤江年纪大,而且长的五大三粗、又黑又壮…… 前世的李玉娇是恨透了这门亲事,然而今生…… * 李玉娇把梅氏请进了门,待人客客气气的。 梅氏知道她这几日衣不解带的照顾家中二老,也心疼,并不让她去端茶倒水。 只道:“我这刚从娘家回来就听说你们家发生了这样的事情,真是天造孽啊。” 说着又把随身带着的包袱揭开:“我估摸着你们娘俩也没功夫吃顿饱的,别的我也没做,就做了几个菜饼子,叫娇娇拿厨房去热了吃着。” 高氏也不推拒,让李玉娇去了。 李玉娇知道,她们要说些话,不想她这个小辈在场。但凭良心说,梅氏待自己家算好的了,前世自己真是…… 李玉娇没走远,就贴在门外听高氏和梅氏说话。 高氏草草讲了李长福的遭遇,又哭:“这次真是多亏了娇娇,如果不是娇娇,长福他,怕是现在已经没气了。” 梅氏叹口气:“那李大哥现在怎么样了?” 高氏抽噎着:“昨天我做了个梦,梦见长福没挺过去,我也跟着去了,可怜我们娇娇没人管了,叫人给骗走,下半辈子过的好惨。” 梅氏忙宽慰:“别说那些瞎话,梦和现实都是反的。” 高氏绝望:“你看看你李大哥这个样子,现在就是吊着一口气,真能好吗?” 梅氏瞅了瞅:“这大夫说了算,你看、我看有什么用!只要药不停,悉心照料着肯定能行。” 说着从包袱里掏出包东西,打开递给了高氏:“你们先拿着花,救救急。” 高氏一惊:“这么多银子,你……你哪儿来的?” 二十两,普通人家一年的嚼用。躲在门外偷听的李玉娇也吃了一惊,二十两,这‘聘礼’可比前世翻了好多番。 而梅氏则面带喜色的答:“鹤江给的,他平日都在军营吃住,没花多少钱。” “鹤江回来了?”高氏也是一愣。 “说是探亲,呆不了多久又要走的。”高氏叹息,“唉,这孩子,像他爹,又不像他爹。这么老大了,还是光棍一个。” 高氏的心动了动,忽然握住了梅氏的手:“梅姐,妹妹求你个事儿好不好?” “怎么了?” 高氏眼泪又往下掉:“要是长福好不了,我怕也是撑不下去的,你这银子我拿了也还不上,我娘家二老去的早,也没个兄弟姊妹,我怕娇娇以后就没人管了。不如咱俩家结亲家吧。” …… 李玉娇没往下听,但她知道,亲事定下了。 她也知道,梅氏对这门亲事很满意。 要说谢鹤江家,早年在村里的名声并不好,他爹据说是个逃兵,后来给人抓走就再没回来,谢鹤江也是那个时候出去参了军。一晃都七八年了,除了中间和家里人通了两封书信,一次也没回来过。梅氏这次给自家儿子找了个这么知根知底又如花似玉的媳妇,心里其实不知道多高兴呢! ☆、013 看谁先怂 晚上高氏把李玉娇叫进了房间,给她看了二十两银子,抹着眼泪把和谢家的亲事告诉她了。 高氏心里觉得自己对不住女儿,就解释:“鹤江那个孩子是个好的,以前没出去的时候就孝顺,也本分。而且你梅大娘平日里待你也不错,以后你嫁过去应该不会受苦的。” 李玉娇耐心的听高氏把话讲完,脸上没有一丝不满,点了点头:“娘,我知道了,我都听你的,我愿意嫁到谢家去。可是娘,有件事儿您必须得听我的,那就是您别想太多有的没的,梅大娘这钱送的及时,够爹再吃上几天的药了,我再想想别的办法,咱们家一定会度过这个难关的!” 高氏见女儿这么懂事,这么乐观,甚至窥破了自己的内心,更加惭愧了,但莫名的心里也有了点底气!她渐渐的似乎也被女儿感染了,她也开始相信,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而李长福也在当天夜里烧也渐渐退了下去,迷迷糊糊的竟然也知道渴了,还能叫出高氏母女俩的名字来。 高氏喜极而泣,嘴里只念叨着要去烧香拜佛。 李玉娇见了,嘴角止不住的上扬,当天晚上就美美的睡了一觉。 可谁知道,麻烦第二天一大早就找上了门来。 李玉娇刚给李长福擦了脸,准备去给自己梳洗一番。因为昨天梅氏说了,今天要叫谢鹤江过来探望探望李长福。 前世两人第一次见面就是谢鹤江带着聘礼来的那一天,当时的李玉娇十分抵触,甚至以死相逼高氏退亲,气的高氏当时就吐了一口血出来,也叫梅氏下不来台。 可想当初,他们谢家那么急着提亲也是怜惜她们孤儿寡母,应高氏所求啊……所以重活一世,她李玉娇断然不会再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这一次,她一定要给谢鹤江留下一个乖巧可人、难以忘怀的印象。 可刚抹了把脸就听见村里小荷在外面喊:“娇娇不好了,他们在你家田里打起来了,头破血流的。” 李玉娇听的一头雾水,可一听到事关自家,立刻跑了出去,拉着小荷走到了篱笆外面:“小点声说,别让我爹娘听见了平白担心,你刚才说发生了什么事情?” 小荷有点愣愣的。她一开始看见有人打架,还头破血流的时候,心都跟着抖了抖,后来娘喊了她好几声叫她来李长福大叔家叫人她才瑟瑟的跑过来的。 为什么娇娇看起来一点也不害怕,反而十分镇定,讲话还那么有条理的样子呢? 小荷有些结巴:“说……说朱屠夫家的哑巴朱茂旺和你叔叔婶婶打起来了。朱茂旺的脑袋被砸了一个洞。” “啊?”李玉娇听的眉头紧皱,这都什么跟什么?朱茂旺和小叔叔一家打架,而且还是在她家的田里? “知道是为什么吗?”李玉娇瞥了眼隔壁小叔叔家安安静静的院子,感到有些奇怪…… 莫不是,他们在打自家几亩肥田的主意? 小荷道:“我……我也不知道,听别人说的,说你叔叔要种麦子,把种子撒到你家田里了,朱茂旺气不过就……就去和你叔叔……你也知道他是个哑巴……说不出来话,好像就动手了吧。” 呵呵,李玉娇觉得好笑,她们南方人,种水稻的多,种麦子的少。一年两季水稻,晚稻收割了就休耕等明年开春了。 隔壁家突然发起疯来在这个时候种什么麦子,怎么?看她爹没死,无论如何也是要把这田地给占了是吧? 好啊,那就来,看谁先怂! 李玉娇二话不说,去厨房拎了把菜刀放篮子里,随口跟高氏说自己是去洗衣服,这就往自家田地走去了。 ☆、014 抢田风波 李玉娇还没走到地儿就听见小婶婶周氏鬼哭狼嚎样的哭声,正坐在地上撒泼: “哎哟大家伙看看,你们看看,这叫什么事儿?我和我们家长禄好端端在我田里干活啊,这个杀猪的二话不说上来就动手啊,这什么意思啊!打的我们老两口都起不来了呀!” 她一边说着,似乎还一边在暗暗使劲儿不让一旁的李长禄起来,指着李长禄脸上一块青红的地方:“倒霉啊,倒血霉啊!” 这朱茂旺是个哑巴,此时是有苦说不出,嘴里只能发出‘啊啊啊’的声音。 大家伙不明白他的意思,就让他比划。 “啊啊啊啊”朱茂旺啊啊叫着,急的在地上跑,还做出一个挖地的动作。 周围人都把他当笑话看,这会儿有人问:“你跑人家李家的田里干什么来了?你们父子俩杀猪不是干的挺好的嘛,难不成是来学种田的?” 朱茂旺忙摇头,又把挖地的动作重复了一遍。 可旁人看不懂他是什么意思,但周氏心里有鬼,在他跑的时候伸脚绊了他一下,他一个狗吃屎跌在地上,狠狠啃了一口泥。 这动作在众人看来滑稽极了,忍不住都哈哈大笑了起来。 李玉娇此时已经走近,看着这些人只觉着心寒,于是狠狠拨开人群,去把朱茂旺扶了起来。 朱茂旺那么一大高个儿,在见到李玉娇的时候,激动的甚至眼圈都泛了红,指着地上发出‘啊啊’的声音。 周氏一见李玉娇来了,心里还有些发怵!她可没忘记那日她亲眼所见,这个小妮子在她爹肚子里扒拉东西。 李玉娇冷冷扫了她一眼,待看到脚下的平地时,不由嘲讽的笑出了声。 她踢了踢脚边的锄头,深深的盯着李长禄和周氏,问道:“小叔叔,小婶婶,我家的田埂呢?去哪儿了?” 经他这么一问,看热闹的大家伙儿似乎也才发觉这个问题,低头一看,纷纷对看了起来:“对呀,田埂子呢!?” 朱茂旺见只有李玉娇明白他在说什么,他觉得自己头上挨了那一下也不算什么,立刻扭头冲李玉娇笑了起来,丝毫不掩饰眼中的爱慕。 周氏见自己的小伎俩一下子被李玉娇这个鬼丫头识破,又被人指指点点,立刻强词夺理:“我家麦子种子多了点,自己田里种不下了,反正你家的田也空着,先借你家的地用用,等明年春天收了麦子把田再还你家就是。” 李玉娇哼笑了声:“小婶婶,地也可以借啊,那我爹现在吃药要花钱,你也借点银子给我们用用吧,等我们明年收了稻子卖了钱就还给你。” 周氏气的要死,这个贱蹄子什么时候这么牙尖嘴利了!狠狠瞪了她一眼:“屁话,我没银子,我就那么一点点银子是我的命根子!还留着过冬呢!借给你我过年吃什么!” 李玉娇目光森寒的朝周氏逼近了几步: “小婶婶好狠的心呐,救命钱也不肯借!实话跟您说,我爹就拿着几亩地当命!我爹的命根子我照样不能借!” 她说着,抽出了篮子里的菜刀,狠狠往地上一掷,那菜刀刀刃被磨的泛寒光,直擦着周氏的小腿插入泥土:“小婶婶家的麦子要是敢越过我这把菜刀往我家田里长出一寸,我这把刀下次可就不长眼了!” ☆、015 哪位姑娘 那把菜刀差点就插进她的小腿肚子里了呀,周氏吓到现在小腿还在抖,指着李玉娇半天说不出话来。 李玉娇掸了掸袖口并不存在的尘土,对李长禄说:“小叔叔,现在是要我去请村长来,还是去叫大爷爷?” 李长禄在村里的颜面总共就剩下了那么点,哪儿还有脸找人来公正,扯着周氏就爬了起来。 周围几个人立刻转了风向,指责周氏和李长禄:“黑良心啊,这事儿也能做出来啊。” “我要是这样,这全村的地不都是我的了,别说了,还到山上开什么荒,直接去挖别人家田埂吧。” “哈哈哈,我看你不敢。” “我是不敢,我心可没那么黑。” “哈哈哈,走了走了,回家吃早饭。” 李长禄被人戳着脊梁骨,恨不得立刻找个地洞钻进去,又想立刻躲回自己家的院子里。 李玉娇见状,往前挪了一步挡住了他的去路:“小叔叔,我爹还在床上躺着呢,你们把我家田埂挖了,难道还要指望我一个小姑娘去把它垄起来么?” 李长禄老脸一红,低着头说:“娇娇,改……改天好不好?” 李玉娇还没说话,听到他们对话的朱茂旺立刻就捡起了地上的铁锹,就要去帮忙垄田埂。 “朱家……”李玉娇刚想阻止,就见周氏像是抓了什么把柄似的,忽然底气足了起来,气急败坏的指着两人大叫起来:“好啊我说这小子下手怎么这么狠呐李玉娇,是不是你指使的?” 说着撒泼在地上哭:“我可怜的大哥啊,还生死未卜啊,我可怜的妯娌嫂子啊体弱多病,你们怕是不知道啊,你们的女儿昨天就拿了家里值钱的东西跟这个哑巴小子跑了啊,她怕负担不起你们啊。要不是我看见了给拦住,你们就是死了都没人给你们收尸啊……” 周氏干嚎着,对一旁的人说:“你们看看啊,这田不管是我大哥的还是我家的都是姓李的啊,现在这个小蹄子是要把田送给朱家的小子啊!” 周氏哭天抢地,李玉娇心中却是冷笑。呵呵,真是个戏精,看来自己真是白活了一辈子,这辈子,她怕是怎么也到不了周氏这样的境界了。 她一转身,对上看热闹的人,字字铿锵的说:“我昨天是收拾了家里的银钱,是找去了朱家,但是我这为了雇车去城里找大夫给我爹看病,婶婶要是不信可以去问问城里明善堂的大夫,他可以替我作证。” “或者,最简单直接的证据就是我自己。” 李玉娇面对着周氏:“因为我没有走,我回来了!我不仅回来了,而且还带了大夫回来,我爹爹他,醒了!” 周氏和李长禄闻言,脸俱是一黑,李长禄的声音有些抖“你……爹他醒了?” 李玉娇用审视的目光看了一眼李长禄:“小叔叔很失望吗?” “没……没……好……好……”李长禄断断续续的说了几个字,忽然扛起钉耙就往家走,甚至都没有等周氏。 周氏心里也有鬼,拨开人群就去追李长禄。 但周氏不甘心,路上遇见不知情的人问他夫妻俩脸上为什么有伤,她就匆匆倒打一耙,说李玉娇和朱茂旺有一腿,被她撞见了要揍她。 她慌慌张张的,忽然撞到了一个人。这人生的十分高大,周氏撞到了以后,要抬头才看得见那人的脸。 这人面生,长的十分刚毅威猛,看起来就凶,以前没怎么见过,不过看着有点眼熟,看他背上背着弓箭,身上挂着不少山鸡兔子,像是个打猎的。 周氏不敢惹,要走,没想到那人却没让路,倒是厉眼问了句:“这位婶子,请问刚才说的是哪位姑娘?” ☆、016 拒绝滥桃花 再说朱茂旺,他想去讨好李玉娇,就打算帮她把地上的菜刀拔起来还给她。 李玉娇见状,阻止了他:“朱家大哥,不用拔了,就放那儿吧,就让大家伙儿都看看,我们家不是好欺负的。” 朱茂旺这便听话的站直了腰,起来冲李玉娇乐呵一笑。 李玉娇见他冲自己傻笑,步子又直往自己身前逼,眉头皱了皱:“朱家大哥,今天的事情我要感谢你,不过以后我们家的事情你就不用替我们出头,再遇上这样的事能给我们打声招呼就足够了。” 朱茂旺闻言,脸色立刻变了变,显然是对李玉娇无情的话感到有些受伤。 李玉娇无奈,扯了扯嘴角,指了指他的头:“也免得你受伤,总之日后我家的事不需要你费心就是了。” 朱茂旺眼里的光渐渐暗了下去,啊啊叫了两声。 李玉娇看了他一眼:“走吧,我们都各自回家,别在这儿呆了。” 走了两步,却听见朱茂旺捂着脑袋嘶嘶直叫,一边还扯着李玉娇的衣袖。 李玉娇本能的把袖子扯了回来,回头看了朱茂旺一眼,只见他指着额头上被打破的伤口直叫唤。 李玉娇一眼就看到了伤口上扎的一根狗尾巴草,明明刚才还没有。 她不想过多纠缠,准备转身离去,却被朱茂旺扯住了,指着自己的伤口啊啊的叫着。 李玉娇不得不回头,她深吸了一口气,耐心对朱茂旺笑了笑:“朱家大哥,会有合适你的姑娘的,我还是算了,因为我已经许了人家了,就是咱们村子里的谢家。你今天帮我,我铭记于心,以后有机会我和谢大哥一起上你家拜谢,好吗?我先走了。” 李玉娇说着,头也不回的离去。 朱茂旺却楞在了原地,显然是难以置信。但他很快就跟上了李玉娇,他又怕李玉娇不高兴,不敢跟的太近,就始终保持着三五步远的距离。 而不远处的小路上,一个身上挂满了猎物的男人,那双如鹰隼般的眼睛正盯着这田间拉扯的一男一女。 李玉娇走了一段路,始终觉得如芒在背,终于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却只见一道黑色的背影正渐行渐远,越变越小。 她眯了眯眼,那是谢家的方向吧。 * 已经到路口了,可朱茂旺还跟在李玉娇身后。 眼见就要进村了,李玉娇终于放了狠话:“朱家大哥,如果你真的为我好,就别跟着我了,我已经许了人家了,你一直跟着我别人会说我闲话的。” 朱茂旺张了张嘴,却是听话的没有再跟,只是盯着她的背影看了很久很久,直到消失不见,才朝另外一个方向而去。 李玉娇回了家,发现高氏对田里的事并不知情,她也就放了心。 高氏问她:“不是去洗衣服了吗?” “哦,有件脏衣服忘了拿,这就去。”说着真的去洗衣服了。 等去了河边,洗衣服的人已经聚集了很多。 不少人已经听说了今天早上李玉娇家田里的事,当然也听说了她与哑巴朱茂旺的事情。 有不顾人感受的长舌妇就大胆的问了起来:“玉娇啊,你叔叔婶婶当真去挖你家田埂了啊,你和朱哑巴又是什么关系啊?听说你拿了家里值钱的东西去和他私奔了?” 李玉娇听了,冷笑一声,把湿哒哒的衣服往水里一掼,溅起一大片水花:“是谁跟你们说我找人私奔了,我要是私奔了为什么还在这里洗衣服?信这话的人一颗脑袋上是不是只有耳朵好使,别的部件都不管用了是不是?” ☆、017 梅氏退亲(加更) 李玉娇这一连问,直问的那长舌妇发懵,尴尬了半晌才反应过来。 找场子似的粗鲁的推搡着李玉娇的肩膀指责:“你这个小姑娘怎么这样,没有就没有,怎么这样说话?” 这慧慧娘是村里有名的长舌妇,仗着自己比李玉娇长一辈,倚老卖老,每说一句就把李玉娇往后推一推。 这要放在上辈子,李玉娇怕就是忍了,但是这辈子,对不起,恕难忍受! 她抓住肩上那只手,用力一掰,直疼的慧慧娘嗷嗷叫唤。 李玉娇笑了笑:“那你是怎么说话的?我好好的清白就让你的一根舌头毁了吗?你说就说,动什么手,啊?你以为我不敢还手啊!” 两辈子,李玉娇真是看够了这长舌妇的嘴脸。一把将她推进了浅水里:“我李玉娇可没这么好惹,这次你就好好长长记性吧!” 慧慧娘被推的一屁股坐在了水里,当即就有人拍手叫好,也有人小声嘀咕‘活该’ 李玉娇一看,一下子认出来了,拍手是谢家的小女儿,谢鹤江的妹妹,谢桃。 谢桃才十一二岁的样子,平日里没少被这长舌妇挤兑,从前她眼皮子上长了颗小肉球,这长舌妇就扒拉着她的上下眼皮子要来看,真的是非常的讨厌。 现在见这讨厌的老妖婆被人揍了,谢桃非常开心。 而且这个人她认得,是村子里的李玉娇姐姐。从前这个姐姐和自己一样,不爱说话,可是她家里发生了很可怜的大事,她好像一夜之间就变的非常的懂事和坚强了。 这些都是谢桃她娘亲梅氏告诉她的。 而且谢桃还知道,李玉娇姐姐就要成为她的大嫂了,以后是要和她家里那个高大的大哥并肩站在一块儿的。 谢桃想想这个,就觉得面前的李玉娇也在瞬间变的高大了。美滋滋的过去叫了一声:“玉娇姐姐。我知道有个别的地方可以洗衣服,我带你去那里好吗?” “好啊。”李玉娇又眯了眼坐在水里的长舌妇,这才拉着谢桃的手离开了河边。 谢桃带李玉娇去了一处小河沟,水流虽然没有河里水流大,但是供一到两人洗衣服洗菜是够的。谢桃运气好,居然还在上游河沟里捡到了一只鸭蛋。 谢桃知道李长福受伤了,说一定要把这只鸭蛋送给他补身子。 李玉娇推辞了几句没推掉,干脆洗完衣服就带了谢桃去自己家。 当李玉娇端着盆带着谢桃推开自家篱笆门的时候,就见隔壁院墙探出个脑袋来,一双眼睛滴溜溜转着打量她。 那是她的堂妹李蓉,那个口蜜腹剑表里不一的女人,那个上辈子把自己害的生不如死的女人! 李玉娇捏紧了十指,才忍住了上去撕掉李蓉脸上那恶心的‘人皮面具’的冲动。 她且先放着她不动,毕竟身后还跟着个谢桃。 谁料李蓉见李玉娇要走,立刻出声,甜甜叫道:“娇娇姐去哪儿,和我说会儿话吧。” 没完没了了!呵!那就如她所愿! “好啊!”李玉娇道,随即款款上前,明明穿戴朴素却走出了袅娜的步姿。她走过去,状似亲昵的摸了摸李蓉的头发,问道,“好妹妹,你要和我说什么呀?” 李蓉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李玉娇,皮笑肉不笑,两眼射出的目光像刀子一样,不禁缩了缩。心道难道她真的变成妖女了? 李玉娇见李蓉脸上神色闪烁,嘴角勾笑,用只有两人才听得到的声音说:“你该不会是要问我你娘大清早的去了哪儿?脸上的伤又是怎么来的吧?要我说啊,你娘可能有疯病,都她自己作的,你怕不怕被传染?” “你!你你!”李蓉瞪圆了眼珠子,从头到尾她还没说一个字,就已经被这个李玉娇噎气的胸口剧烈起伏了。 直到李玉娇走了好几步,李蓉才缓过来,没好气道:“姐姐!你到底把自己许给几个男人了,一个哑巴,一个八年没回过家的野男人,刚才你不在的时候那个梅氏她来过了,和你家退亲了你知道吗?” 李玉娇脚步一顿。 什么?梅大娘来退亲? ☆、018 如今的我,拜你所赐 李蓉见李玉娇停下了脚步,脸上挂着虚伪的关心之色:“娇娇姐,你跟我说说呗,你更喜欢哪一个,我也可以帮你出出主意啊。” 李玉娇见她这个样子,心里冷笑,还当她是前世那个好糊弄的笨姑娘呢。 她勾了勾嘴角,慢悠悠的把装衣服的木盆放在了地上,抬脚复又朝李蓉走了过去,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直看的李蓉全身发毛、双目闪躲。 就在李蓉将要后退之际,李玉娇忽然抬手捞住了她的脖子,把她扯近:“你真的想知道我更喜欢哪一个吗?” 李玉娇说着,故意顿了顿,卖了个关子,然后才覆在李蓉耳边,轻声说道:“是你的那个亲亲表哥啊,你把他的亵裤藏在你的褥子底下了,你当真以为没人知道吗?” 此话一出,李蓉如遭雷击,脸色惨白的楞在了原地,下唇几乎要被她要出血来,颤.抖的说:“你……你怎么知道?” 李玉娇轻轻笑了两声:“你可能不会懂,但今天的我,也算的上是全拜你所赐呢!” 李蓉往后退了两步,指着李玉娇:“你……你乱说什么!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李玉娇有些不耐烦,皱着眉刚想放狠话,眼角余光就暼见一旁的谢桃还盯着自己,便收敛了神色,冲李蓉随便笑了笑,语气却是十分的坚硬:“李蓉,你记住了!不管我今天变成了什么样子,我都是为了保护自己和我的家人,谁也别想欺负我们!” 李玉娇说完转身,走到谢桃跟前的时候,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柔声道:“刚才我的样子是不是吓到你了?” 谢桃十分坚定的摇了摇头:“不!我觉得玉娇姐姐很勇敢,我也希望能保护娘和二哥,和我自己不受欺负。”她说着,忽然感到有些颓丧,垂下了脑袋,“可是我没有这个本事。” 李玉娇被这丫头可怜巴巴的样子逗笑了,轻轻在他肩头拍了拍:“不怕,你大哥不是回来了吗!以后还有……” 话说到一半,却是又吞进了肚子里。 她是想说‘以后还有我呢’,可是退亲又是怎么一回事? 难道梅大娘是听信了外头传的风言风语认为她和朱茂旺有私情所以前来退亲么? 可是这件事才发生多久?梅大娘的动作怎么会这么快呢? 但除了这件事,李玉娇实在是想不出来还有什么其他原因了。 正想的出神,手臂被人晃了晃。 李玉娇侧首一看,是谢桃。 谢桃矮了她一头,此刻正微微仰着脸问:“玉娇姐姐你怎么了,叫你也不答应。” “哦,刚没听见,怎么了?”李玉娇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谢桃抿了抿唇:“我觉得她在撒谎,我娘对我和二哥提起玉娇姐姐的时候,很喜欢呢,怎么可能来退亲?” “是吗?”李玉娇的眉头轻轻皱起,那就更说不通了。 当下就打发谢桃:“那要不今天你就先回去吧,衣服再不晾起来今天晒不干了。” 谢桃低低的哦了一声,直瞧着李玉娇进了屋,却也没有挪动步子。 ☆、019 他定是误会了 李玉娇进了屋,见高氏正坐在窗户旁边,手里拿着刺绣的绷子,正两眼呆呆的看着外面,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李玉娇见李长福还昏睡着,便走过去叫了声:“娘,我听说梅大娘今天来过了?” “啊,来了。”高氏把绣花绷子放在针线篓子里,像是说给李玉娇听,又像是在自言自语,“想绣点东西拿去卖点钱,可这手总是不听使唤,下不去针,我这心里呀……” 高氏说着,眉头紧皱,忽然看向李玉娇:“这可怎么办呀?娇娇,你以后可怎么办呀?” 李玉娇在高氏身边坐了下来,脸上的表情淡淡的:“娘,梅大娘是不是来退亲了?” 高氏一愣,红了眼眶:“娇娇,你都知道了。” 李玉娇点点头:“对,蓉蓉告诉我的。” 高氏闻言,有些诧异:“那孩子怎么知道的?” “偷偷听来的,先不管她,娘你告诉我,梅大娘到底为什么要来退亲?”李玉娇把李蓉供出来也没别的意思,就是想给高氏提个醒。 高氏张了张嘴,却没说出话来。 “娘,没事,你就跟我说吧。” 高氏长叹了一口气,看了眼又陷入了昏睡的丈夫,抹了抹眼角一把辛酸的泪水:“你梅大娘也没细说,说是鹤江不同意。” 什么? 这回轮到李玉娇惊讶的瞪大了双眼。 居然是谢鹤江主动退的亲? 这是怎么回事? 前世明明是她看不上谢鹤江,甚至以死相逼要退婚,这一世,难道所有的一切都颠倒过来了吗?居然变成了谢鹤江拒绝她? 难道从她把爹爹从鬼门关拉回的那一刻起,所有的一切就都被逆转了吗? 不!被谢鹤江退亲这个结局,她不喜欢! 李玉娇噌的站了起来,高氏却一把拉住了她,问道:“娇娇,你要去干什么?” 说着又针线篓子里拿出一个荷包来:“这门亲事,本来就是娘求来的,我听你梅大娘说,鹤江如今在军中也是个头头了,想必有更好的人家来配,但也是不想亏欠了我们,所以又送了些银子来给我们救急。厨房里还有鹤江上山打来的野味,说是给你爹补身子的,我就说了,这孩子不错的。只是你们没缘分。” 李玉娇看着高氏手里的荷包,心里堵着一口气。 这辈子她还来得及对谢鹤江甩一个脸子啊,两人连照面都还没打过,这个谢鹤江是不满意她哪儿了,说退亲就退亲!不考虑眼前她的处境,也不思量她以后的名声! 李玉娇此刻的心情憋闷的无法言喻,她深吸了一口气,尝试着平复情绪。 忽然之间却想到了点什么。 野味……娘说他带来了野味。 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早上在田里朱茂旺拉扯她的时候,她好似是看到一个身上挂着猎物的黑影,在往谢家的方向去…… 难道,那个就是谢鹤江? 想必他是认出了自己就是他娘给他说的那个姑娘,又看见朱茂旺大清早的就与她拉扯,所以误会了她与朱茂旺的关系。 一定是这样! 李玉娇揉了揉额头,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她长长的吐出一口气:“他肯定是误会我了。” “什么?”高氏不解,“哪个?什么误会?” ☆、020 带你去找我哥 “什么?”高氏不解,“哪个?什么误会?” 李玉娇本来不想在这个档口把叔婶夺田的糟心事说给高氏听的,可是就算自己不说,高氏迟早也会从外人的闲言碎语里得知事情的真相。 假如是那样的话,高氏的心里怕是更加不好受。 所以李玉娇干脆就把这事和高氏坦白了,并分析了下谢鹤江主动退亲的缘由。 高氏听了,先是不可置信,没想到隔壁他们居然这么明目张胆,气道:“简直岂有此理,这次你爹还在病床上就算了,要是还有下次,哪怕闹到县太爷那里我也要讨回公道。” 又是心疼自己的女儿,可一斟酌,面上竟燃起了些希望之色:“那娇娇你和朱茂旺的事情是可以澄清的,原本就是没有的事,鹤江要是因为这个误会你,那岂不是冤枉了你,我这就去找你梅大娘说。” “娘,”李玉娇却打断了高氏,“这还是只我的推测,除了谢鹤江自己,谁也不知道他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咱们还是不要去找梅大娘说了。” 高氏一想,拍了下大.腿,叹了口气:“我真是糊涂了,你梅大娘什么都不知道,我这么一说反而先往你头上泼了盆脏水。” 李玉娇见高氏愁眉不展的样子,站了起来:“娘,我去找谢鹤江,我自己和他说清楚!” 高氏猛一抬头:“你去?你一个姑娘家的去找他,那怎么行?” “没什么不可以的,如果真像我说的那样,他是误会了我和朱茂旺,朱茂旺又不会说话,我总不能指望他去澄清,最合适的人选,就只有我!反正最坏的结果就是结不成亲。” 再说了,这辈子她能都把爹从鬼门关来回来了,不信还留不住一个活生生的谢鹤江。 李玉娇这一番话说的高氏无法反驳,她又仔细把女儿看了一番,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是啊,自从家里出了这样的变故,女儿仿佛在一.夜之间长大懂事了,就连性子也变了许多,不但不叫她这个当娘的操心,反而在许多事情上都能自己拿主意、独当一面了。自己想不出更好的办法,还能说什么呢? 李玉娇得了高氏首肯,继续又说:“娘,那你看这银子?” 高氏原本就不是个爱贪人便宜的人,这会儿也是和自家姑娘想到一块儿去了,道:“这银子,咱们不能受。就是砸锅卖铁也要给你爹看病买药,实在不行,咱们去谢家找你梅大娘借也行,但娇娇你和朱茂旺没事,这退亲的银子咱就不要!” 李玉娇.点了点头,眼睛忽然泛酸,她心里特别为这样有的娘亲感到自豪,更多的是感激,感激上苍能再给她一次和家人团聚的机会。 她拿了桌上的荷包,抬脚快步走了出去。 谁知走到门口,就见谢桃正翘首朝屋子里面望。 李玉娇感到惊讶:“桃桃,你怎么还没走?” 谢桃忙缩回了脖子:“玉娇姐姐,你们说的话我都听见了,我这就带你去找我大哥!” 李玉娇没忍住,嘴角扬了扬,这小姑子不错!前世没好好和她相处,这一世可得好好疼疼这个机灵丫头了! ☆、021 我相信他 今天上午的太阳也不小,谢桃在外面站着的这一会儿,脸都晒红了。 李玉娇见状,叫她在屋檐下的小椅子上坐了下来:“渴了吧,我去给你舀点水来喝。” 经她这么一说,谢桃感觉更渴了,忙点了点头。 李玉娇这便快步走进厨房去舀水,顺便照着水缸里的水把自己的头发和衣襟都理了理。家里只有高氏房里有一面铜镜,这个时候她不好特意跑进去照。 好在今日一早她就为见谢鹤江做好了准备,挑了件半新的桃红的裙子穿,衣裙款式虽然简单,但她胜在容貌明艳,又是水灵灵花儿一般的年纪,这样搭配,反而相得益彰。 再查一遍,见无过失之处,李玉娇立刻便舀了水出去给谢桃喝。 谢桃怕是渴极了,咕嘟咕嘟三两下就喝光了半瓢水,端起自己的洗衣盆立刻说:“玉娇姐姐,咱们走吧。” 李玉娇.点了点头,领着谢桃出了自家小院子。 走到一半,谢桃忽然发现自己又把鸭蛋带回来了,一脸的懊恼:“我一急就把这个忘记了,应该给李叔的。” “没关系,你们留着自己吃吧,我家里也是有下蛋的母鸡的。” 谢桃嘟了嘟嘴,小声嘀咕着:“都怪我大哥,好端端的退什么亲,也不看看自己都多大年纪了。” “啊?”谢桃声音虽小,但是李玉娇还是听见了,并且没忍住笑出了声音来。 谢桃听了,感到十分不好意思,解释着:“我……玉娇姐姐,我瞎说的,你别放在心上,我大哥他看起来其实一点也不老。” 李玉娇看谢桃着急的样子,觉得这丫头好好玩,心情顿时明朗了不少,跟着逗她:“对,你说的没错,他年纪这么大,应该我嫌弃他才是,怎么能轮到他嫌弃我呢?” 谢桃听了也忙附和:“就是就是……”可话说到一半忽然反应了过来,楞在了原地,有些惊慌的看着李玉娇,“玉娇姐姐……你……” 李玉娇见这小丫头当真了,立刻回道:“好了好了我是开玩笑的,你不要当真,也不要告诉你大哥,好不好?” 谢桃点了点头,但还是有些后怕,强行解释说:“玉娇姐姐,你不要听村里人瞎说,我大哥他不老……而且他不是逃回来的,他是回家探亲的,而且他现在手下还管着别人呢。” 这个传闻李玉娇也知道,谢鹤江的爹年轻时也是参过军的,村里人都说后来他是当了逃兵回来的。而谢鹤江参入伍后一走就是七八年,音信全无,现在突然回来,就同他爹当年是一样,所以大家伙儿免不了又开始了恶意的揣测。 李玉娇见谢桃一脸认真的样子,也重视了起来,特意停下了脚步说:“我知道的,我相信你说的,我也相信你大哥不是逃回来的。前面就到你家了,我就在墙头等着,你去帮我把你大哥叫出来,好吗?” 李玉娇说着,把手里的洗衣盆还给了谢桃。 谢桃应了声,立刻小跑了回了自己家。 李玉娇在墙头才等了没一会儿,就听见一串沉稳的脚步声朝自己而来。 她知道那是属于谢鹤江的脚步声,他就要来了。 而这短短几步的距离,她却走了一生那么长…… 砰砰,她的心跳突然加速了起来…… ☆、022 对峙 时隔一世,再次见面…… 而且还是今生的第一次见面,即便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李玉娇还是难免有些紧张,袖子里的五指紧紧捏了起来。 但她依旧是站的笔直,因为她十分清楚,这次她是来给自己讨回一个说法的,羞怯和退缩,只会动摇她的心,在今天完全派不上用场。 她站在墙头,像一颗笔挺的小白杨,等待着谢鹤江的到来。 片刻过后,墙的那头,高大健壮的男人终于走了过来,在见到眼前这明亮又清傲如艳梅般的姑娘时,脚步立刻顿了下来。 他剑眉星目,五官刚毅端正,脸上的神情不怒自威,声音又醇又厚,沉沉的盯着李玉娇:“你找我?李姑娘。” 听完他的问话,李玉娇一愣,眉心立刻蹙了起来,她感到有些不可思议,这个声音,不久前她一定是在什么地方听到过。 她的脑海里忽地闪过一个画面,片刻过后,张嘴问道:“那天在赌坊,是你?” “是我。”谢鹤江倒是丝毫不犹疑,点了点头。 “你早就认出了我?”李玉娇跟着就得出了结论。 “不错。” 听到这里,李玉娇心里懊恼极了,原来这一世的第一次见面竟然是在那个时候,并且自己毫不知情。 “那你可知我姓甚名谁?”李玉娇又问,毫不避讳的盯着谢鹤江,如同他看自己那样,目光直白。 这么多问题?谢鹤江双眸眯了眯,目前为止,能看着他这双眼超过五个数,并且一直质问他的人一只手还数不过来。 他忽然觉得这个姑娘胆子是真的挺大,鬼使神差的竟真照着她的问话往下答了,语气很淡,声线很冷:“李家玉娇。” 他果然早就知道!李玉娇再问:“那你可知这李家玉娇正是你娘替你说亲的姑娘?” 谢鹤江下巴点了点,算是应了。 李玉娇算是给这个阴差阳错的现实低了头了,直奔主题:“早上你看见我和朱茂旺了,对不对?” 谢鹤江本不想再多说一句,虽然不知道这姑娘是何用意,但他知道她今日是为何事而来,便打开了天窗说亮话:“我谢家不会乘人之危,我也不会横刀夺爱,你家有难,你娘与我娘又是同乡,断不用因为二十两银子就与我家结亲。你家正是用钱的时候,今日我娘送去的银子,也就……” “不必!”李玉娇听到这里,心里其实明白了谢鹤江的意思,立刻打断了他的话。 而谢鹤江,则是快速敏捷的接住了飞向自己胸膛的一包东西。 他摊手一看,那正是自己早上叫他娘送去李家的银子,他眉头一攒,刚要说话就被李玉娇抢先了:“谢大哥你把我们李家当什么人,以为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就是为了你家的银子吗?” 面对着眼前美娇娘的厉声质问,谢鹤江眉头皱的更紧,在他眼里,这门亲多少也有些那个意思吧,毕竟他们李家正是用钱的时候,但这时候他主动解除婚约并送了银子去,应该是正合她心意才是,为何这么生气? 但这件事情事出有因,他谢鹤江绝对没有看轻任何一个人的意思。 只道:“你误会了……” “是你误会了吧,”李玉娇垂了垂眸,声音微微哽咽,“早上你见我和别人在一起,什么也不问,就理所应当认为我行为不检点、上门退亲了是吗?” ‘行为不检点’?谢鹤江的眉峰微蹙,这话从何说起? 他冷然道:“那日在赌坊,俨之开玩笑要我上门提亲,你说你已经许配了人家,今早一见果不其然。我不想因为几十两银子就坏了你与他人两情相悦的姻缘,所以我退亲。” ☆、023 狡黠的小狐狸 什么? 李玉娇听罢,沉默了片刻,居然是这个原因! 她想破了脑袋也没想到,她今天之所以会被退亲,居然是因为几天前她说的那句气话! 可当时的情况,她被他轻薄了,难道还真自报了家门,等他上门提亲不成? 李玉娇心里有些气,同时又警铃大作。谢鹤江这么轻易就把婚给退了,怕是看不上自己。 她沉默着,思考着,直愣愣的盯着谢鹤江。 虽说她比旁人多活了一辈子,但是上辈子她与谢鹤江的交流并不多,是以并不十分了解谢鹤江的性子。 但此刻见他,显然是有些不悦的,怕是很快就没了耐心,于是一咬唇,忽然红了眼眶,声音也变的极低了:“如果我说,那日我在赌坊说的婚配对象就是谢家大哥呢?你还会像今天这样认为吗?你还会主动退亲吗?” “当时我与你素未谋面,被你那样抱着,情况于我不利,难道我真要求你上门提亲吗?” “我家中没有兄弟,我娘卧病在床,除了我还能有谁连夜去雇村里唯一一辆驴车和车夫下山找大夫呢?” “我爹病危,田产遭人觊觎,我不甩了脸面去田里撒泼还有谁能替我撑腰?朱茂旺他也是好心,但我与他之间,没有任何关系。即便是这样,你还要那样认为吗?” 她说着,泫然欲泣,端的是楚楚可怜,站的却又身姿笔挺。虽是有意而为之,但却字句属实,真情实意。 如果说刚才谢鹤江还认为这位姑娘是在胡搅蛮缠,那么现在,他心里却是忽然冒出了一个念头。 那就是,这个姑娘是真想嫁他的。 其实赌坊初见,他着实被她惊.艳到,不仅是她娇艳的容颜,更多的是她身上的胆识,杜俨之的玩笑话他在那个瞬间竟也没有一口回绝,但随后她便亲口拒绝… 今日才知道她就是家里给安排的婚配对象,却见她在田里与‘心上人’并肩,他有意成全,更加不想乘人之危。 但原来,一切都是误会。 挺好! …… 谢鹤江微微眯了眯眼,没有说话。 只是把手里的弓放了下来,靠在墙边,把刚才李玉娇扔回给他的那个钱袋又递了过去,一时还改不掉平日里命令下属的语气:“拿着。” 见他弯腰放弓的动作,李玉娇这才发现他此时是备满了行头的,一副要上山打猎的样子。 李玉娇心下一凛,她知道,谢鹤江这是要上山去打野猪为民除害了。 虽然这一世有些事情和前世出现了偏差,比如两人第一次见面的时间提前了、契机变了,比如两人的婚事出了点问题,但有些事件还是没有变。 等打了山里的野猪,他很快就要回军营了,再见他将是两人成亲的时候。 可现在婚约已经被他毁了,如果没有这个婚约,恐怕日后两人再无见面的机会了。 李玉娇没有接钱袋,她眨了眨眼,睫毛被泪水沾湿,哽咽着说:“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谢鹤江却忽然笑了,嘴角勾起了一个弧度,这个姑娘,初见与谢桃所评价的都是那样有胆识,怎的眼泪说掉就掉下来?如果他没有看走眼的话,她怕还是只狡黠的小狐狸呢! 只是不知这小狐狸,道行有多深? ☆、024 回来后给你答复 此时的姑娘,面庞素净,却如正舒展开来的蔷薇一朵,泪沾睫毛的样子简直娇嫩欲滴,俨然一副我见犹怜的样子,但在繁复重叠的花朵下,却隐藏着一根根不易察觉的刺。 但于谢鹤江这样果敢煞气的男人来说,带刺儿的才够味。 “拿着,”谢鹤江说,“等我回来,再来回答你的问题。” 李玉娇不接:“现在就回答,我就站在这里。” 谢鹤江眼底倏地闪过了一丝笑意,迅速的叫人难以捕捉,忽然问道:“你刚才说,那天在赌坊你口中所说的婚配对象正是我?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那个时候你我两家还没有定亲吧?” 李玉娇眉一抽,却是十分镇定的回说:“早前就听我娘说起过,说谢大哥是个好人,又是知根知底的,早就有意了同梅大娘提这事儿了。” “可我七年没回家了,听说村子里不少流言蜚语,你就不怕吗?” 李玉娇的眉又是一抽,她明明是来解释误会的,为什么会被他追着问?这些流言蜚语前世她是怕极了的,可重活一世她什么都不怕,就怕本该属于自己的一切都被人抢跑了!当然也包括眼前的这个男人! 盯着他便道:“我不信。他们还说我拿着包袱坐朱茂旺的驴车去城里是和他私奔的呢,你信吗?” “你请了大夫上山来给你爹看病。”谢鹤江没有回答李玉娇的问题,反而是替她陈述了接下来她要说的事实。 李玉娇见他态度没有之前强硬了,便趁热打铁:“既然我信你,你也信我,那你不该去我家退亲。” 谢鹤江唇角微微抿起,但很快收了回来,迅速拉平:“已经退了,你是要我再结一次吗?” 这一问,李玉娇算是看出来了,这个谢鹤江,他在笑。 前世一直以为他是个敦厚老实的人,没想此刻到他竟然也会捉弄自己。 这样眉眼中都带着精光的谢鹤江,她前世从未见到过,难道这才是真正的他?刚硬又不失精睿。 好,既然如此,她就豁出去了。 “否则呢?依你所言,你退亲是站在我的立场上考虑的,那你先与我有了肌肤之亲,又匆忙退婚,你叫我以后怎么在村里过活?你不如再考虑考虑我的处境咯?” 谢鹤江薄唇微启……这姑娘还真是伶牙俐齿,竟叫他无言以对。 他剑眉皱了皱,却是以极快的速度抽过了李玉娇的手,将钱袋塞进了她手中。 李玉娇骤然被人捉住了手,下意识的挣扎了两下。 谢鹤江只稍稍使了一点点力气就叫她无法逃脱,他目光直勾勾的盯着她:“你怕什么,不是信我么?” 直勾勾像冰又像火的目光,使得李玉娇的心突然毛了起来,随即快速跳个不停,紧接着脸上也烧了起来:“我收下,你先放开我。” 谢鹤江唇角勾了勾,快速转身去墙边拿起了弓箭,又回头留下一句话:“我进山一趟,回来之后自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李玉娇见他走了,赶紧跑到墙头风口处吹了阵凉风,等脸上的热度下去了这才迈着大步往外走。 ☆、025 你不是一个人 李玉娇脸上的笑意止不住。 谢桃那小丫头早躲在墙根处等着呢,见李玉娇出来,立刻眨巴着一双铜铃般大小的眼睛问:“玉娇姐姐,什么是满意的答复啊?” 李玉娇收了收嘴角的笑,一本正经的说:“我也不知道,既然你躲在这里什么都听到了,应该知道你大哥要等到下山回来才告诉我答案吧,到时候你和我就都知道啦!” 谢桃哦了一声,嘀嘀咕咕的说:“刚才我进去叫我大哥,我娘还在他耳朵跟前念叨呢,说他死脑筋不识好歹。” 死脑筋?李玉娇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他可不像是那种死脑筋的大块头。 李玉娇摸了摸谢桃的脑袋:“好了,安心在家等你大哥回来吧。今天你帮了姐姐的忙,来桃桃,告诉我,你有什么愿望,日后姐姐一定会想办法帮你实现的。” 谢桃想都没想:“那姐姐你教我怎么怼坏人,我最讨厌那些人说三道四说我爹娘、说我大哥二哥、又说我了。可是我都不敢还嘴的。” 谢桃说着说着低下了头,撅着小嘴一副自己和自己生气的样子。 李玉娇看着,心中好笑又心疼。前世的自己又何尝不是这样胆小怕事呢,甚至连眼前十一二岁的小姑娘都不如,小姑娘起码还有奋起反抗的决心。 她轻轻抚了抚谢桃的头发:“不要怕桃桃,你要知道,你不是一个人,以后要是有自己对付不了的事情尽可以来找我。还有,这句话你记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懂吗?’” 前面大半谢桃听懂了,可就是最后那句话谢桃没听懂,她懵懵懂懂的点着头说:“不懂。” 李玉娇哈哈笑了:“那你点什么头?” 谢桃挠挠头:“犯人犯人什么的什么到底什么意思?” “就是谁对你好你就对她好,谁要是对你不好你就别客气的意思!”李玉娇又换了个通俗的说法,谢桃一下子就明白了,嘴里高兴的重复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一句话还没念叨完就听见她娘在院子里喊她:“桃桃,桃桃你去哪儿了?” 谢桃忙扯着嗓子应了一声:“哎……娘,哎,我在门外面呢。” 李玉娇忙轻轻把谢桃往外推了推,小声说:“快回去吧,别跟你娘说我来过了啊。” 谢桃直点头,一路小跑着回去了。 李玉娇目送着谢桃进了门,这才往自家的方向回,还没走到,老远的就看见一个身影鬼鬼祟祟的在自家院门口徘徊。 李玉娇立刻加快了步伐朝前赶去,走到跟前,才发现那人是李长禄。 她有些疏离,问:“小叔叔是来看我爹的吗?” “哎,”李长禄踌躇着,却见自家侄女站在正中间一点也没给自己让路的意思,便自己找台阶说:“我还是不进去打扰你爹休息了吧,我这里有些钱,给你爹抓药。” 说着伸出了手,李玉娇一看李长禄手心,那里躺着一块儿小指头盖儿大小的碎银子和一些铜板,想必还是他平时从牙缝里省出来的私房钱… ☆、026 一致对外 李玉娇把目光从李长禄手掌心收了回来。这些钱,连买一副药渣都不够。 他如果真是良心有愧,用这点钱就想糊住她们家的嘴了吗? 她双眉拧着:“小叔叔,这些钱攒的不容易吧?” 李长禄闻言,神色一僵,脸上立刻有些挂不住了,再怎么说,这侄女只是他的一个小辈,怎么能这样挖苦自己:“我说娇娇,你这样就是不识好歹了吧?” “呵呵,如果我爹不受伤,小叔叔你今天根本就不用掏这个钱呢。”李玉娇神色一凛,“是不是从来没有人问过小叔叔当时的事情是怎么发生的?既然小叔叔今天不忙,不如跟我讲一讲吧。” “你……”李长禄脸色发白,忽然发现自家婆娘说这丫头魔怔了的事情是真的,她什么时候敢这么和长辈说话了。 李长禄收回了手:“我是看你们现在孤儿寡母的份……” “谁说我们孤儿寡母了?我爹还在!”李玉娇双目一瞪,直勾勾的盯上了李长禄。 李长禄心中有愧,半晌没说出一句话来。 就在此时,院墙跟前忽然传来了周氏大吼的声音:“李长禄啊!你不在家里呆着、杵别人家门口站着干嘛呢?” 李长禄一听是自家婆娘的声音,立刻把手里的碎银子塞到裤腰带里,畏缩的解释着:“看……看看大哥。” 一个大男人,来看自己的亲哥哥,居然要畏缩成这个样子,李玉娇觉得可悲,好笑的问:“小叔,这钱你还能做主吗?给我爹爹买副救命的……” 她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却也没有刻意压低的意思,李长禄生怕被周氏听去了,还不等她说话,就红着脸呵斥了声:“你赶紧闭嘴你。” 李玉娇冷笑了一声,朝李长禄点了点头:“好,就如小叔叔你所愿。” 她说完,不急不缓的打开篱笆门,走进了自家院子。 李长禄见状,心里猛然松了一口气。 可李玉娇并没有那么听话,她一步步的走向院墙,直走到周氏站定的那个地方才停了下来。 丝毫不顾及李长禄脸上忽然变的惊惧的神色,笑着对周氏说:“小婶婶,早上在我家田里,你还说不肯借钱给我爹买药、说要留着银子过冬呢,这是铁石心肠呀。可我小叔叔和你不一样,他刚可是来给我们送私房钱来了呢。” 说着掂了掂手谢鹤江给塞的荷包,刚准备再说两句,忽然听见高氏站在堂屋门口喊她:“娇娇,别和没良心的人说话,快回来。” 李玉娇这才住了口,暼了一眼周氏和李长禄,然后才往高氏身边去。 她才转身,就听见周氏冲过去揪李长禄:“好你个李长禄啊背着我藏了这么多钱,你赶紧去给我要回来!” “那不是我给的,真不是我给的,我的在这儿呢!” “就这几个!?!” “哎哟,别掐了,你这婆娘管这么紧,有这几个有不错了!” “老娘可不信!是不是别的地儿还藏的有!啊?不交代仔细了中午别吃饭!不!晚饭也别吃了!” …… 高氏不想听外头那尖锐嘈杂的声音,掩上了堂屋门,满心的失望:“你爹就这么一个亲兄弟,根本指望不上。算了,我今天算是全看透了。” 李玉娇握了握高氏的手,让娘亲早早的看清隔壁一家人的本性也好,不至于心善的将来吃了他们的暗亏,于是笑着安慰:“娘,不管他们,从今晚后咱们一家人一条心就是了!我会努力赚钱治好爹爹的!” ☆、027 画绣样 说到赚钱治病,高氏立刻去房里把针线篓子拿了过来。 拉着李玉娇一块坐了下来,递给她一个手帕,说:“今年这个双蝶并蒂莲的团纹样子比较流行,上次我在铺子里见这个花样卖的好,悄悄记在了心里,咱们娘儿俩一起,照着这个样子绣出来,变通些,多做些鞋袜荷包拿到县城去卖。” 李玉娇接过帕子,仔细看了看。这个团纹的样子,在她两世所见中,也只能算是个比普通要稍好一点的档次。但放在绿水镇、平安县这样的小地方或许也算的上是秀丽雅致。再加上高氏搭配颜色和运针的底子好,同一个款式,她绣出来的东西却是比旁人要精细的多。只是高氏的身子一直不太好,李长福从前一直不让她以此来贴补家用。 李玉娇也知道,要完成一副这样的绣品,最少也要花上一整天的时间,而且布帛棉线都要自己买,操劳不说,中间又能赚几个钱呢? 况且她心中早已打定主意要去卖绣样而非绣品。要知道,在这个时候,谁家要是有个时兴的绣样,那可是吃香的很呢,什么左右隔壁、三姑六婆的都是要借回家描下来的,女红好的绣出来的是一个样,女红不好的绣出来却又是另一个样子。 李玉娇当即便将高氏手中的活儿按了下来:“娘,您先别急着忙,你看这是什么?” 说着把手里的那个钱袋子拿出来,放进了高氏的针线篓子。 这个荷包高氏是认得的,正是梅氏退亲时送来的那个。 高氏这才叹了声,回过神来。 刚才她是被隔壁家的气糊涂了,竟然把正事儿给忘的一干二净,忙问李玉娇:“你见到鹤江了?跟他把误会解释清楚了没有?他怎么说的?” 李玉娇微笑着点点头:“都说清楚了,他已经知道这是个误会,这不,坚持又把银子给了咱们,说是救急用。” 高氏一喜:“那就好,那就好啊。” “所以娘,现在您最主要的任务就是好好的照顾我爹。银子和药的事情,暂时你就别操心了。” 高氏张了张嘴,最终却是没说出话来。是啊,现如今女儿的婚事定了下来,也算是有了女婿,她和李长福就这么一个女儿,遇事不靠女儿女婿还能靠谁呢? 李玉娇接过了高氏手里的绣活儿:“娘,这太费眼了,还是我来吧。爹那药还得人看着呢。” “好,你来吧。”高氏说着,这便出去了。 李玉娇见高氏去了厨房,这才把针线篓子拿回了自己的小房间,在窗前的小桌子前坐了下来。 高氏年轻在娘家做姑娘的时候,也是做过绣活儿的,这针线篓子是麻雀虽小,却五脏俱全。 李玉娇很快就找到了布和和炭笔,在脑中搜罗起前世京城里时兴过的花样。 她因为没有学过画画,脑子里虽然有许多精致细美的大件图案,却是苦于笔力不够,无法呈现于纸上,所以也只能在小类装饰花纹和团纹上下功夫。 但这次因为时间仓促,还来不及去市面上仔细考察,所以也不敢贸然下笔,只构思了两幅喜字团纹。这个时候的姑娘们出嫁,小户人家多半是自己准备嫁衣,大户人家都是请绣坊巧手制作,至于其他相关的喜物一般人家都是去铺子里采买。 所以这两幅绣样拿出去,也不怕卖不掉。 只是这是个精细活儿,在没换成白花花的银子之前李玉娇也不想要高氏知道,作图中间总还要出去插科打诨、四处照看着帮些小忙,等到了日落时分,勉勉强强才算是把两幅绣样完成了。 ☆、028 做买卖 吃晚饭的时候,高氏又问起谢鹤江,说:“既然误会已经说开了,那他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再上门?” 李玉娇胸有成竹:“就这几天了吧。”又咬着筷子补了一句,“没好意思追着问。” “嗯,是要矜持点。”经过了这些大起大落,高氏见女儿脸上总算是有了些小姑娘的娇羞之色,心情也跟着畅快了许多,一连多吃了好几口饭。 吃完饭以后,李玉娇去了厨房洗碗,没过多久就听见高氏在房里激动的叫她:“娇娇,娇娇你快来,你爹喊你。” 李玉娇闻言,心里一慌,以为是不好了,手都没擦,立刻小跑着进了房间。 她一进门就见李长福朝着她的方向转过了头,甚是还朝她伸出了手,原来是醒了。 李玉娇松了一口气,赶紧跑到跟前,在床边蹲下,紧紧握住了李长福的手,声音里已经有了哽咽:“爹,你终于醒了。” “我的好姑娘,苦了你们娘俩了。”李长福身体虚的很,说话颤颤巍巍,但是条理却十分清晰。 李玉娇见他一点也不迷糊,身上的烧也退了,高兴的说:“娘,明天我就去县城里请杜大夫过来再给爹看看。” 高氏直点头;“好,好好。”说着说着,眼泪又情不自禁的掉了下来。 李长福见了,有些吃力的想抬手给高氏擦眼泪。 高氏则是快速的一把抹去了眼泪,有些嗔怪却心疼的说:“你先管好你自己吧。” “好好好,都听你的。” 李玉娇听着爹娘日常拌嘴,嘴角抿着笑,眼眶也是湿润了的,道:“那爹好好休息,我碗筷还没洗好呢。” 一想到爹爹活了过来,和娘亲还是一如既往的恩爱,李玉娇就连走路的步子也轻快了起来。 * 等到第二日,天才麻麻亮的时候,李玉娇就已经出发下山了。 之所以起那么早,是因为这次下山一共有两件事要办,一是把手上的绣样卖掉探探行情,二是请杜大夫上山给爹爹复诊。 等李玉娇到了城里,刚好是街上铺子开门的时候。由于上次抓药的时候已经顺便打听到了一些关于城中绣坊的消息,所以这一遭并没绕什么弯路。 她径直去了县城里最大的一家绣坊,不过来这绣坊的,不是取货的就是订货的。 店里的伙计一见进来的是个年轻眼生的姑娘,虽然脸蛋子挺标志,但是穿着打扮没有一丝富态,于是没精打采的也不招待,直接开口说:“本店不零售,零售去街心随便找家店吧。” 这伙计态度不怎么样,但是李玉娇也不恼,笑眯眯的迎上去:“这位小哥,麻烦通报一声给掌柜的,我是来做生意的。” 伙计这才把李玉娇上上下下都打量了一眼,这才懒洋洋的坐直了身子:“姑娘这是要订货吗?” “不是。”李玉娇依旧是一副笑脸,“我不是开店的,就是手里有些货,想请小哥和掌柜的给掌掌眼。” ☆、029 第一笔进账 李玉娇说完,打开了包袱,从里面拿出昨天画好的绣样来,分别是‘双凤抱囍’和‘囍生并蒂莲’两个喜字团纹。 她很清楚,自己没有非凡的口才,只能拿看得见的真功夫出来说话。这会儿店里那伙计见了绣样,果然面露惊讶之色,忙把人带到桌边坐下了,说:“姑娘在这里稍坐片刻,我这就去叫我家掌柜的来。” 不多时,一个满脸富态的中年男人笑眯眯的走了过来,热情的很:“哎呀呀,怠慢了怠慢了,还不给姑娘上茶。” 说着仔细看起了那绣样来,不住的点头,面上露出满意的神色来,但开口还是有些遗憾的说:“姑娘,你的绣样样式虽然新颖,不过有些地方还是不太合理,下针有些难度,还是需要专业绣娘来润色润色的。” 李玉娇一听,知道这是掌柜的拿来压价的借口,不过她昨天匆忙之下画出来的东西确实不够精准,下针前是必须得再精修一次的。 她也不反驳,仍旧带着笑:“掌柜的不愧是掌柜的,眼光就是准,我这也是第一次和掌柜的合作,但求交个朋友,掌柜的要能看的上我这绣样,我下次画了新的也就知道该往哪里送了。” 掌柜的立刻抓住了重点:“姑娘还有别的样子?” “有是有,就是还没来得及画出来。”李玉娇指了指掌柜的手中的两幅,“不知道这两幅掌柜的有没有兴趣收了?” 掌柜的笑哈哈的:“那是当然。”又添了一句话,“姑娘没把一样的绣样送到别家吧?” “掌柜的这倒是提醒了我,要是我这绣样入不了掌柜的法眼,我恐怕是要多跑几家了,哈哈。” “唉!别呀别呀!”掌柜的先沉不住气了,一拍桌子,“姑娘开个价吧!” “两幅一起,掌柜的一共给我三两银子,肯定不会亏的。”其实李玉娇心里有谱,两幅加起来,掌柜的最多肯给二两五钱,不过多要一点给他杀杀价,他心里也是舒服的。 再说万一他真的给了三两呢,那岂不是美事一件? 掌柜的抚了抚下巴上的一小撮胡须,果然摇了摇头:“最多二两银子,先不说新绣样做出去有没有人买,就说这后期再精修重画我这也要花费不少功夫呢。” “二两五钱吧,再不能少了!”李玉娇瞅瞅外面日头也不早了,明善堂那边也不能耽搁太久。 掌柜的看着小姑娘已有去意,立刻拍板:“好!成交!” 走出绣坊,李玉娇的小荷包里沉甸甸的已经有了进账,不仅如此,还和这家掌柜的说好了,有了新的样子,就先拿来给他看。 虽然这二两五钱只够爹爹吃上一副药,但这是非常时期。要知道,二两银子放在平时可是够普通人家吃穿用度一个月的。 现在好歹有了这条路子,缺钱用的时候总不至于两眼黑。 ☆、030 医者 卖完绣样,李玉娇脚下生风,很快就来到了明善堂门前。 还没进去,就见明善堂大门前围了许多人,熙熙攘攘的倒不像是个医馆了,有点像菜市场。多瞄了两眼,甚至见到人群中还有个穿官服的捕快。 虽然李玉娇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可是自古以来,医馆药堂门前来了捕快、又聚集了许多闲人,除了闹出人命官司来还能有什么。 她虽然不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但坚信自己比时下的人多活了一世,还是长些见识的。假如杜大夫真的碰上了胡搅蛮缠的人,她就上去帮忙。 好不容易挤了进去,却见里头杜俨之脸上正挂着个尴尬又不失礼貌的笑,和一个身材魁梧的捕快在推拒:“受不得受不得,当真受不得。” “有什么受不得的,杜大夫你救了我老娘的命,老实说,今儿就是我老娘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我来下跪给你磕这个头的。” 杜俨之一脸的为难:“这位哥哥你长我几岁,照理说我是弟弟,弟弟怎能让哥哥行跪拜之礼呢!这不是让小弟折寿嘛!” “啊!”那楞头捕快一寻思,呆呆应了声,也觉得折寿是一件很严肃的事情,忽然着急的道:“我……我没这个意思。” “我知道我知道。”杜俨之忙宽慰着说,“救死扶伤是医者的本分,再说你们也给了诊金,当真没有必要再行这样的大礼了。” 捕快见杜俨之说的有理,也就罢了,只是转手便从地上拎了个篮子起来:“那还请杜大夫收下这个吧。” 杜俨之一看,居然是一篮子鸡蛋,又笑着说:“还是老人家自己留着补补身子吧。” 那实诚捕快却说什么也不肯将东西收回,李玉娇就安安静静的站在一旁看着,看到明善堂门前热闹的人散的差不多的时候,总算把事情给弄明白了。 原来明善堂并不像她和外围群众想的那样、出了什么人命官司,那个捕快也不是来抓人的,而是来道谢的。 据说那捕快的老母亲在吃东西的时候被食物噎着了,那个捕快背着老母亲去了好几家医馆都没看好,最后来了明善堂。恰巧杜大夫出诊不在,这个病患就由杜俨之接了。 杜俨之一看,这老太哪里是被什么食物噎住,只是一口浓痰卡在喉咙里上不去也下不来,他当机立断,叫人去附近折了根芦苇管子插.进老太的喉中,亲口将那浓的化不开的痰给吸了出来…… 据说那口浓痰,老太自己醒来后看了都要犯恶心,而那个救了自己的那位年轻俊俏的小后生却是面不改色…… 李玉娇没想到,这个油嘴滑舌、自来熟、又不正经的人,居然也有这样不怕脏、不贪名的一面,再加上他又是和谢鹤江称兄道弟的人,心里瞬时对他改了观。 “原来你也是大夫。”李玉娇笑着问候终于自由了的杜俨之。 杜俨之闻言转身,忽然看见一张笑的明艳如花的脸庞,随即一愣:“又是你?” ☆、031 你们很像 “对,又是我。我又来请杜大夫出诊了。” 这回李玉娇对杜俨之没了成见,说着话的时候脸上还带着笑。 杜俨之‘哦’了一声,有些发愣,原先只觉得这位姑娘是个豪迈冷艳的女子,却没想到,笑起来也可以像花瓣一样柔.软。这么看来,除了和大哥相配以外,是不是也挺配自己的呢? 他立即收回心神,也笑着回说:“不巧,我爹一大早出诊去了,不过很快就会回来,你要是不介意的话,就坐在这里等等吧。” “好啊。”李玉娇.点了点头,“杜大夫是个悬壶济世好大夫,所以才这么忙。”顿了顿,又不吝夸赞道,“你也是。” 这些年杜俨之干过的救死扶伤的事儿多了去了,得到的夸赞简直多如牛毛、数都数不清,可唯独今天这姑娘的这句,忽然让他感到脸上有些发热……他给一个老太吸痰,差点就嘴对嘴了…… “唉,”他摆摆手,“不说这个了,刚才你问了我一句什么来着?” “哦,我说,原来你也是大夫啊?” “对!子承父业嘛!”杜俨之招手叫来了店里的伙计,让给李玉娇端杯热茶来。 李玉娇听他把话吩咐了下去,才适时问道:“这几年都没在明善堂见过你,你这次回来就不走了吗?” “不,再有个三五日吧,就要离开了。不过这里终究是我的家,有朝一日,等那里不再需要我了,我肯定是要落叶归根的。”杜俨之笑眯眯的说着,又摇头晃脑的叹了一声,“告个假不容易啊。” 李玉娇点点头,果然,谢鹤江的假期就要结束了,等他从山里猎了野猪出来,就会迅速离开。 “哦?那你在外头是做什么的呢?也是大夫吗?”谢鹤江是将军,他又是什么身份呢? 杜俨之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对,也是给人看病治伤的。” 哦,原来是军医。 “别光顾着说我了,你爹怎么样了?你不知道那天我爹从你家回来,那可是拉着我说了大半天呢,直夸你有胆识!哎你说你是怎么想到的?” 李玉娇心里明白,他说的是自己给爹爹肚子上做缝合的事情,半开玩笑的说:“平时在家绣花绣的多了呗。” 杜俨之听了哈哈一笑:“兵行险招!厉害厉害!跟我那个大哥一样,总是能够在千钧一发的时刻出奇制胜。” 他说着,暼看了李玉娇一眼;“我大哥,那日在赌坊里你也见过的,还记得吧?” 李玉娇抬了抬眉,感觉这人又要开始不正经了,于是皱眉道:“没见过啊,我一直背对着他。” “……”杜俨之哑口无言,这姑娘的话不对啊,但确实也不假。 他刚想再说点什么,门口却忽然冲进来一个人,跑的太快看不清楚面貌,就见一团紫色闪过…… ☆、032 愿天下无医 那紫衣青年进来就直奔杜俨之而去,抓着他的手就喊着:“没事吧俨之,听说你家明善堂被官府的给包了,我还以为你治死了人,被抓了呢。” “去去去,就你这张乌鸦嘴。”杜俨之抽回了自己的手,“这才多大一会儿功夫,怎么到你嘴里就变成被官府的人包了,我还把人给治死了呢?” “那我怎么知道,我也是听别人传的,别的说法我没记住,这个版本把事儿说的最大,我自然就记住了啊!” 李玉娇本来还以为是谁家有耽误不得病患来找大夫看病,所以才急急忙忙的冲进来。没想到居然是这位杜小大夫的朋友闻讯而来,看他的样子,倒像是真心要来帮助朋友的。李玉娇看了,心中不免感慨,自己白活了前一世,居然连个真心的朋友都没有。 那紫衣青年听了杜俨之的解释之后,又替他打抱不平:“这捕快也太不懂事了,来就来,穿什么官服,这不是混淆视听吗!要是大家都听信了谣言,再被其他医馆利用了,你们明善堂以后还怎么开门做生意啊!” 杜俨之却是翘起了二郎腿,不知道从哪儿摸出了颗花生米丢进了自己嘴里,吊儿郎当的说:“没生意最好啊。” 他那朋友却是急了,一屁.股坐在杜俨之旁边的椅子上:“你是不是傻,没生意你吃什么喝……” 话还没说话,却是终于注意到了李玉娇的存在。 他见李玉娇样貌生的姣美,坐在这里脊背挺直,像一株亭亭玉立的荷花,简直叫人无法移开目光,下意识的就瞪了眼杜俨之,清了清嗓子说:“啧,俨之你有客人在怎么不告诉我,害我失态。” 杜俨之暼了他一眼:“你也知道你失态啊,你刚才没说完的那句话才是最失态!” “唉!”失态这种话他自己说说就算了,那是为了在漂亮姑娘面前表谦虚,他杜俨之怎么能跟着起哄呢。 紫衣青年不悦,想找回场子,反驳道:“刚才那句话怎么了,哪里说错了吗?” 说着看向李玉娇,想要搭话,温声道:“姑娘你来评评理,俨之家开了明善堂,他居然还说没生意最好,这不是荒唐吗?” 李玉娇本来也不想打扰别人两个欢喜冤家说话斗嘴,可现在却无可避免的问到了自己头上。 她也只好笑了笑,柔声平和道:“愿天下无医吧,我觉的杜大夫说的对,明善堂是给人看病的,虽然看病要收诊金,抓药也要收钱,但是做的却不全是生意,最主要还是要救死扶伤。假如真的有一天,这世上所有的医馆药房都没了生意,那真的是一件极好的事情。你觉得呢?” “好!愿天下无医!好!李家姑娘说的好!” 紫衣青年和杜俨之都还有些愣,没反应过来,却有人先做了答,原来是杜大夫提着药箱回了明善堂。 几个小辈见状,立刻站了起来,杜大夫却是径直朝李玉娇而来,脸上的神色甚至有些抑制不住的激动:“多少人、多少医者又有你这样的觉悟呢。他们比你年长,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饭还要多,假如他们也懂这个道理,去年又怎么会出现卖假药害死人的事呢,做我们这一行的,看顾的不仅仅是生意,还有人命呐。可惜啊可惜……” “可惜?可惜什么啊杜伯伯?”青年人不解。 杜大夫叹了一口气,目光把李玉娇上下打量了一番,又叹了一口。 杜俨之心里却很清楚,他这个老爹可惜的是,眼前的人,怎么就是个女娃娃呢。 ☆、033 给姑娘道歉了! 杜大夫需要了解更多关于李长福的症状,为了照顾病患隐私,于是带了李玉娇去后头问话。 而那扇屏风也终于将李玉娇纤细的背影隔断了。 杜俨之率先回神,在好友眼前打了一个响指:“还看!人都已经进去了。” 他打趣自己的好友:“唉,你的眼睛里现在写着两个字,你知道是什么吗?” 青年冲杜俨之假笑了个:“知道,惊.艳嘛!” “唉?你今天怎么这么聪明啊?”杜俨之笑道,“最近没少吃核桃吧?” “跟核桃有什么关系!”青年挑了下眉,“那是因为你的眼中也赤罗罗写着这两个字,好吗?” “我……”一向舌灿生花的杜俨之,舌.头却在此刻打了结。 他是真的没有想到,这位姑娘年纪轻轻,不仅有胆有识,居然还能说出‘愿天下无医’这样的话来。他可是跑遍了大江南北,历经了几十场大大小小的战争,才有今天这样的心境啊。 这位姑娘,曾经又经历过什么呢? * “那就走吧。”杜大夫将随身携带的药箱又检查了一遍,这便起身。 李玉娇忙道:“那请杜大夫再稍坐片刻吧,我去雇辆车过来接您。” “不用特意出去雇车了,”杜大夫道,“我家也有,就坐我家的车吧,让我的徒弟赶车就行了。” 说着走到屏风外头,喊道:“三儿,去驾车来。” 杜俨之这时候刚把朋友送出们,听到自家老爹找贾三赶车,立刻把贾三叫住了,毛遂自荐:“爹,我来吧,我驾车比较稳妥。” “你凑什么热闹?”杜大夫却是劈头就把杜俨之给拒了,“我今天不在,就由你来坐堂看诊。” 杜俨之见自家老爹神情严肃的样子,立刻点头称是:“好好好。” 杜大夫的大徒弟贾三见状,这就要去后院,没想到反手就被杜俨之给扯住了。 杜俨之把贾三留下,又对李玉娇说:“李姑娘,你说说你们家住哪儿,好给我们家贾三知道。” 其实路上说也可以,但是现在就告诉他也无妨。李玉娇道:“绿水镇,飞云村。” 杜大夫急的很,听了之后忙应和着:“对对对,就是这没错。” 杜俨之却是一惊:“这……你确定?” “我自己的家,如何不能确定?”李玉娇反问。 “那真是太巧了,我大哥家也在那儿。” 李玉娇抿了抿唇,微微在笑,谢鹤江和她同村,她当然知道,她笑道:“怎么了?还想继续给我做媒么?” “没有没有,”杜俨之直摆手,“上次是我唐突了姑娘,在这给姑娘道歉了。” 说着抱了一拳,还没开口就被他亲爹打断:“混小子以前做了什么事!算了算了先不管了,你还有完没完,我们赶时间呢。” 说着率先出去,李玉娇朝杜俨之调皮点了点头,也跟着去了。 杜俨之冲着人背影虚抬了抬手,还不知道这姑娘叫什么名字呢! 不过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过两天去找大哥的时候,在她们村子里打听打听不就知道了! ☆、034 谣言再起 这年头,马车在山沟沟里算是个稀罕物。 山里人有辆驴车代步那已经是羡煞旁人的事了,所以明善堂杜大夫的这辆马车一进村,大家就都放下手里的活儿在瞧了。 并且议论纷纷:“这是谁家的亲戚啊,这么有钱?” “不是我们村的吧,我们村哪儿有人有这么富贵的亲戚!” “那谁知道,从前老杨家的小姑娘给人做丫头,做着做着不就爬上了主人家的床,那次回来可不就是穿金戴银的?” 说着说着,却见这辆马车在李长福家的院子停了下来。 几家邻居都是伸长了脖子再看:“乖乖,长福家什么时候有这样的亲戚的,真是人一要死了就什么都来了。” 也有看不过去的:“胡说八道些什么,我听长福家的姑娘说她爹都已经醒了,大白天可不能说这样的话咒人家。” 马蹄声和车轱辘声纷杂,李玉娇在车上虽然听不见外面的人在说什么,但是看着他们凑在一起盯着她家院子、兴高采烈交头接耳的样子就知道肯定没什么好话。 她皱着眉头的暼了一眼不远处聚在一起的人,率先跳下了马车,大声的冲着屋子里头喊:“娘,我把杜大夫给请回来给爹爹看病了。” 说着又转身迎了迎杜大夫:“您里面请。” 高氏在房中绣花,听到外面动静,立刻出来迎接,贾三则去把马拴在了院门前的一棵大树上。 她这一声吼算是打消了看热闹群众的猜疑,有人甚至也认出来了这就是城里口碑很好的那个明善堂的坐堂大夫:“散了吧,人家是正经请大夫回家看病的,别老想着拿别人家的伤心事当笑话。” 而仅有一墙之隔的李长禄家。 周氏正扯着李长禄的耳朵:“你听听!坐马车来的啊!她孤儿寡母的哪儿来这么多钱!啊!你还说你没偷偷给她钱!” 这根本没有的事儿,这婆娘愣是从昨天说到今天,任李长禄脾气再好也受不住了,打开了周氏的手说:“没给就是没给!我哪儿知道她有那么多钱!” “我知道她哪儿来的钱。”就在这时候,坐在一旁搓玉米粒的李蓉终于受不了爹娘的吵嘴,大声说了出来。 和李蓉一起搓玉米的还有李长禄死去的媳妇留下的长女李娥。李娥听李蓉这么说,立刻惴惴的按了按李蓉的手。 李蓉十分厌恶的甩开了李娥的手,还推了她一把:“离我远点!” 周氏看到亲生女儿和这个便宜大女儿这边的动静,立刻狠狠瞪了一眼李娥,李娥怕周氏,当下便低了头继续卖力的搓玉米。 周氏问李蓉:“那个臭丫头哪儿来的钱,你倒是说给我听听。” 李蓉这就把这几天蹲墙角听来的事儿都说给周氏听了。 周氏听完哈哈大笑,直拍大.腿,咬牙切齿的说:“叫这个贱丫头在外面编排我说我有疯病,也不看看她自己,跟个哑巴不清不楚,现在连梅寡.妇那样的人家都看不上她,要和她退亲,哈哈哈,真是笑死我了!我一定要说给慧慧娘听。看这个贱妮子以后怎么嫁人!” 慧慧娘……那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长舌妇,说给她听了,也就等于是说给这四面八方的人听了…… ☆、035 不收女徒 屋内。 杜大夫替李长福换好了药,重新包扎好:“老李啊,你真是有福!居然能够熬过这一劫!你要相信,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 李长福一家三口一听杜大夫说这样的话,顿时喜上眉梢。 高氏尤其激动,恨不能立刻跪下给杜大夫道谢。 李长福脸色也好了很多,眼角闪着泪光:“是啊,老天待我不薄。”说着握紧了妻女的手,“这就是我最大的福气啊。” “是啊,”这时杜大夫的目光也落在了李玉娇的脸上:“好在你有个有胆识的女儿,这要不是她,我真不知道还能不能再见到你。” 高氏早就和李长福说了缝肚皮的那件事,所以李长福并不感到意外,只是把女儿的手握的更紧了:“好娇娇啊。” 杜大夫也跟着点了点头:“是个好姑娘,就是可惜了。” 他一边收拾着药箱,一边说:“可惜是个姑娘家,要是个小子,肯定是块学医的好料。” 杜大夫这么一说,却是实实在在触动了李玉娇的心。她站在一旁,想起前世爹娘男冰冷的尸体;又想起这一世爹爹醒来时娘亲眼角喜悦的泪水;还有今天那个人高马大的捕快,非要给杜俨之下跪的滑稽却又温暖的画面。她忽然觉得,这辈子除了自保、挽回和逆袭之外,她还应该要做些更有意义的事情。 她几乎是立刻就开了口,充满希冀的问:“杜大夫,虽然我是个姑娘家,但是我也想学医,不知道我可以不以拜在您的门下?” 李玉娇知道,在处理爹爹伤口这件事上,杜大夫对自己是惊艳的,包括先前在明善堂她说出‘愿天下无医’的那番话时,杜大夫看自己时,眼里也是有欣赏之色的。 虽然现在还很少听人说过哪里出现过女大夫,但是她很清楚,几十年的京城就有女医,她经常看见青.楼的姑娘们悄悄请女医来看病。 所以此时的她,对于拜师学医的这个请求,心中抱有希望。 可是没想到,杜大夫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就斩钉截铁的拒绝了李玉娇:“那行不通,我不收女徒,这有违祖宗理法。自古以来就没有女医,哪有姑娘当大夫的。” 高氏也惊到了,立刻把李玉娇往身边扯了扯:“你一个女儿家要学什么医,这给人看病一天见多少人,你要看多少男人,这不行的。” 李长福一时也激动了起来,咳嗽了两声:“这是说的什么话,快别给杜大夫添乱了。” 李玉娇没想到自己这是一石激起千层浪,三个长辈集体反对不说,一旁候着的杜大夫的徒弟看她的表情也是一脸的匪夷所思…… 但她会审时度势,知道此刻并不是嘴上坚持的最好时机,所以并不强求,而是退了两步,笑的天真烂漫:“是我乱说话了,还请杜大夫不要怪罪我。” 杜大夫摆了摆手,也没在意,只当是李家姑娘一时兴起,只是嘱咐说:“你爹现在身子还是有些虚,吃药还是按之前的方子不变,等肚子新肉长出来了,我再来瞧瞧。” “好的。”李玉娇这就要送杜大夫出去。 谁料李长福却在此时出口叫住了人:“杜大夫,还有一件事。” ☆、036 全家反对 “什么事?”杜大夫停下了脚步,转身问。 李长福顿了顿,片刻后目光落在了高氏身上,目光十分温柔:“娇娇娘身子也虚的很,我看她脸色也不好,您顺便给看看吧。” “好,这边坐下吧。”杜大夫立刻就把药箱放在了桌子上。 高氏身子一直不好,补气养血的药是不断的,这也是为什么她只生了李玉娇这一个女儿的原因。可是当下光给李长福一人吃药就已经是捉襟见肘了,她怎么还能在这个时候花钱。 立刻推辞说:“没事,我的身子很好,不用看的。” 李玉娇立刻就猜出了高氏心中的顾虑,忙把她扯着在桌子跟前坐了下来,劝说:“娘,还是让杜大夫给你看看吧,要是您把自己累垮了,谁来照顾爹啊。” 高氏紧拧着眉,又不敢让李长福知道他吃的药一副几乎要花掉一个月的开销,又站了起来:“我真的没事,长福醒了我这心里高兴,身体感觉比前几天还要好呢。” 李玉娇一听这话,心里难受的紧。想了想,走到了高氏身前,语气故作轻快的在她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 高氏一听,两眼放光,面露喜悦之色:“真的?” “当然是真的,我怎么会说谎骗娘亲呢?”李玉娇说着,从钱袋里掏出了那二两五钱,交到了高氏的手里,笑眯眯的说:“眼见为实,这回娘你信了吧?” 说着将高氏按着又坐了下来,对杜大夫说:“杜大夫请。” 杜大夫细细为高氏诊了脉,果然有些郁结的症状,就问:“之前常抓的药吃完了吗?” “没。” “吃完了。” 母女俩异口同声,却是说出了不同的答案。 杜大夫一听就明白了,叮嘱高氏:“自己的身子也要紧的很,不能不顾。你们有难处我是知道的,能帮的地方我会尽我所能的帮你们。” “谢谢杜大夫,我们家肯定会熬过这个难关的!”李玉娇有意识的不想让娘亲搭话,否则她又不打算抓药了,“杜大夫说我娘内火旺,之前的方子是不是不能用了?” 杜大夫点了点头:“需要换两味药材,再加一味,我写来给你们。” 一旁的贾三立刻拿出了纸和笔伺候他师父开方子,不多时,杜大夫就把新的方子交到了李玉娇的手里。 李玉娇看了眼外面天色,又看了看高氏乌青的眼圈,说:“一会儿我就跟着杜大夫一起下山去抓药吧,还请杜大夫带我一程。” 杜大夫应了声好,但是马上又改了口:“快中午了,等你抓完药回来估计天黑了,你一个姑娘家的走夜路不好,这样吧。你娘的身子是要慢慢调养的,也不急于这一时,过两天我会上山采药,到时候把药给你们捎过来吧。” 李玉娇立刻询问高氏的意见:“娘,可以的吧?” “可以可以,我不急,只是有劳杜大夫了。”高氏何尝不担心女儿,可惜她这身子也没能给娇娇添个弟弟妹妹的,她身子又不好,当家的一倒下,就只能靠女儿了。 李玉娇见高氏终于应了,露出舒心一笑,张罗着送杜大夫出门去,顺便又仔细的问了问高氏体虚的症状,和症状细微不同所开方子的不同之处,并且一一记在了心里。 ☆、037 对药材一头雾水 李玉娇送完杜大夫,高氏已经去厨房做午饭了。 李玉娇径直进了厨房,高氏洗米,她就坐在小马扎上烧火,一边往灶膛里塞干稻草引火一边问高氏:“娘,你之前的那个药方子呢,一会儿找出来给我看看好不好?” 高氏惊奇:“你要看那个做什么?” “不是药方变了吗?我想看看到底换了什么药。” 高氏脸沉了沉:“娇娇,你怎么还当真了,我们全当你刚才在杜大夫面前的那些话是闹着玩的,你一个姑娘家看药方子做什么。你现在卖绣样赚钱了,有空还不如多钻研钻研那个,这才是姑娘家该做的事情。” 李玉娇张了张嘴,没有反驳,这话是不错,现在家里两张嘴要吃药,三张嘴要吃饭,她不想让高氏替她操心,乖巧的点了点头:“哦,我知道了。” 高氏又嘱咐:“对了,要是你爹问起来给他看病花了多少钱,你别告诉他知道吗?还有你和鹤江的婚事,也不要跟他提起,等鹤江过来了、你爹身子也好些的时候我再告诉他。” 这些叫人操心的事情,就算高氏不说李玉娇也是知道的,最好不要说给爹爹听。她点了点头:“放心吧娘,我懂事的。” 高氏听了,满意的笑出了声:“好了,你跑了一上午也累了,这里不用你,去歇一会儿吧。” “好!”李玉娇也没推辞,立刻起身就出了厨房。 但她并没有去休息,而是径直去了爹娘房里。 李长福还在床上躺着,两眼有些茫然的盯着帐顶在看,见自家女儿进来了,随口就问道:“怎么不在厨房帮你娘的忙?” 李玉娇冲李长福一笑:“刚才在烧火呢,这不身上还有娘的药方子,怕给不小心点着了,我来把和旧方子放一起。对了爹,娘的旧方子呢,放哪儿了?” “箱子里呢。”李长福也有他自己的打算,丝毫不犹豫的答了李玉娇的话。 等李玉娇找到方子的时候,李长福突然朝李玉娇招了招手:“娇娇,我吃的药的方子呢,你拿来给我看看。” 李玉娇嘴边挂着个笑:“爹,你现在要静修,不适合费心劳神,那方子是杜大夫开了,肯定没问题。” “我当然知道没问题,我就是看看。”李长福叹了一声,“这一觉醒来,屋子里值钱的东西都没了,花了不少钱吧。” 李玉娇四顾看了一下,可不是嘛,稍微值钱一点的东西都叫她收拾到当铺里去了:“可是这些东西和爹爹的命比起来,什么都不算啊,没了就没了,将来家里还会再添置的!” “爹你放心吧。娘在梅大娘那里借了些银子,而且我自己卖的绣样也赚钱了,所以爹你就好好养伤吧,您好了,我和娘才会好。” 李长福无奈,也只得这样想,借的钱等他好了再慢慢还就是。 李玉娇则看着两张药方子发愁。这些药材,她对它们实在是太不熟了,简直一头雾水,更别说是准确无误的把它们记在脑子里。看来她除了赚钱给爹娘抓药以外,还得留一笔钱给自己买医书用。 ☆、038 反正你也没人要 一想到处处要花钱,李玉娇心中立刻就燃起一股斗志,画绣样!画绣样!她现在就要去画绣样! 可她刚走到堂屋就听见有人站在她家院门口喊:“李家嫂子,有喜事,有喜事啊!” 这尖细的声音李玉娇听着有点耳熟,她立刻就跑到了院子里,一看,果然是村子里出了名的长舌妇慧慧娘。 李玉娇眉头一皱,这人一来,准没好事。 她跑过去把自家的篱笆门一栓,冷冷说:“谢谢您嘞婶子,没想到您住村尾也知道了我爹身子好了的消息,但是大夫说了,我爹要静养,我们这就不招待你了哈。” 慧慧娘那天被李玉娇当众推的一屁.股坐到小溪里的事、她心里还记恨着呢,当即翻了个白眼:“我找你娘说话,有你什么事儿?” 李玉娇也没好语气:“那真是对不起了,现在跟你说话的是我,我说,叫你走!” 可是那慧慧娘却是个不要脸不要皮的,她不仅没走,还扯着嗓子喊了起来:“李家嫂子,李家嫂子你在吗?有喜事啊!” 她这一吼,隔壁邻居都探出了头来。 李玉娇看了心烦,恨不得扛着屋檐底下的铁锹把这个女人赶走。 可就在这个时候,高氏从厨房里走了出来,急急忙忙走到了李玉娇跟前,好声好气的问篱笆外头的慧慧娘:“什么事?” “嗨!喜事呗!”慧慧娘见高氏出来了,立刻走到墙根处,一把从角落里拽出个人来。 李玉娇一看,居然是那朱茂旺! 他怎么跟着慧慧娘这个长舌妇一起来了? 李玉娇不解,高氏更加不解,笑着问慧慧娘:“你这是什么意思?哪儿来的喜事?什么喜事?” “嗨!”慧慧娘一甩手,“都是乡里乡亲的,抬头不见低头见,你们家和梅寡.妇家的那点事儿,大家伙儿啊,都知道了。也就是我这个大侄子啊,心眼儿好,听说你家姑娘没人要了,这不,就托我来说亲了。” 慧慧娘在那儿说的唾沫星子飞溅,她一瞧高氏脸色发白、弱不禁风的样子气势就更盛了,刚要继续埋汰人,那到了嘴边儿的话却被李玉娇硬生生的打断了。 李玉娇笑着横了她一眼:“是谁跟你说我没人要的?” 慧慧娘一愣,这母女俩被她说中了丑事,瞧着这丫头亲娘的脸色都白了,这鬼丫头怎么还一副处变不惊的样子。难道这全是她那老姐妹儿周氏胡编乱造的? 不过她那练了几十年的说瞎话的本事不是盖的,张嘴就吼:“哎哟喂,你看你,这就心虚了吧,你管谁告诉我的,反正我说的是事实就对了。” 李玉娇哼了声,却是盯着她笑了起来:“你说的当然不是事实了。不存在没人要我这件事,我不仅有人要,而且他带来的聘礼,你这一辈子都享不到。” 慧慧娘一听这话,气的顿时直喘粗气,这十里八乡的,谁不知道她婆家是出了名的小气抠门儿,当初给她的聘礼少的可怜不说,而且还是借来的,等她把亲一成,婆家人又上门去讨,可算是好吵了一架。 现在一提到这个,慧慧娘就气的心口疼,指着李玉娇半天说不出话来。 ☆、039 屁股尿流 李玉娇是捡着戳人心窝子的话说的,现在这长舌妇被气的说不出来话正好。 要说这长舌妇是怎么知道她被梅大娘退亲的事情,李玉娇一点也不意外,看隔壁只开了一条缝的大门就知道到底是谁在外面大嘴.巴。 只怕现在正竖着耳朵她这边的动静呢。 不过这个朱茂旺,倒是出乎李玉娇的意外。 既然她被谢家退了一回亲是事实,那么她也不怕这事儿被人知道,只是没想到朱茂旺居然会在这个时候跑来添乱,看他那样子,也不像是能出这个主意的人,八成是周氏和慧慧娘在后面捣鬼。 李玉娇也没跟朱茂旺说一句话,就是朝前走了两步,正对着他站好了,目光直勾勾的朝他射了过去,带着冰冷的谴责和凌人的失望。 那像刀锋一样冷的目光看的朱茂旺眼睛直闪躲。其实他知道慧慧娘不是好人,可是那慧慧娘一撺掇,说李玉娇正是伤心的时候,再由她带这自己来闹一闹,李家面子上一挂不住,肯定就要答应这门亲事的。 所以他鬼使神差却又跃跃欲试的就跟着来了,作为谢礼,他还从家里拿了一刀猪肉给慧慧娘。 可是现在被李玉娇这样责备和厌恶的眼神盯着,朱茂旺顿时觉得无地自容。她盯着自己,好长时间,沉默着一句话不说,叫他的心好忐忑。 最终还是朱茂旺先败下阵来,一拔腿调头就跑了,一阵烟似的消失在大家伙儿面前。 等人跑远了,慧慧娘才反应过来:“唉,哑巴,哑巴你跑什么,赶紧给我回来!这李家丫头你不想娶了吗!” 可怎么叫都再叫不回来人,慧慧娘气的直跺脚,真是狗曰的,胆子小成这个样,以后能有个鸟出息! 又冲着朱茂旺的背影喊了一声:“活该你娶不到媳妇!” 李玉娇见状冷冷一笑:“我看他是对娶媳妇没什么兴趣,倒是婶子你,怎么这么关心他的婚事,这跟你有什么关系啊?你想干嘛呀?” “你!我管他干什么,是他请我上门来说亲的好不好!”慧慧娘狠狠的瞪着李玉娇 “那他跑什么呀!婶子,我看您还是别在这睁眼说瞎话了吧!平白叫大家伙儿看了个笑话!” 屋上头住的是李玉娇堂叔一家,他堂叔这会儿也站在屋外头,听了个大概,他这个人有点孤僻,平时不爱强出头,但是最最讨厌长舌.头的妇人家,就连娶的媳妇也是个闷葫芦。他也不怕得罪人,当下就阴阳怪气的骂慧慧娘:“滚吧你,你要骂哑巴有胆去他家门口骂,在我们李家门口吼什么吼,也不看自己那副德行。” 这李成身边还站着个小子,是他儿子,此刻见他爹开口了,什么也不懂,就知道跟着学,嚷着说:“滚,快滚。”边说还边在地上捡石头,瞅准的就往慧慧娘身上丢,还越丢越起劲,一旁还有几个小娃子,见了都起哄,纷纷在地上捡石子捏土块把慧慧娘当活靶子。 慧慧娘今儿来得急,也没带帮手,更加不敢当着大人的面把一个小子怎么样,骂骂咧咧的:“好啊你们,算你们狠!你们找小孩当先锋啊!厉害啊!” 边说边退,一会儿就跑出了三丈远。 她这一走,有心的李玉娇便发现,隔壁家的门被砰的一声,给狠狠摔上了…… ☆、040 前世今生的小姐妹 她堂叔李长成见聒噪的长舌妇走了,这才去把自己小儿子扯了回来:“要吃饭了,别瞎玩儿了。” 那小子怕他爹,一声吼就乖乖的往屋里走。 其他小孩也害怕李长成这张冷冰冰的脸,瑟瑟的跑着各回各家了。 “堂叔请等一下。”李玉娇见李长成看也不看这边的转了身,这便叫住了他。 前世、包括这一世的从前,李玉娇家与这位堂叔家走的都不是很近,所以今天这位堂叔能站出来为自己说话,李玉娇也感到很意外,由衷说道, “堂叔,谢谢你刚才帮我说话。” 李长成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就随意的嗯了一声,走了两步又加了一句:“对待这种人,你就不要客气,别丢了我们老李家的脸。” 说着眼神似有似无的飘到了李长禄一家:“已经有家够丢人的了,可不能再多一个。” “嗯,知道的。”李玉娇唇角微微扬了扬,算是对这位堂叔的训教做出了回应,然后对高氏说:“娘,咱们回去做饭吧。” 高氏还沉浸在刚才的气愤中,胸口剧烈起伏着,喘了好几口,才扭头去看隔壁李长禄家的院子:“除了她家还有谁知道这事儿?我们是怎么得罪他们家了,这关乎你一个黄花大闺女的名节,她怎么就这么狠的心往外捅啊。平时那么爱看热闹的,今天怎么就躲在家里不出来,怕是心里有鬼吧。我这就要去好好的问问她!” 李玉娇见状,连忙挡在了高氏的身前:“娘,娘您别气了,不值当。她脸皮厚的像城墙,我怕是早就刀枪不入了,就算全村人都指着她的鼻子骂、怕是也不能把她怎么着。” 李玉娇双眸眯了眯,眼中寒光一闪而逝:“收她的时候还没到呢。” 自从李长福出事以来,李玉娇的话在高氏心里的分量越来越重,在某些事上,高氏几乎就要对这个女儿产生一些依赖感了,她很快就被李玉娇劝住了。 这时候,李长成家的还没进屋,平时她就是个闷葫芦,话少的很。估计是看这几天李玉娇家动静闹的实在是太大了,这才没忍住,也劝了一句:“还是放宽心吧,旁人说两天说够了就不说了。” 李长成家的这话音才落,刚准备转身进屋过自己的小日子,就被一个跑着来的姑娘喊住了:“小姨小姨,李玉娇家没事吧?” 这姑娘编着条大长辫子垂在胸.前,跑累了弯下腰喘气的时候,那又粗又黑的辫子就在李玉娇眼前晃啊晃的。 这是村里的白荷,长相一般,不是特别好看,但是皮肤却很白,都是乡下丫头,她夏天怎么都晒不黑,这点叫李玉娇好生羡慕。上次李长禄夫妇俩在李玉娇家地里种麦子的时候,就是她跑来报的信。前世李玉娇和这个白荷有过一段短暂的姐妹情,那时候玩的还不错,两人都是文静胆小的那类姑娘。 前世的李玉娇曾经以为自己比这个小姐妹聪明,可直到后来她才明白,小荷才是眼睛雪亮的那个,而自己才是那个分辨不出好坏的睁眼瞎。 前世的时候,白荷就发觉李蓉不对劲,要李玉娇和她那个堂妹保持距离,可李玉娇却在白荷和李蓉之间,选择了李蓉。 现在想想,悔不当初,好在这辈子,她还有机会弥补。 ☆、041 还生米煮成熟饭呢 此刻的白荷虽然抓着自家小姨,可嘴里问的却是李玉娇的事情。 李玉娇跟高氏交头说了句话,高氏便先进了厨房,李玉娇则是朝堂叔家走了几步,朝白荷招了招手:“小荷,要不来我屋里说话吧。” 白荷点了点头,又个李长成家的打了招呼,这才去了李玉娇家的院子。 李玉娇主动挽了白荷的手,语气轻快:“走!” 白荷对这突然而至的亲昵显然感到有些意外,缩着手脚跟着李玉娇一起进了屋。 李玉娇招呼白荷往自己床上坐,她自己则也挨着白荷坐了下来。 哪知道白荷一见李玉娇这动作,立刻就站了起来。 李玉娇不解:“怎么了小荷?” 小荷有些不好意思的把自己的大长辫子藏了藏,有些结巴的说:“你……你不怕我头上的虱子了么,会……会跳你身上去的。” 李玉娇眉头一皱,忽然想了起来。 山里人洗头没那么勤便,一般一到两个月才洗一次,所以头发上长虱子也是常有的事情,但也不是每个人都会有。前世李蓉就是用这个理由挑拨的自己和小荷的关系,而那便是李玉娇和白荷渐行渐远的第一步。 可今日不同,李玉娇立刻站了起来,笑着说:“怎么会?你的头发又黑又亮,我闻着还有股子香味儿,我怎么会怕呢。” 白荷被夸的有些脸红。可不是吗?正是因为李蓉到处说她头上长虱子,村里原先和自己玩的好的姑娘都不愿意和她并排走路了,她在家里把眼睛都哭肿了,她娘才答应没隔半个月给她洗一次头,每次洗头要把头发一寸寸的都翻个遍,看到虱子就逮着在她眼前捏死她这才放心。 现在果然好了,娇娇见自己头发干净了,也乐意和自己亲近了!白荷心里高兴,脸上立刻就露出了笑容,小心翼翼的问:“那你还会跟我一起洗衣服绣花吧?” “当然了!”李玉娇这又扯着白荷坐了下来,“对了,你怎么大中午的突然来找我?” “你不知道?我来的时候好像看见慧慧娘跑走了,她没来找你提亲吗?”白荷问道。 李玉娇.点了点头:“这个我知道的,她已经被我们赶走了。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我偷偷听到的。”白荷家和朱茂旺家隔的不远,“我去河里洗碗,回来就听见慧慧娘在和朱茂旺的爹讲话,我听到他们提到你的名字就躲在墙根听了几句。” 李玉娇听到这里,眉头不由得紧了紧,原来这事不仅是朱茂旺自己受到教唆,还和他爹脱不了干系。 “那他们都说了什么?”李玉娇接着问。 “我去的时候慧慧娘已经和朱茂旺爹说了好多话了,我只听到朱茂旺他爹问朱茂旺,说‘你是不是想要李家的姑娘了’然后就说事成之后一定会给慧慧娘谢礼!我听那个慧慧娘说,说你刚被梅寡.妇家里退亲了,她说只要她在村里搅一搅,你的名声就会彻底的坏掉,到时候朱茂旺肯娶你你还要感恩戴德呢!” “呵!”李玉娇冷哼了一声,“想的挺美的!” “还有呢!”白荷十分气愤,“我还听到朱茂旺他爹说什么要找机会生米煮成熟饭!” ☆、042 谋划谋划 “他当真这样说?” 李玉娇嘴角勾着笑,翻了翻心里的那个小账本,怎么这上头的人越来越多了?是怕她的日子过得不够精彩吗! “当真!”白荷表情严肃的点着头,“朱茂旺爹给了慧慧娘东西的,我看八成是钱,后来慧慧娘都要出门了,朱茂旺还拎着一刀猪肉追上去了。有肥有瘦的,很好的一块肉呢。” 白荷说着,不由自主的咽了一口口水。 李玉娇本来听着心里冷飕飕的,可是却愣生生被白荷喉头这咕嘟一声给逗笑了。 白荷听见李玉娇笑,干为她着急:“你笑什么啊?你是不是不懂生米煮成熟饭是什么意思!那对姑娘家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没事。”李玉娇宽慰白荷,“你不用担心,我有办法的。” “什么办法?”白荷眼睛一亮,“娇娇,我觉得自从你爹出事以后你变了好多,跟我说话的时候眼睛都在发光,我听说上次在地里你把你小婶婶吓的腿都软了,你快告诉我,这次你有什么好办法?我可不可以帮你的忙?” “那真是太好了。”李玉娇一把握住了白荷的手,“光靠我自己一个人,还真是挺吃力的。” “嗯嗯,”白荷直点头,“你说。” 李玉娇抿唇笑了笑,两颗脑袋便凑到了一起。 * 李玉娇送白荷出去,高氏看见了,便从厨房里探出了半个身子:“小荷留下来吃午饭吧,快做好了。” “谢谢李婶,不用了,我在家里吃过了来的。”白荷捋着胸.前垂着的麻花辫,回头又笑呵呵的冲李玉娇摆了摆手,这才走了出去。 高氏忙把李玉娇叫道跟前来:“小荷也知道这件事了?那不是全村的人都知道了?”这话一说完,她连炒菜的力气都没了。 李玉娇顺手接过了锅铲,麻利的在锅里翻炒了起来,混不在意的样子:“娘,有时候您真得学学堂婶儿,其实她说的没错,过两天啊,村里人说够了就不会再说了。” 高氏去给灶膛添火,坐在小马扎上忧心冲冲的说:“上嘴.巴皮子搭下嘴.巴皮,说的轻巧,我看这事儿村里人能说好几年。” “那可不一定。”李玉娇脸上露出个狡黠的笑来,“说不定马上就有更有嚼头的新鲜事儿了呢。” 高氏一点也没把李玉娇的这句话听进去,只是叹息:“这鹤江上山去,到底几天才能回来呢?” 这个倒真是把李玉娇给问住了,平常猎户上山打猎,少则三五天,多则半个月,至于谢鹤江,他这次要打的是野猪,少不得要往深了钻,谁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但她也只是安慰着:“应该很快就回来吧。” 把菜装了盘,李玉娇问:“娘,米汤我先给爹端进去了。” “好。” 房内李长福早就是一副急不可耐的样子了,这会儿见女儿进来,立即问道:“娇娇,外面发生什么事了?我听见刚才家门口许多人,谁说有喜事?找你娘说的吗?” 李玉娇跟没事人一样:“哦,不是来找娘说事的,叫的隔壁小婶婶呢,那个慧慧娘给堂妹说了个亲事吧,多了我就不知道了。” 李长福哦了声,想了想又嘱咐道:“你小叔叔家的事咱们管不着,以后也不必打听。” 李玉娇.点了点头,看来爹爹对小叔叔一家也是心寒了。 ☆、043 谢鹤江被黑 第二天早上,李玉娇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去河里洗衣服。 因为那里是女人的聚集地,八卦的发散点,她现在要是去了,怕是要被七八张嘴同时问住。 干脆在家磨蹭了会儿,这才去上次谢桃带她去的那个小河沟,那里没人去,清静自在。 可李玉娇还没到地方,就见河沟里蹲了个小小的身影,仔细一看,居然是谢桃。 “桃桃?”李玉娇快步朝前,问道,“你今天怎么没去河里洗衣服?” 不走近还没发现,这走近一瞧,谢桃竟然是哭过的,巴掌大的小脸上还挂着新鲜的泪痕,见李玉娇来了,瘪着嘴拿袖子往脸上揩了揩。 李玉娇眉头一紧:“你这是怎么了?谁给你委屈受了?” 她不问还没什么,这一问谢桃觉得更委屈了,眼泪啪嗒啪嗒的直往下掉。 就连手里一件衣裳顺水淌走了都没发觉,李玉娇赶紧伸手替她把衣裳捞了起来,又把人拽起来坐一旁的石头上,柔声细语的:“好了好了,别哭了,谁欺负你了,你告诉姐姐,姐姐给你出主意。” 谢桃抽抽噎噎的:“她们都欺负我,还欺负我娘,都是那个老妖婆。” 李玉娇知道,谢桃口中的老妖婆指的就是慧慧娘,她眉一攒:“那长舌妇又干什么了?” “早上我和我娘去河边洗衣服,看见她了,她就在那里说我娘去你家退亲的事情,非要问我娘为什么看不上你,还说什么是朱哑巴先和你搞上的,我好生气,我娘也气坏了。” 果然还在讨论她的事情。 李玉娇抬手给谢桃擦了擦眼泪:“就为这个你就哭了?是不是还说别的了?” “嗯,”谢桃点头,“我娘听不得老妖婆这样说你,我娘……我娘就直接告诉她我们家没和你们家结亲。” 说到这里,谢桃立刻停了下来,抓紧了李玉娇的袖子:“玉娇姐,你不要不高兴,我娘这么说不是不想承认,就是为了堵住老妖婆的嘴.巴。” “我明白。”李玉娇摸了摸谢桃的小脑袋,“你娘这么说是对的,她要是说先结亲、后来又退亲了,那个老妖婆可就来劲儿了呢。” 谢桃抽噎着:“后来我娘说是看你家可怜,所以去送银子的。可是,可是她们就非要说那些银子是我大哥在外面偷的抢的,说我大哥和我爹一样,都是没规矩的人。” “后来我,我没忍住,我就那棒槌捶老妖婆了,老妖婆要打我,我娘就和她打起来,把她脸划了道血印子,再后来,就……就闹到村长那里去了。” 谢桃说完,哭的更凶了:“我娘不让我跟去,说叫我好好洗我的衣服,不然回去扒我的皮。玉娇姐,你说村长会不会也欺负我娘?” “应该不会。”李玉娇回想了一下,记忆中,村长大叔还是挺公正的。而且那个慧慧娘得罪的人可多了,村长媳妇和她就不对付,就算村长家有偏颇,也不会偏心慧慧娘的。 “你别担心,你娘不让你跟着去,但是我可以去啊,我这就去看看,你在这里等着我。” ☆、044 村长有眼光 李玉娇快步走到了村长家。 她到的时候,村长家门口已经围了许多人了,但看有人陆续调头走的样子,这件事情似乎已经处理的差不多、即将进入尾声了。 村长、村长媳妇以及慧慧娘和梅氏站在中间,外面的人都是看热闹的,三三两两的交头接耳,间或还会伸手比划两下。 然而李玉娇看的很清楚,这一众人中,还有两个例外的。 这两人分别是慧慧娘的丈夫胡忠和村里风.骚的小.寡.妇。显然这两人的心思不在看热闹上,而是在——偷偷摸摸的卿卿我我。 要说这个胡忠,也是荒唐,自己家的女人在包围圈里头和人争的头破血流、他却看也不看一眼,倒是专注和那方寡.妇调情,看来他家里那位,不仅在外头就是在家里也是个讨人嫌的! 再说这个方寡.妇,她可是李玉娇‘账本’上画了圈儿的重点人物。前世她被那个天杀的狗东西给骗了,这个小.寡.妇可没少起作用。 这下子正好,一举两得,先打压打压她! 不过到底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胡忠和方寡.妇也不敢太过,摸了摸小手,说了几句悄悄话之后胡忠就挤到人群里头去了。 村长果然也对慧慧娘没什么耐心:“我说胡忠家的啊,老古人说的好,祸从口出祸从口出,你呀也少管点别人家的事,你今天和这个吵了来闹,明天和那个吵了还是闹,就稍微消停两天吧,行不行?” 慧慧娘指着自己脸上的血印子:“那这怎么办!啊,你看看这怎么办!” 村长敛着眉,把手往下压了压:“你脸上流血了,人家就没有吗?我看梅氏比你还严重呢。” “她怎么就比我严重了!”慧慧娘不依不饶,扯着自己衣服领子往下吧,“你看看,大家伙儿看看,我这脖子里头也伤了。” 她这把领子一拉,还真有凑上去往上瞧的。 那方寡.妇见了,嗤之以鼻,小声嘀咕着:“真是一点脸也不要了。” 村长这时候也看见挤进来的胡忠了,忙把眼从慧慧娘身上撇开,对胡忠说:“你看看,这样子闹多不好,你带回去好好哄哄吧。” 胡忠哄媳妇是个好手,这是全村都知道的,但他有个特点,就是穷,很穷,十分穷。 但他样子长的还不错,这也是为什么慧慧娘当初丝毫不考虑他家家境就嫁过来的原因,而这,恰恰也是方寡.妇乐意和胡忠苟合的原因之一。 只不过这件事情比较隐秘,要不是李玉娇重生而来,这会儿怕是也不会知道两人的私情。 胡忠穷太久了,好吃懒做.爱赌钱,赢的时候吃鱼吃肉,输的时候四处找人借钱,村子里任何一个人都有可能是他的财神爷,所以他对谁也不甩脸子,总是笑呵呵的。 就算是家里女人叫人给看了笑话,他也什么都不说,笑嘻嘻的就把人给哄回去了。 大家伙儿嘻嘻哈哈的也跟着散了。 到了(liao),村长却是把梅氏留了留,笑着说:“这好多年也没见你家大儿子鹤江了,听说在军里有官职了?” ☆、045 脸皮真厚 梅氏笑笑:“是的,总算混出了个名堂来。” “那是什么职位啊?” “这个……”梅氏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他也没明说,我也不懂,没多问。” “也是,军中的事情我们小老百姓哪里知道。”说着感叹道,“不容易啊,出去也有七八年了,外头人怎么说你也别在意,等鹤江从山里出来了,我做东请你们吃顿饭,我好好和这小子聊聊,村里人要再瞎说,我一并给挡回去。” “唉,那感情好,先谢过了。” “在外边儿说这么久了,口渴不,要不进去喝口水?” …… 得,李玉娇笑了笑,梅氏在村长这里那算是没亏可吃了,这下可以叫谢桃放心了。 她这便急急忙忙往洗衣服的小河沟赶,还没走到就看见谢桃翘首以盼的样子。 谢桃终于瞅见了李玉娇,激动的立刻站了起来。 李玉娇见三步并作两步的朝前走去,笑着说:“放心吧,没事的,我亲眼看见村长把慧慧娘说了一顿,让慧慧爹给带回家去了。” “真的吗?”谢桃如释重负,“那就太好了。对了玉娇姐姐,你的衣服我帮你洗好了。” “嗯?”李玉娇一看,果然自己盆里的几件衣服已经给拧好整齐的放了起来,“你这丫头,不必的,我自己来洗就是了。” 谢桃低着小脑袋:“玉娇姐你这是去帮我的忙了,我当然不能在这里干等着了,我娘说了,做人要懂得知恩图报。” “好好好。”李玉娇亲不自禁的扬起了嘴角,小姑娘真是个招人疼的丫头。 两人端起洗衣盆,谢桃着急回家,早早就和李玉娇分开了。 李玉娇看了眼挂在天上的太阳,估计这个时候白荷还在河里洗衣服,就直接端着盆往回走,准备在家里等她。 可是没想到半路上就遇到了白荷。 “你今天衣服不多吗?怎么这么早?”李玉娇问迎面而来的白荷。 白荷边走边回头看,一副紧张兮兮的样子:“嗯,我洗的快。还好你没去河里洗衣服,你不知道,今天慧慧娘又在说你,谢桃和梅大娘为了这事儿还和慧慧娘打起来了呢!” “我已经知道了,刚遇见谢桃了。”李玉娇把白荷拉了拉,“你干嘛老回头看?谁在追你吗?” “不是啊!”白荷摆了摆手,“没人追我,是有人在堵你!” “啊?什么意思?” “就是朱茂旺,我一把衣服晾好就去你家找你了,可是那个朱茂旺一直在你家门口晃悠,我看你家院子里没晒衣服我就猜你洗衣服还没回来,所以我就没进你家的门。” 李玉娇听了,眉头皱了皱:“他居然在我家门口堵着,脸皮这么厚?” “就是啊!这可怎么办啊?你还怎么回去啊?” “你是不是糊涂了小荷。”李玉娇好笑,“那是我家,要走也是他走。” 她说着,忽然有了主意,扯了扯白荷袖子:“走,去你家牵大狼狗去!” 白荷立马也反应了过来:“你要放狗咬他啊!”又有些颓丧的说,“可是我家今早没剩饭,我家大灰饿肚子呢,估计没劲。” 李玉娇听了,却两眼放光:“饿了好啊,朱茂旺身上的味道你家大灰肯定喜欢。” ,,,, 拔刀一笑我也厚脸皮的来求票票啊! ☆、046 能不动手就放狗 白荷牵着她家高大凶猛的大灰,心里其实还是有些瑟缩:“娇娇,咱们这样做不好吧,万一大灰真的把他咬伤了怎么办?” “可是小荷,你忘了你在他家门口听到的话吗?他爹说生米煮成熟饭,你看见他反对了吗?”李玉娇语气平和,一步步追问。 白荷几乎是立刻的摇摇头,否定道:“没有,我看见了,他并没有反对。” “那就对了。”李玉娇双目直视着白荷,“那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真的被他生米煮成了熟饭,我又该怎么办?” 白荷被问懵了,当下愣在了原地,傻乎乎的摇了摇头。 李玉娇的语气却是十分严肃:“假如我没了名节,我想不开,我投河了,我上吊了呢?你还觉得他被咬是一件可怜的事情吗?” “当然不!”白荷立刻就分清了轻重,“这要怪就怪他自己,和我们没关系。” 李玉娇嘴角弯了弯:“不是我们,是我,我一个人,如果真的控制不住大灰,咬了他,那也是我一个人的事情,和你没有关系。” “啊?” “啊什么呀,傻姑娘。待会你就在旁边躲着,不要露面,等朱茂旺走了你再来牵大灰。” “哦哦。”白荷之前没想这么多,但听李玉娇这么一分析,她瞬间觉得她说的很有道理,打算就按她吩咐的做。 但这就意味着李玉娇得先和大灰相互熟悉熟悉了。好在有大灰的小主人在场,狗是最通人性的,它知道李玉娇是小主人的好姐妹,所以很快就和李玉娇熟络了起来。 这一培养感情,就又耽搁了段时间,可即便如此,等李玉娇牵着狗回家的时候,朱茂旺还在她家墙根下守着。 朱茂旺见李玉娇终于回来了,立刻跑上前来。 李玉娇就站在那里,一步也没退,大灰已经先冲了上去。 朱茂旺被这个猝不及防的意外吓的直接拔腿跑,可他越是跑,狗就越是追,最后还是李玉娇和白荷追了老远才把大灰给唤回来的。 周氏站在她自己的院子里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她这会儿见李玉娇往回走,就说: “娇娇,你怎么能放狗咬人呢?哑巴是来帮你的。” 李玉娇白了周氏一眼,什么话都没说,端着洗衣盆就往院子里去。 周氏又喊:“我刚才问过他了,他想和你好,他家里有钱,你要是现在去他家找他,他还能给你拿银子呢,你不想给你爹看病了啊?别不识好歹啊!” 李玉娇不耐烦了:“小婶婶,手不要太长,管好你自己就行了吧!” 周氏气的眼一瞪,翻了个白眼后又打听:“是不是有钱了?梅寡.妇给你娘送了多少钱来啊?不少吧,你看你现在说话都这么有底气了!” 李玉娇嘴角噙着个笑:“多少都不是给你的,眼红吗?眼红不如叫你女儿跟朱茂旺回家拿钱啊,我虽然不识好歹,可是您识啊!” “你放屁!”她家姑娘怎么能跟朱茂旺那个臭哑巴进屋! “呵呵,小婶婶,我在说话,不是放屁,你要是把说话当成是放屁那你就一个人在这放吧,我不陪你了!” “你!你这个死丫头!” 周氏话还没说完,李玉娇就拿手在鼻子跟前直扇风:“哎呀,好臭啊好臭,臭死了。” 她说着,眼角瞥见周氏气的直跺脚,这也就放心了! ☆、047 你要小心 “娇娇,你真狂,居然敢这么和长辈说话。”白荷感到有些不可思议。 “她也就是个名义上的长辈,可是你看她,值得我尊敬吗?朱茂旺家我就该去,她自己女儿就不可以?” 白荷顿了顿,想了一会儿,问道:“娇娇,你被退亲是真的吧?可是你家不说,梅大娘不说,慧慧娘又是怎么知道的呢?是你小婶婶说的吗?” “我没有亲眼看见,也没有亲耳听到。但你说的对,我家和梅大娘家都没有把这事说出去,不过那天梅大娘来我家的时候我堂妹李蓉看见了,也听见了。”李玉娇把自己知道的都告诉了白荷。 白荷哦了一声,然后忽然变得小心翼翼了起来:“娇娇,其实有些话我想说很久了,不知道该不该说。” “你说吧,想这么久了都不说,憋在心里多难受。”其实李玉娇知道,白荷想说的是关于李蓉的事。不过今生,她早就知道李蓉的德行了。 白荷犹豫着开了口:“希望你不要觉得是我在使坏,可是你的堂妹其实没有那么好,她嫉妒你长的比她好看,你爹娘又很疼你,不让你干粗活,她可嫉妒呢。她表面上对你好,可是我都知道她私下里和别人说你的坏话,见不得你好。” “嗯。” 李玉娇点了点头,她无法告诉小荷说自己上辈子已经吃够了堂妹李蓉带给她的苦头、早就知道她没安好心,只得顺着她的话往下说: “经过这件事我已经看清了她的为人,以后我再也不会对她掏心掏肺了。” “嗯嗯,好。”白荷真心的为李玉娇今天的觉悟感到高兴,毕竟之前因为李蓉,娇娇甚至都疏远了自己呢。 “你能相信我说的话就好。”白荷笑了笑,“这样我就放心了。对了,慧慧娘,她家里的事情,我们怎么弄?” “就在今天。今天我在村长家门口看见慧慧爹和方寡妇偷偷摸摸了。昨天慧慧娘从朱屠夫那里拿了一点钱,慧慧爹肯定要下山去赌,他一赌钱晚上就不回家,但这话也只是个借口,肯定是去了方寡妇家里。” “嗯,”白荷点着头,脸有点红,说:“他们怎么可以这样?” “小荷,是我们太单纯了,所以根本想不出这些龌龊的事情。不过没关系,过了今晚,大家就都知道了。” “好。那你要小心一点,我感觉我要做的比你要做的简单多了。”白荷还是有点担心,发自内心的叮嘱着。 李玉娇感激的笑笑:“放心吧,我会很小心的。” 两人说着,又交头接耳的商量了些细节,讨论完毕后,白荷这就要走了。 李玉娇想了想,还是把白荷叫住了。 “小荷,其实还有件事我想和你说。”小荷待她是真心的,她也不想对这个小姐妹有所隐瞒。 白荷见李玉娇一脸认真的样子,不自觉的也紧张了起来,压低了声音,小心翼翼的问:“是什么事?” -- 嘤嘤嘤,求推荐票! ☆、048 闺房秘谈 李玉娇笑了笑,难得露出了与当下年龄相符的娇态: “你别这么紧张,不是坏事。其实我和谢鹤江见过面了,之前他退亲是因为我们之间发生了误会,但是我已经和他解释清楚了。假如不出意外,他过两天应该会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的。” 李玉娇说完又补充了一句:“不过他不还没回来嘛,也没定下来,所以你千万不能和别人说,万一没成,那我真成了没人要的姑娘了。” 白荷听完,却惊呆了:“娇…娇娇…你…你当真看中他了?我远远的也见过他,也太黑太壮了吧,而且村里人都说他……怕是在外面干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你怎么就看上他了呢。” “你怎么也跟着别人瞎起哄啊,别人还说我和朱茂旺私奔呢,你信吗?” “那你就信他是好人?”白荷还是不放心。 李玉娇干脆把谢鹤江退亲的缘由给白荷说了一遍,白荷这才明白了事情的始末,当下就评论说:“看来谢鹤江还是一个正直的人。” “是吧。”看白荷这如释重负的样子,李玉娇感觉也松了一口气,“好了,没别的事了,我要说的都说完了。” 白荷抿唇点了点头,握住了李玉娇的手:“娇娇,你真好,真的把我当姐妹,以后不管是好的坏的你都可以和我说。” “嗯。”李玉娇.点了点头。 白荷见状,忽然又在李玉娇身边坐了下来,紧紧靠着她小声问:“你真的要应这么亲事吗?你觉不觉得谢鹤江长的特别高大?” 李玉娇不知道白荷这样问有什么用意,只是老老实实的回答:“是很高大,他这是要在战场上打仗的,高大威猛些才好啊……” 哪知李玉娇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白荷打断了:“哎呀呀,我不是说那个,我其实想说的是……是……” “是什么?”李玉娇见白荷支支吾吾、欲言又止的样子,兴趣已经被勾了起来。 “唉呀!”白荷叹了一声,贼兮兮的贴在李玉娇耳边轻声说:“听说身材魁梧的人,那个地方也大,以后你成亲了不一定能受的住。” 这回轮到李玉娇惊呆了……目瞪口呆……这还是那个动不动脸红的白荷吗? 白荷见李玉娇一脸惊诧的望着自己,有些见怪不怪,甚至还替她惋惜: “你家里没个姐姐妹妹的就是不好,这些你都不知道,以后怕是要吃亏的。那时候我二姐还没出嫁的时候,大姐从娘家回来,经常会偷偷摸摸说这些呢,后来我二姐出嫁的时候根本不需要我娘教导的。” 李玉娇.点着头,仍然觉得不可思议。 白荷还当她是什么都不懂,又道:“难怪,我和你说生米煮成熟饭的时候你都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哎呀,你这样很吃亏的,万一别人见你长的漂亮、觊觎你想害你、你却什么都不懂的,这样吧,我来说给你听。” “等等!”李玉娇忙把白荷叫停,“我懂的,洗衣服的时候听她们说到过,隐约也懂的,这些不用你教我。” 白荷将信将疑的哦了一声:“好吧,我也只是跟你说说,在别人面前我不会乱说的,要让我娘知道要骂人的。” “嗯嗯嗯,我不会说出去的。”李玉娇憋着笑,“不早了,我送你出去吧。” 白荷这才挽了李玉娇的手,依依不舍的走出了李玉娇的家… ☆、049 准备捉奸 深秋的时节,天黑的早。 家家户户都赶着在太阳还没下山的时候把饭吃进肚子,然后洗脸洗脚蒙头睡觉。 而白荷一家却还没睡。 因为她家的大灰狗不见了。 这条大灰狗白荷家养了好几年了,一家人和大灰的感情都很深。而且现在这季节,马上就要过冬了,外面也有很多黑良心的人专门偷别人家的狗打,要么偷着自己吃,要么就拿到市场上去卖。 白荷家里人很担心大灰的下落,就都出去找。 白荷娘要在家里带白荷的弟弟,就由白荷爹和白荷两人分头出去找大灰狗。 白荷爹往村东头的地方去,白荷就往村西头的地方来。 等她走到了慧慧娘家门口,就站住不走了,一直在外面唤。 慧慧娘今儿白天刚和谢寡.妇打的架,下午她男人胡忠就拿着她从朱屠夫哪里搞的钱出去赌了,提前跟她说了,今晚上不回来,说保证给她翻个三番,装满满一钱袋子的钱回来。 慧慧娘还能说什么呢?但她心里其实更希望自己的男人能在天黑的时候、抱着自己安安稳稳的睡一觉。 他不在身边吧,这不还有点怕怕的! 尤其是,慧慧娘听到外面一直有个尖细的女人声音的喊,一直喊,一直喊…… 听了半晌,慧慧娘总算是听清了,像是有人在找狗。 她这才披了衣服走到了门边,吼了一句:“别叫了,我家没你的狗。” 白荷见慧慧娘终于出声了,马上回说:“婶子,我是白荷,我在找我家的大灰,刚才我看见它了,好像是跑你家院子里去了,你能不能让我进你家院子唤两声?” “唤什么唤,你都唤这么多声了它不没出来吗,明摆着你家的狗不在我这里。”慧慧娘没好气,拢了拢衣服,嘀嘀咕咕咒骂着,“这么冷的天,冻死老娘了。” 白荷并没有走,而是拔高了声音又说:“婶子,你就给我开下门吧,我真的看见我家大灰了,你要是不给我开门也行,我就在这里等胡叔回来,刚才我还看见他了呢。” 慧慧娘一听,气不打一处来:“别在我这废话了!慧慧爹不在家!你刚才要是看见他那才有鬼了呢!” 白荷冻的搓了搓肩膀,声音更高了:“怎么可能?刚才我还和胡叔说话来着,我看她往方寡.妇家那边去了我还觉得奇怪,我还问他怎么这么晚了不在家,他说他有事,办完了就回家呢!” “你说什么?去哪儿了?”慧慧娘这次没再啰嗦,直接拉开了大门。 * 与此同时,李玉娇在高氏和李长福入睡以后,偷偷摸摸的溜出了家门。 她的手里,还拿了一截粗麻绳。 方寡.妇的家她没去过,但是白天已经踩过点了,所以夜里走这一趟也算顺利。 借着天上蒙蒙的月色,她没多久就走到了方寡.妇家门前。院子前的篱笆很容易开,她轻手轻脚的走了过去,贴着耳朵在门上听了一会儿,果然听见有男女两人说话的声音,内容肉肉麻麻,有些甚至不堪入耳。 过了没多久,男女说话调笑的声音渐渐被粗重的喘息声代替。 李玉娇叹口气摇摇头,立刻拉起了大门上的两个环,用粗麻绳紧紧的给套起来拴住了。 有了这,一会儿里面的人,是无论如何也打不开这扇门了…… ☆、050 恶有恶报 “方寡妇在家吗?我找你有事!” 胡忠没有想到,当他和风韵犹存的方寡.妇在床上滚的正欢的时候,耳朵里听到的却还是家里那个婆娘的声音。 他一度以为自己是耳朵出毛病了。 可直到方寡.妇狠狠的推开了他,急急忙忙叫他翻墙走的时候,他这才意识到,他没听错,他这是东窗事发了! 他立刻提了裤子,胡乱的往身上披衣裳,准备开门从屋后面翻墙走,谁料那大门却怎么也打不开。 情急之下问方寡.妇:“你快来给我看看,你这门是怎么了?” 方寡.妇忙着穿衣裳,骂胡忠:“没出息!跟我睡的时候胆子不是大的很嘛!现在连门都不会开了!” 说着好整以暇的理了理头发,把胡忠往旁边一推:“我来!” 可等她上手了才知道,这门是真的打不开! “好像是被人从外面给锁住了!”方寡妇脸色顿时沉了下了。 胡忠当即脸色一变:“狗曰的这是谁!” 而慧慧娘,她刚来的时候就听到屋子里有男女在一起办事的声音,先甭管那寡.妇床上睡的是谁家的男人,就凭她是个寡.妇,这个时间屋子里还有男人的声音,也是够不要脸的了! 等她再走近一看,大门外头居然被人用粗麻绳给栓了起来,怕是有人有心要抓奸。合着反正里面的人也跑不掉,慧慧娘干脆就贴在门边听里面的动静。 她特别希望是白荷那个小丫头夜里眼瞎看错了人,可当她听清楚两个人在讨论着这门怎么打不开的时候,她的心,彻底的寒了! 她抖着手解开了麻绳,看到了屋子里衣衫不整的一对狗男女,其中一个还是她的男人。 慧慧娘气的双目圆瞪,咬牙苦着问胡忠:“你不是说晚上不回来了吗!啊!难道你以前每次这么说的时候都是来这里和这个小浪蹄子鬼混了吗!” 经慧慧娘这大嗓门这么一喊,方寡.妇隔壁已经有人在点灯了,没一会儿另一家也传来了开门的声音。 慧慧娘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悲痛和伤心中,不顾一切的开始在胡忠身上乱捶乱打。 胡忠躲着拦着,一边还哄着:“你听我解释,我回家跟你说成不成,大半夜的别在这里闹成不成?” 慧慧娘差点就心软了,可是抬眼一瞧方寡.妇那个小浪蹄子瞧疯婆子似的看自己,心里的火就更旺了,忽然放开了胡忠,一把扑上前去扯方寡.妇的头发,张嘴就骂:“你这个臭不要脸的,万人骑的贱.货!你自己男人死了就勾.引别人的是吧!” 那方寡.妇也不是个好惹的,一脚就踹慧慧娘肚子上:“大姐,你也不看看你自己人老珠黄的样子,你家男人用的着我勾.引吗,我只要勾勾手,你辛苦种地卖粮食赚来的钱转眼就到我荷包里来了!” “你!你说什么!”慧慧娘心口一恸,“你!你还用我家的钱!我打死你这个不要脸的!” 两人吵着骂着,扭打了起来。 白荷远远看着方寡.妇家附近一片的点点灯火,加快了脚步,朝李玉娇家的方向走去。 李玉娇把大灰交给了白荷,夸道:“大灰真听话,都没乱叫。” “嗯,我得赶紧去找我爹了。我估计慧慧娘这一段时间在村子里都抬不起头来了,更别想嚼你的舌根了。” ☆、051 警告 头天晚上睡的晚,等李玉娇醒来的时候,高氏已经在院子里晾袜子了。 李玉娇用手梳了下头发,看着挂在树梢上明晃晃的太阳:“娘你怎么不叫我?你身体还虚弱着呢,这些都应该我下河去洗。” “娘哪儿有那么娇贵。”高氏把手巾拧了又拧,搭在了晾衣杆上,“这几天家里最辛苦的就是你了,看你睡的那么香,我就没叫你了,锅里还有蒸米糕,还热着呢,赶紧洗牙洗脸吃点东西,啊。” “好,谢谢娘,我最爱吃蒸米糕了。”李玉娇.小跑着去了厨房,迅速漱了口洗了脸,没一会儿就捏着块米糕跑了出来。 “对了娘,你去河边洗衣服,村里还有人在讨论我们家的事吗?” 一提到这个,高氏脸上明显没了前几日的惆怅:“还真给你说对了,有了新嚼头,咱们家的那点事也就没人说了。” 李玉娇煞有其事的点点头,假装很好奇的样子:“娘,是什么新鲜事啊?” 高氏刚准备和李玉娇说,可想了想,到了嘴边的话又给吞进了肚子里:“不是什么好事,你别管那么多。反正那天慧慧娘来替朱茂旺说媒、我看她就是没安好心,现在现世报来了,轮到她挨人嘴刀子了。” 李玉娇哦了一声:“那是,举头三尺有神明,老天不会放过一个恶人的。” “行了,专心吃,别噎着了。”高氏好笑,“我去陪你爹说说话。” “嗯,那我吃完去找小荷玩!”李玉娇冲着高氏的背影喊了一句,慢悠悠的吃完了手上的米糕,又不急不缓的喝了口水,这才往小荷家去。 去白荷家,势必要经过慧慧娘家。 从她家门口经过的时候,老远就听见吵架的声音,等李玉娇走近的时候,胡忠已经气哼哼的摔门而去了,走了两步还扭头骂:“有完没完了!也不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你再这样我就休了你,你自己滚回娘家吧!” 慧慧娘本来就受了天大的委屈,现在居然还被自己男人这样骂,气的一股脑的就冲了出去,可真见到自家男人决绝的样子,又怕极了,居然干脆抱住了胡忠的大.腿,说什么也不让走, “别!你只要跟那个贱人一刀两断,我……我可以当没发生!” 胡忠怕是跟她吵了一晚上,再也不想看她这张哭的浮肿了的脸,狠狠的甩开了她,匆匆离去。 慧慧娘泪眼婆娑,声嘶力竭的挽回着,可是她的男人却再也不肯回头。 抬头却看见李玉娇抱臂于胸,站在那里居高临下的看自己。 她立刻擤了一把鼻涕,甩在地上:“看!看什么看!” 李玉娇朝她勾了勾唇:“听说你收了朱家的钱,现在在方寡.妇的荷包里呢!” “你滚!关你屁事!”慧慧娘怒不可遏,顺手在泥地上扯了把枯草往李玉娇身上丢。 李玉娇一个灵巧的闪身躲过了,笑着道:“好好好,不关我的事,那就说点跟我有关的事。” 说着将背在身后的手伸了出来,晃了晃手里的一截粗麻绳:“怎么样?眼熟不?” 慧慧娘眼一瞪,有些结巴:“是……昨天晚上是你?” ☆、052 有人打听你 “嗯。”李玉娇笑的像一朵怒放的花朵,十分恣意,“你这么好心帮我说媒,我送你的回礼不错吧!” “你!你这个死丫头!”慧慧娘咬牙切齿,“你就是想报复我,所以才害我家不得安宁是吧!” 李玉娇眯眼看了她片刻:“我以前觉得你很可恨、很讨厌!现在忽然又觉得你挺可悲的。你现在难道是要把错怪在我这个揭发者的头上吗?假如我不让你知道,你就打算一直这么忍气吞声,你辛辛苦苦赚来的钱除了给你的男人拿去赌,还要养活那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小.寡.妇?呵呵。” 慧慧娘被李玉娇这席话说的,当头懵了,一屁.股坐在地上:“你是怎么知道?我都不知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知道的,远比你能想像的还要多。如果真想让你家不得安宁,我还有更多主意。”李玉娇朝慧慧娘走近了几步,“知道我今天来是干什么的吗?我不是来看你的笑话。我是来给你一个忠告的。” 这个死丫头会有这么好心?慧慧娘目光中带了些惊讶,问道:“什么忠告?” 李玉娇抿嘴笑了笑,弯下身子,靠近慧慧娘,一字一顿的说:“那就是,别!惹!我!” 慧慧娘此刻正迎头看着李玉娇,她不想承认,但是她必须得承认,她居然被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被她的眼神给震慑住了。她活到现在,还从来没感受到过那么犀利锋快的眼神。 慧慧娘不自觉的往后缩了缩,几乎是下意识的点了下头。 “好。”李玉娇收回了锐利的眼神,换了幅笑脸,“你的承诺,我收到了。” “哦,再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跟那个寡.妇不是一伙的,想必你也看出来了。你日后对她怎么样,我就算和你再有前嫌,也不会看你不顺眼的。” 慧慧娘不敢直视李玉娇,欺软怕硬的她此刻也是能是唯唯诺诺的份:“我……知道了。” “起来吧,地上凉。”李玉娇皮笑肉不笑,最后看了慧慧娘一眼,转身翩然离去。 一路心情很好的来到了白荷家。 可白荷在见到她的时候却十分诧异:“娇娇?你怎么来我家了?” 李玉娇四顾瞄了下:“怎么了?你家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我不能来?” “哎呀不是!”白荷立刻解释道,“刚才有人经过我家,跟我们打听你呢!” “打听我?”李玉娇皱了皱眉,心里却一点谱都没有,完全不知道是谁。 “是啊,他说他是个大夫,姓杜。” “哦!”李玉娇这才想起来,“那他有没有说打听我家做什么,是要给我家送药吗?” “对对对!好像是有这么一说。”白荷的脸却忽然红了红,“前几天是听你说过那个杜大夫,可没听你说过那个杜大夫这么年轻啊?” “是不年轻啊。”李玉娇见白荷双颊飞红的样子,顿时就明白了,“八成你见到的是杜小大夫,杜老大大夫的儿子!” ☆、053 白跑一趟 “真的吗?你见过他?”白荷惊叹了一声,忽然凑近了李玉娇,放低了声音,“他长的可真俊啊,十里八乡的都没见过这么俊的。” “是吗?你不觉得他黑了点吗?”李玉娇打趣,“那你跟我回我家吧,再看看他那俊俏模样?” “不不不!”白荷羞的直摆手,嗔怪的说,“娇娇你胆子怎么那么大呢,我这怎么好意思?” “哎呀,那天也不知道谁跟我说谢鹤江长的高大,那个那个那个呢!” “哪个哪个哪个呀?”白荷四顾瞄了一圈儿,“别说了,我那时候就是怕你吃亏,又单独和你在一起才是说的。真是的,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拿来当笑话说,以后再也不跟你说这些了!” 李玉娇见白荷脸都羞红了,这又是在她家门口,立刻伏低认错:“好好好,都是我的错,是我不好,你原谅我吧。” 白荷撅着的小.嘴终于收了回去:“也没怪你,就是和你闹着玩儿。” “我知道!”李玉娇拉了白荷的手,“我打算画新绣样了,你要不要去我家看我画?” “好啊好啊。”李玉娇的女红比自己好,白荷向来都是知道的,就连她自己的娘亲也常常打发自己去和娇娇一起绣花呢。 白荷立刻就同意了:“那你等等,我去拿我的针线簸箕。” 两人这便又说有笑的回了李玉娇的家,可李玉娇并没在院子门口见到马车:“估计他们已经走了,上次杜大夫说这次主要是上山采药,估摸着马车也停在山脚下哪家院子里了。” “我就说嘛,城里的大夫怎么会专程来给你家送药呢。”白荷嘿嘿一笑,“快带我去看新绣样吧。” 李玉娇进了自己家院子,就见高氏已经在煎药了。 李玉娇顺嘴问了句:“娘,我听小荷说杜大夫进村了?” “是,”高氏提了提手里的药包,“帮娘把药给送来了。” “他们已经上山去了?” “现在还没吧。”高氏笑着说,“刚好村尾祝婶子婶子不利爽,这不正好瞧见了杜大夫,就给请家里去了。” “那……杜大夫身边的那个杜小大夫呢?”李玉娇见白荷有些东张西望的,便又问了一句。 “对了,你认识他?刚才那位小杜大夫还说起你呢。” “见过两次,去请杜大夫回来给爹看病的时候在明善堂见过,说过几句话。”李玉娇解释道,从善如流。 高氏听过也就算了,并没有当一回事,又说:“他好像说在咱们村子里还有一个熟人,去找熟人去了,我就没有多问。” 李玉娇低笑出声:“怕是要白跑一趟了。” “什么?”高氏没听清,“你说什么?” “哦,没什么,”李玉娇弯起嘴角,乖巧笑了笑,“我说真是劳烦他们跑一趟了。” 白荷却是听见了的,等进了李玉娇房间才问:“你怎么知道杜小大夫要白跑一趟了?” “因为他是去找谢鹤江了。”李玉娇挑了挑眉,“你说是不是白跑一趟?” 白荷捋了捋垂在胸前的辫子,歪着头看李玉娇:“为什么我觉得娇娇你是在幸灾乐祸呢?” 李玉娇:“……没有,吧?” ☆、054 谢桃找上门 李玉娇一边设计着新的绣样,一边接受白荷滔滔不绝的夸赞。 直到最后她实在受不了了,好笑的打发了白荷:“好了好了,你一直盯着我夸我,我笔都不会拿了。一边儿绣花儿去!” “哦。”白荷不情不愿的去桌子另外一头坐了下来,可心思却不在绣花上,问李玉娇:“你知道这个杜小大夫是干什么的吗?” “你知道?” “也不算吧。就是听我爹和姐夫聊天的时候好像说起过。”白荷干脆放下了针线,托腮盯着李玉娇,“他平时不住在县城里的,我姐夫说杜大夫家就一儿一女,女儿早就嫁人生子了,儿子么,一直都不在家的。” 李玉娇‘唔’了一声:“如果我没有弄错的话,他可能和谢鹤江是同一个军营里的吧,我听他管谢鹤江叫大哥来着。” “真的啊?”白荷一听这话,几乎跳了起来,“那真是了不得了!” 李玉娇难得见白荷这样咋咋呼呼的样子,忍不住笑了:“你还知道什么?速速招来!” “我听我姐夫说,这个杜小大夫了不起的,就是在军营里混的,而且还很受人尊敬呢,职位很高!如果他本身就是一个职位很高的人了,那他还叫谢鹤江大哥,那谢鹤江岂不是更厉害了?会不会是个大将军啊!” 李玉娇听了,语气倒也平平,煞有其事的点了点头:“嗯,你说的不错,很有可能。” 白荷闻言,却是瞪大了眼:“啊?你就这反应啊!他可是你未来夫婿啊!你知道他可能是一个大将军你难道不应该感到很高兴吗?” 看白荷这样激动的反应,李玉娇心里其实已经乐的笑出了声,但是表面上却依旧沉稳平静,道:“我是很开心啊。” “你没有吧!”白荷摇头,“看着不像。” 两人正打趣着,忽然听见高氏在外面喊李玉娇:“娇娇,小桃来找你了。” “哦。知道了,这就来。”李玉娇忙把笔和布收好,这就要出去。 白荷见状,轻轻扯了李玉娇一把:“小桃是谁啊?” “谢桃,谢鹤江的妹妹。等着啊,我把她领进来。” 白荷点了点头,傻乎乎的冲李玉娇一笑,由衷赞叹:“没想到你已经和小姑子打好关系了啊,真厉害。” “没定呢!别乱说。” 不出片刻,李玉娇就领着谢桃进了自己房间,进门就向她介绍白荷:“桃桃,这是我的小姐妹,你小荷姐姐。” 谢桃冲白荷腼腆一笑,甜甜叫了一声。 白荷在不熟的人面前是很文静的,只是规规矩矩的朝谢桃回以一笑:“桃桃,洗衣服的时候见过你。”说完就坐到桌边绣花去了。 李玉娇这才问谢桃:“怎么没在家里呆着,找我是不是有什么事?” “也没什么事。”谢桃盯着自己脚尖,“家里太挤了,吵死了,不想在家里呆着。” “啊?”李玉娇一听谢桃这话,脸上神情立刻严肃了起来,“你家发生了什么事?” 白荷本来就无心绣花,一直竖着耳朵在听李玉娇和谢桃说话,现在一见李玉娇语气这么严肃,立刻又把手里活计放了下来,忍不住也插嘴问了句:“是啊,你家怎么了?不会是那天和慧慧娘打架的事有关吧?” ☆、055 门外有人 “没,不是的。” 谢桃摇了摇头,有些不开心的说:“今天家里来了个大哥哥。” “大哥哥?”李玉娇迅速的与白荷对视了一眼,又看向谢桃,“是姓杜吗?” 谢桃一脸的不可思议:“玉娇姐姐,你怎么知道他姓杜?” “他是县城明善堂杜大夫家的公子,今天上山采药,顺便给我娘送药来,跟我们打听了你家住处呢,说和你大哥很熟。”李玉娇解释完,又笑着说,“怎么?他难道是去你们家找麻烦的?” “没有没有。”谢桃又直摆手,“他是大哥的朋友,肯定不会找我们的麻烦。就是给我们家送了好多东西,他那辆漂亮的马车一跑进来,左右邻居都来看了。” “就这?”白荷听着听着,忍不住插了一句话,“马车虽然稀罕,乡亲们看看不就走了吗?” 谢桃却撅着个嘴,一脸的不高兴:“讨厌他们。以前天天看不起我娘和我们,现在都跑来巴结我们!真是脸皮厚!” 李玉娇想了想,问谢桃:“那个姓杜的大哥哥是不是说了什么了?” “是啊!”说到这里,谢桃的眼神总算是亮了起来,充满了自豪,“我大哥被人污蔑了这么多年了,今天终于有人替我大哥说话了,而且别人也是相信的。” “是吗是吗?那杜小大夫都说了什么呀?”白荷急切的问道,她太想要证实自己心中的猜想了,“杜大夫一家还是有些声望的,平时你们为你大哥解释村里人当护短,从外人嘴里说出来的话别人说不定就信了。” “嗯嗯嗯!”谢桃直点头,激动的拉着李玉娇的手,“玉娇姐姐,小荷姐姐,我和我娘什么都不懂,可是原来我大哥真的很厉害的,那个大哥哥说,我大哥在军营里是个将军呢!手底下管着几千个人呢!我们村才多少人呢,有没有一百个啊?” “一百个,不止吧?”白荷仰着头开始思考了,“从村头张爷爷家开始算起的话……” 李玉娇好笑了看了一眼正儿八经开始数数的白荷,打断了她:“好了别数了,数这干嘛呀?” 白荷嘿嘿一笑:“对对对,我一时半会儿也数不清,嫁出去的姑娘我也不知道该不该算呢。”又转头看向谢桃,“桃桃,这是好事啊,你怎么还闷闷不乐呢!这下子好了,村里所有人都不敢再看轻你们了!” “嗯!”谢桃笑着重重一点头,又埋怨,“只是那些人,是在是太厚脸皮了,从前是怎么对我们的,难道他们心里没数吗?” 李玉娇捏了捏谢桃的手:“别搭理他们就是。” 谢桃又是一笑,眉眼弯弯的看着李玉娇:“这下真好,等我大哥回来了,向玉娇姐姐你提亲,一定会很风光的。” “是啊是啊!村里前前后后一百年都没出个大将军呢!”白荷拐了拐李玉娇的胳膊,“你马上就要成为将军夫人了!好威风啊!” 李玉娇抿着嘴:“没你威风,小小年纪,村里前前后后一百年的事情你都知道呢!” 几人在房间内笑作一团,房门外的李娥抬起来准备推门的手,却缓缓收了回去,她双手有些不安的绞着,最终还是抬步,匆匆离开了。 高氏见了,还问她:“小娥,怎么没进去找娇娇?她们都在里面。” “哦,大妈,我突然想起了还有点事情没做完。”李娥怯怯的露出一个笑,加快了脚上的步伐…… 注:(这个李娥是小叔叔李长禄的大女儿,是李长禄的亡妻留下来的孩子。她把李长福叫大伯,高氏叫大妈) ☆、056 前世的李娥 其实李娥刚走近门边的时候,李玉娇就有所察觉了。 如果不是李娥转身够快,李玉娇这会儿怕是已经主动拉开了房门。 白荷在听到院子里高氏和李娥说话的声音后,立刻问李玉娇:“谁呀?是你堂姐吗?” 并且感到疑惑:“她来找你干什么?” 李玉娇摇了摇头,表示她也不知道。 这个堂姐,是李玉娇的小叔叔李长禄第一任妻子生下来的孩子,听说当时生下孩子后就难产死了。后来没过多久,李长禄就娶了现在的周氏。一年后,周氏就生下了李蓉。 周氏很讨厌李娥,根本不把她当女儿看。平时家里的粗活儿、重活儿,脏活儿、累活儿周氏都是打发李娥去做,所以她基本上没有空闲的时间来找李玉娇或者村子里其他的姑娘们玩儿。 白荷也很奇怪:“她不是总被她娘关在家里干活儿吗,这都走到你房门口了,也是挺难得的,可是怎么匆匆又走了?” 说着拉开窗户往外面看,各种姿势找角度后终于看清了外面的人,忍不住叹气:“后妈就是后妈,你看你堂妹李蓉穿的衣服,再看看她穿的,灰不溜秋的,跟灶门口捞出来的一个颜色。” 李玉娇皱了皱眉,心想,刚才自己三个在房间里说的话,多半是给这个堂姐给听了去。 上辈子她和堂妹李蓉的关系好,李蓉是她家的常客,不管家里有什么消息,李蓉只要来打听,她傻傻的总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甚至连家里的钱是缝在枕头里藏着的这种事情也告诉给李蓉知道了。 但是这一世,她多多少少也给过李蓉不少下马威,李蓉怕是不敢随意上门来找她,所以就打发李娥过来了。 李玉娇右手几根手指哒吧哒在桌子上敲了起来。 谢桃忽然来了一句:“玉娇姐姐,她是不是来偷听我们说话啊。” “怎么会呢?咱们又不是在说什么机密大事。”李玉娇脸上立刻露出个笑,问谢桃:“你家里估计一时半会儿也散不了,要不然你也跟小荷姐姐一起绣绣花儿吧。” “好啊。”谢桃答应的很干脆,这就搬了个凳子挨着白荷坐了下来。 李玉娇却冷冷的勾起了嘴角。 周氏这个人脸皮厚的要死,这几天里,好几次都直截了当又或者是拐弯抹角的问了同一个问题。那就是,谢家到底给了她家多少银子…… 她怕是对这个很感兴趣。 上辈子梅大娘来过以后,李蓉立刻就来问了,她毫不保留的就把一切都告诉了李蓉。 但是这辈子,李蓉怕她了,不敢来。 所以周氏干脆就派了李娥来问。 但这并不是一个好兆头,因为前世,她和渣滓男私奔了以后,迅速占据了谢鹤江发妻这一身份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她的堂姐,李娥! ☆、057 怕是要踏破门槛 隔壁。 “什么?你说的都是真的?没骗我?” 周氏剥花生米的动作停了下来,低头一看,李长禄居然把剥好的花生壳给丢到花生米里去了。 她一把将那花生壳拣了出来,重重的丢在地上:“你愣着干什么,你去打听打听啊。” 李长禄坐在小马扎上,没啃声,还在剥他的花生米。 周氏怒了:“跟你说话呢,没听见啊!” 李长禄气不打一处来:“你这个婆娘,当着姑娘们的面吼什么吼,将来都和你一样是个悍婆子,看谁家敢要!” 一旁正往嘴里塞花生米的李蓉听了没忍住,笑出了声。 周氏见了,也没说李蓉,而是把气都撒在了李娥身上:“你看什么看,眼睛瞪那么大做什么!去后院把鸡笼的鸡屎除了!” “好。”李娥应答着,声音细弱蚊蝇。 见李娥走了,李长禄才说李蓉:“就一碗花生米,剥了中午炒着吃的,照你这样吃下去中午还吃什么?” 李蓉还没说一句话,周氏又来了:“你至于吗?不就两颗花生米,中午你和你大姑娘不吃不就行了!” “你!”李长禄噌的站了起来,瞪着周氏。 “怎么了!”周氏也站了起来,那气势,比李长禄身上的足多了。 论翻白眼,李长禄也不是周氏的对手,一撇头就往外走。 周氏气急败坏,冲着李长禄的背影就喊:“你给我回来!你要去哪儿!” 李长禄也没回头,就叹了口气:“你又叫我去谢家打听,你又要叫我回来,我到底该去哪儿?” 周氏一听,满意了,朝李长禄摆了摆手:“去吧去吧。” 这一坐下,就在碗里挑了几个个头大的花生米递给了李蓉:“来,吃个大的。” 李蓉把那几颗大花生米拿在手里玩了好一会儿,又丢回了碗了:“不吃了,快吃饱了都,这生花生米好容易饱啊。” 周氏嗯了声,混不在意:“没想到啊,这个谢鹤江还真混出了个名头。” 李蓉撇撇嘴:“谁知道真假,城里来个大夫随便说两句就能当真了吗?” “当然了!”周氏回想着,“这个……这个杜大夫的儿子吧,在军营里头好像是当军医的,知县大人也知道,有他给谢鹤江出面,这事不会有假。” 李蓉哼了声,“那又怎么样,莽夫一个,年纪这么大了,连个媳妇都娶不到。” 说到这里,周氏立刻抬眼,正儿八经的盯着李蓉不放。 “娘你这样看着我干什么?”李蓉不情愿的抱怨,身子往旁边挪了挪。 周氏一把将李蓉扯了过来:“你看看隔壁,你大伯看病这么花钱,我算到她们家是要砸锅卖铁了,但是你看看,天天家里有说有笑的,那肯定是手里有几个钱,要是没钱你看他们能不能笑的出来!” “梅寡.妇给的钱吧。” “那梅寡.妇哪儿来的钱?”周氏点了点李蓉额头,“肯定是谢鹤江带回来的呀!” “我看呐!”周氏接着嘀咕,“这两天说亲的人估计要踏破梅寡.妇家门槛了!” 李蓉不稀得,嘲讽的笑着说:“那个谢鹤江有什么好的,长的又黑又丑,求我嫁给他我都不要。” 话音才落就被周氏敲了个爆栗子:“他是个将军!谁能嫁给他就是将军夫人!以后就是能做主子的人!吃饭睡觉都有丫鬟伺候!” “那还说不定就在战场上给别人杀死了呢!”李蓉斜着眼,忽然反应了过来,“娘?你不会是把主意打到我头上,也想找去没寡妇家上门说亲吧?” ☆、058 机会 “别!别别别!娘你别!” 李蓉见周氏那正儿八经的样子,心里急了:“我是要一定要嫁给表哥的!将来表哥考上了状元只会更风光!打仗多危险,万一谢鹤江在战场上死了,婆家又对我不好怎么办?舅舅舅妈可就不一样了,他们对我好。” 其实自家的蓉蓉本来就是想着要配自家大侄子的,周氏点了点头:“你说的对。还是你舅舅家好。” 可是心中却又愤愤不平:“那也不能便宜了李玉娇那个贱蹄子啊!刚才李娥说什么来着,说那个谢桃说,谢鹤江下山要给李玉娇提亲的!奇了怪了,那梅寡.妇不是已经退亲了吗!” 李蓉没好气:“谁知道呢?看她把那个朱哑巴迷的,简直就是晕头转向。呵,说不定早就勾过谢鹤江了。” “丫头长的是不赖!”周氏咬牙,“可这肥肉到了她嘴里,我就觉得浪费!” “我们家不是还有个李娥吗?”李蓉走过去给周氏捏肩捶背,“假如能把她说给谢鹤江,总不能少了咱们家的聘礼吧?” 周氏一愣,对呀,她怎么没想到? 当下拍了拍李蓉的手:“等你爹回来,我看看他都打听到了什么消息再说。” 李娥端着一簸箕鸡粪,站在门后边,咬紧了牙齿。 这也许,就是她离开这个家的最好机会了…… ** “桃桃绣的可真快啊。” 谢桃说自己已经绣好一朵花儿了,白荷还不信,凑过去一看,阵脚还很细腻,比自己的好,不由得叹了一口气:“也许我就不是绣花的料。” “可是你做衣服的手艺好啊。”李玉娇活动活动了手腕,赞了一句。 这时候高氏进来了,对几个丫头说:“中午就在我家吃饭吧。” 白荷不好意思,李玉娇家正是缺钱的时候,自己帮不上忙怎么还能蹭饭吃呢,忙说:“不了不了,我还要回家做午饭呢,这就要走了,下午再来找娇娇。” 谢桃也是个小精怪,也说:“我……我也要回家了。” 说着白荷和谢桃两人就挽了手,要一起出门去。 李玉娇也没多留:“我送送你们。” 几人走出了院子,李玉娇和白荷都看出来了,谢桃并不想单独回家,白荷善解人意的建议:“要不我们送桃桃回家吧。” “好啊。”李玉娇打趣,“顺便再看看杜小大夫。” “早走了吧,你不是说他是上山采药吗。”白荷也不糊涂,笑了声怼回去。 三人很快就到了谢桃家,远远的就看见堂屋里还有人,正和梅氏说话。 谢桃撅着个嘴:“平时眼睛长在头顶上,现在跑来我家干什么!”一边说,一边不开心的甩上了篱笆门。 梅氏见谢桃回来了,身后还跟着李玉娇和白荷,就推脱说:“我姑娘玩回家了,估计肚子饿了,我要做饭了。” 那人又巴了说了几句:“我菜园子的葱你要是要,就自己去掐,管够。” 谢桃嘀咕着:“老偷摘我家的黄瓜,现在还好意思说这样的话。” 李玉娇摸了摸谢桃的小脑袋:“别气了,你到家了,那我们就先走了。” 可一转头,却看见谢桃家院子里,停着个被卸下来的马车厢。 白荷顺着李玉娇的目光看去,好奇:“唉?这不是杜大夫家的马车吗?怎么变这样了?马呢?” ☆、059 上山拖猪 谢桃一听,也感到奇怪,而且她也不想让那个邻居在自己家多呆哪怕是一眨眼的功夫。 此刻便刻意凑过去和梅氏说话:“对呀娘,那个那个杜大哥,他的马车怎么了?” 梅氏这才朝外头看了看:“娇娇也来了,进来吧。” 隔壁邻居脸黑了黑,刚才还说要去做饭呢。不过到底脸皮没那么厚,也就没再继续待下去。 其实这是梅氏自退亲后,和李玉娇的首次见面。 李玉娇倒是不觉得有什么,可是梅氏感到有些尴尬。她并不知道自己儿子其实和李玉娇已经约好了,对于李玉娇,她心中有愧。 这几天的风言风语她不是没听说过,在今天以前,梅氏心里清楚的很,他们谢家在村子里的名声不好,这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她上门去退亲的事情被有心人拿出来说,甚至还引出来个朱茂旺。好在这些个不好的传闻很快就被慧慧娘家的丑事给淹没了。 李玉娇看出来梅氏脸上的愧疚之色,当先就先感谢道:“大娘,您雪中送炭,对我们家的恩情,玉娇没齿难忘。那天在河边您和慧慧娘打架的事情,我娘也知道了,我们心里都过意不去,我非常感谢,谢谢你帮我保全名声。” “这!”梅氏叹了口气,“唉,归根结底还是我们家……捅出来的篓子!这样,等鹤江回来了,一定让他登门,给你赔礼道歉。你们,再见见,再见见,啊。” 谢桃也在一旁帮腔:“就是,大哥就应该先见见玉娇姐姐,见了肯定就不会……” 谢桃话还么说完,梅氏啧了一声:“你一个小孩子懂什么?” 梅氏这一声呵责,气氛突然也就随之变的奇怪了。 谢桃瞪大了眼睛,顿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换了话头,嘻嘻笑道:“对了娘,你还没告诉我呢?”谢桃指了指院子的马车厢,“这马车怎么这样了?” “是不是谢大哥回来过了?”李玉娇忽然想通了什么,问道。 “是。”梅氏回说,眉眼间都是笑意,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说了一遍。 自打重生、人为的改变了一些事情以来,李玉娇就觉得这一世,她的生活发生了很多变故。 比如同谢鹤江和杜小大夫在赌坊的初次见面,那个时候李玉娇还在想,杜小大夫这个人,应该就是个变数,因为前世她并不知道这个人的存在。 可是想在想想,冥冥之中一切都还是注定的,只是时间、地点、发生方式有所改变而已。 其实杜小大夫在前世的时候,就已经出现过,正是在谢鹤江打野猪回来的那个档口。 那时候,谢鹤江进山一趟,回来的时候大丰收,一下子拉了四头野猪。当然不是他自己一个人扛了四头野猪下山,而是带了帮手,用车拉下来的。 至于那个帮手,上辈子李玉娇根本就没注意,但是现在如果没猜错的话,那人应该就是杜小大夫。 这会儿,谢鹤江在山里藏好了几头野猪,打算下山找帮手,回家正巧碰见杜小大夫,于是两人动手把车厢卸了下来,换上了板车,这样方便拖猪。 而现在距离他们出发已经有些时候了,估计在天黑前,他们就能拖着战利品回村了…… ☆、060 送吃的 送谢桃回去,其实白荷并不顺路。 这会儿,她得和李玉娇一样,得调个头往反方向走一段。 李玉娇脚下步子有些急,白荷看出来了,忽然凑上去在她耳朵跟前说:“娇娇,上回我二姐回来给我带了一盒胭脂,要不我拿来给你用用吧。” 不过盯着李玉娇的脸颊说:“好像也不用,你的脸蛋白里透红,不擦胭脂也很好看。实在不行就用力拍两巴掌铁定就红了。” “什么?”李玉娇看着白荷一副还挺严肃的表情忍不住笑了,“照你这么说,胭脂铺子的老板也别卖胭脂了,就卖巴掌好了。” 白荷也哈哈笑了起来:“我就是这么一说,瞎说八道。不过我是认真的,今天谢鹤江就要回来了,你当然要打扮一下,要我说,这身蓝色的衣裳不够亮,你穿红色的亮眼。” 李玉娇.点了点头,她也打算回家换上那条桃红色的裙子。那天去找他,穿的就是那件,想必他对那天自己的印象,应该很深刻吧。 两人在岔路口分了别,白荷笑眯眯的说:“那我下午再去找你。” 李玉娇脚步轻快的回了家,经过李长禄家的时候,发现她们饭菜已经摆上了桌。 但是和往常不同,这一次,李娥居然也坐在饭桌前,和其他三人一起吃饭。她平时可没这样的待遇。 李玉娇感到奇怪,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这一看,更加惊奇了。 早上李娥来找自己的时候,穿的还灰扑扑的,脸上也脏兮兮的。可这会儿,却换上了一件新衣服,脸上也白白净净的,十分秀气。不过那衣服穿在她瘦弱的身上有些飘乎乎的,不太合身,那应该是身材更圆润些的李蓉的衣裳。 开始给李娥打扮了……没想到这一世,小婶婶居然这么心急,这么早就想把李娥说给谢鹤江。 这时,李娥无意中似乎也注意到了李玉娇正站在院门口看自己,她先是低头,但随后又猛的抬头直视起李玉娇,并且冲她笑了笑。 李玉娇眉头紧了紧,面无表情的弯了弯嘴角。 李娥,也不是盏省油的灯。 如果说前世的谢鹤江是她李玉娇主动不要的,才被李娥捡了便宜,那么这一世,李娥就是在故意和自己抢人。 早上她和白荷谢桃三人说的话,李娥怕是全都听见了,她明知道自己和谢鹤江有约,居然还想来插一脚。难不成这次是想在她眼皮子底下爬床吗?想得美。 前世她不知道这个堂姐是使了什么手段才和谢鹤江睡到了一起,但是这辈子,她绝对不会给李娥任何靠近谢鹤江的机会。 李玉娇回了家,高氏已经伺候李长福吃过了流食和药,只等她回来开饭。 饭菜刚端上桌,李蓉就来了,手里还端着个碗,进门就先卖乖,声音甜甜的喊人:“大妈,姐,正吃饭呢。” 高氏不咸不淡的应了句:“嗯,你吃过了?” 李玉娇则直接问道:“找我?干什么?” 李蓉见李玉娇这么不客气,嘴角上的笑有些挂不住,以一个奇异的弧度抽了抽,按下怒气说:“姐,我娘让我来给你送碗葛根粉,你喝了吧,喝完了我把碗拿回去。” 说着,双手捧着,笑眯眯的把碗递了过去…… ☆、061 这东西有问题 这么好心,主动给自己送吃的? 李玉娇抬眼睨了李蓉一眼,也没说要接,就让她站在那。 状似无意的问:“今天谢桃来找我,说她家里有大事发生,你知道吗?” 李蓉胳膊有点酸,把伸出去的手收了回来:“我不知道啊,我一直都在家里呆着呢。” “哦,小叔叔应该知道啊,他没告诉你吗?”谢鹤江从山上回来的事情,去谢家围观的人都知道了,去看热闹的李长禄应该也知道,所以李玉娇才有这么一问。 可李蓉却矢口否认:“是吗?我爹什么也没说啊。” 但恰恰是因为这个谎言,才让李玉娇更加确认,他们一家正是知道谢鹤江要回来了,所以才给李娥打扮了起来。 李蓉铁了心系着她的那个秀才表哥,周氏也想要亲上加亲,就算觊觎谢鹤江,怕也不会轻易把歪心思动在李蓉身上。 只不过这个档口,向来小气吧啦的的周氏居然让李蓉来给自己送葛根粉,岂不是居心叵测? 这不,李蓉又把话扯到了葛根粉上:“姐,我坐这儿和你说说话,你快把这葛根粉吃了吧,我娘等着洗碗呢。” “那你放这吧。”李玉娇夹了筷子青菜,开始吃饭,看也不看那碗葛根粉,“一会儿我吃完了就把碗洗干净给你送家去。” 李蓉脸色变了变,改游说高氏:“大妈,这葛根粉趁热了好吃,一会儿凉了不好吃了,你看我姐怎么不识货呢?” 李玉娇暼了一眼李蓉着急的样子,忍不住的,嘴角勾了勾。 要是放在以前,高氏乐意笑呵呵的和李蓉说话,可是现在隔壁一家子,除了李娥,她见了谁都觉得心里堵得慌。又见李蓉说自家娇娇不识货,脸色沉了沉:“你这东西好,我们吃不来,你拿回家自己吃吧。” 李蓉的脸有些黑,可她立刻就想明白了,李玉娇现在机灵了,不跟自己一起玩儿了,八成也跟高氏说了不少自己的坏话。难怪高氏现在也不待见自己了。 她勉强笑了笑:“大妈您这说的是什么话,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就是想给娇娇姐尝尝。娇娇姐看不上,我拿回去就是。” 李蓉也没得办法,大不了拿回去,她可不想在这里受这母女俩的气。 可李玉娇却拦下了李蓉:“哎呀蓉妹妹,你看你这话说的,倒是我不知好歹了,还惹你生气。” 李玉娇说着,站起来走到碗柜旁,取了一个干净的碗来,把李蓉碗里的热乎乎的葛根粉倒了进去,笑着说:“东西待会儿吃,只是要麻烦你娘给我洗碗了。” 李蓉听了这话就气,可又不能舔着脸赖在这里不走,于是逼自己赔出个笑来:“唉!那我先回去了,你趁热吃。” 等李蓉一出院子,李玉娇立刻轻声走到了两家公的那堵墙下,侧耳细细听了起来。 那边是压低了声音的。 周氏很小声的在问:“怎么样,看着她吃下去了?” 李蓉没直接回话,只是哼了一声,对旁边的人说:“要不是为了你,我用去受那个气!” 周氏马上就说:“你看到了吧,将来你要记着你妹妹的好。” 李娥回话的声音太轻了,李玉娇压根就没听见。 但听没听见已经不是什么要紧事了,反正那碗葛根粉不是什么好货!但既然对方已经费心思把东西准备好了,到头来没派上用场那可怎么成呢? ☆、062 改头换面 李玉娇听完了墙角,坐回桌边吃饭。 高氏问她:“要她这碗葛根粉干什么,你想吃,等你爹好点了自己一个人在家能行了,娘就出去给你挖葛根。” “娘,不是非要要她的,这不是她过来了嘛,都是姐妹,又是邻居,也不好让她太没面子。哎呀,这都不是事,先放这儿吧,我们吃我们的饭。” 李玉娇又讨好的说:“我娘做的饭菜最好吃了,别人不管做什么都比不上。” 高氏被李玉娇逗乐了,又问:“你问桃桃没,鹤江是不是该回来了?” “嗯。”李玉娇.点了点头,眼里带着笑意,“可算是要回来了。” “好,好。”高氏一连两个‘好’字,“等杜大夫采完药,再请他来给你爹瞧瞧。你爹的药快没了,我看明天就要再去抓新的药了,一会儿我把银子点点拿给你,明天你再去一趟县城。” “好。”李玉娇应了下来,正好今天在画新的绣样,下午再润色润色,明天拿过去给绣坊的掌柜的看看。 她又看了眼一旁的那碗葛根粉,脸上浮起一个笑,问高氏:“娘,灶里还有火吗?” “在灶膛里备着呢,怎么了?” “一会儿我做几个粑粑,明天去城里带在路上吃。” “也好,粑粑带着方便,还是我来做吧。” “不用,娘您不是要去点银子么,顺便再陪我爹说说话吧。”李玉娇不让高氏动手,自然是因为自己心里早就有了主意。 等下午白荷和谢桃一起过来的时候,李玉娇的粑粑也做好了。 两人老远就闻到了香味儿,白荷见了李玉娇就问:“好香啊,放腊肉了吧?” “你这鼻子和你家大灰有的一拼啊。” 谢桃也咽了咽口水:“明明在家已经吃过了,现在问道这个香味,我又饿了。” “知道你们要来,做了你们的份的。”李玉娇笑着把盛粑粑的盘子端了出来,“来,尝尝我的手艺。” “嘿嘿,那我就不客气了。”白荷率先拿了一个,才咬一口就吃出了门道,“嗯,好吃,我家做的粑粑放的全是咸菜,干巴巴的,不如你这好吃,你这里有酸豆角,还有腊肉末,还放了辣子在里面,好吃,够味儿,真好吃!” “是吗?咸菜我先和腊肉放一起炒熟了的,这样比较入味儿。” 谢桃见白荷烫了嘴都舍不得往外吐的样子,也忍不住伸手拿了一个,边吃边夸:“玉娇姐姐舍得放油,我娘炕出来的干巴巴的,没你做的好吃。” 一边大口吞咽一边指着旁边单独放着的两个问:“玉娇姐,这两个馅儿是和其他的不一样吗?怎么单独盛了一个盘子?” 可不是吗!这个粑粑的面粉里,还掺和了李蓉送来的那一碗葛根粉呢。 “一会儿给你说,你先吃。”李玉娇把锅里最后几个粑粑翻了两次面儿,这才盛了起来。 把一切都收拾妥当了,才把那两个特别的粑粑拿起来放在了篮子里,对谢桃说:“桃桃,有件事情,需要你帮忙。” “玉娇姐姐你尽管说,是什么事?” 白荷也来了兴致:“就是,说说,给我也听听?” 李玉娇把两人拉到了灶门口,三人交头接耳的说了一阵…… ☆、063 一石二鸟 谢桃提着篮子出去了。 白荷有些不解,问李玉娇:“就两个粑粑,干嘛非要桃桃送过去,你自己送过去不就行了么?你就说刚才她们送你葛根粉了,作为回礼你送粑粑去不就行了吗?” 对于之前发生的事情,李玉娇对白荷和谢桃并没隐瞒。 而对于李蓉送来的那碗葛根粉,三个人同样都感到十分好奇,她们都想知道,吃下去到底会发生什么事。同时李玉娇也在心中感叹,此时要是自己身怀一身医术那该有多好。 不过话说回来,白荷忧虑的事情李玉娇不是没有考虑过,但她太了解她那个小婶婶周氏了,便解释道: “那碗葛根粉就只够做两个粑粑,如果我只送两个过去,我小婶婶和李蓉肯定就自己吃了,我堂姐,肯定连一口都分不到。但是她们现在有意讨好谢家,如果是桃桃送过去的话,我小婶婶肯定让我堂姐去和桃桃攀谈,一个粑粑不得已给了我堂姐的话,另外一个肯定就是归我堂妹了。” “原来如此。”白荷恍然大悟,“这就说的通了。话说娇娇你真聪明,给桃桃想的那个说辞也一点漏洞没有,我要是也有你那么聪明好了,活该你是当将军夫人的命啊。” 白荷说着,一脸的艳羡。 李玉娇则在心中暗暗叹了口气,照这么看来,将军夫人的命格还真是没那么好得。她也是多活了一世,才有今天这个道行的,还不知道将来的道路上有没有别的障碍呢! “走吧,到我房里去等桃桃回来。”两人从厨房走了出来,白荷踮脚朝隔壁院子看了眼,扭头冲李玉娇挤眉弄眼的。 等进李玉娇房间确定隔壁听不到她们说话了,白荷这才说:“桃桃按你说的做了呢,正盯着两人吃呢。不过你做的粑粑真的好吃,给李蓉那样的人吃真是浪费了。” “那一会儿你回去的时候再给你包一个带上。” 白荷直摇手:“不要不要,那是你明天赶路吃的,我吃一个饱饱口福就行了。” 李玉娇看着白荷真诚的样子笑了笑:“下次再给你多做点。” 白荷点点头,迅速的换了个话题:“咱们就不说厨房里的事情了,你看这是什么?” 说着变戏法儿似的从袖子里摸出个小盒子来:“哒哒,胭脂。” 李玉娇故意张大了嘴:“我已经打算照自己脸上打两下了,没想到你却悄摸摸的把胭脂带来了。” “得了吧你。”白荷听出来李玉娇这是在打趣自己,“快把你的裙子都拿出来,我们挑一挑。” 李玉娇把床头的小箱子打开来:“没什么好挑的,加我身上这件,一共就三件。” “那也要比一比,反正我还是觉得这件红色的好看,就穿这个吧。”白荷把那件桃红色的衣裙挑了出来,逼着李玉娇换了,还非要给李玉娇擦上胭脂。 李玉娇不想太过刻意,就象征性的抹了点在唇上。 白荷看了眼睛挪不开:“乖乖,我从来都以为胭脂是擦脸上的,我擦不好,总跟猴子屁.股一样,所以我不爱擦,没想到娇娇你居然抹嘴唇上,这一抹可真好看。” “你要是觉得这样好看,那我教你。”前世在青.楼呆了那么些年,其实最最熟悉的还是要数姑娘家的装扮了,淡妆浓抹总相宜的本事也领悟到了七七八八。 白荷学着试了几次,也上了手,高兴之余,这才想起:“挺长时间了,桃桃怎么还没回来?” ☆、064 最好的时候 李玉娇也觉得时间过长了,道:“我出去看看。” 正要出门,就见谢桃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边走边喘:“累死我了。” 李玉娇皱着眉,抬手在谢桃背上抚着,顺了顺气,道:“你先坐下,我去给你倒点水,先别急,一会儿慢慢说。” 等李玉娇端了水来,就见白荷坐在床上,笑的前仰后合。 “这是怎么了?”见谢桃那样跑回来,李玉娇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呢。 白荷还在笑:“这次真是苦了桃桃了。” “那你还笑?” 白荷憋笑:“那我不能和你比,我觉得好笑的事情你都不觉得好笑的,我有什么办法?” 李玉娇拿这人前害羞、人后豪放的姑娘没法儿:“来,说说。” “你说的没错,桃桃去了你小婶婶家,你小婶婶果然就叫你堂姐来和桃桃说话,桃桃照你说的去说了,她们还真信了,真以为是谢家大哥打的野猪做的肉粑粑,你小婶婶一个劲儿的夸谢家大哥,和梅大娘的手艺呢。” 李玉娇不解:“这很好笑吗?” “不好笑啊,好笑的在后头。桃桃说,‘那好吃你们就吃完吧,我看着你们吃’。小丫头这么生硬的话啊,你小婶婶还真这么吩咐她两个女儿了,看着你两个堂姐妹把粑粑吃完了,哈哈哈。然后桃桃这就要偷偷回来,没想到你小婶婶马上就把一盆衣服塞到你堂姐手里了,说她要去洗衣服,和桃桃顺路,让和桃桃一起回去。可怜桃桃愣是回了家一趟,这又偷偷来的,还绕了好远的路呢,哈哈哈。” 李玉娇听明白了,摸了摸谢桃的脑袋:“辛苦你了,再给你一个粑粑做补偿吧。” 白荷还在哈哈笑,可是看了眼憋屈的谢桃,忽然抿着了嘴,强收起脸上的笑意:“对不起桃桃,其实,其实没那么好笑。” “小荷姐姐,你想笑就笑吧。你这样真好,一点烦恼都没有。”谢桃冲白荷笑了笑,“我喜欢看你笑,小荷姐姐。” 白荷一愣,嘴张了半天不知道说什么才好,过了好久才蹩脚的安慰:“没有……你还小呢桃桃,欢快的日子还很多,你瞧,你现在认识了玉娇姐姐,还有我,以后一定会很开心的!你大哥现在又成了村里的名人,以后不会有人再欺负你们家了!” 谢桃抿了口水,眼睛都红了,轻声说:“如果早点认识你们就好了。” “现在刚刚好,并不是最坏的时候。”李玉娇安慰着。 “对呀,现在可是最好的时候呢!”白荷又加了一句。她和娇娇冰释前嫌,娇娇爹爹大难不死,娇娇觅得良婿,一切都朝着一个好的方向发展,这真的是最好的时候呢。 看着这样开朗向上的是白荷,李玉娇忽然觉得,上辈子疏远了白荷,简直就是错过了一亿两啊! 白荷见谢桃还是有些闷闷不乐,为了弥补自己犯下的错,一个劲儿的在脑海中搜刮趣事,为了就是逗谢桃开心。 说说笑笑的,花儿没绣成几朵,一个多时辰就这么过去了,就在这个时候,忽然听见外面锣鼓喧天的。 “娇娇,听见没?好像是村长的声音,好像是在说……嘶……说……听不清啊……” “分野猪肉。”李玉娇听清了。 她知道,是谢鹤江回来了。 ☆、065 分野猪肉 躺在床上的李长福也听到了外面敲锣打鼓的声音,他嘱咐高氏:“你快出去看看,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高氏叹口气:“你现在这个样子,还替别人操心呢。” 李长福拍了拍爱妻的手:“你就是这个样子,什么都爱操心,我关心一下外头的事情你也操心,所以吃了这些年药,身子还总不见好。” 高氏垂眸,红着眼睛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站起身来说道:“好,我这就出去看看。要不是什么好事,我回来就不说给你听了,你也别问。” “去吧。”李长福看着携手共度了十几年的爱妻,又是心疼又是怜惜。 高氏出去的时候,李玉娇、白荷和谢桃三人已经站在院子门口观望了。 “娘。”李玉娇见高氏从堂屋走了出来,立刻把身边的位置给挪了挪。 外头的村长也收了手上动作,提着锣和敲梆子,笑眯眯的走近了李玉娇家的院子,道:“长福家的,好事,好事啊。” “怎么了?”高氏不明所以,完全摸不着头脑。 “野猪!”村长和他身后的几个汉子高兴的齐声喊,“野猪给打死了!” 村长又上前一步,略压低了声音告诉高氏:“我们商量过了,你家长福糟了野猪的罪,分猪肉的时候必须得给你家多分一点。” 高氏垂在身体两侧的手紧握成了拳头,咬牙点着头:“好,猪头可以给我家留下吗?” “成啊,”村长满口应道,“去拿篮子吧,猪拖到了朱屠夫家去了,他那里家伙齐全,大家伙都去那里分猪肉。”村长好意提醒着,见把消息通知到了,这就准备去下一家。 高氏张了张嘴,忽然开口问道:“是鹤江吗?是那个孩子打的野猪吗?” “是!”村长满脸的笑,“鹤江好样的,在战场上是个建功立业的,回乡了也不忘为民除害。这野猪糟蹋了咱们玉米不说,现在还伤了人,这次真是多亏了鹤江啊,为咱们村做了件好事!” 村长这么说,围在他身边的人也跟着夸赞起谢鹤江来。 谢桃听了高兴,扭头跟大家告别:“高姨、玉娇姐姐、小荷姐姐,我大哥回来了,我要回家去看看。”说着一溜烟的跑走了。 人都散了,李玉娇问一旁还站着不动的白荷:“你不回家去?” “我和你们一起,直接去朱屠夫家好了,我娘现在肯定也在那里呢。” 李玉娇.点点头,又跟高是说:“娘,我和小荷一起过去好了,你就在家呆着吧,把这个好消息也告诉我爹。” 高氏想了想,摇了摇头,说:“前些阵子村里还闹你和朱茂旺的风言风语,不管是干什么,去他家娘不能让你一个人去。” 李玉娇抿唇笑了笑:“那我去把篮子拿来。” “好,我进屋去给你娘说一声。”高氏抹着眼角进屋子。 白荷走在李玉娇身侧:“你娘真心疼你。” “彼此彼此,你娘不是也很疼你吗!”李玉娇今天笑的次数格外多,语气里,脚步里,尽是欢快。 “是啊,我们都好,有娘的孩子是块宝。”想起自己的娘亲,白荷心里美滋滋的,可忽然想到了什么,又问李玉娇,“野猪都拉到朱屠夫家了,那你说谢鹤江还会去那儿吗?” 李玉娇抿唇一笑,眉眼弯弯:“去了不就知道了。” ☆、066 体贴的谢‘屠夫’ 一行三人,高氏母女俩,再加一个白荷,正往朱屠夫那里去。 也不知是她们去的晚了,还是别家去的太早,在路上居然遇到了两个已经分好了野猪肉的乡亲。 其中一个抱怨:“唉,野猪身上就是没有膘,全瘦的,一点油都没有,塞牙缝儿。” 她旁边那个说:“白送给你的你还嫌弃,你要是不要你给我。”说着就要去她篮子里抓肉。 那人敏捷的把篮子拐了个弯儿:“你自己又不是没有,盯着我篮子里的干什么。谁说我不要了,野猪肉是柴了点儿,但好歹也是肉啊。” “我看你那刀肉还不错,咱们这是去的早,还能挑肥一点的肉,要是去的晚了估计连猪头啊猪下水的都没了。” 叽里呱啦的两人越走越远。 白荷有些担忧了:“村长还说给你们家多分点儿,答应给你们猪头的,你看看这些人,跟强盗似的,一会儿咱们去了还有肉吗?” “村长既然说出口了,应该会给留着的。”李玉娇虽说不在意那两刀肉,不过这回猪头却是一定拿回家的,就当是给爹爹出气! 想到这里,不自觉的,她脚底下的步子也加快了许多。 等三人匆匆赶到朱屠夫家的时候,朱屠夫家院子早就被围了起来。 白荷甚至看见老王头已经领了一刀肉,可转手又把自家的孙子给塞了进去,还想再领一刀。 白荷气的直跺脚:“他们怎么这样!不要钱的便宜全想往多了占。总共就一头猪,说好了一人一刀的,他们居然还耍赖。” 李玉娇站的位置不好,前面被堵的严严实实,她什么都看不见,只能托白荷:“小荷,你帮我看看,那猪头还在吗?” 白荷踮脚瞄了又瞄:“没看见啊!”身子泥鳅般的左晃右闪的看了好久,终于转过了身,面带失望之色的说:“娇娇,猪头没了!” 李玉娇忙四顾看了一圈,可猪头是个大家伙,不像割好的一刀刀猪肉,随随便便就能塞篮子里的,但她把在场的每个人手里的篮子都看了一遍,就是没找到猪头的下落。 “会不会早就让人拿回家了?”白荷疑惑道。 高氏眉有些着急:“我去找找村长。肉我们不要,换回猪头就行。” 李玉娇不想让高氏操心:“娘,还是我去吧。” 拔腿正要走,却见眼前的人群被一只有力的大手拨了开,随即,一道低沉醇厚的声音从李玉娇的背后传了来:“早就给你们备好了。” 是谢鹤江。 李玉娇觉得那道声音甚至还带着热气,烫的她背脊发麻。她隐忍着心头那种说也说不上来的不知名情绪,转过了身。 高大的谢鹤江正站在李玉娇身前,衬的她愈发的娇.小。他的左手里,提着一根干稻草搓成的绳子,绳子底端吊着的,正是那颗高氏问村长要的野猪头,只不过上面还蒙了层粗纱布。 “怕你看了瘆得慌,所以盖上了。”谢鹤江解释着,把手朝李玉娇的方向抬了抬。 ☆、067 你在说废话? “谢谢你。”李玉娇接过谢鹤江手中的草绳,朝他一抿唇,嘴角那笑容很是会心。 谢鹤江看着眼前站的跟小白杨似的姑娘,好像是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再瞧了瞧着她脸上的笑意,感觉她好像对此十分不感到意外。 难道自己对她好,在她那里,竟然是这样的理所应当?小狐狸,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谢鹤江双眸动了动,不再看李玉娇,而是转向高氏,打招呼道:“高姨。” “唉,”高氏应了,“鹤江啊,多少年没见了,威武高大了许多。” “高姨还是那么和蔼可亲,”谢鹤江又道,“不知道李叔的身体状况怎么样了,我回来后还不曾登门探望。” “这……”高氏有些犹豫,“之前的事……你李叔还不知道,我们也没说。” 谢鹤江明白,高氏指得是他退亲的那件事。 当下抱拳,收了周身戾气,端了个客客气气的样子,微微颔首道:“高姨,之前是我行事太过鲁莽,这次回乡探亲,时间所剩不多,如果方便的话,鹤江想明日登门商议,不知道是否可以?” 高氏没有立即应答,而是看了看李玉娇。而她的这个小动作,自然没逃过谢鹤江的眼睛。 谢鹤江心下了然,挑了唇,居然也好整以暇的看向了李玉娇,好似也在征求她的意见似的。 其实在外人听来,就是谢鹤江要上门去看望伤病中的长辈,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根本没必要问李玉娇的意见。现在李玉娇被自己娘亲和谢鹤江这么同时一看,没守住,脸上突然就红了一片,当下只好暼过了头,假装在看旁边的人。 谢鹤江见状,嘴角上扬的弧度不由更深了。这才是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家家该有的样子!蛾眉轻蹙、双颊飞红,欲语还羞…… 高氏见李玉娇脸红,这才发觉自己失态了,忙对谢鹤江说:“方便的、方便的,回头我就跟你李叔说说。” “好,多谢高姨宽宥。”谢鹤江说完,又问李玉娇,“这好拿吗?要不我帮你们提回去?” 白荷在生人面前胆子向来是小的,刚才一看到高大魁梧的谢鹤江提了个猪头从人群中出来,就已经退到李玉娇身后去了。站在这里听了半天才发现,这个谢鹤江并不像之前村里人传的那样凶神恶煞,反而是很体贴,相当体贴。一个猪头能有多重,还要帮提回去呢。白荷刚捣了捣李玉娇的胳膊,准备跟她说句悄悄话,可却被突然出现的一个人打断了…… “唉?大哥,李姑娘,你们都在?原来你们早就认识?”杜俨之正到处在找谢鹤江,却被他发现两人站在这里说话。 白荷一见来人是杜小大夫,到了嘴边的话一句都没有了,只眼珠子咕噜噜转的打量着。 李玉娇到现在还没说一句话,就见杜小大夫忽然出现,不由微微感到讶异。但她不打算回答杜小大夫的这个问题,所以抬眼看了看谢鹤江。 谢鹤江望着李玉娇,眯了眯眼。 末了点点头,扭头冲着杜俨之:“废话,都是同村,怎么会不认识?” ☆、068 投怀送抱 大哥这般说话的语气,听起来可不怎么友善啊。 杜俨之目光在自家大哥和李玉娇之间逡巡了个来回,总觉得两人之间的气氛有点怪怪的,却又弄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心里那个不服,只道:“既然认识,那头回在赌坊大哥怎么不吱声?” “赌坊?”谢鹤江还没回答,一旁的高氏和白荷听了,都诧异极了,异口同声问。 李玉娇迅速瞟了杜俨之一眼,示意他好闭嘴了。 随即接话,不急不缓说道:“我长变了,再说这么多年过去了,一下子没认出来那也很正常。” 谢鹤江那头也不消回答了,只是横了一眼杜俨之:“找我做什么?” “大哥,不是我找你。”杜俨之一笑,俊俏露出脸上两个大酒窝,“是村长找你,叫我请你过去一趟。” 接着又说:“我知道李姑娘家在哪儿,这野猪头我可以帮她拎回去。” “嗯?”谢鹤江两眼一眯、暼向杜俨之,这个平时能躺着绝不坐着的懒小子今天居然这么好心? 杜俨之嘿嘿一笑,刚要打哈哈,就见眼前就闪过一道石榴红的身影。 他瞧清楚了,是个姑娘,叫一只手给推了一把,推的也不重,眼见着好好的、还能站的住,但脚下打了个璇儿却非要自己往旁边人身上倒。 要说按他杜俨之的身手,略扶一扶这姑娘那简直是眨下眼皮子样简单的事儿。可这位姑娘明显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剑尖直指一旁的谢鹤江。 唉,看出来这么个端倪,他杜俨之还就不想插手了。 他甚至还灵活的闪了闪身子,打算成全这个姑娘,干脆就叫她倒在大哥的怀里好了。 杜俨之成心想戏耍谢鹤江,可李玉娇却不准备给人哪怕是头发丝儿那样细的一线可趁之机,眼见着李娥就要扑向谢鹤江,她便立刻一个大步跨向前,挡在了谢鹤江的身前。 她没想到,她们居然想出了这么个拙劣的法子要来接近谢鹤江。 但是很可惜,这招现在也行不通了! 李玉娇快速伸手,狠狠捏住了李娥的双肩,面无表情的问道:“没事吧,堂姐。” 然而目光在触及到堂姐李娥的那张脸时,却是难掩面上的惊讶,紧接着,李玉娇紧紧的皱起了眉,然后恢复平静,带着质疑的语气问:“堂姐,你的脸怎么了?” 脸?李娥不明白李玉娇为什么要这么说。 她还要靠这张脸来吸引谢鹤江这个贵人呢,当下就要抬手去摸,却被李玉娇一把捉住了。 “全是红疹子,姐,还是别摸了吧。” “疹子?”不可能!出门之前李蓉还特意去她娘的房间取来镜子给她照了又照,她把脸洗的干干净净,描了眉,抹了胭脂,比平时好看不知道多少倍,怎么会有疹子? 李娥下意识的扭头去看旁边隐在人群后头的李蓉和周氏。 这一看,不得了,抬手颤.抖的指着李蓉说:“你的脸……你的脸……” 李蓉不像李娥这样细声细语、小心翼翼,立刻就抬手在脸上胡乱摸了起来,又问一旁的周氏:“娘,我脸怎么了?” 周氏看看自己亲女儿,再看看不远处李娥那个赔钱货,以及什么事儿都没有的李玉娇,一脸懵……这……这是怎么回事? ☆、069 敢不敢看大夫 周氏当即就指向了李玉娇:“你……你……” 李玉娇笑笑,问周氏:“我怎么了,小婶婶?” “你的……”一个‘脸’字还没有说出口,周氏就被李蓉眼疾手快的给拉住了。 李蓉朝周氏使了个眼色,迅速的摇了摇头,低头咬牙道:“娘,我们快点回家吧。” 说着转身就要走,也不顾身后的李娥。 李娥也想跟着离开,可是李玉娇却一直没放手。 李玉娇还悄悄地给站在一旁的白荷递了一个眼色。那葛根粉做的粑粑,白荷是看着谢桃送到李娥和李蓉俩姐妹的口中的,她又怎么会不了解这里头的故事呢。 白荷当下就往前站了站,挡住了李蓉和周氏的去路。 李玉娇还拉着李娥,笑着对周氏和李蓉说:“小婶婶,姐姐,这疹子起在姑娘家的脸上那可不是件小事。说来也巧,我们这里有个现成的大夫呢,不如请大夫给堂姐和堂妹都瞧一瞧吧。” 谢鹤江七八年没有回飞云村了,村里的人并认不全,现在听见李玉娇喊人才知道,她们原来是她小婶婶一家子的。 要说刚才那个姑娘往自己身上倒,杜俨之这小子没拦肯定是故意的。 于是谢鹤江眯了眯眼,看向杜俨之,又朝李娥的方向抬了抬下巴。 这时候李玉娇也转过了身子,看向杜俨之,开口道:“杜小大夫,麻烦你给我堂姐和堂妹看看吧。刚才我看着她们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这样了,这要是在脸上留下了疤,以后还怎么找婆家?你说对吗?” 这最后一句话,加重了语气,却是看着那娘三个说的。 李蓉心虚,只觉得脸上瘙痒难耐,一手挡脸,一手扯着周氏就要往外头走。 白荷见状,生怕她们就这么走掉了,但是也不太敢抛头露面,就低着头闷着嗓子喊了一句:“哎呀,怕不是水花麻花什么的吧,会不会传染啊,赶紧叫大夫给看看!” 今天来这的村民,分了猪肉还不走的就是想看看热闹,见识见识谢鹤江这个当了将军的了不起人物。所以本来就有很多双眼睛盯着谢鹤江在看,从他主动把猪头递给李玉娇的那一刻起,不少人就已经在心里八卦上了。 她们都在想啊:之前不是传谢家退了李家的亲么,怎么现在看着,谢鹤江这是在给李玉娇这个丫头献殷勤呢。 看着看着,李长禄家那个不怎么露面的姑娘走的好好的,却忽然就要在谢鹤江面前跌倒了。 这一跌跤,兴许马上就会来一幕英雄救美、美人投怀送抱呢,可谁知道姑娘一抬头,居然一脸的麻疹子。这一出,岂不精彩? 事情越热闹,围观的人就越多。 这下子李蓉想拉着周氏脱身,可就难了。 她们坚持要走吧,但有人就指着她们说:“这要看的,你们自己觉得没什么,可真要是有什么,把我们大家都传染了那可怎么办?” 事情已经到了这种地步,杜俨之身为一个大夫,再不能袖手旁观了。 李姑娘的那个堂妹不想看拉倒,她那个堂姐不是没嚷嚷着要走么。 杜俨之当即迈出两步,在一圈围观群众人前晃了一圈,抬了抬手:“各位乡亲父老,稍安勿躁,稍安勿躁,杜某不才,略懂些歧黄之术,待我看过,再下定论也不迟啊。” ☆、070 她不受我控制 周氏听了心里也后怕,只当女儿是爱美,怕在人前丢丑,所以急着想回家躲起来。 但现在这里就有现成的明善堂的大夫在村子里,可不比回家以后在专门送闺女去看病省钱么。 于是一把扯住了李蓉:“跑什么,就让大夫给你看看吧。” “是啊,抓紧看吧,这也不是小事,耽误不得。”李玉娇这时候把李娥拉了过来,和杜俨之面对面站着。 有好心的人早就从朱屠夫家的屋檐下拽了一条板凳过来,热心肠的给递了过来:“来来来,大夫和病人都请坐吧。” 李玉娇抬了抬手:“堂姐,坐吧,站着杜小大夫也不方便给你看。” 又看向一旁明显紧张起来的李蓉说:“堂妹,你也过来啊。” 李蓉捂着脸,直往周氏身上靠:“娘,走!走啊!我没事!” “怎么没事,都成这样了!”周氏紧紧捏着李蓉的手腕,低低呵斥,“什么时候了还闹!” 李玉娇听了这母女俩的对话,嘴角勾起一抹冷冷的笑。 然后便和所有围观群众一样,安静耐心的在等杜小大夫给病患望闻问切。 检查了所有症状后,杜俨之问李娥:“姑娘中午吃的什么?” 李娥垂着脑袋,细声答道:“就和平常一样,白菜和饭,还有一点腌萝卜。” 杜俨之听后,撇头看了一眼李蓉:“你妹妹吃的也和你一样吗?” 李娥点了点头。 杜俨之却是皱紧了眉头:“你再想想,你们姐妹俩吃了什么你娘没有吃过的东西,否则你们一家人吃的一样的东西,怎么就你们俩姐妹出疹子了?” 李娥头垂的更低了,但眼角却偷偷的瞥向了谢鹤江。 杜俨之见她久久不肯作答,反而是偷偷看着谢鹤江,脸上的疑惑之色更重了,忍不住看向谢鹤江,眼神里带着质疑,用口型问道:你干了什么? 谢鹤江面色冷沉,一眼把杜俨之给瞪了回去:你有病? 李玉娇见两人眼神来往见都是夹枪带棒的,连忙直接替李娥回答了:“还有葛根粉。” “葛根粉?”杜俨之那双明亮的眸子紧了紧,“是不是还不小心吃了杏仁儿?” 李娥听到葛根粉,心里就已经升起了一股不好的预感,再听到杏仁儿,头已经快垂到胸.脯上了。 她什么也没说,想以沉默来逃避。 可是周氏却是个嘴快的,冲着李玉娇喊:“瞎说什么,葛根粉总共就那么一碗,她吃什么吃!”又道,“肯定是谢……” 一个人名还来不及说出口,原本垂着脑袋的李娥突然发急站了起来,看了眼谢鹤江后急急喝住了周氏:“娘!” 周氏这才想起来,谢桃的亲大哥谢鹤江就在场,十分憋屈的闭上了嘴.巴。但却狠狠的盯了李娥一眼,胆子肥了啊,居然敢这么和自己说话! 李玉娇见状勾了勾唇,看向李蓉和周氏:“不会吧,小婶婶就调了一碗葛根粉啊,蓉蓉妹妹喊我去吃的时候,我还以为小婶婶你调了很多呢,还好我没去吃,你们都舍不得的好东西呢。” 周氏一听,好似明白了什么,把声音压到最低,问李蓉:“不是叫你看着她吃下去吗?” 李蓉紧皱着眉头,咬牙用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回道:“她变了娘你不知道吗,怎么可能这么听我的话?” ☆、071 拒绝说媒 李玉娇挑了一眼窃窃私语的周氏和李蓉,走过去问:“小婶婶和蓉蓉在说什么呢?是不是想起来葛根粉里加了什么?” 周氏瞪大了眼盯着李玉娇,就是不说话。 片刻后,又狠狠瞪了李娥一眼:“跟我回去,脸都成这样了,还在这么人眼皮子底下晃荡,不嫌丢人吗!” 李娥垂着头,小碎步子走了过去。 杜俨之抬手一拦:“哎姑娘,我还没说完呢。” 李玉娇见周氏执意要走,忽然转身,不咸不淡的问了身后白荷一句:“小荷,我做的腊肉粑粑好吃吗?” “好吃!”白荷冲着周氏母女三人喊了一句,“特别香!” “是吧?”李玉娇笑着说,“材料是上午别人送给我的,我给混在面粉里做成两个粑粑了。” 她们说话的声音并不小,周围很多人都听见了,虽然大部分人听不出里面的门道来,但是周氏母女三人却是懂了。 几人的脚步一顿,周氏气的狠狠敲了一下胸口的位置,真是心塞! 周氏几人还要走,有人不解,病都没看好,走什么走,当下就劝:“怎么就走了,人家大夫还没看好呢,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会不会传染?” 周氏没回话,暗暗的在李娥腰上掐了一把。 李娥疼的眼泪差点掉了出来,呜呜咽咽的说:“是不小心和杏仁儿一起吃了,不会……不会传染的。” 又有人马上问杜俨之:“杜大夫你看看,说吃杏仁了,这是怎么的?” 杜俨之点了点下巴:“那就能说的通了。葛根粉和杏仁儿是不能一起吃的,吃多了就会起疹子。这几天你们尽量不要喝浓茶,辣椒大蒜,韭菜之类的发物也碰不得。” “晓得了!”周氏心情不悦的丢下了一句,闷着头就拉李蓉往前走。 有人挡了她去路,就没好气的说:“都说了不会传染了,大夫也看了,你们还想怎么样?” 被怼的人一脸懵:“发什么火啊!我不就走路慢了一步!又没说不给你让路!” 杜俨之也觉得奇怪,撇头瞅了谢鹤江一眼:“大哥,为什么我觉得这大婶是在恼羞成怒呢!” “跟我有什么关系吗?” 杜俨之嘿嘿一笑:“可那姑娘是冲着你去的呀。” 杜俨之这可真是一语捅破了窗户纸,旁边有人立刻就笑话了起来:“这周氏也是好笑,把注意打到鹤江头上了,哪知道两个女儿的脸都花了,一个都没勾成!” 但周围的人碍于谢鹤江的身份,并不敢拿他说事,只拐弯抹角的夸谢鹤江是个人物,是个了不起的,怕是好多人家都想和他配对呢。 听到这些,李玉娇不禁皱眉看向了谢鹤江。 前世并没有谢家退亲一说,所以那时候乡亲们即便是心里有这个想法,但碍于谢鹤江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在身,就没打这个主意。 可是今生,情况不同了。 既然话都给说开了,谈到了这茬,村里的媒婆苏婆子干脆就被人推了出来,笑眯眯的来找谢鹤江说话,说受人之托,要给谢鹤江说个好姑娘家。 谢鹤江敬重她是长辈,即便是心里嫌弃那这婆子多事,也还是很有耐心的听苏婆子把话给说完了。 到了,谢鹤江冷淡道:“多谢,不过鹤江已经有了心上人,明日就会上门提亲。婆婆的好意我心领了。” 说完,似有似无的看了李玉娇一眼:“村长在找我,我先走一步。” ☆、072 我有急事 谢鹤江临走时看李玉娇的眼神,颇有些意味深长。 那句话,听起来好像是在……报备。 反正村民们就是这么想的,这种感觉就特别像是傍晚时分家里男人对屋里人说,我要去河那边的一亩二看水去,晚饭等我回来一起吃。 关键是,谢鹤江刚说自己有了心上人,很快就要上门提亲,然后立刻就看了李玉娇一眼啊。这里头一定有猫腻!一定又门道! 谢鹤江就这么一转身走了,李玉娇冲着他的背影瞪了个白眼,他走的倒是干脆利索,可现在大家伙儿都等着在她这里听故事呢。 她不喜欢被不是很熟的人追着问个人问题,野猪肉也不打算要了,反正有人说了,明日要上门提亲,不至于连斤肉都不提吧。 便挽着高氏的手,这就准备要往家里去了。 白荷跟李玉娇道别:“那我也回家了。” “小荷,谢谢你今天所做的一切。”李玉娇紧紧的握住了白荷的手。 白荷笑了:“这有什么,咱们做的都是对的,坏人都是自作自受。” 高氏在一旁听着,云里雾里的,于是问道:“你们俩个丫头在说什么呢?” “没什么,悄悄话呢。”李玉娇俏皮的应了高氏,挥挥手跟白荷道别。 这刚要抬步子,就见面前站着一个人。 李玉娇这才发现,杜小大夫一直站在这里没走。 杜俨之冲李玉娇笑笑,指了指她手里提的野猪头:“李姑娘,这家伙挺重的吧,要不我帮你拿回去?” 李玉娇刚准备开口拒绝,忽然就见已经走出了十几步远的那个高大身影猛的转过了身子,朝着这边沉声喊:“杜俨之,过来!” “啊?”杜俨之挠了挠头,不满的自言自语,“顺风耳啊这是!” 又马上回了一句:“哦,来了大哥。” 然后面带歉意的对李玉娇说:“不好意思,还有点事儿。” “那你去忙吧。”李玉娇嘴角憋着笑,“就不劳杜小大夫你费心了。” 母女俩沿着石子路往回走,高氏忍不住问李玉娇:“杜小大夫说的赌坊是怎么回事?你还去过那种地方?” “没有!”遭遇小偷,追进赌坊,那些对于高氏来说称得上是惊心动魄的事情、李玉娇就不想说出来让她担忧了,编着话说:“就是在赌坊门口。那天我去请杜大夫,杜大夫没在明善堂,在赌坊对面一家给一个病人看病呢,正巧在那里碰见了杜小大夫,还有谢大哥,当时我还不认得那就是谢大哥呢,他也不认得我。” “不认得也是正常的,毕竟鹤江这么多年没回来了。” “嗯。”李玉娇见高氏不再追问赌坊的事情,愉快的便转移了话题,和高氏说起了旁的事情。 母女俩走着走着,眼见就要到家门口了。 李玉娇却忽然听到背后有人喊自己的名字。 她转身一看,是白荷。 白荷跑的气喘吁吁的,见李玉娇终于停了下来,于是也弯下腰来喘气。 “是小荷,她这是怎么了?” “不知道,”李玉娇摇摇头,“我去看看。” “好。”高氏又道,“手里东西给我吧,我先回去了。” 李玉娇忙把野猪头递给了高氏,然后跑到了白荷身边,见她喘的实在厉害,边问话边给她顺背:“怎么了?跑这么急!” 白荷喘着粗气:“李……李蓉呢?回去了吗?” ☆、073 又有幺蛾子 “这我不知道。”李玉娇把白荷扶了起来,“到底怎么了?又出什么幺蛾子吗?” “唉!”白荷长出了一口气,“可不是嘛,幺蛾子还真多。她肯定是因为脸上起了疹子所以对你怀恨在心。虽然倒在谢鹤江面前的不是她,可是这次他们母女三个真是丢尽了脸。” “是啊。”李玉娇无声的弯了弯嘴角,“本来脸上起疹子的人、本来应该在谢鹤江面前丢脸的人是我。不说这个了,跟我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白荷道:“和你们分开以后我不就回家了么,我要是从朱屠夫家后院绕过去的话,回我家就近一点,这个你知道的。” 李玉娇.点点头:“对,我知道。” “然后你猜我看见什么了!原来朱茂旺他拿了一块肉,我看见朱茂旺从那块肉里拔出了一根断箭。” “谢鹤江用弓箭射杀野猪,这不奇怪,然后呢?” “对,他本来跟着他爹学手艺杀猪,处理猪肉不是什么怪事,可是怪就怪在,那个箭头他不但没扔,反而还洗干净包在一块布里了。”白荷顿了顿,“反正我觉得奇怪极了,我就没回家,我看他悄摸摸的走出了院子,我就偷偷的跟上去了。” 李玉娇笑了笑:“她去见了李蓉,还把断箭给了交给了她,对不对?” “啊!”白荷吸了一口气,“你怎么知道?” 李玉娇笑出了声:“你一来就问我李蓉回来没,然后又说朱茂旺拿了箭头去找人,我这一联想,就推测出来了啊。” 白荷撇撇嘴:“没意思,一点悬念都没了,早知道我不先问你李蓉回没回了。可是我担心李蓉没安好心,万一她要拿这个箭头射你可怎么办,所以我赶快来告诉你。” “小荷你可真可爱。”蠢萌蠢萌的,李玉娇笑的眉眼弯弯,忽然话锋一转,“不过这根箭头应该不是这么用的。” “那她想干什么?一支断了的箭而已。”白荷想不通,“反正我是没有李蓉那样的心思的,她想什么我不知道,可是你要怎么办啊?冷不防的她怕就要放冷箭啊。” “等。”李玉娇说,“我等着就好。” 白荷盯着李玉娇,看着她一副老成又胸有成竹的样子,皱着眉问道:“娇娇,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有主意了?你告诉我呗,我也想知道。” 李玉娇对撒娇的小可爱白荷没有抵抗力,说道:“一般人家打猎,就算箭断了,箭头也是要捡回来的,对吧?” “当然了,箭头多贵,肯定要擦干净做成新箭下次再用的。”白荷好似是想通了,“但是野猪不好杀,一支箭肯定杀不死,或许这根箭射太深了,谢鹤江没发现,就没拿回来。难道说,除了你堂姐,你堂妹也看上了谢鹤江?一个箭头也要收藏啊。” “啊?”李玉娇张了张嘴,原来小白荷心里是这样想的啊,“好吧,你说的有道理。” “嗯!”白荷煞有其事的点了点头,“是你说的没错,现在你要做的就是等。谢鹤江已经在乡亲们面前说了,明天就要到心上人家里上门提亲啦!等你们把这个亲光明正大的一定!看谁还动歪主意!” ☆、074 小树林见面 “好好好,那就听你的,我就在家等着就是。” 看着小荷那一副胸中有丘壑的样子,李玉娇也不忍心泼她的冷水。好在她家里没有这么多糟心的事情,如果她可以无忧无虑的过以后的日子,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情。 “那我走啦!”白荷擦了擦额头上细密的汗珠子,“明天你家有喜事,那我后天再来找你。” “好的。我就不送你了。”李玉娇说完,四顾看了一圈,并没有发现李蓉的踪迹,这便加快步伐,赶紧回了家。 她径直去了厨房,准备烧火做饭。 没一会儿,高氏从主屋里走了出来,脸上带着喜色。 “爹心情还不错?”李玉娇见状问高氏。 “嗯。”高氏点了点头,“你爹夸鹤江呢,说是个能干的孩子。其实从前你爹就不信你谢大叔是逃兵,你爹啊,他总认为你谢大叔回村子里来是有苦衷的。现在又发生了这么多事情,你爹说,把你交给鹤江他也是放心的。” “爹和娘都满意就好。”李玉娇冲高氏笑了笑。 “你是个好孩子,懂得为爹娘分忧,都怪我没用。”高氏叹了一口气,脸上的好颜色也渐渐在消失。 李玉娇就怕她娘动不动就发愁的样子,特别伤身,忙安慰:“娘,别老叹气,我们家会越来越好的。您是我们家功劳最大的一个,一切都是你说了算。” 高氏摇头:“姑娘家家的,别这么嘴贫。” 要是放在前世,李玉娇被娘亲这么一教训,估计要默默伤心好一阵儿,可是今生脸皮变厚了,这都不是事儿,继续道:“娘你别不信,你一句话,说晚上吃什么,我们就吃什么!” 高氏扑哧一声笑了:“现在怎么这么鬼了你?” 李玉娇没说话,冲高氏吐了吐舌.头。 高氏好笑:“都多大了,还跟小孩子一样。我去割一把韭菜,晚上炒韭菜吃吧。” “好嘞,我去我去。”李玉娇说着,抢先就去厨房拿了菜刀和篮子,准备去院子前头的那块小菜地。 门前有一条很小很小的水沟,平时去洗个手,洗洗锄头铁锹还是可以的。这会儿,李玉娇就见隔壁堂叔家的儿子俊俊蹲在那里玩水,也没人看管。 这深秋时节,水凉的很,要是把袖子打湿了,别提多不舒服了。 李玉娇刚想去和俊俊说说,让他回家去玩,就见隔壁小婶婶周氏走了过来。 她下意识的闪回了院子里,躲在一对柴禾后面,然后探出半个脑袋往外看。 没听见周氏和俊俊说什么,就见她给俊俊递了个东西,然后匆匆回家了。 俊俊接过了东西就往嘴里塞,看样子是吃食。 可是周氏平日里就是个一毛不拔的铁公鸡,今天怎么这么大方?准没好事。 李玉娇立刻就从柴禾堆后面走了出来,径直朝俊俊而去。 李俊一见李玉娇走了过来,伸手就递给她一个东西:“姐,给你的。” 李玉娇狐疑接了过来,打开纱布一看,一根断箭。 “谁让你给我的?”李玉娇问。 李俊一边嚼着嘴里甜甜的山芋干,一边面不改色的说:“是一个叫谢鹤江的,他说要你到河边的小树林里见面。他说你看了这个东西就知道了。” ☆、075 出去一下 李玉娇眉头紧皱,把箭头放进了菜篮子里。 李俊七八岁的捣蛋小子一个,见自己任务已经完成了,转身就要走。 李玉娇住了他:“俊俊,山芋干好吃吗?” “好吃啊,姐你也想吃啊,喏,”说着伸出了另外一只手,“只可以拿一个哦。” 就这,还舍不得呢!“行了,我不要,你先回去吧。还有这个,”李玉娇指了指篮子里的箭头,“谢谢你啊。” 李俊嘿嘿笑了下,一溜烟跑没影儿了。 “还真是好使!”李玉娇心想,等这件事情解决了,她一定要好好跟这小子说说,以后千万不能乱吃别人给的东西、给人当刀使了。 挎着菜篮子往前走了几步,就见周氏已经搬了一个小板凳在门口坐着,手上在摘菜,眼睛却一直盯着自己看。 李玉娇勾了勾唇,慢悠悠的挪去小菜园子里割韭菜,然后也搬了个小板凳坐在篱笆口,优哉游哉的摘菜。 直到高氏催了:“娇娇,菜摘好了没有?” 李玉娇这才加快了手上的动作:“还没呢,要再等一会儿。” 高氏围着围裙从厨房里走了出来:“这一茬儿韭菜太细,难怪你摘了这么久。”说着也蹲了下来,和李玉娇一起。 李玉娇又摘了几根后,忽然说:“哎呀娘,刚才小荷来说好像有个荷包落在我屋子里了,我本来说等我找到了给她送过去的,想想明天家里有事,后天我还要去城里给爹抓药。我觉得我应该现在就给她送过去,正好天还没黑。” 高氏头也没抬:“那你去吧,早点回来。” 李玉娇唉了一声,立刻跑进了自己房间。 不多时,手里捏着个东西就出来了。 这时候高氏已经在小河沟里洗韭菜了,李玉娇站在院子门口给她打了声招呼:“娘,我去了啊。” 然后抬腿就走。 周氏手头上的菜都已经在摘第二遍了,见李玉娇终于走了,还装模作样的问了一句:“娇娇,天都要黑了,这是去哪儿呢?” “去个小婶婶不知道的地方。”李玉娇本可以不搭理周氏,但却没好气的回了一句,然后急匆匆走了。 “贱蹄子!迫不及待的就要去私会男人了,真不要脸!”周氏嘴里碎碎的骂着,把摘下来的的韭菜叶子一根根又捡了回去,“要你好看!” 进屋就把李娥叫了出来:“真当自己是将军夫人呐,脸上起了疹子就不用做饭了吗!” 李蓉则举着小铜镜在看自己的脸,就当没李娥的存在,旁若无人的和周氏说话:“娘,她去了吗?这回朱茂旺不会扑了个空吧?” “贱蹄子!”周氏从鼻孔里哼了一声,“真以为就她一个人会耍手段吗?一听谢鹤江约她见面,跑的屁颠屁颠的,一会儿我就喊谢寡妇去看,再多叫几个人去看看她干的好事!” 李蓉恨恨的盯着自己脸上的红疹子:“最好不要落下一个疤!否则绝不会让她好过!”又埋怨着:“都怪李娥,居然放那么多杏仁在里面!” ☆、076 约的姑娘吧 周氏出了门,打算叫人和她一起去河边小树林。 可是想来想去,其实最合适的人选还是非慧慧娘莫属,可她现在整天忙着盯自己家的男人,别的事情也都不上心了。 周氏只好自己一个人往河边走,她想好了,等到了河边,她就跟人说自己家里的大女儿在人前出了丑,想不开要投河自尽、河边找了一圈都没找到,然后请大家进小树林里帮忙找找看,然后就可以抓到哑巴和李玉娇干不要脸的事情…… 周氏心里的算盘打的噼里啪啦响,恨不得赶快飞奔到李玉娇和朱茂旺面前,指着她的鼻子骂。 可出乎她意料的是,她还没开始喊人去河边找李娥,不少人就已经匆匆往那边赶了,就连村长也在往那边去。 周氏两步追了上去,询问道:“村长,发生了什么事情?” 村长还没答话,一旁的人就先开口了:“你不知道什么事?那你来河边干什么?” “我姑娘来找早上落下的棒槌,人到现在还没回呢,我来找找。”周氏按照原先想好的说辞解释着。 村长一听,有些急了:“你说你家姑娘刚才来这里了?” “是啊,怎么了?”周氏眨巴眨巴眼,“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面对着什么都还在不知情的周氏,村长急死了:“哎呀,你别问这么多了,赶紧去看看你姑娘有事没事?” 周氏听了,心里却是一喜,难不成是李玉娇那个臭丫头和朱茂旺已经事发,被人给撞见了? 一想到这里,周氏浑身都是劲,脚下几乎生风,两步并做一步的往前走:“快快快,赶紧去看看。” 旁边人见周氏这么着急,就问:“你去找你小姑娘啊?” 周氏心不在聊天上,也没听清,就嗯了一声。 那人听了就小声的嘀咕了一句:“也对,要是大姑娘你肯定也不会出来找。” 等一行人赶到小河边,就见河滩上已经围了一圈了。 大家见是村长来了,便让开了一条路,让村长进去了。 村长走进去一看,就见谢鹤江背着双手,和朱茂旺面对面,笔直的站着。 而朱茂旺,平时看着也是人高马大的,此刻畏畏缩缩的站在谢鹤江面前,乍一看,竟是生生矮了一头多。 “这是怎么了?”村长站在两人中间,问谢鹤江。 谢鹤江眉头皱了皱,从腰间掏出一个小布包,准确无误的扔在了朱茂旺的脚下。 布包落地的时候,里面包着的断箭也掉了出来。 这时候,杜俨之站了出来,向村长解释:“这是我大哥的箭,也是射在野猪身上的第一箭,因为用力过猛,伤口太深,野猪在挣扎的时候箭断了,我大哥在进行简单处理的时候,并没有把这支断箭拔出来。没想到……” 杜俨之话锋一转:“居然叫我大哥发现,有人想用这支断箭做文章,满足自己的***,陷我大哥于不义。” 村长无声的点点头,又见朱茂旺瑟缩的样子,心中已然坐实了他的罪名,叹息道:“看来确实不假。” 有好事的就问了:“杜大夫说的好迂回,其实不就是朱哑巴拿这箭头约姑娘了吗?就是不知道约的是哪个啊?” ☆、077 让你双手双脚 “那哪儿知道?朱哑巴又不会说话的。”有多嘴的说着,甚至还问周氏,“刚才来的路上听说你是来找你女儿的?” 周氏刚张嘴要反驳,却发现自己吃了个哑巴亏,只拔高了声调说:“我姑娘是来这里找东西的,说不定我和她走岔了路,她现在应该已经回家去了。” “是哪个姑娘啊?大的还是小的!” “要你管!”周氏张嘴就呛了回去。 那人被周氏喷了一脸的口水,抹了一把脸说:“我看你是来找你小姑娘的吧!我刚才从你家门口经过,还看见你大姑娘在往外倒米汤水呢!倒是你小姑娘,没看见!” 周氏一听这话,火冒三丈:“你空口无凭的瞎说什么呢!你去问问朱哑巴,你叫他自己说说他私会的人到底是谁!” 谢鹤江那边和朱茂旺还没动静,这边就先炸了锅了。 村长被吵的头疼,大吼了一声:“别吵了!” 周氏这才住了嘴,狠狠翻了一个白眼。 村长见这边总算是安静了,扫视了一眼人群:“朱屠夫人呢,来没来?” “已经有人去喊他了,估计马上就到。” 说话间,还穿着油喇喇围裙的朱屠夫就拨开人群钻了进来,往朱茂旺跟前一站,凶神恶煞的问:“发生了什么事?” 村长忙上前一步,把朱屠夫往旁边扯了扯,低声在他耳边说起话来。 朱屠夫越听,眉头皱的越紧。但这么些年,猪他杀的已经多的数不清了,人他也没怕过几个。何况谢鹤江一个后生,就算他当了将军又怎么样,也不看看这是在谁的地盘。 朱屠夫把村长推了推,往谢鹤江面前一站:“你们说我儿子冒用你名义诓骗姑娘、这罪名就成立了?那你倒是说说,我儿子约的是村子里哪个姑娘,叫她出来当面对质!” 谢鹤江薄唇轻轻勾起,念在这是村子里的长辈,先冲他抱了抱拳,然后道:“现在说出姑娘的名字不妥,有损姑娘清誉的事情鹤江不会干。野猪肉是你分的,这断箭应该在哪儿,想必你也清楚。” 朱屠夫眉头皱了皱:“那你想怎么样?打一架吗?你堂堂一个将军,现在是要动手打我一个哑巴儿子?” “不至于!”谢鹤江重新将双手背在身后,两脚分开一肩距离,站的像座岿然不动的宝塔,“我让令郎一双手,还有这一双脚。十招之内,令郎如果赢了,冒用我名义的这件事情我就既往不咎!” 朱屠夫不屑的冷哼了一声:“你未免也太自大了吧!” 说着把身后人高马大的朱茂旺扯到了前头来:“儿子,谢将军现在口出狂言,他要站在这里不动,那你就如他所愿,一拳头就把他打趴下!” 朱茂旺缩着脑袋,啊啊了两声,有些不情愿。 朱屠夫气的踹了哑巴儿子一脚:“还有没有点出息!”又附在朱茂旺耳边说了几句话。 朱茂旺一听,眼睛顿时亮了起来,攒了全身的力气在拳头上,朝着谢鹤江脸上砸去。 杜俨之抱着双臂,摇摇头,偏头和身边站着的人说:“村长大叔,要不要赌一把?我赌五招内,那小子必输!” ☆、078 何方神圣? 结局果然不出杜俨之所料。 谢鹤江即便是站在原地不动,双手也都背在身后不动弹了,可就凭借着一双肩膀,他在五招之内,就把朱茂旺给放倒了。 朱茂旺此刻正狼狈的躺在地上,两个肩膀耷拉着,疼的龇牙咧嘴的扭动着身体。 杜俨之见状,冲村长笑了笑:“村长大叔,我说的没错吧。”嘚瑟完又问谢鹤江,“大哥,别给人把肩膀撞脱臼了吧,要不要我去看看?” 谢鹤江没说话,只是抬了抬手。 杜俨之这便没再往前走。 谢鹤江朝前走了两步,在朱茂旺的身边蹲了下来。 朱屠夫赶紧吼了一句:“你要干什么!” “他的肩膀脱臼了,我给他看看。”谢鹤江抬头看了朱屠夫一眼,又面无表情的将手搭在了朱茂旺的肩膀上,说不清到底是在摸骨头还是在捏骨头。 反正朱茂旺脸上的表情是十分痛苦的。 “很疼吧?”谢鹤江问。 朱茂旺疼的脸都发白了,哪里还顾得上谢鹤江在问自己什么问题。 “疼就对了!”谢鹤江重重捏住了朱茂旺的肩膀,忽然一个狠狠的推拉,只听咔哒一声,朱茂旺的胳膊和肩膀就给接好了,“疼是为了让你长点记性!” 谢鹤江弯腰把朱茂旺从地上扶了起来,顺势在他耳边轻声说了一句:“李玉娇,劝你还是不动心思为好。” 谢鹤江说完,站直身子,又问朱茂旺:“不严重吧?” 朱茂旺垂着眼,不敢去看谢鹤江,摇了摇头。 “那刚才我所说,你可有记住?” 朱茂旺点了点头,瑟缩的躲在了朱屠夫身后。 “好,那此事就算了了!”谢鹤江说完,给杜俨之递了个眼色。 杜俨之一副不情愿的样子,嘟囔着:“人教训就教训了,又要我来治!” 去给朱茂旺检查了下,没好气的说:“是不严重,伤筋动骨一百天,你先歇三个月吧,两只手都别动啊,吃喝拉撒么,只能劳烦你爹了。” 说着追上了谢鹤:“大哥,他就一个普通人,你下手是不是有点重了?” 谢鹤江的脚步顿了顿,脸上露出个严肃的神情:“要不是她警敏,现在会发生什么又岂是你我所能预料的?卸了他两条胳膊算是便宜他了!” “那到也是。”杜俨之点点头,可还是觉得有些奇怪,“大哥,我感觉你这气生的是不是有点过了?如果那个人不是李玉娇,你还会这样吗?” 谢鹤江终于暼了杜俨之一眼:“你好像对这个李姑娘很感兴趣啊?” “那是!特别有共同语言,唉你还不知道她爹的事情吧,来我给你讲讲她爹的伤……” “上门提亲应该备些什么礼?”谢鹤江不想听,直接打断了杜俨之正在说的话。 杜俨之刚要吐出来的话被噎在了喉咙里,那种感觉十分不舒服,可是鉴于提亲这是一件更八卦的事情,他果断的放弃了原来的那个话题,贱兮兮的凑上去问谢鹤江: “大哥,这次你急着要回来说是去赌坊抓个鬼,清理一下门户!可小弟我现在瞧着,却是不像!你老实说,是不是奔着成亲回来的?快说,到底是何方神圣?难怪以前不管我怎么给你凑对,你都要拒绝我!” “今天你见过。” “今天?”杜俨之长叹了一口气,“今天基本上全村的姑娘都趁着分猪肉的时候看你去了,这么多人我哪儿知道是哪一个?” ☆、079 没毛病 河滩上。 丁氏不怀好意的问周氏:“你家小姑娘还找不找啊?” 这个丁氏,老实巴交的农户,但家里肥田不少,在飞云村算是个中户,想嫁到她家里的人还不少呢。当初她家长子看中了周氏的小女儿李蓉,丁氏便请了媒人上门说亲,没想到周氏和李蓉当着媒人的面问他儿子会不会做文章,认识几个字!他们老老实实在村子里种田的,怎么会认字!简直就是当面羞辱人。害的他儿子好几天吃不下饭,睡不着觉。从此,丁氏和周氏的这个梁子,就算是结下了! 现在逮到这么个机会,她就特别希望这对母女身上也能出点丑事,最好搞的十里八乡的人都知道才好! 周氏听了丁氏的问话,当即呸了一口:“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看完热闹就回家去!别把我家姑娘往朱哑巴身上扯!” 其实虽然大家平日里都管朱茂旺叫朱哑巴,但真敢当着朱屠夫的面这样叫的人,为数不多。 周氏这么一嗓子嚎出声,朱屠夫自然是听见了的,此刻他的脸色,简直黑如锅底。 他的这个儿子,看上了李玉娇那个丫头,其实他心里有数的。 否则那天傍晚李玉娇来他家雇车,他也不会让儿子连夜送她下山去请大夫……上次让慧慧娘说亲也没说成……这回生米又没煮成熟饭……真是有够窝囊的,这点儿一点也不像自己! 不过如果真能趁机给儿子娶一房媳妇,给朱家延续了香火,他也算是对的起列祖列宗的。 当下就扯了朱茂旺到周氏跟前,问道:“你约的就是你这李婶子家的姑娘吧!行,爹明儿个就上门给你提亲去!不然白白损了姑娘家家的声誉!” 说完也不顾朱茂旺啊啊叫,拎了人转身就走。 丁氏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对周氏说:“哎哟,刚才还不承认呢,明儿人家就要上门去求咯!” 周氏呸了丁氏一口,又气的指着朱屠夫的背影大声骂:“你这个老不要脸的!”说两句就追了上去,“你把话给我说清楚!谁要你上门提亲了!谁准你提亲了!你敢来看我不拿笤帚扫你出门去!” 河滩上都是石头,周氏只顾着追朱屠夫,并没看脚下,被一块凸起的石头绊了一下,一不小心摔了个趔趄。 丁氏在后头看着周氏手脚并用往起爬的样子,笑的直掩嘴,高声喊着说:“我说长禄家的,我看你是走错了方向吧,我劝你啊还是趁着天没黑先去小树林子里找你家的小姑娘吧。” 周氏一听周氏提自家姑娘,气的又往转跑:“看我不撕烂你这张嘴!” 狗急跳墙!丁氏真怕周氏扑了过来,跑着走了,留下一路猖狂得意的笑声。 丁氏和周氏吵嘴的声音实在是大,已经走出了好一段距离的杜俨之都听的清清楚楚,听完他心中就产生了疑虑了:“那人不是李玉娇的娘,她肯定不是来找李玉娇的,你确定你妹妹没认错人?” “我妹眼睛没毛病。”谢桃把那支断箭拿给自己的时候就说了‘大哥,玉娇姐姐来找我,说是你托人把这个给她,约她去河边小树林见面,她让我问你,是不是有这回事儿?’ 可当他捏着那支断箭追出去的时候,蜿蜒小路上就只有一个小黑点了。 这是有人想借自己的名义占她便宜,又或者说是,损她清白…… ☆、080 坐等将军提亲 周氏跑的气喘吁吁,一声没吭,推了李玉娇家的篱笆门就要往里头闯。 李玉娇正在刷锅,见周氏这样气急败坏的进来,舀了一瓢锅底的黑水就往周氏脚底下泼。 饶是周氏躲闪的快,鞋面子还是给弄脏了。 周氏还来不及开口,李玉娇就不急不缓的走了出来,一脸惊讶的问:“哎呀小婶婶怎么是你?这伸手不见五指的我什么都没看见。这是我家,你怕不是走错门了吧!” 这时候周氏也顾不上被弄脏的鞋了,斜着眼睛森森的问:“玉娇啊,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啊?” “给小荷送完东西就回来了啊!”李玉娇斜斜的倚靠在门框上,十分闲适懒散的样子,“小婶婶这是从哪里回来?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有鬼在追你吗?” “哼!”周氏冷哼了一声,“你跑的倒是挺快!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去找谁了!会男人去了吧!” 李玉娇耸了耸肩,笑吟吟的说:“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你少装傻!”周氏气的往前窜了好几步,“你跑的还挺快啊!” 李玉娇也哼了一声,撇过了脑袋,好整以暇的以手梳理着侧在一边的头发:“怎么?承认了吗?承认了好,让你看清一个现实!” 李玉娇忽然转身,揪起了周氏的衣领:“你是算计不过我的!所以劝你以后少给我动些歪心思!你每次想害我,可到头来受苦的还是你们自己,就没想过要收手吗?就没想过自己最后的下场!” 说到最后一句话,李玉娇的眼神仿佛是在磨刀石上磨过了一样,一道道的刃,锋利无比。 周氏咽了口唾沫,背心上已经出了一层薄汗,说话也有些结巴了:“放……你放开我。” 李玉娇嘴角弯了弯:“放开你可以,但是我家以后不要随便来!你可以做到吗?” 周氏没说话,眼神闪躲着,飞快的跑出了李玉娇家的院子。 李玉娇跟着走了出去,重重的摔上了篱笆门。 周氏进了自己家院子,站在墙那头,在李玉娇手够不到的地方,死死的瞪了她一眼!这个贱丫头,真是气死她了!啊啊啊! 当晚,李玉娇就听见隔壁周氏说话时嘴里没有一句好话,骂骂咧咧的直到吹了灯才闭嘴。 李玉娇堵了堵耳朵,心想自己迟早要带着爹娘搬离这里,远离那个疯女人。 ** 第二日,太阳爬上桃树梢时,家门口忽然热闹了起来。 李玉娇正在给家里的老母鸡喂食儿,心里想着怕是谢鹤江来了,赶紧在后院的破水缸里鞠了捧水洗了手,又沾水把前额翘起来的碎发捋了捋,扯了扯身上的衣裙这才往外去。 李长福现在虽然还不能下床,可是也换了一身干净利索的衣裳,一脸喜气的靠坐在床上。 他也听到了外头的动静,对高氏说:“估计是鹤江来了,我现在不方便,你去外头迎一迎。” 高氏有些激动,之前自己心灰意冷、草草给女儿定了婆家,什么过场都没走,虽然是事出无奈,但她心里依旧自责不已。 可是今天不同,当家的还在,男方那头礼数也都有,是实打实的美事一桩,为了今天,她甚是还特意穿了件新衣裳。 高氏心中感慨不已,按了按李玉娇的手:“娇娇去厨房泡茶,拿今年的春茶出来,我去院门口等着。” 李玉娇听话的去了,高氏就往前头去,可刚走了两步,就匆匆退了回来,脸上的神色十分慌乱…… ☆、081 虚惊一场 李玉娇刚把炉子里的炭火吹着,眼角余光就瞥见高氏匆匆往堂屋里走。 她一把放下了扇子,追了出去,见高氏一脸焦急之色,忙问道:“娘,您这是怎么了?” 高氏拉着李玉娇到了厨房,从窗户里头往外看,急的眉心紧蹙:“刚才我出去看过了,来的不是谢鹤江!他没来!” 李玉娇眉梢扬了扬:“那外面来的是谁?” “是朱屠夫!还有苏媒婆!提着两只鸡、两只鸭还有一块肉!”高氏心里着急,“这个朱家怎么这么没眼力见!都回了他们还往我们家里凑!”又埋怨着,“太阳都这么老高了,这谢家人怎么还没来?” 高氏越想心里越没有谱,昨天谢鹤江虽然当着乡亲们的面宣布今天他要到心上人家里提亲,可从来也没说这个心上人就是自家的姑娘啊,万一他是去别家了,可怎么办? 高氏着急:“他会不会不来了!会不会去别家了!” “不会的!”李玉娇握紧了高氏的手,斩钉截铁的说,“他说过会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 李玉娇转念一想,又说:“这朱家人不是没来喊门吗?谁知道他们唱的这是哪一出,咱么不管就是,反正咱们家的门就是不给他们进。” 李玉娇又叮嘱高氏:“娘,这说不准的事情呢,就别和爹说了,我去看看。” 高氏点了点头:“我们一起。” 两人走出了院子,李玉娇泛泛看了一眼四周,忽然感到有些奇怪,外头围观的人不多,但是没几个是瞅自己家的。反而是在观望隔壁院子。 再仔细扫一眼,发现苏媒婆并不在视线内。 李玉娇于是牵着高氏回了自己院子,踮脚朝隔壁望过去。果然在里头看见了苏媒婆,她正弯腰把耳朵贴在隔壁堂屋的大门上,似乎是在听里面的动静。 听了一会儿,就站起来拍门,喊着:“长禄兄弟?长禄家的?这都什么时辰了,还在睡呢!喜鹊来叫,有喜事了!快给开开门吧!” 听到这里,李玉娇忍不住和高氏对视了一眼,惊讶问道:“苏婆子是来给朱茂旺提亲的吗?” “这就怪了!”高氏道,“前头要不是你爹出事了,你也不会让朱茂旺给惦记上了,怎么突然就去你小叔叔家提亲了,说来也奇怪,你小婶婶这样一个厉害的人,居然也没拎着扫帚出来把人打走。” 李玉娇蹙着眉头,讥诮出声:“八成是亏心事没做成还惹了一身骚。” 高氏不喜欢听这些糟心事,只说:“他们朱家人不是来我们家闹事的就好,估计一会儿鹤江就要来了。” 说话间,真还听见外头有人喊门了。 居然是村长,他站在院子门口,用他那醇厚朴实的大嗓门高喊着:“报喜嘞!” 高氏一听,喜出望外,眼角眉梢全是笑,脚下生风的走上前去迎接:“快请进,快请进。” 又一脸慈爱的看着李玉娇:“去泡茶吧,一会儿端到里屋来。”可看着自家姑娘的背影时,眼睛里不知怎么了,忽然就涌上了些泪花儿,好像她马上就要成为别人家的媳妇儿了一样。 ☆、082 这是真的吗? 李玉娇闻言去了厨房,等水开的档口,从窗户缝里瞧瞧的往外面瞅。 村长做为保媒人,率先走在前头,然后和高氏一起,左右相迎,请进了随后而来的梅氏和谢鹤江。 除了他们几个人之外,后面还排队站着个谢桃,手里捧了两匹布,水红和粉蓝各一匹。 谢桃后头还站着梅氏家左右隔壁的邻居,其中两人肩上担着根扁担,扁担上绑了一整头野猪,一眼看去便可知,那猪已经处理干净了。 再往后一人,手提一雄一雌的鸡,后头还有人提了一对雁,并一条大鲤鱼。那后头还有人,担了各色谷粮各十斤,再到队伍末,竟然还站了个杜俨之,手里捧了个果盒,不似旁的人那样一脸的喜气,反而是表情严肃的在东张西望。 看到这些,李玉娇心其实挺满意,虽说面子是自己挣回来的,可是谢家提亲的排场就搞这么大以后还有谁敢背地里瞎议论。单看这一整头猪,四邻八乡的怕是也没几户人家下聘会出手如此阔绰,更别说谢家前后送来的两次银子。 只是没想到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人,家里连茶杯都不够用了。 李玉娇正寻思着,要不然来帮忙的干脆就用碗盛了茶端出去? 琢磨着呢,就见隔壁李长成家的提着个篮子进来了,站在厨房门口没进来,就冲李玉娇无声笑了笑。 “堂婶,你怎么过来了?”李玉娇惊讶的问,“快请进吧。” 李长成家的话不多,道:“来了这么多人,你娘一个人忙不过来,刚才喊我过来帮忙。”说完就张罗了起来,掀开篮子上的布,从里头把擦拭的干干净净的茶杯子取了出来。 “外头的乡亲我来照应,你端茶去屋子里头就行。”说着把厨房里的一张小方桌径直给搬了出去,麻溜儿的摆好茶杯开始沏茶。 李玉娇算了一下,除去无关紧要给谢家帮忙的人,算上自家爹娘和谢桃,屋子里头一共有六人,手里一张方木托盘,刚好能放下六杯茶。 因了李长福的身子还没好,不好去堂屋里待客,此刻只能躺坐在屋里的床上。李玉娇这便稳稳当当的端了茶水,径直要去李长福和高氏的房间。 走到一半,却被杜俨之拦住了去路。 托盘里的热茶差点没都洒出来,李玉娇有些埋怨:“杜小大夫,这是怎么了?突然出现,吓我一跳!” 杜俨之支支吾吾的,憋了好一会儿才说:“这是真的吗?” 李玉娇瞪圆了一双眼:“你在说什么?“又笑道,”难道还有什么是假的吗?” 杜俨之挠了挠头:“你们这也太快了吧。前次在城里,我要撮合你们,你们俩还都不乐意呢。这一转眼,你俩就要成一家人了。” “那不正好吗,遂了你的愿。”李玉娇又对着他颔了颔首,“麻烦杜小大夫给让让。” 杜俨之有些不情愿的把路给让了出来,没好气的说:“一个个都不是好人,咱们三个都是当事人,就独独把我蒙在鼓里。” 李玉娇笑了声:“结亲这种事情,我和你大哥,与你都不是当事人好吧。” 说着脚下生风,进了屋去…… ☆、083 大抵就是最好的 李玉娇进去的时候,就见李长福一脸容光焕发的靠坐在床头,高氏就坐在床尾。正对着床一左一右各自摆了两张椅子,左边坐的是村长,右边坐的是梅氏和谢鹤江。谢桃则是乖巧的站在梅氏身后。 她一见李玉娇进来,立刻喊了声:“玉娇姐姐。” 梅氏见了就嘱咐谢桃:“去帮你玉娇姐姐接茶去。” 谢桃‘唉’了一声,立刻就答应了。说实话其实她早就后悔跟进屋了,因为听大人们说话实在是太无聊,可是她娘不是和村长说话就是和李叔和高姨说话,她根本就找不到空档和她娘打招呼。 现在她娘叫她帮忙去端茶,她一溜烟的就去了。 单纯没心眼儿的丫头,首先就把茶递给了她娘亲。 梅氏楞了一会儿,都不知道该不该去接这杯茶。今天是两个孩子的好日子,梅氏还想想着要喝一杯玉娇丫头亲手递过来的茶呢。 谢桃见自己娘亲不接茶,好似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似的,转手就把茶递给了谢鹤江:“大哥,你喝茶。” 谢鹤江不想看自己小妹为难的样子,抬手就把茶接了。 李玉娇见了,忙端了一杯热茶上去给梅氏,看了自己爹娘一眼,见高氏朝自己点了点头,当下便跪在了地上,双手奉茶给梅氏,恭恭敬敬道:“大娘,谢大娘雪中送炭,救我爹爹于危难之中,玉娇无以为报,只愿下半辈子能在膝下尽好孝道。” 梅氏听了,心中感动,一连两个好字,忙接过茶放在身后凳子上,急急把李玉娇扶了起来:“大娘心里知道,娇娇你是个好姑娘,我能得你这么一个孝顺的好儿媳也是老天的造化啊。” 又怜爱的说:“前次是我们谢家不好,让你名声上受了委屈,但今日是正经的来你们李家上门提亲,还有村长保媒,往后你看还有谁敢乱嚼舌.头!” 李玉娇听了,心中不无感动,村子里有人暗中编排自己,怕就是为了坏她和谢鹤江的亲事,可是梅氏不仅没有听信风言风语,甚至还用实际行动在替自己找回面子。 李玉娇心道,以后除了把梅氏当亲娘一样好好孝敬以外,她实在是想不出更好的报恩法子了。 而谢鹤江,他端坐在一旁,看着两鬓有些灰白的母亲和眼前娇俏小女人相处的其乐融融的样子,心里知道,这大抵就是最好的选择了。 李玉娇知道,此时此刻,屋子里好多双眼睛都盯着自己在看,而那道最陌生的目光,便是来自于谢鹤江。 碍于屋子里有诸多长辈,李玉娇不好明目张胆的看回谢鹤江,可他眼中的两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如炬如电。他这样看着自己,像是在审查,他的心里,究竟在想什么? 李玉娇失去了给谢鹤江端茶的机会,连正色看上一眼的机会也没了,按理她不被允许留在探讨婚事的现场,只好带着谢桃离开了房间。 一出门就见此刻院子外头已经来了很多人,他们指指李玉娇家的院子,又指指李长禄家的院子,有的艳羡不已,有的啧啧摇头。 “就说吧,昨晚朱家小子约的是长禄家的姑娘,动作也真是快,第二天就来提亲了。” ☆、084 相形见绌 “是啊,你们看看多巧,正赶上谢家给长福家里的姑娘提亲了!堂姐妹两个,同时进行啊!” “那又怎么样,这一比较立见高下了。你看看谢鹤江是什么人,你再看看朱茂旺是什么货色?” “那是不能比,朱茂旺还是个哑巴了。昨天还给打的屁股尿流的,现在在家躺着呢,今天只能他老爹来提亲了。” “嗨,人那不好说,打娘胎里就是不一样的,单就说说东西吧。你看看谢家抬来的东西,旁的先不说,就说那是一整头猪啊,够吃一年了。再看看朱屠夫家,虽然是有鸡有鸭也有猪肉,这一比较起来,到底不是一个档次上的。” “你要这么说,那李玉娇还是村长保媒,长禄家的李蓉是昨晚给朱茂旺约出去的,名声给毁了,除了朱茂旺啊,还有谁肯要她,哈哈哈。”说这话的是丁氏,她也是来看热闹的。 又或者说她是来看笑话的,而且还一定要把李蓉给拉下水。 其实昨晚在河滩上,周氏以为朱屠夫说什么‘明天上门提亲’的话是屁话,可谁曾想一大早的居然真拎着鸡鸭和猪肉过来求亲了! 周氏见了,立刻把门窗都锁紧了,生怕朱屠夫闯了进来。 躲了好久,她甚至料定苏媒婆也失去了耐心,可没想到外面却愈发的热闹了起来,再贴着耳朵听听外面的动静,周氏简直就是气的一头鬼火往上直蹿! 朱屠夫这哪儿是来求亲的,根本就是来丢人现眼的。他自己没脸没皮也就算了,居然还扯她的宝贝女儿下水! 周氏深知,谣言如野草,涨势极快,她现在要是还不出去打那丁氏的大嘴.巴子,这乡里乡亲的还都要信以为真了呢! 她要开门,里头李长禄就扯着她:“别出去丢人了!我一点脸皮都给你丢光了!” “你的脸皮值几个钱!我再不出去,我们家蓉蓉以后这辈子就算是毁了!”周氏推了李长禄一把,“你给我起开!” “那还不是要怪你!昨天晚上瞎说什么!我们两个姑娘都在家,你说什么要去河边找姑娘!我就不懂了,你瞎说这话干什么!事情都传了一晚上了,朱屠夫聘礼都拎到家门口了,你现在出去解释别人就会听了吗?你现在出去蓉蓉的面子就能找回来吗?”李长福也气急败坏,脸对脸的和周氏吵了起来。 周氏想了想,忽然笑了,有如醍醐灌顶:“你说的也对。李玉娇捡了个大便宜,和谢鹤江的事情算是板上钉钉了,你那个大女儿上次投怀送抱也没成功,现在我打开门,让苏婆子和朱屠夫进来,把你大女儿说给他就是。只要你大女儿泼出去了,这事儿就算了了,谁还敢再说我蓉蓉坏话!” “你什么意思!”李长禄吼了一声,“朱家几代杀生,造了孽,都是克妻的命,朱茂旺还是个哑巴,你要把小娥嫁给他!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那难道要把蓉蓉嫁给朱哑巴吗!你想都别想!” ☆、085 边上玩去 周氏扯着李长禄的袖子,把门缝儿扒的更大了些: “你瞧瞧,你瞧瞧朱屠夫手里的鸡鸭,个儿多大!他杀了那么多年猪,家里就两张嘴吃饭,家产有多少你想过没有?他们爷俩忙,平时几亩地都是给旁人种的,你女儿要是嫁过去,再给添个一男半女的,作为亲家,你帮衬着种那几亩地他能不答应?多好的事啊,你这个榆木疙瘩的脑袋瓜子到底有没有想过?” 李长禄好似是被点醒了一般,当真皱眉沉思了起来。 就在他思索的空档,周氏已经把门打开了:“苏大姐,有话进来说吧,站在外头做什么?” 又暼了眼坐在自家门口怎么都不肯挪屁.股的朱屠夫说:“把他也叫进来吧。” 苏婆子见周氏终于肯露面了,忙挤出一副笑脸来,又去扯坐在地上的朱屠夫:“来来来,地上凉,进屋说。” 而这一切,自然是没有逃过看热闹人的眼睛,立刻有人凑了过去:“哟,长禄家的把人给放进去了。” 周氏见状,忙催促了苏婆子和朱屠夫进来,然后‘砰’的一声,狠狠的把门给关上了。 那道关门声,差点就可以用震耳欲聋来形容了。众人见了都哄笑,笑李家兄弟两家,按说都是女儿的喜事,一个是光明磊落,一个则是偷偷摸摸。 李玉娇见周氏彻底关上了门,便问身旁站的这谢桃:“这是怎么回事?怎么朱茂旺又和李蓉扯上关系了?昨天你把断箭交给你大哥以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昨天为了避嫌,李玉娇不好直接把断箭交给谢鹤江,而是请谢桃代为转交,随后她也没有跟去河滩上,而是径直回了家。她相信,凭谢鹤江的本事,定然是不会把事情办的一发不可收拾的。 再听谢桃把昨晚河滩上发生的事情描述了一遍后,李玉娇顿时就明白了,周氏这又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李玉娇摇摇头,暗叹了口气,这人怎么就不嫌累的慌呢? 谢桃心中有个疑问,小声的对李玉娇说:“玉娇姐,为什么我觉得这件事情这么奇怪呢,我大哥的断箭朱茂旺明明就是叫人拿给了你,为什么去河边的是你婶婶家的堂姐妹呢?” “或许我小婶婶说的是真的,是她们俩其中一个真的去河边找棒槌了吧。”周氏做的那些迟早要遭天谴的事情,李玉娇不愿意说给小姑娘知道。 “那如果是真的,朱茂旺的爹怎么会来提亲呢?” 李玉娇冲谢桃笑笑:“这不今天是个好日子嘛。”心里想的却是,朱屠夫不是什么好鸟,趁火打劫的勾当干的可真是又溜又绝。 只吩咐谢桃:“反正咱们以后少和朱家打交道就是。” 谢桃撅着嘴点头:“我一点也不喜欢他们家,院子里的泥巴都是红色的,也不知道杀了多少头猪了。杀猪声听起来可瘆人了。” “嗯,保持距离。”两人这便彻底将目光从隔壁院子里收了回来,去往厨房。 杜俨之本来正坐在桌子边上剥花生,见李玉娇和谢桃过来了,忙把手里的花生给放了下来,两只眼睛笑成一条线,径直就对谢桃说:“桃桃,去一边玩儿会儿去。” 谢桃惊讶的瞪大了眼:“为什么啊!” “我和你玉娇姐姐有话要说,”见谢桃还是嘟嘴不肯离去,杜俨之微微弯了腰,压低了声音对谢桃说,“是说一些关于你大哥的私事。” ☆、086 嫂子这称呼不错 “那我也可以听啊!”谢桃还是不肯走。 杜俨之嘿嘿一笑,垂着眸子笑谢桃:“你还小,不懂,去吧去吧。” 李玉娇见状,抚了抚谢桃的肩膀:“去我房里吧,上次你绣了一半的花还没收尾呢。” 谢桃有些不情愿,冲着杜俨之哼了一声这才去了李玉娇的房间。 李玉娇转身似笑非笑的看着杜俨之:“瞧着你好像你跟谁都是自来熟啊?” “非也非也!”杜俨之摩挲着拳头,叹了口气,“我觉得李姑娘你就不怎么买我的帐啊。” “嗯!”李玉娇垂了垂眼帘,“杜小大夫好眼色。今天我和谢大哥定亲,你是知道的吧?” “知道!”杜俨之重重一点头,“这我当然知道!而且是今天早上当上了跑腿的之后才知道的。” 杜俨之翻了个白眼:“你说说你们俩,我那天在赌坊撮合你们俩,你们一个假装自己名花有主,一个踹了我一脚,现在却暗搓搓的好上了!关键是……” 话说一半,杜俨之突然止住了。 顿了顿,四下里瞄了几眼后,收起了脸上嬉笑的表情,正儿八经的说:“昨晚到底是谁把我大哥那根断箭送给你的,你心里有数没数?” 李玉娇嘴角上扬了一个弧度:“你说呢?否则我怎么会径直把东西物归原主?” 杜俨之点头琢磨着:“我看跟你这个小婶婶八成脱不了干系,你老实说,就你堂姐妹食物中毒的时候,她们一家矢口否认吃过葛根粉,你是怎么知情的?” 李玉娇没有回话,反而是盯着杜俨之看了半晌。 杜俨之被看的发毛,情不自禁的摸了摸自己的脸:“怎么?有脏东西吗?” 李玉娇摇摇头:“你们就要走了吧,还有闲心管这个?” “姑娘说的这是什么话!小弟我古道热肠,最见不得那些腌臜事了,你们孤……你一个弱女子,我大哥又不擅长这些鸡飞狗跳的事情,我这不是在帮他打探情况,以后好帮他出谋划策吗?” 李玉娇垂了垂眼眸:“谢鹤……谢大哥叫你来问的?” “这个嘛!”杜俨之摸了摸鼻子,“他没啊。我就是觉得,你一个能说出‘天下无医’这样话来的奇女子你不应该是在这种乡野小村跟个村妇婆子扯皮,你应该……” 杜俨之还没说完,李玉娇却打断了他的话:“可我就是乡野小村里的一个普通村姑啊。” “你不是!”杜俨之道,“你……你……” “我什么?”李玉娇帮杜俨之补充了,“今天以后,我还是谢将军未过门的妻子,对吗?” “是啊。”杜俨之点点头,忽然觉得没劲,“从前叫你李姑娘,以后是不是就得叫你谢夫人了?”心里憋着口气出不来,忽然又道:“谢夫人?奇怪的称呼。” 李玉娇听杜俨之说了这些,听着听着,忽然就皱起了眉头。 正当此时,背后却传来个声音,低沉中带了丝不悦:“我觉得嫂子这个称呼也不错。” 李玉娇闻言立刻回头,谢鹤江与李玉娇对视一眼后,目光暼向了杜俨之,盯了他一眼后,沉声命令道:“你跟我来。” 说着带了杜俨之去了墙角…… ☆、087 带我去吧 “你怎么回事?” “就是不爽!”杜俨之从鼻子里哼出了口气,“明明是老相识,却装作不认识,我好心撮合你们还双双拒绝,现在说下聘就下聘了,我还想给你讲讲‘天下无医’那姑娘的不凡气度呢,好了一转眼,就已经成了你家里人了。” “你们到底有没有把我当自己人啊!” 谢鹤江眉头紧皱:“俨之,这些都是巧合,并非有意隐瞒。” 杜俨之吐出一口气来:“是不是兄弟?” 谢鹤江斩钉截铁:“是!” “作为同乡,又作为好兄弟,我对你的终身大事那么关心,你就是这么回报我的!以后能不能别什么事都瞒着我?” 谢鹤江叹了口气,抿了抿唇:“我答应你!” 老实说,她家院子拢共就这么点大,这个杜小大夫说话声音也没见小下去,站在不远处的李玉娇算是把一切都听在了耳朵里,忍不住扶额……刚才差点就以为这个杜小大夫是对自己有意呢,现在看来却是在和谢鹤江发牢骚,真没想到,男人间也有这样的情谊! 长吁一口气,李玉娇准备去厨房帮忙。 哪知道杜俨之三两步走了过来,笑吟吟的问:“嫂子,桃桃抱来的那两匹布你可还中意?” 李玉娇被他这一声嫂子喊的有些不自在,这杜小大夫瞧着比自己还要大好几岁呢,可是嫂子就嫂子吧,毕竟不是每个人都能担的上这个称呼的。 然而话说回来,李玉娇对他这问话却是摸不着头脑,只茫然的眨了眨眼睛,点了点头:“中意。” “那就好!说明我的眼光很对嫂子的口味。那是我挑的,第一次登我大哥的门拜访他的家人,送给他家小妹做见面礼的,没想到,隔天他就给派上了用场。” 说完大步流星走了出去,与谢鹤江擦肩而过的时候冲他扬了杨眉,谢鹤江低低斥责一声‘胡闹’便也不加阻拦。 李玉娇觉得有些莫名其妙,转眼看向谢鹤江,目光里带了些询问:“杜小大夫……不留下来吃午饭了吗?” “杜大夫一个人上山采药去了,他不放心,进山去寻了。”谢鹤江缓缓答了一句,这才有机会好好打量一下眼前的女子。 她今日穿了身嫩绿的衣裙,鲜活的仿佛刚拔尖儿的春笋一般,身段玲珑,凹凸有致,脸颊微微染红,真真是个好颜色。 谢鹤江将李玉娇一眼扫到头,迅速收回了目光,忽然问道:“你家的水桶和扁担在哪里?我娘让我帮你挑些水回来。” 李玉娇蹙眉,脸上写满了疑问……就算梅大娘这样使唤了,她娘怎么又怎么可能会让初次上门的准女婿干活……直到她听到谢鹤江接下来的那句话…… “我不知道井在哪里,你带我去吧。” 原来是长辈们想给他们制造机会,单独相处。 既然如此,又岂能辜负长辈们的一片好心? 李玉娇这便带了谢鹤江去厨房拿了扁担和水桶,往村子里公的那口井而去。 路就在自己脚底下,李玉娇爱怎么走谢鹤江就得跟着。她专挑了人少的小路走,始终与谢鹤江保持一步的距离。 她在前,谢鹤江在后。 无声走了一段距离后,谢鹤江忽然跨了一步与她并肩,开口道:“明天到城里挑些你喜欢的布吧。” ☆、088 你在哄我啊? “挑布?” 李玉娇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转身看向谢鹤江道:“今日.你不是送了两匹布过来,不需要的。” “要的。”谢鹤江却是没有理会李玉娇的推辞,斩钉截铁说,“明日我与你一道进城。” 一说完话,就迅速将目光从李玉娇身上移了开。 李玉娇这才想起杜俨之临出门之前说的那些话,原来谢桃今天抱来的两匹布真的是被谢鹤江拿来借花献佛的。 她抿唇笑了下,立刻就改变了主意:“好。那你陪我一起去挑。” 谢鹤江闻言,再看向李玉娇时,目光里带着些笑意,见她不是那种扭捏的女子,便道:“你改口还是挺快的。” “谢大哥这话是什么意思?”李玉娇俏皮一笑,“难不成刚才说带我去挑布是哄我不成?” “自然不是。”谢鹤江正色说了句,朝前走去。 李玉娇见他脚步颇快,马上就把自己甩出了几步远,连忙追了上去,在他身后一步处的时候开口问:“谢大哥不是不知道井在哪里吗?走么反而走到前头去了?” 谢鹤江闻言,猛的顿住了脚步,一转身说,直愣愣说:“那你走在前头。” 李玉娇听谢鹤江语气,也分不出个喜怒来,便仔细观察了一下他的表情,见他眉心微蹙的样子,自己心里顿时也没了底。她不过是跟他言语上调皮下,他这就不耐烦了? 李玉娇有些愣怔,秀眉微蹙,道:“好。” 然后大步朝前走去,脸上做出委屈神色,果然等到与谢鹤江擦肩而过的时候,他忽然就来了一句:“你别误会。” “什么?”李玉娇马上就顿下了脚步,似乎就是在等他说这么一句。 谢鹤江这便继续说:“是不是刚才我动作太大吓到你了?我在军营里呆习惯了,一时半会儿改不回来。你别误会,我对你没有任何不满。” “哦。那就好。”李玉娇笑吟吟的迎上谢鹤江的目光。说实话,前后加起来两辈子,她也是现在才知道,原来谢鹤江还是个这样观察入微的细腻汉子。 可隐隐间,又总觉得两人之间的距离还很远。 李玉娇故意放缓了脚下的速度,找话同他讲:“明日.你到县城也有事要办?” 谢鹤江嗯了一声:“你是去给你爹抓药?” “是啊,之前抓的要快要吃完了。”李玉娇道。 “方子里需要用到人参吗?”谢鹤江又问。 “对啊,你怎么知道?”李玉娇有些惊讶,但是很快就反应过来,八成是杜俨之告诉他的。 谢鹤江哦了一声,侧身去整理扁担上的链子,状似无意的说:“进山打猎的时候看到有山参,顺便就挖了几颗。想到你爹可能会用到,就让俨之处理了下,带到你家了。” 李玉娇想起了今早杜俨之手里抱着的那个果盒,点了下头,仰头冲谢鹤江笑了笑:“原来如此,谢谢你,谢大哥。” 谢鹤江颔首,算是收下了李玉娇的谢意,又道:“我听谢桃说,往日.你很照顾她,如今你我既有婚约在身,我做这些也是应该的。只希望日后我不在的时候,你能代我好好照顾我娘,还有弟弟妹妹。” 嗯,他这话说的在理,可是李玉娇听着听着,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089 不把心留下吗? 她这辈子极力想挽回与谢鹤江的亲事,是因为她经历过了一个失败的前世,她知道什么人对自己来说是靠谱的。 可她从未深究,为何两世身为大将军的谢鹤江,都愿娶自己这么一个乡野村姑为妻? 现在仔细想想,李玉娇好像明白了什么。她与谢鹤江之间,无论前世,还是今生,初始都与儿女情长无关。前世她和人私奔后,谢鹤江甚至听从家里的安排,又娶了自己的堂姐。 她自诩自己相貌上乘,可是几次见面,都没在谢鹤江的眼里看到惊.艳的神色,可见他并不是那种贪图女色之人。 他常年不在家,或许他只是想遵从母亲的意思,娶一个妻子在家替他尽孝道。 短短几次打交道,每次她都觉得他在观察自己,她从前不知道他想从自己身上得出什么结论,现在好似明白了。 就好像那天在他家屋檐下,她去找他对峙,他说‘我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于是真的就是给了一个给足了面子的答复。 于谢鹤江来说,该做的他怕是已经做得八.九不离十了。 可他以为这些对于她来说就已经够了吗? 不!远远不够! 这人马上就要回军营了,难道他就想这么走了……不打算留下点什么东西来吗? 比如,他的心! 而鉴于刚才已经试过深浅,李玉娇断定,谢鹤江必然会吃欲擒故纵这一招。 于是朝他微微一笑,郑重又疏离的点了点头:“好,我答应你。” 说完,头也不回朝水井那边走去。 谢鹤江人在战场上动起来的时候就是头凶猛的兽,静下来的时候才是只感官敏锐的雄老虎。他几乎是立刻便察觉到了眼前这个小女人的微微沮丧之态。 他是个行动派,不喜欢磨磨唧唧、拖拖拉拉,于是青天白日之下,毫不避嫌的拉住了李玉娇的胳膊,不给她再走远。 李玉娇是真被他这举措惊道,忙问:“怎么了?” 谢鹤江见她双目圆瞪、略带惊惧的样子,嘴角不禁露出一个浅笑来:“没事。只是想告诉你,以后朱茂旺不会来找你麻烦了。” 他那也算是为自己出头了,李玉娇的心忽然因了这件事动了动,但又不想表现得太过幸灾乐祸,平淡问:“听说他被你揍的很惨?” 谢鹤江两道长眉紧皱了起来:“话可不能这么说,我与他是公平较量,何况本就是他有错在先。” 李玉娇轻笑出声:“那也没必要在那么众目睽睽之下啊。” 谢鹤江的眉头却在那瞬又紧了紧:“最初的那几个人并不是我有意叫去的。后来事情趋势也非我所能控制。” 听到这里,李玉娇也笑不出来了,她长出了口气:“不要紧的,都过去了。” 她又暼了眼谢鹤江还拉着自己胳膊的手,又回想起第一次在赌坊的相遇,不禁正了脸色,佯装不悦的问:“谢大哥对任何姑娘都是这样不拘小节吗?” “唉?”谢鹤江张了张嘴,“并不,我只是……” 话说一半却怎么都说不出来了,难道要说:我只是看你是我未过门的妻子,你这胳膊迟早是要被我摸着的,所以现在没那么多顾忌吗? 不,他不像杜俨之那么油嘴滑舌,根本说不出这么些孟浪的话来。 索性闭了嘴,闷头跟在小女人身后走…… ☆、090 谢将军假正经 李玉娇脚步轻快的走在前头,面上却憋着笑。 原来谢鹤江这家伙,还是个假正经。 做都做了,问起他来,反而哑口无言了。 好似抓住他一根软肋,李玉娇再看他的时候,甚至觉得自己个头都要和他一般高、并没有比他矮多少了。 于是到了井边,指挥谢鹤江打水的样子看起来还有颇些颐指气使。 谢鹤江听出了这小女人语气里的变化,面上带了笑,看她对自己指手画脚,破天荒不觉得有一丝一毫的屈辱,谁让他之前在赌坊抱过人家,刚才又拉了人家的手,将来还要把人家娶进门呢。 谢鹤江很快扯满两桶水上来,李玉娇见状,这就要按照原路返回。 率先走了两步,耳朵实则早就竖起来听后面的动静,却见谢鹤江人没有跟上来,立即就回头去看。 回头却只见谢鹤江的目光迎头和自己的撞上,好整以暇的正在那里整理扁担链子,嘴角勾起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 李玉娇的眉头不禁皱了皱,差点就要抬手去摸自己的脸,看是否有什么不合时宜的东西在脸上,到底还是忍住了,没有做出这样奇怪的动作来。 只问:“怎么不走了谢大哥,家里厨房还等着用水呢。” 谢鹤江那嘴角的弧度终于化为一个深笑,抬手指了指另外一个方向:“既然厨房急用,我看还是走这条路比较近,你说呢?” 最后那一指,意味深长。 “……”李玉娇立在原地,有些呆愣,剪水双瞳眨了眨,又眨了眨。这……么快,就被戳穿了吗? 这样看来,若非这人自己愿意,在他回军营之前就想让他交心好似有些难…… 可重活一世的她不怕难,只怕没有机会与他多多相处。 她加快了脚下的步伐,努力追赶谢鹤江的脚步。这个高大结实的男人,即便是肩挑一担水,走起路来也还是健步如飞。 看了这样的谢鹤江,李玉娇心里突然生出了一个想法,无论是为了以后能够与眼前这个男人更好的比肩,还是为了让自己以后健康长寿,她都应该多多锻炼、把自己的身子骨也练的硬朗一些。 于是加快脚步追了上去。 谢鹤江见她脸不红不燥的跟了上来,知道眼前这个女人就是只狡猾的小狐狸,竟好似不知羞的样子,成心想看她脸红,道:“我第一次来这口井,就知道这条路比来时的那条近,下次你再过来,可千万别走了冤枉路。” 李玉娇又是一愣,这人还没完没了了?不禁扭头看了他一眼。 谢鹤江见她伶牙俐齿不再、一双秀眉微微蹙着,道:“怎么还生气了呢?” 李玉娇眉皱的更深了,忽然凑近了一步上去,抬起手背就往他额上去。 谢鹤江不提防,肩上的担子晃了晃,一桶水居然去了小半。 李玉娇嘴角抿了抿,不自觉勾起一个弧度来,眼中有些得意之色。心道,看谁先出丑。 谢鹤江看着那洒出去的一片水,皱了下眉。这担子可是被挑在自己的肩头,居然也有不稳的时候,看来等回去了练武场上,得再操练百来个日夜了。 回眸却见眼前的小女人要把那只捣蛋的手收回去,天底下还有这么容易的事? 他登时就把头垂了下去,一双眼睛亮晶晶的,直勾勾看着李玉娇,低沉道:“不是要替我擦汗?” ** ** 【朋友圈小剧场】 李玉娇:今天刚和未婚夫定亲,挑水路上带他绕远路,被发现了。怎么办,他会不会觉得我特别有心机?求挽回办法,在线等,挺急的(大哭,大哭,大哭)(李长福、高氏谢大娘等长辈已被屏蔽) 杜俨之: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洞房。 李玉娇回复杜俨之:全网禁怎么没把你和谐掉。 杜俨之:因!为!帅! 朱茂旺:嘤嘤嘤,不开森,女神要嫁人了,新郎不是我。 杜俨之回复朱茂旺:老子都轮不上有你什么事,杀猪去! 方寡.妇:不要脸。 李蓉回复方寡.妇:加身份证号 (村长点赞,白荷点赞,李长成家的点赞) 谢桃:玉娇姐姐,你是不是忘记你已经加过我大哥了? 与此同时谢鹤江点赞。 李玉娇秒删此朋友圈。over ☆、091 别觉着被瞒了 谢鹤江登时就把头垂了下去,一双眼睛亮晶晶的,直勾勾看着李玉娇,低沉道:“不是要替我擦汗?” 他那伸头的意思是,你看,我都自己过来了,省的你抬手…… 其实他头上哪儿有汗啊。 可是自己先挑的事儿,哪怕就是跪着也要做完。 李玉娇望着谢鹤江那光洁的蜜色前额,连针眼儿般细密的汗珠子都没瞧见,手上有些犹豫,心里也在埋怨,这男人就不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吗。 谢鹤江见她竟似真有些下不来台的样子,便也不想为难她。 可他刚一抬头,她那双柔嫩的小手就擦了过来。 李玉娇也没想到谢鹤江会忽然做出这个动作,细腻的手背毫无预兆的,就贴上了他那双刀削般的薄唇。 唇.瓣是软的,压下去立刻回弹了起来。 她急忙收回手间,似乎是拨动了他的下唇,肌肤缠绵相擦间,手背感到一阵温热濡湿,是那般细腻绵长的感觉…… 她赶紧收手,无意中却又碰到了他的下巴颌,男人那粗i硬的胡茬直划过她手上肌肤,扎着她,阻着她,好似不让她离去,她差点没能收回手,还想来回再摸两下。 察觉到自己心中居然生出了这样的想法,李玉娇立刻退后了一步:“看来你要再跑一趟把水装满了。” 谢鹤江双唇还微微张着,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下,他拎起那半桶水转身就往井边走去,走了两步回过头来对李玉娇说:“你先回去吧,我找的到你家。”说话的时候,声音较之方才,略微嘶哑。 李玉娇嗯了一声,转身的瞬间,忍不住摸了摸那只手的手背,感到那种麻麻的感觉竟似还未消失一般,有些痒到了心里去。 * 李玉娇一人先行回到家中,正巧看见谢桃站在堂屋门口翘着脑袋往外看,见她回来了,忙走上前去,问:“唉?玉娇姐姐怎么就你一个人回来了,我大哥呢?” 李玉娇笑着解释:“你大哥挑着一担水呢,走的慢些,我就先回来了。” 谢桃哦了声:“那就不管我大哥了,高姨找你呢,我娘叫我出来看看你回来没,回来就把你叫进去。” “哦,好的,我知道了。”李玉娇应了声。爹娘房间留给爹爹和村长说话,她这就依言去自己房间找了高氏,见梅氏也在,就露出个笑脸来:“娘,您找我?” “不是你娘,是我,我找你?”梅氏眉开眼笑,朝李玉娇伸出去了双手。 李玉娇忙上前握住,随了梅氏一起在床上坐下。 梅氏看了一眼高氏,这才有些神秘的问:“挑个水,你们怎么回来的这么晚?” 这个…长辈面前,没那么自在。但她心里有数,知道梅氏想听什么,就道:“和谢大哥多说了几句话。” “怎么样?”梅氏一听,立刻追问,“你们可还谈的来?” 都已经定亲了,这个问题问的有些晚了吧。 李玉娇只答说:“挺好的。” “那就好那就好,前次的事你别怪他,主要是我思虑不周,不该草草定下,应该先找媒人。不过这会鹤江时间紧急,所以我们就直接找村长上门了。” 李玉娇听了,点了点头:“我们晓得的。” 梅氏点点头,又叹口气,说:“喊你来其实是有件事要和你说,免得到时候你不知情,觉得被瞒了。” ? ☆、092 我哥大饭桶 梅氏为什么会这么说? 李玉娇顿了顿,略一沉吟问道:“是谢大哥要走了,对么?” 梅氏张了张嘴,微微有些讶异,但很快就收回了那表情,有些难过的说:“是啊,七八年回来这一次,没几天就又要走了。好在这孩子孝顺,肯听我的话,我就怕他在外头娶了外地的姑娘,以后干脆就不惦记家里老娘了。” 说着眼圈泛红,李玉娇忙安慰:“怎么会呢梅大娘,谢大哥不是那样的人。” “是啊,”听李玉娇这样为谢鹤江说话,梅氏越看她越觉得满意,情不自禁说,“所以在村子里找个知根知底的多好。” 李玉娇附和着点头称是,心里没由来的,好似也产生了一丝烦躁。才没见过几次面、说过几次话,他这就要走了。 再看梅氏的眼睛里、细细碎碎的好似已经有了些泪光。 李玉娇赶紧站了起来,道:“娘,梅大娘,你们继续聊,我这就去准备准备开始做饭了。” 高氏要陪客,也就没起身,让李玉娇去了。 梅氏坐在后头,瞧着甚是满意,只毫不遮掩的跟高氏说:“玉娇是个勤快的。” “可不是嘛!勤快又体贴。”高氏如是的说着,心里又生出一丝不舍来。 再说李玉娇进了厨房,见水缸里的水位已经涨了一大截,知道谢鹤江已经回来过一趟,应是见水缸还没被装满,又挑着水桶出去了。 这时候李长成家的见李玉娇进来了,便指着谢家抬来的那头野猪身上的猪下水问:“肠子、肚子要不今天中午就给做了,玉娇你去问问你娘去?” 李玉娇看了一眼那堆猪内脏和肠肚等,笑道:“我娘说看着弄了,不用去问的。婶子你看着弄吧。” 李长成家的见主人家的没意见,就把那副猪大肠和猪肚拿到外头小河沟里去洗。李玉娇拿了菜篮子准备去外头菜园子里扯点绿叶子菜回来。 想了想还是叫了谢桃一起,谢桃本就眼巴巴的盯着李玉娇呢,见她同大人说完话,立刻就黏了上来,要和她一起去菜园子里摘菜。 李玉娇有心,问谢桃:“你大哥从前都爱吃些什么你还记得吗?回家的这几顿呢,有爱吃的没有?” 谢桃歪着脑袋想了想:“不记得了,可是这几天大哥在家,野味鱼肉是没少的,每一样我都喜欢吃,就是感觉我娘做的菜不怎么好吃。可是我大哥还夸呢,娘做的菜都给吃的干干净净,真像个大饭桶。” 什么?大饭桶?坑兄也不带这样的吧。 李玉娇听了这话,忍不住笑出了声来:“桃桃,要是你大哥知道你这么说他,他心里该怎么想?” 谢桃忙四顾看了一下,并没有见到谢鹤江的踪影才说:“这话我只和玉娇姐姐你一个人说,只要你不告诉我大哥,他就不会知道的。” 想了想,忽然想通了什么似的,央求道:“玉娇姐姐,以后你就是我大嫂了,你和我大哥更亲。求你了,你可千万不能把我出卖了呀。” 李玉娇刚要说话,就听身后传来一道声音:“那我也听见了,这可怎么办呢?” ☆、093 小露身手 谢桃下一跳,回头一见是白荷,这才拍了拍胸.脯:“小荷姐姐,你吓死我了。” “谁让你背后说人坏话。”白荷伸出食指在谢桃的鼻子上刮了一下,谢桃忙捂着鼻子把脑袋缩了起来。 李玉娇见状,笑着拍了拍白荷的胳膊:“你就别吓唬桃桃了。” 白荷也跟着笑了笑:“割白菜呢,还要什么?我帮你。” 李玉娇指了指隔壁一垄地上的蒜叶子道:“帮我拔几棵大蒜吧。” 又问:“你怎么来了?” 白荷一边麻利的拔大蒜一边说:“今天你家这么热闹,我这个没出门的也听到动静了,我娘说叫我来看看你要不要帮忙的。” “其实也不忙,而且我娘已经请了隔壁我堂婶过来了。” 白荷点点头:“哦,那我一会就回家去,今儿你家里有人我就不凑热闹了。” 李玉娇脸上露出个暖意融融的笑:“谢谢你小荷。” “没事儿。”白荷回头,冲李玉娇笑了笑,没再说话。 三人摘了各色蔬菜出了小菜园子,李长成家的还蹲在小河沟里洗猪大肠,正用力在搓,一边还抬头和自家小子说:“俊俊,你别跑那么快!小心摔着!” 原来是李长成给李俊抱了只小奶狗回来,李俊正追着小狗满院子的跑,你追我赶,玩的不亦乐乎。李长成家的见了,怕他摔跤,就扯着嗓子在喊。 李俊那小子听见他娘喊他,就扭头去看,脚下一个没注意,直直栽倒在一旁的磨盘上,倒在地上后捂着脑袋坐了半天没坐起来。 李长成家的见状,丢了手里东西就往家里跑。 白荷见那猪大肠溜进水里被小鱼儿抢啄,一把就给捞了起来。 李玉娇刚把菜篮子放下站起身,就听李长成家的惊慌失措的喊:“怎么流了这么多的血。” 她眉头一紧,立刻对白荷和谢桃说:“我去看看去。” “嗯,你去吧。这儿有我们呢。”白荷朝李玉娇摆了摆手,已经蹲了下来,开始接替李长成家的搓洗着猪大肠。 谢桃望着李长成家的院子,听李俊那鬼哭狼嚎般的呼喊声,肩膀瑟缩了下:“一定很疼吧。” “肯定的。”白荷又抬头看了一眼,“你以后走路可要小心点。” 过了没一会儿,李玉娇回来了。 两人忙问怎么样了,李玉娇答:“下巴磕破了,现在已经不流血了,只不过孩子黏他娘,我堂婶中午就不能给我帮忙了。” “不怕,这不是还有个现成的么。”白荷笑嘻嘻的抓了一把沙子,继续搓肠子。 李玉娇见了,咦了一声:“这东西最难洗干净了,你这个法子倒是好。” 白荷嘿嘿一笑:“怎么样,找我来帮忙算是找对人了吧。虽然我花没你们绣的好,可是厨房的事儿没准我就比你们两个更精通呢。” 几个人说说笑笑,很快就把手头上的东西都给洗好了。 三个小姑娘进了厨房,也没有不熟悉的长辈在场,李玉娇忽然觉得,今天自己可以露一手了…… ☆、094 抓人先抓胃 进了厨房,李玉娇把长案上的山货等杂物都找地方堆了,利索洗刷一遍,将洗好的肉和菜往上一放,系上围裙,场子就拉开了。 白荷见状,惊讶道:“真没看出来,给你这么一收拾,你家厨房看起来比原先大了一圈。” 谢桃也说:“玉娇姐姐,看你这个架势,好像和别人家办喜事一样呢。” 李玉娇笑着看了谢桃一眼:“谁说今天不是喜事呢?” 谢桃这才捂住嘴.巴:“哦哦,对的对的,刚才是我说错话了。” 白荷也跟着笑笑,去把李玉娇家和李长成家带来的碗碟数了一遍,问:“一会儿你要摆两桌吧?” 李玉娇扭头暼了一眼被白荷摆放整齐的碗碟,又看了看案板上的食材,道:“是的,一张桌子坐不下,打算两张桌子拼一起,这就应该够了。我们今天做九菜一汤,两个大汤碗两个小铁锅,两个长盘装鱼,再来十四个小盘。” “乖乖。”白荷和谢桃一听李玉娇这打算,立时惊讶起来,“你这真是要摆宴席啊。” “摆宴席好,我最喜欢吃酒了。”谢桃了立刻接话,又问,“玉娇姐姐,这九菜一汤,是个什么讲究呢?” “那还用说,自然是长长久久了。”李玉娇还没说话,白荷却是替她答了。 其实李玉娇知道,今天不是正式宴席,大可不必摆这样的菜面,可过两天谢鹤江就要走了,她就是想露一手让他的胃痒痒,以后在外头每顿吃饭的时候都要想起她来。 再者,梅大娘做的菜饼子她有幸吃过一回,那味道确实不敢恭维,往后谢鹤江又要回到军营里吃大锅饭了,她有前世修来的好手艺,也想让他过过嘴瘾不是? 白荷对厨房里的事很拿手,打起下手来很麻利,李玉娇把早想好的菜名报了,白荷就按着李玉娇的吩咐在一旁准备配菜,白荷忽然觉得自己玉娇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你说我们都是一个村子的,吃的一样得米,菜园子里种的一样的菜,你怎么就这么厉害呢?”白荷不解,看着李玉娇的眼睛都在发光,“你的脑袋瓜子到底是什么做的,怎么这些我就想不出来呢?” 李玉娇放下菜刀,朝白荷勾了勾手指头,笑吟吟说:“你真想知道?” “当然想。”白荷凑了过去,“你快告诉我。” “都是我做梦梦见的,醒来还流了一枕头的口水呢,你信不信?”李玉娇满眼笑意的瞎扯着淡。 白荷却是信了的:“哇,你真厉害,做个梦还记得这么清楚。我做梦也有很灵的时候呢,之前我家母鸡抱窝,一共十一个蛋,我梦见最后孵出来八个,剩下三个没孵出来的,摆放的位置和我梦里头都一模一样呢,你说神奇不神奇?” 正在烧火的谢桃听见李玉娇和白荷说起梦来,津津有味的听着,等白荷说完了,她也讲了一个自己的奇怪的梦。 等锅里的水烧开了,李玉娇先把猪肚在滚水里头过了一遍,又捞起来洗净切条,只是这刀有些钝了,这猪肚韧性又大,一条要切好几刀才行。 手上正来回划拉着,忽然听得身后哗啦一阵水声,扭头一看,便见谢鹤江提着个空桶站在水缸旁,正好也在看她。 高大的男人站在这里,竟显得整个厨房都矮**仄了起来…… ☆、095 报告将军,我先问的 李玉娇一见到谢鹤江,就感觉自己的手背似乎又刺痒了起来,方才他唇.瓣的触感似乎还在。 她见水缸里的水已经满了,厨房里现在人又多,连忙就说:“桶和扁担放屋檐下吧,辛苦你了谢大哥。” 谢鹤江没有说话,只看着她弯了弯嘴角,然后依言照办了。 李玉娇继续切猪肚,手上的动作却是慢了下来,这个人,叫他出去他就真的出去了,竟然一句多余的话都没再说,心里闷闷的,转眼继续手下的动作。 可她还没下手,就见刀背上多了五根骨节分明的手指头,正要回头看,肩膀却被困在身后男人的胸膛里动弹不得了。 呼吸间,净是男人刚冽的气息。 “你怎么又进来了?”而且还是这样的姿势,李玉娇赶紧转头往后看。 头顶却传来谢鹤江那略带了笑的低沉声音:“她们两个去洗菜了。” 李玉娇抬头暼了谢鹤江一眼,两颊微微泛红:“菜早就洗好了,是你打发她们出去的?” 谢鹤江沉沉一笑:“我发现只有旁人在场的时候你才会脸红,与我单独相处,总也见不到你脸红的样子,这是为什么?” 李玉娇瞪了谢鹤江一眼:“报告将军,是我先问你问题的,你还没回答呢?” 谢鹤江望着李玉娇漆黑的发顶,被她这句‘报告将军’逗笑了,道:“你的小姐妹好像很怕我,一见我进来,她就走了。你怎么就不怕我呢?” “因为你没让我觉得害怕啊。”李玉娇抬了抬菜刀,极其自然的回说,说完又问,“有什么事要和我说吗?”她可不觉得他进来专门是为了看自己脸红。 谢鹤江手上这才用了点力气,把菜刀拿了过来握在自己手里:“看你的刀不快了,我帮你磨一磨。” 说着提了菜刀转身就出了厨房。 李玉娇跟到了门口,见他果然在院门口的磨刀石前坐了下来,从一旁的破陶罐里撩了一把水,撒在磨刀石上,又在刀口蘸了水,霍霍的磨起了菜刀。 随着他专注磨刀的动作,李玉娇甚至可以看见他衣袖下那紧致贲发的肌肉,一鼓一缩的,充满了力量。心中不禁发问:前世她到底是发了什么病,看上了一个瘦不拉几的小白脸呢? 再看他宽肩窄腰,往下她甚至不由自主的想到了小荷曾经和自己说的那话,说他那里大…… 那里大,到底是多大呢? 直到白荷推着谢桃往这边来,催着她一起进去,李玉娇才回过神来,惊觉自己居然盯着谢鹤江那里呆呆的看了那么久。还好他干起活来,哪怕是磨刀这样的小事也是全神贯注,未有察觉,否则肯定要被他揪住取笑了。 李玉娇赶紧随着白荷谢桃一道进了厨房。 白荷捅了捅李玉娇的胳膊,又看了看谢桃:“没想到你大哥这么体贴,刚看见娇娇刀钝了,这就拿去磨了。” 谢桃很是得意:“我大哥就是这么好,以前村里人都是瞎说的,现在你们信了吧。” 李玉娇没搭话,坐在小马扎上摘菜,没过一会儿,谢鹤江出现在了门口,手里捏着磨好的刀,刀头朝着自己,刀把朝向外:“磨好了,来试试看。” ☆、096 九菜一汤 李玉娇接过了刀口磨的发亮的菜刀回到了案板前。 白荷站在她身边羡慕的说:“多好,都不用叫的,你不知道我娘想叫我爹干个事儿得有多难,我娘常说,她嘴.巴皮子磨破了都叫不动我爹,什么鸡毛蒜皮的小事都得自己干。我爹呢,就说田里地里的重活都我干了,这点小事你还要叫我!” 白荷模仿着她爹娘说话的语气,听的谢桃和李玉娇笑的肩膀直颤。 就着刚才的水,李玉娇已经把切好的鸡块又汆了一道,捞起来洗干净后,又和着姜片和葱结一道文火炖了起来,猪肚则另入了一个陶罐,盖好盖子又用抹布围的严严实实炖着,等猪肚烂了,就并入鸡汤中一起慢炖。 这猪肚鸡最费时辰,把它们放在一旁稍加照看就可以同时做别的菜。 冷盘简单,咸鸭蛋煮熟了切开,这个谢桃就可以做,猪耳朵卤了切丝儿淋上一勺油,再拌个脆爽的木耳擦些黄瓜丝。这最后一道,白荷和谢桃却是没吃过的,木耳不是入汤就是炒鸡蛋,竟不知道还能凉拌的。 两人偷偷捏了一片放进嘴了,吃起来脆脆的别有一番口味。 猪肠做的爆炒,猪杂做的干锅,排骨做的糖醋的,鱼是蒸的,一破为二,底下铺一层葱姜,一半加酱油,一边撒剁椒。 像猪杂这种材料,平常人家也是烩在一起烧的,倒也不稀奇,只是做的干锅没留汤底让白荷和谢桃感到惊奇,一块块的,油光光的,配了莴笋黄瓜大红椒,看着就让人满嘴生津。 更别提那又甜又香的排骨,一盘两味的蒸鱼,看的谢桃是蠢蠢欲动,直接说出了内心深处的想法:“玉娇姐姐,你什么时候能嫁到我家,能不能快点嫁过来?” 她说这话的时候,恰巧梅氏走了进来,她是被厨房里头的香气给吸引来的,进门就说:“我来看看玉娇做了什么,怎么这么香。” 进来一看却是稀罕的不得了,直夸这色彩好看,一会儿怕是舍不得下嘴,还让谢桃跟着好好学。 没一会儿高氏也走了进来,原是来拿箩筐的。 李玉娇不解,便问高氏:“娘你拿这做什么?” “刚才我们还在说呢,你梅大娘送来一整条猪我们家吃不完,就算腌起来,盐还不够呢,鹤江说他明天正好要去城里,就让他给弄弄明天拿去卖了也好给你爹看病抓药。” 李玉娇听了,哦了一声:“这样挺好的。”又道:“饭快好了,再炒个油渣青菜,外头忙好了这边马上可以开饭了。” “好。”对于李玉娇做出来的这一桌子菜,高氏没夸也没叹,但却很满意。 外头野猪很快处理好,高氏又去隔壁把李长成一家叫了过来,好歹刚才过来帮了忙。 饭菜摆了两桌,按辈分和亲疏远近落了座。 谢鹤江扫了一圈后,却发李玉娇却没上桌。 梅氏一见自家儿子神色,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心里真挺满意这桩婚事,便张嘴替他问高氏:“玉娇呢?怎么没见到人?” “哦,给他爹送饭去了。”高氏这才答道。 谢鹤江方才一直在忙,未曾把座次这件事放在心上,此刻一听高氏这么说,便搁了筷子,客气道:“你们先吃,我去看看。” ☆、097 这女婿好 虽说都是一个村的,可谢鹤江如今是将军的身份,说出去那都是要高人三五个等的。 他搁了筷子下了桌,谁还敢动。 村长带头也把筷子搁了,笑着打圆场说:“刚才长福也说了,今天很遗憾没有办法坐过来吃饭,这不也是没有法子的事情吗,鹤江有心了。” 还是顺带把梅氏也给夸了:“都是谢家嫂子教的好啊。” 又对高氏说:“长福家的有福气了,找了这么个好女婿。” 一番场面话说下来,桌面上却也是热闹了起来,旁的人也是捡了好听的话把谢鹤江一顿夸,又说这两个年轻人看着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云云…… 再说谢鹤江,下了桌子就径直去了厨房。 李玉娇正用猪肚鸡汤泡了饭,拿小勺拌匀称了,又装了一小碟清淡好消化的菜叶子准备一道端进屋。 一回头,冷不防的却看见了谢鹤江。 “怎么来厨房了?”李玉娇问,“可是桌上缺什么?” “没有。”谢鹤江就站在那里等她,道,“我和你一起去,我们在外面吃吃喝喝,留你爹一个人在里头未免太不像话。” 李玉娇闻言,一双秀美微微挑了起来。这个谢鹤江,身上当真是藏了许多她不知道的惊喜。 “多谢你用心。”李玉娇说着,眉眼舒展开来,“待会儿我爹见到你,一定会很高兴的。” 谢鹤江扬唇点了下头,微微侧身给李玉娇让出了一条路来,随后两人便并肩去给李长福送了饭去。 今天虽然不是自家女儿正儿八经的大日子,可也是个喜日子,李长福因为身体的缘故不能下床,心里多少有些遗憾。自他从鬼门关里走了一遭,来关心他的人还真是不多,难得今日院子里充满了欢声笑语,他却只有躺着听的份儿。 现在见到女儿和准女婿一起给他送饭菜来,心里闷着的那口气便也烟消云散了,对于谢鹤江,也是越看越满意。 李长福不愿意耽误女儿吃饭,坚持不让李玉娇伺候。 李玉娇与谢鹤江两人便是一同回到堂屋,落了座。 见谢鹤江回去了,才算是真正开了饭,饭桌上大家对李玉娇的手艺那是赞不绝口,一人夸一句都不带重复的,只除了谢鹤江。 梅氏对此特别满意,尤其她自己还是个做饭废,一时竟问了李玉娇许多问题,譬如从哪里学到的?怎么想到这样配菜的? 李玉娇竟全推给了白荷,说是白荷这个师父当的好。 白荷早就和李玉娇通了气,就扯谎说是自己去镇上亲戚家喝酒见到的菜式,回来苦心钻研了才学会的,又夸李玉娇手艺好,一学就会。 吃完午饭,高氏送客,李玉娇便收拾起碗筷来,白荷也在一旁帮忙,洗碗的时候对李玉娇说:“这些你可都要教我啊,咱们说好了的。” “那是当然,我还知道好些其他菜式呢,等空了就告诉你,但我并不是每样都会做,只依稀记得些用料和做法。你手艺好,我相信你肯定会有更好的发挥。” 白荷听着也是心动:“我女红太差了,一定要在厨艺上长进点,否则我整个人都要废了,一点长处都没有。” 李玉娇觉得白荷说的在理,打算帮她一起开掘她的优点。 两人聊的正起劲,李玉娇便听见高氏喊:“娇娇,你快回来下……” ☆、098 万一处不来咋办? 李玉娇听了高氏在喊,这才把手洗了洗,站起来准备回去。 白荷忙在一旁提醒道:“围裙,围裙解下来给我,你娘八成是叫你回去送下梅大娘和谢鹤江的,戴个围裙回去多不好看。” 李玉娇这才觉得自己大意,忙把围裙摘了下来,白荷赶紧伸手接了,她这才大步离去。 高氏见李玉娇过来,还有几步远的时候就伸长手拉住了她:“来有事商量。” “什么事啊娘?”李玉娇问。 “鹤江去和你爹说话了,一会儿回来听听他的安排吧。”高氏还没说话,梅氏就笑吟吟答了出来。 李玉娇心想八成是明天进城的事情,就站了等了一会儿。 很快谢鹤江就从大步从屋子里走了出来,看了眼两箩筐早就处理好的野猪肉就说:“一会儿我先把车赶过来,明天怕是要起早,我家的院子摸黑赶车怕不方便。” 说到这里,梅氏也直点头:“你李叔家门口这地儿宽敞,我们家怕是挪不开身子。” 高氏自然也是同意的,又拉着李玉娇站在谢鹤江面前说:“明天玉娇还要进城给她爹抓药,正好就和你一块儿去了,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谢鹤江闻言,冲高氏笑了笑,虽并未刻意讨好,但却露出了一口的大白牙:“高姨放心,有我在。” 那笑的模样,乍一看甚是敦厚老实,看的李玉娇都有些不可置信了,在自己眼前笑的就是高深莫测,在丈母娘面前就是这般憨厚了? 李玉娇不禁眯眼盯着谢鹤江看了好一会儿,直到高氏捏她手:“看什么呢娇娇,快送送。” 李玉娇这才和高氏一起把梅氏和谢鹤江送到了院子门口。 目送二人离去,李玉娇这才有空看了隔壁院子一眼,安静,太安静了。 高氏见女儿盯着隔壁那家,就把自己所见跟她说了:“听说是把你堂姐许给朱茂旺了,你小婶婶留了苏媒婆和朱屠夫吃饭,你小叔叔倒是没吭声,也不吃中午饭,居然扛着锄头去田里了。……唉,要说你这个堂姐也是怪可怜的。” 李玉娇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吐出两个字来:“是吗?” 说完回到小河沟里继续洗碗,高氏也跟去要接替白荷手里的活儿,道声辛苦了她。 白荷浑不在意,继续开心的和李玉娇一起干活,高氏这还要忙着把堂屋和院子都扫一遍,也就不再和小荷推脱,只说日后白荷家里有什么事,自己一定过去帮忙。 然而白荷发现,就刚才李玉娇进了一趟院子的空儿,回来就变了,心情好似很沉重。 白荷有些为她感到担忧,便问:“刚才是谢鹤江说什么叫你不高兴的了吗?” “啊?”李玉娇摸了下自己的脸,自言自语小声道:“郁闷居然写在脸上了吗?” 可她一想,无论隔壁家的几个人怎么样,都是她们咎由自取,跟她有半文钱直接关系么?没有!她们也不值当自己为之难受。 便答了白荷:“没有,他没有说叫我不高兴的事情。” 说到这里,白荷不禁为自己忧愁了起来:“我大姐二姐说人的时候,瞧都没瞧过,盖头一蒙就嫁过去了,你这还好,同村都是知根知底的,你们也还见过面,知道对方长什么样子,也不知道我以后怎么办?你说要是以后处不来可怎么办呀?” ☆、099 那就和离呗 “处不来就和离呗。” 李玉娇听白荷为往后的事情担忧,笑吟吟的回了一句。 她这句话说得云淡风轻,可听在白荷耳朵里就不一样了,简直就像是在耳朵眼儿里炸了一个炮仗。 白荷惊的连手上麻利洗碗的动作都停了下来:“娇娇?你在胡说什么呀?” “我可没有胡说,感情这种事情本来就可以培养,如果你花了十分心思还是养不出来好的感情,那就只能和离了重新来过。” “那是不可能的呀。”白荷压低了声音,“和离和被休有什么区别,到时候没了夫家,娘家的人又嫌丢人,那和离了的女人还能去哪儿呢?岂不是只能上吊,只能投河?” “当然不!”李玉娇立刻打断了白荷的话,“改嫁,搬家,换一个人、换一个地方过日子,又有何不可?” 随即搓起了大拇指和食指:“只要有这个。” “哪个?”白荷起初有些不解,但是很快就反应过来,“你说钱啊?” 李玉娇继续垂头洗碗:“有钱能使鬼推磨这句话你听说过吧,不是没有道理的。” 白荷却是叹了一口气:“可是挣钱哪有那么容易啊,家里累死累活种田,一年到头也就买两身衣裳的。要是再有个病啊灾的砸锅卖铁都不够。” “所以我们要发家致富,不是为了每餐每顿山珍海味,也不是为了日日绫罗绸缎,只希望在发生任何意外需要用钱的时候不至于捉襟见肘,你说对不对?” 啊……白荷张了张嘴,娇娇说的好像很有道理,很高深啊,可是:“捉什么?” 李玉娇被白荷这个样子逗笑了,道:“叫你不好好学女红,不然照我的绣样绣出一幅惊为天人的绣品就够你吃一年了。” 白荷摸了摸脑袋:“可我就是没这个手艺嘛……” 李玉娇笑了笑:“机遇总是有的,你这么好,老天爷一定不会亏待你。” 话虽如此,白荷却不这么认为,自己有几斤几两,她心里清楚的很。帮着李玉娇把锅碗瓢盆洗刷好后,她也不急着回家,又跟着李玉娇一道去看她整理绣样了。 期间谢鹤江赶车过来,白荷听到了外面动静,还打开窗子从缝儿里瞧了瞧,扭头喊李玉娇:“娇娇,谢鹤江来了,你不出去看看么?” 李玉娇头也没抬,平淡道:“上午不是刚见过吗,他赶个车来,有什么好看的?” “啊?”白荷又呆了。 上午磨刀的时候,娇娇还盯着谢鹤江看了许久,那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似乎粘在他身上了一样,这么快就不想看了?她家姐姐和姐夫那也是成亲很久之后才进入这样的状态啊。 白荷不禁暗暗对李玉娇竖起了大拇指,厉害,不愧是能说出‘处不来就和离’这般话的女中豪杰…… 谢鹤江在外头赶车,弄出来的声音不小,可那小女人并未出门来看一眼。 他不禁想起从前杜俨之赶车,那时候军营外头有家小酒馆,老板娘是个风韵犹存的俏寡.妇,每次经过的时候,杜俨之都要大声呼喝座下的马儿,以期博得俏寡.妇的注意。 为那……他还没少鄙视过他呢…… 只如今自己...呵呵…… ☆、100 量体为裁衣 白荷还依旧杵在窗边,瞧着外面。 倒不是在偷看谢鹤江,而是在看谢鹤江骑来的那匹马,通体黑亮,可真俊,就是比那驴子、骡子、牛长的好看,而且还威风,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也能坐在这样高大的马上围着这飞云村绕上一两圈。 心里头正做着白日梦呢,就觉着身边挤了些。 扭头一看,居然是李玉娇凑了过来,也透过那窗子缝往外头看,而且嘴里头还在无声的默念着什么。 白荷盯着李玉娇看了好一会儿,问道:“你不是说谢鹤江只是来赶车,没什么好看的吗?” 李玉娇只敷衍的点点头,嘴里念念有词、眼睛一刻也没有从谢鹤江的身上离开过。 白荷见她神神叨叨的不说,不明所以,但也没打扰。 直到谢鹤江和高氏告辞离去,白荷才看见李玉娇握着拳头轻轻捶了一下窗棂,然后迅速去小桌前坐了下来,拿起炭笔随手就在一块布上记了下来。 白荷忙凑过去问:“这是什么?” 李玉娇却很快将东西收了起来:“没什么,突然想到了个新样子,等成型了我再告诉你。” 白荷却是不信的:“骗人,你画的那些东西从来没有不让我瞧的,偏你去偷偷看了谢鹤江就不给我看了,你老实说,是不是跟外头的人有关?” “没有啦。”面对白荷这样心思浅显的人,李玉娇居然说不下去胡话了,一张嘴就笑了。 拗不过白荷,只好说了实话:“梅大娘说他后天就要走了,我想着给赶一赶给他做一身衣裳吧。” “哦~”白荷拖长了语调,“你也真是的,这有什么不能说的,我还会取笑你不成,再说你俩已经定亲了,你给他做什么都不会有人说闲话啊。” “好好好,你说的都对。”李玉娇也不知道自己刚才是在别扭个什么劲儿,不就是做身衣裳么。 然而白荷对李玉娇的认识又提升到了一个新的高度:“所以你不出去和他打招呼,就是在这里目测他的尺寸?” “这个……”李玉娇眉心蹙了蹙,目测谢鹤江的尺寸……这话小荷说的确实不错,可是话从一个曾经告诉过她‘男人那里尺寸大女人会受不住’这番话的人嘴中吐出来,她总觉怪怪的。 只勉强道:“可以这么说吧。” “啊?”白荷感到不可置信,“你就透过个窗户眼儿,就这么看看就能知道他的身高、肩宽、臂长了?” “不错。”这也是上辈子她被动练出来的一个长处,之一。 白荷一听这个,却是气馁了:“女红好的就是不一样啊。”自顾转了两圈又对李玉娇说,“我不打扰你了,我先回去了,我也发点木耳,晚上试试你做菜的法子。” 李玉娇这便笑着送了白荷出去。 等白荷走了以后,李玉娇闲来无事,就抱了些干草来喂谢鹤江的那匹高头大马。 这马跟它主人有些像,见她来了,好似是翻了个白眼儿,竟有些高傲与冷淡,可等她要走了,却又气势汹汹的蹭了过来…… ☆、101 半夜敲门 夜里李玉娇睡的浅,梦到那些个前尘往事,她翻来覆去的,生生醒了两次。 到了下半夜的时候,突然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给吵醒了。 说也奇怪,这大半夜的敲门,叫的不是她爹的名字,居然是有几分耳熟的‘李姑娘’ 侧耳细听了几声,忽然辨别出来了,这正是杜俨之,杜小大夫的声音。 这大半夜的,他怎么忽然来敲自己家的门,李玉娇立刻下床披衣,这时候高氏也已经被外面的叫喊声吵醒了。 高氏本就不是胆子大的,此时早已穿了外衣,掌了灯来到了堂屋正门前。 李玉娇见了,连忙走了过去,挽住了高氏的胳膊。 高氏眉头紧皱:“怎么听着像是在叫你的?” 那门外头的人似乎已经听到了高氏和李玉娇母女俩说话的声音,便道:“婶子,李姑娘,是我,杜俨之。天黑看不见,我爹在山里不小心踩到了一个捕兽夹,伤到了经脉,流了不少血,我知道你家有止血药,想问你们借一点,不知……” 杜俨之的话还没说,高氏就已经把门给打开了,一边还吩咐李玉娇又去点了一个油灯,要去取药来。 深秋的下半夜,外头凉的很,杜俨之一张嘴就哈出一口白气来,李玉娇见状,便侧了侧身子:“外头冷,进来等吧。” 杜俨之却是没动,站在黑夜里摇了摇头:“不了,我马上还要赶回去,跑几步就不冷了。” “杜大夫现在哪里?” “山脚下的那户人家里歇着呢,新鲜采的药草不好用,你家又离山脚近,我就这么冒昧的来了,打扰到你们,我心里实在过意不去。”杜俨之面上有些焦急,同时还带了些歉意。 李玉娇也不好强求杜俨之进去避寒,只往屋子里看了看,道:“我娘来了。” 说话间高氏已经从屋子里走了出来,将药瓶递给了杜俨之,杜俨之将之接了过来,又匆匆忙忙道了歉,然后快步离去。 因了这件事,李玉娇却是怎么也睡不着了。直到谢鹤江到约定的时间进了她家的院子,和高氏说话的声音传来,她才起身穿戴。 那时候天才蒙蒙亮,只有天边一丝儿鱼肚白,可即便是在那灰蒙蒙的背景色里,谢鹤江瞧着依旧是龙虎精神,反观李玉娇,则是萎靡了不少,眼眶处还挂着圈乌青。 谢鹤江正弯腰在拴平车,抬头见李玉娇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不禁皱眉问道:“你没睡好?” 李玉娇揉了下眼睛:“昨天下半夜杜小大夫过来借药,说是杜大夫伤了腿脚。” “下半夜来你家,竟这么紧急?那杜大夫伤的可重?” 李玉娇皱眉摇头:“这个杜小大夫倒也没有多说,他急匆匆的,拿了药就走了。” 哦了一声又道:“就在山脚下的那户人家,你要不要去看看?” 谢鹤江闻言,脚都抬了起来,忽然想到了什么,看了眼平车上的两筐野猪肉道:“我去去就回,只怕要晚些时候出发了。” “这没什么,要不我和你一起去吧?” ☆、102 尊重 “这没什么,要不我和你一起去吧?” 几乎是谢鹤江话音刚落的时候,李玉娇便开了口。 谢鹤江眉心紧了紧,唇边漾了些笑:“你还是呆在家里吧,天还没亮,指不定他们还没起,怕是不大方便。” 哦,也对,男女有别,李玉娇默默在心里嘀咕了句。 不料片刻后,谢鹤江又补了一句:“你说呢?” 竟然是在征询她的意见。 她听了,嘴角弯了弯:“假如我一定要去呢?” 谢鹤江笑说:“本不必要的事情,如果你一定坚持要去,那一定是有必须坚持的理由。” 他这样说话的时候,李玉娇注意观察了他脸上的神色,是没有一丝一毫揶揄意味在里头的。 前世旁人对待自己是如何,此刻他又是怎样的尊重自己,李玉娇心中立刻便较出了高下,这样的冷的清晨,她觉得心里暖暖的,点了点头:“你快去吧,我现在家里也好煮些小米粥,等你回来了再喝。” 也不知是不是刮过屋檐的那阵风吹的,李玉娇的双颊微微有些泛红。 这样一个清晨,眼前的小女人还未束发,一头青丝倾泻在肩头,看上去竟然是那样的柔.软滑腻,他甚至生出了想要上去揉捏一把的冲动。 脚下一挪,却是生了风般果断的走了,只临走前对她笑了笑。 锅里的白米粥已经咕嘟咕嘟的开了,只是等到太阳都抬头了,谢鹤江还是没有回来。 “该不会是出了什么事了吧?”李玉娇有些担忧杜大夫的伤势,已经站在院子门口看了好几回了。 高氏见了,在一旁安慰:“杜大夫自己也是大夫,更何况还有杜小大夫呢,应该是没有大碍的。” 话虽如此,可还是等了许久,直到大晌午的时候,才见一辆马车朝自己家的方向驶过来。 李玉娇认出了那是杜大夫家的马车,车前一左一右坐着谢鹤江和杜俨之两人,正在说话聊天的样子。 车子还没到家门口,就听杜俨之扯着嗓子喊:“嫂子,有没有吃的啊,快要饿死我了。” 高氏还站在一旁呢,一听杜俨之这么喊,立刻小声道:“这……这是怎么叫人的?”却又不好对杜俨之训出口来。 谢鹤江却是已经出言制止了:“别乱叫。” 杜俨之哼一声把马鞭甩给了谢鹤江:“那日可不正是大哥你自己说的,觉得嫂子这个称呼不错吗?” 谢鹤江脸黑了黑:“不如比武场上见吧。” 杜俨之嘿嘿笑了声:“你当我傻啊?” 把车在院子前停好后,两人先后下了车,杜俨之跑着过来跟李玉娇行礼道歉:“刚才是我口不择言了,还望嫂……还望李姑娘勿怪。” 李玉娇瞪了杜俨之一眼:“锅里还有白米粥,你要不要喝?” “要要要!”杜俨之丝毫没有要和李玉娇客气的意思,差点就直奔厨房而去了。 李玉娇却还挡在他身前又问了话:“杜大夫怎么样?现在可是在马车里头?需要用点粥吗?” 杜俨之哦了一声:“我爹这次伤的不轻,不过没关系,好生养着就行,早饭他已经用过了,只是我和谢大哥一大早的上山去取药材去了,一颗米没沾倒是费了不少脚力。” 李玉娇不解:“什么药?” ☆、103 你喂我吧 “当时我爹受伤了,我着急带他下山,就把采好的药框落在山里了。”杜俨之答道,又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就是有些过意不去,大半夜的把你们一家吵醒了,大清早的又占用了大哥的时间,我听说你们打算赶早去城里把野猪肉卖掉的。” “是啊。”李玉娇抿了抿唇,“现在家里正是用钱的时候。” 杜俨之点了点头:“所以我决定!这个猪肉我帮你们卖了!就算咱们进城进的晚,也保证你们不吃亏!” 杜俨之本来就是县城里的人,家世在平安县也算是殷实的,因着杜大夫医德好的缘故,想必人脉也是不差,有他这句话,李玉娇却是也不愁去晚了野猪肉找不到好买主了。 便领了杜俨之去厨房喝粥。 倒是冷落了谢鹤江,等谢鹤江进去的时候,饿狼投胎的杜俨之已经把锅刮的只剩下个底子了。 等一行人出发的时候,太阳已经有些大了。 谢鹤江那匹马拉的是个平板车,坐在上面免不得是要太阳晒、冷风吹的,杜俨之就提议李玉娇去他家的马车坐。 李玉娇忙摆手拒绝:“杜大夫伤了脚,我再进去挤岂不是不方便。” 杜俨之却是往后一指自己身后那马车厢,冲着李玉娇挤了挤眉:“那里头装的可是我爹和我爹的宝贝药草,李姑娘你要是进去了,顺便还可以跟着我爹学习学习认药草啊。” 李玉娇还是摇头:“我还是不要打扰杜大夫休息了。”虽然她也很想跟着杜大夫学习,可是现在绝对不是最好的时机。 便提着自己的小篮子爬上了谢鹤江赶的那辆平车,老老实实看着那两箩筐的野猪肉。 杜俨之的车里因为载了一个伤员,所以跑的慢,谢鹤江为了照顾他的车速,也没有行驶快。 就这样平稳的走了一会儿后,李玉娇忽然往车头的地方挪了挪,凑过去对谢鹤江说:“谢大哥,刚才没吃饱吧?” 本来还不觉得有什么,可听她这么一说,谢鹤江感觉肚子居然也开始咕咕叫唤了,他皱了皱眉头:“杜俨之那个大饭桶!” 一听大饭桶这三个字,李玉娇就忍不住笑出了声。 谢鹤江只当她是在笑话杜俨之,也跟着撇了下嘴角,可他却不知道,李玉娇笑的其实就是他谢鹤江!他恐怕还不知道,他自己在他亲妹子眼里,也是一个大饭桶吧。 李玉娇笑完,却是从自己随身携带的小篮子里取出个块锅巴递了过去:“家里没别的东西了,这锅巴我炕的时候撒了些细盐,吃在嘴里也还有些味道。” 谢鹤江垂眼去看,果然见一只嫩白的小手里拿着块色泽诱.人的锅巴,只他两只手都在忙,刚准备低头用嘴去叼,却忽然收住了动作,道:“我手不够用了,你喂我吧。” 李玉娇却是顿了下,暼了一眼,却见他嘴角勾着个弧度。 这人是在拿自己寻开心吗? 还是他以为自己不敢? 李玉娇这就把手收了回去。 谢鹤江一见眼前那只白皙小手缩了回去,心中还在怪:她是只狡猾的小狐狸,照她的性格,应该不会就这样退缩了才是。 正要回头去看,嘴里却是直愣愣的被塞进了一小块,飞快消失的,还有她指尖那有如蜻蜓点水般的一触…… ☆、104 初心未变 她那柔嫩的指腹,再一次的滑过了他的下唇,只是这一次,他有些分不清她是有意还是无意,因为这一次她笑了,而不是像上次那样的微微错愕,一双眼睛竟弯成了月牙儿般细长。 谢鹤江与她对视片刻,只道:“口感不错。” 李玉娇喜欢谢鹤江看自己时,那双目不转睛的眸子。 只嘴上道:“看路!” 谢鹤江这便真的扭头去看前方,却还吩咐着:“再来一块。” 李玉娇便又掰了一块递到他嘴边,谢鹤江感觉此刻在他眼皮子底下晃荡的那两根手指头实在是白的有些刺眼,真想找个地方把它们裹住了,最好是能尝尝味道,手都到嘴边了,他却还是忍住了。 囫囵嚼了两口吞下肚去,又道:“昨日.你做的菜不错,你说是从你的小姐妹那里学来的,我看她答话时候的神态和语气却是不像的。你们俩在唱什么双簧?” 居然被他一眼看穿?不过李玉娇并不觉得有什么,只道: “谢将军觉得不像是真的,并不代表那就不是真的呀。就是小荷教我的,而我又学的快,不可以吗?有些人在某些方面就是有天赋,不能因为别人在某些方面突出,就怀疑其中有诈,觉得别人是得了什么诀窍或是走了捷径啊。在你看不见的地方,也许别人经历很多你无法想象的事情,付出了你无法想象的代价呢。” 说到最后一句,李玉娇的声音渐渐的低了下去,那就是她曾经悲惨的一生啊。 谢鹤江也察觉到了她语气中的变化,便好言道:“嗯,你说的对,却是我说错话了。” 李玉娇无声的笑了下,忽然觉得自己反应太过激烈,有些懊恼刚才的言行,瞬间也没心思再给谢鹤江喂东西吃了。 只刚才那一幕早叫杜俨之瞧见了,立刻赶着马车追了上来,腾出一只手来指着李玉娇手里的篮子:“好东西,给我大哥留着呢,却是没有我的份。” 李玉娇没有理会杜俨之,抱着双膝,颠颠簸簸的竟然有了睡意。 又过了些时候,终于进了县城。 杜俨之在大街上雇了个脚夫,给了几个钱就叫人把自家马车驾回了医馆。 自己则是跳上了谢鹤江赶的那辆车,带着他径直去了一家酒楼的后门。 那个看门瞧着像是认识他的,见他来了,立刻带了他进去,没一会儿杜俨之就带着个厨房里管事过来,叫了里头两个厨子把两筐野猪肉都搬了进去。 然后把一袋碎银子递给了李玉娇:“喏,你掂量掂量,这个价格还不错吧。” 那分量掂在手上确实不轻,李玉娇笑着跟杜俨之道了谢。 杜俨之咧嘴一笑:“都是一家人,这么客气做什么!” 可一转头就被谢鹤江横了一眼,立刻咳嗽声清了清嗓子:“那个,我先回家了,就不陪你们了,你们这手里也有钱,随便找个地方吃吧。”又嘀嘀咕咕说:“反正也有好吃的也不会想着我,我才不要请你们吃午饭呢。” 他说这话的声音也是不小的,李玉娇听了只觉得好笑。 这人呐,说来也奇怪,其实杜俨之这个人从认识到现在一直也没变过,一开始的时候她就是觉得这人自来熟、油嘴滑舌的好不讨厌,可自从知道他是个医德高尚的好大夫之后,这些原本在她看来所不喜的东西,渐渐也就变得无关紧要了。 ☆、105 那就听你的 两人目送杜俨之哼着小曲儿离开了街头。 谢鹤江抬头看了一眼面前这有两层高的酒楼,便对李玉娇说:“就在这家吃了吧,省的再走远路去找别家。” 这家看着就气派,里头的价格自然不用说了,李玉娇只伸手往前一指:“谁说找别家要走远路,那斜对面不就有。” 谢鹤江顺着她那截葱白的手指头看去,果然看见一家小饭馆,外面高高挂着个牌,上面写着一个大大的‘食’字。只是店面看起来比眼前这家要低档了不少。 眼见着李玉娇拔腿就要走,忽然伸手扯住了她胳膊:“就这家吧,不必为我省钱。” 李玉娇身子一定,听了谢鹤江这话,不禁仰头去看他,扬起双眉问:“你就这么笃信我是在为你省钱?” 谢鹤江早看出眼前这个小女人是个要强的性子,只换了个说法,低头看着她道:“却是我自作多情了。不过我是真的想带你吃点好吃的。” 他低下头的那一刻,与自己靠的是那样的近,近到李玉娇甚至能感受到他呼吸间那温热的气息。 要说这人也奇怪,当她偃旗息鼓的时候,无论大小,他总是要挑起些事端来的,而当自己较真、咬文嚼字起来,他又总能不动声色的放下身段来平息她的牙尖嘴利。 看似她处处占领先机,实则却是他在主导一切。 等李玉娇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被他领着走了好几步了。 她立刻回神,猛的顿下了脚步,有些不甘的瞪了他一眼,然后才正色道:“谢大哥,咱们还是去斜对面那家吧,我知道他们家面上的快,咱们快些吃了好办事。” 又接着说:“本来早上就耽搁了不少时间,除了抓药我还有点别的事情要做,你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办。这家是县城里最大的酒楼,菜贵不说,估计速度也不会快到哪里去,要我说咱们就不要去这家吃了,你说呢?否则晚上还要赶夜路。” 谢鹤江略一合计,却是这个理,便朝李玉娇.点了点头:“那就听你的。” 两人这边拔腿去了斜对面的小饭馆,要了两碗素面,又加了个大肠和雪菜笋衣浇头。这家上菜确实快,坐下不过一会儿面就上来了。 只是装这汤面用的是个大海碗,李玉娇吃了小半之后却是怎么都咽不下了。 那时候谢鹤江已经将面前的一大碗面喝的连汤都不剩,简直就是坐实了谢桃口中‘饭桶’的名声。 吃完见李玉娇正在看自己,眼里似乎还有笑意,他立刻将筷子端端正正搁在了碗沿儿上,又盯着李玉娇的剩下的那半碗面:“就吃这么点儿?” 对于乡下人来说,粮食比天大,盯着碗里剩下的这一小半,李玉娇很是不好意思,只道:“是真的吃不下了,肚子都给撑起来了。” 谢鹤江闻言,却是一抬眉,居然还顺势做出了个扭头要去瞧她肚子的动作来:“真的吗?我看看。” 李玉娇先是一愣,随后反应过来,这才往前坐了坐,以桌子挡住了谢鹤江的视线。 她是实在没想到,谢将军居然还有这样泼皮的一面,真是不相处不知道,一相处吓一跳…… ☆、106 军营里给穿吗 谢鹤江见状,忍不住嘴角上扬:“看把你吓的,我有这么可怕吗?” 他说着,垂眸去看了一眼李玉娇面前的那碗:“我看你最多也就吃了两口而已。” “怎么可能?谁两口能吃下去半碗面。”对于他刚才的逗吓,李玉娇有些不满,哼了声。 只她不知道,她这下意识微微撅嘴的动作在对面男人看来却是多了分撒娇的意味,平日里她不说话站在那里的样子,只道是一股子的冷艳气质,如今却是因了这个小动作,娇俏可爱了起来。 谢鹤江看了,心窝子那里不由有些发痒,见她也没真生气,忽然冲李玉娇说了句:“我啊,我就可以。” 说着伸手就把她眼前剩下的那半碗面捞了过来,拿起筷子就夹了面往自己嘴里扒,当真三两口就把里头的干货给消灭了。 李玉娇刚想问他,那是我吃过的你难道就不介意吗? 可这话根本就没机会说出口,那人开口就先问了,眼里还带着笑意:“你不介意吧?” “我……”当真有些语塞,“你都不介意,我有什么好介意的。” 说完有些好气,从袖子里抽出块帕子递了过去:“诺,擦擦。” “这是你刚才用过的吧?”谢鹤江接过了帕子,拿在手里看。 “怎么了,现在你倒是介意了?” 谢鹤江摇了摇头:“怎么会呢?”他擦了擦嘴,用完了却也没有要还的意思。 李玉娇见了,就朝他使眼色。 他道:“这个就送我吧。” 李玉娇眉心蹙了蹙。 他又说:“我娘应该已经告诉你了吧,明天我就要走了。” 李玉娇伸出去的手默默收回了,也收回了直视着谢鹤江的目光:“换……换个新的吧,这个脏了。要不然我洗干净了再拿给你就是。”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谁料谢鹤江还是不松手,反而直接进帕子塞进了怀里:“我洗也是一样的。” “你一个……”李玉娇正待要再说些什么,却是被谢鹤江打断了。 “店家,结账。”说完麻利付了钱,站起身来,“走吧,不是还要去抓药?” “好吧。” 李玉娇应了一声,默默的行在谢鹤江身侧,直到出了店门都没再说一句话。 她自是低头自顾在思考些事情,谢鹤江却当她是刚才被自己强行拿了帕子去不开心,但他又不想把拿帕子拿出来还她,只说:“一会儿我陪你再去选两块吧。” “啊?”李玉娇思绪被打断,不知谢鹤江在说什么,只听到说选两块,于是接了话就问,“哦对,选布,你喜欢什么颜色?平时军营里给穿自己的衣裳吗?” 这回轮到谢鹤江一脸懵了,但他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嘴角不自觉的就勾了起来:“你要给我做衣裳啊?” 李玉娇这下总算是回过了神来,只是有些懊恼刚才自己的失神,嗯了声:“是啊,我看你身上这身洗的有些发白了。” 说完抬脚往前去,可却发现自己根本走不动。 原来是被谢鹤江给拽住了胳膊。 而他见她转过了身来,一双翦水秋瞳带着些不解的意味看着自己,灵动的紧,双手不禁往上移,改握住了她的双肩,喉结上下滑动了下:“你……” 顿了半晌却又只吐出两个字:“很好” ☆、107 羡慕嫉妒 似是长吐了一口气,谢鹤江莫名断续的说完了一句‘你很好’之后,便没了下文。 立刻转换了话题:“那边,去明善堂要往那头走,你走错方向了。” 李玉娇哦了一声,人还慢了一拍,站在原地。 就在刚才,谢鹤江紧紧握住她双肩的时候,她有那么一刹那心头忽然产生了一种奇怪的感觉,她感觉谢鹤江的那双大手在用力,在渐渐收紧,似乎下一刻,他就要把自己狠狠的扯进他的怀抱里一样。 他那双黑的似乎深不见底的眼睛盯着她看了很久,她望过去,在里面似乎看到了欣喜,也看到了……犹豫。然后,他就把自己放开了。 退开的那一刻,李玉娇也说不准自己心里到底是什么感觉,像是解开了禁锢,又像是产生了莫名的失落。 到最后,她也只能是像他那样,长出了一口气。 然后加快步伐,赶上走在前头的谢鹤江。 两人到明善堂的时候,杜大夫因了有伤在身,便在后院居家的房间里休息,杜俨之则代替他爹当这一天的坐堂大夫。 谢鹤江和李玉娇二人进去的时候,杜俨之嘴里正叼着半块米糕在写方子,瞧着前头还有病人在等他。 医馆学徒贾三认识谢鹤江和李玉娇,就招呼两人在一旁坐下了。李玉娇看外头还有三三两两的病人在排队,也不好插队,想着还是先去绣坊把事办了再来一趟。 刚想和谢鹤江把这想法说了,却见贾三提了几副药过来,说是杜小大夫早把药都抓好了,只等她二人用完饭过来。 李玉娇这便接过了药,谢道:“有劳了。” 贾三补充说:“小大夫说了,这次的药里没抓人参,说是野山参他都处理好了,你懂的。” 李玉娇.点了点头:“哦,是的,那我就知道了。多少钱,我把钱给你。” 说到这里,谢鹤江把李玉娇按了按:“我来吧。” 说完也不给李玉娇推辞的机会,和贾三一道去了柜台。 李玉娇一想,刨去人参,这药已然是便宜了许多,谢鹤江想为爹爹尽份心,自己也就不再与他纠结谁付钱的事了。 谢鹤江很快付了钱过来,两人一道去同杜俨之打招呼。 杜俨之忙的头也没抬,只向李玉娇吩咐了些注意事项,然后对谢鹤江说:“明天准时来啊。” 李玉娇听到这里,一想明天两人就要走了,以后再见杜俨之的机会怕是少之又少,便正儿八经的道了个别:“那我们走了,谢谢你了杜小大夫,你是个好大夫。不过再忙还是要吃些正经饭菜的。” 杜俨之写方子的手顿了顿,他想抬头再看一眼面前这姑娘的,可却觉得这头颅有千斤重,却是怎么也抬不起来了。 只刻意扬起了嘴角:“早习惯了。谢谢嫂子啊。” 她和谢鹤江还没成亲呢,不过这也不是第一次听杜俨之这家伙叫自己嫂子了,今次听了,居然觉得很习惯了。 鬼使神差的还用余光扫了一眼谢鹤江,又被他抓着正着,这才迅速收回目光,两人并肩走了出去。 杜俨之这才抬头,可笔尖那一滴墨已然是滴落在纸上了。 ☆、108 各干各的 出了明善堂的大门,李玉娇忍不住问谢鹤江:“我看杜小大夫那个吃饭的样子,像是习以为常的,你们在军营里,经常这样吗?” 谢鹤江下意识的扭头又朝医馆里瞧了瞧,不甚在意的说:“打仗的时候能有口吃的就不错了。不过最近比较太平,并没有这方面的担忧,军中吃饭作息的时间一般也都是固定的。” 话锋一转,又道:“不过衍之就比较辛苦些,病患生病可是从来不挑时间的,他若是忙起来,有时候一天就只顾得上吃一顿饭。” 李玉娇.点了点头,又自顾的笑了:“当大夫确实是不容易,尤其是当一个称职的好大夫。不过如果自己少吃两顿饭就能多救几个人的话,我觉得那是值得的。” 谢鹤江闻言,一挑眉,一双眸子更亮了些:“同样的话,衍之曾经也说过,不禁让我心中感到佩服。” 又笑:“原来你也有这样的胸襟。” “那不一样,”李玉娇抬眼看向谢鹤江,那双灵动的眸子里有一闪而过的羡慕,更多的是景仰,“我只是说说,杜小大夫却是亲力亲为。还有你,还有许多我素未谋面的人,你们每一个战士,都是为了我们脚下所踩的这一片安宁土地、在抛头颅和洒热血,你们才是那些叫人钦佩的人。” 谢鹤江安静的听她把每一个字说完,忽然觉得自己今天似乎是第一次认识眼前的这个小女人,若她生而为男,一定会是个有血有肉、有情有义的好汉子。 然而谢鹤江又庆幸,老天爷没有把她生做一个男子,而是一个娇滴滴的女人,他的女人。 他忽然觉得自己运气很不错,一双深沉的眸子里瞬间盈满了喜悦。 “走吧。”谢鹤江说。 “去哪儿?”李玉娇道,“你不是说你来城里有事情要办吗,我正好也有事情。要不我们就各自去忙。”说着一指对面一家布庄,“谁先到谁就在那里等,你看怎么样?” 谢鹤江却不急不缓的说:“我的事情其实并不急,不如我陪你去吧。” 李玉娇一笑:“那不是平白无故耽误了你的时间。”顿了顿又说,“其实我的这件事,我一个人去办比较好,你去反而不方便。” 和绣庄老板做生意这事儿、其实李玉娇并不是不想给谢鹤江知道,只是去了绣庄,到时候去谈的也不过她和掌柜的二人,让谢鹤江平白无故在外头等了确实是浪费时间。 好在谢鹤江并不强求,他见李玉娇坚持,也就没有多问,便同意了她的提议,朝着相反的方向去了。 只李玉娇独自一人走在去绣庄的路上,总感觉身后好像有人跟着自己一样,可只要一回头,必然是什么都没瞧见的。她只当自己是多疑,摸了摸自己腰包,索性银钱都还在,并不是被贼人给盯上了。 这次见了绣庄掌柜的,他对上次那两个绣样很是满意,说客人们对那两个喜字团纹都很喜欢。 李玉娇听了,心中自然高兴,不过这次带来的不是团纹了,而是几个精巧的装饰样子。这种用于袖口和领口处的装饰花纹较之团纹简单了许多,所以得的价钱也没有第一次的高。 但加在一起也得了将近四两的银子。 掌柜的见李玉娇每次送来的东西都很新颖却也不出格,便问她要了牡丹花及其他花卉的样子,李玉娇答应一试,一并将下次见面的时间也给定了下来。 ☆、109 这不是送你的 其实和绣庄掌柜的也没谈多久,可出绣坊大门的时候,却见天一下子阴沉了下来。 李玉娇又一想刚才谢鹤江说他来城里办的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想必办的比自己快,说不准已经在那布店门口等着了。 她不想让他久等,于是加快了步伐。 等快要赶到的时候,果不其然在店铺门口看见了谢鹤江。 她在不远处的地方停了下来,平复了下呼吸,才用正常的速度走了过去。 她才刚走近,就见谢鹤江皱眉说:“何必跑这么快?” 李玉娇一愣,心道她把自己收拾的够好了呀,他是怎么看出来的? “你怎么知道我跑来的?” 谢鹤江无奈一笑:“我猜的,我猜你不愿意让我久等。” 跟了她一路,怎么可能不知道她是大步跑着过来的,刚才真想就在半路就现身阻止了她。可又担心她这样的性子,知道自己偷偷跟着她去了绣庄以后心里不舒服。 说着抬手,替她理了理鬓间微乱的头发。 说来也怪,直到他收回手,李玉娇也没有感到一丝一毫的不自在。甚至在他刚伸出手的时候,也没有一点点要闪躲的意思。 要知道自从重生后,她整个人对于外界的感官都敏锐了许多,一般人这样朝她靠近,她下意识的都要躲一躲的。 而谢鹤江对于这一点,也相当满意,眼前的人并不拒绝自己的亲昵,只有一点美中不足,就是这个姑娘单独面对自己,从不脸红。许是她自己不知道,她脸红时的颜色,是那样的叫人移不开视线。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店铺,李玉娇挑的很用心,可转了半天,谢鹤江才发现她是在专心的为自己挑颜色。 其实军营有发军服,平日里他鲜少外出,倒是不怎么用的上,本想让她尽管花了心思挑姑娘家欢的,可是见她那样用心为自己考量的样子,心中很是受用。 就和他一起挑了匹深青色的,李玉娇则自己又挑了一匹灰色的布,打算给爹爹也做身衣裳。 付好了钱,包好了布,谢鹤江就让李玉娇先在店铺门口等着,他好去把车赶过来。 李玉娇这便站在店铺外头等谢鹤江。 她站的这个位置,还能看见对面明善堂里的有人进进出出的样子,医馆里贾三和杜大夫的另外一个徒弟一走这儿、一走那儿的在忙活着,杜俨之也一直在给病人望闻问切。 她忽然有点羡慕,她也想做同样的事情。平日里只是绣绣花、做做饭的日子是很宁静,可也只是宁静而已。 望着望着,忽然感到额头上一点冰凉,她一摸,却是天上掉下来的雨点子。 她抬头看天,云彩却是有些沉了,只是一阵风过去,好似又将那乌云给刮走了。她又在外头站了一会儿,好在雨点子只是断续几滴,并没真正下下来。 过了没一会儿,谢鹤江便驾着平车过来了:“快上去,天怕是要下雨,我们得趁着天还没黑好赶路。” 说完又从身边拿了把油纸伞递过去:“拿着。” 李玉娇接过了那把崭新的油纸伞放在平车上,自己也爬了上去:“刚买的新伞?这上面的图案真好看。” “是吗?”谢鹤江笑了笑,“可惜不能送你,用完了你还得还我。” ☆、110 伞同散,所以轻易不送伞 ? 李玉娇这下却是奇了个怪了,白.花.花的银子他往自己家送了,爹爹吃的药也是他买的,中午吃的饭,刚才买的布都是他花的钱,现在却是舍不得一把伞了? 可既然人家都说不送了,自己总不能厚着脸皮去要一把伞啊,再说吧,她本也不想占为己有的,只是他忽然这样说,叫她心里有些不舒坦…… 谢鹤江见她沉吟半晌,哪里是不知道她心中所想,只沉沉笑了,正儿八经的说:“伞是不能随便送人的,尤其不能送心上人。送(伞)散不好。” 一听他这么说,李玉娇却是立刻就明白了。 这是附近村子里流传的一个说法儿,伞同散,所以轻易不送伞,梨同离,是以轻易不分梨。 当下便觉得心里升起一股暖暖热流。禁.忌不分大小,事情不分巨细,自己却是被这个男人用真心在对待,果真是得了前世的福,今生才没把他给造作没了。 又听得他说‘心上人’三个字,心里忽然生出了头小鹿一样,胡乱的撞了起来。 忽然忍不住就问道:“谢大哥,如果你早先就与我相处了,那日.你还会叫梅大娘来我家退亲吗?” 谢鹤江正在调转马头,似是没有听清,待车行稳了,又问了一句:“你刚才说什么,我没听见。” 李玉娇语气有些蔫,答说:“哦,没什么,我就说这天看起来好像真要下雨了。” 谢鹤江也哦了一声,便没了下文。 但过了好一会儿,等马蹄下的路彻底宽敞了,这才突然说:“其实那天你来我家找我的时候,我就已经后悔了。好在还有弥补的机会。” “你!”李玉娇气,这人刚才不还假装没听见呢么,转眼答的倒是顺口了,“明明听见了的,不跟你说话了。” 谢鹤江也不恼,反而挺喜欢她这样带了些娇嗔的语气和自己说话,只道:“坐稳了,要赶路了。” 明善堂外,贾三拿了把伞正要往外冲,却立刻被杜俨之叫了回来:“算了还是别送了,我大哥细心着呢。” 贾三哦了一声,把伞放下又自顾忙去了。 * 车子堪堪驶出城,那大门就给关上了。 李玉娇还庆幸呢,好在赶在了城门关闭之前出了城,否则今夜就不能回家了。 可才高兴没多久,她就要哭了。 老天忽然在这个时候下起了瓢泼大雨,连带的还有狂风呼啸,她那一把单薄的油纸伞,挡住了谢鹤江就挡不住她自己。 谢鹤江让她不用顾忌自己,只管遮住自己就是,可饶是这样,风那样大的雨天,没一会儿两人身上就都湿透了。 现在城门已关,想要再调头回去已是不可能的,只得硬着头皮往前走,赶到最近的镇上找个地方歇脚。 但是天公不作美,这么大的雨天连马儿都睁不开眼,天一黑,它便越跑越乱,若不是谢鹤江控制的好,指不定早钻到哪个林子里去了。 这时谢鹤江回头对李玉娇说:“我记得来的时候在附近看到一座破草屋,想必是没人住的,左右城里和镇上我们都去不了,就只能去那边避避雨了。” “好!”风雨太大,两人之间即便是只隔着一臂的距离,说话也还是要靠吼的。 谢鹤江回头看了一眼李玉娇,见她正缩着肩膀在发抖,眉头紧皱,甩在马身上的鞭子不由得也重了些…… ☆、111 雨夜 雨夜里看不清,但谢鹤江还是循着朦胧的黑影摸到了地方。 停了车之后,谢鹤江只看了一眼便道:“这茅草屋太小了,马是进不去了,我得找棵大树把马拴好,你先进去等我。” 李玉娇听他这么说,黑暗中却是急急一把拉住了他的大手:“不,我不要一个人,我和你一起。” 说完又补充了一句:“天这么黑,我一个人害怕。” 她被这大雨淋的,身上透湿,可是谢鹤江的那只大手却在这个寒冷的雨夜里散着热,哪怕是为了这点温暖,她也不要在此刻离开他。 谢鹤江也没想到,这只柔荑居然会主动被送到自己手里。 他一想,刚才确实是他疏忽了,荒郊野岭的一座破败茅草屋,他怎么能让她一个人前去避雨呢。就算她胆识比一般姑娘壮大,她也只是一个娇滴滴的小娘子。 此刻见她如此慌张与害怕,心中不由自责,而与她交握的那只手也更加用力了。 他知道自己的手很糙,掌心布满了老茧,这样用力捏去她那细嫩的小手怕是会弄痛她。可他就是想让她感受到自己,在这磅礴大雨的夜,感觉到自己就在她身边,是她的依靠。 他加快了手上的动作,把平车卸了下来。 因为雨太大,马不太配合,他一只手不太好控制马,可他拉着李玉娇的那只大手却一直都没有放开。 李玉娇却也是个懂事的:“我能跟上你的,你不必管我。”说着主动挣开了手,深一步浅一步的跟在谢鹤江身后。 等谢鹤江找到了一个大树,把马拴好以后,立刻在李玉娇身后蹲了下来:“上来,我背你。” 李玉娇知道,此刻的自己对于谢鹤江来说跟累赘无差,叫他背着反而省事,便毫不扭捏的爬上了他宽阔厚实的背。 前胸刚贴上她的后背,第一感觉就是两人衣服上的水都给挤了出来。 然而片刻凉意后,她终于渐渐感受到了温暖,那股热流,直通心房。 她被他背在背上,每一步都走的很稳,忽然就什么都不怕了。 还俏皮的跟他说话:“你的眼睛真好,这么黑还能看的清,我就不行。” “不行也没什么大碍,”谢鹤江低低笑了,“你要那么好干什么,又不需要站岗放哨。” 李玉娇一听,却是明白了。原来他黑暗中视物,却也不是天生的,是练的,那其中又有多少辛酸苦累,也只化作了如今不痛不痒的一句话。 她对他,忽然又多了几分心疼。 环着他脖子的手忽然紧了些,闭上眼睛,她把面颊缓缓的贴上了他的,跟她细腻的脸庞比起来,他的皮肤有点粗,可是却叫她感到很真实。 肌肤与肌肤,娇腻与粗重的摩擦…… 他的脚步在那一刻,忽然顿住了,嗓音变的有些粗哑了起来:“你……” 他张开嘴,却没了下文。 她的睫毛颤了颤,口中吐出温热气息:“刚才我在想,世间或许有千万种活法,可是我愿为你裁衣缝补、洗手作羹汤。多好啊,你说是吗?” “是。”谢鹤江的唇,情不自禁扬了起来。 他又重新迈开了沉稳的步子,虔诚的说,“那么我会守护好我们的家。” * 求推荐票!四更毕! ☆、112 将军宽衣了 破草屋不大,到处都有漏水的地方,但比外面已是不知强了多少倍。 李玉娇见头上总算是没了那瓢泼大雨,便要谢鹤江把自己放了下来。 谢鹤江握着她的手待她站稳了以后才在自己身上摸了起来,费了好些力气才终是吹着了手里的火折子。 李玉娇见这乌漆嘛黑的空间里忽然燃起了一豆温暖昏黄的亮光,不禁感到又惊又喜,抬头一看,却见谢鹤江满头满脸的雨水,忍不住就要伸手为他擦去。 谢鹤江却是一把捉住了她纤细的手掌:“先别管我,找块干的地方歇下来。” 李玉娇嗯了一声,站到了谢鹤江身侧,不再挡着那些微光亮,好让他手里那忽明忽暗的火照进这个小空间的每一个角落。 两人很快就在小屋唯一的一张破木桌下找到了一盏油灯,索性里面还有点油渣子,点个灯取个火却是不难的。 谢鹤江又就地取了些茅草和木材,很是熟练的就生起了一堆火。 李玉娇被安置在一旁坐下了,这才想起来今天刚买回的药材,好在一路上有她用心的去护着,这几包药材虽然被雨水打湿了一些,但是总的来说损失不大。 只可惜那两块布,当时却是顾不上的,现在怕是已经能拧出水来了。 谢鹤江见她发梢还在滴答滴答往下滴水,她却只顾翻看手里的那两块布,眉头不禁轻轻皱起,走过去不由分说的就扯掉了她手里的布丢在一旁。 虽然相处时日不多,但是仅有的交流沟通中也是鲜少见他这样武断粗鲁的动作,李玉娇起初还有些怔。 可谢鹤江一开口,她就歇了心中和脸上的错愕。 谢鹤江不悦她不懂好好照顾自己,只带了些怒的说:“什么时候了,还管那些东西做什么,你快坐的近些,把身上烤干才是正事。” “哦。”李玉娇低低出声,“你说就好了嘛,刚才那样突然过来,真是吓我一跳。”嘴上虽说着怪他的话,唇边却是漾开了一抹笑容。 谢鹤江已经在她身旁坐了下来,见她正听话乖乖的拧衣裙上的水,便抬手去把她背后的一截长发捞在了手心,细细拧了起来。 李玉娇没想到谢鹤江居然如此贴心,感受到他在帮自己拧湿发上雨水的时候,自己手上的动作都生生停了下来。 顿了一会儿以后,她便加快了手上的动作,想的是早点把自己收拾好,她也好帮他拧拧干。 谢鹤江一边帮李玉娇拧头发一边寻思着这样也不是办法,她一个娇弱女子这样浑身上下都湿透,此刻没得办法洗上一个热水澡回头怕是要生病的。 只立刻站了起来,就要往门边而去。 李玉娇见状,立刻站起了来,下意识的已经拽住了他湿热的大手,脱口问道:“你要去哪儿?干什么?” 谢鹤江目光落在抓着他手的那只白嫩小手上,哑然失笑:“怕我跑了不成,我只是去拿条凳子过来。” 李玉娇往门边一瞧,果然看见一条断了腿的长凳,撇了撇嘴:“要那个做什么?” 谢鹤江只是笑笑,并不答,弯腰捞了那凳子过来放在了火堆旁边,然后便当着李玉娇的面,缓缓的解开了束衣的腰带…… ☆、113 有贼心没贼胆 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李玉娇以为自己眼花。 “你……”她忽然觉得嗓子有些发干,眼睛却是没有从他身上离开,“这是要做什么?” “脱下来烤,这样干的比较快。”谢鹤江本来是顾忌她的感受,想叫她先转过身去等他烤干衣服的。可是开口前忽然就起了一点逗弄这只小狐狸的心思,说不定还能再看一眼她双颊飞红的样子,便当着她的面就开始解腰带了。 只那解腰带的动作其实是放慢了许多的,本来还以为她会羞的转过身去,再不济会骂他不害臊。可没想到,从头到尾,她的表情就只有那一种,吃惊而已。 而她听他解释了缘由之后,居然还煞有其事的点了点头,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细声道:“你说的对。” 谢鹤江当时就纳闷了,到底是所有的女人都像她这样,还是只有她才是那特殊的一个? 当时他有些楞,加之那衣服被淋湿早就粘在了身上,他脱了一下居然没脱动。 李玉娇见状,却是立刻就绕到了他的身后,一双白嫩细腻的小手搭上了他的肩头,那截指甲不小心划到他,竟叫他从耳后一直麻到了脊椎。 偏她还在他耳边呵气如兰:“我来帮你吧。” 谢鹤江心一悸,心跳已是有些加速,照这个样子下去,他怕是把持不住。 他忙按住了搭在自己肩头的那只手:“还是我自己来吧。” 李玉娇站在他身后,忍不住弯唇笑了笑:“干嘛?我帮你更衣而已,有那么可怕吗?早晚也是要的,我就先练练手。” 谢鹤江一听这话,却真是有些后悔了,生怕自己会起了不该有的反应唐突了她,也不待李玉娇手上有更进一步的动作,直接把衣服穿了起来,腰带又重新系好,道:“外头灌进来的风还是有些大的,我这去把门缝堵一堵。” 李玉娇的手还停在原地,这叫她有些尴尬。 她眉心紧了紧,忽然有些气闷,走过去坐在了火堆旁边,拿了根树枝有一下没一下的拨弄着火苗,盯着谢鹤江的背影问:“你不是说衣服脱下来容易烤干吗,怎么脱到一半又不脱了?” 谢鹤江手上本来就是在做这那子虚乌有的事情,听她这么一问,干脆停手了,道:“刚才是我大意了,还当是从前和弟兄们在一起。我们虽说已经定亲,但到底还是没有行过礼,这样传出去对你名声也不大好。” 他不辩解还好,这一说李玉娇却是不开心了:“传出去?这里总共就我们两个人,你不说我不说,难道百步以外的那匹马明天还能跑到村子里跟别人说去吗?” 谢鹤江听她说话忽然变的夹枪带棒,知道她这是生气了,只陪着笑走过去,在她对面坐下,盯着火光下她那张因为生气而涨红了的脸说:“是我说错话。其实也怕吓到你,我背上有一道很狰狞的疤,我怕你看到了不喜。” 李玉娇张了张嘴,到了还是没说话。 不脱算了,她本来也没想着要脱他衣服的,只是看他故意在自己面前用放慢的速度解腰带,知道他定是存了逗弄自己的心思的,所以才将计就计,没想到这个家伙撩不动人,还没贼胆接受反撩。 有疤又怎么样,亲都定了,现在担心她怕了,定亲的时候怎么不拿出来说呢? 罢了罢了,他不想,她也还不爱呢,这些事情本就该等到成亲以后再去做。于是撇过头去,转身不在看他,只硬邦邦的道:“你自己脱下来搭那凳子上烤吧,我不看你就是。” ☆、114 阿娇 谢鹤江眼见着李玉娇转过了身,在那破床沿儿上趴了下来。 他心中不忍,温声道:“你身上还没干,先别睡。” 李玉娇有些头疼,闷闷回了句:“你难道没看见吗?我这是在烤后背的衣裳呢,你还是忙你的去吧。” 谢鹤江低低叹了一口气,果然忙活起自己的来了。 李玉娇听身后那窸窣脱衣的声音,有些不悦,干脆闭上眼睛睡了起来。 迷迷糊糊间,只觉身上暖暖的,竟似是被披了张轻薄软和的被子,她下意识伸手,往前却触摸到一片更加温暖的热源,整个人也就缩着贴了过去。 直贴的谢鹤江尴尬无比,她怕是不知道她的手放在了什么地方…… 他有些难耐的把她的手从自己小腹处挪开了,还没彻底挪走,忽听耳边一声娇喝:“谢鹤江!” 谢鹤江整个人便有如被人下了定身咒一般僵硬在了原地,半晌才对上她那双清澈的眼睛。 李玉娇已是坐直了身体,睡醒了开始打量眼前的人和自己。 面前的谢鹤江正光着上半身,而她自己的外衣则叫谢鹤江给褪下丢在了一旁,身上穿着的,则是他那件已经烤干了的衣裳。 谢鹤江见她这般直勾勾盯着自己也不说话,张嘴就解释,声音已是带了些嘶哑:“我叫过你了,但是怎么都叫不醒你。” 李玉娇知道自己有个睡觉雷打不动的毛病,只拢了拢自己身上他的那件衣服,带了些命令的口吻说:“转过去!” “什么?”谢鹤江皱眉,一想她怕是要整理衣裳,也就听话的转过了身去。 当他正想着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忽然觉得光果的后背上滑过了一道带了些凉意的触感,酥酥的,麻麻的,痒痒的,柔.软的指腹顺着他那条蜿蜒狰狞的疤痕往下。 他要转身,想要抓住她的手,让她停止这个动作。 可李玉娇早有预料,双手一把环了过去紧紧抱住了他精瘦的腰身,细腻的脸颊也贴在他那肌理分明的背上。 她的脸颊有些冰,吐出来的气息却是滚烫的:“谢鹤江,你为什么觉得我会害怕呢?我告诉你,我一点也不害怕,因为我……” 说道这里她忽然断了,然后轻轻笑了声:“因为我知道这是你的荣耀啊。” 是他的荣耀?对!是他的荣耀! 谢鹤江沉默了。 他从前只听说过才子佳人、红袖添香,却从未想过会有怎样的娇女能懂那热血男儿的金戈铁马,如今,他竟然是这般有幸吗? 良久,那那双粗粝的大手才覆盖在她交握的一双小手上。 默了半晌,却只能说出一个字来:“你……” “你?从误打误撞相识的那天起到如今,你还是只叫我一声‘你’吗?”李玉娇早就不爽他‘你’来‘你’去的,如今总算是逮着机会和他提一提了。 谢鹤江眼角眉梢皆是笑:“那我唤你阿娇可好?” 阿娇? 李玉娇在心里默默念了声,倒还真是从来没有人这样叫过自己。一般都是娇娇,或者玉娇,叫阿娇的,他谢鹤江倒是头一个。心里已是挺满意的,只嘴上还问:“为什么?可有什么缘由吗?” 谢鹤江微微扭了头,只看着她那漆黑的发顶说:“阿娇是只属于我一人的称呼,往后你便是我一人的阿娇了。” ☆、115 你去吧,不用管我 李玉娇被谢鹤江这些嘴甜的话说的是心花怒放,好心情的放开了他,又道:“你快点转过来给我瞧瞧,我要看看你现在什么表情,是不是那油嘴滑舌的样子?” 谢鹤江无奈一笑,却是听话的转过了脸来,却是一本正经:“我最是不会油腔滑调了。” 李玉娇却轻哼了一声:“手上功夫却是厉害。”说着拢了拢自己身上的衣服。 谢鹤江正色道:“我叫你了,可你就是不醒。” 他说着这话,李玉娇却觉得脚背上有些痒,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爬。 她倒是十分惊讶,这怕是谢鹤江的手吧?他这人,嘴.巴上义正言辞的说自己不是那种毛手毛脚的人,可私底下手却猫了上来。 不过只在脚上,李玉娇就权当是情趣了,可眼见着那麻痒的感觉越去越上,当下是真的怒了,使劲往腿上一拍,怒瞪了谢鹤江一眼:“还在这里扯谎,非要我抓个现行对吧!” 说着把腿上的温热的东西往两人面前一提,一看却是吓的尖叫一声,立刻把那毛茸茸东西丢了出去。 “啊!好大一只老鼠!”李玉娇立刻跳了起来,“妈呀,我身上不会还有吧,你快看看,我背上,我头上有没有?” 谢鹤江那样聪明的人,一看情形就知道刚才她定是把那只乱爬的老鼠当做是自己的手了,有些忍俊不禁,便也站起来拉了她在她自己身上到处乱摸的手:“好了好了,没有了,就那一只。” 说话间,就被啪啪打脸了。因为他二人脚下突然从门缝底下蹿出了许多脚掌大小的老鼠。因为被雨水淋湿的缘故,那些个老鼠身上的毛发油亮亮的,在地上窜来窜去的可怖极了。 吓的李玉娇叫声不断,她往那门外去看,竟见那些老鼠成群结队,越来越多的样子。 只是那些老鼠怕火,谢鹤江赶紧便拉了她到火堆旁边站着。 谢鹤江又从火堆里抽出一根还在燃烧的柴火,驱赶起地上的老鼠,但那老鼠居然赶之不尽,没过一会儿,谢鹤江忽然低低叫了声不好。 李玉娇急了:“怎么了?”顺着谢鹤江的目光看去,却见门缝里已经有水漫了进来。 她立刻便反应了过来:“这破屋是在山坳里吧,是不是山里的水也发下来要淹了这里?” “这里应该不是最低的,否则老鼠也不会往这里跑。”谢鹤江说话间已是回身举了李玉娇起来,将她放在了那张破床上,然后又在床的四个角上各插了一根火把,以驱赶老鼠。 李玉娇忽地想到了那匹被拴在树上的老马,急道:“谢大哥,那外面你的马怎么办?这里地势如果算高的,水现在却都漫过你的脚背了,那外面岂不是更加糟糕?” 谢鹤江站在那里,盯着门外的方向犹豫了些时,最终却还是继续驱赶起老鼠来了,有些底气不足的说:“那里地势开阔,它应该……”却是说不下去了。 李玉娇将他的犹豫和最后的选择看在了眼里,忽然举着一根火把跳下了床,学着他的样子在地上挥舞了起来,看着他那双仿佛带了些歉意的眼睛,笑眯眯的说:“你不用管我,快去看看你的马吧。我知道你想去,那是跟着你浴血杀敌的亲密伙伴,明天它还要跟你一起回军营呢。” ☆、116 你在哪里? 谢鹤江垂在一侧的五指捏成了拳,忽然转身对李玉娇说:“这里水位再高一点,地上的火就要灭了,床的位置较高,你就站在上面,你在这里不要乱走动,我很快就会回来的。” 李玉娇冲他乖巧的笑了笑:“嗯,我就在这里等你,哪儿也不去。”说着硬生生的从自己肩头拽下一只巴掌大的老鼠来,虽说嘴上没叫出声,但那脸上的表情似是要哭了一样。 谢鹤江见她这样懂事又可怜兮兮的样子,心里又是心疼又是不忍,可是她说的没错,外面那匹战马是他在战场上最亲密的伙伴,他绝不能对它不管不顾。 深深又看了她一眼,见她只是对自己笑,竟还做出手势要赶他出去的样子,便跨大步子走了出去。 李玉娇眼见着谢鹤江回身将门掩上了,外头那风雨才被阻隔了开。 渐渐的屋子里的那堆火已是要熄了,李玉娇赶紧跳上了床,缩在了最里面的一角,不断的挥舞着手里的柴火驱赶老鼠。 只她瞧着那些老鼠并没在此处聚集,看样子像是有更好的去处的。她忙把柴火移了过去瞧了瞧,虽然密密麻麻的老鼠看着她头皮发炸,但也只得忍了。 借着火光只见墙壁上有个碗口大小的洞,那些老鼠都争先恐后的想要往里去。 可是这些个老鼠一个个长的跟成了精似的,大的吓人,那些钻的慢的跑不走的岂不是要来和她抢地盘,于是蹲在那破床上就地掰了块木板把那个洞给捅的更大了些,好叫这些老鼠走它们自己的道。 过了没一会儿,地上的水位也稳了,不再上涨,李玉娇那颗提着的心这才微微放了下去。 只是又开始担心起谢鹤江来了,但外头风声呼啸的,却是什么动静都听不见,她感觉谢鹤江出去应该有一会儿了,心里正着急,忽听砰的一声,眼前那两扇小木门猛的一晃,竟是吱呀打开,随即席卷而来一阵大风夹雨。 忽的将李玉娇手里并床四周插的那几根燃着明火的柴火都给吹熄了。 李玉娇的心一抖,下意识就喊道:“是你回来了吗谢鹤江?” 可半晌却不曾听见有人应答,她心中便已是明了,这破门方才只是被风给刮开了。 只是可恼把她唯一的光亮都给吹熄了,也不知道一会儿谢鹤江还能不能找的到这间破屋子。 她赶紧举了手上已经被吹熄的火把凑到跟前,使劲吹气,希望还能迸出点火星子来,只可惜这屋里湿气太重,她腮帮子都吹疼了也没见到一丝光。 正气愤的一把将那根柴火扔在了脚下,就听见了谢鹤江喊她,那声音好似是从门外传来的:“阿娇,你在哪里?” 李玉娇喜出望外,忙大声回道:“我在这,在屋子里。” 谢鹤江闻言,循着她的声音和之前的记忆摸了过去,待摸到门后,立刻将风雨关在了门外,这才往李玉娇的方向而去。 因为没了光、看不清的缘故,脚下碍事的东西他都一并踢了过去。 李玉娇只听得乒乒乓乓一阵响之后,那男人二话不说,先是一双铁一样的臂膀就紧箍了过来…… ☆、117 将军你会想我吗? 因着刚才的激动,李玉娇此刻已是从床上站起了身子的。 谢鹤江则双脚踩地,两人一高一矮的站位,谢鹤江双臂这么一箍过来,竟是将李玉娇那一双小腿给捞了个满怀。 李玉娇本就站的不稳,这下腿弯处被谢鹤江捞了过去,差点没一个倒栽葱下去,当下倒抽了一口气,立刻手忙脚乱的就抱住了谢鹤江那湿漉漉的脑袋: “你要吓死我,突然冲过来。” 谢鹤江却是没放手,不但没放手,双臂反而收的更紧了:“你还说我,怎的我回来了,屋子里却连光都没了?” “我也不想这样的,这不是忽然刮来了一阵风么?”李玉娇叹出口气,“当时门一开,身边几个柴火全都熄了,我还当是你回来了。” 连忙又问:“你的马呢?没事吧?” 谢鹤江只沉沉‘唔’了声,却不再言语了。 “就这样?”李玉娇低头去看黑夜里的谢鹤江,在他那晶亮眼珠子里似乎还能看到点光,笑问,“怎么了?怎么不说话了。” 谢鹤江却是低低笑了:“阿娇,好玩吗?” “什么呀?”李玉娇一时不解,待反应过来后自己也楞了,他说的,便是她的手了。 刚才她被他那猝不及防的一撞,差点摔倒,情急之下就抱住了他的脑袋,十根手指头免不得就碰到了他的一对耳朵,薄薄的轮廓,冰冰凉的触感,耳垂子却是极软的,她一边和他说话一边就有一下没一下的摸着,竟然是十分好的手感,居然到了浑然忘我的境界,干脆停不下来了。 现在被谢鹤江一语道破,她立刻收回了手:“是你自己主动把脑袋伸过来的。” 谢鹤江却不许她把手再收回去了,半路拦截了她的手捏在自己掌心。转瞬间,他也已是坐上了那破床,和李玉娇挨着肩膀。 两人一时无话,只有外头的风雨声和屋里老鼠发出的吱吱声。 “你冷吗?”谢鹤江忽然揽住了李玉娇的肩头,“靠着我吧,我身上暖和。” 李玉娇把脑袋搁在谢鹤江肩头,身子也往他那边靠了靠:“你才冷吧,衣服都没得穿。” 回应李玉娇的却是谢鹤江低沉中略带了些嘶哑的嗓音:“阿娇,我现在很热。” “是吗?”李玉娇闻言,促狭一笑,忽然伸手在他胸膛摸了起来,“我来探探哪里热。” 说着挑着指尖就在他胸膛上游移了起来,那柔.软指尖和锋利的指甲轮流着在他坚.硬胸膛上擦刮,引起他肌肤一阵薄薄的战栗,滑着滑着,竟然一路蜿蜒就要朝下而去了…… 谢鹤江身子猛的一僵,这么多年,从未有女人这样碰触过自己,只觉浑身血液往某个地方涌去,那处瞬间已是直立了起来,便立刻捉住了李玉娇的手,逮起来一把放在了自己的耳朵上,嗓音沉的不行:“来,摸这里,挺好玩的,我喜欢。” 李玉娇在黑暗中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忽然整个人就软倒了在他怀里,脸颊贴在他心口,只听那里扑通扑通似乎要破肉而出了。 他心跳的这般快,比自己的还要快许多呢。 李玉娇抿唇,捏着他的耳朵:“谢大哥,等你回军营了,你会想我吗?” ☆、118 亲了就停不下来了 李玉娇抿唇,捏着他的耳朵:“谢大哥,等你回军营了,你会想我吗?” 谢鹤江没有立时答她的话,只是搂着她的手臂更加紧了些。 李玉娇恼他,他衣服也脱了,两人也抱在一起了,现在叫他说一句‘想’居然有那么难么,只俏皮说:“反正我肯定是会想你的呢,白天想,晚上想,吃饭想,睡觉想,干活想,休息想,走路想,坐下也……” “想。”谢鹤江好笑又无奈,只得出言打断了她的话,他知道怀中这小女人是在瞎胡说。 李玉娇也忍不住笑了,自己什么时候还会这样无理取闹了,既然已经无理了,干脆再来取闹下吧。 遂要求道:“好好好,我知道,你不是那种嘴上说的天花乱坠的人,既然你说不口,那你亲我一口总可以吧?” 说着面朝他仰起了头。 黑暗中依稀可见的模糊轮廓,在他心里却是越发明朗了起来。他的手忽地勾紧了她妙曼腰肢,似是叹了口气:“真的吗?你真要我亲你?” “这还有假!”什么时候这个人这么婆婆妈妈了,以前怎么没看出来? “可是我怕我亲了,就停不下来了阿娇。”谢鹤江忽地低下了头,额头与李玉娇的额头相触,闭上双眼,平复着喘息。 他的眉头渐渐皱紧,一扇大手已是伸进了她衣裳,胡乱的在她细腻的背上游.走,始终不敢往前,亦或是往下。 鼻端交换着的是他粗热的呼吸,背后是他那粗粝的霸道的手掌,三两下,她的呼吸也重了起来。 他忽然收了手道:“阿娇,待我娶了你,再来与你亲近。”说着捧着她双颊,重重在她额头上印下一吻去。 又抬手把她抱了抱,挪了下位置,好让她的腿从自己那里下去。 “乖,现在闭上眼睛睡一会儿吧。”谢鹤江把李玉娇揽紧,尽量不去想那些个旖旎的事情。 李玉娇也有些可怜他,她自然是没那个意思在这么个破地方就和他颠鸾倒凤了的,只不过就想撩拨下他,谁让他先不正经在前。 但他今夜言行举止,却叫她心里无限宽慰。 只苦了谢鹤江,怀中搂着美娇娘,却香都不敢香一口,他怕自己控制不住,也怕他走以后,怀里的小女人以后望着别人成双入对的,心中更加寂寞。 李玉娇确实困极了,迷迷糊糊还在问谢鹤江:“那现在这样怎么办?等天亮了你可还怎么走……” 也不知道她听没听见谢鹤江的回话,眼睛一睁一闭的整个身子就软了下去。 * 次日,天蒙蒙亮的时候谢鹤江就把李玉娇叫了起来。 那时她还有点迷糊,谢鹤江和她说了什么虽然是听在了耳朵里,可是左耳进、右耳出的,是一句也没放在心上。 反正就是让他拉着自己的手,他往哪儿走,自己就往哪儿走。 谢鹤江见她这个样子,只好劝道:“等回家以后你再好好睡上一觉。” 李玉娇只冲他点了个头,冷不防的却一把被他抱起,随着她一声惊呼脱口,人已是稳稳的落在了马背上。 坐在高高的马背上一看,才知道自己昨夜所处境地,这小屋的位置确实不好,难怪被人给废弃不用了。 她还要说话,却只觉背心一热,竟是谢鹤江也贴着坐在了她身后,拉着缰绳调转马头就往城门方向而去。 李玉娇忙回头,仰着脖子对谢鹤江说:“方向反了,回村里应该走那条道。” ☆、119 一间房,一桶热水 “我知道的。” 谢鹤江却只是垂眸淡淡答了一句,随即两脚一瞪催促着马儿快跑了起来。 只他那两只有力的臂膀在拽动缰绳时,总是会上下摩.擦,免不得就会擦的到李玉娇月匈口那处鼓月长的地方。 她感到不大舒服,有意把身子往后靠。 谢鹤江也觉出了她的意图,只轻轻笑了声:“累的话就靠在我怀里睡一会儿吧。你放心,我定然不会叫你从我的马背上摔下去的。” 李玉娇起初还有些忸怩,现在一听他发出笑声,就知道他眼里肯定还是带了些促狭之意的,便觉得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干脆扭动着身子找了个稍微舒适些的姿势靠了过去。 不过这马鞍坐上去并不舒服,她心里还想着哪天给谢鹤江做软和的垫子夹在马鞍里。 然而她也只是心中这么一想,随即才发现话题被这个男人给带偏了,她还有话要问他呢。 “你这是要进城吗?昨夜耽搁了一.夜,你难道还是今日就要走?就不能再多留一日?” 她一连三问,谢鹤江听了,唇边却是溢出几声低低的笑:“是啊,军令如山。” 感到怀里的女人脊背僵了僵,他这才俯身下去在她耳边嘶哑暗沉的说:“谁让你昨晚叫我了尝了甜头的,这一旦开了头就收不住了,你自然是跟我一起去边城了。” 谢鹤江这一番话说完,李玉娇整个人都坐直了起来,扭过头,认认真真盯着他的眼睛在看,十分严肃的问:“你是在和我开玩笑吧?” 谢鹤江见她脸上并无一丝笑意,还颇有些盛气凌人的样子,心里也扭了一股子劲儿,不禁眉心微蹙:“假如我不是在开玩笑呢?” “那你现在就放我下来!”李玉娇立刻瞪了谢鹤江一眼,扭了下身子,“我爹病还没好,我娘身子又差,我是哪儿也不会去的。” 还不待她把最后一个字说出口,谢鹤江便将她紧紧箍在了怀中:“好了,莫要生气,方才我是逗你玩的。今日之期,是早早就和衍之定下的,现在要往后推一天,我自然要去知会他一声的。况且……” 他盯了眼她那扭成缕的头发……回村路途遥远,还不如就近带了她去城中客栈,要一桶热水好好的泡泡祛祛寒气……只这些话他觉得有些不好说出口,稍后直接领了她去就是。 只加快了力道,催座下马儿跑的更快一些罢了。 李玉娇一时也有些后悔,刚才是他给谢鹤江甩脸子了,其实她也猜出他十有八.九是在开玩笑的,可不知怎的,自己刚才莫名就瞪了他了。 想了想,还是决定等下了马再说吧,现在两人这前胸贴后背赶路的情形实在不是一个好场合。 谢鹤江时辰掐的准,赶在城门大开的第一波就进了城去,虽然他二人有些衣衫不整,但好在路上没什么行人,自然也不会有人指指点点。 他径直把马骑到了城中最大的客栈门口,那里的店小二都是轮番值守的,知道昨夜落了大雨,现在一见谢鹤江的样子,心下就明了:“客官打尖么?供应热水!” “要几间?”说着就要去打量谢鹤江身后的那个人。 可李玉娇早被谢鹤江高大宽阔的背影给遮的严严实实了,她只听得身前谢鹤江冷冰冰的声音道:“一间房,一桶热水。” ☆、120 我会怀念的 浴桶内水汽氤氲,佳人粉面桃腮,水波荡漾下隐约可见凝脂般花白肌肤,细腻十指正捧了那香汤水往自己脖颈肩头上浇。 只那双眼,却是紧紧盯着房门不放。 李玉娇在这半人高的木桶里泡澡当真是舒服的,心中也甚是感动。 只是谢鹤江待她这么好,刚才在马背上给他甩脸子的事情就显得她更加小气了。 这人也是,自打进了这家客栈,整个人就像是从冰窖里捞出来的一样,谁都不能多看他一眼,谁也不敢多看他一眼。她只当他给她要了桶水,自己也是要去别个地方冲洗一下的,哪知道,自打送水的店小二出去,他便站在门口不动了。 她知道谢鹤江这是在为自己站岗,心里暖暖的但也有些为他感到心疼。就算他的身子是铜墙铁壁的做的,也不能不好好照料着。 当下哪里还有心思泡澡,觉着身上都热了这便起身,去把烤干的衣服拿来穿了。 因为随身没有携带换洗的衣服,大清早的也不好去别处买衣裳,所以谢鹤江就找店小二要了个炭火,上头罩个竹拢子烘衣物用。当时那店小二还推说天还不到冷的时候、没有那东西,谢鹤江是给了钱,店小二屁才屁颠屁颠去置办的。 想到这一层,李玉娇穿衣的动作就更加快了。 待到把头发拢好以后,她立刻就去开了门。 谢鹤江转身看见衣领都还没有压好、露出些饱满春光的的李玉娇时,眼里飞快的闪过了一丝惊叹,随即问道:“你怎么这么快?” 李玉娇见他目光似乎别有深意,这便转身去系腰带,背对着他说:“我洗好了,你不必在门口看着了,再去要点热水,你也洗洗吧。昨夜你淋的雨可比我多。” 谢鹤江见李玉娇衣衫不整的样子,也就应了她的话,进了门,并且极其自然的顺手将门给关了上。 李玉娇一愣:“你不叫人送水来?” 谢鹤江朝她身后方向极其自然的点了点下巴,压抑着笑说:“那不是现成有一桶吗?何必费那个力气再叫一桶来。” 李玉娇飞快的回想了下,刚才自己只是随便泡泡,平时她也爱干净,经常会擦洗身体,方才那一会儿的功夫应该不会搓出写什么泥垢落在澡盆里吧。 却也站在谢鹤江身前略挡了挡:“那是我用过的,不太好吧。” 不过只谢鹤江稍稍一抬眉的功夫,立刻就转换了话风:“其实水还是很干净的,你要是不介意,我自然是没有问题的。” 她不忌惮也不忌讳,也不讨厌谢鹤江想跟自己亲近的举动。 谢鹤江却一句话咽在喉咙里又给吞了下去,最后只张了张嘴,走到了依旧还冒着热气的浴桶前,微微侧了侧身子对李玉娇说:“那我可是要脱衣服了。” 这屋子里也没个遮掩,李玉娇一听他这么说,就转过了身,待听到他跨入浴桶的声音后才走过去,把他脱下的衣物放在火盆上罩的竹拢子上铺着烤。 谢鹤江见她如此举动,相悦和睦也不过如此吧。 唇边带了个笑,叹声说:“阿娇。”我想我会时常怀念这一日一.夜的——可后面半句话却始终是没说出口。 “嗯?”李玉娇见他明明叫了自己名字却没有下文, 沉默了一会儿后又觉得自己呆在这里有些不自在,便道:“我去买些吃的回来。” ☆、121 我们同路吗? 出门时李玉娇暗暗又记了记谢鹤江衣物的几个重要尺寸,寻思着回去就把衣服给赶出来,等他明天出发的时候再送给他。 等李玉娇包了几个肉包子回来的时候,谢鹤江已经收拾妥当了,只他两个包子下肚了,李玉娇一个包子才啃到一半。 她见谢鹤江盯着自己看,嚼了两口后,忽然把手里的半个包子也递了过去,一本正经的问:“你是不是没吃饱,那我这个也给你吧?” 谢鹤江呵的一笑,把她的手按了下去:“我要去找衍之,跟他改一下出发的时间,既然你还没吃好,就在这里慢慢吃,等我回来就好。” 李玉娇.点了点头:“嗯,那你去吧。”此时跟他一同出现在杜俨之面前,怕也不大好,万一杜俨之追问起来昨晚他们两个是怎么歇的,岂不尴尬。 谢鹤江并未让李玉娇多等,很快就回来接她了。 此时城中的人也渐渐多了起来,谢鹤江便牵着马和李玉娇一起不急不缓的走着。 李玉娇左顾右盼的看着街道两边的商铺,谢鹤江则专注的看着李玉娇。 “改成明天出发了吗?”李玉娇问谢鹤江,忽然发现他正在看自己,不禁抬头冲他笑了笑。 谢鹤江感到她笑容明亮竟是让自己眼前一晃,沉沉应了一声,终于转移了视线:“希望这条街更长一些。” 李玉娇低头,抿唇偷笑,笑道:“很快,很快我们就会再见面的。” “这话怎么说?”谢鹤江乍一听,不禁发问,难道这只小狐狸还要去寻自己不成? 可转念一想,之前她在马背上就已经拒绝过自己了,她说爹娘还在这里,便不会离去。 不禁笑自己,难道真是浅尝女色后竟然一发不可收拾了么? 李玉娇见他脸上神色一时间变化多端,也不知他心里究竟在想什么,她没搭话,他也没再追问,这个话题就此打住。 等出了城门,谢鹤江就把李玉娇抱上了马背,可谢鹤江刚才刚翻身上马就听见身后有道熟悉的声音在喊:“大哥!谢大哥,等等我!” 就连李玉娇也回头去瞧了一眼,果然是杜俨之。 “他怎么也来了?”李玉娇抬头问谢鹤江。 却只见头顶谢鹤江的下颌一张一合:“不知道。”听那语气里,似乎还有点不悦。 杜俨之见谢鹤江停着没动,立刻就追了上来,马儿跑到他们身边的时候给勒停了下来,一见谢鹤江怀里还坐着个人,脸上的笑立刻就有些收不住了。 呆呆看着谢鹤江和李玉娇说:“大哥,嫂子……你们,你们昨晚住哪儿的啊?” 说着眼神在两人之间逡巡了起来。 谢鹤江隔着马踹了他一脚:“城里这么多客栈住哪儿不是住!还有,阿娇一日不过门就一日是李家的姑娘,你以后在人前最好不要乱叫!” 杜俨之弯腰揉了揉腿,嘀嘀咕咕的说:“哎哟哟,阿娇都叫上了。人前不可以人后就可以了是吧。” 李玉娇也不恼,反正谢鹤江是她的人已是板上钉钉的事情,杜俨之爱怎么猜就怎么猜,只是不猜到别人头上去就行。 于是笑眯眯的问:“杜小大夫这是要去哪儿?和我们同路吗?” ☆、122 不必来送 杜俨之见李玉娇那副不羞不躁的样子,想着昨个晚上他两人之间应该是没发生什么旖旎的事情,否则现在定然不会这么淡定。 只这两人在马上一前一后坐着的样子看着着实亲昵。 不过转念一想,一个是他大哥,一个是大哥未过门的媳妇,关系自然是该亲昵些的。 便面上带着笑答:“左右我已经收拾好行囊,哪知道今日却是不能走了,这多出来的一天自然是要找个乐子消磨下时光的,我听说你们那山脚下有个水库,那水库里许多成人手臂长的黑鱼,味道又极鲜美,这便去钓两条上来。” 说着指了下马身一侧挂着的竹篓子:“家伙我都准备好了。” 李玉娇哦了一声,水库她知道山脚下有,至于里面盛产什么鱼她却是不知道的,只淡淡应了一句:“杜小大夫好雅兴。” 谢鹤江却不咸不淡的哼了一声:“怕是要躲懒吧。” “唉?”杜俨之闻言,把手一挥,“看病看的我都要吐了,好容易休假一回我可不要在医馆里坐着给人看病。”说着一夹马腹,率先跑了去。 谢鹤江这便也追了上去,只不远不近的跟在后头,并没有上前的意思。 杜俨之有意等他,路上还放缓了速度,只他放缓速度,谢鹤江也放缓了速度。两回下来,杜俨之心里便明白了,他谢大哥这是典型的重色轻兄弟,为了和美娇娘多亲近亲近这便顾不上他了。 不过人生得意须尽欢这样的道理杜俨之也是懂的,干脆也懒得理身后这两人,一路狂奔着向前去了。 等到了昨夜避雨那处,谢鹤江又去把平车拖出来栓在了马后。 这时候日头已经不小了,下山的人也渐渐多了起来,李玉娇这时候刚好可以坐在平车上,也不怕人家看见她和谢鹤江抱在一起骑马那样尴尬了。 只是中间这一耽搁,却是苦了杜俨之在那岔路口等了许久。 进了村后,谢鹤江便先送了李玉娇回去,杜俨之则牵着马在李玉娇家院子外远远的站着等。 高氏听说昨夜他两个是宿在了客栈里的,没有淋着雨,便就放心了。 便留谢鹤江吃午饭,谢鹤江因为明日还要赶路,这便回了。两人在堂屋里说话,李玉娇便站在门口瞧着外面。 她看见几个孩子成群结队的跑过去看杜俨之的马,有个胆子大的孩子手脚并用的想往上爬,被杜俨之给举了上去,高兴的在马背上手舞足蹈。 这时候谢鹤江已经和高氏说完了话,正站在李玉娇身后,垂头问了句:“看什么呢?” 李玉娇回眸一笑:“看孩子们玩的高兴呢,欢声笑语的。” 谢鹤江点了点头,顿了下,终究还是说了句:“那我这就走了。” 李玉娇唇角扬了扬,没有说话。 谢鹤江这便抬脚朝前走去,刚走出一步就听见身后的女声短促又急切的问道:“明日什么时候出发?” 谢鹤江头也没回,只留给她一个宽阔的背影:“明日一大早,不必来送。” ☆、123 她说有急事找我大哥 谢鹤江走后,李玉娇立刻就把打湿了的药材铺了开来,预备在通风处晾干。 又生了些碳火烘烤那块打湿的布料,匆匆把布料烘干,立刻就拿进了屋子,着手给谢鹤江做起了衣裳。 高氏见了,也不去打扰,就叫吃了一顿中饭,然后就随了她去。 李玉娇又赶制了一整个下午,直到太阳快要下山,才将袖口最后一处边给绞好,看了下觉得领子处有个细节处理的不大妥当,于是便点了油灯,把领子拆了又重新缝制了起来。 只有一处,两片布裁剪的不是很均匀,怎么也对称不起来,眼见着天色也越来越晚了,李玉娇心中不禁就有些急了起来,一不小心就把指尖给扎的冒了血珠子出来。 正在此时,忽然又听见隔壁院子一阵大吵大闹,像是打了起来。但却比平时的动静要大了许多,起先传来的是小婶婶周氏的叫骂声,随后便是小叔叔李长禄拦阻周氏的声音。 期间一直没有听到堂妹李蓉的声音,倒是堂姐李娥似乎说了几句话,直到周氏一声大喝‘别跑’! 李玉娇这才放下了手中的活儿,站在堂屋门口朝隔壁院子望了过去。 就见周氏拿着把笤帚站在院子门口子,指着远处一个奔跑着的背影喊:“你跑啊,有本事你别回来。” 转头又冲着李长禄喊:“你还干看着做什么,还不赶紧去追,如果她跑了,那哪个去嫁给朱哑巴?” 李玉娇一听这话,心下顿时明了,只怕是堂姐李娥不愿意嫁给朱茂旺,周氏又言语间责骂轻视了她,今日大闹一场后,把她逼急了,她干脆就跑了。 可她孤身一个乡野女子,身上没有半文钱,她还能跑去哪儿呢?又有哪个会多管了隔壁家的闲事呢? 李玉娇站在门口顿了会儿,忽然暗暗叫了声不好,转身就包了那件即将完工的衣裳,朝院子外跑去。 高氏原也是听见了隔壁动静出来瞧的,现在见自己女儿拿了个包袱就要追出去,立刻拉住了她:“娇娇,你小叔叔这就要出去找,天色已晚了,你就不要出去在外头瞎跑了。” 李玉娇忙按着高氏的手笑了笑:“娘,我不是要去找堂姐。我是想去梅大娘家去一趟,明天早上谢大哥不是要走了么,他走的早我就不送了。只不过刚把给他的衣裳做好,我想趁着太阳还没下山就给他送过去。” 高氏见自家女儿说的头头是道,面上也没有一丝着急之色,看着也不像是要出去追人的,这便放开了拉着她的手,嘱咐道:“那你也不要久留了,早点回来吃饭。” 李玉娇.点了点头,这便加快了脚步朝谢鹤江家里走去。 如果李娥没有去找谢鹤江那是最好不过,如果李娥去了,那便是两说。 匆匆忙忙赶到了谢家,李玉娇便看见谢桃手臂上挎着个菜篮子站路上张望,就连自己朝她走过去她也没有发觉。 直到李玉娇第二次叫她名字,谢桃这才反应过来。 李玉娇看了一眼谢桃所望的方向,笑着问道:“桃桃你在看什么呢,居然这么出神?” 谢桃哦了一声:“玉娇姐姐啊,哦,刚才是你堂姐、气喘吁吁的跑来,说找我大哥有急事。”谢桃摸摸了头,“奇了怪了,她找我大哥能有什么急事?” ☆、124 李娥跳水 她还能有什么急事? 李玉娇望着远处小路上那个已经缩成一个小黑点的李娥,立刻问谢桃:“你大哥不在家吧,他去哪儿了?” 谢桃朝李娥远去的那个方向指道:“那个杜大哥说要去大水库钓鱼,大哥就陪着去了。” 李玉娇看了眼天边燃的只剩下余晖的火烧云,皱着眉头自言自语说:“都这个时候了居然还没回来。” 谢桃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笑眯眯的说:“是啊,我娘还等着他们钓一条黑鱼起来烧豆腐呢。” 李玉娇嗯了声:“鱼头炖豆腐确实好吃。”有赶忙向谢桃告辞,“桃桃,我找你大哥有点急事,我先走了啊。” 谢桃刚待要说些什么,见李玉娇这就要走,只得恹恹的合上了嘴。 李玉娇这便加快了步伐朝山脚下的水库那边去。 只越往前去,天色越晚,渐渐的已经看不清李娥的身影了。说实话,李玉娇心里有点没谱,虽说上次分猪肉的时候,她瞧着谢鹤江对李娥并没有另眼相看,可前世自己和人私奔以后,堂姐和谢鹤江确实是有过一段姻缘。 如此想着,李玉娇脚下的步伐更加的快了。 走着走着,水库便已经呈现在自己眼前了,只一眼望过去,却是连一个人影都没有瞧见,倒是看见了杜俨之先前带来的竹篓子。 东西还在,照理说人应该没走啊。正四顾望着,忽然发现不远处小竹林里有个身影,李玉娇忙往那边去了,看那瘦条条的背影,正是杜俨之,刚要开口叫人,就听见哗啦啦一阵水声,居然是杜俨之在小解。 李玉娇懊恼的啧了一声,立刻转身离去。 杜俨之这时候已经听到了身后的脚步声,转头一看居然是李玉娇,立刻抖了抖手,收拾好了自己,叫道:“李姑娘,你怎么来了?” 李玉娇这才顿下了脚步,却也没回头:“怎么就你一个人,谢大哥呢,怎么没看见?” “怎么没看见?刚才还在呢。好似是你堂姐过来,找大哥有事情,在说话呢。” “哪儿呢?怎么没有人?”李玉娇有往前走了几步,“我怎么什么都没看见?” 杜俨之见李玉娇不像是在开玩笑的样子,急忙也追了上来,道:“刚才我看你那堂姐竟是不想让我站在一边的样子,就走远了些,可是走了一路没看见有别的林子才调头回来方便的,咳咳,莫不是你堂姐已经把谢大哥给喊走了吧?” 说着又往刚才钓鱼的地方去,然后指着西边昏暗的低洼一处,笑道:“看那边,不就在那站着么!” 李玉娇忙朝那边看去。 那里因为有一片凹向里的地方,所以刚才自己并没有看见,此刻望去,果真瞧见了谢鹤江,以及自己的堂姐李娥。 杜俨之忙圈了手朝那边喊:“大哥,李姑娘来了,你们聊什么呢,快过来吧。” 谢鹤江闻声立刻回头,见过真是李玉娇来了,便高声应了一句:“这就来。” 虽然不知道他二人在那么一处隐蔽的地方交谈什么,但从谢鹤江的沉着冷静的反应来看,好似并没有发生什么出格的事情。 李玉娇的心便稍稍安定了下来,在谢鹤江走向自己的同时,她也在朝他靠近。 就在两人即将相汇的时候,忽然听得巨大的扑通一声…… 随即便响起了杜俨之的声音:“不好了,她跳水了!” ☆、125 你回来,我去救! 李玉娇和谢鹤江闻声回头,果然看见水面溅起一浪水花,所视之处已无李娥的形迹。 谢鹤江与李玉娇对视一眼,两人眉头俱是一紧。 谢鹤江见状,急忙道:“阿娇,我去救人。” 说着就要脱去身上外套和鞋子,准备往水库里跳。 可就在那一刻,李玉娇的脑子里忽然闪过了前世的一些画面,依稀记得前世旁人再谈及谢鹤江与堂姐的那段婚事时提过。 正是因了堂姐受了小婶婶的苛待,每日里连顿饱饭也没有,所以在春日里下河洗衣的时候晕倒,一头栽进河里。却被恰巧经过的谢鹤江给救了起来。而后谢鹤江便背着浑身湿漉漉的堂姐回了她家。 那时春日里的衣衫尚薄,打湿了以后贴在身上,那衣服下的身段隐隐约约便现了出来,好似正是因为这一点,小婶婶便一口咬定堂姐的清白被谢鹤江占了去,所以硬把堂姐塞了过去,顺便还捞了一笔聘礼…… 重生后经历的种种告诉李玉娇,两世所经历的事虽然发生的契机与顺序发生了改变,但却是真真切切发生了的。 倘若是这样的话,那么! 李玉娇迅速也脱了鞋,冲着谢鹤江喊道:“你回来,我去救!” 说着跑上了高处,瞅着谢鹤江前头的位置,纵身一跃。 直看的一旁的杜俨之有点莫名其妙,怎么又跳下去一个,这下子他谢大哥到底是要捞几个上来,自己呢?要不要也跳下去? 谢鹤江还未反应过来,便见李玉娇一个猛子已经扎在了自己前头。 回神之后立刻喊道:“阿娇!危险,你给我回来!” 李玉娇只当没听见,直朝水下游去。 待游下去后,便见李娥正在往下沉,脚下一蹬,随即潜了下去。 李娥跳下去的那一刻还天不怕地不怕,可真沉进了水里,脚下踩不到实地,口鼻被水呛的无法呼吸这才感受到了那无边无际的恐惧,挣扎着想要往上去。 李玉娇瞅准了李娥那散开在水中的一头黑发,立刻游过去,一把将之拽住,死命往上游去。 借着浮力,李玉娇很快便将李娥给拽出了水面。 谢鹤江一见李玉娇的脑袋从水里冒了出来,立刻就去拉她,又怕水中的李娥拖累了她,便道:“我来,你会游水,赶紧上岸去!” “不用,你拉我一把就好。”李玉娇却是不让谢鹤江与李娥有任何肢体上的接触。 谢鹤江眉心紧皱,只这个时候,三人都还在水中,他便不再言语,闷闷的发力,很快就把李玉娇并李娥一起拉上了岸。 杜俨之此刻已经在岸边接应了,先后将几人拽了起来。 李玉娇把李娥放平在地上,便对杜俨之说:“杜小大夫,你是大夫,人现在已经捞了起来,剩下的就看你的了。” 杜俨之哦了一声,忙不迭的把两只袖子高高卷了起来,跪下来刚要去按压李娥的胸部,那双手都已经伸了出去,却又生生顿在半空中。 抬头冲李玉娇一笑:“嘿嘿,嫂子要不你来吧。你来,我教你。” ☆、126 到底求谁 李玉娇无奈,这才蹲了下去,晃了几晃躺在地上的李娥:“堂姐,堂姐,你醒醒!” 杜俨之见了,忙打断了李玉娇:“李姑娘李姑娘,我瞧着这个样子,估摸着是叫不醒的。” 于是双手交叠,做了个下压的动作,示范给李玉娇看:“要这样,挤压下,将她胸腹中的水压出来才是。” 李玉娇依言做了,只嘴上又状似无意的问:“原来溺水的人,需得这样救啊。” “那可不是吗,”杜俨之哈哈笑了,“若是吐不出来水,还得嘴对嘴给渡气儿呢。” 说到这里,方觉得有些不妥,又尴尬笑了两声:“还好你在这里,我要是做了这些,怕是对你堂姐清誉有损。” 杜俨之这话说的本就在理,他觉着没什么问题。倒是一旁听着的谢鹤江,眉心已然是拧出了一个疙瘩来。 李玉娇见李娥口中终于吐了两口水出来,这才抬头看了一眼身后的谢鹤江和杜俨之:“是啊,还好我来了。” 正此时,李娥已经呛着咳嗽了两声,双眼已是睁开了。 李玉娇见状,忙将人扶了起来,不咸不淡的问:“你没事吧堂姐?” 李娥还躺在那儿的时候,隐约就已经听见了李玉娇的声音,还以为自己是糊涂了听岔了,此刻一睁眼,见眼前扶着自己的人果然是那堂妹。 而谢鹤江则是不远不近的站在一旁,那双眼睛里,自始至终,只有堂妹李玉娇一个人。 两相比较下,一想到刚才谢鹤江那样无情的拒绝自己,她便心如刀割。 只是她没想到,谢鹤江与李玉娇相识不过才那么几天,谢鹤江待她居然那样好。左右堂妹李玉娇也在现场,就算现在她不出声,后头李玉娇若问起谢鹤江,谢鹤江怕是也要将方才发生的事情和盘托出的。 便一咕噜爬了起来,跪在了李玉娇身前,把头低伏在地上,呜呜咽咽的哀求着:“娇娇,娇娇我求你,求你救我。你也知道这些年我过的都是些什么日子,我早也盼晚也盼,就是希望能离开现在的家,可是我爹和娘现在要把我嫁给朱哑巴,他们这不是嫁,是卖啊,是赶鸭子上架。” 李玉娇乍一被李娥抱住了双.腿,浑身不自在了起来,想要往后退,却怕将她带倒在地,现在听她这么说,嘴角却是终于忍不住勾了勾: “堂姐,既然你心心念念的想要离了小叔叔和小婶婶,那嫁给朱茂旺岂不正好,正好离开现在你讨厌的那个家!” 李娥闻言,身子一怔,顿了一会儿才道:“不蓉蓉,我不想嫁给朱茂旺。这本来就不是给我的亲事!我是当了冤大头!” “哦?听堂姐的意思,是做了别人的替死鬼。这中间的事,我也略有耳闻,就是不知道小婶婶在谋划这事的时候,堂姐你是否知情?”若当初没那一出,前几日被朱家强行上门下聘走的女人可就是她李玉娇了。 李玉娇蹲下身子,扶住了李娥的肩膀,一双目光雪亮锋利:“也不知道,堂姐今日怎好意思来求我?更加不知道,堂姐你自己的亲事,来求我又有什么用?” 李娥双眸一暗,忽然低下了头,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李玉娇冷笑:“此刻我若不在这里,堂姐又是要求谁?” ☆、127 我拒绝了 听李玉娇如此咄咄逼人的问话,李娥一双肩膀已然是颤巍巍的抖了起来,也不知是冻的,还是被揭穿小心思的后惧的。 杜俨之从头到尾一字不落的把两人的对话听进了耳朵里,想着刚才这李娥甚至还支开了自己要单独和谢大哥说话,此刻他心中也是好奇,不知道方才两人去那隐蔽处说了什么,谢大哥又给出了怎样的回复,致使这姑娘直接要跳水轻生了。 只他向来对那些弱柳扶风样的女子惯是怜香惜玉的,此刻见了李娥浑身湿漉漉的在发抖,忍不出插了句嘴:“李姑娘,我看这天色也不早了。正如你所说,你堂姐的亲事你也不好做主,我看还是先把她送回家,由家里长辈做主才是。” 杜俨之话音才落,李玉娇就暼了他一眼,看了他好一会儿,这才没好气的说:“那杜小大夫你送吧。” “啊?”杜俨之听了,嘿嘿一笑,“这个,天快黑了,我一个男人送你堂姐怕是不妥吧。” 李玉娇没理会杜俨之,转而又去问李娥:“堂姐以为呢,是否方便?” 李娥没答话,踉跄着站了起来,垂头有气无力的说:“我不用你们谁送,我自己可以走的,天大地大,总有我的荣容身之处。” 说着就要抬脚,不料一步还没跨开,却被李玉娇一把扯住。 以前都是背地里使坏,李玉娇也没把那些个偷偷放招的人抓个正着,今天恰巧叫她碰上了,难道就要这样不了了之?怎可能?! 便冷声道:“堂姐,很多话我也懒待明说了,只是你我心知肚明。虽然如此,但放在我心里始终是道坎儿,今天不给除去了,往后的日子我过得也不会舒坦。” 然而李玉娇没想到,自己要和堂姐算算账,却遭到了谢鹤江的阻拦。 原是谢鹤江见李玉娇头发还湿漉漉的在滴水,便轻捉了她胳膊道:“阿娇,今日便先这样吧。你现在浑身湿透,这里风大,你还是早些回去换身干净的衣裳才好。” 李玉娇一想到谢鹤江差点被算计,心里就不舒服:“为什么要回去,我都还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不如谢大哥你给我讲讲?” 谢鹤江闻言,眉心皱的更紧了,语气也有些硬:“你要我说,我随时可以给你讲,可你昨夜才淋了雨今天又下水的,身子是不想要了吗!” 李玉娇心里憋着口气,因了前世的因果,一想到谢鹤江马上就要离开,如果三人不当面把话说清楚,指不定以后还会来个什么未完待续的故事呢,干脆挣离了谢鹤江的手,直勾勾去问李娥: “你告诉我,你刚才特意来找谢大哥是为了什么事情?” 李娥面色苍白,看了眼一直盯着自家堂妹的谢鹤江,又看了眼眸中带怒李玉娇,带了些自嘲的语气道:“我来求谢将军,希望他走的时候能带上我。” 李玉娇这便转头去看谢鹤江。 谢鹤江眉一拧,立刻道:“我拒绝了。” ☆、128 将军生气了 李玉娇与谢鹤江对视一眼,眉心那微微蹙起的疙瘩终于平了下去。 谢鹤江脸上的神情也微微松动,道:“回吧,烧点热水洗个澡,把湿衣服换下来。” 李玉娇轻嗯了声,却是仍来了下文:“谢大哥,也许你会觉得我小题大做,不依不饶,或者小肚鸡肠,或者不顾亲人颜面,但无论如何我还是要把这件事情做个了断,而且是当着你的面。” 谢鹤江听了,看她发梢还在滴水,有些好气,又有些好笑,道:“我听着呢。” 只是刚才他跳下水的时候没把外衣脱下来,现在也是湿哒哒的。于是就把主意打到了杜俨之身上。 用眼神逼迫着杜俨之把外衣脱下来给他,然后将衣服抖开披在了李玉娇身上,这才作罢。 李玉娇只觉得脖颈处一暖,反观堂姐李娥,却在风中瑟瑟发抖。 心里本来有些戾气,现在被谢鹤江捂的快要没了。 许多话到嘴边,最后只剩下那么一句了:“堂姐,想必你现在已经想明白了,不论出于什么样的考虑,谢大哥都是不会带你走的,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李娥一眨眼,一滴眼泪这便掉了下来,垂头去抹泪:“是,我已经知道了。” 李玉娇看她这副样子,心中有些烦闷,又对谢鹤江说:“既然现在没事了,天色也不早了,我们都回吧。” 谢鹤江嗯了声。 这便和杜俨之一起去拿钓鱼竿和装鱼的竹篓子了。 李玉娇这才走回到了李娥身边,低声问:“你知道我为什么宁愿自己冒险也不让谢大哥下水救你吧?” “我知道,”李娥听了,却是凄凄惨惨笑了:“你防我是对的。我想的便是,若真死了,也就算了。若是没死,一口咬定谢将军和我有了肌肤之亲。他现在身份显赫,就算我后面不强求,我那后娘又怎么会坐视不管?就算让你做大我做小,也比嫁给朱茂旺、时刻被后娘压榨的好吧。卖我得来的那些钱财,将来还不是全给了她自己的亲生女儿做陪嫁。” 李娥说着,已是攥紧了双拳:“哪怕是和朱茂旺这桩糊涂婚姻,本来也该是报应在李蓉头上的。” 她话音才落,背后那原本颇有规律的脚步声便就这么停了下来。 原来是取了鱼竿和竹篓回来的谢鹤江和杜俨之返回,听见了李娥刚才所说的话。 杜俨之尚在庆幸,小声说:“还好刚才救人的时候,我把法子交给了李姑娘,没自己动手。” 又摇了摇头,一脸感叹这世道人心险恶的表情:“这么看来,现在救人也不敢随便救了,救的不好就是要被讹上了。” 谢鹤江嫌杜俨之聒噪,瞥了他一眼,杜俨之立刻揉了揉鼻子闭上了嘴。 可谢鹤江的脸却是沉了沉,看起来对李娥的所作为做和意图不甚在意,倒是刷一下盯上了李玉娇。 他那眼神,不大友好,李玉娇自然是有所察觉的。 立刻就看了过去,有些不解皱着眉:“怎么突然这样看我?” 谢鹤江却是一指看似平静无害,实则深不见底的大水库:“所以你就纵身一跃,下去捞人?!” 说这话时,已是怒容满面。 ☆、129 不许你以身犯险 “是。” 李玉娇如是的回答,并且理直气壮:“我不想你被算计。” 可听谢鹤江说话的语气,却是不怎么领情:“那水有多深你知道吗!你要是跳下去上不来了怎么办?!” 一想到这个,谢鹤江便是怒不可遏,说话的声音也粗了起来:“我还不知道你会水,当我看见你落在我眼前” “是啊,我也看见了,当时我大哥都懵了,愣了一会儿都没动,然后才一个猛子扎下去的。”谢鹤江话还没说话,就被杜俨之给抢了话头过去,“我还在想,大哥没法子就两个我是不是也要往下跳,哪只一转眼你就捞着人上来了。” 杜俨之滔滔不绝,又问:“李姑娘你真是叫我刮目相看,居然还会水,普天之下会水的女子怕是也没几个吧,你怎么就会呢?” 他还要再问,却是被旁边黑着脸的谢鹤江一口喝停了:“你给我闭嘴!” 骂完就扯着李玉娇的手往一边去了。 今生这还是李玉娇头次见谢鹤江对自己发火,之前的各种揶揄和打趣从不曾见过他黑脸,顶多是带了些促狭。 今次周身都散着冷气,不待靠近便能感受到他的怒气了。 走远了几步后,谢鹤江便冷着脸对李玉娇说:“你难道就这么不信我吗?就算我把她捞起来又怎样,还能被个女人一个小小伎俩诓骗了?” 李玉娇心道:圣贤还说了,唯小人女子难养也,再不济蛇蝎妇人这词他总听过吧。 可一想到他为这般和自己生气脸黑的样子,不知怎么的,看了有点想笑。 微微抬眼,只看到他一个刚毅的下巴,眼珠子滴溜溜转了两下,忽然伸手捏住了他厚实温热的手掌,腹诽的话是一个字没说,完全换了另外一套说辞: “我当然信你,你做事总不想我受委屈,我当然也不想让麻烦惹上你。” 对于这样冲自己发火的谢鹤江,李玉娇心底其实并不怎么反感,反而是觉得有些甜甜的。 所以也不和谢鹤江对着干,说话的语气和姿态都十分的柔和。 谢鹤江见她认错了,态度还很好,并没有像对别人那样有股不服输的倔劲儿在,心中怒气已经是被压下去了七八分。 本来发了脾气就有些暴躁,现在一垂眼就看见身前低着头的小女人露出来的一截白玉般的粉颈,喉咙间不由得更干了。 抬手就将她身上的外套往上扯了扯,声音有些嘶哑:“好了,以后不论我在不在你身边,都不要再以身犯险了。更何况我还在你身边,危险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得到你来做!哪怕是把杜俨之那小子踢下水,也不用你上。” 前头那段话说得李玉娇心里是暖洋洋的,只到了最后一句的时候,她却是忍不住笑了。 下意识的就往杜俨之和李娥那边看去。 正见李娥忽然蹲下身子,顺手就捡起个晒干了的蚌壳起来,二话不说就要往自己脸上划。 李玉娇下意识喊了声,就见离李娥最近的杜俨之已经出手,一把握住了李娥的手腕:“你这是要做什么!” ☆、130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李娥手里还捏着那片破碎了的、锋利的蚌壳片,垂头丧气的说:“划花了脸干净,他们朱家总不会娶个丑八怪回家吧。” 李玉娇三两步已是走了过来。 看到这一幕,心中不禁有些触动。 前世的她,逼于无奈,也曾用尖利的簪子狠心划花了自己的脸,这才免了被逼着接客厄运。 现在看看眼前的堂姐,她又何尝不知道,这十几年来她过的是怎样的日子。可为了谢鹤江,她几次三番的算计自己也是事实。 便也没好气,一把夺了她手上的蚌壳碎片扔在了脚底下: “朱屠夫强给他儿子要了门亲事来,堂姐你这么聪明,难道以为他们看的是姑娘家的脸吗?不过是要传宗接代,管你脸上有疤没疤,到了定下的日子照样来接人,你把脸划花了也不过是白费力气。” 李娥一听这话,身子一下子软倒在地上。 她趴在泥地上,眼泪止不住的噼里啪啦的往下掉:“这难道就是我的命吗,我生下来如果就是为了过这样的日子,当初还不如不要生出来的好,累的我娘难产丢了性命。” 李玉娇听她这话,心里闷闷的说不出来的滋味。 谢鹤江眉头也是紧皱。 杜俨之则是喃喃着道:“自古后娘就没个好的,这么听着倒是怪可怜的。” 李玉娇叹了一口气,终究是弯腰下去扶了扶李娥:“起来吧,刚才我出来的时候看见小叔叔出门在找你了。或许你好好和小叔叔说说,他能回了这么亲事也说不定。” 李娥被扶着起来了,摇了摇头,泪眼婆娑的看着李玉娇:“如果我爹能自己拿主意,我也不至于当丫鬟一样在家里过了这么多年。” 她说着,一脸的颓丧:“事到如今,娇娇,我知道我自己错了。我自己没福气,什么样的锅配什么样的盖,可连我都不想嫁给朱茂旺,从前却还想着算计你,是我错了。今天还厚着脸皮来找你的未婚夫,我真是脸皮够厚。我不奢求你原谅,你只当没有我这个堂姐吧。” 说完竟拂了李玉娇的手,红着眼睛朝她勉强笑了笑:“你们先走吧。我一会儿再回去,要是让人看见我们都湿漉漉的也不好解释。” 李玉娇没动:“一起吧,这么晚了路上估计也没什么人了。谢大哥和杜小大夫一路,我俩一路就是了。” 李娥却是固执的摇了摇头:“娇娇,我是真的知道错了,不想再给你们添麻烦,你回去要是看见我爹,就跟他说我在这里,他要是能来接我回去,那是最好不过了。” 说话间,又是一阵风吹来,谢鹤江催了催李玉娇:“走吧。看见你小叔赶紧给指个路就是。” “好吧。”李玉娇这才调头迈开了步子。 一边走一边在想,这个堂姐真是可恨又可怜,只是不知道她刚才悔过是否出自真心。 走出了好一段,想着她刚才的道歉应该是诚心的,因为她的心里忽然冒出了这么一句话‘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 ☆、131 对,我会救!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可一回过味来,才觉得事情怕是不妙,心中暗道不好,忙提起裙子,转身朝大水库那边跑去。 一跑起来,搭在肩头的衣裳也掉在了地上。 杜俨之只见李玉娇风一样的跑走了,自己最喜欢的一件衣裳还掉在地上给踩了两脚,忙跑过去捡了起来,拍了拍上面尘土:“这又是怎么了?” 谢鹤江眉头一攒,在杜俨之屁.股上踹了一脚:“没怎么,怕是你英雄救美的机会来了,你还不快去!” 杜俨之这时候也反应了过来,哀怨的瞥了谢鹤江一眼:“哼,你们就是见不得我身上还干着。” 但人命关天,自也是一溜烟的跑了过去。 没多久杜俨之就超过了李玉娇,朝前去看,果然水里有个人影,再晚些过去,怕是那湖水就要没过李娥的头顶了。 杜俨之赶忙跳下去把人扯了回来。 李娥再次被捞了上来,脸色惨白,看了眼回来的三人,有力没气的:“你们不该救我的。” “你那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去死!”李玉娇没好气,顿了下说,“改变命运,其实你的想法我也是能理解的,因为我和你一样。” 李娥轻笑出声:“娇娇,我们不一样的,你有爹娘疼爱,我没有,你有叫人羡慕的亲事,我也没有。不过你能这样说,我很感激,谢你不计前嫌。” 李玉娇闻言也是轻声一笑:“很多事情表面上来看是机缘定下的,其实背后没那么简单,总是要付出些努力的。堂姐真的以为,你所看到的一切都我是唾手得来的吗?” 李娥听了,似乎有意反驳几句,却是被李玉娇打断了:“如果你真的不想嫁给朱茂旺,我想杜小大夫是可以帮到你的。” 杜俨之乍一听自己的名字被拎了出来,立刻朝李玉娇挤眉弄眼,低声说:“你堂姐可不是我的喜欢的类型,我怕是娶不得的。” 李玉娇见杜俨之这副好玩的样子,忍俊不禁:“我不是这个意思。” 随即便把自己的想法给李娥说了,并且也征得了她的同意。 * 谢鹤江和李玉娇两个走在前头,杜俨之和李娥相隔了断距离走在后头。 李玉娇问谢鹤江:“刚才你怎么一句话都不说?” 谢鹤江定定看了李玉娇一眼,淡淡道:“不是还有你和衍之吗。” 李玉娇轻叹了一口气:“还好反应过来,要是去晚了,真出事了我良心也会不安。” 她说完,转而立刻又问谢鹤江:“谢大哥,你跟我交交心的说说话可好,刚才我是不是拘着你了?如果不是我,你会义无反顾救我堂姐对吗?” 谢鹤江沉吟片刻,似乎是在思量要怎样开口才好,半晌才看向那远处巍峨神秘的高山,眸光暗了些,有些沉重的道: “阿娇,你没有上过战场。你不知道,人命在刀剑下便和这岸边的芦苇一样,太脆弱了。杀敌时,战场上四处飞溅血肉和残肢,多少人九死一生才能卸甲返乡。不论是你堂姐还是旁的人,能够四肢健全的活下来,比那些死不瞑目的战士们幸运了也不知道多少倍了。也可以说,我们齐国每一个老百姓的命都是将士们拿血肉之躯换来的。” 他又低低出了口气:“是的,就算你堂姐带着目的投水,我既然见了,自当是要救她性命的。” ☆、132 我天生的 “但她若算计你,却是不需要给她好脸色的,略施惩戒也不是不可以。不过这是两码事,你觉得呢?” 谢鹤江又补充着,末了还问了李玉娇一句。 前世今生,李玉娇还从没听谢鹤江说过他在战场上的事情。 现在忽然听他说起战争的残酷,不知怎的,眼前忽然就出现了他后背上那道蜿蜒狰狞的肉疤,确实不好看,但也确实没有吓到她。 现在又听他这么问,她盯着谢鹤江看了半晌,终是面上带了笑:“谢谢你。谢谢你站在我这边。” “我不想叫你生气,左右你堂姐并无大碍,如今你还给她指了一条路,已经是仁至义尽了。只是我走以后,你切记千万不能像今日这样莽撞了,你再有胆识也不过是一介女流,很多危险的事情不要轻易涉险。 李玉娇见谢鹤江还在纠结自己跳水救人的事情,已是笑着凑了上去:“知道了谢将军!下次不再这样了!” 谢鹤江见她复又像的像朵花儿一样,脸上的阴郁之色早就一扫而光,心情不由得也好了起来。 状似无意的问道:“对了,你居然还会水,真是叫我意外。” 李玉娇瞎扯起来也是个面不改色的:“天生的呀。就像水里游的鱼,水上划的鸭子一样,我会水也是天生的。” 谢鹤江眉头皱了皱,轻轻摇了摇头,表示不大相信。 李玉娇哈哈一笑:“这谢将军就不懂了吧,婴儿还在腹中的时候就是被羊水包裹着的,还没出生就在水里泡着呢,天生会水也不稀奇吧。” 谢鹤江循着她的话一样,居然还真是这个理儿,竟然被堵了个哑口无言,到了只笑了笑。 过了好一会儿,李玉娇忽然说:“谢大哥,其实我这么提防着我堂姐也是有原因的。” 谢鹤江不解,哦?了一声。 其实李玉娇也不解,前世她缺席了与谢鹤江婚后的生活,至于她和人走以后,堂姐和谢鹤江是怎么走到一起的她今生怕是无从得知了。 叹口气说:“昨天晚上睡着后我做了一个梦,梦到前世和今生,前世你和我堂姐才是一对,没我什么事儿。” 谢鹤江听了,有些吃惊,不假思索道:“你那梦里的前世,我定然是不认识你的吧,要不然就是你瞧不上我。否则我怎么会和你堂姐在一块。” 李玉娇方才说那些,都是细细斟酌,可反观谢鹤江这话却是毫不犹疑张口就来的,而且还叫他说对了,前世她就是瞧不上他。 可先在听他这么说,心里那个疙瘩也就消散了。 只把这当做是个没有来的梦,一路走着说说笑笑。不过没一会儿就被杜俨之给小跑着超前了。 一阵风吹来,杜俨之冷的直缩脖子,经过他俩身边,啧了声:“都不怕冷啊,还不赶紧回家去灶门口烤烤火去。” 刚才还不觉得,现在被杜俨之这么一说,李玉娇也觉着冷了不少。 但见只有杜俨之一人上前了,便回头去看李娥。 其实刚才,如果李娥是当着大家的面再次下水寻死,她怕是还要怀疑她在耍手段,可她偏偏把大家都支走以后才悄悄下水,由此可见是真的绝了唬人的心思。 见她可怜,便停下来等她:“一起走吧堂姐。” ☆、133 你别给我装死 眼见着就到了岔路口,谢鹤江和杜俨之一个方向,李玉娇和李娥一个方向。 可走了没几步,李玉娇总觉得那里不对劲,好似是少了点什么东西,就对李娥说:“我有东西落在水库那里了,我回去找找,要不你在这里等等我。” 李娥小声的说:“天快黑了,要不我陪你一起去吧。” “不用!我跑着去,一会儿就回来!”两人一起,反而耽误事,再说,她对这个堂姐还是留了一个心眼儿的,一会儿天真黑了,她也不敢单独和她去那深不见底的水库边。 说着就转过了身,往水库那边跑去,远远的就看见个高大的身影,越看越眼熟,待走的近了,才发现那人正是谢鹤江。 而他手里提着,正是自己包的那个小包裹。 “你……”她张嘴,一句完整的话还没说出口。 谢鹤江就先问了:“这是你的吧?” 说着把布包递了过去。 里面装的是她给他做的一件衣裳,只是领口的地方还有个地方没缝好,于是一把接过了,抱进了怀里。 谢鹤江见她慌里慌张的,问道:“里面是什么?” “没什么,走吧。” “嗯。” 两人这便朝前走,只李玉娇发现,谢鹤江此时这步子跨的未免也太小了,都不如她走的快,天快黑了,她还想赶紧回家去呢。 谢鹤江心里却不是这么想的,只是见李玉娇着急的样子,忽然就从后头抬手抱住了她的肩膀,将她揽紧在胸前。 随后李玉娇便感到头顶上他的下巴搭了上来,还有暖暖的鼻息扑过来,静默一刻后,他收紧了手臂,隔着血肉,她能感觉到他的心跳咚咚咚,然后她的心也跟着这个节奏乱跳了起来。 又安静了一会儿,李玉娇慢慢的开了口:“天黑了,真的要回家了。” 谢鹤江低低唔了一声:“走了。” 说完放开了她:“走吧,不要怕,我在后头看着你。” 李玉娇想回头,脚步顿了下,终究还是没有转身。从谢鹤江细小举动中,她能感受到他的不舍。她心中虽然有些异样,但是却没那么明显,反正往远了说她知道什么时候能再见,往近了说,明天早上她是要去送送他的呢。 难道他真以为他叫自己不要去送,她就真的不送了吗? 这样想着,李玉娇脚下步子便越发的快了,只是走到刚才与李娥分别的地方却是不见了她的人。 叫了几声,也没人应,一时心里有些怒,心道堂姐真是个不叫人省心的。 当下只能拔腿先回家再说。 但还不到家门口的时候,就听见小叔叔家里吵哄哄的。 李玉娇走到他们家院子门口去看,一眼就看到小婶婶周氏扯着李娥,指着鼻子在骂。小叔叔李长禄坐在一张椅子里,看着周氏教训女儿也不说话。 李玉娇眉头紧了紧,想着先回家去和娘亲打声招呼叫她安心再说。 没想到忽地就听周氏嚎了一嗓子:“哎呀你还给我装死是不是!你给我起来!” ☆、134 请杜小大夫 李玉娇朝隔壁院子淡淡看了眼,这才进了屋。 高氏一见李玉娇浑身湿漉漉的回来,吓了一跳,忙拉着她问:“你这是掉水沟里了,好端端的去你梅大娘家怎么这样回来了?” 李玉娇唉声叹气的:“刚才见到堂姐落水了,我看着像是她自己跳塘的,站在浅水里扯了一把她的。” 高氏一听,大惊失色:“哪个塘?那她也回来了吧?” “回了,我听着小婶婶正在骂呢。” 高氏刚才也是听了响动的,只道是李娥那丫头被她爹给找了回来一顿骂,不想居然是被自家女儿从塘里拉起来的。 又追问:“你在哪个塘看见的?” 李玉娇不敢说是在大水库,要是让她娘知道自己居然下了大水库去捞人,那可是要好好数落一通的,毕竟大水库的水是真深,夏天男人们洗澡戏水也都不敢往那儿去的。于是随口便报上了个附近的水塘。 高氏扭着眉说:“你也真是的,不会叫人吗,你下去要是也起不来了可该怎么办?” 又叹气说:“人找回来就好,你堂姐也是个苦命的。既然你回来了,就赶紧吃饭吧,我一直在等你呢,肚子都饿了。” 高氏说着,就牵了李玉娇一同去厨房吃饭。 可是隔壁闹腾的动静实在太大,要是以往,高氏听着不做声也就算了,可是李娥那孩子今次竟然还动了要寻死的念头,又听那周氏咋咋呼呼的嘴里不离‘死’这样的字眼。 顿时就把碗筷搁下了:“我还是去看看吧。” 李玉娇这便站起了身:“我也去。” 隔壁的院门没锁,高氏和李玉娇自顾走了进去,却也只是站在院子里头,没有进堂屋。 但一眼就看见了周氏和李长禄在一旁争的脸红脖子粗,而李娥则闭着眼睛歪在椅子里没人管。 周氏说:“这聘礼都收了,你说退亲就退亲,那以后村子里的人还怎么看我们!” 李长禄没好气:“你以为村子里人看你有多好吗!你这就是把自己姑娘往火坑里送!” 周氏呸了一口:“你可别说错了话,这是你姑娘不是我姑娘!” “你!”李长禄气急,抬了手看着竟像是要往周氏脸上落。 周氏谅他也不敢,还把脸往他跟前凑了凑:“来来来,你打啊,你今天要是不打下去你就是没种!” 李长禄那高举着的手,抖了抖,果然是缩了回去。可是心里那口气憋不住,转身背了李娥就要走。 周氏见了,火冒三丈:“你这是要去哪儿!” 李长禄瞪了她一眼:“我姑娘发热了,我带她去看大夫!” 周氏嗤笑一声:“你得了吧,你也不看看现在什么时辰了,你背着这么个累赘,天亮都走不到镇子上。” 李长禄懒得再说话,出了堂屋却见高氏和李玉娇站在门口,那脚步不由得顿住了。 周氏见李长禄这样反应,这才注意到自家院子里站着的妯娌和大侄女,说出来的话简直酸的冒泡:“哎哟哟,将军夫人和丈母来了,进屋来坐坐?” 高氏脸一沉,不想和周氏说话,就问李长禄:“小娥烧的很严重吗?” 李玉娇则是白了周氏一眼,然后径自看向李长禄,淡淡道:“小叔叔不用下山,杜小大夫现在就在谢家,直接去请了他来就好。” ☆、135 天花 杜俨之不来还好。 他被请来后没多久,李娥脸上居然就起了红点子,被他一诊治,居然给诊出了个天花来。 这大半夜的直把李长禄家里吓的人仰马翻。 周氏嘴里直念叨:“难怪她头上一直在烧着,这下可怎么办。” 又慌忙去扯房间里扯了李蓉出来。 李蓉早吃过了在睡觉,现在被她娘一股脑的扯了起来,很是不爽快,嘟囔着说:“娘,你扯我做什么!” 周氏急的要死:“李娥给找回来了,你赶紧出去看看。” 李蓉听了,一把挣脱了周氏的手,又躺回床上去了:“回来就回来,我早听见了,寻死不成呗,干嘛还特意叫我去看。” 周氏心急,一巴掌拍在了李蓉的屁.股上:“死丫头你赶紧给我起来!那个死丫头是得了天花!会传染的!她睡过的床你还敢躺!” 两姐妹共同使用一个房间,床也就只有一张,只不过平时都是各自睡自己的被窝。 李蓉一听李蓉被诊断出来的得了会传染的那要命的天花,立刻从床上弹了起来,离的老远,一脸的后怕:“娘,那你还叫我去看她。” “我哪是叫你去看那个死丫头,我是叫你去看大夫。”周氏见女儿终于起来了,便扯着她往外走。 请杜俨之看了,自然是没病的,这才放下了心。 李长禄还在和杜俨之说话,请杜俨之想法子救自家的姑娘。 杜俨之叹了口气,心想自己庸医的名头怕是要在今天给坐实了,可嘴上还得忽悠着说:“这病自古以来就没得治,有那么一两例活下来的也是极少。这样吧,我给你们开个方子,药让姑娘按时吃,只不过却是要隔离起来的,不好叫其他人靠近。你们给她单独准备间屋子,汤药吃食最好是放在门口任她自取,轻易不要靠近。” 随即就问李长禄要纸。 李长禄找了半天也找不到纸,只好去问周氏。 周氏忙摆手,家里唯一的纸还是十几年前两人成婚时用来记礼钱的账本,她还打算留着以后继续记人情帐呢,此时却是不愿意拿出来的,咬牙暗道:“这病治不好的!干嘛花那个冤枉钱买药!” “你这个婆娘!”李长禄见自己大女儿闭着眼睛躺在一旁无人看管的样子,这就要和周氏闹起来了。 高氏忙对李玉娇说:“娇娇,前几日.你梅大娘来提亲,送过来的有红纸,你快去拿来给杜小大夫凑合一下。” 李玉娇应了声是,忙小跑着回家拿纸和炭笔去了。 等李玉娇再过去的时候,却是不见了周氏的影子。 便有些疑惑的问高氏:“娘,小婶婶呢?怎么不见了?” 高氏答说:“刚和你小叔叔吵了一嘴后就匆匆出去了,也没说去哪里。” 李玉娇眯了眯眼,没再说话,只把纸笔给杜俨之送了过去。 过了一会儿,忽然又见周氏领着大爷爷李寿过来了。 李玉娇第一反应便是嗤之以鼻,当时叫她撞见了自己给爹爹缝伤口她也是这般叫了大爷爷和村长来,想让村里人把自己当妖女绑去烧死。 却不知道今天又是出了什么样的馊主意? ☆、136 隔离李娥 李长禄见周氏带着他李家的大家长过来了,心里又急又气,不由分说的就把周氏扯过来一阵嘀咕:“你这是要干什么,大晚上的把大伯叫过来?” 周氏站的离李娥远远的,一副唯恐避之不及的样子,没好气的说:“你这大姑娘得的可不是一般的病,那是天花啊,会传染的。我们家总共就这么巴掌大的地方,你难道想把她留在家里吗?” 又翻着白眼说:“她一个人没了也就算了,难道还想拉着我们全家都跟着她一起陪葬吗?” 李长禄扭头看了一眼病歪歪躺在椅子上的大女儿,不自觉的也往后退了几步,又压低了声音,有些焦急的问周氏:“那你说怎么办?” 周氏得意一笑:“就知道你是个没主意的,所以我这就叫了大伯来。李家在河边上不是有间废弃的屋子么,就让大伯挪给我们用用,把你大姑娘送那里去岂不是正好?” 说话间,李寿已经同杜俨之结束了对话,他从大夫口中得知李娥当真是得了天花,并不是那周氏在扯谎,就应了周氏的请求。 然后走到门口,又招招手把李长禄给叫了过来,私下里说了几句话,李长禄送了几步后这才返回来。 他一回来周氏就凑过去问:“大伯跟你说什么了?” 李长禄垂头丧气的:“还能说什么,小娥可怜,也不能亏待了她。” 一想到女儿恐怕活不长了,再想想从前眼前这个婆娘是如何待她的,李长禄忽然就恨恨的咬了牙,瞪了周氏一眼,忽然想起来这么多年来自己对这个大女儿也是不管不问的,心里的那股火焰忽然就低了下去,只叹了口气:“你收拾收拾,我这就送小娥过去。” 一旁的李蓉听了,忙不迭的跑到房间里去把李娥的几件衣服都收拾了,塞在她的铺盖里一起卷了出来。 周氏见了,忙跑过去问杜俨之:“杜大夫,你给开的药是不是也有预防的作用,你看我和我小女儿能喝不?” 杜俨之皱眉盯了周氏一眼,一言不发的点了点头。心道后娘这样也就算了,亲爹原来也这样狠心。自己往后娶妻一定要娶个健壮的,可千万不能早早的就去了,否则留下的孩子日后怕是要遭殃。 李娥的东西不多,她见自家人视她如同瘟疫的样子,心里难过,忍不住掉下几滴眼泪来。 李长禄见了,也拿袖子擦了擦眼,这才过去搀扶她。 李娥心中难受,低声细语的说:“爹,女儿福薄,日后不能在跟前伺候了。还有女儿的婚事,怕是也成不了了。” 李长禄平日里本就不善言辞,现在哪儿还能说出话来,张了张嘴,只说:“明天等爹抓了药来就给你送过去。” 可周氏这会儿才想起来李娥身上还有一桩婚事,一拍大.腿道:“真是作死了这可怎么办?”刚到手的聘礼还没捂热乎呢,这婚事一黄,那些礼铁定是要送回去了。心里又暗暗啐了一口,道那朱哑巴果真是个克妻的命! 只现在最重要的是把李娥这个病东西给送走,于是甩了个头巾给李长禄,急急催道:“这个给你蒙着嘴脸,快去快回!家里该烧的换的我还得拾掇下。” 正眼也不瞧李娥一眼,拉着李蓉就去了屋里。 ☆、137 送别 李娥瞪着周氏的背影,几乎咬碎了一口银牙。 转头看着爹爹对上自己是那歉然的目光,心中忽然涌起一股恨意,慢腾腾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爹,那个破屋子我知道在哪儿,就不用你送了。” 李长禄却是不肯的,坚持送了李娥过去。 李玉娇和高氏杜俨之三人这才离开了李长禄家的院子。 就要走到李玉娇门口的时候,杜俨之笑嘻嘻的找高氏讨了口水喝。 高氏这便叫李玉娇把人带到堂屋去坐着,她好去厨房倒碗热水来。 杜俨之这便站在院子里和李玉娇说话:“你堂姐是挺可怜的,难怪把主意打到了谢大哥头上,真是孤注一掷啊。只是我担心从此我的名声就要坏了,你说她好端端的叫我给诊断出了天花,过几日她的家人要去给她收尸却发现她活蹦乱跳的,那我这招牌可就真是砸的稀巴烂了。” 李玉娇被他这席话逗的噗嗤一笑:“站在她的角度来看,杜小大夫你这可是救人一命呢,等她如愿和朱家退了亲,从此这个世界上就多了一个对你感恩戴德的人了。” “那应该感谢你,”杜俨之摸了摸下巴,“这个主意还是你出的呢。老实说,李姑娘你真挺大度的,不像其他女人小肚鸡肠的。” 李玉娇刚要回话,就见高氏端着碗水从厨房里走了出来,惊讶的问两人:“怎么不到堂屋去,站在院子里说话不冷么?” 杜俨之嘿嘿一笑:“这会儿没风了,不冷!再说我马上就走了。”说着接过来高氏递过来的水,一咕噜给灌到了肚子里,又自己小跑着把空碗送回了厨房,这才跟高氏和李玉娇打招呼,道: “走了啊!” 刚转身又回过了头,一双灿若星辰的眸子在夜晚里仿佛泛着点点星光:“下次见面,估计就是谢大哥和李姑娘成婚的时候了。想想真替你们感到开心。” 说完扭头便大步离去。 李玉娇这才和高氏又回到厨房吃了个囫囵的晚饭。等洗漱好了,回到房中,李玉娇立刻点起了油灯,把给谢鹤江的衣服领子最后一点细细完成了,这才上脱了衣服上.床。 公鸡打鸣的第一声,天还没亮,李玉娇却是不敢怠慢,立刻起身穿衣洗漱,然后包了给谢鹤江的衣服往谢家去了。 这个季节庄稼田地里也没什么活儿,天才蒙蒙亮,乡亲们都还没起,整个小村庄安静的只剩下鸡叫和林子里的鸟鸣声。 倒是谢家的方向,远远就见了亮光。 李玉娇怕自己去的晚了赶不及见谢鹤江一面,于是加快了脚上步伐。她到的时候,谢家门口已经站了许多人了,除了谢家人和杜俨之以外,还有几个不认识的。 只是听了谢鹤江对他们的称呼、才知道那几个面生的原来是谢鹤江的舅舅们。 谢鹤江正忙着和他几个舅舅说话,好似没有发现李玉娇。 还是眼尖的谢桃先看见了她,惊讶的喊了一声:“玉娇姐姐,你也来了!” ☆、138 你要好好的 这会儿人多,李玉娇面上便带了个大大方方的笑、朝前几步走出了阴影。 先和梅氏和主动叫了自己的谢桃打了招呼,这才说明了来意:“知道谢大哥要走了,我娘让我来送送。”当下也没提送衣裳的事情。 娘家的几个哥哥也在场,梅氏见李玉娇的眼睛一下也没往自己儿子身上去,规规矩矩的,心里越发的满意了起来。 忙对自家几个哥哥说:“这就是李家的姑娘了。” 谢鹤江的几个舅舅这次赶来送送谢鹤江,方才就听梅氏说了谢家和李家的婚事。李家这丫头外祖高家和自家一个村,都是知根知底的,他们也觉着这桩婚事不错。 现下梅氏两边一介绍,李玉娇已是乖巧的上前去叫了人。 打了招呼退回来时,感觉身后有道目光在看自己,不禁转身朝那边看了过去。 朦胧晨光中,只见谢桃身边站了个高瘦的少年,眉眼间与谢桃有几分相似。 李玉娇这才想起来,这应该就是谢鹤江的二弟谢枫了。 那谢枫此刻见李玉娇看自己,目光匆忙躲闪了下,看向了别处。 谢桃也见李玉娇看自己二哥,立刻解释说:“玉娇姐姐,这是我的二哥。上次我们一起去了舅舅他,他在那边住了几日,昨天晚上才和舅舅们一起回来呢。” 然后又扯着她二哥的胳膊说:“二哥,这个就是玉娇姐姐了,以后就是我们的大嫂。” 李玉娇闻言,这便冲谢枫无声的笑了笑。 谢鹤江见天色已然不早,又见李玉娇总算和他的家人寒暄完了,这才大跨步向前,对梅氏道:“娘,那儿子这便走了。” 又朝两位舅舅拱了拱手,然后才朝李玉娇这边走去,跨着步子的时候一直盯着李玉娇在看,看着她的眉眼,竟是忍不住笑了起来。 都说叫她不要送,还是来了,他心里自是有些欢喜的。 只抬手却是拍了拍弟弟的肩膀:“阿枫,娘和妹妹就拜托你照顾了。” 谢枫不过十二三岁的样子,个头虽比同龄人高,但是瘦条条的,哪里懂得照顾人,先是一怔,随即点了点头,目光隐隐带了些坚定:“好,大哥放心。” 谢鹤江抿唇点了点头,又在谢桃的脑袋上摸了摸:“在家要听娘和二哥的话,别老和你二哥吵嘴。二哥不是吵不过你,是疼惜你不和你闹。” 谢桃听了,迅速的朝他二哥吐了下舌.头,这才抱着谢鹤江的大手一阵亲昵:“以前是没人和我玩,我就只能和二哥拌拌嘴,以后我可以去找玉娇姐姐玩了。” 说着扭头去看李玉娇:“对吧玉娇姐姐?” 李玉娇笑着点了点头。 溜了一圈,谢鹤江的目光这才和李玉娇的对上,沉了沉声,良久才交代说:“你要好好的。” 然后才递给她一个信封,说:“我娘不识字,有些事情还要拜托你。等我走后你再打开来看。” 她立刻接过那信封,却摸到里头不仅是装了纸,好似还有硬硬的一个物什。 不禁眉心一蹙,什么事,居然这么神秘? ☆、139 将军的信 只是不管自己有多好奇,却是没机会当面找他问清楚了。 可时候已然不早了,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此时的杜俨之也已经牵了马过来,虽然没说话,可是看他那率先爬上马的架势,俨然就是在催谢鹤江了。 谢鹤江对着坐在高头大马上的杜俨之挑了下眉,这才转身朝李玉娇颔了颔首。 李玉娇见他这次是真的要走了,忙手里的布包给谢鹤江塞了过去,张了张嘴,什么也没说。 谢鹤江捏紧了布包,默不作声朝她一笑,已是麻利的将布包塞进了马背上的包袱,动作利落的翻身上了马,一扯马缰,走在前头给杜俨之带路了。 梅氏追着撵了几步,回身的时候却是抬起手背擦了擦眼角,转头朝李玉娇这边走过去,半是玩笑半是埋怨的说:“这孩子,我给准备了许多东西都不愿意带,你递个东西他回头就给塞包袱里去了。” 李玉娇还没来得及说话,谢桃便实诚的说:“娘,你给带的灌香肠,腌咸鱼什么的大哥哪里用的上。大哥不是说军营里专门有个伙房是做饭给他们吃的么。” 转眼就笑眯眯问李玉娇:“玉娇姐姐,你给大哥的是什么呀?” 李玉娇笑了笑:“没什么,就是做了一件衣裳。” 梅氏一听,直道‘好好好’,又叹气:“我年纪大了,眼睛不中用了,说想给他做双鞋,点了灯的也看不见针眼了。做衣裳更是赶不及的,还是你体贴。” 垂眸又暼见李玉娇手里的那封信,说道:“从前家里吃饭都怕揭不开锅,也就没想着给阿枫去学堂上学,这回老大回来了,把这些事情都给安排了下去。我又是个不识字的,给阿枫买书我怕我买不好,鹤江知道你认识字,想叫你陪着我一起去,你看你有空不?” 李玉娇一听便明白了,原来谢鹤江是拜托自己去给谢枫买些书,可那封信里明明就还装了个别的东西。 当下她也没当着梅氏的面打开来看,只答了她刚才的问话:“自然是有空的。这些天常要进城去给我爹抓药呢,免不了要多跑几趟。” “那就好,那就好。”梅氏面上带了笑,又拉了李玉娇的手,“进屋去吃点早饭吧,今天家里人多,我煮了一大锅稀饭。” “谢谢大娘,只不过家里我娘还要给我爹熬药,没人做饭,我这就要回去了,就不在您家吃早饭了。”李玉娇婉拒了梅氏的邀请。 梅氏也不再留了,李玉娇这便将信封塞进了袖口,往自家而去。 回去的时候天才放亮。 高氏平日里身子就虚,没有早起的习惯,等李玉娇把火生好了,药也熬起来,高氏这才起身出来了。 高氏见女儿懂事,心里又是高兴又是愧疚的,只恨自己这幅身躯不中用。不过一想大夫和丈夫女儿都劝自己不要太过忧虑,心里也就不愿再想那么多,迅速洗漱了就开始和女儿一起忙活。 李玉娇见高氏心情不错的样子,自己也开心,手上干的更起劲了。 心想赶紧把活儿都干完,一会儿回房去看看谢鹤江留下的那封信去…… ☆、140 恶人还需恶人磨 今天天气不错,李长福自从受伤以来,很久没有洗过澡了。 李玉娇这便去捡柴烧火,那封信随身带着不大方便,便先放在了房里。 等烧好了水,便由高氏伺候着给李长福仔细的擦洗了身体。 就这样随便忙忙,已经是到了做午饭时间。 在外头小河沟里淘米洗菜的时候,李玉娇见朱屠夫急匆匆去了隔壁院子。想是知道了堂姐李娥得了天花的事情,现在来退亲了。 她不想凑这个热闹,也没往隔壁家去,只在自己院子听听罢了。 只那周氏好似舍不得朱家送过来的聘礼,不肯撒手,叫嚣着对朱屠夫说送出去的东西哪儿有要回去的道理,还说要人的话现在就可以抬走。 那朱屠夫的嗓门不比周氏小,吼出来的声音愣是一字不落的传到了李玉娇的耳朵里:“你放屁,抬回去害死我们爷俩吗!你这个贼妇安的是什么心!” 李玉娇虽然看不见朱屠夫现在是什么表情,但不难从他语气中听出他此刻愤怒的情绪,想必现在脸上的样子一定是和他杀猪时候一样狰狞吧。 只是周氏也不是善茬,老实说她平日里都是和女人们吵嘴,还没见过会吵嘴的老爷们呢,这下子也是来了劲儿了:“哟,你还说我家的姑娘!你也不先瞅瞅你们爷俩自个儿是什么货色!两人都打光棍,全是赖了你们克妻!我那大姑娘平时身子好的很,怎么一和你家儿子定亲了就得了那种要命的病!我还没找你赔我女儿呢!你还想找我把东西要回去!你也不怕人笑话!” 别看那朱屠夫平日里和村子里人交往不多,村子里的事情他倒都摸的清楚:“你这种黑娘心的后娘哪还真把人当亲姑娘,你当亲生的把人丢出去做什么!你自己的姑娘你不要我儿子凭什么接手,趁早把钱财还我,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李玉娇听着两人你来我往的,摇了摇头,自顾去厨房忙活。 可过了没一阵,就听到隔壁院子乒乓咣当的响了起来,随后就传来了周氏嚎叫的声音:“打人了!打人了啊!” 不过今日李长禄去镇上给李娥抓药了,没在家,还是李蓉怕真闹出事情,才去隔壁喊人过来帮忙的。 李玉娇灶里的大火已经去了,锅里的饭已经闷上,这才站在墙头下往隔壁看了看。 这时李蓉搬来的救兵已经跑进了院子,但此时的周氏已经屈服在朱屠夫的拳头之下了,她坐在地上头发乱糟糟的,脸上的巴掌印子也很是明显。 李蓉吓坏了,忙过去要扶起周氏。 哪料周氏却一把将李蓉的手拂开了,坐在地上不肯起来:“打人了啊,这光天白日的打女人了啊。” 这朱屠夫不是个好惹的,村里人早就知道,现在亲眼看见他打了周氏,也不敢声张。 便上前去劝周氏:“你大姑娘的事情我们都听说了,确实人是不行了,人家来退亲也是正常的。你还是把聘礼还给他家吧。” 周氏见来人也不帮自己,而且此刻脸上还火.辣辣的疼,也是怕了朱屠夫的那气势,便就势站了起来,朝朱屠夫啐了一口:“你给我等着,拿了东西你就给我滚,永世不要踏进我家门一步!” 朱屠夫哼了一声,一句话没说,只搓了搓拳头,周氏吓的立马小跑了起来。 墙头下的李玉娇冷笑一声,恶人还需恶人磨,看来自己帮李娥想办法推掉这门婚事并非多此一举! ☆、141 求你件事 下午李长禄抓了药回来,周氏又和他吵了一嘴,自己熬了药要喝,还不许李长禄送去给李娥。 李长禄一想女儿都要病死了,现在怕是连口水都喝不到,这婆娘居然还那么狠的心。这么多年就算是养了条狗也生出感情来了吧。 可一见她脸上鼻青脸肿的样子心里却也有些心疼,又怕她打闹,不敢去见大女儿。 于是在李玉娇家门口徘徊了许久,终于等到李玉娇出院子去小河沟里洗东西这才鼓起勇气走了过去。 李玉娇见李长禄来来回回把手洗了好多遍,就猜到他是来找自己说话的。 便停了手上的动作,冷淡问道:“小叔叔是来找我的?” 李长禄这才哈哈笑了声:“我是来洗手,刚好你也在这里,想求你一件事。” “什么事啊?”李玉娇笑笑的看着这位小叔叔,见他支支吾吾的,于是就先开了口,“是让我去给堂姐送药吗?” 李长禄啊了声:“你知道啊。” “我猜的,可是我不敢去啊。”李玉娇做出惊恐的样子,“堂姐得的是天花,那是会传染的,如果我去了也得了天花那可怎么办?小叔叔你也是害怕才不敢去的吗?” “这……”李长禄的脸一下子黑了下来,憋了一会儿才说,“这不是要在家照看你小婶婶吗,上午她和人吵嘴,摔了一跤,现在床上躺着,家里什么事都不能做了。” “啊?”李玉娇惊叫出声,“小叔叔你搞错了吧,小婶婶不是摔跤,是被朱屠夫打的。听说是不肯还钱,所以朱……” 李玉娇话还没说话,就被李长禄急急忙忙打断了:“娇娇啊,我这实在是走不开,你听我说,你只要把东西放在门外头告诉小娥一声就行了,你不靠近她是不会有事的,这样还不行吗?” 说话间还不断的回头朝自家方向看。 李玉娇见了好笑,揶揄道:“小叔叔,你看什么,小婶婶不是在床上躺着吗,她不会来这里的。” 李长禄被侄女说中了窘处,整个人都不好了,急忙站起来,这就要走。 李玉娇这才冲着他的背影喊了一句:“小叔叔,东西拿我家来吧,等我忙完了手里的活就去看看我堂姐。” 李长禄这才转身慌慌张张勉强笑了下。 没过多久,李长禄就抱了个药罐子和几包药过来。 李玉娇一见,声音有些冷的问:“堂姐病的那么重,药还要她自己熬吗?” 反正侄女已经答应帮送过去了,李长禄也就没之前那么忐忑了,低声说:“这样方便,免得被你小婶婶看见又要啰嗦。” 李玉娇笑了一声:“小叔叔,我觉得如果堂姐能挺过这一劫,不如就让她单独住在河边好了,再回来爹不疼后娘不爱的也没什么意思。” 李长禄闻言,双眼圆瞪,有些生气:“你怎么这么说话!” 不过说的却也是实情,顿时有些蔫吧,两只眼睛也不知道在看哪里:“她要真能挺过去,不想和我们住的话,我就求大伯把那间屋子给她住,等她出嫁的时候……唉” 他叹口气:“那丫头怕是没那么好的命了。” 李玉娇也不接话,就看着他冷冷的笑…… ☆、142 不会再回去 河边的屋子年久失修,十几年前那边原是有几家住户的,只三家里两间都是土坯房,当时的李家要稍微富裕些,所以盖的是石砖瓦房。 因为七八年前一场洪灾,那些土坯房子早就给冲泡垮了,只余现在这一幢李家祖上的屋子破破败败又孤零零的还没完全塌下去。 李玉娇抱了药罐子和药正往那破房子走,心里想的是,如果李娥真的得了天花,就算不病死也会给冻死饿死。 可真当她走进去,却是小小吃了一惊,原来李娥已经在屋子不透风的一个小角落收拾出一个像模像样的小窝了。 这破房子里除了三面完整和一面破了个窟窿的墙之外,其他什么家具都没有。但李娥还是找了许多松毛(秋天松树落下的干枯松叶)垫了厚厚一层,把她的铺盖卷铺在上头做了个干燥的小床。 李玉娇进去的时候,李娥正慌张的往铺盖底下藏东西,一边还要往下躺,抬头一见是李玉娇,那动作也就止住了。 李娥有些发愣的看着李玉娇:“你怎么来了?” 李玉娇把药罐子和药找了个干净的地方放了下来,解释着说:“小婶婶不放小叔叔来,小叔叔就托我来看看你了。” 李娥眼睛还是红肿的,想必是昨晚哭了很久,她的声音有点哽咽:“就连我要死了我爹也不敢对我好一点吗?” 李玉娇垂了下眼帘:“不过朱屠夫已经上门退亲了,你不用嫁给朱茂旺了。” “真的吗?”李娥这时候面上才露出一点喜色来,又捏着胸口的衣服、像是松了一口气,“算是没有白费你的苦心。” 李玉娇闻言,又从袖子里掏出一对打火石来:“我看要不过个几天你还是回家去吧。” 李娥一见李玉娇带来的东西,眼睛忽然亮了亮,语气坚定的说:“我不想再回去了!大不了装一辈子病,我就不信我有手有脚的还能把自己饿死不成!等我想办法攒点钱,我是一定要离开这里的!” 说着也不再顾忌,从铺盖底下重新拿出那个巴掌大小的山芋小口小口的啃了起来。 两世了,李玉娇还是第一次这么仔细的打量自己的堂姐,此刻这位堂姐的眼里,全是对命运的不甘和倔强,和自己印象中的那个柔弱饱受欺负的女子全然不同。 现在的她和前世的自己一样,不想接受家中的安排,可,怕的却是一步错、步步错。 “你这又是从哪儿来的?”李玉娇有些好奇,问道。 李娥咀嚼的动作迟疑了下,有力无气的说:“昨晚从家里拿来的。” 李玉娇一惊:“你胆子不下,还装着病就偷偷跑回去,万一被抓住了识破了计谋怎么办?” 李娥从鼻孔里轻轻哼了一声:“就算叫他们撞见恐怕也是忙不迭的想要打发我滚吧。”顿了顿又说,“这些本来就是当初我从地里一个一个刨回来的,不回家去总不能去别人家里偷的。” 李玉娇闻言,眉头一紧:“可你去找谢大哥,想要拿的不正是别人家的姻缘吗?” 李娥听李玉娇这么说,慢慢坐了起来,目光十分郑重的看向了她的堂妹,面上已是带了些愧疚之色:“玉娇妹妹,我以后真的再也不会这样了。” ☆、143 冤有头债有主 如今已然落得这样的下场,李玉娇料想李娥不会再说假话。 而李娥此刻句句确实发自肺腑,她又捏紧了拳头道:“谁对我不好想害我,其实我心里有数。以前是我猪油蒙了心的才和她们一起来坑你,往后断然不会帮着她们一起做坏事了,我还想给自己积点阴德。” 言下之意便是冤有头债有主了。 李玉娇微微点了下头,又指了指带来的药罐子道:“里头我也给你装了几个山芋,不过过几天我估计你家里就会让人来瞧的。” 李娥心灰意冷:“是啊,来看看我是不是死透了,然后一把火烧了算干净。” 现实就是这样残酷,李玉娇没接话,只道:“那我就走了。” 眼见着李玉娇马上就要走出那扇破门了,李娥忽然冲着她的背影低低喊道:“玉娇妹,你……能原谅我吗?” 李玉娇停下了脚步,转身看向李娥:“你如果是真心悔过的,我便不再怪你了。” 李娥微微闭上双眼,喃喃低声道:“我就是命苦,就是自作孽,谢谢你给我送吃的,如今也只有你肯来看我了。今天我在这里跟你说的所有话都是真心的。” 李玉娇嗯了声,叹了口气,最终还是说了句:“我应该还会再来看你的。” 李娥抿了抿她那有些干裂的嘴唇,眉头皱了松、松了皱的,像是在哭又像是在笑。 李玉娇离开了这河边的小破屋,心情有些沉重,走了段路乍一抬头就见不远处有个姑娘迈着欢快的步子一蹦一跳的在走路。 仔细一看不是白荷还是谁! 也不知道是有什么喜事,走路都要飞起来了。李玉娇特意等白荷走到了前头,才悄无声息的小跑着追了上去。 见离的差不多近了,才猛的一抬手,在白荷的肩膀上拍了下,还‘嘿’的叫了声。 白荷差点没被李玉娇这一掌拍的魂飞魄散,整个人一惊,心都快要跳出嗓子眼儿了。 “谁呀!吓死我了!”白荷本来长的就白,现在脸上更是一点血色都没了,本想骂人来着,一看是李玉娇,自然就把心头的那股子邪火给压了下去。 撅着个嘴说:“哎呀娇娇你怎么从我背后出现,真的要把我吓破胆了。” 李玉娇此时已经挽上了白荷的手,笑着说:“我看你跳的起劲,就没好意思打扰你。什么喜事啊,瞧把你给乐的。这么大一个姑娘了还跟小孩子一样蹦蹦跳跳的,你也不怕被人看见了笑话你。” 白荷鼓着腮帮子四顾看了下:“你看看,路上一个人都没有,除了你。我就是在地上爬也不会有人出来笑话我的。” 好好的怎么就提到爬了,李玉娇想象着小荷在地上爬的画面,直笑弯了腰,半天起不来,刚才从李娥那里出来的阴郁心情一扫而空,嘴里直念叨着:“小荷你怎么这么有趣,你笑死我了,你说说看你在地上爬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白荷见李玉娇笑的前仰后合,自己笑了声后,居然还不禁挠头认真的思考了起来:“就是像猫狗那样吧,四只脚在地上,唉?你说我怎么看不透它们出脚的顺序呢,你说我要是两只手也在地上,是一手一脚同时动?还是先两只手一起,再两只脚一起?” 李玉娇憋笑摇头:“不知道,没干过这事儿。好了好了不说这个了,你这是要去哪儿啊?我看你好像是要往我家的方向去。” “是啊,我就是去找你的啊!”白荷一双眼睛亮晶晶的,“我有事要和你说。” ☆、144 唱大戏呢 “什么好事?”李玉娇看白荷那激动之情溢于言表的样子,忍不住好奇心也被她给勾了出来。 “你不知道吗?隔壁的三里屯在唱戏呢,我爹娘都说要去,我就来问问你去不去?”白荷喜滋滋的,“今年夏天收早稻的时候石狮村一个大户人家摆酒也请了唱戏的,可那会儿正是农忙,我爹娘干活回来都是倒头就睡根本就没机会去。现在可好,都不忙了,我娘还喊了我大姐二姐我们都要去呢。” 李玉娇在脑中略略一搜刮,倒还真回忆起前世的一些事情,便问白荷:“你说的是不是三里屯住的那个老镇长家?” 白荷点了点头:“对啊,现在咱们绿水镇的镇长就是老镇长的长子。” 这一说起别人家的八卦来,白荷就来了劲儿,提到这个老镇长,她就摇头又叹气的:“这个老镇长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年纪大了就算当不了镇长了也可以在镇上住着享清福啊,就他还巴巴的搬回乡下去住。这回是他孙子那个什么秋试考中了状元才办酒的,听说镇长在镇上酒楼已经宴请过一次,可老镇长非要在乡下老家里再办一次,你说这样折腾有意思吗?” “怎么没意思?”李玉娇笑看白荷,“这要在镇上或者城里你要想去看戏,去戏园子里可是每次都是要出钱才能进的。可在乡下就不一样了啊,戏班子一唱唱三天,你想去就去,一文钱也不用出。” 白荷嘟囔了声:“这倒也是,而且特别热闹,跟赶集似的,我可喜欢了,这次总算有机会去了。” 李玉娇.点了点头:“话又说回来,你刚才有个地方说的不对。” 白荷不解:“我哪里说错了?” 李玉娇好笑:“秋试中的是举人,不是状元。” 白荷哦了一声:“管他举人还是状元,反正我都不知道是干什么的,我只知道明天开始可以去看戏啦。你还没告诉我,你要不要去?” 说到状元,李玉娇不禁想起一个人。 那便是李蓉舅舅家的儿子,周庆。 此人才学造诣不浅,生的也是周正秀气,正符合当今天子崇尚的秀气文人的气质,只不过为人略显木讷且沾染了些当下读书人的酸腐之气,为前世的李玉娇所不喜。 要说这个李蓉眼光还真是不错,前世今生心里想着念着的都是她那个表哥。当今天子重文轻武,这是全天下都知道的事情,李蓉眼界高,瞧不上身边的那些乡野村夫,也看不起在外打打杀杀的例如谢鹤江之流,偏偏对他那个表哥一腔热情。 但李蓉确实没看错她这个表哥,前世周庆还真考上了一甲进士中的状元! 要说前世李蓉羡慕嫉妒恨自己,除了自身条件的优劣以外,周庆便是极其重要的一根导火索。 在前世,这场大戏唱在李长福出事之前,当时李玉娇也不是和白荷一道去的,而是和李蓉一起去的。 而那个秋试中了的举人,便是周庆要好的同窗师兄。 那次李玉娇和李蓉一道去看戏,阴差阳错的,周庆偶遇到了李玉娇,他被她文弱秀美和袅娜多姿的外表与形态所吸引,似乎是一见钟情了…… 从那以后,李蓉对李玉娇的恨便达到了顶峰…… ☆、145 你想凭本事赚钱吗? “娇娇?娇娇?!” 李玉娇被白荷抱着晃了好几下胳膊,这才回过神来:“啊?你叫我。” “是啊,你怎么了?跟你说话也是心不在焉的,你到底要不要和我一起去?”白荷又把自己的问题重复了一遍。 李玉娇张口却问:“秋试的成绩不是早就下发了吗,怎么到今天才摆酒?” 她在疑惑,她知道自己重生后,因为采取了一些措施避免了前世不好的结局,所以很多事情都发生了改变。可那要么是自己的家事,要么就是发生在和自己息息相关的人身上。 可为什么就连八竿子都打不着的人,该发生的事情却没有在既定的时刻发生呢? 白荷听她这么问,叹了声:“你怎么了?魂不守舍的。我前面不是和你说了吗?状元,哦不,举人,举人他爹先是在镇上给办了一场酒席,可是老镇长不满意啊,他觉得自己的根在三里屯,孙子能考中那是祖宗保佑的,就算敲锣打鼓那也应该在三里屯办。这一来二去的时间上就往后推了推,这不就挪到现在了么?” 这却也是能说的通的,李玉娇忽然又想到了另外一件事,面上立刻露出个笑容来:“去,这么难得的机会,当然要去。我问你,上次你按了我的法子回去烧菜,烧出来的成果怎么样?” 白荷顿了下:“你这话头怎么转的这么快?好端端的怎么问起这个来了?” 李玉娇笑了声:“以后你就知道了。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白荷不满的嘟了嘟嘴:“没意思跟我你还藏着掖着。” 嘴上前一句虽然还是在抱怨,但后一句就来劲了: “我这个人最不爱说大话了,也很少自己夸自己的,我女红不好你也是知道的,但是做饭确实是我唯一的强项。那次看你做的几个菜,回去之后但凡是有那些材料的,我都试着做了一遍,我爹娘都夸我呢。有次我大姐和大姐夫来我家吃了我做的菜,也夸了我呢。” 白荷说到着,脸颊忽然微微红了红:“我大姐说原先还怕我嫁出去婆家嫌弃我的针线活儿呢,现在看来我好歹有个拿得出手的真本事了,将来说亲也好说一点。” 白荷顿了顿:“谢谢你娇娇,都是因为你肯教我。” 对于白荷脸上真诚的笑和发自内心的感谢,李玉娇心中还是很受用的,她一笑,问道:“如果这个本事还能帮你赚钱呢?你是不是更高兴了?” 白荷呆了呆,好半晌才发问:“你是说去做厨娘?” 她有些颓丧的摇摇头:“大厨都是男的,女的最多切切菜洗洗盘子打下手,那一般都还是厨子带着自己家的婆娘的,钱都进了男人的口袋。哪有女的可以自己一个人当厨娘的。” 李玉娇笑着摇了摇头:“小荷,女人可以做的事情多了去了呢。你既然不信,就当是我随便说说的好了,明天看戏我去找你就是。” 白荷并未真把这事放在心上,一股脑儿的就抛到脑后去了,挽着李玉娇就问:“听说你堂姐得了天花,这是怎么一回事?你没给染上吧。” ☆、146 赠一世平安 李娥已经悔过,她曾经做过的那些事情,李玉娇并不想都说给白荷听。 就说自己刚才是去河边看她了。 白荷听了,忙上下自己打量了李玉娇的脸和手,问:“你身上没起疹子吧?有没有哪里痒?” “没有,放心吧,我就把东西放在门口了。”李玉娇安慰着白荷,同时也为小姐妹这一举动感到暖心。 白荷却道:“我看她就是坏东西吃多了。当时不还想拿葛根粉混杏仁害你吗,现在自己真起了疹子,还是治不好的那种。” 话虽如此,可白荷还是暗搓搓的把李长禄和周氏一家给数落了一遍,道他们都是没心没肺的。 说完了李娥的事情,白荷又问起关于谢鹤江的事。 说着说着,两人一道已是到了李玉娇的家中。 一进李玉娇的房间,白荷就看到了那封被她放在床上的信,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那信封说:“这就是信啊,还从来没有人给我和我家里写过信,可以给我看看吗?” 李玉娇.点了点头:“可以啊,你想怎么看就怎么看。” “你就是欺负我不认识字。”白荷三两步走到床前,有些好奇的把那信封拿在了手里。 可一见那暗黄黄的信封上一片空白,不禁感到奇怪:“怎么信封上没有字?不是应该写谁谁谁看吗?” “左右是亲手交给我的,不写也是没关系的。”李玉娇笑说,“光一个信封你就瞅了这么久,可是看出什么门道来了?” 白荷立刻摇头:“不是,我这不是看你还没拆么,总不能叫我先拆了。可我摸着里面装的不像是纸啊。” “是吗?”李玉娇故作惊讶的问,“那会是什么东西?” 白荷皱着眉把信封递了过去:“诺,不信你看看。” 李玉娇这便顺手把信接了过来,打算拆开来看看,她也很好奇,里头装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将信封口扒开,才看了一眼,她脸上忍不住就露出个笑来。 白荷一见她这个反应,感觉这信封里头装的东西更加神秘了,立刻凑上去看:“是什么是什么?” 李玉娇也不扭捏,便将东西抽出来给白荷看了。 那东西迎着窗外的阳光,从头到尾都散发着一阵暗哑银光,看的白荷眼前一亮,张嘴咂舌道:“好精致,好漂亮的簪子啊娇娇。” 李玉娇将这簪子放在掌心,心里也是这样想的,当真是精致,也很……惊喜。 她还以为只有自己给谢鹤江准备礼物了呢,而且那还是送之前就叫他知道的,不像他,还玩这样的突袭。 “可以给我看看吗?”白荷瞧着也是很喜欢这个簪子的。 李玉娇便把那支银簪给递了过去。 白荷拿在手里,细细把.玩:“做个首饰也这么讲究呢。” 李玉娇笑笑,小荷见的少,比这精细千百倍的东西也是多了去了呢。 但这簪子也不错,笔直的簪身,簪头打弯却是做成了竹节的样式,向内又扣了两片竹叶,第一眼望去便给人一种瘦骨仙风的感觉。 只是若这两片竹叶能做的再薄些,如蝉翼,随着戴簪人的动作生风而动的话,怕是会更加的巧妙。不过在平安县这个小城里,工匠能有这个手艺也算是不错了,这几个竹节做的当真是栩栩如生。 正寻思着,忽然听见白荷问:“唉?娇娇你看这里写的是什么?是一世平安吗?” ☆、147 占座看戏 李玉娇把簪子接过来,往竹叶的背面一看,面上带笑的、抖着手指向白荷:“你骗我的,原来你是识字的。” “啊?”白荷叫了声冤枉,“我真不怎么识字,就认识一个‘一’字,再说这竹子又有代表平安的意思,我就这么一猜,没想到还给猜对了。” “好吧,被你猜对了。”李玉娇食指轻轻抚.摸着那几个字,嘴角微微上扬,心中道,这一世一定会如你所愿的! 白荷又闹着当场帮李玉娇把簪子给戴了上去,然后顿足在她面前瞅了好久,直夸她原本就好看,戴上簪子以后更好看。 翻来覆去就那么几句话,夸到后面竟是感叹起来:“难怪当今的天子鼓励人读书,我要是读过书现在肯定能扯出一大篇文章来夸你。” 两人又说了许多话,直到了要做晚饭的时辰白荷这才提出要回家。 李玉娇送白荷出去的时候,两人顺便就把明日要去邻村看戏的事情给高氏说了。最近家里糟心事多,高氏也不想把女儿拘在家里,想到身边还有白荷和她的家人一道,便就放心的答应了,又嘱咐两人要相互照看些这才作罢。 等白荷出了自家的院子,高氏这才说:“白荷一家都是老实的,你就应该和这样的人玩在一起。” 晚饭高氏自去做了,因了天色已有些沉了,李玉娇就搬了个椅子蹲在地上,在院子里画牡丹。 上次答应了绣坊的老板,要给画些精巧时兴的花卉样子,她不想等到了时间慌忙急火的赶,所以今天就开始琢磨了。 * 等到了第二日下午约定的时间,李玉娇便和高氏打了招呼,这就要往白荷家里去。 可还没出门就看见白荷正往自家来,见她走的有些急的样子,李玉娇还以为是出了什么意外,立刻脚下生风的迎了上去,问道:“怎么了?我这才刚要出发,你怎么就先来了?” 白荷抚着自己的胸口顺气:“这不是我大姐和大姐夫赶车来了么,车在村口呢,没停我家门口,我怕你去了找不到我着急。” 李玉娇听后一笑,看这傻姑娘跑的气喘吁吁的样子就为她感到心疼:“那你可以直接在你家等我啊,等我去了再和你一起去村口,你又何必跑这一趟。” 白荷丝毫不在意:“那不是一样吗,我不多跑一趟你就要白跑一趟了。” 又问:“你弄好了吗?我们这就准备走吧。” 李玉娇嗯了一声,又跟高氏打了声招呼这才挽着白荷的手臂朝院子外头走去。 经过隔壁院子的时候,脚下步子不由得放缓了些,甚至是偏头朝那屋看了看,奇怪,居然一点动静也没有。周庆也会去参加老镇长家的宴席,难道李蓉这次不打算去了吗? 正兀自锁眉,就听白荷义愤填膺的说:“你是在看你堂妹吗?早上我就见她和你婶婶出村了。真不知道他们的心是什么长的,你看看你堂姐都要死了,她们也不管不问的,我估计也是早早的就去三里屯了。去的早可以先扛条板凳在最前面占个好座位呢。” 李玉娇挑了下眉,怕是没那么简单。 李蓉外公就是住在三里屯,周庆若是回乡下参加同窗师兄酒宴,肯定是要先回去拜见他爷爷一番的。 周氏一早就带了李蓉回娘家,自然不是为了看戏占座这么简单…… ☆、148 村口汇合 “我说呢,我小婶婶和堂妹那么爱热闹的人,知道隔壁村子唱戏肯定是要过去看的,家里不该这么安静。” 李玉娇随便说了句,便把话题从李蓉身上扯开了。 她还怕耽误了时间,路上走的有些急。白荷见了,扯了扯她:“不用这么赶的,刚才我是怕和你错开了才跑来的。” 李玉娇也不想连累白荷受累,放慢了脚步。 白荷这才有功夫仔细的打量了李玉娇,上上下下将她看了一眼后,忍不住赞叹道:“你这根银簪子真好看,又好扎眼,你今天穿这身绿色的衣裙,这么一看还真是像一株挺拔的竹子样。” 李玉娇被白荷夸的都快要习以为常了,并没怎么将她的褒奖之词放在心上,倒是听见了她说的‘扎眼’二字。便忍不住在发髻上摸了摸:“真的有这么扎眼吗?” “当然了,太阳光底下一晒,闪闪发光呢。”白荷羡慕的说,“村里除了那些刚成了亲的小娘子有些漂亮的首饰外,我看也就是你才有了。我听说我娘和我爹刚成亲的那会儿也是有个细细的银镯子的,可是后来家里缺钱用,就给当了。” 白荷笑眯眯的看着李玉娇,没心没肺的说:“一会儿去看戏,别的姑娘一定会盯着你的簪子看的,到时候你就说是你未婚夫送你的,叫她们羡慕去。” 其实李玉娇把这簪子戴出去纯粹是出于对这件首饰的喜欢,完全没有要炫耀的意思。不过其他人可不一定像小荷这样真心为自己感到高兴,但若旁人看不惯,非要觉得她是在炫耀,那她也不必因了要照顾旁人的情绪而坏了自己的心情。 只笑着说:“要是认识的人想必也能猜出这簪子是谁送我的,要不认识的,我也不和别人说这么多。” 两人有说有笑的,很快就到了村口。 果然如白荷所说,她爹娘和姐姐姐夫并不急。 白荷爹娘以及她大姐夫正在和村口住的几家人说话,白荷的弟弟则和她大姐的儿子在一处玩耍,而她的大姐则在一旁看护着。 还是她大姐的儿子先看见白荷,远远的就往这边来,边吸溜着鼻涕边往白荷和李玉娇的方向跑,嘴里‘小姨,小姨’的喊着。 白荷赶紧把那小子给抱了起来,那小子扭头看见个不认识的漂亮姨姨,瞬时就瞪大了眼睛咕噜噜转着瞧,也不说话了。 白荷大姐见李玉娇已经过来,就打发了她小弟弟去叫父母过来。 不多时,几个大人加两个小孩就挤上了车。翁婿两个男人在前面赶车,女人们和小孩就在板车上坐着聊天。 这里就李玉娇一个外人,话头一下子就扯到了她身上,白荷娘问了李长福的伤势,又随口问了句李娥的事情,白荷大姐则是听说李玉娇在卖绣样赚钱,也问了一两句,一路上倒也是有的聊。 只不过快要到老镇长家的时候有个岔路口,白荷姐夫在那就把车给停了下来。 李玉娇不解,小声问白荷:“不是还没到么,怎么不走了?” ☆、149 这行不通吧 说话间白荷爹娘已经率先下了车,白荷弟弟也跳了下去。 白荷的小外甥看见了也要往下跳,一把就被他娘给扯了住,道:“你先别慌着下去,我们先去趟你表爷爷家,然后再去戏台子找你小舅舅一起玩。” 白荷大姐这么一说,李玉娇就明白了,原来她一家人到三里屯来还有别的事情要办。 便也麻利的下了车,只白荷娘还在和白荷大姐说话,所以他们并没有立刻分头走。 李玉娇盯着白荷姐夫瞅了好一会儿,忽然把白荷拉到了一旁,问道:“你大姐夫是不是姓邹?” 白荷懵懵的点了点头:“是啊,怎么了?” 李玉娇一拍手,笑道:“这就对了!” 白荷被她这个反应给惊到了,完全摸不着头脑的样子:“什么对了?娇娇你现在说话我听不懂。” 李玉娇却是忍不住笑出了声。 白荷见她这样,更加好奇了,忙着追问:“你快点说啊,到底是什么事?” 李玉娇又问:“你外甥的表爷爷不就是你姐夫的表叔吗?” “是啊!”白荷看傻瓜一样的看李玉娇,“这有什么对不对的!这本来就是对的呀!” 李玉娇摇了摇头:“我说的不是这个。我问你,你姐夫的那个表叔过些天是不是要嫁女儿了?而且女儿嫁的不差吧。我猜测你大姐和姐夫这次去就是商量成亲当天帮忙的事的吧。” 白荷啊了一声,张了张嘴:“这你也知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李玉娇面不改色:“邹家的姑娘要嫁的是镇上一个富户,我这些天不是老跑镇里城里么,听别人说的。”说着说着压低了声音:“毕竟女方和男方的家境差的有些多,所以大家议论的也多。” 白荷点了点头:“那倒是,有些门不当户不对的。我头一个就想,到时候他们送出去的嫁妆能和人家聘礼比么?不过你又是怎么知道我大姐是要去商量帮忙的事情的呢?” 李玉娇掩嘴:“你大姐篮子里摆着红纸和喜烛呢。” “还是你看的仔细。”白荷冲李玉娇一乐,“我就没这么细心了。” 说着四顾就望了起来,看见路边一朵小野菊还要去采。 李玉娇忙把她扯回来,小声在她耳边道:“回来,我还没给你说正事呢。” 说着附耳在白荷颈边说了几句话。 白荷听完,有些面泛难色:“这样行不通吧,好端端的怎么能叫我大姐在她表婶那里说这样的话。就算我姐姐拿捏了分寸,我都想不到好说辞跟我大姐提起这事呢。” 白荷想不到好法子,腮帮子鼓鼓的,李玉娇忍不住在她脸颊掐了把,促狭一笑:“看我的就是,你只管配合就行。” 自己的脑子不如人家的,白荷也没办法,只好跟在后头, 只见李玉娇拉着白荷上前,笑着说:“小荷,你还记得上次我给你说的梳子背扣肉那道菜吗?” 白荷一脸懵,立刻就诚实的摇了摇头,可一见李玉娇瞪眼的样子,马上换了副尴尬的笑脸直点头:“记得记得,好奇怪的名字,听都没听过。” 李玉娇是真的被白荷活宝似的表情给逗的哈哈笑,这一笑便成功引起的白荷大姐和白荷娘的注意…… ☆、150 厨娘的活儿 白荷大姐问李玉娇:“这是在说什么呢,这么好笑?” 李玉娇这便扯着白荷上前去了:“这不是这几日在和小荷琢磨着灶台上的那些事么,我刚好这些天经常要下山去给我爹爹抓药,就听说了个事,也是和这有关的。” 白荷大姐来了兴致:“那你给说说?” 李玉娇便道:“说是镇上有个姓江的厨子,手艺倒是不错,就是本人贪酒,前次去别人家里给办喜宴的时候炸酥肉,炸着炸着醉的睡着了,一下把一锅油给打翻了,好在人没事,可是灶口的火一下子就爆出来,他胡子和眉毛却是去了一半。” 说着又掩嘴:“我听人说,那没了眉毛的样子实在滑稽。” 然后正色道:“都怪他贪酒,十次里五六次都这样,再好的手艺,再好的招牌不都要给砸了?” 这话说的,连白荷都有些将信将疑。 白荷大姐脸上的神色却是有些凝重了,表婶女儿嫁的高,上南村那个厨子表婶都不请,想的就是请镇上有名的江师傅过来给做酒席撑撑场面,若那个江师傅当真这样,到时候要是喝酒误事了那可怎么办。厨房里一锅滚油,伤到人是一回事,弄不好把整个屋子都给点着了。 白荷大姐到时候也是要去帮忙的,不由得就上了心,忙问李玉娇:“这些都是听旁人说的吧,也不知道个真假。那个师傅做了这么多年,想必不会这么糊涂。” 白荷见自家大姐不信,偷偷摸摸扯了扯李玉娇的袖子,心道应见好就收,否则后头就要圆不回来了。 李玉娇脸上却无半丝慌乱之色,只弯唇笑了笑:“是啊,确实不曾亲眼看见。不过我相信街坊邻居也不会乱说。哪日见了看看是不是真没了半边眉毛就知道了。” “那倒也是。”白荷大姐有些心不在焉敷衍了句。 此时就听白荷娘高声喊白荷弟弟:“你给我跑慢点,一会儿不看着你就跑没了影儿。” 李玉娇这才往前路的方向看了看,对白荷大姐说了自己请求。 看着自家大姐夫赶着车走以后,白荷有些愣怔,问李玉娇:“你托我大姐给找厨娘的活儿?可就算那个镇上的江厨子醉的起不来了,还有刘厨子陈厨子呢。” “那又怎么样,”李玉娇自信满满,“你不是说就连你姐夫也夸你做的菜比吃过的酒席味道还好吗?” “可那是你教我的啊,再说是你让打听厨娘的活,又不是我。”白荷有些闷,“我也就只能在家里做做饭了。” 她沉默了一会儿说:“其实你画绣样不比当厨娘轻松么,又不脏又不累的。厨娘这种活儿其实还是我比较适合,可惜我就没这胆气和本事自己撑场子。” 李玉娇见她垂头丧气的样子,不禁好笑:“镇长夫人也不会每天都换不同的衣服穿呢,绣样不是每天都能画出来,也不是画出去就有人肯花钱买的。开源还是很有必要的。” “开什么?你说什么?”白荷不解,眯着眼睛问。 李玉娇笑:“我是说如果有厨娘的活儿来了,你愿不愿意和我一起干?” ☆、151 热闹的戏场 白荷闻言,眼睛一亮,道:“娇娇你真的愿意带我一起去吗?” 李玉娇见白荷那双丹凤眼亮的吓人,充满了期盼。心道如今不管怎么着,也是要抓住这次机会的。 嘴上却笑说:“八字还没有一撇呢,再说我吃过你做的菜,味道确实好啊。” “那都是你教的。”白荷低了低头,有些不好意思。 李玉娇也没反驳,只是她自己心里清楚,她其实在厨艺上并没有多大的天赋,只是前世经历了那么多,见过的、尝过的菜式比一般厨子丰富了许多而已。 反正不管怎样,白荷见李玉娇自己做事还愿意叫上自己一起,心里就高兴,挽着她的胳膊就往老镇长家那边去。 老镇长家前头地方开阔,戏台子便是搭在了那里。 这时天色虽早,好戏还未开场,但场面已经热闹起来了。 乡下唱戏,图的就是个喜庆和那大动静。但凡有村子唱戏的,那些个货郎啊做小吃的也就闻讯来了。 这不,如今这戏台子附近各式各样的小摊子摆的已是琳琅满目,吆喝声不绝。 有卖头花头绳的,有卖帕子头巾的;但还是卖吃的居多,那卖甜甘蔗的,手里头削皮削不停;那卖糖人的,忙的连轴转两只手都不够;那卖臭豆干炸鹌鹑的,油锅里滋滋响;那卖糖葫芦的,糯米纸已是不够用了。还有炸小鱼,炒栗子,炒瓜子,炒花生,烤山芋,烤玉米,…… 许多妇人家成群结队的在小摊子前面挑挑拣拣,最热闹的是孩子们。他们或是拖了自家大人的手,或是从家长那里得了几个铜板,在各个做吃食的小摊子前面徘徊呢。 李玉娇看着闻着,嘴里都生了津。 这时候白荷从小荷包里摸出了几文铜钱,扯着李玉娇走到了炸臭豆干的摊子前:“娇娇,你想吃什么,我请你。” 李玉娇一看摊子上放的那一碟红艳艳的辣酱,心里馋极了,可又不敢,昨天吃饭急了咬到了舌头,可是不敢吃这么辣的东西。 于是摇了摇头,看了一圈后,对白荷说:“要不去吃个烤玉米吧。” 白荷有些不情愿:“这有什么好吃的,烧饭的时候埋一个在灶底下就行,用得着出来买?” “好吧,那你吃臭豆干,我吃玉米。”说着去了那个摊子。 白荷见她当真不要臭豆干,就炸了两串儿,还让摊主使劲儿放辣,这才举在手里去找了李玉娇。 李玉娇拿了个烫手的玉米从左手甩到右手。 白荷看她这样子就想笑,扯着她在一旁的凳子上坐了下来。 “这不好吧,别人家的凳子。”这些个凳子上不是栓了稻草就是颜色各异的布条,是乡亲们早早就占了位子的,一会儿戏开场了好对号入座,李玉娇怕别人见了有意见,故有此一问。 “没事,我们就坐着吃会儿东西,站着我总怕这辣酱滴到我身上去。”白荷才吃两块,嘴里就给辣的生出了一口的水,说话都含含糊糊的。 这时候白荷弟弟看见白荷坐在这,也跑来了,手里举着个糖葫芦,又伸手要来拿白荷的臭豆干。 白荷嘲笑他:“门牙都没了你还啃什么糖葫芦,这个特别辣,你不能吃。” 白荷弟弟不干,就是要抢。白荷干脆站起来,把手里臭豆干举的老高,白荷弟弟机灵的很,一下子就站上了凳子去够白荷手里的东西。 这一上凳子,戏台子那边忽然有人就喊了起来:“奶奶,你看!有人踩我们家的凳子!快去把他的腿打断!” ☆、152 大家快来看啊 这小孩说话很是嚣张,隔老远就听的清清楚楚。 戏场子那头也坐了些妇人在嗑瓜子聊家长里短,却是没有小孩子踩在板凳上玩耍的,李玉娇和白荷一听就知道说的是自己这拨人。 白荷在外人面前向来腼腆,不像和自家人以及李玉娇相处时那样放的开。现在凳子主人找了上来,话说的也难听,却是自知理亏也不敢还嘴,立刻就扯着他弟弟从凳子上跳了下来,也不和他抢了,把手里剩下的炸臭干给了他,低头飞快在他耳边说:“诺,都给你了,你快去找娘吧,别在这里调皮捣蛋。” 她弟弟见好吃的到手了,先舔了一口快要滴下来的酱汁,这才风一样的跑走了。 刚才那个孩子看了却是不依不饶,马上跑过来就要追:“你不准走!把我家的凳子擦干净。” 李玉娇见了,在那孩子经过自己身边时,略微拦了拦,笑着说:“小心摔倒,我给你擦干净了就是。” 这时候他家大人才慢腾腾走过来,把那孩子招了过去,站在三步远的地方细细将李玉娇给打量了一番,这才没好气说:“板凳你坐坐没事,但是不能上去踩啊。别人家的东西你得了便利还要上去踩了都是脚印子,倒叫我们自己坐一屁.股灰,世上哪有这样的道理。” 李玉娇不想在别人的地盘上惹事,脸上笑容又加深了些:“是弟弟太调皮了弄脏了你东西,我这就仔细给您擦干净。” 说着扯了袖子弯下腰去,仔细的将白荷弟弟的脚印子给擦了去。 白荷站在一旁,想把李玉娇扯开自己来,可是李玉娇已经麻利的都擦完了。 “好了。再不会乱坐您家的凳子了。”李玉娇礼貌笑了下,这便拉了白荷要走。 还没抬脚,就听见一道熟悉的声音从前方传了过来:“唉?这不是玉娇吗?你也来这里看戏啊?” 李玉娇定睛一看,略微朝说话的人点了点头:“是啊小婶婶,你和蓉蓉也来了。” 被点名的李蓉此刻却是苦着一张脸,十分怄气的样子,斜了一眼去看李玉娇。抬眼就瞟见了她头上戴的一根银簪子,盯着看了好一会儿,竟是越看越气的样子。 周氏见女儿眼睛直愣愣的,便也朝她看的地方望去,看了一眼后呼吸瞬间也粗了起来。 突然就讥讽着对旁边的妇人说:“嫂子,你也真是的。我们玉娇的未婚夫婿可是谢家新回来的那个将军。她坐了你这凳子还是你沾了光了,怎好叫日后的将军夫人弯腰给你擦凳子?” 周氏娘家这个嫂子刘氏看面相就不好相处,长着一副尖酸样子,最见不得人在自己面前显摆。现在周氏两句话在这里一挑唆,她那说出来的话里也全是酸味:“哟嚯,原来是我瞎了眼的没认出来这是位将军夫人啊,真是失敬失敬。” 周氏成心想让李玉娇出丑,也在一旁添油加醋:“哟,大家快来看看,咱们这儿有位将军夫人呢!” ☆、153 惊艳一嗓 周氏这样大的嗓门,嚎了一嗓子,当真引来了许多前来看戏的人。 刘氏不嫌事大,还假模假样的弯腰去擦那本来就很干净的凳子:“来来来,将军夫人,刚才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我这凳子和位置啊您看中了就坐,我绝对不敢说一个不字!” 她这话一说,白荷都听出来了,说的像是娇娇仗着将军夫人的名头在霸占人家座位一样。 可是,可是事实明明就不是这样子的啊?! 白荷在众目睽睽之下,偷偷扯了扯李玉娇的袖子,用极细小的声音问:“这可怎么办?要不我们跑吧?” 相较于白荷的紧张不安,此刻的李玉娇则是显得淡定极了,颇有种山雨欲来风满楼、我自岿然不动的感觉。 只见她慢悠悠的把剥了一半的玉米棒子细细给包好了,然后转头递给身侧的白荷,脸上挂着笑,大大方方说:“来小荷,帮我把东西拿好,将军夫人我这就给来大家伙儿露一手,各位可要看好了!” 白荷不懂,当即楞在了原地……娇娇她,这是要干嘛?她大气也不敢出一口,也不敢说话,就这么目不转睛的睁大了眼睛看着李玉娇。 一旁的人虽然不及白荷紧张,目光却也早已落在了李玉娇身上。 只见李玉娇背过身去,再转过来的时候已是拿袖子遮住了半张脸。 待她将袖子拂开,那惊.艳婉转一嗓也同时亮了出来,只听她腔调拿捏有度,嗓音如珍珠般圆滑,如美玉般温润,铿锵唱道:“不想那贼人!将我拉下马!” 唱完坐在了刘氏的那条凳子上:“诱我进她家门,把那宴席摆,劝我吃酒九杯不停歇,怎奈我第二日一醒来,却见~~却见~~却见~~” 李玉娇拉长了音调,直到胸腔里不剩一丝儿气了,才陡然停下,站起来向大家弯腰点头:“小女献丑了!我婶子方才一定要我唱两句这将军夫人的词儿,我见大家有兴致听,就随口唱了两句。” 白荷早就听呆了,她是万万没想到,娇娇居然还会唱戏。 而此刻人群中,也有人开始喝彩了,一边大叫着‘好!’一边拍巴掌。 周氏早也看呆了,暗暗咬紧了牙,她是真不知道这个小蹄子在哪儿弄来了些仙丹妙药吃了,怎的这样厉害,自己和她面对面,就从来没有占过上峰。 而此时这围观群众中,有一位上了年纪的花白胡须大爷上前了一步,十分感兴趣的问李玉娇:“小姑娘,不知道你唱的是哪一出?我听了大半辈子的戏了,还从没听说过这个戏本子,你这唱法也与我过去和现在听到的不同。” 李玉娇抿了下唇,要说这出戏,她自己也没听过,不过现场编来的,而腔调,是她前世在京城听来的,至于现在是个什么唱法,她早就没印象了。 她本想就这么算了,就以自己不记得了草草应付了这大爷,可一抬眼却见周氏和刘氏瞪向自己那不怀好意的目光,脑子里的想法立刻就转了个弯儿。 戏本子嘛,不是没有,而是十分可以有,只是要看她怎么编了,呵呵…… ☆、154 叫她们万人唾弃 李玉娇心中已有了计较,只面上还要露出些苦思冥想的表情来,皱着眉十分为难的说:“大爷,这我也是听别人随便唱来听的,完整的戏本子我是没有的,不过大概故事倒是能说出来。” 那大爷急不可待:“好好好,那小姑娘你说给我听听看。” 李玉娇泛泛看了眼四周,然后目光在周氏和她那嫂子脸上停顿了下,凌厉眸光直扫两人双目,随即又冷森森冲她二人一笑。 周氏不禁打了一个寒噤,又暗暗的在心里啐了一口这才作罢。 李玉娇这才对大爷道:“说的是个寒门出身的将军,他精忠报国、在战场上奋勇杀敌,屡立奇功,可谓是军中楷模,只盼着哪天战争可以停止,他好回家与父母双亲、妻子儿女过正常的生活。可他万万没想到,他在前线出生入死,他的父母妻儿却被村里的乡绅恶霸欺辱,刚才我唱的那几句,便是那将军夫人被几个贼妇惦记上要坏她名声的那段。” 说完一扫周氏和那刘氏,那刘氏有些心虚,想必心中已是在对号入座了,暗暗拉了自己小姑子要走。 周氏脸皮却厚,一脸恨意,完全没有要退一步闪人的意思。 李玉娇见周氏这个样子,眯了眯眼,还不待她再开口,那位大爷又开口问了:“那后来呢,发生了什么事?这将军夫人和将军结局如何?” 李玉娇不急不缓道:“恰逢皇上微服私访,正好撞见了这件冤枉事,皇上怕将军的家事乱了他的方寸,为保将军再无后顾之忧,就下令惩罚了那几个贼妇,让……” 李玉娇话刚说到这里,就见人群中,那刘氏已经扯着周氏走了。既然她们怕了,那她也就懒得编故事吓唬她们了。 怎奈众人却听的津津有味,李玉娇身旁的小荷,更是直接问出声来:“让什么,皇上是怎么惩罚贼妇的?” “这个我倒不记得了。”李玉娇哈哈一笑,“当时没问清楚。” 白荷盯着李玉娇看了好一会儿,好似是想明白了些什么,忽然道:“我知道!皇上是看那两个贼妇实在可恶,而且那两个贼妇平时就爱干坏事,所以皇上就下令让村子里所有人都拿一块石头丢她们,然后再走过去一人吐一口口水!好叫这样的恶人被万人唾弃!” 白荷话音才落,就听不知是周氏还是刘氏啊呀叫了一声,猛回头喊:“谁?谁砸我!” 众人见状,皆是一阵哄笑。 白荷身边站着的弟弟这才往白荷身后缩了缩,小声说:“就是这样砸的吧。”嘟嘟囔囔的抱怨,“踩了他家的凳子又不是不给擦干净,还要打断我的腿。” 这时有人站出来安慰小孩子:“砸的好!别和他们一般见识,一家人都是这个样子,要不他们家二房怎么跟个倒插门女婿似的,呆在老丈人家里不回来。跟他们做邻居都嫌丢人!” 李玉娇闻言,眉毛一拧,那妇人和周氏,还真是应了那句老话: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只此时灰溜溜走的样子,看了着实叫人解气。 ☆、155 戏班子的班长 李玉娇本以为这件事到这里就要告一段落了,可没想到那花白胡子的大爷却是不肯放她走。 好说歹说的要请她把刚才的那几句戏文再唱一遍。 可李玉娇对唱戏也就是略懂皮毛,再唱一遍她都担心会跑调。 只得诚恳道:“大爷,我这真的只是听人哼几句,都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唱准呢,一会儿咱们这的戏就要开场了,您还是听戏班子唱吧。我听说老镇长请来的可是这十里八乡最有名的戏班子呢。” 这时候有围观的人终于也笑着发声了:“我说周老班长,您就别为难一个小姑娘了,眼见着太阳要下山了,您这戏还开不开?” 李玉娇一听,不禁微微皱了下眉:“班长?” 那热心的老乡回说:“可不就是周家班的班长么,不然哪儿能对你唱的戏这么感兴趣?” 李玉娇心中暗叹一声,还好刚才在谈到今天请来的戏班子时说的都是些好话,又面上带笑对那周老班长说:“大老远跑来就等着您开戏了!” 那周老班长一合计,确实时间快要到了,可是有些不甘心,问道:“小姑娘,一会儿戏唱完了,你还有空吗?” “这个……”戏班子搭台唱戏,一晚上怎么也得唱个两三出吧,便好言拒绝道,“那时候也很晚了,怕是不大方便。” 周老班长一拍大.腿:“那小姑娘你家住哪里,能不能告诉我?等我得了空,便登门拜访!” 李玉娇轻轻‘啊’了一声,微微张了张嘴,她是真没想到,这位大爷居然这么轴。 正在考虑要不要告诉他的时候,旁边的人又开口了:“小姑娘你就报上家门吧。尽管放心不会有事的,周老班长就是个戏痴,绝对不是心怀不轨的好人,你若不信,我做保人。” 说着当真把自己姓甚名谁、家住哪里都给报了上来。 李玉娇见事已至此,想想也是,现在的戏本子翻来覆去就那么几出,假如这位老班长能要她刚才编的那出戏,想必也是一条财路。只不过她没想到,这条路子居然来的这样不费吹灰之力。 于是就告诉了那周老班长自己住家所在。周老班长这才叹口气走了,走了没几步忽然又回头看了李玉娇一眼。 李玉娇正好也在看他,便露出了笑脸来。 随着开戏时间的逼近,看戏的乡亲们逐渐都向戏台子这边聚拢了过来,早先放好凳子占好了座位的这时候依次落座,那些没座位或是刚来的便四处找好的位置三三两两的站着。 白荷在戏台子左边看见了自己爹娘和大姐他们,便指给了李玉娇看。 李玉娇就拉着白荷的手朝那边走。 白荷脚步却是极慢,走了几步后干脆就停了下来。 李玉娇不解,问她:“怎么小荷?” 夕阳的映照下,白荷的脸上有些烧,声音很低的说:“对不起娇娇,刚才我太没用了,你是为了帮我弟弟解决麻烦才被那妇人盯上的,可我那时候却一句话都不敢说,只知道站在你身后。” ☆、156 替我娘道歉 李玉娇一怔,其实小荷说的这件事,她认为刚才是可以和平解决的,只是没想到碰到了冤家,故意要整自己而已。 便安慰白荷:“不要紧的小荷,我以前在人前也是很腼腆的,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个性上的改变不是一朝一夕事情。你没有临时丢下我一个人,一直站在我身后拉着我的手,我就知道,那是你在默默的支持我。” 白荷见李玉娇没有怪自己没用的意思,反而是出言安慰,便抬头去看她,夕阳的余晖映照在她眼中,简直就像是在流光溢彩,说不出的好看。 她激动的抱紧了李玉娇的胳膊:“好娇娇,我以后不会眼睁睁看别人欺负你的,欺负你就是欺负我。” 李玉娇心中感动,紧紧握住了白荷的手。 这会儿事情说开,白荷心中已然没了负累,拖着李玉娇就要去和自己家里人汇合。 可一转眼,刚才还站着她爹娘的位置就换了别人。 白荷有些急了,忙四下里找寻了起来,嘴里念叨着:“咦,我爹娘呢?娇娇,他们站在那里刚才你也是看见了的吧,怎么说会儿话的功夫就不见了。” 确实如此! 李玉娇也帮着找了起来,望了好久才在远处看见围着大人跑的白荷家弟弟和小外甥,一指那边说:“诺,找到了。” 白荷忙朝李玉娇手指的地方望过去,出了一口气:“我当去哪儿了。” 定睛一看,喜道:“是我二姐和二姐夫来了!自从上次我二姐夫带我二姐出远门走了一趟亲戚,我都好长时间没有见到我二姐了。” “那你快去看看你二姐吧。”李玉娇放开了拉着白荷的手,笑着说,“你娘和你两个姐姐聊的正开心呢,你们三姐妹也好趁着这个机会好好聚一聚。” 白荷直点头:“那我去了啊?”人都跑出去了,才想起来问,“你和我一起吗?” 李玉娇轻轻摇了摇头:“你去吧,我在小摊上逛逛,一会儿你来找我就是。” 白荷应了声好,快步就朝自家人那边走了过去。 李玉娇就过去看人捏糖人,看的正出神,忽然听见旁边有人喊她:“娇娇姐,买糖人啊?” 李玉娇抬眼一看,不是她那个好堂妹李蓉还是谁?胳膊里还抱着刚才那个扬言要打断白荷弟弟腿的小子。 李玉娇于是不咸不淡嗯了一身,这就打算换个地方。 可李蓉见她要走,却是猛的上前了一步,留道:“娇娇姐,我可以和你说几句话吗?” 李玉娇这才假笑了笑:“不可以。” 李蓉显然是没想到她会这样回答,愣了下,见她真走了,才猛的追了上去,一只手扯住了李玉娇的袖子,急忙喊道:“我是来替我娘道歉的!” 李玉娇被李蓉扯住袖子,不得不停了下来。只那李蓉此刻一手扯着自己,只余单手抱着那孩子,有些不稳,那小孩忽然就朝李玉娇倒了过去,直接抱住了她的肩头。 李玉娇只觉得一阵兵荒马乱的,又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个小姑娘,边跑边回头,也不看路,就直直的把她撞的后退了三两步。 等她站稳了,就见李蓉把臂弯里的孩子放了下来,让他自去玩耍,满脸笑容的问李玉娇:“娇娇姐,你能原谅我娘吗?她刚才也不是故意想要让你出丑的。” ☆、157 簪子不见了 李玉娇狐疑的打量了一眼李蓉:“有话快说,你想干什么?” 李蓉瞪大了一双水汪汪的眼睛:“娇娇姐你这是什么口气,我就是来替我娘道个歉怎么在你这里倒像是犯了什么弥天大错一样!” 瞧她那轻咬红唇娇滴滴的样子,李玉娇心中忍不住冷哼了一声,还当自己吃她这一套呢,于是淡漠瞥了李蓉一眼,冷冷开口说:“你娘如果诚心道歉那就让她自己来。” 李蓉闻言,上下两排贝齿紧咬,哼了一声:“哼,娇娇姐你别太过分!” 李玉娇现在听到姐姐两字从李蓉嘴里蹦出来她就觉得恶心。心道这李蓉当真是个城府深的,到现在她那层假惺惺的脸皮还没给撑破。 李玉娇懒得再多看这女的一眼。可转身去找白荷的时候总是觉得刚才的李蓉有些不对劲,但到底问题出在哪里,她却是找不出根源来。 直到后来白荷忽然问李玉娇:“娇娇,你的簪子呢,怎么没见了?” 看白荷的样子不像是在开玩笑,而且她也不是那样爱开玩笑的人,李玉娇立刻就抬手朝自己头上摸了过去。 果然,那根簪子不见了! 李玉娇的呼吸一紧,十指迅速捏紧握拳,几乎是马上就想到了李蓉。 就说那李蓉刚才主动来道歉有些奇怪,而且还抱了个孩子,可恶的是那会儿李蓉手上不稳,那孩子还扑在了自己肩膀上,然后自己立即又被一个小女孩迎面撞的后退了几步…… 当时自己只顾着关心那个小女孩,而那时候李蓉已经叫她抱着的那个孩子跑了。 想在想想,方才所发生的一切怕都不是巧合,而是一场有预谋的策划。 想必簪子也是叫那孩子在扑上自己肩头时偷走的,然后立马再来一个孩子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李玉娇想明白了这一切,这才平静的对白荷说:“可能丢了。” 白荷一家人见她丢了头上银簪子这么贵重的东西居然一点不着急,她们都替她着急。 白荷急道:“刚才我和你分开时候还看见了呢,怎么一转眼就不见了?” 又接着问:“是不是叫人趁乱给抽走了,你一个人逛摊子的时候有谁挨近你吗?” 李玉娇思忖了片刻,便把刚才李蓉找上来的事给说了一遍。 白荷一听,斩钉截铁的说:“那肯定是她,她叫她的那个表侄给顺走的,应该去找她问个清楚。” 白荷娘道:“要是她都敢这么明目张胆偷了,还能从她嘴里问出什么来不成?” 又宽慰李玉娇:“你再想想,在这之前有没有在哪个地方拨弄过头发之类的,也许是掉在地上了。” 白荷听了,立刻说:“那今天这里人来人往的,一根银簪子掉地上肯定会被人捡走了,怎么还等到我们去找?” 其实刚才那事,除了有李蓉参与外,还有那个刘氏的孙子,涉及到两家人。 所以李玉娇也不知道偷簪子到底是李蓉和周氏的主意还是那个刘氏的主意,亦或者是周刘两人的主意... ☆、158 我陪你去 几人讨论着,白荷大姐就说:“我们人多,还是沿着来路去找找吧,万一能找着呢?” 白荷娘也表示赞同。 李玉娇心中感激大家对自己的事情如此上心,只不过暼了一眼戏台子那边,立刻就拒绝了白荷一家人的好意:“不用麻烦大家了,我一个人去找找就行了。” 说话间,已经听见班主敲响了铜锣,随即二胡、三弦、唢呐、月琴等乐器的声音便响了起来,乡亲的目光也都黏在了戏台子之上,虽还未有角色登场,却是已经有人喝起采来了。 李玉娇见状,微笑着对白荷家的人说:“白叔,婶子,两位姐姐,你们好好看戏吧,我自己去找找就行了。” 白荷忙站到了李玉娇一侧:“我陪你去!” “你不看戏啦?”李玉娇笑着问,“你不是很期待吗?” “错过了这一场还有下一场,还有明天后天呢,现在当然是陪你找簪子重要。”白荷一点都不觉得可惜,又怕耽误了自家人看戏,立刻拉着李玉娇就走了。 “要不先去摊子那边找一下,万一,我是说万一,万一刚才那个李蓉并不是故意去偷你簪子的,只是掉在地上呢。”白荷一边说,一边小心翼翼观察李玉娇脸上的神色,丢了这么重要的一个东西,她面上的表情虽然没有什么变化,但是心里一定很着急吧。 然而,李玉娇的内心和其实和她外在的表情一样,都是云淡风轻。 她也不着急,而是像往常一样迈着正常大小的步伐,朝前走去。 白荷见她走错了方向,立刻扯住了她:“往这边走。” “不,是那边。”李玉娇朝前挤了挤,指着前面。 白荷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过去,居然看到了周氏和刘氏,还有那个讨厌的小孩,那小孩上蹿下跳的在周氏和刘氏以及她两个一起的一个年轻妇人身边跑来跑去。 白荷眼睁睁的看见那小孩伸手在那年轻妇人腰间摘了个荷包下来,立刻道:“偷东西!” 说着就要往前去,却被李玉娇一把拦住。 李玉娇冲白荷摇了摇头:“小点声,再看看。” 只见那年轻妇人已是反应了过来,扯回了荷包,抓住那孩子抬手就要打,却是被那一脸刻薄之像的刘氏给骂了一通。 李玉娇和白荷走的近了些,模模糊糊听到刘氏和那年轻妇人的对话,这才得出,她两个原来是婆媳关系。婆婆教训儿媳妇不疼自己孙子,便做主从儿媳荷包里拿了几文钱出来给孙子花。 白荷看不惯,皱眉道:“就算是亲娘,哪儿有直接扯了荷包撒腿跑的,这小孩儿也太野了。这么看来刚才一定是李蓉教唆他去偷你簪子的。” 李玉娇虽然没说话,可是看了半天也没见李蓉出现在戏场,心中也有了八.九分的笃定。这事应该就是李蓉一人所为,可能周氏和那刘氏并不知情。 李玉娇眯着眼睛想了好一会儿,大概猜出了李蓉现在所在何处,正准备转身。 却忽然听见前头那刘氏问周氏:“蓉蓉真不来看戏了?刚才就见她一脸的闷闷不乐,到底是怎么了?是不是在老二家的那里受气了?” ☆、159 会自食恶果的 不说这个还好,一说到这个,周氏连看戏的心情都没有了。 垮着张脸说:“你说她能什么!不就是娘家在镇上有个铺子么!还不是照样和我们一样要吃喝拉撒!嘁,你知道她刚才见到我家姑娘说什么吗?” 刘氏从鼻孔里哼了声:“准没什么好话。” “可不是么?”周氏倒豆子一般,“要说我家蓉蓉,就她的容貌和身段,给庆儿那是良配。我二哥也是答应了这门婚事的,我看她一天到晚却是想要从中作梗的样子。刚才见到她,她上来就说,你家蓉蓉这么大姑娘了,也没件像样的首饰,平白没了颜色。” “哼,”周氏冷哼一声,“要说将来我家蓉蓉是要给她做儿媳妇的,她看不过去就送些首饰给我家蓉蓉就是了。酸来酸去酸给谁看,到了了还不是要指望我家蓉蓉去给她养老送终!” 刘氏斜眼看了周氏一眼,面上满是不屑之色,心道这小姑子脸皮也是够厚的,自己姑娘想攀高枝儿她还不给准备点拿得出手的头面,倒是怪起别人来了。 不过她那个二弟妹,她也是讨厌的紧,虽然她不待见周氏,可是难得能遇到一个和自己一起说二弟妹坏话的人,自己平时没有地方撒气,现在正好全撒出来说给她这小姑子周氏听。 听到这里,李玉娇算是明白了: 李蓉的舅妈今天刚好和她表哥一起回乡下老家,李蓉刚和她舅妈碰上面,就被她舅妈给当众下了脸子,根本原因应该是住在镇上娘家还拥有一间店铺的舅妈看不上李蓉的出身,所以才拿她黯淡无光的穿着打扮来做文章。 而正是因为如此,李蓉就把主意打到了自己头上的那根簪子上…… 白荷也理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愤愤道:“她怎么不干脆去铺子里抢呢!自己没有就惦记别人的!世上哪有这样的道理!如果是这样的话,大家都不用辛辛苦苦的下地干活了,就等着别人家收割的时候去偷去抢好了!” 李玉娇笑了笑:“那要是被现场抓到的话,可是要被打断手的。再说了,大部分人还是本分的。” “可是李蓉就不本分。”白荷狠狠在地上跺了一脚,“要是我当时在就好了,肯定会看住她的。” 李玉娇拍了拍白荷的手:“放心吧,她会自食恶果的。” 白荷面上一喜,充满期待的说:“你是不是又有什么办法了?你总是会有叫人大吃一惊的本事。” “没有啦,”李玉娇十分谦虚,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其实我只是记性好,胆子又比以前大了些而已。” 白荷哈哈一笑:“终于也有你用错词的时候了,不是记性好,是脑子好。你还没告诉我,你打算要怎么做呢?” 李玉娇这便拉着白荷走出了拥挤的人群,小声快速的说了几句话。 其实说来也是巧合。 要说上辈子的这个时候,李玉娇和李蓉一起来看戏,李蓉私下让小外甥约了她的表哥周庆在大槐树下见面。当时为了支走李玉娇,她谎称自己丢了手上的铜铃铛,所以就打发了李玉娇沿着来时的路帮忙找一找。 而那时候的李蓉万万没想到,当时的李玉娇恰巧因返回寻找失物,而不小心一头撞进了正赶往此处的周庆怀中…… ☆、160 撞个满怀 李玉娇和白荷两人正按着刚才商量的,佯装低头在地上找东西。 白荷转了一圈,见还没人来,忍不住就溜达到了李玉娇身边去了,低低的问:“娇娇,你真的确定李蓉要私会她的表哥,你真的确定他表哥现在会过来吗?” 李玉娇没有立刻给出白荷肯定或者否定的答案,而是对着她俏皮的笑了笑:“好小荷,我就问你一句话,你信是不信我?” 这一点上,白荷回答的是不假思索:“我当然是信你的!” 但她话锋一转,立刻道,“可是这事你既没亲眼看见也没亲耳听到,这不是玄……” 可她话刚说到一半,就被李玉娇打断,生生给咽回了肚子里。 李玉娇一拍她肩膀,笃定说:“你信我便是,周庆一定会来的!” 可白荷还是皱着眉头:“可是那个周庆来了又能怎么样呢?他只是一个读书人,李蓉又是他的表妹,他难道还能帮着咱们去搜李蓉的身么,他不包庇她就算是好的了。” 白荷叹口气:“还不如去找村长呢,再不然就去找镇长,镇长不是正好也在三里屯么。” 李玉娇却摇了摇头:“李蓉和我们一样,都是飞云村的人,但我们现在是在三里屯的地上,你说我们是去找三里屯的村长呢还是找飞云村的村长?” 白荷被问住了,喃喃说:“也对,苦主和坏人都不是三里屯的人,三里屯的村长估计不好管人。那,那就直接去找镇长好了。” “有村长在,村长都不会管的事情,镇长现在又忙着待客,又岂会出面,如果他得知我和李蓉是堂姐妹,让我们私下解决,那又怎么办呢?”李玉娇问。 白荷不知该如何作答:“那你说怎么办?” “就照现在这样办。私下解决!”李玉娇说着,眼角余光撇见远处有个瘦长的人影正在往这边来,忙推了下白荷的手,“你还是去那边找。” 白荷哦了一声,匆匆忙忙继续演戏。 等那道身影再近些,李玉娇已是能确定那人就是周庆无疑了。 前世她是没看见,才不小心撞进了周庆的怀里,此刻她却是瞅准了,低着头用力撞了一下那周庆的肩膀。 她这力道不小,周庆被撞的一个趔趄,只他饱读诗书,是个温文尔雅的男子,即便是被撞了也不恼,只是略微有些愣怔,随即弯腰作揖,头也没抬,声音柔和的问:“不好意思,撞到你了,你没事吧?” 上辈子周庆出于性格腼腆的原因,虽然没有直接向李玉娇表露过自己的心思,但是时常默默的留意着她,正是因为如此,李蓉才愈发的嫉恨李玉娇。 其实就在刚才低头假装找簪子的时候,李玉娇就仔细的思考了一番。上辈子她没多想过周庆对自己的感情,刚刚却是想明白了。像周庆这样体质和性格上都偏弱的男子,怕是很容易对自己这样相貌不错却又扶风弱柳之姿的女子产生一见钟情的感觉。 当然,那样柔弱娇嫩的李玉娇是上辈子的李玉娇,这辈子,她变了! ☆、161 一定再回我手中 周庆是个心地善良的男子,将来他还会成为功名在身的一甲状元。 听说上辈子自己和那个渣滓货郎私奔以后,曾经派人打探过自己消息的除了谢鹤江以外,居然还有一个他。 其实上辈子和周庆的初遇,是早于谢鹤江的。但这回位置颠倒了过来,先遇到了最该遇到的那个人。 所以说上辈子的李玉娇是眼瞎,是猪油蒙心!一个将来前途无量的文状元,一个以后战功赫赫的武将军,她拒了一个也就算了,居然还拒绝了一双。 但现在她既然已经和谢鹤江定了亲,她就断然不会给周庆任何念想,断然不给他任何机会再次对自己生出心思。 他喜欢的若是自己的柔弱,那么现在她就要强硬给他看,他中意的若是自己的相貌和身姿,那么……她当然也是不会去毁容的。 只是她相信,周庆一定不会是那样肤浅和没有道德底线的男人。 当他看到自己性格并非他心仪的那种,当他得知自己已有婚约,就算自己样貌上佳,身材火辣,他应该也不会逾矩的去痴迷。 于是李玉娇抬起了头来,开门见山的说道:“应该是我道歉才是,对不起,我刚才忙着在找东西,所以不小心撞到了你。” 周庆方才远远见看见这边有两个姑娘低头在找东西,只是看不清楚样貌和身形。现在听她说话的声音,落在耳中有如泉水叮咚般悦耳,忍不住忽地抬头看了。 只那一瞬,周庆的眼睛便似粘在了李玉娇的脸上一样。或许是他平日里所见的年轻姑娘不多的缘故?为何他觉得眼前这姑娘的颜色只天下独一份,应是再也找不到比这更让他惊.艳的了? 一时间脸上的红晕烧到了耳后根,本想说句别的话,到了嘴边却变成了:“姑娘,我们以前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李玉娇哑然失笑,摇了摇头,斩钉截铁的说:“没有!” 周庆能感觉的到自己的双颊在发烫,可他也清清楚楚看到了眼前这位姑娘,她的双眸和脸上神情并没有一丝一毫的波动,想必此刻她的心也应该如同她的眼睛一般,宁静如一潭湖水。 他忽然想做点什么,因为他感觉下一刻这位姑娘就要和自己擦肩而过,于是急急问道:“不知道姑娘在找什么?天就要黑了,如果我也可以帮忙的话,或许能快一点?” 这句话同前世他所说的八.九不离十,李玉娇心中微动,又感叹了下人世间缘分的奇妙。 这才道:“我的簪子不见了,我们正在找。” 周庆立刻问道:“是什么样子的簪子?” 李玉娇便把自己簪子的形状给周庆描述了一番,周庆听完立刻就低头去寻。 李玉娇又补充了一句:“簪子的一片竹叶子上,刻有一世平安四个字,这是我未婚夫赠我的信物。” 说完这句话后,李玉娇能够明显的感觉到周庆的动作顿了顿,他低头缓缓又找了一会儿,这才抬头,有些心不在焉的说:“原来是姑娘的未婚夫送的,那一定很重要了。” 李玉娇朝他重重一点头:“是的,很重要,所以不管怎么样,我一定要它再回到我的手中!” ☆、162 如果我偏不走呢! 周庆忽听李玉娇这么说,脸上表情似乎带了些狠厉之色,与她那宛若天籁的声音竟是极不相配的。 他顿了顿,有些结舌,先是点了点头,随即往前走了一步,这才又回头说:“尽人事听天命,希望能找到吧。今日路上来去的人多,若真找不到,也不必强求。” 他说着,又往旁边去了。 李玉娇盯着他的背影看了一小会儿,低声自言自语道:“你马上就会明白了。” 李蓉胆敢在大庭广众之下设计偷她的簪子,她李玉娇不仅要给她点颜色看看,还要诛了她的心。 周庆这样一个优秀的男子,上辈子却叫李蓉这个毒妇给盯上了,就算不是为了周庆,哪怕是为了报复李蓉,李玉娇这辈子也不会让李蓉如愿嫁给周庆。 听说上一世,李蓉嫁给了周庆做正妻,她一连生了几个孩子早夭后,再无法受孕,周庆不得不纳妾为周家开枝散叶,但那些个有了身孕的妾室无一不受到李蓉的残害。当时状元郎后院里的这点子事,可是沦为京城大街小巷喝茶聊天人桌上的笑柄谈资好一阵子。 想到这里,又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李玉娇这便走到白荷身边,低声同她耳语了几句。白荷拍了拍胸.脯,郑重的点了点头,道:“那你快去吧,这里有我呢。” 李玉娇嗯了一声,这才走开了几步,道:“那我们分头找,我去那边,你们在这边。” 又朝周庆走近了几步说:“谢谢你帮我,真的。” 周庆忙回头,垂了垂眼,不敢直视李玉娇,道:“举手之劳。” 李玉娇这便转身走了,只余周庆盯着她的背影又瞧了好一会儿,若不是见白荷对自己头来异样的目光,指不定还要多发一会儿呆呢。 再说李玉娇,径直去到那棵老槐树边,果然看见李蓉站在树下,一副焦急的正在等人的样子,间或抬手摸一下发间。 而站在李玉娇这个位置,恰好可以清楚看见李蓉头上的饰品,正是自己那根竹叶银簪。 李玉娇也懒待躲藏,重重冷哼了一声。 她的声音不小,李蓉自然是听见了的,起先李蓉不知道是谁躲在大槐树下发声,甚至有些惊慌的叫了一声:“谁?是谁在哪里?赶快出来。” 等李玉娇气定神闲走出来以后,李蓉才指着她面门说:“怎么是你?你来这里干什么,你赶紧走!” 李玉娇步步逼近:“妹妹这话真可笑。我还有东西在这里还没拿回去,怎么能走呢?” 李蓉早料到李玉娇发现她自己簪子不见之后,定会联想到自己的所作所为,可是她没想到,她居然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找到了自己。 而距离自己和表哥约定的时间马上就要到了,这个死女人如果还不滚的话,一会儿表哥来了,表哥又是个认死理的,怕是要说不清了。 于是迅速弯腰从地上捡起一个石头,举在半空中:“你赶紧给我走!今天我没空搭理你!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李玉娇见她这个样子,哈哈笑出声:“李蓉!如果我今天偏不走呢!” ☆、163 响亮的两巴掌 李蓉气的咬牙:“那我就打的你走。” 说着就把自己的石头往李玉娇那边丢。 李玉娇时刻做着准备,她见李蓉一抬手,就灵活的闪过了身子,躲过了她的攻击。 看着李蓉那因发怒而有些狰狞扭曲的表情,李玉娇甚至感到有些不可思议:“李蓉,你疯了吗?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样子有多难看?” “要你管!你赶紧滚!”李蓉说着,居然还要去地上捡石头。 李玉娇眼疾手快,一把扯住了李蓉的胳膊,低声在她耳边呵斥:“还来!你不会真的以为我不会还手吧。” 不想李蓉唇边却勾出一个讥讽的笑来:“我看你就是不会!就是不敢!既然下不了手,赶紧滚。” 李玉娇忍不住的一声冷笑,扭着李蓉手腕的力气也加大了些:“你是不是傻,我不是不敢动手,只是还没到时候。” 李玉娇说着,缓缓贴近李蓉的耳朵,低声笑说:“我知道你在等一个人来,我也在这里等一个人呢。你想不想要知道我等的人是谁?” 李蓉用另外一只手发力,才将李玉娇钳制着自己的手给掰开,下一刻就扑上去撕扯她的衣服:“我管你等谁,今晚这个地方是我的,你必须得给我让路,否则你信不信我撕烂你的衣服,看你还有没有脸在人前晃来晃去?!” 说话间,伴随着‘嗤啦’一声响,李玉娇的袖子被李蓉给扯炸了线。 就在李蓉还心生奇怪、为什么这次李玉娇不反抗的时候,李玉娇忽然就势被她扯了过去,在她耳边说:“你看那边,我等的人来了。” 李蓉下意识的回头朝前边看去,不自觉的吞咽了一口唾沫:“表,表哥。” 李蓉不想自己如同泼妇般的样子落入心上人的眼中,便打算立刻推开李玉娇,可她一推,却是将李玉娇外衣的整个袖子都给扯了下来,连衣服领子也扯歪了,使得李玉娇圆润白皙的肩头露出了一小片。 而此时的周庆也走了近前,远远的他就看见老槐树下表妹似乎与人纠.缠在一起,走近一看才知道是刚才遇到的那个急着找簪子的姑娘。 再一看,只觉得她暴露在空气中的那片莹白皮肤灼痛了他的眼睛,他立刻就转过了身子,嘴里却不忘斥责李蓉:“表妹,你这样是成何体统!” 李玉娇则是立即拉上了衣服,照准了李蓉的脸,啪啪就是响亮的两巴掌。 李蓉没想到这个时候表哥会来,更加没想到李玉娇会狠狠给自己扇巴掌,当下有些懵。 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头上的簪子已经被李玉娇给拔了下来。 李蓉大怒:“你敢打我!还抢我发簪!” 李玉娇却是已经不再搭理她,捏着簪子朝前走去了。 李蓉觉得委屈,跑到周庆身边先告状:“表哥,你看看她,打了我不说,还拿了我的东西。你可要替我做主啊!” 李玉娇闻言,这才停下脚步,转身忽然径直朝周庆走了过去,直勾勾盯着他看:“请问你可认得字?” 李蓉不知道李玉娇意欲何为,只拽着周庆的袖子说:“表哥,表哥你不要跟她这么多废话,你快叫她把簪子还给我,给我赔礼认错!” ☆、164 碰瓷捡漏 周庆先是将自己的袖子从李蓉的手中扯了回来,这才暼了她一眼,见她脸上很是明显的、一片恼羞成怒的样子,再结合自己刚才亲眼所见,立刻同李蓉拉开了一步的距离。 随即有礼的回了李玉娇:“我倒是认得字的。” 李蓉一见表哥这样疏远自己,若是为了避嫌站的离自己远些那也就算了,可看他那样文质彬彬的对李玉娇说着那样谦卑的话又是几个意思? 李蓉怒上心来,想要为自己表哥找回场子,便冲着李玉娇喊:“我表哥岂止是认识字,他还是个才高八斗的秀才。”可她话音才落,便觉得有些不对劲,这个李玉娇连自己被褥底下藏着表哥的亵……表哥的裤子她都知道,她怎么可能不知道表哥是秀才呢? 忙又指着李玉娇说:“你在装是不是?你是不是……” 但李蓉话还没说完,就被一向好脾气的周庆给打断了,听他此刻的语气,竟是在隐忍自己的愤怒:“表妹,够了,不要再这样大声的喧哗了。” “表哥,我……” 李玉娇一点也不想再听李蓉说出哪怕是一个字了,便在这个时候伸手将簪子递给了周庆:“既然如此,那就劳烦周秀才帮我看下这簪子上的几个字。” “好,”周庆应了一声,小心翼翼从李玉娇手中接过了簪子,在检查簪身之前,他还有话:“你……知道我姓周?” 李玉娇微微颔首:“实不相瞒,我与李蓉是堂姐妹,我听她叫你表哥大概就知道了。还请周秀才帮我看看吧。” 周庆看的出来这根簪子对眼前的姑娘很重要,而她也十分焦急,便将簪子翻了个身,只看了一眼,脸上神情便严肃了起来。 他立刻侧身,皱着眉头问李蓉:“表妹,这根簪子你是从哪里得来的?” 李蓉不识字,用几文钱把这根簪子从小外甥的手里哄来的时候,并没有仔细的去看簪子背面,此刻全然不知道他二人意欲何为。 但她很清楚,她不想让表哥知道这簪子是自己偷来的,于是一口咬定说:“这……这是我娘买给我的,表哥为什么这样问?” 周庆眉头拧的愈发深了,他那张唇红齿白、文质秀气的脸庞上已经染上了些怒容:“那你告诉我,这簪子上竹叶的背面刻了什么字?” 什……什么? 李蓉一愣,这簪子上居然还刻字了?她怎么会知道? 眼神闪烁间,她口不择言:“这……我娘没有告诉我,没跟我说上面有刻字啊,好端端的簪子,谁会在上面刻字啊!” 李玉娇低头闷笑了声,然后抬头:“堂妹。这是谢大哥送我的信物,在信物上刻字,也不足为奇吧?” 李蓉立刻下巴一扬:“那你说,你的簪子上刻的什么字!” 李玉娇看向李蓉,张了张嘴,却是一个字都没说出来。 李蓉见她这样,却张狂的笑了,扯住周庆袖子说:“哈哈哈,表哥你看她,血口喷人还碰瓷捡漏,抢了我的簪子说是她的,现在却说不出个之所以然来。” ☆、165 没想到你是这样的表妹 周庆听李蓉这样说,却是感到不可思议:“表妹,我真没想到你是这样的表妹。” 说着一拂长袖,“我来之前就碰见这位姑娘在焦急的找东西,我见天色不早便想帮她找找,她那个时候就告诉我她丢失的簪子上刻有‘一世平安’四个字!表哥现在就告诉你,这根簪子,和这位姑娘描述的一模一样,就连刻字的位置也一样。” 李蓉见状,事情好似已经白露,可她不甘周庆对自己露出厌恶之色,忙狡辩:“那,那有什么稀奇的。我想起来了,我娘告诉过我,她想要我一世平安,所以我的簪子上刻的就是‘一世平安’这四个字,对,我刚刚想起来。” 周庆听罢,阖上眼睛,叹了一口气:“表妹,倘若这根簪子真的是你捡到的,现在失主找上来,你还与失主便是。” 李玉娇立刻也道:“是啊蓉蓉,你老实告诉我,是不是你抱着你外甥撞我身上那会儿捡到的。你这外甥力气可不小,撞过来直接就抱住了我脑袋,当时我眼前一黑什么都没注意,后来发现头发被那孩子弄散了才发觉簪子不见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李蓉瞪了一眼李玉娇,上前一步又站在了周庆面前,“她这是要指控我和孩子一起偷她簪子吗?她平时就不喜欢也就罢了,现在还要污蔑你的侄子啊表哥。” 周庆捏了捏眉心:“表妹,用人物,须明求,倘不问,即为偷。我本不愿将此事说大,这里也没人说簪子是你偷的,只有你自己这么说。这位阿娇姑娘想留你颜面,只是问是不是你捡到的?” 李蓉眨了眨眼,脑袋里一团浆糊,她好似就只听清了表哥说的一个词,‘阿娇’ 顿时气愤的眼圈都红了,指着李玉娇,断断续续说:“你叫她……阿……阿娇?你们这么熟吗?” 周庆失望至极,将李蓉直愣愣指向李玉娇的胳膊压了下来:“表妹,在此之前我并不知道这位姑娘芳名,直到看见簪子侧面极小不易察觉的三个字‘赠阿娇’我才知道,原来这果然是这位姑娘名讳。事已至此,你再狡辩也于事无补了。” 周庆微微摇摇头:“方才我就叫你认错,你为何不知悔改?好在今日这里只有你我三人,于你名声并无大碍。你现在就和你堂姐道歉,以保你声誉。” 说着将簪子还给李玉娇,低声道:“待表妹道歉之后,还请姑娘不要外传,不知姑娘可否答应?” 李玉娇眉梢兴奋的微微扬起,只面上还是不动声色:“那是自然,都是自家姐妹,只要蓉蓉成心道歉,还有把我断了的那只袖子捡起来拍干净还给我,我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又添了一句:“我这样的要求不过分吧?” 周庆微微弯腰作揖:“自是合理的。” 可看向李蓉时却是眉头紧皱,昂首挺胸:“表妹,你还不将袖子捡起来,还给你堂姐道歉!” ☆、166 比戏还精彩 叫自己道歉? 李蓉双目圆瞪,气的胸口一鼓一鼓的,但是为了自己在表哥心目中的形象,只好不情不愿、慢吞吞的走过去捡地上的一截袖子。 周庆再一次向李玉娇表示了自己的歉意,李玉娇却道:“其实我这堂妹也不小了,她自己犯下的错,周秀才你又何必替她兜着?” 周庆有些腼腆的笑了笑:“他是我表妹,我自当爱护,方不负先人和长辈的教诲。” 李玉娇.点点头,周庆果然还是那个周庆。 便轻声说:“我还是过去看看吧,她心气儿高,怕还是有些不情愿,既然簪子已经找到了,我也不想再勉强她。” 周庆颔首:“若天下女子都像姑娘这样通情达理就好了。” 李玉娇眉毛微不可查的挑了挑,想说这是谬赞,因为她过去只是为了‘捅刀子’,可不是像嘴巴上说的那样安了好心。 于是便朝周庆微微笑了下,然后才朝李蓉那边走去。 李蓉磨磨唧唧,这会儿心里还在想着要怎样才能扳回一局,但见李玉娇过来,立刻停下了弯腰捡东西的动作,直起腰来,如临大敌般瞪着李玉娇。 李玉娇一边捡自己的断袖,一边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知道刚才你扯我袖子的时候我为什么不躲么?因为我在等你表哥,我就是要他看见这一幕,就是要他看见你的真面目,就是要他亲自来帮我抓住你这个贼,就是要他讨厌你,看到你就犯恶心的那种!” 李蓉哪里能听得这样的话,她最害怕的就是被表哥所不喜啊,舅母已经够不喜欢自己了,如果连表哥都厌恶自己,自己怎么可能还有机会和表哥成亲! 李蓉被激怒,抬手就去扯李玉娇的头发。 李玉娇尖叫一声,立刻引来了周庆,周庆见李玉娇好心去宽慰表妹,反倒被性子不好的表妹给欺负了,叫她放手也不放,反而更用力。 周庆气急,情急之下一巴掌落在了李蓉的脸上,破口又道:“李蓉!你这样实在有损德行,叫我感到十分失望!你这样的人想必也是不会诚心道歉的,若这事当真传了出去,我也是不会替你辩解的!” 短短不到一刻钟内,李蓉被打了三下,现在这一下还是表哥亲手扇过来的,她愣住了,又听表哥这样说她,简直心如刀割,哭着冲李玉娇大叫了一声:“我恨你!你这个贱人!” 周庆一听,气的发抖:“你!还骂人!你简直执迷不悟!” 气的调头就走,步履生风,三步并作了两步走。 李蓉见状,也顾不得脸上疼,立刻追了上去,周庆却是恼了:“不许你再跟着我,我不想与你一路走。” 李蓉身子一软,跌坐在了地上,眼里噼里啪啦的往下掉。 李玉娇理了理头发,好整以暇的从李蓉身边走过,随口警告道:“不是你的东西别惦记,尤其是我的。否则我也不介意多花花心思叫你一无所有。” 最后再暼了李蓉一眼,她这才信步离去。 直到与白荷汇合,白荷竖起了大拇指:“乖乖,这比戏台子上的戏还要精彩啊。” ☆、167 推陈出新? 李玉娇笑笑:“那我可当你是在夸我了哦。” “那是自然,要说你那个堂妹,算了,不应该再把她和你扯上关系。我重说,要说那个李蓉,如果换作是你,是我,或者是别人去骂她,我看她脸皮厚的很,肯定无所谓。” 说到这里,白荷嘿嘿一笑:“但是换成她表哥骂她,你看她吓的都坐地上了。” 李玉娇.点点头,沉声说:“但愿周庆这一辈子不要娶她。” “那肯定不会啊,”白荷道,“刚才我们站在李蓉她娘后头,你不是也听见了吗?李蓉的那个舅妈根本就瞧不上她。要我是男的,不光这一辈子,就是还有下辈子,下下辈子我都不会娶她的。” 李玉娇觉得好笑,笑过之后眉心蹙了下,关键是上辈子周庆他娘也是不待见李蓉的,可李蓉最后还是如愿就嫁给了周庆呢。 不过眼下她也无暇去顾及周庆的将来,只是今天他已得知李蓉是个德行有亏的女人,日后应该也会有些防范的吧。 于是换了个话头,问白荷:“今天戏台子上唱的是什么?” “《三孝状元》,唱的可好了。”白荷一脸的憧憬,“刚我经过戏台子那儿的时候才开了一个头,讲的是一个书生努力读书的戏,他白天晚上都看书,戏文里唱的是‘头悬梁,锥刺股’,我真羡慕他们,有一个那么好的奔头,为了这个奔头就什么苦难都不怕了。” 白荷说的用心,李玉娇听的也很专注:“小荷你也挺了不起的,一段戏而已,能听出这么写门道来。悟性很高嘛!” 白荷被说的有些不好意思了,道:“唱完这个还有个《李驸马》,然后还有一出《同窗记》,讲的都是读书人的故事,主人公最后都成了状元。” “这应该也是老镇长心中的愿望,希望他的后人可以高中,所以才点了这样三出戏。”李玉娇如是的说着,心中却也在想现在的戏多是千篇一律,元素也单一,和几十年后的自然是不能比的,也不知道这戏班子对新颖些的戏本子感不感兴趣? 聊完了戏台子上的事,李玉娇又对白荷说:“不知道你大姐去邹家,有没有什么消息?” 白荷问:“你是说邹家请厨子的事吗?一会儿我们去问问就是了。” 说着两人就往戏台子那边去。 白荷一家人见是白荷和李玉娇回来了,忙问:“怎么样,簪子可找到了?” 李玉娇抬手在发间摸了下,高兴的说:“找到了,多亏了小荷帮我。” 白荷娘和姐姐也不是那多嘴的人,见李玉娇的簪子找到了,也就没有再追问,几人挪了挪身子,给李玉娇和白荷腾出了两个位置来。 戏正唱到高.潮处,上京赶考路途遥远,主人公又要等放榜,已是小半年没有回家了,可怜家中老母亲为了筹钱给儿子做路费已是砸锅卖铁,此刻即便是病的奄奄一息也没钱看大夫抓药喝了,正跪伏在地上唱着引人泪下的戏文,一边也真的流下了眼泪。 台下看戏的一片叫好之声,还有人往台上丢铜板,也有人听了心生感慨偷偷的在抹眼泪。 李玉娇的感触倒是没有这么大,只是看着这熙熙攘攘热热闹闹的场景,恍如身在梦中一般…… ☆、168 班长有请 待到第二场戏开场的时候,戏台子两边已经挂上了大灯笼。 戏台子下头,路远的一些乡亲们也燃起了火把,三三两两、成群结队的准备回家去,本村和附近的人倒是不急,还打算把三出戏都看完才走。 白荷一家人和李玉娇也准备撤了,白荷二姐和二姐夫同白家人告别后,剩下的人还是按照来时那样坐上了白荷大姐夫的驴车。 回去的路上,李玉娇便问白荷大姐:“白大姐,不知道下午托您带的话有没有信儿?” 白荷大姐正要说这事儿呢,道:“这对我那表叔表婶一家来说可不是件小事,所以表叔决定还是先去镇上打探打探消息,就算不能亲眼见到,总是要亲耳听到的,你说是吧?” “是这个理。”李玉娇不置可否,倒也不着急,“不过如果以后白大姐要是有合适的机会,还得麻烦您留意一下。” 白荷大姐‘哎’了一声,算是应下了。 等到了飞云村,白荷姐夫绕了路,先送了李玉娇回家,然后才把白家人送走。 白荷看见李玉娇家的灯还点着,便道:“一定是你娘在等你,你快回去吧。” 李玉娇.点了点头,快速的走了进去。 高氏果然是在等李玉娇,一边还绣着东西,见女儿回来,忙把手里活计放了下来:“吃的什么?吃饱了没,给你留着饭菜。” 李玉娇从下午到现在就吃了一个玉米,被高氏这么一说,忽然就觉得很饿,由高氏带着去厨房狼吞虎咽了一顿。吃完又去房间和李长福说了会儿话,见他精神越来越好了,李玉娇心里便十分开心。 第二天李玉娇画了一上午的绣样,下午又被白荷叫着去看了戏。 第三天亦是如此。 其中值得一提的是,第二日的时候碰巧又遇见了戏班子的那个周老班长。那周老班长也不知道从哪里得了两个橘子,见到李玉娇和白荷,就把这俩橘子给了她们。两人推辞着不要,周老班长却道看着她俩这样的年纪,实在合眼缘,竟像是家中孙女那般亲切,两人便不再推辞了。 等到了第三日,也就是戏班子停在三里屯的最后一天了,所以今儿就唱了一出戏,唱完老镇长还要请戏班子吃顿酒。 闭幕时分,周老班长照例领着一班子人在台上谢幕,台下又是一阵砸彩头。 今儿李玉娇和白荷挤在了前头,想着昨日吃了老班长的橘子,两人商量好了,便也一人从袖子里摸出一枚铜板来丢去了台上。 李玉娇丢的时候没控制到方向和力道,铜钱不偏不倚的丢在了老班长的鞋上,老班长顺着铜钱飞来的方向望过去,见是李玉娇,便多看了一眼。没一会儿叫来一个穿着戏服演小孩儿的娃娃生,跟他说了几句话。 李玉娇也没在意,见差不多要散了,就拉着白荷一道挤出了人群。 刚走出去,就见刚才在台上和周老班长说话的那个娃娃生张大了眼睛堵在她们面前:“你就是李玉娇李姐姐吗,班长爷爷想和你说会儿话。” * 注:娃娃生是戏曲中专门扮演儿童一类的角色。 ☆、169 戏班子后台 李玉娇与白荷对视了一眼,目光中不乏惊讶。 白荷捂着嘴.巴笑了笑:“那老班长还想着你的那个戏本子呢。” 李玉娇又见那娃娃生还在等自己的答复,便对他道:“好的,去哪儿说话?” 那娃娃生还未卸妆,李玉娇很难看明白他脸上的表情,但听他说话的语气,倒是挺老成的,此时抬手,有模有样的做了一个‘这边请’的姿势,便领着李玉娇去了戏台子后面。 那娃娃生一掀帘子,李玉娇和白荷便往里瞅了一眼,竟是带了她俩去了后台。 白荷探头看了下,只觉得里面各种五颜六色的戏服道具和头饰看的她是眼花缭乱,不禁仔细问道:“老班长叫的是你,那我也可以进去吗?” 又喃喃着说:“好像戏班子的后台一般不给人随便进去的吧。” 李玉娇听了,这便问那个娃娃生:“我可以和我的小姐妹一起进去吗?” 那娃娃生道:“班长爷爷没说不可以,这边请吧。” 李玉娇这便和白荷相视一笑,两人充满了好奇的四处打量着。 这时候几个主要角色都在台上谢幕,剩下些人便都挤在一起互相帮着卸妆了,那娃娃生被个中年男人招手给叫了过去卸妆,他临走前回头对李玉娇说:“你们随意,找个箱子坐也行。” 白荷就在李玉娇耳边小声说:“坐人家箱子上不大好吧,其实我不累。” 李玉娇也小声回道:“我也觉得不好,而且我也不累,那咱们就站一会儿吧。” 临时搭建的棚子做后台,其实也不过是巴掌大的地方,里面因堆放了各种道具服装显得十分逼仄。李玉娇脚边的箱子里一件明黄.色戏服搭在箱子弦上,加长的袖子拖在了地上,她立刻弯腰去将那衣服袖子捡了起来,放回了箱子里。 白荷见了,忍不住问:“娇娇,这个是不是就是龙袍啊,我看前襟上好像绣着龙呢。” “是啊,这就是了。”李玉娇的目光立刻就落在了衣服的刺绣之上,算不上精美,再看布料,已经有些褪色,想必这些东西已经有了些年头。 而白荷还在感慨,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毫无装饰的衣裙,再看看这戏服,不禁很小声的赞道:“皇上就是不一样,穿的衣服上还绣着这么多图案,哪像我们这些平头老百姓,衣服料子都是光溜溜的,有朵不那么俗气的花儿就很了不得了。” 李玉娇听了,小声在她耳边说:“小荷,你信我,只要好好努力,你也一定会穿上漂亮衣服的。” 白荷撇了撇嘴,没有说话。又指着盒子里一根步摇上的流苏说:“哎哎,这个我也会做,就用山芋杆儿就行。那山芋杆儿外面不是有层皮么,这样一节节撇断,但是连着皮,就能做出这样的来,一晃一晃的,和这一样。” 李玉娇在脑中想象了一下这个画面,不禁抬手在白荷的肩膀上拍了下:“你好聪明啊小荷。” 白荷得意的扬了扬下巴。 两人说笑着,连着戏台子的那帘子忽然被人撩了起来,周老班长在一众徒弟的簇拥下走了下来,直奔李玉娇这里而来…… ☆、170 老镇长的难题 周老班长过来就抱拳给李玉娇和白荷做礼,口中还道:“多谢二位捧场,赏钱老朽也收到了。” 李玉娇和白荷两个十几岁的黄毛丫头哪儿能受老班长这样的礼,再说两人加起来也就只砸了两文钱而已,白荷听到这里已是红了脸,低下了头。 李玉娇忙也摆手说:“不敢当不敢当,周老班长客气了。” 周老班长哈哈一笑:“实不相瞒,请你过来还是为了那天听你唱的那段戏。今日结束的早,想必你还有些时间,所以叫了一个小子半路去截你。” 李玉娇想了想,这才说:“周老班长,戏的内容我回去好好想了想,记得也有十之八.九了,不过那唱法我真是不敢乱说,也就会那么几句,那几个调调。” 周老班长也不为难李玉娇,点点头道:“我这戏班子走南闯北,戏单子倒是有一个,不过与其他班子多有重合,有时候吧,还是想引进些新的。我上次听你说,你这出戏是自己友人唱着玩儿的,还没有戏班子排演过,你要是方便的话,能不能把你这位友人引荐给我,或者你做中间人也行。” 李玉娇眼前一亮,老班长一席话正与她心中所想不谋而合。 就算周老班长今天不提这茬儿,她也是要想办法将这件事拿出来商量商量的。 再者,这三天她一共也看了有六七场完整的戏,对于一出戏的时长和大致场景安排布局也有所了解,让她根据前世所听所见,回炉再造几个戏本子来那是不成问题的,便问道:“周老班长是想把这戏本子买下来么?” 周老班长见李玉娇几乎是立刻明白了自己的意图,便也干脆的点了点头。 李玉娇道:“这不是问题,我愿意做中间人,周老班长不如给我个地点,等这本子写好了,我给你送过去就是。” 周老班长捻了捻花白胡须:“小姑娘你要是不介意的话,我还是上你家去收吧,我家距离这绿水镇可不近,左右那日我已记下你家住址,接下来我这班子还要去隔壁县里再唱七天,约莫十日后我便去找你吧。” 李玉娇这便与周老班长定下了时间和地点,正打算告辞时,一个武生掀了帘子从后台进来,还带了一个头发花白的老爷子。 那老爷子站在门口,堵住了李玉娇和白荷的去路,她俩只好站在那里不动。 只见周老班长上前去问候:“老镇长,怎么到我这后台来了?是想跟我唱一曲儿吗?” 老镇长忙摆了摆手:“这我可不在行。我是来叫你们过去吃饭的。” “这哪儿用你亲自来叫,”周老班长泛泛指了一圈周围的徒子徒孙们,“这帮孩子闻到饭香自己就去了。” 说完两人皆是哈哈一笑。 笑完后老镇长却是道明了此番前来的真实意图,摇头叹气说:“唉,老兄弟,实话和你说吧。这不是我家摆酒么,有位远道而来的故人刚刚才到。这一来,可就是给我出了一个难题啊!” ☆、171 扇贝蛤蜊八爪鱼 周老班长一听这话,哈哈一笑便说:“我说老镇长啊,你的这位故人住的是有多远,你这宴席都摆了三天,结束的这一天他才来?” 老镇长叹息:“可不是嘛,他住的地方是沿海,你走南闯北这些年,大海你知道吗?海边你去过吗?这不我提前那么多天给他写信,他还是没赶上正宴啊。” 周老班长思索了一下,还真点了点头:“我十几岁的时候跟着我师父,倒是去过那沿海城池的,确实远。” 老镇长一听周老班长肯定的回答,立刻喜笑颜开,上来就去拉他:“那就好,那就好,那个老家伙来就来,还给我带了他们那里好多奇形怪状的东西,说是给我尝鲜,我看着浑身就起鸡皮疙瘩,他还叫我家做,这谁会做啊?” “啊?”周老班长一惊,“老镇长,我去那海边都是好几十年前的事情了,实不相瞒,海里的东西我倒是吃过些,可你若是叫我做,那我当真是不会的。” 说着直摆手:“我可不能去平白丢了你的脸。” 那老镇长也是走投无路,叹口气道:“那老小子就是等着看我笑话呢,我可不能就这么叫他看扁了去,不叫你上手,你就仔细回忆一下当时吃的那些个菜大致什么做法,我叫厨子做了就是。” “这……”周老班长有些为难,“行不通吧,要不在想想其他的法子?” 正此时,周老班长忽然听见身后的李玉娇在叫他,忙道:“老镇长稍等,我那边还有点事情。” 老镇长便朝周老班长身后望去,只见那里站着两个年轻的姑娘,瞧着不像是他们戏班子的,但肯定也不是三里屯的人,便也没做声,而是耐心的等着。 周老班长走过去,问李玉娇:“小姑娘有什么事吗?” 李玉娇便笑着与周老班长说了几句话。 周老班长听了先是诧异,随后脸上又露出了些狐疑的神色来,最后还是点了点头,对李玉娇和白荷说:“那你们两个跟我一起来。” 说着周老班长就把李玉娇和白荷给带到了老镇长面前,笑吟吟说:“老镇长,我虽然没这个本事,但是给你找了两个。” 老镇长早将李玉娇和白荷打量过了,皱着眉说:“你是说叫她们两个小姑娘跟我回去做菜?” 老镇长的声音较之刚才是有些微拔高的,白荷一听,先没了底气,悄悄扯了扯李玉娇的袖子,用极低的声音说:“娇娇,老镇长他不信我们。” 李玉娇回说:“小荷,你只要信我就行了。” 待两人说完悄悄话的时候,那老镇长已是被周老班长给说服了,虽面上仍旧有些半信半疑,带还是走在前头带了路。 李玉娇为了打消老镇长的疑虑,虽这老镇长没有主动问她话,她倒是先开了口:“敢问老镇长,您的旧友带来的可是些扇贝、蛤蜊八爪鱼之类?” 老镇长闻言,猛地顿下了脚步:“小姑娘你当真知道?”老实说,活了这大半辈子,那些奇形怪状的东西他这个老头子还真是叫不上名字来…… ☆、172 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老镇长把几人带到了他家的院子,院子里此时早已围了许多人,不光是老镇长自家的人,还有别的闻讯而来看新鲜的相亲们。 几个孩子得了几个扇贝和蛤蜊,正开心的在院子里你追我赶,还有拿枯树枝在地上逗三目蟹的。 李玉娇暼了一眼笑闹着无忧无虑的孩子,又见众人皆是围着院子中央几个大木桶在叽叽喳喳,想必里头装的应该是海水和海鲜了。 她只是没有想到,老镇长的这位友人居然如此不怕麻烦,千里迢迢花了这样大的功夫运了些山里人从没见过的海鲜过来给老镇长捧场。 老镇长那友人见老镇长回来了,身后还带了三个人,便捻着胡须,大摇大摆的走了过来:“怎么样?找到帮手了吗?或者你好言求我,今晚这一桌子菜就包在我身上了。” 老镇长赌气般,头一扭:“想叫我求你,窗户都没有,今晚就让你尝尝我们山里人做的海鲜。” 那友人被老镇长这一席话惹笑了:“好好好,山里人的海鲜,我倒是要尝尝。” 又对老镇长身后的李玉娇等三人说:“不知哪位是主厨?食材还请先过目,若是有不认识的,尽管开口便是。我和你们这位老镇长可不一样,不会为了面子闭紧了嘴.巴不说话的。” 李玉娇闻言,微微一笑,颔首道:“那就有劳了。” “嗯?”那友人却是诧异,指了指一旁的周老班长,又不可置信的看了看李玉娇,这才去问老镇长:“便是这位年轻的小姑娘?” 老镇长抬了抬眉,肯定的答:“便是这位年轻的小姑娘。” 那友人便带了李玉娇过去,围观的群众识趣的给让了一条路。李玉娇乍一眼朝前看过去,就见正前方的堂屋门口站了两个人,一个是老镇长家的举人,另外一个便是周庆了。想必他们两个读书人也想过来看看新鲜,但又不愿和群众挤作一团,所以站的远远的。 待李玉娇在几个大木桶前站定,低头一看那大木桶原是被隔成了好多个区域,虾蟹鱼和贝类都是分开摆放的。她开口前,特意拉了白荷近前,示意她仔细看和记,便依照摆放次序,将那桶里的海鲜一一报上了名来。 那友人听她说的竟然一个不错,不由竖起了大拇指,忍不住问道:“姑娘也是沿海人?” 李玉娇却是摇了摇头,搬出了先前的说辞:“之前有个朋友给我看过一本游记,里面详细记载了各种海鲜的特性和烹饪方法,我很感兴趣,就记下来了。” 为了杜绝后患,李玉娇又加了一句:“不过我那个朋友走的时候把这本游记也带走了,现在我再想看都没得看了。” “原来如此,既然姑娘如此识货,我也放心将这些食材都交与你来做了,老实说,我这长途跋涉的,一想到这些带来的东西还要我自己处理我就觉得全身疼。哈哈哈。”那友人笑着拍了拍老镇长的肩膀。 一旁的围观群众听了也忍不住唏嘘,当真是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啊。 白荷听了,早已见怪不怪。 ☆、173 十五道美味海鲜 李玉娇.点了点大木桶中的海鲜,转身去问老镇长:“今晚海鲜宴,就做十五道海鲜如何?” 老镇长只会吃,不会做,平日里也不管这些,原本办酒三天里的宴席便是请了厨子的,这会儿招手把人给叫了过来:“小姑娘与这位大厨商量便是。” 那位大厨在海鲜刚被运过来的时候就被叫来认食材了,可能准确叫出名字的还真不多。他见李玉娇说的头头是道,也想看看她到底是怎么做出来的,主动要来给李玉娇打下手。 白荷见那大厨就要占了自己位置,有些着急。 李玉娇烧饭也不怕别人看,只是对方若是个经验老道的厨子的话,那还真是要两说。 好在这海鲜在这片土地上少见,其实就算是叫别的厨子记下了做法,没食材也不能做出一样的东西来。便客客气气道:“我和妹妹一起做,待会儿要劳烦大厨帮衬我俩了。” 这便去挑了相应海鲜食材和葱姜蒜椒等其它蔬菜,一一备洗。 虾类鱼类作为湖鲜河鲜也是常见的,那大厨收拾起来麻利的很,人也和蔼可亲,一连教了白荷好几个小诀窍。 至于贝壳类,搓淘后洗净,沥干水后备用。 但那扇贝、梭子蟹和八爪鱼却是要李玉娇亲自动手的。 取尖刀入扇贝,沿壁壳将扇贝一分为二,去内脏、腮和围边,洗净用盐和料酒腌制待用,蒜泥入油炒成金黄,粉丝泡软沥干,码放整齐在半边扇贝上,入蒸屉大火蒸,摆盘后撒葱丝和红椒圈,各自淋上一勺滚油,顿时满室生香。 梭子蟹去尾去腮,由蟹肚中间剖开,再大卸六块,蟹钳用刀背略砸破,切块的蟹两面均匀沾生粉,锅内油烧热后,放葱丝蒜片煸香,再入梭子蟹,爆炒至变色后入调料,黄酒白糖酱油些许翻炒,加滚水使之湿润,再入葱段翻炒后出锅。 八爪鱼洗净开膛去内脏,撕表面薄膜,在八爪鱼表面改花刀,再切片,烧开水将八爪鱼在滚水中焯一遍,起油锅后爆香尖椒、姜、干辣椒,将鱼片下锅煸炒,沿锅边炝入米酒,然后加入葱段炒匀,加适量酱油调味。 除去这蒜蓉粉丝蒸扇贝,姜葱爆八爪,葱姜炒梭子蟹之外,还有椒盐赖尿虾,辣酒煮花螺,油爆大虾,膏蟹煲,膏蟹粥,香辣花蛤,花蛤蒸蛋,碳烤海鲈鱼,清蒸多宝鱼,辣炒蛏子,鲜虾海参汤和压轴的一道海鲜大杂烩。 当这样一桌酒宴摆上席,山里人看的都有些目瞪口呆了,好看是好看,但是真能吃么,怎么吃呢? 这本来是最后一天的最后一顿,请厨子和一些帮忙的以及戏班子吃顿饭,不料这饭菜做好了,乡亲们却都是不走了,老镇长也不好往外赶人。 见大家都直勾勾盯着桌上菜看,又是吞咽口水的,老镇长便请大家都来尝一尝。 这你一筷子我一口的,好多盘子没一会儿就空了,个个是赞不绝口,到最后只剩下一桌子的杯盘狼藉。乡亲们却是不好意思了,纷纷抢着去刷碗洗盘子。 就连老镇长那友人对李玉娇做出的菜也是赞不绝口。 ☆、174 八十八,发发发 李玉娇只好和白荷一起又做了两桌,这头两桌都是李玉娇掌勺,到第三桌的时候,差不多都是交给白荷在做。 托了当厨娘的福,吃饭的时候李玉娇得以在厨房开个小灶,放了许多辣子炒了个海瓜子,八爪鱼须和黄瓜辣子一起炒了下、和着汤汁一道浇在了锅巴上,和白荷两人吃的嘴都辣的红肿了起来,连吃了两三碗米饭。 两人正辣的张嘴直出气,白荷还一边说:“辣的真过瘾。” 正此时,忽然看见两个人走进了厨房,原来是镇长夫人带着她的女儿进来了。 李玉娇和白荷两人连忙把碗筷放下,擦了擦嘴,站了起来。 镇长夫人见了,忙问她:“做了什么,瞧着竟是和桌上的不同,这么辣?”镇长女儿则是站在镇长夫人身后,看见李玉娇和白荷辣肿了的红.唇,掩唇轻笑。 李玉娇微微掩了唇道:“是做八爪鱼剩下的须,和个儿小的海瓜子。” 镇长夫人有些惊讶:“我当那些下脚料都是不要的呢,还是你们会吃,也会做。” 说着从袖子里掏出两个小布袋来:“我爹和旧友还在吃酒,就让我过来了。两位姑娘今日劳累了,不能让你白白出力,小小意思,还请你们收下。” 李玉娇与白荷对视一眼,道:“今日也是凑巧,我们自己也跟着饱了口福,实在不好意思收。只是镇长夫人交友广泛,若以后有有谁家需要厨娘的,还请想着我们些就是。除了海鲜,其他席面,我们也是可以做的。” “哦?”镇长夫人面上露出一笑,“姑娘当真如此精通做菜?那今日是我们有口福,这些钱你们更应该收下,只当图个吉利吧。以后若是有人家办喜事,定然不会忘了你。” 说着拉起李玉娇的手,把两个小布袋塞进了她手中。 * 回去的路上,白荷依旧觉得飘飘然:“娇娇,我这就是挣钱了?一共八十八文钱呢!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挣这么多钱。你的呢,你的是多少?” “镇长夫人说是图个吉利,我的也是八十八文钱,都一样。”李玉娇笑着说,“其实给人做酒席,赚的是不止这个数的,只不过我们今天也不算是在做交易。” “啊,真的吗?那如果给人做酒席,会给多少钱呢?”白荷憧憬的问,“一百文有没有?” 李玉娇想了想:“这个要分包不包桌椅碗筷和帮工,你看有些厨子是要自己挑桌椅碗筷去主人家的,有些就不用。全包的话我估摸着是在两百文一桌,不包的话也就八十多文吧。” “一桌八十多文啊,那也很多了,一般人家先后吃两茬,一茬四五桌,两茬就是八桌十桌,那一共就是……就是……”白荷掰着手指头算了起来。 李玉娇笑说:“咱们都按最少的来算,八桌,每桌八十文,一次酒席做下来就是六百四十文,一般主人家还要包红包呢,怎么样,不错吧?” “啊啊啊!”白荷激动的说不出来话,抱着李玉娇的胳膊说,“我们能做吗,你说我们能做吗?” “当然可以了!”李玉娇朝着白荷拍胸脯保证,“刚才在老镇长家的时候我看见你大姐的那个表叔和表婶了,就邹家的,他们也尝了我做的菜,连手指头都吮了好几遍呢!” ☆、175 啊!鬼火! “这我倒没注意。”白荷兴奋的说,“反正大家都觉得你做的菜好吃,我也觉得!” “是我们!”李玉娇笑着纠正了下,白荷听了心里美滋滋的。 她笑眯眯的说:“这事儿我要告诉我大姐,让我大家再去邹家说说去。只不过我听说定钱都给了那个江大厨,要是临时换了的话定钱他就不会还了吧?” “那也说不准,总不能够让他醉酒误事、把人厨房都给烧了吧。”要说邹家,前世今生李玉娇本来都没什么印象,还就是邹家嫁女儿那回,厨子醉酒误事烧了她家厨房,邹家这才在十里八乡都出了名的。 “还有好几天呢,再看看就是。”邹家人若真去打听了,指不定还会得到些什么更坏的消息呢。 两人继续走路,白荷手里一直捏着她的钱袋子,脸上和心里别提有多快活了。 只是走着走着,天色也渐渐黑了下来,白荷家就在村口的地方,她先到了。但是白荷担心李玉娇天黑一个人回家害怕,就提出一会儿牵着她家的狗一起送她回去。 起初李玉娇不想麻烦白荷,但是却拗不过她。 李玉娇只好先跟着白荷一起进了她家。白荷回家就把今天跟着李玉娇一起做菜得了赏钱的事情告诉自己爹娘了。其实以白荷现在的年纪,在家里也算是个劳动力。 不过现在田里粮食都收了,就是白荷爹娘现在也没了稳定进项,他爹出去找工,也不是每次都能找到的。倒是白荷出去看一场戏,倒是把一家人一天的嚼用都给赚了回来。 白荷娘笑的那是合不拢嘴,但是她心里清楚自己女儿有几斤几两,她知道这都是托了李玉娇的福,所以又跟李玉娇说了许多话,都是些小姐妹们要相互帮衬之类的。 李玉娇都一一应了,之前她爹受伤,家里缺钱用,她虽然没有张口到处去借,但白荷娘也是托了白荷送了几斗米来的,这些李玉娇和高氏都记在心里,很是感激。 又说了一会儿话,实在是不能再留了,李玉娇这才提出要回家去,免得娘亲等的着急。 白荷娘忙说天黑,担心李玉娇害怕,就要自己去送,没奈何白荷弟弟吵着要睡觉,非白荷娘不要。 白荷还想路上和李玉娇多说会儿话呢,拒绝了她娘,叫来家里的大黄狗就要送李玉娇回去。 李玉娇见状,也为了让白荷娘放心,就提议说:“要不然今天晚上小荷就住在我那里好了,我的床够睡两个人。” 白荷一听这个提议,觉得很好,立刻就答应了下来。 两人一狗经过河边的时候,白荷隐约看见河边有火光一闪一闪的,吓的她大气也不敢出,抱紧了李玉娇的胳膊,颤颤巍巍的说:“娇……娇娇,你看那是不是鬼火?” 李玉娇其实也看见那团火了,她拍了拍白荷胳膊,没事儿人一样的说:“别瞎说,那不是。” “那……不是鬼火那是什么?这大晚上的,谁还在河边点火不成?” 李玉娇笑笑:“我听说的鬼火都是会动回跳,而且是在夏天的晚上出现的,这个季节,再说那火又没动,怎么可能是鬼火呢?” 白荷一只手捂着眼睛,从手指缝里偷看了一会儿,才发现李玉娇说的是对的,那团火果然没在动。 李玉娇为了打消白荷心头的恐惧,这才明说道:“那应该是李娥。” ☆、176 哪怕是卖身 “李娥?”白荷吸了一口气后,这才拍了拍胸脯,“哦对,是她在那里。” 白荷又压低了声音问:“不是说说麻疹基本上都不得好的吗,这都好几天了,她怎么还……还在?” 事到如今,李玉娇也不打算再瞒着小荷了,便把她们‘伙同’杜俨之瞒天过海的事情向白荷和盘托出了。 白荷听完,止不住的叹:“这也可以写进戏本子里了。” 李玉娇笑着在她头上轻轻敲了敲,想了想,说:“要不我们去看看她吧。” “哦哦。”白荷点了点头,“正好手里还有镇长夫人给的些吃食。看她这个样子怪可怜的,爹不疼娘不爱的。” 说完狠狠一跺脚:“可是那个李蓉就是可恨!有爹有娘还把她教成那个样子!” 两人并排着往那个小破屋走过去,白荷家的大黄早对着那团火狂吠了起来,刚叫两声,那屋子里的火却是立刻就灭了。 李玉娇提着灯笼和白荷走到了小破屋门前,扣了扣门说:“堂姐,是我。”站在这里,隐约可以闻到白米粥的味道。 屋里的李娥听出这是李玉娇的声音,这才重新将火点上:“玉娇妹妹,是你啊。”说话间,她已经从里面将门栓子给抽开了。 开门一见居然不止李玉娇一个人,李娥明显的楞了一下,顿了一会儿才侧身让两人进去。 李玉娇见李娥吃惊不小,就说自己已经把此事告诉白荷,她也不会到处乱传的。 李娥倒是无所谓,有些心凉的说:“今天我爹来看我了,其实他看到我脸上的疹子消了不少,可是也没说要接我回去,也不说再给我找大夫看。” 李玉娇对此事并未做出回应,她自己爹给野猪伤了的事也很蹊跷,和李长禄怕是脱不了干系,他李长禄就算对自己一个‘将死’的女儿不管不问又怎样? 父女血和兄弟血,也不知道哪个更浓些? 李玉娇暼了一眼陶罐里正咕嘟冒泡的白米粥说:“你爹送来给你的?” 李娥哼笑一声,忽然话锋一变,问道:“玉娇妹妹,你是不是又给李蓉颜色看了?我爹真可笑,来这里看我还要给我说家里那一对母女的事情,说李蓉是如何的哭肿了双眼,如何的不开心,睡觉都在骂你呢。” 李玉娇闻言,不禁失笑。 白荷却是有些怒了:“她也不看看她自己说的事,还能怪娇娇不成,娇娇没骂她就是好的了!” 白荷一说完,就见李娥迅速的朝自己投来了疑问的目光,她忽然发觉自己有些过于激动了,随口就换了个话题,问李娥:“那……那你打算怎么办?你爹没让你回去但你也不能一直住在这里啊,这墙上都有个窟窿大冬天的不是要冻死你,虽然你回去没什么好日子过,也许会再被嫁个一个瘸子聋子什么的,但是也许比住在这里强。” 这姑娘在说什么大实话呢?李玉娇忍不住扭头看了白荷一眼。 白荷立刻把头低下去,假装在整理灯孔上的竹篾子。 而李娥也知道,白荷说的是实情,她重重的往残破的墙壁上一靠:“下山!哪怕是卖身为奴为妾当丫头也比在那个家好!” ☆、177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 “卖身?呵。” 李玉娇目光在李娥脸上身上扫了一圈,没好气说:“你的长相,你以为你卖了身,别人会把你送到哪里去!做些什么肮脏事!你以为你卖了身得来的银子又是进了谁的口袋!简直愚蠢到家!无知到底!” 这……哪怕是在教训李蓉的时候,白荷都没见过李玉娇这样生气的样子,她不禁扯了扯李玉娇的袖子,小声道:“娇娇,你怎么……这么激动啊!” 李娥也觉得,她还从来没听过李玉娇这么大声音的教训自己,哪怕是那天她在大水库跳了水去引谢鹤江救自己…… 殊不知,前世的李玉娇被渣滓男卖了换钱,而后过的是怎样忍辱负重的一生。 李玉娇深吸了一口气,长长吐了出来:“算了,小时候去你家玩,李蓉爱欺负人,你也没少帮我,经常被周氏骂的狗血淋头的。这些年她因为我家生那些莫名其妙的气的时候也没少打骂过你。你先在这里凑合着,等我下次进城,去牙行给你打听打听,有没有人家或者铺子里缺长工的,不到万不得已你别想着卖身就是了。” 李玉娇一股脑说完,就把自己手里的一些吃食分了些出来放在了地上:“这些给你,慢慢吃吧。” 说着拉着白荷就要走。 李娥赶紧站直追了几步:“谢谢你玉娇妹妹,你对我的恩情,我是不会忘记的。” 李玉娇的身影顿了顿:“听说你亲娘在世的时候,和我娘的关系也是不错的。” “大妈对我好,我是知道的,之前是我糊涂了才会那样对你。” 李玉娇没再说话。 可李娥还是对着她的背影小声的说了句:“如果有机会,我一定会报答你的。”这话声音不大,也不知道是说给李玉娇听的,还是说给她自己听的。 直到走在了大路上,李玉娇的脚步才慢了下来。 白荷想要开口,尝试了好几次才想好要怎么说,只她还没说话,倒是先笑了。 李玉娇便问她:“你笑什么?” 白荷嘿嘿的说:“我以为你不管做什么都是个说一不二的人,今天见到,没想到你也是个别扭的家伙呢。” 李玉娇眉心微蹙:“这话怎么说?” 白荷捂着嘴:“其实你今天对你堂姐凶,也是为了她好,可是表现出来就是硬邦邦的。不像对我,总是笑笑的。” 李玉娇叹了一口气,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你知道吗?其实我是怕我原谅错了人。万一最后带进家门的是条白尾巴狼,那就有我后悔的时候了。” 白荷哦了一声,点点头:“你说的有道理。可是也不全对,我们都是凡人,又不是天上的神仙,什么错误都不会犯的。就算是天上的神仙,也有违背天规的时候呢。一个人犯了一次错误后,真心想要改正,难道就真的不值得被原谅了吗?就永远要被人看轻吗?我觉得这样是不对的,总要给人一次机会。” 李玉娇被白荷的这番话给安慰到了,虽然她心里已经有了主意,但嘴上还是问:“那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做?” 白荷立马道:“反正李娥和李蓉是不一样的,我觉得她是真的知道错了,你可以试试原谅她。” 李玉娇一笑:“好,就听咱们小荷的!” ☆、178 笔墨纸砚太贵,买不起! 第二日,李玉娇要进城去请杜大夫给李长福复诊,早早就从床上爬了起来,又叫了叫身边的白荷。 昨晚上睡觉的时候李玉娇就把这事儿给白荷说了。白荷也想去,这都要到年底了,她连镇上也没去过几回呢,刚好昨儿个自己得了八十八文钱的赏钱,就想进城去看看。 两人早早到了白荷家,此时白荷家的烟囱已经开始冒烟了,白荷把这事给她娘说了,又把昨晚上交给她娘的钱要了些出来,就兴高采烈的和李玉娇下山进城去了。 等到了镇上,各色早点铺子也都开门做生意了,李玉娇和白荷便在一家卖豆腐花的摊子前坐了下来,一人要了一碗甜豆花,那豆腐花鲜嫩可口,两人舀的连最后一滴汤汁都不剩这才给了钱起身离去。 白荷正想着吃饱了好赶路,不料李玉娇却在各个早点铺子间逛了起来,白荷见她只问不买,不禁感到疑惑,但也只是默默的跟在李玉娇身后。 等过了路口和那些早点铺子,白荷这才问:“娇娇,你问那些干嘛?浪费时间,我们还要赶着进城呢。” 李玉娇笑笑:“随便问问,顺便打听打听行情。” 等到了城门停车的驿站,李玉娇又去问了几家铺子早点的价格。 白荷跟在她身后,自然也记下了,道:“咱们这绿水镇和平安县也不远啊,一样的东西要贵上一两文钱呢。人也多多了。” “是啊,”李玉娇也感叹了声,“怕是铺子的租金也不低,不过来往的人真的多了很多。” 白荷哦了声,也没当回事儿:“我们这就要去明善堂请大夫了么?”看了眼挂在树梢上的太阳,有些不舍,略带了些央求的说,“还早,不如我们再逛逛吧,好不好?” “好啊,那我们就去逛逛书店吧。” “……”白荷一脸懵,“去那干嘛啊,你要买书吗?” 李玉娇看白荷有些不情愿的样子,笑着说:“不买书,就买些笔墨纸砚来,很快的。买好了我们再去逛逛。” 两人一起进了铺子,可是白荷对这些实在是提不起性致,转了一圈后,终于下定了决心:“娇娇,要不你在这看吧,我想去隔壁卖布的铺子瞧一瞧。” “好,一会儿我去找你。”李玉娇扭头跟白荷摆了摆手,这才围着柜台和书架看了一圈。 李玉娇知道,这个时候的印刷术和几十年后的印刷术不能比,导致书本数量有限而且珍贵,所以现在的书本价格很高,一整套《四书》下来居然要一两二钱,只薄薄几册而已,便抵得上殷实人家半个月的花销了,更别说是穷人家了。 也不知道谢鹤江留了多少银子下来给他弟弟谢枫读书,李玉娇又和店铺掌柜的交谈了一会儿,问了关于这些书籍和笔墨纸砚的价格,自己挑了最最便宜的纸两刀和砚台墨条一套,这一下子便去了她一百八十文,看看那笔,又想着现在自己赚的钱只够爹爹抓药吃的,还是能省则省,打算回家在家里收着的兔皮上剪些下来自己做。 ☆、179 牙行 买好了所需的东西,李玉娇就去了隔壁卖布的铺子找白荷。 白荷见她手里提的那些东西便问了价钱,听完之后便是一阵咂舌:“你这东西我都不知道怎么用,可花的有昨天我们连个忙活半天得来的赏钱了。” 李玉娇见白荷不太赞同自己在这上面花钱,便道:“你看着吧,这钱花的是不会冤枉的,很快就会派上用场。” 李玉娇说着,拉着白荷去一旁的胭脂水粉铺:“我们去那里看看吧,你皮肤白又细腻,买盒胭脂擦擦好看。”李玉娇也是个姑娘家,自然知道姑娘家最想去逛的地方了,便如此提议。 哪知白荷却是失去了性质,怏怏的,不大能挪的动步子。 “你这是怎么了?刚才不还好好的吗?”李玉娇有些担忧,问白荷,“难道是刚才在那家布庄发生了什么事?” “倒也没有。”白荷闷闷的,“本来以为自己也可以赚钱的,可是到了铺子里才发现,自己什么都买不起,好看的布都很贵,别的地方更不用去看了,那些胭脂水粉,哪是我们乡下丫头能用的。” 白荷说着说着,扯了扯李玉娇的袖子:“时候也不早了,我们还是赶快去请大夫去你家吧。” 李玉娇见白荷坚持,便道:“那就不逛了,不过昨晚上答应了我堂姐的,要去牙行看看,你陪我一起去吧。” 这也是一件正事,白荷理所当然就答应了,陪着李玉娇一起去打听城里的牙行所在。 索性那最大的一家牙行就在不远处,穿过这条街道就是了。 李玉娇和白荷两人很快就到了那牙行。 可李玉娇却站在门口,犹豫了一下。 白荷不识字,便指着牙行的招牌问李玉娇:“是不是这家?我们没走错吧。” 李玉娇摇了摇头:“没有。” “哦,”白荷不以为意,“那咱们进去吧。” 李玉娇这才点了点头,率先走了进去。其实对于这个地方,她有些阴影。因为十之八.九的人口买卖其实都是通过牙行来实现的,其中有你情我愿的,也有强买强卖的,不过世间的事情大抵都是如此,有明就有暗,有白就有黑。 长出一口气,将心中关于前世那些阴霾一扫而散,便垮过了那道门槛。 进门只见正中高高的柜台后面坐了个两撇胡子的中年男子,左手正飞快的翻着一个册子,右手则是把那油光光的算盘拨的噼里啪啦的响,也不知道听没听见李玉娇和白荷进来,反正是连眼睛都没抬一下。 白荷见那人双手这样动作翻飞的,不禁感叹:“真厉害,算盘打的真好。” 李玉娇笑笑,小声在白荷耳边说:“看吧,这就是会读书写字的好处,将来就算考不中,就凭着会认字算术的本事,也能到铺子里给人家当算账先生。” 白荷撇撇嘴:“那也是男人干的活儿。” 转眼又见一旁排队站了好些个人,最前面是一道布帘子,每当布帘子里传来一声‘下一个’的时候,就会有一个人从里面出来,同时也会再进去一个人。 ☆、180 牙婆 李玉娇知道,这是帘子里头的牙侩在相看来找活的人。 一般蹲在大街上、桥底下等活儿的都是些干粗活的泥瓦匠和脚夫,那些个想在大户人家找点稍微体面事的都是要到牙行来的,所以牙侩们也讲究,都是一个个的叫到里间去相看。 是以李玉娇便牵着白荷一道排在了队伍最后面。 又等着前面进去了两个人的时候,忽然有个胖婆子喘着粗气进来了,进门就叫人给倒口水喝。 这时候那坐在高高柜台后面的两撇胡子才把眼睛从算盘上挪开,笑眯眯的问道:“哟,就你一个人回来了啊?” “那是!”那胖婆子一屁.股把自己塞进了柜台右边的椅子中,“我出马还有送不出去的人么,我跑了三家,几个丫头都给主人家相中了。” 那两撇胡子听了,便默不作声的朝胖婆子比了比大拇指。 没一会儿牙行里打杂的就给胖婆子递了碗茶水来,油嘴滑舌的又问:“要不要给您老捏捏肩嘞还?” 胖婆子咕咚咕咚灌了两大口茶水,没好气的说:“什么您老他老的,你姐姐我很老吗!” 白荷本来就觉得排队等着很无聊,见总算来个有趣的胖婆子便忍不住多看了几眼,看她那样子,给面子也得叫一声婶子,那打杂跑堂的虽然听着说话像是个老江湖的人精了,可是年岁看着也不大,那胖婆子说自己是姐姐,未免有些占人便宜了,故而忍不住笑出了声。 只这一声却被耳听八方的胖婆子给听了去,立刻把茶杯重重放下,站了起来,走到李玉娇和白荷跟前。 李玉娇和白荷都看出来这胖婆子是冲着她们这来的,李玉娇立刻就把白荷往身后揽了揽,张嘴便笑的一脸灿烂的说:“姐姐好。” 不料这胖婆子一听这称呼,倒是忍不住自己也笑了起来。她和这店里伙计浑说笑是说惯了的,哪知道这丫头当真开口就叫姐姐了,抬眼又见李玉娇相貌生的好,又年轻,这一声姐姐叫的好像自己真的一下子年轻了好几岁。 再看她身后那躲着的姑娘也是个面皮白、五官端正的,便也不计较方才她那一笑,主动问道:“你们两个来找活儿?” 又看了她们一眼道:“跟我来吧。” 说着自顾掀了另一个房间的帘子,走了进去。 白荷跟在李玉娇身后,低低问:“我可不可以不去?” “那你就在这里等我吧。我好了就出来,你别到处乱走。” 白荷点了点头,接过了李玉娇手里的东西,然后目送了她进去。 等了好一会儿,才见李玉娇出来。白荷忙迎上去:“你怎么这么长时间,比别人的时间都要长?” 李玉娇拉了白荷的手:“走,咱们先出去再说。” 等走出牙行有一段距离,李玉娇才告诉白荷说:“本来我只是帮堂姐找事情的,但是那牙婆也问了我一些问题,说是有可能适合我的活儿,拉东扯西的,又问了好多,所以就多说了几句。” ☆、181 家里是不是没钱了? 白荷一听这话,忽然觉得活儿也不难找,为什么村里的妇人们都说城里的活不好找呢,瞬时就来了兴致,想想说不定自己也能在城里找个活儿干呢,便问李玉娇那牙婆子都给她介绍了些什么事。 李玉娇说了几个,末了强调了下:“银子给的多的那都是去给人做长工的,一年两年算短的,签几十年的也有。还有人签死契呢。” “啊?那不要不要了,过年过节的都不能回去,这算个怎么回事?”白荷连忙摆手。 “是啊,你我都不愿意,但是有一个人愿意。” 白荷点点头,忽然觉得这个话题有些沉重,若不是日子苦成李娥那样过不下去的,谁会好好的家里不呆,给旁人当下人常年使唤啊。 两人又急急忙忙去了明善堂请杜大夫,今儿个杜大夫不是很忙,很快就收拾好了药箱,让他的一个徒弟赶着马车载着去了飞云村。 这次问诊下来,杜大夫说李长福现在恢复的情况很好,缝合的伤口已经开始愈合,现在需要适当的下床活动,并新开了内服和外敷的药,内服的药主治功能不变,但药效不似之前那样强猛,整个药方中只变了其中几位药草而已。 杜大夫问话诊断的时候,李玉娇都一一记在了心里。因为对李长福的情况一直都有了解,所以杜大夫这次直接带了各色药材来,从药箱里现成给抓好了好。 李玉娇把杜大夫请到堂屋付了看病的钱,这才将新药方拿去和旧药方做了比对,然后拿纸笔仔细记下其中精髓。 自李长福出了这样的事故以后,高氏因了身体的缘故又不适宜奔波劳累,所以家里的现银早就交给李玉娇管理。这眼见着李长福的药吃了一茬又一茬,今儿女儿又是特意把大夫叫到外头去付钱的,高氏便找到了李玉娇房里。 见她低头在写东西,本想等她一等,可见她似乎没完没了,便忍不住喊道:“娇娇,娘想问你个事。” 李玉娇刚才一直没察觉到身后有人,直到听见高氏的声音才反应过来,便搁下了炭笔,回过了头:“娘?你有什么事要问我?” 高氏有些为难:“娘想问问,家里现在是不是没钱了?” 李玉娇本来是打算把刚才杜大夫说下的细节都记下来再去整理手头上银钱的,正好现在高氏问起,她干脆就把剩下的那些钱一股脑的都拿出来摊在了桌子上。 数了数,只剩下不到二两了。 高氏搓了搓手:“你爹这个药居然这么贵的,谢家给的钱竟全部都花光了?” 李玉娇见高氏着急,忙上去握住了她的手:“娘,你不用担心,我有一批新的绣样就要完成了,而且我和小荷已经托人打听厨娘的活儿了。” 李玉娇怕高氏又忧思过滤,忙说:“娘,其他您就别管了,只管照顾好我和我爹的一日三餐就是。这段日子以来,女儿什么时候让您失望过?” 李玉娇好说歹说的打发了高氏去熬药,这才将笔记整理收好,去后院砍了一根粗细适宜的竹子,打算自己制作一根简易的毛…… ☆、182 列菜单 制作毛笔比李玉娇想象中的要难,本来她是直接剪了干兔毛、用细线扎了笔头,才开始在笔尖处修剪,可是这样的做法直接导致了兔毛质量参差不齐,且外张而又不服帖。 再次制作的时候,她便没再想着要去走捷径,而是对每一根兔毛进行了仔细的筛选,剔除了那些分叉的、弯曲的、损伤的、无锋的、过粗或者过细的,再在水盆中进行梳洗。 她也没有时间去把笔头自然晾干,就拿到了药炉子边去烘烤,等到把笔头的部分完全烘干,就拿了松香粘在笔头上,用火烤化了塞进笔杆子里,这样一共做出了粗细不同的三支笔,虽然质量参差不齐,但却是足够她做日常用了的。 正细细研磨,忽然听见院子里传来的白荷的声音。 李玉娇忙放下墨条,迎了出去。 看见白荷就笑着说:“我发现每次你来找我都是气喘吁吁的,你就不能慢点,也不会耽误事儿的。” 白荷嘿嘿一笑:“我知道你是关心我,我这不是有好消息吗,先来给你报个信。” 说着扭头朝李玉娇家院子门口望去。 李玉娇探头看了下:“怎么了?还有别人来?” 白荷直点头:“嗯嗯嗯。” 说话间,白荷大姐已经走近李玉娇家的院子了,道:“玉娇妹子,是我,还有我表婶。” 白荷大姐话音一落,果然又进来了一个妇人,那人自称是邹娘子。 李玉娇一听,心里便猜出了个七七八八来,忙把人请到堂屋去坐了,又略微和高氏提了提,高氏这便去准备茶水了。 李玉娇同那邹娘子说了几句,这才知道。自她央求白荷大姐在那邹娘子面前说了关于镇上那位江大厨的‘事迹’,邹家果然就派人去打听了。这不打听不要紧,一打听便得出了个那江大厨因为喝酒误事和人闹上官司的事情,所以急忙就去找那江大厨家的把定钱给要了回来。 而那日在老镇长家,邹娘子也尝过了李玉娇的手艺,加之白荷大姐也曾在她面前举荐过,所以今日就托白荷大姐带了过来,请李玉娇去她家做喜宴。 李玉娇便愉快的答应了下来,自然也是要带上白荷的,和邹娘子谈好了八十五文一桌的价格。 又问了办喜事的具体日期,李玉娇发现所剩时间已经不多。 当下便坐在桌前,列出了个菜单子。 屋里几个人,除了李玉娇以外,都是不识字的。 是以邹娘子瞅了半天也没瞅出个名堂来,但是却得出了一个结论,那便是:这个姑娘她不简单。 便笑着看了一圈,道:“李姑娘啊,这你看我们都是不识字的,你也别写了,给念念就行了。” 白荷也问:“是啊,你写的都是菜名儿吗?都是些什么菜?” 李玉娇把写好的菜单子拿起来放嘴边吹了吹,道:“这一桌,叫做百年好合宴。” “啊哟,”那邹娘子惊奇道,“我这孙子都快一岁了,平时家里人都叫他大毛,也没个正经名字,没想到你这一桌子菜居然还有个这么吉利的名字,比人名还气派呢。” 一席话说的在场的大家都笑了,李玉娇也没闲着,又开了一张单子,专门列了这些菜所需的食材和佐料…… ☆、183 送走李娥 第二日天还没亮,那邹娘子就叫她自家儿子赶了车,带着她的儿媳妇一起到李玉娇家来接人,那个时候白荷已经在李玉娇家先和她汇合了。 李玉娇刚上车那会儿,就和邹娘子说好了,请她捎带一个人,一同进城。 那邹娘子知道应该是李玉娇的哪个小姐妹要搭顺风车,自然是应了下来,等经过河边的时候,李娥已经站在那里等着了。 一路上邹娘子的话就没停过,李玉娇也要时常应上一两声。 左右白荷也不怎么能搭上话,就小声的问李娥:“娇娇都和你说了,你可当真是想好了么?” 前额垂下的碎发将李娥的双眼挡住,白荷看不见她眼里的神情,只听她轻轻嗯了一声,飘乎乎的,但是又似下了很大的决心一般。 等到了城里,那邹娘子客气,骡车一停稳就说好了早点钱她来付,只也只把李玉娇和白荷往最便宜的早点铺子上带。李玉娇见李娥还在,邹娘子必然不会替李娥也付那早点钱,便拒绝了她的好意,自己付了自己连带堂姐的那一份。 李娥自从搬去了河边小破屋,已经好多天没有吃过有咸味的东西了,白米粥就着腌黄瓜,吃了足足两碗。一行人都吃饱喝足了之后,李玉娇又问邹娘子:“现在还早,估计采买完食材后还有时间,邹家婶子和嫂子要不要再逛一逛?” “要的要的,”邹娘子兴奋道,“好不容易来一趟,反正这次带了我儿子,就让他一人看着车和东西就行。” “那就好,我也还要逛逛,后头我还要陪这个姐姐去买点东西,咱们到时候约个时间在城门口汇合就是。只不过这会儿我这姐姐没地方去,一路上还得跟着咱们,您不介意吧。” 那邹娘子立刻道:“多个人多双手,我怎么会介意呢?” 李娥见了忙也说:“对的,我还能帮上一点忙。”城里她是头一次来,第一次见到这样熙熙攘攘的大场面,如果不叫她跟着李玉娇,她当真是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可虽然如此,她也没将自己这样担忧的心思写在脸上,只是站在李玉娇身后淡淡的笑。 一行人这边按照单子上所列的东西去采买了,像那些个鸡鸭猪肉在家能备到的早也备下了,过来不过是买些家里没有或者短缺的东西,很快便大功告成。 随即李玉娇等三人就和邹家人分开,直奔那牙行而去了。 上次就和那牙行的胖婆子约好了这几日带人过来给她相看。 才刚走到门口,就被在牙行门口晃荡的胖婆子给看见了,朝李玉娇甩了甩帕子喊道:“来啦?” 说罢,仔仔细细将李娥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末了点了点头:“过来吧。” 李玉娇这才对那牙婆道了声‘稍后’,然后才转身对李娥说:“堂姐,该说的我都和你说好了,我也只能陪你到这里了。” 李娥嗯了声,似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才上前去握住了李玉娇的手,深深看了她许久,却是一句话也没说。随即转身离去,竟也没回头… ☆、184 又见紫衣青年 眼见着李娥被牙婆领了进去,李玉娇和白荷也并未走远,便在门口又站了一会儿。 不多时,就看见牙婆领着李娥出来了,瞧着李娥的头发竟也是梳理过的,和其他几个年纪相仿姑娘一起,步履匆匆跟着牙婆一道离开了。 白荷瞅了瞅李娥那匆忙背影,又看了看李玉娇,鼻子已是有些发酸了,道:“看着挺叫人心酸的,不过总比住那破屋子好,指不定什么时候闯进去个无赖或者什么野兽。” “嗯,“李玉娇皱了皱眉,”我们走吧。” 这次的时间充裕,两人便去热闹的地方逛了逛,李玉娇这次什么也没买,倒是白荷,买了一些糕点零食,打算拿回去和弟弟一起分着吃。 两人赶在约定的时间之前到了城门口,只见那邹家儿子站在自家车子前同别人聊天,都是些大老爷们,李玉娇和白荷就没过去。 她俩又见河边有人在钓鱼,便走近了几步,看别人钓鱼打发时间,瞧着这近处的绿水,远处的青山,竟也感到心旷神怡。 没多久,那邹娘子和她儿媳妇便提着大包小包过来了,一瞅李玉娇和白荷手里几乎没什么东西,便笑着问:“你们怎么两手空空啊,一点东西都没买?” 李玉娇笑笑:“没什么要买的。”就帮邹家婆媳搭了把手,把东西都放上了骡车。 这车子回去的时候负重比来时候要大,跑的要慢一些,没一会儿的功夫就被好几辆车给超了。几个人坐在后头吃了一嘴的灰,这也就罢了,只是采买回来的新鲜食材,也都沾上了灰。 后来那邹娘子实在是气急了,忍不住就喊儿子:“你就不能叫那骡子跑快点,那么大灰,跑的我眼睛都睁不开了。” 邹家儿子也无奈:“娘,我在最前头,我也睁不开眼啊。” “那你倒是快点啊,抽抽那畜.生,这样跑要跑到什么时候?” 邹家儿子无奈回头:“娘,这骡子都老了,它跑不快那不正常吗?” 邹家媳妇也说:“娘,咱们这东西也多,估计是驼不动了。” 邹家媳妇这么一说,邹家大哥忙点头称是。 本来那邹娘子打算就这么作罢了,可见儿子媳妇一条心,倒是一句也不肯听她的了,就嘚了劲儿的非要儿子让骡子跑的快些。 这样强‘骡’所难的最终后果便是——这骡子罢工不干了! 任邹家儿子怎么抽,它最多就走两三步就不走了。 其实邹家儿子也舍不得,这骡子平时叫它拉磨,不拉磨的时候就得驼车,多累呀。 李玉娇见状,和白荷对视了一眼,低声商量了下,就对邹娘子道:“婶子,进村也没多少路了,要不我和小荷就下去走吧,你们坐车先回吧。” 那邹娘子刚骂完骡子,开口准备和李玉娇说话,哪知道后面忽然跑过去一辆马车,她又吃了一嘴的灰,呸呸呸吐起了口水。 吐了好几口才说:“你们俩真要走啊?” 白荷低声回了句:“那不走也不行呀。” 话音才落,前头马车上忽然下来个紫衣男子,穿着打扮精致不俗,朗声说:“二位姑娘要是不嫌弃,可以坐我家的马车啊!” ☆、185 公子,好巧啊 那紫衣青年说着,大步走过来,在距离李玉娇三步之遥的地方停了下来,朝她那方向作了一揖:“见过姑娘。” 李玉娇眯了眯眼,这个人是谁?她认识吗? 下意识的就去看白荷,却见她一双眼睛湿漉漉的、滴溜溜转,一张白皙的脸蛋上已是飞上红霞,再看眼前那作揖的男子,眉如远山,眸如星子,俊俏非凡,又讲礼数,便笑了,小声问白荷:“你认识?” “啊……啊?”白荷忙抹了下滚烫的脸,否认道:“不,不认识。” 既然两人都不认识,李玉娇也不想随随便便上别人的车,便问白荷:“那咱们还是走回去吧?” 白荷点了下头:“嗯,我听你的。” 李玉娇点点头,这就要去拒绝那紫衣青年的好意,却听他有些焦急的开口问道:“姑娘,你不记得我了吗?我是杜俨之的朋友啊,那天在他家医馆,我们见过面的。” 李玉娇皱眉回想的同时,那紫衣青年便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直到看见她眉头松了松,才满心欢喜的问:“怎么样?姑娘可是想起来了。” 李玉娇这才朝他笑笑:“是的,我想起来了。不过多谢公子好意,我们两个姑娘,怕是不方便坐公子的车,再说也不远,就不麻烦你了。” “这……”紫衣青年张了张嘴,又见一旁那妇人还看着,立刻便道:“认识的认识的,你们先走吧,这二位姑娘我捎带一程就好。” 那邹娘子这才去问李玉娇:“当真认识吗?” “当真,婶子先走吧。我们会当心的。”李玉娇不想耽误邹家人的行程,便请他们先走。 许是歇息够了,再加上车上少了两个人的重量,那骡子跑起来果然没之前吃力了。 那紫衣青年一见那骡车跑走了,便笑着对李玉娇说:“姑娘若是担心不方便,我坐车夫旁边就是,两位尽管上车里头去坐。” 李玉娇摇了摇头:“可不好鸠占鹊巢的。”她与这青年不过是很早以前见过一面而已,并没有那么深的交情。 朝他微微颔首,就同白荷往前走去,不料那紫衣青年却是不舍,又追了上去。 李玉娇道:“敢问公子是要去哪儿,前面不远处就有个岔路口,我怕不同路。” “这……”紫衣青年支吾了一声,扬起下巴问他的车夫,“咱们这是要去哪儿来着?” 李玉娇一听这话,感情这位公子连自己要去哪儿都不知道,便笑着道:“告辞了。” 话音才落,却听那车夫高声回道:“是要去飞云村,一户谢家,一户李家。” 那车夫此言一出,李玉娇和白荷都顿下了脚步。 那紫衣青年双眼一亮,忙道:“怎么样,是不是顺路?” 飞云村,姓李的不少,可姓谢的就只有那么一家,而这位又是杜俨之的朋友,同时要找谢家和李家? 别说李玉娇了,就是白荷也觉得奇怪,又……又想和这人说上一句话,便问道:“顺路是顺路,可你们同时找谢家李家做什么?” ☆、186 谢将军的礼物 此时一辆驴车经过,掀起一阵飞土,那紫衣青年抬起衣袖掩了眼口鼻,道:“二位姑娘,还是上车说吧。” 见她们还在犹疑,便道:“我陈卓,以毕生名誉担保,我真是受人所托,给飞云村的谢李二家送些东西过去,对二位绝对没有心怀不轨。确实是看见你们的骡车载不动,才想给你们行个方便,这不刚好也是顺路。” 李玉娇见那陈卓面上已有焦急之色,耳根也涨的红了,不像是在说谎,便问:“不知公子是受谁所托?” “衍之!”陈卓立即回道,又加了一句,“还有一位谢大哥,是衍之的兄弟。” 白荷一听,顿时明白了,就拉了拉李玉娇的袖子,劝道:“娇娇,那要不咱们就搭了陈公子的顺风车吧。” 陈卓见白荷也站在自己这边,立刻对她抱以感激一笑,应和着说:“就是,这路上车多灰大,二位姑娘还是上来吧。” 白荷被陈卓那一笑,晃的有些眼花,有些羞涩的低下了头去。 李玉娇暼了一眼白荷的小动作,心中微微笑,可抬眼却见陈卓投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实在有些过火,略一皱眉,便道:“不知那位谢大哥是否托你给他的未婚妻子李家姑娘送东西来?” 陈卓的目光一刻也没从李玉娇的身上挪开过,只见她一双樱花瓣的粉唇张张合合,现在忽然闭上了,便知道她要说的话已经说完。 这才仔细回忆了下她刚才所说,两眼发亮,忙答道:“对!正是!姑娘猜的不错!” 李玉娇不咸不淡笑了笑,抬起手掩了掩唇:“我便是谢大哥的未婚妻子。” “……”陈卓见她露出袖子的那截手掌白皙如玉,和其他一般的村姑全然不同,真真是应了那句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当下有些心神荡漾,也没答话,只顾着笑,看上去竟有些呆傻的样子。 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什……什么?” “我说我便是谢大哥的未婚妻子,我叫李玉娇。”李玉娇又答了一便,还是那样不咸不淡的样子。 陈卓却是一愣:“上……上次我问衍之,他还说你没有许配人家呢。” “对,定亲正是前不久的事情。”李玉娇又笑了笑,“公子居然还知道我的事?” 陈卓有些尴尬的嘿嘿笑了声:“就……当时随口问了问。” 李玉娇这便朝陈卓微微一颔首。 陈卓见她似乎要走,还是伸手拦了拦:“居然那样巧是要去姑娘家,不妨请姑娘带个路,就坐我的马车吧。” 李玉娇见陈卓看自己的目光已经有些闪躲,她知道话已经说开,便点头道了谢。 陈卓忙吩咐他那马车夫:“将马凳拿下来。” 待李玉娇和白荷上了车,他才也跳上了车,跟刚才第一眼看到李玉娇的时候比,现在简直就像是霜打了的茄子。什么嘛!刚路遇这位姑娘,他还道自己和她有缘分,没成想,美娇娘已经是别人家的了。 “唉!”但叹了一口气,但很快就打起了精神,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只看一枝花,道,“姑娘,车子里头便是谢大哥托我给你和他亲妹子带的东西了,两份都是一样的,你可以先拆开看看。” ☆、187 闷骚的谢将军 李玉娇闻言一看,车厢里果然有两个一样大小的包袱,一个鹅黄,一个粉蓝。 还没打开,就闻到了一股子混合个各种花瓣的香味,笑道:“竟是香枕么?我在城里倒是没见到有卖的。” 陈卓情不自禁扭头看了一眼,见她还没打开就猜出了是什么东西,心道她真和这枕头一样,是个蕙质兰心的。 便解释说:“咱们县城确实没有的,这是我去探望家姐的时候带回来的,回来住的客店里正好遇到杜俨之那小子了,他眼睛毒,一下子看中了,非要强买个叫我送给她娘。” “怎么?竟是强买来的?”李玉娇有些吃惊,杜俨之会做出这种事情来她是丝毫不会怀疑,但是谢鹤江,他也会? 陈卓听出李玉娇语气中的不对劲,立刻道:“玩笑话!玩笑话!我与衍之经常这样说话!不过是些小玩意,我见衍之和谢大哥都是体贴人,又是几年不回一次家的人,难得还惦记家里亲人,我倒是想分文不取的送给他们,杜俨之那小子怎么着非要给我跑腿费呢。” 陈卓说着,一耸肩:“这不,我本来准备遣人送来的,一想到我已经收了他们的跑腿费,想想还是自己亲自跑一趟方才不负他们的一片心意。”他这话说的是一半正经,一半玩笑。 听的李玉娇心中只有一个想法,这位陈公子和杜俨之杜公子还真是人以群分。 想着想着,嘴角不禁露出一个笑容来。等回味过来的时候,她已是将包袱给打开了,这一打开,整个车厢顿时便充满了怡人的香气。 白荷深深吸了一口气:“娇娇,你的谢大哥对你真好。” 李玉娇凑近白荷身边小声说:“可爱善良的小荷,你也会遇到对你好的人的。” 白荷听了,脸刷一下红了,悄悄看了一眼车帘子外头的那个背影:“希……希望如此吧。” 心跳正兀自加速跳动的时候,忽然听见李玉娇‘咦’了一声。 白荷忙看过去:“怎么了?” “没什么。”李玉娇说着,手里却是拈起了一张薄薄的纸片,是她在香枕的夹缝里看到的,那上头是谢鹤江的字迹,写着‘酣睡娇客侧’五个字。 李玉娇觉得不可思议,她想过谢鹤江或许霸道,或许狡黠,或许温柔,或许体贴,可她真是没有想到,这人居然也挺‘闷骚’,远在千里迢迢之外,还不忘要调戏自己。 这娇客,可不就是女婿的意思么! 虽说他二人已有婚约,但到底没成亲。这酣睡娇客侧这样的话,也得亏他能想的出来。都是一样的香枕,难道就不怕陈卓送错了地方,把这送去给了杜俨之的娘?又或者送到了谢桃那里去,岂不是要闹一场笑话。 不过一想,谢家现在只怕是没个识字的,又想着幸好自己识字,否则自己要是拿着这纸条跑去问别人是什么意思,那这张脸可是别想要了。 想着想着,真是好笑又好气,寻思着一会儿带陈卓去谢家的时候,就找梅大娘要了谢鹤江的地址,好写一封信过去好好的跟他说道说道…… ☆、188 爱面子的陈公子 要说这马车,跑的就是比邹家的骡车快。 他们很快就超过邹家人先一步到达飞云村了。 到村口的时候,白荷就请陈卓停了车,好把自己放下。 等车停稳了,陈卓这就要去取马凳,白荷不想麻烦陈卓,就自己跳了下了马车。只是脚下马路并不平稳,坑坑洼洼的,她一个没站稳,脚下便是一个趔趄。 还好一旁站着的陈卓眼疾手快,立刻扶了扶白荷,她这才没摔倒。 只是被扶了下的白荷脸上立刻烧的通红,低头什么也没说,就朝自己家快步走去了。 就连李玉娇在她身后喊她,叫她别忘一会儿收拾了东西去她家,她也没回应。 白荷走出一段距离后,那赶车的马车夫不禁调笑着说:“我说公子,你就不能不乱招桃花吗,你看人家小姑娘,脸红的要滴血了。” 李玉娇一听这话,眉头立刻皱了起来,这车夫方才还不觉得,怎么现在说话这样轻浮,心中不悦,重重干咳了两声,没好气道:“我们山里人为人质朴,确实不大放的开,这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那车夫这才惊觉,原来马车里还有一个长的漂亮点的村姑,加之陈卓又骂了他一句,这才连连道歉。 李玉娇淡淡笑笑:“没事,不过就事论事而已,车子往前右拐。” 话虽如此,可是陈卓明显感觉的到,李玉娇的话少了许多,也许是她那个小姐妹不在场的缘故吧,总之有些尴尬,于是免不得又恨恨瞪了车夫几眼。 李玉娇没有带陈卓去李家,而是直接把他带去了谢家。 谢桃收到了这样一个礼物十分开心,立刻就抱着那香枕回到了自己房间,还拉着李玉娇一起去了她的房间,给她看自己近来绣的一些东西。 等李玉娇从谢桃的房里出来的时候,才知道,这陈卓来谢家不仅仅是送个香枕而已。原来杜俨之还托他在城里私塾旁边给谢枫租了房子,陈卓今日亲自前来,也是为了说明这件事情的。 本来谢枫要去城里念书,住宿确实是个问题,若是还住在飞云村,那么上个学当真是要披星戴月了。虽说谢鹤江留下了些银子供弟弟读书住宿用,但是要想在人生地不熟的县城短时间内找到一个合适的房子本来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是以梅大娘听了之后十分开心,很是热情的留了陈卓在家里吃饭。 陈卓先前因为要了回水洗手,去了一趟谢家的厨房,虽然谢家的厨房没什么错处,可是乡下厨房里的那股子油烟气,那被熏黑了的墙面,叫他这个城里的公子哥儿,闻了就犯恶心,当下立刻就礼貌的拒绝了。 可他发现,他到最后却是实在招架不住那大嗓门又热情的梅大娘,最后只得僵硬着笑脸,应下了这场饭局。 李玉娇见梅大娘这就要去忙活了,也没找到机会问她谢鹤江军营的地址,想着还是等谢枫的事情办妥了,再问问梅大娘她们有什么话要说,一道写了家书过去。于是便同她打了一声招呼,就要回家去了。 陈卓刚想借口去李家送东西以摆脱这顿农村的晚饭,就见李玉娇自己抱了那香枕,朝他点头以示感谢,完了干脆的一转身,只留一个袅娜的背影。 陈卓:为啥这大娘嗓门这么大,他若非要走岂不闹的人尽皆知?岂不是丢脸都到山沟沟里了?啊啊啊 ☆、189 跳大仙的 再说李家,夕阳西下的时分。 李长福用好了药,下床来回慢悠悠走了十几步便又上了床、准备歇息了。 李玉娇也把厨房收拾的干干净净,只她把一切都忙完了,却仍不见白荷过来。 这丫头,莫不是忘了明天要去邹娘子家做喜宴,早约好了今晚来自己家里睡么? 左等右等,她还不来,李玉娇便决定直接去白荷家里找。急急忙忙找去,还没到她家就听见白荷弟弟一直在哭闹,进去她家看了才知道,原来是她弟弟吃坏了东西,这会儿正抱着肚子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打滚呢。 白荷见李玉娇来了,一脸的焦急:“刚才还好好的,就是吃完饭吃了我今天买回来的糕点,你看看,头上的汗珠子跟黄豆粒一样大小。” 李玉娇上前一看,果然,白荷弟弟蜷缩着他那小小的身子,脸色惨白,脸上满是汗珠,她忙问白荷:“那你呢,你吃没吃?” 白荷更加着急:“就是啊!我也吃了!我们吃的都是一样的东西,可我怎么就没事呢!” 李玉娇又扫了一眼屋子里:“你爹娘呢,他们去哪儿了?不行就赶紧带着你弟弟去镇上找大夫吧。” “我爹下去就和三叔他们一起出去找活儿干了,这村子里也没大夫,我娘去找王半仙了。”白荷说着,又朝大门的方向看过去,“去了有一会儿了,怎么还没回来?” 李玉娇眯眼仔细想了想:“王半仙?你是说那个王瞎子?” “嗯,就是她!”白荷看弟弟如此痛苦,急的也掉下了眼泪,“我娘说找她也是一样的,她也可以给人看病。” “不能!”李玉娇有些激动,“她就是个跳大仙的,之前我小婶婶说我是妖女要烧死我,她差点就要点火了!她会什么!不过就是在人身上割块皮下来,或者是放点血!没用的!” “可那怎么办?天都要黑了,我弟弟疼成这样子,等把他送到镇上,那都什么时候了。”白荷心急如焚,回忆道,“之前慧慧娘家的猪病了,就是这个王半仙,她把猪耳朵割了一刀下来,那猪可不就是好了吗!” “可你弟弟能和猪比吗!难道叫那王半仙在你弟弟耳朵上也割个豁口不成!”李玉娇坚决反对,“生病得看大夫吃药,看那些神神叨叨的人是没用的。” “那……那……”白荷也拿不定主意,“那你说怎么办?” 李玉娇刚要开口,就见白荷娘领着那王半仙走了进来。 那王半仙也叫王瞎子,五十多岁的老妪一个,因为稍微离她远点的东西她都看不清,需得把眼睛眯成一条缝才能模模糊糊看见点东西,所以村里人又叫她王瞎子。 她这一进门,就因为眼睛看不见,差点叫门槛给绊倒,往前冲了一步才站稳,然后颤巍巍用她那老树皮一样干枯的手从袖子里掏出了把小刀来:“娃娃呢,在哪儿?叫我仔细瞧瞧身上有没有脏东西?” 白荷娘给指了指床的方向,那王半仙立刻把眼眯成一条缝,神神叨叨说:“看见了!看见了!脏东西就贴着娃娃呢,一直勒着娃娃的肚子。” 李玉娇的嘴角抽了抽,看向白荷:“我看她是看东西有重影吧?!” ☆、190 我要是会医术就好了 “我不知道啊。”白荷只觉得那王半仙手里拿的小刀着实有些吓人,不由得拉紧了李玉娇的衣袖,“她要在我弟弟肚子上划一刀吗?” 眼见着那王半仙离白荷弟弟越来越近,李玉娇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一把推开了那王半仙,将白荷弟弟护在了身后,对白荷娘说:“婶子,看病要靠医术,划口子放血是不成的!” 白荷娘这才注意到李玉娇也在,焦急的说:“婶子我也是没办法啊,你当我舍得吗?” 李玉娇也无奈,转身蹲下,帮着白荷弟弟揉肚子,左边揉揉右边揉揉:“两边都疼吗?” 白荷弟弟满脸泪水:“疼,好疼。” 李玉娇想了想,立刻对白荷说:“快去取凉开水来,一大碗。” 白荷想也没想,立刻就去了。 白荷娘却是不解,而且很着急,上前就要去拉李玉娇:“玉娇,你也不是大夫,你就别拦着半仙给孩子看病了成吗?就当婶子求求你了,你看看他这样子,你忍心吗?” 李玉娇听了这话,眉头立时紧皱,一指那王半仙:“婶子,那你看她那个样子,一只手放在她眼前都数不清有几根手指头,你又忍心让孩子去冒这个险么!” “我……”白荷娘被说的眼圈一红,一下子就跌坐在了床上。 这时候的白荷弟弟也微微张开了眼睛,苦着求道:“娘,不要给我放血,我怕。” 李玉娇立刻就动了动身子,把手中拿着小刀的王半仙给挡在了身后,安慰着正在哭泣的小男孩:“别怕,没人会给你放血的。” 话音一落,白荷便把一大碗凉开水端了过来。 李玉娇见状,立刻把白荷弟弟抱在了怀里,对白荷说:“喂你弟弟喝下去。” 一边又柔声的哄着白荷弟弟。 白荷娘见自家的小儿子居然肯听李玉娇的话,一时间也就没了动作,只是巴巴的盯着心肝肉看。 喝完一大碗凉开水后,李玉娇再问,白荷弟弟说肚子还是疼,可是感觉要比刚才好了些。 李玉娇又叫白荷去端了一大碗凉开水来,还叫她绞了一个热手巾来,一边喂他喝凉开水,一边用惹手巾给他敷在肚子上,不停的揉。 过了差不多一刻钟后,白荷弟弟忽然说肚子疼的要死,可把几人吓的出了一身的冷汗,尤其是李玉娇,背心几乎是在瞬间汗湿了,好在白荷弟弟喊了几声后就说自己想要去茅房了。 白荷娘赶紧带着去了,等了没一会儿,白荷弟弟便进了屋子,刚才还是叫他娘给抱出去的,这会儿却是自己走回来的,还摸着肚子说:“舒服多了。” 李玉娇这才松了一口气。 白荷惊讶道:“娇娇,你可真神。他刚开始疼的那会儿,问了半天都说不要去茅房,你这么弄弄他就拉了,也好了。” 李玉娇有些无力的靠坐在床上:“我这也是瞎猫碰上了死耗子,还是得看正经的大夫。” 又沉默了好一会儿,想起自己娘亲经常身体不适,爹爹现在又缺专人照顾,才说:“我要是会医术就好了。” ☆、191 你都使了什么手段? 弟弟好了,白荷和娘亲都松了一口气,可白荷见李玉娇却是有些蔫吧的样子。 又忽然听她说了那样一句话,于是便蹩脚的安慰道:“娇娇,你做的已经很好了。” 李玉娇扯了扯唇,算是笑了下:“你弟弟没事就好。” 说着站了起来,朝那王半仙走了过去。 那王半仙等于半个瞎子,什么都看不清。 但也知道有个人正在朝自己这边来,于是摸索着把小刀收回了袖子里,刚转身准备要走,就被李玉娇给叫住了: “半仙去哪儿?你眼神不好,看的见回家的路吗?” 王半仙扭头往白荷娘的方向看了看:“白大家的,烦你送我回去了。” 人是白荷娘请来的,自当也由她送回去,她忙把儿子交给了白荷,应了一声‘这就来’。 李玉娇却道:“婶子,还是我来吧,刚好我一会儿也要回家了,孩子离不开你,你还是陪着孩子吧。”说着看了白荷一眼。 白荷随即便反应了过来,道:“娘,那我也要和娇娇一起走了,明天早上邹家的人就要来接我们呢。” 白荷娘见外头天还没黑,两个人又有伴,也没什么不放心的,就随便交代了白荷几句,又叮嘱两人明天要小心仔细。 等白荷去房里拿了小包袱出来的时候,就见李玉娇低头在那王半仙的耳边说着悄悄话。 白荷好奇死了,娇娇不是不喜欢这个王半仙吗,干嘛和她凑那么近说话,于是加快了脚下的步伐,赶紧跟了上去。 等追了上去,立刻就问道:“娇娇,你和王半仙说什么呢?” 李玉娇没有回话,只是似笑非笑的‘呵呵’两声。 可她的呵笑声一落下,就听那王半仙说道:“哎呀,什么半仙啊,叫我王婆就好。” 白荷一脸懵,看看李玉娇又看看王半仙,简直云里雾里。 “我回屋取东西那一会儿,你们到底都说了些什么啊?”忽然感觉王半仙在娇娇面前整个人都矮了一截。 李玉娇哦了一声:“也没什么,就是和王婆聊了一下给人看病的心得,您说是吧?” 说完看向王半仙。 那王半仙立刻点头:“是是是。” 又笑了一声:“嗨,也不算是什么心得。主要是我也觉得我老了,不中用了,不适合再给人瞧病了,这还是得交给专门的大夫来做。” “嗯。”李玉娇.点了点头,很满意的样子,“我也觉得。” 白荷总觉得有些地方不对劲,但却始终问不出个结果来,干脆也就不说话了。 等把那王半仙送回了家后,白荷这才追着李玉娇问: “快说实话,到底是怎么了?感觉王半仙像是被你威胁了似的。” 李玉娇勾唇笑了笑:“你猜对了。以后你还是别叫她半仙了,她那根本不是开天眼,她那是眼睛有毛病。” 李玉娇便把‘请’那王婆不要出去给人看病的事情说给了白荷听。 白荷以前觉得王半仙之所以被那么多人叫做半仙、多少应该是有两把刷子的。 可自从刚才看见她进门就被绊倒,还从袖子里颤巍巍掏出一把小刀的时候,就已经表示怀疑了。 “可她怎么会这么容易就答应你呢?一般人请她看病还要给钱的呢。你都使了什么手段?” ☆、192 你这是威胁啊 李玉娇一听白荷这样说,便把脸垮了下来。 “小荷,我们还是不是好姐妹,难道在你眼里我就是那样不择手段的人吗?” “啊?”白荷被李玉娇唬的一愣一愣的,连忙摆手。 “我……娇娇,我不是这个意思啊。” 话还没说完,就听李玉娇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才发现自己被耍了,立刻狠狠跺了一下脚:“好啊你,就是欺负我比你笨!脑子没你的好使!” 李玉娇见白荷撅了嘴,立刻收起笑,哄了起来:“没有没有,我没这个意思。我告诉你还不行么!” 说着交头接耳和白荷说起了刚才事情的经过。 道:“我就是轻轻的,很温柔的,很小心的在她耳朵旁边跟她说……” “我说……这件事情请你仔细考虑下吧,毕竟我比你强壮,眼睛也比你好,万一哪天你一个人在塘边走,我一不小心把你撞了下,你就算大难不死被人捞起来你也看不清是谁推的你不是?……我说完,她就答应以后不给人放血看病啦!” “啊?”白荷又是一声惊呼,“娇娇你好鬼啊!你这是在威胁她啊。” 李玉娇无声的笑了笑:“算是吧。因为我发现,很多时候不是你想平和的解决一件事情,就能如愿以偿的。” 她又叹了一口气:“我也不知道她是不是只是嘴上说说而已,毕竟我不可能天天盯着她,再说我也不会真的把她推进水塘里淹死。” “那可怎么办?她那把刀真是吓人,其实我以前也听说她给一个小女孩搞什么刮骨的,听说后来那个小女孩命是捡了一条,可是腿却瘸了。大人们也说,如果那时候早点带那个小女孩去看大夫的话,说不定腿还是好好的呢。” 白荷也叹口气:“小病小痛的话,找她看病吃香灰比去看病抓药便宜,又方便。真要是大病,人要没了,也不会真怪她,反正是活不了的病。其实十里八乡,她的名声还是很大的,很多人都愿意相信她,我娘也是。” “唉,”李玉娇觉得头有点疼,她眺望了一下远处巍峨的群山,“其实也不是没有办法,有个更好的代替她就行了。算了不说这个了,赶紧去我家吧。” “嗯嗯。”白荷高兴的从自己兜里摸了一把山芋干来,“来,今年刚晒的新鲜的,软硬刚刚好。” 李玉娇从她手心里拿了两个,黄橙橙的,看着就很好吃的样子。 两人正一边吃山芋杆,一边说话的时候,忽然听见前面有人‘吁吁’叫马停的声音。 白荷听了,不由分说的朝前走了几步,探头去看了一阵:“好……好像是带我们回来的那个陈卓。” 话音才落,忽然听见了几声干呕的声音,停了一会儿,又继续干呕了起来。 白荷看见了,正是那个陈卓弯着腰在吐,她下意识的去看李玉娇。 “娇娇,你说他不会也是吃坏了肚子吧?” 李玉娇闻言,便和白荷一道上前去,快要近前的时候已是闻到了一股呕吐物的酸味儿,便默默又后退了几步。 站在陈卓身后问道:“陈公子,你没事吧?” ☆、193 这样……好吗? 陈卓正要再吐,猛的一听是李玉娇的声音,生生止住了想要继续呕吐的欲.望。 抬起袖子胡乱的擦了擦自己的嘴,便转过了身子,有些慌乱的问: “李姑娘,你怎么会在这里?” 李玉娇朝陈卓点了点头:“刚好从这里经过。” 又继续问道:“陈公子是哪里不舒服吗?可还要紧?” 陈卓有些尴尬,干咳了两声道:“也不是,就是吃不大习惯这里的饭菜,让姑娘见笑了。” 说着人已是往左边移了移,试图用自己的身形完全遮掩住自己的那滩呕吐物:“这地方叫我给弄脏了,要不咱们换个地方说话吧。” 李玉娇笑笑,却是拒绝了:“天色已经不早了,我们就不耽误公子下山了,天黑以后路不好走。刚才我们只是看见公子身体不适,想来看看是否有需要我们帮助的地方,既然公子没什么大碍,那我们也要回去了。” 说着就抬步要走,可走了一步发现白荷没跟上来,这便转身去拉了拉她的衣袖。 白荷方才如梦初醒,跟着李玉娇一起走了。 才走了没几步,白荷就问:“他们是在哪里吃的饭啊?都吃吐了,那饭做的是有多难吃?” 李玉娇好笑的看了白荷一眼:“你怎么不说是他自己太挑剔呢。你看他的那个马车夫不就好好的嘛,再说梅大娘做的饭菜也没那么难吃吧。” 白荷一听这话,恍然大悟:“哦,原来是留在谢家吃饭的啊。” 李玉娇.点了点头,顿了一会儿又说:“毕竟是大户人家的公子哥,娇生惯养的。其实在谢家那会儿我就看出来了,他并不想吃这顿晚饭,不过是碍于情面。” 颇有些夸张的叹了一口气后说:“典型的死要面子活受罪啊。” “是吗?”白荷听了,小小声的嘀咕了句,又忍不住回头去看,却见那马车还停在那里,一直没走,便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李玉娇发现了白荷这一举动,便也回头去看,好似是那陈卓正站在路边用水漱口,所以还没有上车。芝兰玉树的,站在那里倒真是扎眼。 白荷又看了几眼,深吸一口气,又长长吐出来,似是下了一个十分艰难的决心。 然后又征询李玉娇的意见:“娇娇,他刚吐完,我估计他嘴里没味儿,你说我要不要把山芋干给他分一点?” 李玉娇有些惊讶,顿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她见白荷满眼的期盼,好似就在等她说‘好’ 她皱了皱眉,毕竟不是自己的事情,她也不好替白荷拿主意,便犹犹豫豫的说:“这样……好吗?” 白荷似乎早就在心里说服了自己,立马回道:“这有什么不好的?之前坐他的车回来,我还没正经谢过人家呢。” 李玉娇想了想又说:“其实梅大娘做的饭菜真没那么难吃,那山芋干……你想呢?他真会要吗?” 白荷立刻道:“这不一样吧,又不是那些个汤汤水水的。” 又似在给自己加油打气:“左右不过是我的谢礼。” “那也好,你凭良心给你的谢礼,收不收就是他的事了。”李玉娇笑了笑,“用不用我陪你?” “不用了,也没几步路!”白荷说着,脸上带笑的返了回去。 ☆、194 声名远播 没一会儿,李玉娇就见白荷步伐轻快的走了回来。 看样子她的心情也不错,便笑着问:“陈公子收下了?” 白荷直点头:“他还当着我的面儿吃了一个呢,说味道很不错。” 又笑着说:“我觉得陈公子挺好的,和别的城里人不一样,跟咱们乡下人说话也没不是鼻孔朝上、眼睛长在头顶上的那种。” 李玉娇白荷提到那陈卓就眉开眼笑的样子,忍不住在她脸上刮了下,又有些意味深长的说: “这才是第一次见面呢,是什么样的人得多相处相处才知道。” 白荷这会子却是机灵的:“那也是要看了第一眼才决定以后要不要多多相处呢。就比如李蓉,我一看她就不想和她多相处。” 李玉娇见白荷不再提陈卓的事情,便也没继续,忙把她给夸了一顿。 “对对对,就你看人准。我以前对李蓉那是看走了眼。” 说着扯着她的手赶紧往家去,再不回家,娘亲又该点着油灯在家等自己了。 * 等到了第二天早上,邹家天不亮就派人和车来接了。 等李玉娇到了邹家,发现邹家早已把自己所需的两口大锅和一并小炉子及碗碟都给备好了。 并白荷大姐和邹家的几个婆子婶子都来帮忙。 只因之前三里屯的乡亲们大都尝了那天李玉娇做的海鲜宴,所以并不敢小瞧她的手艺。 虽然李玉娇在这个厨房里是个辈分和年纪都最小的,但是妇人们知道她的水准,因此也乐得听她的安排。 李玉娇见大家都愿意配合自己打下手,便也不扭捏,略略问了一下她们拿手的活儿,就给分派了任务。 这样有条不紊的进行下来,备菜很快就准备好了。 等到外头第一挂鞭炮声想起来的时候,酒宴便正式开始了。 这每上一道菜,李玉娇便大致给传菜的说了一下菜名儿,叫他们一会儿务必要高声唱出来。 那两个传菜的是忙的连轴转,来来回回一共唱了十三道菜名。 分别是百年好合八味碟,豉油玫瑰清远鸡,秘制养颜山珍羹,砂锅黑椒大龙虾,宫廷手撕樟茶鸭,烧汁土豆牛仔粒,甜蜜年糕烧河蟹,红焖菜胆大圆蹄,清蒸碧水大鲈鱼,欢喜田园三色蔬,火瞳扁尖老鸭汤,点点心思映双辉,热闹水果挂银盤。 这些个菜肴不仅是名字气派喜庆,摆盘也是极为讲究,味道自然也是不赖。 山里人哪里见过这样的派头,一时间光是因为这桌席面,便是热热闹闹的讨论了个没完,隔老远就能听到邹家的这股子热闹劲儿。 更别提身在后厨的李玉娇等人了,耳边真是除了炒菜的噼啪声,就是外头那高声谈笑的声音了。 传菜的每每进来一趟后厨,都要夸赞一句李玉娇,还不等李玉娇走出邹家的后厨,她做得一手漂亮喜宴的名声就给传了出去。 酒宴一共十桌,摆了两茬,等最后一道菜交由传菜的端了出去,李玉娇和白荷这才在灶门口找了两个小马扎坐了下来,总算是歇了一口气…… ☆、195 生意找上门 这时候白荷大姐走了过来,给两人一个递了一个喜饼:“先垫垫肚子吧。往常别人家办喜酒我去帮忙,那第一茬下来,桌上总有好些菜剩下的,我们都是挑拣些好的炖一起吃了……” 白荷大姐正要继续往下说,就见一帮忙的婆子走了过来,笑嘻嘻接话道: “今儿倒好,连个菜汤都没剩下,可把我们饿坏了。” 她这话音还没落下,厨房里就一叠声儿的响起了另一句话:“他表婶这话说的,你来我家帮忙我还能饿到你不成?” 原来是那邹娘子进了厨房。 只见她直奔李玉娇而来,脸上堆满了笑容:“真是辛苦姑娘了!今天的席面真漂亮,我活了半辈子了没见过那样好看的席面,唉,可怜我自己还一口没吃到。” 又略略看了一眼案板上的食材,道:“姑娘看看还有什么可用的,再烧一桌,在后厨再摆一桌,好歹把自己的肚子先填上。” 早上就只喝了碗粥,又一直忙到现在,李玉娇的肚子确实饿的咕咕叫。再一看手里干巴巴的饼子,哪里能和这些新鲜食材比,便道了声好。 刚才的菜都是李玉娇亲自动手做出来的,又因为是正经的宴席,白荷不敢半路插手,现在见是做了自己吃,便自告奋勇说:“娇娇,你歇会儿吧,这桌我来做。你在旁边帮我看着点就行。” 其实在做饭这件事上,白荷的天分一直都比李玉娇的要高,只是此时她的见识里并没有这么多菜式,但是一道菜她几乎只尝一遍,就能八.九不离十的摸索出做法来了。 而白荷果然没有叫李玉娇失望,很快就照葫芦画瓢的做好了一桌菜,大家尝了都是赞不绝口。 等后厨的人粗略填饱了肚子,前头宴席上的碗碟也都撤了下来,白荷大姐和一众帮忙的都要去洗碗了。 李玉娇和白荷因为是请来的厨子,自然是不用去干那些活的,便把炒菜的两口大锅给仔细的刷洗了干净。 等她俩把锅刷洗干净的时候,那邹娘子便也忙完进来了。 邹娘子对今天的席面非常满意,在和李玉娇结钱的时候,又添了三十文钱,说是凑够八百八十文,好图个吉利的数字。 又给两人一人一个红包,各一百文。 做喜宴的八百八十文钱李玉娇要和白荷五五分,白荷却是怎么也不同意: “我其实就是来跟你学习的。我爹娘说去外头给人当学徒,还要给人送礼的呢,我什么也没送你,你都肯带着我,我怎么还能和你五五分。” 白荷坚持,无论李玉娇怎么说都不肯拿这个钱。 到后来终于松了口:“你要是非要给我钱,那就给我个零头八十文吧,算我给你打下手的工钱。” 两人最后达成一致,这事才算作罢。 这样一顿喜宴做下来,李玉娇最后得了九百文。 然而还没等她走出邹家的大门,就有人找了上来,竟是请她去做一个和今日一样的席面。 李玉娇和白荷相视一笑,不约而同问道:“什么日子,在哪儿?” ☆、196 被放鸽子了 自从那日给邹家做了席漂亮又可口的喜宴之后,李玉娇的名声便在附近的村子里传开了。 又因为此时正是农闲的季节,那些个有喜事的人家都把好日子挑在了这个时候,接下来连续好几天李玉娇和白荷都在外头给人做饭。 这样几天下来,两人各自都攒下了好几两银子,可把白荷给乐坏了,笑着说自己才是现在家里最会赚钱的那一个。 不过这几两银子对与李玉娇来说,却是远远不够的,因为爹爹李长福身体的恢复太需要钱了。 所以这些天,李玉娇都是天还没亮就去给办喜事的人家做饭,下午回来就闷在房间里,不是画绣样就是写戏本子。 因为,距离她和绣庄掌柜、以及戏班子的周老班长约定的时间就快要到了。 前两天,隔壁村子有人家里办白事,特意来请李玉娇去烧饭,李玉娇想到戏班子的周老班长马上就要来家里取戏本子了,所以就没答应,而是让白荷去了。 白荷和李玉娇一起烧了这么多次饭,早已经可以独自掌勺了,加之白事没有红事那样讲究,所以白荷即便是一个人在厨房,也是可以独当一面的。 因为上次在三里屯和那周老班长没有约定好具体的时间,所以李玉娇即便是再累,也还是坚持着没有睡懒觉,早早就从床上爬了起来,在家里等周老班长的到来。 只可惜一直等到天黑,那周老班长还是没有出现。 李玉娇叹了一口气,她在想,戏班子总是四处奔波,或许那周老班长是有事缠身,所以才没能如约而至。 便回到房间去把那戏本子仔细收好了。 等过了几日,便是她进城去交绣样的日子了。 她在这几幅花卉的样子上可是花了不少心思,本以为这次可以卖一个好价钱,可谁想到,等待她的却是一个不大好的消息。 她才刚进那绣坊,就被店伙计给认了出来。 那店伙计笑眯眯的迎上来说:“哟,李姑娘,你来了。” 李玉娇也笑着上前去与那店伙计打招呼:“是啊,我和掌柜的约好的今天见,还要麻烦你去通报一声了。” 那店伙计闻言,却是连脚都没挪一下,道:“哎呀姑娘,不瞒你说,我们掌柜的不在,这不叫我今天在这等着你呢,好给你打声招呼。” “不在?”李玉娇笑了笑,又问道,“那掌柜的什么时候回来,我可以约改天。” “这个嘛,”店伙计叹了口气,“前天才刚走,我们掌柜的外出谈生意的话,一般少则一个月,多则两三个月呢。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 “啊?这样啊,那还真是不巧。那我改天再来碰碰运气吧。”李玉娇面上微微笑着,心里却自叹倒霉。 转身刚要走,就听那店伙计又说:“掌柜的还让我给姑娘带句话。” “什么?你说。” 那店伙计嘿嘿一笑:“就是姑娘手上的绣样,掌柜的意思是请您给留着,可不能送到别家去了……” ☆、197 我有事和你商量 “掌柜的还说了,姑娘如果缺钱用的话,也是可以来咱们绣坊先支些的。” 其实这些绣样本来就是给这家绣坊准备的,在这家掌柜的没掌眼之前,出于道义和诚信,李玉娇是不会把东西直接转卖给其他家的,除非她是真的捉襟见肘、不得不这么做。 不过听掌柜的这话,他人倒也是仗义,便笑着应了下来,这才转身离去。 老实说,本来是准备卖了绣样吃顿好的,现在却只能吃一碗最最简单的雪菜面了。 眼见着就要进入冬季,等那掌柜的回来差不多都要过年了。 一路上李玉娇都在想,她必须得尽快想个法子多赚点钱,否则连个充实年都过不了。 回去的时候,经过一家胭脂水粉铺子,进去买了两盒八十多文的胭脂,又去卖糕点的铺子买了各色糕点,便便直奔绿水镇而去。 打听到了镇长家的方位,李玉娇便揣着那两盒胭脂去拜访了一趟镇长夫人。 等回到家的时候,往厨房门口一看,李玉娇还以为自己眼花了。 只见白荷蹲在她家厨房门口,正在给熬药的炉子扇火。 李玉娇笑着走了过去:“小荷,你是不是走错了家门啊?” 白荷刚才正用在用心点火,哪里看见李玉娇过来,此刻听她突然出声,吓的手里那蒲扇一下子掉在了地上。 忙站起来拍了拍胸口:“你属猫的啊,走路都没有声音,差点把我给吓死了。” 李玉娇好笑:“我都叫了你好几声了,你自己没听见还怪我?” 说着正色问道:“我看出来了,你有心事。你怎么了?和我说说吧。” 李玉娇说完,从地上捡起蒲扇,开始生火。 白荷啧啧两声,在原地走了好几步以后,忽然蹲下来,问道:“你今天成果怎么样?绣样卖的好吗?赚了许多钱吧。” 李玉娇扇扇子的手顿了顿,皱了皱眉,说:“并没有。一文钱没有赚到,反而花了几百文。” “啊?”白荷皱起了眉头,“你前几次不是卖了不少钱吗?这次是怎么了,那个掌柜的没看上?” “倒也不是,只是那掌柜的外出谈生意去了,可能过年边上才回家。掌柜的为人还算仗义,我也没去找别家。” 白荷低低哦了一声,又沉默了一会儿,到后面她自己是在是忍不住了,终于对李玉娇说: “娇娇,其实我来找你是有事情商量。” 李玉娇撇嘴笑了笑:“早看出来了,就等你说呢。” 白荷绞了绞手指:“这……赚钱这事儿吧,谁也不嫌多。以前我没用,我赚不到钱,可是现在我有机会了,所以我想努力一把。” 李玉娇.点点头:“没错!我和你想的一样,我们应该向前看。所以呢?” “所以……”白荷哽咽了下,有些难以启齿:“有人来找我们做个宴,听说是个大阵仗,三天三夜,加起来可能要摆百来桌呢,你想想啊,一百多桌啊,那得多少钱啊?” “这么多人啊,那可能要做大锅菜了,不过也可以试试。”李玉娇坚信,就算是大锅菜,那也不在话下。 不过白荷又支吾了起来:“可是……” “可是什么?” ☆、198 下个月初八 “可是挺远的。要翻过咱们这的飞云山呢,在另一个山头。” 白荷有些不安:“而且咱们要在外头住下,我在想我们两个姑娘,去外头三天三夜不回家的,好像不大好。这翻山越岭的,还得提前一两天出发,也就是在外头指不定要呆上个六七天呢。” 白荷说完,看向李玉娇:“你觉得呢,娇娇?” 李玉娇手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摇着扇子:“另一个山头,是栖霞山吗?” 白荷直点头。 李玉娇便问:“来请你的人,家里是做什么的?为什么不惜翻山越岭也要找到我们这里来呢?” “这……”白荷挠了挠头,“那人说是他家的员外叫他来请的,至于为什么非要找我们我也没问,那之前的乡亲们不也是主动找上我们的吗?肯定是因为咱们菜做的好看又好吃,名声传出去了呗。他说要办一件大事,那是他们自己的私事,我也没好意思问。” “那说时间了吗?” “下个月初八,还早着呢。我说我一个人不能做决定,他就说明天再来找我。” 白荷拉住了李玉娇的手:“娇娇,要不然明天你去见见那个人,仔细问问他再做决定好不好。其实我想过了,在外头住就在外头住,大不了我可以叫上我娘啊,这样就不怕别人说闲话了。你看我爹他们不也经常出去干活十天半个月不回来的么?” 李玉娇笑笑:“男女有别。不过你说的没错,如果叫上你娘那就不一样了,我到时候可以去问问看梅大娘有没有空,和我们一起去。” “对对对!”白荷一听,李玉娇这是同意了的意思,顿时高兴了起来。 忙又说:“还得叫上你以后的婆婆,这样谁也不能说你闲话。” 心里压着的石头没了,白荷一身轻松,又和李玉娇聊起别的来了:“对了,之前不是听你说谢鹤江要送他的弟弟谢枫去上学么,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年后吧,上次我去问了一下,这个教书先生有个规矩,他从不半路收学生,都是在固定时间收人的,同一批进来的人都学同样的内容,早一些进去的人就学高深一点的东西。” “哦,好像挺有道理的。就好像咱们做咸鸭蛋,要么分开腌两批,要么一批腌完,可不能中途加一个再加一个的。” “嗯!”李玉娇.点了点下巴,“话糙理不糙,哈哈哈。” 白荷见李玉娇笑,沉默着反应了好一会才说:“你刚才是不是在取笑我?” 李玉娇抿唇摇了摇头:“没有。”马上又转移话题说,“明天那个人什么时候来,我去你家还是你带他来我家?” 白荷想了想:“要不他去我家了我就来通知你,要来你家你娘还得忙活,所以还是去我家吧!” “小荷你可真体贴,将来谁娶了你,一定很幸福。”李玉娇摸了摸白荷的头发,“可惜我也没个哥哥什么的。” 想到了什么又问:“对了,你烧饭赚来的钱,都给你娘了吗?” 白荷喜滋滋的:“是啊,可是我娘没全要,也给我留了一半。她说那一半也是帮我存着,将来给我做嫁妆,以后还是我的。” “那就好,钱会越挣越多的,如果你有些银子傍身,将来也不会因为钱财嫁给不中意的人。” 这年头,太多人嫁女儿等于是卖女儿了,多的是为了几两银子葬送女人一生的例子…… ☆、199 什么明目? 等到了第二天上午,白荷早早就把李玉娇给请了过去。 在此之前,李玉娇就已经把这件事情同高氏说了下,说是同她商量,可其实高氏心里明白,女儿多半已经是想好了要怎么做。 只千叮咛万嘱咐,一会儿去了白荷家一定要问清楚仔细,还说到时候请梅氏的事情交由她去说,这样才显得更合情理。 说完又免不得叹一声自己无能,居然还要女儿在外奔波养家。 高氏时常这样自怨自艾,这回李玉娇听了都有些生气了:“娘,你知道你为什么吃了那么多药身体总不见好吗?就是因为你老是想这么多。爹和娘把我当宝一样养到这么大,我长大了有一技之长了,出去给家里挣点钱花那不是应该的么?” 高氏现在是一点也说不过李玉娇了,只得悄悄抹了眼泪,心里却也是明白了,女儿也很辛苦,自己现在要做的就是把家里照料好,好叫女儿在外面辛苦的时候没有后顾之忧。 * 李玉娇跟着白荷一起回了她家,进了她家堂屋就见她爹在和一个与他年纪相仿的中年男人说话。 白荷爹个子不高,身形也偏瘦,而正在和他说话的那个男人虽然和他一般高,但是身子却十分壮实,举手投足间,隐约还能看见衣袖下包裹着的虬结肌肉。 李玉娇一看,便觉得他不是普通人,可看他的穿着,瞧着也不是十分富贵的样子。 正暗暗打量的时候,就听白荷爹说:“我姑娘她们回来了。” 又忙朝着李玉娇招招手:“来来来,你们过来坐在这里说。” 李玉娇这便走了过去,她看到那人此时也站了起来,迅速的将自己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 开头寒暄了几句,简单的介绍了一下自己,便问道:“还不知道怎么称呼您呢?” 那人道:“叫我林叔吧。这次来主要是听说两位姑娘厨艺了得,所以想请二位姑娘给我家做三天宴席,来去由我家接送,住宿也由我家全包,价钱就按你们的席面来。” 李玉娇见这林叔倒是十分爽快,便又问道:“我听小荷提起过,林叔家的客人多,一顿要摆几十桌呢,连摆三天的话,对我们来说那真是单大的。从前我们基本不在外留宿,可林叔家摆的是大宴,我们也不敢怠慢,所以要了解的细节比较多,还希望林叔不要见怪。” 那林叔见李玉娇说话有条不紊,又有理有据的,不似平常乡野女子,心里便有了个数,道:“姑娘想知道什么,尽管问吧。” 李玉娇便细细打听了他家的地址,和这次办酒的明目。 那林叔说了他家地址,李玉娇便看向白荷爹:“白大叔,你经常在外头走动,不知道你知不知道这个地方?” 说来也巧,那个地方白荷爹还当真是去过,他道:“这我知道,我还去过那一片儿呢。那时候我还年轻,估摸着也就十六岁的样子吧。要说那件事儿,我真的记得特别清楚!” ☆、200 重建烽火台 白荷爹说着说着,仿佛回到了二十几年前: “那年也是农闲的时候,我和我爹还有几个堂兄弟一起出去找活干。我记得那时候就是去了栖霞山,我记得特别清楚,当时我们干的活就是在小山包上凿石头,完了把石头给运到大山顶上去。这活儿干了有大半个月,我们都挣了不少钱呢。” 说到这里,白荷爹哈哈一笑:“这不赚到钱了,我就娶了媳妇了。” “是啊。”说到这儿,白荷娘也是满脸笑,看着白荷爹说,“我爹娘当时就说你踏实肯干,家里亲戚也都说我找了个好人家。” 白荷见她爹娘这大白天的就在不认识的人面前腻歪了起来,有些替他们感到脸红。 忙插嘴问了一句:“爹,你干的那活儿我怎么听不懂啊。听说过挑石头打地基做房子的,可那都是往山下挑啊。你们干嘛要把石头往山顶上挑啊?”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白荷爹道,“那时候我们挑的石头每一块可都是半人长的,没这么大的还不要呢。那可不是盖房子这么简单,那时候啊,是在建烽火台。” “烽火台?”李玉娇忍不住出声,“我知道烽火台是打仗的时候用来传信的,可栖霞山怎么也算不上是交通要道吧,怎会选择在栖霞山上建造烽火台呢?” 李玉娇话音才落,那林叔的声音便响了起来,同时看向李玉娇的眼神中也带了些许赞赏之色。 “姑娘只知其一,却不知其二。” 那林叔继续说:“虽然栖霞山不是交通要道。但我齐国南部多山川大河,西南边境山头更加密集。栖霞山是这一片最高的一个山头,山头高,看的就远,也容易被其他烽火台的将士们看到,所以当时便选择在这里建造烽火台了。” “原来如此。”李玉娇.点了点头。 那林叔继续又道:“实不相瞒,其实这次我家不是办喜酒,而是这栖霞山的烽火台要重建了,二十多年前我和我家老爷都曾参与过这烽火台的铸造。如今重建,军中拨下一支队伍,其中不乏旧时兄弟战友,所以我家老爷必定是要盛情款待的。” 难怪,这林叔看着像是个练家子,不是寻常百姓,原来也是当过兵的。 李玉娇见这林叔说话坦荡,但她多留个心眼儿也不是坏事,便又追问一句: “那以前那旧的烽火台呢,不用了?” 林叔有些遗憾的摇了摇头:“早年雨多,一次山体塌陷的时候给毁了。不过重建是会换地方的,这我倒不担心。” “那就好。”李玉娇想了想,提议道:“既然我白大叔也知道贵府地址,我在想,不如就我们自己过去好了,就不劳贵府来人接了。” 那林叔爽快:“也好。”看了眼白荷娘道,“你们可以带自己人打下手,若只是二位姑娘,怕是有些不方便。你们过去三五个人,住宿的屋子是管够的。” “刚才说过包接送,所以车马钱也是我家来出。”那林叔又补充了一句。 白荷喜道:“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201 给谢将军的家书 谈好以后,白荷爹娘去送了那林叔出门。 白荷道:“太好了,我爹也跟着去,我就什么都不怕了!也就是换了个地方,其实跟在家一点区别都没有。” “主要是这主人家蛮好说话的。”李玉娇朝门外瞄了一眼,心中却隐隐有些担忧。 虽然平安县不是边陲县城,可与邻国也就隔着两三个城池。前世她早早就辗转到了京城,虽然没有经历过战争的苦难,但她也是知道的,边境大小战争一直没有停歇过。 如今,连废弃多年的烽火台都要重新修建,难道是要打仗了吗? 可她不记得前世这个时候,齐国与邻国开过战啊! 唉,想多了头疼,忍不住叹出了一口气。 白荷听见,忙问她:“娇娇你怎么了?” 李玉娇皱着眉头:“我在想,好端端的,为什么就要重新修建烽火台了?” 白荷眨了眨眼:“对了,烽火台到底是干什么的呀?” “烽火台,台台相连,战时用烟和火传递信息,平时也做防御.用吧,不过咱们这里似乎用不到。” 白荷哦了一声:“那挺好的呀,这不跟咱们家家户户的院墙和篱笆栅栏一样吗,要真有小偷强盗、拦也是拦不住的,可家家户户还是建了,就是让别人知道我家不是随便给你进的!而且心里也图个安生。” “唉?”李玉娇听白荷说的,眼睛忽然亮了下,“你说的很有道理啊。”自己怕是想多了。 白荷得意一笑:“那是,我懂的还是很多的。” 李玉娇被她逗笑:“夸你一句,尾巴都要翘上天了。” “哼!有人夸我我就受着怎么了。”白荷嘻嘻笑,把脑袋靠在李玉娇的肩膀上。 李玉娇摸了摸她脑袋顶:“你啊,也就在我面前是这样,在外面遇见人整个人就缩了起来。” “我已经有进步啦!现在跟不认识的人说话都不太会脸红了。唉?” 想到个什么事儿,白荷立刻弹跳了起来:“一会儿叫我娘去喊梅大娘吧?我觉得叫你去不大好。” “我娘也是这么觉得的,她还说她要去呢,不过现在想想,还是你娘去说最好。” “行,一会儿她进来我跟她说去。有工钱和赏钱呢,梅大娘肯定乐意。” * 白荷娘去把这件事儿和梅氏说了,梅氏很爽快的就应了下来。 等事情谈妥,白荷娘和白荷这就要走了,梅氏特意留了留李玉娇。 其实李玉娇和白荷做饭的事情,梅氏早就听村子里人传遍了,有人嘴里说的是好话,有人嘴里吐出来的却是些不好听的。 梅氏料想,李长福那个病是个花钱的,李家撑不了多久就会来借钱,其实她已经备了些,就等高氏来开口了。 不过都过了这么些天,李家也没人张嘴来借钱,反而是李玉娇一个姑娘忙里忙外的在养家糊口,她知道李玉娇不容易。她脾气暴,外头一些不好的传言,她要是亲耳听见了,都是要怒怼回去的。 这会儿留了李玉娇,又关心了一阵。 然后才进房去拿了张纸出来:“上次我也没注意,把鹤江留的地址塞到给我娘家兄弟的包袱里了,这不昨天才有空回了一趟娘家,给取了回来。要不今天就给鹤江写封信吧?” ☆、202 磨磨唧唧 “好!” 李玉娇忙接过了梅氏手中的字条,展开来看,唇边不禁露出个笑来。 梅氏见状,立刻吩咐一旁站着的谢桃:“桃桃,你二哥还在后院劈柴呢?快点去把你二哥叫来,让他把他新买的那些个笔墨纸砚都取来,这就要要给你大哥写信了。” “好嘞!”谢桃蹦蹦跳跳的就去了,她还从没亲眼看人写过字呢。 没一会儿,谢枫就抱着他的笔墨纸砚来了。 梅氏忙扯了一块抹布把原本就没什么灰尘的八仙桌又给擦了擦,道:“来来来,放这里,都给擦干净了。” 谢枫话不多,依言把东西给放下了下来,整整齐齐的铺好了一张纸。 梅氏很是激动,一屁.股在一旁的一条长凳上坐了下来,满怀期待的看着李玉娇,指了指那张白纸就道:“就写……你,你问他,最近怎么样?吃的好不好?睡的好不好?” 李玉娇听了,抿唇笑了笑:“大娘,还没磨墨呢。” “啊?”梅氏眨巴眨巴眼,看向谢枫,“那你快磨墨啊!” 谢枫没有立刻动作,而是有些为难的看了一眼李玉娇,只看了一眼,又迅速的收回了目光。 李玉娇把这些都看在眼里,再看一眼谢枫。 只见少年身形单薄,双手垂在身侧,有些不知所措的样子。 他眉眼间和谢桃有七八分相似,兄妹俩肤色都很白皙,五官柔美的样子,这一点倒是和他们的大哥一点都不像。他们的大哥,一身蜜色肌肤,又高又壮,刚毅非常。 看了一会儿,忽然发觉谢枫脸色有些发红,李玉娇这才惊觉刚才自己想谢鹤江想的有些出神,盯着人家谢枫看了好久,眼睛都没挪开。 忙说:“阿枫去取碗干净的冷水来吧。” 少年清脆的应了声好,这边抬脚迅速去了厨房取水。 没一会儿谢枫就端了一碗凉水过来,李玉娇便教他先将水倒进砚台。 谢枫听话照做,倒的时候没注意,一下子洒了好多。 李玉娇见了忙道:“多了多了,倒些出去吧。” 等注入了适量清水后,李玉娇就说:“食指按在墨条顶端,按下去的时候要重一点,但是磨的时候力道要轻一些,慢一些,力气要均匀,这样打着旋儿来磨。” 说着比划了下,赤手在空中画了一个圆。 谢枫磨了一会儿后,李玉娇听到了粗糙的沙沙声,便判断是墨条里面含有杂质,又叫谢桃去外面撇了一根细小的竹签来,果然在墨汁里挑出了些杂质来。 谢枫睁大了眼睛,惊讶看着李玉娇说:“玉娇姐懂的真多。” “都是听店掌柜说的,买的时候他告诉我的。”李玉娇微微笑了笑。 谢桃嘀咕着说:“买的时候我也在啊,我怎么没听掌柜的说呀?” 李玉娇面不改色:“前次我自己也买了点,写菜谱用的,我买的时候掌柜的告诉我的。” “哦,我说呢。”谢桃嘻嘻一笑,她觉得磨墨挺好玩的,就去问谢枫:“二哥,给我磨一下吧,我也想试试。” 谢枫这便将墨条小心翼翼交到了谢桃手中,还不忘叮嘱:“小心些。” 谢桃掌握不好力道,是以新磨出来的墨有些粗,李玉娇便握住了她的手,手把手的教。 梅氏却是没耐心了:“我的娘啊,磨个墨都要这么久,磨磨唧唧这个词就是这么来的吧。你们几个慢慢磨吧,我先去搓两条麻绳,好了叫我。” ☆、203 一枕相思,缱绻入梦来 梅氏到底还是没忍住,才搓了一条绳子就又进了屋子。 忍不住催到:“你们倒是快点啊。” 李玉娇笑道:“这就好了。” 说着提笔蘸墨,先落下了‘吾儿亲启’四个字。 梅氏虽然不认得,但是看这几个字写在最前头,便问李玉娇:“你这几个字是在打招呼呢是吧?” “是的,现在可以开始了。” 于是梅氏边说,李玉娇边写,没一会儿就写满了一整张纸。 梅氏见自己说的够多了,就问一双儿女,问他们有没有话要对自家大哥说的。 谢枫在送他去读书这件事上,对谢鹤江表示了感谢,轮到谢桃的时候,谢桃忽然来了一句: “娇娇姐,你就帮我问问大哥,能不能送我也去读书啊?我也想学认字。” 谢桃这话音一落,梅氏马上就对李玉娇说:“玉娇啊,这句就别写了。” 然后转身去说谢桃:“你一个姑娘家哪个学堂会收你?从来就没有的事情。” 谢桃不服气:“那玉娇姐姐不是也识字么?” “那你是李大叔在家教的。你要是想学认字,等你二哥学会了回家教你就是!”梅氏瞪了谢桃一眼,“你大哥在外头不容易,别净想着给他添麻烦。” 谢桃不高兴:“我没有添麻烦。” 眼见着母女俩要闹不愉快了,李玉娇忙把笔搁下,把谢桃的手握在了自己的手里:“桃桃,其实上次我问过那私塾先生了,他确实是不收女学生的。姑娘家又不能考功名,不过能认字也是好的,以后就跟你二哥学,或者跟我学,都是一样的。” 谢桃低低唔了一声:“那好吧,那么那一句就不要写进去,就写‘大哥,有空你要常回家’” 梅氏这才在谢桃的头顶了摸了摸:“这就对了,真乖。” 心里却又叹了一口气,谢枫一年的束脩就要十来两银子呢,快赶上一家人大半年的开支了。还好这年头不用给姑娘上学堂,不然就是砸锅卖铁也供不起啊。 就是谢枫,其实她也不想给他去上学,在乡下呆着好好的,平平安安过一辈子就成,但是却拗不过大儿子的意思。 转眼间,却见李玉娇又飞快的在信纸上加了一句,忙问道:“还说了什么?” 李玉娇一听,最后一笔提的有些急了,竟生生拉长了许多。 谢桃就说:“娘,我们都和大哥说话了,玉娇姐姐也要和大哥说话呀。” 梅氏立刻反应过来,有些尴尬的干咳了两声:“这……我当然知道了,就是随口问问。” 李玉娇也有些尴尬,虽然知道在场除了自己,谁也不知道她写的这句话的意思,但还是迅速把信纸拿起来,想要快点吹干。 对于谢鹤江,该问候的他们都问候了。 至于她自己,想到上次他托人带香枕回来时写的那几个字,她忍不住就想回敬回去。 于是潦草快速的加了一句‘一枕相思,娇客缱绻入梦来’,正好回应他的香枕和‘娇客’ 他要她在他身侧酣睡,那她就大胆告诉他,她在梦里梦见他了,倒要看看他下次怎么回信! ☆、204 打开绿水镇市场 待到李玉娇将吹干了的信纸装进了信封,梅氏便道:“这几个月我攒了不少鸡蛋,明天就拿到镇上去卖,顺便把这封信给寄出去。” 顺着这个话头又说:“玉娇待会儿也带几个回去吧,给你爹补补身子。” 李玉娇连忙推拒:“不用了,来年阿枫要上学,正是用钱的时候,再者阿枫和桃桃都是长身体的时候,给他两个吃最好了。我家也有下蛋的母鸡,够我爹吃。” 李玉娇又说:“我娘也没闲着,晒了好多干货,要不然明天我和大娘一起去镇上把干货卖了换钱吧。” “那行吧,明天咱们早点去。” 谢桃听说李玉娇也要去,忙也央求着梅氏带她一起去。 第二日早早便到了镇上的集市。 往日里梅氏的土鸡蛋还是很紧俏的,可是今儿个卖鸡蛋的人有点多,在地上蹲了好些时候也就只卖出去十来个。 李玉娇篮子里的山货更是无人问津,谢桃在一旁看了干着急。 梅氏也替李玉娇发愁,其实也怪她们没抢到好位置,便对李玉娇说:“要不你去路口的地方挤挤吧,那里可能好卖些。” 李玉娇看了看天色,道:“也好,我四处转转,一会儿来找你们。” 梅氏叹了一口气:“看今天这个样子,估计要在这蹲到晌午了,你快去吧。” 李玉娇便提着篮子去了。 但她并没有跟别人一样吆喝着卖山货,而是径直去了镇长家。 镇长家的大门开着的,站在门槛外头依稀还能听见里头人说话的声音。 李玉娇刚站了没一会儿就见一个婆子走了过来,问她是干什么的。 李玉娇便说自己是来找镇长夫人的,请她代为通传。 没一会儿镇长夫人就从里面走了出来,见到李玉娇的第一句话便是:“你这丫头是长了千里眼和顺风耳么?” “夫人这是什么意思?”李玉娇笑着问道。 镇长夫人朝李玉娇招了招手,示意她近前,轻声道:“上次你不是托我打听镇上谁家办喜事的事情么,我叫人放了些话出去,这不要办酒的主人家就找上门来了,正在与我商议这事呢,我还在想等她走了,好叫人去通知你。” 李玉娇一听,喜上眉梢:“真是辛苦夫人了,看来这次我来的真是时候。” 忙又道:“这次过来还带了点山里的干货,都是挑拣过的,夫人不嫌弃的话就收下吧。” 镇长夫人倒也没跟李玉娇客气:“那就谢谢你了丫头。” 李玉娇这便将篮子交给了一旁的婆子。 这才抻了抻身上衣裙,跟在镇长夫人身后一道去了。 进了厅堂便见里头坐了一位和镇长夫人年纪相仿的妇人,穿着打扮和镇长夫人身上的一个档次,一见李玉娇便道:“你就是那李厨娘吧?听说董家媳妇娘家的那桌百年好合宴就是你给做的。” 这段时间李玉娇给不少人家都做过百年好合宴,不过把女儿嫁到镇上的也就是三里屯邹家那一户了,想必这位说的便是邹家那桌席面了。 便谦恭道:“正是小女子,夫人也吃过邹家的酒?” 那妇人一听这姑娘说的话和自己的对上了,心中便想这姑娘也是个机灵人,寒暄几句便进入了正题…… ** 哈哈哈,正式打开镇上的市场。 ☆、205 帮梅氏卖鸡蛋 山里自是不能和镇上比,既然接了镇上的酒席,价钱方面自然也要水涨船高。 所以顺势推出了三生三世永结同心宴,其菜式和菜品与之前做的百年好合宴相比,要多些精美些,所以每桌追加了三十文钱的费用。 这三十文对这要办酒席的主人家来说不算什么,但是对于李玉娇来说,却是迈出了一大步。 虽说作为厨娘,李玉娇在绿水镇上没怎么露过脸,人也年轻,不过有镇长夫人作保,李玉娇和那马夫人很快就谈妥了,并且当场付下了定钱。 一阵客套过后,那马夫人先行告辞,李玉娇却没急着走。 单独又谢了镇长夫人,委婉又摸出了事先准备好的小荷包,里头是装了一些碎银子的,这就要递给镇长夫人。 镇长夫人如何不知那荷包里头装的是什么东西,只笑说:“使不得使不得,不过举手之劳。再说我已经收了你的胭脂和干货,怎么还能再拿你的辛苦钱,你家里的事情我也听说了,丫头赚钱不容易,还是自己留着花用吧。” 李玉娇见镇长夫人不肯收,便把钱袋收了回去:“以后如果有用得到我的地方,还请夫人尽管开口。” 镇长夫人笑说:“年后我的女儿也要出嫁了,到时候你已成了大厨,可能也难请了,还得给我空出一日的时间来呀。” 李玉娇忙道:“一定一定,借夫人吉言了。到时候还请夫人叫人通知我,一定整出个漂亮的席面来。” 两人又说了几句话,李玉娇这才出了镇长家,往那集市去找梅氏和谢桃。 想了想,调了头,去了一家常去的小饭摊。 这会儿还没到饭点,那饭摊子也不忙,摊子老板平时又当厨子又当跑腿的,这会儿没生意,正坐在那儿望呆。 李玉娇便笑着走了过去,打了声招呼,饭摊子老板对这个漂亮的姑娘有点印象,所以当那姑娘问起自己买来的鸡蛋多少钱一个的时候,他也没觉得奇怪,据实都答了。 李玉娇这才说自己有鸡蛋要卖,可以给他便宜点,问他要不要。 鸡蛋可以存放,比市场价便宜的鸡蛋摊主自然愿意买,就叫李玉娇把鸡蛋拿来给他瞧瞧。 李玉娇这便快速赶到了集市,找到了梅氏。 梅氏见李玉娇回来的时候连篮子都没了,还以为她遭了什么事。 “玉娇,你篮子呢?” 李玉娇便把镇长夫人给自己找了个要办酒的主顾儿的事情给梅氏说了,接着道:“所以那篮子干货就都送到她家厨房了。” “哦,那是应该的,承了人家的情,不送点礼说不过去。”梅氏说着,又瞅着自己的半篮子鸡蛋说,“估计还得往家里带。” “倒也不用大娘,我刚才路过常光顾的一个饭摊子,和摊主说了一下,要是咱们的价格能比集市上的便宜些,他愿意一下都买了,就是不知道大娘你愿意不愿意?” 梅氏忙问:“那得便宜多少啊?” 李玉娇伸出手指头比了个数儿。 梅氏一合计:“行啊,在这儿等着浪费时间,指不定还一个卖不出去。” ☆、206 西施厨娘 等卖出了鸡蛋,那摊主甚至还承诺以后有鸡蛋都可以往他这里送。 梅氏听了高兴,正好也到了吃饭的时候,干脆就在那饭摊子炒了两个菜。 吃饭的时候,看着李玉娇往自己和女儿碗里夹菜,她那心里简直是越看越满意。 这个儿媳妇,不仅是个中看的,也是个懂事中用的,不单单会赚钱,还知道帮衬自己。现在她就盼着她那亲家公身子早点恢复,好上他家去把婚期定下来,然后叫自己儿子回来赶紧把亲给成了,好叫她早点抱上孙子。 越想越美,连饭都比平时多吃了一碗。寄好了信,一路上都很开心,还给谢桃买了个冰糖葫芦。 李玉娇回家把这事儿通知到了白荷,着手就开始准备写菜单,所需食材类别和分量都细细列好,第二日又跑了一趟县城,给送到了马夫人家中,好叫她家提前开始做准备。 连续几天上下山,李玉娇觉得自己的腿都要断了,脚上起泡那也是常有的事,她觉得等存上一点钱,十分有必要去买头驴或者是骡子。 白荷听她这样说,忙劝她打消这个念头。 “为什么?”李玉娇不解。 白荷嘿嘿一笑:“因为我爹准备买驴啦!等我家有了驴车,你用我家的就是。你现在买了,你家连个赶车都没有。” “说的也是,那我暂时不考虑了。” “就是就是,等我家买了驴,你要是去借的话,我爹娘肯定高高兴兴借给你,我娘说你是我的贵人。”白荷高兴的抱住了李玉娇的肩膀,“娇娇,我是真的很感激你,愿意和我一起。” 李玉娇拍了拍白荷的背心,由衷的说:“小荷,你也让我很开心,真的。” 没什么比这样的友情更好了,相互理解,相互需要,可以一起干事情,也可以一起哭一起笑。 * 马夫人家的酒席一过,李玉娇和白荷在绿水镇,乃至邻镇也都小有名气了,这都要归功于去马夫人家吃酒的亲戚们。 从那以后,大家都知道绿水镇烧饭的那两个厨娘很年轻,是两个十五六岁的姑娘,有人甚至还说,其中一个姑娘堪比西施,传来传去的,也不知怎的了,李玉娇和白荷两人便得了个西施厨娘的名号。 只不过吃酒的人大都没进过后厨,就算是吃完酒以后碰见了,偶然见到她两个背影,也分不清楚谁是谁,反正现在一说西施厨娘,大家伙儿首先想到的便是那两个姑娘了。 等到了十月底,天气越发的冷了,雪也下了好几场,办喜事的人家终于没那多了。 换言之,就是李玉娇和白荷终于可以好好歇歇了。 这天,李玉娇好不容易得了个机会,睡到了日上三竿。 醒来吃了点东西,就把这个月赚来的钱和之前自己记的账拿出来对了一对。 这个月以来,红白宴席加起来共有十场,纯进账有差不多五十两银子,刨去自己在镇上吃喝和住宿所花的不到二两银子,再加上爹的药,和家里的开销,居然也还剩下二十多两真金白银在手里。 李玉娇长叹一口气,赚钱真是不容易,收好了银子,又一头倒在了床上,自言自语道:“我就再睡一会儿。” 可总有人吵的她不得安生…… ☆、207 东窗事发 “娘,隔壁到底是在干什么啊?吵的不行。”李玉娇听见有人推门,头也没抬就问道。 哪知进来的人不是高氏,而是白荷:“娇娇,是我。” 李玉娇这才翻了个身,把脸转了过来:“你不累啊,怎么不在家歇着?” “不累,来找你学认字。我觉得那些菜单子我现在是写不来,但起码我得要认识啊。”白荷笑着坐了过来,“你不是说,有空可以来找你学吗?” 李玉娇苦着张脸,假装抽噎了两声:“我的好小荷,你就放过我一天吧。” 白荷嘿嘿笑:“你听听你隔壁这么吵,你也睡不着不是?” 说到这个李玉娇就来气,一股脑儿坐了起来:“还真是。” 说着走了出去,这时候李长福已经能够在院子里走动和干一些轻巧活儿了,现在正在交代高氏处理兔子的皮毛。 白荷见了,就赞说:“李叔真厉害,又会采药,还会打猎。” 李长福笑着说:“这可不是我抓的,我现在的身体还不太方便。” 白荷一转身,不可思议的看着李玉娇:“天呐,娇娇,这不会也是你弄的吧?” 李玉娇淡淡的说:“我就是听我爹的吩咐,在他以前布置陷阱的地方放了几个捕兽夹,这个很简单的。” 白荷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就说嘛,还是李叔厉害,在家也可以指挥你在外头干事情。” 李家一家三口听了这话,都笑了笑。 随后李玉娇便问高氏:“娘,隔壁又怎么了,吵个没完。” 高氏在围裙上擦了擦手:“还不是你堂姐的事情,这些日子你总在忙,恐怕不知道,你堂姐不见了。刚开始他们也没花力气找,以为她是死在外头荒郊野岭了,那知后来叫你小婶婶在城里给撞见了。” 李玉娇一惊:“在城里给撞见了?” 李玉娇和白荷自然是知道李蓉是进了平安县城的,可县城那么大,她们也没想到,这么容易居然就叫周氏撞见了李娥。 高氏继续说:“说来也奇怪,你堂姐也是命大,得了那样的病也还好好的,也不知怎么的就跑到了城里了。” 李玉娇随意点点头,对这件事情没有发表意见,只问:“那小婶婶是怎么撞见我堂姐的呢?” “听说你小婶婶娘家二哥二嫂的灯笼铺子开到城里去了,开业那天你小婶婶也去了,就见你堂姐跟在她二嫂身后呢,一问才知道,原来你堂姐居然给人干活儿呢。” 李玉娇想起当初牙行的胖婆子给自己介绍活儿的时候,似乎是提到了一个新开灯笼铺子的主顾,只是没想到,居然是周氏的亲戚。 “那小叔叔和小婶婶是要怎样?把堂姐接回来吗?” 高氏摇了摇头:“这我倒是没问,但是他们吵了好几天了,我听着也不像。好像你堂姐跟人家画了押,接回来没那么容易。你小婶婶怕是惦记着你堂姐得的那几个工钱,你堂姐却是不愿意给的。” 话说到这里,白荷都听不下去了:“那是李娥自己卖身干活得的工钱,凭什么给她呀!她又没把李娥当女儿,皮可真厚!” ☆、208 敢去给我倒贴! “她就是那样的人。”李玉娇暼了一眼隔壁的院子,“真想把这堵墙砌的再高再厚实一点。” “行,就听我姑娘的。” 其实李玉娇只是随口说说,但她没想到李长福居然很是认真的回应了自己。 李长福又道:“等我能干重活了,就去河里捡石头回来把墙给砌起来。” “不要,爹,这事先不急,你养好身子不留任何后患才是最重要的。”李玉娇赶紧回绝了李长福。 高氏也劝说:“就是,这都听了几十年了,也不急于这一时。” 可不就是吗?高氏话音一落,那边又扯着嗓子开始喊了,是周氏气急败坏的声音: “你这个小没良心的!啊!狼心狗肺啊你!老娘养了你这么多年,平时在家懒的像长虫一样我打骂你了没有!你现在倒好,居然巴巴抢着要去伺候别人了啊!” 原来是周氏在骂李蓉。 李蓉经常和周氏对着骂,这会儿也是没好气:“我就是想去城里干活赚钱!凭什么李娥能在表哥家的铺子干活我就不能!我也想去啊!我也想天天看到表哥啊!” “你是不是猪脑子!李娥那个贱蹄子是去你舅妈家当丫头签了卖身契的!你也想那么干是不是!” “那我不管,我迟早是他们家的人,我就是想多看看表哥!” “你真是傻的伤心,将来就算你表哥不得高中,那也是灯笼铺子的主人,你将来至少也是个灯笼铺子的女主人,你现在就跑去去伏低做小,你那舅妈更看不上你了!” “那她现在看不上我,以后也看不上我啊,我直接在表哥身上下功夫就是了!” “我呸!你想在他身上下功夫,也要等他上门的时候,你自己上门算个什么事!你那舅妈早晚把你打出来!趁早给我打消了那念头!你要是再敢当着我的面说去倒贴,我就把你的腿打断!” “那要是李娥抢了表哥怎么办!” “她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 …… 白荷听了隔壁这样的对话,忍不住笑出了声,小声的说:“她们在这里合计着,可是我感觉周家的秀才应该根本就看不上李蓉吧。” 李玉娇挑了挑眉,也小声回说:“可是听说李蓉的舅舅碍于情面,早就口头上答应这门婚事了。” “这样不好吧,就为了面子,简直就是葬送了自己儿子的一生啊。”白荷感叹着,“周秀才可真可怜。” 是啊,上辈子可不就是这样,也不知道上辈子周庆他娘是怎么了,到了居然接受了李蓉做她的儿媳妇。 “好了,你们两个姑娘家家的,就别说道别人家的事了。” 李玉娇和白荷两个说话的声音不大不小,高氏都听见了,便出言制止了她们。 李玉娇见高氏已经把一张完整的兔皮给剥了下来,这便自告奋勇的说去处理兔肉,对白荷说:“中午在我家吃饭吧,给你做个辣兔丁吃。” 高氏没好气:“净做些你爹不能吃的馋他。” 李长福忙道:“别听你娘的,你们爱吃什么做什么,爹管的住自己的嘴。” 两人这便去门口小河沟里洗菜去了,白荷正在算最近自己赚了多少钱,说给李玉娇听,说着说着,忽然看见河水里映出了李蓉的倒影,便闭上了嘴…… ☆、209 因为老子不傻 李玉娇见白荷如此反应,也默契的不再说话,一时间只能听见她们洗菜拨水的声音。 李蓉看出来了她们不待见自己,却也没走,而是捏着抹布走了过去,笑的有模有样说:“娇娇姐,给让让呗。” 李玉娇没动作,嘴上道:“我马上洗好了,你再等等呗。” 李蓉脸上的笑容有些挂不住了,不过想到刚才听白荷说她赚了多少多少钱,便挤出个笑来:“娇娇姐,听说你最近出去给人烧饭赚了不少钱啊?” 听李蓉这样问,李玉娇还没回话,白荷就先出声了:“跟你有什么关系啊,我觉得吧,不该你打听的你就别打听。” “你!”李蓉忍着怒,瞪了白荷一眼。 这才又对李玉娇说:“娇娇姐,你别误会,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就是想大家姐妹一场,你下次去给人做酒席的时候,能不能也带上我?我也想挣点钱。” 李玉娇这才抬眼看了李蓉一眼,有些好笑:“蓉蓉啊,厨房的活儿又脏又累,不适合你。” 又扭头对白荷说:“洗好了小荷,我们走吧。” “唉,”李蓉见状,忙叫住李玉娇,“娇娇姐,我平时在家里也是会去厨房帮忙的,这你也知道的啊,我怎么会怕脏怕累呢?” 说着厚了脸皮上前去拉住了李玉娇胳膊。 李玉娇低头暼了一眼李蓉的手,冷冷道:“放开。” 李蓉没放手,李玉娇对她已经没什么耐心了,一把拂开了她的手:“你的脸皮怎么这么厚呢?上次当着你表哥的面我没把你打疼是吧。那我就直说吧,脏和累只是我为了打发你找的一个借口,我就是不想带你一起干活!现在你听明白了吧!” 李玉娇说完,转身头也不回的走了。 李蓉看着而李玉娇的背影气的直跺脚,冲着她喊:“李玉娇!你为什么宁愿帮着外人赚钱也不肯帮我!” 李玉娇冷冷笑出声,狠狠白了李蓉一眼:“因为老子不傻!” “噗~”老子?白荷听李玉娇这样说话,忍不住笑出了声,忙抬手捂住了嘴。 两人进了厨房,白荷还在笑,一边还说:“平时我爹发火的时候才会自称‘老子’,唉,娇娇,今天听你这么一说,我突然感觉你好霸气啊,好狂的那种!” 说完自己还嘀咕着,念叨‘老子不傻,老子不傻’ 李玉娇没好气,在白荷脸上刮了一下:“别好的不学学坏的,我是一看到李蓉就来气,控制不住我自己,你这样说话要是叫你爹听见了,看不把你一顿好打。” 白荷笑哈哈的说:“是啊是啊,吊起来打,一顿打不死做两顿打。” 李玉娇拿这傻姑娘没辙:“你倒是会埋汰你自己。” “哈哈哈,”白荷止不住笑,“因为老子不傻。” 李玉娇眉奈何,斜了白荷一眼:“我看你是有点傻。以后别在外头说你赚了多少钱,别人问你你要是躲不过,也别说细了,随便含糊过去就是了。免得叫人惦记上。” 白荷一听这话,立刻就上了心:“哎呀,今天李蓉应该是听见我说的话了,这可怎么办?我看她一心想进城去贴她表哥,但她自己又没钱,你可得把你的钱藏好啊。” ☆、210 偷鸡摸狗的 “这一到过年边上,偷鸡摸狗的就来了,我二叔家前晚上后院的门忘记栓,早上起来就发现鸡少了三只。” 白荷说着,气愤的拿刀拍蒜瓣:“那些小偷真是可恶,自己有手有脚的为什么不自己养,就指望着偷别人家的,要是抓到了,一定要打断他们的手脚!” “哎呀!”刚才白荷没控制好力道,蒜瓣给拍飞到李玉娇脸上了,她叫了一声,“你就不能看着点儿吗小荷?” “啊,对不住对不住!”白荷忙给李玉娇揉脸。 揉到一半居然听到李玉娇家的院子里传来了自己娘亲的声音。 白荷觉得自己幻听了,揉了揉耳朵:“我怎么好像听到我娘说话的声音了?” “不是好像,就是你娘的声音!出去看看吧。” 李玉娇说着,擦了擦手,和白荷两人一前一后的出了厨房。 进了院子,果然看见白荷娘提着个篮子在和高氏说话。 高氏道:“你来就来,还带什么东西啊。” 白荷娘见高氏推脱,直接把手里的一篮子鸡蛋给放进了堂屋,道:“我家小荷老来麻烦你家玉娇,饭都吃了你家那多顿,我家鸡蛋有多的,送点来给你们是应该的。” 转头一看李玉娇和自家女儿出来了,便道:“有个事儿给你们俩商量一下。刚才我有个亲戚来找我,她家明天办喜事,之前找的那个厨子腿摔断了不能去了,所以就来找我。我看她是真急,正好你们这两天也有空,你们看下能不能答应下来?” “那是挺急的,要不就去吧。”李玉娇.点了点头,“不知道远不远?” “唉,是有点远。要不是因为远早就想找你们过去了,所以要去的话今天下午就要出发了。” 白荷又问:“娘,什么亲戚啊?” “你二表姑家。” “哦,二表姑啊。”白荷点了点头,对李玉娇说,“我二表姑早分家了,家里也宽敞,去那住我看也行。” “那行,我去收拾收拾吧。” 高氏客气,要留白荷娘在家里吃饭,白荷娘说白荷二表姑还在她家里等信儿,自己要先回去。又让白荷和李玉娇吃过午饭早点去她家,好跟白荷二表姑一道走。 匆匆吃过午饭,李玉娇就去房间里收拾围裙头巾等东西。她和白荷还专门备了一套齐全的厨具,因为白荷家现在有驴车了,所以那些刀具等重的东西都放在了白荷家。 白荷见李玉娇很快收拾好了,还不忘提醒她:“你银钱呢,过年边上贼多,这两天都不在家,要不还是交给你娘收着吧。” “有道理,我找我娘去。”说着把高氏叫了进来。 白荷见李玉娇娘俩在交代银子的事,自觉地就走了出去,和院子的李长福说了几句话,约莫就是‘今天下午去,需得后天白天回’这样的话了。 说完就见隔壁李蓉站在她家院子朝李玉娇家的院子望。 白荷嘀咕了一声:“这院墙真的有点矮呢。”冷不丁就见一个人头,还挺渗人的,心道要等李叔身子好了自己砌墙还不知道要什么时候呢,不如有空就叫自家爹爹过来帮忙了。 ☆、211 错误的处理方法 正所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白荷二表姑家也不例外。 婆媳关系不好,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她二表姑就和她那媳妇暗里较劲。 做完酒席,白荷二表姑家里还有不少琐事要忙活,没空赶车送白荷和李玉娇两人回飞云村。 又说白荷代替了她家大人来吃喜酒,却是在厨房呆了一上午,非要盛情挽留两人在她家吃晚饭,再歇一晚上再走。 白荷碍于和人是亲戚关系,实在不好推拒。 李玉娇就拉了白荷去一旁说话:“老实说,我不想住了,你呢?” “她家老鼠也好多,”白荷自然也是不想住的:“要不我就说家里有急事,咱们就是雇辆车晚点回家也不要紧。” “我去说吧,你和她家是亲戚,不好开口。”李玉娇十分体贴,去和白荷二表姑辞行。 白荷二表姑实在也是忙,把钱给李玉娇结清了,也就不再强留她们。 好在白荷二表姑家离镇子不远,李玉娇和白荷走着便去了,然后雇了一辆驴车,打算回绿水镇。 那车夫一合计,说怕是要走夜路,多收了十文钱。 现在这个时候,白天短晚上长,果然还不到绿水镇,天就黑了下来,等进了大山,打着灯笼也只能看清楚驴蹄子底下的路。 路上白荷就在说:“要不直接去你家吧,我今晚就和你睡。天这么黑了,我要是先下车回家了,也不放心你一个人回去。” 李玉娇自然是没有意见的,便让车夫直接把车子赶到村子里头去。 等到了李玉娇家院子门口,就见叮叮哐哐一阵响,车还没停稳,就见一道黑影从李玉娇家院门里蹿了出来。 那车夫惊道:“不会是遭贼了吧!” 话音才落,就见李玉娇家里的灯亮了起来,紧接着是高氏的呼喊声。 李玉娇的心一紧,立刻就从车上跳了下去,白荷也赶紧跟着跳了下去。 那车夫见状,感觉那主人家像是出了事,道了句:“我也去看看。”就跟着进了李玉娇家的院子。 李玉娇一进门,就见李长福倒在地上,脚上没穿鞋,被一个捕兽夹给夹住了,地上流了一滩的血,高氏在旁边用力掰那捕兽夹却是怎么都弄不下来,反而使得捕兽夹越咬越深。 李玉娇惊的一时说不出来话,懵了一会儿才蹲下去帮忙,可手摸到的地方都是血,根本就不知道从什么地方下手。 “用点力!”李长福额头上滚落着豆大的汗滴,咬牙说。 高氏手直抖:“再伤到你怎么办?” 这时候跟进来的那个车夫急急说道:“我来吧!” 他力气比较大,一下就把捕兽夹给弄开了,可这夹子也不知道是夹到了什么厉害部位,取下来之后李长福的伤口立刻开始飙血。 在场的人都吓坏了,尤其是李玉娇,被喷了一脸的血花子,她抬手一抹,呆愣瞬间后,立刻去找来了棉布给李长福包扎,她不敢包紧,怕缠紧了会坏死,可是捕兽夹好像伤到筋了,稍微松一点就血流不止…… ☆、212 求您收我为徒 来不及问家里到底出了什么事,李玉娇连夜就又雇了那车夫把李长福拉到了城中的明善堂。 拍了医馆的门,把杜大夫从睡梦中给叫醒了。 杜大夫外衣都没系好,立即给李长福检查了,一看他脸色惨白,便知他失血过多,再一检查,就发现脚腕那里伤到一条血管,好在不是最大的那条血管。 只是脚背上有断骨,而且止血紧扎的位置也不太对。 杜大夫对李家有所了解,一看就知道这是李家姑娘做的应急处理,便叹了口气。 李玉娇和高氏见杜大夫这样的反应,母女俩都很着急,忙问追问杜大夫。 杜大夫没急着回她俩的话,而是叫李长福试着动动脚趾头。 李长福照办了,却发现大脚趾和另外一个脚趾头动不了了,杜大夫又拿银针扎了下,都冒出了血尖了,李长福那两根脚趾却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杜大夫又叫李长福尝试着动一下脚腕,好在,脚腕可以活动自如,也能感知到疼痛。 由此杜大夫便得出了结论,李长福脚筋断了一根,有两只脚趾头废了,不能动了。 杜大夫想了想,最终还是看向了李玉娇:“一般伤口出血,确实可以垫一块干净的布,然后用三.角巾包扎,但是我摸到伤口附近有碎骨,这种情况下,禁用此法,如果滥用,后果严重!另外,大血管出血,要缠紧大.腿部位,弄错了地方,就会导致部位坏死。” 李玉娇听着杜大夫的话,额头上立即渗出一层细密汗珠,有些恍惚的喃喃道:“是我,我全都做错了。” 低头看见爹爹半条裤腿都被鲜血然后,豆大的眼泪忍不住的从眼眶中滑落了下来。 李长福见女儿自责落泪,忙安慰:“娇娇,这不关你的事,你要是不给爹包扎,指不定爹这脚要成什么样子呢。” 杜大夫见眼前的李家姑娘伤心难过,这也才发觉刚才是自己把话说重了,改口又道:“你爹说的对,如果不是你及时处理,恐怕他这一只脚就保不住了,确实不怪你。” 李玉娇从出来到现在,都还没来得及擦一下脸上喷溅的血点子,眼泪滚着血,混成了一滴滴殷红的液体从下巴上滑落。 她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这次只是两根脚趾头,下次呢,如果我一直什么都不懂,我怕以后还会酿成大错。” 忽然又想起那日那个王半仙拿着刀子要在白荷弟弟肚皮上划口子的情景,李玉娇忽然就噗通一声在杜大夫面前跪了下来。 恳切的望着他说:“杜大夫,我诚心求您,求您收我为徒好吗?我一定会好好学。” 杜大夫摇了摇头,根本就没考虑这事儿,只是给李玉娇递过去一块干净的棉布:“擦擦脸吧。今晚你们一家就先在我医馆里凑合凑合吧。” “杜大夫!”李玉娇跪着转了个方向,“求您考虑下吧。” 杜大夫终于顿足:“李家姑娘,我这点医术是祖上传下来的,从来是传男不传女。从古至今,也没有女医一说,即便是有接生的稳婆那也称不得是医,不是我不肯教你,只是我不能做出那样惊世骇俗的事来。” ☆、213 不见棺材不掉泪 李玉娇在杜大门门前跪了一.夜,却始终没能打动杜大夫。 杜夫人怜惜李玉娇,同时也很不能理解为什么李玉娇非要学医,劝了她许久,诸如‘又脏又累’‘抛头露面’‘有时候还要看各种男子裸露的身体’之类的话。 李玉娇见杜大夫不为所动,她也知道此事不能急于一时。 最终还是带着爹娘离开医馆,回家去了。 回去的路上,李玉娇这才仔细问了关于昨天晚上的事情。 高氏气恨说:“家里一连两晚上都遭了贼!头天晚上我没在意,就觉得你房里有动静,可能是在你房里没翻到东西,第二天晚上又来了我们房。” 李玉娇闻言,眉头皱的铁紧,她头天晚上刚离家,家里就遭了贼,看来那贼对她的行程了如指掌。 连续两晚去她家,一个房间翻不到银子就去另一个房间?似乎这贼早就惦记上她家了啊! 又听高氏接着说:“第二天晚上我和你爹就有了防备,在后院鸡窝那都放了捕兽夹,堂屋门口也放了。可没想到还是给贼遛了进来。还把捕兽夹丢你爹脚底下了。” 李玉娇想起昨天晚上那个从家门口慌张溜走的人影,不像是个男人,心中已然有数,咬牙道:“我看她根本就不是晚上翻墙进来的,怕是早在白天就溜进去躲了起来。” 高氏闻言,只觉得浑身汗毛倒竖:“怎么会这样?” 李玉娇忙又问:“娘,那天晚上你有没有看清那个小贼?” 高氏慌忙摇头:“我没看见,听见响动的时候是你爹下床去看的,我就是跟在你爹身后头。” 李长福听妻女两个说了这么多,这时候忽然长长叹了一口气,脸上表情十分复杂的道:“我看见了。” 李玉娇五指捏紧:“爹,是不是李蓉?” 李长福无声点了下头。 李玉娇闻言,狠狠一拳头捶在车板上:“不见棺材不掉泪!” * 车子很快驶进了飞云村,白荷在自己院子看见是李玉娇,忙跟了上去,白荷爹娘也听说了昨晚李家遭贼的事情,也跟了上去。 娘俩合力把李长福安置在床上后,李玉娇对高氏说:“娘,小荷和他爹娘还在外头,我去和他们说会儿话,你给爹烧点热水喝吧。” 李玉娇出去就把这件事情和白荷说了,白荷听的眼珠子都要瞪了出来:“她上次在外头使计拿你簪子也就算了,这回居然直接偷到你家里来了!我们报官好了!” “拿贼拿赃,听我娘说家里少了一块大约五两的银子。” 李玉娇二话没说,在存放农具的杂间里抄了一把镰刀。 白荷见状,道:“也给我一把,我也去。” “不,你别掺和这趟浑水。”说着在白荷耳边交代了几句。 白荷听了,立刻一溜烟跑走了,李玉娇则一脚踹开了隔壁的院子,闯了进去。 今儿李长禄和周氏都在,李长禄砍了一根小松树,正在做锄头把儿,周氏则在一旁闲着嗑南瓜子。 乍一看李玉娇拎着把镰刀,气势汹汹踹门进来,嘴里瓜子壳儿都忘了吐:“你干嘛!” “叫你宝贝女儿给我出来!” ☆、214 瓮中捉鳖 自从昨天晚上李蓉慌忙急火狼狈从外头跑回了家,周氏就觉得事情不对劲。 再听隔壁像是见了血,就把李蓉逮住逼问了一通。 李蓉其实也害怕闹出人命,还想着她娘给她出主意,所以并未隐瞒,把事情一五一十的都告诉了周氏。 但她却没提,自己去偷钱是为了当路费去城里灯笼铺子里找表哥。 只说是白天里低声下气求了李玉娇带她去打下手,被李玉娇丝毫不讲情面的拒绝了,所以心里气不过,才想报复报复她。 本来周氏见李玉娇天天带着白家那个丫头赚钱心里就不痛快,前些天甚至还看见那白家竟然都有钱买驴了,周氏看的眼睛都嫉妒的发红。 周氏又见女儿顺了五两银子回来,心里还挺高兴,料想着昨天黑灯瞎火的,隔壁估计也没看清是她家姑娘进去摸的。 哪想到,隔壁一家子刚从医馆回来,李玉娇这个死丫头居然就提着一把镰刀过来了。 周氏心虚,忙把李长禄拉了挡在身前,骂道:“你这大侄女不得了啊,提刀上门要砍人了。” 李长禄昨晚上也知道了李蓉的事情,可是那是她亲生女儿啊,他总不能把女儿推出去。 只把自己婆娘护在身后,问李玉娇:“你爹怎么样?没事吧!” 李玉娇看着眼前这夫妻俩的一举一动,觉得心寒,她举着镰刀向前走:“我爹很不好,今天我来,就是要血债血偿!” 她掂了掂手上磨得锋利的镰刀:“这东西不长眼!我劝小叔叔和小婶婶你们还是躲远些,只把李蓉一人交给我就好了!” 李长禄夫妻俩见李玉娇不像是说笑的样子,周氏又是亲眼看见这死丫头在她自己亲爹肚子上动针线的,心下也有些害怕了,忙揪李长禄后腰上的肉: “你倒是也抄把刀啊什么的,你赶紧把这死丫头给我打出去啊!居然让个小辈这样欺负!都欺负到家了!简直就是个笑话!” 李长禄有些犹疑,但又觉得周氏说的在理,立刻就把地上的还没刨好的锄头把儿握在了手里,然后扭头对周氏使了一个眼色。 周氏会意,立刻跑到后头房间里去,叫李蓉揣了昨晚顺来的银子去她外公家住两天。 李蓉自从昨晚摸着黑跑回去以后,回家点灯一看,手上全是血,就吓的脸色发白。现在听着李玉娇在前头堂屋要找她血债血偿…… 其实不用等她娘来说,她自己都想要从后门跑出去躲一躲的。 怀里揣了昨晚摸来的银块,李蓉这就从后院跑了出去。 周氏赶紧又到前头去帮自己丈夫,现在女儿和赃银都已经处理妥当,周氏身上的气焰立刻就嚣张了起来,从墙角拎起了棒槌就把李玉娇往外头逼,嘴里还念念有词: “敢跑到我家撒野!赚了几个钱就当自己了不起了是吧!就冲你拿着刀闯进我家门,我今儿把你手打断了说出去也不会有人觉得我哪里做的不对!” 周氏又见李玉娇被逼的节节后退,甚至已经退出了门口,退到了院子里,不禁更加得意了。 她本以为李玉娇会夹着尾巴逃跑,却没想到,李玉娇往墙边一站,抬手就把她手里的镰刀轻飘飘给丢回她自己家的院子里了。 周氏看不懂李玉娇的举动,李长禄也看不懂。 转眼却见一众人站在自家院门口,为首的正是白荷和白荷娘,而被她二人押着的,正是自己的女儿——李蓉! ☆、215 直接报官吧 周氏大惊:“怎么会这样?” 门口站着的人里居然还有村长,和大伯李寿。 周氏怒,手中棒槌立刻指向李玉娇:“你又在作妖了是不是?” 李玉娇摊摊手:“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只是来找你女儿对质,谁知道你不仅不让我见她,还扬言要打断我的手,现在好了,你女儿要从后门跑,被人抓了个正着。” “你!你还说不是你在作妖!”周氏提着棒槌又朝前走了几步,“如果不是你搞鬼我家门口怎么会来这么多人!” 李寿作为李家的大家长,今天白天也听说了李长福家遭了贼的事情,现在被人请了过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他为李长禄一家感到羞耻,抬手压了压,对李长禄说:“你们两口子快把手里的棍棒都放下,你们两个长辈这样对待一个小辈这像个什么样子!” 李长禄忙把手里的锄头把儿给扔在了地上,又劝周氏把手里的棒槌放下。 周氏不肯,又拿着棒槌指着白荷和白荷娘:“你们两个什么意思,我姑娘怎么了你们了,你们要这样逮着她!” 白荷娘佩服周氏这样厚的堪比城墙的脸皮,叫白荷把人看好了,从李蓉袖口里摸出一块银子来:“全村人都知道长福家昨晚遭了贼,长福流了那么多血还在地上一大滩血迹!这都是你姑娘干的好事!” 周氏喉头咕嘟一下,依旧不肯承认:“笑话!你随便在我姑娘身上搜块银子出来就说是她偷的了?我告诉你,我姑娘揣着银子是要去镇上买东西!这银子是我给的!” 白荷怒道:“你不要脸!这明明是娇娇辛辛苦苦挣来的血汗钱,怎么就成你的了?” 周氏笑了声:“你说这是李玉娇的它就是李玉娇的了吗?这上面又没有写她李玉娇的名字!” “如果我说我写了呢?”李玉娇走了过来,“都人赃并获了你还想狡赖。” 她走到村长身旁:“村长,论脸皮我是比不上我小婶婶了,我也狡不过她,我想直接报官了。” 白荷忙在一旁帮腔:“报官好啊,交给县令老爷来判!本来也就是个偷鸡摸狗的事情,可是她害你爹伤成那样了,估计就不是在牢里蹲几天那么简单了!” 一直低垂着脑袋的李蓉听到这话,身子抖的像筛糠,猛的抬头看向周氏:“娘,爹,我不要,我不要蹲大牢!” 周氏左看看右看看,居然没有一个人帮自己说话,她也慌了:“多……多大的事,银子你再拿回去就是,都是自家亲戚,你报官干什么!” 说着就要去抢李蓉:“我姑娘我自己带回去教训教训就是了!” 李玉娇却半路就拦住了周氏:“小婶婶想的可真好,你不想不报官,又想把人领回去,那我爹断了的脚趾头怎么办!两只,要不让你女儿还回来吧!或者你还也行!” 周氏一听,大骇,可见李玉娇脸上的表情很是严肃,立刻就跑到李寿面前跪了下来:“大伯啊,我公公婆婆去的早,我们这一房就长禄和他兄弟两个,现在你可要替我们主持公道啊。这全是李玉娇这个丫头造的事啊!” ☆、216 恩断义绝 “这个李玉娇,平时就跋扈,最近知道烧饭赚钱了,我蓉蓉就去求她带着打下手,你看看她,都是亲堂姐妹的,也不帮,还埋汰让我蓉蓉说她做不来这活儿。” 说着白了白荷一眼:“专和外人一起。你说我们都姓李,李玉娇她怎么能这样呢?她把我蓉蓉说的狗血淋头的,我蓉蓉也不过是一时气不过才跟她家闹着玩的。” “你说这样的人,吃里扒外的,还把不把我们李家的人放在眼里啊!认的到底是哪家的祖宗啊!” 李蓉本是慌乱无主,现在一听她娘这样嚎起来,立刻也向李寿哭诉了起来。 李玉娇冷笑,简直越说越离谱,还有死不悔改! 她们可能不知道,李寿也曾给李玉娇介绍过要办喜事的亲戚,李玉娇得了红包也曾往李寿这个大爷爷家买东西孝敬过。她和白荷合伙烧饭,整个李家都知道的事情,谁也没多一句嘴。 要说大爷爷现在会信她们的鬼话,李玉娇却是不信这个邪的! 想到昨晚那直喷她面门的鲜血,加上又在杜大夫门前跪了整整一.夜,她忽然有些头晕,也不想花时间再和这娘俩耗下去了。 捏了捏眉心说:“随便你们怎么说吧,我要报官。” 说着转身就要走,态度决绝。 周氏看的出来李玉娇这回是铁了心,可是又不想求她,只好跪在地上向李寿求情,要是真的报官坐实了罪名,女儿的这一辈子就算是毁了。 又搬出李氏一族在四邻八村的名声,这才微微说动了李寿。 李寿这才开口叫住已经走出了一截远的李玉娇:“这也关系到我们整个李家的名声,玉娇丫头,你看要不还是别报官了吧。” 李玉娇这才转身,神情淡漠的说:“不报官就留下两根脚趾头,我认为这很公平。” “你好狠的心你这个死丫头!你爹不就是少了两根脚趾头,又不是少了两只脚!”周氏重重往地上啐了一口,“你的心淬了毒了吗?” 李玉娇简直是要被气笑,恨不得一脚踹上去:“你说的很有道理啊!反正少两个脚趾头不碍事,那你就叫你女儿切两根下来啊!我还是那句话!她不切你切也行!自己看着办吧!” “我为什么要切?我就不切,要怪就怪你那个爹自己没有!”周氏也不跪李寿了,噌的站了起来,这就要动手。 李玉娇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巴掌都已经准备好了,周氏却被气急了的李寿一脚踹咋腿弯处,又跌跪了下去。 与此同时,李玉娇又听见身后有人在叫她。 她回头一看,就见自家爹爹在娘亲的搀扶下走了过来,旁边还站着李长禄。 李玉娇一看李长福脚腕上渗出来的红色血迹,就又急又气,瞪着李长禄说:“我爹都这样了你还要把他弄起来。” “娇娇,”李长福道,“算了,就别和他们计较了。” “爹!?” 算了?李玉娇第一个不干,她皱紧了眉头,刚好说话就被李长福抬手打断。 李长福在高氏的搀扶下走到了李寿的跟前:“大伯,我爹娘去的早,家里的一些事情全仰仗您做主。今天我实在是不方便去祖宗祠堂了,但请大伯做个鉴证,今天我李长福,与李长禄两个,再无瓜葛,从今往后,两家人老死不相往来。” ☆、217 前往栖霞山 李长禄感到有些始料未及,呆呆的看向李长福:“大哥……” 李长福难过的看了他一眼:“不要再叫我大哥,我没有你这样的弟弟。” 李长福说完,伸手在李玉娇头顶摸了摸:“从今往后我们就当不认识这家人,路上碰见了也不必打招呼,做事也不必留情面,只当是陌生人。” 李玉娇沉默了一会儿,终究还是冲白荷点了点头。 白荷和她娘这才不情愿的把李蓉给放开了。 李蓉早吓的腿软,此时有些站不稳,周氏忙上前去把李蓉搀扶了起来,嘴里念念有词:“谁稀罕跟你们做亲戚,当你脸有多大。” 这话说的,一旁村长也听不下去了:“我说周氏,你快把你的嘴给闭上吧。” 李寿那双浑浊的眼中也泛了些水光,口中的话也不知道是自己在回忆,还是说给谁听: “我记得长福和长禄俩兄弟小的时候特别好,当哥哥的很会照顾弟弟,一般人家穿衣服都新老大,旧老二,缝缝补补穿老三。可长福不一样,得了新衣服总是给弟弟穿,有口好吃的也要留着带回家给弟弟,爹娘没了以后,长兄便如同父亲一样,自己亲事拖着也要给弟弟先娶妻,现在这是怎么了啊,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李寿说着,有些哽咽,看向李长禄:“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你哥都不要你了。” 李长福听了这一席话,心中也有许多感慨,喉头发痒,忍不住抬起袖子抹了抹眼角。 李长禄听了更是泣不成声,一下子跪在了地上,又喊了一声:“大哥!” 李长福踮着一只脚走路的动作便在此刻停了下来,他在想,也许弟弟…… 可一回头,就见周氏扯了李长禄:“跪!你还跪个屁!人家姑娘现在能挣钱了,有钱了,瞧不起咱们这样的穷亲戚了,要和我们断绝关系了,你要是还有点脸,就给老娘我起来!” 李长福看见弟弟还是跟着那个女人回了家,罢了,反正该说的,刚才已经都说过了。 当天下午,李长福就请了白荷爹,和隔壁的李长成帮忙砌墙。 李玉娇一宿没睡,头疼欲裂,回房间补觉去了。 等到第二天的时候,白荷爹又带了他几个兄弟过来帮忙,才傍晚的时候,那加高加固的墙就砌好了。 白荷帮着李玉娇在厨房里做晚饭,说:“虽然那天答应了你大爷爷,我们家没人出去到处说,可是咱们飞云村就没有不透风的墙,村子里早传遍了,我看你小叔叔……啊不对……我看你隔壁那家人一天到晚都不敢开门了,整天缩在家里,哪儿也不敢去。” 白荷哼了一声:“有那贼胆子做,却又怕被人戳脊梁骨,真是够了。” 李玉娇听了,也就冷哼了声。 白荷继续道:“关键是不知悔改!要像李娥那样也就算了,可怜见的,能帮的还能帮一把,她们那样的就是自作孽不可活呀。” “好啦!”李玉娇捶了捶肩膀,“别说不相干的人了,明天就要出发去栖霞山了,我这几天好累,都有点不想去了。” “那不行!”白荷忙正色道,“要平时我一人还行,那一次几十桌的,你不在我做不来。” “我也就是说说,定金我都快花完了,怎么能不去呢?” ☆、218 你的谢大哥从哪里来? 十一月初六,是李玉娇和白荷约好了要去栖霞山烽火台给办流水席的日子。 之前也已经同梅氏说好,没奈何谢桃受了点风寒,梅氏不得不留在家中照料,便由白荷的一位婶娘替了她。 因为不用赶时间,所以都是在家吃的饱饱的以后才出发。 高氏怕这几天会下雪,担心李玉娇路上冻着,早几天就把今年晒干的兔子皮毛给处理了,为李玉娇做一个暖和又漂亮的围脖。 李玉娇想到这次做饭的地方和以往不同,光是大锅可能就要准备四五口,怕是没地方能放的下,要在外头直接烧。 到时候外头冷,她肯定是把脖子和脑袋给护起来的,可不舍得把这么崭新又漂亮的围脖带出去遭油烟。 高氏心疼自己姑娘:“绫罗绸缎的娘给不起,这兔子皮毛等你爹身子好了,一个冬天就能弄几十张,尽管戴,主要是你别受了凉。” 低头又见自家姑娘又穿了那身灰扑扑的衣裳,忍不住又说了一句:“你一个年轻姑娘,总穿这个颜色,穿的看起来竟比娘的还要老气。” “啊呀娘,”李玉娇撒娇,“每次看到你都要这么说,我这不是出去烧饭吗,又不是出去做客喝喜酒,穿那么好看做什么?” “好好好。”高氏说不过李玉娇,照例又嘱咐了许多话,这才送李玉娇出了自家院门。 一行人在当天下午的时候,就到达了栖霞镇。 正如当初那林叔所说,栖霞镇上姓林的只有一户,是以他们很快就找到了那林家。 不过那林老爷并不在家中,似乎早早就去栖霞山脚下做准备了。 招待他们的还是上次去飞云村请她们的林叔。 林叔告诉李玉娇,两头活猪和一些鸡鸭都已经赶到栖霞山下了,不过有些绿叶菜和茄果还需要她明日和林家的人一道去采买。 李玉娇自然是一一应下,并且牢记于心中。 林家的宅子挺大,给李玉娇和白荷两个年轻的厨娘安排了一间房,白荷娘和白荷婶娘安排了一间房,白荷爹也是另做了安排。 晚上躺在床上,白荷说:“娇娇,你知道这次吃饭的都是些什么人吗?” 这会儿李玉娇有点择床,翻来覆去的也找不到个位置,好容易找了个舒服的位置才慢悠悠说:“修烽火台的人吧。” “那你知道修烽火台的是什么人吗?”白荷又问。 李玉娇想起几十年前白荷爹就参与过修建烽火台,但转念一想那个林叔以前也修过,便道:“应该是那些当兵的吧,如果烽火台建好了,理应有士兵在这里驻守才是。” “啊,”白荷吸了一口气,“你果然什么都知道啊娇娇,我今天听说了,确实是一群当兵的来。听说这家的林老爷请我们来做饭就是为了款待那群当兵的呢。” 李玉娇嗯了一声,也没当一回事。 白荷这时候又说:“我娘还说了,都是些粗汉子,叫咱们两个就做咱们的饭,别到处乱跑乱看。” “嗯,知道了……睡吧啊……” “等一下再睡啊,你的谢大哥那个……那个番号,是叫番号吧,叫什么军来的?……唉?娇娇?你怎么这么快睡着啦?” ☆、219 又去找将军啊? 为了去挑最好最新鲜的菜,李玉娇等人赶了个大早,一直忙活到下午。 晚上又在林宅歇了一宿,第二天才赶了几车子菜去了栖霞山脚。 还没到地方,就听得前面传来阵阵叮铃咣当的声音,远远望去,就见山脚下那片不算宽裕的平地上、拔地而起几座还未完全建好的营帐,穿着统一的士兵们正各司其职干着手上的活儿。 白荷爹和那林叔在前头赶车,问道:“分派来修烽火台的士兵们这都已经来了?” 林叔笑道:“是的,先要把营帐给造起来,否则晚上就要吃西北风了。” 说着抬手往右边指了指:“伙房是最先搭好的,我们把菜运到那里去就行了。” 跟在后头的李玉娇也朝着那林叔所指的方向看了过去,果然见那边已经搭起了一个简陋的棚子。 棚子底下一溜儿的搭了五个石灶,石灶上各自摆放了一口漆黑的大铁锅。 李玉娇观察了一下,棚子的选址不错,背风,一会儿去干活的时候应该不至于太冷。 不过现在站的地方风是真的大,这一会儿手已经冻的冰凉了,她赶紧搓着双手放在嘴边哈气。 但见那林叔和白荷爹已经往棚子那边去了,可是白荷和她娘和婶娘还站在那里看士兵们搭建营帐,竟然都是津津有味、一副舍不得走的样子。 “这还没看够啊?”李玉娇向前走了两步,拍了拍白荷的肩膀。 白荷吓一跳,猛捂着胸口:“娇娇,你非要把我吓死才甘心。” 李玉娇又搓了搓手:“不冷啊站在这儿,还看什么呢?” “看他们的帐篷啊,真厉害,一会儿就搭起来了,你说我们建个房子怎么就要那么久呢?” 这时候白荷娘也看够了,转过头来对自己姑娘说:“你当那营帐住起来有多舒服,当然是正经的房子住着好,那好的房子是肯定是要花时间的呀。” 白荷哦了一声,跺跺脚说:“太冷,还是赶紧过去生火烧水顺便烤烤。”刚看时新鲜,看了一会儿她也觉得没什么意思了。 说着缩着脖子、挽着李玉娇的胳膊,两人就有说有笑的朝前去了。 白荷婶娘在后头看着两个姑娘的背影,羡慕的对白荷娘说:“年轻就是好,怎么看都像朵儿花儿。” 白荷娘哈哈一笑:“你那会儿不也是!” “我那哪是花儿啊,充其量就是根狗尾巴草。” 这边几个女人说说笑笑的往那棚子去了。 那边杜俨之鬼叫了一声之后,立刻抱住了自己的脚:“你看哪儿啊,打桩你往我脚上打啊!?” 那士兵忙惊呼一声,忙放下锤子慌慌张张的道歉:“对不住了杜军医,对不住、对不住!” 说着摸了下脑袋:“我这是瞎了眼的,我真没注意!” 杜俨之嘶嘶又叫了两声,想把鞋脱下来检查下,又怕冷,干脆作罢。 一旁几个士兵也忙起哄说:“杜军医就原谅小二子吧。这小子长这么大了,估计见过的姑娘就不超过这个数。” 说着比了比三根手指头。 杜俨之瞟了一眼不远处两道有些臃肿的妇人背影,没好气说:“什么眼神,姑娘和大妈都分不清楚啊!” 说着摆了摆手:“行行行,别挡着我。” “又去找将军啊?” ☆、220 将军又在练功了 见杜俨之要走,有军衔高点和杜俨之关系好的校尉调笑说: “又去找将军啊,你们这简直就是形影不离啊。你说你一个看病治伤的,修个烽火台你说你跑来干什么?” “我说你小子!”杜俨之把人一揪,“修个烽火台而已,来个将军更奇怪吧,有本事你直接问你们将军去啊。” 那人连连摆手:“这我可不敢!将军的事哪儿能轮到我来议论!” 杜俨之白了那人一眼,又泛泛指了指周围的几个士兵:“管好你们自己!不管是眼睛还是手脚!老百姓的东西别乱碰,老百姓的人别乱看乱想!否则小心你们将军军法处置!” 说完抻了抻衣领,有模有样的,找谢鹤江去了。 走了十几步远,拐弯到了个没人的地方,蹲下去可怜兮兮揉了一会儿自己的脚。 * 这次一起参与修建烽火台的有不少老兵。 几十年前这一带甚至还有军队驻扎,谢鹤江知道,这个林员外就是本地人,当年还在军中的时候就曾在这一代驻扎过。 此次前来的,有不少都是这位林员外曾经的下属和弟兄,是以当这位林员外提出要盛情款待弟兄们的时候,他并没有拒绝。 同那林员外说了几句话后,谢鹤江就叫来了那林员外曾经的兄弟们,给他们一点时间叙叙旧。 只不过此刻尚有军务在身,那几人也不敢多聊,说了几句话后便和其他士兵一样,去安营扎寨了。 正好这会儿,谢鹤江看见杜俨之走了过来,一只脚重,一只脚轻的。 谢鹤江半边眉毛抬了抬,垂眸睨了睨他的一只脚:“你这是怎么了?” 杜俨之啧了声:“别提了,给人当活靶子了。要我说,归根到底还是赖你!”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压根就没碰过你。”谢鹤江横了杜俨之一眼,“你别没事找事儿啊!” “唉我怎么就没事找事了?”杜俨之也刮了谢鹤江一样,“那二愣子就和你一样,他心里想着姑娘呢,就把我脚当木桩子了。” 谢鹤江听了,无声撇了撇嘴角,一只铁钳一样的大手不动声色按在了杜俨之肩膀上:“这世上还有你扯不上的关系吗?” 杜俨之耸了耸肩,却甩不掉他手,干脆放弃了抵抗,龇牙咧嘴说:“你敢说你心里不是想着你那个小娇娘,所以才一回军营就主动请缨往这儿跑的吗?” 谢鹤江刚还是一副冰坨子样,听到这话,嘴角似乎是微微扬了扬,动作细微,几乎是微不可查。 只是他手上更用力了:“是又怎么样,你有意见吗?” “唉!”杜俨之没想到,这家伙居然这么大方就承认了,感觉自己是一拳头打在了棉花上。 他用力掰了掰谢鹤江的手,道:“意见?什么意见?我能有什么意见啊?跟着你一起、今年还能和我年迈的老父老母一起过年!我别提多快活了我!” 看他这如此不情不愿的样子,谢鹤江哼了声。 正好此时负责勘察烽火台选造位置的邢百夫长前来报道,看见眼前这一幕,憋笑的说:“见过将军!将军又在练功呢?” 杜俨之:我.日.……,老子真成草把子了是不是。 心道,谢鹤江你给我等着,现在不给我面子,看在李玉娇面前我给不给你面子! ☆、221 军心不可乱 杜俨之又挣了挣,还是挣不开,只好咬牙低声求谢鹤江:“大哥,能不能给我一点脸?” 谢鹤江不咸不淡的‘哦’了一声,这才把手收了回去。 他负手而立,抬头看了看天,皱眉沉吟片刻,忽然道:“近来怕是要下雪。” 然后招来了那邢百夫长:“你带几个人跟我上山,另外请上林员外,他对这一带比较熟。” 那邢百夫长拱手称是,忽然又道:“将军,伙房那边烧了热水,天冷,您要不要过去喝口热水?” “不必了,”谢鹤江朝那临时搭建起的伙房望去,果然看见士兵们早已排成一条长队,道,“还是赶紧上山勘察为重。” 杜俨之站在谢鹤江身边嘀嘀咕咕:“我看是想早点回家吧。” “你说什么?嗯?”谢鹤江瞥了一眼杜俨之。 杜俨之砸吧下嘴:“我说你不喝我喝,渴死我了要。待会儿还要爬山呢。” 谢鹤江点点头:“行,那你去吧,不许插队。” “我……”我打死你我,杜俨之那后半句话憋在肚子里没说出来,瞪了谢鹤江一眼。 那一旁站着的邢百夫长看看将军又看看军医,心道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相爱相杀吗? 忙道:“我去打我去打,二位稍等,马上就来!” 杜俨之这才解了腰上的水袋,丢给了邢百夫长,转眼却看谢鹤江不动作,一把也拽了他腰上的水袋:“自己动手会掉块肉吗?” 谢鹤江无奈:“我袋里还有水。” “那是冰碴子吧,昨晚我晃着就听见里面有声音了。”说着把水袋丢给了邢百夫长,“老邢啊,快去快回啊,要是有人问你为什么插队,你就说是将军让的。” ‘啪’,杜俨之脑袋上挨了一下。 果然没过多久,邢百夫长就小跑着过来了,一人一个热乎乎的水袋递了过去。 谢鹤江接过就挂在了腰间,杜俨之则是把水袋捧在手里舍不得撒手:“暖和,太暖和了。” 又问邢百夫长:“伙房那是不是还做了什么好吃的,怎么给团团围住了。” 邢百夫长被问伙房那边的事,眼睛不禁亮了下:“那有两个厨娘,其中一个长的特别漂亮,挪不开眼,是个男人都想多看一眼!” “是吗?”杜俨之摸了摸下巴,刚才难道自己看走了眼,他不信! 又问:“怎么可能?我前头看见了她俩背影了,两个大妈无疑,你跟我说是姑娘?” 邢百夫长嘿嘿一笑:“杜军医说的没错啊,是有两个大姐,可还有两个漂亮姑娘啊!” 谢鹤江闻言,眉头却是紧紧的皱了起来,问邢百夫长:“这厨娘,是林员外请来的?” 邢百夫长刚才说起漂亮姑娘的时候心里还在乐呵,这会儿一听,将军的语气这样严肃,顿时觉得不对劲,立刻收了笑脸,顿首答了声是。 谢鹤江沉了脸:“军心不可乱。把人都给我叫回去扎营。另外,跟伙房的伍长说,明天开始伙房的事自己办。” 转身又吩咐杜俨之:“你闲,嘴巴也停不住。林员外那边交给你去说,客气点,让把厨娘送走吧。” “我可以当你在夸我能者多劳吗?” ☆、222 收拾收拾回家吧 “人长的好看就是不一样,烧的白开水都比我们烧的好喝。” 白荷婶娘看看自己这口锅跟前的短队伍,又看了眼李玉娇那口锅前长的看不到头的队伍,笑着说。 白荷娘张望了下,见眼前这群糙汉子眼神果然个个像狼,眉心拧了个大疙瘩,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忙走到李玉娇和白荷那口锅前,从白荷手里接过大勺子,说: “你俩别忙活这个了,去后头点点菜,随便干什么,这儿有我呢。” 李玉娇正有此意,白荷也是头一次被这么多人盯着看,还全都是男人,早有些脸红了。说实话,刚就算她娘不过来,她也要去把她娘给求过来。 两人被白荷娘换了下去,这才去忙着准备食材。 白荷嘀咕着:“这些人是没见过姑娘吗?” 又有些埋怨的说:“看的我束手束脚的,手都不知道要往哪儿搁。” 李玉娇先是点了下头,然后安慰说: “没事,就这一会儿,他们军纪严,喝口水就要继续干事情了。” 像是为了印证李玉娇所说的话一样,她话音才落,就听一个军官凶神恶煞的把那些排队打热水喝的士兵都给喝散了。 白荷这才松了一口气,问李玉娇:“咱们今天是要做晚饭吧,中午煮点什么呢?” 正说着话呢,就见林家派来打杂的、和这军中的伙夫们合力把杀好的两头猪和一些鸡鸭盛在框里给抬了过来。 李玉娇便站起来问:“血放子呢,留着没?” 两个年轻的伙头兵一见李玉娇,一下子看的有些呆了。 哐当一身箩筐砸自己脚上了,顿时惊觉自己丢了丑,只好闷着声,也不敢喊疼,就知道点头。 最前头那个年纪长些训斥了他俩个几句,又去抬东西了。 中午煮了两大锅白米饭,一锅猪杂烩,一锅鸡鸭杂烩,还有一大锅菜肉汤。 这几个菜到没怎么花功夫,李玉娇和白荷主要还是在为晚上的大餐做准备。 等忙到了下午,天还很早的时候,棚子里忽然来了个络腮胡子要吃的。 李玉娇对这人有点印象,早上他来装了两水袋热水,好像听士兵叫他邢百夫长。 说是给这支军队领头的将军来打口热水喝的,所以当时一来就蹿到了队伍最前面,也没人有意见。 这会儿又来要吃的。 又说是将军刚从山上勘察下来,午饭都没吃,来找点热乎的东西去给将军填肚子。 李玉娇闻言,心道这将军也是真不容易,如此尽职尽责,手下的人都吃的打饱嗝,他却还在忙活。 心中顿时对这位将军燃起一股敬佩之情,忙拿了火钳在石灶的灶灰里头掏了掏。 没一会儿就扒拉出来好些个烤熟了的红薯,拿在手里还有些烫,只好又给甩了出去。 邢百夫长见状,忙自己去捡。 一边还郎爽的笑着说:“我来我来,我手粗。” 又看了眼李玉娇和白荷两个水灵灵的小姑娘,想到早上将军的吩咐,说: “你们没事还是歇着吧,收拾收拾好回自己家呆着,这不我们带了一个伍的伙夫呢,用不着你们忙。” 李玉娇立刻听出了话里的不对,与白荷对视一眼。 白荷娘也站出来,问:“这位军爷,我们就是林老爷请来做饭的,怎的要我们回去,这是什么意思呢?” ☆、223 军中的规矩 邢百夫长话一出口就后悔了。 他知道自己这话说的有点早,将军都说了明天才让伙头兵接手,这俩厨娘一顿正餐都还没做呢。 假如因他这么一说,真把人给赶走了,一会儿也不好给那个林员外交代啊。 瞧瞧人家林员外一早拉来的两头猪,军中自个儿置办能有这伙食?恐怕不能! 忙打哈哈:“那什么,我不会说话,我就是看俩姑娘脸冻的通红,这不……这不那个什么怜香惜玉吗!” 搂了红薯在怀里,就朝白荷娘她们几个抬了抬手:“你们忙你们的,我得赶紧去见将军了。” 白荷娘这才‘唉’了一声,又说:“不够再来拿啊。” 等邢百夫长走了才说:“吓死我了,以为是要赶我们走呢。说的也是,我听说那军营里一般都是有专门烧饭的兵的。” 白荷闻言,往李玉娇身边凑了凑:“不会不给我们烧吧,我们大老远的跑这里来,就指着赚这十两银子了,难不成叫我们现在就走?” 李玉娇皱了皱眉,虽说他们在这里扎营只是暂时的,但严格来说也算的上是个临时军营了。 从古至今,军营中除了军(女支),好像确实不会有其他身份的女人出入。 略一沉思,李玉娇还是镇定笑了笑: “反正我们是林员外雇来的,工钱也是林员外给结,如果真是出了什么岔子,我们找林员外就是。” 这话如同一颗定心丸,大家听了,就各自忙去了,没一会儿把刚才那百夫长所说的话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几个人手头上的活儿多,一抬头的时候,猛见天色发黄,渐渐的变的灰沉沉的。 白荷活动活动了胳膊,道:“感觉还有好多菜没弄好,这就到做饭的时辰了?” 李玉娇也歇了手上的活儿,摇了摇头,忽然伸手出去,接住了一片薄薄的雪花:“下雪了。” 才不过未时末,天空就洋洋洒洒的飘起了鹅毛大雪。 李玉娇赶紧加快了手中的动作:“看来今天要提前开饭了。” 果然过了没多久,那林叔就匆匆过来了。 进来时,肩上头上都是雪。 他看了眼切菜的大长案板,问道:“都准备的怎么样了?” 李玉娇答说:“差不多了。” “那就好!”林叔伸手在一旁的石灶那里烤了下火,道,“现在就开始做吧,最好在天黑前结束,这样我们还能出山。怕是这雪不得停,到时候把山路封了就走不掉了。” 白荷娘看了眼空中这纷纷扬扬的大雪,道:“这雪太大了,怕是下到明天都不得停。我们晚上还是回昨儿的住处吗?” 林叔道了声是。 白荷娘又说:“我们今晚上要是走了,明天还上的来吗?” “这个嘛,”林叔脸上带了些歉意,“其实还有件事正要和你们说呢。” 说着顿下来,看了一眼李玉娇。他知道厨娘里头,做主的正是这位李姑娘。 李玉娇见状,便微笑着说:“林叔请讲吧。” 林叔这才说:“这……军中有军中的规矩,这事儿摆席是我们老爷自己的意思,其实军中是不允许的,所以烧完今晚这顿,也就没二顿了。” ☆、224 你正经点! 林叔紧接着又安抚说:“你们放心,耽误了你们的时间,又遇上个这样的天气,这样,在雪停以前,你们就住在我们林家,绝不会让你们在外头受冻受苦的。” 说完了赔着笑的看着李玉娇一众人。 白荷婶娘这时跟白荷娘笑了笑:“这好话都叫他说了去,我们还真不好说什么了,你说是吧?” 白荷娘叹了口气:“早知道隔壁村子老赵家的来找我,当初就该先应了那门子酒的,你说这……唉……大老远的跑来……啧……” 只也唉声叹气,却没再多说什么了。 李玉娇见大家虽然有些不满,但却是识大体的。 于是对林叔说:“我们明白,既然是军中的规矩,自然不能叫我们给坏了。我们会拿出看家本领把这顿饭做好的。 只是不知道林叔是不是跟我们一道下山,这样等到了林家,也好有个给我们安排的人?” 林叔见这几人通情达理,舒心笑了笑,道:“我自然也是要下山的。那就麻烦你们了。” “应该的。” 李玉娇笑着目送了林叔离去,这便开始给几个人分配任务。 天还没黑的时候,香喷喷热乎乎的饭菜就能上了。 就是炒这大锅菜,太费力气,好在后头有几个力气大的伙头兵来给帮忙,否则李玉娇和白荷这俩的胳膊就别想要了。 本来林员外是运了好些木板来的,预想着不下雪就把这些木板拼一拼,做个大长桌,一张大桌坐上个三四十人应该不是问题。 现在因为雪太大,只好叫士兵们把饭菜端进帐篷里用。 谢鹤江同一个校尉和几个百夫长在一个帐篷里,和其他十几人一个的帐篷比起来有些冷清。 不过上来的菜基本上是还来一盘光一盘,谢鹤江这会儿心里有事,吃的算是斯文。 其他几个粗汉子可就没那么好吃相了,狼吞虎咽的,差点没把舌头直接给吞了。 邢百夫长一边往嘴里塞肉,一边赞道:“这厨艺真是了得!也不知道那厨娘便宜了哪家的小子!人和菜一样,闻着就香,看着就可口!” “哟,你还上去闻了啊?” “去去去,我就是这么一说!”说着一拍桌子,“我是那样的人吗,啊?我是那样的人吗?” “你不是那样的人,你是那样的禽.兽!” 两人正笑闹着,杜俨之掀了门帘子走了进来。 上来就踹了踹邢百夫长,下巴朝谢鹤江点了点,道:“唉,唉,你们将军怎么了?” 邢百夫长耸耸肩,小声靠在杜俨之耳边说:“下雪了就开始这样,心事重重的。” “是吗?”杜俨之嘴边勾了笑,在谢鹤江身边坐了下来,撕了只鸡腿放他碗里,喊道: “大哥,想什么呢?没胃口啊,要不去外头转转,那人多,一个帐里十来个人,吃的香。” 谢鹤江皱眉:“你说这雪会停吗?” 杜俨之眼珠子转了转:“看样子会下个两三天,也好,我们长途跋涉过来,趁着下雪刚好歇歇。。” “唉,”说着又撞了撞谢鹤江的肩膀,“真不去外头转转?” 说着自己又笑了:“算了!你去了他们怕你,更放不开了。我去瞄瞄那小厨娘,人被你赶走了,我还一眼没见着呢,听说是真漂亮。” 杜俨之都要掀帘子走了,谢鹤江才训斥了他一句:“正经点!” ☆、225 我来帮你出主意 李玉娇已经把自己包裹的像个大粽子了,又见白荷头巾没包好,伸手帮她理了一下。 白荷坐在车板上搓手:“呜呜呜,挣点钱真不容易。” 李玉娇被她逗笑了,又说:“踏实用钱的时候就能感觉到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白荷点了点头,看见他爹终于走了回来,赶忙问道:“怎么样爹,下山路上有积雪吗?” 白荷爹一张口,一道白气喷了出来,他有些沮丧:“走不了了,大路上竹子压断了许多,车子过去不去的。” 白荷娘问:“那还有小路吗?” “那小路车和驴走不了啊,再说没了驴车,靠走的我们要走到什么时候?” “那怎么办呀?晚上咱们住哪儿?” 白荷娘和白荷婶娘一下子慌了,忙催白荷爹:“你去问问那个林家的人,我们晚上到底怎么办?” “唉,”白荷爹叹了一口气,“我们走不成,他们也走不成的。我这就去问问吧。” 说着把鞭子丢到板车里,去找林家的人合计去了。 * 杜俨之问了一圈儿,这才终于有人给指对了路,他隔老远的就看见了坐在驴车上的两个姑娘。 一个包着头巾,一个围着雪白围脖,都是背影。 他的眼神在两个背影之间来回扫了一下,立刻分出了高下,抬腿就往那边走去,心想一会儿上去就要夸那姑娘菜做的好吃才行。 刚走的近了点儿,似乎能听到那两个姑娘说话的时候,半路忽然杀出一人把他给叫住了。 杜俨之一见是那林员外,没奈何,只好过去跟他打招呼。 那林员外跟杜俨之说大路被雪堵住,厨娘一家人出不去了,想请军中给那些女人们安排一个帐篷凑合一晚上。 杜俨之听罢,豪爽道:“没问题,包在我身上了。” 林员外见杜俨之是个能做主的,马上又道:“我那还有几个人,怕也要麻烦杜军医给安排下了。” “行!”杜俨之二话不说,应了下来。 吃了别人请的丰盛晚餐,没理由这点小事还要婆婆妈妈,不过按规矩,这事儿他也不好越俎代庖自己处理,还是先要去和谢鹤江通通气。 便道:“还请林员外稍等片刻,我去禀告了将军再派人来请你们。” 林员外自是应了。 杜俨之这也没见到漂亮小厨娘,就又回去了。 见了谢鹤江便把这事儿跟他说了。 谢鹤江听完便道:“叫弟兄们挤挤,给单独腾两个帐篷出来。” 旁边邢百夫长几个听到,面上一喜:“看来明天还能吃到美味珍馐了!” 谢鹤江立刻扫过去一眼:“你们几个出去把这事办了。还有,吩咐下去,谁也不许偷偷摸摸往厨娘的帐篷靠!” 邢百夫长叼着个鸡翅膀看旁边几个同僚:“快出去啊,让你们去呢!” “你也去。” “……” 等帐篷里就剩下谢鹤江和杜俨之两人了,杜俨之才问:“把他们都支走是有什么秘密任务要交代我吗?” 谢鹤江嫌弃的看了一眼杜俨之:“除了看病治伤开药你还会做什么?” “嘿嘿,”杜俨之抖了抖眉毛,“我还会帮你出主意啊大哥。” ☆、226 将军下山了啊 杜俨之在谢鹤江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 末了,贼贼一笑:“你就说你心里是不是这么想的吧?” 谢鹤江刚抬手,准备在杜俨之的肩膀上拍两拍,谁知那小子立马躲了过去。 杜俨之迎见了谢鹤江鄙夷的目光,没好气的说:“干什么!又想在我身上练功啊!” 谢鹤江懒待理他,干脆把双手背在身后,一本正经的说:“我不在的这几天有事就找蒋校尉,老邢也可以出出主意。” “能有什么事儿啊,大雪天又不能上山去,日常操练操练就等着雪停了好干活。” 谢鹤江嗯了一声,长腿一迈,这就要走。 “你骑马吗?”杜俨之忙问,又添了一句,“只有小路能走了,小心脚下。” 然后盯着谢鹤江的背影看了一会儿,有些发呆。 眼见这场大雪逐渐将山封住,一时半会儿修建烽火台的工程肯定也动不了。其实刚才就算他杜俨之不说,谢鹤江肯定也是想在封山前出去,趁着不忙的时候去看看他心心念念想着的人。 这会儿要还不走的话,可就真是出不去了。 杜俨之长出了一口气,心说自己年龄也不小了,怎么就没遇到个那样的人呢? 四顾一看这营帐空荡荡的,就他一人,感觉有些落寞。于是失意的走到铺盖上坐下,顺手就从被褥底下摸出了葫芦来。 没错,他私藏了一点小酒,现在没人,正好自己过过酒瘾,哈哈哈。 直到喝的脸有些烧了,杜俨之这才把葫芦藏好了,打算出去吹吹风。 一出去就被刀子样的西北风给刮的清醒了,这才想到刚才要去看的漂亮小厨娘还没见着。 于是立刻招了个人来问了邢百夫长他们的所在,趁着天还没黑打算去一睹小厨娘的芳容。 等见到了邢百夫长他们,杜俨之还没说话,就听邢百夫长先发问了: “将军呢?刚才小杨说看见将军骑马走了?这是真的吗?” “是啊,”杜俨之一本正经的说瞎话,“这是将军老家你知道吧?他认识个能人巧匠,懂得修烽火台的,趁着大雪没封山得出去把人请过来给咱们参谋参谋,参谋,懂吧?” “哦~哦哦,原来如此。”邢百夫长十分服气,“还是将军想的周到。” 杜俨之面不改色的嗯了一声,道:“你们这捯饬的怎么样了?” “好了啊。一会儿人就过来了。”说着往前一指,“喏,这不来了吗?” 天色渐黑了,杜俨之面上带着笑,需得把眼睛睁的圆圆的朝前才能看的更加清楚。 可他越看越不对劲,嘴角上扬的弧度渐渐也没了,最后拉平了,然后瘪了瘪。 我.日,这不正是谢将军赶着念着要回去看的人么,她怎么会在这里?他这么想着。 然后拔腿就跑去栓马的棚子,翻身上了一匹马就往出口去了。 邢百夫长一头的雾水,大声呼喊他:“杜军医,杜军医!你上哪儿去啊?” “别管我!”他这是要去把人追回来。 李玉娇是懵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的,缓过来后忙找身边的白荷求证:“刚那人是杜俨之对不对?” 白荷点了点头:“应该是吧。” 李玉娇忙又问眼前的络腮胡:“敢问这位百夫长大人,你所说的将军是不是谢鹤江?” ☆、227 我的耐心十分有限 杜俨之都跑了一半还在想,今天谢鹤江当着老邢的面把他整的还不了手,令自己颜面尽失。 这会儿要不要干脆调头回去,让他往飞云村去白跑一趟? 只他心里虽然有这个念头,可是腿夹马腹的动作却一直没停。 然而,这覆了雪的山路确实不太好走,尤其是小路。所以谢鹤江也没跑多远,他追了没一会儿,就看到了前头的一人一马。 谢鹤江也正是听到身后马蹄踏雪的声音,才勒转了马头,回头去看。 眯眼细细一瞧,见是杜俨之,看他跑的又急,心中已是有了些许担忧,怕是军中出了什么事情,便停下不再前行。 但见杜俨之经过的地方,一棵已经空了心的巨大榕树不堪厚雪重负,直直栽了下来。 谢鹤江大惊,立刻叫道:“快别过来!” 杜俨之闻言,只见眼前簌簌掉落两大雪块,一晃眼间想要后退已是来不及了,只好控马叫它往前跳。 那马也感知到了危险,不等杜俨之下命令的时候就开始抬腿跳跃了,只是这棵榕树树身太过粗大,那马的两条后腿还是被树身绊了一下,一下子跪跌在了雪地上,把杜俨之甩的老远。 谢鹤江急忙下马去扶杜俨之,紧张问道:“你没事吧?” 杜俨之缓缓站起来,自己摸了摸腿脚,小心扭了扭脖子,这才呼出一口气:“我没事。我去看看那匹马。” 刚要往前去,就见那尚还跪在雪地中的马飞一样的弹跳了了起来,直奔着他们而来。 两人忙一左一右闪开了,转眼就见刚才那棵大榕树连根拔起的地方坍塌了下来,泥石混着雪块咕叽叽滚了一地,彻底把回去的路给封住了。 杜俨之张了张嘴:“得,这下谁也回不去了。” 谢鹤江只看了一眼,也无抱怨,只道:“你在这里等着,我去把那匹马追回来。” 杜俨之点了下头,没一会儿就见谢鹤江牵着两匹马回来了,并且带回了一个坏消息:“前面情况差不多,也走不通了。” 杜俨之挠挠头:“早知道我就不出来追你了。” 谢鹤江皱眉:“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杜俨之低着头有些好笑:“也没发生什么事,就是发现了一点什么事。” 谢鹤江深吸一口气,握住杜俨之肩头:“在这种又黑又冷的地方,我的耐心十分有限。” “唉,别别别啊。”杜俨之忙求饶,实话实说了,“我就是等你走了才发现,原来那个厨娘就是你的李玉娇李姑娘。” “你说什么?”谢鹤江把耳朵侧了侧过来,“刚树上落了块雪我没听清。” 杜俨之小声的又把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又礼貌的把谢鹤江的手从自己肩头挪开了。 谢鹤江听罢,单手叉腰在杜俨之面前踱了两步:“你来找我要帐篷之前不是就去看过厨娘了吗?” 杜俨之一听这话,眉头一攒:“那时候我就见到一个背影啊,大哥你这是什么意思,怀疑我故意的啊?多少年的兄弟情了你今天就打算这么对我吗?” “行了行了别废话了,我就问你,我现在踹你一脚你有意见吗?” “我怎么没意见?我意见可大了我,我好心回来给你报信你就……” “嘘,别说话,听。” 杜俨之果然闭上了嘴,然而世界安静的仿佛就只有风卷着雪呼啸的声音。 可过了没一会儿,安静的树林里忽然传来一声清脆又好听的女音:“谢大哥?杜小大夫?是你们吗?” ☆、228 跳下来,我接着你 “是她吗?”“是李姑娘。” 两人几乎是异口同声。 谢鹤江忙朝前走去,刚才坐在马背上还不觉得,这会儿走了几步觉得很吃力,才发现积雪已经没到膝盖处了。 杜俨之也正在往前走,可是走了几步忽然又觉得没自己事,干脆站那就没动了。 谢鹤江已经看见黑夜里有一圈光晕照亮了不远处的白雪。 先出现在他视野里的是被高高举起的灯笼,然后才是一张被风吹红了的精致脸庞。 那张小脸的主人在与他目光相对的时候,立刻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那一刻,谢鹤江觉得,眼前的世界,冰雪消融。 * 自打杜俨之打马走了,李玉娇就追了上去。 拜这大雪所赐,山间路上积雪颇深,杜俨之的马跑的并不快,不过仍然是李玉娇的脚力所不能及的。 但杜俨之那一人一马的身影始终都保持在李玉娇的视野里。 可以说,李玉娇是亲眼目睹了杜俨之跃马跳过那倒塌的大树的惊险一幕的。 当时她也挺着急,只是风雪越来越大,看着没多远的距离,她着实走了很久。 如今又被眼前横亘的大树和断壁残石给挡住了去路,她只好爬上了侧面的山体,想从此处绕过去。 这不一冒出脑袋,就看见了谢鹤江。 李玉娇朝谢鹤江一笑,叫了他一声:“谢大哥。” 谢鹤江的心一动,喉头上下滑动了下,沉着声音道:“你小心点。” 他不说还好,偏他这么一说,李玉娇脚下踩着的那块石头就塌了下去。 她赶紧伸出一只手抓住了一旁的一颗杂树。 谢鹤江也是急的朝她伸出了手,不过以现在的距离,还是够不到。 就连站在好几步远的杜俨之也张了张手,然后收回来尴尬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谢鹤江看李玉娇抓的那棵杂树也不怎么牢固,忙叫她把灯笼扔了插在积雪里,然后对她说:“跳!我接着你。” 李玉娇也是上来了才知道自己这是骑虎难下,上不去下不来的,可这一人多高的地方,天又黑,要是跳下去没控制好力道,扑着谢鹤江一起滚下那陡坡了怎么办? 谢鹤江见李玉娇犹疑,又走近了一步,仰头目光灼灼看着她,朝前伸出了双臂:“你还不信我吗?” 那日雨夜,小茅屋里涨水,黑的伸手不见五指,他背着自己在树林里穿梭,他抱着自己规规矩矩的给自己供暖,她还不信他吗? 不,她信,很信。 她无声笑了下:“那我跳了,你可要接住我了。” “放心。” 李玉娇这便纵身一跃,然后便稳稳的落入了一个陌生却又熟悉的怀抱。 谢鹤江把眼前的人儿抱了个满怀,紧紧的似乎要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温存不过片刻,忙将自己身上披着的大氅打开,将人紧紧包在了怀中。 “你怎么来了?就你一个吗?”说着低头去看怀中的人,眸中已是闪过了一丝不悦,“他们怎么能让你一个人来?” 李玉娇忙抱紧了他的腰,似是在安抚:“我看杜小大夫跑的那么急,我担心是你有危险。” 谢鹤江抽空看了一眼杜俨之。 杜俨之摊手:有人担心你,是我的错咯? ☆、229 你还是那个谢老虎吗? 杜俨之觉得自己孤独的心灵受到了来自面前这两人的一万点伤害。 而谢鹤江在他心里‘好兄弟’的形象已经渐渐在坍塌了,现在他的头上正慢慢的出现了‘重色轻友’四个大字。 然而与此同时,一起坍塌的还有李玉娇先前脚踩过的地方。 这一动静不小,引得三人同时注目。 杜俨之抿了抿嘴:“好了,天这么黑,风这么大,积雪这么深,我们三个都出不去了。” 说着又有些气,忍不住多看了李玉娇一眼:“你一个姑娘跑出来他们就没人阻止你?也没几个人跟上来?” 好歹也来几个人把他们从雪堆里捞出去啊。 这也正是谢鹤江想问的,他抬手把李玉娇额前被雪沾湿的碎发拨到一旁,低声道:“怎么回事?” 李玉娇这时已经站稳,可她感觉眼前这个男人把自己搂的实在是太紧了,加之面前还有个杜俨之,便挪了挪身子,这才把头从谢鹤江的大氅里给露了出来。 道:“积雪真是太大了,好几个帐篷都被压塌了,他们可能要忙活好一阵子呢。” 说完扬起脸,看向谢鹤江:“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阿娇,”谢鹤江见她此刻扬起脸蛋红扑扑的十分俏丽,一双眼睛又是亮晶晶的仿佛在黑夜里闪着光,真想低头下去用自己的脸贴一贴。 奈何还有个碍事的杜俨之在场,只得作罢。 便深吸一口气,压抑住身体里那一见到她就产生了的莫名的冲动,嗓音有些沙哑的道: “不用担心,刚才我在前面发现了一个山洞,旁边还有个烧炭的窑,应该是附近的村民在用的。我想我们可以在那里暂避一晚上,明天白天再走。” “嗯。”李玉娇轻嗯了一声,只觉得他呼吸时喷向自己的鼻息滚烫,贴着自己的胸腔存在感也极强,那样强烈的心跳,带动着她的心,也狂跳了起来。 杜俨之站在一旁都听见了,说有山洞,可这两人腻歪的,一个都不动呢,于是干咳了两声。 谢鹤江这才松开抓着李玉娇腰身的手,忽地就把身上的大氅给解了下来,整个的披在了李玉娇的身上。 李玉娇还来不及抬一下手,谢鹤江就已经帮她把领口处的活结给打好了。 “你……”李玉娇才刚张口说了一个字,就听谢鹤江说,“我不冷!” 说着一转身,背对着李玉娇,身子往下一矮,就吩咐:“来,上来,我背着你。” 李玉娇低头看着已经到膝盖处的积雪,皱着眉头说:“一个人已经很难走了,你背着我能行吗?” “你说呢?”谢鹤江微微侧了侧头,再没有多余的话,直接两手托住李玉娇腿弯,强制就将人背在了背上。 人已经在他背上了,李玉娇便也不推脱了,甚至还给谢鹤江发布了一个小命令:“低一点,我拿一下灯笼。” 谢鹤江丝毫没有不适应,十分爽快的弯了弯腰,助李玉娇拔出了那插在积雪里的灯笼。 杜俨之张了张嘴,他好想问下他的谢大哥,他还记不记得他有个外号,人称谢老虎……现在不如改叫谢大猫吧,瞧,多听话。 ☆、230 雪夜烟火 狂风暴雪。 即便是把整张脸贴在谢鹤江背上,李玉娇还是能感受到风刮过脸庞时带过的疼痛感。 自己尚且如此,何况顶着风的谢鹤江呢。 她赶紧将大氅一角握在手中,手臂圈着他的脖子,把大氅横着围在了谢鹤江身前。 谢鹤江低头看了一眼,一言不发的笑了笑,把人又往上掂了掂,然后才说:“马上就到了。” 李玉娇轻嗯一声,忽然想起来身后还有个人,这才略偏了下灯笼,回头看了过去。 杜俨之一直在盯谢鹤江的脚印、好跟着他走,这会儿见灯笼的光朝自己靠了靠,便抬起了头。 正好与李玉娇的目光在半空中相遇。 李玉娇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 杜俨之也是,干脆冲她一笑,看起来傻乎乎的,露出了脸上两个大酒窝。 李玉娇见了,也朝他抿了抿嘴。 谢鹤江似是察觉背上的人回过了头,便问道:“俨之跟上来了没有?” “跟上了跟上了!”还不待李玉娇开口,杜俨之便抢先答了。这种天气,一张口就要灌一嘴的寒风。 “那就好。”谢鹤江说,“山洞在坡上,我们要拐弯,不要再直行了。” 杜俨之一听要上坡,又见谢鹤江是两个人,若还在前头开路怕是比较吃力,便立刻拔腿蹿到前头。 “我去开路吧大哥。” 谢鹤江点了下头,对李玉娇说:“把灯笼给俨之吧。” 杜俨之这便提了灯笼在前头开路,果然没一会儿就看见了一个山洞。 这个洞不深,但是很明显,这里常有人来,里头有块干燥的地方铺了许多干枯的树叶,甚至还有些碎炭堆在角落里。 谢鹤江立即动手生出一堆火,又在角落里找出一把笤帚,把火堆前的泥地扫了扫干净。 然后替李玉娇把身上的大氅取了下来,这才道:“坐下来烤烤火吧。” 李玉娇哪里真会坐下来自己享福,她笑了笑,转到了谢鹤江身后,帮他把身上的雪扑了下来。 可怜一旁的杜俨之,自己还要扭着脖子去看后背。 等身上的雪扑的差不多的时候,杜俨之便道:“大哥,我出去给老邢他们放个信号。” “嗯,拿着。”谢鹤江应了一声,顺便从腰间的一个小行囊里掏出了两根管状物,朝着杜俨之扔了过去。 杜俨之一抬手,稳稳将那东西接住了,笑着说道:“大哥,我身上也有呢。” “没事,”谢鹤江朝前走了两步,说道:“我们出来的人多,多放几个好叫他们安心。” 杜俨之想了想,好似还真是这个理,他们仨确实是分批一拨一拨出去的。 便上前去提了灯笼,就要往洞口外面去。 刚走两步,就听见身后的谢鹤江问:“要去看看吗?” 本来刚听到谢鹤江的声音,杜俨之还以为他是有什么话要吩咐自己,没想到这话压根就不是对自己说的。 低头往自己手上的东西一瞅,心道,他这向来不近女色的谢大哥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会讨姑娘家家的欢心了? 这军用的信号弹,他是打算当烟火放给心上人看咯? ☆、231 我想你了 李玉娇听谢鹤江这样问,又结合他与杜俨之的对话,心里大概已猜出杜俨之这是要出去干什么了。 于是点了点头,跟在了谢鹤江身后。 杜俨之走到洞口外,先是提着灯笼四处打量了一番,然后才选准了一个空地,把手中的信号弹插在了积雪里。 他将灯笼里的烛火取了出来,点燃了信号弹的火引子,不出片刻就见一簇火光平地而起,一飞冲天。 然后啪的一声,在半空中炸开。 火光划过的地方,拖曳出一条长长的轨迹,把空中那鹅毛般的白雪,映照成点点细碎的小金片子,然后在它的顶点,开出一朵灿烂金黄的花。 “阿娇,说来也奇怪,我想你了。” 狂风夹杂着又柔又凉的雪花,把这句话吹到了李玉娇的耳朵里。 谢鹤江一直看着李玉娇的侧脸,看她柔和的眉眼,看她娴静的笑容,看着看着,就情不自禁的吐露出自己的心声。 李玉娇闻言一怔。 老实说,她没有想到,她会在这样一个狂风暴雪的夜晚和谢鹤江并肩看烟火。 她也没有想到,雪夜里的烟火居然这样美。 她更加没有想到,谢鹤江,这样一个曾经拒过她婚的,高大威猛、温柔又不失霸道的男人,会这样含情脉脉的说着叫自己心尖都忍不住发颤的话。 她一时间有点不敢回头,怕回头发现这一切都还是个梦,醒来她还在那个肮脏的花楼里倒夜香。 一片雪花落在她的鼻尖,凉凉的,又有点痒痒的,她刚要抬手,想要把那片雪花拂去。 却见眼前忽然伸过来一只宽厚的手掌,她忙抓住了。 两两相望,四目相顾间,竟也没人说话。 李玉娇把谢鹤江带了些凉意的手掌捉了,放在自己的掌心揉弄着,揉着捏着,忽然就吃吃的笑出了声。 谢鹤江有些不明所以,盯着她娇俏的鼻尖问:“笑什么?” “没有。”李玉娇回答的很小声,“就是想告诉你,一点也不奇怪。” “什么?” 李玉娇忽然抬头,望进了谢鹤江那双比夜还要黑的眸子里:“我是说,我也想你了。” “哦?”谢鹤江的喉结上下滑动了下。 “怎么想的?”他追问着。 李玉娇有些好笑:“想了就是想了,还有怎么想的一说吗?” “怎么没有?”谢鹤江一把扯回了李玉娇即将要缩回去的手,“我想听你说。” 李玉娇见他来劲,也执拗上了:“那你说,你是怎么想我的?” 谢鹤江眉毛一竖:“是我先问你的,也是我先说想你的。” “既然你这么主动,那你先回答我好了。” 谢鹤江:“……”难道她真是属狐狸的吗? 杜俨之点了一只信号弹后,觉得不够,还是点三只比较稳妥。 刚想问谢鹤江一句,就见一高一矮的两人站在那银装素裹的世界里,你来我往的说说笑笑,叫他好……羡慕。 好久没有见到谢大哥这样放松了,也好久……没有这样失神的盯着一个女子看了。 杜俨之深吸了一口气,干脆把兜里剩下的五只信号弹排排放的给摆好,然后一溜儿的都给点着了,不出片刻,那些烟火便‘啪’‘啪’‘啪’的一齐冲上了天空。 李玉娇和谢鹤江都被这一响声吸引了,双双举头望天。 谢鹤江看着李玉娇嘴角的笑,忍不住就问:“你喜欢吗?” “嗯。”李玉娇.点了点头。 杜俨之也点了点头,心中默默的念着,你喜欢就好。 ☆、232 因为我不允许 几管信号弹都放完了,杜俨之把没用了的竹筒都拾掇在一起扔了,这才提起了灯笼,迈开了步子。 谢鹤江见他居然是往反方向去,忙问道:“衍之,你去哪儿?” 杜俨之道:“我看到那炭窑附近有个小竹林,三面竹子都往里弯,中间是空的,估计是烧炭的村民储存树木的用的。正好我把咱们的马牵过來给避避。” “如此。”谢鹤江点了点头,“那你去吧。” 李玉娇站在谢鹤江身边笑了笑:“你们都一样,都很照顾自己的马。” 谢鹤江闻言一笑:“毕竟是过命的交情。” 又道:“进去吧,外面冷。” 两人这便一前一后的进了山洞。 谢鹤江见早先有些湿润的大氅已经被火堆烤干,便对李玉娇说:“今天条件实在简陋,委屈你了。” 说着拍了拍那堆枯树叶和感到草铺的地铺:“你晚上就在这里将就一宿吧,盖着这个。”这就把大氅给递了过来。 李玉娇伸手将大氅接了过来:“那你们呢?” 谢鹤江出来还知道披一件大氅,杜俨之却没有。 “我们找个地方靠着就行。”谢鹤江说的很是随意,“这种条件算是不错的了。” 听他这话,就知道他在外头行军打仗的时候吃过不少苦,李玉娇不禁捏了捏他的袖子,挺心疼的。 说到心疼,李玉娇不得不又问了:“这样的暴雪天,你怎么连夜要下山?时间紧的很吗,你就这么急着要找人上来建烽火台啊?” “嗯?”谢鹤江顿了顿,随即便反应了过来。 他笑了笑:“这是杜俨之那小子这么说的?” “是啊,怎么了?” 谢鹤江凝眉点了点头,还行,也算是在众兄弟面前保全了他的威严和形象。 他便点了点头:“没什么,他说的很好。我就是担心这雪把山封了,一时半会儿也出不去。” 李玉娇却偷笑了声:“其实封了也有封了的造化,要不然我今晚就走了,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见到你呢?” 她目光里带了丝喜悦的看着他,似乎是在庆幸。 谢鹤江抿唇勉强点了点头……还好她不知道是自己叫人赶她走的,不过走了也好,免得白白给别人饱了眼福,独独他一个蒙在鼓里还什么都不知道,想来也是气闷。 哪知道他心中刚这样想,就听李玉娇问:“对了,我听说有个邢百夫长说,是将军说我在这里烧饭不合规矩,所以叫我收拾收拾回家,他说的那个将军就是你吗?” “是吗?”谢鹤江一脸正经的看着李玉娇,“他这样说啊。” 他点了点头,然后突然站了起来:“我得去把小竹林上的雪稍微打一打,怕晚上塌下来压到了马。” 看他这样子,竟像是在落荒而逃。 李玉娇忍不住笑出了声:“如果我一早就知道来修烽火台的是你,我就不去抛头露面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谢鹤江闻言,忽然转过了身,“如果我早知道来的是你,他们哪里还敢多看你一眼?” 李玉娇明知故问:“为什你知道是我,别人就不敢看我了?” 谢鹤江先是笑而不答,忽而又抬手在李玉娇的发顶摸了摸,笑的温良无害的说:“因为我不允许啊。” ☆、233 这次呆多久? 此刻的她坐着。 他站着。 篝火跳跃,空气里安静的只剩燃烧的枝丫时而发出的噼啪声。 而她仰头看向他的那双眼,是那样的清亮动人,微微开启的唇.瓣犹如心头一滴血,挠的人发痒。 谢鹤江赶紧收回了手,声音有些暗沉的说:“我要去帮俨之的忙了。” “好。” 刚才,李玉娇在谢鹤江的眼里看到了两簇跳跃的小火苗。 那使得她的心在瞬间有些麻痹,她不知道接下来自己想要做什么,但她知道,她的心里似乎隐隐在期待着他能做些什么。 但她很清楚,现在的时间,地点,样样都不对。 李玉娇怔怔的在火堆前坐了一会儿,好一段时间后她才发现,今天发生的一切在前世都是从未发生过的。 前世栖霞山有没有修烽火台她不知道,但她很清楚的是,自从谢鹤江和她定亲后,直到成亲,她中间就再也没有见过他的面。 所以现在她挺感激,想要过好和他在一起来之不易的每一刻钟。 这样想着,李玉娇便去了角落的地方兜了一些碎炭来,把火堆燃的更旺了,这样一会儿谢鹤江进来就不会感到那么冷了。 等李玉娇把活儿都干好以后,发现手也被炭弄的漆黑,便走出了山洞,打算在地上抓把雪来洗洗手。 一抬头正好看见不远处的谢鹤江和杜俨之已经忙完了手里活儿,正在往山洞这边来,她便就站在这里等了。 谢鹤江一眼就看见了李玉娇,看出她这是在等自己,于是加快了脚上的步伐。 身后的杜俨之也紧跟着进来了,他见山洞里的碎炭已经不多了,立刻就道:“我看那炭窑里还有些木炭,我去取些来。” 刚走出一步,就又转过身来,道:“对了,你们谁身上……” 他话还没说完,就见李玉娇朝他伸过去了一只手。 冻的有些发红的小手掌心里赫然躺着几枚铜板。 杜俨之哈哈一笑,摸摸后脑勺:“这不我刚想问谁带钱了呢,老乡的东西我们也不好白拿。这样,回头我还你。” 李玉娇同谢鹤江对视一眼后,笑了笑,说:“跟我们还用这样客气?” 我们……嗯……着实不错…… 谢鹤江在心里反复咀嚼了两遍这个词背后的含义,嘴角不禁荡漾出一个笑容来。 杜俨之则又笑着点了点头:“没有的事。” 说着也伸出了手,恰恰放在了李玉娇的手底下,这样好方便李玉娇把手里的铜钱倒进他的掌心。 只是一枚铜钱不大听话,掉到了地上,滚落在了李玉娇脚边。 李玉娇和杜俨之两人忙都要弯腰去捡,只不过杜俨之快了李玉娇一步,忙道:“我来我来。” 他低头,看见一双深绿色的绣花棉鞋,忙转身出了洞外。 李玉娇和谢鹤江便又重新坐在了火堆旁。 李玉娇问谢鹤江:“对了,谢大哥,这次你能呆多久,有空回去看看梅大娘和桃桃阿枫他们吗?马上要过年了,如果你能回家过年,他们一定会很开心的。” ☆、234 终身供养 “会回去看看的,”谢鹤江答道,“至于过年,我会尽量。” “这次回来主要是修烽火台,而且还不止这一处,栖霞山的修好了,就要别的地方了。” 李玉娇一听,立就问:“那会在飞云山修吗?” 谢鹤江笑了笑,摇了下头:“飞云山不合适。” “那你能在栖霞山这一带呆多久?”李玉娇又问。 “一两个月左右吧。这次来的人多,如果后面不再下雪的话,应该会很快。” “一两个月……”李玉娇喃喃的算着日子,“现在是十一月初七,两个月左右的话,那就是正月初七,如果早的话……” 李玉娇忽然笑着说:“你还是能回家去过年的。对了,栖霞山的烽火台修好了,接下来去哪儿?离这里远吗?” 谢鹤江点了点头:“天台山,在邻县。” “邻县?”李玉娇哦了一声,“那就是要出城了。” 如果要去看他,可是她没有路引,也不知道这路引好办不好办? 谢鹤江见她这样眉心微蹙,抬手在她额间抚了抚:“阿娇,你……” “怎么了?” 谢鹤江想问,你可是不舍得我? 可他心里明白的紧,她跟了他,只能是聚少离多。 于是道:“没什么,不皱眉的时候更好看。” 李玉娇一笑:“皱也好看,是吧?” 谢鹤江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发,真想把她抱在怀里揉一揉搓一搓,只可惜耳边已经传来了杜俨之的脚步声。 便转了话头,问出了心中另一个疑问:“对了,你什么时候成了厨娘了?” 这时候杜俨之也走了进来,朗声问:“对啊,我听那个林员外说了,说你们还有个响当当的名号呢?” “哦?什么名号?”谢鹤江十分好奇。 李玉娇故作惊讶的说:“是吗?我怎么不知道?” 杜俨之有些狐疑,随即反应过来,眼前这位和别的姑娘就是不太一样,她要这么说,八成是在逗人玩儿。 于是低头,小声在谢鹤江耳边嘀咕了声,然后便坐了下去自顾的添炭火。 谢鹤江闻言,转头对着李玉娇颔首,一本正经的说:“果真名副其实。” 李玉娇一看谢鹤江这样的表情就觉得好笑。 他这个人,说他严肃,偶尔又很狡黠,不笑的时候看着就比旁的人要狠几分,现在故意做出一本正经的样子,总给人一种他在取笑自己的感觉。 她看着谢鹤江笑,谢鹤江也看着她笑。 然而谢鹤江笑着笑着,嘴角便渐渐拉平了,碍于杜俨之在场,他没有直接去碰她的手,而是隔着衣袖在她手腕处轻轻握了下,随即立刻松开。 缓缓说道:“现如今我一年的饷银也有将近一百两,我在军中吃住不用发愁。前几年虽然没有攒下什么钱,不过往后的银子都带回来给你们,即便是谢李两家,也是够用的。你…不必这样辛苦。” 李玉娇听他说到谢李两家,不禁弯了弯嘴角:“你愿意供养我爹娘啊?” 谢鹤江扬眉反问:“不然呢?” 李玉娇.点点头,也对,当初往她家送白.花.花的银子给自己爹看病的时候也没见他心疼过。 她又迅速的暼了一眼旁边的杜俨之,见他正拿一根树枝在捯弄炭火,眼神没有焦点,好似并没有在听他们的谈话。 她便凑近了谢鹤江,用极小的声音问道:“那我呢?你也养我吗?” 谢鹤江垂眼,紧紧盯住了她,喉头上下滚动着,嘴里嘶哑吐出两个字:“终身。” ☆、235 那我和你一起回营吗? 谢鹤江的回应令李玉娇心情愉悦,她心满意足的坐直了身子。 才刚归位,就见一旁的杜俨之把手里的枯树枝给放了下去,干咳了声道:“那个,我有点困,先睡了。你们接着聊,不用管我。” 李玉娇一听杜俨之这话,心中立刻便产生了一种被抓包后的尴尬感。 忙看了一眼谢鹤江,见对方也是微微皱眉,好似有些不自在的样子,便也放了心。话不是她一个人说的,尴尬也不应该由她一个人全部来承担。 不过杜俨之都这么说了,她和谢鹤江怎么可能还继续当着他的面聊天。 李玉娇见杜俨之已经抱着双臂靠在山壁上睡了,这便轻轻对谢鹤江说:“你也休息吧谢大哥。” 谢鹤江点了点头,道:“你先躺好。上次在,” 说到这里谢鹤江又顿了顿,声音又压低了一些:“我看你好像不习惯睡觉的时候有亮。等你盖好了我就把明火给熄了。这还有炭火,一样可以取暖的。” 李玉娇心中很是感动,“这点小事你还记得。”与谢鹤江对视片刻后,便在枯树叶堆上躺了下来。 谢鹤江见她睡了下去,立刻上手帮她把大氅给盖在了身上,边边角角的地方也掖的十分严实。 等这动作一气呵成的做完以后,他便将明火给灭了,靠着李玉娇那一侧的山壁,闭上眼睛开始休息。 其实李玉娇睡不着,但因为身子底下都是枯树叶,随便动动便会发出声响,所以她也不敢随便翻身。 她在黑暗中睁开了眼睛,见炭火随风一明一暗,对面的杜俨之似乎是睡着了,脑袋已沉沉的垂向了一侧。 她想仰头去看看谢鹤江,可脖子一动,底下的枯树叶就发出了沙沙响声。 她只好作罢。 懊恼的叹息了一声后,却忽然听见头顶传来了谢鹤江沉沉的一声笑。 “你也没睡着吗?”李玉娇很小声很小声的问。 “等你先睡。”谢鹤江也用很低很低的声音回应着。 李玉娇在心里又叹了一口气,到底还是碍着他了。 两人又沉默了一会儿,李玉娇忽然缓缓的抬起了手,犹豫了片刻,还是动手勾了勾。 快速的勾了三两下,指尖忽然被一只干燥温热的大手捉住:“安心睡吧。” 李玉娇的心一定,很快就闭上了眼睛,临睡前嘴角还噙着一个淡淡的笑。 * 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 李玉娇揉了揉眼,见一旁的炭火燃的正旺,但山洞里却只有她一个人了。 她趁着没人好好把身上的衣服都给理了理,这才小跑着往外走。 出了洞,看了一圈却只见杜俨之一人。 也不知道他在哪里找到了些草,正在喂马。 李玉娇又抬头看天,见雪还没停,好在小了许多,而且也不再刮风了。 她这便冲着杜俨之喊:“杜小大夫,谢大哥呢?怎么不见他?” 杜俨之闻言回头,把最后一点草喂进了马嘴里,这才往回走,边走边说:“大哥找路去了。我给他的马多喂点草,毕竟一会儿还要跑远路。我回营里就行。” 跑远路? 李玉娇眨巴眨巴眼,心里有点闷,才见到一面,不过一个晚上。 他还是急着要去公干了。 她勉强笑了下:“那,我和你一起回营吗?”小荷她们还在那里…… ☆、236 最好的安排 杜俨之闻言,皱了下眉头,感到有些不可思议:“你?要和我一起回营?” “难道我可以选?”李玉娇见杜俨之居然是这个反应,不禁感到疑惑。 杜俨之低头把靴子上的雪拍了拍,他忽然想明白了,站起来笑着说:“大哥还什么都没跟你说对不对?” 李玉娇皱眉摇了摇头,道:“杜小大夫,你一定知道些什么吧?” 杜俨之哈哈一笑:“大哥没说要送你回飞云村吗?” “不曾。”李玉娇又摇了摇头。 杜俨之则点了点头:“我知道了,哈哈,他害羞。” 李玉娇更是云里雾里了:“到底怎么回事?” 杜俨之搓了搓手:“这可真是说来话长,那从我们刚回军营那会儿说起。要不咱们还是进去说吧,我坐火堆前把我的靴子烤一烤。” 李玉娇见他的靴子果然湿到了小腿处,忙道:“那你先进去吧,我去抓点雪洗洗手。” “好嘞。”杜俨之这便率先走了进去,走了两步又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李玉娇这便往外多走了几步,扒开积雪,在里头抓了一把干净的放进了口中,冰的她直龇牙。 漱好口又洗了洗手这才转身进了山洞。 杜俨之见李玉娇进来了,赶紧把脱下的靴子匆匆穿上。 他见李玉娇过来,便指了指她身后山壁上靠着的一个水袋,说:“那是大哥留给你的,都是干净的雪水,放了有一会儿了,想必想在也没这么凉了。” 李玉娇闻言回头,果然看见一个水袋,她笑着说:“刚才外头吃了两口雪,现在不渴。” 杜俨之笑了下,然后挑了挑眉,看着李玉娇道:“其实大哥这次下山根本就不是请什么能人巧匠的,他是要回飞云村,看看你,当然还有他的家人。” “是吗?”李玉娇看了看杜俨之,“可你昨天在众人面前可不是这么说的呢。” “唉~”杜俨之一摆手,“那是我扯谎骗他们的,我如果说将军丢下一大帮子人就是为了回去看姑娘,那他以后威严何在!” 这话要是谢鹤江说,哪怕是说的模模糊糊,李玉娇都会相信。可这出自杜俨之之口,瞧着当真难以分辨他究竟哪句话才是真的。 杜俨之见她像是不信的样子,又道:“别说连夜下山了,就是来修烽火台,这事儿也是大哥他自己揽下来的! 其实修个小小烽火台来几个伍长带队就行了,何必要他个练兵打仗的虎威将军亲自来!” 李玉娇还是将信将疑,可见杜俨之脸上那着急的神色,竟也不似有假。 她挑眉便是一个反问:“既然如此,那你怎么也跟来了?” “我也有私心啊!”杜俨之一摊手,“我今年想在家里过年。” 李玉娇点点头,云淡风轻的,伸手在炭火前烤了烤。 杜俨之悄悄看了眼李玉娇:“你还是不信我?” 李玉娇抬头,看了眼杜俨之,嘴角挂着个娴静无争的笑容:“没有啊。这所有的,我相信都是最好的安排。” “是吗?”杜俨之看着李玉娇,他觉得她笑的如同雪山上的玉莲,又干净,又美好。 他不能再看,立刻话锋一转,问道:“昨天到了也没听你说你是怎么做了厨娘的?要不跟我说说?” ☆、237 没有先例我们可以造 李玉娇便简单把自己和白荷一起做厨娘赚钱的事情给杜俨之说了。 杜俨之听了,十分佩服,连连夸赞。 李玉娇见杜俨之不像是在虚情假意的说好话,便也真心的谦虚了几句。 杜俨之是个话匣子,只要他想说话,和人在一起基本不会冷场子。 说着说着,杜俨之自然就问到了李长福的病情。 和杜俨之一问一答的聊天时,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李玉娇心中都是有数的。 既然提到了爹爹的病请,李玉娇便把李长福脚上的伤略微提了提。 继而就大大方方向杜俨之请教起遇到这种外伤时正确的处理方法。 杜俨之精通此道,说起处理方法来简直是滔滔不绝。 说的口干舌燥的时候还要喝上一两口水来润润喉。 等他讲的差不多的时候,忽然问李玉娇:“我发现你对这些真的很感兴趣。”而且他一直忘不掉,由她口中说出的那那句令他惊艳的,‘愿天下无医’ 李玉娇笑着点了点头:“不瞒你说杜小大夫,如果有能人愿意收我为徒的话,我一定会好好学的。” “这……”杜俨之叹了一口气,“可惜了,我现在没办法教你。” 李玉娇闻言,双眼一亮:“你居然愿意教我?” 杜俨之扭了扭眉毛:“为什么要用居然这个词。听你说的那些话,我觉得你在这方面挺有天赋的。既然是老天爷给的天赋,我们凡人又怎么好辜负呢?” “谬赞了,”李玉娇笑着垂了垂头,然后又抬头对杜俨之说,“只是我听杜大夫说过,杜家的医术传男不传女,而且也没有女子为医的先例。” “是啊,”这一点杜俨之毋庸置疑,但他不赞同。 他有些轻蔑的笑了一声:“我认为,既然没有先例,那么我们就自己造啊。你知道吗?就是因为没有女医,很多女子得了病碍于礼制,身体肌肤上出现了症状都不能去给男医瞧,这样后果很直接,那就是坐着等死。” 说到这,杜俨之显得有些激动:“包括女子生产。但凡女子生产,去给她们接生的都是些上了年纪的稳婆,她们十之八.九完全不懂医,凭的就是那一点经验,一旦产妇出血或者出现其他意外状况,极有可能命丧黄泉,多的是一尸两命这样的例子!而这样的情况发生之后,一般的丈夫是不会允许男医对产妇进行望闻问切的。” 杜俨之说着,目光灼灼看向李玉娇:“所以你想,假如有女医,能多救多少女人的性命啊!?” 李玉娇听的出杜俨之话中的义愤填膺与愤懑不满。 她也看出了杜俨之其人胸襟之广阔。在他的字里行间,担忧的是全天下的女性。 这样一对比,李玉娇忽然觉得自己很小家子气。 她想学医,最初的目的只是想下次不要误伤自己的家人,只是想以后自己能给娘亲调养身体,只是想不要跳大仙的随便在人身上划口子。 李玉娇忽然有些感动,扬起头定定看向杜俨之,目光里充满了坚定…… ☆、238 他就是这么固执 “其实我求过杜大夫,我希望他能收我为徒,但是被他拒绝了。我很高兴你赞成我学医,今天听你一席话,更加坚定了我的决心。我知道我的年纪现在有点偏大了,但是我愿意花比别人更多的时间在学医这件事情上。” 李玉娇说的很真诚,说到激动处,甚至连双唇都在微微颤抖着, “所以我想请你帮忙,能不能去帮我给你爹说说情,请他收我为徒?” 杜俨之听罢,张了张嘴,憋了好一会儿才道:“你已经求过我爹了?” “嗯。” 杜俨之忽然笑了一声:“对了,你不介意我问问你是怎么求的吧?” 李玉娇没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题,也是顿了一下才说:“当时我知道我爹两根脚趾头没用了,我心里很自责,一激动,噗通一声就跪了下去了。” 李玉娇笑着回忆说:“不过杜大夫立刻就拒绝了我。” 顿了顿又说:“后来我又在你爹房门前跪了一.夜,还是你娘把我劝走的。” “委屈你了。”杜俨之垂了垂头,居然徒手拨弄起了面前的炭火。 “你……”李玉娇见了,忙制止,“小心烫伤。” 杜俨之呵呵笑了:“不碍事。” 又叹了一口气,才道:“我爹他,还是这么固执。你说他是医者父母心吧,可是你看,你一个姑娘家家大半夜的跪在他门前也没见他松松口,难道她就不怕你在他医馆里冻坏了吗?” 李玉娇也摸不准杜俨之这样说自己亲爹是为了表达什么,只解释说:“那其实不关杜大夫的事,是我自己要跪的。” “我明白。”杜俨之忽地收回了手,他的指尖果然被炭火灼伤了。 “这让我想到了几年前的自己。”沉默片刻后,杜俨之继续说,“那时候我也是这样跪我在爹房门前,我苦苦求他。” 当年的杜俨之也跪了一.夜?可他们是亲父子啊。 李玉娇不解,问道:“为了什么?” “改宗吧。”杜俨之回忆起了往事,“我小的时候不爱读书,那些个之乎者也我全部都看不进去,可我对我家铺子里的那些个药草却是过目不忘。” “我们家的医术本来就是代代相传,我爹传给我,没什么大毛病。我十几岁的时候喜欢走访名山大川,四处去采药。后来我认识我现在的师父,他是军中的老军医了,到现在我跟他学了已经有六七年的医术。” “但我师父常游.走在战场之间,他擅长外科和各种跌打损伤,我觉得他过的生活比较适合我的性子。而我爹,擅长的则是内科,偏安一隅,呆板以求稳妥。” 听到这里,李玉娇算是把事情给理清楚了:“也就是说,你后来,不想再让你爹当你的师父了,改拜了别人为师。” 杜俨之点了点头:“不仅如此,我们还在一个病人身上就诊治手法产生了矛盾。我认为当快则快,但他还是坚持稳妥慢疗的方法。” 说到这,杜俨之的话便停了下来。 李玉娇忙问:“那后来呢?那个病人怎么样了?” ☆、239 那我和你呢? “不治而亡。”杜俨之长出一口气,“如果当初我没有产生因为他是我爹、是我师傅,我就不能忤逆他这样的想法……也许我坚持,那个病人就不会死。” “那天我也是,在他门前跪了一.夜。他没有答应我的请求,但我还是跟着我现在的师父一起走了。”杜俨之说着,眼圈已然泛了红。 李玉娇见他如此反应,微微一怔,小心问道:“那个病人是?” “是我奶奶。”杜俨之握紧了拳头,“那颗肉.球长在的她的胸口。我爷爷走的早,我家世代行医,等我们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 杜俨之垂下头,偷偷抹了一下眼角:“我爹是我奶奶最疼爱的孩子,我是我奶奶唯一的孙子,我们一个家里两个大夫,她疼的时候也没想过叫我们去看看、去摸摸。你说这是为什么?因为男女有别吗?可我爹小的时候不就是她奶大的吗?” 杜俨之的声音已经有了一丝哽咽。 李玉娇没有听到他再说一句话,再叹一口气,可是却看到他口中哈出的白气。 她想轻轻拍拍他的肩膀安慰他,但是想到男女有别,可是一想他刚才说的那番话,忽然觉得有些可笑。 她还是轻轻在杜俨之的肩头拍了拍:“都过去了。” 杜俨之轻微颔首,等再抬起头的时候已经将脸上悲伤的神情收拾干净了,他一笑,脸上还是会露出两个深深的酒窝。 “嗯,你放心吧,我我这次回去会好好劝劝我爹。再不济还有我呢,你可以跟着我学!” 李玉娇见杜俨之终于露出笑脸,也忍不住笑了。 杜俨之知道自己刚才说的太多,而且有些失态,便道:“你在这里烤火,别到处乱走,我去找找大哥。” “嗯。” 李玉娇闲着没事,就把谢鹤江的大氅拿起来从头到尾顺了顺,上面的灰尘和渣子也细细的拍了干净。 过了没多久,就听见外头传来谢鹤江和杜俨之说话的声音。 她赶紧抱着大氅和水袋走了出去。 谢鹤江正牵着一匹马走过来,一见她手里的东西,便笑着问道:“都准备好了?” “嗯,你找到路了吗?” “没错,衍之可以从这片小竹林绕道,向北走,就能回到山脚营地。”谢鹤江比划着说。 李玉娇笑着问他:“那我和你呢?” 她促狭着说:“你把我带到镇上就自己去请工匠了?还是……直接和我回飞云村?” 听到后面那句话,谢鹤江的眉头微不可察的跳了下,他立刻转脸去看杜俨之。 杜俨之忙牵着马往小竹林后头绕了,还高高的冲他招手:“大哥,你可要早点回来主持大局呀!” 谢鹤江又转而看向李玉娇,三两步走了过去,问道:“那小子都跟你说了些什么?” 李玉娇促狭一笑:“杜小大夫说……要你请他吃饭!不然现在你肯定自个儿一个人回了飞云村,想见的人也见不到了呢!” “哦?”谢鹤江嘴角忍不住的上扬,“那他可说了我想见的人是何方神圣?阿娇可认识?”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这人还要取笑自己,李玉娇便笑着转了个圈:“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谢鹤江被李玉娇的长发拂上了面,微微迷了眼,再一睁开,已是一把将人拦腰抱起,安放在了马背之上…… ☆、240 你不应该阻止我 李玉娇忽然被拦腰抱起,一口惊讶还未呼出声,天旋地转间的就被放上了马背。 谢鹤江也不上去,就牵着马在积雪浅的地方缓缓的走。 因着坐在马背上,李玉娇这会儿比行走在积雪里的谢鹤江要高出许多。 只见她盯着谢鹤江的后脑勺问:“谢将军,你还没告诉我,我们这是要去哪儿呢?” “你说呢?不是都已经知道了吗?” 谢鹤江唇边露出个笑容来,眼角余光又瞥见这个小女人俏生生的坐在马背上,竟是把手里的衣物当摆设了。 便道:“快把大氅披上。” 李玉娇哦了一声:“这不是没来得及吗。”然后便乖巧的将之穿在了身上。 走了一段路以后,谢鹤江说要从山上绕道大路,马不好驮人,便又将李玉娇从马背上给抱了下来。 抱的时候说:“你怎的这样轻?还不如我抗的一包麻袋重。” 李玉娇看了他一眼说:“刚好叫你节省点力气,这叫体贴呢。” 谢鹤江却表示这份体贴他不中意,面上神情颇严肃的说:“昨晚在山洞里我和你说的话,你要放在心上。” 李玉娇偏头想了想:“是哪一句?” 谢鹤江抬手将她肩上被风吹乱的长发理了理,有些好笑的问:“是真没放在心上么?” 无奈又强调说:“你不必为了银钱如此操劳,万事还有我呢。” 李玉娇轻轻笑了笑:“其实昨晚就想和你商量来着,不过有杜小大夫在那里我也不好说太多,正好现在只有我们俩,我就想和你说说。” 谢鹤江嗯了一声:“好,那你讲吧。” 李玉娇见路还算宽敞,便提着裙子行到了谢鹤江的身侧,一同走了几步后,这才慢慢的伸出手,缓缓挽住了谢鹤江的一只胳膊。 谢鹤江自然也是察觉到了她手上的这个小动作的,先是感到些微惊讶,随后那种惊奇的感觉便化成了咚咚心跳,他心情愉悦之余又笑着朝李玉娇侧过了脸。 李玉娇立刻摆正了脑袋,双目正视着前方,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但却已经实打实的挽住了旁边人的手臂。 谢鹤江看着这只细小的仿佛一掐就会断的胳膊,嘴角不禁抿出个笑容来:“不是有话要说?” “是啊。”从偷偷上手挽人到现在,不过短短片刻,她已然觉得这是一件极自然事情了。 口气轻松的道:“得知你愿意将你钱粮分给我家一部分我感到很开心,我想我爹娘听到了也一定会十分高兴。我觉得……” 她说到这里,忍不住笑了笑:“成亲以后,这些都是你我该做的。” 不过话锋一转,语气又认真了起来:“不过你的钱来之不易,你在外头也需要些银钱傍身,这些你自己心里都有数。我想和你说的是,如果我自己有能力在外头挣钱,没有做伤天害理、有损名誉、给家人蒙羞的事情,我希望得到你的支持和理解,而不是阻止。” 谢鹤江顿了一下,下意识道:“我这不是在阻止你,我只是不想你劳……”话说到这里,连他自己也笑了。 他想了想,点了点头:“你说的对,你做你的事,只要是你乐意的,我不应该阻止你。” 他脸上这样刚毅的线条,笑起来竟也能如冰雪初融呢,李玉娇觉得自己是捡到了一块宝,越看越欢喜。 哪料谢鹤江立马收起了笑,又皱眉补充了一句:“可像这次,大雪天出远门!诸如此类的事你还是不要再做!” ☆、241 一直走,到白头(含初吻) “遵命将军!”李玉娇立刻挺直了背,一副小兵得了令的样子。 “这样最好。”谢鹤江嘴角挂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别再让我抓到了。” 说着将握拳垂在身侧的手微微抬起,准确无误的摸到了李玉娇那只凉凉的小手,紧紧握在了掌心里。 与此同时,李玉娇笑着去看谢鹤江那线条明朗的侧颜:“你手真暖和。” 谢鹤江也垂眸看了她一眼:“那就别放开。” 李玉娇闻言,心尖一颤,握拳的手微微挣扎了下,直至五指展开,然后十指交缠,感慨颇深的道:“我再也不会放开了。” 谢鹤江薄唇微启,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是将那只小手握的更紧了些。 雪还在下,这会儿马和人走的这条道是谢鹤江一大早就来除过雪的,只不过现在已经又被覆上一层不深不浅的白了。 走着走着,便可以看见前头的大路和屋舍了。 村民们各自拿了用得上的工具在除自家门前的雪,远远的就能听见大人和孩子们的欢声笑语。 谢鹤江说:“大路应该是通的,不过路不好走,天黑前我们能到绿水镇就不错了。” “那小荷她们呢?还有林员外?”李玉娇问,“你估摸着他们什么时候能下山?” “具体我也说不好,总归是要比我们晚些时候的。”谢鹤江见大路就在眼前,不禁拉着李玉娇加快了脚步。 只李玉娇却没有立马要跟上的意思。 不禁惹得谢鹤江回头看她,不无担忧的问:“怎么了?” 李玉娇扬起脸看了看他的头顶,忽然笑说:“没什么,忽然就希望这林间小路能再长一些,我们再这样多走一会儿。” 谢鹤江有些好笑:“路还长着呢。” “是啊。”李玉娇又往谢鹤江的头顶上瞧了瞧,然后直视他双目,一双美目中包含情愫,“我们就一直走、一直走,一直到白头。” “你……” 她在一语双关。 谢鹤江立刻听出了她话里的意思。 他真的从来都没想过,会遇到这样一个女人,不是简单的娶妻生子,而是叫他时刻心动牵念,且不分地点场合。 谢鹤江忽然就笑了,无声的,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 然后他放开了手里牵着的马缰,一掌撑在了李玉娇身后的那颗大松树上。 李玉娇只觉耳边生风,然后身前的男人便蓦地逼近了过来,将她抵在树上,圈在怀里。 他手上的力道刚刚好,一掌下去,大松树的积雪落的也是不急不缓,将将使得两人一齐白头。 “白了。”在李玉娇还未有开口之际,谢鹤江这样说。 李玉娇只觉得心快要撞破了胸口:“谢…” 她才说一个字,剩下的所有便被谢鹤江堵回了喉咙中。 凉凉的、薄薄的,又有些柔.软的双唇贴了上来。 李玉娇睁大了双眼,太近了,近到她已看不清他的眼睫毛是长是短、是浓是密了。 她缓缓闭上眼,感到他的唇瓣压了下来,轻轻的在摩挲,那种冰冰凉凉又麻麻痒痒的感觉她无法言喻,只任他予取予求…… ☆、242 我来,不用你去! 下山的路比想象中的要顺利,镇上的雪并没有山里的大。 李玉娇和谢鹤江在栖霞镇上吃了个早午饭,又去车马行租了一辆车,往飞云山的方向赶。 经过明善堂的时候,两人去拜访了一下杜大夫。 杜大夫夫妇得知杜俨之也随谢鹤江一道回来了,欣喜之意溢于言表,杜大夫更是激动的下巴颌上的胡子都颤了颤。 只听杜夫人在一旁道:“你看儿子还是念着家的吧,等他回来了你少再跟他犟了。” 李玉娇想到杜俨之和自己说的那段往事,便道:“是啊,杜小大夫说了,今年想和家人一起过年。” 杜夫人听到这里,眼眶已是泛了红,连连点头。 往绿水镇的上的路还好,再去飞云山,那积雪却是又厚了些。 谢鹤江时不时就要下去铲前路的雪。 等铲好了再坐回去驾车,这样走走停停,速度减缓了许多。 李玉娇见谢鹤江这样来回跑,大冷的天额头上也渗出了汗。 她见了心中不忍,就让谢鹤江交她驾马车。 正在扒雪的谢鹤江听了这话,直起了腰,笑道:“你力气那么小,扯得动这缰绳吗?” “扯不扯的动反正这会儿它也是不会跑的,它要是真的自己朝前跑了哪里还要你这么辛苦扒雪?” 谢鹤江听了,竟然无法反驳,勾唇便笑了下。 李玉娇知道他这是同意了,立刻就从马车里跳了下来。 她自己跳的轻轻松松,但谢鹤江却看的蹙眉,生怕她跳下来的时候滑倒,远远的就伸出手隔空扶了扶。 李玉娇见了,心中十分受用,高高兴兴的走过去陪谢鹤江一起扒雪。 谢鹤江这便给李玉娇说了几个驾车的要领,李玉娇领悟的也算是快,听会了立刻就去亲身实践,这样也算是节省了一些时间。 不过再往前,积雪太厚,车马都好再前行。 刚好又是在三里屯的地界,李玉娇便提议:“不如我们找个人家把车马寄放着吧?反正离村就两里路的距离,我们走的快一点,说不定还能赶得上晚饭呢。” 谢鹤江点头表示赞成,只道:“那你先在车里坐着,我去找个可靠的人家。这外头冷。” 李玉娇感念谢鹤江的体贴,一把拽住了他的大手,笑眯眯的说:“不用你去找啦,我知道有一家靠得住,我带你去。” 说着便牵着马车往村子里头走。 村子里的路虽然窄,但是家家户户都扫了雪,比那通往山里的大路还要好走些。 李玉娇熟练的找到了老镇长的家,带着谢鹤江便去敲了门,把这事儿一说,老镇长就爽快的答应了。 临走的时候还借给李玉娇一把伞,叫他们带着用。 谢鹤江的脚程快,此时路上也是人烟稀少,他干脆把李玉娇背在了背上。 远山近树,皆被白雪覆盖,耳边只余山溪中的哗哗流水声。 银白世界里,一把油纸伞,一双年轻人,还有他们身后那仅有的一串延绵不绝的脚印,通往大山里,那里有他们的家…… ☆、243 你的胡子好扎人 进了飞云村,天才刚擦黑。 谢鹤江径直要送李玉娇回家,李玉娇忙从谢鹤江背上下来了。 道:“谢大哥,你还是先回你家吧。你好不容易回来一趟,还是先回去看看梅大娘比较好,她看到你一定很高兴。” 谢鹤江知道李玉娇这是在照顾自己亲娘和家人的感受,再看向她时,更加觉得她惹人怜惜了。 尤其是她那双脚,棉鞋很容易就打湿了,若是这样走回去,十根脚指头指不定要冻成什么样子。 于是不由分说的又将她背在了背上。 李玉娇一惊:“谢大哥?真的不用了,我可以自己走回家。” 谢鹤江直接忽略了:“你要是怕人看见就把伞举的低一点。” 李玉娇:“……”默默的把伞抬高了些。 “不要,一会儿挡住了你的视线。” “哦?”谢鹤江好笑,“不怕给人看见?” “我们光明正大又不是偷偷摸摸,干嘛怕人看见?”李玉娇把谢鹤江的脖子抱的又紧了些,反正路上除了他们俩,连条狗影子都没见着。 谢鹤江十分享受这份亲昵,等快到李玉娇家门口的时候,这才把人放下,又道:“我就不进去了。” “嗯,那你早点回去。”说着把伞递给了谢鹤江,“拿着。” 谢鹤江刚想推脱,伞柄就被塞到了他手里。 李玉娇说:“你拿好了!” 谢鹤江还没反应过来,就见李玉娇钻进了伞里,一仰脸,自己的下巴就被嘬了一口。 他楞在那里,刚张嘴,还一个字都没说出口,就见李玉娇连忙抬手捂嘴,一脸埋怨的说:“扎人。” “哈哈。”谢鹤江忍不住低笑出声,抬手摸了摸自己下巴上的胡茬,“谁叫你要搞偷袭!” 李玉娇一跺脚,转身跑走了。 一口气跑到堂屋门口的时候才回头去看,却见谢鹤江还站在那里看自己。 见自己回头看他,他这才抬了抬手。 李玉娇笑了笑,这才拍了拍门。 天冷风大,家里生了炭火,高氏和李长福就把堂屋门栓了。 这会儿听见拍门声,从门缝里看见是自家女儿回来了,忙把门打开,把人迎了进去。 这时李玉娇再往外看去,便只能看见谢鹤江渐行渐远的背影了。才分开一会儿,心里忽然就生出了些思念。 其实昨天刚开始下雪的时候,高氏就在家里和李长福念叨着李玉娇的事情,生怕她在外头冻着了,又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心里十分担忧。 现在见李玉娇回来了,夫妻俩悬着的那颗心总算是放了下来。 李玉娇换了身干净衣服和鞋子后就被拉到火盆旁边坐着烤火,高氏就问她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之类云云。 李玉娇自是一一答了,并且说了谢鹤江的事情,但也略过了三人在山洞里将就了一.夜的事情。 之前听到白家一家没回来,自个儿女儿却单独回来了,夫妻俩还在担心,现在一听是和谢鹤江一道回来了,两人倒也放心了。 还道:“怎么不叫鹤江来家里吃饭?” 李玉娇道:“他还想早点回家去看看他娘和弟弟妹妹们呢。” “嗯,鹤江是个孝顺的好孩子,这又体贴。” 李玉娇低头偷笑,父母健在,情郎体贴,两情相悦,以后的日子一定会更好的! ☆、244 婚期 当天晚上李玉娇早早就爬上了自己的床,睡的十分香甜。 只是梦里白荷跟她哭诉,说是帐篷里睡着不舒服,耳边又一直不断的传来狼叫声,哭唧唧的求李玉娇带她一起回飞云村。 等李玉娇醒来的时候,脑海里仍然是白荷那张挥之不去的、哭的眼泪一把鼻涕一把的花猫脸。 李玉娇想想觉得好笑,又有些担忧,不过白荷既然是和她爹娘和婶娘三个大人一起,想必也不会吃什么苦头。 吃过早饭以后,正好李玉娇也没什么事情要忙,就想去村口看看白荷一家人有没有回来。 去了发现白荷家门还是从外头锁着着,便知道她们还没有回来。 李玉娇这便换了个方向。 她这是去了谢鹤江家,她想好了,若是梅大娘问起,她就说自己是来看桃桃的。 不过进了谢家才发现,谢家居然只有谢桃一个人。 谢桃的风寒还没好全,人还在咳嗽,正一个人缩在火盆旁边烤火。 一见李玉娇来了,谢桃眼里闪过一丝惊讶,坐直了身体又往李玉娇身后看了看,这才问道:“玉娇姐姐,怎么就你一个人?” 李玉娇闻言,回头也瞅了下身后:“怎么了?我一个人不能来了?” “不是不是。”谢桃忙摆手,“玉娇姐姐快坐过来烤火。” 说着拍了拍身边的小椅子。 李玉娇这便走过去在谢桃身边坐了下来,又问:“家里怎么就你一个人?” 谢桃闷闷的说:“大哥带着二哥去后山抓兔子了,不带我去。” 李玉娇见谢桃撅嘴,说话的时候间或还要咳嗽一两声,不禁笑了笑,在她的小脑袋上摸了摸:“你这还在咳嗽,风寒还没好。外头那么冷,当然不能带你出去了。” 谢桃哼了一声:“玉娇姐姐你和大哥就是一家的,说的话都一样。” “是啊,因为都是为了你的身体好。” 李玉娇说着,从袖子里拿出了一包东西:“别不高兴了,这个给你。” “这是什么啊?”谢桃接过了东西,喜滋滋的问李玉娇。 “你打开看看就知道了。” 谢桃打开,高兴的说:“是冰糖!可甜了!” 李玉娇又摸了摸谢桃的发顶。 谢桃说:“我娘说了,咳嗽喝点冰糖水好的快,我现在就去倒一碗热水来把冰糖化了。” 李玉娇见状忙把谢桃按住了:“我去吧,你别再吹风了。” 说着去了厨房,却见炉子上的水还没开,于是就站着等了一会儿。 端热水回堂屋的路上,李玉娇怕水撒了烫到自己,于是走的小心翼翼,眼睛更是一刻也没从碗上挪开过。 等小心迈过了门槛,才头也不抬的问谢桃:“对了桃桃,你娘呢?怎么没看见?” 还没听到谢桃的回答,就见一只蜜色大手从她手中接过了那碗热水。 李玉娇抬头,微微讶异:“谢大哥?” 一晚上没见,她的气色好像更好了,光滑滑的脸蛋上白里透红,谢鹤江止不住嘴角的浅笑,道:“你在你家里没有看到我娘吗?” 李玉娇蹙眉摇头,反问道:“你娘去我家了?” “是啊玉娇姐姐!”谢桃这时高声答道,“我娘去商量大哥和你的婚期了!” 李玉娇楞了下,随即忍不住笑了,看向谢鹤江:“是吗?” 谢鹤江亦是笑,点了点头。 ☆、245 从此多了一根软肋 婚期定在来年七月初六。 梅氏说找人合过八字,也翻过老黄历了,那一天是个好日子。 申命互禄,喜神西北,福神西南,财神正东,宜嫁娶。 当然这些都是李玉娇从谢家回来以后,听高氏跟她说的,高氏说起这些的时候又是高兴,又是不舍,好似女儿马上就要搬到别人家住了一样。 值得一提的是,这个婚期和前世的日子一样。 前世她父母双亡,按理说重孝加身,至少三年家里不能办喜事,可那时周氏巴不得早早把她踢出家门,随便挑了个日子把她塞出去了,只是没想到,原来前世撞的那个日子居然是个大吉日。 婚期定了是件好事,好似连天气也好转了起来。 风雪消停了,不过一两天,村里各处向阳面的积雪也化的差不多了。白荷一家也回来了,还给李玉娇送了栖霞山烧饭的工钱。 这些都是好事,只是谢鹤江,他真的要回栖霞山修建烽火台了。 他这两天也没闲着,谢枫对抓兔子和山鸡很感兴趣,谢鹤江便带着谢枫打了不少猎物回来。 临走之前,谢鹤江又提了些山鸡野兔送到了李玉娇家中。 也是顺便来和她道个别。 又问李玉娇要了那日借的老镇长的伞,说是这次去取车给人还回去。 李玉娇这便去取了那把油纸伞,递到了谢鹤江手中。 谢鹤江低头去看李玉娇,却见李玉娇微微垂着头,他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但却也能感受的到她的不舍。 因为那把伞,她还握着,不肯松手。 谢鹤江觉得自己的心忽然钝钝的痛了一下,还没走,他发现自己就开始想眼前的这个小女人了。 他闭了闭眼,抽了抽那把伞:“阿娇,我该走了。” 顿了一会儿又说:“我…还会抽空回来的。” 李玉娇也不知道自己今天这是怎么了,上次他要回的是千里之外的军营,归期未定,那时候她也没这么不舍,如今只是回栖霞山的营地,她怎么就拽着不让人走了? 只是觉得心里好像空落落的,她握着伞的手又紧了紧。 忽然一把把伞拽了回去,低头往前冲:“你恐怕不记得老镇长的家在什么位置吧?还是我带你去比较好。” 谢鹤江哑然失笑,转身盯着她的背影看:“阿娇,我记得。” “那……”李玉娇忽然顿足,“那老镇长不一定记得你,但他肯定知道我,我和你一起,才能顺利把车子和马取回来。” 她说的有些急了,也不知怎的,声音里有了一丝哽咽。 谢鹤江心中忽然就迸出了翻江倒海的不舍,他走到李玉娇身后,想环住她的肩,但生生忍住了,只低低笑了一声:“有点拿你没办法。” 李玉娇笑了声,把伞紧紧抱在怀里说:“那我去跟我爹娘打声招呼。你就在这里等我,不许一个人先走了。” 谢鹤江嗯了一声,笑着,低头看自己的脚尖。 从此,他怕是多了一根软肋。 哪怕她微微一皱眉,他的心就会跟着钝钝的疼,却是甘之如饴。 ☆、246 姑娘在这里等吧 去三里屯老镇长家的路上,两人居然都沉默了。 那是一种叫难过焦躁的情绪在心中作祟,使得她与他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不过没一会儿李玉娇就想通了,正是因为相见难,所以才要更加珍惜。 于是专门拣了自己觉得高兴好笑的事来说。 李玉娇说了好几个,发现谢鹤江都只是听,便对他说:“你也说说你军营里有趣的事吧。” 谢鹤江想了想:“军营里没什么有趣的事情。你说,我喜欢看。” 李玉娇挑眉:“你用错词了吧,怎么是看不是听呢?” 谢鹤江笑,就那样盯着她,重申道:“没有错。我在听,也在看。” “不公平,那我也要看你。”李玉娇反应谢鹤江在说什么之后,立刻表示了自己的不满,转过脸来,盯住了他。 谢鹤江唇角掀了掀:“那我们两个就停在这里相互看,就走不动了。” “那正好,你就不要走了!”李玉娇顺着谢鹤江给的竿子往上爬,爬的很是起劲。 谢鹤江唇边的笑意渐渐加深,满眼.宠.溺的看着她。 忽然牵起了她手腕,有些无奈的道:“快走吧阿娇,一会儿去晚了,碰到了人家的饭点岂不是尴尬?” 李玉娇也没想要缠着他留下来,不过就是和他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罢了,这会儿自然是要跟着他继续往前走的。 两人一路有说有笑的,很快就到了三里屯老镇长家。 老镇长是个闲不住的人,天一晴就把家里的八仙桌给搬到了院子里。 这不是快要过年了吗,他就免费给村子里的人写春联,乡亲们只要自己带红纸过来就行,他给免费写字。当然也有家中有丧事的,带来的是黄纸、白纸或者绿纸。 李玉娇和谢鹤江进去的时候,八仙桌四周早已围了不少人。 外围有人见他们过来,便问道:“你们也是来写春联的吗,怎么空着手,红纸没拿来?” 也有人认出了李玉娇,便道:“唉?这个小姑娘,你不是那次给老镇长家做海鲜宴的姑娘吗?” 李玉娇笑了点了点头。 立刻又有人接话说:“那顿海鲜宴老镇长可是赞不绝口啊,就冲这一点,这副对联就可以找老镇长讨了,他肯定乐意送。” 说着就热心的去喊被人围在里头的老镇长了。 这都不用自己开口了。 谢鹤江挑眉看了眼李玉娇:“没想到我们阿娇的面子居然这样大。” 李玉娇一扬下巴,得意的说:“好人行遍天下,处处受欢迎。” 谢鹤江煞有其事的唔了声,点头道:“说的不错。” “什么说的不错呀,就是真的好吧。”李玉娇也笑。 老镇长已经看到了李玉娇和谢鹤江了,忙将笔搁好。 他自然知道这二位不是来讨春联,而是来取车的,便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带了谢鹤江一同去后院。 李玉娇下意识的想要跟着去,哪知老镇长只暼了一眼她脚上干净的鞋子便阻止了她。 道:“后院泥泞,李家姑娘还是在这里等着吧。” 李玉娇又见谢鹤江对自己点了点头,这便退了回去。 左手边一群男人在讨论春联上写的都是什么字,李玉娇不怎么感兴趣,右手边却是一群妇人坐在一起晒着太阳聊着天。 忽地,李玉娇便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247 周氏找人说亲 站在正中间的是老镇长家的小儿媳。 镇长小儿媳对面、正和她说话的妇人,如果李玉娇没记错的话应该是周氏的大嫂,刘氏。 前次在村长家门口看戏的时候,白荷弟弟踩脏的就是这个刘氏家里的凳子。 刚刚正是听到她们似乎是在谈论周氏,所以李玉娇才朝她们那边看了过去。 原是镇长的小儿媳问那刘氏:“这马上到中午了,我听说你儿媳妇这几天身子不利爽都下不来床了,怎么你还不回去烧饭?” 那刘氏笑笑,有些不屑的道:“哪儿用我啊,这会儿家里有人来献殷勤了,抢着烧饭呢,我就等着回家吃现成的咯。” 旁边就有人问了:“谁啊?跑你家献殷勤了,你家有什么好东西可以图的吗?”说罢哈哈笑了起来。 刘氏听了那话感到不悦,呸了那妇人一口:“你家好,就你家好,行了吧!” 一扭头就噼里啪啦全说了:“还不是我那小姑子,就是嫁到隔壁飞云村的那个。也不知道她是真傻还是装不懂。我那妯娌明着暗着不知道跟她说过多少回了,人家根本就不想和她做亲家,巴巴的哟,特别是我那侄子考中了秀才之后,真是逢年过节碰一起了就要把这事儿拿出来说说。” 说着讥诮的冷哼了声,说出来的话也是酸溜溜的:“也不看看自己和人配不配!人家就算没考上秀才,家里好歹也还有两个铺子,这铺子都从镇上开到城里了,人家会看上她家山里的一个野丫头吗?!” 镇长小儿媳点头附和了声:“这做亲啊,是要讲究门当户对。别的先不说,你光说那聘礼和嫁妆,一来一回的总要相称吧,人家要是送了绫罗绸缎来,你只陪两个箩筐去那算个什么样子。” “呵呵,”刘氏满脸不屑,“就算我那小姑子肯倾家荡产,人家也未必肯要。我的那个妯娌啊,眼睛长在头顶上呢!” 一旁有人了解周氏的德行,这人向来是妯娌小姑子一个都看不上,好像谁都欠她的一样。 便笑着打趣:“你的眼睛不是也长在头顶上么,这也看不上,那也看不上的。” “唉?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我看不上谁了啊?”刘氏听了,颇有些恼羞成怒,眼见着就要和人吵起来。 那妇人不想吵架,忙打圆场:“没没没,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那你小姑子献殷勤应该去你妯娌家啊,这会儿跑你家里来做什么?” “哼!”刘氏翻了个白眼,“她又不傻,我妯娌那里根本就是说不动的。他也只能在我小叔子身上下功夫了,我那小叔子耳根子软,又好面子,这俩小的婚事十几年前就在说了。” “那她应该去城里找你小叔子啊,怎么到这来了?” “我小叔子好歹养出个秀才儿子来了,自然也是不傻的,肯定想给自己儿子物色更好的人家。这不我那小姑子就把主意打到了我公爹身上,这事儿要是我公爹去找我小叔子说,我那小叔子怕也是不敢忤逆的。” ☆、248 坏人应当受到惩罚 谢鹤江赶车出来的时候,见李玉娇正站在走廊上面一动不动。 看她微微侧着脸的样子,好似全神贯注的在……偷听 可是这样严肃的偷听,是为什么呢? 谢鹤江猜不到,只是看着她这个样子,觉得很是可爱,又有点好笑。 便拉着车朝前走了几步,站在院子中央,忽然不轻不重的喊了她一声:“阿娇!” 李玉娇正在仔细偷听人说话,猛的听见谢鹤江叫自己,立刻回神,快步走了过去。 “这么快?” 谢鹤江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不快啊,棚子太小,把车拉出来还是费了一点力气的。你干什么呢?” “哦,我……没什么啊,就站在那里等你呢。”李玉娇笑了笑,“东西送给老镇长了?伞也还了?” “嗯。”谢鹤江点头答道,“上车吧,我先送你回家。” “不用了,你早点出发还能早点到,这里离家这么近,我自己走回去就好了。”李玉娇心中虽有不舍,但也不想耽误了谢鹤江的时间,否则他怕是要摸黑上栖霞山了,于是想也没想,就拒绝了他。 然而这些看在谢鹤江眼里,却是给他一种她有些心不在焉的感觉。 于是谢鹤江便停下脚步,稍稍等了等李玉娇。 等李玉娇靠近的时候,便在暗地里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薄唇边勾着个有点坏坏的笑,在她耳边说:“难道阿娇是想让我在众目睽睽之下抱你上马车吗?” 冷不丁的,李玉娇的耳朵被谢鹤江的唇边的气息吹的有些发痒,她忙四顾看了一下,轻轻在他手背一拍:“干什么呀谢将军?突然这样,叫我好不自在。” 话一说完,双颊果然红了红。 谢鹤江见了,却是心情大好:“难得见你脸红,本将军颇有成就感。还不速速上车!” 跟他相处这么久,偶尔也会叫上他一两声将军,这还是他头次自称‘本将军’。李玉娇觉得挺有趣,忍不住笑了,又立马钻进了马车。 马车一走。 那刘氏就站了起来,嘴里嘀嘀咕咕的说:“难怪这么着急把女儿嫁出去,估计是眼红。”说的怕就是周氏了。 路上谢鹤江问李玉娇:“刚才都听到了些什么?我看你好像有心事。” 李玉娇闻言,忙摸了摸自己的脸,居然这么明显、都写在脸上了么? 于是便把自家和小叔叔家断绝关系的事给谢鹤江讲了讲。 又问:“谢大哥,如果我真的把堂妹扭送去见官,你说我这算是大义灭亲吗?” “亲人之间不应该相互扶持帮助吗?他们?哼……你这顶多也就算是个绳之以法……未成吧。” 李玉娇听谢鹤江这样说,好气又好笑,一手撩开车帘子,侧过脑袋去看他:“看来你也赞成我们两家断绝关系啊,可我总觉得还是便宜了他们。” 谢鹤江侧首看了眼李玉娇,道:“事已至此。但若再犯,决不饶恕!” “好,我听你的!” 现在李蓉偷东西害人的事情还没在四周传开,周氏想的美,想在这之前就把李蓉和周庆的婚事定下来。 天下哪有这样的好事,缺德的人得不到应有的惩罚,却还要继续去祸害别的好人? 她不知道的也就算了,知道了,怎么能允许! ☆、249 要嫁就嫁对的人 谢鹤江把李玉娇送回了家。 高氏见到的时候,着实有些哭笑不得,拉着李玉娇说:“不是说是去送鹤江了吗?怎么又变成鹤江送你回来了?你这孩子,也真是的。” 谢鹤江见李玉娇挨批了,忙道:“反正也不远,马车跑得快,省的走路了。”这次便是真的告辞离开了。 直到马车转弯,跑的没了影,高氏这才语重心长的教导女儿:“娇娇,你往后不能这样任性了,鹤江懂得心疼你,你也要体贴他才是,这样相互关怀,日子才能过的下去。” “知道了娘。”李玉娇挽着高氏的胳膊进了屋。心道难道真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满意,现在开始都不满意她这个亲生女儿了? 等到了晚间,李玉娇特意留心了下隔壁的动静。 隔壁点了灯,说明家里有人,但是安静的很,好似周氏并没有回来的样子。 后来李玉娇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很久,迟迟睡不着。 一会儿想着和谢鹤江相处的点点滴滴,一会儿脑海中又浮现出李蓉那张脸。 最后她决定,明天去趟城里。 第二天一大早李玉娇就起来做了早饭,吃完以后去房间把之前早就准备好的绣样仔细包了起来,然后便匆匆往山下去了。 白荷去鸡窝里捡鸡蛋的时候正好看见李玉娇从她家门前经过,就叫住了她。 一问这才知道李玉娇是要进城去,忙让李玉娇等等。 没一会儿白荷爹就把驴车准备好赶了出来,原来他们正好也要下山去卖点山货换钱。 本来白荷娘只打算进到镇上的,但是听说李玉娇是要去县城,干脆就让白荷爹把车子驾到了平安县里。 李玉娇有些不好意思:“不用的不用的,也不顺路,你们不用特意送我。” 白荷娘道:“不用不好意思。你要去城里,那我们家不顺路也是顺路了。我们小荷给你添了那么多麻烦,我们可不是一点没觉得不好意思吗?” 白荷冲李玉娇挤了挤眼:“你就安心吧。” 又问:“对了娇娇,我可以和你一起去绣庄见识见识吗?” 李玉娇微微皱了下眉,刚才她并没有和白荷全盘托出。其实她自己也不知道绣庄掌柜的出去谈生意到底有没有回来,今天过去算是砰砰运气,顺带的,她还要去周家的灯笼铺子里看看。 但看白荷那双充满期待的眼睛,也就没有拒绝:“好啊,你要是不忙的话咱们就一起去。” 白荷娘一听李玉娇这话,忙道: “她有什么好忙的,这些个山货鸡蛋我自己去卖就成了。玉娇你见识多,你就带着我们家这丫头多走走。我就让她好好在家做女红,但是没办法,她没那个手艺,也就饭烧的好一点,那不还是你带出来的。” 白荷笑歪歪的倒在李玉娇肩膀上,低声说:“只要和你一起,我在我娘面前简直就是一文不值了。” 白荷娘瞪了白荷一眼:“是的,你是要和人家玉娇好好学学。你看看玉娇,又能干,婆家也说好了,等忙完今年,我就张罗着给你找个婆家。” “哎呀娘!”白荷一听这话急了,“我还不想这么快找婆家呢。你别说了,我跟娇娇说话呢。” ☆、250 棒打鸳鸯 白荷说是要和李玉娇讲话,但后面却一直闷闷不乐。 直到进了城,白荷爹娘都往集市的方向去了,李玉娇这才问白荷: “怎么不高兴?是因为你娘说给你找婆家的事情吗?” 白荷轻轻叹了一口气:“可能是吧,但是……唉……” 白荷断断续续的说:“可是我感觉我现在一点也不想嫁人。娇娇,你知道吗?” 白荷道:“以前我觉得姑娘家到了年纪就该嫁人,就该住到婆家去,去生孩子,养孩子。” “可是现在我能赚钱了,我忽然就不这样想了,我觉得住在自己家里挺好的。我赚的钱,给一些给我娘,剩下的我娘都交给我自己保管,我到街上去想买什么就买什么,你说等我住到了婆家,那人家也不是我亲娘,还会对我这么好吗?” “你说我这样的想法是不是错的?是不是我就该听我娘的话,该嫁人了呢!” 白荷心中摇摆不定,她不知道自己的想法是不是大错特错,是不是离经叛道,只得像李玉娇求助。 李玉娇沉思了片刻,再看向白荷的时候,眼中就带上了些钦佩赞赏之色:“小荷,我觉得你说的很好。我们就应该在想嫁人的时候才嫁人,而不是因为看见别人嫁了,所以我们自己就要嫁。” “那,你嫁给谢鹤江,是因为你想嫁给他吗?”白荷不知道李玉娇是不是有着和自己一样的疑惑,毕竟她已经定亲了。 “是啊。”李玉娇笑了笑,不假思索的答,“这正是我接下来想要和你说的话。我们嫁人,应该是在遇到对的那个人的时候,才谈婚论嫁。不过如果家里介绍的,也可以先稍微花心思了解下,万一那就是对的人呢?” 白荷皱眉点了点头:“再说吧,反正我就期待着赶紧过年,过完年好多人家里办喜事呢,我就想去多做点饭、多赚点钱。” “放心吧!”李玉娇在白荷肩上拍了拍,“手艺在,钱会有的。” “嗯。”白荷点点头,忽然道,“娇娇?你是不是不认识路啊,我发现你经常走错方向,你不是说绣坊在南街吗?你怎么往西街走啊?” 李玉娇神秘的笑了笑:“因为我手里握着根棒子,我现在要去打鸳鸯。” “啊?”白荷傻眼了,“你在说什么呀?” “刚才我们不是还在讨论嫁人成亲的事情么?你说如果你一开始就知道一个人德行不好,你还会嫁给他吗?” “当然不会了!我自己现在有钱,就算我一直住在自己家里吃吃喝喝也能行,干嘛非要巴巴的去嫁给一个德行不好的人?” “是啊,也许祸害还能害人一辈子。所以我不想李蓉得逞。” “李蓉?”白荷一听这个名字,心里便明白了七七八八,“你是说她和她的那个表哥,周秀才?” “没错!”李玉娇拉着白荷又朝前走了几步,“就是这里了。” “灯笼铺?就是周秀才家的吗?”白荷问道。 “对。”周记灯笼铺。 ☆、251 好久不见 两人站在灯笼铺前交头接耳了一会儿。 说的便是周氏打算拿长辈来压,让周庆娶了李蓉的事情。 白荷听了李玉娇的话,忍不住都小声骂了出来:“真是不要脸。” 不过骂完又说:“我爹也是,很爱面子。又爱喝点小酒,我真担心哪天他随随便便就把我给嫁人了,你说他要是跟人说好了,我哪里还有说话的份。” “不会的,你现在手头有点小钱呢。现在媒婆要是上门,给你配的也不会太差的。”李玉娇笑了笑,“再不济还有我呢,我会给你出主意的。” “幸好有你!娇娇。”白荷深深的看了一眼李玉娇,“以后如果周秀才知道了的话,他一定会感激你的。” 想到那个身上略有些迂腐气但又善良的书生,李玉娇微微摇了摇头:“不需要的。” 就当还他前世的情了。 两人进了周记灯笼铺。 店伙计正在招呼其他客人,想必是因为年关将至的原因,店里已经挂起了不少款式各异大红灯笼,好些人都在新品面前挑挑选选。 李玉娇知道李娥现在给周夫人做丫头,正想着要怎样才能把她叫出来呢。 正好这会儿店里又进来了一批客人,男的女的都有,店伙计一时忙不过来,便探着脑袋往后院叫了一声。 不一会儿就见一个面庞秀致的姑娘挑了帘子走了出来。 可不正是李娥。 李娥一出来,就开始招呼女客。 李玉娇也没打扰,就站在角落的地方仔细的观察。几个月不见,她发现李娥变了许多,气色比以前好,语气比以前轻快,而且招呼起客人来也是十分熟稔。 耐心等待李娥接待完了顾客,李玉娇这才和白荷一起走到了她面前。 没想到会在灯笼铺子里看见熟人,李娥明显的愣怔了一下。 随即才笑着问:“好久不见。娇娇、白荷,你们也来买灯笼吗?” 李玉娇摇了摇头,在李娥耳边飞速的说了几句话。 李娥想了想,点了点头:“好。” 然后就领着李玉娇和白荷往后院去。 那店伙计虽然一直在接待客人,但是眼睛尖的很,瞅见了李娥这边的情况后,立刻就喊住了她:“唉?你这是干嘛呢?怎么能把客人往内院带呢?” 李娥转身淡淡道:“这是我堂妹。” 店伙计蹙了蹙眉:“你们有什么话不能在外头说,非要进去。万一夫人说起来,那就是我没看好门了,责任要我担啊?” 李娥顿了顿,瞟了那店伙计一眼:“你放心,不关你的事。” 说着拉了李玉娇和白荷,快步走进了内院。 其实灯笼铺子的周夫人并不喜欢李娥,甚至有些讨厌,谁让她是周氏的大女儿,即便不是亲生的。 她之所以愿意和李娥签长约,就是为了用下人、丫头的身份把李娥留在灯笼铺子。 这也是在跟周氏示威,她想告诉周氏,你的大女儿给我做下人,身份就是低贱的,你的小女儿也一样,别想嫁进我家门。 所以她对李娥始终是有防备的,当她看见李娥领着两个陌生姑娘进了杂货库的时候,也就悄悄的跟了上去…… ☆、252 请开始你的表演 “你……为什么不亲自去和她说?” 李娥问李玉娇。 “关于这件事,我觉得夫人不会不信你。” 李玉娇垂头笑了下:“其实说白了,这并不关你和我的事,所以我觉得我们俩还是谁都不要出面比较好。” 李娥想了想,似乎确实是这么个道理。 竖起耳朵听了听外面,忽然抬起食指竖在了唇边。 李玉娇便知道,这应是那周夫人过来了,想必此刻正贴在门边偷听呢。 便开始按照原计划,假装焦急的说:“堂姐,我劝你还是想想办法赶快离开灯笼铺子吧,这里不是你能呆的地方。” “为什么?我不想离开,这里比那个家好,起码不会人人都欺负我,在这里,我好歹还有一点人的样子。”李娥的声音很急,其中也夹杂了不甘和焦躁。 李玉娇的声音又传了出来:“那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李蓉嫁过来了呢?如果她成为了灯笼铺子的少夫人?那你呢,你只不过是一个签了长契的丫头,她想对你做点什么、你又能怎样反抗呢?” “呵,不可能!”李娥的声音中带了些讥笑,“她根本就配不上公子,夫人也绝对不会让她进门的。” “夫人还不是要听周掌柜的话,周掌柜又是个大孝子,周秀才也是个孝顺的人。我已经亲耳听见了,你娘马上就要请你外公过来说亲了,如果是老人家开口,你觉得他们还会反对吗?” “你别说了!她不是我娘,那也不是我外公!”李娥的声音显得有些激动,又似是在啜泣,“她们为什么就是不肯放过我呢,是不是不管我走到哪里都无法摆脱她们?” 这时候白荷的声音响了起来:“嗯……那个……我觉得你可能想的有点多。李蓉根本就不是冲着你来的,你现在一直在城里住着,恐怕还不知道。” “不知道什么?” “李蓉半夜里去娇娇家偷东西被抓了,她不仅偷了银子还弄伤了李叔,李叔的两根脚趾头都断了。娇娇本来想要报官的,可是李家的大爷爷替李蓉求情,所以才没把人送去见官的。” “呵呵,”李娥一笑,“那我就更不用担心了,她这个样子怎么还有脸嫁给周公子?” “才不是呢!”白荷道,“当时抓她的时候我也在场,李家的大爷爷拜托我们不要说出去、好歹给李家人留点面子,我们是答应了的。 所以她的坏名声并没有传开,但那是迟早的事情。她娘太坏了,怕她以后嫁不出去,所以现在赶紧要张罗婚事了。山里的这些事,又怎么会传到城里来呢?嫁给自家城里亲戚,这是最好的选择了。” “是啊,也许这两天就要来了,所以堂姐,你还是好好想想吧。话我就给你带到这里了。” 里面顿了一会儿,才再次传来李娥低低的、颓丧的声音:“好,我知道了,我这就送你们出去。” …… 周夫人见里面的人这就要出来,这才强压下了心中滔天的怒意,快步的走回了自己的房间,推门摔门的声音都是震耳欲聋,显然是气的不轻。 听到这样的响动,李玉娇就放心了,这便打算离开灯笼铺。 可一开门,就见周庆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卷书,脸上一副惊愕的表情,微微开启的唇久久无法闭合…… ☆、253 可还记得我吗? “公子……” 李娥看了看眼前的文弱书生,又看了一眼身旁的李玉娇,忽然觉得他也有点可怜。 便问道:“公子什么时候来的?” 周庆终于合上了他的嘴.巴,哽咽了下道:“我娘来了以后,我就来了。” 李娥假装感到惊讶:“什么?刚才夫人也来了吗?” 周庆有些失魂的点了点头。 李玉娇看周庆那似乎是被吓的不轻的样子,心中暗叹了一口气,看了看白荷,两人这就准备离开。 不料周庆却在此时略略抬了抬手,用那卷书挡住了李玉娇的去路。 “姑娘。”周庆轻轻看向李玉娇,微微张唇,“可还记得我吗?” 李玉娇朝着周庆客气的笑了一笑,算是见礼:“你是周秀才。” 周庆这才收回了书卷,朝一旁的李娥和白荷各自看了一眼,微微垂眼,面向李玉娇道:“我想和李姑娘单独说几句话,不知是否可行?” “这……”白荷看了眼李玉娇,又扯了扯她衣袖,小声问,“他想干嘛啊?” 李玉娇也不知道,她摇了摇头。 这才看向周庆:“那换个地方吧。” 周庆这便将手中书卷卷了起来,塞进了袖中:“请跟我来。” 然后率先往铺子外面走去。 李玉娇见这便就要出去了,回首又朝李娥点了点头,算是告别。 跟着周庆一直走出铺子大门,在灯笼铺和另外一间铺子之间的小巷子里停了下来。 待到两人皆站定以后,周庆开口便是一声叹息。 “姑娘为什么要帮我?” 李玉娇闻言,眉心一蹙,有些讶异的看着周庆:“周秀才为什么这样问?” 周庆低低笑了声:“铺子里的灯笼,面上的画和字都是出自我手。杂货间旁边有一间小室,我平时就是在那里给灯笼面画画和题字。” 李玉娇眉心蹙的更紧了。 周庆吞咽了声:“你们交谈的地方就是杂货间。” 如此,李玉娇便明了了。 眉心便也舒展了开来,坦荡问道:“我们去杂货间之前,你就已经在那里了吗?” “是。” 李玉娇默了默,在心中略想了想措辞,这才道:“其实也算不上是在帮你,只是不想让那些居心不良的人,把美好的一切都毁坏。” “美好的。”周庆喃喃着这个词,点了点头。 “没想到姑姑和表妹是这样的人,手段用尽。姑娘,你说世上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要相互算计呢?” 嗯?他居然问了自己这样一个问题,李玉娇怔了怔: “这个问题我没有答案,也许每个算计背后都有原因吧,但是好坏就未知了。” 周庆点了点头:“那姑娘呢?” “什么意思?” “姑娘也会算计吗?我与姑娘第一次见面,还有表妹,在那棵大槐树下,一切都是巧合吗?” 原来他也不是个死读书的傻书生嘛,李玉娇笑:“是那日后李蓉和你说了什么吗?” 她垂了垂眼:“我不会主动先算计别人。”顿了顿又道,“我该走了。” “姑娘,我们以前真的没有见过吗?我是说……”“没有。” 我是说戏场那次之前,周庆的一句话还没说完。他抿了抿唇,忽然从袖子里抽出了那本书。 “姑娘,这本书送给你。” ☆、254 多个朋友多条路 “我不能要。” 好端端的,他怎么送起书来了? 李玉娇又瞥了一眼,却见那书的封皮上写着‘三十六计’四个大字。 她有些哭笑不得,勾了勾唇道:“周秀才是在讽刺我吗?” “不是不是。”周庆立刻解释,“我并没有那个意思,还请姑娘不要误会。” 李玉娇点了点头:“平时我也是不会看这类书的,周秀才还是自己留着吧。” 说着就要走。 周庆却抬脚站在她面前,隔着几步的距离挡在了李玉娇跟前,拱手垂头道: “是我愚钝,不会说话。今日姑娘告知真相,这份恩情我不会忘。还请姑娘收下这本书,若日后有用得上我的地方,请姑娘开口。” 李玉娇略一沉吟,想了想,多个朋友多条路子,何况他还是将来的文状元,是要做京官的。 也许以后,真的会有求他的时候。 便接了那本三十六计,轻道了声谢。 周庆这才侧了侧身,把路给让了出来。 李玉娇将书卷了放进袖中,这便快步朝灯笼铺子走了过去。 白荷已经站在门口等着了。 见李玉娇匆匆过来,忙完问她:“娇娇,那个周秀才都和你说什么了呀?搞的这么神秘兮兮的。” “没什么,就是表达了一下对我的谢意。你知道吗?原来他一直都在隔壁的屋子听着我们说话呢。” “啊?”白荷捂了捂嘴,“还好我们没有说他的坏话,快走快走,感觉怪怪的。” 说着挽着李玉娇,加快了脚上的速度。 多亏了白荷脚速够快,叫她拉着走,没一会就到了绣坊。 一路走过来,李玉娇发现每个铺子里的客人都比往常看到的要多,大概是因为快要过年的缘故,而这绣坊自然也不例外。 李玉娇找了空子钻到了店伙计跟前,跟他打听黄掌柜的的消息。 这次李玉娇的运气还算不错,掌柜的前两天才刚回家,只不过那店伙计说,掌柜的现在正在内堂接待客人。 李玉娇也不好催,就站在一旁,一边看绣品,一边等着。 只那店伙计知道这位李姑娘每次都是走很远山路才得进城,想想她也不容易,就去了内堂通报了声。 没一会儿就出来了,道:“李姑娘,我问过掌柜的了,里头谈的也差不多了,掌柜的这就请你进去呢。” 李玉娇回头看了眼白荷:“小荷,你先在这里等我。” “嗯,我知道了。”白荷朝李玉娇甩了甩手,“你自管去吧。” 店伙计见这俩姑娘说好了话,便道:“请吧李姑娘。” 说着就走在前头带路。 从铺子正堂进内堂的过道有些逼仄,李玉娇只好跟在店伙计身后。 那店伙计走在前头,正要打起布帘子,就见一人有些匆忙的从里头走了出来。 李玉娇没看清楚那个人的长相,倒是听他在唉声叹气。 隐隐又觉得这声音有点耳熟,好似在哪里听过一样,可等李玉娇回头去看的时候,就只见一个背影。 她便没当一回事,跟着店伙计进了内堂。 可白荷却看清楚那个人的样子,她愣在原地凝眉想了想,忽然拔腿追了出去…… ☆、255 合作 秀坊的内堂李玉娇不是第一次来了,进了就直奔待客厅而去。 进去便见那黄掌柜的正在喝茶,而他对面还放着一杯茶,此刻还在冒着热气。显然就是用来招待刚才那位匆匆离去的客人的。 那黄掌柜的见李玉娇来了,忙招呼店伙计:“快,看茶。” 李玉娇忙道:“不用了掌柜的,今天店里忙,不必招呼我了。” “那怎么行。”黄掌柜招了招店伙计,“把这撤了。” 又对李玉娇说:“李姑娘请坐吧,上次实在是不好意思,临时有一笔生意要谈,所以就出了远门,我也听伙计说了,叫你白跑了一趟。今天可带了绣样过来,我看看?” “好。”李玉娇也不再寒暄了,把小包打开,取出了早就准备好的花卉绣样,递了过去。 黄掌柜忙将绣样拿起,细细的一张张看了,越看双眼越亮,看完赞道: “姑娘眼光好独到,我这次便是去了州府谈生意,可即便是在州府,也没见过这么新颖的样子,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李玉娇知道这最后一句,黄掌柜不过是随便问问,也不是真的叫她作答,便随便说几句应付了过去,而后便和掌柜的谈起了价钱。 黄掌柜这次却没立刻开价,而是淡淡道了句:“不急。” 不急?李玉娇不解:“是还有哪里画的不够好吗?掌柜的尽管指出来便是。” “哈哈哈,没有没有。”黄掌柜整整衣襟,笑了笑,“都好,我自是满意的。真是因为满意,所以才想和姑娘接着谈。” “哦?不知道掌柜的详要谈什么?” “和姑娘合作以来,都是些团纹等小巧花样,今日一见姑娘的几幅牡丹图,便觉得姑娘的手笔着实大气,想必大件姑娘也是能驾驭的。” “大件?”李玉娇道,“掌柜的是指屏风和被面吗?” “不错!”黄掌柜的面上带了些笑,“此次我前往州府,就是去拿了一个单子回来。 一个大户人家嫁女,屏风一件四折,以春夏秋冬为题,被面六套春夏秋冬合四套,另一套鸳鸯戏水与并蒂莲花。州府那边的秀坊实在忙不过来,才给了我一件。” 说着朝李玉娇比出三根手指:“我只拿到一件屏风,便是这个数。” “三百两?”李玉娇问道。 黄掌柜重重一点头,同时也犯起了愁:“我拿到的主题是夏,现在我正在犯愁呢。说到夏,自然是绣荷花的多了,可是大办喜事的,多的是并蒂双莲,我要是还绣荷花岂不没趣?” “那竹呢?”李玉娇提议道。 掌柜的却是摇了摇头:“主人家多的是,说是最好来点新鲜的。姑娘就没有其他好点子么?” 李玉娇垂眸想了想,片刻后,心中已然有了主意。 抬头便对掌柜的笑了笑,问道:“不知道如果我能画出掌柜的满意的样子,这件掌柜的能分给我多少利?” 黄掌柜伸出大拇指和小拇指。 李玉娇摇摇头,比了比大拇指和食指。 黄掌柜哈哈笑了声:“给我说说你的想法吧。”这便算是默认了。 ☆、256 硕果丰收葡萄图 李玉娇这便道:“硕果丰收葡萄图。” 黄掌柜一听李玉娇的想法,高兴的一拍桌子:“是了,我怎么没有想到。这葡萄可不就是夏季的果子么,有着多子多孙的寓意吗!放在新房在合适不过了!” “是啊,还寓意着甜甜美美,兴旺发达。”李玉娇笑着说,“我心中已经有了大概的样子,掌柜的如果觉得可行的话,我出了图拿来给你看就是。” “好,好好好。”掌柜的一连四个好字,转身又去了角落处开了锁,抽出个小匣子来。 等回到座位上的时候,手里已经多了一定雪白纹银。 “来,拿着。” “五十两?”李玉娇嘴角翘了翘,心中小小激动。 “是啊,你这几幅牡丹花的绣样我出二十两银子,剩下的三十两算作是定钱,给那硕果丰收葡萄图。” “不过我们先说好,若我不满意,你需得要修改到我满意为止的。” “那是自然。”李玉娇说完,接过了那沉甸甸的五十两纹银,“过几日我再上门。” “好。”黄掌柜对李玉娇的这个点子很满意,心情也好了许多,亲自去送李玉娇出去。 可李玉娇一进前堂铺面,却不见了白荷。 她走到外头去看了一圈,却连白荷的影子都没有见到。 于是匆匆折回了秀坊的铺子,问那店伙计:“刚才和我一起来的姑娘呢,怎么走了?” 店伙计想了想,答道:“你刚才进去没一会儿,我看她匆匆忙忙的就跑走了。” “那她说了什么没有?”李玉娇忙问。 只可惜那店伙计只是摇了摇头。 “不可能啊,小荷怎么可能一声招呼就不打的就走了。”李玉娇喃喃自语。 随即又问店伙计:“她是好端端的就走了么?还是遇到了什么人,跟别人一起走了?” “这个……”店伙计挠了挠头,忽然道,“哦我想起来,听你这么一说,还真是。就是刚你刚进去那会儿,不是有个人出来吗?我瞧着,那位姑娘像是追着那个人出去的。” “啊?” 李玉娇心中有些不安,那个人是谁?怎么小荷会一声不吭的就追出去了呢。 她赶紧又去找黄掌柜问了问。 黄掌柜这才答道:“你是说刚才出去的那个客人啊?那是戏班子的班长,他来找我做一批衣裳。” 李玉娇闻言,忙问:“不知道那位班长可是姓周?” 黄掌柜有些讶异:“正是,李姑娘你是怎么知道的?” 李玉娇笑了笑:“前段时间周老班长的戏班子在我们那附近唱过戏。” 难怪刚才擦肩而过时,听他的声音有些耳熟。 只是当时自己没有看清楚他的样子。 李玉娇又想,白荷之所以追出去,怕也是为了自己。上次写好了戏本子,但是周老班长没迟迟没有上门,而且一直没有信儿来。 估计白荷就是为了这件事情去追的周老班长。 李玉娇心中有了数,也就放了心。 想着白荷一会儿定时要回来找自己的,便在绣坊门口等着…… ☆、257 戏服 果然过了没一会儿,白荷的身影便出现在李玉娇的视线中。 李玉娇见白荷走的急,赶紧也朝着她的方向走过去。 两人距离还有三步远的时候,白荷就问:“娇娇,你这么快就谈好了吗?” “还快吗?”李玉娇叹口气,“你跑哪儿去了?我出来没看到你还以为你被坏人拐走了呢。” 白荷嘿嘿一笑:“怎么会?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又上前来挽着李玉娇的胳膊,睁大眼睛,神神秘秘的说:“你猜我刚才看见谁了?我又去了哪儿了呢?” 李玉娇没给白荷这个面子,张口就说:“你看见戏班子的洲老班长了,你出去追他了。” 白荷张了张嘴,惊讶道:“你为什么什么都知道啊!” “因为我出来发现你不见了,就去问店伙计和掌柜的了,他们一说我就知道了。” 李玉娇捏捏白荷的手:“你下次应该和店伙计打声招呼,好叫我知道。” “哦,”白荷点点头,“我下次就知道了。不过我看那个周老班长走的太快了,我着急,我就忘记说了。” “嗯。那你追上周老班长了吗?” “嗯嗯。”白荷道,“他走的可真快,外面人又多,不过还是被我追上了。我就是去问问周老班长这些天是不是有什么急事,那天没去你家找你,后来也没给你带信儿。” “那周老班长是怎么说的?”说实话李玉娇也很想知道答案。 白荷一听李玉娇这么问,高兴极了,感觉自己终于扳回了一成:“哈哈哈,总算有你不知道的事情了吧。” 李玉娇好笑:“这不正常吗?你快点告诉我才是正经的。” 白荷来劲了:“那我不说了。” “好啊,那我就不听了,反正我也不是很好奇。” “唉,不要不要,我说我说,你听嘛听嘛。”这下白荷着急了,她辛辛苦苦追过去问到的事情,如果娇娇不听,那岂不都是白费了吗? 忙不迭道:“你不知道,周老班长也是挺倒霉的。之前唱戏回来的路上行李丢了一箱,说里面装的都是头面,好在都是小件,也不是很贵重,不过也花了好些心思才配齐的。所以就耽误了时间,没去你家。 然后就赶场子唱戏。更倒霉的是,前几天拆台子的时候,一个油灯倒了,烧了他一箱子戏服。他说那些戏服都是戏班子里最好的戏服,所以现在可发愁了。我想他估计也没心思再收你的戏本子了吧。” 李玉娇听完,心道这周老班长可真是时运不佳。难怪刚才急匆匆的来找黄掌柜的做衣裳。 哪知道白荷的话还没说完:“后面还有呢!于是周老班长就来找县城里最大的一家绣坊,定做戏服,可是……绣坊给拒绝了。” “拒绝了?”刚才黄掌柜的只说周老板长找他是为了做衣服来的,可却没说他已经拒绝了周老班长。 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原因呢? 李玉娇忙问白荷:“周老班长现在在哪儿呢?你可知道?” ☆、258 你这是忘恩负义 “知道啊,你要去找他吗?我这就可以带你去。” 白荷指了指前面路口,道:“前面往左拐。” “嗯,”李玉娇点点头,“那走吧,我想和周老班长聊一聊。” 白荷好奇:“聊什么呀?戏本子吗?我觉得他现在可能没有这个心情唉。” 李玉娇摇了摇头,卖了个关子:“自然不是。去聊点他正着急的事。等去了你就知道了。” “好吧,我总猜不透你,但你做的都是对的。”白荷无条件的相信李玉娇,娇娇去哪儿,她跟着便是。 很快,两人便站在了一处院落门前。 白荷道:“就是这里了。好像他们整个戏班子都在这里歇脚。” “好。”李玉娇这便上前去敲门,敲了几声后,高声问道,“请问周老班长是在这里落脚吗?” 李玉娇的声音不小,很快就有人过来开门了。 门一开,李玉娇一看,居然还是个‘熟人’呢。 来人才到她胸口,可不就是之前在三里屯那会儿,和自己说过几句话的那个娃娃生么。 李玉娇忙道:“还记得我吗?几个月前你们在三里屯的唱戏的时候,我还去看过你们唱戏的。我们说过话的。” 那娃娃生偏着脑袋想了想,想了好一会儿,还是摇了摇头:“不记得了。” 李玉娇忙笑着说:“不记得也正常,你们去过的地方多,见过的人自然也很多,肯定不会每个人都记住的。是这样的,我找你们的周班长有点事情,能不能麻烦你带我进去啊?” 那娃娃生见李玉娇面善,而且一直都是笑脸相迎的,便点了点头:“可以,你们跟我来吧。” 于是便领着李玉娇和白荷走进了进去。 这院子很小,外头停放了车马,和一些戏班子用的大件道具。 不是很宽敞的大厅里此时或站或坐,有不少人。 看样子像是在激烈的讨论着某件事情,但独独不见周老班长。 而那娃娃生也没把李玉娇和白荷两人往那拥挤吵闹的客厅里带,直接引到了一旁的偏房外。 那娃娃生请两人在门外稍后,自己便敲了敲门,也没得到回应,他就推门进去了。 白荷和李玉娇并肩站在一起,自那娃娃生进门以后,就开始说悄悄话。 白荷道:“娇娇,里面好像有人在吵架,你听见了没有?” 李玉娇.点点头,低声道:“我也听见了,好像是周老班长和一个年轻人。” “是啊,”白荷压低了声音,“那你说我们现在来的会不会不是时候啊?” “反正也来了,都站在门外等了,还是等先见到周老班长再说吧。”李玉娇也放低了声音,道,“咱们还是耐心等会儿吧。” 然而里头的人并没有因为门外站着两个外人就收敛了自己的脾气,反而那争吵的声音是越来越大。 大到他们说话的内容就跟自己长了腿一样,一字不落的传进了李玉娇和白荷的耳朵里。 只听那周老班长气的声音都在发抖:“你若这样做,那就是忘恩负义!和畜生没有两样!” ☆、259 团龙蟒袍 门内那个年轻声音的主人似乎是不服气: “师父,我为什么会这么做,难道您心里没数吗?如果不是您硬要拆散我和月娘,我又怎么会动要离开的念头?” “你!”周老班长气结,“明明是你自己行为不端,你这个样子,叫我怎么放心把月娘交给你?现如今你翅膀硬了,就要飞走了,戏园子请你你就去吧,我是管不住你了,但是我还能管住我的女儿,她将来许什么人,还是我说了算!” “师父!您这样叫徒弟好生心寒!” …… 一声低吼过后,眼前的两扇门‘吱呀’一声被人从里面拉开了。 李玉娇和白荷两人不约而同的转过了身子,背对着那气冲冲的走出来的人。 等那人头也不回的走远了,李玉娇才朝那人的背影看了一眼。 没看见他的长相,但听他的声音略带阴柔,身段又纤细的很,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应该是扮演周老班长这个戏班子里的旦角儿一类的。 想他们方才吵的那么激烈,李玉娇和白荷二人正面面相觑着,身后忽然传来了那娃娃生的声音:“你是李姑娘吧,我们老班长请你进去说话。” 李玉娇立即转身:“好。” 娃娃生指了指那扇开着的门:“那你们请进吧,我就不进去了。” “好,谢谢你。”李玉娇朝那娃娃生笑了笑,和白荷一起走了进去。 进去的时候,周老班长的气显然还不顺,正杵着额头坐在一张椅子里。 听见李玉娇和白荷两人进来,这才抬起头,指了指对面的椅子:“随便坐吧。” 李玉娇和白荷这便落了座。 周老班长以为李玉娇找他是为了之前说的戏本子的事情,便先道了个歉。 李玉娇忙道:“周老班长不必放在心上,这段时间您戏班子发生了不少事情,我已经听小荷跟我说了。我今天来,是为了另外一件事情。” 李玉娇笑笑,抬眸又稍微看了看周老班长,小心道:“就是不知道周老班长今天方便不方便?” 周老班长勉强笑了笑:“方便,自然是方便的。什么事情你说吧。” “是这样,我今天刚好也在绣庄,就您刚走,我就去了。但是那会儿我没认出您来。然后我才听说黄掌柜的拒了您的生意,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是。”说到这里,周老班长又是满头的愁云,“唉!我被烧的那一箱都是团龙团凤的蟒袍,扮演皇帝王爷贵妃穿的戏服。他们虽说是县城里最大的一家绣坊,却也是没有绣过这种图案的。” 一说到这个周老班长就犯愁:“现在马上又要过年了,都忙的很,可能也没时间接我的急单。我要是专门跑一趟州府,可能要等到元宵过后了。 这一般的场合用不到这些也就算了,可今年除夕夜,我已经收了一个大户人家的定金,曲目也都订好了,要是没得戏服穿,我还唱什么戏!” 李玉娇闻言,微微点了下头:“一般这种团龙团凤的东西,除了皇室,官民都是不得穿用的。咱们小小一个平安县,绣不出这样的东西来也是合情合理的。我听说这龙蟒划分的十分清楚,主要体现在龙爪(趾)的数量上,您说是不是?” ☆、260 准备打样 “你知道?” 周老班长听得李玉娇一席话说下来,眼睛都亮了亮:“不错,就是在这龙爪上做区分的。” 此时周老班长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小姑娘你有认识会绣龙凤的人吗?” 算是吧。 李玉娇笑着点了点头。 然后又道:“上次在三里屯,那个临时搭建的后台里,我还看到了你们的戏服呢,正是那件龙袍。” 说到这里,白荷也想了起来,附和道:“对对对,我也看见了,那条龙,就三个爪子,对吧?” “正是!”周老班长道,“小姑娘,既然你认识的人连龙凤也能绣,想必也是个手艺了得的绣娘,怕也是在哪家绣坊做活儿吧,要不你介绍给我,我去找她谈谈,也算是帮了我一个忙。” “这个嘛。”李玉娇顿了顿,道,“周老班长您要是信得过我的话,不如把这件事情就交给我?您对戏服有什么要求的话也都告诉我,五天后我拿一套做好的成衣来给您看,你觉得怎么样?” “你的熟人是不方便还是?”周老班长忍不住追问。 “暂时是有点不方便抛头露面呢。”李玉娇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周老班长点点头,城里其他绣坊他也都跑了,没有一家可以做,如果这小姑娘有认识的人可以做的话,那可真是一个好消息。 毕竟不是专门做戏服的,周老班长便将一些基本要求细细的同李玉娇说了,最后李玉娇在周老班长那里拿了一套普通的官员戏服做样板,准备带回家。 又因为只是空口说说,并没有什么十分具有说服力的东西可以拿出来证明自己的能力,所以李玉娇并没有找周老班长收定金。毕竟她有几斤几两,周老班长还未有亲眼见到。 这边一切都妥当了,李玉娇和白荷这就打算要告辞了。 周老班长却是拦了拦:“你们等等,我那箱子里似乎还有从前剪下来的一个团纹,图案是一条龙,我去找找,说不定还能派上用场。” “好。”李玉娇应了一声,周老班长便走出了这间屋子。 顿时屋里只剩下白荷和李玉娇两人。 白荷这便问道:“娇娇,你真有认识什么人会绣龙凤的吗?在我们村里?你难道不是准备拿回去自己做吗?” 李玉娇听白荷问完,笑着摇了摇头:“我不认识有谁会绣的,但是我会画绣样啊,我也可以做衣服啊。” “那……”白荷不解,“你就直接和周老班长说你自己要做就好了,怎么还弯弯绕绕的说去找你的什么熟人做什么?” “我之前没有做过,但是我相信我能做好,可是别人不一定会信啊。我弄的神秘一点,反而比较有说服力。况且我自己去买线配线不一定能凑得齐全,最好还是去找黄掌柜的合作。可周老班长刚被黄掌柜的决绝,我想最好还是先别提这件事好,你觉得呢?” “我觉得…?”白荷顿了顿,忽然嘿嘿笑了声,“我觉得你说的有点绕……但是肯定很有道理!通常这样绕来绕去的,看起来很复杂的事情,结果后面都会做好的。” 李玉娇:“……” “好吧,那我就,借你吉言吧。” ☆、261 哭泣的姑娘 周老班长果然找到了一方图案,看上去就很年代久远的样子,不过绣工和样子都很正。 李玉娇觉得这个对自己很有帮助,或许不出四天,就能出一件团龙戏服了。 周老班长还告诉李玉娇,接下来的半个月都在这里住,叫她随时可以来这里找他。 李玉娇这便和白荷拿了戏服和图案准备去买布料,正往院子大门走的时候,就看见前头走着一位姑娘。 要说只是姑娘,那也没什么值得注意的。 只那姑娘似是在边走边哭,一直断断续续的啜泣着。 她手里还挎着个篮子,似乎是要出去采买东西。 一开始李玉娇并没怎么主意,但是发现这位姑娘与自己一直是同路。 甚至走着走着,忽然就拐到了一个小巷子了,大声的哭了起来。 李玉娇忍不住停下了脚步。 白荷看了看那姑娘一抖一抖的肩膀,皱着眉毛对李玉娇说:“看她哭的好像很伤心啊,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你说我们要不要过去问问啊?” “嗯,也好。” 李玉娇这便和小荷一同朝那姑娘走了过去。 那位姑娘哭的实在是太过伤心,以至于连身后有两人靠近都不曾察觉。 等发现的时候,也是吓的不轻,连眼泪水都忘了擦,晶莹欲滴,挂在腮边的样子十分惹人怜爱。 白荷看的甚至有些呆了,不自觉的眼光就来回在李玉娇和那位姑娘的脸上穿梭,她甚至觉得,这位姑娘看着比娇娇似乎还要好看啊,也不是说好看,就是哭的那种感觉,就跟带了露珠的花瓣一样,美! 那姑娘见了陌生人,一时也有些惊讶,说不出话来。 倒是李玉娇先开了口,问道:“你就是月娘吧?” 那位姑娘抬起袖子擦了擦眼泪,有些防备:“你怎么知道?你跟着我做什么?” 李玉娇见这位姑娘反应有些激烈,忙解释道:“姑娘你不要误会,我们不是什么坏人。只是刚和你从一个院子出来,见你哭的伤心,怕你出什么事,就想过来看看。” “那……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李玉娇笑道:“实不相瞒,刚才听到周老班长和戏班子里的一位起了争执,隐约听到了争执的事由和你的名字,所以我才这样猜测的。” 那月娘闻言,抬头看了一眼李玉娇,吸了吸鼻子:“不好意思,让你见笑了。刚才我爹去翻压箱底的东西,说是找到了能做戏服的人,就是姑娘你吗?” “嗯。”李玉娇.点了点头,“过几天就把做好的样衣拿过来给老班长瞧瞧。” “那挺好的,我爹少了一桩麻烦事,也不会那样怄火了。”那月娘说着,又擦了擦眼泪,“我没事了,你们要不就去忙你们的吧。” 可话音才落,忍不住又哭了起来。 李玉娇忙拿出了自己的帕子递给了她,白荷也手忙脚乱的帮月娘顺着背,胡乱安慰着:“你先别哭啊,不管什么事,总能解决的。” 那月娘听闻此言,眼泪就好似洪水绝了堤,流的愈发汹涌了起来,呜呜咽咽的说:“可是我爹就是那样的倔脾气,我邵哥哥也犟,他们只要一个不松口,事情就不可能解决的。” 李玉娇见这月娘哭的实在是凶,叹口气便说:“月娘,你要是不介意的话,可以跟我说说,或许我可以帮你出主意。” ☆、262 花旦和青衣 那月娘和邵云的事情拖了也有很久了,但是一直没有一个好的解决办法。 月娘心里也是着急,平日里不是忙着唱戏,就是忙着斡旋于情哥哥和亲爹爹之间,两人又都是犟脾气,劝这这不停,劝那那不听的。 月娘自是觉得委屈,若是要她把心中的苦楚讲给戏班子里的熟人听,她还怕自己的困难到了别人那里就是笑话,现在遇到个陌生人,她反而释怀了。 于是便把事情的七七八八讲给了李玉娇听。 李玉娇一听,这便明白了。 照这月娘的意思,周老班长是误会了她邵师哥品行不端,所以原本默许了的婚事,现在想要反悔了。而在这个档口上,城里的戏园子来挖她的邵师哥,她那位邵师哥似乎是同意了。 李玉娇便问:“你的邵师哥之所以要离开戏班子,就是因为你爹不同意你们的婚事,是吗?” “是也不是吧。”月娘一边答,一边把李玉娇的帕子给她还了回去,道,“我没用,你收着吧。” 说着自己从袖子里掏出来一块帕子,她那帕子却是比李玉娇的要精致的多。 李玉娇不由得便多看了两眼,这才发现,刚才自己一直忽略了这月娘的打扮,原来这月娘的穿着与普通人的穿着却又是不同的。身上的衣物,包括她所梳的发式,都与时下常见的不同,新颖却也不出格,看着叫人感觉挺舒服的。 她便微笑着把自己的帕子收了回去,继续问道:“那你刚才这话是什么意思呢?什么叫做是也不是?” 月娘轻轻擦拭了下两腮,道:“说是,是因为邵师哥确实气我爹要悔婚,所以心中堵着一口气,才说那样的话。 说不是,其实邵师哥也是为了戏班子着想。他唱的是花旦,我唱的是青衣。他唱的比我好,很多人都愿意捧他的场,所以戏园子的老板一直都想请他过去唱戏。从前他都是一口回绝的,这次答应了,是因为想向戏园子的老板借戏服。你也知道,我们戏班子的戏服,烧掉了一箱子。” 李玉娇.点点头:“那品行不端呢?又是怎么回事?真的是误会?” “嗯。”月娘垂了垂头,细声细语的说,“其实这都是子虚乌有的事情。我……唉!” 说到这里,月娘有些难以启齿:“我爹以为邵师哥和那些,和那些公子哥和老爷们纠.缠不清。可……可我知道,邵哥哥喜欢的一直都是女子呀。” “啊?还有这样的事情?”白荷忍不住问道,“那肯定是你的邵师哥自己露出了马脚,否则你爹怎么会这样想?” 月娘抬头看了一眼白荷,解释道:“我刚才说了,邵师哥唱的是花旦。这城里戏班子就那么几个,邵师哥唱的是最好的。” 白荷哦了一声,干咳了声,低低在李玉娇耳边问:“花旦是不是在台上唱那些漂亮小姐的角色?” 李玉娇.点了点头。 白荷小小啊了一声:“那你的邵师哥扮起女人来一定很好看吧。” ☆、263 流行风向标 月娘略带娇羞的点了点头。 可李玉娇却有些不能理解:“这些都可以向周老班长解释啊,我想他一定会理解的。如果你们把话说清楚的话,误会也就不存在了。” 月娘闻言,踌躇了,犹豫再三后终于说道:“其实,邵师哥也不是必须要和那些公子哥打交道,他也是有他的原因的,这些我怕我告诉我爹,他会不高兴。” 李玉娇皱了皱眉:“那我可以问问到底是什么原因吗?” 月娘的脸红了红:“其实那些公子哥也并不是要和邵师哥做些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可是我邵师哥这么做也是为了多赚些赏钱。我们……我们花销比较大,而且……而且他存够了钱,就不会再让我出去抛头露面的唱戏了。” “这……挺好的呀。如果你们如实告诉周老班的话,他一定不会不高兴的。” 月娘却是摇了摇头:“我……我和师哥,其实我们在吃的用的方面不是很在意,可是我们很在意穿着,所以他挣的钱往往是不够花的。我爹其实在这方面敲打过我们,可是……可是我就是宁愿吃的差点,也要穿的好看些。” 听到这里,李玉娇不禁想起刚才在周老班长门前看到的那个纤细的背影。现在想想,他身上那件袍子确实和一般人穿的略显不同,而眼前的月娘,身上的这一身也是颇为讲究的。 怎么说呢?人各有志吧,他们乐意把所有的银钱都用来买衣服买鞋子那也是他们的个人爱好,并没有妨碍到他人。 可李玉娇在这方面却没有这么讲究,所以说一会半会儿也不知道该怎样回话,安慰也不是,责备她也没资格。 而这时,月娘又开口了:“而且,我也不知道要怎样跟我爹说。我的两个师弟师妹都还小,目前也没有人能够接替我来唱青衣的角色,我想我爹是不会同意我离开戏班子的。这个戏班子,是他的命。” “可你们不和他开诚布公的谈,又怎么会知道他的想法呢?你们唱戏要到处奔波,我想你爹一定也不想你风擦露宿的在外面吃苦。” 月娘摇了摇头:“师哥已经没和戏班子住在一起了,我爹这些天都在奔波戏服的事情,这不今天才刚一面,两人就吵了一架,哪里还能谈的拢?” 李玉娇蹙了蹙眉:“你爹毕竟是长辈,我觉得你最好还是劝劝你师哥,你们两人一起去找周老班长,当面把话说清楚。至于戏服,现在已经找到办法了。 要不然你还是和你师哥好好说说,把戏园子那边给推了吧,听你说的,你师哥是最好的花旦,如果他走了,你们戏班子还怎么唱下去?” “他们两个都犟,现在谁也不肯主动去见谁了。”月娘垂头丧气的说。 “那这样吧,如果你信的过我,四五日之后我来交样衣,到时候我把周老班长约到指定的地方,你再把你师哥带过去。当着我一个外人的面,我想你爹也不会突然发火,你说呢?” “真的吗?”月娘面露喜色,“你愿意帮我?” “举手之劳。”李玉娇淡淡笑了笑。 顿了会儿又问道:“对了,刚才听你说你们对穿的比较上心,不知道你们的衣服是在哪里做的或者买的?我在镇上都没有看到过这种样式呢。” ☆、264 我要开饭馆,客人忘不掉 “你说我身上的这件啊。” 月娘现在心情比刚才不知要好了多少,现在说话都轻快了起来,道: “我和邵师哥的衣服是在州府定的,县城里是没有的。”说话间,语气和神色带了些微微的自豪。 又道:“邵师哥不管穿什么都好看,有的时候别人见了他穿的好看,都要争相模仿呢。” “是吗?”李玉娇眼前一亮,“我认识的那个熟人对做衣服很感兴趣,也喜欢做些和时下不同的样子来,你和你师哥身形都很好,假如她做的衣服能穿在你们身上一定很好看。” “真的吗?那下次你一定要带我去看看。” 李玉娇.点点头,见她情绪有所好转,便道:“那下次见面再说。你回去可以尝试着好好跟你爹谈谈,我还要去采买些东西。” “我也要去买点东西。”月娘笑笑,有些羞赧,“顺便去看看邵师哥。” 三人并肩又走了一段,这就分道扬镳了。 李玉娇和白荷去了布庄买布料,问下来最次的丝缎价格也是普通棉麻布料的三倍。戏服又比一般的成人衣服宽大,而且还要做水袖,算下来光是布料就要二百五十多文。 “好贵啊。”白荷说,“只光是布料,你这还要拿去绣东西呢。” “没事,这不是刚在黄掌柜的那里得了定钱么,再说最后这些成本都是要加进卖价里的。走,再陪我去买些纸和颜料,之前的纸太小了。” 两人又匆匆去买了别的东西,提着好些东西去集市找白荷的爹娘。 白荷爹娘那边的东西早就卖完了,已经等了她俩好一会儿了,饿的肚子都咕咕叫了起来。 见她们两个过来,忙拽了去一旁的饭馆里,叫了最便宜的面来吃。 这面做的不好吃,白荷吃了两口就吃不下了,嘟囔着说:“这还没我自己做的好吃呢。做的这样难吃,下次还有人来他家吗?” “便宜啊。”白荷娘暼了白荷一眼,“你别给我浪费粮食浪费钱,都给我吃完了。” 李玉娇吃的也很慢,道:“这里位置好,来往的人多,他家的价钱又便宜,应该是不缺客的。” “就是,能填饱肚子不就行了。”白荷娘敲了敲白荷面前的桌子,“别浪费啊。” 白荷撇了撇嘴:“要是我自己开饭馆,我肯定做的好吃价格又公道,叫别人吃了就忘不掉,以后都来我家。” “得了吧,”白荷娘端起大碗,喝了一口面汤,“你知道这里租金多贵吗?赶紧吃吧。” 李玉娇也道:“快吃吧,吃完好赶路。”又凑过去小声对白荷说,“改天再来打听下租金的事情。” 白荷瞪大了眼睛,眨啊眨,心道难道娇娇也是想在城里开饭馆吗?那到时候自己是不是可以一起? 她高兴的冲李玉娇笑了笑,忽然发现这碗面也没那么难吃了。 回到飞云村以后,李玉娇一回家就开始画样子,照着周老班长给的那幅图,主图和几个大小团纹都有了雏形。她晚上又点灯弄了一会儿,把几个团纹给定了下来。 ☆、265 一定不会叫她失望! 李玉娇又花了一天的时间,把戏服上大小刺绣的样子都定了下来。 然后就匆匆赶往城中绣坊。 起初黄掌柜的还以为她是来送屏风绣样的,不过听她说了来意,倒是有些惊讶:“没想到你会的真的挺多的。” 李玉娇面上波澜不惊,心中却是感慨万千。其实不过是前世在那肮脏地方遇到了个贵人,耳濡目染罢了。她也就是对女红和吃食上稍微精通些,前世那贵人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她也不是每一样都能仿的来的。 但是说到周老班长的戏服,李玉娇免不得又要和黄掌柜的寒暄几句:“掌柜的不会怪我抢了你的生意吧?” “各凭本事。”黄掌柜的哈哈笑了,“这东西我绣坊里确实是做不来,你能做出来那是你的能耐。” 李玉娇.点了点头:“还是要和您合作,这头件样衣我也是比较急的,所以想请绣坊里的绣娘们赶一赶,刚才袖口处的那几个小花纹的样子您不是看中了吗,绣完以后掌柜的自留了便是。” “当真?”黄掌柜的笑了笑,“那就多谢姑娘了。你三日后来取便是。不过我们不做衣服的,年底了,好些绣品都要赶制,你这个我已经是按加急处理了。” “我明白的,三日内能完成刺绣掌柜的已是帮了我的大忙,衣服我可以自己做。” 这便将刺绣的事情给定了下来。 等到三日以后,李玉娇又来绣坊把绣好的料子和绣样取了回去。 这家绣坊的绣娘手艺自是不用说,主要是熟练,够快。 但唯独一件事情叫李玉娇感到发愁,那就是来回总在路上跑,着实有些耽误时间,不过目前这也是没得办法的事情,这个困难必须要克服。 等回了家,高氏要忙着家里一些琐碎的事情,时间和精力总不能集中,李玉娇就去谢家把谢桃给叫了过来。 白荷也来了李玉娇家帮忙打打下手,主要还是来看看热闹的。 谢桃虽然年纪小了点,但是做衣服的手艺却是不错,两人就又花了一天的时间,照着从周老班长那里取回来的戏服,完成了第一件团龙莽服。 剪掉最后一个线头,李玉娇已然是有些虚脱,一下子倒在了床上。 谢桃则是拎着那件戏服爱不释手:“真气派,我可以穿穿看吗?” 李玉娇躺在床上,抱着谢鹤江送的香枕,笑看谢桃:“你穿太大了,会像一个水缸的。” “那玉娇姐你穿给我看看吧。” “我穿也大。” 白荷说:“那我来穿吧。” 说着把衣服拿过去套在了自己身上,当场就扮起了皇上,怪里怪气的唱着不知从哪儿学来的腔调,惹的李玉娇和谢桃哈哈大笑。 李玉娇这便找白荷约了第二日的车,然后送谢桃回家。 等快到谢家了,李玉娇往谢桃手里塞了个沉甸甸的小布包。 谢桃以为是好吃的,喜滋滋的打开,一看却是铜钱,眨了眨眼:“玉娇姐,你怎么给我钱?” 李玉娇笑着说:“算是酬劳,你应得的。” “可我只是给你帮忙呀。” “说不定以后还要找你呢,你就拿着吧,多买点好吃的。”李玉娇唇边带着个笑,这批戏服一定不会叫她失望的! ☆、266 约定 第二日,李玉娇依旧是和白荷一起行动。 白荷似乎对李玉娇的一切都很上心,忙里忙外的张罗着。 李玉娇见了心中暖暖的,还打趣的和白荷说:“我发现我现在好像离不开你了。” 白荷听了特别高兴:“因为我很有用对吧对吧?” 李玉娇就又被她逗笑了:“对,你可棒了。” 白荷爹娘见两个小姐妹如此要好,心中也是欣慰,尤其白荷娘,还和一旁的白荷爹咬耳朵:“有没有觉得小荷这孩子开朗了许多?” “是啊。”白荷爹笑笑,这便要驾车送两人进城。 这次带去的除了样衣,李玉娇还按照上次和周老班长的约定,带去了早就写好的戏本子。 其实上次进城来找黄掌柜的做刺绣的时候,李玉娇就已经在一家茶馆定了个位置,也已经和月娘通好了气。 这日,她先到了茶馆,然后叫白荷去请周老班长过来。 而这个时候,月娘应该也已经去找她的邵师哥了。 李玉娇则坐在茶馆了点了壶茶和几碟小点心,她现在手头上还有些钱,挑的虽然不是最好的,但却也看的过去。 毕竟今日摆这场,不仅仅是为了自己做的戏服,也是为了解开月娘和周老班长之间的误会。 而对月娘和她的邵师哥,李玉娇也是有所求的。 等了没一会儿后,李玉娇便听见外头传来了几串脚步声,然后首先传来的便是店小二的声音:“就是这里了。” 随即便听到门外传来月娘的询问:“李姑娘,我是周月娘,是你在里面吗?” “是。”李玉娇忙站起来去开门,道,“你们来了。” 月娘忙探头朝里看了看:“我爹他还没来吧?” “没有。”李玉娇笑了笑,“里面请吧。” 说完这才看向那站在月娘身后的人,只暼了一眼,便忍不住在心中赞叹,果然是个比女人还要妩媚的男人,难怪他扮的花旦那样受人追捧。 只是她也不好意思一直盯着别人看,很快就收回了目光,对着月娘道:“这位便是你的师兄吧。” 月娘点了点头,然后向身后的男人介绍:“邵师哥,这就是我跟你说过的李姑娘。” 那人便立马向李玉娇.点了点头:“见过李姑娘,我便是邵云。” 李玉娇微微回礼,朝两人打了一个手势:“二位里面请吧。” 待到三人落座,邵云和月娘并排坐在李玉娇对面,李玉娇这才有机会仔细的将他二人打量一番。 两人样貌皆是不俗,穿着更是如同月娘所说,煞是好看不俗。只是这样冷的天,大多人都穿起了臃肿的棉袄,他二人还只是薄薄两层夹袄,也不知道冷不冷。 但只看他二人的打扮,确实叫人感到赏心悦目,李玉娇不禁暗暗点头,在心中大致估量起他二人的衣服尺寸来。 一时间三人也无话可说,月娘便瞅了眼李玉娇身边的包袱,问道:“这就是你带来的戏服吗?” “嗯。”李玉娇.点了点头。 月娘便笑着问:“不知道能不能先给我看看?” ☆、267 搞定 李玉娇刚把包袱往上提了提,就听那邵云扭头去对月娘说:“月娘,还是等师父先掌掌眼吧。” 月娘怔了下,立刻回道:“也是,还是师哥你想的周到。” 说罢有些不好意思的看向李玉娇:“姑娘收起来吧,我还是等我爹来了一起看。”说完又与邵云对视一笑。 李玉娇见他二人你浓我浓的,不禁想到了正在山上搬石头的谢某人,嘴角情不自禁的也漾开了一个笑容。 只是那人此刻不在身边,也不知道他一切是否安好。 三人心思各异时,忽然听见门口传来一道中气十足却又巴巴着急的声音:“哼,我还当你住到外头去了心也跟着野了,看来规矩也还没坏,知道让我这个师父先掌掌眼。” 李玉娇等三人闻声朝门口望去,就见周老班长和白荷一前一后的走了进来。 三人都有些意外。 白荷就跟李玉娇使眼色,指了指大开着的门,意思是她们来的时候这门根本就没关,然后顺手就把门给带上了。 那邵云和月娘见周老班长过来,也是立刻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恭恭敬敬的见过了长辈。 李玉娇一见月娘和邵云这两个小辈的态度这样恭逊,便知接下来的事态必然是会往好的方向发展,这就去招呼着众人吃茶。 而周老班长似乎已经看破了李玉娇和月娘的小伎俩,起初听到这房间里有自己女儿和徒弟的声音还觉得奇怪,现在见这月娘和李家姑娘这两丫头一副早就打过照面的样子,心里便明白了七七八八,却也不点破。 只是直奔戏服而来。 李玉娇和白荷两个便将戏服展开,提在手上给周老班长看了。 周老班长见了,眼前一亮,随即又细细的翻看了前后衣襟和袖子,然后舒了一口气,坐在椅子上,这个时候才顾上喝一口茶。 “太好了。”说罢赶忙又问李玉娇,“你的那个熟人近日时间可富余,能不能在年前把剩下的戏服赶制出来?” “还有四十多天,应该可以的。”李玉娇想了想,答道,“不过时间有点赶,即便是找别的绣娘一同绣制,也是要多加些钱的。” 周老班长闻言笑了笑:“这个李家姑娘你放心,银钱自然是不会少了你们的。不过价钱多少,你现在就可以替你的熟人报吗?” “可以的。”李玉娇这便和周老班长仔细聊了聊另几件戏服的样式,然后报出了自己的价格。 这价格听的一旁的白荷是睁大了眼,但剩下戏班子的那三个人似乎却一点也不感到意外,而周老班长答应的也很干脆。 当场便付了定金,将李玉娇带来的那件黄.色蟒服收入囊中。 谈好了戏服的事,李玉娇又把早先写好的戏本子递给了周老班长。 月娘跟着周老班长唱戏,也是认识些字的,听说这是个新戏,就凑过去看。 看着看着入了神,等看完了马上就央求周老班长:“爹,我要排这个新戏。” 月娘在这梨园这一行比李玉娇来说,也算是个行家了,李玉娇见月娘这样毫不掩饰的喜欢这出戏,心中感到安慰。 毕竟,这戏本子也是拿来卖钱的,行家看一遍就决定要排,可不就是好事么? ☆、268 借鉴 交了戏服和戏本子,李玉娇可以说是满载而归。 茶馆里的茶水点心她自然也是提前付了帐的,然后就把场子留给月娘他们,好叫他们把误会都说清楚。 两人出了茶馆,李玉娇心情不错,便问白荷:“小荷,你还有没有什么想逛的地方?” 白荷好似没听见,只皱着眉,显然还沉浸在自己的不解和疑问里:“娇娇,你一件戏服,我记得买布料的时候也就花了二百五十文吧,啊呸,什么也就,那已经很多了。 可怎么刚才你给周老班长说的那个价格,我估摸着也翻了有四五番了吧,他……他居然那么爽快的就答应了?那这比烧饭赚钱容易多了啊?” 李玉娇见白荷那样吃惊的样子,笑了笑:“没有四五番那么多啊,你是不是忘记我找谁绣的图案了?我给黄掌柜的钱也要算在这里的。 这些样子是我一笔笔画出来的,我晚上还点了灯,这些灯烛钱手工费都要算进去的。还有我和桃桃做衣服,一针一线的,都算在内的。最后算下来其实也就赚了一番多,两番不到。铺子里卖的东西差不多也都是这个规律,所以周老班长也没什么好说的。” “哦,那这样看的话,还不如做一家喜宴呢。”白荷算了算,替李玉娇感到有些不值。 “刚开始嘛,又是戏服,数量也不多,得的是少了些。”李玉娇道,“其实比起烧饭来,我更喜欢做衣裳。而且我觉得你现在烧的比我烧的好多了,以后可能就没我什么事儿了。” “不要吧娇娇。”白荷有些担忧,“你以后难道不和我一起了吗?可是我只有饭烧的好,我的女红很差的啊。” “这就够了。”李玉娇见白荷有些激动,忙安慰了起来,“我们这样做酒宴总是要到处跑,对于我们两个女孩子来说也不是长久之计,等攒够了钱,咱们也开个饭馆。” 即便是李玉娇这样说了,白荷还是有些心不在焉,迷迷糊糊点头:“那我要使劲攒钱了。” 李玉娇见她还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便提议说:“走,带你去看戏。” * 每次白荷爹把李玉娇和白荷送到城中来以后,孩子们去办事,他总是会用驴车在城里拉点人和货,赚点小钱。 这次也不例外,距离约定的时间还早,李玉娇就把白荷带到戏园子里来了。 白荷本来听说要来看戏,还挺开心的,不过一看进去必须要给钱就有点舍不得了,拉着李玉娇说算了算了。 李玉娇拍了拍鼓囊囊的荷包:“今天得了钱,我请你去。” 可白荷知道李玉娇赚钱不容易:“还是不要了吧,你不是还有其他的戏服要做吗?咱们现在还是去采买东西去吧,不要把时间浪费在了这里。” “不浪费!”李玉娇付了钱,拉着白荷走了进去,“你看戏,我看唱戏的穿的衣裳,我心里也好有点谱。” “娇娇你对我真好。”白荷终于被说服,美滋滋和李玉娇去找了靠前位置坐下来。 到了,这出《醉贵妃》唱的怎么样李玉娇是一点印象也没有,眼里脑中全是戏中人所穿的衣物…… ☆、269 又在赶媒婆了 看完一场戏,李玉娇收获颇丰。 因了她早先就有来戏园子看戏借鉴的意思,所以提前带了炭笔和白纸来,这会儿一场《醉贵妃》看下来,纸上也记下了不少东西。 白荷见了,又是心疼又是自叹不如的:“娇娇,你这样玩都玩不好。但是我又真的很佩服你,看个戏还能看出个花儿来。” “改天有空了专门来看,好好看看。”李玉娇笑着把稿纸叠了起来,收到小包袱里。 这才挽着白荷的手,两人随着人群一道往戏园子外头走。 之后两人便去采买了布料和所需的丝线棉线。这次一共要还要再做六套,分别是扮演王爷、大臣,太后、皇后和贵妃所穿的戏服。 不过除此之外,李玉娇还多扯了几块布。 白荷见那几块布的颜色有鲜艳的、也有暗沉一点的,便问:“是准备过年做一家人的新衣裳吗?” “嗯……对。”李玉娇迟了片刻才回答。 白荷看了李玉娇一眼:“这个问题也要考虑这么久?” “哎呀,刚才没听清楚嘛。”李玉娇笑笑,随随便便就把白荷给搪塞了过去。 等把东西置办的差不多了,李玉娇和白荷两个人又在街上随意逛了逛,这便差不多到了和白荷爹约定的回村时间。 等回了飞云村,天还没黑,但是李玉娇也想让脑袋放松一下,就没有立刻去画绣样。 而是按了高氏去休息,自己下厨做了一顿晚饭。 最近她都比较忙,已经好多天没有自己炒过菜了。 一家人吃饭的时候,李长福还说:“还真有点想念娇娇做的菜了,一样的菜,两个不同的人做味道就是不一样。” 高氏忙着在一旁忙着给丈夫和女儿夹菜,也道:“娇娇做的菜是比我做的好吃,油盐酱醋就都舍得放,不过你这些油的辣的还是少吃点好,得听大夫的话。” 提及大夫,李玉娇还真差点就把这茬给忘了,忙问:“爹,过两天你要到城里去看杜大夫的吧?” “是啊,可不就是这两天了吗!”高氏又给李长福夹了一筷子青菜,“你多吃点这个。” 又对李玉娇说:“要不你问问白荷,这几天她家的驴车用不用?咱们雇了她家的车进城去。” “好。”李玉娇.点了点头,“这个你们不用管了,我来安排就是。” 接下来的几天,李玉娇都静心在家中画样子,戏服上的团龙团凤着实有些复杂,两天下来她也只是完成了比较复杂那一小部分。 剩下的时间都是在研究葡萄图,她先把大致的样子给定了下来,打算随同爹爹一起进城看大夫的时候,正好去和绣坊的黄掌柜的商量商量。 因为怕到时候要当场做些笔记和修改,李玉娇便把自己惯用的炭笔都磨好包了起来,和绣样草图放在一起,打算一同带着去绣坊。 等到了第二日,白荷爹在家里用过了早饭才来李玉娇家里接人。 因为现在天冷,再加上也不是十万火急的事情,所以都是等太阳出来稍暖和了一点才出发的。 这会儿白荷爹一进去,就摇头不屑的说:“隔壁又赶出一个媒婆!这天天赶的!你说这天天赶的哪儿来这么多媒婆!” ☆、270 在城里住下 李玉娇一听,便知道白荷爹说的是隔壁。 至于具体是怎么回事,李玉娇也不大清楚。自从上次去了一趟灯笼铺以后,她就再也没去找过李娥,更加不会去隔壁打听情况,只知道隔三差五的似乎就有媒婆上门。 许是说的不是什么好婚事,所以每次那些个媒婆都是被周氏恶狠狠赶出门的。 但有时候也会听周氏气急败坏的叉着腰、站在门口骂那些个媒婆,骂完了媒婆又骂她那个二嫂,也就是周庆他娘,骂她是一根搅屎棍,悔婚不说,还专门找些乱七八糟的人来配自己家的姑娘,糟践自己姑娘的名声…… 若果真是这样……周氏没说瞎话的话,那现在就是报应轮到她头上了。 谁让她一开始就想着要算计别人的儿子,那么别人现在反过来要算计她的女儿也是没毛病的。 其实这些都不关李玉娇的事情。 只是得知上次灯笼铺那趟没白跑,这叫李玉娇感到挺欣慰的。 她又想着,一会儿如果从绣坊出来还有空的话,就去灯笼铺子再看看李娥。 车子颠颠儿的跑,一路上李长福和白荷爹都是有说有笑,高氏和李玉娇娘俩也不间断的说着体己话,很快便到了城里。 白荷爹先把李玉娇送到了绣坊,这才又赶车带着李长福和高氏去了明善堂。 黄掌柜的忙的很,李玉娇等了好一会儿,这黄掌柜的才匆忙过来接待她。 看了样子之后,黄掌柜的整体满意,细节上和李玉娇又做了些补充要求。最后两人决定,按照实际屏风的尺寸画出样子来,这样绣娘在下针的时候也好拿捏有度。 李玉娇都一一应了下来,只是那黄掌柜的新想法却是忽然冒一个,再忽然冒一个。 照这个样子看来,李玉娇忽然觉得,他们一个在家,一个在绣坊,每次老远跑一趟来修改,再回去,再修改,似乎是一件极其麻烦的事情。 又想到早起坐车时的凛凛寒风,和动辄就要花上一整天的时间,她不禁眉头皱的老深。 那黄掌柜的自然是瞧见了李玉娇的表情,停下了正在说的话,顿了一会儿问:“李姑娘是不是觉得有难度?还是觉得我的要求太苛刻?” 李玉娇这才松开眉头,忙解释说:“不是的,这个屏风的重要性我也是知道的,本来就应该多花些心思在上面。我只是在想,我这样来回跑,很是浪费时间,我寻思着是不是要在城里找个地方落落脚什么的,只是我对城里还不太熟。” “这样啊。”黄掌柜的面上立时露出个笑来,“你要是不嫌弃,住我这绣坊便是,我这里好些绣娘都是下面县里村里来的,都是住在绣坊的。” “这……”绣坊里的绣娘们住的肯定是大通铺,说实话,这里的绣娘她一个也不认识,她也不想和陌生人挨着睡,便想着要婉言拒绝。 黄掌柜的哪里看不出来她的小心思,便说:“你放心,你画样子图的是个清静,我肯定不会让你和绣娘们挤在一处的。” ☆、271 杜小大夫找 要完成这幅葡萄图,李玉娇也说不好到底要几天。 如果出去住客栈的话,贵不说,那里还人来人往、鱼龙混杂的,所以绣坊这边有单独的住处那是再好不过了。 这件事算是定了下来,随后李玉娇又拿出了戏服上要绣的样子,让绣坊给做了。 然后黄掌柜便交代了绣娘里的一个小管事、带李玉娇去看了房间。 那个绣娘十分随和,知道李玉娇要暂住几天,还很体贴的帮她把被子抱出去晒了。 李玉娇已经是白住了,怎么还好意思让绣坊里的绣娘帮着她打扫收拾房间,便自己动手干了起来。 这房间空置应该没多久,还算干净,所以也没花李玉娇多少时间。 她想着正好爹娘今天也在城里,一会儿见了面就把这件事情给他们说了,这便准备去明善堂里找他们。 刚从绣坊走到前头铺子,就见店伙计迎了上来,笑眯眯的问道:“姑娘爹娘今天也在城里?” “是啊,怎么了?他们来找我了?”李玉娇忙快步朝前,探头朝外望去。 “不在外头,”店伙计见李玉娇径直朝外走,忙拦了拦,“我给请到偏厅里坐着了。” 李玉娇一愣,忙又笑道:“谢谢你。” “这……哪需要谢的,姑娘真是客气。”店伙计有些讪讪的笑了笑,给李玉娇指了路,就自顾的忙去了。 李玉娇快步走到偏厅,果然看见高氏正有些局促的站在那里。 “娘,怎么不坐?爹呢?” 高氏闻言,立刻回头,唇边终于露出个轻松笑容来,小声的说:“我又不买东西,怎么好意思坐。你爹在外头车上等着呢。你这边好了吗,好了我们就回去。” “正要和您说这个事呢。”李玉娇拉着高氏在一旁的凳子上坐了下来,“我这里一时半会儿好不了,我跟掌柜的说好了,在他的绣坊里住几天,也省的来回跑了。” “那怎么行!”高氏脸一沉,“这个铺子怎么住人?” 又压低了声音说:“我看这铺子的伙计都是年轻的小伙子,你怎么好住在这里?” “哎呀,娘。”李玉娇笑了笑,“铺子里的伙计本来就是住城里的,我是跟院子里的绣娘们住,跟店伙计不搭噶的,你想到哪里去了?” 高氏将信将疑:“是吗?” “当然是了,娘你要不要进去看看?” “你这孩子,别人的做活的绣坊我进去看什么看,真当这是自己家了?” 做绣活的肯定都是绣娘这高氏不疑,只道:“你爹就在外面,你也出去跟他说说。” 李玉娇唉了一声,这便笑着拉了高氏的手,娘亲这便是同意了。 两人正朝铺子外头走去,忽然又听高氏说:“还有杜小大夫,他也找你呢。” 高氏说着,有些奇怪看向李玉娇:“杜小大夫找你做什么?” “这……”李玉娇噎了噎,“我这还没见到他呢。他自己就没跟你们说找我有什么事儿吗?” 难不成是替谢鹤江传消息来了? ☆、272 我怎么不记得了 高氏想了想,好似之前是听到杜俨之说了那么几句。 但是当时站的距离杜俨之有点远,听的不大真切,就道:“好像他说是你托他办了件事情,知道你今天也在城里,就来给你答复。” “我托他办的事情?”李玉娇还心说我怎么不知道托他办了什么事。 可仔细一想,立马就明白了,忙对高氏说:“哦,我知道了。” “什么事啊?怎么还找到人家杜小大夫帮忙?”高氏知道女儿不想说的太过仔细,但也不想女儿对自己这个亲娘还有所隐瞒,便想问个究竟。 李玉娇听高氏追问,略微沉吟了下,便实话实说:“娘,上次在明善堂我想求杜大夫收我为徒,我不是闹着玩的。这件事情杜小大夫也知道了,他答应我去和他爹求求情。” 高氏一听,脸色变了变:“你还说不是闹着玩,你这简直想一出是一出,我看你每天画样子眼睛都熬红了,光做这个就够你忙了,怎么还想着要学医。 你看看明善堂里杜大夫的两个学徒,那都是十来岁的时候就跟着杜大夫开始学,到现在也只是帮杜大夫抓抓药,提提药箱子,你年纪都多大了,明年就要嫁人了。就算人家肯收你做学徒,你怎么学?学的出名堂来吗?” 高氏平时虽然待李玉娇柔和,可心疼她起来也是喋喋不休的,说着说着竟像是停不下来了一样。 “好了好了,娘!”李玉娇没办法,只好抱着高氏的胳膊撒娇,低声求着,“快别说了,店里的伙计看着我们呢。” 高氏闻言,叹了一口,又没好气的道:“我自己的女儿我还不能说了么。” 话虽如此,却没有再揪着刚才那件事情不放了。 李玉娇怕高氏出了铺子还要说,忙道:“娘,一会儿出去了也别垮着脸哦,在杜小大夫面前给我点面子,他是谢大哥的好兄弟呢。” 高氏拿李玉娇也没办法,只是微微瞪了她一眼。 李玉娇和高氏走了出去,就见杜俨之正在和自家爹爹以及白荷爹说话。 也不知道在说什么,反正就见自家爹爹和白荷爹都笑了。 李玉娇不禁在心中感慨,杜小大夫说话聊天的功夫也算是们绝学了。不过在她这儿似乎没什么用,因为在自己看来,杜小大夫这就是臭不要脸自来熟。 想到这,李玉娇不禁笑了笑,然后走了过去。 这时就听李长福说:“出来了。” 杜俨之这便一改方才那有说有笑的样子,站直了身子看向李玉娇:“李姑娘,先前你托我给你找的书,我找到了。” 啊? 李玉娇怔了怔,随即便笑着道:“杜小大夫稍等,我同我爹说几句话就来。” 杜俨之便朝李玉娇.点了点头,站在一旁安静等待。 李玉娇这就去同李长福说了自己这几天都要留在绣坊住宿的事情,李长福乍一听也是有些不放心,又问了好几个问题,这才点了点头。 随即便坐上驴车,要回村里去了。 李玉娇目送着爹娘离去,直到驴车转弯再看不见踪迹,这才侧身看向杜俨之:“说吧杜小大夫,我什么时候托你给我找书了?” ☆、273 医学三字经 杜俨之抿唇一笑,四顾看了一下,指向旁边的一家点心铺子:“外头冷,不如进去说吧。” 李玉娇.点了点头,便跟在了杜俨之身后,打趣的说:“待会儿我可不付账哦。” 杜俨之好笑的回头看了李玉娇一眼:“我会让你付钱?你看我像是那种人吗?” 进了铺子,径直就要了个单独小间。 小间的墙面上挂了许多小木牌,上头写着各色点心和茶水。 杜俨之抬手泛泛朝墙上指了指:“这几个都不错,你要不要尝一尝?” 李玉娇摇了摇头:“太多了吧,想必我们也聊不到那么久。” 杜俨之听了李玉娇的这后半句话,眉毛一耷拉:“李姑娘也太不给面子了吧。那我便做主了,吃不完包了带回去就是,饿了还能垫垫肚子。” 说罢对店伙计吩咐了下去,这便落了座。 待李玉娇也坐定,杜俨之便从怀中抽出两本书来,小心翼翼的放在桌面上。 李玉娇低头看了一眼。 见上面的那本书上赫然写着‘三字经’几个字,便微微蹙起了眉。 笑着问杜俨之:“我什么时候托杜小大夫给我找三字经了?” 杜俨之献宝似的,抬手轻轻在那本三字经上拍了拍:“李姑娘可不要小看了这三字经,这可我师父毕生所学。” 李玉娇见杜俨之十分郑重的样子,便知他不是在开玩笑,也正经了起来:“我可以看看吗?” 杜俨之这便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李玉娇这便将书拿起,翻开了第一页,看了一眼,便再挪不开了,忍不住低声念了起来:“医之始,本岐黄,灵枢作,素问详,难经出,更洋洋……” 念着念着,不自觉的,她嘴角便浮现出一个笑来,再抬头看向杜俨之是,已是满眼的惊.艳之色。 这医学三字经杜俨之也会背,但他从来不觉得从自己口中念出来像这样好听,抑扬顿挫的、如同大珠小珠落玉盘。他听着听着,心中微微动,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甫一抬头,便看见李玉娇那双充满欣喜和惊.艳的眼。 他一愣,随即道:“看你这个样子就知道你是个识货的。” 他一拍桌子:“怎么样,我这个三字经不错吧!” 李玉娇重重一点头:“虽然我现对这方面了解的还不够多,但我知道,这是好东西。” “那是。”杜俨之一脸自豪,“不明四书者不可以为儒,不明本论(《伤寒论》)者不可以为医,这本三字经就是在《内经》和《伤寒论》的基础上所著的,所以这个拿来给你打基础是最好不过了,你先不必深究每个字的含义,先把它滚瓜烂熟的记在心里就是。” 李玉娇听杜俨之说的头头是道,这会儿便像个听话的徒弟一般,杜俨之一边说,她便一边点头,等到杜俨之说完了,她这才略有些兴奋的问:“你爹……杜大夫他同意了吗?” “这……”杜俨之脸颊上的两个大酒窝渐渐消失了,他干咳了声,“要不我给你讲个故事吧。有个词叫做三顾茅庐我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大致讲的就是……” “我明白了。”李玉娇脸上的笑意也有所收敛,打断了杜俨之的话,“杜大夫他还是不同意。” ps:《医学三字经》是清代大医学家陈修园(陈念祖)先生所著医学启蒙之作,以《内经》、仲景之书为根本。本文架空,借用下。 ☆、274 拿人手软 “他不同意就不同意吧,老顽固。他不收徒我可以!” 杜俨之一想到家里那个一言不合就甩脸子的老爹,气的也没好脸。 而李玉娇,也陷入了沉思。 杜俨之要收自己为徒的可行性并不高,他是军医,等栖霞山的烽火台一建好他就要走了,根本不会有时间传授自己医术。 而杜大夫,他也曾明确的和自己说过,他们杜家的医术不会轻易外传,更何况她一个女子。 李玉娇想着想着,便把那本书合了起来,珍重的在封皮上摸了又摸,这才把书放下:“杜大夫不同意,我却偷偷把这本三字经背下来,这样怕是不好吧?” “这有什么不好的。”杜俨之把书又重新给李玉娇推了过去,“这本三字经是我师傅传给我的,又不是我爹的。我师父他老人家收徒弟没有那么多条条框框,我也是。我把三字经传给你,我爹管不着。” “那真是太好了!谢谢你的慷慨杜小大夫。”李玉娇松了一口气,眸子亮了亮,“你放心,以后这本书未经你的允许我是绝对不会外传的。” “正要和你说这件事呢,不过我信的过你。”杜俨之说着,食指又点了点桌子上的另外一本书,“这本是《内经》,分为《灵枢》和《素问》两个部分,都合录在一本书里了,你有空的时候可仔细研读。” “嗯。”这本《内经》看起来就要比那本三字经厚,李玉娇拿在手里,爱惜的翻开了第一页。 往下又看了几行字之后,她又重新翻开了那本三字经。 杜俨之见状,还有些讶异,道:“怎么?你这么快就看出内里门道来了?” 笑了声,不禁赞叹道:“你居然这么有天赋?来来来,和我说说。” 李玉娇闻言,摇了摇头:“没看出什么门道来。” 杜俨之挑了挑眉:“那是怎么了?有错字吗?我这次告假回来的,时间匆忙,怕是来不及,所以就快了些。” 李玉娇听他这么说,便明白了,道:“果然是你抄录的。我看两本书的字迹都一样,所以就多看了两眼。” “三字经我是背的滚瓜烂熟了,你手上拿的这本三字经是我早年默下来的。内经是这次回来才抄的,其实我爹手里的那本才好,他做了许多详解。不过他那本我不能借给你。”杜俨之有些遗憾的摇了摇头。 “已经很好了,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李玉娇讪讪笑了,“之前我也去书店问过了,基本上没有卖医书的,书店掌柜的告诉我,市面上少见医书,大都是个人典藏,也不会轻易示人。” 说到这,李玉娇不禁又为杜俨之感到担忧:“你这样抄录来赠给我,如果杜大夫知道的话,他会不会责怪你?” “不碍事。”杜俨之豁达的一挥手,“现如今《内经》传的比较广,不像《伤寒论》那样难得,市面上也是可以买到的。但若你问我要《伤寒论》我还真没有,我爹那里收藏的也不齐全。” 他既这样说,李玉娇心中自也是明白的,再把医书翻到后头,见字迹已然是有些潦草,心中高兴之余,却又总觉得拿了人的手软,心中不利索。 “这样大的人情,我真不知道要怎么谢你才好。杜小大夫有没有什么事情是我可以帮忙做的?” ☆、275 一个约定 李玉娇这一问,还真把杜俨之给难住了。 他想了好一会儿,都没出个结论来。 眼见着眉头都快要拧出一个疙瘩来,啧了一声,这才道:“想说你只要学好医术、拯救病人们远离病痛之苦便是对我最好的感谢,可是想想我似乎也没这么无私。” 李玉娇:“……” “但这一时半会儿的我还真不知道能叫你帮我做点什么?但保不齐以后就会有有求于你的时候。”杜俨之面上带着笑,道,“要不留着以后吧?就当做是一个约定。你先答应我帮我做一件事,等我想到了,我在来找你兑现,你意下如何?” “这……”李玉娇其实更喜欢当场就‘钱货两清’的方式,不过他所说也算是合情合理。 而杜俨之见李玉娇有所犹疑,忙又加了一句:“你放心,我自然是不会叫你去做一些杀人放火、有悖人伦、违背道德的事情的。” “当然,你不是那样的人。”李玉娇见杜俨之越说越离谱,就应了下来,“只要是我能做的,以后等你想到了,尽管提就是。” “好!”说话间,杜俨之见店伙计端了糕点和茶水上来,就招呼着李玉娇吃吃喝喝。 他自己也挑了块糕点放进嘴里,一边还对李玉娇说:“只可惜我还要回军营,你也不能跟着谢大哥同去,我就不能手把手教你了。 我爹那里,虽然他没有同意,但是这次我和他提及你想学医的时候,他居然也没骂我离经叛道之类的话。 所以我觉得可能还是有希望的。现在你要做的就是打好基础,将来也好在我爹面前露上一两手。 不是我自夸,我爹绝对是这一片最好的大夫,一般大夫都是比不上他的。所以我建议你只用在我爹身上下功夫就行了,至于其他的大夫也就算了。 当然,我除外。” 杜俨之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正觉得口渴,就见对面纤纤素手已经伸过来给他倒了一杯茶,放在了他面前:“喝口茶。” 杜俨之摸了摸鼻子:“你是不是觉得我话特别多?” 李玉娇怔了下,她现在脸上的表情都是这样明显了吗?总能被人一眼看穿? 便正了正神色,拐弯抹角的说:“我觉得这样挺好的。假如在看病的时候能和病患一直聊天说话,可能他们就不会那样紧张。” 杜俨之点了点头:是了,是觉得他话多了。可这才是他自己啊! 喝完茶继续说,说完《三字经》说《灵枢》,说完《灵枢》又说《素问》 要是以前,李玉娇多少会觉得有些不耐,但是今天却听的十分用心,偶尔还会请教杜俨之一两个问题。 直到店伙计第三次来添茶水,李玉娇才惊觉时间已经过去很久了。 往外一看,太阳居然快要下山了。 她便道:“不早了。今天真的是非常感谢你,我这几天都借住在绣坊,一会儿绣坊该打烊了,我得在他们关门前回去了。” 杜俨之这才跟着点点头,又叫来店伙计包了些点心,递给了李玉娇。 李玉娇忙推脱:“不用不用,哪有吃完还兜着走的。” 杜俨之却没收回手:“本来想给我娘包的,包好了才想起来我娘不爱桂花糕,你不吃的话,就拿去和你同住的绣娘们分分,她们也好照顾你一些。” 他见李玉娇还要拒绝,干脆把油纸包塞进她手中,自己便就大步走了出去…… ☆、276 蹲大牢了 李玉娇下午光吃糕点和茶水就已经够饱的了,也就没有特意再找地方去吃晚饭,直接就回去绣坊呆着了。 绣娘们睡的大通铺就在她所住的房间隔壁,等绣娘们下了工,李玉娇便带着那包糕点过去串门子。 别说,那糕点还真是起了些作用。 有几个绣娘就是负责李玉娇戏服上的那些刺绣的,李玉娇拿来的糕点也不次,虽说糕点铺子就在绣坊对面,但也是她们轻易舍不得买的,便都说要把她的刺绣赶的快点,李玉娇听了自是高兴的。 等从隔壁房间回来以后,李玉娇便又挑灯画了会儿样子。 一连两天,她都埋头画样子,经过她努力不懈的修改以后,那副葡萄图终于渐趋完美了。 便也有些多余的心思,又赶画了戏服上的刺绣样子,交给那几个已经混熟了的绣娘在做。 这日又把画样给黄掌柜的看了,他很满意,李玉娇想着左右没事,不如去灯笼铺子看看李娥。 她刚要走,有个绣娘就来找她,说她提供的绣样有个地方实在是不好绣,想要和她商量下是不是能给改一改。 李玉娇这便跟着去看了,这一去,便是花费了不少时间。 这边还没改好,就见前头铺子里的店伙计找来了。 一旁的绣娘见了还开玩笑的说:“李姑娘就是个香饽饽,大家都争着找。” 要不是李玉娇把脸皮练的够厚,只怕这会儿都要脸红了。 前头店伙计忙的很,李玉娇也不好让他等着,就放下了手里正在做的活儿,问道:“谁找我?” “就是上次和你一起来过的一个姑娘,看样子着急的很,你要不快点去前头看看吧。” 李玉娇听店伙计这么一说,立刻就反应过来他口中的那位姑娘应该就是小荷。 她是有什么样的急事,居然都找来了绣坊? 李玉娇胡乱的猜测着,心道不会是家里出了事儿吧。 不由得一路小跑着朝前去了。 进了铺子果然看见白荷一副急的团团转的样子。 白荷见李玉娇过来,急忙上前去就抓住了她的胳膊:“有个事儿,不太好。” “不会是我家里吧?”李玉娇有些着急的问。 “啊?”白荷摇摇头,“不是不是,你家里好好的,什么事情也没有。是你堂姐。” 一听家里爹娘没事,李玉娇便觉得没什么可担忧的了,长出一口气后,问道:“你去过灯笼铺了?我堂姐怎么了?” “我……我也不知道。”白荷说,“今天我大姐二姐和我娘一起来城里办年货,我二姐要去灯笼铺子里买灯笼。我也跟着去了,就顺口问了一下你堂姐,哪知道那店伙计说你堂姐早就被赶走了。” “你知道吗?我紧接着就问他知不知道你堂姐去哪儿了。他居然告诉我说,你堂姐现在正在蹲大牢呢!” “蹲大牢?”本来还不觉得是什么十万火急的大事,可是听到这里,李玉娇不禁一惊,“她干什么了,怎么就蹲上大牢了呢?” ☆、277 她不会见你们的 “不知道啊,那个店伙计自己也说不清楚,我后来看见周秀才了,就问了他几句。周秀才说,那次我们走了没几天,你小婶婶果然带着老人家去周秀才家里提亲了。 不过在那之前,周秀才他爹娘就已经给他说好婚事。这世上,凡是都讲求个先来后到,所以你小婶婶他们也没办法,只能认了。 可能本来那个周夫人就看你堂姐不顺眼吧,所以彻底悔了和李蓉的婚事以后,周夫人就把你堂姐给赶出去了。然后我又听周秀才说,他心里不安,后面有打听过,知道你堂姐离开了灯笼铺以后就去了牙行,再后来也不知怎么就被抓进去了。” 白荷一口气把话说完,然后眼巴巴的看向李玉娇:“怎么办呀?你说她一直都怪可怜的,要不要把这事儿告诉你小叔叔和小婶婶?” 李玉娇立刻否决了白荷的这个想法:“跟他们说这事那就是白费口舌,你要是看了他们冷漠的反应指不定还要平白无故的生气。” “那倒也是,从前在家里他们都不管,现在进了大牢他们更想撇清关系了。” 白荷说着,拉了拉李玉娇的衣袖,试探性的说:“要不我们去牙行问问吧,总得要知道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你觉得呢?当初就是咱们俩送她去牙行的,现在……” 白荷叹了一口气:“从前伤心了难过了,受了委屈的时候没觉得自己的命有多好,可是现在看到你堂姐,真的一下子就发现自己上辈子一定是积了许多福,今生才能有这样好的爹娘和家人。” 李玉娇看白荷这个样子,笑了笑:“我又没说不去,你还声情并茂起来了。” 白荷闻言,倏地一笑:“那咱们走吧?” 两人这便急匆匆的去了牙行。 等去了牙行说要找人,那里头的人问找谁,她两个居然也叫不出个名姓来。 只得说是找个胖胖的牙侩。 那牙行的人一听,便明白了,没好气的说:“哦,你们找康妈妈啊,她没空,不会见你们的。” 牙行开门做生意的,她们这还没说是什么事儿呢,这人就干脆利索的把自己给拒绝了。 李玉娇心生疑惑,笑着说道:“我们是听说康妈妈牢靠,想请她帮我们找个主顾家做事?康妈妈就是做这个的,怎么会不见我们呢?” 那人听明了李玉娇和白荷两人的来意,这才哼了一声:“她自己现在吃了官司被打了一顿在家歇着呢,哪里还有空理会你们?” 李玉娇和白荷一听,两人对视了一眼,心想这康妈妈和李娥的事八成脱不了干系。 赶忙又追问出了那个康妈妈的住址,步履匆匆的去了。 等去到那康妈妈家门口,还能听见四邻街坊在谈论她的那件官司。 李玉娇便和白荷上去敲门,敲了许久都不见有人来应。 旁边一个街坊终于忍不住,好心解释说:“你们找康氏吗?她刚吃了官司挨了顿板子,儿子也不在家,怕是没法儿起来给你们开门,你们要是找她没什么急事的话,还是过个十天半个月再来试试吧。” ☆、278 这个姑娘不傻的 “十天半个月?”白荷摇头:“不行不行,我们等不了那么久的。” 那街坊看这两个小姑娘好像确实很着急的样子,便道:“那你们就再试试呗。” 李玉娇这便让白荷继续去敲门,自己则去和街坊套近乎,打探出了一些有用的消息来。 说是这康妈妈保的一个丫头去大户人家做活儿,结果在一个夜黑风高的夜晚就偷了主人家所有值钱的金银细软跑了。 而这康妈妈作为保人,自然是要受到牵连的。 那个大户人家家中损失惨重,自然是报了官,等官差上门来拿这康妈妈回去问话的时候,居然在康妈妈的房间里发现了主顾家丢失的财物。 那康妈妈自称自己从未和小贼勾结,怕是气急败坏了,在公堂上大闹了一场。 因了藐视公堂之罪,被打了板子…… 街坊一直在说那康妈妈的事情,却是只字未提李娥。 李玉娇便又问:“那姑娘是已经抓住了吗?” 街坊还没回话,李玉娇就听白荷叫她:“来了来了,有人来开门了。” 白荷的话音才落,就见眼前的门被拉开了一条缝,里头传来康妈妈十分不耐烦的声音:“谁啊这是?” 李玉娇也顾不上和街坊说话了,赶紧上前,透过门缝看里头的人。 一见果然是从前打过交道的胖婆子,便好言道:“康妈妈,我们找你来是有很要紧的事情,不知道能不能进去说?” 做牙侩的,记人的本事是一流。 那康妈妈一见李玉娇的脸,就想起了她来,连忙把人给让了进去,脸上还有些着急的样子:“进进进,你是李娥那个丫头的堂妹吧?快点进来。” 李玉娇有点不明所以,她有点被这件事和康妈妈的态度绕晕了。 据刚才街坊所说来判断,李娥很有可能是那个盗窃的丫头,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康妈妈很有可能就是主使者。 既然她是主使者,为什么她好端端的在家里,李娥却被关进了大牢。假如她确实是有自己的路子脱身,东窗事发后,不应该和李娥撇清关系么? 为什么现在看起来却是一副对李娥十分担忧的样子? 李玉娇带着不解,跟着康妈妈进了屋子。 白荷则是脑袋空空,什么难题也没有,她反正知道自己现在进来了,一会儿娇娇问,康妈妈说,她直接听个结论就行,还十分有闲心的打量起康妈妈院子中的摆设来。看看城里的房子和山里人住的房子到底有什么不同…… 等白荷开始留心去听李玉娇和康妈妈说话的时候,她们似乎已经讲了一大半了。 就听见康妈妈在夸李娥:“这个丫头对我也是有心的,她见我已经挨了板子,就替我把那事揽了下来,所以她就被抓进去了。” 从康妈妈的一番话中,李玉娇得出,这是有素来同康妈妈不和的人想要陷害她,所以才栽赃嫁祸,只是手段使的好,没有留下什么蛛丝马迹,所以她一时半会儿也没得办法。 而李娥又在关键时刻,主动做了康妈妈的替罪羊。 可李娥为什么要这么做? 李玉娇皱眉:“她不会也揽了唆使偷盗的罪名吧?” “那哪儿能!”康妈妈拔高了声音,“这个姑娘不傻的,这要是认了还怎么翻身,她不过是替我担了那小贼保人的身份。但却也是受了不少苦。” ☆、279 有一人,或许能帮忙 说到这里,康妈妈就恨的牙痒痒,狠狠的捶了下桌子: “死贱人趁着我儿子不在就想弄死我!看我不扒了她的皮!” 李玉娇对康婆婆和对手之间的恩怨不是很了解,也不是很感兴趣,只皱眉道:“眼下当务之急还是要把我堂姐先弄出来。” 白荷也在一旁搭腔:“就是就是,她还是一个女孩子,就被扔进了牢房,谁知道牢房里面是什么样子的、要收多少苦。” 那康婆婆闻言叹息了一声: “县太爷说已经派人去追查了,在追到那个小贼之前,人都要收监扣押。可这查了好多天都没个动静。 我儿子也不在家,否则还可以叫他走动。我现在屁.股开花的也不能到处乱跑了。你们说的对,不管怎么样,好歹先把李娥捞出来再说。” “那怎么办?”白荷问,“你家儿子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啊?” “他是个镖师,前不久押了一批货去北方,这一来一去起码要两个月吧。唉!”康妈妈叹了一口气,“恐怕李娥那个丫头这个年要在牢狱里头过了。” 叹完气问李玉娇:“你是她堂妹,你知道她平时都爱吃些什么菜么?等我好了我给她送些过去。” “这个我不知道。”李玉娇摇了摇头,忽然又看向康妈妈。 康妈妈被李玉娇这忽然而来的带了些审度意味的目光给瘆了一下:“怎……怎么了?” 李玉娇这才微微笑了笑:“就是有点奇怪,不知道为什么我堂姐会替康妈妈您担了这个名呢?” “你不知道?”康妈妈反问,“这丫头干的好好的就被灯笼铺子里的夫人给打发了出来,她出来以后,就又来找我了。 我寻思着这过年边上的,其实没什么活儿,叫她年后再来,先回家去呆一阵再说。后来她就想说跟我干,我当时没同意。” “甭管她是不是为了给我个人情吧,反正这丫头算是救了我一命,当时那一顿板子打的,要是真给我扔牢里去了,指不定我现在就上了西天了呢。等把她捞出来,就叫她跟着我好了。” 说罢又喃喃自语,讲的大抵是牙行从来就没有这样年轻的黄花大姑娘在干的,一阵唏嘘后又是一阵叫伤口疼。 李玉娇看康妈妈这个样子,似乎就指着她的儿子回来了,也不像是有能力把李娥从牢里捞出来的样子。 她想了好一会儿,忽然问那康妈妈:“假如我堂姐能安然出来,你当真愿意带着她,给她一口饭吃吗?” “那是自然!”康妈妈直拍胸.脯,“我干这一行讲究的就是个诚信,今天你得了我的话,明天再来找我我是绝对不会不认账的!” “那好,我们就先走了。康妈妈你就好生歇着吧。” 李玉娇说完,拉着白荷快速出了康家。 白荷只觉得这一切像是台上唱的戏,琢磨了好一会儿,忽然问李玉娇: “娇娇,你说如果那天我们不去找李娥说那些话、故意给周夫人听到,她是不是就不会被赶出来?我觉得有点过意不去。真的就没有办法把她救出来吗?” “也不是没有。”李玉娇皱了皱眉,“有一个人,或许可以帮得上忙……” ☆、280 找谢将军帮忙 “谁啊?” 白荷眼前一亮,充满期待的问。 李玉娇垂眸笑了笑:“……谢将军。” 白荷一听,两手一拍:“对啊,我怎么没想到!你的谢大哥是个将军呢,他一定能在县太爷面前说上话。” 又好奇问道:“唉娇娇你说,你家谢将军的官职比咱们县令老爷的官职,谁的大啊?” 李玉娇也不清楚:“他们……应该一个是文官,一个是武官吧,可能不太一样,具体我也不知道,要不我帮你问问?” “好啊好啊。”白荷一连串的应了,应完才噘着嘴斜了李玉娇一眼,“什么嘛,我看是你自己想去找你的谢大哥吧,怎么就变成去帮我问了?” 李玉娇笑而不答。 “那你什么时候去啊?”白荷看了看天色,“现在有点晚了,栖霞山距离这里还有点距离呢,要是晚上到那里的话,又冷又不方便,我觉得还是明天去比较好。” 说的也对,李玉娇.点了点头,道:“那就明天吧,一大早就出发。” “好好好。”白荷高兴的说,“那我们现在一起去逛逛街吧。” “逛街?你不是陪你大姐二姐她们来买年货的吗?不用去找她们啊?” “不用!”白荷一挥手,“她们知道我来找你了,也就指望不上我给她们提东西了。” 白荷说着,朝前一指:“来的时候我就看见了,那边集市特别热闹,我们去看看吧。” 李玉娇顺着白荷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一眼望去,全是黑漆漆的人头,好不热闹。 等走近了,便看见入口处摆了各种小摊,贩卖各种零嘴炒货,也有一些煮好的熟食,飘香四溢。再往里,卖的便是大红的对联和各种福字,再里头,卖的便是各色年货,大件小件都有,真真是琳琅满目。 唯一不称心的便是,越往里头越挤,可这种热闹劲儿也是平常不能比的,所以虽然人很多,但是李玉娇和白荷两人逛的还是很起劲。 白荷见了什么都要上去看一看,摸一摸,还买了几朵绢花,送了李玉娇一朵。李玉娇则是买了些吃的和白荷分了。 又逛了好一会儿,差不多已经到了头,可以看见另外一个出口了。 白荷忽然呀了一声,停在原地不走了。 李玉娇忙也停下了脚步,问她:“你怎么了?” 白荷摊开手,把掌心里的绢花拿给李玉娇看:“你看,这就坏了,刚才没看仔细!” 李玉娇瞧了一眼,果然线头散了,花瓣都散开了。 “那我们还是原路返回,去找那个摊主吧。” 白荷扭身看了下,面露难色,想了想说:“娇娇你就在这里等我吧,我自己一个人去,往那头回去太挤了,鞋都给踩脏了。你在这等我,我马上就回来。” “要不我和你一起吧。” “不用了,这太挤了,我马上就回来。”白荷说着,小跑着挤进了人群。 李玉娇则往通道旁边让了让,低头一看,旁边的摊子上有人在卖动物皮毛,兔子皮,羊皮,貂皮,鸡毛之类的。 她盯着那带毛的羊皮看了好一会儿,心中忽然有了个想法…… ☆、281 他还记得我名字 白荷回来的时候,就见李玉娇正在和皮毛摊子上的大叔说话。 她听着李玉娇似乎是在问摊主过两天是否还会来这摆摊之类的。 于是便耐心的等李玉娇把话说完,等李玉娇过来的时候才问:“娇娇,你要买羊皮吗?” 李玉娇.点了下头:“我想做两套衣裳。” “两套?”白荷惊的瞪大了眼睛,指了指摊子上摆的整张羊皮,“你看看这一整张才多大,你要做两套那得买多少啊。咱们这边不时兴穿羊皮吧。” 白荷指了指那完整的貂皮说:“有钱人才用貂皮做个暖脖小袄什么的,那都很小的。羊的皮毛能做什么?” 这里是南方,没有游牧民族,羊的皮毛自然少见,可是南方人也不会买这东西。 所以刚才李玉娇问下来,这羊皮毛居然不贵。 听说北方人也会用羊皮子做个小背心穿在袄子里,她倒不是想做背心,而是另有用途。 就回白荷说:“我其实是想要那些羊毛。那比兔皮卖的便宜些呢。” 白荷暼了一眼,小声的说:“那可不嘛。瞧着又短又硬的,怎么能和兔毛比?” 李玉娇闻言笑了笑,忽然看见白荷身上的衣裳自胸.前到裙子,有一大片污渍,惊讶道:“你这是干什么去了?衣服怎么弄成这样?” 白荷闻言,还没开口,脸倒是噌一下就红透了,一下子红到了耳朵尖,然后慌忙又拿帕子往胸.前擦了起来。 李玉娇眼尖,把白荷这些反常的反应全都看在了眼里,忽然又在她手中的帕子上发现了端倪。 她眯眼盯了好一会儿,忽然问道:“小荷,你这帕子……不是你的吧?” 淡绿色,绣了竹。那几株竹子,骨节分明的,上头还有字,不像是白荷的绣工,料子也上佳,想必也不是白荷能用的起的。 “我……”白荷支吾了下,脸色更红了,低着头害羞的说,“这你都看出来了。” 李玉娇嗯了一声,凑过去笑着问道:“到底怎么回事?你不就是回去换朵花儿吗?” “是啊,就是去的时候被人给撞了一下,衣服弄脏了,人家就给了我帕子叫我擦。”白荷回忆着,忍不住的扬起了嘴角。 忽而又补充了一句:“你也认识的。” “我也认识?”李玉娇又仔细看了一眼那帕子,见上头绣着‘卓尔不凡’四个字,嘴里念着,“我也认识,卓尔不凡,卓尔,卓……” “你是说那个陈卓吗?”李玉娇念着念着,想通了。 白荷又笑了下,点了下头。 “刚好撞到他,他手里拿着吃的东西,就撒了我一身。当时就拿出帕子给我擦了。”说着捏紧了胸口的衣裳。 李玉娇见白荷五指捏紧,脸蛋上红的似要滴出血来,皱了皱眉:“他直接上手给你擦胸……口了?” 白荷猛一抬头,解释说:“他……也是情急。” “登徒子!”李玉娇忙问白荷,“他没有别的其他动作吧?” “哎呀没有啦娇娇,”白荷微微蹙了眉,“他就是撞到了我,给我擦一下,轻轻碰了一下立刻就收回手,道了歉就把帕子给我了。” “好吧。”李玉娇也拿出自己帕子帮白荷擦了下衣服下摆,“以后再外头小心点,尤其不认识的人,要是他们主动凑过来就更加要提防了。” “算……认识吧。”白荷抿了抿唇,双眼有些发亮,道,“他……还记得我的名字呢。” ☆、282 请谢将军出马 “娇娇,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啊?” 白荷仔细把手中的脏帕子收好了,这才摸了摸滚烫的脸颊,问李玉娇。 “什么事?” “那个陈卓公子,他不是和杜小大夫是朋友吗?你和杜小大夫也能说得上话,你能不能帮我打听一下陈公子的住处啊?” 白荷问的小心翼翼,生怕用错哪怕是一个字。 然而在李玉娇还没来得及回答之前,她立刻又补充了一句:“我是打算把这块帕子还给他,这看起来也不便宜。” 又有些忐忑不安的说:“你觉得我不应该去吗娇娇?” 李玉娇见白荷总算歇了会儿,这才有机会答道:“没有,还他帕子是应该的。” 顿了顿又笑着说:“如果你喜欢,可以试一试。” “你……在说什么呀?”白荷被窥破了内心,不好意思的别过了脸去。 “我说什么你不是听到了吗?”李玉娇笑着挽了白荷的手,“咱俩上次不是聊过吗?要嫁就嫁对的人,喜欢的人,喜欢咱们就得努力试试。” 白荷心中似乎也是这么想的,低低又问:“可是我看陈公子家里应该是很快活的,我只是个乡下丫头,你说,我们有可能吗?” “如果他也有意,那就有可能。但如果他没有那样的心思,那就都是白搭。” “那……怎么才能知道他是不是有意呢?” 白荷的脸早在之前就红透了,现在再说起,已经不会再害羞了。 李玉娇见状,便附耳对白荷说:“等我打听到了他家住址,你去还帕子的时候,就……” 听着听着,白荷便捂住了嘴:“这样真的好吗?” “不好也没关系,大不了以后都不见了,你说是吧。” 白荷点点头:“还是娇娇你说的有道理。” 两人这便相携着出了集市,白荷心中也是跃跃欲试,忍不住又问李玉娇:“对了娇娇,你刚才说这个帕子上绣的是些什么字?你再教教我好吗?” 李玉娇白了她一眼:“写菜单那会儿我叫你认字,你死活不肯,说看那些个字密密麻麻的眼睛疼,现在主动求起我来了?” “那……”白荷反驳,“这字少,看着眼睛是不疼的呀。” * 和白荷分别后,李玉娇便回了绣坊。 想了想又折回一家成衣铺子,买了件男装。 等回到绣坊的时候黄掌柜的也从外面谈生意回来了,她便将葡萄图交了,拿了剩下的工钱,又和黄掌柜的说好明天一早就会离开。 临睡前收拾了一下自己的小包袱,准备前往栖霞山去请谢将军出马。 第二次李玉娇起的比以往早,给自己做了男装打扮,这才去车马行租了一辆马车。 这回因了没有下雪,所以一路走的都很顺畅,只是快到山脚,车夫道前头是军爷扎营的地方,不好随意靠近,便把李玉娇放了下来。 李玉娇站在原地看那马车走远了,又听得不远处叮铃咣当凿石头的声音,心中忽然就有些忐忑了。 也不知道谢鹤江具体在什么地方,是在山下凿石头,还是在山上修烽火台? 看到自己就这么出现在他面前,又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283 将军夫人,拜见 李玉娇拢了拢衣领,抬步朝前走去。 这乍一看,除了没有积雪,所有的一切似乎和上次来烧饭时看到的一样,那个临时搭建的伙房也没有变,五口大锅还在那。 想必烧饭的伙夫也还是那几个,李玉娇想,或许她可以先去那边打听下,起码那边还有能叫得上名字的人。 便径直往伙房那边去了。 此时将近中午,是要备午饭的时候了。 几个伙头兵正在简易的伙房里忙碌着,切菜的切菜,洗菜的洗菜,一时间并没有人注意李玉娇的到来。 李玉娇才在伙房外头站定,刚准备开口询问,就听里面的人聊天说:“你知道将军偏爱什么口味不?这回将军发火了,气的不轻。我怕做出来的东西不合将军口味啊。” “你也知道将军发火啊,那谁还敢上前去问。听说屁.股都打开花了!” “那是他们活该,军法当是玩儿的啊!早看他们几个不顺眼了。” “哟,合着该不会是你去打的小报告吧?” “这是什么话,还用我打小报告,那口气,一张嘴,鸟都给熏醉了。” “哈哈哈。” “嘿,你是谁啊?怎么进来的?”几人正说笑着,有个切菜的忽然转身,这就瞧见了站在棚子外头的李玉娇,惊呼出声。 李玉娇忙把围脖往下拉了拉,好露出自己一张完整的脸,笑着说:“你是张伍长吧,我是上次林员外请来这里烧饭的厨娘,不知道你可还有印象?” 那人见李玉娇能连名带姓叫出自己职务来,便也认真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 虽说是穿着男装,但不难分辨,确实是个女子。 等确定就是之前来烧过饭的那位,脸上忙就堆起了笑来:“记得记得,见过夫人。” 说着还朝另外几个伙头兵招手:“来来来,还不都来见过夫人。” 那剩下的几个伙头兵也认出李玉娇来了,忙擦了手过来拜见。 李玉娇一时间被这排场搞有些懵,一连道了两声‘使不得’,这才问:“你们这是?” “嘿嘿,”那张伍长嘿嘿一笑,“那晚夫人您自个儿追出去了,这不都一.夜未归么,大家都知道,哈哈哈,第二日杜军医回来了,就跟大家伙儿说了。我们这才知道原来您是我们将军夫人。” “哦,原来如此。”也是,那天晚上她追出去以后,也没有想太多。 后来听小荷说,她走以后,军中好多人还误以为自己和杜俨之之间有些什么不可告人的小秘密。 不过看来杜俨之隔日回去后,已经把这些向大家解释了。 至于将军夫人这个称谓…… 恐怕也是杜小大夫他用心良苦,他若按实说自己不过是谢鹤江未过门的妻子,那样两男一女在外共过一夜的事情,说出去定是要受人诟病的,也只有说是过了门的夫人才于她的名誉无损。 不过这里是军营,上次即便是她是被人请来,只因为是个女人,谢鹤江便要送她走人。 这次虽说她有急事,却也是扮了男装来的,她并不想坏了军中的规矩,叫谢鹤江这个长官难堪。 便把心中这想法同张伍长几个说了,请他们务必不要再这样称呼了。 张伍长几个觉得这样的将军夫人虽然年轻,但实在是通情达理,心中不禁暗赞,同时又羡慕起他们的将军来,意气风发,又艳福不浅…… ☆、284 俗称,饭桶… 李玉娇想起刚才从几人口中听到的关于谢鹤江的消息,不禁多打听了几句。 经几人七嘴八舌的一解释,便了解到了个大概。 原是有几个士兵晚上偷偷下山去喝酒赌钱,到第二日早上才醉醺醺的回来,修建出的墙壁也是马马虎虎,昨日大石居然坍塌下来,还砸伤了一个士兵。 谢鹤江得知后暴跳如雷,当场就把那几个喝酒的士兵按给军规处置了。 要说这也没什么。 可李玉娇忽然就听其中一个伙头兵说:“将军神力!他把前几日修的墙挨着用拳头捶了捶,只要是一锤就晃的就要拆了重修。” 那伙头兵说的有模有样,就跟他亲眼看见一样。 也不知是不是为了故意在将军夫人面前给将军长脸,把谢鹤江的大力夸的神乎其神,什么一拳打飞手臂长的一块大石。他说的唾沫飞溅,还以为一旁听着的李玉娇会愈加崇拜自家将军呢! 可李玉娇心里却不是这样想。 若真是那样,谢鹤江是不是傻? 他难道真当自己是铜墙铁壁不成,拿血肉做的拳头去捶石头做的城墙,手还要不要了? 那一旁的张伍长本来是听的津津有味,可是眼瞅着一旁的李玉娇眉心越蹙越紧,不禁踹了踹一旁说话的伙头兵,干咳了好几声。 那说话的伙头兵实在是被踹疼了才住了嘴,乱七八糟的说:“哦……水水水开了。” 李玉娇倒是被他这结巴的一句给逗笑了。 张伍长见将军夫人总算是没再冷着脸了,便问:“将军这儿在山上督促大家伙儿呢,要不我上去给将军通报一声?” 修筑的事情才刚出了纰漏,他需得在山上坐镇才是,李玉娇在想自己来的怕不是时候。 可既然大老远的来了,也不好就这样回去,可也有些担心堂姐在牢里多呆一天、就会多吃一点苦头。 只她还是摇了摇头:“还是不要特意烦扰将军了,我上去找他便是。” 想了想又问:“将军一会儿会下来吃午饭吗?” 张伍长摇了摇头:“将军他们不下来的,等我们把饭菜做好,会有人送上去,吃完再把碗筷收下来。不过天黑还是会回到营帐中休息的。” “那我一会儿和你们一起上山送饭吧,也不必单独抽调人手带我上去了。现在我还能给你们帮帮忙。” 虽说李玉娇是个农家女、会干活,他们几个伙头兵也知道她是个厨娘,但无论如何,她始终都是他们的将军夫人,他们又怎么好叫她来做这些粗活。 不过叫她站在那里干等着也不是个事儿。 那张伍长便提议道:“我们也不清楚将军最喜欢吃什么。但是夫人肯定是知道的,不如单独给将军开个小灶,做些将军爱吃的,好叫将军高兴高兴。夫人看如何?” 其实刚才李玉娇也有这样想过,只是担心会给伙房添麻,但见他们也有这个意思,自是高高兴兴的应了下来。 要说谢鹤江最喜欢的吃食,据李玉娇观察,她只能说,谢将军他不挑食。 还是谢桃说的好,只要是吃的,都能往他肚子里装,俗称,饭桶…… 对,谢桃是亲妹妹。 ☆、285 请夫人哄哄将军 虽说谢鹤江有个‘饭桶’的美名。 但李玉娇心中也还是有数的,谢鹤江爱吃肉。 为了避免重复,她便去问了张伍长近来伙房常做的几个菜色,然后炒了几盘不一样的精致家常菜,找了个食盒妥当装了起来。 李玉娇是跟着伙房做饭的节奏来的,所以等她弄好的时候,伙房的大锅菜也准备的差不多了。 张伍长这里的人手不够,平时都有其他几个士兵帮忙抬着饭菜上山。 这会儿张伍长便嘱咐李玉娇:“夫人,一会儿你跟着我就行了,别人要是问起你来,我就说你是将军的亲戚。” “这样也好,那就多谢张伍长了。”李玉娇道了谢,便挎起了那个小食盒,安安静静的站在张伍长身后。 没一会儿,那几个帮忙抬饭菜上山的士兵就有说有笑的走了过来。 他们见张伍长身后站着个面庞白净的陌生小子,果然就多问了几句。 张伍长按照先前所说的答了,那几个士兵竟还要上来同李玉娇搭话:“这个小哥,看着有些面熟啊,以前是不是来过?” 张伍长没好气道:“心思能不能用在走路上,一会儿饭菜撒了你再重新做啊。” 那几个士兵又和张伍长笑了几句,这才把注意力从李玉娇身上移开。 可能是他们军中新鲜事少,没一会儿那几个人就又说起了谢鹤江发火徒手捶石墙的事情,说的是绘声绘色。 刚才在山下听第一遍的时候,李玉娇还不信,不信有那么傻的人会拿拳头去捶石头,可是现在再听这几人说一遍,这事似乎就是板上钉钉了。 想到这里,李玉娇心中不自觉的升起一股闷气,不禁加快了脚上的步伐。 没一会儿,一行人便到了已经筑好了基的烽火台那处。 本以为这里人多,她还要费点心思才能找谢鹤江的所在。 没想到这会儿,谢将军正召集了所有人在他面前排排站定。 而他正背着手,皱着眉头,面色冷峻的站在士兵们的面前,像座小山一样,笼的下面阴影一片。 就连隔了老远的李玉娇似乎都能感受到从他周身散发出来的寒意。 而那些士兵,一个个安静得连一丝声音也不敢发出来。 这时候,几个伙头兵和帮忙的士兵已经在张伍长的授意下轻轻的把盛着饭菜的木桶在空地给放了下来。。 那几个士兵本是来帮忙的,见状忙小声对张伍长说:“那个,下面的活还等着我们呢,我们就先下去了。” 张伍长忙小声挽留:“别呀,你们走了,我岂不是少了好几个帮手,这山上山下饭菜都一样,在哪吃不行?” “呵呵。”那士兵皮笑肉不笑的说,“将军还在教训人呢,你就当没看见是吧?” 说完一溜烟的跑走了。 只留张伍长在原地叹了口气。 这时候,李玉娇便小声的问那张伍长:“这…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开饭?” 张伍长摇了摇头:“不知道,以前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情,从来没有见过将军这么生气的样子呢。” 又嘿嘿一笑:“一会儿还请夫人好好哄哄将军,要不我们做事的也不敢往前头去了,就怕碍了将军的眼。” ☆、286 虎虎生威的虎威 李玉娇看张伍长那小心翼翼的样子,好似不是在开玩笑。 便道:“将军有你们说的那么可怕吗?” 那张伍长又是嘿嘿一笑:“夫人也不是不知道将军的名号。” 李玉娇淡淡摇头:“我不知道啊,敢问将军在军中是什么名号呢?” “虎威将军啊!虎虎生威的虎威!”张伍长说着,一脸的崇敬之色。 李玉娇原本并不知道谢鹤江在军中的称号的,现在一听张伍长这样介绍… 再看向谢鹤江时,便觉他果真像是那画中的老虎。 眯着眼,你看他是一副慵懒神闲的样子,他看你则是无法逃脱的猎物。 望着望着,李玉娇忍不住轻笑了声:“这个名号挺适合将军的。” “是啊,夫人你不知道,将军还有个外号叫做谢老虎呢!” 又压低了声音说:“可是十分严厉的!当真许久没有见过将军发这样大的火了,怕是要吃人呐。” 李玉娇听了却是不信,心道,这不过是张伍长夸张的说法。 谁料她才刚这样想,那边就听谢鹤江暴喝了一声: “你们都给我听好了!昨天的话我只说一遍,今后不会再说,一旦发现,军法处置!” 又重加了一句:“两倍量的!” 此言一出,张伍长不禁打了个寒战,轻声嘀咕着:“妈呀,翻两番这可是一百军棍,谁能吃得消啊!” 一百军棍…李玉娇没有见过。 可那个康妈妈,才十个板子,就三天下不来床。 听起来,这军规甚是严厉。 她不禁往后缩了缩,就怕在此时被谢鹤江发现,坏了他的军规,也不知道会不会拿自己去打板子。 那边谢鹤江还在继续教训: “从今天开始起!哪一块墙!是谁砌的!都把名字给我写上!若有一天,发现这墙是豆腐渣,呵呵,别怪我今天没提醒你们!” “都听清楚了吗!” 众士兵忙齐声喊:“听清楚了!” “你们没吃早饭吗!”谢鹤江横眉竖眼,大声又问了一句。 士兵们个个使出了吃奶的劲:“听!清!楚!了!” 谢鹤江听了,还算满意,踱着步子,又在众人面前走了一趟,这才冷脸喊了一句:“放饭!” 众人这便排着队,井然有序的朝张伍长这边过来。 张伍长这便指着一个没有排队,正往这边跑的士兵,对李玉娇说: “夫人,那就是替将军拿饭的兄弟,待会我跟他说说,叫他直接留下来吃,夫人自己过去就是了。” 李玉娇弯腰把食盒从地上拿了起来,道:“多谢了,那我这就去了。” 说着便往谢鹤江的方向而去。 李玉娇看大部队吃饭,都是往这摆放饭菜的空地来,唯独谢鹤江一个人,却往那僻静的地方去了。 李玉娇不知道他要往哪走,又嫌他步子迈得太大,不得不小跑着跟了上去。 等快要追上他的时候,又放轻了脚步,想给他一个惊喜,或者吓唬他一下也行。 等到他终于在两棵大树间停了下来,也不知道是在做什么,微微低着头的样子。 李玉娇这才伸出了一只手,搭上了他的肩膀。 哪只李玉娇的手刚一碰上他,就被他反手扣住了胳膊,用力一抓,就要往前摔去…… ☆、287 我放水,你放风 电光火石间,李玉娇只觉得胳膊火辣辣的疼了一下,然后身子一轻,失了重,头晕目眩的仿佛就要飞到天上去。 话说谢鹤江特意走到这丛林深处,就是为了方个便。 他知道身后有人跟着,心中只道那人也是来放水的。 哪料,竟然胆大的连爪子也伸了过来。 要知道,在这军中,敢在自己方便时这样和自己嬉闹的,除了杜俨之,便再无旁人。 而杜俨之,几日前他便已经准了他的假,放他回家去了,此刻他应正在城中和他旧时的狐朋狗友吃喝玩乐着呢。 所以谢鹤江并未多想,直接一个过肩摔就使了出来。 然后当他看清身后那人的面庞时,为时已晚。 眼见着收是收不住了,只得一个旋身,搂着小人儿的腰,把人紧紧捞住。 捞住的那一刻,谢鹤江松了一口气,李玉娇也紧张的咽了一口唾沫。 就连此时正追过来的张伍长也松了一口气。 他是万万没想到啊,自家将军见到夫人以后,没有搂着亲热也就算了,居然上来就是一个过肩摔。 话说他是来干什么来着的? 哦对了,汤,将军夫人的汤忘了拿,他是来送汤的。 可是眼前这情形,他是去呢,还是不去呢? 张伍长左看看右看看,身边也没个能给他出主意的人,他仔细想了想。 嗯,还是再等等吧。 再说李玉娇,她被谢鹤江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心都快到嗓子眼儿了。 垂头瞥了一眼,还好,手中的食盒还健在。 她瞪了谢鹤江一眼,红唇微微开启,还没来得及说一句话… 就听谢鹤江抢在她前面问:“你没事吧?” 李玉娇这才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腰。” 这个姿势,也未免太考验她的腰力了吧。 谢鹤江闻言,烙铁一样的胳膊稍稍一用力,便将李玉娇紧紧箍在了胸前贴着。 李玉娇因为刚才的惊险一幕,此刻胸膛还在剧烈的上下起伏着,两团柔软又被谢鹤江坚硬的胸膛挤压。 她感到有些憋闷,挣了挣:“你快放开我,我要不能呼吸了。” “为什么不能呼吸了?”谢鹤江低低的笑着,不但没有放开,反而把她搂得更紧了,一双眼睛闪闪发光,紧盯着她的小脸不放。 李玉娇的耳朵被谢鹤江口中呼出来的热气挠的痒痒的,她伸出一只手来,不轻不重的在谢鹤江的胸前推搡了一把,没好气的说: “你难道就不憋得慌吗?” 谢鹤江眉头轻轻一皱,嘴角噙着个笑,坏坏的问:“什么憋的慌,哪里憋的慌?不如阿娇你说与我听听?” 李玉娇脸一红,抬手在他肩膀上拍了下:“你这人是不是故意的?你自己要来干什么你不知道吗?” “哦?”谢鹤江拉长了语调,“原来阿娇知道我是来做什么的,那怎么还一直跟着不放?” “我…”李玉娇被谢鹤江的无赖气笑了,并不服输,“是啊,我就是故意跟来的,那又怎么样?” “呵呵…”谢鹤江轻声笑了笑,这才念念不舍的将李玉娇松了开。 作势就要继续去解裤腰带,一边还厚脸皮的说:“那我继续了,你在这里帮我放放风。” ☆、288 夫人撒娇,将军宠着 “你!” 难得吃瘪,一旦吃瘪就是在谢鹤江这里。 李玉娇恨得暗暗咬牙,没好气:“你也好意思么!” 谢鹤江本来就是想跟她闹着玩,这下立时收了手,复又一把将人搂进怀中,长长喟叹一口气,一副十分满足的样子。 道:“你是我夫人,我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李玉娇哼了一声:“未过门的。” 说完不觉自己也吃吃笑出了声。 周身又感到来自谢鹤江怀抱的温暖,不禁服服帖帖的靠了过去。 他身上的味道很独特,叫她有些怀念。 感觉到了怀中人儿的主动,谢鹤江不禁将双臂紧了紧,须臾,又腾出一只手来,轻轻抚摸着她柔顺的长发。 低声在她耳边问道:“怎的打扮成这样就来了?” 李玉娇一只手提着食盒,一只手松松的搭在谢鹤江的腰间,一本正经的说: “我这不是怕穿女装来会触犯你的军规么,你要是把我拉去打板子了,那我可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谢鹤江好笑:“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那你可以叫我啊。不过你放心,我是不会打你的,顶多就是把你抱一抱,叫你不能呼吸,这也就算是惩罚你了。” 又嘴滑!李玉娇恨的在谢鹤江腰间的软肉上拧了拧。 哪知他身子太过结实,连腰上都是硬邦邦的,竟也找不到地方下手,反倒是弄伤了自己手腕子。 李玉娇没忍住那阵疼,低低叫出了声音。 谢鹤江听闻,立刻放开了她,一把抓住了她的手,撩起袖子检查了下。 低头一看,只见那雪白晧腕上赫然印着几个发红的手指印子。 不禁皱了眉,有些心疼,握着她的手腕子轻轻揉了起来。 自责的说:“是我不好,刚才用力过猛。” 是有点疼,但李玉娇本来也不觉得有什么,反正不碰就没事。 可一见谢鹤江这样小心翼翼的样子,忽然觉得有些委屈。 抬头瞪了他一眼:“你力气这么大,刚才要是真被你摔过去了,骨头是不是要散架?” 谢鹤江抿唇笑了笑,又在李玉娇的发顶摸了摸: “我知错了。不过一般有眼力见的都知道我这是要去干什么,自然不会再跟上来。” “那你是说我没有眼力见咯?”李玉娇微微翻了个白眼,就连红唇也嘟了起来。 谢鹤江还是第一次看见她这样娇俏撒娇的模样,心不禁猛的动了动。 立时就揽住了她的肩膀,开口讨好她: “不是不是,这跟你没关系,主要是我这两天脾气不大好,唐突了你。你说吧,需要我做点什么才能弥补我刚才的过失?” 其实仔细想想,刚才确实是自己做得不对,如果是自己要找个隐私的地方方便,身后突然来了一个人吓自己一跳,自己也会发飙的。 现在见他只把过错往他自己身上揽…这种被人无条件宠着的感觉,叫她心里格外暖。 又听他说这两天脾气不大好,她自然是知道这其中原因的。 二话不说,扯了谢鹤江的手就来看。 她一见他那双红肿青紫的拳头,心中的那股暖意一下子飙成了一团火… ☆、289 将军挨骂了 “你是不是…” 李玉娇想说傻,但到底还是忍住了。 皱眉摩挲着谢鹤江青紫肿胀的手背,动作虽轻,语气却重: “那墙修得不好,你要是想验的话,用锤子!用木棍!用铁锹!用什么不能用你非要用你的拳头!” “你的手难道就不是肉做的吗!比那石头还要硬!?你自己看看,不觉得看着可怜吗?就不觉得疼吗?” 从认识到现在,李玉娇在谢鹤江面前眼泪流过,脸红过,娇也撒过,气也赌过,可独独没有像今天这样发脾气,就差抬手指着他的鼻子了。 可是这点小伤,算什么? 谢鹤江被她这一顿劈头骂的竟然无言以对。 只那双如湖水一般深沉的眸子眨了两眨,随即便立刻反应过来,这是他的阿娇在心疼他呢。 不禁把手迅速收了回去,毫不在意的道:“一点小伤,不碍事,我都没什么感觉。” 他握着拳头的时候,五根手指关节都没有了凹凸,快要连成一线了,就这他居然说没什么感觉? 李玉娇见他不以为意,反以为荣的样子有点生气,轻推他一把道: “那你下次继续这样吧!看刀打得好不好,你就往自己身上划拉两下!看剑铸的好不好,你就往自己身上戳两下!看斧头…” 她语气埋怨的说了这一大串,谢鹤江哪里还不明白她的意思,忙笑着打断她: “你这是要谋杀亲夫啊。” “说了还没过门,我看这不是我要谋杀亲夫,而是你想让我早守活寡。” 她说完,自己又呸呸了两声。 谢鹤江见她这个样,不禁哑然失笑。 随即伸出手,就要把人往自己怀里揽。 哪知李玉娇一下子躲了过去: “你先别碰我!我说你呢,你笑嘻嘻的又是什么意思?打算就这样敷衍一下我,然后一转身就忘了是吗?” “我…”就是这样想的,但见你现在胸口气鼓鼓的样子,我也不能说出口啊。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就是想抱抱你。” 李玉娇依然皱着眉:“我看你这内急是一点也不急。你赶紧去吧,走远一点,我就在这里等你。” “我…” “你还不去?” 谢鹤江无奈,一点说话的余地都没有,只得悻悻的摸了鼻子,转身往林子深处去了。 那躲在前头一棵大树后面的张伍长见状,不禁啧啧称奇。 这天底下各式各样的人那样多,果真还是逃不过一物降一物的宿命。 这不将军刚刚骂完那些兔崽子们,现在就被自家夫人训了,还训的个狗血淋头,一句也不敢还嘴。 那样子,他瞧着,心里竟暗搓搓的有些爽快。哈哈哈。 一会回去说给弟兄们听,不知道他们……算了算了,还是不说了,要是哪个嘴巴大的把这事给传开了,自己恐怕就要吃板子了。 于是忙从大树后面走了出来,径直往李玉娇那处去。 笑嘿嘿的说:“夫人,您刚才走的急的,把汤给落下了。” 李玉娇笑着将东西接了过来,淡淡问道:“张伍长什么时候过来的,刚才我和将军让伍长笑话了吧?” 额…这个… 她敢骂谢老虎,不是母老虎也是只狐狸,看夫人这个样子,这是在威胁自己喽? 张伍长急忙摇头:“嘿嘿,刚来,刚来,我什么都没看见,也什么都没听见。” 李玉娇微微笑了笑,抬了抬手中的东西:“挺好的,那就多谢张伍长了。” ☆、290 委屈你了 等李玉娇把饭菜在一块大石上摆好的时候,谢鹤江也跨着大步走了过来。 李玉娇闻声:“洗手了没有?不洗手不许吃饭。” 谢鹤江低低笑道:“阿娇管我管得可真严。” 话音才落,想到方才便已经惹了她生气,便不想再逗她,如实说道: “这里没水,刚抓了一把雪碴子,在手上搓了搓。” 李玉娇听得他后半句,微微皱起的眉这才平了平:“这里前几天又下雪了吗?” “没呢,还是上次你来时那场大雪,这山里头晒不到太阳,一直到现在还没化完呢。”谢鹤江答。 李玉娇嗯了一声,赶紧招呼谢鹤江过来:“快趁热吃吧,一会凉了就不好吃了。” 谢鹤江走过来,在李玉娇对面的一块干净石头上坐了下来。 他一见眼前这菜色,眼睛立刻亮了起来:“是你特意为我做的?” 李玉娇又嗯了一声。 谢鹤江唇角忍不住勾起一个笑,拿起筷子问道:“你来的挺早,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什么都被他看穿,李玉娇觉得没有什么成就感。 眉毛一挑,嘴角挂上一个狡黠的笑:“没事就不能来找你了吗?我就是…” “就是什么?”谢鹤江停下了筷子,好整以暇的看着李玉娇。 李玉娇一笑:“就是想你了呀,来看看你不可以吗?” 谢鹤江想绷住脸,但却没成功,还是忍不住笑了,本是好好的吃着饭,这下搞得他差点咬到了舌头。 忙把口中饭菜咽了下去,一本正经的道:“看我可是要付出代价的。” 李玉娇好笑的挑了他一眼:“哦?是吗?是什么样的代价?” 谢鹤江把筷子往碗上一搁,端端正正坐了起来,目光直勾勾的落在李玉娇的脸上。 “你看我一眼,我就看你十眼,你看我一刻钟,我就看你一个时辰。” 他说着,当真仔仔细细的打量起李玉娇来。 看了一会儿,眉头微蹙:“怎的眼眶下有些青黑了?是晚上没有睡好吗?” 李玉娇本想回说是想你想的,但又觉得太过轻浮,便就作罢了。 只是没有想到,谢鹤江说起哄人开心的话来也是一套一套的。 听着竟然也不比杜小大夫能说的天花乱坠的本事差呢。 她又尝着盘子里的菜似乎已经没有热气了,忙道:“快吃快吃,吃完我再仔细和你说。” “边吃边说吧,你这么远来找我,应该也是急事吧。” 李玉娇咬了咬筷子,点了点头。 谢鹤江皱起眉头:“既然是急事,那你直接来找我便是,怎么还花时间在下头给我做饭。” 李玉娇抿了抿唇:“我听说那件事了,不想耽误你的正事,也不想坏了你的规矩。” 谢鹤江闻言,心中欣慰之余,又感到有些对不住她,道:“委屈你了。” “怎么会呢?”李玉娇微微感到讶异。 谢鹤江却自顾的笑了笑:“以前我爹还在的时候,我娘若有什么事要找他,只要喊一嗓子便可,却也是用不得这样麻烦的。” 李玉娇给谢鹤江夹了一筷子肉:“我不觉得这样麻烦,这是应该的。” 谢鹤江似是低低叹了一口气,这起身才道:“你坐过去一点吧。” ☆、291 吃饱了才有力气抱你 “嗯?” 李玉娇闻言,低头看了看自己所坐的石头,道, “怎么了?是哪里有脏东西吗?” “不是。”谢鹤江说着话,已经起身站在了她旁边。 “想跟你挤挤。” “啊?这里太小了吧。你坐对面不是好好的吗?” 李玉娇虽是这样说着,但人却已经乖乖的往旁边挪了挪。 谢鹤江见状,不禁笑了,一屁股在她旁边坐下,道:“离你更近一些,饭菜似乎也更加可口了。” 说着低头开始扒饭,间或给李玉娇加上一两筷子菜。 他夹给李玉娇的都是他爱吃的肉菜:“来,多吃点五花肉,这个好吃。” 李玉娇不是很喜欢五花肉,但还是很开心的吃了下去。 无论抬头还是低头,他都在自己眼角的余光里。 谢鹤江亦然。 她忽然问:“我看山下已经采了很多石块,这里是不是很快就会完工?” 谢鹤江拿着筷子的手顿了顿:“嗯,很快了,材料都已经准备好了。” 李玉娇低低哦了一声:“那…要不你还是慢点吃吧?我吃好了。” 说着把碗筷一放,就把目光转向了谢鹤江。 他…又要走了。 谢鹤江一撇头,见她碗里还有剩饭,便道:“你这就不吃了吗?吃饱了没有?” “吃饱了,我的饭量本来就不大。你吃吧。” 谢鹤江确实是饿了,继续又扒了几口饭,这才觉得身边的人一直盯着自己在看。 便侧头问她:“你怎么了吗阿娇?” 李玉娇笑了笑,有些不走心的说:“其实我这次匆忙来找你,是有一件棘手的事情,想请你帮忙。” 便就简略的把堂姐李娥的事情跟谢鹤江说了一下。 谢鹤江扒完自己碗中最后一口饭,道:“行,那我马上就跟你一起下山。” 李玉娇点了点头。 谢鹤江盯着她剩了一半饭的碗问:“你真的不吃了?” “嗯,我早上吃的比较多,现在真的饱了。” “那好,我吃了吧。”谢鹤江说着,就把李玉娇面前的碗端了过来,“不要浪费。” 又指了指面前的菜:“肉还没吃完呢。” 李玉娇不禁又想到谢桃曾称他为饭桶的事,好笑的说:“你吃的可真多。” 谢鹤江头也不抬:“吃饱了才有力气抱你。” “你!”这人是越发的肆无忌惮了。 “谁要你抱了?” 谢鹤江轻笑一声:“一会儿上马,看你要不要我来抱?” 李玉娇没好气,站起来开始收拾石头上的碗碟。 那些饭菜早被谢鹤江吃得七七八八了,他便也放下了筷子,帮着一同收拾了起来。 收拾好了以后又主动提着食盒往外走。 李玉娇跟他抢:“我拿着吧,叫外面的士兵看见了成什么样子?” 谢鹤江却是不肯松手,毫不在意的说:“他们还敢说什么不成。” 这便拉着李玉娇的手一起往外走,直到走出树林,才将她放开。 谢鹤江把李玉娇带到一个稍稍隐蔽的地方站了过去,避开了众多人的打量:“你在这里等我,我去交代一下,然后我们就出发。” ☆、292 架不住她喜欢 李玉娇等了没一会儿,谢鹤江便大步朝她走了过来。 她现在所在的这个位置是在一个拐角处,如果她不主动探出身子去,别人是看不见她的。 是以谢鹤江一来,就毫不顾忌且十分自然的拉住了她的手。 李玉娇心想,反正也没人看见,再说她也很是喜欢被他的温暖厚实的大手牵着。 两人就这样手拉手,边说边笑的下了山去。 因为顾及到山下还有一拨人,在快要到达山脚的时候,李玉娇就主动和谢鹤江拉开了距离。 谢鹤江这便去牵了马来,往前出了临时营地好一段距离,才对身边的李玉娇说:“过来,上马了。” 李玉娇扬起下巴看着谢鹤江:“你先上一个给我看看。” “怎么了?”谢鹤江问完反应了过来,哈哈一笑,“你是不肯让我抱你上马吗?” 李玉娇略一沉吟,思忖了片刻,才道:“我不是不肯,是不用。” “哈哈哈。” 谢鹤江偶尔也挺爱看她这样较真要强的样子。 当真在她眼皮子底下给示范了一个上马的动作。 但他这个动作做的利索漂亮,犹如行云流水一般流畅。 李玉娇怀疑他是故意用这种花哨的动作在自己面前炫耀他的马技。 埋怨的说:“你就不能来一个简单一点的吗?” 谢鹤江有些懵:“还要怎么简单?” 李玉娇皱眉哼了一声:“我自己爬上去就是了。” 说着手脚并用的开始往马背上爬。 谢鹤江见她连双手双脚都同时用上了,动作却还是那样笨拙吃力,不由得一个大跨步向前。 李玉娇眼角余光瞥见他正在向自己靠近,连忙制止,说:“不用你!” 可就在她说话的那一个空档,马儿扭了扭身子,差点没把她甩下马去。 谢鹤江一个情急,立刻伸出双手,将她往上托了托:“不用我?不用我你现在就该掉下来了。” 这时李玉娇已经被谢鹤江托着爬上马背,她虚惊一场后,坐在马背上,低头睥睨着谢鹤江, “你这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我怎的就得了便宜了?”谢鹤江感到有些委屈。 可仔细一回忆,刚才两手碰到的地方,那样绵软弹性的触感,是她的…那个部位吗? 回忆着回忆着,目光不由向她的臀部扫去,忽然之间就皱紧了眉头,自己怎么就这样冒失呢? 太快了,快到还没有感觉到就结束了… 他暗自摇摇头,一骨碌爬上了马背,两手穿过李玉娇纤细的腰身,将缰绳握在手中:“坐稳了吗?” 李玉娇见他已经不和自己贫嘴,忙也端正了脸色:“嗯,好了,我们走吧。” 谢鹤江这便一夹马腹,催促马儿跑了起来。 只是这回,马儿比往常任何一次与他同骑的时候跑得都要快。 这便直接导致了两人的前胸后背贴的十分紧密。 李玉娇道:“谢大哥,咱们就不能跑慢一点吗?” 马速不见降低,只听头顶传来谢鹤江的声音:“你不是担心你堂姐担心的紧么?” 她确实是说有些担心堂姐,可也没把事情说得那么紧急呀,一看便知这人是故意的。 李玉娇便有意把身子往前挪了挪。心想这只大狐狸是终于露出尾巴来了,从前可不见他这般孟浪。 不过… 她喜欢。 ☆、293 尴尬的误会 谢鹤江也察觉到身前的人儿有意和自己拉开距离,他刚想腾出一只手把人捞近,就见她已经软软地试探着靠了过来。 嘴角不由得微微上扬,甚至还把胸膛刻意往前凑了凑。 嘴上却还是忍不住逗她:“这便就是传说中的投怀送抱吗?你就不怕我对你做点什么?” 李玉娇回头看了他一眼,没好气:“在这里,马背上,你还想做什么?” 谢鹤江闻言,低低的笑了:“我可以做的有很多,就怕阿娇不敢尝试。” 李玉娇好气的抬起胳膊肘拐了他一下,再没有说一句话。 谢鹤江配合的低声呼了痛,顺势就压住了她的手,横在她的腰间,将她揽住。 “阿娇若觉得这个时间地点不合适的话,那我们换个地方便是。坐稳了。” 说完双脚用力,一夹马腹就加速往前头去了。 眼见着马儿行到一处岔路口,谢鹤江却没有继续沿着大路走,而是选择拐向一旁的小路。 李玉娇大惊,忙转过脸来:“你这是要做什么?” 谢鹤江面不改色:“做我想做的事。” 李玉娇一听,有些怒了,扭过身子双手揪住了谢鹤江的衣领:“你越来越不正经了,你再这样我要生气了。” 谢鹤江只做不解的样子:“怎么了?我做我自己要做的事情,你不喜欢吗?” “你怎么可以这样!这荒郊野外的,我们还要赶去救我堂姐呢。” 她说着,脸上不悦和不赞同的神色已是很明显。 谢鹤江强忍住笑,不肯退让的说:“那我不管,我做这件事只是顺便而已,而且完全不会耽误下山去解救你堂姐。” “你!”李玉娇气结,“你开玩笑也要有个度,如果你是认真的,那我真没想到你居然会是这样一个…” 人字还噎在嘴里,忽然就听谢鹤江吁一声勒停了座下的马。 伴随着马儿踢踏的脚步声,还有一对老年夫妇开了院门,正朝着谢鹤江的方向问, “是谢小兄弟来了吗?快请进,快请进!” 谢鹤江闻言,朗声答了一句:“哎,来了。” 这便翻身下马,然后又利索的、不由分说的将李玉娇抱了下来。 李玉娇双脚真真切切踩在地上,这才察觉,谢鹤江似乎真的是有他自己的正事要做。 而非她刚才想的那样… 她不禁感到有些尴尬,干咳了一声,便紧跟在谢鹤江身后。 谢鹤江眼角余光瞥了一眼羞红了脸的李玉娇,嘴角不禁扬起一个淡淡的笑来。 随即才对面前的一对老夫妻说:“大爷,大娘,上次你们托我问的事情已经有了下落,我今天就是来给你们送消息的。” 说着就从怀中掏出一张折叠好的纸,递给了面前的大爷,道: “我已经找人打听过了,就是刘兄弟目前所在的地址,你往这个地方写信就能和他取得联系了。” “好好好,真是太好了,谢谢你啊谢小兄弟。” 大爷一边感激,一边抬起袖子擦着有些湿润的眼角。 一旁站着的大娘早已啜泣出声,看她那样子,竟似是要给谢鹤江下跪。 ☆、294 还能说什么 谢鹤江急忙跨步向前,一把将人扶住:“使不得,使不得,不过举手之劳而已。” 那大娘听谢鹤江这么说,忽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小兄弟呀,你这举手之劳,我们可是花了小半辈子的时间四处打听,还到处碰壁啊,没想到不过短短几天,你就帮我们问出了我儿子的下落。我们老两口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才好。” “是是是。” 那大爷也在一旁不停感激,最后上前扯住了谢鹤江的手。 道:“今天刚好我们宰羊,小兄弟你一定要留在我们这里吃顿晚饭。我现在就到隔壁家去借点酒来。” 谢鹤江忙拒绝:“不必了大爷。” 说话间,目光朝李玉娇那边扫了扫:“我们还有急事要办,就不留下来打扰你们吃完饭了。这便要走了。” 见谢鹤江目光游移,那大爷这才注意到谢鹤江身后还跟了个娇滴滴的小姑娘。 便又说:“小兄弟和这位姑娘一起留下来吃晚饭便是,咱们这南边养羊的不多,羊肉也算个稀罕物件,我家老婆子要说别的东西拿不出手,可却是烧得一手好羊肉。二位就留下来吃顿便饭吧。” “当真不必了。” 谢鹤江不想再与面前的这对老夫妻推脱,转身一个眼神便示意李玉娇跟他一起走。 只没想到李玉娇并未有动。 谢鹤江心中还道,难不成是刚才自己耍弄了她、真的惹她生气了? 心中正猜疑着,就听李玉娇抬眼对他轻声说了一句:“谢大哥等一等,我想和这位大娘说几句话。” 谢鹤江微微皱了皱眉,有些不解。 但却也没有多问,只是由着她上前靠近了那对老夫妻。 她说话也没刻意避讳着自己,所以她们交谈的内容谢鹤江都能清楚的听见。 只他当她特意上前去是要问那对老夫妻什么呢?原来竟然是向他们打听起了有关于羊的事情。 从前他还以为她外出辛苦当厨娘是为了挣钱补贴家用,现在看来,那好似是她的兴趣爱好。 听她们津津有味的讨论着羊肉的做法,他都快已经有些云里雾里了。 这些个肉,烧熟了不就能吃了吗?虽说精心烹饪过的味道确实是好,可是在外头行军打仗急着要填饱肚子的时候谁还有心思管这些? 心中正暗自数着数,看她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结束这次关于羊和羊肉谈话。 哪知谢鹤江已经数到两百下,李玉娇那边却仍然没有一点要结束这对话的意向。 不仅没有要走的意思,反而跟着那位大娘走进了他们家的院子。 谢鹤江不禁感到有些目瞪口呆,刚才他只顾数数,没有留意她们谈话的内容。 所以刚才她们到底说了什么? 怎么现在人没走反而跟着别人进去了? 一旁站着的大爷见状,这便笑着走过来对谢鹤江说: “这位小姑娘怕是以前没有见过羊,跟着我家老婆子进去看了。小兄弟要是不嫌弃的话,也进去喝碗热水吧?” 谢鹤江还能说什么? 他家的阿娇都已经进去了… ☆、295 羊毛与私心 谢鹤江没奈何,只得跟着大爷进了他家的院子。 倒是没看出来,大爷家的前院不大,后院却是不小。 鸡鸭猪羊等养了不少。光是山羊就有十几头。 而此时李玉娇正兴致勃勃的和那大娘在羊圈前有说有笑的。 谢鹤江和那大爷刚进去没一会儿,就听那大娘喊: “老头子,你过来一下。” 那大爷便笑呵呵的转身对谢鹤江说:“我过去瞧瞧,小兄弟你也和我一起过去看看?” 两人这便来到了羊圈前。 那大娘问:“老头子,这羊你已经卖了多少头出去了?六头是有的吧?” 谢鹤江闻言,看了看李玉娇:“怎的你也要买羊?” 李玉娇瞥了谢鹤江一眼,没有搭理他。 就听那大娘对大爷说: “小姑娘要跟我买羊毛呢,我跟她说羊肉要连着皮才好吃,咱们是不扒整张皮的。她说她就只要那羊毛,我寻思着,咱们就把六只羊的羊毛都送给小姑娘,你说呢?” 那大爷闻言,道:“这有什么,等我把羊毛洗干净晒干,姑娘再过来取便是。” 李玉娇却连忙摆手: “不不不,该给的钱还是要给的,你们辛苦养了这么久,我怎么好意思白拿。” “怎么不好意思?” 那大娘道:“这羊我们已经卖给别人了,光羊毛我们留着也没有多大用处。谢小兄弟帮了我们老两口这么大的忙,我们想请你们吃顿饭,你们却没有时间。 现在刚好你需要这羊毛,你要是能把这羊毛拿了,我们心里还会好受点。” 说着就给一旁站着的大爷使了个眼色。 那大爷会意,忙从谢鹤江这里下手: “谢小兄弟,你就让这姑娘拿了吧,别跟我们客气。你们要是不要这羊毛,那就得在我们这吃晚饭,这两个你们自己选一个吧。” 谢鹤江刚才还问了李玉娇一句什么话来着,她却故意没有回答,想是对自己仍有一些不满。 这会儿他也并未轻易一人做主,而是偏头看向了李玉娇,征询她的意见,毕竟需要羊毛的是她,而不是自己。 李玉娇听得大爷和大娘一席话,知道他们也是想还了谢鹤江的人情。 此刻又见谢鹤江这样看自己,看样子他是想让自己代替他收了这个人情的。 便笑着对眼前的一对老夫妻说: “那真是劳烦大爷和大娘了,我们也很想尝尝大娘的手艺,但今天实在是有急事缠身,所以就不能留下来了。这羊毛确实也是我想要的,等过几天我得了空,再过来取。” “好的好的,这几天的太阳还不错,我估摸着三五天就能把羊毛晒干风干,小姑娘到时候再过来,或者我们送到前头军营去也行,就是怕我们普通人进出会不合规矩。” 谢鹤江闻言道:“大爷报我的名字就是,不会有人拦着你们的。” “那行,等弄好了我就给小兄弟你送过去。” 谢鹤江和那大爷一人一句,几乎要把事情给定了下来。 却听李玉娇有些急的说:“不用了大爷,还是我自己过来取吧,你先送去军营的话,我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能把羊毛送来给我,所以还是我自己来比较好。” 这后头那句话却是说给谢鹤江听的了。 ☆、296 就是想狠狠和你亲热 谢鹤江闻言,道:“那我叫个人给你送过去便是,免得你这样来回跑。” 李玉娇听了,微微瞪了他一眼。 然后又低低叹了一口气,只扭头对那大爷和大娘说: “大爷大娘,那便说好了,过个三五日我再来取。我们这便要走了。” 说完也不再看谢鹤江一眼,径直就朝着院子外头走去。 “哎?” 谢鹤江朝着李玉娇的背影微微抬了抬手,她怎么就不等自己了? 一旁的大娘却是忍不住笑了,一副过来人的样子问谢鹤江: “小兄弟,那位漂亮的小姑娘是你未过门的妻子吧?” 谢鹤江本想赶紧去追头也不回就走掉的李玉娇,现在却听得身旁大娘问话,只好留在原地没有动弹。 他听那大娘这样问,便回答说:“是的,许是方才惹她生气了,这才不搭理我。” 那大娘却是哈哈笑了:“怕是小兄弟不解风情了。” 谢鹤江闻言轻轻皱起眉头:“大娘这话是什么意思?” 那大娘叹息一口:“你们行伍的不都是这样吗?和亲朋好友聚少离多,三年五载没个音讯也是正常,就和我那儿子一样。 你们军营不能待女人这我也是知道的,想必小姑娘是跑了很远的路来找你的吧。 她非要亲自再来取,肯定是想再多看你几眼。你倒好,还叫别人把东西给她捎回去。她这心里能不难受吗? 听大娘的,大娘是过来人,一会儿追出去好好给哄哄。怕是拿羊毛也是个幌子。” 拿羊毛也是个幌子吗? 谢鹤江可不这么觉得,她可是一个很有主意的聪明小狐狸呢。 若说她是想多见自己几面,倒是有七八分的可能。 可是叫她一个年轻姑娘这样来回跑的折腾,他心中也是不舍的。 但若叫他自己送,军营里怕也是不好随意走开。 谢鹤江便忙告辞了眼前的这对老夫妻,请他们不必再送,这才大步流星的朝外而去。 等他到了院子外头,就见李玉娇已经安然的坐在马背之上了,看她脸上那神情,似乎还有些等得不耐烦了。 谢鹤江微微笑,迅速也翻上了马背,然后从李玉娇手里接过了缰绳。 开口便问:“你好像在生我的气?可以告诉我是因为什么吗?” 李玉娇轻哼了一声:“你的问题可真多。我都还没问你呢,你倒先问起我来了。” “那你想问我什么,你问吧。”谢鹤江这次不再同她玩笑了。 李玉娇又用胳膊肘拐了他一下:“就刚才,你要去那大爷大娘家,你怎么不事先告诉我? 反而是跟我说一些没羞没臊的话,抄了小路就往里跑,你知道那会儿我是怎么想你的吗?” 谢鹤江想起之前在马背上李玉娇的羞怒,以及见到那对老夫妻后她羞红的双颊,不由得低声笑了起来。 “你当时是怎么想我的?你以为我要带你去什么地方?又是要去做什么?” 李玉娇避重就轻:“我怎么知道你是去做什么,你又没事先告诉我!” “呵呵,” 谢鹤江低笑,忽然低头,把脑袋搭在李玉娇的肩膀上,声音低沉暗哑的说, “就是想把你带到一个人迹罕至的树林里,抱紧你,把你抵在一棵大树上,狠狠的和你亲热!” ☆、297 小没良心的阿娇 谢鹤江在耳边的短短几句话,听的李玉江是口干舌燥,心跳如雷。 仿佛那场景与画面,随着他的描述,就忽然出现在自己面前。 他火热的胸膛,和自己混乱不知所措的反应,甚至还有交缠在一起的呼吸… 不能想、不能想,不能再想了。李玉娇感觉到自己的脑中现在是一团浆糊。 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才好,只得装作没好气的说: “好啊你!刚才果然就是这么想的!” 她说完,甚至一度觉得自己站在了道德的制高点。 哪知身后的谢鹤江听她这么说,忽然就笑了起来,笑得胸腔直颤,那声音朗爽中还夹杂了一丝自得。 “你说果然?看来刚才这么想的人是我的阿娇啊。我只是去给那对老夫妻送地址罢了,这阿娇你也是见到的了。” … 一阵寒风迎面刮来,李玉娇觉得面上的热度散了去,整个人也清醒了不少。 此时她才反应过来,自己又被谢鹤江这只老狐狸玩了! 她抬手摸了摸双颊,心想,这些话都是身后那人说出口的,他都没有半点不好意思,自己又脸红什么? 只道:“我说谢将军,头几次与你相处,感觉你还不是这样的,怎么现在嘴巴这么厉害了?还总想让我难堪。” 谢鹤江闻言,低头去观察李玉娇的脸色: “我当真让你难堪了吗?” “不然呢,你以为呢?”李玉娇说着,翻了一个白眼。 可即便是这样的动作,在谢鹤江眼里也觉得是娇俏之极。 盯着她那长长的如同扇子般的睫毛,谢鹤江忍不住凑了过来,冰凉的双唇蜻蜓点水般的在她的脸颊上贴了贴,声音忽然温柔的似要滴出水: “我只是觉得两个人更亲近了。什么话都想与你说。 有些事我是想,但我知道现在还不是时候。” 谢鹤江又含了涵李玉娇的耳珠子,轻声诱…惑着问:“阿娇,你告诉我,你期待吗?” 李玉娇被谢鹤江这个小动作勾的浑身一个激灵,声音有些颤抖: “谢大哥,我在等,我在等明年七月初六。” 那是他们成亲的日子。 “好。” 谢鹤江的声音嘶哑的不像话,他又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那处,只得向后挪了挪。 李玉娇也清楚的感受到了他那处的变化,一长条,触感十分强烈。 只他的身体虽然往后挪了,但随着马儿一路颠簸,很快他又滑了下去。 在他第三次尝试着往后挪动的时候,李玉娇忽然抬手摸上了他的耳朵和脸颊: “不用了谢大哥,就这样吧。我很好。” 谢鹤江压低了声音,轻叹一口气:“可是我却不大好。” 这回轮到李玉娇笑了:“哈哈哈,那你就忍着吧。” 谢鹤江恨的在李玉娇发顶重重亲了一口,半是宠溺半是埋怨:“小没良心的阿娇。” 什么?居然还怪起她来了。 李玉娇也不甘示弱,立刻回嘴:“自作自受的谢大哥。” 谢鹤江低笑一声:“现在你说我是自作自受,将来你就会知道,我如今这样的反应,便是你引以为傲的。” ☆、298 这个真不能怪我爹 李玉娇听了,好气又好笑:“那就以后再说吧。” 谢鹤江现在那处的反应已是由不得自己了,便不再同她闹了,怕往后会一发不可收拾,于是就加快了马速赶路。 他们在天黑以前赶到了平安县,谢鹤江带着李玉娇径直就往县衙而去了。 谢鹤江在县衙门口找了个地方把马拴了起来,李玉娇本还以为他们起码要先等县衙守卫进去通报一声才能进。 哪知那守门的衙役似乎原本就认识谢鹤江一样,分外热情的把谢鹤江并李玉娇给迎了进去。 李玉娇微微感到讶异,待那衙役把他们引到前厅等待县令大人的时候,她便问谢鹤江:“我怎么感觉你和这里的人很熟?” “并没有很熟,不过是打过交道而已。”谢鹤江笑了笑,“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 李玉娇略想了想:“你是说在赌坊的那次吗?” “嗯。”谢鹤江点了点头,似乎是回想起当时的那一幕,笑着说,“正是那回。你正在追一个小贼,然后就撞进了我的怀里。” “什么呀?明明是你抓的我好吧。”这是在县衙,她不和他闹。 正经又问道:“我看你们当时好似也在追个什么人?” 说到那件事,谢鹤江脸色不大好看:“算是我们的一个同乡吧,他嗜赌成命,私自挪用军款,把钱输光以后就逃了回来。” 李玉娇见他不大想谈论这件事的样子,便淡淡哦了一声:“所以那次你们不是回乡探亲,而是来抓人的?” 谢鹤江闻言,眉梢一扬:“怎么能这么说呢,明明是探亲抓人两不误。”说罢笑吟吟的看着李玉娇。 “你…” “而且还解决了终身大事!”李玉娇一句话才说一个字,忽然就听一道清脆的声音从前厅门口传了进来。 心道这是谁,怎么和自己心中所想一样,而且还抢了自己的话? 只这声音也是不陌生的,可不就是那杜俨之。 李玉娇和谢鹤江同时往门口望去,果然见杜俨之满脸带笑的跨过门槛走了过来,身边还站着另外一个华服公子。 但见谢鹤江脸上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李玉娇却是感到有些诧异。 怎么杜俨之和那位陈卓公子会同时出现在这县衙里? 她虽有疑问,但谢鹤江没有发问,她也不好率先开口。 只是安静的站在谢鹤江的身后,听他们相互寒暄了几句。 谢鹤江和陈卓在说话,杜俨之便把目光挪向了李玉娇,向她微微一笑,点头示意。 那边等寒暄完了,陈卓也规规矩矩的同李玉娇见过了礼。 杜俨之这才问:“大哥,你和李姑娘怎么到这平安县衙来了?是有什么事吗?” 谢鹤江便粗略把李娥的事情同杜俨之说了。 那陈卓闻言,又偷偷瞧了一下谢鹤江脸色,又想到平日里杜俨之给他讲关于谢鹤江在军中和战场上是如何如何的威武凶煞,忙道: “这个案子我好像也听我爹提起过,这个真不能怪我爹!那真正的贼人没抓到,牙婆子那边的嫌疑也没洗清,那个年轻姑娘又是主动担责,我爹把人扣着那是没毛病的。” ☆、299 你要占我这点便宜? 299 杜俨之闻言伸手在陈卓肩头一拍:“哎呀小卓子,你这么激动做什么,陈大人的为人我们都是知道的,只不过是来求你爹帮个小忙而已。” “这我当然知道了,”陈卓掩饰性的干咳了两声,略略扫了一眼谢鹤江和杜俨之结实的身板,笑道: “这也不是什么大事,李姑娘直接找我就行了,何必还要劳烦谢大哥亲自过来。” 杜俨之白了陈卓一眼:“你算哪根葱,谁认识你是谁,怎么就找到你头上了?” “我……”陈卓瞪了杜俨之一眼。 他从前对漂亮的小娘子是会多看上两眼,有合适的机缘也是会生出几分旖旎心思的。只那次知道李玉娇已经和谢鹤江定了亲,那点点才冒出头的心思他自己早就给掐灭了。 怎么今天听好友这么说,感觉怪怪的,他是故意在坑自己吧… 忙解释说:“怪我怪我,上次去替谢大哥送东西我也没有自报家门,以后李姑娘若有什么用得上我的地方,尽管来县衙找我便是。” 说着转身冲着李玉娇作了一揖。 李玉娇这也是才知道,原来陈卓居然是平安县城县令家的公子。 正如同他所说,前几次打照面,他并没有主动提及过自己的身份,看起来也不是纨绔难相处的样子。 便笑着客气的回说:“那就多谢陈公子了。” “哪里哪里。”陈卓也回了一句,回头见他爹还没来,便说,“我去催催我爹去。” 谢鹤江闻言,忙出言阻拦:“陈公子不必,陈大人诸事缠身,今天我们来叨扰已经是麻烦了,我们等着就是。” 陈卓嘴上虽说是应了谢鹤江不去催,但人还是找了借口走了出去。 只留李玉娇等三人在厅里等候。 杜俨之又和谢鹤江聊了一些关于烽火台建造进程的事情,完了杜俨之又问:“那你这次下山,要不要回家里看看。过不了多久我们可能就要拔营去邻县了。” 谢鹤江下意识瞥了一眼李玉娇,摇头道:“争取过年回来一趟吧,这几天军中走不开。” 杜俨之也点点头,陈默了一会儿,笑道:“其实这两天我刚好也在家,这事大哥若是交给我来办,也不用和李姑娘一起这样奔波劳累了。” 说完看向李玉娇:“我和谢大哥是兄弟,李姑娘若是不嫌弃的话,也把我当个兄弟使就是。大哥你说呢?” 李玉娇还没说话,谢鹤江就笑了:“大家都说杜军医是个好使唤的,这话却是不假。” 打趣完了杜俨之,谢鹤江便扭头看向李玉娇:“俨之说的对,以后若是找我不方便,找他便是,他是个值得信任的。” “大哥这话我爱听。”杜俨之笑道,“我看李姑娘家中就独独一个女儿,我长李姑娘几岁,姑娘叫我一声杜小哥也是可以的。” 说着看向谢鹤江,嘿嘿笑:“李姑娘只管把我当做是娘家的哥哥,到时候谢将军么,自然也是要跟着称我一声小哥的。” 谢鹤江睨了他一眼:“你确定你要占我这点便宜?” ☆、300 先打死你吧 “你这是在威胁我?”杜俨之扬起嘴角略挑衅的问谢鹤江。 可一见谢鹤江那改握成拳的手,便立刻改了口:“哎呀,不就是一个称呼,叫什么都行,只要不那么生分就行,但终归到底还是谢大哥说了算。” 谢鹤江一见杜俨之这见风使舵的样子就好乐,随意的对李玉娇说:“你叫他小肚子就是。” “小杜子?”李玉娇道,“我还是叫杜小大夫吧,早就叫顺了口。” 谢鹤江闻言,眉毛却是一挑:“阿娇,我看你是误会了,此肚非彼杜,仔细说来,这其中还有一个典故。” “唉,别别别!”杜俨之忙上前来,想要阻止,“好汉还不逞当年勇呢,更何况我那点破事,大哥就别笑话我了。” 说着翘首往外去看:“来了来了,小卓子带着他爹来了。” 谢鹤江闻言,与李玉娇对视一眼,两人便都往门口去迎了迎。 这是李玉娇头一次见县令大人,本来看陈卓颇有玉树兰芝的模样,李玉娇还以平安县的县令大人会是个形容清瘦看着就两袖清风的样子。 没想到却是个挺富态的,不过也好,看着就像是个好办事的。 两方人互相见过以后,很快便进入了正题。 谢鹤江把李娥的事情和那陈大人提了,他很快就给谢鹤江想出了一个对策。 说是把李娥放出去也不是不可以,但是必须呆在家中、随传随到,不可以随意离开平安县城。 谢鹤江与李玉娇对视一眼后,立刻应了下来。 那陈大人这便亲自带着谢鹤江等人去县衙牢狱中提人了。 牢狱不比外头,老实说,连自己家的柴房都比不得,又是阴暗又是潮湿的。 那陈大人见李玉娇一直跟着,便是看在谢鹤江的面子上,也道了声:“将军和姑娘若不是就在这外头等着罢,我叫人去把人提出来就是。” 李玉娇看了眼又黑又深的牢房,侧身同谢鹤江低低说了几句话。 谢鹤江听罢,深深看了她一眼,这便上前去找那陈大人说话。 “陈大人,谢某有个不情之请,阿娇想亲去带她堂姐出来,不知可否找位兄弟带她进去?陈大人若还有公务缠身,便不必再管我们。” 话都说到这里了,那陈大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立刻找了个稳妥的人过来吩咐了一番,然后便推脱自己有事,这就要走。 谢鹤江忙拱手,看了杜俨之一眼:“本还想请大人畅饮一番,只是近来身上事情颇多,还要连夜赶回,大人今晚若是得空,便由俨之代我敬大人一杯了。” 一旁的杜俨之听了,忙道:“还请陈伯父赏脸,今晚我把我家老头子也叫来,好好的尽尽兴。” 陈杜两家交情不浅,陈大人自然而然的便应了下来。 其实他也不是真的有事,捻了捻胡须准备回去继续品品茶,走了两步发现自家儿子还没跟上,回头就朝儿子招了招手:“卓儿?” 陈卓朝自己老爹一挥手:“爹你去忙你的吧,我和俨之再说会儿话。” 杜俨之立刻就撞了撞他的肩膀:“唉你说晚上咱们去哪喝?你说要是我把地点定在花楼,你爹会不会把你打死?” 陈卓白了杜俨之一眼:“你爹打死你的可能性比较大吧。” ☆、301 别弄脏你的衣服 谢鹤江闻言,瞅了杜俨之一眼。 冷冷的道:“我先打死你的可能性比较大。” 杜俨之一乍:“我怎么了我?我还要代你请客吃饭呢,你就要打死我?” 谢鹤江双手背在身后,淡淡看了杜俨之一眼:“你还记得你是在代我请客啊。” 杜俨之这便止住了要去花楼的想法,正儿八经的和陈卓讨论起哪家的饭菜好吃。 再说李玉娇。 她跟着那狱卒往牢房深处去,越是往里,里头味道越是难闻。 这牢房又暗的很,根本就看不清两边牢房里关着什么样的人,只听见她们在凄凄哀哀的叫着。 一听见有人来,就都骚动了起来,但被那狱卒一声呵斥后,又都吓了回去。 李玉娇见状,叹了一口气。 也不知道李娥到底是怎么挨过去的。 牢中的这条路虽然不长,可是李玉娇却感觉走了很久。 终于在尽头的一间小牢房外停了下来,那狱卒把火把往墙上一插,便拿出钥匙,把牢房的门给打开了。 进去就喊墙角里缩着的那个女人,声音里一丝温度也没有:“起来,你可以走了。” 李玉娇这才顺着那狱卒的目光朝墙角望过去。 李娥此时也正抬头,两人的目光在半空中相遇,李娥惊讶极了:“娇娇?” “是我。”李玉娇朝李娥露出一个笑容来。 然后转身对狱卒说:“这位大哥,我想先给我堂姐收拾一下,你看是不是可以稍微给我们一点时间。” 这人这事都是陈大人亲自交代的,那狱卒心中骂着穷讲究,但是到底还是不敢为难李玉娇和李娥,这便又把门上了锁。 道:“好了叫我一声。” “唉,谢谢这位大哥了。” 待那狱卒一走,李娥便揉着腿站了起来:“娇娇,你怎么来了?” 李玉娇倒是先问了她:“你的腿怎么了?他们对你用刑了吗?” “没有。”李娥忙道,“是我蹲的久了,腿有点麻。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是小荷,她去了一趟灯笼铺子,向店伙计打听了一下你。其实我也准备得空了去看看你的,没想到,一打听你居然是在这里。” 李娥垂了垂头:“这也许就是我的命吧。” 李玉娇皱眉:“我却不信你是这样一个由命的人。如果你真的甘心听天由命,想必也不会替那个康妈妈揽下这个责了。” 李娥闻言,又是一惊:“你还去找过康妈妈了?” 李玉娇点了点头:“她答应我了,如果这次你可以安然无恙的出去,她就会带着你一起做事。” “你……”李娥听了,眼中不禁泛出了些晶莹的泪花,“我没想到,我活了这十几年,连一个说知心话的人也没有,原来最关心我的人居然是你。” 她说着,声音越发的哽咽,到最后竟忍不住低低的哭泣了起来。 李玉娇见状,上前去微微揽了揽李娥的肩。 “只是今生我恰巧也有些能力罢了。” 若是放在前世,她可是连自己也救不了弱质女流一个。 然而李娥没想到李玉娇还会这样动作亲昵的来安慰自己,她有些受宠若惊,忙往后闪了闪: “别,娇娇,弄脏了你的衣服。” ☆、302 放心,我心里有数 李玉娇任由李娥往后退了小半步。 这才卸下了肩膀上一直背着的一个小包袱,道:“我给你带了干净的衣裳来。” 不过李玉娇进来时就看见了,这个牢房里除了李娥以外,还有另外一个女囚犯,只是那女囚犯一直都很安静。 从她进来到现在,一句话都没有说过,也不曾抬头朝她们看哪怕是一眼。 李玉娇便低低叹了口气,轻声说:“也就只能将就着在这角落换了,对面应该是看不到这里的。” 李娥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就能出去。 因为照康妈妈所说,她儿子起码还有一到两个月的时间才能回来。 现在她知道自己不仅可以出去了,而且还有干净的衣服换上,她心中自然是感激不尽的。 她抹了抹眼角的泪水,道:“都可以,我什么都可以。” 李玉娇点了点头,把包袱递给了李娥。 李娥迅速的就把衣服给换好了,她见包袱里还有一把小木梳,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李玉娇。 她看着李玉娇的背影,感激的眼泪再一次从眼眶中滑落。 她把换下来的脏衣服叠的整整齐齐,想了想,问李玉娇。 “娇娇,你这个包袱可以先借给我装旧衣服么?等我出去了就洗干净了还给你。” 李玉娇听李娥这样说,想来她已经把衣服换好了。 她这便回过了头去,道:“好,你先用着。” 然后又从腰上解下了谢鹤江的水袋:“拿帕子沾点水把脸和手擦擦吧,包袱里还有一把梳子,把头发也梳一梳。” 李娥接过水袋,轻声嗯了嗯,动作麻利的把自己给收拾好了。 等一切都弄妥当了,她这才有些犹豫的站在了李玉娇面前,低声道: “娇娇,你能不能帮我看下我的脸,擦干净了吗?” 李玉娇依言仔细在李娥的脸上打量了起来。 她这个堂姐,唉,居然从来也没胖过,巴掌大的小脸,两颊总是微微内陷的,印象中,一到冬天,在破旧臃肿的棉袄的衬托下,她瘦的几乎要脱相。 李玉娇感慨着,不禁有些恍惚。 还是李娥问她:“怎么了娇娇,是不是我脸上还有脏污没擦干净?” 李玉娇这才回过神,嗯了一声:“帕子给我吧。” 说着从李娥的手中接过了帕子,在她鼻翼又仔细擦了擦:“好了,我们走吧。” 李娥鼻子一酸,强忍住了才没在李玉娇面前掉眼泪。 直至快要走出牢房,李娥还觉得自己像是在做梦。 多日没有见到过太阳的光的她,即便是外头那样温柔缱绻的夕阳,她的眼睛也有些承受不住。 她抬起手背,遮了遮眼睛。 李玉娇便陪着她停顿了片刻。 随即想到了些什么,这才忽然开口道:“对了,谢大哥也在外头。” 李娥知道,仅凭李玉娇一人怕是无法这样轻松的将她给弄出去的,定是她找了谢鹤江在背后帮忙。 但无论怎么样,她才是自己的恩人,也是自己的…亲人。 李娥便冲着李玉娇有些腼腆的笑了笑:“娇娇,我不是个不识好歹的人。我该怎么做,我心里早就有数了。” ☆、303 不息方能自强 那一刻。 李玉娇忽然觉得堂姐在夕阳下的那回眸一笑很美,虽然带了些凄凉。 她心中颇有触动,冲李娥点了下头。 又不疾不徐的道:“下次如果再遇到这种事情,或许你可以先来找我想想办法。而不是去什么康妈妈李妈妈那里。” “娇娇你……”李娥眼中带了些惊喜,“我可以吗?” 李玉娇被李娥发亮的眼睛看的有些不自在了,道:“怎么说我们也是堂姐妹。” “你能这样说我真的很开心,不过正是因为如此,我更加不能麻烦你了。你帮我的已经够多了。 既然康妈妈肯带我进入牙行,我也比别人更能吃苦,我相信我一定能够凭借我自己的能力养活我自己的。” “好!我支持你。” 李玉娇不禁开始有些佩服李娥了,她是用了一辈子的悲惨教训才得出了女人自己需要自强的道理,没想到堂姐这么早就领悟了。 她对李娥笑笑,扶着她跨出了牢狱那高高的门槛。 门外谢鹤江几个都在外头等着。 李玉娇老远就看见他们三个在聊天,只不过谢鹤江是话最少的那个,间或才说那么一两句话。 现在他们也看到她带着李娥从牢房里出来了,便也不好再聊的那么热络了。 李娥也本分的很,一直低头看路,目光始终没往谢鹤江他们所在的那个方向去。 倒是杜俨之,上下迅速把李娥给打量了一番,道:“我妹子有心了,叫人干干净净的出来了。” 陈卓不解:“你不就是有两个姐姐,什么时候还多出个妹子来了?” “哈哈哈,”杜俨之笑了几声,“你不知道,刚才谢大哥认我做小舅哥了,我这可不是就多了个妹子。” 谢鹤江忽然发现自己真是拿杜俨之的这张嘴没办法,眼下他所能做的,也只是亲自动手给他松松肩膀了。 杜俨之吃痛,忙告饶。 自讨苦吃间,就见李玉娇已经带着李娥走了过来。 其实方才经过李玉娇的介绍,李娥已经知道了,此刻眼前唯一一个从前没有见过的人,便是县令大人家的公子。 也就是说,眼前的每个人都或多或少的为自己这次出狱花了些力气的,在场的都是她的恩人。 她便也不分恩情大小轻重,一下子就给大家都跪了,但主要还是朝向李玉娇和谢鹤江站着的地方。 额头紧紧贴在地面上,真心实意的道:“李娥这次多谢各位搭救,尤其是妹妹和妹夫,我定不会忘,日后必会报答今日恩情。” 李娥这一跪,似乎也在李玉娇的意料之中,她不慌不忙的去把人给扶了扶:“姐姐你先起来,其他事情等先安顿下来再说。” 李娥这便站了起来,垂头安安静静站在李玉娇身后。 杜俨之听李玉娇这么说,便问:“可找好了安顿的地方?若是没有,我或许可以去走动走动。” 李玉娇本想问问杜俨之,要怎么走动,去哪家走动,怎么个安顿法儿?那里会不会比去牙行好? 可是想想还是作罢了,能得康妈妈带入行,那是李娥花了大代价才换来的机会。 便没作声,而是侧脸看了看李娥,让她自己做决定。 李娥忙侧头对杜俨之道:“谢杜小大夫,不过我已经有了去处,就不敢劳烦了。” ☆、304 山盟海誓不如签契约 “那也好,”是个拎得清的。 杜俨之心中暗暗点头,又道:“祝你早日洗刷冤屈。” 说着在陈卓肩膀拍了拍:“让你爹加把劲儿啊,早点把那小贼给抓到。” 陈卓翻个白眼:“你这么能你去抓啊。” 杜俨之也回陈卓一个白眼:“我能在救死扶伤,你叫我去抓贼,这不是乱开药方么?” “说你能你还上天了,句句不离你的专长。” 两人都是那舌灿生花的,你来我往,竟似是停不下来的样子。 他两个走在前头,后头三人倒是显得愈发安静了。 李娥把李玉娇身侧的位置了让给了谢鹤江,她自己则是慢慢的落在了最后。 谢鹤江的步子不大,一直是跟着李玉娇的节奏在走。 他道:“待会儿陪你去把你堂姐安顿以后我就要赶回去,就不能陪你回村了。” 李玉娇点点头:“我知道,你得回去坐镇嘛。其实这次就算知道杜小大夫可以帮到我,我想我还是会去找你的。就想着你好不容易离家那么近,我就去…我想看看你,怕你走的远了,再想见你就难了。” 谢鹤江的心又钝钝的疼了,他抿了下唇,沉声道:“你知道吗阿娇,我心疼听你说这样的话,不想你再说,可是又很喜欢听。” “我也不想说,感觉很伤感,但就是想让你知道,不想一个人憋着。” 李玉娇声音有些涩,一只手在袖子外头动了动,忽然就握住了谢鹤江的手。 谢鹤江捏紧了她的手,目光定定的看着她:“等我安定下来,就不分开了。” “嗯,我相信那一天不会远的。”李玉娇调皮的在谢鹤江的手心挠了挠,“到时候我天天给你做好吃的,但是你也要把我伺候的服服帖帖的。” “怎么伺候?” “嗯……比如端个茶啊、送个水啊、夏天给我扇扇子、冬天给我生暖炉什么的。” “好啊,这还不简单。我能做到我走不动路为止。” “真的吗?” “怎么,你不信?” “是啊,口说无凭,一定要白纸黑字才行。这样吧,我写下来,然后你在纸上签字画押,你看如何?” “我看很好。” 两人一来一回的说着,脸上虽都带着笑,但心中却满是不舍。 直到走出县衙大门,走到谢鹤江的马旁。 李玉娇这才狠心说:“你这就走吧,我和堂姐两人去找那牙婆就行了。” “……”谢鹤江张了张嘴,却是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到了(liao)才低低叫了一声:“阿娇。” “嗯,”李玉娇冲他一笑,“快去吧,也不是什么非你不可的事情,你早点回去还能赶上晚饭。” 谢鹤江也笑了:“你还怕我吃不上晚饭啊?” “我是怕你又要连累伙房的人再单独为你做一顿饭。快去吧,这不城里还有杜小大夫吗,若我真遇到什么棘手的事情,我还可以去找他。” 杜俨之此时就在站在不远处,他听李玉娇这样说,十分自然的应了:“就是,我这个人生来就是个古道热肠的。” “那好吧。” 谢鹤江这便翻身上马,都调头走了,又忽然想到了些什么,立刻回过了头,直直盯向李玉娇…… ☆、305 心有灵犀 说来也巧。 两人竟像是心有灵犀一般。 其实李玉娇那时也是背对着谢鹤江和他的马的,偏那一刻回过了头,貌似冥冥之中注定了的。 两人的目光这便对上了。 只谢鹤江转头转的急,那马儿有些不听使唤,累得谢鹤江身子也轻微的晃了晃。 但他很快就掌握了主控权,稳稳的坐在了马背上。 开口对李玉娇道:“过几日你不要去取那羊毛了,我叫人给你送过去。” 李玉娇没想到谢鹤江转身是为了说这件事,微弯了弯唇道:“不用麻烦了,我自己去取就行了。” 再说,再去一趟,还能再见一面。 谢鹤江却坚持:“哪里麻烦了,这样跋山涉水的你一个姑娘家不是也不怕麻烦吗?便就这么定了吧。” 说着也不容她置喙,双腿一夹马腹,这次是真的走了。 直到一人一马消失在街口,李玉娇这才收回了目光。 杜俨之见状,也要上去同李玉娇告辞。 又随口问了句:“那本医学三字经看的怎么样了?趁我还在假中,若有不解的地方,你还可以问我。” 李玉娇眉心微蹙,叹息着说:“这几天实在是太忙了,我打算等闲下来的时候再看看。” “也好。”杜俨之点点头,“其中很多地方我也是做了笔记的,应该不会太难懂。我还要去酒楼定个位子,便走了。” 李玉娇朝杜俨之颔首告别,可忽然又叫住了他:“等等。” “嗯?”杜俨之闻言,立刻回头。 李玉娇这才有些不好意思的道:“可否借一步说话?” 杜俨之微微睁大了眼睛,显然是很吃惊,但还是乖乖跟着移步了。 李玉娇见走的离那陈卓已有了些距离,他此刻应是听不到自己和杜俨之的对话了,这便小声的打听: “你和县令大人家的陈公子很熟吗?不知道他的为人如何?” “我们是一起逃过学堂、玩过泥巴、掏过鸟窝的交情。这小子我熟的很,为人很是仗义。 怎么了,你有什么事情要找他帮忙吗?不如说出来听听,或许我也可以帮得上忙。” “嗯……”其实李玉娇这样问,是因为先前答应了白荷要帮她来打听下陈卓的住处所在。 现在她已经知道陈卓家住哪里了,只是关于他这个人,却依旧是知之甚少,故而有此一问。 但这也不好同杜俨之明说,既然杜俨之都帮自己想好了借口,她便顺着往下说就是。 道:“算是吧,你也知道我小叔叔家中的情况。那个家我堂姐是回不去了,所以我堂姐也想跟着牙行的那个康牙婆一起做事情。 我就是听说当牙婆、牙侩的都要到官府备案,还有规定说未婚女子不得从事这类活计,大概就是这么个事儿吧。” “哦……”这不是杜俨之的专长,其实他对这根本就不怎么了解,哈哈笑着说,“反正只要是跟官府搭上边的事,找小卓子帮忙应该问题都不大。” “嗯。” 李玉娇点了点头,思索了下,又问: “我刚听你们说,晚上的席打算摆在花楼?你们,你和陈公子都……?” ☆、306 李蓉被嫁了 “啊?不不不!说着玩的说着玩的!”杜俨之立刻否认,“那是我和小卓子开玩笑,这小子嘴巴损,我总爱说上他一两句。” 又补充道:“我不是那样的人。但说老实话,花楼我不是没去过,但多数是属无奈之举,通常我也只是喝酒听曲子看跳舞,其他的一概都不会碰的。 自然,陈卓也是,我们都是洁身自好的人。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嘛,我们都是良民,吃喝嫖赌顶天了就占前两样。” 李玉娇见杜俨之又开始滔滔不绝了,便抬手微微掩唇,佯装咳嗽了两声。 杜俨之会意,这便停了下来。 又耐心道:“可还有什么要问我的?若是没有的话,那我这便真的走了。” “你走吧杜小大夫,”李玉娇笑道,“我没有别的要问了。谢谢你回答了我的问题。” 杜俨之本来是想走的,可一听李玉娇最后的这句感谢,心里就有些不舒坦,忍不住道: “李姑娘,不用跟我这么客气。之前当谢大哥的面我也说了,你就把我当娘家的兄弟使也行,你说这哪有同兄弟这样客气的妹子。” 李玉娇轻笑出声:“可终究不是啊。杜小大夫不也一直称我为李姑娘,我觉得这样挺好的。” 杜俨之眉头紧了紧:“那你们还没正式成亲,我不能现在就叫你嫂子啊。” 说着说着,心中有些烦乱:“没事了没事了,我走了,有事到医馆来找我。” “好。”李玉娇又稍稍目送了杜俨之离去,这才和李娥一道,并肩往那康妈妈家中去。 路上李玉娇给李娥讲了那日去到康妈妈家的情景,道: “我看她当时确实像是要真心接纳你的样子,她是个寡妇,膝下又只有一个儿子,我想如果你能和她好好相处,她必然也是不会亏待你的。” 李娥点了点头,轻声说:“那康妈妈为人虽然有些市侩,但我也知道,那是她们那一行人都有的特性,我想只要我好好伺候她,她会愿意教我一些真本事的。” “嗯。” 两人说了那康妈妈的事,之后便再没说什么。 李玉娇心中还挂念着谢鹤江,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 还是李娥先开的口:“对了,李蓉她,我听说灯笼铺子的周夫人给她找了户人家。” “什么?我听隔壁总在赶那上门的媒人,总要指桑骂槐的将那周夫人骂一骂,怎么周夫人还给李蓉说起婆家来了?” “应该是李蓉偷银子的事情传开了,怕是周夫人为了报复故意做的。 现在她在四邻八村的名声很不好,那些上门求亲的媒婆给她说的不是些有身体缺陷的就是年纪特别大的, 而且都不是什么富裕之家,我想她和她娘都是不愿意的。 好像又上门闹了一次,一定缠着周夫人负责把她女儿给嫁出去,好似是找了灯笼铺子隔壁布庄的老板,听说是嫁过去做续弦。 好像对方都是可以做我们爹那样的年纪了。” 嫁给一个老头?“那她娘也同意了?” “是啊,附近的好人家是嫁不去的,好歹布庄老板给的聘礼高。” “可李蓉自己不是很有主意,很能闹腾么,居然就答应了?” 李玉娇觉着,这应该不是李蓉的作风… ☆、307 安排妥当 “这我就不知道了,”李娥摇了摇头,“总归她们也不会特意来通知我,而我也不想知道。” 又道:“从前在周夫人家中干活的时候,我心中还有些不安,想着她们是亲戚,我总感觉自己逃不掉。 可是这次不一样,我在外面蹲了大牢,他们肯定是想躲我都还来不及,这次应该可以彻底和那个家断绝关系了。” 说话间,她脸上也有了神采,不似从前那般总是透着一副要死不得活的样子。 再往前便是牙婆康妈妈的住处了,两人便在门前停下了脚步。 李娥道:“娇娇,感谢你帮我这么多,送到这里便可以了,我可以自己和康妈妈说。” 李玉娇微笑着点了点头:“嗯,往后都要靠自己了。我看着你进去了再走吧,也不着急这一会儿的时间。” 李娥知道从城里回飞云村距离不短,自是不想浪费李玉娇的时间,忙就去拍门。 等了好一会儿之后,那康妈妈才从里面把门给打开了。 那康妈妈一见门口站着的居然是本应该还在大牢中蹲着的李娥丫头,大吃一惊:“你……你出来了?” 李玉娇见康妈妈一手扶着后臀,一手还抖着指向李娥的样子,有些好笑,道: “康妈妈,还是进去说吧。” 那康妈妈这才收回手,赶忙把两扇门开的大大的,放了两人进去。 又忍不住多看了一眼李玉娇,心道李娥这丫头能这么快就从牢里出来、一定和她这个堂妹有关系。 真是没想到,小丫头片子年纪轻轻,人脉居然这样广,她都没搞定的事啊。 要知道她可是做了二十多年的牙婆,整个平安县就没有她没进过的高门大户,可即便是如此,也只能是托人找关系叫李娥丫头能住个好一点的牢间。 这便有心想要留李玉娇进去吃上一杯茶,活络活络关系,不过却被李玉娇婉言拒绝了。 李玉娇只笑着道:“还请康妈妈不要忘记先前答应了我的事。” “姑娘放心,我答应下来的事,定然是不会食言的,李娥丫头跟着我做事,只要安分勤快,我自然是不会亏待了她的。” 李娥听了,忙跪下朝康妈妈磕了几个头。 康妈妈忙弯腰去扶:“你替我蹲了大牢,于我有恩,往后不必再行这样的大礼。” 李玉娇见两人之间相处尚可,便告辞离去。 等出了那康妈妈家的门,还特意把耳朵在大门上贴了帖,听里头一切正常,这才放心离去。 等赶回飞云村的时候,天已经擦黑了。 高氏和李长福见她回来,很是高兴,高氏还特意加了个菜。 吃过晚饭,一家人便坐在一起说话。 高氏问道:“戏服上的花都绣好了吗?” “嗯,跟几个绣娘处的熟了,她们还帮我赶了赶工。”李玉娇说着,打开了包袱,把里面的刺绣拿出来给高氏看。 高氏将绣好花的布料接了过来,凑在油灯下细细的摩挲着,边看边赞叹:“真好,城里的绣娘手艺和我们就是不一样。” “那是,她们可不就是靠这个吃饭么。”李玉娇笑了笑。 高氏眼尖,又看见几块料子底下压着的东西,问道:“那是什么东西?我看着像是书?” ☆、308 我说过反对吗? 高氏没看错。 那正是杜俨之送给李玉娇的那两本医书。 只高氏向来不赞成李玉娇学医。 所以李玉娇也就随便说两句糊弄了过去。 道:“是书,之前梅大娘托我给谢枫买的启蒙书,《三字经》之类的,我这不是经常进城么,我去买书也比较方便。” 高氏是不认识字的,自然是自家女儿说什么她就信什么了。 又体贴女儿奔波劳累,忙把手中的料子叠的整整齐齐,道:“早点去休息吧,明天我也和你一起做衣服。你明天早上可以睡个懒觉,我去把桃桃叫过来给你帮忙。” “唉,好的,谢谢娘!”李玉娇笑着抱住了高氏胳膊,道,“娘你真了解我,你怎么知道我想去找桃桃来做衣服?” 高氏看了自家女儿一眼:“你啊,听说你上次给桃桃钱了?” 李玉娇点了点头:“是啊,那是应该的嘛。” 高氏道:“确实也是,早先你带小荷一起做饭,这村子里的好些人都有意见了,说你有了发财的路子也不知道叫上自家的三姑六婆的,便宜都给外人占了。 虽然你梅大娘没说什么,但桃桃以后就是你的小姑子,她做衣裳的手艺也有,你带着她赚点钱补贴家用,你梅大娘心里也高兴。” 李玉娇听了高氏后半段话,点了点头。 不过前半段,呵呵,她不禁冷笑: “那些个人,谁才是真正的外人她们心里还没点数吗!爹爹那时候还躺在床上不能动弹的时候谁来接济过我们家吗? 现在倒好,我们挣了点小钱了她们就眼红。三姑六婆我哪里能使唤的动,平辈的姐姐妹妹们,她们乐意送过来叫我带出去跑么? 就说小荷家,买了驴车,我哪次用车不是爽快的很。” 那些人,李玉娇本来懒得搭理,可却架不住她们自己眼红了就乱说话。 李玉娇道:“娘,以后不管她们说什么,你就当没听见。” “我是当没听见的,她们聊的起劲我就在一旁洗我自己的衣服,我不作声的。她们要问我,我就笑笑,不说话。” 高氏说着,把包袱递给了李玉娇:“拿房间去放好吧,我还要再去烧一锅水洗脚。” 说着就朝外面厨房走去。 李玉娇刚要拿着包袱回房间,就听见身后李长福叫她。 “娇娇,那是两本医书吧?” 李玉娇捏着包袱的手紧了下,然后立即回身,笑着对李长福说: “爹,是《三字经》” “唉。”李长福闻言,叹了一声道,“你现在都学会瞒着爹爹,撒谎骗爹爹了。我都看见了,下面一本是《内经》” 李玉娇见自己的谎言被拆穿,自然不能再往下编,只得实话实说: “是医书,我……我是看你和娘都反对,所以我才没说实话的。” 李长福看了一眼女儿,忽然朝她伸出了手:“给我看看。” “爹……”李玉娇没有动作。 李长福一笑:“你这孩子,我又不会没收,给我看看怎么了?” “爹你……”李玉娇见李长福的样子,喜道,“你不反对?” “我什么时候说过反对了吗?” 仔细想想,爹这边,好像还真没有…… ☆、309 学习辨认药材 李玉娇这便将两本医书从包袱里拿出来递给了李长福。 李长福细细翻看了,点了点头。 问道:“这两本书是从哪里来的?” 李玉娇道:“是杜小大夫给我的,我和他说过我的想法,他还答应我帮我劝劝杜大夫呢。” 李长福一听,便立即语重心长的道: “我看这本医学三字经,从来没有听说过像是个人总结珍藏的,这不会是小杜大夫偷出来给你的吧。娇娇,杜大夫到现在也没答应要收你为徒,我们可是不能随便偷学别人家的本领啊。” “爹你就放心吧,这不是杜家的东西。我打算先好好的自学,等找到了合适的机会再去求求杜大夫。” 李长福听女儿解释了,便就释了怀。 但也笑了:“你当自学那么容易?这成百上千种药材你现在能认得几个?” “我现在……”李玉娇噎了噎,“人参,山楂,八角,丁香这些我是能认得的。” 她说的自己都没什么底气,何况在李长福听来呢。 李长福虽然不是大夫,但也算是个经验老道的采药人了,在这方面自然是比李玉娇强了许多倍。 李长福听完果然哈哈笑了,又道:“这样,从明天开始起,得了空你就和我学习辨认药材。” 李玉娇一听,眼睛都亮了:“太好了,谢谢你爹!” 本来就有拜爹为师的打算,只是以为要费上一番口舌,没想到现实居然是这样简单。 李玉娇愉快的把两本医书从李长福手中接了回来,这便回了自己房间将包袱里的东西都拿出来归置好。 收拾收拾厨房的水也烧热了,洗漱完后,李玉娇很快就睡着了。 等第二日她睁眼的时候,谢桃已经趴在她床头了。 以及白荷,也过来了。 李玉娇赶紧起来洗漱,高氏在炉子上给她温了粥和一个白水煮蛋,她匆忙吃完以后,就忙着和大家伙儿一起赶制衣服。 高氏带着谢桃坐在走廊上绣那些简单样式的花,李玉娇和白荷便在八仙桌上裁剪布料。 干着干着外头风小了,太阳也大了,大家伙儿就把东西都火盆都挪到了院子里头,一边晒太阳一边干活。 李玉娇和白荷把桌子抬到了院墙边,那边的太阳刚刚好,暖和又不刺眼。 只是离隔壁近了,那边的声响听的就比较清晰了,吵吵吵,又在吵。 白荷叹了一口气,对李玉娇说:“虽然那边有点太阳光有些刺眼,但是我们还是把桌子搬一搬吧。” 两人这便把桌子动了动。 李玉娇小声问:“你听说了吗?李娥告诉我说,李蓉被说给一个布庄老板做续弦?” “是吧。”白荷翻了个白眼,“听说年纪很大。要我说你小叔叔还有那么一点点良心,可是你小婶婶没有,她就想着拿多少多少聘礼好吃香的喝辣的。 不过说真的,听说那人见到李蓉以后都走不动路了。跟你小叔叔差不多的年纪呢。给的钱和布也多。你不在的这几天,你小婶婶花的红的都往身上穿,生怕别人不知道一样。 还有啊,你没看他们门口的鸡毛,堆的小山一样了,天天大鱼大肉的。” ☆、310 无缘对面不相识 “李蓉呢?不哭也不闹?” 李玉娇对这一点还挺好奇。 白荷却道:“好像没听说有哭闹。不过管她呢,叫她们有得炫耀也好,省的一天到晚的惦记你家的。” “嗯,也对。” 李玉娇不想再说隔壁一家子,便结束了这个话头,专心的裁剪起衣服来。 白荷亦然。 裁着裁着,李玉娇忽然不咸不淡的说:“对了,那个陈卓,我打听到了一些关于他的消息。” 白荷闻言,手一抖,差点就把料子剪偏了。 李玉娇瞥了一眼:“哎呀你这……早知道我说之前先给你打声招呼了。” “嘘!”白荷忙竖起食指在嘴边,“我的乖乖,你可小声一点。” 李玉娇笑笑:“声音本来也不大。” 急的白荷忙去扭她的手。 李玉娇笑着拂开白荷的手,又威胁道:“你还要不要听了?” 白荷这才收了手:“小声点儿小声点儿。” 李玉娇点了点头,正了正脸色,刚要开口,就被白荷打断。 白荷问:“你这个表情……我为什么觉得不大好?” 李玉娇眉心微蹙:“确实,我也不知道是好还是不好。” “怎么了?”白荷心跳加速,“你快告诉我,小点声。” 李玉娇长出一口气:“之前只当他是个富裕之家,可是这次因为我堂姐的事情,我才知道,他原来是县令家的公子。” “啊?”白荷听完,脸上神情立刻有些落寞了下来,“居然是县令老爷家的公子。那,那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了。” 白荷又叹了一口气:“要不那个帕子算了吧,我估计他没了这块帕子也没什么影响。” 李玉娇看白荷瞬间蔫吧了的样子,想了想,道: “小荷,如果你还是打算去还帕子的话,我还是会陪着你去的,就像我上次说的那样,就算结果不好,反正以后也不会有什么机会再见了。你说呢?” 白荷抬眼看了看李玉娇,心理有些纠结:“我……我再想想。” 说着也不像是在想问题的样子,而是专注于手上的活儿。 等一件戏服的料子裁好了,白荷忽然说:“娇娇,我决定了,不去找陈公子了。有缘还会再见,没缘的话,也许背对背一点点的距离、谁也看不见谁呢。” “真的吗?你真的想好了?” 李玉娇回想起自己的前世今生,不由再说,“我只是怕你日后后悔,而这世上,却是没有后悔药的。” 白荷捏着布料的五指收紧:“人贵有自知之明,刚才我确实是想好了。别管他了,我们继续裁吧。以前没有这陈公子,李公子的,我过的不是也好好的吗。” 李玉娇乐的见白荷这样豁达,便闭口不再提那陈卓的事情。 这样忙活了四五天,又完成的几套戏服。 最后剩下的几套戏服的花样子也都画了出来。 照理说,李玉娇这会儿应该马上进城一趟,交戏服,画样送到绣坊刺绣。 可她一想到谢鹤江可能会在这两天叫人来给自己送羊毛,说不定还会带点他的信儿,所以就迟迟没有进城,一直在家中等着…… ☆、311 做媒说亲 然而又多等了两日,谢鹤江的人一直没有来。 李玉娇也不知是怎的了,平日里挺沉得住气的,那两日却是莫名的十分焦躁。 就连跟着李长福学习辨认药草都没头两天劲头大。 李长福甚至还说了她两句:“你是个姑娘家,想让正儿八经的大夫收你为徒比一般人都要难。 这辨认药草又是最基本的,你怎么也是心不在焉的。” 李玉娇不想让爹爹误会自己学习辨认药草不用功,这才道出了实情。 李长福一听来龙去脉,这便吃惊道:“小娥竟然受了这样的罪?你怎么不告诉你小叔叔他们?” 说完,不待李玉娇回话,李长福自己又皱了眉头:“他们一家现在这德行,说了也没用。只是苦了小娥了,娇娇你做的对,你堂姐和你堂妹不一样,能帮还是要帮。” 又道:“你现在就是在三心二意。鹤江那里估计是有事耽搁了,一时半会儿来不了,你的戏服也要送,还要跟我学着认药草,也是为难你了。 难怪你娘就不同意你揽这么多事情在自己身上。还是先把戏服的事情给做完,毕竟人家过年等着要用。至于你说的那些羊毛,只要鹤江的人能找到我们家,我和你娘在家里帮你收了也是一样的。” 李玉娇听李长福说的很有道理,便决定先进一趟城里。 照例又去白荷家借车用,本想着如果白荷没事的话,可以约着一道进城去。 白荷原本答应的还挺爽快的,哪知白荷前头话音才落,后头白荷娘就道:“你不能去,明天家里来人,你得在家里呆着。” “来谁啊?干嘛非要我在家里呆着?”白荷问道。 白荷娘便答说:“是你大姐,和她婆家的三姑。” 白荷皱了皱眉头:“大姐来就来,她婆家的三姑来干什么?” “能干什么,串个门子呗。总之明天你就在家呆着,哪儿也别去。”白荷娘说着,笑眯眯的,好似有什么喜事一般。 白荷只好应了下来,又朝李玉娇做了个苦瓜脸:“那我就不能陪你去了哦。” 李玉娇顿了顿,忽然对白荷说:“走,去你房里说说话。” “好啊。” 两人这便进了白荷的屋子。 “你要和我说什么啊娇娇?”白荷拉着李玉娇在她的床上坐了下来,问她。 李玉娇琢磨了下,压低声音说:“我不知道我说的对不对。但是我觉得,可能你大姐带着她婆家的三姑来是给你做媒说亲的。” 白荷听了,眼一瞪,杵在那儿愣了好一会儿,这才咽了口唾沫:“做媒啊。可能吧,村子里我们这样的年龄的差不多都定了婆家了,就连李蓉也定了亲。” “小荷,小荷?” 李玉娇见白荷恍惚的厉害,忙喊了她两声。 白荷回神过来,道:“那我就看看吧。不过既然是我大姐说的,想必已经和我娘商讨过了,可能就是走个过场,应该很快就会定下日子了吧。我看看,那我看看。” “小荷?” 李玉娇担忧的握住了白荷的手:“我感觉你不太对劲啊。” ☆、312 改变主意 “怎么会呢?” 白荷勉强的笑了笑:“说亲是件大喜事,我可能是有点激动吧。你不是还要回去收拾东西吗,你快回去吧,别到时候漏了什么东西就不好了。” 李玉娇还想再说些什么,但却被白荷半推半就的拉了出去。 刚好这时候白荷娘叫白荷去厨房做事,李玉娇也只好回家去了。 等晚上躺在床上的时候,李玉娇回忆起白荷白日里那有些失魂落魄的样子,不禁后悔白天自己没有留下来多和白荷说几句话。 翻来覆去一直到很晚才睡着,第二日又早早起来去赶路。 到了白荷家,白荷爹已经驾着驴车在外等着了。 这个冬天格外的冷,因了李玉娇的缘故,白荷家的车使用率很高。 白荷爹干脆就用竹子做了个简易车厢,用草编织好了围上,虽然不是特别牢靠,但是遮风避寒还是可以的。 李玉娇这刚一爬上车,就见里头一个黑影。 她吓的差点就叫出声了,但是却一把被人捂住了嘴。 凑得近了,她这才发现是里面藏着的人是白荷。 白荷示意李玉娇不要说话,直到车子驶出了飞云村好长一段距离,白荷这才开口和外面赶车的他爹说话。 白荷爹一听白荷也在车上,当时就有些急了,想叫她回去,但是也来不及了,没办法,只能由着她了。 等到了城里,下了车,白荷这才和李玉娇说起了实话。 道:“娇娇,我昨天一晚上都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我想了很久,我想我是因为说亲的事情才睡不着的。” 李玉娇道:“我猜你就是因为这事,昨天我就那么一说,你的脸色马上就变了。” “嗯。”白荷深吸一口气,“我一想到今天别人要给我说婆家,我心里就不舒服,我……我……” “所以我还是决定要试一试!” 白荷握紧了拳头:“反正家里也要给我说亲。我就想去找一下陈公子,问下他,是不是有机会能多多相处,就算他说不,然后我再听我娘的,我心里也好受一点,起码我试过。” 李玉娇闻言,不禁弯起了唇角,她握了握白荷的手,由衷的感叹: “小荷,你真是一个勇敢的姑娘。” 白荷也冲李玉娇笑了笑:“那是因为我知道不管怎么样,总会有人陪我一起经受,那个人就是你。” 两人又相视一笑,手拉手的朝前走去。 她们打算先去绣坊,把样子交给绣娘,让赶紧把东西绣起来。 然后才是去找戏班子的周老板长,把手头上已经做好的戏服给交出去。 绣坊一切顺利,等到了周老班长那里的时候,一切也都很顺利,除此之外,还有一件喜事。 那便是周老班长的女儿月娘,和他的得意门生邵云要定亲了。 他们戏班子和寻常人家又是不一样的,平时行走都是一大班子人,定亲虽说不如成亲热闹,但是一班子的人也是好去酒楼大吃一餐的。 又因为上次李玉娇从中帮了些忙,助周老班长和邵云化解了误会,所以月娘和邵云坚持邀请李玉娇赴宴。 李玉娇推脱不过,况且她也早就开始准备给月娘和邵云的‘礼物’了,所以就应了下来…… ☆、313 错过 等从周老班长那里出来以后。 李玉娇便打算要去县衙找找陈卓。 但这个时候的白荷开始紧张了,有些不敢往县衙去。 就对李玉娇说:“要不还是先去明善堂吧?你不是说还要给你爹抓一点药吗,我们就先去那里吧。” 李玉娇安慰的挽住白荷胳膊:“不是都说好了么,咱们就按先前说好的来,抓药最后去。” “还是不要了,我想最后才去。要不然我怕如果结果不好的话,我就没心思做后面的事情了。”白荷心中忐忑,十分不安。 李玉娇见她那个样子,便点了点头:“那好吧,我们就先去明善堂抓药。” 两人这便调转了方向,往明善堂那里去。 距离明善堂还有段距离的时候,李玉娇就见一骑绝尘而去,跑的飞快,那马背上的背影看着有些熟悉,正是杜俨之。 李玉娇心想一定是杜俨之的假日用完了,这就要赶回栖霞山。 这可是在大街上啊,这家伙跑这么快做什么,难道就不怕撞到行人或者街边的摊子么。 不过李玉娇也没在意太多,依旧是和白荷一路聊着往明善堂去。 等到快要到明善堂,但还没到的时候,就又听见一阵急促的嗒嗒马蹄声,正越来越近。 李玉娇循着那声音朝前望去,还是那匹马、那个人……杜俨之。 李玉娇看着马背上弯腰疾驰的杜俨之,心道他也许是忘了带某个重要的东西。 哪知道杜俨之并没有在明善堂门前停下,而是径直跑到了李玉娇跟前,然后一个急忙勒停了马。 他坐在马背上,笑看李玉娇: “真的是你啊李姑娘,刚才我回了下头,见着一个姑娘有些像是你,但是我又不敢肯定,琢磨了好一会儿才确定那就是你。现在回来一见,我果真是没有看错。” 李玉娇闻言,也朝杜俨之回了一笑:“你这是要回栖霞山去了吗?” 杜俨之听李玉娇这么一问,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脸上笑容渐渐散了去,道: “哎呀,看这样子,你们是不是错过了?” “什么错过?你说什么?” 杜俨之道:“大哥回飞云村了,说是给你送些东西过去!他告诉我栖霞山的烽火台已经修好了,我们的人已经拔营去往天台山,我这便也是要往那边赶的。” “啊?烽火台这么快就修好了啊。” 李玉娇听了,心中有些不是滋味,原来谢鹤江说派个人把羊毛给自己送过来,那个人就是他自己。 可他并没有在约定的时间回去,而她也格外的多等了两天。 没想到即便如此,两人还是完美的岔开了…… 想到这里,李玉娇不禁皱起了眉,问杜俨之:“那你是什么时候见到的谢大哥啊?” “刚吃过早饭的那会儿,他的马跑得快,我估摸着早就到了。你们来的时候在路上没碰见他吗?” 李玉娇摇了摇头,驴车新装了个车厢,也没个像样的窗子,她当时坐在里头和白荷小声交谈,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外面的车马。 “那……真是可惜了,我们这就要离开平安县了呢。” ☆、314 这是一个好兆头 “再就是往西南,怕是越来越远了。” 杜俨之一边说着,一边观察李玉娇脸上的神色。 李玉娇察觉到杜俨之停留在自己脸上的目光,便朝他扯了扯唇角,算是笑了。 只不过那笑容有些勉强,任谁都能看的出。 白荷不忍看李玉娇和谢鹤江聚少离多,道:“娇娇,那我就不去还帕子了,我们直接回去吧,说不定他还在村子里呢。” 李玉娇侧身看了看白荷:“也说不定他直接从别的路绕道去天台山那边了。毕竟现在也不早了。” 杜俨之闻言,也点了点头:“确实,谢大哥赶时间,他这次回去后见你不在家,或许不会逗留。” 李玉娇嗯了一声,又对白荷说:“咱们还是做咱们自己的事情。” 然后又转身对上了杜俨之:“谢谢你特意来告诉我这个消息。” 杜俨之闻言,有些无奈:“都说了以后不用和我这么客气。” 李玉娇只好笑笑,想了想,才道:“对了,我也有个好消息。我爹正在教我分辨药草呢,也许下次再见,我真的会小有所成了,杜小大夫。” 杜俨之难得看见李玉娇在自己面前笑的像朵花儿,格外的艳丽。 他见着,心情也是大好,道:“希望下次再见的时候,我可以称呼你一声李大夫,哈哈哈。” 李玉娇朝他点点头:“我相信会有那么一天的。” 她说这话的时候,好似整个人都在发光,杜俨之喉头上下滚了滚,想再说点什么,但是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好,最后只道:“走了,后会有期。” 李玉娇朝他微微颔首,算作是告别。 杜俨之这便是真的走了。 等李玉娇进了明善堂,她见杜大夫正在问诊,便径直就去柜台按照老方子抓药,打算等抓好药,如果杜大夫有时间的话,就再和他说说爹爹的近况。 只是没想到,她才在柜台站了没一会儿,就见杜大夫朝自己这边走了过来。 她忙见礼,本以为杜大夫过来是问爹爹的身体,却听他指了指油纸包里的药材,问道:“这些,你可都认得?” 李玉娇感到诧异。 杜大夫不是坚决不肯收自己为徒么,为什么现在还会问她这样的问题? 还好在这几日和跟着爹爹认了不少药材,尤其是爹爹方子里的几味药,她差不多已经记住了每一味药材的特征。 是以现在杜大夫一问,她答起来倒是得心应手。 杜大夫听了,虽没有任何褒奖之词,但脸上的神色已是松动了许多,道:“杜俨之这小子说我这次又看走了眼,难道我是真的老眼昏花了?你答的,却是没有错的。” 李玉娇闻言一愣,原来杜俨之已经成功把杜大夫说动了那么一丝丝? 她心中不禁窃喜,但却不敢表现在面上,现在正是戒骄戒躁的时候,况且她真的只是认识药方子上的这几味药而已…… 但这已经是个好兆头了,又和杜大夫说了好一会儿话,这才和白荷离去。 县衙前头是办公的地方,后院才是县令大人一家的居所。 李玉娇便是和白荷去了后门…… ☆、315 公子爬墙 话说李玉娇和白荷到了县衙的后门。 本来李玉娇已经想好了,找个小孩给几个铜钱,让他借用杜俨之的名义去把陈卓叫出来。 可等到了那里才发现: 一个是附近根本就没有可以使唤的小孩,二个是,那个陈卓根本就不用找人去请。 他自己就出来了。 而且还是爬墙出来的。 当李玉娇和白荷看见这一幕的时候,两人皆是吃了一惊,面面相觑后决定等他下来了再去喊他,否则怕叫了他使他分心、一下子从墙头摔下来。 是以等陈卓好不容易才翻了墙出来的时候,便见两个女子站在他面前。 而且看她们的样子,似乎是站在墙根处等了他有好一会儿了。 陈卓一眼便认出了李玉娇,他这个人记性也好,白荷他自然也是记得的。 便道:“李姑娘,白姑娘,这么巧啊。” 白荷自一见到陈卓趴在墙头起脸就开始发红,红到现在已经是好多了。 有些扭捏的回说:“刚……刚好路过。” 陈卓哈哈一笑:“那真是让二位姑娘看笑话了。我就是练练弹跳的功夫,别的没什么。” 他这样说李玉娇自是不信的,倒是白荷,好似还真被他给蒙住了。 道:“陈公子真厉害,这么高的墙都能跳上去。” 额……跳下来脚都崴了一下,至于上去,那可真是手脚并用花了好一番功夫。只这些,陈卓也是不会说出口的。 便问道:“二位姑娘这是要到什么地方去呢?我刚好也是出门,不知道是否顺路。” 李玉娇看了白荷一眼,白荷有些紧张的咽了一口唾沫。 李玉娇便回道:“我们这是打算要回家了。” 陈卓哦了一声:“现在天还早,你们回去想必天还是亮的。嗯,哈哈,既然不顺路,那我就往那边去了。” 说着伸手往前一指:“我叫了几个朋友一起玩耍。我看见他们了。” 白荷见陈卓要走,也顾不上矜持,急忙道:“对了陈公子,上次我借了你一块帕子,没来得及洗干净还给你。现在我已经洗干净了,还给你。” 说着小心翼翼从袖子里掏出一块叠的整整齐齐的帕子来,递给了陈卓。 陈卓眨了眨眼,这才想起之前不小心弄脏了白荷的衣服,随手递给了她一块帕子擦衣服的事情。 他有洁癖,便也不接,道:“没事,我帕子多,你要是不嫌弃的话就留着用吧。” 白荷听陈卓这样说,连耳垂都红透了,低声的道:“陈,陈公子,真的送我吗?” 陈卓一见白荷这个反应,这便反应了过来,心中暗叫了一声不好。 又见这里时而有人来往,便咳嗽了一声问道:“不知道白姑娘可否借一步说话?” 白荷的脸更红了。 李玉娇也摸不准陈卓是什么意思,下意识的就拉住了白荷。 白荷却朝李玉娇使了一个眼色,李玉娇这便放白荷离去了。 陈卓并没有带白和走多远,只是那处经过的人更少了些,却也在李玉娇的视线范围内,只是听不到他们的说话内容而已…… ☆、316 告白被拒 过了没一会儿,李玉娇便看见那陈卓先行离去了。 而白荷则背对着她,还迟迟没有回过头来。 然而眼见着陈卓越走越远,白荷却是纹丝不动的样子,李玉娇不禁有些急了。 忙三步并作两步的走了上去。 等到绕到白荷面前一看,就见她眼泪断了线的雨珠子一样,啪嗒啪嗒的往下掉。 “小荷?怎么了?” 白荷忙擦眼泪,有些抽噎:“他……我以为他是要把帕子送我,我就想把我新绣好的也送给他。原来……原来是我误会了。他……他说他很多帕子,用不着,还说我是个好姑娘,会有人喜欢我的帕子的。” 李玉娇闻言,抬手替白荷擦了下眼泪:“他后面那句话说的是对的,小荷你真的是个好姑娘。” 白荷吸了吸鼻子,忽然破涕为笑,嗔怪了起来: “好了你就别说这样的话了,他不过是搪塞我。不过我说出来心里舒服多了,就算回去我娘要给我说亲,我去就是。 原先我还不自量力的在想,万一我答应我娘给我说的亲事就错过了陈公子呢。现在来看也没什么错过不错过的了,全是我自己想太多。” 李玉娇见白荷这样豁达,笑了笑:“那咱们回去吧,好吗?” 白荷点了点头,握住了李玉娇的手:“娇娇,谢谢你,谢谢你肯陪我来。” 李玉娇伸手在白荷脸上刮了刮:“这有什么好谢的,我知道,如果现在我们互换位置,你也一定会陪我过来的。” 白荷叹了声:“那倒也是,我主要过意不去的是,如果不是我,或许我们可以早点回家,你说不定还可以见到你的谢大哥呢。” “那有什么。”李玉娇安慰白荷道,“反正我和谢大哥迟早是要在一起的,不急于这一时。” “嗯。”白荷歪着脑袋想了想,笑着说,“是不是那句,叫什么,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对不对?” “对了!就是这句。” 两人又往前走了几步,白荷忽然道: “娇娇,我有点难受。我知道你不会笑话我,可是我在想,如果这件事给别人知道了,那别人会不会笑话我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啊?” 李玉娇顿了顿脚步,认真看了看白荷: “小荷,我们都是爹娘生养的人,我不知道谁是天鹅,也不知道谁是癞蛤蟆,我只知道,人的一辈子很短,想做什么咱们就做,只要不是害人害己的都行,就算结果不好,我们也不至于将来回想起来的时候后悔,我反正是怕了。” 白荷听了,抿唇点了点头:“其实陈公子也挺好的,刚才也没叫我落了面子,他叫我别放在心上,以后如果有难处了,还是可以去找他帮忙的。” 白荷说着说着,声音更加的低了:“但是我想我是不会再去找他了。” 说完深吸一口气,挽着李玉娇两人大步朝前去了。 李玉娇见她往前冲的样子,道:“调头调头,不是这边。那边走不通,咱们得按原路返回才行。” ☆、317 倒贴给我都不要 “哦哦,我忘了。”白荷转过身子,踮脚望了望,“陈公子好像也走远了,我们先走慢点,免得一会儿走的快了遇上了他尴尬。” 两人边说边慢慢的走,走着走着,李玉娇眼前忽然一白,好似是从旁边的马车里飘出个什么东西来,直接糊在了她的脸上。 白荷见状,忙帮她把东西从脸上捡了起来,拿在手里一看,却是有些眼熟。 紧接着就听见一道熟悉的男声从马车里传了出来: “脏了扔掉便是,本公子有洁癖的你们又不是不知道,我的东西别人用过了,我自然不会再用,何况还是个脏兮兮的小丫头。” 白荷听完,对号入座,脸都白了。 李玉娇也听出那说话的人正是陈卓。原来他还没走远,不过是上了这辆马车。 她侧头看了白荷一眼,抬手就要敲那马车车厢。 却被白荷一个恳求的眼神阻止了。 白荷宠冲李玉娇摇摇头,示意她算了。 抬腿刚要走,就又听见了马车里的人在说话。 另外一个年轻男子道:“小丫头心里想着嫁给你做妻子呢,出身虽说比不上你家,但是年纪比你小,将来等你老了丫头还年轻着呢,自是不会吃亏的。” 陈卓骂道:“那脸呢,你不知道我喜欢长的好看的啊,这样的你叫我每日里如何看的下去。土里土气的,倒贴给我我都不要。哈哈哈。” 陈卓话音一落,马车里好几个人都跟着哈哈大笑了起来。 白荷站在外头,脸色白的吓人,手中的帕子都快要被她给绞烂了。 然后她便一言不发的大步走开了。 李玉娇见她走的急,脸色又难看的紧,忙追了上去。 “伪君子!装的!都是装的!”白荷气愤的把手中的帕子扔在脚底下,使劲的踩了又踩。 她见李玉娇过来,忙拉着李玉娇:“娇娇,你帮我一起踩,上面不是写着他的名字吗,踩死他!” “说什么叫我不必放在心上,转头就跟别人当笑话说了!说什么我很好,转头就说我不好看,还说我土里土气! 有本事当着我的面说啊!刚才不说现在又跟别人说什么说!谁想做他的妻子了!有洁癖了不起吗,我还看不上有洁癖的人呢! 我就是天天下厨房和油烟打交道的一个厨娘,谁想要和一个洁癖在一起,别人用过的东西就不用,一年到头得多花多少冤枉钱,我踩踩踩,踩死你!” 等白荷发泄完了,头发也跳的有些散乱了,就见李玉娇在一旁看着她笑。 她擦了擦眼角的一点泪水,自己也忍不住笑了。 两人相视笑了一会儿后,白荷气狠狠的道:“回家去!好小伙儿在等着我呢!” 而马车车厢里,陈卓正捏着一个五六岁还流着鼻涕的小姑娘肉肉的脸颊,道:“你娘怎么还不来接你,你老跟着你舅舅,我还怎么和你舅舅出去愉快的玩耍?” “别,别扯我的袖子擦鼻涕!” “天呐,小仙女,求你了,别用我袖子。” “哈哈哈,小妮儿,陈叔叔的衣服袖子擦起来最舒服了吧,以后你长大了就嫁给他吧。” 小姑娘什么也不懂,软糯糯的答说:“好,嫁给陈叔叔,每天给我买好吃的。” ☆、318 做冬衣 回去的时候,白荷因为早上是偷溜出来的,怕挨她.娘.的骂,就央李玉娇陪着她一起回去。 虽说刚进门那会儿白荷娘没好意思当着李玉娇的面儿骂她,但等李玉娇走了,免不得又是一顿好说。 而李玉娇,一回家就被高氏告知,说是她走后没多久,谢鹤江就来了。 “给你送的一包羊毛,我放在堂屋了,不知道怎么弄,你自己去看看吧。” 说着也跟过去看:“你要这个羊毛做什么?” “暖和,想拿来做衣服。”李玉娇应了一声,就去把包袱打开,翻看起了里头的羊毛。 羊毛洗的很干净,摆的也很整齐,除了有些短了,别的也挑不出什么刺儿来。 李玉娇翻了一会儿后终于问高氏:“娘,谢大哥只是送了个羊毛来吗?别的有没有说什么?” “别的也没交代什么了。不过我听他说,好像忙的很,过年都不会来了,全部人已经到另外一个山头去了。” 他要去天台山,这个李玉娇知道,可是之前不是说好了会尽量回来过年的么? 李玉娇皱了皱眉,叹了一口气,过了一会儿忽然问高氏:“娘,我们家还有新棉花吗?” “有啊,去年收的都还没用,都放在那儿存着了,你要做冬衣吗?” 李玉娇点了点头:“倒不是自己穿,我给做戏服的周老班长,他要嫁女儿了,他的女儿我刚好认识,就想做套冬衣给她们做贺礼。” 高氏知道李玉娇在这几套戏服上也赚了些银子,道:“行,那娘也帮着你做。” 做这两套冬衣,李玉娇还真要开口找高氏帮忙。 她需要把这些又短又细的羊毛给纺成线,织成薄网状,然后再把新棉花拿到作坊去弹了。 最好是能弹的薄薄的,一层棉花一层羊毛,不过她不会纺线,也不知道这些羊毛能纺多少出来,若是不够的话,也只能用羊毛把棉花夹在中间了。 李玉娇便把这个主意给高氏说了。 高氏知道女儿现在主意多,但心中也有疑问。 问道:“现在冬衣不都是做两层,然后把棉花塞进去么。想暖和一点就多塞点棉花,天要是没那么冷了就少塞点,可没听说过要先把棉花弹了再做衣裳的。” 想想又道:“那我们弹棉花弹出来的被子也厚的很,你说的那样薄的,弹棉花的师父能做的出来么?” “应该能弹的出来吧,我明天去问问就知道了。但不管怎么样,线一定要纺的。这个您也没教过我,我自己是完全不会呢。” 高氏笑道:“我们这边自己家织布的少,做衣服一般都是去街上买布,熟悉纺线的人真不是很多,你这可算是找对人了,我这就去把那些家伙什给整理出来。” 对于娘亲的配合,李玉娇感到十分高兴。 娘俩很快就把旧年的纺车给找了出来。 多年不碰这个玩意,就连高氏自己也跃跃欲试。 是以当第二天李玉娇从弹棉花的作坊回来的时候,高氏已经成功纺出了两团羊毛线…… ☆、319 爱不释手 李玉娇一回家就看见高氏脚边的篮子里放着两团纺好的羊毛线。 顿时那喜悦之情便溢于言表,忍不住快步上前去细细摸了摸。 “摸起来好软啊,”李玉娇拿着羊毛线笑着对高氏说,“如果能做成衣服穿在身上一定很舒服。” 高氏见女儿对自己的成果十分满意,心中也高兴。 便喜笑颜开的问:“怎么样?弹棉花的师父怎么说?” 李玉娇笑笑:“那师父说这些天不忙,刚好有时间帮我弄,他的意思是可以按照我的要求来。” “那挺好的,弹棉花快的很,看来我要加把劲了。” 高氏做的一头的劲,又是个手脚麻利的,眼见着那羊毛堆一点点的就矮了下去。 李玉娇就搬了个小板凳坐在旁边边看边学。 高氏就和李玉娇说话: “对了,我听白荷娘说,要给白荷定婆家了,你知道吗?” 李玉娇闻言点了点头:“知道,小荷和我说过了。是她大姐三姑家的儿子,我听她说,她大姐已经安排她和那人见面了。” “是吗?那见的怎么样,你知道吗?” “听小荷说还行,那人在读书,长的挺好的,好像各方面都没什么错儿。” 高氏闻言,道了一句:“那挺好的,我也听白荷娘提过一两句。白荷娘还当着我的面谢你了,说是多亏了你。 听说对方很看中白荷做饭的手艺。说对方家里似乎条件不错,要是放在以前,怕也是不会找到她们家白荷的。” 李玉娇笑着点点头:“她娘这番话小荷也学给我听了,学的可像了。……对了娘,让我试试纺一纺吧,我看着好像也不难。” 高氏这便从凳子上站了起来,把位置让给了李玉娇,并站在她身边时刻指导着。 等李玉娇隔几天去城中绣坊把刺绣取回来开始做戏服的时候,棉花也弹好了,羊毛线织出来的布也都弄好了。 这样一层薄棉花和一层羊毛布做成的棉袄芯既暖和又轻便。 比那纯塞棉花的做出的臃肿棉袄要好看的多。 李玉娇便想着前世京城中流行过的衣服样式、男女衣裳各做了一套。 当时她将那套女装试穿在身上的时候,着实叫前来帮忙的白荷和谢桃惊艳了一把。 因为那冬衣,太苗条了,穿在身上不仅好看而且很利索,一点也不沉重累赘。 最重要的是里头的芯还掺了羊毛,上身后很快就暖和了。 白荷见了也要试穿,穿了之后便舍不得脱下来。 脱下来了还放在怀里不放:“我说娇娇,要不然就别送给那个月娘了吧,我也不要你送我,你给我开个价我买下来行不行?” 李玉娇好笑:“你最近很爱打扮啊,是不是要给那个潘书生看?” 白荷听李玉娇这样笑话自己,一把将冬衣扔回了她的手里,闷闷的说:“谁说我是要穿去见他了,他有什么好见的。” 李玉娇听着这话觉得不对劲,忙问她:“怎么了,你不喜欢他?那现在都定亲了,早知道不答应了。” “唉!”白荷叹一口气,“也不是,就是他娘知道我会做饭,说什么年三十的有个多年没见的亲戚要过来,叫我去烧一顿饭。 我没好意思当面拒绝,我就想让他帮我回了,可看他样子,就只顾读书其他事情都不想管的。” ☆、320 送定亲贺礼 “可你还没过门啊,大年三十的就把你叫到他们家去烧饭,还有这样的?我可从来没听过。” 李玉娇皱着眉头:“你要是这次去了,以后可不就被他娘拿捏的死死的么,不行,你不能答应。你娘知道吗,她是怎么说的?” 一提到这里,白荷便是有些气愤了:“我娘说以后都是一家人,现在她不好找上去闹不愉快,所以才叫我去找潘忠杰,让他去给他娘讲讲道理的。 哪知道他支支吾吾,跟我说什么百善孝为先的,不能忤逆他娘,听的我都气死了!” “他这么听他娘的话,如果他娘是个通情达理的也就算了,但我看他娘是个想当然的。当时我就觉得你爹娘决定的太草率了,实在不行,不如退亲算了。” “唉,”白荷叹了一口气,“烦死了,都怪我,当时没一口拒绝了他娘,我之前看他好像挺温柔、挺讲道理的,没想到遇到他娘的事情他就不体贴了,真是烦死了。” 想到这些,白荷感到十分烦躁,眉头一直紧锁着。 挠了挠头后又对李玉娇说:“算了娇娇,你别管了,我说出来心里舒服多了,我还是找他说说去。看衣服看衣服吧,这破事儿我自己解决。”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的,李玉娇是明白这个道理的。 她见白荷不想再谈这件事情,也就打住了这个话头。 虽然两套冬衣做好了,但是最后几件戏服还要再赶一赶,便专注去做衣服了。 这剩下的戏服整整又做了两天才完工。 李玉娇在家歇了一天后,便到了那月娘和邵云定亲的日子,她早早便赶去了县城。 她到的早,是以先去了戏班子落脚的地方。 把戏服交给了周老班长,拿了尾款以后,她就单独去找了一趟月娘。 去的时候月娘正和邵云在房间里排戏。 那邵云见来的是李玉娇,与她见礼后便打算退出去,留两个女儿家说说话。 李玉娇见了,忙道:“还请邵公子留步。” 月娘便笑着问道:“李姑娘找师哥也有事?” 李玉娇笑道:“倒是没什么要紧的事情,只是二位定亲,我给备了一份薄礼,需得二位过过目,若是有不合适的地方我还可以改改。” 说着将包袱拿起来,放在了桌面上,打了开来。 之前就说过,那邵云和月娘都是爱打扮的人,平日里赚的钱向来是把大头花在穿着上。 像李玉娇,冬衣就两套,穿完这套,就只有另外一套了。 可她与眼前这一对璧人见面不下三次了,三次见他们,都是不同的衣物。 现在送衣裳,便可谓是投其所好了。 而当那月娘将衣服展开来看的时候,双眼便开始发亮了。 “这刺绣图案好别致,我以前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袖子我也喜欢,上窄下宽,这样子很显身段的。” 月娘细细的看着,看完了自己的女装又去看李玉娇给准备的男装,然后忍不住拿起来往邵云的身上比,一边比一边道: “师哥,好看,配色搭配的很好,圆领直筒的下去,我觉得比交领的好看,而且冬天穿也暖和。” 月娘赞不绝口,忍不住把衣服从里到外都摸了个遍,最后有些遗憾的对李玉娇说: “可是摸着有些薄,现在怕是穿不了,要到明年开春了呢,真是可惜了。” ☆、321 不情之请 月娘笑道:“老实说,若不是薄了上身冷,我真想今天就穿着去酒楼吃饭。” 见月娘满意,李玉娇心中的那一点担忧便消失殆尽了,笑着说:“这保管比你们身上穿的那件夹袄暖和。” “这怎么可能?”月娘晃晃脑袋,“我身上这件夹袄够薄了,做的时候特意不让塞许多棉花的,但依旧比你的这件厚实呢。” 李玉娇却只是笑,道:“不妨一试?” 月娘见李玉娇那自信满满的样子,不禁奇了,又把衣服摸了摸:“好像是我和我身上的夹袄不一样,特别暖和,你这塞的难道不是棉花吗?” “是弹过的薄棉花被子,还有羊毛纺的料子。” “难怪!”月娘惊叹,“是你做的吗?你是怎么想出来的?” 李玉娇笑了笑:“没事瞎琢磨的。” “那我去试一试了!” 说着就拿着衣服快速走进了里间。 没一会儿就兴高采烈的走了出来:“怎么样?好看吗?” 又在邵云面前转了一圈。 邵云看的眼睛都有些直了,连连赞叹:“好看,好看!” “是吧,我也觉得。”月娘喜笑颜开,捧了衣服递给邵云,“师哥你也换了给我看看。” 说着就把人往里推。 虽说还有个里间,但是李玉娇还是感到有些尴尬,背过了身子。 心道这月娘可真放的开。 不过转念一想,或许人家只是把自己当做是个裁缝了。 想到这,便听月娘问:“李姑娘,我穿着这尺寸竟是刚刚好,可你也没有给我们量过啊,怎么做的这样恰好?” 李玉娇轻笑着,不着痕迹的把月娘给夸了一通:“主要是你们的身材好,我都是按最完美的比例来做的。” “真的吗?”月娘姿色确实不差,从小时候到现在都是被人夸大的。 但是听了李玉娇的这番话还是很受用的,便又把李玉娇做衣服的手艺给夸了夸。 没一会儿就见邵云从里间走了出来。 换上新衣服的他端的是个玉树兰芝的样子,月娘看着高兴异常,直夸好看。 只夸的李玉娇耳朵都有些起茧子了,这两人眼中就只有对方,看对方都是全天下最美的…… 李玉娇便忍不住打断了他们:“怎么样?是不是比你们身上的夹袄还要暖和?” “是啊,真是神了呢!”月娘道,“李姑娘,我们真是太喜欢这套衣服了。我瞧着你也是花了不小的代价的,我们不好意思白收,你开个价吧,我们买下来。” “月娘姑娘你真是客气了,这是我给你们的定亲贺礼,岂有收钱的道理。” 李玉娇顿了顿,又说:“不过还真是有件事情想请二位帮忙。” “你说。”月娘立刻便道。 “是这样的,”李玉娇道,“之前听你说过,你们出去唱戏的时候邵公子私下的穿着打扮时常都有公子哥跟着效仿的。 姑娘也是花容月貌,穿衣打扮不俗,想必许多小娘子也是会效仿姑娘的穿着打扮。玉娇有个不情之请,我这会时常出些不同的样子,我弹的棉花和羊毛又薄又暖和。 若有其他公子哥和小娘子向二位打听起来,要做同样的衣服,还请二位将人介绍给我。往后新出的衣裳,也会无偿提供请二位帮忙先试穿,不知二位是否愿意帮忙?” ☆、322 遍身罗绮者 这对月娘和邵云两人来说根本就不是事儿。 月娘立刻拉着李玉娇坐了下来,道:“就算你不说,我们也会这么做的。别人问我们在哪里做的,除了找你,我们也不知道把人往哪里带啊。” 李玉娇笑了笑:“那就先谢过二位了。” “不过你还住在山里头,在城里也没个落脚的地方,如果明天就有人问我们,我们又要把人往哪里带呢?” 这其实是个问题,但是李玉娇也想过了,以目前她手头上的积蓄来看,在县城里租铺面肯定是不够的。 便道:“一开始想必也不会有许多人,再说我隔三差五的就会到县城来,到时候我上门去量体便是,等做好了再给送过来也是一样的。” “那倒也行。”月娘面上带笑,又充满期待的问,“你说你还有其他许多样子,不知能不能和我说一说?” “这个……”李玉娇顿了下,“等我回家画一些样子出来,到时候带来给你看。”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若是有我喜欢的样子,我付钱请你做,你可不能不收钱。” 两人的对身上的衣服是越看越喜欢,当先便决定穿着这身新衣去酒楼吃饭。 李玉娇和月娘又随便聊了一会儿,差不多就到了吃饭的时间。 一班子人便结伴去早就约好的酒楼。 至于那邵云,是早早就去了的,月娘说他邀了好些朋友过来,需要提前去打点。 于是等李玉娇等人慢悠悠的去到酒楼的时候,邵云早就站在门口等着了。 那邵云一见到李玉娇和月娘过来,就把两人往一旁拉了拉。 朝里指着一桌子青年人,笑道:“李姑娘,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我那几个朋友也都很喜欢我身上的这身衣服,向我打听了做这衣裳的缝衣匠,我便道你稍后会到,你看看今天怎么弄?” 李玉娇没想到邵云的号召力这么强,第一笔生意这么快就上门了。 但她做一件这样的冬衣不简单,是花费了不少功夫的,自然定价也不对低。 虽说她这衣裳原本就不打算卖给普通人,但却也不知道邵云的朋友们是否愿意花这样的价钱。 李玉娇这便朝里望了望,见里头那桌青年人穿着也是不赖,心中便暗暗点了点头。 这就在邵云的引见下和那桌青年公子哥儿们打了招呼。 那群公子哥先前听了邵云的介绍,说缝衣匠是个妙龄女子,生的娇俏玲珑,都说要见一见。 现下见了,果真如此。 只她穿着朴素无华,和她做出来的好看衣裳却完全是两个样子。 有人便忍不住笑着问道:“姑娘制得一手好衣,怎的自己穿成这样?这头一眼,我绝对看不出姑娘可以做出这样的衣裳来。” 遍身罗绮者,不是养蚕人,做一件这样的冬衣,她花费了多少人力物力,自己穿可不划算,所以归根结底还是她现在穷呗。 李玉娇心中这样想着,但嘴上自然不是这样说的,只淡淡道:“这样穿干起活来方便些。” 随即便直切主题:“各位公子都是要做邵公子身上的那种样子么?” ☆、323 生意红火 “是。”大冬天的还有人拿着扇子,他把扇子往手上一拍,道,“样子不错,我倒是想换个图案,我喜欢红色,翠竹不要,你若能给我绣一株梅花上去也是好的。” “公子喜欢梅花,那便绣梅花。” “这料子嘛,我家中还有一匹更好的缎子,用我家中的那匹来做,我穿着也舒服。” “自然是以公子喜好为准。” “我听说你用了羊毛?那东西一股味儿,兔毛的没有吗?” “这……我可以找找。” “棉花都是今年的新棉么,陈的我可不要,我穿着身上会起疹子的。” “自然不敢给公子用陈棉了。”……只是你的身体还真是娇贵,陈棉花就要起疹子了还。 这样一个说完轮到下一个。 也许有些攀比的想法在作祟,李玉娇发现有些人好似不大想定做,但看同桌的其他人都定了,也就没好意思说自己不要。 但却没那么多讲究了,就说要和邵云身上的一样,只颜色和尺寸稍稍做了些许改动。 如此李玉娇便来了个开门红,一下子拿到了八件冬衣的订单。 只因有几个用他们家自己的布料和丝线等,刺绣图案等各不相同,所以每一件的价格又都是不一样的。 不过总共加起来的话,总价也有将近二十两银子了,刨去预计的成本,纯赚应该也有将近十两。 自己娘亲给自己纺线自是不算钱,但若忙不过来找村里其他人的话,肯定要给工钱的,这样七七八八,到她自己手中应该是有七八两的样子。 这便是相当于她和白荷两个在外面烧二十顿酒席。 这样想想,李玉娇心中还有些小激动呢。 就连中午的饭菜吃的也格外的香。 坐席的时候,女子一桌,在月娘不遗余力的展示下,李玉娇又拿下了两件女冬衣。 十件冬衣的生意到手,李玉娇可真是忙成了陀螺。 又是上门量尺寸取材料的,又是采买原材料的,接下来的大半个月都有得她忙。 就连高氏,纺线也纺的胳膊酸。 倒是村里几个帮着纺线的开心了,这坐在家里还有活儿送上门来叫自己干,多少得了些钱来补贴家用。 但也有看李玉娇家不顺眼的,比如隔壁的周氏,明朝暗讽的笑高氏和李玉娇是个操劳的命,没的福享。 李玉娇时常忙的不在家,回家恨不得连喝口水的功夫都没有,哪里还有空搭理周氏。 周氏自讨没趣,后来便也不说了。 这天,李玉娇把冬衣都送到城里客人的手中,结清了钱一算,纯到手的利润居然也有九两之多。 且她是先去送的男人冬衣,那些个公子哥家中自然也是有些爱俏的姐姐妹妹,家中的夫人、嫂嫂、亲娘婶娘的。 见了她一同带去的女冬衣,也很是喜欢,当下就要定。 只不过还有十来天的时间就要过年,李玉娇便道,现在只接生意,但却是不做了。 不过却是按照下单的先后,年后按照次序开工的。 这样跑完了八家,居然就接了有十五套女冬衣了。 她原先还以为自己可以空手轻松回去,没想到最后还是往家抱了许多布料,好在还有辆车…… ☆、324 知恩图报 离年三十越来越近,街上简直人满为患。 衙门也出人出来整治,街上是不许跑车的,赶着车走还差不多。 李玉娇便把东西都放在了车厢里,自己也下来走路透透气儿。 在经过牙行的时候,她有意朝那里头望了一眼。 那牙行的生意好,里头许多人。 不过却是没有见到李娥的,本还想若能看见她,便进去问问她近况的。 既然人不在,李玉娇便不进去了。 不过刚往前又走了没两步,就被一个姑娘迎面给撞了下。 李玉娇下意识的就以为是小偷,急忙去摸自己装荷包的地方,一摸那鼓囔囔的钱袋还在原处安然无恙,便就松了一口气。 随后便听到撞到自己的那个姑娘道歉:“不好意思这位姑娘,不小心撞到了你。” 这声音听着耳熟,李玉娇立刻抬起头来。 李娥也在李玉娇抬头的那一刻认出了她,惊喜的道:“娇娇?” “堂姐?”整个人看着精神多了,一时之间还真没认出来。 “你来办年货啊?”李娥问,说着朝李玉娇身后望了望,“怎么就你一个人,大伯和大娘呢?” “他们没来,我今天不是来办年货的,是进城有点事情。”李玉娇笑着回答。 又问:“你现在正式在牙行里做事了吗?那个小偷抓到了?” “是啊,前些天给抓回来了,听说那个丫头是回了老家。县衙的人到牙行里一查就查到了她家的地址。我跟着康妈妈干了有半个月的活儿了。” “怎么样,干的来吗?” “挺好的,我前面做成了第一单生意,也得了一些小钱。”李娥说着,红光满面。 忽然又有些支吾的说:“我……其实我……唉,娇娇,你口渴吗,要不进去我倒杯茶给你喝吧?” 其实李玉娇并不渴,但见李娥好似有什么难言之隐似的,想她是有什么话不方便在这大街上说,便答应了下来。 李娥这便带了李玉娇去了牙行里头。 进了一个小间,又叫人端茶进来。 道:“这是康妈妈平时休息的地方。我沾了光,需要的时候也可以用一用。” 说着就拿钥匙开了小房间中的一个小柜子,似乎是在里头取东西。 李玉娇一边喝着茶,一边闲来无事的打量这间小屋子。 没一会儿李娥便拿着个小盒子走了过来,在李玉娇对面坐了下来。 她坐下来,也不看李玉娇,只是有些犹豫的把那个木制的小盒子推到了李玉娇手边,看着那盒子,道: “娇娇,我也没什么好东西,这盒胭脂就送给你,希望你不要嫌弃。” 李玉娇倒是有些吃惊:“送给我?” 李娥嗯了一声:“得的第一笔中人钱,康妈妈说这就要过年了,年前便把这半个月的工钱发给我了。 我能有现在,多亏了你的帮忙,所以我想着送点什么给你表示我的感谢。 只是那个家我是不会再回去了,还想托人给你带回去,现在可巧了,在这牙行门口遇见你。” 李娥还怕李玉娇不收,便抬头看着她的眼睛,道:“你,就收下吧。你看看颜色,你喜欢不喜欢?” ** ps.这里说的中人钱就是中介费(牙行相当于现在的中介所) ☆、325 想租个铺子 李玉娇闻言打开了盒子看了一眼,笑道:“谢谢,我很喜欢,那我就厚着脸皮收下了。” 李娥这便松了一口气:“你喜欢那就好。” 许是干了牙行这一行,时刻要与人打交道的缘故,李玉娇发现李娥现在话也多了。 她年轻貌美,不像其他上了年纪的牙人,但凡说点什么脸上总是堆着层厚厚的起了褶子的假笑。 说起话来颇有些叫人如沐春风的感觉,而且穿着打扮上也鲜亮了许多。 总之和以前那个整天缩在灶门口烧火做饭的丫头是判若两人。 李娥问了问李玉娇家中的近况,李玉娇一一从简的都答了。 然后便问道:“你们过年边上不忙吧?租赁房屋那一块的呢?” “还行,也挺忙的。康妈妈带着我做的人牙,过年边上很多大户人家也是要粗使婆子的。好像房屋租赁买卖那边稍微要闲一些,我看好多人这几天都没有往外面跑了。” “我猜也是,过年租房卖房的少了,不过不知道到期转租的铺子多不多?” 李娥闻言笑了笑: “娇娇你的见识真广,房屋租赁那边有个和康妈妈关系好的,我确实听他们说年底很多铺子和摊位到期。 月头的时候他们几乎天天去那些铺子上走动呢,不过现在快到月底了,该处理的也都处理好了。” “是吧。”李玉娇心中一动,道,“堂姐,你最近也天天在牙行,我呢,不常往城中来,有件事情想拜托你一下。” “你说,有什么是我能帮上忙的你尽管说。”李娥一片赤诚,等着李玉娇的后话。 李玉娇便道:“我是想在城门口租个铺子或者是摊位,像你说的,现在差不多都处理好了,但如果能捡漏,或者其他便宜点、位置也好的地方有空铺子也行。” “哦~”李娥寻思了下,问道,“是要做早点吗?我看那边卖早点的多。” “早点也行,主要还是卖吃的。” “那行!”李娥站了起来,“你先别走,我这就过去找那个相熟的问问看,若是有合适的你便直接同他谈。” “也好。”李玉娇说话间,站起来送了送李娥。 李娥这便回头又补了一句话:“我找的那位是靠得住的,他经手的房屋店铺都是比较好的,一般屋子主家也都是靠得住的那种。” “那真是极好的。” 虽然从前或多或少的帮助过李娥、本就不是图她身上的什么东西,但见她现在如此真诚卖力的帮自己张罗,李玉娇忽然觉得之前帮李娥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只是李玉娇运气不大好,李娥是一个人回来的。 “娇娇,真是不巧了。 说是两个城门口都没有空的铺子或者摊位了。不过我帮你问了下,城门口的摊子月租大约是二两银子,带住家院子的铺子,小一点的月租也是三两多,往上价格的都有。 城中心的就贵了,两番三番的呢,想必你也不会考虑。不过我和他打过招呼了,一旦有了,他就会通知我的。” 李玉娇还以为这些都要等见了经手房屋租赁的人再谈,没想到李娥都给她打听好了,倒也省去了她不少的事情…… ☆、326 这么有钱吗? 李玉娇便笑着对李娥说: “那就麻烦你了堂姐,今天打扰你了。我今天雇的是白荷爹的车,他还在外头等我呢,不好让他久等了,一会儿就要回去了。” “好,那我送送你。” 两人这便一前一后的往牙行外头走了。 走着走着,李玉娇忽然听见身后有人大声问:“唉,这谁的东西掉地上了啊?” 也不知道说的是谁,但李玉娇还是回头去看了,见地上掉的那东西不是自己的,这才继续往前走。 可刚走一步,就忍不住又回了头。 盖因她见了个人,觉得有些面熟,所以忍不住回头再看一眼。 走在前头的李娥察觉到了李玉娇的小动作,便转头问她:“怎么了娇娇?” 李玉娇朝里看了看,道:“看到个面熟的人,一时间却想不起来是谁了。” 李娥也探头往里看了一眼,笑道:“那是康妈妈啊,娇娇你这么快就忘记她长什么样子了吗?” 怎么可能? 李玉娇道:“那康妈妈我是认得的,我是说和她讲话的那个。” 李娥又看了一眼,见是个眼生的婆子,便道:“应该是哪户人家的婆子来找康妈妈雇人的。” 李玉娇哦了一身,都快要跨出牙行的门槛子了,这才道:“我想起来了!她是那个潘大娘。” “潘大娘是谁?”李娥不记得白云村里有这么一号人。 “是小荷说的那个婆家。” 从前去白荷家找白荷的时候,远远的见过这个潘大娘,那时候看她像是个面善的。 可自从得知了她年三十的还要白荷去她家烧饭的事情,李玉娇对这个潘大娘就没什么好感,于是就留了一个心眼。 对李娥说:“堂姐,康妈妈和她谈生意的时候,你能在旁边听一听吗?我想去怕是不可能的吧。” “你是不大好进去的,不过我去却是可以的。” 李娥也没问李玉娇为什么要这么做,便主动把这活儿给揽了下来,扬唇一笑,道:“看我的。” 说着就朝大厅里走去。 不多时,李玉娇便见李娥用托盘端了两杯茶进去了,临进门的时候还回头冲李玉娇眨了下眼睛。 李玉娇趁着这个空档,出去就和白荷爹打了声招呼,让他把车赶到前头大树底下稍宽敞的地方等,说她自己稍后就过去。 等了有些时间了,李娥才端着托盘从里头出来,一出来就朝李玉娇招手,赶紧有把她带回了一开始去的那个小间。 她们前脚刚进去,后脚那康妈妈就同那潘大娘一道出来了,康妈妈略送了送,自己则又返了回去。 李娥拉李玉娇在凳子上坐下,道:“原来是要找书童。” 她好奇的问:“白荷说的婆家还挺有来头吗?” 李玉娇摇头:“家中不过是靠做木匠活起家的,也不算多大来头吧。” “那是不算……” 自从进了城,富贵人家虽是见的不多,但好歹听的多了,眼界也开了。 若是还在飞云村那个小山村呆着足不出户的话,一个会手艺的好木匠在李娥眼里确实算是不错的,但如今眼界有了,这真算不得什么。 正因为不算,所以才更加奇怪:“那要养一个会识文断字的书童可是不轻松呢,便是那周秀才,家中有铺子也没找书童啊,难道白荷的婆家居然还这么有钱吗?” ☆、327 简直厚颜无耻啊 李玉娇闻言,皱了眉头。 这个潘家,打的到底是什么主意? 她刚要说话,就听外头有人喊李娥。 李娥自然也是听见了的,忙低声对李玉娇说:“是康妈妈叫我,你先在这里坐一下,我去看看康妈妈找我有什么事情。” “嗯,”李玉娇忙道,“那你快去吧,别耽搁了你的正事。” 没一会儿,李娥就匆匆回来了。 蹙眉对李玉娇说:“康妈妈叫我留意下年后有没有厨娘的空缺,还问我,我们白云村是不是有个西施厨娘。” 李玉娇眼一抬,道:“那婆子可是说要给她儿媳妇找事做?” “嗯,正是呢!”李娥点头,“不是说白荷刚定的亲么,怎么她婆家这么急着就给她找事了。” “定是没安好心。”李玉娇皱了皱眉,道,“堂姐,刚才的事情谢谢你,这件事情我想我必须要和白荷家里人说说,那我就先走了。” “嗯,那你快去吧,如果那个潘家的再来,我也会再留意的。” 毕竟白荷也帮过自己,李娥也不想白荷被人算计吃亏。 李玉娇这便急忙去前头大树底下和白荷爹汇合。 远远就见白荷爹和一个人在说话,仔细一看,可不就是那个潘大娘。 等李玉娇走近了,那潘大娘却已经走了。 李玉娇便问:“白大叔,刚才是碰见村里的熟人了?在这还能碰见村里人,真是挺巧的。” “嗨,不是我们村的,是白荷说的婆家,刚好她来城里办点事情,就碰到了。” 李玉娇点点头,道:“也不是来置办年货的吧,我看她手里都没提东西呢,看着好像是从牙行里出来的呢。” “不是,”白荷爹否认说,“我刚才还和她说我车子停牙行门口好一会儿都没见着她,问她是不是在牙行里头,她说不是,就说来办事,我也没好意思一直问。” 这人不说真话,就是心里有鬼。 李玉娇此刻却也不说破,只催了催白荷爹,两人加速往村子里赶。 若是按照往常的习惯,白荷爹是要直接把李玉娇给送回家的。 不过李玉娇这次打算先去白荷家一趟。 所以就和白荷爹一道先去了他家。 进了屋,白荷就上来迎,说:“感觉好长时间都没见到你了,我又不会做衣裳,之前你在家做衣裳忙的很,我都不敢轻易去打扰你。” 李玉娇算了算:“可不是吗,感觉都有大半个月了,那段时间真是忙死我了。” “就是,想死你了,走走,去我房间里说。”白荷说着,便拉着李玉娇去了她自己的房间。 一进屋李玉娇就问白荷:“之前也没空和你好好聊聊,之前说的叫你年三十去潘家烧饭的事情怎么样了?” 说到这白荷就来气:“还是叫我中午去他们家烧饭,晚上回自己家里过年。” “什么?”李玉娇怒,“那个潘忠杰,他就没替你说说话吗?” “说了啊!”白荷翻了个白眼,“就说了才这样的,不然就要留在他家烧晚上的年饭呢!” 李玉娇:“……”简直厚颜无耻啊 ☆、328 压死骆驼的稻草 白荷见李玉娇听了自己回话后,一脸面无表情的样子。 便也有些蔫了,毕竟从前两人聊天的时候,她也夸过海口,说嫁人要自己挑,找个称心的,还说烧饭赚钱了,有了底气,想干嘛干嘛,不想干嘛就不干。 可是现在呢? 婚急急忙忙就定了,摊上破事儿了也没那个胆量撕破脸皮去拒绝…… 也就是陈卓那事做的算是果断,但是却被人给! 想想自己若真被娇娇说骂了,那也是活该,但心 便小心翼翼问道:“娇娇,你是不是生我气了?可两家都定了亲,我以后是要嫁到潘家去的,我……我……” “唉!”白荷说着,叹了一口气,背过了身子。 李玉娇见白荷这个样子也不好再说什么,也叹了声气,道:“你娘呢,现在在做什么?” “在厨房里炸年货呢,豆腐果子和糯米圆子什么的。” 白荷转身道:“我娘,这事我娘也是知道的,她的意思也是说我正好这次可以先在潘家亲戚那里露上一手,再说现在答应都答应了,我娘也说不上话了啊。” 李玉娇从鼻子里哼出一口气来:“我找你娘有事,你也跟着一起来。” “哦。”白荷受了气的小媳妇似的就跟在了李玉娇身后。 正在炸年货的白荷娘此时正忙活着。 也没空抬头看进来的是谁,还以为是自己女儿,张口就道:“白荷啊,去给我把灶里的火褪了,这火有点大了。” 白荷忙唉了一声,就蹿到前头去了,嘴里还说着:“来,娇娇,你让让我。” 白荷娘闻言,这才抬头,果然看见李玉娇也进了厨房,就问候:“娇娇也来了啊?” “嗯,”李玉娇笑着对白荷娘说,“婶子,刚好有件事想给你和小荷说说。” 说话间,就见白荷把灶里头的一个小板凳搬出来放在了她自己身边,示意李玉娇过去坐。 李玉娇摇摇头,对白荷娘说:“婶子,今天我去牙行看我堂姐,碰见了那个潘大娘了,我留意了下,觉得有些不对劲。” “怎么了?”白荷娘和白荷几乎是同时问出了口。 李玉娇便把自己在牙行的所见所闻说给了白荷娘听。 白荷娘听了,心里本来就闷着的火气又旺了些,又听说后来那个潘家的还和白荷爹说过话,立刻就把白荷爹也给叫了进来。 把这事也说给白荷爹听了。 怒道:“她先前让我们白荷去做饭,我是撕不破这个脸,我就没拒绝,哪知道潘忠杰也是个不中用的,把他娘的话简直就是当圣旨。 之前我们谈聘礼的事情,说是潘忠杰读书很花钱,这两年也没什么积蓄,可是你看看,转眼就要去给潘忠杰雇书童!书童是什么,我见都没见过,戏台子上倒是看过,你说说吧,得多矜贵啊! 她潘家的,要是儿子是个官老爷,娶我们白荷过去享福也就算了。你看看,你看看这都干的什么事情,我们白荷还没过门,叫她烧饭就算了,这就给她打听厨娘的活了。 我们白荷和娇娇一起烧饭那多自由,不想做就不答应了,这倒好,她要直接给找个厨娘的活儿,我怎么感觉就是叫我们白荷挣钱给她儿子养书童呢!” 白荷娘越想越气,挽起袖子就嚷嚷着要到潘家去讨个说法。 ☆、329 白家要退亲 白荷爹拉了拉:“你这样跑去算什么,以后还怎么相处?” “还相处个屁!我说句不好听的,我白荷刚能给家里赚钱了,我是她亲娘,我都不指着她赚钱补贴家里的,她潘家的算盘倒是打的好啊,呱呱叫啊,就指着我姑娘去给她家赚钱了做牛做马!我呸,想的美!我退亲就是!” “你算了吧,你退亲,退亲以后我们白荷还能嫁出去吗!” 白荷爹这一句话就叫白荷娘闭了嘴。 白荷娘想了又想,忽然道:“那是我们主动退亲,不见得我们白荷往后就不好嫁人了。” 白荷爹一听,反问道:“那她大姐呢?那潘家明面上也没做什么背信弃义的事情,你说退亲就退亲了,要是找上门来问,你怎么说?她大姐算是个媒人,往后和潘家可还来哉?” “那……”白荷娘想了又想,还是拿不定注意,“那你说怎么办?” “我哪儿知道!”白荷爹瞟了一眼白荷娘,抱怨说,“那还不都怪你!我说丫头再留一年也行,你非要这么着急。” “那是我着急吗?那不是潘家的在催吗?我看村子里和白荷一样大的姑娘都要嫁了,那她也早点把亲定下来不是正常的吗?” 可现在想想,那潘家的催的这么急,可不就是不正常么! 这夫妻俩说着说着,就要拌嘴了。 白荷垂着叹气的,也不想爹娘再为自己的事情烦心了,站起来就劝: “爹,娘,你们不要吵嘴了。成亲的事情虽说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是也是要你情我愿的。我们把聘礼还了,好声好气的和他们商量退婚,他们也不至于非要和我们家结亲吧?” 白荷爹顿了顿,说:“那就这么办吧,明知道是火坑,那是万万不能叫你往下跳的。我们只当潘家儿子是个读书人,将来有出息。这样看,还不如给你找个老实在山里头种地打猎的呢。” 白荷想说点什么,但终究还是没作声。 不过想着就要退亲了,心里莫名的就松了一口气,心情比之前也好了不少。 又不想让李玉娇看自己爹娘在这里剑拔弩张的样子,就把李玉娇带回了自己房间。 悄悄的告诉李玉娇说:“娇娇,你知道吗?我现在忽然觉得一身轻呢。我想等我爹娘把这门亲退了,我应该会更开心的。” 李玉娇嫌弃的看了白荷一眼:“我看你就是嘴上说说,之前你说的可好了,说什么该拒绝的时候就不会闷头答应。 要不是我今天恰巧碰见了潘家的跑来告诉你们,你岂不就是急匆匆嫁过去了。” “唉,我就是这样的性格嘛。我跟你有说不完的话,见到别人就张不开嘴了呢。” 白荷不想再说这个,急忙转移了话题,问道:“你堂姐现在怎么样了?身上的嫌疑洗清了吗?” “嗯,她现在好像过的不错呢,气色比之前好了不知道多少。” 说到这里,李玉娇便对白荷说:“如果你这次退亲,暂时不急着找人家的话,我倒是想在城门边上租个摊位做吃的,假如你也想做的话,我们可以搭伙。” ☆、330 遭遇敲竹杠 “那好啊!”白荷想都没想,“我感兴趣啊,我可感兴趣了。” 李玉娇笑笑:“光你感兴趣没用啊,我家我可以做主,你可以替你自己做主吗?你爹娘同意吗?” “那有什么不同意的。去城里做生意啊,肯定比在家里种地赚钱,我爹娘肯定会答应的。 再说我要是退了这门亲,这四邻八村的都知道了的话,指不定有人说道,媒婆怕是都不会再上我家门了,正好我去城里做生意,谁还管别人说什么!” “唉唉唉,娇娇。”白荷这下子心情果然是好了,“我们租了摊位做什么呢?城门边上的我看做早点的多,但是太多了,都一样啊,你说我们是不是做点什么别的才好?” 李玉娇见白荷这急不可耐又活蹦乱跳的样子,好气又好笑:“八字还没一撇呢,你急什么?” “怎么还没一撇呢?”白荷瞬时觉得头上被浇了一盆冷水。 “因为城门边上暂时没有要出租的摊位和铺子,城中心倒是有,但是太贵了,就算我们两家搭伙怕暂时也租不起。” 白荷忙摆手:“那城里就算了,之前不是没去吃过,贵的要死,估计房租钱都摊在饭菜里头了。” “是啊,不过我堂姐也说帮我留意了,若有合适的,她会想办法通知我的。” “那也好。”白荷笑了笑,“不枉你和你的谢大哥为她奔波了一场。” 唉,一说到谢鹤江。这马上就要过小年了,过大年他不会来,也不知道过小年他会不会回来。 两人又说了几句,白荷爹就来问李玉娇,要不要现在回去。 她的东西还放在驴车里,白荷爹得赶车送李玉娇回家了。 李玉娇这便同白荷告别,回了自己家。 回家又忙着准备各种采买为做冬衣做准备,棉花村上倒是好买,只是那些兔毛羊毛的比较难弄。 不过这个李玉娇托给了常走街串巷到处跑的货郎来办,货郎跑的地方多,收来的东西也比城镇上店铺里卖的便宜。 这天,李玉娇正在院子里处理就近在村里收来的一些兔子皮毛。 忽然就见白荷红着眼睛跑了进来。 高氏见着了也问:“小荷这是怎么了?不是和你爹娘闹拌嘴受委屈了吧?” 李玉娇也问:“你这是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白荷抽噎着说: “潘家不肯退亲!说自从和我定亲了,就把别人家的好姑娘给拒了,要是我退亲了,会令潘忠杰的名誉受损,非要我家按聘礼双倍赔偿!我爹娘正为了这事在家里吵架呢!” “什么?”李玉娇感到不可思议,“我看那潘家是想钱想疯了吧?这明晃晃的在敲竹杠吧。” 李长福也听到了院子里的动静,这时候走出来,道:“那潘木匠我知道,外号潘老实呢,他家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那还不是他家妇人家在搞鬼。”高氏道。 “反正是他们潘家人就对了!”李玉娇真是很久都没这么生气过了,怒问,“这事是在哪儿谈的,在潘家吗?” ☆、331 以恶治恶 “嗯。”白荷抹了抹眼泪,“我娘说了,要不是在别人的地头上,当时就拿扫帚把人撵出去了。 潘忠杰是个读书人,我们定亲的时候还和你定亲的时候不一样,我们刚定的时候他就写了个什么婚书,当时什么都没说。 现在我要退亲了却说什么婚书上写明了,要是我家悔婚,聘礼就要双倍还回去的。 现在他娘就拿这封婚书说话,说什么就算到了公堂上也是我家理亏,叫我们趁早把双倍聘礼还给她家。” 呵呵……简直是岂有此理,天底下竟然还有这样的婚书! 想到白荷一家都没个识字的,李玉娇立即问道:“婚书呢!在哪里?” “我们两家一人一份,我家的那份我娘收着呢。” “那你带我去你家去看看。” 白荷抽噎着:“我爹娘还在家里为这件事情吵架呢,你说这马上就要过年了,我们家还怎么过。 我大姐也知道了这事,回来劝了我娘两句,我爹娘火一上来,把我大姐也说了一顿,我大姐也哭着回婆家了,我现在也不敢带你回去看婚书。” 一旁的高氏和李长福对望了眼。 李长福便对高氏说:“要不你去看看吧,白荷说的对,这大过年的,闹成这样也不好。” 高氏应了下来,便对白荷说:“你先和娇娇在家里说说话,我去你家看看。” 白荷这便吸着鼻子和李玉娇一同进了屋。 白荷心里难受,并不想说话,就坐在那里发呆。 等到太阳快下山的时候,高氏就和白荷爹娘一起来了。 白荷娘还把那婚书也带了来。 她双眼也是红肿的,把婚书递给李玉娇的时候,还在埋怨自己: “我们家也没有一个识字的,当时要是看懂了这句话的意思,怎么也不会同意这门婚事。哪有人在婚书上写这么个混蛋的条件的。” 恨恨的又说:“还以为那个潘忠杰就是听他娘的话而已,他是个读书的,能不懂那些话的意思么,这每个字都是他自己写的,他也是早就算计好了的。 订个婚就这样耍心眼,以后我白荷要是嫁过去,给卖了还要帮他数钱。” 一旁的白荷爹见自家娘们这个时候了,还在那里叨叨,心头瞬间窜起一道无名火: “我说你还有完没完了,只怪我们一家人眼瞎。现在不管婚书怎么写的,反正当初他潘家没明说,这就是骗亲! 婚书不给我我就带人去抢,不然还能怎么搞?等他们抬花轿上门来接人啊!” 白荷爹说着,脸色十分的难看,他见李玉娇已经看完了婚书,便问:“上头写的是不是真和那潘家贼儿子说的一样?” 李玉娇皱眉点了下头:“是一样。” 白荷爹气的一句话说不出来,闷闷的长出了两口气。 然后才招招手把白荷叫了过去,说:“你这两天不要回家,就在娇娇家里睡,等你娘来接你就是。” 白荷看了看她爹又看了看她娘,眼里满是疑问。 白荷娘只朝她点点头,也说:“我和娇娇娘都说好了,你就等我来接你就行。” 说着就和白荷爹两人,急急忙忙的走掉了。 ☆、332 打上门去 白荷心里虽然没谱,但是也不敢追着去问。 李玉娇就问高氏:“娘,刚才你去小荷家和白叔、白婶是怎么说的?他们这是要去干嘛?” 高氏这才道:“他们也是拿不准那封婚书上究竟写的什么。这样的事情也不好大肆宣扬。 左右我们是知道了这件事情,所以就说把婚书拿来叫你瞧瞧。假如真是潘家在搞鬼,他们就直接上门去把婚书抢回来的。” “抢婚书?怎么抢啊?” 白荷惊讶的问:“这还能上人家家里去抢东西吗?” “你爹娘的意思是,他们恶,只有比他们更恶才行。等你爹娘把你几个叔叔伯伯和舅舅们都叫来去潘家,潘家人就知道怕了。” “那……”白荷一跺脚,“那我也要回家去看看。” 高氏劝说:“这是大人的事情,你就不要管了。你娘的意思是怕潘家来抢人,所以叫你在我们家先住上两天,等把事情解决了,你再回家。” “他们还能来抢人?”白荷听了,脸色发白。 “就是害怕潘家人这样,所以不叫你住在家里。” 这样一闹,白荷恍恍惚惚的一晚上都没睡着。 好容易等到天快亮了才睡着。 李玉娇先起了,她知道白荷昨晚睡的不好,就没叫她。 白荷是被外头的鞭炮声吵醒的。 听家家户户的爆竹声,她这才惊觉,原来今日居然是腊月二十四的过小年。 这可真是她十几年来过的最狼狈的一个小年了。 李玉娇正在厨房忙,见白荷进来了,就给她弄了些热水洗漱。白荷洗漱完毕后抢着要帮忙厨房里的事情。 高氏就把李玉娇和白荷两个人都赶了出去。 李玉娇亲爷爷奶奶去的早,就只有李长福和李长禄两个儿子,往年过小年都是中午在李长福家,晚上在李长禄家的。 现在两家断绝了关系,自然也不来往了,就各吃各的。 所以饭菜弄的也不多,要不是今天有白荷在,就更冷清了。 吃完饭白荷就站在院门口望,李玉娇去劝她:“外面冷,还是进屋烤烤火吧。” “没有心情了,”白荷很自责,“今天过小年,这样一搞我叔叔伯伯和几个舅舅,还有我自己家都不能好好过年了。”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好过你嫁过去。”李玉娇知道白荷见不到她娘是没心思进屋去的,便道, “那我和你一起在外面等。” 等着等着,没等到白荷爹娘,倒是等来了一场大雪。 高氏见外头下了雪,就出来叫李玉娇和白荷两个进去。 雪越下越大,白荷也只好转身往屋子里走,可刚一调头,就听见白荷娘的声音:“白荷,白荷!” “是我娘回来了!” 白荷喜出望外,立刻去迎。 李长福和高氏闻声也从堂屋里走了出来,白荷娘见状,也加快了脚步上前。 白荷一眼就看到了她娘有些散乱的头发,和脖子、脸上的血印子,眼睛一下子就红了,气愤道:“娘,潘家人挠你了!?” ☆、333 婚书已毁 “是啊,那个婆娘手劲儿可真大。” 白荷娘说着,居然还一脸的笑意。 白荷感到匪夷所思:“娘……你……你是被打到头了吗?” “去去去!” 白荷娘在白荷头上点了一下:“你也太小看你老娘我了吧。” 说着手舞足蹈了起来:“我这样……这样……打一架下来,你以为那潘家的会比我好,告诉你我这算是轻的,她敢挠我,我差点没把她的脸抓烂。” “好了好了娘,你就不要再说了。”白荷听着脸色都变了,她实在是无法想象自己娘和潘家的扭打在一起的样子。 “怎么不说,干嘛不说?” 白荷娘不顾白荷的阻拦,有比划了一阵,然后从怀里掏出一些揉的稀巴烂的碎纸片,道:“你看,婚书抢回来了!撕的稀巴烂,一会儿我回去就把塞进灶膛里给烧了。” 白荷从她娘手里拿过那些碎纸片,看了看,也看不懂上面的字,问道:“娘,这……你确定是真的吗?” “怎么不是真的?”对于亲姑娘的质疑,白荷娘表示不悦,嫌弃的瞪了白荷一眼,“你小舅不是认识几个字么,我叫他看了,就是那个婚书,不会有假的。” 白荷哦了一声,但还是把纸团拿去和李玉娇拼着看了下,见确实是之前那一式两份的婚书,脸上终于露出个笑容来。 可总归心中还是担忧,就问她娘:“娘,那潘家会不会报复咱们啊?” “是他们先骗婚!理不在他们那里,他们大家长都出面了,我们把聘礼还了,他把婚书毁了,这事就算了! 好了好了,回家烧饭去。今天你几个叔伯和舅舅为了咱们家这事儿,都没在家过年,你回去给他们露一手去,好好烧一桌子菜。” “唉!”白荷高兴,一扫脸上的阴霾,笑着应了下来。 白荷娘这便叫了那头还在和李长福说话的白荷爹一声,道:“走了,回家待客去了。” 白家一家这便走了,李玉娇家瞬间就冷清了起来。 高氏叹息一声:“家里人少就是不热闹。中午烧一桌子菜,一盘都没吃完,看样子晚上还要继续吃剩饭剩菜了。” 李长福揽了妻子肩头道:“剩菜就剩菜,咱们可不能浪费啊。” 说着扭头看李玉娇,道:“娇娇你说是不是?” “是啊!我们坚决不浪费!”李玉娇笑着说。 可仰头一看空中那纷纷扬扬的大雪,不禁就想起了那个人。 那日在林中大树下,空中的雪比现在小一些,他和自己一起被雪淋白了头,然后低头下来,有些冰凉濡湿的感觉…… 李玉娇回忆着,不禁抬手抚了抚唇,又看向远方。 这人,还幻想着他能给个惊喜,回来吃个团圆饭呢,想必也是不可能了。 也不知道今天他在军中吃的是什么,有没有因为是过小年就多休息一会儿。 有些恹恹的转身进门,忽然就听身后有人叫唤:“玉娇姐姐!你在家吗?哦,我看见你了。” 说话间就跑了过来。 李玉娇见是谢桃,几乎是脱口问出的:“是你大哥回来了吗?” ☆、334 去谢家过年 “啊?” 谢桃有些懵,随即摇了摇头:“没有呢,上次大哥回来的时候,就说了,过年边上也不得回家了。” 谢桃偏头又想了想:“上次大哥说是给你送些羊毛的,那次来的时候没告诉你吗?” 李玉娇知道是自己心急了,笑道:“那次我进城了,没有见到你大哥。” 说话间,又见梅氏走了进来,忙叫了声‘大娘’ 梅氏应了,又说谢桃:“小年轻就是不一样,跑的可真快,我走的可就慢多了。” 又问李玉娇:“你爹娘呢?在家吧。” “在的,在屋里烤火呢。”李玉娇说着,推开堂屋的门,喊了一声,“娘,爹,梅大娘过来了。” 高氏早听到动静,这会儿已经走了出来,忙把梅氏往堂屋里迎。 几个长辈说话,谢桃就专门巴着李玉娇。 托李玉娇的福,谢桃帮着做了不少的衣裳,得了好些钱,她的一个小陶罐里存了已有不少了。 这会儿便问李玉娇:“玉娇姐姐,上次你进城,有没有新的人再找你做衣服啊?” “有的。”李玉娇拉着谢桃的手,“走,去我的房里,我带你看看这次拿回来的布料。” 两人这便进了李玉娇的房间。 谢桃看见李玉娇桌上的画了衣裳的纸张,惊讶的问道:“又有了新的样子了吗?” “是啊,这次十几套呢,好多都是一家的姊妹,全都穿一样的不好,所以基本每件都不一样。” “也对!”谢桃摸着那些入手滑腻的布料,羡慕的说,“以后等我有钱了,要给我娘也做一身这样的衣裳。” 李玉娇笑着在谢桃的小脑袋上摸了摸:“真有孝心。” 说罢就去裁布,谢桃也在一旁打下手。 过了没一会儿,门边便探进了梅氏的脑袋,笑吟吟的看着正在忙的李玉娇和谢桃道:“走了唉!” “哦!”谢桃应着,就去拉李玉娇的手,“走吧玉娇姐姐。” 李玉娇不解:“去哪儿?” 谢桃仰着一张笑脸道:“到我家去吃小年饭啊!” 李玉娇蹙了蹙眉,这时高氏也走了进来,说:“走吧,我们晚上都在你梅大娘家吃饭。” 梅氏也道:“对,晚上都在我家,反正都是一家人。我们娘仨中午跟他们叔伯一起过的年。我想着你们家就三个人,吃饭也不热闹,我们也是,一家就三个。这不凑到一起,就热闹了吗!走吧走吧,我和你爹娘都说好了。” “好,那我把这里稍微收拾一下。”既然爹娘都同意了,她自去了便是,确实一家三口也太过冷清了些。 一家人稍微收拾了下,火盆里的火用灰盖了盖,门也上了锁,打着油纸伞就去了谢家。 谢家这时候就只有谢枫一个人,他和李家人还没有那么熟,斯斯文文的样子看着也像是有点害羞。 见客人来了,自己就从火盆边上走开,把位子让了出来,在梅氏的吩咐下出门去了。 梅氏看着小儿子,有些担忧的说:“这孩子胆子小,开年了去城里读书也不知道和其他人能不能合得来。” 李长福道:“按道理说,书院里都是同龄的男孩子,应该是能玩到一起去的。” 梅氏嗯了声,顿了会儿忽然说道:“我其实是不想这个孩子读太多的书,就在山里一辈子挺好。可是鹤江说不能亏待了他。” 说罢叹了口气,久久没再出声。 ☆、335 一人一马一片心 几个人先聊了一会儿,不多时谢枫就喊了隔壁他叔叔过来。 家里也没个男人,其实就是请过来陪着李长福聊聊天。 梅氏见这边不会冷场,这便要去厨房了准备晚饭了,高氏和李玉娇也不好袖手旁观,也跟着一道去了。 谢桃平时没少被她娘使唤着下厨房,她也不爱去,还拉着李玉娇一起去她屋里绣花儿。 李玉娇笑道:“你不是说我烧的饭菜好吃么,晚上不想尝尝我的手艺了?” 谢桃有些犹豫不决,既想和李玉娇一起绣花,又想吃她做的菜。 李玉娇笑笑,也不等她的回复,径自就跟着梅氏他们去了。 晚饭吃的很热闹,也很开心,每人各自还吃了一杯酒。 若不是李长福现在还在养身子,怕是要和谢家小叔一起喝光一坛酒。 吃完饭后,高氏和李玉娇还要帮着收拾桌子,被梅氏坚决拒绝了。 又说了一会儿话以后,李玉娇一家人这开始往自家走。 这不出门不知道,一出门恨不得也是吓一跳了。 不过是一顿饭的功夫,外面的雪就堆积起来了,来的时候才刚过鞋底,现在已经没过鞋面了。 梅氏见了,忙从家中提了一盏灯笼出来,递给了李玉娇。 道:“积雪深了,路不好走。我怕你们一盏灯笼不够用,把我这盏灯笼给你提回去。” 李玉娇接过灯笼,自是谢了不提。 只是没想到雪会这么快就积压起来,李玉娇他们一家人穿的布棉鞋很快就被浸湿了。 李长福便说:“我们不要走这条大路了,下面全是黄泥巴。一下雨下雪的话,下面就是湿的,黄泥巴弄到鞋子上还不好洗。我们走小路,那边是铺的小石子,绕是绕了点,但是好走。” “那我们就走小石子路吧。”高氏便就跟上了李长福。 李玉娇听爹娘在前头有说有笑的,就跟在后面慢慢的走。 这条小路上还没人走过,只有她们一家三口的脚印,李玉娇就专门踩李长福踩过的地方,走的很慢。 等快到家门口的时候,高氏回头一看,见自家姑娘居然还落后一大截。 就朝李玉娇喊:“娇娇,你怎么那么慢,走快一点吧,我在这里等你。” 李玉娇扬了扬手中的灯笼,道:“娘,你这么怕冷,还是和我爹先进屋吧,把火拨旺一点,我一会儿回去把鞋子给烤干。” 西北风卷着卷儿,呼呼啸啸的,确实冷的很。 高氏不过在雪地里停顿了一小会儿,便就浑身打了一个颤。 她便对李玉娇说:“那你搞快点,别磨蹭了。” 说着和李长福一道先进了院子。 李玉娇还是继续踩着李长福的脚印子慢慢在走。 其实她挺喜欢下雪天的,静谧又干净的感觉,还有……美好的回忆。 她打着灯笼在地上找李长福的脚印,看着看着,忽然瞪大了眼睛。 因为雪地里除了爹爹的鞋印外,似乎还有其它动物的脚印。 这个脚印她不陌生,正是马蹄印。 这马蹄印很深,但也已经被后来下下来的雪给微微盖住了。 李玉娇的心跳忽然加快了起来,她眼前倏地闪过一幅画面,她仿佛看见一个男人,坐在马背上,在她家门前望了许久,迟迟没有离去…… ☆、336 希望我今夜留下么? 那一刻,李玉娇几乎是莫名的就断定了。 刚才谢鹤江一定是来过了。 且他匆匆赶来,也是先来了她家。 因为她刚才便是在谢家吃小年饭,若是刚才他就回去了谢家,她定是能见到他的。 谢鹤江早就说过,大年三十那会儿,天台山的烽火台怕也是要建好的,到时候他必须拔营前去下一个山头了。那个时间段,他怕是无论如何也走不开的。 由此可见,这次小年夜,他若真能回来,也是不易。 往后再见,也是更难。 李玉娇不想这次在错过见面的机会,立刻就去追寻雪地上的那马蹄印。 地上只有一段路是有单独的马蹄印,再往前,马蹄印一侧还多了一双大脚印子。 李玉娇见状,心中一喜。 既然不是骑马,而是牵着马在走,想必也不会走远。 便立刻提了裙子,往前跑去。 高氏此刻已经进了堂屋,正在掩门,抬头一望,就见李玉娇提着灯笼往大路上跑。 高氏急了,高声喊:“娇娇,你上哪儿去?” 李玉娇忙回头,随便编了个理由:“娘,我刚发现有点东西落在梅大娘家了,我回去取。” 说着头也不回就继续往前跑去了。 高氏又叫了声:“明天天亮了再去就是。” 可一看人都跑没了影儿,想着一会儿等她回来了再教训。 再说李玉娇,用了自己最快的速度往前跑,总算看见了前头的一人一马。 但不知怎的了,前头的那一人一马似乎是在被她看见的那一瞬,就加快了速度。 李玉娇此时也已是气喘吁吁,便不再跑了,站在原地大声的喊:“谢大哥!” 见前面的人没有反应,李玉娇又叫了声:“谢鹤江!” 前头那人终于有了反应,慢慢的回过了头。 虽然夜里,李玉娇看不清前面那人的面孔,但好歹他已停了下来。 李玉娇便继续大步朝前,直到听前头那站定不动的人试探性的喊了声:“阿娇?” “是我!”李玉娇回应着,语气里不乏激动。 随即便听那边谢鹤江低沉一笑,然后忽然朝她张开了双臂,道:“过来。” 李玉娇想也没想,朝他的方向就飞扑了过去。 她像只蝴蝶,在这寂静无声的世界里,扑到了心上人的怀抱里。 她扑来的猛,虽然谢鹤江长的跟座小山似的,但身子还是经不住的晃了晃,双手却也是紧紧的将她抱在了怀中。 并且越收越紧。 谢鹤江说话的时候,鼻息喷在李玉娇的耳廓上。 也不知是不是正好有雪花飘落在那处,李玉娇甚至觉得此刻的谢鹤江就连气息都是冷的。 “你在外面站了很久了吗?” “你去哪儿了?” 两人异口同声。 “没有很久,我时间不多。” “我去你家吃小年饭了。” 两人又是同时答话。 他二人见情况如此,便又同时闭上了嘴,否则就再不能正常的交流了。 沉默片刻后,李玉娇先问的谢鹤江:“今晚你留下来吗?” 谢鹤江闻言低低一笑,抱着李玉娇的双手改捧住了她的脸,一双漆黑却又明亮的眸子里含着吟吟笑意:“阿娇这么希望我今夜留下吗?家里冷床冷铺的,你叫我睡在哪里?” ☆、337 我想感受下你心跳 “不如去你那里?” 谢鹤江说着,忽然低头在李玉娇的唇上啄了一下。 李玉娇何尝不知道这家伙只是随便说说,就算是她厚着脸皮要邀请他现在去自己家和自己同房。他哪怕是嘴上死活要占占自己便宜,实则还是会在最后一刻大步离开的。 便没好气的握拳在他胸口捶了捶:“刚还听你说时间不多,你就不能正经点?” “今天是小年,难道你就不是回来吃小年饭的吗?” “告诉你吧,你来晚了,你娘邀请了我们一家去你家里,吃的可开心了。” …… 李玉娇说的时候,谢鹤江便盯着眼下她的那张红唇,看它开开合合,觉得十分的……秀色可餐。 是以若要问她具体说了什么,其实他也就听进去了开头半句。 到最后实在是觉得有些浪费时间,低低呼了一声‘啰嗦’后,便直接下口封住了她的唇。 如果说之前的亲吻都是蜻蜓点水,点到为止,那么这次便是攻城略地,一发不可收拾。 他的唇舌勇往直前,不停冲锋,扫遍了她口中的每一处。 直到她低呼不能吸气了,他这才转移阵地,吻上了她的唇角,鼻尖,然后一寸寸的向上。 那根灵巧的舌,连她的双眼也不放过,径直就要往里钻一样,惹的她整个人紧张异常…… 李玉娇从来不知道,一个亲吻还可以来的这样猛烈,简直是无法招架,只得任他抱着,狂乱的亲。 直到他再次回到她的口中,她才开始试探着回应。 小she试探性的勾了两勾,然后轻声问道:“会……会不会有人来?” “天这么黑了,哪里还有人。” 谢鹤江答的飞快,一只手环着李玉娇的腰身往前一勾,抬脚就将一撮雪踢进了灯笼里。 瞬间,那一豆灯光消失,两人拥抱在一起的身形便同黑暗融为了一体。 而在李玉娇的小心翼翼回应下,那个亲吻变的绵长缱绻起来,直到嘴唇红月中,舌头麻木,他们才渐渐放开彼此。 分开后,便是大口的吸气。 两人的胸脯皆都在剧烈起伏。 谢鹤江把李玉娇揽在胸前紧紧抱着。 李玉娇细声道:“谢大哥,你的心跳好快。” “是吗?”谢鹤江问,“你冷不冷?” 说着在黑夜中摸索到了李玉娇的手,将之握住了。 然后便领着她的手,直直穿过他胸前的衣襟就往他的肉上帖。 李玉娇挣扎着要往外把自己的手收回,急急忙忙道:“你干嘛,我手一直放外面,是冰的。” “所以给你暖暖啊。”谢鹤江笑着在李玉娇的额头上嘬了一口,逮着小娇娘的手塞进了自己胸膛里。 他的胸膛火热,叫她十根手指都舒展了开来。 谢鹤江把人的脑袋又往自己怀里按了按:“怎么样?感受到我的心跳了吗?” “嗯。”李玉娇轻轻嗯了一声。 “那我也想感受一下你的,可以吗?” 李玉娇先是伸手在他胸膛轻轻抓了抓,然后才俏皮的说:“那你来摸我的脉搏。” ☆、338 我这样,你疼吗? “你这就没有意思了。”谢鹤江把人拉开,“我这么大老远的回来看你,你就叫我摸你的脉搏?” 李玉娇抬脸看他:“那不然呢,你还想摸哪里?你摸好了,我又没说不可以。” 谢鹤江低低叹了一口气,故意做出个四顾打量的样子来:“这里也没个好地方啊,我总不能在这里下手。” 话虽如此,一双大掌却也不老实了起来,从上衣下摆探了进去,隔着一层里衣,开始在她的后背游走移动。 他的大手动的毫无章法和规矩可言,使得那种感觉很微妙。 她不知道他下一步要做什么,虽然知道不会有危险,可又想躲,但又不是真的想躲开。 这样下去的后果,便是两人又抱在一起紧吻了一通。 直到李玉娇告饶:“不来了不来了。” 谢鹤江低哑的嗯了一声,这才喘了一口气说:“我确实也是没有时间了,再回去看我娘她们一眼我就得立刻出发了。” 李玉娇这才想到刚才还有亮的时候,似乎看见了谢鹤江的马背上还驮着行囊。 便问:“天台山那边的烽火台这么快就建造好了吗?你又要走了?” “没有,”谢鹤江把李玉娇抱的紧紧的,“我刚得到命令,需得速速赶回军营,烽火台的就不归我管了。” 又道:“时间紧急,我只能回来看你们一眼就要走了,今晚是留不得的。” “哦。”李玉娇的声音瞬时就低了下去。 然后她忽然拉住了谢鹤江的一只手,缓缓的覆盖在她一只高耸的月匈上:“那你摸摸吧,你不是想摸?” 谢鹤江的手此刻却是变的无比老实了,一动不动的。 只一双亮晶晶的眸子盯着李玉娇看,一本真经的问道:“真的可以吗?你不害怕吗?” “……”李玉娇顿了顿,“有什么好怕的?你摸一下就能给摸坏了吗?” “呵呵,”谢鹤江被李玉娇逗笑了,又忍不住在她发顶亲了一下,“这可以你主动的呢。” 李玉娇听了,没好气,抓着他的手腕子就要往下扯:“那算了,你这手该放哪儿就放哪儿吧,别搁在这里影响我心跳。” 可人家谢鹤江不肯动,她那蚍蜉般小的力气又怎能奈何他。 谢鹤江的手虽然占着那个位置不放,但却也没乱动。 只是收紧了五指,稍捏了捏,然后眼睛一亮,好奇的问李玉娇:“怎么这么软?” 李玉娇给怼了回去:“难道像你这样这么石更么?” 谢鹤江没作声,继续又捏了捏,一边捏一边问:“那我这样,你会疼吗?” 李玉娇怀疑这人是不是傻子,便用了相同的力道在他胸前抓了抓:“那我这样你疼吗?” 谢鹤江这便知道答案了,没有说话,只是拇指与食指又悄悄向那小山顶滑去,几乎是刚碰上,便觉出了那里的变化。 几乎是同时的,谢鹤江便从李玉娇口中听到了闷闷的一声低哼。 他也感受到了自己两月退间那处的变化,便立刻收回了两根手指,将之整个覆住,不再动作。 低喘一声后,谢鹤江道:“阿娇,我真的要走了。” ☆、339 只要你有这本事 李玉娇闻言,立刻把手从谢鹤江的衣襟里抽了出来,然后将他的腰紧紧环住。 她本想说,我真不想你走,只想你陪我在这里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可她心里明白,他是谢鹤江,他不只是李玉娇的未婚夫,他有自己的路要走。 所以开口也只说了句:“我会想你的。” “我也想你。” 这回谢鹤江在只在李玉娇额头重重亲了一下。 随即便收回了拢在她那里的手。 拿出来后,还抬起来放在鼻端嗅了嗅。 他这孟浪的动作叫李玉娇感到有些不好意思,忙去拽他的手。 谢鹤江却不给她碰,直道:“好香。我这便决定三天不洗手了。” 李玉娇又踮脚去扯他的手,两人又闹了一会儿,谢鹤江这才让了让她,叫她成功把自己的手抓在掌心中。 随即便提出要送李玉娇回家。 李玉娇不舍:“要不再说一会儿话吧。” 谢鹤江抬手在她头顶摸了摸,然后绕道她身前蹲了下来:“上来,我背着你,我走慢一点,我们再多说一会儿话。” 也不知是怎的了,听他说要走慢一点,李玉娇眼眶忽然就红了,喉头也哽咽了起来。 一言不发的就趴上了谢鹤江的背。 她都不敢说话,怕一开口就带了哭腔。 谢鹤江便道:“说点什么吧,这里到你家很快的。” 李玉娇这才吸了吸鼻子,道:“你再什么时候回来?明年七月吗?” 谢鹤江勾起唇角:“是啊,那是我娶你的日子,我怎么会缺席呢。” 说完又补充了一句:“等到了那天晚上,我想怎么摸就怎么摸了。” 李玉娇本来有些伤心难过,鼻子有些发痒的,现在被他这一句说的,胸腔中一点酸意也没了,也不恼,只是低低笑了一声。 谢鹤江听她笑,自己唇边的笑意也加深了。 沉默了一会儿,谢鹤江又说道:“等一会儿我就不进去了,只把你放在院子门口。” 李玉娇轻嗯了声,想到了什么了又说:“我在你家吃完饭回来的时候我听你娘说要洗脚睡觉了,不知你现在回去他们是不是已经闩门睡着了。 我说你还是别走这么慢了,快点把我放下吧,你快点回家去。” 谢鹤江并没有听话的将李玉娇放下,反而把她又往上颠了颠,道:“不急于这一时,待会儿回去的时候我再走快一些便是。” 虽则李玉娇嘴上刚才劝他放下自己先回去,但心中对他现在这言行却是十分满意的,忍不住笑了笑,两只手开始在他的头发里乱耙:“你这样由着我,就不怕我日后骑在你头上做窝么?” 谢鹤江道:“只要你有本事令我心甘情愿,你骑着我一辈子又如何。” 李玉娇闻言,手上的动作不禁变的轻柔了,更加轻柔了。 只可惜这段路太短,饶是谢鹤江已经放慢了速度,但他们还是很快就到了。 谢鹤江把李玉娇放了下来,抱了抱她,便开始催她:“你快进去,你爹娘怕是在等你呢。” 其实他想说的是,你站我面前,我便走不动路了。 ☆、340 立业了! 小年一过,距离大年便是数着日子过了。 家家户户,里里外外都要打扫一遍。 床上的被褥枕巾,厨房的锅碗瓢盆,房里的桌子椅子,都是要拿出来洗晒一番的。 这些天李玉娇便是忙着帮高氏做这些家务活儿,得了一点空的时候,就跟着李长福一起学习辨认药材。 腊月二十八的那一天,李玉娇托着去四周村子里收羊毛和兔子皮毛的货郎来了,除了李玉娇要的东西,还带来了一个消息。 一问才知,竟然是李娥托的这个货郎。 原来是李娥牙行的那个跑房屋、商铺租赁的有了消息,说是城门口有个摊位,那个摊主因为意外搬家,手中的摊位急于转掉,正月十五就要到期。 真是因为时间紧急,所以李娥就托人来转达了这个消息。 李玉娇当天就去了一趟白荷家,把这件事情告知了白荷。 白荷那边也早将这件事情给透露给他爹娘过,她爹娘也不反对。 于是白荷一家人便和李玉娇坐上了桌,好好的谈了谈这件事情。 李玉娇已经估算过了,城门口的摊子,算是有个后厨,只能在前头棚子里摆几张桌子,不能住人的那种,要便宜点,租金大概是二两银子一个月,不过一般都是要求付一整年的租金。 那么一年下来就是二十四两,可能那摊主还要收个转让费,再加上给牙行的中人费,七七八八加起来,估计一把是要交出去三十两。 白家人商量了下,他们最多是能出十两银子,这也是他们一家存了好些时候才存起来的。要不是白荷后来跟着李玉娇当了厨娘、出去烧饭,可能这会儿连五两银子也拿不出来。 李玉娇算了算,要她一下子拿出二十两也不太实际,毕竟她手上还有十多件冬衣要做,手里必须攥着点钱做周转。 便又走了一趟谢家。 要说梅氏,其实对李玉娇很是信任,虽然她没有李玉娇这样有赚钱的头脑,也不像白家人那样,有赚大钱的心。她就想着一家人能安安分分,脚踏实地的过日子。 不过既然这儿媳妇都找上门了,而且还承诺日后摊子赚钱了还会按照她出的资金给她利钱。 她就当是借出去的,便也拿了五两银子出来。 这样剩下的全由李玉娇出,她的负担也会太重。 心中有了底,腊月二十九的,李玉娇便坐着白家的车,和白家人一道去看了城门口的那摊位。 要说真是算李玉娇她们走运,那摊子位置当真不错,若不是摊主家中有事急着脱手,这样的黄金位置怕是不好弄。 谈妥了转手的价格后,摊子上的桌椅碗筷,那摊主也一并卖给了李玉娇。 为了图个吉利,一共是额外收了二两八钱的银子。 又因为是李娥牵的线,那牙侩居然连中人费都没有收李玉娇的。 李玉娇高兴,签了契约后,就把李娥喊出来一起吃了一顿饭。 怀里揣着那张契约,李玉娇心中激动不已,这一世,她凭借着自己的双手,终于置办了一处属于自己的,算是家业吧! ☆、341 城里租房住 这次吃饭,一桌子上坐的分别有李玉娇,白荷,白荷爹娘,以及李娥。 饭桌上,白荷娘把李娥打量了一遍又一遍,啧啧称赞道:“小娥现在看着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要不是今天玉娇喊你出来吃饭,走到街上撞的一歪,我怕都认不出来你。” 白荷也道:“比我上次见你的时候漂亮了许多。” 李娥见大家都夸她,有些不好意思了,说了些谦虚的话。 这才转移话题问李玉娇:“没收你们的中人费吧。” 李玉娇摇了摇头,笑着说:“没有,说是看在你的面子上呢。我这是托了你的福了。” 李娥连连摆手:“我可不敢邀这个功。其实是给康妈妈的面子。但康妈妈也听说是你要租,才张了这个口的。” 白荷娘闻言,又道:“还是娇娇会做人,又有本事,八面玲珑的,到处都是朋友。” 说着看向白荷:“往后你要和娇娇多多学习,知道吗?” “知道啦,娘!”白荷嘟囔着,“我这不是一直在学习吗。” 白荷娘看了一眼坐在一起的三个年轻姑娘道:“等摊子开起来,咱们也都是在这城里头做事了,大家都在,可是要互相照应点啊。” 三人皆是点头。 李娥又道:“那边摊子小,也不能住人,你们肯定是要在县城找个地方住下来的。你们大概想要个什么样子的,我可以帮你们留意一下。” “这个我刚才倒是和那个牙侩提了一提,”李玉娇回说,“我们刚过来,还没起步,也住不起什么好屋子,单独的院子更是不可能的,所以打算在别人家院子里租上一个房间这样的。” 李娥闻言点了点头:“这样的情况也是很多的。这马上就要过年,正月十五一过你们恐怕就要过来忙活了。我在这里方便,你们要是信的过我的话,我倒是可以帮着你们相看相看。” “那是再好不过了。”现如今李玉娇和李娥之间也无半点芥蒂了,说起话做起事来都方便了许多。 李玉娇想着,总也不能叫人白忙活,若日后得了空,便亲自给她做套衣裳送过去。 吃完饭回家的路上,白荷娘还唏嘘不已,道:“这人呐,都是给逼出来的,你看李娥,从前整天灰扑扑的,现在穿的呢,也是光鲜亮丽的。” 白荷爹揶了一句:“你也不看看人家从前过的什么苦日子。这说明什么?说明老天有眼。” “老天有眼!”提到这茬,白荷娘气愤了起来,“要说我们都是老实人,白荷也是个好姑娘,老天要是有眼怎么不给她一个好婆家。狗曰的潘家的贼儿子一搅和,我们家白荷都成了这四邻八村的笑柄了。” 白荷一听她娘提起这事就烦心,忙轻轻推了推她娘的胳膊:“娘,能不能别再说这个事情了。赶明儿等我们住到城里开饭摊了,村上人说什么你都听不见了,到那时候不就成了么?” 白荷爹也不愿意旧事重提,道:“听你姑娘的,别老叨叨这件事情,你每说一次我就听一次,一想起来就气。” 白荷娘这才闭上了嘴。 转念一想,心里也是美滋滋的,这就到要城里去做生意了,这在飞云村还是头一个呢。 ☆、342 开饭摊的秘诀 回去之后,有人来找李玉娇和白荷烧饭。 便接了初六和初八各一场酒席。 不过这回李玉娇却是不打算去了,已经都和白荷说好了。 酒席都交给白荷掌勺,由白荷娘来打下手。 她自己还有冬衣的事情要忙活。 大年三十的那天,中午李家的大家长李寿把李长福一家叫去过了年,等到晚上的时候,还是去的谢家。 要说今年的年饭吃的还算是尽兴,除了中午的时候在饭桌上碰见了隔壁李长禄一家子。 除夕照例是要守岁的,每家每户总有几个男人要聚在一起赌点小钱。 孩子们则是你追我赶的放鞭炮,等玩的累了就各自回家守岁。 今年李玉娇和谢桃便是在一起绣花儿做衣服,眼睛累了就说话,一直熬到那个点儿才上床去睡觉。 不过由于新的一年还要忙城中摊子的事情,李玉娇能匀出来做衣服的时间就不多了,基本上就是交给谢桃和高氏在做。 等到初八白荷做完了那场酒宴,往后便不再承接。 随后又去了趟县城,在李娥的帮助下,很快就把住的地方给敲定了。 为了方便早出晚归,所以住的地方离城门口不算很远,又因为只租了一间屋,所以租金也很便宜。 原本定的是正月十六开张。 但是周围的摊子很多周二就开始做了,所以李玉娇和白荷她们商量了一下,初十就开摊营业。 初十那天,除去李玉娇和白荷一家,高氏以及梅氏都来了。 梅氏还带了一挂鞭炮,噼里啪啦的炸了个红红火火。 为了这个饭摊,李玉娇没少花心思和动脑筋。 每次进城她不论是吃早点和午饭都有用心留意。 比如这一带明明吃粥下咸菜的比较多,但卖的最好的还是方便携带的包子馒头和花卷。 又比如什么菜定的什么价,她心里都有数。 但是其他摊子要做早点的就纯做早点,要做饭菜的就纯做饭菜,做面条的就纯做面条。 原因无二,他们做起来都慢。面条要自己擀,饭菜要一盘盘的烧,更别说做包子馒头前一天夜里就要开始发面。 而她,就是要和别人不一样。 以上各种,她样样都做! 梅氏平日里不参与饭摊事情的讨论,现在听李玉娇这样说了。 不禁劝道:“玉娇啊,你还是少做点,不然忙不过来。一口吞个胖子哪有那么容易,再说你就是吞了进了,贪多了也是嚼不动的。” 李玉娇着安抚梅氏:“大娘你放心,这些我心里都是有数的。” 说着指了指面前的六个灶台说:“你看我这不早就准备好了吗?” 灶炉子里的火一点,架上早就烧好的热气腾腾的菜,顿时吸引了不少人前来。 其实她已经摸出了门道来,这里样样都有,什么都不缺,若是想快速赚钱的话,烧饭的味道和手艺固然重要,但是在城门口这种地方,讲求的是量,要看每天卖出去多少。 所以每样都得做,而她,也已经找到了快的秘诀。 ☆、343 满载而归 今天才是第一天,李玉娇打算先试试水。 等大概了解到每日销量后便直接去定擀好的面皮和面团。 烧菜她和白荷都拿手,六口灶往摊子前头一砌,煮上五锅大锅菜并一锅汤一直放在灶炉子里温着,也不用客人点一道做一道,喜欢哪个直接舀。 直接三素两荤,全素加米饭是一个价,两素一荤加米饭是一个价,三苏两荤加米饭又是一个价。大锅熬的骨头汤免费供应。 光是骨头汤免费供应这一条,开张的时候就吸引了不少顾客。 等到了中午饭的时间,她们的饭菜上来的又快,赶路的行人都来这里吃。 加之白荷还有手艺傍身,吃过的人都赞不绝口。 只把负责收拾碗筷的白荷娘忙的团团转。 高氏和梅氏自然也是帮着忙活了一阵。 过了中午饭这个高峰,几人总算是能坐下来歇息一会儿了。 梅氏看见隔壁几个摊子都没什么生意,都过来瞧,便有些担忧,对李玉娇说:“这算不算是抢了他们的生意,这些人不会眼红使坏吧?” “大家都是开门做生意,我们是正经租来的摊子,也不是随便推个车就来摆的。”李玉娇说,“刚来的时候我就给左右隔壁都送了些发糕过去,也算是都打了招呼了。” 白荷也说:“嗯嗯,之前进城,都是轮流在这几家吃,摊主都挺好的,就是最边上那家,摊主看着不怎么好说话。不过我感觉这样子的也不好做生意呢,我观察好多次了,这么多家摊子,就是他的生意要差点。” 白荷娘正坐在大木盆前洗碗,闻言探头道:“人家是不会主动害你,不过肯定也会学着我们做的,如果都这么搞的话,那我们做起来也难了。” “那还要拼手艺呢!”白荷略拔高了声音,道,“娘你是没看到,当时我说以后不烧酒席了,不知道多少人说可惜呢,就我烧的饭菜害怕留不住客人?” “好好好,你烧的味道最好。”白荷娘一想到刚才收的钱,心里就高兴,和她说什么她都是乐呵呵的。 毕竟那会儿光是经过她一人之手的可就有几百文了呢!这还没算上白荷手里,玉娇手里过的钱。 * 下午高氏和梅氏早早回去了。 一时间摊子里就剩下李玉娇和白荷母女三人,好在饭菜都是现成的,也不会出现忙不过来的情况。 而且饭菜很早就卖完了,做好了清洗的活儿之后,便早早的回了家。 等晚上三人回到租住的小房间里,把装钱的那个木匣子往桌上一倒。 那些铜钱叮当当的就在桌子上堆成了一个小山。 即便上辈子李玉娇也曾见过些世面,但当真也是头一回看到这么多的铜钱。 她看着就有些目瞪口呆,更别说是白荷母女俩了。 白荷娘当下就吞了口唾沫,激动的伸出双手去抱住了那堆钱。 白荷则是晃着李玉娇的胳膊,道:“娇娇,你快掐我一下,这是真的吗,我们不是在做梦吧?” ☆、344 人各有志 李玉娇好笑:“回来的时候这木匣子不就是给你抱在怀里的吗?这么重一个匣子,你当时就没有一点感觉?” 白荷晃了晃脑袋:“没觉得。” 白荷娘闻言瞪了她一眼:“你就是个呆头鹅,数钱你会不,你给数数?” “这个我会啊!”白荷立刻将桌子上的铜钱拨成了三堆,一人面前分了一堆,道,“咱们各自数各自面前的,数好了再加一起。” 等三人各自数完,加在一起,居然有三千一百六十七文。 换成银子,便是有三两多啊。 白荷和她娘高兴的甚至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白荷娘激动的说:“一天啊,一天就这么多,我们还没做早点呢,我今晚是要睡不着觉了。” 李玉娇见她们娘俩这个样子,有些忍俊不禁,默默从一旁的柜子里捞出个小算盘来,噼里啪啦的拨弄了一阵。 “租金暂且不算,咱们新添置的灶台锅碗也先不算,就算算今日我们买的新鲜菜蔬,用掉的佐料,烧掉的柴火,用掉的水,还有我们三人的工钱,利润不过一两五钱不到。” “啊?”白荷娘见李玉娇算盘一拨,赚的钱瞬间就少了一半,叹了一声,“还是今天做少了,明天要多做一点,不然这样赚的也太少了一点。” 白荷听了,有些不敢置信:“一天一两五钱,一个月就是四十五两啊,本一个月就能回了。你们还嫌少吗?这也太不知足了吧。” 白荷娘不赞成白荷的说法:“那肯定是赚越多越好了。” 李玉娇则道:“这才是第一天,还不知道累,往后日日都是早出晚归,也是不容易的。” 又道:“这些钱我已经记账上了,明日得了空就拿去换成银子,不然这样大一堆也不好存放。” “是的是的,这一堆太多了,放在这里我还不放心,毕竟是租来的屋子。”白荷娘道,然后一拍大腿,“刚才还没算这里的房租呢,可不也算是一笔开销么。不行不行,我要去睡了,明天还要早起发面做早点。” 说着就去厨房烧水。 李玉娇把白荷拉到身边来坐,道:“小荷,你跟我学认字吧,以后好记账。” 白荷摆了摆手:“这不是有你吗,我做饭就行了。以后咱们做大了,你不想记账了,咱们还可以请账房先生来呢。” “账房先生会有的,但你学点字总归是有好处的,再说万一我以后做衣服要是忙起来了呢,就顾不上摊子这边了。” 白荷闻言,顿了顿,心中却也有数了。 自从上次娇娇让自己一人独自掌勺做酒宴的时候,她就知道了,而且娇娇早前也和自己提起过,她和自己不一样,最喜欢的不是做饭烧菜。 她之所以会做,也是因为当时缺钱用,当然她也非常感激,娇娇当初带上了自己。 其实白荷也明白,在做饭这件事情上,李玉娇便是那对她不遮不掩的师父,这份恩情,她此生都不会忘记。 她也知晓,每个人走的都是不同的路,她自己在这条路上走的很开心,娇娇也会有属于她自己的路子。虽然她想一直和娇娇一起做事,但更加不想阻了她。 便真心实意的求教:“那拜托娇娇师父教我,我也一定好好学。” ☆、345 找帮手 隔日饭摊便开始做早点,几人都是起了个大早。 忙到天黑收摊时,感觉那腿脚都不是自己的了。 只是夜里数着白天收回来的钱,便觉得这一切即便再苦再累,也是值得的。 有次镇上有个吃过她们酒席的人来,顺带着还把她们两个西施厨娘的名号又给喊开了。 虽则后来附近有两个摊子也效仿她们做大锅菜,不过味道和名号上都不及她们,所以他们的生意也并未受到什么冲击。 这样一直忙到正月十五,几个人一天都没得歇息。 晚上李玉娇和白荷一张大床,白荷娘单独睡一张小床。 三个人便躺着,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白荷娘道:“感觉这也不比下地轻松,只不过不用日晒雨淋。在村里种地虽然是面朝黄土背朝天,但好歹也还有闲的时候呢。” 白荷正在床上捶肩膀,道:“这才几天呢,感觉就像过了一整年似的。” “你比我们还累啊,你就是做做饭,我们早上还要去菜市场买菜呢。”白荷娘叹一声,“不过你们两个都是能吃苦的,要一直这样,我们肯定能走的长远。” 话虽如此,但李玉娇心中却不是这样打算的。 她这几天不过是把饭摊从准备、到开摊、到晚上收摊的流程都熟悉一遍,有安排不合理的地方改进一下,过后就要交给别人去做了。 于是李玉娇便提议:“其实采买菜啊肉啊的也是个体力活,最好咱们能有辆车。我在想,我们摊子每天的进项还不错,比在家里种地得的要多,不如让白叔也过来摊子里做,婶子觉得呢?” “是啊。这我也早就和他说过了,不过他还是舍不得家里的几亩地,不大愿意出来。不过那时候他还不知道我们一天能赚这么多,等哪天我们休息一天我就回家和他说说。” “嗯,家里的地佃给别人种也是一样的。村里很多人不都是嫌自己田地少么,这要是放话说佃出去,一定会有很多人找上门来的。” “倒也不用找旁的人,白荷她叔伯几个肯定是乐意的。” “那这样最好啊,”白荷冲着她娘的方向说,“娘,你就好好劝劝爹,叫爹把弟弟带来,这样我们一家人就可以在一起了。” 白荷说着,叹息一声:“有点想弟弟了,不知道晚上他一个人和爹睡有没有哭闹。” 经白荷这么一说,白荷娘心中对小儿子的思念更甚了。 她翻来覆去好一会儿都没睡着,忽然道:“要不明天我们就不做早点了,你们两个烧点饭菜,我这就回家一趟去。” 白荷闻言,低低道:“午饭我也不想做了,我也想回去。” 李玉娇拍板:“那明天就歇一天,我们回去经过摊子的时候,我就去挂这牌子说今天不经营。我也好多天没有见到我爹娘了,不知道他们身体可还好。” 三人当下便决定歇业一天,各自回家去看看。 可白荷和她娘两个没想到,一回家,父子两个没了踪影,家里就像是被人打砸抢过一样…… ☆、346 后患无穷 白荷娘在屋子里喊了一圈,都没人答应。 白荷去了后院,也没什么发现。 直到隔壁白荷大伯家听见动静,这才告诉白荷娘说: “你们不在家的时候,那潘家的人带了个长的特别魁梧的恶霸来,我们那时候都出去走亲戚了,一点都不知情,这还是后来听你嫂子说的。” “那我当家的呢?还有我儿子呢?”白荷娘急的连声音都在打颤。 白荷大伯忙安抚,道:“你别担心,老二当时找不到帮手,也怕吃亏,带着孩子去你娘家了。”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他们去几天了?” “就是昨天的事吧,刚好我们不在家,不然也不会被人找上门来欺负。” 白荷娘已经管不了这许多了,锁了门立刻就要往自己娘家去。 李玉娇便就自己回了家。 推开门便发现梅氏也在自己家中。 李玉娇忙叫人:“爹,娘,梅大娘。” “你今天怎么回来了?摊子上没做饭么?”高氏问道。 “嗯,今天歇一天,我们就回家来看看。”李玉娇搬了个小凳在高氏身边坐下。 梅氏看了眼李玉娇,见她眼下有些泛青,便问:“这几天累到了吧,是不是没睡好?生意好的很吗?” 李玉娇闻言,一一都答了。 末了问梅氏:“对了大娘,十五也过了,阿枫就要上城里的学院去上学去了吧?” “可不就是嘛。”梅氏笑说,“我这是来的巧呢。我是说上你家来看看,看你什么时候回来,我们和你一起进城去。那个书院你比我还要熟悉点。” “那我们就一起吧。”李玉娇道,“本来是想明天过去的,但是白荷家里临时出了点事情,要是一时半会儿解决不了的话,我一个人还真不好弄。” “白荷家啊……” 梅氏说着,同高氏对望了一眼:“好像是发生了点不愉快的事情。不过要我说问题也不大,她们一家人直接到城里好好把摊子做了就行,还能躲躲那些上门来找事的。” 说到进城去做摊子,李玉娇便问梅氏:“大娘,阿枫要是去城里上学,你要不要也一起过去?白天在摊子里帮着做做,这都是算工钱的,晚上还能照顾下阿枫的起居。” 梅氏听了,想也没想就拒绝了。 “你之前不是问过城里租房子的价格了么,太贵了。我们在村子里也有房子,犯不着跑那么远花钱住。我带着谢桃在家里,把几亩地种种就挺好的。再说阿枫不是可以住在学院里吗,住宿钱和束脩一起交了也方便。” 李玉娇见梅氏无心去摊子打杂,便就不再劝了,只道: “那我稍晚的时候回去白家看看,要是白荷爹和她弟弟没事的的话,我们就明天早上一起出发。” 两人这便将事情说定,梅氏也回家去了。 下午还不等李玉娇去白荷家,白荷就先来了。 事情居然被梅氏给说中了,因了潘家上门找茬儿的事情,白荷爹怕麻烦,又有所忌惮,当下就决定明天带着儿子一道进城去。 晚间李玉娇睡在自己的床铺上,一会儿伸伸懒腰,一会儿躺成个大字型,觉得还是自己一个人睡一张床比较自在,赶明儿还是要单独租个院子,睡上自己的房间。 ☆、347 搬到城里 第二天一大早。 高氏就出门去帮李玉娇拿弹好的棉花。 李玉娇则去了谢家叫人。 顺便去看了看谢桃做的衣裳。 谢桃便把那些做好的、没做好的都拿出来给李玉娇看。 又忍不住问道:“玉娇姐姐,你以后就留在城里做生意了吗?那这些衣裳怎么办,做完这一批就不做了吗?” “不会的。饭摊就交给你白荷姐姐他们一家人做。你就先在家帮我好好做衣裳,我寻思着这段时间我正好在城里,再多跑跑、多接几件衣服做做。这比住在村里方便多了。” “真的吗?原来玉娇姐姐你是这样打算的。”谢桃闻言,化悲为喜,她还担心玉娇姐姐再不做衣服了呢。 现在得了她这话,她便也没什么好担忧的了。 李玉娇笑着摸了摸谢桃的脑袋,又把她做的东西挨个都看了一遍,不禁连连称赞。 表扬的话正好被刚跨进门槛梅氏听见了,道:“快别夸她了,尾巴都要翘上天了。” 李玉娇笑道:“桃桃当得这声夸。” 梅氏听了,喜开颜笑,又对李玉娇说:“我和阿枫这都收拾好了,要不咱们就出发吧。” “好的。”李玉娇应了一声,转身又和谢桃道别,这便同梅氏和谢枫一起,去到白家汇合。 等到了白家,便见白家院子里不止一辆车。 白荷舅舅也驾了一辆驴车,上面驮着些家当,准备帮白荷家把这些东西拖搬到城里去。 等进了城,白荷娘去和房主商量,又在他家院子里多租了一间房。 如此,白荷爹娘带着白荷弟弟一间房,李玉娇便和白荷住一间。 白家人收拾东西的时候,李玉娇便带着梅氏和谢枫去了书院。 虽说这不是谢枫第一次进这书院,但这次到底和以往不同。 当人已经站在书院门口的时候,他还是有些紧张局促,他知道一旦进去了,就不能轻易回家见娘和妹妹了。 是以便铁着一张脸,再不向里踏进一步。 梅氏见状,道:“怎么不走了?你不就是盼望着来上学吗?” 谢枫垂在身侧的手握成了拳,想着大哥是在外面出人头地、当了将军才有钱供自己读书的,他也一定要好好读书、考取功名,将来好光宗耀祖、孝敬娘亲。 这便跨开了步子,跟上了李玉娇的步伐。 李玉娇这便领着谢枫去见了先生。 因了年前便将一年的束脩给交了上去,这次便只交了食宿的钱,并早就备好了的一些礼。 随后那先生便带了谢枫去了住宿的房间。 那处李玉娇和梅氏便不得进入了。 便在此和谢枫道了别。 梅氏一直盯着谢枫的背影,直到他拐了个弯看不见了才作罢。 中间却不见谢枫回过一次头,梅氏便擦了擦眼角道:“这小子好狠的心,也不知道回头看他娘一眼。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们先生准他回家去。” 说着说着眼泪已是擦不干了:“当年他大哥也是这样,一走就是七八年。” 李玉娇忙掏出帕子来递给梅氏,道:“阿枫离的近,我若是得了空,也会代大娘多来看看他的。” ☆、348 我儿媳妇,待我好呢 梅氏见李玉娇的帕子通体雪白,怕给她弄脏了,就没去接。 而是用自己的袖子揩了揩。 道:“好好好,那就麻烦你了。鹤江能娶到你,也是他的福气。” 李玉娇闻言,抿唇笑了笑:“是我的福气才是。” 等送了梅氏到城门口,她为了省钱,就想自己走回去。 走这条路,李玉娇脚上没少磨出水泡和老茧来,她便坚持给梅氏叫了一辆车,直接报了地址,叫人把她给送了回去。 梅氏嘴里虽然念叨着‘费钱,费钱’,但却是笑容满面。 那赶车人见多了这样的情形,便对梅氏说:“你有福气,姑娘孝心呢。” 梅氏闻言,喜滋滋笑道:“不是姑娘,是儿媳妇,待我很好。” 李玉娇站在一旁虽然没有说话,可是听着心里也是暖洋洋的,和梅氏摆摆手道了别,这便返回了租住的地方。 回去又帮着白荷她们收拾了一会儿,下午便买了些菜到摊子里烧了,大家围在一起吃了一餐。 有了白荷爹这个壮劳力的加入,很多事情便就简单方便多了。 几人干起活儿来也是愈发的熟练,李玉娇便是趁着这个空档,渐渐的就把她在摊子上的事都交了出去。 她也劝白荷她们再雇一个人打杂,不过白荷爹娘心疼钱,不同意,他们宁愿自己辛苦一点。 白荷便对李玉娇说:“你也别劝了,没用的,只有等再忙一点,实在忙不过来了他们估计才会雇人干活。好在现在也不是特别累。” 说着指了指正上蹿下跳的弟弟,道:“喏,这里不是还有一个小帮手,也是挺能的呢。” 李玉娇看白荷弟弟收盘子的那个动作,笑道:“是挺利索的。” “可不是吗!”白荷笑着看家弟弟,忽然听见有人喊了声‘西施厨娘’,这便应了一声,对李玉娇说,“你不是说要去戏班子看看吗,你去吧,我给客人下一碗面。” 李玉娇点点头,这便走了。 正月十五过后,各个地方又闲了下来,请戏班子唱戏的又多了。 所以月娘和邵云他们又去了不少地方,这次叫她过去,就是找她做衣服来的。 李玉娇去了那老地方,邵云和月娘果然已经在等着她了。 月娘见面就道:“这次回来看到城里不少人穿的都是和我身上这件差不多的衣裳,一看就知道是出自你手。你现在可是大忙人了。” “哪里忙了,就那一阵,后面我弄不到羊毛了,衣服就暂时压下没做了。” “啊?”月娘闻言皱了皱眉,“那可怎么办,我们这次跑了不少地方,还有不少人托我们做衣服呢。” “急吗?”李玉娇问道,脸上的表情倒是云淡风轻。 月娘见李玉娇这个神情,便抬起食指点了点:“你肯定有办法的对不对?” “其实已经找到了货源,就是需要等上一等。” 月娘松了一口气:“那你早说嘛,害我刚才还提心吊胆的。不过据我所知,我们这一带羊毛确实难弄,你又是怎样显的神通?” ☆、349 美人娇 “神通没有,在牙行做事的堂姐倒是有一个。” 李玉娇笑答:“做她们那一行的人脉资源都广,之前我给她送了套衣裳过去,也顺便提了提羊毛的事情,她刚好有认识做皮毛生意的商人,就介绍给我了。” “牙侩啊。”月娘点点头,“那估计城中大户人家没有她们不认识的,也可以给你介绍生意啊。” “倒也不强求,主要现在人手也不够,我打算现先做好手头上的。” 月娘点头称是:“确实是这个道理。” 这便又报了一个数字来,道:“这次我们走走停停,也不敢应太多,有些人也没付定金,就先答应了这么些。” “这已经够我忙活一阵的了。” “是啊,其实也不少了。”月娘仔细看了看李玉娇脸色,然后才道, “其实价格上,我们也希望你能给我们便宜些,我们给别人说的价格也不高,但做好后我们也还要一件件的送过去,也想赚钱中间的辛苦费用。” 月娘的意思李玉娇明白。 正如月娘所说,她李玉娇只负责做衣服,做好以后的事情她自己便不用再操心。 等于是把衣服大量卖给月娘,再由月娘零散的卖给别人。 这样月娘每一次的数量也不少,给她便宜一点自己也是不会吃亏的。 便和月娘谈定了一个恰当的价格,把单子就给接了。 现在活多,光靠她自己和高氏以及谢桃来绣花的话,时间是远不够的,便把这部分包给了绣坊在做。 她和那绣坊的黄掌柜的也是常打交道的,绣活儿交给他家,她也放心。 只不过做衣服,李玉娇不敢轻易假以人手,毕竟她的衣服样子是独一份的。 但一旦衣服流通开来,别人家也会尝试着做相同和类似的样子,这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所以她必须得想个法子,好叫大家认准她李玉娇家的衣物。 这天,她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想了一晚上,总算想出了一个法子来。 自己现在虽然没有足够的钱开成衣铺子,但是她可以像开铺子那样,给自己的衣服取个名字。 比如世面上有李氏布庄,周记灯笼铺的,那么她也可以效仿起来。 但她的名号却是要绣在衣服上的,不能起那么俗的名字,否则会降低衣服的整体格调,但也不能和自己完全脱离关系。 绞尽脑汁后,便想出了三个字‘美人娇’ 要说这个名字,她自己想出来后,是十分满意。 可谓是一语三关,一则美人娇是一种花,便是那虞美人,以花命名,日后便是有人问起,也是不失风雅的。 二则比喻穿戴她家衣物的都是那娇滴滴的美人,小姐夫人们穿在身上也会觉得高兴,并且面上增光。 三则么,她的名字里,恰恰是有一个‘娇’字。 她想出来的那会儿,便同睡在身侧的白荷说了。 白荷听了连连称好,待李玉娇再要和她说话,她已经是熟睡过去了。 李玉娇知她是白日里忙坏了,便帮她掖了掖被角。 只掖被角的时候摸到一方帕子,她怕明早白荷找不到,就想帮她把帕子收在枕头边上。 但将那帕子拿在手里,就着月光一瞧,居然还有些眼熟,其上绣有‘卓尔不凡’四个字…… ☆、350 县令夫人有请 李玉娇把那帕子叠好塞到了白荷枕头底下。 这方帕子,她记得那日小荷是十分气愤的放在脚底下踩了又踩。 她还以为小荷便就顺势把那踩脏的帕子给扔了呢,没想到她还是洗干净留了下来。 李玉娇轻叹一声,自己很快便也睡着了。 等到了第二天,因是到了约定交货的日子,李玉娇便去找了李娥给介绍的那个皮毛商人,检查了一下货色后,径直叫人下午晚些的时候把东西送到她现在的住处。 她自己则是去了一趟牙行。 盖因现在白荷一家都来了县城,加之白荷弟弟有时候有些吵闹,那房主已是逐渐有些不耐烦了起来,稍稍提了几句。 李玉娇和白家人商量着,便是决定去租下一整套院子来。 她今日去牙行,要办的便是这件事情。 和牙侩商谈完毕后,刚好碰见了正回牙行的李娥。 两人打了招呼后,李娥便将李玉娇带到了里间。 坐下后,李玉娇便问:“你刚才说要和我说的是什么事?” 李娥笑道:“好事。” 说话间站在了李玉娇面前:“你送我的这身衣服我还是头一回穿,刚好跟着康妈妈出去交人,主人家的小姐们见了问我是在哪里做的,也要做呢,我就说我来问问你,找个时间上门去量尺寸去。” “好啊,”李玉娇一口应了下来,送上门的生意没有拒绝的道理,又道,“你穿这个颜色果然很显肤色,看来我没有挑错。” 李娥脸红了红:“不如你好看。” 说着又认真的道:“其实还有一件事情要请你帮忙。” “是什么事?” 李娥四顾看了下,压低了声音,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着说: “是县令大人做东,要请知府大人吃饭。这些天市井多有流传西施厨娘的名号,县令大人交给县令夫人来办这件事情。 刚好那日我跟康妈妈一起在县令夫人那里,我……我知道你便是那西施厨娘,便主动揽了这个活儿。” 李娥说完,看向李玉娇,有些惴惴的:“你会给我这个面子的吧。说实话,其实我也是想在县令夫人面前长长脸。” 李玉娇心中明白,其实就算不是李娥来请,县令夫人要想在平安乡找到西施厨娘、那简直不要太简单。到时候县令夫人请她和白荷去,她们自然是不能拒绝的。 再者,李娥近来给自己帮了许多忙,给她这个面子也是应该的。 只是去县令大人家做饭,说不定会碰到陈卓,也不知道白荷心中会作何想。 便回答李娥道:“应该是没有问题的,具体是什么时间,我得先和小荷说一下,她也同意的话,那天就不摆摊了。” 若是小荷不愿前去,再不济,她自己一个人去也可行。 李娥听李玉娇这样说,知道这便差不多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于是笑着谢过,把日子告知给李玉娇,这便要同她一起出牙行。 两人一同往外走,便见一个长着络腮胡的威猛汉子站在牙行门口,见她们出来了,一个箭步便跨了过来。 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她们看! ☆、351 李娥与络腮胡(上架活动) 她们往左,那络腮胡也往左,她们往右,那络腮胡也往右。 看着不像是无心的,倒像是有意而为之。 李玉娇见了,便皱紧了眉头。 只见那人长的高大魁梧,又一脸的大胡子,看着就是个不好惹的。 李玉娇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自然也是不会主动碰上去以卵击石的,当下便拉着李娥绕到一侧。 哪知那络腮胡却看出了李玉娇的意图,直接把他那手臂一横,就拦住了李玉娇和李娥的去路。 李玉娇刚要说话,就被李娥拉了拉,护在了身后。 想来李娥也是忍了很久,终于忍不住对眼前那络腮胡道:“你到底想干什么!不要再跟着我了好吗?” 那络腮胡终于开口说话了,声音听着倒是比他的胡子年轻了许多:“我来接你回家。” 啊? 李玉娇偏头看了李娥一眼,低声问道:“原来你们认识?” 李娥眉心紧蹙,一脸的不悦,向李玉娇解释说:“他就是康妈妈的儿子。” 李玉娇哦了一声,难怪说是回家,原来是住在一个屋檐底下的。 再看那络腮胡子看李娥炙热的目光,好似有些明白了。 只李娥面上的神情却是不大好看,李玉娇便道:“那要不我和你一起回去吧?” 李娥还没来得及回答,就被那络腮胡一把扯了过去。 然后刚才要说送人回去的李玉娇便得了那络腮胡的一个白眼。 随即便见李娥对眼前那个络腮胡小幅度的拳打脚踢起来,而那顶天立地般高大的男人也只是受着,一下也不曾还手。 直到李娥打到自己手疼,他才垂眸盯着她,开口问道:“你闹够了没?闹够了就跟我回家,你身体不适就该在家躺着,又跑出来做什么,这牙行没了你就转不开了是么?” 再看她的堂姐李娥,咬牙切齿却是气的说不出来话的样子,怎么看怎么像是受了气的小媳妇。 李玉娇有些目瞪口呆,这……刚才她还在想堂姐是不是被人欺负了,现在看来,怕她方才是想多了吧。 当下站在原地便有些尴尬,直接调头离去也不是,留下来继续看也不是。 直到身后牙行里出来个康妈妈,道:“你们两个在这大街上拉拉扯扯的像什么样子,小娥不舒服就赶紧回家去。” 至此刻,那络腮胡才勉强放开了李娥。 而那康妈妈也着急着和人出去办事,撂下这一句话便钻进一辆马车走了。 待那马车走远,李娥才瞪一眼那络腮胡道:“我都说了不要你负责,你怎么总也听不进去!你放开,我自己会走!我知道家在那里!不用你拉着!你走来,我和我堂妹话还没说话呢。” 那络腮胡到底是把李娥最后一句话给听了进去,直接扭头对李玉娇说: “你堂姐身体不适,便先回家了,就不送你了。” 李玉娇摇摇头:“不必送。” 直到走出老远,想着李娥和那络腮胡,还是忍不住笑出了声。 那男人,若是把胡子刮干净了,想必长的也是不赖的,堂姐来到康家,也真算是个不错的去处了。 就是不知道堂姐所说‘都说了不要你负责’指的是什么事情? -- 上架活动-送书币和礼物啦 将近四个月免费期,本文终于要上架了。 时间定在2.27日(下周二)零点,上架当天会有爆更。 每天在后台看到很多小可爱,坚持不懈的给本文投票,留言,十分感谢,辛苦大家。当然作者也很辛苦,哈哈 然而,上架收费意味着一部分小可爱要离开了,我当然想把你们都留住,但我知道,那是不可能滴…… 【但我还是希望,大家能够订阅后续章节,因为上架第一天的订阅对我和这本书来说很重要,是决定生死存亡的时刻!如果大家能帮我全定,自是感激不尽】 然后在这分道扬镳之际,我也想回馈一下大家,感谢大家一路支持。 特此举办盖楼活动,送书币。在评论区!在评论区!在评论区!(该评论已置顶,叫上架通知,代发!,我小号发的,因为我作者号被禁了,说我操作频繁!) 【敲重点】留言后不要删楼,书币不可重复获得!所有中奖的小可爱需要自行截图保留。活动截止时间为2.28日,本月的最后一天。 发放时间为3.1-3.3,需要小可爱加裙,带截图找拔刀一笑领取,过期不侯哦。(稍后我会公布裙号,这个比较麻烦,总是被删,好了,大家盖楼盖楼吧) ☆、352 谢枫不见了 离开牙行,李玉娇想到谢枫自从来书院上学也已有了一个月了,他前次回家也是半个多月前。 上次李玉娇回村去谢家找谢桃取做好的衣服时,梅氏还跟她念叨,说感觉好久都没见到谢枫了。 谢桃也十分惦记自家二哥,用给人做衣服剩下的比较好的边角料给做了一个荷包,托李玉娇带去给谢枫。 恰巧今日李玉娇得了空,便往书院那边去了。 去的时候书院还没下课,李玉娇便在附近铺子里逛了逛,又买了些糕点吃食打算一并给了谢枫。 等到书院下了学这便去了书院,托了个面善的少年去后院住宿的地方喊谢枫出来。 哪知李玉娇却被那少年告知,谢枫半个多月前就搬出去和他家人一起住了,去后院根本找不到他的。 李玉娇大惊,谢枫的家人都在飞云村,什么时候还冒出来个家人跟他一起在城里住。 忙向那少年打听:“小公子可知谢枫一家现在城中哪里居住?” 那少年摇摇头:“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你来找他,不是他家亲戚吗,怎么会不知道他家住在哪里?” 李玉娇面上笑道:“我也是刚搬过来的。” 那少年哦了一声,朝李玉娇作了一揖便要离去。 李玉娇忙又追问:“那他每日还是要来书院上学的吧?” 那少年答说:“自是要来的。” 李玉娇暗叹一口气,想着只好明日早些来书院门口蹲守,在这里一直等着谢枫出来便是。 正要抬脚离去,又被身后另外一个少年叫住了。 “这位姐姐。”少年道,“我知道谢枫住在哪里,前几日下学的时候见到过。姐姐若是找谢枫有急事的话,我可以为姐姐带路。” 李玉娇打量了一眼面前的少年,见他穿着清简,说话动作皆是一板一眼,不像是跟她玩笑,便好言请他带了路。 只李玉娇跟在那少年身后,越走却是觉得越不对劲。 这少年带她去的地方根本就不像是正常居家的地带,周围房屋老旧,倒是有几家客店。 然后那少年便指着其中一间,道:“这位姐姐,便是这里了。想必姐姐进去问问就知晓了,我这便要走了。” “有劳了。”李玉娇朝那少年微微颔首。 随即走进了那家看起来便是年久失修的客店。 进去找那掌柜的打听,把谢枫的身形特征一描述,掌柜的立刻便将之对上了号,告诉了李玉娇谢枫的所在。 李玉娇这便在掌柜的指示下去了客店二楼,的一间小阁楼。 敲了敲门,很快门就被人从里面打开了。 正是谢枫无误。 而谢枫,在见到李玉娇的那一刻,也是愣在了原地,张开了嘴,涨红了脸,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李玉娇便朝里打量了一圈。 这个阁楼,未免也太小,恰恰只有一张床加床下放一双鞋的大小。 李玉娇眉头紧皱,道:“阿枫,你说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好好的书院你为什么不住,怎么跑到外面来住这种地方?” ☆、353 刻苦求学 sorry,抱歉,对不起,我发现章评不自带楼层的,这样不好统计。 所以还是在评论区盖楼哦!评论区有我小号发的帖子,因为作者号被禁了! 大家在这一章看规则,在351章也可以看规则。 这章26号我要删除的。 大家记得盖完楼一定要正版订阅哟。有机会获得双倍书币和将军赠给阿娇的【一世平安】银簪子。 ---以下规则! 上架活动--送书币;amp;amp;amp;礼物啦 将近四个月免费期,《重生农女:将军家的小娇娘》这本书终于要上架了。 时间定在2.27日(下周二)零点,上架当天会有爆更哒,夜猫子们可以追一追,其他小可爱们就美美的睡一觉,醒来就有好多内容了! 每日在后台可以看到很多小可爱,坚持不懈的给小刀我投票,留言,十分感谢,辛苦大家了。 当然作者也很不容易,我非全职,嗯,这我就不多说了,哈哈。 然而,上架收费意味着一部分小可爱要离开了,我当然想把你们都留住,但我知道,那是不可能滴……宝宝毕竟不是男神,泥萌不会都来追我。 【但我还是希望,大家能够订阅后续章节,因为上架第一天的订阅对我和这本书来说很重要,是决定生死存亡的时刻!如果大家能帮我全定,自是感激不尽,其实千字5分,一百章也才一筒泡面的钱啦。】 然后在这分道扬镳之际,小刀我也想回馈一下大家,感谢大家一路支持。 特此举办盖楼活动,送书币。 【活动规则】:你们盖楼,随意说点好听的话,说作者和女主坏话的都不行哟。 【中奖楼层为】:66,166,266,88,188,288,以此类推,凡是带有66和88的楼层,都可以获得作者赠送的书币。(1686,1868,1636这种不算哦,必须是相邻的66和88) 【书币额度】500层以下是100书币,500层以上是200书币 【粉丝福利】没有粉丝称号的小可爱们得到的是100或者200书币,有粉丝称号的小可爱翻倍,也就是200书币或者400书币。 然后我会在所有中奖【粉丝】中酌情挑出粉丝值最高的几位,送出价值一百多元的,本文同款银簪一支。还记得将军送给娇娇的,‘一世平安’竹簪吧,嗒嗒,就是它啦! 所以大家抢完楼之后记得在2.27日用书币订阅正文哦,只有拥有了粉丝值,才能获得双倍书币和簪子哟!(注意,书券是不算粉丝值的,必须用充值的书币看书才会有粉丝值,打赏也会拥有粉丝值) 【敲重点】留言后不要删楼,书币不可重复获得!所有中奖的小可爱需要自行截图保留。活动截止时间为2.28日,本月的最后一天。 领奖时间为3.1-3.3,需要小可爱加群,带截图找拔刀一笑领取,过期不侯哦。(稍后我会公布群号,好了,大家去评论区盖楼吧) ☆、354 我要他跪下来求我 两人正在房间里泡脚。 白荷一听这话,脚直直的就伸进了木盆里,全然忘记了刚刚才加过了热水的事情,烫的她啊呀一声叫了出来。 李玉娇看她这个有些失魂的反应,便说:“那要不然还是我一个人去吧。” “我……,”白荷想了想,问,“那县令大人叫我们去,会给我们工钱吗?” 李玉娇眉毛一扬,刚才见白荷顿住,她还以为白荷要和自己谈一谈县令家的公子和她枕头底下的那一方帕子呢,没想到问的却是这个。 便道:“自然是会给厨娘工钱的,不仅如此,如果知府大人吃的满意了,说不定还会给厨娘额外的赏钱呢。” “是吧,我也是这么想的。而且还能在县令大人和知府大人的面前露脸,这样我们的名号越想越响,往后的生意应该也是会越来越好做的。” 白荷一想到那美好而光明的将来,一双眼睛都熠熠生辉了起来。 李玉娇盯着白荷看了好一会儿,啧了一声后道:“你就不打算和我聊一聊你枕头底下的那方手帕吗?” “唉,被你发现啦?”白荷没事人一样的解释着,“你不会以为我还喜欢那个陈卓吧。我留着那个手帕没有别的意思,只是看他料子好,用起来舒服。那个陈卓当日那样对我,我怎么可能还心心念念的想着他。 想着这次去给知府大人做饭,赚的是陈卓家的钱,我还很开心呢。” 白荷笑着看向李玉娇:“我娘常说我心大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真没那么多心思。” “那你刚才还烫到了脚。” “我就只是听入了神嘛。” 白荷说着,哼了一声:“娇娇你看着吧,我日后要做平安县最厉害的厨娘,做最好吃的饭菜,那个陈卓不是嫌弃我么。你就看着吧,等哪天他慕名而来了,我一定要他跪下来求我,跟我道歉。” 李玉娇看白荷说的倒是一本正经的样子,却是忍不住笑了。 白荷见了,不高兴了:“怎么了娇娇,你不信我会成为最棒的厨娘吗?” “不是不是,我信你。”李玉娇还在笑,“我只是幻想了一下陈卓跪在地上抱着你的腿求你做饭给他吃的样子觉得好笑。” “这还差不多。” 李玉娇见好就收,也不和白荷闹了,把要去做饭的日子给白荷说了,叫她那天不要出摊。 隔日便把这个消息回给了李娥,顺道又和牙侩去看了她先前托着去找的院子。 一共看了五个院子,选了个大小和价格适中的,四间屋子,厅堂很小,带厨房和小院,每个月二两银子的租金,她和白家一人出一半。 下午李玉娇让把摊子早点收了,白荷一家人也去看了看,便就定了下来。 等匆忙把家给搬了,李玉娇又要回飞云村一趟。 她得把羊毛和兔毛送回去,让高氏和村里人纺了。 再又去了谢家,只字不提谢枫的事情,但这次把谢桃给带进了城,这样也方便日后做衣裳。 ☆、355 忠犬大黄 谢桃刚开始听说可以去城里住的时候还很兴奋。 可真等她娘帮她收拾了一个小包袱出来以后、送她走的时候,她又开始舍不得了。 梅氏心里也酸酸的,但嘴上还是说:“你就跟着你玉娇姐姐好好做衣服,反正隔三差五的你们也是要回来的,不哭不哭啊。” 谢桃抽噎着:“娘,你就不能跟我们一起去吗?二哥不是也在那里吗。” “日后再说吧。”梅氏随意的答了一句,又叮嘱道,“你在城里要听你玉娇姐姐的话,知道吗,也别总给她添麻烦。” 谢桃直点头。 李玉娇也道:“桃桃乖的很,是不会给我添麻烦的。” 梅氏这才把谢桃搂在怀里抱了抱,这才送她们上了骡车。 谢桃还是不舍得,撒娇说:“娘,你送我到大路上吧,好吗?” 梅氏无奈,只好也跳上了车。 马车经过村口白荷家的时候,看见她家大门紧闭,但是那只大黄狗却还忠诚的趴在大门口。 大黄狗和李玉娇也挺熟的,许是闻出了李玉娇身上的味道,立刻就跳了过来。 李玉娇便爱怜的在大黄狗的头上摸了摸,大黄狗便享受的眯起了眼睛。 梅氏见状,道:“桃桃你看,这就是我不想进城的原因。我在这里住了一辈子,要是我进了城,哪一天回来突然看见家里冷清成这个样子,我心里会很难受的。再说你大哥又常年在外面,我不想他回来的时候就看见一扇锁的紧紧的门。” 谢桃听了这话心中是怎样想的李玉娇不知道,但是她自己心中却是颇有感触的。 她又在大黄狗的耳朵上摸了摸,也不管它是否能听懂,就说:“大黄,跟我进城去吧,我带你去找你的小主人,好不好?” 大黄似是听懂了一般的,径直朝着前面走去了。 只等它走开了,李玉娇才发现,大黄的一条腿有些跛,便道:“大黄的腿是怎么了?” 梅氏道:“这狗知道护主呢,上次潘家的人来没找到白家人,还是不死心,前几天又来了一趟,这狗就不给潘家人进门,直往那些人身上扑,又是咬又是叫的,就给人把腿给打断了。” 李玉娇心一紧:“断了?不会好了吗?” “很有可能是断了吧,反正现在走起来就是跛跛的。”梅氏叹息,“也是造孽啊。” 说着又摸了摸谢桃的头:“娘就送到这里了。” 谢桃终是点了点头,往大山外头去了。 一路上大黄都跟的很紧,考虑到它受伤的腿,李玉娇特意嘱咐人将车赶的慢一些,哪怕是晚点进城也没关系。 车在城门口停下,李玉娇便带了谢桃和大黄直接去了自家的摊位。 大黄狗老远就见到了自己的主人们,尤其是平时里爱和自己玩耍的小主人。 隔很远就跳了过去,口中发出呜呜咽咽的叫声,差点没把白荷弟弟给扑倒在地上。 白荷一家人见状,都出来了,大黄大黄的唤着,只忙的大黄摇着尾巴一跑这一跑那的。 白家人自然也是发现了大黄腿上的伤,便问了李玉娇。 一听是被潘家人伤的,都气恨的牙痒痒:“这是不找到我们一家人就死不罢休了!” ☆、356 替白荷顶班 白荷爹道:“要不是这个摊子上忙,我就和他死磕到底,谁怕谁!” 白荷娘听了,忙劝着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们现在这样不是挺好的么,比在村里种地赚的也多,他们去个三五次看我们都不在家的话,下次也不会再来了。要是真在家,还要连累我们白荷的名声。” 仔细一琢磨,确实也是这个道理,白荷爹想想便就算了,专心忙活了起来。 谢桃在摊子上吃了顿免费的饭,非要留下来帮忙。 白荷娘就把她往外推:“哪里还要你来干活,可千万别把你穿的干净衣裳给弄脏了。还是快和你玉娇姐姐一道回去做衣服吧,你玉娇姐姐这几天忙呢。” 李玉娇这便上前去揽住了谢桃的肩膀,对白荷娘说:“那我们就先回去了。” 谢桃本以为要赶着回去做衣服,一路上步子迈的还不小,生怕耽误了李玉娇的正事儿。 只是没想到她的玉娇姐姐却是悠闲得很,甚至还带着她四处去逛了逛,也给她买了一些小玩意儿。 直到走完一条街,谢桃才问:“玉娇姐姐,我们这就回你那里去了吗?” 李玉娇摇摇头:“不,带你去见个人。” 在这县城里,谢桃认识的人屈指可数。 李玉娇这样一说,她立即便反应了过来,兴奋的的问:“玉娇姐姐是要带我去见我二哥,对吗?” “没错,你想去吗?” “想去,可想去了,我已经很久没有见到我二哥了。” 李玉娇这便带着谢桃去了书院。 这次见到谢枫,便打算直接把他带到自己租的院子里去住,可不能在住那个小阁楼了。 反正那院子一共四间房,白家人和李玉娇各占两间,到时候李玉娇带着谢桃住一间,另外一间给谢枫住便是。 谢枫在外头住的事情李玉娇并未有告诉谢桃,带他去认了门,他自己又单独去那小阁楼收拾了行囊。 李玉娇便在家中教谢桃双面绣。 她想好了,就算日后她在衣服上绣上了‘美人娇’的字样,若真是时兴起来了,怕也是有人要仿的,干脆就把‘美人娇’这三个字给弄得复杂些,叫会看的一眼就能看出里头门道,分辨出真伪。 只这双面绣并不简单,李玉娇许久不做也有些手生了,谢桃学起来也是比较费力的。 李玉娇便给两人制定了计划,每天完成了规定的缝制后,便开始练习双面绣,一切都进行的有条不紊。 直到这日晚上,白荷回来说城里有个人因为在摊子上吃了不干净的东西后上吐下泻,小命去了半条,还告到了县衙,惹出不小的动静来。 所以衙门下发了公文,要求把所有做吃食的聚集在一起,宣讲一下,制定些规矩。 便道:“娇娇,我明天打算过去一下,摊子里你就帮我顶一天好吗?要做的食材我都准备好了。” 李玉娇自是应了:“好的,那你就放心去吧。” 是以第二日李玉娇便起了个大早,跟着白荷爹娘一道去出了摊。 等白荷参加完集合,打算先回去换身衣服再去摊子上帮着把摊子收了。 可一进门,就听见里头有人高声在喧哗,打骂声不断。 白荷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吓的哐当一声就把门推开了…… ☆、357 抓错人了 进了院子一看,居然是梅氏高高举着着鸡毛掸子,作势要打跪在地上的谢枫。 若不是白荷来的及时,那一鸡毛掸子怕是早已落了下去。 谢桃这时候便抱住了梅氏的大.腿,道:“娘,娘你就别打了。你这样都惊吓到小荷姐姐了。” 梅氏这才把鸡毛掸子往旁边一扔,一拍脑门,怒瞪了谢枫一眼道:“被你气的都忘记正事了!” 说罢赶紧朝白荷走了过去,拉着她四下打量了一番,问道:“你都还好吧?” 白荷有些不明所以,点头:“我很好啊。” “那你爹娘呢,摊子呢,都没事吧?”梅氏继续问道。 白荷更加糊涂了:“是发生什么事了吗,我今天压根就没去摊子上,一直都在外面,太阳要下山了这才回来呢。梅大娘为什么会这样问?” “啊?”梅氏皱眉道,“那坏了,你快跟我到摊子上看看去。” “哦,”白荷见梅氏一脸焦急,脚下也不敢耽搁,一边走一边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梅氏这才道:“这两天家里没什么事,我就说来城里看看孩子们。我是从我娘家来的,你前头说的那个潘家不是和我娘家一个村子么,我听讲他们去了飞云村两次没看到你家人,好像是打听出来你们在城门口做生意,恐怕要来闹。 就想着来给你们报个信,刚好我又不是从你们摆摊的那个城门进的,所以我说先来你们住的地方,哪知道我那个不成器的儿子……” 说到这里,梅氏叹了一口气,也不好再继续说谢枫的事情,道:“我就是怕潘家的人现在去摊子上找麻烦了呢。” 白荷听梅氏把话说完,心中亦是担忧,忙带着梅氏去找车子坐,这要靠脚走,还不知道要耽搁多少时间呢。 梅氏回头又见自己的一双儿女跟在身后,忙斥责了两句,把人给凶了回去,叫她们在家好好呆着。 谢桃和谢枫不敢忤逆他们娘亲的意思,只担忧的目送了他们离去。 再说摊子那头。 早上李玉娇跟着白家人过去,里里外外忙了一通,总算是把几大锅菜给做好、放在炉子上温着了。 来往的客人们坐在桌子上吃饭,白家的大黄狗就在桌子底下衔骨头吃。 等到了快要打烊的时候,摊子上忽然来了三四个一脸横肉的汉子,照直不打弯的就来了他们的铺子。 通常遇到这样看起来就蛮力大不是什么善茬的男子,李玉娇都会稍稍回避下的,免得遭人惦记。 只那几个人开始也没做什么出格的事情,都是和其他客人一样,该吃吃,该喝喝。 不过他们点的有点多,隔壁摊子都收了他们还没要走的意思。 白荷娘见了,就上前去提醒了句,哪知那些人并不理会,其中一个人还找白荷娘要热水。 白荷娘只笑着答说:“这位客人,我们这里有免费的骨头汤,想喝多少就喝多少,就在那里,你可以自己舀。” 那人却拒绝了,道:“我不爱喝汤,就爱喝水,你告诉我水在哪里,我自己去舀。” 白荷娘无奈,心想你不喝汤算了,还能给我省点,天知道当李玉娇推出大骨汤免费的时候,她有多肉疼。不过现在做出经验来了,一锅骨头能熬四五天…… 话说那人在白荷娘的指点下,去李玉娇后面的水桶里舀水,饶是李玉娇特意和那人保持了距离,还是一个猝不及防的就被那人突然扯住了膀子…… ☆、358 李大夫的第一针 与此同时,其他几个坐着吃饭吃的好好的人,忽然就动手掀起了桌子。 白荷爹见状就上前去,还没说话,就被人一拳头砸的连连后退了几步。 白荷娘当时懵了,等反应过来,要拿凳子砸人的时候,早被后面的人拽了头发,打倒在地。 而李玉娇,已经被两个人扯住,大步流星的架走了。 李玉娇双手被束缚,只有一双脚还能悬空扑腾,但却丝毫起不到作用。 再一看周围,除了他们自己家,其他摊贩早走了。 白荷爹忙从地上爬起来,冲白荷娘喊:“你快去喊人!” 他说着,自己就上去追人。 可白荷爹哪里是那几个汉子的对手,三两下就被打趴下了,在地上哀哀的叫唤。 李玉娇忙道:“白叔,报官,你快去报官。” 她心中虽然惧怕,但也知道一时半会儿的没人能来救她,情急之下便大喊了一声大黄。 天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黑了下去,但李玉娇还是看见了一条大狗的身影,正不远不近的跟在自己身后。 半路上李玉娇忽然被人甩上了肩膀,她的心扑通扑通只跳,脑中慌乱的不成样子。 连着深呼吸了好几口,她才稳定了心神。 对方人多,她不敢大闹,现在人还只是把她扛着在跑,她担心如果自己哭闹惹恼了这些人,这些人再把自己五花大绑起来,那可就完蛋了。 这时候就听其中一个人慌忙急火的说:“这娘们临走时叫人报官了,我得赶紧溜了。” 那个扛着李玉娇的嗤笑一声说:“你胆子怕就跟葡萄籽一样大,你走你的,老子等爽完了再走,等她被我睡了,名声扫地,你看她爹娘还敢不敢报官,丢不丢的下这个人,哈哈哈!这白家人不是横么!哈哈哈,在老子面前看可还能横的起来!” 李玉娇越听眉头皱的越紧。 但她已把这其中缘由给理了清楚。 这人几次三番提到白家,还以为白叔白婶是自己的爹娘,想必今日便是冲着白荷而来的,只是阴差阳错的抓了自己。 而白荷平时里并不曾与人结怨,那么由此推断,主使便只有一个,就是潘家无疑! 扛着自己的这个怕就是个混蛋头子,其他几个人始终有些忌惮,怕惹事上身,都走了。 这人扛着李玉娇快步往一条小路上去,然后在一辆车前停了下来。 随即就把李玉娇甩进了车里,然后就开始解腰带,解完腰带就朝李玉娇扑了过去。 其实被那一伙人架走的时候,有那么一瞬间,李玉娇的内心是绝望的。 但当她看见其他三个人一个个都走掉,只剩下一人的时候,她的心便渐渐平静了下来。 即便是此刻,那人朝她直扑而来,她的内心也是镇定的。 怎么说呢? 得亏她现在做了制衣这一行,随身携带一个小小的针线包,又亏的她平日里还算勤奋好学,得了空就钻研四处搜罗来的医书,目前对人体穴位这一块已经颇有了一些了解。 等那人扑下来的时候,她也不躲,而是摸准了那人胸口的位置,扎了一根绣花针进去…… ☆、359 大黄好样的! 被针扎入的那一下,那人只觉得胸口一阵酸疼,随即整条胳膊都不能动了,一动就疼的要死。 李玉娇见状,心里默默给自己夸了句不错,心道这些个穴位,她记的还挺准。 从前还总感觉的没有实物给自己练习,现在眼前到是有了一个现成的。 她便又从针线包里取出一根银白发亮的绣花针,在那人面前晃了晃。 那人见了李玉娇手中的东西,这才搞清楚伤了自己的是什么东西,而此时,他半边脸也无法控制的抽搐了起来。 忙口齿不清的求饶:“白……家小娘子,求你了,求你……放过我吧。” 李玉娇哼笑一声,一针拍进他的右腿的穴位上,冷笑:“你搞错了,我不是你要找的白家小娘子,所以你求错了人,我就只当没听见了。” 随着那一阵的扎入,那人只觉得大.腿连着臀.部的一整根经都扯着疼。 痛苦的哈喇子都顺着嘴角流了下来,哀哀的求着:“姑奶奶,姑奶奶,求你放过我,把针拔出来吧,我手不能……不能动了。” 那人虽声泪俱下,可是李玉娇一点也不觉得他可怜,只觉得他嘴脸可恶的很。 于是重重的在他身上踹了一脚:“你刚才不能的很么?对人拳打脚踢的可威风了呢!” 说着又踢了他几脚,可是太用力,没几下就把自己脚尖给踢疼了,心道这样打人好不划算,这才作罢,高声唤了‘大黄’ 大黄闻声跑到车辕下头,把头伸进了车厢内,见李玉娇无事,便去舔她的手背。 黑暗中,李玉娇摸了摸大黄的脑袋,手撑在车辕上,这便小心翼翼的跳下了车。 下了车发现车厢顶上挂着个灯笼,便把灯笼给点着了。 不点着还好,这点着一看,顿时皱紧眉转过了身子去,十分嫌恶的说:“真是恶心!” 这样反应的原因无他,只是刚才踢打那人的动作太猛,加之那人早不要脸的脱了裤子,现在他的那处便是软趴趴的暴露在了李玉娇视线之中。 李玉娇只觉得辣眼睛,心中恨极了眼前这货,忍不住爆粗口,特娘的,谢鹤江的那个地方她都还没看过,怎么第一个看到的居然是这个渣滓的。 李玉娇忙把眼睛揉了又揉,恨不能时光能够倒流,那么刚才她点了灯笼之后,是决计不会往车厢里头照的。 正兀自懊恼时分,忽然听得身后那人发出了一声杀猪般的嚎叫。 李玉娇下意识的就想回头,但一想到刚才那叫她眼睛疼的画面,便收回了脑袋。 转头却是瞥见身侧的大黄嘴里叼着团血淋淋的东西。 “嗬!”李玉娇默默朝大黄比了个大拇指。 这才回头略望了望,果然见那人的两月退间,血糊糊的一片。 李玉娇又往前走了几步,见人还没有追过来,心中还在想,那人不会因为失血过多死掉吧?那这样的话,大黄会不会被戴上枷锁关起来? 这样想着,那幅活灵活现的画面便出现在自己脑海,直叫她忍俊不禁。 又等了一会儿,终于看见了前头的灯火和人…… ☆、360 托将军的福,衙门有人好办事 来人一共两拨,第一拨是白荷娘喊来的还没走远的其他摊子的摊主。 他们在路上就听说了刚才发生的事情,有会赶车的直接就把那辆车赶着往县衙的方向去了。 官差是第二批赶来的,因为距离远,所以来的慢,是和李玉娇她们一行人迎面撞上的。 县衙的人来了之后,还给那断子绝孙的人草草包扎了下,这才带着人和李玉娇她们一道去往县衙。 至于碰上白荷和梅氏,那也是从县衙出来以后的事情了。 等到县令陈大人连夜升堂审理此事的时候,一眼就认出了李玉娇。 这陈县令之前因为李娥的事情,是和李玉娇和谢鹤江打过交道的,现在得知李玉娇在恶人手里吃了亏,自然不敢懈怠。 只是那厮现在没了命.根子,又因失血过多,目前怕是没办法开口说话的。 陈县令便先让李玉娇他们把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加之还有人证,官差去的时候也看到了她摊子那的一地狼藉,物证也有了,恶人的罪基本上算是定了下来。 然后也不敢轻慢,派人好生护送着李玉娇等人回去了。 出去就见白荷和梅氏站在县衙门口,一副焦急等待的样子。 李玉娇没想到梅氏居然也在,便转身同白荷爹娘叮嘱了几句。 回家的路上,碍于有官差护送,梅氏和白荷也只是稍稍问了几句,李玉娇也只道回家再细说。 等回到了家中,自是不提李玉娇后来经历多加险恶,只道有隔壁的摊主和官差相助,好叫白荷放心,也不叫梅氏担心李玉娇的清白。 虽然李玉娇看着便是一副丝毫不吃亏的样子,但黑灯瞎火的,保不齐梅氏会多想,便在这处就给压了下来。 白荷看着她爹爹脸上的伤,便是自责不已,眼泪都掉了下来,忙道:“爹爹你快坐下,我去煮几个鸡蛋来给你滚一滚。” 又握着李玉娇的肩膀说:“娇娇,还好你没事。今天要不是我让你替了我,你也不会受这样的惊吓。” 李玉娇劝慰:“我这不是不要紧么,现在官府已经在查了,他们当众闹事,肯定不会轻罚了坏人的,等过两天再上公堂,那幕后之人我们也供出来,这次就把你家和潘家的事彻底给办了。” 白荷抽了抽鼻子,点了点头。 李玉娇在她肩头拍了拍:“明天就先不出摊了,等天亮了带你爹去医馆看看才放心。” 说完看着白荷离去的背影,其实也在庆幸。 还好今天阴差阳错的替了小荷,若当时是她,结果又是如何?这个潘家,胆子未免也太大! 再说梅氏,帮忙给白荷娘擦了些跌打损伤的药酒,等白家人回了他们自己房间。 这便把李玉娇和谢枫一道叫进了屋子里。 梅氏并不知道刚才发生的事情有多凶险,但看李玉娇没事,也就放了心。 只是瞥了一眼垂头站立在一侧的谢枫,火气又上来了,指着他道:“你还不给我跪下!” 谢枫听话的跪了下来。 梅氏这才气顺了一些,又看向李玉娇,问道:“玉娇啊,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谢枫的事情了?” 都已经被抓包了,李玉娇自然不好再瞒,点了点头:“是。” ☆、361 亲兄弟明算账 “那上次回去怎么没听你说啊?” 梅氏忧心道:“上次我还问你有没有去看看阿枫,你跟我说他一切都好呢。你说说这个小子,把住宿的钱自己要回来,跑到外面去住。 现在他是性情纯良,要是在外头被人带坏了,拿了我和他大哥的血汗钱去做不该做的事情,整天插科打诨的这可怎么办?” 自从和谢家定亲以来,李玉娇也没少和梅氏相处。 梅氏从前从未这样说过李玉娇,她今日听着确实有些不习惯,但见梅氏一席话说下来已是红了眼眶,心中也体恤她。 若自己也有个儿子,把那辛辛苦苦赚的钱拿去供他读书,他却诓了钱在外花天酒地,可不就是要气死。 不过谢枫的情况却又不同。 她刚想说话,就见谢枫抬起了头。 眼中已然颇有担当,对梅氏道:“娘,你就不要怪玉娇姐姐了。玉娇姐姐发现后,是我央求她不要告诉你的。玉娇姐姐待我好,有了院子立刻就把我接了过来。都是我不好,要打要骂,我都受着。” 梅氏最气的还是这个小儿子,于李玉娇,她心中其实也是有数的。 便道:“你还犟嘴!不得了了!” 说着转身就去找了鸡毛掸子,就要教训谢枫。 李玉娇看谢枫露在外面的手背上已静有了一道淤痕,想必在她回来之前,这小子就已经挨过打了。 便上前一步,微微拦住了梅氏。 问谢枫:“阿枫,你就没和你娘把话说清楚吗?” 她料想梅氏也不是这样不通情达理的人。 “说什么?你这小子还有什么没说?”梅氏以为谢枫还有事瞒着自己,气的把鸡毛掸子在桌子上敲的梆梆响。 李玉娇算是看出来了,谢枫这小子,固执的很。 便好说歹说的劝梅氏坐了下来,又给扒在门框上偷看的谢桃使了一个眼色。 谢桃立即跑去给梅氏倒了一杯热水,端端正正的搁在梅氏面前。 梅氏这才把鸡毛掸子放下。 李玉娇便把那日谢枫同自己所说的话,又简要的给梅氏讲了一遍。 梅氏果然是头次听说,听完之后便是诧异不已。 “你……”她指着谢枫,“你这孩子怎么不早说?我哪知道你读个书还这么吃苦。居然起的比鸡早,睡的比狗晚。” 说着忙去扶跪在地上的谢枫:“起来,你快起来。” 谢桃见了,偷偷的去扯李玉娇的袖子,笑嘻嘻的低声说:“好了,好了,和好了。” 李玉娇也冲谢桃笑了笑。 又对梅氏说:“大娘,他们书院有书院的规矩。我们这个院子里却是没有那么多规矩的,所以我就把阿枫给接了过来,这里离书院也不远,他晚上也是可以点灯看书的。” 随即看了眼谢枫,低声说:“阿枫,你要回来的银子呢,还没拿出来还给你娘吧。” 自打梅氏来了,谢枫一直倔强的在挨打,根本没有想到这一茬。 现在经由李玉娇提醒,立刻去把银子拿来,双手捧着给了梅氏。 梅氏把银子接过来,转手就塞进了李玉娇手中,道:“他在你这里,吃你的住你的,这些钱你拿着。” ☆、362 论学医的好处 李玉娇推辞,并不肯收。 但最终还是拗不过梅氏。 梅氏道:“亲兄弟还明算账呢,我只怕这点钱还不够,他晚上看书还要点油灯。” 梅氏有心,李玉娇心中也感到欣慰。 照现在来看,她做衣服、开饭摊挣钱比梅氏在地里劳作养家糊口要容易的多,况且当时谢鹤江拿钱给自家爹爹看病的时候,却是一点也不犹豫的。 便道:“这些不算什么的,我晚上有时候也会看看书,灯油备的也多。” 梅氏听了高兴,在谢枫的肩头拍了拍:“阿枫也是知事的,知道你待他好,刚才我不过是急了些,他就知道帮你说话了。” 又语重心长的对谢枫说:“再不过半年,你玉娇姐姐就是你正经嫂子了,以后也是要好好孝敬的。” 谢枫闻言,抬眼去看李玉娇,小小少年,一双漆黑眸子里发出的光芒却是笃定无比:“阿枫定当不负玉娇姐姐所望。” 李玉娇笑着称好,这事就算过去了。 晚上梅氏便留下来和谢桃睡在了一张床上,李玉娇在床上躺了一会儿,翻了两翻却是怎么都睡不着。 却是想着险被欺辱时候自己扎出去的那几针。 原本以为学医只是能救人,现在看来,居然也是可以自保的,也不知道杜大夫和杜小大夫,以及其他大夫有没有这样用过。 这样想着,心中触动颇多。 忍不住就穿了衣服起来,拿了本医书跑到厅堂,点上了油灯就去背书了。 李玉娇是记着杜小大夫的话的,这些医书,不论看不看得懂,先背他个滚瓜烂熟再说。 前些日子里在一家藏书阁偶然发现一套《神农本草经》,上、中、下三品皆齐全,也是难得。 但正因如此,要价却也不菲,高达上百两。 奈何饭摊盈利还不到分红的时候,她手头上也没有闲钱,不敢花这样大的价钱将书买下。她只盼其他人不要将这套本草经买走,等她交了手上这批冬衣拿了银子再去买回来。 又背了一段,这才去睡了。 她回房的时候,见谢枫那屋还点着灯,透过窗户还可以看见他手执书卷,嘴唇张合的剪影。 李玉娇想了想,还是上前去轻轻扣了扣窗户,道:“早点睡吧,明日再读也不迟。” 屋子里头的谢枫轻轻嗯了一声,一阵响动后,灯火便熄灭了。 等到了第二日,李玉娇吩咐了谢桃要做的活儿,便陪着白荷一家人去了医馆。 照例去的是杜大夫家的明善堂。 杜大夫一边给白荷爹诊治,李玉娇便在一旁偷偷观摩。 好在白荷爹只是受了些皮外伤,杜大夫开了一瓶活血化瘀的药膏,又吩咐了些洗漱时的注意事项,便就回去了。 又去摊子上收拾,修补采买了一些东西,这一天便就过去了。 只还没等到审理那大闹饭摊一事的时候,知府大人便就要到了。 县衙里忙着张罗,陈县令已是有些自顾不暇,就连饭摊的苦主李玉娇和白荷,早先因为答应了去县令家做饭,这会儿也是顾不上去讨公道了。 ☆、363 一般人驾驭不了 这日应了县令夫人的请,李玉娇和白荷两个要先去给试做一桌菜。 等县令夫人满意了再把菜色给定下。 这还是白荷第一次踏进这样的大门大户。 难得不出摊,今日也是穿上了最好的衣服。 她的这身衣服是李玉娇做的,服帖却不束缚,穿起来做事也方便的很。点睛之笔便是那荷叶边的领子和其上精致的小碎花刺绣,衬托的白荷的脸越发的小巧白皙。 彼时县令夫人一见她二人,便忍不住的夸赞:“果真是名不虚传,应了西施厨娘那四个字。” 县令夫人却是不认得李玉娇的,说话间也并未刻意将她高看一眼。 只她也是个和气的,待人还不错的样子。 在让人下厨之前,是拿出了好些糕点果子招待了一番的。 基本都是县令夫人问,李玉娇和白荷作答。 话说到一半的时候,忽然有个丫环打着帘子进来报说:“夫人,公子来问您安了。” 县令夫人眉头蹙了蹙,道:“这都什么时候了,才刚起来?你就说我有客,叫他在外头站着。” 那丫环道:“夫人,今日外头风大,有些冷哩,我看公子穿的单薄,当真叫公子在外头等着么?” “多大的人了,又不是不知道今日风大,怎的还穿那样少,我看就是爱俏不爱身子。” 李玉娇和白荷闻言,对视了一眼。 两人都起身,李玉娇道:“夫人,请容我们回避一番。” 县令夫人便招手让另外一个丫环带着李玉娇和白荷进了里间的偏房,叫了陈卓进来。 说是偏房,不过就是丫环当夜时睡的耳房罢了,又窄又小。 要是放在平日里,白荷也不觉得有什么,可一想都是因为那个陈卓,心中便气愤。 小声跟李玉娇说:“这太阳都晒屁.股了他才起来,万一坐个半个时辰,岂不是耽误事儿吗?” “哪里会坐这么久!知道你现在是看他不顺眼,不过这是在他家,咱们最好还是不要说他的坏话了。” 白荷哼了一声,自也是识大体的,就不再说话了。 只那外头陈卓的声音,却是一字不落的传进了她的耳朵里。 从前白荷觉得陈公子的声音好听的像是山间溪涧里的叮咚泉水,现在只觉得聒噪,而且还惹人厌烦。 你听听他,看着也是二十出头的人了,赖床不说,起来了就到娘亲这里撒娇,还和伺候他娘的丫环们各种调笑。 白荷越听越觉得自己从前是瞎了眼,还觉得他不仅人长的好看,又没有公子哥的架子,乐于助人。现在看来,怕是对所有漂亮姑娘都这样。 当初各种对自己不错,可不就是因为自己身边有个漂亮的娇娇么。 听着听着忽然听到外头人谈到了自己和娇娇两个。 便竖起了耳朵来听。 只听那陈卓问:“刚才娘的屋里可是有人,我瞧着这杯子上还有口脂,颜色当真不错,只是要肤色极白的人用了才好看,一般人驾驭不住。” 李玉娇自也是听见了的,只她唇色本就红艳,一般不涂口脂,这便看了眼白荷,果然见她一张玉白的脸涨的通红…… ☆、364 公子有请 白荷长相最多算的上是秀气,但是确实白。 又所谓一白遮百丑,加之如今白荷换了套好看的衣裳,整个人看起来就不一样了。 而白荷听了陈卓的那句话,却是羞的满脸通红。 她完全没注意到喝了别人的茶、还把唇印留在了茶杯上头。 现在却听陈卓在这里胡乱评价。 这人他从前不就是嫌弃自己土里土气的不好看么,怎么如今就变成除了她旁人还驾驭不了。 心里想着从前的事,又觉得有些伤心难过,摸出了手帕,准备把唇上口脂都给擦了。 可是转念一想,有什么好擦的,她涂她的口脂,跟那个人又有什么关系。 便就释然了。 外头又听县令夫人说是请来的一对‘西施厨娘’,来做饭招待知府大人的。 那陈卓便来了兴致:“在哪里?不如请出来相见相见。” 那县令夫人听了没好气:“你是谁,见你做什么?你就整日里没个正形,跟你同窗的再不济也考上了童生,就你整日里游手好闲,这话要叫你爹听见了看不好打你一顿。” 陈卓嘿嘿一笑:“那我爹不是在忙吗,他的手哪里有这么长?” 再听到这里,白荷越发的瞧不上陈卓了。 就她自己还会用自己的双手挣钱养活自己,再看这个陈卓,整个就以浪荡公子哥,就他这个样子,上好的丝绸帕子别人用了就要扔的,家中哪怕是有座金山银山也要给他败光。 那陈卓又赖在县令夫人这里好些时候才离去。 待他走了,便听外头的丫环对县令夫人道:“公子真是孝心,每日里都要来陪夫人说好些时候的话。” 县令夫人却是哭笑不得:“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不过是找借口躲懒,不想去读书罢了。不过只要他不在外头整日里不着家,多在我这里打磨下时间也不是不可以。” 叹了口气又说:“是时候该成个家,娶个媳妇过门来了。罢了罢了,不说这个叫人操心的了,你去把两位厨娘请出来说话。” 再将李玉娇和白荷请出来,便不再多说,直接叫了丫环把人带去了厨房。 李玉娇已从县令夫人那里得知,这位知府大人年事已高,很多荤腥都有所忌讳,是以这顿宴席主素。 和白荷商量了一下,李玉娇便启用了一些早就琢磨出的素菜样式,皆要求是色香味俱全。 一顿饭做下来县令夫人很是满意,直接遣了人去把县令和陈卓都叫来一起吃了午膳。 县令大人用过后也是称赞,县令夫人便派了身边的婆子来回话,说若是接风那日知府大人满意了,大人自会重重有赏。 这便将李玉娇和白荷二人送了出去。 只因县令大人未有另造宅院,家眷都是住在衙门后院,非公人员出入走的都是侧门和后门。 这次走的便是那后门。 只是在这后门处,曾发生过叫白荷心中不爽快的事情,恨不能一步跨出老远,赶紧走开。 但还未跨出门槛,就听身后有人叫唤。 叫的是送二人出去的婆子,请的确是西施厨娘二人…… ☆、365 女人,你已引起本公子的注意! “公子请二位姑娘呢。” 白荷一听这话就浑身不利索,转身就要走。 那来请人的丫环见状,忙上前挽留:“姑娘留步,公子有请。” 自出来做生意以后,白荷已不像从前那样胆小了。 皱眉便道:“我们还有急事,这就要回了。” 那丫环心中暗道这厨娘不识好歹,脸上却也只能堆着笑,劝道:“既然如此,还请姑娘等等。公子说今日午膳吃的快活,有赏呢,不若姑娘在此处等等,我去取了赏来赠与姑娘。” 白荷才不信这话,见那丫环是要回去回陈卓,便道:“陈公子不是想看西施么,劳你转告你家公子,这里没有西施,只有厨娘。” 李玉娇闻言,忍不住抿唇笑了笑,暗暗与白荷对了一个‘说的好’的口型。 白荷刚才气愤,都把一旁的李玉娇给忘了,直接扔回去一句:“告诉他有是有一个,但是已经名花有主。” 说着就拉李玉娇一道走了。 其实陈卓确实是想见见这一对西施厨娘,故而差人来请。 只是他没想到自己竟然被恶狠狠的拒绝了。 此刻他站在拐角处,只看见两个婀娜背影。 其中一个穿着紧窄的衣裳,衬的身段越发的玲珑巧致,只口中吐出的话却是夹枪带棒。 且那声音听在耳朵里也是有些熟悉的,就是一会半会儿想不起来在何处还与这位厨娘打过交道。 然这姑娘说话也是有趣,竟是十分了解自己的样子呢,知他看要的是西施,而非厨娘。但是说实话,她做的菜是真好吃,就那些个青菜豆腐,他都吃了两大碗米饭。 陈卓心中这样想着,越发想一窥真容。 眼见着二位西施逐渐远去,而自家的下人也是奈何不了他们。 心中被激了起来,立刻抬步去追。 眼见着快要追上了,也不继续朝前,而是顿住脚,在离李玉娇和白荷三步远的地方略略作了一揖。 也不低头,他就等着开口后,两位西施回头,瞧个正好呢。 便道:“二位姑娘请留步,也不只是哪里得罪了姑娘,方才那样说我?” 李玉娇听了没甚感觉,白荷听了,却是气的胸膛直鼓。 李玉娇见状,捣了捣白荷的胳膊,小声对她说:“要不然咱们不理他,直接走,你看如何?” 白荷刚还在想这个陈卓真是烦,一会儿回头之后怼他什么好呢? 现在听娇娇这样提议,觉得也不错,便笑着说:“那我们跑,你说好不好?” “好!” 李玉娇把白荷的手一拉,两人压根就没搭理陈卓,劈头就往前跑去。 陈卓也是看的呆了,这,他难道就这样惹人嫌吗? 并不啊,就他这个长相,在河里游船的时候也是有姑娘往他身上扔绢花的好不好。 想到这里,陈卓脸色顿时黑如锅底,回头见自家两个下人也是目瞪口呆的样子,忙给打发了去:“都别傻站着了,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一边又望着白荷的背影,心道,小女人,你已成功的引起了本公子的注意! ☆、366 姑娘有兴趣开店吗? 两人跑出好远后。 李玉娇笑着对白荷说:“刚你听到没?他在和丫头和婆子撒气呢。” “嗯嗯,”白荷笑着点头,“真解气,气死他最好!我就说过,总有一天来求着我,哈哈哈。” 到了路口,两人便分头,各自去干自己的事情了。 回到家中,李娥托李玉娇做的衣服已完工,她亲自在衣裙下摆和上衣后领处绣上了双面的‘美人娇’字样,然后便将东西包好,送到了牙行给李娥。 本来打算送完了衣裳就回去的,李娥和康妈妈却不许她走。 直接拉她上了马车,要带着她去几个大户人家给几个妇人小姐量尺寸。 李玉娇寻思着天气回暖,只做冬衣不得长久,直接让把马车驶回了家中,去取了些新画的样稿,一并带去了高门大户里。 那些个富贵人家原本看中的就是衣服的样子,虽则马上就要开春,冬衣是穿不得了,但这样子做成春衣一样好看。 只是原本那衣服是穿在李娥身上的,她们不愿自降身份同个人牙子穿的一样,都要修修改改。 李玉娇都一一应了,价格却是又高了些,但那些夫人小姐们非但不压价,反而觉得她们自己修改定做的就是好。 自从做生意以来,李玉娇也是摸出了其中一些门道。 衣服稍加修改,于做衣服人来说,其实并未增加难度,但是那些夫人小姐偏就吃这一套,她也能多赚些辛苦费。 她便借机游说,把早已画好的一沓样子拿出来给那些个夫人小姐们看,这个时节便是连夏衣的单子也有了。 往后的几家,康妈妈也是帮着李玉娇在说道,她的嘴巴厉害,能把地上的夸到天上去,这便又给了李玉娇添了助力。 李玉娇在马车里的时候,就曾给康妈妈说过‘美人娇’的名号,康妈妈照样也是不遗余力的帮着呐喊宣传。 等跟着跑完了那几家,那康妈妈也不着急送李玉娇回去,直接给人带进了茶楼雅间。 李玉娇心中也有数,康妈妈和李娥从她这里拿衣服,也是有回扣好赚的,她好端端的不会帮她推荐衣裳,自然是有所求。 这不茶一上来,康妈妈就主动给李玉娇满上了。 上来先是一通夸:“李姑娘的衣裳做的好,夫人小姐们都喜欢,就是有些公子哥也青睐。我长的胖,你给我做的这套上了身,竟然也显瘦呢。做衣裳这块,姑娘当真是奇思妙想,整个平安县那么多成衣铺子都不及姑娘一分呢。” 李玉娇笑着在听,听了点点头,道:“康妈妈有话还请直说吧,我实在是经不起夸,一会儿我这嘴啊就要咧到耳后根了。” “哈哈哈,”康妈妈这便笑了笑,道,“姑娘说的‘美人娇’这个字号我听着也是极好的,不知道姑娘有没有兴趣以此为名开一间铺子? 我保管给你找个位置最好的铺子,那些个开铺手续我找人都给姑娘你一条龙的办好,不叫你烦一点神,你就只管专心画样子做衣裳。” ☆、367 讨价还价 开铺子的兴趣? 她怎么会没有呢! 李玉娇抿了一口茶,暂未回话。 依照这康妈妈所说,找位置最好的铺子,这当然也是她所希冀的。 可繁华地带的商铺李玉娇不是没去打听过。 她在城门口的饭摊很小了吧,那也要一两五钱一个月,可同样大小的铺子放在街心,注意,是同那小摊位里面一样大小,不算外头的空间,起码就是三两银子的月租,抵得上她一家在飞云村小两个月的花销。 更何况是开成衣铺,需要足够大的铺面挂衣服不说,里头怎么也得隔出个地方供给客人试衣服。 这样算下来,在街心位置最好的地方租下一个铺面一个月少说十多两银子,一年下来光是租子就要二百多两,这还是小的铺面,一年五百两,上千两的铺面也不是没有。 再则做成衣,须得进各式布料,提前做好衣服,再加上店铺的装饰,给客人准备的茶水,等等……这些都需要本钱。 七七八八加起来,一次拿不出五百两银子这铺子根本就开不起来。 而她目前手头上还真没有五百两。 现在康妈妈要和她合伙开铺子。 这康妈妈和她又不同了,忙碌了小半辈子,让她拿五百两出来肯定不在话下。 但若真依了康妈妈,叫她出了大头,往后这铺子谁才是真正的主人呢?搞不好就是为他人做嫁衣裳,最后沦落成为别人家的‘长工’ 所以李玉娇没有立刻同意。 只是婉拒着说:“想是想,不过目前还有一批衣服没出,我打算先把手上的事情忙完了再做打算。” 康妈妈哦了一声,随即笑着道:“你说的有理。我其实对这个成衣铺子也很感兴趣,正好我这边找铺子和人手也方便,你若是信的过我,可以交给我来做,到时候我也出资,这铺子就共同算在你我名下。” “妈妈的意思我明白,往后若得妈妈扶持,事情定会好办许多。” 康妈妈笑说:“是啊,怎么说我手头上现在也还有些钱,拿出来开个铺子也是够的。” 李玉娇点头,顿了顿,认真看向了康妈妈,道:“银钱我从前也积攒了些下来,我也愿意和妈妈合开铺子,只我有一个要求。” “你说。”康妈妈翘首以待。 “我八,妈妈二。” 康妈妈脸上的笑意减了减,笑道:“这花费可不小,等把铺子弄起来,一把拿出七八百两是少不掉的,姑娘手头上有这么多吗?” “那依康妈妈所言呢?” “我六你四。” 李玉娇静坐了片刻,然后站了起来,委屈的说:“妈妈这是瞧不起我呢。” 说完也不去看她,径直朝那窗外望去。 康妈妈讨价还价道:“五五分。” 李玉娇摇摇头:“康妈妈,这些本事和口碑都是我一点点积攒下来的,实在不易,康妈妈若是觉得事情这样简单,那便是错了。往后康妈妈和堂姐若还从我这里拿衣服给那些夫人小姐,我自然也是会用心做的,只这字号,我却是要自己留着的。” 说着朝那康妈妈福了福,便要走。 ☆、368 我大你小 康妈妈见李玉娇还挺决绝的样子,立刻出言将人喊住。 “姑娘且慢,茶还热着呢,咱们坐下再说会儿话吧。” 李玉娇早已想好,若要再谈,她只再说一次,假若这康妈妈还要再讨价还价,那她宁愿再积攒积攒,过个一年半载再考虑开铺子的事情。 这便又重新回去坐下了。 康妈妈果然迫不及待的发问了:“那李姑娘想怎么弄?” 李玉娇道:“妈妈三,我七。” 康妈妈听了,没有作声,深吸一口气后点了点头:“好,就依姑娘所言。那我这就去物色铺子了。” “劳烦妈妈了。” 李玉娇又叫人拿出了纸笔,把方才走家串户得来的单子和康妈妈以及李娥对了对,以防出现遗漏。 做完了这些,康妈妈便把李玉娇送回了家。 李玉娇回到家中,还没忙多久,白荷他们就回来了。 首先蹿进来的便是大黄。 李玉娇现在和大黄的感情很好,俨然已经成为大黄的另一个主人了。 她摸着大黄的头,对白荷说:“那次回到村里,看到大黄的时候,我还以为它的后腿断掉了呢,没想到现在竟然已经好全了。” 白荷笑道:“我就说吧,狗的口水很灵验的,它们身上受了伤,自己舔舔很快就会好的。你还非逮着去看兽医,那些兽医都是给牛啊猪啊看病的,那回差点没把兽医给咬一口。” “是啊,狗都忠诚,不会让陌生人碰的。对了,你们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早呢?” 白荷弟弟听了,就在一旁抢着回答:“我知道我知道!今天姐姐不在,是我娘做的饭菜,吃饭的人都说味道不好。半买半送呢,卖完干脆就不做了。” “唉你这小子,有你这么损自己娘亲的吗?”白荷娘扭了一下白荷弟弟的耳朵,笑着对李玉娇说,“别听他瞎说,我的手艺是不如白荷,早上就没敢多做,这不卖完了我们就回来了吗。” 白荷也活动了下筋骨,道:“感觉每天都很忙,今天能早点收摊我觉得好舒坦啊。” “明天知府大人就要到了,还可以像今天这样,你又可以舒坦一天了。” 白荷闻言打了一个哈欠:“哎哟不行了,我真的好困,我赶紧洗洗睡了。娘,你可千万记住了,明天不要那么早把我叫醒。” 然而,第二天,当李玉娇和白荷两个天还没亮就去了县衙后厨做准备的时候。 却被告知,知府大人不需要接风洗尘宴,直接就下乡巡视去了。 且县令大人还带着他家公子去了,这一去,怕是要在外头呆上一段时间的。 也不知道知府大人到时候是不是直接就去邻县了。 回去的路上白荷就说:“唉,知府大人怎么一来就去巡视,县令大人又陪着出去了,潘家的帐不也算不了了吗?” “左右不过三五日,肯定是要回来的,咱们就耐心等着吧。知府大人好不容易来咱们平安县一次,县令大人无论如何也是要给知府大人摆上一桌的。” ☆、369 居然是你? 事实证明李玉娇所料不错。 四日之后,县令大人便带着巡视完毕的知府大人回来了。 只是回的匆忙,只能赶上吃个晚饭了,白荷还是被人从饭摊子上直接请去的。 好在前次已经和县令夫人定下了菜单,这次也无需再多动脑筋,还按照上次那样做出一桌来即可。 知府大人本是舟车劳顿,李玉娇和白荷原本料想他怕是没什么食欲,也吃不出个好坏来。 哪知宴席结束后,县令大人竟要见两个厨娘。 李玉娇忙问那来传话的小厮,道:“不知二位大人对这桌酒菜可还满意?” 来人笑道:“知府大人满意的很呢,说是吃过最好看,最好吃的菜,县令大人这是要赏你们呢,还不赶快把围裙摘了随我一道前去。” 白荷闻言,面上现出喜色,一边摘围裙,一边小声的和李玉娇低语:“娇娇,你说县令大人会赏我们什么?” “若是当着知府大人的面,怕也不会直接赏银子了。”李玉娇.小声回说,“怕俗气,但我真的好喜欢白花花的银子。” 白荷低低笑了,又略带忧愁的道:“其实我很担心饭摊的那场闹事,我和潘家的婚书,当时也是我爹娘他们带人先打去潘家抢来撕掉的,细查下来,也不知道县令大人会不会给我们两家各打五十大板?你说一会儿我若找县令大人求个恩典,不要计较我爹娘上门找人打架的事情,他会同意吗?” “事分轻重,就算当日.你们打过去是鲁莽了些,但是潘家人更可恶,该重罚谁,县令大人心中必然是有数的。”又挑了挑眉道,“这不还有我呢,那陈大人多少也要给谢将军一点薄面的。” 白荷脸上这才露出个笑容来。 便随着陈县令派来的小厮一道去了前厅。 等到了厅中,两人皆是守规矩的,从跪拜到被叫起来回话,都不曾抬头。 而那知府大人吃的是着实开心,听闻这二位便是房间盛传的西施厨娘,便也夸了句年轻有为。 又道:“不必拘束,抬起头来回话吧。” 两人只好依言抬头。 当时在场陪吃的还有陈卓。 话说那日人在自己府中,他都没本事见上那牙尖嘴利的西施一面,心中本就有些不甘,此刻便就睁大了眼,一动不动的盯着看。 然而等那两位西施抬起头时,陈卓一看,居然是李玉娇和白荷。 忍不住低呼出声:“居然是你?”那个羞红了脸,瓮声瓮气要送自己帕子乡下丫头,一与自己对视了就眼神就飘忽的胆小姑娘,那天居然还敢那样当着下人的面,丝毫不留情的拒绝自己? 只他此言一出,李玉娇和白荷是没什么惊讶的反应的。 倒是陈县令,皱眉干咳了一声,低声训斥陈卓:“大人面前,何故大呼小叫,成何体统?” 便就朝李玉娇和白荷的方向看去,然后一愣,居然是她? 但陈县令的道行可比陈卓小儿高声多了,并不动声色。 知府大人闻言便问:“陈公子与这二位厨娘相识?” ☆、370 两个奖赏 陈卓嘴上答道:“回知府大人,这其中一位便是我一朋友的未婚妻子。” 眼睛却是盯着白荷在看,心道这若把李姑娘比作是西施那是没多大问题的,她怎么也能被比作西施呢? 又仔细打量了下,看着看着,只觉她站在灯笼下面,似乎白的发光,还真有几分清秀出尘的味道。 忽悠想到她那日对自己避之不及的样子,便觉她不好看,简直白的吓人。 这便迅速的收回了目光。 只方才打量白荷之际,也未听到知府大人和她们说了什么。 就听知府大人似乎有赏,问她二人要什么。 而他爹也跟着说他也有赏。 陈卓心想,你也不看看她是怎么对待你儿子,赏?赏什么赏? 其实白荷对陈县令是当真有所求,这个赏她必须得提了。 既如此,李玉娇也不能驳了知府大人的面子,可她现在最想要的是钱。她要开铺子,要好多钱,但也不能真的开口找知府大人要钱。 想了想,便道:“请知府大人赐小女子一幅墨宝。” “哈哈哈。”李玉娇话音一落,就听陈县令和知府笑了起来。 她有点莫名其妙,难道自己说错了什么吗? 却听陈县令夸赞道:“李姑娘今日真是得了宝,谁人不知我天泉府知府王大人写的一手好字,多少人求之不得,可谓是一字千金呐。” “哎~”那知府大人却是谦虚了一把,“过誉了,过誉了。” 又抬手往李玉娇的方向指了指:“你想写什么字?不妨说来。” 李玉娇本来只想借这位知府大人的名号来用用,没想到叫她撞上了大运,知府的字竟值千金呢。 且她心中早有打算,便道:“便是那‘西施厨娘’四个大字,若是大人不嫌麻烦,民女想要大些的字,将来好拓印下来,做成牌匾。” “哦?”知府大人笑道,“可是有开了店?” “目前只开了一个小饭摊,等有了积蓄,便是想开一间铺子或者酒楼了。” “好!这样也不算埋没了你们的手艺。”知府大人说着,跃跃欲试的样子,“纸上字画我做的多了,倒是头一回给人写牌匾,也不烦你将来拿去拓印了,就直接写在牌匾上吧。” 随即问一旁的陈县令:“可能寻到现成的牌匾?” 陈县令哪儿能答不能啊,忙回说:“能的,能的,这便叫人去取来。” 说着便把这事吩咐了下去。 下面的人得了令,自是飞毛腿般马上去办了。 不多时就抬了一块精美的牌匾进来,李玉娇虽看不出来是什么材质,但瞧着就价钱不菲。 知府大人兴致来了以后,挥毫洒墨,笔走龙蛇的就写下了‘西施厨娘’四个遒劲大字。 写完忍不住看了好几遍,越看越满意。 然后就问白荷,看她想要什么。 白荷便将自己遭遇潘家骗婚,又多次骚扰,甚至使人在摊子上闹事掳人的事情哭诉了出来,跪请县令大人为她做主。 那陈县令知道那晚审的匆忙,只知混混掳人的事情,却不知背后还有这番缘由。 而那知府大人一听,竟还有读书人这样使手段诓骗不识字的农家人,便就怒了,差陈县令定要严查。 白荷得了陈县令允诺,便就欢喜的和李玉娇一道退了出去…… ☆、371 我有话想对你说 那牌匾大,两人需得合力抬着往外去。 走了没一会儿,就得停下来甩甩手,否则手掌心实在勒的疼。 虽然有些沉,有些累,但两人都是一脸愉快的表情。 只是经过一道回廊的时候,却忽然听得身后忽然传来一声呵斥。 两人皆是一惊,手里的牌匾差点也没拿住。 听起来像是府上的主子在呵斥下人。 但仔细将那话在脑海中过一遍,却是和她二人沾上了关系的。 原是陈卓快步追了上来,见一个小厮正在换灯笼里的蜡烛,就叫住骂了一句:“没看见两位姑娘抬着这样重的东西吗,你就不会帮着送回去?” 那小厮被骂,有些莫名,转眼看见李玉娇和白荷,心中还道,这谁啊,怎么突然出现在府中,还抬了那么大个家伙? 但也还是听话的上前去要帮忙。 只那陈卓见了,又是气急:“笨不笨,你一个人好拿吗?还不快再去叫一个人来?!” “哦,哦哦。”那小厮摸了摸后脑勺,小跑着便去了,真不知道是哪个不长眼的惹了公子,累的他无缘无故挨骂。 李玉娇见陈卓已朝这边走了过来,便低声对白荷说:“这下好了,这次是跑不动了。” 白荷皱眉:“那咱们等着好了,他不是要帮我们把东西送回去么,省了力气还。” 说话间,陈卓已经走了过来。 先是与李玉娇见了礼,这才昂头去看白荷,问道:“上次你见了我,跑什么跑?” 白荷怼他:“我什么时候见过陈公子了,不记得,没见过。” “你!”陈卓一想,这丫头说的还真没错,上次可不就是没见着吗。 但被她噎了,心中十分不服气,道:“就你这个样子,还能称得上是西施?” “我……哼!”白荷眼一挑,呛声道,“没看到我们是两个人吗,一个是西施,一个是厨娘,这你都弄不明白吗?书白读了!” “唉,你这丫头!”陈卓还从未和女子争辩过,现在居然不知道该如何回嘴。 白荷听了也是气,叫她丫头的那都是长辈,这人凭什么叫自己丫头。 便怒道:“叫谁丫头呢,我过完年已经十七岁了,早已成.人。” 陈卓一听白荷说到这,便觉找到机会打压她了,抱臂斜斜的往旁边廊柱上一倚,笑说:“是啊,是成.人了,且已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稀里糊涂的还被人骗了婚,啧啧。” “你!你!” 白荷长到这么大,举家都未受到过这样的委屈,独独在与潘家的婚事上,闹的是鸡飞狗跳。 当下气急,眼泪珠子也在眼眶里打转,‘你’了好几声都说不出下文来。 只气的扯着牌匾,对李玉娇说:“娇娇,我们走,不要理他。” “好。”李玉娇虽则是应了下来,但还是在白荷小臂上轻拍了拍,道,“小荷,你先到外面等等我,我在这里等人来帮我们拿牌匾。” “嗯。”白荷轻应了一声,转身就沿着走廊跑走了。 李玉娇这便正色看向陈卓,冷着脸道:“陈公子。我有话想对你说。” ☆、372 借钱 “啊?哦。”陈卓翘首往前去看白荷的背影,“那边黑不隆咚的,她看的见吗?” “陈公子!”李玉娇拔高声音,又喊了他一声。 陈卓这才收回目光,正经道:“李姑娘。” 李玉娇凝眉道:“陈公子很关心小荷吗?” 陈卓被问的一愣,撇脸到一旁说:“关心称不上,不过是不想她在我家摔着跌着,平白又生出许多麻烦。” 李玉娇还记得那日听到陈卓在马车里说的话。 便皱眉道:“公子若不介意的话,我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了。既然公子对小荷无意,还请莫要招惹。公子走公子的阳关道,我们过我们的独木桥。” “唉?”陈卓却是不解,“怎的李姑娘也这般说话?” 从前看她比一般乡野女子要更通情达理,又比寻常大家闺秀多些豪气,怎么如今说起话来也是阴阳怪气。 道:“一码归一码,那日我是同白荷姑娘说了些悄悄话,怕是不如她的意,可也没有闹的十分不愉快,不见面也就罢了,为何见了面确实针锋相对的。” 李玉娇轻笑一声:“我家小荷也是拿得起放得下的,只公子后来说的那些话叫人心寒,再见公子是如何也笑不起来的。” 她话音一落,先前那小厮便带着另外一个人来了,指着李玉娇手中牌匾就道:“诺,搭把手。” 说完就没眼色的抬着牌匾走了,李玉娇自然也是跟上了。 只留陈卓还站在原地问:“李姑娘,你别走,你倒是说我那天后来说什么了我?” 李玉娇回头,皮笑肉不笑:“不想复述,我实在是难以启齿。我相信小荷会找到她的良人,请公子高抬贵手。” 陈卓也不想当着下人的面继续纠缠这个问题,只好就此打住。 没一会儿两个小厮就把牌匾装上了车,载着李玉娇和白荷一道回去了。 两人坐在车内,听见外头两个小厮在谈话。 其中一个说:“咱们走的时候你有没有发现公子的脸色不大好,我总觉得咱们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事?” “不会吧……是公子叫我去找帮手来抬牌匾的啊。” “我不是说抬牌匾这件事,我就是觉得,感觉你懂吗?” “哦。” 白荷听了,小声凑过去问李玉娇:“他们说陈卓脸色不好,你刚才是不是帮我教训他了?” 李玉娇摆摆手:“他是县令家的公子,教训可不敢,不过是找他理论了几句。” “哼!理论的好,叫他吃瘪最好!”白荷十分解气,道,“就知道娇娇你最好了。” 李玉娇哈哈一笑:“那你最好的娇娇要请你帮个忙了。” “什么事要我帮忙?” 李玉娇便把康妈妈想要和她开成衣铺的事情说了下,又道:“所以我现在急需要钱,手头上这点怕是不够,只能找你借了。” 白荷听了直点头:“你说的有道理,自己的心血哪能叫旁人占了大头,你告诉我你现在还缺多少。” 李玉娇默不作声的伸出了两根手指头。 白荷笑道:“二十两啊,这回房间就能拿给你。” 李玉娇摇了摇头…… ☆、373 取消考试资格,终身! “二百两?”白荷忍不住拔高了声音问,“这,也太多了吧,这个,我真没有啊。” 李玉娇听她答对了,这才点了点头:“不过我现在还不急用,等我再凑一凑,不够的再来找你救急。” “好。” 白荷道:“总之你若有什么困难,一定要和我说,我多少也是能出几分力的。” 李玉娇笑着点头:“嗯,我知道的,所以才来找你的呀。” 随后的几天里,李玉娇便和谢桃连夜赶制月娘定的那些衣裳,想争取在康妈妈选定铺子以前再挣个百把两回来。 另外上次和康妈妈一起走家串户谈来的单子中有不少春衣和夏衣,做起也比较快一些,这一点倒叫李玉娇稍微感到轻松了一点。 如此这般,李玉娇每天都恨不得把一天掰开做两天来用。 中间还去了趟县衙,与打闹饭摊的人当堂对质,把白荷与潘家的那件事彻底给解决了。 只是在那恶人被大黄咬断命.根子、又抓进牢里以后,潘家小子便也不知所踪。 他家人说他是外出求学,明眼人却都道他出去避难了,也不知道究竟躲到和何处,想必是打算等这阵风声过去以后再回来。 而那断了命.根子的恶人据说是个惯犯,和潘家的娘家有亲戚关系,常吃牢饭的,每每罪不至死,但却始终不知悔改。 这次倒好,身上少了个部件儿,整个人都蔫吧了。 李玉娇和白荷私底下说话聊天的时候,白荷还是有些气,道:“只叫潘家人赔了些银子,可是那个潘忠杰却跑没了影,真是讨厌。你说他这个人怎么好意思叫忠杰呢?” 李玉娇便道:“他爹看着可老实了,给他起这个名字的时候没想到他长大以后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吧。” 然而说也奇怪,虽说那个潘忠杰跑没了影,但某天听谢枫下学回来说,书院里张贴了一张告示,列了好一串名单出来,一些德行败坏,身有污点的人十年之内不得参加县试和府试。 那其中就有潘忠杰的名字,而他罚的最重,取消考试资格,终身! 这也就是说,他潘忠杰想要从仕这条路,差不多在这里就断掉了! 只这个消息也是过了好久才听谢枫在偶然间提起,听说从前也只有在大考中抓到了徇私舞弊的学生,才会出这样的告示。 平日里一般都不会这样的。 而且终身禁止考试也从未听说过,这潘忠杰怕是整个平安县乃至天泉府第一人了! 不过对潘忠杰的这个惩罚,那陈县令从未派人告知过白家或者李玉娇,看起来竟不像是出自他的手笔。 但若不是县令发话,又有谁还能在这件事情上搞特殊呢? 白荷心大,眼见潘忠杰吃了他自己的坏果子,她便拍手称赞,别的就不做它想。 而李玉娇也没有功夫去钻研那个。 她就急着做衣服,做做做,赚赚赚! 这样忙忙碌碌,一个月过去,加上之前存下来的钱,手头一共是有四百多两银子,又找白荷凑了凑,五百两银子还是能拿出手的。 ☆、374 四海镖局 期间李娥也来了一次,给李玉娇送了点银子。 李玉娇便问她:“堂姐,你给我送钱来,康妈妈知道吗?” 李娥摇头,笑的温婉,道:“这是我自己攒下的一些钱,和康妈妈没有关系的。好久不见你,前次见你竟然觉得两颊都消瘦了下去,我想你手头肯定有点紧。我目前也不怎么用钱,这些你就先拿去用吧,算我借给你的。” 李玉娇这便把银子接了过来,笑着说:“好,那么就等我盈利了,一定连本带利把钱还给你。” “嗯,那我就提前预祝你的美人娇红红火火。” 李娥说这,又见李玉娇今日不是很忙的样子,便提议道:“康妈妈看了好多铺子,筛选下来就留了两间。但是她这几天忙的很,都抽不出空来找你商量,你想不想先去看看?我也可以现在你过去瞧瞧的。” 正好今天没什么要忙的,李玉娇便道:“好啊,我这个月一直都很忙,也没顾上铺子的事情,刚好今天有时间。” 说着便和李娥一道去街心看了铺子。 李娥便拉着李玉娇进了一家胭脂铺子,道: “这条街上卖胭脂水粉的多,这家起步又晚,所以生意不好做,便打算把铺子转出去了。邻街还有一家卖金银首饰的,这些年赚够了钱,听说自己买了一坐二层小楼,就要搬去那边了,比这里要更大更气派一些。” “哦,原来如此。”经由李娥介绍,李玉娇大致也了解到了两间铺子情况。 其实两间铺子大小和位置都差不多,只是卖金银首饰的那一条街上,老字号居多,卖出的东西都是价位较高的。 对于自己的衣裳,李玉娇也是想走这条路子,她的成衣,就是要卖给有钱人。 这便想去与康妈妈说了,把金银首饰这间定下来。 往牙行去的路上,本是直走。 可李娥却要绕道。 李玉娇道:“怎么了?还有什么东西要回去买吗?” “倒也不是。”李玉娇蹙了蹙眉,“就是不想从那儿过。” 李玉娇朝前一看,便见一座威严建筑,门前矗着两尊矫健的大石狮子,堪比县衙门口的那两只了,其上挂着一面牌匾,上书‘四海镖局’四个大字。 镖局?镖师? 李玉娇不住多看了两眼,低声喃喃自语道:“怎么总觉得有些熟悉呢?” 想了想,忽然道:“是康妈妈那个当镖师的儿子,他在里头对吗?” “不要提他。”李娥转身就走,“讨厌死了。” “有这么讨厌吗?”李玉娇三两步追上了李娥,笑着道,“我看他还挺关心你的呢。” 李娥摇头:“是他死缠烂打。” 李玉娇笑了笑:“我说堂姐,你是不是看不上他现在的样子?我跟你说,他们做镖师的,常在路上。走一趟镖风餐露宿小半年也是常有的,不刮胡子再正常不过,你不如叫他把胡子刮了,再相看相看?” “不是的娇娇,”李娥说着,却是有些急了,“也不是这样简单。” 她说着,压低了声音:“我知道他有一个相好的。” ☆、375 不想再苦了心 “只是康妈妈不同意他与他那个相好的。”李娥接着道, “那天他才刚回来,尚不知道我住在他家中,我正在里头洗澡。他听到了响动,就推门进去,撞见了我在洗澡。” 李娥低叹一口,苦笑着说:“恰被康妈妈知道了,便说要娶我进门我儿媳妇,他也说要对我负责。” “可是强扭的瓜不甜,这个道理我也是知道的。”李娥垂泪,想起了过往,“前头十几年我过的日子那样苦,现在我好容易能自己赚一点了,也能养活自己,我不想再过苦日子了,苦了身子还要苦心。 他心中有人,自管想办法说服康妈妈就是,何必拉我下水。他不过是撞见了我洗澡,他不说我不说,别人也不会知道,将来我还是有机会嫁个良人的呀。” “唉。”没想到其中还有这样的缘由,李玉娇听了,也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这世上,果真没有谁的命运是能够一帆风顺的吗? 想想李娥的前世,似乎也是早早就病逝了。 眼前的她,虽在抬手拭泪,但却是那样的鲜活。 李玉娇略握了握李娥的手,想了想,问道:“那你就找个机会和他说清楚吧。对了,我上次听他说你病了,现在呢,怎么样,身体好些了吗?” “谢谢你记挂我娇娇,”李娥笑了笑,只是那笑容有些惨淡。 “除了你,这个世上怕也没有人会记挂我了。你不用担心,我很好,上次不过是着了凉,有些发热,我吃了药之后很快就好了。” “嗯,无论如何保重身体才是最重要的。他不是你的良人,你拒绝了他就是。” “唉,”李娥恨恨咬牙,“我也多次同他说了,不需要他负责。可他总也不听,改日等他出去走镖了,我这就去找康妈妈说去。” 李玉娇.点头道:“这样才是最好,若你能说动康妈妈许他娶了他的心上人,便都不是问题了,即便同住一个屋檐下,也不会感到尴尬。” 李娥点了点头:“我早已想好该怎么说,就等着他这趟出门去了。” 两人说着就要绕道,可李玉娇忽然听见身后有人叫自己。 这便转身去看,居然是月娘。 月娘见李玉娇看见了她,这便快步走了过来:“我刚正想去你家找你了,没想到居然在这大街上遇到你了。” 说话间发现李娥也是与李玉娇一道的,便问:“你可方便?” 这……李玉娇原本是想去牙行找康妈妈,可是堂姐说了,她很忙,自己去了也是碰运气,若她不在,还得返回,便改了主意。 回月娘说:“方便的。” 李娥现如今在察言观色上也是一把好手了,她见状,立刻同李玉娇告别,道:“我回去同康妈妈说说也是一样的,想必不久后她就要来找你了。” 说完转身低头快步离去,好似生怕被人看见了一样。 待李娥走了,李玉娇这便问月娘:“找我有什么事?” “你不记得啦?”月娘笑,“还真是贵人多忘事。” ☆、376 不速之客 月娘提醒说:“前次你给我送冬衣来的时候不是说也做了些春衣么,还叫我得了空去看。” 李玉娇听罢,恍然大悟:“哦,原来是这件事,那就走吧。我这些天忙疯了,很多事一转头就忘记了。” 月娘呵呵笑:“是啊,可不就是这件事么,戏班子马上又要出去了,这都三月份了,夹袄穿不得了,得换身薄衣裳穿穿了。” 两人边谈边往李玉娇家中去,可一路上李玉娇总觉得身后有人在跟踪自己似的,时不时的就回头看一下。 月娘见状,摸不着头脑,问她:“你怎么总回头,在看什么呢?” “没什么。” 李玉娇作势理了理裙摆,道:“感觉衣服里头折住了还是怎么的,有些不舒服。” “那我来帮你看看,你这后脑勺又没长眼睛的。”月娘说着就往李玉娇背后看去。 “那我们去那巷子里吧,这里人太多了,有碍瞻观。”李玉娇说着,提着裙子闪身进了一旁的巷子里。 然后猛的回头一看,果然见身后有个人正在左右张望,像是在找人的样子,见她伸出脑袋,立刻便转过了身子。 李玉娇眉心一拧,虽只有那一眼,但她也看清楚了,居然是康家的那个络腮胡。 只是好端端的他为什么要跟着自己? 李玉娇心中不解,一时间也没听到月娘叫她。 直到月娘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她才回过神来,回神过来,道:“弄好了?” “嗯,”月娘点点头,“你发什么呆呀。” 李玉娇笑道:“发呆是我的爱好之一。” 月娘呵呵一笑:“我信了你的邪。哎呀好了不跟你贫了,赶紧的回你家去看衣服,我还急着回去收拾东西呢。” “好好好,小跑起来,行吧。”李玉娇又往身后看了一眼,却是不见了那络腮胡子的踪影。 不多时,李玉娇就把月娘带回了家。 月娘走进厅堂一看,里头可谓是琳琅满目,到处摆放着各色布料。 她道:“几日不见,你的生意是越来越好了呢。” 又见厅堂里空无一人,问道:“你的小姑子呢,怎么不在?” “你说桃桃吗?”李玉娇捶了捶肩膀说,“这个月净跟着我忙,她也累的不行。她也想娘,这就回家去住段日子了。” 说着就把月娘往自己房间里带:“一些春衣和夏衣都在我房里,进去看吧。” “总算可以看到新衣服了。”也不用李玉娇带,月娘熟门熟路的就走了进去。 只见床头一个架子,上头挂了好几件衣裳,立领、圆领、交领、盘扣的都有。 月娘看的爱不释手:“这是给别人做的吗?可不可以卖给我?” 李玉娇从中扒拉了几件出来,道:“这些都还没主,你看可有看上的。” 月娘把几件衣裳都拿在手里:“我都喜欢啊。” 只是摸了布料,又看了看上头的精美刺绣,道:“怕是不便宜吧,我暂时就先买一件穿穿好了。等我这次回来,看看可能做成生意。” 试衣服的时候月娘又觉得肩膀有点宽了,李玉娇当场便给她改了改,她这便付了钱,拿了衣服出门去。 李玉娇把人送走以后,关了门,却没有往回走。 果然没一会儿就听见有人朝门边走近,她便吱呀一声,就把大门猛的拉开了…… ☆、377 镖师康继平 “果然是你。” 李玉娇面对来人,挑了下眉:“请问你找我有什么事?” “在下康继平。”那络腮胡子倒是先见了个礼。 李玉娇见他礼数还算周全,便收敛了下脸色,道:“听康妈妈提起过你。” 那人点了点头,指了指里头,问:“我可以进去说话吗?” 李玉娇抓着门的手却是没有松开,坚持问道:“你还没有告诉我,你跟着我一直到我家来,是为了什么事情?” 那康继平垂了垂眸子,半晌开口问道:“你是李娥的堂妹吧。” 李玉娇哦了一声:“原来你是为我堂姐来的。” “算是吧,我现在可以进去说话了吗?” 李玉娇又将他从头到尾打量了一番,这才微微闪过了身,让他进去了。 请他坐下之后,李玉娇也在他对面落了座,道:“今日没在家呆,也没烧茶水,怠慢了。” “我不渴,我把话说完就走。” 李玉娇温温吞吞唔了一声,他倒也是个爽快利索的人。 就问他:“不知道你想和我说什么?” “我听说李娥像样的亲人就只有你一个,今日恰巧撞见你们在街上谈话。” “是有这么回事。”李玉娇心道,原来是在四海镖局的门口就被他盯上了。 “她已经好几日没有同我说话了。”那康继平继续说,“我看她平日里也没个可以说心里话的人,我去与她说话,她只管闹脾气不理我,不知道她今日可有同你说些什么?” 李玉娇手指哒吧哒的在腿上敲着,笑着说:“今日是同我说了些话,而且是和你有关的。但据我所知,那些话,我堂姐早就同你说过了。所以我想,你也不必单独来问我。” 康继平皱眉,问道:“她说不愿嫁我?” “嗯。”李玉娇挑眉,心道这人真是明知故问。 “那她可说是什么原因了吗?”康继平又再追问。 李玉娇有些奇怪,笑说:“难道你就没问过?你问了她也没说?” 康继平的眉头皱的更紧了:“她说我有别的相好?” 李玉娇有些不耐烦了:“是啊,难道你没有吗?” “陈年旧事,”那康继两道粗浓的眉毛拧了拧,“这我也早同她解释过,只要她乖乖嫁我,我从此便和过去一刀两断。烦请你劝劝她,叫她不要再闹脾气了。” 李玉娇好笑:“我为什么要帮你?而不是去帮我的堂姐?” “因为你的堂姐想要一个安稳的家,而我正好可以给她。我可以为她遮风挡雨。”他那长满络腮胡子的下巴一张一合,掷地有声的说着。 他这话说的倒是漂亮,李玉娇不禁多看了他一眼,问道:“那这些话你自己和我堂姐说过了没有?” 那康继平却是沉默了,片刻后道:“我同她说这些做什么,她嫁给我以后自然就知道了。” 李玉娇皱眉:“容我问一句,你和你那相好的是现在怎么回事?” 那康继平道:“我与她今生再无可能。” 谁问你以后了,问的就是现在!李玉娇便直接道:“那就是你心里还有她了?现在可还藕断丝连?” ☆、378 改行当媒婆算了 李玉娇也没想把人逼紧,哪只这句话似乎是惹的那康继平动怒了。 他一拍桌子,道:“你这问的是什么话,我与她再无可能,心中自然不再有她,只当是过去一场云烟,再不会藕断丝连。” “那你这些话都和我堂姐说过了没有?”李玉娇又问。 这回倒是轮到康继平有些不耐烦了,他道:“我不过是来请你帮忙,你打听也就罢了。怎么老问同一个问题?” “同一个问题?”李玉娇很想翻白眼,“你是说我问你——这些话有没有和我堂姐说过吗?” “很简单啊,你要娶的是我堂姐,不是我。你在这里和我吹鼻子瞪眼的说肯定是没有用的了,你得去找我堂姐说啊。”李玉娇真是好久没有被人这么气过了。 没好气的说教了一番后,那康继平似乎是开了窍:“非要跟她说这些往事吗?她只要嫁给我,往后不就知道我待她好了吗?她……” 得了!李玉娇扶额,这个大胡子根本就没有开窍。 李玉娇只好再问:“你有没有想过问什么我堂姐和你同住一个屋檐下,而照你所说,你又待她不错,那么既然如此,她为什么一直认定你在外头有相好的呢?” “你是不是留有以前人家姑娘的画像啊,笔墨啊,手帕啊,之类的物件?” 康继平闻言,顿了顿,似乎是在认真思考。 半晌过后点了点头:“是有一幅画,在我房间挂着。” “……”李玉娇张了张嘴,“大哥,不会是进门就一眼能看到的那种吧?” 那康继平还感到委屈了:“我的房间总共就那么点大,挂在墙上的东西,当然是一眼就看见了的!” 天啊! 李玉娇长出一口气:“那好,除了这幅画,还有别的什么东西没有了?” 康继平老实的摇摇头:“没有了。” “行,”李玉娇勉强扯出了一个笑容来吗,“那么我还有一个问题想问你。” 康继平瞄了她一眼:“你说。” “既然你的心里早就没了以前那个姑娘,你又一门心思的想娶我堂姐,那你为什么还挂着那幅画呢?” 康继平不假思索的答:“那只是个背影,一幅画而已,且画那一幅画当初可是画了不少银子。” “我……”李玉娇暗暗捏紧了五指,“能有多少钱,比我堂姐还值钱吗?” “那倒没有,”康继平又道,语气中已有了些不悦,“你怎可将你堂姐论钱来说?” 李玉娇没理他:“最后一个问题。” 她正了正脸色,严肃地问:“你的心里可是真的有我堂姐?” “自然是有的,否则为何想要娶她?”康继平说着,眼神有些飘忽,麦色的面庞上似乎也有一丝丝红,“近来我与她朝夕相处。再说人非草木,怎么会没有情呢?” “好!” 李玉娇道了一个好字,纤手将那桌面轻轻一拍,道:“那我就和你说个法子,你回去照做了,若我堂姐还不理会你……” “那我便再来找你?”康继平盯着她道。 李玉娇扯了扯嘴角,摇摇头:“不,若她还不理你,那我也没有办法了。” 说完,似乎看见康继平翻了个白眼。 李玉娇也不理他,说:“你回去以后,就找个人画一幅我堂姐的人像,把原来那副卖了也好,烧了也好,反正只是个背影。然后把我堂姐的画像挂在你的房间,再把你脸上的胡子都刮了,最后把你刚才跟我说过的话,再跟我堂姐说一遍。我想这事儿差不多也就成了。” ☆、379 要打仗了 “唔。” 大胡子康继平点了点头,想了想,道:“你说的办法听起来还挺靠谱的,我这便回去试一试。” “试吧试吧。”李玉娇连连称是,却也是要赶人的意思,她甚至都已经从座位上站起来了。 可那康继平似乎是没有站起来要走的意思,还坐在那里不动。 李玉娇便耐下性子,笑着问:“还有和我堂姐有关的事情要问我么?” “算是吧。”康继平道,但似乎又有些难以启齿的样子。 李玉娇见状,道:“话都说道这个份上了,指不定以后我还要称呼你一声堂姐夫,有什么话便请直说吧。” “也好!”康继平站起来抱了抱拳,道,“那我就直说了。李娥她,我知道她命苦,也没个能说知心话的人,我.日后若是走镖,出门三五个月也是常有的。等到了那时,还望你能常去我家走动走动,陪你堂姐说说话。” 看他这个样子,抱拳微微躬身,竟也算是个不小的礼了。 这个男人能为了李娥,特意来找自己,做到如此地步,也算是不错了。 李玉娇深吸一口气,对他也没有如同先前那般多的不满的,只点了点头:“我会的。” “好。”康继平这便收回了手,复又坐下。 皱眉道:“既然如此,我这个人不喜欢欠别人的人情,我也乐意帮你一个忙,或许你会感兴趣的。” 他一个镖师,走镖的?要帮她什么忙呢? 李玉娇好奇,也坐了下来,道:“请讲。” “我听我娘和李娥说过,你的未婚夫谢鹤江是属镇西大将军麾下,对吗?” 李玉娇.点点头:“不错,正是。” “前段时间来修烽火台,然后急急忙忙又赶回去了,是也不是?” 李玉娇一脸诧异:“这你怎么会知道?” “正是因为我刚从西边回来,且也接到一项十分重要的任务,过段时间还要再往西边去一趟。若你有家书,或者其他东西需要我捎带的话,我可以帮你带进军中去。” “军中?”李玉娇道,“你要去西边做什么,军中可以随意进的么?” 说到这里,康继平却是谨慎了起来:“这点恕我不能相告。” 行有行规,李玉娇懂,便就作罢。 又问:“那你大概什么时候走呢?” “六七月份的样子吧。”康继平胸有成竹的道,“在平安县还是要再呆些时候的。顺便把婚给成了。” 李玉娇闻言笑了笑:“但愿能早日喝到我堂姐的喜酒。” 又道:“既然你是六七月出去西边的话,那便不劳烦你了。七月是我和谢大哥成婚的日子,他会回来和我完婚的。” 只那康继平听了,却是皱眉,沉吟片刻忽然道:“他怕是回不来了。” “为什么?”康继平话音才落,李玉娇的问题便抛了出来。 康继平道:“我回来的时候便听说,西南边上不太安定,怕是要有仗要打。我想这也是为什么你的未婚夫半途赶回去的原因。” “你……”李玉娇顿了下,“的消息可靠吗?” 康继平笃定:“自是千真万确。” ☆、380 求个平安符 也对吧。 李玉娇闻言,心沉了沉,否则好端端的怎么就修起烽火台来了,肯定是因为有什么苗头。 不过四处边境,这近百年来都是大小战争不断,自谢鹤江从戎以来,他也参与过不少战争,不也是从死人堆中爬了出来么? 李玉娇心中担忧,但也自己在心中宽慰自己。 只是婚期定好的是七月初六,这样来看,他未必能够回来。 原本心情还不错,只是康继平这一个消息,李玉娇的脸就垮了下来。 康继平见状,想是自己刚才把话说重了。 想了想,就又对李玉娇说:“不过你也不用担心,往西多小国,他们总是东打一下,西打一下,不会有太大的动作。我大齐国兵强马壮,他们不是我们的对手。” “真的吗?”这些军事上的事情,李玉娇倒是不懂! 康继平见李玉娇的脸色稍有好转,便道:“是的,这几年我常往西边跑,见的多了。边境小国小打小闹是常有的事,为的就是来抢些东西。” 李玉娇只觉松了一口气,有些木木的说:“我只要我的谢大哥安然无恙。” “会没事的,这个你倒是可以放心,只是怕赶不上你们的婚期了。” 李玉娇闻言摇摇头:“没关系,只要他平安就行。” 康继平嗯了声,道:“你有什么想带给他的,尽管准备,到时候交给我,我帮你带过去就是。” “好。”李玉娇站起来朝康继平福了福,“那就多谢康大哥了。” “客气了。”康继平朝李玉娇点了点头,“那我就先走了。” 李玉娇这便把人送出了门。 可这一整天里都是心神不宁的,晚上等白荷他们回来了,她就向白荷爹娘打听,问往年西边战事如何,胜败又如何。 白荷有个姐夫结交的人多,也常四处跑,在外头听来的一些消息也时常说与白荷爹听。 白荷爹便告诉李玉娇:“西边没什么大战事,只要是打仗,大齐国基本就没有败过。” 李玉娇这才放下心来。 白荷见她忧心忡忡的样子,便问她:“娇娇,你今天是怎么了,怎么净问些不着边际的事情呢?” 李玉娇喉头咕嘟一声,咽下一口唾沫:“昨晚上做了个噩梦,和打仗有关的,所以我就来问问。” “做噩梦啦?”白荷娘闻言道,“那要不十五的那天我们就歇一天,我带你们到庙里求个符吧,给我们白荷求个好姻缘,也保佑我们生意红火。” “好啊,”李玉娇说,“那我也去求个平安符。” 过了没几日便是十五了。 这天早上,白荷娘老早就把院子里的人给叫了起来。 白荷打着哈欠埋怨:“娘,好不容易休息一天,你这么早起来做什么?” 白荷娘道:“哪个烧香拜佛不是赶早的,那你晚上去好不好?”说着把白荷的被窝一把掀开了。 白荷睡眼朦胧的就把平时穿的衣服往身上套。 她娘见了,一把夺过来,取了套她最好看的放在她床上,道:“穿这个!” ☆、381 明泉寺 白荷困的眼睛都睁不开:“穿这么好看干什么?” 白荷娘道:“我是带你去求姻缘,你当然得穿的体体面面,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到时候菩萨一看你样样都好。冥冥之中自然就把你也给配给个好人家了。” 白荷砸吧嘴:“我想睡觉。” “你别墨迹了,赶紧打扮,装扮的光鲜亮丽的,菩萨才能在那么多的善男信女里一眼就看到你。”白荷娘兴头很足,不把白荷弄起来她就不打算出这间房门。 正好看见李玉娇穿戴好了,忙叫她:“娇娇你过来,你会打扮,你帮白荷弄一下。她整日里烧饭,都没有好好的打扮过,最好看的那套衣裳还是你送给她的,也没怎么见她穿。” 李玉娇这便笑着走了过去,看着她们娘两个,想着是时候该回家去看看了。 白荷这会儿已经换好了衣服,正在镜子前头坐了下来,看了一眼她娘道:“菩萨都是来渡穷苦人的,我就应该穿的破破烂烂的去才好。” “呸,你瞎说什么!赶紧让娇娇帮你看看,涂个胭脂什么的,我要去厨房看看去。” 说完这才走。 白荷也松了一口气,上妆打扮并不用心。 李玉娇便把梳子从她手里夺了过去:“你也是该好好打扮打扮了。” 白荷撇撇嘴:“我整天烧饭洗盘子,哪儿有机会好好打扮?穿戴再好,也是一身的油烟味道。” “话虽如此,但是我们也不会一直开着这么个小摊子呀,你忘记我们找知府大人求来的牌匾了吗?”李玉娇望向白荷:“你的皮肤真好,不管怎么样,永远这么白。” 白荷听了前半句,道:“你是说开饭馆酒楼的事情吗?早着呢。” 又问:“对了,你的成衣铺子呢,怎么样了?上次做完一批衣服后,钱凑够了吗?” “差不多了。”李玉娇给白荷挑了朵素净的花儿戴在了头上,“就这朵吧,佛门净地,我觉得穿的太艳丽也不好。” 白荷闻言,扭头看向身后的李玉娇,见她果然穿的素净,但就是好看。 又看了看镜子中的自己,道:“还是娇娇你会梳头。我娘常说多吃鸡翅手就巧,就会梳头,可我吃了那么多,也没梳出什么好看的头来啊。” “我娘也这么说。” “那你吃的多吗?” “也不多啊,我更喜欢吃鸡脚,他们说那是抓钱手。”李玉娇说着,笑了笑。 白荷道:“你赚钱也很厉害的呀,看来这些传言都是分人的了。” 又把梳子从李玉娇手里拿了过来:“这个发式挺好看的,你慢点弄,我以后就学着这个来了。” 等过了早饭,白荷爹就赶着车,载着一家人和李玉娇去了附近有名的明泉寺。 几人一直爬到晌午才到了山顶的寺庙。 今儿个是十五,善男信女尤其多,山脚下停了不少车马,有寻常百姓家的,也有富贵人家的。 李玉娇径自去求了两道平安符和一道护身符,财运符她也想要,但是怕贪的多了不灵验,就没求。 平安符等这次回飞云村就送给爹娘,护身符,便是为谢鹤江准备的。 ☆、382 我的姻缘飞走了 李玉娇把求来的三张符小心翼翼的放在荷包里装好。 这便要出去找白荷。 出了正殿却没看见白荷,只见白荷爹一人站在那里。 李玉娇便上去问了问。 白荷爹就给指了一个方向,说:“说是后头院子里有颗姻缘树,她娘带着她在那边挂姻缘符呢。” “好,那我也过去看看。”李玉娇便按照白荷爹的指示往后院去了。 转弯便见一棵大树,是李玉娇叫不出来的名字,只是树冠巨大,树干倒是不高,其上挂了红绳拴着的各色荷包,一阵风来,摇摇晃晃的,香气袭来,倒也怡人。 此时树下早聚集了不少人,男女都有,不过还是妙龄女子居多。 李玉娇望了好几眼,才在人群中找到白荷和她娘。 便挤了进去,进去就见树下矗立着一块石头,上面刻有‘千里姻缘树’五个大字。 其中有何典故,却是不得而知。 这时候白荷也瞧见了李玉娇,问她:“你的平安符都求好了吗?” “是啊,很快吧。我求了三张呢,你怎么会这么慢呢?” “我还要抽签解签呢。”白荷又换了个位置,“这符好轻的,今天还有风,就算这树枝不高,我也不好扔上去啊。” 说着努嘴向一边的姑娘:“我看人家扔了好几次,都没扔上去。” 李玉娇看了一眼已经挂上去了的,再看看白荷的,惊道:“人家用的都是荷包,你就用一个手帕包着?” 白荷撇嘴:“那我不知道啊,大师说要用崭新的荷包,我们身上的都是用过的,倒是这条帕子我还没用过,只好拿来将就。” 说着又四处找寻位置,道:“我最好是一把扔上去,这样才吉利,还要扔个最高的位置。” 白荷娘见身边有好几个姑娘已经把装着姻缘符的荷包扔上了树,高高兴兴的走了,就有些着急了:“不要你一定扔到最高的地方,你倒是扔扔看啊,挂上去就行了。” “刚才那位大师和我说了,这叫棵树千里姻缘树,只要有缘,哪怕是千里之外,良人也会找来的。所以你就只管扔,只要能挂上去,肯定会有好姻缘。” 白荷哦了一声:“那我就试试吧。” 李玉娇倒是找了个好位置,道:“小荷,你来站我这里。” 白荷闻言便站到了李玉娇那个位置,卯足了劲儿,使劲就把姻缘符抛上去了。 虽然她的符轻,可是没想到居然也能一下子就抛上,白荷乐的直拍手,道:“大吉大利!” 白荷娘嘴里也念着‘大吉大利’,还硬是拉着白荷拜了拜,这才准备离开。 可谁知道,三人刚转身,天上就刮来一阵风,别人比较重的荷包都没动,偏就把白荷的那个轻一点的给吹走了。 白荷大惊,口不择言道:“哎呀,我的姻缘飞走了!” “呸呸呸!”白荷娘急了,“你这张嘴啊,瞎说什么!” 李玉娇赶紧也帮着白荷去追。 只是那帕子包的纸符,实在是太轻了,飘飘荡荡的就被风吹到了大树的另一边。 ☆、383 你的丑死了 白荷着急,够着手追。 一边追一边喊:“别跑啊别跑啊!” 她这样只顾着追,也就顾不上看路了。 直到额头撞的生疼,和人碰到一处去了。 “哎呀。”白荷闷哼一声,随即反应过来是撞到人下巴了。 看他的衣裳,像是个男人。 顿时后退了几步,低头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随即头顶上便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今天说的话倒是蛮中听的。” 白荷抬头一看,有没有搞错,居然是陈卓?! 她抿紧了唇,没有说话。 抬头继续找自己的姻缘符。 走了没两步,倒是听见李玉娇正在和一个贵妇人说话。 定睛一看,居然是县令夫人。 想必那县令夫人是认出了李玉娇来,正在和她讲话。 “李姑娘也来求姻缘?” 李玉娇见过礼后答:“不是的,我在家中已经定了亲,我今天是来求平安符的。” 县令夫人点了点头,眼角余光本来是要看自己儿子的。 猝不及防的就看见了白荷,道:“那你是陪白姑娘来求姻缘的?” “是的。”李玉娇追过来的时候就眼睁睁的看着白荷撞进了陈卓的怀中,只不过刚好县令夫人那时候和她打招呼,她就上前去回了话。 只是刚才那一幕,县令夫人好像还没瞧见,仍旧是面带笑容的同白荷说话。 白荷本来看见陈卓心里不舒坦,但是碍于县令夫人在场,也不敢和陈卓乱说话。 县令夫人问什么,都一一答了。 县令夫人说自己是来给儿子求门好姻缘的,还道他今日气运好,一把就将姻缘符抛了个最高的位置,说着抬手指给李玉娇和白荷看。 然后惊讶的‘咦’了一声:“哪里来了个帕子,怎么缠在一起了?” 白荷眼珠子转了转,不知道是该说该是不该说,末了,还是道了一句:“那……是我的姻缘符。” “啊?”县令夫人顿了顿,勉强笑道,“那你也一定能寻个好姻缘。” “借夫人吉言。” “好了,”县令夫人回身去叫陈卓,“卓儿,我们走吧。” “哦,来了。” 陈卓等他娘走了两步,这便凑到白荷身侧,皱着眉头问:“你确定那是你的?” 白荷飞了个白眼给他:“两个都是你的好不好?” 陈卓摸了摸鼻子:“丑死了,你的姻缘符是这里最丑的一个。” “关你什么事!”白荷恶狠狠的回了一句。 白荷娘等县令夫人和陈卓走远了这才上前,问道:“那是谁?你和他的姻缘符绑到一起去了?那岂不就是天赐的良缘?” “才不是呢!”白荷道,“他是县令公子,我们门不当户不对!” 说完气鼓鼓,挽着李玉娇的手走了。 等一行人回到家,已经是日落时分了。 还没到家,远远就见门口一个小厮模样的人在等着。 走近了李玉娇便认了出来,那个是牙行的小厮。 她下了车便问:“可是康妈妈找我?” “正是,”那小厮笑眯眯的答,“妈妈怕明日姑娘有事外出,特意让我今个傍晚就要相邀,说是有事相商,姑娘贵人事忙,还请不要忘记了啊。” ☆、384 成衣铺开业 次日。 李玉娇按照约定去了牙行。 康妈妈见了她道:“我听小娥说,上次她顺路给你指了指街心的两个铺子,你看中了卖金银首饰的那个?我也是觉得那个铺子好。今日带你过去便是瞧瞧里头,前次还没进去看吧?” 李玉娇点头:“是啊,上次只看了看外面。” “那里头我也看过了,还不错,若是我们租了,也不必做太大的改动,这点上却是不错的。” 康妈妈说着,便带着李玉娇去了先前看过的那个铺子。 那边很快也要到期,李玉娇和康妈妈两个人都看中了,随即就签了租赁契约。 李玉娇和康妈妈之间自然也是修订了一份相关契约,签字了、按了指印的。 康妈妈按照契约拿出了她那部分的银钱,供李玉娇去做了采买,又干了她该干的活儿,利用自己做牙侩的便利,找了两个女红好的绣娘,雇来和李玉娇一起做衣服。 这样准备差不多又是一个月,成衣铺子‘美人娇’总算是开业了。 李玉娇特意是选在之前那个首饰铺子重新开张的那天开业。 因为那个首饰铺子现在改了名字叫全记银楼,一座楼共上下两层,气派非凡。 且他家财大气粗,重新开业的时候,为了重新招揽新老顾客,许多首饰都是打了折扣的。 当天确实是吸引了不少人。 那么作为那座银楼的左右邻居,李玉娇的‘美人娇’成衣铺子自然也是沾了不少的光。且当日但凡买衣者,她也有赠送精美荷包。 开业当天,营业额喜人,只乐的那康妈妈合不拢嘴。 有几个样式的衣服特别好卖,挂在铺子里的那两件根本就不够卖,当下就有人量了尺寸,付了定金要定做。 这样一来,李玉娇也弄清楚哪些样子时兴,哪些样子卖不动,下次就知道该做什么了。 而且,经过了头几个月的累计,她手里也有了许多人的身材尺寸。 是以按照那些尺寸总结出来,做出的衣服基本上都是合身的,就算不服帖,当场改动也很容易,这又为买衣服的人带来的大大的便利。 更别说先前还有康妈妈走家串户的时候给她拉客。 一时间说她铺子里的衣裳一售而空也不为过。 * 且说开业那日李玉娇把李长福、高氏和梅氏都接了过来,等到铺子打烊的时候,又叫了白荷一家人,以及李娥。 三家人聚在一起,去平安县里最大的酒楼里吃了一顿。 李长福和高氏直念叨许久不见女儿,很是想念。 谢桃也是,抱着梅氏的手就不肯撒开。 李玉娇见状,就提议她们搬到城中来住,但几人还是不大情愿。 李玉娇便想着,等日后得了空,一定要多回家去才行。 吃过了晚餐,因为租住的院子里房间不够,李玉娇就在外面客栈要了几间房,供爹娘她们住宿。 等到第二日的时候,就又陪着李长福去了一趟明善堂。 李长福如今已修养了大半年多,一些轻活儿早就可以干了,吃食上也没了那许多忌讳。 杜大夫一番望闻问切后,直道他是福大命大。 ☆、385 上山采药 这样又过了些时日,铺子里的事也都稳当了。 除了有客人上门买现成的,还有大户人家的把她叫去定做,更有月娘三五不时的回来拿货,兜到各个县镇去卖,认准了要‘美人娇’字号的。 铺子里生意做的好的时候,一天进账百来两也是有的,这样的日收入,放在从前是做梦也梦不来的。 直忙的她不得不又新雇了两个人,这样大家也都能轻松些。 * 然而人间最美四月天,在这令人心旷神怡的时候,李玉娇总算是得了空,回飞云村小住了几天。 至于家中的地,以李长福现在的身体状,也是不敢过于劳累的,就种了一亩做口粮,剩下的佃给隔壁李长成一家在种。 这个季节,正是山上林间翠绿丛生的时节,李长福也会到好走的地方去采采药,每逢这个时候,李玉娇都是要跟着去的。 这日,父女俩早早就出了门去采药,只因下了雨,便就早早回来了。 还没到家,就看见高氏站在门口翘首以望。 还有几步远的时候,就听高氏说:“我还怕雨下大了,你们回不来了呢。就盼着雨小点,再小点。” 李长福笑着从身后的药篓子里那出了一束开的正艳的映山红递给了妻子,道:“不是说春雨贵如油吗,这个时节的雨是下不大的。” 高氏接过那一捧映山红,见有大红的、粉红的还有紫红的,在这雾气蒙蒙的天色里,显得格外的艳丽漂亮,心中十分欢喜,嘴角上挂着抑制不住的笑容。 便摘了一朵开的最好的,戴在了李玉娇的头上,仔细看了看,赞道:“真漂亮。” 李玉娇抬手摸了摸发间的花朵,又笑靥如花的转脸去问李长福:“爹,好看吗?” “好看,当然好看。”一家人好久没有这样和睦的在一起了,李长福见了,十分欣慰。 李玉娇便道:“谢谢爹娘把我生的那么好看。” 高氏笑着看了自家姑娘一眼:“你又精怪了。” 一家三口便就说着笑着的进了屋。 高氏忙帮着丈夫把身上的斗笠和蓑衣摘了下来,一边忙活一边说:“我估猜着你们就要回来了,菜洗好了也没炒,就想着等你回来吃热乎的。” 李玉娇这时已经手脚麻利的把自己身上的蓑衣脱下来挂在墙上了,道:“娘你歇着吧,和我爹坐下来说会儿话。我去做饭。” 高氏听了,怜惜的看向女儿:“你和你爹走了那么长时间的山路难道就不累么?你们休息,我去炒菜。” “嗯,”李长福也道,“娇娇来和我一起把药材分类处理下。” “好!比起做饭我更喜欢干这个!”李玉娇赶忙搬了两个小凳在走廊,提着药篓子就放在了外头亮堂的地方。 李玉娇的记性好,又肯用功。 前段时间成衣铺子赚了钱,她就去把那套价值不菲的《神农本草经》给买了回来。 那里头有详细记载了各种药材,共三百六十五味,她虽然时间不充裕,但也还是记下了百来种。 这几次上山采药,很多李长福不认识的,都叫她给认了出来,说起药名和功效来也是头头是道。 现在让她把才来的药材分类,再简单不过了…… ☆、386 做嫁衣 高氏忙进忙出的。 一会儿在前头空地里掐两根小葱,一会儿又到堂屋案台抽屉里去拿两个鸡蛋。 来来回回的就听见父女俩津津有味的在谈论各种药材,她经过的时候也驻足听了两句。 恰巧就听到李玉娇说自己每夜要点灯花时间背医书。 当下就心疼了,道:“我就说呢,你钱是赚到了,可是下巴都瘦的尖了。你说你,从前熬夜画绣样什么的,现在铺子也开起来,赚了钱了,你还那么吃苦做什么。往后可不许熬夜看书了。” 娘亲说话,作为乖巧懂事的女儿,李玉娇只是垂头在一旁听着,时不时的还要点点头。 高氏看了皱眉:“你光点头有什么用,说了你就当耳边风。” 李玉娇没法,只好看向李长福。 李长福这便站起来,双手搭在妻子肩上,劝道:“姑娘大了,也有自己的喜好,你就是爱烦神。她想要做什么,她心里都清楚的很,你让她做。” 高氏啧了一声:“我不是不让她做,我是让她注意身体,身体要是累垮了,那不就什么都做不成了吗?” 李长福嗯了声,立刻和高氏站在了一条战线上,转脸就去说李玉娇:“你听到没!你娘叫你注意身体!好好吃饭!好好休息!” 却也算是给自家姑娘解围了,也哄的高氏开了心。 李玉娇忙点头,嬉皮笑脸的说:“爹娘说的有道理,现在铺子里也请了掌柜的,桃桃也能帮着做好多事情,我这不白天就有很多时间了么,再也不用晚上熬油亮了。” 高氏被唬的一愣一愣的,道:“这还差不多。” 她却不知道,铺子开业没多久,很多事情还是要李玉娇亲自处理的,经常为了对账,也是会熬到夜里很晚。不过做事的苦处,李玉娇都不想给家里人知道。 李长福也道:“好了好了,你快去做饭吧,要把我们父女俩饿死了。” 待高氏去得厨房,父女俩便又坐下来继续处理手上的药材。 李长福头也不抬,专注手里的活儿,却是笑着在说:“你娘可啰嗦吧?” 李玉娇看了爹爹一眼,他虽则这样说,嘴角上扬的弧度却是盛满的幸福。 便笑着回说:“一点也不啰嗦,娘最好了。” 春雨来的慢,去的却快。 第二日天就放晴了,太眼光却是不大,很多药材光靠自然晾晒是干不了的,李长福就用炉子烘了。 在家中又呆了一天,李玉娇就要进城去看看自己的铺子了。 李长福也打算把这些药草拿到明善堂去卖。 李玉娇知道李长福有这个打算后,就央了他一件事。 李长福听了,也是欣然同意的。 只高氏一边往篮子里捡鸡蛋,一边说:“从前你在杜大夫门前跪了那么久,他就没同意。现在我怕是也不得同意的。” “哎呀娘,你就不能说点好的吗?”李玉娇笑着和娘亲撒娇。 高氏没好气:“我是觉得现在的日子好了,你没必要那么累,反正你也不听我的,还不准我说说嘛。” 又唠叨说:“这都四月份了,你的嫁衣也该开始准备了。虽然你现在开了铺子,但是你自己的嫁衣最好还是自己做。” ☆、387 医馆帮忙 “我的嫁衣啊?” 李玉娇闻言,嘀咕了一声。 其实谢鹤江所在的边境地区要打仗的事情,李玉娇还从未对家中任何一个人提起。 她最近很忙,对这件事的担忧也少了许多。 现在乍一听高氏提起,脸上的笑容便就淡了下去。 高氏见状,就问她:“你这是怎么了?说你几句你还不开心了吗?” “不是!”李玉娇挽住了高氏的胳膊,笑道,“嫁衣我会抽空自己做的。” “嗯。”高氏点头,“哪天我京城去和你一起挑料子,我出钱。” “不用了,进货的时候我顺便带两匹红料子就是了。” “那怎么行。”高氏道,“你的嫁衣是爹娘陪送的嫁妆,哪里还能要你自己出钱。” 李玉娇拗不过高氏:“好好好,我娘最大,娘说什么,我就听着。” 一句话只把高氏哄的合不上嘴。 等高氏捡好了鸡蛋,又踩着凳子把房梁上挂的几刀腊肉给取了下来。 李玉娇见状道:“娘,腊肉就不用了吧。等进了城,我再去买些新鲜猪肉和好酒带过去。” “你买的是你的心意,我拿的是我和你爹的心意。你想去医馆里做学徒,让你爹送你去,哪能空手?再说从前我们家缺钱的时候,杜大夫不少药都是便宜卖给我们的。” “好吧好吧,礼多人不怪。”李玉娇也只好把腊肉接了过来。 然后便和李长福带着东西进了城。 除了给杜大夫备的礼,李玉娇也给杜夫人带了套衣服和其他小吃糕点过去,以表心意。 在这开春乍暖还寒的时节,得风寒的人不少。 是以今日的明善堂忙的很,看病抓药都要排队。 不过李长福今日不是来看病,而是来卖药的,所以就直接走了进去。 在柜台上接待李玉娇和李长福的是杜大夫的大徒弟,夏阳。 杜大夫的二徒弟叫贾三,之前总是帮杜大夫拎药箱、驾马车的,也去过李玉娇家中好多次。 他为人老实,又乐于助人,李玉娇对他的印象倒是不错。 至于夏阳,李玉娇知道的却是不多。 但他看起来就比那个贾三要圆滑许多,说话做事一套一套的。 那夏阳怕是忙不过来,笑着就道:“这不是李叔吗,身子好利索了?不过今天医馆实在是太忙了,我这还要给人抓药呢。” 说着指了指门外排的一条长龙般的队伍,又指了指医馆里坐着的、病歪歪的那些:“你们看,还有不少病人的药都是在我们这里煎的,实在是没空。要不然二位还是明天再过来吧。” 李玉娇往里看了一眼,果然见有不少病人,杜大夫和他的另外一个徒弟贾三并医馆一个打杂的也都是忙的团团转。 父女俩也不想打扰他们给病患看病。 李长福便对那夏阳道:“好的,你们忙、你们忙。” 说着往外走去,走到门口的时候,李长福说:“杜大夫今天怕是没空,今天算是白来一趟了。” 李玉娇哪里会这样轻易就死心,顿了顿道:“爹,我看医馆也是忙不过来的样子,我想去给杜大夫帮帮忙。” ☆、388 姑娘厉害,一眼便知 李长福闻言便问女儿:“你能帮什么忙呢?” “抓药啊、煎药啊都可以。”李玉娇笑道,“这些我应该都是没问题的。” 李长福不置可否:“可是杜大夫不一定就能信得过你的。” 李玉娇自信满满:“就算抓药信不过我,可是煎药总能信得过吧,煎药不是很简单的一件事吗?” 李长福笑了笑:“也好,你若真来杜大夫这里当了学徒,肯定也是要从这样的小事开始做起的。” 李玉娇.点点头:“那我先进去找杜大夫说一下。” 李长福道:“爹陪你一起进去。” 说罢,父女俩复又踏进了明善堂的门槛。 夏阳正在碾药,转头看见那父女俩又进来了,便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看了看他们。 李长福自是察觉到了夏阳的目光,笑着对他说:“我们去和杜大夫打个招呼。” 夏阳哦了一声,抬手指了指:“师父在那边。” 父女俩这便去了。 杜大夫正在给人问诊。 李长福见他看完了一个病人,才去和他说话。 杜大夫瞅了瞅前头的队伍,他知道李长福不会是那样插队的人,便问道:“你今天不是来看病的吧?” “不是,”李长福说,“这几天上山采了些药草,本来想拿来卖的。不过医馆这么忙,我就打算改天再来。” 杜大夫叹息一声:“是的,这几天感染风寒的人比较多。要不然你把药草先留下,等晚上关门了我再给你称称,下次你直接来取钱,也免得你背着东西再往回跑一趟。” “这样也好。”李长福便把药篓子取下来放在了一旁,又挽起袖子,道,“这些药材都是我姑娘和我一起上山采的,分门别类也都是她做的。正好今天也没什么事,医馆里又忙,我就说来帮把手。” 杜大夫忙道:“不用不用,怎好意思让你们来医馆帮忙。” 说话间,李玉娇已经把袖口略微挽了挽,指了指里间到:“杜大夫,煎药我没问题的,是在里头吗?那我这就去了。” 说完也不给杜大夫拒绝的机会,这就去了。 走了几步,发现杜大夫也没把她喊回来,脚下的步子跨的就更大了些。 * 药房里烟雾缭绕,七八个炉子同时派上了用场,一股浓浓的药香便迎面扑来。 贾三正跑来跑去的忙活,听到李玉娇和他打招呼,还吃了一惊。 木木问道:“李姑娘怎么到这里来了?” 李玉娇笑答:“我来帮忙煎药的。” “哦,那是师父让来的吗?” 李玉娇黑白分明的大眼珠子转了转,笑吟吟道:“算是吧。” 贾三听了,面上立刻现出了憨厚的笑来:“可是师父答应收你为徒了?” “这……倒没有呢,我仍需要努力。”李玉娇说着,舀了一瓢水在空药罐子里,拿起一包药,问道, “先泡个两刻钟对吧?” “对!” 李玉娇这便把那包药打开,翻了翻那些个药材,又放在鼻端闻了闻,道:“这是给小儿退热的是吗?” 贾三听了,一脸惊讶:“这……姑娘你看一眼就知道了?” ☆、389 断不会半途而废 看见贾三那样一脸诧异的表情。 李玉娇心中自得,却也不显露在脸上。 只淡淡道:“我看这里头有柴胡、桂枝、葛根、浮萍、黄岑、白芍、蝉蜕,便知是解热用的,再加上一味甘草,想必是给怕苦的小孩子用的。” 贾三听完,更是佩服:“姑娘好厉害。这其中每一味药材的功效你都知道?” 李玉娇也不假思索,张口便答:“黄岑,清热燥湿、泻火解毒;柴胡,解表里;蝉蜕,散风热……” 话说道一半,忽地戛然而止:“你这是在考我呢。” “不是不是。”贾三道,“我有什么资格考姑娘,就是一问,嘿嘿。” 说着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把身旁药罐子里熬好的药汁倒了出来,第二次添水再熬,一边还说:“这头一遍要五碗水熬一碗水,第二遍三碗水熬一碗水,再混在一起,分两次服用就行了。” 李玉娇听了,点了点头,暗暗记在心中。 一边泡手里那包小儿退热的药,一边说:“这个小孩一定烧的很厉害吧?” 贾三道:“这个姑娘也知道?” 李玉娇抿了抿唇,道:“我在医书上看到的,说小儿发热,适宜外敷,若不是烧的厉害最好不要内服。再说药都是苦的,小孩子怕是也不愿意吃。” “是啊。”贾三道,“师兄正在外头碾药,就是给这个孩子外敷的。” “我刚经过的时候也看见了,那时候你师兄正在研吴萸,我想应该是和牛膝、大黄、黄连、生山栀一起研成细末吧。” 哐当一声。 贾三手中的盖子猛的掉在了药罐子上。 “怎么了?烫到了吗?” 贾三忙摇头,张了张嘴,只是对李玉娇笑了笑。 片刻后,似是要再说什么,却听得李长福走了进来。 道:“娇娇。” 李玉娇忙回身:“爹。” 李长福同贾三也打了个招呼,道:“娇娇,你娘还在家里等我,我这就要赶回去了。” 又把李玉娇往角落里拉了拉,轻声说:“刚才我也同杜大夫说过了你要拜师做学徒的事情。” 李长福说这话的时候,脸上表情不怎么明显,看不出愁喜。 李玉娇心中便有些忐忑,问道:“那杜大夫是怎么说的?” 李长福道:“这次倒是没有那样干脆的拒绝。” “哦。”李玉娇闻言松了一口气,“那就是默许我在这里帮忙了?” “嗯。”李长福点了点头,又道,“还有一件事。” “什么事?”李玉娇的心重又提了起来。 李长福这次确是笑了:“刚才我就和杜大夫站在外面,听你在和他的那个学徒说话,就一直没有进来。” 李玉娇闻言有些激动,喉头咽了下:“那……杜大夫可有说什么?” “倒没说什么,不过捻着胡须点了头,我看他对你也是满意的。” “啊,”李玉娇长出一口气,“那就行了。刚才我只是随意说说,没想到也是至关重要的一刻。” 李长福也点了点头,又说:“可是你在这里就要吃苦了。要不然你现在就在铺子里坐着,算算账,绣绣花,不也挺好。” 李玉娇一双眸中光芒却是越盛:“来都来了,断没有半途而废的道理。” ☆、390 你来配这服药吧 “好,那爹这就走了。给杜大夫的礼都在药篓子里,晚上医馆关门了你不要忘记拿出来了。” 李长福临要走了,又嘱咐了李玉娇一番,又说:“不要太累,按时吃饭,想家了就多回去,也陪你娘说说话,你娘很想你。” “嗯!”李玉娇重重一点头,“放心吧爹,您和娘对我说的话,我都记在心里呢,不会忘记的!” 这在医馆还‘没名没分’的,李玉娇也不好随意进进出出的去相送,只盯着李长福的背影看便是。 如此这般,李玉娇便是给贾三打了一天的下手。 只不过贾三是个好相与的,跟他共事大半天也不会感到不自在。 虽说一直在忙碌,到底也不是什么重活儿,李玉娇也不觉得有什么。 只是倒药的时候不小心把手给烫红了,贾三见了,就要去给她找药膏,她瞧着烫的也不十分厉害,就用凉水泡了泡。 许是今日来看病的人较昨天少了,加之还多了个李玉娇帮忙,天还没黑的时候,杜大夫已经把病人看的差不多了。 今天一天的药也都熬完了。 贾三这便带着李玉娇去了前头。 堂间打杂的叫小五。 他看见贾三带着李玉娇出来了,就道:“三哥,刚有人来请,老爷提着药箱出去了,这边还有几个要抓药的,老爷让你给抓一下。” 贾三一听居然是师父自己提着药箱的,又没在医馆里看见夏阳的踪迹,便问那小五:“师兄呢,没有给师父提药箱吗?” 一提到夏阳,小五便撇了撇嘴:“他啊,他你又不是不知道。就他借口最多,太阳一下山就找借口走了。” 贾三老实,只是憨厚的笑:“师兄家中母亲病重,他早点回去看看也是应该的。” 那小五嘁了一声:“病重?病重那也是好长一段时间以前了。昨天老姜用完了,老爷叫我出去买。一大早的我就看见他娘在人家摊子上买菜,讨价还价的声音可洪亮呢,根本不像是病重的样子。” 贾三听了,也还是笑:“生病了也要做饭吃不是。” 小五闻言叹息,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思在里头,道:“三哥你就是傻。等我找了个机会,我就说给老爷听。” 贾三也没在接茬,只道:“我去给人抓药。” “好吧,那我把人给叫过来。”小五说着就去喊那等着抓药的人。 还没走两步就听他惊讶的喊:“老爷?老爷怎么怎么快就回来了?” 杜大夫急急忙忙往里走,含糊道:“回来拿个东西。” 进来看见李玉娇站在柜台前,抓药的也已经把药方子递给了贾三。 贾三便上前问:“师父您回来了,要取什么?我去取。” “也好。”杜大夫道,“昨夜把银针拿出来擦拭,好似是忘记放进药箱了,你去让你师娘去出来。” 贾三领命,这便去了。 杜大夫便从贾三手中接过了那张药方,扫了一眼后,想了想,递给了静候在一旁的李玉娇。 道:“你看看,可能配齐了这一副药?” ☆、391 考核通过 李玉娇闻言双眼一亮,心中感觉有戏。 杜大夫这便是要试她一试了? 那她定然不会叫杜大夫失望的! 便垂首恭敬的接过了那张药方,又扫了眼身后储放药材的药柜,准确无误的称出了丰夏两钱、茯苓两钱、陈皮一钱、竹茹一钱、槟实一钱,干姜、黄连、酸枣仁又各一钱。 然后包好,笑吟吟递给了病人。 “好,都没错。”杜大夫点了点头,转身看见贾三过来,又叫他柜台里收了钱。 随即又从下一个人手中接过了药方,又是直接递给了李玉娇。 经过方才一番探索,李玉娇再找起药来比方才又熟悉了许多。 杜大夫又点了点头,对李玉娇说:“晚上留下吃饭吧。” 说着接过贾三递过来的银针,放进药箱,又出门去了。 等杜大夫走远了,贾三才问:“师父这便是同意了吧?” “真的吗?”李玉娇也拿不准,总归还是没有亲耳听杜大夫同意。 这时候也没什么病人上门来了,小五便开始清扫地面。 李玉娇想了想,问贾三:“不知道夫人忙不忙?我想去给夫人问个安。” “师娘在屋里休息,这几天师娘也染上了风寒。”贾三答说。 “严重吗?”李玉娇问了问,“我怕现在去会打扰到夫人。” “不严重的,刚才我去请针,师娘正在院子里透气。” “好,那我就去了。”李玉娇这便找到了自己带来的那个药篓子,把里头给杜夫人准备的东西都拿了出来。 这院子李玉娇从前也来过。 她知道杜大夫家只有一个烧饭洗衣的婆子,如今小厨房上正冒着袅袅炊烟,想是在做饭了。 这便径直去敲了杜夫人的房门,又站在外头自报了家门。 杜夫人对李玉娇的印象很是深刻,她到如今还记得,那个姑娘在自己房门前跪了一.夜的事。 当时看到那一幕,几乎是立刻想到了许多年前,她那个叛逆的儿子,夜寒露重,他也是那样长跪在地,不肯起来。 现如今听到是李玉娇在门外,杜夫人这便去开了门,把人请进去坐了。 李玉娇一进去,杜夫人就吸了吸鼻子,诧异问道:“怎么你身上也一股子药味儿?” 不禁皱眉:“家里有人病了?是你爹?” “不是,”李玉娇笑答,“多谢夫人关怀,家中父母一切安好。” 又愉悦的说:“我同爹娘商议过了,爹爹今日便是送我来医馆当学徒的,白天我就在外头煎药呢。” “哦,”杜夫人点了点头。 前次俨之回家的时候,还在饭桌上跟他爹提过这件事情,说是李家姑娘想要拜师学医,当时父子两个为了这件事差点又吵了起来。 杜夫人便有些不可置信的问:“杜大夫他……同意了?” “这个,我也不敢说,但好歹是叫我留下来了,”李玉娇又添了一句,有些俏皮的答,“方才杜大夫临出门前有叫我留下来吃晚饭呢。” 杜夫人一双儿女,女儿嫁了,儿子在外漂泊,她见李玉娇十分伶俐,是个惹人爱的,不免心生欢喜。 拍了拍李玉娇的手说:“那就是有戏了。你也不用担心,一会儿吃饭的时候我再帮你说说。” ☆、392 师傅师娘和师兄 “谢谢夫人。” 李玉娇又去把先前备的礼给杜夫人拿了过来,又将自家的衣服递了过去放在桌面上。 衣裳叠的端端正正放在那里,后领处的‘美人娇’三个字便被突出的明显了起来。 杜夫人一眼就瞧见了。 道:“这个字号的衣服我听说过,这一套下来怕是不便宜吧,李姑娘你还是快收起来。” 杜夫人之前从未去过李玉娇的成衣铺,自然也不知道她就是‘美人娇’的大老板,而李玉娇也不会见个人就刻意提起。 只道:“并不贵的,我想着日后就要唤夫人一声师娘,又怕没有拿得出手的见面礼,正好逛到了那铺子,一眼就相中了这套,想必穿在您身上也是好看的。” 两人之间又互相推让了几句,杜夫人拗不过李玉娇,这便将礼收了下来。 杜大夫回来之前,李玉娇又陪着杜夫人说了一会儿话,这叫杜夫人十分欢喜。 等到杜大夫从外出诊回来,几人便一同上了桌。 席间杜夫人还替李玉娇说了不少的好话,甚至搬出从前杜俨之说过的一些理论,道出了女医存在的必要性和重要性。 杜大夫听了,虽然没有直接说出‘好,你这个徒弟我收了’这样的话。 实则却也是在拐弯抹角:“学医没有你想的那样简单,你和夏阳贾三又不同,身为女子,许多苦怕也不是你能吃的来的,将来给病患看病,也有许多困难需要你克服。且学医先学德,但凡给人看病用药,须得遵从医德,世间药物种类繁多,切不可以此害人性命。我这么说,你可明白?” 李玉娇垂首,十分乖巧听话的样子,听毕,忙正色保证:“请杜大夫放心,杜大夫的话玉娇听的明白,定也不会辜负杜大夫的教诲。” 一旁的杜夫人却道:“玉娇,你还不快改口叫师傅!” 李玉娇忙抬起眼来,欣喜的看向杜大夫。 只见杜大夫嗯了一声,朝她点了点头。 李玉娇立刻离席,跪在地上,改口叫道:“师父!” 又转了个方向,看向杜夫人,道:“师娘!” “唉!”杜夫人笑着应了,忙扶了扶她。 李玉娇赶紧就提了桌上的酒壶,斟了满满两杯酒,一杯递给了杜大夫,一杯递给了杜夫人。 末了还不忘贾三,也给他斟酒一杯:“玉娇敬师兄一杯。” 期间杜夫人还要留宿李玉娇,道:“你来我这里也好,往后我也多了个能说话的人。” 李玉娇却只能笑着拒绝了:“师娘,我现在城中有落脚的地方,所以就不叨扰师娘了。” “哦,在哪儿?距离咱们医馆远吗?”杜夫人道,“天色也不早了,若是远的话,你一个人回去我和你师父也是不放心的。” 李玉娇便把地址报了出来,道:“还请师娘放心,现在天还没黑,我一个人回去也是可以的。” “还是让你贾师兄送送你吧。”杜夫人抬手在李玉娇的手背上拍了拍,“本想留你多说说话的,现在却是怕耽误了你回家。” 这时候杜大夫也道:“左右明日还要来的,明日再说也不迟。” 又看向李玉娇道:“你随我来。” ☆、393 用得着你? 杜夫人闻言,朝李玉娇.点点头:“那你便随你师父去吧。” “是,师娘,那玉娇便告辞了。”说完朝杜夫人行了礼,便就跟在杜大夫身后去了。 杜大夫把李玉娇带去了铺子里,从柜台里拿了些银钱出来,道:“这是你爹今日送来的那些药材的钱,你且替他拿回去,改日还他便是。” 李玉娇伸出双手将那些钱捧在了手中。 杜大夫这便又朝贾三招了招手,道:“三儿过来,送你师妹回去。” 贾三闻言,立刻去把门栓给拿了下来,开了一扇门,这就要送李玉娇出去。 可李玉娇才刚刚跨出门槛一步,就又被杜大夫给叫住了。 她忙回头,低眉顺眼:“师父还有什么吩咐?” 杜大夫将李玉娇上下看了一眼,和蔼道:“玉娇啊,往后你在铺子里跑堂帮忙,穿这身衣裙是不行的,最好穿的简单些,便于行动的。” 李玉娇闻言,心想确实是这么回事儿,便笑着道:“是,多谢师父提点。” 等回到了家中,直接翻出了一套男装来,连夜又改成了自己的尺寸。 第二日发式也换的简单了许多。 打眼望过去,并不觉得她穿的不伦不类,倒像是穿了身极简的女装罢了。 只白荷和谢桃有些不解,都道:“好好的干什么要跑去医馆里干苦力!” 直至有次白荷生了点小毛病,一下就叫李玉娇给看好,这才改口道:“你去医馆当真去的好。” 李玉娇那时便哈哈一笑:“医馆需要我!” 谢桃听了,便在一旁可怜兮兮的说:“铺子也需要你。” 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 再说李玉娇在医馆。 她的两个师兄,夏阳和贾三。 夏阳本就是平安县城的人,和她一样,早上。早上来医馆,晚上回自己的家。 而贾三则不同,他老家在平安县下的一个小镇,也就是逢年过节才有个回家的机会,若是碰上医馆忙,他就只能坚守在医馆里忙活了。 话说这第二日,夏阳一来便看见了李玉娇。 只不明所以的道:“这不是李姑娘吗?怎么今日这样的装扮?又来帮忙?” “是来帮忙的。”李玉娇笑说,“只是今日便要改口称呼你一声大师兄了。” 那夏阳皱眉,又笑着问贾三:“这怎么回事?一.夜之间我变多了个师弟……不,师妹了吗?” 贾三只是点头:“昨晚上吃饭的时候,师父同意的。” 夏阳哦了一声,小声嘀咕说:“上次李姑娘来求,师傅不是说不收女徒弟的么,怎么这么快就改口了。” 他这话说的……,难不成还是在责怪师父心志不坚吗? 李玉娇便笑着答:“是师傅宅心仁厚,看不得我苦苦哀求。” “哦,”夏阳笑吟吟的,“果真还是应了那句话,会哭的孩子有奶吃,近水楼台先得月什么的。” 嗯?李玉娇闻言,眉头不由紧皱。 她去看贾三,贾三只是朝她笑。 倒是小五打杂经过,重重的哼了一声。 夏阳没好气:“怎么?鼻子不通啊,要不我给你开个方子?” 小五翻个白眼:“老爷在,三哥在,以后还有个女大夫,用得着你给我开方子?” ☆、394 剃了胡子的络腮胡 那夏阳听了小五这样挑衅意味明显的话,面上却也是不生气。 还是笑,说:“行啊,你记住你今天说的话。” 小五挺了挺胸:“大丈夫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夏阳懒待再和小五说。 见杜大夫从里间走出来,忙笑呵呵的迎上去,谄媚道:“师父,您来了,徒儿给你沏杯茶。” “狗腿子!”小五咬牙,又恨铁不成钢的看向贾三,道:“三哥,你要是有他那样会说话,哪里还用着出去跑,你就可以守柜台了。” 贾三挠挠头:“跟着师父外出,去外头采药都挺好的,我学到了许多。” 小五叹了一声,自去干活了。 李玉娇却是看的明白了。 这个夏阳,怕是个表里不一的人。 至于小五所说,也不全是。 小五认为师傅把夏阳留在医馆、给夏阳轻松的活干就是看中他,但李玉娇却不这么想。 来这里学医,自然是跟在师父身后、学习他行医时的各种手段,才是最快、最有效的途径。 她方才来第一日,师父也是花了不少的篇幅教她医德的,可见师父更加看重的是徒弟的人品,比如贾三那样为人老实沉稳的。而非夏阳那样只是有些嘴上说话功夫的。 所以平日里才总把贾三带在身边,做些辛苦的活儿。 李玉娇也猜测,正是因为如此,刚才夏阳才会说出‘近水楼台先得月’这样酸溜溜的话。 这说的可不就是住在医馆中的贾三吗。 虽则这是一件很小的事情,但是李玉娇心中也已经有了计较,那便是远离夏阳,免得自找不痛快。 因了李玉娇背的医术多,且杜大夫的书房里也藏有不少著作,若是得了空,她也会被允许到进去阅览一二。 再加上有杜大夫的指导教诲,日积月累下来,李玉娇很快就将那些基本医理在脑中融会贯通,杜大夫看在眼中,心里也甚至满意。 所以这一个月来,但凡是遇到妇孺问诊,杜大夫都会把李玉娇带在身边学习。 只他对于男女大防还是挺在意,一般男子看病,他鲜少把李玉娇叫在身旁,都是让贾三在一旁学习。 如此这般,夏阳瞧在眼里,总是气的牙痒痒。 咬牙愤懑,低低暗语:“从前有个榆木疙瘩贾三,现在来个小娘们。这样下来什么时候我才能学点真本事。真把我当柜台的算账先生么。” 只他暗地里虽然这样埋怨,转眼若是看见了杜大夫或者李玉娇,也都还是笑眯眯的一口一个‘师父’‘师妹’的。 * 这日高氏和梅氏进城来瞧各自的子女。 杜大夫便放了李玉娇的假。 因为杜夫人心疼李玉娇一个姑娘家,所以便说动了杜大夫,每日里让她早点回家。 李玉娇向来都是在那个时候去成衣铺子里和雇来的掌柜的对账的,这日李玉娇早早的便去了。 走到店铺门口便见一个高大硬朗的男子,身材魁梧,也算的上是器宇轩昂。 也不知他是在等人还是做什么,竟然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既不进去,也不走…… ☆、395 恭喜你们成亲 而且他块头太大了,李玉娇有点担心他站在那里,那些个娇滴滴的女客看了都不敢进店。 便笑着上前,温声温语的去问:“客官是要给家中女眷买成衣吗?不如进去看看吧。” 李玉娇自觉脸上的笑容十分到位,若是寻常男子,见到她这样主动对他们笑,怎么也是要给些面子的,甚至有很多人还想搭讪个不停呢。 但这位却同常人不一样,他理都不理李玉娇,反而是把一双浓眉皱的铁紧,好像在看一个傻子…… 李玉娇:“……”我以前是得罪过他吗? 只不过瞧着他的那双眼和眉毛,感觉有点面熟,莫不是真的见过? 但却是怎么都想不起来。 便也不管他,抬脚就进去了。 然而让她感到有些小意外的是,居然在店里看到了堂姐李娥。 而此时的李娥正背对着她,在和谢桃说话。 是以是谢桃先看见的李玉娇,忙惊喜的道:“玉娇姐姐过来了。” 李娥闻言,转身一看,见果然是李玉娇,面上立刻现出笑容来: “娇娇?我的运气可真是好。康妈妈还跟我说你现在很忙,我来不一定能找到你,我就说我来碰碰运气,没想到这就看到你了。” “那你来的可真是时候,”李玉娇笑着说,“往常我都是不在铺子里的。” 又把李娥略略打量了一番,赞道:“一个月没见了吧,觉得你的气色又好了许多。” “是吗?”李娥抬手在脸上摸了摸,嘴角带笑。 谢桃便扬声道:“小娥姐这是人逢喜事精神爽!所以气色越来越好!” “哦?”李玉娇闻言看向李娥,“有什么喜事?” 李娥有些羞赧的垂了垂头。 李玉娇想了想,道:“你先别说,让我来猜一猜。” 她咬了咬唇,忽然道:“堂姐,该不会是你要和康继平成亲了吧?” “你怎么知道?”李娥又羞又惊,“我还没来得及亲口告诉你呢,你就知道了。” “嗯。”李玉娇煞有其事的点了点头,“看来那日我说的很准。” “那日!”李娥听了这话,感觉娇娇似乎是知道了什么连她都不知道的事情,便问道,“哪日?发生了什么事情?” 李玉娇笑着说:“我来问你,某一天里,你是不是一回家就发现康继平的大胡子没了,整个人都英俊了,然后房间里挂的从前的那幅画也没了,取而代之的是……” 李玉娇特意停顿下来,用手比了比李娥:“是我眼前的这位美人。然后又大胆的向你表明了心迹,说……” “咳咳……咳咳……” 李玉娇那已经卷到舌尖的话,忽然被几声刻意加大了的干咳声给打断了。 她循着那声音,慢慢的扭过来头。 视线便自然而然的落在了门口站着的那个,高大魁梧又英俊的男人脸上。 “你……”她看了看那那人,又看了看李娥,“他……” 难怪她说刚才见着那人就觉得面熟呢,原来他就是刮了胡子以后的康继平啊。 想来刚才自己没认出来,说话时还一副他就是个陌生人的样子,心中一定很鄙夷。不,不是心中鄙夷,他是直接就表现在脸上了。 之前他看自己的那一眼,分明在看傻子…… ☆、396 恼我我就不嫁! 而此时的李娥,也是向门外那剃了胡子的康继平投去了疑问的目光。 只那康继平没说话,倒是把目光给挪开了。 李娥沉默了片刻,微微叹息道:“我就说他平日里着实霸道,怎么那日就开窍了,原来是娇娇你教给他的法子。只是这件事,我竟然从未听他提起过,要不是你告诉我,可能他这一辈子都不会告诉我了。” 李玉娇哈哈一笑:“他怕是不好意思吧。” 又道:“对了,我还没有恭喜你们呢。这样吧,我请你们去对面茶楼坐坐,咱们边喝茶边聊天,你看怎么样?” “好。”李娥道,“你看他那么大的块头,杵在门口像门神,我叫他进来,他偏又说这是卖女人衣裳的地方,死活不肯进来,真是叫人生气。” 李玉娇掩唇笑,低声道:“你还说他霸道,我瞧着你这样说他,他都是听见的,也不恼你。” 李娥垂了垂眼:“他要是恼我,我就不嫁他,又不是嫁不出去去,再不济就当一辈子老姑娘。” 话音才落,就听门外站着的康继平低低斥了一声:“李娥!” 李娥捂嘴笑了笑,便不再说话了。 李玉娇见状便说:“要不你去外面和康大哥说会儿话,顺便等等我,我和桃桃说两句这就出来。” 李娥嗯了一声,走到外头去了。 谢桃这才有机会和李玉娇说话,高兴的问:“玉娇姐,你今天不用学医了吗?” 李玉娇笑着在谢桃的小鼻尖上刮了一下:“你这个小丫头,莫不是忙忘记了吧,今天你娘和我娘他们要过来。上次我爹来的时候不就说了吗?” “没有,我没忘记呢,我就在铺子里等她们来。” “那你要不要和我出去喝茶去?” 谢桃摇了摇头,瞧瞧盯了门外那大个子一眼,道:“姐姐们说说话就好了,我就不去了,我已经跟小娥姐姐到道过喜了。” 又道:“小娥姐姐这次来找你,是想让我们铺子给她做嫁衣呢。” “原来如此。我也不知道送她什么好,现在她和家中也不来往了,我作为她的娘家人,不如就送她一套嫁衣吧。”李玉娇觉得自己的这个想法挺不错的。 “好啊好啊,”谢桃也赞成,完了又问,“对了玉娇姐姐,那你自己的嫁衣呢,怎么还一点动静都没有?这都五月了,万一大哥回来什么都还没弄好那可怎么办?” “你一个小小姑娘操这么多心做什么?”李玉娇道,“这不还有两个月吗?” 唉,再说谢鹤江怕是回不来,指不定还有三个月,四个月的时间呢。 谢桃听了却道:“玉娇姐姐,我已经不是小姑娘了,我今年都十二岁了,我都能在铺子里干活了。” 李玉娇.点头,笑着在谢桃的脑袋上摸了摸:“行,那我先去对面茶楼,若是娘她们来了,你就让她们在这里等等我。” “嗯。”谢桃乖巧的应下了,又问,“玉娇姐姐身上带银子了么,要是没带我这里有。” “小机灵!”李玉娇笑了笑,“放心吧,我要是出门身上一般都是会带上一些银子防身的。” ☆、397 三生有幸 一行三人径直去了对面茶楼。 往日里成衣铺若是遇到重要客人,总是会把客人带到这家茶楼要个雅间来谈生意。 所以茶楼的掌柜的认识李玉娇,也知道她就是‘美人娇’的大老板。 见她带了人进来,便熟稔的问:“李姑娘来啦,还是靠南的那间吗?” “嗯,茶点照旧。” 说完便与李娥相携着上了二楼雅间。 迎面遇见了店伙计,都是对她们点头哈腰的样子。 李娥见了,不禁感慨,道:“从前哪里会想到能过上今天这样的日子。” 说着摊开手上看了看:“却也是靠这双手打拼来的,娇娇你真是了不起。” “真的吗?”李玉娇握了握李娥的手,“堂姐真的觉得我了不起吗?那这其中也有堂姐出的一份力呢,堂姐可不要忘记了。你为我介绍的皮毛伤人,你分享给我的人脉资源,若不是你,我也不会这么快就有了今天。” “可是当初如果没有,根本就不会有今天的我。” “好了好了,我们不要再说从前了,就说说现在吧。” 说话间,店小二已经替她们打开了雅间的门。 带几人都落座以后,李玉娇便直截了当的问:“婚期是什么时候?” 李娥闻言,看了看身旁坐着的康继平。 康继平这便从怀中掏出了一张喜帖,一本正经道:“届时还请赏脸。” 李玉娇结果喜帖,打开看了下,道:“那天是个好日子呢。” 又对李娥说:“堂姐,你快说说我的堂姐夫,往后咱们就是亲戚了,叫他别这么生分了。” 李娥听了,还特意去看了一眼康继平的脸。 笑道:“他的脸总是这样子,面无表情的,好像谁都欠他钱一样。一开始我和他不熟,就觉得他好凶神恶煞的样子。” 康继平闻言,皱眉垂眸看了一眼矮他一截的小女人,道:“没办法,行业所需。干我们这行的,总不能像那店小二一样,见了谁都笑吧,平白让人觉得我们好欺负。” “那你对我也这样,也不能笑吗?”李娥撇了撇嘴,“你怕我欺负你啊,你看看你,再看看我,我可能欺负你吗?” 康继平:“……”女人果然不能惯着,否则一个不小心她就给你上房揭瓦。 然而下一刻,他咧开嘴笑了,龇着牙假笑的那种。 这样子,就连坐对面的李玉娇看了也憋笑。 何况正对着他那张假笑脸的李娥,她道:“算了算了,你还是保持原样吧。” 康继平便立刻恢复成了原来的样子。 没一会儿茶水和点心都上来了,三人吃吃喝喝,便就聊到了正事上。 说的便是那嫁衣的事情,聊起这些,康继平实在是不感兴趣,便走开了一会儿。 李玉娇和李娥两人则继续聊嫁衣的事情。 李娥原本是还要找‘美人娇’买的,但却扭不过李玉娇,便接受了李玉娇赠给她的这份新婚贺礼。 谈完了嫁衣的事情,话题便重又回到了李娥和康继平身上。 李玉娇道:“前次康大哥来找我,我就看出来了,他心中还是很疼你的,今日再见,果不其然。听你说的,他虽然有些霸道,但是却是真心把你捧着呢。” 李娥闻言,唇边扬起个恬淡笑容来,轻声软语道:“三生有幸。” ☆、398 送药西去 李娥说那话的时候,样子十分美好。 恬静着幸福的笑着,好像一幅有生命的画。 李玉娇看了,心中都不免有些触动。 更何况此时正站在门口的康继平呢。 他盯着李娥目不转睛,有些痴的模样,正好被李玉娇眼角的余光给捕捉到了。 李玉娇不禁轻轻的点了点李娥放在桌上的手背,示意她去看康继平此时此刻这幅痴呆的模样。 李娥扭头去看了,忍不住笑出了声来,道:“呆子,你又站在门口做什么?做什么那么喜欢站在门口。” 康继平这才回神,朝李娥笑了笑。 李玉娇眉一挑,问李娥:“堂姐不是说他不会笑么?” 李娥心满意足的说:“偶尔也是会笑的。” 说这话,康继平就走了过来,道:“你们聊好了吗?这茶也喝的差不多了,可以走了吧。” 李玉娇也急着要回去看看高氏和梅氏她们是不是也过来,便道:“都谈好了,那我们就走吧。” 说着就站起了身来。 李娥见状,也站了起来。 正要走,忽然听康继平问:“对了李姑娘,你的东西准备好了吗?” “什么东西?”倒是李娥先发问了,“你们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吗?” 李玉娇怕李娥误会她与康继平,主动便把西边要打仗,谢鹤江无法按时回来完婚的事情给李娥说了。 李娥惊讶的‘啊’了一声,立即便去问康继平:“平哥,你得到的消息可靠吗?” “你说呢?”康继平挑眉,对眼前这个小女人的怀疑感到不悦。 李娥先前就听康继平提起过,他们走镖的,各个地方之间都是特殊的联系方式的,消息又灵通又准确,既然他这么说,那便不会有假了。 但又听他保证说是小仗,便也就放了心。 只是李娥想了想,对李玉娇说:“娇娇,这件事情你这么早就知道了,那你告诉你婆婆了吗?” 李玉娇摇摇头:“我听了之后也很担心的,我怕告诉梅大娘,她也跟着担心。反正应该也没什么事,我一个人担心也就够了。” 李娥皱眉:“那怎么行,毕竟婚期已经定了。” “说不定下个月就打完了,他就回来了呢。” 康继平这时候却给李玉娇泼了一盆冷水下来: “那可不一定,西边小国喜欢小打小闹,打一场不过一两天或者三五天的样子,他们修养个十天半个月换一拨人就又来了,这样最是难缠了。我想再过段时间,你未婚夫给你写的家书可能就会到了。” 李玉娇淡淡笑了笑,想着若是下个月谢鹤江的家书还不来,她就把这个消息告诉大家,届时只怕她不说,打仗的消息就算传的再慢,也会传过来的。 李娥听了,又问康继平:“所以你这次就是往西边去吗?那你不会有危险吧?” “我自是没有危险的,你就别瞎操心了。” “那你这回送什么过去呢?” “药草。” “药草?”李玉娇道,“给军营的药材不是应该由官府的人来送吗?怎么还要你们去?” 康继平道:“正是和官府的人一道去,他们西去的路不熟,我们却是常走的,故而官府又聘了我们镖局。” “原来如此……” ☆、399 不错哦李大夫 李玉娇又详细问了些关于押送药材的事情,这之后才和李娥与康继平二人告了别。 只是她回铺子里的时候高氏和梅氏她们还没来,是在铺子里等了一会儿人才到的。 然而这次她们来了却是不同往日,居然主动要求去街上逛逛。 要知道往日她们可不这样,从前只是来打个转儿,看一眼各自的子女就要赶着回去了。 想给她们买点好东西吧,死活不肯要,总说‘家里有’‘够’‘浪费’之类的话。 所以这次李玉娇听她们主动提起要去逛铺子,还是很开心的带着去了。 哪知道她们净是要往布庄和银楼去。 李玉娇这才搞明白了。 虽然才是五月份,但是两家已经在为七月的婚礼做准备了,好些新东西都要开始置办了。 梅氏已经打算一会儿逛完,就去找白荷,请她七月初六这天不要出摊,回去给她做酒席去。 听到这里,李玉娇终于还是觉得要把西边要打仗、或者已经在打仗了的事情告诉给长辈们了。 梅氏和高氏一听,果然就发起了愁,李玉娇就把李娥和康继平劝自己不要担心的话说给了梅氏和高氏听。 最后终于是把梅氏说动,她脸上的表情总算不那么凝重了。 但她也没放弃去看大红衣料,金银首饰之类的。 她道:“讲不准七月初六就回来了,该准备的还是要准备,再说了,办喜事也是能冲掉煞气的。” 说着又带了李玉娇去买首饰:“我手头上没多少钱,虽然你现在自己赚了钱,穿戴都是好的,不过我们谢家买的算是谢家的心意,足金的买不起,就只能给你买金包银的了,只是你不要嫌弃寒酸。” 李玉娇哪里又会嫌弃,道:“大娘待我好,这我是知道的。” 两家人各自又采买了些东西,就叫了辆车直接回了飞云村。 晚上李玉娇捏着那个给谢鹤江求来的平安符,心中很不安宁。 也不知怎的,心中忽然就冒出了个念头,她好想去西边找谢鹤江…… 李玉娇因了夜里没有睡好,所以第二日起来的就有些迟了。 眼圈青了不说,就连右边眼皮子都肿了,还总跳个不停。 她说是左眼跳财、右眼跳灾,谢桃偏说是右眼跳财、左眼跳灾。 说到最后李玉娇自己也糊涂了,也就不在意,只当是自己没睡好。 等匆匆吃过早点去了医馆。 进门就见夏阳支着下巴,一副懒洋洋的样子,却又笑眯眯的喊她:“李大夫来的几早哦,有人等你等了好久呢。” 李玉娇本来心情就不怎么好,一听夏阳阴阳怪气的在这里说话,也不想和他吵架,干脆理都不理他! 就径直去问了小五:“是谁找我呀?” 小五忙把李玉娇带了过去,边走边说:“一个姐姐,说上次就是女大夫给家中小姐问诊的,现在吃了药小姐好多了,想再请你过去给瞧瞧,看看是不是好全了,能不能不忌口了。” 李玉娇哦了一声,又问:“师父呢?来人可见过师父了?” ☆、400 唯一的女医 小五笑着说:“娇姐,老爷看重你呢。老爷带着贾三哥在药房里整理药材,说一会儿你来了让你自己去。只是复诊,你肯定能行的。” 李玉娇听了小五的这一番话,心情这才好了些。 这便去同来请她的姑娘说了几句话,然后便往药房那边去。 出门前,她得和师父打声招呼。 正好杜大夫刚净了手从药房里面出来,他见李玉娇正要过来。 便转身对贾三说:“三儿,你去把我的药箱拿来,给玉娇带去出诊用。” 可回头一看,却见贾三正忙着,一时半会儿怕也是不好走开的。 这就转而吩咐起了夏阳,道:“还是阳儿去吧。” 夏阳咬了咬牙,片刻后露出个笑脸来,高声道:“好嘞,师妹你稍等,我马上就给你把药箱提来。” 小五此刻就站在李玉娇身边,低声嘟囔着:“假惺惺。懒得跟什么似的。” 李玉娇瞥了眼小五:“嗳?我早不听你说要找个机会跟师父说说他偷懒的事吗,你说了吗?” 小五道:“我这不是没找到合适的机会吗,老爷可忙着呢。三哥机会最多,但他不说啊。你们都怕说了老爷骂是兄弟间手足不和谐,那我也不敢就这样走过去就说啊。” 李玉娇一双大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了转:“等我想个办法!” 小五赞道:“娇姐就是比三哥能干!” 这边李玉娇和小五话才说完,那边夏阳就提着药箱过来了。 李玉娇从他手中接过了药箱,杜大夫又嘱咐了她几句,她这就便上了人家的马车,随人一道去复诊了。 小五见杜大夫又返回了药房,就故意在一旁说话气夏阳: “娇姐才来没多久呢,比三哥都厉害了,都能独自出诊了,不像某些人,什么本事都没有,就会躲懒。” 平时夏阳都不屑与小五争辩,今次听了,心中确实窝着一团火,就狠小五:“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缩回柜台后,又是气的牙痒痒!忍不住就开始埋怨杜大夫,心道这个老头子真是好偏心! * 平安县城没有女医。 李玉娇便是这独一个。 乡野村妇们看病也就罢了,那些个大户人家的女眷们因了看重男女大防,看病问诊时却是极讲究的。 如今有了李玉娇这个女医,这倒是方便多了。 李玉娇也因此得了不少赏钱,又得到了诸多赞誉。她便用这些银子给杜大夫买了不少好酒好菜。 夏阳知道了这些后,十分眼红,对李玉娇的嫉妒之心更盛从前。 他为人处事圆滑,就算骂人也是笑吟吟的,除了对小五。他对小五基本是不留情面的,这可能才是真爱。 但这几日,李玉娇却也明显感受到了来自夏阳那不怀好意的目光。 不过有一点夏阳变了,他居然变的比以前更勤快了,每日里不论风雨,都是早到晚归。 这倒叫李玉娇感到十分纳闷。 小五捂嘴笑:“这有什么好纳闷的,那日他又骂我,我把他偷懒的那些事都告诉老爷了,他怕老爷赶他走呢,可不得好好表现表现?” ☆、401 我要去军营送药! “哎呀,看来我不在医馆这这几天,发生了很多事啊。”李玉娇摸摸下巴,坏坏的笑着。 小五嘿嘿一笑:“等着吧,过几天就见不到他咯!” “这话是什么意思?”李玉娇惊讶问,“你是说师父还是要赶他走吗?” “不是!师傅宅心仁厚,再说他也低头认错打算改过自新了,所以师父决定给他一个机会呢!” 小五说着,四顾打量了一下,见周围没人,这才小心翼翼的悄声在李玉娇耳边说了一通。 李玉娇一听,心陡然怦怦直跳。 直勾勾的盯着小五问:“你说的可都是真的?” “那还有假!”小五得意的扬了扬眉,道,“县令大人亲自来找老爷商议的,我当时就在一旁伺候,一字不落的听进了耳朵里呢。” “如此……”李玉娇小声的嘀咕了句,立马就又问小五,“师父呢,他人在哪里?” 小五指了指里头,笑的贼兮兮的:“嘿嘿,和夏阳两个在里面说话呢,估计正在和夏阳交代这件事情。” “好!”李玉娇闻言,立刻就要过去。 小五道:“唉?娇姐你干嘛去!” 李玉娇回头:“你忙你的去吧,不用管我。” 说着去了里间,把门敲了敲。 刚敲第三声,就见夏阳一脸菜色的正要出来,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 李玉娇也没跟他说话,径直就进了。 关了门便问李大夫:“师父,我听说官府要咱们医馆派人押送药材到西边去?” “是啊。” 杜大夫先是给了个肯定的回答,可一答完才觉得不对劲,便问:“你是如何知道的?” 李玉娇不想就这么把小五给卖了,便说:“我……本来是找师傅有事情,刚好听见您和师兄提到了这事,所以就来问问。” 杜大夫点点头:“确有此事。前段时间知府大人也来过我们平安县,为的便是这件事。咱们天泉府向来有药都之称,而从我们这里出发往西,交通最是便利,所以便决定由我们县来运送这批药材。 不过陈大人前来找我商议,说其他几个县筹集来的药材因保存不当,损失惨重。便特意来请我们医馆出一个懂得处理药材的人一同前去。” 李玉娇耐心听杜大夫讲完,随即急忙道:“那师傅可以派我去!” “你?”杜大夫摇头,“山高路远,你一个女子去怎么合适?我让夏阳去了,他不在的时候,你便接替他在柜台守着就是。” “可是,”李玉娇道,“可是我想去啊师父。我知道谢大哥就在西边边城,我与他婚期在即,他却因为打仗不能回来,我想去看看他。” “胡闹!”杜大夫听了,就把李玉娇斥责了一顿,“你当打仗就是儿戏吗,你一个姑娘家的还想要出入军营!你那叫扰乱军纪你知道吗!” “那总归是要派人押送药草过去的,夏师兄去得,我也可以去,我不怕苦累,而且我也可以做男装打扮。”且还有药师的身份,再进军营便是名正言顺了。 否则贸贸然前去,怕真是要触了军规,反而给谢鹤江带来不便。 ☆、402 气得要死 但无论李玉娇如何说,杜大夫就是不肯同意。 李玉娇心急,只是没想到还有比她更急的人。 那便是此刻正躲在外面偷听的夏阳。 许是他听的有些激动了,一个不小心身子失重,撞开门就跌了进去。 李玉娇和杜大夫见状,皆是一惊。 杜大夫道:“你这是怎么回事?” 夏阳立刻站直了身子,笑嘻嘻的讨好杜大夫:“师父,师妹比我强,她想去您就让她去呗。守柜台还是我比较熟悉,我就留在医馆里守着就是了。” “胡闹!”杜大夫只觉得自己的权威被两个徒弟践踏了,一个个的都不肯听他的话。 一股滔天怒气这便涌上了心头,道:“你们一个两个的,还有没有把我这个师父放在眼里!” 这会儿许是动静闹的大了,也不知怎的,把杜夫人也给惊了过来。 杜夫人来了以后,便忙上去给杜大夫顺气:“你怎么又发这样大的火?你现在年纪大了,也该爱惜自己的身体才是。” 杜大夫抖手指着夏阳和李玉娇:“一个个的翅膀都硬了,都有自己的主意了!” 杜大夫忙给李玉娇和夏阳使眼色,让他们赶紧出去。 李玉娇也没想到杜大夫居然会发这样大的火,心中其实已经有些内疚了。 这便要走。 夏阳也是,怕师父再骂。 只杜大夫见他两人都要走,气的一口把他们叫住,大声道:“今日我便再重申一遍,夏阳西去送药,玉娇留在医馆!我已经决定了,不会再变!你们要是再忤逆我的意思,往后也别叫我师父了!” 李玉娇心中虽然不愿,但也不想给杜大夫火上浇油。 只是夏阳,自从李玉娇来,他便忍了许久,如今终是忍不住了,咆哮道: “师父就是顽固偏心!这李玉娇都说了她想去,正好我不想去,师父让她和我换一换又怎么了!师父担心她劳累、路上不安全,难道我就活该去吃苦受累冒风险吗!我不去,打死我也不去!” “你!你这个孽徒!”杜大夫气的吹胡子瞪眼,“居然敢这样和你师父说话!” 夏阳胸膛剧烈起伏着,道:“有什么不敢的!你的亲儿子还不是这样对你!这样和你说话的!你若非要这样一意孤行,到最后只会众叛亲离!” “啪”的一声响。 夏阳的话还没说完,就觉得脸上火辣辣的一阵疼。 然后便见站在他面前的李玉娇正揉着手腕。 夏阳瞪着她:“你居然敢打我!?” “你够了!”李玉娇面无表情的道,“杜大夫和杜小大夫之间没你说的这么糟糕,你该闭嘴了!” “你算哪根葱,你……”夏阳话还没说完,就被闻声而来的贾三给拽走了。 但杜大夫却是被气的不轻,喘了好一会儿都没缓过来。 杜夫人赶紧叫屋里的几个都出去了,好一个人在里头给杜大夫顺气儿。 李玉娇出去了,小五就跟在她后头追问:“娇姐,你们怎么就吵起来了呢?不过你也不要放在心上。老爷这个人吧,人还是很好的,就是有时候脾气有点大。” ☆、403 付之一炬 “我知道的,早就听说过了。” 小五惊诧:“娇姐从前听谁说的?” “杜小大夫,”李玉娇有些心烦,“好了你别管我了,你去看看师父怎么样了。” 话刚从嘴里蹦出来,就又改了口,正经道:“师父那里有师娘,你还是先去看看夏阳,可别再闹出什么幺蛾子来。” “哦,”小五直点头,“我马上就去。” 过了没一会儿,小五便跑着过来,笑着说,“嘿嘿,夏阳他收拾包袱走人了。他这次这样顶撞师傅,我看他以后是没脸再回来了,师傅断也不会再让他进医馆的门的。” 李玉娇叹息一口气:“希望师傅早点消气。” 心中苦笑,这还是这辈子头一次把另外一个人气成这个样子,要是这事给杜小大夫知道了,也不知道他那个嬉皮笑脸的可还能再对自己摆出笑来。 想着这会儿医馆前头没人照看,李玉娇这便理了理衣裳,去堂里了。 去了那边正好看见贾三。 贾三正要往柜台里面去,见她过来了,谦让说:“你来,你来。” 李玉娇见贾三人都进去了,就没往那边去,道:“还有些药没碾,我去碾药。” 等脚踩的有些酸了,李玉娇忽然闻到了一股焦糊味儿,便问:“贾师兄,你药房里熬着药呢?这什么味儿?” 贾三摇头:“没有啊。”但是嗅了嗅,却也是闻到了那股子味道。 便说:“我过去看看,师妹你瞧着点这边。” “嗯。”李玉娇点了点头。 可没一会儿就听见贾三大声的喊:“来人啊,不好了!夏阳在烧医书!” 李玉娇闻言赶紧跑了过去,刚坐下来歇了一会儿的杜大夫夫妇也冲了过去。 但却为时已晚,虽然贾三抢了几本书出来,但都已经被烧的缺角少页了。 杜大夫忙在一堆烧黄了的书中扒拉,最后在烧的要完了的火炉子里抢出了一片封皮。 他只看了一眼,一句话都没说话,脸色却是惨白,然后一下子跌坐在了地上。 最后才颤颤巍巍的把那烧的发黑发黄的纸片捂在心口上,几欲哭出声来:“我的毕生所学啊,我这一生……” 李玉娇一见这情况,便知不好。 这本被烧光了的,怕就是师傅凭借自己大半辈子行医所总结来的经验和方子,如今却被夏阳付之一炬,叫人如何不心痛。 “这个白眼狼!”杜夫人气急,“他人呢?” 贾三支支吾吾的说:“我……明明看着他走的,不知又从哪里冒出来了,刚才我又只顾着抢书,没看住他,让他给跑了。” 小五机灵,道:“我这就报官去,抓他回来。”说着一溜烟的跑了。 再看跌坐在地上的杜大夫,已是面色发青。 杜夫人忙道:“三儿,你快来给你师父把把脉,看看他的身子。” 经此一闹,明善堂今天直接就把门给关了。 杜大夫痛心疾首,走到书房一看书架上稀稀拉拉的没剩几本书,气的晕眩了过去。 杜夫人便就坐在床边抹泪,跟李玉娇哭诉:“这个夏阳真是没良心,他明知道这些书就是你师父的命根子,尤其那几本他自己编写的,他看的不知道有多重。” ☆、404 我有官府护航,镖师开路 “不行,这样不行。” 杜夫人嘀咕着:“我记得从前衍之出走之前,也是偷偷抄录了一本的,我这就修书一封,叫衍之把他手里的那本寄回来给他爹。” 李玉娇闻言道:“师娘,听说那边要打仗,也不知道杜小大夫是不是方便。” “那怎么办,算了,等你师父醒了,我这就告诉他他儿子那里还有一本,他也不会这么心痛了,其他的书还能买回来,这本无论如何买不到了。” 果然等杜大夫醒来,得知了这个消息,心里便好受多了。 只是夏阳的表现,当真叫他心寒,他又开始反思。 问妻子:“当真是我管教的方法不当吗?我们的儿子说我迂腐,夏阳那个孩子也……” 杜大夫好言劝道:“我们年纪大了,总是会有糊涂的一天,若果一直想让他们按照我们的意思来,怕也是行不通的,只会适得其反,就像俨之和夏阳那个孩子一样。” 杜大夫长叹一声:“好罢,你去把玉娇叫来,我有话要同她说。” 杜夫人这便将李玉娇叫了进来。 李玉娇略略问了问情况,便就进去了,想着师父还卧病在床,打算如论如何嘴上也都要顺着他才是。 不料,这次杜大夫却改了口。 “你说押送的镖师里有你的姐夫?他路上可是会照应你?” 李玉娇闻言一喜,道:“确实是我的堂姐夫。且路上还有官府的人,最是稳妥。” “好吧,”杜大夫道,“虽则我这里答应你代表医馆前去,但你也要征得你家人的同意才行。还有,到了军营自有军医前来接应,你见了俨之,问了他自然就能得到谢鹤江的消息,你一个女子,切不可随意进入军营。” “徒儿知道的。”李玉娇垂首回答,心中欢喜。 杜大夫又道:“其实你也不必担心,我也听俨之说过,那边时常会有小国骑兵骚扰,伤亡不大。这次也是正常运药过去,并无大规模战争,你大可不必特意前去……算了,我都已经应了,你且先去和家人商量吧。” “是!谢谢师父!我一定不会辜负师父所望!路上定会好好看管药材,见到了杜小大夫一定把复本带回来!” 杜大夫见年轻的徒弟一脸的勃勃生机,不由觉得心情畅快了些,道:“还要路上要保护好自己。” “好的,师父。” 正好今日歇业,李玉娇便又去了一趟四海镖局,找康继平。 康继平见她来镖局里找自己,似乎是知道她想说什么。 把她带到院落一角,就说:“你再三番五次的来找我也是不行的。” 李玉娇眨眨眼,笑问:“你便知道我来找你是为了什么吗?” 康继平垂眸看她一眼:“我知道,你想乔装打扮,叫我带你西去。只我上次已经和你说的清楚明白,我们押镖,绝不带不相干的人,何况你还是一名女子。” “这我知道,行有行规,你也拒绝过我了,可是我还有别的法子呀!” 康继平瞪了瞪眼:“你要自己去?那么远的路程,你一个女子在路上很容易遭遇不测的。” “谁说我是一个人了?我有官府的人护航,还有你四海镖局的镖师开路呢!” ☆、405 听说你最近也降了一物? 李玉娇见康继平不信,便朝他扬了扬下巴: “你难道没有听说官府还请了一名药师随行吗?” “你?”康继平抬手指了指李玉娇,见她当真是一身男装打扮,便不可置信的道,“你的路子还真是广,居然连这样的手段也有。” 他这话说的……李玉娇全当他是在夸自己了。 李玉娇便学男子,作了一揖,道:“那么这一路上就劳烦姐夫照拂了。” 康继平冷冷的说:“过两天再叫姐夫也不迟。” 两天而已,李玉娇哈哈笑了:“现在也不早啊。” 她又见康继平无话再对自己的样子,识趣的道:“那么小弟便告辞了。”说话间,却又是刻意加粗了声音,模仿男声。 * 又说两日后。 乃李娥和康继平大婚的好日子,李长福和高氏、白荷一家人,以及谢家几个也都受邀在列。 李玉娇同他们一起吃了李娥的喜酒之后,便一起回了家。 顺便就将自己要随官府和镖局送药到边城的事情告诉给了大家。 这里在坐的所有人,最远都不曾出过平安县。 一则是没有那样的机会和必要出城,二则是听说出城很麻烦,需要让官府给批路引,这乍一听李玉娇要去边城,而且还是要去那打仗的地方。 一个个的都举双手双脚的表示不赞成。 只有谢枫在一旁问:“娇娇姐,那我可不可以和你一起去?” 李玉娇还没回答,梅氏就先不高兴了起来:“你要去哪里!你这辈子就该呆在平安县绿水镇的,一辈子就在我的膝下!” 谢枫被梅氏忽然而来的激动吓的有些懵,半晌没有发出声音来。 谢桃也道:“娘,你怎么突然生气了,吓到我了。” 高氏见状,忙给梅氏找台阶下:“别怕,你们娘亲是舍不得你们走远,你们大哥不就是,去那么远的地方,几年才回来一次呢。” “就是!你去那里干什么!”梅氏扯了扯谢枫,又对李玉娇说,“你也不许去!” 李玉娇只好把县令和杜大夫给搬了出来,愣是把这事儿说的好似除了自己以外、就没别人能干成了一样。 县令的名头在这一群人中算是不小了,倒是把梅氏给压了下来。 李长福夫妇虽说担忧女儿的安全,但劝也劝不住,只好把一腔唠叨都化成了无数的叮嘱。 等到下午长辈们都走了的时候,白荷就问李玉娇: “没了你,别人去也行吧,城里又不是只有明善堂一家有人认得药材的。你老实说,你不会是专门为了你的谢大哥才去的吧?” 李玉娇哼了一声:“是啊,婚期都耽误了,那我就亲自抓他回来成亲!” 白荷忍不住笑了:“就你这副小身板儿,往他面前一站跟只小鸡似的,你还要抓他?” “唉,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李玉娇用手比划比划,“这就叫一物降一物。” 说着又正色去问白荷:“我听说你最近也降了一物?陈大公子见了天儿的就往咱们摊子上去吃饭,这是怎么回事?他这是想干什么呢?!” ☆、406 抓他回来成亲 “我不知道他想干什么啊。” 一提到这个,白荷就没好气,道:“每次见到他我都一肚子火!他这个人吧,坐下来之前总要拿帕子把咱们的桌子椅子擦好几遍。 咱们总共就那几张桌子,他在那里慢悠悠的擦,还给不给旁人坐了!净耽误我做生意,没赶他走也是看在他给的饭钱的面子上!” 李玉娇眉心又蹙了蹙:“那他就什么也没和你说?” “哼!”白荷哼了一声,骄傲的说,“那也得我给他这个机会!我就不搭理他!他一靠近我就烧大火炒菜,你是没看到他捂着鼻子退到三丈远的那个样子,笑死人了!” 李玉娇自行在脑海中想象着那个画面,忍不住笑了笑。 但忽然又想到了某件事,道:“可我又听说,上次潘忠杰被终身禁考的事情是他办的呢。” 这个白荷倒是不知道,惊讶的问李玉娇:“啊?他有这么好心?你从哪儿听来的,真的假的?” “我听衙门里主簿的娘子说的,上次给她看病来着。”李玉娇回忆着说,“说的有头有尾,不像是在开玩笑。” “那……”白荷顿了下,“怎么当时没有听你和我提起过?” “我应该当时手头上有事,忙忘记了,所以才没告诉你。”李玉娇回忆了下,“哦对,那天晚上我在对账,有一笔帐他们忘了记,我对了好久都对不上。” “哦,要这么说的话,我对他还真是有些琢磨不透了。”白荷皱着眉毛,“当日他曾说出那样的话,现如今又做了好事不留名,是什么意思呢?” 想了想又道:“也是那个潘忠杰私底下也的罪过他吧。反正我是不会给他好脸就对了。” “还是看看他想干什么吧,如果下次他再过去,你就听听看他说什么好了。” 李玉娇说完,拉了拉白荷的手:“我这次去,一来一回起码两三个月,我不在的时候,桃桃和阿枫还要麻烦你照看一下。你自己也是,千万要小心,可不能再像上次那样做那么草率的决定了,知道吗?” “嗯!”白荷点了点头,“你放心吧。我就等着你把你的谢大哥抓回来成亲,到时候我给你们做酒席去,让你的婚宴办的体体面面。” “不要。”李玉娇摇了摇头,“我成亲的时候你当然是要坐下来吃酒看热闹了,怎么还能叫你去烧饭呢。” 白荷闻言,一拍胸.脯,“可是别人没我烧的好吃啊。” “反正那天我又吃不到。” “对哦。”白荷一想,是这个道理,片刻又说,“可是梅大娘一定会来请我的。” “她那里我去说。” “那我今晚就和你一起睡吧,再过几日我就看不到你了。”白荷想着,心中忽然生出了一丝不舍,“这段时间咱们总是形影不离的,你忽然要出远门,我就舍不得你走了。” 李玉娇面上虽在笑,喉头却也有些哽咽了:“我这不很快就回来了吗。” 转眼便到了队伍出发的日子。 李玉娇早早便收拾好了行囊,在医馆里等官差一起,再一路到镖局,然后汇聚成一股,往西出发…… 看着脚下蜿蜒通向未知远方的路,李玉娇心默念:谢鹤江,我来了! ☆、407 七月初三 越往西,地越平越广,山越矮越长,似乎连那早升晚落的太阳也变的离人更近了些。 李玉娇跟着队伍,是在五月底出发的,那时候天气已是有些热了的。 因为有康继平的照拂,一路上倒是给李玉娇在镖车上安排了个好座位。 且她是女作男装,康继平对外便宣称她是自己的堂弟,名唤李乔。 当时有人就觉察出了不对,问道:“老大,你姓康,你的堂弟怎么会姓李呢?” 康继平简单一句“内子堂弟”便给打发了。 是以这看起来细皮嫩肉、弱不禁风的‘李乔’,待人知礼数,露营时做的羹汤也好吃,一下子就成了队伍里的香饽饽、和重点保护对象。 太阳大的时候,沿儿最大的斗笠给她遮太阳;下雨的时候,编的最密的蓑衣给她遮风挡雨;夜里最软和的被衾给她当铺盖。 所以这一路的长途跋涉下来,李玉娇倒也没怎么吃苦。 饶是如此,她外露的肌肤还是晒黑了一圈,屁;股感觉也给坐扁了一层。 但这一路上却是长了不少见识,看到了不少不同于南方的风景。 每当这个时候,李玉娇总会想,等拽着谢鹤江一起回来的时候,一定要再和他一起领略一遍这大好山河。 从五月底走到六月底,已是将近一个月了。 这日午时,带队的康继平让车队停在一处较为空旷的地方用餐。 几个官差有些不大情愿,过来同康继平商量。 指着前头的屋舍问:“康镖头,你看前头不就有个小镇吗,咱们怎么不去那边找家客店,吃点热乎的东西?” 说着便埋怨起手中的饼子:“干巴巴的,实在是难以下咽。” 另外一个年纪稍大一点的官差也附和着说:“就是,这边荒凉,几百里才一个城镇,这玩意儿都连续吃了好几天了,腮帮子都嚼酸了。” 康继平听了,煞有其事的点了点头。 那两个官差见了,还以为康继平同意了,都高兴的要把干粮往袋子里塞了。 哪知下一刻就听康继平说: “虽然这馍难以下咽,但咱们最好还是不要往人多的地方去。这越靠近边境的地方就越乱,人多手杂的,保不齐会出点什么差错。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还请各位再忍几天吧,再不出三日,我们就能到军营了。到时候把药材送进去,各位这便可以返家了。” “唉!”那两个官差闻言,都是叹气。 但在这西境荒凉之地,他们也不敢揣着自己的小命随随便便的乱跑。 只是其中一个有些上了年纪的官差叹息:“嗳,这都七月初三了,再走几天,这个月就过去三分之一了。等我回去那就是八月份,刚好赶上吃月饼。” 这时候站康继平背后的一个镖师笑道:“那不正好吗,你正好回去团圆,多应景啊!” 说完他那头几个人哈哈笑了起来。 那官差叫苦不迭:“我们和你们不一样,你们在外面跑惯了的。我的小孙子一天见不到我都要到处找爷爷的。” “那是一样的!你几个月不出现,一回去小孙子更黏你了。” 那镖师说完,一巴掌拍在了一旁正撕馍往嘴里塞里的李玉娇肩头上,“你说我说的可对,乔小弟?” 这猝不及防的一掌,只害的李玉娇被一口干粮噎住,连连咳嗽了起来…… ☆、408 你们懂什么! “咳咳咳!” 那镖师见李玉娇咳嗽的不轻,这才意识到手下这小子是个身板儿弱的,立刻就给她道歉。 又拿了自己水壶递过去:“乔小弟你快喝口水压压。” 李玉娇差点没被那口馍沫子给呛死。 只理智还在,并没有去接那位大哥递过来的水壶。 而是解下了自己腰间挂着的那个,大口大口的喝了起来。 康继平见状,皱了皱眉,道:“你少喝点,不然一会儿又要去方便。” 在场的其他人是不知道李玉娇的秘密,可是康继平却什么都知道呀。 他们一帮汉子要是尿急了,随便找个地放了水就是,她可就麻烦了。 不过这个档口,不喝水那可不就要被呛死,李玉娇哪里能像康继平那样,还顾得上想那么长远。 只把壶里的水喝个精光。 且一旁其他几个镖师听了康继平这话,也联合起来‘讨伐’他:“大哥你说说,有你这样做兄长的吗,多喝几口水怎么了?方便就方便,那能耽搁多久,一会会儿的事!” 康继平懒得与他们争辩,道:“你们懂什么!” 先前拍李玉娇的那个镖师闻言,便低声的问李玉娇:“乔小弟,你是不是哪里得罪你堂姐夫了?” 李玉娇抬起袖子擦了擦嘴,也没接这个茬儿,张嘴就问:“你们刚才说今天是初几了?” “初三啊。”那镖师惊道,“哦,你出门在外都不记日子的啊?” 李玉娇讪讪的笑了笑:“还真给忘记了。” 原来再过三日,便是她与谢鹤江的婚期了,那个时候,怕也已经到了漠西军营了吧,只是不知道能不能顺利见到他。 那镖师又接着李玉娇的话说:“你说你这也太刻苦了,一逮着空就看医术,连日子都不会算了。哎你说咱们大齐国也没有专门设这一门考试,你这功夫未免也下的太狠了些。” 李玉娇笑笑:“既然学了,我就想把它学精呗!再说别的我也不会呀。” 说着握了握拳头:“比如这拳脚功夫,我怕是这辈子都学不会了。” “嗨,你又不走镖、不考武举,将来就在平安县里头当个坐堂大夫,你要会这些干什么,对不对?” “对,大哥说的有理。”李玉娇闻言点了点头,笑着把这位大哥给敷衍了过去。 等大家都吃喝的差不多了,好些个人都三三两两的,要么找块大石头,要么找棵小矮树,就方便去了。 每当这个时候,李玉娇总是低头去看她手中的医书,眼睛绝不会乱瞟。 康继平则一直站在李玉娇身边护着。 谁让他临走前、自己的新婚小妻子千叮咛万嘱咐的让自己一定要照顾好她的这位堂妹呢。 那时候的小娇.妻,脸色酡红、(酥月匈)半露、水般柔若无骨的偎依在自己的怀里,当时的自己除了应好以外,还能再说什么呢? 想到家中的小娇.妻,康继平的嘴角不禁浮起一丝笑容。 就连说话时候的声音也变得温柔了,他对李玉娇道:“等她们都回来了你再去。” 李玉娇明白,他是说自己方便的事情。 一路行来,但凡露营,关于她的大小方便,确实是一个极大的问题…… ☆、409 撞见了不该见的事 等到其他人都系好裤腰带,三三两的回来后。 李玉娇这才收了医书、站了起来,跟在了康继平的后头。 走了一会儿,康继平便如同往常一样,停下了脚步。 回头对李玉娇说:“你别走远了,给你的匕首带在身上了吧?万一遇到危险就大叫,你可还记得吧?” 李玉娇忙道:“你放心吧堂姐夫,这些我都记得,匕首我一直随身带着,塞在我的靴子里呢。” “行!”康继平点了点头,一挥手,道,“那你且快去快回。” 李玉娇点头嗯了一声,放眼朝前望去,见这四处土石堆不少,但都过于低矮,怕是挡不住她。 再往前倒是有一片小树林,里头生了许多荆棘灌木,足有半人高。 她想着若说到那里头去方便,肯定是没有问题的。 且刚才几乎把一壶水都喝完了,现在确实是有些忍不住了,内急的很。 便加快了脚步朝前走去。 还没走进林子,就听到里头有一男一女惊慌失措的对话声。 女的说:“快点快点,来不及了。” 男的道:“你莫要慌,反正已经逃出来了。” 女人又道:“我们这样跑出来,那我爹娘怎么办?” “我先把你送出去再去接他们。” “柳哥,你……你手上怎么会有血?你受伤了吗?我看看。” “我没受伤,这也许是刚才那个看门人的血吧。” “啊?那……你把他砸死了吗?” “我……这我也不知道,管他呢,他们这些人死有余辜,再者反正我们也不会回到这里来了。” …… 李玉娇一听,什么急都没了。 她不清楚里头发生了什么事情,可是这个男人刚才或许弄死了一个人。 一路上她没少听押镖的那些镖师们说西边的民风,彪悍的很。 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可是不敢轻易挑战的。 这便蹑手蹑脚的转了身,准备赶紧溜回去。 可林子里的那两人此刻明显已经发现了她。 那男人大叫了一声:“谁?” 李玉娇心道完了,但还是打算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笑着顿了顿,转身道:“我本来是想到这里面方便方便的,但是现在我又不急了,所以我就打算回去了。” 说着指了指队伍的方向,道:“我的兄弟们还在那里等我呢。” 对面那男人却是一脸的阴鸷,指着前头说:“你是说你要到那里去?” 李玉娇嘴角扯了一个笑:“是啊,我的兄弟们在那里等我!” 说话间,刻意加重了‘兄弟’二字。 而那对男女闻言,在对视了一眼后,女人便嘴唇颤.抖的说了一句:“可以,那你走吧。” 李玉娇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伸手到怀里,悄悄的摸出了自己随身携带的针灸用银针,正常走了两步后,忽然就加快了速度。 正当她放松警惕,以为自己可以安然无恙,准备大步子跑起来的时候,后脑勺忽然一懵,钝疼了一下。 她还没来得及发出任何声音,就被人给捂住了嘴,然后眼前一黑,渐渐的,就没了知觉…… ☆、410 倒了连环霉 等李玉娇悠悠转醒的时候,只觉得脑壳疼的厉害。 她下意识的抬手摸了摸,便摸见了好大一个包。 坐起来的时候,眼前还有些花,懵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刚才发生的事情。 她这是被那对男女给打晕了,然而当时她还以为他们是要杀人灭口呢。 现在细细想一想。 方才遇见他们在林子里说话的时候,便是见那个女子在脱身上的大红喜服,想必是逃婚出来、和那男人私奔的。 不巧却被自己撞见了这一幕,他们二人又怕自己把这事说出去、吐露了风声,所以就把自己给打晕了扔在这里。 只是不知道自己在这里躺了多久,怎么康继平没有来寻呢? 李玉娇这便一咕噜的从地上爬了起来,小跑着回去和康继平他们汇合。 然而等她跑到刚在休息吃东西的地方时,哪里还能看见康继平他们的影子。 倒是地上的车轮印子,十分的杂乱,往前再走几步,地上似乎隐约还有残留的血迹。 李玉娇见状一惊,不会刚好在自己被打晕的同时,康继平他们遭遇了拦路抢劫的贼匪吧? 心中忽然冒出来这样的猜想,这叫李玉娇的心凉了一大截,她四顾望着,大声喊着康继平的名字。 但却始终得不到任何回应。 她在原地停留了一会儿,这才逐渐冷静了下来,打算沿着车辙印子去追康继平他们。 这样又往前走了一段,忽然看见地上一口半开的箱子,像是急速颠簸后从车上滚落下来的样子。 而这个箱子李玉娇认得,这是所有装药材的箱子里,最小的一口。 只因里头装了最珍贵的一味药,麻沸散。 最珍贵的药材,居然被这样掀翻在地,足以说明,康继平他们一定是遭遇到了什么不测,否则他们四海镖局的镖师是绝对不会把镖丢在半路上的。 得出了这个推断,李玉娇的心开始不安了起来。 她赶紧跑过去,把散在地上的那包麻沸散重新又装进了箱子中,仔细锁好后抱在了怀里。 她这时候蹲在地上,还未起身,便觉眼前忽然一黑,似是有人挡在了身前,笼罩下来一片阴影。 李玉娇此时也摸不准面前的人会是谁,只得缓缓的抬起了头。 扫眼一看,我的天!居然又是刚才把她打晕了的那个男人,她这是踩了狗屎、倒了连环霉了么? 李玉娇的眉头立刻皱紧,瞬时就拔出了插在靴子里的那把匕首,以做防备。 但此时她忽略了她的身后,那里还站着一个女人…… 后来,她又晕了。 但是这次没有那么痛苦,因为那对男女用的是她箱子里的麻沸散。 迷迷糊糊中她还能听到那对男女的说话声。 女的说:“刚才我就发现她是个女的了,那给她穿上我的嫁衣,让她嫁给那个恶霸吧。我们带着我爹娘一起走!” 男的道:“好,把她的手绑起来。” “嗯,匕首我们拿走吧,她的这个麻沸散我们也带一包,剩下的不好拿,留给她吧,让她自求多福。” “好的花妹,都听你的。” 李玉娇:“……”去你们的!好晕…… ☆、411 塞进花轿 再说押送药材的队伍中。 一名镖师跑的气喘吁吁,问康继平:“老大,这一带往常不是没有贼匪么?经过路上镖局的时候也没听他们喊这镖啊?” 康继平正在包手背上的伤,道:“也不知道哪里蹿出来的流寇,我们看他们当中有些人也是受了重伤的样子,怕是直奔我们而来。” 说着就去车上检查货物,在看到一处空缺后问道:“那箱子麻沸散呢?” 众人这才发觉那个最宝贝的小箱子不见了,道:“我们只顾边打边退,并没有注意啊。” 这时候又有一个人忽然大叫起来:“唉?乔小弟呢?” 康继平闻言,双目猛地瞪圆,使劲一捏那车辕,瞬间指甲都抠进了木头里去。 他娘的!居然把小娇.妻的那个堂妹给忘记了! 当时他正远远的站着给李玉娇放风,忽然听见车队那边又打斗声,一见是有一伙人来抢镖,立刻就加入了战斗。 只是那些人伸手了得,打起来的路子又十分的野。 为了避免伤亡和损失,康继平便选择带着人边打边退。 那些人其中有些还是受了伤的,眼见着干不过康继平等人,自然是四散着跑了。 等康继平走远了,觉得安全了,这才停下来清点人数和货物,这一查下来,好了,不得了了!最珍贵的一箱子货,并最弱的一个人都不见了! 康继平便立叫了几个人随他一道返回去找,剩下的人留在原地看镖。 可等他回到那边小树林的时候,却连个鬼影子都没见到。 * 李玉娇被人胡乱的套上了嫁衣,塞进了一顶小花轿里。 轿子颠簸颠的时候,她的意识也逐渐恢复清明。 只她头上盖着个大红盖头,被遮挡住了视线;手又反剪在身后、用绳子绑了,怎么也动弹不得。 正万般焦急的挣扎着,轿子忽然停了下来。 然后便听外头一个妇人的声音道:“娘子也不必觉得委屈,虽说是夜里抬你进门,但是家中的其他两房妾却是没有你这样的待遇的,你进了门,那就是里头最大的那个了。” 李玉娇皱眉,她这都是摊上了什么事,她该怎么办才能摆脱现状…… 那个女人又是摊上了什么事,自己接下来到底又会遭遇什么…… 还不待她多想,便觉得胳膊被人扶住了。 还是那个妇人的声音:“娘子请下轿吧。” 随后见了李玉娇的手被绑在身后,不免吃了一惊:“哟,娘子今儿个上轿了还在折腾呐。你这又是何必呢,你瞧瞧,大喜的日子闹成了这样。” 李玉娇想了想,忙压低了声音,装作服从的样子,哀求道:“大娘说的是,之前是我不懂事,但是我现在都明白了。请大娘帮我把绳子解开吧,我这个样子进新房,也不合适吧。” 那妇人却不是个好糊弄的,只笑着说:“哎哟,这我哪儿能做主,还是留着洞房的时候叫你家老爷帮你解吧。那也不失为一种情趣,娘子你说呢?” 李玉娇心中着急,暗暗呸了一声,忽然又道:“轿子里头还有我带来的一口箱子,那是我的嫁妆,大娘还是帮我把绳子解开了,我好自己抱进去。” “我帮你抱进去也是一样的。”那妇人却是机警得很,如论如何也不上李玉娇的当。 ☆、412 报告将军,前方发现敌情! 李玉娇无法。 垂眼从盖头底下看过去,见除了那妇人外,还有其他好几双男人的大脚。 心中思忖着自己若是拔腿就跑,这可能性似乎也不大。 便只能走一步算一步,跟着那妇人一起踏过了一道门槛,又拐了一个弯儿,然后进了一间房。 * “报告将军,前方土地上发现血迹!” 谢鹤江此刻正坐在马背上,处在高地上眺望前方。 那里有个小镇,看着人家不少,灯火点点,还挺热闹的样子,确实是个适合藏身的好地方。 这便准备带队前去抓捕那几个逃了出去敌国俘虏,那几个俘虏好手段,不仅跑了,居然还挟持了他手下的重伤的一个校尉。 所以他这几日不休不眠的,一直在追捕那几人,为的就是早日能把薛校尉救回来。 否则依照他目前的伤势,怕是坚持不了多久了。 正准备趋马向前的时候,忽然听到后面有人叫唤。 “大哥!大哥等等我!” 谢鹤江还未回头,就听见身后有人在叫‘杜军医’了。 他便勒停了马,在原地等了一会儿。 这时候杜俨之已经骑着马赶了上来,问道:“可是追踪到了?” 谢鹤江点了点头:“你怎么也来了?” 杜俨之道:“我这不是听说老薛那个没用的被几个俘虏给抓走了么。听说他伤的不轻,我怕等你们把他拎回去的时候他已经不行了,所以我就主动送上门,来解你们的燃眉之急。” 谢鹤江听完,横了他一眼:“你说这么多,我一句话就可以总结了,白白浪费了我的时间。” 说完喝了一声座下马儿,朝前面飞快的跑去了。 杜俨之赶紧趋马追上,喊道:“唉你等等我呀,我追你追的很辛苦的好吗?” * 镇子街心。 一人问康继平:“大哥你说乔小弟会不会是去林子里拉了个大的,然后回来就发现我们不见了,所以沿着车辙印子找我们去了?” 康继平眉头紧锁:“可我们按照原路返回的时候不是没有看见她吗?” “那他该不会是被那伙人给绑走了吧。那伙人见他是个大夫,就把他绑回去给治伤。” 康继平长出了一口气:“她脸上又没写大夫两个字。荒郊野外的,别的地方她是肯定不敢去的,说不定就到这镇子上来了,我们赶紧去客店里问问吧。” “大哥你说的也有道理,可我还是觉得乔小弟很可能就撞上了那帮流寇。” 那镖师说着,忽然指着前头一个正在人群里窜跑的人说:“大哥快看,我认得那个人,就是下午抢我们镖的那拨人里的一个,他脸上有道疤,我记得,就是他!” 康继平顺着他指的方向看了看,确实是。 只道:“算了,别管他了,找我堂弟要紧。” “可我总觉得乔小弟在那帮人手上!”那镖师笃定的说,“要不大哥你去客店找乔小弟,我跟上去看看。” “不行!”康继平一把将那镖师拦住,“你就一个人,他们人多,万一出了点什么事怎么办。” 说话间已经做出了决定,对身边另外一个兄弟说:“你去客店里打听,若她今日在这里落脚,我们早去晚去都是一样的。我们剩下的三个人去跟那个刀疤脸。” ☆、413 遇见熟人 妇人见李玉娇的手被绑的紧紧的,也就放了心。 她把李玉娇的那口小箱子放在了床尾的空地上,又啪啪拍了两声,道: “娘子,你的嫁妆我给你放这里啊。你就在这里好生等着吧,我也要出去喝口喜酒。” 李玉娇没说话,却在听到门吱呀被关上的时候,站起了身。 她走到门口,听外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远,这才松了一口气。 来回猛低了几下头,这才把头上的红盖头给弄了下去。 眼前这才一亮,入目的便是一间半新不旧的新房。 她一眼就看到了桌子上摆的一对正在燃烧的喜烛,唇边这才露出个劫后余生般的笑容来。 忍着被烛火灼伤的疼痛,硬是把绑着她手的绳子给烧断了。 等双手自由以后,她这才把窗户开了一小条缝,打量起外头的格局来。 这间房外头是院子,因为拐了个弯儿,倒是看不见前头的景象,只是听得一片熙熙攘攘的声音,应该是这家的主人在吃喜酒。 但是过了没一会儿,那片吵闹却和谐的声音忽然变了,变成了尖叫声和呼救声。 李玉娇一头雾水,一摸靴子,发现匕首不见了,这便掀了桌布,忙把箱子里的麻沸散都拣出来堆进去,结成了一个包袱,打算从这家的后门逃走。 再不济爬墙逃跑也行。 但还没等她走到门口,那两扇大门就被人从外面撞开了。 先伸进来的还是一只血淋淋的手。 李玉娇哪里见过这幅场面,被吓得半死,捂着心口连连后退了好几步。 退到不能退了为止,又觉得趴在地上的这个人有些面熟。 她想了好久,终于想了起来,指着他问:“你……是薛校尉?” “你……”那人艰难的抬眼去看李玉娇,眯了眯眼,道,“你是谢将军的夫人?” “对!烽火台我们见过!”李玉娇忙把那薛校尉拉了进来,然后把门关紧。 问道:“你怎么伤的这么重?” 说着略略看了看他,尤其是他的肩膀和胳膊,似乎受了很重的伤。 那薛校尉十分痛苦的咽了一口唾沫道:“快找个地方躲起来,他们在找我。” 李玉娇这便反应了过来:“你被人追杀?” “咳……咳……”薛校尉脸色越发的惨白了,“算是吧。” 李玉娇见他一副失血过多的样子,忙在房间里找了一件干净的衣裳,扯下了衣袖给他包扎,一边包扎一边说:“你必须上药止血,若是药队在这里就好了。” 包完就去看了下床底,道:“这你你能爬进去躲着吗?” 薛校尉点了点头:“那你呢?” 李玉娇正琢磨着,忽然听到外头有声音,这便看了看外面,随即低呼一声:“不好!有人提着刀过来了!” 李玉娇看见那人的刀尖上还在滴血,皱眉道:“他们不会杀人了吧?” 薛校尉那是没受伤的手紧紧握成拳头,咬牙恨恨的道:“他们不是齐国人,杀起我们齐国人来是连眼睛都不会眨一下的!该死!要不是我先前受了伤,也不会这样受制于人!” ☆、414 不过多杀一个敌人 “你快别自责了!” 李玉娇立刻将屋内的蜡烛吹熄,焦急的说,“如果论蛮力,我肯定不是他的对手,你现在这个样子也不能再对付他,要不然我们还是想办法逃走再说吧?” 说着指了指身后:“那里还有一扇窗户,我们走那里。” 然后便摸索着去把那扇窗户推了开来。 薛校尉见状,道:“虽然不知道夫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地方,但是此刻我确实是自身难保,还请夫人自己先走吧,不要管我了。” “那我走了你怎么办?”李玉娇道,“你现在这个样子就算没被他们抓回去,也会因失血过多死掉的,我虽然帮你包扎了,但也只是延缓了出血的速度而已。” 薛校尉闻言道:“多谢夫人关心,不过自从入伍以来,我就已经做好了无数次去赴死的准备。然而今日,断然是不能连累了夫人的,否则无颜面对将军。” 李玉娇听他那个意思,是打算自己一个人死在这里了。 她蹙着眉,又把窗户拉开一个小缝看了一下。 忽然面带喜色的回身说:“唉,刚才那个人不见了!” 只说完这句,却又忧愁了起来:“不过另外一间房的门好像打开了,他似乎是进去那间屋子里找你了。” “那趁他还没来,夫人快走吧。”薛校尉坚持。 李玉娇凝眉,想了片刻道:“不!我看他就一个人,不如我们试一试!” 薛校尉惊讶:“夫人要试什么?” 李玉娇这便扫了一眼他那还未受伤的手,然后摸索着拿过了桌上的一支烛台,将大红喜烛拔了下去,露出了内里那又尖又细的一头。 正色道:“你拿着这个,一会儿他进来了我就那凳子砸他的后脑勺,然后你就刺他要害。” 李玉娇分配着各自的任务,又担心问道:“只是不知道你的另外一只手现在能不能使上力气?” “能!”薛校尉咬牙,“生死攸关之际,我断不敢拿夫人的性命开玩笑!” 说着强撑着站了起来,从李玉娇的手中接过了那个烛台。 李玉娇朝他点点头,迅速去桌边捞了一个凳子过来,高高举在头顶,只待外头那人进来,两人好合力将他制服。 耳听着外头那脚步声越来越近,李玉娇的心却也是砰砰直跳。 她从前也杀过人,那是上辈子,她实在活不下去了,要和那人同归于尽。 可今日却又不同,她没想过要死在这里,所以也没有当日那孤注一掷的杀人勇气。 她其实不知道该如何控制这一凳子下去的力道,也不知道待会儿会不会直接把人给砸的脑袋开花、当场死掉。 然而一想到刚才那人手中提着的带血的刀,薛校尉血肉模糊的肩膀,以及谢鹤江和敌人较量后背上留下的狰狞长疤。 她现在就算一凳子把人砸死了,那也不过是为齐国多杀了一个敌人罢! 这样想着,李玉娇的心里坦然多了,也不再那样紧张了。 她屏住呼吸,全神贯注的等待着敌人将门推开的那一刻。 ‘吱呀’一声。 门被推开。 李玉娇在迅速与薛校尉交换了一个眼色后,立刻抡起凳子,往来人的后脑勺上砸去…… ☆、415 得谢将军救 话说谢鹤江得了消息。 说这伙俘虏闯进了一家院子,抢吃抢喝还让老百姓见了血。 便立刻带了人疾驰前来。 好在他率兵来的及时,院子里的人虽然有人伤,但却无人亡。 抓了个人来问才知道,他们是追着薛安进的这家院子,只因腹中实在饥肠辘辘,又见这家喜宴办的大鱼大肉,不禁口水直流,所以当场就与人抢起了吃食来。 谢鹤江得知薛安也在此间院中,前面不见他人,便径直往后院去了。 一到后院,便见一人从后院其中一间房里走了出来,在前堂灯火的映照下,依稀可以看见那人手中还泛着白光的刀。 谢鹤江料想这人定是敌国俘虏,便绕行至一侧,悄无声息的将人给砍晕了过去。 他又见那房门大开的屋中似乎是空无一人,想着薛安其人必然也不在里头,便走向前,推开了另外一扇门。 哪知他才踏进一步,耳边便呼的刮过一阵劲风,竟似是有人朝他抡了什么东西过来。 黑暗中他立刻闪身,绕至那人身后,一把扼住了那人咽喉,正要用力掐下去,却听得那呜咽之声为女子所出,这便松了松手,却也不肯将人放走。 厉声问道:“你是什么人?” “谢鹤江?”“将军!” 唤他将军的男声,谢鹤江自然是能听出来,那是薛安的声音。 只是那女声? 谢鹤江不敢相信。 他皱眉,立刻将手松开,猛的揽住了胸.前之人的肩头,将她转了过来,又惊又疑的问:“阿娇?” “是我!” 从她和康继平分开到现在,这所有的一切都像是个噩梦,是她无论如何也料想不到的。 然而更加让她感到意外的是,居然在这里碰见了谢鹤江! 简直就像是天书一样! 李玉娇立刻伸出双臂,紧紧的抱住了谢鹤江的腰:“见到你真好,谢大哥!” 谢鹤江长出一口气,把人回搂的更加紧。 在这里见到他的阿娇,他又何尝不感到意外呢? 他还有很多疑问,只是现在还不是说话的时候。 便低声道:“你乖乖等我一会儿,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 李玉娇嗯了一声,善解人意的点了点头。 随即从谢鹤江的怀抱中退了出来,去桌上把蜡烛给点了。 随着橘黄的烛火跳跃起来,半个房间便被照亮了。 李玉娇虽在忙着点燃另外一只蜡烛,却也能感受到谢鹤江投注在自己身上那炙热的目光。 她便抬头,无声的朝谢鹤江笑了一笑。 谢鹤江见状,也回以一笑,但见她一身大红嫁衣,又见这间房中门窗上俱是贴了喜字,心中忽然涌出一股说不出来的、不自在的感受。 又没时间问这是怎么一回事,他只觉得胸腔闷闷的,真想上前去一把将她身上那件……算了。 谢鹤江微微阖了阖眸子,忽然朗声朝外叫道:“来人!” 片刻后,便有士兵举着火把闻声而来。 李玉娇见一下子来了许多人,便自发的站在昏暗的角落里,一声不出。 杜俨之也在来人其中,进来便见薛安脸白的像纸,死人一样的躺在地上,立刻就叫人去取他的药箱来…… ☆、416 杜氏贱疗法 杜俨之一边给薛安处理伤口,一边扭着眉毛,不可思议的问: “那几个俘虏居然这样善待你?给你把伤口包扎的这么好?” 问完又觉得不对劲:“我看又像是刚刚才处理的,而且手法十分娴熟啊。” 又没心没肺的,笑着打趣说:“你不会是逃到这间房,邂逅了一位美丽的待嫁姑娘,然后眉来眼去,一见钟情了吧。” 薛安都快要死了,哪里还有力气和杜俨之磨嘴皮子。 倒是谢鹤江,见杜俨之越说越离谱,实在是听不下去了。 便斥责了他一声:“杜俨之!” 杜俨之长长的‘唉’了一声,又笑着说:“哦对,我说错了,这哪里是什么待嫁的姑娘,这分明是个刚嫁过来的小娘子,哎呀薛安啊,你说你,往哪跑不好,你非要跑到人家……” “杜俨之!”谢鹤江有些怒了,“你给我适可而止!” 杜俨之猛抬起头来,皱眉道:“这么生气做什么,不过说说而已。” 又扫了一眼这房间,道:“又没看到新娘子,早吓跑了吧,我这就是和老薛说说话,不让他睡过去。谁知道他这一睡过去还能不能再醒过来呢?” 奄奄一息的薛安,此刻张口默默的念着:“杜俨之你大爷的……” “哟呵!”杜俨之眼睛一亮,看向谢鹤江,“瞧见没!瞧见没有啊谢将军,杜氏贱疗法,不费一草一药,死的也能医活。” 杜俨之还没听到谢鹤江骂自己。 倒是听角落传来吃吃的一声笑,还是个女子。 一惊,看向谢鹤江:“新娘子?” 谢鹤江没搭理他,只挥挥手叫门外的几个士兵走远些,这才道:“出来吧。” 随即杜俨之便见一身姿妙曼的女子从昏暗中的角落里走了出来,道:“不是新娘子,是李大夫。” 杜俨之看的呆了,一双眼睛眨了好几下,随即脸上才绽出个笑来,两颊处现出来他那一对酒窝:“李……大夫?” “是啊。”李玉娇朝前走了几步,和谢鹤江并肩站着,“上次一别,我和你说过的,再见我就是李大夫了。” 杜俨之摇头晃脑的忍不住赞叹:“你当真……哈哈哈……终究还是我爹输了。” 谢鹤江把这两人的话一字不落的听进了耳朵里,可是他却发现自己好像错过了许多。 他心中有些发闷,便瞪杜俨之一眼:“你还能不能好好给人上药了?” “这不好着呢嘛!”杜俨之将手中的药瓶子抖了抖,撒药粉给谢鹤江看,“你看,上的可均匀了。” 然后便问李玉娇:“李姑……李大夫你怎么会在这里?你这身大红嫁衣又是怎么回事?” “哦,我……” 李玉娇才说一个字,就听谢鹤江一本正经的说:“此事说来话长,我都还没问,什么时候轮到你先来问了?” “嗬,”李玉娇还以为谢鹤江这是要说什么呢,不成想,居然是吃飞醋了,竟忍不住的笑出了声来。 杜俨之一副懵掉了的表情:“我……这还不能问了吗?你自己不早一步问出来反而要怪我了?” ☆、417 你走吧 虽则两人说话听起来像是夹了枪带了棒的。 但是李玉娇知道,他们兄弟二人的感情好的很,这应该就是他们之间日常哥俩好的相处方式…… 便就主动将自己为何要到漠西,跟谁人来的,又是怎么被人换了嫁衣送到这里来的,一一都说给了谢鹤江和杜俨之听。 杜俨之那时一听他爹被人这样欺负,手上的动作立刻一顿,站起来道: “这个夏阳,胆子未免太大!最好下次我回去的时候他不在平安县,否则我一定不会轻饶他。” 李玉娇忙看了一眼疼的哼唧了一声的伤患,安抚的对杜俨之说:“小五已经报官,陈县令也着人在处理了,我恐怕夏阳好一段时间都是不敢回来的。你消消气,薛校尉都被你弄疼了。” 杜俨之哼了一声,把薛安身上最后一处外伤处理妥当后,便叫来人小心将他给抬走了。 杜俨之和李玉娇谈论明善堂里的事情时,谢鹤江并不说话,便就站在那里听着,时而眉头紧皱,时而勾唇笑笑。 等两人把该问的都问了,该答的都答了。 谢鹤江这才问李玉娇:“谁把你绑来这里的,你可还记得他们的样子吗?” 李玉娇眯了眯眼,摇头说:“现在叫我描述我还真不好说,但如果他们出现在我面前,我一定能立刻把他们给认出来。不过他们应该已经跑远了。最可恶的是算计了我居然还拿走了我们一包麻沸散。” 杜俨之闻言,立刻插话道:“你可比麻沸散重要多了,少一包就少一包。” 说完干咳一声,自觉有些不妥,又对谢鹤江说:“大哥你就放心吧,我看一定有人比你更想要抓到他们。” 说话间还指了指这间屋子:“我听说这户人家在这镇子上也是个不好惹的角色,说他是个恶头子也不为过,他自己的新娘子跟人私奔了,他肯定是要想方设法给抓回来的。” 李玉娇闻言挑了挑眉,忽然想到了那一对男女在迷晕自己后,留给自己的一句话,现在正好再原封不动的还给他俩:“那就让他们自求多福吧。” 谢鹤江眉头紧了紧,只淡淡嗯了一声。 李玉娇心中想着这事便就这样算过去了,急急忙忙又对谢鹤江说: “对了谢大哥,跟我一起押送药材的队伍,我担心他们是遇到了匪徒。但是具体情况我现在也不清楚,或许他们正在往军营那边赶,又或许不是,你能不能派人沿路查探一下?” “好,这个你放心,我会叫人去办的。” 说着又暼了李玉娇身上的大红嫁衣一眼,眸子紧了紧。 随即侧过了脸,道:“你走吧。” “啊?” 李玉娇有些懵,要知道这‘走吧’和‘你走吧’虽然只差了一个字,但是其中含义却大有不同。 若他说‘走吧’那便是两人一起走的意思,但他却说‘你走吧’ 这……是什么意思呢? 他要她一个人走? 又走去哪里呢? 李玉娇便在原地楞了片刻,她下意识的去看谢鹤江,但谢鹤江只是抿着唇,目光紧紧的盯着她,而已。 “干什么?”她忍不住低声发问。 谢鹤江听罢,眉头拧了拧,抬手在杜俨之肩膀上捏了下:“叫你出去怎么还不动,动作麻利点儿!顺便把门带上。” ☆、418 坐哪儿了,石更石更的? “啊……啊啊……” 杜俨之怀疑自己的肩胛骨都要碎掉了,使劲一拍谢鹤江的手道:“原来你是叫我走?” 李玉娇这时也反应了过来,看来刚才是自己误会了。 也对,方才谢鹤江说这话的时候,确实是朝着杜俨之那边侧了侧脸的。 笑了笑,便和谢鹤江合起伙来欺负杜俨之一个,道:“不叫你走难道叫我走,你觉得可能吗?” 杜俨之活动活动了肩膀,也不去看眼前两人中的任何一个,只低头闷闷的道:“好好好,你们高兴就好,我一点也不痛,也一点都不寂寞。” 说着把门一带,这就出去了。 走两步,回头又看了一眼屋子里头一高一矮的两个黑影子,低低的叹了一口气。 但他还是没走远。 谁知道这两个人要在屋子里说点什么、做点什么呢。 这可是在别人的屋子,还是新房呢。 他想他还是在这走廊里守着吧,万一要是有人过来,他就拦着不不给进。 顺手又扯了院中树上的一片叶子,叼在了嘴里,懒懒的往柱子上一靠,抬头就望起了天。 没有月亮,星星倒有三颗,两颗紧挨着,一颗隔老远。 * “你要跟我说什么?”李玉娇一根手指无意识的拨弄着大红喜烛顶端跳跃的火焰,目不转睛的盯着谢鹤江问。 谢鹤江闻言,直直盯着她,长出了一口气,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下。 大步走到她身边,在一侧的凳子上坐了下来。 目光灼灼的盯着李玉娇,声音嘶哑的反问她:“那你呢,就没有话要对我说吗?” “怎么没有!”李玉娇猛的住了手,垂眸去看此刻矮了自己一截的谢鹤江,道,“不然你以为我千里迢迢过来真的只是为了送药么?” 说着撇了撇嘴:“实话跟你说吧,要不是夏阳闹出了那样的事情来,师父才不会同意让我来呢。他那天那样生气,和我也脱不了干系。” 谢鹤江听她这么说,自是心疼的皱紧了眉头,拉住了她垂在一侧的手,哑声道:“为什么你从来没有和我说你想要学医?这事连俨之都知道,我却是最后一个才听说的。” “这……”李玉娇顿了顿,仔细想了想说,“主要是没有合适的机会。第一次我和杜小大夫谈乱关于学医的事情时,你去雪地里开路了。第二次他给我找来医书的时候,你还在栖霞山修烽火台呢。” 李玉娇说着,叹息了一声,抬手覆在谢鹤江的手背上,一双美眸直直望进了他的眼中: “如果我们相处的时间能够多一点,我想很多事情不必你我开口,我们自然都能晓得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那一刻,谢鹤江似乎看见了眼前小女人眼中跳跃的细碎泪光,在烛火的照应下,闪闪的,一亮一亮的。 他再也不想忍了,一把将人扯了过来,任由她有些慌乱的跌坐在自己的大.月退.上。 这一下来的有些急,李玉娇下意识的就抬手圈住了谢鹤江的脖子。 待她坐稳以后,还不等他有所动作,便主动掌握了控制权,抬臀往前挪了挪,在他耳边轻声嗲语的问:“鹤江哥哥,我坐在什么上头了,怎么石更石更的?” ☆、419 足够生气便可 回应李玉娇的是来自谢鹤江喉间的一声‘咕嘟’ 李玉娇见他般隐忍的又带了些急切的样子,不禁有些欢喜又有些心疼了起来。 便抬手捧住了他的脸,照着他的一双薄唇映了下去。 他很配合,甚至还很喜欢,立刻主动迎接了她丁香小舌的攻掠。只不过享受不惯她的小打小闹,没一会儿就占据了高地,里里外外都给扫荡了一遍,直到两人喘成了一片。 而她坐的那个地方,也是迅速的.月中.大了一圈,还忽地跳了跳,在她那个秘密的地方弹了弹,直惊的她浑身一颤,那处便有些润润的了。 她只觉得口干舌燥。 她深知这时间和场合都不对,便想要往下挪一挪。 才挪动了一点点,就被谢鹤江迅速的一把扣住了腰身。 谢鹤江粗嘎着一副嗓音道:“坐会儿,别动了,让它自己静一会儿。你一动,我就控制不住它了。” 李玉娇一听便就明白了,再见谢鹤江面色有些潮红的样子,不知怎的了,那处润的更厉害了。 当下便一动不再动,只安安静静的贴着,一时间,房间里安静的只闻彼此的呼吸声。 两人额头相触,一时间亲昵无间,只觉心意瞬间都相通了。 他们都深深的闭上了眼,彼此都感到好近,近到似乎已然没有了距离。 良久之后。 谢鹤江忽然道:“七月初六。” “嗯。”李玉娇气息仍旧有些不稳,只淡淡的应了一声。 谢鹤江又道:“那本应该是你我成亲的日子。” 李玉娇又嗯了一声。 谢鹤江倏地睁开了眸子:“可恨有人居然逼你穿上了别人的嫁衣。” 李玉娇感受到了谢鹤江隐忍不悦的情绪,立刻也睁开了眼:“你在生我的气?” “胡说!”谢鹤江一把将李玉娇抱起来,放在桌上坐着。 道:“我心疼你还来不及,怎么会生你的气。只要你不怨我就好。” 又问:“你会怨我吗?” 李玉娇抬手搭在谢鹤江的肩膀上,笑的无良:“怨你你怎样?不怨你你又怎样?” 小狐狸! 谢鹤江也笑,道:“怨我我就亲你,亲到你不怨为止。不怨我我也亲你,亲到你喜欢为止。” 李玉娇听了,忙抬手去推他:“别,我要是怨你了,你还跑来亲我,我肯定会打你的。” 谢鹤江闻言眉一挑:“你打我?” “怎么?”李玉娇佯装不悦,“你还要还手不成?” “当然不会了,”谢鹤江牵了李玉娇的手过来握住,“你只要不嫌手疼。” 李玉娇眼一挑:“什么呀!谁说我要用手了,我用鸡毛掸子狼牙棒我,你以为我傻啊我会用手?” “狼牙棒?”谢鹤江微微瞪圆了眼,“你这是要我非死即伤啊。” “呸呸呸,反正就是要制住你。”李玉娇笑着从桌子上跳了下来,“我们走吧,老在别人新房里呆着感觉怪不好意思的。” “等等。”谢鹤江却在此时叫住了李玉娇。 李玉娇不过是站定了片刻的时间,便听‘嗤啦’一声,身上的红嫁衣瞬间在谢鹤江手里裂做了两半。 她有些目瞪口呆,捡起来自己尝试着撕了下,却是怎么也撕不动,不禁问谢鹤江:“你是怎么做到的?” 谢鹤江:“足够生气。” ☆、420 那就不穿! 李玉娇噗嗤一声笑了。 “你这一本正经瞎扯淡的本事也不赖嘛。” 又道:“好在我这嫁衣只是随便套上去的,我要是里面没穿外衣,你把我这衣裳撕破了我可怎么办?” 谢鹤江闻言,一副理所当然的口吻:“那就不穿!” “我不穿我怎么出去见人?”李玉娇没好气的白了谢鹤江一眼。 谢鹤江道:“那躲在我的披风里,我抱着你。” “不跟你说了!”李玉娇道,“换你你愿意吗?你不穿衣服,躲在我怀里,我抱着你。” 谢鹤江好笑:“行啊,只要你能抱得动我。” “算你很!”李玉娇恨恨的在谢鹤江的胳膊上拧了一下,用了不小的劲儿,却也拧不动,只好作罢。 又站在这房间的铜镜前,给自己挽了一个男子发髻,恢复了男装打扮。 两人往外走了好几步,李玉娇忽然看见前方走廊上一个黑影一闪而过。 便紧张了起来:“刚才有个人在那里,你看见了吗谢大哥?” 谢鹤江十分镇定的道:“是俨之。” “他?”李玉娇有些奇怪,“他鬼鬼祟祟的站在那里做什么?” 谢鹤江唇边带着抹笑意,忽然伸手勾了勾李玉娇的腰,贴在她耳边道:“给我们放风。” 李玉娇闻言脸上一热:“真的假的?这也太……叫人感到不好意思了吧。” “这没什么。” 谢鹤江安慰着,又有些纳闷:“怎么在别人面前你的脸皮就这么薄、时不时的还会红一红,为什么在我眼前就鲜少这样呢?” 李玉娇听他这么问,不禁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道:“有吗?那可能是因为和其他人相比,我们俩太熟了吧。” “原来如此。”谢鹤江了然的点了点头,“你成功的说服了我。” 李玉娇忍不笑:“我厉害吧。” “厉害。”谢鹤江十分给面子的答道。 李玉娇自顾的笑了笑。 忽然又道:“对了谢大哥,我刚才说的我们的药队,我怀疑他们在半路上遇到了匪徒,但我也不确定队伍中是否有人伤亡,他们要不然就是出了意外,要不然就是往军营那边去了。 如果他们没事的话,我相信堂姐夫一定会折回来找我的。你能不能派人沿路、还有在这个镇子里都打探一下?” “好,你放心吧,我会叫人去办的。”谢鹤江立刻便把这事应了下来。 只是刚才进到前院,就见有人来报:“将军!抓到一个敌国俘虏,和其三他人。” “其他三人?”谢鹤江问,“是干什么的?” “据他们自己所说,是押送药材的镖师。属下不敢妄下结论,还请将军移步定夺!” 李玉娇一听,喜道:“一定是康继平他们,我们快过去看看吧。” 谢鹤江点了点头,对那士兵说:“你去把人带来。” 他一声令下,敌国的一个俘虏,以及康继平等三人便立刻被人押了上来。 谢鹤江略略扫了一眼后,立刻便认出了其中的一个敌国俘虏。 至于剩下那三个人,他侧首望了望李玉娇。 李玉娇朝他点了点头:“正是他们。” ☆、421 她留下来 随着李玉娇话音的落下,几个镖师立刻抬起了头,朝她看去。 康继平先是一愣,随即便将目光中的惊疑给压了下去,他猜测,这李玉娇身边的穿着铠甲的男人,应该就是她的未婚夫谢鹤江。 而另一个年轻镖师,则喊道:“乔小弟?你怎么会在这里,是被军爷们救下来的吗?” 乔小弟?谢鹤江略看了一眼李玉娇,抬手示意手下将人放开。 李玉娇朝谢鹤江挑了挑眉之后,就朝康继平他们那边走了几步。 押送药品的队伍里,暂时只有康继平一个人知道她是女儿身。 不过剩下的人迟早也会知道的,大家都是平安县的人,她又在明善堂里当学徒,迟早都是要打照面的。 但她也不着急解释,也没说自己被绑做新娘的那件事,只道是被这几个敌国的俘虏给抓了起来。 那年轻镖师一听,朗声对康继平道:“大哥你看,还是我说的对吧。乔小弟肯定是被那伙人给抓起来了,还好我机智,坚持要跟着那个刀疤脸过来。只不过没想到那几个人居然他娘的是敌国的小孙子!” 李玉娇闻言笑了笑:“张大哥辛苦了!” 说完看向康继平,道:“堂姐夫,这便是我同你提过的谢鹤江谢将军了。” 康继平便立刻抱拳向谢鹤江见了礼,随即说明了来意。 谢鹤江听完,点了点头,这便叫来五人,随康继平等一同前往,护送药材到军营。 只康继平想到自己弄丢了一箱子麻沸散,就向谢鹤江请罪。 李玉娇听了,直接从自己肩头拿下一个包袱,径直就扔到了康继平的怀里。 康继平抬手,敏捷的将包袱接住,挑眉问道:“这是什么?” 李玉娇笑:“姐夫你何不打开来看看?” 康继平闻言,果真将包袱打了开。 他身侧的那年轻镖师也侧头去看,喜道:“麻沸散!是你抢回来的吗乔小弟?” 他赞道:“没想到啊,你看着跟瘦猴儿似的,还有这本事。” 李玉娇干咳声:“那个……地上捡到的。” “哦……”那人的声音立马低了下去,但还是夸说,“那也厉害啊,一般人是捡不到这东西的。” 说着又要去揽李玉娇的肩膀,口中念着:“走走走!哥哥今晚带你去吃好吃的!这街上到现在还有卖吃的呢!要是不赶路,就请你坐下喝酒!” 就说一路上,李玉娇也不会让男人们随便碰自己的肩膀。 更何况这还是在谢鹤江的眼皮子底下呢。 她忙矮了矮身子,躲过了那镖师的触碰:“好说好说,请吃饭我知道有个好地儿,不过是在平安县,等回去,我再带你去。” 说着就往后退了一步。 要说她现在已经见到了谢鹤江,再同镖师们一道走有些说不过去。 可谢鹤江现在毕竟是领着兵出来抓俘虏的,若一定要跟着他,似乎也说不过去。 一时间便有些犯难,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那镖师见她站那不动,肩膀不给碰的话,他就扯她的手臂,催促道:“走啊!傻站在这里干什么,等天亮呢。” “这……” “她留下,你们先走吧。” * * 求月票! ☆、422 你不是一个人 “好的将军……啊,啊?” 那镖师反应过来之后有些懵,惊恐的看了一眼李玉娇后,又看了一眼长的比自己还要威猛高大的将军。 忙低头焦急的问李玉娇:“乔小弟,你这是犯了什么事儿了吗,为什么这将军不让你走!” 李玉娇眨了眨眼,煞有其事的道:“因为……因为和将军是亲戚,我们好久没见了,今天晚上要叙叙旧。” “这样?我以前怎么没有听你提起过?”那镖师疑惑着,干脆扭头去问康继平,“大哥,你听他之前说过吗?” 康继平点点头:“我早就知道了啊。好了别废话了,赶紧走!” “哦。”年轻镖师这便跟上了康继平的步伐,走了两步不忘回头喊李玉娇,“乔小弟,明天见啊!” 李玉娇闻言,便伸出手,朝人挥了挥。 然后就觉脚下一个趔趄,被谢鹤江拉了一把猝不及防。 抬头便对上了谢鹤江那双深沉如墨的眼。 他似笑非笑的样子:“你倒是说说,我是你哪一门子的亲戚?” 他不问还好,这一问,好几个士兵都暗搓搓的翘首以盼。 她这要是答不出来,岂不叫人看出了猫腻。 便厚着脸皮说:“表哥啊,你不是我的表哥吗?” 谢鹤江一双眼把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我可没你这么弱的表弟。” 说着把她的衣服理了理,道:“你跟我来。” 李玉娇便跟在谢鹤江身后,问他:“我们这是要去哪?” “找个地方让你歇息。” “那你呢?”听他的意思,好像他不歇了? 谢鹤江指了指那几个都被捆住了、却还在挣扎的敌国俘虏,道:“我得尽快把他们押回去。” 李玉娇闻言,有些失望:“我一个人怎么办?” “你不是一个人。薛安现在的情况还不大好,先让俨之观察一晚,明天以后再出发。到时候你与俨之一道回去就是了。” “我,”李玉娇停下了脚步,望向谢鹤江,一双美目中充满了期盼,“难道我就不能跟在你后头吗?” 谢鹤江笑着抬手在李玉娇的头顶摸了摸:“你跟着我多累啊,在马背上都不能合眼,我怎么舍得。” 又补充道:“跟着他们也不好,所以还是和俨之一起吧。” 李玉娇陈默了片刻,随即点了点头:“好,在你的地盘,就都听你的安排。” 杜俨之把受了伤的薛安弄到了镇上的唯一一家医馆里,谢鹤江同他简要说明了情况以后,这便要走。 李玉娇目送他离去以后,就返身回了医馆。 杜俨之见李玉娇盯着谢鹤江离去的背影看了好一会儿,笑道:“舍不得大哥吧?” “嗯,”李玉娇也不脸红,大大方方的就承认了下来。 又问杜俨之:“你呢?你有舍不得的人吗?” “没有啊!”杜俨之好容易忙完,坐下来给自己倒了一杯水,道,“天下这么大,任我去浪呢!做什么弄个人来叫我牵肠挂肚的。” 李玉娇点点头:“那像你这样也是挺潇洒的。” 杜俨之略笑了下,心中莫名有些苦涩,忽然道:“对了李大夫,不如让我试试你的功力?” “怎么试?” 杜俨之抬起下巴朝躺在那儿的薛安点了点,道:“就他好了,你去给他把把脉,说来与我听听。” ☆、423 我是你大师兄 “好。” 李玉娇这便去给薛安把了脉,探得他的脉像后,便把自己的诊断都一一和杜俨之说了。 杜俨之先是点头,随后才笑着说:“大致不差,不过有个地方你判断错了,我来讲给你听听……” 李玉娇听完,果然感到一番受教。 心道这正儿八经的大夫就是比自己这个半路出家的要强。 两人又谈了些医术上的事,忽然有士兵来报。 “杜军医,住的地方找好了,小的来请将军家的表弟过去。” “将军家的表弟?”杜俨之闻言差点笑出了声来。 问那小兵:“是将军这么说的吗?” “不是,是我这么说的。”李玉娇抢在了那小兵之前把话答了。 杜俨之好笑,又对那小兵说:“听我的,这是我师……弟,对,我的师弟,日后你们就称呼她为,杜军医的师弟,明白了吗?别老将军表弟将军表弟的叫,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是要走后门来了,损了你们将军的声誉。” 那小兵给唬的一愣一愣的,连忙点头称是。 “行,你先在外面等着吧,我师弟收拾一下马上就出来。” 李玉娇见那小兵出去了,这才问杜俨之:“你是要和我说什么吗?” 杜俨之这才打开了自己随身携带的医药箱,从里面拿出一块包好了的皂胰子,递了过去。 说:“新的,我还没用过。这里地方小,可店里不一定有这东西。” 李玉娇伸手把东西接了过来,有些兴奋:“我是好多天没好好洗漱了。” 又问杜俨之:“你不也要一间房住下来吗?” 杜俨之摇摇头:“不了,我就在这里凑合一晚,还得守着老薛呢。” 说完反应过来了才问:“你怕不安全?没关系,大哥走的时候已经交代下去了,已经派了两个人守着。” “哦,我倒不是这个意思。”李玉娇笑笑,“我看你好像也很疲倦的样子。” “这不打紧!”杜俨之笑的开怀,又道,“你这师妹不错,知道关怀师兄呢!” “你什么时候成我师兄了?”李玉娇道,“你不是改宗了吗?” “那我也始终是我爹收的第一个徒弟,论资排辈,你还得叫我一声大师兄呢!” “唉呀,”杜俨之说着,自顾的感叹了起来,“这下子可是名正言顺,谢大哥也得跟着叫我一声师兄,哈哈哈。” 李玉娇感到有些不能理解:“你见天的和他争这个,我觉得这也没什么意思啊。” “怎么没意思?”一阵风来,杜俨之见李玉娇转过了身去掩门,这才敢肆无忌惮的盯着她的背影看,道,“有些人和事我是不能再与大哥争了,就只能在口头上争个爽快了。” 李玉娇刚才正忙着去掩门,怕给薛安吹凉了,也就没太听清杜俨之说的话,只听了个模模糊糊的大概。 回头道:“哦,那你自己和谢大哥争,我不参与。那我走了。” “我送你过去吧。”杜俨之闻言,赶紧一个步子追了上去,“你现在可是一点意外都不能再出,否则大哥要把我扒掉一层皮。” ☆、424 甩锅给老薛 给安排的客店不远。 站在门口就探头望就能看见他们刚才出来的那间医馆。 杜俨之冲那亮着的屋子指了指,说:“看见没,我就在那里,万一有什么事,你大喊一声的话我应该是能听到的。” “应该不会有什么事的。”李玉娇说,“我这就到了,那你也早点回去歇着吧。” 杜俨之不放心,坚持一直把李玉娇送到了房门口这才转身离去。 这里的房子很矮,空气又很干燥,七月的晚上已经很热了。 李玉娇洗完头发和澡,在窗子旁边坐着翻看了一些时的医书,头发很快就干了。 没出门的时候,她还是有些择床的。 自从出了这一趟远门,她早就没了这毛病,但今晚却是有些难以入眠。 想着白天经历的种种,便是感到不可思议,可阴差阳错的还是遇见了谢鹤江。 所以说,这就是她们两个之间的缘分,从前世到今生。 她相信只要自己好好经营,将来的日子一定会美满幸福。 来的路上她还在算日子,想着可能七月初六在路上就度过了。 但是明天也才七月初四,还有三天的时间。 那可是梅氏找人按照自己和谢鹤江的生辰八字算出来最吉利的日子,她忽然就不想这样错过了。 心中一下子雀跃了起来,恨不得现在就到集市上去买块红布来当盖头。一会儿又懊悔,家中的嫁衣早就做好了,这次就应该一并带了过来才是。 不过出发的时候并没想到这么多,只想着这边要打仗,她就来看看他,看他是完整无缺的就行。 心中有了另外一个盼头,李玉娇专门想谢鹤江的时候就少了。 这样倒在床上没一会儿,她就睡着了。 * 第二日李玉娇起来的有些迟,因为好久都没在这么安稳的睡过觉了。 醒来似乎就听到了外头传来杜俨之的声音。 她以为自己听错,就打开窗户看了一眼。 杜俨之却是个眼尖的,一下子就看到了李玉娇,忙对正拉着自己聊天不放的客店老板娘说:“去,给送点热水过去。” 那老板娘朝窗子那边瞄了一眼,奇怪道:“昨天看进来的不是个少年么,怎么现在看着像是个姑娘。” 杜俨之笑呵呵的说:“长的秀气。就和我一样。” 老板娘笑着又打量了杜俨之一眼:“不错,你长的确实俊。” 说完这就去打了水。 等李玉娇穿戴好以后,见杜俨之还在那里和客店老板娘聊天。 她又见那客店老板娘有几分姿色,一时间都不好意思去打扰了。 还是杜俨之见着她,草草的结束了和客店老板娘的交谈,这就走了过来。 李玉娇朝他挤挤眉:“相熟的?” “没有!你别误会。”杜俨之一挥手,“和你一样,昨晚才见第一次面。我这不是等你等的有些无聊么。” “怎么了?马上就要走了?”李玉娇道,“那你应该直接敲我的门,把我叫起来,要是因为我睡觉耽误了你们的行程那多不好。” 杜俨之笑了笑:“其实也没关系,就算你睡到了天黑,我们可以直接把锅甩给老薛啊。” ☆、425 将军迎战去了 薛安是个伤患啊。 李玉娇觉得这样做好似有些不厚道,可是偏头想了想,终于还是问道:“晚点出发真的没有关系吗?” 杜俨之立刻就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道:“怎么了,你还有什么事想要做的吗?” “也没什么,就是想去集市上买点东西。”李玉娇说着笑了下,略低了低头。 杜俨之见她这副模样,还以为她是要去买女人家用的东西。 那就算是不方便,他也要说方便呐。 便道:“可以,我带你去集市上转一圈,买完了我们就走。” “好。”李玉娇说完,把包袱往肩膀上掂了掂,这便行在了杜俨之一侧。 杜俨之见状,就去取她肩头的包裹:“我来给你拿着吧。” “没关系的,”李玉娇推辞道,“并不重。” “那好吧。”杜俨之见李玉娇完全没有松手的意思,便也没再坚持。 杜俨之也知道,女人的月事带,那是用布缝起来的。 所以当李玉娇照直不打弯的去了买布的摊子上,他一点也不惊奇,反而是背过了身子,在另外一个摊子上挑葡萄。 等挑好了葡萄的时候,李玉娇也已经扯好了一块红布,塞进了包袱里。 杜俨之便把包好的葡萄递了过去:“给,甜的很。” 李玉娇拣了一颗放进嘴里,果真是甜丝丝的:“好吃。” 杜俨之便把一整包都递过去:“你都拿着,路上吃。” “也好。”自从上了路,她很久都没吃果子了。 正要把葡萄包好,忽然几个拿着弹弓的孩子蹿了过来,你推我搡的撞上了李玉娇,一把将她手中的葡萄给撞到了地上,后面蜂拥上前的孩子左一脚、右一脚的又给踩了个稀巴烂。 “唉!这群孩子!”杜俨之一把揪住一个孩子的衣领子,斥责道,“谁让你们在大街上这么跑的!” 那孩子见这么多小伙伴,只有自己被抓了,吓的哇一声就哭了:“啊啊啊,你欺负人,你欺负人。” “我什么时候欺负你了!”杜俨之怒的一把将人放开,“走!赶紧的!看着就来气。” 说罢有些气愤的看着地上被踩烂了的葡萄:“唉,天注定。我再去买一串吧。” 李玉娇忙拦了拦:“算了不要了,一会儿要赶路,也没时间吃了。走吧走吧。” 说着自己带头走了,果然没一会儿杜俨之便追了上来。 因为回军营的路上多了薛安这个病号,所以走的不算快,但也不慢。 走到第二日的时候,就遇到了康继平等人。 一行人两股并做了一股,一同朝漠西军营进发。 途中还经过了一个小镇,甚至都比不上绿水镇热闹,杜俨之却说:“再往前可就没有这么繁华的地方了,今天中午我就请大家好好吃一顿。” 又笑薛安:“你就喝白粥吧。” 吃完午饭又继续往前走的时候,正好与军营里派出来接应的人碰上了头。 正是谢鹤江的人,恰好杜俨之认得。 便问:“你们谢将军呢,怎么没来?” 那士兵答:“敌国来袭,将军前去应战了。” ☆、426 玩火自.焚 “应战?” 听到这个消息,一行人当中最为激动的就要数李玉娇了。 虽说她在来之前,以及来到这里以后都被告知,这不会是大仗,不会有多大的伤亡…… 但每次当她暼见薛安肩头上那深可见骨的一道刀伤时,心里还是会感到不安。 杜俨之见她这个样子,忙叫那人下去了,对她说:“你别担心,今天太阳下山前我们就能赶到军营,到时候谢大哥一定已经凯旋而归了。” “嗯。”李玉娇有些恍惚的捏了捏身上的包袱,那里头还有她才买的红布呢。 而且今天,刚好就是七月初六了。 原本李玉娇和杜俨之是走在前头的,现在她把杜俨之给叫到了队伍最后。 “杜小大夫,我有话想问你。”李玉娇说。 杜俨之听了,撇撇嘴:“俨之,我的名字;或者师兄,你随便挑一个叫我都行啊。我们都这么熟了,你就不要再杜小大夫来、杜小大夫去的叫我了好吗?” 李玉娇张了张嘴:“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我是真的有事要问你。” “那好吧。”杜俨之耷拉了脑袋,“你说,我听着呢。” 李玉娇这便问:“等我们把药材送进军营的时候,天应该已经黑了,那我们住哪里?” 又格外的指了指她自己:“我呢?” 杜俨之闻言,抬头看向李玉娇,愣了一下说:“这个大哥没跟我交代啊。” “那……” “哈哈,”杜俨之看见李玉娇那有些着急的神色,忽然笑了,道,“放心吧,不会叫你和那些粗汉子睡在一块儿的。再说万一被人发现了,我和谢大哥都有可能掉脑袋的。” “这么严重。”李玉娇皱眉,“那还好我在半路上就遇到了谢大哥,否则不是要害了你们。” 说完才反应过来,道:“等等,你不会是又在诓我吧。” “不不不,”杜俨之摆了摆手,“这次可是没有开玩笑,说的是真的。不信待会儿你去军营门口看,那里竖着一块牌子,上面写着‘女子勿进,擅闯着格杀勿论’呢。” 这次李玉娇仔细的观察了杜俨之脸上的神色,见他好像不是在开玩笑,便又问:“那如果我不识字呢?” “这个吗,无知者无罪吧,但你可得把慌给圆好了才行,万一没包住,那可是玩火自.焚啊。” 正说着,忽然听到前头有有人喊‘杜军医’ 杜俨之忙道:“来了!” 然后才对李玉娇说:“可能是老薛那边出了点问题,我现在要过去看看。” 走了一步,才想起来,回头问李玉娇:“你要一起过去看看吗?” “要。”她还要跟着杜俨之学习学习如何处理这种深可见骨的刀剑伤呢。 然后一行人果真在日落时分赶到了边防处。 还未近前,远远就看到了一排排整齐的营房。 李玉娇感到奇怪,问杜俨之:“怎么不是帐篷?像在栖霞山修烽火台那时一样。” “所以说你担心大哥是在白担心,我们大齐国兵强马壮,国泰民安的。这漠西军营在这里守护这边防已经百余年了,十分稳固,哪里需要搭建那流动的临时帐篷。” - - - 求月票!我在小说阅读网争夺月票风云榜,如果月底只要能拿到古言分类的第一名,最后一天就加更5000字,求大家投月票支持我!现在能在3-5名之间徘徊~ ☆、430 你流血了 427 等一个不会回来的人 “那这里还有人住吗?” 他们现在距离军营大概还有两里路,自从离开了身后的那个小镇,已经很长一段距离都没有看到房屋和人烟了。 是以李玉娇便指着戈壁滩河东边的一座孤零零的小屋问。 “哦,你说那个啊。”杜俨之道,“一个小茶摊,开在这里四五年了。” “茶摊?开在这里?你们军营里还缺这一口水?”李玉娇感到有些不可思议,“这店老板怕不是冲着赚钱来的吧?” “还真给你说对了,”杜俨之叹息了一声,“是个小.寡.妇,带着她儿子在这里开茶摊。说是茶摊,我看卖出的茶倒是不多,不过也做些缝补的活计。军营里大多都是大老粗,衣服鞋袜破了的话,大多时候就送到她那里给缝补一下。” “那她图什么呢?”李玉娇还是不大明白她的用心。 杜俨之勾了勾唇:“据说她是在等人。” “等人?”李玉娇蹙了蹙眉,问道,“是在等她的丈夫吗?” “嗯,”杜俨之点了点头,“其实我们这里知道她故事的人都还挺敬重她的。说真的,她长的不赖,就算带了个拖油瓶,这些年来也不知道有多少人上她的门去提亲,就连老薛也向她表露过心迹,只不过都被她给拒绝了。” 李玉娇听了,点了点头。 有些遗憾的问:“那她等的人,是不是再也不可能回来了?” 杜俨之闻言挑眉,不禁看向了李玉娇:“你猜的怎么这么准?” 李玉娇无声的笑了笑:“都是女人,我想或许我能理解她。丈夫战死了,她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就带着孩子在这里等。” 杜俨之闻言,张了张嘴,他想说点什么,却还没来得及开口,身后忽然就传来了另外一道还算熟悉的女声。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我还没有见到他的尸首,就不相信他已经死了。总有一天,也许是从河的那边,我相信他一定会回来抱我和儿子的。” 陌生又坚定的语调,李玉娇闻声,蓦地回过了头。 听她这么说,想必她就是那个茶摊的女主人,刚才也一定是听到了自己和杜俨之的对话。 李玉娇忙道:“抱歉,妄加评论了。” “听习惯了。”那个茶摊的女主人朝李玉娇笑了笑,肉肉圆圆的脸庞使得她看上去十分的和善。 正如杜俨之所说,这个茶摊的女主人长的不赖,虽然她看上去稍稍有些丰腴,但却依旧遮掩不住她精致的五官和凹凸有致的身段,难怪薛安也对她动了心。 正微微打量着这个茶摊的女主人,她忽然又开口说话了,道:“你一定就是李姑娘吧?” 李玉娇笑了笑,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的打扮:“我扮的这么不像吗,我可是一路上都没有露出什么破绽来呢。” 那茶摊的女主人又笑了笑:“是谢将军让我在这里等你的。” “谢大哥?”李玉娇惊讶,“他已经回来了吗?” “那倒不是,”那茶摊的女主人说,“谢将军昨日领兵出去前来这里吩咐我的,他说他的未婚妻子马上就要来了,让我把屋子腾出来一间。” ☆、428 你和将军很熟? “那我晚上就可以在你那里住了?” 李玉娇问,又看了杜俨之一眼。 杜俨之知道李玉娇是在向自己求证,便道:“大哥安排的果然稳妥,师妹你在许老板这里住着最方便了。” “好。”李玉娇.点了点头,转身对那茶摊女主人说,“我是李玉娇,姐姐可以唤我玉娇。” 那茶摊的女主人笑了笑:“我是许梅娘,李姑娘你可以叫我梅娘。” 杜俨之见两人相互见过了,这才道:“我说许老板,你这来的可真是悄无声息,还好刚才我没有说你的坏话。” 梅娘斜了杜俨之一眼:“你也可以说,只不过下次你送来裤子给我补,我把两条裤腿缝在一起就是了。” “你……”杜俨之哭笑不得,“生意还要不要做了?” 说完看向李玉娇,道:“我说小师妹,眼看就要到军营大门口了,我们却要分道扬镳,你看你堂姐夫那里是你去说还是我去说呢?” “我自己去吧。”李玉娇转身又对梅娘说,“烦请梅姐姐在这里等等,我去和我姐夫打声招呼。” 那梅娘自是应了,待李玉娇走了,这才好笑的看向杜俨之。 问:“喜欢她?” 杜俨之眉头一攒,劈头就道:“瞎说什么?她可是我谢大哥的未婚妻。” 梅娘吃吃的笑了。 “你笑什么,还不信啊!”杜俨之没好气,顿了一会儿,有些认怂的问道,“你是怎么看出来的!瞎碰的吧你!” “哼,”梅娘掸了掸袖子上并不存在的灰尘,道,“平日里都叫我梅娘,今儿个却是一反常态,改叫我许老板,你说这其中是不是有猫腻?” “瞎说!”杜俨之双眼一瞪,“这八杆子打不到一块儿去的事情,你可不要乱说。” “我像是那会乱嚼舌根子的人吗?倒是你,没一会儿就把我的老底都给掀了。” “你那事还用人掀,这不是谁都知道的事情吗?实在是这条河太宽,要不然河那边的敌国人都要知道了。” “要是知道就好了,或许他就在那边,或许他也能听到,就会回来找我们母子了。” “你不是吧?这都多少年了,你孩子都能帮你洗茶碗了,你还不死心?” “我说过……” “好好好,”杜俨之抬手打断了梅娘,“你说过的,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就是可怜了我们老薛。” 讲完这句就不耐烦说了,正好看见李玉娇过来,就朝她招了招手:“说好了?” “嗯。”李玉娇这便站在了梅娘一侧,道,“那你们赶快回营吧。还有,一定要记得把师父笔记的复本拿出来给我。” “放心吧,忘不了的。”杜俨之冲李玉娇一笑,露出脸上两个大酒窝,小跑着追上了前头的队伍。 梅娘这便领着李玉娇往她的茶摊去了。 两人走在路上没什么话说,梅娘先问的李玉娇:“李姑娘和杜军医是师兄妹?” 李玉娇想了想:“算是吧。” 犹豫了片刻后,这才问道:“梅姐姐和谢将军十分相熟吗?” ☆、429 今天 “并不。” 梅娘闻言笑了笑,同为女人,她自然知道此刻李玉娇的心中所想,便道: “李姑娘放心,刚才我也说了,我留在这里只是为了等我的丈夫。” “哦,梅姐姐误会了。我并不是这个意思,我就是想知道谢大哥在这里每天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都认识了哪些人。” “他没有同你说起过吗?” “是我没问,在一起的时间少,哪里舍得把时间用来问这些琐碎小事。”李玉娇说着,自己倒是不觉得有什么。 只是梅娘听在耳朵里,似乎是回想起了和丈夫的从前,不禁叹了一口气,心中有些难过。 道:“只要你们都还在,总是有机会说很多的话、做很多的事的。” 李玉娇.点了点头:“我听杜……师兄说,你还有个孩子,多大了?” “今年四岁了,长的可真快,一眨眼都能帮我干活了。他现在睡着了,所以我才出来等你的。” 一说起自己的儿子,加之这里难得见着一个女人,梅娘就像是一只被打开了的话匣子,一下子说了许多关于孩子的事情。 不知不觉间,两人就到了梅娘的茶摊子。 和这里所有其他的建筑一样,梅娘的房子也是用石头筑基,黄土坯子造成的。 外头搭了个小棚子,后面围了个小院,那里头还有两只鸡,据说那是她儿子养的,还给取了个名字呢。 梅娘径直把李玉娇带进了其中一个小房间,道:“床褥被子都还是新的,一直就没用过,就是放的时间有点久了,你可不要嫌弃。” “怎么会呢,已经很好了。”李玉娇打量了一下这个小屋子,问道,“我看这附近也没有别的人家了,这房子是谁搭的?” “祖上的老房子了,”梅娘回说,“从前我爹娘也是在这里开茶摊子的,往年这里还有人家,只是后来都搬到镇上去了。那些个石头土坯后来都给了军营,所以现在看起来整个滩上都是光秃秃的,只有我一家。” “那你爹娘,或者你公婆就没想着让你带着孩子和他们一起生活吗?” 梅娘摇摇头:“公公婆婆早就不在了,爹娘也想让我改嫁,只是我不肯。前几年还大闹了一场,差点断绝了关系。也就是去年才缓和一点,只不过我在这里已经住惯了,不想动。” “好了不说这些了,饿了吧,我去给你做饭。”梅娘说着就要动身。 李玉娇一个人在这屋子里也觉无聊,便就跟了上去:“我和你一起。” 等烧好了晚饭,梅娘的儿子也醒了。 他和梅娘一样,长的肉肉的,十分可爱。 梅娘说他叫团子,可真是配。 让叫姨,他就叫,听话的紧。 李玉娇见了,忍不住一顿夸。 梅娘便道:“等你们成亲了,也生上两个这样的娃娃,最好一个女孩一个男孩,这样刚好凑成一个‘好’字。” 说完又笑着问:“你们的婚期定在什么时候?” 李玉娇噎住了,顿了一会儿,这才若无其事的说:“今天。” ☆、430 你流血了! 430 你流血了 “什么?”梅娘大惊:“居然就是今天?” “嗯。”李玉娇便把自己为何要千里迢迢赶来这里同梅娘说了一遍。 梅娘听罢,眼睛已是有些湿了:“嫁给他们这些从军的,就是有这么多无奈,可是谁叫你心上的那个人就是他呢。” 李玉娇闻言笑笑,顿了会儿忽然问:“梅姐姐可知道最近的好日子是哪天?” “两天后,七月初八。”梅娘一笑,“你打算在这里和谢将军拜堂成亲吗?” 李玉娇笑笑:“不瞒你说,我连盖头都准备好了。” “是吗?我看看。”一说到嫁衣盖头之类的,梅娘便来了兴致。 李玉娇看着她期盼的眼神,便道:“这也是临时决定的,我家里头做好的嫁衣没有带过来,这次不过是在集市上随便买了块红布而已。” “那怎么行呢!”媚娘道,“这是女人一辈子一次的事情,就算你到时候和谢将军回到家乡还要再办一次,但是这一次也是不能草率的。” 说着就放下手中筷子,拉着李玉娇说:“你跟我来。” 李玉娇这便被梅娘带进了她的房间。 梅娘便在柜子最底部取出了一套大红嫁衣来,道:“我成亲的时候也是很瘦的,就和你现在差不多。你要是不嫌弃的话,到时候可以先穿我这套凑合,总比你随便买来的一块红布要好。” “这……不太合适吧。” “有什么不合适的,除非你嫌弃。”梅娘放了狠话,直接把衣服就塞到了李玉娇怀里。 李玉娇笑着把衣服还回了梅娘手中,道:“梅姐姐,还是等谢大哥回来我与他商量之后再说吧,我只怕他没有时间。” “好吧。”梅娘这便将衣服收了回来,道,“一般都晚上这仗就没法儿打了,我估计谢将军也快要回来了。” “那他会经过这里吗?” “不会,他们会从护城河的另外一边回营,你就安安稳稳的睡吧,明天一早准来找你了。” 李玉娇哦了一声,两人这便去将桌上碗筷都收了,洗漱完毕后又各自回了房间。 进了屋之后李玉娇怎么都睡不着,就把包袱里的那块红布给摸了出来,她想在上头绣点什么,但无论是鸳鸯戏水还是并蒂莲花都十分费工夫,最后只在上头绣了个大大的囍字。 等到她快要熄灯的时候,忽然听见了一阵由远及近的马蹄声,听那节奏,似乎只有一匹马,正在疯狂的跑着。 李玉娇的心跳忽然加快,她心中猛地腾起一股热意,那是谢鹤江,一定是谢鹤江! 她立刻披上衣服,下床去把门拉开了一条小缝。 透过缝隙,他看见了那个正在拴马的男人,正是她的未婚夫婿。 她忙把门打开,放下油灯就扑了过去。 谢鹤江把人接了个满怀,沉沉笑道:“你还没睡?” 李玉娇摇摇头:“睡不着,总想着你今晚会回来。” 说着双手缠紧了他的脖子,可触手居然是一片黏腻。 她忙把手朝门边油灯的那个方向伸了过去,惊的脸色瞬间一白,就连呼吸也紧促了起来:“你流血了!” ☆、431 镇西大将军 谢鹤江见李玉娇脸色都吓白了,忙捉住了她的手,在他自己衣袖上蹭了蹭。 边擦边笑着说:“这不是我的血。” 李玉娇这才松了一口气:“你还笑!你吓死我了!” 谢鹤江哈哈笑着把人搂紧了:“没事,他们那些人,还伤不到我的。” 又把下巴搁在李玉娇的发顶,沉声道:“如果不是因为敌人三天两头来,今天就是你我的洞房花烛夜了。” 李玉娇在谢鹤江的怀中轻轻嗯了一声:“正好我想和你说这件事情呢。” “是吗?”谢鹤江将双臂微微松开,低头去看李玉娇。 细细将她从额头到下巴看了个遍,然后迅速的在她唇上啄了一下,才好笑的说:“这样不好吧,老板娘还带着孩子在隔壁屋睡呢,我今晚就和你洞房是不是太……” “你说什么啊!”李玉娇听他这么说,毫不留情踩了他一脚,“我要说的不是这个好吗?” 谢鹤江喉间发出一阵低沉悦耳的笑,道:“好好好,你说,我听。” 李玉娇这才拉着谢鹤江在棚子外头一张桌子前坐了下来,道:“梅姐姐说后天也是个好日子,你觉得呢?” 谢鹤江闻言,顿了顿,没有立即回话。 李玉娇见状,皱了皱眉头:“怎么了,你有话说?” 谢鹤江这便将李玉娇放在桌上的手握住,轻轻包在了他自己的大掌里。 星尘般璀璨的眸子盯着她看:“你确定吗?就在这里。没有我们的亲人,也没有像样的宴席。” “是啊,在家里准备好了的一切,这里都没有。可是这里有你啊。”她说着,笑了一笑。 那笑饱含深情,看的谢鹤江只觉得前面二十多年都白活了。 他无声而又坚定的点了点头:“那你等我,后日我来娶你。” “好。”可是看他那个样子,似乎马上又要走了。 “你,又要回军营了吗?” “嗯,”谢鹤江点了点头,目光看向不远处,“兄弟们已经先进去了,我必须随后赶到。” “那好吧。”李玉娇站起来送谢鹤江,“我明天还能见到你吗?” “我会来看你的。”说着又在李玉娇额头印了一吻,骑上马走了。 等到了第二日,梅娘的这个小茶摊却是迎来了一个大人物。 正是坐镇这西漠地区的镇西大将军,谢鹤江便是归属于他的麾下。 这样的大人物,梅娘也只是远远见过,若不是今日得谢鹤江引见,她也是没有机会窥得真容的。 原是谢鹤江昨夜取了敌军头目首级凯旋归营后,向镇西大将军讨了个假,准许他与两日后与未婚妻子在这里完婚。 因战耽误婚期的多,但是未婚妻就因此找上军营来完婚的却没有。 又因谢鹤江是镇西大将军手下一员猛将,大将军曾经对于谢鹤江的婚姻大事也甚是关心。 甚至还动过将自己的女儿许配给谢鹤江的意思。 只不过当初被谢鹤江以‘先安国后立家’,又‘门不当户不对’的理由给婉拒了。 是以今日便来了兴致,打算来看看这个能叫谢鹤江下跪求娶的女子,顺便回去之后也好同女儿有个交代。 ☆、432 我们要完婚了 镇西大将军年过四十,一张国字脸,蓄着虬髯胡,端的是一身的不怒自威。 梅娘上过茶后,被大将军稍稍打量了一眼,便就有了些惧意,稍稍往后退了一步。 李玉娇倒是不怕,端端正正的行了个礼。 镇西大将军见了,朝谢鹤江点了点头,让李玉娇起了,道:“好,天造地设的一对,恭喜你们。” 说着又问谢鹤江:“哪里发亲,新人又接到哪里,可有打算?” 谢鹤江闻言,朝李玉娇看了一眼。 李玉娇便微微把脸侧向了梅娘。 谢鹤江见了,当下会意,回大将军道:“多谢大将军关心,便就在这茶摊中。” “就在这里?”镇西大将军略略扫了一眼这个茶摊,“这里未免太小了些。我看从这里发亲可以,至于新房,我叫人在我府上置办一间出来便是。” 谢鹤江闻言眉一挑。 李玉娇也皱起了眉,这个将军她一点都不熟。梅娘这边也已经说好,等自己和谢鹤江成亲的时候,她就带着儿子回镇上娘家住几天,把屋子都留给自己。 现在若要说把她接到将军府,她可不干。 便抬眼望向谢鹤江,左右来回的扫了扫眼珠子,希望他能明白自己的意思。 谢鹤江又如何不懂她,且他自己也不愿去将军府成亲,便道: “鹤江多谢大将军抬爱,只不过实在不敢太过劳力伤财,还请大将军收回成命。” “也罢。”虽说做不成翁婿后、大将军有将谢鹤江收为义子的心,但这事也一直没有提上议程。 且若真让他在大将军府办了婚事,怕是会伤了女儿的心。 再则谢鹤江自己也不愿意,想想便就作罢,道:“那便就按照你们的意思罢,这几日便就准了你的假,你且先随我回营取一样东西。” “是。”谢鹤江这便抱拳将此事应了下来,两人一道回了军营。 不多时便见杜俨之背着个包袱过来了。 都进了茶摊还在回头望,想想觉得奇怪,问梅娘和李玉娇:“大将军和谢大哥刚从你们这走的?” 说罢将包袱从肩头解下来,放在桌上,推到了梅娘面前:“这些衣服急要,三天后来取。” 梅娘摇摇头:“三天怕是做不到,五日后来取吧。” “怎的?”杜俨之瞧了瞧梅娘的手,“手受伤了?” “不是,我要回镇上住几天。” 梅娘看着就觉得杜俨之对这位李姑娘有意思,只可惜造化弄人。 现在李姑娘要和谢将军完婚了,他心中想必也不好受吧,便借口离开:“你们聊,我去看看我儿子去。” “行,那我五日后再来取。”又笑着说,“怎么不叫你那小团子出来玩玩,那孩子挺有趣的。” “有趣自己生啊。”梅娘笑着打了帘子走了进去。 李玉娇见他两个不再说话了,便道:“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杜师兄。” “唉~”杜俨之眼睛一亮,“你终于肯改口了啊小师妹。说吧,什么好消息,好叫我也开心开心。” 李玉娇笑笑:“谢大哥可能还来不及和你说,后日七月初八,我与谢大哥要在这里完婚。” ☆、433 爱怎么过就怎么过 “完婚?后日啊?” 杜俨之听罢,恍恍惚惚,愣了一会儿才道:“果真是个好消息。大将军准了吗?” “谢大哥说准了,刚才大将军也来过了。”李玉娇答。 杜俨之点点头:“嗯,大将军待谢大哥是很不错的。” 说话间在额头上烦躁的摸了摸:“只不过有点匆忙,我都还没来得及准备贺礼呢。” 李玉娇垂头笑了笑:“不必了,你们这也不能随便出营,到时候你要是可以的话,就出来我们一起吃一顿饭就是了。” “那也行,等回了平安县,我再给你们补上一份。”说罢觉得心里有点难受,憋的慌的那种,又心不在焉的道,“那我就先走了,军营里头还有事。” 李玉娇点了点头,站起来送了送。 想了想又问:“对了,我堂姐夫他们呢,走了吗?” “今天一大早就出发了,谢大哥写了一封家书,也托他们带回去了。这个你就放心吧。” “嗯,我还说差点忘记让他回去的时候替我报平安呢,没想到谢大哥都替我弄好了。” “那是自然,”杜俨之揉了揉鼻子,“大哥待你很是上心的。” 又慌乱的道:“我真的要走了。” 说完头也不回的跨着大步离开了。 李玉娇见他如此匆忙的样子,心道他军营中定是有极为重要的事情,转身便进了屋。 傍晚时分,谢鹤江和杜俨之两个又来了一趟。 梅娘见了,嫌弃的问:“杜军医不忙吗,怎么也来了?” 杜俨之笑笑的看着李玉娇说:“给我师妹送点东西来。” 说着从怀中掏出两本医书来,递给了李玉娇。 道:“这其中一本便是我爹笔记的复本,单独抄给你的。还有一本我让你堂姐夫先带回去了。另外一本医书算是我送你的贺礼。在这荒凉的地方,我也实在没有别的能拿得出手的了。” 李玉娇把两本医书捏在手中,心中十分感激:“这样的礼物已经很珍贵了。” 杜俨之闻言,哈哈笑着:“还有更珍贵的呢。” 说着捣了捣谢鹤江的胳膊,说:“大哥,快给我师妹瞧瞧。” 李玉娇也被勾起了好奇心,问:“是什么东西啊?” 说话间,脸上光彩大放,眼里就只有谢鹤江一个。 梅娘见状,看着杜俨之,朝他干咳了两声。 可杜俨之只顾傻笑着在一旁看着。 梅娘无奈,只得使唤了小团子去把杜俨之给叫了过来。 杜俨之这便被小团子带着进了屋,看到梅娘就问:“找我什么事?” 梅娘捧了捧心:“你怎么还来,这里不痛吗?” 杜俨之撇撇嘴:“跟你讲了不要瞎说。这日子啊,是过一天少一天,我爱怎么过就怎么过。准你日复一日的在这里等个永远不会回来的人,就不行我默默看看吗?” 每次他急了都要揭自己的伤疤,梅娘剔了杜俨之一眼,换个话头问:“谢将军送的什么好东西?” “一把宝石匕首,价值连城,削铁如泥。” * “这么贵重?大将军这就送给我了吗?”李玉娇接过那把匕首翻看,笑着说,“我恐怕也不一定能用的上,要不还是你留着吧。” ☆、434 大男人拿不出手 “匕首我有好几把,不缺这一个。” 谢鹤江道:“还是你留着,虽然我不希望它能派上用场,但出门在外做防身用也是不错的。” “好吧。”看在宝石的份上,李玉娇这便笑着收了。 虽说在这里完婚着实匆忙,但李玉娇目光中依旧不乏期盼,问道:“明天你打算怎么样来娶我?” “自然是威风凛凛的来娶你,你只管打扮的漂漂亮亮在此处等我便是。” “那好,我等着你来。” 两人正兀自甜蜜着,你侬我侬的,忽然就听见里头似乎吵了起来。 谢鹤江眉头一紧,大声喊道:“俨之!出来!” 里头便立刻传来了梅娘的声音:“没事的谢将军,我们说话呢,就是嗓门大了些。” 随后杜俨之便从里头走了出来。 谢鹤江便道:“你个大男人,对个女人这样大呼小叫像什么样子!” 梅娘闻言赶紧从里头打了帘子出来,道:“军医和我聊天呢,我就是声音大了些。” 说着拉了李玉娇到一旁解释道:“李姑娘,刚才我想了想,其实你穿我的嫁衣确实不合适。我男人在我嫁给他没多久之后就没回来过了,怕不吉利。” 又抱歉的笑笑:“那天晚上我没想这么多,就跟你提了提,现在想想确实不合适。” 李玉娇笑道:“本来我就说不用的,盖头我自己已经绣好了,有那个就够了。” 又笑着问:“刚才和杜师兄争的就是这事儿?” “可不是吗,你的师兄很关心你们。现在你们成家了,等将来有合适的人选了你也给他物色一个吧。” “那是自然,就怕杜师兄更爱潇洒。” 杜俨之站在一旁,隐约听见他们在谈论自己,便叫了一声:“梅娘,你儿子叫你。” 梅娘这便去了,两人一同逗着小团子玩儿。 李玉娇见杜俨之和梅娘两个都没注意自己,便俏皮的对谢鹤江说:“怎么办,我没有好看的衣服,你会不会觉得你的新娘子不美?” 谢鹤江轻声一笑,沉声说:“这里人多,等明天晚上我再告诉你。” 说罢又叫了声杜俨之,两人便就要回营了。 等他们走了以后。 梅娘就把李玉娇叫到了屋子里头。 递给她一个小布包。 李玉娇打开一看,居然是一套大红的头面。 大红的绢布的一套头花,细红绳的流苏耳环,虽说看着做工粗糙,但好歹也算是齐全。 梅娘这时便道:“时间匆忙,这已经是镇子里能找到的最好的了。” 确实还是新的,只是李玉娇感到奇怪:“是梅姐姐你买的,你什么时候去买的,我怎么不知道?” 梅娘犹豫了下,还是道:“这是你师兄叫我转交给你的,说他算是你的娘家人,就给你备了这个。总归他是个大男人,拿不出手,就叫我来出面了。” 李玉娇抬手轻轻在那头花上抚了抚,笑着说:“他总想着要占谢大哥一点便宜,还想着谢大哥叫他一声大舅哥呢。我怕他是等不到了,谢大哥本来就长他几岁,这如何能叫的出口。” ☆、435 盖上盖头 转眼到了第二天。 因为一切从简,所以并没有那么讲究,也不需要一大早的就起来准备这那。 嫁衣没有准备,且李玉娇随身带着的包袱里又都是男装。 所以就从梅娘那里弄了一件来,找不出大红色,其他红穿来成亲又都不合适。 干脆就挑了一件鹅黄色的,略略改了改大小,穿在身上格外的清丽,一套大红头面又给整个人增添了一抹艳丽的颜色。 梳妆的时候梅娘的儿子小团子便忙着递这递那的打下手,等梳妆完毕后他便拍着小手直叫好看。 梅娘又帮李玉娇发间的头花整了整,道:“我在这里过了这么多年,来这里找自己男人成婚的你倒是头一个呢。估计军营里头的人都要羡慕死谢将军了。” 又说:“你今天真好看。” 李玉娇看了看铜镜里的自己,嘴角不禁也露出个笑来。 她昨儿一晚上都没睡好呢,估计是到了三更天以后才入睡的,好在眼圈也没有发青,不会叫她今天瞧着不精神。 等到梅娘帮李玉娇把盖头盖上的时候,军营里嘹亮的号角声也响了起来。 梅娘笑着说:“从前这个点的时候可是不吹号子的,我估计是特意为你和谢将军成亲准备的,我让团子陪你在这里,我出去看看。” 说着就嘱咐自己儿子留在房间里和李玉娇玩,自己打着帘子出去了。 果然在外头站了没一会儿,就见一队人马,足有几十人,浩荡而来,扬起身后一片尘土。 那冲在最前面领头的便是杜俨之。 杜俨之没一会儿便行到茶摊棚子口。 他翻身下马,见梅娘站在门口等着,便问:“我师妹呢,可都准备好了?” 梅娘一眼就看见了杜俨之腕子上系的一条红丝带,便指了指,笑着问:“这是你们那的习俗吗?” 杜俨之抬手瞧了一眼,道:“图个吉利,我今天是作为娘家人来送亲的,可不是代表谢将军来迎亲的。” “那倒是。”梅娘回忆着说,“我出嫁的时候,我娘头上也是带了红花的。只可惜这次办的太匆忙,许多东西都来不及准备。” 杜俨之点了点头:“我师妹呢?我可以进去和她说会儿话吗?” “在里头呢。”梅娘点了点头。 想了想,忽然又拉了拉杜俨之的个胳膊,目光中略带了些同情的看向杜俨之,低声说:“对了,那一套大红头面李姑娘很喜欢,戴上也很艳丽。” “真的吗?”杜俨之闻言眼睛一亮,“那我可以看看吗?” “唉~”梅娘忙拉住了往前冲的杜俨之,道,“盖头都已经盖上了,可是不能掀开给你看的。” 杜俨之闻言,双脚立刻就像生了根似的,钉在原地片刻没有动弹。 沉默了一会儿,忽然笑眯眯的问:“可我是娘家的兄长啊,兄长看看怎么了?” “那上了花轿还不能回头呢,全家都不能再看一眼,何况你还只是个师兄。”梅娘蹙眉,“过了今天,你就要称呼人家为大嫂了。” 杜俨之笑道:“那不是平白把人叫老了,我就叫师妹。” 说着就掀开帘子往里头去了。 但也没真闯进去,只是规规矩矩的站在门外,目光灼灼的盯着那个坐在床上盖了大红盖头的新娘。 反正她现在也看不见。 ☆、436 吉时已到 虽说李玉娇看不见。 但是小团子已经先叫出声了,十分兴奋的说:“杜叔叔,你看这里有个新娘子。” 李玉娇便知道是杜俨之来了。 问他:“你是来送我的吗?杜师兄。” “是啊。”杜俨之抱着双臂,斜斜的依靠在门框上,肆无忌惮的盯着李玉娇看。 也只有在她看不见的时候,也只有在谢大哥不在的时候,他才敢,才能这样的毫不顾忌了。 他紧盯着她道:“等吉时一到,我就送你出去,然后谢大哥就会骑着高头大马来迎娶你。等你上了马,不要回头,也不能掀开盖头。” 李玉娇在盖头底下抿唇笑了笑:“你知道的也不少嘛!” “那可不是!师妹要出嫁,作为你在这里唯一的一个娘家人,我怎么能不把这些个规规矩矩的都打听清楚呢。”杜俨之笑着说,眼底却腾起了一层淡淡的悲伤。 “你一定很开心吧。”杜俨之说,“我记得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和大哥那可谓是不打不相识啊,当初你的钱袋还是我还给你的呢,我给你了一个最重的,可你偏没要。” 李玉娇闻言笑了:“是啊,那时候才第一次见面,我背对着谢大哥,都还没有看清楚他的长相。就见你逮着那个小偷,还一个劲儿的要给我和谢大哥做媒。” “是啊,”杜俨之深吸一口气,“当初年少,不更事。” “哈哈,”李玉娇好笑,“也就是去年的是吧,那时候你也不年轻了呀。” “这都被你拆穿了。”又听外头一阵鼓声,杜俨之忙收了话头,道,“吉时已到了,我们出发吧。” 说着给梅娘使了一个眼色,梅娘这便走进房间,将李玉娇给扶了出来。 李玉娇刚出门,就听见外面几十人齐刷刷的叫了声‘吉时已到’ 皆是气概男子的声音,洪亮如钟,倒是把她吓了一跳。 可随即一想,现在主要是她看不见,若可以掀开盖头看上一眼,这定然是个气势不凡的场面。 谢鹤江他,真是有心了。 殊不知,这都是杜俨之布下的安排。 梅娘扶着李玉娇走出来,放眼望去,那几十个士兵们都是坐在马背上的,唯一空着的马便是刚才杜俨之骑来的那匹。 梅娘便轻声的在李玉娇耳边问:“李姑娘,你会骑马吗?” 盖头下的李玉娇皱了皱眉:“我不会。” “不会也没有关系。”虽说梅娘和李玉娇谈话的声音小,但还是叫耳尖的杜俨之给听到了。 他三两步走到李玉娇身侧,道:“我牵着你走就是了,你不用担心。” 梅娘这便要扶李玉娇上马。 只是除了半年多前和谢鹤江同骑的时候、李玉娇有乘过马,且都是在谢鹤江的助力下才爬上马背的,她便再没和马打过交道。 更何况现在她头上还盖了个抬头,视线受阻呢。 便低声说:“这……老实说,我也不太会上马呢。” 梅娘道:“没关系,我在后面托着你呢。” 奈何梅娘也只是个不会骑马的女人,劲儿使的也不对,加之那马又动弹了两下,李玉娇整个人就往后仰了去。 慌乱之后,她还得要护住自己的盖头不掉落,可真是费了好大的力气,且动作难度又高…… ☆、437 威风凛凛来娶 杜俨之见状,忙伸手去握住了李玉娇的腰身。 她真的好轻,杜俨之只微微用力,便将李玉娇整个人都给托上了马背。 只这动作一气呵成,整个过程便是有惊无险的。 李玉娇立刻也松了一口气,紧紧的就拽住了缰绳,道:“刚才……” 杜俨之闻言,立刻给梅娘使了一个眼色。 梅娘忙说:“还好我托住你了,你没事吧,快把缰绳拉好。” “嗯,我没事,谢谢你了梅姐姐。” 梅娘看了看杜俨之,又对马上的李玉娇道:“跟我客气什么。那你就安心出门吧,等你出门了,我就带着团子回镇上他外公外婆那里了。” 李玉娇这便应了一声好。 杜俨之也笑:“辛苦你了梅老板。” 梅娘斜了一眼杜俨之,然后才道:“去吧,别耽误了好时辰。” 杜俨之这便去扯那缰绳。 只不过这缰绳此刻还被李玉娇握在手中,他一时间有些舍不得松开。 眼见着两人同拽一条绳子,他心中只觉得有些甜,又有些酸涩。 终究是不能耽误了原先就定好的吉时,他的手在那根缰绳上停留了片刻后,这才轻轻拉了拉,道:“有我牵着马呢,你就放心吧,断然不会叫你掉下来。” 李玉娇这便将手中的绳子松了开,道:“谢谢你,杜师兄。” “都是一家人,不用这么客气的。” 说着就牵着李玉娇走在了最前头,后面几十人便骑着马慢悠悠的跟在头马后面。 走了不到一刻钟,马儿忽然停了下来。 与此同时,李玉娇听见前方忽然传来一阵由小到大、气势恢宏的鼓声和号角声。 伴随着的,还有出自士兵们口中低沉威武的嚯哈声。 那声音,虽不至于震耳欲聋,却听的人心潮澎湃。 李玉娇看不见此刻眼前有多少人,或许几百,或许几千。 她耳边只回响着昨日里谢鹤江对自己的说过的话‘我定会威风凛凛的来娶你’ 现在,他果真要来了。 耳边忽闻脚步声阵阵,那是面前的成百上千号人,正整齐划一的向后退步,从中间让出了一条路来。 杜俨之知李玉娇此刻看不见,便解说道:“大哥来了。” 李玉娇多么希望此刻的自己并没有被盖头遮住眼,因为她好想看看现在的谢鹤江。 看他是怎样的在马背上英姿飒爽,直直朝自己奔来…… 或许是老天听到了她的心声吧。 一阵风来,她的大红盖头被吹起了一半,她虽用手去压了,但还是看见了。 谢鹤江,他于千百人中,乘马分出一条路来,高大如同天神,英武如同神祗。 大红盖头缓缓落下了,谢鹤江也来到了李玉娇身边。 两匹高大的战马交头而立,杜俨之将手中的缰绳交到了谢鹤江的手里,俨然一副兄长的派头,道:“谢鹤江,我妹妹就交给你了,你日后可要好好待她。” 今日大喜,谢鹤江不同杜俨之计较。 正色道:“放心!我会待阿娇一生一世好!” 说着朝李玉娇伸出了大掌,喜悦的道:“阿娇,把手给我。” ☆、438 将军不厚道 李玉娇有些激动。 她的手甚至有些颤.抖,这是她不曾想到的。 她把手伸了过去,小声的问:“谢大哥,接下来去哪里?我们要回去茶摊了吗?” 谢鹤江眼角眉梢都是笑:“阿娇是不是太急了,现在天都还没黑呢。” “谢大哥!”李玉娇心中气恨,心道叫他等着瞧。 从前是没成亲,她处处都要掖着,等成了亲,他要是再这样不正经,那她也就只能双倍的不正经回去了。 谢鹤江听李玉娇有些怒了,便道:“上我的马,带你去逛一圈。从前你不是说栖霞山的日出很好看吗,今天我就来带你看看漠西的日落。” “好。”李玉娇闻言轻声笑了笑,倘若可以的话,她是真的想同谢鹤江一起看遍这大好山河。 只是身后的那些自己没媳妇看的人可不干。 平日里操练的时候他们是畏惧谢鹤江虎威将军的严厉,但今日却是不同。 今天可是谢将军的大喜日子呢,也不知道是谁,带头喊了一句:“掀盖头!掀盖头!掀盖头!” 一时间几百上千人便一同喊了出来,哪怕就算掀了盖头,那站在队伍最后面的人压根也什么都看不见,但还是跟风喊的一头劲。 杜俨之听了,朝他们摆手:“一边儿去!”心道老子还没看到呢。 可他这一声喊,很快就被淹没在声海里了。 自己的新娘,自然是留着自己一个人慢慢看,哪儿能随随便便就给他们一群人看了去。 不过大喜的日子,谢鹤江也不想就这么拂了他们。 便一侧身,先严严实实的把新娘挡住以后,再掀了她的盖头。 身后那群人便道:“将军这也太不厚道!” 倒是李玉娇,忍不住笑了,又有些得意。 看,这就是她家的谢狐狸! 谢鹤江的目光落在李玉娇的脸上,不禁由衷的赞道:“阿娇,你真美。但只能给我一人看。” 说完变戏法似的,忽然就从马背上拿出一顶帷帽来,戴在了李玉娇的头上。 李玉娇只觉得眼前飘过一抹红纱,然后整个人就被抱到了谢鹤江身前。 这纱薄的很,并不妨碍她的视线,她能将眼前正大声叫好的士兵们都看全,只是对方却是看不清她的脸。 她笑道:“你哪儿来的?” 谢鹤江的声音便从她头顶传了出来:“我做的。库房里翻出来的红纱,柳枝是现折的。” 说完调转马头,喝了一身,夹着马腹,驱着高头大马朝远方奔驰而去。 身后自有人带队,领了士兵们回去。 今次出营迎亲,还是大将军特许的,只时间有限,需得赶快返回。 * 漠西的戈壁一望无际,再远一点的地方是一条宽阔的大河,从这里望过去,仿佛与天连成了一线。 跑了有一阵了,都没见到一个人,李玉娇便扭头问谢鹤江:“这个帷帽我现在可以摘下来了吗?” “我来。”谢鹤江说着,放慢了马速,亲自将李玉娇头上的帷帽给摘了下来。 只是还不待她有任何反应的时候,谢鹤江已是低头亲了下去,霸道狂狷,又不失温柔…… ☆、439 但愿长相厮守 李玉娇被吻的气喘吁吁,脖子扭着也难受。 便呜呜咽咽的反抗着。 谢鹤江也觉得这个姿势亲起来很不方便,这才将人放开,又朝前往河边去了。 河面的水在阳光的照应下波光粼粼,像是撒了一地的碎金子。 李玉娇道:“刚才望着好像没边,现在看看这河也不宽嘛。” “是啊,”谢鹤江道,“如果够深够宽,敌国也不会轻易就能进犯了。正是因为有了这条河,这里才成为了他们想要争夺的一块宝地。” 谢鹤江说完,忽然揽紧了李玉娇的腰,将她代入了怀中,问道:“我和你说这些,你感到厌烦吗?” 李玉娇回头看他:“不会啊,我喜欢听你说。不过我有一个问题想要问你。” “什么问题?”谢鹤江见李玉娇一脸认真的样子,便也严肃的对待了起来。 李玉娇讪讪笑了笑:“我有点饿,我们中午去哪里吃饭啊?” 说罢肚子十分有默契的‘咕咕’叫了两声。 谢鹤江听了,忍不住沉沉笑出声,忽然伸手盖在了她的肚子上:“还是我来安抚安抚它吧。” 李玉娇用胳膊肘拐了他一下:“我的肚子现在不需要安抚,只需要被喂饱。” 谢鹤江哈哈笑了两声,这便加快马速,在河边停了下来。 然后他将李玉娇抱下马,找了一块大石头让她坐下。 随即便开始脱身上的铠甲。 李玉娇见状问他:“你要去干什么?” 谢鹤江已经把鞋袜都脱了,抬头看了她一眼:“给你做饭,你不是饿了吗?” “你给我做?”李玉娇感到惊喜,“你待我这么好?” 谢鹤江蹙眉:“你这记性不行啊,刚才我不是答应了你师兄要一生一世待你好的吗?” 李玉娇心里美滋滋的:“那我呢,我干什么?” 谢鹤江忽然跑过去把李玉娇抱起来在地上转了一圈,道:“你就坐在这里等我。” 李玉娇被他这猛的抱起一转,头有些晕,当真在那块大石头上坐了好一会儿。 等不晕了,忙就走了过去。 她见谢鹤江抽出了马背上的短剑,提着就下了河。 李玉娇并不知道这河水有多深,就追在后面喊:“你当心些。” 谢鹤江回头看了她一眼:“放心吧。” 说着又往里去了,直到水没过了他的膝盖,他这才伏身站定,盯了好一会儿后,忽然手起剑落,再拔出来的时候,剑身之上已是串了一条垂死挣扎的鱼。 李玉娇见着,大叫了一声好。 谢鹤江便将鱼扯下来扔了过去。 李玉娇便说:“那我去找些干树枝来当柴火。” “不必!”谢鹤江猛然回头,“放着我来。你不要离开我的视线。” 李玉娇哦了一声,他这样说自然有他的道理,她便就不到处乱跑了,毕竟这里是边防,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自己千万不能给他惹乱子。 于是就听话的坐在河边。 七月的天气很热了,李玉娇干脆脱了鞋袜就在河里泡脚。 一边晃荡着脚丫子,一边看自己的丈夫为自己准备中午饭。 看着天上的蓝天白云,眼前的绿水青衫,不禁感慨,这辈子真好。 但愿长相厮守,一世无虞。 ☆、440 洞房花烛 从抓鱼、刮鳞去脏,到生火烤鱼。 这所有的一切都是谢鹤江自己一个人完成的,一点活儿都没让李玉娇干。 而谢鹤江马背上的那个袋子,就像个百宝囊似的,好似要什么有什么。 等把鱼烤熟了,谢鹤江就去抓了一把盐,细细的撒在了上头。 虽说味道没有在五味俱有的厨房里做出来的好,可却胜在了今天这一片温馨美好的意境中。 两人吃饱喝足以后,谢鹤江便问:“困吗,想不想睡个午觉?” 李玉娇伸了个懒腰,道:“想,正好昨晚没睡好。本来我以为今天会很热的,没想到还有风,而且河边也挺凉快的,真是天公作美。” 谢鹤江闻言,轻轻笑了,背靠着矮树,在阴凉底下坐了。 又拍了拍自己的大月退,道:“枕在这里,我抱着你睡。” 这里倒是有些草,躺下去还算舒服。 李玉娇便找了个好姿势,枕在谢鹤江身上。 一开始的时候还半眯着眼睛和他讲话,说着说着就没了声儿,竟是睡着了。 谢鹤江轻轻叫了她两声,见她没有答应,便垂头去在她的额头亲了一下,便也靠着树干眯了一会儿。 其实昨晚他也是少有的夜不能寐,也谈不上是紧张吧,可就是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但是现在睡的却很安稳。 等两人一前一后醒来时,天边已经烧起了火烧云。 还是李玉娇先睁眼的,随着她轻微的一动,谢鹤江便也醒来了。 “谢大哥你看,太阳快要下山了。”李玉娇指着天边,“好壮阔。” 是啊,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 谢鹤江也抬眼去看,这片天空底下的落日他看了有七八年了,每天都一样。 但今日,却是格外的不同了。 这片天还是会像往常一样,从烧的艳丽的红变为橙色,再慢慢的变成蓝色,灰色,然后归于静谧与黑暗。 但此刻不会变的是身边的人,从有到无,此生都会携手共度。 谢鹤江这样想着,一时心中心潮澎湃。 他将李玉娇的五指扣住,举了起来:“执子之手。” 李玉娇先是一愣,随即立刻反应过来,幸福而又美满的望进他的双眸:“与子偕老。” 太阳落下了,夜幕降临了。 一匹高大的战马驮着今日的一对新婚夫妻往茶摊而去。 晚饭谢鹤江没有再做,厨房里的事也不是他拿手的。 但李玉娇煮饭炒菜,他也是坐在灶膛后帮着烧火的。 茶摊里梅娘准备的食材不多,只能炒两个小菜打一个汤,外加一壶酒。 今日反正已经不讲究了,索性.交杯酒在饭桌上就饮了。 两人吃好以后,这便要去烧水洗澡。 谢鹤江去了后院,直接用一桶冷水浇了就算完事。 然后衣裳也不穿,打了个赤膊就往梅娘特意为二人准备的新房里去了。 推门进去的时候,李玉娇正坐在浴桶里洗澡。 其实那时候她是听见了谢鹤江声音的,她知道他要进来,也并未阻止,只是手上撩水的动作就那么止住了,心跳也扑扑加速了起来。 吱呀一声,门又被关了起来。 李玉娇在水中看见了谢鹤江的倒影…… ☆、441 鸳鸯戏水 在这样一个夏季的夜晚,安静的只能听到窗外的虫鸣声。 李玉娇还没下定决心要转身去面对谢鹤江,两人都沉默了好一会儿,她才开口问道:“你洗好了?” “嗯。”谢鹤江沉沉答了一句。 再开口的时候,嗓音忽然变的低哑了起来:“你要我帮你擦背吗?” 李玉娇顿了一会儿,才道:“好。” 说着把早已打湿了的手巾递了过去。 谢鹤江顺手便捞了一个凳子过来坐下,然后接过那手巾,不轻不重的给李玉娇擦背。 盯着眼前那洁白如玉的美背,谢鹤江的喉头不禁上下滑动了一声。 这房间里现在安静的连根针掉下的声音都能听到,何况谢鹤江还距离李玉娇那么近呢。 李玉娇听到了他喉中发出的咕嘟声,便故意问:“谢大哥口渴了吗?” 谢鹤江只嗯了一声,也没说其他的,继续擦着眼前的背。 从左肩到右肩,再往下到肩胛骨,然后一路往下,直到尾椎。 只那一下滑的太快,李玉娇猝不及防,猛的一声,|口申|口今|叫了出来。 谢鹤江闻言下|月复|一紧,猛的便将那手巾丢在了浴桶里,直接扳着李玉娇的肩膀叫她转了过来,紧紧盯着她问:“怎么了?弄疼你了吗?” 李玉娇被他这略带了些粗鲁的动作一惊,喘着粗气说:“不……不疼!” “嗯!”谢鹤江点头,扫了一眼她那一对|月胸|月甫|,只觉双眼被那顶端两点红给刺眩了,急促回说,“我当然知道你这不是疼。” 说完就捧着她的脸,长(舌)直驱而入,肆无忌惮的搅缠了起来,待吻的两人口中皆是彡显彡骨一片,这才将一双大手滑了下去,名正言顺的往那处高.耸的雪山而去。 “恩……轻点……谢大哥……”她只觉得月匈前被涅的有些发月长,只想让他的手温柔些。 谢鹤江听她这般|口今|哦|轻呼,便松口垂眸往下看了一眼。 这一眼看过去,只见两团白皙被他蜜色大掌紧紧握住,丰白雪肤从他指间满溢出来,瞬间便感到所有血液往下腹冲撞而去。 他不想轻些,一点也不想,但见她蹙着眉头,似乎真的很疼的样子,便也不忍心。 只慢慢的亲抚着,从她精巧的下巴处开始舌忝吻,卷起莹白的耳珠子含.住不放,再一路往下,到还凝着水珠子的肩膀。 直到那里,终于忍不住再这样细嚼慢咽,而是一下子嘬住了顶端,卷起舌尖绕了一圈又一圈,口及完一边换另外一边… 直弄的她嗯啊连连,坐也坐不住的,难耐的想要站起来,又想要抱住他。 谢鹤江的青龙早在骑马带她回来的时候就是石更的,如今更是剑拔弩张,蓄势待发。 现如今见她已是这样,干脆就伸手下去,一把托住了小人儿的臀.部,将人两月退一分,盘在了自己精瘦的月要间,脑袋埋在她月匈前,大步流星般的就往床上去。 一挨到床,李玉娇就浑身不得劲儿的|车欠|了下去,眼神迷离的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谢……谢大哥……” ☆、442 在一起 “嗯。” 谢鹤江的声音此刻已然是嘶哑的不像话了。 他也脱鞋上了床,双手撑在李玉娇身侧,跪在她打开的两月退间,往她最|禾厶|密的地方看去,一双眼中仿佛有火在跳一般。 李玉娇见他看自己那里,下意识的就想把月退收紧。 只她再怎么收都没用,因为谢鹤江此刻正跪在她的中间。 谢鹤江见她这样,便盯着她问:“阿娇,你害怕吗?” 李玉娇闻言,这便将双月退放松了下来,轻轻摇了摇头。 又细声道:“谢大哥,抱着我好吗?再抱一会儿。” 谢鹤江便将她捞了怀里。 李玉娇紧搂着他的脖子,撒娇道:“可以再紧一些吗?” “嗯。”谢鹤江收紧双臂,将人抱的紧的不能再紧。 然后尝试着挺动了一下身体。 “啊……”李玉娇感受到了他那里圆圆的形状,忍不住发出一声似惊似欢喜的轻叫声。 “你害怕吗?”谢鹤江又动了一下。 “不……不怕。” “可你还没有看到。”他知道自己快要不能等了,便拉着她的一只手,滑到了他紧实的小月复上。 她便顺势在他耳朵上轻|舌忝|了下,道:“看了也不怕。” “那好,你躺下。”这便是要当着她的面,把身上唯一一件短裤给|月兑|下了。 但手放上去了,一时却没了下文。 李玉娇正躺在他身下,问道:“怎么不继续了?” 谢鹤江蹙着眉,又看了一眼她的|禾厶|密处,担忧的道:“很大,我担心你吃不消。” 这样一停下来,现在的李玉娇也不喘也不哼了,想着这人刚才不还一副不管不顾、横冲直撞的样子吗,怎么现在反而是偃旗息鼓了。 是,那里是鼓|月长|的一大包,那前端甚至都映出一圈露渍来了呢,他怎么还能停的住! 想到这里,干脆自己动手。 只是当长谢鹤江身上那把利剑弹跳出来的时候,还是让她吃了一惊:“这……你是不是太激动了……” “那你呢?”谢鹤江复又压了上去,伸手在她那里抚了一把,然后将指尖那牵着的银丝递给她看,“你激动吗?” “我……”她没出息的,只感到那里更彡显了些,便抬|月退|本能的勾上了他的|月要| “那我要进去了。”谢鹤江和她打了一声招呼,开始慢慢试探,浅尝辄止。 可是即便如此,哪怕只是一小截,还是叫她疼的无法形容,哀哀的求着:“谢大哥,要不我们还是下次吧。” 谢鹤江本以为她下面这样彡显了,前进之路应该很顺利才对,哪知她疼的这样厉害,尝试多次了都不敢贸然前进。 再一次被挤出后,他额上背上已满是细密汗珠,终于道:“看你这么难受,那就下次吧。” 说着就要翻身下来。 李玉娇一想,直接又勾住了他,下定决心道:“不要,谢大哥你不要下去,我们再试一次吧,这次一定行。” 谢鹤江抬手将她鬓边汗湿的头发别在了耳后,怜惜道:“可是你疼啊。” “多……多来几次就不疼了。”李玉娇皱着眉道,“肯定是这样的。” 谢鹤江摸了摸她的脸蛋:“好吧,再来一次,如果还是不行就算了。” ☆、443 那可不行,会坏的 洞房花烛夜,怎么能因为这么一点死去活来的痛就这样算了呢! 李玉娇不乐意:“我就要你在今晚成为我的男人。” 只好红着脸说:“谢大哥,要不然你再亲亲我的耳朵和月匈那里吧,会比较容易滑些。” “好。” 其实这样一番折腾下来,已将近有半个时辰了,谢鹤江又如何不心疼她呢。 但他心里也有着和她一样的想法,那就是今晚无论如何也要叫她成为自己的女人。 便又重新爱.抚了起来。 可等到了那一刻,那种火.辣辣的疼依旧是没有减轻,但是这一次李玉娇没有退缩,反而是谢鹤江唯恐伤了她,不敢随意的进攻。 随着李玉娇的一声闷哼,谢鹤江只觉得那里被紧紧包裹住了,还未反应过来,喉间已是溢出一声低吟。 李玉娇闻声松了一口气,低头去看,有气无力的说:“好了吗?” “好了。” 随着谢鹤江话音落下,李玉娇明显感觉到身体里面的他|月长|大了一圈。 随即,他便温柔的抱着她,将她放在枕头上,强忍着身体里的那股冲劲,爱怜的和她亲.吻了一番,直到她整个人放松下来。 这便开始了他的捯弄进攻。 等到渐渐熟练起来,便不再压抑。 这时候她依旧是|月长|,是痛,但这次不管怎么叫,谢鹤江都不肯再出去重来了。 直到他悉数不漏的交了出来,这才爱怜的抱着她在怀,轻声哄着:“还疼吗?” 李玉娇浑身酸软,道:“只要你一停下来就不疼了。” 谢鹤江闻言道:“那可不行,会憋坏的,你想它坏吗?” 李玉娇撅了噘嘴:“你不要吓唬我。” 谢鹤江低低笑了:“乖,你先躺会儿,我去给你弄点热水来。” 李玉娇扯住了他:“算了,热水用完了,就用浴桶里的水吧。” “只怕是不热了,不过本来也不冷,何况还有我呢。”谢鹤江说着,将李玉娇打横抱了起来,两人一起进了浴桶。 谢鹤江说的对,他身上热的跟个暖炉似的,只要紧紧贴着他的身体,就一点也不冷了。 * 初尝云.雨后,两人抱在一起,相互问对方是什么感觉。 交了底以后,李玉娇才知道,原来刚才不仅仅是自己难受,其实谢鹤江也被她绞的疼,她太紧张,以至于他也不好过。 搂搂亲亲后,李玉娇有些困了。 便问谢鹤江:“谢大哥,明天你还能陪我吗?” “能,明天你想做什么?想不想去镇上看看?” “好啊,只要是和你在一起,去哪里都可以,我们也可以再去河边烤鱼。” 这一刻,依偎在丈夫的怀里,李玉娇感到十分幸福。 然而,下一刻就不那么美满了。 因为此时,外头突然传来了敲门声,三次一下,十分有规律。 敲了三次后,终于传来人声:“将军,大将军又令!请将军速速回营!” 敲门的那会儿李玉娇就被惊的清醒了,现在知道是什么事了,脸色立刻变了变。 但也没有办法,只皱着眉对谢鹤江说:“不管什么事,明天无论如何叫个人来给我传个消息,好吗?” 谢鹤江朝她无声点了下头,便回了外头那人:“马上就来。” ☆、444 你知道他去哪儿了吗? 回了外头人的话,谢鹤江这便要坐起身来。 李玉娇舍不得,一把从后头将他的腰身抱住,紧紧贴在他坚实的后背上。 心道上辈子也是如此,这辈子都跑到军营来成亲了,也还是如此,只要是新婚夜,谢鹤江无论如何还是离去了。 但她也没说什么,静静的抱了一会儿谢鹤江以后,就将双手放开了。 等穿戴好了把谢鹤江送到门口的时候,她才想起来一件事情,忙道:“谢大哥你等等,我有东西要给你。” 没一会儿便从包袱里找出一个荷包来,递给了谢鹤江:“谢大哥,这是我在庙里求的护身符,你带在身上,希望能保你平安。” 谢鹤江从她手中接过那个荷包,当下便挂在了身上,转身在她额头上蹭了蹭:“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 李玉娇这才回了,辗转反侧过了很久才能入睡。 第二日早上一开门,便见门口守着一个士兵。 李玉娇先是有些惊讶,随即便反应了过来,问:“是谢将军派你来的吗?” 那士兵其实早就来了,他知道里头住的是谢将军新婚的夫人,自然也不敢去敲门的,只好就笔直的站在外头等着。 如今听到李玉娇问话,也不敢抬头随便乱看,答说:“回夫人的话,是的,将军让属下转告夫人,他一切安好,请夫人勿要挂念。” “一切安好?”李玉娇喜上眉梢,“那就不是去打仗了?” “不是。” 只是多的那士兵却是不知道了,他只道昨夜将军连夜带了几个人就骑马出营了,至于去哪里,做什么,一概不知。 李玉娇.点了点头,虽说面上没表现出什么,可心中还是感到焦急。 若不是十分紧急危险的事情,想必大将军也不会在他的新婚夜把他连夜召回。 本以为今天可以有他作陪,现在他走了,梅娘和小团子也不在,李玉娇一个人在这茶摊里呆着又着急又无趣。 转了半天也没找到事情做,只好把上次杜俨之带来让梅娘缝补的衣裳找了出来,坐在门口缝缝补补的也好打发打发时间。 过了没多久,忽然就见有个人从军营里走了出来。 且看样子,还是往茶摊这个方向来的。 等那人越走越近的时候,李玉娇终于看清楚了。 脸上不禁露出喜色来,心道杜俨之来了,肯定是有谢鹤江的消息。 这便放下了手中的活儿,站起来等。 杜俨之老远的见李玉娇站了起来,便加快了脚步。 等杜俨之走到跟前,略略将李玉娇看了一眼后,便笑着说:“你换发式了。” “是啊,礼成了嘛。师兄快来坐。” 杜俨之看她一脸的笑容,也跟着笑了下,转眼又见凳子上的士兵衣物,道:“梅娘把这活儿都交给你了?” 又叹道:“她果真是个生意人啊。” “不是她让我做的,”李玉娇笑道,“这不是只有我一个人么,实在无聊的紧,就来打发下时间。” 顿了顿,这才问道:“对了,你知不知道谢大哥去哪了?” ☆、445 重要角色 “知道啊,”杜俨之笑眯眯的,“不然你以为我来这里做什么?我就是怕你担心。” “我是挺担心的,所以你赶快告诉我吧。”李玉娇说着,赶紧进屋去给杜俨之倒了一杯水。 杜俨之接过杯子在手里转了转,笑着说:“你还讨好我呢。其实你也不用担心,就是上头派来个重要角色,半路上跑了,大将军这就派谢大哥请人去了。这人应该不太好对付,所以大将军也不放心派其他人去。” “这样啊,”李玉娇听罢,松了一口气,“那就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对吧?” “没事~”杜俨之摆摆手,“只是那位公子的风评不怎么好,纨绔子弟么,也没什么真本事,逼急了最多也就是踹谢大哥两下子。不过你也知道,就谢大哥那身腱子肉,踹了他之后自己的脚不疼那就算是好的了。” 李玉娇听杜俨之这么一说,想想似乎还真是,忍不住笑了下。 杜俨之看着她如花笑靥,一时间竟忘记挪动目光。 倒是李玉娇被他看的有些不好意思,问道:“怎么了,是我脸上有脏东西吗?” “哦,没有。”杜俨之这才反应过来,道:“我刚只是在想你一个人在这里一定很无聊,就在想什么地方好玩,所以入了神。” 李玉娇.点点头:“确实,一个人在这里,连个说话的都没有。要是梅姐姐和小团子在这里就好了,不过她们还要过两天才能回来。” 杜俨之闻言,一拍桌子:“那要不然我带你去镇上转一圈,顺便去找梅娘吧。” “这……”李玉娇皱眉看向杜俨之,“你方便吗?” “方便啊,我最近也没那么多事情要做。那就这么说定了,你在这里等我,我去给你弄匹温驯的马来。顺便也教你骑骑马,你看如何?” “骑马?”李玉娇闻言眼睛一亮,“好啊,其实我也挺想学骑马的。” “不过你得换身衣服,我看你来的路上穿的那身男装就挺好的。”杜俨之上下打量了一眼李玉娇后,给她提出了个建议。 李玉娇.点点头:“那我去换衣服,等你过来。” 杜俨之朝她挥了挥手,这就小跑着回了军营。 或许是杜俨之找来的那匹马性子好,整个学骑马的过程李玉娇并不觉得有多难。 只她也不敢快跑,两人是一路慢悠悠的进镇的。 路上也没闲聊,杜俨之一直在考李玉娇一些关于医术上的问题。 这样一问一答,李玉娇倒是觉得去镇上的路一点也不远,倒是杜俨之,觉得这条路还可以再长一些。 等到了镇上,李玉娇这才想起来问杜俨之:“对了杜师兄,你知道梅姐姐的娘家人住在哪儿吗?” 杜俨之理所当然的答:“不知道,不过没关系,一会儿找人问一下就是,反正这里也不大。” “也好。”李玉娇指了指一旁的一户人家,“那我就去那边问问吧。” “不用,”杜俨之喊住李玉娇,道,“去大将军府上问下吧。” ☆、446 看见熟人 “大将军的府上?” 李玉娇再一次打量了一下这个并不繁华的镇子,惊讶问:“这里还有将军府?” “是啊,”杜俨之说,“大将军镇守漠西多年,每两年才进京述职一次,他的妻女自然也是要跟过来的。家眷总是不能住在军营里的,只好在附近的城镇安家了。” 说着指了指前面一座院子,道:“呐,就是那里了。” 这院落看起来倒是比别家要气派些,但老实说,甚至不如平安县的县衙。 杜俨之见她那个样子,笑道:“这里确实不怎么样,但苏家在京城可是名门望族,他们在京城的宅子怕是你不能想象的。” “那更不容易了,都说由奢入俭难,没想到大将军一家都愿来漠西边陲过这样清苦的生活。” “那你呢?” 杜俨之忽然问。 “如果谢大哥一直镇守漠西,那你将来愿意来这里生活吗?” 一直呆在漠西? 这个李玉娇之前倒是没有仔细想过。 不过出嫁从夫,如果谢鹤江将来不解甲归田的话,她当然不愿两年才和他见一次面。 想了想,便说:“我自然是要跟着他的,只不过现在家里还都没有安顿好,这件事情还是等家里都稳妥了再说。” “也是。”杜俨之点点头,“我不过也是随便问问,毕竟这里物资匮乏。虽说我们平安县不是个特别富裕的地方,但总归比这里好,最重要的是那里还很安全。” “到了,其实我这次正好也是要捎带点药给将军夫人,你帮我牵着马,我去敲门。” 杜俨之说着,便把手中的缰绳交到了李玉娇手中。 待他从马背上驮着的袋子里拿出了早就配好的药,这便上前去敲了敲门。 不多时,一个上了年纪老爷子便把门从里头打开了。 “杜军医来了,进去坐坐喝杯茶?”看这位老爷子的样子,倒是和杜俨之挺熟。 杜俨之只把手上的药包递了过去,道:“不了,和一位小兄弟一起来的,还有别的事情要办。将军夫人的身子近来还好吧?” “夫人一直在吃杜军医配的药,身体并无大碍。” “那我就放心了,对了老爷子,你在这镇上住了也有几十年了吧,有个人家想和你打听打听。” “那你可算是找对人了,”那老爷子笑呵呵的说,“你说,你要找谁?” 杜俨之这便向这老爷子打听了梅娘家的住址。 问完回头准备走了,却见李玉娇还呆呆的朝大门里头望。 杜俨之一连叫了她两声,她这才回过头来。 有些懵的问道:“问出来梅姐姐的地址了?” “是啊,你看什么呢?”杜俨之说着,自己也往那边瞧去,但那两扇木门早已被关上。 李玉娇皱眉:“我好想看见了一个熟人。” “熟人?” 杜俨之听罢,哈哈笑了:“你怎么可能在这里看到熟人?你要说是在平安县看见熟人那准是没错,这里可是漠西边陲。” “是啊,可我好像真的看到她了。”李玉娇想了想,道,“你说大将军是姓苏,对吗?” “是啊,是姓苏,而且军营里大大小小的将士,但凡有点头衔的,再也没有其他姓苏的了。” “那……你说苏府还有一位小姐,她的闺名可是叫苏雨?” ☆、447 心中愧疚 “这……” 杜俨之有些为难的挠了挠头:“苏府千金的芳名我也不清楚啊。” 他笑着又说:“就算苏小姐的闺名真叫苏雨,那她平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也不可能是你的熟人吧。” “嗯,你说的对。”李玉娇.点点头。 刚才她也没看清,有那么一个瞬间,她真的以为自己看到了前世青.楼里的那位苏姑娘,她的大恩人。 不过就算刚才她没有眼花,正如杜俨之所说,苏家是名门望族,苏姑娘又是大将军家的千金,怎么会流落到青.楼。 便道:“应该是我看错了。” “就是,”杜俨之忽然一拍手,“我想起来了,有次我给将军夫人诊脉的时候好似听她和伺候的丫鬟提到过,如果我没有弄错的话,苏小姐的名字应该是叫苏晴,并不是你说的苏雨。” “嗯。不说这个了,我们还是先去找梅姐姐吧。” 两人这便往梅娘娘家去了。 李玉娇还怕贸然前去没礼数,特意买了些吃食带了过去。 路上两人就聊梅娘的事。 杜俨之道:“梅娘许久不回家住,我觉得这次她回去以后,可能她爹娘就不会再放她去那个小茶摊了。” “她不是不愿意再嫁么,要能留的住,她也不会在茶摊守这么多年了。” “可是人心都是肉长的,或许她爹娘会妥协也说不定。就不嫁人,将来就在二老膝下孝顺。” 李玉娇笑笑:“如果这样那也挺好的,那边连个左右隔壁都没有,要我一个人住那么久,我肯定不行。” “好在她还有个儿子。” 两人说着说着,很快就找到了梅娘的家。 只还站在门外没有进去,便就听见了团子的哭声,以及大人们争吵的声音。 “这是在吵架?”杜俨之看了一眼李玉娇,“咱们来的不是时候啊。” 李玉娇正也这么想着,忽然大门就被人从里头打开了。 正是梅娘气冲冲的抱着团子往外走。 都差点迎面撞上了,这才看清眼前的人,惊讶道:“李姑娘,杜军医,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我们……你们没事吧?”李玉娇抬手帮团子擦了擦眼泪,又拿出一颗糖来哄他,他这才渐渐的止住了哭泣。 “没事。”梅娘同李玉娇说完,忽然回头冲着院子里头喊了一声,“你们放心吧,我以后绝不会再回来吃娘家的喝娘家的,你们也别整天想着把我卖给这个那个。” 然后里头便传来个妇人的声音:“你当有人愿意要你吗,要走赶紧走!” “这……”李玉娇才说出一个字,就被梅娘拉着走了。 回去的路上,梅娘才告诉李玉娇,说她的那个娘家,是彻底回不去了。 若是只有爹娘,那便罢了,可家中却还有一对不省心的哥嫂。 李玉娇听了,心中不免有些愧疚:“要不是我和谢大哥,你也不必回去受那样的气。” “不关你们的事。我是嫁出去的女儿,也就是泼出去的水,这些年他们屡次帮我说亲,我都不肯,就觉得我对他们没用了,所以才这样不待见我。” ☆、448 半张足够 “我还以为你是真的不怕冷清,原来这其中还有个这样的缘由。” 李玉娇听完梅娘所说,不禁叹道。 梅娘抹了抹眼泪,又摸了摸团子的头,道:“好在我还有团子,有他陪着我,我也就不那么孤单了。男人也不回来,日子虽说过的紧巴巴的,但是目前也能糊住我们母子这两张嘴了。” 李玉娇皱眉:“这军营里的将士们一个月只能出来两天,我看他们得了空直接就去镇上了,你一个人守在摊子里也是赚不到什么钱的,现在团子还小,将来如果他还想念书识字,那你可怎么办?” “我没想那么多。”梅娘叹了一口气,“我又何尝不想多赚点钱,可我不能走啊,再说我也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去了。” “而且我一个女人家,带个小孩子,也干不了重活。我就等团子长大了,我们就就在附近辟出一块地来,种点粮食糊口。” “说到这个,”李玉娇道,“我倒是有个想法,这活儿倒也不累,或许可以试一试。” “什么活儿?”梅娘闻言,忙追问。 李玉娇便问:“河边你经常去吧?” 梅娘摇摇头:“去倒是去过,但是也不经常去。” “去过就是,那次谢大哥带我过去溜了一圈,我在河边发现了不少桑树,你知道那是什么吧?” 梅娘仔细回忆了一下,说道:“我听过,但是我不知道桑树到底长什么样子。” 又道:“我听说养蚕就是要用桑树叶喂的,你是说让我养蚕吗?” “是啊,既然这里有现成的桑树在,为什么不试试呢?” “可是……”梅娘觉得有些不妥,“我听说蚕丝是用来做丝绸的,那个应该很贵,我们这里不可能有人能穿得起的。” 李玉娇闻言,笑了笑:“这里的人不穿,再往东边,那边的人就能穿的起啊。京城在哪里,你知道吗?” 梅娘往东边指了指:“那边吧。” “对!”李玉娇道,“这次我从东边往西而来,途径邻城的时候就发现有人在收蚕茧,所以如果手上有蚕茧的话,往东边去卖,肯定是能卖出去的。” “那……去哪里弄蚕来呢?” “你一个人,半张蚕子应该就够了。” “半……张?”梅娘听的入了神,“怎么说是张呢?” “蚕蛾破茧后,不吃不喝,便会开始交尾延续后代,一般养蚕人就会让雌蛾把子产在铺好的一张张的布或纸上,通常半张的蚕子就够一到两个人忙活了,多了也忙不过来。” “那……我们去哪里弄蚕子?” “这个嘛,如果真的打算养蚕的话……”李玉娇顿了顿,忽然转头看向杜俨之。 杜俨之垂眸看了她一眼,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我?” 李玉娇嘿嘿一笑:“只好请师兄你去想想办法了,我们两个弱质女流,总也不好跋涉去邻城买蚕子吧。” “那好吧。”杜俨之点点头,“那我找个由头。唉我说小师妹,你可别看走眼啊,你确定那真的是桑树?” “你难道就没去河边看过?” 杜俨之皮笑肉不笑:“我去那干嘛,我又没有夫人陪我一起看日落。” ☆、449 你对我们有意见 李玉娇闻言撇撇嘴:“你这是对我和谢大哥有意见。” 杜俨之直摆手:“这我可没有,你别给我扣帽子。” 梅娘心中有了些盼头,也不伤心难过了,道:“你们两个就别拌嘴了,李姑娘……哎呀错了,现在不能这么叫了,得改口叫将军夫人了。” 李玉娇忙阻止:“还是别,梅姐姐你还是叫我的名字吧,你这样叫我,我着实有些不习惯。” “说实话我也觉得有些不习惯,那我就叫你一声玉娇吧。”梅娘笑道,“我是想说玉娇你同谢将军这样夫妻恩爱叫人好羡慕,杜军医年纪也不小了,是该好好的叫家里给张罗一下婚姻大事了。” 杜俨之吊儿郎当的叼着跟狗尾巴草,道:“在家爹娘管,在这里你们也叨叨,没完了。” 梅娘暼了杜俨之一眼,好笑的对李玉娇说:“玉娇,你看他这是嫌我们啰嗦呢,我们谁也不要理他了。” 李玉娇笑笑,当真不再同杜俨之说话了。 快到军营的时候,天色还早。 几人商量了一下,决定再去一趟河边,让杜俨之再确认一次,那到底是不是桑树。 依旧是杜俨之骑马带着小团子,李玉娇带着梅娘,驾着两匹马便往河边去了。 等到了地方一看,果真是桑树。 小团子很喜欢桑葚那酸酸甜甜的味道,摘了许多兜在衣服里准备带回去。 杜俨之也吃了不少,啧啧道:“以前我怎么就没发现呢。” “你不说了吗,是因为没人来这里陪你看日落。”李玉娇笑道。 “什么呀,那是我太忙了。”杜俨之说着,又摘了许多,“都给你装起来,你拿回去吃。” “给小团子吧。” “他都那么多了,你看这小子,吃那么多,嘴唇都染上颜色了。” 小团子听见有人说他的名字,立刻伸出小手:“要,我还要。” “好好好,都给你,都给你,这下你高兴了吧。”杜俨之把小团子的两只小手塞的满满的,直乐的小团子笑的流出来口水。 正逗着他呢,突然听见李玉娇道:“看,日落了。” 杜俨之这便直起身子,朝着李玉娇手指的地方望了过去。 他站在她身后,看了看夕阳,又看了看她的头顶。 今天也算是有人陪自己看了回日落了吧。 * 三日后,杜俨之不负所望,果然弄回来半张蚕子,还十分贴心的给李玉娇弄了本册子来。 道:“我看你也不一定会,这上面一步步的都写清楚了,你们照着来就是。不会的话,就来问我。” 梅娘闻言便问:“怎么你以前养过?” “这倒没有。”杜俨之倒是不喜欢撒谎,实话实说了。 梅娘白了他一眼:“那问你有什么用?” 杜俨之刚要回话。 就听正在翻看册子的李玉娇问:“杜师兄,我怎么看着这上面的字迹像是你的?” “不错,还认得我的字迹。”杜俨之嘴角一扬,道,“你以为这养蚕的技巧别人会这么好写好了在册子上送给我?当然是我先打听好了,再誊写上去的。可是花了我不少代价。” 说到这,李玉娇这才反应过来:“哦对,一共多少钱,我给你。” ☆、450 怎么不穿铠甲? “不用了!都是一家人,你跟我客气什么,就当是我送给你的贺礼。” 梅娘见两人一来一去的,嘴上说的、手里忙活的都是自己的事,但却只字不提自己,便道: “这个钱理应由我来出的。一共多少钱杜军医?” 杜俨之往凳子上一座,自己给自己倒了杯水,笑道:“不是我瞧不起你啊梅娘,这个数你目前还真拿不出手。这样吧,这钱你们谁也不用给我了。师妹你呢,日后好好孝敬孝敬师兄我就行,至于梅娘你,往后我找你做针线你别收我的钱就是了。” “这么容易?”梅娘立马就占了这个便宜,道,“成交!” 媚娘说完,杜俨之便挑眉去看李玉娇,问道:“师妹你呢?” 李玉娇好笑:“怎么样才算是孝敬你?逢年过年给你送点礼么?那吃亏的可是我了。” 杜俨之抬手指了指李玉娇:“你太精明。” 说话间,忽闻前方阵阵马蹄,所经之处,扬起尘土一片。 梅娘道:“这是谁啊,怎么到了军营门口还跑这么快?” 杜俨之站起来,眯眼看了看,忽然回头笑着对李玉娇说:“是谢大哥回来了。” 李玉娇一喜:“你看清了?” 杜俨之耸耸肩:“我认得他的马,全身都棕色,只有尾巴是白的,整个漠西再找不出第二匹来。肯定是他无疑。” “那……”李玉娇有些急,“那你快回军营里去看看。假如他不方便出来见我,你带消息给我也是一样的。” 杜俨之撇撇嘴:“不开心,你把师兄当信鸽了。” 嘴上这样说,身体还是很诚实的往军营那边去了。 梅娘见杜俨之走了,便问李玉娇:“我听说你与将军还有杜军医三个都是同乡,而且都是差不多时间认识的。当初你就没有看上杜军医么?” “?”李玉娇闻言皱皱眉,笑道,“见面第一天杜师兄就要撮合我和谢大哥呢,我和杜师兄之间谈不上看的上看不上,但是他人挺好的,看在谢大哥的面子上也是很照顾我的。” 梅娘敛眉点头,低声道:“他自己分的清楚就好了。” “嗯?刚才说什么,我没有听清楚。” 梅娘笑笑:“我是说,说不定一会儿谢将军就会来找你了。” 然而梅娘所说果真不错,过了没多久,谢鹤江便来了。 梅娘见他来,很识趣的就带着小团子走开,把地方挪给了他们小夫妻两个。 此刻见四下没人,李玉娇也就没了顾忌,一下子扑进了谢鹤江的怀中。 抱着他,闻着他身上熟悉的味道,她才觉得安心。 又贴在他怀中,闭着眼笑着问道:“你今天怎么没有穿铠甲?” 谢鹤江摸着她的长发,笑着说:“你不是嫌铠甲太硬太凉了,怎么我现在脱下来你反而不习惯了?” 李玉娇摇头:“这样好,我喜欢,这样便感觉我们之间靠的更近了一些。” 谢鹤江闻言,爱怜的将怀中的妻子抱紧了些,沉吟片刻后道:“我听衍之说你在河边发现了桑树,你打算在这里养蚕?这便不回去了吗?” ☆、451 你想我留下吗? 听谢鹤江这么问,李玉娇便从他怀中扬起了脸。 盯着他问:“我先不回答,我想问问你的看法。你想我留下吗?” 谢鹤江闻言,这便将李玉娇放了开,自己坐上了凳子后,便扯着她坐在了自己的腿上。 定定看着李玉娇道:“阿娇,我当然想和你厮守。但是如今的漠西,并没有表面上看的那么平静,我不想你以身犯险。” “什么?”李玉娇惊的连忙坐起,追问道,“可是所有人都告诉我敌国进犯都只是小打小闹,不会出什么大事的。为什么你说的和别人说的不一样?” 谢鹤江听罢,眉头皱的越发紧了:“可是阿娇,难道我会骗你吗?” 李玉娇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谢大哥,我只是担心你的安危。” 谢鹤江抬摸了摸李玉娇的脸,道:“从一开始走上这条路,我自身的安危便不再重要了,只是如今有了你,我的心中又多了一份牵挂。 你且不必为我担心,我这些年来参加的大小战争几百场,可不是闹着玩的。但正是因为如此,我才不想你留下,我希望你能明白我的用心。” 李玉娇沉默了。 片刻后,她道:“明白是明白,可叫我一点不要担心我是怎么都做不到的。” “那你仔细看看我,从你来到现在,我已经连续打退两次敌人了,你可看到我有哪里受伤?”说着将李玉娇的腰身一揽,在她耳边坏坏低语,“到了晚上还不是生龙活虎?” 李玉娇推了推他:“现在没心情。” 谢鹤江好笑:“那你何时才有有好心情?” 李玉娇鼓着腮帮子,没有搭理谢鹤江。 谢鹤江便在她气鼓鼓的左右脸颊上各自亲了一口,这才道:“等我忙完手头上的这件事,我就送你回去。” 李玉娇推了推他的脸:“这里离不开你呢,你还能亲自送我回去吗?” 谢鹤江扳过李玉娇的脸,笑着看她:“我不亲自送你回去,万一你回去后就有了,那可怎么说的清?” “什么有了?”李玉娇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 谢鹤江便伸出一扇大掌,在她的小腹处摸了摸,带着笑意说:“这里。” “哪有这么快?”李玉娇终于被谢鹤江逗笑了。 谢鹤江也笑:“总算不跟我怄气了。我不想让你留下是不想让你冒险,你看你,还和我置气。” 李玉娇白他一眼:“我压根就没打算留下来。说要试着养蚕那是为了梅姐姐,这里人纺线用的是棉花,她又没有地种棉花,桑树河边倒是有现成的。我这么做是为了还她人情,人家不仅把茶摊借给我们成亲,上次回娘家还受了不少气呢。” “唔。”谢鹤江点了点头,“听你这么一说,看来你确实根本没有想过要留下来陪我一起。” “当然啦,我爹娘、你的岳父岳母还在平安县呢,还有你娘,你的弟弟妹妹,还有我的铺子,师父的医馆,都在平安县,我到现在一样都没安置好,我怎么留下来。这时机根本就不对。” ☆、452 近在咫尺,思念入骨 谢鹤江闻言,只有一下没一下的摸着李玉娇的后脑勺。 沉默了片刻后,这才低低道:“我答应你,等我把手头上的这件事情处理完,我就送你回去。” “唔。”李玉娇埋头在谢鹤江的怀中轻嗯了一声。 手指尖在他胸口划拉了几下后问:“这件事情棘手吗,要多久?” “人来了,眼看也要收粮了,快则半月,慢则两月左右。” “哦。”李玉娇不太能听懂谢鹤江所说,但见他脸上神情严肃,自己也跟着紧张了起来。 不由问道:“我能帮你做什么吗?” 谢鹤江闻言轻笑:“你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能帮我做什么,你只要安安全全的呆在这里,不要出一丁点事情就好了。” “好,”李玉娇点了点头,“正好我这两天给自己和梅姐姐找了点事情做,也就不闲了。” 谢鹤江抬手在李玉娇的鼻子上点了点:“你啊,就是点子多。” 李玉娇哼了一声:“点子多有什么用,又不能把你留下。” 说罢仰头去拧他的耳朵:“你今晚留下吗,你说啊你说啊。” 谢鹤江薄唇紧抿着,没有说话。 李玉娇点点头:“好了我知道了,你快回去吧。等你快点把这件事情办好,就有好长一段时间整天和我在一起了。” 谢鹤江这便爱怜的在李玉娇脸上吻了吻:“会的。” 说罢就要走,但却又被李玉娇给叫了住。 “你等等!” 谢鹤江立刻回头,朝前走了两步:“怎么了阿娇?” 李玉娇撇着嘴:“看你来无影去无踪的心里不舒坦,总觉得非要使唤你做点什么才行。” 谢鹤江被她逗笑了,眉头舒展来开,道:“你说,只要我能做到。” “你叫人给我弄点柳枝来,还有秸秆,越多越好,我们养蚕用。” “这还不简单!”谢鹤江看着李玉娇,那双眸子温柔的就快要化出水来了。 而他果然说到做到,才第二天,李玉娇找他要的那些柳枝和秸秆就让几个小兵给送到了梅娘的茶摊子里。 李玉娇和梅娘两个便在院子里编圆簸箕,这是要等蚕长大以后,将它们分开来养用的。 而那用秸秆扎成的草堆则是给蚕‘上山’结茧用的。 现在的气温正好,自从杜俨之把蚕子带回来以后,这两天已经陆续有蚂蚁大小的小蚕从蚕子里钻了出来,可以开始吃小嫩叶了。 就这,梅娘的儿子小团子能一动不动的顿上个大半天。 这也是梅娘第一次养蚕,等到了晚上,她和小团子都有些兴奋的睡不着。 李玉娇白天累着了,晚上可是没有功夫陪他们耗的,所以早早的便去洗漱了。 她之所以这么早就回房,其实还有一个原因。 就是她很想谢鹤江。 这种近在咫尺的思念,和两人一个在漠西,一个在平安县的感觉是不一样的。 明明很近,明明只有道闸门的距离,可是他却不能自由出行,她更是不能踏足一步。 但即便如此,但她还是盼望着他能来,哪怕不能搂着睡觉,就开着窗子抱一抱也是好的。 ☆、453 世子风流 这一晚,没有等到谢鹤江。 反而是等到了一个贼! 夜半三更的时候,李玉娇在梦里正和谢鹤江一起逗孩子。 她正纳闷,自己并没有怀孕生子,怎么一下子就有了孩子,心里正着急。 然后忽然就听见了梅娘的一声惊叫。 李玉娇当时吓坏了,急忙就从枕头底下摸出了谢鹤江送给自己的那把宝石匕首,冲了过去。 进去的时候,房间里的油灯刚好被点亮。 那点亮了油灯的人是背对着李玉娇的,所以她并看不清楚他的长相。 但可以肯定的是,这个人穿着打扮很是富贵,比她以往见过的任何一个公子哥都要奢华。 然而此时观察这些一点用都没有! 李玉娇见梅娘双手已被反剪在身后、被人用衣服给绑了起来,惊恐万分,而团子正迷迷糊糊一副将醒未醒的样子。 两人四目相触时,李玉娇便立即对她做了一个禁声的动作。 梅娘会意,不敢再盯着李玉娇看,只是拼命的想要将团子护在身后。 而那人正在往前行去,完全没有发现背后有人的样子。 那人他一边向梅娘靠近,一边语调轻浮的说:“小寡妇的面相是差了点,可这身段不错,抱起来一定很软很舒服,来,快来让爷好好的摸一把。” “你别过来!你再过来我就要动手了!”梅娘见正在无声靠近,便想要再拖上一拖。 说着抓起了枕头,就要朝那人丢去。 那人见状,哈哈一笑:“一个绣花枕头,你想把我怎样?” 说罢越发猖狂,径直朝前扑去……李玉娇见时机已到,不能再等,忙拔出匕首就朝前刺了过去。 谁料那人背后就跟长了一双眼睛似的,脚下一收,十分敏捷的便躲开了李玉娇的袭击。 顺便还扫了她一个下堂腿。 然而在看到李玉娇的娇艳的脸庞时,不禁长眉一挑,啊呀呀叫了一声,拦腰将人抱住了,道: “原来真正的美人在这里,美人你真是,你要投怀送抱,到我面前来即可,你这样拿着把削铁如泥的刀子在我背后本世子可是会误会你的。” 说着就去夺李玉娇手中的匕首。 他眉眼细长,下巴尖尖,自己长的便是一副艳丽阴柔模样,偏手上劲还不小。 李玉娇不肯松手,他就出狠力,捏的李玉娇右手腕子使不上力了,这才把把她手上的匕首给夺了过去,然后啪一声扔的老远。 一只手紧紧掐住李玉娇的下巴,笑的无良:“可是想与本世子共度今宵?呵,我看你虽长的好些,不过性子却是有点辣,不如轮流,一起来玩玩儿吧?” 说着冲李玉娇眨了眨眼,一把将人丢上了床。 李玉娇只觉背部一痛,恨的牙痒痒! 该死的,就连她爱的谢鹤江也没这样对待过自己,这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娘里娘气的人凭什么。 那人见李玉娇气的瞪圆了眼,笑着去脱自己身上的衣服,眯着眼说:“恨我啊?别担心,一会儿你就会喜欢上的。” 李玉娇抽着唇角也笑了笑:“那你尽管放马过来看看!” “挑衅我?呵”那人嘴角挂着个邪邪的笑,“后果自负哦。” ☆、454 后果自负 “怎么负?” “哼!睁大你的眼睛看着。”那人邪佞冷哼一声,缓缓压了下去。 可一只手掌才堪堪落在床上,便觉左胸下肋处针扎一样疼痛,伴随着一呼一吸,简直是要命。 他惊诧,不可思议的看向李玉娇:“是你?” 李玉娇见他已经受制,这才一把将他狠狠推开,微微笑着问他:“怎么样?刚才我问你的问题有答案了吗?我问你怎么负,你可想好了吗?” “嗬!”那人又是一声冷笑。 李玉娇做恍然大悟状:“哦~你是想笑啊?那我就成全你咯。” 说着又摸出一根银针来,刺入他两肋另一穴位上,在他一声低呼后,开始微微转动。 那人气急,瞪着一双细长眼睛道:“你这大胆民……嗝~……你……嗝~……你对本世子做了嗝~……什么?嗝~……” “啊!”李玉娇做出抱歉的样子,“对不起啊,我搞错了地方,让你一直打嗝,而不是一直笑,我想你是不会介意的吧。” “我……嗝~……你嗝~……” “哼!”这次轮到李玉娇冷哼了,她先将梅娘手上绑着的衣服解了,这便道,“梅姐姐你去找条绳子来吧,家里可有?” 梅娘恨恨的盯了一眼还歪在她床上打嗝的贼人,恶狠狠的说:“有!我去把最粗的一根绳子拿来!” “你们……嗝~……你快点弄好我嗝~……根本……嗝~……停不下来……嗝~……” 那人说着,急切的就要上手去抓李玉娇的胳膊。 李玉娇镇定的很,也不躲闪,直接又摸出了一根针来,笑吟吟俯视着躺倒在床上的败类,学着他刚才的口吻道:“你再乱动,后果自负哦。” 那人果然瑟缩了,想憋着不打嗝吧,但是胸又疼,好好吸气胸不那么疼了吧,却老是打嗝。 若再这样下去,他怕他自己的小命今天晚上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李玉娇等梅娘拿了绳子来,便一道将她捆住了。 只是他那打嗝声太吵,梅娘捂了捂耳朵,问李玉娇:“他就一直这样吗?吵死了。” 李玉娇睨了那人一眼,下了床去把自己的匕首给捡了回来,又在那人精致的脸蛋上拍了拍:“待会儿我问你什么,你最好如实回答,否则别怪我不客气,知道吗!” 那人斜了李玉娇一眼。 李玉娇嘁了他一声,直接扯掉他一缕头发。 直疼的那人连嗝都不打了,怒道:“你好大的狗胆!” 可话音一落,便又开始不间断的打起了嗝,嘴里却还是依旧含含糊糊的骂个不停。 李玉娇也懒得搭理他,自顾的在一旁还在睡熟的团子头上摸了摸,跟梅娘说话:“你说这个孩子,这么大的动静他都不醒。” 一谈到儿子,梅娘就变的格外的温柔:“他啊,雷打不动,这样也好,免得他受了惊吓。记得有一次闪电雷鸣……” 李玉娇和梅娘这便就旁若无人的拉了将近一刻钟的家常。 最后还是那人熬不住,先开口求饶了。 李玉娇这便将两根银针都给拔了出来,然后一脚就把那人给踹下了床。 那人跌的一个四脚朝天,好在是终于停止了打嗝。 李玉娇便问他:“说!你是什么人?” “哼!本世子乃当今圣上胞弟誉王府中长子。你们这两个贱妇,还不赶快给本世子松绑,磕头认罪!” ☆、455 八抬大轿好不好? “哈哈。” 梅娘闻言,倒是先笑了:“你当这是在唱大戏吗?誉王府的世子怎么会来我家当流氓!” 那人好笑:“流.氓?” 说完不屑冷哼:“本世子肯睡你们两个其中的任何一个,那都是你们八辈子修来的福气,你居然把这叫做是流.氓?” “呵。”李玉娇闻言忍不住嗤出了声。 “你笑什么!”那人一双潋滟美目朝李玉娇扫了过去,“你若是现在能将本世子松绑了,那么在这之前发生的事情,本世子便可既往不咎!” 李玉娇听罢,深吸一口气,皱眉问他:“你小时候是不是被脑袋夹过门?哦不对,是被门夹过脑袋?” “哈哈,一定是!”那人还来不及反驳,便被梅娘指着笑了一通。 梅娘笑完,直接道:“玉娇,要不然我们还是直接把这个人交到军营里去吧。大将军是认得京城里的王爷们的,想必一眼就能看出来这人是个假的,应该当场就会把他给砍了的吧。” 李玉娇也没多想,直接点头:“梅姐姐说的有道理,我看就应该这么办。虽然这么晚了,辛苦是辛苦了点,但该做的我们还是得做。” 这样一说,那人好似果真是有些急了。 “等会儿,你们是说要这个样子把我送到军营去?” “不然八抬大轿送你进去吗?”李玉娇没好气。 “你大胆!竟然敢侮辱本世子,我看你是活腻了。”说话间,挣扎着就要起来,但因胸肋处还在隐隐作痛,便怎么也弹跳不起来了。 略暴躁的低吼着:“你们都是瞎子吗?看看我的这张脸,这是普通人能长出来的一张脸吗?这种矜贵的气质是普通人所能拥有的吗?你们再看看我身上穿的衣服,你们见过吗?你们活这么久你们见过这么华美的服饰吗?” “没有,所以呢!” “所以快点把本世子放开,否则本世子要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口说无凭,如果上下嘴.巴皮子一搭你就成了世子爷,那我还说我是太子妃呢!” “哼,太子妃有什么好当的,你要当就当我的世子妃。” “呵呵,”李玉娇翻了个大白眼。 “怎么,你还是不信啊。”那人斜斜勾起嘴角,道,“看样子你们在这里也呆了很久了,对面这军营里头有个虎威将军,他叫谢鹤江,这人你们总认识吧?” 李玉娇眉头轻轻一蹙,顿了一会儿,道:“你继续。” 那人眯眯眼十分不悦:“你这是在命令我吗?” “不,”李玉娇一抬手,指尖俨然已多出了一根银针来,“我这是在威胁你。” 算你狠! 那人继续道:“所以你们可以去把谢鹤江找来,他只要看到我,就能确认我的身份,到时候你们就等着跪地求饶吧。” “呵,谢将军整日在军营中领兵操练,什么时候认识的你这位京城贵胄世子爷呢?” “便就是那前几日,他连夜前去抓……前去接本世子的驾!” “是吗?”李玉娇想了想,这人说的可不就是洞房那天晚上的事情,好似谢鹤江还真是去接了某个人。 杜俨之曾经还说过,此人有些不好对付。 再看眼下这人,何止是不好对付,简直有病。 -- -- 求月票! ☆、456 赏顶绿帽 “那好,就依你所言,我们去找谢将军对峙。” 李玉娇说着,走到那人身边,将他扯了起来。 那人耸了耸肩:“你干什么!我是让你去叫他过来,谁说我要这个样子去军营门口了!你想让所有人都看本世子的笑话吗?!” 李玉娇长出一口气:“你嚣张什么?谁说要带你去找谢将军了,我这是要把你关进厨房去喂蚊子。现在天已经这么晚了,我们很困的,我和我姐姐自然是要先好好的睡上一觉、养精蓄锐后明天一大早再去。至于你……哼……” 李玉娇把人连推带搡的扔进了厨房,将门一锁,冲着里面说道:“好好享受享受民间夜晚的趣味吧。” “你……你这个贱妇,本世子一定要你好看!” 李玉娇不耐的拿手指塞了塞耳朵,这才去了梅娘房间,和她们母子一道睡了。 等到第二日,太阳升起的时候。 李玉娇微微睁开了眼。 入目的却是自己那个小房间的帐顶。 这让她感到有些奇怪,昨天晚上她明明是去了梅娘的房间,和她们母子俩一起睡的。 怎么现在却是在自己的床上呢? 李玉娇下意识的回头,却忽然发现枕边多了一个脑袋。 竟然是昨天晚上那个自称是世子爷的男人。 她这便就要动身坐起来,可一动身子才发现,自己居然被捆绑住了。 她立刻用尽全身力气往旁边挪了挪。 只这动静却是把旁边佯睡的人给惊醒了。 那人笑的阴险:“你终于醒了呢!美人!” 李玉娇蹙眉瞪他:“梅娘呢,你把她和孩子怎么样了?” “她识时务的很,就是她把我放了的,所以我一点也不想为难她,就只想为难你。” 李玉娇看都没看他一眼:“编,接着编。” 那人闻言果然顿住了,眯眼沉默片刻后,道:“行啊你。告诉你也无妨,你们那根绳子根本就拦不住我,那个小.寡.妇啊,她可能是去军营找谢鹤江了,她的儿子哭哭啼啼非要跟着她,她就抱着他去了。” “嗯,”他抬手在李玉娇的鬓边摸了摸,“你说她带着个孩子,走的肯定很慢,在她回来之前,我和你要做点什么才好呢,美人?” 自他手指探过来的那一刻起,李玉娇便猛的偏过了脸去。 只那动作激怒了那人,他便狠狠将她下巴掐住,迫使着李玉娇面对着他:“你躲什么?我不是跟你说过吗,我肯睡你,那是你的福气。” 话音一落,就去扯李玉娇的衣裳。 李玉娇一口呸在他的脸上:“你敢!我男人是谢鹤江!你敢动我一下,他一定叫你好看!” “你说什么?”那人呵笑一声,“你说你是谢鹤江的女人?!好啊!本世子正愁找不到机会报复他呢,现在正好。那天晚上他抓我来军营的时候可真是威风凛凛呢,呵,没想到现在他的女人就被本世子骑在身子底下了!哈哈哈,时也运也,谢鹤江,本世子今天就赏你一顶绿帽子戴戴!” 他说完,胡乱的就要往李玉娇脸上亲去。 但他还未下口,便被一只铁壁给拎起来,狠狠扔在了地上…… ☆、457 先教训,再请罪 “谢大哥!”李玉娇大喜,“你来了谢大哥!” “嗯。”谢鹤江一把扯过被子,将李玉娇盖了起来,歉疚的替她抚了抚额头上凌乱的碎发,“对不起阿娇,是我来晚了。” 说完一个箭步上前,这便将地上的人给提了起来。 攥起拳头就要往那人的面门上直砸而去。 那人见状,立刻厉声斥道:“谢鹤江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公然殴打皇亲国戚!你现在要是敢动本世子一根头发,你这辈子就别想在军营里混了!” 谢鹤额角的青筋暴跳,五根手指关节被他攥的发白。 两人静立了片刻后,谢鹤江突然道:“那末将就先替妻子教训教训登徒子,然后再向湛世子请罪。” 随着铿锵话音落下的,还有谢鹤江沉重的拳头。 李玉娇见一拳下去,那齐湛嘴角已然是有血渗出。 她怕谢鹤江失了分寸,闹出人命来,立刻叫道:“谢大哥,够了!你快住手!” 谢鹤江又重重挥了一拳过去,这才单膝在那齐湛面前跪下,垂头道:“末将多有得罪,还请世子责罚。” “啊……你……”齐湛嘶嘶叫着,一抹嘴角,发现有血,立刻抬脚踹向谢鹤江,“你这个姓谢的,你居然敢这么用力,啊,你就不怕一拳把本世子打死了吗!啊!” 谢鹤江眉心紧蹙,一字一句道:“无论是谁,何等身份,谢某的妻子都不能受到这样的侮辱。” “你!……你!”齐湛闻言,气道,“在你眼里到底还有没天家!好,不是要本世子惩罚你吗,那本世子就踢踢踢,踢死你!你不许躲!” 说话间,两只脚轮番往谢鹤江身上招呼。 李玉娇气愤咬牙,又不舍得谢鹤江这样被那个什么狗屁世子打。 用力挪下了床,又朝谢鹤江下跪的方向跳了过去,趴伏在他身上,要替他受着。 齐湛见状,更是怒火烧心,这俩夫妻,没有一个是让他心里舒坦的。 他见李玉娇扑过来,便收了脚,恨恨的道:“你来干什么!你挡什么挡!我就问你,我刚才亲到你了吗!我虽然扯你衣服了,但我扯开了吗!我没有!我没有啊!” 说着又扯了扯李玉娇身上捆着的绳子:“活结,活结啊,松松垮垮的,我有绑的你不舒服吗?看你们这样子都像是要吃了我似的。” “世子?”谢鹤江闻言终于抬起了头。 李玉娇也是一脸的不解,她看向谢鹤江,可见他好似也是一副有些迷茫的样子。 想了想,便轻声在他耳边说:“真的没有肌肤之亲,谢大哥你信我。” 齐湛暼了还单膝跪在地上的谢鹤江一眼,道:“你起来吧。” “阿娇快起来。”谢鹤江转身将李玉娇身上的绳子解开,一并也扶了起来。 只那齐湛也不是个省事儿的,正把这里当自己房间似的随便翻搜。 李玉娇皱眉,看向谢鹤江。 谢鹤江轻轻握了握她的手以示安慰,然后便开始目不转睛的盯着齐湛看,犹如监视那般。 那齐湛在屋子里转了一圈,终于挑了个包袱出来,然后便开始在里头翻翻拣拣…… ☆、458 谢夫人以为如何 齐湛把李玉娇的那个小包袱都翻遍了以后,最后从里头挑了一个贴身的小肚兜出来。 他刚要开口说点什么,就被这屋子里另外两人的异口同声给打断了。 “放下!”“世子请放下!” 齐湛闻言一笑:“你们两个到是挺有默契的嘛!” 李玉娇皱眉,面上的表情已是带了些毫不掩饰的厌恶了:“我们夫妻本是一条心。另外,请世子放下手中的东西。” 那齐湛不仅没将那小肚兜放下,反而是捏的更紧了些:“如果本世子说是想要留它做个纪念呢。” “世子,恐怕没什么好念的吧。”此刻的谢鹤江虽是刻意的沉住了气,但依然是没能完全掩盖住眼底的锋利之光。 齐湛见了,倒是把手中的东西放了下来,解释道:“也不能说是纪念吧,就是想拿件谢夫人的贴身物件,这样等到了军营里,好叫谢将军再当众揍我一顿。” 什么? 李玉娇觉得自己可能是昨天晚上没有睡好,以至于现在的头有点晕。 谢鹤江敛了敛眉,心中渐渐的却是明朗了。 坚决反对:“不行,恕末将难以从命!” 齐湛盯了盯谢鹤江:“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 谢鹤江皱眉:“八.九不离十。” “哦?那你就说说看。” 谢鹤江顿了顿,转眼看向李玉娇,道:“阿娇,你先出去吧。” “不必,让谢夫人留下。” “谢大哥?”李玉娇一脸懵,“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齐湛静默了片刻,笑着道:“还是我来说吧。反正都不是外人,况且还要借夫人的名节一用呢。夫人想听吗?” 李玉娇暼了齐湛一眼,又与谢鹤江对视了一眼后,规规矩矩便道:“世子请讲,民女洗耳恭听。” 齐湛点点头:“其实就是演一出戏。我们的漠西军营里,有奸细。” 有奸细? 李玉娇不禁看向谢鹤江,这就是那天晚上他为什么会说漠西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这么安宁的原因吗? 她又看向齐湛,想继续听下去。 “而本世子此次前来,用的便是我大齐太子的名义。不过我听说有人贼心不小,想趁此次机会抓捕我大齐太子。不过我这个假太子么,若是一直呆在军营里,敌人自然是没有机会进入了,所以我只能委屈我自己,假装自己很浪荡,不甘寂寞,夜夜外出寻花问柳。” “也好给敌人一个机会,钻进我们设下的套子。当然了,最好这个时候,能想个办法把我们这令敌人闻风丧胆的虎威将军支走才是最好,本来我还没有想到有什么好法子的。直到刚才我听你说,你居然是谢鹤江的夫人,忽然就冒出了这么个点子。让他当众打我一顿,再让大将军给他军法处置,让他半个月不能下床带兵,敌军自会松懈下来,岂不妙哉……” “此计有损内子名誉,非良策,末将不能同意。”谢鹤江听完,冷冰冰的回了一句。 齐湛啧了一声:“你这个人怎么这样不知变通呢,等我们把奸细抓到了,本世子再将整件事情的始末说清楚,到时候尊夫人留下来的便只有美名!算了,不跟你说,我直接问你的夫人。” 说着看向李玉娇:“谢夫人以为如何?” ☆、459 你能等,我却不能等了! 李玉娇想了想,但还是先问了谢鹤江:“谢大哥,无论发生什么,无论别人怎么说,你始终都是相信我的,对吗?” 谢鹤江坚定不移:“自然。” 李玉娇听罢,满意的笑了,又娇俏的笑着问:“那现在要不要做这件事情,你也会让我自己选的,对不对?” “不对,”谢鹤江闻言却是皱了眉,立刻否定,“我根本不想让你掺和进来。” 一旁的齐湛立刻插话进来:“哎呀,谢将军你这样的想法啊要不得,你这样可真是自私啊。现在就算不是谢夫人,那我还是得到外面去找个什么李夫人啊、王姑娘的在外头和她们快活,这一样会损了她们的名誉。然而她们的男人就没谢将军这样懂的怜香惜玉了,说不定回去就是一顿好打,一顿打不死还要做两顿。” 谢鹤江闻言蹙了蹙眉,却是不为所动:“世子,我们还可以想别的办法。” “可是谢将军,你能等,我却不能等了,漠西的老百姓也不能等了!” 漠西的老百姓?有这么严重吗? 李玉娇眼角余光扫了一眼谢鹤江的神色,见他果然是一脸严肃的样子。 沉吟片刻道:“世子爷,我同意。不过在这之前我还有一个问题和一个要求。” 齐湛挑了挑眉:“你说。” “谢大哥动手打了世子爷以后,到时候谢大哥肯定会被军法处置,那这军棍,能不能放点水?” “放水?”齐湛舔了舔空腔内壁的伤口,道,“那要看他待会儿怎么揍我了?如果我被打的头破血流了,我都放血了,你却还让他给我放水,这未免有些说不过去吧?” 李玉娇想着他被谢鹤江打的头破血流的样子差点没笑出来,憋笑对谢鹤江说:“谢大哥,到时候你一定要注意手上分寸。” 谢鹤江这便朝齐湛行了个礼:“还请世子不必担忧。” “那好吧,谢夫人还有什么问题要问?” “民女想问的是,昨天晚上,如果民女没有那个能力反抗的话,世子爷当真就要?” 齐湛闻言,笑了,阴柔俊美的面庞也因为这个笑容变的如沐春风了起来:“谢夫人这个问题问的好。生在天家,很多事情非我所愿,但我却是心甘情愿来漠西的。 如果奸.淫辱掠的事情我随随便便就做出来了,我和那些敌国蛮子又有什么两样?我又何苦赶赴这边陲之地。那个小.寡.妇,我已经同她说过了,不过我这个人不太会道歉,希望你与你的姐妹,心中能够明白。” 齐湛说话的时候,李玉娇一直在观察他脸上的表情。 要么他说的全是真话,要么就是他戏演的太好。 总之昨晚他的一言一行,真是糟糕透了。 不过事已至此,也没什么好再说的了。 她便道:“请世子看看我的包袱里有什么合适的,拿一件出来吧。” 齐湛径直指了指那件桃红肚兜,一本正经的说:“这个啊,最合适不过了。” 谢鹤江垂了垂眼:“世子,这件不行,换别的吧。” - - 求月票! ☆、460 特想弥补我吧? “那好吧。”齐湛见谢鹤江想通了,嘴角不禁勾起一个妖孽般的笑来。 伸出一只手指又勾了勾包袱里的一只红色流苏耳环,看向谢鹤江,“那就这个?” 谢鹤江面无表情的道:“不行!” 齐湛低叹一声,又捏起了一朵大红头花:“那这个吧?” 谢鹤江依旧面无表情:“也不行!” 齐湛点点头,又摸出一方帕子来:“这个总行了吧?” 谢鹤江暼了一眼:“恐怕还是不行。” “好,”齐湛笑了笑,“那这根不起眼的木簪子总可以了吧?” 谢鹤江:“不行!” 齐湛深呼吸,不耐的扣了扣桌子:“很好,看你这样子,不论本世子要拿你夫人的什么东西你都不会同意了,对不对?既然你这样喜欢跟本世子玩,那就还是这个了!” 说着手快的把那肚兜往手里一攥:“我觉得这个才是最能让感到愤怒的东西。” “世子!”从谢鹤江的声音中已然是能听出他的不悦了。 齐湛见谢鹤江这就要上前,瞪他:“你做什么,本世子是说到了军营再挨打,看你这个样子你是现在就要打我了?” “不敢!请世子物归原主。”谢鹤江如是的说着,已是朝齐湛伸出了手。 齐湛见状,忽而笑了,不仅没有将东西还回去,反而是把那一小块布料慢条斯理的塞进了自己的胸口里。 然后扬起下巴,朝谢鹤江勾了勾手指:“有本事你就来抢啊。” “既然世子都发话了,那末将也就不怕误伤了世子爷。”谢鹤江话音一落,五指成爪,这便朝齐湛探了过去。 “岂有此理,你居然来真的!”齐湛闪身往后一退,只听‘哐当’一声,窗户开了阖,而他也没了身影。 堂堂世子爷,居然跳窗出去了。 李玉娇见状,这便上前去挽住了谢鹤江的胳膊,道:“谢大哥,我看还是算了,不过一块布,等事情办完以后,拿回来烧了就是。” 又笑着过去抱住了谢鹤江:“没想到谢大哥你为了我居然连世子都敢打,我家的虎威将军真威武!” 其实一大早听到世子身边的人来报,说世子不见了,谢鹤江便是有些犯愁,这人向来不安常理来。 谁料不多时,军营外头茶摊上的梅娘又来报信,说是昨晚上抓了个登徒子。 当时谢鹤江一听便知道是这位世子爷,进来第一眼就看见他在欺负李玉娇,他还怕李玉娇受了委屈,又碍于对方的身份,已是收敛了许多,只怕无论如何还是怠慢了他的阿娇。 没想到她却夸自己威猛。 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只懂将人紧紧抱住。 又沉声问:“昨晚世子对你们?” “没对我们做什么,但是被我们教训了!还丢到了厨房喂蚊子!”李玉娇从谢鹤江的怀中扬起脸,笑道,“你就放心吧谢大哥,我并没有吃亏。” “而且,”李玉娇话锋一转,“如果最后我没有说你是我的丈夫,或许他还不会那么做。” 谢鹤江闻剑眉凝起,片刻后歉疚吐出两字:“怪我。” 李玉娇本以为谢鹤江会挑着眉对自己说‘怪我咯?’没想到,他却是一副十分自责的样子。 她不禁抬手,将他紧皱的眉心抚平了,问道:“你是不是特别想弥补我?” ☆、461 生死之交 “你怎么知道?”谢鹤江明知故问。 李玉娇得意的哼了一声:“你都写在脸上了,我觉得不给你找点事情做还真是对不起你。” 看她这副俏皮可爱的样子,谢鹤江忍不住在她腰上捏了捏。 问道:“现在吗?” “怎么不可以吗?”李玉娇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伸出食指在谢鹤江的胸膛上点了点。 谢鹤江好笑,一把握住了她的纤细手指,.宠.溺道:“只要是你说的,当然就可以了。” “那好!”李玉娇扭扭脖子,又活动活动了四肢,道,“总觉得这床睡起来不舒服,现在浑身酸疼的,劳烦谢将军给我推个拿吧。” 说完,径直走到床边,鞋子一脱,就趴了上去。 谢鹤江随后也跟着过去了,坐在床边,盯着她的后背说:“你又瘦了许多,身上总共就没二两肉。” 李玉娇闷头笑了笑,又摆了摆臀.部,道:“不该瘦的地方没瘦就行了!别说那么多了谢将军,您的手呢?动起来呀。” 谢鹤江忍住了在她屁.股上拍一巴掌的冲动,规规矩矩的把手搭上了她的肩膀,开始揉捏。 一边动作,一边问:“怎么样,这个力道还可以么。” 李玉娇舒服的闭上了眼睛,哼哼唧唧的说:“唔,不错,将军的手法很娴熟吗。” “胡说,”谢鹤江道,“这可是本将军第一次替人推拿,你怎么能用娴熟二字呢,这明明是天分。” 李玉娇好笑:“你是说你有推拿的天分啊?” “不,”谢鹤江否定了李玉娇的说法,道,“是我的手在你身上,不论做什么都有天分。” 李玉娇闻言咯咯直笑:“厚脸皮的家伙。好了好了,肩膀好了,给我揉揉背吧。” 谢鹤江依言,便将大手往下挪去。 李玉娇享受了片刻,忽然问:“你说那人真是世子么?” “如假包换。” “怎么我瞧着不像。我看他除了穿的比我们好了无数倍,别的地方一点也看不出来他是皇亲国戚啊。” 谢鹤江给李玉娇揉背的手一刻也没有停歇,道:“天家的事情谁又能说的准,纨绔或许只是表象。” 李玉娇闻言,睁开了眼,侧头看向谢鹤江:“他是装的,对吧?” 谢鹤江抬手捏了捏李玉娇的鼻子:“你再这么关心别的男人,为夫的可是要生气了。” “我这是关心你!”李玉娇道,“好歹他也是个世子,刚才你那样揍他,而且我昨晚上也把他折磨的不轻,你说他会不会报复我们呢?” “就算报复也还有为夫的在前面挡着呢,阿娇你还需担惊受怕么?” “谢大哥这是什么话,报复你我怎么就不害怕了?所以我说我这是在关心你。” “伶牙俐齿。”谢鹤江把李玉娇的长发拂到一边,不轻不重的在她背上揉搓着,道,“他不会的。” 李玉娇啧一声:“谢大哥,听你说话的这语气,我怎么感觉你们好像早就认识,而且还是认识了很久的那种?” 谢鹤江的手终于顿了顿:“算的上是生死之交吧。” ☆、462 推拿 “生死之交?” 李玉娇听谢鹤江这么说,来了兴致,甚至直起了身子。 忙问谢鹤江:“到底是怎么回事,谢大哥你给我说说?” 谢鹤江闻言,彻底停了手,敛着眉说:“你到底是要推拿还是要听故事?” 李玉娇看他忽然变的有些严肃的样子,低声问道:“你不喜欢我问你的过去啊。” “瞎说什么,”谢鹤江沉声道,“我是不想看你扭来扭去动个不停。” 扭来扭去? 李玉娇想了想,眼神忽然就飘忽到谢鹤江的两月退间去了,有些好笑的说:“我扭我的,跟你有什么关系啊。” 谢鹤江没搭理她,直接一把握住她的腰,就将她给按了下去。 李玉娇的腰被他的大手擦刮的有些痒痒的,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你这样太轻了,我觉得好痒,再稍微用一点力气吧。” 谢鹤江无奈,重了怕她疼,没想到轻了她还不领情,手上却也依言加重了力道。 一边揉捏一边说:“五年前我曾在漠西救过他,后来我进京,他也曾救过我一命。” “原来如此,你认识他的时间居然比认识我的时间还要长呢。” 谢鹤江点头:“是啊,不过我只给你一个人推拿过。” 说罢两扇大掌沿着要先一路往下,停在了那两瓣挺翘的臀上,声音有些暗哑的问:“这里也要推拿吗?” 自谢鹤江那双似乎是带了火的双手按上去的那一刻,李玉娇的呼吸便是紧了起来。 她的喉头不自觉的上下滑动着,发出了咕嘟的一声。 有些犹豫,但末了还是低声道:“要……吧……” 谢鹤江立刻回到:“那我去把窗户关好。” 他……要去把窗户关好,不知怎的,李玉娇只觉得下月复一热,张嘴就道:“还有门,谢大哥你也检查一下。” 谢鹤江没有说话,但是李玉娇听的出来,他关好了窗户后,立刻就去检查了门。 不消片刻,谢鹤江便就大步流星的回到了床边。 李玉娇眼睁睁的看着他将自己身上的铠甲一件件脱掉,那手指解衣的动作,一气呵成,竟像是染上了魅惑,看的她目不转睛,一动不动。 直到谢鹤江把自己脱的只着一件单薄夏衣,脱了鞋子,上了床。 李玉娇盯着他道:“谢大哥,我觉得有点热,要不然你把上衣全月兑了吧?” “你来罢。”此刻谢鹤江的声音已经嘶哑得不像话了。 李玉娇咽了一口唾沫,点了点头,然后便伸手去解谢鹤江身上那件单薄的夏衣。 宽肩,窄腰,肌理分明的小腹,李玉娇的指尖忍不住在谢鹤江身上来回游移,喘气说:“摸起来滑溜溜紧绷绷的。” 谢鹤江轻笑:“你还要不要推拿了?” “你还想推么?” 又是一声轻笑逸出,谢鹤江双手握住李玉娇的纤细月要身,将她身体位置摆正。 随即把手探进了她的上衣下摆,找到了裙带,沉声问:“月兑了好吗?月兑了推拿会更舒服。” “嗯……啊……” 李玉娇倒吸一口凉气,只觉臀.部一凉,随即便被一双火.热又粗糙的大掌覆盖了上…… ☆、463 换个位置,再一次 时重时轻的揉捏…… 每一次的兴奋都来得猝不及防…… 这种突击叫她很快就彡显彡闰了起来,变的滑腻无比,随时可以迎接谢小将军的到来。 谢鹤江虽是摸到了那片滑腻,却觉不足。 一把将身下的李玉娇给翻了过来,解开她的衣带,露出柔.软又白腻的肌肤,然后红着眼握住那月匈前的高.耸两团,便|舌忝|口允|了起来。 时重时轻的|口允|口及|,使得敏.感的顶端在空气中颤.抖起来,而她隐忍如同的小猫般的哼叫也是一拨接一拨。 源于那晚她的疼痛与不适,谢鹤江不敢太过急切,也不敢随意变换姿势,只还像头次一样,用双臂支撑着自己的身体,让她在自己的下面。 要说这已经是第二次,两人对彼此较之之前应该更加熟悉才对。 可这次的尝试结果,仍旧不太乐观。 李玉娇还是疼,还是月长,除此之外,好似并没有什么欢快到云端的感觉。 而谢鹤江,他想照顾妻子的感受,也想让妻子感到欢愉,可她只感觉到难受。 这直接导致,最后的他,也发不出来。 李玉娇觉得谢鹤江前面把自己撩拨的很好,冲劲很大,时间也久,可自己到后面总是使不上力,难受的时候也是一个劲的推拒,让他慢点,轻点,停下来…… 现在她看谢鹤江满头的细汗,那里依旧剑拨弩张,且他不愿再弄疼自己。 就要翻身下床的样子。 李玉娇见状,忙从后面抱住了他:“谢大哥你别走!” 谢鹤江顿了顿:“乖,我不走,我去给你找些水来。” “你……继续好吗?” 谢鹤江捏紧了扣在自己腰上的李玉娇的手,沉声道:“我不想再弄疼你。” “我……我不疼。” 李玉娇把脸蛋从谢鹤江的背上挪开了,道:“你转过来看着我。” 谢鹤江低叹一声,终究还是转过了身去。 李玉娇低头看了他那里一眼,抬手摸了摸,见它一弹。 她便皱眉道:“谢大哥,要不然我们换个姿势吧,或许是位置不好,所以我才……要不然……你这次从后面?” 谢鹤江抬手替李玉娇抹了抹粉腮上的细汗,笑着说:“傻瓜。下次吧。” “你……”李玉娇把谢鹤江看了又看,忽然拧眉道,“你是不是嫌弃我了?” “不是。”谢鹤江见妻子一脸委屈的样子,一把将人捞起抱进自己怀中,“可能是因为我们都还是新手的缘故,下次我会更努力的,好吗?” 李玉娇抬手在他背上捶了捶:“下一次是什么时候?” 谢鹤江低低一笑:“这次还没结束呢,你就要下一次了?” 说着抱着她靠坐在床头,让她坐在自己的小月复上,诱哄道:“这样试试。” 随即举着她的细月要,将她轻轻托起。 她便将谢小将军扶住,然后缓缓坐了下去。 结合的那一刻,两人皆是一声低|口今| 这样由她自己掌控着节奏,果然便不觉得像刚才那般难受了。 只她的力气却是没有这样持久,没一会儿还是得换谢鹤江在上头,他身强体壮,有用不完的力气,这样才能尽兴…… ☆、464 熟能生巧 谢鹤江披衣下床,依旧生龙活虎。 可此刻的李玉娇却连一根手指头都动弹不起来了。 见他要走,这才问:“去哪儿?” “打点水来。” “不要去!”李玉娇立刻出言阻止,略微红了脸,“你现在去打水,梅姐姐肯定就知道刚才我们俩干了什么事了。我用块干净的帕子擦擦就好了。” 谢鹤江驻足,闻言点了点头:“我来。” 说着就去取了帕子来,要给李玉娇擦拭。 李玉娇在他手上夺帕子:“还是我来吧。” 谢鹤江不肯松手:“我来,你看的见你自己吗?” 说着不由分说的,便动起了手来。 李玉娇起初还有些窘迫,可是仔细一想,该做的都做了,看看又怎么样。 况且她的谢大哥还如此体贴了,心中不禁感到甜丝丝的。 谢鹤江擦完,这才笑着说:“你的房间门窗紧闭,我又这许久不出去,外头的人还有什么不知道的。” “那她知不知道是她自己的事,可你要出去找她要水了,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谢鹤江低笑一声,就那么笔直的坐在床边看着她。 片刻后才把她的衣服从床角里给捡了过来,递了过去:“要我帮你穿衣服吗?” 李玉娇一笑:“要啊,怎么不要,这可是你自己主动要求的。” 说着张开双臂,大老爷似的享受了起来。 谢鹤江低头看着她月匈前自己刚|口及|出来的红印,手下的动作不禁越发的温柔了起来。 虽说他是个大男人,可是给自己心爱的女人穿衣,他一点也不觉得丢人。 反而看着她脸上那得意洋洋的样子,就觉得成就感十足。 * 下午去采桑叶的时候,李玉娇和梅娘两个聊天。 说了许多事情,比如团子小时候的趣事,虽然他现在仍然处在小时候;以及新来的那个世子的一些话;倒是只字未提世子走了以后的李玉娇和谢鹤江两个。 梅娘其实心中有数,两人在房间里,许久不出来,间或还有那暧.昧的声音。 只到最后还是有些忍不住了,问李玉娇:“你们……是不是不太和谐?” 李玉娇闻言一惊:“什么……和谐不和谐的,我们好啊,挺好的。” 梅娘一见李玉娇那个样子便知道自己猜对了,捂着嘴笑:“我也不是故意要听墙角,不过是经过你们房门的时候恰巧听到了你们说的一些话。” 好吧,事已至此。 李玉娇也就不再装糊涂了,先是赔礼道歉:“梅姐姐,实在是不好意思,我们本来不应该在你家里……” “你这说的什么话,那间房间这次本来就是收拾出来给你和谢将军当做新房用的,你们新婚燕尔,不必顾忌我。” 李玉娇有些难为情的垂了垂头。 梅娘便道:“如今你也是过来人了,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与你说吧,你也不用担心,我也是那样的。” “嗯?” 梅娘便笑着说:“一开始我也是百般不舒服,只是我家那位哪有你家谢将军体贴,可是不管不顾的。一点都不知道节制,这次数一多,自然就不成问题了。” ☆、465 他是不是欺负你了? 李玉娇听了,面露喜色:“是吧?我也是这么想的,刚开始我还觉得我有问题呢。” 差点当场就给自己把脉了。 梅娘一听她这么说,便在她手背上轻轻拍了拍:“这不是你有问题,都是这样,你就不要瞎担心了。” “嗯,”李玉娇.点点头,“熟能生巧,这个道理我还是懂的。” 梅娘听罢,笑了笑,又道:“你们可要抓紧啊,趁着现在还在一起,赶紧怀个孩子。不然等分开了,想睡一张床上可就难了。” 李玉娇垂眸看了一眼自己那平坦的小腹,道:“顺其自然吧,该来的总会来的。” 又朝军营的地方远眺:“我更希望孩子出生的时候,作为爹爹的谢大哥也能在我身边,能够陪着孩子一起长大。” “是啊,”梅娘叹息一声,暼了一眼正蹲在地上抓蚂蚁的团子道,“我们家的孩子就没这个命了。” 唉,这便又说到了梅娘的痛处。 李玉娇便赶紧把话扯回到养蚕的事上来。 梅娘也不是个心事重的人,三言两语后便又恢复了常态。 两人正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忽然听到小团子指着前方看:“娘你看,马。” 李玉娇和梅娘这便闻声看去,果然见前方有一骑绝尘而来。 只是隔得远,看不清楚马背上坐的是谁。 梅娘道:“从军营的方向过来的,想是谢将军来找你的。” 李玉娇嘴角不禁带了笑,把手里已经采好的桑叶塞进了腰间系着的围兜里,道:“那我过去看看吧。” “唉,”梅娘应了一声,“把围裙接下来,挂在身上怪难看的。” 梅娘话音才落,小团子便跑过来抱住了李玉娇的大.腿,道:“姨,给我系上。” 李玉娇笑着说:“你太小了,兜不住。” 说着把围兜接下来放在了一边:“就蹲在地上玩吧,别把叶子都弄散了哦。” “放心吧,这里有我看着呢,你快去吧。”梅娘笑着催促李玉娇,心中又是羡慕又是难过。 李玉娇这便朝前大步走去。 眼见那马匹越来越近,她这才发现,原来马背上坐的人不是谢鹤江,而是杜俨之。 她便不由得的将脚步放慢了些,不过一段距离的时候,干脆停下了脚步。 杜俨之眼见着李玉娇便在眼前,立刻就加快了马速,恨不得能历时飞到前头去。 等他一咕噜下了马,也不拴它,就那样任由马儿去了。 急切走到李玉娇跟前,想抬手去握她肩膀,但还是生生忍住了。 只隐忍的问道:“你……没事吧?” 李玉娇还在指他杜俨之的马:“跑了,你的马。” “这个时候了你还管马做什么,随他去!”不料回应李玉娇的却是杜俨之焦急的一声怒吼。 李玉娇一时惊的有些呆了:“你……怎么了?” 杜俨之长出一口气,忽然一把捏住了李玉娇尚且还抬在空中的手腕,难过的问:“那个太子他!他是不是!” 杜俨之始终是无法开口,末了还是从牙缝里挤出的那几个字来:“他是不是欺负你了?” 李玉娇闻言皱眉:“是不是谢大哥被军法处置了?” ☆、466 废了那王八蛋 “你……” 杜俨之捏了捏眉心,连谢大哥被军法处置这件事情她都能猜想的到。 那么太子对她……那件事……她便是默认了! 杜俨之深深的闭上了双眼,再睁开的时候,眼神已经如同刀子一般锋利。 一声嘹亮口哨之后,他的坐骑便又飞奔而来,他飞身就要上马。 李玉娇只来得及扯住他的一片衣襟:“你要去哪儿杜师兄?” “我去废了那个王八蛋,叫他再也不能人道!” “你是说湛世子吗?”李玉娇一急,道,“你别去,我没被他怎样!” 杜俨之低头看李玉娇,皱眉不信:“当真?” 李玉娇仰头急道:“都这个时候我还骗你做什么!再说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杜俨之见她这个样子不像是在说谎,可是提到‘什么时候骗过他’这件事。 他便冷哼了一声:“当初在平安县的赌坊,是谁说自己早已有了婚约,害我信以为真。”错失良机。 李玉娇横了杜俨之一眼:“那件事情我早就和你解释过了,你居然记到现在。而且正是因为那句话,谢大哥还退过我一次亲呢。” “你先下来啊,你一直抬着头这样跟你说话很累的。” 杜俨之这便下了马来,又放马儿去吃草了,然后才皱眉不悦道:“那你说说吧,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你还没回答我呢,是不是谢大哥被大将军军法处置了。” 杜俨之不情愿的点了点头:“是那个人该打!” 李玉娇闻言笑了笑:“是该打。” 只立刻又皱起了眉头:“就是可怜了谢大哥,他怎么样,没事吧?” 杜俨之头疼:“这我不知道,谢大哥被大将军单独关起来了,谁也不许探视。” 什么?这么严重? 李玉娇又问:“那在这之前谢大哥就什么都没同你说过什么吗?” 杜俨之叹息一口:“我今天早上才回的军营,一回去就听到了这个消息。他们说……” “说什么?你告诉我。” “你还是不听为好。” “你就告诉我吧杜师兄,我先听听看效果有没有达到,再来告诉你我们的计划。” “计划?”杜俨之闻言皱眉,这才继续说道,“当今太子风.流成性,听说在京中的时候就常夜御数女,身边美女如云,这次正因被人弹劾,所以圣上才派他来漠西历练。 他们都说太子无女不欢,头天晚上就摸到了你们所在的茶摊,将你们……玷污了,又拿你的贴身之物挑衅谢大哥,所以谢大哥一怒之下就把他给打了,殴打储君,罪不可恕,大将军当场就罚了谢大哥军棍二百,以儆效尤。” “什么!二百!” 李玉娇一听,炸毛了:“说好了不会重罚的。” “什么说好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人根本就不是太子,他是湛世子。”周围除了她们两个,便是远处的梅娘母子俩了,李玉娇这便将事情的始末说给了杜俨之听。 杜俨之听罢,长出一口气:“竟然是这样。你没真被…就好,想必谢大哥伤的也不是太重,否则大将军不会不许人探视,想必这也是为了掩人耳目。” ☆、467 带我进军营 “就算不许人探视是掩人耳目,可两百军棍,即便是有人放水,想必也不会徇私的太离谱吧。毕竟是要做给奸细看的。” 李玉娇想起从来那个康妈妈在县衙里挨的十个板子。 那才仅仅十个板子啊,她那时候的脸就像是一张白纸一样,毫无血色。 那谢鹤江现在挨了两百军棍,岂不是血肉模糊? “杜师兄,我想去看看谢大哥,你有办法吗?” 杜俨之张了张嘴,看她那个紧张的眼眶都红的样子,实在不忍直接拒绝。 便道:“大将军严令所有人不得探视,即便我是军医,也得想个法子,等我先去看过了再来告诉你吧。” “你是军医都不能去看,万一他伤的很重,谁帮他治疗?”李玉娇急的抓住了杜俨之的袖子。 杜俨之垂眸看了一眼李玉娇抓着自己衣袖的手,道:“一切等我回去再向大将军求求情!我现在就回去,好吗?你在茶摊等我的消息。” “好!”李玉娇立刻点头。 随即又道:“刚才我同你说的,千万不能再叫别人知道。” “这个自然,你大可放心。”说完便骑着马走了。 李玉娇有些没精打采往回走,等到了梅娘身边又恢复成了刚才的样子。 梅娘问:“怎么这么快就说完话了?” 李玉娇笑笑:“不是谢大哥,是杜师兄。” “我说呢,”梅娘笑笑,“难怪你回来有点不大高兴呢,原来来的不是谢将军。” “梅姐姐就不要取笑我了。” 李玉娇和梅娘两个又采了许多桑叶,看采的差不多了,这才往回去。 走到一半忽然听见军营里传来了号角声。 李玉娇来这里也有几天了,士兵们什么时候起来,什么时候吹号子,号子的长短,她多少也是有些了解的。 只今日这号角声,她却是弄不明白的。 便皱眉问梅娘。 梅娘只把团子背了起来,加快了脚上的步伐,道:“应该是有敌人,一般和敌人打起来的时候就会吹这样的号。” 李玉娇听了,眉心一紧,谢鹤江才刚刚被军法处置,敌人就来了吗? 她也不敢在河边多做停留,提着桑叶迅速的往回走去。 夜里李玉娇睡不着,特意没把窗户关严,就等着杜俨之来消息。 可一直到下半夜,茶摊都没动静。 在她实在撑不住,就快要睡着的时候,却听的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随后哐当一声响,然后她窗下凳子也一咕噜的倒在了地上,便是一个人影闪了进来,又狼狈的摔倒在地。 李玉娇忙把床边凳子上放着的油灯拨亮了些,打量了好一会儿,这才看清楚来人。 正是齐湛。 也是,除了他,这里没别人会选择走窗户了。 李玉娇见是他来,刚准备质问谢鹤江挨了两百军棍的事情。 就听他先发制人了:“你好端端的放个凳子在窗户下头做什么,想摔死本世子吗?” 李玉娇这才紧了紧手中匕首,道:“防贼。” 齐湛扶着腰站了起来,睨着李玉娇:“那你现在知道进来的是本世子,不是贼了。既然如此,你还拿着那把破刀干什么?” 李玉娇强忍着,给他行了个礼,道:“回世子爷的话,世子爷脸上青一块,肿一块的,民妇一时半会儿没认出来。” ☆、468 说好不打脸 “嘶……” 不提还好,这经李玉娇一提,齐湛便觉得脸上一阵阵的疼。 骂道:“说好了不打脸的,还是照着我的脸打了下去。” 李玉娇闻言,憋着笑:“将军这样行事,是为了大局着想呢。” 齐湛上前一步指着李玉娇的鼻尖:“呵,你倒是说说,怎么个为大局着想法?” “世子此次乃是假借太子之名,万一要是有人曾经见过太子,认出世子您是冒牌的岂不麻烦,现如今我谢大哥在世子爷您的脸上留下了点痕迹作为遮掩,岂不正好?” 齐湛抖了抖手:“果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说完又好笑:“你以为谢鹤江会比我好到哪里去吗?” 说着伸出两根手指头:“两百军棍,两百!知道那是怎样的一种痛吗?” 听齐湛这样说,李玉娇果然着急了,忙问:“大将军真的打了谢大哥两百军棍么?” “废话!”齐湛剜了李玉娇一眼,“你不是已经看见本世子脸上的伤了么。谢鹤江打本世子的时候那可是真打啊,轮到他的时候还能有假不成?” “说好了放水的呢?” 齐湛用舌.头舔了舔内壁的伤口,疼的又嘶了一声:“我还说好不打脸呢!” 话锋一转,又道:“不过颇有成效。谢鹤江被罚军棍两百的消息一传出去,敌国居然这么快就趁夜进犯了,哼,这个奸细,很快就能被揪出来了。” “那世子您不去揪奸细,跑到我这里来做什么?” “现在还太早,本世子不想打草惊蛇,出来溜达溜达,给那些人一点踩点做准备的机会。他们想要绑我,在军营里可行不通。” “混乱才刚结束,敌国充其量不过是在今晚安排了些人混进关内,世子这么早就出来溜达怕是为时过早吧。” “当然不早了,”齐湛笑道,“你这里也不是他们轻易就能来的,所以我觉得,最好的办法就是我们能每天都能偷偷摸摸那么一回,最好有固定的时间和地点,比如河边你们采桑叶的地方。” 李玉娇见齐湛朝自己靠近,不由往后退了退,道:“前次和谢大哥商量的时候可没提到这一点。” “这是本世子刚刚才想到的好主意啊!你的谢大哥现在指不定伤成什么样呢,刚才送进来一批受伤的士兵,估计军医也是没空搭理他的,所以本世子也只能和你一个人商量了。” 李玉娇听着齐湛的话,心中十分担心谢鹤江。 又见齐湛越来越近,倏地便从枕头底下抽出了匕首,一把抵在了齐湛的胸.前,柳眉倒竖:“别再靠近了。我答应每天和你去河边采桑叶,但是我也要你答应我一个条件。” 齐湛勾了勾唇角,好似看透了她的心:“你想去看谢鹤江。” “不错。” “可是女子擅入军营者死。”齐湛摸了摸下巴,“谢鹤江难道从来就没有和你说过军营里有这样一条规定么?” 李玉娇也笑:“倘若是世子也带我进去的,那便不是擅闯了。既然找世子爷求了这个恩典,世子爷自然要对民妇的性命负责任了。” ☆、469 禽.兽 齐湛眯了眯眼。 “谢夫人,李玉娇,有没有人说过你很像一种动物?” “有。”李玉娇回答的干脆,“就是不知道世子说的是哪一种?” “哼哼,”齐湛薄唇抿了抿,“禽.兽。” “哈哈,”还以为他和谢鹤江一样,会认为自己是只小狐狸呢,倒是没想到他居然会这样说。 李玉娇甚至忍不住笑出了声。 齐湛此时便以手将李玉娇抵在自己胸口的匕首给格了开,道:“本世子都把你逗的笑成这样里你还还拿刀对着本世子,你这样没良心的人,本世子怎敢为你担杀头掉脑袋的风险。” 李玉娇闻言,知道他这是同意带自己进军营了。 立刻便道:“那好,我们现在就出发。还请世子在外面等我。” 齐湛闻言挑眉:“要本世子等你也就罢了,居然还要到外头去。外面有多少蚊子你知道吗?” 随即大剌剌的坐上了李玉娇的床。 李玉娇无奈,只得皱着眉,从包袱里取出一套男装来,道:“既然世子不肯出去,那民妇出去也是一样的。” 说着拉开房门,走了出去。 齐湛见房门被关上,嗤笑一声,跟了过去,心道腿长在他自己身上,难道他就不会自己走过去吗? 这就去吓她一吓。 哪知道等他要去拉门的时候,却是怎么也拉不开。 李玉娇那个禽.兽居然把自己给锁在房间里头了,他便只好作罢,靠在床上打起了盹儿。 不多时,李玉娇便换好了衣服。 她将房门从外打开,走了进去,一眼便见到此刻正靠在床柱上睡觉的齐湛。 听他呼吸绵长,倒像是困极,睡的很深的样子。 李玉娇想,就这样把他喊醒恐怕不大好吧。 便上前去,用力的摇着那床柱。 剧烈的摇晃将齐湛惊醒,他倏地睁开了眼睛,几乎是一下子就弹跳了起来:“发生了什么事?!” 李玉娇见状,有些尴尬的干咳了两声,毕竟刚才自己明明可以轻一点的,但她还是选择了使出浑身力气。 道:“世子,你醒了。现在该回军营了!” 齐湛晃了晃自己还不太清醒的脑袋,哦了一声:“带路,前面带路。” 好吧。 李玉娇这便走到窗前,将窗户打开,朝齐湛做了一个手势:“世子爷请。” 齐湛看到这扇黑洞洞的窗户后,才想起自己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点点头:“上辈子怕是欠了你的。” 李玉娇忙道:“民妇惶恐。” 齐湛白了她一眼:“我看你是一点也不惶恐,实在游刃有余。” 李玉娇笑笑:“这是在漠西,如果是在京城世子爷的地盘,民妇肯定不敢。” “你可算是说了一句真话了。” 说着跳窗而出,李玉娇随后也踩着凳子爬出了窗外。 李玉娇这便跟在齐湛的身后,一同进入了军营。 来这里这么多天了,这还是她第一次踏进这个威严而又令人神往的地方。 进去的时候,齐湛还特意指了指旁边竖的一块牌,上书‘女子不得入内,擅闯者死’,提示李玉娇去看。 暼了一眼后,小声问:“识字吗?不识字的话本世子可以大发慈悲念给你听听。” ☆、470 看遍又如何! 李玉娇:“关押谢大哥的地方在哪儿?” “行啊,”齐湛笑着把手搭在李玉娇的肩膀上,“对本世子的话置若罔闻、不理不睬啊,这是谁给你的勇气?” 李玉娇即刻一扭肩膀,甩掉了他的手,胡乱说道:“一腔热血、满腔正气。” “呵,好一副伶牙俐齿,来,让本世子好好的瞧上一瞧你的唇齿。” 说着作势竟然要去勾李玉娇的下巴。 李玉娇皱眉,这就要去摸自己身上的银针了。 忽听不远处传来了杜俨之的声音,铿锵喊道:“世子!” 齐湛和李玉娇这便的目光这便就被吸引了过去。 杜俨之又拜:“见过世子。” 随后看向李玉娇:“师弟,你过来。我这里人手不够,你来帮师兄搭把手。” 李玉娇便拔腿去了。 齐湛抬手,却也没拦,他快要困死了,好想赶紧回去睡觉,现在有人替他带谢夫人去见谢将军,再好不过。 李玉娇快步走到杜俨之身边,见他身上已然沾上了不少鲜血,问道:“很多人受伤吗?” 杜俨之点了点头:“这次的规模较大。” 又皱了皱眉头:“你怎么进来了?” 压低声音又担忧道:“我不是和你说过,女子擅入军营着死么。” 李玉娇长出一口气:“我一直等你等到现在,但见你一直不来,反而是等到了世子,他告诉我谢大哥伤的很重,所以我就求他带我进来了。” “你去看过谢大哥了吗,他怎么样?” 杜俨之听李玉娇追问的急,感觉原先想好的措辞此刻都用不上了,便轻轻嗯了一声,道:“确实不轻。不过你放心,有我在呢。” 李玉娇闻言,十指捏握成拳,沉默了片刻后又道:“我能不能……” “不能!”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杜俨之给打断了,“细作也会紧盯谢大哥那边,你现在去探望他十分不合适。本是想等忙完这一阵,或许是明天早上,便可以去找你的。当然如果你信的过我的话,我现在就可以送你回去。” 李玉娇见营房内哀哀声不断,后头还不断有新的伤员被抬进来。 便道:“师兄,我知道你现在很忙,谢大哥有你照看我自然是放心的,刚才你不是叫我过来帮忙吗?快带我去吧。” 杜俨之皱了皱眉:“我还是叫人先送你回去吧,我怕你看了受不住。” “师兄,”李玉娇拦了拦杜俨之,“那日在栖霞山,那个山洞里,我们说过的话,师兄都忘记了吗?大家都不赞成,可唯独师兄你赞成我学医。” 李玉娇看着杜俨之,双眸中的光芒逼人。 杜俨之这便轻轻嗯了一身,道:“你跟我来吧。” 直到走了进去,亲眼看到那些士兵身上血肉模糊的伤,李玉娇这才发现,和这里的一切比,师父和师娘以及娘亲说的那些女子为医的诸多不方便,根本就什么都不算。 什么男人的身子不可以随便看,什么男人的肌肤不好随便触摸。 那么现在眼下的这些战士们呢? 他们为了保护一方国土的安宁,有的失去了自己的胳膊,有的失去了自己腿脚,有的失去了自己的眼睛,这些人,但凡可以帮助他们减轻哪怕是一点点的痛苦,此刻就算是看遍了、摸遍了他们的全身又如何呢? ☆、471 放手一搏 李玉娇屏住了呼吸,认认真真又小心翼翼的对待手底下的每一个伤员,和他们身上的每一处伤口。 一时间忙碌的,额头上布满了汗珠。 杜俨之把最后一个伤员身上的断箭拔了出来,止血包扎以后,就这么安静的站在李玉娇身侧,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 直到她就要忙完手里的活儿了。 杜俨之这才收回目光,转手就去药篓子里拿了一块干净的纱布,递到李玉娇的面前。 道:“擦擦汗吧。” 李玉娇哦了一声,显然是刚才回过神。 抬头一见杜俨之脸上沾染了不少血迹,想必是刚才拔箭的时候溅上去的,便道:“还是你先擦擦脸吧。” “我不要紧的。”杜俨之又把干净的纱布朝前递了递。 李玉娇这便顺手接了过来,随便往额头上拭了拭。 杜俨之见她来回擦了好几次,偏就是没把右额上的饿一点血迹抹掉,笑着道:“唉,我真想替你擦一擦。” “……”李玉娇闻言,她忽然觉得此刻杜俨之看自己的眼神好像太过于亮了些。 不禁收起了笑,垂了垂头。 杜俨之哽咽了下,抬高了声音哈哈笑着说:“作为你的师兄兼师父,我很负责任的告诉你,你可以出师了,我和我爹教出来的徒弟果然不同凡响。” “真的吗?”李玉娇忍不住弯起了嘴角,“师父说我仍需磨炼,我觉得也是。” 杜俨之点点头:“话虽如此,可总有放手让你一搏的那一天。你先坐在这里歇会儿,角落里有水,口渴了你就自己去倒。我还要到隔壁营房去看一看。” “隔壁还有受伤的士兵?”李玉娇听杜俨之这么说,立刻将手中擦汗的纱布给放了下来,俨然一副要跟杜俨之一同过去的样子。 杜俨抬了抬手,止住了她:“那边已经处理好了,我就是过去看看。” 李玉娇这才点头哦了一声。 杜俨之又问:“难道你就一点都不困吗?” 李玉娇实在的摇了摇头:“不困,反而觉得更加清醒了。” “那好吧,我先过去了。”杜俨之说罢,这便出了门去。 只是李玉娇刚坐下没多久,忽然就见有人又抬了一个受伤的士兵过来。 她赶紧找了一个空地方,把那个受了伤的士兵给安置了。 随即便开始检查他身上的伤口。 他是被箭射穿了喉咙。 只不过看上去倒不是险要位置,他能一路坚持到现在,血流的倒也不多,便说明还有得救。 可是伤在这里,李玉娇也没有十足的把握,随即抬头,大声的叫喊着:“杜军医!杜军医!这里有人受伤!” 她想着杜俨之就在隔壁,应该把他叫来,这样才不会耽误救人。 只是她没把杜俨之叫来,反而是一个路过的士兵听见了,进来说:“杜军医刚才被李将军叫了过去,其他几个军医不是在前头,就是在隔壁忙呢。” “好了我知道了!” 李玉娇深呼吸一口气,微微闭了闭眼,脸上的神情十分严肃。 现在,就要看她的了! ☆、472 不要救他 李玉娇擦了擦手,这便伸手去药篓子里拿来了一把大剪刀,准备先把那根箭剪短。 可她还未上手,便就感觉腰间的衣服被人扯住了。 她回头一看,是一个伤口早已被包扎好了的士兵。 “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李玉娇见那人扯自己的衣服,便问。 那士兵的嘴角还挂着一丝鲜血未有擦去,虚弱又艰难的道:“军医,不要,不要救他。” “为什么?”李玉娇不解。 那受了伤的士兵道:“他……他不是我们的人。” “他不是我们的人,那怎么会被抬回来?” 李玉娇心中有所疑问,这便去观察那人身上的衣物。 草草看了一便以后,并未瞧出什么端倪来。 可她知道,身边的这个士兵是绝对不会好端端的捣乱她救人。 正此时,那躺着的士兵也开口了,他的双眼里充满了对生的渴求,近乎急切的道:“救……救我,求……求你。” 而他所伤之处,正是喉咙。 这直接导致了他现在发声嘶哑虚弱,甚至一发力说话,伤口就开始喷血。 那血还是热的,就这么猝不及防的喷在了李玉娇的脸上。 她当时也没多想,立即就拿棉花捂住了那人的伤口,道:“别说话了。” 而旁边那士兵,还喘着粗气在说:“不要救!不要救他!” “救……救我,求你,大夫,救……” 李玉娇一时无法判断,却忽然发现眼下这人穿的似乎比旁人要多。 她便伸手,将外衣掀开一看,里头居然与齐国士兵所穿不同,这人果真是敌军的人。 “你不是齐国人!”李玉娇道。 “救我……求你……我不想死……我不想打仗……我是被逼的……求你……救我……我还有刚出生的孩子……我……求……” 那个人一边说话,喉头一边不停的流血,万分痛苦的样子。 “你……是大夫……我……是俘虏……俘虏……你不能见死……不救……” 师父曾经不止一次教导过,学医先学德。 医者父母心,医者不能见死不救。 可是看看这里! 看看这些缺了胳膊少了腿,瞎了眼睛少了耳朵的齐国士兵们,她还要救吗?需要把战时这样宝贵的药材浪费在他们身上吗? 李玉娇犹豫了。 片刻后,她放开了按着敌国士兵伤口的手。 * 杜俨之回来的时候,李玉娇正坐在营房门口的地上,仰头看天上的月亮。 杜俨之悄无声息的在她身旁站定,轻轻笑了笑:“怎么,想家了吗?” “杜师兄,你刚才去哪儿了?” 杜俨之这便在李玉娇身边坐了下来,道:“抓回了一些战俘,有些人伤的不轻,让我过去看了看。” “看?”李玉娇垂头看自己的脚尖,“是救他们吗?” “是啊。”杜俨之叹了一声,“有时候拿这些战俘可以向敌国换牛羊和粮食,有时候如果敌国不要他们了,就可以把他们充当苦力,所以只要投降做俘虏的,也可以留他们一条小命。” 李玉娇闻言,脑中忽然闪过方才那个敌国士兵,充满了求生欲.望的眼睛,和喷溅到她脸上的鲜血,嘶哑的流着泪和血的求她‘我是俘虏……救我……你是大夫……’ ☆、473 师妹,你没有杀他 “小师妹,你怎么了?” 杜俨之发觉此刻的李玉娇有些心不在焉,便轻轻在她肩膀上拍了拍。 李玉娇这才回过神来,忽然问道:“那如果是我们呢,我们齐国士兵被敌国抓去当了俘虏,也是这样吗?” 杜俨之点点头:“就好像两国交战不斩来使一样,军医和投降的俘虏也不能随意斩杀,这也算的上是一条不成文的规定了吧。” “是吗?”李玉娇哽咽了下,忽然缓缓的摊开了自己的双手。 凉薄的月光下,她的双手沾满了鲜血。 杜俨之见了,眉头一皱:“脸上倒知道擦干净,手怎么都不洗一下。” 说着就要站起来:“走,我带你去洗一下。” 李玉娇没有动:“师兄,刚才有一个人,他说他是俘虏,求我救他。” 说到这里,李玉娇便没了下文。 杜俨之闻言,如何不懂,复又坐下,找到她的双眼,盯着她的眼睛看着她:“玉……师妹,没关系的,你又不知道这个规定,况且……” “我杀人了。”李玉娇哽咽,眼眶有些发红,“我看着他在我面前血流不止,到临死的最后一刻他还在呜咽的求我,说他不是自愿上战场,说家里上有老下有小。可是我一看到、看到别人断了的腿,那些血肉模糊的伤,我……选择了无动于衷。但我知道,我明明可以救他,他并不是没得救。” “玉……”杜俨之抬了抬手,终究还是握成拳头放了下来。 他见她此刻冷静的反常,忽然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被人揪住了一样,宁愿她能大声哭喊出来。 便蹙着眉心安慰她:“这里躺着的每一个人,他们也都有自己的亲人,年迈的母亲,嗷嗷待哺的孩子,他们也不是自愿上的战场,假如可以,谁人不愿安享太平,夜夜酣睡。师妹,你没有杀他。” “对,”片刻后,李玉娇点了点头,“你说的对,我没有杀他,我只是没有救他而已。我想回家了。” 杜俨之见她终于没有那么慌乱了,也松了一口气:“等这件事情过去以后,谢大哥会陪你回去的。到时候你再也不用直面这样的生死了。你现在就在这里等我,我去打盆水来给你洗手好吗?” “好。” 杜俨之冲她笑笑,这便去了。 他才刚走,李玉娇身边就又站了一个人。 即便外面两军交战,这人还是有那闲工夫去给自己换了一身干净衣裳。 月光下,他笑的有些妖娆:“他该死。谢夫人又何必内疚呢?别说你只是没救他,就算你拿刀扎进了他的心窝子那也是他的命。他该死!” 李玉娇知道是齐湛来了。 现在她也没有心情去拜见世子殿下。 只有些无力的道:“我已经跨过那个坎儿了。” “啊,”齐湛吸了一口气,“这么快啊?不愧是谢将军的夫人,不过也是,你想想你的丈夫这么些年来砍过多少人,你跟他比起来,不过九牛一毛。只不过我没想到,你的医术居然还蛮不错的,我先前还以为你只会拿针扎扎流氓无赖什么的。” ☆、474 夜半来人 “呵呵,你终于承认自己是流.氓无赖了吗?” 李玉娇闻言,笑了笑。 齐湛则是一副笑脸:“看,我看你的师兄杜军医也没本事安慰你,最终还是只有我能博得美人一笑。你说谢鹤江呢,谢鹤江有这个本事吗?” 李玉娇弯了弯嘴角:“假如谢大哥在,我的心根本就不会乱。” 齐湛咬牙:“好,你们厉害,感情深厚。你的师兄来了,你还要我带你出去吗?如果不需要的话,我就回去睡觉了。” “恕不远送。” “谁稀罕。”撂下这一句,还是又回了头,“刚才的事我知道对于你一个女人来说也许有些难以接受,不过你真的不用放在心上,我说他该死,他就是该死。” 李玉娇没有说话,朝齐湛挥了挥手。 杜俨之端了水过来,问李玉娇:“是湛世子?他来做什么?” “他来问我还需不需要带我出去。” “现在有些晚了,还是明天吧。”杜俨之见李玉娇已经把手洗好了,这便递上了一条手巾。 李玉娇闻言点点头,道:“伤员的营房里晚上也要有人守着吧。” “我守着就好,你就去我的营房里睡。” 杜俨之说完,立刻又解释道:“虽说你理应睡在谢大哥的营房,只不过以他现在的处境实在不大方便。” “我知道的师兄,我又是不是不懂事的小姑娘。”李玉娇笑着说,“估计没多久天就会亮了,我还是和你一起守着吧。” 杜俨之抬头望天:“还早着呢。小心把你累坏,一会儿谢大哥出来要扒我的皮。” “你跟我来,我这就带你去。”杜俨之道,“我的房间里放了不少药材,所以平时也只有我一个人睡,不会有其他人来打扰你,你就放心吧。” “好吧。”这一说到睡,李玉娇便真觉得有些困了,也就不再推拒,跟着杜俨之一道去了他的营房。 进去一看,果然如杜俨之所说,里面堆放了许多药材。 李玉娇深深吸了一口气,道:“药香,感觉好像在明善堂一样。” “是吧,”杜俨之笑着说,“从前我很择床的,每到一个新地方总要花很多时间来适应。可是后来我才明白,原来我择的不是床,而是气味。闻到这些药材的味道,我就感觉自己好像还睡在家里一样。” “你……”李玉娇听杜俨之这样说,不禁问他,“是不是想家了?” “是!”杜俨之答的毫不含糊,“只是这条路是我自己选的,而且我发现,这里似乎缺我不可,我对整个漠西军营来说是非常重要的存在!” 他说话间,意气风发,神色飞扬。 李玉娇只觉得这个师兄在自己心目中的形象又鲜活高大了些。 “嗯,”她也点头附和,“刚才我听他们说了,杜军医是整个漠西军营里最厉害军医。” “哈哈哈。”杜俨之闻言笑了,“谢谢你啊李大夫。你休息吧,我走以后把门栓好。” 李玉娇嗯了一声,待杜俨之走了以后便去关门,她怕半夜有人误闯了进来,还特意把门栓插到了最里面。 可即便如此,半睡半醒间,她却还是隐隐感觉到一根带了茧子的粗粝手指正有一下没一下的在自己的脸上擦刮…… ☆、475 将军的第一次 脸上的触觉是那样的真实。 李玉娇虽然醒了,但也不敢贸贸然的睁开眼睛。 她假装自己还在睡,但另外一只手已经悄悄的摸出了随身携带的银针。 不管是谁半夜趁她睡觉,故意也好,误入也罢,首先就不能弱了气势。 手臂才甩出去,就被人一把钳制住。 “阿娇,是我。”随即放开了对她的桎梏。 李玉娇一听这声音,当即便认出了此刻坐在床边的人是谢鹤江。 忙松了一口气,收回针,跪坐在床上,双手捧着他的肩膀从上摸到下:“你没事吧,杜师兄和世子都说你的伤的不轻。” 说完才发觉不对劲,这个位置…… 谢鹤江他是坐着的? 二百军棍不是打在屁.股上吗,他没事? “你没事?还能坐?” 谢鹤江闻言,立刻伸出一根手指覆在了李玉娇红.唇上:“嘘,别这么惊讶。” “我怎么不惊讶!”李玉娇气的在谢鹤江的胸口捶了捶,“我冒着被杀头的危险进来就是想看看你,结果你现在一点事情都没有。” “难道你希望我有事吗?”谢鹤江捉住了李玉娇的小粉拳,一把将她抱在怀里。 谢鹤江道:“你偷偷溜进来我还没找你算账呢。” “你难道要大公无私的把我交出去吗?”李玉娇抬眼望向谢鹤江,虽然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见。 关于这个问题,谢鹤江倒是没有回答,只通知说:“我已经让衍之明天早上送你出去了。” “嗯。” 谢鹤江听她只嗯了一声,后面便再没了动静。 片刻后,便抬手在她的头顶摸了摸:“没有别的话要对我说了吗?” “有啊,”李玉娇在谢鹤江的怀里蹭了蹭,找了一个更加舒适的位置,“我还没问你,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还有你不是被关起来了吗?” “只要不被人发现,我此刻在哪里又有什么区别呢。”谢鹤江叹了一口气,忽然就换了一个话题。 道:“刚来漠西军营的时候,我才十六岁。那时候刚好有一场硬仗要打,我才来一天,那是我第一次摸到兵器,当时号角声一响,我也不知道我该怎么办,我就只好跟着其他兄弟们一起,什么也不管,什么也不顾的就往前冲。 可我不敢杀人,我手里拿着刀,我就只会躲,我看着那些人,那时候我觉得,我们都应该在家里种地收稻子啊,为什么要在这里打打杀杀。直到我看见对面一下冲上来五个人,他们五个人同时用手里的长.枪扎进了我们战士的身体里,再拔出来。 带着血肉,那个窟窿里就一直不停的有血流出来。我就想,他死了,以后世上再没这个人了。我一下子红了眼,我不知道刀该怎么用,但我还是挥了过去,我杀了第一个人。而我很快就意识到,我每多杀一个或者五个,我的兄弟们就会少死一个,因为他们是敌人,如果不是他们死的话就是我们死,他们是敌人你明白吗阿娇?” ☆、476 要我有何用 原本听谢鹤江忽然说起他第一次上阵杀敌的事情,李玉娇还觉得有些奇怪,但是很快她就反应了过来,无声的笑了笑,道:“是杜师兄跟你讲了我的事情吗?” “嗯。” “我知道的,他已经跟我讲过道理了。其实你不应该冒着风险过来找我,我自己会没事的。” “这个时候我不在你身边,那你要我还有何用?” 谢鹤江摸到了李玉娇的下巴颌,微微用力,捏着晃了晃:“你最亲近的人应该是我才对。” 李玉娇好笑:“你这是在吃杜师兄的醋吗?” “没有,就是心疼你。” “那就不枉我也心疼你一场,特意跑来看你,虽然是未遂。对了,你真的没事吗?” 谢鹤江摇了摇头,把事情始末给李玉娇讲了一遍。 李玉娇听罢:“你的身体没事就好,我真怕你这就要在床上躺上两三个月。” 说完觉得不吉利,连续呸了好几口。 “好了,你也见到我了,快睡吧。”谢鹤江说罢,把李玉娇按在了床上。 李玉娇拉着他的手:“你……你走吧,小心不要被别人发现了。” 谢鹤江在李玉娇的脸上摸了摸:“这个你就不用操心了。不过我暂时还不想走。” 李玉娇闻言眼睛一亮:“你舍不得我对不对。” 谢鹤江沉沉嗯了一声:“我看着你睡着了再走。” 李玉娇却是摇头推了推他:“不要,你早点回也可以多睡一会儿,万一我一直睁眼道天亮呢。” 说着手上用力:“快,走吧。” 谢鹤江这才不舍的在她眉心吻了吻,悄无声息的从窗户里翻了出去。 李玉娇:“……”睡前只顾关门,倒是忘记把窗户关死了。 * 第二日一大早,杜俨之果然就把李玉娇给送回了茶摊。 回去的时候梅娘和小团子还没醒,所以并不知道李玉娇昨晚彻夜未归的事情。 晌午的时候齐湛从茶摊经过了一趟,径直去了附近的镇子,直到三天后,才见他又回来。 回来的时候满身的脂粉味儿,进来就找梅娘要茶吃。 齐湛不见李玉娇,便问梅娘:“她人呢?” 梅娘道:“在后面和孩子喂蚕呢。” 一想到那些只会蠕动的……呕……齐湛就头皮发麻,对梅娘说:“你去把她叫过来。” 想了想,还是摆了摆手,自己走了进去。 齐湛非常讨厌那些蚕,根本不愿进门,只是在门口朝李玉娇招手。 李玉娇这便将手中剩下的桑叶都给了小团子,又嘱咐团子把桑叶撒的均匀一点,这才走了出去。 一上前便就问到他身上的香粉味道,微微挡了下鼻子。 齐湛有意在李玉娇面前挥了挥衣袖:“你不是女人吗?这味道很奇怪吗?” 说着自己嗅了嗅:“是有些廉价,不过总比那里头的味儿好吧。” 指了指蚕房,看都不看一眼。 李玉娇抿了抿嘴角:“世子爷,你贴身穿的丝绸,你擦嘴用的帕子,那些丝可都是从蚕的肚子里吐出来的呢,不用这么嫌弃吧?” ☆、477 不要回头 “是……是吗?” 不知民间疾苦的湛世子表示不信,“那么恶心的东西居然还能吐出这样滑腻的丝来?” 他是世子,对他,李玉娇很想表现的恭敬一些,再恭敬一些。 可是,或许都怪说话很通俗亲民吧,看着就恭敬不起来。 又笑着说:“不知道世子有没有见过一头完整的猪?” “见过啊,”齐湛仔细回忆了一下,“黄金脆皮烤.乳.猪,一定要沾上料才好吃。” 李玉娇沉默了。 齐湛见她不说话,片刻后道:“对了,本世子是来跟你打声招呼的,明天来和你一起采桑叶。” “就是明天了吗?”李玉娇的话音里明显带了丝紧张。 齐湛却笑的像一朵花:“不是啊,明天先采采看,过了明天再说。” “那打什么招呼。”李玉娇.小声的嘀咕着。 齐湛听见了,就当没听见好了,问她:“好几天没见到本世子了,难道你就不感到奇怪,不想知道本世子去了哪里吗?” 李玉娇沉吟片刻,道:“世子是去了最近的城中快活吧,镇上没有风月场所。” “不错啊,”齐湛扣了扣桌子,“谢夫人聪敏。” “谢世子夸奖。” 齐湛笑道:“那天过后敌国混进来不少人,不过毕竟不是本地人,活动起来也不方便。我这一走就是三天,先饿他们个肚子咕咕叫,再拖一拖、磨磨他们的耐心,哈哈哈。” 李玉娇闻言,心道谢大哥说的果然不错,纨绔果然只是表象,这位世子精着呢。 * 第二日下午的时候,齐湛果然来了,他和李玉娇一起去采桑叶。 虽然齐湛再三保证了今天不会有人在河边埋伏,但是李玉娇始终还是保持着高度警惕。 直到她们,确切的说是她一个人采好了桑叶,平安回去了,这才放下心来。 等到第二天的时候,齐湛才开始招呼李玉娇要小心些了。 再到第三日,出发去采桑叶前,齐湛忽然丢给了李玉娇一个包袱。 这个包袱丢过来的太突兀,李玉娇险些没有接住。 等她将东西问问拿在了手中之后,这才问道:“世子,这是什么?” 齐湛掀开袍子在李玉娇的对面坐了下来,这才慢悠悠的道:“何不打开看看?” 李玉娇这便将包袱放在了桌上,打开一看,居然是一件闪着金光的软甲。 “这……”李玉娇抬头,有些惊愕,“就是今天了吗?” “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吧,赶快回房穿上吧,你的那把匕首也一并带着。” 李玉娇眉头紧锁,开始有些紧张了。 齐湛又补充了一句,难得的正经严肃:“这是我和谢鹤江之间的约定,起码要保证你的安全。待会儿不论发生了什么事情,你只管往回跑,不要回头,一刻也不要停。” “有……”李玉娇本来不觉得有什么,可是一见齐湛眼中的那抹冷肃,忽然就觉得此事好危险! 便道:“谢大哥也会在那的吧,有这么凶险吗?” “我不知道。”齐湛站了起来,朝李玉娇摆摆手,“动作快一点。” “那你穿了这个金丝软甲了吗?”李玉娇捧着衣服,回头问。 ☆、478 朝堂很复杂 “你以为我家是开宝库的吗,这东西上哪儿去找第二件?” 李玉娇哦了一声,进了屋,关了门。 等到了河边,两人还装出像前两天一样的样子。 亲密的在同一棵树上采桑叶,有说有笑的。 但是李玉娇心中却是十分忐忑,隐隐感觉到身后好似有许多人在盯着自己一样。 齐湛见她手在同一根枝丫上已经薅了好几遍,有些好笑:“照你这么薅法儿,这树明年就不敢长叶子了。” 李玉娇.小声的问:“世子一点都不紧张吗?” 齐湛勾了勾唇,也小声道:“怕什么,就算是死,本世子也会拉上两个陪葬的。” 又特意的贴到李玉娇的耳边说:“据我所知,一会儿来的人中,会有两个敌国王子。我一个王爷世子,换两个嫡亲王子,你说这笔买卖划算不划算?” 话音才落,他眼底便闪过一道寒光,使劲把李玉娇往后一退,喊道:“跑!” 李玉娇被推的一个踉跄,匆匆一瞥间,她只看见河里突然钻出了几十个彪形大汉,个个手中提着寒光闪闪的兵器,朝他们这边飞速跑来。 但她没有多看,她记得齐湛交代过的话。 不论发生什么事,一直跑就好了。 而齐湛,则是往桑树林深处跑了进去。 李玉娇知道,此刻的谢鹤江他们,就是埋伏在了那里。 等到齐湛把所有人都引进去的时候,就是谢鹤江他们将敌人包围的时候。 在李玉娇还没有跑回茶摊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一阵跑的飞快的马蹄声。 她刚回头,还没来得及反应的时候,就被马背上的那个男人给捞上了马背。 熟悉的怀抱,熟悉的味道。 李玉娇感到浑身都松懈了下来,软软的靠在了男人的胸膛里。 “谢大哥,我们是不是快要回家了?” 头顶传来谢鹤江的一声轻嗯:“想家了吗?” 李玉娇笑笑:“和你在一起的时候就没有那么想了。” 谢鹤江垂眸看了眼妻子,道:“我也是。” * 夜晚。 茶棚子外头燃起了一堆篝火。 李玉娇让谢鹤江把烤好了的鸡从火堆底下给扒了出来,几个人撕撕扯扯的都分了。 小团子则手拿着鸡腿,一边啃一边去追萤火虫,梅娘不敢懈怠,时不时的要往团子那边看上两眼。 杜俨之便问谢鹤江:“大哥,其实如果这次你能护送世子回京的话,顺便也是可以送师妹回平安镇的,你为什么拒绝了大将军这样的安排?你要知道等进了京,面了圣,圣上看你押了两个敌国王子回去,说不定还会封你一个京官做。如果能在京城做官,哪怕官职小一点,也比在漠西出生入死好啊。” 谢鹤江扯了一个鸡翅递给李玉娇,唇边带着一抹笑,问杜俨之:“漠西不好吗?你在这里呆多久了?” “五年吧。”杜俨之说,“我是对这里有感情,可现在的大哥你和我不同,你有家眷,也许不久后还会有孩子。而我只是个军医,我不需要上战场。” 谢鹤江点点头,又道:“还记得我上次进京吗?差点把命都丢在了那里。朝堂很复杂,现在还不是最好的时机。” ☆、479 不知何时才能再见 “没错。” “世子?”“见过世子。” “免了!” 齐湛甩着宽大的袖子,大摇大摆的走了过来,朝几人虚扶了一把,扫了一眼他们脚边的鸡骨头,笑道:“看来我是来晚了,都没我的份了。” “哎呀,”他叹息一声,“可怜我肚子饿的咕咕叫,刚才就只顾着和大将军喝酒去了。我听说苏大将军的味觉有点问题,尝不出来菜的味道,这是真的吧。哎呀他那里的东西可真是难吃,也是难为他了,筷子下个没停。” 说完,他的肚子便银镜的咕咕叫了起来。 在场的几人皆是一惊,感情他还真不是开玩笑。 齐湛便就捂了捂肚子,道:“看吧,是真的难吃。” 说着有扫了一圈:“真的什么都不剩了吗?”目光定在李玉娇手上的那只鸡翅上。 李玉娇与谢鹤江对视一眼后,道:“世子,这鸡翅我还没动,刚拿上手,如果您不嫌弃的话……” “当然不嫌弃了,”齐湛一把李玉娇手中夺过了鸡翅,笑着说,“我就喜欢你们把我当做是自己人的样子。” 说着咬了一口鸡翅,赞道:“嗯,好吃,果然美味。” 咬了两口就停了下来,不禁感慨道:“五年前如果不是谢将军和杜军医,恐怕我也没命活到现在了。那个时候谢将军还不是将军,杜军医头上也还有个老军医压着,也没现在瘦。当时没人知道我的身份,那时候的我们相处的多好啊,哪像现在,这样生分。” 说着看向谢鹤江和杜俨之。 谢鹤江便道:“也不能全然没了规矩。” 杜俨之更会说一点,指着齐湛手里的鸡翅说:“这不正是当做是自己人么。” 齐湛哼了一声:“那你们搞篝火晚餐怎么不叫上我?” “结果世子还是来了啊。”李玉娇笑道。 齐湛叹息一声:“明日我也要出发了,今日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见。” “会有再见的时候。”谢鹤江道。 “好。”齐湛忽然站了起来,看向谢鹤江和杜俨之,“来这里也有些时日了,也没有机会再和你们同奏一曲,今夜可有兴致?” 李玉娇闻言,惊诧看向谢鹤江:“谢大哥你还会吹奏乐器?” 谢鹤江挑眉:“不可以吗?” “可以可以。”李玉娇说着,目光中已是充满了期待。 却遭杜俨之当头泼下一盆冷水:“可是我们身上都没带乐器。” “我带了啊。”齐湛说着,朝前方招了招手。 不多时,他的随从便从黑暗中走了出来,手里正捧着一个长木匣子。 齐湛将木匣子打开,里面赫然陈列着一笛、一箫和一埙。 齐湛自己取了箫,剩下的让随从捧到了谢鹤江和杜俨之跟前。 李玉娇好奇谢鹤江会拿哪一个,结果谢鹤江拿了那个埙,笛则被杜俨之取走了。 齐湛见乐器都已经在各自手中了,便道:“那就开始吧。” 李玉娇便托着下巴坐在火堆前,准备聆听一下漠西难得才奏的乐曲。 不过谢鹤江和杜俨之都是常年混在军营中的粗汉子,她对他们的奏乐并未抱有太的希望。 然而当丝竹声响起的那一刻,她整个人便楞在了原地。 就连正在追萤火虫的小团子闻声也回过了头。 ☆、480 和漠西有个约定 在这苍茫漠西的夜。 跳跃的篝火前。 三个风格迥异的男子,合音吹奏出这样一首悠扬婉转又空灵的曲子。 李玉娇不是行家,可听这样的曲子,她忽然就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被曲子牵扯住了一样,有一种听完之后感到十分悲怆的感觉,好似他们三人在借乐曲诉说着什么。 或许是她所不能理解的。 一曲作罢。 几人各自收了乐器,齐湛道:“此物便赠与两位哥哥了。” 哥哥? 这话听在李玉娇耳朵里,却是十分奇怪的。这还是第一次听齐湛这样称呼谢鹤江。 不过既然谢鹤江和杜俨之都没说话的,她自然也不好发声了。 只进了屋子,去将那件金丝软甲包好拿了出来,就要还给齐湛。 “是什么?”齐湛没有接,笑看李玉娇,“若是临行赠给我的礼物我便收了,若不是,还请夫人收回吧。” 李玉娇见齐湛竟是一副不收的样子,便道:“是宝贝呢,现在不过是物归原主。” 齐湛知道她说的便是那件金丝软甲,道:“是赠给夫人的礼物,此次施伎捉拿敌国王子,夫人功不可没。” 李玉娇笑了笑:“可是我也用不着啊。” 齐湛看她这样,受不了了,绷不住了:“你用不上可以给能用的上的人用啊,比如……嗯嗯!” 说着下巴朝谢鹤江那里直点。 李玉娇见齐湛这是铁了心的要把这件金丝软件送给自己,便不再推辞,这个给谢鹤江穿实在是再好不过。 齐湛见她总算是收下了,便叹了一口气:“和你说话真费劲。” 李玉娇刚才看他还有一点世子的样子,现在又没了,便道:“是世子自己说世上再找不出第二件了,这世上独一无二的东西我哪里敢随便私藏。” “得了吧。”齐湛背着手往前去,“明日早起出发,本世子先回去睡了。后会有期。” 杜俨之见齐湛走远。 这才将手中的玉笛拿起来把.玩的一番,果然在尾端看见一个小小的‘湛’字。 他立将这字指了出来:“谢大哥,你看。” 谢鹤江摸索了手中埙上那个同样的‘湛’字,朝杜俨之点了点头。 两人这便又交谈了一会儿。 谈完以后,杜俨之便问:“你也要和我一起回军营去吗?” 谢鹤江看了看不远处的李玉娇,对杜俨之说:“你先回去吧,我稍后便道。” “好,那我去同我师妹大声招呼。” 说罢朝李玉娇那边走去,道:“师妹,明天军营里还有事情,我就不来送你们了。对了,明善堂和我爹娘那里还麻烦你照顾一二了。” “放心吧师兄,我会替你好好照顾师父和师娘的。” 杜俨之点点头,又冲梅娘招招手:“走了啊。” “回见。”媚娘说完,也很识趣,带了小团子就回了屋,把空间留给了李玉娇和谢鹤江两个。 李玉娇拉着谢鹤江宽厚的大掌在篝火前坐了下来,笑着依偎在他肩头:“没想到谢大哥的埙吹的这么好听。” “你想学吗,我可以教你。” ☆、481 天地如画 “想啊。” “那来吧。”谢鹤江说着,看样子就要给李玉娇介绍手里的乐器了。 李玉娇推了推谢鹤江的手,笑道:“谁说现在就要学了,回去的路上有的是时间,你这么着急做什么?” “好。”谢鹤江这便将埙放了下来,问道,“那现在你想做什么?” “嗯……”李玉娇想了想,“谢大哥你吹的曲子很好听,听的我非常想跳舞给你看,你想看吗?” 这下轮到谢鹤江惊讶了:“你还会跳舞?” “我……”李玉娇顿了顿,道,“我学什么都快啊,这你是知道的。上次和堂姐夫他们一道来的路上,在一个集市上看见过有人跳的。” “哦。”谢鹤江点了点头。 “那你想不想看?” “你特意为我跳的,当然想看。” “好,那你等等我。”李玉娇说着,一路小跑着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她翻了翻自己的包袱,找到了成亲那天谢鹤江胸.前挂的那朵大红花,将活结扯开后,便是一长段红绸。 挽了红绸出去,还未到谢鹤江身前,他袅袅的埙声便响了起来。 抑扬顿挫中,李玉娇踏起了不太熟悉,甚至还有些凌乱的舞步。 可这一切,在谢鹤江的眼里,却是那样的美丽,不可方物。 在这片他守了将近九年的沉寂孤寥的土地上,还是第一次,有一个人伴着他的埙声,为他起舞。 青丝伴风,倩影随心,但愿余生,静好如斯。 杜俨之想起还有补好的衣服放在梅娘这里忘了带走,便转身来取。 看着看着,却是走不动路了。 天地如画,美人如花,侧卧君怀,不是他。 * “收拾好了吗?”谢鹤江把马拴在茶棚的柱子上,问李玉娇。 李玉娇.点点头,想了想又道:“哦,差点忘记一个事,再等等我。” 说着跑进屋子找了一本册子来,递给了梅娘。 梅娘虽是接了,但却说:“我不认识字。” 李玉娇便解释说:“这是养蚕的册子,上面记载了养蚕的步骤和方法。” “这个我知道,这个昨晚上你不是念给我听了吗。” “我怕万一你忘记了,不过上面都写了,如果你真的忘记了,记得把这个拿给我杜师兄看,让他告诉你。” “好!我知道了!”梅娘说着,偷偷的擦了擦眼角,顿了一会儿又说,“快走吧,回去的路途遥远,能少耽搁一点就少耽搁一点。你陪我的这段日子,家里很热闹。” 李玉娇的鼻间也有些泛酸,她想了想,终究还是开口说:“梅姐姐,团子的爹,怕是再也不会回来了,我希望你能…接受这个现实。” 梅娘抹了抹眼泪:“让我再等等吧。” “梅姐姐!”李玉娇忽地抱住了梅娘,“也许我们还会再见的。” “去吧。” 离开了茶摊,他们这便要向东边去。 经过镇子的时候,看见齐湛的队伍停在了那里。 李玉娇和谢鹤江都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便问:“要不要过去看看?” 谢鹤江见队伍并没有什么反常的地方,就道:“不必,我们走自己的吧。” ☆、482 单相思 “嗯,那咱们直接去大将军的府上吧。你不是说杜师兄托你给将军夫人送药么?” 谢鹤江点点头,调转了马头。 只是他们没想到,在将军家门前,居然见到了个熟人。 可不正是那一身华贵的湛世子么。 谢鹤江和李玉娇即刻下马,见过了他。 齐湛一惊:“你们怎么会在这里,走亲戚吗?” 李玉娇看齐湛刚才站在这里发愣的样子,有些好奇,现在听他问出这么奇怪的话来,瞬间便觉得他好似是在刻意隐瞒什么。 便问:“世子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哦,”齐湛面不改色的说,“我迷路了。” 李玉娇扭头看了看这一条街到底就拐弯的通畅道路,只点了点头,也无话可反驳,谁让他是身份高贵的世子呢。 谢鹤江见湛世子并没有要进去的意思,自己便上前去敲了门。 “唉……”齐湛见状,伸了伸手,也不是只要拦还是想说‘你等等我’ 李玉娇见了好笑,问:“世子想进去?怎么不敲门?” “谁说我想进去了,我只不过是看这外面的景色不错,就驻足下来欣赏。” 切,刚才还说自己迷路了呢。 既然他这么没有交流的诚意,李玉娇也不再同他说话了。 李玉娇在想,等着上次那个老爷子来开门,谢鹤江把药交给他以后,他们就可以继续赶路回家了。 可门被人从里面打开的那一瞬,李玉娇却意外的发现,不是上次那个老爷子给开的门。 是个姑娘,而谢鹤江唤她‘三小姐’ 而当她看到那位姑娘的脸时,更加意外了! 那张脸清丽出尘,说是闭月羞花也不为过,好看也就算了,居然还……那样熟悉! 这说明上次她和杜俨之一起来的时候,并没有看错。 苏大将军的女儿,她果真就是前世的苏姑娘,年轻时候的苏姑娘,自己的恩人。 上一世,李玉娇不知道苏姑娘和谢鹤江之间是什么渊源,现在却是明了了。 只是不知道后来苏家遭逢了什么样的变故,她一个大将军之女,最后居然也沦落到了青.楼。 等在路上找到机会,她一定要和谢鹤江说说,往后若还在大将军身边,一定要替他多多留意。 李玉娇心中暗叹了一口气,不经意间却是瞥见了一旁的齐湛。 而他此刻居然看苏姑娘看的连眼睛都忘记眨。 他那双多情风.流的眼中,此刻蓄满了与往日全然不同的贪恋与不舍。 看他这个样子,好似不是第一次见苏姑娘。 而此刻的苏姑娘也已经朝着他们这便望了过来。 第一眼便就是落在了李玉娇的身上。 李玉娇的目光与她在空中交汇,她抱以一笑:“苏姑娘。” 苏姑娘回了一礼:“谢夫人。”目光打量之间,微微带了些审度之意。 只这样的目光却是称不上太过友好的。 起初李玉娇还不太明白,但见苏姑娘对上谢鹤江时候的语气和眼神时,心里便就有了点谱。 看来,他们之间,多少有点过去啊。 待会儿定要问问。 不过过去始终是过去,再怎么也无法和现在相比较了。 又见苏姑娘收了药就要转身回去,并无多余的话同谢鹤江说,这便不再多想。 只是李玉娇忍不住又看了一旁的齐湛一眼,只见他的目光果然还黏在苏姑娘身上。 可是看苏姑娘的样子,好似压根就不认识他…… ☆、483 你会娶别人吗?(求月票) 眼见着苏姑娘已经转身进了院子。 可齐湛却还呆呆的站在那里。 李玉娇忍不住请了请他:“世子,你不走吗?” 齐湛心不在焉的回说:“此处风景甚好,本世子还想再看看。” 风景是好,那你看吧…… 李玉娇和谢鹤江夫妻二人便拜别了齐湛,这便牵着马儿走在街道上。 路上李玉娇问:“谢大哥从前就和苏姑娘认识?” 谢鹤江听了,也没怎么在意,点头就嗯了一声。 可给出这个答案以后,却见小娇.妻还盯着自己不放。 瞬间就明白了,便又正色答道:“不过一面之缘而已。” 李玉娇哦了一声:“可我为什么觉得……苏姑娘同谢大哥你说起话来,却是十分熟稔的样子呢?” 谢鹤江皱眉:“有吗?我怎么不觉得。” 轻笑了一下,又忽然一把搂住了李玉娇的腰,笑问:“我家娘子是不是吃味了?” “是啊!”这点上李玉娇倒没有跟谢鹤江扭捏。 谢鹤江笑道:“你答的倒是干脆,只是我和苏小姐之间并无男女之情,她于我而言,始终都是大将军府的三小姐。” 李玉娇听他这么说,也正色道:“我信你。不过我就是好奇,你们的一面之缘,到底是怎么面的?” “三年前我回京,便是奉大将军的命令前去接迎他的家眷来漠西,就是那一次和夫人小姐打过照面,从此再无见过。这下你放心了吧?” 这会子李玉娇倒是嘴硬了:“什么放心不放心的,我一直都很相信你的好不好,我说了,我就是好奇而已。” “好好好!”谢鹤江轻叹一声,“你说什么都是对的。” 李玉娇先是好笑,过了会儿又说:“我就只有这么一点见识,怎么可能说的都是对的,不过你肯这样哄我开心我心里也是很满意的。” 谢鹤江见她这般懂事,大掌爱怜的在她的头上摸了摸:“这哪是哄你,这是我的心里话。” “是吗?你嘴上抹蜂蜜了?” “是啊,”谢鹤江忽然逼近,“你要不要尝尝蜂蜜的味道。” 李玉娇笑着一把将谢鹤江的脑袋推开:“干什么,这是在大街上。” “反正也没什么人。” “不行不行。”李玉娇微微挣扎着,只谢鹤江也不是有意的,不过是想逗她玩,也就罢了。 李玉娇见他不闹了,想了想,又问:“谢大哥,如果以后你遇到比我漂亮、比我更知书达理的姑娘,你会再娶吗?” “嗯?”谢鹤江皱眉,“你怎么会这么问?” “你还没回答我呢?”李玉娇捧着谢鹤江的脸晃了晃,“告诉我答案。” 谢鹤江把李玉娇的手从自己的脸上扒拉下来,紧紧扣在了自己的大掌中:“有你足矣,在我心里,不允许出现比你更好的姑娘。” “不允许?”李玉娇对这个答案其实已经很满意了,但还是故意咬文嚼字,“也就是说,你承认确实有很多比我更好的姑娘是不是?” “那你自己觉得呢?” “没意思。你这好话说了头就没有尾了,只说一半就没了。” “哈哈,”谢鹤江被她那憋屈的小媳妇模样给逗笑了,道,“别人是好是坏我是看不见了,我的一双眼,看你一个都已不够用了。” ☆、484 将军夫人的月事带 “算你过关了!” 李玉娇笑眯眯的,捧着谢鹤江的脸,一口就吧唧了上去。 谢鹤江忙偏头看了一下:“旁边还有人呢。” “那我不管,”李玉娇好笑,“我就是想尝尝你吃的蜂蜜是怎样的甜味道。” 谢鹤江好笑,但也真的拿她没有办法。 两人一路走走停停,大部分时间都是把齐湛的队伍甩在后面的,但是偶尔也会被他追上。 每当这个时候,就是他们改善伙食和住宿条件的时候了,直到彻底和大队伍分道扬镳。 这一路上,无论风雨,李玉娇的身后永远都有谢鹤江这样一座大靠山,就算奔波再累,她也觉得心里畅快的很。这一趟的漠西之行,她始终觉得很值。 这日清晨,谢鹤江在客栈的房间里先醒了过来。 若是在军营,或者是在家中,他要是那个时刻醒了的话,定是要出去跑上一跑,或者打一套拳的。 但如今出门在外,且他又不放心将李玉娇一人留在客栈的房间内,所以即便是醒了,也是哪儿都不去的。 他叫客栈的店小二端了早点上来,准备等她醒来。 也许是昨天赶路赶的太急太累,今日的李玉娇睡的很沉。 谢鹤江见太阳已经升的老高了,但是她却还没有要醒来的迹象,便准备去把她叫醒。 但手都碰到她的身体了,心里忽然又不忍了起来。 干脆就脱了鞋袜,又躺到床上,陪着她睡了一会儿。 这一觉睡的挺沉,却是被惊雷吵醒的。 这样的季节,午后多雷雨。 李玉娇被惊醒,身子颤了一下,忽然叫了一声:“不好。” 谢鹤江赶紧坐起戒备,一把将李玉娇捞到怀中,刀锋般的眼神四处巡视了一下。 李玉娇见他这个样子,笑了:“你别紧张。” “习惯了。”谢鹤江松了一口气,顺手就要去搂一搂李玉娇。 李玉娇却稍微格了格他:“不要抱我。” 谢鹤江闻言皱眉,面色隐隐有些发沉:“为什么?” 李玉娇低头看看,道:“怕是月事来了,一会儿弄到你身上。” “是吗?”谢鹤江直接去掀盖在两人身上的薄被子,“我看看。” “我自己来!”虽然是说了阻止谢鹤江的话,但到了还是不如他的手快。 他往她那里一瞧,果然看见一团鲜红,不禁想到了那夜她垫在身下的白帕子,一时间有些微微晃神。 李玉娇见他不说话,便问:“是不是来了?” 谢鹤江闻言回神,这才点了点头。 李玉娇赶紧跪了起来,仔细的检查了一下床铺,见被单上并无血迹,这才放下心来。 又嘱咐谢鹤江去她的包袱里拿月事带过来。 谢鹤江以前没见过这玩意儿,在李玉娇的包袱里翻了好半天,愣是说自己没有找到。 李玉娇见他难得还会露出那种蠢样子,不禁觉得好笑,又见他那样,实在是浪费时间,便道:“你把我的包袱直接拎过来吧,我自己找。” 结果一下就看到了夹在衣服里的月事带,提出来给他看:“不就是这,你怎么会找不到呢。” 谢鹤江皱眉,长条形的,几根细长带子子:“这要怎么用?” ☆、485 你这么想要孩子? 李玉娇没好气:“是谁跟我说他见识广的,怎么到最后连这个都不知道怎么用?” “我知道有这个东西存在,但是我确实不知道怎么用。”谢鹤江无力的辩解着。 李玉娇没搭理他,想了想又说:“草木灰没有了,要不然你帮我去找客栈的厨房要一点吧?” 谢鹤江点了点头,先是应了下来,然后才问:“草木灰干什么用的?” 李玉娇睁大了眼睛:“谢将军是你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不知道就是不知道,那还有真假?” “不知道你就答应帮我要,你不怕一会儿闹笑话啊。” “那你说来听听。” 李玉娇无奈,只好给他讲了讲这草木灰在女人月事来时的作用。 “嗯。”谢鹤江听了,有感而发,“原来如此。” 忽然又垂眸看李玉娇:“你后你也会这样教我们的女儿吗?” 李玉娇顿了片刻,然后笑着答道:“是啊。” 双手又覆在小腹上,道:“不过还早着呢,这里都还没有动静。” 谢鹤江见她这个动作,也把一只大手盖了上去,皱眉,好似是对自己略有些不满:“这些天为夫也颇为卖力,怎的会没一点动静?” 李玉娇好笑:“你说来就来啊,这也是要看机缘的。” 谢鹤江摇头:“只怕是我次数不够多。” 李玉娇看他那副一本正经的样子就觉得好笑,催道:“别磨叽了,快点去帮我要草木灰吧。” “磨叽?”谢鹤江道,“这么多年了,你还是头一个说我磨叽的人。” “哼,说不定很快就有第二个了。” “谁?”谢鹤江挑眉。 “你女儿啊。”李玉娇好笑,“你每天早晚的这么辛苦,不也没能把她种到我的肚子里么?” 谢鹤江闻言,眯了眯眼,最后在李玉娇的鼻子上刮了刮:“等你好了再收拾你。” 说着就去给她要草木灰了。 李玉娇便就一个人跪坐在床上,也不敢乱动,就怕弄的到处都是。 没一会儿,谢鹤江便端着碗草木灰进来了。 李玉娇笑着问他:“怎么样,你去要的时候有没有闹笑话?” 谢鹤江暼了她一眼:“感情你打发我去要草木灰就是为了看我闹笑话的吗?” 李玉娇抿唇:“怎么可能?我是那样的人吗?你快告诉我,闹了笑话没有?” “没有!”谢鹤江道,“我并没有找店小二,我是直接找的厨房大娘,她夸我体贴。” “好吧。算你厉害。” 谢鹤江叹气摇头:“你见天的想算计我做什么?我又不是你的仇人。” “你是不是我的仇人,但是我喜欢你啊,想跟你玩啊。” “给你生个孩子,带孩子玩去吧。”谢鹤江把草木灰灌进了袋子里,又问李玉娇,“接下来怎么办?” 李玉娇这便拿出了针线来缝,一边缝一边问:“谢大哥,你这么想要孩子啊?” 谢鹤江坐在一旁看李玉娇,反问:“你不想?” “不是,”李玉娇抬头看向谢鹤江,道,“是想和你一起陪孩子。我想等到能在你身边的时候,你亲眼看着孩子在我肚子里一天天的长大,然后他出生的时候,你能亲耳听到他嘹亮的哭声,而不是我们现在这样,一个天南,一个地北的。” ☆、486 孤陋寡闻的谢将军 谢鹤江闻言,薄唇微微抿了抿。 摸了摸李玉娇的头道:“你说的也是,往后我会多加注意一些的。” “注意……什么?其实真有了也没什么,我们顺其自然。” “我小的时候我爹也不在我身边,那种感觉我明白。好了,不说这个了,快点弄好,我们下去吃饭。你都还没吃早饭。” “是,好饿啊。帮我叫水了吗?” “嗯。要我抱你吗?” “不用。”李玉娇爬了起来,“我自己可以走。” 说着却是一头扑进了谢鹤江的怀里。 谢鹤江一把将人抱了个满怀:“刚才是谁说不用的?” “这就叫出其不意!”李玉娇哈哈笑着回答。 谢鹤江还能说什么呢,只好抱着小娇.妻下了床。 清理干净以后,就要系月事带了,李玉娇让谢鹤江转过身子。 他却站着不动,就那么盯着她手里的东西:“害羞什么,亲也亲过了。” “大白天的,你也不害臊。”李玉娇白了谢鹤江一眼,心里想着总有一天要把今天这些羞窘都还回去。 可以仔细一想,能还的回去吗? 她要是盯着他那里看,他怕是只会更兴奋吧? 谢鹤江眼睁睁的看完,不禁道:“居然是这样。” “孤陋寡闻。”李玉娇说着,推了推他的身子,“让开,下去吃饭了。” 两人收拾好包袱,有说有笑的下去吃饭。 再往前走,就是熟悉的地界了。 李玉娇忽然有点不想再往前去了。 谢鹤江取笑她:“怎么了,近乡情更怯吗?” 李玉娇摇摇头:“是你快要走了。” 谢鹤江沉默了。 “算了算了,不说这个。回去我们第一件事做什么呀?” “你说呢?” “你说!” 谢鹤江沉沉笑了:“那日我们在漠西虽然拜过了天地,入过了洞房,但是我们还没有拜过高堂,此番回去,第一件事自然是要把礼先成了的。” “好!”李玉娇笑的十分开心。 顿了顿又说:“我有个问题。” “什么问题?” “你说,即便你不在家,但我们礼成了以后,我还是要搬到你家里去住的,对不对?” 谢鹤江点点头,挑眉问她:“你不想去我家住?” “也不是,”李玉娇笑道,“我不是和你说过吗,现在我大部分时间都是住在平安县城的,回去的时候少。住在哪里都一样,况且既然我嫁给了你,也不能一直在娘家住啊,那样是不吉利的。” 谢鹤江却道:“我家中好歹还有弟妹,你家里却只有你爹娘,若是你想你爹娘了,在娘家多住些时候也不是不可以的。” “还好吧。”李玉娇道,“我爹娘好歹在一起呢,只是现在桃桃在城里帮我看铺子,阿枫又在书院读书,难得才回一次,你家里就剩下你娘一个人了。我的意思是让她搬到城里来和我们一起住,不过她和我爹娘一样,舍不得离开飞云村。” “长一辈的确实比我们更恋旧,别说他们了,就是我,时常也会想着落叶归根。” “那……日后你还会到京城去吗?” “这也不是我一人能决定的。你想我去吗?” “你去哪儿,我就跟着去哪儿,不过在此之前,我们需要先把爹娘们安顿好,否则不管走到哪里,都不会安心。” ☆、487 把你这样那样 “我的阿娇真是孝顺。” 谢鹤江说着,不禁将胸.前的人儿搂的更紧了些。 “还有一件事。”李玉娇惬意的靠在谢鹤江的怀里,道,“就是我在明善堂抛头露面做学徒的事情,之前我要学医,没有告诉你,并不是刻意要瞒着你的。” 说到这里,李玉娇又坐直了身体:“但是现在郑重的来和你商量,请求谢将军允许我婚后继续跟着师父学习。” “先斩后奏!”谢鹤江在李玉娇的腰上捏了捏,“你这都学到一半了,我还怎么阻止你?又怎么忍心阻止你?万一哭给我看怎么办?” 李玉娇好笑:“笑话,我什么时候在你面前哭过?” “当初我退亲了,是谁跑到我家屋檐后头一边同我说话还一边掉眼泪的。” “我那是风大好吧。”李玉娇逞强,“你看着吧,要是再来一次我绝对不会去你家门口找你哭。” “哦?”谢鹤江挑眉,“你不哭那你打算怎么做?” 李玉娇伸出一只手到背后,在谢鹤江的小腹上乱摸,摸着摸着就到了禁地,她听谢鹤江‘唔’一声哼出口,便笑着说: “我呀,那我就把你约到小树林,对你这样……这样……” 说话间,小手不断往下。 “你……”谢鹤江嗓音越发低沉,一把捉住了那只作乱的柔荑,“你再这样信不信我把你扔下马?” “你敢?” “那也不能任由你这样继续下去了,你若还不松手,那可别怪我不客气了。”说着就把手往李玉娇的胸.前横过去。 李玉娇忙求饶,她的手在后面乱动,那可是被遮的严严实实的谁也看不见。 他的手要在她前面乱摸的话,那还得了,简直世风日下。 谢鹤江见她求饶了,便不再闹了。 只正经说道:“坐好了,我要加速了,估计赶在太阳下山前还能到平安县。” 李玉娇走的时候是五月底,现在却已经是桂花飘香的时节了。 傍晚时分,赶在城门关闭之前,一匹马堪堪奔了进去。 没有径直奔向主干道,而是在一个小摊子前面停了下来。 谢鹤江把马拴好以后,李玉娇便带着他找了角落里的一张桌子坐了下来。 朝里面喊道:“西施厨娘,来个你的招牌菜!” “不好意思啊这位夫人,我们要收摊了,您还是去别的地方看看有没有吃的……你……” 白荷身上挂着解了一半的围裙跑了出来,欣喜的喊道:“娇娇?……娇娇你回来了!天呐你终于回来了!” 说着就跑了过去,一把抱住了李玉娇:“你这一走,都快三个月了!总算是回来了!你可还知道回来啊!” 说完又握着李玉娇的双手:“我看你的发式……”顿了顿,“你怎么?” 李玉娇朝白荷点了点头,身子一侧,笑着道:“你看这是谁?” “谢大哥?也回来啦。你们……你们这是?” “是要请你们喝喜酒了。”谢鹤江朝白荷微微颔首,微微勾了勾唇,声音低沉又不乏喜悦。 ☆、488 娘子好狠的心 “娇娇!你还真是去抓了你家的谢大哥成亲去了。” 这阔别许久的小姐们俩一见面,就有说不完的话。 李玉娇早顾不上搭理谢鹤江了,她和白荷两个在前头走,只管把谢鹤江丢在后头和白荷爹说话。 本来李玉娇和谢鹤江两个赶了一天路的,想着就在自家的摊子上,让小荷给做点现成的填饱肚子,哪知道摊子这么早就要收了。 这便决定回城里去把谢桃和谢枫都叫来,大家一起到街上的饭馆好好的吃一顿。 李玉娇不在的这几个月,白荷对城里的所有馆子都是下了些功夫的,她知道哪家的哪道菜最好吃,哪家的价钱最便宜,这便带着人去了。 李玉娇一看这家馆子距离李娥和康继平的家不远,便去把李娥和康继平夫妻两个也叫了来。 这一下便是凑了不少人,好不热闹。 饭桌上,大家得知了李玉娇和谢鹤江在漠西已经成礼的事情,便都纷纷举杯祝福。 座次上又是几个女人坐在一起,李娥便道:“还是娇娇有主意,做什么说定就定了。” 又看向白荷说:“你要是也能这样果决,何必拖到现在?” “嗯?”李玉娇不解,目光在李娥和白荷身上来回逡巡,片刻后眯眼问道:“我不在的这几个月里,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说着逼向白荷:“你给我老实交代。” 白荷抿了口酒,低着头:“没什么,你才走多久,能有什么事情发生呀?” “是吗?”李玉娇不信,看向李娥,“堂姐,小荷说的是真的吗?” 李娥还是朝白荷努了努嘴:“你让她自己说。” 白荷笑笑:“这里这么多人呢,回去我再和你说吧。” “好吧,那就暂时先放过你。”李玉娇又夹了一筷子菜,道,“这一路上吃了那么多顿饭,还是觉得咱们平安县里的饭菜最可口了。” “好吃吧?好吃你就多吃点。”白荷给李玉娇夹了一筷子醋鱼,“这是他们家的招牌菜,味道很不错呢。不过我吃过两次也知道怎么烧了,下次烧给你尝尝,你今天可要记住他家的味道哦。” “嗯,确实不错。”李玉娇尝了一口,忍不住又夹了一筷子。 若不是碍着大家各自明天还有事情要做,这顿饭指不定还要吃到什么时候呢。 等到康继平和李娥朝东边去了,剩下的所有人便是要往西边回家。 谢桃便跑过去扯了扯白荷的袖子,小声的问:“小荷姐姐,今晚我是不是就要过去和你一起睡了?” 白荷闻言,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道:“桃桃,谁教你的,你怎么小小年纪就懂这么多了?” 李玉娇也皱眉:“不是的,今晚我们还是睡我们原来的房间。” 谢桃哦了一声:“那我大哥呢。” “你大哥?”李玉娇看向谢鹤江,“他当然是个你二哥一起睡了。” 说着暼了一眼谢鹤江。 谢鹤江立刻回眼看她,点头:“娘子说的是。” 待她超过他,和他擦肩而过的时候,又小声的在她耳边小声的控诉:“娘子好狠的心。” ☆、489 他就是这么厉害 回到院子里以后,谢枫把谢鹤江带进了自己的房间。 几个女孩子洗漱好了以后,就进了同一间房。 白荷坐在床上,抱着李玉娇的胳膊,脸上的笑容明晃晃的:“今晚我就不走了,我们三个一起睡吧。” “好啊。”李玉娇狡黠一笑,“你一定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刚才吃饭的时候你不好说,现在总可以说了吧。” 白荷闻言,跳下床去:“你怎么一回来就取笑我啊。” “我这怎么就成了取笑你?”李玉娇不同意,也跟着下了床,又见自己的包袱还放在那里没打理,这就要去收拾。 白荷见她收拾出来个自己从来没见过的东西,便问:“那是什么?” “哦,你说这个啊。”李玉娇把谢鹤江的埙从包袱里拿了出来,“谢大哥的埙,是一种乐器。” “乐器?”谢桃一听,也来了兴致,“我大哥还会乐器啊,他原来是这样厉害的。” “当然了,他就是这么厉害。”李玉娇一脸的自豪,在谢桃的脑袋上摸了摸。 “那你会吹吗玉娇姐姐?”谢桃托着下巴,眼睛亮晶晶的盯着李玉娇问。 “跟你大哥学了点,不过我只会一首曲子,而且还不是很连贯。” “我要听我要听!”谢桃催促着李玉娇,“吹给我听听看吧。” “可是现在都天黑了,吵着大家睡觉这样不好吧?” 白荷打开窗子,朝外面看了下,道:“没事,我看他们的房间都还亮着呢,应该是没有睡着的,你就吹给我们听听吧。” “那好吧。” 李玉娇说着,捏住了埙,开始吹奏谢鹤江教给他的那首曲子。 谢鹤江说,这首曲子叫相思,从前他一个人在漠西,每当思念家乡的时候,他就会吹这首曲子,后来有了她,思念她的时候,他也会吹这首曲子。 虽然这首曲子有些哀怨,可是李玉娇现在吹着,心中却是欢喜的。 她吹着思念,而她思念着的那个人,此刻正在听。 谢枫的房间内。 谢鹤江闭着眼睛聆听,曲子断断续续,不大熟练,可他嘴角的弧度却越勾越深。 一曲过罢,他看向弟弟执着书的背影,道:“睡吧阿枫。” 灯火熄灭。 李玉娇也收了埙,叹道:“不容易啊,这次我居然吹出了一整首完整的曲子,好啦,现在我们可以上.床了吧。” 等三人挤到了一张床上,依旧是兴奋的睡不着觉。 李玉娇便先问了谢桃一些关于铺子和家里的事情,谢桃一一都答了,也拣了几件有趣的事情来说。 等她说完,话头就又落在了白荷的身上。 李玉娇呵呵笑着:“说吧,你是逃不掉的。不如先让我来猜一猜?” “好,那你猜猜看,你这么厉害,说不定你能猜到。” 李玉娇轻笑:“堂姐是个女人,又是在我说出成婚后才提到你的事情,所以我想,这肯定是一件关乎儿女情长的事情,对不对?” 白荷哼一身,转过了身子去:“就知道你肯定能猜到。” “那就一定和陈卓有关了,对不对?” ☆、490 拒绝做妾 “嗯。” 谢桃嗯了一声,继续说道:“后来我听了你的话,他再来摊子上的时候,我就问他了,问他到底要干什么,他就跟我说了。” “他说什么了?” 白荷叹了一口气,转过身子,看向李玉娇道:“娇娇,原来上次是我们误会他了。” 李玉娇皱眉,不是特别能理解:“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不都说耳听为虚么,之前他在马车里说的那些叫我咬牙切齿的话其实不是对我讲的,是另有其人。” “啊?” “嗯。他来问我为什么总是对他没有好脸色,我就说了,他一听,就知道是误会,便立刻和我澄清了。” “可是看着不对劲啊。”李玉娇道。 “哪里不对劲?”白荷急急的问。 “澄清了误会也不算是坏事,为什么我看你还是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呢。” “我有吗?”白荷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李玉娇一只手搭上了白荷肩膀:“后来呢?肯定是又发生了什么事,对吧?” 白荷又点了点头,轻嗯了一声:“县令夫人遣人说媒,要我去做他的妾。” “做妾?”李玉娇问,“那是陈卓的意思吗?” 白荷的声音低垂的有些委屈:“很多人都劝说,说去做县令公子家的妾,那也是我的福气,总比我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在外面辛苦出摊要强。” “不是,”李玉娇长出一口气,“我是问陈卓,那是不是陈卓的意思?” “我不知道。”白荷轻声答着。 “什么叫……你不知道?”李玉娇有些急了,“不对,那你怎么回的?” “我……我说让我考虑下。” “然后呢?” “我找了陈卓。” “那你确认了吗?让你做妾是不是他的意思?”李玉娇焦急问道。 哪料白荷却是十分沮丧的说:“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李玉娇大惊,“你不是去找了他么?” “他不在。他走了。” “他走了,去哪儿了?临走的时候没和你说吗?” 白荷轻声笑了笑:“哎呀娇娇,你怎么比我还激动啊。” “你还笑的出来,我是怕你吃亏啊。” 白荷摇摇头:“一开始我找不到他的时候我也挺着急,挺生气的。心想他怎么一声不吭的就走掉,然后他家里人就要抬我去做妾。 后来我娘才告诉我,他走的前一天是来找过我的,想提前和我说一下,只不过那时候我刚好不在,所以他就和我娘说了,我娘一忙,就把这事儿忘了,当时没告诉我。” “听你的意思,你是觉得他家让你去做妾,他是丝毫不知情的?” “应该吧,他走的时候并没有和我娘提到这件事情。” “那他去哪了,什么时候回来?” 白荷又摇头:“没说那么详细,只说这几个月都不在家中。反正我也已经回绝了媒人。” 李玉娇皱眉:“那你们到什么程度了,已经私定终身了?” “没有!”白荷立刻否认,“父母都还在,哪里就私定终身了。” “那……表明心意什么的呢?有吗?” 说到这,白荷的脸上微微发烫:“算……算有吧。除了我好像没有其他姑娘对他那样嫌弃和冷淡了,一天天的来堵我,可能是日久生情吧。” ☆、491 你走,别让我知道 “天天堵你,这么明目张胆啊。” 李玉娇说罢,叹息一声:“他这样毫不避讳的话,想必陈县令和陈夫人都是知道这件事的。” 李玉娇预测道:“可能陈夫人是想给儿子找个门当户对的女儿家做媳妇,但又不想陈卓不开心,所以干脆趁他离家的时候想单方面的把这件事情定下来。” 白荷听了,点了点头:“我想可能也是。” “不过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李玉娇说着,握住了白荷的手,“你回绝了陈夫人,想必她看你,怕是更加不喜欢了。” 白荷闷闷的说:“可是出身又不是我自己能选的,假如我同陈卓在一起,能把日子过得美满幸福,他们为什么要讲究那么多呢?” 李玉娇皱眉,有些心疼这个单纯善良的姑娘,只得安慰她道:“这件事要不然还是先等陈卓回来再说吧,早早和县令夫人交恶,也是不好的。” 白荷点了点头:“也只能如此了。” “不,除了等他回来,我们还可以做点别的事情。”李玉娇忽然勾了勾唇角。 “是什么事?”白荷听李玉娇的语气都变的兴奋轻快了起来,不由得也被她勾起了好奇心。 “做我们自己的事业。你已经很好了,但还可以更好。县令夫人不是觉得你的家室配不上她家么,那她觉得什么样的才配呢?” 白荷自嘲的笑了笑:“就算不是邻县县令的女儿,那好歹也是个大员外,大商人家的女儿吧。” “我们谁的女儿也不是,就是自己爹娘的女儿,县令我们自己也做不了的,可是谁说我们自己就不能做大商人,大员外呢?你说是不是?” 黑暗中,白荷看见李玉娇的眼睛亮的仿佛天上的星星。 她有些不敢置信的问:“娇娇……你的意思是?” 李玉娇莞尔一笑:“假如你我家财万贯,他们还不得高看我们一眼么?” “家财万贯啊,就算你这么聪明,这么会做生意,那也要等很久的吧?”虽然娇娇说的自己心动了,可是白荷还是不敢想。 “是啊,没有什么可以一蹴而就,我们一点点慢慢的改变,别人看我们的眼神也会慢慢的一点点的改变的。等我和谢大哥先把亲事办了,到时候我再细细的同你商量。” “嗯!”白荷抱了抱李玉娇,“你回来了真好,你再给我说说你在漠西的经历吧,那边都是什么样的?” 两人又聊了许多,谢桃早已睡去,直到她们上下眼皮子实在是撑不住了,这才昏沉进入梦乡。 也许是回到了家乡的缘故,即便前天晚上睡的晚,第二日起来,李玉娇依然是神清气爽。 她先是和谢鹤江一道去明善堂见过了师傅师娘,在那里用过了午饭之后,这才往飞云村而去。 回去的路上,李玉娇就坐在马背上,靠在谢鹤江的怀里睡觉。 谢鹤江问她:“你怎么这么困,吃中午饭的时候我就见你眼睛睁不开的样子。” 李玉娇脑袋晕晕的:“谁让你的怀抱这么舒服,我都舍不得动。哼,这次你走的时候,最好静悄悄的,趁我睡着,不要给我知道。” ☆、492 我们回来了 “真的吗?你真要我这么做?” 谢鹤江垂眸看着李玉娇漆黑的发顶,低笑着问她。 “是啊,”李玉娇闭着眼睛回道,“你敢。” “母老虎。”谢鹤江沉沉的笑了,笑声低沉而悦耳,微微颤动的胸腔直震的李玉娇的耳朵微微发麻。 * 因为李玉娇的家在村子外面些,所以两人就先去了李家。 不过此时家中没人。 李玉娇道:“这个时候可能爹娘都在田里,要不然就先去你家看看好了。” “我娘应该也在田里。”谢鹤江道,“直接去田里找他们吧,田野开阔,说不定一下子就把人都找到。” “好吧。” 两人这便去了田间,一见谢家田里的三个人,李玉娇便道:“果然不出你所料。” 李长福因为身体的缘故,现如今只种了一亩田,夫妻两人一起打理,倒也不忙。 倒是梅氏,家里的田一直都是她一个人在种。 虽说谢枫和谢桃两个年纪小,但好歹也能帮上一点忙,现如今兄妹二人都进了城,一时间就只剩下梅氏一个人在田里劳作了。 李长福和高氏见她一人忙不过来,这便来帮忙。 所以李玉娇和谢鹤江才看到了现在的这一幕,三个长辈正在田里捆稻草。 稻谷打下来以后,这些秸秆经过了一些时日的暴晒,已经干透了,这便要扎起来挑回家,烧饭引火用。 还没走近,李玉娇便站在田埂上,一边冲着那边的人挥手,一边高声喊:“爹,娘,我回来了!我们回来了!” 那边三人闻言,立刻朝李玉娇的方向望过来。 谢鹤江也朝梅氏喊了一声:“娘!” 三个长辈一见孩子们回来了,立刻停下了手里的活儿。 见到李玉娇回来,他们已经很高兴了,现在看到谢鹤江也一并回来了,更加惊喜。 谢鹤江和李玉娇也没让长辈们过来,而是加快了步伐朝田中去了。 谢鹤江的力气大,虽说很多年没有操劳田里的事情了,但是干起这些活儿来,依旧十分利索。 梅氏见了,高兴极了,一边嘘寒问暖,一边手里的活儿也没落下。 本来预计天黑才能干好的活儿,现在有了谢鹤江这个壮劳力的加入,很快就做好了。 梅氏和李长福夫妇还没来得及和两个小辈说完婚的事情,谢鹤江自己倒是先提了。 自打一见到李玉娇的发式,高氏就把李玉娇拉过去问了,现在小两口又和长辈们坦白了。 虽说几个长辈面上有些不愉之色,但是很快就释然了。 总归是定了亲的,且若不是边陲战事耽搁,那个时候,确实也是他们成婚的时刻。 梅氏便道:“这是大喜事,好在我们之前就把办喜事要用的东西准备好了,当时就只等着你回来。现在你们都回来了,正好就把这礼给成了。” 说着又征询李长福夫妇的意见:“你们说呢?” 李长福夫妇自然没有意见,当日回了家就开始着手准备,又通知了各自的亲戚。 时间便是定在了五天后的吉日,八月初十。 ☆、493 出嫁 成亲那日,李玉娇可算是穿上了自己亲手赶制的大红喜服。 这次和漠西的那次相比,都是自己的大喜事,喜悦的心情却全然不同。 今次有好多亲友的祝福,爹娘好友都在身边。 白荷昨天晚上就来了,早早就起来帮李玉娇装扮。 她看着李玉娇一身俏红,目光中充满了惊.艳和羡慕,道:“娇娇,你真美,待会儿你的谢大哥看的一定眼珠子都掉下来。” 李玉娇满意的照了照镜子:“等你成亲的时候,你也会这么美的。” 白荷摇摇头:“这种违心的话我是不好承认的,就算能称得上是美,那也不可能和你一样美啊。” 李玉娇被她逗笑:“对了,我们都在一个村子上,你说村里人到底是来我家吃喜酒呢,还是去谢大哥家里吃喜酒?” “别人我不知道。”白荷道,“反正我就跟着你,一会儿我就跟着你一起去谢家吃喜酒去。” 白荷扒开窗子朝外看了看:“今天好热闹啊,唉,我看到你堂姐和你堂姐夫来了,还有你师父和你的那个贾师兄。” 李玉娇.点了点头,心中十分高兴。 不多时,高氏走了进来。 她今日也穿了一身喜庆的衣裳,发间还别了一朵小红花。 手里端着个托盘,里头是一碗白米粥和一碟小菜。 “饿了吧?”高氏把东西放在桌子上,爱怜的看了女儿一眼,“我家娇娇今天真是漂亮。” 说话间,眼眶中已然有了泪花。 李玉娇心中原本只有欢喜的,现在见了高氏这样,不禁也酸楚了起来。 高氏哽咽道:“今天出了家门,你就是谢家的媳妇了。” “娘,”李玉娇抬手轻轻擦拭了一下眼角,道,“什么谢家李家的,我永远都是爹娘的女儿啊,就算做了谢家的媳妇,我还是李家的女儿。” “嗯,”高氏把粥端了过来,“今天家里忙,也没顾得上你,吃点吧。一会儿到了谢家,他们也忙的很,怕也是照顾不到你。” “怎么会呢?不是还有小荷和桃桃吗。”李玉娇嘴上虽然这样说,手上却是毫不含糊的接过了粥碗,舀了一勺送进嘴里,夸赞道,“嗯,我娘煮的粥就是好吃,好吃的不得了。” 高氏被她这个样子逗笑:“你娘做的饭菜还不如你做的呢。你慢点吃,一会儿把妆弄花了。” 一边说,一边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家的女儿看。 等李玉娇.小口小口的把一碗白米粥吃完的时候,吉时差不多也到了。 她擦了擦嘴,又上了一遍口脂,高氏这便将盖头盖在了她的头上。 盖上的那一刻,高氏再也忍不住的掉下了眼泪。 “李婶。”白荷见状,不禁低低呼了一声。 李玉娇听了,便知高氏定是哭了,刚要抬手,就被高氏给按住了。 “别动,盖头千万不能动,不管怎么样,你都不能自己掀了这盖头。”又嘱咐说,“一会儿小荷扶你出去,你可千万不要回头,就算坐上了轿子,你也不能回头,知道吗?” 李玉娇.点点头,声音已然有了些哽咽。 这些她都知道了,在漠西的时候,就有人同自己说过了。 只可惜这次,他不能来观礼了。 ☆、494 大哥被叫走了 到了谢家,更加热闹。 因为谢鹤江外祖家的人比较多,都是拖家带口来庆贺的,谢家的小院早早就被挤满了。 这次的婚礼,谢家准备的十分充足,办的也很有面子。 虽说两家隔的不远,但是高头大马和八抬大轿谢家都置办了,可谓是近几年来,四邻八村最气派的一场婚礼了。 最最让众人津津乐道的是,就连平安县的县令大人都亲自备着礼物来了。 中午白荷吃了酒以后,就单独去厨房拿了个小碗,给李玉娇盛了一些饭菜过去。 推门进去的时候,谢桃已经在里头和李玉娇说话了。 白荷便把饭菜端了过来,放在李玉娇的盖头底下溜了一圈:“怎么样,很香吧?” “嗯!”李玉娇吸了吸鼻子,“比你做的差了点。” 白荷笑道:“你可真会哄我开心。” “我说的都是大实话。” 谢桃也道:“我可以证明,玉娇姐姐说的都是实话。” 白荷闻言,噗嗤一笑:“哎呀我说桃桃,你怎么还管娇娇叫姐姐啊,你这该叫嫂嫂了知道吗?” 谢桃摸了摸脖子,笑着说:“我……这一时半会儿的改不过来。” 李玉娇笑道:“改不过来暂时就不改,我也听习惯你叫我姐姐了。” 白荷听罢,笑了笑:“好了好了,吃点吧。你这盖头也不能掀,看的见吃饭吗?别喂进了鼻子里。” 李玉娇一手微微掀着盖头,一手拿筷子吃饭,确实有些不方便,叹了一口气:“你说我已经和谢大哥成过一次礼了,要不这盖头就掀了算了?” “这不好吧,”白荷立即阻止,“这是不吉利的,大不了你吃的慢一点。” 谢桃想了想,道:“那要不然我叫大哥来给玉娇姐姐先把盖头掀了吧,看这个样子,他好像要到晚上才能回房间呢。” “嗯,”李玉娇.点了点头,“我看行,要不然桃桃你就去吧。” 又道:“顺便和他说说,叫他少喝酒。” “好嘞。”谢桃清脆一声答应了下来,这便跑了出去了。 待谢桃走后,白荷去把门关了,笑着对李玉娇说:“你还没看见这间屋子吧,布置的挺不错的,梅大娘待你真好,你同桃桃的关系也好。大家说的最难搞好的婆媳关系以及和小姑子的关系,在娇娇你这里都不成问题呢!” 盖头下的李玉娇也笑了,这话听的她心中熨帖,只有一点不好:“可惜我与谢大哥始终是聚少离多。” “这叫小别胜新婚嘛!”白荷抓着李玉娇的手安慰,“你看我爹娘,就老是吵。” “他们是越吵感情越好,有的夫妻不说话的那种,也很难熬呢。” “是啊,人与人之间是不同的,就好像……” 白荷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猛的一声推门声给打断了。 “怎么了?”李玉娇看向房门的方向。 白荷也问:“桃桃,你这是怎么了?慌忙急火的?” 谢桃喘着粗气:“不……不好了,刚才有几个长的好魁梧的人来,其中一个人,脸上还有好长一道疤,他……他们把娘和大哥叫走了。” ☆、495 你怎么来了 李玉娇再也没忍住,自己一把就将盖头给掀开了。 走了两步上前问谢桃:“这就走了,还回来吗?” 谢桃骤见掀开了盖头的李玉娇,不禁看的有些呆了:“玉娇姐姐,你……好漂亮啊。” “……”李玉娇张了张嘴,谢桃这个反应,竟然叫她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 顿了一会儿,这才叹了一口气:“可能军营里有急事,找你大哥回去吧。” “应该不是吧,”谢桃说了半句,又肯定的说,“不是的。” “你怎么知道不是?”白荷问。 谢桃垂着脑袋说:“那几个人有些上了年纪的,一来问的就是我爹,他们……好像是来打听我爹的消息的。” ? 李玉娇皱眉:“你爹不是?” “是啊,”谢桃也是一脸不解的表情,“我爹都去世好多年了,今天忽然就来了那么一群人,说要来找我爹。 玉娇姐姐,小荷姐姐,你们不知道,那些人都长的和我大哥一样,小山一样,关键是没我大哥好看,有一个人脸上还有一道特别狰狞的长疤,吓死人了。 大家都在那里高高兴兴的喝喜酒,就他们一群人忽然冷着脸出现,可把村里人都吓到了。我爹从前又……他们都说是逃回来的,现在有人来找,当时就听见有人在下面叽叽喳喳的讨论了,真是讨厌!” 李玉娇闻言先是松了一口气,又看谢桃十分愤懑的样子,便揽着她的肩膀开始安慰她:“没事的,有你大哥在,一定都会处理好的。” 谢桃点头:“还好有我大哥在。可是今天是你们成亲的日子,那几个人来真是扫兴了。” 李玉娇摸了摸谢桃的脑袋:“不碍事,我们都不必放在心上。” 谢桃嗯了一声:“我要再去前面看看。” 李玉娇闻言,又看了白荷一眼。 白荷立即道:“那我和你一起出去看看。” 李玉娇现在是新妇,自然不能在此时出去抛头露面了,只有些焦虑的在新房里踱来踱去的转圈子。 不多时,她听见门外有脚步声,便立即上前去迎。 只是没想到门一被打开,出现在自己眼前的居然是谢鹤江。 “怎么是你?”李玉娇有些吃惊的问道。 谢鹤江没有立即回话,而是先将她从头到脚的打量了一番。 她本就生的娇艳,如今在一袭红衣的衬托下,越发的耀眼了,令人心往神驰。 他感到惊艳:“你真美。” 李玉娇也早将他看过了,今日在一身喜服的装点下,他一改往日的俊朗刚毅,竟也显出了几分温柔气质来。 她笑,十分满意,又嗔道:“问你话呢,你怎么来了?” 谢鹤江哼一声:“我还没质问你呢,你倒是先责问起我来了。” “你要质问我什么?” “盖头呢?掀盖头是我的活儿,你怎么能和我抢呢?” 李玉娇睨了谢鹤江一眼,看他嘴角带笑的样子,不禁也笑了:“好好好,你的活儿,都是你的活儿。” 说着坐到床边,自己又把盖头给盖上了,然后问道:“现在可以好好说话了吧。刚才我听桃桃说,今日有人来打听你爹的事?” ☆、486 到时候别求我 “嗯。” 谢鹤江见她把盖头都给盖反了,不禁好笑。 摸了摸她的脑袋,正要说话。 就被李玉娇躲了一下,打断了:“今天别摸我的头,把我的头发弄乱了,早上很早就起来梳的。” 谢鹤江奇怪的看了她一眼:“你梳的再好看,不就是为了晚上让我弄乱的么?” “你这人!”李玉娇气的在他胸口捶了好几下,“那现在还没到晚上呢,现在就弄乱了,你晚上弄什么,不对,你晚上看什么?” 谢鹤江勾了勾唇角:“大不了一会儿我帮你梳。” “你算了吧,你那大粗手,你使刀弄棍还差不多,你还给我梳头呢,上次我做饭的时候让你给我拢一下头发,后来我去照镜子的时候差点没把我自己给丑哭。” “有吗?”谢鹤江仔细的回忆了一下,“很好看啊,你不觉得吗?” “不觉得!”李玉娇把谢鹤江又欲摸上自己的脑袋的手给打了开,“你就不能老实点吗?我问你,那几个人打发走了?” “嗯。他们只是来讨回一样东西。”谢鹤江淡淡的道。 李玉娇闻言皱眉:“什么东西这么重要?过了这么多年了,还要讨回去?” “我也不明白,不过一块玉佩而已。”谢鹤江答道,“也许其中另有隐情吧,不过东西还回去便就罢了,往后与我谢家,再无相干。” 李玉娇.点点头:“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谢鹤江轻笑:“我听桃桃说,刚才可把你吓坏了,你以为我要走了?” 李玉娇缓缓靠在谢鹤江肩头:“可不是么?大喜的日子,我以为你又要走了。” 谢鹤江揽住李玉娇,大掌在她圆润的肩头上摩挲了下:“这次不会了。所以我听说以后,径直就来找你了,好给你吃下一颗定心丸。” 李玉娇闷闷的说:“那这种定心丸你最好还是多准备点,效果还是挺不错的。” “是吗?”谢鹤江笑了笑,“那让我来摸一摸,你的心此刻定了没有?” 说着就要探手过去。 却被李玉娇一把抓住,然后翻身坐在他的腿上。 伸出一条腿,用膝盖顶住他的那里,压低声音道:“谢将军,注意点时间场合,你再乱动,可别怪我不客气了!” 她那点小气力……谢鹤江眉一挑:“阿娇你这是在威胁我?” “我这是忠告。”李玉娇道,“你看着床褥被子,整齐的一丝不苟,你来一趟就给我弄乱了,像什么样子!这还大白天的你不出去待客,叫别人怎么看你我?” 谢鹤江憋笑,一手摸上她的膝盖,另一手握住她的腰,干脆就着这个姿势,就把她整个人从自己身上给搬挪了下去。 轻哼了一声:“阿娇,为夫把话放在这里,你现在拒绝了我,晚上你可不要后悔。” “你蹬鼻子上脸了,这本来就是你不对。晚上是吧,我等着,你就尽管放马过来吧。” “这可是你说的,到时候你可不要求我。” “就冲你这句话我就不会求你!” “那你要是求了怎么办呢?” “你开条件!” “好!一言为定,先记着,等你开口求我了,我就来讨债。” ☆、497 又不是第一次 晚间,掌灯时分。 谢鹤江一手执着一壶酒,一手拿捏着两个酒杯,这便走了进来。 他一走到床边,见李玉娇头上的那盖头还是反着的,不禁满意的笑了笑。 趁她没注意的时候,抬手在她的头上摸了一下:“唔……真听话。” 李玉娇皱皱眉:“客人们都走了?” “不错。”说话间,谢鹤江已经缓缓的掀开了李玉娇的盖头。 李玉娇迎面便就撞上了他那双深邃不可见底的眸子,喉头忽地就有些发干。 谢鹤江紧紧凝视着她,见她喉头吞咽的样子,不禁发问:“紧张?” 而后又轻轻笑了笑:“又不是第一次了。” “这次不一样,正儿八经的。”李玉娇抬手在他肩头拂了拂,“这身衣裳你穿着很好看。” 谢鹤江摸了摸她的脸:“是娘子的手艺好。” 李玉娇抿唇笑了,看了看他带过来的酒壶,问:“喝合卺酒吗?” 谢鹤江点了点头。 牵着李玉娇来到桌边坐下,道:“这酒味道不错,有些甘甜,你可以多饮几杯。” “是吗?”李玉娇闻言,眼见他斟满了两杯。 便笑着说:“上次我喝多你不是我很闹腾么,还叫我以后少喝,今天你倒是主动劝我了。” “我刚才不是说了么,这酒甘甜,不烈。”说着把酒杯递了过去。 第一杯,两人喝了个甜甜蜜蜜如胶似漆。 李玉娇当真觉得这酒和以往喝过的不同,加上她这一整天都没怎么喝过水,这会儿便在谢鹤江的劝说下,忍不住多喝了几杯。 哪知三五杯酒下肚,这酒的后劲就发出来了。 她只觉得脸烧的通红,头也有些晕眩。 便将一只手搭在谢鹤江的胳膊上,问他要镜子。 谢鹤江含笑拦着她,在她耳边悄声问:“你要镜子做什么?” 李玉娇捧着发烫的双颊道:“我要看看我的脸是不是很红。” “这个我看了就可以告诉你,要镜子做什么?”谢鹤江勾起食指在李玉娇的面颊上轻轻刮了刮,“难得见你在我面前脸红,现下这样很好看,我喜欢。” 说着低头下去,就在她的脸上轻啄了一口。 随即往下,又在脖颈处舌忝了下。 大手也不安分的搓弄了起来。 李玉娇被他弄的浑身发热,加之头晕,瞬间有些坐不住了。 且二人之间早有了夫妻之实,羞涩全无。 只双手勾着他的脖子,央道:“抱我……抱我去床上。” “好。”谢鹤江嗓音低哑,一把将人打横抱起,轻柔的放在了床上。 待将她放到床上后,她便开始拽他的衣服了。 而他,则是不再动作,只侧身躺在外侧,一只手撑着脑袋,眸中含笑盯着她,任由她在自己身上乱摸,道:“上次你喝多了也是这般闹腾。” 李玉娇此刻浑身发热,她扯不动谢鹤江的衣裳,就开始扯自己身上的衣物,道:“上次只是这样吗?你……上次你没有摸我吗?” “上次有啊。”谢鹤江闻言,笑的一双眼睛都微微弯了起来,“可是这次我要你求我。” ☆、498 我就是能忍 “你……” 李玉娇想到下午自己和他打的赌,又想到刚才他故意劝自己喝酒,不禁气恼:“你这么这样啊!” 谢鹤江沉沉一笑:“这就是我,阿娇第一天认识我么。” 说着干脆双手往脑袋下一枕,仰面躺在了床上:“睡吧。” 李玉娇脑袋沉沉,衣服都已经脱到了一半,却听他说要睡觉了。 一时只觉得心中不服气,猛然又瞥见他|月中|月长|的下身。 笑道:“你都这样了,我就不信你不难受。” 说着不管不顾,略有些粗鲁的将手伸进了他的衣服下摆,使劲握住。 谢鹤江被这突然袭击弄的闷哼了一声,却也不动声色:“不怕,我就是能忍。” “我就不信了!”李玉娇借着酒劲,把自己脱的只剩下一个小肚兜,干脆又跨坐在他身上。 第一步,开始脱他的衣裳。 可她这边刚把腰带给解开扔到地上,那人就伸出长臂一把将腰带给捡了回来,又重新系在腰上。 她生气了,解开他腰带,团成一团,狠狠的砸到门上,就不行他还要下床去走到门边再给捡回来。 可她没想到,人家还真的这样做了。 轻而易举的握住她的腰,把她搬起来,放到一边去,然后下床去捡腰带,再重新系上。 李玉娇当时看的就有些呆了,指着他昂扬的某处道:“你明明……” 谢鹤江闻言,便冲她眨了眨眼:“阿娇仍需努力啊。” 说着又原封不动的把人给抱回自己小腹处坐下。 这回李玉娇也不去脱他衣裳了,干脆直接将他的裤子给扯了下去,合手就滑弄起来。 谢鹤江含含糊糊的哼了声,道:“太干了。不如你亲亲?” 李玉娇狡黠一笑:“你求我。” 谢鹤江抬眸,从脑后抽出双手,缓缓的握住了她月匈前一对,揉捏了起来:“舒服吗?” 她热的很,他的力道刚刚好,很舒服,舒服的闭上了眼睛,只想他把自己的全身都捏遍。 这样想着,全身上下似乎力气全无,想要直接叠在他的身上,奈何他一双大掌还在前头撑着自己。 谢鹤江见妻子此刻早已柔.软若无骨,神情慵懒又魅惑,他瞬间也有些不想忍了。 一个翻转,两人这边交换了上下的位置。 她喜欢他亲.吻她的月匈部,他是知道这一点的。 每每弄的她欢喜了,下面也是彡显彡闰的很。这次许是多喝了点小酒的缘故,格外的奔放,没一会儿就泛滥了。 他便抬起|月要|身,顶在那里,磨磨蹭蹭的,但就是不要进去。 非要逼着她来求。 李玉娇不肯:“那就不要算了。” 谢鹤江又恶意的顶了顶:“你确定?这么多水儿了呢。” 说着把自己泛着晶莹的指尖给她看。 李玉娇哼一声,暼过了脸:“那……你再给我倒一杯酒来,我就当是自己喝醉了。” 谢鹤江轻笑,良辰美景,春宵一刻值千金,他也不想耽误了,便就给她一个台阶下。 这便去到桌边,拿起酒壶,仰头就往口中倒酒。 李玉娇斜斜的趴在床上,见洒出的晶莹酒水顺着他的下巴蜿蜒往下,滑过蜜色的锁骨,紧实的小腹,直至消在丛林深处,不禁咽了口口水…… ☆、499 我心悦你 谢鹤江自己喝够了酒,这便大步走了过来。 他一手扣着李玉娇的脑袋,贴上她的唇,灵巧的舌撬开了她花瓣一样的双唇,一口甘甜的酒水就这么渡了进去。 因吞咽的急,有酒水淌了下去,酒水蜿蜒至何处,谢鹤江的唇舌就辗转到何处。 落下的帷帐,隔出的一方幽闭空间,其中空气烧的如同火一般滚烫。 李玉娇终究还是没有坚守住,真的求了谢鹤江。 一开始是求着继续,后来便是求着停下。 谢鹤江很是餮足。 淋漓过后,他揽着她说:“我要来讨债了。” 李玉娇狡赖,懒懒的说:“我喝醉了,之前说的我都不记得了。” “小坏蛋。”谢鹤江把她抱的紧紧的,紧到她不能呼吸,“你再这样说话不算话,以后我也有样学样了。” 李玉娇被他抱的干咳了两声,拍了拍他坚.硬的胸膛,道:“好好好,我承认,你说吧,你要我做什么?” 谢鹤江这才将她放开,轻轻抱着:“你说些我喜欢听的话吧。” “就这样?”李玉娇忍不住微微探起了半个身子,垂眸去看他的表情,就怕他表面上是在开玩笑,实则在想法子折腾自己呢。 可见他脸上并无异样,只有出了大力后的疲惫,便问:“那你想我说什么?” 问完又躺了下去,摸着他的耳朵玩。 谢鹤江任由她的小手捏弄着自己的耳垂,心里痒痒的,道:“你说,你心悦我。” “就这样?”李玉娇的手又摸到了他的下巴,他的薄唇,“仅此而已?” “嗯。”谢鹤江侧头看他,一双黑眸清凉无比,“不然呢,你以为我会让你做什么?” 李玉娇摇摇头。 又盯着他说:“谢大哥,谢鹤江,江江,我心悦你。” 谢鹤江薄唇微启,他笑了,渐渐的露出了一排洁白的牙齿。 忽然抓住了正在搓弄他下颌上胡茬的纤手,放在口中轻|口允|了一下。 他整个人生的十分刚毅俊朗,虽然笑起来很好看,可是总感觉的冷硬冷硬的,如今这笑,却好似能叫她的心化开了一样。 “就这样吗?仅此而已?” “不,”谢鹤江道,“继续说,说到你睡着为止。” 李玉娇咧嘴一笑:“居然这样简单,早知道我早点开口求你了,也不用我绷那许久。” “呵呵。” “我心悦你,我心悦你,我心悦你。” “我也心悦你。” “我心悦你,我……好累了……我心悦你……我……” “累了就睡吧。” * 早上谢鹤江醒来的时候,破天荒的,李玉娇也在这个时辰早早的醒来了。 睁开眼第一个见到的就是谢鹤江,这让李玉娇心情十分愉悦。 谢鹤江摸着她的脸道:“怎么不多睡会儿?” 李玉娇笑着抱住了他的胳膊:“嫁来的第一天,我怎么能睡懒觉呢?早饭想吃什么,我给你做吧?” 谢鹤江刚要说话。 忽然就听见了外头的敲门声。 紧接着便传来了梅氏的声音:“鹤江和玉娇起来了没有?早饭在锅里,你们起来了自己弄了吃了,我要到田里去了。” ☆、500 不大对劲 李玉娇和谢鹤江闻言,两人对视了一眼。 李玉娇立刻对着门外喊道:“梅……” 话说到一半,才想起来要改口,道:“娘,您歇会儿,我们一起去吧。” 梅氏在外头笑着说:“不用,没多少事儿,鹤江难得回来,我见你也少清闲,你们就多睡一会儿吧。阿枫都已经回去上学去了。” 说着就走了。 谢鹤江听了,便揽着李玉娇的肩膀道:“娘对你可真好。” “托你的福。”李玉娇美滋滋的答。 “那你再睡一会儿吧,我去田里看看。” “我也起来,反正睡不着了。” 李玉娇说着,也起了身,小夫妻俩新婚燕尔,穿衣服都是你帮我、我帮你的,反而不如自己穿来的快,但却都是乐此不彼。 他们洗漱好以后,谢桃才起来,吃过了早饭后,谢鹤江就去田里帮梅氏干活。 李玉娇和谢桃两个则把家里好好给收拾了一番。 干活儿的时候谢桃问:“玉娇姐姐,咱们什么时候回去啊?” 李玉娇笑着问她:“怎么了?你是不是不想回去了,也是,我不在的时候,你都没有好好的歇息。” 谢桃闻言,却是摆了摆手:“才不呢,我是在家里不知道干什么好,我想回去呢,我想在铺子里卖衣裳。” “这样啊,”李玉娇听罢挑了挑眉,又感到十分欣慰,“我们桃桃真是个勤劳的好孩子。” 谢桃抿了抿唇,想了一会儿,又说:“玉娇姐姐,要不然你和大哥说说,劝劝娘,让娘也跟我们一道进城去吧,娘一个人在家里忙进忙出的我怕她觉得冷清。” “好,”李玉娇应了声,“等中午你大哥回来了我就和他说说。” “嗯,尤其是昨天那几个人来找我爹以后,我总觉得娘怪怪的,有些魂不守舍的样子。假如我们回城以后,他们又来了,家里就只有娘一个人,那可怎么办啊?” 李玉娇.点点头:“这么说来,这也是个问题。等和你大哥商量了以后,我们晚上一道劝劝吧。” 晌午时分,等李玉娇把饭菜做的差不多的时候,便叫谢桃去田里叫梅氏和谢鹤江回来吃饭。 等听到锅底的锅巴炸的噼噼啪啪的时候,院子的门被人推开了。 李玉娇这便迎了出去,却只见谢鹤江和梅氏两个。 便问:“娘,桃桃呢,怎么没有和你们一道回来?” 梅氏道:“我们没有看到桃桃啊。” “可是桃桃出去有一会儿了啊,她是去叫你们回来吃午饭的,就算找了一圈没看到你们,现在也应该回来吧。” 梅氏微张着嘴,楞了一会儿,忽然跺了一下脚,道:“我这就去找。” “我也去。”谢鹤江拔腿就要往外走。 却被梅氏拦下了:“你就在家里陪陪玉娇吧,桃桃肯定是碰到村里那个丫头了,在说话呢,我去把她喊回来吃饭。” 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李玉娇蹙眉道:“谢大哥,为什么我觉得娘脸上的表情不大对劲。” 谢鹤江嗯了一声:“昨天那几个人来了之后就是这个样子了。” ☆、501 不是亲的 “那你要不要跟上去看看?”李玉娇提议道。 谢鹤江刚准备追出去,就听见梅氏在和谢桃说话。 有些不大高兴的样子:“以后不要和陌生人说话知道了吗?谁知道他们安得什么心思?” 李玉娇闻言,和谢鹤江对视了一眼。 待梅氏领着谢桃进来了以后,谢鹤江便问:“娘,怎么了?” 梅氏只道:“没事,吃饭吧。” 梅氏既然不肯说,谢鹤江也不好逼问自己的母亲。 只逮了空跟李玉娇说,叫她去问问谢桃。 待到晚上歇息的时候,李玉娇见谢鹤江在外面干了一天的活儿,就主动给他捏肩捶背。 谢鹤江见她这一天也是忙里忙外的,哪里舍得。 捏着她的手说:“你忙活一天了,不累吗,早点躺下来歇息吧。” 李玉娇脸上挂着笑,推着谢鹤江到床上去坐了,笑嘻嘻的道:“不累,就是想好好的伺候你一下。” 说着就跪坐到他的身后,开始给他捏肩。 一边捏肩捶背一边还问:“怎么样,是不是很舒服?” 其实她那点力气只够给他挠痒痒的,但是谢鹤江还是很给面子的笑着说:“嗯,舒服,十分舒服。” 李玉娇又卖力的捏了一会儿,才不过一刻钟的功夫,便开始嚷嚷:“哎呀谢大哥,我的手好酸,酸死了。这肩膀我也帮你捏了,背我也帮你捶了,现在该轮到你帮我了。” 说着转了个身,把背对向谢鹤江,抬手拍了拍自己的肩膀:“快快快,轮到你了。” 谢鹤江好笑:“你啊,你直说,我还不是乖乖的就来给你捏了,何必劳累了自己。” 李玉娇被他按的舒服的哼了一声:“那我也不能白占你的便宜啊,这叫做礼尚往来,让你更加的心甘情愿。” “我已经很心甘情愿了。” 李玉娇听了,心里美滋滋自的。 顿了会儿,这才道:“下午的时候我问桃桃了,你知道她下午是和谁说话去了吗?” “谁?” “据桃桃所说,找她的正是昨天咱们婚宴上来打听你爹下落的那些人。” 谢鹤江闻言,手上的动作停了停。 李玉娇拍了他一下:“聊天归聊天,手不要停啊。” 谢鹤江的手重新又动作了起来,继续问道:“他们找桃桃做什么?” “很奇怪,”李玉娇说,“他们问桃桃的身世。” 谢鹤江沉吟了片刻,没有做声。 李玉娇见状,感到奇怪,这便转过身子看向谢鹤江,问他:“你怎么不说话了,皱着眉头做什么?” 说罢抬手就去抚谢鹤江的眉心。 谢鹤江便就舒展了双眉,低叹一声:“桃桃她,不是我的亲妹妹。” “什么?”李玉娇瞪大了眼,感到不可置信,她放低了声音,“那桃桃知道这件事情吗?” 谢鹤江摇了摇头:“她和阿枫都是不知情的。” “什么?”李玉娇又是一惊,把声音压的更低了,“你是说你弟弟阿枫也不是你的亲弟弟?” 谢鹤江沉沉嗯了一声:“他们都是爹娘抱养来的。” ☆、502 抱养来的 “怎么会呢?”李玉娇勉强笑笑,“可我从来也没听村里人说过啊?” 李玉娇道:“村里也有其他人抱养孩子的,但这都是众所周知的,可是你们家的我却从来没听说过。” “你也知道我爹事情,我小的时候,有好几年都是跟着爹娘在外头东奔西走的。等把阿枫和桃桃带回来的时候,村里人只当他们是我爹娘在外头生下的一双儿女。” “原来是这样。”李玉娇.点了点头,又道,“难怪我总觉得他们俩长的和你并不像,也不像娘。” 谢鹤江嗯了一声:“越长大越不像了。” “那这次来的那些人,会不会就是桃桃和阿枫亲生父母那边的人呢?”李玉娇问道。 谢鹤江摇了摇头:“好多年前的事情了,我那时候还小,记的也不太清楚。但我依稀记得,接回他们两个的时候,他们亲娘还在,那时病重,就快要死了。” 李玉娇闻言,轻轻哦了一声。 谢鹤江又问:“桃桃还跟你说什么了吗?” “听桃桃的意思是,娘并没有告诉她这件事情,所以她到现在还认为是娘亲生的。” 谢鹤江点了点头:“也只有娘知道事情的始末了,娘如果不说,我们也就不要在桃桃面前提起。” “嗯,我知道的,你放心吧,我不会乱说的。只是不知道娘是怎么处理的,日后那些人不会再找上门吧?” “估摸着娘和桃桃已经睡了,明天等陪你回门了以后我再去问问娘好了。” 听到回门二字,李玉娇忽地一把就抓住了谢鹤江的手:“回门之后你是不是就要走了?” 回应她的,是谢鹤江给予的一个绵长到令人窒息的吻。 亲昵过后,谢鹤江发在了外面。 李玉娇从枕头底下抽出一方帕子擦了擦,皱眉道:“这是做什么?” 谢鹤江一扇大掌盖在了她光滑的小腹上:“怕你有了,不是说好一起看着孩子长大吗?” 李玉娇闻言,紧紧搂住谢鹤江:“你还没走我就开始想你了。” “就是要你想着我。睡吧。”说着亲.吻了一下她的额头。 两人沉沉睡去。 第二日回了门,留在了李家吃的中饭。 回去的时候,谢鹤江找机会同梅氏问了关于谢桃和谢枫身世的事情。 梅氏只道和成亲当天找上门的那几人没有关系,又让谢鹤江千万保密,不能叫谢桃和谢枫两个知道这件事情,怕他们知道了伤心。 谢鹤江自是答应了下来,并且也将原话嘱咐给了李玉娇。 不料晚间吃饭的时候。 梅氏突然问起:“娇娇,你从前不是说叫我去城里住么,现在可还有地方让我睡?” 李玉娇闻言,有些惊讶。 便看向谢鹤江,意思是问他,是不是你下午劝动了娘。 谢鹤江却是微微摇了摇头。 但不管怎么样,梅氏肯去,也是一桩好事,免得把她一个人留在村子里,万一出了点什么事,那可真是远水解不了近火了。 便道:“有,自然是有地方住的。” 谢桃听了,十分高兴:“太好了娘,以后每天都可以看到娘了。” ☆、503 考什么状元! “那好。” 梅氏道:“现在你们几个都在城里住着,我去了还能给你们做做早饭晚饭的。免得你们天天在外面吃,多费钱。” 又说:“万一玉娇要是有了,我也好照看着。” 谢桃不大明白:“玉娇姐姐有什么?” 李玉娇抿了抿唇,对谢桃笑了笑,一时还不知道该怎么向这个小丫头开口。 梅氏便回说:“孩子啊,等你嫂嫂有了孩子,你就要当姑姑了。” “原来如此,我就要当姑姑了吗?”说着兴奋的看向李玉娇。 李玉娇好笑:“桃桃,现在还没有呢。” “那什么时候有?”谢桃充满期待的问,“我可以给孩子做小衣裳。” 谢鹤江咳嗽了声:“先吃饭吧,菜都冷了。” 梅氏也解围:“你小丫头不懂,不要乱问了。” 然后又对李玉娇说:“正好几亩庄稼都收回来了,我再把田里的事情交代一下,我就去找你们去。” 李玉娇应了一声:“东西多的话,娘就直接在附近村里找个车过去,可别自己一个人走了。” “嗯,我知道的。”说着有些担忧的问,“不知道阿枫怎么样了。” 谢桃道:“娘,你就放心吧,二哥很好,他的书念的很棒,先生经常夸奖他呢,再加把劲儿,二哥就能考第一了。” 梅氏听了,却道:“非要争这个第一做什么,能识字不就行了,将来直接在你嫂嫂的铺子里做个掌柜的、算账先生的不是挺好。” “这样刻苦读书怎么能只去当一个算账先生,二哥是想要去考个状元郎呢。”提起自己的二哥,谢桃感到十分自豪。 梅氏却不高兴了:“你知道什么,别在你二哥面前瞎说。” 说着就把碗筷端进厨房,也不吃了。 谢桃则是一脸的委屈,看看谢鹤江,又看看李玉娇:“我……我说错了什么吗?” 李玉娇只好安慰着说:“你大哥这常年在外的,也许娘是怕你二哥将来也走远了,所以才这样说的吧。” 谢桃想了想,确实也是,低头又扒拉了几口饭。 李玉娇探头朝外看了看,见梅氏已经进了房,把灯给点了起来,似乎已经开始收拾东西了。 总觉得有些奇怪,但却也挑不出理来。 隔日谢鹤江要走了。 李玉娇和谢桃同他一路,往平安县城里去。 之前的院子是和白家一起租住的,两家人,一家各两间房。 但如果现在梅氏要来的话,她那里的两间房就不够住了。 所以和谢鹤江依依不舍的分别后,李玉娇立刻就去了一趟牙行,托人帮自己找更大的院子。 跟明善堂告的假,时间还没有到,所以李玉娇也不急着去明善堂。 而是先去了一趟自己的成衣铺子‘美人娇’ 只不过才进去,就见到了两个熟人。 当时她甚至还花了片刻的时间去想,我是继续往里面走呢,还是转身当做没有看见的样子。 不过她还来不及动作,就被她的师娘杜夫人给叫住了,道:“玉娇,你也来这里买衣服吗?” ☆、504 不识好歹 李玉娇见躲不掉了。 这便面上带笑的走上前去:“师娘。” 又跟杜夫人旁边站着的妇人见礼:“见过县令夫人。” 县令夫人看起来还是那样的和善,道:“在外面你不必和我这样客气的。” 又笑着说:“早就听说美人娇的衣服是城里所有成衣铺子里卖的最好的,今天总算有时间过来看看了。” 李玉娇笑了笑,一指旁边几套衣服说:“这几件看起来很衬夫人的肤色呢。” 县令夫人走过去看了看,又摸了摸,道:“果然不错。” 一旁的杜夫人看的也是眼花缭乱的,干脆就拉着李玉娇,道:“玉娇,你看的准,不如你帮我看看吧,你看看哪件适合你师娘。” 李玉娇这便走到另外一边去挑了。 因从进来到现在都没见着掌柜的人,李玉娇便问谢桃:“掌柜的呢,怎么不见他?” 谢桃低声道:“内急。” 李玉娇.点了点头,继续挑衣服。 杜夫人见状,便问:“玉娇,你们认识?” 李玉娇便道:“是的师娘,这是我小姑。” 杜夫人也没在意,只当李玉娇的小姑子是这家铺子的劳工,自己也在一旁挑选衣服。 没一会儿,又进来了几个妇人,都是结伴而来的。 且看样子,和县令夫人还是熟识的,进来就同她打招呼。 李玉娇背对着她们,当场就听见有人问县令夫人:“陈夫人,我听说最近您要给公子纳妾,转眼就被人给拒了。” “这是谁家的姑娘,这样不识好歹?” 有人立刻就道:“就是,也不是什么好人家的姑娘,日日在外抛头露面的。” “听你这么说,你知道是什么人了?” “怎么不知道,不就是城门口开饭摊子的么。这么好的事搁在她身上,那不就跟天上掉下来的馅饼一样吗,居然给拒了,你说说,这可不就是不知好歹么。” 李玉娇闻言,心知她们嚼巴的必然是小荷的事情,心下有些不悦,便就重重的咳嗽了几声。 又听县令夫人一点动静都无,就任由那几个在外头叽叽喳喳,便微微皱了眉头。 只不过她咳嗽了两声后,那几人也就安静了下来。 县令夫人也开了口,声音里有些不悦的样子:“家丑不可外扬,各位姐姐妹妹快别说了。” 李玉娇听她这样讲,心道看来这位县令夫人对小荷是十分喜欢不起来呢。 正主都开口了,那几个妇人便不好再说,转而说起了别的来。 一人道:“听说这个美人娇的老板十分年轻,是个姑娘呢。” “是啊,可真是厉害了,前次我有个表兄来我家喝喜酒,临走的时候还托我来这里买几套衣裳给家里的女眷带回去呢。这美人娇的衣服啊,不光在咱们平安县卖的好,就是隔壁县城也很多人都知道呢。” “那这个铺子的老板可真是了不得,年纪轻轻就身价不菲呢。” “可不是吗,听说一天能赚这个数呢。” 李玉娇不知道那妇人手上比划出来的是什么数,可从她们的语气中能听出来她们对自己的艳羡。 ☆、505 东家来了 李玉娇想了想,忽然替小荷感到不甘。 她这便转过身子,去对杜夫人说:“师娘,我听说美人娇在做最新季的衣服呢,一会儿我们还是看看最新的样子吧,您肯定会喜欢的。” 此言一出,其他几个妇人那边便齐刷刷的朝李玉娇递过来了目光。 惊讶道:“听说这家的最新的衣裳开始做的都是给他们一个老主顾的,我这经常来光顾的都没能先试试呢,姑娘怎么能拿到?” 她们一看李玉娇的穿着,便认定了她必然不会是那个老主顾。 李玉娇确实不是那个老主顾,可她是这家铺子的东家啊。 她便笑着回说:“等掌柜的出来,让他去取出来瞧瞧便是了。” 那几个人有些不信,这会儿也不选衣服了,就站在这里等着瞧呢。 谢桃不知道李玉娇想做什么,拉了她过去小声的说:“玉娇姐姐,那两套衣裳快要做好了,你现在想看的话,我也可以拿出来给你看啊。” 李玉娇没说话,就朝谢桃微微摇了摇头。 过了没一会儿,掌柜的便从里头走了出来。 他才刚过来,就听几个客人指指点点的道:“出来了,出来了,掌柜的出来了。” 掌柜的一脸懵,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下意识的便朝谢桃望过去。 谢桃没有作声,只朝着李玉娇.点了点下巴。 那掌柜的一看是东家来了。 立刻上前去迎:“东家来了?” 李玉娇嗯了一声:“师娘和县令夫人过来看看,掌柜的去里间把最新做的衣裳拿出来给二位瞧瞧吧。” 东家发话了,掌柜的自然照做。 只把铺子里除了谢桃以外的一干人等都给惊到了。 杜夫人感到有些不可思议:“玉娇,原来你就是这家铺子的东家?” “是啊师娘,其实也不是我一个人的铺子,不过多少还是能做些主的。”李玉娇道,“说来师娘应该也认识,从前我也在您面前提起过。” “是吗?是谁啊。” “便是我堂姐的婆母,还有我的好姐妹白荷。” 李玉娇说完,悄悄暼了一眼一旁的县令夫人,见她脸色果然变了变,继续道: “不过我们平日里都不怎么在铺子里,铺子里一般是掌柜的打理,我喜欢跟着师父学医,白荷爹娘在城门口开了饭摊,她舍不得爹娘劳累,总是过去帮忙,大家伙还给送了一个西施厨娘的称号呢。” 县令夫人闻言,看了李玉娇一眼。 她知道眼前的这个李玉娇和儿子惦着的那个白荷是好姐妹。 倒是不知道这两个丫头,除了会烧饭,原来还开了这样一个赚钱的铺子,难怪白荷那个丫头毫不犹豫的就拒绝了上门说亲的媒人。 一旁的几个妇人虽然不知道县令家想抬回去做妾的姑娘叫白荷,但是也是听说过她有个外号叫‘西施厨娘’的,当下大有议论开来的架势。 可李玉娇也不想就这样在大庭广众之下驳了县令夫人的面子,毕竟她和小荷是好朋友,万一县令夫人因此也记恨上小荷可就不好了。 便打断了那几个妇人的窃窃私语,转而去请县令夫人和杜夫人,道:“掌柜的把衣服拿来了,请师娘和夫人过去看看罢。” ☆、506 你不一样了 杜夫人从前不知道自家医馆的女徒弟,居然是这间享誉盛名的成衣铺子的东家。 她待李玉娇又如同半个女儿,如今看起她铺子里的衣服来,也是颇有些自豪的意味在面上。 倒是县令夫人,脸色有些不大好看,好似是失了兴致。 李玉娇此番做派,倒也不是想让县令夫人下不来台,只不过是想叫她同其他妇人知道,自己和小荷并没有那样低贱。 到底不想让人失了面子,末了,便把这两套衣裳送给了杜夫人和县令夫人。 她二人自是推脱着要给钱,李玉娇又哪里肯收。 县令夫人得了衣裳后,也没兴致再逛,叫了随行的丫头这就回去了。 倒是杜夫人,还有话同李玉娇讲。 李玉娇便挽着她的手出了铺子。 杜夫人一番感慨,又道:“你既已经有了铺子,怎么还非要跟着你师父学医,多累。” 李玉娇悄悄的笑:“师娘,现在外头都叫我一声李大夫了,现在便弃了不学,城中可就少了一位能干的女医了。” “数你的嘴巴会说。”又道,“我从前就听说这铺子里的事情不全是掌柜的一人在打理,你可是也要跟着一起忙活的?” 李玉娇点点头:“每日回家了就对对账,时间也是充裕的。” “那你这样太累了。”杜夫人捏着李玉娇的手道,“你又何苦。不过既然你喜欢学医,师娘也不好拦着你。等我回去和你师父说说,日后你也不必来这样早、回那样晚,每日里也好叫你多些时候休息。” 李玉娇闻言,眼睛都比方才亮了些,挽着杜夫人的胳膊道:“还是师娘疼我。” “那可不是。”杜夫人眉眼含笑,“都收了你的礼,怎么能不帮你办事情?” “这可不是什么礼,这是做徒儿的孝敬师娘的。再说了,我从漠西回来的时候,杜师兄也嘱托了,一定要我好好照顾师父和师娘。” 说到杜俨之,杜夫人不禁叹了一口气:“这个孩子,当初要不是和他爹吵嘴,也不至于一走就是那么远。” 又拍拍李玉娇的手:“你也不必送了,我看你的小姑子还在门口望着你呢,怕是有事找你。你且去吧。” 李玉娇本想送师娘回明善堂,听她这么说,回头一看,果然见谢桃站在铺子门口朝她这个方向张望。 这便同师娘告别,转身快步走了回去。 “怎么了桃桃?” 谢桃嘻嘻笑道:“是月娘姐姐来了。” “来的正好,我正要去找她呢,还怕今日没有时间。”李玉娇抬手在谢桃的脑袋上摸了摸,立刻就进了铺子。 月娘一见李玉娇进来,便道:“这一成了亲,看起来果然就不一样了。” “哦?哪里不一样了?”李玉娇笑问。 月娘掩唇笑了笑:“我瞧着你要大发财,成亲后赚的要比成亲前多了。你说这是不是个不一样的地方?” “你是说……?” 李玉娇扬起嘴角,立刻明白了月娘话中意思,这便将人往对面的茶楼领,“来来来,我们边喝茶边详谈。” ☆、507 开设分号 月娘笑的满面春风:“那你可要请我吃最好的茶。” 李玉娇笑道:“那要看你打听回来的消息值不值这个价钱了。” 月娘好笑的指着她:“你还说你身上没有奸商的味道?” 待到雅间坐定了,月娘便道:“邻县几处我都打探过了,铺子里的衣服拿过去都很时兴。这几个月你不知道,很多人都赶来这边的铺子买,一直问我美人娇有没有分号呢。” 李玉娇听罢,点了点头:“这些我也听掌柜的和桃桃提起,倒是邻县的铺面,你可都看好了?” “看好了。”月娘答着,又从袖中掏出一方叠好的纸,道,“都写在上头了,你瞧瞧。” 李玉娇略微看了看,又重新叠好,收了起来:“得了空我还是要亲眼去看看的。” “那可不是,要说你料的也真是神。当真有许多人要仿铺子里的衣裳,不过我已经按照你的吩咐,把话放出去了,就说咱们‘美人娇’要开分号,已经有人来找我谈了。” “那还不错,”李玉娇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扣着桌面,“你看哪日方便的话把有意的人都叫上,咱们一同坐下来商议商议吧。” 月娘一拍桌子:“正等着你回来呢。” 说话间,李玉娇抿了一口茶,忽然又看向月娘,问道:“听你这么说,近日都是在忙铺子的事情了,没有再出去?” 月娘拢了拢头发:“成亲后师哥也不愿我常年跟着戏班子在外抛头露面了,正好你临走前交代我的事也够我忙活的了,便离了戏班子。” “也好,你走南闯北确实不容易。”听月娘这样说,李玉娇倒是为她感到高兴。 又问:“周老班长近来可好,戏班子近来可好?” “总算是熬出了头,好事有了些美目。”说到这里,月娘不禁喜上眉梢。 李玉娇见状,不禁问她:“是什么好事,你快说来与我听听。” 月娘道:“爹还在和那边戏园子洽谈呢,若是能谈妥的话,我们家的戏班子就可以在天泉府最大的梨园里驻班子唱戏了。” “天泉府?”李玉娇闻言,声调不由扬了扬,“恭喜恭喜!那边可比咱们平安县城要繁华的多了。” “八字还没一撇呢,现在恭喜还太早了。”月娘说着,悠然饮茶,面上却是带着喜色。 看月娘那个样子,李玉娇便觉得好笑:“咱们都这么熟了,跟我你还谦虚呢。不过不管怎么样,我也会求菩萨保佑你们能顺利在天泉府驻下的。” “你何时这样清闲了?” “这对来说也是天大的好事啊。”李玉娇凑近月娘,“平安县人口几何,天泉府人口又几何,若你们在天泉府能得一处容身之地,你且把‘美人娇’带过去,我岂不是做梦都要笑醒,如今抽个时间去庙里拜拜菩萨那还不是小菜一碟。” 月娘却道:“那边可不是我们平安县能比的,不论什么东西,样样都贵,有的东西十倍不止,铺子岂是说开就开的。” “这倒不是最要紧的,最要紧的是你们能现在那里定下。如同先前一样,你先去探探,大不了由你先拿去卖,不开铺子就是。” ☆、508 想怎么说就这么说 月娘闻言,思忖片刻后,点了点头。 却又皱起眉头:“只是不知我爹能不能谈妥。” “不急,”李玉娇帮月娘把茶满上了,道,“先把手头上的事情做好才是。” “行,那你等我消息,我去请一请那几个有意向的人。” * 晚上等到白家人回来以后,李玉娇便将梅氏也要搬来县城的事情跟他们说了。 言下之意,便是要搬家。 其实白家人目前有两间房就够了,李玉娇只说再搬住处也不会让他们多摊钱,而单独租院子断然又不止是这个价钱。 白荷爹娘听罢,权衡了利弊之后,一口便答应了下来。 晚间李玉娇同白荷说话的时候,道:“我今天去铺子里的时候见到县令夫人了。” 白荷闻言一怔,片刻后脸上又恢复了平静,只淡淡的哦了一声:“县令夫人是去买衣服吧。” “嗯。” 倒是一旁的谢桃,有些看不过去这两个姐姐之间不愠不火的对话,直接对白荷说: “小荷姐姐,你不知道,白天在铺子里的时候,玉娇姐姐替你出了一口气。” 白荷闻言感到惊诧,不禁看向李玉娇:“娇娇你……是怎么帮我出气的?” 谢桃道:“玉娇姐姐说给县令夫人听了,就说你也是铺子的东家,当时你没看到县令夫人的脸色都变了,还有跟在她身后的其他几个人,都觉得不可思议呢。” 白荷感动的看向李玉娇:“知道你是想给我争面子,可我毕竟不是铺子的东家,要是以后给人戳穿了,岂不是要闹笑话。” 李玉娇笑着说:“我是铺子最大的东家,当初我开铺子的钱还有一部分是你拿给我的呢,我想怎么说,外人也只有听着的份了。” “谢谢你了娇娇。”白荷握紧了李玉娇的手,抿唇笑了笑。 “陈卓呢?他还是没有消息吗?”李玉娇不禁问白荷。 白荷摇了摇头:“鬼知道他去了哪里。不管他,又不是没了他我就不能活了。” 李玉娇好笑:“就你看的最开了。” 忽而又冲她扬了扬眉毛,忽然问道:“你想不想自己当东家?” “什么东家?” “比如……” 李玉娇故意卖了个关子,直惹的白荷抓着她的胳膊晃不停。 她这才说:“比如一家酒楼。” “我……”白荷有些支吾,“我想啊,可是我……我没有足够的钱。” “不着急,我们还有将近小半年的时间呢。”李玉娇道,“我已经打听好了,隔我那铺子两条街的地方,有一家酒楼年底的时候要搬。听说酒楼老板的儿子在天泉府发迹了,他这就要转手把酒楼赁出去,好搬去天泉府。” “那,那如果在年前我们能凑够银子的话,就能开一家自己的酒楼了?”白荷发问,语气中不乏兴奋。 “嗯,”李玉娇冲着白荷点点头,“还记得我求知府大人赐的那副牌匾吗,哈哈,我连酒楼的名字都想好了呢。” “西施厨娘?”白荷一拍手,“那真是派上用场了。你不在的时候我把城里的酒楼都打听了个遍,每一家酒楼都有不同的特色,有的大鱼大肉,有的就是清雅素菜,可是生意都很好。之前县令大人不是说知府大人的字一字千金么,如果我们用了那块牌匾,一定能吸引好多爱好风雅的人。” ☆、509 好好努力 “这些爱好风雅的人,最好面子了,三三两两的一聚,肯定乐意到咱们的酒楼里来吃饭。到时候我把菜做的好吃些,这样他们以后都回来了。” 白荷憧憬着,一双眼睛闪闪发光。 李玉娇见她这个样子,心中也有所希冀:“只好我们努力把能做的都做好,一切就都不会差的。” “嗯!”白荷重重一点头,笑着站了起来,“那我去和我爹娘说一说这件事情。” “好,你去吧。” 李玉娇笑着送了白荷出门,又坐在桌边看了一会儿医书。 最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越看这些医书越觉得有意思,尤其是每当领悟到书中一个要点的时候,竟然觉得比对铺子的进账的时候还要有成就感。 只是不知道谢大哥现在怎么样了,他此刻走到哪里了,是不是日夜兼程,是不是风餐露宿,是不是也像自己这样心中挂念着对方。 她想了想,提笔给谢鹤江写了一封信,又在信的末尾向漠西军营那个小茶馆的梅娘叮嘱了几句。 * 第二日到了明善堂。 也不知道杜夫人是怎样同杜大夫说的。 杜大夫当真允了李玉娇,叫她往后不必来的这样早,下午也可早点回去。 李玉娇也没有推辞,她依旧是和往常一样的作息。 且她何时来,何时去,师父和医馆里的人都是有目共睹的。 但与此同时,手中另有这样一道特权也是极为方便的。 就比如这日,牙人告诉她,她托着去找的院子已经找的差不多了,请她有空的时候过去看看。 又比如,月娘来告诉她,其他几个县城想合开‘美人娇’分号的几位老爷一同过来了。 这些事情她也不是第一次做,办起来也很利索。 且开第一家‘美人娇’的时候,早就和康妈妈达成了一致的协议,现在很多细节放由处事圆滑、惯会讨价还价的她去和人商讨,最为合适不过。 是以开铺子的这些事情做惯了,形成一定的规矩后,便也没有那么难了。 每日里在师父的带领下研究研究医书,给上门的病人把脉问诊,偶尔出去给些小姐夫人看病,晚上便回家对账数钱,琢磨琢磨衣服的新样子,日子过得既充实又忙碌。 等她们再一次搬了家,梅氏也把飞云村中的一切都打点好,正式搬进了城里。 那日李长福和高氏也来城中看望女儿。 李玉娇自又是劝了劝,想叫他们也留下来,只到底还是没能说动他们夫妻二人,便不再强求。 夫妻二人只在城中住了一.夜,第二日便要回飞云村去。 李玉娇便在明善堂那边告了假,送爹娘到城门口去坐车。 待她送走了李长福和高氏以后,便转身准备去摊子那里看看。 走着走着,却被身后一匹马猛超了过去。 那人跑的可急,差点没把李玉娇给擦倒在地。 只能说幸亏她眼疾手快,身手敏捷,否则她一会儿还得进明善堂。 却也巧,瞧着那眼睛长在头顶上、不好好看路的人,居然也是往饭摊的方向走去。 李玉娇便加快脚步,也朝那边去了,走到近前才发现,原来刚才那打马狂奔的人,居然是陈卓…… ☆、510 他不会再来找我了 几个月不见而已。 这个陈卓,胡子都长出来了。 想必也是舟车劳顿的缘故吧,怕是刚才从外地赶回来。 李玉娇草草打量了一眼陈卓,正想着自己是不是应该找个角落的地方坐下,好偷偷的瞧一瞧小荷和这陈公子的故事。 哪知小荷见到陈卓十分惊讶,正要朝他走过去的时候… 外头忽然又来一个人,追到陈卓身前,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 那陈卓听了,便头也不回的又骑马跑了走。 只余白荷一人站在那里,呆呆的,脸上流露出一丝悲哀的神情。 李玉娇见状,忙走上前去,伸手在白荷的眼前晃了晃。 白荷立刻回神过来,惊讶道:“娇娇,你怎么来了?” “我送我爹娘出城呢,刚好就过来看看。” “哦,”白荷有些心不在焉,忽然问道,“你来有一会儿了吧,刚才你看清楚没有,来的是不是……是不是他?” “你……是说陈卓吗?” 白荷嗯了一声:“我瞧着很像,只是长出了胡子,可若真是他,怎么一句话也不说的就走了?” “这……”李玉娇顿了顿,“我也不知道。看他刚才的样子,应该是家里有急事吧。否则单独来这一趟,怎么会什么话都不说的就走了呢。” 白荷点了点头,勉强笑了笑:“那我不管了,想这些白白耽误我的时间。” 说着冲李玉娇一笑:“想吃什么,我做给你吃。” 李玉娇抬手在她的脸蛋上捏了捏:“小荷,你在我面前不用这样强颜欢笑。” “哪有强颜欢笑了,我看见你就是想笑啊。”白荷拉着李玉娇进了摊子里头,“你自己看看吧,你想吃什么,我做给你吃。” 李玉娇依言挑了一个菜,又道:“我看他也是刚回来,要不然你明天让你娘替你一会儿,你直接去找他问问清楚吧。” 白荷顿了顿:“我就在这里,哪儿也不去。如果他知道了他娘曾遣媒人来抬我做妾的事情,他一定会来的。” 李玉娇闻言笑了笑:“看样子你对他还挺了解的。” “哪儿有!”白荷被李玉娇说的有些不好意思了,麻利的把大铁锅里的水珠子擦了干,舀了一勺油,滋滋的就开始炒菜。 李玉娇在饭摊吃过了午饭,下午也不打算再进明善堂,干脆径直就去了县衙后门,打算打听一下陈卓的行踪。 她现在因为还要在明善堂做事,总是一身利索简洁的男装打扮,所以打听起陈卓的事情来倒也方便。 只可惜,他被陈家的下人告知,陈卓才归家不到半天,人就又匆匆走了! 李玉娇闻言,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怎么和白荷说才好。 下午她又去忙了别的事情,晚上在康家和康妈妈以及李娥又聊了许久,等李娥夫妻俩送她回去的时候,白荷早就歇下了。 第二日晚间,白荷归来的时候,李玉娇明显的感觉到她的脸色不对。 问她话,她便是几欲垂泪的样子。 怕实在是心里憋的难受了,才告诉李玉娇,说:“娇娇,陈卓他不会再来找我了。” ☆、511 你信吗? 李玉娇闻言,暗暗一捶桌子。 心道昨天晚上回来的时候小荷已经睡下,那时候来不及告诉她。 本来想着今天早点和她说了,但是自己又睡了懒觉。 当下便拉住她的手,在床上坐下:“你都知道了。” 白荷点了点头:“嗯,县令夫人今天叫我过去了。” “什么?”李玉娇道,“并不是陈卓叫人给你传的话吗?” 白荷摇摇头:“他什么话也没有传给我。” 又伤心的吸了一口气,道:“原来昨天出现在摊子门口的人真的他,可是他一句话都没说的就又走了。县令夫人说,他只是去看我最后一眼。县令夫人还说……” “她还说什么了?” “还说他……就要娶他的表妹了。”说到这里,白荷忽然失声,靠在李玉娇的肩头呜咽了起来。 “怎么会这样?”李玉娇.小声的嘀咕着,伸手在白荷的背上轻轻的拍了拍。 白荷泣不成声,过了一会儿,忽然笑出了声。 李玉娇见她这个样子,吓到了,劝道:“小荷,你不要这样,或许这中间是有什么误会。” 白荷闻言,却是摇头:“娇娇,这中间并没有误会。之前是我说谎了。” 李玉娇眉心蹙起:“你在说什么,你慢慢说,我开始听不明白了。” 白荷抽噎两声,抬手抹了抹眼角:“是我自作多情,从前你问我,问我和他之间是不是已经相互表明心意,我说算是吧,其实是我说谎了。他从来没有对我说过表明心意那样的话。” “现在他娘告诉我,他可能是一时觉得我新鲜,但我也只能给他做一房小妾,既然我不同意的话,那便是没戏了。” 李玉娇听完,眉心紧拧着,她问白荷:“小荷,你信吗?县令夫人的一面之词你信吗?” 白荷垂着眼,一滴眼泪落在了她的手背上:“娇娇,我信不信还重要吗?这已然是摆在我面前的事实了。倘若他娘说的是假话,他为什么从头到尾一句话都不给我留。也许在他的心中,我只配做他的一房小妾。” 李玉娇叹息着,摸了摸白荷的长发。 白荷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又低声问道:“娇娇,是不是我的心太大了,其实就像别人说的那样,做县令公子的小妾也很不错了对不对?” 李玉娇深吸一口气:“那你愿意和别人一起分享他吗?” 白荷苦笑着摇头:“与其这样,还不如找一个没这样好身世的,就像我爹娘这样,一辈子就只有彼此一个。” “我也觉得。”李玉娇笑看白荷,“好比我和谢大哥之间,如果出现了第三个人,我也不知道我自己会做出什么来。” 白荷红着眼眶:“娇娇,我觉得自己好傻,一开始我就不该喜欢上他。” “傻小荷,”李玉娇爱怜的揽了揽白荷,“喜欢一个人又怎么是自己能控制的住的呢。” 就好比她的前世,可不就是眼瞎吗,如果前世能够管住那个愚蠢的自己,下场又怎么会那样惨。 ☆、512 人都去哪儿了 第二日傍晚。 李玉娇便发现,已经是到了往常该收摊子的时刻了,但是白荷他们一家人却还没有回来。 且今日邻县几家分号的账本也都送了过来,她把这些累计在一起的账本都对了一遍,依旧没听见白家人的动静。 这便出了房间,去问梅氏。 “娘,怎么今天院子里这么安静,人都去哪儿了?” 梅氏一边在院子里腌咸菜,一边说:“阿枫说这几日先生教习的学问他跟不上,都是留在书院里请教先生和同窗的,回来的晚。” “那小荷她们呢,往常这个时候早就应该回来了。” 梅氏抬头,笑着看向李玉娇:“怎么白荷没和你说这件事情吗?” “什么事?”李玉娇完全不知情。 梅氏笑道:“我都知道了你怎么会不知道,是不是给忙忘记了?” 一旁帮着摘白菜的谢桃听的也是云里雾里的:“娘,你就直接说小荷姐姐她们去干什么不就行了吗,你说了半天也没个结果。” “你这丫头!”梅氏瞪了白荷一眼,“有你这样和娘亲说话的吗?” 谢桃嘟着个嘴:“那我不说话,我就听着总行了吧。” 梅氏这才道:“你之前不是说想开酒楼么,我听白荷说,她们想在年底多存一点钱呢。这不收摊以后,直接就去了夜市了么。从前我也听白荷她娘提起过,不过那时候怕累,可是现在不一样了,有了奔头,再苦再累也是值得的。” 李玉娇听罢,心中却不是这样想的。 这去夜市摆摊的事情,如果小荷是早有打算的话,不可能对自己只字不提,只可能是临时起意。 又想到昨日提起陈卓时,她伤心流泪的样子,不禁感到心疼。 她怕是太难受了,想要给自己找点事情来做。 想了想,便对梅氏说:“娘,我也来帮你腌菜,等腌好了我们就去夜市看看吧。” “好!”谢桃第一个站出来,“我也想去逛逛夜市,听说卖吃的很多,旁边又有说书的,还有戏园子,晚上也很热闹呢。” 李玉娇抬手在谢桃的头上摸了摸:“嗯,一会儿就带你看看去。” 梅氏便也加快了手上的速度:“那咱们就搞快一点,早点去,他们生意好的话,还能给他们帮帮忙。” 一坛子腌菜很快就码放好了,几人这便收拾收拾,又把院子落了锁,就朝夜市而去。 因为有个戏园子晚上唱戏,所以那一带在夜晚是十分热闹的,除了固定的商铺之外,还有晚上临时摆出来的一些摊子,等到了白天,这些摊子就要收起来。 只这条街也不长,很容易就找了白荷她们。 见到李玉娇等人的时候,白荷一惊:“你们怎么来了?” 李玉娇抬手就在白荷的胳膊上轻轻拍了下:“你也真是的,你们来夜市上,怎么都不告诉我一声?” 白荷笑眯眯的说:“我这也是早上起床的时候刚想到的,正好东西都是现成的,这不就过来了吗。” 李玉娇看白荷一边说着话,手底下还一边在不停的忙活,便问:“这样你的心里就会好受一些吗?” 白荷切香肠的手顿了一顿,垂眸道:“现在我最想做的事情就是早日把我们‘西施厨娘’的牌匾给挂起来。” ☆、513 你给我站住 “也罢,事先准备起来也是好的。” 既然小荷愿意,那么作为好友,她便支持。 便挽起袖子,道:“我来帮你。” 白荷知道,往日里李玉娇从明善堂回了家便不穿男装的,现下又穿了回来,为的就是便于做事。 便也没有推拒,而是道:“好久没有和娇娇你一起烧饭了呢,想到以前,我甚至还有些怀念。” 李玉娇冲白荷一笑:“我也是。” 因了今日是头次来这夜市里摆摊,所以带来的食材并不多,没一会儿便就把东西都给卖完了。 谢桃早嚷嚷着要去逛逛了,这下子见李玉娇和白荷两个忙好了,便一手挽着一个,央求着道:“两位姐姐,我们先不回家好不好,我还想再逛逛,从来没有晚上出来过,你们看那里好像还有河灯,我们可以去看看吗?” “好啊,我也没有在晚上的时候出来逛过呢。”李玉娇说道。 又问梅氏:“娘,你也去吗?” 白荷则回头看向自己爹娘和弟弟。 白荷弟弟还小,自然是爱热闹的,忙就蹭到了白荷身边去。 白荷爹娘见状便道:“那你们几个去吧,我们把车推回去也好歇下了。” 又嘱咐白荷:“不要弄到很晚才回来,明天还是照旧要早起的。” “知道了娘。” 几人又帮着把东西收上了板车,目送白荷爹娘离去,便往那热闹的地方去了。 谢桃和白荷弟弟两个小的一蹦一跳的走在前头,李玉娇和白荷以及梅氏三人便跟在他们身后看着,以防她俩跑太快、一晃神就没了影儿。 便就听白荷弟弟指着前面说:“那是什么地方,好大的一座宅子。” 谢桃便面带自豪之色的回说:“那是整个平安县最气派的一座书院,现在我的二哥就在里头念书呢。” 白荷弟弟十分羡慕:“那我也要去里面念书可以吗?” 白荷走在他后头,听见这话,便答:“你只要肯学,爹娘和姐姐一定会送你进去的。” “真的吗?”白荷弟弟高兴的又是蹦跳又是拍手称好,便扯着谢桃的手说,“你带我去看看吧,好不好?” “行吧,这便带你去。”白荷年纪小,在两位姐姐和各位长辈的眼里总是个小丫头,可在白荷弟弟面前,自己仿佛无所不能的大人,现在他眼巴巴的求,她自然老大人一样的应了下来。 便抬步往那书院的地方去了。 只往那书院去却是有两条路,一条大路,一条巷道。 从大路走么,自然是远些,但若直接从巷道横穿的话,便可省下许多距离。 不过若是在从前,谢桃一人自然是不敢提着灯走在这漆黑巷道里,但如今不同,如今,人多势众,哈哈。 她便带头往那巷道内去了。 梅氏第一个不满:“黑布隆冬的,怪吓人的。” 话虽如此,但还是打了灯笼走在了头一个,在前面开路。 一行人多,说说笑笑的,就算巷道幽深,也并不害怕。 只是走了没几步,忽然听见走在前面的梅氏大喊了一声:“站住!你给我站住!” ☆、514 撒谎 一行人朝前往去,尚且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但见两道人影从巷道那头一闪而过。 只惊的李玉娇忙上前去将谢桃和白荷弟弟两个护在身后。 又问梅氏:“娘,怎么了?” 梅氏朝李玉娇望去,道:“阿枫,我看见阿枫了。” 谢桃闻言,忙说:“娘,二哥这个时候应该是在书院里温习功课呢,怎么会在这里。天这样黑,你怕是看错了吧。” 梅氏皱眉:“看没看错,往书院里去一趟便就都知道了。” 说着便也加快了脚上的步伐。 其他几个人无奈,只好也更了上去。 等走出漆黑巷道,眼前豁然开朗。 白荷弟弟指着前头的大宅子问谢桃:“那个就是你说的最大的书院了吗?” “是的。”谢桃点了点头。 “那我们过去看看。”白荷弟弟说着就朝前跑去。 许是恰巧到了下晚课的时间,书院的两扇红漆大门正开着,门口停了不少车马,俱有家人守着在等。 门内则陆续有青少年往外出。 不多时,便见谢枫与他的一个同窗并肩走来。 谢桃见了,指着谢枫,笑着对梅氏说:“娘,你看,我就说你刚才是看错了人吧。二哥这不是刚才出来吗!” 说着朝谢枫那边挥了挥手,喊道:“二哥,二哥。” 谢枫听见了妹妹熟悉的声音,这便朝谢桃的方向看了过来,然后又同身侧的少年告了别,这才快步的朝一行人走了过去。 “娘,玉娇姐姐,小荷姐姐。桃桃,你们怎么来了?” 白荷弟弟仰头抢答道:“我们来看书院,我以后也要在这里面读书。” 谢桃则说:“刚刚在夜市,看到书院就走过来了。” 谢枫点了点头,又见梅氏的脸色不好。 便问谢桃:“娘这是怎么了,怎么好像不高兴的样子?” 梅氏终于发话,厉色问谢枫:“阿枫,娘问你话,你要老实回答。” 谢枫不明所以,问道:“怎么了娘?” 梅氏见他居然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眉头皱的越发的紧了:“我问你,你刚才在哪,又是和什么人在一起?” 谢枫笑着说:“娘,你也看见了,刚才我正是和我的同窗在一起。” 梅氏瞪了谢枫一眼:“你不肯说实话是不是?” 谢枫闻言,少年的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硬生生的答:“娘,我刚才和我的同窗一起,在书院。” 娘俩好好的说着话,眼见着气氛就不对了,且生生吸引了不少旁人的注意力。 李玉娇见状,便上前去劝了一句:“娘,有什么话我们回家去说吧。” 梅氏长出一口气,再没说一句话,率先朝前走了。 谢桃焦躁的扣了扣手指,皱眉对李玉娇说:“玉娇姐姐,为什么我觉得自从娘搬来了以后,就总是和二哥吵嘴呢。” 又低声的嘀咕着:“我觉得二哥并没有说谎呀。” 李玉娇安慰的在谢桃的脑袋上摸了摸,她没有说话,但是却暼见了谢枫肩背上那比较明显的青苔印子。 且那印痕还带了点水渍未干,想必是刚才蹭上去没多久。 而刚才那条巷道,因了年代久远且潮湿,砖墙缝隙里便是长满了青苔。 谢枫他,为什么要撒谎?又和谁做了什么? ☆、515 你给我跪下 已经此时,一行人也早就没了再逛夜市的心思。 前后脚的便就回了家。 一回院子,谢枫就被梅氏给叫进了房间。 谢桃唯恐自己哥哥挨骂,就拉着李玉娇在外头偷听。若娘真的生气了,好叫玉娇姐姐马上去劝阻。 她自己只是一个小丫头,在娘面前说不上什么话,可是玉娇姐姐就不同了。 很多时候,玉娇姐姐拿主意,娘都是会听的。 李玉娇便就这样,被谢桃拉着在外头听梅氏教训她的小儿子。 只听得里面的梅氏追问谢枫。 “你给我跪下,老实说,你今天是不是在书院对面的巷道里和人见了面,那人是谁,你们都说了什么!” 谢枫早已砰一声跪了下去,嘴上却还硬道:“我没有去过什么巷道,也没有见过什么人,我只是和同窗一起在书院里头温习!明日就要考试了,娘,等我跪到你气消了,你就让我回房间去看书吧。” 啪的一声,是鸡毛掸子抡在桌面上的声音。 梅氏没好气的道:“都到现在了你还在这里说谎!你自己看看你的肩膀,你要是没去过巷道,你的身上怎么会有在那里擦上的青苔。” 恨恨道:“你是我的儿子,我养了你十四年,我还能认不出你来吗,刚才在巷道那个人就是你!你和谁在那里鬼鬼祟祟的!你老实告诉我,最近是不是有人找上了你!” 谢枫却是沉默不语了。 梅氏见他这样,却是默认的了。 只他默认也就罢了,居然还不说出实情来。 任由梅氏怎么再发脾气,谢枫就是一言不发,直气的梅氏想拿鸡毛掸子打他。 谢桃见了门框上映出的影子,眼见着梅氏的鸡毛掸子就要落在了谢枫的头上。 忙扯李玉娇的袖子:“玉娇姐姐,你快去给娘说说吧,叫娘不要打二哥了,二哥明日里还要考试呢。” 李玉娇嗯了一声,让谢桃先到一边去,然后一把将门推开,这就走了进去。 梅氏的手还扬在半空中,她见李玉娇进来,便将鸡毛掸子扔在了桌上。 往后退一步坐在了凳子上,也不看谢枫,就道:“你出去吧。” 谢枫垂着脑袋站了起来,一言不发的走了出去。 李玉娇去把门关了上,轻声对梅氏道:“娘,你就别生气了。我看阿枫这个孩子的脾气倔的很,你这样用强我怕反而是让他更加不想开口了。您先消消气,等到明天他下学回来的时候我再问问他,说不定那个时候他就说了呢。” 梅氏叹了一口,气的捶着心口说:“玉娇你是不知道啊,我怕这个孩子学坏,要不是因为要看着他,我也不会从村子里搬到城里来住。” 李玉娇一边听,一边给梅氏倒了一杯茶: “娘,你就放心吧,阿枫每日白天都在书院里有先生管教着,若不是这些天要考试了,他往日都是早早的便回来了,一直都在我们的眼皮子底下呢,哪里还有机会学坏?等他考出了好成绩娘你就知道他有多用功了。” 梅氏听了这话,面上倒是没有显露出欣慰的意思,反而问道:“考试,考什么试?” ☆、516 对不起,忘带了 李玉娇以为梅氏这是重视了起来。 便耐心答道:“是书院的童子试,童子试过关了,阿枫便就是秀才了。等成了秀才,也就有了参加乡试的机会,若是考中了举人,往上便就有机会再参加京城的会试和当今皇上钦点的殿试了。” “你说皇上?”梅氏一下子便抓住了李玉娇话中的‘皇上’两个字,当下便有些慌了神。 李玉娇见梅氏的面色不对,便蹙眉问道:“娘,你是哪里不舒服吗,我帮你看看吧。” “不,没有,我很好。”梅氏连连摆手,在凳子上怔怔坐了片刻后,忽然拔腿就要朝外走去。 李玉娇不知道梅氏这要去做什么,自然也是不好明目张胆去拦的。 只谢桃还守在门外没有走,见梅氏出来了,急忙就说:“娘,娘!二哥已经睡下了,有什么话,等明天他回来以后再说吧。” 说着抬手一指谢枫的房间,道:“娘你看,二哥的屋子里已经熄灯了,娘您也早点睡吧,我把水都烧好了。” 随即便扯了梅氏去厨房。 李玉娇站在走廊里,忽然很想念谢鹤江。 虽说这家长里短,也不是什么特别糟心的事情,可是忽然就很怀念和谢鹤江单独在一起的那段日子。 那大半个月,从漠西到平安镇,一路上虽说总在赶路,但却都是叫人难忘记忆。 此时正好白荷出来到洗脚水,喊了她一声。 李玉娇便走了过去。 白荷问道:“梅大娘和阿枫没事吧?” 李玉娇摇摇头:“还在置气呢。你早点睡吧,别管这么多了。” “你也是。”白荷收了盆进去,冲李玉娇挥了挥手。 第二日天还没亮的时候,白荷一家人照例先出去做生意了。 随后起来的应该是谢枫才对,不过他今日因为要考试,好似不需像往日那般早。 待梅氏做好早饭后,一家人便围坐在桌边吃饭。 饭桌上谢枫同梅氏还是不怎么说话。 梅氏也不主动,只和李玉娇说:“我昨天和你白叔白婶说好了,一会儿去饭摊子上帮忙,晚饭前我就回来了,所以你们还是照常回来吃晚饭。” 李玉娇和谢桃一一应了,用过了早饭,这便都出了门。 倒是今日的谢枫,走的却是比李玉娇和谢桃晚了。 李玉娇一进明善堂,小五便问:“娇姐昨天晚上是没休息好么,我瞧着你的脸色不太好看呢。” 李玉娇拍了拍脸颊,这才问小五:“怎么样,现在看起来是不是好多了?” 小五笑道:“李大夫的治病手法果然不同常人,这两巴掌下去就治好了面色蜡黄。” “去去去,怎么就蜡黄了,有这么差吗?” 正打趣着,忽见杜大夫从里头走了出来,道:“你们两个别说笑了。” 又问李玉娇:“昨天叫你抄的那个方子你可抄录好了?” “好了。”李玉娇一边应答,一边就往自己袖中摸去。 摸了两下,却什么也没摸出来。 不禁讪讪道:“对不起师傅,我抄倒是抄好了,就是放在家里忘了带过来。我这就去取,不知道可还来得及?” ☆、517 落锁 “睡都睡不好,忘性自然就大了。” 杜大夫嘴上不咸不淡的训了李玉娇一句,手上却只摆了摆,示意她回去。 李玉娇笑着说:“我马上就回来。” 杜大夫瞅了她一眼:“若是困了,便再回去睡一睡吧。” “不不不,”李玉娇拒绝后,又恭敬答道,“徒儿已经不困了。” 杜大夫嗯了一声后,这便径自忙去了。 小五这时候笑嘻嘻的凑过来道:“娇姐的待遇好好,若是我或者贾三哥这样了,老爷保准是要骂的。” 说着捣了捣一旁站着的贾三的胳膊,努嘴道:“三哥,你说是不是?” 贾三为人敦厚老实,便就呵呵笑了笑:“师妹是女子,和我们粗汉子自然不一样。” 小五觉得和贾三哥说话没意思,拎着扫帚就去了别处。 李玉娇这便要往家中而去了。 等她回去的时候,院子里自然是一个人都没有了,她会这么想,一点都没错。 可谁知道,她一进门,就听见砰砰砰的拍门声,伴随着的还有叫喊声:“放我出去,娘你放我出去,娘,放我出去。” 这是谢枫的声音。 他这是怎么了? 李玉娇忙朝谢枫的房间走去。 远远就见他的门被从外面落了锁,窗户也栓了起来。 李玉娇见状,眉心一蹙,忙问里头的谢枫:“阿枫,娘呢,是谁把你锁起来的?” 谢枫一听是李玉娇回来了。 忙把门扒开一条缝,道:“玉娇姐姐,你快点放我出去,若是再晚一会儿我就赶不上考试了。要是这回赶不上,那就要再等明年了。” 李玉娇看了看门上的锁,在原地走了两步,道:“我也没有钥匙,这样吧阿枫,你等我去把街头的锁匠叫来,请他把这锁给开了。” 只话音落下了,她人却是没有动。 站在门边问里头的人:“是……娘把你锁起来的吗?” 谢枫没有作答,只请求道:“玉娇姐姐,你快点去帮我叫人好吗?” “好吧,你不要着急,我很快就回来。” 李玉娇说罢,小跑了去了街头。 等领来了锁匠,就只说早上起来自己试锁,结果不小心把钥匙给弄丢了,锁匠也不有疑,收了李玉娇的钱,这便将锁开了,放了谢枫出来。 谢枫出来以后,来不及多说什么,一路跑着去了书院。 李玉娇也不好耽误他考试,回房去取了落下的药方子,这就回了明善堂。 一路上她还在思索,也不知道早饭后梅氏和谢枫又说了些什么,为什么梅氏居然直接把谢枫给锁在了屋子里不许他出去。 就算从前也言语不和的地方,梅氏也不曾这样做过,且今日是谢枫童子试的日子,梅氏到底为何要这样? 叹口气,这些只有等晚上回去的时候亲口问问他们二人方才知晓了。 只是天还没黑的时候,倒是破天荒的在医馆的门口见到了谢枫。 还是小五见到后,提醒的李玉娇:“娇姐,我看外头的那个小子有点像是你的小叔子,他是不是找你有事情啊,怎么不进来的?” 李玉娇这便趴在柜台上,探头去看,见果然是谢枫,便就朝他走了过去…… ☆、518 难得你想的周到 “考的怎么样阿枫?”李玉娇笑着前去,问谢枫。 谢枫还以为这个嫂嫂第一句话上来,肯定是来问他早上发生的事情,可没想到,她张口就问的居然是自己考的怎么样。 这实在是出乎他的意料,再看向李玉娇的时候,谢枫眼中的感激更甚了一些。 便垂眸答道:“挺好的。” “那就好。” 谢枫只见一直白皙的手在自己的肩膀上轻轻拍了拍,他暼了一眼后,迅速的收回了目光,忽然道:“玉娇姐姐,你……你可不可以和我一起回去?” 李玉娇想他许是怕就这样回去叫梅氏看见了,要挨骂,所以想叫上自己一起。 如此的话,她也并没什么意见,便点了点头:“好,那你跟我进去在医馆里等我一下,我还有一点事情没有处理好。” 可谢枫却是等不及的样子,忙抬眼去看李玉娇,道:“玉娇姐姐,现在不可以吗?” 李玉娇皱眉:“这么早啊?娘还没回来呢。我看要不然还是等娘回来了,我带着你去和她说。” 谢枫却是摇了摇头,咬牙坚定道:“就是要在娘还没回来之前回去,还请嫂嫂继续把我锁在房间里,就像娘出门前一样。” “为什么?”李玉娇沉吟了片刻后,忽然笑道,“你是怕娘责怪我么?放心吧,责怪我也无妨,你就是我放出去的,娘如果问起来,我也不会不承认的。” 李玉娇笑了笑:“难得你小小年纪,想的倒是周到。” 谢枫闻言,面色红了红。 却也道了一句:“我……也不想让娘再生气了。娘不想我去考试,可我还是去了,等娘知道了,一定会不开心的。” 既然谢枫主动提到了这件事情,那么李玉娇便不得不问了:“早上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娘就把你给锁了起来呢?还有你昨晚,说谎了对吧?” * 等李玉娇听谢枫讲完那晚事情的来龙去脉,天色已经擦黑了。 回去的路上,谢枫感到不安。 李玉娇笑着看了他一眼:“你看你,平时的脾气可倔了,可到底还是怕娘生气伤心,你有什么苦衷,她问你的时候,你直接说了便是,娘又不是那样蛮不讲理的人。” 谢枫听了,只把唇抿的更紧了。 等两人一道回去的时候,也没向往日那样闻到可口的饭菜香。 走到厢房那里一看,便见梅氏手里捏着已经打开了的锁,坐在谢枫的屋子里,面色沉暗。 “娘还是生气了。”谢枫低声道,“玉娇姐姐,你回你的房间去吧,我就说是我自己跑出去的。” 李玉娇唇角勾了勾:“但凡你还叫我一声姐姐,我就不能这样抛下你不管。” 说着便跨开步子,往房间里去了。 梅氏一见李玉娇和谢枫两个站在一起,哪里还不明白。 只瞪着谢枫说:“你给我跪下。” 早习惯了,谢枫膝盖一弯,跪的很是利索。 李玉娇见他这个样子,其实实在是想不通婆婆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心中暗叹一声,想着婆婆如果觉得谢枫去考试是犯了什么‘弥天大错’,那么她私自把谢枫放了,也是‘罪不可恕’,便也在谢枫身边跪了下来。 ☆、519 只配当窝囊废 见身边有人跪下。 谢枫口中发出了几不可闻的声音:“玉娇姐姐。” 只声音虽小,但是李玉娇还是听见了,微微朝谢枫看了一眼后,便对梅氏道: “娘,阿枫是我放出去的,如果娘认为这有错的话,那么我也有错。” “你!”梅氏眉头一紧,“你起什么哄!你起来吧。” “那娘也觉得我没错是吗?”李玉娇道,“那便就让阿枫也起来吧。” “你起来,他跪着。”梅氏把李玉娇扯了起来,对于谢枫,却是不肯松口的。 李玉娇见状,便道:“娘,便是为了阿枫昨日撒的那个慌吧,刚才我已经问过他了,他已经跟我说实话了。” “是吗?”梅氏闻言,面上神色忽然凝重了起来,看向谢枫,“那你说,你昨晚上是不是和那个刀疤脸见面了?” “刀疤脸?”李玉娇闻言,不禁朝谢枫投去一个疑惑的目光。 刚才他所说,完全没有提到这样一个人啊。 正此时,谢枫开口道:“娘,那时天黑,您看错了,并没有什么刀疤脸。那只是我的同窗罢了。我的同窗要我帮他代写文章,以敷衍先生,我想赚他的银子,就答应了,但是我们不敢在书院里交易。 所以我们就到了书院外头隐蔽的巷道里,那里人少,通常不会被人看见。娘若不信的话,可以到书院里打听,我确实有一个同窗,生的异常高大。” “你!说的都是真的吗?” 谢枫抬头看向梅氏:“句句属实,既然被娘发现了,日后再也不敢做这样的事情了。” “算了,随便你吧,你就是不念书了,给人代写文章能赚钱也是好的。” “娘?”李玉娇倒是惊奇了,谢枫此举,若是叫书院里的先生们发现了,影响定然是不好的,怎么婆婆还持赞成态度。 谢枫听了,也是有些心寒:“娘,这件事情是我不对,但是你为什么不许我去考试?我想出人头地,是有什么不对吗?” 梅氏捶着桌子道:“我都跟你说了多少遍了,你能认得几个字,将来能找个轻松的活干,把嘴.巴糊住就行了。怎么你还想着考到京城里做状元么?” “娘,别人都是盼着自家的儿子读书能高中状元的,为什么你总是不喜欢我参加考试呢。我就是存着这样的心思才努力读书我有错吗?我也想光耀谢家的门楣啊!” 梅氏一听这话,接口就到:“总之不许你存这样的心思。光宗耀祖的事情,有你大哥就行了,他现在当了将军,谢家列祖列宗脸上也有光,不需要你再去挣破脑袋考那些个名额了。” “娘。”谢枫张着嘴,觉得心里难受极了,“在娘的眼中,大哥就是可以做大英雄的人,而我就只能一辈子窝在山沟里当个窝囊废吗!” “你!你居然敢这样吼你娘,好啊你,对你娘这样说话!” 梅氏被谢枫的态度气到了,以前的谢枫说话从来不会大声,现在书读多了,居然变成了这个样子。 梅氏气急,忽然口不择言道:“是!有你大哥在外面就够了!你就一辈子安安稳稳的呆在山沟沟里就行了!” 噌的一声,谢枫站了起来。 他红着眼睛看了梅氏好一会儿,终于转身走了出去。 ☆、520 仇人 谢枫气愤离去,瘦小的背影显得孤寂又决绝。 李玉娇转脸又看梅氏,见她也是气的胸口直鼓,且也垂下了泪来。 李玉娇想了想,终究还是没有追出去安抚谢枫幼小的心灵,而是来到了梅氏的身边。 微微弯腰下来,问梅氏:“娘,阿枫既然已经进了书院读书,自然是奔着科考去的,这也算是他们这些莘莘学子唯一的抱负了,若这次能顺利拿到生员的资格,将来再往上考那也是水到渠成的事情。娘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为什么这样反对阿枫去考试呢?” 梅氏叹了一口气:“玉娇,有些事情你不知道,但是娘这么做也是有娘的原因的。” 李玉娇闻言皱眉,想到谢鹤江走之前和自己说的那个秘密,那个关于谢枫和谢桃身世的秘密,不禁在心中叹息一口气。 难道就因为谢枫是抱养来的,所以梅氏就不想让他去参加考试么? 但这个理由未免也太过牵强,就凭这么多年来、村里从没有传出过谢桃和谢枫是非亲生这一事,便足以证明梅氏待谢枫和谢桃极好,简直视如己出。 她便温声问道:“娘,您到底为什么不赞成阿枫考试。只他若是不想考,我们便不强求,他若是喜欢,我们自然也是支持的。” 梅氏顿了顿,道:“我就这两个儿子,一个常年不回家,另外一个也想着高中状元远走高飞,那我们谢家的门户怎么办?” 门户?谢家的门户。 她担心的果然是谢枫的身世吗? 李玉娇想了想,便去把门窗都关了,然后折回来,在梅氏旁边的凳子上坐了下来,轻声道:“娘,其实有件事情我已经知道了。” “什么事?”梅氏闻言,敛起了双眉。 李玉娇便把声音压的更低了:“便是阿枫和桃桃的身世。” “你!”梅氏闻言已经,但是瞬间就想明白了,“是鹤江告诉你的吧。” 李玉娇.点了点头:“我和谢大哥成亲那日,有人找上门来的时候我觉得有些奇怪。后来桃桃又被那些人搭讪问话,桃桃就告诉我说,说他们问了桃桃关于身世的问题,所以谢大哥就告诉我了。” 梅氏听着听着,神色间便开始恍惚了起来,忽然问道:“这件事你没有告诉桃桃吧。” 李玉娇摇了摇头:“谢大哥嘱咐过了,暂时不要让他们知道。” 梅氏忙点头:“那就好,那就好。” 李玉娇又问:“娘,您是不是担心阿枫高中以后会认祖归宗,不再姓谢了?” 梅氏眼一睁,却是沉默了。 李玉娇继续又问:“不知娘你说的那个刀疤脸,是不是阿枫和桃桃真真的家人?” “不!他们不是!阿枫他们在这个世上已经没有亲人了!”梅氏这下子却是立刻就开了口。 且是决绝的否认:“那些人不过是来打听鹤江死去的爹的消息的,和阿枫和桃桃一点关系都没有。他们从前怕是你公爹的仇家,这次不远千里寻来,怕是对我们谢家不利,所以我才不希望孩子们被那些人给盯上的。” ☆、521 他知道了 梅氏的一席话中,含有不少漏洞。 但从她宁愿用这样拙劣的慌来掩盖事实,就不难看出,有些事情她是真的不想说。 也许谢枫和谢桃的身世并没有这样简单。 可是李玉娇也知道,怕是无法从梅氏口中再撬出来些什么东西。 便道:“娘,爹已经不在了,再说事情已经过去了那么多年,我看上次那些人也没闹出多大的动静来。且后面他们也没有再上门来找麻烦,往后也应该是不会再来了。再说既然他们不是阿枫和桃桃真正的家人,娘你又担心什么呢?” “我……”梅氏张口,却是结了舌。 李玉娇又劝:“至于阿枫和桃桃,他们都是好孩子,在这世上也没了其他的亲人,往后自然也是不会改姓的。退一步说,就算阿枫将来改了姓,谢家的门户还有谢大哥顶着啊,现在我与谢大哥已经成亲了,往后还有您的孙子啊。” “娘你那么疼阿枫,他爱读书,你真的忍心永远锁着他,不许他参加考试吗?” 梅氏的声音都在发颤:“可我只想他陪着我呆在平安县一辈子平安就好了呀。” “那如果因为这件事情,阿枫与您反目呢,这就是娘想看到的吗?反目之后,他若走了,再也不回来呢?” “不!”梅氏忽地呼吸一紧,最后只是道,“玉娇,你去休息吧,你说的有道理,我再想想。” “好吧。” 梅氏既然都这样说了,李玉娇也不好再多讲,这便从走出了梅氏的房间。 原本她还想再去和谢枫说几句话的,但见他房间早已漆黑一片,也就不往那边去了 * 谢枫的房间内。 并未有点灯。 但还是依稀可见,墙角立着两道黑影子。 一高一矮,一瘦一壮。 那高壮黑影对矮瘦的黑影道:“刚才她们说的话你都听见了吧,我并没有骗你,对不对?” 矮瘦黑影没有回应,只是十根手指头紧紧的捏成了拳头。 高壮黑影又道:“我说的句句属实。这段时间我恐怕那妇人看你看的紧,这几日我便……” 矮瘦黑影终于开口道:“那是我娘,你不能对她不敬。” “她充其量不过是你的养母。这几日我便不来了,等到时机成熟了,每日戌时我还在书院对面的巷道深处等你。” “……” “那我先走了。” 说罢一道黑影便闪出了窗外。 谢枫连衣服也没有脱,就这么直愣愣的栽倒在床上。 原来那人说的没错,他果然不是谢家亲生的孩子。 * 不脱衣服,不盖被子睡觉的后果便是,第二天谢枫就染上了风寒。 整个人看上去脸色都不好了。 谢桃更是不懂梅氏把自己哥哥锁起来不许他去考试的用意,同梅氏说话的时候,间或也会表示自己的不赞成。 梅氏见了谢枫这个样子,很是心疼,又是自责。 且谢枫从前本来就是个小闷葫芦一样的性格,许多委屈都是藏在心中,从来不说出来与人听的。 又似乎是有意避着梅氏,不怎么与她说话。 ☆、522 考试第一 直到书院放榜。 谢枫得了同级第一的成绩,顺利的成为了一名秀才。 院子里所有的人都为他感到高兴,梅氏也是,但喜的时候也忧愁,不过却只有她自己知道这忧愁是从何而来的。 那天,梅氏做了一桌子的好菜。 甚至白荷爹劝谢枫喝酒的时候,梅氏也应允了下来。 这还是谢枫长到这么大,第一次喝酒。 从未喝过酒的他不胜酒力,才一杯酒下肚,面上已然就泛起了红。 许是这酒的劲头太大,让谢枫感到有些晕。 他当场就朝梅氏跪了下来,红着眼睛跪谢梅氏的养育之恩,跪谢梅氏送他读书,并指天发誓,以后无论如何一定会好好的孝敬她一辈子。 梅氏听了,当时就热泪盈眶。 此举可是把一桌面上的人都给吓到了。 惊讶之后,白荷娘只道:“梅姐姐,你快别光顾着哭了,这是好事啊,阿枫这么有出息,又知道以后要孝敬你,你快把这孩子扶起来。地上冷的很呢。” 梅氏闻言,这才去把谢枫扶了起来。 谢枫被扶上了桌,闷头又给自己倒了两杯酒。 三杯酒下肚,他人已经站不住了,梅氏这便把人给搀了回去。 等到谢枫醒来的时候,梅氏还坐在他床边给他擦脸。 谢枫见了,就要起来。 梅氏心疼他:“你不会喝酒往后就不要喝了,你看你的脸,现在就和猪肝是一个颜色,怪吓人的。” “娘,”谢枫躺在床上,撇了撇嘴,“娘,你还在怪我吗?” 梅氏眼眶一红:“罢了罢了,你就当娘是糊涂了吧。其实听说你考了第一名,娘是真的很开心,你往后想考就考吧,反正无论如何你始终都是谢家人。” 谢枫抿唇微微笑了下,却是没有说话。 梅氏又绞了湿手巾,给谢枫擦了擦脸,道:“这几天你也没好好的和娘说过话,只是有件事情,娘要叮嘱你,你可是要记住了。” “娘,你说吧,我听着呢。” 梅氏便道:“之前你大哥和你大嫂成亲的时候,来的那几个人你也看到了,他们不是什么好人,不过上次已经叫我给打发走了,如果以后你碰见了他们,一定马上绕道,知道吗?他们没见到过你的样子,认不得你是谢家的人,一见到就躲开就好了。” 谢枫点了点头:“我知道了娘,你放心吧。我每天在书院,见到的都是同窗,没什么机会碰到他们那样的人的。” “好。”梅氏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那你早点睡吧,我还要去刷锅洗碗。” 谢枫轻轻的嗯了一声,闭上了眼睛。 这一睡,就是第二天天亮。 穿戴好一出去,就见梅氏已经收拾好了包袱。 李玉娇和谢桃以及谢枫都很惊讶。 谢桃便问:“娘,你这是要去哪里啊?” 梅氏一手拉着李玉娇,一手拉着谢桃,道:“娘在城里住了一段时间,发现还是住不惯,我还是想回飞云村住着,每天听我的那些鸡鸭猪叫唤,晚上睡觉心里头才踏实。” 又握紧了李玉娇的手说:“玉娇,阿枫和桃桃就请你这个做嫂嫂的多但待但待了。” ☆、523 奇怪的事 李玉娇家中没有兄弟姐妹。 她自然是把谢枫和谢桃当做是亲弟弟妹妹来看待的。 只是梅氏又要走,她又劝了劝。 不过最终还是没能劝动梅氏,只好又把她给送了回去。 但想到她与谢枫又和好了,也不失为喜事一桩。 家里人没了矛盾,李玉娇干起别的事情来也觉得身上轻松了许多。 ‘美人娇’在邻县各分号的生意都还不错,每月到手的纯利润很是喜人,现在就是叫她拿钱把之前看中的那个酒楼买下来也是不成问题的。 不过考虑到月娘马上就要随戏班子到天泉府了,她还是打算把手里的钱先留着,只等着月娘到了那边能够传来好消息。 如果美人娇的分号真的能开到天泉府,那她的下半辈子和下辈子就都不用愁了。 现在谢枫一心都扑在读书上,谢桃在自家的铺子里干的也不赖,爹娘在飞云村日子过得也还温馨,她只需等着到了年底,把酒楼的事情办妥,手头上似乎就没有什么一定需要她亲自来办的事情了。 到时候,她或许可以再去找找康继平,看他什么时候再去漠西,一并也跟着过去,再去见见自己的男人。 * 只不过李玉娇发现,这些天的谢枫回来的是越来越晚了。 而且他的衣裳,崩线的次数也比以前多了。 从前在家中,爹爹因为要干农活,上山采药,所以腋下等地方的线容易崩开,可是谢枫他每日里都在书院里头读书,又不是去习武练功,怎么那些地方的线这么容易就崩开。 这天傍晚,李玉娇见谢桃又在给谢枫补衣服,便走过去问:“你二哥这是在干嘛呢,这件衣服不是前天才补过的吗?” 谢桃嘟囔着嘴:“这个我也不知道,其实我也觉得奇怪,可是我问二哥,他总是假装没有听见。” 谢桃说着,低头把线头咬断,衣服叠好后,递给了李玉娇,道:“玉娇姐姐,要不然你去问问二哥吧。我和他说话他假装没有听见,可是如果换做是玉娇姐姐你的话,我二哥一定不会装糊涂的。” “好吧,那我就去问问。”李玉娇从谢桃手中接过了衣服,问,“他现在在家吗?” “在呢,”谢桃答,“应该是在房间里写字,玉娇姐姐你尽管去问,我要去做饭了。” “嗯,那你去吧。” 李玉娇这便抬脚往谢枫的房间走去。 走近谢枫房间的时候,李玉娇见他的房门虚掩着,便抬手敲了敲门。 她也没想太多,既然已经敲过了门,那么现在便可以径直走进去了。 可一进门,就瞧见了光.裸着上半身的谢枫。 李玉娇只看了一眼,就转了身去。 不是说在写字么,又没有洗澡,怎么这个时候还换起了衣服。 李玉娇的眉毛微微皱了皱,才站了没一会儿,便听身后的谢枫道:“玉娇姐姐,你来了。” 听他这么说,李玉娇便知道他已经穿好了衣裳,便转身过去,把手里的衣服递给了谢枫。 又道:“你最近在做什么,怎么衣服总是破?” ☆、524 有事要分享 谢枫的脸早在李玉娇推门进来的那一刻,已经红到了耳后根了。 现在忽然听李玉娇问这件事情,一时间竟然有些支吾了起来。 道:“没……没什么。” 李玉娇眉头皱了皱,沉吟片刻,还是道:“阿枫,你没有说实话。” “我……”从前在乡下住着,总是下地去干活,谢枫的脸色微黑。现在休养了快一年,他的脸又白了回来,现在又红红的,显的十分的俊美秀气。 他红着脸道:“就是……就是跟同窗学了点拳脚功夫,想傍身用的。” “原来如此,”李玉娇闻言,终是笑了一笑,“难怪我刚才看你胳膊和肩膀上都有些结实肉了。” “这……”谢枫闻言,脸更红了,几乎是一下子就红到了脖子那里,一直延伸到衣领下头。 李玉娇见状,嘴角的笑意更深了:“阿枫,你不用不好意思,你管我叫姐姐,我也是拿你当亲弟弟看的。” 谢枫低低的嗯了一声,没有再说话。 李玉娇看他总是一副闷葫芦的样子,便又开解他说:“阿枫,我们都是一家人,往后你有什么事可以与我们分享。比如我们吃晚饭的时候,你看看桃桃,铺子里有什么新鲜事都会说给我们听。 以后你在书院有什么事情,也说出来给我们大家都听听,这样我们也不至于同在一个屋檐下,却对你一无所知,你说是不是?” 谢枫静静的听李玉娇说话,等她说完,他忽然抿唇笑了下,道:“我知道了玉娇姐姐。” “行了,那你继续写字吧,我就不打扰你了。” 刚准备走,却瞥见谢枫的书桌上还放着一个空碗。 笑着便问:“这是桃桃给你煮的冰糖桂圆?” “嗯。”谢枫还站在那里没有动,木讷的应了一声。 “你都吃完了吧?” “是的。” “那我帮你把空碗带出去吧。” 李玉娇说着,这便要上前去拿。 谢枫见状,却是一个箭步,冲了上去。 看样子像是要阻止李玉娇上前。 不过到底还是晚了,李玉娇已经走到书桌跟前了。 而且还看到了书桌上的那副画。 她被那副画吸引了目光,仔仔细细的观看了起来。 “我……练笔用的。”谢枫解释着,小心翼翼的去看李玉娇的神色。 李玉娇笑着赞道:“画的很不错,你把我画的很好看,桃桃画的也很传神。” 谢枫的五指紧了紧,他还怕玉娇姐姐会不高兴。 现在她笑了,还夸自己了,那就好了。 李玉娇看完了画,这才拿了空碗:“饭好了叫你。” 谢枫这才松了一口气,待李玉娇走后,又捏紧拳头,抬了抬手臂。 自己却是不怎么满意,这手臂上的肌肉力量还不够,什么时候能练的像大哥身上那样的肌肉才好。 * 吃晚饭的时候,谢枫的话较之平常,果然多了不少。 主动说起了自己在学拳脚功夫的事情。 谢桃听了,哼了一声:“二哥你根本就没有把我放在眼里,我不管怎么问你,你就当是耳旁风,玉娇姐姐才问你一回,你就什么都说了。” 谢枫:“我……本来就打算吃饭的时候说的。” 说着这话的同时,还悄悄的扫了一眼李玉娇。 李玉娇闻言,煞有其事的点了点头。 嗯,谎言,就是要说的一本正经,才比较有说服力。 ☆、525 出诊瞧病 “是吗?” 谢桃半信半疑,不过不管怎么样,她知道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就行了,其他也没什么好深究的。 便换了一个话题,道:“话说我们来这里住了这么久了,隔壁住的是什么人都不知道。不过最近半夜老是听到有人咳嗽,好几次都把我给吵醒了。” 李玉娇闻言也道:“嗯,我也听见了,听声音像是个上了年纪的。一般上了年纪的若是得了风寒,咳嗽起来,好的比年轻人慢很多。我估计他还要再咳嗽一阵子呢。” 谢桃叹了一声:“那我倒是希望他的咳嗽能够早点好起来,不然我的耳朵要遭殃了。” 李玉娇笑了笑:“我看还是你睡的浅了,容易醒。” “我也觉得,”谢桃想了想,“玉娇姐姐,要不然你给我开个宁神的药让我吃了吧。” 李玉横了她一眼:“是药三分毒,你这又不是什么严重的毛病,好好的吃药做什么。” 谢桃嘟着个嘴:“我去给药堂送钱你都不要赚么?” “赚你这钱良心会痛的。”李玉娇在谢桃的头上敲了一下,“吃饭,罚你这顿饭不许说话了。” “你也吃。”说着给谢枫夹了一筷子菜,又道,“发什么呆呢?” 谢枫回神过来,摇了摇头,又道:“要是娘也在就好了,一家人这样真好。” “哪天你得了假,我们就回飞云村一趟好了,我也好久没有见到我爹娘了。” “好。”谢枫应了,低头扒饭。 心中却是五味杂陈,这样的安逸生活固然是好,可是至亲的仇,难道就这样算了吗? 不,不能算! * 今日收了一批生药,李玉娇正在药房里清洗药材。 小五忽然进来请,道:“娇姐,有人找你去看病,出诊,是给一个夫人看病。” 李玉娇哦了一声:“你先让他们在外面等等,我洗完手马上就出去。” “好嘞,”小五欢快的应了一声,这就跑了出去。 没一会儿李玉娇就从药房里走了出来。 一边收拾药箱,一边问道:“家住哪里,大致是什么毛病?” 来请她的是个小丫头,道:“家住三林街,我家夫人突然晕倒在家里了。” 李玉娇.点了点头:“三林街啊,倒是不远,这便走吧。” 一路跟着那个小丫头,越走眼前的景色越熟。 到最后,竟然是在自己家的隔壁停了下来。 李玉娇一见,不禁笑了笑,今儿居然是来给邻居看病了。 路上听带路的小丫头说,主人家是开布庄的,这个她以前倒是不知晓。 只是她问家里是不是还有位老者感染了风寒的时候,倒是把那小丫头给惊到了。 不可思议的问她怎么会知道。 李玉娇便道,自己就住在隔壁。 只不过听这小丫头称那位感染了风寒的叫做老爷,又声称是她家的夫人生了病,她还以为那位夫人必然也是上了年纪的。 然而,等到了夫人房间,叫她从帐子里伸出一只手,好供自己把脉的时候,却意外的发现。 这位夫人,最多不过二八的年华,可这家的老爷,似乎已经年逾五十了? ☆、526 给我开一副打胎药 李玉娇给这位年轻的夫人把脉。 手指才搭上去片刻,便探出了究竟来。 便问里头的人:“请问夫人这几个月的月事是不是没来?” 帐子里头的夫人一听这话,立刻缩回了手。 声音发颤的叫了一声自己丫头的名字,道:“你去给我煮碗粥来,快去。” 李玉娇闻言,眉头忽然一下子便紧皱了起来。 这位夫人的声音! 李玉娇忙从凳子上站了起来,一把将眼前阻挡了自己视线的帐子给扯了开。 与帐中人四目相对的那一刻,两人眼中皆有惊讶之色。 李玉娇惊的是,不过大半年没见,没想到她居然长成了这样,脸圆的下巴都长出了两个似的。 而帐子里的人,则是不可思议的睁大了眼睛,指着李玉娇说:“怎么会是你!” 李玉娇勾唇一笑,身为大夫的那点子温柔劲儿早就消失不见了,冷冷道:“好久不见啊,蓉妹妹。” “你怎么变成了大夫?”李蓉哽咽了下,“你瞧出什么来了?” “我瞧出了你有喜脉,三个月,极其不稳。” 李玉娇话音一落,李蓉的脸色便刷的一下白的如同一张纸,她不敢置信的摇头:“你算哪门子大夫,你瞎说的吧。” 李玉娇哼了一声:“我有没有瞎说你心里清楚,不过看你这么惊恐的样子,好像孩子并不是你丈夫的?” 李蓉像是被说中了心事,眼睛都忘记了眨,张了张嘴,说不出辩驳的话来。 她嫁个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做续弦,老头要是能让她怀孕也不是不可能,只是难的很,看她这个样子,呵呵。 李玉娇也不想管她了,收起自己的药箱,转身就准备走。 李蓉此刻终于反应过来,忙出声喝止:“你给我站住!” 李玉娇挑了挑眉,回头:“你有什么事?” 李蓉吞了吞口水,气焰终于不再那么嚣张,却也不是什么好语气:“你给我开一副打胎药。” “呵,我不开。”李玉娇斩钉截铁的便拒绝了李蓉,“打胎药你随便找哪个大夫,他们都能给你开,但是唯独我不会给你开,谁知道你会不会反咬我一口,把莫须有的罪名都安在我头上。” “不过你放心吧,你的事情我不想管,我也不想知道你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只能说今天算我倒霉,居然碰到了你。” 说完就要走。 李蓉气急:“我不知道他们说的那个女医就是你,可你现在身为大夫,你怎么能这样对待找你看病的人,你给我开药,我会给你诊金的。” “对不起,面对你的时候我就不是个大夫了,只是一个小肚鸡肠、有仇必报的女人。我现在没冲出去大声告诉别人你怀了孩子就已经很不错了,你还想要我做什么?” “我,”李蓉捏了捏自己的肚子,“我不想要这个孩子。” “这不关我的事。”说罢转身,头也不回的走掉。 可她本以为自己置之不理,事情就和自己没关系。 但到底还是低估了李蓉和她的奸.夫. 两天后的晚上,白荷家的大黄狗,居然在院子里刨出了一个才刚刚有了轮廓的死胎…… ☆、527 让大黄吃了就是 事情是这样的。 这天白日里,李玉娇收到了来自谢鹤江的一封信。 谢鹤江在信里说,在湛世子的努力下,敌国愿与大齐休战,修百年之和,并且将一名王子留在了京中作为质子云云。 当然这些李玉娇其实并不是特别感兴趣,她最开怀的是,漠西安定了,谢鹤江说他今年可以回家来过年。 此时已是九月末,他如果过年能回来的话,那也就没剩几个月的时间了。 当晚李玉娇兴奋的有些睡不着觉,干脆点了灯起来看书。 不过看着看着,总觉得外头大黄发出的叫声有点奇怪。 倒不像是在冲着陌生人的那种叫,是以李玉娇听了以后,有些担心大黄,怕它是生病了。 当下她便端了油灯,出了房间门就朝院子里头走去。 谢桃此刻已经睡下,只是谢枫屋子里的灯还没有亮,说明他到现在都还没有回来。 这几天他说课业加重了,晚饭不回来吃,回家也是比较晚的,倒也一直没有出过意外。 可即便如此,李玉娇还是有些担心,她打算等明天早上起来看到谢枫了,就好好的同他说一说。 李玉娇这样想着,慢慢的也一步步的朝大黄挪了过去。 等走近了一看,就发现大黄正在用它的两只前爪在土里刨东西。 “你在刨什么?” 李玉娇问,大黄是条狗,自然是不回应她的。 但是也并未因为她的到来就停止刨土。 李玉娇也没有打断大黄,她也很好奇,大黄到底是在刨什么。 便端着油灯又靠近了大黄一些。 为了看的更清楚,李玉娇干脆蹲下了身子。 可等她看清楚被大黄刨出来的那个血淋淋的东西的时候,不禁吓了一跳,手上油灯差点都没端住。 她赶紧把大黄驱赶了开,不让它下口。 这个死胎,她只消用脚趾头想想,就知道是来自隔壁院子里的李蓉。 这个李蓉,在飞云村的时候和她是邻居,现在到了平安县城居然还和她是邻居,她自己打了个胎,居然还要埋到她住的院子来。 搭理她吧,她肯定还觉得她自己脸有多大,可若是不搭理她,那她岂不是要无法无天了? 李玉娇站在原地停留了片刻,正在想要怎样处理才算妥当的时候,忽然听见背后有人叫她。 “玉娇姐姐,这么晚了,你一个人在院子里干什么?” 李玉娇闻言立即回头,皱着眉头看向方才进院子的谢枫,问道:“你怎么才回来?你现在回的是越来越晚了。” 谢枫又拿课业的事情解释了一番。 随即抬脚朝李玉娇走过去。 李玉娇见和谢枫说话的这点空档,大黄又朝那个死胎凑了上去,便出言喝止:“大黄,过来!” 谢枫自然也是瞧见了这一幕的,只他看不清楚地上那东西,便问:“死老鼠?” 李玉娇不想让谢枫知道死胎的事情,便不咸不淡的应了一声:“是啊,不早了,快进屋吧。” 谢枫闻言笑道:“既然是老鼠,让大黄吃了就是。” ☆、528 黑良心的 “玉娇姐姐你怎么显得这样小心翼翼?” “有吗?”李玉娇松了松眉,笑着说,“只不过这只死老鼠不是咱们家的,我怕大黄吃了坏肚子。” “哈哈。”谢枫闻言,却是笑了,指着叼了‘死老鼠’就要走的大黄道,“玉娇姐姐,你看大黄这是以为你要抢他的吃食呢,他要找个地方躲起来慢慢吃了。” 李玉娇顺着谢枫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见大黄叼着那死胎跑了,忙就去喊。 正巧这时候白荷一家人在夜市摆摊回来了,刚推门进来。 他们就见大黄叼了个东西。 白荷弟弟还要和大黄亲热来着,乍一见大黄口中叼着血肉模糊的一团,惊吓的叫出了声。 忙喊他娘:“娘,娘你看大黄,它吃的什么?” 白荷娘忙提着灯笼去看,一看吓一跳,脸色发白:“这……这是哪里来的?” 又见李玉娇和谢枫都在院子,就问:“这……你们看见了吗,这是怎么回事?” 李玉娇张了张嘴,她还没有想好要怎么说。 倒是谢枫,笑着回道:“白婶,那不过就是一只死老鼠。” 白荷娘嘴唇哆嗦了下:“这谁这么缺德啊,大黄这畜生是去了哪儿,怎么含回来这么一个晦气的东西,这哪里是死老鼠哦。” 说着赶紧对大黄又骂又撵,大黄是个通人性的,似乎看出了主人对自己的不满,也就张口把嘴里的东西给吐了出来。 李玉娇见瞒不住了,便上前去,对白荷娘说:“白婶,您先不要激动,你听我说。” 这便就把前几日去给隔壁李蓉看病,和今天发现大黄从土里刨出来这死胎的事情给说了出来。 白荷娘听完,当即啐了一口:“这个黑良心的,简直不要脸,怎么能想出来这么阴损的招,现在我就找上门去,让她浸猪笼。” “唉你等等!”白荷爹一把拉住了白荷娘,“这东西是在我们家院子发现的,你说是从隔壁人身上掉下里的肉,谁会信!抓贼抓脏,捉奸捉双的道理你活这么大岁数了还不懂么。我们院子里好几个姑娘家的,你拿出去要是给人倒打一耙,这往后玉娇啊小荷啊桃桃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这……”白荷娘咬牙,“所以说她黑良心,我们这两家子人,白天就没有一个人在家的。那个死丫头肯定是让人白天翻了墙过来埋的。这整个平安县,多少土,多少地,她非要翻墙进来把这不吉利的东西埋到我们的院子里,她这是要遭天谴的。你还不要我去说,那你要我怎么办?!” 白荷爹想了想,直接去开了院门,说:“那就让大黄把东西叼出去算了,反正不能留在我们住的院子里。” 白荷娘沉默了一会儿,忽然说:“我看行,就这样吧。” 正要叫大黄叼了东西出去。 谢枫却默默的走上前去,把被白荷爹打开的院门给关了起来。 “阿枫,你这是干什么?”白荷爹不解,问道。 谢枫看了李玉娇一眼,又朝隔壁的院子暼过去一眼,缓缓的道:“李蓉之所以会把这个胎儿处理掉,就是想撇清关系、撒手不管。可是她不管,却要我们来替她善后,想的也太美。” “那你打算怎么办?”发问的是站在李玉娇身边的白荷。 白荷说完,又扯了扯李玉娇的袖子:“娇娇,你说呢?” ☆、529 变化 从谢枫走向门口,关上了院子大门的那一刻起。 李玉娇就一句话都没有说过,只是默默的盯着谢枫在看。 现在白荷问她,她便说:“大黄没把东西刨出来就算了,现在我不想吃这个哑巴亏。” 白荷自然也是生气的,道:“那我们就给她丢回去!这山芋烫是烫,那也不能光烫我们。” 说着看向谢枫:“你说是吧阿枫。” 谢枫点了点头。 白荷娘却道:“你们现在的孩子是怎么了,我跟你们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让大黄叼出去算完事了。” “算了,听孩子们的。”白荷爹道,“我给扔过去就是了。” “这……”白荷娘问吗,“你真给扔过去啊,那要不是她肚子里的种呢?” “不是她的任由第二天她全家闹,是她的,她保准自己还会捡回去。”李玉娇这时候也发表了自己的意见,“我看不如就这样吧。再说她们在我们院子里来去自如,也太猖狂。” “那好吧,”白荷娘皱紧了眉头,“这东西太晦气,我不想碰,你们谁来弄?” 说话间,已是看向了白荷爹。 白荷爹认命的卷起了袖子:“我来,你们都回屋睡觉去。” 正要找东西去兜,却见谢枫已经不知从哪儿找了一块破布来,将东西包起来拿在了手上。 他道:“我来吧。” “你……”李玉娇见谢枫自告奋勇,且一点也不嫌晦气的样子,不禁张了张嘴。 不过到了也没再多说话,只是端着油灯,给他照路,和他一起走到了院墙下面。 “有点吓人,对吧?”李玉娇看向谢枫,微微笑着问他。 谢枫垂眼,并没有去看李玉娇,只摇摇头道:“吓不到我。” 李玉娇抿唇笑了笑:“你的胆子越来越大了。我还记得第一次送你大哥离村的时候,你站在你舅舅身后,怯生生的样子。” “是吗?”谢枫低低笑着,“现在的我已经和从前不一样了。” 说着用力一投,将手里包着的死胎扔到了隔壁院子,在听到闷闷一声着地的声音,这才看向李玉娇,道: “好了玉娇姐姐,你早点去休息吧。” 李玉娇轻轻嗯了一声:“你也早点去休息吧。” 大家各自都回了自己的房间,李玉娇却看见谢枫一个人扯了一桶水,不停的在洗手。 李玉娇站在自己房间门口,盯着谢枫的背影看了好久。 她觉得这个弟弟长大了,也变了,由从前的木讷变的文气,又由从前的软弱变的硬朗。 第二日。 白荷她们起得早。 那时候天还没大亮,白荷便站在李玉娇窗前敲了敲。 李玉娇睡的浅,应了一声。 看出了窗外站的是白荷,便道:“小荷,怎么了?” 白荷便同她打招呼:“娇娇,那我们先走了,如果隔壁李蓉来找麻烦,你就赶紧去摊子里找我们知道吗?不要一个人和她杠。” 李玉娇闻言心中一暖:“放心,我猜隔壁应该是没什么动静的。” “嗯,总之你自己要当心。”白荷说完,转身便就离去了。 那以后,李玉娇又睡了大约有个时辰,果然没听到隔壁院子有什么大动静…… ☆、530 是个长相俊秀的男子 昨夜那东西确实是实实在在的丢了过去。 但既然没有动静,那便说明…… 那死胎要不然就是被李蓉自己家的狗给叼了去,要不然就是被李蓉自己给捡回去的,总之这事儿最后还得她们自己来善后。 想来谢枫也是担忧隔壁会出事情,今日早上走的也不像往常一样早,倒是故意磨蹭了起来。 一院子的人,独独谢桃一个人昨天晚上睡的死,发生了什么事情她是一概不知。 依旧天真烂漫的和哥哥嫂嫂有说有笑。 又问谢枫:“二哥,你今天有假么,怎么还不去书院?” 谢枫眼睛眨了眨,想了片刻才找到的借口,而且还烂的很:“今天的粥很好喝,我要坐下来慢慢的品。” 谢桃听了眉头直皱,有些不解的问李玉娇:“玉娇姐姐,这就是人们常说的读书人身上的酸腐气息么,这个粥吃了多少年了一直都是这个味道啊,怎么忽然就值得细细品味了?” 李玉娇伸手在谢桃的鼻子上刮了刮:“就你懂的多,吃饭要吃那么快做什么,又不是赶着去投胎。” 谢桃哼了一声,吃她的早饭去了。 * 等李玉娇去了明善堂,便问贾三。 “贾师兄,这两天有人来我们这里抓过落胎的药么?” 贾三闻言,道:“我来翻翻账本子。” 翻了一页后,点了点头:“是有人抓过,就前天快要打烊的时候,那时候你已经回家去了。” “哦,”李玉娇.点点头,“是个胖胖的女人么?”时间上倒是吻合的。 “不是,”贾三记得却很清楚,“不是女人,倒是个年纪轻轻面相俊秀的男子。” “年纪轻轻长相还俊秀的……男子?”李玉娇眯了眯眼。 据她所知,李蓉嫁给布庄五十多岁的掌柜做续弦,老头的儿子如今也有三十多了,孙子也才刚刚会打酱油的年纪。 如果说她的落胎药是一个年纪轻轻且面相俊秀的男子帮忙抓的话,那么很有可能那个人就是李蓉在外头的姘头了。 当然,那个年轻男人也有可能和李蓉一点关系都没有。 不过如果真有那么一个人的话,想必爬墙进了她家院子的,也非那人莫属了。 也不知道李蓉捡回那个死胎后,是不是还想干点别的什么。 下午明善堂没什么事情,李玉娇打算早点回家,主要是想去街口领几个人,削些尖锐的竹子给插在院墙上头,结结实实的给糊住,这样下次谁再往她家的院墙上爬,就叫他断子绝孙。 只不过她去的时候晚了。 一般找活干的各种泥瓦匠都是一大早就在街口等着的,她现在才去,人家早就领了当日的工钱回家抱媳妇去了。 如此便只好作罢,打算明日早些时候再来办这件事情。 不料回到家中,院子里却已经有人在做这件事情了。 几个汉子爬上爬下的在忙活,院墙下面帮着递东西的正是谢枫。 “阿枫?”李玉娇走进院子,扫了一眼,问道,“你今天没去书院吗?” ☆、531 又胡说 “去了。”谢枫擦了擦额头的汗,道,“但是我下午就回来了。是先生准了的。” 李玉娇笑笑:“你倒是和我想到一块儿去了。” 谢枫抿唇笑笑,没有多说话。 因为已经干了一下午,所以李玉娇回去的时候,竹尖已经插的差不多了。 完工的时候,李玉娇去给几个工匠付工钱。 却被告知,钱他们早就领过了。 几人收拾好自己的东西,便就要各自回家了。 李玉娇这才在厨房里找到谢枫。 他此刻正在大口大口的喝着冷水。 李玉娇见了,道:“喝慢些,别喝太多,现在天气越来越冷了,你喝多了冷水也不好。” 谢枫咕嘟咽下葫芦瓢里的最后一口冷水,抬手用袖子擦了擦,把葫芦瓢又放了下来。 李玉娇便问他:“你哪儿来的那么多钱?” 谢枫一听这话,立刻明白过来,道:“就是之前给同窗代写赚来的钱。” “代写多少?得了这么多钱?” 谢枫顿了下,忽然问道:“玉娇姐姐是不信我吗?” 李玉娇见谢枫神情还颇为严肃,不禁一怔:“你怎么会这么想呢?我只是好奇。” 谢枫这便垂眸解释:“有的同窗家里有钱,出手很大方的。” “嗯。”李玉娇伸手在谢枫的肩头上拍了拍,“以后家里的这种事情还是交给姐姐我来做吧,你当下只要好好读书就行了。” 谢枫只是笑笑,并没有应答。 等李玉娇走了,他才俯身去揉了揉自己的小腿肚子。 其实他没钱,也没给人代写。 但是和刀疤脸打了赌,十招之内不被他打趴下,就能得到一两银子。 他也和刀疤脸说好,不能打脸,脖子,手背,等一切可以叫人一眼就看到的地方。 * 谢桃回来的时候根本就没有注意到院墙的变化。 倒是白家人回来的时候,一眼就看见了,又夸这是个防贼的好办法。 谢桃便才注意到,又听所有人好似都在谈论同一件事情,唯独她不知道的样子。 便缠着谢枫,让他讲给自己听。 谢枫就老实哉哉的敷衍她:“没事,只是年底了,怕家里头遭贼。” 白荷娘听了,就对李玉娇说:“还是别瞒着桃桃了,她年纪也不小了,人心的险恶讲给她听听也好,免得以后被人骗了还要吃亏的。” 李玉娇想了想,白荷娘说的似乎挺有道理,就把事情讲给了谢桃听。 谢桃听了,脸色发白,忙四处打量:“在哪儿,在哪儿?我再也不要把脚踩在那块地上了。” 谢枫:“早知道就按我的那个说法。” 谢桃飞了谢枫一眼:“你还是我的亲哥哥吗,为什么只知道骗我。” 白荷娘道:“肯定是亲的,你看你们两个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要说你爹娘真会生。你们大哥长的随你爹,英武势气,你们兄妹俩长的虽然既不像你们爹也不像你们娘,也不知道你们像谁,但就是长的好看,哈哈哈。” “是啊,”谢桃感到奇怪,“怎么大家都说我和二哥不像爹娘,也不像大哥呢,我们不会是捡回来的吧。” “桃桃,你又胡说了。”李玉娇打断谢桃的话,“要是娘在这里,你看看会不会揪你耳朵。” ☆、532 去天泉府 谢桃闻言,赶忙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其他人看谢桃一副憨态可掬的样子,也都笑了起来。 正在此时,院子的门忽然被人给扣响了。 白荷弟弟兴奋的跑着去了,道:“我去开门,我去开门。” “你跑慢点。”白荷叮嘱着。 白荷弟弟把门打开,见是个不认识的人,就往后退了几步,一溜烟的又跑回到了自己娘亲身边。 李玉娇见门口杵着的是个陌生的妇人,便站了起来。 客气问道:“请问您找谁?” 那妇人三十左右的样子,瞧着样子就像是个会说话的。 她道:“哦,我是隔壁的。”说着指了指自己家的院子,正是李蓉所在的院子。 “白天你们家有信,驿使见你们不在家,就把信放在我了我家中,这不我听见你们都回来了,就给送了过来。” “那真是有劳夫人了。”这间院子里,除了李玉娇和谢枫以外,其他人都不识字,而谢枫,似乎从来没见他与什么人需要书信往来,所以李玉娇知道,这信必然是给自己的。 便上前去接了,拿到手中一看,信封上果然写的是自己的名字。 出于客套,李玉娇邀请那位夫人进来坐坐,不过被那位夫人给婉拒了。 李玉娇自然也不强求,只也礼貌的送了两步,将人给送出了大门。 她见那妇人进了她自己的家门,这才转身进了院子。 “是你的信吗?”待院门关上以后,白荷问李玉娇。 李玉娇.点了点头:“是我的信。” 白荷又说:“她说她是隔壁的,娇娇你刚才应该请她进来,这样我们好问问李蓉这几天都在干什么。” 李玉娇无所谓的笑了笑:“没什么好问的,她不值得我们花这样多的心思。” “就是。”谢桃在一边搭腔,又凑上去问,“玉娇姐姐,你快看看,是我大哥的来信吗?” “不是呢,”李玉娇道,“看字迹就不是你大哥写来的,而且你大哥知道我们白天都不在家,给我的信都是直接寄到明善堂的。” 谢桃哦了一声。 李玉娇笑笑,将信拆开来看了。 待她看完,白荷便问:“有什么喜事吗,瞧你笑的,嘴都咧到耳后跟了。” “确实是好事。”李玉娇把信又折了起来,“是月娘写给我的,她邀请我到天泉府去看铺子呢。” “天泉府啊?”一时间几个人除了谢枫、都来了兴致,七嘴八舌的讨论起天泉府来,说起来都是一脸的向往之色。 末了白荷叹息:“我也好想去天泉府见见世面啊。” 谢桃也道:“我也想去呢玉娇姐姐。” “你太小了,不方便。”李玉娇摸了摸谢桃的脑袋,“等你再长大几岁再带你去吧,到时候那边的铺子要是开的好了,随时都可以去的。” “好吧。”谢桃怏怏的,不过听说好坐好几天的车,她也不是那么想去了。 李玉娇转而又看向白荷:“要不然摊子就让白婶顶几天,你和我一起去吧,正好年底我们的酒楼准备开业,我想我们可以多走走天泉府的那些酒楼,借鉴一下。” 听李玉娇说可以带自己去,白荷正发愁找不到什么好理由弃摊子上的生意于不顾呢。 没想到娇娇这就给想周全了,便笑着对自己爹娘说:“娇娇说的很有道理,娘,要不然这次我就和娇娇一道去一趟天泉府吧。” ☆、533 把柄 在做生意这一方面,白荷一家素来是比较仰仗李玉娇的。 现在连她都这么说了,他们自然是觉得很有道理的,便应了白荷的要求。 只不过她们两个女子,单独上路的话恐怕也不见得安全。 所以李玉娇打算明天去一趟堂姐那里,问问堂姐夫康继平,还有没有认识的稳妥的人,可以带她们去天泉府。 次日一大早,李玉娇便打算先去明善堂向师傅把假给告了。 不过出门就被隔壁院子的那个妇人给叫了住。 那妇人道:“李大夫,实在是打搅你了。刚好我们知道你就是明善堂的那位大夫,所以就冒昧来请了。” “可是家中有人生病?” “是啊,我爹风寒咳嗽,吃了药好不容易好了些,昨天又犯了,说是头重脚轻的下不来床,所以我就想请你到家里给看一下。” 李玉娇思量了片刻,便就点了点头。 起初她还以为是李蓉的事,若是她,便就推了。 这就跟着妇人去了她公爹的屋,倒是没有见到李蓉的身影,病人也不在。 那妇人便解释:“我爹可能去茅房了,劳烦李大夫等一下。” 李玉娇点了点头,又状似无意的打听:“夫人的婆母不在这照顾?” 那妇人闻言,冷哼了一声:“什么婆母,我婆母早死了,不过是个续弦,年纪比我还小呢,他们分房睡。” 李玉娇又点了点头,不多时病人便来了,李玉娇诊治过后就给开了方子。 出去的时候,却忽然被人给叫住了。 正是李蓉,她此刻正冲着的李玉娇的背影大喊了一声:“李玉娇,你给我站住!” 李玉娇听出了是李蓉的声音,停也没停,继续朝前走。 倒是和她一同的妇人,狐疑的道:“是李大夫的名字么?李大夫和她认识?” “怕是认错人了吧。”李玉娇冲那妇人笑笑,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但等李玉娇出去以后,终究还是被后头的人大步跑着给追了上来。 李蓉跑的气喘吁吁,一把扯住李玉娇胳膊:“你给我站住。” 李玉娇暼了一眼李蓉那毫无血色的脸,威胁道:“你刚小产,我劝你还是躺在床上别到处乱跑。” “嘘!嘘!你给我闭嘴!”听到李玉娇说‘小产’两个字,李蓉整个人便紧张了起来。 李玉娇有些不耐烦,一把甩开了李蓉的手:“别来缠着我。” “我缠着你?”李蓉反问,“我看是你对我阴魂不散吧。” 李玉娇打量了李蓉一眼:“你这大半年你除了把身上的肉吃多了,是不是脑子也吃坏了,走开!” “你站住!”李蓉干脆绕到李玉娇身前,张开双臂拦住了她,瞪着她咬牙切齿的质问,“你找老头子和老头儿媳妇干什么去了!你是不是去告状了!” “告状?”李玉娇呵呵一笑,“我要是说了什么你现在还能站在这里?” 李蓉咬了咬唇:“你有这么好心?!” “我真的很忙,真的没空、也真的不屑搭理你!”李玉娇一字一顿说完,直接弯腰从李蓉抬起的胳膊底下钻了出去。 李蓉此刻身子机虚,汗涔涔的站在原地,等她回过神的时候。 她也想明白了,自己有把柄在李玉娇的手里,想要制住她,唯一的办法就是给她也弄一个把柄出来,紧紧的抓在自己的手里…… ☆、534 这就是命 李玉娇走到街角,就要转弯的时候,她回头看了一眼。 她见李蓉还站在原地,似乎是盯着自己的背影在看,眉头略微皱了皱。 等到了明善堂的时候,贾三早已经开始在柜台上忙碌了。 李玉娇便笑着同贾三打了声招呼:“早上好啊,贾师兄。” 贾三也回了一笑:“师妹早上好。” 李玉娇在厅里瞅了一圈,发现并没有见到小五,便问贾三:“贾师兄,小五呢,怎么不见他?” 贾三皱眉,摇头:“我没问,他说是给你办事去了,你不知道吗?” “我的事?”李玉娇哦了一声,“那我想起来了。我先去找师父去了。” 李玉娇向杜大夫告了下午的假,出来在药房里忙了没一会儿,便听见小五喊自己。 李玉娇忙道:“小五,你进来,我在药房里呢。” 小五闻言,快速的便进了药房。 一见李玉娇,便向她邀功:“娇姐,你让我跟的人、和打听的事情我都办好了,说好的带我妹妹到你的铺子里挑一件衣服是不是真的?” “废话!”李玉娇就这手里的蒲扇就在小五的头上敲了一下,“我还会赖了你的不成,还不快说!” 小五这便朝李玉娇走近了一步,小声的把自己打听到的消息都给说了出来。 李玉娇听罢,脸上的神情瞬间变的严肃起来,一双眼睛也再没了往日的温柔。 小五甚至还发现,她手里的那把蒲扇,也叫她给捏坏了。 “娇……娇姐?”小五试探性的喊了李玉娇一声,“你这是怎么了?” 李玉娇忽地呵笑了一声:“没事,这就是命。” “哦……啊?”小五摸了摸了脑袋,“你在说什么啊娇姐?” 李玉娇迅速的看了小五一眼,嘴角已恢复成微笑的模样,在小五的肩头拍了拍:“没事,这件事情你办的很好,等哪天你到了美人娇,跟铺子里的一位谢桃姑娘说你是明善堂的小五,她就都明白了。” “好嘞!”小五嘿嘿一笑,拔腿这就要走。 想了想,又回过了头,冲着李玉娇说:“娇姐,我不知道那人和你什么关系,可是你别气啊,气坏了身子不好。” “好了我知道,”李玉娇好笑,“瞧把你给能耐的。” 小五撇撇嘴:“我这是体贴您呢。” “去去去,忙去吧。”李玉娇冲着小五摆了摆手,自己则靠在墙上发起了楞。 她在想,如今的自己已经很幸福了。 如果前世的麻烦不再找上门,那么自己也不必再去自找麻烦了,对不对? 对!她想了一会儿,然后想通了。 * 下午在明善堂忙了一阵,提前了一个半时辰离开。 李玉娇这便去四海镖局找了康继平。 康继平认识的商队和车队多,答应了帮李玉娇找一个靠谱的商队,到时候带她们一道上路。 因为时间还没定,李玉娇也不着急,眼见着还有时间,便又去了一趟明善堂。 想着这次去天泉府又要花费不少时间,所以想尽可能多的跟在师父后面学习。 刚一进医馆,小五就迎了上来:“娇姐,你怎么又回来了?” ☆、535 看星星 李玉娇见着小五这幅机灵的像猴儿似的样子就好笑。 道:“我在外头就感觉着你肯定找我有事,所以我就回来了,你看,你可不是找我有事么?” “那这个娇姐你就说错了,”小五道,“找你的自然不是我了,是要看病的人,非要等你呢。” “是吗?给家里的女眷看病?” “是!”小五点了点头,又凑近李玉娇,低声道,“就是那天你让我留意的人。” “是他?给他娘看病吗?” “是吧,”小五眉头一皱,“说是这么说,可是谁知道呢,他不是才来铺子里抓的落胎药吗,说不定是给落胎的妇人瞧病。” “你小点声,”李玉娇嘘了嘘,“他人呢,还在吗?” “不在了,等了好久你都没回来,所以他人就走了。不过我很机智,”小五嘿嘿一笑,“我告诉他让他明天再来了。” “好!”李玉娇笑道,“就属你最机灵了。” * 晚上回了家,白荷来问李玉娇关于天泉府之行的事情。 李玉娇同白荷略说了自己的打算后,白荷便发现,娇娇这就开始神游了。 便推了推她:“娇娇,怎么我一回来就见你心不在焉的,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李玉娇叹息道:“早上去给隔壁院子的主人看病,我碰到李蓉了,她一口咬定我是去告状的,最后看我的眼神,好像要吃了我。” “她就是这样坏心眼,自己坏还觉得天底下所有人都和她一样,认为所有人都只会用坏手段做事情。你不要管她,下次她要是再这样说,你就直接大嘴.巴抽上去,她要是敢还手,我就叫大黄上。” “那你怎么不上?”李玉娇被白荷逗笑,“其实她只要不主动来找我的茬,我并不想把她怎么样,只可惜她非要往火里扑。” 白荷听出了李玉娇话里的门道,问她:“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她做了什么吗?” “也许吧,我就看明天了。” “明天?”白荷握住李玉娇的手,“明天要干什么。” “或许明天她安排了和我见面。”李玉娇笑着对白荷说,“好了你就不要操心我的事情了,虽然具体时间还没有定,但是东西你可以先收拾起来了,免得临走的时候又慌乱了起来。” “哎呀,不怕,总共也没几件衣服要带啊,我一会儿就能给收拾好了。” “嗯,那你早点休息吧。” “好,你也要早点休息。” 白荷说完,冲李玉娇笑了笑,这才开门往外头去了。 刚打开门,就见谢枫站在外面,仰头望天的样子。 便也好奇的抬头去看天,看了一会儿没发现什么异样的,就问:“阿枫,你看什么呢?星星吗,也没什么特别的呀。” 谢枫喉头咕嘟了一下,忽然指向天空:“今天看了一本关于星象的书,我正在辨认北斗七星呢。” “哦。”白荷笑眯眯的说,“不就是连起来像勺子的那七颗吗,你慢慢看吧,外头凉,早点回去休息吧。” “嗯。” 李玉娇听到外头白荷和谢枫聊天,也走了出去。 径直抬头看天,不知道漠西今夜的星星如何…… ☆、536 他们敢! “玉娇姐姐。” 谢枫见李玉娇过来,往旁边让了让。 抬头看着天上的繁星,李玉娇忍不住把手中的埙摸了又摸。 她想谢鹤江了,很想很想。 便又吹起了他教的曲子,那首《相思》。 这首曲子,她如今已经吹的十分熟练了。 待她吹完,谢枫便问:“玉娇姐姐,你在思念大哥吗?” “是啊,”想到谢鹤江,李玉娇的嘴角不禁翘了起来,“虽然才分开几个月,可是感觉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见到他了。” “大哥待玉娇姐姐真好。” 李玉娇闻言,脸上的笑容更深了:“是啊,我也觉得。怎么他从前对你们很凶吗?” 谢枫摇了摇头:“不记得了,大哥走的时候我好像才六七岁,我已经不记得和大哥相处的点滴了,只记得大哥干活很卖力,总想让娘少吃点苦。” “你大哥还是很关心你们的,一开始决定送你来读书,就是你大哥的主意。”李玉娇抬手在谢枫的肩膀上拍了拍。 谢枫抿着唇,看了肩头上的手一眼,道:“我知道的,大哥待我的好,我都会记在心里,往后我也会回报给大哥的。” 李玉娇闻言一笑:“你这说的什么话,你们是亲兄弟,做大哥的待你好并不是图你什么回报。” 谢枫笑了笑,没有作声。 他忽然好想问问她,‘我们真的是亲兄弟吗?’不,不是。 “玉娇姐姐,我先回房了。” 李玉娇.点了点头,不多时,她房间的灯便灭了。 谢枫见状,立刻走回自己的房间,并且把窗子开了一条缝。 下半夜的时候,谢枫房间的窗户忽然闪进了一条黑影。 谢枫睡的并不熟,他听见有人进来,便立即从床上坐了起来,见到那个熟悉的人影后,便轻声的问:“都听到了些什么?” 黑影俯身,在谢枫的耳边说了几句话。 谢枫闻言立刻握紧了拳头:“他们敢!” * 第二日一早。 李玉娇如往常一样在固定的时间出门。 不同于往日的是,今日她没有做男装打扮,而是换回了女装,还是出自她自己的‘美人娇’ 样式虽然不繁复,却是十分的简约秀致,穿在她的身上很衬身段。 谢桃见了很是奇怪:“玉娇姐姐,你今天难道不去医馆了吗?怎么穿的这么漂亮。” 李玉娇笑答:“好展示一下我们铺子的衣裳啊,也许别人见了觉得好看,就会去买了呢。” 谢桃哦了一声:“那我去铺子里啦。” “嗯,去吧。”李玉娇说完,发现谢枫还没出门,便问他,“阿枫,你怎么还不动身?” “今日……休息。”谢枫顿了顿,忽然说,“玉娇姐姐,今日休息,我想跟着你去明善堂看看,好吗?” “啊?怎么今天还有了这个兴致。”李玉娇想了想,还是拒绝了谢枫,“改日吧,今天我要出诊,不大方便,等哪日.你下学早,经过医馆的时候我倒是可以带你进去看看。” “可是……” “好啦,我先走了。” 李玉娇说完,不再给谢枫说话的机会,这便出了门去。 还未到明善堂,就见小五在扫地。 只是今日扫的十分心不在焉,树叶尘土没扫到,光扫他自己的脚去了…… ☆、537 我认识他 李玉娇见小五那个样子。 有心想要逗弄一下他。 便蹑手蹑脚的走到了他的身后,趁他不备,在他肩头上拍了下。 小五不察,当下吓的连扫帚都扔了有一丈远。 回头就准备开口骂的,一见背后之人是李玉娇,这才管住了自己的嘴.巴。 一边喘气,一边埋怨:“娇姐,吓死人不带偿命的,真的把的心都吓出来了。” 李玉娇见小五真被自己吓的不轻,便也不笑了:“还好还好,心还没吐出来。” 又道:“你干什么呢,扫个地就跟没魂了一样。” “我……”小五才说了一个字,想了想,还是把李玉娇给叫到了屋檐下的角落里,小声的说,“我后来又去那家打听了,太瘆人了。” “瘆人?”李玉娇闻言,眉头紧皱,“怎么了?” 小五吞了口口水:“那人昨天不是说找你去他家给她娘看病么,其实根本就不是。” 李玉娇一笑:“这你昨天不就猜到了么,他还有一个刚落了胎的女人。” “不是啊娇姐,我觉得这个人不对劲。”小五眉心拧了一个疙瘩出来,“我打听过了,原来他娘才死没多久啊,就算找借口,那他娘还尸骨未寒的,他就拿他娘当借口,天呐,你不觉得这很恐怖吗?一般人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呵呵,”李玉娇哂笑一声,“那如果他不是人呢?” “什……什么?”小五惊恐瞪大了眼睛,“娇姐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是说如果他是禽.兽呢。不,如果是禽.兽不如呢?” “扼……这……”小五啧了一声,“哎呀娇姐,现在不是咬文嚼字的时候,刚才我扫地的时候就越想越不对劲,我就等着你来呢,现在你来了,我只想告诉你,一会儿那人来请你出诊你就不要去了。如果真要看病,就让他把病人带来,或者去别家医馆。” 李玉娇笑笑:“谢谢你关心我小五,但是没关系的。” “怎么没关系啊。”小五道,“那要不然一会儿我陪着你吧娇姐。” “不用。”李玉娇在小五的肩上拍了拍,“扫帚捡起来继续扫地吧,我先进去了。” “唉……娇姐?……娇姐!” “扫你的地,别跟过来,小心师父见了扣你工钱。” 李玉娇回头看了一眼小五气急跳脚的样子,忽然觉得心情大好了起来。 在药房炮制药材,忙了好一会儿后,忽然听到大堂中有人说话的声音,好似有人来找自己,但是被小五打发了。 李玉娇料想是那人来了,便洗干净手走了出去。 贾三见李玉娇出来,忙上前去,说:“师妹,小五刚才跟我说了,我也觉得还是把病人带到医馆来比较好,你就别去了吧。你先回药房,这便就让小五回了。” “不用的贾师兄。” “你一个女子,出门在外一切都要小心,当然还是谨慎一点好。” “真的不用。”李玉娇冲贾三笑了笑,“我认识那个病人家眷。” “……”贾三有些目瞪口呆。 李玉娇这便朝前面喊了一声:“小五!过来。” ☆、538 好久不见 小五一听,心中哎呀一声,怎的这个姑奶奶还自己出来了。 却也无奈,只好转身。 一同回头过来的,还有正要来请她出诊的男人。 “吴生,好久不见。” 李玉娇口中叫着这个男人的名字,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表情。 小五呆了。 吴生自己也惊呆了。 李蓉跟他说了,这个明善堂的女大夫是她的堂姐,叫李玉娇,长的…… 唔,从头到脚打量一眼,大胸细腰,肤白貌美,比李蓉描述的还要好看十倍,非常符合自己的胃口,简直尤物。 吴生暗自吞了一口口水,丝毫不掩饰自己眼中贪婪的喜悦之色,直勾勾盯着李玉娇问:“你认得我?怎么知道我的名字?我们在哪里见过?” 李玉娇厌恶的说:“很久很久以前,你挑货在我家门口卖的时候,我见过你,也听说过你的名字。” “哦,是吗?”吴生却显得十分兴奋,“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我们确实见过,你还是和从前一样美的叫人过目难忘。” 小五:“……”是来看病的吗?早就认识,为什么娇姐从来没有告诉我自己。 李玉娇讥讽的勾了一下唇角:“看病是吧,走吧。” “娇姐!”小五忙蹿到李玉娇身边,低声说,“不要去,你看这个人,太不正经。” 李玉娇抬手在小五的胳膊上压了压,目光是从前对他时从未有过的犀利:“你听话,去做事。” “我……”小五喃喃的,他不!可是下意识的就是想听娇姐的话,便就退后了两步。 吴生见状,忙上前去迎李玉娇:“多谢李大夫,请跟我来。” 说着把李玉娇引进了明善堂外的一辆马车。 小五急的在原地跺脚,问贾三:“三哥,你说这算是哪门子的认识?不会出什么事吧。” “师妹向来有自己的主意,她坚持这么做,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 车子在吴生家门前停下。 李玉娇下车,吴生居然抬了手要去扶她。 李玉娇想拔刀把他的手给砍下来,但是忍住了这种冲动。 直接从另一边跳了下去。 然后一边整理裙角,一边问吴生:“谁病了?” “李大夫,你进去看见了不就知道了吗?” “说的也对,走吧。” 李玉娇跟着吴生走进了屋中。 吴生带着她进了其中一个房间,进了房间可以看到床上的帐子已经被放了下来,不过床铺看着挺平整的,不像是躺了什么病人在里头。 不过李玉娇什么也没说,只是冷淡的等着接下来将要发生的事情。 吴生倒了一杯水,给李玉娇递了过去,十分殷勤,道:“李大夫,口渴了吧,喝点水吧。” 李玉娇没有说话,接过了吴生口中的杯子,仰头把一杯水都喝了,然后又抬起袖子擦了擦唇边的水痕。 她喝水的时候,吴生一直都盯着她,见她喝完,殷勤又倒了一杯:“喝的这么急,是不是特别的口干,那再喝一杯吧。” 李玉娇冲吴生勾了勾嘴角,接过杯子又是一仰头。 喝完之后,她忽然有些支撑不住的样子,跌坐在了一旁的凳子上,手扶着桌子边缘,晃了晃脑袋说:“为什么我觉得手脚有些使不上力气?” 吴生搓了搓手,嘿嘿笑了笑:“因为这水加了我对你的仰慕。” …… ☆、539 尽情鄙视吧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李玉娇皱眉,气的指向吴生的手指都在微微发颤:“你是不是在水里放了什么东西?” 吴生摊了摊手:“怎么会呢,你也看见了,从明善堂到这里,我一直都和你在一起,我怎么会有时间在水里放东西呢。刚才我说的全是真话,我给你的,都是我对你的仰慕。” 砰的一声,李玉娇挣扎着把桌上的茶盏和杯子都拂落在地。 瞪着吴生:“你别过来!你再过来的话我就大叫了!” “呵呵,”吴生眼中露出怜惜与窃喜,“我都把你这样了,怎么还会给你机会让你大叫呢?” 说着目光掠过李玉娇,向着她身后的地方叫道:“快点出来帮忙。” “你居然还有帮凶?” 李玉娇下意识的回头去看。 见身后来人是李蓉,不禁瞪大了一双眼,脸上一副惊讶的表情:“李蓉?你在这里做什么?你!” 李玉娇指了指李蓉,又看向吴生,脸上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你们!你们勾搭成奸!” “呵呵,”吴生一个箭步跨到李玉娇身边,“话别说的这么难听,我与蓉蓉是情投意合。她嫁的那个老头子不中用,你看我们蓉蓉,正是花儿一般的年纪,配给一个没用的老头子比鲜花插在牛粪上还不如。” “我不明白你们现在是想要干什么。你不是请我来给你娘看病吗,你娘呢?” “我娘?呵呵,她现在在阴曹地府啊,你想去底下给她看病吗?可我舍不得啊。” 吴生走过去,蹲在地上,仰头去看李玉娇的脸,瞧着那如同凝脂一样的肌肤,忍不住想伸手在她脸上摸一把。 只可惜被李玉娇猛的给避开了。 只是她刚扭过头去,就被李蓉一把捏住了下巴。 李玉娇一双眼中充满恨意,盯着李蓉:“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这话应该我来问你!”李蓉狠狠掐着李玉佳脸上的肉,“你那天早上去我家里到底和老头子说了些什么!” “我什么都没说!” “没说?!那你想干什么,你捏着我的把柄想干什么?” “我压根就没想要捏你的把柄,就算我知道你自己落了胎我也不打算告诉任何人,你现在可以放我走了吧!” “你说的倒是轻巧,”李蓉哈哈的笑了,“当初是谁答应只要和我家断绝关系,就不会把我拿你家银子的事情说出去的,又是谁背地里把这件事情传了出去! 如果不是你和你那该死的爹娘把这件事情传出去了,我舅舅和舅母怎么会推掉我和我表哥的婚事,如果我现在嫁的人是我表哥,而不是那个肥胖的老头子,我用的着在外面找人,用的着怀了孩子还要偷偷落掉吗! 李玉娇!都是因为你!如果不是你,我就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假如我不是现在这个样子,那么你也不会有今天! 所以这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哈哈哈,你怪谁,要怪就怪你自己吧。” “李蓉,我看你是疯了!偷窃!偷人!不知悔改,我鄙视你!” “哈哈哈,我是疯了又怎么样,你想鄙视我那就尽情的鄙视吧,很快你就鄙视不起来了,因为你马上也会成为那样的人!” ☆、540 捉奸成双 “你想干什么?” 李玉娇警惕的盯着李蓉,“你不要乱来!” “我怎么会乱来呢,我只不过是想让你变的和我一样而已啊,娇娇姐。” 李蓉脸上的笑容开始变的有些丧心病狂:“娇娇姐,虽说你嫁给了一个将军,可是他常年在外,几年才回来一次,平时你独守空房的时候一定会很寂寞吧。” 李蓉边说,边示意吴生抓住李玉娇。 这样她好用布塞住李玉娇的嘴,她继续说道: “现在你想叫也叫不出来,想说话也说不了了,但是没关系,我懂你。你以前就和我说过的嘛,你喜欢的不是村子里的粗野汉子,你喜欢的是白一点,文弱一点的,长相俊俏的嘛。诺,就像你眼前的这个男人一样。” “现在我就成全你,我告诉你,他在床榻上的功夫很棒的,应该会比你的那个野蛮的谢将军懂的疼你。等你和他睡了,你就和我一样了,也是个忍不住寂寞、不折不扣水性杨花的女人。 这样你还会鄙视我吗?哈哈,如果这样你还鄙视我的话,那你就是在鄙视你自己了。不过你放心,我也会和你一样,虽然我知道这件事情,但是我也不会到处去乱说的。就让你抓心挠肺,就让你痛苦煎熬。 那天我不是要你给我开一副打胎药么,你居然不肯。好啊,既然你不肯给我开,那你就准备给自己自己开一副吧。我受过的苦,我都要你通通受一遍,这样我才甘心呢。” 李蓉说着,就去扯李玉娇身上的衣服。 一边用尽全力,一边咒骂:“你有什么好的,凭什么我现在过得不如你!” “好了好了。”吴生见李蓉动作太大,唯恐伤了美人儿,“你消消气,一会儿把她脸刮花了。” 李蓉一听,火冒三丈:“你干什么!现在连你也要向着她是吗!你还没睡到她呢!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你也要帮着她来欺负我是不是!我打死你,打死你!” 李蓉挥着拳头在吴生的胸.前胡乱的捶着。 吴生吃痛,一把握住了李蓉的双手,捧在唇边亲着,哄着:“你看看你,叫我把她弄来的人是你,现在吃飞醋的人也是你,那你要我怎么办?好了好了,不要生气了,我亲亲你可好。” 说着就往李蓉的脸蛋上香去。 正在此时,忽听‘哐当’一声,房间的门被人从外面踹开了,力道之大,门板都踹掉了。 此刻正抱在一起的吴生和李蓉闻声皆是一惊,慌忙朝门口看过去。 “老……老爷?”李蓉才刚反应过来,吴生就已经放开她,要往门口逃窜了。 可外头守着的人早有准备,又岂能让他这样轻易的逃跑,抓住了就拳打脚踢了起来。 “贱妇!贱妇!咳咳咳。”上了年纪的胖老头靠在门框上,怒的喘不过来气,指挥着自己三十多岁壮年的儿子道,“给我把这个贱妇抓起来,这个奸夫,给我打,往死里打!” “饶命,饶命啊,这不关我的事,都是她勾引我在先的。不要,不要打脸!” ☆、541 想怎么都可以吗? “贱妇,你看见没有,这就是你在外头偷的男人!我供你穿金戴银,吃香喝辣,你到头来就这样回报我!你也去死吧你。” 胖老头使出了全身的力气,狠狠的朝李蓉的脸上掴了一巴掌。 从在门口看见这一家人的时候,李蓉就觉得浑身轻飘飘的,似乎要站不住了。 现在被人甩了一巴掌,一下子就跌在了地上。 她捂着自己的半边脸,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心里却凉飕飕的。 忽而眼角余光扫到一片裙角。 李蓉微微抬头,不可思议的看向行走自如的李玉娇,结结巴巴的道:“你……你是装的?” 李玉娇弯腰,把李蓉被打的跌落在地上的一根簪子捡了起来,替她插.进了发髻中。 顺便跟她说了一句话:“抓奸成双。再借用你自己的一句话,你这是咎由自取。” “我咎由自取?”李蓉一把扯住李玉娇的裙子,“你这是要我去死!你竟然这么恶毒,你想要我去死?” 她和吴生都对自己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了,她还是认为自己没有错? 说她李玉娇恶毒? 恶毒吗? 李玉娇忽然想起了漠西军营里那个哀求自己救他一命的敌国战俘,又暼了一眼至今不知悔改的李蓉。 她忽然勾唇笑了笑:“那你呢,对我做这些,难道不是要我去死么?对,你说的对,你想让我死,所以我也想让你死,这个答案你满意了吧?” 李玉娇把裙角从李蓉的手中抽了出来,大步离去。 没错,李蓉的丈夫,是她事先叫来的。用来自保,以及抓奸。 李玉娇刚跨出门槛,就听见李蓉的丈夫吩咐:“把这个贱妇给我抓回祠堂,家法伺候。” “老爷,那这个小子怎么办?” “给我打,给我小点声。” 等人走远了,两个家仆才开始叫苦:“这小子叫成这样,动静怎么可能小起来。” “你去把门关好,老爷五十好几了,娶个十几岁的续弦回来本来就叫人笑话,现在还出了这样的事情,可不就得爱惜点面子么。” “唉,当初就别嫁啊,现在搞成这个样子。” “唉,唉,你看着点,一脚给踹死了你晚上回去睡得着吗,差不多行了,咱们也走吧。” 两人拳打脚踢也累了,估摸着这小子得在床上起码躺上个一年半载一动不能动,这才掩了门从吴家出去。 他们刚走没多久,吴家就又进来两个人。 吴生眼睛肿的睁不开,只能从一条缝里看人。 只见一个高大魁梧的汉子,脸上一条长刀疤,身边站着一个干净少年。 这两人吴生都不认识,或许是来要自己的命的吧,就算如此,他此刻却是一动不能动。 刀疤脸问谢枫:“你想怎么办?” “我想怎么办都可以吗?” “当然,我会替你善后。” “用不着。” 谢枫去了吴家的厨房,烧了一壶水。 等水开的过程十分漫长,漫长到吴生都快要睡着了。 当吴生以为自己就要死了的时候,忽然觉得下身一烫,无论多大声的尖叫都缓解不了那种疼痛,想躲却逃不掉,那里应该也没用了。 ☆、542 比不得 李玉娇在腰间摸了摸,发现今天早上带在身上的香囊不见了。 那是谢桃亲手做了送给自己的,她不想就这样落在别人家中。 这就准备回吴生的家中找一找。 迎面却碰上了谢枫。 李玉娇惊讶:“阿枫,你怎么会在这里?” 谢枫抬手,递给李玉娇一样东西。 “我的香囊?”李玉娇更加惊讶了,问谢枫,“你在哪里找到的?” “我在路上捡到的。”谢枫笑着说,“看着像是桃桃做的那个。” 说着捞了捞自己腰间挂着的那个:“我的和玉娇姐姐的款式是一样的,就是颜色不同而已,我知道一定是你的,所以就捡起来了。” “你怎么会在这里呢?” “我来找你。”谢枫说,“我去了明善堂,医馆的小五告诉我你来这里给人出诊了。” “对,我已经诊好了。”李玉娇转身,“现在我带你去明善堂吧,早上你不是说想跟我一起去吗?” “出诊怎么样?”谢枫看着李玉娇微乱的头发,问她,“累不累?” “不累。”李玉娇见谢枫并未踏进过吴家,便说,“和往常没什么两样。” 谢枫哦了一声:“那我和姐姐一起回医馆吧。”脸上始终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 李蓉的事情李玉娇没有告诉任何人。 一整个院子的人每天都是早出晚归,所以白天里隔壁发生过什么事情,可以说她们是一无所知。 后来过了很久才听说,李蓉的爹娘曾经来李蓉的夫家求过情,但是夫家不肯轻饶,不仅要把人休回去,还要她们偿还之前的聘礼。 听说李蓉一家不肯,李蓉连夜卷了夫家的一些金银细软想带着爹娘逃跑,结果被人报官,在城门口抓了个正着。 这些都是后话了,且说李玉娇和白荷两个。 本以为要跟不熟的人一道上路,但没想到康继平正好接了几车货,正好要送往天泉府。 她们俩便就雇了一辆车,更在康继平的车队后头。 到天泉府快的很,不过五天的时间。 循着月娘在信上告知的地址,李玉娇和白荷很容易的就找到了月娘如今的所在。 望着那扇小门,白荷道:“哇,娇娇,月娘在心上给你说的租子可不便宜呢,原来就这么小一个地方,而且距离街上还那么远。” “这里怎么说也是天泉府,我们平安镇跟这里肯定是不能比的了。” 李玉娇上前去扣了扣门,很快就听里头的人小跑着来开门了。 月娘打开门,见果真是李玉娇和白荷,一脸的笑容:“我估摸着今天你们也该到了,快点进来,我今天起了个大早买了许多菜,待会儿你们就好好的歇息一下,等着饭菜上桌就好。” “要不我来帮你吧。” “别,”月娘拦了拦,“你们赶了好几天的路过来,一定很累了,我怎么还能让你们跟我一起干活呢。来,我带你们去我的房间坐坐。” 李玉娇看了看白荷,笑道:“小荷没出过远门,这次坐车颠的吐了好几回,让小荷去歇着吧,我和你说说话。” ☆、543 想问他一句话 “也好。” 月娘便把白荷带进了自己的房间,白荷躺在柔.软舒适的床铺上,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李玉娇和月娘谈了一些关于城中商铺的事情,半个时辰不到就做了四菜一汤出来。 又把白荷叫了起来,三人吃过饭以后,就一道去了城中。 月娘搬来这里大半个月了,整日里都在走街串巷的熟悉这里的人和铺子,带着李玉娇和白荷把中心的几条街都看遍了。 傍晚时分,找了一家看起来还不错的酒楼,点了几道招牌菜尝了。 用过了晚餐,月娘又带着两人去逛了夜市。 天泉府的夜市比之平安镇的,繁华了无数倍,只看得白荷眼花缭乱,买了许多以前从未见过的小吃,心里暗暗想着,等回到了平安县,就照着这个样子也做出来卖。 自己在平安镇卖的价钱会比这里的便宜,而且又是新鲜玩意儿,一定能赚不少钱。 晚上周老班长和邵云都在戏园子里歇了,并不回家,三个女人就挤在了一处。 躺在床上有说有笑的聊着天泉府的这般那般,直到实在眼睛睁不开这才睡去。 第二日里,李玉娇打算和月娘去看铺子。 白荷原本也是要跟着去的,不过她知道自己去了其实也没用,就自己一个人在附近逛,只要是有好吃的好喝的,她都会去凑凑热闹。 正午快要过去的时候,白荷已经晃了一圈回来。 稍微等了一会儿,见李玉娇她们总算是出来了。 因为谈的很顺利,几人又都还饿着肚子,所以那个牙人便打算请李玉娇和月娘她们在附近的酒楼吃一顿饭。 在这一块儿,几人都不如那个牙人熟。 牙人便做东,带了几人进了一家看起来就很高档的两层酒楼,说这里的菜品十分可口,而且价格还算实惠。 白荷很兴奋,走在后面低声对李玉娇说:“刚才我来这里晃荡了一圈,问了周围的摊贩,他们都说这家好吃,如果不是有人请,我也想拉你们来这里吃呢。” “现在正好,有人请客,”李玉娇也笑着说,“剩下的午饭钱我们可以留着晚上吃。” 几人有说有笑,往酒楼里头去。 这家酒楼的客人多,来来往往许多人。 一行人还得在门口稍候,等着里面吃完的人先出来。 这会儿迎面走来的便是一对男女,看着还挺郎才女貌,不过李玉娇也只看了一眼就作罢了。 但等那两人与她擦肩而过,她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了过来。 回头看白荷,指着前头的一男一女,道:“那是?” 白荷脸上也是一副惊讶的表情,她自己也不敢相信:“陈卓?” 一个人可能看错,但不可能两个人都看错吧。 李玉娇便就笃定:“是他。” “可是他身边……”白荷目光变的深沉了起来,在原地站立了一会儿,忽然对李玉娇说,“我想去问他一句话。” 李玉娇嗯了一声,拉住月娘说:“你们先去找地方坐,我和小荷随后就来。” “怎么了?”月年见白荷有些一反常态的样子,有些担忧。 “没事,我们只是遇到了一个熟人,上去说两句话。” ☆、544 放过我自己 “走吧。”李玉娇拉了拉白荷的手,“他们马上就要到对面去了。” 两人这便小跑着追了上去。 可等走的近了,白荷反而胆怯了。 和陈卓站在一起的姑娘,她身穿绫罗锦缎,样貌娇俏可爱,看着就和陈卓十分登对。 自己现在跑上去把陈卓叫住,当着这位漂亮小姐的面,又该说什么呢?问他为什么不肯娶自己做妻,只让人抬自己做妾么? 不,问不出口。 一步之遥,缓缓的跟着。 白荷忽然听见陈卓身边的那位小姐用天真烂漫的嗓音问:“卓表哥,你说我们把婚期定在什么时候比较好?要不然年前就定下吧,否则下一个好日子就要等到明年了,人家不想再等那么久了。好不好?” “好不好嘛?”娇俏的小姐没有得到陈卓的回应,撒娇的晃了晃陈卓的胳膊。 陈卓也没把手抽回,任由小姐抱着,随口道:“好,都依你,你喜欢什么日子就什么日子办。” “嗯,表哥你对我最好了!好喜欢你!” 白荷下意识抠指甲的力气一不小心过猛,指甲连着皮肉一下子被撕开了。 “嘶……”白荷轻呼了一声。 李玉娇见她手指流血,忙抓了她的手来看。 皱着眉道:“我帮你去追他!” “娇娇,”白荷拉住了李玉娇,“这回可是我亲眼看见,亲耳听到的,也不会有什么误会了。我觉得我真的应该放过自己了。” “我们走吧,去吃饭。”白荷拿出帕子,擦了擦手上的血迹,笑着挽了李玉娇。 李玉娇回头,只见两辆马车连续驶过,挡住了陈卓和他身边的女子。 陈卓也在此时回头,只不过马车车厢挡住了视线。 他的表妹问他:“表哥,你看什么呢?” “我好像听到了熟人的声音。” “那你找到了吗,是你的熟人?” 陈卓踮起脚尖,却什么都没看到:“没有,应该是我听错了吧。你现在可以把我的手放开了吧,这戏演的也足够了。” “嗯,谢谢表哥。那个刘公子,我很讨厌他的,这次正好彻底的把他给打发了。话说你这次打算在天泉府呆多久?姑姑和姑父舍得你出门在外这么长时间么?” “唉,他们嫌我不学无术,读书考试走仕途当文官儿这条路我算是行不通了,只好来你府上跟舅舅学做生意了。” “你在你们那里开个铺子不就行了么,干嘛这么辛苦跟着我爹走南闯北啊。” “只在平安县开个小铺子能有什么出息,我得做出个样子回去给我爹娘看,等我有了底气,我就可以给自己当家做主了,到时候我想做什么事,娶什么人都我自己说了算。” “哦~这个样子,我倒是听说,你看上了一个小厨娘,姑姑不同意?” “你怎么知道的?你是有千里眼还是顺风耳?” “我听我娘说的啊,姑姑写信给我娘的,我就知道啦。” “可是表哥,你的想法是不错,但是你要付诸行动啊,你得先和人家姑娘说好,叫人家等着你,否则你跟着我爹出去,一跑就是一年半载的。你再回去说不定人家娃娃都有了。” “怎么可能?”陈卓大手一挥,“她心里肯定是有我的,等我办完这趟事情回去,我就和她说说。” ☆、545 多留几天 “那不一定吧。” 陈卓表妹有些同情地看向陈卓:“表哥,我觉得有些事情你好像还不太清楚。” “什么事?”陈卓皱起了眉头,“什么时候我的事情你知道的比我还多?” “嘻嘻,”陈卓表妹笑道,“很多事情你娘不告诉你,可是会告诉我娘啊,那我娘不告诉你,但是会告诉我啊。” “哎呀我的好表妹,你就不要告诉来告诉去的了,你现在就跟我说,你还知道些什么是我不知道的?” “我听说……姑姑趁你不在的时候让人去那个小厨娘家里说媒、要抬她做妾,可是小厨娘拒绝了。怎么你上次回去,一点也不知情?” “我什么都不知道啊,根本没人跟我说过这件事!”陈卓眉头紧锁,“我!我上次回去还想见她一面,结果你爹……唉……她不会以为是我的意思吧。” “嗯……这个嘛……正常人都会觉得是你的意思吧?她也是个正常人吧?” “你废话,她当然是正常人了。” “哦,那就不好办了,人家可能想过去找你,可你刚好不在家。我估计姑姑吧,姑姑这个人看着笑呵呵的,其实可没那么好对付,我猜想……唉,表哥,表哥你去哪里?你跑这么快做什么,你等等我啊!” “我才不等你,我马上就回平安县,等你耽误时间,你自己慢慢走吧。” * 李玉娇和白荷走进酒楼。 月娘见了她们进来,立刻站起来朝她们招手,两人这便找了过去。 “怎么了,这是见到谁了,怎么一下子蔫吧了?”月娘见白荷走路都没了先前的劲头,人也沉默了起来,不禁发问。 “没什么。”白荷抬了抬手指,“刚在指甲劈了,有点疼。” “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呢。”月娘笑笑,又道,“点了几个招牌菜,我把店小二叫过来,你们看看还要不要加点什么。” “好!我想看看有什么别致的,最好是在平安县没有的。”白荷打起精神,笑着问,“刚才都点了什么啊?” 这店里的招牌菜是刚才那个牙人点的,现在又一一介绍了起来。 月娘悄悄看了李玉娇一眼,用口型无声的问:“没事吧。” 李玉娇摇了摇头,其实她也不知道。 以前在那个潘忠杰身上吃了亏,小荷都是很快就把事情给翻了过去的。 可是每次想要轻易的翻过陈卓,似乎都没那么简单。 也许正因为付出的是真情,所以割舍的时候才会那么的痛苦和艰难。 铺子这边谈妥了,李玉娇出了些本钱,又商量了随后要送过来的衣裳的款式和数量,这趟天泉府之行便算是功德圆满了。 月娘也十分开心,想留李玉娇和白荷在天泉府多呆一阵子,再四处游玩一下。 李玉娇便征询白荷的意见:“你想多留几天吗,还是我们这就回去了?” “留啊,我们不是说好了,等你选好了铺子的地址,我们就把这里好吃的都吃一遍吗。” 李玉娇见白荷又变回了原来那个身上带着一股冲劲样子,便觉得高兴:“我还担心你没这心思呢。” ☆、546 错过 “你太小瞧我了娇娇,天底下就没有过不去的坎儿。我这次来天泉府,可是有正经的事情要做呢,我才没有时间在这里悲春伤秋的。” 白荷掂了掂手里的荷包:“看,这么多钱,这次都要花出去。” “大气!”李玉娇冲着白荷比了比大拇指,“我就喜欢这样的小荷。” “嗯,听你这么一说,我觉得我果然比你大气,什么样的娇娇我都喜欢呢,并不会只喜欢一种。” “你这是鸡蛋里头挑骨头!”李玉娇没好气,在白荷的腋下挠了挠。 白荷可怕痒了,没一会儿就和李玉娇闹做了一团。 月娘站在一旁笑着看她俩闹,感叹着说:“唉,真羡慕你们年轻的,说笑就笑起来了。” “那你也来年轻一回吧。” 李玉娇成功的从白荷的魔爪下逃离开来后,转而攻向月娘。 一时间,屋子里只剩欢声笑语。 * 在天泉府游玩的五天很快,转眼就要回去了。 两人大包小包的带了不少东西,这次虽然没了康继平,但是是跟着他介绍的一个可靠的商队一起回去的。 他们走的早,到了城门口的时候,城门都还没开。 城里头的人排队等着出去,而城外的人则排队等着进来。 白荷这次买了不少佐料,车子停着不跑,车厢里头的佐料味道就很重。 她用手扇了扇,道:“娇娇,要不咱们把帘子卷起来吧,也好透透气。” “好啊,味道是有点浓了。” 李玉娇说着,和白荷两人一人一边,将车厢上的布帘子给卷了起来。 才刚卷起来,前面的车马就开始动了。 车夫喊道:“二位坐好了,要出城了。” “哎呀,”白荷叹息一声,“这才刚挂起来,又要放下去。” “放吧放吧,不然一会儿扑一鼻子的灰。” 马车已经在动了,两人只好又一人一边的把帘子给放了下来。 她们刚放下帘子,城外就有一人骑马进来,急冲冲的,跑的飞快。 李玉娇觉得那人有些眼熟,像是陈卓,可是再掀开帘子,哪里还有刚才那一人一马的身影。 李玉娇想,可能是自己看错了吧。 就算没看错,刚才那个人就是陈卓。可是看他的样子,好似急着要去见某个人,办某件事,难道她就要当场把人叫下来替小荷出气么。 想想还是算了,顺顺利利的回家才是最好。 而陈卓,他急匆匆的赶回平安县,想找白荷说说话,可是却被告知白荷已于多日前就离开了平安县,去到了天泉府。 他听闻以后,愈发的觉得那日走在自己和表妹身后的人就是白荷。 所以又快马加鞭的赶回了天泉府,希望能够从戏班子那里打听到白荷的下落。 * 路上走了两天后。 因为下雨天的缘故,车队没有把握好行程的时间。 这天晚上,没能走到镇子上投宿,一行人就只好在车里将就着过夜。 等到了晚上临睡前,听着马车外头淅淅沥沥的雨声,两人实在是憋不住了。 再不去找个地方方便的话,可能真的会憋出人命来。 ☆、547 雨夜救人 但是两人也不敢走太远。 一人打伞,一人提着灯笼,这便往稍远的一处矮树丛里去了。 下雨天的晚上,夜黑的格外的浓稠,一盏灯笼也就只能照亮脚下几步远的路。 白荷举着伞,对李玉娇说:“娇娇,你先来吧,我帮你看着,等你好了我再方便。” “嗯嗯,我会快点的,你等不及了吧。” 白荷夹着两腿,笑着道:“你快点,别光顾着说话了,这外面好冷啊。” 是很冷,李玉娇不禁打了一个哆嗦,一阵水声后,李玉娇终于解决完毕。 然后从白荷手里接过了雨伞和灯笼,缩着脖子和肩膀:“好了,你来吧。” 白荷看了一眼脚下:“哇,我这边好大一个泥坑,我不要在这里,我要往那边去一点。” 李玉娇把灯笼往下杵了点,果然看见好大一个泥坑,心有余悸:“还好刚才没踩上去,不然鞋子和裙子都要遭殃了。” 又准备跟着过去给白荷打伞。 白荷立即冲她摆摆手:“算了算了,你别过来了,我这头顶上有棵树,这一会儿还淋不到我,我很快就好了,你先绕到外面等我吧。” “也行。”李玉娇便依言按着原路返回。 可刚走了没两步,忽然就听见白荷‘啊’的一声,尖叫了出来。 “怎么了小荷!”李玉娇一惊,也不顾脚下泥泞的路了,立刻朝着白荷的方向跑了过去。 白荷吓的直哆嗦,径直的往李玉娇这边跨了一步。 一边系腰带,一边说:“娇……娇娇,有一只手,一只手在摸我。” “一只人手?”李玉娇听了,立刻把白荷拽过来,准备回马车那里。 这个场景,不禁让她想到了上次随康继平的镖队一起前往漠西军营,在半路上,她也是因为方便,而被一对私奔的男女给绑走了的事情。 “我们赶快走,走啊小荷。” 白荷哭丧着一张脸,伸出一根食指,指了指脚下。 李玉娇往下一看,吓的心一抽。 只见白荷一只脚脖子,正被一只惨白的手给紧紧抓着。 “怎……怎么办?” 白荷带着哭腔的话才出口,就听见一个羸弱的男声道:“救……救我。” * 方了一趟便,救回来个男人。 “一会儿怎么说?”白荷肩上架着那个刚被她们从泥地里拖出来的虚弱男人,问李玉娇。 “照实说吧。” 把人带回了马车,李玉娇决定让车夫连夜赶路。 她刚才已经给这个男人粗略的检查了一下,除了一些明显的外伤之外,很不幸的,他的一条腿也断了,现在又被雨淋透,身上还在发热。 不过车夫也说了,下雨天晚上又看不见,最快可能到第二天上午才能到达下一个镇子。 不过既然已经把这个人给救了回来,断然也没有在马车里耽搁的道理,慢就慢点吧,早点到医馆才是正经的。 于是第二天快要正午的时候,他们终于到达了最近的镇子。 李玉娇和白荷立即把人送到了医馆。 付了诊金和药钱以后,见那个男人还没醒,白荷便问:“娇娇,怎么办?我们要在这里等他醒来么?” ☆、548 那你说怎么办(10更结束) 李玉娇动了动酸痛的肩膀:“不要吧。让他先在这里躺着,我们找家客栈打尖,洗个澡休息一会儿。” “也好,在马车里挤了一.夜,我现在浑身骨头疼。” “那好,我先去和那个大夫打声招呼去。” 两人出了医馆,找了间客栈。 要了两桶水,面对面的泡着澡。 “娇娇,你说等一下那个人醒了之后怎么办呢?” “问问他家住哪里,发生了什么事情,然后好人做到底给他点盘缠让他自己回家。” “可是他的腿断了呀,他自己一个人怎么回家?” “但我们帮他够多了。”李玉娇搓了搓脖子,见白荷一副充满期待的样子,最终还是改了口,“算了,等下问下他家在哪儿,要是近或者顺路的话,给他送回去得了。” “娇娇你真善良。” “善良的是你呀。” 白荷笑了下,讨好的说:“娇娇你转过来,我帮你搓背吧。” “我帮你搓背吧,搓搓晦气,大晚上的都能被人抓住脚脖子不放。” “好阿好啊。”白荷听了,立刻转过了身子。 李玉娇:“我说着玩的,你还真转过来了。” 话虽如此,还是给她搓了起来:“当时吓坏了吧。” “嗯,还好有你在,不然我可能会吓哭的。” …… 等到两人洗去一身疲惫,回到医馆的时候。 那个男人已经醒了,只是脸上的淤青还没消除,乍一眼看上去还挺吓唬人的。 李玉娇站在前头,白荷则站在李玉娇身后,问他:“唉,你是哪里人啊,家住哪里?” 那人还躺着,动了动,却起不来。 白荷见了,立刻道:“你动嘴说话就行了,不用起来。” “我没有家……在路上被人抢劫……还被打成了这个样子。谢谢你们救了我。” 李玉娇闻言,眉心蹙起,和白荷对视了一眼。 白荷也皱眉,道:“真可怜。” 又压低声音说了一句:“声音倒是挺好听的。” 小荷?李玉娇不可思议的喊出个口型来。 白荷忙抬手揉了揉鼻子,以掩饰此刻的尴尬。 李玉娇便问那个男人:“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男人声音犹如丝滑绸缎,温润悦耳,只是有些虚弱:“还没想好,多谢二位出手相救。敢问二位家住哪里,何方人士,等我手上有了足够银钱,今日的药钱一定如数奉还。” 说着挣扎着起了身,无意中牵动了受伤的腿,疼的额头上立刻冒出豆大的汗珠。 白荷忙抬手制止:“你还是先躺着吧,你的腿,嗯,断了,所以最好不要乱动。” “断了。”男人哽咽了下,伸手在大.腿上摸了摸,末了叹息着闭上了眼睛。 片刻后又道:“二位还要赶路吧,不必管我,请先行吧。” “你这样行吗?你都下不来床,身上也没银子。”白荷替这人感到担忧。 李玉娇看了她一眼,抿了抿唇道,严肃道:“那你说怎么办?” “娇娇,你……生气啦?”白荷一时拿不准李玉娇现在的态度,小心翼翼的问她。 “没有,我就是问你,你觉得该怎么办?” “嗯……”白荷顿了顿,试探性的说,“要不然?我们把他带到平安县?” ☆、549 “然后呢?回我们家?” “那…也只能回我们家了。但是,不是给他白住,怎么说我们也救了他,等他好了,他可以去摊子上给我们帮忙啊。” 帮忙? 李玉娇沉默了一会儿,暼了一眼那人断掉的腿。 俗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 也就是说,等他把伤养好,那也是三个月以后,都是来年的事情了。 这样,真的好吗? “你确定?”李玉娇再次看向白荷。 “那他现在这个样子……”白荷下意识的摸了摸垂在胸.前的一缕头发,“反正摊子上每天也是会剩下那么一点饭菜的,管他一两顿饭还是还没问题的。” 说着又看向床上躺着的那个男人说:“喂,等你好一点了就去给我们帮忙,吃一点剩下的饭菜你没意见吧。” 男人一双没什么血色的薄唇抿成了一线,垂了垂眸子后,道:“我知道好歹,虽然现在还不能下地行走,但如果二位肯收留我的话,就算是坐在那里一动不动,我也可以给二位刷刷盘子洗洗碗。” 白荷一听,面露喜色的看向李玉娇,一双眼睛充满期盼。 李玉娇按了按白荷的手,低声道:“还是谨慎一点好。” 便又去问那个男人:“你叫什么名字?在我们遇见你以前你是做什么的?本来是打算去往哪里?” 出门在外、万事小心这个道理白荷也是懂的。 她看着躺在床上的男人,催促着:“对,刚才问你的问题,你全部都答一遍。” 男人微微抿唇,答道:“我叫裴昭,天泉府人士,从前家里是做小生意的,后来父母…亡故,家中就剩我一人看顾,家业虽小,却还是惹得恶戚垂涎,我势单力薄,被逼出走,路遇不测幸得二位相救。其实我并没有想好往后要去哪里,如果二位肯带我一同回去,裴昭感激不尽。” “他好可怜。”白荷轻轻扯了扯李玉娇的袖子,“听他说的从前过的应该不错,现在却成了这个样子。” 李玉娇捣了捣白荷胳膊,示意她别在人面前爱心泛滥。 转而皱眉问那裴昭:“那你甘心吗,就这样把你爹娘留给你的家业拱手让人?往后就没有别的打算?” “不甘心。”那裴昭虽然脸上青紫一片,只那双眼睛依然晶亮无比,“可如今的我身无分文,连治腿的药钱都出不起。不过请二位放心,等我的腿伤一好,我一定不会赖着二位不走的。” “最后一个问题,”李玉娇道,“你这腿是被人打断的,我们带你走,不会有人找上门来吧。” 裴昭看向李玉娇,沉默片刻后道:“我的腿是被抢劫钱财的人打断的,和家里的恶戚无关。” “好,”李玉娇无声的笑了笑,“你最好没有说谎骗我们,但凡发现一点不对劲,我随时会赶你走。” 裴昭垂了垂头:“应该的。” “好,你在这里等我们一下,我这就叫车夫来背你上车。” 李玉娇说完,拉着白荷出了医馆。 白荷问她:“娇娇,你刚才会不会太严厉了?” ☆、550 他不读了 “人心隔肚皮,我最终还是答应了带他回家,这已经算是好的了。” 白荷哦了一声:“我看他不像是坏人的样子。” “哦?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你不记得了吗?一开始他就说要还我们钱,还叫我们不要管他。如果是坏人,怎么会有便宜不占呢?” 李玉娇又是好笑,又是担忧:“那你怎么知道他不是装的呢,如果他是看你貌美如花,想接近你对你图谋不轨呢?” 白荷听了,不但没有感到害怕恐惧,反而是低低的笑了起来。 李玉娇奇怪:“你转性子了么?你笑什么?” 白荷捂着嘴:“你长的比我好看多了,就算是想对人图谋不轨,那也不是对我啊,再说了,你看他现在这个样子,根本就不是我的对手,怕他干什么?大黄一个就能把他扑趴下。” “行啊你,嘴皮子上的功夫见长了。” 李玉娇瞪了白荷一眼:“总之万事小心,尤其是对陌生人。” “知道啦,知道啦,这不是有你在我身边么,如果你不在,我昨天晚上肯定就一早给吓跑了,哪里还会去救他。” “我不信。” “嘿嘿。” 两人说笑着,这便去找来了车夫,把裴昭背进了马车中,往平安县城而去。 等他们回到了家,而且还带回个陌生的男人回来。 家里自然是炸开了锅。 不过关于这一点,李玉娇和白荷两人早在回来的路上就想好了应对的法子。 就谎称下雨天的晚上在郊外凑合,遇到了一伙儿打劫的,幸得了这个男人出手相救,他为了救人负伤,所以两人就把人给带了回来。 白荷爹娘见白荷和李玉娇两个都没事,对裴昭自然也是千恩万谢的,又把堆放着杂物的一间房给收拾了出来,专门给裴昭搭了一个小床,叫他在腿好之前就安心的在这里住下。 值得一提的是,李玉娇回去的时候,居然发现梅氏也在。 等把裴昭安顿好了以后,天色已经不早了,李玉娇这才有空坐下来和梅氏说说话。 李玉娇见梅氏眼角眉梢都是笑意,不禁感到讶异,就问梅氏:“娘,是有什么喜事吗,我怎么瞧着您总是一副合不拢嘴的样子。” 梅氏乐呵呵的:“是阿枫的事情,我高兴。” “阿枫怎么了?”李玉娇笑着问,“我这才离开家里半个月,这都发生了什么事情啊?” “唉,这不是快要过年了么,阿枫之前的束脩只交了一年的,现在快到时间了,阿枫说打算不读了。” “啊?”李玉娇闻言,面色沉了沉。 在谢枫不打算继续读书这件事上,李玉娇和梅氏的态度是截然相反的。 她勉强笑了笑:“为什么啊,这是阿枫自己的意思吗?” “玉娇你这话说的,”梅氏收了脸上的笑容,“听你的意思好像是我逼的阿枫是不是?” “不,娘,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就是觉得阿枫书读的好,上次考秀才还是第一名呢,怎么忽然就不读了,之前您不是也同意了么,他想读的话您就不反对。” ☆、551 太慢了,不想等 “是啊,我是这么说的。” 梅氏兴奋的道:“可是现在是他自己说不想再继续读下去了,等到今年结束,明年就不去了。” “那他打算做什么呢?” 梅氏更高兴了:“找一家铺子做账房先生啊,他年纪小,不像别的账房先生那样的老眼昏花,而且还是个秀才,不知道有多吃香呢?” “这……”李玉娇想到前次,也是在这个房间,平日里向来听话的谢枫公然和梅氏顶嘴,为的便是那读书考功名的事情。 为什么现在他自己忽然决定就按照梅氏的想法、去做一个账房先生呢? 李玉娇又看了一眼梅氏,见从她这里应该是得不出什么有用的答案了,便笑着说:“这些日子以来,阿枫的变化我都是看在眼里的,越来越像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了,现在也知道体恤娘了。” “是啊,这个孩子,”梅氏感慨着,“从小就是个省心的,就是读书这件事情上我和他闹了点不愉快,不过现在都好了,我们娘俩往后不会再吵嘴了。” 李玉娇.点头称是。 梅氏见儿媳妇面露疲惫之色,便道:“你一路坐车怕也是累了,快点去休息吧,明天在家歇一天,不去医馆也不要紧。” “我知道了娘,您也早点歇着吧。” 李玉娇从梅氏的房间出去后,想了想,还是往谢枫那边去了。 她见谢枫屋子里的灯还没有熄,便抬手扣了扣他的门。 谢枫很快就来开门了,笑着说:“玉娇姐姐,这么晚了,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李玉娇.点了点头,又朝梅氏房间的方向看了看,问谢枫:“我可以进去吗?有几句话想和你说说。” “好的,姐姐里面请。”谢枫这便闪身,放了李玉娇进去。 李玉娇见谢枫床上的被子已经铺开,且保持着掀开一角的样子,抬了抬眉说:“打扰到你睡觉了。” “不打扰,姐姐请坐。” 谢枫把房间里唯一一的一张凳子搬给了李玉娇,自己则是背靠书桌站着,说是书桌其实不过就是一张简易的小方桌,和厨房里摆着的那张吃饭用的小桌子一模一样。 李玉娇看了看小方桌上的一沓书,开口问道:“我听娘说你明年不打算继续在书院里读书了,你要去做账房先生?” 谢枫安静的点了点头:“原来娘已经告诉你了。” “为什么?你不是喜欢读书,你不是想要去考功名出人头地吗?” 谢枫淡淡的笑着:“太慢了,不想等了。” 李玉娇眨了眨眼:“你是说三年一考,太慢了?” “是,我马上就十五岁了,三年后才能参加第一次乡试,乡试过后又三年才可以去参加会试,如果一切顺利,那时候我已经二十一岁。那还是最好的结果,乡试和会试会比书院的童子试难很多,倘若我一直不中,那就是白白浪费了年岁。” “你……”之前可不是这样说的。 可这后半句话,却是被李玉娇咽进了肚子里。 因为此刻眼前的这个少年人,脸上带着她从前从未见过的平静与沉着。他的面庞虽然稚嫩,可眼中的神色却像是沉淀了许久。 ☆、552 肩负重任 “我不在家的这半个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是见过什么特别的人么?” 李玉娇还是忍不住追问。 谢枫无声摇摇头。 他只是发现,一些从前他从未想过的、觉得心狠手辣、意想不到的事情,他原来也是可以做的。这个世界,不公平的人和事实在是太多了,有些人,必须得到惩罚,为他们所犯下的罪恶付出惨烈的代价。 当他用烧开的水去烫吴生的下.体的时候,他以为自己会退缩、会害怕,可是一想到他原本打算对他敬爱的玉娇姐姐做那样的事情,他就变的冷漠。 然后转身离开,他发现还是可以对玉娇姐姐那样乖巧温顺的笑。 世间之事,大抵如此,每个人生下来,都有自己命,也有自己要背负的名。 “玉娇姐姐,我只是想通了,出人头地不一定非要通过考取功名来实现,就好像明善堂的杜大夫,书院里的先生,他们都有美名,而且还可以挣钱养家。姐姐不是说过,只要是阿枫自己想做的,就都会支持吗?姐姐从前说过的话,现在不算话了?” “怎么会?”李玉娇抬手在谢枫的肩上轻轻拍了拍,“做你喜欢做的,姐姐当然支持你了。只要是你喜欢的,家里人都会支持的。” “不论做什么都会支持吗?”谢枫笑着问。 “当然了,偷蒙拐骗这样我们是不会支持的。好了,我不烦你了,你去睡觉吧。” “好,姐姐也早点休息。” 谢枫把李玉娇送到门外,看着她进了她自己的房间,点上了油灯,这才把自己屋子里的油灯给吹熄了。 * 李玉娇刚脱下外衣,就听见白荷在外面叫她的名字。 她赶紧去把门开了,让白荷进来:“怎么了?” 白荷嘻嘻一笑:“你还有多余的被子没有?我家没多的被子了。” “干嘛?”李玉娇狐疑的看了白荷一眼,“给那个裴昭用的?我说你怎么对他这么好啊?” “我对你更好啊。人都带回来了,总不至于让他在家里给冻死了吧。”白荷笑了笑,推着李玉娇去她床头的箱子那边,“你快点找找看嘛。” “有是有,不过是我成亲的时候我娘给我的嫁妆,我自己都还没用过呢。”李玉娇一边翻箱倒柜,一边对白荷说。 白荷笑道:“你放心吧,你的东西我不给他用,我把我自己的给他用,你的我用,怎么样?这下你就不会有意见了吧。” “嗯。”李玉娇.点点头,把被子抱出来递给了白荷。 又嘱咐:“裴昭的事情你让你弟弟跑个腿也行,大半夜的你少往他的房间里跑。” “娇娇!”白荷原地跺脚,暼了李玉娇一眼,“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 “我是不得不对他多一个心眼,你我知道,谁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啊!” “好啦,这话你都说了多少遍了,我真的知道了。我走了啊,谢谢你的被子。” 李玉娇看着白荷一溜烟跑走的背影,不禁笑了笑。 话说这个裴昭,虽然现在鼻青脸肿的,不过看他的脸型轮廓和身材体型,倒不是个丑陋不堪的,要是人品也没什么问题的话,说不定就把陈卓给比下去了。 ☆、553 白荷的信 十月的天气,越发的冷了。 夹袄之类的厚衣服也该上身了。 这也是李玉娇和月娘商量好的打算送到天泉府去卖的主要款式。 原本有意直接在天泉府制衣的,但是考虑到那边的原材料和人工的成本太过昂贵,动辄就是平安县这边的好几倍,便就作罢。 还是决定衣服在平安县制作,完成一批再送往天泉府,这样反而能节约不少钱下来。 是以李玉娇同康妈妈商量过后,又租了一个大一点的院子,用作作坊,专门制衣。 她便每日的上午去作坊里看看,下午就在医馆里翻翻医书看看病。 * 裴昭在床上一动不动的躺了好几天,脸上的红肿都散了,只是一些淤青还在。 不过这样一点也不耽误李玉娇他们看清他的真实相貌。 事实上,裴昭的脸,还真的是给李玉娇说对了,他长的真不赖,比那陈卓要秀气多了,只是比陈卓看起来要沉稳些,少了一分张扬的风采。 不过李玉娇越看越觉得有些不对劲。 有天夜里还和白荷打趣:“为什么我瞧着裴昭和陈卓长的还挺像?不,是那么的像,他该不会是陈县令在外头的私生子吧。” 白荷惊道:“不会吧,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他们很像了。就连耳朵后面的那颗痣的位置都是一样的。” “耳朵后面的痣我倒是没有观察的那样仔细,反正我就是觉得挺神似的。唉小荷,你和他熟,要不然你问问看他认不认识咱们平安县的陈大人?” “我才不要呢!”白荷飞给李玉娇一个白眼,“哪有这样的,还问人家是不是私生子来着!” “哈哈,你别恼,我只是开个玩笑。”李玉娇笑着说,“他的腿也消肿了,他以前说过的,等能动了就去摊子上给我们洗碗,他和你提起了吗?” “这才几天啊,就让他去干活?” “那是他自己说的,我倒要看看他自己说的话是不是算数。” “也是,试试他人品,我觉得一开始的时候我爹娘还是愿意供着他的,不过时间一久,好似是有点不耐烦了,等明天我就去提一提,看他怎么说。” “嗯!”李玉娇.点了点头,“这几天把他照顾的也不赖呢。” * 等到了第二日,又因为晚上的天气实在太冷,所以白荷一家正式决定,停止晚上在夜市摆摊。 这便早早都回来了,甚至比李玉娇回来的还早。 白荷等到李玉娇回来,想着昨天晚上和李玉娇说的关于裴昭的事情,便朝她使了个眼色。 李玉娇会意,当着大家的面就说要进去给裴昭看看腿。 两人这便一道进去了,为了避嫌,房门一直是开着的。 本来这个时节,家中都是要烧起火盆来的,但是因为院子里的人早出晚归,也就没有费这个心思了。 不过因为有了裴昭这个病号,倒是早早的就燃起了火盆,早上出门的时候给他发了火,晚上睡觉的时候就给他端出去熄了。 这会儿两人已经裴昭的屋子,便觉屋子里头就连空气都是暖的。 只是两人还没开口,裴昭倒是先说起了话:“白姑娘,有你的信。” ☆、554 坏脾气 “有我的信?”白荷惊讶,“你是不是弄错了,怎么会有人给我写信呢?,是不是别的姓白的姑娘啊?” “白荷亲启。”裴昭坐在床上,看向白荷,薄唇里轻轻吐出这四个字来。 李玉娇一听,便皱眉扯了扯白荷,低声说:“陈卓吧,除了他还会有谁给你写信?” 白荷闻言,忽地有些紧张,但心里却不想也不敢承认。 只忽闪着一双眼,撇开话题问裴昭:“白天送来的吗?家里不是只有你一个人,谁去开的门?” “是我自己去开的门。”裴昭指了指一旁一根简易的拐杖,“有了它,再加上我的另外一条腿,从这里走到大门的距离还是可以的。” “谁让你去了!”白荷忽然扬起了声调,“我们都不在家,你要是一个人在院子里出了点什么事情,跌倒了爬不起来岂不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吗?” 裴昭抿唇笑了笑:“我现在不是好好的么,不用担心。” “谁担心你了!我是怕你给我惹麻烦!”白荷心情忽然变的差了起来,朝裴昭一伸手,“信呢,拿来给我。” 裴昭下意识的盯着白荷看了好一会儿,把信递了过去,随即笑着说:“一定是很重要的一封信吧?” “不重要!真要是重要的事情还写什么信,明知道我不认识字!如果是重要的事情应该要当面来和我说才对吧。” 说着一把夺过了裴昭手中的信,拿过来也不拆,直接就丢进火盆里。 “唉,小荷!” 李玉娇刚要说白荷这样太冲动,准备去火盆里捞那封信的。 就见一只骨节修长分明的大手抢在了自己前头,一把将那剩下的半封信从火舌里给救了出来。 李玉娇再定睛一看,正是裴超从床上探出了半个身子,伸长手臂抓住了这半封信。而因了这个动作,他几乎整个人都半挂在了床弦上。 “你的腿……”李玉娇赶紧上前去把人给扶住了。 白荷傻眼了,手忙脚乱去帮忙,又怒道:“你疯啦,你的腿不要了吗?我们花了这么多力气给你治腿,你还没好就这样往床下跳,你是想赖在我家不走了是不是?” 就连白荷自己也不知道今日是怎么了,自从看到这封信以后,面对裴昭的时候,总是那样的口不择言。 她话说出口的时候,其实已经有些后悔了。 她看了一眼裴昭有些受伤的眼神,忍不住叹了一口气:“那个,对不起,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这信没那么重要,烧了就烧了,你没有必要拖着伤腿来捡。再说我是真的不识字,写信给我不是埋汰我吗。” 裴昭听见白荷向自己道歉,面上露出个如沐春风般的笑容来:“或许信上有十分重要的内容,我认识字,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念给你听。” 白荷想了想,这人态度还真好,刚才自己的脾气真是坏透了…… 这样一比较下来,她忽然有些不好意思去看裴昭了,便从他手里拿过了信,说:“我可以让娇娇念给我听,不打扰你休息了。” ☆、555 看见就来气 “好,那你先在旁边等我,我给他看看腿。” 李玉娇回头同白荷说了一句,白荷如临大赦,一股脑的跑到门边站着了。 一边吹着夜里的凉风,一边捏着手里的半封信。 现在一半都给烧没了,边缘的地方泛着黄,发着黑,还卷着边儿。 虽然她不识字,但还是把里头的信纸给抽了出来,见字不多,信纸在信封里头又是折叠的,所以也没被烧掉多少,顿时松了一口气。 只是可惜,这些字她一个也不认识。 忽然有些后悔,从前还没那么忙的时候,娇娇让自己学着认字,但是却被自己一本正经的给拒绝了。 唉声叹气等了好一会儿,终于见李玉娇出来了。 白荷急忙把信递给了李玉娇,道:“趁着这屋子里的灯火看看吧,他说了什么?” 李玉娇迅速的看了一遍,虽说已经被烧了一些,但是却没怎么影响到全篇的内容,毕竟一张信纸都还没有写满。 她道:“陈卓说,这段时间他都是在他舅舅府上和他舅舅一道学习,至于学习什么就看不到了,然后还说知道了她娘要聘你为妾的事情,但是那件事情他不知情,想过要找你,希望你等他……没了。” “就这些?”白荷顿了顿,“被我烧掉的地方会不会漏掉什么重要的话?” 李玉娇遗憾的摇了摇头:“陈卓的字写的挺大的,我也能猜的八.九不离十,大概就这些了。” “哦。叫我等,等多久?等什么?” “我看他字迹潦草,写的匆忙,好像也没打算细说的样子。” “上次在摊子门口打了个转儿就走,话都没说上一句,天底下真有这么忙的事情等着他去做吗?你的谢大哥那么忙,写给你的信还不是密密麻麻的三五张么,他就这一张。” 白荷说完,自嘲笑了笑,转身进了裴昭的房间。 “你要干什么小荷?” 白荷扬了扬手里的信,然后把剩下的半封也给烧了。 抬头忽然看见裴昭正盯着自己在看,不禁冲他笑了笑。 她眸子里有水光,潋滟的,晶亮的,倔强的,释然的。 “我……”裴昭见白荷要走,忽然说道,“白姑娘,李大夫说我的腿打了板子以后,身体其他部分最好活动活动,不必整日里躺在床上。” “哦,恭喜你啊。” 裴昭笑了笑:“之前白姑娘说过,等我能动了就带我去摊子上干活,明天可以吗?” 白荷闻言,笑出了声,居然还有人求着干活还求的这么低声下气的。 便嗯了一声:“照你之前所说的,你就坐那不动的洗洗碗吧。” “多谢。” 白荷笑笑,没再说话,拉着李玉娇走了。 李玉娇跟着白荷一道进了她的房间,关了房门以后拉着她的手:“小荷啊,每次你都说你没事,可是每次见到陈卓,或者是遇上跟他有关的事情,你都会难过。刚才你还迁怒在裴昭身上了。” “那还不都怪他自己,跟陈卓长的那么像,我一看见就来气。” “你这算什么理由,耍无赖啊。” “那本来就是嘛,我们要吃鸡,就是因为鸡肉好吃啊,鸡要是不把自己的肉生的这么好吃就没人会吃它了。” ☆、556 上工去咯 “你这是强词夺理,那你要是有钱就活该被人抢么?” “那不一样,人和鸡是不一样的。” 李玉娇好笑:“裴昭是鸡吗?” “那!”白荷词穷,顿了一会儿说,“那人和人之间也是不一样的。” “行,看在你是我亲爱的小荷的份上,我就不和你争了。” 李玉娇刚转身要走,就被小荷扯住了衣角:“不再和我说会儿话吗?” “好啊,其实吧,裴昭的腿,我觉得还是再过段时间再让他去洗碗吧。” “哦。我也就是那么随口一说,我今天说他的话是不是有些伤人了?” “没事。”李玉娇摸了摸白荷的头,“我看他的样子,应该是可以理解你的。” 白荷点了点头,想着还是应该让裴昭在家里养伤比较好,至于到底是坐着还是躺着那就随他的意思了。 可没想到,第二天早上白荷一家刚起来的时候,裴昭自己就已经拄着拐棍站在房间门口了。 白荷爹娘不解,问他为什么起来的这么早,还当他是要小解,让白荷弟弟过来搀扶一把呢。 哪知道裴昭说自己这是要去摊子里帮忙洗碗。 白荷爹娘拒绝,说:“你这样子行走不便,还是在家里呆着吧,我们忙点没关系的,不缺你去帮一天工。” 裴昭没有说话,只是抿唇,倔强的拄着拐棍站到了白家的驴车前。 白荷娘见了好笑:“你这孩子,站在那里干什么,风大,快进屋吧。” “那白婶就让我过去吧。” “唉,你这孩子,你要去就去吧,去呆一天看看行不行,不行的话你趁早还是回来养着。” “谢谢白婶。” “这……”白荷娘一摊手,看向白荷爹,“你看他还谢我。” 白荷这时候刚好从房间里出来,其实刚才她也看见这一幕了,不过现在裴昭既然都已经和自己爹娘说好了,她也就不再多嘴了。 李玉娇听见今天外面的动静有点大,也披上衣服起了身。 她见裴昭非要跟着白荷他们去摊子上帮忙,便招招手叫了白荷过来,给白荷讲了一些关于裴昭上腿的注意事项,这就又回床上躺着去了。 直到梅氏起来做好饭,李玉娇这才起了床。 只是今日的饭桌上,却不见谢枫穿书院的衣服,便问了他一句:“今天不去上学么?” 谢枫停了停筷子,还没说话,梅氏就先答了:“活儿找好了,阿枫今天就要上工去了。” “今天就去上工?书院一年的学习不是还没有结束吗?” “他们书院一个先生骑马的时候不小心摔下来断了腿,这段时间都不教了,估计要到明年才回来呢,阿枫干脆就不去了。” 李玉娇闻言,皱了皱眉头:“是哪个铺子啊?阿枫这也太着急了,等到年底的时候我和小荷把酒楼开了,到我们酒楼来就是,怎么这么快就找好了呢?” “这有什么,现在那里做着,等你们铺子开了再去你那就是,现在正好在外头学学怎么做账房。一点都不会的话,到时候去了你那里不是帮倒忙么?” 梅氏乐呵呵的,给谢枫夹了一筷子鸡蛋,“来,多吃点。” 李玉娇只好又问一遍:“阿枫,是哪家铺子?你说来给我听听。” ☆、557 日久 “是街心的茶行。” “一叶香?”平安县的茶行几乎被这一家垄断,谢枫说茶行,那就只可能是这一家。 谢枫闻言点了点头:“是的,就是一叶香。” 谢枫什么经验都没有,这么大一家茶行怎么会雇了他做账房呢,李玉娇感到诧异,笑着问:“阿枫,这可是这一带最大的茶行了,你就这么轻易的进去了?” “唉~”梅氏听了,笑着说,“阿枫年纪小,以前没做过,可以先去当学徒啊,再说他之前考试的时候得了第一,很多人都知道的。” 李玉娇抬眼看了看谢枫:“学徒啊,那你好好学,他们那么大一家茶行,管起账来肯定是有一套很好的办法的。” “我知道了玉娇姐姐。” 谢枫说着,放下碗筷,对梅氏道:“娘,我吃好了,先走了。” 李玉娇盯着谢枫的背影看了一会儿,直到梅氏叫她,她这才回过神来。 梅氏道:“我知道你是为阿枫感到惋惜,不过现在这样不是也挺好的么。谁说读书就高人一等,你看你现在开了铺子,我们的日子过得不也很好吗?” “是。”李玉娇.点点头,继续吃饭。 梅氏又道:“最近忙不忙?” “前几天才是最忙的时候,现在好多了。” “不忙的话过两天就跟我一起回飞云村吧,你爹娘也好久没有看到你了。这次本来打算和我一起来的,不过知道你去了天泉府就没过来。” 这么一说的话,李玉娇确实很久都没回去看过爹娘了,当下便决定回家一趟。 忙忙碌碌又几天后,李玉娇便就和梅氏一同往飞云村去。 经过城门的时候,顺便又去看了看白荷他们。 这段时间裴昭的腿恢复的挺好,碗筷洗的也不错。 不过头天晚上白荷就跟李玉娇抱怨过了。 她说那个裴昭,听他说话的时候老把洗碗什么的放在嘴边,结果真到了摊子上,上来就给摔了两个碗,看他的样子就跟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富家公子哥儿一样,哪里像是会干这种粗活的人。 本来白荷准备把他打发回家的,可他也争气,还是咬牙坚持了下来。 这样一坚持,就到了今天。 李玉娇和梅氏去的时候,就见白荷和白荷娘两个在灶台上忙,白荷爹忙着上菜收碗,裴昭则带着白荷弟弟在一旁的大木盆前洗碗。 裴昭坐在一个小马扎上,一条腿上还绑着木板,就这么直愣愣的伸着。 白荷趁着空跑过去瞅了一眼,又抬着裴昭的伤腿,帮他挪一挪位置。 起身又见弟弟脸上溅到了水珠子,就抬起袖子给擦了擦。 白荷弟弟仰着脸,十分配合,转眼看见裴昭的额头上也有,就道:“姐姐,给裴大哥头上的水也擦一擦。” 话音一落,两个大人却都愣住了。 裴昭见白荷楞在那里没有动作,便说:“我自己来吧。” 白荷却已经伸手过去了,迅速擦干了,说:“好了,累了就让我弟扶着你站一会儿,免得把腰坐坏了。” 说着有些不自然的离开了。 李玉娇见缝插针的便上前去叫住了她:“小荷。” ☆、558 后方供给 “娇娇,你怎么来了?” 白荷回头,不过在看见梅氏的时候就明白了,笑着说:“你来送梅大娘出城吗?” “不,我和娘一起回去,看看我爹娘,顺便也收点兔毛和棉花回来。刚好路过,就来摊子上看看。” 李玉娇说着,悄悄的往裴昭的地方暼了一眼:“我看你和他相处的还不错嘛。” 白荷笑笑,也往裴昭的方向看了看,笑着说:“干活还挺踏实的,话又不多。” “而且长得还不错!”李玉娇听白荷说完,又凑到她耳朵跟前补了一句。 白荷本来觉得和娇娇的谈话挺正经的,但是被李玉娇这么一说,感觉好似变了味道:“说什么呢,还有没有人能治住你!” “当然有啊。”李玉娇笑眯眯的,“不过你请不来,他可是远在天边呢。” “哼!”白荷没好气,“就知道取笑我,说吧,什么时候回来?” “三五天,也不会呆太久,你照顾点桃桃知道吗?” “当然知道了,这还用你说吗。桃桃就和我亲妹妹一样。” “嗯,”李玉娇在白荷的肩头拍了拍,“那我走了,还有啊,这几天我观察下来,裴昭确实不错,起码特别听你的话。” “唉呀快走吧你,时间可真多。” 李玉娇被白荷给推了出来。 路上梅氏和她说:“我看这个裴昭和小荷挺般配的,就是无父无母的可怜了点。不过现在白家的这些家业大都是小荷挣来的,他无父无母也不是问题,入赘过来就挺不错的。” “八字还没一撇呢。”李玉娇笑着说,“还是得看他们自己的。” 梅氏道:“反正比之前县令家的公子要好,身份差太多了,不般配的,就算小荷进了陈家的门,往后只不定要受多少委屈。 这个成婚配对,第一讲究的就是门当户对呢。现在有了鹤江和你,我们家还不错,将来也能给阿枫和桃桃找一户好一点的人家。” * 等回到了飞云村家中,可叫高氏好一阵念叨。 夫妻俩拉着李玉娇问这问那的。 两人听说李玉娇和朋友合伙把铺子开到了天泉府,高兴的直竖大拇指,又叮嘱李玉娇不要多操劳云云。 李玉娇听了,都一一应了下来,要不是到了天黑该做饭的时间,高氏愣是拉着自家宝贝女儿不肯撒手。 高氏去了厨房,李玉娇和爹爹打了招呼,请他多在四邻八村给自己收些棉花和兔子皮毛。 李长福笑道:“都给你留着呢,你来看。” 说着带李玉娇去了杂物间。 从前那里堆放的多是粮食,不过自从李长福出了那事以后,今年也就种了一亩地的口粮,杂物间里自然是没的粮食可以放了。 却是存了不少白皑皑的棉花和处理好的兔子皮毛。 李玉娇一见,高兴极了,转身抱着李长福的胳膊:“爹你对我真好,费心了吧?” “不费事。”李长福哈哈一笑,“四邻八村的人知道我姑娘能干,大家伙儿也想赚点闲钱,都是他们弄好了送上门的,你娘那里还有纺好的兔毛呢,知道你肯定需要。” “真的啊,那太好了,你们收这些一共花了多少钱,我来结……” ☆、559 美的像花儿 和家人在一起的时光总是短暂而愉快的。 在家的这几日,李玉娇每天不是和高氏一起在院子里摘棉花,就是和李长福一起处理打回来的猎物。 虽说她在家里做的每一件小事都很费时,同样的时间她要是去铺子里多卖几件衣服,保准比这收益大。 可即便如此,李玉娇还是乐意和爹娘一起边聊天边劳作,仿佛这才是她一直该过的宁静生活。 * 这次回去,带了不少做冬衣用的原材料进城,把这些送到自家的作坊里,有的绣娘们好一阵忙活了。 新的样子才做出来,李玉娇就去拿了三件回家。 打算一件自己穿,另外两件分别送给小荷和桃桃。 如今已经进入冬天,天黑的格外的早,所以白荷他们打烊的也早,通常会在太阳下山的时候赶回来。 倒是谢枫,时常会回的比较晚。 这天李玉娇把白荷叫到自己房间,给她试了试新衣。 这次的新衣特意挑的妃色,若是颜色太淡会不合适白荷在灶台上做饭,沾上污渍后会很招眼,而且格外的难洗。 今天这件的颜色就没那么素,白荷人长的又非常白,穿上之后便衬的她异常的白皙水灵。 “像朵开的正灿烂的花儿一样。” 李玉娇见了,如是的夸赞白荷。 白荷转了一圈:“真的吗?可惜也没个镜子,要是家里有面和你铺子里一样的大铜镜那该多好啊,我就可以看看自己穿上这身衣服是什么样子了。” “明天你回来的时候顺便去铺子里照照就是了,再说你还不相信我么,我说像朵花儿一样,那就是真的和花儿一样美。” 白荷吸了吸鼻子:“好,那我问你,你觉得我和你比起来,谁更好看?” “啊?”李玉娇顿了下,“我和你?” “是啊,你说啊,我和你,谁更好看?” 李玉娇抿了下唇:“我还行吧,你也好看,你比我白,穿这个你更美。” “哼,”白荷从鼻子里哼一声,“你看吧,你还叫我怎么相信你。你现在就是在这里睁着眼睛说瞎话。是个人都能看出来你比我好看,你现在非要说我比你好看,可见你说我像一朵花儿一样是在哄我开心。” “我还不知道你原来给我下了个套。”李玉娇好笑,“可是你穿这个衣服就是好看啊,我特意给你挑的这个颜色,桃桃是粉色,我是淡绿。” “再说你要是不信我的话,你去院子里问问他们去,你爹娘弟弟还有裴昭都在外面呢。” “不问他们,我自己去水缸里照照去。” 白荷提着裙摆,高兴的小跑着去了厨房。 没一会儿就怏怏的出来了,道:“厨房里太黑了,都看不清。” 李玉娇笑了笑,替她问了:“白叔白婶,你们看小荷身上新穿的这件衣服怎么样,我这批做出来打算送到天泉府的铺子里去卖的。” 白荷娘这便凑上去看:“我说刚才你一溜烟的跑过去,我就没见你有这颜色的衣服,还当是谁呢?” 说着上瞅瞅,下摸摸,赞道:“嗯,我们家白荷穿上整个人漂亮多了。” ☆、560 布料褪色 白荷窃喜,回头去问她爹和弟弟:“爹,小弟,你们看呢?” 问完了自家爹爹和弟弟,又转向了一旁正目不转睛盯着自己的看的裴昭。 不过到底还是没说出口,就干咳了一声,示意他不要再这样盯着自己看。 裴昭单手握拳抵在鼻尖,也轻轻的咳嗽了声。 白荷娘道:“丫头,你转个圈来给娘看看,我看看整体怎么样。” 白荷闻言,听话的在原地转了一圈。 轻薄的冬衣,因为不厚重,裙裾也可以飞扬起来,瞧着十分的好看。 李玉娇暼了一眼一旁的裴昭,见他看的似乎有些痴了,不禁弯唇笑了笑。 白荷娘赞了声,又问:“唉,你这衣服上那里弄了这么多水,湿了一片,这不刚穿的吗?” 白荷把裙角略提了提,吐着舌.头说:“刚才去厨房水缸里照了下,肯定是那个时候沾上的水。” 本来就不是多大的事,却忽然听见裴昭说:“这个料子容易褪色吧?” 在场的其他几个人倒不怎么在意,颜色深一点的料子褪色那是常有的事情。 经常洗衣服的时候深浅颜色的衣服要分开的,麻烦的很,所以白荷他们一家深色的衣服居多,这样就算泡在一个盆里搓洗,也不担心会相互染色。 倒是李玉娇,甫一听到,就感到惊讶,还真是应了那一句‘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便问裴昭:“你不过看了一眼裙子上沾了水,这么就知道这布料容易褪色呢?” 院子里几个人原本都是在看白荷身上的新衣服,都没怎么注意到一旁拄着个拐棍的裴昭,即便是他刚才开口说了一句话。 可随着李玉娇这样一问,大家也都好奇了起来。 “是啊,你是怎么看出来的?”白荷也看向了裴昭。 裴昭见白荷朝自己投来疑惑的目光,朝她微微笑了笑, 然后缓缓答道:“棉、麻、丝、毛纺织的面料中,以棉和丝制的织品最为容易掉色,尤其是颜色鲜艳的和深重的,比如黑色、青色以及大红色,包括白姑娘身上的这种妃色。当然,还有类似纱线或者其他比较粗、比较厚重的织品要比细密的纺织品,如真丝等容易掉色得多。” 李玉娇听罢,点了点头:“不错,小荷身上这件的用料确实是棉混毛的,但我自认这布匹织的也不粗啊,为什么你一眼就看出来了呢。” “是颜色。”裴昭笃定的道,“妃色很难调,这种颜色格外容易褪色,市面上不易褪色的妃色布料很难找。我猜即便李大夫家的妃色衣裳容易掉色,但是买的人还是很多,对不对?” 谢桃就站在一旁,她听了,不禁感叹:“裴大哥你神了,你说的不错,很多客人都说了,这个颜色容易褪色,可是她们还是乐意买回去穿。” “厉害!”李玉娇心悦诚服,“我一直没有问过你之前家里做的是什么生意,想来和织造布帛等一定密不可分吧。” 说到自己家中从前的家业,裴昭的眉心不禁紧了紧,原本就习惯性沉着的脸更沉了,他点了点头:“不错,正是经营布帛的。刚才李大夫说这一批是要运到天泉府去卖?” ☆、561 我有货源 “不错,我在天泉府还有个铺子。” 李玉娇笑着对裴昭说:“要不是那次去天泉府,可能还遇不上你呢。” 裴昭嘴角微微扬了下:“倒是我们的缘分了。” 说话间,微微暼了白荷一眼。 白荷似是看见了,又似乎是没看见,只是问他:“卖去天泉府怎么了,不好吗?” “倒也不是,”裴昭皱了皱眉,“但也可以这么说吧。” “你这人,到底是还是不是,怎么两个说法呢?”白荷听他这样讲话,急性子都给憋出来了。 李玉娇笑着在她胳膊上摸了下,笑吟吟的问裴昭:“天泉府那边的人对布料是否褪色十分讲究么?” “嗯,”裴昭点了点头,“那边有家绸缎庄,他们的布料胜在不易褪色,主顾多来自一些富裕之家。我看李大夫铺子里的衣裳,一般人应该是不会轻易花这样大的价钱去买的,所以料子还是用上乘的好些。” “实不相瞒,我不是没有去问过。天泉府有一家布庄,主家姓袁的,既然你以前也是做布帛生意的想必也听说他们家吧?” 裴昭略微点了下头:“这家我知道。” “是啊,”李玉娇叹了一口气,“他家的料子确实好,远近闻名。可惜太贵了,贵也就罢了,还是一般人和商户买不起的,听说他们家有自己的染坊和织造纺,所出的料子都是供给当今圣上和达官显贵们的。就算我肯出高价,也拿不到。” “呵呵,是啊,很厉害的一家。”裴昭嘴角噙着一丝淡淡的笑,有些心不在焉的回应了一句。 可不知怎么的,李玉娇刚才好似在他的脸上看到了一抹嘲讽。 她眯了眯眼,若有所思,片刻后问裴昭:“既然你在这方面是个行家,那你有没有好的货源介绍给我?” “行家算不得,货源倒是有一家。” “真的,那太好了。”李玉娇笑着说,“要是你能帮上我的忙,用在你身上的药钱就不用还我了。” 裴昭面上笑笑,语气里却还是一本正经:“还是要还的。请李大夫随我来,我这就把地址写下来。” “好,”李玉娇道,“你先回房,我去取笔墨来。” 裴昭朝李玉娇.点了点头,杵着拐杖转身就往他自己的房间里走去。 “你这样好慢。”白荷见了,看不下去,主动上前去把裴昭搀了住。 裴昭侧头看向白荷,嘴角情不自禁的浮起如同春风般的笑容。 白荷抿唇,似笑非笑:“这样看着我干嘛?” 裴昭喉头上下咕嘟一下,轻声的说:“你真好看。” “我……”白荷张了张嘴,支吾着,到最后却是没了下文,只是觉得心跳有些快,自己穿了这身衣裳以后,真的就变的那么好看了么? 李玉娇捧了笔墨纸砚去到了裴昭的房间。 她见裴昭三两下就把要给她的地址默了下来,接过来拿在手里正要吹吹干。 就见裴昭提笔又重新写了起来。 李玉娇不解,还未开口发出疑问,裴昭自己便解释了起来:“这家也非等闲,需得看了我的手信才行。” ☆、562 你喜欢吗 白荷站在一旁,虽然看不懂裴昭写的字是什么意思。 但是却能听懂他说的话,讶异的问道:“原来你这么厉害啊?” 接着声音又低了下去:“那你怎么还落的今天这个样子。” 裴昭抬头,望着白荷笑了笑:“这是天注定,要不然怎么有缘遇见你们?” 说是‘你们’,其实眼里由始至终只有白荷一个人。 李玉娇见状,微微笑了笑,说:“那我过两天就带着你的手信去那边看看。” 裴昭在信的末尾署上了自己的名字以后,把那张信纸拿出来吹了吹,叠好递给了李玉娇。 然后又拄着拐棍站起来,去自己的包袱里翻出来一块玉佩:“这是信物,掌柜的到时候一看便知了。” 李玉娇一时没接,心有疑虑,笑着问:“这么神秘?” 裴昭苦笑:“算是故人吧,我如今的状况李大夫不是不知道。” “好,我明白了,这玉佩我一定亲手帮你送到。”李玉娇爽朗接过了裴昭手中的物件,放在掌心,稍微看了一眼。 那样一件无暇美玉,静静的躺在李玉娇白嫩的手心,白荷见了,一时感慨起来:“真好看,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好看的配饰。” “那等年底咱们开了酒楼,赚许多钱以后我们一起去买。” “那还是算了吧,”白荷摇摇头,“铺子里成色不如这样的我也看了不少,那样的都贵的要死,何况这么通透的。” 裴昭听了,眉头微微皱起,忽然满含歉意的对李玉娇:“不好意思李大夫,我忽然想到拿这块玉佩过去似乎不太妥当,一封手书足矣。” “哦?”李玉娇挑了下眉。 不过这东西是裴昭的,故人也是裴昭的,自然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李玉娇便把东西给还了回去。 又道:“现在这里谢过你了,我就先出去了。” “那我也走啦!”白荷跟在李玉娇身后,回头欢快的对裴昭说。 裴昭顿了顿,终于在白荷快要跨出门槛的时候喊住了她:“白姑娘留步。” “嗯,怎么了?”白荷立即回头。 李玉娇与白荷对视一眼,道:“你们说,我先走了。” “哦。” 又问裴昭:“什么事啊?” 裴昭见她欢快如同树枝上跳跃的鸟儿,不禁弯起了唇角,拄着拐杖就要往她那边去。 白荷忙抬手制止他:“唉,好了好了,你别过来,我过去就是。你这腿还是小心点儿的好。” 她说话间,人已经来到了裴昭的身边。 裴昭看向白荷。 白荷忽然觉得自己的呼吸有些急.促了起来,一开始她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反应,可是后来她明白了。 她之所以会这样,是因为被裴昭给感染了,他现在就是这样的,他胸膛上下起伏着,他呼吸紧促了,很快似乎还能听到心跳的样子。 “什……你叫我来有什么……” “你喜欢吗?”裴昭忽然把手中的玉佩递到白荷眼前。 紧张又期待的问,“你……喜欢吗?” ☆、563 我不能收 “我。”白荷顿了顿,支吾说道,“我喜欢是喜欢啊。” 在反应自己结巴了以后,忽然又一口肯定:“是!我是喜欢,怎……怎么了?” “送你。”裴昭看白荷一副紧张无措的样子,眼角眉梢都是笑意。 “送……送我?” 白荷有些不可思议的指着她自己:“你这个不是很重要的信物么,你送给我干什么呀,我又不是你的故人,你送我我什么也帮不到你,反而白白浪费了。” “可是你喜欢,你喜欢我就送你。” “你……”白荷躲开了来自裴昭清亮双眸中的灼灼目光,道,“你特意从娇娇那里把这块玉佩要回来,就是因为我说好看,所以你就要送给我吗?” 裴昭无声点了点头。 做完这个动作后,他才意识到此刻的白荷正垂着头,根本看不见他的动作。 便嗯了一声,答道:“是的,因为你说好看。” “不!”白荷猛一抬手,连忙摆了摆手,“你这样,这样的话,我……我不能要。” 说完闷着头就要往外跑去。 “你心里还有他是吗?”裴昭见白荷要走,便冲着她的背影,低沉发问。 白荷怔了怔,楞在了原地, 过了一会儿,白荷忽然回过头,斜睨着裴昭说:“谁说的?谁告诉你的我心里还有他?” 看她这样生气又可爱的样子,裴昭忍不住笑了。 他摇摇头:“没人这么和我说,是我自己要这么问的。” 白荷三两步走了过去,指着他手里的玉佩说:“你这东西听你说起来那么重要,你还是把东西给娇娇、让她带给你的故人吧。” 裴昭摇头,只把手往白荷身前又伸了伸。 “唉你这人真是,你给我我也用不着啊。” 裴昭的目光却是十分诚恳:“难得我身上有你能看中的东西,收下好吗?” 白荷好笑:“谁又跟你说我只看中你的玉佩了。” 裴昭双眼一亮,笑着问:“那还有什么?” 白荷数着手指说:“还有你很勤劳,你对每个人都很讲礼数,你的碗筷洗的很干净,摆放的特别整齐,你对我弟弟也很好,教他认字,你,” “我怎么了?” 白荷冲裴昭笑了笑,语速也缓了下来:“你还会给我端茶递水,来去的路上和我讲话,我知道窗台上的那盒香粉是你买的。” 说完好似有些不确定的样子,结结巴巴的又问:“对吧?是…是你买的吧。” “是!”裴昭张了张唇,笑意直达眼底,“所以收下它好吗?这是我娘留给我唯一的东西。” 白荷先是一惊,随即笑着摇头:“这么重要的东西,又是你和故人的信物,我现在不能收,我帮你拿去给娇娇,让她带给你的故人。” “那……” “等你以后把东西从故人那里拿回来了,还想送我的话就再给我吧!” 这最后一句话,白荷说的飞快。 说完就从裴昭手心拣起那块玉佩,风一样的卷了出去。 只留着裴昭一个人站在那里,定定的看着她的背影,嘴角挂着个明显的不能再明显的笑容。 ☆、564 给你便宜点 隔日,李玉娇携自家作坊采买的管事,作男装打扮,前往天泉府。 因为对天泉府不熟悉,李玉娇兜了好大一个圈在才找到裴昭信中所荐的那个小染坊。 没来之前,再不济,李玉娇也认为这家染坊是开在天泉府城郊的。 哪知,这小染坊的所在之处距离天泉府城郊却还有些距离。 李玉娇和管事的下了马车以后。 管事指着面前一间破败的小院子一脸的不可思议:“东家,确定是这里没错吗?” 李玉娇眯了眯眼,把手中的地址拿出来又看了一遍。 末了,深吸了一口气:“去敲门看看吧。” 管事听了,也只好硬着头皮上前。 才敲了三两声,就见有人来开门。是个中年男人,穿着围裙,脏兮兮的沾染了各色颜料。 李玉娇顺着半开的门,瞧见了里头的染池和染缸,倒也是一副竟然有序的样子,全然不像这作坊外面看着就上不来台面的样子。 李玉娇便上前去,出示了裴昭的那块玉佩,道:“我们来找赵管事的。” 那男人显然是认得李玉娇手中的这块玉佩的,探头看了看李玉娇的身后,见没什么人,便把他们给让了进去。 又道:“你们在原地等着,不要到处乱走,我这就去通报赵管事。” “有劳了。” 待那人走了,李玉娇身边的管事则小声的和她嘀咕着:“怎么搞的这么神秘兮兮的。” “嘘,在别人的地盘我们还是少说的好。” 李玉娇十分有耐心的站在原地等,眼睛却是一刻都没停,这还是她头一次进染坊呢,原来布料都是这样染出来的。 只见这里大小染池和染缸无数,看的她眼花缭乱,即便是她开了间作坊做衣裳,这里的颜色她也不能辨全。 难怪说‘给你三分颜色就要开染坊’是来揶揄人的,可不就是么,各种各样的颜色太多了,只懂三分,哪里够格? 在这里等了没一会儿后,就见刚才那个男人急匆匆的来了。 见了李玉娇说:“我师父说你拿了玉佩,只请你一人过去说话,这边请吧。” 说着抬手往前一指。 李玉娇同身后的管事对视一眼,朝他点了点头,这便跟着过去了。 李玉娇跟着男人去到了主屋,又等了一会儿,才见到一个头发胡子都花白的老人从里头走了出来。 看他一边擦手一边打量自己的样子,应该是刚刚结束手里的活儿。 李玉娇见人过来了,忙见了一个礼。 老人隔着老远虚扶了一下:“是裴昭叫你来这里买布的?” “正是。”李玉娇说着,把裴昭的玉佩和手书递了过去。 那老人看了眼玉佩,捏在了掌心,随即又迅速的扫了一眼那封手书,顿了顿,问道:“这封信你看过了吗?” 这老人虽然年近六旬,但双目如矩,看人的时候目光中带了些探寻和狠厉。 李玉娇被他看的有些不自在,坦然答道:“不曾,这封信不是写给我的,所以我没有看。” “好。”老人点了点头,“叫你的人来随我去取布吧。” “多少钱?” “自然会给你算便宜一点的。”老人的声音里终于有了一丝笑意,“肯定比袁家的划算。” ☆、565 东西有问题? 李玉娇带着管事去取了布。 管事拿到了东西,看在眼里,摸在手里,赞不绝口,还悄悄的对李玉娇说:“东家,这样的价钱真的很值了,要不趁着这次机会就多买一点吧。” 李玉娇想着刚才那个老人看裴昭手信的表情,便就明白了。 自己怕是给在裴昭当跑腿的,既然如此,那怎么能不多收点跑腿费呢,这样划算的价钱,自然是是能买多少就买多少。 便去与那赵管事说了。 不料那赵管事却摆摆手,道:“真是不好意思,库里的存货不多了。你们又要的急,就是现染也来不及了。” 李玉娇和这位赵管事也没怎么打过交道,也不知他话中的真假,但若他不愿以这样的价钱卖,她也是没得法子的。 但脸上是仍旧挂着笑,只是准备要走的时候,忽然听见先前引路的男人对那赵管事道:“师父,有的,还有许多呢。” 随即压低了声音:“能销一点是一点。” 赵管事闻言,皱了皱眉,道:“在哪儿,我怎么不知道?” “在码头啊,货船里。” 赵管事恍然大悟,又咬牙:“差点把这给忘了。” 李玉娇虽然不知道他们说的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可是看他们那样子就觉得好似是在说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不禁开玩笑的说:“管事的不会是有什么瑕疵货物要转手给我吧?” “自然不是!”赵管事神情严肃,道,“我们都是做诚信生意的,怎么会做这样的事情。” 想了想又说:“李老板可是诚心要进货?” “那自然是!” “好!”赵管事道,“那我也就不瞒李老板了。” 他道:“这批货本来是运往南方的,货物都已经上船了,可是买家却忽然变了卦,到现在货物还在船上没有卸下来。” 李玉娇一听这话,不禁皱起眉头:“那是这批货出了什么问题?” 赵管事嘲讽一笑:“货没问题,但有人动了手脚。袁家,不知道李老板听说过没有。” “听过,他们想垄断?” “不错,价格压的比我们还要低。” “但是品质却和你们的差不多,甚至更好,是吗?”李玉娇接话问道。 赵管事眉头紧锁,没有说话,算是默认。 “那好,我愿意随赵管事您一同去看看货。” “好,请。” 赵管事这便带着李玉娇等去码头。 这还是李玉娇第一次去码头这样的地方,放眼望去,官船民船,各式大小船只挤满在港口,熙熙攘攘的一片,好不热闹。 只不过今日赵管事也没那闲工夫带李玉娇逛,直接就把她领到了自家船只跟前。 李玉娇上船了看了货,又是惊叹,又是惋惜:“这么大一笔单子,货说不要就不要了?一时半会儿怕也不好卖出去吧。” 赵管事的也发愁:“没办法的事。” “那买家的定金呢,多少能挽回一点成本吧。” “呵,”赵管事一声冷笑,“几十年的老主顾了,一般不收定金。” “那这……”李玉娇顿了顿,笑着说,“我虽然是急需一批成色好的货物,但是这么多我也是吃不下的。” --- 不好意思各位,明天(也就是21号晚上11半左右)更新一万字左右,我先去睡了,实在是不舒服:) ☆、566 稀罕玩意儿 “能销一点是一点。” 赵管事泛泛指了指这一船的货物,问李玉娇:“李老板都看中了哪些,尽管挑便是。” 李玉娇.点了点头,认真的挑选了起来。 没一会儿,忽然有人来找赵管事,赵管事便匆匆走了出去。 李玉娇和带来的管事便就一起挑了些料子出来,给抱到甲板上,准备等赵管事过来的时候和他算账。 只是等了好一会儿,那赵管事的还没有来。 李玉娇便觉得有些无聊了,开始远眺江面,欣赏水上风光。 正兀自的心旷神怡着,忽然听见身后有人责问:“唉你谁啊,上我家船干什么?” 李玉娇起初还没在意,直到自己肩头被拍了一下,这才一惊,立即扭头过来,警惕道:“谁?” “是我啊!李姑娘,哦不对,早该改口叫谢夫人了。” 李玉娇定睛一看,居然是陈卓。 只是有些日子没见,他整个人黑了许多,一点也不像从前那个整天只知道游手好闲的公子哥模样了。 便对他礼貌的笑了笑:“这么巧,陈公子来这里游玩?” “游玩?不不不。”陈卓摆摆手,惊讶的问,“我写给白荷的信还没收到吗,她不认识字,不是请你代看的?” 听他提及白荷,李玉娇心中感到不悦,皱着眉头说:“看到了。” “那你们应该知道,我现在在跟我舅舅学着跑生意,我这哪里是来游玩,我马上就要随我舅父一起出海去了。” 说着朝前一指:“你瞧,那就是我舅舅家的船队。” 李玉娇朝陈卓手指的方向看去,点了点头:“那就祝陈公子一路顺风顺水。” 说罢也不太想理会陈卓的样子。 陈卓有些急了,只是刚才他不好见了人就问白荷的事情,但现在见李玉娇似乎不愿与自己说话的样子,便急急开口。 “白荷她,她怎么说?” 李玉娇深吸一口气,笑道:“小荷让我来问你,你是不是与你的表妹定亲了?” “与我表妹定亲?”陈卓急了,“你们在哪儿听来的,那不是真的,我和我表妹只不过是逢场作戏,其实……” 他正要解释,就听一个小厮模样的人在他身后喊:“姑爷!姑爷开船了!” 李玉娇张了张嘴:“逢场作戏?” “不是!不是你想的那样的!家仆乱喊的!” “一个家仆,敢这样乱喊?” “你怎么就不信我呢,我把他叫来与你当面对质可好?!”陈卓说着,就要去叫人。 李玉娇却又见那边船队,船头上站着一个四十来岁的男人,正背着双手打量她们这边的一举一动。 然后叫了一声‘卓儿’ 陈卓对那人似乎颇为敬重,急忙就应了,那人叫他回去,他也不敢不从。 只对李玉娇说:“真的是误会,你一定要相信我,让小荷也相信我啊。” 然后匆匆往地上放了一个小木匣子,道:“这是我这次出洋回来带的琉璃漏刻,稀罕玩意儿,请你务必帮我转交给小荷,多谢啦,我出海动辄三五月,小荷拜托你照顾了!” ☆、567 贸易互通 李玉娇望着陈卓飞奔离去的背影,眉头紧了紧。 一旁管事的倒是眼尖:“东家,这可是我们平安县县令家的公子?” “嗯。”李玉娇点了点头。 “早就听说县令夫人的娘家在天泉府是个大商户,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他家的船,可真气派。” 李玉娇随意的应了一声,往夹板前头走了走,去捡起了地上的那个木匣子。 打开一看,果真是个漏刻,确实十分小巧精致,且晶莹剔透,里面流动的水银可以瞧的清清楚楚。 “是个新奇玩意儿,”一旁的管事的赞说,“听说有的漏刻里头装的是金粉,那可是只有天家才能用的起的东西啊。” 李玉娇又把东西拿在手上把玩了下,点了点头,吩咐一旁的管事:“他们的人还没走,你去那里打听一下,他们做的什么生意,还有陈公子,和他们家到底是什么关系。” “好嘞,我这就去。” 不多时,自家管事和染坊的老管事赵管事一同过来了。 李玉娇便先同赵管事结清了钱,这才和自己的管事的聊了起来。 管事的说:“县令夫人娘家主要是跑商,把咱们这地上的东西送到沿海,和海岛上的地方去,然后再把那边的东西运回来卖,他家光是铺子听说在天泉府就十好几家呢。” “好,那一会儿我们也过去瞧瞧。陈公子呢,和他舅舅家的关系,怎么说?” “刚才听那些人说,是和他们府上的小姐定了亲事呢。也是,否则一个做舅舅的,怎么会这样就把外甥带在身边教导,外甥外甥,都是外人,可要是成了自己女婿,那就不一样了。” “嗯,”这话听了李玉娇觉得心烦,便道,“我知道了,先把这些布匹抱上马车。” 来的时候就只乘坐了一辆马车,李玉娇见染坊的赵管事也要回,便请他上了马车,打算送他回去。 染坊在城郊,距离码头不是一星半点的远,赵管事的便没有推辞。 路上,李玉娇自家的管事便在车里和李玉娇说刚才去陈卓舅舅家打听的到的事,感慨着再往南去和沿海地区物产的富饶。 具体李玉娇也没见识过,也就没有多说。 只是赵管事搭了几句话,末了不忘咬牙切齿,说袁家把他往南路给截死了,实在气不过。 “那北方呢?北方,西北,这些绸缎布料送往那边应该也可以吧?”李玉娇试探着问。 “那边不比我们这边富饶,怕是销不动。” “那他们出海不也是可以进入别的国度,西边,北边,不管哪个国度都有有钱有望的贵族,总会有人买的,就算换不来钱也可以换东西。” “战事不断,谈何容易啊。”赵老管事感叹着,“在商也要心术正,有些人,就不肯给别人活路。” 李玉娇知道他说的便是那袁家了,只是她不了解其中的渊源,自然不好接话。 不过她倒是想起了前次谢鹤江的来信。 谢鹤江在信里说,在湛世子的努力下,敌国愿与大齐休战,修百年之和,并且将一名王子留在了京中作为质子云云。 既然愿意修百年之和的话,那可不就是要靠贸易往来和姻亲嫁娶么? ☆、568 送我做什么? 姻亲嫁娶她管不了,贸易往来岂不是可以插上一腿? 赚钱倒是其次,最重要的是谢鹤江在那里。 倘若家业能挣到漠西,往后就是随他去了也不会发愁,这还是往小了说。 大了说,若真成了,还能促进了两境边陲友好安定,漠西安定了,谢鹤江就再也不用以命相搏了,他身上的疤少一点,她的心就更安一些。 带着新买的布料回去,别说,褪色的问题果然解决了。 可是白荷,陈卓,以及裴昭三人之间的问题,李玉娇有点犯难。 她去了一趟天泉府,再回去的时候发现,小荷和裴昭之间眉来眼去的次数更多了。 可前些日子她忙,陈卓托她带回来的那个琉璃漏刻还在自己房间里。 这日,李玉娇终于和白荷同时有空了。 便把她叫到了自己房间。 还没说两句,白荷就说:“要不然我先去把裴昭的药弄好了再来和你说吧,我很快的,马上就来。” 李玉娇却一把拉住了她:“你等等。” 笑着说:“前段时间他腿脚比现在还不便利,不都是他自己弄的么,如今自己就不会弄了?” “那他不是不方便么,瘸着腿跳来跳去的,我是真的害怕他把咱们的厨房给掀翻了天。” 李玉娇撇头朝外面看了一眼,说:“好了好了,这下你不用操心了,我看见他自己进厨房了。” “好吧,你叫我来有什么事啊?” “没什么大事,就是上次从天泉府回来,其实给你带了个小东西,但是忘记拿给你了。” “不会吧,这么重要的事还不是大事吗,”白荷佯嗔了一下,“是什么是什么,快点拿出来给我瞧瞧。” “你等着,我这就去拿。” 李玉娇走到箱子边,拿出了一块包着东西的帕子,递到了白荷跟前。 白荷没直接打开,摸了摸,兴奋的说:“我先来猜一猜啊……” 又摸了摸:“我猜是一副耳坠子,对不对?” “对,手感不错嘛。” “那是。”白荷兴冲冲打开帕子,只见雪白帕子中心安静的躺着一对大红耳坠子,红的像血一样。 “我好喜欢,小巧的很,惊艳又不张扬。” 李玉娇笑:“你这两个词用的倒是不错。没错,大一点的我怕你不习惯,不对,大一点的我嫌贵,哈哈,你白,戴这个颜色的好看。” “嗯,那我现在就戴上。”白荷去拿了李玉娇的镜子,照了起来。 李玉娇趁着她戴耳坠子的空档,去把陈卓托她带回来的琉璃漏刻拿了过来。 她将那个木匣子放在桌面上,且朝白荷的方向推了推。 白荷没怎么在意,径直问:“好看吗?” “当然好看,我的眼光错不了。”李玉娇说,“这个你也看看。” “还有啊!”白荷不好意思的看了李玉娇一眼,“这你也太破费了吧。” 说着就要去开那个木匣子。 却忽然听见李玉娇说:“我在码头碰到陈卓了,这是他托我带回来给你的。” 白荷伸出去的手顿了顿:“他还送东西给我做什么?” ☆、569 有人在等我 李玉娇便把那天在码头上发生的事情告诉了白荷。 末了说:“他让你相信他,你信吗?” 白荷笑笑:“你不是都让管事的去打听过了么,他都成他舅舅家的姑爷了,还让我信他?” “那这东西?”李玉娇推了推,“当时我想给他丢回去的,但到底没有,毕竟不是我的,也不是要给我的。你说怎么办吧?” 白荷把那琉璃漏刻拿在手里头,左看看右瞧瞧:“这干什么用的啊?” “计时用的,”李玉娇给白荷解释道,“这一共两头,一头漏完是半个时辰,再倒过来,又是半个时辰。” 白荷懵懵的:“那这有什么用,过完半个时辰我还得再倒一头,不如看天呢。” “有用啊,比如针灸拔罐的时候,就可以用这个算时间。” “是吗?你用的上,那你留着好了,给我反正没用。”白荷把漏刻递给李玉娇。 李玉娇没接:“这是陈卓送你的呢。” “但是用不上啊,你看我手上这个。”白荷忽然把手伸出来给李玉娇瞧了瞧。 李玉娇捏着她手,上下翻看。 只见一块动物皮革,包住了白荷掌心,但是手指头露在了外面,可是能保暖作用的,而且还不耽误事儿。 “不错,还挺暖和吧。” “暖不暖和我用不着,”白荷笑的合不拢嘴,“我天天在灶上烧饭,火炕的我很热,我不怕冷,就是手拿锅铲、炒锅的会磨破皮,也会起茧子。” 李玉娇点点头:“这我知道,这个你哪儿弄来的,瞧着还不错。” “裴昭送我的啊。” 白荷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那个精美的琉璃漏刻,释然的说:“有些东西就是用不上,已经不是我信不信的问题了,这屋檐下还有别人待我好,也希望我有所回应呢。” 李玉娇闻言笑了。 问白荷:“你开心吗?” “开心啊,马上我们就可以开酒楼了,我更开心。裴昭做过生意,他可以给我们当掌柜的兼账房先生。” “好,那这个漏刻,我找机会帮你还给陈卓吧。” “好啊。哦对了,跟你说个正事。” “嗯,你说。” “城门口的摊子我爹已经找好下家了,十一月底的时候我们不就干了,酒楼那边你也得花点心思啊。” “放心吧,那边我都谈好了,你们这边做好准备就行。” “哎对了,你谢大哥什么时候回来啊?” “具体我也不知道,总归年前是能回来的。” * 这几日因为忙,李玉娇都是下午才去明善堂。 之前的夏阳跑了,可以说她是马上就替补了上来,但是近来她的时间也不多,加上天气又冷了,生病的人也多了起来。 每次进了医馆,总觉得里头就在打仗一样,进进出出忙的要命。 不过今日她过去,倒见小五靠在门边打瞌睡,贾三看起来走路也没那么急了,可瞧瞧医馆里头,病人也不见少的样子。 不禁感到奇怪,就跑过去拍了小五一下。 小五吓了一条,从瞌睡中惊醒,一见李玉娇就哭丧着一张脸:“哎呀我说娇姐,你不把我吓死就不甘心是么?” ☆、570 合伙欺负人 “胡说!吓死你自己还要背上一条人命官司,一点也不值得,她才不会这么做呢。” “就是。”李玉娇听了觉着有理,还好笑的附和了一声。 不过说完话才意识到了不对。 这谁的声音? 这是杜俨之的声音啊! 李玉娇猛一回头,脸上露出一个惊喜笑容:“杜师兄?怎么是你?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是我,昨天夜里到的。”杜俨之手里还拿着张方子,侧过头来对李玉娇笑。 李玉娇见病人还在等他,虽然很多话想要问他,但都忍住了。 只是对他笑了笑,转身去药房忙自己的事情了。 又揪了一把小五:“还不过来帮忙,昨晚做贼去了?站着也能睡着。” “什么呀,”小五嘀咕着,把头朝杜俨之那里撇了一下,“还不是这位公子爷,三更半夜的回来,回来又要吃着喝那的,还要洗个热水澡。那么大一桶……” 小五用手比划了下:“那么巨大的一桶水啊,我烧了多少锅娇姐你知道吗?” 李玉娇看小五就要哭的样子,只好憋着笑:“好好好,委屈你了。” 小五鼓着腮帮子:“我看你们一点也不觉得我委屈,刚才还合起伙来欺负我呢,欺负的可欢快了。” “我们那不是觉得你可爱嘛。”李玉娇在小五的肩膀上拍了拍,“先做事,早点做完你早点去休息,等病人们都走了,你的地我来帮你扫。” “那哪儿敢。”小五揉了揉眼睛,开始帮李玉娇打下手。 忙的跟个陀螺似的,总算在太阳快下山的时候才歇了下来。 李玉娇在小凳子上坐了,想说让小五去给自己倒杯水,结果回头一看,这孩子已经靠在墙上睡着了。 她怕他着凉,就拿火钳把他身边两个炉子的火给调旺了些。 撇头忽然见杜俨之走了过来,忙抬手对他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我知道’杜俨之用口型如是的说着。 李玉娇冲他会心一笑,见小五睡的很熟,这便轻手轻脚的走了出去。 “病人都看完了?”李玉娇问。 “嗯,一大早我就过来忙活了,忙到现在也差不多了。” “我听小五说你昨天睡的很晚,现在不困么?” 杜俨之伸了一个懒腰:“习惯了,也谈不上困了。” 李玉娇看他那个样子,虽然睡的少、但好似真没受到什么影响,就说:“你倒是没事,你看你把小五那孩子给折腾的。” 杜俨之笑:“一会儿他醒了你问问他,你问问昨晚上我是不是催他早早睡觉去了,他是很久不见我了想我了呢,主动凑到跟前来要瞻前马后的。” 这人……李玉娇说不过他,又问他:“对了,你怎么回来了,谢大哥呢?” 杜俨之点点头:“我刚还在想呢,我的小师妹要什么时候才问谢大哥的事情,这不你就问了。” “我是打算一见到你就问的,可那时候你不是正忙么,再说好久不见,我今天看到你可不得寒暄一下么。” 杜俨之笑笑,带着李玉娇往后院走:“跟我来吧,有东西带给你。” ☆、571 我是怕你冷 李玉娇跟着杜俨之去了后院。 她发现杜俨之要带她去他自己的房间里,脚步便顿了顿。 等到杜俨之把门推开的时候,李玉娇干脆就停在了原地。 杜俨之看出了她的踌躇,笑了笑:“进来吧,我把门开着。没事的,大家都是兄妹嘛。” 李玉娇挑了挑眉:“是师兄妹。” “嗨,那不就一字之差么,我说你在外头站着不冷么。你就放一百二十个心吧,我这房间我几年才回来一次,就跟个客栈没两样,你说你进个客栈哪儿还那么多顾虑是不是?” “客栈怎么能跟你的房间比,师娘每天都要叫人打扫的呢。” “说到我娘,你真不进来么,一会儿她看见我们俩在门口拉拉扯扯的,那可就不像话了啊。” “那我在石桌旁等你。”李玉娇指了指院子里的石桌和石凳,“我先去坐着了。” “那好吧。”杜俨之摸了摸鼻子,“师妹你这样显得我刚才好像是在图谋不轨。” “师兄身上比你那医术还厉害的就是你这一张嘴了。”李玉娇暼了杜俨之一眼后,就没再理他,径直去到石桌前坐了下来。 杜俨之笑笑,叹了一口:“我是怕你冷。” “没事,并不冷的。” “那好吧。”强求也强不来,杜俨之这便独自一人进了他自己的房间,没一会儿就走到李玉娇对面坐了下来。 直接递给她一个包袱。 “这么多?”李玉娇惊讶,“全都是给我的?” “是啊,你打开来看看吧,让我来为你一一解说。”杜俨之一双眉毛动了动,低头去看摆放在桌上的包袱。 李玉娇刚准备动手的,可是见杜俨之一脸期待的样子,不禁眯了眯眼,问道:“师兄你不会是在里面放了什么东西想吓唬我吧?” “我是这样的人?”杜俨之捧心,“师妹你这样说叫我好心寒,我什么时候这么没分寸过了?” “没有。”李玉娇摇了下头,这才安心去解那包袱。 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一个信封,看那字迹,便知道是谢鹤江写来的。 不过这个还是等一会儿回到了自己家里再看。 再就是一个小木匣子。 “这是什么?”李玉娇拿起木匣子晃了晃,“谢大哥还给我带了小玩意?” “不是谢大哥。” 李玉娇敛眉,狐疑看向杜俨之。 “也不是我,你打开看看就知道了。” 李玉娇便飞快的将木匣子打开:“居然是蚕茧?这是梅姐姐带给我的吗?” 杜俨之摇头否认:“不是,这是团子托我带给你的。梅娘哪儿能想到这一出,我看只有团子那样的小孩子才有这份童心。” “说的也是。”李玉娇把蚕茧拿起来放在掌心,觉得它们饱.满的一颗颗的,滚在手心十分圆润可爱的样子,不禁想到了团子那张肉呼呼的小脸。 说话间连语调都变的温柔了起来:“也不知道小团子长的好不好,过的开不开心。” “开心!当然开心了!”杜俨之乐呵呵的说,“这小子从今往后有爹了,你说开心不开心。” “啊?”李玉娇惊的瞪大了眼睛,“是梅姐姐的丈夫回来了吗?” ☆、572 养蚕赚钱了 “当然不是,他要是回来了那就是鬼故事了。” 杜俨之笑呵呵的说:“是老薛,终于抱得美人归了。” “你是说,薛安,薛校尉?”李玉娇笑着感慨,“那时候我就听你说了,说薛校尉十分喜欢梅姐姐。太好了,现在他们两个终于走到一起了。” “是啊,这么多年了,老薛总算是得手了,梅娘也总算是放下了。” “是很难得,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唉。”杜俨之长叹了一声,“说来也可惜,上次老薛肩膀和胳膊受了伤,种下了根。一条胳膊算是废了,吃饭拿筷子倒还可以,可要再想提着兵器上战场杀敌那是不可能了。” “居然这么严重,”李玉娇皱了皱眉,片刻后又道,“好在还是健全的,已经很幸运啊。” “是啊,胳膊废了以后老薛就准备回老家去。走的那天又去找梅娘了,我估计梅娘就是在那个时候开窍的,人要走了,她才明白自己的心,才生出不舍来。” “那梅姐姐就把人给留住了?” “严格来说不算是梅娘留的,哈哈,是小团子。小团子和老薛的关系最好,这老薛啊,当真是把小团子当做自己的儿子来疼,不生出点感情来才怪呢。 当时抱着老薛的腿不给走,梅娘触景生情,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你不知道,男人最怕见到的就是女人的眼泪,老薛当时就一个箭步冲过去,把人给抱在了怀里,那场面,看的真是大快人心啊。” “……真的吗?”李玉娇听的入神,等杜俨之停下来之后,她忽然就没头没脑的问了这么一句。 “是啊,这我还能骗你?” 李玉娇抿了抿唇,没好意思问出口,她其实想问的是,男人真的最怕见到女人的眼泪? 那她平时在谢鹤江面前总表现出来很坚强的样子,岂不是很无趣?下次见到他要不要挤出两滴眼泪来,那他是不是也会在众目睽睽之下一个箭步冲上来把自己抱进怀里? “师妹,师妹?” 杜俨之发现李玉娇走神了,叫了她两声。 李玉娇忙应了下来:“什么?” “我说这最下面的小包是梅娘送给你的。” 李玉娇哦了一声,把包袱最下面的那个小包拿了出来。 她也没多想,在杜俨之面前也没有刻意避讳,就那么打开来看了。 摊开到一半忽然觉得不对劲,立刻将布又包了起来。 杜俨之见状,忙问:“怎么了,是我保管不妥当把哪里弄坏了吗?” “没有!”李玉娇斩钉截铁,“是我看好了。” 说罢就把那些东西一样样的放进了包袱里。 其实梅娘托他带过来的是一个绣了小娃娃的肚兜。 李玉娇知道这个图案的意思,是祝她早生贵子呢。 杜俨之见两人之间一下子就安静了起来,便又找了个话题: “老薛在漠西也呆惯了,他老家也没什么亲人,所以就留在那里了,和梅娘一起养蚕。别说,真是多亏了你呢小师妹,梅娘她们养蚕卖了不少钱,整个镇子上的人都跟着一起养起蚕来了。” ☆、573 有差异就有交易 “那是好事啊,手头上多几个钱,日子也不会过的那样清贫了。” 李玉娇说:“我之前听谢大哥说,我们和敌国休战了,这对边陲的老百姓来说是个天大的好消息吧。” “不错,其实这也多亏了湛世子,如果不是他的努力,这仗恐怕还要继续打下去,都打了百来年了。” “这么久,那以前两国就一点往来都没有吗?” “除了拼个你死我活的还能有什么往来,他们觊觎我们南部物资富饶,恨不能一路打通到我们大齐最南边呢。” 李玉娇.点了点头,又疑惑:“我们大齐土地广袤资源丰富,可是难道他们那边就什么都没有吗?” 杜俨之凝眉想了想:“并不是。他们那边有湖盐,有很多奇怪的香料。还有很多彪悍的奇禽异兽,比如同样是战马,我们的就不如他们的矫健,同样是牛,我们的就不如他们的壮实。” “听说过,还有别的吗?” “别的?”杜俨之挠挠头,“那边我也没去过,我不大清楚啊。” 李玉娇眉心微蹙,道:“我在漠西那边镇上的时候,一个铁匠铺子里,见过一个奇怪的灯。” “奇怪的灯?”杜俨之不得其解,“有多奇怪,怎么个奇怪法儿?” “我是听打铁师父的爷爷说的,他说那个灯里的油是从敌国,也就是大荻弄来的,叫火油,是从地底下挖出来的,和我们大齐不同。 我们用的是桐油,沙桐树的果实榨出来的油,或者菜籽油,这些都不便宜。可是那个老爷爷告诉我,大荻的这种火油,同样的分量,燃烧的时间却能持续很长。我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这种事情?” 杜俨之一时没有回答,只是默默的盯着李玉娇看了好一会儿。 李玉娇被看的有些不自在,皱眉问他:“我怎么了吗杜师兄?” “你又想干什么?”杜俨之忽而一笑,“我知道你的主意多,你可以告诉我你想干什么吗?我挺想知道的。” “你真的想知道?”李玉娇见杜俨之一双眼睛亮晶晶,好似谢桃仰头问她问题时候的样子,真诚极了。 便道:“去了一趟漠西,又往天泉府去了好几次,经过这一路上的所见所闻,我发现了一件事。那就是,只要是有人、有差异的地方就有交易,而交易越频繁的地方就越热闹,不仅热闹,而且还很安稳。” “所以呢?”杜俨之蹙眉转了转眼珠子。 “所以如果交易不仅能够换来银子还能换来安稳,我们为什么还要去打仗,还要去流血,还要搞的家破人亡呢?现在两国都求和,我们这里有大荻想要的东西,大荻也有我们想要的东西,我们可以交易啊,这样就不需要抢了。你觉得呢?” “我……”杜俨之顿了下,忽然又笑出了声,“我觉得很好,你说的对,现在两国求和,这是最好的时机。至于你说的火油的事情,既然现在不打仗了,那派人过去打听打听也不会太难。” 李玉娇见杜俨之对自己的想法是持支持态度的,不禁笑了笑:“你也赞成对不对?” ☆、574 我还没看 “对!”杜俨之点头,“从前我以为女人每天除了谈论绣花做衣服就是做饭做糕点,要不然就是怎么带孩子。可是我没想到有一天我会在一个女子口中听到这么多令我佩服的话来。” “这么多?也没有很多吧,你这样说的我都不好意思了。” “怎么没有这么多,你曾说过的天下无医的话我到现在都还记得呢,莫非你已经忘记了?” 李玉娇摇头:“没有忘记,我和师傅正在朝这方面努力。” “哦?”杜俨之惊讶,“你们还在偷偷做着什么让我意想不到的事情吗?” “也不算了,就是在配置一些药丸,一些治疗常见病的药丸,这样总比抓药熬药来的快,比如治疗腹泻和一些固本培元的药丸。 如果有这方面的需求的话,常备一些在家中也可解燃眉之急。不过能做成药的也就那么些,我们也不敢轻易尝试,毕竟人命不是儿戏。” “我明白,”杜俨之笑着说,“我觉得自从你来了明善堂以后我爹好像变了,不再像以前那样固执了,对不对,一定有你的功劳吧?” “不敢居功,我想师父他老人家一定很了解自己的性情,只不过收我为徒是一个坎儿,一旦跨过去了,前路自然畅通无阻。” 杜俨之点点头:“也老了,白头发也多起来了。每回来一次,就觉得他的身形又佝偻了一分。其实有时候我仔细想想也很后悔,当年我不该负气和他吵……” 杜俨之说着话,声音忽然哽咽了起来。 后面的话再没说出来,肩头上就多了一只枯瘦的手来。 “师父?”李玉娇见杜大夫来了,忙站了起来。 杜俨之忙也站起来,转过了身:“爹。” 杜大夫没有说话,只是按着杜俨之肩膀的手更加用力了些,眼中似乎有水光闪过,片刻后,看向李玉娇说:“今晚上不要回去了,留下来和我们一起吃晚饭。” “好。” “爹,我……” “好孩子,趁着有空多陪你娘聊聊,她十分挂念你。” 杜俨之无声的点了点头,哽咽说:“漠西安稳了,这次我可以待到年后再走。” “好,好。我还要去忙,你和师妹又事可以继续。” 杜大夫说完转身走了,李玉娇看见他的眼眶红了。 “师兄……”“刚才说到哪儿了?” 两人异口同声。 杜俨之接着说:“对,我给谢大哥写封信,让他叫人去查查,不过你说的交易的事情,就算是大将军也做不了主,得朝中下命令。” “那这事麻烦了。” “倒也不麻烦,湛世子会想办法的。不过我先得给谢大哥写信。” “马上月底了,他说年前回,你现在写信他还能收的到吗?” 杜俨之哈哈一笑:“你以为我写的信会和你走一样的途径么,我会走官驿加急信,快马加鞭,不出半月就能收到他的回信了。对了,你要写点什么让我一起寄给他吗?” “可是他给我的信我还没拆开来看呢!” - 今天的没了,明天见,推荐我好基友叶语悠然的文,双重生+虐渣+宠婚,《头号军婚:重生辣媳十八岁》简介较长,在作者有话说 ☆、575 对不起,耽误你们好事了 “你也可以不用看啊。” 杜俨之笑着说:“我背给你听也行。” 李玉娇有些懵:“谢大哥的手是怎么了吗,难道这封信是你代笔的?” “师妹,你这样说我还是挺感动的。一般人上来就应该是怀疑我是否有偷看过这封信,但是我没想到你居然这么信任我。” 杜俨之夹了夹眼皮,要是他演技好的话,恐怕真能夹出一两滴眼泪来。 “没办法,谁叫你是我师兄呢。说吧,你怎么还能背下这封信呢?” “你忘了?我以前不是和你说过么,我看医书那可是过目不忘,你想啊,那些个医书是多么的枯燥乏味,那我都能倒背如流呢,何况是一封家书。当时谢大哥写的时候,我就站在他身后。” “那照你这意思,谢大哥也不可能给我写什么悄悄话咯?” “啊,对……”杜俨之恍然大悟,“对不起啊师妹,当时我没想这么多,没想到这样还会耽误你们的好事。” “什么好事不好事的,为什么从你嘴里说出来就感觉那么不对劲呢。”李玉娇有些嫌弃的看了一眼杜俨之。 杜俨之笑道:“言归正传,我要写信给谢大哥,你到底要不要和他说点什么?” “不用,”李玉娇十分干脆的拒绝了杜俨之的提议,“先办正事,私事等他回来以后再慢慢办。” “好!”杜俨之点了下头,忽而笑道,“那还是请师妹移步到我房里吧,书桌和笔墨纸砚什么的都在里头呢。” 李玉娇扯了扯唇角,避嫌避嫌,避到最后还是要进去。 如今便也只好落落大方的朝杜俨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 杜俨之房内的陈设十分简单,和他那自来熟喋喋不休的性格截然不同,房间里干脆利落的就只有一张床,一张书桌和一个书架。 他见李玉娇进来以后目光直接落在了自己的书架上,便道:“有喜欢的书就尽管翻阅,就算我不在家的时候也可以。” 李玉娇摇摇头:“师父那里的书够多了。” “是吗?”杜俨之拆台,“上次不是被夏阳给烧了么?” “额……你说的对。” 杜俨之闻言呵呵笑了:“我说过,我就是你的兄长,你我之间,不必客气。” 说话间已经在书桌上把信纸铺开了,又利索的磨好了墨:“我先让谢大哥遣人查一下火油的事情,然后刚才你所说两国贸易的之事就由你来下笔,如何?” “好的。”李玉娇从杜俨之手中接过墨条,“你写吧,我来磨墨。” 杜俨之掀开袍子,坐了下去,抬笔的时候顿了顿,眼角余光暼了一下一旁磨墨的纤纤素手。 在心中笑自己,这是否就是传说中的红袖添香呢? 忽然想起在漠西的那个夜晚,他折身回梅娘的小茶馆取衣服,她就是挽了一截红绸,围着篝火和谢大哥,翩然起舞。 他抿唇低低叹息了一声,手下的动作飞快。 不多时就将自己的部分写好,将笔搁下,起来换了李玉娇。 李玉娇字写的比杜俨之的慢,眼见着天就要黑了,杜俨之也没有催促。 屋内安静了片刻,他忽然说:“假如两国贸易开通了,你想必也不会和谢大哥长久分开在两地吧?” ☆、576 铺后路 李玉娇手上动作不停,头也没有抬一下。 径直回答:“是啊,又不是牛郎织女,自然是想朝夕相对的。” 杜俨之淡淡唔了一声。 又说:“我看夏阳走后,你就替补了上来,但你迟早也是要走的,趁着我在,我得给我爹再物色一两个小学徒,否则以后明善堂就忙不过来了。” “你看小五怎么样?” “他?”杜俨之摇摇头,“培养他做个收钱管钱的掌柜的他可能比较感兴趣,叫他当大夫还不如把他丢到军营里。” 李玉娇闻言笑出了声:“也是,如果小五真有这方面的天赋的话,师父也不至于这样浪费了他的才能。” “是啊,所以我说要招两个学徒来。” 说到这,李玉娇忽然停下了笔,认真的看着杜俨之:“要不然招个女娃吧?” “我没意见,不过带人是我爹带,得和他商量。” 李玉娇笑笑:“你好好表现,把师父哄的开心了,你说什么他都会答应的。” “我要有这本事我也不会离家这么多年了。” “可是这不是你说的么,你说觉得师父他变了。再说自从有了我,城中有很多妇人女子都来找我看病,我出诊的价钱也不低,这对咱们医馆来说也是好事一桩。” “厉害,你的出现,改变了我们整个平安镇,说不定日后还会改变整个漠西。”杜俨之笑的露出了两个大酒窝,目光灼灼的看着李玉娇。 李玉娇微微笑了笑:“没你说的这么玄乎,我觉得不管是人还是事,总是在变化的,只是有的变的慢的你看不见而已,这时候忽然跳出来一个人推一把,你就觉得这个变化十分的明显了。” “是啊,可不是每个人都有这样的本事和远见跳出来啊。” 李玉娇眨了眨眼:“师兄你这是在夸我吗?” “才听出来,刚才是夸的不够明显吗?” 李玉娇张了张嘴,一个字还没说出来。 就听杜俨之又奇奇怪怪的问:“谢大哥见过这样的你吗?他懂你吗?” “他……”李玉娇皱了皱眉,“你这么问是什么意……” 一句完整的话还没说出口,忽然就见杜夫人找了过来:“你们两个孩子怎么在这里?找了一圈没有找到,晚饭好了,快出来吃吧。” “好的娘,马上就来,等我们把信封好。”杜俨之笑嘻嘻的回。 杜夫人顺口就问了一句:“给谁写信啊?你们俩写啊?” “给谢大哥写!我有正事,师妹是有私事。” 李玉娇忙澄清:“不是的师娘,我也是正事,师兄这是故意打趣我。” “你啊你,”杜夫人闻言在杜俨之的脑袋上点了点,“都多大的人了还这么顽皮。” 杜俨之双手搭在杜夫人的肩膀上:“儿子不管多大,在娘面前始终都是您的孩儿。” 杜夫人高兴,拍了拍杜俨之的手背:“好好好,就你能说,快点和你师妹一起过来吃饭。” 说完先走了出去。 杜俨之见李玉娇已经把信吹干,便找出一个信封将信封了起来,揣进了怀里,一边又向李玉娇解释:“我马上把信送出去,你让爹娘稍微等我一下。” ☆、577 童养媳 等杜俨之从官驿匆匆赶回来的时候。 就见一大家子人围在饭桌前说说笑笑,也没动筷子,专程就等着他回来一起吃呢。 他远远的见着,心中的一根弦忽然深深被触动。 虽然军营里也有许多兄弟,但到底和在在家中的境况不同,一家人里,有爹有娘,有弟弟有妹妹的。 对,李玉娇就像是他的妹妹,小五就像是他的弟弟。 他看着他们,脸上不禁露出一个笑容来。 等走到近前的时候才发现,一圈人中,大家都脸上带笑,就连他那个严肃的老爹也是,但唯独只有小五,一张脸涨的通红。 杜俨之便走上前去,在小五肩头拍了一下:“你这是怎么了,闹什么笑话了吗?” 小五把头低的更很了。 杜俨之下意识的看向李玉娇。 李玉娇笑着说:“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刚才我们说的招女学徒的事情已经有眉目了。” “哦?”杜俨之狐疑的看向小五,“他不要做男徒弟、要做女徒弟啊。” “你这是什么话?”杜夫人皱眉瞪了杜俨之一眼。 “那是怎么回事啊?” 李玉娇憋着笑,低声在杜俨之身侧说:“是小五家的童养媳。” “童养媳?”杜俨之感到十分不可思议,立即拔高了声调。 小五羞的面红耳赤,恨不得跳起来捂住杜俨之的嘴。 杜俨之上下打量了小五一眼:“看不出来啊林小五,你居然还有童养媳?我都没有的你居然有?” 小五红着脸暼了杜俨之一眼:“这……这不很正常吗?公子你有什么好羡慕的,你想要的话老爷夫人现在就可以托人去给你说媒。” 小五话音才落,杜夫人便说:“是啊衍之,我听你爹说,这次你在家能多呆一段时间,既然如此,我就让媒婆帮你相看相看吧,如今你年纪已经不小了,和你一样大的早就成家立业了……” 杜夫人一席话还没说完,就被杜俨之匆匆打断:“哎呀娘,吃饭吃饭,饭菜都凉透了。” 说着一撇头,就去请一旁的杜大夫:“爹,您快上座。” 哪料杜大夫也是十分的不给面子,铁着一张脸训斥杜俨之:“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如今我和你娘年纪也大了,也没个孙子可以抱,想当年我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你的大姐就……” 从前李玉娇只当师父是个严肃的人,不想他教训起杜俨之起来居然也这么……话多。 总算知道杜俨之那张口闭口、犹如滔滔江水的口才是怎么来的了。 忍不住便无声的笑了笑。 可才弯起了嘴角,就见杜俨之已经把战火引到了她的身上。 杜俨之道:“军营里的老爷们都这样,拿个近一点的打比方,就说谢大哥,不也是今年才成婚,到现在膝下也没一儿半女的。” 正在扒饭的李玉娇:“……”跟我们家有什么关系。 就听杜俨之又说了:“娘,你有空也说说师妹,她娘不在身边,很多事情都不懂的,传宗接代才是大事。” 李玉娇吞了口饭,忽然抬头对杜夫人说:“师娘,我堂姐的婆母康妈妈是个不错的媒婆,给人牵线搭桥最擅长了,我明天就叫她送些姑娘的画像来吧。” 杜夫人闻言眼睛一亮:“好啊好啊。” ☆、578 我不答应 杜夫人干脆将手中的筷子也放了下来,专心询问起儿子来。 “衍之啊,你喜欢什么样的姑娘,你告诉娘。这样娘也好托媒人挑选。” “娘,好好吃顿饭不行么?能不能别问这些了。”杜俨之避而不谈,“咳咳咳,我呛到了,我要喝口水。唉,这里没水,我去厨房。” 杜俨之说完,一会儿就消失的没影儿了。 杜夫人见状,眉头紧锁:“怎么会这样呢,这孩子怎么会这样抵触婚姻大事呢。” 她想了想,忽然对李玉娇说:“玉娇,你上次去漠西呆了一段时间,你告诉师娘,衍之他是不是在漠西有相中的姑娘了?” 李玉娇仔细的想了想,摇了摇头:“好像没有吧。等明天我先让康妈妈送些姑娘的画像过来,说不定等师兄看到了喜欢的姑娘他就改口了呢。” “也好,那就这么办。”杜夫人拍了拍李玉娇的手,“辛苦你了。” “不辛苦,”李玉娇笑着回说,“为师傅师娘分忧是徒儿应该做的事情。” 屋外的杜俨之闻言,把刚跨进门槛的一只脚给收了回来,忽然觉得这饭菜也没那么好吃了,简直味同嚼蜡。 吃过了晚饭以后,杜俨之主动提出要送李玉娇回家。 此时天色已晚,李玉娇并没有拒绝。 刚出医馆,李玉娇就发现,杜俨之的脸色变了。 不是很高兴的样子。 她想着应该是为了刚才饭桌上师父和师娘逼他成亲的事情,而自己好像也火烧浇油了。 所以即便是知道他为何心情不好,也没有说话。 直到快要走到李玉娇家门口了,杜俨之才终于绷不住了:“你是我师妹么?” 李玉娇眼珠子转了转:“是啊。” “那……好歹我也是你的师兄啊,你除了为师父师娘分忧,难道不应该也为我这个做师兄的分忧分忧吗,你忘了你的第一本医术是谁赠给你的吗?你忘了你还差我一件事没做么?” 李玉娇皱了皱眉头:“师兄想让我怎么分忧?” “我就想让你别让什么康妈妈李妈妈的给我娘送姑娘画像!” 李玉娇.点点头:“那,我帮你做了这件事情,那个约定就此作废了?” “不行!”杜俨之立刻抬手拒绝,“这么芝麻大的一点事你就要动用我们之间的约定吗,我不答应。” 李玉娇掩唇笑了笑:“那师兄你想怎么办?” 说话间,已经走到李玉娇家院子门口。 正在此时,院子的门被人从里面打开了。 来开门的是谢桃,她见门外站着的人果然是李玉娇,便道:“玉娇姐姐,我就知道是你,听出了你的声音来了。” 说罢看向杜俨之,盯了一会儿才认出来,甜甜叫道:“衍之哥哥。” 杜俨之忙换上一副笑脸:“桃桃吧,半年不见,又长高了,越来越漂亮了。” 谢桃笑的灿烂:“谢谢衍之哥哥,你们不进来吗?” 李玉娇看了一眼杜俨之:“我们与小荷一家住在一起,师兄要不要进去坐坐?” ☆、579 想老牛吃嫩草? 若是只有她们一家人,那进去坐坐喝杯茶也无妨。 不过既然与别人同住的话,杜俨之还是选择了离开。 想了想不甘心,又说:“师妹,你等下再进去吧,我还有几句话要对你说。” “好,”李玉娇这便看向谢桃,说,“桃桃,你先进去吧,谢谢你来给我开门。” 谢桃十分懂事,见他俩还有话说,跟杜俨之道了再会以后便转身回了她自己的房间。 杜俨之朝墙根处走了两步,招手叫李玉娇过来。 李玉娇走了过去:“什么事这么神秘?” “呵呵,”杜俨之双手一抱,往墙上一靠,“明天,后天,不管是哪一天,你都不许叫人给我娘看姑娘画像。” “可就算没有我,师娘自己也会去找人张罗的。” “我娘那里我自有办法,她这个人没有主见,最经不起人撺掇,像你这样目的明确的,跟她一说她马上就要开始行动了。” 李玉娇暼了他一眼:“那谁让你在饭桌上让我难堪的,好好的你说起我和谢大哥来做什么。” 杜俨之眉头紧皱:“我那不是拿你们当幌子么,你们反正已经成亲了,让我拿出来念叨念叨有什么不可以的。” “可是师娘也是为你好啊,师兄你今年贵庚啊?” “我二十一,不,二十!”杜俨之立即改口,“我生辰还没到呢。” “二十也不小了,师娘说的话很有道理啊。师兄,你是不是有心仪的姑娘了?” “你……”杜俨之忽然停顿了片刻,“你看出来了?” 李玉娇惊讶:“还真有?” 杜俨之见她这幅样子,吁出一口气,随即贼贼笑道:“没错,你要是还帮着我娘助纣为虐的话,那我就只能说有心上人了。” 李玉娇好笑:“那你就说呗。”居然还一副威胁自己的样子。 杜俨之不安好心:“这可是你说的,那到时候我就跟我娘说我看上谢桃了。” “什么?”谢桃的名字此刻从杜俨之的嘴里吐出来,简直犹如平地一声惊雷,“你是认真的吗?” “认不认真看你态度,小五都能有童养媳了我也可以有。” “你!”眼前的人要是谢鹤江的话,李玉娇这就要动手去打了。 “你怎么这样,桃桃不过十二岁,你大她快要十个年头了,你居然还想……老牛吃嫩草!” “那我不管,反正你不能帮着我娘一起搞我,否则我就这么说。” “算你狠!” 杜俨之得意洋洋的耸耸肩:“所以我这就算是保住我们之间的约定咯!” 李玉娇没好脸的瞪了他一眼,头也不回的走进了院子里,哐当一声把门给关上了。 杜俨之望着那扇紧闭的门,笑的合不拢嘴,哈哈,总算赢了她一回。 等到隔日,杜夫人再向李玉娇问起姑娘画像的时候。 杜俨之就在一旁咳咳嗽嗽的,李玉娇虽然不情愿,可只好遂着杜俨之的心意说了谎:“师娘,康妈妈说最近忙的很,等过段时间闲了再把画像送过来呢。” ☆、580 将军不如布 可等过了段时间,杜俨之招的小学徒来了,小五家的童养媳也来了。 小姑娘李玉娇带的比较多,这就更加的忙碌了起来,杜夫人也不好总拉着她问画像的事情了。 后来又不知道杜俨之用他那三寸不烂之舌跟杜夫人说了些什么,总之她好像渐渐的,就把这件事情抛在了脑后…… 此时接近月底,李玉娇一天比一天忙,好在现在医馆里多了一个杜俨之,否则她老外出,虽说她不是靠在医馆当坐堂大夫挣钱的,到底也怕惹得师父不开心。 不过杜大夫也并未因为这件事说过她什么,这让李玉娇的心宽慰了不少。 这天上午,她正在作坊里忙着赶制新一批冬衣的事情,忽然听有人说明善堂的杜大夫来了。 李玉娇还以为是师父来了,心中正觉得纳闷,忙出去迎。 一见门口站着的那个瘦长背影,才知道来的是杜小大夫,看他正在和守门的侃侃而谈的样子,就不像是有什么了不得的惊天大事。 便喘了口气,放慢了脚步,走过去问道:“杜小大夫,你找我?” 杜小大夫,杜俨之很久没有听到过这个称呼了,不禁也回了李玉娇一个:“李大夫,是的,我找你。” “什么事?能不能别卖关子?” “哈哈,你越发的性子暴躁了。” “这顶多算是性子急吧。”李玉娇撇撇嘴,“你不说话那我进去忙了。” “唉别别别,”杜俨之忙抬了抬手,“我来是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的。谢大哥回信了。” “这么快?”李玉娇面上终于露出一丝喜色,“谢大哥可是说了什么吗?” 杜俨之点了点头:“他在信中说了,十日内返回平安镇,我看了一下,信件发出的时间正是十日前。” 听完这话,李玉娇完全掩饰不了自己唇边的笑意了:“也就是说今天他就要回来了对不对?” “没错!”看李玉娇高兴,杜俨之的嘴角上不禁也挂起了一个笑容,“要不你回家等着吧,也别在这绣坊里呆着了。” “好!”李玉娇笑的满面春风,不过片刻,又改了口,眉头紧皱着说:“不行,我想了想,我这里暂时走不开。头批冬衣就是这个环节出了问题,我必须得亲自盯着,否则功亏一篑了。” “啊?”杜俨之扬了扬声调,拔高声音问道,“我的小师妹啊,难道在你的眼里,在你的心中,谢大哥居然还不如几件衣裳重要么?” 李玉娇闻言皱眉:“话不能这么说,这衣服要是做好了之后才发现问题,再想要改那就可难了。至于谢大哥……” 李玉娇顿了顿,语气中不乏遗憾和自责:“他要回来,虽然第一个出门去迎接他的人不是我,可是我人在这里,心也可以想着他,我想他会理解我的,他很懂我。” 李玉娇抿唇,深吸了一口气,两眼有些呆呆的望着不知名的某处,她仿佛看见谢鹤江推门进院子,却没有见到她,眼中顿时流露出了毫不掩饰的失落之色。 她咬了咬牙,对杜俨之说:“师兄你先回吧,我忙完这里的事情就回去了。” “唉。”杜俨之夸张的叹了一口气,摇头晃脑的跨着步子走了出去,然后就对着院外那一堵高大肉墙嘲讽的说:“唉,谢将军你也不过如此嘛,在我师妹眼中,你连几匹布都不如,哈哈哈。” ☆、581 你不是在做梦 杜俨之笑的倒是开怀。 可李玉娇却惊住了:“你……” 等她反应过来后,立刻大步流星的走出了院门,气息急促,心怦怦直跳。 果不其然的,真叫她在院墙下面看见了谢鹤江! 几个月不见,感觉他的脸好似又瘦了一圈。 “我……是在做梦吗?”李玉娇感到不可置信,他怎么会就这样猝不及防的出现在自己眼前。 也许是风把沙子吹进了眼睛里吧,眨眼的功夫,泪珠子就顺着她洁白的两腮滚落了下去。 直看的谢鹤江眉头一紧:“不是!” 说完伸出长臂,猛的把人捞进了自己怀中,紧紧的抱着她,实实在在的抱在了胸.前,才带着笑意的说:“这是怎么了,怎么还掉眼泪了?” 李玉娇本来见到他只是高兴,可是现在听他这么一说,便就感到委屈了起来。 一瘪嘴说:“还不都怪你,不在我身边,我一个人这么忙这么累晚上回去还要一个人睡,也没人给我暖被窝。” 谢鹤江听出了她话中撒娇的味道了,不禁沉声笑了笑,大手在她的头发上轻轻抚.摸:“好,都怪我,但你看我现在不就回来了么?今晚上就给你暖被窝。” 李玉娇闻言脸一红,轻嗯了一声,张开双手将谢鹤江抱的更紧了。 完全旁若无人的样子。 所以一旁一直被忽略的人心里就有些不好受了,只好干咳了几声:“差不多就行了啊。光天化日的,成何体统。” 这……? 李玉娇闻声从谢鹤江的怀抱里钻了出来:“湛……湛世子?”他怎么来了? 李玉娇赶紧和谢鹤江分开,站到谢鹤江一侧去了。 正要向齐湛行礼,被他匆忙打断。 齐湛道:“我这次是微服出巡,你可千万别来那一套暴露了我的身份。” 李玉娇.点了点头:“知道了。” “知道就好!”齐湛背着双手,大剌剌的踏进了李玉娇家的作坊,口中念念有词道,“我来看看你做的究竟是什么宝贝东西,丈夫回来了也不知道去迎,现在本世子要来和你商讨正事,那你岂不是也不能奉陪了?” 看他说话的那样子,哪里像是急着要商量正事的样子。 李玉娇与谢鹤江对视一眼,希望能从他那里得出些什么讯息来。 哪知谢鹤江却只是看着她笑。 李玉娇瞪了瞪他,低声说:“呆了你!” 谢鹤江继续笑而不语,垂在身侧大手忽然碰了一下她的手,然后紧紧握住捏在了掌心里。 “这么多人呢!”李玉娇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小声的埋怨着,却也始终都没把自己的手给抽出来。 齐湛回头正好看见两人这拉拉扯扯的一幕,忽然长叹了一声,摆摆手说:“算了算了,今日且不谈正事了。” 对李玉娇说:“你忙你的吧,我也累了,今夜好好休整,待到明日再来寻你。” 说罢又背着个手转身,和谢鹤江擦肩而过的时候在他胳膊上拍了拍:“你就不用管我了,好好的陪陪你的夫人。” 冲谢鹤江挑了个眉后,齐湛上前去拉了杜俨之:“走走走,带我去你们这里最好的客栈,我的骨头都快颠散架了。” ☆、582 你没有我想你的多 “这是你的作坊?” 谢鹤江一双漆黑眸子在院子里扫了一圈后,最终回到了李玉娇的脸上:“你瘦了。” “最近,”‘比较忙’三个字还没说来。 李玉娇忽然改了口:“我这是想你想的,想的茶不思饭不想的,所以就瘦了。” “哈哈哈。”谢鹤江听罢,看着李玉娇,笑的眼睛都弯了起来。 “你笑什么!”此刻前院里也没什么人,就他们两人,李玉娇气的在谢鹤江胳膊上拧了一下,“我说的话就有这么好笑吗?” 谢鹤江抬手在脸上摸了摸,带着茧子的指腹滑过她娇嫩的肌肤,引得她面皮一阵发痒:“我怎么就这么不信你呢。” “为什么不信,我就是想你了难道还有假?” 谢鹤江摇头:“那你肯定没有我想你想的多。” “这要怎么比!”李玉娇咬牙,“你倒是说说看!” 谢鹤江勾唇笑了下,迅速的扫了一眼四周,见没人,飞快的搂住李玉娇的杨柳细腰,将她往自己胸.前一提。 又按着她的背,将她贴近自己,下巴搭在她的肩膀上,声音低沉嘶哑的问:“你可感受到了我有多想你?想你想的不能自已,太难受了。” 早就不是未经人事的小姑娘了,两人现在贴的这般近,李玉娇哪里感受不到此刻正抵在自己|月退|窝处的灼热****| 睨着眼挑了他一下,也没挣脱开,而是坏坏的曲起了膝盖,向上滑了滑,直到几乎就要碰到禁地,被谢鹤江的另外一只大手给捉住。 她才改而用起了手,抬手在谢鹤江的下巴上挑了一下,用带了些慵懒的语调说:“晚上洗干净了在床上等着你娘子我。” 鲜少见她露出这样媚眼如丝的神态来,哪怕在榻上也是没有过的,谢鹤江看着看着,呼吸倏地紧了起来,胸口也开始上下剧烈的起伏。 李玉娇喜欢看他为自己双眸燃起两把火的样子,更喜欢他身上的那股子男人气息紧紧的将自己包围。 但这是在错误的时间和错误的地点,到这里也就够了。 她便克制的收回了手脚,又轻轻推了谢鹤江一把:“我还要进去看着她们点儿,你要是累了,我就先带你进去休息一下,等我好了就叫你一道走。” 谢鹤江顺势捞起了李玉娇的手:“就不可以陪我一起休息会儿吗?” 瞧他这眉心蹙起的样子,李玉娇不禁感到好笑:“请问谢将军,你这难道是在撒娇吗?” “就想再多看你一会儿。” 这话听在耳朵里,李玉娇的心里其实是快活的,可她手头上真的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 叹息一声,道:“好,那我就陪你,她们做错了大不了返工,客人买回去发现有瑕疵那退回来重做就是。” 说着就要领谢鹤江去休息。 意料之中,谢鹤江出言反对了。 他握着她的肩膀,把她朝相反的方向推了推:“你忙。我确实有些累了,你告诉我哪里可以休息就是了。” 李玉娇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目露感激,握着他的大手在柔嫩双掌里摩挲了下:“谢谢你。” ☆、583 这嘴怎么了? 听她言谢。 谢鹤江笑了笑,只是抬手在她发顶摸了下:“傻阿娇。” 李玉娇抿唇笑了笑,抬手一指对面一个房间,道:“推门进去就是了,我会和她们打招呼,让大家不要进去打扰你的,你就安心的休息吧。” 说完又飞快的补充了一句:“好好的恢复体力。” 然后也不给谢鹤江再说一句话的机会,拔腿就往里头去了。 躺在泥地里都能睡着的谢鹤江,一点也不择床,身子一挨上塌就睡着了。 也不知道睡了有多久,忽然感到额头上的肌肤痒痒的。 谢鹤江下意识的就一把钳制住了在自己面上游.走的那只手。 睁开眸子刚要呵斥,一见是李玉娇,脸上的神色才有所缓和,瞬间变成一个笑容。 又改轻柔的握住了她的手。 刚醒的谢鹤江,声音还有些嘶哑,带了几分慵懒,沉沉的问:“都忙完了?你是……” 话还没说完,下唇就被两拍贝.齿给轻轻咬住了。 那是他的小妻子,忽然吻了过来。 谢鹤江喉间溢出一抹轻笑:“这就等不及了?” 一双大手却是毫不含糊的在小妻子的背上摩挲了起来。 李玉娇气他居然这个时候还有心思说话,长舌直驱而入,占领了他口中的城池。 谢鹤江万万没想到,他的阿娇居然还懂得强攻,片刻错愕后,是意外的享受。 许是见他久久不动,李玉娇渐渐的感到有些挫败,力度也小了起来。 刚想和谢鹤江分开,来观察一下他此刻脸上的表情。 可是谢鹤江哪里准许,便扣住了她的脑袋,又把她按过来,加深了这个吻。 这一吻,到最后便是落得个衣衫散乱的后果。 两人顾忌到场合,这才作罢。 出门的时候,谢鹤江看了李玉娇一眼,一脸餮足的说:“我喜欢你今天的唇色。” 李玉娇摸了摸双唇,瞪了谢鹤江一眼,不用说,现在一定又红又肿。 只好拿手略略挡住了。 街上好些人都是认识她的,见了她都叫她李大夫。 有好几个人见她捂着嘴,都关心的问她,嘴.巴怎么了…… 这可叫李玉娇怎么回答,只能谎称有些咳嗽。 每每撒一次这样的谎,都要给谢鹤江一个白眼。 可她人长的好看,就算是斜眼都自带风情,何况情人眼里还出西施。 所以不管她怎样,看在谢鹤江的眼里都是小女儿的娇俏可爱。 后来谢鹤江实在不忍心她这样,便忽然驻足,叫住了她:“你等等。” 李玉娇掩着嘴.巴:“你要干什么?” “买个东西。”谢鹤江面上带笑的说。 李玉娇有些急:“这都什么时候了,不能先回去再说吗,你要买东西明天后天有的是时间呢。” 谢鹤江坚持:“不,我就要现在买。” “你怎么这样!”李玉娇气,“这点小事你都不愿意听我的了。” “稍安勿躁!”谢鹤江按了按李玉娇的肩,“你稍等,我马上就回来。” 人都走了,李玉娇还能说什么,只是垂着头假装在地上找东西,希望不要有人上来搭讪问他‘唉,这不是李大夫吗,这嘴是怎么了?’ ☆、584 糖葫芦 李玉娇在原地无聊的转来转去, 忽然撞到一堵肉墙。 不用抬头也知道这是谁,因为这肉墙是自己撞过来的,而且胸膛上还有自己早上用的茉莉香头油的气味。 除了谢鹤江,这世上也再没有旁人了。 “买好了?”李玉娇头也没抬,拉着谢鹤江就往前走。 谢鹤江好笑,没乖乖听话。 他不乖乖听话的后果就是,即便是李玉娇使出了全身的力气都没能拉动他这座小山。 李玉娇抬头,正要说上谢鹤江一两句。 就见谢鹤江忽然递了一串糖葫芦到李玉娇的面前:“给你。” 李玉娇看了看糖葫芦,又看了看谢鹤江:“你就是去买这个了?” “是啊。” “可是我没说我要吃啊。” 谢鹤江似笑非笑:“我看你走路捂着嘴,头都要垂到地上了,这个给你岂不是正好?” 李玉娇仔细想想,好似还真是这个道理。 她手里要是拿一串糖葫芦,嘴唇红肿肿的,就算身边跟着个男人又如何,还不行她吃糖葫芦把嘴唇吃成这个模样吗! 她一把接过糖葫芦,仰头笑着看向谢鹤江:“我的谢大哥还是挺聪明的!” 谢鹤江有模有样的点点头:“承蒙李老板看的起。” 李玉娇被他这个样子逗笑,自己咬了一个糖葫芦到嘴里后,就把串儿递到了谢鹤江的嘴边:“唔,你也吃一个,特别的甜。” “你吃吧。”谢鹤江没有张嘴,格了格李玉娇手中的糖葫芦。 李玉娇见他这样动作,秀眉蹙了蹙:“你不是嫌弃我脏吧?” 谢鹤江好笑:“傻不傻,你的口水我都吃过了,我还嫌这个?” “那你吃一个!” 谢鹤江摇头:“我吃的快,吃完之后我又想吃你了怎么办?” 李玉娇盯着他看了半晌:“你是认真的吗?” 谢鹤江搂着她腰身的手紧了紧,剑眉一挑,道:“你说呢。” “那我还是自己吃吧。” * 两人没有径直回家,而是去铺子上买了些酒菜。 回到家中以后,李玉娇便亲自下厨,由谢鹤江打下手。 切菜的时候,李玉娇的手不小心滑了一下,左手食指上给削掉了一块皮,当时就见了血。 听她一声轻呼,谢鹤江立刻就从灶膛后面起了身。 走过去抓着她的手,皱眉:“怎么这么不小心。” 赶紧舀了一瓢冷水给她冲了冲,抢过了她手中的菜刀,道:“我来吧!” “不用,伤口不深,马上就不流血了,还是我来吧。我怎么能让你切菜呢,要是给别人看见那是要笑话我们的。” “一边去。”谢鹤江没有理会她的话,轻轻就把李玉娇推到了一旁,“茄子切片还是块?” 李玉娇没有和谢鹤江抢切菜的活儿,而是跑到灶膛后面的小板凳上坐了下来,托着下巴,着迷的盯着谢鹤江:“随便,你切什么样我都能烧出美味来。” 谢鹤江撇撇嘴:“那我不管,直接大卸八块了。” “好,”李玉娇喃喃的说,“谢大哥你知道吗,其实你回来我也不需要你生火,也不需要你切菜,你只要站在我旁边陪着我,我知道你在我身边,我知道我们在一起,我就很开心了,真的。” 谢鹤江那生疏的切菜动作停顿了下来…… ☆、585 天怎么还不黑 听他的阿娇这么说。 谢鹤江忽然觉得心闷闷的疼,好像有人拿着钝器,在一下一下的敲击,却又不肯给个痛快一样。 他的眉头紧紧的皱着,忽然又松开。 “你怎么能抢我的话呢?”谢鹤江此刻很想冲上去,就这样顺势狠狠的把她按在她身后的墙壁,亲她也好,压她也好,总之就是想要告诉她,“这正是我想要对你说的话。” “是吗?”李玉娇近乎贪恋的看着自己的男人,“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心有灵犀一点通吧。” 谢鹤江握着刀的手紧了紧,有些烦躁的看了一眼外头的天色。 为什么,天居然还没有黑? 早知道天黑的竟然如此之慢的话,那他就应该在路上跑的慢些。 饭菜做的一半的时候,谢桃回来了,紧接着是谢枫。 谢桃一进厨房,看到谢鹤江又是意外又是惊喜。 随即就接过了谢鹤江手中的活儿,等到谢枫回来以后,谢鹤江便彻底的从厨房退了出去。 过了没多久以后,白荷一家人也回来了,白荷和白荷娘也进来帮忙,男人们则都在院子里谈天说地。 等到摆好饭菜,所有人都上桌的时候,院子门忽然被人给敲响了。 “这个时候会是谁来?”白荷娘回头看了一眼,又捣了捣白荷爹的胳膊,“你去看看。” 白荷爹便一咕噜从凳子上站了起来,快步走过去开门。 没一会儿就听他说:“这不是杜小大夫吗,真是稀客,吃过饭了没有?没吃的话就在我们这里吃,饭菜刚上桌还没有开动呢。” 紧接着便传来了杜俨之爽朗的笑声:“那正好,我还饿着肚子呢。” 说话间,人已经来到了厅中。 一张八仙桌,李玉娇和谢桃坐一方位置,谢鹤江和谢枫兄弟两人一方,白荷母女带白荷弟弟一方,白荷爹和裴昭一方。 杜俨之此刻来,倒是没地方坐了。 谢枫见状,忙起身,要把自己的位置让给杜俨之。 杜俨之来了便是客,谢枫要让他也无可厚非。 李玉娇见了便说:“那阿枫就来和我们挤挤吧。” 谢枫这便去坐在了妹妹谢桃身边。 都落了座,便开始吃饭,谢桃的饭量惯来小,她吃了一小碗就回了自己的房间。 白荷爹因为明天还要早起,就没敢多喝,一顿饭吃到最后就只剩下谢鹤江和杜俨之还在喝酒了。 白荷娘和白荷撑着不睡,想着一会儿要帮忙收拾桌子,被李玉娇给赶了回去睡觉。 见人都走光了,李玉娇正准备回头劝谢鹤江和杜俨之歇了的,就见谢枫还坐在桌子前。 便上前去问他:“阿枫你不困吗?明天早上你还要去茶庄上工呢。” 杜俨之听了,一条胳膊搭在了谢枫的肩膀上:“阿枫正在听我说谢大哥的辉煌战绩呢,你也别走,你也坐下来听听。” 说着给谢枫倒了一杯酒:“来!喝!我跟你说,我们在漠西哪里会用这种小杯子,我们都是大碗大碗的喝,一坛子一坛子的喝!” ☆、586 在房里等我 李玉娇见杜俨之双颊已经泛红,摇了摇头。 笑着对谢鹤江说:“谢大哥,你的这位兄弟喝醉了,快拦着他点儿。” 说着又伸手把谢枫面前的一杯酒给端走了:“阿枫还小,娘也不许他喝许多酒的。” 谢鹤江笑看李玉娇,大半坛子酒下来倒是没把他喝醉,反而把他一双漆黑眸子喝的更亮了。 “好,那这杯酒我喝了。”说着握住李玉娇的手,就着她的手把一杯酒吞入了腹中。 杜俨之酒量不行,喝的有些大了,这个时候往往不太好能控制自己的情绪。 他见眼前这一幕,心里忽然酸酸的,看向自家大哥和小师妹的眼神也变的怪怪的。 羡慕里带着嫉妒。 杜俨之的理智还在,他知道自己的这种想法是不对的。 也不知怎的,眼角余光忽然就瞥见了谢枫。 那一刻杜俨之有些错乱,他感觉谢枫看着谢鹤江和李玉娇的眼神和自己看他们的眼神有些像。 这不好! 这不对! 杜俨之双手撑着桌子,从凳子里抬起脚,搭在谢枫的肩膀上,大舌.头结结巴巴的说:“送……送我出去吧。” 谢枫许也是醉了,站立有些不稳,一起来,就和杜俨之一起双双跌倒在地上了。 李玉娇和谢鹤江见状,连忙去扶。 杜俨之逞能,自己从地上爬了起来,趴在桌上:“不用!不用你们扶!我杜俨之千杯不倒的人物,小小半坛子酒还想把我撂趴下,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你们,你们谁也别碰我,我趴一会儿就好了。” 他都这么说了,李玉娇也就不再管他。 转而去扶还坐在地上的谢枫。 谢枫甩了甩头:“玉娇姐姐,让我在这里坐一会儿吧。” 李玉娇见这两人,叹了口气:“你们等等,我那里还有些蜂蜜,给你们泡些水来。” 等她端了蜂蜜水过来的时候,就听杜俨之在那里比手画脚的说话。 他看着谢鹤江:“你……回来是为了看媳妇,湛世子,湛世子他来我也知道的,他肯定是来查涝灾……赈灾银两短缺的那件事的……只有我……我回来我就没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我……” “衍之,别说了。” 先前说些胡话也就算了,现在都提到湛世子行踪了,谢鹤江立刻就要打断他。 可一个醉鬼哪里能听得进去旁人的话,好在关于齐湛这次南下的事情杜俨之只提了一嘴就没再提,絮絮叨叨的开始说起他自己家里的事情。 李玉娇见他醉的不轻,皱眉对谢鹤江说:“家里我也没备醒酒汤,这个先给他凑合着喝了吧。” 谢鹤江接过了碗,只杜俨之不肯配合,他只好动用武力,掐着杜俨之的双颊迫使他将蜂蜜水喝下去。 反观李玉娇这边,谢枫就听话多了,他乖乖的喝完蜂蜜水之后,就自己回了房间。 再看杜俨之,只听鼻翼间已经响起了轻微的鼾声。 李玉娇见状,好笑的问:“刚才还吵吵嚷嚷的,现在就睡着了吗?” 谢鹤江面无表情的在杜俨之脚上踹了踹,点头说:“唔,真睡着了。” “那怎么办?我们这里也没有多余的房间了。” “左右距离明善堂也不远,我背他回去吧。”谢鹤江说,“你先歇着吧,在房里等我。” ☆、587 不分彼此 “不,”李玉娇摇了摇头,“天太黑了,我要帮你打灯笼。” “也好。”谢鹤江满眼.宠.溺的看着李玉娇,抬手在她的头发上摸了摸。 李玉娇这便去提了灯笼来:“我们走吧。” 等到李玉娇和谢鹤江走出老远后。 院子里忽然落入了一个黑影,轻车熟路的翻进了谢枫的房间。 * 夜凉如水。 谢鹤江背上背着睡熟了的杜俨之,身旁是他那娇俏可人的小妻子。 街道两边的人家和铺子早就熄了灯,一时间,只能听到他们自己的脚步声。 “冷吗?”谢鹤江问李玉娇。 李玉娇搓了搓手背:“是有点冷,这都到年底了呢,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下今年的第一场雪。” “那我走快一点,我们也好早点回去。” “别,不用。”李玉娇挽住了谢鹤江的胳膊,“天黑着呢,往前的路有些坑坑洼洼的,我们还是走慢点好。” “嗯。”谢鹤江点了点头,脚下的步子却是越发的快了。 李玉娇望着前头黑的几乎看不见的路,说:“在平安县住了这么久,这还是我第一次大晚上的在街面上走呢,和白天里完全是两个样子。” 谢鹤江闻言,笑着看了李玉娇一眼。 忽然用一种悠远的语调回忆道:“这却不是我第一次夜间在平安县的街头行走了,那时候背上背的可不是衍之。” “那是谁?” “通常都是背着桃桃,牵着阿枫。”谢鹤江笑道,“如今再走一遍,感觉那些日子仿佛就在眼前。” “是桃桃和阿枫小的时候吗?我不知道原来你们还在城里呆过。” “对啊,我之前不是和你说过么,正是因为我们在外头漂了好些年,所以爹娘带着桃桃和阿枫回去的时候,村子里才没有人怀疑他们不是亲生的。” 谢鹤江回忆道:“那时候的日子过得可真是苦,我还小,找不到活干。我爹白天在集市上找活干,晚上就在街面上打更,我娘在给一个大户人家当粗使仆妇,晚上很晚才能回来。 弟弟妹妹们朝着要见娘亲,我就带着他们,踩着我爹的影子,在平安县的每一个大街小巷上穿梭,然后去接我娘一起回家。如今想想,原来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 李玉娇行走在谢鹤江身侧,静静地倾听着他的童年旧事。 忽然觉得这个硬朗无比的男人,在这一刻是那样的柔.软。 她不禁挽紧的了谢鹤江的胳膊,冲他乐呵呵的笑:“以后这条路我陪你走,到时候你就背着我们的孩子,牵着我,你说好不好?” “当然好。”谢鹤江忽然十分真诚的看向李玉娇,道,“娇娇,谢谢你。” “好好的,突然这么正经的谢我做什么?” “谢谢你帮我照顾我娘和弟弟妹妹,使他们过上富余的生活。” “真心谢我?”李玉娇忽然伸手在谢鹤江的面颊上捏了捏,“你真谢我就不要这么客气,搞的好像是外人一样。我们俩是谁?我们的关系不分彼此啊,我们可是要执手走一辈子的人呐。” ☆、588 不知一见钟情 谢鹤江闻言笑了。 俊朗面庞在听到李玉娇话的那一刻,忽然变的如同月光一样柔和。 他与李玉娇相视一笑,缓缓道:“你说的对,我们是要一起牵手走一辈子的人。” 顿了会儿,他忽然又说:“忽然好想把背上这个人就这么丢在臭水沟里,这个时候趴在我背上的人应该是你才对啊。” “唉,”李玉娇叹息一声,“看在他现在喝醉了的份上就算了吧。” 又有些心疼谢鹤江:“他是不是很重啊?比我重多了吧。” “你说呢!”谢鹤江好笑,“你不知道!这小子前几年有个外号叫小肚子,你说他重不重?” “小杜子?”李玉娇不解,“他本人就姓杜,叫小杜子跟重不重有什么关系?” “哈哈,”谢鹤江听李玉娇如此发问,不禁笑了,“好在他现在醉着,要是醒了非要跳过来找打不成。” 李玉娇还是没听明白:“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呵呵,”谢鹤江又是一声闷笑,“你别看他现在是个瘦高个儿,曾经可是个十足的胖子。他一来,首先挺出来的就是他的肚子,所以人送外号‘小肚子’” “啊?原来是这个肚啊!哈哈哈。” 这个结果还真是出人意料,李玉娇忍不住看了一眼此刻还趴在谢鹤江背上打呼噜的杜俨之:“真是没想到,他从前居然是个胖子!” 谢鹤江嗯了一声:“这是他的痛处,你以后可千万别在他的面前提起,不然他要炸毛了。” “那他为什么现在这么瘦,他是怎么做到的?” 谢鹤江憋着笑说:“他因为太胖,被心仪的姑娘拒绝了,从此一蹶不振,饭也不好好吃觉也不好好睡,自然而然就瘦下来了。” “不是吧?还有这样一个故事?可是我从来就没有听师娘提起过啊,前段时间师娘还想让我帮着师兄物色姑娘呢。” “我都说了是不能提的痛处,你师娘自然是闭口不提了。” “那你知道那是个什么样的姑娘吗?师娘老在我耳边念叨,说他的年纪也不小了,到了该成家立业的时候了,可是他好像挺抗拒的样子,如果真能找到一个合他眼缘的姑娘,说不定这事就成了。” “你这是打算改行当媒婆了吗?该出现的人会在该出现的时候出现的,就好比你我。” “你我?怎么个说法?”李玉娇忽然很想听听谢鹤江心中的‘你我’ 谢鹤江看着她说:“我都快二十五了,遇见你之前,他们也为我的婚事发愁,也不是没给我介绍过姑娘,还好我对她们都没兴致,否则岂不是等不到你出现了?” “那……你是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李玉娇提着灯笼,转了一个身,倒着走路,为的是能够方便与谢鹤江对视。 谢鹤江见状先是皱了皱眉:“你小心点,别摔了。” 然后才笑着答:“我不知道什么是一见钟情,只是那日在赌坊抱过你以后,我回去想了一晚上。” “想了一晚上什么啊?” “你。” ☆、589 说不清了 对于谢鹤江给出的答案,其是李玉娇心里还是很满意的。 只不过好不容易逮到他,可以让他陪着自己说几句体己话,她不打算这么轻易的就放过他。 便憋着笑继续问:“我那时候又不认识你,你想我干什么?” 谢鹤江紧紧盯着李玉娇,生怕她倒着走路会摔跤,自然而然温声的答: “那时候衍之撮合你我,你说你已经有许了人家。我当时就在想,你只是许了人家,毕竟生米还没煮成熟饭,我就想要不要想办法找到你家去,把你强娶到手。” “是吗?”李玉娇不信,“你撒谎我骗我!那时候你还不知道我叫李玉娇,后来娘给你定了我的时候,你不就应了么,而且后来认出我了,你居然还退婚了。” 谢鹤江有些哭笑不得:“退婚的事,能不能别说了。” “那你想说什么?” “说说你吧,你是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 “我?”李玉娇顿了顿,沉默了一会儿。 谢鹤江见状,剑眉紧蹙:“居然有这么难回答么?” “不是不是!”李玉娇担心谢鹤江误会她的心意,忙摆手否认。 然后又笑着说:“我回答起来一点也不难,但是我怕你听起来困难。” “那你先说来听听。”谢鹤江好笑的等着李玉娇的下文。 李玉娇深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的吐了出来,似乎一句话就要了她莫大的勇气:“其实,上辈子,上辈子的后来,我就一直喜欢你。” “上辈子的后来?”谢鹤江敛了敛眉,“上辈子就上辈子,怎么还有后来呢?” 李玉娇却是不肯再细说了:“那你就当时我语无伦次了吧。” 说完上前去勾住了谢鹤江的脖子:“反正这辈子我们是在一起了!” 谢鹤江任由她勾着自己的脖子,看着她闹,眼里的笑意怎么藏都藏不住。 李玉娇忽然就这样跌进了他的一双眼中,充满了柔情蜜意的漩涡里。 她像触碰珍宝一样,指尖小心翼翼的滑过他的眉眼、鼻梁、薄唇,带着忧伤又喜悦的感情说:“说不清了。已经说不清为什么这么爱你了,反正你就是我不会爱别人的理由。” “阿娇。” “嘘,谢大哥,前面就是明善堂了,你在这里等着,我就这去叫门。” 李玉娇不知道谢鹤江想说什么,但她很清楚,她活了两辈子,刚才的自己,就像是个情窦初开的小姑娘,但却经历了许多许多,多到她刚才差点就没在心爱的人面前端住,莫名的就要留下眼泪来。 今生还能有这一天,真的是上天的恩赐…… 她转身,迅速的跑开。 谢鹤江看着她的背影,心里暖的要化开了似的,却又升起了一股愁绪,她刚才是要哭了吗,为什么会这样? 李玉娇扣扣的敲响了医馆的门。 很快小五的声音就从里面传了出来:“是谁啊?有什么事吗?” “是我,你娇姐,杜师兄在我家喝醉了,我和谢大哥送他回来。” 小五听出是李玉娇的声音,连忙把门打开。 ☆、590 赶紧睡吧 小五探头:“唉?娇姐,你说送公子回来么,怎么就你一个人。” 李玉娇侧了侧身子,小五面前立刻便多出了一个高大的身影。 小五赶紧把门开了:“谢将军里面请。” * 出了医馆,谢鹤江忽然就在李玉娇的面前蹲了下来:“上来,我背你。” “我自己会走。”李玉娇没上去,“你刚才背了一路杜师兄,难道就不累么?” “不累,你不是喜欢让我背着你么?” “我是喜欢啊,可是也不能累着你啊。” “我真的不累。”谢鹤江径直走到李玉娇跟前,抓了她的两只胳膊就往自己的脖子上绕,“你趴在我背上,我后背就不怕冷风吹了,你也算是为我做了一件好事。” 李玉娇好笑,看他那个样子似乎真的不累,便就心安理得的跳了上去。 回去走的比来的时候快多了,很快就到了家。 进去一看,李玉娇这才发现还有一桌子碗筷没收。 打了一个哈欠说:“以后不能让你们男人在饭桌上喝酒了,否则不知道要磨蹭到什么时候,你说等我把这些碗筷都洗好是不是要到三更天了?” “不至于到那么晚,我和你一起。” 谢鹤江动作利索的将碗碟都落在了一起,端在大掌里就往厨房去。 李玉娇见他这样体贴自己,心里美滋滋的,把剩下的筷子收了,紧跟着他的脚步往厨房去了。 两人一边洗碗,谢鹤江一边说:“对了阿娇,今天衍之醉酒后说的话你要保密,切不可外传。” “师兄醉酒后说的话?”还不能外传? 想到这里,李玉娇很快就反应了过来,问道:“你是说有关于湛世子的那些话么?” “嗯。”谢鹤江点头,“世子这次是微服出巡,其实是赈灾银两的去向出了点问题,若是一旦张扬出去,势必会打草惊蛇,所以越少人知道越好。” “我明白!你放心吧谢大哥,我肯定不会说出去的,倒是杜师兄,没想到他还有酒后乱吐真言的习惯,明天你可要好好的说说他。” “嗯,好在都是自家人,也没什么好担心的。” “小心驶得万年船吧,万一是在不知道的情况下说漏了嘴呢,刚才我见阿枫房间的灯还亮着,要是他没睡的话,你和他也说说去吧。这碗也洗的差不多了,我来扫尾。” 李玉娇说着,把手在围裙上擦干,推了推谢鹤江。 谢鹤江没奈何,只好依照她的话去了。 等谢鹤江从谢枫房间里出来的时候,厨房的灯已经熄了,倒是她的房间,灯火已经亮了起来。 谢鹤江进去的时候,看见李玉娇正在掩衣服。 她已经|月兑|去了外衣,只着一身里衣,薄薄的,透透的,隐隐还能看见她|月匈|前的一对形状,和两条笔直的|月退| 而她脚下,则是一盆还在冒着热气的水。 “你擦洗过了?”谢鹤江哑声上前,大有步步紧逼的态势。 李玉娇看他这个样子,忙抬手抵在他的胸膛:“太晚了,就不折腾着烧水洗澡了,壶里还有赶紧热水,你也赶紧洗了尚床来睡吧。” ☆、591 一起泡脚,嘿嘿 谢鹤江没有说话。 李玉娇只听他呼出一口气,然后紧接着,她就又被他搂在怀里了。 “干什么啊?我叫你去洗洗,洗完我们再搂着抱着不好吗?” 谢鹤江把下巴搭在李玉娇的肩头:“总觉得和你在一起的时间是偷来的,不想你从我的眼皮子底下溜走。” 李玉娇闻言,抬手在谢鹤江的头上摸了摸,跟安慰小孩子似的:“那你快点洗啊,把身上擦擦,一会儿我们一起泡脚吧。” “快去快去!我在床上等你。” 说着乖乖的跑到床边坐着,因为冷,就把被子披在身上。 谢鹤江深深看了她一眼,立刻开始动手除自己身上的衣物,迅速的将身上都擦过一遍,又将那里仔细洗了洗。 李玉娇一直都盯着谢鹤江在看,一边看一遍赞叹,她的男人真好,身上的肉多一块不多,少一块不少,看着就很过瘾。 看着看着,不禁着迷了。 直到谢鹤江光着上半身,端了盆过来。 李玉娇这才反应过来:“你怎么不穿上衣,不冷么?” “不冷。”谢鹤江走到李玉娇身侧坐了下来,“泡脚吗?” 李玉娇嗯了一声,把脚伸进了盆里,发出一声舒服的喟叹。 又看着谢鹤江:“你也快点把脚伸进来吧。” 不过她发现,盆不是特别大,放两双脚进去是没问题,但关键是谢鹤江和自己位置,这样并排坐着,好似不大方便。 “你这样够着脚,很难受吧。”这样的姿势,李玉娇自己看着就感到十分别扭,更别说谢鹤江本人了。 果然谢鹤江‘唔’了一声。 “那算了,就别泡了吧,随便洗洗得了。” 李玉娇出言建议着,没想到却忽然听谢鹤江说:“不用,我有办法。” “什么办法?”李玉娇好奇看向谢鹤江。 谢鹤江眸子里带着丝笑意,缓缓抬手扣住了李玉娇的后脑勺,随即将双唇贴了过去。 等到李玉娇终于被放开,开始气喘吁吁的时候,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做在了谢鹤江的大|月退|上了。 而这样叠坐在一起的样子,刚好解决了两人要一起泡脚的问题。 “原来这就是你……啊……” 李玉娇一句话还未说完,忍不住就惊呼了起来。 她低头,只见里衣下摆忽然钻进了一只手,带着薄茧,和一丝寒意,径直的握上了一只|女乔|嫩,她甚至可以看见一颗红果,突兀的|丁页|了起来 “你……”断断续续,半句|口今|口我|,他的另外一只大掌也效仿了先前一只,将她的一对紧紧掌握在手中,拿捏的恰到好处。 “谢大哥……你轻……” 散乱的话再次被打断,她的耳垂忽然身后男人的唇|舌忝|咬|住,使她目光瞬间涣散迷离,不由自主的扬起了脖颈来…… 渐渐的,随着一双大掌的游移|摩|挲|,那种难以言说的|又欠|愉感便猛的转向了两人叠坐的地方…… 随着他的动作,一深一浅的,沉沉浮浮。 这个脚,一‘泡’就到了三更天。 “累了么?” 谢鹤江抱着已经瘫|车欠|的李玉娇,将她塞进被窝,好笑的在她的鼻尖上咬了下:“刚才你不是说等我放开你,你就要|目垂|我吗?你现在这个样子,打算怎么要|目垂|我?” ☆、592 不许你走 此时的李玉娇口干舌燥,眼睛迷离的快要睁不开。 却还是嘴硬:“我就不信我拿捏不住你,你有本事你躺过来我身边。” 谢鹤江闻言沉沉的笑了:“这有何不敢?” 说着钻进被窝,挨着她光滑的身子躺了下来,不知足的又在她的小|月复|上摸了起来。 李玉娇见他过来了,撑着手肘在床上挣扎了好几下,想起来,但都没力气。 谢鹤江好笑,只劝说:“你还是乖乖躺下,养精蓄锐吧。” 黑暗里,李玉娇白了谢鹤江一眼:“看我这么辛苦的想起来,你就不能帮我一把吗?” “不是,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要起来做什么?” “不起来我怎么|目垂|你?” 说着又挣扎的撑起了胳膊肘,谢鹤江实在不愿意看她这样吃力的白忙活,便好心的一把掐住了她的|月要|身,轻而易举的就把她给举了起来。 一边还不忘嘲笑她:“起来一下就这么难么?” 李玉娇没好气,低声朝他呵斥:“你放开我!” “你确定?” “十分确定。” “那好,我要是把你放开,你可就径直压.在我身上了。” “为的就是这。” 李玉娇说着,一下子整个人趴着睡到了谢鹤江的身上:“看到没,今晚我不|目垂|床,就|目垂|你!” “哈哈。”谢鹤江喉中发出一阵悦耳低笑,“你要你不难受,我是无所谓的。” “没力气说话了。”李玉娇动了动脑袋的位置,和他交颈而卧,刚闭上眼,人就睡着了。 谢鹤江听着身上人儿绵长均匀的呼吸,却是怎么都睡不着了,还想再来一次怎么办? 却只能忍着了。 有一下没一下的梳理着她的长发,也不知道是几时才睡的过去。 * 等到第二日,谢鹤江醒来的时候。 发现李玉娇不知在何时,已经自发的从自己的身上滚了下去。 只是若是叫她醒来发现两人不是她睡觉前的样子,说不定还要和他拌上两句。 想了想,便就轻手轻脚的把人给抱了起来,重新放在自己身上。 这样维持了好久,李玉娇才缓慢的醒来。 睁眼第一件事就是笑话谢鹤江:“怎么样?被我|目垂|了一.夜吧,我是不是比你厉害,我可是|目垂|了你好几个时辰呢,你就那么一会儿而已,哈哈。” 谢鹤江的脸黑了黑:“就那么一会儿,而已?” 说着抱着人一滚,瞬间颠倒了位置:“我看你这是不知天高地厚,这就让你见识见识,谁才是常胜将军。” * 谢鹤江向来没有睡懒觉的习惯,今日也不例外。 倒是李玉娇,昨晚送杜俨之回去的时候就和师娘打过招呼,说今日不去了,这便又倒头睡了起来。 一觉睡到大中午的才醒,还是被饿醒的,睁眼的时候,就看见谢鹤江在屋里的桌上摆饭菜。 这一切幸福的都不像是真的。 李玉娇便赶紧朝那个熟悉的背影喊:“谢大哥你过来。” 谢鹤江歇了手上动作,三两步走了过去。 李玉娇一把将他抱住:“不许你走!” ☆、593 甜蜜日常 谢鹤江好笑的扣住了李玉娇的脑袋:“谁说我要走了。” 李玉娇哼一声:“那还不是迟早的事情。” 谢鹤江在李玉娇身边坐了下来:“你先起来把午饭吃了,然后我们一起去见世子。另外你不是说马上酒楼就要准备开业了么,趁着我在的时候,我还可以给你帮帮忙。” 李玉娇撒娇,抱着谢鹤江的胳膊,赖在他的怀里就是不肯起来。 谢鹤江扯了扯:“你再这样我要打你屁.股了。” “我才不信呢!”李玉娇没骨头似的,一咕噜的又瘫了下去。 谢鹤江好气,又扯了扯:“快点给我起来,饭菜都冷了!” “不起来!要不然你端过来喂我吃吧!” “那你还要不要洗漱了。” 谢鹤江见她忽然之间像个赖床的小屁孩一般,一下子就把她的被子给掀了。 “再不起来我真的要打你了啊!” “冷冷冷!冷死了!”李玉娇气愤的瞪了谢鹤江一眼,“起来就起来,好好说话你不会吗?” 谢鹤江闻言,面色黑了黑:“我刚才不够好言好语么?” “来,赶紧穿上!”说话间,已经将李玉娇的衣服抻开,递了过来。 被子都掀了,李玉娇见好就收,也不撒娇玩闹了,接过了衣裳迅速的穿戴好。 只是伸手去拿外衣的时候,谢鹤江拦了拦她:“你铺子里的衣裳那么好看,怎么不见你自己穿?” “我这不是每日里要去医馆么,这样比较方便。”李玉娇笑着说,继续穿外衣。 “可是女装好看些。” “哈哈,”李玉娇忽然笑出声,“哦,我知道了,你想看我穿女装,打扮的漂漂亮亮是不是?” 谢鹤江靠在床柱上,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李玉娇看:“虽然你怎么样都好看,但是有句话不是叫做女为悦己者容么,我现在既已经回来了,怎么也不见你好好的装扮装扮自己?” 李玉娇闻言哦了一声:“原来是这个样子啊,那好吧,今天就给你这个面子。” 说着就去箱子里翻衣服,翻出一件就拎着在自己身前比划一阵,问谢鹤江哪件好看,他说都好看。 又非让谢鹤江挑个最好的。 谢鹤江说:“红色吧,你穿着甚是好看。” “啊?太艳丽了吧,要不然还是这件淡青色吧。” 谢鹤江皱眉:“粉色也不错。” “这个颜色去见世子不合适吧,要不湖蓝色?” “那鹅黄.色,我喜欢。” “好的,我决定了,还是穿着件淡紫色的。” 谢鹤江:“……” 直到李玉娇穿好衣服,又洗漱好了,两人坐在一起吃午饭了,谢鹤江才淡淡的说了一句:“以后你穿衣服不用问我意见了,反正你也不会穿我喜欢的颜色。” 最后出门的时候,李玉娇又暗搓搓的跑回房间,换了谢鹤江喜欢的粉色。 “你……” 李玉娇便讨好的抱着谢鹤江的胳膊:“这样以后就可以继续问你的意见了吧?” 谢鹤江好笑:“嗯,好看。” “是吗,那过两天给你也做一件粉色的吧。” “嗯?你说什么?” “我说专门再做一件粉红色的轮换着穿给你看,嘿嘿。” ☆、594 谁当家? 谢鹤江要领着李玉娇去那与齐湛约定好了的酒楼。 李玉娇好笑:“你知道那酒楼在什么地方么?好意思说是带我去,难道不是我带着你么?” 谢鹤江被噎,一时间有些哑口无言。 抿唇沉默了半晌,点点头:“你说的对。” 片刻后忽然又严肃的道:“我忽然发现了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李玉娇见他面色沉肃,不禁紧张了起来。 “那就是我们这个家,到底谁当家做主的问题。” 李玉娇想也没想:“当然是你做主了!前提是你做的决定我不反对,这样你答不答应?” 谢鹤江抬手在她鼻子上刮了下:“就你机灵。” “哈哈哈。”李玉娇十分满意的笑了。 两人一路走一路说,心情愉悦的进了酒楼。 去了二楼包间,却发现里头没人,李玉娇便问谢鹤江:“世子还没来么?” “刚夸你机灵尾巴就翘起来了么?”谢鹤江道,“世子身份显贵,岂有等我们的道理,我们自然是要提前到的。” “好吧,是我疏忽了,”李玉娇嘀咕了一声,“我先去点些茶和糕点,你喜欢吃什么?” “都行。” 都行…… 李玉娇抱臂于胸.前,埋怨着说:“最烦说都行的了人,世子一时半会儿来不了,我是问不成他了。你在这里难道我还要点那些个你不喜欢的?” 这好像真把谢鹤江给难住了:“可是我真不知道这里都有些什么,而且我不挑食。这样吧,你点你喜欢的。” “我喜欢的你就会喜欢吗?” “是!”谢鹤江笑着握住了李玉娇双肩,“你喜欢的我都喜欢。” 李玉娇:“……”还能说这么,就这样被他说服了。 * 约定时分,齐湛由杜俨之引着上了楼。 桌榻摆放在靠近窗户的地方,内里烧着炭火,人坐上去暖暖和和的。 窗户半开着,李玉娇和齐湛认真的在讨论着关于两国边陲贸易往来的事宜,谢鹤江凝神在一旁听着,间或回答一到两个与边陲相关的问题。 杜俨之则觉得有些无趣,一心一意的看着窗外的商铺、小摊,以及路上的行人。 李玉娇与齐湛说到一个问题,正觉得有些一筹莫展的时候,忽然看见杜俨之身子往窗外一探,冲着下面喊: “唉!谢枫,你的荷包啊!” 在座的其他三人间杜俨之忽然出声,齐湛惊了惊,李玉娇和谢鹤江的眉头则是不约而同的皱了起来,也都朝着窗外看了过去。 齐湛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谢鹤江立刻道:“是家弟经过。” “对,和人撞了下,荷包掉了都不知道。”杜俨之看了眼齐湛,笑道,“对不住了世子,打搅了你们谈正事,你们继续谈,我下去把那荷包捡了,送还给谢枫去。” “行!”齐湛抬手在杜俨之的肩头拍了拍,“你去吧。” “好嘞。”杜俨之说罢,双手撑住窗棂,直接从二楼跳了下去。 李玉娇一惊,忙伸手去抓,却什么也没扯到,道:“杜师兄你干什么!” ☆、595 家有妒妇 杜俨之稳稳的落在了地上,听到李玉娇担心自己。 迅速站起来,仰头便回了一句:“我没事!” 说着就去捡谢枫落在地上的荷包。 李玉娇也缓了一口气,刚才是真的被吓到。 齐湛见状,笑着把杜俨之给损了一顿:“虽然衍之看着就瘦,也只是个军医,但身手也是不错的。” “世子这是在夸我杜师兄吗?”李玉娇与谢鹤江对视一眼,不禁笑了下。 齐湛抿了一口茶:“刚好方才说的有些累了,借此机会让这脑袋休息休息,来,你们也吃起来喝起来啊。” 在外与他们相处,齐湛没什么世子爷的架子,李玉娇和谢鹤江也不那么拘束。 齐湛又问了些关于谢鹤江和李玉娇家中的事情,只当做是闲话家常。 经过刚才的一番讨论,李玉娇对这个世子爷的看法又变了。 当初在漠西的那个夜晚,这个世子表现的简直就是个臭不要脸的恶人烂人,到后头却发现那居然是他刻意显露在外的表象。 如今一番深谈下来,才知他原来也是个心中有丘壑的。 而齐湛看李玉娇,自然也觉得她是个非同寻常的女子,实在不一般。 且她待自己也不像旁人那般拘谨,这点着实叫他感到自在非常。 也叫他颇有些继续同她聊点别的的欲.望。 问完了李玉娇和谢鹤江家里的基础情况,齐湛又问起了两人之间的感情状况。 诸如:“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谢鹤江:“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这么无趣?我不信,谢夫人你来说。” 李玉娇笑:“其实就是在隔壁街的赌坊,他差点打了我。” 齐湛指了指谢鹤江:“原来是不打不相识,看来谢将军没有说实话,跟你聊天颇有些无趣。” 便又问李玉娇:“我看你们这样常年分离,你就不怕他日后的心思不在你身上了,再回来不仅带回三四房美妾,说不定孩子都能下地打酱油了。” 李玉娇:“他不会的。” 齐湛还是不信,忽然就端起了世子的架子,盯着谢鹤江说:“若本世子将府上爱姬送给你,你敢不收?” “不收。” “不收的话就是和本世子过不去,就是看不起本世子,那么日后本世子必然处处与你作对,不给你好果子吃,这样的话你也不收吗?” “不收。相信世子能体恤我家有妒妇。” “呵呵,你这样不行啊。”齐湛摆摆手,趴在桌上,笑眯眯的又去看对面的李玉娇:“我来问你,若是这样的后果你劝不劝他收?” 李玉娇皱眉,笑着道:“不明白世子为什么忽然给我们出这样的难题。既然是世子的爱姬,为什么又要送给别人呢?” “你还没有回答本世子的问题呢,你先回答了,本世子再来考虑要不要回答你的问题。” 李玉娇撇头看了好一会儿谢鹤江,抿唇笑笑,道:“我就是个妒妇,我不许他收。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不得不收的话,我有个堂姐是做牙人的,转手我们就把人给卖了。” “哈哈,你还真是个不折不扣的商人。”齐湛笑着,亲自给李玉娇和谢鹤江倒了一杯茶,“不过你们之间,挺叫人羡慕的。” ☆、596 君子之交 李玉娇听了,皱了皱眉头。 实在是有些不解,这位世子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难不成真的要给谢鹤江送小的? 现在怎么还慢悠悠的喝起了茶来。 她瞬时感到心上像是有只猫爪子在挠一样,顿了顿,终于忍不住,道: “世子,恕我直言,您刚才那么说是什么意思?真要把你府上的姬妾送给我家谢大哥不成?” “呵呵,你倒是个爽快的。”齐湛笑道,“我没有那个意思,就是随便和你们聊聊。我虽贵为誉王府世子,纵然姬妾成群,真能交心与我闲谈家常的又能有几个?” 齐湛笑着说:“奈何生在帝王家,只是看到你们如此恩爱和鸣,忍不住就想逗逗你们罢了。” 李玉娇见齐湛这样说,这才放下心来。 不过看他神色忽然转变,忽然也有些同情,道:“姬妾多了也不好,眼睛都看花了,都是你争我抢的,抢来抢去又还有几分真情在呢。” 齐湛叹了一口气:“我又何尝不明白,只是身不由己。” 李玉娇皮笑肉不笑:“其实早早管好自己的身体,后面也就不会有这样的身不由己了。” 齐湛暼了她一眼:“罢了,你不是我,也不能全然理解我的处境。不过今日与你交谈甚欢,若你未嫁,说不定我们还能成为彼此的知己。” 他竟这样说。 李玉娇脸色变了变,立刻看向谢鹤江。 齐湛随即道:“好了好了,你们也不用互相交换眼神,我没有别的意思。我视鹤江为友,断然不会做对不起他的事情。” 李玉娇的手在矮几底下暗暗握住了谢鹤江的,对齐湛说:“谢大哥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如果世子不嫌弃,愿与世子结君子之交。” 齐湛暼谢鹤江一眼:“你丈夫能同意吗?” “谢大哥待我很好,很宽容,特别的理解我,我开铺子、学医,处处与外人打交道,他都不反对,而且支持我。”虽然是在回答齐湛的问题,可是李玉娇的眼里从头到尾就只有谢鹤江一个人。 齐湛摇摇头:“最烦你们这样相亲相爱的人了,是不是觉得本世子嫉妒人的样子特别好看,不间断的想要一睹本世子的风采。” “不敢。”谢鹤江沉声笑道,与李玉娇异口同声。 齐湛长叹短嘘的,叹完以后对李玉娇说:“鹤江远在漠西,若日后有什么他办不到的,只管去京城找我,毕竟你我三人之间,存有君子之交。” 话音一落,走廊里响起了脚步声。 谢鹤江道:“是衍之回来了。” 李玉娇眉心微蹙:“听起来他还很急的样子,该不会是出了什么事情吧?” 刚说完,就见杜俨之站在门口,看了看齐湛后,这才朝着谢鹤江和李玉娇的方向招了招手。 李玉娇想了想,站起来对齐湛和谢鹤江说:“可能是阿枫有什么事情,我出去看看。” “不必。”齐湛道,“让衍之进来说,不用避着我。” 杜俨之闻言,这便走了进来。 “怎么了?”谢鹤江问。 ☆、597 同行 “谢大哥别紧张,没什么大事。”杜俨之呵呵笑着说。 齐湛指了指塌:“那坐下说吧,我也听听。” 杜俨之便对谢鹤江和李玉娇说:“刚才我追上去把荷包还给了谢枫,这才知道原来他是要回去找你们的。” “这个时候找我们?他说了是什么事情了没有?”李玉娇急急问道。 “说了,”杜俨之点头,“他说年底了,要跟着老账房去茶庄的总号盘账,这一走怕是过年都不得回来了,明天就要走,急得很,所以还没下工就打算去找你们了。” 李玉娇闻言皱眉:“这么急?我以前怎么没有听他说过这事,他人呢,现在哪里?” “还在外头等着呢,我告诉他你在和贵客谈生意,就让他在外面了。” “行,那我和谢大哥先去见见他,马上就回来。” “外面人多嘈杂,让衍之领了他进来就是了,何必这样折腾,这屋子里头多暖和。”齐湛笑着说,“若是你们嫌弃我碍事,把那屏风挪挪位置,挡着我就是了。” 说着就让杜俨之去搬屏风。 不多时,李玉娇就把谢枫给领了进来。 “怎么这么突然?为什么年都不回来过了,娘要是知道的话,肯定不同意。” “玉娇姐姐,这是好事,我能跟着老账房去总号见识见识,多学点东西也是好的。” “那怎么会要这么长时间呢,一个多月都不回来了?” “是啊,我会跟着装茶的船走水路去祁河府,水路比较慢,这一来一回的可不就要一个多月的时间么,娘那里,还请大哥和玉娇姐姐帮我说说。” “大哥,好男儿志在四方,我这样做没错吧?玉娇姐姐,不论你做什么生意娘和我都是支持你的,你也会支持我的吧?” 李玉娇叹了一口气:“今年你大哥好不容易回来过年了,你却又不在了。” “明年一定会在的。”谢枫笑着看向李玉娇。 “好吧,那你先回去收拾收拾吧。”李玉娇在谢枫肩膀上拍了拍,“晚上回家给你做好吃的。” “等等等等,阿枫先不要走。” 谢枫正要转身离去的时候,杜俨之忽然从屏风后头走了出来。 “有什么事么,杜大哥?”谢枫有些腼腆的笑问杜俨之。 杜俨之笑呵呵的说:“你玉娇姐姐的这个贵客刚好也要到祁河府,打算走水路,想问下你们的的商船方便不方便多带几个人。” * “世子坐茶行的商船去祁河府,是为了掩人耳目么?”回家的路上,李玉娇问谢鹤江。 谢鹤江点了点头:“应该是这样。” 杜俨之啧了一声:“当个世子也不容易啊,大过年的还不是一样要在外头过,而且还是个从来没去过的陌生地方。要说我们当个升斗小民,其实也不错。” “那你也回来啊,免得师娘每天早晚都要念叨你一遍。”李玉娇笑着说。 “那怎么行!漠西需要我!将士们需要我!”杜俨之拍了拍胸脯,一席话说的大气凛然。 ☆、598 不要多想 “可是师父师娘也需要你啊。” “是,”杜俨之还是笑嘻嘻的,“那你和世子要努力,把两国的贸易繁荣起来,我是真的对漠西那个地方有了感情,等到漠西真正安稳的时候,我就会回来。” 李玉娇闻言,笑着说:“现在已经休战了,这话你在师父和师娘面前说过吗?” 杜俨之摇摇头。 “就知道你没说过,你要是说了,他们一定会很开心的。” 李玉娇说完,又看向谢鹤江,有些期待的问:“那你呢谢大哥。” 谢鹤江微微眯着眸子,看着远方,然后才转头对李玉娇笑了笑:“阿娇,前路未定。” 李玉娇张了张嘴,手指绞了绞:“嗯,我听你的。” “好了!以后的事情谁又能说的准呢!说不定我哪天皇宫里的御医,我就把我爹娘和整个明善堂都搬到京城里去了呢?” 杜俨之见谢鹤江和李玉娇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不对,急忙救场。 又道:“怎么样小师妹,到时候我就请你做明善堂的坐堂大夫。你要是高兴的话,我们就一起办个学堂,专门招收女子为徒,给全天下的女人看病,你说好不好?” “好!”看着杜俨之脸上灿烂仿若孩童的笑容,李玉娇觉得自己也应该高兴起来才对,就像他一样。 又挽着谢鹤江的胳膊说:“谢大哥陪我去买些糕点吧,给阿枫带在路上吃。” 杜俨之见状便道:“我不同路,那我先回去了。” 李玉娇冲杜俨之摆摆手:“那明天见了杜师兄。” 并肩走在路上,谢鹤江见李玉娇的话少了些,便问:“你生气了么?” “没有,我哪里这么好生气的,可能是情绪有些低落,但是你不用管我。不论我做什么你都支持我,那你想做的、喜欢做的、擅长做的,我当然也要支持你了。” 谢鹤江抬手在李玉娇的鬓角摸了摸,将风吹乱的散发给挂到了她的耳后,对着她笑了笑,眼中似是含了些感激。 李玉娇脸上也露出了个温柔笑容来:“就好比你是一把宰牛刀,我总不能用你去杀**。” 谢鹤江听了李玉娇这话,脸上的表情便的有些古怪:“原来我是一把宰牛刀。” 李玉娇笑:“看来你还不满意这个比喻,那我换个说法吧,你呢,就是天上的雄鹰,森林里的老虎,你这么厉害,这么棒,我怎么能变成困住你的笼子呢?” 谢鹤江全然不顾周围人的眼光,紧紧揽住了李玉娇的肩膀:“阿娇放过风筝吗?” 李玉娇笑着点了点头:“小的时候,和村里的姑娘们一起放过。” 谢鹤江嗯了一声:“那我就是风筝,放飞这个风筝的线就在你的手里,等你想要风筝回来了,就把线收紧。” 李玉娇在身侧寻到了谢鹤江的手,与他十指紧紧相扣。 “我听说当今太子体弱多病,皇帝其他的几个儿子也都早夭,你与湛世子…?” “阿娇,我只是个武将,只要守好漠西就好,其他的,你且不要多想。” ☆、599 撞见 “嗯,我知道我想多了也没什么用。” 谢鹤江摸了摸李玉娇的脑袋:“那就干脆不要想。” “对!”李玉娇仰头笑呵呵的看向谢鹤江,“我只要好好的珍惜眼前的人,和眼前的日子就行了。” * 李玉娇买了不少耐放的糕点和果脯,准备给谢枫带着路上吃。 逛了许多铺子,她也不嫌累,脸上一直是笑的合不拢嘴的表情。 “你怎么看起来这么开心?”谢鹤江好奇的问她。 李玉娇笑吟吟的暼了他一眼:“可不是么,有自己的男人在身边就是好,这还是我头一次出来买东西不用自己花钱呢。” 李玉娇十分享受自己在前面买买买,谢鹤江就专门负责在她身后付钱的光景。 谢鹤江好笑:“我的几个钱,就全都花在了你的身上。” “怎么了?你心疼啦?”仔细想想,还真是,当初他回村,一回来就把银子送到了她家,然后又给了二十两的聘礼,其实那在当时,不论是对他还是对自己来说都不是一笔小数目。 “我怎么敢?”谢鹤江满眼宠溺,又道,“我常年不在你身边,现在与你并肩走着,恨不能把你多看一眼的每一样东西给你给买回去。” “真的吗?”李玉娇双眸晶亮的看着谢鹤江,道,“你能这么想我心里很高兴,但我可不是败家娘们,还不至于看一眼的就都要买回去。” “我知道。”谢鹤江付了钱,从店家手里接过了包好的东西,道,“我们回去吧。” 到了家中以后,只有谢桃在,谢枫还没有回来。 李玉娇把买回来的吃食放在了桌上,又对谢桃说:“桃桃,买了你喜欢的绿豆糕,自己去拿着吃吧。” 谢桃高兴的去拆纸包,顺便也看了下别的,看完以后撅着个嘴问:“玉娇姐姐,为什么大都是二哥喜欢吃的呀,玉娇姐姐你偏心呢!” 李玉娇闻言立刻从厨房探出脑袋来:“你二哥马上要出远门,我特意买多一点给他路上带着吃的。” “啊?”谢桃捻着块绿豆糕飞快的跑进了厨房,进去便见谢鹤江坐在灶膛后面烧火,先是乖巧的叫了声大哥。 这才问:“玉娇姐姐,我二哥这是要去哪里,什么时候的事啊?” 李玉娇便把今日下午在酒楼见到谢枫的事情给谢桃说了。 谢桃哦了一声,有些失落:“怎么能过年都不回来呢。那二哥明天就要走了,今天怎么还不早点回来?” 说着下意识的朝院子门口望了过去。 李玉娇解释说:“我有个客人想做他们茶行的船,跟他说了一下,所以你二哥下午又返回茶行找管事的商量去了。” “好吧,今年过年一家人又没凑齐。” “不要紧的,以后有的是机会。”李玉娇安抚着谢桃,又打发她,“你快去房里练字去,等下你二哥回来肯定还是要考你的,可不会因为明天要走了就对你松懈的。” 谢桃吐了吐舌.头,走出了厨房,道:“我去门口看看二哥回来没有。” 谢桃刚出门,便看见了隔壁的一只小奶狗,这小奶狗生的十分可爱,但就是爱乱跑,隔壁家的小孩经常急的左邻右舍满地找。 她见这小狗往后去了,便追了过去…… ☆、600 借刀杀人 她们所住的这一排房屋后面是条小河,早上来河边洗衣服的倒是人多,不过像这样傍晚时分,却是没什么人。 谢桃追着小奶狗跑了几步,终于将它逮住,抱进了怀里,转身刚要往回走的时候,似乎听见了她二哥谢枫和一个陌生人说话的声音…… * “杨叔叔,这是你一个人的意思,还是几位师父的意思?” “你不同意?他可是太子的左膀右臂,如果这次能够除掉他,对将来我们所图之事来说,只会事半功倍。” “这并不是合适的时间和地点!” “这是最好的时机,若是等他顺利到了祁河府,再想下手可就难了。” “我们现在还在暗处,若此时在商船上动手,一旦失败,就会露出了我们的老底,那师傅们多年苦心经营将会毁于一旦。” “只要做的干净,又有谁会怀疑到我们头上。” “赈灾银两去向不明,这次他自己选择不声张的微服出巡,那些把银子吞进了自己肚子里的人又怎么会轻易放过他。” “那你的意思是等到祁河府的地界上再动手?” “不错,借刀杀人,置身事外。” “好!好!没想到你年纪虽小,处事却已经能如此沉稳了,我明白你的意思了,等我回去便向你的几个师傅说明。” 大胡子刀疤脸说完最后一句话,忽然察觉到身后的岸上有人,立刻瞪眼怒斥了一声:“是谁在哪里!” 谢桃手里还抱着那只小奶狗,她张了张嘴,有些惊慌失措:“二……二哥……你怎么会和” 这个大胡子的刀疤脸在一起? * “唉,桃桃呢?我刚才好像听到她说要去门口看看阿枫回来没,你后来有看见她再进来吗?” 李玉娇在盛起一盘菜的空档里问谢鹤江。 “我没有在意。” “奇怪,我刚才去房里拿冰糖好像也没看见她啊,要不你出去看看是不是去找别家的小丫头玩耍去了,天要黑了,赶紧把她叫回来。” “好!”谢鹤江放下手中的火钳,站起了身子。 李玉娇看着他往外走的背影,不禁笑了笑。 她的笑声被谢鹤江给听到,他便回头问她:“你在我背后偷偷的笑什么呢?” “偷笑还能给你听到?我这是光明正大的笑好么?” “伶牙俐齿,那你说说,你到底是在光明正大的笑什么?” 李玉娇抿抿唇:“我笑啊,从前我一个人在这个厨房的时候,也没觉得这个厨房有多么的矮小。可是自从你一进来,尤其是你站起来的时候,我忽然就觉得整个厨房都变的逼仄矮小了起来。” 谢鹤江闻言,忍俊不禁:“夸人你倒是个好手,你便是直接夸我高大英武就是了,何必拐弯抹角。” “哼,没有一点情调,去吧去吧。”李玉娇挥了挥手中的锅铲,“赶紧的,一会儿回来还要给我烧火呢。” “遵命,娘子!” 李玉娇听了,嘴角不禁弯起个弧度来,怎么听谢将军对她说遵命、心里忽然就莫名的涌起了一股成就感呢? ☆、601 遵命,娘子! “回来了吗?是不是可以开饭了。”李玉娇从厨房的窗户里看见谢鹤江回来了,开口问他。 谢鹤江嗯了一声:“都做好了?不需要我帮忙了?” “本来就没菜了,要是没做好我干嘛叫你出去找人。” 谢鹤江眉头微微蹙了蹙:“那你刚才还叫我赶紧回来给你烧火?” “逗逗你不可以吗?” “嘶……胆子肥了啊,谁给你的勇气?” “哈哈,干嘛?你要打我啊?”李玉娇笑嘻嘻的把脸凑过去,“来,来打这里啊,只要你能下的去手。” 谢鹤江睨着她:“杀人我都敢,打你我还怕了?” “哟,口气可真大,你在战场上的杀是进犯国土的敌人,难不成回家你还要杀你的妻子?” 谢鹤江抬手,轻轻一把掐住了李玉娇的娇嫩双颊:“杀不得,我还亲不得么?” 说着大拇指和食指一用力,将她红艳艳的双唇捏的嘟了起来,随即低头,一口嘬了上去,故意还发出‘啵’的一声。 李玉娇心里甜开了花,刚才她说这男人无趣那可真是冤枉了他,瞧他现在这样子,撩拨她起来简直一套一套的。 正想着要不要再回咬他一口,忽然瞥见谢枫和谢桃走进了院子。 似乎谢枫还在朝这边看。 她便忙推了下谢鹤江:“好了,快放开我,阿枫和桃桃回来了,给他们看见了不好。” 谢鹤江这便放开了捏着李玉娇脸的手,问她:“我们在哪儿吃?” “也没几个菜,今天晚上人不多,就在厨房的小桌子上好了。” 说完便就去端菜摆碗,又站在厨房门口叫了声谢枫和谢桃。 不多时,谢枫便和谢桃一前一后的走进了厨房。 落座以后,李玉娇发现谢桃的脸色不大好,就连她最喜欢的一道菜也不见她动筷子去夹。 “你怎么了吗桃桃?”李玉娇忍不住问道。 谢桃却始终都是一副恍若未闻的样子,直到谢枫开口提醒她:“桃桃,玉娇姐姐和你说话呢。” 说完还用胳膊肘捣了她一下,谢桃这才回神过来,呆呆的啊了一声。 然后才戳了一筷子白米饭送进了嘴里:“好吃,今天的菜做的真好吃。” 李玉娇听的眉头直皱,下意识的与谢鹤江交换了个眼神。 谢鹤江便放下筷子,低声问:“桃桃,为何心不在焉?” 在这个家里,谢桃第一怕谢鹤江,然后才是梅氏,最后才是谢枫和李玉娇,她听谢鹤江这样问自己,脸色瞬间变的越发苍白了。 谢枫见状,忙答:“大哥,这么多年了,我从未出过远门,桃桃这是知道我要坐船去祁河府,有些不放心,所以才有些失魂落魄。” 又看向谢桃,问道:“对吧,桃桃?” 谢桃看向谢枫的眼神有些闪躲,只胡乱的点了点头:“二哥……我不想二哥去。” “呵,傻丫头,二哥这是去奔前程,是好事。你笑一笑,祝二哥一路顺风顺水罢。”谢枫给谢桃夹了一筷子她最爱吃的红烧鸡块,眼含笑意的盯着她看。 ☆、602 我的就是你的 “是啊桃桃,你这样你二哥路上该放心不下你了。”李玉娇笑着在谢桃的脑袋上摸了摸,“知道你们感情好,可是你二哥又不是不回来了。” 谢桃嗯了一声,那声音低的几不可闻,随即低头默默的扒饭。 吃过晚饭以后,李玉娇见谢桃面上神色还是不大好,便拒绝了她要留下来刷锅洗碗的要求,让她去房里和她二哥说会儿话。 谢桃磨磨蹭蹭的去了。 到了谢枫的房门口,却是不敢进去了。 谢枫正在收拾衣服,见她站在门口,便朝她走了过去。 谢桃见他过来,立刻后退了一步。 谢枫眼中流露出一抹悲伤的神色:“桃桃,你是我的亲妹妹,难道你不信我吗?” “可是那个刀疤脸的大胡子,娘说他不是好人,是爹的仇人,你怎么还能和他在一起打交道呢!小时候的事情虽然我记得不多了,可是我依然记得爹对我们的好,你如今怎么能帮爹的仇人做事!” “桃桃,你先进来,把门关上,不要在门口说好吗?”谢枫三两步走过去,将谢桃拉进了房中。 谢桃赌气的在凳子上坐下:“那你说,整个平安县这么多铺子,你为什么非要去爹仇人在的茶行当账房?” “还有今天你们在说什么,在说什么动手?那个人是不是在谋划什么不好的事情想要拉你一起下水?” “桃桃!”谢枫走过去,蹲在谢桃的脚下,将她紧紧绞在一起的双手慢慢的抚开,嘴角含笑。 道:“桃桃,二哥在你心中难道就是个不分是非的坏人吗?当时你站的远,也没全听清楚。我们茶行家大业大,中间内斗这么多年来也从来没有停止过的,他们斗他的,跟我没有关系,我只是一个管账的账房。” “真的吗?”谢桃握紧了谢枫的手,“可是他是咱们爹的仇人啊。” “桃桃,这中间是个误会,没有什么仇人不仇人的,爹……爹从战场上跑回来是事实,娘太敬爱爹了,也太在乎爹的名声了,所以跟从前有关的人和事,娘都不愿意提起。我这么说你明白吗?” 谢桃眼皮子跳了跳,声音里忽然带了些哭腔:“我……爹……爹是好人。” “嗯!”谢枫重重点头,眼眶泛红,“爹和娘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人,所以我想多学点本事,将来好好的孝敬在娘身边,那些危险的事情我都不会去做的,你放心好吗?” “嗯。”谢桃伸出手,在谢枫的眼角抹了抹。 谢枫一把抓住了谢桃的手,松了一口气:“那这件事情你跟谁都不可以说,知道了吗?如果娘知道了我和那个刀疤脸还有来往的话,一定会很生气的。” “我知道了。”谢桃点点头,破涕为笑,“从小到大我的嘴.巴是最紧的了,二哥你难道不知道吗?” “我的好妹妹,哥哥最疼你了,等哥哥这次从祁河府回来,一定给你带好多好玩的和好吃的。” “谢谢二哥,对了你桌上的书我可以看看吗?” 谢枫爱怜的在妹妹的发顶摸了摸:“我的就是你的,尽管拿去看吧。” ☆、603 羡慕 “你看,兄妹俩和好了。” 李玉娇指着窗上映出的凑在一起的两个小脑袋,笑着对谢鹤江说。 李玉娇正在洗碗,谢鹤江要帮忙。 她就赶他,说他在这里只会碍事。 谢鹤江便从后圈住了她的腰,弯腰将下巴搭在她的肩头,深深呼吸,汲取她身上那淡淡的似有若无的香气。 “阿娇,你好香啊。” 李玉娇笑:“我们谢大将军说的香可是饭菜香,毕竟我刚刚才做完一顿饭。” 谢鹤江摇头:“不是,是你的香,只有你身上才有的香。” “呵呵,胡说,那我怎么没听别人提起过。” 谢鹤江将横在她腰间的双臂收的更紧,闭上眼又深深吸了一口气:“这香只有我一个人能闻到。尤其是黑夜里,你缩在我的怀里,我看不到你的时候,这种香气就更浓了。” 李玉娇被谢鹤江这张嘴逗的轻轻直笑:“我们谢将军可真是无所不能,武力比给人高不说,鼻子也比狗还灵呢。” “你骂我是狗?那我可就要开始咬你了!” 说罢,她圆润的饱.满的耳垂已然被男人的唇舌衔进了口中。 “哈哈,痒,好痒,你不要再弄了,哎呀,笑的我眼泪都出来了。” “是吗?我看看。”谢鹤江终于住了嘴,偏头去看,果然见她流泪了。 他动作一顿,心忽然猛的跳了下。 闭上眼睛,轻轻将她面庞上的那颗泪珠|口允|了干净:“怎么了?” 李玉娇手上洗碗的动作也顿了顿:“忽然挺羡慕桃桃的。” “为什么?你羡慕他有兄长?” 李玉娇摇了摇头:“不是,我只是羡慕她还是个孩子,还可以无忧无虑几年,想不开心,就不开心。” “你…不开心吗?” “不是!”李玉娇迅速的将手在围裙上擦了赶紧,然后转身紧紧抱住了谢鹤江,“谢大哥你知道吗?每次你走的时候我都不敢落泪,我怕你……我怕……我就想着该笑笑,让你放心的走,让你记住我笑的好看的样子。” 抱着她的双臂收的更紧了,好似要将她揉进骨血中一般:“阿娇,你答应我,往后不要在我面前压抑自己,你想怎样就怎样,好不好?” “嗯……好……” * 十二月初,谢枫随茶行商船东去,齐湛微服同往。 白荷一家在城门的摊子也交了出去,早先与人在城中约定好的酒楼也租到了手。 白家和李玉娇各出了一部分钱,这就开始了酒楼的重新修葺。 李玉娇主要负责出出点子,剩下需要动手的事情便就交给了白家人和谢鹤江。 明善堂里因为有了杜俨之的坐镇,李玉娇自由的时间便又多了些。 时常能看到她与谢鹤江在酒楼和大小街道上出双入对。 这日下午,李玉娇和杜俨之正在医馆里教新收的两个小学徒辨认药材,忽然有个小子急匆匆的闯进了明善堂。 小五正冲着他的背影嚷嚷:“哎哎,瞎蹿什么呢,不会好好走路么,摔了跌了算谁的?” “小五啊小五”杜俨之抬头暼了他一眼,“你就一张嘴,你怕人家摔着跌着怎么不知道拦一拦?” “拦?那也要我手够长啊。” ☆、604 又不是神仙 李玉娇一听这两个的日常拌嘴就觉得好笑。 只定睛一看,刚才跑进来的那个小子却是白荷弟弟。 她忙把人叫了过来:“你这是怎么了,可是来找我的?” 白荷弟弟点了点头:“嗯,裴大哥他摔了,姐姐让我来找娇娇姐你去给裴大哥看看腿。” “什么?我不是说了叫他不要乱动么,怎么还把腿给摔了。你等等,我收拾下就跟你回去。” 正忙着收拾药箱,忽然看向杜俨之。 杜俨之与她目光在半空中相遇,好笑道:“怎么了?是不是忽然发现师兄我脸上的酒窝很迷.人?” 说着双眉一挑,刻意一笑,露出了脸上两个深深的酒窝。 李玉娇见了,忍俊不禁,正经又道:“我是忽然想起来你才是看外伤和骨伤的能人,所以想请你和我一起走一趟。现在医馆里也不忙,贾三师兄也在,要不然你就跟我走一趟吧?” “行啊,诊金我就不收了,但是你们得请我吃一顿饭,西施厨娘的手艺我可得好好的尝一尝。” “这还能少了你的,你就是不是出诊,师兄你想吃西施厨娘做的一顿饭还不简单?” 杜俨之眼睛一亮:“师妹的意思是愿意给我做?” “我的意思是,西施厨娘的酒楼很快就要开业了,师兄你去的话,报我的名字,给你打折。” “不是吧,就我杜俨之的这张脸,俊逸非凡,哪个看一眼还记不住的,为何还要报你的名字!一会儿你带我正式的去见见他们,告诉他们我这张脸日后去吃饭,都要打对折。” “对不起,”李玉娇笑着摇头,“对折做不到。哈哈,走吧走吧,去晚了耽误治疗。” “行,药箱给我拿着吧,你一个姑娘家家的背着多重啊。” “没多重的师兄,我背的动。” “我说拿来你就拿来,好歹是你师兄,能不能稍微听一下话。” 李玉娇无奈,只好把药箱给杜俨之递了过去。 路上又对杜俨之说了裴昭伤腿的情况。 杜俨之听完,皱了皱眉:“听你这么说,那他的这条腿好了能走路,却也是不利索了。” 李玉娇轻点了一下头:“据我观察确实如此,不过待会儿师兄再仔细的看看,说不定你会有更好的办法呢?” 杜俨之摇摇头:“我们只是大夫,不是神仙,有些伤是治不好的,有些疤痕,也去不掉。” “师兄说的有理。” “那你和他们说过了吧?” “嗯,不过之前绑在腿上的木板一直没拆下来,虽然我这样说过,但他恐怕还是抱有希望的。” 杜俨之闻言轻笑了声:“现在应该差不多可以拆板了吧,应该是有不如意的结果了,否则也不会这样急匆匆的来寻你。” “你是不知道我们遇见他的那个晚上,其实能活下来已经很不错了。” “不过就这样把他留在身边,你们也不怕他家世不干净招来祸患么?” “上次他介绍我到一个染坊去买布,其实我也侧面的打听了下,应该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605 深信不疑 “那好吧,师妹你是个聪明人,既然你都这样说了,那我也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 李玉娇这便和杜俨之一同去到了还未开张的新酒楼。 等他们看到裴昭的时候,只见他的脸色苍白,额头上不断的冒着细汗。 一旁的白荷则急的在原地来回的踱步子。 她远远的见李玉娇来了,还带着杜小大夫,便出去接。 并肩走着的时候,李玉娇随口问了几个关于裴昭摔跤时的问题,白荷一一都答了。 等到杜俨之给裴昭看完了以后,也没什么,就是朝李玉娇.点了点头。 “他怎么样,没事吧?”白荷问李玉娇。 李玉娇看了一眼裴昭,又看了看白荷,嘴唇抿成一条直线,道:“小荷,同我之前告诉你们的一样,只不过那个时候是推测,现在是确定了。” 白荷没有说话,只是双手绞的更厉害了。 李玉娇见状,轻轻的在白荷的手上拍了拍。 白荷立马就冲李玉娇笑了笑:“我不要紧的娇娇,一直以来,我对你的话都是深信不疑的。从你最开始这样下结论的时候我就明白了,只是不知道裴昭是怎么想的。” 李玉娇轻轻在白荷的胳膊上摸了下:“那你去和他说说吧。你说比我们说要好。” “嗯!”白荷冲李玉娇.点了点头,“那你帮我招待一下杜小大夫吧,我现在分不开身。” “知道了,你进去吧。” 李玉娇目送小荷进了房间,刚一转身,就见一杯还冒着热气的茶碗就递到了自己胸.前。 她抬头一看,还没说话。 就听站在她面前的男人先开了口:“温水,不烫的。你尽管放心大口的喝吧。” 李玉娇伸手接过谢鹤江递过来的茶碗,笑的嘴角弯弯。 杜俨之自己在那倒茶,看的一头的火,重重的把茶壶往桌上一放:“你们真好!见天的在我眼前出双入对,我来这里看个病,诊金没有不说,喝杯茶还要自己倒。” 谢鹤江闻言,回头横了他一眼:“不然呢,你想要谁给你倒,你是没长手么?” 杜俨之把自己双手摊开,翻来覆去的看了一遍,道:“本公子的这双修长的手是用来悬壶济世,不是用来提壶倒茶的你们不知道吗?” “阿娇,那边有点心,我带你过去吃。” “好,谢大哥待我真好。” 杜俨之:“……”真的是一点也不考虑我的感受是吗! 哼,陈卓这个死玩意儿,跑哪儿去了,难得自己回来一趟,居然连一个胡吃海喝的狐朋狗友都找不到了吗! 杜俨之越看越不服气,最后一拍桌子,朝着李玉娇和谢鹤江那桌喊:“师妹,你过来一下,关于裴昭的腿,我有话要和你说。” “怎么了?”李玉娇闻言,站起来找杜俨之这边走了过来。 杜俨之从药箱里翻出一个小瓷瓶来:“这个药,这个天泉府都找不到的,是我师父自己的配的,对于配合治疗骨伤有很好的作用,你把它拿去给那个裴昭,内服,一日一次,一次一粒即可。” ☆、606 是我高攀 李玉娇哦了一声。 笑问:“好东西啊?” “当然了!不是好东西我会递到你手上吗?” “那师兄你刚才怎么不拿出来?” “我刚才忘记了啊,再说这个东西还挺珍贵的,要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我根本就不会拿出来的。” 李玉娇闻言笑笑:“那便要承师兄的情了,改日我让谢大哥好好的谢谢你。” 说着冲谢鹤江晃了晃手中的小瓷瓶:“谢大哥,你看杜师兄多无私,你就给他倒杯茶,帮我招待招待他嘛。” 谢鹤江摩拳擦掌:“行啊,只要他能消受得起。” 杜俨之吞了口口水:“那个……我忽然想到我还有点事情,要不然我就先走了吧。” “急什么啊师兄!”李玉娇把杜俨之按了按,“师兄不是说要吃西施厨娘的饭菜么,眼见着就到要饭点了,要不你就再等等吧。” “改天吧,”杜俨之的下巴朝内点了点,“这大厨的心情恐怕不太好,说不定一会炒菜忘记放盐呢,我还是回去陪我爹娘吃饭吧。” 说完提着药箱就跑了,就差没有翻窗走了。 李玉娇见了,不禁回身盯了谢鹤江一眼:“谢大哥,你看杜师兄小身子小板儿的,你就少吓唬吓唬他吧,我觉得他一看见你的拳头就要往后缩。” 杜俨之凝眉:“看他的样子、再听听你说的,好似我真揍过他似的。哪次不只是动动皮毛而已。” 说话间,脸上一副‘你们都好弱,像蚂蚁’的表情。 李玉娇暼了一眼他结实健壮的身体,又想到夜间他在她身上起伏时肩胛上、手臂上那张驰的肌肉,不禁感到有些心猿意马,抬手揉了揉鼻子说:“我去看看裴昭和小荷。” 说着就捏着杜俨之给的那个小瓷瓶,就要往里头去。 也不是她成心要偷听,就是走到那里了,听到些声音,感觉再进去不合适,然而调头就走也不合适。 只听里头裴昭说:“小荷,我的腿,从前我还抱有一线希望,如今看来,一切希望怕都是要破灭了,从今往后,我就只能是个瘸子了。” “你反正日后是要在酒楼里当掌柜的加账房的,你成天坐在柜台后头就行了,走路姿势不好看就不好看吧,也没什么的。” “何止是不好看,我还不能跑,也……怕也不能抱着你走路了。” “……我……我自己又不是没有腿脚,干嘛要你抱着走路啊。” “那……你真的不嫌弃我吗?” “你又勤快又体贴,现在腿脚不好了又不是你想这样的,我不嫌弃你的腿。” “可是我没有家人,也没有钱财,现如今连腿也瘸了……” “没有钱财可以赚啊,我都和娇娇说过了,以后就雇你当掌柜的和账房了,你还怕我们会赖你的工钱不成。从前我也只是个山村里的野丫头,要是放在那会儿,城里有个年轻的掌柜的看上了我,就算一条腿不利索,看起来也是我高攀了呢。” “小荷,不是的。是我高攀了你。你是这么的善良美好。” ☆、607 不想你累 “你也很善良,你也很美好啊。我好像从来没对你说过吧,你是我见过的最温柔、最可亲的男子了。每天和你一起早出晚归,心里都很安定,就好像日出和日落那样平常,但却是生活中不能缺少的东西。” “小荷,你是我见过的最漂亮最美好的女孩子,每天和你一起我都想让时间慢一点,喜欢看你笑的无忧无虑,每次你那样笑的时候,我也觉得很开心。” “真的吗?但是我知道很多人都比我漂亮啊,娇娇就比我漂亮许多。” “也许吧,反正我心里你笑起来最美。” 啊,甜倒了牙。 李玉娇终于抬手扣了扣门。 里面说话的声音立刻戛然而止,白荷问道:“是谁啊?” “是我,我来给裴昭送药来了。” “哦,来了。”白荷闻言,立刻跑过去开门。 打开门的那一瞬,李玉娇见白荷脸上泛着漂亮的粉,便就没打算进去,只把那个小瓷瓶儿交给了她,吩咐道:“每日换外敷药的时候配合着吃上一粒就好。” “好!一共多少钱?!” “这个嘛!”李玉娇.点了点头,“还挺贵的呢,一时半会儿你们怕是拿不出来。” “有多贵啊?”白荷瞪大了眼,“这……都用了什么金贵药材啊?” 李玉娇摇摇头:“这我不知道!不过杜小大夫说了,他这次不收诊金,但是往后只要他来这里吃饭,看到他的脸都得给他打半折。” “这样啊!”白荷嘀咕了声,“那我们有点不划算啊,先看看药效吧,不好的话亏本的买卖我们可是不能做的。” “你呀,越来越精了。”李玉娇好笑,“这其实就是他随口说说的,唉,也不知道他一年到头能回来几次。行了,我去外头看看去,你忙你的吧。” “我也是开玩笑的,杜小大夫来吃饭,可以不要钱!” * “怎么这么久才出来?”谢鹤江见李玉娇出来了,问她道。 李玉娇抬手捶了捶肩头,笑道:“就说几句话的功夫,哪里很久了?怎么了,这难道就是所谓的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谢鹤江没有回话,只是按着李玉娇在他面前的长凳上坐了下来。 然后便自觉开始给她揉肩。 李玉娇下意识的环顾了一下四周,见周围一个人都没有,这才放松了身体:“往左一点,啊,真舒服啊,往后等你走了我可怎么办?” “你堂姐不是在牙行么,你去买个丫头回来,这次我带回来的钱不都给你了么,你用我给你的钱买就是。” “买丫头啊,过段时间再说吧。小荷年纪不小了,我估摸着她的好事也快了,到时候酒楼生意好,再赚点钱回来,想必我们就不住在一个院子了。到那时候再买也不迟,现在两家住在一起,我这边雇个丫头婆子的来伺候像什么样子。” 谢鹤江蹙眉,点点头:“你说的也有道理,只是我看你每日里从医馆回来还要洗衣做饭,觉得你很累。” “还好,桃桃很懂事,洗衣做饭都会帮忙,提水买柴这些也都是阿枫在做,倒也没那么累的。” ☆、608 打探消息 让谢鹤江给捏了捏肩膀,李玉娇瞬间觉得轻松了许多。 抬手便在谢鹤江的手背上摸了下:“好了!我舒服多了,这就去给你做好吃的去,你去前头给白叔他们帮帮忙吧。” 说着站起身来,凑在谢鹤江的耳边,低声道:“等到晚上的时候我再好好的伺候你。” 谢鹤江闻言长眉一挑:“哦?” 单手摸了摸她的脸蛋:“怎样的伺候法儿?” 李玉娇抬手在他结实的胸膛上左划划右滑滑,笑的诱.惑:“当然是这样那样了!” 结果第二天早上,李玉娇直接没去明善堂。 * 腊月隆冬,终于下了第一场雪。 这个晚上显得格外的安静。 李玉娇静静的趴在谢鹤江的胸口,手指卷着他的一缕长发把.玩。 一边道:“你的衣裳我让人再给你塞点棉花进去吧,可千万别染上了风寒。” 谢鹤江将人搂的更紧了:“怎么了,你怕冻着我啊?漠西的冬天比这里更冷,我不也受的住么。” “说的也是。”李玉娇抬眼看向谢鹤江,“都在漠西熬过的,怎么杜师兄这次病的这么厉害呢?都咳嗽了好几天了。” “俨之染上风寒了?” “是啊,热倒是退了,就是止不的咳。” “没吃药吗,就不见好转?” “吃了,正在慢慢变好了,只是病去如抽丝这句话你又不是没听过,哪里能好的那么快。” “那这几日.你岂不是特别的忙?” “还好,两个小学徒如今也能搭把手了。”李玉娇忽然想起一件事,“对了谢大哥,阿枫这一走也有半个月了,明日里你去茶行,就是那个叫一叶香的铺子打听一下消息吧,也不知他是否平安到达了。” “嗯,我知道了,睡吧。肚子还疼吗?” “你揉着揉着就不疼了,你呢,还|月长|的难受么?要不然我就用手……” 李玉娇正待往下的手却被谢鹤江一把按住了:“阿娇,你今日身上不舒服,不要勉强你自己,我这样没什么的。” “嗯,你真好。”李玉娇抬头,在谢鹤江的唇上印下了一吻。 * 次日。 谢鹤江神情严肃的找到明善堂来的时候,李玉娇正在给一个小女孩看病。 正看到一半,她也不好走开,就朝一旁的杜俨之使了个眼色。 用杜俨之自己的话来说,就是他发热生病后变笨了,很多事情理解不过来。 所以此刻他并不明白李玉娇是什么意思,一边咳嗽一边问:“师妹你怎么了,眼睛不舒服吗?” 李玉娇:“……” 克制隐忍了片刻才忍不住道:“师兄,我看是你的眼睛不大舒服。你看门口,谢大哥那么大一个活人站在那里,你难道都看不见的么?我在忙,你去看看他有什么事。” “哦。”杜俨之揉了揉眼睛,“难道发个热把眼睛给烧坏了吗?” “师兄放心,听说过发热把头烧坏的,暂时还没听说过把眼睛烧坏的呢。” “你这个坏师妹!怎么对师兄嘴.巴那么坏!” 杜俨之气哼哼又温柔的看了李玉娇一眼,这便朝门口去了…… ☆、609 出事了 李玉娇一心给小女孩问诊,根本就没有心思听门口的谢鹤江和杜俨之说话。 只是眼角余光却还是瞥见了杜俨之正在匆匆的收拾药箱。 是谁生病了或是受伤了吗?居然需要谢鹤江这样急匆匆的来请。 李玉娇见状,她的心终于焦灼了起来。 叹了一口气,充满歉意的对面前的病人母亲道:“这位夫人,不好意思我有点急事先处理一下。” “哦,不要紧的,李大夫你先去忙吧。” 李玉娇冲那对母女笑了笑,便就三步并作两步的走了过去。 “发生了什么事情?”她径直看向谢鹤江,问他。 谢鹤江的薄唇被紧紧抿成了一线,似乎还没有想好要怎么说。 “到底怎么了?”李玉娇见谢鹤江不说,猛的看向杜俨之。 杜俨之却忽然咳嗽了起来。 “哎呀,急死人!”李玉娇忙把谢鹤江扯到外面的角落,“现在这里没人了,你说吧。” “阿枫平安到达祁河府了。”谢鹤江说,“这是个好消息。” “这是个好消息。”李玉娇重复了这句话后,“那也就是说,还有一个坏消息了?” 谢鹤江见往来没有路人,便点了下头,低声道:“阿娇,世子出事了,至今下落不明。我必须马上前去祁河府查探世子的下落。” 李玉娇花了片刻的时间反应了下,随即问道:“杜师兄也去吗?” “嗯!”谢鹤江道,“我们怀疑世子遭遇不测,俨之是大夫,跟我一起去最好不过。” “可是你自己看他!”李玉娇转头,指着杜俨之说,“他病了,还挺严重的呢,再不能吹风受冻了,这样跟你急匆匆的赶去祁河府不好吧。” 杜俨之闻言,忙辩解说:“我……我不碍事。” 说话间的停顿显然是为了憋住咳嗽,只是到头来根本就憋不出,一咳就咳弯了腰,脸也涨的通红。 谢鹤江皱了皱眉:“俨之还是留在家中养病吧。” “不可!”杜俨之捏了捏嗓子,“世子遇难,怕是有人故意为之,这回肯定是要遭罪的,我不跟着你去,你上哪儿去找现成的大夫愿意跟着你东奔西走。” “我啊。”李玉娇拍了拍胸脯,“你们忘了我也是个大夫吗?” “你要呆在家里!这……”“师妹,此事凶险……” 谢鹤江与杜俨之同时开口。 正好叫李玉娇一口将他们都打断:“叫我知道了这是危险的事情,难道只能眼睁睁的看你们去吗?我说了,我是大夫,多少会帮上一点忙。带兵打仗的时候我是帮不上忙,但是这一次不同。” 李玉娇轻轻扯住了谢鹤江垂在身侧的大手:“谢大哥你放心,一路上我都会听你的话,绝不给你添麻烦。” “阿娇,这不是麻烦不麻烦的事情……” “我知道!”李玉娇打断了谢鹤江,“先说世子,于公,世子同你一道回的平安县,如果他在途中遭遇不测,我不知道你会不会被迫承担什么后果,也无法想象那后果究竟有多严重!” ☆、670 为何拦路 “于私,世子与你深交,且还许了我边陲两国贸易之事,你去救他,若我也能帮上忙,那便是义不容辞。” “再说你。你说有危险,万一你也在探寻世子下落的时候受了伤,有我在岂非是个极好的助力。还有杜师兄,他这个样子怎么忍心叫他日夜奔波。” “最后再说我自己的私心,我知道年后你就要走了。这次去祁河府再费些时间,我们再相聚怕是又要再等一年了。” 李玉娇说道最后,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垂头道:“谢大哥,我的心意已决,我现在就去收拾东西。” “阿娇。”谢鹤江忽然捉住了李玉娇的手腕,“莫急,我还要去县衙打探一下消息,你先把手头的事情办完吧。我先走了。” 谢鹤江说完,调头就走。 李玉娇忽然冲着他的背影大喊了一句:“你不会就这样丢下我走了吧!你要是敢不辞而别,我就!”我……还没想好接下来的话怎么说。 谢鹤江的背影顿了顿,旋即转身,摇头好笑,冲李玉娇弯起了嘴角:“我是那样的人吗?” 然而事实证明,谢鹤江就是这样的人! 头天晚上两人还在床上缱绻缠.绵,抱在一起商量着走陆路还是水路,先从哪里查起,哪些人是最可疑、要刻意避开,等等等等…… 结果第二天天还没亮的时候,谢鹤江就偷偷摸摸的先走了。 还在床头留了张小纸条‘照顾好自己,等我回来’ 李玉娇睁眼看见这个,深吸一口气,缓缓的将纸条捏成了一团,紧紧的攥在手心里。 笑了笑:“很好,真是小看你了,谢鹤江!” * 天空飘着小雪。 谢鹤江骑着马往城门而去。 虽说水路更为通达,但是到底比不上陆路快。 昨夜特意多折腾了些时候,果然她睡的就比较沉,就连他下床离开她都没有察觉到。 也不知道她醒来以后会不会责怪自己。 应该看到他留在枕边的字条了吧,想必她也是可以了解自己的一番苦心的。 若她真是气急了,大不了日后再见的时候,让她咬一口就是,地方随她挑。 谢鹤江如是的想着,嘴角不禁上扬了起来。 想着即便她生气发怒的样子,自己也觉得快活的想笑呢,这是不是病? 叹口气,只愿这次没有叫她太过伤心难过。 眼见着城门就在眼前了,谢鹤江放缓了速度,只是刚冲出城门,就见一人一马忽然从旁边窜了出来,竟然径直的就横冲到他的面前。 为避免伤亡,谢鹤江只好赶紧将马勒停。 他皱眉盯着眼前横着的马匹,只见马背上坐着个人,个头不高,穿着蓑衣,带着斗笠,微微低着头,看不清楚面貌的样子。 谢鹤江皱了皱眉,因为要赶路,便就不多言语,只扯了扯手中的缰绳,打算从侧面过去。 可谁知道,他控着马往左,前头那人也往左,他控着马往右,前头那人也往右。 谢鹤江终于忍不住,怒斥道:“不知阁下何人,为何无故拦路?” ☆、671 我是你娘子 “我是你娘子,不知道看你不顺眼算不算是个缘故?” “阿娇?”谢鹤江闻声,立刻认出了眼前的人。 只是紧皱的眉头依旧未有半点松动:“胡闹,你怎么来了?” 李玉娇终于调转马头,嘲讽道:“怎么,这条路又不是你的,你能走,我就走不得了?” 谢鹤江策马与她并排:“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李玉娇空出一只手来,把遮住了她大半张脸的斗笠抬了抬,露出她一双明亮的大眼睛来:“谢大哥,对于你的不辞而别,我很失望。” “阿娇……” “所以你现在是继续赶路呢,还是打算在这里跟我僵持不下?” “我看着你回去再走。” 李玉娇倔强的瞥了谢鹤江一眼:“好,很好!” 说罢一夹马腹,低低嘀咕了句:“我就不信还治不了你了!” 官道就这一条,她先卯足了劲往前跑就是,等到了下一个岔路口再停下来等他,到时候天黑了,也走远了,想赶也赶不回去了。 谢鹤江先前听李玉娇应了一声‘好’还以为她这就要乖乖的回城了,没想到她居然径直的往前头去了。 他还能说什么,只能追着她跑,恨只恨当初从漠西回平安县的时候怎么就突发奇想的教会了她骑马,真是失策。 李玉娇头也不回,只顾往前跑,对于身后的叫喊声也是置若罔闻。 只不过她的骑术不及谢鹤江十分之一,没过多久就被谢鹤江给追上了。 谢鹤江追上她以后,叫她的名字,试图和她说话。 但是李玉娇从头到尾都没有睁眼看过他,就知道往前飞奔。 只有在屁.股磨的疼、或者前路有坑坑洼洼的时候才会放慢速度。 这个时候,谢鹤江往往也会放慢速度,缓缓的在她身侧。 “阿娇,你说话。” 李玉娇:“……” “你哪怕是骂我一句也好,你先跟我说句话。” 李玉娇:“……” “阿娇你跑慢些!” 李玉娇:“……” 甚至谢鹤江也玩起了先前在城门口李玉娇玩的那一套,直接一扯缰绳,横在了李玉娇的马前。 谢鹤江往左:“阿娇,你回答我。” 李玉娇就往右。 谢鹤江往右:“说话!” 李玉娇就往左。 这样来回数十次,后面的马车终于赶了上来,伸头就对他俩一顿吼:“玩过家家还是干什么呢!这路是你们俩的,赶紧让开。” 李玉娇便瞪了谢鹤江一眼。 谢鹤江无法,只好让到一边。 李玉娇看也没看她,直接又往前去了。 谢鹤江忽然感到有些束手无策,说实话真的好想跳到她的马背上,控住她的马,强制叫她停下来。 可她跑起来十分不要命,他担心自己贸贸然跳过去,会把握不了力道,将她给弄伤。 晌午时分,李玉娇终于放缓了速度。 她下了马,在路边随便找了一棵树将马儿栓了起来。 然后从马背上的行囊中拿出了水和干粮,吃一口饼喝一口水的,间或再看一眼谢鹤江。 她随意的在谢鹤江的马背上扫了一眼,好家伙,居然只带了一个水袋,连一点吃的都没有。这人还还真当他自己是铁打的么,饭也不用吃的。 ☆、672 不说话 李玉娇想想生气,可是又心疼。 气的恶狠狠的把自己手上的饼子撕成了两半,毫不犹豫的把较大的那半张饼子朝谢鹤江面门上给丢了过去。 谢鹤江眼疾手快,在那半张饼子飞到自己脸上之前将其接住了。 虽然宠爱妻子,但其实谢鹤江也是有脾气的。 他是真的认为这趟阿娇跟来有危险,所以她只管一个劲儿的往前冲、并且不和他说话的行为已经让他有些怒了。 可当着半张饼子甩过来的时候,他蓦地就叹了一口气。 认命的咬了起来,等迅速的将手中的饼子吃完了以后,谢鹤江便迈着大长腿朝李玉娇那边去了。 李玉娇此刻正靠在一棵树干上,细嚼慢咽的撕着饼子吃。 她见谢鹤江忽然过来,看向自己的目光又很奇怪。 但她依旧打算在天黑前绝对不开口和他说话。 皱眉思考了片刻后,她终于狠狠咬了一口大的,将手里剩下的饼子猛的往谢鹤江身上一戳。 谢鹤江好笑:“你还是不打算跟我说话吗?” 李玉娇把手又往前戳了戳。 谢鹤江没有搭理她,直接探出一只手,往她身后的树干上一撑,将她困在他自己制造出来的小空间里。 李玉娇倔强的推了推他,发现根本纹、丝、不、动! 顿时气的,瞪住他就不放。 “阿娇,你要憋到什么时候?” 李玉娇好想说‘晚上’,但是不! 她也是有脾气的!天不黑她绝对不开口说话! “你还是不肯说话是不是?”谢鹤江的另外一只手已经将李玉娇的两只手都捉住了,贴在他自己的胸膛上。 力道用的恰到好处,只要她不挣扎,就不会感到疼痛。 “说话!” 李玉娇从鼻子了哼了一声,撇过了头去。 谢鹤江忽然低下头,在她耳边沉声说:“你再不说话我就要动强了。” 李玉娇很想问他‘你难道还要动手打我不成’,心想今天只要他敢打,那她也不去找那什么世子爷了,回去就跟他和离。 谢鹤江见她一副完全不受威胁的样子。 薄薄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低头就在她细腻的脸上亲了一口。 抬头看她没有一点反应,又转移阵地,去咬她的耳朵。 咬了好几下发现她还是没动静,不禁皱眉道:“你不是最怕我亲你这里了么,今天难道不痒了?” 李玉娇:“……”原来谢鹤江还是个啰嗦鬼,两人搂搂亲亲他哪里来的这么多废话,况且今天亲的一点也没有往日的水准……十分之一吧…… 李玉娇闭着双眼,深吸了一口气,在谢鹤江又开口说话的时候,终于凑了上去。 后来,谢鹤江也不抓着她的手了。 她便自然而然的抱上了她的脖子。 她亲着亲着,忽然又觉得他肩膀轻颤,好像在笑? 倏地便睁开眼,果然看见近在咫尺的他双眼包含了笑意,正一动不动的盯着她看。 “你笑什么?!”李玉娇皱眉,双唇离开他的领地。 谢鹤江猛的垂头在她红嘟嘟的唇上碰了一下:“我的小阿娇,你终于肯和我说话了。” ☆、673 我自找的 “我问你笑什么?” 为什么会有一种自己被他算计了的感觉呢? “高兴啊。” “高兴什么?” “自然是高兴你终于肯同我说话了。”其实刚才他是故意亲的很没有水准,就猜她会不满意。 要是满意了,按照她的性子,铁定是吃干抹净上马继续带头跑的。 “还继续吗?”谢鹤江嘴角带笑的问。 李玉娇皱眉,张了张嘴,又闭上了。 “好了阿娇,左右你已经开口同我说话了,再绷着岂不难受?” 李玉娇哼了一声:“我说谢鹤江,你想的可真美,我现在就跟你说清楚!以后不管是什么情况,请你务必不要不辞而别,好吗?” 这点是他不好,这个他承认。 谢鹤江点了下头,抓住李玉娇的手在自己的大掌里轻轻摩挲:“知道了,往后不会了。但是你……” 李玉娇赶紧打断他的话,悻悻的摸着鼻子说: “反正……那个我的意思是,我都到这里了,你如果现在要送我回去的话势必要耽搁上一天的路程。你要是让我自己一个人回去的话,那我不干,还不到城门口天怕就要黑了,要让我一个人在路上的话,我可是没有那么大胆子的。” 说完看向谢鹤江,问他:“你不会叫我一个人回去吧?” 谢鹤江目光柔和的看着她,眼底带着.宠.的化不开的情意:“过来。” “做什么?”虽然有疑问,但李玉娇还是乖乖的上前了一步。 下一刻就被搂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李玉娇嘴角带笑:“下次你要是想抱我了就自己主动过来,别叫我过去。” “有什么区别么?” “当然有区别了,你要是急吼吼的过来,那就说明我的魅力比较大。” 谢鹤江略有些粗鲁的在她的发顶上揉了揉,这才道:“等到了祁河府,你一定要听我的话,千万不能像这次这样了。” 李玉娇靠在谢鹤江的怀里,轻轻嗯了一声:“我分得清轻重缓急的。” 又笑着说:“你难道还没意识到我的重要性吗?” “怎么?” “哼,我不来,你中午就要饿肚子了!” 谢鹤江弯了弯唇角:“还真是,还有吗?” “你这个大饭桶!”知道自己食量大,居然还不带干粮上路。 天黑以后。 两人赶到了一处官驿,要了些吃的喝的,还想再要一间房。 只可惜这个官驿太小,单独的房间不多,早给人先占去了,现在就只剩下大通铺。 大通铺……睡的还都是男人…… 谢鹤江便道:“阿娇,吃完我带你往前的镇子去找客栈吧。” 李玉娇按了按谢鹤江的手:“外面风雪交加的,天又那么黑,我们还是不要冒这个险了。” 谢鹤江皱眉:“那就要委屈你了。” 李玉娇无所谓的笑笑:“本来就是我自己要跟来的,谈什么委屈不委屈,都是自找的,哈哈。” 又凑过去低声在他耳边说:“反正有你,我晚上就缩在你怀里睡觉就好了。” “有你保护我!”她看着他,一双眸子里仿若有星光。 ☆、674 相公你不能走 这次事出紧急,不像前次从漠西送她回平安县那样时间充裕。 那时候哪怕是晚点,谢鹤江也会带着李玉娇去客栈投宿,断然不会来官驿这样的地方将就。 两人进去的时候,大通铺的中间已经睡了不少人,且都是汉子,呼噜声或轻或浅,起起伏伏。 谢鹤江无奈,找了最角落的位置,将她包的严严实实的塞进了怀里,然后和衣而卧。 * 次日清晨。 谢鹤江并没有向往常一样等李玉娇醒来,而是早早将她叫了起来,出了这大通铺,离开了官驿。 这样又赶了四日的路,终于到了祁河府的地界。 在距离祁河府最近的官驿,两人把马留在了那里。 然后改步行进城。 路上李玉娇就和谢鹤江商量好了,等进了城,先找个地方落脚,然后兵分两路。一个去然找谢枫打听当时的情况,一个去当时世子出事的地方查探。 毕竟齐湛是坐着谢枫所在的茶行的商船来到的祁河府地界。 为了不引人侧目,李玉娇已经换上了一身简单的粗布女装,药箱子让谢鹤江给背着。 两人进城的时候,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 那就是,城门口拦了重闸。 进出城需要路引这是常见的事情,只不过守门的官兵一直拿着画像在对比却不是常事。 而且进城的通道松,没人查,出城的通道却很拥挤,需要严格盘查。 他们两夫妻进去的时候,守门的官差甚至懒得看李玉娇这个妇人的路引,瞅了谢鹤江的以后,立刻就挥手放了他们进去。 两人对视一眼,自然是察觉到了其中的猫腻。 转而便混到了出城那一队人的末尾。 李玉娇挑了个面善的妇人问:“大姐,你知道这前头是在干什么吗?怎么堵了这么久,我看着别人进城就好像很简单的样子呢。” 那位大姐压低了声音:“听说是在查一个人犯,怕他跑了,所以才搞的这么严。” “哦。原来是这样。” “是啊,不过你和我都不用担心,官府要抓的是男人,我们女人啊,挥挥手就让过去了。” 李玉娇冲那大姐笑笑:“那挺好的,看着怪吓人的。” 说完拉着谢鹤江便离开了队伍。 谢鹤江眉头拧着,看了眼城墙上贴的告示,道:“走,我们过去看看。” 李玉娇.点了点头,跟在谢鹤江身后便去了。 眼前的城墙上倒是贴了不少通告,但却独独没有画着人像的抓人告示。 李玉娇皱眉看了会儿,感到有些不对劲:“难道祁河府的治安就这样好么,居然没有一个通缉令?” 谢鹤江摸了摸那明显被人撕扯过的告示,皱眉道:“也许是为了刻意隐瞒什么,走,我们还是回城门那里看看去。” 谢鹤江又排在了出城的队伍末尾,等了许久后终于和盘查的官兵打上了照面。 官兵抖开手里的画像,瞅了几眼谢鹤江,问道:“干什么的,去哪儿?” “郎中,到城外出诊。” “走吧走吧。” 正在此时,李玉娇忽然冲了出来:“相公,相公你今天不能出城!阿黄他病重,你还是先回去看看阿黄吧。” “官爷,你看这……” 那官差不耐烦的摆了摆手:“行行行,赶紧回去吧。” ☆、675 来看看你 谢鹤江按原路返回,两人这便往城里去。 谢鹤江问:“阿黄是谁?” 李玉娇:“小荷家的狗啊。” 谢鹤江:“你还学了怎么当个兽医?” 李玉娇:“随便找的借口,谢大哥你能不能别这么当真?对了,你看出什么名堂来了么?” 谢鹤江闻言,面上的神情更加的严肃了。 他环顾了一下四周,拉着李玉娇的手,加快了脚上的步伐。 待到了人少的地方,谢鹤江才说:“果然不出我所料,这件事情和官府的人脱不了干系。” 李玉娇眉头一紧:“画像上的人是湛世子么?” “不是,”谢鹤江道,“是在世子身边保护世子的护卫,我与他打过几次照面。这次前去平安县给我报信的便是世子的另外一个护卫。” “你是说那个受了重伤的?” 谢鹤江嗯了一声。 李玉娇道:“那这么说来,那些人并没见过世子的真实样貌,一定是湛世子使了什么伎俩,让别人误以为他的侍卫才是他。” “不错。” “那他此刻应该是在某个地方躲着了,暂时应该是安全的,不过我们得在官府的人搜到他之前找到他才行啊。” 谢鹤江点了点头。 李玉娇皱眉,回头看了一眼:“那这官府的人胆子未免也太大了,居然就这样明目张胆的设防捉拿世子,简直肆无忌惮。” “他们也是留了一手的,连告示都没有发。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嗯。” “世子这次奉皇命微服出巡,先到的是他本人,不久后圣上的旨意也会到达祁河府知府处,一旦这圣旨来了,有心人再要动世子,那便难了。但在这之前……” 谢鹤江没有再说下去。 李玉娇却是明白的:“我们赶紧找地方落脚,然后分头行动。” 去到热闹的地方找了个客栈,要了一间房,李玉娇换回了男装以后,就和谢鹤江分开了。 茶行一叶香在祁河府小有名气,很好打听,李玉娇很快就摸到了地方。 只是她今天不怎么走运,问了店伙计找他打听谢枫,店伙计却说从未听过还有谢枫这一号人。 李玉娇想想也是,谢枫是从分号过来的账房,总号的人不认得他实属正常。 她只好耐心在茶行又等了许久,终于等到了一个管事的,花了些银两,这才拜托到他差人去账房那边寻人。 这一等,就等到了中午。 连早饭都没好好吃的李玉娇,现在已经饿的肚子咕咕叫了。 在她肚子叫的实在有些尴尬之际,谢枫终于来了。 谢枫是从里头出来的,一眼就看到了李玉娇,三两步走了过来。 这时候的谢枫才十四五的样子,还不如李玉娇高,箭步窜过来以后刚想喊她‘玉娇姐姐’ 转眼一见她身上穿的是男装,瞬间不知道该叫什么了,只道:“怎么来这里了?” “总算见到你了,我来看看你,和你说说话。我现在好饿,不如我们找个地方吃饭吧,你现在可能走开?” 说完肚子十分应景的,‘咕咕’叫了两声。 ☆、616 藏什么呢 “你……饿了?” 李玉娇笑笑,也没什么好尴尬的,稀松平常的回说:“是啊,我们快去找个地方吃饭去。” 说着就要往茶行外头去,又问谢枫:“你来这里也有几日了吧,外头都有些什么好吃的?我听说祁河府这一带河鲜和海鲜多,要不我们去尝尝吧。” “你跟我来。”李玉娇没想到谢枫不仅没有和自己一去出去,反而还扯着自己的衣袖,要往里头去的样子。 谢枫见李玉娇面露讶异,解释道:“这里靠近码头了,十分的繁华、人也多。现在出去点饭菜的话,不论进哪一家都是要等很久的。” 谢枫见后头没什么人了,才唤李玉娇姐姐,道: “玉娇姐姐你这么饿了,肯定是等不了的。我们刚好是吃午饭的时间,我的饭菜我已经端到房间里去了,还一口没动呢,玉娇姐姐如果你不嫌弃的话,就吃我的吧。” “那怎么行,我吃了你的份,那你怎么办?” “茶行管的饭分量大的很,每次吃到最后我都是撑下去的,我的一份就够我们两个人吃了。”又道,“假如我现在出去了,那也是浪费。玉娇姐姐你不是常叫我和桃桃不要浪费吗?” “说的也是。”李玉娇笑了笑,“那你带我一个外人进来没关系的吧。” 谢枫摇了摇头。 率先走到一扇房门前,将门给推开了:“玉娇姐姐请。” 李玉娇这便走了进去,下意识的扫了一眼房间内的陈设,十分的简易。 除了两张床之外,便是一张桌子,桌子上放着一些饭菜。 李玉娇不禁笑道:“果然都是大海碗装的,这么多,你吃完了肚子不撑的慌么?” 谢枫腼腆的抿了抿唇,也不回话。 只道:“玉娇姐姐你快坐吧。” 李玉娇.点头,在桌边的凳子上坐了下来,又对还站着的少年说:“阿枫,你去把门关一下吧。” 要是平常在平安县的院子里,不管是谢枫去李玉娇的房间找她有事,还是李玉娇去谢枫的房间找他,都是从来不关门的,即便是叔嫂,那也是要开着房门以避嫌的。 如今李玉娇让谢枫关门,他倒是先楞了一下。 不过谢枫考虑到李玉娇到底女作男装的,便听话的将门给关了上。 李玉娇见谢枫走到自己对面坐了下来,不怎么说话的样子,便就先开了口,随意的问:“你和旁人一同住这间屋子么?” “是的。” “那哪张是你的床铺啊?” 李玉娇说着,目光在两张床上扫了一下。 谢枫却立刻站了起来,迅速的走到了其中的一张床上,好似把什么外露在床上的东西给塞到了枕头底下。 塞好以后,这才对李玉娇说:“我睡这张床。” 李玉娇哦了一声,也不给他面子,直接拆穿了他:“阿枫你刚才是在藏什么呢?我都看见了哦。” 谢枫手忙一缩,有些支吾的道:“没什么,一个佩戴在身上的小玩意儿。” 一个小玩意儿慌成这样? “自己戴的还是买了要送人的?” ☆、617 令牌 谢枫闻言,目光在李玉娇的脸上停留了片刻。 这才抿了抿嘴角道:“是要送人的。” 李玉娇一笑:“难道是打算送给哪个姑娘的么?你快拿出来给我看看,我帮你瞧瞧是不是姑娘们喜爱的样式。” 谢枫只抓了抓耳朵,把筷子递到李玉娇跟前:“玉娇姐姐,吃饭吧。” 没一会儿耳朵就红了,李玉娇只当他是害羞了,就没有再问。 接过筷子,道:“就一双吗?” 谢枫拿起了汤碗里的一个小瓷勺,说:“我就用这个了。” “好,那我就不客气了。”说完开始动筷子了。 谢枫吃的很少,一边吃一边问:“玉娇姐姐怎么会来祁河府呢?是一个人来的吗?” 谢枫他并不知道湛世子的身份,而且这件事情目前是越少人知道越好,李玉娇便对谢枫撒了一个谎。 “没有,我不是一个人来的,还有你大哥陪着我呢。我这次过来是和一个大商户谈生意的,你大哥不放心我一个人,所以就和我一起来了。” 谢枫哦了一声:“那大哥呢,怎么不见他来?” “哦,他啊,”李玉娇咬了咬筷子,道,“说来也巧的很,刚好遇到了他以前在军营里的几个兄弟,就叫上他一起喝酒吃饭了。都是男人,我就没跟着去,想着还是先来看看你。你大哥没来,你不怪他吧?” “不会。”谢枫道,“大哥也是走不开,玉娇姐姐你能来看我我已经很开心了。” “嗯!来吃个虾!”李玉娇笑着给谢枫夹了个大虾,忽然话锋一转,问他:“对了阿枫,半个多月前我不是有个客人搭了你们茶行的货船来祁河府吗?路上相处的怎么样,他没有给你们添麻烦吧?” “没有。” “那他是什么时候上岸的,和你们一起吗,在水路上的时候没有发生什么意外的事情吧?” 谢枫抬了抬头,看着李玉娇,皱了皱那双秀气的眉:“并没有什么意外发生,六日前商船停靠在码头上后,他就和我们分开了。” 李玉娇哦了一声:“那他有没有提到过要去哪里,去见什么人?” 谢枫感到有些奇怪:“玉娇姐姐怎么会这么问?那位公子要去哪里,去见什么人,自然是不会告诉我们的,我们也不好细问。” “没事,”李玉娇闷头扒了一口饭菜,“刚好我也来祁河府了,要是知道他在什么地方落脚我也好去拜访一下。” 对面的谢枫顿了顿:“玉娇姐姐,刚才你还问我意外,不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吧?” “没有的事,你别想这么多,你快吃吧。唔,真好吃,别说,这里的鱼虾就是肥美。” 等吃完了午饭,李玉娇见从谢枫这里并打听不到什么有用的消息,又叮嘱了他一些生活上的琐事和细节,这就要走了。 谢枫也不好挽留,便就将李玉娇一路都送到了茶行外头。 等看着李玉娇远去以后,谢枫立刻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从枕头底下摸出了那块令牌,想了想,他忽然将床使劲推了推,然后从下往上数到第五块砖,松了松那个地方,将砖块抽了出来,将手里的东西塞了进去。 又封好,将床挪回到原位,若无其事的端着用过的饭碗走了出去…… ☆、618 法子 李玉娇只身回到了客栈。 白天走了不少的路,腿脚感到有些沉,喝了口茶以后,倒头就在床上睡了。 再醒来时,眼前一片漆黑,耳边倒是听到了有哗啦啦的水声。 李玉娇惊的一个鲤鱼打挺,立刻就从床上弹坐了起来,低喝了一声:“是谁!” 话音才落,桌子上的烛火就亮了起来。 李玉娇这才看清,站在洗脸架旁边的人是谢鹤江,架子上放了一盆水,似乎还在冒着热气。 “你醒了。”谢鹤江拿着已经绞头干了水的手巾走了过去。 他在床边坐下,抬手在李玉娇的唇角擦了擦。 李玉娇这才反应过来,急忙抬手去摸自己的嘴角:“不会吧,我居然流口水了?” “你说呢,枕头都被你的口水给打湿了。起初见到,我还以为你是半天没见到我,想我想的。” 李玉娇闻言,横了谢鹤江一眼:“要照你这个说法,那我的眼睛早就哭瞎掉了。” 说话间从谢鹤江的手中抢走了手巾,抖开后一把覆在了脸上。 “你打探到什么线索了没有吗?阿枫那里我问过了,一点有用的消息都没有。” 李玉娇脸上盖着温热的毯子,舒舒服服的仰面躺在床上。 谢鹤江就坐在她身边,无喜无悲的俯视着她:“没有线索。据世子身边那个来给我报信的护卫说,世子原本是打算先找地方落脚的,可住的地方都没找好,就被人偷袭了。 他说的地方我已经去看过了,的确是有些打斗的痕迹,不过因为当时天已经黑了,所以现场当时基本没有目击者。” “啊?这么棘手。”李玉娇一把扯掉了脸上的手巾,又弹坐了起来,“真的一点发现都没有吗?” “没有线索也不一定是坏消息。我想这也可能是世子故意为之。” “你的意思是我们找不到线索,那些动手的人也别想找到线索对不对?” “嗯,你这么说也没错。官府还在盘查出城的人,就说明他们并没有抓到世子,且世子一定还在祁河府内。” “这么多天了,世子如果没有想办法出城去,那一定是在某个地方躲了起来,想必还伤的不轻。” 李玉娇蹙眉:“这不划来,大过年的,跑一趟这里公干命都快要保不住了。” 谢鹤江没有说话,抬手在李玉娇的脸上摸了摸。 李玉娇握住他的手,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饿不饿,你都睡了一下午了吧?”谢鹤江问李玉娇。 李玉娇嗯了一声:“你呢,中午饭吃过了吗,晚饭呢?” “都还没。” 李玉娇一下子坐起来:“你怎么又这样!” 说着气哼哼的在他的胸口戳了戳:“你看看长的这样高大,你还总不吃东西,身体吃的消么?” “中午是来不及。” “那晚上呢?”李玉娇瞪他。 他咧唇一笑,捏了捏李玉娇脸颊上的肉:“当然是等你醒来一起吃了。” “那我要是一觉睡到三更半夜呢!” “怎么可能?”谢鹤江忽然凑近,压低了声音,“你恐怕不知道,若是刚才你自己没有醒,我可是会用我的法子将你叫醒的。” ☆、619 怪我没碰你? 两人隔的太近了,近到李玉娇都能听到他的呼吸,和感受到他的心跳了。 她闭上了眼,细声问:“你说的法子,是什么法子?” 谢鹤江轻声的笑了笑,温柔的低头,在她柔.软的唇.瓣上啄了又啄,含含糊糊的说:“就是这个法子。” 随即压了上去。 * 谢鹤江仰面躺在床上,大口的喘着粗气,侧头看了一旁脸色酡红的小女人一眼:“你当真这么狠心?” “那当然。”李玉娇一个翻身,跨坐在谢鹤江的|月退|,伸手将他的腰带重新给系好,“是真的饿了,肚子都饿的疼了,等吃饱喝足了再说吧。” 李玉娇要走,谢鹤江一手就圈住了她的腰:“你说实话,是不是在报复我?” 李玉娇跪在床上没动,憋着笑问:“报复你?我为什么要报复你,你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需要我来报复你?” 谢鹤江咬牙:“难道不是因为昨天晚上我没碰你么。” 李玉娇嘴角抽了下,白了他一眼,掰开他的大手就给甩到一边去:“随便你怎么说,我饿了,我要去吃饭。” 下床穿了鞋子,居高临下的又盯着谢鹤江说:“你还不起来,打算我把饭端上来喂到你的嘴边么?” 谢鹤江眯了眯眼:“你这想法不错啊。” 说着双手一叠,垫在脑后:“那你去吧,我要吃肉。” 说罢又笑眯眯的补了一句:“这样晚上好出力。” 李玉娇没好气,捡起刚她丢在床上的手巾就往谢鹤江的脸上丢了过去。 谢鹤江也不躲,只催道:“快点快点,你的夫君还等着你呢。” 李玉娇伸手在他腿上狠狠拍了一下,又摸到他的|月要|间,顺走了他的钱袋,这才开门去了楼下柜台。 不多时,李玉娇便端了饭菜回了房间。 刚准备开口叫谢鹤江起床的时候,就发现他好像睡着了似的,躺在那里一动不动的。 于是便蹑手蹑脚的把托盘放在了桌上,静悄悄的朝床边走了过去。 走到近前一看,见他果然睡着了。 不禁微微笑了笑,轻声嘀咕着:“你啊你,等你醒了,饭菜也都要凉了。我好饿啊,要不要等你呢。” 揉了揉肚子,想着不如干脆把他叫醒好了。 可见他一脸疲色的样子,实在又不忍心。 这就打算自己先去吃点垫垫,不过刚走开,手就被一只温热干燥的大掌给拉住了。 谢鹤江站了起来:“回来了。” “要不你再睡会儿吧?”李玉娇体贴的问。 “先吃饭。”谢鹤江拉着李玉娇一起坐在了桌子旁边。 三个菜,全是肉。 谢鹤江一看,不禁笑了,看着李玉娇说:“娘子到底想叫为夫的今晚多卖力?” 李玉娇递过筷子:“拿着吧,瞎说什么啊。这还不是因为太晚了,素菜都卖完了么。” 吃完饭,洗漱毕,两人吹了灯,这便上了床。 才刚躺下,谢鹤江就压了上去。 李玉娇摸了下,|石更|度不如从前的一半,又是心疼又是好气。 又是好笑:“累了你就睡,谁说非要来了?” ☆、620 饥渴难耐 谢鹤江还压.在李玉娇的身上,垂着一双黑曜石般的眸子看她:“我这不是怕你忍的难受么?” 李玉娇没好气的在他胸口捶了一下:“谁告诉你说我忍的难受了?” “哦,那就是饥.渴难耐了。” 李玉娇咬牙:“你哪只眼睛看到的?” 谢鹤江沉声发笑:“哦,你这是恼羞成怒了。” “谢、鹤、江!” * 根据对齐湛世子的了解,以及当时情形的判断。 谢鹤江断定世子可能为了掩盖自身踪迹,铤而走险的走了水路。 那么沿着当日事发地点返回祁河府码头,再顺着河流一路往下,这一带地界,便是他这次搜寻的主要目的地了。 只是一路往南,沿河都是热埠大镇,找起人来十分的困难。 好在,有人在前头给他们带路。 那便是官府的人,很显然他们也在找世子,他们人多,而且可以轻易的进入到每家每户去搜查,但见他们每每挫败而归,便知道他们肯定是没有找到世子。 等过了沿河的这几个热闹小镇,再往南,可就荒凉了。 当地人管那一片叫做泰溪,祁河就是流经泰溪,而后进入大海的。 泰溪有盐仓,大齐自开国以来就在这里开设了盐场,泰溪盐仓很快就成为大齐国海盐的主产区,数百年来沿袭不绝。 只是泰溪盐仓处于海角偏僻之所,煮盐的灶民绝大多数是被流配到此的罪犯和流民,入籍的灶民不准任意迁徙和从事其他行业,世代延袭,不得改藉,不得参加科举考试。 所以在当地人眼中,泰溪盐场就是一个肮脏的专供下九流的人做苦力的地方。 “谢大哥,一路以来都没有人发现过世子的踪迹,也没听人说在岸边捞到过什么人,你说世子会不会流落到那个泰溪盐仓去了?” 谢鹤江负手,站在岸边看滔滔河水南去:“你知道除了贪污赈灾银两,他们还做了什么吗?” 李玉娇摇头:“这些官场上的事情我不知道,也无从了解。” 谢鹤江长出一口气:“还有贩卖私盐,从中谋取暴利。” 李玉娇想了想:“那照你这么说的话,世子本来就打算要来一趟盐仓的咯?” “应该是这样的。” “那我们就去泰溪盐仓。” * 已入冬季,海边严寒。 李玉娇紧了紧身上的棉袄,道:“越往南来,就没怎么看见官差的影子了,他们是觉得这里条件艰苦所以才不过来的么?那正好方便了我们。” “并不是。” “为什么?” “盐仓设有盐官,盐场还有催煎官,并不是完全没有官府的人,或许他们也在找。” 李玉娇闻言,瞭望了一眼前头的村庄,道:“瞧着那前边也有好几个村子,不像之前的大镇子,我们挨家挨户的过去找就是,如果在这里还找不到世子的话,那……” “你只要跟着我就好,不要忧心。”谢鹤江紧紧握着李玉娇的手,“这本就不该是你要担心的事。” 李玉娇勉强笑笑:“跟世子好歹也是有些交情的,再说世子万一出事,我怕牵连到你,怎能不担心?” ☆、621 游方郎中 “听你们的口音像是外地人吧,来这里做什么的?” …… “什么?什么人,没有没有!我们不知道,也没见过,你们没事不要乱打听。很多人和事不是你们能随便打听的,从哪儿来的就回哪儿去吧。” …… 李玉娇和谢鹤江走访海边村庄,才问了一两户,就被并不友好的‘请’了出来。 看起来这里人的十分排斥外人。 这或许也和他们的身份有关。 毕竟留在泰溪盐仓附近扎根的都是些发配的罪犯,以及灾荒挣扎着活下来的流民。 外面的人常年看不起他们,那么想必他们对待外人也不会客气,并且还十分的防范。 * “这可怎么办?压根就不给我们问,就算世子被人救起藏在了哪里,恐怕也不会轻易给我们知道。” 李玉娇皱眉,她看向谢鹤江:“谢大哥你有什么办法没有?” 谢鹤江正皱眉沉思,心中还没有计较的时候… 忽然就听李玉娇喜道:“有了!我有办法了。” “什么办法?”谢鹤江问。 李玉娇弯唇笑笑,伸手拍了拍谢鹤江背着的那个药箱子:“就说我们是游方郎中,走到这了,靠给人看病换口饭吃的。如果世子真的在这里的话,说不定有人还会请我们过去给他瞧病呢。” “不错。”谢鹤江笑着抬手在李玉娇的头顶上摸了摸,赞道,“我家阿娇可真机灵。” “哎呀过奖了过奖了,我刚才只是在想我来这里到底有没有用,一下子就想到了自己会医,这不办法就出来了么?” 说罢就开始吆喝了起来:“卖膏药了!瞧病了!卖膏药了!瞧病了!快来看!快来瞧!不来就错过了,再等一年啦!” 李玉娇喊的太突然,谢鹤江刚想说话,就听见她来了这么一出,差点没闪到舌.头。 有些憋着笑的盯着她:“你这是……做什么?游方郎中是你这样的吗?” “你当过?” 谢鹤江摇摇头。 “我也没有啊,除了这样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见过的好歹也要挂面招牌。” “你有吗?” 谢鹤江又是摇头。 “那你还说什么?你帮我喊吧,你的嗓门可比我大多了。” “……”谢鹤江能有什么办法,自家媳妇让自己喊,当然责无旁贷了。 不过经过他们这样一吆喝,果然就有不少村民探头出来了。 李玉娇原本还以为没多少人要看病,哪知道自从去第一家她只收了两碗饭做诊金之后,一下子就来了许多人请。 多半是给家中老人看骨节风湿的,也有些是给孩童看些咳嗽腹泻之类的病。 这样便得以进入村民们的家中。 村民们见李玉娇心地善良,那时李玉娇再找他们打听消息也就容易的多了。 只不过从村头走到村尾,也没有问到半点关于齐湛的消息。 倒是听一个老人家说,这几天有官差也在找人,还带了画像来,挨家挨户的找。 李玉娇听罢,不禁与谢鹤江对视了一眼,皱起了眉头…… ☆、622 我是你的死侍 泰溪盐仓是大齐国最大的一个盐仓。 全国多半的食用盐都是出自泰溪,盖因这里的灶民劳作不分日夜。 白昼里一拨人劳作,夜间便轮换成另一拨人。 晚间,李玉娇和谢鹤江在这个村落的最后一个病人家中落脚。 这家的男主人是晚间的灶民,男人不在家,女主人就把女儿和几个孩子接到了自己的房里睡,把腾出来的那间房留给了李玉娇和谢鹤江。 那间房十分的小,除了摆放两张床以外,就只剩下落脚的地方。 而且那两张床实在是太小了,这还是自平安县出来以后,李玉娇第一次和谢鹤江分床睡。 晚上两人面对面,分别躺在两张小床上。 李玉娇问谢鹤江:“官府的人也在找世子,你说他们会不会已经找到了?” “找到了最好。”谢鹤江淡淡的说,又问,“冷么?” 这里的屋子透风,确实冷。 不过总比在外头露宿强,所以李玉娇也没抱怨。 “不冷,”她说着,又皱眉问,“刚才我没听错吧,为什么你说世子被找到了才是最好呢?” 谢鹤江勾了勾唇,伸出手在李玉娇的鼻梁上轻轻刮了下:“你这记性可真不好,官府的画像上画的是谁难不成你忘记了么?” “哦对!”李玉娇笑了一声,恍然大悟,“你不提醒我的话我差点就忘记了,画像上画的是世子的护卫,如果他们把护卫当成是世子的话,那真正的世子反而安全了。” 谢鹤江嗯了一声。 不过李玉娇随即反应过来:“那如果那个护卫泄露了世子的行踪呢?” “不会!”谢鹤江道,“那是世子的死侍。这样的人,他们的一生,直到到死亡都只会忠于一人。” “这样啊,”李玉娇笑着说,“那看来大难临头各自飞这句话在他们那里就不适用了。” 谢鹤江轻笑出声:“在我们这里也不适用啊。” “那当然,我们不一样。从成亲的那一刻开始,我们的一辈子就已经绑在一起了。” “嗯,那你羡慕吗?” “羡慕什么?” “世子有死侍。” “干嘛?你想做我的死侍啊?” 谢鹤江又低低的笑了。 黑暗中,这次李玉娇没有听到他再说话,而是听到了他起床下地的声音。 她便急急问道:“你干嘛去?” 话音才落,就听见了谢鹤江挪床的声音。 再过片刻,他温暖的大手便钻进了李玉娇的被窝,随即整个人都钻了进来。 紧紧的将她抱在怀中:“我都觉着有些冷了,你这样弱不禁风的居然还不觉得冷么?” 李玉娇往谢鹤江的怀里蹭了蹭,找了个最舒适的位置,低声道:“不想在外头还这么娇气,这样以后你该不带我出来了。” “你……”谢鹤江喉结不自觉的滑了滑,“你这样我会心疼的。” “就是要你心疼,让你这里全是我。”李玉娇带着撒娇的语气说着,一边还在谢鹤江的心口抚了抚。 谢鹤江一把将她的手按住:“嗯,全是你。早就全是你了。” “那你刚才的话还没说完呢。我是羡慕世子有死侍,那又怎么样?” ☆、623 不滚打死你 “当然是劝你不必羡慕了,因为你有我。我谢鹤江这一辈子,直到死,除了忠于大齐,便是忠心于你。” “哼,”李玉娇佯装不悦,“原来你的心中我不是排第一啊。你在我的心里可是排第一位呢。” 谢鹤江何尝又不了解她。 她懂自己,她不介意自己身上的伤疤,她说那是他为大国小家战斗而来的荣耀。 她舍不得自己,可是他该奔赴战场的时候,她从来都是微笑的目送自己离去。 女人的名节那样重要,在国家大义和她自己的名声之间,她毫不犹豫的选择了陪世子一起演戏,以身犯险引敌国王子入圈套。 她是这样的一个女人啊,他又何尝不知道,她这是故意假装埋怨。 他笑,又郑重的说:“你总在我这里油腔滑调。大齐于你,并不冲突。只有大齐好了,我们才能好。如果大齐不好了,我也会让你好的。” 李玉娇笑眯眯说:“我知道啊,谁让你是我的死侍呢。” 又嗔怪的说:“我这是在跟你撒娇开完笑呢,难道你竟然听不出来么,还说教起我来了。” “冤枉,这哪里说教,分明是吐露心声好么?” “今晚我心情好,你说什么都是对了。” 李玉娇说完,一头扎进了谢鹤江的怀里,像只小猫咪似的,在谢鹤江的怀里拱来拱去。 谢鹤江被她这个动作弄的有些心猿意马,但因借宿在别人家中,实在不好过于放肆。 更何况在主人家的眼中,他们俩都是男人… * 第二日。 李玉娇和谢鹤江二人早早的离开了这个村落,开始往下一个村子去,继续当游方郎中和郎中的彪形徒弟。 只是越往前,眼前的景象与昨日便大有不同了。 远远的已经能看见沿海的堤坝,和堆着白.花.花盐堆的盐场了。 虽说眼前的景色是以往从不曾见过的,但是李玉娇丝毫不觉得新奇,而是感到有些忧愁。 因为,再往前就是大海了。 如果在这个村庄里还没有找到世子的话,那么…… 顾不上再胡思乱想,已经有人扯着李玉娇把她往自己家里带了。 她去给人看病,谢鹤江就在一旁打下手,间或与人聊几句,打听打听消息。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李玉娇忽然觉得身边围了许多人。 经过昨天一天的行医问诊,李玉娇便得知,这里的人们多不受外界待见,求医是一件十分困难的事情,所以村里人来了一个收费很便宜的游方郎中的事,很快就一传十,十传百了。 多数人怕等不到郎中经过自家门前,这便都堵进了这家人的堂屋。 这人一多,就热闹了起来。 起初李玉娇也不在意,可是越到后头,人们说话的声音就越大,她甚至都听不到病人的回话了。 尤其是现在,也不知道外头是怎么了,吵吵嚷嚷的说个没停,好像是在赶某个人。 “你来干什么,想害死人么,快点滚!否则就打死你了!” “你这死丫头,晦气死了,站谁跟前谁翘辫子,赶紧滚,再不滚拿棍子打你了!” ☆、624 跟踪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呢?”李玉娇听到外面的动静,问众人。 有人就说:“李大夫你刚来我们村你不知道,外头那个是我们村里的丧门星,走到哪家哪家有人倒霉,是把自己爹娘弟妹全都给克死了的人啊,你说说这样的人,谁敢让她往自己家里去啊。” 李玉娇探头往外瞅了瞅:“也许她是想来找我看病呢。” “哼,我看她是没安好心。她是个聋子,又不会说话,她怎么会知道这里有大夫呢。我看她就是疯病犯了想出来害人,要不然就是皮痒痒了跑出来找打。” 李玉娇闻言,眉头皱了皱。 好似真的听到外面有棍棒打在人身上的声音了,怒道:“那让她走就是了,听你们说她还是个孩子,这样打她干什么!” 她话还没说完,就见谢鹤江走了出去,一把揪住了打人者的衣领,横眉怒瞪:“让人走!” 众人惧怕谢鹤江的彪悍,又要求着他们给看身上的毛病,自然是有所忌惮,便就不再喊打喊杀了。 等李玉娇看完病的时候,太阳也开始西斜了。 由于并未打听到齐湛的消息,所以李玉娇和谢鹤江打算把村子里剩下的其他人家也给跑一跑。 两人并肩走在路上,李玉娇有些失望的样子,谢鹤江倒还好,脸上并没有那样明显的表情。 只是往前又走了一段,谢鹤江忽然按住了李玉娇的一只胳膊,低头在她耳边轻声说: “有人跟着我们,你一个人继续往前走,不要害怕,我躲到那边看看究竟是什么人。” 李玉娇一惊,居然还有人在跟踪他们? 心中虽然诧异,但是脚步丝毫没有停顿,按着谢鹤江的吩咐继续朝前走去。 谢鹤江则在前头左转,径直闪进了两幢小屋之间的狭窄甬道。 不出片刻,果然看见一个脏兮兮的小个子跟上了李玉娇。 谢鹤江耐心等了一会儿,直到那脏孩子就快要追上李玉娇的时候,这才忽然从背后出现,一把就将人提了起来。 “啊,啊啊,啊啊啊” 李玉娇一回头,就见高大的谢鹤江拎着一个比她自己还要矮一头、脏兮兮的孩子。 而那孩子被拎起来,也不说话,就只会啊啊啊的叫着。 “你听的见我说话吗?” 那脏孩子还是啊啊的在叫。 李玉娇皱了皱眉,看向谢鹤江:“谢大哥,白天那些村民要打的是不是这个孩子,你那时候看清楚了没有?” 谢鹤江敛眉:“看着孩子脏的程度,倒像是同一个人。” 李玉娇啧一声:“你这是什么判断法。” 谢鹤江无奈道:“白天我过去的时候,这孩子已经给推到在地上了。” “真可怜,我想她应该没有恶意,是个没好命的女孩子。” “女孩子?”谢鹤江暼了脏兮兮的小孩一眼,将她放了下来。 李玉娇嗯了一声:“说是又聋又哑的,家里人都死光了,一个都不剩。你快别揪着她了。” “好吧。”谢鹤江这便将那孩子给松开了。 可哪知道,谢鹤江好心的才松开她,那孩子就把脏兮兮的手朝李玉娇伸了过去…… ☆、625 你说了算 谢鹤江眼疾手块,一把捏住了脏小孩的手腕子。 “啊,啊啊。”脏孩子口中发出声音。 可李玉娇看的出来,她之所以这样叫,一定不是因为疼,很可能是因为有很要紧的事想找自己帮忙。 而李玉娇此刻所能想到的要紧事,那便是救人。 谢鹤江也不是个莽夫,自然也悟出了其中的蹊跷,这孩子是个孤儿,家里已经没有任何亲人了,如果她此刻是来求阿娇救人的,那么要救的人又会是谁呢? 也不管脏孩子是否能听到的见,急急就道:“带路。” 既然谢鹤江都开口了,李玉娇便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她试探性的,轻轻握住了脏孩子的手腕,见她没有挣扎,便让谢鹤江放了手,然后冲她笑了笑。 脏孩子虽然不能说话,可她见李玉娇愿意拉自己的手,又对自己温柔的笑,心里想必也是明白的。 便拽着李玉娇,大步的跑了起来。 就这样跑了挺长的一段路,左拐右拐,终于在一个很偏僻的地方停了下来。 这个时候,天也已经黑了。 脏小孩把李玉娇和谢鹤江两人带进了破败的泥巴房子,用打火石点着了一小把草,在那把枯燥就快要烧完的时候,立刻又添了一把。 李玉娇见状,心中暗暗叹息了一声,这孩子的日子,过的当真艰苦。 食盐在所有常见的佐料中,价格是最贵的,这样贵重的东西,没想到生产它的地方,村民的日子过的却是这样的凄苦。 转眼间,李玉娇看见那脏孩子忽然抓了一把草塞进了谢鹤江的大手中。 看她的那个样子,好像是叫谢鹤江接替她,加草燃烧以维持屋子里的光亮。 谢鹤江没有拒绝,甚至去角落里薅了更大的一把草来。 脏孩子见谢鹤江明白自己的意思,嘴角不禁抿了抿,倒像是在笑。 然后就拉着李玉娇急匆匆的往另外角落里去了,快速的挪开了两块木板,又扒拉了许多枯草下来,直到里头露出一张苍白的人脸来。 起初李玉娇吓了一跳,但看清了那张脸孔以后,立刻将嗓子眼的那口气沉了下去。 转头压低声音,颇有些如释重负的感觉在里头,对谢鹤江说:“谢大哥,是世子。” 谢鹤江眉头一紧,立刻走了过去。 扒开了齐湛身上多余的枯草,见到下面是一床潮湿破旧的被子,隐隐还沾染了些血迹,一并也掀了开来。 李玉娇一看,道:“肩背上怕是有伤,你把他翻过来我看看。” “好。”谢鹤江刚要动手,忽然就觉得屋子里一暗。 原来是那脏小孩站在旁边看的太专注,忘记去加草了。 脏小孩赶紧跑过去,趴在地上把火星子吹了吹,又加了些草在上头,屋子里才重新亮了起来。 谢鹤江将齐湛小心翻了个身,李玉娇伸手前看了谢鹤江一眼,带了些歉意:“谢大哥,我要脱世子的衣裳了。” 谢鹤江抿唇点了下头,眸光里含笑:“我明白,现在你是大夫,你说了算。” ☆、626 你很厉害 李玉娇嗯了一声,将齐湛的衣服剥落,又打开药箱,取出干净的纱布,吩咐谢鹤江:“去取些干净的水来。” 谢鹤江刚准备起身,就见那个脏小孩已经端了碗水过来了。 他接过,将碗放在李玉娇的药箱旁。 挑眉,讶异的问眼前的脏小孩:“你能听到我们说话?” 脏小孩点点头,然后又摇摇头。 然后匆忙的打了一个手势,指着自己面门的时候,忽然咧嘴笑了一下,然而指向她自己后脑勺的时候,就忙摆手。 谢鹤江便就看明白了,这个孩子应该不是全聋,若在她正面说话她就能听见,但若在她背后说话,那就不行了。 谢鹤江抿了抿唇,对这个孩子感到同情,又道:“辛苦你了,谢谢你。” 孩子笑了,摇了摇头,又跑到草堆旁边安安静静的去烧火了。 谢鹤江见李玉娇已经在给齐湛包扎伤口了,便问:“世子怎么样,伤的严重吗?” 李玉娇长出一口气,一下子倒靠在谢鹤江的肩头,道:“刀伤并不深,只是拖了很久没有处理,而且他现在很虚,我看八成是冻的。不过天气严寒也有严寒的好处,这样的伤口要是在炎热的季节,恐怕早就腐烂化脓了。” “不过我这药箱里装了不少宝贝,等过了明日再看看世子是否能醒过来吧。” 谢鹤江搂了搂李玉娇:“好的,你辛苦了。” 李玉娇噗嗤一笑:“你怎么对谁都这么说啊。” 一边好笑一边又问谢鹤江:“刚才我在给世子上药没有听清楚,我怎么感觉好像听见你说那孩子可以听到声音?” 谢鹤江点头,把自己的发现告诉了李玉娇。 李玉娇.点了点头:“我去给她看看吧。” 说着拎着药箱走了过去。 李玉娇在孩子的面前蹲了下来,照顾到她的情况,缓缓的、一字一句的对她说:“我是大夫,我来给你把把脉好吗?” 孩子起初有些惴惴的,不过见李玉娇对自己笑,胆子也就大了起来,点了点头。 “那你把手伸出来给我看看。” 孩子便就听话的把手伸了出来。 枯瘦如柴,这是李玉娇的第一反应。 她将两根手指搭了上去,诊了许久,终于遗憾的开口问道:“是打从娘胎里带来的吧?” 孩子点了点头,缩回了手。 李玉娇笑笑,从药箱里拿出一个小瓷瓶,递给了孩子:“这个你隔三差五的吃一颗,放在碗里化水就着喝,能稍微补一补你的身子。” 孩子笑着接过,宝贝似的收了起来。 李玉娇见孩子对她已经没有什么防备的心态了,便问:“你是不是在海边救到的那个人?” 说话间指了指齐湛。 孩子听到,点了点头。 李玉娇又问:“你看到他的时候,就只有他一个人吗?” 孩子又点了点头。 “有没有别的人和他一起被冲上岸?” 孩子摇了摇头。 “那这些天有没有官府的人来过这里,拿着画像找人?” 孩子点了点头。 李玉娇笑了笑,抬手摸了摸孩子乱糟糟的头发:“可是你把他保护的很好,你很厉害!” ☆、627 醒来 听李玉娇说她厉害,那孩子连连摇头。 转而指向李玉娇,然后对她竖起了大拇指,意思是夸她才是真厉害。 李玉娇见她不过是和谢桃一般的年纪,看个头和身板,或许比谢桃还要小些。 年纪小小便过的这样凄苦,却又那样懂事,李玉娇不禁替这孩子感到心疼。 * 第二日清晨,李玉娇是被冻醒的。 起先听到两声咳嗽,她还以为是谢鹤江不舒服,闭着眼下意识的就在他的身上摸了两下。 谢鹤江被她摸醒了:“怎么了?” “不是你?” “什么不是我?” 李玉娇又四处看了一圈,矮旧的破屋,堆在地上的枯叶和稻草,这才忽然想起来身在何处。 她一咕噜坐起来,往齐湛那边看了过去。 只见那孩子正在给齐湛喂水喝,而那咳嗽声正是出自齐湛之口。 李玉娇忙站起来对谢鹤江说:“世子怕是醒了。” 那孩子见李玉娇过来了,忙指着齐湛,然后紧紧闭眼,又猛的睁开。 李玉娇笑着从孩子手里接过了破碗,笑着说:“你想说他刚才睁眼了是不是?” 那孩子猛点头。 “嗯,我给他看看,对了,你这里应该没什么吃的吧?” 孩子摇头,立刻跑到一个角落,踮着脚把挂在房梁上的一个篮子给拿了下来,然后把里面早已晒干的食物拿给李玉娇看。 李玉娇看了下,光靠眼睛分辨不出来是什么,但是闻着味道,也不难猜出,应该是一些贝类的肉干。夏季晒干后,存留至今的,煮粥和汤应该还挺鲜美的。 孩子指了指篮子里的贝肉,又指了指角落里的陶罐,好似是说要拿这些去煮。 李玉娇忙制止了她:“我们得去找些他可以吃的东西。”李玉娇说着,指了指躺在地上的齐湛。 道:“他现在身上有外伤,这些海鲜最好不要吃,否则伤口很容易复发。” 孩子闻言一怔,在原地呆愣了片刻,随即脸上出现了惊慌失措的表情,最后一眨眼竟,掉下来两颗豆大的泪珠。 李玉娇吓坏了:“你怎么了?” 孩子指了指贝肉,又指了指齐湛,最后指了指嘴.巴。意思是说她早就给齐湛吃过这些东西了。 “不哭不哭,”李玉娇看明白了孩子想要表达的意思,伸手把她脸上的眼泪抹了抹:“没关系的,他已经醒了。如果这些天不是你给他吃的,可能他就先饿死了,所以你不要害怕,也不要自责,知道了吗?” 孩子终于破涕为笑,点了点头。 李玉娇又看向谢鹤江:“谢大哥,不如你去找其他村民买些吃的回来吧。” “好,”谢鹤江应了下来,然后朝李玉娇伸出了手。 “干嘛?” 谢鹤江笑了声:“之前你把我的钱袋拿走了,一直没有还给我。” 李玉娇皱皱眉:“什么你的我的,你的就是我的好不好?” “好好好,那请娘子赏我点吃饭钱吧。” 李玉娇好笑,把钱袋递给了谢鹤江。 转头忽然却看见那孩子满脸的哀伤,浓得化不开的样子。 ☆、628 小草 “你怎么了?” 孩子伸出两根大拇指,靠在一起比了个手势,又做了一个环抱的动作。 李玉娇明白了:“你……是不是想你的爹娘了?” 孩子点了点头,抬手抹了抹眼泪。 “可怜的孩子。”李玉娇抬手在孩子的头上摸了摸。 又问她:“你叫什么名字?” 孩子吸了吸鼻子,抬起了头,在地上捡起了一根草,竖在了李玉娇面前,双眼充满了期盼的看着李玉娇。 “草?”李玉娇笑了笑,“你叫小草啊?” 孩子的眼睛更亮了,连连点头。 “小草。很好看的,春天的时候长的绿油油的,看着就赏心悦目,只不过长在庄稼地里就不讨人喜欢了,哈哈。” 自从失去了所有亲人,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对小草这样和善的笑,小草心里十分欢喜,静静的坐在一旁看着李玉娇喂齐湛喝水,一动也不动。 李玉娇喂齐湛喝下大概有半碗水的时候,齐湛终于再次睁开了眼睛。 “你醒了?” 齐湛反应了许久,总算是认出了眼前的人:“李玉娇。” “是我。”李玉娇朝齐湛笑了笑,“几日不见,世子变的狼狈了。” “流年不利,等……过段时间……本世子再意气风发给你看。”齐湛扯着没什么血色的唇,也回了李玉娇一个笑。 李玉娇弯起嘴角:“看世子还有心情逞能,我也就放心了。来,请世子把药吃了。” 齐湛见李玉娇拈了一颗药丸过来,乖乖的张开了嘴,吃下去以后问道:“听说你是半路出家的大夫,你的医术行么,我大难不死……不会在你这阴沟里翻船了吧?” 李玉娇皮笑肉不笑:“世子还记得初次见面我拿什么招待你了么?” 齐湛想了想:“你是说你的银针么?” “嗯!”李玉娇.点了点头,“随身带着呢。” “庸医,你以后肯定是个庸医。” 李玉娇懒得再和齐湛斗嘴了,劝道:“我劝世子还是少说些话,趴着好好休息才是,你的伤在背上,想躺着是不行了。” “难怪,”齐湛暼了一眼身下的干草,“我说我怎么做梦老是梦见在吃草呢,原来根源在这里。” 李玉娇笑了笑:“有这条件已经不错了。” 说着侧了侧身子,好让小草出现在齐湛的视野里。 还不待李玉娇说话。 齐湛模模糊糊的就想起了当日自己被救的一些情景,一改和李玉娇说话的是欠揍表情,温和的笑着问小草:“是你救了我吗?” 小草点了点头。 “多谢你救我,等我好了,会报答你的。” 小草笑了笑。 齐湛转而又问李玉娇:“谢鹤江呢……总不会是你一个人来这里找我吧?” “我一个人可没有那样的本事,谢大哥出去找吃的了,你现在需要吃点东西恢复体力。” “我的两个侍卫呢?” “一个重伤,卧床不起,给谢大哥报信后我们就安排他在平安县养伤了。另外一个下落不明,但是官府正拿着他的画像在四处搜寻,这里也不例外。” ☆、629 去找一个人 “官府?”齐湛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好一个官府,咳……咳咳……” “世子,你还是先息怒吧,这样对你养伤没有好处的。” “我倒是想。” “那您还是先别说话了,你和我说了,一会儿我还要转述给谢大哥,不如等谢大哥回来再一起商量。” 齐湛嗯了一声:“还真是有些说不动话了。” * 谢鹤江带了食物回来,清淡粗粮倒是正适合齐湛,对小草来说也如同山珍海味。 吃过了东西以后,小草就像往常一样,出去捡干柴草了。 齐湛和谢鹤江便就在小破屋里商量了起来。 “世子这次是微服,怎么会一到祁河府就被人给截了?” “我看对方是有备而来,中午我们就下船上岸了,白天他们不好动手,想必是一路尾随埋伏,直到天黑以后才动手。 那晚前来刺杀我的人全都是绝顶高手,我的两个侍卫不是他们那么多人的对手,所以才会伤的那么重,好在我事先已经和我的侍卫交换了衣服。” “可是走水路不是世子你临时决定的么?为什么他们好像对世子的行踪了如指掌?”李玉娇听他们谈话,忍不住也插嘴问了一句。 齐湛眉头紧皱:“他们应该早就收到了消息,听说我到之前陆路严格设卡,想必他们是料到了我会走水路。皇上下这道命令的时候,知道的人也不少。 可能早有人把消息给递了出去,这倒也不意外。只不过我没想到,他们居然敢做的这样明目张胆,我还以为起码要先尝试着贿赂贿赂我呢。” 谢鹤江道:“与大荻和谈一事,世子显露了锋芒,拙是藏不住了,我想正是因为如此,所以他们才有所忌惮吧。” 齐湛冷哼一声:“既然现在我没有死的话,那么要死的,就只能是他们了。他们干的不错,现在确实应该不顾一切的找到我,然后杀了我,否则他们就…呵呵……咳……咳咳……” “世子保重。”李玉娇递了一块帕子过去。 齐湛继续道:“等皇上的旨意和大队人马下来,他们就可以永远的睡进棺材里了。” 李玉娇:“对,只要世子能活着安全的撑到那个时候。” 齐湛:“……”感觉好像是在咒我死? “对了谢将军,你去帮我找一个人来,此人十分重要,揭露祁河府知府的罪证就掌握在他的手中了。” “是。” 齐湛便伸手在衣襟里摸了起来,里外都摸遍了以后,脸色忽然沉了沉。 “怎么了世子?”谢鹤江问。 齐湛脸上的神色凝重:“御赐的令牌不见了。” “谢夫人,你去把那个小草找回来,或许是她收起来了也不一定。” “好。”李玉娇.点头,立刻出去找寻小草。 小草回来却表示从未拿过齐湛身上的任何东西。 “那会不会是你趟在河里的时候掉水里了?”李玉娇问。 “若真是掉在河里那也就罢了,就怕被有心人捡到,”齐湛眉头紧锁,过了会儿又道,“不过也没关系,等我回京以后就将此事表明皇上,废了这道令牌就是。” * ps没错,这个东西在谢枫那里。 ☆、630 因为我与众不同 “有纸笔吗?”齐湛盯着李玉娇的药箱问。 “有。”李玉娇立刻将纸笔拿出,铺在了一块破木板上。 齐湛一边写信,一边道:“虽然没有令牌,但是他认得我的字迹,另外还有一句暗语。谢将军,稍后我把暗语说给你听,你便带着我的这封手信去找他。” 谢鹤江点了点头,又暼了一旁的李玉娇一眼,忽然道:“敢问世子,世子让我去找的人,在什么地方,路途可远?” 齐湛抬头看向谢鹤江,又在李玉娇面上扫了一眼,笑道: “你莫不是也和那些人一样,以为我在这里没人么。泰溪盐仓这块地方太子兄与我盯了许久了,在这里怎么会不安插上一双眼睛呢?所以你放心吧,不会让你跑远的。” 说完齐湛又看向李玉娇:“怎么样谢夫人,本世子还算通情达理吧。” 李玉娇笑笑,心道,要不是你,根本就不会发生这么多事情,她和他也不会千里迢迢跑到这里来吃海风了。 当然这只是腹诽,万万是不会拿到明面上来说的。 李玉娇只笑道:“就怕我好像知道的太多了。” “哈哈,”齐湛笑了,“谁让我们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呢,之前是说说了君子之交来着的?” “世子好记性。” “好了,写好了。”齐湛把手信递给了谢鹤江,“此人名叫叶知秋,是这一任泰溪盐仓的盐官,你拿着我的手信去找他,然后带他来见我。” 又把暗语说给了谢鹤江听,随即在他肩膀上拍了拍:“有劳谢将军了。” 谢鹤江冲齐湛抱了抱拳:“职责所在。” 说完拔腿朝外而去,李玉娇也跟着他一道出了小屋。 “谢大哥,你要小心。” “放心吧,不过是去一趟盐场。你看,就在那边。” 谢鹤江说着,一指前方,阳光下近乎透明的颗粒,折射着光,耀眼的白。 * 小草早出门去了,李玉娇坐在小破屋的门口,托腮望着远方,她刚才就是像这样看着谢鹤江的身影渐渐的变成一个小黑点的,也不知道他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正打算站起来回屋的时候,眼角余光忽然瞥见了齐湛袍角。 “世子你怎么起来了?” 说话间已经准备要起身了,确遭齐湛按了按肩膀。 力气虽然不大,根本就不能把她怎么样,但是李玉娇明白,便顺着齐湛的意思又坐了下去。 “世子怎么不在里面躺着休息?” 齐湛整个人靠在门框上:“亏你也能说的出口,那哪里是躺,明明是趴好吗,脖子都快扭断了。” “好吧,那世子怎么不趴在里面休息?” “你还真来!”齐湛好笑,“敢这样和本世子说话的女人还真不多!你怎么会是这样的呢?” 两人一个坐着,一个站着,反正也不需要面对面。 李玉娇便笑着说:“因为我和别的女人不一样啊。” “哦?你说说看,怎么个不一样法?” “因为我救过世子你的命,不光是我,我的夫君也救过世子你的命。” ☆、631 心系天下 “哈哈,听你这话的意思,那就是要挟恩图报了?” “不,只是有了些底气而已,哈哈哈。” 两人说完这几句话,便就沉默了下来。 过了好一会儿,李玉娇忽然听见齐湛正问:“你看那儿,知道是什么吗?” “哪里?”李玉娇回头去看齐湛,见他手指着一个方向,便望了过去。 因为有些距离,所以看不清楚到底是什么,但见蜿蜒数十里,一道青黑色的屏障。 “那是什么?”李玉娇问。 “泰溪堰,是这里的捍海堤坝。” “原来是堤坝,”李玉娇笑着说,“那就是防止海水冲上岸来的吧,一定很高,很结实吧。” 回答李玉娇的却是齐湛的一声冷声。 李玉娇忍不住转头仰面看向齐湛,正好与他下垂的目光在半空中相交。 只听齐湛略带讽刺意味的道:“不高,不结实。很破,很旧,很不堪。大潮起时,海水倒灌,不单盐场受损,海水所到之处,房舍淹没,庄稼颗粒无收,难民们有家难回。” “怎么会这样?若只是渔民居住在这里,我……或许还可以理解,但官家所设的盐场也在这里啊,照你刚才那样说,损失岂不惨重。” “祁河中下游洪涝灾害不断,泰溪潮灾损失也重,朝廷每年都会拨下大笔银两赈灾,可是泰溪堰还是这样的残破不堪,有些人的腰包却是越来越肥了。” 李玉娇抿唇:“官场上的事情我不懂,可是这样救命救灾的钱叫人贪了简直天理不容,世子……” 李玉娇忽然站了起来,目露期盼之色看向齐湛:“世子你一定要快点好起来,然后把那些贪官污吏都绳之以法,这样也不枉我们救你一场了。” 齐湛想着原本只有自己一个人在这里忧国忧民,可是忽然瞧见眼前一个妇人也是这样义愤填膺的样子,心情忽然就好了些。 笑道:“那不行,你们救我了,该有的报答还是要给你们的。你说,你想要什么?” “已经说过了啊。” “嗯?什么时候说的,是趁我睡着的时候吗?” “不是,就是刚才,想要世子抓住那些贪官污吏就够了。食盐珍贵,价格又高,可是看这里的人,甚至大部分人过的都不如我们飞云村的生活,还有小草。” 李玉娇回头看了眼这个只能勉强遮风挡雨的小破屋:“她过的也很辛苦。” “盐场附近的几个村庄确实不如其他地方,主要这里都是罪寇和流民,想必小草家人也是因罪发配到这里的。入籍的灶民不准任意迁徙和从事其他行业,世代延袭,不得改藉,不得参加科举考试,这就是她的命。” 不过齐湛画风忽然一转:“可是小草还是不一样的,谁让她救了本世子呢,等把这件事办完以后,我就带她回京,日后有我誉王府罩着她,她的后半辈子也就不愁吃穿了。” “小草知道了一定会很开心的。” “嗯,还得想办法让这里的百姓都开心一些才好。” 李玉娇点头,不禁又看了齐湛一眼,这个表面看起来纨绔的世子,其实也是心系天下和百姓的。 ☆、632 账本 谢鹤江带了当地盐官叶知秋来见齐湛。 这回李玉娇没有继续留在里头,而是在屋外守着。 正好小草不知道从哪儿摸了些贝壳回来,李玉娇就帮着她一起处理。 齐湛打算日后带小草走的事情,李玉娇还没跟这孩子说。 处理完贝壳以后,李玉娇看小草的头发都打结了,就说要帮她打理一下。 有些结因为实在是太难梳理开了,所以李玉娇提出帮她剪断。 小草十分的听李玉娇的话,基本是她说什么,她就点头答应。 帮她把一头乱糟糟的头发理了理,小草的全脸终于露了出来。 小草的眼睛大大的,眼珠子黑白分明,是个十分可爱的相貌,想必长大后也会是个小美人,只是额头连着发际线的地方有个半指长的疤痕,不过这对容貌的影响倒也不大。 “这样好看多了。”李玉娇弄完,对小草说。 小草听了,连忙低头去看水中的自己,看了一眼后,笑的眼睛都要眯成了一条线。 “你就应该多笑笑,笑起来才好看。” 正说着话,忽然听见谢鹤江道:“阿娇,让小草进来一下。” 小草听到谢鹤江的话,收了脸上的笑,站了起来。 “怎么了?”李玉娇皱眉问。 “一些关于小草父母的事情,需要问问她。” 李玉娇看了看小草,拉着她一起过去了:“谢大哥的话你听见了吧?那你现在进去吧,你不用担心害怕,我们就在外面。” 小草点了点头,推门进去了。 谢鹤江此时还留在外头。 李玉娇便低声问他:“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跟小草的爹娘还扯上关系了?我可以知道吗?” 谢鹤江闻言,点点头,低声在李玉娇耳边说了几句。 李玉娇听罢,这才明白,原来小草爹原是同祁河府知府沆瀣一气,贩卖私盐的。 小草爹在盐场里也算是个小头目,他与祁河府知府一起,借助祁河府知府职权的便利,大肆采盐私运。 后来祁河府知府感到事情即将败露,就将小草爹一家斩草除根了。 小草则因巧合,躲过了这一场灾难。 但据说小草爹手里还有一本帐,记录了现任祁河府知府提取私盐的明细。盐官叶知秋就是想要通过小草找到这本账本。 “小草没死,盐官怎么会现在才来找她问话?” “也是刚刚才查到小草爹头上的。再说人命官司,也不归盐官管。” * 不多时,屋内唤谢鹤江夫妇进去。 进去之后,齐湛便宣布,一行人暂时躲到盐官叶知秋在盐仓的住处。 齐湛现在主要要做的就是一边养伤一边等上面派的队伍赶来,然而依照目前的形式来看,村庄里已经不安全了,最安全的便是盐官的住处。 李玉娇听罢,有些犹豫:“我也搬去,不太好吧。” “不好也要去,而且你要带着小草一起去,委屈你了,暂时就扮作是叶知秋的妻女吧。我看小草这样整理下,完全认不出是之前的那个脏孩子了。” 齐湛说完,对谢鹤江笑了笑:“谢大哥,为了大局着想,你应该不会介意的吧。放心,不会和叶知秋住一个屋的。” 谢鹤江:“……” 李玉娇:“……”这个时候倒还叫起谢大哥了。 叶知秋:“……”我什么都没做,什么也没说。 ☆、633 海堤 按照计划,李玉娇带着小草先同叶知秋回到了盐仓住所。 齐湛则是在晚间的时候。被谢鹤江偷偷摸摸的给送了过来。 送来了齐湛之后,谢鹤江又去了小草告知的地点,取来了小草爹复抄的账本。 接下来便是耐心的等待。 七日后,谢鹤江率大队人马来盐仓迎齐湛前往祁河府府衙。 又在齐湛的带领下,同盐官叶知秋协作,将账本所载贪官一一击破。 不足十日,即掌握了绝大部分证据,捉拿贪官下狱。 齐湛当即又上书皇帝,请命叶知秋为泰溪县令。 随即又着人押送涉案官员进京。 缴获的赃银用作海堤修筑,当年,齐湛征集民夫四万余人,开工筑堤坝。 于次年春,将海堤建成。 海堤底宽十米,堤面宽三米,高五米,延绵百余公里,海堤南北相连,犹如一条巨.龙屹立在沿海之滨。 堤上有烟墩(即烽火台)七十余座,遇有战事,可燃起烽火报警,又有潮墩百余座,赶海人遇到大潮可爬上潮墩避险。 自海堤修建完成以来,流民得以重返家园,沿海之地再无海潮倒灌之灾,农事、盐课两得其利,盐业生产得到新的发展。 泰溪西也渐渐成为土地肥沃、物产丰富的乐土。当地士绅、百姓为纪念齐湛和叶知秋的修堤功绩,先后在泰溪修建了“双贤祠”和塑像,以示后人。 当地百姓最为感念的还是首倡修堤的齐湛,他虽贵为皇亲,却不与人同流合污,修堤之事亲力亲为,离开他锦衣玉食的誉王府,在泰溪沿海呆了整整一年,才使堤成,为了纪念齐湛的功绩,人们将这条海堤命名为湛贤堤。 叶知秋也在短短一年之内从知县升为知州。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说回抓捕了贪官以后。 以齐湛当前的身体状况,并不适合舟车劳顿,所以他便留在了祁河府,顺便监督海堤的修建一事。 而李玉娇和谢鹤江,他俩生生的错过了今年的大年三十。 想着家中父母就盼着能一家人团聚,没想到继谢枫之后,他俩也缺了席。 原本两人是打算走陆路回平安县的,这样速度也快些。 但是临行前,齐湛托了谢鹤江一件事。 那就是,这次贪污案,因为牵涉到的官员比较多,走陆路的话车马不好押送,所以便决定走水路回京。 齐湛便托谢鹤江沿途护送一程,以免有人在半路上做手脚,等到了天泉府,自然有靠得住的人来保驾护航。 谢鹤江便将此事应了下来。 开船的前一天,李玉娇忽然想起来一件事:“这些天我总觉得有些事情还没做,但是总想不起来。” “那你现在可想起来了?” “是啊,所以才来和你说。阿枫不是也在祁河府么,我估摸着还没有启程回去,我们叫上他,咱们一起回去吧,你说呢。” 谢鹤江闻言,自是答应了。 两人便接了谢枫一起,乘坐官船往西回。 然而在回去的第二天夜里,官船却遭遇了袭击…… ☆、634 生气 先是甲板进水,随后便有一伙人摸上了船,意图刺杀前祁河府知府。 幸亏谢鹤江警醒,尚在船头抢水的时候就发现了那伙人的意图。 急忙赶往了关押着人犯的地方。 谢鹤江去的时候,见谢枫也在,他立刻将人护在了身后:“你快去前头叫人来。” * 最终人犯的命还是叫谢鹤江给保住了,只不过前期打斗的时候,他是以一敌多,身上受了几处皮外伤。 舱房内,李玉娇正点着灯给他处理伤口。 李玉娇下手的时候一点也不像对待其他病患那样温柔。 本来这点疼对谢鹤江来说并不算什么的,可是他看李玉娇自从给他看了伤口以后就一直绷着张脸,便有意要装可怜。 所以李玉娇擦一下他伤口,他就‘嘶’一声。 直叫的李玉娇更加火了:“疼!疼是吗!” 看见李玉娇气的扔了棉花,谢鹤江脸上有一瞬的愣怔,但是很快就换成了个厚脸皮的笑:“怎么了?我疼你不心疼我,怎么反而发起脾气来了呢?” 李玉娇认命的又撕了点干净的棉花,沾着水给谢鹤江擦拭伤口:“我就问你,你在漠西的战场上打仗的时候,你难道每次也是单枪匹马的冲锋陷阵么?难道就没有别的兄弟和你一起往前冲?” “有啊,单枪匹马的时候少,除非是定好的比试。” “那你刚才一个人冲什么冲!你既然想到了有人提着刀要去杀人了,你看见甲板上那么多人抢水你就不能喊几个人和你一起去吗!你吼一嗓子别人难道还不听你的话?” “这……是事出紧急啊,而且我刚好看到阿枫往那边去了,后来我也叫他去叫人了。” “你也知道是后来,没人来帮忙你一个人怎么打那么多人?”李玉娇气过以后,终于不再掩饰自己对谢鹤江的心疼了,声音也低了许多。 “后面来了许多人你胳膊上、腿上也受了伤,要是没来你就替那贪官死了你知道吗?反正他的罪是板上钉钉的事了,不过是去京城里走个过场,他就算现在不死,将来也是要被砍头的,如果你为他死了的话,那可就真不值得了!” “嗨,”谢鹤江抬手在李玉娇的脑袋上摸了下,“原来你就是在为这件事情生气。” “不然呢,别人的事情和安危值得我生气,需要我去生气吗?你别动!你别摸我!你现在胳膊上有伤,我要给你包扎,你手搁我头上我怎么给你包啊,我的眼睛长在头顶了吗?” “哈哈。” “你笑什么?你笑什么笑!”李玉娇好气,她这都快要冒烟了,这人还在这里笑! “笑你为什么连生气都这么好看呢?”谢鹤江望着李玉娇,他的一双眸子在烛火的映照下,闪闪的,认真看她的样子好似入了迷。 李玉娇终于破功,被谢鹤江逗的笑了下:“以后可再不许这样了,知道了吗?” “知道。”谢鹤江回答的可干脆了。 “乖。”李玉娇便也抬手在谢鹤江的头上摸了下。 “对了,告诉你个好消息。”谢鹤江抬起那只已经包扎好的胳膊,勾了勾李玉娇的下巴。 ☆、635 守财奴 “什么好消息啊?” 李玉娇问着话,又把谢鹤江那只乱动的手给按了下来:“你就不能老实些么?” 谢鹤江笑的无良:“有这么美.艳的娇俏娘子坐在我的床上,你叫我如何老实呢?” 李玉娇暼了他一眼,没有说话,拔开了金疮药的瓶塞子,也不和他打招呼,径直就把药粉往他伤口上撒。 谢鹤江疼的咬了咬牙:“你怎么也不事先和我说下。” “为了叫你老实!”李玉娇没好气。 又问:“你刚才说什么好消息呢?” 谢鹤江身子往后,惬意的靠在了舱板上,懒懒的说:“我可能要升职了。到时候每年拿回家给你的银子也多一些,怎么样这算不算是一个好消息?” 李玉娇听罢,挑了下眉,哈哈笑着说:“那咱们就先不说你升官的事情,就说说你拿给的银子吧。恕我直言谢将军,我现在挣的钱可比军营发给你的要多呢。” 听李玉娇这么说,谢鹤江也不恼,只道:“那朝廷发我的银子我就自己收着了?” “那可不行!”李玉娇马上打断他,“你在军营里又不花钱,还不如拿来给我做生意用。” “守财奴。”谢鹤江听罢,哈哈笑着给李玉娇下了个定论。 “这你就不懂了吧,想要富,光守着钱财那是不行的,必须要钱尽其用。” “嗯,”谢鹤江想也没想,点了点头,“看你这么会赚钱,这一点上你说的肯定没错。” 李玉娇看谢鹤江这个反应,忽然有种对牛弹琴的感觉,不过心中同时又生出一种优越感。 不禁心情也变的好起来,连带着给谢鹤江处理伤口的时候也异常轻柔了些。 她一边给谢鹤江包扎,一边问:“前几天还和世子在一起的时候,好似是听他提了一嘴,说是要上书皇上请命叶知秋为知县,没听说要给你升职啊?” 李玉娇抬头又看了一眼谢鹤江,不解道:“你如果要升官那不也是看沙场上的事情么,跟他们这些文官有什么关系?” “水涨船高啊。” “水涨船高?”李玉娇琢磨了下,“水你说的是湛世子么?” “我本来只想告诉你、以后每年能多给你拿点银两回家的,没想到你对朝堂上的事情也这么感兴趣,不如我从头给你说起吧?” 谢鹤江说完,好笑的看着李玉娇。 瞧他一脸的戏谑之色,就知道他是在开玩笑,李玉娇道:“我才不感兴趣呢,也不想知道。好了,现在你身上的伤都处理好了,我去把这污水倒了,你就乖乖的给我躺着休息就行了。” “现在?” “不然呢,天亮以后再休息?” “我还真有这个打算。” 李玉娇闻言,立刻砰地一声将水盆搁在了脚边,深吸一口气,心平气和的问:“你到底想干什么?” “当然是你了。” “你!” “好了好了,正经点说,行刺一事非同小可,有人想杀人灭口,说明背后还有更厉害的角色,所以这个人千万不能出现任何差池。我们的人刚火急火燎抢了一通水,现在已经累瘫了,如果再来第二波,后果可想而知。” ☆、636 要废了 “那你小心点。” “知道了,你自己先休息吧。”谢鹤江说着,从床上起来,按着李玉娇的肩膀让她坐下来歇息。 又十分体贴的道:“脏水我带出去倒了,你早点睡。” 李玉娇拉了谢鹤江手,两人对视了片刻。 须臾,谢鹤江叹了一口气,大掌在她脸上摩挲了两下:“你老用这样湿漉漉的眼神看着我我会舍不得走的。” “我是不想你走啊。”李玉娇抬手覆在他手背上。 “那我不走的话,长久以往,我就要废掉了。” “好吧,为了不让你废掉,你还是走吧。”李玉娇笑着推了推谢鹤江。 然后乖乖的脱了外衣和鞋子,躺进了被窝里:“我睡了,你早去早回。” 谢鹤江端了脏水,又吹熄灯火,带好门,这便走了出去。 出门就见谢枫立在那里。 谢鹤江不想吵到李玉娇睡觉,就把谢枫叫到了一旁。 “你没事吧?”谢鹤江问。 谢枫摇了摇头:“大哥,我没事,你呢?你伤的严重吗?” “不严重。”谢鹤江皱着眉头,又语重心长道:“阿枫,你与大哥不同,大哥怎么说也是个练家子,打打杀杀的不在话下,往后你若再遇到这样的事情,只管叫人就是,千万不要往前去冲。我看那些人是带着目的来的,所以刚才才会对你手下留情。以后再不能这样了。” 谢枫垂了垂头:“大哥说的是。” “那你去休息吧。” “大哥你呢,我看舱房的灯也吹熄了,你受了伤还不休息吗?” “我过去守着,等天亮了再说。” 谢枫凝眉,与谢鹤江告辞后便往自己的舱房去了。 * 接下来的几日倒是风平浪静,几艘商船很快就到达了天泉府港口。 谢鹤江也好彻底的卸下肩上的担子了。 李玉娇道:“今年我们三个都没在家里过年,在祁河府的时候也没心思准备,不如我们在天泉府买些礼物带回去吧。” “你怕是过糊涂了,不出正月十五有几家铺子开门的,再不赶回去,你都要赶不上自家的酒楼开业了。” “唉,这事办的不好,出门在外那么长时间,现在就要空手回去了。” “只要人平安回去就好了。” 谢鹤江环顾码头一圈,又对李玉娇和谢枫说:“你们先在这里等着,我去看看能不能叫一辆车过来。” “都还在家过年呢,怕是不好叫,要是没车你也别走太远,回来我们一起想办法就是。”李玉娇叮嘱着。 “好。”谢鹤江朝李玉娇.点了个头,就往前头去了。 李玉娇便和谢枫两个找了个背风的地方等。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 李玉娇道:“早知道就让你坐你们茶行的商船了,好歹是直接到咱们平安县的。” “自然是想跟大哥和玉娇姐姐一道的。” “哎对了,上次你不是买了东西要送给一姑娘么,你后来送了吗?是你们茶行里头的人?” “啊?”谢枫先是不解,片刻后答说,“后来没送,人家已经有心上人了。” ☆、637 偶遇 “啊?” 李玉娇听谢枫这么说,本来还担心他会心情不好,不过看他此刻的样子,倒像是在谈论天气一般稀松平常。 便笑着安慰说:“那也没关系,我觉得还是在近处找个知根知底的好,往后你会遇到合适的姑娘的。” 谢枫脸红了红:“玉娇姐姐,我们还是不要说这个了吧。” “嗯,说点别的好了。” 话虽如此,两人之间却是没什么话好再说了。 虽然安静,但也不至于感到尴尬。 过了没一会儿,两人忽然看见有马车往这边驶来。 谢枫便指着道:“玉娇姐姐你看,有马车来了,应该是大哥叫来的吧?” 起先李玉娇也是这么想。 不过仔细一看,第一辆车后面还跟了另外两辆,且看这些马车装饰等,颇富贵,不似一般租赁行的便宜车马。 便道:“可能是别人家的车马来接人也说不定。” 话音一落,果然看那些马车径直从他们眼前驶了过去。 “我们再等等吧。”李玉娇道。 百无聊赖间,李玉娇便盯着那几辆马车看,以打发时间。 只见有人源源不断的从一艘船上往外搬东西,俱都装进了马车里。 等将其中两辆马车装满以后,这才有人从船只里出来,上了第三辆马车,眼见着就要坐着马车走了。 李玉娇心想,也不知道谢鹤江找车找的怎么样了。 远远见那些马车过来,李玉娇又往里退了退,以免吃一嘴的灰。 正捂着口鼻呢,忽然听见谢枫说:“姐姐,大哥回来了,不过只有他一个人。” 李玉娇闻言朝前看过,只有他一个人,果然没找到车。 “那我们也往前头去去,一起走到闹市看看。” 李玉娇说着,和谢枫一同向前,很快就和谢鹤江碰头了。 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忽然就见谢鹤江身后,先前走的那辆马车驶了过来,在他们跟前停下了。 紧接着一只手推开了马车车门,然后露出了一张熟人的脸。 那人笑道:“谢将军,谢夫人,这么巧,你们怎么也在这里,刚才我还以为是看错了人。” “陈公子?”李玉娇惊讶,“你没在平安县陪县令大人和夫人过年么?” 陈卓此刻已经跳下了马车,笑眯眯的说:“我跟着舅舅的船队出洋了,没赶回来呢,这不刚从船上下来,这就准备回去了,你们呢?” “是有公干,也准备要回平安县了。” “哦,”陈卓一听是公干,虽然好奇为什么公干还有妻子和弟弟陪着,但也识相的没有多问,只道,“这个时候车不好找,不如坐我的车一道吧。” 李玉娇看了眼谢鹤江。 谢鹤江便抱拳向陈卓道:“那就多谢陈公子了。” “正好我的车厢够大。”陈卓推开车门,对三人做了个请的姿势,几人先后上车了以后, 陈卓也不避讳,径直就问李玉娇:“对了谢夫人,上次我托你带给小荷的那个玩意儿,她可还喜欢?” “……”李玉娇十分奇怪的看着陈卓,小荷只想嫁人做妻,安稳度日,不想做妾,他已经和表妹定亲了,他自己心里当真没点数么? ☆、638 洋货 不过考虑到一马车的男人,又是这样的话题,李玉娇就没打算回答。 直接避开了陈卓的问题,转而问他:“刚才我见陈公子装了满满两车的货物,不知道都是些什么东西呢?” 陈卓是个心思浅显的人,熟人面前一般不会把事多想。 他听李玉娇问自己问题,也就把刚才自己问的那话给忘了。 回道:“就是些象牙、犀角,香料之类的。” “这么多,陈公子是打算回平安县开铺子么?”李玉娇打趣的问。 “这不多!有些东西费箱子,一点点大但是怕被碰坏了,里头放了许多干草之类的东西填充。” 陈卓一本正经的解释道,“我这不是很久不回家了么,这趟回来带点东西过去,也好讨好讨好我爹我娘,再说都是新奇玩意,往后我爹送人也拿的出手。” 李玉娇.点点头,又道:“不知道陈公子这次带回来的东西能不能让我开开眼?” “现在吗?” “不不,等马车停下来的时候再看吧。实不相瞒,这次我们几个也没在家过年,本来是想给家里人带些东西回去的,这不还没出年,铺子都没开么。假如陈公子能割爱卖给我几件,那就最好了。” “这个好说啊,一会儿你去挑,看中的尽管拿走就是。” 陈卓又说了些出洋在外领略到的异域风.情,一时间滔滔不绝,嘴皮子上的功夫简直和杜俨之不分伯仲。 晚间在一处客栈投诉的时候。 因为车上装的都是贵重物品,所以陈卓的人又不辞辛苦的把货物都搬到了陈卓住的房间了。 卸好货以后,陈卓就去敲了谢鹤江和李玉娇房间的门。 那时候李玉娇正在和谢鹤江说白荷和陈卓的事情,忽然听见门外传来的陈卓的声音。 李玉娇吓的赶紧闭上了嘴,低低道:“看来果然不能在人背后议论是非,否则迟早吓死。” 谢鹤江随手将她额间碎发理了理,道:“我过去看看。” 两人这便站在门口说话,并且一字不落的传进了李玉娇的耳朵里。 原来陈卓这是邀请李玉娇到他的房间里去看他这次带回来的西洋玩意儿。 对于这些东西,李玉娇十分好奇,立刻就应了下来。 随身带好贵重物品,李玉娇和谢鹤江便掩好了门,又叫上了隔壁房间的谢枫,一同进了陈卓的屋子。 陈卓领了人进去,把那一字排开的箱子逐个打开给李玉娇他们看。 谢鹤江和谢枫都是话少的,但是眼中的惊.艳之色也很明显,李玉娇倒是对这些东西赞不绝口。 又挑了几样买了,准备带回去送给家里人。 陈卓起初不肯收钱,但是拗不过李玉娇,也只好象征性的收了些。 李玉娇便问陈卓:“陈公子跑水路也有大半年了吧?” “是啊,八.九个月有的吧。” “想必对出洋的线路和规矩也了解的十分清楚了?” “还行吧,”陈卓道,“怎么了,谢夫人也想要出海?” “那倒不是,只是这等物件放在铺子里卖出的价格我也是打听过的,但公子刚才给我的却是成本价,如此算算,有利可图。” ☆、639 开业 “哦,我知道了。” 陈卓说:“夫人你也想做这些个洋玩意儿的生意啊,那好办,下次我出洋之前,你也凑个份子,等把东西卖掉了,我再和你结算利钱。” “这样,”李玉娇笑了笑,“陈公子就是这样和你舅舅家合伙的吗?” “合伙算不上,顶多算是我舅舅照拂我。实在是谢将军和谢夫人于我不是一般人,所以我才让夫人出份子钱的,要是一般人,我们不带的。” “明白。”李玉娇.点了点头,忽然又问,“不过既然陈公子对于出洋一事已有了解,就没想过自己做么,开开铺子,或者组建自己的商队?” “这个……这可不是说做就能做起来的,我现在可没有组建一只船队的钱,再说了,舅舅教我带我于我有恩,我也不能和他抢生意啊。” “也对,毕竟是一家人。那这些就多谢陈公子了,”李玉娇提了提手中刚才陈卓这里买下的东西,道,“我们就先回房去休息了。” “好。” 只是等到李玉娇都快要走出房门口的时候,陈卓忽然叫住了她:“谢夫人?” 李玉娇和谢鹤江一同回头。 陈卓想了想,还是作罢,只道:“明日也不急着赶路,你们多睡些时辰也无妨。” 说完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其实他是想找李玉娇问下关于白荷的事情。 不过左右不出几天就可以回家了,到时候直接去找人也不迟。 * 一行人于正月十五到达平安县。 陈卓的意思是先送李玉娇和谢鹤江回去,这样也好顺带见见白荷。 可却不知他爹娘得知他要回来,早早就派着府上的小厮在城门口候着了。 这下子陈卓哪里也别想去了,只得乖乖的回了县衙。 李玉娇等三人在县衙门口下了马车之后,径直就往家中去了。 因为第二日,也就是正月十六那天,酒楼正式开业,所以李长福夫妇和梅氏也都来了。 他们倒是不知到儿女们的归期,现在忽然见他们回来,都是乐的合不拢嘴。 梅氏上来就握着谢枫的肩,上上下下把他打量个遍,埋怨着说:“早知道还是劝你读书,读书的时候好歹还能回家过年,你这当个账房怎么还当到那么远的地方去了?” “在外头吃喝都好吧,冷不冷,坐船习惯吗?” 如此这般,李玉娇和谢鹤江都同家里所有人都打过招呼了,梅氏还在唠叨谢枫。 谢桃勇于发声:“娘,这话您自个儿在家里都念叨多少天了,您就少说两句吧,站在院子里多冷。” 晚上两大家子聚在一起吃了个团圆饭。 李玉娇又把从陈卓那里买回的东西和家里人分享了,白荷和白荷弟弟也都有份。 等到了正月十六那天,一院子的人早早的就去了酒楼做准备。 请的舞狮队也来了,鞭炮也都准备好,顿时吸引了许多人,热热闹闹的,好一片熙熙攘攘。 天泉府知府亲笔书写的‘西施厨娘’的牌匾事先也已经给挂了上去,此刻正用一块红布盖着,只等吉时到了、东家来揭。 ☆、640 此花有主 一个小二在外头拉客,李玉娇和谢鹤江,白荷以及裴昭,几个年轻人便站在酒楼门口迎客,父母辈的则在里头帮着待人。 几人站在门口迎宾,感觉脸都笑僵了,用白荷的话说就是,半个平安县的人都来了。 牙行的康妈妈和李娥,四海镖局的康继平和一些镖师趟子手,医馆的杜大夫和杜夫人,绣坊的黄掌柜的,成衣铺子的掌柜的和绣娘们等等,这些都是带了礼来捧场的。 还有那些认识的不认识的熟客和新客人们,更有慕知府大人墨宝的读书人,一时间酒楼门前热闹非凡。 当然也要得益于开张当日的优惠价格。 白荷见来吃饭的人越来越多,怕厨房里出什么乱子,早早的就从大门退下了。 李玉娇见杜大夫和杜夫人来,亲自把人迎了进去。 只是没有见到杜俨之,便就顺口问了句:“师父师娘,怎的不见杜师兄,莫不是已经回军营了么?” “还没呢!”杜夫人道,“这不是县令家的公子昨日回来了么,两人关系向来亲近,又是许久未见的,已经约到一处去了。你忙,不用管我们。” 待到把师父师娘安置好了以后,李玉娇就又回到了酒楼门前。 刚一露脸,就看见杜俨之和陈卓结伴而来了。 “谢大哥,小师妹,真是感觉好久好久都没看到你们了呢。恭喜你啊小师妹,今天这个派头和气势真不错,祝你们的生意日日如此兴隆。” “多谢杜师兄。刚才我还和师父师娘问起你了,没想到转眼你就过来了。” “那可不是,今儿我还多带了一个人来给你撑场子。”杜俨之说完,拍了拍一旁陈卓的肩膀。 陈卓朝谢鹤江点了点头,随即笑吟吟的就问李玉娇:“白荷呢,怎么不见她?” “小荷她……”李玉娇说着,看了看站在一旁的裴昭,刚要继续开口。 就听裴昭回了陈卓:“小荷在厨房忙碌,这位公子找她有事么?” 小荷,叫的这么亲热? 要不是他忽然开口说话,陈卓还真没有注意到这个人。 这便朝裴昭的方向瞧了过去,乍一看感觉有点眼熟,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忙问身边的杜俨之:“俨之,你看我与这人,是否有几分相似?” “嗯!”杜俨之道,“我见他第一眼的时候就有这种感觉,当时我还怀疑这是不是你同父异母的……” “你呸!住嘴吧你!”又小声的说,“我好几个月不在平安县了,看你这样子也不是第一次见这个人,你告诉我,他和白荷是什么关系?” 杜俨之皱了皱眉:“你……说的心上人不会就是这位白荷白姑娘吧?” “是啊,不行吗?” “额……”杜俨之有些同情的看了看陈卓,“小桌子,我怕你是来晚了。” “什么意思?” 杜俨之又看了眼继续在迎客的裴昭一眼,比了比两个大拇指:“人家才是郎有情妾有意的一对,你要摘花,也得找个没有主儿的啊。” ☆、641 你要砸场子吗? “白荷就算有主,那也应该是我啊。” 陈卓不解,上前去问李玉娇:“小荷呢,我要见她。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李玉娇看了眼宾客如潮的酒楼:“陈公子,要不然等我们忙完了再说吧,现在实在是忙不过来,小荷此刻正在后厨。” “你们这么大一个酒楼,难道就只有她一个厨子么,没有她难道还转不开了,我现在就要去见她。” 陈卓要走,一把被杜俨之给拉住了。 “我说小桌子,人家开业当天,你这是要去砸场子还是怎么的,你抬头看看那是什么?” “什么呀!”此刻陈卓丝毫耐心也无。 杜俨之就一个字一个字的念给他听:“你头上是酒楼的牌匾,叫西施厨娘,之所以有这个酒楼呢,就是冲着这块招牌来的,你现在要是到后厨去把人厨娘给拉出来了,这招牌菜还要不要上了?合着你心里有人家就是想害人家吗?” “我……我当然不想害她了。” “那行,我们进去找个地方坐坐,你尝尝她的手艺退步没有。” “我现在哪里有心思吃菜,”陈卓道,“她没空那这个男人总有空吧,我倒是要去问问看。” “陈公子!”李玉娇见状,打断了陈卓。 转身对谢鹤江说:“谢大哥,外头你照看着些,我有话要和陈公子说说。” “放心,这里有我,你就去吧。” 李玉娇便走在前头带路:“杜师兄,你带陈公子随我来吧。” 几人这便上楼,李玉娇带着他俩来到了一处小包间。 杜俨之按着陈卓在凳子上坐下,又给李玉娇倒了一杯茶:“站在门口说了那么多话,嗓子该干了吧?” 本来还不觉得,但是此刻听到杜俨之倒水的声音,李玉娇顿时就觉得有些口干舌燥了,一连喝了两杯水,这才在陈卓对面坐了下来,道: “陈公子,我和小荷自小就是在山野乡村长大的,我们自己的父母亲戚,包括村子里的人,都是夫妻两个,再也没有第三人了。 我们到了年纪,家中张罗婚事的时候,说的也是嫁与谁家为妻,再不济的也是续弦,但不论怎样,总是一夫一妻,没有妾室,也没有通房的。” “我……”陈卓听了,眉头紧皱,“小荷还在怪我娘遣人过来要纳她为妾的事情吗?这件事情我之前并不知情,如果我知道的话,我绝对不会让我娘这么贸贸然遣媒婆上门了。 夫人也你知道,我这大半年一直都在水路上漂着的。而且这件事情我已经写信给小荷解释了,你看到的,我……我让小荷等我了。” 李玉娇深吸一口气:“你让小荷等你什么呢?” “等我回来啊,我承认那封信我确实写的匆忙,没有说清楚。那是因为当时船队马上就要走了,我必须在船开以前把信写好叫人送出去。” “那你让她等你回来做什么呢?” 在今天以前,陈卓一直觉得李玉娇是个聪明的女人,可是现在他改观了,她怎么这么…… 陈卓急道:“当然是等我回来娶她为妻了!” ☆、642 揭老底 “为妻?”李玉娇长出一口气,“那你天泉府的表妹呢,她算什么? 那日我与小荷跟在你们后面,亲耳听见你们商量婚期的事情。” 杜俨之听到这里,立刻站了队,指责好友说:“唉,小子,你这样就不厚道了吧,你已经许了你表妹为妻,怎么又来撩拨别人?” “哎呀哥哥,我的好哥哥,你什么都不知道你能不能不要打岔。”陈卓瞪了一眼杜俨之。 道:“眼见不一定为实,耳听为虚!这句话你们不可能没有听过吧?谢夫人我同你说,当日.你与小荷听到的那都不是真的,那只是因为有个男人一直对我表妹死缠烂打,所以我表妹才拉我出来当挡箭牌的。” “那我叫人去找你舅舅家的下人打听,他们都管你叫姑爷是怎么回事呢?” “这……”陈卓支支吾吾道,“也许我舅舅舅母是有这个意思吧,但是我与表妹都是没有这个意思的,真的,你们要相信我,我娘想给我纳妾的事情还是我表妹告诉我的呢。” “唔,这样的表妹不错,识大体,我喜欢,”杜俨之摸着下巴说,“你有没有你表妹的画像,拿来给我看看,说不定你还能给我们促成一段佳话呢。” “你到底是不是我朋友!” 陈卓推了杜俨之一把,又急急看向李玉娇:“和表妹之间的婚事,我是真的无意,谢夫人,我希望你能相信我。” 这种事情,也许是误会,但是事已至此,李玉娇还能说什么呢。 只道:“陈公子,就算我信你也是没用的。” “怎么会呢,你是小荷的好姐妹,很多事情小荷只听你的话,如果你信我的话,那她就信一半了!” 李玉娇深吸一口气:“我与谢大哥成婚,是两家长辈都应允和看好的。小荷与你,你表妹与你,你还弄不清楚么?” “我知道我娘不喜欢小荷,可是我在努力啊,否则我为什么放着家里的公子哥不当跑到海上去日晒雨淋,我正在想办法!” “误会这么深重啊。”杜俨之忍不住又插嘴道,“可是你一走就那么久,写封信解释还急匆匆的,人家姑娘不等你也是情有可原啊。” “杜俨之,你到底是谁的好友?” 杜俨之:“……” “谢夫人,我想见见小荷。” 李玉娇叹了一口气:“困难或许能解决,但怕只怕,你们已经错过了。” “你是说门口的那个男人吗?只要他们一天没成亲,我就还有一天机会!”陈卓咬牙,重重的在桌面上捶了一拳。 捶完默默缩回来,又悄悄的在大.腿外侧擦了擦……是真疼。 “那就等下午不忙的时候吧。” “要等那么久吗?” “哎呀师妹你别理他,你给我说说都有什么招牌菜,送上来好让我饱饱口福。” “好,算请你的,不要钱。” 陈卓十分焦躁:“你怎么就知道吃,不怕再胖回去吗,到时候你就又变成小肚子了。” “你闭嘴!能不能别揭我的老底。” “好啊,那你放心,现在我不揭,等你有了心上人,我就专门在她面前给你揭揭揭!” ☆、643 这是喜欢吗? 杜俨之见李玉娇还没走远,状似无意的便朝陈卓哼哼了一声:“那等我有了心上人再说吧。” 等李玉娇走了,杜俨之就叹了口气:“你怎么搞的,好歹也是县太爷家的公子哥啊,怎么连个乡下丫头也降不住。” “去去去,你别左一个乡下丫头,右一个乡下丫头的了。小荷和别女孩子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了?你又和几个打过交道了?” “她是个鲜活的、勇敢的姑娘,和那些养在深闺里的闷小姐是不同的。” “哦,原来你喜欢性子野的。” 杜俨之如此说罢,居然没有听到陈卓反驳,也是奇了:“唉,我不是一提人姑娘你就生气么,这会儿怎么没有声音了。” 陈卓耷拉着脸,无精打采的:“你说喜欢不喜欢的,其实我一开始也不明白。当初她来找我表白,我拒绝她了,可是后来三番两次又和她打上了交道,觉得她这个人,很纯真,很可爱。 可若你要问我她到底有什么优点,我也说不上来,但是每次看到她对我笑,我就觉得好像心里的花儿都开了一样,你说这是不是喜欢?” “不是吧大哥!”杜俨之惊叹,“这都什么时候了,搞不好她都要和别人定亲了,你居然到现在还搞不清楚你是不是喜欢人家?” “不是的!我知道!我现在知道,我喜欢小荷,我想娶她为妻,下半辈子都陪她一起笑,一起乐。可是,这些话我好像从来都没有亲口对她说过。” 杜俨之:“……” “你说现在该怎么办,她是不是真的被别人有机可趁了?” “作为过来人,我可以十分负责任的告诉你,有花堪折直需折,该出手时就出手,否则等她和别的男人伉俪情深了,你就只能憋在心里后悔了。” “那我现在就去找她!” “你怎么说风就是雨啊!”杜俨之一把扯住陈卓,“你现在去找她,她要讨厌死你了。” 陈卓听罢:“那好吧,就听你的。” 等到杜俨之吃饱喝足了,陈卓却是没动几筷子菜。 不多时,李玉娇过来了。 陈卓赶紧迎上去问:“谢夫人怎么就只有你一个,小荷呢?” 李玉娇对陈卓笑笑:“一会儿就来了,我就是先来和你打声招呼。” 说罢看向杜俨之:“杜师兄,要不你也出来走走消消食吧。” 杜俨之抬手在陈卓的肩头拍了拍:“小卓子,那我就不等你了哦。” 陈卓在杜俨之腿上踹了一脚,想想又叫住他:“小肚子,你看看我,我的衣裳什么的,还算整洁吗?” 杜俨之掸了掸陈卓肩头并不存在的灰尘,道:“英俊潇洒,除了我我第一之外,你就是整个平安县第二了!” “你走吧,求你了,麻利一点!” 杜俨之笑着离去了,顺便帮陈卓把门给掩好了。 “师兄你什么时候回漠西?” “本来想再晚点的,不过谢大哥快走了,我决定还是和他一道走。” 陈卓听着门外的谈话声和脚步声渐行渐远,心跳忽然加快了些,他有些忐忑,快半年没有见到小荷了,等一下自己如实诉说了衷情,她会不会回心转意? ☆、644 对不起,我只是个妒妇 …… “小荷,我说的都是实情,如有半句谎言,我陈卓就遭天打雷劈。” 来的路上,白荷还以为自己见到陈卓的时候会有多么的忐忑,多么的不安,可事实却不是这样,她很平静。 她笑着对陈卓说:“也许我和裴昭的相遇和相知才是最正确的。我和你之前错过了,我也很惋惜,可是咱们的人生就是这样子呢。” “你说什么?”陈卓回忆起过往种种,不禁眼眶发红,“就差捅破那层窗户纸,就差告诉你我要娶你,我们认识多久了,你和他认识才多久,你若是怪我这大半年没有陪在你身边,那……那是不公平的!” “你知不知道为什么我要跟我舅舅一起出洋么?因为我和我娘打赌了,我将来吃喝拉撒全不靠他们,我就靠我自己,一旦我有能力自立门户了,他们就不可以干涉我的婚事了!那时候,我就可以娶你为妻了啊。” 白荷听罢,哽咽的说:“我…现在知道了。” “就这样?”水花在陈卓的眼眶里打转。 白荷哽咽:“只能这样了。从前我们没有约定好,现在我有裴昭了,他对我很好很好,不能你一回来我就辜负了他。陈公子,如果没有别的事情的话,那我就先走了。” “你站住!”陈卓死死拉住白荷的手,“你真以为我不知道为什么你会看中他吗!因为他长的像我对不对!鼻子眼睛,都像我!他还是个瘸子,你跟我不比跟他好吗?!” “陈卓,不是你想的那样。而且人都会护短的,我也会,你以后不要再这样说他了。你放手,我们就平静的各自走各自的路不好吗?” “你这么平静!那我呢!你都不用考虑我吗?” “……” “你说啊!” 白荷沉默半晌,转过了身子,双眼湿润: “陈卓,那个时候我是真的想过,如果你来找我,跟我说明情况,说你必须娶个门当户对的女人,我也是想过就此只当你的妾,可是我一想到还要和别人一起分享你,对不起陈卓,我真的不行,我没有那么贤良淑德,我就是个妒妇,我做不到的。” “那你可以等我啊!你等我啊!你凭什么在我不在的时候就和别人好了!” “真的是我一个人的错吗?你娘也来找过我,不止一次,她跟我说你的表妹和你舅舅家…算了,算了我们不要说了好吗?” “你根本不是真的喜欢我!”陈卓放开了白荷的手,垂着头。 白荷深深呼吸:“我以为你和你表妹要成亲的时候,我!我!……我以前真的是……很长一段时间都把你放在我的心上。” “怪只怪……造化弄人对不对?” “嗯。” “他是真心待你吗?不是看中你钱财?”白荷要走了,陈卓又问。 白荷转身对陈卓笑笑:“我们都是普通人,靠双手挣饭吃的,没有那么多弯弯道道。” “好,好。”陈卓想哭,这个小白荷,她对自己笑的时候,他心里的花还是会开啊,这可怎么办才好呢? “走,快走,他们要出来了。”门外,杜俨之赶紧扯着李玉娇溜了。 ☆、645 小奶狗 “他们没有发现我们吧?”李玉娇呼出一口气,问杜俨之。 “别回头,”杜俨之说,“做完坏事最忌讳回头了,一不小心就要暴露。”说着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李玉娇轻笑:“没你说的那么夸张。” “嗯。对了小师妹,你说……两个人的感情,原来也是看时机的吗?” “是吧。” “那……如果当初在赌坊,不是谢大哥,而是另有其人,你的姻缘是不是也会有变化呢?” “不会!”李玉娇回答的斩钉截铁。 “为什么啊!你这回答也太迅速了吧。” 李玉娇笑:“因为我们是上辈子就种下的姻缘。” “什么呀,你改行当算命的了吗?” 正说着话,谢鹤江走了过来,笑着问:“说什么上辈子呢?” “说上辈子你们两个是姻缘天注定!”杜俨之没好气的回。 谢鹤江沉沉笑了,宠溺眼神却是看向李玉娇的:“对,还有下辈子。” “我最见不得别人在我跟前恩爱了,你们继续,我出去透透气。”说着就往前走,迎面看见了裴昭,见他好似要做上楼的打算。 忙道:“裴昭,你不能上去。” “为什么?”裴昭扫了一眼杜俨之周围,没有见到陈卓,不禁感到狐疑。 “没什么,我的意思是你的腿不方便,少上楼梯为妙。” * 酒楼李玉娇只是出资,出力的活儿就都交给了白家人。 所以过了开张最忙的时候,第二天李玉娇他们就不往酒楼里去了。 这一闲下来,却又到了李玉娇给谢鹤江收拾行囊的时候了。 “原本收拾东西这点小事我自己也可以做,”谢鹤江从李玉娇身后环抱着她,“可是就想看你为我打点一切的样子。” “我也喜欢帮你收拾啊,谁知道你个粗汉子会不会漏掉什么,到时候急了想用又找不到。” “呵呵。” “你笑什么,我说的不对吗?” 谢鹤江亲昵的在李玉娇的耳边吹了口气:“你说我是粗汉子,我不服,但有个地方粗是真的,你想不想见识见识?” “大清早的你就说荤话,你信不信我挠一下叫你以后都站不起来。” “天呐,果真最毒妇人心,站不起来了你往后怎么办?” “反正你马上去军营了我也不在你身边,站不起来慢慢站呗,我再见到你的时候站起来就行了。” “你怎么这样?”谢鹤江好气又好笑,抱着李玉娇不肯撒手,非要缠着再来一回。 李玉娇不肯:“大清早的,一会儿要是桃桃或者阿枫进来看见了可怎么办?” “这有什么,”谢鹤江一双大手在李玉娇的臀背上点火,“咱们不月兑衣服就是了。” 说着就要去掀她的裙子。 “你少来!”李玉娇气的回身,差点一巴掌就唬到了谢鹤江的脸上。 谢鹤江捉着她的手,眼睛闪闪的,像只小奶狗:“你要打我?” 然后就用脸贴她的手:“我要走了,你是怎么舍得的?” 她当然不舍得了,跑过去把门拴好,狼一样推着他这只临时“小奶狗”上了床…… ☆、646 生两个孩子 “阿娇,等这次我若是升了职位,许我在军营外置办宅子了,我就把你接过去可好?” 谢鹤江任由李玉娇软倒在他怀里,一边把.玩着她的长发,一边问她。 “好啊。”李玉娇懒懒的答着,“前天我听见白大娘和咱们娘聊天了,好似是把娘给说动了,娘好像愿意搬到城里来了。到时候我就在这里买个小院,让娘带着桃桃和阿枫住。” “那丈人丈母呢?” “他们还是觉得呆在山里舒服,我爹娘和咱娘不一样,好歹他们两人还能日常做个伴。” 谢鹤江嗯了一声。 李玉娇便接着道:“到时候你就给我递个信儿,我就去找你了。” “好,”谢鹤江闭上眼睛,深深的嗅着李玉娇发丝间的香味,“等到免去了奔波,咱们就生个胖小子。” “好!”李玉娇伸手,缓缓的覆在了小腹处。 上一世她没有机缘和心爱的人孕育自己的孩子,这一世,她瞧着别人家的孩子,很是羡慕。 “那我们就先生一个小子,叫他当哥哥,然后再给哥哥生一个妹妹,一家人开开心心的生活。你说好不好?” 李玉娇抬头看向谢鹤江,满眼的憧憬。 谢鹤江眼底全是暖意,他无声的抱紧了李玉娇,深深在她眉心印下一吻。 然后又起身,跪在床上,捧着她的腰,在她肚子上好好的亲了亲。 亲完还特别正经的说:“儿子,女儿,你们等着爹。” 李玉娇见了,哈哈直笑:“看你这样子,我差点就信了我肚子里现在就揣着俩孩子了。” 谢鹤江抬头,笑吟吟的说:“也有可能啊。” “怎么可能,你刚才弄外面去了。” “说不定会有漏网之鱼。” “哪儿这么巧,起来吧,时辰不早了呢。” 收拾好行囊,李玉娇送谢鹤江到院子门口。 一开门,就见杜俨之和陈卓两人都在,都是带了行礼要出远门的样子。 谢鹤江便问了句:“陈公子也要外出?” “对,小桌子和我们顺路,他正好往天泉府去。”不知何故,杜俨之替陈卓答了。 李玉娇看了眼陈卓,精神头倒是不错,小荷也是这样,看来那天他们谈话的效果还是挺好的。 看来豁达点是没错的,对谁都好。 李玉娇转身又替谢鹤江理了理衣物:“路上小心。” 谢鹤江握紧了李玉娇的手:“你也是,在家万事小心,不要太过劳累了。” 说罢翻身上马,垂眸看着她道:“快进吧,外头风大。” “没事,我看着你走。” “我看着你进,去吧。” 他临走时的要求,李玉娇不想拂了他的意思,便就转身进了屋,掩上了门。 直到听到马蹄声渐行渐远,才觉得脸上冰冰凉凉的,摸了一把,不知是何时掉下的眼泪来。 十日后,陈卓回来了。 他骑马走在前头,后面还跟着两辆马车,径直就往酒楼‘西施厨娘’去了。 李玉娇原本是不知道这件事情的,当时她正在明善堂里忙活。 是白大娘来喊,她才得知,原来竟是和裴昭和小荷有关,她便放下了手中的活儿,匆匆的往酒楼赶… ☆、647 把人叫来 “白大娘,你先别急,你跟我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唉!”白荷娘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你说我们白荷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怎么这辈子遇到的都不是良人!” 李玉娇还没搞清楚其中的来龙去脉,隐约只知道事关裴昭和陈卓两个。 便又问:“是谁欺负小荷了,陈卓还是裴昭?” “这是两人合起伙来欺负小荷啊!” “什么?!” * 等赶到酒楼,一路上李玉娇也把事情听了个大概。 原来陈卓这趟去往天泉府并不是为了他生意上的事情,而是为了裴昭。 听白荷娘的意思是,陈卓专门跑了一趟天泉府去把裴昭的底子给起了。 这不打听不知道,一打听,原来这裴昭用的姓名都是假的。 且家中早已有了定好的未婚妻子了,现在竟然赖在这平安县不走了。 陈卓一气之下,就把裴昭老家的人,和那个未婚妻子都带了过来,现在裴昭家的人要接裴昭回去呢。 李玉娇到达酒楼的时候,酒楼都已经临时挂牌歇业了,四扇门只开了一扇。 见是自己人来,才给放进去的。 李玉娇进去一看,前堂里一共站了十来多个人。 认识的人诸如白家人,陈卓裴昭等除外,另外还有六七个都是没有见过的陌生人。 有五六十岁的老者,也有十七八岁的小厮,还有一个年轻美.艳的姑娘带着个婆子和丫头。 进去的时候,他们正好都沉默着。 李玉娇皱眉,径直便来到了白荷身边,轻碰了碰她的手。 “娇娇,你来了。”白荷细声的说。 李玉娇看了一眼堂内坐着的那个年轻女子,对白荷说:“你跟我来一下。” 白荷嗯了一声,就随着李玉娇到了堂后。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裴昭说谎了,他的身世没有我们想的那么简单。”白荷深吸一口气,“我怎么就这么倒霉呢,娇娇你说是不是我眼瞎?” “小荷,这不关你的事。”李玉娇安慰道,“我也没想到裴昭他藏的这么深。” “也许大户人家的公子哥都这样吧,见多了宅斗,就连他自己的娘亲也是死于宅子里的内斗,从小就生活在这样的氛围里,和我们这些打小在村子里长大的人怎么能一样呢。 听他的意思是,之前他爹娘被亲戚诬陷害了,夺走了家产,现在终于平冤昭雪了。哦对了,他不信裴,他信袁,真正的名字叫袁裴昭。” 说到这,李玉娇见白荷停下不再继续了,丝毫不提裴昭有未婚妻子一事,便问:“那你有何打算?” 白荷垂头:“从前我那么喜欢陈卓,他娘让我去给他做妾我都没有答应,现在裴昭也…娇娇,你帮我把他叫出来好不好?” 白荷抓着李玉娇的手,道:“从前我与陈卓之所以会错过,就是因为每次都没有把话说开。如今我和裴昭,我不想再这样草草收场,如果这次还这样,我真的觉得很累。不如你现在帮我把他叫出来,我问问他的心意再说。” “好,那我去去就来。” 片刻后,李玉娇带了裴昭过来,她亦没有走远。 ☆、648 外室 “小荷。”裴昭在距离白荷三步远的地方停下了脚步。 白荷看着他,表面看似平静,内心却是波涛汹涌:“关于陈卓所说,你没有要辩解的了吗?” 裴昭沉默了。 片刻后才道:“对不起,小荷,我对你不够坦诚,是我说谎了。” “我明白,那个时候有些谎如果你不说的话、可能连命也保不住。” 白荷说完,有些手足无措的绞了绞手指,酝酿片刻后又道:“这些我们可以都翻过去,但是有一点我想找你问清楚。” “你说。” “我们之间,你情我愿,那你与你的未婚妻,你打算怎么办?”白荷有些紧张,一瞬不瞬的盯着裴昭看。 裴昭凝眉了许久,这才道:“小荷,我必须娶她,没有她娘家的帮助,未来我在袁家,根本站不住脚。但是你放心,我与她之间,不过一个夫妻名分和一个孩子而已,除此之外,我不会对她用情,我答应你,此生只爱你一人。” 白荷觉得有些呼吸困难。 裴昭送的护手是那样的温暖,裴昭在夜里挂的灯笼是那样的明亮,裴昭挑给她的香粉气味是那样的宜人,可是裴昭的话却像是刀子那样锋利,在她心上剐,一刀又一刀,血淋淋的。 白荷觉得自己的眼睛要湿了:“我不要,你要娶别人,和别人生孩子,我不能想。” 她声音有些哽咽:“为什么?为什么你不是半年前的你,一无所有的你,只有我们,哪怕你的腿…” “小荷。”裴昭忽然上前,抱住了白荷,“难道你希望我一无所有吗?” “我不知道。”白荷茫茫然的摇头。 “那你跟我回去好不好?我向天发誓,我这辈子只爱你一个人,我可以给你在天泉府开酒楼,如果你不想见到那个女人,我们就在外面的院子里住,早晚都不用看见她,好不好?” 白荷抹了抹眼角,推开了裴昭:“不好。如果只是跟着你做一个无名无分的外室,那我不要。” “小荷,只要我们在一起,名分真的那么重要吗?” “重要!你喜欢我,我也喜欢你。我喜欢你我就想让你来我的酒楼,我就想让别人都知道你、看见你,为什么到你那里我就要无名无分,如果都是无名无分,我为什么当初要拒绝陈家夫人。” “你…”裴昭后退了半步,“现在陈卓回来了,你心中果然还惦记着他吗?” 白荷委屈的哭了:“裴昭!你没良心!我是不是真心待你你会不知道吗!我只不过是就事论事!说来好笑,我跟你一起对你一心一意,现在你怀疑我还念着旧人,就一副这样吃了苍蝇的表情。 但是你却告诉我你要我,同时你还要娶别的女人,跟别的女人生孩子。裴昭!我真的不知道你们大户人家要女人是什么规矩,可是生我养我的地方,从来都是一个男人配一个女人啊! 你走吧,我不想再看到你了,从此以后我会忘了你。我就当那天晚上从来没有救过你!就当你死了!就当我眼瞎……你走吧。” ☆、649 知足常乐 “小荷,”裴昭眉头紧锁,难受的深吸了一口气,“你不要这么说你自己,我是真的迫不得已。” “迫不得已?如果不是他们找上门,你打算和我有了夫妻之实再直接把我接走吗?你走吧,我真的不能再看到你了。” 白荷跌坐在石凳上,正月寒冷的天,石凳冰凉的,却不如她结了冰的心。 裴昭看白荷那样难受,他感到心疼,想要触碰,却被一把躲开。 只低低道:“小荷,我还能为你做什么?” “走,你走。”白荷屈膝,把脸埋了进去。 * 李玉娇是万万没想到,原来裴昭就是袁家掌家人的嫡长孙。 袁家,乃南至沿海、北至天泉府最大的绸缎商,几乎垄断了那一片的绸缎布匹生意,其家绫罗绸缎更是直供皇城内,以及天子脚下的各路达官显贵。 世代继承,大户皇商。 就连上次她去买绸缎的那个作坊,也是袁裴昭外祖家的产业。 他这么大一个家族,要说娶小荷为正妻,怕也不容易,尤其他刚才外戚手中夺回属于自己的东西。 李玉娇叹了一口气,正要把熬好的药端进屋去给白荷。 白荷那天受了些凉,加之又有些伤心过度,所以就被风寒有机可乘了。 这才刚从厨房出来,就听到有人敲门的声音。 李玉娇便立刻把药放在了厨房的桌子上,转而去开门。 一打开门便见陈卓提着一串纸包站在门口,见她就问:“小荷呢,好点了没有?” “陈公子?你又来了。哪里能好的那么快,还躺着呢,恐怕不好见客的。” “那没关系的,我就站在门外陪小荷说说话也是好的。” 陈卓笑了声又问:“对了,之前以为我和表妹有婚约的时候,小荷怕也是病的不轻吧,那时候在床上躺了多久?” 李玉娇:“……”其实想说那时候看起来可正常了,根本就没有一病不起。 不过到底还是不忍心打击他,就岔开了话题:“你先到堂屋里坐会儿,我把药给小荷端进去再来给你端茶。” “送药啊,我来吧。” “那可不行,这怎么能随便让你进去呢?” “怎么不能,”陈卓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迟早一家人。” “陈公子心中确实还念着小荷吗?” “那当然了,不然我天天来这里做什么?再说那个裴昭走了,总算要轮到我了吧。” “情伤难治。” “不要紧,从前我是没时间,一直在水上漂,现在我有的是时间了。” “哦?陈公子你不用跟着你舅舅再出海去了吗?” “还去?再去我娘和我舅妈真的要撮合我和我表妹成婚了。若真成婚了我不舒坦不说,我表妹肯定天天以泪洗面。” “那你从此便不出海了,岂不可惜?” “这有什么可惜不可惜的,我之前也赚了不少钱,够我开几个铺子了坐着收钱了。这样小荷开酒楼,我开铺子,岂不正好配对?” “哈哈。”李玉娇闻言,哑然失笑。 陈卓一愣:“谢夫人怎的笑话我。” “不是,”李玉娇摇摇头,“知足者常乐。” ☆、650 世界需要我们 十来天后,白荷的风寒已然好透,开始往酒楼里去了。 这期间,李玉娇收到了来自齐湛的信,说是让她静候佳音。 又过了几天,白荷忽然来找李玉娇商量铺子的事情。 “什么铺子?”李玉娇问,“除了开酒楼做吃的我居然不知道你还对做其他买卖也感兴趣?” 白荷笑道:“我哪里有那样的见识,不过是听陈卓说的,他来问我是否有兴趣一起开铺子?” “陈卓啊,”李玉娇一听陈卓的名字,便来了劲,“你们俩到底怎么样了?” “我每天都很忙啊,也没时间去想什么裴昭啊陈卓了。” “可是他好像每天都去找你,不然怎么有机会和你谈铺子的事情?” “嗯,和他说话的时候,好像渐渐有了从前那种轻松的感觉……娇娇你说我这样是不是太水性杨花了?” “水性杨花?”李玉娇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个词你不要乱用,根本就不适合你。你俩一没嫁人娶妻,二没婚约在身的,顶多算是情投意合。” “不不不,”白荷连忙摆手,“这种事情不敢轻易再奢求了,我这样的家世,他们那样人家的父母是看不上的。” “总算他也为你花了不少心思的,倘若日后天天泡在你这里,他爹娘还不得妥协。这小子挺聪明的,直接喊你去开铺子,这样往后你们再接触那就是名正言顺了。” “可我也不是开铺子的料啊,我看他吃喝玩乐最在行,开铺子的话不一定能玩的转。要不然娇娇你去和他合伙吧,我再出点钱就是了。” “傻小荷,”李玉娇道,“陈卓现在是不缺开铺子的钱了,看中的不过是人罢了。不过他现在没跟着他舅舅干了,我倒是真想和他聊一聊。” “聊什么啊?” “聊船队和商队,把我们地上的东西卖到海外去,再把海外的东西卖到地上来。” “哦,那不就是和他舅舅一样么。” “确实,但也有不一样的地方。我要卖到更远,远到漠西的大荻国,这条线会更长更长。” “这……可行吗?运到那么远的地方,路费也要花许多吧。” “算在卖价里啊,你没发现一文钱的东西有人买,一百两黄金的东西也有人买吗?” 白荷点点头,似懂非懂:“可我还是比较少适合研究研究怎么把饭菜做的更好。” “这就够了!”李玉娇笑着说,“我觉得世上需要像我这样的人,同样也需要像你一样的人。等我给一个朋友写封信问问情况,到时候再把陈卓叫出来谈好了。” 白荷点了点头:“都听你了。” 李玉娇便连夜赶写了一封信,寄给了齐湛。 此刻的齐湛还在泰溪,他的消息也要先由京中人传达给他,在由他转述过来。 李玉娇怕时间上有耽搁,特意又托了陈卓去走府衙的官驿,快马加鞭的叫人把信给送了过去。 不出一月,李玉娇便收到齐湛的回信。 一次便收到了两条好消息…… ☆、651 开荒当地主 齐湛来信中说。 他见泰溪荒地甚多,居民多以捕鱼为生,虽说当地渔民可以靠水产在市场上换取钱财,但缺粮少食,始终是亏了根本。 所以朝廷在他的提议下,通过了奖励开荒种地的决策。 此等好事自然是要惠及天下的,这在不久后也传到了地方府衙,平安县也不例外。 李玉娇仔细想了想也是。 想她当初在泰溪盐仓那一带做那几天游方郎中的时候,许多人家就是把吃食看的甚至比银钱还要重。 在那个时候,李玉娇就深深的意识到了,农业才是一个国家的和老百姓安居乐业的根本,比她开铺子做生意要重要的多。 试想如果人们连饭都吃不饱的话,哪里还会去买漂亮的衣服和新奇的玩意儿。 如今听到齐湛告知了这样的好消息。 李玉娇当下就决定要广雇农人,垦殖开荒。 且好在她如今手头上宽裕,认识的人也多了,这样的事情,包给牙行那些专事土地买卖的牙侩来做即可,自己不消废一点力气的。 只等大片抛荒土地成为沃土良田,届时她便是个名副其实的地主婆了。 这是好消息之一。 好消息之二便是,廷多将布诏减税,大力鼓励民间与境外、海外的贸易。 李玉娇知道,这便是先前就促进齐国与荻过经济贸易一事,同齐湛彻谈下来的结果。 不过齐湛说,其中许多细则还需朝中官员来制定,等诏书下来的时候,应该已经夏天了,约莫半年以后。 然而有了齐湛这个消息,便已经足够,这段时间足够李玉娇在南边备货,运往西北荻国一带了。 一旦定下了主意,李玉娇便就去把陈卓叫了过来。 这日几人聚在酒楼,待茶水上齐之后,白荷也过来了。 陈卓见她走过来,忙拉了拉凳子,道:“快来,就等着你了。” “不用等我,你们要说的我又不懂的。”白荷觉得自己只管给两人端茶递水就是了。 “好,既然现在人都到齐了的话,那我就开始说了。” “嗯!”白荷点头,坐在旁边,用双手托着腮,一脸期盼的看着李玉娇。 陈卓在一旁小声嘀咕:“小荷,你怎么不看我呀?” 李玉娇闻言,轻声低笑,掩了掩唇道:“我的意思是,如果要卖那些洋玩意儿,我们不应该只把眼光放在平安县这么一个小点上,而是由南到北,这一整条线。” “那不就是和我舅舅一样吗?” “是,但是线比你舅舅拉的长。我们就南货北运,北货南销,赚取中间差价。往北我有认识可靠的人,往南出海你也是个有经验的。” 陈卓皱眉思忖了片刻,犹豫着说:“这样不好吧,先前我找小荷在平安县开铺子,那也是和我舅舅打过招呼的,我不再随他出海,而是直接从他那里拿货。 之前我也和你提过吧,我舅舅的货一般都是放在他自己名下的铺子卖,不是谁想要货他就给的。现在你让我自己跑着单干,那不就是抢生意吗,我舅舅白带我走水路了。” ☆、652 海上商队 “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是水路绝不仅仅是你舅舅一人家的。实话告诉你,我得到了消息,朝廷在不久的将来会布诏鼓励海外贸易,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将有很多人和我舅舅抢生意么?” “可以这么说。” “可是我舅舅纵横海路三十余年,没有哪只船队能和他比的。” “那是过去的三十余年,往后的三十余年呢,谁能说的准。认识我以前,你有想过天泉府各县会有‘美人娇’这样一个成衣铺子吗?” 陈卓摸了摸鼻子:“谢夫人你确实是是挺厉害的。” “前次我和谢大哥去祁河府,到了沿海地区,至今我们还有一个朋友在那里,我相信他能帮我找到很好的船夫,只是还缺一个领头人。” “领头人?” 这里一共就三个人,陈卓当然知道这个李玉娇说的这个领头人不是白荷,有些不可思议,“你信的过我?” 李玉娇笑了笑:“看陈公子这个反应倒像是信不过自己的,如果陈公子真的对自己没有十成十的把握的话,不如去你舅舅那里再借几个人来。” 陈卓一惊:“不是吧?跟我舅舅抢生意还要去他那里借人?我舅舅又不是傻子。” “你舅舅当然是个精明的人了,你可以这样和他说,你找他借人组船队,你拉回来的东西一律从天泉府绕路,不过他的地盘,不抢他的一个客人。” “这样可行吗?”陈卓皱着眉,下意识的看向一旁的白荷。 白荷总是无条件相信李玉娇的,立刻就道: “娇娇说可行那就一定可行的,再说我也听明白了,娇娇只要想建船队,那就能建。只不过是迟早的事情。现在你舅舅只要借几个人给我们,将来整个天泉府的生意我们都不和他抢呢。” 从回来至今,陈卓还是头一次听小荷管她和自己叫‘我们’,当下听的心里是乐呵呵的。 便道:“谢夫人说的好像是挺有道理的,不过这么大的事情,我舅舅不一听就把我的话听进去了,到时候我舅舅免不了还是要见一见谢夫人的。” “这是自然。”李玉娇明白,自己去不去和陈卓舅舅谈是一方面,但最终要的是朝廷的布诏。 陈卓舅舅是大商户,对这方面的诏令一定十分关注,一旦他得了某些风声,就不愁他不给自己谋后路了。 如果非要和人分一杯羹,陈卓怎么说也是他外甥,此次组建船队还能卖他一个人情,她就不信精明如他不知道该如何抉择。 * 李玉娇又拉了白荷出了份子钱,陈卓乐的每天往酒楼里跑来跑去的和她们商量事。 眼见着他在白荷身上快耽搁两年的时间了,无论县令夫人给他说哪家的姑娘小姐他都无动于衷,久而久之,县令夫人也开始担心陈家子嗣的事情,渐渐的有些松口了。 两人再走到一起,似乎是水到渠成。 船队顺利建成以后,几人选了一个良道吉日,准备让陈卓出海。 又因为世俗禁忌,出海之时,女人是不得上船的,所以出海的前一天,陈卓来向白荷和李玉娇辞行。 ☆、653 四通八达 “本来我是不想在海上漂的。” 陈卓对白荷说:“一想着我因为出海就差点吃了你和别人的喜酒,我就想着不如在平安县游手好闲算了。” 陈卓试探性的想要去拉白荷的手,却被白荷一把缩了回去。 陈卓感到很受伤,委屈巴巴的,挤一挤眼睛似乎就有了水光的样子:“我这明天就要走了,日晒雨淋的,指不定什么时候回来呢,你就连让我拉拉小手也不肯么。” 一旁的李玉娇终于干咳了声。 说句心里话,此刻她好像明白了为什么以前杜俨之总是对自己和谢鹤江说‘最讨厌你们在我面前恩恩爱爱了’ 现在想来,她也很想把这句话说出口。 但为了考虑小荷的薄脸皮,她还是没有这样讲,只道:“陈公子,你好像忘记了我还在这个房间里没有出去。” 陈卓这才一拍脑门:“啊,还真是,差点忘记了。” 李玉娇扯了扯嘴角:“那我先出去了。” “不是的谢夫人,我是有正事要和你说。刚才确实忽略了谢夫人也在场的事实,然后就差点把正经事情也给忘记了。” “是什么事?” “哦,就是咱们平安县下面有个镇子,有个村,说是什么原因来着我也忘记了,好像是洪灾迁徙还是怎么着,总是那个村子荒了许多地。 你别误会不是没人开垦的荒地,而是曾经是地,但是后来荒了。目前还没人回来种,官府也没回收载册,我爹的意思是让我问问你,如果你感兴趣的话,可以半价租给你让你种粮食。” “可以啊。” “哦,那行,有空谢夫人你去趟县衙和他们商量下吧。” “好,有劳了。那我先出去了,你们再聊会儿。” * 四个月后,陈卓带着海上商队满载而归。 带出去的丝绸、茶叶、陶器、工艺品全部售罄。 而那个时候,朝廷颁布的关于境外、海外的贸易条令也都分发到了各府衙。 李玉娇便决定,带着这批货,亲自往西北走一趟。 并且要从漠西,走出大齐,走进荻国。 陈卓又和白荷在平安县上开了个小铺子,专卖一些南洋进回来的杂货。 他因为常年在水路上漂,一来一回小半年就没有了,县令夫人因此十分忧心,只盼着他能在家中多呆一些日子。 现在看着似乎能让儿子流连的只有白荷那个丫头,好似已经有意将两人婚期提上日程了。 李玉娇将商队分成两路,一路带货往京城富庶之地销,另又雇了康继平他们的镖队,带着商队,押着进回来的大量的珠宝、象牙、犀角、香料和药材往漠西而去。 其中值得一提的是,在此期间,裴昭曾经也来拜访过李玉娇。 李玉娇对他袁家产业也稍有了解,另外一个就是赵家,裴昭的外祖家。 两家为同行,但是裴昭外祖家一直都被袁家压的死死的,南销之路被堵死,上次甚至还有一船货买家没有付钱就被压.在码头货船上的事情。 所以裴昭在偶然间得知了李玉娇有南货北运、走出大齐的经商意图之后,便主动找到了李玉娇,与她商议达成了丝绸布帛西运的协议。 ☆、654 故地 一路行来,李玉娇发现,跑商看着虽然赚取了中间巨大的差额利润。 但实际想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稳定与便捷。 便决定在水路与陆路的各个交通枢纽一带开设商铺门面,作为货物储藏中转买卖一用。 每在一处开设了铺面,就等于在那里长了一双眼睛,对于其他的李玉娇不怎么感兴趣,最喜欢买的就是农田土地。 这样买买买下来,最后李玉娇发现手里沉甸甸的银子全给花出去了,倒是换了一沓轻飘飘的地契回来。 所以后来等她到了漠西的时候,发现自己居然只能靠谢鹤江来养了。 亏她当初还夸下了海口,说自己挣的钱比人家谢将军可是多的多了。 * 而谢鹤江却没说大话。 他在军营的职位真的升了。 此时因为朝廷颁布了贸易互通的政策,所以漠西通往荻国的门也算是打开了。 朝廷在漠西军营选拔人出来,单独设立了一个巡防营,日夜轮流巡防漠西边境,人数多达七千余人。 谢鹤江被任命为巡防大将军,是如今漠西仅次于镇西大将军的官阶。 俸禄么,自然也是翻了番的。 * 李玉娇又来到了漠西。 那里已经不是曾经那般、只有一座孤零零小茶馆的景象了。 许多人为了方便养蚕,采桑叶,都搬来了这里,在梅娘的小茶馆周围建了房子,和梅娘成了邻居。 加之两国已经贸易互通,梅娘小茶馆的生意也渐渐的好了起来,不过短短一年的时间,已经从小茶馆变成一间小客栈了。 再往她家门口的摊子一坐,颇给人一种热闹小镇的感觉。 梅娘见是李玉娇回来了,十分高兴,直接把她领到房间里头,煮了最好的茶来招待她。 过了没一会儿,薛安也牵着梅娘家的儿子小团子过来和李玉娇打了招呼。 “梅姐姐,看你们过的这么好,我真替你们感到开心。” 梅娘再见李玉娇,热泪盈眶:“还不是托了你的福。” 李玉娇谦虚的摆了摆手:“这我有什么关系,是你们自己足够勤劳肯干,也是朝廷的诏令下的好。” 梅娘听罢,忙点头称是:“玉娇妹妹你说的不错,也不知道是谁提出来的好法子呢。就说我们的蚕茧吧,我们要是拿到东边去卖,那边货多价格压的低不说,有时候还要跑很远的路呢。 现在可好了,我们直接卖给荻国的人,而且朝廷还说了,只要是卖给荻国的人,还能到官府去领一些奖励来,而且也不用跑多远,很多时候有荻国的商人来收呢,你说这是不是好事?” 李玉娇.点点头:“确实是好事。” 心想齐湛办事的能力也是一流。 不过任由梅娘在一旁夸赞,李玉娇却是只字不提自己也曾参与过其中的事情。 正说着话,忽然听见外头有人喊‘老板娘’ 梅娘站起来这就要走。 一旁的薛安忙在她肩膀上按了按:“你陪将军夫人说话,外头我去看看就行了,团子你带着。” “唉,好,那你去吧。” 梅娘目送薛安出了房间,这才问李玉娇:“看你这样子,谢将军好似不知道你今日到达?否则怎么也不来迎一迎你?” ☆、655 惊喜 李玉娇好笑的捏着茶杯。 “刚才我还在外面的时候听见几个士兵说他如今是漠西的二把手,是什么巡防大将军了,想必忙的很,哪里有空来接我?” “是啊!可威风了呢!我们这里的十几户人家和里头的镇子现在哪个不是仰仗着巡防营的将士们护着我们的身家安全。” 李玉娇闻言点了点头,面上不动声色,其实心中很是自豪。 “对了玉娇妹妹,我看你是跟着商队来的,莫不是谢将军真的不知道你要来吧?” 李玉娇见梅娘已经开始为自己着急了,便道出了事实:“没有,我之前已经写信告诉他了,不过沿途我办了些事情耽搁了不少时间,所以比我预计到达的时间要晚了几天。” “几天?”梅娘嘶了一声,“你确定是几天吗?” “额……要不然……就是十天半个月?”李玉娇闻言,眯着眼睛想了想。 “我看得有一个多月了吧!”梅娘见李玉娇这个样子,就知道自己猜对了,道,“你说说你,居然晚来这么久!” “有吗?”李玉娇有点不想承认,“我应该不至于耽搁这么长时间吧。” “怎么没有?怎么不至于?”梅娘暼了李玉娇一眼,道,“你要是不说我还想不起来。就是一个多月前,谢将军老往这边跑,问他干嘛他也不说。” 梅娘说着,话锋忽然一转:“哦对了,有一件事情你恐怕还不知道吧?” “什么事情?” “哈哈,看你这个样子就是不知道了。”梅娘笑看李玉娇一脸求知的表情,居然说,“既然谢将军还没告诉你的话,那我也就不多嘴了吧,否则就没意思了。” “!这样也行?我的好姐姐,你的话都说了一半了,忽然说不告诉我了。你这样吊着我,我的心里可难受了,你行行好,就告诉我吧。” 梅娘却是坚决的摇了摇头:“妹妹啊,你就当我说漏了嘴吧,我是真的不好往下说了。” 说完干脆喝茶,反正不让自己的嘴有空。 李玉娇略一沉吟,道:“是不是个什么惊喜?” 梅娘抿着唇不说话。 歇了一会儿又问:“这天都快要黑了,你带的商队今晚应该就在这边歇下了吧?” “是啊,我们打算等到了明天白天再说,在镇子上的时候就花钱雇了一个向导,他已经帮我们详细的安排了一下。” “那……你也要跟着去吗?” “怎么了?不安全吗?可是我听说那边还挺安全的。” “倒也没听说过出什么大事,不过你毕竟是个女人,虽说国门开了,但毕竟还是存在一定隐患的,否则也不会忽然新设一个巡防营了你说是不是。” “梅姐姐说的有道理,其实我去不去没有多大干系,等过段时间两国贸易关系更稳定了些我再去见识见识也不迟。” “就是说嘛,你好不容易来一趟,就应该和谢将军多处处。你一个女人总想着跟商队在一起那怎么行呢?” 又道:“你看我的小团子,早就能使唤上了。你就不想要个孩子?” ☆、656 关于谁照顾孩子 “如今也不打仗了,还不趁着这样的好时机把娃娃给生了,到时候你们一家三口多幸福。” “确实。”李玉娇应和着,嘴角忍不住弯了起来。 “就是就是!”梅娘笑道,“那你坐啊,我这让薛安去找谢将军,就跟谢将军说啊,他眼巴巴的望了一个多月的人终于来了。” “现在就去找他,没关系么?” 眼见着梅娘就要跨出门槛了,李玉娇又冲着她的背影喊了一句:“我的意思是,他怕是忙着带人巡逻吧?” “你家谢将军武功是厉害,这这会儿也没人要来打仗啊,手底下的人足够了,你就不要担心了。再说了,前一个月天天来望你的时候我看是蛮勤快的,那不也没问题么。” “好。”李玉娇应着,不由自主的深吸了一口气。 梅娘见状,指了指床边的一个桌子,道:“玉娇妹妹,那桌子的抽屉里有一面镜子,你自己去拿。” 李玉娇笑了笑,也不羞赧,径自就去了。 对着镜子理了理头发,见小团子还在一旁,便问他:“小团子,你看姨姨这样行吗?” 小团子有模有样的问:“不好,你是姨,要穿和娘一样的衣服,不能穿和爹一样的衣服。” 李玉娇低头暼了一眼,是啊,她身上的男装还没来得及换下来呢。 想了想,就嘱咐小团子:“那姨姨在里面换衣服,小团子你先到外面去好不好?” “好,我帮姨姨你看门,不给别的人进来。” 李玉娇笑眯眯的在小团子的小脑袋上摸了一下:“真乖。” 心道以后自己和谢鹤江,一定也要生这么乖的孩子,调皮的不要。 因为是在别人家,外头又是茶摊,熙熙攘攘的许多声音,李玉娇便草草将衣服换好,发式也来不及梳起来,就随便挽了下,披在了身后。 打开门的时候,小团子和梅娘都在外头。 梅娘打量了她一眼:“哟,你今日的装扮真像是个未出阁的姑娘。” “匆匆忙忙的,也没那个时间弄。” “那就不弄,这样好看,谢将军一定喜欢。” “薛校尉这就去了?” “是啊,放心吧,天黑前肯定能把人给你带回来的。他现在也不是什么校尉了,我都管他叫薛安,你也这么叫他。” “那不太好吧。” “就你客气,来,要不你跟我一起到厨房去看看吧。不知道你和谢将军爱吃什么,一会儿看了你自己挑,我来做。” “一起做吧,好久没有见到谢大哥了,我给他炒几个菜,你帮我烧火打下手就是了。” “也好,你做饭的手艺确实比我强。” 这时候小团子也忽然来了一句:“是的,姨姨做的饭菜好吃。” 梅娘在他的小鼻子上捏了捏:“好!好吃的话一会儿你就多吃一点。” 李玉娇和梅娘一起去了后厨,挑了些牛羊肉、并一些瓜蔬,准备做上两素两荤再加一个汤。 最后一个菜快要做好了的时候,小团子忽然吵着说要上茅房,说憋不住了。 梅娘叱了他一句:“憋不住了你早干什么去了!”说罢又把孩子往咯吱窝一夹,就给拎到后院去了。 想到这里,李玉娇先是笑了笑,再是叹了一口气,照顾孩子好麻烦,不如以后生了孩子他的吃喝拉撒就让谢鹤江管? ☆、657 过来,抱一抱 李玉娇正要把炒好的菜起锅。 忽然感到背后散落的长发被人轻轻给挽住了。 “是谁?” “是我。” 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一听就知道是谢鹤江。 “别闹,”李玉娇说,“你好歹等我把这盘菜给盛起来。” “你盛你的,我帮你把头发挽起来。是刚换下的男装吗?” “是啊,女为悦己者容,难道将军没有听到过吗?” 她人光是站在那里不动就足以取悦他了,在这么一说,谢鹤江的嘴角经不住的就扬了起来。 他手指运动之间,李玉娇感到头皮被扯得有些疼,好似是他簪了个什么东西在自己的发间,将自己的头发固定住了。 “是什么?”李玉娇想回头去看。 “你别动,扭头也看不到,反而坏了我的手艺。” “你还有梳头的手艺么?”李玉娇好笑,“好了没有啊。” “好了,真好看。”谢鹤江松开了手,抱着双臂,上上下下把人给打量了一番。 看完一遍再继续看一遍,又道:“阿娇,你瘦了。……也黑了,哈哈。” 前半句听着倒像是十分的关心她,后面那句怎么听着有点像是取笑呢。 李玉娇白了他一眼:“你以为你好到哪里去,你更黑!” 说着朝灶膛的方向努了努嘴:“看见那个破坛子里装的炭,你自己说说你的皮是不是和那个差不多?” 谢鹤江闻言皱眉:“你这也太夸张了。” 李玉娇没好气,把菜盘子往他手上一放:“我来看看你给我挽的什么头发。” 这就往水缸旁边去了,打眼一看,居然是一朵新鲜的连枝折断的鲜花,粉红色的,很是娇嫩。 李玉娇看了很是喜欢,心里美滋滋的,又促狭道:“你一个大将军,捏着朵花回来,就没人笑话你吗?” “谁敢笑话我?揍他。” “以势欺人!唉?梅姐姐呢,怎么还不来,我还想问问她我们把饭菜摆到哪里合适呢?” “他们看到我来了,怎么还会进来?”谢鹤江笑,露着一口大白牙,饥渴的看着李玉娇。 李玉娇被他这种目光看的有点发毛:“你是要干吗?” 谢鹤江轻轻呼出了一口气,朝着她张开了双臂:“过来,抱一抱吧。” 李玉娇忽然哽咽了一下,下意识的吞了一口唾沫。 眼前的这个男人真的更黑更瘦了呢,可是瘦了的他轮廓好似更加坚毅了,才半年不见,为什么觉得他更有吸引力了,怎么办,这人是不是给自己下毒了? 算了,管他呢,下毒就下毒吧。 李玉娇扑了过去。 谢鹤江的双臂收的越来越紧,紧到她快要不能呼吸。 “我很喜欢你这样用力的抱着我,好像我们再也不会分开了一样。”李玉娇贴在谢鹤江怀里,又埋怨说,“只是你这盔甲不好,挤死我了。” “那你帮我脱了就是。” “遵命将军。” 谢鹤江闻言轻笑,半晌低声哄到:“阿娇,那这次不走了可好?” “那你宅子什么的都置办好了吗?” ☆、658 带我走吧 谢鹤江一时也没回话,就垂着眸子静静的、全心全意的看着李玉娇。 “怎么?没有准备好啊?” 谢鹤江只是笑笑。 李玉娇见他这个样子,不禁皱了皱眉,深吸一口气道:“可惜我现在手上没有闲钱了呢,只能靠你养着了,要是没置办好,那我就跟你在马背上过吧。” “傻瓜,我逗你的。当然准备好了,我发现逗你挺有意思的。” “你才是真有意思!”李玉娇没好气的在谢鹤江胳膊上拧了一下,“要吃饭了,你的盔甲你自己脱吧。” 李玉娇这便端了菜往后头院子里去了。 梅娘见李玉娇和谢鹤江两人一前一后的从厨房走了出来,便也进去帮忙端菜了。 和李玉娇擦肩而过的时候,笑着对她说:“你头上这朵花不错。” 李玉娇回了一句:“等我找到机会了再来取笑姐姐去。” “冤枉,我这哪里是取笑,明明是赞美。”说罢笑呵呵的走了。 * 几人用过晚餐以后,李玉娇便问梅娘。 “梅姐姐,跟我一起来的商队今晚上都安排好了住在哪里了吗?我看你这里似乎也住不下。” “放心吧,都安排好了。不过你说的对,这还是头一次来这么多人投宿呢,你们是第一批。我这里住些人,左右隔壁的邻居们家里也是可以腾出房间来住人的。” 李玉娇哦了一声,点点头:“等到这里再繁华些了,梅姐姐你们可以把这里再给扩建些。” “是有这个打算。” 谢鹤江道:“阿娇,我刚才进来的时候看到你的堂姐夫了,跟他打过了招呼,你们是第一批从南方来的商队,运有大量物资,明日出关的时候我会派人随心,你大可放心。” “还有这样的待遇啊?” 梅娘笑呵呵的说:“别人没有,咱们将军夫人还能没有?我看这也吃的差不多了,我来收拾就好了,要不然你们就回去吧。” 听到这,李玉娇不禁把目光投向了谢鹤江。 谢鹤江对她笑了笑:“那我们走吧。” 李玉娇闻言,心中有些雀跃。 外头商队的人吃吃喝喝还没有散,李玉娇见了,便就停下来稍微叮嘱了几句。 卸下了盔甲的谢鹤江全程都站在一旁,默默的一言不发,静静的等着她。 等到李玉娇把该说的都说完了,这才走到他身边,恢复成他的娇俏小娘子的样子:“谢将军,带我走吧。” * 然而李玉娇没有想到。 谢鹤江带她去的地方,居然就是梅娘茶馆的隔壁……而已。 “就这里?” 谢鹤江见她如此反应,不禁敛起眉毛,面上带了写歉意的说:“是简陋了些,只是我考虑到若是在最近的县城置办,我恐怕不能时常过去陪你,况且这里还有梅娘能陪你说话解闷。” 李玉娇闻言一笑:“听你说起来委屈巴巴的,好像我十分嫌弃这里一样。谢将军觉得你的娘子我是那样的人么?” 谢鹤江展颜一笑:“你不嫌弃就好。” 李玉娇在屋子里四处转了下,最后走进了后院,道: “你不知道之前我和梅姐姐说话的时候,她好像是说你给我准备了个惊喜,差点就说漏了嘴,生生给止住了,我在想,她所指的一定是这个。” 说完把后院的门一拉,门开的那一瞬,正巧与开了后门正往外泼水的梅娘来了个四目相对。 梅娘笑的合不拢嘴:“又见面了,玉娇妹妹!” ☆、659 非常吃醋 “是啊,可不是巧么。” 李玉娇也笑嘻嘻的,看了看梅娘又看了看谢鹤江。 梅娘看着她两个小年轻含情脉脉的,也不介意再给他俩之间撒点糖。 道:“玉娇妹妹啊,谢将军可是为了费了好些心思。” “我都知道,也记在心里了。” “哎,那我关门进去了啊,你们那冷锅冷灶的,要是发现缺了什么就只管来找我。” “如此那就多谢了。”谢鹤江忽然说了一句话,想要结束了梅娘善意的唠叨。 梅娘也是过来人,哪里不懂春宵一刻值千金的道理,甚至主动给小两口送体贴:“我这里刚烧了热水,我让薛安给你们送过去吧。” 李玉娇还想说不用麻烦了。 哪知道谢鹤江径直就谢过了梅娘。 等梅娘转身回去了,李玉娇就说他:“他们今晚忙的很,你使唤人家干什么?” 谢鹤江就抓了李玉娇的手在自己下巴上来回蹭:“你就不想早点洗个热水澡然后好上床睡觉吗?” “不想。” “哼,随你怎么说,一会上了床你的身体可就没有这么倔强了。” 李玉娇笑着顺手捏了捏他的下巴:“你这胡茬不是每天刮么,这么扎人。” “可是你喜欢。” “我不喜欢。” “你喜欢。” “我不……唔,你先别亲,进去再说……嗯……” 后来,李玉娇是被抱进去的,好像是谢将军吻的太用力,人家月退软,站不住了…… 夜里谢鹤江就走了。 用李玉娇的话说就是:“你这个睡完穿了衣服就走的无情男人。” 直听的谢鹤江笑的连衣带都系错了位置,忍不住又回身把人按住了亲了又亲。 终于要走的时候,李玉娇忽然道:“对了谢大哥,杜师兄还不知道我要来吧。” 谢鹤江黑着张脸:“阿娇,虽然俨之是我的好兄弟,是你的师兄,但是你这个时候提他,你的夫君我心里也是有些不对味的呢。” 李玉娇侧躺在床上,单手撑着脑袋,好笑的说:“那你就说你吃醋呗。” “我不吃醋,我是非常吃醋!” “我就喜欢看你吃醋的样子。” “说吧,什么事?” “这次从南洋带了些药材回来,是我们齐国少见的,打算匀一点给杜师兄。” “行,那我让他明天过来取。” “好,你让他晚点过来,不用太早。” * 第二日,李玉娇起了个大早,送走了商队之后,又回去睡了一个回笼觉。 最后还是梅娘来喊她她才醒来。 李玉娇一睁眼就看见梅娘,心里还是有些惊吓的,又见梅娘一脸的紧张之色,不由得立刻从床上弹坐了起来。 “怎么了梅姐姐?”李玉娇问。 梅娘只道:“哎呀你可算是醒了。你这自觉睡的就和睡过去了一样,可把杜军医和我给吓坏了。” 李玉娇哭笑不得:“原来姐姐是担心这个啊,我经常这样,休息的时候睡得特别死,雷打不动的那种。” “我看你是平时太累才这样的。” “嗯,我刚才听姐姐提到了我师兄?” ☆、660 调养身体 “是啊,来了好一会儿了,说是隔着门喊了好久你都没听见。虽说你们是师兄妹,不过到底男女有别,他又不好进去喊你,又怕你出了什么事情,所以就叫我来了。” 李玉娇失笑:“瞧我睡觉这么死,可真不是一个好习惯。” “要我说能睡才是福呢。” “那我这就起来吧,一会洗漱好了去见杜师兄。” “哎,那我先出去了,也给他说下叫他放心。” 等李玉娇穿好衣物推门而出的时候,就叫杜俨之忙着在堂屋的桌子上摆放碗筷。 杜俨之见李玉娇起来了,立刻抬头,冲她一笑,露出上下两排白灿灿的牙和脸颊上两个大大的酒窝。 “你可算是醒了小师妹,快点去漱口来吃点东西吧。” “这么丰富?”李玉娇扫了一眼桌上的饭菜,不禁问道。 “你说呢,中午饭能寒酸吗?” “啊?这都已经中午了啊。” “是啊!我看你一觉大有睡到晚上的架势,还怕你是病了呢。好了快别站着了,去洗洗吧。” 两人一起用午饭。 杜俨之边吃边说:“梅娘要是有你的手艺那就好了,那样我能再添两碗饭。” “已经吃了两碗了,不怕变胖吗,到时候再和以前一样。人没到肚子先到了。” 李玉娇话还没说完,杜俨之就把筷子放下了:“师妹你说什么?” 李玉娇这才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提到了杜俨之的伤心过往,立刻换了话头:“师兄,我吃好了,我去把给你带的药材拿来。” 杜俨之立即追问:“是不是谢大哥告诉你的?” “什么东西?”李玉娇决定装傻到底,“那些药材不错,止血效果特别好。” * 李玉娇和杜俨之两个一起点了点,一共是有两箱药材。 杜俨之道:“我得回去叫两个人来帮我抬走。” “师兄等等。” “啊,还有什么事吗?”杜俨之回身,即刻恍然大悟,“哦对了,我还没给你钱。一共多少银子?” “不是!”李玉娇忙正色道,“这又不是你特意托我带的药材,我可不是冲着你的钱来的。来,师兄你坐。” “怎么了?” 李玉娇笑笑,从袖中摸出一张只来,道:“麻烦师兄帮我配副药吧。” “怎么,你病了?”杜俨之赶紧把方子结果过来。 李玉娇道:“也不是,就是有点虚。” 杜俨之嗯了一声:“我来看看。” 他将方子展开,从头到尾细细看了一遍,末了,结结巴巴的说:“你……你……你” 李玉娇笑:“师兄但说无妨。” “你月信可是不准?”说话间,脸色微微发红。 李玉娇倒不觉得,可能她脸皮比较厚,面不改色的说:“是啊,我的月信一直不准,比较杂乱,之前没有顾上,现在有时间了,就想好好的调养一下。” 杜俨之顿了顿,忽而笑了笑:“你们打算要孩子了?” “嗯,总归要把身体先调养好,不然我怕到时候我很吃力。” 女人生孩子,和在鬼门关逛一圈没什么区别,李玉娇可不想把自己的小命交代在生孩子上。 ☆、661 人丁 李玉娇就这样将养了约摸半年,在这半年里,她见证了两国边境贸易的迅速繁荣。 中间还和远在东部沿海的齐湛通过几次信,齐湛得知后也曾回信给李玉娇和谢鹤江,说泰溪盐仓的堤坝修的也差不多了,不日即将竣工。 他还说,等到了过年边上,就去漠西瞧一瞧自己多方经营后的成果。 毕竟两国交好,齐湛功不可没。 不过李玉娇的肚子到如今还是没什么动静。 只是这半年里少费心,一直是游手好闲的养着,所以人瞧着就比以前丰腴了不少,肤色也是更加的白皙了,这点是深的谢鹤江的喜欢。 他总觉得如今的李玉娇摸起来,手感比以前好太多。 且说此时已是年关将至。 夜里两人躺在床上,抱在一起说话,李玉娇道:“去年我们两个就没有在家里过年,今年又不在家,你说爹娘和娘他们会不会伤心难过?” 谢鹤江睨了李玉娇一眼,并没有说话。 “干什么啊?”李玉娇好笑,转了个身趴在他胸口上,“又不是我拒绝你的求欢,实在是我今天不方便,你看你,都不对我笑了。” 说罢两只手又爬到了谢鹤江的脸上,拉扯着他的双颊:“快来,给本老板笑一个。” 谢鹤江倒是给了这个面子,十分牵强的扯了扯嘴角。 想了想,还是伸手在李玉娇的后臀肉上捏了一把:“你当我是那样的人,就因为你月事来了不能行房就不给你好脸色了?” “那是为什么,你说给我听听。” “你真忘了?”谢鹤江无语的望着床帐顶。 李玉娇苦思冥想了半天:“什么事?你好歹给提个醒啊,我这是一点都想不起来了。” “哎,”谢鹤江气的想要打人,这要是他手底下的那些粗老爷们,非得先一脚踹上去不可。 然而如今怀中抱的却是自己放在心尖尖上的结发妻子,他还能怎么办,只能紧紧抱住,狠狠的亲一口。 直把人亲的双唇红肿,这才道:“你爹和阿枫这次过年会随你的商队一起过来,这事儿你给忘记了?” 李玉娇听罢一拍脑袋:“哟,我还真是把这件事情给忘记了,只记得他们会把账本子送到这来给我看,倒是把他们要来的事忘记的一点影都没有了。你亲的对。” “……”谢鹤江懒得理她。 不过片刻后,又问:“我瞧着你的月事这几个月都是这天来,是不是身子调养的差不多了?” “嗯,”李玉娇笑着说,“最近葵水来的时候我的肚子也没有那么疼了。” “是吗?”谢鹤江随意问了句,一只温热的大掌变覆在了她的小腹处,“看来这里已经准备好了,只待为夫再播下些种子,明年秋天的时候就可以收获咱们的孩子了。” 李玉娇被他这样的说辞逗的一笑:“你当这是耕地种菜吗,还收获孩子呢。” “却是同理,我记得梅娘曾近不是送一个绣了娃娃的肚兜,怎么也不见你穿?你看她如今又怀上了,是个会生的,你若是穿着她送的那肚兜让我抱的话,咱家一定及早人丁兴旺的。” ☆、662 流言 “好。” 虽说李玉娇不信一个送子肚兜就能给自己带来孩子,但是两人在这漠西之地腻歪了将近半年,可是自己的肚子却丝毫没有动静,这确实是个不争的事实。 不过她自己的身体状况她知道,又不是传说中的石女之症。 就是谢鹤江,她也在他睡着的时候起来偷偷给他把过脉,他瞧着也不像是有问题的呢。 既然两人身体都没有状况的话,那就只能说明一个问题。 那就是两人和孩子的缘分还没到。 不过…… 李玉娇本是窝在谢鹤江怀里的,想了想,这会子忽然抬起头去看了他一眼:“从前可没见你对孩子这么上心,这么这些日子总听你念叨?” “我是看你的月信稳了才说的,再说我也老大不小了,想要个孩子还有错了?” “没有错。”说到这里,李玉娇皱了皱眉,“你是不是听了外头的一些传言?” “什么传言,我没听过。”谢鹤江斩钉截铁的否认,又道,“那些话,你不必放在心上。” 李玉娇一听这话就觉得不对劲:“你还说你没听过,你要是没听过是什么内容、做什么安慰我叫我不必放在心上?” 谢鹤江见李玉娇声音有些拔高了,立刻在她后背轻轻抚摸着安慰:“那些流言等你一有了身孕马上就会不攻自破,再说我早就不许他们再说了。” 李玉娇长出一口气:“人家都说长舌妇长舌妇,却没听说过长舌男的,为什么给没给你生孩子,你们军营的那些男人们还那么上心呢。我前几天还听有人在为你惋惜,还说想托个门路把自己妹子送给你做妾、为你开枝散叶呢。” “是谁,胆子居然这样大?” “不认识,不过我当场就教训他了。” “哦,你是怎么教训的,怎么当天也没听你跟我说?” “可能那天晚上你没回来吧,反正我往那里一站,他们也都知道我是谁,我见他在喝茶,一包药就当着他的面给倒进了他的茶里。” “什么药,他喝了?你没闹出什么人命出来吧?” 李玉娇白了谢鹤江一眼:“你故意的是吗,我怎么会因为这样的小事就去害人性命,不过让他舌头麻上一麻,一两天说不了话罢了。” “哈哈哈,你这只小狐狸,整起人来的手段还真不少。你说你跟着杜大夫学医到底是为了救人还是报复人?” “闭嘴!睡觉!” “好好好,那你先住手,”谢鹤江道,“你这小拳头抡在我胸口就跟挠痒痒似的,一点不疼不说还害的我心猿意马,我是舍不得浴血奋战,可你也不能总撩拨我啊。” 李玉娇恨恨将手收回。 就听谢鹤江又说:“对了,我估摸着你爹和阿枫他们马上就要随商队过来了,左右不过七到十日的路程,我打算派一队人马前去接应一下,家里你也好把另外空房间收拾一下了。” “啊?”李玉娇想了想道,“我刚得到消息说荻国得潶城新发现了一个火水井,我还想去把它买下来,打算亲自过去谈一谈的,这件事情非同小可,这几日我怕是都不在家。” ps。这个得潶城,就是荻国的边境城市。 ☆、663 猫腻 “你怎么连得潶城的事情也要插一手?” “放在家门口捡钱的生意我都不做,那我不是白瞎了这个近水楼台先得月的好机会么?” “那空房间我来收拾?” “我的天,我哪里敢让你干这事,这要是让你的人知道了,指不定私底下要怎么说我呢,到时候我的那点子药怕是不够用。” “不够用的话你可以去找俨之要啊。” “谢鹤江,你有的时候真是欠揍。” * 隔日,李玉娇特意腾出了一天时间在家里收拾空房间。 等夜里谢鹤江回来的时候,便告知明日要和人一起进得潶城,又找谢鹤江要了几个人随行。 不过到底是齐国的士兵,不好直接进入荻国的城市,需得穿上常服,扮作寻常百姓的样子。 这是李玉娇第二次进入荻国境内,上次她去,谢鹤江也是恨不得亲自伴随左右,奈何身为大将,不得私自擅离职守。 第二天一大早,谢鹤江就回了军营,有军务要处置。 等到李玉娇都准备好的时候,谢鹤江点来的士兵已经换好常服在门外等着了。 李玉娇在他们的带领下,一同前往谢鹤江驻守的城门。 本想着借此机会再和谢鹤江说几句话的。 但是在城门处,居然没有看到谢鹤江的人影。 李玉娇便问随行的常服士兵:“你们将军呢,平日里这个时候不是应该在巡防布置么,怎么不见他人?” 那人答说:“可能还在军营里和大将军一起商量事情吧。” 李玉娇哦了一声:“那我们走吧。” 不过心中还是难免有些失望,一大早醒来身边的床铺就是冷的,这去了得潶城也不知道几天才能回来,居然临出城了也没能再见他一眼。 李玉娇心里闷闷的,不过也能理解他这是职责所在。 她便上了车,待到通过检查之后,就往城外去了。 只是不经意的掀起车帘的瞬间,忽然看见不远处的树林下立着两个人。 其中一个人的背影她很熟悉,定是谢鹤江无疑。 而另外一个,身着一袭红衣,十分的显目,一看便知是个女子。 李玉娇下意识的皱了皱眉,掀开车帘就去问赶车的人:“你不是说将军此刻尚在军营中么,那矮树林下又是谁?” 那人闻言一惊,脱口而出:“这大小姐怎么又来了?” 声音虽低,可还是叫李玉娇听见了:“你说什么?” 常服士兵忙紧了紧手中的缰绳,心中暗骂自己说错了话,道:“回夫人的话,小的是说这马,又不听话了,老想着在原地打转可怎么行,咱们这是要往前赶路的呢。” “我是在问你将军,和那个女子!” “这个,这个小的也不知,夫人,咱们,咱们还往得潶城去么?” 要是这个士兵说话不这么吞吞吐吐,李玉娇不会觉得有什么,可见这个士兵如此反应,总觉着其中有猫腻。 她深吸了一口气:“先不着急往前走,你把车往矮树林那边赶赶。” “可是夫人,荻国那边派来接应的人就在前头呢,咱们忽然调头的话不好吧?” “我、说!往矮树林那边去!” ☆、664 勾搭 常服士兵不敢轻易忤逆将军正牌夫人的命令。 毕竟将军宠爱夫人,这是全军都知道的事情。 可是,他人微言轻,也不想就此坏了将军的好事啊,要说这个女人坚持不懈的每日来城门下偷偷的仰望将军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 这一坚持,可是足足坚持了有半年之久啊。 一开始也就是默默的望着,可是到了后来,居然开始喊爱喊嫁了,这可当真稀奇。 再后来也不知道从哪里听说了将军夫人不能生的消息,居然直接的就在城门下头喊起要给将军生孩子的话来了。 这话听着,可真是骇人惊闻。 起初将军派人驱赶,并不搭理,可忽然有一天,将军就骑马去见了这个姑娘,然而有了第一次,好像渐渐的就有了第二次、第三次。 不过看如今将军夫人的反应,将军应是从未在夫人面前提起过。 要说那个红衣女人,来头其实也不小,叫什么名字不知道,但据她自己所说,她可是荻国边城得潶城城主的女儿呢。 唔,想的多了。 常服士兵甩了甩头,在李玉娇的催促下,还是调转了马头。 往矮树林那边去了。 不过他们还没驶出多远,就见谢鹤江和那红衣女子先后上了各自的马,飞快的往两个不同的方向跑了去。 常服士兵见了,便问李玉娇:“夫人,现在去哪儿?” 既然两人已经分开,而谢鹤江就是往城内的方向去,李玉娇便也打算作罢了,道:“按原计划,去得潶城。” * 其实对于谢鹤江,李玉娇是十分信任的。 她也知道,谢鹤江对自己的信任也是坚定不移。 可是一想到他连自己出远门都不送,却在城外矮树林见一个女人,心里就觉得堵得慌。 然而换个位置再考虑一下他,发现自己真是混蛋极了。 要知道,为了在外头跑生意,她时常都是要做男装和各色男人打交道的,行医的时候有时候也会触碰其他男子的身体。 而这些,他从来都没有对自己表达过不满,她知道他爱自己,那么,每当他看到自己如此的时候,是不是也和自己一样,闷的险些出不来气了? 一定是这样。 李玉娇忽然叹了一口气,想着等这次从得潶城谈完开井的生意以后,一定要对他更好一些,早点怀上属于两人的孩子,让他得偿所愿。 晚间,一行人在得潶城找了个最大最稳妥的客店落脚。 这半年里,李玉娇为了更好的行商,做好知己知彼,便跟着学习了荻国的言语,虽说不甚精通,写不出来荻国的文字,但是听说一些常用的荻国话语还是不在话下的。 晚上用饭的时候,她就听见了隔壁桌子的人在谈论城主女儿的一件趣事。 说是为了两国的交好,城主的女儿还提出了自己的见解,力荐城主向荻国的君主上书,请求齐国和荻国联姻,惠及对象上达两国贵族,下及两国平民百姓。 又说其实城主女儿这么做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看上了边界巡防的巡防大将军,已经连续半年在城门底下示爱,好似最近是终于勾搭上了…… ☆、665 惧内 李玉娇听完,微微勾了勾唇。 也不像是要生气或者是发作的样子,只勾着唇问那个常服士兵:“你们听得懂隔壁桌的人们在谈论什么吗?” 其实听懂了。 不过,常服士兵觉得将军夫人笑起来虽然很美,但是这笑此时看了着实瘆人,他暗暗的在桌子底下搓了搓手心里的冷汗,道:“不,不知道,小的听不懂。” 李玉娇皱了皱眉,深深的挑了一眼那常服士兵,又笑着说:“挺好的,始终忠于一人的人叫人感到钦佩。” 常服士兵苦哈哈的点了点头,实在是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李玉娇见那士兵吃起饭来都变的有些心不在焉了,便轻轻在桌面上扣了两下:“安心吃吧,吃饱喝足明日才好赶路办正事。我吃好了,先回房间去了。” 待到李玉娇一走,几个常服士兵便低声的交头接耳了起来。 与此同时,城墙之上。 谢鹤江正眯着眼睛眺望远方,那里有一个小红点,正渐行渐远。 他的副将见状,笑着道:“将军,这位大小姐怕是动真格的了,如果将军也有意,何不就收了?她也说了,为了真爱,愿意做小。” 谢鹤江收回目光,冷冷看了一眼身边副将:“你说什么?” 副将哈哈笑着:“将军,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 话还没说完,就被谢鹤江厉声打断:“闭嘴!若是再乱说话,自领军棍一百。传话下去,若有旁人乱嚼舌根,同样军棍一百。” 副将和谢鹤江平时关系还算不错,虽说谢鹤江方才几乎是在瞬间黑了脸,但是到底是兄弟,何至于为了一句玩笑话就给自己军法处置。 便继续笑着说:“那位大小姐日日来,大伙儿难免多说几句,总归哪天将军把她收了,她再不来了,也就没人说了。” 话音才落,副将便觉得耳边生风,竟然是谢鹤江出招过来了。 不出三式,那副将的脖颈已经被谢鹤江捏在了手中。 “将……将军。” 谢鹤江皱着眉收回了手,道:“昨日我夫人来为何没人报我?” “这,将军不是去见得潶城的那位大小姐了么。”副将揉了揉了脖子,垂头恭敬的答。 谢鹤江微微合眼,想到那个女人手里掌握的消息,眉头不由皱的更紧了。 转而沉声道:“我与那个女人绝无半点私情,之所以今天和你解释,是因为不想有人在我夫人面前乱说话,你务必交代下去。” “将军……这……依您如今的地位,就算纳个三妻四妾也属正常,属下如果真的这样吩咐下去,那将军您惧内的名头岂不是坐实了?” “你们是不是很闲!没的仗打了,就只会练嘴皮子上的功夫了?传我的命令,从今天开始起,每日多加两个时辰的操练!” “两……两个时辰?” “怎么,嫌少了?” “属下不敢,属下这就吩咐下去。” 然而,真的吩咐下去以后。 谢鹤江这个巡防大将军从此便多了一个‘惧内’的美名。 ☆、666 挑衅 李玉娇办完了事,从得潶城返回。 为了赶在城门关闭之前回去,今日好一顿快马加鞭。 却在回去的路上偶遇了那红衣女子,两方正是往相反的方向而去。 又去看谢鹤江了!这是李玉娇见到那个红衣女子之后,心中立刻冒出来的想法。 她闭着眼睛深吸了一口气,想着最好能够马上回家,一定要找谢鹤江把这个女人的事情给问的清清楚楚。 可是没想到,马车不仅没有随着李玉娇的想法越跑越快,反而是停了下来。 “怎么回事?”李玉娇问外头。 正在赶车的常服士兵闻言答道:“回夫人,是……有人拦住了我们的去路。” 李玉娇立刻抬手掀开了车帘子,朝外望了过去。 一开始她还以为是半路窜出来打劫的,定睛一看,没想到居然是折返而来的红衣女子。 李玉娇皱眉,冷声问道:“姑娘有什么事吗?” 红衣女子正坐在马上,细细的打量李玉娇。 待她打量够了,这才扬着下巴,说了一串荻国语言。 李玉娇大致听懂了,大概就是,原来是你,也不过就这样、长的并没有惊天地泣鬼神的意思。 李玉娇冷笑一下,起初并没有做声,而是用更加挑剔的眼神打量起了眼前的红衣女子,容貌颜色居然比她想象中的还要明艳热烈…… 虽说各国、不同地区的言语不同,但往往表情所传达出来的意思是相同、并且更加直观的。 红衣女子见李玉娇这样打量自己,便知道,这个李玉娇一定是认得她、知道她存在的。 可是她明明知道自己的存在,居然还这样能沉得住气,一言不发的样子实在是叫人讨厌。 这个齐国的李玉娇,她难道是看不起自己,连理会都不想理会自己么? 那红衣女子当下便操.起了一口不太流利的齐国语言,道:“我知道你就是谢将军的妻子,我听说你不能生,对吗?” 李玉娇终于结束了对红衣女子的审视,将目光从她身上给收了回来。 转而吩咐常服士兵:“走吧,千万不要耽误了时辰。” 红衣女子听到李玉娇的话,看出了她打算直接绕过自己的意图,忙将马往路中间一横,倏地从腰间抽出了一根长鞭,啪的一声甩在了地上。 “谢鹤江的女人,你给我回答我的问题!” 李玉娇只是哼笑了一声。 那红衣女子见状,愈发的气急败坏了,直接一鞭子甩在了李玉娇马车的车厢上。 李玉娇只觉得那一鞭子下去,她耳边剧烈的响了一声。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了心中的愤怒,云淡风轻的道:“知道我为什么不回应你么?” 红衣女子怒瞪李玉娇:“我让你回答我的话,谁准你问我问题了!” “好,那我就行行好,告诉你答案。”李玉娇掸了掸袖子上的灰尘,“因为我和我的夫君谢鹤江很像,我和他一样,不喜欢对你做出任何回应,所以你的话,我不回答。” “你!你胆子好大!”李玉娇的话,深深的戳到了红衣女子的痛处。 ☆、667 豪放 从前她在城墙之下呐喊,用的是荻国的语言。 谢鹤江总不做回应,她便认为那是两国语言不通的缘故。 为此,便特意去学了齐国的语言,又换了谢鹤江常说的话去表达自己对他的爱意。 但他不是假装没有听见,就是派人驱赶。 可她明明是得潶城容貌最美艳的女人,从来没有异性会拒绝她。 起初谢鹤江的不理不睬,让她很是恼怒,可是渐渐的,她忽然喜欢上了这种感觉。她开始明白,她要的不是无休止的征服一个又一个男人,她真正需要的,是被一个男人征服。 所以谢鹤江越是拒绝她,就会让她感到更加兴奋,更加的越挫越勇。 可是这并不代表,谢鹤江的女人也可以这样对待她。 这只会让她感到耻辱! 想到这里,红衣女子又是一鞭子抽了过去。 但谢鹤江派来的常服士兵又其实吃素的,一把就接住了红衣女子甩过来的鞭子。 李玉娇便笑着道:“怎么了?得潶城的大小姐恼羞成怒了?” 红衣女子愤懑扯回鞭子,长出了一口粗气以后,忽然扬起嘴唇笑了笑:“是,你的男人谢鹤江不回应我那是从前,可是最近他改主意了,只要我去找他,他一定会来见我,怎么样,你现在知道害怕了吧,哈哈哈!” “哦。你在半路上把我拦下来,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件事情么?” “当然不是!我只是告诉你,我喜欢你的男人,但是我非常不喜欢别的女人和我抢男人,所以我是来告诉你,叫你滚开的!” 李玉娇认认真真的看了一眼眼前的女人,忍不住笑了下,又点了点头:“好,我这就滚,还请你让一让。” “你这么容易就答应了?”红衣女子显然是不信。 李玉娇呼出一口气:“我有一句真话和一句假话,你想听哪个答案?” 红衣女子眯了眯眼:“你是在耍我吗?我为什么要听假话?” “因为假话才会是你爱听的。” “你给我说真话。” “真话就是我不会被你威胁到,别说我不会离开谢鹤江,如果有一天真的不得已离开了,那也不会是因为你的缘故。你也看到了,你不是我们的对手,其实我不知道你留在这里继续和我们僵持下去还有什么意义,你为什么不把路让开,让我们走,然后你自己也好在天黑之前回家洗澡睡觉呢?” “你!”其实李玉娇这段话说的太长了,红衣女子没有听太明白,但是又不好意思表现出自己没听懂的样子。 只气的又把鞭子甩在了地面上:“你给我等着,我迟早让谢鹤江休了你这个女人,你连孩子都不会生,你对男人来说还有什么用!” 李玉娇挑眉:“听起来好像你很会生的样子呢?” “那当然!”红衣女子得意的道,“我已经有一个儿子和女儿了。” “……”李玉娇张了张嘴,有些惊讶,“你是个寡妇?” “什么是寡妇?” “你的男人呢?” “你说哪一个?”红衣女子忽然皱眉,“怎么,你是不是想和我交换男人?” ☆、668 狠话(已修改) 如果说一开始对于这个持续不间断的表白了谢鹤江半年的女人,李玉娇心里还有有那么一点点危机意识的话。 那么现在,什么都没了。 这个大小姐,除了语言上和齐国人之间有差异之外,大概整个脑袋的构造和齐国人也是差了不是一星半点。 惊的李玉娇不得不问赶车的常服士兵:“荻国的民风这样彪悍,为什么从前都没有听大家提起过?” 那士兵道:“这大概也不是每一个荻国的女人都这样,好像只有贵族后裔才可以这样随心所欲,小的也是今天才亲耳听说。” 李玉娇点了点头,好像古时候确实有些受宠的公主郡主、她们都会在府中养男人,称之为面首。 荻国原本就比齐国开放,一城之主的女儿养几个男人可能确实不是什么稀奇事。 便对着马车外面的红衣女子说道:“这位大小姐你误会了,我的男人很好,我并不想和你换。天色不早了,您还是请吧。” “哼!换不换由不得你说了算,谢鹤江这个男人迟早是我的,你就等着收他的休书吧!”红衣女子勾了勾唇,终于调转了马头。 李玉娇巴不得这个疯女人快点让路,敷衍的点了点头,道:“好,我等着。” “哼!” 待红衣女子走后。 李玉娇吩咐常服士兵继续赶路。 行了一段距离后,忽然问士兵:“我看先前你们好似知道些什么,但是就是瞒着我不肯说,是怕你们将军家的后院起火吧?” 士兵支支吾吾:“这个……这个……” “你们觉得你们将军对刚才那个女人有意思?所以才想要‘帮’将军瞒着我?” “不不不!肯定没有!” “哦?看你们之前的样子可不是这样想的,怎么现在这么斩钉截铁了?” “这个!”那士兵终于受不住了,“哪知道这个得潶城的大小姐是这样的!孩子都有了!男人还许多!现在想想,将军是脑子坏了才会和这样的女人搞在一起,小的看将军之所以会见这个女人,应该就是烦她烦的紧了,所以就亲自去敲打敲打要把话说绝!” “其实我们将军真的对她没意思,从前都不会多看她一眼。再说将军如果真的想和她私会,也不会找所有人都能看见的地方,偷腥哪里还有这样光明正大的,我们将军可不傻。” “也许你们将军还被蒙在鼓里呢。不过还是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是被套话了吗?将军,属下尽力了。 * 马车驶过城门。 士兵放缓了速度:“夫人,要不要在这里稍作停留?小的去问下将军此刻是否在这里。” 李玉娇连车帘子都没掀:“不用,先回去吧。” 士兵哭丧着张脸:“夫人,将军的事其实小的真的不清楚,是有些添油加醋在里面的,刚才路上所说也是不能全信的,如果就因为小的的一面之词,坏了将军与夫人之间的感情,那小的就真是罪人了。” 李玉娇往后靠在了车壁上:“放心,没有要责怪你的意思,只是舟车劳顿,想早点回家了。你送我回去后再回来中你们将军复命吧,告诉他我已经平安回来了就好。” ☆、669 客到 李玉娇回到家中,见屋子里漆黑一片,又冷飕飕的一点暖和气儿都没有。 独自一人上了冰冷的床后,不禁有些想念谢鹤江了。 谢鹤江这个人,吃饭的时候是饭桶,吃不完的饭菜都由他来扫尾,一点也不怕剩下浪费。 夏天睡觉的时候,他就是蚊子的血罐子,只要有他在身边躺着,不帐蚊帐都不用担心有蚊子来。 等到了冬天么,他就是个暖炉,比汤婆子什么的用起来得心应手多了。 只不过看家里这冷气横秋的样子,想是自己不在的这几天,他是夜夜睡在巡防营里了。 要是照着往常,谢鹤江一般是子时至丑时之间回来,若是再晚,他干脆就不回来了,就怕扰着她的好梦。 不过关于晚归这件事情,李玉娇曾经十分严肃的和他谈论过。 说反正他武艺高强,翻个院墙什么的也不在话下,她只要把院门锁好,房间门也就不必栓,只特意为他留着,以后不管什么时辰,只要是他忙完了,能回就回,不必担心会吵醒她。 他便照做了,往后不论多晚,总会回来抱着她睡觉。 按说李玉娇今晚累极,可是躺上.床以后净回忆写和谢鹤江相处的点点滴滴,一时间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竟然睡不着了。 过了一会儿,干脆起来点了灯。 想着待会儿谢鹤江从士兵那里得了她已经回来的消息,肯定是要赶回来的。 不如就在房里等着他。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李玉娇忽然听到了院外有车轱辘响动的声音。 她料定那不是谢鹤江,但深更半夜,哪里来的车马。 便立刻下床去把灯吹熄了,又赶紧把房门栓好,躺在床上仔细的听外头的动静。 若是车马疾驰而去,那她也不必上心。 正是因为听到车马距离自家的院子越来越近,这才竖起耳朵来听。 不多时,好似听到了谢鹤江与人说话的声音。 听他与人说话时候的称谓,竟像是爹爹和阿枫到了。 李玉娇心下一喜,彻底不困了,正要起身点灯出去迎,就听见房门吱呀一声被人打开了。 她坐在床上,看见那条黑影正一步步的朝自己走来,不禁屏住了呼吸。 刚才是想他来着,可是这会儿真见到了,她心中忽然觉得矛盾了起来。 是抱着他撒娇呢,还是问他那位大小姐的事情? 还不待她开口,谢鹤江已经走过来坐在了她身边。 一把将她抱住:“看到院门外头没有锁,就知道你回来了。” 闻着他身上熟悉的味道,李玉娇终于伸出双手紧紧将谢鹤江回抱住。 谢鹤江又温柔的抚.摸着她的后背道:“原来估摸着你约是这两日回了,昨日在城门口没有等到你,但是爹和阿枫已经快到了,所以今日下去我就特意亲自去迎了。” 李玉娇还是没有说话,只是窝在谢鹤江的怀里蹭了蹭。 他倒还是和从前一样,不管几时回来,总会先把他那身冰凉坚.硬的盔甲给脱了的,就怕抱起她来碍事… ☆、670 诚意 李玉娇感受着谢鹤江的体温,觉得暖和极了。 谢鹤江见她还是一言不发,便又抬手在她的后脑勺摸了摸,继续说: “我和爹说了,说你刚回,怕是累极。爹也十分体恤,不过想来他们一路车马劳顿也累的不行,所以进了房间就熄灯睡了。我想着你要是听到动静,说不定要起身来迎,就赶紧进来告知你了。” 还是那么体贴,李玉娇想,若真是把这份体贴分给了旁的女人,她一定会嫉妒气愤的烧起来。 谢鹤江见她还是不说话,终于停下了在她头上一顺一顺的大掌,道:“可是恼我了,嗯?” 李玉娇终于把头从谢鹤江的怀中给抬了起来,在黑暗中看着他的眼睛说:“那你说说,我是因为什么恼了你?” 谢鹤江轻轻笑了一声:“是不是那日.你在矮树林下看到的那个女人?” “你知道?” 李玉娇这下子直接挣脱开了谢鹤江的怀抱:“我正想问你是怎么回事呢,没想到你自己先开口了,怎么了?看上了想娶回家,所以先来探探我的口风么?” “你…”谢鹤江失笑,“我的阿娇,你怎么会这么想?自从那日得知你看到了这一幕,我是日日盼着你早些回来,好把话同你说清楚,免得你胡思乱想的心里难受,你倒好,倒打一耙了。” “谁知道你说的真假,连个灯也不点。” “我这不是怕你还睡着么,若是点了灯闪到了你的眼睛可怎么办?” “别贫!你现在就去把灯给点了,我要你看着我的眼睛说。” “好好好,我这就去。”谢鹤江说着,伸手往被子里一摸,“这被窝里虽说没有我在的时候暖和,但好歹还有一丝暖和气儿,这么冷的天,你还是先进去躺着吧。” 说罢,不由分说将李玉娇披在身上的外套扯了下来,将人一咕噜的塞进了被窝里。 然后才去点了灯。 油灯亮起,不大的房间里顿时充满了橘色的暖光。 李玉娇缩在被子里,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谢鹤江。 她见谢鹤江正看着自己,眉目含笑的样子,不禁有些气恼:“你不许笑,给我正经一点。” “小别胜新婚,我多日未见我娘子,现在见了心里十分高兴,为什么不准我笑。你这要求未免太苛刻,我怕是做不到。” 谢鹤江说着,脸上的笑意更浓,两步就跨到了床边。 然后一屁.股在床边坐下,抬脚就准备脱靴子。 李玉娇忙喝住他:“你干嘛!” “歇息啊。” 李玉娇快速的从被子里伸出手,在谢鹤江的手背上拍了一下:“你话还没交代清楚,谁准你上.床了?” 谢鹤江嘴角带笑,一直大手伸进被窝,准确无误的捉住了李玉娇冰凉的脚:“你身上都这样凉了,我想给你暖暖也不可以么?” 李玉娇坚持:“不可以,我们先把话说清楚,而且我要你看着我的眼睛说。” “好,那就听你的。”谢鹤江坐在床边,居高临下的俯视着李玉娇,问道,“那我这样看可以么?” “没诚意。”李玉娇侧过了脸。 ☆、671 原因 谢鹤江轻笑。 忽然下了床,蹲在了地上,然后又伸手去把李玉娇赌气撇过去的脸给捧了回来,与她平视。 “这下总可以了吧?” 李玉娇看着他,抿了抿唇:“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从头开始说。” “阿娇你这是在为难我。” “这怎么为难你?”李玉娇闻言,不禁有些火了。 谢鹤江道:“你看你,平日里是多么的狡黠和善解人意,怎么一吃起飞醋来性子都变了?” “你…” “好好好,你先别恼。我的意思是,我和那个女人之间根本就没有任何私事,所以你说的从头,我实在是找不到头。” 李玉娇轻哼一声:“那我来告诉你,我听说她半年前就跑到城门底下跟你示爱了。” 谢鹤江眉头轻皱:“老实说,这件事情我之前并不知道。” “合着除了我你就听不进其他女人的声音了是不是?” 谢鹤江憋笑:“我的傻阿娇。那个女人她是荻国人,想必你也知道了吧?” “不知道,我怎么会知道?她喜欢的又不是我,不会跟我打交道,我怎么知道她是哪里人?” “你又调皮了。”谢鹤江无奈,满眼的.宠.溺,食指在李玉娇的脸颊上戳了戳:“那个女人是狄国人,一开始她叫喊的都是荻国话,我是一句完整的都没听懂。因她隔三差五来,实在惹人注目,这才找了懂荻国语言的人来解惑。” “那后来呢,你知道了也没反应吗?” “边境线绵延千里,大小城门数十,巡防营也有数十个,我每日里都要亲自巡视一番,白天不离马背,晚上还要回来给我娘子暖床,我哪里还有时间去搭理她,不过是叫人去请那女人走罢。” 其实谢鹤江说的话,李玉娇都信。 就算他不说话,她也信他对自己的承诺。 不过反正都说开了,那就事无巨细都说清楚的好,免得日后心情不顺畅了忽然找他翻旧账。 便又道:“那既然从前你对她从未回应,怎么忽然就和她见起面了,我怎么听说我看到的那次还不是第一次呢。 从前晚上要给我暖床所以没时间,知道我要去得潶城谈生意好几天都不回来、所以就打算和人会会面么?” 谢鹤江闻言哭笑不得,一把捏住了李玉娇脸颊上的嫩肉:“我怎么听着你是在打趣我?” “哎呀疼!”李玉娇把谢鹤江的手给掰开了,“快点回话。我是信你的,可是谁知道别人是怎么传的,说服我是简单,可是你也得让旁人知道你跟那个女人没事。” “旁人早就知道我的心里只有你,不信你去城门口打听一下,谁不知道我是个惧内的。” 李玉娇气的也伸手去捏谢鹤江的脸:“尽给我打岔,问你的话能不能直面的回答?你、为、什、么、要、去、见、她?” 李玉娇手上的力气使的不轻,可是谢鹤江丝毫也不挣扎,只柔柔的握住了她的手,眉心紧蹙的叹了一口气: “阿娇,我见她不是为了私事。她或许是对我有所图,但我心中早已容不下别人。只是她有一个消息,事关国体。” ☆、672 累么 “具体事由我不方便告诉你,能和你说的也就只有这么多了。但即便是这一点点内容,你也需要你帮我保密。好不好阿娇?” 李玉娇和谢鹤江之间时常会相互开玩笑。 但是他们开玩笑有开玩笑的样子,说正经事也有说正经事的样子。 就比如现在的谢鹤江,愁眉紧锁,脸部的线条僵硬紧绷,显然是遇到了棘手的事情。 而且,他用到了‘事关国体’这四个字。 听到这,李玉娇的心不禁也跟着沉重起来了。 她四处奔波做生意的时候也会累,但是她知道,自己的累和谢鹤江的累是不同的。 她们肩负的东西不同,谢鹤江的那种,是会压得人喘不过来气的那种。 她忽然有些心疼谢鹤江,好想为他分忧,让他过的轻松一些,哪怕是回到绿水村里去打猎种田。但是事关国体,她办不到。 但是帮他把这件事情保密还是能够做到的。 便点了点头,也不掐他了,双手改为在他面颊上抚.摸:“好了,准你上来睡觉了。” 谢鹤江咧嘴一笑,露出两排大白牙:“谢谢夫人。” 说着迅速脱衣,把灯一吹,人立马就钻进了被窝。 他一上来,李玉娇就紧紧的抱住了他的腰,窝在他的怀里深吸了一口气:“我好想你。” 谢鹤江一只手垫在她的脑后,一只手紧紧将她搂住,咽了一口唾沫:“你累么?” 李玉娇猛的在他胸膛上拍了一巴掌:“现在不是应该说我也好想你么?” 谢鹤江垂眸,拉着她的手往自己灼热的那个地方而去:“我是想说我想你,但是它就是想问候你累不累,它太想了,以至于我就脱口而出了。” 李玉娇被谢鹤江的无耻逗笑:“合着这东西不是你身上的部件,你自己都管不住的?” “正是,所以才能与我心意相通,它深知,只要面对你我就管不住我自己。” “你好油嘴滑舌,成亲前你可不是这样的,我们成亲前你可正经了。” “看你说起话来倒是挺精神的,我懂了,你在邀请我。”说罢搂着怀中的美娇娘一翻身,严丝合缝的压了上去、磋磨着、挤了进去。 又在动情时狠狠将人吻住:“别叫出声,爹和阿枫还在客房。” “唔……嗯……” 热,好热。 热到大冬天的睡觉,李玉娇也忍不住把脚伸到被子外头去。 谢鹤江见了,一把将她的脚给勾了回来:“你怎么总这样,再受寒生病了可不能赖我。” 李玉娇此刻浑身瘫软无力:“你难道就不热吗?刚才我都摸到你背上的汗了。” “我是热,但我不会在这个时候把手脚都放在外头,这就是我不生病的原因之一。快睡吧,睡着了你就不知道热了。” 为了不受寒,李玉娇只好忍了,懒懒的缩在谢鹤江的怀里,又问他:“你还会再去见那个女人吗?” “不会,”谢鹤江侧头在李玉娇的唇上轻啄了一下,“在湛世子来之前,不论那个女人再放出什么消息,我都不会再去见她。” ☆、673 密谈 李玉娇哦了一声:“今天我回城路上,那位得潶城的大小姐拦住了我的马车。” “什么?”谢鹤江的声音陡然一扬,“她没有把你怎么样吧?他们狄国人和我们齐国人不一样,女子多凶悍,就是打仗的时候还经常见到有女子上战场。你没事吧,嗯?” “我没事谢大哥,你不用这么紧张。” 李玉娇见谢鹤江连声音都拔高了,连连安抚:“她也不能把我怎么样,你派给我的那几个士兵可不是吃素的呢。” 谢鹤江一下子就抓住了她话中的字眼:“那个女人果真想要对你动手了么?” 李玉娇想了想甩在自己车厢上的那一鞭子,道:“她也许只是想要吓唬吓唬我吧。” “她都跟你说了什么?” “放心吧,不过是些夸你的话,那些个有关国体的事情她在我面前是只字未提。” “夸我?”谢鹤江狐疑,“阿娇,你莫不是还在生气?怎么你说的话我都有些听不懂了?” “她说你这好那好、她有多喜欢你,可不就是在夸你么?” “这个女人不是善茬,切忌与她打交道。” “我怎么会和她打交道,除非她自己找上门来。” 谢鹤江嗯了一声,有些心不在焉:“睡吧。” “嗯,我们都睡吧。”李玉娇舍不得离开谢鹤江的怀抱,即便是这样抱着的姿势不大舒服,但依旧没有放开。 虽说都已经闭上眼睛准备睡觉了,可是李玉娇此刻正把脸颊贴在谢鹤江赤罗的胸膛上,轻而易举的就听到了他那跳的有些快的心跳声。 这样的心跳持续了许久。 直到谢鹤江开口,道:“阿娇,等过完年,你就和爹和阿枫他们一起回平安县吧。” 李玉娇自然也是没有睡着的,她听谢鹤江这么说,心下不由不顿:“你担心我的安危?” “嗯。” “可是我在城内,不是在城外,那个得潶城的大小姐是不能把我怎么样的。” “我知道,不过娘她们也有大半年没有见到你了,你过完年回家一趟也好,等开年了,我们把这件事情处理好了你再来就是。” 李玉娇皱了皱眉:“那好吧,左右我比你自由,说来就来了,哪像你,吃一天军中的饭就要给军里干一天一.夜的活。” 谢鹤江轻笑:“你这话要是在军营里说出来,本将军非要治你一个动摇军心之罪不可。” * 第二日一大早,李玉娇就去见了李长福和谢枫。 谢枫想要跟着商队去得潶城看看,谢鹤江和李玉娇便让他去了。 等到谢鹤江出去日常巡视后,李玉娇边和李长福父女两个在家中话家常。 李长福也劝她有空的时候回去看看,说她娘想她想的紧。 李玉娇想到昨天夜里和谢鹤江所谈,便就应了下来,打算年后随着这次的商队一同返回平安县。 李长福这次还受杜大夫夫妇俩所托,给杜俨之带了些家乡的东西来,李玉娇便差人去军营里把杜俨之给请了来。 杜俨之怕李长福在这里呆着无趣,还自动请缨的带了李长福去周边逛了逛,也算是看个新鲜。 李玉娇又在家中翻看了各处管事的送来的账本,查看近半年来个铺子的经营状况。 这样不过数日后,齐湛也来了。 一来就和谢鹤江密谈了一夜…… ☆、674 保准怀上 自从齐湛来了以后,谢鹤江夜里就不再回来了。 连着三天都是这样。 虽说这事实属正常,但是李玉娇心里还是有些不安。 想找杜俨之打听打听消息,但他也是个一问三不知的,只说现在国泰民安,边防安宁,又是在自己的自盘上,谢大哥肯定不会有事。 李长福见了也是这样宽慰李玉娇。 甚至还劝李玉娇,道:“娇娇啊,这次杜小大夫带我四处逛了一圈,你知道外头都在说什么吗?” 李玉娇见自家爹爹皱着眉头的样子,还以为是发生了什么大事,急急问道:“怎么了爹?” 谁料李长福却说: “娇娇,你不知道外头都在传他们的巡防大将军惧内吗?娇娇,鹤江尊重你、宠.着你,许多事情都是对你言听计从,这对你来说是件好事。 但是他始终是个爷们,而且还是那么多人的头儿,他现在惧内的事情被传成这样,他的面子那里还能搁的住。 他忙的很,不过就是三天不回家,你又是找杜小大夫打听的,又是往城门边上去,让别人看见了像个什么样子?” 话虽如此,但李玉娇紧蹙的眉心依旧丝毫未有松动:“可是爹,这次不一样,这次……” 想到得潶城那位大小姐手里掌握着的事关国体的消息,李玉娇还是闭了嘴。 乖乖道:“爹,我知道的,以后我一定会注意的。” 李长福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又道:“刚才我看隔壁茶摊的老板娘一直往这边看,估计是找你有事,见我在和你说话就没有过来,你要不然过去看看吧。” “好,我这就去。” 李玉娇转身出了自己家,往隔壁梅娘的茶摊去了。 梅娘一直在往李玉娇家里瞅,现在见她一个人过来了,忙上前去拉住了她的手:“玉娇妹妹,你过来,跟你说个事。” 梅娘如今身孕已经四月有余,肚子已经微微凸起了。 李玉娇见她走路还是风风火火,不禁提醒道:“你走慢些,再过段时间你的脚肿了、要是还走这么快的话怎么摔的你都不知道。” 梅娘笑眯眯的在自己的肚子上摸了摸:“哪里有这么矜贵,我怀小团子的时候、也就是生他的那一天没有在外头干活,还不是照样把他给生了下来,都没怎么吃苦。” “话虽如此,但还是留心些好。对了,你找我有什么事?” 梅娘拉着李玉娇在一条长凳上坐了下来,问道:“我看你爹和你小叔子是要在这里过完年再走吧?” 李玉娇.点了点头:“是啊,左右也没几天了。到时候我打算跟他们一起回去,看看我娘他们呢。” “是吗?”梅娘轻轻在李玉娇手上一拍,“那我今天找你找的可真是及时了。我是想说过年前再去镇上置办点东西,想着叫你一起去。 另外我这不是怀上了么,还得要跟着我娘去井边还愿呢。我跟你说啊,那里的水特别灵,我跟薛安成亲也有一年了,上半年的时候我们就想要孩子了,但是一直没怀上。 后来我娘就带着我去求了一碗水喝,这不喝了以后就怀上了么。要我说啊,你也去求一碗来喝,保准能怀上。” ☆、675 不祥征兆 “这个啊……” 李玉娇一听是求子的事,扯了扯唇,笑道:“我陪你去镇上或者去还愿都是可以的,我自己还是算了吧。” “为什么呀,你都要陪我去还愿了,去都去了,就是要你喝一口那里的水而已,又不能把你怎么样,再说那里的水真的很灵的。” 听梅娘这么一说,似乎也真没什么损失,李玉娇便点了点头:“那好吧。” “行!”梅娘笑着站了起来,“不过你得带些礼过去。这口井是瞎婆婆家的井,非得用她家祖传的石碗舀水喝才行,除了她家的石碗,其他的都不作数的。” “这么玄乎。”李玉娇皱了皱眉,不过一想到还要带见面礼,心中就有些怀疑,怕是和跳大仙的一样,都是来坑钱的。 不过仅仅是喝一口水而已,又不用在身上划口子放血,李玉娇也就不想和梅娘争论。 便笑着问:“要多少钱,多了我可没有。” “你这人!”梅娘嗔怪她,“你看我像是有许多钱的人吗?我娘也带着我去求了,你以为我是花了多少钱?” “多少钱?”李玉娇一本正经的问。 梅娘噗嗤一笑:“你还认真起来了,人家不收钱。只要你装一碗米过去就行了,还愿的时候再装一碗种子给瞎婆婆就够了。” “种子,什么种子?” “随便什么种子,种下去能发芽结果子的都行,不过是讨个吉利罢了,你看你,这么多问题。你赶紧的回家去装一碗米来吧,不用太多,一碗装平就行了。” “那好吧,碗有讲究吗?” “最好你自己常用的碗,别拿那些新的没用过的就行。” 李玉娇哦了一声,回到在家中都依言照办了。 李长福见了就问她缘由。 李玉娇把梅娘所说一一都回给了李长福听,李长福知道了,十分赞成,还劝李玉娇求水的时候一定要诚心。 李玉娇忽然觉得,这次来的好像不只是爹一个人,好像爹把娘的唠叨也一并带来了。 但是不论如何,看到梅娘和爹对自己的事情如此上心,李玉娇觉得心里暖暖的。 薛安赶了骡车送梅娘和李玉娇去镇上。 几人先去了梅娘的娘家接了梅娘的娘亲一道,然后便往镇子外头一户独立的人家而去。 梅娘说,那就是瞎婆婆的住处。 到了那里,发现瞎婆婆的院子里已经聚集了不少人,早已排成了队。 李玉娇便和梅娘站在了队伍的最后面。 梅娘朝前望了几眼,转身对李玉娇说:“我看前面大都和我一样,都是来还愿的,还愿的话,只要接种子就行了,快的很。” 今日李玉娇也不赶什么时间,快慢倒是无所谓,只是这样的天气站在外面着实是有些冷的,便伸手把头巾又裹紧了一些。 约莫两刻钟后,前面终于只剩下三个人,马上就要轮到梅娘了。 等走到近前的时候,李玉娇这才看清,原来所谓的送子井并不是一口井,不过是一块及腰高的大石,大石的正中央有个约莫脸盆大小的坑,里面蓄了水而已… ☆、676 五年不孕 “梅姐姐,这就是你说的井?”李玉娇用极轻极轻的声音问梅娘。 “是啊!”梅娘转头道,“我们这里的人就管它叫井,已经叫习惯了,不过它叫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灵验就行了。而且啊,这个井里的水就从来没有干过,不论怎样热的天气,只要头天不把这里头的水喝干,第二天它自己就会满上了。” “唔……”李玉娇.点了点头,欲言又止,“那……”这水说不定就是这个瞎婆婆每天晚上趁着没人的时候倒进这石坑里的呢。 梅娘多少是有些了解李玉娇的,一看她的样子,就知道她断然是不肯信的。 便又低声在她耳边道:“你别不信,曾经也有人和你一样不信,于是就蹲在这口井边守着,一.夜没睡,眼睁睁的看着这井中的水一点点升起来的,直到满了为止。” 李玉娇看梅娘一点也不像是在拿自己寻开心的样子,忍不住又看了那个石坑一眼,道:“好吧,不说了,快要轮到你了。” 梅娘嗯了一声,待到她前头那个女人走了以后,她娘便上前去和那瞎婆婆说了些感谢的话,然后梅娘就把带来的种子倒进了瞎婆婆手中的那个石碗里去了。 接下来就轮到李玉娇了。 瞎婆婆问她:“你是来求子还是来还愿?” 李玉娇仔细打量了一下那个瞎婆婆和她手中的石碗,语气平淡的道:“我想求子。” “嗯,求子。米带来了吗?” “带了。” 李玉娇忙将随身带着的、包着碗和米的布解开,双手捧着碗说,“在这里。” “好。”瞎婆婆闻言,朝李玉娇的方向伸出了她手中的那个因年代久远被磨的光滑的石碗,“把米全都倒进来,注意不要撒了,否则不吉利。” 李玉娇看了看瞎婆婆手中的石碗,又看了看自己带来的碗,还好她没选家里最大的碗带来,否则全都倒下去不撒出去才怪。 虽说对此不尽信,不过倒起米来,倒也是小心翼翼。 等到她把碗里最后一粒米倒下去了,便回那瞎婆婆说:“都倒完了。” 瞎婆婆闻言点了点头,伸出又手在碗口上抹了抹,将碗里的米抹平后,忽然皱紧了眉头。 李玉娇见状,皱眉不语。 一旁的梅娘忙问:“婆婆,你怎么不说话,这是怎么了吗?” 瞎婆婆咽了一口口水:“硬,太硬了。” “米硬吗?”李玉娇问。 瞎婆婆摇了摇头:“不,是你的命硬。” 李玉娇隐在袖中的手不禁握拳,她有些紧张,但还是勉强笑了下,道:“是,今生我命强劲,不受刑克,于逆境中,适于生长。” “过硬易折,万物生生相克,你本命过硬,势必会克到周围的人,注定孤独。” “我不信。” “罢了,试试吧。”瞎婆婆说着,将石碗中的米倒回了李玉娇带来的碗中,然后将石碗递给了李玉娇,道, “在你面前的井里舀一碗水喝下去吧,如果没有意外,保证你来年得子,如果发生意外,五年内若不孕,将终身不孕。” ☆、677 发生意外 李玉娇有些怔怔的。 说来好笑,她不信跳大仙的,也不信这瞎婆婆的。可偏偏她自己,就是蹊跷的重活了一世。 现在,她手中捏着瞎婆婆的石碗,忽然就不得动弹了。 意外?会发生什么意外呢?如果这个意外发生了,她五年内再不生的话,当真这一辈子都不能生了么? 谢鹤江喜欢孩子,她也喜欢孩子,如果她不能和谢鹤江生孩子的话,那么最后两人……? “我……”李玉娇只说了一个字。 瞎婆婆道:“你把碗还给我,你回去吧。” 李玉娇微微闭眼,深吸了一口气:“我倒要看看到底会发生什么意外。” 说着伸手就去那坑里舀水,整个舀水的过程,她都是小心翼翼,一点也不让石碗在石坑里磕着碰着,也不叫自己的手沾到一点点水,力求全部完美。 当她顺利的把大半碗水送到唇边的时候,不禁松了一口气。 看,果真是没什么意外的。 她这样想着。 可是忽然,毫无预兆的,她手中看似十分结实坚固的石碗忽然裂开了,发出了沉闷的石器崩裂之声,几不可闻,却还是清晰的传到了她的耳朵里。 然后水开始往下漏,滴落在她的鞋面和地面上。 李玉娇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她知道此刻自己的眉心一定皱的很紧很紧,便抬手捏了捏。 片刻后,笑道:“婆婆,你这石碗未免也太不结实了吧,用了多少年了?” 瞎婆婆叹了一口气,也不恼,摸索着收回了裂开了一条缝的石碗:“在老婆子我手中五十多年了,拿着它有舀不起来水的,有洒了的,但是裂成这样还是头一次。你的米,我收不了了。” “那弄坏了婆婆的石碗,我该怎么赔偿呢?” “都是女人,老婆子我只希望你的夫家不要因此为难和嫌弃你,这样就够了。” 李玉娇弯唇笑了笑:“婆婆甚是体贴。打扰了。” 瞎婆婆便朝李玉娇摆了摆手。 “走吧梅姐姐。”李玉娇略扶了扶梅娘,就要往回走。 梅娘心里焦急如焚,她也不知道事情道最后居然会变成这个样子。 她想着就带李玉娇来喝一碗灵水,再不济就是晚点怀上,也不至于这样吧。 “都怪我,早知道就不带你来这里了。”梅娘急急对李玉娇说,“瞎婆婆的话也不是全信的人,有的人喝了这里的水也有三年五载后才怀上的,这些都是有的。别人用三年五年才怀上,你就算也用三年五载那也不奇怪啊。” “我知道。”李玉娇笑着挽了挽梅娘的手,“梅姐姐你不要自责,也不用为我感到担心。刚才那个石碗,其实是我舀水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底,我不知道那个坑居然那么浅。” “是吗?也是,那碗都用那么久了呢。” “就是。”李玉娇朝梅娘笑笑。 梅娘忍了忍,终于寻了时机小声的在李玉娇耳边道:“不论信有信无,总归还有五年时间,玉娇妹妹,照我说,今天这事你就先不要和谢将军提起了,我和我娘保证不说出去。你放心,瞎婆婆那里也是不会乱说的。” ☆、678 对不住你 李玉娇无声的笑了笑:“他最近很忙呢,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就算我现在想巴巴的跑去和他说,都还找不到人呢。” 梅娘赶紧的把李玉娇拉到了一旁,低声道:“妹子,你可不能犯傻。我这是怀上了我才信的,我要是没怀上我就不信了,你要是把这事和谢将军说了,万一将军再娶了一房,生了孩子压过了你怎么办?” “梅姐姐,你都说你是怀上了才信的,谢大哥又怎么会是随便听信传言的人。” “你难道就没听说过最近总有一个女人在城门底下喊着要给谢将军生孩子的事情么?都在传你不能生呢。” “梅姐姐,你说的我都知道,谢大哥也主动和我解释了。你们说的都是别人的事情,和我们无关,我们只管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了。” “没有孩子怎么把日子过好?” “瞧姐姐你说的,我们成亲快两年了,没有孩子不是一直过的好好的吗?” “那是新婚,正是如胶似漆的时候,等日子长远了,你们又常年住在一起,家里没个孩子,冷淡屁秋的,一人说一句话歇了以后就没了声音,你看看吧,你们……” 李玉娇好笑:“我说梅姐姐,我看你以前不像这样唠叨啊,怎么怀了孩子以后就性情大变了。” “我是为了出主意,你居然还在这里取笑我。” “真没事,以后要是真出了事,我就再来找梅姐姐你哭诉总行了吧?” “呸呸呸!”梅娘扯李玉娇,“你赶紧把这些浑话都给呸出来。” “好好好,都依你,你一个身子两个人,这里你最大,就听你了的。” 李玉娇笑着呸了呸,回去的路上,脸上倒是看不出有任何的悲伤和忧愁来。 是的,其实她想通了。 信不信那碗水的事情已经不重要了,最最最坏的打算就是自己不生。 再说万一生了呢,毕竟她都重活了一世。 但孩子毕竟不是自己一个人的事,她还是要找谢鹤江把今天的事情一五一十的都说给他听。 不知道为什么,她坚信,就算谢鹤江得知她不能生,将来也会遵守他对自己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承诺。 那么这样的话,就算没有孩子又怎么样,可以去抱养,也可以去阿枫或者桃桃那里过继一两个孩子来。 就这样说服了自己,李玉娇神色如常的回到了家中。 不料,却忽然在家中看到了四日未归的谢鹤江。 因为还未想好这件事要从何开口,所以微微感到诧异:“谢大哥,你怎么回来了?” 谢鹤江还未开口,就见齐湛出现在后门处,一边往堂屋里走,一边用干帕子擦刚洗过的手。 道:“你这问的是什么话,你丈夫难道还不能回家了?” 李玉娇见是齐湛,正要见礼,就被齐湛打断:“免了。我们等了你好些时候了呢。” “等我?”李玉娇看了看齐湛,然后目光落在谢鹤江面上,顿了下来吗,“怎么了吗?” 谢鹤江抿了抿唇,不发一言的拉着李玉娇在一旁坐了下来,一张小方桌,三人分坐三方。 待李玉娇坐定后,谢鹤江道:“阿娇,怕是要对不住你了。” ☆、679 世子作保 李玉娇听得谢鹤江这样的话,心不由得蓦地一沉,也不顾齐湛这个外人还在场,一把就抓住了谢鹤江的手:“谢大哥?为什么要对不住我?是怎么样对不住我?” 谢鹤江回握住李玉娇的手,面色沉静道:“我不能让你知道太多,所以只能告诉你,我要与奈塔逢场作戏,但你看到的一切都不是出自我本心,我希望你能信我。” “等一下,你先让我想一下。”李玉娇抽回手,看了一眼齐湛后,问谢鹤江,“奈塔就是得潶城的大小姐,那个穿红衣服的女人么?” “嗯。”谢鹤江点了点头。 李玉娇便又问:“那你们的意思是就像上次那样我假装和湛世子逢场作戏一样吗?” “不错。” 李玉娇松了一口气,道:“你们又在商量什么大计划啊?” “这次却是不能告诉你了。”齐湛道,“我还担心谢将军和你说了以后你要大发雷霆呢,没想到你居然这么配合。” “那当然,”李玉娇道,“为了不让对方猜忌伤心,我与谢将军之间早就约定好了,我们之间不会有任何欺骗与隐瞒,谢将军选择将事实真相提前告诉我,我自然也不会去当谢将军的绊脚石了。” 齐湛闻言,啧啧叹了两声:“此等情意,当真叫人艳羡。其实我一开始并不同意谢将军告知你实情的,毕竟你知道后可能有碍全局发展,不过谢将军坚持,本世子也只好勉强同意了。” 齐湛笑了笑,忽然换了个正经的腔调:“谢将军忠心为国,本世子我也不想谢将军家宅不宁,故而今日作保,日后不论发生什么事,还请谢夫人不要听信外头任何传言,只需相信谢将军与本世子即可。不知谢夫人能否做到?” 李玉娇侧头看了看谢鹤江,眼中含笑道:“我自然是信谢大哥的。” “还有本世子,看看你们现在眉来眼去的样子,你们眼中到底还有没有本世子!好了,言归正传…” 齐湛一掀袍子,复又在长凳上坐了下来,笑吟吟的看着李玉娇问道:“本世子听说谢夫人今日去求子了?” 李玉娇脸色一变,惊讶的看向谢鹤江:“你已经知道了?” 谢鹤江点了点头。 李玉娇又看向齐湛:“世子你派人跟踪我?” 齐湛一笑:“听说你前几日在回城的路上被人拦了马车,这不是担心你的安危么,怕人暗中保护你也是应该的。” “那这也是你们计划中的一部分吗,使计是我和谢大哥之间生出嫌隙?” “这……”倒叫齐湛尴尬了,他道,“并没有,你在瞎婆子那里的事情本世子没有做任何安排。” 又安慰道:“不过是个瞎婆子的话,你不必担心,我看主要还是你们聚少离多的缘故,再者,就算你不能生养,等这件事情完了以后本世子挑几个好生养的送给谢将军。 生下的孩子只管记到你名下就是,到时候你愿意的话就把人留下,不乐意的就发卖了,全凭你的喜欢就是。” 齐湛自觉自己这番安排十分妥当,挑不出任何的错来,却没注意到一旁的谢鹤江和李玉娇都黑了脸… ☆、680 死也不弃 齐湛说完,还等着谢鹤江夫妇来谢自己。 轻呷了一口茶后,却没有听到任何声音。 不禁狐疑的看向两人,却见两人脸色俱是不佳的样子。 还未再开口,就听李玉娇说:“世子,我还有些话想和谢大哥说,还请世子容我们移步。” 齐湛点点头,不甚在意:“随你们的。” 李玉娇和谢鹤江一同回到了房中,待到李玉娇进去以后,谢鹤江便返身将门关了。 他站在门边,看着眼前她娇弱的背影,忽然心生不舍。 三步并作两步的跨了过去,从背后将她紧紧拥住:“阿娇,世子就是这样,他也就是随意说说,但不管他认真与否,我肯定是不会接受这样的安排的。若真不能生就不生,我们抱养几个孩子就是了。” 李玉娇笑着低头,捏握住谢鹤江的大手,然后放松惬意的靠在他的怀里,洋洋得意的道:“我就知道你不会弃我。” “怎会?” 谢鹤江收拢手臂,将李玉娇紧紧的抱在怀中:“到死我也不会。” 一提到生养的事情,李玉娇心中也浮起淡淡忧伤,她皱了皱眉:“好端端的说什么死不死的。” 谢鹤江微微勾唇,又轻轻擦过她的发丝:“我说的便是实话。” * 李玉娇带去瞎婆婆那里求子用的一碗米被拂在地上。 碗碎成许多片,米也撒了一地。 谢鹤江脱口而出一声‘妒妇’之后便大步流星的离去,脸上还带了几条十分明显的血印子。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为女人的指甲所伤。 李玉娇跌坐在地上,呆呆的望着谢鹤江的背影,咬紧了唇,却是掉不下一滴眼泪来。 李长福原是为了回避世子齐湛所以一直在后院呆着,现在听到前头闹出了这样的动静,便跑着出来了。 李玉娇搬来这里半年了,梅娘也从未看见她和谢将军夫妻两个吵闹过,更不像今日,居然还和将军动起手来,居然划花了将军的脸。 她想着可能是因为求子的事情,此刻便也扶着后腰,小碎步子的赶到了李玉娇的家中。 梅娘进去的时候,李玉娇已经被李长福扶了起来,李长福尝试着问她什么,她也不说,就是一言不发的掉眼泪。 但梅娘一看那洒落在地上的米粒就明白了七八分,忙在李玉娇旁边的凳子上坐了下来。 皱着眉问道:“妹子,你可还是犯了傻,求子的事情我不是让你先不要和谢将军说么?” 李玉娇抹了抹眼角:“没事梅姐姐,你回去吧,不要为我的事情操心了。” 李长福尚且不知道这碗米是怎么回事,可问李玉娇她不说,便只好问了梅娘。 梅娘见事已至此,就把去求子的事情和李长福略略说了。 李长福听罢,忙问李玉娇:“我刚才隐约听见世子爷要给鹤江送妾生孩子,可是有这件事?” 李玉娇.点了点头。 “他可是说生了孩子给你养,妾随你发落?” “那又怎么样,我根本就不想让别的女人给谢鹤江生孩子。” “你……你糊涂啊……” ☆、681 除非休我 “爹,你为什么连也这样说我?” 李玉娇面露不解:“其实我知道爹爹也想要个儿子,可是娘的身子弱,爹为了娘的身体不是也没强求娘再生孩子么?” “可是我们有你了啊娇娇。” “那如果没有我呢,没有我爹就会去和别的女人生孩子吗?” “娇娇,这个世上没有如果,我们就是有了你。” “那没有孩子他就不能和我过了吗?” “女儿,他如今身份地位不同了,他的衣钵将来不能没有人继承。你不能生,却是有很多人可以生。” “对,爹爹这句话没有错,可是爹爹还不是从始至终都只有娘一个人。” “娇娇,你怎么就不明白呢,爹爹与你的丈夫,我们不一样,虽说我没有那样的心,就算我有,爹一个庄稼汉子的身份,又有谁愿意给爹做妾呢。 而如今以鹤江的身份,想给他做妾的人怕是不在少数。但若妾生的孩子归在你的名下,他也许你将妾随意发卖,这又何尝不是件好事呢?” “我不要!他要纳妾,就先休了我!” “娇娇……你可知,当初你娘因不能再生,甚是想过轻生逼我再娶。你只要再稍稍大度一点,容的下……” “爹,你不要再说了!我不允许!” 李玉娇说完,起身就往房内去。 李长福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唉声叹息。 梅娘见状,道:“李大叔,您也不要着急,我进去看看玉娇妹妹。” “劳烦你好好劝劝她,日后可千万不能在鹤江面前说出什么休了她的话。” 梅娘点了点头,走到了李玉娇的房门前。 她推了下门,见门没拴,便走了进去。 李玉娇此刻正伏在床上,梅娘见了,就去劝她:“我叫你瞒着不要说,你非要说,现在果然就吵起来了。现在谢将军忽然这样说你肯定是心里受不住,但是你也不能动手往将军的脸上挠啊。 他除了是你的夫君,还是身居要职的大将军,那脸上的长印子一看就是女人指甲划的,外人看了肯定是要私下里说道的。刚才我那茶摊外头也是坐了不少人,到时候一传十十传百,你们这点私事可就藏不住了。” “我知道这样做的后果,可是我就是忍不住。”李玉娇向梅娘哭诉,“说好的一辈子只有我一个女人,怎么能就……” 忽然又再自己小腹上捏了起来:“为什么,为什么我不能生?” 说话间,十根手指头拧的更紧了。 梅娘见了赶紧去掰她的手:“你这个傻丫头,你这是做什么!大不了将军和别人生个孩子,但到底你才是正妻,孩子还是要管你叫娘的。” “你们都觉得这样做是天经地义的吗?” 梅娘叹息一声:“自古以来,哪个有权有势的男人不是三妻四妾?” 李玉娇哦了一声,眸光暗淡了下去:“我知道了梅姐姐,我想一个人静一静,你就不要管我了。” * 李玉娇送了梅娘出去,关了院门,也生生阻断了隔壁茶摊探过来的一双双目光。 傍晚时分,谢鹤江骑马回来了,但任凭他怎样在院门口敲门,李玉娇都不来开门…… ☆、682 我诊不出 第二日一大早。 李玉娇还躺在床上,便听见有人用力砸院门的声音。 她伸了个懒腰,在床上翻了个身。 心想昨天傍晚的时候谢鹤江已经来砸过门,她也故意不去开,好把戏做足了给外人看。 怎么一大早的他又来了? 那还要去开门吗? 本来打算不理会的,可若自己不理会,很快爹爹就要去了,便迅速的穿衣下床。 果然刚出房门就见李长福正在开门。 李玉娇忙道:“爹,我去看看。现在天冷的很,你还是再睡一会儿吧。” 李长福皱眉道:“怕是鹤江回来了吧,我也去!可不能再由着你昨晚那样胡闹了!这里也是他的家,你怎么能把他关在外面不给他进呢?” 说着就开门出来了。 李玉娇无奈,只好和李长福一前一后的往院子里去了。 待走到了院子门口,李玉娇也不急着开门,而是扒着门缝往外看。 而外头的人因为听到了渐行渐近的脚步声,知道是里头的人出来了,便停止了砸门。 这会儿听脚步声停了下来,便道:“师妹,别看了,赶紧把门给我打开。你要是打算把我也关在外头的话,那我就不客气直接翻墙进来了!” 李玉娇一听外头是杜俨之在说话,忙就把门给打开了。 杜俨之才跨了一只脚进来,就迫不及待急吼吼的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喊完发现李长福也在,便收敛了些。 皱着眉头问:“我在军营里听了一些闲话,本来想找谢大哥问问的,可是他一大早的已出去巡视了,所以我才想着要过来问你。” 李长福也是知道杜俨之和李玉娇之间师兄妹的情谊的,他想着或许杜俨之的话李玉娇说不定多少能听进去一些,便也不打算拘着他们。 借口要到厨房烧些热水便去了。 李长福一走,杜俨之就急匆匆的扯了李玉娇进去堂屋,在桌子前头坐了下来。 不由分说的就将手探上了李玉娇的手腕。 他凝眉诊了半晌,摸了一处觉察不出什么,又换了一处摸。 李玉娇见他愁眉紧锁的样子,不禁要将手抽回:“杜师兄,你的心这样浮躁不静,还怎么给人把脉呢?” “你别动!”想要把手抽回的动作却被杜俨之给制止了! 他难过的看着李玉娇,两跟手指继续搭在她的手腕子上:“外面传的都是真的吗?说你不能生,还因为纳妾生子的事情和谢大哥吵架,你摔了碗又划花了他的脸,甚至还不许他进家门?” “那他还骂我是妒妇呢,你怎么不说?” 杜俨之眼中一片悲戚:“那他们传的果真都不假?我…你…” “师兄?”李玉娇笑笑,“你怎么了,怎么比我还难过呢?” 杜俨之忽然收回了手,摊开自己掌心,有些愣愣的看着:“对不起师妹,师兄看不出来你的身体有什么端倪。” “师兄,我知道你不精通妇科,我也研究了很久,都没找到什么有用的医书呢。” 杜俨之勉强勾了勾唇,道:“谢大哥再回来,你要试图留住他,不要再将他锁在门外了。” ☆、683 寻花问柳 “师兄这就要走了吗?” 李玉娇见杜俨之站起身来要走,便也起身相问。 杜俨之轻轻嗯了一声:“我师父云游前也给我留下了不少医书,有些我还从来没有时间看过,我也回去找找看。你的脉象我已经记下了,一旦我找到任何有用的只言片语都会叫你知道的。” “师兄……”李玉娇眉心紧蹙,哽了哽道,“孩子的事情全凭天意和缘分,不必强求。” 杜俨之抬手在李玉娇的胳膊上轻拍了拍:“谢大哥的孩子自然最好是由你来孕育,你是我唯一的师妹,我爹娘都拿你当半个女儿看待,我这个做兄长的又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你因为这件事伤心难过呢?” “师兄,我们其实……” “怎么?” 李玉娇摇摇头:“没什么,找不到就算了,将来师兄娶了妻,就多生几个孩子,过继一个给我们可好?” 杜俨之终于笑了:“你这算盘都打到我头上了。” 李玉娇也笑:“正所谓肥水不流外人田。” “哈哈。”杜俨之笑着在李玉娇肩头拍了拍,“你就祝师兄好运吧,但愿能从我师父的医书里找到些有用的。” “师兄,你对我这么好,我要怎么报答你呢?”李玉娇忽然觉得眼眶有些发热,微微仰头才不会让眼泪充盈起来。 杜俨之低头垂眸,嘴角勾了勾:“你和谢大哥好好的就算是报答我了。走了。” 说罢,头也不回的离去了。 * 又过了两日,期间,谢鹤江不曾回来过。 不过此时谢枫已经跟着商队从得潶城返回了,回来的时候脸色不是很好看。 李玉娇见状,便问了他几句:“这是怎么了?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情了么?” 谢枫皱眉四处打量:“玉娇姐姐,我大哥呢?是不说好多天都没有回来了?” 李玉娇闻言,目光有些闪躲:“是吧。你是不是也在外头听到了些什么传言?” “我不是听到的!”谢枫重重的抓住桌子一角,“我亲眼看见了。” “你看见了什么?” “我看见!”谢枫咬着腮帮子,咬牙道,“我看见大哥和世子在得潶城里寻花问柳!” “是…和一个穿红衣服的女人吗?” “不是,很多女人,大哥和世子一起。不是说齐国的将士不能随意出入边境么,为什么大哥会和世子在那里?” “嘘!”李玉娇听罢,忙叫谢枫小声。 谢枫低道:“玉娇姐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玉娇听他这么问,便断定他还没有听到过关于自己因为不能生养和谢鹤江吵架的事情,便笑着说:“你还小,很多事情你不明白,你就当没有看到就是了。” “可是玉娇姐姐……” “好了好了,去得潶城瞧到了什么新鲜没有?还蛮有意思的对吧?” “玉娇姐姐!” “看你不想说的样子那你一定累了,你先回去歇着吧,我给你做点好吃的去。” * 第二日,小年。 边城的人们迎来了漠西的第一场雪。 这场雪不大,雪白的,如同盐粒一般。 李玉娇做了一桌子的饭菜,和李长福坐在桌边等…… ☆、684 来的不是他 这近十日以来,谢鹤江都没有再回家。 李玉娇甚至觉得自己不是在和他演戏,好像他是真的不要这个家了… 因为虽然她没有见到谢鹤江的人,听到谢鹤江说的话,可是总能从旁人的嘴里听到有关于他的消息。 比如他又陪世子出去消遣了,比如他又在矮树林下和红衣大小姐幽会了。 要不是他和世子早就同自己打过了招呼,李玉娇真怕自己现在已经被气的七窍流血、摸着她的银针就去找谢鹤江质问了。 只是,今日是小年。 就算两人还在配合着演戏,她还是希望他能回来陪自己吃一顿饭。 又因为这件事情,家里的气氛一直不太好,她要装作很难过的样子,自然不能在爹爹和阿枫面前表现出开心的样子。 但是让她眼睁睁的看着亲人为自己伤心难过,她又觉得心里过意不去,但是计划完成以前,她是不能随意向人透露的,哪怕是亲爹,哪怕是杜俨之。 所以今日里,李长福和谢枫商量了下,便决定由谢枫去请谢鹤江回来过小年。 * 院门吱呀一声响,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趴伏在桌上等人的李玉娇闻声身子一直,立刻就站了起来。 她嘴角挂着笑,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谢鹤江了。 打算一会儿面上假装和他先置置气,等拽着他进房了以后再好好的跟他说说话,顺便楼楼抱抱亲亲。 然而,进来的人却不是谢鹤江。 是谢枫和杜俨之。 她脸上的表情从欣喜到失望的变化,不过片刻之间。 杜俨之和谢枫都将之看在眼里。 看的杜俨之的眉头也深深的皱了起来。 他站在原地,忽然不知道自己是该进还是退。 怔怔望了李玉娇片刻,终于笑着抬脚走了进去:“师妹,来讨口饭吃,不知你可欢迎?” 李玉娇赶紧收拾好自己外露的情绪,递了块干手巾给杜俨之:“头上的雪扑扑吧,打湿头发了,这么大的雪,你怎么也不打伞?” 杜俨之笑道:“从军营出来的时候外面的雪还没有这么大。” 又解释道:“谢大哥昨夜没有回来。” 李玉娇顿了片刻,方才问道:“世子可是也没有回来?” 杜俨之嗯一声,点了头:“想必也是吧,世子功夫不好,谢大哥总要亲自护着才是。” 李玉娇哦了一声:“那不管他们,不是没有去请,是去了他们不在,我们自己吃吧。” 杜俨之扫了一眼桌面:“这么多菜。” “都是些凉菜,还有热菜在蒸笼上呢,你们先坐,我这就去把菜都端出来。” “我来帮你吧。” “玉娇姐姐,我也来帮你。” 李玉娇没有拒绝,三人前后进了院子内的厨房。 掀蒸笼盖子的时候,李玉娇有些心不在焉,竟然忘记了去拿湿抹布,烫的一下子收回了手。 杜俨之见状赶紧扯着李玉娇的手腕子,一把将她的手杵进了水缸里泡冷水。 待到李玉娇反应过来以后,睨着眼怪他:“师兄坏了我一缸水呢。” 杜俨之攒眉:“坏就坏,脏了师兄去给你挑去,挑一缸,两缸,五缸,十缸都不是问题。” ☆、685 假戏真做 李玉娇闻言,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杜俨之听到她笑,总算是松了一口气,道:“这好些天都没听见你的笑声了,真怀念去年我们在明善堂一起给爹带徒弟的时候,总有说有笑的。” 杜俨之回忆着,说罢就要抬头去看李玉娇。 却是一愣,原来她嘴上在笑,脸颊上竟然不知何时蜿蜒出一道泪痕来。 “你……”杜俨之忽然觉得有些惊慌失措,“你哭了。” 李玉娇无声的摇了下头。 “师妹,师妹。”杜俨之一连叫了两声李玉娇,却是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我要怎么做才能让你开心一点,你告诉我好吗?” 李玉娇还是摇头。 “那你和师兄说句话好不好,随便你说什么都可以。” 李玉娇哽了哽:“是我自己矫情,明明……明明我不信的,肯定不是真的,可是我还是会觉得委屈和难过。” “是啊你说的对,肯定不是真的,”杜俨之安慰道,“世子就是那般风.流的人,他让谢大哥作陪,谢大哥也必须要跟着逢场作戏了。” “嗯。”李玉娇.点了头。 把手从水缸中抽了出来:“我的手不疼了,我爹还在外头等着开饭呢,我们赶紧把菜给上了吧。” 三人这便开始端菜。 最后一锅母鸡汤端上桌的时候,谢枫也已将桌上碗筷都摆好了,杜俨之也将每个人面前的酒杯里都斟满了酒。 杜俨之刚要举杯,就被李玉娇打断:“师兄你在军营里呆了几年就忘了我们那的规矩了是不是?张嘴第一口是要吃青菜的,这样一年到头才都是清清白白的。” 说着给每个人的碗里都夹了一筷子青菜,最后才轮到自己。 正要把青菜往嘴里送的时候,忽然听到院子外面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你们那里居然还有这样的习俗,本世子却是从来没有听说过的。” 屋内四人闻言齐齐朝外看去。 见是齐湛来了,随行的是谢鹤江。 杜俨之便带头朝齐湛行了一个礼,李玉娇倒是慢了一拍,因为心思全在谢鹤江的身上。 她远远的,便朝谢鹤江露出一个久违不见的笑容来。 本以为也能得到他的一个笑脸。 却见他不动声色,紧绷着个脸,一丝多余的神情都没有。 李玉娇觉得心口闷闷的,闷到再不做点什么她就要吐口血出来不可了。 这才缓慢的,跟着大家一同向齐湛行礼。 齐湛风风火火走了过来,虚扶了几人一把,一扫桌上菜色,笑着对李玉娇说:“谢夫人的手艺果真是名不虚传,看着就令本世子食指大动,不知能不能给本世子挪个位子。” 李长福听了,忙从上位的位置走了出来。 李玉娇便顺势坐了一个请的手势:“请世子上座。” 齐湛落座后,又吩咐众人,尤其看向了谢鹤江:“你们都坐,不必拘束。” 尝了一筷子青菜后,道:“不错,你做的青菜都比别人做的要好吃。你们赠了本世子一桌子好宴,那本世子该回你们些什么礼好呢?” 他用了‘你们’一词。李玉娇不禁朝谢鹤江看了过去。 谢鹤江只把唇角抿了抿。 随即便听齐湛拍了拍手,道:“都进来吧。” 话音才落,就见三个穿着艳丽、身段妖娆,又浑身香气袭人的女子款步而来…… ☆、686 赏赐 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住。 除了齐湛、谢鹤江,以及李玉娇。 屋子里忽然安静了起来,静的似乎眨一下眼,李玉娇都能听到睫毛碰到眼睑的声音。 她与谢鹤江对视了半晌。 她眼中含了些无奈,而谢鹤江的眼中却是含满了不舍。 就连齐湛,他的双眸中,亦是满含怜惜和愧疚。 半晌后,李玉娇看向谢鹤江,轻声道:“谢大哥,你跟我来。” 谢鹤江从凳子上站了起来,正要随李玉娇走。 却被齐湛忽然出声喝止:“做什么?本世子许了吗?” 李玉娇扫了一眼那三个女子,问道:“世子这是什么意思?” “本世子说了!”齐湛啪的一声将筷子拍在了桌上,“是送给你们的礼。” “我不要!”李玉娇决绝道。 又侧头去看谢鹤江,问道:“谢大哥,你要吗?” 谢鹤江没有出声。 可是李玉娇却看出了他眼中的隐忍。 算了,反正是演戏,也不想为难他了。 自己只要把妒妇的名头坐实了,干脆将这三个女人丢出去就行了吧。 说罢就冷眼朝那三个女人扫了过去:“滚开,这是我的家。我不欢迎你们。就算你们是世子的人,也不妨碍我赶你们走。” “李玉娇!你放肆!”齐湛闻言,一下子站了起来,“打狗也要看主人吧。” 说着睨了谢鹤江一眼:“谢将军,莫不是真的惧内到了这样的程度?” “阿娇,你就这般容不下她们吗?留下来伺候你也是好的。” “我不需要别人伺候!我只要有你就够了,你明明知道的!我们明明说好了的!” “李玉娇!”齐湛冷哼一声,“给你体面才说是伺候你,就你现在的身子,你连生养都做不到,难道心里还没点数吗!这几个女人是我送给谢将军的!这是本世子给你们的赏赐,你还不速速领赏?” 李玉娇皱眉,微微挑了齐湛一眼。 他们是什么意思? 难道一定要自己收下这三个女人么? 而杜俨之见状,也皱了眉,伸手扯住了谢鹤江的胳膊,低声道:“谢大哥,小师妹的身子,我已经在帮她调养了,或许不出半年…” “杜俨之!竟连你也要忤逆本世子的意思么!” “世子…”杜俨之正要开口,就被李玉娇一个眼神打断。 李玉娇示意杜俨之不要再说话,垂头便向齐湛道了谢。 “谢大哥!”杜俨之焦急看向谢鹤江,却见他没有任何反应,不禁感到失望。 齐湛见李玉娇终于如了他的意,便也舒心了,一扫那三个女子,道:“还愣着做什么,还不敢快过来伺候?” “是,世子。”三人娇笑着围了上去。 一桌子人,除了齐湛,此刻谁还有心情吃饭。 这么小一张桌子,忽然涌上来三个人,李玉娇感觉自己连站的地方都没有,随意找了个借口就往后院去了。 谢鹤江见状,忙快步追了上去。 李玉娇知道谢鹤江就在自己身后,她猛回头,控诉道:“之前可没说过还要带别的女人回来!” ☆、687 誓言 “是。” “今天过小年,外头都没有人,也不需要弄三个女人回来做戏吧,你不会真的?” 说到这里,李玉娇顿了顿,“你不会真的和这几个女人发生了什么吧?” “没有!”谢鹤江斩钉截铁,抬手指天道,“我谢鹤江今日在此对天发誓,从未做过对不起我娘子李玉娇的事情,以前没有,现在没有,将来也不会有,如有违反此誓,必将死无葬身之地。” 李玉娇听了谢鹤江这话,眼眶不禁有些发热,埋怨道:“那非要留着她们干什么,这个家这么小,根本就没有地方可以收留她们好不好?” 谢鹤江爱怜的在李玉娇的面颊上摸了摸:“她们可以睡厨房,柴房,堂屋,哪里都行。” 李玉娇哼笑:“你还真是一点都不知道怜香惜玉。” “怎么不知道?现在她们在我眼里只是伺候你的人,只有你在我眼底才是香和玉。” “你这张嘴,和世子在外面浪了几天变的愈发的厉害了呢。”说罢,回身笑着抱住了谢鹤江的腰,“我听说你这几天经常陪着世子去那些个风.流的地方,你没做什么坏事吧。” “没有,”谢鹤江低头在李玉娇的发顶亲了亲,“刚才我已经指天发誓了,如果我真的做了,我一定会死的很难看。” “呸呸呸,今天是小年,你别老是把死啊死的挂在嘴边好不好?” 谢鹤江想说好,可是却开不了这个口。 他整个面部的线条崩的死紧,终于,沉默了半晌后,沉沉问道:“阿娇,如果有一天,我战死在沙场上了,那你怎么办?” 李玉娇想也没想:“你不会这么容易就战死沙场的,起码到三十岁你都不会,可你离三十岁还有五年呢,五年后谁知道你在做什么,也许你在打猎,我在采药,我们的孩子就在草地上和小狗一起玩。” “是吗?”谢鹤江笑着问,声音有些沙哑哽咽,“这便是你向往的生活吗?” “是啊,你不喜欢吗?” “没有,只要是你喜欢的,我大都喜欢。” “真的吗?”李玉娇想要从谢鹤江的怀抱中抬头,却被他用大手给按了下去。 李玉娇感到有些奇怪:“谢大哥你怎么了?为什么我听着你的声音有些不对劲,怎么我感觉你哭了?” “怎么可能?我好端端的为什么要哭!”谢鹤江笑着又在李玉娇的额头上印下了一吻。 李玉娇却挣扎着离开了他的怀抱:“不对,我感觉你和平时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了?”谢鹤江后退了半步,“你好好看看,我到底哪里不一样了?” 李玉娇细细的打量着他一双漆黑深沉的眼,皱眉:“还真没哭。” 谢鹤江哑然失笑:“大丈夫有泪不轻弹,真要哭还能让你看见了么?” 李玉娇嘁了一声:“就凭我俩的关系你就是哭的鼻子冒泡了又怎么样,我还不能看么?” 谢鹤江抬手在李玉娇头上摸了摸:“我是这个家的一家之主,如果我都哭了,那你可怎么办?” ☆、688 休书 “怪怪的,你到底想说什么啊谢大哥?” 李玉娇把谢鹤江的大手从自己头顶拿了下来,放在自己的掌心里揉搓着。 谢鹤江顺势一把紧紧的握住了李玉娇的手,一双深不见底的眸中糅杂交错着万分矛盾的感情:“阿娇,我想护着你,护着我们的家,一生一世。” 李玉娇听了他这话,不知怎的,忽然掉下了眼泪。 她忙抬手去擦:“你怎么了啊谢大哥,今天怎么老说这些,害我想哭。” 说着就要去抱谢鹤江。 谢鹤江却不似往常那样拥她入怀,而是轻轻的,轻轻的推了推她。 用似乎是哀求的语气问道:“阿娇,再多看看我好吗?” 李玉娇只觉得后脑勺突的一跳:“你在说什么?这话是什么意思?” 谢鹤江抬手要去摸李玉娇的脸。 却被李玉娇躲开:“我问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谢鹤江缓缓开口道:“如果我战死,你怎么办?” “你是认真的吗?”李玉娇擦了擦眼角,“可是你不会死啊,我说了你不会死你就是不会死!” “阿娇,”谢鹤江轻轻唤着李玉娇的名字,缓缓的,与她十指相扣,“此刻,我多希望我的生死是掌握在你的手中。” “我不明白你到底在说什么!你告诉我不好吗!”李玉娇急的双眼通红,死死的盯着谢鹤江。 “阿娇,有一件事,非我不可,只能由我去做。” “是什么事?” 谢鹤江张了张嘴,却是说不出话来。 他的脸上,他的眼中,那样浓烈的悲伤与不舍,是李玉娇认识他这么久来,头一次看到。 他说不出来,她的眼泪就豆子一样,滑落了下来。 随即,李玉娇听到一声轻轻的叹息。 片刻后,齐湛走了过来,悲哀又难过看着她:“对不起谢夫人,事关国体,不能告知你。也请你不要再问,什么都不知道对你最好,如果你知道了,那你就、” 齐湛顿了顿,虽是不忍,到底还是说了出来:“那就只有死路一条了。所以就算是为了惜命,也不要再问了好么?” 李玉娇猛地转头看谢鹤江:“世子说的是真的吗,谢大哥?” “阿娇,我此行怕是有去无回,你”“我不要你去!为什么非要你去!军营里还有那么多其他人,凭什么非要你去!” “阿娇,这件事总有一个人要去做,我成了,我们齐国就会继续安定下去。如果不是我,就应该是别人吗?” “我不知道,反正如果九死一生的话我就不要你去。” 谢鹤江猛的将李玉娇抱住,按进了怀里:“阿娇,我答应你,我一定尽全力活着回来,但你也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李玉娇抽噎了两下,止住后才问:“你要我答应你什么?” “那三个女子是世子派给你的护卫,你走的时候,我不能给你派人了。所以你回去的时候要把她们带上,有她们在你身边护着你我才能放心。” “为什么?为什么我一定要走,我就在这里等着你回来不行吗?” “不行!”谢鹤江眉心紧紧的拧着,双手握拳,隐忍着,似乎要将十指捏碎,“算我求你好不好,我求你,你必须走,离我越远越好。” “好~我答应你。” “阿娇。” “嗯?” “还有一件事。” “什么?” “过几日,我给你写休书。” ☆、689 秘密 “为什么?”眼泪断了线似的,一颗又一颗。 “因为,因为我,我想你好好的活着。”因为我爱你,很爱很爱你。 * 坊间传言,世子爷送巡防大将军谢鹤江三名侍妾,意为谢将军开枝散叶用。 将军夫人善妒,打骂侍妾,致其中一人头破血流,险些闹出人命。 将军阻挠,被将军夫人用茶碗砸破了额头,伤痕明显。 将军大怒,当场休书一封,从此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 夜,西北风卷着雪。 营房内,谢鹤江正在擦拭他的短剑,那把伴着他出生入死已有七八载的短剑。 推门声响起,谢鹤江面前的灯火跃了跃,很快就又恢复如常。 是齐湛从外面走了进来。 他在谢鹤江的对面坐了下来,唤道:“谢将军?” “世子。”谢鹤江放下手中白布与短剑。 齐湛又道:“她们走了已有两日。” 谢鹤江皱眉:“还不够远。” 齐湛嗯了一声:“荻国王那里的火候还不够,我现在还没有找到足够多的证据证明得潶城主有异心,荻国王怕是不会轻易派兵。” “那便等。” “你可有十足把握?得潶城固若金汤,你却单枪匹马,我担心你……” 谢鹤江勾了勾唇:“世子,就算我没有死在得潶城,皇上又会放过我吗?” 齐湛叹息着垂眸:“对不起,我也是自身难保。” “世子,只要护住她与我的家人就好。我的命在五年前本来就是世子救的,世子无需向我道歉。如今我去杀人灭口,保住了这个秘密,便就保住了齐国的安稳。” 齐湛点点头:“我怕也只能保你家人短短一程了,事关皇家体面,谁知道等着我的又会是什么样的结局呢?” 谢鹤江皱眉,凝重道:“还望世子日后多多保重。” 齐湛一挥手:“好了,咱们不要再说那些个压的人喘不过气的事了,来,喝酒,我特意拿了酒过来。” 说罢,将一坛子酒拎上了桌。 两人便你一口我一口的对饮了起来。 酒上三巡,齐湛忽然道:“谢将军,你对你爹,谢飞,了解有多少?” 谢鹤江握着酒坛子的手紧了紧:“知之甚少。” 齐湛叹了一口气,抬手在谢鹤江的手背上拍了拍:“十几年前的事情我知道的也不多,但可以肯定的告诉你,他不是逃兵,他不是你们谢家的耻辱。” 谢鹤江抿着唇,仰头喝了一口酒:“我知道,我就知道。” 齐湛嗯了一声:“可惜不能替他正名了。对了,你的那个弟弟,不是亲生的吧?” “?”谢鹤江猛地抬头,他皱眉,“我弟弟和这件事有什么关系吗?” “没有,我只是随便问问,觉得你们长的不像而已。” 谢鹤江顿了顿:“不,他是我的亲弟弟,只不过是长的不像而已。” “那就好。当今皇上在十几年前并不是先皇所立的太子,之所以能坐上皇位,靠的不过是手足相残,手段卑劣。可权术之争,谁又能辨出对错呢,当今皇上治国有方,现在为了齐国的安定,他的地位不得有半点动摇,所以知道这个秘密的人都得死。包括你我。” “我知道。” “只是没想到皇上居然没有把当年的知情人清干净,居然还留了两个祸患,逃到了荻国,最后还落到了得潶城大小姐的手里,可我更加没想到,为了得你青眼,那个大小姐居然拿这个秘密与你做谈条件的筹码。” ☆、690 将军一片苦心 “却害苦了你我。”齐湛已然有些微醺,一只手懒洋洋的撑着脑袋,侧眼问谢鹤江,“不过那个得潶城的大小姐长得倒是不错,到时候动手的时候你会不会心软?” 谢鹤江想也没想:“不会。” “也是,不是你死就是她死。” 齐湛说着,哼笑了一声:“若不是因为这件事情,我竟然还不知道太子在你我身边都安插了眼线,我不过一个亲王世子,他居然也在防我。” 谢鹤江无声的勾了勾唇,仰头喝了一大口酒后,又道:“一开始我选择从军,就是因为我爹的缘故。我不相信我爹是逃兵,更加不想我娘和弟妹因为我爹的事情造人诟病、一辈子抬不起头来。可却不知道等我死后,给我安的又是什么罪名。” “也许是通敌叛国,也许是暴毙而亡,你比较喜欢哪一个?” “可以选吗?” “呵呵,不可以。” * 一个月后。 官道上,马车内。 李玉娇手里紧紧的握着谢鹤江写给她的休书,面色有些蜡黄,问身边的女子:“漠西那边还没有消息传来吗?” “夫人,再过三五日便可抵达平安县了,想必那个时候世子的消息也该递进来了。” 答话的是齐湛送给李玉娇三个女侍卫之一,叫雪儿。 听说她们原本是姐妹四个,分别叫做风花雪月。 风、花二人是暗卫,雪、月两人则为明卫,只可惜,月儿为护世子周全,在一次外出中身亡了。 听雪儿这样回答,李玉娇按了按发疼的脑袋,想想也是这个道理。 这一个月以来,她们一行人一直都在路上,就算世子有消息递过来,想必也不好打探她们的行踪,便道:“让外头车夫把马车赶快一点,我没耐心再等了。” “可是夫人,前面右拐就是天泉府方向,我们应该往那边去才对。” “去那里做什么?” “夫人,这是我们出发前,世子和将军交代的。世子说,上面可能会查抄将军所有的私人财物,奴婢又听将军提起,似乎天泉府夫人曾用将军的名义购置过铺子,如果是这样的话,还请夫人前去做下变更。” “变什么更,我现在根本就没有这个心情。” “奴婢……奴婢理解,可是夫人,这也是将军的一片苦心呀。将军之所以休书给夫人,甚至还特意将休书上的日期提前一个月,为的就是好让夫人把与将军之间的关系撇的干干净净,这样的话夫人名下的东西就还是夫人的,但倘若夫人……” “好了,”李玉娇开口打断了雪儿的话,“我明白了,我去就是。” 李玉娇垂眸,有些发怔的看着手中的休书,像是在问雪儿,又像是在自言自语:“你说他会回来吗?他答应过我的,一定会尽力活着回来,哪怕是缺胳膊少腿。你说等我回到平安县,他不会不会已经在绿水村等着我了?” 雪儿抿了抿嘴角,半晌后勉强笑着安慰:“夫人,既然是将军答应了夫人的事情,就一定不会食言的。” ☆、691 查封 李玉娇让李长福和谢枫乘坐的那辆马车继续前往平安县。 自己则在雪儿的陪伴下往天泉府而去了。 可是没有想到,李玉娇以谢鹤江名义购置的那个铺子居然已经被查封。 当李玉娇看到铺子外头贴的那两道封条时,她的心顿时就凉了半截。 “怎么会这样?”李玉娇急急上前,抬手往那封条上摸去。 “夫人,”雪儿见状,忙走上前去,轻声劝道,“夫人小心不要将封条撕毁了。” 李玉娇眼皮子跳了跳,收回了手,有些慌乱的道:“你去帮我向周围人打听一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好,那请夫人还是先回马车上吧。”雪儿见李玉娇的身子衣服摇摇欲坠,几乎马上就要倒下去的样子,忙扶住了她。 李玉娇便在雪儿的搀扶下回到了马车上。 她刚在马车里坐好,就听到有人叩响了她的车厢。 “怎么会这么快?”李玉娇又惊又急,一把掀开了车窗帘子。 入目的却是一个陌生男子,一副小厮模样的打扮。 李玉娇瞬间皱起眉头:“你是谁?” 那小厮模样的人忙垂头,毕恭毕敬的问:“请问可是李老板,我们家少爷有请。” “你们家少爷是哪个?” 那小厮便又答:“回李老板的话,我家少爷乃是袁家的大公子,与您是旧识。自打这铺子被封了以后,少爷就吩咐小的在这门口日夜守着。” 李玉娇一听这话,顿时明白了,原来他是裴昭的人。 “你家少爷现在何处,可方便与我见上一面?”李玉娇知道,既然裴昭派人日夜在这里守着,想必一定是知道些什么她不知道的。 小厮便答:“我家少爷正有此意,还请李老板随我来。” “你稍等。”李玉娇说罢,便招了还在和人打听问话的雪儿回来。 随即由那小厮带路,往城中的一处别院去了。 那小厮将人带了进去之后,便道:“还请李老板稍作片刻,小的这就去请公子过来。” 待道那小厮一走,李玉娇便急急问雪儿:“你刚才都打听到了什么?” 雪儿摇摇头:“也不知道是官府防的严还是怎么回事,好似没有透露一点口风,周围的人也很奇怪,并不知道铺子究竟为何被查封。想必这位袁公子定是知道些内幕的。” 李玉娇五指紧紧捏着衣裙,点了点头,不自觉的咽下了一口唾沫,声音里带了些绝望:“我总觉得事情不大好。” 中间又使雪儿去门口瞧了两三回,裴昭一直没有来,直把李玉娇急的在原地来回踱步子。 待到别院的下人上第二杯热茶的时候,裴昭可总算是来了。 他的腿脚是不得好了,走路的时候有些一瘸一拐的,李玉娇急的不行,也不等他跛脚走过来,提着裙子,径直就快步走了过去。 “裴昭,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裴昭皱眉:“我听说谢鹤江已经给你写休书了,这是真的吗?” “不错。” “那就好。他通敌叛国,听说死在了荻国边城的一场内乱中,我以为你已经知道了。” ☆、692 我不在乎 “不可能。”李玉娇闻言,倏地站了起来。 “难道你没有看到铺子上贴的封条么?”裴昭一脸你不要自欺欺人的表情。 李玉娇面部肌肉不自禁的轻轻颤动着:“什么通敌叛国,我不信,我知道他一定没死。” 裴昭一看她的样子,便就明白了,问她:“你对他还有情?想必他给你休书也是为了不连累你吧。” 李玉娇没有回话,垂眸的瞬间,两滴豆大的眼泪从眼眶中滑落下来。 裴昭见状,不禁皱眉,顿了片刻,这才安慰道:“李大夫,你节哀。” 李玉娇抹了抹眼角,盯着自己的脚尖,问裴昭:“你什么时候得到的消息?” “大约是七天前吧,你的铺子被查封了,我就使人去官府打听了一下。” “七天前?”李玉娇闻言,猛的抬头,“如果七天前消息就传到了天泉府,那么到平安县……” 李玉娇并未将剩下的话说完,立刻抬脚往外走去。 “李大夫!”裴昭见状,从椅子里站了起来,“你要走?” 李玉娇旋即回身:“谢谢你。” 裴昭微微摇了下头,又道:“我觉得你最好先叫人去打听一下平安县的情况再回去,这样对你也比较好。” 李玉娇顿了下,自嘲的勾了勾唇角:“不怕,左右他已经休了我,别人还能拿我怎么样。今天多谢你了,告辞。” 裴昭使人送了送,便就目送了她离去。 * 一路不分昼夜,快马加鞭,李玉娇带着雪儿,终于在三日后抵达了平安县。 城门口,马车放缓了速度。 车厢内,雪儿道:“夫人,要不然您先在这里等着奴婢吧,等奴婢先进了城打探一番,如果没事的话,夫人再进城。” “不必,快走!” “可是夫人……” “走!”李玉娇直接掀开车帘,对驾车的车夫道,“给我用最快的速度!” 马车一路狂奔,只用了平时二分之一的时间,便到了李玉娇先前住的那个院子。 还不待她们进去,里头的人早把门打开了。 正是齐湛派来的两个女护卫,风、花二人,闻声前来开门。 “夫人,您回来了。”她二人齐齐上来见礼。 李玉娇速速扫了二人一眼,问道:“这边是什么情况?” 风儿垂首恭敬答道:“夫人,谢老夫人病重。” 李玉娇眉头一紧:“娘她也知道了这个消息?” 风儿便上前一步,低声在李玉娇耳边道:“夫人,谢将军名下的田地都被收回,另外谢枫公子也被剥夺了参加科考和入仕,谢家后人亦是如此,且谢氏一族终身不得入京。” 顿了顿又道:“不过夫人名下的铺子和产业并没有受到牵连。” “知道了,你们去歇着吧。” 李玉娇垂在身侧的两只手紧紧握成拳头,她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但是她绝对不信谢鹤江会是那通敌叛国之人,这背后一定是有不可言说的苦衷。 不过这背后到底是有什么天大的原因她此刻一点也不想知道,她只想他活着。 哪怕是缺条胳膊断条腿,她只要他活着,无论他身上背着什么样莫须有的罪名,她都不在乎,只要他活着就好了… ☆、693 没有可是 李玉娇推开房门。 谢枫此刻正趴在床边,替梅氏换头上的湿手巾。 他见来人是李玉娇,不禁立刻站了起来,张嘴艰难的道:“玉娇姐姐,娘她……” 李玉娇大步走了过去,坐在床边的凳子上,给梅氏把了把脉。 诊了片刻后道:“娘是急火攻心。” 谢枫抿了抿唇:“你还叫娘?大哥不是已经为了那个女人给你休书了吗?” 李玉娇抬手在谢枫的头上摸了摸,含泪摇头:“阿枫,你看到的并不是真的,那不是你大哥原本的意思。” “可是你哭了,那日.你哭的多么伤心。” “我哭不是因为他待我不好,我哭是因为他有苦衷,很多委屈都只能藏在心里不能说。阿枫,你相信你大哥吗?” 谢枫没有说话。 “阿枫,你是你大哥和我在这个世上唯一的弟弟,就算外头的人听信了风言风语不信你大哥,但是你也不可以,你明白吗?” 谢枫握了握拳:“可是大哥和得潶城的那个女人……,就算他没有叛国,那他也是通敌了!” “谢枫!你不能这么说你大哥!” “可是……” “没有可是!”李玉娇忍着泪,“他是你的亲大哥啊,你看看他身上挨的那些刀口,他怎么可能通敌叛国,这一切不是你我表面上看到的那样简单,否则大齐国的世子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把他的贴身护卫送给我,倘若你大哥真的通敌叛国,我们大齐国的世子还会这么做吗?” “我……”谢枫张了张嘴,一时之间无言。 就在这个时候,李玉娇忽然觉得衣服被人扯了扯。 她转身一看,居然是梅氏醒了来。 梅氏面色如蜡,眼中含着泪,扯着李玉娇的衣服,声音嘶哑的问: “这到底是怎么了,啊?这到底是怎么了啊。十几年前鹤江他爹回来的时候,人家就说他爹是逃兵。现在人家说鹤江他通敌叛国,这不是真的对不对?” “娘。”李玉娇赶紧在床边蹲了下来,握紧了梅氏的手,“这不是真的,谢大哥他不是那样的人。” “我不管他到底得罪了谁,到底犯了什么错,他始终都是我的儿子,玉娇,你告诉我,他还没死对不对?不管他怎么样了,我只想要他活着回来,那个什么劳什子将军不做也罢,就回绿水村种种田打打猎又有什么不好?” 李玉娇点头,泪水早已模糊双眼:“娘,谢大哥答应过我的,他一定不会死的,等过几日娘你的身子好些了,我就去漠西找他,我不相信他死了,我要把他带回来。” 梅氏抬手,在李玉娇的胳膊上握了握:“玉娇,玉娇啊,这到底是为什么啊?我们谢家上辈子到底是造了什么孽,居然绝后了啊。” “娘,你在说什么?谢家不是还有我和桃桃吗?”谢枫听梅氏说那样的话,目光悲戚的看了过去。 梅氏这才发觉自己一时慌乱口不择言了,被自己口水呛到,一时之间咳嗽不停。 李玉娇忙将人扶起,在背上顺了顺。 转眸看向谢枫:“阿枫,娘是伤心过度,你就不要乱想了。” ☆、694 生离死别 “好,我去看看娘的药。” 谢枫说完,这便抬脚朝外走去,快到门口的时候,又回头道,“玉娇姐姐,你一路赶车回来,要是累了就先去休息吧,娘这里还有我和桃桃呢。” 李玉娇胡乱的点头嗯了一声。 待谢枫走了以后,梅氏又抓住了李玉娇的手哭个不停。 李玉娇本不想哭,在路上的时候她就对自己说过,一定不能让眼泪乱了自己的心智,可是此刻看到梅氏哭,自己还是忍不住掉下了眼泪来。 * 应了梅氏的要求,李玉娇去了谢桃的房间看她。 梅氏说谢桃这两天为了照顾自己也是衣不解带,几乎病倒。 李玉娇便提了一茶壶的热水走了进去。 才刚进门,床上的谢桃就睁开了眼:“玉娇姐姐?你终于回来了。” “嗯,”李玉娇走到床边坐下,抬手替谢桃抹了下眼角的泪,“看你,眼睛都肿了。” 这一说,谢桃的眼泪又是止不住:“玉娇姐姐,我大哥他……真的回不来了吗?” “谁说的?”李玉娇笑了笑,“你大哥现在一定在某个地方藏着呢,你等着,我一定会把你大哥接回家的。” “嗯!嗯!”谢桃瘪着嘴点了点头,“我就知道,玉娇姐姐你一定有办法的。” 李玉娇鼻子酸了酸,声音有些哽咽,却还是笑着对谢桃说:“是啊,你不要伤心,也不要难过,你只要相信我就好了。” 相信我,这样你的心里也会好过一点。 谢桃伸手抱住了李玉娇的腰:“玉娇姐姐,我好累,我想睡觉。” “傻孩子,你在自己家还有人拦着你睡觉不成,赶紧睡吧。”李玉娇一边说,一边爱怜的在她的发顶上摸了摸。 半年不见,小丫头好像又长开了些呢。 谢桃怕是累极了,又可能是因为许久没睡好的缘故,没一会儿睡着了。 李玉娇轻柔的将她的被角掖好,听她呼吸声逐渐均匀了,这才起身离去。 刚一开门,却见高氏和李长福立在门口。 李玉娇先是一惊,随后一喜:“爹,娘,你们怎么来了?” 高氏马上掉下泪来,一把将李玉娇抱住:“我可怜的娇娇,谢家发生了这样的事情,爹和娘怎么能不来?娘有多久没有看到你了,天天扳着手指头数日子,盼星星盼月亮的就等着你和鹤江回来啊。” “娘。”李玉娇哽咽,紧紧回抱住高氏。 李长福在妻子的肩头揽了揽:“好了好了,快别站在这风口上了。” 李玉娇也道:“爹,娘,去我的房间吧。” * 李玉娇的房间内。 “什么?你还要去漠西找鹤江?”李长福听了李玉娇的打算,立刻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他人已经不在了,你还去干什么呢?!” 李玉娇却是坚定不移:“爹,他答应过我的,他不会这么容易就死的,他会很努力很努力的活下去。” “娇娇,我的傻女儿啊。”高氏闻言,擦了一把眼泪,“你当人的命都是可以自己做主的吗,答应你活着就真的不会死吗?如果是这样,世上岂不是再也没有生离死别了?” ☆、695 死要见尸 李玉娇无声的流下两行泪来。 泣不成声:“娘……我知道……你说的对。可是我相信他……他经历过那么多生死战争,每一次都活下来了,这一次也不会例外的。” “娇娇!”李长福忍不住长叹了一声,“这一次和以往不同了。” “为什么?”李玉娇猛的抬眼去看李长福,“爹,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谢大哥是不是和你说什么了?” “嗯。”李长福点了点头,“当日他要休你,我气坏了就去找他理论,他就和我说了一些话。” “他说了什么?” 李长福长长叹了一口气:“娇娇,今天所发生的一切,鹤江都早已料到。” “嗯,”李玉娇完了弯唇,笑的有些凄凉,“他肯定早就想到了,否则也不会给我休书。难怪回来的路上都不见爹生气,原来是早就和他通过气了。爹一定也信他的为人吧。” “这孩子从小我看着长大的,怎么会不信呢。”忆起二十多年前的小男娃,又联想到他今日这样的结局,李长福不禁黯然。 又上前一步劝道:“娇娇,鹤江之所以会那样答应你,想必也是为了让你不那么伤心。你知不知道,他对爹不是这样说的。” 眼泪是咸的,这味道并不好,李玉娇飞速抬手将脸庞上的泪痕擦去,问道:“那他是怎么和爹说的?” “他自然是托爹好好照顾你,还断定自己回不来了,托爹日后再给你寻个好人家。” “是吗?他怎么这样……” “傻孩子,他这是为了你好啊,爹娘就你这一个女儿,你连个兄弟姐妹都没有,爹娘日后迟早是要先你而去的,不能照顾你的后半辈子,你又没有孩子傍身,只得再给你寻个人家了。” “哈,哈哈,”李玉娇忽地笑着哭了起来,低声吼道,“我们说好一生一世一双人的,他把我当什么了,以为他死了我就会再嫁给别人吗?这辈子他以为我还会让别的男人睡在我的身边吗?” “爹,娘,他答应过我的,他答应过我的,他答应我的事情从不食言。 他说带我去看花海,大将军找他议事他也推了; 他答应我每天都会回家,不论多晚,就是翻墙他也会回来; 他答应带我抓蝎子做药,可是白天他太忙,他就让我白天睡饱了,晚上他不睡觉也要带我去捉; 爹,娘,你们说,这么小的事情,还有好多好多,我都记不全,数不清了。 可是只要我说过,他都会放在心上,牢牢的记住。这么小的事情啊。 他的生死,性命攸关的事情,那么重要他也答应我了,他既然答应我了,就一定能做到,对不对?对不对?” “我的傻姑娘啊傻姑娘。”高氏泣不成声,紧紧的把李玉娇抱在怀中,“傻姑娘,你不要再说了,不要再问了好不好,娘看你这样,娘的心也好痛。” 李玉娇的眼泪打湿了高氏的衣襟:“娘,娘啊。” “娇娇~” 李玉娇咬着唇,生生将哭声止在了喉中,然后在李长福和高氏面前跪下,决绝道: “爹,娘,女儿不孝,叫你们担心了。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如果不能带回活着的谢大哥,那就…等女儿找到了他,再回来二老身边尽孝。还请爹娘不要阻止。” 说罢深深叩了三个头,长伏不起。 ☆、696 费心 高氏看李玉娇这个样子,早已泪流满面。 忙去扶她:“傻孩子,你快点起来,你这是做什么?如今你行事都有自己的主意,我们哪里还会拦你。” “爹,娘,是女儿不孝,这几年来总在外头,也不能在你们跟前服侍。” “你这孩子,这些年你都嫁人了,却也时刻补贴着家里,谁会说你不孝。你如今要出去,我们只盼着你能安全的回来,少受一点苦,你不用担心我们的。快点起来吧。” 高氏抹着眼泪将李玉娇扶了起来。 “谢谢爹和娘理解女儿。”李玉娇又在地上磕了一个头,这才起身。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走?”高氏问。 李玉娇皱眉道:“我和谢大哥还有一个朋友,我还在等他的消息,等他的人来,我问明了情况就动身。” 高氏点了点头:“你到了那里记得要去找你师兄,我想他知道的肯定比你多的。” “娘,你就放心吧,这些我都知道的。只是我婆婆和谢桃她们,我有点担心她们的身体。” “玉娇啊,这些你就不要担忧了,你娘会帮着照顾你婆婆的。” .. 李玉娇被高氏强迫着上了床,好不容易才静下心来闭上眼睛,正打算睡觉。 忽然听到院子外头传来了白荷和陈卓说话的声音。 “李婶,我听说娇娇回来了,她现在哪里,她还好吗?” 白荷问了话,高氏的声音随即响了起来:“她回来是回来了,就是身体累的吃不消,刚才已经睡下了。小荷,你要是没有急事的话,要不然晚上等娇娇醒来以后再说可好?” “好,我知道了。”白荷忙点头,忙又问,“那她看起来可还好,毕竟发生了那样的事情。” 高氏叹息一声:“哎,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谁还能好的起来。” 陈卓见白荷担忧的紧,也宽慰道:“还是等到晚上谢夫人醒来以后再说吧。” “嗯,也只能这样了。” 两人说完,正要走了,却忽然听到身后的门吱呀一声被人从里面打开了。 白荷回头一看,先是一喜,后又心疼了起来:“娇娇!你,你的脸色,你看起来很不好。” “我没事,进来吧。” 白荷看了一眼身后跟着的陈卓:“要不然还是去堂屋说吧。” 李玉娇一笑:“你看我,欠考虑了。” 白荷见她这个时候还在强颜欢笑,不禁一下子红了眼眶,忙小跑着上前去抓住了她的手:“娇娇,你要是不想笑就不要笑了。” “怎么了,是不是看起来很丑?” “没有,你一直都很漂亮的,”白荷吸了吸鼻子,“只是我看着心里难受。” “好,那我就不笑了,走吧。” 三人进了堂屋,陈卓最后一个进来的,顺手把门关了。 白荷道:“娇娇,谢将军的事我们都知道了,但我们不相信那是真的。” 李玉娇皱眉:“都已经传开了吗?” 陈卓低叹一声:“我已经尽力了,可是这些风言风语传的太快,我也没有办法封住所有人的口。” “我明白的,谢谢你,你们费心了。” ☆、697 囤财 “你这说的什么话,也太见外了吧。”白荷嗔怪着说。 李玉娇握了白荷的手,结束了这个话题:“我什么时候能才喝到你们的喜酒?” 白荷与陈卓对视了一眼后道:“快了。” “好,你们还回酒楼吗,刚好我想去铺子一趟,我们一起吧。” “你不休息吗,你的脸色太差了。” “其实躺在床上也是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还不如找点事情来做,等我实在累了,说不定坐着都能睡着。” 白荷紧紧皱着眉:“哪儿有你这样的。” 李玉娇笑笑:“你今天不是就见着了吗?” “你就是欺负我说不过你。” “好了,不逗你了,我们赶紧走吧。” 几人出了门去,被高氏看见了,忙上前去问李玉娇:“你这是要去哪儿,不睡会儿吗?” “娘,实在是睡不着了,你就让我出去走走吧。” 高氏也无奈,只得放了手。 李玉娇和白荷陈卓一起走在街上,见并没有人对她投来异样目光,便对白荷和陈卓说:“多亏了有你们,不然说不定我要被扔臭鸡蛋了。” “这大街上的人都是来来往往行色匆匆的,确实没有什么人说闲话,不过咱们酒楼人多嘴杂,偶尔还是能听到些不好听的话的。” “不过娇娇,没关系的,时间会淡化一切的。” 李玉娇嗯了一声:“前面我就到了,你们自己去酒楼吧,不用陪我了。” 几人在成衣铺子前分了手,李玉娇便独自进了铺子。 掌柜的见到她显然感到十分意外:“东家回来了?刚回来的么?” “嗯,今天早上刚到的。” 掌柜的说话间小心翼翼:“东家,我看您脸色不大好,这几日桃姑娘也病了,您可要注意身子啊。” 李玉娇看掌柜的那大气也不敢出的样子,淡淡问道:“你是不是也知道了?” 掌柜的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安慰着说:“东家,美人娇可就全仰仗您了,您可要保重好身体啊。” 李玉娇微笑着看了一眼掌柜的,道:“不用替我担心。一会儿你去把总账房给我叫来,我有事要吩咐下去。” 李玉娇一想到谢鹤江被没收的家私,就心有余悸。 如果没有事先和他解除夫妻关系,那么想必她名下的所有财产也都会被查抄。 也就是那个时候,李玉娇才彻底的明白。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她再有钱,如果没有权那也没用。 她没有权,只顾着赚钱的话,那么对那些高高在上的人们来说,她不过是一头猪,她把自己变的更加富有,只是更惹人觊觎罢了。 总有一天,那些人会找一个由头,把这头没有獠牙和爪子的肥猪给宰杀掉。 她不想成为砧板上的肉,可是却无能为力。 所以,她打算做两本账,明里一本,暗里一本。将来就算翻船了,她也不至于倾家荡产。 至于那这个便捷的银票,她也不要。 打算全部换成金银,找个地方存放起来。 本地和运河沿途买的那些田产也不能全放在自己一个人名下,得转一些到爹爹名下以做分散。 ☆、698 包袱 李玉娇花了几天的时间将自己的个人财产做了妥善安排。 这才去明善堂见过了杜大夫和杜夫人。 好在杜大夫夫妇两人并没有听说过谢鹤江的事情,并没有多问,倒叫李玉娇没有那么不自在。 只是要走的时候忽然听小五问:“夫人,公子这一觉睡的就跟昏迷了似的,晚上到底还要不要做公子的那份饭啊。” 杜夫人奇道:“这不是王妈的事情么,怎么今天你这么上心了?” 小五便说:“要是做了就温着,公子就算是半夜三更的醒来也是要折腾我的。” 李玉娇听到这里,急急转身,问道:“师娘,师兄他回来了?” 杜夫人笑了笑:“是啊,这个孩子,今年回的还挺勤的。不过我瞧着像是为了什么事特意回来的,不像是回来看他爹和我。” “那师兄可说什么了没有?” 说到这里,杜夫人一脸的心疼之色:“他进门后还什么都来不及说就倒下去了。” 小五也在一旁补充道:“就是就是,可把我们一屋子的人都吓坏了。” “他难道是受伤了吗?”李玉娇闻言一惊,不禁脱口而出。 “没有,”杜夫人笑道,“他就是太累了,我估计在马背上几天几夜都没合眼,这不一回来就昏睡了过去。” 李玉娇下意识的觉得杜俨之这次急忙赶回一定是和谢鹤江有关。 她倒是想赶紧去找他问清楚,但他连夜奔波也不容易,她并不想打扰,便道:“那我明日再来找师兄。” 小五倒是又来了一句:“夫人,我看公子也睡了一下午了,要不然把公子给叫醒吧,主要是看着他那包袱难受,他就一直抱着,怎么也不松手,谁睡觉还使这么大劲儿啊。” “什么包袱?”李玉娇忙问。 小五立即回说:“不知道啊,总之睡着了还抱的紧紧的。” 李玉娇皱眉想了想,她觉得杜俨之带回来的很有可能是谢鹤江的消息,便开了口:“师娘,我,我想去看看师兄,不知道可以不可以?” “这?可是俨之已经睡了啊。” 李玉娇也顾不得许多了,道:“我在漠西也呆了一段时间,我知道师兄他,他这几年劳累的很,身子或许没前几年壮实了,我猜师兄路上肯定也没怎么吃东西,现在累成这样一直睡着可不行。” “我倒没想到这些,对,我赶紧给你师兄准备点参茶去。” “师娘,您歇着吧,我给师兄化一碗糖水就是了。之前我也没少这样照顾其他病人。” .. 李玉娇端着糖水进了杜俨之的房间。 小五帮她端了盏灯过来,站在那里不走。 李玉娇回头看了他一眼:“怎么了小五,你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小五摇摇头,又点了点头,说到:“这还是第一次有姑娘来公子房里呢。” 李玉娇轻轻笑了笑:“我可不是姑娘了,怎么了,怕我把你们公子吃了不成?” “那倒不是。” “是师娘让你在这里看着我们好避嫌的么?” 小五不做声,李玉娇便明白了。 她用勺子舀了浅浅一层水,缓缓的喂进了杜俨之的嘴里。 杜俨之手里的包袱她也看见了,此时却也不急,只安安静静地喂了他喝下去大半碗糖水,这才朝他手中的包袱探了过去。 ☆、699 好消息 “唉” 李玉娇闷哼一声,她不过是刚碰了那包袱一下,就被杜俨之的另外一只手给死死抓住了。 用的是那种恨不得将自己手腕拧断的力气。 李玉娇尝试着掰了下,没掰开。 便小声的喊小五:“快过来给我帮忙。” 小五哦了一声,赶紧跑了过去,一看,撇着嘴道:“你看,我说的吧,你怎么就不信,非要去碰那个包袱呢。” 李玉娇没好气的凶了小五一句:“你的废话这么多,就不能来帮下我吗?” 小五赶紧蹲在床边,想用力又怕弄疼了自家公子。 可他的力道也不小,却只叫杜俨之皱了皱眉头而已。 李玉娇疼,只好一边让小五揉着杜俨之的手,她自己一边和他说话。 “师兄?师兄我是玉娇,你不要这么紧张,你已经回家了,你放松一点好不好?” 杜俨之的眉头又紧了紧。 李玉娇继续道:“师兄,是我,你太用力了,我的手好疼,你放开我,对,松开,再松一点。” 小五简见状,奇了:“嗨,原来只要几句话就可以了呢。” 李玉娇也笑:“是啊。” 想着这下子可以把手抽出来了,却是高兴的太早了,杜俨之的手也只是松了一点而已,却不足她将手抽出。 “这。。。”小五面上的笑此刻也有些尴尬了,又道,“好歹松一点,不疼了吧娇姐。” 李玉娇嗯了一声:“没事,过会儿再说吧。” 小五道:“一会儿该吃晚饭了,公子这样弄也醒不来,要不然我一会儿把晚饭给娇姐你送来吧。” 李玉娇朝小五笑了笑:“也好。” 小五出去了,李玉娇就静静地盯着杜俨之手里的包袱看,中间忍不住又摸了摸,软软的,她估摸着应该是衣物。 老天保佑杜俨之他带回来的不要是一件血衣,如果是这样,她可能也没力气走回家了。 李玉娇看着看着,眼皮子有些酸了,没一会儿就趴在床边睡着了。 小五正端了饭菜进来,刚开口喊了一声娇姐,就听床上突然传来自家公子有些虚弱却清晰的声音:“出去。” “公子你醒啦?” “让你出去呢,听不懂吗?” 小五把话听了第二遍,这才反应过来:“哦,好好好,我这就出去,马上去告诉夫人去。” “回来,”杜俨之赶紧又把人叫住,“饭菜留下,还有,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和师妹商量,你暂时不要告诉我娘我醒了。” “哎,好嘞!”小五把托盘放在桌上,愉快的走出了杜俨之的房间。 见房门已被关上,杜俨之这才动了动自己紧抓着李玉娇手的手,片刻后又迅速的放开。 又抬手把她额前的碎发理了理:“苦了你了。” 又定定的看了她半晌,终于在她肩头轻轻推了推。 “醒了,玉娇。” 李玉娇猛的从睡梦中惊醒,睁眼便叫道:“谢大哥。” 杜俨之扯了扯嘴角:“师妹,是我。” 李玉娇有些茫然:“我刚才好像听到有人叫我阿娇,这个小名只有谢大哥会喊。” “很快你就能再听到了。我这次回来,就是给你送好消息的。” ☆、700 平安符 “嗯。”杜俨之从床上坐了起来,好笑的说,“要不然你还是先放开我吧?” 李玉娇哦了一声,立刻站起来后退了两步:“对不起,我这几天心里憋的难受,睡的不好,我见到你手中包袱,料想你肯定是带了消息回来的,没想到心反而安定了下来,刚才是我失态了。” 杜俨之弯唇笑了笑:“就知道你这些天过的一定不好,早知道就不叫醒你让你睡个够了,不过确实我这里不大方便。” 杜俨之说着名,打开了就连睡觉都在紧紧抓在手中的包袱。 从里面拿出一件衣服和一个带血的平安符出来。 李玉娇接过一看,她认得那平安符是她之前特意在寺庙里求来给谢鹤江的,见了上头的血,她的眉头紧皱:“他到底还是受伤了,伤的严重吗?” “我也没有见到,但是想必不轻。这件事情我没有参与。他因为得潶城的大小姐给你休书我是不信的,我去找过他,但是他什么都没说,却是托我往后好好照顾你。我虽然不懂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却也没有机会找他详谈。只知道他与得潶城的那位大小姐走的很近。” 杜俨之一边说,一边看李玉娇的脸色:“师妹,虽然如此,但是我相信谢大哥和那个女人一定没有关系的。你走后没多久谢大哥就去了得潶城赴宴,他是一个人去的,我始终觉得事有蹊跷,就偷摸跟着去了。当天夜里,我亲眼看见谢大哥杀了得潶城的城主和那位大小姐。 事发之后,我本来打算和谢大哥一起撤退,但是对方人多势众,我和谢大哥不是他们的对手。他说自己无论如何都是不能活着出去的,所以就将贴身的平安符给了我,叫我带回来给你。 很快,狄国的士兵就将得潶城围了起来,据说是得潶城主有意谋反,所以城主一家全被诛杀,恐怕当晚也就只有我一个人提早逃出来了。 当夜主城被一把火烧了,连个尸体都没有找到,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但隔日谢大哥却就被打上了通敌叛国的罪名。可我不信,若他通敌叛国,为什么还要杀了得潶城的城主呢?” “果然。”对于这个消息,李玉娇并不感到十分惊讶。 因为她始终记得谢鹤江所说,那个女人手中掌握着一条有关齐国国体的秘密。 李玉娇猜测,这事势必会对齐国造成威胁,所以知道那个秘密的人必须得死。 而且,这‘该死’的人也包括谢鹤江。 哪怕他冒死去杀了得知了那个秘密的得潶城城主和得潶城的大小姐,但是他依然得死,而且还被安上了那样一个永世不得翻身的罪名。 呵呵,李玉娇忽然替谢鹤江感到心凉,自嘲的勾了勾唇角。 杜俨之见她居然是这个反应,生怕她是受了刺激,急忙又道:“你先别着急,我的话还没说话,正是因为没有找到尸体,所以我并不相信谢大哥是真的死了。没几天,世子就也回京了,但世子身边多了许多生面孔,我瞧着那应该都不是世子自己的人,倒像是被人押走的。” ☆、701 去京城 李玉娇闻言,嘴角浮起一个淡淡带着嘲讽的笑:“好歹他是皇亲国戚。” 又紧紧抓着手里的那件华服,道:“想必这是世子托人带给你的吧。” 杜俨之不禁笑了下:“你可真是料事如神。” 李玉娇又些颓丧的摇了摇头:“若真是料事如神就好了。” 又打起精神问:“世子救了谢大哥对不对?” 杜俨之皱眉:“我一直怀疑世子在被人监视,所以他的人给我送衣服的时候不过说了些听起来无关紧要的话。倒是在我手心写了一个生字。看到那个生字我就明白了,谢大哥他一定还活着。” “他说了什么?想必应该和谢大哥此时的藏身之处有关吧。” “我想也是,他告诉了我这件衣服出自何处,若日后去京城可以去那里定做,说是报上世子名号,还能给我便宜些,一定是我想要的。” “那就是了!”李玉娇倏地从凳子上站了起来,“那我这就准备准备,出发去京城。” “等等。”杜俨之本来就是和衣而卧,此刻不过是略带困乏的靠坐在床柱上,现在听到李玉娇忽然这样说,便也激动的站了起来。 “你难道就不觉得奇怪吗,谢大哥身上背着通敌叛国的罪名,世子如何就把他带到了京城?” “但无论如何,此刻只有世子知道谢大哥的下落了,我必须去京城,也只能去那里打听了。” “我明白,”杜俨之走近李玉娇,“我的意思是,事情不简单,我陪你去。” 说罢又笑着问了一句:“可以吗?我们都不放心你一个人上路。” “好!”李玉娇道,“那师兄你今晚早点休息,我这就回去收拾,明天就来找你。” “饭不吃了吗?”杜俨之指着桌上先前小五端来的饭菜。 “不了,我还要回去和他们交代一下,你吃吧,难道你不饿吗?” “怎么不饿?”杜俨之笑着在肚子上拍了拍,“我就是被生生饿醒的。” 李玉娇听了,忍不住笑了下。 “总算看到你笑了。”杜俨之看着李玉娇的笑脸,皱着的眉头也松了松。 李玉娇又笑了下:“那我明天来找你,你吃饭吧,不用送我了。” “那怎么行?”杜俨之还是跟着李玉娇,把她送出了明善堂。 目送她走了一程,又见天色渐渐黑了下来,忙转身喊了小五一声。 小五怨声载道的放下了手里的碗筷:“我的好公子啊,又怎么了?” 杜俨之在小五头上敲了一下:“你还知道我是你家公子,你看谁同自家公子讲话还这么没大没小的?” 小五哼了声:“我就是仗着老爷夫人疼我。” “哎呀你这小子,是不是找打?”杜俨之做势又要敲小五的头,小五吓的赶紧抱着脑袋往旁边逃。 却被杜俨之一把揪住衣领扯了回来:“哪里跑?叫你来是有正事。” “什么事啊?” “去,没见着天黑了吗,送你娇姐回家。” 小五嘟囔着:“我当是什么事,这条路我娇姐都走了多少趟了,哪里需要我去送?” “叫你去你就去,哪里这么多话?” “那你怎么不去!” 杜俨之威胁:“我今天下午睡饱了,你信不信今晚我能想出一百个名目让你睡不成?” ☆、702 找信物 小五追上了李玉娇,且已经说上了话。 杜俨之眼见着李玉娇就要回头来看,立刻就后退一步进了堂内。 静站了一会儿这才往后院去。 吃饭的时候把明日要进京的事情给杜大夫和杜夫人说了。 杜夫人一听,顿时没了吃饭的心情,将筷子放下道:“你这连家里的板凳都还没坐热就又要走了是什么道理?” 杜俨之见他娘生气了,忙凑过去抱着杜夫人的肩膀,讨好道:“哎呀娘,我这不是有要事在身么,其实按道理来说我这次就不应该回家的,可是又想娘想的紧,所以才绕回来看娘一眼的。” “你再瞎说!”杜夫人在杜俨之的手上拍了一巴掌,“你平时在外头和朋友交往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也就罢了,跟你亲爹亲娘还这样吗?我看你师妹一来你就有了主意,你怕是代替鹤江来找她的吧?还说什么绕路回来看我们!” 杜俨之嘿嘿一笑:“知子莫若母,还是我娘最了解我了。” 杜夫人却是有些不大高兴了:“你是军医,又不是鹤江手下的兵,这玉娇不是刚从漠西回来吗?就算鹤江有消息带来,也用不着你亲自跑一趟吧,你看看你几天几夜都没合眼了。” “那是因为我想回来看看爹娘啊,要是别的地方,求我我都不会去的。” 杜夫人被杜俨之的三言两语就给哄好了,一个劲的往他的碗里夹菜,又嘱咐个没完。 还道:“虽说你们是师兄妹,但是到底还是男女有别,可不能给人落下话柄。” 杜俨之笑道:“娘,你还不放心我和师妹么,我们都是有分寸的人。” “谁知道你们?一个非要吵着做女大夫,一个到现在都不成家,你们的分寸怕都是你们自己说了算的。” “我的娘啊,怎么又提到这茬了,再说这个我以后就不回家了。” …… 李玉娇回到家后,便开始翻箱倒柜的找起了东西。 她已经告知风花雪三人明日启程进京。 此刻雪儿已经帮李玉娇把衣物等随身用品都收拾好了,却见她一直不停的在找东西,忍不住便问:“夫人,您到底在找什么?” 李玉娇将床边的箱子翻了个底朝天:“一本书。” “一本书?”雪儿感到些微讶异,“路上打发时间用的么?” “不是,”李玉娇道,“一个朋友送我的,我有用,书名是《三十六计》,你有看到过吗?” 雪儿摇了摇头:“这几日给夫人收拾房间的时候并没有看到。” 李玉娇皱眉想了想:“奇怪,我却是想不起来放在哪里了。” 坐在床上想了许久,忽然一拍腿道:“想起来了,我当时好像是把书借给阿枫了。” 自言自语的说罢,就开门出去了。 雪儿忙端起油灯跟在后面:“夫人,那边屋子一直黑着,想必人还没有回来。” 李玉娇顿了顿,转身从雪儿手里接过了油灯:“没关系,我自己进去找,你就不用跟来了。” “是,夫人。”雪儿应了一声,可是转身刚走到房门前,就听到李玉娇一声惊呼。 回头一看,她的灯也掉在了地上,人像是受到了惊吓,站在门边不进也不出。 ☆、703 受伤了 “夫人,您怎么了?”雪儿闻声,正要抬脚往谢枫的房间去。 李玉娇忙捡起地上的油灯,制止了雪儿:“雪儿你不用过来,帮我再收拾些上好的茶叶出来,我带着有用。” “那夫人您没事吧?” “我没事,只是刚才开门从里面窜出来一只野猫,吓了我一跳而已,我现在就进去找书。” 李玉娇见雪儿转身去帮她收拾茶叶了,这才赶紧进了谢枫的房间,回身迅速的把门给关上了。 灯火照亮了房间,李玉娇看见谢枫此刻正靠坐在床上,他脸色苍白,一只手紧紧的捂着肩头,指尖还有殷红的血不断溢出。 她皱眉上前:“你这是怎么了?快给我看看。” 谢枫喘着粗气:“大晚上的,玉娇姐姐怎么到我房间来了?” “我来找一本书,但是看你还没回来的样子,所以就自己进来了。”她扯下谢枫的衣服,见那居然是一道箭伤,眉头紧皱,“你干什么去了?还有,刚才屋子里的那个人是谁?” “你看见他了?”谢枫额上冒着豆大的汗珠,有些惊慌的问道。 “我又不是瞎子,怎么会看不到?你不是在茶行做帐房吗,为什么会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 谢枫道:“常要往水路上去,但其实水路上也没有那么太平,偶尔受点伤也没什么的。” “那你怎么不去医馆?”李玉娇瞥了一眼床边放的纱布和一瓶子药,眉头皱的越发的深了,“准备的倒是挺齐全的,刚才那个人是谁?” “是茶行的人,不过已经走了。”谢枫笑着说,“我想着玉娇姐姐就是大夫,还不如回来直接找姐姐来的快呢,又不想院子里的人看到担心,所以就偷偷摸摸的进来了。” 李玉娇瞪了谢枫一眼:“我看你还是回来帮我做事吧,左右都是帐房,帮着我做也是一样的。” “玉娇姐姐的帐房我也是见过的,很是精明能干,我想姐姐也不缺我一个。”又道,“玉娇姐姐,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 “你不说我也知道,你放心吧,我是不会告诉娘的。现在你大哥生死未卜,娘已经很是担忧了,再告诉她你受伤了,娘这个病估计好的更慢了。” “谢谢玉娇姐姐。” 李玉娇嗯了一声:“不过明天你最好还是去明善堂找杜大夫给你看看,我明日就不在家中了。” “玉娇姐姐要去漠西找大哥了吗?” “是去找你大哥,倒不是去漠西,我有可靠消息,所以打算先去京城一趟。” 谢枫拧了拧眉:“姐姐又要走了。” 李玉娇笑着在他头上摸了摸:“说不定回来还能把你大哥带回来,不过这件事情知道的人不多,你千万不要声张。” 谢枫点了点头。 “那我先去给你打盆干净的水来,你靠在这里不要乱动。还有,我记得之前借给你一本书,叫《三十六计》,你帮我想想放在什么地方了,我待会儿要来拿的。” “好,我知道了,那就有劳姐姐了。” “我们姐弟之间不需要这么客气。”李玉娇出门,转身又看了眼谢枫,眼中带了些狐疑。 只是此刻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却是分不出心来为他担忧了。 而李玉娇刚走,房梁上就跳下一道黑影来…… ☆、704 干系 黑影自房梁上跳下,迅速的闪到了谢枫床边,低声问道:“你嫂子她不会起疑心吧?” “她会怀疑什么,她现在满脑子里想的都是我大哥的事情,应该不会把心思放在我这里的。” “那就好,你注意不要说漏了嘴。” “杨叔看我的嘴还不够牢靠么?” 那窗前黑影叹息一声:“我们都知道你是个重感情的,毕竟这件事情和你大哥也有关系,我担心你不小心说了出来。” “说起来这件事情和我大哥又有什么关系,如果不是我大哥去杀了那些知情.人,或许我们所有人就全都暴露了。” 谢枫咬牙:“我只是替我大哥感到不值,冒死去办了事,到头来坐在那位子上的人却还要给他安上一个通敌叛国的罪名。”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往后在旁人面前就当不知道这件事情为妙。” 那人说完,侧了侧脑袋,道:“你嫂子来了,我这就走了。” 说罢轻巧利落的翻了窗户出去。 谢枫也捂着伤口从床上站了起来,去他的书桌上把那本《三十六计》给翻找了出来。 果然没多久,李玉娇就背着她的药箱走了进来,手里还端着一盆清水。 她走过来,一边小心翼翼的给谢枫处理伤口,一边劝说:“我之前倒是听陈卓说过海上可能会碰到海盗,倒是不知道内河面上居然也这么不安稳,就算你自己不害怕,你也要为娘和我们这些人想想,换一份工对你来说又不难。” 谢枫忍着肩头的疼痛,道:“玉娇姐姐不用为我担心,咱们这到祁河府的水路还是很安全的,不过是我最近时运不济,多少年难得一见的事情被我遇上罢了,姐姐只管去京城打听大哥的下落就是了,现在我是家里唯一的男人,我懂的顾家的。” 李玉娇听谢枫这么说,忽然觉得他一下子长大了许多,笑道:“娘要是听到你这样说心里一定很高兴。” 谢枫腼腆的笑了笑,待到李玉娇将他的伤口包扎好了,便从身后摸出了那本书,递给了她:“玉娇姐姐,这就是你要找的那本书吧?” 李玉娇接过,翻开一看,果然在里头空白处看到了一些周庆的小字批阅,唇边露出一个欣慰的笑容来:“对,就是这本,刚才我找了好久。” 谢枫见李玉娇一见这本书就两眼放光的样子,不禁也扯了扯唇角,沉默了片刻后道:“玉娇姐姐,进了京城,姐姐一定要万事小心,若是碰见了与姐姐自己无关的事情,可千万不要插手。” “我知道了!我们家阿枫真是长成大男人了,都知道嘱咐人了。” 李玉娇说着,把药箱收拾了一下,又将书本卷好,放进了袖中,嘱咐道: “那你在家好好养伤,等到明日再去明善堂找杜大夫看一看,他说的忌口你都要记好,在伤口没有结痂之前不要乱吃东西和碰水。” “知道了玉娇姐姐。” “好,”李玉娇先去开了门,随即又折回来端起了那盆污水,朝谢枫笑了下:“把门窗都关好,晚上小心着凉。” ☆、705 你怪我吗 李玉娇回到房中,雪儿忙接过她手中的药箱。 又道:“夫人,有一件事情,奴婢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李玉娇收拾包袱的手顿了顿,眉头一紧,叹了一口气道:“听你这语气怕不是什么好事,可我现在最不想听的就是坏消息了。” 雪儿垂了垂头:“奴婢也不知道是不是坏消息,想必夫人也知道一二。” “你说。” “刚才有人从谢枫公子的房间中跳窗出去了。” “这我知道。” “但是据奴婢的两个姐姐观察,这个人已经不是第一次出现在家中了。” 听起来果然不是什么好事,尤其现在谢枫还受了伤。 李玉娇在心中暗叹了一口气,半晌后道:“暂时不用管这件事情了,左右我相信阿枫心里还是有数的。” “是,那奴婢也先下去准备了。” * 次日清晨。 李玉娇告别了家中长辈,也没让白荷谢桃她们送,带着风、花、雪三人便就出了门。 门一开,就见杜俨之赶着一辆马车停在院子门口。 李玉娇忙上前几步,打量了一眼杜俨之,见他发梢已然有些湿了,便道:“不是说好了我去找你么?怎么也不进去车里等。” 杜俨之搓了搓冻的通红的手道:“我也是刚来没多久,就听到了院子里头的声音,我想着你很快就要出来,索性就在外头等着了。” 说着跳下马车:“你们快上来吧。” 李玉娇笑着说:“那就麻烦师兄给我们当车把式了。” “我的荣幸。” 李玉娇便对风花雪三人道:“你们先上去吧。” 三人闻言便先后爬上了马车,等到了李玉娇,她干脆就坐在了车辕的另外一边,与杜俨之肩并着肩了。 杜俨之扫她一眼:“快去车里,外头会有些冷。” “不怕!”李玉娇将斗篷上头的连帽戴在了头上,笑着说,“等冷了我再进去,我看师兄颇有些睡眼惺忪的样子,我怕你把我们带到沟里去,索性就在外面陪你说说话,叫你解解乏。” 杜俨之闻言,哈哈笑了:“看来师妹平时没有好好的看过我,这风一大我就成了眯眯眼,可不是没有睡好。” 李玉娇知道他这是在开玩笑,便也没去接话了,只道:“师父和师娘那里你是怎么说的?” 杜俨之一边认真赶车,一边回说:“他们都还不知道谢大哥的事情,我就没说太明白。” “那军营那边呢?” 杜俨之笑了声:“这个师妹你就不必替我.操心了,总之我都安排好了。” 李玉娇.点点头,没再说话,只是靠在车厢上,看这城中的一砖一瓦。 曾几何时,她和也曾和谢鹤江执手,走在平安县的青石小道上,看街边屋舍和灯火人家。 杜俨之见李玉娇好久不出声,不禁看了她一眼。 见她此刻虽然闭着眼,却是满面的愁容。 有件事情,他在心中憋了许久,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但始终觉得还是应该和她坦白一下,便道:“师妹?” “怎么了?” “谢大哥出事以后,我没有替他求情,我也什么都不能替他做,你怪我吗?” ☆、706 卖唱 “不!”李玉娇立刻睁开眼睛,坐直了身体,“还好你没说。” 又强调说:“师兄,你以后不要替谢大哥说任何话,你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最好。” 杜俨之听她这样说,无奈的笑出了声。 “你为什么忽然笑?” 杜俨之点了点头:“我是服气的,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心有灵犀一点通么?谢大哥也是这么对我说的。” “是吗?”李玉娇笑了笑,渐渐的脸上也没了表情,“我和他到底还是不一样,他怕是一开始就知道结局了。” 杜俨之无声的盯着李玉娇看了一会儿,这才道:“嗯,你们都不怪我就好了,我心里的一块石头总算是落了下来。” 李玉娇冲他笑笑:“师兄,其实你很好。” 杜俨之听罢,怔了片刻,忽然笑道:“我当然知道我很好了!好了,风越来越大了,你去里头吧。” 说完再不看李玉娇一眼,眉心紧蹙着,内心隐忍着。 * 路上走了大概有半个月。 越往京城去,官道上就越堵。 据说是由于山上河流凌汛,有一段山路塌方,正在抢修中。 要么还走陆路,但是要绕远;要么就走水路,直达京城码头。 李玉娇和杜俨之权衡了一下,最终选择了弃车走水路。 水路虽说是慢了些,到底还算平稳,而且呆在船舱里也不像在外头赶车那样冷。 因为是半路搭的船,所以并没有租到足够的舱房,李玉娇和风花雪四人一起住了一个舱房,杜俨之则是和不认识的陌生人挤在的一处。 除了李玉娇她们,这条船上还有不少像她们一样半路上来的,所以说这条船上杂七杂八的什么人都有。 杜俨之在他的那个舱房里认识了一对父女。 父亲腿脚有残疾,小姑娘不过十一二岁的样子。听他们说是家中逢灾,这是进京投奔亲戚去了。 只是他们身上没有多少银钱,现如今这小姑娘都十一二岁,也不小了,晚上还是跟着她爹住在一个舱房里,且那个舱房里,除了杜俨之,还有其他几个粗汉子。 小姑娘本来日日缩在角落里,杜俨之倒也没发现,只是晚上听到她不停的咳嗽,一问之下,才知道的事情的缘由。 便去找了李玉娇,将小姑娘送到了她们舱房内。 杜俨之把人领过去的时候,告诉李玉娇:“我看她咳嗽有好几天了,我记得你之前不是和我爹一直在做药丸么,有治咳嗽的么?” “倒是带了些,”李玉娇打量了一眼躲在杜俨之身后的小姑娘,朝她招了招手,“小姑娘,你过来这里,我带你去吃药。” 杜俨之也道:“这位姐姐也是大夫,你晚上就在她们的房里歇着吧。” 小姑娘从杜俨之身后走了出来,李玉娇这才看清,这小姑娘年岁虽小,但是脸蛋很是标致,即便面色苍白,也无法掩盖她五官的灼华。 只是看见她怀中抱着一把琵琶,不禁心中暗叹了一声。 虽说这些年,她自己也在外头抛头露面,但是出去做生意和他们这样出去卖唱的到底还是不一样的… ☆、707 情义 听得小姑娘又咳嗽了好几声,李玉娇便要领她进去。 走了两步又回头对杜俨之说:“师兄你在这里等等我,先不要走,我马上再出来。” “好,”杜俨之应了一声,“你慢点,我不会走的。” 果然没一会儿,李玉娇就拿着一个小瓷瓶出来了。 杜俨之笑着看她手里的瓷瓶,问道:“这是什么东西,给我的吗?” “是啊,”李玉娇面露歉色,“我以前好像也没看到你冻手,可是这次为了给我们赶车,你看的你的手都已经生出冻疮了。这瓶药你拿去涂在手上吧。” 杜俨之闻言,欣喜的将小瓷瓶接了过来:“师妹想的可真是周到。我看师妹的那个药箱就快要赶上百宝箱了。” “我这是有备无患,”李玉娇道,“我也不知道谢大哥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我觉得可能用上的、方便带的东西我都带了过来。” 杜俨之笑笑,掂了掂手里的小瓷瓶:“倒是给我先占了便宜。” 李玉娇摇摇头,表示不赞同,诚心道:“师父和师娘待我如同半个女儿,师兄也待我如同兄妹手足,我当然也希望师兄远离一切病痛。” “是吗?”杜俨之的一双眸子忽然亮了亮,开心的露出一排白灿灿的牙,“我也是真心把师妹和谢大哥当做是家人。那你的好心与好意,我就心安理得收下了。” “谢师兄赏脸。” “就你皮。”杜俨之抬手,好笑的朝着李玉娇.点了点,转身哼着小曲儿离去了。 * 李玉娇进了舱房,冷的搓了搓手。 雪儿见状,赶紧掀开被子:“夫人,快进来暖暖吧。” 李玉娇这便脱了鞋,坐进了被子里。 只是见那小姑娘还抱着琵琶坐在角落里,就问她:“你叫什么名字?” “回夫人的话,我叫莲儿。”小姑娘怯生生的回话,根本不敢抬头去看李玉娇。 李玉娇见她文静腼腆,直接道:“莲儿,你吃了药丸就早早睡下吧,你不用担心,你爹在那边舱房很好。只是你是个姑娘家,跟我们住在一起比较方便,白天你可以去看你爹,晚上就来这和我们挤一挤。等到了码头我们再分开。” “谢谢夫人。”莲儿等到李玉娇把话说完,立刻跪下来给李玉娇磕头。 “这是做什么?”李玉娇惊讶不已,“你赶快起来,不过一点小事情,不必你这样下跪道谢。你把琵琶找个地方放下,在边上找个位置赶紧睡吧。” 莲儿闷声点了头,眼睛红红的,静悄悄的摸到了最角落的地方。 等到第二天李玉娇睁眼的时候,莲儿就已经把热水端了进来,倒了声‘夫人请用,我去外面看着’就出了舱房。 李玉娇还有些纳闷,问雪儿:“是你教的么?” 雪儿摇头:“没有,不是我们。不过看来倒是个知恩图报的小姑娘。” 李玉娇.点点头:“我觉的做人就该这样,只可惜很多事情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 雪儿听出李玉娇话中有话,知道她是在暗指谢将军的事,便安慰道:“左右不过五天,就可以进京了。” ☆、708 京中权贵 这日船到码头,眼见着就要上岸了。 可船却被堵住,一眼望不到头。 众人纷纷从船舱中走了出来,站在夹板上观望。 待到李玉娇出了舱房,莲儿的爹爹立刻过来感谢。 因着今日就要上岸,便又千恩万谢的将莲儿领着走了。 杜俨之见这几日之后,莲儿的起色也好了不少,笑着夸李玉娇道:“师妹自制的药丸看来着实不错,若能大力推行,将来看病吃药就要方便许多了。” “只可惜代价不小。而且那个小姑娘生病也不光是因为受了风寒,我瞧着她本身睡的就不好,休息不够又怎么恢复呢。” 杜俨之点点头:“也是,她年岁也不小了,我瞧着长的也算是标致,让住在都是男人的舱房确实够呛。” 李玉娇叹口气:“好在现在已经到了,希望他们父女俩赶紧找到亲戚去投奔吧。……就是不知道前面要堵多久,我们又什么时候才能上岸。” “你在这等着,我过去问问。”杜俨之怕李玉娇着急,说完人就朝船头而去了。 过了好一会儿杜俨之才回来,李玉娇见他去的挺久的,便问:“是出了什么事情么?我看这里好几个停靠口,为什么那边那个停靠口只有一艘船,却不让我们过去呢?” 杜俨之也很无奈,小声的说:“京城多贵胄,听说是一个朝廷四品大员家的公子在这里接人,他接的人没来之前,旁的船也是不能近前的。” “就没人管吗?” 杜俨之摊摊手,又靠近了李玉娇些,将声音压得更低了:“听说这小子的大姐夫是当今的皇上,准二姐夫是去年的头甲状元。河道上的人都抢着巴结呢,谁还敢来出这个冤枉头?” “竟然是这样,”李玉娇苦笑了下,“看来咱们就只好等着了,等等,你刚才说二姐夫是去年的头甲状元?” “是准二姐夫,还没成亲呢!”杜俨之是个惯会苦中做乐的,这会儿便开开心心的和李玉娇分享起他刚才打听来的八卦了。 道:“听说他的那个二姐,也就是等着要接的那位,两年克死了三个未婚夫婿,京城里门当户对的公子哥谁又敢娶她,她老爹索性借着她家的权势把人说给个刚死了原配妻子的寒门状元郎。” “刚死了原配妻子?那师兄你可知道那个状元他叫什么名字?” 杜俨之摇摇头:“这我就没打听了。” “如果我没有搞错的话,应该是周庆吧。”李玉娇道。 “周庆是谁?等等,你先别说,你让我想想,我好像在哪儿听过。” 杜俨之摸着下巴琢磨了好一会儿,这才不可置信的问:“该不会是我们那的那个周庆吧?她好像还是你小婶婶家的侄子对不对?” “正是,只是没有想到他的原配妻子居然没了。” “如果真的是那个周庆的话,那确实,他好像是娶了我们书院院长的女儿,要说那也曾经是我的老师呢,我爹倒是曾想替我去老师家求娶,不过我娘没有同意。因为老师的女儿是个药罐子。” ☆、709 欺凌弱小 杜俨之说着,叹了一口气:“可惜啊,这周庆高中了,来到了京中做官,她却是享不到这福了。” “是啊,活着多好。”李玉娇也有感而发。 杜俨之现在最怕勾起她的伤心事,立刻转移了话题,指着河面上的小船:“你看,没想到这京城的码头上居然这么热闹。还有小船游来窜去的卖些煎饼果子呢。” 李玉娇顺着杜俨之所指的方向望去,当真如此呢。 杜俨之又问:“你想不想吃?我看那边还有卖新鲜瓜果的呢。” “那就等他们过来了我们买点吧。” “好,我给你看看都有卖些什么的啊。”杜俨之说着探着脑袋四处张望了起来。 两人又随意聊了几句,忽然见莲儿和她爹爹朝这边来了。 一副想要说话却又不敢上前的样子。 李玉娇不禁低头看了看自己,明明她就是个没什么架子的,怎么他们连上前说句话也要犹豫。 想了想便归因在雪儿她们几个身上了,这几个不论在家里还是外头,总是以奴婢自居。 李玉娇便朝雪儿使了个眼色,本来是想叫她去一边自己玩儿去的。 哪知道她却会错了意,径直走过去找莲儿和她爹问了个究竟。 然后又上来和李玉娇回话,道:“夫人,莲儿说来接她们的亲戚到了,就是那河上划小船卖蒸肉饭的,说是可以载咱们上岸,问夫人要不要搭她亲戚家的小船呢。” 李玉娇瞅了一眼河面上穿梭的小船,又看了看前面堵着的大船,道:“一会儿她们家的船靠近了我们问问,也给些报酬就是了。” “好嘞,奴婢知道了。” 不多时,果然有个老翁划着船过来了,雪儿和他交涉了一番,那老翁也就同意了。 只是他的船太小,最多能坐三个人的样子。便决定先把莲儿和她爹爹带上岸去。 莲儿便抱着她那把家传琵琶,和她腿脚不便的爹先行上了小船。 只是快要到岸的时候,忽然生了些事故。 竟是那空着的停靠口上,那位占着大家伙儿位置等自家姐姐归来的公子哥招了手让那老翁过去。 看样子像是要买他的蒸肉饭,可串一靠近,便知道那位纨绔公子哥的真正意图了。 他竟是见了莲儿生的貌美,又见她抱着琵琶,把她当做是卖唱的了,非要让莲儿现在就弹一曲。 莲儿不肯,那公子却是怒了,直接从随行的小厮手里接过一根长竹篙,就把莲儿掀翻在水里了。 随着莲儿落水的噗通一声响,船也翻向一边,顿时船中三人都跌下了水。 几条大船上的人顿时都凑过去趴在船舷上看热闹了。 也不知那公子个是个人来疯,还是真没把眼前的人命放在眼里,他把人掀翻在水里也不说打捞起来,居然握着手里的竹篙就玩弄了起来。 每当莲儿将将冒出头来的时候,那人就狠心的用竹篙将她按下去,这样反复来了好几次。 而莲儿那个瘸腿的爹也是个不会水的,那老翁倒是个会水的,只是扯了莲儿的爹游着,却是没法儿救莲儿了。 李玉娇再也看不下去,骂道:“这个畜生,再这样下去莲儿那个丫头今天就非要在这里命丧黄泉不可了。” ☆、710 有眼无珠 更可恨的是,周围那么多人看热闹,指指点点有说有笑的,却居然没有一个人下水去救人。 李玉娇上前一步,雪儿忙将她拦住:“夫人,水里冷,夫人若是想要下去救人的话,只要吩咐奴婢一声就好,奴婢这就下去了。” 说着就要脱鞋,却又被杜俨之一把给拦住了。 他瞪着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两人:“有没有搞错,我人就站在这里怎么可能让你们两个女流之辈下水。” 话毕,将身上薄外袄一脱,塞到李玉娇的手中,又蹬掉了鞋子,噗通一声跳下了水。 杜俨之下水后就再也没冒过头,一开始李玉娇站在船甲板上还能看见水底下的一条黑影。 但是随着距离拉远,李玉娇便什么也看不见了。 屏住呼吸等了一会儿,忽听那纨绔公子大叫了一声,紧接着他便也落入了水中。 原来是杜俨之游到了岸边,趁着那纨绔将竹篙戳下水的时候狠狠的拉了一把,这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把那纨绔也给拖进了水里。 杜俨之随即捞着莲儿上了岸,在岸边与莲儿爹和她的亲戚汇合,这便站在岸边拧起了湿衣服。 李玉娇见状,赶紧招手叫来了一个卖煎饼果子的小船,包了船让把她送到岸上去。 她出的价格不低,船家立刻就应了下来,不过却还是要分两次来拉人。 李玉娇和雪儿便先上了船。 等她到了岸边,那纨绔早就被他的仆人们打捞了起来。 李玉娇急忙把杜俨之的衣服和鞋给他递了过去,道:“我们赶紧找个客栈住下,你得立刻去洗个澡换身干净的衣裳。” 杜俨之将鞋子穿好,却道:“不急,再等等。” “还等什么?再等你也要得风寒了。” 杜俨之笑了笑:“等那位公子出来,他一会儿要是换了衣服出来没有见到我人,指不定就把气撒在那卖蒸肉饭的老翁头上了,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我怕是他们以后都不好过了。左右我也不是这京城中的人,就算是得罪了这位公子哥我也不怕。” “好吧,”李玉娇转身看了看浑身湿透、冷的发抖的莲儿,道,“你们赶紧走吧。” 莲儿等人自是千恩万谢不提。 且事情果然不出杜俨之所料,不多时,那纨绔公子哥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出来后,就骂开了:“刚才是谁救的那个给脸不要脸的小丫头,赶紧给小爷我站出来!” 李玉娇闻言皱眉,与杜俨之对视了一眼。 “放心。”杜俨之轻声对李玉娇说了两个字,便抬脚站了出去。 那纨绔一见杜俨之,先是上下打量了一番,随即冷哼一声:“你胆子不小,你可知道我是谁?” 杜俨之一拱手,笑眯眯的说:“方才把公子拉下水之后才打听的,公子身份了得,是小人有眼无珠了。如果再重来一次的话,小人一定不会下这个水救那个不相干的人。” “哼,算你识相,可你别以为这样小爷我就会放过你!”那纨绔斜眼道,“你叫小爷我下去洗了个冷水澡,阿嚏,你也别想好过,你要么自己跳下去,要么小爷我踹你下去。” ☆、711 结下仇怨 杜俨之笑着道:“公子就不肯给第三条路么?” 虽说听着像是在告饶,可瞧着就像是一副不大正经的样子,但又叫人挑不出理来。 那纨绔公子问道:“你想怎么样?” 杜俨之笑着指了指那纨绔身后的几个随从:“比如,让公子的人打我一顿?” 这……还是头一次见到自己上门找打的。 就连李玉娇也不明白此刻的杜俨之意欲何为。 “师兄?”她不着痕迹的上前一步,低低问道,“你这是要做什么?” “一了百了,顺便出口气。”杜俨之低声道,“我看这人好不顺眼。” 很显然杜俨之的这个要求,同样也叫那纨绔感到意外,同时也觉得……很有意思。 那纨绔弯起嘴角,邪邪一笑:“好,既然是你自己强烈要求的,那么小爷我就遂了你的愿。” 杜俨之拱手:“那假如公子的人没那能力揍成我呢,公子能不能不要计较小人先前的过失,放小的走人?” 那纨绔哈哈一笑:“看你身上也不像有几两肉的,我的人会揍不趴下你?” “公子可答应?” “哈哈……阿嚏……小爷我今日心情好,就答应你了!”说着对身后之人做了个手势,“都给我上。” 话音一落,七个人便蜂拥着围了上去。 杜俨之溜的却是极快,眨眼的功夫他就已经闪到码头边上了。 几个人见了,都追过去打他,可是说来也奇怪,眼见着那些人的拳头都准确无误的朝他身上挥了过去,但他就是轻巧的一一给避开了。 他这一躲,出拳的便就都掉进了水了。 自己的人接二连三的落水,那纨绔见了气的几乎七窍生烟。 忙走过去指着水里的仆人大骂。 杜俨之见他骂累了,便道:“公子,那小人就先告辞了。” “你!”那纨绔气的不行,就算他现在要反悔,可是他一个人也不能把杜俨之怎么样,只怒气冲冲的问,“你叫什么名字!说出来小爷就饶你不死!” 杜俨之只好自报了家门,那纨绔听了,暗暗记在心中,忙又道:“滚!你给小爷我滚远一点!” 说完,又继续骂那些个陆续爬上岸的家仆。 李玉娇冷眼看着那纨绔在那里呼来喝去,想着他刚才对莲儿的所作所为,心中一阵厌烦。 她朝前走了两步,看似要去接应杜俨之的样子。 实则扯断了手上的一个珍珠手串,趁着无人注意丢在了地上。 果然她一转身,就听见那纨绔再一次惊呼着落水的声音,嘴角不由牵起个笑来。 杜俨之听了,眉毛也是一扬,低头笑着问李玉娇:“你干的?” 李玉娇也没直接作答,只道:“我看他实在是太不顺眼了。” 杜俨之闻言,便悄悄扯了扯他的袖子:“那咱们得赶快离开这里了,免得他发现了一会儿追上来。” 说话间风儿和花儿也上了岸,一行人汇合后很快就消失在码头的人海中。 那纨绔已是没有干净的衣裳可以再换了,好在他二姐的船来了,他便赶紧跳了上去,心道下次再见了这几个人,绝对不会给他们好果子吃。 ☆、712 失去行踪 几人找了客栈落脚。 雪儿留下伺候,风、花二人便出去打探世子的消息。 直到了天黑以后,风、花二人才回到客栈。 打听回来的消息居然是,世子不见了! “怎么会这样?”李玉娇看向杜俨之,“难道世子根本就没有回京吗?” “不可能吧。”杜俨之道,“之前在漠西,世子的人给我那件衣服的时候说的就是京城的一家铺子,我想世子也应该在京中才是。” “可是,”李玉娇看了眼外头的天色:“今天来不及了,我们明天最好还是去那家铺子问一下。” 又问风、花二人:“王府里的人怎么说?” 二人摇头:“他们还以为世子在沿海修堤坝呢,根本没人知道世子曾经回来过。” “那王爷和王妃呢,也一点不知情么?” “夫人您不知道,王爷多年前就患有风病,这些年来都是不能言语的,也再未有问过朝政,几乎是与外世隔绝了。” “那世子在京中就没有其他别院了吗,会不会是在别的院子里?” “世子在京中确实有院子,但是我们知道两处已经去看过了,世子并不在里头。” “知道的两处...”李玉娇喃喃重复着这句话,问道,“这么说世子可能还有你们不知道的别院?” “是的,”雪儿道,“我们跟随世子的时候,世子已经成年了,世子从前的事情,我们姐妹几个并不知情。” 杜俨之见李玉娇焦急万分,便劝道:“京城里她们比你我熟悉,她们都打探不到的、我们干着急也没用,还是等明天天亮了去那家铺子转转吧。” 李玉娇自是明白这个道理的,点了点头:“好的,那大家都早点回去休息吧。” 又对杜俨之说:“刚才我让小二给你煮了一碗姜茶,你等他送来喝过再睡吧。” 杜俨之笑着点点头:“有个亲师妹真好。” * 次日,一行人用过早饭之后,向客栈的小二打听了那家铺子的地址,就直奔而去了。 可等到了地方一看,那哪里是个做衣裳的铺子,分明是一间书肆。 几人见了,面面相觑。 李玉娇心中不安:“难道世子也出事了么?” “你先不要瞎猜,我们先进去问问便是。”杜俨之说罢,面上带笑的进了那间书肆。 找到那个掌柜的一问,才知道这里原本确实是间做衣裳的成衣铺子,但是一个月前被他的东家买下了,所以就开了现在这间书肆。 “原来如此,那掌柜的可知道原来那家铺子换到什么地方去了?我从前在这里做了套衣裳,只能在这家改呢。” 那掌柜的却是摇头加摆手:“哪儿也没换,就是不做了,你的衣服还是找别人凑合着改改吧。” “那太可惜了,掌柜的知道是什么原因他们不做了吗?” “这我哪里知道?对了客官,您到底要不要买书?” 杜俨之见掌柜的有意撵人,便就不再问了,朝李玉娇使了一个眼色后,两人便一前以后的出了书肆… ☆、713 七品编修 一行人走远后。 李玉娇这才喃喃道:“世子一定是出事了。” 杜俨之也是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随即转身问雪儿:“你们在京城里可还认识有能说的上话的官儿?” 雪儿眉心紧蹙:“我们平日不是在明里、就是暗中护卫世子,在外头应酬这样的事情我们是挨不到边的。” “行!那我再想办法四处打听下,你们就先回客栈休息吧。” “你又去找谁呢?”李玉娇问。 杜俨之道:“这么多街坊邻居,总会有一两个知晓些的,我就挨家挨户的去打听便是了。” “可是官家的事情,又岂是我们这些普通老百姓可以评头论足的呢?” “既然事情发生了,总会留下些蛛丝马迹的。可能是要辛苦些,免不了还要遭人白眼,所以我去就好了,你就在客栈里等我消息。再说了,这风、花姐妹二人不也还在暗中打探么?” 杜俨之说着,轻轻推了推李玉娇的胳膊。 李玉娇无奈,只得转过了身。 想了想,却是没有直接回客栈,而是带了雪儿一道去打听去年一甲状元周庆如今的官职和住处了。 晚间杜俨之和风花姐妹二人先后回了客栈,几人俱是无所获。 倒是李玉娇已经打听好了周庆现如今的状况。 原来他殿试过了以后,被皇上封做了翰林院的七品编修,主要负责给皇帝草拟诏书,这是其一。 其二,他马上就要成为吏部侍郎家的二女婿了。 李玉娇把白天打听到的这些一一说给了杜俨之听。 杜俨之手指无意识的叩着桌面道:“周庆虽然出自寒门,但只要是翰林院出身,往后官途都不会差,更何况他现在有了这么一个好岳丈,也许世子的事情他多少会知道些。” 说道这里,杜俨之又话锋一转:“但是他不见得会帮我们。虽则他还年轻,看似前途无量,却也不过是上头人一句话的事。世子的事情就连王府都没得到消息,就算他真的知道些什么,我怕他也不一定会告诉我们。” “不会的,”李玉娇摇摇头,“我相信他是一个重情义的人。如果我去求他,他能帮的话就一定会帮我的。” 杜俨之闻言皱眉:“你与他之间?曾经发生过什么吗?” “也不算什么,只是他还欠我一个人情。” “好吧,那明日我们就去他府上看看。” 然而待到第二日,第三日,甚至第四日,李玉娇和杜俨之足足在周庆府前等了三日,却都不见他的踪影。 但却见他府上的人一直忙着在张灯结彩,原来是在为他的大婚做准备。 街边的大树下,杜俨之抬手将李玉娇斗篷上的帽子给她盖在了头上,低声问道:“冷吧?要不然你先回去歇着,我一个人在这里守着就是了,你把你们的信物交给我就好。” 李玉娇摇摇头:“我看他今天八成也是不会回来的。我听说这好像不是他的宅子,倒像是他岳父罗侍郎置办给他的,搞的我们连一封书信也递不进去。” 杜俨之便道:“那便再等两日,再过两日便是他与罗家二小姐成婚的日子,我就不信成婚那日他都不回来。” ☆、714 浑水摸鱼 “也好,到时候他府上热闹,也好方便我们混进去。” 除了等,再无其他办法,李玉娇也只好妥协。 待又过了两日,李玉娇和杜俨之两人再到周庆的府上,果然见他家门上新贴了两个大红喜字,门房大开着,迎接着络绎不绝的宾客。 杜俨之看那些个门房接待宾客的时候还要看请帖,咂舌道:“还以为开了门就可以进了,没想到还挺讲究的。看来我们想浑水摸鱼的进去也不容易啊。” “那你说怎么办?”李玉娇凝眉问他。 杜俨之却是展颜一笑:“不怕,我有这个。” 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份烫金的喜帖来,在李玉娇眼前晃了晃:“看!” 李玉娇见了,不禁笑出声来:“真巧,我也有。” 说罢从袖中也摸出一张喜帖来,正和杜俨之手里的那份是一模一样的。 杜俨之奇道:“你从哪里弄来的?” “那你呢?”李玉娇反问。 “我找人仿写的啊。你呢?” “我买来的。” “这也有人卖啊!”杜俨之惊讶的瞪大了眼睛。 “是啊,”李玉娇笑道,“有钱能使鬼推磨你不知道吗?” “你是个有钱人,早知道你买了我就不花这个冤枉钱了。” “你花了多少?” 杜俨之想了想,觉得肉疼,其实他也知道自己亏了,但没办法,那不也是为了能大摇大摆的进出这周府么,便道:“算了……也没花多少钱。” “没事,花了多少师兄你尽管告诉我,你花这些钱都是为了我们的事,我可以给你补还回去的。” 杜俨之摇头:“谢大哥知道会揍我的。” 李玉娇闻言,无声笑着道:“师兄不要怪我无情,说实话我真的盼望那一天可以早点到来。” 杜俨之点点头:“对,最好现在立刻马上跳出来揍我一顿。……好了,我们进去吧,其实我们两个人一张请帖就够了。” “嗯,那就用我的吧,我这张是货真价实的,万一你那张被人看出了破绽来可就不好了。” 两人这便保持着一步的距离,递了帖子和早就备好的礼进了周府的大门。 进了门之后,男女宾客便被分开安置了。 所以在进门之前,李玉娇就将她与周庆的信物,也就是那本《三十六计》交给了杜俨之。 周家在京城本就没有根基,听说周庆的爹娘也是因了他的大婚,才被接来京城没有多久的。但到底是小门小户,因此招待起来就松散了些。 男女宾客被分置在东西两院,由一道拱门隔开,李玉娇只消探头,就能看到那边杜俨之的背影。 正兀自的饮了一杯茶,吃了点小点心,李玉娇忽然在女眷这边听到了一声男声。 她有些讶异的去看,只一眼,就立刻低下了头。 居然是那天刚进京时候在码头上戏耍莲儿的纨绔公子,也就是周庆的小舅子,罗文慎了。 他此刻好像正在和一个漂亮丫头调.情。 李玉娇怕被这罗文慎认了出来要找自己的麻烦,便就挪到了一个角落的位置坐了下来。 想必今日这位纨绔是作为新娘子娘家的兄弟来送嫁的,一会儿肯定还是要到男客那边去的。 只希望杜俨之不要和他正面碰上,免得耽误了找周庆问话的好时机… ☆、715 后花园约 女眷这边吃完正席,点心都吃的差不多的时候,男客那边却还在饮酒。 待到女眷这边把点心用的也差不多的时候,传菜的小厮便又端了些新鲜的瓜果来。 其中一个小厮走到李玉娇身边后,还刻意停顿了下,矮身递给她一个小荷包,道:“夫人,这是您家老爷让小的捎过来的。” 李玉娇闻言便探头朝拱门那边望了过去,果然看见杜俨之冲她点了点头。 她便从传菜小厮的手中接过了荷包,等到人走了,才将荷包打开。 荷包里头一张小纸条,写着‘后花园’三个字,闻着像是蘸了酱油写上去的。 李玉娇皱了皱眉,又往拱门那边瞧了瞧,没看见大红喜服的周庆,想来他已经先一步去到花园那等自己了。 便借口喝多了酒水要去方便,就离开了席位。 好在周府的这个宅院不算大,李玉娇很容易就摸到了后花园。 远远的她就在假山前头看到了一个人影,等再走近些,便可以确认那人是周庆无疑了。 周庆耐心等李玉娇走近,等到她来以后,便闪身躲到了假山后面,李玉娇也是有样学样。 片刻之间,两人皆被假山挡住了身形。 “你还好吗?”周庆手里握着那本书,眼中神色复杂的盯着李玉娇瞧。 李玉娇微微笑了笑:“其实不大好,实在是有求于你才在今天冒昧来访的,却是打扰你了。” “不碍事的,”周庆吞咽了一口唾沫,道,“其实看到这本书的那一刻,我就知道你找我所为何事了。” “那就好,”李玉娇笑道,“省得我在这里耽误你更多的时间了,毕竟今天是你的小登科。” 周庆苦笑,而不语。 李玉娇见终于见到了个可能知情的人,急忙问道:“世子在哪里,你可知道?” 周庆却是有些为难。 李玉娇明白:“我知道你肯定有你的难处,你不必一五一十的告诉我,但是只要有些别的线索,能让我顺藤摸瓜下去的就行了。” “呵呵,”周庆轻轻笑了声,“经你这么一点拨,果真还是有的。喜鹊街上有个铺子不见了,你是知道的吧?” “果然和这间铺子有关系。” 周庆点了点头:“嗯,其实……” * 假山后的两人正交谈着。 花园入口处却有个人影鬼鬼祟祟。 正是周庆的小舅子罗文慎,他一身的酒气,手中还提着个酒壶。 此刻正猫着腰在拱门门口徘徊,忽然见那两人一前一后的躲到了假山后头,顿时也不藏了,揉了揉快要睁不开的眼睛,歪歪扭扭的就要往前去。 嘴里骂骂咧咧的道:“好你个周庆!大婚当晚居然就敢拉着别的女人在这里干这种勾当!看我不把你抓个正着,仔仔细细的在我姐姐面前跪下认错!” 正要继续往前去,忽然觉得脖颈处一痛,闷哼一声倒了下去。 翻了个白眼、仰面倒在地上的时候,看着眼前那张脸,手抖了抖:“你!居然是你!你这个……” ☆、716 天黑办事 杜俨之踹了倒在地上的醉鬼一脚,想了想,又蹲下身子,提起罗文慎手中酒壶。 将酒水洒在他脸上和前襟上,然后再把酒壶胡乱的丢在他手边,造成一副倒霉鬼是喝醉了被绊倒的假象。 做完这一切的时候,李玉娇和周庆也折身回来了。 李玉娇一看地上躺着的人,便有些嫌恶的道:“怎么又是他。” 叹息一口气又对周庆说:“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 周庆轻笑一声:“他本来就看我不顺眼,若真要找麻烦怎么都会找上我的。” 杜俨之却是嘿嘿一笑:“不要紧,等他醒了一口咬定他是喝醉了自己摔倒的就是,跟我们没关系。” “嗯,稍后我让人来把他抬走。天色也不早了,你们就先回吧。”周庆说完,又转头看向李玉娇,“相信谢…他一定是吉人自有天相。” “会的。今日多谢你了,如果以后有可以帮到你的地方,请尽管开口,今天我们就先告辞了。” 周庆微微颔首:“不送了。” 可等李玉娇都走出好几步了,忽然听见身后周庆喊她:“李姑娘?” 李姑娘?自从和谢鹤江成亲以来,好久都没有人这样叫过自己了。 李玉娇回头,对周庆笑了笑。 周庆也弯唇朝他笑:“玉娇,我可以这样叫你吗,就这一次。” “…”李玉娇的脸色变了变。 周庆却是依然面不改色:“你知道吗,我觉得我们上辈子一定见过。” 李玉娇皱了皱眉,上辈子自然是见过的,上辈子他还待自己很好,可那终究是上辈子的事情,却与这一世无关。 她还是狠心决绝的摇了摇头:“谁还记得上辈子的事情,我想周公子你记错了,我是一点印象都没有呢。” “也许吧,梦里的事情多半也记不清呢。” 李玉娇沉默了片刻:“说来差点忘记恭贺你新婚大喜了,祝你们夫妻恩爱,百年好合。” “好,多谢。” 李玉娇微微颔首,算是拜别,随即快步离去。 杜俨之回想起方才周庆所说,有些不齿:“这是什么事,居然还拿上辈子下辈子什么的做说辞?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也许上辈子确实见过呢。” “那怎么只有他记得上辈子的事情,我却不记得呢,说不定我上辈子也认识你呢。” “或许上辈子你还真不认识我呢。” “你又知道了?” “我不知道啊,我瞎说的。”李玉娇好笑道。 杜俨之倒是咦了一声:“听你现在说话的语气好轻快,是不是从周庆那里得到了什么好消息,你快点告诉我,这还是这些天来、头回听你说话不是那种死气沉沉的调调了。” 被他这样说,李玉娇也不恼,笑吟吟道:“你陪我去个地方就知道了。” “现在?”杜俨之指了指天上的月亮,“现在天黑了呢。” “天黑才好办事啊。” “那要看办什么事了。”杜俨之嘟囔着,“趁着天黑,我可不可以叫你一声玉娇?” “你这是什么话?!” “没什么,我学周庆的。” ☆、717 授受不亲 “师兄你有时候可真像是个小孩子。” “不好吗,我就羡慕小孩子,无忧无虑的什么烦心事没有,得到了就四处炫耀,得不到的哭一场也就过去了。”杜俨之背着手跟在李玉娇身后,肆无忌惮的盯着她的背影看。 李玉娇好笑:“听你的意思,你好像有什么求而不得的东西?” “你难道就没有吗?” 李玉娇啧一声:“前段时间有,但是我坚信,他一定在某个地方好好的等着我过去,所以现在没有了。” “说来也奇怪,其实和梅大娘她们比起来,你真的好镇定。谢大哥的生死是朝廷下了定论的,你怎么就那么深信不疑呢,你就那么相信他还活着?” 李玉娇顿了顿,又指了指天上的半轮月亮,道:“嗯,我就是信他,就好像这月亮一样,虽然现在只有半个,但是十来天后它就会变成一整个圆,我就是这么信他。” 李玉娇说完,深吸一口气,半晌没有得到回应。 不禁回头去看杜俨之:“你干嘛一直盯着我看,你怎么不说话?” 杜俨之摸了摸下巴:“我在想什么时候才会出现一个……嗯……算了……到时候再说吧。” “你讨厌,话总是说到一半,这样吊着人胃口最让人揪心了。” 杜俨之好笑:“得了吧,这种时刻你还会为别人的事揪心?我却是不信的。” “没想到师兄你还是挺了解我的呀,”李玉娇又道,“其实我也是很担心谢大哥出意外的,但是我离开漠西之前,世子也和我说过一句话,后来他让你带回消息,我就笃定了,谢大哥不会那么容易死的。” “那世子他究竟和你说了什么?” “他让我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被眼前所看到的一切迷惑,只要相信他们就好了。” 杜俨之点点头:“他确实是有这个能力。” 又往前走了两步,杜俨之道:“我们的马车就在前面了,确定不要先回客栈去和雪儿她们几个打声招呼?” “不用,”李玉娇摇头,“我早就和她们说过了,如果我今夜没有回去,多半是有好消息,早让她们不要着急了。” “嚯,你早就料到了?” “当然不是,我哪里有这么神,只是做好万全的准备罢了。” “嗯,”杜俨之赞道,“最喜欢你们这种有备无患的人了,省事儿。” 说罢就要去推车门,想了想还是住了手,看着李玉娇道:“如果今晚顺利找到谢大哥的话,那我也不会再久留了。我说,要不然今晚你就坐在外头陪我一起赶车吧,好给我指路。” “好。”李玉娇笑着跳上了马车,在一侧坐了下来。 路上两人虽是有说有笑,但杜俨之还是察觉出了李玉娇的心不在焉。因为此刻的她满心的期盼,全然没有把心思花在说话上。 算了,杜俨之这样想着。 便道:“天冷,你还是到车厢里去睡一会儿吧,等到了我自然会叫你的。” 杜俨之话音才落,李玉娇就打了一个哈欠:“我不困。” “虽然男女授受不亲,但是逼急了我也是会动手的哦。” ☆、718 被软禁了 马车七拐八弯,在一处小门前停了下来。 银色月光下,杜俨之见李玉娇睡的正熟,不忍打扰,便径自拿了她座下暗格里的包袱。 都要跳下马车了,又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来京城的路上,有时候她也在马车里睡觉,那个时候,她的眉头不似现在这样平整,却总是紧皱的,现在却不同了。 方才她嘴角还微微勾出一个笑容来,想是在梦里梦见了谢大哥。 想到这里,杜俨之关上了车门,轻手轻脚的跳下了马车。 叩叩叩的敲了好多声门,这才听到里头传来脚步声。 不多时,杜俨之便听到门内有个中年男子出声询问:“外头是谁?” 杜俨之便贴着门缝,低声沉稳的答:“受湛世子所嘱,特意来巡珍衣阁掌柜的,有信物为证。” 里头那人听得这话,回道:“那你把信物扔进来给我看看。” 杜俨之迟疑片刻,迅速的做出了决定,应了一声好以后,就将包袱丢了进去。 稍微等了一会儿之后,便听见大门吱呀一声被打开,终于露出了门内的一张人脸,是个精明的山羊胡,他道:“请进吧。” 杜俨之忙说:“稍等,还有一个人,我这就去把她叫过来。” 刚回头准备去马车里叫醒李玉娇,就见她已经站在车边了。 “过来。”杜俨之朝她招了招手,李玉娇赶紧走了过去。 同那山羊胡子细谈了一番,才得知,原来他所开的珍衣阁并不是一间普通的成衣铺子,而是湛世子的情报中转站。 他的铺子之所以被查封,是因为湛世子已经被上面软禁了。 只是关于内里缘由,他却是不能再细说的。 然而时至今日,就连世子也被软禁了,到底是为了什么原因,李玉娇不想知道,也不敢知道。 她此刻最为关心的便是,世子人到底在哪里,她的谢大哥又在何处。 好在这件事情上,山羊胡似乎是早已得到了世子的授意,二话不说,就安排了车,要送李玉娇和杜俨之去往软禁世子的京郊别院。 为了掩人耳目,车是装物资的车,坐着虽然不方便,但是李玉娇心中雀跃。 车从头天夜里,一直跑到第二天清晨,这才到达那处别院。 与其说是别院,倒不如说是在郊区置办的农庄。 此时已是初春的季节,遍地的草儿都发了芽,农田里处处可见早起的农人耕地翻田,准备播种,处处一片生机勃勃的样子。 看的李玉娇的面色似乎也在一瞬间好了起来。 “这里的空气真新鲜。”李玉娇闭上眼,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杜俨之笑道:“我看是你心情好的缘故。” 前头赶车的山羊胡打断了两人的谈话,道:“前面就要进去了,还请二位现在就下车,帮忙做做样子,扶着点车上的东西。” 李玉娇和杜俨之忙从车上跳了下来,昨晚他俩就已经在山羊胡的家里换上了粗布衣裳。 现在一眼望过去,就是对普通的小户人家的兄妹两人。 两人边走边交头接耳,杜俨之低头小声对李玉娇说:“你看那后门口守着的几个人,一看就知道是身手不凡的,一会儿他要查我们你可千万别紧张,免得现出了端倪。” ☆、719 春天来了 李玉娇和杜俨之跟着山羊胡一起混进了农庄。 他们把车拉到了厨房,杜俨之帮着山羊胡和厨房的人把车上的物资卸下来以后,这才有空四顾看了一下,道了一声:“还挺大。” 又问山羊胡:“不知道他们人现在何处?” “稍等。”山羊胡如是的对杜俨之道,随后便拉着厨房管事的去角落说了几句话。 再走过来的时候,才对杜俨之和李玉娇说:“走吧,你们随我来。” “好。”杜俨之应了一声,侧头又看了下李玉娇,他见她垂在身侧的手似乎有些发颤,便低声安慰道,“师妹,你不用太紧张。我看这里一切都好,想必谢大哥也好。” 李玉娇点点头:“不,我不紧张。这一路我都过来了,我现在还紧张什么。” 话虽如此,但她此刻剧烈起伏的胸膛还是出卖了她现在的情绪。 出了厨房的院子,她就径直的往左去了。 杜俨之见了,不禁有些好笑,又有些心疼,一把就拽着她的胳膊把她给扯了回来:“不是那边。” “哦,我……”李玉娇张了张嘴,却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杜俨之冲她笑笑:“不用想着法子的找话来解释了,我懂的。” 李玉娇又是一声嗯,也许是风大,吹的她眼睛都红了,但却热了眼眶。 紧紧跟在山羊胡的身后,虽然步子已经不小了,可是李玉娇好想直接问明了方位,赶紧的跑过去才好,但到底还是忍住了。 走了没一会儿,李玉娇忽然听到庄园里响起了一阵悲怆连绵的埙声,婉转起伏着,正是谢鹤江教给她的那首曲子。 “是谢大哥!”李玉娇笃定的、欣喜的看向身旁的杜俨之。 “嗯,”杜俨之同样也面露欣喜之色,并且为李玉娇感到高兴,“如果我没记错,这首曲子应该是叫相思吧,我猜谢大哥一定是在想念你。” “是啊,我也想他。”李玉娇忽地扬唇一笑,看向山羊胡,“声音从东南角传出来的,他一定在那里对不对?我要去找他了!” 山羊胡点了点头:“确实在那里,夫人请自便。” “那我去了!”李玉娇又转身对杜俨之说,眸子亮的像阳光下的粼粼波光,声音欢快的像一只百灵鸟一样。 “嗯!”杜俨之笑的露出脸上两个大酒窝,“你跑慢点,小心脚下。” 口中虽然是这样说着,但是杜俨之的脚步一刻也没有落下,此刻也是三步并作两步的样子往前赶去。 两人是一前一后到达那院子门口的。 只不过还没近前的时候,那院子里的埙声就止住了。 李玉娇稍稍犹豫了下,这才颤抖着手推开了那两扇院门。 春天到了,院子里粉色的桃花开了,白色的梨花也开了,院墙的角落里还有那种一簇簇开的正旺的迎春花,黄艳艳的,垂了一地。空气里夹杂着说不清道不明,却十分清新的味道,就这样一股脑儿的,扑在了李玉娇的面上。 然后,她看见了一个熟悉的、高大的身影。 他手中握着埙,看样子正要回身往屋子里去,但却因为听到有人推门的声音,所以转过了头来。 他的双眼被缠着一圈白纱布,见他抬脚要跨门槛,他身边的一个小仆这就要伸手去扶。 这一切像是忽然定格了一般,李玉娇觉得嘴角尝到了一丝湿润咸涩。 他这,明显是,看不见了啊… ☆、720 治不好就瞎 “谢大哥……” 开口说话的是杜俨之。 此刻的他显然和李玉娇一样,又是惊讶又是难过。 谢鹤江听出了那是杜俨之的声音,猛一回头,侧身向院门的方向:“俨之,你来了?” “是我。”杜俨之勉强笑了下,“谢大哥……你的眼睛?” 谢鹤江缓慢的朝前走了几步,完全忽略了杜俨之的问题,急问道:“我看不见,你一个人来的吗?她呢?” “我…” 杜俨之才说了一个字,就被李玉娇给拉了过去,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怎么了?”杜俨之无声的用口型问李玉娇。 李玉娇先把脸上眼泪擦干了,然后才用很低很低、只有他们两人才听得到的声音说:“我太了解他了,他一定有话要说,你先别告诉他我来了,我要听听他想说什么。” “这都什么时候了,这样真的好吗?”杜俨之拧着眉毛,轻声的、不解的问。 “在漠西的时候,他跟我说了许多言不由衷的话,甚至还跟我爹说了一些我都想不到的事情。现在他这个样子” 李玉娇说到这里,停下来用手抹了抹眼角,然后才继续道:“我想听听,他现在到底要和你说些什么。” “好吧。”杜俨之到底还是禁不住李玉娇的求,点头答应了。 一边往谢鹤江身边走,一边说:“大哥,这次只有我一个人来,师妹她,你娘她病了,师妹她在家里照顾你娘呢,顺便也在等我的消息。” “我娘病的重吗?” “我们……我走的时候信誓旦旦的说了,一定会找到你把你带回去的,我瞧着大娘她气色看起来也没有那么差了。” 谢鹤江淡淡嗯了一声:“那就好。” 又紧紧皱了眉:“她不来也是好的,免得看见我现在这副样子。” 杜俨之和李玉娇对视了一眼,立刻问道:“是外伤吗,我来看看。” “不必了,世子已经请了名医为我诊治,也就是这三五个月的事情了。” “什么意思?” 谢鹤江云淡风轻道:“我的眼睛是那晚的毒烟所伤,世子的人把我带回去的时候我就已经失明了。要不是因为这眼伤,我也不会跟着世子辗转来到京城,不过是因为宫中有位看眼的名医罢了。” “那名医怎么说?三五个月就能好?” “三五个月若能好便是好了,若不能好那就是瞎了。” “这!”杜俨之听罢,下意识的看向一旁的李玉娇。 李玉娇此刻已是双目含泪,紧抿着唇,一副忍到极致的样子。 “那……那我要如何向师妹她们交代?” 谢鹤江垂在身侧的一只手紧握成拳,半晌后又松开,皱着眉头说:“如果你是我,你怎么办?” “我……”杜俨之无奈,看了李玉娇一眼,见她已经蹲在地上,无声的哭的像个泪人了,结结巴巴的说,“可我终究不是你啊谢大哥。” “我不想拖累她。” “可你还没瞎呢,就算你瞎了,那如果她压根就不觉得这是拖累呢?” ☆、721 难念的经 “世子还被软禁监视着,我又是戴罪之身,你只需告诉她们我还活着就好,告诉她们我在办一件很重要的事情,等事情办好以后,我自然会回去找她。” “那你觉得以她的性格,她当真又会乖乖在家里等你回去吗?” “我现在什么也不是,名义上还是个罪人,如果我成了一个瞎子,我还怎么照顾她?” “那……也许她就是喜欢照顾你呢!” “衍之!”谢鹤江无奈呵了一声,“你在开玩笑!如果我瞎了,不能打猎,不能耕地,不能种田,甚至连她站在我身前还是身后都看不见,你知道等待她的又会是什么样的生活吗?她有多累,有多辛苦,换做是你,你会让你的妻子过这样的日子吗?” “可是她有钱啊,我想以她现在赚到的钱根本就不需要你们回山里去打猎种田了。” “我已经给过她休书了。” “那是假的啊!” “那日我对她说的话是假的,可是休书是真的。我们已经不是夫妻了。” “那难道你就不想她吗?不再爱着她了她吗?” “我想!也爱着!” 杜俨之一摊手,看了眼李玉娇,道:“那不就结了。” “可我更希望她幸福,总之在我的眼睛还没有定论之前,我不要她上京,我不想她为我再冒任何险了。你只需要去告诉她我还活着,就够了。” “哦,”杜俨之故意阴阳怪气的说,“那我回去就告诉她说你可能要瞎了,如果三个月后不回来就让她自己再找个好人家嫁了。” 谢鹤江沉默了。 “不是吧大哥,你默认了?” 谢鹤江眉心紧蹙,一只手慢慢摸索着在门边靠坐了下来: “这不是我想要的。……可总算我还捡回了一条命,其实我早就想好了,等大夫给我的眼睛下了定论,世子这边也松些的时候,我就回去找她。是不是再嫁,我都要问过她才行。 她看着是个讲理的,其实脾气特别倔,如果我什么都不和她商量就自己做了决定她一定气的七窍生烟。” 谢鹤江如是的说着,唇边不禁溢出个满满的笑来:“到时候可能要哭着吼着把我骂一顿,我就又叫她伤心又伤身了。” 李玉娇蹲在地上,听他说这些是又好气又好笑,眼泪又止不住的往下掉,心里一面骂他一面又心疼他。却又在努力的控制自己,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来。 谢鹤江继续又说:“其实刚捡回这条命的时候,我就想回去找她。因为我再也不欠世子的了,还清了。但是我当时伤的太重,又看不见,我自己一个人能不能活着回去还是个问题,我更加不想让她看见我当时的样子,她看了一定要吓坏的。” “她是个大夫,哪儿那么容易就被吓到。”杜俨之笑道。 “总之你听我的,回去不要提我的伤,我娘已经病了,我不想叫她们任何一个人为我担心。” “那你这是欺骗啊。” “就算是欺骗,我也不想她们寝食难安。最多半年,她能等的吧?” ☆、722 就当我没来 “这我不知道,那得问她自己。” 杜俨之说着,看向李玉娇,意思是不打算再瞒着了。 李玉娇此刻已经把自己脸上的泪痕都收拾好了,她朝杜俨之摇摇头,又给他使了个眼色。 杜俨之只好听话的把谢鹤江的那个小仆给叫了过来,又对谢鹤江道:“对了,我直接就来你这里了,还没去见过世子呢,让你这里的小兄弟带我过去吧。” “嗯。” “那我一会儿再过来看你。”说罢领着那小仆走了出去。 李玉娇也趁机蹑手蹑脚的跟了出去。 待到走远了,李玉娇才弯腰把鞋穿上。 那小仆讶异道:“你们来的明明是两个人,为什么要骗谢大哥呢。而且,而且这位夫人还哭的这么厉害。”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你没听过么,这就是他们家里的经。”杜俨之有些好笑的说,“一会儿问你到底来了几个人,你可要顺着这位夫人、千万不要说实话啊。” “那这也不好吧。” 李玉娇抽出帕子在脸上擦了擦:“到时候我会亲自跟他说的,现在你先带我们去见世子。” “好。”那小仆偷偷瞄了一眼李玉娇,心道这位夫人真厉害,刚才哭的都没了声儿,这会儿整个人就跟没事儿人一样,怎么修炼到的。 倒也没多问,领着人就往前头去了。 杜俨之和李玉娇两个走在后头,看李玉娇一副皱眉不展的样子,就问她:“你这又是何必呢,刚才就说你也来了不挺好的,现在两人就已经坐下来搂搂抱抱了。” 李玉娇吸了吸鼻子:“不假装没来过怎么能听到他心里的话,我不论好坏什么事情都跟他讲,可是你也看见了,在他那里,我们就只是能同甘却不能共苦的人。” “不是啊师妹,这话你也不能这么说,换做是我,我也不想我的女人天天为我以泪洗面啊,如果一个善意的谎言可以让她过的开心一点,我宁愿撒谎,哪怕是弥天大谎。” “也许男人和女人是不一样的吧,就好像你们男人都是内敛的,不喝醉了酒就不会变话痨,当然你除外。可是我们女人就不一样,什么都爱找个人说,不管是高兴的还是不高兴的。因为很多事情不是一个人自己就可以悄摸摸的解决了的,必须要两个人坐下来一起好好的商量才行。” “唉,你看你平时多聪明,怎么在这件事情上就较真了呢?他不也说了等大夫给眼睛下了定论以后就回去好好的和你商量吗。” “谁知道,如果真的以后都看不见了,说不定回去直接带我去找媒婆呢。就跟我说什么,我是为了你的幸福着想,但是他也不想想,也许不是和他在一起我可能这一辈子都不会幸福了呢。” 杜俨之却是被逗笑了:“带你去见媒婆,真亏你能想的出来。” “这个真说不准!” “那你想怎么样?”杜俨之停下脚步,定定的盯着李玉娇看。 “我还能怎么样,当然是留下来照顾他了!只不过他说不想我看见他现在的样子,那就当我没来过好了,反正他也看不见。” ☆、723 又聋又哑的丫头 再次踏进谢鹤江所在的小院,李玉娇不是一个人。 而是和齐湛以及杜俨之一道。 齐湛进门就问:“怎么样,今天感觉如何?” 谢鹤江正在练习倒茶的手顿了顿,微微侧头向门口,笑道:“很好。” “那就好。”齐湛点了点头,又看向一旁红肿着双眼的李玉娇,道,“那个……那个谁,就你身边的那个小子,哦对,叫,好像叫来福吧,他爹娘最近身子不太利爽,我就放了他回去照看些日子,作为替代,我给你送了个小丫头过来。” 说完有些好笑的暼了李玉娇一眼。 而李玉娇,此时正一动不动的打量着谢鹤江。 谢鹤江闻言,眉头立刻一紧,薄唇抿成了一线: “世子,虽然我的眼睛现在看不见了,但是这一个多月来我已经渐渐习惯了,丫头倒是不必了,如果方便的话,还请世子派人早晚给我送些水和吃的来,等再过两个月大夫给我的眼睛下了定论,我便要回乡去了。” “那怎么行!”齐湛道,“你如今这样我心里也过意不去,我虽然被拘在这里了,但这庄园里原本就是有些丫头仆妇的,分给你一个还是绰绰有余的。” “世子,这样不妥。”谢鹤江严词拒绝。 齐湛却是一笑:“我说你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你连死都不怕,你还怕一个丫头不成!你放心吧,这个丫头是个哑巴,不会说话的,人呢,也特别的老实,伺候你是再合适不过的了。” “真的不必费心了世子!”谢鹤江道,“这么多年我早就习惯了一个人,即便身边有人照顾,那也只是我的妻子,旁的人还是算了。” 齐湛咬了咬牙,看了看谢鹤江又看了看李玉娇,深吸一口气道: “我不管!反正现在必须有个人来照顾你,我自己还要人照顾呢,我肯定是不会来照顾你的,我选来选去就这个丫头了,就她了。你们就好好的磨合磨合吧,我要去给我的花花草草浇水了,你也歇着吧。” 说罢转身就走,与李玉娇擦肩而过的时候,却是对她好一番挤眉弄眼。 李玉娇抿唇朝他笑笑,便开始一心一意的当她的哑巴了。 齐湛带着下人走到院子门口,然后就靠在门框上不动了,专注看戏。谁让被软禁的日子是那么的无聊呢。 谢鹤江听齐湛走了,长出一口气,叫了一声俨之,问道:“你还在吗?” 杜俨之这便走到桌边坐下,抬手给谢鹤江倒了一杯热水:“嗯,我还在呢谢大哥。” 谢鹤江又侧耳听了听:“世子带来的那个丫头也还在吗?” “额……”杜俨之暼了一眼站在一旁的李玉娇,道,“她好像除了是个哑巴之外,也是个聋子。所以你就别赶她走了,你赶她她也听不懂。你就当她不存在,有什么话就和我直说吧。” 李玉娇狠狠的白了杜俨之一眼。 杜俨之转身就朝她做了个大鬼脸。 谢鹤江听那个丫头从头到尾果然没有发出一声动静,便问杜俨之:“我的事情有没有给你带来麻烦?” 皱眉说完,又补充了一句,“我是说在军营里。” ☆、724 对不起,做不到 “放心吧,没事的。其实以大哥你平日里的为人,又有几个人会相信你去通敌叛国呢,其实这个罪名根本就经不起推敲,只不过得潶城的城主他们都死光了,早已死无对证。况且你现在,已经是个死人了。” 杜俨之说到后面,声音已经是越来越小了。 “嗯。”谢鹤江却只是轻轻的应了一声,随即端起茶杯,缓缓送到了唇边,又道,“记得按我刚才所说的去回阿娇。” “好吧。” “辛苦你了俨之。” “不辛苦,举手之劳。”说着抬起手在李玉娇的眼前晃了晃。 李玉娇没好气,逮着他的胳膊就狠拧了一下。 杜俨之吃痛,赶紧把手收回,一下子站了起来,对谢鹤江说:“那个……事不宜迟,我怕他们等的时间长了干着急,所以我要赶快回去告诉她们这个好消息了。” “好。” 听见杜俨之抬步要走了,谢鹤江忽然说道:“对了,你说这个姑娘听不见,这样吧,你直接带她出去,就跟世子说我不需要。” 杜俨之摇摇头:“对不起,做不到。” 谢鹤江眉心一蹙:“这有何难?你带她出去就是。我要不是眼睛看不见,我就自己做了。” “你还知道你眼睛看不见啊,总得有个人照顾你才行。” 谢鹤江捏了捏茶杯:“之前那个小兄弟就挺好的,况且我也不喜欢丫头来伺候,要是给阿娇知道了,她也不开心。” 杜俨之憋笑,瞅了瞅谢鹤江口中的‘阿娇’本尊道:“不会的,她一定会开心的,毕竟有个细心的女子能照顾你。” “可是我坚持,你还是带她出去吧。” “不行!”杜俨之佯装惊呼,“哎呀,这丫头跪下来了,就在我脚边。” 李玉娇:“……” “啊,她磕头了,砰砰响,大哥你真不能赶她走,否则她在世子那便是没法子交代的。” 谢鹤江:“没有听到声音,你是不是欺负我眼瞎。” 李玉娇横了杜俨之一个刀子眼。 杜俨之哈哈一笑:“嗨,这姑娘磕头的声音太轻了。你放心吧,关于你在外头有女人伺候的事情我是不会告诉我师妹的。你只要叫这丫头给你端个水送个饭就是,洗澡睡觉不让她伺候不就行了。我不跟你说了,我赶时间我是真的要走了。” 说着大步流星,又一步三回头的走出了房间。 随后,一室沉默。 谢鹤江一直在慢慢的喝茶,李玉娇则一直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看。 是,没错,是她拜托世子让她以一个丫头的身份过来照顾谢鹤江的。 她就是要看看,这个人在外面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和伤害也要瞒着一句不说,她就是要看看他到底能这样默不作声的固执到什么时候,到什么程度。 他说什么来着?不要人照顾,好,就不照顾,看他嘴硬到什么时候。 还说什么,怕‘阿娇’不开心,好,那就勾.引他,看他到底忍不忍得住! 他这人怎么什么事情都喜欢自己扛呢?他是有妻子有家人的啊,扛着不累吗?爱他的人难道不会心疼吗? ☆、725 好欺负的汉子 人都走了,李玉娇便开始肆无忌惮的盯着谢鹤江看。 看他好像瘦了,看他胡子也长出来了,看他这个样子她心里好难受。 可是她已经很满足了,因为他活着回来了。 只是她还有点气,气他那态度,非要给他点颜色瞧瞧不可。 李玉娇看谢鹤江把一杯茶已经喝的快要见底了,就伸出手过去,想把杯子从他手里拿下来再给续上一杯。 可是此刻什么也看不见的谢鹤江、却完全不能明白这个才刚见面的陌生丫头的意思。 他不明白这个又聋又哑的小丫头为什么要这么用力的来夺他手中的茶杯。 所以他下意识的拒绝着,紧紧的捏着茶杯,丝毫也不放松。 李玉娇夺了两下见夺不动。 抬眼去看谢鹤江,又见他两道剑眉紧紧皱着,好像有些不悦的样子。 她的心里便想着,你现在也知道不高兴了,那就不高兴吧,反正我是不会开口和你说话的。 可是见实在是敌不过的谢鹤江的大力,李玉娇忽然想到了个办法。 想着想着,她忍不住的勾了勾嘴角,脸上露出个狡猾的笑容来。 随即伸出了另外一只手,缓缓的、轻柔的爬上了谢鹤江紧握着杯身的手指,由着指尖,再慢慢的滑到手背,极其暧.昧的充满了***的意味。 “你做什么!”谢鹤江又不是没有经历过男欢女爱的愣头青。 忽然被这样对待,他几乎是立刻就站了起来,十分恼火的冲着李玉娇喊了一句。 可谁叫她现在是‘聋子’呢,她就只当是没听见。 说实话,看见谢鹤江这么洁身自好的样子,她心里还觉得有丝甜甜的味道呢。 便就给他的茶杯蓄了些茶水,然后端着准备给递到他的手里。 可是谢鹤江虽然看不见,但是他还能听得见,也许是因为眼睛暂时失明的缘故,他现在的耳朵要比以前好用。 他早听见这丫头朝自己走了过来,立刻就往一侧闪了闪。 李玉娇睨了他一眼,躲的倒是挺利索,要不是眼睛上绑条带子还真不知道他的眼睛有问题了。 想到这,李玉娇的眼睛不禁又红了红。 刚才急匆匆的,还没来得及找世子细问谢鹤江的眼睛。 世子又是个不懂医的,说来说去讲的那几句话她听着又实在是不满意。 再一撇头,看见世子好像还在门口没走。 李玉娇便将那杯茶重重的搁在了桌面上,故意发出声音,也好叫谢鹤江知道。 然后又刻意的加重脚步,好叫谢鹤江分辨出自己是朝外头去了。 还没走到齐湛身边,就见他咧着个嘴,笑的好不灿烂。 他见李玉娇过来了,便先行往外走了出去。 行了一段距离的时候,齐湛才开口道:“你看你刚才把你谢大哥给吓的,立马就站起来了。我说,要不然今晚上你试试爬他的床看看,也许他是个道貌岸然的家伙,真就把你给睡呢了。” 李玉娇皱了眉:“世子惯会开玩笑。” 齐湛笑了笑,随即端正了脸色:“行吧,放着你的谢大哥不看出来找我有什么正经事?” ☆、726 锁着不给进 “不知道世子说的那位名医什么时候过来?我想仔细的了解一下谢大哥现在的情况。” 齐湛点点头:“我算了算,应该明天就会来一趟的。这位唐御医人称在世神医,尤其擅长看人的五官,特别是眼睛。按照我与他的约定,他每三日会来这里一次。” “好的,那我明天再找这位唐御医问问谢大哥的情况。” 李玉娇正说着话,可是肚子却忽然在此刻不合时宜的发出了‘咕咕’的叫声。 她顿时感到无比尴尬,忙用手捂了捂。 齐湛见她面露窘态,也没笑,正经道:“你看是我叫人送些做好的吃食来呢,还是让厨房送些新鲜的食材来。你们的院子里也是有个小厨房的。” 李玉娇想也没想:“那就劳烦世子让人给送些食材来吧,我自己来做就好了。” 齐湛点了点头,挥挥手就让身边跟着的人去办这件事情了。 转而又对李玉娇说:“好久没有吃到你做的饭菜了,但是我又不忍打扰你和你的谢大哥,等你做好了,给我送一份过去罢。” “好。” 齐湛点了点头,走了两步后,忽然又回过了头,正好与正目送他离去的李玉娇的目光在半空中相遇。 李玉娇微微扬了下眉。 齐湛却是紧蹙着眉心,沉默了片刻后道:“我能做的就只有这些了。” 李玉娇闻言,眉头也皱了起来: “世子,我们都明白的。我知道谢大哥没有做过对不起我们大齐国的事情,朝堂上的事情我也不懂。但是我也不糊涂,光是通敌叛国的一条罪名下来,当是诛族的罪过,如今只有谢大哥一人获罪,其实全是仰仗了世子在后头操控。” 齐湛微微垂了垂头,笑道:“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省心省事。我曾经还想过,当你见到谢鹤江这个样子的时候,会不会扑过来要打骂我呢。” 李玉娇笑道:“世子身份尊贵,可是民妇只是个平头小百姓,怎么可能有这个胆子打骂世子呢?” 齐湛夸张的叹了一口气:“原来你都是骗我的。我记得原先在你们平安县的那个茶楼,你和我商讨两国边境贸易的时候,你不是这样说的,你说我们是君子之交的,你可还记得?虽然你是个女人,可是我却认了。” “承蒙世子不嫌弃,”李玉娇感激的看向齐湛,“我信谢大哥,也信世子,正是以为如此,所以我今天才能找到这里来。” “好,我知道了。”齐湛抬手朝李玉娇摆了摆,“你去吧,你的谢大哥还在等你。对了,差不多就行了,别瞎折腾他。” 李玉娇笑了笑:“考考他,看看他什么时候才能认出我来。” 齐湛摇着头笑了笑:“你可真是会苦中作乐。” * 李玉娇只身返回院子。 居然意外的发现,院子门被人从里面插、上、了! 有没有搞错!没想到他居然是这样的谢鹤江!居然趁她出门就把自己关在外头了! 而且还是那么一会会的时间! 这人!是不是自己前脚刚踏出院门,后脚他就迫不及待的把门给关严实了! ☆、727 传说中的偏房 想当初传闻他和得潶城的那个红衣大小姐有故事的时候,李玉娇的心里还是有那么一丝丝怀疑的。 现在想想,人家谢鹤江连防个伺候丫头都跟防贼似的。他当初怎么可能会对除了他的‘阿娇’以外的女人动心思。 又或者他是看不上自己是个‘又聋又哑’的粗使丫头? 李玉娇也没想着要在外头拍门,反正谢鹤江也不一定会来开。 但是她大可以等厨房的人来送新鲜食材的时候跟着他们一起进去啊。 这样想着,李玉娇便坐在门口等着,反正她现在有的是时间,大把大把的时间。 不过才坐了没一会儿,她就有些按捺不住了。 忍不住把两扇木门使劲推开,往门缝里头看去,不过瞄了好半天都没有看到谢鹤江的人影。 不禁嘀咕道:“他一个人什么也看不见的跑去哪里了?” 想抬手敲门,甚至想开口叫谢鹤江的名字,可还是忍住了。 这都拉着世子来做戏了,总不能连半天都撑不住吧,怎么也要熬到晚上睡觉的时候吧。 便将手缩回袖子里握成了拳头。 正满肚子心思的时候,忽然被肩膀上凭空冒出来的一只手吓的浑身一哆嗦。 她立即回头,见是一个婆子,手里提着个篮子,里头装着一只刚杀好的鸡,和一些新鲜的绿叶菜。 这才拍拍心口,松了一口气。 那婆子已经听世子身边的人说了,说是新来了个不会说话的姑娘在这院子里伺候。 原本想着应该是个可怜丫头,不过现在一看,真是可惜了。 可惜了这样貌和身段,样样都是顶好的,但偏偏是个哑巴。 便指手画脚的说:“是世子让我来给你们这院子送点新鲜的菜和肉来的,诺,给你吧。” 李玉娇:“……”好想说话怎么办。 叹了口气,心想自己撒的谎,怎么装也要装到最后。 便就一句话不说,用力推了推院门,表示推不开的样子。 那婆子见了,也上手去推了推,惊讶的说:“哟,门怎么给插上了?你这还没进去见过里头的主子啊?” 李玉娇摇了摇头。 “行吧,我帮你喊喊,可怜见的你又不会说话。” 说罢抬手就在门上咚咚拍了起来,又喊道:“有人吗?我是厨房来送菜的。” 又钻着空子的和李玉娇说:“听说里头住着的是世子最.宠.爱的偏房姨娘,只是眼睛出了点毛病。听说长的就跟天仙似的呢,只可惜我们这些做下人的从来都没见过,一会儿就能开开眼了。” 说完有继续喊:“有人吗?能不能开开门,我是厨房来送菜的。” 然后又和李玉娇说:“要说里头应该还有人伺候才是,怎么这么久了还没人来开门?” 李玉娇听了这婆子的一番话,不禁眉头微皱。 这个院子里头住的人眼睛是不方便,可是怎么就变成了世子爷最.宠.爱的偏房姨娘了? 想来也是为了掩人耳目吧。 确实,要说世子从漠西回来带了个眼睛不好的男人,放在别院里养着,只要是得知了点风声的人肯定都会怀疑。 所以也只能这么说了。 ☆、728 要饭 不过若果真如此的话,还是不要让这个婆子见到前来开门的谢鹤江才好。 李玉娇便又抬手在门上拍了拍,又把耳朵贴在门上听了一会儿。 当听到有脚步声靠近的时候,便径直从婆子的手中拿过了篮子,摆摆手示意她走。 婆子却道:“你急什么,让我看看里头的天仙再走也不迟啊。” 李玉娇拧了下眉,也不怕得罪人,轻轻的就在婆子的胳膊上推了推。 婆子不想和庄园里的任何人交恶,只是心情不大好的暼了李玉娇一眼,这才转身离去。 而那婆子前脚才转身,后脚谢鹤江就过来开门了。 李玉娇二话不说,提着篮子就挤了进去。 谢鹤江因为看不见,也没料想到外头的人居然会这样冒冒失失的闯进来,所以身体上和心上根本就没有做任何防备。 就这样猝不及防的被李玉娇撞的一个趔趄。 李玉娇也发现了自己的冒失,忙伸手去扶了扶谢鹤江。 哪料谢鹤江看起来却是十分恼怒的样子,肩膀一耸,就把李玉娇的手给甩开了。 李玉娇看着自己僵在半空中的手,心想这人是有多嫌弃自己。 不过换个角度来想,还是挺开心的。 她也是个自私善妒的女人,她就恨不得谢鹤江对全天下的女人,当然自己除外,全都是这样一副冷冰冰的样子,就独独对自己一个人,就独独不排斥自己一个人的靠近和接触。 所以她此刻一点也不失落,而是举着篮子在谢鹤江的面前停留了片刻。 好让他闻到自己这是去取菜了,再过一会儿就会有中午饭吃了。 谢鹤江闻到了鲜菜的味道,皱了皱眉,一言不发的转了声。 李玉娇见状,赶紧把菜篮子放在了地上,一步追上去,就去扶谢鹤江。 这次的谢鹤江像是早有防备,他在李玉娇的手探过来的时候,便迅速的又手肘拐了她的手一下。 这一下还不轻呢! 李玉娇吃痛,固执的又要上前去。 谢鹤江猛一顿脚步,终于忍不住了:“够了,你不要碰我!” 说完想是想起这丫头是个聋子,根本听不见自己说话。 便重重的出了一口气,薄薄的唇紧紧的抿着,加快了脚步朝前走去。 李玉娇在后头追,可是又怕自己追的猛了,他会越走越急,最后绊倒摔跤什么的,便就作罢。 只目送着他进了房间。 然后眼睁睁的看着他把房间的门毫不留情的给关上了。 她笑了笑,还是先去做饭吧,等饭好了,他总不会饿着他自己的。 这次的菜李玉娇做的比较清淡,毕竟谢鹤江还在吃药养伤。 本来想着直接把饭菜盛好给他送进房里去的,可是想了想,还是决定把谢鹤江给拐出来吃,顺便在占一波他的小便宜,看看他气的跳脚的样子。谁让他过去的这几个月让自己那么提心吊胆呢。 把菜摆上了厨房的小方桌,李玉娇这就去敲谢鹤江的房门。 这次倒还好,没有等很久。 谢鹤江很快就来开门了。 只是开了门之后,他就用他那高大的身躯把门挡的严严实实的,看着活脱脱是在防贼的样子。 然后朝李玉娇伸出一只手来。 李玉娇想,他这大概是在要饭吧… ☆、729 是不是有病 李玉娇看着他朝自己伸出来的那只大手就好想笑。 哪怕他是个瞎子,哪怕现在两人之间不说话,可是她能看到他。 眼睛一扫就能看见真实的他,而不是梦里虚幻的他,她就觉得好开心好开心。 对了,好久没有牵过他的大手了。 不知道是不是还和以前一样,略带了些薄茧的粗糙,又干干燥燥的。 李玉娇心里这样想着,手上就毫不含糊自然而然的牵了上去。 可谢鹤江看不见啊,他才不知道此刻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个‘又聋又哑’的丫头就是自己的阿娇呢。 他只觉得这个丫头好孟浪,好不知检点,好放肆,好不可理喻,好岂有此理,简直叫人无话可说! 所以她的手一碰到他的,他就立刻触电般的将手收了回来。 然后两道剑眉紧紧皱着,看他的样子,好像马上就要摔门了。 李玉娇怕他进去了就不再出来吃饭,忙一把扯住了他的衣袖,使劲的把他往外拽。 看他努力的把自己衣袖往回扯的样子,李玉娇第一次忽然觉得这个大块头好可爱。 怎么办,好想告诉他自己就是他娘子。 可是又好想看他被自己逗的样子,真的好好玩。 但还是再等等,就忍到今天晚上吧。 虽然没有牵到手有点小遗憾,可是不要紧,等天黑了就有的是时间。 李玉娇便用力的把谢鹤江往前头扯。 其实以他的力气,自己也不能把他怎么样,但他也许不屑和自己拉扯,就顺从的往前走了两步。 李玉娇见他肯动了,手上的力气也就小了下来。 然而就在她放松的这一瞬间,谢鹤江立刻找准了空子,彻底的把自己的衣袖给扯了出来。 李玉娇看着他面部线条紧绷,一副压抑着怒火的样子,心里有些甜又有些苦。 差点就上手去在他脸上搓了搓,到底还是没有。 而是随手折了根树枝,一头塞进了谢鹤江的手中,一头自己握着,就这样牵着他往厨房里去。 李玉娇猜谢鹤江的内心是拒绝的,因为他捏着树枝的手指关节都泛白了,然后下一瞬,啪的就断了。 而谢鹤江的内心确实是‘他娘的’,这个女人想干嘛,她要干嘛,她为什么这么轻浮,她难道也是瞎子看不见自己的脸色吗?她是不是脑子不太好使?她是不是压根就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可不可以给她一巴掌,能不能直接赶走?她!是不是有病! 饶是谢鹤江的内心再怎么沸腾,他也没有表现在脸上。 依旧是一副冷冰冰,靠近我就是找死的表情。 李玉娇暗暗在心中叹了一口气,好吧,那就走慢点,缓缓的引导着他吧。 谢鹤江凭借着这一个月以来的记忆,缓慢的走进了厨房。 进门的时候扶了扶门框,才安然的踏进了门槛。 进去后李玉娇就去拽他的胳膊想引着他去桌边坐下,他却毫不留情的甩开,然后自己摸索着,磕磕绊绊的过去坐了下来。 李玉娇本来是想无论如何都要扶住他的,可是想想万一、万一他的眼睛真的好不了,或许是需要慢慢的来适应下。 便去盛了饭来,每样菜都往他的碗里夹了些。 就好像从前一样,夫妻两个一人坐一方,开开心心的一起用饭。 ☆、730 滚开 当然,开开心心的用饭其实只是李玉娇单方面的想法。 因为谢鹤江的这顿饭吃的一点也不开心。 他的脸很臭。 说老实话,两人在一起这么久,从认识到现在,哪怕刚开始他误会了自己和别人是一对、都要退亲的时候,他的脸色也没有这么难看过。 这吃饭的速度也是没谁了,快的不得了。 好像对面坐的是瘟神,再不离开自己就要倒八辈子血霉一样。 弄的李玉娇想仔细的多看他一会儿,也没这个机会。 吃完就把碗筷一搁,站起来就要走了。 李玉娇见了,也没强去拉扯他,免得他又生气。 但是很体贴的为他‘扫清’了他面前的所有障碍物,什么小板凳啊,半开但是没有开全的门啊,她通通都给处理好了,为的就是让他能一路畅通无阻的走出去。 见他进了院子,到底是去了平日里更为熟悉的地方,脚步好像也不那么拘着了,李玉娇笑笑,便倚靠在厨房的门框上,静静的盯着他的背影。 李玉娇本来还以为谢鹤江又要回房去,然后把门给紧紧的关上。 却意外的发现,他居然摸索着推开了另外一间屋子的门,径直走了进去。 而且,门没有关,是开着的。 李玉娇见状,心下一喜,想着赶紧去把碗筷都给收拾了,然后再偷偷去看谢鹤江在做什么。 哦不对,应该说是光明正大的去看。 走到饭桌前,看见谢鹤江吃的干干净净的碗,又见了自己只动了一半的米饭,她忽然觉得肚子有些饿了,刚才他吃的太快了,自己的速度根本就跟不上,所以压根没吃饱。 于是便坐下来,又快速囫囵的吃了几口,收拾完了赶紧轻手轻脚的去找了谢鹤江。 李玉娇才走到门口,就敏锐的发现了谢鹤江的眉头皱了皱。 紧接着他手上的动作也随之停了下来,显然是十分不欢迎门口站着的这个人。 不过李玉娇一点也不在乎谢鹤江毫不掩饰的嫌弃与厌恶。 只是她的视线也随之下移了,看向了谢鹤江的双手。 原来此刻他左手里正握着一块木头,而右手里责是捏着一把小巧的斜口刀。 他居然在刻木雕,可是他现在的眼睛不方便,难道不会伤到手吗? 李玉娇一个大跨步走了过去,二话不说就抓住了谢鹤江的大手,翻看了起来。 她想看看他的手有没有受伤。 谢鹤江却是紧抿着唇,一把就将自己的手给抽了回来,且那只捏在手心里的锋利斜口刀也毫不留情的压.在了李玉娇的脖子上。 “走开。”谢鹤江压抑着自己的怒气说。 李玉娇没有动,视线却是落在了他手边一个刻好的木雕上。 那玩意不大,只有谢鹤江的一个巴掌长。 可是却很好分辨,那分明就是李玉娇的样子。 虽说光看那木雕人的五官不易分辨,可是那垂在一侧的两条麻花辫却很有特色。 从前还没有出嫁的时候,李玉娇为了方便干活,都是把长发编成两条辫子,再将两条辫子垂在一侧,尾端用绳子扎起来的。 ☆、731 干得漂亮 李玉娇笑笑,眼眶忽然热了热。 这人,还有这样的技艺呢,从前还真是没好好的发掘过他。 不过没关系,反正以后他也不会再回去军营和战场了,有的是下半辈子的时间来发现他带给自己的惊喜。 这个木雕,李玉娇好喜欢。 她心里想着,这一定是送给自己的。 她伸手,想拿过来仔细的看他的‘杰作’。 谢鹤江哪里又肯给。他是厌恶极了这个女人,但她终究不是战场的敌人,他不能就那样把自己手里的刀压进她的颈经脉里去。 谢鹤江浓眉紧蹙,深深吸了一口气,手腕一翻,倏地将手中的刻刀收进了袖中。 随即只用了一只手,就将李玉娇的两只胳膊给反剪了起来。 李玉娇惊呼一声,但随即闭上了嘴.巴。 她现在还不想让谢鹤江听出自己的声音来。 谢鹤江也不管是不是弄疼了这个讨厌的女人,反正扭着她就往外头去了。 李玉娇不知道谢鹤江想干什么。 半推半就的就顺着他的意思往前走,等走到门边的时候,谢鹤江忽然来开了院门,然后一个用力,就把李玉娇给推了出去。 李玉娇被推的一个踉跄,脚被门槛给绊住,眼看着就要趴倒在地上了。 当时她虽然担心摔下去的时候脸会疼,但是脑子里忽然却冒出了一个奇怪的想法。 那就是,谢鹤江!你干的漂亮! 对待随意吃你豆腐的女人,你就该这样!对待随意就要拿你娘子东西的女人,你就该毫不留情的丢出去! 不过意外中的脸着地并没有降临,迎面而来的是一双手。 齐湛的一双手。 齐湛刚过来,就撞见这一幕。 谢鹤江黑脸提溜着他自己的娘子,恶狠狠的把人丢在了外头,然后砰一声就把门给关上了。 电光火时间,齐湛也来不及去挡门,只顾着将李玉娇给拽了起来。 他惊讶的问:“你这是怎么他了?” 李玉娇忙抬起一根手指竖在唇边。 齐湛见了,无奈摇头,自发的朝远处去了。 待到李玉娇跟过来,齐湛便道:“我发现你们两个挺有意思的,真期待谢鹤江知道你便是他心心念念的妻子时候的表情。” “我也希望他双眼恢复的时候第一个看到的人是我。” “你放心吧,一定会的。”齐湛面上带笑,“让我来猜猜看好了,他为什么会这么生气呢?一定是你主动去招惹他了对不对?” 李玉娇抿唇笑笑:“也不算吧,毕竟我们是夫妻。” “你可真坏。” “对了世子,我看见谢大哥在一间房里做木雕,这一个多月来他每天就是在做这些吗?” 齐湛点点头:“是啊,比我好多了,我又不会这些,我呢,每天就是种种花养养草,闲的快要发霉了。” “那他有没有伤到过自己?” “当然有了,你以为他是大罗神仙吗?你蒙着眼睛拿刀做那么精细的雕刻活儿给本世子看一下。” “果然。”李玉娇长出一口气,“刚才他不让我看他的手,但是随便扫了一眼确实看到了几条伤口。” “是啊,可那也是为了你啊。” ☆、732 他的欲望 “为了我?” 李玉娇有些不大明白,她看向齐湛:“这话又怎么说呢?” 齐湛笑道:“这不也是一门手艺么,军营他是回不去了,假如眼睛看不见了,总得有门手艺傍身好养活你吧。” 李玉娇失笑,心中感动,又觉暖暖的。 “我不是开了铺子么,我也可以养他的。” 齐湛摇头,却是不赞同:“他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靠你一个女人养着算什么?” “可是我愿意啊。” “你愿意,你很好,可是你男人不想吃软饭啊。”齐湛好笑的看着李玉娇,“我发现你有时候很精明,可是有时候想的又太简单。” “也许吧。”李玉娇淡淡一笑,“有的时候想的简单些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对了,世子刚才是来找我还是找谢大哥的。” “你说呢?”齐湛没好气。 李玉娇凝眉:“请世恕民妇愚钝,猜不透世子的心思。” 齐湛丝毫不顾高贵世子的形象,翻了一个白眼:“您可真是贵人多忘事,我问你,你午饭吃过了吧?” 说到午饭,李玉娇忽然想起来。 忙赔礼道:“对不起啊世子,我给忘记了。” 齐湛觉得有些受伤:“我就猜到你是忘记了,说好做好了饭菜给本世子送一份的。自从得了你应的好,本世子可就是巴巴饿着肚子在院子里等,结果本世子都饿过头了,却连你的一根人毛都没看见。” 李玉娇连连道歉:“这事是我忘记了,不过现在实在是不敢拿剩菜招待世子,要不然还是改天吧。” “还能怎么着,只能下次了。” “好,那我到时候提前去打听下世子喜欢的菜色,再好好的做一桌菜给您赔罪。” 齐湛点点头:“对了,在这个园子里,你们有什么需要的就尽管告诉我,能做的不能做的我都会满足你们。” 李玉娇笑:“会的。” “那你喜欢什么?” “世子怎么忽然这么问?”李玉娇顿了顿,片刻后问道,“是不是谢大哥无所求,世子想从我这里下手,好补偿我们?” 齐湛点点头,又摇了下头:“你真的很聪明,不过你说错了,你的谢大哥并不是无所求,他也是有欲.望的。” 李玉娇闻言,眉心却是一皱:“他想干什么?” 齐湛见她这个样子,却是一笑:“你紧张什么?” 李玉娇眉心皱痕不减:“我自然是怕他再出事。” “哈哈,好好,都怪我不会说话吓到你了,”齐湛顺手摘了身边桃树上一朵粉色小花,道,“你谢大哥的欲.望其实没有那么复杂,很简单的。他只希望你好。所以我才有此一问。” 李玉娇微微发怔,沉默了须臾后,低声哽咽道:“那就请世子用最好的大夫和药治好他的眼睛吧。” “这个不需要你说,我自然会的。这样吧,等你想好了你想要什么再来告诉我。我先走了。” 李玉娇.点点头,侧身把路给让了出来。 “哦对了,”齐湛又回头,“院门锁了,你进的去吗?不如我去帮你把门敲开?” ☆、733 想睡就睡 李玉娇摇摇头:“不要了世子,还是不要麻烦他了,我估计他现在正在专心刻木雕呢。” “那你怎么进去呢?”齐湛奇道,“你要爬墙吗?” “自然不是,”李玉娇挑眉,“这院子还有个偏门呢,我早就做好了被他关在门外的准备,所以一早就去把偏门给打开了,现在我可是来去自如了呢。” “机智。”齐湛说完,哈哈笑了两声,背着双手自顾的离去了。 * 谢鹤江在房内雕了一下午的木头,李玉娇就搬了个小板凳在院子外头坐着,摘摘韭菜,剥剥冬笋。 她仔细的观察过谢鹤江的一举一动,好像她刚回来的时候,谢鹤江就已经察觉了。 不过由于这次她没有进去捣乱,所以谢鹤江也没有气愤的把她再丢一次。 李玉娇选的位置离谢鹤江所在的那个房间并不远,她看见谢鹤江经过一下午的努力,终于把手中的木头雕刻成了一只小兔子的形状。 为什么是兔子呢?李玉娇想,大概是因为她自己属兔吧。 傍晚的时候,李玉娇把摘好的菜拿到厨房里去洗了,简单的做了个冬笋炒腊肉,韭菜炒鸡蛋和一个青菜瘦肉汤。 把菜都端上桌以后,她便打算出去叫谢鹤江吃饭。 一出门才发现外面居然淅淅沥沥的下起了雨。 刚才炒菜的时候、锅里噼里啪啦的、她还没有听见外面的动静。 这下子发现了,忙就要出去抢收晒在院子里的衣服。 这一跑出去,才觉察到雨下的还不小,大颗大颗的砸在头脸上,带了些许寒意。 而她前进的脚步,却忽然被眼前的那一幕给阻断。 谢鹤江在收衣服,他因为看不见,以为自己已经顺利把衣服从绳子上扯了下来,转身匆匆就要往回走,却忽然被还挂在绳子上的衣服带倒,身子晃了晃,最终还是没有稳住,一下子跌坐在了泥地上。 李玉娇见了,本想立刻上前去扶他的。 可却看见他握拳狠狠在地面上捶了一拳,他失落着垂头不语的样子,让李玉娇的心猛的疼了一下。 “我居然会变成这样!还怎么回去见她…”李玉娇撑着油纸伞过去的时候,便听见谢鹤江咬牙却无力的说了这样一句话。 李玉娇张了张嘴,她想说话,可是又怕自己一开口会让他崩溃。他这个人,即便去赴死的时候,也不曾这样过啊。 这一次她没有使坏,规规矩矩的扶了谢鹤江起来。 谢鹤江一站稳,就立刻甩开了李玉娇的手,抱着手里的衣服一步步的往房间内走去。 他不让李玉娇帮忙更衣,就连眼睛上的纱布也不要李玉娇帮着换。 李玉娇给了他独处的空间和时间,趁着这个空档去厨房把饭菜给他端了过来,又去给他烧了洗漱用的热水。 等到李玉娇把自己收拾干净的时候,谢鹤江已经插门入睡了。 李玉娇便点着灯,去了这个院子里的另外一个小房间。 这应该是之前照顾谢鹤江的那个小男孩睡的地方,李玉娇站在床边叹了一口气,她一点也不想睡这张床,她想去睡在谢鹤江的身边。 嗯,想睡就睡。 李玉娇出了屋子就朝谢鹤江的房间而去了… ☆、734 变声了 其实这种从里面插住的门很好开,只要身上有一把匕首就好了。 这一招李玉娇还是从谢鹤江那里学来的呢。 想当初在漠西,住在梅娘隔壁的时候,谢鹤江经常在夜半李玉娇已经睡熟了的时候回来,用的便这一招。 此时此刻,李玉娇也是有样学样,拔出了谢鹤江送给自己的那把匕首,沿着两扇门的门缝插了进去,然后一点一点的将门栓给别开了。 撬门的整个过程,李玉娇心中都是十分忐忑的,因为谢鹤江这个人的耳朵十分的灵敏,不仅如此,他的身手还异常的敏捷。 搞不好从一开始的时候自己就已经被他发现了。 不过这会儿李玉娇已经顺利的进到了屋子里,谢鹤江却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她有些纳闷,可是一想他毕竟受了伤,和从前不一样了,心中便有些难过和心疼了起来。 转身将门复又插好,一个人杵在黑暗中呆愣愣的站了好一会儿,这才处理好自己心中纷杂的情绪。 随后便又摸着黑,朝谢鹤江的床边走去。 “谢…”她手摸到床沿儿,刚想开口喊一声躺在床上的人,就觉得后颈处闷闷吃了一掌,然后就眼冒金星,软倒在了一个熟悉的怀抱里。 他怎么出手这么快! 她这还没来得及把自己的身份亮出来呢! * 第二日早上。 李玉娇是被冻醒的。 张开口吸进嘴里的第一口气是干的,像是刀子一样割的她喉咙疼。 她睁眼,所见正是昨晚上她最一开始呆的那个房间。 再想动一动,却发现自己的双手被反绑在了身后。 不用想也知道,这定然是谢鹤江的手笔。 “这个人!”李玉娇又怒又好笑,心道他昨晚未免也太武断了,怎么一句话不说就把人给打晕了。 不过在听到自己刚才发出的声音后,李玉娇却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因为她简直不敢相信,刚才那破锣公鸭嗓子居然是自己的,这声音也太粗嘎了吧。 “我…我真变声了?”起初李玉娇还不信,干咳了两声后才随意又说了些话出来想要验证。 可那声音千真万确的粗的无法想象。 “这也太难听了吧,变声期的少年声音也比我现在的好听啊。” 但事实已经如此,李玉娇也没得办法。 不过这也不奇怪,谢鹤江昨天晚上把她打晕后绑起来、就胡乱的扔到了这间房的床上,也没说好心的给她盖床被子。 要知道,从昨天下午开始,那场大雨可就没有停过,就这样让她在冷冰冰的床上昏睡了一晚上,她不染上风寒才奇怪。 染上了急寒的人,喉咙又容易发肿,这一肿起来,别说声音变了,就是喝口水吸口气都觉得嗓子要撕裂了。 想到这里,李玉娇不禁粗重的出了口气,想把自己堵塞的鼻子给通一通。 又用那她那公鸭嗓子自言自语的道:“我真是自作自受!” 送上门的女人他都不要,那确实是够忠诚的,但是谁知道他居然这么绝! 李玉娇又挪动着跳下床,打算先去找谢鹤江把自己手上栓的绳子给解开。 不过忽然听到了好几个人进院子说话的声音,其中就有齐湛的… ☆、735 看病了 听着他们的对话,好像是给谢鹤江看眼睛的名医来了。 李玉娇见状,面上一喜,急急忙忙就走到了门边。 奈何双手还被绑在身后,只得费了些力气把脚也给用上了。 这用脚开门,自然不如用手来开利索,所以李玉娇弄出来的动静也不小。 出门就和齐湛探寻而来的目光在半空中遇上了。 齐湛见了李玉娇这个样子,先是一惊,随即像是反应了过来,脸上的震惊之色瞬时被玩味的笑容所取代。 摆出一个手势请身边的人去了,这才端正着脸色往李玉娇的方向去。 待到走近,才压抑着笑,小声的问李玉娇:“我的天,是谁把你搞成这个样子了?难道昨天晚上你没摆明身份就想强上……然后失败了?” 李玉娇皱眉,但见谢鹤江并不在院子里,便往后退回了房中。 齐湛自然而然也跟了进去。 李玉娇张口便问:“世子,谢大哥呢?” “嚯!”齐湛被李玉娇的公鸭嗓吓了一跳,“你这声音,难道是有人给你投毒了吗?不会吧,我这处这么隐秘的庄园里居然也这么不安全了吗?” 看齐湛脸上促狭的笑,李玉娇便知道他这是在取笑自己。 便由着他自顾去说,也不答话。 齐湛又说了几句后,觉得没趣,便收了性子,道:“好了好了,不拿你寻开心了,说说吧,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说罢就转到了李玉娇身后,替她去解手上的绳子。 李玉娇活动了下僵硬的手腕,快速的将昨晚发生的事情大致的说了一遍。 齐湛听完,哈哈大笑:“哎哟,真是笑死我了,我真没想到谢鹤江的性子居然这么烈。” “性子烈?”李玉娇把齐湛话里的这三个字给拎了出来,“我怎么觉得这个词用在谢大哥身上有点不太妥当。” 齐湛现在一听她这把破锣嗓音,就觉得实在是亏待了自己的耳朵。 忙抬起手来打断她:“我看你还是不要说话的好,老实说,现在就算你不在你谢大哥面前装,跑过去主动找他讲话,他也是听不出来你的。” 李玉娇闻言皱了皱眉:“都是因为昨晚他……”出手太快。 一句话还没说完,齐湛就抬手按了按耳朵:“求求你了,行行好吧,别再说话了。” 李玉娇没办法,还有正事要问呢。 只得抬起一手,捏住了嗓子,问道:“世子,刚才和你一起进来的就是那位名医吗,不是还没看过谢大哥么,怎么这就走了?” 齐湛哦了一声,侧过脸去看门外:“我这园子里还有个偏房,她的眼睛也不大舒服,刚才下人来报说是难受的紧,所以就让唐大夫先过去了。” 说完转过头来看李玉娇:“你们不会怪我怠慢了你们吧?” “怎么会?事有轻重缓急,我想谢大哥的眼睛…” “好了好了,我明白你的意思,不必再往下说了。这么说来你身上的风寒也不轻,稍后让唐大夫也给你看看,开个方子吧。” ☆、736 她不检点 “世子忘了我自己就是个大夫吗?” “你可真是闲不住,嗓子都难受成这样了。有现成的大夫在这里,你做什么还要自己写方子?” “也是,”李玉娇笑笑,“那就多谢世子了。” 齐湛完了弯唇:“对了,你要不要躺床上再去休息会儿,我要去看你的谢大哥了。” “我也去!”李玉娇立刻用她那变的不成样子的粗嗓子答道。 齐湛点点头:“那就走吧。” 李玉娇却也没有立刻跟上:“烦请世子先去陪谢大哥说说话,我去厨房烧点水,稍后给你们送茶过去。” 齐湛颔首,负手先去了。 李玉娇去了厨房,见昨晚上温在炉子上的热水已经没了。 显然是早起的谢鹤江把它们都用完了,却是没有要给自己留一点的打算。 她便烧了旺火,赶紧弄了些温水把自己洗漱一番,这才觉得精神了些。 然后又泡了两杯茶,端着往谢鹤江的房间去了。 她进门的时候,齐湛自然是看见了的。 谢鹤江虽然看不见,却是听见了的。 便皱着眉头问道:“是世子送来的那个丫头?” 齐湛好笑:“看来你已经听出来人是谁了。” 又道:“来来来,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你的火气突然上来了,但是还是先喝杯茶去去火吧,这可是上好的雨前龙井,本世子的心头好呢。” 说着看向李玉娇:“过来呀,还傻愣着站在门口做什么。” 李玉娇便上前了两步,眼睛却是一直盯着谢鹤江在看。 “奉茶啊。”齐湛道,“谢公子的眼睛不方便,你得送到他手中才行。” 说着便朝李玉娇挤了挤眉毛。 原本李玉娇被谢鹤江弄了个重风寒,心里头是有些不舒坦的。 可是那一点点不舒服在看到他的时候,就立刻烟消云散了。 那怕他看不见,面上还是笑吟吟的,端了茶送到谢鹤江的手边。 但是李玉娇发誓,这次她绝对不是故意去碰他的手的,千真万确是不小心。 可到底还是碰上了。 肌肤相触的那一刻,李玉娇心里便觉不妙,感觉谢鹤江要发作。 果不其然,谢鹤江不仅将手迅速缩了回去,甚是还一把将李玉娇手中的茶杯给拂到了地上。 居然是连齐湛的面子也顾不上给了。 一旁的齐湛张了张嘴。 要不是亲眼看见,他是真不相信谢鹤江居然对除了李玉娇以外的女人会这样冷酷无情。 当真是不近除了自己妻子以外的任何女色呢。 齐湛憋笑,问谢鹤江:“这是做什么?” 谢鹤江忙敛眉道:“世子,我不需要人伺候,请世子把人带回去。” “啊?”齐湛啧了一声,“谢大哥你这是在为难我。我的这个园子小,不像是在王府,没有那么多下人的,你可是看她又聋又哑觉得我怠慢了你。” “不是。”谢鹤江忍了又忍,终于开口道,“她不检点。” “……”齐湛抿唇憋笑。 看了看李玉娇,又看了看气的都没表情的谢鹤江,问道:“怎么了这是?她是摸你了还是亲你了,还是半夜爬你床了?” ☆、737 因为她是傻子 谢鹤江:“……” 齐湛:“不说话?好,那本世子要你来说。” 说罢一指李玉娇。 李玉娇也指了指自己,粗着公鸭嗓子道:“我?” 谢鹤江闻言一愣,随即眉头紧皱:“她不是哑巴吗?” 齐湛笑了笑:“诺,你也听见了,她一个女人这一嗓子喊出去还不把人都吓坏,所以干脆对外宣称她自己是个哑巴了。” 李玉娇:“……” 谢鹤江眉心拧了个川字,绷着下巴道:“那耳聋不会也是假装对外宣称的吧。” “额,耳聋?不是不是!”齐湛张嘴就来,“她那其实不是耳聋,就是耳背,耳背你知道吗,就是你得面对面的和她说话,要是在她背后她就听不见的那种。” 谢鹤江的脸沉了沉,坚持道:“世子,我真的不需要她。” “可是你现在要是把她赶走了你以后是会后悔的。” 谢鹤江才不信,淡淡问道:“为什么?” “因为……”齐湛拖长了语调,觉得要是这么就把实话说出来了未免没趣,所以脑子里正飞速的在瞎编。 想了一会儿道:“因为她是个傻子啊,如果连你也不要她的话,那本世子只要把她赶出园子了,你说她不检点我其实是不信的,她那其实根本就不是不检点,而是傻,缺心眼儿你懂不懂。” “呐,我给你举个例子啊。就好比刚才你生气摔了杯子,这是为什么呢?因为你觉得她递茶的时候手碰到了你,所以你觉得她不检点,想勾.引你。 然而事实却是,她的内定无比单纯,她根本就不知道她刚才那一个不小心居然会让你想到这么多男男女女上的事情,其实她只是想简单的给你奉杯茶而已。是你把人想的太坏了。” 李玉娇:“……”这都是在胡编乱造些什么。 齐湛:用这么怪异的眼神看我做什么,我自己都不相信好吗? 谢鹤江看不见齐湛和李玉娇的眼神交流,只觉好笑:“那她昨天夜里偷偷摸到我房间里又算什么?” “伺候你啊!”齐湛道,“他是我派来伺候你的丫头,去你房里又有什么稀奇的。” “世子,”谢鹤江忍耐已久,此刻终是长出一口气,“不知道世子到底意欲何为,不是她一定还能有别人,为何世子要这样坚持?” 齐湛见谢鹤江面带苦笑的样子,忽然有些于心不忍。 看了一眼一旁的李玉娇,道:“那我就和你说实话吧。” 谢鹤江严肃道:“洗耳恭听。” “其实这个丫头就是你的娘子李玉娇啊。” 谢鹤江顿了下,忽然呵呵笑出了声音来:“世子可真会开玩笑。” “我没开完笑,我说的是真的,她当时和杜俨之一起来的。” 谢鹤江摇了摇头:“俨之不会骗我。” “那难道我就会骗你么?”齐湛抓住谢鹤江的手,往李玉娇的手上一放,“你不信你自己摸摸看。” 谢鹤江立刻将手收回,冷淡道:“她不是。” “为什么?”李玉娇盯着谢鹤江,粗着公鸭嗓子问他。 “我娘子的手没有这么细腻。”谢鹤江说罢,转过了身,嘴角噙着个似有似无的淡笑。 ☆、738 不偷腥的猫 什么? 李玉娇抬起双手,仔仔细细的盯着手心手背看了好一会儿,现在也不是特别细腻啊。 难道她以前的手居然有那么粗? 并没有吧。 她心中暗暗哼了一声,正要去回谢鹤江的话。 忽然听到外头有人来报:“世子爷,唐大夫到了。” 齐湛闻言,收了收脸上不正经的神色,道:“快请进来吧。” 不一会儿,那唐大夫便挎着他的药箱走进了房间。 唐大夫向齐湛行礼后,这便去和谢鹤江说话:“来,你先请坐。” 李玉娇闻言,怕谢鹤江找不到凳子在哪里,立刻自觉的上去扶他。 谢鹤江这回倒是没有推拒她,顺着她的意在唐大夫对面坐了下来。 才一坐下,谢鹤江便把头偏向李玉娇的方向:“请你回避一下。” 李玉娇皱眉,她还想看个究竟呢,现在怎么可能回避。 不过这个时候唐大夫也开口了,却是在对齐湛说话:“世子,劳烦您先回避了。” 齐湛点点头,为了不打扰唐大夫给谢鹤江看眼睛,他便又朝李玉娇使了个眼色。 李玉娇无奈,只好和齐湛一起走了出去。 齐湛见她此刻人虽然出来了,但是心却还在屋子里,低声道:“等唐大夫出来了你问他也是一样的。” 李玉娇叹息一口,想说点什么可又觉得嗓子疼。 心中只道,若不能亲眼看见,又怎么可能是一样的呢。 一转眼,她就捅破了窗户纸,眼睛对准那破洞朝里面看了过去。 “唉!”齐湛看了看窗户纸,又看了看李玉娇,“败家。” 李玉娇压根什么都没听进去,一心只盯着谢鹤江的眼睛看。 她见里头的唐大夫将缠在谢鹤江双眼上的纱布一层层的解开,然后谢鹤江便睁开了眼睛。 说实话,饶是做好了心里准备,可是看到谢鹤江那一双血红的眼睛时,李玉娇还是吓了一跳。 她忽然不敢再看下去,立刻转过了身,呼吸起伏间十分剧烈。 齐湛见她那个样子,便安慰道:“已经比一开始救回来的时候好多了,那个时候红的发紫,紫的发黑,还总是流血泪,那…” “算了,世子你还是不要说了。”李玉娇的破锣嗓子也有些哽咽了,“我现在不想听。” 那个画面,李玉娇光是想想都觉得心里闷得慌。 她赶紧从谢鹤江的房门前走了开,想去院子中间吐口气。 齐湛跟了过来,站在她身后对她说:“我也很…” 李玉娇摇头看向齐湛,打断了他的话:“世子,这些都过去了。眼下最重要的是一步步的治好谢大哥的眼睛。” “你说的没错,”齐湛欣慰的笑了笑,“你比我们想象中的都更要坚强。” 李玉娇闻言笑了笑,小声的道:“毕竟是死过一次的人。” “你说什么,死过一次?” “哦,不是。我的意思是,所有灾难在死亡面前都是小事,只要还活着,我们就有希望。” “说的好!但你还是少说几句,因为你这把嗓音实在是不敢恭维。” “那我再去烧点水给唐大夫沏点茶,等他出来了,我需要好好的和他谈谈。” “你去吧,等他出来了我叫你。” ☆、739 你嘴巴好坏 李玉娇请了唐大夫去隔壁房间详谈。 齐湛便往谢鹤江的房间去了。 他看了一眼桌上放的那些带血的纱布,便问谢鹤江:“又扎针,流血泪了?” “是。”谢鹤江平静无波的答。 “那你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好一些?” 谢鹤江嘴角泛起一丝苦涩的笑来:“还是什么都看不清。” 齐湛先是皱眉,随即笑道:“不要紧,只要活着,我们就还有希望。” 谢鹤江听了,无声的笑了笑。 随即问道:“世子,之前你在这里和我说的话,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你想问哪句话的真假?” “那个丫头,她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猜!”齐湛哈哈一笑,“你刚才不是摸过人家的手,下过定论了么?怎么现在又来问我?” “我看不见。”谢鹤江说,“其实我现在这个样子还真不想叫她看见,如果她看见我现在这双血红的眼,夜里还能入睡吗?” “你我都不是她,你我又怎么会有答案呢?” “世子说的是。” “唉,我说,”齐湛道,“我送你的那个丫头你当真那么讨厌么?都说天底下没有不偷.腥的猫,你会是那个例外?本世子不信。” 谢鹤江却笑:“假如那只猫觉得在家里吃的够饱了,自然也不会到外面去偷.腥了。” “唔,明白了。没有欲.望真是一件可怕的事情,送上门来的都不要。不过这是你的家事,我也管不着。但是那个丫头是我送来照顾你起居的,人家现在正跟唐大夫学着如何伺候你换药呢,我已经跟你说了她是个傻子,所以你就不要和她斤斤计较了好么?” 谢鹤江凝眉:“只要她不要触碰我的底线就行。” 齐湛抿了抿唇:“你的底线好像太高了。” * 齐湛亲自送唐大夫出院子,又一起到花厅去用午饭。 今天的中午饭李玉娇也来不及做了,齐湛就让厨房把做好的饭菜给送了过来。 李玉娇与唐大夫彻谈一番后,了解到了谢鹤江现在的状况,按照预期,只要他配合按时服药和扎针放血,理论上来说眼睛是很有可能复明的。 但实际上是什么情况,谁也说不准。 厨房的人把饭菜送来的时候,李玉娇正在给谢鹤江熬药,她一刻也不想耽误了谢鹤江喝药的时辰,所以并没有和谢鹤江一起用饭。 直到谢鹤江找上她。 谢鹤江端着托盘,找到了正在厨房外头的屋檐下熬药的李玉娇。 “吃饭。”他弯腰把托盘放在地上,转身就走。 李玉娇有些受.宠.若惊。 毕竟此刻的自己在谢鹤江的眼里,依然是那个不知检点的丫头,而不是妻子李玉娇。 便疑惑的,用她那破粗嗓子问道:“为什么忽然对我这么好?” 谢鹤江的脚步顿了顿:“因为你是个不仅耳背,而且嗓音又难听的傻子,我同情弱者。” “哎,你的嘴.巴怎么这么坏?”李玉娇非但不气,反而觉得好笑,多久没有听到他这么毒舌的和自己说话了。 谢鹤江道:“你又不是我的妻子,我为什么要对你说甜言蜜语。” ☆、740 装的吧 嘁,李玉娇听了谢鹤江那话,只觉得好笑。 定定站在那里,冲着他的背影道:“我就是啊。” 谢鹤江却是果断的摇了摇头:“你不是,她的声音可比你的好听多了。” 李玉娇眉心蹙了蹙。 想了想,又赶紧追了上去,扯着谢鹤江的手说:“那还不都是因为昨天晚上你把我绑了扔在了那个冷冰冰的屋子里、又不给我盖被子,所以我的嗓子才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 谢鹤江缓缓抽回手,面无表情的说:“请你自重。” 李玉娇垂头看着自己形单影只的手,皱了皱眉,盯着谢鹤江道:“老实说,你是装的吧?” 谢鹤江淡淡哼了一声:“如果我认为你是我的妻子,你觉得我昨晚还会那样对你吗?” “你当然不会!”李玉娇忽然伸出双手,紧紧的捧着了谢鹤江的脸,使劲的揉搓着,“那是因为昨天晚上你还不知道我是谁。” “现在我也不知道,”谢鹤江把李玉娇的两只手从自己的脸上扒拉了下来:“我看不见,我只听说你是个声音很难听的傻子。” “不是吧?谢大哥!世子那样拙劣的谎言你也信!” 谢鹤江叹着气的揉了揉自己的耳朵:“你的声音真的很难听,介意让你的嘴.巴休息一会儿吗?” “我不信!”不信都亮出身份了,却独独败在了声音这里。 李玉娇见谢鹤江抬步要走了,急忙绕道他的面前:“我可以证明我自己!” “我没时间听你说话。” “怎么没时间了,你现在这么闲!” 谢鹤江闻言,微微倾身,朝李玉娇靠了过去:“你觉得我很闲、无所事事、是个废人是吗?” “不!”李玉娇否认,“我没有那个意思!” 谢鹤江冷冷哼了一声:“谁知道呢,反正我也看不见,说不定这会儿你正在偷笑呢。” “我没有。” “我不知道,谁让我看不见呢。”说着勾了勾唇角。 李玉娇有些发愣,他是装的吧,一定是装的吧。 昨天看了自己就躲,今天嘴上虽然这样说,可是身体上明明却没有那么生疏了。 回想起刚才他唇边的那一抹笑,李玉娇觉得十分可疑。 于是便提起裙角大步追了过去,从后面一把将谢鹤江给抱住了。 光是抱住还不够,还要把手从他的衣襟里伸进去,胡乱的摸他结实的小腹,以宣誓自己的主权。 李玉娇把脸贴在谢鹤江宽阔的后背上,十指轻轻在他腹部的肌肤上划拉着:“怎么?你还不认我?不认我那你怎么不推开我。” 谢鹤江好笑,隔着衣服一把按住了那双作乱的小手,却刻意紧绷着下巴道:“我是不会动手打一个傻子的。对了,你闻闻,我的药是不是被你煎糊了。” 李玉娇闻言,用力嗅了嗅,果然闻道了一股奇怪的味道。 便就立刻放开了谢鹤江,转身往屋檐下跑去。 因为这药如果煎糊了,那就白瞎了。 去检查了一下,才发现是炉子边上不知道什么时候粘上去的一团头发被烧焦了,这才松了一口气。 等到再想起谢鹤江的时候,他人已经进了那做木雕的小房间。 ☆、741 傻子 去给谢鹤江送药的时候。 他的态度还是不冷不淡,但是李玉娇拿勺子喂他喝药的时候,他也没有抗拒。 李玉娇不信:“你肯定知道我是谁了对吧,哪怕我的声音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傻子。” “喂!你叫上瘾了是不是?” “这有什么好上瘾的,我不过是实话实说而已。” “嘶……”李玉娇啪的把药碗放了下来,“你是不是在报复我?” “我们之间又没有仇恨,我为什么要报复你。”谢鹤江抬头,好笑的看着气的站了起来的李玉娇。 李玉娇抬手往谢鹤江嘴角一点:“你这分明就是气我一开始瞒着、你不告诉你咯。” “我没有。”谢鹤江面不改色的答。 “你就有!你要是非要拿我的声音做文章的话,那我可以把我们从开始认识到现在认识的所有经历都说一遍,这样你就不能否认了吧。” “你说了我也不会信,看着你就像是有备而来的样子,知道我和我妻子的过往也没什么奇怪的。” “呵,”李玉娇笑了声,忽然抬手勾起了谢鹤江的下巴,“行啊,听你这么说我的心里就有数了。不着急,反正我们现在有的是时间,你先喝药吧。” 说着重新拿起碗和勺子,舀了一勺子药递到了谢鹤江嘴边。 谢鹤江嘴角隐隐颤了颤,像是在憋笑,张嘴伸着脑袋想去够药喝,却什么都没够着。 李玉娇看他这个样子,笑吟吟的在他脑袋上摸了摸:“怎么办呢?你又不是我的丈夫,我为什么要伺候你,你自己喝吧。” 说罢将药碗塞进了谢鹤江的手里。 随即倒退着往门边去。 谢鹤江嘴角噙着笑,问道:“喂,傻子,你要去哪里?” 李玉娇白了他一眼:“我被你害的得了很严重的风寒,我要去取我自己的药了。” 谢鹤江点了点头,张了张嘴,却没有说话。 李玉娇见状,在门边停下了脚步:“怎么?你要和我说什么?” 谢鹤江笑了笑:“早点回来。” “哦,我知道了!” * 李玉娇去找齐湛的人拿药。 想要去他的主院,还要经过其他好几个院子。 路过其中一个小院的时候,李玉娇看门口的一株梨花开的特别的好,便走过去看了看。 不想却听到了里面人的谈话。 本来她也不是那样多管闲事的人,只是院子里人的谈话好似和谢鹤江的眼睛有关,所以她就多留意了几分。 她静悄悄的往那院门靠近。 那两个两个女子的谈话便清清楚楚的落入了她的耳中。 其中一个稍老的声音道:“我的宁儿啊,我不过回老家探亲一趟,这才不过两三个月,怎么我一回来你的眼睛都没了。你是这么一个细心的人,我是绝对不会相信你能把自己的屋子烧了,你说实话,是不是有人要害你?” 这人话音才落,随即便又响起了一个年轻女子清脆的声音:“嬷嬷,你想多了,世子待我极好,这府中又有谁敢害我,我是真的不小心,且已经很幸运了,不过是叫浓烟熏瞎了眼睛而已,好歹捡回了一条命。” ☆、742 付出 听到此处,李玉娇不禁皱眉。 这经历,居然和谢大哥的那样相似。 这就是湛世子之前说的眼睛不舒服的偏房夫人么? 也挺可怜的,不过也正如她自己所说,好歹是捡回了一条命来。 李玉娇在心中暗叹了一声,这便打算专身离开。 不过却被里头传出来的话钉在了原地。 “宁儿啊,你没有跟嬷嬷说实话,你老实告诉嬷嬷,你这是不是为世子做的障眼法。嬷嬷听说世子带回一个眼瞎的罪人,他必须叫唐神医来给那人看眼睛,但是却也不能叫外头的人知道自己藏了个罪人,所以就牺牲了你是不是?” “嘘!嬷嬷,你在胡说什么?!不论如何我们始终是内院的妇人,世子的事情哪里轮到我们来非议,这样的话嬷嬷日后万万不可提起半句,在我面前不能提,在外人面前更加不能提,否则可能会招来杀身之祸啊。” “你这孩子,你这孩子啊,你的眼睛果然是……到底是为了什么人,世子居然狠的下来这样的心对你,你可是她最宠爱的女人啊。” “嬷嬷,这不关世子的事,这是我自己的决定。” ……听到这里,李玉娇的眉心紧紧蹙了起来。 原来为了给谢大哥看眼睛,世子他府上的人居然付出了这样的代价。 李玉娇深吸了一口气,世子总觉得是他自己欠了谢大哥的,可是谢大哥和自己何尝又不欠他的。 “你在这里干什么?” 听到背后有人发问,李玉娇一惊。 回头一看,见是齐湛,这才松了一口气,抬手指了指院门边开的正旺的梨花道:“我本来是想去找世子的,但是路经此处,看到这树梨花不错,就走过来看了看。” 齐湛哦了一声,也抬脚走了过去,道:“是不错。里头的开的更好呢,要不要进去看看?” “可以吗?” “当然。” 而院子里头的人似乎也听到了外面李玉娇和齐湛二人的谈话。 齐湛话音刚落的时候,李玉娇便见小院的门被人从里头打开了,一个年纪将近四十的妇人出现在眼前。 垂首恭敬的道:“世子来了,世子里面请。” 李玉娇听出了这便是刚才说话的人之一,那个嬷嬷。 而此刻院子里的一张石桌旁,正站着一个双眼系了绸带的温婉女子,应该就是世子最宠爱的偏房夫人了。 那个嬷嬷不知道李玉娇的底细,但忽然看见一个容貌艳丽的女人跟在世子身后,眼中免不得就多了些警惕。 齐湛扫了那嬷嬷一眼,便知道她心中在想什么。 便笑着对他的偏房夫人道:“这是我一位朋友的妻子,他们夫妻二人来这里做客,碰巧游玩到此处,来看看梨花,顺便讨杯茶喝。” 那宁夫人听了齐湛的解释,虽然辨不出方向,但还是弯腰福了福。 李玉娇也还了个礼。 随即那宁夫人便吩咐那嬷嬷,道:“嬷嬷去沏两杯茶送到后院来。” 又道:“谢夫人,我听丫头说后院的梨花开的更好,不如到后头去看看吧。” ☆、743 新身份 那宁夫人一边说着话,一边摸索着伸出了一只手。 立刻就有丫头要上前来扶,却被齐湛一个眼神打发走。 齐湛亲自去握了宁夫人的手,道:“药吃了么,乏不乏?” 宁夫人柔柔答道:“爷不提还好,这一说妾就觉得有些困了。” “困了就去睡吧,等你醒来我再来和你说话。” “是。” 齐湛嗯了一声,便把宁夫人的手交到了随侍的丫头手中。 目送她进了房间以后,这才领着李玉娇去了后院。 * 梨花林下,落英缤纷。 齐湛抬手接住了一片小小的白色花瓣,道:“真好看。” 李玉娇也抬手接了一朵,笑着说:“世子很是.宠.爱这位夫人。她的眼睛不好了,世子即便被软禁着,也要给夫人找最好的大夫。” “这是什么话?”齐湛好笑,“拐着弯抹着角的。刚才你在院子门口不是都听见了么。” 李玉娇眉心一紧:“她们说的都是真的?” “不错。” “那谢大哥知道吗?” “他不需要知道。他知道后可能只会内疚。” 李玉娇无声的笑了笑,没再说话。 齐湛侧头去看她:“怎么?是不是想问我我的这位夫人是不是自愿的?” “不是,”李玉娇摇了摇头,“其实我是一个很自私的人,因为这样谢大哥才得到了及时的和最好的救治,我很庆幸。之前是感激世子,现在也感激那位夫人。而且看刚才那位夫人的样子,我就知道自愿与否已的问题经不重要了。” “为什么?”齐湛倒是有些不解了。 “因为那位夫人很幸福啊。”李玉娇问,“难道世子感觉不到吗?她的声音,她说话的语气,还有她脸上的表情,在你出现的那一刻,都在诉说着她的幸福。” “唔,”齐湛点了点头,“不枉从前本世子对她那样好。对了,刚才我听你说你好像很感激本世子?” “是,十分感激。” 齐湛笑道:“还想让你更感激我一些呢!” 说完从袖子中拿出一个信封来,递给了李玉娇。 “这是什么?”李玉娇接过了那东西,问齐湛。 齐湛抬手在那信封上点了点:“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 李玉娇便将信封里头的一张纸给抽了出来,打开一看,喜道:“这是给谢大哥的新身份吗?” “不错,从前的谢鹤江已经死了,只能换个名字从头来过了。” “贺江,”李玉娇嗯了一声,道,“姓名改动并不算大。” 不过看到后面,却是有些惊讶:“怎么是京城人士?” “不喜欢?京城人士不好吗?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 “倒也不是。”李玉娇看完,将文书叠好塞回了信封,“其实我是想回平安县的,如果是那里的户籍就更好了。” “那里有什么好的,哪里比的上京城。再说了,万一哪天上头心血来潮又要严查我们这桩事,首先想到的可不就是你们的老窝么。倒是这京城,最危险的地方才是最安全的。” “确实,还是世子想的周到。” “我还有更周到的呢,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听一听?” ☆、744 不留京城 “比新身份更周到的啊…” 李玉娇装模作样的在原地踱了几步,道:“该不会是京城里的一座宅子吧?” 齐湛的眼睛一亮,笑问:“怎么?原来你想要的是宅子啊?那还真是本世子考虑不周了,却是没有想到这点上来。来,你告诉我,你想要哪条街上的宅子,我叫人去帮你置办。” “当真?” “那还有假?” 李玉娇听了,却是一笑,摇了摇头:“就不劳烦世子了,我不过是在和世子开玩笑罢了,我与谢大哥都不打算在京城居住,要这里的宅子又有什么用呢?” 齐湛点了点头:“我确实也没有想到要为你们置办宅子,只是我知道你很喜爱经商,倒是在那贺江的名下转了几间铺子。” “原来是这样,”李玉娇想了想,又对齐湛道,“世子,若是我在京城,世子送我几间铺子我定然是十分欢喜的,只是眼下怕是无暇顾及了。 世子已经为我们做了许多,银子和铺子我也不缺,不如世子还是收回去,哪怕是送给夫人也好,也能叫夫人开心些。” 齐湛听罢,笑着问道:“那你的意思是不要咯?” “难道世子是要怪罪于我么?” “罢了罢了,不要就不要,我看你们就是怕欠我的。”齐湛笑了声,抬脚往梨树深处走了去。 李玉娇忙隔着三步远跟了过去,道:“世子怎么会这样说呢?” 齐湛长叹短嗟的:“我喜欢人与人之间有些牵绊,一清二楚的反倒不好,对我来说和一刀两断没什么区别了。” 李玉娇闻言皱了皱眉头:“世子是否太过激进了?” “呵,你倒是敢说实话。” 这……李玉娇选择了闭嘴,再没了下文。 又过了片刻,齐湛也没了赏花的心情,便道:“等在过一两个月,谢大哥眼睛里的余血都祛除了,我就想办法送你们出城。” 这是个好消息,李玉娇听了,心中欢喜,扬起了唇角,道:“世子大恩,谢大哥与我铭记在心,不敢相忘。” “对,记着你们还欠我的。你回去吧。” 李玉娇朝齐湛点了点头,这就要转身了。 齐湛忽然又把她叫住:“对了,你的谢大哥还是不信你就是他的娘子么?” 李玉娇皱眉,沉吟片刻后道:“我觉得他是装的。” 齐湛挑眉:“不是吧,在这男女之事上看来你是降不住他啊。” 齐湛晃晃脑袋:“不是本世子说你,虽然你经商比男人还有过之而无不及,但是在这男人的后院里,你怕是真没什么手段。来,你附耳过来,让本世子教你几招。” 李玉娇见世子朝自己招手,她不好不从,便靠近了些。 齐湛便微微俯身,小声的给李玉娇传授了一些亲身心德。 李玉娇听罢,感觉简直大开眼界。 不可思议的看着齐湛:“没想到世子居然懂这么多?” 齐湛勾了勾唇:“院子大、女人多,本世子虽然自己不需不斗,可还能没见过女人么斗么?你还是学着点儿吧。” ☆、745 在等我吗 李玉娇却是笑着摇头:“回世子的话,民妇不需要。” 齐湛挑眉。 李玉娇笑道:“世子忘了么,谢大哥的后院由始至终只有我一人,就是风花雪三姐妹,我离开京城的时候也是不会带走的。” “为何?”齐湛似是有些不悦了,“她们是本世子送给你的护卫,就算回到了老家用不上,给你当使唤丫头也是绰绰有余的。” “就是太有余了,”李玉娇把风花雪三个的样貌在自己脑中过了一遍,“她们各个相貌身手都是不凡,我老家什么也不缺,非要说缺点什么的话,我倒是想找个粗使丫头,可粗使丫头的活儿哪里能让她们去做,她们自然是留在世子身边才是最好的。” “唉,好吧。”齐湛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如今我被软禁在这里,瞧着你们也是要归隐田园,倒像是再也不见的样子了。” “不会的,我想只要世子想走,就一定会走出这个园子的。” “当真如此信我?” 李玉娇笃定的点了点头:“谢大哥和我都是这般信世子的。” * 李玉娇回到小院的时候,看见院门居然是半开着的。 她明明记得自己出来的时候是把门给关好了的,难道是谢鹤江独自出去了么? 她忙四下里打量了一番,但却并没有见到谢鹤江身影,这便急急的朝院子里跑了过去。 刚推开门进去,就见谢鹤江站在厨房门口,手里提着几个药包。 虽然他眼睛上面蒙着纱布,但是从他站立的姿势和样子不难看出——他在等人。 李玉娇回身把院门关好,便将手背在身后,蹦蹦跳跳的走了过去。 待到走到谢鹤江跟前的时候,忽然仰头在他下巴上嘬了一口。 “在等我啊?” 她本来是想用那种俏皮可爱的调调来和谢鹤江调.情的,谁知道一开口居然是一副公鸭嗓子,听的她自己都觉得是耳朵中毒了。 连忙咳嗽了两声,但除了让自己的嗓子更加痛苦以外,并没得到其他的好。 李玉娇这便叹了一口气,可是转眼居然看见谢鹤江在笑。 她便白了他一眼道:“你变了,变的一点都不会心疼我了。” 话音才落,就见谢鹤江立刻将手中的药包递了过来:“你的药。” 李玉娇一把接过:“我说我去怎么没拿到,刚送来的么?” “有一会儿了。”谢鹤江笑着把脑袋转向李玉娇的方位。 “哦,那这么说你在这里也等了好一会儿了?” 谢鹤江笑着摇头,说:“并没有,刚好出来就听见你回来了。” “哟嚯哦,你就是不承认是吧?就是要装是吧?就是想报复我是吧?”李玉娇一条条的数落着谢鹤江,数落到最后就连她自己也忍不住的笑了。 谢鹤江又如何能憋住唇边的笑,只嘴上却还道:“我真的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傻子。” 嘁,傻子?李玉娇没好气:“我要是傻子,那你岂不是比我更傻?” 谢鹤江闻言,弯了弯唇:“你还要不要熬药?” “要!怎么不要!”说着就往厨房去,却见谢鹤江也跟了过来,忙转身制止他,“你干嘛呢?” “我能帮你做点什么吗?” ☆、746 油嘴滑舌 “不用。” 因了是阴天的缘故,逼仄矮小的厨房里显得十分的昏暗。 谢鹤江蒙着双眼站在门口的样子忽然让李玉娇感到一丝恐惧,如果以后他的眼睛真的不会好了,那她每次看了该有多心疼啊。 即便如此,但却又不敢将这种担忧和恐惧表现出来。 李玉娇便伸出双手,抓住了谢鹤江的胳膊,将他转了个身,推着他往外而去:“不用了不用了,你去歇着就是,我一个人…” “可是我想,”谢鹤江被推着踉跄走了几步后,猛的停住了脚步,微微侧头,垂首‘看’向李玉娇的方向,“这个样子的我希望能帮你分担点什么。” “谢大哥你…”李玉娇又深吸了一口气,感觉嗓子火.辣辣的疼,略带哽咽的道,“那我去舀水,你就负责帮我把药先放进罐子里头泡起来吧。” “好。”谢鹤江摆脱了李玉娇的搀扶,摸索着在桌边坐了下来。 李玉娇把洗干净的罐子放到了谢鹤江面前的桌上,拉着他的手去摸:“在这里。” 谢鹤江的手在触到罐子的那一刻道:“我能摸到,你嗓子疼就少说些话。” “怎么了,你这是在嫌弃我的声音吗?” “你这是故意在曲解我的意思。” “哼,那你叫一声我的名字。” 谢鹤江哦了一声:“好的。” 李玉娇面上带了些期待之色:“叫啊,怎么答应过后反而没有了下文呢。” 谢鹤江抿了抿唇,薄唇缓缓吐出两个字:“傻子。” “你给我出去!”李玉娇怒,抬手就往谢鹤江腹上拧去。 谢鹤江也不躲,只是略略吸了一口气,使得那原本就紧绷的肌肉更加结实了。 这样下来,李玉娇自然是什么都没拧到了,反而还用了不少的力气。 然而这叫李玉娇更气了,恨恨在他肚子上拍了一巴掌:“你怎么这么坏啊?” “我可不比上你。”谢鹤江捏着李玉娇的手掌,将之按在了他自己的小腹上。 李玉娇把手抽回来:“还说你不是在报复我隐瞒你?” 谢鹤江没有说话,只是默默打开了一个纸包,将里头的药材一把一把的抓进了陶罐里。 “不是说要舀水,怎么不去?”谢鹤江问李玉娇,同时手上的动作一刻也没有停。 李玉娇两手托着下巴撑在桌子上,目不转睛的盯着谢鹤江的脸看,笑吟吟的对他说:“我的眼睛被黏在你身上了,现在除了你,我什么也看不见了。” 谢鹤江的手顿了顿,勾着唇角却说:“要是我娘子的声音说出这番话来我肯定心花怒放,不过你这嗓子……” 李玉娇听谢鹤江故意拖长了音调,立刻语带威胁的问道:“我这嗓子怎么了?” 谢鹤江煞有其事的说:“吓的我心里的花骨朵瑟瑟发抖,不敢开了。” 李玉娇有些目瞪口呆:“我从前怎么不知道你这么油嘴滑舌?” “我从前认识你吗?”谢鹤江扬了扬眉毛。 李玉娇一拍桌子:“又来了!又来了!很快你就会后悔的你知道吗?” ☆、747 你晃什么 “我会怎样后悔?你打算怎么对我?” “我既然要对付你、那你觉得我还会提前把内容透露给你么?我觉得你现在好出去了。” “当真?”谢鹤江站了起来,“那我可真出去了,你可不要留我。” “谁要留你了,走就走呗,我还要熬药呢。” 说着就去水缸旁边舀水,哪知一转眼,谢鹤江人果真不见了。 李玉娇气的把葫芦水瓢往水缸里一掼:“居然还真走了。” 谢鹤江离开厨房才几步远,他听见李玉娇这样说,不禁笑了笑。 脚下的步子也加快了,看起来像是有急事的样子。 * 治风寒的药熬上以后,李玉娇又开始给谢鹤江熬下午要吃的药。 都弄好以后,干脆两碗药一齐端到了谢鹤江的小木雕房,打算和他一起饮用。 李玉娇刚进去,就看见谢鹤江在往袖子里收某样东西。 她便立刻将手中的托盘放了下来,问谢鹤江:“你在藏什么呢?” 谢鹤江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说:“不告诉你。” 李玉娇暼了一眼他已经雕出来来的各式各样的自己,弯唇笑了笑:“反正都是送给我的,你现在不说,等弄好了还不是要拿给我看的。” “谁说是要送给你的?”谢鹤江把东西又往袖子里送了送。 “那不然要送给谁,你妻子吗?你差不多就行了,还要端着这幅样子到什么时候啊?”李玉娇越说越急,说到最后忍不住的咳嗽了起来。 “咳咳咳”个不停。 谢鹤江微微起身,身子朝李玉娇的方向探了过去:“你开始咳嗽了?药吃了吗?” “咳咳……要你管我,我又不是你的妻子,咳咳,你这么关心我做什么?”李玉娇一边抚着心口,一边在一旁的凳子上坐了下来。 “我怕你把病过给我。我问你话,你吃药了没有?”谢鹤江这回干脆站了起来,“我闻到了药味,你端到这里来是给我的?你刚才到底是在给谁熬药?” 李玉娇这会儿已经好了一些,没有再咳嗽的欲.望了。 但是想了想,还是干咳了两声:“咳咳,总共就一个药罐子,给你熬了我哪里还有的用,咳咳。” “你又骗我!”谢鹤江闻言,似乎大为光火,再也端不住的朝前大跨了一步,即便差点被地上的木头绊倒、身形也没说顿一顿。 倒是这一幕把李玉娇吓到了,生怕他摔倒在地,磕碰到哪里。 忙伸手在半空中虚扶了一下。 不过李玉娇本来还以为把他激怒了,他就会过来大叫她的名字,诸如‘李玉娇,你怎么这样’之类之类的话,要知道一旦叫出了她的名字,那他可就输了。 谁知道这人也不知道是不是吃错了药,居然立刻就恢复了镇定:“那你现在立刻就去熬自己的药,你若不吃药你这嗓子何时才能好?” 这人!耐心比自己足啊!还好两人之间不冷战,要不然他肯定回回赢! 李玉娇气的跺脚,也不说话,就开始一个劲儿的、不停的咳嗽:“咳,咳咳,咳咳咳……” 一边咳嗽一边抽空说:“头,头好晕,谢大哥,你……你在我眼前晃什么?” ☆、748 苦肉计和美人计 随即哐当一声。 李玉娇坐翻了凳子,出了狠劲儿的、结结实实的摔在了地上。 这就是之前齐湛教给她的,据说是屡试不爽的‘苦肉计’ 倒在地上哼唧了两声之后,李玉娇就不再出声了。 果然谢鹤江急了,忙摸索着走了过去,蹲在地上,倒是很准确的一把就抱住了李玉娇。 终于开口急喊:“阿娇,阿娇你没事吧。” “头……头晕。”李玉娇顺势一把张开双臂,圈住了谢鹤江的脖颈,“谢大哥,我,咳,咳咳,我好困,头好疼,你可以带我去床上吗。” “好,我马上就带你去。”谢鹤江焦急皱眉,一把将李玉娇打横抱了起来。 站起来就转了个身,不过……转错了方向。 虽然如此,但是他的胳膊依然是那样孔武结实,充满了力量。 李玉娇便舒舒服服的靠在他的怀里,道:“谢大哥,咳咳,门在后面。” 谢鹤江嗯了一声,转身朝门边走去。 走了五步之后,还不待李玉娇出声提醒,谢鹤江已是熟稔的抬脚跨过了门槛。 没错,接下来将要进行的便是传说中的‘美人计’ 谢鹤江把李玉娇放在了他自己的床上。 是的,就是头一天晚上,李玉娇撬了门进去,想要爬的那张床。 当身体与那张床接触的那一刻,李玉娇深深喟叹了一口气,被打晕了绑起来扔在冰冷的床上歪了一晚上之后,她终于躺上了这个床。 而且这次还被十分温柔体贴的脱了鞋子、盖了被子。 可才做完这些,谢鹤江就要走了。 李玉娇忙迅速的拽住了谢鹤江的衣角,咳嗽着问道:“咳咳,谢大哥你要去哪里?不要走好吗?” 谢鹤江这才抬手往李玉娇的脸上摸了过去:“你病了,我去给你熬药。” “不要,我不要!”李玉娇忙坐起身来,一头扎进了谢鹤江的怀里,“我心里很难受,你就是我心病的药,你要是走了我就真的好不了了。” 谢鹤江抬手在李玉娇的发顶摸了摸:“傻子。” “你再说一遍,你说谁是傻子?” 谢鹤江抬手把李玉娇的脑袋往自己的胸膛里按了按:“说你啊,我的阿娇,就是个小傻子。” 李玉娇闻言一笑:“你刚才叫我什么?” “你听见了的。” “那我也还要你再说一遍!”李玉娇从谢鹤江怀里挣脱出来,抬手抚上了他的一双薄唇。 谢鹤江忽地张嘴含.住了李玉娇的一根手指,不轻不重的咬了两下:“我的傻阿娇,你刚才晕倒不会又是在骗我吧?” “怎么可能?”李玉娇抬手往谢鹤江的双眼上轻轻抚去,睁着眼睛说瞎话,“我是真的觉得头疼。而且我要是早知道我晕倒了你就不跟我闹、就承认我是你的娘子了,那我早就晕倒了,何必又等到现在。” “倒是你,打算和我闹到什么时候?”李玉娇忽地起身坐在了谢鹤江腿上,双手压着他的双肩,将他按在了床上,“你说啊。” 谢鹤江双手松垮垮的搭在李玉娇的纤腰上,随即越收越紧,声音低沉而暗哑的说:“打算等到今晚你主动投怀送抱的时候,不过现在看来不必了。” ☆、749 而是舍不得 “谁说我今晚就一定会投怀送抱了?” 谢鹤江哦了一声:“那就换个说法。” “怎么说?” “打算趁着你睡着,偷偷去你房间,亲住你的嘴不放,不让你发出声音,再叫你知道我的厉害。” 李玉娇听了,心中美美的,顺势趴下来,躺在了谢鹤江怀中,一边把手往他的衣服里头伸,一边问说:“你怎样厉害呢?什么地方厉害呢?” 她指尖游走过的地方在他的肌肤上引起阵阵麻痒。 谢鹤江也不管,就这样任由着她摸来抚去,声音低哑的道:“你继续往下就知道了。” “偏不如你的意~”李玉娇咯咯笑着,抽出了手,缓缓的朝谢鹤江的脸上,和缠着纱布的眼睛上抚了过去。 “阿娇。”但却立刻被谢鹤江抓住了手。 “怎么了?”李玉娇被抓了一只手,干脆又抬起另外一只手去摸,“你想让我知道的、不想让我知道的,我全都已经知道了,到现在你还要对我藏着掖着吗?” 谢鹤江无声笑了笑,忽然捧着李玉娇的脸,在她的唇上轻轻啄了一下:“我是怕你见了害怕。” “那你不记得我爹的肚子是谁缝上去的了吗?”李玉娇有些委屈,“在我心里,你是我无论如何也要一起走下去的人,可是没想到我在你的心里,却只能同甘不能共苦。” “不是不能,“谢鹤江紧紧握了李玉娇的手,一个翻身将她压在了身下,”而是我不舍得。” 李玉娇抬眼看他,想看他的双眸,却被那纱布阻挡,不由深深闭上了眼睛,也把那泪水夹在了眼眶中:“那你就舍得叫我焦急伤心是吗?你让杜师兄跑回去告诉我你很好,自己却要一个人在这里担心受怕的煎熬着。” “你……呵呵”听她的话,本来是让他眼眶发热的,却是生生被这公鸭嗓给折磨的笑了出来。 “你还笑,你笑什么!”李玉娇没好气,气的在谢鹤江的屁.股上拧了两下。 “没吃饭么,再用点力。”可不等李玉娇动手,谢鹤江已经侧身躺了下去,转而将李玉娇满满的抱进了怀里,“没想到你得了风寒还挺精神,一会儿真的要去熬药来喝了。” “还用你说,我早熬好了,放在小房间里准备和你一起喝呢。” “就知道你又在骗我。” “说的好像你就没有骗过我似的。” “我什么时候骗的过你了,你这么聪明,还不是一眼就看穿。” “知道我能看穿,所以就肆无忌惮的在我面前装不认识么?我跟你说谢大哥,你这样是不对的,以后不管怎么样你都不能对我说谎!” “这难道不是情趣么?”谢鹤江笑着在李玉娇的耳朵上蹭了蹭,“我看你就玩的挺开心。” “小肚鸡肠,真能记仇。”李玉娇一把就把谢鹤江围在她腰间的手给抠了下来。 谢鹤江不许,长臂一伸,紧紧将人禁锢在前胸:“怎么这么容易就生气了?” “你放开我!” “我不放。放开你你跑了怎么办?” 李玉娇叹息一声:“我能跑到哪里去呢?我只会跑到有你的地方啊。” 谢鹤江闻言,心中一恸。这就是他的阿娇,他知道的。 可到底还是叫她担忧伤心了,自己岂不是混账! “阿娇,”谢鹤江亲昵的贴着她的后背,沉声问,“假如我以后都看不见了怎么办,你会不会嫌弃我?” ☆、750 凭感觉 两人前胸贴着后背。 李玉娇能清晰的感受到谢鹤江又快又强烈的心跳。 他在紧张,虽然他的声音还和往常一样沉稳,但是他在紧张。 李玉娇想安抚他,想要转过身,却被他更加用力的紧箍住了:“别动阿娇,回答我。” “你这是什么反应?”李玉娇含泪恨恨在谢鹤江手背上拍了下,“我当然不会嫌弃你了,你是不是很可笑,你在怕什么?你连这也不相信我么?” “……”谢鹤江没有出声,却是将人抱的更紧了。 “你说话呀!”李玉娇用手肘捯了捯谢鹤江。 谢鹤江深深吸了一口气:“谢谢你阿娇。” “笨蛋!快点放开我,我要去把药拿来了,你再不按时吃药的话以后真的要成瞎子了。我今天和给你看眼睛的唐大夫仔细的交流了一上午,我们认为你眼睛复明的可能性是很大的。” “嗯。” “光嗯不动做什么,放开我我去给你拿药来。” “那我跟你一起去。” 谢鹤江说着,便拉着李玉娇的手和她一起下了床。 李玉娇甩了下没甩开,好笑道:“你怎么变的跟个小孩子似的?怪黏人的。” 谢鹤江从后面抱着她,两人一起慢吞吞的朝前走:“那一定是你上辈子欠了我的。” 李玉娇扬了扬眉,心道还真是被他说准了。 两人手牵手去了小房间,喝完了药,李玉娇便倚在谢鹤江肩头问:“刚才我进来的时候你在收什么呢,给我看看呗。” 谢鹤江摇摇头:“还没做好。” “那要不然你现在就做吧,”李玉娇抱着谢鹤江的胳膊晃了晃,“我就在这里静静的看着你做。” “我不。” “为什么?”李玉娇抬手在谢鹤江脸颊上捏了捏,“你还要跟我对着干?” “我会疼的阿娇,”谢鹤江好笑的把李玉娇的手给握了住,“我现在不想做了,就想抱着你,最好是躺到床上去。” ** “你不是说就想抱着我,什么都不做吗?” 李玉娇香汗淋漓,窝在谢鹤江的怀中,有力无气的把玩着他的一缕长发。 谢鹤江揽着她肩膀的手微微下滑:“你弄错顺序了阿娇,我是说我什么都不想做了,然后就想抱着你……后面的话我虽然没说出口,但却是身体力行了。” 李玉娇:“我有点想打你了怎么办,你给我打吗?” 谢鹤江捧了李玉娇的手在唇边亲了亲:“就怕你手疼。” 李玉娇哼一声,抬手去摸他眼睛上的纱布:“你出汗了吗?有没有浸到眼睛里。” “可能有吧。” 李玉娇嗯一声:“是有点润润的,我给你换一条吧。” “好,”谢鹤江听李玉娇在穿衣,蛮横的一把搂上她的腰问,“阿娇,那我可以就躺着不起来吗?” “当然不行了!”李玉娇系好衣带,扯着他,“赶快起来,我们还没吃晚饭呢。以后你要是没事的话,我做饭你都是要帮我烧火的。” 谢鹤江一边穿衣,一边道:“我现在的这个样子你就不怕我把厨房给烧了吗。” “哼,考验你的时候到了。” 然而事实证明,就算看不见,谢鹤江的火也烧的很好。 李玉娇自然然而的去问他:“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呢?” 谢鹤江:“凭感觉。” ☆、751 坚持忍住 “可是我怎么就没有这种感觉呢?” 谢鹤江笑:“你不需要,你有我就够了。” 两人说着,笑作一团。 饭菜上桌,两人之间如同那如胶似漆的新婚夫妇一般。 李玉娇亲昵的给谢鹤江喂菜吃。 谢鹤江在吃这一点上很好的,用谢桃的话来说,他几乎就是个饭桶,什么都不挑。 基本上是李玉娇的筷子夹什么过去,他就吃什么。 谢鹤江吃了好些以后说:“阿娇,你自己也吃吧,别光顾着我了。” “恩,我知道的。”李玉娇低头扒了一口饭,想了想,笑吟吟的说,“要不然你来喂我吃吧,我指挥你。” 谢鹤江嗯?了一声:“你图什么呢?” “图个乐子啊,这有的吃了、穿了、住了,再来最重要可不就是活着的乐子了吗?你说对不对。” 谢鹤江点了点头:“也行。” 说着当真听起了李玉娇的指挥,她让筷子下到哪,他就下到哪,一点都不带含糊的。 而且还很准,用他自己的话来说,那就是全凭感觉。 “说真的你这感觉可真厉害了,好了,上面一点,不要不要了,你这太上面了,再下面一点。” 李玉娇一边指挥着,一边张开嘴去接谢鹤江筷子上的油焖小竹笋。 哪知她的嘴追着追着,谢鹤江的筷子还是送到了她的鼻子上。 好好的油焖小竹笋,愣是被他给戳到她鼻孔里了! “谢、鹤、江!”李玉娇猛的往后一让,怒道,“你是不是故意的!” “怎么了?”谢鹤江皱眉,一副不解的样子。 “你还装,你的感觉这么厉害,你难道不知道你戳的是我的鼻孔吗,这菜还怎么吃下去。” “是吗,戳到你的鼻孔了?”谢鹤江憋笑,“那真是对不住了,我能为你做点什么来弥补吗?” “少假惺惺的了,你就是故意的。” 谢鹤江闻言,放下筷子,哈哈笑道:“我就是故意的,你能拿我怎么着呢?” “唉!你这个人!”李玉娇怒扫了一圈桌上的几个菜,忽然哼了一声,“我不把你怎么着,我理解你,也不怪你,继续吃。” 谢鹤江眉头皱的更紧了,明显感到有猫腻。 李玉娇拿筷子在碗里戳了戳,光明正大的在菜盘子里夹了根尖椒出来,就是看起来特别辣的那种,想也没想的送到了谢鹤江的嘴边。 谢鹤江倒也没防备,如常叼进了嘴中,大口大口的嚼了起来。 从尖椒进入谢鹤江嘴中的那一刻起,李玉娇的双眼就没从谢鹤江的脸上移开过。 那个尖椒,看起来明明很辣,他怎么能吃的面不改色? 李玉娇不禁发问:“不辣吗谢大哥?” “你吃过了很辣吗,我一点感觉都没有呢。”谢鹤江对李玉娇笑笑,放在桌下的左手却是紧紧握成了拳头,“再说如果很辣的话,你怎么还会送到我嘴边来给我吃呢?” 瞧他那样,人畜无害的,一番话说的李玉娇差点就不好意思要脸红了。 她便自己也夹了一个尖椒,送到了自己嘴里:“我也来试试看。” ☆、752 不择手段 可才咬了一口,李玉娇就辣的舌.头生火似的,呸的一声就将嘴里的东西给吐了出来。 “这你还说不辣!” 谢鹤江见李玉娇也被辣到了,忙也将自己嘴里的辣椒吐了出来,嘴里烧的的不行,直往外哈气,又吐字不清的找李玉娇要水喝。 李玉娇赶紧去倒了杯水递到他手里,自己也拎着茶壶牛饮了起来,一边喝水,一边含含糊糊的说:“你可真厉害,为了钓我上钩,不惜以身试辣,你怎么受的了的。” 李玉娇说话间,谢鹤江已经咕嘟咕嘟喝完了一大杯水,这会儿又把空杯子递了过来:“再来一杯。” “再喝一点,赶紧吃点饭菜压一压吧,我看光喝水还是不行的。”李玉娇说着,坐回到桌边,大口大口的扒饭。 等到总算没那么辣的时候,李玉娇便问谢鹤江:“你是怎么做到的?” 谢鹤江抬手,凭着感觉摸到了李玉娇的头,在她发顶轻轻拍了拍:“只要坚持忍住就行,在你上当之前不要露出一丝破绽就好。” 说的确实是那么一回事,可李玉娇听着听着,心里忽然难过了起来。 定定看着谢鹤江说:“假如这次我没有和师兄一起来找你,你就打算像刚才一样自己忍着、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对不对?直到我发现。就算明明你自己很难受…” 她说完,两人都沉默了。 片刻之后,谢鹤江才打破了这一室的沉寂:“对了,今天你去见世子,他有没有跟你说什么?” 李玉娇.点点头:“有,他给你安排了一个新身份,等到你的眼睛治好了就送我们走。” 谢鹤江嗯了一声:“治不好也要走的。我娘子都来接我了呢。” “你怕是忘了我现在已经不是你的娘子了吧。” “那就再娶一次!” “那我要是不愿意呢。” “那我就死缠烂打。” “那我就报官。” “那我就把你掳到深山里。” “那我就偷偷跑出去。” “那我就把你绑在床上不给你下来。” “你怎么变的这么粗暴了?” “这怎么是粗暴呢,这叫为了你不择手段。” * 不用为任何事情操心的日子过得很舒坦,也很平淡。 但就算是只有两个人,也不会觉得无聊。 每日里研究吃点什么新鲜的菜式,再去和谢鹤江学学怎么刻木雕,李玉娇觉得这样的日子也十分的称心。 更叫她感到如意的是谢鹤江的眼睛。 正在一点点的恢复,她来这里的一个月以后,谢鹤江眼里的淤血已经散的七七八八了,只余了一些比较明显的红血丝罢了。 谢鹤江也从起初的只能感知到光的强弱变化,变成渐渐的能看到人和物的影子了,再到现在,眼中所看已是越发的清晰了。 相信再过一到两个月,一定能够痊愈。 这日,宫里的唐大夫又来了。 他照例还是先去的那位宁夫人的院子,然后才来的谢鹤江处。 唐大夫对自己这个病患的好转很是满意,给看完以后,谢鹤江便要送他出院子。 不过李玉娇却把唐大夫给留了下来… ☆、753 近在眼前 李玉娇将唐大夫请进了隔壁房中。 聊完了谢鹤江眼睛的事情之后,李玉娇便恭恭敬敬的向唐大夫求教。 请求他将替谢鹤江眼睛所做的针灸之法传授给自己。 唐大夫听了,倒也不觉得唐突,只是问道:“听闻再过一两个月,你们就要返乡了?” “正是如此,所以晚辈才斗胆向唐大夫求取针灸之法。” 唐大夫闻言,捋了捋花白胡须:“倒也不是什么独门秘术,教给你我也放心,或许将来还能造福一方百姓。” 听唐大夫这么说,想必他是同意了,李玉娇心下高兴,忙道:“唐大夫心系天下病患,晚辈实在佩服。” 唐大夫乐的呵呵一笑:“年轻人,你不必这么抬举我。现在我就将穴位和针法分布告诉你,你要用心记下,等三日后我再来的时候,便就由你下针了。” “多谢唐大夫,请大夫稍后,我这就去拿纸笔来记下,以免有误。” 李玉娇这便去取了笔墨来,将唐大夫所说一字不漏的记了下来。 等到写完以后,李玉娇又向他打听:“对了唐大夫,不知道隔壁院子的那位宁夫人怎么样了?她的眼睛还有得治么,我听说好像看东西一直有重影。” 说到那位,唐大夫十分遗憾的摇了摇头:“见风.流泪,视物重影,怕是治不好了,或许这辈子就这样了。” 什么?居然是这样…… 李玉娇听了唐大夫下的定论,面色沉了沉,又问:“那世子知道这件事情吗?宁夫人自己呢?” “他们自然是知道的。”这位唐大夫知道所有事情的始末,心里跟明镜似的,笑了笑道,“因果轮回,有往必有来,你也不必为此而感到亏欠。” “晚辈懂了,”李玉娇长出一口气,“那我送大夫出去吧。” 等到把唐大夫送出了院子,李玉娇便关上了院门,一转身,就见谢鹤江站在房间门口望着她。 她忙快步走了过去,谢鹤江在她才刚刚近前的时候,就一把揽住了她的肩膀,将她箍进了怀中。 她便倚在他身上问:“刚才一直在房间里么,怎么不去小房间当你的木匠了?” 谢鹤江搂着李玉娇往小房间里去,一本正经的道:“往日做活的时候有你坐在旁边,我便觉得成就感十足,今日.你不在,我坐在那里半晌,就只顾着发呆,也不知道从哪处开始了。” 李玉娇白了他一眼:“我和唐大夫进了隔壁的房间之后就没听你出去过!你这说瞎话的本领越来越高了,这都跟谁学的啊?” 谢鹤江听了,也不着急回答,就搂着她的双肩、推着她在原地转了一圈:“这不正是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么。” 李玉娇一下子将他的手格了开:“那我还跟你说过不要跟人学坏的呢。” 谢鹤江撇撇嘴,一脸无奈的摊了摊手。 他见李玉娇加快了步子,忙跟了上去,追问道:“我刚才在房间里听到你们的谈话了,你能跟我说说那个宁夫人是怎么回事吗?” ☆、754 尽快离开 “宁夫人?” 李玉娇笑着,头也没回的说:“是世子的最.宠.爱的一个夫人,她也有眼疾,唐大夫每次来这个园子里都要给你们两个都瞧上一瞧的。” 谢鹤江淡淡的哦了一声。 随即道:“那你跟那位宁夫人之间是什么关系呢?” 李玉娇闻言一顿:“谢大哥为什么这么问,我和她之间能有什么关系呢?我不过是见过她几次罢了。” 谢鹤江走上前去,一手搂着李玉娇的腰,一手按在她的肩膀山轻轻压她坐下:“听你的意思跟那位夫人之间好像没什么纠葛,那么既然没有纠葛的话,你为什么会觉得亏欠她呢?” 李玉娇的眉头轻轻蹙了蹙:“你偷听我和唐大夫说话?” “我就在隔壁的房间里,不需要刻意的偷听,你们说话的声音就会传到我的耳朵里。” “哦,”李玉娇撇过脑袋,拿起地上一块木头,又挑了把平口刀出来,道,“没什么,你可能听错了吧。” “阿娇,你有事情瞒着我。”谢鹤江蹲在李玉娇面前,一双眼睛里仍然带了些血丝,但黑色的眸子依旧是深沉的不染一丝杂质。 他目不转睛的盯着李玉娇:“跟我有关对不对?都是因为我的眼伤是不是?” 李玉娇张了张嘴,不知道该怎么说。 谢鹤江却是明白了,但他见李玉娇面上有些不安的样子,便抬起大掌在她发顶摸了摸:“怎么这样看着我,怕我责怪自己?” “那你会吗?” “你觉得呢?” “我不要你跟我打哑谜,我只想听你的答案。” “此事已成定局,欠这位夫人的,往后有机会再还也不迟。” “我明白,”李玉娇把谢鹤江的大手从头上拿了下来,紧紧的握在自己的掌心里,“我就是怕你日后会巴巴的跑来还这个人情。可是你知道吗谢大哥,我现在一点也不想你跟他们这些高高在上的人打什么交道了。” “再不会了,”谢鹤江保证道,“你忘记我已经死过一次了吗。你不是和唐大夫学了针灸之法了吗,我们也不必等到两个月后这么久了,等过完这个月我们就启程回去吧。” “真的吗?” “这种事情上跟我怎么会跟你开玩笑。我不方便在这园子里露面,稍后你去请世子过来,我来和他说。” “好。”李玉娇满足的靠在谢鹤江的怀里,现在她正喜欢这种凡事不需要自己操心的生活。 从前不管什么事情都需要自己拿主意,现在有了谢鹤江,她要做的就只剩下跟他走。 * 转眼到了月底。 院子里的桃花、梨花都开败了,叶子却是越长越茂盛。 李玉娇和谢鹤江夫妻两个也没什么好收拾的,不过是捡了几个特别喜欢的木雕装在了包袱里,这便打算一道去向齐湛告别。 可没想到这次却是白跑了一趟。 世子居然不在主院里,两个随身伺候的一个也没留下。 倒是听屋子里的下人说,世子这趟出去已经有三天了。 三天,这可真是一个叫人震惊的消息。 世子明明是被软禁了,园子外头也还有人看守,他到底是为了什么事情才会冒险出去这么些天呢? ☆、755 国丧 “怎么办,谢大哥?” 李玉娇看向谢鹤江:“我们是要等世子回来还是怎么办?”其实她是担心回程的路被这个意外阻挡。 谢鹤江见李玉娇着急,眉心蹙了蹙:“按照先前的计划,一切应该都已经准备就绪了。” 说罢牵住了李玉娇的手,对他笑了笑:“我们还是继续走,也免得世子为我们白忙活一场。” “好,”李玉娇宽心了,冲谢鹤江一笑,“其实我想回家很久了。” 谢鹤江朝李玉娇点了点头,这便上前去同齐湛院子的人打了招呼。 两人一路朝庄园的后门走去,步伐都轻快了起来。 等出了小门,果然看见一辆马车等在外头。 谢鹤江刚要上前去掀开车帘,就被里头一只纤白素手抢了先。 李玉娇与谢鹤江两人见马车里还有人,皆是一愣,随即李玉娇才反应过来:“雪儿,怎么是你?” 她不是和世子说过,风花雪这三个姑娘她一个不要,全都还给他么? 雪儿倒是笑吟吟的:“回夫人的话,是世子命奴婢在这里等着您二位的。” 李玉娇哦了一声,眉头微微蹙起。 谢鹤江见状,轻轻在她后脑摸了下:“好了,进去再说吧。” 二人这便先后上了马车。 原本这小夫妻两人走到哪里都是欢笑声不断的,这会儿因为来了个雪儿,谢鹤江的话便少了。 只轻轻靠在车壁上闭目养神。 李玉娇便问雪儿:“世子让你送我们出城?” 雪儿是个七窍玲珑心,一下子就明白了李玉娇的弦外之意,笑着说:“夫人还怕奴婢是块狗皮膏药不成,世子早吩咐过了,说奴婢不得夫人欢心,叫奴婢以后不要在夫人面前碍眼呢。” 李玉娇闻言松了一口气,道:“你从前就是跟在世子身边的,如今回到了京城你才开心的吧。” 雪儿面露难过之色:“要与夫人分别了,夫人脸上居然没有一点留恋之色,倒是欢喜的很呢。” 李玉娇哈哈一笑:“大家都这么熟了,我就不在你面前装了。” 雪儿微微笑了下,便不再说话。 李玉娇便掀开了车窗的帘子,看沿途的风景。 她在雪儿面前也不避讳,就挽着谢鹤江的胳膊,细声道:“那会儿我和杜师兄来的时候,路边好多树还光秃秃的没抽芽呢,现在都绿油油的一片了。” 谢鹤江垂眼去看李玉娇,眸光中充满了怜惜:“辛苦你了。” 李玉娇笑着摇了摇头,幸福的把脑袋靠在谢鹤江宽阔的肩头。 雪儿见了,很是有眼色的坐到外头去了。 等马车渐渐入城的时候,雪儿忽然又钻了进来。 那时候李玉娇正在喂谢鹤江吃个果脯,她见雪儿急急进来,手不禁顿了顿,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雪儿皱着眉头:“奇怪,怕不是要变天了?” 李玉娇皱眉,与谢鹤江对视了一眼。 谢鹤江便打了帘子,往窗外瞧去。 果然,城中各个商铺门面全都挂上了白绸,路上行人甚少,各个身上都系了麻绳。 瞧着像是国丧。 * * * 求个月票!月票被甩的太远了,感觉好没面子哦~~ ☆、756 出大事了 “你一直在城内,可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谢鹤江看了一会儿,放下了帘子,开口问雪儿。 雪儿摇头:“这几日奴婢在外办事,不在城内,也是昨天夜里才赶回来的。” 李玉娇立刻接着问道:“那世子这几天不在庄园里你知道吗?” 雪儿有些茫然的样子:“不知道。” 又面露喜色:“世子可以随意行动了?” 李玉娇摇摇头:“我们也不知道呢,好几天没有见到世子的面了。” “那奴婢下去打听一下就是了。”雪儿说着,跳下了马车。 不多时便就回来了,打探的消息称是国丧,原是皇帝驾崩了。 听到此处,李玉娇也并没有多大的悲伤,她看了一眼谢鹤江,见他脸色的神色也是淡淡的。 倒是雪儿,眼底有影藏不住的喜悦。 李玉娇见了,不禁在她手臂上拍了下:“我说雪儿,你也稍微收敛下吧,你这么高兴的样子,此刻要是走在大街上,八成是要被巡查的官兵给抓进大牢的。” 雪儿忙低了头,轻声道:“我只是想到世子日后可以重获自由,就替世子感到高兴。” 李玉娇点点头,捏紧了袖子中谢鹤江新身份的文书,心中暗叹了一口气。世子和太子的关系好,日后太子登基,他自然可以免除软禁,可是谢大哥呢,他身上的罪名又是否能洗清呢? 谢鹤江见李玉娇愁眉的样子,轻轻捏了捏她的手:“别想那么多,现在已经很好了。” 李玉娇抬眼望进谢鹤江那双明亮漆黑的眸子里,眸光闪了闪。 是啊,他又可以看见了,身上也没有大伤,已经够好了。 不过李玉娇还是担忧,开口便问雪儿:“这国丧,不会影响我们出城的吧?” 雪儿笑答:“应该是不会的,世子早就吩咐奴婢做好了准备。” “那就好。”李玉娇道,“让车把式把车赶快一点,看着这满城的素白,我心里感觉挺压抑的。”恨不得立刻飞出城去。 谢鹤江闻言好笑:“你怎么乱了阵脚。你看街上,到处是巡查的官兵,我们要真在街上跑那么快,一准会被拦下来的。” 李玉娇一拍脑袋:“是我心急了。” 雪儿笑道:“夫人安心,不会有问题的。早就准备好了呢。” * 主城门两里开外,各种大小车辆堵了一路。 皆是因为原本要出城的人要返回调头,而路上同时还有许多像李玉娇他们一样不知情的人、打算出城。 车夫打探来的消息是,国丧期间,全城戒严,所有人不得出城,擅闯者格杀勿论。 李玉娇有气无力的靠在马车里,问雪儿:“刚才是信誓旦旦的说不会有问题的。” 雪儿哭丧着脸:“这个奴婢也没办法啊。” 李玉娇叹了一口气,忽然坐直了身子,问道:“谢大哥,从前也没有听说过国丧不给人出城的呀,对不对?” 谢鹤江已经观察过这附近这些巡查的官兵了。 从他们的着装和佩戴的兵器来看,不像是普通的官兵,倒像是宫中的…侍卫。 想必是出大事了。 ☆、757 夜访 “谢大哥?”李玉娇见谢鹤江神色凝重,便轻轻挽住了他的胳膊,“你在想什么这么出神呢?” 谢鹤江握了握李玉娇的手,敛眉道:“现在我们恐怕没有办法回去了。” 李玉娇眉心亦是蹙着:“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转头又吩咐车夫:“我们也调头吧,还是先回园子里再说。” 雪儿闻言倒是笑了:“太好了,又可以伺候夫人了。” 李玉娇冲她摆摆手:“你还是从哪儿来的就回哪儿去吧,我们不需要你。” “那可不行,”雪儿道,“世子派奴婢送夫人出城,现在夫人没有顺利出城,奴婢自然是得呆在夫人身边了。” “可是我们那个院子小的很,可没地方给你住呢。” “奴婢不怕,睡地上就是了。” “哼,你这苦肉计我可是不吃的,留着对你家世子使使吧。” * 一行人又匆匆赶回了园子。 这会子皇帝驾崩的消息倒是传来了,园子大小门也挂上了白色灯笼,以示哀悼。 而且李玉娇还发现,原来那位派来看着世子的那些人也不见了,这倒是个好事。 回了屋,雪儿就要帮着收拾包袱。 李玉娇见了就道:“先放着别动,指不定过两天就用上了呢。” 雪儿却是没听,笑眯眯的把里头的细软收拾了出来:“夫人,这些都是日常用的,不拿出来怎么行呢。” 李玉娇皱了皱眉,却也没有阻拦。 谢鹤江却道:“你先出去吧。” 雪儿便住了手上的动作,这就要退出去了。 眼见着就要跨出了门槛,谢鹤江又忽然把她叫住了:“且慢,你还是先回王府候着,等世子从宫中出来了你且帮我们捎句话,告诉世子我们还没走。” “是。”雪儿向谢鹤江行了个礼,这便将门带上退了出去。 李玉娇见谢鹤江这个样子,忍不住问他:“谢大哥,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没见到世子之前我也不敢断定,你也不要瞎想,”谢鹤江拉李玉娇在凳子上坐下,“就耐心再等几日,你不是也觉得这里的日子过的挺舒心的吗?” “是不错,但到底不是自己的地盘,总有种寄人篱下的感觉。你呢,你觉得呢?” “确实如此,”谢鹤江将李玉娇揽入怀中,“不过如今有你陪着,不论在哪里,我都很知足。” 李玉娇一笑,张开双手圈住了谢鹤江精瘦的腰身。 * 三日后的夜晚,齐湛回来了。 没有带人,直接就找到了李玉娇和谢鹤江的卧房。 齐湛在外头敲门,刚刚入睡的小夫妻二人听出了是他的声音。 李玉娇忙帮着谢鹤江把衣服穿好,谢鹤江临走时又将床帐放了下来,这才大阔步的走了出去。 李玉娇听见他们进了隔壁房间,她便躺在床上连身也不敢翻一下,生怕弄出些什么动静来。 因为隔壁的房原本是间小耳房,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就单独隔成了一个房间。 所以这两间房之间的墙不是青砖,而是普通的木板。 只是木板的话,那么隔音效果可想而知。 想当初,李玉娇和唐大夫在里头谈话,那可是被谢鹤江一字不漏的听进了耳朵里。 今天谢鹤江和齐湛的谈话,自然也不例外…… ☆、758 遗孤 刚开始谢鹤江问了关于全城戒严的事情。 谢鹤江说他看出了端倪,街上带刀巡查的不是仅有官兵而已,还有宫里的侍卫。 齐湛这便道出了实情:“皇上驾崩是人为的,侍卫要搜的便是那伙刺客。” 谢鹤江的声音里听不到任何波澜起伏:“世子是说,你我几乎是用了性命来保全的秘密还是浮出了水面。” 齐湛压低了声音道:“不错,皇上当年弑杀前太子的事情,不仅只有那几个宫人知道,还有前太子的几个贴身护卫,他们也是知情的。” 谢鹤江略一沉吟,随后问道:“那皇上遇刺也是前太子的护卫等人所为了?” “嗯。” 谢鹤江却是无奈:“前太子早就不在了,如今国泰民安,又何必掀起一场腥风血雨呢。江山易主,权贵内斗,除了自己人流血之外,边境之地往往也动荡不安,最后受苦的还是平头老百姓。” 齐湛叹息一声:“我知谢大哥义薄云天,所以宁死也不愿这个秘密落入荻国人手中,只可惜那些人却不是这么想的。” “……”谢鹤江沉默了片刻,便直接道,“世子深夜来找我,可是还有其他的事情?” “确实,我来找你还有另外一件事情,此事当真关乎你全家的性命了,你可要想清楚了再答。” “什么事情?” “那伙人胆敢刺杀皇上,他们不是没有名头的,他们手中,还有一把杀手锏。” “那是什么?” “先太子的遗孤。” “先太子的遗孤?”谢鹤江语调微微上扬,“怎么会关乎我全家的性命?” 齐湛急道:“据我所知,先太子率兵出征之时,有一支亲兵队伍,其中一名亲兵,名叫谢飞。” “我爹?”谢鹤江微微愣住。 “不错,我们还知道,先太子的遗孤,当年就是被他的一名亲兵带走了。” “……”阿枫和桃桃?谢鹤江沉思片刻后,又立刻道:“世子不会是怀疑我吧?” “谢大哥说笑了,以谢大哥的年龄自然是说不过去的,我们想知道的是你的弟弟,谢枫的身世。我见过他,我记得你们长的并不像。他到底是不是你的亲生弟弟?” 谢鹤江沉默了一会儿,这才缓缓道:“阿枫和桃桃确实不是我的亲弟弟和亲妹妹,但绝不会是先太子的遗孤。那是我爹娘收养来的,当年是我亲眼所见,世子与太子若是有疑,可以去查。” “谢大哥,”齐湛道,“我之所以独自一人连夜回来,便是信你,你说不是我便信。但太子兄定是会将这件事情严查到底的。他已经派人去‘请’你娘了。” “什么!”谢鹤江站起身,蹭的凳子在地面发出了响声。 “谢大哥你稍安勿躁,倘若真如你所说,你的弟弟妹妹和先太子没有半点关系,那么你娘自然也不会有事。” “这件事情牵扯太大,就算和我家没有关系,我也担心有人急功近利或是栽赃陷害、或是图谋不轨。” “我明白你的担忧,虽然这件事情太子兄没有差我去办,但我一定叫人暗中保护你娘。” ☆、759 我没听见 “如此最好,我弟弟妹妹原本是朝霞县王家村一户叫做王大家的孩子,王大夫妇因为染病相继过世,我爹娘又受过他家恩惠,所以在王大辞世后就将阿枫和桃桃抱了回去,这件事情王家村很多人都知道,世子只要派人一查便知。” 谢鹤江忙将所知告知了齐湛。 齐湛闻言,道:“我心里有数了,我会派人先去搜集消息,定不让有人从中作梗。” “多谢世子。” 齐湛却是长出了一口气:“另外还找到了当年先太子其他两个亲兵的下落,但愿能顺利找到先太子遗孤的下落。” “嗯。” “好了,我还要连夜赶回去,打搅你们了。没有吵醒谢夫人吧?” 谢鹤江忙道:“没,她睡着了就雷打不动,我出门的时候睡的正香。” 齐湛笑了笑:“真羡慕她们这种人,我就不行,一点点声音就会被吵醒。我先走了。” “我送世子。” * 李玉娇长长的呼出一口气,心跳紊乱的很。 等到再也听不到任何脚步声的时候,才将一直张着的嘴合上,吞了吞口水。 天啊,她刚才听到的都是什么,是动辄就会被拎出来砍头的要命的秘密吧。 他……李玉娇想到了谢鹤江,原来他之前所做的一切,就是为了保住这个秘密。 难怪那个已经归西了的皇帝不要他活,难怪! 心里正想着些乱七八糟的、不安的蜷缩在被子里的时候,忽然听见房门砰地一声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李玉娇吓了一跳,忙从床上坐了起来,警惕的朝门边望去。 好在来的不是别人,正是谢鹤江。 是他,大步流星的朝床边走了过来。 他见李玉娇果然没睡,一把便将人扯进了怀中,紧紧的抱着。 喘着粗气,像是心有余悸:“对不起阿娇,是我疏忽,是我不该带世子去隔壁的房间。” 李玉娇赶紧抱住谢鹤江的背,虽说刚才她十分不安,可是他一回来,她的心就定了。 忙道:“我没事,我什么也没听见,你不必担心。” “对不起。”谢鹤江紧紧闭上了双眼,“不该让你听到,不该让你承受这么多。” “谢大哥,世子不知道我听见了,我就当自己没听见,你也这么想就好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我是怕你遭受到无妄之灾。”谢鹤江松开了李玉娇,亲昵的与她额头紧紧相贴。 李玉娇笑了笑:“我不怕,我们同甘共苦,现在我们都知道了这个秘密,你怎么样我就会怎么样,我怎么样你就会怎么样。” 谢鹤江心中颤.抖,感动之余,微微笑道:“你是不是傻?” “你就当我傻吧。”李玉娇捧着谢鹤江的脸,在他额头印上一吻。 片刻后又道:“谢大哥,阿枫和桃桃的身世,真的如你所说吗?” 谢鹤江皱眉,眼神闪烁:“当年我见到的确实是这样,但是我不知道太子会从另外两人那里查出些什么,我现在最担心的是别人那里查不到眉目,那我们一家就会…,阿娇…” “谢大哥!”李玉娇闻言,忽地捏紧了他的胳膊,“你不会又要我走吧?” ☆、760 禁止饮酒作乐 “我不管!”李玉娇双手抱胸,背身过去,横眉冷竖道,“说句不好听的话,你就是死了也得有人给你收尸吧。” 谢鹤江闻言,笑出声来:“你瞧你,怎么还说出这样的话来了。” 李玉娇怒转身,面对着谢鹤江,见他还在原地站着、一副哭笑不得的样子,娇嗔道:“那你还杵在那里不动,不知道过来抱着我吗?” 谢鹤江脸上的笑意更深了,张开双臂便将人搂进了怀中。 一边在她后脑勺上轻轻抚.摸,一边道:“我的好阿娇,你说的对,就算是死了也需要个收尸的,所以这次再不会叫你一个人走的。” “呸呸呸,什么死不死的。你也赶紧给呸出来。” 谢鹤江又是一阵好笑,但是到底拗不过她,只得在她的监视下一连呸了三声。 * 接下来的日子过得并不舒坦。 小两口无时无刻的不在担忧梅氏的状况,也不知道她何时才能进京,又不知路上可有人为难她。 不过因了齐湛禁令解除的缘故,倒也没人拦着庄园里头的人进出了。 齐湛近来也鲜少回到这里,也不知道是否因为太忙的缘故,这都好几天都没有往园子里递消息了。 这样闲的只剩下担忧的日子,着实叫人抓狂。 谢鹤江见李玉娇这般模样,做什么事情都不甚上心,雕刻的时候差点还划到手。 便对她说:“不如我带你出去走走吧。” “真的吗?”李玉娇一听,立刻来劲了。 不过神色很快就暗淡了下来。 “怎么了?刚才不是还很兴奋的样子吗?”谢鹤江见她变脸,便体贴问道。 李玉娇抬手在他脸上揉了揉:“我是担心你啊,这样出去抛头露面真的好吗?” 谢鹤江把她的手拿开:“什么叫做抛头露面?再说了,京城里认识我的人几乎没有,不会有人知道我叫谢鹤江的。” “那好,我们现在就出去。” 即便是认同了刚才谢鹤江的一席话,但李玉娇还是去给他取来了斗笠。 两人这便借了园子里的马车,走了后门出去。 马车驶入城内,两人打算先去一趟誉王府找齐湛世子。 不过沿途李玉娇发现,街上的铺子依旧还是挂着白绸,而且除了那些卖粮油食物等的铺子以外,其他铺子的门都是紧闭着的。 她便就问谢鹤江:“为什么这么多店铺没有开门做生意呢?” “你这个小傻瓜,你忘记我们还在国丧吗?”谢鹤江赶车之际,抽空侧头看了李玉娇一眼。 “国丧还分对象么?” “国丧期间不得饮酒作乐,你看看那些关门的都是些什么铺子不就知道了?” 李玉娇放眼过去,嘴里念念叨叨着那些店铺的名字,无非就是些卖酒的铺子,以及一些大的酒楼,还有一些风月场所。 “原来如此。那这样要多久呢,不会也要三年吧。” “以日代月,三十六日便足够了。” 李玉娇.点了点头:“那倒是,否则真要关门三年的话,那这些店铺也不用再做下去了。” ☆、761 长处 谢鹤江目不斜视的赶车,嘴边挂着淡淡的笑:“你对这些当真是感兴趣呢。” 李玉娇笑道:“总得有个长处不是?” 说罢笑吟吟的趴在谢鹤江的肩头:“那谢大哥呢,你对什么最感兴趣,你的长处又是什么呢?” 谢鹤江耸了耸肩:“快下去,别闹。” “怕什么,你是明媒正娶我的夫君,我和你亲热些怎么了。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 谢鹤江呵呵笑了声:“什么问题?” “我问你对什么感兴趣?” 谢鹤江挑了挑眉:“我对什么感兴趣你不知道吗?” 李玉娇暼了他一眼,见他眼睛笑的弯弯的,料定他准没好心思,肯定也不会给什么正经答案的。 想来应该先将他压制住。 便娇滴滴的道:“是我对不对?这个世上你最感兴趣的一定是我了。” 谢鹤江笑着沉默了片刻,煞有其事的点头道:“你倒是说出了我的心声。那你说说,我的长处是什么?” “长处呀~”李玉娇拖长了尾音,扒着谢鹤江肩膀的小手一点点的往他身下滑去,“长处么,当然是在这里啊。” 说话间,一把捏住。 谢鹤江没料到她居然会在他赶车的时候来这么一下,顿时整个身子都僵硬了起来。 压低了声音,有些不悦的道:“阿娇,你也不分场合!” 李玉娇抬手泛泛指了指街上:“你自己看看,对面一个人都没有,后头倒是有几个,可是什么都看不见啊。” “那你也不能这样。” “谁叫你不好好的回答我的问题了。”李玉娇哼了一声,“现在你知道了吧,我有的是法子治你,所以以后最好我问什么你就答什么,否则我可顾忌不到那么多的。” 谢鹤江瞪了她一眼:“你居然威胁我?” “是啊,不服气啊,不服气憋着。”李玉娇好笑的说。 谢鹤江摇头:“拿你没办法,听你的就是。若是下次惹你不高兴了,你就先与我商量,可别再在大庭广众之下动手了。” 李玉娇朝谢鹤江吐了吐舌.头:“没意思,我到里面去躺一会儿,等到了你叫我。” “去吧,脚下小心些。”谢鹤江说话间,控制着把马速降到了最低。 等到了誉王府门口的时候,谢鹤江便停了马车。 起先叫了一声‘阿娇’,但是无人应答,他便掀开车帘,也钻进了马车。 见得李玉娇微微张着一张红艳艳的小.嘴睡的正熟,又实在是不忍打扰。 禁不住就凑过去在她的红.唇上亲了一口,她的唇儿又是开着的,倒是十分方便他的唇舌搅弄进去。 饶是如此,她也还是没有要醒来的迹象。 谢鹤江无奈,只得在她袖袋里翻了块帕子出来,帮她把嘴角的口水擦了干净,然后又原封不动的把帕子还了回去。 做完这一切,谢鹤江见她还是睡的呼呼的,而誉王府外头又不好停车这么久。 他便又钻了出去,驾着马车在街道上绕了两个来回。 直到李玉娇自己醒来,在车厢里伸了个懒腰后,钻出了马车… ☆、762 一家都来 而她又是个从来都不知道脸红的人。 醒来二话也不说,径直就从后面抱住了他的腰。 滑腻腻的小脸蛋贴在他的后背上,声音带了些刚醒来时的慵懒,问道:“谢大哥,这是哪儿?怎么我睡了一觉起来咱们还在街上转悠?我记得誉王府应该没有那么远吧?” 谢鹤江见路上也没什么人注意他们的车,便揶揄道:“我的谢夫人,原来你还记得我们这是要去誉王府啊。” “怎么?你已经打探好消息,这就要回去了?” 李玉娇听谢鹤江那样说,一咕噜的爬到了他旁边去坐着。 谢鹤江扭头去看她:“你小心点,毛手毛脚的。” “不怕,这不是有你么。”李玉娇朝谢鹤江笑笑,“怎么样,娘有消息了吗?” “我还没去呢。”谢鹤江有意叹了一口气,“我真是糊涂,刚才就应该把你扔在马车里独自睡下,然后去找了世子问问的。” 李玉娇一听,顿时明白了,把脸凑过去道:“你是舍不得把我叫醒对不对?” 谢鹤江笑笑,没有说话。 李玉娇捣了捣谢鹤江的胳膊:“装什么矜持啊。” 谢鹤江横了李玉娇一眼:“看把你能的,看我晚上回去怎么收拾你。” ** 等到了誉王府门口。 李玉娇主动揽下了去找门房的差事,她道:“小心驶得万年船,王府不比其他的地方,我怕别人记住了你的样子。” 谢鹤江点了点头:“拿这个去。” 那便是齐湛所赠的埙,埙身上刻有一个‘湛’字。 李玉娇笑着接过谢鹤江手里的埙,挤眉弄眼起来:“怎么样?我是不是很聪敏?” 谢鹤江嘴边挂着个淡淡的笑:“聪敏的话净让你抢在前头说了去,倒显得我愚钝了。” 李玉娇嘁一声:“这个谢大哥你也要和我争?” 谢鹤江抬手在李玉娇头上轻拍了一下:“我什么时候和你争过什么了?” “嗯……”李玉娇想了想,“好像还真没有。好了我不和你闹了,你先去马车里等着我吧。” 李玉娇说完,便去了王府正门。 谢鹤江便坐在车辕上等着。 她见李玉娇将东西交给了门房,说了几句话,那门房便进了大门,似乎一切都很顺利的样子。 不多时,又见里头出来一个女子,瞧着像是雪儿。 再就是李玉娇和雪儿一道朝谢鹤江这里来了。 雪儿向先是像谢鹤江见了一礼,随即环顾了一下四周,然后才低声的说:“世子今日不在府上,不过如果奴婢没有猜错的话,您二位一定是为了梅大娘的事情而来。” “不错。”谢鹤江道,“若你知晓些消息,还请告知一二。” 雪儿微微颔首,笑了笑道:“世子对这件事情颇为上心,所以奴婢也是知道些情况的。请您二位放心,梅大娘和谢二公子,以及谢姑娘都好,想必再有个七八日,便可顺利抵达京城了。” “什么?阿枫和桃桃也来了?”李玉娇诧异,“他们怎么也跟着……” ☆、763 野鸳鸯 “谢大哥……” 李玉娇下意识的看向谢鹤江,谢鹤江脸上的神情也变的严肃了起来。 然而此刻她虽张了口,却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谢鹤江便给了她一个安定的眼神,随后就对雪儿说:“多谢,看来我们一家还得找个安身的地方了。” “将军过虑了,既是来到了京城,世子自然会嘱咐奴婢们将一切都安顿好,将军和夫人就不必操心了。” 谢鹤江抿了抿唇角:“我早就不是什么将军了。” 雪儿忙垂头:“都怪奴婢一时改不了口,惹您生气了。” “并没有,”谢鹤江敛了敛眉,看向李玉娇:“我们走吧阿娇。” 李玉娇.点了点头,又在雪儿手背上轻轻拍了拍:“有什么最新消息记得通知我们。” “好的夫人,奴婢记下了。” ** 回京郊庄园的路上。 李玉娇正在和谢鹤江说话。 李玉娇有些担心:“怎么把阿枫和桃桃也带来了,难道先太子的另外两个亲兵那边就没什么有用的消息么,不会是要阿枫做替罪羊吧。” “好了,你就不要胡思乱想了,许是他们两个孝心,主动陪着娘过来的呢。” 李玉娇捏了捏眉心:“也许你说的对。” 谢鹤江暼了她一眼:“累了就去马车里面休息,不必坐在外头陪我。” “那你累不累,要不然还是我来赶车吧。” “不要,”谢鹤江果断的拒绝了李玉娇,下巴朝旁边点了点,“看见那边的水沟了么,我可不想一头栽进去。” 李玉娇没好气:“谢大哥,你说我现在要是一脚把你踹下去,你会不会一头栽进那水沟里头去呢?” “吁~”谢鹤江笑了下,把马车赶到路边一听。 忽然一把便搂住了李玉娇的腰,扑着她一起跌进了马车里。 “啊啊不要,”李玉娇抗拒着,“我怕磕到脑袋。” “不怕,”谢鹤江看她双眼紧闭的样子,笑的嘴角弯弯,“有我的手给你垫着呢。” 李玉娇这才睁开眼睛,脑袋在谢鹤江的大手掌心里蹭了蹭,笑道:“还真是唉。” “废话,我能叫你受伤?”谢鹤江俊脸逼近,几乎是与李玉娇面贴着面了。 李玉娇虽是脸不红心不跳的,却是极喜欢同谢鹤江之间的这份亲密。 她抬起双手,圈住了谢鹤江的脖子,软软糯糯道:“谢大哥,你这是要做什么呀?” 谢鹤江低头就往李玉娇的小.嘴上一啄:“你说我想干什么?” 李玉娇做恍然大悟状:“哦,我知道了,你是想和我在这里做一对野鸳鸯,好啊好啊,我也想试试。” 说罢就去解谢鹤江的腰带。 谢鹤江先是一愣,随即立刻抓住了她的手:“又闹!” 李玉娇好笑:“谁胡闹呢,我看是你有贼心没贼胆,你说说你,特意把车停到路边,结果什么都不敢做,哼…” “你说我不敢?”谢鹤江眯了眯眼。 “对啊,就是我说的,我就是当着你的面说的。诺,我现在就坐在这里呢。”李玉娇瞪圆了一双眼,咄咄紧逼。 谢鹤江好笑,摇了摇头,摩拳擦掌了起来… ☆、764 印记 “喂,光天化日啊,会有人来的啊…” 马车嘎吱响。 “喂,你还是我的那个谢大哥吗,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马车嘎吱嘎吱响。 “喂,你这样我还怎么出去见人啊。马上就要穿夏衫了,这个地方是要露在外面的。你给我说说,你是不是把我脖子也弄红了。” 谢鹤江终于从李玉娇身上起来了,好整以暇的理了理自己稍稍凌乱的衣裳,随即伸手在李玉娇的锁骨处滑了滑:“不光是脖子,还有这里,都有。” “你!”李玉娇瞪着谢鹤江,半晌没说话。 把车帘一放,道:“赶紧回去。” “生气了?”谢鹤江没有立刻开始驾车,如是问道。 李玉娇在马车里头整理衣裳,哼了一声。 哼的很大声,听起来就知道她是故意的,没有真生气。 谢鹤江搞明白了这一点,也就没什么好顾忌的了,随了她去,便也自顾的赶起车来。 可李玉娇就没在谢鹤江身上吃过亏,如今被他摆了一道,她心里又怎能过意的去。 待车子行的平稳了起来,她忽然又掀了帘子,故技重施的从背后抱住了谢鹤江。 谢鹤江见这条路上人烟稀少的,也就没有说话。 李玉娇见他没反应,就凑了上去,在他耳后|口允|吸起来。 “阿娇,你做什么?”谢鹤江扭头。 “专心驾车!”李玉娇使劲儿在谢鹤江腰上掐了一把。 满意的看了看自己在他耳朵后头弄出来的印记,忽然之间又觉得不满足,毕竟他在自己脖子和锁骨的地方都留了印子。 要比他更显眼才行。 李玉娇想了想,忽然把嘴凑到了谢鹤江的脸上。 结果就是:“李玉娇,你弄在我脸上叫我怎么见人。” 李玉娇:“你现在又不需要见人的咯。好啊,为了这么一点小事,你居然还叫起了我的全名,你,你是不是要为这样一件小事和我翻脸…” 谢鹤江:“当我没说。” ** “前面就要到庄园了,我们径直回去了?”谢鹤江扭头征询车厢内李玉娇的意见。 李玉娇忙掀开帘子钻了出去,往山的那边看了看,道:“天还早着呢,不急着回去,要不然我们去山上采些树莓吧,前几天厨房送来的很不错,就是太少,一会儿就吃完了。” “就知道你嘴馋这个,那天看你吃到最后连手指都舔上了。”谢鹤江说着,将马车往山下驶去。 “哪有那么离谱,你听我狡辩……我不过是怕汁水蹭到衣服上洗不掉而已。” 谢鹤江闻言好笑:“不错,是个挺好的狡辩。” 李玉娇眯了眯眼,仔细的回忆了一下:“我刚才都说了什么?我让你听我……狡辩?不不不,我的意思是让你听我解释,不是狡辩。” “好了好了,你说的都对,狡辩就狡辩吧,我认了。” “你怎么就是不听呢,我都说了不是!……唉?怎么这么多马?” 李玉娇本还和谢鹤江闹着,但忽然看见面前的树林中栓了五六匹马,不禁感到奇怪。 ☆、765 救命 谢鹤江将马车停了下来,仔细的将那几匹马看了看,马是好马。 又在其中一匹马的马背上发现了箭袋,造价也不便宜,便道:“可能是些纨绔公子哥出来打猎游玩的。” “不是国丧么,饮酒作乐都不可以,还可以出来打猎玩乐?” 谢鹤江见李玉娇只凑出个脑袋来,便笑着在她头上敲了一下:“我都说了是些纨绔公子哥。什么是纨绔,需要为夫的给你详细解释一下吗?” 李玉娇推开了谢鹤江的手,哼了声:“那怎么办,咱们还进去吗?要是跑进去一不小心被这些纨绔给射伤了怎么办?” 谢鹤江摇摇头:“一般人又岂能伤到我?” “哦。” “倒是你,如果有你跟着,风险便大了。” 李玉娇嘁一声,在谢鹤江的胳膊上拧了拧:“你当我不知道吗,这点分寸我还是有的,咱们回去吧,明日再来也行啊。” 谢鹤江转头看了眼李玉娇,忽地跳下了马来:“你在这里等着,我去去就回。保证让你过了这个嘴瘾,免得晚上睡觉还要抱着我的胳膊念叨。” “谁念叨了。”李玉娇没好气,又伸了个懒腰,道,“那我就在车上等着你了!你可不要走太远,也不要进太深,差不多时候就回来吧。” 谢鹤江闻言,侧身靠近,刚毅俊朗的脸庞直逼李玉娇面门。 李玉娇也被逼的往下缓缓低去,却是不解:“你……要干嘛?”说罢下意识的抬手在脖子上摸了摸,他不会是打算又来一次,再在自己脖子上弄几个红印子出来吧。 谢鹤江见她抚.摸脖颈处,哪里又不知道她心中所想。 狡黠一笑,随即迅速伸手,直绕过李玉娇的后腰,去取了车厢中的那顶斗笠来。 然后将斗笠一翻,帽碗朝上,问她道:“装满可够?” “原来是要拿斗笠……等你装满天都黑了,反正你看着办,在附近就好,”又道,“要不然我还是和你一起去吧。” “我又不走远,你还是乖乖的在车上呆着吧,嗯?”说罢在她面颊上捏了捏,“我很快回来。” 李玉娇嗯了一声,面上带笑的盯着谢鹤江的背影渐行渐远。 盯了他一会儿,李玉娇觉得口有些渴,便喝了口水。 但哪知只是喝口水的功夫,谢鹤江就不见了。 只听他朝马车这边大声喊道:“阿娇,你在车里等我不要乱跑!有人呼救!” “啊?”李玉娇忙将水袋塞好,探出了半个身子。 可朝林子那边望去,却只见晃动的树枝荆棘,哪里还有谢鹤江的影子。 李玉娇赶紧跳下马车,朝那边走了过去。 那顶斗笠,才刚刚被树莓盖了底,便被谢鹤江放在了地上,他走的匆忙,甚至还有几颗散落在了草地上。 李玉娇捡起来用帕子擦了擦,便送进了嘴里,却是尝不出来是酸还是甜。 站了没一会儿,忽然听见了隐约的‘救命’声。 李玉娇在原地愣了愣,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办,谢鹤江说了不让跟上去,可她又担心他此刻的安危,想了想,还是追了上去…… ☆、766 眼熟 想要追踪谢鹤江并不难。 认准了花枝乱颤的那条道就是。 而越往前,传到耳朵里的人声也就越清晰了。 与此同时,伴随着的还有猪嚎声。 这个声音对于李玉娇来说并不陌生,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应该是野猪叫。 这畜生的獠牙曾经把她爹爹的肚皮都划破过,她又怎能不印象深刻? 那些个野猪,后来还是谢鹤江上山去猎了回来,给村里人都分食的呢。 不过想到是野猪,李玉娇也不敢贸然前行了。 环顾了四周后,手脚并用的折断了一根三指粗的树枝拿在了手里,这才敢往前去。 当她拨开眼前树枝的时候,已经能看见谢鹤江在和一只野猪搏斗了。 除此之外,还有其他四五人在和另外一只身上中了箭的野猪周旋,并且,已有一人受伤喘着粗气靠在一旁的树干上休息了。 他们几人人多势众,况且手中还有武器,看起来胜算不小。 倒是谢鹤江,独自一人单枪匹马的,手里就只有小匕首,李玉娇十分的担心。 但又不敢随便叫他的名字叫他分心,只得握紧了双拳在一旁默默的给他加油鼓劲。 他当初能一人猎了三头野猪下山,如今这一头应该也不在话下吧。 * “啊”李玉娇倒吸了一口凉气,紧闭着双眼低低喊道,“谢大哥……” 最后那一幕,十分惊险! 但瞧着谢鹤江应该是稳操胜券的,不过想必画面定然十分血腥,所以李玉娇不敢睁眼去看。 只听得有人叫‘好’的时候,李玉娇这才急急拨开树枝,朝谢鹤江那边走去。 这一靠近,果不其然,血浇了谢鹤江一头一脸。 这还有段距离呢,就已经闻到了一股浓浓的血腥味,更别说他现在血糊糊的样子了。 李玉娇赶紧掏出帕子去给谢鹤江擦脸。 谢鹤江见是她,楞道:“你怎么来了?” 李玉娇道:“这里动静这么大,我不放心你。” 谢鹤江轻轻笑了一声,从李玉娇的手里拿过了帕子,背过身去胡乱的擦了起来:“还是我自己来吧,免得你看了晚上要做噩梦。” 一切不过发生在片刻之间,此时那几个先前被困于此的公子哥也注意到李玉娇的到来。 其中一个人道:“唉?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怎么瞧着你有些眼熟?” 李玉娇闻言皱眉,就连谢鹤江的身形也顿了顿。 李玉娇便面带愠色的朝对面开口之人望了过去,个头一般,皮相生的倒是不错,还真是……还真是有些面熟呢! 李玉娇仔细一想!这人可不就是她初入京城时候,碰见的那个在码头上占着地方不给其他船只停靠,又垂涎卖唱姑娘美色、还把人推下水的那个纨绔么! 而且他还是周庆的小舅子,吏部侍郎的儿子,好像是叫……叫什么罗文慎来着。 当初她丢了一把手串珠子、把这个纨绔‘送’下了水,这纨绔害扬言一定不会放过自己和杜俨之。 且后来在周庆大婚的晚上杜俨之又把他给打昏了。 李玉娇想了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可不能让这种纨绔公子哥把自己给认了出来。 便忙转过身去,假装干呕了起来。 ☆、767 做我护院吧 谢鹤江见状,抬手在她背上顺了顺:“早听我的话在车上呆着不就好了,现在受不住了吧。” 李玉娇听了,往袖袋深处摸了又摸,终于又摸出一方手帕来:“不行了,我受不了这血腥味儿了,我得把口鼻给捂住。” 一边说一边把帕子围在脸上,抓住了两端往后脑系。 谢鹤江凝眉看了他一会儿,随即又暼了一眼那几个公子哥,嘴上挂了个笑:“还是我来吧。” 便麻利的在李玉娇的后脑出系了一个活结。 李玉娇冲他笑了笑,从他手里抢过帕子,一点点的给他擦脸上的血迹。 擦的差不多的时候道:“要不我们还是回去吧。” 谢鹤江点了点头,握了握李玉娇的双肩:“等我去把匕首拿回来。” “嗯。”李玉娇往大树后头站了站。 谢鹤江走到坎子边上,见野猪已经气绝,歪倒在那坎子底下,单手一撑,便利索的跳了下去。 弯腰一脚蹬着野猪的头,一手拔出了插在野猪喉头的匕首。 这时候,那罗文慎忽然跑了过去,站在坎子上头冲谢鹤江喊:“喂,你刚才那招可真是厉害,小爷我们还以为你要被野猪扑过去咬死了呢。” 谢鹤江把带血的匕首在野猪身上擦了擦,淡淡的道:“是我命大。” “才不是呢,是你的那一招漂亮。真没想到你赤手空拳都那么厉害,你那一拳头我瞧着明明是硬碰硬上去的,怎么反倒给猪弹了回去,尤其是最后,你假装被野猪拱下去的时候,那畜生傻呼呼也跳过去,你在底下就拿刀这么一划,好家伙,整个就给开膛破肚了,专门杀猪的屠夫也不一定能比的过你吧。” 这一长串话,谢鹤江是出于礼貌才耐心听完的。 待到那罗文慎停下的时候,他便拱手,不痛不痒的道了一句:“公子谬赞了。” 说罢跳上了坎:“告辞。” “唉你等等!”那罗文慎却是又追了上去,笑道,“你是做什么的?” “就是个猎户而已,以前也曾经上山打过野猪。” “猎户啊,”那罗文慎点了点头,“当个普通的猎户委屈你了啊,我看你身手不凡,要不然这样吧,你来我府上当护院的侍卫如何?再给你加个私活,当我的私人教头,你把你的拳法教给我,等小爷我学会了,自然是不会亏待你的。” “谢公子美意,”谢鹤江拒绝道,“想必公子也听得出我说话不是本地口音,因为家中老母挂念,所以这两日便要携带妻子返乡,就要离开京城了。” “哦,听你的口音确实不是京城人士,”那罗文慎道,“真是可惜了,多谢你刚才搭救了。对了,你叫什么呀?住在这附近?” “山野小民,姓名不足挂齿。” “唉?小爷我就是问你个名字还不能说么?那我今儿就先给你自报家门好不好,小爷我乃当朝吏部侍郎之子,我大姐那是当……先帝.宠.爱的贵妃,我二姐夫是康帝十四年的文状元,而小爷我,你给我听好了,我便是那,我便是……对,我叫罗文慎,记住了吗?” 谢鹤江无奈低呼一口气,道:“小民贺江,见过罗公子。” ☆、768 不能再多 “你认识那个罗文慎?” 谢鹤江洗了脸、换了衣服后,见李玉娇正趴在桌子上吃树莓,便走过去问她。 李玉娇在碗里挑了个最大的放进了谢鹤江的嘴里,道:“不算认识,但算是打过交道吧,希望他后来并没有人认出我来。” “到底是什么回事?” 李玉娇这便把自己和杜俨之同这个罗文慎之间的恩怨都道了出来。 谢鹤江道:“之前只听你说过周庆,却没听你提起过这个罗文慎的事情。” “他不重要,所以压根就没有放在心上,谁知道今天这么巧就给碰到了。你说这个人胆子可真大,这要是被人知道了国丧期间他还出来寻.欢作乐,他爹的位子还能做的稳么?” 谢鹤江摇了摇头:“不操心他的事情,也不感兴趣,他不重要。” “是啊。”李玉娇又往谢鹤江嘴里塞了颗树莓,“这次摘的都比较大,吃的好过瘾。” “那周庆重要么?” “嗯?”李玉娇愣了下,“怎么忽然这么问?” “你只拿出一本书,他就连新房里等着他的新娘子都不顾了,这是什么交情,这中间又有什么事我不知道的么?” 谢鹤江一双沉静无波的眸子紧紧的盯着李玉娇,嘴角挂了似有若无的笑,缓缓问她。 李玉娇慢慢的笑了,咬了咬下唇,一点点的朝谢鹤江凑近,轻声细语的道:“怎么了?你是在吃醋么?” 谢鹤江抬手勾起了李玉娇的下巴,在她柔嫩的肌肤上轻轻的摩挲着:“谁规定我不能吃醋么,我的心也是肉长的。” 李玉娇闻言噗嗤一笑:“是吗,那我真挺喜欢你吃醋的样子的。” 谢鹤江眯了眯眼,手上的力道微微加大了些:“快说!你们之间到底有什么事情!” “哎呀疼,我们之间什么都没有。我只是帮他避开了一朵烂桃花,就是我的堂姐李蓉。当时我可没现在这么有钱,买本书都要省吃俭用好些顿的,他就送了我一本书作为谢礼。后来我实在是走投无路,才去找了他。” 谢鹤江闻言,轻轻放开了捏着李玉娇下巴的手,在那发红的地方摸了摸,歉然看向她:“对不起,你都是在为我奔波。” “没关系,”李玉娇一笑,眼睛发亮,黏黏的凑过去抱住谢鹤江,在他耳边轻声道,“谢大哥~我也喜欢你偶尔粗鲁一些的样子……” 谢鹤江闻言一顿,嗓音倏地沉了下去:“天还没黑,你在想什么?” “你懂的。”李玉娇又往谢鹤江的怀里软了软。 谢鹤江却仍在佯装坚持着:“我不懂,你再说的明白些。” “是吗?”李玉娇挑了谢鹤江一眼,一只纤细的素手便沿着他的胸腹一路往下,然后按住了某根…,道,“你不懂也没关系,它懂的。” “阿娇,你变了……变的它更喜欢了。” “那你呢?你更喜欢了吗?” 随着她手上的动作,谢鹤江呼吸一滞,深深吸了一口气:“嗯,不能再多了……” ☆、769 人吃猪 谢鹤江滚烫的唇舌在李玉娇的脖颈处熨烫着,又在他先前制造出的那红痕处……流连忘返。 当触碰到那柔软高耸的两处时,|谷欠|望霎时达到了顶端,全部蜂拥着往某一处去了。 “要不然就在这里吧?” 谢鹤江此刻的声音低哑的不像话,也不消等李玉娇的回答了,便就结结实实的将他压在了小圆桌上。 李玉娇后背猛的接触到坚硬的桌面,禁不住低低哼出了声音。 这声音娇媚诱人,直逼的谢鹤江利剑就要出鞘…… 他大掌本能的在她身上揉搓着,她也微微启了红唇儿,抬手圈住了他的脖子,想要紧紧贴在一起…… 可就在这个时候,忽然听到厨房婆子的声音:“玉娇,玉娇啊,你在家吧?” 李玉娇闻声整个人一怔,就势在谢鹤江背上拍了拍,间歇喘气道:“你怎么不关院门,长尾巴了吗?” 谢鹤江也很无奈:“可是是你后进来的啊,怎么办,告诉她我们不在家?” “你在逗我,你都出声了,怎么还会不在家呢?” 谢鹤江低低一笑:“逗的就是你。” “坏蛋!”李玉娇从把谢鹤江推了推,从他的身子底下钻了出来,“我出去看看。” 说着就往外走了出去,一边还答那厨房的婆子:“我在家的刘婆婆。” 谢鹤江摇了摇头,扯着她回身又把她的衣服理齐了才放她走。 李玉娇开门出去,见厨房的刘婆已经在门口等着了,脚边上还放了个篮子。 便笑着问道:“刘婆婆来给我送菜?” “是啊,”刘婆一脸的兴奋之色,“隔壁庄园的管家头,和我家老头子关系好,说他主人家的公子哥今天大显神威,进山里打了两头大野猪呢,这不分了肉也给了我们半扇。” “隔壁庄子的公子哥打的?”李玉娇顿觉有些好笑,问道,“隔壁庄子的主人家不会刚好姓罗吧?” “唉?是啊是啊,你怎么知道的?”刘婆一脸的八卦,“你说你不是京城这块的人,可是瞧着你认识的人还不少啊。” “哪里,我不过是路过他们庄子听旁人多说了几句。”又换了话题道, “走吧,我们把菜拿到厨房去。” “唉,好的,”刘婆边走边对李玉娇说,“你见过活的野猪没有,我告诉你,那野猪的劲儿了不是一般的大,我跟你说啊,罗家的那个公子可真厉害,跟着他一起打猪回来的都说他厉害呢,那身手,来,你看我,我给你比划下。” “哎呀刘婆婆,我不感兴趣呢,你小心点,可别闪了哪儿。” 好容易送走刘婆,李玉娇便把谢鹤江叫了出来。 谢鹤江自发的去给打了水供她洗菜,然后坐在灶膛后面给她烧火。 没一会儿,小厨房屋顶的烟囱就开始冒烟了,屋内亮起温馨暖光的时候,肉香味儿也传了出来。 李玉娇给谢鹤江夹肉,笑着道:“来,你多吃点,你花了大力气的。” 谢鹤江无声的笑了笑。 李玉娇道:“那个罗纨绔还真是够不要脸的,当时要不是你赶去了,指不定是人吃猪还是猪吃人呢。” ☆、770 深夜未归 “夸大其词,你见过猪吃人的?” “可明明是你打的野猪,他却全揽到自己身上去了。” “揽就揽吧,反正对我也没有任何损失。” “可是你出力了的,还把一身衣服弄得那么脏。” 谢鹤江哦一声:“原来是不想给我洗衣服,直说就好,何必拐弯抹角。” 李玉娇啪一声把筷子搁在了桌上:“我哪里是这个意思!” 谢鹤江见李玉娇好似真的有些生气了,便也放下了碗筷去哄她:“我是开玩笑的你没有看出来吗?怎么就生气了呢。” 李玉娇一笑:“不生气你又怎么会放下身段来哄我呢?” “我在你面前的身段还不够低的么,你说要在上面的时候我可从来没有反对过。” 李玉娇横了他一眼:“吃饭吃饭。” *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又是七天。 这日早上醒来时,发现外头正在下雨,听那淅淅沥沥的声音,还不小的样子。 李玉娇便躺在床上不肯起来,谢鹤江刚把她抱起来,她转身又像没骨头似的瘫倒了下去。 谢鹤江无奈,只好坐在床边看她:“你不去的话那我就一个人走了?” “走,走去哪儿?”李玉娇立刻坐了起来。 谢鹤江叹着气在她额头上点了点:“你最好给你自己把把脉看是不是有了,怎么最近又懒又糊涂,还老忘记事。” “你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李玉娇又躺了下去,“有没有那也是要看缘分的。” “那去王府不用看缘分吧。” “啊!对,最近日子闲散了脑子也不好使了,今天我们要去王府打探娘的消息。” “你总算记起来了。” “可我记着是明天啊。” 谢鹤江抬手在她脑袋上摸了摸:“你啊,还是在家睡着等我消息吧,外面的雨很大。如果不是怕你醒来以后怪我没有叫你一起我早就出发了。” 李玉娇皱眉:“这是正事,你怎么能不叫我呢,你就该早点叫我的。都怪我记错了日子。” 说说罢掀开了被子就要起来,可下床那一会儿,忽然感到两腿间一股热流涌出…… 她颓然往后一坐:“肯定没怀孕。” 谢鹤江看她那个样子就明白了,笑问:“怎么?月事来了?” 李玉娇点了点头。 “今天刚好又下雨有些凉,你的肚子疼么?” 又道:“别去了,在家等我的消息就是。免得路上净要照顾你,都没心思赶路了。” 李玉娇闻言,定定的看了谢鹤江半晌,忽然一下子扑进了他的怀里:“谢谢你这么心疼我谢大哥。” 谢鹤江轻轻在她额头上啄了下:“傻子,这不是应该的么,还跟我说什么谢。” “好了,我走了,你一个人在家要小心。” “知道了,我会乖乖在家等你回来的。” 然而这场雨越下越大,下的墙角里的那口缸的积水都要漫了出来。 甚至直到天黑,谢鹤江都还没有回来。 李玉娇等的有些心焦,饭也没吃几口就打了把油纸伞往庄子门口去了…… ☆、771 病人 “李夫人!李夫人?!” 守门的大叔见李玉娇在门口站着已经很久了,不禁上前去劝说。 道:“这下雨天,天黑的早,照规矩的话我一会也要关大门了,李夫人不如回院子里去等着,屋子里多暖和啊。” 李玉娇也不想与门房为难,他既然已经开口了,那她也只好转身走了。 点了灯,靠坐在床上拿了本医书翻看,不知不觉的,李玉娇的身子便滑了下去。 等到醒来的时候,灯盏里的油已经烧尽了,窗外也是天色大白,居然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 李玉娇揉了揉眼睛,穿好了外衣下床。 好在今日雨已经停了,她自己也可以进城一趟。 等她洗漱好,便准备去找庄子里的管事的借一辆车。 可刚拉开院门,就看见雪儿站在门外,高抬着手一副准备要敲门的样子。 李玉娇忙直截了当的问:“雪儿你来了,是不是我娘有消息了?你看到我谢大哥了没有?” “夫人,正要和您说这事儿呢!”雪儿两步跨进了院中,“容奴婢进去说吧。” 李玉娇赶紧闪身让了让:“谢大哥是昨天早上出去的,一夜未归,是不是我娘和桃桃他们已经到了。” “是!”雪儿道,“夫人,您快收拾了自己的东西和奴婢一起走吧。” “怎么?”李玉娇一皱眉,“发生了什么事情,这是要我们逃跑还是送我们回家?” 雪儿摇摇头:“回家平安县怕是不可能了,具体还是等见到了世子再说吧。” “那我还能见到谢大哥和我娘他们吗?” “自然是能的,他们都等着呢,就差夫人您了。” “好吧。”李玉娇心中虽有百般疑惑,但到底也不敢浪费时间,立刻就将自己和谢鹤江的东西收拾好了,跟着雪儿一起出了庄子。 * “这……”李玉娇放下帘子,对雪儿说,“这不是去王府的路。” “确实,夫人好记性。”雪儿笑道,“世子不在王府等我们,我们要去的是世子在京城里的另外一间院子。” “谢大哥他们都在那里?” 雪儿点了点头:“夫人莫要着急,很快就到了。” 果然,没一会儿马车就在一座小院前停了下来。 李玉娇进去的时候,恰巧与一人擦肩而过。 看他肩上背的药箱和身上淡淡的药香味儿,李玉娇几乎是立刻就判断出了他是个大夫。 得出了这个结论以后,李玉娇不禁心下一紧,忙侧头问雪儿:“是谁病了,刚才你怎么没有和我说?” “阿娇。”雪儿还没来得及回话,李玉娇就听到了谢鹤江的声音。 她忙将谢鹤江上下打量了几个来回,压低了声音道:“你没事吧?” 谢鹤江摇了摇头:“进去说。” 李玉娇便跟着谢鹤江一道进去了,刚一进门,就见屋内的一张床和另外一张塌上都躺了人。 分别是梅氏和谢桃。 “这是怎么了?”李玉娇皱眉发问。 谢鹤江把桌上的方子拿过来递给了李玉娇:“你看看。” ☆、773 把你们都害死 李玉娇给梅氏和谢桃分别把了脉,又看了她们的方子。 随即问谢鹤江:“他们是受到了什么惊吓了?” 谢鹤江敛眉,去将门窗都关好了,又拉了李玉娇到角落里,低声道:“先太子的遗孤找到了。” “那是好,”一个事字还没说出口,李玉娇便闭上了嘴。 片刻后对谢鹤江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人是不是已经被?” 谢鹤江点了点头。 李玉娇又道:“那娘和桃桃他们是亲眼看见了?” “嗯。” “难怪,”李玉娇皱了皱眉,“可是娘她们既是亲眼看到,怎么还……” 说到这里,李玉娇心中有些乱,紧紧抓住了谢鹤江的胳膊:“是世子替娘他们求的情么。” “正是。” “我听雪儿让我收拾衣物过来住,谢大哥,我们是不是再也回不去了?” 谢鹤江正要说话,忽然听见雪儿喊门的声音:“世子有请。” “知道了,我们随后就来。”谢鹤江回了雪儿,上前一步去拉住了李玉娇的手。 * “终究是纸包不住火,太子他知道谢大哥还活着的事情了,我既保全了你们的性命,你们若再想要离京,那就只能变成尸体了。” 齐湛拈了一枚白棋,却是不知道该走哪儿才好。 又看向谢鹤江和李玉娇:“你们俩谁会下围棋?我一个人自己和自己下太无趣了。” 谢鹤江摇了摇头,抿唇道:“可惜我们都不会。” 齐湛将棋子放下,道:“我这个院子也不错吧,我觉得给你们一家住正好。” “真的没有转圜的余地了吗?”李玉娇问齐湛。 齐湛勾唇,瞥了她一眼:“其实也没什么不好的,等到太子登基之后,便会为谢大哥正名,你们虽然是住在我安排的院子里,但你们有你们的自由,我并不是要软禁你们。等过段时间,太子的政权稳定了,我自然会送你们回去。” 齐湛说了一长串,最后又加了一句:“对了,说不定到最后你们还舍不得走了呢。你们还没有见过京城的繁华。这样吧,等你们娘和妹妹身子好些的时候就带她们出去逛逛。” “也好,”李玉娇笑答,“我还一直没有好好的领略过京城的繁华呢。” “好,我把雪儿留下来给你使唤就是。”齐湛说着,拍了拍谢鹤江的肩膀,“我还有事,先走了,有事便差人到王府找我。” * “对了谢大哥,怎么没有看到阿枫,他人呢?” “你不用担心。这一路车马加急的,他也累了,回来就睡了。” “那就好,家里已经出了两个病号了,可不能再来第三个了。” “可是我也病了。”谢鹤江忽然对李玉娇说。 李玉娇一听,忙要去摸他的脉,一边问:“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这里。”谢鹤江握着李玉娇的手,覆在自己的胸口处,道,“这里不舒服。” “这里怎么会不舒服呢?从前我也没有听你提起过啊。” 李玉娇说着,忙弯腰低头贴在了他的胸躺上,听了好半天说:“没有什么明显的异常。” “嗯,我知道。” 谢鹤江淡淡说着,忽而下巴将李玉娇扣进怀中,那力道,仿佛要将她揉碎。 “阿娇,我差点把你们都害死了。” ☆、774 妇唱夫随 “你怎么会这么想呢?” 李玉娇皱着眉,从谢鹤江的怀抱里挣脱了开,十分认真的说:“很多事情是命中注定的,有些可以避免,但有些却不能。这件事也不是你所能左右的,所以你大可不必这样自责的。” 谢鹤江听罢,笑了笑。 这笑如同清风霁月,是以往李玉娇不曾见过的,分外的好看。 李玉娇忍不住抬手去摸他的唇角,声音也温柔了许多:“你想要和我说些什么吗?” 谢鹤江轻轻捉住唇边的柔荑,亲吻着道:“阿娇,你是我的妻子,自然处处都向着我,我很开心。” “那是!”李玉娇理所当然道,“你是我放在心上的人,我不向着你还向着谁。” “不管我做了什么你都向着我吗?”谢鹤江嘴角噙着个淡笑,问李玉娇。 “当然不是了,”李玉娇回答的十分干脆,“你要是干那些个什么纳妾的勾当我自然不向着你了。” 谢鹤江听了,无奈的摇了摇头:“你明知道我不会。” 李玉娇满意一笑,又反过来问他:“那你呢?不论我做了什么你也都向着我吗?” “嗯,是的。” “当真什么都向着我?那假如,我是说假如,假如我和别的男人看对眼了,要私奔去,你也向着我吗?” “你不会。”谢鹤江答的笃定。 李玉娇笑笑,什么也不消再说,此时无声胜有声,她再次又重新扑进了谢鹤江的怀抱。 “谢大哥,本来回平安县你打算做什么,你有想过吗?” 谢鹤江的声音自李玉娇的头顶淡淡传来:“想过,想过平淡的生活,回到山里打猎耕种,起初我就是这么想的。” 忽然他又话锋一转道:“可是后来我一想,不对啊,我还有个很会赚钱的娘子,她除了上阵杀敌和一些粗活不能干以外简直无所不能,我想我最好还是问问她的意见,她说想过什么样的生活,我们就过什么样的生活,我要她开心。” 李玉娇听罢,心里甜丝丝的:“别人都是夫唱妇随,可到了我谢大哥这里就是妇唱夫随了,不过我十分喜欢!” “这回在京城,谁也说不准到底要呆多久。你想做什么呢?”谢鹤江问。 “世子说我们还是自由的,那我们也就不必日日呆在这院子了,老实说这次因为谢大哥你,我虽然是做了些准备,但是确实已经好久没有查过各个铺子和经营的帐了,我打算把这些先重新规整起来。“ ”也好,从前你在平安县和漠西的时候,我看他们想要给你送个帐也是极不方便的,长途跋涉不说,一路上还真是挺危险的。京城却是四通八达,往来倒也便利。“ ”对,不过世子的这间院子做我们的大本营怕是不大方便,咱们还是得在外头弄个真正属于咱们自己的地盘。你觉得呢?“ ”不错,不过这次为夫的却是有些自己的想法。“ 啊?可是这方面的事情,谢大哥向来是不插手的。 今天是怎么了? ☆、775 轮到我了 “谢大哥你是觉得京城龙蛇混杂,不想我出去抛头露面?” 谢鹤江低低一笑:“我的好阿娇,抛头露面的事情你做的还少么?” 李玉娇瞪了瞪眼:“谢大哥你忽然这么说是什么意思?以前你可不是这么讲的。” 谢鹤江在李玉娇鼻子上轻轻刮了下:“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到告诉你,现在轮到我了。” “轮到你?你要干嘛?”李玉娇一时反应不过来,不解的问他。 “轮到我赚钱养家了啊,难不成我谢家一家子都指望你一个女人在外操劳么。” “你说这个啊。”李玉娇笑了笑,“好啊,从前是你不在我身边。如果你在的话,我自然也不会一个人抛头露面去外头做那些的。可是你是做生意的料么?” 李玉娇将谢鹤江上下打量了一番,最终摇了摇头道:“你不是那种世故圆滑的人,得像杜师兄或者陈卓那样舌灿生花的人才行。” “门缝里看人了是不是?”谢鹤江勾了勾唇,“三十六行行行出状元,你还怕我养不活你么?” “不怕,反正我自己已经攒够了好几辈子的钱了,只要我的铺子不在一夜之间全都倒闭,我就高枕无忧。” 谢鹤江抬手在李玉娇的发顶摸了摸:“放心吧,一定给你找个安全的地方做大本营。你只要每天开开心心的吃喝玩乐就是了。” 李玉娇的眼里闪着光:“嗯,等着你。” 又不禁感慨道:“自己的男人时刻在身边的感觉真好,我们以后再也不用分开了对不对?” “自然。” 李玉娇高兴的依偎在谢鹤江的身上:“看来这件事带来的并不全然都是不好的。” “你这算是苦中作乐吗?” “不是啊,我根本就不觉得苦。对了,你跟我说说呗,你接下来打算做什么?” 谢鹤江好笑的摇摇头:“秘密。” 李玉娇从他怀中抬头:“连我也不能说么?” “是。”谢鹤江正儿八经的点了点头,又问李玉娇,“你接下来几天就帮我专心照顾娘和桃桃可好?” “这还用你开口?你不说我也会啊。” “辛苦你了。” “我辛苦点没关系,重要的是你要懂得心疼我。”李玉娇扬起一张巴掌小脸,在谢鹤江下巴上亲昵的咬了一口。 “好了,别闹了。” “怎么了?”李玉娇有些不满,“你是不是又忘记关门了?” 说罢扭头往门边看去,居然见谢枫就站在不远处,一动不动的,盯着他们两个人看。 李玉娇赶紧同谢鹤江分开,有些尴尬的理了理头发。 谢鹤江看她那个样子,忍俊不禁:“我出去看看。” 李玉娇嗯了一声,坐到桌边去给自己倒了杯茶。 没一会儿,就见雪儿敲了敲门、走了进来。 李玉娇一惊:“我还以为你跟着世子一起回王府了,怎的又来了?” 雪儿皱了皱鼻子,有些委屈:“夫人就知道打趣奴婢,奴婢就不信世子没有跟夫人说过要我留下来伺候。” 李玉娇一笑:“找我什么事?” “管家把院中奴仆都召集在一处了,还请夫人移步,也好叫他们认认新主子。” ☆、776 夫复何求 “新主子?”李玉娇喝茶的动作顿了顿,“我们只是个客而已吧。” 雪儿笑道:“世子的意思是绝不亏待将军和夫人,尽管把这里当做是自己的家就好。在这里,将军和夫人就是主子。” “你还叫将军呢,早不是了。” “那日后就改口叫老爷了。”雪儿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还请夫人前去立规矩吧。” 李玉娇叹了一口:“在世子硬是把你们塞给我之前,我从来没有买过奴仆,你叫我去立规矩,是不是想看我笑话?” 雪儿掩唇:“夫人又取笑奴婢了,夫人手里掌管着那么多的铺子,怎么会不懂得立规矩,夫人要还不想领世子的这个情,下人们等的久了怕是以为夫人这是在给下马威了。” 李玉娇无奈:“立规矩之前,先给你立个大总管当当吧。” “那奴婢就多谢夫人恩典了。” “你这张嘴啊,可真会说话,难怪风花二人是暗里的,你却是要在明面上走动的。” * 李玉娇正在翻开管家送来的卖身契。 倒也不多,管家一家四口,厨房婆子家两口,一共是六个人。 刚看完准备将东西收起来,腰间忽然多出一双男人的大手来。 不用看也知道是谢鹤江。 李玉娇侧头看了他一眼,问道:“阿枫找你什么事,怎么去了那么久?” “不过是问了些我之前的事情,”谢鹤江看了看桌面小匣子里的那些卖身契,道,“本来这些下人都该是我来买给你的。” “不要这样说谢大哥,”李玉娇转过身去,“你知道吗,最近你和我说的最多的就对不起和抱歉,其实你真的不用这样自责,因为你给我的,真的够多了,很多很多。” 谢鹤江把李玉娇抱的更紧了:“得妻若此,夫复何求。” * 好些日子过去了,谢桃精神恢复的很快,倒是梅氏,药吃了不少,但是脸色和精神头都不见好。 恰好这几日谢鹤江总带着谢枫外出,梅氏一睁眼就是要问两个儿子的去向,见不到两个儿子总说自己心慌。 晚上谢鹤江回来的时候,李玉娇便把这事和他说了。 又问他:“你到底打算做什么,当真一点也不能向我透露么?” “不是不透露,只是时机未到。” “你和阿枫都这么上进,我没意见,可是你们总回来的那么晚,娘想找你们说说话都见不到你们人,我看明天你们什么地方都不要去了,就好好的陪陪娘吧。” 确实,谢鹤江回来的时候,梅氏都已经睡着了。 他立即便答应了下来:“行,那明日我们就不出门了。” 李玉娇嗯了一声,又道:“我见你这几次出门除了阿枫还带着这院子管家的两个儿子?” “是啊,你担心他们是世子派来监视我们的么?” “没什么好担心的吧,他们应该就是。”李玉娇道,“世子既然保了我们谢家,自然也是要担些风险的,叫人看着我们也是可以理解的。” “你真是善解人意。” “我知道,所以我也需要你善解人意。” 谢鹤江淡淡的笑了声:“说吧,你要干什么?” ☆、776 生米煮成熟饭 “是这样的,自从上次我以你名义在天泉府开的那个铺子被查封了以后,我就想明白了一些事情。像我这种无权无势的土财主,一旦被有权势的人盯上眼,那么想要吞掉我毕生经营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 谢鹤江闻言,略一沉吟:“确实如此。” “所以我后面要各家铺子把账送到我这来的事情,不想让别人知道,尤其是朝廷上的人。” 谢鹤江点了点头:“有道理,我赞成。” “明天我要亲自到码头去等陈卓,这件事情我打算交给他去办。家里有你在我也就不担心娘了,至于雪儿我会打发她陪桃桃去外头玩。这孩子早想出去看看了,只不过这几天娘的身子不大好,我也总没有时间。” “我明白了。娘可能是太过担心我和阿枫了,等明天我好好和娘说说,至于你这边,我自然是你最好的障眼法。” 李玉娇嗯了一声,又往谢鹤江的怀里拱了拱。 顺便还把一条腿翘在了他的身上。 谢鹤江一边有一下没一下的摸着,一边道:“往日里睡觉没见你有这个习惯,是什么时候染上的?” 李玉娇睡的迷迷糊糊的,断断续续答说:“最近啊,怕你跑了,再也找不回来了。” 谢鹤江把脑袋埋在李玉娇发间,深深的吸了一口她身上淡淡的香味,喃喃的道:“再也不会了。” 次日清晨,李玉娇和谢鹤江难得双双赖床。 谢桃按照先前说好的来找李玉娇出去逛京,却怎么也叫不醒两人。 雪儿见了,把谢桃拉过去说了几句谢桃不大能听懂的话,这就带着谢桃出去了。 李玉娇见终于没人死活要跟着自己了,就乔装打扮了一下,径直往码头的方向去了。 今日是陈卓固定进京卸货的日子,李玉娇倒是没怎么费力气就在码头上找到了他。 陈卓见到李玉娇很是激动,两人说了许多话。 又进了船舱秘密交谈了一阵,李玉娇给陈卓吩咐了一些重要的事情去做。 谈完生意上的事情,陈卓这才抱歉的说:“对不起啊谢夫人,我和小荷成亲没有叫你,当时实在是不知道你人在何处,而且我们当时的情况也比较紧急,所以婚事就准备的有些仓促。” 李玉娇闻言,面上立刻露出欢喜的成亲:“你俩终于有情人成眷属了!这是好事,只是我没能在现场吃你们的喜酒太遗憾了。我的情况我也告知你一二了,你也知道我现在不方便回去,这次你回去见到小荷,一定帮我转达我对她的祝福。” 陈卓‘哎’了一声,又抓了抓头发,有些腼腆的说:“这个你放心,小荷她好着呢。” 又有些不自然的说:“我,我快要当爹了。” “是吗?”李玉娇脸上的笑容更深了,“恭喜恭喜!小荷可喜欢孩子了,她一定很开心。” 陈卓先是哈哈一笑,随即又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刚开始知道的时候可劲的和我闹呢,现在确实,她高兴的不得了,整日里都是合不拢嘴的样子,傻呵呵的。” “啊?”李玉娇听罢,好似是明白了些什么,“你说的婚事仓促,不会就是在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以前先把生米煮成了熟饭吧?” ☆、777 好好干 “这个嘛……”陈卓嘿嘿笑道,“非常时期必须采取非常手段,否则我们家小荷再熬下去就要成老姑娘了!” “话虽如此,但是到底会对她的名节有损。日后你一定要好好的待我们家小荷,否则别怪我以东家的身份对你不客气了!”李玉娇柳眉倒竖,严肃的警告了陈卓一番。 “会的会的,我这个人吧,虽然一开始看着可能有那么些不着调,可我一旦认真起来就绝不含糊,比如水上的这条商队,和家里的小荷,我一定都会好好干的。” “什么?”他这说的是什么话。好好干…… 李玉娇此言一出,陈卓顿时也发觉自己说错了话,忙解释道:“不不不别误会,我的意思是,商队的我活我会好好干,小荷的丈夫我也会好好的做。” 李玉娇笑了一笑:“想来也是你说错了话,你是五日后才调头吧,我会准备些东西叫人送过来,到时候烦你帮我带回去给小荷。” “好嘞,保证带到,可还有什么话,我也一并转达了。” “嗯,让她安心养胎,你们一定要好好的过日子,毕竟来之不易。等我方便的时候,我一定马上回去看她和你们的孩子。其他暂时也没什么了,你先忙吧,我也要回去了。” 返家的路上,李玉娇脸上始终都挂着笑。 小荷都快要当娘了呢,真心替她感到高兴,多么希望老天爷也能赐给自己一个孩子。 不过这种轻松愉悦的心情并没有保持很久。 因为快到的时候,居然在家门口看见了那个纨绔罗文慎。 他怎么会在自己居所面前徘徊不前呢?李玉娇皱眉不解。 但是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她也就没有上前,而是绕路去了后门。 这院子说大也不大,小门一般是没人看守的,所以等李玉娇喊门进去之后,已经是挺久之后的事情了。 她一进门,就急急往自己的房间去。 路上遇见了梅氏和谢枫,李玉娇见她精神好多了,便陪着多说了会儿话。 聊天的时候才知道谢鹤江会客去了。 梅氏还好奇的向李玉娇打听:“你们不也才来京城不就么,怎么鹤江都有客人了?” 李玉娇一下子就想到了刚在在门口看见的罗文慎,应付的对梅氏答道:“这几天谢大哥不是一直在外头奔波么,可能是新认识的吧。” 想到这里,李玉娇也没什么心思继续陪梅氏说话,又聊了几句便找借口走了开。 随后直接到了会客厅,躲在门帘后头听厅内的两人说话。 果然是谢鹤江和那罗文慎。 ** 罗文慎一走,李玉娇就掀了帘子走了进去。 谢鹤江见她忽然从里头出来,倒也不意外,只笑着扶她在椅子上坐下:“刚在外面跑回来吧,又站了这么久你累不累?” 一听他这么说,李玉娇就知道刚才自己躲在后头偷听的事情被他发现了。 脱口便问道:“你为什么会答应他的要求呢!那不是他自己找的么!” ☆、778 把握 “你全都听到了?” “没有,”李玉娇道,“但是也八九不离十了。之前山里的野猪明明不是他打的,可他非要和别人吹嘘是他打的、他自己有多厉害云云,现在倒好,他的对头找上门来挑衅了,他就怂了。” 其实刚才罗文慎自己来说的时候,并没有把情况和前因后果讲述的这么简单粗暴。 但是现在一听李玉娇总结,谢鹤江忽然觉得挺逗的,道:“看来你听得差不多了。”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自己怂就怂,做什么要来找你呢?比武就比武,和你有什么关系,居然还要你去替他打!” 提到这些,李玉娇有些生气,就连呼吸都粗重了起来:“可是更稀奇的是,你居然还答应了他的请求?你是有什么特殊的原因么?” “好了好了,”谢鹤江见李玉娇心情不佳,便安慰说,“你放心,我做事自有我的道理,等我成了你自然就知道了。” “哎~”李玉娇长叹一口气,“早知道那天就不和你做那个什么约定了,做什么还不许我过问,这几天原本冷静镇定的我就快要被你弄成急性子了。” 谢鹤江哈哈一笑:“怎么你以前一直是慢性子?我可没有发现。” “少贫了,那位罗纨绔本身的出身就不低,你了解他的对手吗,或者说是对手们,就这么贸然的答应了,以你的身手我是一点也不担心你会受伤,可我担心你把别人打伤啊。” “阿娇,你就这么不信我么,我从来不打没有把握的仗,这次也不例外。” “可这到底不是战场,敌我没有那么分明,你要是因此得罪人了怎么办?” “他知道来找我,你以为别的公子哥就会亲身上阵么。” 李玉娇看谢鹤江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皱了皱眉:“你这是决定了?” 谢鹤江嗯了一声,点了点头。 不过片刻后又道:“不过你如果实在是不赞同的话,答应了他又如何,我立刻反悔就是。” 李玉娇没好气,在谢鹤江胳膊上拧了下:“你明知道我不是这样专门给你拖后腿的人,算了算了,我不管你了。我今天见到了陈卓,有些事情已经吩咐他做下去了,再过些天我也没那个心思管你了。” “都说了你不用操心,你只管过好自己的日子就是了。” “日子都是一起过的,分什么你的我的。” “好了好了,不要生气了,明天我带你出去玩可好?”谢鹤江牵了李玉娇的手,哄道。 “诚恳些~”李玉娇拿乔,拖长了语调。 谢鹤江无奈摇头,双手握着李玉娇的肩,又正视着她,缓缓道:“为夫的诚心相邀娘子与我一同出街游玩,不知娘子可否赏这个脸?” “去哪儿啊?” “那你这就是答应了?” “当然了,你已经很久没有带我出去玩了,难得邀请我一次,难道我会拒绝么?” “听说京郊有个龙泉洞,里头光怪陆离,不如就去那里吧。” ☆、779 游玩 李玉娇笑道:“好,择日不如撞日,那就明天去吧,希望明天会是个好天气。” 谢鹤江走出前厅,仰头望了望天:“必然会是个好天气的。” * 谢桃因着和雪儿逛了一天的京城,到了晚上就开始腰酸腿疼。 原本十分想第二天跟着哥哥嫂嫂去他们所说的那个龙泉洞见识见识的,可是她那两条腿实在是酸疼的不能动弹,干脆就不去了。 雪儿要跟着伺候,也被李玉娇拒绝。 最后只带了常平赶车。 常平是这院中常管家的大儿子,这些天来一直都跟在谢鹤江身后跑腿的。 想必谢鹤江也是从他那处听说龙泉洞是个好去处的。 路上李玉娇便问常平:“听说那洞走一圈下来也不过一个时辰,附近可还有什么其他好玩的地方?” 在外赶车的常平道:“回夫人的话,龙泉洞再往上倒是有个宝塔寺,每逢初一十五,许多善男信女都会去寺庙里参佛,除此之外,宝塔寺的素斋也是一流,其实很多人过去,为的就是宝塔寺的一顿素饭呢。” 李玉娇听罢,眼前一亮,立刻挽住了谢鹤江的胳膊,道:“谢大哥,不如我们从龙泉洞里出来以后就去趟宝塔寺吧,说不定还能赶得上那里的午饭。” 谢鹤江瞥了一眼从家中带出的食盒,道:“午饭怕是要在车上解决了吧。” “那就晚饭吧,”李玉娇道,“很久没有吃过特别有特色的饭菜了,主要是我也想去宝塔寺里求个平安符。上次你的那个已经不能用了。” 谢鹤江好笑:“主要还是去吃吧。” “重要吗,反正今天一整天都是用来游玩的,去哪里不去哪里又有什么分别。” 谢鹤江点点头,扣住了李玉娇的手:“你说的对,有你陪着我,其实去哪里都没有分别。” 外头常平听见车内两个主子的谈话,忍不住笑着道:“其实如果今日早些出发的话,还是可以赶上寺庙里的午饭的。” 谢鹤江闻言,挑了挑眉,低声道:“叫你赖床不肯起来!” 李玉娇睨了他一眼:“是哪个都已经起了却还是躺了下来。” “那是我的错吗?”谢鹤江低声在她耳边道,“谁叫你勾引我的。” “谁叫你自制力那么差。” 谢鹤江哼一声:“等到哪天我对你无动于衷的时候你可就不会是这幅表情了,说不定要来找我哭。” 两人走了一路,也拌了一路的嘴。 谁也没脸红脖子粗,倒是时不时的发出几声笑来。 说到最后,嗓子都干了。 谢鹤江投降,捻了块糕点直接塞进了李玉娇的嘴里:“别说话了,认真品味这糕点的美味。” “好啊,你也来品尝一下。”李玉娇就着嘴里的糕点,就朝着谢鹤江的嘴边凑了过去。 谢鹤江一口咬住了那送过来的半块糕点,却也不动弹,只等着李玉娇吃完了她嘴里的糕点,他就来吃她的嘴唇。 一阵喘不过来气的亲昵以后,李玉娇便去摸那放在角落的水袋。 一边拔塞子一边道:“渴死我了。” 然而仰头去喝水的时候,却发现水袋里空空如也。 “谢鹤江!”李玉娇气,“你怎么把水喝的一滴不剩了呢?” ☆、780 比赛 “这也不是我一个人喝的啊。” 谢鹤江皱眉正经道,“你也有份,只不过最后一口是被我喝的罢了。” 李玉娇无奈又重新把塞子塞了上,道:“听说过牛饮么,这个词就是为你量身定做的。出门的时候带了两个水袋啊,现在都光了。” “不就是一口水。”谢鹤江好笑,“你在这里等着,我去给你打一壶来就是。” 说罢先开帘子问常平:“附近有没有溪流?” 常平喝停了马车,道:“老爷,肯定是有的,小的已经听见了水声。” 谢鹤江嗯了一声,又回身从李玉娇的手中拿过了水袋,道:“我去打水,你就在车上等着我吧。” 李玉娇眼见着谢鹤江下了车,忙也跟着跳了下去:“我和你一起吧,出来舒展舒展筋骨,坐了一整天我觉得有些累了。” 谢鹤江笑笑,便牵着李玉娇往林子里去。 越往里,耳边的水声越大。 李玉娇问道:“怕不是一条小溪,应该是条河吧。” “真聪明。” 李玉娇:“这也听不出来我岂不是弱智了。” 谢鹤江好笑:“我可没这么说啊,这都是你自己说的。” 两人继续向前,果真是条河流,看着还不浅。 谢鹤江把手朝李玉娇一伸,道:“把水袋给我,我去装水。” 一边说着,一边就要往下去。 李玉娇看了下脚下地势:“你要从这里下去吗?这边有些陡了,要不去前头吧,我觉得前头缓一些会比较好走。” 谢鹤江点了点头:“你说的对,可是从这走近啊。” “你下去是容易,那一会儿上来呢?” “呵呵,反正都是我下去,上来是难点儿,但是对我来说也不是问题。别说了,水袋给我吧。” 李玉娇没给:“那我们比比好了。” “比什么?”谢鹤江挑了挑眉。 “你从这里下去打水,我从那边下去打水,咱们就比谁更先回到这个位置来,怎么样?” “赌注是什么?” 李玉娇道:“赢的那个人在晚上睡觉的时候可以把腿翘在输的那个人身上,连续七天。” 其实谢鹤江知道自己赢定了,本来还想让让她的,可是既然以此作为赌注的话。 嗯,他瞬间便做出了决定,他这次就不放水了。 “好,一言为定。”谢鹤江勾了勾唇,“可以让你十声。” 李玉娇眯了眯眼:“瞧不起我是不是,哼,这十声我就受了,好叫你知道轻敌的下场。” 说完转身朝前走去。 “那我开始数了,”谢鹤江开口道,“一,二,三……” 李玉娇起初还在用正常速度走路,不过五步开外,就跑了起来。 谢鹤江有些担心她摔倒,道:“你慢点,大不了我也慢点。” 李玉娇回头看了一眼,见他下坡也没那么容易,便就放了心。 飞快的跑到了地势平缓的地方,轻轻松松的就到了河边。 她先洗了把脸,又掬了一捧清水,先喝了个够,这才打开水袋准备装水。 正专心的看着水里冒出的泡泡,耳边忽然传来一声响,她面前的水里猛的就钻出个人来,一把就扯住了她的脚脖子…… ☆、781 疯子 李玉娇被这个突然从水里冒出来的人吓的心脏骤停。 不受控制的尖叫了起来。 另外一只脚也使劲的往前胡乱的蹬着。 被蹬的那个人有些吃痛,忙抹了一把脸骂道:“臭娘们劲儿还挺大,等老子把你拖下水看你还怎么张狂。” 李玉娇这才看清,眼前居然是个光着身子的男人,癞子头,长相十分的叫人不敢恭维,说话的时候嘴里还喷着酒气。 李玉娇惊慌过后,人已经镇定下来。 刚才她用力踹了几脚之后,那个癞子头已经松了手,现在她已经成功的退到了后头。 只是那癞子头的动作也不慢,人紧接着就追了上来。 而且他还光溜溜的,身上一件衣服也没穿,且他没有丝毫羞耻之心,即便是光着身子,也不影响他跑着追人。 李玉娇一边大声呼喊谢鹤江,一边在地上捡石头丢那癞子头。 只是每次回头砸他的时候,看到他的身体,都让她觉得胃里翻腾,心里直犯恶心。 那癞子头在后面穷追不舍:“小娘们长的还不赖,你看了爷的身体就得对爷负责,来来来,别跑了,快来叫爷好好的疼疼你。爷已经有半个月没碰过女人了。” 谢鹤江一来,见到此状,怒不可遏。 忙将李玉娇护在了身后:“你先上去,别往这里看了。” “这个人突然就从水里冒了出来,然后就这个样子要来追我。” “我会教训他的,你快走。”眼前的那个人,就是同为男人的谢鹤江都不忍直视,更加不想脏了她的眼。 他此刻已经赶了过来,可那癞子头却依旧不知进退,还在往前冲。 谢鹤江瞥见了那癞子头堆在河边的衣物,抬脚将之勾起,踹了过去。 那衣服不偏不倚,正好罩在了那癞子头的头脸上。 “怎……怎么了,是天塌下来了吗?”那癞子头胡乱的在脸上摸着。 谢鹤江懒得再听他疯言疯语,一脚就踹了过去。 本来他只打算用上七分力的,可是就在刚才,他将那癞子头的衣服勾起来的时候,眼前忽然闪过了一道寒光。 那是一把刀,一把藏在衣服下面的刀。 光天化日,带这种兵器的人,谢鹤江有理由认为这癞子头本就不是什么好人。 所以这一下便是用足了力气,直把那癞子头踹的退了一丈远。 * “走吧。” 谢鹤江见李玉娇正背对着自己的方向,便大步朝她走了过去。 “解决了?那个人呢?”李玉娇忙上下打量着谢鹤江,“你没事吧?” “我没事,我把他揍的不轻,现在还趴着呢。倒是你,你没事吧?” 李玉娇摇摇头:“我也没事,就是一开始的时候被吓到了。当时真的吓的我心都不跳了。” 李玉娇说着,紧紧的挽住了谢鹤江的胳膊。 谢鹤江嗯了一声:“是个喝醉的疯子,满嘴的酒气,疯言疯语的,真没想到在山里还能碰见这样的事情。” 李玉娇抿了抿唇:“以后只要和你一起,我就再也不和你分开了。一会儿去寺庙里,我一定要去求个护身符,还有去霉运的。” ☆、782 救命 谢鹤江瞥了一眼李玉娇打湿了的双脚和裙子,道:“还去吗,要不要先回家?” “不要紧,一会儿到车上把袜子拧拧就行了,我可不想就这么被旁人扫了兴。” 两人快速的按原路返回,李玉娇忽然想起来一件事:“糟了,我的水袋忘在河边了。” “没有,”谢鹤江晃了晃手,“我已经拿回来了。” 上了马车以后,谢鹤江帮李玉娇脱了鞋袜,一边又教训说:“以后不要逞强,之前我不在你身边也就算了,如今我们在一起,很多事情有我就够了。” “那谁知道河里会忽然冒出一个醉鬼来。” “你要是不去就没事。” “那最后走在前头的人是我,所以你要让我翘七天的腿!” “没打赌我就没让你翘了么?” 李玉娇笑着歪在谢鹤江身上:“怎么办,你快要把我惯坏了。” 又仰头笑吟吟的盯着他:“惯坏了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谢鹤江摸了摸李玉娇的脸颊,“受着呗。” 没一会儿,他们就到了龙泉洞。 除了他们也还有些其他慕名而来的游客,常平告诉他们出口和入口不在一个地方,所以就先架着马车去了出口处。 李玉娇和谢鹤江两个进了洞,里头有些暗,不过头顶石壁有日光照射进来,倒也能看清里头的嶙峋怪石。 还有潭水,里面有鱼,筷子长的手臂长的都有,五颜六色的,煞是好看。 等到了出口,又是一番柳暗花明的景色。 小夫妻两个找了个干净的地方吃了点东西,这就准备叫上常平往宝塔寺去了。 要走的时候,谢鹤江忽然问李玉娇:“你今天出门没有带发簪吗?” “戴了啊。”李玉娇抬手往头上一摸,确实没有。 便立刻看向谢鹤江,“不见了,说不定是刚才钻那个矮洞的时候头碰到了山壁掉了下来。” “那我进去找,你在这里等我出来。” “要不我和你一起去吧。” “你忘记自己刚才在马车里是怎么答应我的了吗?你答应了要听话的。” 谢鹤江把李玉娇按着坐了下来:“等我,我大概记得在哪个位置,很快就会回来的。” 李玉娇点了点头:“你不用太着急,慢慢来就好。” 谢鹤江进了洞以后,李玉娇有些无聊,就在地上摘野花玩儿。 摘着摘着,忽然听到有个小孩大声喊救命。 李玉娇猛的站了起来,朝前看去。 只见一个小男孩手拴着绳子,头发衣服都是乱糟糟的,正哭着喊着朝她这边来。 李玉娇瞬时皱起了眉头,心道今天怎么老遇到些奇奇怪怪的事情。 该不会是有诈吧? 可还不等她细细打量,忽然又从一旁的林子里窜出个人来,一把将那小孩子拎了起来:“兔崽子,看你往哪里跑,刚才跌下车怎么没把你摔死。” 李玉娇刚听到这个声音的时候还觉得有些耳熟。 再一看那显眼的赖子头,顿时就将人认了出来!就是河里遇到的那个赖子! 这赖子头不是好人,再看这小孩穿的富贵,怕真是被赖子头绑来的! ☆、783 丧心病狂 “救我!救我!” 不过八九岁的小孩泪眼涟涟的望着李玉娇。 那赖子头也是不怀好意,接着小孩的话冲李玉娇喊:“对呀,你来啊,你来救他啊!正好老子抓了你报了之前的仇!” “哼,报仇?你刚才是没有被打疼是不是?”李玉娇冷笑。 “臭娘们!那个死男人现在又不在,你以为他不在我还奈何不了你?” 说着就要往前去扑。 李玉娇想着再过一会儿谢鹤江也该出来了,就后退了几步,想要拖延时间。 便道:“我的车夫呢,怎么没有动静,你把他怎么了?” “哼,知道就好,我劝你还是不要反抗了,底下我的兄弟们都在!刚才在河里是你主动送上门的,现在老子又遇到了你,这叫什么,这就是缘分!” “我呸,你配和我讲缘分?” “臭娘们,老子说是就他么是!看老子不把你打老实。” 说着举起那孩子把他往树杈子上一放,就朝李玉娇跑去。 李玉娇早料到这人要动粗,已经在地上抓了一把土,等他一靠近,就把手里揉碎了的泥土往他的眼睛上扔。 那赖子头猝不及防的被迷了眼,嘴里骂骂咧咧的。 李玉娇看他一时还睁不开眼,就准备去救那小孩,大不了带着他一起往洞里去。 不过那赖子头揉了揉眼睛,很快就追了过来。 但那时候的李玉娇还没把可怜孩子从树上拽下来。 她迅速的权衡了一下,抱歉的对那孩子说:“对不起了,我不能把我自己也折进去,我这就去搬救兵,等我谢大哥出来了我们再去救你。” 说完就调了个头,眼见着马上就要跑到洞口了。 却忽然见那赖子把那可怜孩子从树杈子上拽了下来,冲李玉娇骂:“死女人,你想跑?也不问问老子乐意不乐意。” 李玉娇皱眉,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那赖子头就举着那孩子朝自己扔了过来。 一边还在猖狂的发笑:“你跑啊,再跑啊!老子砸死你!” “你!”李玉娇不知道说什么才好,“简直丧心病狂!” 说话间,她便伸手去接那孩子,随即两人双双倒地。 “我的头,啊,我的腰。”李玉娇躺在地上动弹不得。 她身上的小孩也好不到哪里去,又受到了严重惊吓,眼睛一闭就晕了过去。 那赖子头见一下倒了俩,得意的哈哈大笑:“跑啊,再跑啊,还能叫你们逃出了老子的手掌心,哈哈哈,哈哈哈。” “谢大哥!谢大哥!”李玉娇现在起也起不来,无奈只能冲着洞口的地方大声叫谢鹤江。 但愿他能听到然后早点出来。 * 谢鹤江找回了李玉娇的簪子,出来却不见人。 往坡下一看,居然连马车也不见了,他一惊,忙喊:“阿娇,阿娇?你在哪儿?” “常平!常平!” 谢鹤江急急往路上去,却只见常平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头上的血都凝固了起来。 谢鹤江喉头一紧,蹲下去在常平的鼻下探了探,还好,还有气。 他便将常平晃了两晃,见人恍惚睁开了眼,不跌问道:“夫人呢?” ☆、784 好汉! “夫人……夫人被一个赖子头带走了。” 常平喘着粗气,抬手想要摸他自己受伤的头。 谢鹤江一把将他的手握住:“别动,你受伤了。你知道他们往哪个方向去了吗?” “我……我没看见。” 谢鹤江嗯了一声,握紧了拳头。 居然是那个赖子头,看来刚才自己还是太心慈手软。 谢鹤江两道剑眉紧紧蹙着:“再往前来往的车马不少,我把你送过去,你自己找人搭顺风车回去可行?” 常平艰难的答着:“小的可以的,老爷快去救夫人吧,那伙贼人毫不手软,小的怕夫人会吃亏。” “他们有很多人?”难不成他们从河边离开了以后,那赖子头就一直跟着自己? 谢鹤江五指紧捏成拳,忙扶了常平往前头去。 将常平放在了主路旁,谢鹤江正好看见有两个人骑着马往山下去,便托了一人将常平带回城中医馆。 又花光了身上所有的钱,买了一匹马,随即按原路返回追了过去。 谢鹤江追到先前停马车的方向,仔细看了一下居然发现这里有两辆马车的痕迹。 而小路也有两条。 起初他也有些犯难,拿不住该去哪条路。 不过仔细对比发现,自己家马车的车轱辘好像是细一点,而另外一辆则是较粗些的。 他立刻便做出了决断,寻着较细的那条车轱辘印子追了上去。 谢鹤江快马加鞭,总算在一个弯道处看到了自家的马车。 他便赶紧追了上去。 但让他意想不到的是,这伙人的数量居然这么多。 此刻的马车前已经围了不少人。 不过仔细一看,谢鹤江立刻就发现了端倪。 此刻在马车前面围堵的那些人中有和尚,也有家丁打扮的人,看起来不像是和那赖子头一伙的。 只是这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怎么会突然出现这么多人。 不过当下也顾不得那么许多了,谢鹤江赶紧打马过去。 他赶过去的时候,那驾车的人正想要调转马头,想要逃走。 谢鹤江扫了一圈,却没有发现那个赖子头。 却听的前面围堵的人喊着:“强盗!快把我家小姐还给我!” 谢鹤江闻言一怔,怎么回事,这伙人原来还绑了其他人! 也是,先前在河边就看到了那赖子头藏在了衣服里的大刀。 既想通了这些,谢鹤江手脚上也不再含糊。 三两下就把两个和众人打斗的歹人制服了。绕是如此,在他动手之前,还是有好几个人受了伤。 现如今谢鹤江一出手,众人皆是夸赞:“好汉!狠狠地揍这些强盗!他们绑了我们家的小姐!” 为了自己的妻子,这还用说! 李玉娇解决了和人纠缠的那几个,转而便朝驾车的那个走过去。 那驾车的见状,倏地从车底抽出了一把大刀来,指着前方一个被绑了手的小和尚道:“叛徒!你这个叛徒!你居然敢出卖我们!” 那被指的小和尚瑟瑟发抖:“我,我也是没有办法啊,他们会打死我的!” “你这个贪生怕死之徒,没出息的东西!” “别废话了,下来!你还可以少受一点皮肉之苦。”谢鹤江沉声道! ☆、785 没有你要找的人 “哈哈哈,老子能活到今天都是刀尖上舔血过来的,会怕你这小子的威胁!” “你不是我的对手。” 那持刀的歹徒不屑一笑:“那又怎么样,你有我狠吗?就算老子打不过你,死路一条了,老子也要拉个陪葬的。” 哈哈笑着说完后,继续又道:“马车里的小娘子可是水嫩的狠,老子就是死,也他么是个风流鬼!” “你想干什么!你不要乱来!”谢鹤江立刻往后退了一步,“你把缰绳交给我我立刻就走,不会管你去向。” “你当老子是三岁小孩子吗!这秃驴居然出卖了老子,那他们肯定报官了,不拿捏一两个弱女子在手里老子的命就悬了。” “那你想怎么样?” “你们都给老子让出一条路来,这条路你们也看见了,窄的很,一不小心连人带马车的全都会掉下去摔个粉身碎骨。 你们最好都滚蛋,等老子到了安全的地方,自然会把女人还给你们。” 此人话音一落,立刻有人大声喊道:“不要相信他,这人是官府通缉的江洋大盗,狡猾之极,杀人都不眨眼的,他说会放人的话绝对不能信!” 谢鹤江闻言皱眉,压低了声音对马车的方向喊道:“阿娇,你不要害怕,会没事的。” 他话音一落,马车里立刻就传来了女声的呜咽,应该是被人塞住了嘴。 谢鹤江听了,面色一沉,张开手臂拦了拦众人:“让他调头。” “可是!” “他很狡猾的!” 谢鹤江面色冷峻:“那还有别的办法吗?” 众人无奈,只得让开了一条路。 那歹徒放肆大笑:“你们能耐我何!能耐我何!哈哈哈!” 说罢翻身上马,抽着马调头。 看他那样子,没有坐在车上,反而是上了马背,看他那个样子,竟然是要放弃车厢了的样子。 谢鹤江感到事情不妙,刚反应过来的时候,那歹徒就操刀砍断了栓马的绳子。 这路虽然窄,跑一辆车是有些挤,但若只跑一匹马的话,却是绰绰有余。 那歹徒猛的砍断了绳子,整个车厢便被这一股力气往旁边甩去,眼见着就要跌落山崖。 众人也终觉出不妙,纷纷大叫不好,离的近的人也去抢着把车往上拽。 但是此刻马车只有一个轮子还在地上,其他部分全部悬空,差点把其中一个前去抢救的人也拖下去。 情况危急!谢鹤江迅速的估算了一下距离,忙扯了地上的绳子,在众人的惊呼下跳下了山崖。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他摔了下去的时候,却见他忽然借力跳起,不仅如此,他手中的绳索还牢牢的拴住了马车的车尾。 然后又是一个跳跃,直接将绳子穿过了旁边一颗大树的粗枝,并以此为着力点,平衡了悬挂在山崖上的马车。 众人先是被谢鹤江的身手给镇住,随即才反应过来:“快,快去帮忙拉绳子!” 马车终于被拉了回来,谢鹤江的手也被勒出了血来。 但他也管不了这许多了,迅速来到马车旁,看了一圈,却是急了:“我的阿娇呢,她怎么不在?” ☆、786 半路换了车 原来从马车里出来的一共有三人。 皆是女子,其中一个姑娘打扮,一个妇人打扮,穿着皆是富贵,倒是另外一个上了年纪的,看样子像只是伺候人的婆子。 只是这三人里面,没有一个是李玉娇。 这令谢鹤江不得不怀疑自己是不是追错了马车,可他把帘子一掀开,之前李玉娇脱下的湿袜子还在车厢内。 他沉住气,见那三个被缚住的女人都松了绑,这才上了前去。 其中那位姑娘像是被吓的不轻,面色唇色皆是发白,但见谢鹤江走近,脸上却升起两团可疑的红晕。 便垂头朝谢鹤江福了福,细声软语道:“多谢恩公搭救。” 谢鹤江不擅长与李玉娇以外的女人交流,脸上也没表情,只有些焦急的问:“你们一开始就是在这辆马车上?” 那姑娘愣了愣,随即抬头看向谢鹤江,然后又慌忙的垂下了头,咬唇摇了摇头。 谢鹤江在一旁干站着皱眉着急,话问出去了,却是一句有用的回应都没有。 而一同被救下来的另外一个妇人却是十分着急。 她听谢鹤江发问,忙道:“不是的!一开始我们不是在这辆马车上,本来赶车也不是这个人!” 谢鹤江听到这里,眉头一拧:“是不是一个癞子头?” “对!”那妇人红着眼睛道,“就是那个癞子头,他还绑了我的儿子。但是后来马车跑到一个岔路口的时候,和另外一辆马车撞到了,都把我儿子给撞飞出去了。 后来我儿子被癞子头抓了回来,回来的时候那个癞子头还抓了另外一个女人。因为那辆马车的马腿被撞伤了,所以他就给我们换了马车。 好汉,我看到的那个女人一定就是你要找的人吧,我儿子和你要找的人在一起呢,求求你,求求你快去救救他们吧。” 谢鹤江十指紧握成拳头,那癞子头居然还特意分了两辆马车走,一定是对河边自己打他的事情怀恨在心!此刻想必图谋不轨! 都怪自己当时心太软,早知道就把那癞子头打瘫在地上了! 谢鹤江心中十分自责,转身就要走。 那被救的姑娘却是忽然叫住了他:“恩人留步。” 她身边的婆子却是不解:“小姐,你要干什么?” 那姑娘小碎步子绕到了谢鹤江的身前,细声细语道:“恩人,你若一个人去怕是有危险,来寻我的还有些家丁,不如随同恩人一道去吧。” 谢鹤江还没来得及开口拒绝。 那姑娘身边的婆子又道:“小姐,他们好不容易才把我们救下,现在府里的人就得护着咱们回寺庙里去了。主持师父已经报了官,想必过不了多久府衙就会来人,咱们也好回去知会一声,怎么能随便把人手借给个不知道哪儿冒出来的粗野汉子呢。” 说话间还瞪了谢鹤江一眼。 谢鹤江不屑皱眉,淡淡道了一声:“不必,告辞!” 说罢头也不回的朝前去了,翻身就上了马。 他上马的动作还是一如既往的利索流畅,直看的那位姑娘目不转睛。 可她身旁的婆子一见自家姑娘这个模样,脸立刻就沉了下来:“小姐?!小姐!你在看什么呢!” ☆、787 因为会死啊 那姑娘见被自己奶娘窥破了心事。 忙佯装发怒,以掩饰此刻自己情绪:“奶娘,恩人好歹救了我们,你怎么能那样和他说话呢?” “怎么不能那样说!不过是个粗野汉子,你看看他,身上穿的是什么破烂玩意!”奶娘不屑嗤笑道。 “不过是普通的棉布做的衣裳,怎么在奶娘眼里就是……就是……破烂玩意了。” “如何不是!小姐啊,你看看婆子我,我只是咱们侍郎府上的一个下人,不也是穿金戴银的,那样人的人根本就不配和小姐说话!救了小姐又如何,随便赏些东西打发了就是!” “奶娘!”那姑娘看起来就是柔柔弱弱的,说话声音稍微大了一点就开始喘气,“你……你不能这样说我们的恩人,如果刚才不是他,我们说不定就摔下去尸骨无存了。” “那也是佛祖保佑,等回了寺庙,小姐你一定要去佛前再烧一炷香,我还要再去添些香油钱。” 那姑娘听了奶娘这样的话,气的眼泪水瞬间盈满了眼眶,抿唇嗫嚅着:“不同奶娘说话了。” 奶娘不过笑笑:“小姐和我使性子呢,没事,一会儿回去就好了。” 那姑娘也没得办法,只得眼睁睁的看着那个一同被绑的妇人指挥着她自己府上的人追着谢鹤江去了。 * “你说你叫李铭儿?”李玉娇把马车停在龙泉洞下的路上,一边替那小孩解身上的绳子,一边问他话。 那孩子搓了搓被捆麻了的手脚,一双小鹿般湿漉漉的眼睛盯着李玉娇:“是,我叫李铭儿?你呢?” “我啊?我和你一样,我也姓李,你可以叫我……” 李玉娇说着,停顿了会儿,目光忽然落在了车里躺着的那个、身上插了一列共计十八根银针的癞子头,笑着对那李铭儿说:“你可以叫我李大夫!” “你是个大夫吗?”那李铭儿毫不掩饰的赞扬她,“难怪你这么厉害,居然用几根这么细的银针就把这个丑八怪给制服了。” 李玉娇随口嗯了一声,又笑着问:“怎么样,你想不想跟着我一起学?” 李铭儿直点头:“要!我想学!好厉害!比那些舞刀弄枪的可要有本事多了!” 李玉娇闻言好笑:“你不过一个八.九岁的小孩子,怎么说话这么老成?” 李铭儿想也没想:“因为不懂事会死的啊。” 这是什么答案?李玉娇愣了愣。 不过她又将这小孩上下打量了一番,见他一件衣裳都快要赶上普通人家一个月的用度了,便了然的点了点头:“大家族啊?” “算是吧。” “好了,管你什么家族,我不在意,今天李大夫我就来教你好好的把这一顺儿的穴道给认齐全了。” “好!” 那李铭儿笑着应了一声,低头却在癞子头的肚子上大.腿上狠狠的踹了一脚,恨恨道:“叫你绑我!叫你抓我!叫你把我当沙包丢!踹死你!” 这小子踹的不轻,只不过那癞子头早就被堵住了嘴,所以此刻再疼也只能发出呜呜咽咽的声音来。 他这样子看起来挺可怜的,但李玉娇并没有阻止那李铭儿,只等他踹的累了,才将他按着坐了下来,正经道:“来,看好了!” ☆、788 看走了眼 “天突,璇玑,华盖,紫宫,玉堂,膻中,中庭,鸠尾……” “哟,”李玉娇惊叹,“你这小子的记性不错么,我只跟你说了一遍你居然就全部都记住了!” “那是,我爹那么多儿子,他最喜欢的就是我了,因为我是最聪明的那一个。”那李铭儿自豪的拍了拍胸.脯。 李玉娇.点了点头,果然是大家族,还有那么多兄弟。 不像她,也没个手足,要好的堂妹还不是真心待自己。 ……不过那些都是陈年旧事了。 “对了,你说你们是在寺庙上被绑的?” “是,被绑的除了我和我娘,还有吏部侍郎家的三小姐。我都看见了,是寺庙了出了奸细,有个和尚和这伙儿强盗是一伙的。不然我们才不会被弄的这么惨。” 李玉娇微微笑着在那李铭儿的头上摸了摸,安慰道:“别怕,你现在没事了,你娘也一定会没事的。” “真的吗?”李铭儿担忧的看着李玉娇,“看着我娘他们的可不止一个丑八怪,我担心我娘他们会受苦。” “不会的!”李玉娇向李铭儿保证,“我夫君从洞里出来看见我不见了,一定会追上去的,他很厉害的,一定会就出你娘他们的。” “那你的夫君也是大夫吗?他比你还厉害?” “不是的,”李玉娇自豪道,“我的夫君他是一个叱咤……他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天不怕地不怕,但是动起手来人人都怕他。” 说罢指着癞子头脸上的伤:“看见没,这就是之前我夫君打的。” 李铭儿点了点头:“所以你把马车停在这里就是为了等你夫君么?” “嗯,等他把你娘她们救出来,一看我在那辆马车里、他就会回来找我的,我只要在这里等着就好了。” “你就这么确定吗?” “当然了,你不信就跟我一起等着,说不定待会儿还能看到你娘。” “好。对了,你在哪家医馆坐堂啊,”李铭儿有些疑惑,“我怎么没听说京城里还有女大夫呢?” “你这孩子,年纪这么小,难道日日就在外头走动?京城里的事情你都知道?” “你看我很小的样子吗?” “难道不是吗?”李玉娇盯着他的脸又看了看,“你最多也就是十岁了。” “哈哈,你看走眼了,”那李铭儿道,“其实我已经十二岁了,只是比同龄人要矮小一些而已,很多人都看不出我的真实年龄来。” “当真?”李玉娇狐疑的又将李铭儿打量了一番,又抓起了他的手腕子,摸了摸他的脉搏。 良久后,李铭儿笑着问她:“怎么样?承认自己刚才看错了吧?” 李玉娇皱眉点头:“瞧你脉搏,早几年身子骨应该很弱吧,想必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才长的比同龄的人慢些。” “你真的好厉害!可是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 “这个啊,”李玉娇想了想,“我暂时还不在哪家医馆坐堂,不过如果哪一天京城里新开了一家叫明善堂的医馆,那里头的坐堂大夫肯定是我无疑了。” ☆、789 你是自封的? “啊?原来你这大夫的名号是自封的啊?” 李铭儿有些同情的看向李玉娇:“我看你挺厉害的样子,还以为你真的是个大夫呢!” 李玉娇被李铭儿这个皱着脸同情自己的表情逗笑,解释说:“我大夫的名号不是自封的,只是我目前没再京城任何一家医馆坐堂而已。” “那是为什么?”李铭儿问,“是不是因为你是个女人的缘故?” 李玉娇皱眉:“或许吧。” 或许有朝一日,她心血来潮,真的会在京城开一家医馆,那个时候,或许她女人的身份真的会成为开医馆的阻力吧。 李铭儿见李玉娇眉心紧蹙着,忽然抬手在她肩头拍了拍,信誓旦旦的说:“你不用担心,哪天你想开医馆了你就告诉我,我可以帮你开!如果你缺学徒了,那我就去给你当徒弟!” “谢谢你哦,”李玉娇把李铭儿的小手从自己的肩头上拿了下来,“你有这么厉害吗?” 李铭儿像是被问道了一般,他有些失落的摇了摇头,但马上又说:“但是我爹厉害啊,不就是开一间医馆么,别说一间了,只要我爹点头,就是十间,也是没有问题的!” “好!”李玉娇笑了笑,“等以后我要开医馆了一定来找你当我的徒弟,不过学医也是很辛苦的一件事情呢。” “我不怕吃苦!那你现在住在哪里,可以告诉我吗?” “这……”李玉娇有些犹豫了,“我现在……” 一句话还没想要怎么说,李玉娇忽然听见有人叫她。 * “阿娇!”谢鹤江快马加鞭赶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幕。 他的妻子正和一个八.九岁大的孩子说笑,氛围很融洽的样子。 她的发丝虽然有些乱了,但是脸上、手上却是没有一丝伤痕。 他下了马,大步流星的走了过去,一把握住了李玉娇的双肩:“你没事吧?” “我没事!”李玉娇朝谢鹤江笑了笑,然后一把掀开了马车的帘子,“有事的是他!” 谢鹤江冷眼看了过去,虽然那癞子头已经被绑住,且身上插了许多银针,但依然不够谢鹤江解气:“真后悔刚才没有把他打残!” “之前他没安好心,我为了自保也没手下留情,现在比残也好不了多少吧。对了谢大哥,你刚才是不是去追咱们家的马车了?” “是的,我没想到他们居然会在中途换了马车。”谢鹤江说着,看了一眼李玉娇身旁的李铭儿,问他道,“你娘是不是在另外一辆马车里?” “是的,”李铭儿急急问谢鹤江,“我娘她没事吧?” “她没事,你放心吧,应该是和人一道从另外一条路上回寺庙了。” 李玉娇闻言,对李铭儿笑了笑:“怎么样,我说的都是对的吧。” 说完又看向谢鹤江:“那我们先把他送会宝塔寺去和他娘团聚吧?” 谢鹤江点了点头。 “对了,常平呢?我先前被带走的时候看见他伤了脑袋,倒在地上昏迷不醒。” “他应该没有大碍,我已经托人送他回城去找大夫了,等我们回去他应该已经在家中了。” ☆、790 大丈夫不拘小节 “那就好,我们快走吧。不过这匹马的腿受了伤,我怕不能再跑了。” 谢鹤江嗯了一声,这便去把自己骑来的那匹健全的马给换了上来。 他在一旁认真做事的时候,李玉娇就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看,一副痴迷的样子。 直看的一旁的李铭儿有些呆了。 甚至忍不住抬手在李玉娇的眼前晃了晃。 “干嘛?”李玉娇眼前有黑影,她感到不悦,“怎么了?” 李铭儿鼓着腮帮子问李玉娇:“你就这么爱他吗?” 李玉娇这才正儿八经的看了李铭儿一眼:“虽说你已经十二岁了,但你知道的未免也太多了些吧。” 李铭儿撇了撇脑袋:“再过两年我都可以娶亲了。” “再过两年你才十四吧,这也太早了。” “不早了。” “行了行了,进去吧,进去呆着。” “我不要!”李铭儿撅着嘴,“我才不要进去和那个丑八怪呆在一起呢!” “你要是不进去的话,这里也坐不下啊。”李玉娇扫了眼臀下的位置,又指了指车厢里头,“还是那里面比较适合你。” “那不适合我!我们俩都瘦,我们坐在同一边是没有问题的,你的夫君一人坐在另外一侧就好了。” “可是会很挤啊。” “你和你的夫君看起来好般配哦,一个孔武英俊,一个貌美如花,而且他好像是真的和你说的一样,功夫也很棒,一发现不对立刻就来找你了,你们夫妻二人之间真的是心有灵犀啊……” 李铭儿笑眯眯的讨好着,一双眼睛弯成了两轮月牙儿。 直说的李玉娇笑的合不拢嘴:“行行行,坐一起就坐一起吧,反正你瘦的很,也没多大一点儿。” “谢谢李大夫!”李铭儿眼睛笑的都快眯成一条线了,真累。。。 谢鹤江换好马匹过来,就见李玉娇和那孩子脸上都是笑。 他见了,不禁也勾了勾唇:“坐好了,我们即刻出发。” 说罢一扬马鞭,朝着宝塔寺的方向去了。 路上李铭儿还在问:“李大夫,你还没有告诉我你的住址呢。” 李玉娇看了谢鹤江一眼,见谢鹤江只是对自己笑了笑,也没有其他的暗示。 便告诉了李铭儿家中的住址。 李铭儿又问:“那主人家的名字呢?不能行行好一次全告诉我吗?” “贺江。”李玉娇答。 “好的,我记住了,改日我会登门拜谢的。” 李玉娇笑:“不必了,今天救你我只是顺手,主要是为了自保。” “反正你救了我,受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我不会忘记今日这份恩情的。” “你可真懂事。”李玉娇笑着在李铭儿的脑袋上摸了摸,但很快就反应过来他是个十二岁的少年了,用他自己的话说就是再过两年就可以娶妻,李玉娇瞬间就把手给撤了回去。 李铭儿却是十分敏锐的,笑嘻嘻的说:“没关系的,你可以把我当成是七八岁的小孩子,我不介意。” 李玉娇低低凑了过去,下巴朝谢鹤江的方向点了点:“可是我的夫君是会介意的。” 李铭儿嘟了嘟嘴:“男子汉大丈夫一般都是不拘小节的。” ☆、791 狗仗人势 谢鹤江闻言轻轻一笑:“我可不是什么大丈夫,我只是一个普通人。” 说着牵起了李玉娇的手,有意的在李铭儿的眼前晃了晃。 一旁的李铭儿有些担忧:“你这样赶车我会不会被带到山沟沟里去?” 李玉娇笑看李铭儿:“那你就不要说话了。” * 李玉娇等人到达宝塔寺的时候,太阳已经快要下山了。 远远的就看见官府的人也来了,此刻正聚在一处。 李玉娇暼了一眼车内的癞子头,三下五除二的把他身上的银针给除了,对谢鹤江说:“谢大哥,我不想和官府的人打交道,我就不过去了。” 谢鹤江点了点头:“我去就可以了。” 李玉娇又对一旁的李铭儿说:“你自己去找你娘吧,我就不陪你一起过去了,待会儿如果官差问到你的事情,随口将我带过就是了。” “唉?你连里面那个凶神恶煞的丑八怪都不怕,还怕官府的人?”李铭儿觉得奇怪,好笑的问。 “我只是说不喜欢,我有什么好怕的,单纯的不想被官差问来问去罢了。”李玉娇横了李铭儿一眼,“你快去找你娘吧,别叫她担心。” “嗯,”李铭儿点了点头,带了些兴奋的情绪道,“那就再会咯!” 李玉娇朝他笑笑,挥了挥手,又凑到谢鹤江身边:“你渴了吧,我也渴了,我去给你弄点水喝,一会儿过来找你。” “去吧,不要走太远了。” 谢鹤江带着李铭儿和癞子头过去。 李铭儿一见他娘,母子俩瞬间泪眼汪汪的抱在了一处。 谢鹤江见状,不禁微微挑了下眉,心道这小子不像小子,倒像是个姑娘。 刚才还和阿娇有说有笑的,转眼见到他娘就像是从水缸里捞出来的一样,还真是个娇滴滴的。 不过见他母子团聚,两件事已经是办成了一件,谢鹤江便又压着癞子头朝前去了。 李铭儿的娘亲见他要走了,忙上前来道谢。 为首的官差听到了这边的动静,便朝这边看了过来,他懒懒将谢鹤江上下打量了一番,问道:“你就是那个临危不乱、救了马车的好汉?” 谢鹤江抱拳答道:“不过是合众人之力罢了。” “你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 又是姓名和住址,听到这两个词,谢鹤江下意识的皱了皱眉头。 他身后的李铭儿则早将眼泪擦干,往前一横,跋扈道:“有你这样盘问义士的么,跟审犯人有什么区别?” 那官差似乎认得李铭儿,且有些忌惮他,忙弯腰下来,立刻换了一副谄媚的表情:“小公子误会了,这些个江洋大盗都是发了追捕的通缉令的,谁拿到他们谁就能拿到官府的赏银,所以卑职才要把这位好汉的姓名住址等都问清楚的。” “这样啊!”李铭儿背着双手,敛了敛眉目道,“说话客气点知道么!这位义士是我的救命恩人,就连我都要高看他两眼呢,你算什么东西,怎么和人说话的!” 那人高马大的官差被个矮他那么多的半大孩子教训着,却是一点也不怒,然而是面带笑容,忙不迭的应是。 ☆、792 一千两赏银 李铭儿却是看不惯那官差的那副嘴脸,哼了嗯一声道:“狗仗人势!” 他话音一落,就被他娘微微拉了拉胳膊,低声提醒道:“铭儿,你在外头不要这样嚣张。” “娘,我有分寸的,”李铭儿立刻回身,把他娘给拉到了一旁,“娘,往后你不要在这个时候打断我,这样会让我很没面子的,我有这个嚣张的本钱,为何不嚣张,难道任人骑在头上么?” “你这孩子,你爹身份特殊,你又不是不知道……” “哎呀娘,您怎么还没完了,咱们先不说这个了,等我去把义士的事情处理了。” 李铭儿说着,就重新往前去。 却见谢鹤江已经返身回来了。 李铭儿忙上前去询问:“赏银多少?” 谢鹤江朝李铭儿竖起了一根手指。 李铭儿皱了皱眉:“一千两?” 谢鹤江点了点头。 李铭儿有些不屑:“不会是白银吧?” “不错。” “我还以为是黄金呢!这也太少了,我再去问问,看是不是他们要私吞!”李铭儿说着,就要往前去。 他说话的声音不小,那官差听的真切,也不消等李铭儿过去,自己就巴巴的送上来解释了:“小公子很是误会卑职了,赏银的事情根本不经卑职之手,卑职又怎么敢私吞呢。” 李铭儿翻了个白眼:“谅你也不敢!下去吧!” 那官差便毕恭毕敬的退了下去,谢鹤江也颔首向李铭儿告辞。 而不远处的一辆马车,帘子缓缓被放了下来,瞬间遮住了里头那张秀丽又略带些病态的面庞。 自言自语道:“原来他叫贺江。” 她话音才落,身旁的奶娘便道:“哎哟喂我的三小姐,你好端端的记一个粗野汉子的姓名做什么,可不能再挂在嘴边了啊,赶紧忘了。” 又朝外喊:“车夫!车夫!走啊,还停在这里不动做什么,打算在这里过夜么?” 马车从李铭儿身边驶过,李铭儿认出了那是吏部侍郎罗府的马车。 便问:“娘,这里头坐的就是罗府那个药罐子三小姐罗婉玉么?” “是啊,她每个月都要到寺庙来烧香。” “看来这次那些强盗主要是冲着她去的,绑我们是顺带,我们可真倒霉。” “我给你求过签了,签文说你必能逢凶化吉,现在可不就是么!走吧,我们也早些回去。” 李铭儿四下里又张望了下,之见谢鹤江站在一棵树下等人,倒是没有见到李玉娇的身影,便搀着他娘一道走了。 * 李玉娇打了水回来,远远的就看见站的比树干还要笔挺的谢鹤江,加快脚步走了过去。 她把水袋递给谢鹤江,喜笑颜开:“这短短一截来回的路上,你知道我都听说了什么吗?” 谢鹤江喉头一连咕嘟好几下,大口大口灌了许多水,喝完又慢悠悠的擦了擦嘴,这才眼含笑意,好整以暇的问:“哦?你都听说了些什么?” “我听说啊,”李玉娇话说道一半,还故意卖了一个关子,“今天出了个徒手搏斗强盗的好汉,可厉害了,什么屏障都没有的就敢往山下底下跳,救了一整个马车的人呢!” ☆、793 夫人在上 谢鹤江轻笑,勾了勾唇:“是吧?好像是这样的,那你知道那个人是谁吗?他叫什么名字,家住在哪里?是否婚配?” 李玉娇也是笑嘻嘻的:“我知道啊!可不就是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么!” 说着说着,忽然脸色一变,抬手就揪住了谢鹤江的耳朵。 这一下来的有些猝不及防,谢鹤江有些懵:“这是做什么?” “我做什么!”李玉娇收回手,叹了口气,“谢大哥,我听从那回来的人说掉下去搞不好就是要粉身碎骨的,你怎么敢……” “阿娇,”谢鹤江笑着捏住了李玉娇的手,“我以为你在里面,如果你在里面,我怎么能眼睁睁看你掉下去。” “……”李玉娇张了张嘴,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定定看着谢鹤江,良久,终究是长出了一口气,上前一把搂住了他的腰。 谢鹤江轻轻笑着,把下巴搭在了李玉娇的发顶:“你刚才揪我耳朵的样子,让我想到一种动物。” “是什么?”李玉娇把脸贴在谢鹤江的胸膛,轻声的问着。 然后她便感到谢鹤江的胸腔微微颤动着,伴随着的还有头顶传来的一记轻飘飘的声音:“母、老、虎。” 李玉娇闻言,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顿了会儿,道:“咬你!” 说着当真在谢鹤江的脖子上轻轻咬了一口。 谢鹤江也不躲,只暧.昧的在她耳边道:“晚上回去随便你咬,咬哪里都可以的。” “不要脸。” “要你就够了。” “厚脸皮。” “太薄怕被你亲破。” “油嘴滑舌。” “正合你意。” “你还是走开吧。” “你不会舍得的。” 李玉娇怒:“逼我是不是?你再怼一句,晚上你就别进门了!” 谢鹤江忙安抚:“夫人在上,为夫再不敢造次了。” 两人驾了车离去,李玉娇见寺内进进出出的人都在讨论今天的事情。 便道:“这些来寺庙里烧香拜佛的人都是来自四面八方的,我怎么觉得很快你就要出名了?” “那你喜欢吗?” “唉!”李玉娇叹口气,“不好说,此贺江非彼鹤江。” “你在叹气,”谢鹤江偏头看了看李玉娇,“让你烦恼了吗?” “没!”李玉娇冲谢鹤江乐了乐,“虽然今天一天过的很惊险,但是很刺激啊,前段时间的日子太平淡了,这样偶尔给生活调剂调剂还是很不错的。” “嗯,你没有受伤就好。” * 还未到家的时候,天就已经黑透了。 不过正门口的灯笼却是亮着的,显然是在等他们。 他们的马车才靠近大门的时候,就有人在探头探脑的张望。 不一会儿管家便领着他的小儿子常安出来了。 常安提着灯笼,身侧跟着谢枫和谢桃以及雪儿。 李玉娇见了,唇边带着个笑:“你看,阿枫和桃桃他们在等我们呢。” 谢鹤江赶紧把车驶到了门边,常安见状,忙去迎了李玉娇和谢鹤江下来,换自己坐上去、驾着马车从后门进院了。 常管家也立刻迎了上来,略略打量了一眼谢鹤江夫妻后,关心的道:“老爷回来了,老爷和夫人没事吧?” “我们没事,”谢鹤江答,“常平呢,他可还好?人现在在哪里?” ☆、794 借钱 “劳老爷费心了,常平吃了药现在已经歇下了,大夫说好生将养个十天半月应该就没事了。” “好,那我明日再去看他吧。”谢鹤江进了门,“管家你也回去歇了吧。” 常管家这便告退而去。 谢桃则是拉着李玉娇上下的打量:“玉娇姐姐,你没事吧?我们看见常平一个人受了伤回来,真是吓死了。” “我没事,你大哥也没事,我们都好好的呢。”李玉娇笑着在谢桃的脑袋上摸了摸,“对了,这事儿你们没让娘知道吧,娘如果知道了又该担心的。” “放心吧,我们没敢告诉娘呢。”谢桃拉着李玉娇的手,埋怨着说,“这里不是京城么,怎么还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呢。” 李玉娇无奈笑笑:“总有人想要不劳而获,专门在别人身上打歪主意,不过他们都会遭报应的。” “是吗?坏人已经被制服了吗?” “对呀,”李玉娇指了指一旁的谢鹤江,“有你大哥在,谁还敢放肆?” 谢桃嘻嘻一笑,朝谢鹤江比了比大拇指:“大哥真厉害!” 谢鹤江回谢桃微微一笑:“天色不早了,你们都早点回房休息吧。” 雪儿也是个极有眼色的,忙道:“奴婢去叫人送些热水来。” 晚间小夫妻俩洗漱好以后,一前一后侧躺着相拥。 李玉娇把谢鹤江的大手拿起来覆盖在自己的前胸上,有些委屈的说:“你很久都不摸我了呢,是对我不感兴趣了么?” 谢鹤江有些憋闷,往前送了送腰:“你感受感受这是什么?” 后臀抵着的那处,|石更|石更|的,李玉娇吃吃笑了:“不知道。” 恼的谢鹤江狠狠在她前胸捏了一下:“月事来了居然也不告诉我,还一个劲的撩拨我,你想我烧起来么?” “那我离你远点好了。”李玉娇坏笑的往前挪着。 自然是被谢鹤江一把给捞了回来,谢鹤江将她紧紧拦腰抓住:“别乱动,我歇一会儿就好了。” 李玉娇哦了一声:“那我也不睡,我陪你聊聊天吧。怎么样,我对你这么好,你是不是很感动?” 谢鹤江:“我没揍你一顿就算好的了。” “你怎么这样?居然打女人!” 谢鹤江:“我好像还没打吧。” “那我们说点什么呢?” 谢鹤江想了想:“我过两天可以去官府领赏银。” “赏银?”李玉娇一下子精神了起来,“就是今天抓到那伙儿强盗的赏银么?” “是啊。” “那我也有份啊,是我抓的癞子头。一共多少钱,你打算分我多少?” “正要和你说这个事情呢,”谢鹤江道,“一共是一千两白银,分到你头上大概是二百两吧。我就是想问问,能不能把一千两都给我。” “啊?”李玉娇纳闷,“你要钱干嘛?” “用啊。” “不是,我的意思是你要这么多钱干什么?” 谢鹤江笑着在李玉娇的脖子上啃了一口:“你答应我不过问的。” “哦,那件事啊。” “对,不仅如此,我可能好像还要找你再借一些钱。” ☆、795 急也没用 “借钱?”这下子李玉娇干脆从床上坐了起来。 谢鹤江好笑的看着她动作:“瞧你刚才那副样子,懒的就像是没了骨头一样。现在我只是找你借钱,又不是不还钱,你再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和刚才简直是判若两人。” 李玉娇自个儿琢磨了一会儿,一言不发的愣了些时候。 忽然又躺了回去,盯着帐顶问道:“你要找我借多少钱啊?” “这个……”谢鹤江顿了顿,“我暂时还没有合计好,等我心里有数了再来告诉你吧。” 李玉娇.点点头:“嗯,不光是你需要时间,我也需要点时间。” 说完便笑看着谢鹤江道:“虽然我现在也是个有家底的人,但是钱财全不在身上呢,我需得过段时间才能把钱转移过来。” 谢鹤江握了李玉娇的手,一双眼睛笑的弯如新月:“我不急的。” 李玉娇嘁了一声:“你急也没用,这件事情我托了陈卓去办,他人现在还在京城呢,我的消息都还没有送出去。” 谢鹤江嗯了一声,又道:“对了,上次我听你说白荷好像有孕了,你是不是要给她准备些礼?” “是啊,我已经在准备了,等过两天都弄好了我就给陈卓送过去。” “过几天?” “再过两天啊。”李玉娇道,“怎么了?你有什么事吗?” 谢鹤江闭上眼睛,已经准备开始睡了,道:“原本想着陪同你一起去,不过再过两天我就要去赴那罗文慎的约了。” 说到这个,李玉娇不禁皱了皱眉,却也没说别的,只道:“没事,我自己去就是了,到时候我再问问桃桃和阿枫,想必他们也是乐意和我一起出去的。” “嗯,睡吧。”谢鹤江搂了搂李玉娇,“在外奔波一天,我累了。” “好,那你睡吧。”李玉娇转过身来,抬手细细的描绘起谢鹤江的面部轮廓来。 谢鹤江觉得痒痒的,薄唇弯了弯,笑道:“你这样我还要不要睡了?” 李玉娇这才捧着他的脸在他唇上印了一口,两人这便相拥着睡了过去。 * 京城里的一些特色玩意儿是李玉娇让雪儿出门去置办的。 李玉娇也知道,陈卓疼爱白荷,这两天走南串北的不论到哪里,都会给白荷带些当地特色的小物件。 白荷怕是早就不稀罕这些东西了,便就拉着谢桃亲手给白荷肚子里那还未出生的小娃娃做些小肚兜和鞋袜。 这些都是小物件,并不怎么花功夫,两天的时间足够李玉娇和谢桃完成些精细活儿了。 谢桃把最后一根线给剪了断,将一双不足巴掌大的虎头鞋捧在掌心里,笑眯眯的对李玉娇说:“玉娇姐姐,等我小侄儿或者小侄女出生的时,候我也给他们做这么可爱的鞋子。” “好啊,那我就提前替孩子谢谢他们小姑姑了。” 谢桃一乐:“对啊,以后我可就是要做姑姑的人了。” 李玉娇面上笑了笑,心中却是有些不可言说的酸涩。 谢桃没有察觉出来,兴高采烈问道:“玉娇姐姐,咱们现在就出发去找陈卓大哥么?” ☆、796 别卖关子 李玉娇.点了点头:“我已经和他约定好了时间,现在得赶紧走了。” “大哥呢?怎么一大早就没有看见大哥?” “他早就和朋友约好了,今日是要外出的,你去叫你二哥把车赶出来吧,我收拾收拾就可以出门了。” “好嘞!”谢桃应答着,飞快的跑了出去。 李玉娇这便把雪儿叫来,帮着一起把东西都给收拾好了。 雪儿干完了手里活儿,央求道:“夫人这是要去哪里,让奴婢也跟着一起去吧。” “那可不行,我和桃桃都要出去,娘在家里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你这张嘴是个会说话的,我看还是把你留下来陪着我娘吧。” 雪儿轻轻叹了一口气,柳眉轻蹙着:“但凭夫人吩咐。” 李玉娇冲她笑笑,带着她提着大包小包的去了大门口。 等李玉娇和雪儿到的时候,看见谢桃已经站在门口等了,谢桃倒是没有上马车。 而谢枫则站在马车旁边,在和一个陌生人姑娘说话。 谢桃见李玉娇提着东西过来,忙帮忙去接。 李玉娇便笑着问她:“你二哥这是在和谁说话呢?这才来京城多久,不会就有中意的姑娘了吧?” 谢桃摇了摇头:“肯定不是的,这个姐姐我从来没见过呢,好像是来咱们这里打听消息的吧。” “打听消息?”李玉娇与雪儿对视了一眼,感到有些奇怪,又继续问谢桃,“打听什么消息啊?” “大概就是这里住的什么人,主人家姓什么之类的问题吧。” “哦。”李玉娇看了眼那个已经离去了的陌生人,眉头紧了紧。 快步的朝谢枫走去,又问了谢枫,谢枫这才道:“好似是那日在宝塔寺被大哥救下的人的家人吧,来打听此处是否是大哥的住处。” “原来如此。”该不是那个李铭儿吧? 不过李玉娇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劲。 如果是那个李铭儿来打探消息,应该会派个跟班的小厮来才对,怎么会是个丫头呢? 不过她急着要去码头找陈卓,也就顾不得这许多了,匆匆就钻进了马车。 马车行驶到拐弯处的时候,恰巧与一辆停在那里的马车擦肩而过。 在外驾车的谢枫倒是注意到了,那个刚刚钻进马车的姑娘正是刚才向自己问话的那个。 * 丫头打了帘子上了马车。 车内等候已久的小姐急忙问道:“怎么样,打听到了吗?恩人是不是真的住在这里?” 说话的正是吏部侍郎罗家的三女儿,罗婉玉。 罗婉玉一脸期盼的盯着自己的小丫头:“快告诉我呀。” 那丫头即刻便回:“真是住在这里呢,没想到他家的院子还是挺大的。” 罗婉玉闻言,松了一口气:“你就是听奶娘的听多了,她把恩人说得是一文不值。其实恩人哪里有这么差。” “小姐的话是不差,只是……”那丫头却是敛了眉,有些支吾了起来,“只是……” “只是什么?”罗婉玉有些急了,“你什么时候也学会了卖关子,有什么话就快点告诉我,免得白白叫我着急。” ☆、797 芳心萌动 那丫头却是叹了一口气,有些不满的道:“只是他家中已经有夫人了。刚才我问的那个人,是他的弟弟,听他弟弟的意思是,家中已经有位嫂嫂了。” “竟……如此?”罗婉玉脸上神色瞬间灰白,身子重重的往后靠了靠。 “小姐?小姐?”那丫头见罗婉玉的脸色一下子变白,忙问道,“小姐你的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你可千万不要吓唬奴婢啊,您这万一在外头出点什么意外,这叫奴婢回去怎么和夫人交代啊。” 罗婉玉被丫头这一惊,这才回过神来,摇了摇头:“不,我没事。” 那丫头便催促道:“小姐,那咱们赶快回去吧,这还是打着着去绣庄取衣裳的幌子出来的,若是咱们回去晚了,别说夫人,就是奶娘那一关奴婢也过不去啊。” 罗婉玉轻轻摇了摇头,道:“左右已经耽搁了,倒不如直接去找三哥,到时候同三哥一起回去,娘也就不会说什么了。” “可是……”那丫头有些为难,“奴婢听三公子身边的小厮说,三公子今日约了他的朋友武斗,这样的场合小姐您找过去怕是不大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三哥他们不就是在平日里踏青的郊外设立的临时校场么,就当我是去踏青好了。” “可是小姐……” “别说了,我决定了,我要去散散心,我要去!” 丫头见罗婉玉一脸怏怏之色,不敢也不忍心拂了她的意,便让车夫将马车掉转了个方向,朝郊外而去了。 * 谢鹤江一连打败了一个武探花和一个武榜眼。 围观的人都道,瞧着谢鹤江的实力,就算是来个武状元也照样会被他打趴下。 另有人说:“这人是谁?他身手这样了得,怎么在武举考试的时候没有见到过他。” “他没参加考试呗,不过这个人确实很厉害。” “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我当然知道了,我不但知道身手不凡,我还知道他姓甚名谁。” “哦,你倒是说说看?” “你们难道没有听说宝塔寺江洋大盗落网的事情么,当时正是这个贺江好汉出手,才一举拿下那些个强盗,并且在千钧一发之际于山崖之上救回了马车……” “当真!听你说的十分凶险,这样居然也可以么?” “怎么不可以?实话告诉你吧,当时我就在现场,当时你是没看见啊……” * 罗婉玉将车帘放下,疑惑道:“难道恩人就是三哥请来助阵的?” 丫头掩唇笑了笑:“小姐,这哪里是助阵,根本就是亲身上阵。三公子又怎会真的自己上去和人搏斗?” 罗婉玉闻言暼了丫头一眼:“你小声些,这话要是叫三哥听到指不定扒了你的皮。” 丫头忙捂住了嘴:“奴婢再不敢了。” 罗婉玉长叹一声,蹙眉道:“恩人果真是个厉害的,如果参加武举考试,状元的位子怕也是轮不到别人来坐了吧。” “那他不是没考么,小姐,请恕奴婢直言,这位公子已经有夫人了呢,小姐不如看看三公子身边的那几个吧,都是门当户对的。” ☆、798 不许告诉别人 “门当户对又怎么样?”罗婉玉苦笑,“就我这药罐子的身子,谁敢娶我回去供着,我娘不是说了么,带着丰厚的嫁妆下嫁可能还会好些。” 丫头听罢,有些心疼:“小姐,您别这样说,小姐如此知书达理,总是会遇到您的良人的。” 罗婉玉忍不住又掀开帘子朝外头看了看,嘴角不禁带了个笑:“珊儿,那日.你不在,你没有看见当时的情形。你知道吗?当时我真的以为自己就要掉下去摔的粉身碎骨了。” 罗婉玉垂泪:“当时我甚至还在想,如果我就那么摔下去了也好,往后再也不用吃药,日日念佛经祈求身体康健了。可是就在我心灰意冷的时候,他便如同神祗一般降临了,他像是长了翅膀会飞一样,从我眼前掠过。” 罗婉玉瞧着外头那个伟岸的声音,有些魂不守舍了:“有些人,看一眼就不会忘记了。” 那被叫做珊儿的丫头抿了抿唇角:“小姐,奴婢……奴婢还是不明白您在说什么。” 罗婉玉轻轻的在珊儿丫头的手背上拍了拍:“我的好珊儿,等你红鸾星动的时候,你就明白了。” 珊儿摸了摸脖子,仍旧是一知半解的样子。 罗婉玉笑道:“你去帮我请二哥来,我就在马车里等着你。” “好的小姐,请您稍候。”珊儿应了声,这便跳下了马车。 等了好一会儿,罗文慎这才用扇子打了帘子进来:“小妹,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婉玉见过三哥。” “好了好了,这里又没旁人行什么礼,你又是个身子向来不好的。” 罗文慎弯腰,在罗婉玉的对面一侧坐了下来,问道:“说罢,你来这里做什么?” “来散心。”罗婉玉低低道。 罗文慎在掌心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那名贵的折扇,笑道:“跟亲哥哥你还撒谎?你老实告诉三哥,你是不是偷偷跑出来的啊?” 罗婉玉微微撅了下嘴,闷闷的说:“果然是瞒不过哥哥的眼睛。” “怎的不高兴?是不是怕回去晚了挨骂!你不用担心,一会儿哥和你一同回去就是,娘若是要骂你,哥哥就去替你受着。” 罗婉玉终于被逗笑,一把挽住了罗文慎的胳膊,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询问道:“哥哥,我听下人说,你今天是出来和人武斗了?” “是啊!”罗文慎哈哈一笑,“今天我真是好好的出了一口恶气啊!” “那听哥哥的意思,哥哥今日是赢了?” “那是自然!你哥我怎么可能输掉比赛!” “我刚才听说别人带来参斗的是武榜眼和武探花呢,哥哥又是哪里找的人?” “咳咳,”罗文慎闻言,清了清嗓子,“妹妹,这话我跟你说了你可不能和别人提起,否则你哥哥我的脸就都要丢光了。” “什么?”罗婉玉看向罗文慎,“哥哥可以尽管告诉我,我是不会告诉任何人的。” 罗文慎这才嘿嘿一笑道:“其实之前的野猪根本就不是我打的,是一个叫贺江的人打下来的,当时我让他回来做我的私人教头,他居然不给我面子,我想想还挺生气的,就对外宣称那野猪是我打的了。” ☆、799 配不上 回应罗文慎的是他亲妹妹罗婉玉的一声低笑。 罗文慎听了,顿时就皱起了眉毛:“你也笑我是不是?” 罗婉玉掩了掩唇:“哥哥总么总喜欢做这样的事情,若不是哥哥冒充别人的事迹,又怎么会有今天的这场武斗呢?” “事已至此!”罗文慎哼了一声,又得意道,“可是你瞧,今日哥哥我不就赢了么?” 罗婉玉点了点头:“所以哥哥今日找来的到底是何方神圣,和那个打野猪的又有什么关系呢?” “他们就是同一个人啊!我今日找来助阵的便是当日徒手打死野猪的人!” 罗婉玉点了点头:“我方才听哥哥说那个人名叫?” “贺江!”罗文慎接话道,“他叫贺江?” “是吗?我刚好也认识一个叫贺江的。” “嗯?你也认识?”罗文慎奇怪道,“你这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你怎么会认识外男呢?” 罗婉玉委委屈屈道:“哥哥莫不是忘记了前几天在宝塔寺发生的事情了么?话说救了我与奶娘的恩人恰巧也是叫贺江呢。” “哦?”罗文慎一下子来了兴致,笑道,“不会这么巧,刚好是同一个人吧?” “我看看便知道了。”罗婉玉说着,这就伸手去掀帘子。 但远远的却见谢鹤江被人给围着,总也看不到正脸。 罗文慎见自家妹妹皱着眉头左右探脑的样子,便也凑过去瞧,只看了一眼便道:“他那是被人拦着在切磋武艺呢,这样,哥哥我叫人去把他叫过来,到时候你就坐在这马车里好好看看,看是不是同一个人。” “真的吗?” “自然是真的。” 罗文慎说罢,就去吩咐外头的小厮了。 不一会儿,谢鹤江果然朝马车这边走了过来。 罗文慎便跳下了马车,又对自家妹妹道:“我这就去和他说几句话。” 不过说了些要赏赐谢鹤江的话,讲完之后,罗文慎便放谢鹤江离去了。 他复又跳上马车,却见自家妹妹一直盯着人家的背影瞧的目不转睛,有些痴痴的样子。 罗文慎一惊,忙伸手在罗婉玉面前打了个响指:“小妹,你不会是看上他了吧!” “我……”罗婉玉赶紧放下帘子,“没有,我只是确定了他就是那日救我的恩人罢了。” “那你脸红什么?” “我,”罗婉玉垂头丧气道,“我看上了又怎么样,就我这个身子,看上谁都没辙。” “你这是什么话!”罗文慎怒道,“你是我的妹妹,是我们罗家的三小姐,你看上谁谁就必须从着你才是!可是那个贺江不行,他不过一介武夫,若是能考个武状元倒是能勉强入你的眼。” “一定要考武状元么,他不是一连打败了三甲中的两位么。” “可是他出身不好。” “唉,好与不好应该都与我无关了,他家中已经有夫人了,不过今日能够这么近距离的再看他一眼,我就觉得足够了。我们回家吧哥哥。” “就是,他那样的人哪里又能配的上我的妹妹,我瞧着你有些不舒服的样子,那我便送你回家去好了。” ☆、800 李玉娇借钱 “哇!玉娇姐姐,这里好多船啊,和平日看到的那些游船画舫都不一样,好大~啊!” 谢桃放眼远眺,一边激动的说着话,一边拽着谢枫和李玉娇的胳膊。 “我的好妹妹,哥哥的袖子都要被你给扯掉了,你能不能省点力气。”谢枫扯了扯自己的衣袖,“这些都是装货的船,自然是要比你看到的那些画舫大许多了。” “哥哥以前见过?” “之前在茶行,时常南下去往祁河府,河面上见得多了。” “啊!”谢桃喟叹着感慨,“身为男子就是好,可以出远门,见识许多新鲜的事物。” 李玉娇闻言轻笑:“你现在不也挺好的嘛。” “就是,”谢枫也道,“男女始终有别,你已经比很多姑娘家都好多了。你如今年岁也不小了,以后遇事不要这样咋咋呼呼的,哪里有个姑娘家温婉的样子。” “唉?”谢桃被谢枫这突如其来的一顿教训说的有些懵,顿时有些不高兴了,“二哥你怎么了?是谁惹你不高兴了么?” “没有,我只是就事论事。” “你哪里是就事论事了,你就是不疼我了。” “我哪里又不疼你了!” “好了好了!这是在外头呢,你们两个就别斗嘴了。”李玉娇见这兄妹二人争执,不禁好笑的摇了摇头。 谢桃冲着谢枫哼了一身,转头忽然看见了正急匆匆往她们这边而来的陈卓。 忙向远处的陈卓招手,大声喊道:“陈卓大哥,陈卓大哥,我们在这里。” 谢枫见了,一把将谢桃的手扯了下去:“你这像个什么样子,哪里还有一点风范?” “风范?”谢桃不满的嘟了嘴,“我要什么风范啊,我不过就是个乡野丫头,难不成二哥还把我当成是大家闺秀了么!” “你!”谢枫深深看了谢桃一眼,最终却是连句完整的话都没有。 谢桃得意:“怎么样,哑口无言了吧?哈哈哈,我赢了。” “好了!”李玉娇叹口气,“刚刚还在说你们,这转眼间又吵了起来。” 说话间陈卓已经到了,同李玉娇等人一一打过了招呼。 李玉娇这便领着陈卓去看马车里的东西,道:“这些是给小荷的,这些是给我爹娘的,麻烦你帮我带回去,另外还有一封信,烦请亲自交给我爹。” 陈卓将信接过,揣进了怀中:“夫人放心,我一定亲自送到。” 末了又放低了声音:“夫人交代的其他事情,我已经着手再办了。” 李玉娇.点了点头,张了张口,忽然笑道:“对了,我送消息出去,再等消息回来,这一来一回少说也要一两个月吧。” 陈卓点了点头,笑呵呵道:“他们得到消息以后还要操办,一两个月算是快的了,夫人这是嫌慢?” “是嫌慢啊,但是力求不出错,多花些时间稳妥些也是好的,”李玉娇说罢,忽然又干咳了两声。 陈卓鲜少见李玉娇这样支支吾吾,皱眉疑惑道:“还有什么事情吗?夫人不妨直说。” 李玉娇嗯了一声:“是这样,最近呢,我的手头有点紧,所以,哈哈,想找你借点钱。” “哦,借钱啊。”陈卓哈哈一笑,“这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情,夫人直说就是,夫人想要多少?” ☆、801 第一酒楼 借多少? 李玉娇有些犯难。 关于到底需要多少钱,谢鹤江倒是还没给她一个具体的数目,不过一千两肯定是不够的。 李玉娇想了想,问道:“你有多少?” 陈卓眨了眨眼睛:“这个……我刚出了一批货,拿了一笔货款,有不少呢!” “哦,”李玉娇.点了点头,随即朝陈卓招了招手,“那就拿一半出来呗。” “在船上收着呢。” “行,我和你一起去拿。” 两人走了没两步,谢桃便喊道:“玉娇姐姐,你这是要和陈卓大哥上船去吗,我也想去!” 李玉娇转身朝谢桃伸出了手:“那就走吧。” 谢桃一溜烟跑过去,一把挽住了李玉娇的胳膊,回头又冲谢枫扮了个鬼脸:“二哥你就在这里好好的看着咱家的马车吧!” 谢枫唇角微微勾了勾,看着自家妹妹的背影,心中忽然有些苦涩。 假如那个人没有弑兄夺位,那么妹妹现在就是个奴仆环绕的公主,何至于看到几条区区货船就兴奋成这个样子。 * “玉娇姐姐,你刚才是不是在和陈卓大哥算账来着,我看见他给你钱了。” 离开码头的路上,谢桃和李玉娇两人坐在马车里说话。 李玉娇听她这么说,抬手在她头上点了点:“这么机密的事情居然被你看见了、这可怎么办才好,你说我要不要杀人灭口呢?” 谢桃被李玉娇一番话逗的直笑:“玉娇姐姐你是戏看多了吧。” “总之这件事情暂时不要告诉你大哥。” 谢桃先是哦了一声,随即问道:“为什么呀?姐姐你自己赚的钱大哥不是向来都不过问的吗,给他知道了也没什么吧。” 李玉娇狡黠一笑:“反正先不要告诉他,我等着他来求我呢。” “好吧。”虽然不知道哥嫂两个之间有什么小秘密,但谢桃还是向着李玉娇的。 毕竟,她还有所求呢。 这会儿便靠在李玉娇肩头撒娇:“玉娇姐姐,如今你身上有钱了,不如咱们去京城里最好的酒楼吃一顿可好?上次雪儿姐姐带我逛京城,我路过的时候可想进去瞧瞧了,可惜那个时候我身上没钱。” 李玉娇听罢,轻轻一笑:“倒是委屈你了,刚开始我和你大哥还想,若是不能回去了,就在郊外种种地打打猎什么的。现在看来,不出来赚点钱还真是养不活这个家了。” “玉娇姐姐尽管揶揄我,其实我自己也是有积蓄的,只不过这次来的匆忙没有来的及收拾罢了。” 李玉娇闻言,抬手在谢桃的鼻子上点了点:“小丫头长大了,还知道和姐姐我顶嘴了。不过是顿吃的,还能少了你的。” 说着对外头驾车的谢枫说:“阿枫啊,你都听见了吧,咱们现在就去京城第一酒楼。” 可第一酒楼哪里是这么容易进的。 去了一打听才知道,这里每一张桌子都是要提前预定的。 “唉,”谢桃叹了一口气,“早知道是这样咱们就不来了,白跑了一趟,要不然早就回家了。” “没事,”李玉娇在谢桃的发顶摸了摸,“我这就去给你预定一桌去,日后再来吃。” ☆、802 相谈甚欢 “不要!”谢桃一把扯住了李玉娇,“姐,我刚才问过了,就是这大堂里最差的一个位置也要好几百两呢,我可舍不得花几百两来吃一桌饭。走吧走吧。” 说罢扯着李玉娇往外头去了。 谢枫也道:“是啊,咱们还是先走吧。” 说完又看向谢桃,语气十分笃定:“妹妹,哥哥日后一定会带你来这第一酒楼吃饭的,且是最好的雅间。” 谢桃笑的两眼弯弯:“好二哥,我记下了,会等着你的。” 彼时春意正浓,街上柳絮纷飞,少年满怀心事,少女却是年少无忧。 * “姐姐这是往哪里去,咱么不直接回家么?”谢桃觉得李玉娇走的方向不对,这便要去纠正她。 李玉娇笑道:“等咱们回到家中,已经是过了饭点了。虽然进不去第一酒楼,可是这街上吃饭的地方多啊,我们找人问问还有没有别的好去处就是。” “也好,”谢桃捂着肚子道,“刚才我肚子已经饿的咕咕叫了。” 李玉娇好笑,这便去找旁边的小摊主打听了附近除却第一酒楼最好的吃饭去处。 几人这便往目的地去了。 可谢桃还是有点担心:“玉娇姐姐,刚才那个摊主说的那个酒楼怕是也不便宜吧。” “这个你就不用管了,好吃就是。真正的美味佳肴,厨师在烹饪的时候往往是废了不少心血在里头的,假如真的好吃,那么花再多钱也是值得的,走吧。” * 这家酒楼虽然比不上第一酒楼气派,但刚踏进门去,就已经闻到了阵阵香味,直勾的人肚子里的馋虫乱动。 且他家不需要提前预定,不过靠窗的位置已经没有了。 几人只好往中间略拥挤的地方去了。 三人刚刚坐下,就听到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谢桃忙道:“那是不是大哥啊?” 说罢就要探头去看,却被李玉娇一把按住。 “怎么了玉娇姐姐?” “你别去,让我来瞧瞧。” 李玉娇说罢,小心翼翼回头,隔了一桌,虽然对面能看到脸面的几个人她都不认识,但是那个背对着她的,她可是熟悉的很! 他身上那套鸦青色的短打衣裳还是她今早上亲自给他穿上的呢。 李玉娇笑了笑,对谢桃和谢枫说:“是你们大哥不错。不过我不想让他知道我们也在这里,咱们说话尽量小点声。” 这些天他在外头的事情,她都不曾过问。 倒是不知道,原来都是在这样的地方吃饭,难怪去官府领了一千两还觉得不够,要找自己借钱呢。 也难怪,这里随随便便吃一顿,开销也是不小的。 谢桃探头朝谢鹤江的背影望了两眼,问谢枫:“二哥,你之前经常跟着大哥去外头,你看看那些人你认识吗?他们都是大哥的朋友?” 谢枫摇了摇头:“不,那几个人以前我没有见过。” 谢桃哦了一声:“不过看着就不像是坏人,原来大哥今天出来就是来见这些人的。” 说到这里,李玉娇倒是皱起了眉头。 他今日不是去替罗文慎那个纨绔公子哥儿武斗了么,到底是输是赢,如果赢了的话,那个纨绔不应该请他喝酒吃饭么?可要是输了,他又怎么会来这么贵的地方? 看他对面那几个人的表情,好似是一副相谈甚欢的样子呢。 ☆、803 由奢入俭难 李玉娇有些好奇。 忙吩咐谢桃和谢枫从现在开始不要说话,吃饭喝水也要小声。 然后便竖起耳朵来听谢鹤江和那几个人的谈话。 因为中间还隔了一张桌子,所以谢鹤江和那几人说的话并不能完全听的清楚。 但隐约还是听到了些消息的。 大致就是,那几人替谢鹤江感到惋惜,说他一身好功夫应该去参加武举考试。 不过又说,幸好他没去参加同期的武举考试,否则他们自己的名次就都要往后降一名了,这样就会多出一个人来名落孙山。 听到这里,李玉娇好似是猜测到那两人的身份了…… 想必是武举考试中,中了举的人。 不过他们谈到考试,谢鹤江却说志不在此。 他们再问,谢鹤江倒是说出了心中所想,原来竟然是打算在这里开个武馆。 “哈哈,”听到这里,李玉娇一拍桌子,“原来是要开武馆啊。” 李玉娇看向谢枫:“是吧?这些天你大哥带你出去奔走为的可就是这件事情?” 谢枫抿了抿唇:“玉娇姐姐,大哥说了,这件事情在完成以前是不能让你知道的。” “又不是你泄露的秘密,这是他自己说的,恰巧被我听见了而已。” 谢桃闻言道:“这是好事啊玉娇姐姐,之前家里发生了那样的事情,我们都以为大哥他不在人世了,可是现在我们一家人都活的好好的呢。 虽然有世子的帮助,可是我们也总不能呆在家里什么都不做吧,尤其是大哥和二哥,他们是男子汉,整日里呆在家里算什么。别说是他们了,就连我自己,我也觉得呆在院子里着实无趣呢。” 谢桃说着,垂下了小脑袋:“其实我很想回美人娇去看铺子呢,我觉得每卖出一件衣裳,进一笔钱就很开心。” “真的那么喜欢吗?”李玉娇笑着给谢桃夹了一筷子菜。 谢桃咬了咬筷子,眸中带着恳切的央求,问李玉娇:“姐,我们就没可能把美人娇给开到京城里么,我们的衣裳卖的那么好,京城里更加繁华,人口更多,我们如果能在京城开铺子,一定会赚更多的钱的。” “当然可以啊,”李玉娇道,“况且你也喜欢,这是再好不过的了。不过这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现在还有很多基本的事宜没有处理好,等到时机成熟的时候,咱们就把这些都办起来。” “那太好了!”谢桃眼中瞬时闪着光,高兴的给李玉娇和谢枫夹菜。 又道:“我觉得开武馆这件事情非常适合大哥,大哥以前是做将军的,武艺高强的很。如果真的让大哥回去种田打猎,那才是辱没了大哥的本事呢。” 李玉娇闻言,略微皱了皱眉头:“是吗?” “难道不是吗?”谢桃笑道,“不是有句话叫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么。咱们家在玉娇姐姐的带领下已经过上好日子了,要是忽然回去叫我种田养鸡我怕是都干不来那些活儿了。” “你说的有道理,”李玉娇笑了笑,“不过其实田园生活也是很悠闲的,反正家底咱们现在是有了,如果能回老家的话……唉,算了算了,现在也是身不由己。” ☆、804 兄妹友爱 “那……”谢桃听李玉娇说了那么多,还是拿不准她话里的意思,便问,“姐你支持不支持大哥啊?” 李玉娇笑了笑:“夫唱妇随,我与你大哥是夫妻,我当然支持他了。” 谢桃便又捣了捣谢枫的胳膊:“嗳,二哥,你之前陪着大哥在外面都做了些什么准备,说给我们听听呗。” 谢枫皱了皱眉头:“这是我和大哥之间的君子约定,答应了不告诉你们的。” 谢桃嘁了一声:“反正现在我们已经知道了,你再说出来又有什么关系呢。” “我不说。”谢枫只埋头吃菜。 谢桃见了,便去和谢枫抢同一个盘子里的菜:“不说就不给你吃了!” “好了好了,”李玉娇也把筷子伸了过去,“你们这样我们还要不要吃饭,我发现你们两个就不能在一块儿,在一起就要闹,前几年还不见你们这样。” 两人得了教训,都微微垂下了头,谢桃嘟囔着说:“是二哥变了,他以前不像这个样子的。” “那是因为你们都长大了呀,哪里有人会一成不变的。” “哦,知道了。”谢桃还是很乖巧的,说罢就给谢枫夹了一筷子,“诺,二哥喜欢吃的,多吃点吧,我不再和你抢了。” 谢枫冲谢桃笑了笑,也给谢桃夹起了菜,一时间兄妹友爱,倒让李玉娇感到十分欣慰,想着将来也生一对子女,也像他们现在这般就好了。 三人吃完,又喝光了一壶茶,但见谢鹤江他们那边还没有要歇的意思。 谢桃见了,有些担心:“玉娇姐姐,你看大哥他们还在喝酒,要是喝醉了怎么办?” “放心吧,你大哥是有分寸的,而且我看他们喝的还挺开心的,”李玉娇抬眼望向谢鹤江那宽阔的肩背,“自从……,我很久没有看到他么高兴的样子了。” 谢鹤江是傍晚时分回到家中的。 刚好赶上了家里的晚饭。 饭桌上梅氏随口问了几句谢鹤江今日白天的去向,谢鹤江则是问了问李玉娇他们白天去码头的事情。 李玉娇也答了,倒是绝口没有提中午在酒楼碰见了谢鹤江和别人一起喝酒的事情。 晚上洗漱完毕,夫妻俩都上了床。 李玉娇这才捧着谢鹤江的右手细细给他揉搓了起来:“看你的拳头有些肿了,今天没少出力吧。” 谢鹤江舒服的享受着妻子的揉捏,笑道:“没事,今日出门还是有些收获的。” “哦?”李玉娇笑问,“收获了什么?” “小小的收获了一点名声。” “那你最近不错嘛,刚才在宝塔寺博了美名,这会儿替京城贵胄武斗又赢了一场,怎么样,现在你贺江的大名是不是人尽皆知了?” 谢鹤江闻言,低低笑出了声音:“我家阿娇挺会说话的。” “我说的都是实话啊,你不知道,你今天的事迹都已经传到了我的耳朵里了呢!” 谢鹤江皱眉表示疑惑:“不可能这么快。” “怎么不可能?”李玉娇道,“你一连胜了两人,分别是武榜眼和武探花,我说的对也不对?” ☆、805 以武会友 还真是! 谢鹤江笑道:“你怎么知道的?别告诉我说是市井流传,我不信有那么快。” 李玉娇也笑,按着谢鹤江的肩膀,准备令他躺在床上。 这次谢鹤江却是没有配合的,坐在那里岿然不动。 李玉娇又推了两下,见他还跟一面墙似的,便打了他一下:“要不要睡了!” 谢鹤江一把将她的手握住:“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也没什么,就中午吃饭的时候遇上了呗,我看见你们,也听见你们说话了。” “你们也在?” “是啊,这回我可知道你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了,我也觉得师父的名声对整个武馆是至关重要的。” “你连这个也听到了。” “不错!”李玉娇下床,去箱子里捧了个木匣子过来。 谢鹤江不解:“这是什么?” 李玉娇抬手在木匣子上拍了拍:“银票,我找陈卓拿的。你们看的那几处地方我大致也了解了下,京城里的物价真是贵的吓人,不过呢……” “等等,你连这个也知道了?”谢鹤江略一沉吟,“是阿枫告诉你的对不对?” 李玉娇哈哈一笑:“谢大哥你不要怪阿枫,其实也不怪他,我知道这件事情还是亲耳听你自己说的呢,不算是他告诉我的。” “我可没在酒席上说选址的事情。” “啊呀,那还不是我花了一下午的时间、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才问出来的吗。”李玉娇笑道,“嗳,明天打算做什么,我们一起啊?” “你在家就挺好的。” “我们应该共进退啊。” 谢鹤江拉了李玉娇的手:“今日我请了那榜眼与探花吃酒,再就轮到他们请我了。” “哦,以武会友啊,那他们的朋友对我们开武馆应该是很有帮助的,准了!” 李玉娇说罢,又从木匣子里抽出几张银票来:“来,这些给你拿去花。” 谢鹤江却是没接:“官府领回的一千两银子还没有花光呢。” “怎么?”李玉娇笑着捧住了谢鹤江的脸,“是你娘子的钱所以你都不想拿么?是觉得丢人吗?” “我堂堂七尺男儿……” 剩下的话被李玉娇尽数封在了唇齿中。 浅尝后,李玉娇道:“我家最困难的时候是谁给我送了钱去?” 谢鹤江不答,只是抬手擦了擦李玉娇的唇。 “说话啊,是谁?” “我。” “那不就是了,那时候我们还不是夫妻,那时候你还退了我的亲,可我是真的急需要用银子,所以哪怕你退了我的亲,但凡是有点骨气我就应该把银子砸在你脸上才是,可我还是拿了。” “阿娇,你费心了。”谢鹤江缓缓将李玉娇纳入怀中,眼角眉梢皆是柔情蜜意。 “我费什么心,我只要出点钱就好了,现在真正费心的是你。……这些天忙碌起来的你,也感到很开心是不是?” 谢鹤江闻言,将李玉娇搂的更紧了:“从前没有许多念想,烦恼少,开心也少,现在都有了。” “什么什么?你在说什么?” 谢鹤江低笑:“我说这就是我与你的生活。” ☆、806 谢谢三哥 且说那罗婉玉,自那日见到谢鹤江以后。 回到家中大病了一场,药吃了都快有小半个月了,却是没有一点效用。 旁人尚且不知情,但是她自己和她那三哥罗文慎却明白的很,她这是心病。 心病还需心药医,这日,罗文慎便兴高采烈的来到了罗婉玉的房间。 那时候罗婉玉的贴身丫头珊儿正在喂她吃药。 罗婉玉没那心思,闭着嘴一句话也不说,也不肯沾染一滴药汁。 珊儿正焦头烂额之际,罗文慎便推门走了进来。 三两步来到床前,直接从珊儿的手中夺过了药碗。 珊儿先是一惊,随后才看清楚是自家的三公子。 忙站起来见了礼,又道:“三公子怎么这就进了小姐的屋子,这要是给奶娘看见了,又要说……” “下去!”珊儿的话还没说话,就被罗文慎不满的打断。 罗婉玉这才开口说了今天的第一句话:“出去吧,我与三哥有话要说。” 罗文慎这便将药碗递了过去,命令道:“喝光了!” “不喝,反正也治不了我的病了。”罗婉玉怏怏的,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你喝了我再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要是不喝,哥哥我现在就走人!”罗文慎作势站了起来。 罗婉玉急忙问道:“可是我恩人的事情?” 罗文慎面上十分不悦,但只能无奈点头:“是啊,所以你快点把药喝了吧。” 罗婉玉这便一古脑的将药汁都喝了下去,一声苦都没有叫。 罗文慎叹口气,复又坐下道:“我打听过了,那个贺江是京城人士,是誉王府隔了好几条街的表亲,啧,反正好歹算是有点关系吧,父母去的早,他早几年并不在京中,具体在外头做些什么查的也不是特别清楚。这身份吗,倒是没有原来想的那么低贱。” “嗯。”罗婉玉闻言,嘴角浮出一丝淡淡笑意,“还有呢?” “还有就是,他院子里头的那个夫人并没有在府衙登记在册,也就是说,他还没有正妻!顶多算个妾!” “真的吗?”罗婉玉眼前一亮,“也就是说,我还有机会?” “你有什么机会啊!即便如此,以他的出身和身家,你以为爹娘就会同意你下嫁了么?” “那三哥你能不能想想办法,帮帮恩人,给他个一官半职的。”罗婉玉恳切的看向自家三哥,哀求道。 “我有这能耐,我自己都是个游手好闲的公子哥!” “那是你自己不愿意去,爹爹给你寻了多少差事你不都是嫌苦嫌累么。”罗婉玉见她哥哥不大乐意帮忙的样子,忽然咳嗽了起来。 罗文慎就只有这一个妹妹,从小到大,一直都是放在手心里..宠..着的,如今哪里忍心看她受这样的折磨,忙摆手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我就再想想办法吧。你好好吃药把身子养好了等我的消息便是。” “谢谢三哥,”得到了罗文慎的保证,这罗婉玉也不咳嗽了,立刻就笑了起来,“就知道三哥最疼我了。” ☆、807 找东西 “谢大哥,我看你这几日忙的都不见人影,怎么样,有没有什么收获?” 难得有机会在一起吃了早饭还能继续在一起吃午饭,李玉娇便抓住谢鹤江不放了。 “有,近日交了不少朋友,有了他们的举荐,等到武馆开张的时候就不愁没有学生了。” “那挺好的,不枉费你花了那么多的钱请他们吃饭。” 谢鹤江哈哈一笑:“这倒是其次,认识了几个朋友还挺谈得来。” “那改日.你请他们到家中来做客吧,也好感谢他们这些日子来为咱们家武馆的事情奔波。” “好,到时候叫你也认识认识他们。” 李玉娇笑着点了点头,又问:“今日当真不出门了,就在家中陪着我么?” “是啊,”谢鹤江道,“你不是想在院子里搭一个秋千么,东西我已经叫常平都拉回来了,今天就给你弄好。” “真的啊?”李玉娇面露欣喜之色,“我那天只是心血来潮随便说说的,没想到你居然已经默默的给我准备好了。” “那是自然,”谢鹤江抬手在李玉娇发顶摸了摸,“即便是你的心血来潮,我能做到的都会满足你。” “……”除了紧紧抱着他,李玉娇也不知道还有什么能表达此刻自己的心情了。 谢鹤江这便拉着李玉娇去了后院。 加上常平长安以及谢枫的帮忙,很快就把秋千给搭了起来。 李玉娇自己让谢鹤江推着荡了一会儿,就把谢桃叫了过来。 一时间,院子里便充满了银铃般欢快的笑声。 然而不出片刻,常平便进来通报,道:“老爷,罗府三公子来访。” “罗文慎?”李玉娇用脚点了点地,迫使秋千停了下来,问谢鹤江,“他来干什么?近日.你和他之间还有走动?” “没有。”谢鹤江撩了撩眼皮,“我去看看,你们继续玩。” 李玉娇皱眉点了点头。 不过谢鹤江一走,她也就没有玩耍的心思。 谢桃见她这个样子,凑过去问:“玉娇姐姐,那个罗府三公子是干什么的?他不是好人对不对?” 李玉娇皱了眉头:“反正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没干什么好事情。” “那你想不想去前面听听他们说什么?” 李玉娇眉头皱的更紧了:“我和这个罗府的三公子之间有些恩怨,我不想让他看到我的脸,免得节外生枝。” “那我去!”谢桃自告奋勇,“我就去给他们送茶,然后我就躲在旁边偷偷听。” “别去了,这些事雪儿回去做的。再说一会儿你大哥回来了自然会告诉我他们刚才说了些什么。” “可你明明很着急的样子。” “是啊,但是我同时也有耐心啊。”李玉娇笑了笑,“你啊,要学的还多着呢。” 谢桃哦了一声:“我要去方便,姐你一个人玩吧。” “去吧去吧。” 谢桃离开了后院,哪里又是去方便了,偷偷摸摸的就跑到了前厅。 正好碰到雪儿端着空的托盘出来,撞了个正着,转身就要走。 雪儿便问:“桃桃小姐,你是要出去吗?” 谢桃忙悄摸摸摘了左耳上的坠子,道:“我……我找耳环呢,发现丢了一只。” ☆、808 太没用了 雪儿见谢桃的耳环果然丢了一只,便道:“那我帮你一起找吧。” “不用了不用了,你去忙你的吧,说不定不在这里,我待会儿还要去别的地方找找看呢。” “好的,那我先下去了。” 谢桃见雪儿的身影转过了回廊,这才蹑手蹑脚的躲在小侧门那里偷听。 * 李玉娇刚刚收到了爹爹李长福的一封家书,此刻正坐在秋千上看信。 才看了一页纸,就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朝自己这边而来。 她抬眼望去,见是谢桃。 便嘱咐道:“小心点,前天刚下的雨,地上还有些滑,你可不要摔倒了。” 谢桃唉了一声,放慢了脚步,待走到李玉娇身前,便道:“我听到大哥和那个罗三公子的谈话了。” 李玉娇就着手里的信封便在谢桃的脑袋上轻轻敲了一下:“你不是说你要去方便么,我还真信了你,谁知道你果然跑去偷听了,说吧,你大哥和那个人都说了些什么?” “我去的时候他们已经说了有一会儿话了,但是我听见那个人好像在说什么禁军教头的事情,好像是请大哥去禁军做教头呢。” “教头?罗文慎?”李玉娇将问看完的信叠了起来,“好端端的,他让你大哥去做什么教头?之前帮他赢了武斗也没见他有什么表示,难道今天……” “玉娇姐姐,教头是不是就跟书院里的先生差不多,只不过不是教人读书,而是教人功夫的?” “是!”李玉娇.点了点头,“那你大哥怎么说呢?” “大哥拒绝了。” 李玉娇嗯了一声:“罗文慎那个人有点自负,我估计你大哥拒绝了他、他该不高兴了,桃桃你再帮姐姐去前面看着点,我怕那个人搞不好在咱们家里撒泼,你看样子不对就跟你大哥说我身体不舒服,叫他赶紧回后院来。” “唉,好嘞,我马上就去。”谢桃应了声,一溜烟的跑没了影。 李玉娇见了好笑,这几年桃桃让她带的越发的活泼了,也不知道这是好是坏,日后万一要是因为她太好动嫁不出去可怎么办。 * 谢桃去了前厅,果然听见那个罗文慎在自己家里发火。 心中暗暗骂他,这个人好不是好歹,居然跑到别人家里跟主人家生气。 正想着要不要拿个笤帚去把人扫地出门的时候,忽然就见那人自己倒在了地上。 谢桃心中叫好,大哥打的好! 然而偷偷探头去看,发现自家大哥根本就没动手,那人扑上去,大哥不过是抬手挡了挡而已。 “这也太没用了吧!”谢桃低低道。 但是玉娇姐姐吩咐过,那个人家世显赫,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动的人,谢桃也怕这人躺地上就不起来,赖上自己家了,便走了出去,道:“大哥,嫂子她身体可不舒服了,你赶快去看看她吧。” 谢鹤江皱眉,这便拱手对罗文慎道:“公子美意,贺江心领,不过今日内子身体不适,恕不奉陪了。改日定然好好同罗公子切磋一番。” ☆、809 扇坠儿 “常平,送罗公子。”谢鹤江说完,人便就离开了前厅。 谢桃倒是扒在门框上多看了两眼。 她听见那罗文慎从地上爬起来低声嘀咕了一句话,好似是在说‘谁说我要和你切磋了。’ 谢桃听了,忍不住便噗嗤笑出了声。 虽说自己在那个贺江手上吃了亏,但是人家好歹很给面子的一声都没笑过,现在突然冒出个声音来笑话自己算是什么意思! 罗文慎恶狠狠的朝谢桃所在的方向瞪了过去,没看到人脸倒是瞧见了谢桃的红裙子。 怒斥道:“哪个不懂规矩的丫头,给我出来!” 谢桃想,这是在自己家,可不能就这么在外人面前输了自己的气势。 心道,出去就出去,还怕了你不成! 说罢从侧门里走了出来,双手叉着腰,雄赳赳的看向罗文慎:“我在我自己家里还不能笑了么,我看是你不懂规矩吧。” “你这个臭丫……”头,长的还挺好看的嘛! 罗文慎见谢桃长的水灵讨喜,怒气先下了三分:“我刚听到你管他叫大哥是怎么回事,他不是没有兄弟姐妹的么?” “这个……”谢桃忽然想起了大哥现在用的是别人的身份,干咳了声,道,“这个跟你有什么关系啊,你要是不想自找没趣的话就赶紧走吧。” “你知不知道我是谁,你居然敢这么和我说话?” “我管你是谁,这里反正是我家!” “行啊,你们还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个个胆子都大的很!”罗文慎怒,转头吩咐身边的小厮,“去,把那个臭丫头给我抓过来。” 小厮有些为难:“公子,这样不太好吧,这是在别人的家里呢。” “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罗文慎一扇子敲在小厮肩膀上,“没听见这丫头对本公子出言不逊么!” 这罗文慎还不到弱冠,不过是个十八.九岁的纨绔少年。 只是从前村子里像他这么大的男孩子早就可以耕田种稻,为养家糊口出份力了。可没想到眼前的这位,却只知道欺负一个小姑娘。 顿时谢桃对这罗文慎的鄙视之意更甚了,忽然觉得哪怕是多看他一眼都是浪费时间。 也不理他,干脆就转身准备走开了。 可还没走两步,后脑忽然一疼,应是被什么东西砸到了。 谢桃怒,捂着脑袋回头一看,就见脚边落了一个扇坠儿,而那罗文慎此刻正晃着没了扇坠儿的扇子得意的冲她挑眉。 谢桃气的一咕噜弯腰把扇坠儿捡了起来,一瞧那玉坠儿货色还不赖,干脆收进了自己袖中,拖长了语调道:“谢公子赏~” 说完真的走了。 罗文慎那小厮见了,指着谢桃背影道:“公子,您的扇坠儿,花了一千两买回来的呢,不……不去要回来吗?” “要什么要!”小厮背上又挨了一扇,罗文慎没好气道,“你没听她都谢赏了么,这丢出去的东西怎么还能要回来,你丢的起这个人小爷我可丢不起,走,回去!” ☆、810 报复 谢桃出了前厅并没有直接回后院。 而是将常平一起拉了出去说话:“常平哥,你也看见了,刚才我惹里头那个公子生气了,可是我还得了他一个扇坠儿。 我觉得我们就这样赶人家走了不好,这样吧,你就和他说多有得罪,请他等等,我给他奉茶赔罪。” 常平虽然有些疑惑,但还是照做了。 谢桃见常平已经成功的拖住了那个罗文慎,一溜烟的就跑到了梅氏的房间。 梅氏正在纳鞋底,见谢桃风风火火进来,便说她:“你都多大了,还在家里乱跑,还当自己是刚学会走路的小孩子么。” 谢桃笑笑:“哎呀娘,我这不是有急事么。” 说着在梅氏的房间东张西望了起来。 梅氏皱眉:“你在找什么?” “娘,上次玉娇姐姐不是给你开了个药治阴毒伤寒心结、大小便秘的么,我记得里面有巴豆的。你不是没吃完么,剩下的药呢,在哪儿呢?” “在抽屉里啊,你要做什么?” “我……”谢桃摸了摸脑袋,水灵灵的眼珠子咕噜噜住转了一圈,道,“玉娇姐姐要这个有用呢,我来帮玉娇姐姐取的。” “哦,很急是吧,就在箱子下面那抽屉里,我给你拿去。” “不用不用了,我自己拿就好了。”谢桃说完,立刻去把东西找了出来,又朝梅氏晃了晃,“那我去找玉娇姐姐,娘你继续忙。” 出了梅氏的房间,谢桃迅速的把药包打开,挑出了里面的巴豆。 然后又去找了雪儿,央求她泡一杯好茶送到前厅去,她自己则是跑到大门外,把那些把头全都喂给了罗文慎的马。 一边喂一边摸马头,道:“俊秀的马儿,你原谅我,你不会拉很久的,因为我找到的巴豆并不多,要怪你就怪你家的主人吧,谁让他跑到我家来撒野,骂我不说居然还砸我呢! 不过你也不用太担心,这说不定是件好事呢,你想啊如果你一直拉肚子的话,他们就不会让你出来拉车了,那你不就可以在马厩里多休息几天了么!哈哈,是个好消息吧!” 谢桃一边说着,一边喂马儿吃完了掌心里所有的巴豆。 然后一溜烟儿又跑进了门房里,直到看见罗文慎上了马车,这才拍了拍小手,得意的走了出来。 可出门却见李玉娇好整以暇的盯着她看,顿时畏手畏脚了起来。 李玉娇看她神色变化的如此之快,不禁笑了,招了招手叫她过来。 谢桃对李玉娇甜甜一笑:“玉娇姐姐要出去么?” “我在等你啊,你在搞什么鬼,听说你又是叫雪儿送茶又是去找娘拿药的,你想干嘛?” “我……”谢桃放低了声音道,“我不过就是给他点颜色瞧瞧。” 说着就把事情的始末给李玉娇说了一遍。 李玉娇听罢,松了一口气:“我还以为你是把巴豆放在水里给雪儿泡茶了呢,到时候要是把自己家里人也给害了那可真是白忙活了。” “我才没那么傻,万一他找我们麻烦就不好了。给他的马吃就不一样了,没那么容易查出来。” 李玉娇笑,低声叮嘱道:“以后做这样报复人的坏事可千万要小心,不能给人留下把柄来。” ☆、811 怎么不追? “你还教她怎么害人。” 姑嫂两人正说着悄悄话,冷不防被一道男声给打断了。 谢桃对谢鹤江还是十分惧怕的,谢鹤江一开口,她就蔫吧了,垂着头在一旁不说话。 可是李玉娇才不怕谢鹤江。 她睨了谢鹤江一眼:“这怎么就是害人了呢,那人都到咱们家里来耀武扬威了。” “我不是已经教训他了么!” “可是你走了以后又发生了别的事情了啊,我告诉你,这和你带兵打仗没什么两样,你一来我一往的很正常,不过是在过招罢了。” 谢鹤江皱了皱眉,义正言辞对谢桃道:“但是以后却不能主动使坏。” 谢桃忙回:“知道了大哥,以后绝不会主动使坏的。” “你看你,把桃桃都吓坏了,”李玉娇摸了摸谢桃脑袋,“回你自己房间去吧。” 谢鹤江在这里,就算谢桃还有悄悄话想和李玉娇说,此刻也不敢再留,忙小跑着去了。 李玉娇想不明白:“你说就算是武斗当天你替他赢了面子,可他还不是调头就走人,水都没请你喝一口,如今事情过去快小半个月了,忽然来献什么殷勤?他找你当真没有别的事情了?” “真没有!”谢鹤江好笑,“你什么时候连我的话也不信了。” “那好吧,离了这天家朝廷的已经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可不要在巴巴的再跑回去受人束缚了。” “我已经拒绝了。” 李玉娇嗯了一声,拉了谢鹤江的手:“走吧,去晚了那铺子要关门了,你有多久没有陪我出去买东西了你知道吗?” 谢鹤江抬了抬两人扣在一起的手道:“这不是正陪着呢么?” 两人去铺子里买了些东西,回来的时候居然看见雪儿在大门口处等着。 神色间有些焦急的样子。 “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李玉娇蹙了蹙眉,扯着谢鹤江大步朝前走去。 雪儿见两人回来了,忙上前道:“世子来了,在花厅里等着呢。” “等很久了吗?”谢鹤江沉声问。 雪儿小心翼翼的答:“约莫有半个时辰了。” “这么长时间啊,那差不多我们前脚出门世子后脚就来了,你怎么不派人出来追我们?”这把世子在家里晾了半个时辰多不好。 雪儿垂首答道:“是世子吩咐不要去追的。” 谢鹤江嗯了一声:“我们这就过去。” 李玉娇便要把手中东西递给雪儿,雪儿却是不接,只笑道:“世子说想看看夫人您都出去买什么了。” “哈哈,”李玉娇失笑,这个世子,行事作风还是这么奇奇怪怪的。 夫妻两人也不敢耽搁,这就提着东西去了。 自从搬来,这个小花园就一直是梅氏亲力亲为的在打理。 她这一辈子,在田间劳作惯了,现在根本就停不下来,除了打理好这些花花草草,她还辟出了一小块地,种了一些瓜果。 本来梅氏还想在这院子里养些鸡鸭的,但是实在不和宜,就罢了。 倒是谢桃,买了几只鸽子回来养,她说了,养鸟的话飞了就不回来了,鸽子却不一样,而且也没有鸡鸭那么脏,也不会乱吃园子里的菜。 是以李玉娇他们到花园的时候,就见齐湛在撒谷喂鸽子…… ☆、812 拒官 ‘咕咕’的叫声自白色的、灰色的鸽子喉中发出。 这个院子里的一切在夕阳余晖的映照下是那样的美好。 齐湛闻得脚步声,立刻将手中谷子全部撒落在地,面带微笑的转身:“你们回来了?来给我瞧瞧,你们都去买了些什么。” 李玉娇笑笑,轻轻碰了碰谢鹤江的手,谢鹤江便提着东西过去了。 齐湛看着那些日常所需的东西,问道:“自己去买东西,讨价还价的是不是很有意思?” “是啊,少付两文钱就觉得自己捡了大便宜,晚饭都能多吃一碗。”李玉娇笑答。 齐湛听了,哈哈大笑:“是不是你们做商人的都这样?” “不是啊,”李玉娇道,“是过过穷日子的都这样。” 齐湛闻言,收敛了笑:“希望有一天我大齐国的所有人,都打心眼儿里不在乎这一两文钱。” “世子宏图。” “哈哈,”齐湛眼睛亮了下,随即转移了话题,泛泛一指这小花园,道,“这才有人气,王府里瞧着就没这里自在。” “那往后世子常来就是了,等到这黄瓜结了管世子吃个饱。” “好啊,”齐湛点了点头,吩咐一旁的雪儿,“晚上我在这里用饭,你去厨房里吩咐一下。” 李玉娇见齐湛只打发了雪儿,并有要自己回避,便也没挪位置。 齐湛便问谢鹤江:“听说罗府的三公子来了,还给你寻了个差事?” 谢鹤江面不改色:“是的,我拒绝了。” 李玉娇倒是皱了下眉头,这信儿报的,也太快了吧。 齐湛没有放过李玉娇脸上的神色,解释道:“你们的动向确实府中的人会告知于我,不过我并没有恶意,这次之所以急匆匆来找你们,是想给谢大哥带个消息,也是一个选择。” 谢鹤江闻言与李玉娇对视了一眼。 齐湛道:“太子很快就要登基,我的人身自由也不再受到禁锢,且很快就能为谢大哥正名。” 谢鹤江立刻抱拳:“多谢太子殿下,多谢世子。” 齐湛点点头:“另外就是,目前的形式你再回漠西怕是不大可能了,但是留在京中任职却是好办的。” 李玉娇道:“世子也打算让谢大哥去做禁军教头么?” “禁军数以十万计,教头何其多,多是没有品阶的,我怎么会委屈谢大哥去当那样的差事。” “啊?”李玉娇哼道,“难不成那个罗文慎是来羞辱谢大哥的?” “这个我了解的倒是不多。”齐湛笑了笑,又道,“我的意思是,谢大哥正名以后,可以安排到御前侍卫,虽说官阶不如从前的边防大将军,但在京中,也是不差。” 谢鹤江没有多加考虑,问齐湛:“是太子的意思么?” “若是太子的意思,我就不必与你商量了。” “谢大哥……”李玉娇看了眼谢鹤江,低低唤了他一声。 谢鹤江给了她一个放心的眼神,便对齐湛说:“世子,那件事我亦涉足,殿下能为我正名,我感激不尽,但是恐怕不适合再在朝中做事了。” ☆、813 比武 “你……或许应该说是你们,你们想好了吗?” 齐湛面带笑容的扫了一眼谢鹤江和李玉娇夫妻二人。 李玉娇没说话,谢鹤江便站出来点了头:“是的。” “我听说你们打算开武馆,需要我帮忙吗?” 李玉娇与谢鹤江对视了一眼,道:“不用了世子,谢大哥这些天也做了不少准备工作,其实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我们相信这件事情凭借我们自己也是可以完成的。” “我明白,说难不难,可说简单也不简单,主要是看去办事的人是谁,常平那边我会交代一下的,能走捷径的地方自然还是不要绕弯路的好。” 齐湛说着,忽然看向谢鹤江:“要在京城开武馆也没那么简单,京城武行有武行的规矩,这你是知道的吧?” 谢鹤江点了点头:“知道。” “那你有把握吗?” “我会尽力一试。” 等等,他们在说什么? 李玉娇感觉自己像是被蒙在鼓里,尤其是谢大哥回答世子的那最后一句话,似乎有些沉重。 她不禁侧头看向谢鹤江。 谢鹤江却只对她一笑:“晚上再和你说,好久没有吃到你亲自做的饭菜了,今天正好世子也在,不如晚饭你来做如何?” 李玉娇皱了皱眉,也不知道他们刚才在谈论的是什么事情,这明显的是要把自己支开。 但她也不是那种好纠.缠的人,收拾了之前出门去买回的东西,这便往厨房里去了。 晚饭后送走了齐湛。 李玉娇这便迫不及待的问起谢鹤江来:“下午你们在花园说的什么事情,武行的规矩到底是什么?我怎么从来没有听你提起过?” “……”谢鹤江张了张嘴。 可他的唇一掀,李玉娇就知道他要讲什么说辞。 便拧了他胳膊上的肉威胁道:“别想糊弄我,最好老实交代。既然是武行的规矩,就算你不想告诉我,我明天到大街上我自己也能打听的出来。与其我自己打听出来以后找你生气,你还不如现在就告诉我。” 谢鹤江把李玉娇的两根手指从自己胳膊上扯了下来:“好了好了,我真是服了你了。他们还看着呢,你能不能给我一点面子?” 李玉娇朝谢鹤江目光所指的地方望去,果然看见谢桃和雪儿她们正对这边探头探脑的。 “她们又不是外人,看见了就看见了呗,你难道还会脸红不成?”李玉娇没好气道。 谢鹤江短吁一声:“说你是母老虎你还跟我狡辩。” “你这是在干什么,换个话头惹我生气好让我不在继续问你关于武行的事情了么?” 谢鹤江闻言乐了:“小人之心。” “那你是君子行了吧,君子坦荡荡,你倒是开诚布公的说啊。” “好,那我就告诉你,其实也没什么。规矩就是——我想开武馆就得先去和武行的人比武,要是赢了就可以在京城开新武馆。” “那要是输了呢?”李玉娇急急问道。 谢鹤江笃信,一字一句道:“我不会输!” ☆、814 知己知彼 听他这么讲,李玉娇的心中反而更加忐忑了。 “你刚才和世子可没这样保证!”李玉娇道,“你是不是怕我担心所以故意说好听的话来搪塞我?” “你怎么这么想我,我是那样的人吗?” 李玉娇撇了撇嘴:“每次你遇到对自己不利的事情、都会信誓旦旦的跟我保证说自己没事。” “难道结果不是吗?” “你还好意思说,你的眼睛到现在天一黑就看不清楚、你是没有自知之明了是吗?” 谢鹤江低低一笑:“那天一黑,谁都干不清楚啊。” “我看你是记性也变差了吧,你以前没出这事的时候,反正晚上眼睛比现在要好,大晚上的送我回家,路上哪里有块石头你都看的清清楚楚,现在呢?” “阿娇,这次真的没事。我会做好万全的准备。” “那你什么时候比武?” “等到新皇登基,约莫一个月以后,这几日我便去武行把日子给定下来。” “那我也去!” “阿娇,别闹了。”谢鹤江牵着李玉娇去秋千上坐了下来,好言道,“武行的规矩不少,我要是进出还带个女人,怕是连比武的资格都没有了。” “好吧,我听你的,但是这件事情我已经都知道了,所以以后相关的事情你可不能再瞒着我了。” “你这么聪明,我有什么事情是能瞒得过你的。” “你知道就最好了,快点推啊,我想荡到更高一点的地方……唉,要不然咱们一起坐吧……” “就一个人的位置,我坐上去你坐那儿?” “我可以坐在你的腿上啊。” “有伤风化。” “怕什么,天快黑了,反正天黑了大家就都看不见了……” 然后,两个人一起荡秋千,荡的很愉快。 谢鹤江一脚蹬下去的力气比李玉娇的大了不知道多少倍,荡的又高又远,李玉娇玩的十分开心。 “我知道了,其实这个秋千你就是给你自己造的。” “你再这样胡说八道我可就要把你的嘴.巴堵上了。” “好啊你来啊来啊,看你怎么堵。” 谢鹤江:“……”身体力行。 李玉娇:“唔……唔唔……” * 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隔日李玉娇就催促着谢鹤江去打听武行比武的事情了。 这事儿谢鹤江知道的比李玉娇要多,但也只是打听了个皮毛,知道比武的地方是一座叫做浮屠塔的地方。 此塔一共七层,是为七级浮屠。 届时每一层都会有一位高手坐镇,会从城中十四家武馆馆长以及武行前辈中选取七位出来。 这十四家武馆馆长的底细打听起来,虽说需要花点功夫,但到底没那么难。 可武行前辈的情况,要摸清楚那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好在谢鹤江之前以武会友,那些友人给他提供了不少消息,不过并不全面。 李玉娇陪着谢鹤江在外跑了一天以后,回到家中叹气:“早知道当初就请世子帮忙好了。” 谢鹤江却道:“很多战争和挑战来的快、出其不意,最好的准备就是千日养兵,我养的也差不多了,目前我所知道的已经足够。” ☆、815 世子送的 “知道你厉害,可是你这是要一人一连闯七关,连个休息的时间都没有。那些人被你打趴下了好歹还有时间喘口气儿,可你呢!” “以前在漠西战场上的时候,敌人又怎么会给我们喘气的机会。” “你再这样执迷不悟那就变成自负了,太自信了,行,这些日子你好好的养精蓄锐,你不想去打听那我去想办法。” 谢鹤江一把拉住李玉娇:“阿娇,你不累么,累了就在家里休息。我叫常平和常安兄弟两个出去打听。” “唉?谢大哥,谢鹤江!”李玉娇有些气,然后气笑了,“你这是在嫌我是么?” 谢鹤江本来也没什么,觉得自己说了挺正常的一句话,可是瞧着李玉娇又气又笑的样子,他自己也是一副忍俊不禁了。 一边不迭的说“不不不,没有没有”一边照死里把人往自己的怀里揽。 李玉娇被他搂的没脾气了,按着他跳到了他后背:“罚你背我回房间。” “求之不得!”谢鹤江猛一站起,背起人就跑了起来,直吓的还没做好准备的李玉娇紧紧的搂住了他的脖子。 “你跑慢一点,你吓死我了。” 谢鹤江听了,非但没有放慢速度,反而把脚下的步子跨的更大了。 两人正笑闹着,谢桃忽然提这个鸟笼子进来了。 “快!快放我下来!”李玉娇见状,急忙催促谢鹤江。 谢鹤江不求快,但求稳,妥当将李玉娇放下以后,脸上的笑瞬间就收起来了。 唬的谢桃都不敢说话了。 李玉娇便瞪了谢鹤江一眼:“这是你亲妹妹,你以后在桃桃面前能不能不要这么严肃?” 谢鹤江皱眉问谢桃:“桃桃,我有这么可怕吗?” 谢桃嗫嚅着说:“没……没有,就是我的胆子小。” 李玉娇被逗笑,又问谢桃:“咱们家的鸽子不是很听话么,你为什么用笼子把它们装起来?” 谢桃把鸟笼往李玉娇跟前一举,笑着说:“玉娇姐姐,你仔细瞧瞧,这可不是咱们家的鸽子。” “嚯,还真是不一样,这鸽子头上还有冠呢,通体雪白的,挺稀罕的吧,你哪儿来的?” “常平哥说是世子爷送来的。”谢桃答。 李玉娇.点了点头:“那天他来的时候好像挺喜欢院子里咱们养的那几只鸽子的,没想到这么快就送了几只过来。” “是啊,真好看,我现在还不敢把它们放出来,怕它们直接飞走了,等养一段时间再慢慢的来。” “行啊桃桃,你都快成养鸽高手了。” 谢桃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哪儿有,跟以前在家里养鸡养鸭差不多的。对了……” 谢桃又话锋一转,给谢鹤江递过去一个信封,“大哥,这是给你的信。本来常平哥打算拿过来的,听到你们在里面说话他就没进来了。啊……这鸽子啄了我一口,好疼啊。” “破了没,我看看?”李玉娇忙去看谢桃的手,“不是吧,居然流血了,快快快去洗洗。” 两人说着,就往井边去了。 谢鹤江把信封接了过来,瞄了一眼信封上的几个字,眉心蹙了蹙,世子的字什么时候变的这么娟秀了? ☆、816 近朱者赤 和谢桃一起喂完了鸽子以后,李玉娇这便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此时天色已经有些暗了,她进去的时候,谢鹤江正在油灯下看书信。 “世子说了什么?”李玉娇也凑过去看。 谢鹤江便将手中的几张纸递给了李玉娇。 李玉娇略略扫了一眼,笑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我跟你说啊,这做任何事情呢,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有的时候啊,这人和才是最重要的。” 谢鹤江最喜欢看李玉娇一本正经说教的样子了,活像只昂头挺胸的大公鸡。 不过这话他从来没有对李玉娇说过,他有预感,她可能不大会喜欢大公鸡这种比照物。 李玉娇觉得谢鹤江似笑非笑盯着自己看的表情有些奇怪。 她站他坐,她居高临下的睨了他一眼:“你想什么呢?我怎么觉得你有些不怀好意呢。” “没,”谢鹤江正经的说,“我只是觉得你说的挺有道理的。” “是啊,我们刚还在发愁打听不到那武行几个长老的路数呢,世子这就把他们的老底给咱们揭开了。” 谢鹤江皱眉点了点头。 “这是好事啊,你怎么不开心吗?”李玉娇一屁.股坐在谢鹤江的大.腿上,抬手就去抚他眉头的褶皱。 谢鹤江抬手指了指信纸上的字,道:“奇怪。” “有什么好奇怪的?” “这好像不是世子的字。”倒像是女子所写。 “啊?”李玉娇多看了两眼,“我没见过世子的字,但是我觉得不奇怪啊,他是世子,打探消息派的是下人,那整理书写肯定也是让下人做的,他一个世子总不至于亲自动手吧。再说了,除了世子,谁还会这样帮我们。” 谢鹤江唔了一声:“还是你分析的对。” 李玉娇笑笑:“我没想到你么多疑呢。” 谢鹤江叹口气:“我这叫仔细,得亏我不是你的仇人,不然还不定被你说成什么样子了。” “我是那样的人?” “你那样起来可能都不是人了。” “呵呵,”李玉娇失笑,抬手圈住谢鹤江的脖子,“谢大哥,挺能说的嘛。” 谢鹤江将人拦腰一抱:“近朱者赤。” ** 罗府三小姐罗婉玉的房间内。 罗婉玉喝了今日的药,有些心不在焉的躺在榻上休息。 直到听见熟悉的一声‘小姐’,这才微微直起了身子。 “珊儿,怎么样?信交到恩人的手里了么?” 被叫做珊儿的丫头略低了低头,道:“信送出去了,但是没有见到贺公子本人。” 珊儿挠了挠头:“小姐,这不能怪奴婢,您交代的事情本身就是有难度的。” “你还怪起我来了?” “可不就是么,小姐您让我去送信,还不准我说是谁送的,人家问我都不知道怎么答,所以我就把信从门缝里塞进去了。” “你糊涂,怎么着你也得交到个大活人的手中啊。” “小姐放心,我扒在门缝里看了,信给人捡起来了,肯定会送给贺公子的,等贺公子赢了比武,我再去帮小姐送信邀贺公子出来,到时候再把情况一说明,贺公子自然会感念小姐的好。” ☆、817 七位高手 罗婉玉听了丫头珊儿的一席话。 原本病态苍白的脸颊上瞬间升起了两团红晕,低声道:“你瞎说什么呢。” 珊儿忙捂住了嘴:“对对对,奴婢瞎说的,都怪奴婢不矜持。奴婢也盼着贺公子能赶紧把武馆开起来呢。可是小姐,三公子说贺公子不想做教头,这要不做,日后也别想着往上升了。那他只开个武馆怎么能配做老爷的女婿呢?” 说到这里,罗婉玉也有些着急了,不禁叹气,片刻后道:“小门小户就小门小户罢,这样也好,我这样的虚弱的身子若真是嫁入了高门,上有公婆下有姑侄的,再给我来几个偏房,我怕是也活不了几年了。” “小姐,您别这样说,您肯定能长命百岁的。” “你这话说出来怕是自己也不信吧,对了,我让你打听的事情你打听到了吗?” “嗯,奴婢打听过了,贺公子房中就只有一个李氏,贺公子虽然父母不在了,但是好像有一个养母,养母还带着一对儿女住在贺公子的宅子里。” “养母,好拿捏吗?” “听说是个乡下老太太,一定好拿捏的。” 罗婉玉沉默了一会儿,忽然掉了滴眼泪:“珊儿,你是不是也觉得我看上恩人那样的人是个笑话,我们俩身份一点也不配对不对?可是我根本不想嫁给王家的公子,他就是个脑满肥肠的胖子,全家都是,一人能吃一桌菜,就算仕途好又怎样,我才不要和这样的人同床共枕,我绝不!” “小姐,其实贺公子人吧,长的是挺俊朗的,要是考武举肯定是状元,如果小姐坚持的话,夫人一定会说服老爷的,到时候老爷再帮衬下,嘿嘿……” “你想的倒是长远。”罗婉玉嗔了珊儿一声。 珊儿低低道:“奴婢也不想随小姐到王家去呢。”到时候要是给那王公子当了通房,他那个肥硕的身子压上去,那是会死人的吧。 * 转眼过去半个月。 谢鹤江忽然要去比武了。 李玉娇感到奇怪:“之前我问你的时候不是说还有一个多月么,这怎么一下子就提前了十几天?” “是的,我去找武行商量了下,我的意思是早点比完我们早点做准备。” “那我可以和你一起去吗?我是说我在外头等你。” 谢鹤江笑着捧了李玉娇的脸:“我倒是想让你在家乖乖等我回来呢,你会吗?” 李玉娇把谢鹤江的手给拍了下去:“关心你还有错了?” 待到比武当日,小夫妻俩以及谢枫谢桃都去了。 浮屠塔下早就聚集了许多看热闹的人,听大家七嘴八舌的在那议论,李玉娇的心顿时就悬了起来。 “唉,你们知道吗?这次安排的七位高手厉害了,分别是追风腿,大力金刚,神棍王,霹雳手,温柔飞刀,醉酒拳师和惊鸿枪七人呢。” “哇,我听说这七个人都很厉害,随便拉出来一个都是能够以一敌十的。你们说进去的那个人还能过关么?” “一看就知道你是外行,武行的规矩,七个高手打败五个就行。” “五个那也不容易啊。” “当然了,你以为在京城开武馆这么容易啊。” ☆、818 你别闹了 “各家武馆各有所长,刚才那个人又擅长什么呢?” “他啊,名气可不小呢。前段时间抓获的几个江洋大盗听说了没有,赏金就是被他给拿了。 我还听说,前年出的武举第二三名都是他的手下败将呢。” “这么厉害他怎么不去考武举?” “唉~人各有志嘛,听说此人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尤其擅长白打。” “白打?什么玩意儿?” “就是拳啊!” “哦,原来如此。” 众人聊的热火朝天,谢桃听了咂舌,对一旁的李玉娇道:“玉娇姐姐,没想到大哥现在这么厉害了。” 虽说如此,可李玉娇还是担心,只好有些敷衍的冲谢桃笑了笑。 心里正受怕着,忽然听到有人喊:“喂,快看快看,打起来了。” 浮屠塔第一层的门开着,虽然大家不能进去,但是站在外面挤挤多少还是能看到些的。 谢枫用手肘挤开一条路来,问李玉娇:“姐,咱们要不要到前头去。” 李玉娇回头跳上了一个台阶,道:“不要,我就在这里,站的高看的远,第一层你大哥肯定会过的。” 早上他们是在家里吃了早饭过来的,现在不过午饭的时间,大家看到谢鹤江已经上了第七层。 人群中不禁又爆发了一阵热议,大都是夸谢鹤江如何厉害,速度又是如何之快云云。 其实到了第五层的时候,有人就已经在底下说了,挑战者其实大可不必上第六层,因为打败第五层的温柔飞刀,他就已经赢了。 然而,谢鹤江还是上了第七层。 正在人们津津乐道的时候,忽然看见从第七层飞出了一人。 众人惊呼,以为那人要掉下来的时候,栏杆边忽然又闪出了另外一道人影,电光火石将即将坠.落之人拉了住。 有人看清楚了,不可思议道:“天呐,你们看,惊鸿枪廖师傅被打出来了,真是好险,如果没有拉住他,从这从七层摔下来,哪里还能活命了。” “厉害啊,听说进去挑战的那位叫贺江,真是厉害,打哪儿来的,以前怎么没有听说过他的名号。” “他啊,他就是……” 李玉娇长出一口气,还好,还好那个挂在七层栏杆的不是谢鹤江。 她这便要带着谢枫和谢桃挤到最前面去迎接获胜归来的谢鹤江。 不过现在人有点多,她们要挤到最前面去还是颇有些困难的。 这你推我搡之间难免就有些摩.擦,有人就不高兴了:“你推什么推啊,就你想到前面去吗,我也想去啊。” “我不是故意的,是后面的人推我!”谢桃气道。 李玉娇见谢桃和人争执了起来,忙把谢桃拉到了自己身边,刚准备开口替她说话的时候。 谢枫便道:“不好意思啊,人多手杂的我妹妹也不是故意的,麻烦你见谅了。” 那人一见谢枫是个和自己差不多同龄的小子,说话的态度也还不错,便面上带着笑问:“嗳,你是不是也想去拜那个人为师啊?” “额……我……也可以这么说吧。” “那好啊,咱们一起!”那小子说着就扯上了谢枫的胳膊,打算拉着他一同上前。 却被他身旁另外一个略高了他一些的少年拦住:“世贤,你别闹了。” ☆、819 师娘在上 “表哥,我没闹,我是认真的。”那个被叫做世贤的少年如是说道。 高个子把叫世贤的少年一扯,低低在他耳边道:“去武馆拜师是要交钱的,我们现在身无分文,怎么拜师啊。” 那个叫做世贤的少年声音更低了:“你没听说么,这位好汉的武馆还没开呢,我们先去拜了再说,我们可以求着日后再给武馆做些打杂的活儿,这样咱们也就不愁没有地方安身了,要是等到人家武馆什么都弄好了,到时候没钱可真就不行了。” “这……这样行的通么?”高个的少年眉头紧皱,显然是不大赞成。 “那你说现在怎么办,我们总不能一路乞讨回去吧。” “可是你这个法子……”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李玉娇忽然插话道。 “就是啊。”被叫做世贤少年立刻接话,话一出口才发觉不对劲,立刻朝李玉娇看了过去。 李玉娇朝他微微一笑:“不好意思,不是故意偷听你们说话的,但是隔得实在是太近了,所以……” 被叫做世贤的少年干咳了声:“我……明、明白。” 说罢又捣了捣身边的高个:“你看吧,这位姐姐也说可以试试。走走走,咱们赶快进去。” 李玉娇抬手拦了拦:“不必进去了,去后头开阔点的地方说吧。” 那高个少年听了,当真就要转身。 但被叫做世贤的少年显然是机灵多了,忙问:“敢问这位姐姐和里头比武的那位壮士是什么关系?” “你若是要成功的拜里头那位壮士为师的话,那我就是你们的师娘了。” “!”那机灵少年一听,忙拜道,“师娘在上,请受小徒一拜。” 说罢还拉一旁的高个少年,道:“快叫师娘啊。” 高个少年闻言,眉毛一拧:“世贤,你这拜的也太早了吧,八字还没一撇呢。” 李玉娇也笑:“确实有点早了。我还有些话要问你们呢。” “师娘请讲,小徒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李玉娇摆摆手:“你先别这样叫我。” “我刚才听你们说身无分文,口音也不像是本地的,你们是哪里人,来京城做什么?” 那机灵的少年刚要开口,谢桃便道:“唉,你先别说话,让你表哥来说。” 这人一看就不老实,十句话里保不齐只有一半可信。 李玉娇也是这个意思,便问高个少年:“你来说吧。” 几人移步道开阔处的一棵大树下,高个少年这才把他们的来历告诉了李玉娇。 原来他们的母亲是一对姐妹,两人的父亲又是同一个镖局的镖师,一次走镖中,两人的父亲碰到了杀人越货的山贼,不幸惨死。 两人的母亲这便让表兄弟两个上京来投靠共同的舅舅,哪知道,舅母容不下他们,将他们赶了出来。 如今两人身无分文,舅舅家是回不去了,又不想一事无成的回老家叫母亲伤心。 索性两人都曾跟着各自的父亲学了些拳脚,身子骨也算硬朗,去码头扛了几天包,可又被人欺了生。 今日恰巧路过此地,脑子灵巧的表弟柳世贤就想出了这个鬼主意。 李玉娇听罢,点了点头:“你说你叫肖平正,你表弟叫柳世贤?” ☆、820 走运气了 “是啊是啊,”柳世贤率先应和了起来,又掏出了身上的路引来给李玉娇看。 一边还提醒自己的表哥:“表哥,别傻愣在这里了,快把你的路引拿出来给师娘,哦不,是给这位姐姐看。” 肖平正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了过来。 李玉娇看了两人的路引,人名和户籍算是对上了号,便给他们说了个地址:“三日后到这个地方来找我。” 柳世贤听了,牢牢将李玉娇所说的地址记在了心中,又拉着肖平正一起向李玉娇道谢,这才离去。 两人走后,谢桃问道:“玉娇姐姐是同情他们才帮他们的吗?” “一半算是,一半算不是吧。武馆马上就要开起来了,现在正是缺人的时候,他们要真是可以去打杂的话,咱们都不用出工钱了。 再说刚开业,也是需要人来撑撑场面的,两个人虽然有些少了,但好歹有了两个人,到时候让阿枫也去凑凑数去。” “那我也去!”谢桃道。 李玉娇好笑道:“暂时还没有武馆收女徒弟吧,你就在家歇着吧。” “可我不想在家干坐着。” 李玉娇抬手在谢桃的头上摸了摸:“你急什么,陈卓已经帮我把消息带出去了,最多再过半个月,那些个账本都要送到京中来了,到时候我肯定是要帮着你大哥打理一下武馆的,那很多事情就要交给你来做了。” 李玉娇的话音才落,谢枫就看见了被人簇拥着出来的谢鹤江道:“大哥出来了!” 同他一起出来的还有武榜眼和武探花。 他们都见过李玉娇,此刻见李玉娇带着弟弟和妹妹在外头等候,便拱手与谢鹤江道别。 李玉娇一眼就看到了谢鹤江有些青紫的拳头,上前去小心捉起:“疼么?” “小意思。”谢鹤江攥起拳头,活动了下手腕。 “那你可还有什么其他的地方受伤?” 谢鹤江道:“倒是被踹了两脚,不过没有伤到要害,你就放心吧。里头的都是习武之人,我们懂得分寸的。” 李玉娇皱着眉头,心疼到:“回去我再给你看看。对了,这已经到了饭点,你的朋友他们怎么走了?” “嗯,明天晚上摆桌酒席再请他们和武行的人,你说我们去哪一家定比较好?” “你放心吧,京城第一酒楼我半个月前就去定了。只是要委屈桃桃了。” “怎么了?”谢鹤江不解。 李玉娇道:“本来是想定了带桃桃过去吃饭的,哪知道现在给你用上了,那边的包间特别难定,我这能订到还是走运气呢。” 谢鹤江闻言略皱了皱眉:“那要不然换一家吧,也不一定非要在第一酒楼,其他也有不错的地方。” 谢桃忙道:“谢谢大哥,但是还是把最好的地方留给大哥明天用。那里是在是太贵了,如果不是为了应酬,单单是带我去长见识的话,我觉得有些浪费了。再说二哥已经答应我了,以后一定会带我去的,对不对二哥?” 谢桃面上带笑,看向谢枫。 “是!哥一定会做到的。” ☆、821 我家主人有请 “对了谢大哥,我刚才擅自给你收了两个徒弟,兼打杂的。”回去的路上,李玉娇向谢鹤江坦白,又道:“你不会怪我自作主张吧?” “怎么不怪?”谢鹤江抬手在李玉娇的鼻子上刮了下,“我还没看到人呢,还不知道是不是习武的料,你就直接给收了。” 李玉娇撇撇嘴:“我都说了还兼职打杂,要是他们没有学武的天分那就让全权负责打杂好了。我没想到你居然真的忍心怪我!” 谢鹤江好笑:“要想让我不怪你也行,你得做点什么来讨好我。” “居然还要讨好你,天呐,大庭广众之下,这种话什么时候居然从你嘴里冒出来了了,我简直是不敢相信。” “有什么不敢相信的,就在刚才啊,刚才就从我嘴里冒出来了。” “行吧,你说你想要我做什?” 谢桃怕听到些什么她这个年龄不适合听的东西,忙拉着谢枫道:“二哥,那个摊子的小挂件不错,你陪我过去看看好不好?” 李玉娇见谢桃这个样子,脸不红心不跳的,正经道:“其实是同情那两个少年,他们也是迫不得已才来到的京城。” 谢鹤江嗯了一声:“我听你的,你说留下就留下。” 李玉娇仰头冲谢鹤江一笑,又喊了声:“桃桃阿枫,回来,赶紧的咱们回家吃饭了。” 一行人刚走到自己马车前,却见一个陌生的姑娘站在前头,像是在等他们……其中的一个。 几人中是谢桃先开口的,她笑着问:“小姐姐,这是我们的马车,你是走错地方了呢,还是找人啊?” 此人正是罗婉玉身边的丫头珊儿。 不过她并没有自报家门,对于谢桃,她是有些瞧不上的,虽说表现的不是很明显,但隐隐也是显露出了一些莫名的优越感,扬着下巴对谢桃说:“我没走错地方。” 然后才恭敬的上前一小步,来到了谢鹤江的面前,递给了他一封信,道:“我家主人请公子一叙。” 谢鹤江与李玉娇对视了一眼,问道:“你家主人是谁?” 那珊儿笑着垂头答道:“公子看了信便知道了。” 谢鹤江将信抽出,李玉娇自然而然的也凑过去看。 然而这一幕瞧在珊儿的眼里,却是十分不喜的,她心中道,这李氏算是个什么东西,小姐写给公子的信她也配看么。 信上写了祝贺的话,并且提及了上次送到府上的关于武行元老底细的事情。 谢鹤江和李玉娇都知道,那些消息是世子送来的,所以现在是世子有请? 两人再一看这信上的字迹,果然是出自同一人的手笔。 只是……李玉娇暼了一眼眼前的这个丫头,世子派来的这个丫头不如雪儿通透啊,瞧着不舒服。 李玉娇便皮笑肉不笑的问那珊儿:“你家主子可有说去哪儿叙?” 那珊儿不屑回答李玉娇,便冲着谢鹤江道:“京城第一酒楼,一般人要去还得事先预定呢。” “那真是巧了,刚好我们想去第一酒楼还没有门路呢,可真是要多谢你家主子了。”李玉娇笑道,“走,我们赶紧上马车,出发去第一酒楼吧。” ☆、822 谁在躲猫猫 “等等!”那珊儿却是一把拦住了李玉娇等人的去路,“我家主子说了,只请贺公子一人,您请留步。” 谢鹤江闻言,眉头微微皱起。 李玉娇现在看眼前这丫头,越看越觉得蹊跷,她轻轻笑了一声,问那珊儿:“敢问你家主子是谁,是不是誉王府的湛世子?” “湛……当……当然了,正是我家主子。” “是吗?”李玉娇目不转睛的盯着眼前的丫头,“那你慌什么,都结巴了?” “我……我不能让我家主子久等了,贺公子还是请吧,主子派来的马车在那边。”那珊儿说着,抬手指向了不远处的一辆马车。 李玉娇皱眉,看向谢鹤江。 谢鹤江捏了捏李玉娇的手道:“或许世子找我还有别的事情,你们先回府吧,午饭就不必等我一起吃了。” 李玉娇.点了点头:“不管什么事情能早点回来就早点回来,我好给你胳膊啊腿上的那些淤青揉一揉。” “嗯。你们回吧。”谢鹤江说完,这便跟着那珊儿一同去了。 待到他们的马车驶走了以后,李玉娇忽然道:“刚才那个丫头一定是在撒谎,我怀疑她的主子并不是世子。” “我也觉得!”谢桃道,“世子身边什么时候来的这样眼睛长在头顶上的下人。” “上次你帮常平送给你大哥信,是世子的人送来的吗?”李玉娇问谢桃。 谢桃想了想,问:“姐你说的是那次我拿鸽子去给你们的那回么?” “正是。” 谢桃摇了摇头:“那那封信应该不是世子的人送来的吧,常平哥当时和我说了,说这封信是有人从门缝里塞进去的,等他开门去看的时候外头已经没有人影了,所以他也不知道那封信是谁送来的。” 说到这里,谢桃一拍脑袋:“哎呀,后来我的手指不是被那只鸽子给啄破出血了么,当时我急匆匆的去洗手,就把这件事情忘记了。” 谢桃急道:“怎么办玉娇姐姐,我没有酿成什么大错吧?” “没事的!”李玉娇见谢桃脸色都变了,立刻道,“正好我们跟上去看看,我还真挺好奇的,到底是谁,花了这么多心思在和我们躲猫猫。” “好,二哥,你快去赶车。” 京城第一酒楼。 “玉娇姐姐,大哥他们进去了,可是我们没有定位子,酒楼的人肯定不会让我们上去的。” “你们先在马车里等我,我有办法进去。”说着又从荷包里掏钱,“要是饿了就去旁边的铺子里买些东西吃。” 谢桃没收李玉娇的钱:“不用了玉娇姐姐,我自己身上带了钱的。” 李玉娇却一把将钱塞进了谢桃手中:“别跟姐姐废话了。” 说罢就下了马车,饶是动作迅速,但还是没能跟上谢鹤江和那丫头。 进了酒楼大堂,便见两人往二楼去了。 李玉娇一进去,果然就被跑堂的给拦住了,跟在身后问她预定的是哪桌。 她给跑堂小二塞了点钱,指着谢鹤江背影道:“瞧见没有,那是我家的主子,出门换衣裳的时候忘了钱袋,我给送过来的。” ☆、823 你在羞辱我吗 那店小二收了李玉娇的钱,看她反正也不是来吃饭的,那么就不存在没预定就不接待的问题。 便讨好道:“姑娘不知道是哪间吧?那就让小的给您带路吧。” 李玉娇皱了皱眉:“也好,走吧。” 店小二这便带着李玉娇上了二楼,快要走到最里面的时候,指着前头一间房道:“便是这白露阁了。” 李玉娇嗯了一声,学着狗眼看人低的样子道:“你下去吧,我自己过去就成。我主子不喜欢不相干的人敲他的门。” 店小二也浑不在意,老练的皮笑肉不笑的道了声好,转身就去了。 * “请问姑娘是?”谢鹤江进来的时候有些懵。 虽然路上他已经做好了等他的人不是世子的准备,但是他并没有想到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是一个柔弱姑娘。 那种感觉说话大声一点就会吓到她脸色发白的姑娘。 他能来,罗婉玉很高心,可见他如此疏离冷漠,她就好难过。 “是我啊恩人,你不记得我了吗?” “不记得。”谢鹤江回答的很干脆。 “上次在宝塔寺,我被绑架……是恩人救了我,恩人不记得了么?” 谢鹤江皱了皱眉:“哦,原来如此。” 罗婉玉松了一口气:“恩人记得我就好,不知道恩人近来可好?” 好不好的,谢鹤江不想与她多说。 只问:“敢问姑娘,武行的消息,可是姑娘替在下打探的?” “是,”罗婉玉微微一笑,亲自替谢鹤江倒了一杯茶,递到了他的手边,“恩人请用。” 谢鹤江暼了一眼,出于礼数,将茶接过来,却没喝,只是放在了桌上:“之前的事情多谢姑娘了,想必姑娘也是费了不少的心,只是贺某今日出来的匆忙,随身也没有带银子,否则姑娘的这顿饭当是贺某请了,以谢姑娘好意。” 那罗婉玉见谢鹤江接了自己的茶却不喝,面上已是有些不好看了。 但她想着或许他是觉得太突然,一时之间还没有准备好。 心里小算盘打了一圈,便娇滴滴道:“恩人这是在羞辱我吗?恩人救我一命,我无以为报,得知恩人要去比武便顺手替恩人打探了些消息,以还恩人救命之情,恩人怎么反而说起谢我的话来了?岂不令我汗颜?” 听她这么说,谢鹤江这才正眼瞧了瞧她,但是在她脸上停留的时间并不长。 不过须臾,拱手便道:“原来姑娘是为了还我恩情。” “正是。”罗婉玉见他接了自己的话,觉着他并不像一开始表现的那般难以接近了,便笑了笑。 哪料谢鹤江接着又说:“既然如此,那我与姑娘之间就算是两清了。贺某还有要事,就不打扰姑娘用午饭了。” 一拱手,说完就要走。 罗婉玉大惊,他……他居然这就要走了? 难道是自己今日的妆容不够美吗,还是她刚才没把话说清楚。 罗婉玉噌的站了起来,从前从未在人前失过仪态的她甚至差点把手边的茶杯都给拂落在地了,她有些气不匀,压抑着怒气,低低道:“贺江,你站住!” ☆、824 对不起,没位置了 谢鹤江深吸了一口气。 世子怎么偏偏就有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叫贺江呢? 偏偏与他名字中的鹤江二字同音。 鹤江这两个字,就连阿娇也鲜少这样叫。 * 他停下了脚步。 罗婉玉见他还算给面子,心中怒气便没有那么盛了,刚开口准备说话。 却又被谢鹤江抢了先:“姑娘,多谢了。告辞。” “你!”罗婉玉根本没有想过会是这样的结局,气的一下子又跌坐在塌上,嘴角挂着个不可思议的笑,既嘲讽又难受。 她的丫头珊儿见了,忙去扶:“小姐,小姐你没事吧。” 又指着谢鹤江的背影怒道:“你未免也太不知好歹!你知道为了给你打探那些消息我们家小姐花了多少心思吗!你知道在这京城第一酒楼定一个二楼的雅间需要多少钱么!简直岂有此理!” 谢鹤江挑了下眉:“抱歉,让你们费心了,可是贺某并没有要求你们为贺某做这些。” “你!你怎么可以这样!你以为你是谁啊!你只不过是个……” “闭嘴珊儿!”珊儿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罗婉玉给打断了。 珊儿替自家小姐感到不值,她见自家小姐身体没有大碍,径直就跑到了谢鹤江的身前,张开双臂将拦住了他的去路。 纠.缠道:“今日我家小姐不发话,你休想走出这扇门。” 谢鹤江的嘴角抽了抽。 珊儿清了清嗓子说:“我……你们开武馆的最注重名声了,你要是敢碰我一下,那就是打了女人,要是你打女人的事情给传了出去,你就等着瞧吧,你看日后还有没有人会去你的武馆拜师学武。” 谢鹤江无声哂笑,这丫头说的没错,他确实是不打女人。 不过偏了,他转过了身子,看向罗婉玉,道:“不知道姑娘今日找贺某来到底所为何事?” 罗婉玉目不转睛盯着谢鹤江道:“请恩人陪我用餐。”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况且我的妻子还在家中等着我,恕贺某不能奉陪。” “你撒谎,你根本就没有妻室!你贺家的户籍上根本就没有那个李氏!”珊儿道,“别以为我们什么都不知道。” 查的这么清楚? 本来谢鹤江还不觉得自己有多吃香,可是照现在的情形来看,这位姑娘好似是对自己动了心思…… 很好,反正也不可能,那就不用给面子。 “贺某的私事就没有必要告知两位了,就此告辞。” “慢着。”罗婉玉在此开口留人,她缓缓站起,一步步走到谢鹤江跟前,皱眉道,“我一个女子,做到如此地步,你当真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么?” 谢鹤江看也没看罗婉玉,直接道:“多谢姑娘厚爱,只是贺某的心中和家中都没有了位置。还请姑娘另做抉择。” “你就是我的抉择!”罗婉玉见谢鹤江坚持要走,一把扯住了谢鹤江的衣袖,期期艾艾道,“那悬崖日.你救了我,我在马车里看到你的时候,我就知道是你了。” 谢鹤江把自己的衣袖扯了回来:“姑娘……还是再看看吧,这天下大的很。” ☆、825 乡下泥腿子 “那又如何?这天下这么大,能救我的却只有你一个。” “姑娘,其实当日我是去救我家娘子的,如果我早知道我娘子不在那辆马车里,我根本就不会追上去。” “哈哈。”谢鹤江话毕,屋子里瞬时安静了下来,罗婉玉的脸色白的吓人,然而死一般的寂静中忽然传来了一阵低笑。 “是谁在外面?”珊儿听得那声音是从门口传出来的,一气之下怒开了房门。 李玉娇便立刻隐藏好了唇边的笑,皱起了眉,装模作样的摸了摸头发道:“吓死我了,我只是路过。” 说罢好笑的瞥了谢鹤江一眼,这就要转身离去。 可是手臂却被珊儿一把扯住。 “姑娘,你这样不好吧?”李玉娇盯着胳膊上的那只手道。 珊儿没有理会李玉娇,扭头便对罗婉玉道:“小姐,这就是那个李氏。” 李氏? 李玉娇这才反应过来原来她们说的李氏指的正是自己。 既然已经被认了出来,那她也就不再装了,点了点头:“没错,我就是贺李氏,鹤江的结发妻子,我来叫他回家吃饭。” 说罢看向谢鹤江,甜腻腻道:“鹤江哥哥,我们回家吧。” 她那会发亮的眼睛,甜的发齁的声音,谢鹤江想笑,但是在外人面前这样好似不大好,便忍住了。 转身拱手道:“告辞。” 罗婉玉气的手发抖:“贺江!你辜负我一片心意也就算了,居然还联合这个女人一起来羞辱我!” 李玉娇忍不下了:“这位小姐,是你自己欺瞒我们在先,如果一开始你就亮明身份,我们根本就不会来赴约。另外,刚才我鹤江哥哥不知道我在外面,所以不存在联合起来羞辱小姐一事。” “你放肆!你算什么东西!”方才这样气急败坏的话都是由珊儿来说的,但此刻罗婉玉忍受不住了。 贱妇!不过一个贱妇!贺江居然这样由着她! “你知道你现在拒绝的是什么吗?”罗婉玉深吸一口气,看向谢鹤江,“如果你能得到我家支持,别说一个武馆,就是五家十家你都开得!” 谢鹤江皱眉:“开武馆是贺某自己的事情,还请姑娘不必为此忧心。” “你懂什么?我们家老爷是可是当今朝中吏部侍郎!” “吏部侍郎?”李玉娇道,“罗家小姐?” “哼,”珊儿冷哼一声,“现在知道怕了吧!” 李玉娇面不改色:“我还想不通为什么那位罗公子会上门来找我鹤江哥哥呢,原来是这样。” “走吧。”谢鹤江不想在此地再多耽搁,便垂头低声在李玉娇的耳边说了一句。 李玉娇嗯了一声,挽了谢鹤江的手,这便走了出去。 罗婉玉手抑制不住的抖个不停。 珊儿见了,忙扶着她去坐了下来,一边给她捋手,一边骂道:“不要脸!大庭广众之下竟然挽着男人的手!乡下出来的泥腿子就是不知廉耻!” 罗婉玉的唇色发白:“你是说我连乡下出来的泥腿子都不如么!” “没有,奴婢不是这个意思!”珊儿忙低头道,“奴婢只是气不过!那个贺江是不是眼瞎!” ☆、826 不受委屈 罗婉玉哼了一声,一把将桌上的茶杯拂了下去。 “不知好歹!平白叫人看了笑话,这对男女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那小姐打算怎么办?昨天奴婢在老爷夫人的房间外面偷听到了,老爷说王家人那边在催了,想要小姐早点过门。” “我不会嫁的,你没听说他们家大房和二房斗的厉害么,好好的一个孩子说病就病了,能不能起来还要两说,可别把我给烦死。” “那怎么办呀?老爷肯定是不会松口的。” “去找二姐,她的主意多。” “那倒是,二小姐一连克死了三个未婚夫,但还是令周状元拜倒在裙下,着实是厉害,二小姐一定会有办法的。” * 李玉娇和谢鹤江小夫妻俩的房间内。 “阿娇,你在看什么?你已经盯着我看了一路了。” 谢鹤江皱眉在李玉娇的脑门上轻轻弹了一下。 李玉娇一把将他的手拍掉,笑道:“我看看你到底有多大魅力啊,居然叫侍郎家的女儿一眼就看中了。” “那你看出什么之所以然来了吗?” 李玉娇摇头:“之所以然什么的没看出来,但是看出来那位罗小姐和我一样,是个有眼光的。” 谢鹤江好笑:“你到底是在夸谁呢?” “你不就是想听我说我在夸你么,我偏不说!” 谢鹤江叹口气:“你不说算了,反正我也觉得自己没有多好。” 李玉娇眯了眯眼:“狡猾,你以为这样我就会说好话来安慰你了吗?” “你是我的妻子,你说好话给我听我会很高兴,你不说的话我也不会对你有怨言。” “走开!”李玉娇笑着在谢鹤江肩头捶了一拳,“妄想让我感到内疚,我告诉你,我是不会的。” 谢鹤江听了,忍不住笑出了声音来。 “怎么样,你的小计谋被我识破了吧?你有时候真挺坏的,拒绝起人来嘴.巴也是挺厉害的,哈哈,这点我比较满意。” 谢鹤江煞有其事的点点头:“行啊,你满意就好。” “好了,你别乱动了,让我好好的给你揉揉,晚上你还要出去宴客呢。对了,晚上你还是要少喝点酒的知道吗?” “知道。”谢鹤江乖乖趴在床上,任由李玉娇在他背上搓来揉去,道,“武馆里够大,等时机成熟了我们全家就搬过去,你觉得可好?” “当然好了,其实这院子里的人吧,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客气,我好几次听见厨房的那个婆子在碎嘴,有次我和娘一起,听那婆子说娘的不是,我当时就想上去说说她的,不过娘不许,我也就忍了,想着到底是别人家,到底我们不是主子。” 谢鹤江皱了眉:“女人就是嘴碎,常家的两兄弟我瞧着就挺好的。” 李玉娇听了他的前半句话,下手不由重了些:“也不是所有女人都这样啊,你这一杆子就打翻了一船人。” 谢鹤江笑了声:“我知道你和那些女人不一样,你的心胸比她们的都要广阔。” “广阔不代表就要受委屈,要不是顾及世子的颜面,我们还不乐意在这里住呢,一举一动都有人看着。” ☆、827 徒弟 三日后的清晨。 李玉娇早早的爬起了床。 谢鹤江见她这样,有些奇怪:“你怎的起这么早,不再多睡一会儿么?” “不困,”李玉娇说着,从衣柜里翻出了一套男装来,就要往自己的身上穿。 谢鹤江见状皱起了眉头:“你这是要去哪儿?” “和你一起去武馆看看啊。” 谢鹤江却道:“武馆还没有弄好,暂时有些乱,你去做什么。” “瞧你这话说的,”李玉娇开始对着镜子给自己挽发,“就是因为还没弄好所以我才要去帮忙的啊。” 谢鹤江好笑,盯着镜子里的李玉娇道:“剩下的都是些搬东西的力气活儿,用不到你,你这细胳膊细腿的别上下跑了几圈就要我去搬你就好了。” 镜子里的李玉娇翻了个大白眼:“用不着!我就是想跟着你和你寸步不离不行么!” “行啊!”谢鹤江眼角眉梢都是笑意。 在家里吃过了早饭,夫妻两人便双双往武馆去。 谢桃不想一个人闷在家里,也跳上了马车。 这几年来,谢桃愈发的活泼了,这一上车,车厢里立马就热闹了起来。 “玉娇姐姐,那天大哥比武的时候不是有两个人说要拜大哥为师么,你说他们今天会去咱们家的武馆吗?” 谢桃问完,李玉娇还没来得及回话,谢鹤江就先开口了,挑眉看向李玉娇。 道:“你不是说想和我寸步不离才过去的,原来是去等人。” 李玉娇的意图被识破,有些心虚,轻轻的在谢鹤江的胳膊上推了推,道:“桃桃和阿枫都在呢,你说什么呢,多不好意思啊。” 谢鹤江睨了她一眼:“都是自家人,你怕什么?难道还要脸红不成,你倒是红一个给我看看?” “去去去,”李玉娇掀开车帘,瞬间岔开了话题,“外面真是热闹啊。” 谢鹤江只得无奈笑笑。 一家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了些话,很快就到达了武馆。 车还没停稳,谢桃就眼尖的看见了外头两个面熟的人。 指着他们道:“玉娇姐姐你看,这不就是那两个人吗,他们怎么在搬东西啊?” “是吗?”李玉娇也凑过去朝外看,“还真是,不错,挺有诚意的,知道帮咱们干点活儿。” 说罢看向谢鹤江,道:“我觉得他们俩不错,起码看着顺眼,你瞧呢?” “下去会会就知道了。”两人这便下了车。 李玉娇随后就引了肖平正和柳世贤两个来见谢鹤江。 他二人见到谢鹤江很是激动,尤其是那个柳世贤,差点就把谢鹤江给捧到天上去了。 且他口才好,说的话中听,并不叫人讨厌,而那个肖平正看起来也是个忠厚老实的。 谢鹤江又试了他们的身手,且早就在李玉娇那里得知了他们的难处,便答应收他们为徒,允他们在武馆里住下。 不过作为代价,日后武馆里打杂的事情便也交给了他们。 两人高兴极了,当即就给谢鹤江和李玉娇奉了茶,拜了师父和师娘。 这还是两辈子以来,李玉娇第一次给人做长辈,如果师娘算的上是长辈的话。 她也挺高兴的,答应中午带他们去吃好吃的…… ☆、828 被人盯上了 许是因为年龄相仿的缘故,谢枫谢桃和柳世贤、肖平正他们几个一顿饭的功夫就熟络了起来。 柳世贤是个放的开的人,和谢枫谢桃都能说上话,对谢鹤江和李玉娇也是十分恭敬。 只是那个肖平正,好像总不敢正眼去看谢桃的样子。 起初谢桃发现了,以为自己不讨人喜,还主动找他说了话。 而那肖平正只知道低头‘嗯嗯’,没一会儿的功夫耳朵尖都红了。 谢桃的年纪也不小了,平日里也见多了哥哥嫂嫂之间的恩爱,对于男女之间的事情多少也有了些了解。 现在也知道害羞和窘迫了,为了不叫人难堪,专注低头吃菜。 柳世贤几乎就是个人精,谁多夹一筷子菜他就看出了谁的喜好,挨个儿的布菜。 李玉娇看着这几个年轻人有说有笑的样子,扯着谢鹤江的袖子,在他耳边轻声感慨道:“忽然就觉得自己老了。” “你才十九岁,正年轻。” “还年轻么?我都做人家师娘了。” “那不正说明你的夫君年轻有为么?” “吃肉吧你,你最喜欢的。” “多谢娘子体恤。”谢鹤江夹起碗里的肉,正要塞进嘴里,忽然见常平匆匆往这边来了。 “怎么了?”谢鹤江放下了筷子,问常平。 常平这便低头,附耳在跟谢鹤江说了几句。 谢鹤江闻言皱了皱眉头,忽然对李玉娇说:“我有点事情要先去处理一下,你带他们先吃着。” “什么事啊?连顿饭也不能好好吃了么。” “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有点着急。”谢鹤江抬手在李玉娇的肩上拍了拍,“吃完你就回去吧,武馆那边还有常安盯着呢。” “这个你不用担心,我自有分寸。”李玉娇见谢鹤江已经起身、这就要走的样子。 便迅速的从桌上的盘子里抓了个饼递给他:“要不然拿着路上吃吧。” 谢鹤江轻轻将李玉娇的手推了回去:“不用了,我饱了。” “好吧。”李玉娇抿了抿唇,“那你快去快回。” 谢鹤江走后,李玉娇忽然觉得自己饱了,没什么胃口再继续吃。 其他四个人吃的快,没一会儿这顿饭就结束了。 他们找的这家饭馆距离武馆不远,不过一条街就到了。 快到武馆的时候,柳世贤忽然扯了扯谢枫的袖子,悄悄地和他说了几句话。 谢枫三两步这便走到前头,对李玉娇说:“玉娇姐姐,世贤说他有话和你讲。” 李玉娇回头,正好撞上了柳世贤看向自己的目光,她笑了笑,道:“我这儿没有那么多讲究。往后你们有什么话要对我讲,找我直说就是了。” 柳世贤这才规规矩矩走上前,鬼鬼祟祟道:“师娘,我发现有人一直在暗中盯着咱们武馆。” “?”李玉娇皱眉,“这话怎么讲?” 柳世贤道:“师娘,实不相瞒,其实我和表哥每天都会来咱们武馆门前晃悠,这一连三天,我都见着了同一个人,一直盯着咱们武馆。” ☆、829 跟踪 谢桃此刻正站在李玉娇身旁。 自然是把柳世贤的话都听进了耳朵里的。 她笑着说:“你说的怕不就是你自己吧,这几天你难道不是时时刻刻都盯着武馆么?” 柳世贤闻言,不加思索地答:“桃姑娘说的是,但是我们是有明确目的的。不管谁见了我们,若是觉得我们可疑,上前来找我们问话,我们那是马上就可以答得上话来的。” “那听你这意思,你还问过那个人了?”谢枫道。 “是!”柳世贤转头看向谢枫,“那人是个叫花子,当时我以为他和我们一样,所以我就去问他了,可他一见我们就跑,可疑的很。” 李玉娇听了,略一思索:“那他今天也在么?” “刚才来吃饭的路上我好像见着了,但是这会儿他不在。”说罢一摸脑袋,“想必他也是去吃饭了吧。” 李玉娇.点了点头,想了下,道:“咱们武馆要过几天才开业,在这之前最好是不要出任何漏子。这样吧,我交给你一个任务,这个人你多留意一下,如果办的好的话,我有奖励。” “真的吗?”柳世贤一喜,立马又道,“师娘放心,武馆的事情就是我们兄弟二人的事情,我们一定会竭尽所能的办好师父和师娘交代的差事的!” 这狗腿子样,肖平正都有些看不下去了,忍不住出言制止:“世贤,你少说几句。” “我哪里多说了吗?并没有啊。”柳世贤没好气暼了肖平正一眼,心道他这呆子表哥可真是愚钝的! 自己不会说好话还要拦着自己,他也不想想这一路来自己这张嘴到底发挥了多大的作用。 就他那个性格,被舅母赶出来估计连顿饱饭都吃不到。 又笑嘻嘻的对李玉娇说:“师娘,您就放心吧,如果明天那个小叫花子还来的话,我就跟着他,看看他到底在搞什么鬼。” “好,辛苦你了。”李玉娇看看柳世贤又看看肖平正,都是小她三四岁的少年,不过既然谢鹤江当的起他们的一声师父,那么她自然是当的起这声师娘的。 便道:“你们是兄弟,性子虽然相差很大,但是却可以互补,这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往后可不能因此生出嫌隙。” “知道了,谢师娘教诲。” 且说李玉娇走后。 柳世贤和肖平正果然又看见了那个小叫花。 两人这便悄悄的跟着上去,但是走到闹市的时候,为了躲避一辆疾驰而过的马车,就把小叫花给弄丢了。 两人没有办法,只好在半路守株待兔。 等到天快要黑的时候,两人终于等回了那个小叫花。 肖正平看着前头那个瘦小的背影,道:“这小叫花走的还挺快的,都快跟不上了。” 柳世贤嘁了声:“你平时不是吹自己有多厉害么,现在连个小叫花子都跟不上了,你看我的。” 说完就要拔腿往前跑。 肖正平一把将他拉住:“你慢点,一会儿给人发现了。” “还慢,再慢下去天都黑了,也不知道这小叫花去了哪里,居然搞到现在才回来。” ☆、830 乞丐们 “我看他手里好像提着药包,该不会是去看病抓药了吧。”肖平正道。 柳世贤没好气:“你管他干什么去了,我们只管堵住他,问问清楚他到底是在替谁办事。” 肖平正有些不赞成:“他不过是个小叫花子,谁能让他办事啊?” “你是不是傻?我问你,你穿的好好的有手有脚的天天在人家门口晃悠,这不奇怪吗?但是乞丐就不一样了,懂么?” “不懂!” “不懂算了,等他把事情都招了你就知道我是对的了。” 柳世贤说着,疾步向前去了。 肖平正没得办法,只好跟着一起去了。 两人跟着小叫花,一路走了好远,终于在一处破败的断壁残垣前停了下来。 “都是乞丐,”柳世贤扒在土墙上朝里看,随便数了数就有十来个小乞丐,他轻声道,“我们这是来乞丐窝了。” 肖平正皱了皱眉:“我就说吧,你看看他已经在熬药了。” “你老管他熬药不熬药干什么,一会儿我就把他给揪出来。” 肖平正闻言不满,压低了声音道:“你没看那些孩子都歪七竖八躺在地上么,他们肯定是生病了。我看我们今天还是回去吧。” “不是吧表哥,我们跟了一下午现在来了这里,你叫我回去?” “不回去也行,那我们等他把药熬好了在找他。” “表哥你是不是脑子里进水了啊?”柳世贤生气,弯腰在地上捡了块石头就朝前头正在熬药的小叫花丢了过去。 不偏不倚,正砸在小叫花的后脑勺上。 小叫花吃痛,捂着头转过了脑袋,粗着嗓子喊了一声:“谁?” 柳世贤赶紧把肖平正往外推:“快快快,上次打照面的时候他已经见过我了,但是还没见过你,你赶紧把他叫出来。” 都已经做到这个份上了,肖平正也没办法,只好站了出来,皱眉对小叫花说:“你……那个你可以出来一下吗?” 柳世贤一听,啧了一声:“你可真客气,你怎么不说:‘小少爷麻烦请你出来一下?’” 肖平正嫌他啰嗦,踢了他一脚。 * 小叫花心生狐疑,但还是走了出去。 他人一出来,就被柳世贤揪住拖到了一处隐秘的地方。 柳世贤瞪大了眼睛,恶狠狠的质问道:“小叫花,你可还认得我?” “放开!你放开我!”小叫花挣扎,“你要干什么,我不认识你!” “装!你还装!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天天盯着我们武馆,说,是谁叫你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我没什么目的!我去那边不过是因为房子里的人中午晚上都会有剩饭剩菜,我要拿回来给孩子们吃!你快点放开我!孩子们病了等着我去熬药呢!” 肖平正听了,心中同情,也劝柳世贤:“表弟,你都听到了,而且那些孩子们是真的生病了,你赶快把人给放开吧。” 柳世贤怒:“我说肖平正,你到底是谁的亲戚啊!你怎么老是和我唱反调呢!” 那小叫花见两人生起了争执,就势抓起了柳世贤的胳膊,张嘴就往他手腕上咬了下去。 那一口可不轻,柳世贤吃痛,当即就放开了对小叫花的钳制。 他又见小叫花要跑,随手抄了一根棍子就朝前抡了过去…… ☆、831 胳膊肘外拐 “世贤,你做什么!” 肖平正见柳世贤发怒,看起来就是没轻没重的样子,忙闪身挡了过去。 而那小叫花,只听到棍棒打在人身上的一声闷响,却是一点疼痛感都没有。 她一愣,瞪圆了一双大大的眼睛,不可思议的看向肖平正:“你!” 柳世贤也气,一把丢了手上的棍子,大声吼道:“你干什么啊表哥!” 肖平正疼的龇牙咧嘴:“怕你犯错!你这一棍子下去有多疼你知道吗,他这么瘦弱,你要是把人打死了怎么办?” “那你也不看看我!”柳世贤把自己的手腕横在了肖平正的面前,“你看看这压印,都出血了。” 又瞪着小叫花道:“也不知道这个小叫花多少天没有漱口了,臭死了臭死了!哪里有水,我要去洗洗!” 他说着,四顾找了起来,又喊肖平正:“你把人给我看好了!” 小叫花瞪着柳世贤走开的背影,一双眼睛快要喷出火来。 肖平正见他这样,讪讪笑道:“你快走吧,我表弟是个急性子,其实本意也不坏,只是误会了你。” 小叫花听了肖平正的话,看向他的时候目光瞬间柔.软了下来,垂头道:“谢谢你帮我挡着。我、我要回去熬药了。” “等等,”肖平正叫住了小叫花,“我看里面病的人很多,你那点药不够吧?” 小叫花哽咽了:“有总比没有好。” 肖平正犹豫了下,伸手从自己怀里摸出了一些铜钱来:“这个你拿着吧,这几乎是我现在全部的家当了,多了也没有。” 小叫花一双眼睛亮晶晶的,却是没接:“这是你全部的家当,我不能要,你自己留着用吧。” “不要紧,我已经找到吃住和上工的地方了,所以没有这些钱我也能活命,倒是你们比较困难。你就拿着吧。” 说着拿起小叫花的手,将钱塞进了他的手中。 小叫花十分感激,双眼闪着泪花道:“我以后一定会报答你的。” * 柳世贤洗了手回来,发现小叫花不见了。 “肖、平、正!我让你看的人呢!你现在连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乞丐都看不住了是吧!” “刚才一群小乞丐来闹,他趁乱就跑了。我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可是我还要在这里等你,所以就没有去追了。 既然他不在的话,那我们就回去吧。我看他说的应该都是真的,他并不是谁派去盯着武馆的,只是你多心了而已。” “我多没多心本来再盘问一会儿她肯定会说的!可是现在人被你弄丢了!” “世贤,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是什么算盘,你不过就是想在师父和师娘的面前表现一下自己、邀些功。又刚好给你碰见了这件事情。” “什么?你居然这么想我,好你个肖平正,我真是……我真是真心喂狗了。” “哎世贤,你等等我!” “别叫我!胳膊肘往外拐的家伙。” 两人无功而返,谢鹤江那边却是出了一点问题。 那也是等到晚上他回家以后,李玉娇才从他口中得知的…… ☆、832 松鹤武馆 “你是说他们宁愿把钱都赔给我们,也不给我们做这块牌匾?” 李玉娇从谢鹤江口中得知了这个消息,感到不可思议:“这是为什么呢?好好的生意都做到一半了为什么说不做就不做了?” 谢鹤江皱眉:“我听到的时候也挺震惊的,不过那家铺子掌柜的嘴很严,我什么都没打听到。他说的那些话我是一句也不会信的。” “他说什么?” “他说最店里比较忙,所以有些活儿就赶不出来了。” “胡说八道!上次我们去看的时候都快完成一半了,现在说赶不出来,那可真是笑话了。眼见着吉日就要到了,他这不是成心找茬么?那你有没有去其他店里问。” 谢鹤江勾勾唇,冷笑了声:“去了,不过结果都一样。他们一听说我要在牌匾上刻松鹤武馆四个字,就都想着法儿的拒绝了。” 李玉娇听了,恨恨一拍桌子:“这是有人在和我们过不去!我看八成是罗家的那个娇小姐。她那天气急败坏的认定了我们是合起伙来羞辱她,所以就给我们使绊子。哎呦我的手!” 太用力,手掌心都给拍麻了。 谢鹤江见状,心疼的抓起了她的手:“你当着桌子是棉花做的吗?” 李玉娇叹口气:“真是太讨厌了,你就不喜欢她还不能拒绝她了吗?心眼儿比针还小!我要是她早就羞的钻被子里三天不出来了。” 谢鹤江笑:“你会躲房里?你忘了当初是谁哭着……” “天呐,多少年前的陈芝麻烂谷子了,能不能别说了?”李玉娇一听谢鹤江又要提当年的事情,忙打断了他。 可谢鹤江就喜欢看她着急拿自己没办法的样子,打算不给她这个面子、继续往下说。 李玉娇瞪了他一眼,干脆一嘴.巴咬了上去,堵住他要说的话。 她没怎么留情的咬住了他的下唇,他立刻将舌伸了进去,搅皱一池春水…… 好些时候过去了,两人皆是气喘如牛。 谢鹤江轻轻的掐着她的细腰,举起她坐在了自己的双|月退|上,伏在她衣襟散乱的|月匈|口,声音低沉暗哑的道:“别人不给做算了,我们自己做。” 李玉娇双眸中泛着雾气,双手抱着他的脑袋,慵慵懒懒道:“就是,她以为给外头的铺子施压我们就没办法了吗,她怕是不知道你还能干木匠和雕刻的活儿呢。你就是什么都会,但你偏偏就是我一个人的,她想都别想。” 谢鹤江在她怀中一顿乱亲,声音低而急.促:“就是,你说的太对了。” 又摸到她那里已经准备好了,腰身一挺,便送了进去…… * 接下来的几天,谢鹤江专注在家里做牌匾。 不过他的字写得算不上大好,而李玉娇的字就更拿不出手了。 李玉娇想了想,就让雪儿去把齐湛给请了来。 齐湛一听是叫他题字,长眉挑了挑,诚恳道:“我怕害了你们,所以我拒绝。不过我倒认识个大家,他的字千金难求,但若我出马,就不需分毫了。” “真的吗?这位大家是谁?还请世子告知于我们,这样我也好对外宣扬宣扬。” 齐湛却神神秘秘的:“这个暂时还不能告诉你,等送到你们手上的时候你们自然就明白了,保证给你们一个天大的惊喜!” ☆、833 逛集市 “天大的惊喜?” 李玉娇与谢鹤江对视了一眼,对齐湛道:“世子还是不要吓唬我们了,这么大的惊喜,我们怕到时候吓破了胆子,世子不如现在就告诉我们吧。 齐湛扫了他们夫妻二人一眼:“我看到目前为止还没出什么事能把你们的胆子给吓破吧。” 他说着话,走上前去在那块尚未完工的牌匾上摸了摸,笑眯眯道:“怎么这种事情也要你们亲自动手,说老实话,你这牌匾做的真的没有外头的好看。” 又道:“怎么?难道有人在为难你们?他们不知道你们现在住的是我的宅子吗?” 谢鹤江道:“不过是个兴趣,就自己来做了。既然世子有牌匾相赠,我就不白费力气了。” 齐湛点了点头:“就是,趁着现在你们还没有忙起来,应该多潇洒潇洒。” 又转身对李玉娇和谢桃说:“对了,新帝就要登基,这些日子京城里来了许多番邦和小国的使者,还有一些商队。东市那边现在可热闹了,你们没有过去玩玩吗?” 李玉娇看了看谢桃:“有这回事?” 谢桃摇摇头:“我不知道呢,这几天都没有关注外头的事情。” 齐湛笑道:“你们不去看看那可真是可惜了,盛况空前,是多年难得一见的场面。” 谢桃听了,双眼泛光,激动的拉住了李玉娇的袖子:“玉娇姐姐,要不然我们也出去看看吧。” “好啊,我也想去凑凑热闹。”李玉娇又看向谢鹤江,“谢大哥,反正这牌匾也不用做了,咱们一家人就一起出去吧。” 隔日。 一家人都去了东市。 果然如齐湛所说,热闹非凡。 街道上人头攒动,摆满了各种充满了异国风.情的摊铺和小商品。 李玉娇好久没有这样无忧无虑的的逛过集市了,她和谢桃两个热情十分的高涨。 倒是梅氏和谢鹤江,兴趣平平的样子,谢枫也是如此。 街道上又是人挤人的,很容易他们一家人就被挤散了。 梅氏不放心李玉娇和谢桃两个女子走在前头,就对身边的谢鹤江说:“你去看着他们两个吧,我这里还有阿枫呢。” 谢鹤江这便拨开人群朝前去了。 李玉娇和谢桃刚才一回头就不见了大家,心里正着急着。 这下子见谢鹤江赶了过来,悬着的心也就落了下来:“谢大哥怎么就你一个人,娘和阿枫呢?” 谢鹤江笑笑:“你以为娘像你和桃桃这样吗,都走了几条街了还一点都不知道累,她年纪大了,可不如你们。” 谢桃听了,有些担心梅氏,转身踮脚看了看:“唉?娘和二哥呢,怎么看不见他们了?他们刚才不是还在咱们后面吗?” 谢鹤江答道:“娘说走的累了,刚才和阿枫在一个茶摊那里歇着呢。” “这样啊,那要不然咱们回头吧,前面还有很长呢,总不能让娘坐在那里干等着我们吧。”李玉娇体贴道。 “不用了,阿枫一会儿会送娘回家的,你们继续玩。” ☆、834 羞辱了我 “那太好了!”谢桃不加掩饰的笑出了声,“我听人说前面还有玩杂耍的呢,有很多稀奇古怪的小动物在表演,我最想看的就是那个了。” “想看就去看。”谢鹤江沉声应着,微微走上前去,替她们两个开路。 然而在这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三人完全没有注意到,一旁一辆华贵的马车里,正有人在盯着他们。 那不是别人,正是罗家的三姐弟。 二姐罗叶婷抱怨着:“三弟你是怎么办事的?不是说来看热闹么,结果我们的车子就被堵在了这里。” 然而车窗外的罗文慎并没有回话,而是目不转睛的盯着前头在看。 罗叶婷是个强势自大的女人,现在弟弟完全把她的话当做是耳边风,这叫她感到十分的不悦。 她伸出手就在罗文慎的脑袋上拍了一巴掌:“你看什么呢!我跟你说话没有听见吗!” 罗文慎忽然被打,哎哟一声叫了出来,忙抬手捂住了自己的后脑,转头颇有些不耐烦道:“二姐你干什么!好端端的打我做什么!我在办正事呢!” 罗叶婷嗤笑一声:“你的现在唯一的正事就是想办法让这辆马车赶紧动一动!” 罗文慎怒道:“我的好二姐!你长眼睛干什么的,你看看前头,那人都不动了要停在那里等一等,何况是这样一辆马车! 我说你是不是被那个周庆传染了,我听说那个书呆子因为看书看的多了,现在眼睛不好使,看东西都看不清了,你现在也有这个毛病了是不是?” “你叫他什么!他再怎么说也是你的姐夫!” “那我还不是从你那里听来的,你平日里不就是管他叫书呆子么!” “他是书呆子又怎么样,那也只能我一个人来叫。” “好好好,”罗文慎无奈,“你是我姐,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但是现在这车压根走不动,姐你要不然就下来走,要不然就耐心的等着。” 说完吩咐身边的小厮,道:“哎!你给我上前去看看,前头那两个人是不是那个贺江和他的那个妹妹!” “妹妹?”罗叶婷发出一声不屑的笑,“我说罗文慎,你在外头到底有多少妹妹!我告诉你,你正经的妹妹就只有婉玉一个,别天天在外面乱认,反而玷污了我们的身份。” “啧,我说姐,你是不是耳朵也有问题,我说的是别人的妹妹!死丫头,上次肯定是她给我的马喂食了巴豆,害的我的马在大街上不停的拉,令我颜面尽失!从前我是懒得跟她计较,不过今天既然叫我碰上了,那我肯定不会给她好果子吃的。” 说完志在必得的摸了摸下巴。 罗叶婷懒懒哼了一声:“我看你八成是看上人家姑娘了。” “哼,一家人,没有一个是好东西。”然而就在此时,从头到尾没有说过一句话的罗婉玉忽然开口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他们谁也得罪你了吗?”罗叶婷问自己的妹妹。 罗婉玉攥了攥拳头:“我原以为他们只是羞辱了我,没想到连三哥也一起羞辱了。” ☆、835 珍藏的画像 “二姐你看。” 罗婉玉亲手将车帘全部掀开,指向不远处因为拥挤而寸步难行的李玉娇等人。 道:“就是他。” “他怎么羞辱你了,又是怎么羞辱三弟了?” “他就是上次在宝塔寺救了我的男人,我们看他身手了得,罗家为了感谢他,就给他找了一个教头来做。没想到他居然把三哥赶了出来,就连我在第一酒楼设宴邀请他,他也拒绝了,还是去了当面又走的那种,简直奇耻大辱。” 罗婉玉略去了自己被谢鹤江拒绝的部分,咬牙恨恨道。 罗叶婷的脾气向来火爆。 这些年她的几个未婚夫相继死去,外头传闻她克夫,那些嚼舌根的可没少被她教训。 别看他经常动手在罗文慎的头上拍来打去,但她其实是一个非常护短的人。 现在一听她的弟弟妹妹居然这样被那一个贱民羞辱,气不打一处来。 “简直岂有此理!”罗叶婷又在罗文慎脑袋上拍了一下,“你是死人吗?都被这样羞辱了还没点反应?” 罗文慎却是一脸的惊讶:“婉玉,你什么时候宴请的他我怎么不知道?什么时候的事情?你一个未出阁的黄花闺女你请他一个糙汉子干什么呀?” “三哥,你是不是弄错了重点?” “你三哥他没有弄错重点,你……” “原来那个女人也在,大庭广众之下勾肩搭背,呵。”罗婉玉又嫉妒又不屑,从牙齿缝里又挤出了两个字,“贱人!” 罗叶婷很少看到自家妹妹这么生气的样子。 嘴里的话还没说完,眼睛却是不由自主的朝李玉娇的方向看了过去。 距离不算太远,尚且能看清楚李玉娇的样貌。 不过……罗叶婷眉心蹙了蹙:“怎么感觉好像在哪里见过那个女人?” 罗文慎道:“二姐你可能是认错人了吧,你自从嫁给周书呆以后就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你怎么可能见过……唉?等等……等等等等……” “你又怎么了?”罗叶婷不满问道。 罗文慎抬手指了指前头的李玉娇:“这个女人我好像也在哪里见过!哦!我想起来了二姐!” 罗文慎吞了口口水,继续说道:“当初我在码头接你的时候,我叫一个小丫头给唱曲儿,后来就是这个女人坏了我的好事,然后你和周书呆成亲的那天晚上,那天晚上我明明就看到周书呆去后花园和这个女人幽会了。 ……后来我感觉被人打晕了,可是他们说我是喝醉了。在今天见到这个女人以前,我是真的以为我那天晚上是喝多了,可是现在我想起来了,那天晚上我绝对不是喝多了自己躺在地上的!一定和这个女人和周书呆有关!” 罗文慎说的越多,罗叶婷的脸色就越发的苍白。 就连一旁的罗婉玉都看出了不对劲,轻轻的晃了晃罗叶婷的胳膊:“二姐,二姐?你没事吧,你的脸色很难看。” 罗叶婷的十指紧紧的抓着座下的垫子,忽然笑出了声:“哈,哈哈,我说我在哪里见过这个女人呢,原来是在周庆的书房里,他珍藏的画像上!” ☆、836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我现在对这个女人还真是挺感兴趣的。” 罗叶婷阴森森的笑着:“把我们姐弟三个都得罪了,她自己知道吗?周庆知道吗?” “二姐,虽然我是真的很讨厌这个女人,可是我还是希望你和姐夫之间能和和睦睦,你确定你在姐夫书房的看到的就是这个女人的画像吗?” 罗婉玉劝道。 罗叶婷呵呵一笑:“如果只是一幅画就算了,可是那么多幅都是这个女人!哼,那个周庆,我们成亲快要小半年了,就连先帝也曾夸过他的画,可是他却从来没有给我画过一幅!” 罗叶婷深吸了一口气,对罗文慎道:“三弟,叫你的人去,把那个女人给我请来。我要把她的脸划花了送到周庆的眼前,我看他以后还画不画!还画不画!” 罗叶婷怒气冲天的说着,说到最后一句,已经是歇斯底里。 罗文慎被这突然而至的尖叫吓的一跳,掏了掏耳朵劝说:“我说二姐,你先息怒,我今天出门没带许多人,那个贺江他可厉害了,我带的那几个废物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呢。” “好,好的很!原来周庆惦记的还是个有夫之妇!呵呵,有夫之妇!我到底是哪一点比不上那个女人!走,给我回府!我倒是要好好的问问他!” “二姐,现在车走不动啊。” “走不动?鞭子干什么用的!”罗叶婷钻出个脑袋,对赶车的奴仆道,“给我大胆的调头朝前走!谁要是敢拦着你就用鞭子给我抽!我就不信这些贱民不怕疼!” “不行!”罗文慎一嗓子吼了出来,又劝罗叶婷,“二姐,这是东市,不是在咱们家门口。再说这街道上指不定还有像咱们一样出来凑热闹的大家子弟,你要是随便给人抽了,那还得了!” “那个女人呢!她在哪!” “她没车,就光人,好走的很,就你发火的那档儿,人已经走没了影。”罗文慎讪讪的回答着。 这时候罗婉玉忽然说话了,她抬手轻轻在罗叶婷的背上给她顺气:“二姐,你先消消气,左右我们知道这个女人住在什么地方,今天她就是跑得了人也跑不了庙的。” 罗叶婷气的眼角都在抽搐:“行,我今天再让周庆给我画一幅画,他要是还敢拒绝我,那我这口气可真就不打算往下咽了……” * “大哥,玉娇姐,刚才从前面经过的时候你们看见了吗?” “什么东西?我是错过了什么好玩的吗?”李玉娇回头去看。 “不是,”谢桃好笑的说,“前面一辆车呢,看着还挺富贵的,可是我觉得里头坐的人不是蠢就是缺心眼儿,你说这里人这么多,人都走不动了,他们还驾一辆这么大的马车出来,我看啊,今天一天他们都在被堵在这里了。” “可能是没出过门的大家大户吧,兴许没见过外面的天下,这眼界有时候难免就狭隘了。” “我也这么想,所以我觉得咱们现在这样就挺好的,既不像以前那样以为一座山、一个绿水镇就是全天下。哪怕是现在生活富裕了,也不用像那些大家大户的女眷一样整天宅在后院里头勾心斗角。” ☆、837 你一条筋啊 在外头瞎晃悠了一天后,小夫妻俩又要开始忙碌了。 照例是要去武馆盯着,谢鹤江一去就要忙这忙那,不是这个叫就是那个喊的。 前头的事情李玉娇不大懂,她主要管的就是后院住家屋子的那一块儿。 谢鹤江带了稳妥的肖平正在身边,李玉娇这边则是柳世贤在师娘长师娘端的伺候着。 这些日子日常用的一些家具都挑选的差不多了。 柳世贤首先就把李玉娇带进了主卧室,邀功道:“师娘,昨儿个这些个梳妆台就到了,不过您没来,我就自作主张给摆在这里了,您看看这摆放的位置怎么样,还行吗?” 李玉娇四下里仔细打量了一番,还挺意外,点了点头,满意道:“倒是挺对我的胃口的,我觉得不错,辛苦你了。” “只要师娘满意就行了,就怕师娘看了糟心呢。” “你可真会说话,你和你表哥两个人的差别实在是太大了。” 柳世贤笑道:“那是,一棵树上还没有两片相同的叶子呢,我和表哥是两个不同的人,自然性子也不一样,但是我俩都是懂的感恩的人,这点是跑不掉的。” 李玉娇闻言笑了笑,这小子,真是够机灵的,这话说的真是漂亮。 或许收留他给武馆做事,是捡到了一块宝呢。 柳世贤见李玉娇对自己布置很是满意,基本上没有提出任何改动,这便领着她去其他几个房间看了。 两人正商量着房间里椅子和凳子数量的时候,忽然有人来报李玉娇,说是外头有人找。 李玉娇问了一句:“谁啊?” “说是一位周大人请。” “周大人?”李玉娇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自己什么时候认识什么周大人了? 柳世贤十分机灵,见李玉娇这个反应,忙询问道:“师娘,要不我出去替您回了?” “等一下!”李玉娇出言制止了柳世贤。 说到周姓当官的大人,她忽然想起了周庆,便道:“你去忙你的吧,那是我的故人,我出去看看。” 柳世贤这便唉了一声,听话的去忙了。 等到李玉娇走了以后,柳世贤就一个人在那犯嘀咕。 心道,这周大人一听就是个男人啊,师娘就这样背着师父独自去见一个男人好吗? 他一路走,一路还想着要不要把这件事情给师父汇报一下。 想着想着,人已经到了操练场,师父他一大早来了就是在练武场忙活呢。 不过柳世贤到了练武场却是没有看见谢鹤江,只有肖平正和常安在那里忙活。 柳世贤连忙上前去勾了肖平正的肩膀,问道:“师父呢?怎么不在?” 肖平正答说:“师父有事,带着阿枫一起出去了。对了,你不是陪着师娘在后院么,怎么一个人过来了?” 一提到师娘,柳世贤的声音立刻低了几分,把刚才发生的事情和自己心中的疑虑给说了出来。 肖平正一听表弟居然在背后说师娘的坏话,立刻黑了脸,道:“师父和师娘恩爱,他们之间情比金坚,你说的这是什么话?!” “嘘!”柳世贤忙竖起食指在唇上,又瞟了一眼一旁的常安道:“我的好表哥唉,你的声音就不能小点么!你怎么就一根筋啊!” ☆、838 她不能去 “我!”肖平正怒道,“谁叫你说的话这样让人生气!” “你干着什么急啊?”柳世贤冲肖平正翻了一个大白眼。 肖平正没好气的推了柳世贤一把:“乱嚼师父和师娘的舌根,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家伙。” “我去!我怎么就忘恩负义了!”柳世贤横眉道,“这个天底下谁都可以这么说我,但是唯独你不可以!” 肖平正听了柳世贤这话,也不搭理他,自顾自的干活儿。 “好,好好好!你不搭理我是吧,那你自个儿忙吧,我还不稀罕和你说话呢。” 柳世贤说罢,带着一肚子火离开了练武场。 他加快了步伐,这就往前门去。 索性李玉娇还没走远,正跟在一个人身后不知道要往哪里去。 可柳世贤一眼看去就认出了在前面带路的那个家伙。 正是前几日在武馆面前鬼鬼祟祟盯梢的小叫花,话说这个小叫花还咬了他一口呢,到现在牙印子还在,也不知道以后能不能消掉。 这小叫花,肯定是不安好心! 柳世贤抬脚这就要往前去追。 可是他一想,那个小叫花传话的时候说是什么周大人有请,搞不好身边还带了奴仆。 自己这小身板,只要对方超过两个人,那自己肯定不是他们的对手了。 那么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回去搬救兵。 柳世贤在脑中迅速的做出了决断,拔腿就跑回了练武场。 不一会儿,柳世贤和肖平正便一道跑出了武馆。 * 话说李玉娇听说有位周大人找,这便走出了武馆。 却见门前候着的是个小乞丐,不禁皱起了眉。 周庆找她,怎么会派个小乞丐呢? 便问:“是谁让你来找我的?” 小乞丐这才低头结结巴巴的答:“我不认识,是一个大哥让我来找夫人的。” “什么样的大哥,为什么他不自己来?” “那个大哥应该不是主人家,坐在马车里的才是吧……我、我本来也不敢来的,这里不是我该来的地方,可是他们给了我钱,还说是为了避嫌,所以我就来了。” “行吧,我了解了,你在前面带路。” “好的夫人。” 小乞丐走在前面带路,李玉娇便盯着小乞丐的背影在想事情。 前几天柳世贤还跟她说,有人在武馆附近盯梢,然后好端端的她家武馆的牌匾、做到一半的店铺就不给做了,现在周庆居然跑到武馆门口来找她。 这是什么路数? 跟周庆又有什么关系? 不过可以肯定的是,牌匾的事情一定是罗家在搞鬼。 而周庆,现在又是罗家的女婿。 关键是,如果这次来找她的不是周庆,那么罗家人却用了周庆的名义…… 这说明什么,说明罗文慎已经认出她了。 周庆和罗家二小姐大婚的那天晚上,罗文慎看见了她和周庆在周府的后花园谈事情,后来罗文慎又被杜俨之给揍晕了。 这件事情随着杜俨之的离京,她还想着能就此被罗文慎给淡忘呢。 看来现在罗文慎是有意想把这件事重新给翻出来。 既然是这样的话,那么不管前头马车里等着的人是不是周庆,她都不能去! ☆、839 放着我来 去了,她和周庆就一定会被扣帽子! 天知道罗家人想拿这顶帽子做什么文章。 “小兄弟,你等等。”李玉娇忽然开口叫住了前头带路的小乞丐,“我忽然觉得肚子有点疼,我可能要急着回去上一趟茅厕了。” 小乞丐指了指前头:“可是马上就要到了。” 李玉娇看了一眼前头七拐八弯的巷子,心道那可还真是个有去无回的好地方。 叹息着又打量了一眼小乞丐身上褴褛的衣衫,问道:“你真是个叫花子是吗?” 小乞丐被问的一愣,随即立刻垂下了脑袋,声音哽咽的说:“我……我原先也不是的,后来我爹娘都病死了我就只能要饭了。” 李玉娇垂了垂眼,点了点头,又问:“那个人叫你来传话的时候,已经给过你钱了对吗?” 小乞丐点了点头,攥紧了手心:“给过了。” “那好吧,”李玉娇往身后指了指,“你走吧,现在没人需要你了。” “可是我还没把夫人你带到呢。” 李玉娇笑了声:“你还挺实诚的,实话告诉你吧,等着我的没好事儿。” 小乞丐一惊:“真的吗?可他们什么也没说啊。” 唉,真是个单纯的小可怜!李玉娇在心中暗叹。 又道:“他们当然不会主动承认自己要做坏事,反正我是要回去了,你走不走?” “走!我也走!”小乞丐连连点头。 “行,动作快点。”李玉娇一边说着,一边提起裙子,大迈步的朝原路走了回去。 走了一段距离以后,忽然就小跑了起来。 然而这个时候,早就伺机而动的人也察觉到了她要逃跑的意图,也不知道是谁先喊了一句‘拦住,别让人给跑了!’ 顷刻间巷子里就涌出了三个成年男人,直奔李玉娇而来。 李玉娇叫了一声不好,果然被她猜中,想见她的人根本就不是周庆。 只是没想到那人这么远的地方就准备截人了,一对三,还是三个成年男子,她根本就不是对手。 当下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只能提起裙子拼了命的往前跑。 跑着跑着,忽然撞到了两个人。 李玉娇心中骂倒霉,真真是没想到他们在前头也安排了人堵。 抬脚正要踹的时候,忽然听见了柳世贤的声音:“师娘脚下留情!” 李玉娇抬眼一看:“世贤,平正,怎么是你们两个?走,快走!” 柳世贤一见前面的人不多,想着要露一手。 便扯住了肖平正往前一档,道:“师娘,你先走!这儿就交给我们了!” 肖平正侧头看了他一眼:“表弟你行么!” “废话,就算不行这不还有你顶着呢么!” 说罢瞪了那个小叫花一眼:“师娘,这三个人我们来对付,那个小叫花您可千万别让他给跑了!” 小乞丐一听这话,加之又认出了柳世贤和肖平正来,拔腿就要跑。 柳世贤眼角余光暼见小乞丐的动作,又看了看眼前的三个男人,回头扯了一把李玉娇便道:“师娘,我们去追小叫花!这儿就交给我表哥了!” 说罢领着李玉娇往前跑。 肖平正:“……”这种表弟卖了有人买么? ☆、840 恻隐之心 肖平正想想还是算了,这种表弟就算是拿出去卖,到最后自己可能还是在帮着表弟数钱,所以还是别动这种心思了。 可是他才十五岁,还不够高还不够壮,虽然身体里有点蛮力,但是肯定不是三个成年人的对手啊。 肖平正想了想,立马脱了脚上的两只鞋,就朝前面那几个人的脸上砸了过去。 然后一边追李玉娇和柳世贤他们,一边还大声喊着救命。 等好不容易跑到柳世贤身边的时候,就见柳世贤对他笑:“哎,表哥?这回变机灵了么。前面就到街上了,再就是咱们武馆,别怕啊。” 肖平正咬牙切齿:“好想把你吊起来打一顿。一顿打不死就做两顿打。” “不跟你废话了,我要去追小叫花了!” * “世贤,你这绳子也太紧了吧。” 肖平正见柳世贤在绑那小乞丐,于心不忍。 柳世贤白了肖平正一眼:“这小子狡猾的很,你看看我头上这个大包,就是追他的时候他给使的绊子,这要是绑的松了,一会儿他当着师娘的面逃跑了你和我的脸往哪里搁?” 肖平正看了眼缩在地上只有那么一小团的小乞丐,道:“就你追人时候的那副嘴脸,比狼狗还凶,他见到你逃跑那不是正常的吗!” “唉我说肖平正,你到底和谁是亲戚啊,你给我滚出去!你不适合呆在这里!” 柳世贤说着,在肖平正的小腿肚子上一连踹了好几脚,直到把他赶出了门。 将门插上,柳世贤磨拳道:“臭小子,今天就让你尝尝我的厉害!” 肖平正在外头,听到里面小乞丐的惨叫声,急的直拍门:“世贤!世贤你给我把门打开,你下手别太重了!他也是个可怜的人!” 李玉娇去洗了把脸,喝了口茶过来,就见肖平正在外头急吼吼的喊。 忙皱眉上前去问:“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情?” 肖平正急道:“师娘,世贤被小乞丐弄伤了脑袋,我怕世贤报复他!您听听,这小乞丐叫的也太惨了。” “是吗?”李玉娇听了会儿,道,“这啊哈哈哈哈的,我怎么觉得像是在笑?” 肖平正急了:“师娘,我想那个小乞丐一定不是故意的,他肯定就是简单的拿钱替人办事,我知道他很缺钱。” “你认识他?” “不不不师娘,我并不认识他。”肖平正解释道,“但是那日我和表弟跟踪他去了他们晚上睡觉的地方,我看到很多比他更小的乞丐都生病了。 他之所以帮人盯着武馆,就是为了得些钱给那些更小的孩子看病吃药。我知道他这样做不对,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啊。” 李玉娇听完,想起之前小乞丐对自己说的话,说她原先并不是乞丐,又想到了他那双清澈干净的眼睛,便动了恻隐之心:“你这么说的话,那我心里有数了。” 别看这肖平正平日里老实巴交,但关键时刻还是很会做事的,他见李玉娇松口了,忙又去拍门,道:“世贤,你把门打开!师娘她来了!” ☆、841 别告诉你们师傅 李玉娇也在这个时候适时的开口:“世贤,你把门打开。” 她话音才落,柳世贤就把门给打开了。 先是恭敬的叫了一声‘师娘’,这才瞪着肖平正没好气的说:“你是不是在师娘跟前卖我呢!” “谁叫你那么狠!” “我怎么狠了?我又没动手打人!” “你没打他,他会叫的那么凄惨吗?” “你聋啊,我那是在挠痒痒好么,他是在笑你听不出来啊?”柳世贤差点把肺给气炸了,他到底是怎么会有这种笨蛋表哥的,姨妈和姨夫明明是聪明人啊。 肖平正皱眉,有些疑惑,但一看小乞丐裸露在外的肌肤果然是没有伤的。 便上前去问:“我表弟真的没打你?” 柳世贤闻言,白眼快要翻上天了。 小乞丐则是抿唇点了点头。 “看吧看吧,自己人不信,专门听外人的。”柳世贤长叹一口气,别提多难过了。 “行了,既然没有人受伤的话,”李玉娇走到小乞丐面前,蹲了下来,平视着他,“你说说,为什么要盯着武馆?” “我……”小乞丐眸中带着泪光,“只是有人给了我钱叫我盯着男主人的动向,至于为什么,我就不知道了。” “嘁,之前还死不承认,现在给你绑起来总算肯说实话了吧。”柳世贤没好气暼了肖平正一眼,“看,这就是你相信的人,他之前说只是在附近乞讨你不是还很同情他吗?” 肖平正握了握拳,有些失望的看向小乞丐:“你果然骗了我,我居然还因为这件事情和表弟吵架了。” 小乞丐听了,带着哭腔说:“对不起,因为那个时候我的任务还没结束,如果我告诉你们实话了,她就不会给我钱让我继续盯着了。她一次给我的钱比我上街乞讨十来天都要多,够给那些孩子们买药了。” 肖平正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李玉娇叹了口气道:“是谁给你钱让你盯着我们的?” “我不知道。” 李玉娇深深看了小乞丐一眼:“你不说我也知道,只不过没有人证明、我就没法儿给她盖戳罢了。” “不是的,”小乞丐摇头,“不是我不说,我是真的不知道,那个姐姐每次来找我都是带帷帽的,我根本就看不到她的脸。” “这好办呐!”柳世贤道,“你再去和她交接一次,到时候我们再给她的路一堵,掀了她的帽子就知道她是谁了。” “如果我这么做了,你们是不是就可以不追究我了?”小乞丐盯着柳世贤,然后看向李玉娇,最后看了一眼肖平正。 “行,就算是为了印证我的猜测,我以后也好防着。”现在武馆还没开业,她不想生出太多事端来,能躲就躲吧。 “对了,”李玉娇站起身,转头看向肖平正和柳世贤,“这件事情你们暂时不要让你们的师父知道。” 柳世贤皱眉:“师娘,这也不是小事,不让师父知道真的好吗?” “他现在要忙的事情比较多,等有些眉目了我再亲口告诉他吧。” 转眼又看向那小乞丐:“你不会耍什么花招吧?” 小乞丐摇头,真诚道:“我不会的!” 又恨中带怯的看了眼柳世贤,重复道:“我不敢再胡来了。” ☆、842 你想说什么? “好,”李玉娇信了这小乞丐,也是信了自己的直觉,这便吩咐柳世贤道,“世贤,给他松绑。” 柳世贤应了声,但仍是有些不情不愿的。 肖平正见了,干脆自己上前去给小乞丐把绳子给解了开。 小乞丐惴惴看向肖平正,细声问:“你不怪我了对不对?” 肖平正闷头哼了一声。 柳世贤哼哼唧唧道:“合着就只有我一个是坏人。” 李玉娇听了,好笑的抬手在他肩头拍了拍:“怎么会呢,还好你机灵,不然这会儿我人还不知道在哪儿,是个什么情况呢?” “还是师娘公道。” 李玉娇笑笑,招手让小乞丐过来。 小乞丐扭扭捏捏的,不肯上前。 柳世贤见小乞丐这个样子就火冒三丈:“叫你过来你就过来,磨磨唧唧的干什么!” 小乞丐瞪了柳世贤一眼,又垂头恭顺的对李玉娇说:“夫人,我身上脏,味道也不好闻,我就站在这里听夫人说话吧。” 李玉娇眉心蹙了蹙,这小乞丐其实挺懂事的,可惜命苦。 她点了点头:“也好,这样你也自在点。我也没有别的意思,就是要嘱咐你一些话,我怀疑刚才叫我过去的人也是她们,所以如果下次你见到那个和你接头的人,如果她问起今天的事情,你这就这么回答……” 李玉娇说完,有些不放心,问小乞丐:“我刚才说的你都听明白了吧?” 小乞丐坚定的点了点头:“请夫人放心,我已经知道该怎么做了。” “行,那你就先走吧。” “谢谢夫人放我一马。”小乞丐垂头向李玉娇道了谢,这便快步的走了出去。 李玉娇给柳世贤使了一个眼色,柳世贤立刻就要跟上去。 肖平正见了,一把扯住了柳世贤的手腕,对李玉娇说:“师娘,还是我去吧。” “你有我机灵么?”柳世贤一把将肖平正的手给甩开,“你去说不定就会坏事。” 李玉娇现在一见这表兄弟俩吵架就有些头疼,她扶了扶额:“平正去吧,世贤你的头上还有伤,就不要在外头奔波了。” 柳世贤只好作罢。 不过等了一下午,小乞丐那里都还没有动静。 这倒是让李玉娇感到诧异,那边的人还挺沉得住气的。 太阳快落山的时候,谢鹤江带着谢枫回来了,用完晚饭以后,李玉娇他们就要回去了。 马车里。 李玉娇问谢鹤江:“临走前世贤和平正兄弟俩都跟你说了什么?” 谢鹤江这几天都是连轴转,此刻有些困乏,正靠坐在车上闭目养神,听她这么问,不禁掀起了眼帘:“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没啊,”李玉娇拨了拨头发,以做掩饰,“我就是觉得你们聊的时间……有点短。” 谢鹤江哦了一声:“就是和我汇报了一下今天武馆的进度,确实没花多少时间。” “哦,”李玉娇笑笑,主动去给谢鹤江按肩膀,道,“这两个徒弟还是挺靠谱的,对吧?” “是啊,毕竟是你看上的人,你的眼光又怎么会差呢?” ☆、843 小叛徒 “你这话我还挺爱听的。” 李玉娇说着,给谢鹤江按肩的手更加卖力了。 可不期然的,胳膊一下子就被谢鹤江给捏住了。 “干什么啊?”李玉娇愣了一下,“是我弄疼你了吗?” 谢鹤江皱了皱眉:“你想弄疼我怕不是那么容易的。” “那你什么意思呢?”李玉娇动了动手。 谢鹤江目光落在她的手肘上,衣袖那里有一处被擦破了:“怎么搞的?早上出门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吗?” 李玉娇很是认真的看了一眼谢鹤江,他这个人,观察居然这么仔细。 这是她白天在巷子里逃跑的时候不小心蹭破的。 她笑着说:“你不说我还没发现呢,也不知道是在哪里碰到的,还好破的地方不大,否则我可就丢人丢大发了。” 谢鹤江这便放开了她的手:“那你有没有受伤?” “这个还真没有。” 谢鹤江点了点头:“那就好。我休息一会儿,到了你叫我。” 李玉娇嗯了一声:“放心吧,你就安心的闭上眼睛好了。” 他闭上眼,人畜无害的样子,李玉娇看着,愈发的觉得他这张硬朗的面孔有些可爱了。 * 等到了第二天,李玉娇早早的又和谢鹤江一道去了武馆。 上午的时候,谢鹤江打算找肖平正帮忙干点活的,但是肖平正不在。 李玉娇就对谢鹤江说,人是被自己打发出去办事情了。 顺嘴就把柳世贤给谢鹤江推了过去。 谢鹤江不疑有他,这就把柳世贤给带到了练武场。 他一边整理着武器架子,一边问柳世贤:“平正那里还没有消息过来么?” “没呢,昨天一下午加今天一上午都没有动静,其实我觉得就应该让我去盯着那个小乞丐才比较靠谱。” 谢鹤江听了,只淡淡回了一句:“这么简单的事情,让谁去都一样。” 柳世贤有些尴尬,摸了摸头,过了一会儿,这才小心翼翼问道:“对了师傅,您没有在师娘面前露出马脚吧?毕竟师娘是那么聪明的一个人,如果叫师娘知道我转身就把昨天发生的事情告诉您了,师娘一定会生气的。” 而且瞧着这武馆真正做主的好像是师娘,万一师娘一个不开心把自己赶出去了,那可怎么办? 不过这句话柳世贤给憋在了心里,万万是不敢说出口的。 “这个你放心。” 这句话说完又过了半晌,谢鹤江忽然转身盯着柳世贤,很严肃的说:“也就是我,你不能瞒着。你师娘的吩咐你还是要听的。” “要的要的!”柳世贤立刻道,“这点眼力见我还是有的,请师父尽管放心。我和表哥的底细师父也是知道的,我们从小就跟着爹爹学武,往后也就靠着这个吃饭了,我们是真心想和师父学武的,绝对没有歪心思。” 谢鹤江突然抬手,在柳世贤的肩头拍了拍:“你和平正都有底子在,练好武对你们来说应该不是难事。” “对了……后续情况你要及时让我知道。” 啊……吓死了,刚才那一拍,还挺用力的,柳世贤以为自己胳膊要被卸了……还好只是正常说话。 不过这力道,颇有些威胁的意思在,也不知道师父从前是干什么的?平日里瞧着只是刚硬严肃,刚才动手的时候却隐隐感到有些煞气…… ☆、844 果然是她 “师……师父?”柳世贤有些结巴的叫了谢鹤江一声。 “嗯?”谢鹤江头也没回的应了他。 柳世贤嘿嘿一笑:“师父啊,我能不能问问,您在开武馆之前,是做什么的呀?” 谢鹤江忽然抬头,精锐目光射向柳世贤,像是在笑,但又很严肃:“不该打听的事情你最好还是不要打听。” 柳世贤被谢鹤江这目光盯的有些发毛,立刻就缩回了脖子,讪讪道:“明白明白。” 下午的时候,肖平正忽然急匆匆的跑进了武馆。 李玉娇和她说了几句,这就要出去。 可她一转身,就发现谢鹤江正盯着她看。 她便小跑着奔了过去,对谢鹤江说:“我之前在外头看中的一个梳妆台卖完了,掌柜的问我其他款式行不行,我想亲自去看看呢,你说好不好?” 谢鹤江眸中含笑:“你什么时候做这一点小事还要问询我的意见了?” “我这是怕你一会儿想找我却找不到,所以就先给你打声招呼啊,我这样不是很善解人意的表现吗?” 谢鹤江煞有其事的点了点头:“对,你说的很对,那你去吧,我等着你回来。” “好的!”李玉娇抬手飞快的在谢鹤江的下巴上捏了一下,这才步履匆匆的离去。 她一走,谢鹤江马上就给柳世贤使了一个眼色,低声吩咐着:“你赶紧跟上去。” 柳世贤风一样的追了出去:“师娘、表哥,你们等等我啊,这种事情怎么能忘了我了呢?” 李玉娇嫌弃的看了他一眼:“你怎么这么慢,没有被你师父发现吧?” “没有!师父正忙着呢。”柳世贤瞎胡诌道。 “好了好了,从现在开始起,你们尽量都不要说话,就算是有话不得不说,那也得很小声才行!” “好嘞师娘。” 一行三人这便快步的朝前去了,并由肖平正在前头带路。 肖平正走的有些快,同时又解释道:“师娘,我们得快点过去,不然一会儿人就走了。” 果然,不出肖平正所料,等他们赶到的时候,小乞丐和人的对话已经结束了。 柳世贤见状,瞪了小乞丐一眼:“你这小叫花怎么这么没用,我师娘这不是还没过来么,你就不知道把时间给拖延一下吗?” 小乞丐恶狠狠的回瞪了柳世贤一眼,并没有搭理他。 转而带着歉意对李玉娇说:“对不起夫人,我实在是留不住她。” “没关系,”李玉娇道,“人还没有走远,我追上去没问题的。” 说罢带着肖平正和李世贤两个追人去了。 这大街上戴帷帽的人并不多,所以前头那女子还是挺显眼的。 柳世贤摩拳擦掌道:“师娘,看我的,保证把她的帽子给掀掉。” 李玉娇赶紧拦了拦他:“等等,我要看看她往哪里去。” 然而事实上,根本就不用等到她回家,那戴着帷帽的女子在走出一段距离之后,很快就将帷帽给摘了下来。 一边摘一边抱怨:“真是难受死了,现在才四月底,怎么就这么热了。” 而李玉娇在看清那女子面貌之后,不禁好笑:“还真是,果然是她。” ☆、845 压根没用 “我们走吧。”李玉娇率先转身,吩咐着肖平正和柳世贤兄弟俩。 柳世贤惊讶道:“师娘?你这就认出来了?那人是谁啊?” “罗家小姐的贴身丫头,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应该是叫珊儿吧。” 柳世贤哦了一声:“罗府的小姐,盯着咱们武馆干什么呢?而且还对师娘您……” 话说一半,柳世贤没接着往下说了。 顿了一会儿,许是思考完毕了,忽然道:“哎呀师娘,那个什么罗府的小姐不会是看上师父了吧?” 李玉娇暼了他一眼:“别胡说,你师父才不是那种招蜂引蝶的人呢。” “可是禁不住人家一厢情愿啊。” 李玉娇听了柳世贤的话,觉得好笑:“你说的好像还挺有道理的。” “是吧,我最喜欢说说大实话了,师娘您要是什么时候想听实话了,尽管把我叫到跟前,绝对的童叟无欺。” 李玉娇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你可以摆个摊儿去说书了。” “那不行,哪里有这么年轻的说书人,我站在那儿,人家也不会信的。” “世贤,”肖平正看不下去了,“你不要再贫嘴了。” “就你懂事!”柳世贤没好气的怼了一句。 李玉娇摇摇头:“你俩日常相处就是这个样子的么?就没有真生气的时候?” 柳世贤道:“爱生气的是他,但明明挨骂多的是我,真是够委屈的。” 李玉娇一边往回走,一边听着柳世贤讲他们从前的趣事,差点都把正事给忘记了。 直到回去的路上遇见了小乞丐。 这回肖平正倒是先把柳世贤给拦了下来,就怕他口无遮拦、无缘无故的要说人家的不好。 主动开口问道:“你有什么事吗?” 小乞丐道:“是的,刚才没来得及,其实我有些事情想要和夫人说。” “你讲吧。”李玉娇道。 小乞丐这才说:“夫人教给我的那些说辞我都没有用上,因为那个人根本就没有问过关于昨天的事情。” “一点都没有提及么?” “没有,就好像从来都不知道这件事情一样。而且她还让我继续盯下去,不过我拒绝了。” “你拒绝了?”李玉娇皱了皱眉,无意识的随口问道。 心里想的却是,如果在巷子里要抓她的人不是罗婉玉,那么无疑就是罗文慎了。 “是的,我拒绝了,我觉这样不好,我每天多跑点地方还是能乞讨些铜板来的。”小乞丐回答李玉娇的问话。 李玉娇听见小乞丐的声音,这才回过神来。 随即从腰间解下了随身佩戴的荷包,道:“我出门也没带太多,听平正说你也是为了给更小的孩子看病,这些钱你先拿去吧,你自己照顾他们的时候也要小心,千万别自己也染上了病。” “夫人!”小乞丐感动的热泪盈眶,“夫人你对我真是太好了,本来我不应该拿您这么多钱的,可是我现在实在是没有办法了。等到他们吃了药、病好了以后,我一定来给夫人您当年做马。” 说着就在李玉娇身前跪了下去。 ☆、846 我先回去了 李玉娇赶紧把小乞丐给扶了起来。 “你快起来,这些钱对我来说并不算太多,我能给的起。但是对那些孩子来说却是救命用的。” 小乞丐擦了擦眼泪,还是坚持在地上磕了个头:“我代他们谢谢夫人了,夫人的大恩大德,我们没齿难忘。” 小乞丐说的情真意切。 柳世贤却不屑的哼了一声:“做给谁看,本来就是乞讨为生的,还把自己说的有多知恩图报似的。” 肖平正闻言,斜了他一眼:“你少说两句没人把你当哑巴。” 柳世贤不耐的撇了撇嘴。 李玉娇也偏头看了他一眼:“世贤,你是不是对他有什么成见?” 柳世贤没好气:“这人属狗的,把我手上咬了一个牙印子不说,头上到现在还有一个包呢,师娘你看看,到现在都没给我道过歉。” 说罢居高临下看向小乞丐:“你要不给我道个歉,那我和你之前的恩怨就一笔勾销了。” 小乞丐又给李玉娇磕了一个头,一句话没说,一溜烟的就跑了。 李玉娇劝道:“世贤,人都是会犯错的,他如果能知错就改,你也就不要再为难他了,” 几人回到了武馆,除了李玉娇有些心不在焉的以外,其他两人还算正常。 李玉娇心大到,走路直接略过了谢鹤江她自己都没发现。 还是往前走了一步,发现没走动,回头一看才知道自己这是被人给扯出了。 “谢大哥?” 谢鹤江脸上没什么表情的说:“你走之后不久梳妆台就给送过来了,你不是说去挑选新的款式了么?” “是吗?”李玉娇眨了眨眼,“可能……可能他们弄错了吧,我去看看款式怎么样,要是不好的话我还是要退回去的。” 说罢挣开谢鹤江的手,朝房间走了过去。 谢鹤江微微摇了摇头,站在原地等她出来。 果然没一会儿,李玉娇忽然出现在了房门口,对谢鹤江说:“我瞧着还挺顺眼的,就不用退了。” “那挺好的,省去了不少麻烦。” 李玉娇嗯了一声,然后快步走了出来:“谢大哥,我有点不舒服,我想先回去了,你晚上回家来吃饭吧。” “哪里不舒服?”压根就看不出来啊。谢鹤江问道,“要不要我陪你一起回去?” 李玉娇摇了摇头:“不用,我就是有点累了,想回家里躺躺而已。” “那好,我让常平给你赶车。” 等李玉娇走后,谢鹤江自然又是把柳世贤给叫来问了一通。 而李玉娇回到家中以后,第一时间就找来了雪儿:“你对京城大家闺秀的圈子熟悉么?” 雪儿摇了摇头:“这两年我都不在京中,几年前的事情还知道一些,不过想必已经物是人非了,夫人要做什么?打算在京城也开一家美人娇么?” 李玉娇摆摆手:“早着呢,武馆还没开业,现在还不是时候,我就是想打听一个人的消息而已。” “原来是这样,那奴婢可以去一趟王府,让府里的姐姐们帮着打探一下。就是不知道夫人想打听什么人的什么事?” ☆、847 小道消息 “罗府的四小姐罗婉玉。最好还有罗府的三公子,罗文慎近期的动向。” “好的,奴婢知道了。”雪儿说着,看了眼窗外,询问道,“现在天色还早,要不要奴婢现在就去一趟王府?” “这样最好了!”李玉娇有些兴奋,“说实话我都有点迫不及待了。” “奴婢定不会辜负夫人所望。”雪儿笑着退了出去,刚出门就碰见了谢桃,便同她打了声招呼。 谢桃笑着回了雪儿,又问:“玉娇姐姐是不是回来了?” “是的,夫人刚回来没多久,桃桃小姐快进去吧。” “嗯嗯,雪儿姐姐你去忙你的吧。” 谢桃和雪儿寒暄完,提着裙角小跑着去了李玉娇的房间。 李玉娇在屋子里头就已经听见了外面谢桃和雪儿在说话,这会儿已经给谢桃倒好茶了。 谢桃一来,她就把茶给递了过去。 谢桃接过,抿了一口:“玉娇姐姐,怎么就你一个人回来了,大哥呢?” “我先回来还有点事情要做,你大哥还在忙呢,一会儿我亲自去厨房做几个菜,你晚上想吃什么告诉我,我做给你吃。” “嗯,先不说这个,我来找你有事的。” “什么事啊?” “今天有个小孩来找你,看样子还挺着急的,但是我说你不在,他就走了,不过留下了个地址,叫我一定要亲手交给你。” “小孩?”李玉娇有些疑惑,“什么样的小孩,他找我做什么?” “他说他叫李铭儿,”谢桃好笑,“说话奇奇怪怪的,他说和你共过患难呢。” “哈哈,”李玉娇闻言一笑,“原来是他啊,那他说的没错,我们真的是一起共过患难。之前在宝塔寺的时候,我救过一个小男孩,那件事情我和你说过吧,就是这个叫李铭儿的。” “原来如此!那就对的上了。”谢桃把一个小纸条递给了李玉娇,道,“诺,就是这个。” 李玉娇接过,打开了看了一下:“哟,离我们这里还挺远的嘛,他还说什么别的了吗?” “他就说让你有空去找他。” 李玉娇回头把字条收进了梳妆台的小抽屉中:“最近这一段儿恐怕都没时间,等武馆开业并稳定了再说吧。” “话说看他的穿着打扮应该是个富贵人家的孩子,姐你好歹也救过他,怎么也不见他带些礼来?” “你什么时候这么市侩了?” “我不是市侩,我就是觉得……你看他,说是来道谢也不像,就这么留下个纸条,还让你过去找他,这也太不成体统了吧。” “没事,反正我也没有时间。那孩子不坏,就是个直肠子,有什么说什么的。” “好吧,那现在我可以开始点菜了吧。” “来吧,尽管放马过来。” “那我一会儿看着你做,跟你一起学吧。” “好啊。” 姑嫂两个把一桌子饭菜做好的时候,谢鹤江也回来了。 他前脚回来,后脚雪儿也到了,一看她脸上的神情就知道她肯定是从王府打听到了许多不为人知的小道消息…… ☆、848 活不过二十二 “雪儿回来了。”李玉娇看见人进来,有些兴奋。 谢鹤江虽然不知道他没回家之前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隐隐觉得和白天的事有关。 他见李玉娇连饭都不打算吃了,直接就夹了一筷子菜放在了她的碗里,道:“吃完再说。” 这娘和弟弟妹妹、一家人都在呢,李玉娇低了低头,想了想还是给面子的顺从了谢鹤江的意思,并且还给他也夹了一筷子他最爱吃的五花肉。 看的梅氏当场就拿他俩做比子了,对谢桃和谢枫说:“你们看见没有,将来你们一个个的娶媳妇和嫁人,以后过日子的时候都要像你们大哥大嫂一样和和睦睦的,知道吗?” 谢枫如今也有十六岁了,之前还没来京城的时候,梅氏在家就为他张罗过。 其实他现在的心完全不在成家上,此刻又十分担心梅氏旧事重提,忙打断了梅氏的话,道:“娘,我们在京城的根基还没打稳呢,您怎么又说这事了。” 李玉娇一眼就看出谢枫不愿提及这个话题,梅氏不见得看不出来,但是梅氏还是要说。 她便捣了捣谢鹤江的胳膊,示意让他出来斡旋。 谢鹤江便出言问了几句他之前交代给谢枫去做的事情。 谢枫如临大赦,赶紧避开了梅氏的话题。 梅氏见两个儿子又谈起了外头的事情,只好作罢。 转头就和谢桃和李玉娇聊了起来。 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饭的时候,总是热热闹闹的,全然没有大户人家那种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一顿饭吃了好久才撤下。 这边晚饭一结束,李玉娇就去找了雪儿。 雪儿已经等候多时了,她见李玉娇来找,刚要开口,就被李玉娇打断。 然后就被李玉娇拽着去了院子里。 雪儿有些不解:“夫人,需要去那么远的地方么,院子已经有蚊子了呢。” 李玉娇道:“我暂时还不想让谢大哥知道,她整天忙武馆的事情已经够操心的了。” 雪儿点了点头:“那奴婢知道了,请夫人放心,奴婢是绝对不会透露半个字给老爷的。” 李玉娇闻言,噗嗤一声笑了。 雪儿道:“怎么了夫人,是奴婢说错话了么?” 李玉娇憋笑的摇了摇头:“不是,只是每次听到你们叫谢大哥老爷的时候都会觉得很不自在、很好笑。之前我认识的被称作是老爷的,一般年纪都很大了。” 雪儿轻轻叹息了一声:“奴婢其实觉得将军听起来更威武一些,只是现在的时机不对,也就不能这样叫了。” 提到这个,李玉娇脸上的笑容也渐渐的敛了去:“好了不说这个了,说点正事吧,你都打听到了些什么?” “罗公子的事情倒是没听到多少,不过罗家的小姐,倒是得了些有用的消息。” “说说。” “听说这个罗家的四小姐身体不是很好,算命的说最多活不过二十二,可是如今她已经有十六七,距离算命的所说也就只剩下五六年了。按她现在这个样子,就是准备的嫁妆再丰沃,也是没有几家敢娶的,但是!” ☆、849 够作妖了 “你现在说话还说一半呢,但是什么?” 雪儿闭上了嘴,下巴朝李玉娇身后点了点,道:“老爷来了。” 李玉娇回头一看,果然见着谢鹤江站在拱门那里。 她心里还想着今天的谢鹤江怎么这么烦人呢,就见谢鹤江人已经走了。 李玉娇探头朝他的方向瞧了瞧,嘀咕着:“我们这么两个大活人在这里,他不会没看见吧。” 雪儿瞄了眼李玉娇脸上的神色,低低问道:“夫人这到底是盼着老爷过来呢,还是盼着老爷不过来呢?” “不过来吧,可是他刚才没看见我,我觉得心里挺不舒服的,真是矫情,你以后嫁了人可别这样,”李玉娇走过去坐在了秋千上,道,“你接着说。” 雪儿便继续:“但是吧,虽然如此,可罗大人依然是给罗家的四小姐定了一户人家。” “这么说她已经有了婚约?”有了婚约居然还在第一酒楼暗搓搓的约了她丈夫,这女人想干什么。 “是的,听说婚期在即。不过罗家的四小姐对这门婚事十分的不满意。” “原来如此!” “是啊,听说她未来的夫家一家都是胖子,她很不中意的,对方之所以会娶她看中的就是她的嫁妆,她们私底下都说,这罗四小姐嫁人根本就是一件人财两失的事情,划不来的。” 李玉娇闻言,冷哼了声:“那再怎么着也是她自己家里的事情,居然还把算盘打到了我家头上。” “听说罗府的夫人却是很疼爱的女儿的,照她的意思就是,哪怕嫁妆丰厚些也没关系,嫁过去不受苦就行,再不济找个寒门商户下嫁也成。 不过罗夫人和罗老爷的意见似乎不一致,最终罗老爷还是把罗四小姐许给了现在的这个王家。” 寒门商户? 李玉娇仔细的琢磨了下这四个字,所以这就是罗婉玉打听了武行长老的底细,巴巴的整理了给送来家中的缘故么? 她盼着谢鹤江赶紧把武馆开起来,然后带着她丰厚的嫁妆下嫁过来? 想的可真美,她好像还没问问她李玉娇同意不同意吧! “那罗四小姐的婚期是在什么时候?” “下下个月的初八。” “还有两个月,”李玉娇哼了一声,“够她作妖了。那罗文慎呢,一点有用的消息都没有打听到吗?” “纨绔一个,也没什么新鲜事,不过就是些陈芝麻旧谷子。” “那他和罗婉玉的关系怎么样,应该很好吧?” “确实,罗四小姐因为从小身体底子就差,又是家中嫡出的最小的孩子,所以嫡出的几个姐姐和哥哥都很疼爱她。听说罗公子还经常因为罗四小姐挨家法呢。” “那罗家还有个女儿,嫁给了状元郎的,近来和他们走的近么?” “这个……我听姐姐们提了一嘴,好像罗二小姐出嫁以后走动的就没那么频繁了。” 李玉娇哦了一声,又点了点头。 心道冒充周庆来找自己的人,八成就是那个纨绔罗文慎。他为了他妹妹,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啊。 ☆、850 一起洗澡 李玉娇有些面色不善的回了房间。 谢鹤江已经把洗澡水都打好了,氤氲的水汽蒸腾着,升到了屏风上空。 他见李玉娇进来,便收回了试水温的手,道:“你回来的正好,赶紧来洗澡吧。” 李玉娇暼了他一眼:“你洗好了?” “你看我像洗好的样子么?”谢鹤江指了指自己身上的衣服,“都好好的,腰带都没解开呢。你快先洗,你洗完了我就你的水洗。” “我今天出汗了,要不分开洗吧。” “浪费水。怎么了,谁惹你不高兴了,是雪儿吗?”谢鹤江察觉到李玉娇的脸色不大好,故有此一问。 “不是的,”李玉娇指了指门,“刚才进来没闩门,你去看看好么?” 谢鹤江闻言,没作声,径直去了。 李玉娇则是一边脱衣服,一边盯着他的背影在看。 要说最最一开始,她是瞧不上谢鹤江这样五大三粗、壮的跟熊似的男人的,后来没了偏见,才发现其实他五官很是刚毅俊朗,渐渐的也明白了他的好,一起经历了那许多,如今可不就是死心塌地了。 可是那个罗婉玉不过见他一面,怎么就打起他的主意了呢? 他一眼看上去是魁梧的鹤立鸡群,可是…… “你在看什么?” 谢鹤江拴好门转过身来,见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他的妻子正在脱|衣|服,一边脱,一边盯着他看,有点像是无声的邀请。 “是想让我和你一起洗么?” 李玉娇拧了拧眉,暗叹了一口气,原先她想过很多难处,比如如何才能赚到很多很多的钱,比如两人到底要如何才能克服困难日日相守。 可是独独没有想过将来会有另外一个女人,要害自己、打压自己、来跟自己抢他。 她想了想,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张开双臂,略带了撒娇的意味道:“嗯,那就一起洗吧,你来帮我|脱|衣服。” 谢鹤江唇角微扬:“你都已经脱一半了。” 李玉娇答的理所当然:“那么剩下一半交给你啊。” 谢鹤江好笑的走了过去,一点点的帮她褪.去了身上的障碍,搂住先亲个够,随后才一起下了水。 谢鹤江帮李玉娇洗澡很有一套,揉|搓|拿|捏的十分到位,伺候的她连抬手这样的动作都不需要自己做。 每次两人一同洗完澡之后,李玉娇都觉得特别的轻松。 这次也不例外,做完了亲昵的事情以后,两个人便相拥着睡在了一块。 李玉娇说:“对了谢大哥,如果这两天有奇奇怪怪不认识的人叫你出去,你可要长个心眼,出门的时候带上阿枫或者是常平常安他们。” 谢鹤江嗯了一声:“这个我知道,不过你怎么突然说起这个来了?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没什么,我就是铺子那边来人了,这几天恐怕就不跟你一起去武馆了,没我时刻在你身旁提醒你,总还是要在枕头边上多叮嘱你几句的。” 谢鹤江低头含住了李玉娇的唇,沉沉道:“知道你是为我好,既然这两天你有事要忙,其他的你就别操心了,还有我呢。” ☆、851 巴豆炒鲜笋 “我是不会叫你白白受了委屈的。” 嗯?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说什么……唔……” “专心点,你别忘了我们在干什么。” 李玉娇捧着谢鹤江的脸,把他推了开:“我们在干什么?” “吃你的嘴。”谢鹤江说着,又凑了过去。 纱帐摇曳,又是一度春宵。 第二天。 李玉娇带了谢桃去码头,和陈卓汇合。 她俩去的比较早,慢悠悠的逛了好一会儿才看见自家商队的船靠岸。 上了船以后,见到了几个管事的,当然也带了来不少账本。 李玉娇带着谢桃和陈卓以及几个管事的谈了一会儿,并给了他们武馆的地址,让他们以后就把账本直接送到那里即可。 又尽了地主之谊,带着陈卓和几个管事的到京城去了享负盛名的酒楼。 李玉娇先跟大家伙说好了:“各位,今天实在是抱歉,那第一酒楼的位子特别的难定,所以就只能去个排名第二的了。” 陈卓道:“夫人请我们已经是破费了,我们怎么还好意思铺张浪费。” 其他几个管事也是纷纷应和。 李玉娇和他们几个闲聊:“左右也没什么事情,陈卓这次还要在京城逗留一些日子的,你们也可以四处逛逛,在京城这几天的住宿我包了。” 几个管事一听,喜笑颜开,捧着李玉娇明面上夸着又谢了一通。 一行人进了酒楼,点了些招牌菜,愉快的一顿饭便开始了。 谈笑间说的都是自己的家乡话,这让李玉娇和谢桃的心情十分愉悦。 不过饭吃到一半的时候,店小二忽然上了一盘菜。 李玉娇奇怪的问:“我们这桌的菜不是上齐了么,怎么还有?” 小二这便笑呵呵的解释道:“这位夫人,您点的菜确实上完了,不过这盘菜是小店赠送的,您们趁热尝尝吧,这是小店新出的菜品。” “是吗?那我来试试!”陈卓率先抬起了筷子。 可还没伸到碗里,就被李玉娇的筷子给夹住了。 这家酒楼李玉娇不是没有来过,前前后后也吃过四五次了,新品是见到上过,但是从来没有见到送给客人免费品尝的。 李玉娇又环顾了一下大堂其他几张桌面,问道:“既然是新菜试吃,为什么只有我们有,其他人就没有呢?” 小二眼珠子滴溜溜的转,回说:“这个……还没轮到他们呢。” “那你怎么不从第一桌开始送起,偏偏送到我们这大堂中间的位置呢?”谢桃瞪着那店小二,皱眉发问。 “这……这……”店小二苦着脸道,“小的只是看几位客官今天花费的比较多,所以就先送过来了,小的万万没有想到这样还会令几位如此不满意啊,小的这就把菜撤了,撤了。” 说着就手快的要去撤桌子上的那盘菜。 “等等,我同意你撤了么?”李玉娇给陈卓使了一个颜色,陈卓立刻伸手把小二给按住了。 趁着小二无法动弹的空档,李玉娇拿筷子在那盘子菜里拨了拨,翻了一会儿便翻出来两小颗绿豆大小的姜黄.色颗粒来。 她将东西夹起来,捏碎了放在鼻子底下闻了闻,撩起眼皮子笑看那小二,低声问着:“原来你们家的新菜是巴豆炒鲜笋啊?” ☆、852 不见棺材不掉泪 “你……夫人……您胡说什么,这不过就是厨房的常用的调料,只不过没有炒匀而已。” 李玉娇呵呵的笑了:“我有没有胡说你吃下去试试不就知道了?” “那怎么行,这是给客人的菜,我只是个传菜的,我怎么能吃呢,这要叫掌柜的知道了,我是要被罚钱的。” 不见棺材不掉泪! 李玉娇笑道:“好啊,那就叫你的掌柜的来吃,要是他吃了以后出了什么问题,你恐怕就不是被罚钱这么简单了吧,你这是想害惨整个酒楼啊,就是把你绑了见官也不为过吧? 你说这么大一个酒楼,要是因为你在一盘菜里放了巴豆粉大家都不肯付钱了而且还要求赔偿,那这么多的损失谁来赔?总不会是我吧?那只能是你啊!” 那店小二也不傻,很快就想通了其中的道理,忙认错哀求道:“夫人夫人,求您行行好,不要告诉掌柜的好不好,如果这事叫掌柜的知道了,小的在这里肯定是做不下去了,可怜小的家中上有八十老母,下有刚满月的小儿,小的实在是不能没有这份活计啊。” 李玉娇放下手中筷子,摆了个谱儿,端坐在凳子上,嘴角含笑的问:“我想你自己一定也不会冒风险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说吧,谁让你来的?” “小的不知道啊。” “嗯?” “小……小的意思是,这巴豆粉的事情小的是真的不知道,小的不是从厨房拿的这道菜,这道菜里的巴豆粉和我们酒楼真的是没有任何关系啊。” “你就直说吧,是谁指示你来送菜的?” “是……”那店小二有些畏惧的说,“是楼上包间的贵客,但是小的没有见到贵客本人,也不知道贵客是谁,只知道让小的把菜送到这桌来,说是放在这位姑娘的手边。” 这位姑娘? 李玉娇看了谢桃一眼:“你是说我妹妹吗?” 店小二也不敢抬头去看人,就在那儿唯唯诺诺的点头应是。 又结结巴巴道:“贵客说了,这是他的一片心意,不想让姑娘知道,只要姑娘吃的开心就好。小的还以为楼上贵客和您几位是熟人呢,小的是真的不知道这菜里头掺了巴豆粉啊,求夫人您不要告诉掌柜的,这菜小的立刻就拿去倒了。” “楼上哪间?” “这……夫人……” “哪间?” 店小二无奈,只得抬手往上指了指。 谢桃惊讶的无以复加:“我在京城根本就不认识什么人,还说什么我吃的开心就好,这巴豆粉吃下去,我怎么可能开心?” 等等……巴豆粉……巴豆…… 谢桃想到了什么,凝眉看向李玉娇:“玉娇姐姐,说起巴豆我想到了一个人,该不会是他吧?” “罗文慎。”李玉娇道,陈述的语气,不带问号。 “嗯!”谢桃恨恨在桌子上拍了一下,“肯定是他,他肯定是知道了上次我给他的马喂巴豆的事情了。我只是喂了他的马想教训他一下,没想到他竟然把主意打到我们一桌子人身上了。” ☆、853 人多势众 陈卓听明白了,小声的对李玉娇和谢桃说: “咱们平安县是个小地方,况且还有地头蛇呢,京城又多皇亲贵胄、高官权贵的,你们日后能躲就躲吧,这要是沾染上去了,对方不玩的高兴了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谢桃闻言,道:“那一开始也是他不对,如果不是他对我不礼貌的话我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我还觉得他家的马是无辜的呢!” “这……人情世故么,你还是太小……”谢桃不是自家的妹子,陈卓自然是不好说教,只得把目光投向李玉娇。 李玉娇看看陈卓,又看了一眼那几个有些惴惴不安的管事的,对那店小二道:“你走吧。” “就这样叫他走了?”谢桃有些不高兴。 李玉娇摸了摸谢桃的脑袋,道:“那还能怎样,再把这盘菜给他送回去么?” “送回去就送回去,我亲自过去!”谢桃不满道。 “好了,你就别生这个气了,”李玉娇压低了声音劝说,“今日还有你陈卓大哥和几位管事的在呢,咱们就不要生事了。” 谢桃无奈,只好坐了下来,冲那店小二道:“今天算你走运了,不然告到你掌柜的那里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做这种事情。” 说罢又没好气的朝楼上看了一眼。 冷不防的,居然瞧见了罗文慎那厮。 也不管那厮有没有看到自己的眼神,反正谢桃是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李玉娇也看见了二楼的罗文慎,赶紧将谢桃的肩膀给扳了过来:“你不用搭理他,我们继续吃我们的。” 陈卓和几个管事的对看了一眼,道:“夫人,其实我们吃的也差不多了,要不然今天这顿先就这样了吧。” 他们几个怕在京城惹事,李玉娇自然也不想无关的人被牵连。 虽然饭只吃到一半,但该走还是得走。 “小二!”她招了招手,“这里结账。” 谢桃心里闷的慌,好好的一顿饭,才吃到一半,这都是银子买来的呢,活活浪费了二分之一。 李玉娇刚把钱给了小二,就等着他找零过来了。 眼角忽然瞥见罗文慎那厮从二楼走了下来。 她心中还默默念着,但愿这人不是要往这边来。 可是怕什么就来什么。 罗文慎径直就来了。 跟个小流.氓似的抖着腿:“哟,这不是贺家的人么,出来吃饭啊?” 李玉娇蹙眉,谢桃厌恶极了,远远的退了两步。 罗文慎见谢桃这样避之而不及的反应,气的腿也不抖了,指着桌上那盘巴豆炒鲜笋,问道:“小爷送你们的菜怎么不吃呢?” 谢桃没好气瞪着他:“这么难得的东西当然是和罗公子最配了,我们都吃不起。” “你个臭丫头!居然敢揶揄小爷我!来人啊,给我喂她吃,她不吃就硬塞,直到塞完为止。” “罗公子!”李玉娇一把将谢桃扯到身后,“你别欺人太甚!” 陈卓也站了出来,眼睛在身旁几位管事的身上扫过,道:“这位公子,有话好好说,我们虽然人多,但也不是随随便便就动手的人。” ☆、854 还掀不掀 罗文慎听罢,哈哈笑道:“你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一根无名葱,你刚刚是在干什么,威胁我是吧?” 他冷冷的哼了一声:“你听你的口音就知道不是京城的,告诉你吧外乡人,少在小爷的地盘瞎惹事,否则有你的好果子吃。 来,让小爷数数,一二三四,加上两个女的,一共是六个人,六个人了不起啊!让你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人多势众!” 罗文慎说罢,一转身,高声道:“都出来吧,还站在那里是想看我的热闹么!” 他话音一落,身后果然站出了十来个人。 基本上是一个公子哥带个随从的架势。 有人甚至盯着谢桃:“这就是那个给你的马喂巴豆的小姑娘啊,长的还不赖,你就不能怜香惜玉一点吗?要不然让我来喂她也可以啊!” “你!你们!”谢桃怒,气的都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哟,生气啦?生气起来的样子更好看呢,小脸儿红扑扑的!” 然而这不知名的公子哥话才落下,大堂里就响起了啪的一声。 是李玉娇摔碎了一个盘子。 她弯腰去捡起了地上的碎瓷片,捏在手里,皱眉扫过面前一众纨绔:“罗公子,我们身份不如你高贵,若真拼起命来、你要是受伤了那可不划算。” 她话中的威胁之意十分明显,谢桃和陈卓以及其他几个管事的见状,也立刻纷纷效仿,弯腰捡起了碎瓷片捏在了手中。 罗文慎气的咬牙,眯了眯眼:“就不信硬碰硬还碰不过你们!” 说着看向身后的几个随从:“你们!给小爷我上,伤了都算是小爷的!” 李玉娇赶紧回头对其他几个人:“不管了,一会儿掀了桌子咱们就跑,出去就分开!” 正要掀桌子,忽然听到前头响起了一道更为嚣张的声音,那调调,别提多跋扈了:“我还当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呢,原来是罗公子啊!我听说罗公子最近爱上巴豆了?” 这声音……李玉娇蹙了蹙眉,好像在哪里听过。 谢桃踮脚朝前去看,摇了摇李玉娇胳膊:“玉娇姐姐,是那天来找你的小孩。” 李玉娇立刻就反应了过来:“你是说李铭儿?” “嗯,是吧,我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但是肯定是他没错,我记得他的样子,罗文慎好像很怕他呢!”谢桃说着,眼角眉梢都带了三分快意。 陈卓还立在一旁,问:“那这桌子咱们还掀不掀了?” “别!”李玉娇虽然不知道李铭儿到底是什么身份,但她知道他绝对不是普通人。 且再看那些公子哥此刻对他阿谀奉承的样子,便是验证了她心中的猜想。 “坐吧,”李玉娇道,“其实我还没吃饱呢。” 谢桃率先坐了下来,要不是在外面要注意形象,她此刻真的想翘起二郎腿再嗑上一碟瓜子。 因为罗文慎吃瘪的样子看的她实在是太爽了。 罗文慎似乎很是忌惮这个李铭儿,他在李铭儿面前都不怎么敢抬头,虽然李铭儿的年纪和个头都比他要小。 ☆、855 风水轮流转 “罗公子,好久不见啊?” 李铭儿走到桌边,在李玉娇身边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 端着一个与他这个年龄十分不相符的老成架子道:“我才离开京城一个月,什么时候这里就成了罗小爷你的地盘了?” 罗文慎一听李铭儿这样阴阳怪气的责问,脑门上开始往外冒起了汗珠子:“不不不,没有的事,有李少爷你在,这里能有我们什么事儿?” “哦?”李铭儿翘着腿翻了个大白眼,“真是这样吗,但是刚才我看罗小爷你威风的很啊。” “不不不,李少爷快别这样叫我了,受不起。” “呵呵,你还知道你受不起啊!”李铭儿怒道,“你知不知道我身边坐着的是谁?” “是,是谁?”罗文慎心中暗暗道,不就是贺江后院的那个小娘们吗!死狐狸精还和他二姐家的那个书呆子有|女干|情! “她是本公子的救命恩人,就算是到了本公子的府上,本公子也是要将她奉为上宾的。我爹说了,要找机会好好的感谢感谢我这位救命恩人呢。” 李铭儿阴阴的扫了一眼罗文慎:“可是我没想到,我一回来就看见有人要对付我家的上宾,和我家上宾的妹妹。你说我要是说给我爹听了,他会怎么想呢?” “别!李公子别!”罗文慎赶紧弯腰上来讨好,“还请李公子大人有大量,千万不要和我计较,公公事务繁忙,这种小事情怎么好拿去噪了公公的耳朵呢。” “哼,”李铭儿见罗文慎没经过自己的同意就上前来了,一脚把他踹了出去,“滚开!好好说话不会么,靠的那么近做什么!” 罗文慎咬牙忍了,垂头道:“是是是,是我鲁莽了。我这就滚,这就滚。” 看他的意思,这就要遁了。 李铭儿又岂是那样容易善罢甘休的人:“回来,我让你滚了吗?让你滚还是便宜了你。” 罗文慎擦了擦额头上的汗:“那不知道李公子还有什么吩咐?” 李铭儿装模作样的长叹了一口气:“刚才我还没听到外头的动静,也就没有注意,我不知道你是想干什么?你先和我说说你原本是打算干什么的吧?” “这……这……”罗文慎,“我也没打算干什么,就是遇到了个……” “你来说!”李铭儿话听到一半,忽然转头过去和谢桃说话。 其实一开始罗文慎说话的时候李铭儿并没有打断,可他就是要等到罗文慎话说到一半的时候才叫他停止,好以此羞辱他一番。 果然,这一举动叫罗文慎瞬间变了脸色。 谢桃见他这样,心里暗爽。 面上虽然没有笑,但是语气却是十分的轻快。 她三言两句的就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给李铭儿交代了一遍。 李铭儿听完,一拍桌子,瞪圆了眼睛看向罗文慎: “好你个罗文慎,你的奸计被人识破以后你居然不甘心,还想用强的逼迫一个女子吃巴豆,既然你这么会玩的话,那本公子今天就奉陪到底。阿大,你来,把这盘菜喂给罗公子吃,一滴油也不要剩下。” ☆、856 演绎一下 李铭儿口中的阿大,是个魁梧异常的侍卫。 用李铭儿自己的话说就是,全场就是一起上都撂不倒他的一个阿大。 所以阿大出马,事半功倍。 也……没有人敢拦。 “公子,您看看,吃的够干净么?”阿大‘喂’完罗文慎,来找李铭儿交差。 李铭儿看了看那个盘子,本还想说让罗文慎把上面的油也给舔干净的,可是又怕这画面污了自己的眼睛,所以就作罢了。 摆摆手道:“罗公子,我就不送了,回去的路……哦不,去茅厕的路你还认识吧?” 罗文慎吃了个明亏不说,还颜面尽失。 然而此刻肚子已经隐隐痛了起来,他夹紧了屁谷,还要对着李铭儿强颜欢笑:“认得认得,就不劳小公子费心了。” “那就好,对了,我救命恩人的这桌,今儿就你给请了吧。” “好好好。”罗文慎一句话都不敢反驳,这就要叫身边的随从去付钱。 “等等,”李铭儿嗤了一声,“这也太没诚意了吧,我叫你请客,你就让小厮去办?” 罗文慎的肚子此刻已经开始不听使唤了,但是没办法,他只好强忍着那股…去柜台付账。 只是看他行走的那个背影,好似十分艰难。 不知道别人心里是怎么想的,反正李铭儿是看的津津有味。 谢桃见了,弱弱问道:“小公子,你这样会不会太过了?” “不会啊。小姐姐难道没有听说过‘欺人太甚’这个词么,今天我就给你们正确的演绎一下。” “那他日后会不会再找我们报复啊?” “只要他敢,”李铭儿昂着脑袋道,“那我就让他尝试一下什么叫做变本加厉。” 直到看罗文慎付完钱,捂着肚子一溜烟的跑了出去,此事这才算作罢。 李铭儿直笑的肚子疼了,这才渐渐停了下来,眨巴着一双黑葡萄样的大眼睛看向李玉娇:“上次去你府上找你,但是你不在,还是这位小姐姐接待我的,没想到今天在这里遇到你了。” “哦,这个是我的妹妹。”李玉娇道,“今天的事情多谢你了。” 李铭儿瘪瘪嘴:“你那么厉害,怎么在罗文慎那个小瘪三的手里就栽了,你的银针呢,拿出来扎他呀。” 李玉娇微微笑了笑:“大庭广众之下,他们人又多,我就算随身带着针也使不出来。” 李铭儿点了点头,叹息说:“唉,权利是个好东西啊,还好我有这玩意儿。” 谢桃听了,忍俊不禁:“你才多大,怎么说话这么老成啊?” “不老成、不仗势欺人就要被人骑在头上欺负了。我要是不好好利用一下我爹的威风,刚才就要和你们一起吃巴豆了。哎呀,刚才急匆匆下来,饭菜都还没上来,饿死我了。” 李铭儿说着,扫了一眼桌面,抓起一个白面馒头就咬了起来。 “这是我们吃剩下的,你不介意吗?”谢桃问李铭儿,瞧着他家世很显赫的样子,怎么会吃别人的残羹剩饭呢。 李铭儿却是一点也不在意:“反正这馒头你们也没碰。让我先填填肚子再说。” 说罢又拿起一个,递给了他的随身侍卫阿大。 ☆、857 请你帮忙 “对了,”李铭儿嘴里包着馒头,含含糊糊的问道,“你们是怎么和这个罗文慎杠上的?这些纨绔子弟里我最讨厌的就是他了,他自己和他爹都没什么本事,不过就是仗着有个姐姐在宫里做贵妃,不过现在先帝,咳咳,说多了。继续说你们,你们怎么结仇的?” 李玉娇仔细的想了想,这才对陈卓和几个管事的说: “今天让你们受惊了,不如各位先回去休息吧。” 她这话一出,陈卓等人自然明白其中的意思了。 便就纷纷拜别。 等到几人都走干净了,李铭儿的一个馒头也吃完了。 道:“这大堂里闹哄哄的,又人多嘴杂,到上头我的包间里说吧。” “这样最好了。”李玉娇.点了点头,带着谢桃和李铭儿一同上了三楼。 李铭儿一边上楼梯一边介绍说:“这家酒楼最高档的包间都在三楼了,日后你要是来吃饭,就来这间,报我的名字就行。” “这间被你包了吗?”谢桃问他。 李铭儿转身对谢桃挤了挤眉毛,道:“不,我没有。只不过这个酒楼就是我们家的。” “那你家一定很有钱。”李玉娇笑道。 “是啊,”李铭儿倒是丝毫没有遮掩,“不然上次那些江洋大盗也不会绑我了。来,进去坐吧。” 几人落座以后,李铭儿先前点的饭菜很快就端了上来。 他又问李玉娇和谢桃:“你们喜欢吃什么,再点一些吧。” “我们刚才在楼下吃了。” “刚才那么糟心,你们都没吃饱吧。”说着叫了人来,又加了几个菜。 李玉娇沉吟了片刻,道:“小公子,是这样叫你的吗?” “别,大家都这样叫没意思,我更喜欢你当初叫我小孩的样子。” “当时是不知道你的名字。” “那你叫我铭儿吧,好吗?铭儿是我的名字。” 李玉娇.点了点头:“我无意打听你的家世,不过这个罗文慎的确是让我很苦恼,我看他好像挺怕你的样子,所以也想请你帮我一个忙。” “你说。” 李玉娇便把自己和罗家人之间的瓜葛都说了出来,末了道: “我就是不确定那天是不是他叫人在巷子里抓我的,其实我也不知道他若真把我抓回去了,打算把我怎么样。 可我是个闲不住的人,我不可能一直呆在家里不出门,我就怕他还有第二次、第三次。” “这个好办,我去敲打敲打他就行,让他知道你们是我罩着的人!” 李玉娇笑着给李铭儿倒了杯茶:“那我就先谢谢你了。” “不用谢,这不刚好还了欠你的人情么。我听说你家要开武馆了,可你之前不是说要开医馆的么?” 李玉娇笑笑:“武馆才是当务之急。” “那什么时候开业,地址在哪儿,到时候我给你捧场去!” “你要是吃完饭没什么要紧的事情我倒是可以带你先过去逛一圈,不知道你是否感兴趣?” “好啊,我每天闲的慌,正愁没地方去呢。” 李铭儿说着,又见上了些特色菜,就给一旁的谢桃介绍了起来:“小姐姐,这个你以前一定没有吃过……” ☆、858 交心交友 两人陪着李铭儿用完饭以后,便就慢悠悠的往武馆而去。 也许是缘分,又或许是年龄相仿的缘故,虽说谢桃在年岁上比李铭儿长了两岁,但是两人好像很谈的来。 一路上,李玉娇大多时候是在听他们两个讲话,偶尔才开一次口罢了。 她见他们两个聊的很是欢快,便对谢桃说:“要不然一会儿就由桃桃带着铭儿去咱们武馆逛逛,我也好歇一歇了。” “我可以啊。”谢桃没问题,她说完,看向李铭儿。 李铭儿几乎没有什么交心的朋友,今天和谢桃聊了一路,觉得她对自己说话很是走心,很对自己的胃口,自然也是乐意的。 便道:“那就多谢小姐姐了。” 李玉娇看了一眼他们二人,微微笑了笑。 车在武馆正门前停下,李铭儿便吩咐赶车的阿大道:“你就在外头等着我吧。” 说罢跳下马车,又主动去掀马车帘子:“玉娇姐姐,小姐姐,请下马车吧。” 他虽是男孩子,但是却生了一张瓜子脸,清秀出尘,和刚才在酒楼里教训罗文慎时那跋扈的性子看起来一点也不衬。 此刻笑吟吟的样子,倒又叫人觉得如沐春风了。 谢桃觉得李铭儿是个很有意思的人,他和自己说话做事并不摆架子,这一点谢桃很是欣赏,十分愿意和他分享自己的过往经历。 这会儿便打趣道:“快别这样,我们不敢让你来伺候。” 李铭儿还是笑:“这有什么,这是我心甘情愿的。” 几人说笑着下了马车,进门就看见了柳世贤。 柳世贤一见李玉娇,便道:“师娘回来了!” 李玉娇嗯了一声,朝他点了点头。 刚开口准备问他他师父在做什么的时候,那小子一溜烟的就跑没了影。 谢桃也奇怪:“他这是怎么了?” “谁知道,不管他。”李玉娇指了指侧厅,“那边都弄好了,你带铭儿去看看吧,我去找你大哥。” “好的。” 谢桃应了声,又对李铭儿说:“那边有练功房,还有练武场,里头很多兵器的,不知道你感不感兴趣?” “十八般兵器里面都有吗,我会射箭,我待会儿可不可以射射靶子?” 这个谢桃还不能做主,便征询的看向李玉娇。 李玉娇道:“你们随便去玩吧,但是千万小心,不要伤到了自己。” 谢桃和李铭儿相视一笑,快步的往练武场那边去了。 李玉娇这便往后头去了,还没进门,就见谢鹤江大步流星走了过来,急匆匆的样子。 “你怎么了?”待到谢鹤江走到她身边的时候,她问。 谢鹤江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几乎是和她异口同声:“你没事吧?” 一边说,一边又握住她的双肩,仔仔细细的打量着她。 李玉娇有些惊讶:“这是怎么了,我没事啊。” 谢鹤江皱眉:“你没说实话,我都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了啊?”李玉娇说着,下意识的看向谢鹤江身旁的柳世贤。 谢鹤江却道:“陈卓来过了!” ☆、859 可怕的是 “啊?” 李玉娇一下子愣住了,陈卓挺上道的啊,这就来找谢鹤江叙旧了。 她笑笑:“那事情的始末你肯定都知道了,我这不是没事吗?” 说完又指了指不远处的李铭儿和谢桃:“诺,我把李铭儿也带咱们武馆来了,带他来瞧瞧新鲜。” 谢鹤江皱眉:“我那天不是和你说了,叫你不用操心其他的事情了么。罗家的事情自然由我来解决,我是绝对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什么什么罗家的事情?” “你就别装了。” 李玉娇眯了眯眼,盯向了一旁的柳世贤。 柳世贤忙把头缩了缩,往谢鹤江身后躲了躲,低声道:“师娘,徒弟这都是为了你好啊,师娘您再能干也是个女人家家,这种事情自然还是师傅这样的男子汉出面才最好了。” 现在有谢鹤江护着柳世贤,李玉娇也不能把他怎么样,只是横了他一眼,有些不满:“你这个叛徒。” 柳世贤见李玉娇不是真的很生气的样子,便嘿嘿笑了两声。 不过谢鹤江却是有些生气了,他沉沉对李玉娇道:“你跟我来。” 说罢就进了后院。 李玉娇抬手嘘打了柳世贤一下,这才跟了上去。 走到一处没人的地方,谢鹤江怒道:“之前发生了那样的事情,你居然还要瞒着我,你这样做我觉得不大好。” 李玉娇讨好的晃着谢鹤江的大手,道:“我那是看你忙,不是要刻意隐瞒你的,再说这件事情我自己也可以解决。” “哦?那你查出来是谁想害你吗?” “这个当然,说起来还和你有关系呢,大概是罗家的四小姐看上你了,在和我争风吃醋吧。不过没关系,她很快就要嫁人了,如果她还是执迷不悟的话,我倒是可以想法子推波助澜一下。” “争什么风吃什么醋,我看她是怀恨在心。”谢鹤江怒道,“况且你连谁要害你都没搞清楚,还说你自己可以解决。” 李玉娇笃信:“我怎么没搞清楚,就算不是罗婉玉找人来抓我,那也和她哥哥罗文慎脱不了关系。” “你弄错了!” “哪里错了?” “那次骗你去巷子里的人是罗家的没错,但既不是你说的罗婉玉,也不是那个罗文慎。” “那还有谁?”李玉娇蹙眉道,“总不会是他们的爹和他们的娘吧。” 谢鹤江垂了垂眸子:“你忘记了一个关键人物。” “谁?” “当时那个小乞丐是用谁的名义把你叫走的?” “你是说周庆?”李玉娇皱眉道,“可是周庆他抓我做什么,我觉得这件事情和他应该没有什么关系,不过是罗文慎知道们是旧识,所以想拿他来做文章。” “你说的没错,确实不是他,但却是因为他。”谢鹤江眉心紧拧,“阿娇,你可能不知道,他的心里有你。” 李玉娇瞬间有些愣怔。 也许吧,前世和今生,也许这两世他对自己都有些男女之情。 可是……李玉娇抿唇。 谢鹤江继续道:“可怕的是,他不仅心里有你,他的画里也有你。” ☆、860 我谈过了 “画?” 李玉娇是个很聪明的人,几乎是一点就通。 “那你的意思是,那件事的主谋其实是周庆的妻子,也就是罗家的二小姐?” “不错。” “那可真是冤,我明明什么都没做。” 谢鹤江拉了李玉娇的手在掌心握着:“不过你放心,我已经和周庆谈过了。” “啊?你都已经去找过他了?” “当然,不管这件事是谁做的,总归是打着他的名号,就算和他以及他的家人都没有关系,他也应该知情。若我没有去找他,那你以为以上消息我是从哪里得来的?” “那结果呢?说实话我压根就没有见过周庆的妻子,我真没想到她居然会使出这样的手段、悄无声息的就准备来对付我了。” “我同周庆说过了,我希望他能把你的画全部烧掉。他们夫妻之间的感情是他们的私事,和你我无关。” 李玉娇听罢,点了点头:“我相信只要他们两口子的感情好了,也就没有我什么事了。” “所以日后你们看到那个罗文慎,哪怕是绕点路也好,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我担心你会吃亏。” 李玉娇笑着靠进了谢鹤江的怀里:“我知道了,我是一个很识时务的人,我不会随便硬碰硬的。” “又瞎说,听说今天在酒楼都摔盘子了。” “那是我没跑掉,如果真的躲不过也跑不掉的话,我总不能站在原地挨打吧。要是只有我一个人就算了,桃桃也在,她一个小姑娘怎么能那样被罗文慎羞辱。” 谢鹤江皱了皱眉:“其实最好的办法就是你们不要随便出门。” “喂,谢鹤江,你这样就不公平了吧。”李玉娇听谢鹤江这样说,有些不悦,从他怀里抬起了头,皱着眉毛盯着他看。 谢鹤江抬手在她紧蹙的眉心抚了抚:“我也就是嘴上说说,你们哪次出门我拦了,你在平安县的时候自由惯了,谁又能拘的住你。” 李玉娇把谢鹤江的手从自己眉间拿了下来:“而且这次我还得出了一个结论,那就是平时有事没事一定要多做好事,说不定哪天福报就来了。” 谢鹤江挑眉,好笑道:“比如今天的李铭儿吗?” “是啊。” “那我的意思还是平时有事没事一定不要做坏事呢,说不定哪天报应就来了。” “你这又是在说什么?” 谢鹤江抬手在李玉娇鼻子上刮了一下:“那天桃桃给人马喂了巴豆我是怎么说的,你又是什么态度?” “那你我知道的时候,桃桃做都做了,还能怎么样,赶上去道歉吗?再说本来就是罗文慎不对在前。” 谢鹤江抬手:“好了打住,已经发生的事情我们就不要再提了。” “那行,那我们就提提眼前的事情,反正那个罗婉玉没安什么好心,以后她要是找你干什么,你可千万不要搭理她。” “她能找我做什么?” “她不想嫁给现在的未婚夫,她可能想嫁给你!” “呵呵。”谢鹤江闻言,忍不住笑出了声。 ☆、861 你来学武 “你笑什么?”还忍的挺辛苦的样子。李玉娇没好气的道:“我是很严肃、很认真的好吗?” “我知道,所以才觉得好笑。” 李玉娇听了,双臂抱胸,闷闷的出了一口气:“什么意思?” 谢鹤江伸出双手按在她的肩膀上:“这子虚乌有的事情,听你这么认真严肃的说出来,就是觉得好笑,你不觉得吗?” “我不觉得!”李玉娇拍开谢鹤江的手,“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这么喜欢笑了?” 谢鹤江薄唇微微上扬,低沉缓缓的道:“和你相守的每一天我都在笑啊,你不是看在眼里了?” 李玉娇听了,想憋但憋不住,嘴角也忍不住勾了起来。 “我是和你说真的,这些都是我让雪儿去誉王府女眷那里打听来的,罗婉玉十分不满意她未来的夫婿,她娘甚至也动过给她一笔丰厚的嫁妆、随便她下嫁的念头,只要她喜欢就好。” 谢鹤江嗯了一声:“我知道了,你说的话我都会记在心里,有些事情我是有分寸的。” “嗯,你记得我说的话就好。” 后来,新皇登基的那一天。 整个京城热闹非凡,然而就在这万民朝拜的这一天,听说罗文慎在闹市骑马,不小心摔了下来,把腿给摔断了。 这个消息要是从别人口中传出来的,那还真是要仔细的打听打听细节。 可这偏偏是李铭儿来武馆亲自告诉谢桃和李玉娇的。 那么这件事情就没什么疑问了。 谢桃合上账本,问李铭儿:“这一定是你的杰作吧?” 李铭儿摸了摸鼻子:“那是自然,得给他点教训,否则他不知道本公子的厉害。再说了我们走的又近,他日后也就不敢为难你们。况且,他现在也没那健全的身体来找你们的茬。” 谢桃闻言皱了皱眉:“可是摔断他的腿是不是有点太残忍了?” “有吗?不算吧,又不是不能好,顶多在床上躺个百来天不就差不多了。” 李玉娇又想起当日初见罗文慎,他拿竹竿把小女孩一直往水里按的情形,忽然说了一句:“和他曾经做过的事情来比,这根本就算不上是残忍。” 这件事情谢桃并不知道,因此她很好奇:“之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李玉娇便把初到京城码头遇到罗文慎欺凌弱小的事情给说了出来。 李铭儿听了,接话道:“这算什么,还有更甚的呢,我知道的比你们多多了,来,我来给你们说说……” 一时间,李玉娇的这间书房便成了茶话摊子。 李铭儿说的正起劲的时候,他的侍卫阿大忽然进来通报:“公子,夫人派了人来传你回去了。” “现在?” “是的。” “怎么这么急,我这才坐下来多大一会儿?说什么事了吗,急不急?” “没说是急事。” “那就叫人在外头等着,等我聊完了再走。” 李铭儿把阿大打发走了以后,继续给谢桃讲罗文慎曾经干过的坏事和囧事。 谢桃听了一段,劝道:“你娘既然派人出来找你了,虽然嘴上不说是急事,但肯定也很重要的,要不然你改天再来吧。” 李铭儿委屈的皱着眉:“可是我还没玩好呢。” 谢桃忽然想了一个主意:“我们家的武馆马上就要开了,要不然你来跟着我大哥学武啊?那就可以天天来了。” ☆、862 关于账本 “这个恐怕不行,”李铭儿下巴朝外点了点,“你忘记我家阿大的存在了么,有他我哪里需要自己学,就算是要学那也是跟着他在自己家里学,我想我爹娘是不会同意的。” 这么多天的相处,两人已经很熟了。 谢桃丝毫不给面子的嗤了一声:“你骗谁呢,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内心深处的真实想法吗?你就是怕吃苦,所以你不肯学。以你爹娘.宠.你的程度,你一定坚持要来我家武馆学武的话,他们怎么可能拦着你。” 李铭儿的嘴角抽了抽:“小姐姐,你这样很容易失去我的。” “这是什么话?”谢桃有些目瞪口呆。 李玉娇则是一口水喷了出来:“什么时候我家桃桃拥有过你了小屁孩?” “什么小屁孩!” 十二岁的李铭儿最不喜欢别人拿他的年纪说事,噌的站了起来: “跟你们说了多少遍,不要老是把我当小孩子,去给罗文慎的马耳朵里放虫子、害的他从马背上摔下来你们觉得这是一个十二岁的小孩能干出来的事情吗?” 谢桃见李铭儿的脸都红了,不禁探头去问:“你生气了吗?” “没有!” 谢桃哦了一声:“那我知道了,你这就是恼羞成怒。” 李铭儿瞄了谢桃一眼,沉默了半晌才道:“你开心就好,我先走了,改日再来找你玩。” 李玉娇见状忙对谢桃说:“送送铭儿,我继续看账。” 两个小的走了以后,李玉娇站起来活动活动了筋骨。 刚好看见肖平正从门口经过,便叫住了他。 肖平正听到了,立刻走了回来,恭恭敬敬的站在门边问道:“师娘叫我有什么吩咐吗?” 李玉娇从书桌后面走了出来:“阿枫呢,我怎么一大早都没看见他,你知道他在哪儿吗?” “嗯,我刚才还和他在一起呢,正在帮师傅做事情。师娘找阿枫有事情么?要不要我去把他叫过来?” 李玉娇笑了笑:“好,我正有此意,刚好找他有点事情。” 肖平正点了点头:“那我去了。” 想了想,肖平正忽然问道:“对了师娘,怎么不见桃桃?” “她刚才送李家的小公子出去呢,你们没有碰到吗?” “哦。”肖平正有些迟滞的摇了摇头。 “那可能是走岔了,你找她有什么事吗?” 肖平正连忙摇头,有些紧张的说:“有……有事,不过我现在给忘了。” 李玉娇若有所思的看了眼肖平正发红的耳根,眉心微微蹙了蹙,随即又舒展开来:“只要不是什么要紧事那就还可以慢慢想,你先去帮我把阿枫叫过来吧。” 肖平正领命这便去了。 没一会儿谢枫就过来了:“玉娇姐姐,你找我?” “嗯,来坐。”李玉娇示意谢枫在她书桌旁边的一张椅子上坐了下来,然后接着说,“之前因为你大哥的事情,我们的铺子说查封就被查封了。 因此我有些忌惮,所以后来我名下所有铺子,对公对私的账本是不一样的,一共有两本。你之前在茶行做的就是账房的事,我这么说,你不难理解吧?” ☆、863 放权 谢枫无声的点点头:“我大概明白姐姐的意思,只不过这样做也是也风险的,就怕日后万一有人借着这个差异钻空子,那姐姐的损失可能还会不小。” “没错,所以这种事情只能交给自己信任的人来做,我估计你也知道,除了成衣铺子,商队走水路的时候我也在沿途开了不少其他的店铺,还购置了许多田产。陈卓可以帮我看一部分,但是他也无法兼顾。” “我可以!”谢枫道,“如今我也已经十六岁了,姐姐不便出面的事情我可以去做。” 李玉娇闻言,笑了笑:“我也正有此意,铺面上很多事情桃桃可以做,主要是田产那边,她一个姑娘家也不好到处跑。” 谢枫点了点头:“玉娇姐姐的意思我明白。” “好,如今第一批早稻就快要收了,我可能需要你准备准备出发了。” 谢枫嗯了一声:“谢谢姐姐的信任。” 李玉娇抬手,原本还想在他头上摸摸,可他早已不是三年前的那个孩子了,如今个头也比她要高出许多,是个挺拔的少年郎了,哪里还能让她随便摸。 李玉娇收回手:“正好也可以锻炼锻炼你,你平日里看着总比他们要冷沉些,话也少。。” 谢枫垂了垂眼,道:“那是他们太闹腾了。” 李玉娇笑了笑,从一摞账本里抽了一本出来:“这是各地所购的田产,你先熟悉熟悉。” “现在吗?我可不可以拿回去晚上看?” “怎么,你大哥还不放人么,可我明明已经和他说好了,不让你一个人干两个人的活儿。” “不是的,”谢枫解释道,“平正去找我的时候,大哥就知道是姐姐的意思,让我听你的话呢。不过那边事情做到一半就放下了不好,我觉得我还是回去完成才行。” “这倒是我忽略了,你做事向来是有始有终,那你先过去把手头上的事情忙完吧,明天再过来。这里暂且用作账房吧,账房里的事情账房里面解决,我们谁也不把账本带出这个屋子。” 谢枫点头称是:“要的。” 李玉娇嗯了一声:“那你先去吧。” 谢枫刚走,谢桃就回来了:“姐你和二哥说过了?” “是啊,我没有亲兄弟姐妹,唯一能信任的就是你们了。” “玉娇姐姐放心,”谢桃道,“我们一定会好好办事的,等我的小侄子出世了,就会有一个偌大的谢家摆在他面前等他去继承了。” 李玉娇无声的勾了勾唇角,关于孩子的这件事,现在再提起她已经没那么难受了。 但还是下意识的将手覆在了小腹上,但愿老天爷垂怜,能够给她一个孩子,不论男孩女孩,都好。 “对了姐,我刚才和铭儿聊天,之前咱们看中的铺子不是拿不到么,他说他有办法,我准备请他帮忙了。” “好啊,做生意的话,人脉也是很重要的,他能帮上忙那是最好的,不过毕竟他还小,他家里他不一定能做主,一定要问清楚了再做决断,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864 开张 转眼就到了武馆开张的日子。 然而万事俱备,只差牌匾。 最坐不住的就数柳世贤了,他此刻正在大家眼前晃来晃去的动个不停。 肖平正眼睛都花了,趁柳世贤走过来的时候,一把就握住了他的肩膀,使他定在原地不得动弹。 谢桃见他总算是听了下来,松了一口气:“你晃的我眼睛都要花了。” 柳世贤看了看谢鹤江又看了看李玉娇,最后看向在场的其他人: “你们都不着急吗,这眼见着就要到吉时了,要是搁在别的武馆或者是铺子,这牌匾头天晚上就得挂上去了,可是大家伙你们看看咱们武馆的牌匾,到现在都还没个影子。” 谢鹤江看了他一眼:“你稍安勿躁,牌匾的事情自有世子在张罗。” “可是万一世子给忘记了呢?”柳世贤拧着一双眉毛道,“万一世子最近有很多事情要忙,结果就把咱们武馆的这件小事给忘了那可怎么办,谁家开张没有牌匾,这传出去岂不是成了笑话?” 柳世贤这话说的在场的雪儿和常平常安兄弟几个就不开心了。 雪儿道:“我们世子承诺了的事情就一定会办到,你不要在这里胡说。” 柳世贤张了张嘴,但是在扫到李玉娇的眼神之后就改了口:“对,雪儿姐姐说的是,还有一个时辰呢。” 雪儿自信满满道:“就是,肯定来得及的。” 李玉娇见状,觉得人都在这聚着不大好,就吩咐柳世贤和肖平正:“你们去前面看看,说不定会有客人来。” 两人领命去了,果然没一会就带了几个谢鹤江的朋友进来。 他们一行人自去了会客厅说话。 渐渐的,日头高升,来的人也多了起来。 谢鹤江看时间快到了,但是牌匾还没来,心里也不是不着急,但依照他的性子,到底是没表现在脸上。 依旧是有条不紊的安排了柳世贤和肖平正、以及其他几个前来助阵的朋友去了门口表演功夫。 加之又安排了人在门口敲锣打鼓,不多时,场面就热闹了起来,武馆门口一下子聚集了许多人。 李玉娇见门口来的人也不少了,连忙吩咐谢枫去屋子里头早就准备好的架子给搬了出来。 上面张贴了早就写好的武馆告示,上头说了,开业前一个月前五十名前来报名学武的束侑打对折,介绍人来还有回扣拿。 群众们见了,当场就有人报名了。 不过也有看热闹的眼尖,问道:“唉,你们武馆怎么连个名字也没有呢?牌匾呢?” 其他人一听,这才发觉不对劲,你一言我一语的讨论了起来。 李玉娇见状,笑着和众人解释道:“这不是吉时未到么,等吉时一到,我们立刻就会将牌匾给挂上去。” “原来如此,你们武馆叫什么名字啊?” “叫松鹤武馆,待会儿各位就会看到我们的牌匾了,今日练武场里准备了些差点,等吉时一道,放了爆竹,拜过了祖师爷还请各位进去享用,也请各位回去之后奔走相告。” ☆、865 红火 李玉娇说完,朝看热闹的众人微微点头行了个礼。 转身时候脸色终于有些不对劲了。 雪儿见了,皱眉道:“夫人可是在担心牌匾的事情?” “是啊,之前我是觉得一定不会有问题,可是马上就到时辰了,怎么世子一点动静都没有?” 雪儿听罢,便建议道:“那要不然奴婢去一趟王府吧?” 李玉娇长出一口气:“现在太晚了,早知道应该让你早点过去接应,你再仔细想想前天世子是怎么答复你的?” “世子说了,让老爷和夫人尽管放心,保准是个大惊喜。” 李玉娇皱眉:“但愿真的是惊喜,不是惊吓吧。” 身后吵吵嚷嚷,热闹的很,但是听的李玉娇有些头疼:“谢大哥呢?” “刚才榜眼和探花还有其他武馆的人来了,老爷应该是在待客。” 李玉娇.点点头,抬手揉了揉眉心,世子也不是这样不靠谱的人啊,今天这是怎么了? 正发愁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了骂骂咧咧的声音。 李玉娇一听,眉头皱的更紧了,该不会是看热闹的人因为一点点鸡毛蒜皮的小事、比如这个不小心踩了那个一脚、就大打出手了吧。 然而她一回头,便就见外围好些个人在赶人。 李玉娇皱了眉,这是什么情况,在她武馆门口赶人,该不会是罗家派来找茬的吧? 她刚准备叫个人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的,可是放眼一看,就只剩下她和桃桃以及雪儿三个女人了。 没有办好,只好自己过去瞧瞧。 雪儿在前头开路:“让一让,让一让。” 李玉娇走到外围一看,首先就是一惊。 因为外面来了许多乞丐。脏兮兮的臭烘烘的,难怪其他人要赶。 但是她很快就在其中看见了一双熟悉的、清澈的眼睛。 “是你?”李玉娇对那小乞丐笑了笑。 小乞丐有些瑟缩的点了点头,左右看了看那些目光不善的陌生人,对李玉娇解释道: “夫人,这些孩子们多亏了你的接济,才能吃到药,病才能好。他们听说今日夫人家的武馆开张,所以就求着我一起过来看看。” “原来是这样。” “嗯,”小乞丐对李玉娇腼腆的笑了笑,道,“我们现在看到了,这就要走了。” “可是还没挂牌匾呢,吉时还没有到。” 小乞丐讪讪的扫了一眼周围的人,很有自知之明的说:“我们就不给夫人添乱了,我们没有什么好报答夫人的,但是我们祝夫人的武馆能够红红火火。” 说罢回头,给身后的孩子使了一个颜色。 那些个年纪尚小、衣衫褴褛、脏兮兮的的乞丐一见他的眼色,立刻一同咧嘴笑,一齐喊道:“祝夫人的武馆红红火火。” 说是一起,其实也是参差不齐,一声叠一声的。 可不知道为什么,李玉娇看着他们脸上真诚的笑容,十分感动,就连鼻子也酸了,眼眶也热了。 “今天我准备了些茶点,你们……” 可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那个小乞丐给打断了:“我们走了夫人,我们要去乞讨了!” 小乞丐话音一落,那群更小的乞丐就像是受了惊的麻雀一样,四散着离去了。 ☆、866 圣旨 那群小乞丐一散,立刻就有人道:“终于走了,最烦他们这些叫花子了,盯上你就不放了,又脏又臭的。” 李玉娇闻言皱眉,偏头去看那人,不咸不淡道:“他们也是命苦。可是曾经也和我们一样,是有爹疼有娘爱的。” 那人被这句话堵的哑口无言。 这时又有旁人问李玉娇:“夫人还给他们布过药?夫人可真是心善,一定会有好报的。” 李玉娇回以一笑,言简意赅:“力所能及。” 她说罢,带着谢桃和雪儿回到了武馆门前。 谢枫刚好从里面出来,正焦急朝外张望,见到李玉娇便问:“姐,世子还没来吗?” 李玉娇眉心紧蹙:“是你大哥叫你出来的吧?” 谢枫神情严肃的点了点头:“吉时马上就要到了,可是牌匾还没来,这怎么办?” “是啊是啊,”柳世贤已经完成了他的表演,道,“那柱香马上就要烧完,我就要挂鞭炮了,这牌匾不到,咱们的鞭炮是放还是不放啊?” “放,当然要放!”谢鹤江一掀袍角,踏过门槛走了出来。 又对肖平正说:“去拿我的剑来,把后院那块空板也拿来。” “大哥你要做什么?”谢桃不解,询问着谢鹤江。 李玉娇却是立刻就明白了谢鹤江的意图,笑着向谢桃解释:“你大哥能用剑刻字的,你没看过吧,你想不想看?” “怎么刻?就站在那里用剑划拉吗?” “你这丫头!”李玉娇好笑,“自然是先把牌挂上去,然后飞身起来去刻,那要很厉害的功夫才能做到的。” “真的吗,能跳那么高还一边刻字?好啊好啊,我要看。” 这时谢枫也在一旁提醒:“大哥,吉时就要到了。” 柳世贤也把火折子递到了谢鹤江的面前:“师父,给。” 与此同时,肖平正也抱着木板和剑跑了过来。 谢鹤江将肖平正手中的东西接了过来,转身笑着看向李玉娇:“阿娇去点鞭炮吧,怕吗?” 李玉娇摇头:“当然不怕!” 说着就接过了柳世贤手中的火折子。 柳世贤还有些不放心,低低道:“师娘,这样真的可以吗?” “你还有更好的办法吗?” 柳世贤叹了一口气:“这样也挺好的,等过了今天就好办了。” 李玉娇笑了笑,这就将鞭炮的火引给点着了。 谢鹤江也正准备去挂牌,却忽然听到街道上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随即有人高声唱道:“圣旨到~,前巡防大将军谢鹤江接旨!” 此言一出,再加上宣旨之人的阵仗,全场几乎所有的人都被震慑。 “世子也来了。”雪儿在一行人中,不费吹灰之力的发现了光彩夺目的齐湛,低声在李玉娇耳边道。 又提醒着:“夫人,接旨的时候是要跪下的。” 一群人中,谢鹤江先是一愣,随即跪下。 底下的群众还有不明所以的,马背上立刻有人喝止道:“大胆,圣旨到,有如圣上亲临,还不跪下!” 众人纷纷下跪,高呼万岁。 ☆、867 金牌武师 那捧旨的公公说完,先请了齐湛下马,随即才从马背上跳了下来。 复又喊道:“前巡防大将军谢鹤江接旨!” 谢鹤江双手抬过头顶,沉着道:“谢鹤江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前巡防大将军谢鹤江,骁勇善战,忠心可嘉,因犯过失,自愿卸甲,朕感其劳苦,今特赐亲笔所书金字招牌,封金牌武师,钦此。” 读旨的公公念完,将圣旨递到了谢鹤江的手中。 谢鹤江便道:“草民叩谢皇上圣恩。” 齐湛也在一旁,听圣上的旨意已经宣完,随即上前扶了一把:“起来吧。” 谢鹤江站起来,对那宣旨的公公道:“有劳公公了。” 说罢看了一眼李玉娇。 虽说事先并没有准备,但此刻也顾不了这许多了。 李玉娇直接上前,跟那宣旨的公公寒暄:“公公,厅内还有些茶点,公公们这一路行来想必也是累了,不如进去休息休息,稍作调整。” 那公公却客气道:“不必了,还赶着回宫复命。” 人都这样说了,李玉娇自然不会再留,便直接摘了随身携带的装钱的荷包悄悄的塞了过去。 好在她荷包里装的从来都是大锭的银子,小的零钱向来都是塞在袖袋里,就这样送出去也不至于显得寒酸。 宫里的人并未停留,很快就离开了。 齐湛看着看向谢鹤江夫妇,笑道:“怎么样,我说过会是一个天大的惊喜吧?” 李玉娇道:“差一点就成了一个惊吓,我们还以为世子你是临时有了什么正经事就把我们武馆的牌匾给忘记了呢。” “你怎么能这样说,今天你们武馆的事情才是正经事啊。好了好了,我们先不说了,赶紧把这个金字招牌给挂上去吧,这可是货真价实的金字。” “那真是托世子的福了。” 门前他们几个熟人聊的热闹。 下面的人群则早已炸开了锅。 “真没想到啊,居然还是个大将军,这多么好的噱头,怎么都不听他们自己提起?” “废话,你刚才没听见圣旨上说因犯过失么?” “那又怎么样,能有多大的事,要真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你觉得皇上还会亲自给书写一个金字招牌吗?” “就是,这都不是事,天呐,你们看那个牌匾,这太阳一照,真的是金灿灿的,简直是太谣耀眼了。” “真气派啊,刚才看见宫里的那位给赐的金牌子吗,厉害了呢,金牌武师!我敢打赌,这将是京城里学徒最多的一家武馆。” “别说学徒了,我估计啊以后每天来看这金字招牌的人都会有不少。” “唉,你家小子多大了?我打算把我家的小子给送来学学武,也好强身健体。” “嗯!你这想法不错,你看见馆长旁边站的那个了么,那个就是誉王府的湛世子,从前皇上还未登基的时候,就数他和太子的关系最为亲近了,如今更是皇上的身边的.宠.臣。” “所以嘛我说把儿子送过来,强身健体是一回事,说不定将来还能入了湛世子的眼。” ☆、868 好多学生 “本来我想着今天最多能收个三五十名徒弟而已,没想到皇上的圣旨一来,这还不到下午就有一百多人报名了。” 李玉娇揉了揉自己的脸,笑着对齐湛说:“感觉我自己这脸都笑僵了。” 齐湛背着手站在李玉娇面前:“这是好事,学生往后会越来越多的。对了,你们目前有几个武师啊,要不要我从我的护卫里拨几个出来给你们,他们的功夫也不差的。” “多谢世子美意,不必了,这些谢大哥都已经做好了安排。” 齐湛扬了扬一边眉毛:“你这么快就替你的谢大哥拒绝了我的好意么?那万一他对我的想法是赞同的呢?” 李玉娇闻言,笑着摇了摇头:“我觉得世子你可能是想的有点多了,我和谢大哥才是一条心。” “哈,”齐湛失声笑了出来,“好好好,你们两个才是一条心,我就是个外人。送给你们的便利你们也不要。” “才不是呢,我们也不是傻。能得世子给予便利和庇护,我和谢大哥心中都感激。只是有些事情还是我们自己做才会比较有意义。 如果事事都要靠世子的话,其实我们大可不必搬出来住进武馆,也根本不用开一间属于自己的武馆,就在世子的宅子里住着岂不更美。” “在本世子的宅子里住着是更美的事?呵呵,你们才不是这么想的呢。”齐湛笑着撇了撇嘴,不过很快就正经了起来,“但这恰恰是我欣赏你们的地方。我现在什么都不缺,我也可以让你们什么都不缺,但是我希望你们过得开心。” 齐湛的双眼中饱含着真诚与笑意:“你懂我的意思的,对吗?” 李玉娇回以一笑:“懂。最开心的莫过于谢大哥能够用回自己的身份了。” 齐湛点了点头:“不过不管他用的是谢鹤江还是贺江的身份,你好像都已经不是他名义上的妻子了,怎么样?什么时候打算请本世子喝喜酒啊?” “这个啊……”李玉娇脸上难得露出一丝窘意,“这都老夫老妻了,而且外人一眼就看的出来我们是夫妻,世子说的喝喜酒我觉得不必了。不过就是文书上,等我们忙完了这阵就去官府办了。” 齐湛点了点头:“话是这么说,不过我们倒是真的很久没有在一起吃过饭了,今天……” 齐湛看了一眼热闹的前院:“也不太合适。” “那都是因为世子最近很忙,除了今天,我们基本上是随叫随到的。不知道过两天世子有没有空,到时候我亲自做些世子爱吃的菜来。” “有空没空我不知道,但是一日三餐是必不可少的,什么时候你们想起我了让雪儿来找我就是。” 两人正说着话,忽然听到了谢鹤江的声音:“世子,阿娇,原来你们在这里。” 齐湛朝谢鹤江点了点头:“我怕我在前面,大家不自在。” 李玉娇道:“是啊,刚才一阵忙坏我了,我就进来躲躲懒。” “我听雪儿说世子和你都还没有用饭,我刚才让世贤备了一桌酒菜,跟我来吧。” ☆、869 全民皆兵 李玉娇为谢鹤江和齐湛把酒杯满上了。 夫妻两人随即便敬了齐湛一杯。 谢鹤江道:“这一杯酒敬世子,多谢世子为我们所做的一切。” 说罢仰头,一口饮尽杯中酒。 齐湛也将杯中酒喝完:“刚才我已经和夫人说过了,你们过得开心就好。和我不必这么客气” “是啊,世子还说要拨几个他自己的侍卫来给我们当武师呢。” “哦?”谢鹤江的眉心微微蹙了蹙。 可他还没来得及说完,就被齐湛给打断了:“行了你别说了,我不想再被拒绝第二次,听着就觉得很难堪。” 谢鹤江微微一笑,侧头看了眼李玉娇。 “行了,”齐湛立刻抬头,“别趁着我没带女人在身边的时候,在我面前眉来眼去。” 李玉娇憋笑,又给齐湛斟了一杯酒。 齐湛吃了口菜,问道:“你们知道为什么皇上会赐一面‘金牌武师’的金牌给你们吗?” 谢鹤江皱眉。 李玉娇亦然,想了想问道:“我以为皇上好歹是下了一道圣旨,总不至于干巴巴的什么内容都没有,或许金牌武师就是在锦上添花?” 谢鹤江的眉头皱的更深了。 齐湛哈哈一笑:“谢夫人啊谢夫人,李玉娇啊李玉娇,你是在跟我开玩笑吗?皇上有这么闲?” 齐湛虽然在笑,可是表情看起来却是很严肃的。 李玉娇直言道:“我们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齐湛收了脸上笑意,道: “我们大齐三百年前建国,当时跟着太祖一起打天下的都是骁勇善战的武将,建国之后,他们要求封侯割地,高祖好不容易统一了南北两地,结束了各地混战。可是战功赫赫的武将们对一统之后的土地又动起了心思,这让高祖很是头疼。 这也是为什么高祖开始重文轻武,以至于承袭皇位的每一位君主都在走高祖的老路子,时至今日,文武两派之轻重,已然偏颇。到了我们这个时候,边境敌国骚然不断,从前从未吃过败仗的我们,如今居然也开始吃亏了。” 齐湛喝了一口酒,不轻不重的将酒杯放下,看向谢鹤江:“你在漠西将近十年,你说为什么我们会吃亏?漠西之外是荻国,你说荻国人强劲之处又在哪里呢?” 谢鹤江默默的抿了一口酒,薄唇张启,沉沉的吐出了四个字:“全民皆兵。” “不错,不论男女老少,骑上马拿起弓箭就是兵。这对于他们的国家和老百姓来说是一件非常好的事情,可是一旦发起战争,这对我们来说,就是灾难!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那……皇上和世子是有重武的意思了?”李玉娇听完,问齐湛。 “不错,皇上与我正有此意。所以我们其实是希望现在学武的人能更多一些。” 谢鹤江点了点头:“我明白,其实在漠西的时候,苏大将军就有这个意思,甚至还帮助组建了一支民兵队伍。确实,曾经对我们有过不小的帮助。” 李玉娇道:“然而这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更不是多开一家武馆就能解决的了的。” ☆、870 我有私心 李玉娇话音一落,齐湛和谢鹤江的目光同时落在了她的脸上。 李玉娇有些讪讪的:“都看我干什么,我这并不是在打击你们,我的话还没说话呢。我想说的是,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正是因为如此,所以我们就要从现在开始起,一点点的,慢慢的来累积。 既然有皇上带头赏赐开武馆的,说不定这消息传出去以后,很快天泉府、平安县,还有很多其他的地方都会多出来很多武馆。 再说了……” 李玉娇看向齐湛道:“既然世子你和皇上都有这个意思,相信一定有初步的计划和部署了吧?” 齐湛一笑:“这是机密。” ?李玉娇目光在齐湛的脸上扫了一圈,道:“那我出去。” 说着就要起身。 齐湛见她真要走,一把将她拉住,她不动了,齐湛才收回手道:“可就算是机密,我还是当真你的面说了,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李玉娇坐下:“因为谢大哥的事就是我的事,而且我嘴很严,最重要的是……” 李玉娇开始给齐湛戴高帽了:“世子你相信我们夫妻二人。” “没错,”齐湛定定的看了一眼谢鹤江和李玉娇,“我相信你们。十分相信你们。” 谢鹤江与李玉娇对视了一眼,道:“世子请讲吧。” “民生大计才是最重要的,老百姓强身健体学武可以,但不能没有饭吃,然而目前的阶段我们不需要这么多的士兵,也养不起这么多士兵和将士。但这件事情依旧要去做,皇上和我会想办法、并下达给各级地方官府,当然这一点你们就不需要操心了。” “那我们能做什么呢?” “其实我要办的这件事也是有私心在里面的。我和皇上不一样,他从小就身居内宫,并没有亲眼见过他现在所统治的这片天下,可我却走过很多地方,太平的、不太平的我都见过。 我身边大部分的护卫,包括留给你们的雪儿,他们都是孤儿,还有我京郊的庄园,那里住的都是曾经走投无路的人。 这一次,正好趁着这机会,也给你们送点钱,多送些学生。我手上有一批孤儿,其实我一开始也没想好要怎么安置他们,如今我想让他们在你们武馆学武。 当然我是有私心的,我也算是他们的恩人,希望他们将来能为皇上,为我所用,更希望是能为天下所用。” 齐湛的一席话,让谢鹤江和李玉娇深有感触。 既让谢鹤江想起他镇守漠西时那份孤独又坚定的信念,也让李玉娇想到自己学医时候的那份执着。 其实齐湛当年在沿海,和当地人们一起修筑抵御海潮的堤坝时,谢鹤江和李玉娇就看出来了。 齐湛他表面上虽然看起来风.流花心、玩世不恭,但是他的心里,却装着整个天下,和黎民苍生。 谢鹤江立即道:“好!我一定会好好的教导他们。如果有机会,我会把自己的本事教给更多的人。” 齐湛哈哈一笑:“我就知道,这事找你们就对了。唉,可惜啊,衍之不在,真是怀念当年我们围着篝火奏着乐,大口喝酒大口吃肉的那个晚上了。” ☆、871 闷葫芦 隔日。 齐湛果然派人送来了一笔银子。 不过他口中的那批孤儿倒是还没到,接洽的事情就交给了雪儿。 原本李玉娇的意思是全家人搬到武馆来,就和那边宅子的人没什么关系了。 但雪儿这个丫头是怎么赶也赶不走了,加之常平常安两兄弟又跟着谢鹤江许久,其实谢鹤江也用习惯了。 昨天一番话也算是开诚布公,就还是留了他们三人在身边。 此刻李玉娇和谢桃以及谢枫正在书房里记账。 谢桃正在收银票,乐呵呵的说:“世子可真是大方,这好多钱呢。” 谢枫正在打算盘,头也不抬的说:“武馆只会越来越好,以后有的是地方花钱呢。” “那二哥你和玉娇姐姐就多忙忙,其实我还是喜欢在咱们的成衣铺子里呆着,我每天看着那许多漂漂亮亮的衣服别提多开心了。武馆里哼哼哈嘿的我听着就觉得不习惯。” 李玉娇听罢,道:“好,没问题,你喜欢做什么就去做什么,我们不拦着你,不过得把这几天忙完才能放你走。” 话音才落,就听见外头传来李铭儿的声音:“小姐姐,小姐姐,你在里面吗?” “是铭儿?”谢桃说,“他来找我了,一定是上次托他问的事情有结果了。” 谢枫不知情,问道:“你托他问什么了?” “就是成衣铺子的事情。”谢桃兴奋在谢枫的肩膀上一拍,“这里就交给你啦,我们的账房大总管。” 李玉娇笑笑:“好了好了,你快去吧,去晚了铭儿又要抱怨了。” 谢桃这便开门出去了,李铭儿正好在外面候着,还透过门缝和李玉娇打了声招呼。 李玉娇朝他们俩摆了摆手,让他们俩先去了。 等谢桃把门关上以后,谢枫便问李玉娇:“玉娇姐姐,你知道这个李小公子是哪家的公子么?” “怎么了?” 谢枫皱眉,丰神玉朗的少年如今也开始担心起自己妹妹的终身大事了:“我总觉得桃桃和这个小公子走的太近了。” ?? 李玉娇觉着好笑:“这铭儿才多大,不过十一二岁,桃桃十五岁了,比他要大三岁呢,你没听他总是小姐姐小姐姐的叫着吗?” “可是毕竟男女有别。” 李玉娇闻言蹙了蹙眉,过了好半晌才问道:“阿枫,要说你今年也十六岁了,你知道娘跟我说了多少遍你的婚事了么?” “……”,谢枫忙拿起账本,走过来递给李玉娇:“玉娇姐姐,你来核对一下这个账目吧,我算了两遍,应该是没有错的。” 李玉娇微微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抬手接过了账本,一边把算盘打的噼里啪啦响,一边说:“阿枫,你的事情我会劝着娘,我们不勉强你,但是如果你以后有了中意的姑娘记得一定要告诉我们,知道吗?” 谢枫闷闷的嗯了一声。 李玉娇叹了一口气道:“你也知道的,我和你大哥成亲快要三年了,到如今我还是没能生下一儿半女的,其实我知道娘也是着急子嗣的事情,所以她就比较急,我听娘说最近她一跟你说这事儿,你就像个闷葫芦一样坐着一言不发。” ☆、872 商量事 “我话本来就少。”谢枫替自己辩解道。 李玉娇听了,却是好笑:“你以为你和世贤说话的时候我没看见么,你和他在一起话不是还挺多的么?” “那是他说的事情我刚好感兴趣,所以我才……”话说到一般,谢枫忽然闭嘴了,“姐,我还是继续做账吧,你、你不要和我说话了。” 李玉娇张了张嘴:“你觉得我打扰到你了?” 谢枫没说话,只是抬头冲李玉娇微不可查的笑了笑。 “好吧,”李玉娇站起来捶了捶腰,“我坐的有点累了,我要出去走走,你要不要一起?” 谢枫摇了摇头:“我做好了再出去。” 李玉娇这便一个人出了书房,正好碰见谢鹤江过来,手里还提着一个食盒。 李玉娇三两步走了上去,径直把食盒从他手中接了过来:“给我带了什么好吃的来?” “别人送的,我也不知道是什么直接就拿过来给你了。” “还没开动呢,不错不错。”李玉娇很满意,拉着谢鹤江坐在了花廊里。 忙不迭的开始开食盒。 谢鹤江盯着她,笑着问:“你这就要吃独食了?不拿进去和桃桃阿枫一起吗?” “绿豆糕、红豆糕,啊?你说什么?”李玉娇拣起一块糕点塞进了谢鹤江的嘴里,“你刚才说他们俩啊,桃桃出去有事了,阿枫还在忙,一会儿我拿进去给他就是了。” 谢鹤江点了点头:“唔,还不错,比上次我们在街边买的好吃。” “嗯,我也觉得。对了谢大哥,你有没有觉得阿枫这几年变的……怎么说呢,内敛了许多。他和桃桃简直就是往两个极端发展,桃桃越发的活泼了,但是阿枫却是话越来越少。” “男人沉稳一点不好么?” “他现在充其量还只是个少年呢。” “好了你也不要太担心了,你不是让他替你去外面跑账么,等结识的人多了,自然会有所改变的。” “我正有这个意思,你身边有常安和常平兄弟两个,还有平正和世贤,再加上还有我,我打算过两天就让阿枫出发了。” 谢鹤江听罢,点了点头:“你和他商量好了就行。” “还有一件事情我要征询你的意见。” “什么事?” 两人一边吃糕点,一边商量了一会儿。 最后达成一致。 谢鹤江赞成道:“行啊,那我把平正给你叫过来,他办事比较稳妥,我更放心一些。” “好,那我把这些拿进去给阿枫了,你也不要太累了。” 李玉娇拿着糕点进去的时候,谢枫已经把手头上的账目都做清楚了。 两人商量了一下关于谢枫出行的路线和一些具体事项,不多时,肖平正就过来了。 “师娘,师父说您找我有事?”肖平正敲了敲门,在外喊道。 李玉娇这便去将门打了开:“不错,你跟我走。” 肖平正点头应是,往书房里暼了一眼:“阿枫也在?” 谢枫朝他点了点头。 他不禁又问:“怎么没有见到桃桃?” ☆、873 缺心眼 李玉娇笑了笑,答说:“刚才铭儿来找她商量事情去了。” 肖平正哦了一声,低低道:“又是李家的小公子啊。” 李玉娇也是个过来人,如何又不懂肖平正的心思呢。 便道:“平正,我觉得如果你想跟桃桃多相处呢,就要抓住机会并且制造时机,如果你三天两头才和她说一句话,那肯定是不行的。” 肖平正一听李玉娇这么说,轮廓分明的脸庞立刻就红了一片:“师娘,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李玉娇意味深长的道:“反正呢,你要是不说的话谁也不会知道你是什么意思,至于你要不要说,要在什么时候说那是你的事情,我只是提醒你一下而已。” 肖平正似懂非懂,哦了一声:“谢谢师娘教诲。” “你心眼儿实诚,我怕你以后会走弯路。” “徒儿会记住师娘的话的。” “那我们走吧,我刚好今天下午有空,而且我想赶快把这件事给办好,但是这个时候能不能找到他们我觉得是个问题。” 肖平正想了想道:“应该没有多大问题吧,他们走街串巷熟的很,我觉得我们只要找到一个,就等于是找到了他们所有人。” 李玉娇沉默片刻,笑道:“你说的不错,那赶紧走吧。” 刚出拱门,要进前院的时候。 两人就被眼尖的柳世贤给发现了:“师娘,表哥!” 李玉娇闻言,只好停了下来。 柳世贤见状,赶紧大步跑了过来:“你们这是要去哪儿啊,怎么不叫上我?” 李玉娇瞥了眼他头上的汗珠子,道:“你现在是二师兄了,不用带着师弟们练武么?” “这不是有师傅他们在么,我倒是想带,但是我二师兄的威望到现在还没有树立起来呢。我刚已经问过师父了,师傅说表哥要陪师娘出去办事,我求着一起来,师父已经答应了。” “真的假的?”李玉娇表示怀疑,“我还怕你坏我的事,所以之前特意没让你师父叫你呢?” “啊?”柳世贤瞪大了眼,一副目瞪口呆的样子,然后委屈屈巴巴的说,“师娘,我到底是哪里做的不好你告诉我啊,我会改的行不行?您怎么能这样想我呢,我发誓,我无论如何这一辈子都不会坏您和师父的事情的。师娘啊你……” “打住打住!” 李玉娇瞪了柳世贤一眼:“不知道的还以为在要哭丧呢,你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吧。” “别别别师娘,师父真的答应我了。” “你是给你师父灌了什么迷魂汤呢,他怎么会答应你?” “冤枉啊师娘,我没给我师父灌什么迷魂汤啊,我就是跟师傅稍微提及了一下我表哥的木讷和不知变通,然后师父就答应让我跟着去了。” 肖平正:“……” “我说世贤啊,你还不如夸你自己呢,非要踩着别人上去才行。”李玉娇指着肖平正说,“你看看你表哥的脸,现在是生无可恋了。” 柳世贤嘿嘿一笑:“我对一般人可不是这样的,其实我的心眼儿可好了。” 李玉娇横扫他一眼:“专门坑你表哥是吧,我看你是缺心眼儿。” ☆、874 打是亲 “才不是呢,”柳世贤狡辩道,“有句话还说打是亲骂是爱呢,虽然我没有打骂我表哥,但是就是这个理儿啊。” 啪的一声,柳世贤的后脑勺上挨了一巴掌。 他忙捂住后脑,瞪住了刚收回手的肖平正:“你……你你你!” 肖平正面无表情的说:“打是亲。” 柳世贤怒道:“那你这么用力干什么,你要是把我亲傻了怎么办?” 肖平正刚想说谁亲你了,李玉娇忽然就来了一句:“没关系的,打傻了还有师父和师娘养着你,不就是多一双筷子的事情么。平正,我们走。” “唉,等等我啊师娘。” * 又脏又烂的土路上。 柳世贤深深的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师父没告诉我说任务是带着师娘来找小乞丐,早知道我就不来了。” “没人叫你来。”肖平正没好气的说。 “行了,我这会儿是心情还不错,还是心情不好听你们两个一路吵吵嚷嚷的非要把你们,把你们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柳世贤不解:“师娘,您跟师父开的是武馆,是要赚钱的。又不是救济馆,你管那些乞丐做什么呀?” 说罢抬手看了眼自己手腕上的牙印,气哼哼道:“这印子就是被那个小乞丐咬的,到现在都还没有消下去呢。” “是吗?我看看。”李玉娇瞄了一眼,“你那没救了,这辈子都不会消了。” “不是吧?”柳世贤瞬间变成了一张苦瓜脸,“我要带着小乞丐的牙印过一辈子?” “是啊,谁让你嘴.巴这么坏。”李玉娇叹口气,“你是不是忘了武馆收留你之前你过得什么日子,小乞丐也是爹娘生的,谁想一生下来就当乞丐。” “就是表弟,我看你平时对街上的乞丐也没那么坏,怎么对这个小乞丐就这么厌恶呢,当初你要是不动粗那他会咬你吗?” “反正我就是看他不顺眼。” “我还看你不顺眼呢,就不该让你跟着来,你就只会坏事。” “唉,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我成的事情难道少了吗?” “好了!”李玉娇回头扫了两人一眼,“从现在开始起,世贤,直到回家,你一句话都不许说,否则这个月仅有的一点工钱我也不给你发了。” 柳世贤只好闭了嘴。 李玉娇指了指前头只剩下三面土墙,而且屋顶已经破破烂烂的破房子,问肖平正:“就是那里吗?” “对,就是那里。”肖平正道,“师娘,我先过去看看吧,您就在这里等着。” 李玉娇.点了点头,目送着肖平正前去。 没过一会儿,忽然传来了肖平正的声音:“师娘,他好像生病了,而且身上还很烫。” 李玉娇一听,立刻跑了过去。 “师娘,你看,我觉得他比我上一次看到他的时候更瘦了。” 确实,脸色十分难看。 李玉娇蹲下身子在小乞丐的额头上探了探:“他发热了,这种地方不能再住了。平正,你背着他,我们带他回武馆。” “啊?”柳世贤有些不乐意,“师娘,带他回去住那哪儿啊,这几天来学武的弟子特别多,房间都满了。” ☆、875 你留下 李玉娇皱眉:“是吗,这么快就住满了?” “师娘,您别听他胡说,只不过是收拾出来的几间住满了,还有没收拾出来的呢,况且我和他的那间屋子还能再睡一个人。” “喂!”柳世贤不可思议的瞪着肖平正,气哼哼的在他的屁.股上踹了两下。 “那行吧,马上带他回去。” 然而就在肖平正要把他背上背的时候,小乞丐忽然开口了:“夫……夫人……不……不用了……” 李玉娇听见小乞丐的声音,忙笑着温柔的对他说:“你醒着啊,那太好了,你不用害怕,我们现在就带你回去医治。” “不要夫人……” “为什么呢?” “装,肯定是装的!”柳世贤没好气,抬脚就在小乞丐的腿上踹了两脚,“我看你根本就没病吧,没病你就赶快起来吧,谁稀罕带你回家。” “世贤!”李玉娇有些怒了,“这都什么时候了,之前我们只当你是在开玩笑,难道你本性就是如此吗?!” 柳世贤被教训了,其实是觉得自己有些错了。但是嘴上也没说话,只是略微垂了垂头。 李玉娇便又温柔的问小乞丐:“你还记得我是不是?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小乞丐摇了摇头,瘪瘪嘴,两行眼泪落了下来,他的脸太脏了,以至于眼泪滑过的地方留下了两道黑白分明的痕迹。 小乞丐声音干涩的说:“我要等他们回来,他们回来看不到我,会……会着急的。” 李玉娇安慰他:“这有什么,我们留一个人在这里等其他的孩子们回来就是了。” 小乞丐哭着说:“谢谢夫人。” 转头又看见肖平正的脸,流着泪说:“谢谢你。” 肖平正没有忘记自己和表弟被舅母赶出去后过的那一段苦日子。 虽然那时候他也会在深夜里忍不住掉眼泪,可是好歹还有表弟陪在身边,好歹他还知道、他的娘亲正在遥远的家中安稳的睡觉。 但是这个小乞丐,这些!小乞丐,他们什么都没有了。 “不要怕!”肖平正说,随即将小乞丐背上了背。 小乞丐被背走的时候,看了一眼柳世贤。 那眼神,柳世贤自己也说不清到底是什么意思,憎恨,厌恶,鄙视,或者还掺杂了更多。 柳世贤咬咬牙,跟了上去。 “世贤,你先别走。” “为什么啊师娘?” “我刚才不是说了吗,我打算留一个人在这里等其它的孩子回来。难道你要我亲自在这里等?” “不不不,徒弟不敢,师娘再见。” “可是师娘,万一今晚没人回来怎么办?” “那你也别回来了。” “我……”柳世贤哦了一声,“那我知道了。” 回武馆的路上,肖平正还有些担心:“师娘,世贤虽然嘴.巴坏了一点,可是他答应的事情就一定会做到的,万一今晚真的没有别的小乞丐回去,真的就不让世贤回来了吗?” 李玉娇叹一口气:“你放心吧,怎么可能没有人回来呢?世贤他容易得意忘形,必须对他言辞狠厉一点才行。” ☆、876 做人要有德行 “您是师娘,您说什么就是什么,但是我只怕世贤以后还会把气撒在他身上。” 肖平正口中的‘他’,指的便是背上的小乞丐。 “那你就揍他!他做的不对,随便记恨人,欺负弱小,难道还就由着他去了不成,我们松鹤武馆不收这样的徒弟。再说你们师傅教你们第一课的时候,跟你说的什么你们不记得了吗?” “记得,是武德。” “记得就好,学武要有武德,学医要有医德,三十六行,行行都有规矩,更何况是做人呢,做人一定要有品德。” 李玉娇接着道:“况且他以后很可能就是你们的师弟了,你们对他要多多照拂。” “啊?”肖平正先是一愣,随即就恢复了镇定,问道,“师父要收他为徒么?” “不仅仅是他,还有跟着他的那几个其他的小孩子,这些孩子们都是孤苦无依的,我打算都收了,当然,前提是他们得愿意。” 肖平正重重的嗯了一声:“师父和师娘都是好人,我以后也一定会做个好人的。” “你有这份善心是好事,不过一切都要量力而行,”李玉娇正色道,“其实你表弟有一点说的没错,我们开的毕竟是武馆,是个营生,不是救济。 其实我和你师父之所以会这么做,也离不开世子爷在金钱方面的支持。师娘想告诉你的是,往后别傻乎乎的瞎做好事,首先得保证自己吃饱穿暖,知道吗?” “徒儿谨遵师娘教诲!” * “药熬好了吗?” 李玉娇见肖平正端了盆水进来,便问他。 肖平正道:“还没有呢,我过一会儿再去看看,先打盆水来给他擦擦脸。” 李玉娇嗯了一声,确实很脏。 又问了一句:“你表弟呢,他回来了没有?” “还没。” “好吧,水端过来,我来吧。” “不不不师娘,还是我来吧。”这种事情,肖平正这个做徒弟的哪里还敢劳师娘动手。 李玉娇便没有和他推辞,让出了床边的位置。 当温热的帕子覆在脸上的时候,小乞丐舒服的睁开了眼睛,环顾四周,见到了认识的人,忙要坐起。 肖平正一把按住了他的肩膀:“你的身体还很虚弱,先躺着不要动了。” 小乞丐摸了摸身子底下的床褥被单,一下子就慌乱了起来:“这是你的床吗,我会把你的床弄脏的,我还是起来吧。” “可是你生病了,你不躺在床上难道还要回去那个地方躺着吗?” “但是我的衣服太脏了。”小乞丐目光闪躲的说着。 一旁的李玉娇闻言笑了:“那就让平正借一套衣服给你穿吧,等你病好了洗干净再还给他就是。” 小乞丐的声音细若蚊呐:“谢谢夫人。” 肖平正给小乞丐擦脸:“我等一会儿就去给你找一身干净的衣裳。” 然而小乞丐又担心自己会弄脏别人的衣服,便央求道:“我……我可不可以先擦一下身子?” “好,我来帮你。”肖平正说着就要去解小乞丐的衣服。 小乞丐却动作迅敏的捏住了褴褛的领口:“我想自己来,可以吗?你……你们可以先出去吗,我实在是太脏太脏了。” ☆、877 那个人是谁? 李玉娇闻言笑了笑,朝小乞丐点了点头:“那我晚些时候再来看你吧。” 又转头对肖平正说:“他就交给你了。如果世贤回来有什么不满意的话,你就叫他来找我。” 肖平正却道:“他不会的,我一定会说服他的。” “平正,不是我不信任你,而是这点上你确实不是世贤的对手。” 李玉娇说完,面上带笑的走出了房门。 想了想,忽然回过头,问躺在床上的小乞丐:“对了,我们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小乞丐垂着眼睛答道:“我叫顾进。” “顾进,”李玉娇念了一遍这个名字,点了点头,“那你先好好养病吧。” 说罢,这次是真的离去了。 肖平正去箱子里找出了自己的一套衣裳,放在了床边:“有点大,你先凑合着穿吧。你现在因为还病着所以师娘没有和你提,师娘愿意让你在武馆跟着师父学武,到时候你就会有咱们武馆的衣服穿了。” 小乞丐顾进弯了弯唇角:“和你身上的一样吗?” “是的,”肖平正点了点头,“我叫肖平正,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可以叫我一声肖大哥。” “肖大哥。”顾进腼腆道,“我想把身上擦一擦了,肖大哥你可以先出去一会儿吗,我很快的。” “好,我去厨房给你看看药熬好了没有。”肖平正说着,出了门去。 顾进听到外头的脚步声渐行渐远,这才扶着床,下了地。 她脱下那身脏兮兮的乞丐服,露出了前胸小小的、却是起伏的两团,迅速的擦洗着。 *** 李玉娇从肖平正房间里出来以后,经过了练武场。 她见谢鹤江正在忙,就没有去打扰他。 径直又去了书房,但见只有谢枫一个人在里面,便问道:“桃桃呢,她还没有回来吗?” 谢枫从账本中抬起了头:“玉娇姐姐你回来了。我不知道桃桃回来了没有,不过她并没有来这里。” “我出门的时候账目不是已经都做好了吗?你还在忙什么呢?”李玉娇走上前,低头看谢枫手上的东西。 谢枫道:“马上就要出去了,我想趁着现在有空把各地田产的情况再理一理。” “哦,那现在差不多了吧?” “嗯,已经弄好了。” “那好,”李玉娇道,“趁着我现在有空,我们现在去娘那里一趟,你要出远门的事情娘还不知道呢,正好和她说一说。” 谢枫嗯了一声,便就跟在了李玉娇身后。 还没到梅氏房门口,就听见梅氏的声音从花廊底下传了出来。 李玉娇朝那边一看,就见到了梅氏和雪儿两个,还有一个身形微胖的人。 “阿枫,那个人是谁,我以前怎么没有看到过?娘在京城除了我们应该再没有认识的其他人了吧?” 谢枫皱了皱眉:“我也没有见过。” “走,过去看看。” 方才隔得远,李玉娇还听不清楚梅氏在和那人说什么。 这下子走近了,倒是听的明白了。 那个身形微胖的婆子正在夸人,她道: ☆、878 媒婆上门 那个身形微胖的婆子正在夸人,她道:“谢老夫人啊,您的大儿媳可真是个妙人,您瞧瞧这花廊修的,可真是叫婆子我开了眼,别致不说,花香怡人,往这里一坐就不想走了。” 此刻那微胖的婆子正背对着李玉娇,所以李玉娇并看不清楚这个婆子的相貌。 只是觉得好笑。 这人想必是有求于她家,否则这马屁拍的未免也太没水准了。 谁家的花廊不这样,只要能修的起,不都八.九不离十么。 倒是婆子对面的梅氏,嘴比李玉娇还快。 李玉娇这还没来得及喊她一声‘娘’,梅氏就先说话了:“哈哈,您看,正夸着呢,我大儿媳就来了。” “娘。”李玉娇喊过了人,这便走到梅氏身边站着去了。 谢枫也叫了声娘,但见有客在,就准备要走。 但却立刻被梅氏给叫了过来:“别着急走,这有糕点,你过来尝尝,来来来,坐到娘旁边来啊。” 谢枫只好走了过去。 可细心的李玉娇却发现,对面的那个胖婆子的眼睛,一直都粘在谢枫的身上,就没挪下去过。 李玉娇便小声的问询身边的雪儿:“这人是谁?来干什么的?” 雪儿侧头在李玉娇耳边轻声的答道:“是媒婆,自从武馆得了皇上的赏,奴婢听说外头很多人就开始打听了,这不媒婆就找上门来了吗?” 李玉娇眯了眯眼:“还有这样的事?外头的人不知道我与谢大哥是夫妻么?” 雪儿闻言,掩嘴轻轻一笑:“夫人你想什么呢?这媒婆来为的可不是老爷。” “那是阿枫和桃桃?” “正是呢!”雪儿指了指那个微胖的媒婆,低声道,“您瞧,自从阿枫公子来了,她的眼睛就没有挪开过。” 李玉娇.点了点头,又见谢枫一脸的不自在。 她多看了谢枫几眼,谢枫立刻就朝她露出了求救的讯号。 李玉娇会意,便在梅氏身旁坐了下来,道:“娘,我和阿枫过来找你有急事要说呢。” 梅氏扭头看李玉娇:“是吗?那等一会儿再说吧。我正要问你呢,桃桃这个丫头呢? 就早上来我房里一会儿,到现在就没看到个人影。让她过来给这位瞧瞧。这位厉害呢,这一片有一半以上的夫妻都是她撮合起来的。” 直到此刻,那微胖的媒婆才与李玉娇打了声招呼。 李玉娇回了一个不咸不淡的笑,直接问道:“不知道是哪家托您上门的?” 媒婆一听,脸上立刻堆满了笑容: “哎哟夫人呐,实不相瞒,托我来说亲的可不止一家,我那时候是没看到谢二公子的人,如今见到了,原是这般丰神俊朗的,才明白为什么这么人找我说亲。听说您家还有一位小姐,想必也是花容月貌了,不知可否请出来相见相见?” 李玉娇哦了一声,忽然对梅氏说:“娘,桃桃今天有点不舒服,在房里休息着呢,恐怕就不方便出来见客了。” “啊?”梅氏一惊,“早上不还好好的吗?到底是哪里不舒服?” “女儿病,说来就来了。” 梅氏这才放心:“那让她躺一会儿就是了。” 跟李玉娇说完,这又去和那媒婆说话:“既然我女儿今天不方便的话不如就算了吧,咱们先来说说我儿子的事情。” ☆、879 拒绝配对 那媒婆道:“那好吧,改天我再跑一趟就是。不过如果见不到人的话,给我一幅画像也是好的。” “画像?”梅氏闻言却是犯愁了,“我们家桃桃没有画像啊,再说了这画出来的画怎么能和真人比呢?” 那媒婆听梅氏这样说,眼中立刻流露出一抹鄙夷之色,但面上还是堆着笑: “老夫人,您这话就不对了,这京城里多画师,那些个画师画出来的画像每一幅都是栩栩如生,就跟活的一样。 您以前要是没见过的话,今天正好,我带了一些姑娘的画像来,若是您或者您家公子相中了,还想着再带一幅您家公子的画像走呢,如今看来,想必您家公子也是拿不出画像来的咯?” “是吗?还带了画像来啊,那快拿来给我瞧瞧吧。”梅氏此时一心想着给自己儿子娶媳妇,至于这媒婆是对她真笑还是假笑,她一点也不在乎。 梅氏这边和媒婆商量的热火朝天,李玉娇那边却是悄悄的挪到了谢枫身旁。 轻轻的在谢枫的肩膀上碰了一下。 此时的谢枫坐着,他抬头看向站着的李玉娇,目露询问之色,并不明白她的用意。 李玉娇笑他:“你还坐在这里不走、是想留下来看姑娘们的画像么,你要想看直接过去啊。” “玉娇姐姐……”谢枫皱起了眉头,“你知道的,我其实并不想……” 李玉娇立即打断他:“所以趁着娘和那个媒婆的眼睛不在你身上的时候你还不赶紧走?” “那……我就走了,娘那里?” “放心吧,”李玉娇对谢枫笑了笑,“包在我身上了。” 梅氏一门心思扎进了画像里,根本就没有注意到溜走了的谢枫,还拉着那个媒婆一直问东问西的,说个不停。 等到她们两个停止了讨论,这才发现谢枫居然不在了。 “唉?人呢?”梅氏问李玉娇,“阿枫呢?” 李玉娇只好把锅甩给谢鹤江了:“刚才世贤来说谢大哥找阿枫有十万火急的事情,所以阿枫就走了。” 梅氏皱眉:“什么事这么着急,来的可真不时候。不过走了也没关系,我相中了就行,来来来玉娇你也帮忙看看,这将来都要在一个屋檐下生活的,也要你看着合眼缘才行。” 那媒婆闻言道:“哎哟老夫人您这婆母当的,可真是会疼媳妇,将来谁做了您的二儿媳,这日子啊一定过得和和睦睦。” “是吧,我这个人不喜欢鸡飞狗跳的。”说着就拉李玉娇来看画像,“你看看这个,这个家里是开绸缎庄的,是家中的大女儿,很会照顾人。” 李玉娇.点点头:“不知道是哪年生的,年纪和阿枫配不配呢?” “不大,刚好是出嫁的年纪,十七岁了。”那媒婆闻言,立即答道。 李玉娇便马上接话说:“那可不行,我们家阿枫才十六岁呢,比我们家阿枫大的绝对不行。” 拒绝完那媒婆,李玉娇又去游说梅氏道:“娘,阿枫这个属相不能找比他大的,但凡比他大的都要压他一头呢。” ☆、880 各种理由 “是哦。”梅氏拍了拍李玉娇的手背,“还好你提醒我,要不然我就把这件事给忘记了。” 说罢就对那媒婆说:“不行不行,这个不行。” 那媒婆笑笑:“不行换下一个,还有两个呢。” 便又展开了一幅画像,说:“这个年纪小,才十五岁。” 李玉娇就看了一眼,道:“不行,这个相貌和我家小叔不太配,眼睛太小了。” 梅氏看了又看,忽然问那媒婆:“是哦,你们这个画像肯定都是把人往美里画吧,这要是真人,眼睛是不是更小?” 这一席话下来,那媒婆的脸色便有些不好看了:“老夫人您这是什么意思,我干这一行这么多年了,可从来没人说我招摇撞骗的。” “您别动怒,我们不是这个意思,我们只是就事论事,毕竟婚姻大事是一辈子的事情。”李玉娇解释道。 “那行,这还有最后一幅画像,你们再看看吧。这个十六岁,长的也好,没问题吧?” “哎!”梅氏目露满意之色,就差当场点头了。 李玉娇憋着想了一会儿,从画像上来,确实是挑不出什么毛病来的,直接问:“她……她认识字吗?琴棋书画会几样?” 那媒婆张了张嘴:“夫人,她家里就是个开杂货铺的,您还指望着她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啊?” 李玉娇知道自己这样挑三拣四的并不对,但是没有办法,只能硬着头皮继续惹人嫌: “不需要样样精通,但是好歹会个一到两样吧,否则和我小叔说话聊天都说不到一块儿去。您说是吧,娘?” 梅氏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李玉娇:“这个要求,是谢枫私下里自己和你说的?” 李玉娇正儿八经的点了点头:“是啊,娘您为阿枫的婚事操碎了心,我平时也没少和他说这件事,把他逼的烦了他也是会和我说一些心里话的。” 李玉娇说着,把梅氏拉到一旁:“娘,现在咱们不是在平安县,更不是在飞云村了,你看看我和桃桃都是认识字的,还有自己的铺子在打理,将来阿枫的媳妇儿怎么能比我们差呢?” 梅氏一听,好像是这个道理。 如今大媳妇和女儿虽然上称不上知书达理,但也不至于和自己一样斗大的字不识几个吧。 便点了点头,面带歉意的对那媒婆说:“真是不好意思了,我们思来想去,这几位恐怕都不合适。要不然你再给我们看看别的?我不着急,可以慢慢看的。” “嗨~不要紧,”那媒婆皮笑肉不笑的说,“我回去啊把这几家都回了就是,再重新给您家公子看看,我记的可清楚呢,不要年纪大的,还要长的漂亮的,眼睛要大的,然后还要识字的,琴棋书画至少精通两门的,行,我回去就物色去!” 她这话说的,就差嘴里蹦出来一句‘你也不看看你们自己是什么货色’了。 梅氏自然也看出来了,心下有些不好意思,其实刚才那三位,要是放在以前,那都是高攀了。 便有些讨好的道:“我送送你吧。” 李玉娇忙道:“娘,让雪儿送吧,我有话和您说。” ☆、881 是不是心里有人 待那媒婆离开以后。 梅氏坐在那里想了半天。 半晌后忽然道:“玉娇,你老实告诉我,你刚才是不是故意的?我知道你做生意的时候有时候比男人还要果决,但是平时你说话绝对不是那个样子的。你刚才可是把人家姑娘说的就差是一文不值了。” 李玉娇笑笑:“娘~哪里有这么夸张,我怎么就把人家说的一文不值了。” “玉娇,我在问你话呢!你是不是和阿枫站在一条线上?我一和他提婚事他就是油盐不进的,说谁都不愿意。现在就连你也帮着他。” “娘,您先别生气。”李玉娇宽慰道,“阿枫是和我说过,他现在年纪还小,不想这么早就成亲。正好我呢,手上也有些事情要指着他帮我,要是这么早成家确实也不方便。” “你真这么想的?”梅氏忽然严厉了起来,“你就为了把他留在你身边做事?” “也不是,主要是看他自己的意思。” “玉娇,我年纪大了,他爹去的早,我一个人把三个孩子拉扯大,我是真的觉得身体也渐渐的不行了,我想趁着我身子骨还健朗,趁我还活着,我想看到谢家有后。” 梅氏此言一出,李玉娇的脸色立刻变了变。 梅氏也知道自己戳到了李玉娇的痛处了,忙弥补道:“玉娇,刚才是娘说的太急了,你也别放在心上。你和鹤江之间的情分,我是看在眼里的,你们不能生就不能生吧,我也认了。反正鹤江不会再有别的女人。可是阿枫我还有指望啊,你能理解娘吗?” 李玉娇.点了点头,低声道:“娘,我明白您的意思。但是我真的和阿枫说过好多次了,他真的还小,就算再过个四五年再提也不晚啊。” “四五年、四五年,他能等桃桃也不能等啊,桃桃都十五岁了,这哥哥不成家,哪里有妹妹先嫁人的道理,你知道桃桃怎么和我说的吗,她说她哥不娶,她就不嫁。你们这些孩子,怎么一个个的都不让我省心啊。我现在就去找谢枫!” “娘!” “你不用跟来了!” 李玉娇又怎么会不跟,说起来这件事情和自己还脱不了干系,要不是刚才把那个媒婆气走了,娘也不至于这么生气。 梅氏一股脑的奔去了谢枫的房间。 进去的时候,谢枫正在收拾包袱。 梅氏一看,把门一关,问:“你这是干什么?给你说个亲你还要离家出走了是不是?” 李玉娇被关在门外,进也不是,不进也不是。 就听谢枫说:“娘,我不是离家出走,我这是要出门去办事情。刚才我和玉娇姐姐过去找你,其实为的就是这件事情。” “你别提刚才,提了我就生气,三个姑娘,你嫂子全给你回绝了,你说,是不是你们商量好的?” “娘,不关玉娇姐姐的事情,是我自己不愿意,是我求她帮我的。我现在真的不想谈婚论嫁,晚几年再说不行吗?” “你爹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你大哥都已经出世了。你老实告诉娘,你是不是心里有人了?现在咱们家的条件好了,你喜欢谁,只要不是门第特别高的,我们就找媒婆去提亲,行不行?” ☆、882 她是你大嫂 “娘,我真的没有。” “你没有你藏在枕头底下的那块手绢是谁的!”梅氏怒了,“你大了,连句实话都不愿意和娘说了是吗?” 谢枫此刻显然是有些慌乱了,道:“那,那只是一块普通的手绢。” “好,就算那是一块普通的手绢,那你告诉娘,你喜欢什么样的吧,娘给你找。娘现在也没什么其他的心愿了,现在就剩下看着你和桃桃各自成亲生子了。今天媒婆上门给看的那三个确实有不好的地方,那你说说看你喜欢什么样的?” “娘,你能不能不要逼我了?” “逼你?”梅氏感到不可思议,“阿枫,娘要给你说门亲事就是在逼你了吗,你这样你是不孝你知道吗?” “娘就当儿子不孝吧。”谢枫也实在是无可奈何了。 “你说什么?你居然这样跟你娘说话吗?我就是问你喜欢什么样的姑娘真的就这么难吗?” “娘!”谢枫终于受不了了,闭上眼,深呼吸,道,“我就喜欢像玉娇姐姐那样的,娘还能给我在这世上找出第二个来吗?” “你……你……”梅氏如遭雷击,脸色骤变,“她是你的大嫂你知道吧?” 谢枫长长呼出一口气:“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我只是说我喜欢玉娇姐姐那样的,我又没说我喜欢的是!” 谢枫自己止住了接下来要说的那个名字。 梅氏感到头疼欲裂,她抬手,轻轻在自己的脑袋上拍了拍,有力无气的说:“从前你们小,一时之间还改不过来口,总是叫你大嫂玉娇姐姐,现在你也长大了,懂事了,往后就别再叫姐姐了,要叫大嫂,你知道吗?” 谢枫十指攥紧了又松开,点了下头,说:“我知道的娘。娘还要给我找姑娘吗?” “慢慢来吧,我一个人干着急也是没用的,我还想着要抱孙子呢。” 谢枫微微垂下了眸子,低声咬牙道:“娘,将来我的孩子我让他姓谢,他就真的是姓谢吗?” “你说什么?”不过一盏茶的功夫,梅氏一连惊愕了两次,再次颤.抖的问,“阿枫你在说什么?” 梅氏颤.抖的声音传进了谢枫的耳朵里,谢枫感觉这一刻那曾经高大坚强的娘亲,在他面前似乎一下子变老了。 谢枫此刻有些后悔刚才说出口的话了,道:“娘,我什么也没说,我账房里还有点事情要做,我先走了。” 说罢,开门而去。 却正好碰见了站在门口、目瞪口呆的李玉娇。 谢枫恋恋的、又有些委屈的看了一眼李玉娇,开口喊了一声:“大嫂。” 等李玉娇反应过来的时候,谢枫人已经走远了。 李玉娇往房间里看去,就见梅氏坐在地上,双目失神,一副蔫吧的样子。 刚准备上前去将人扶起来,胳膊却被一股外力拉了出去。 李玉娇大惊,眉头一紧,一看,却是谢鹤江,她惊讶道:“谢大哥,你怎么来了?” 谢鹤江把李玉娇拉了过去,垂眸看她:“你现在进去不合适,还是我去吧。” 李玉娇眉心蹙了蹙:“你什么时候来的,都听到了吗?” ☆、883 这里有我呢 谢鹤江低低嗯了一声:“都听到了,刚才阿枫出来的时候我闪到一边去了。” “那你……” “行了别说了。桃桃回来了,刚才问我说到处找不到你和娘,我听说家里有人给阿枫说媒,想着你们或许在这里,就过来看看。” 李玉娇嗯了一声,点了点头:“那我去找桃桃吧,你劝劝娘吧,估计这会儿她看到了我会生气。” 谢鹤江抬手抚了抚李玉娇鬓边的碎发,.宠.溺的对她笑了笑:“没事的,娘不是那么不讲理的人,而且这不是还有我吗?” 李玉娇迅速的伸手圈住了谢鹤江精瘦的腰身,抱了抱他:“谢大哥,有你在真好。……就是身上味道有点重,你是出了几斤汗?” 谢鹤江好笑,勾起食指在她的鼻梁上刮了刮:“改天你来给我秤一秤?我看你能不能秤出来几斤几两。” “好了我不跟你说笑了,我先撤吧。” 李玉娇说着,快速的离开了谢鹤江的怀抱,提着裙子快步的离开了这里。 谢鹤江走进谢枫的房间,将梅氏扶了起来。 梅氏抬头一看,是大儿子谢鹤江,眼睛立刻红了一圈:“你怎么会在这里?” 谢鹤江给梅氏倒了一杯水:“娘,我不也是二十多岁了才娶亲的么,而且还娶了那么好的一个媳妇,阿枫晚点没关系的,桃桃我们也不担心。 以前是家里穷,没有聘礼没有嫁妆,现在家里什么都有了,还怕阿枫和桃桃找不到好人家吗?” “你刚在在外面?你都听见了?” 谢鹤江轻轻嗯了一声,点了点头。 “那你听到没有,阿枫还说了什么他将来的孩子姓不姓谢的事情?他是不是已经知道了他和桃桃不是我亲生的?”梅氏焦急道。 “娘,”谢鹤江仔细的给梅氏分析,“我听阿枫那样说,可能他早就知道了,毕竟纸是包不住火的,但是有什么关系呢? 他还是你的儿子,我的弟弟。如果这次不是你把他逼得太紧了,我想他也是不会说出那样的话来的。 退一万步说,他现在和桃桃都不是动不动就哭鼻子的小孩子了,就算是告诉了他们实情,他们也会理解的。” “可是鹤江,你不知道……他们……”梅氏把话说到一半,陡然停住。 谢鹤江皱眉问道:“娘,他们怎么了?” 梅氏恍惚的摇了摇头:“没什么,什么都没有。”所有知道这个秘密的人,都已经死了,就让她也把这个秘密带到坟墓里去吧。 “只是他现在这样我都不敢管他了。”梅氏痛心道。 谢鹤江便安慰:“阿枫真的长大了,他知道他想要什么,等过段时间我去和他说说吧,我这个当大哥的话,他多少还是会听的。我送你回去吧娘。” “我自己回去吧,你忙你的。” 母子两个出了门,便朝两个方向去了。 等梅氏的身影消不见后,谢鹤江便又折回了谢枫的房间。 他不费吹灰之力的在谢枫的枕头底下摸出了一方帕子。 展开一看,角落的刺绣倒还真是出自阿娇之手。 谢鹤江想也没想,把帕子揣进自己怀里就出了房门。 ☆、884 这就是缘分 李玉娇出去的时候,谢桃也刚好找到这里来。 谢桃本来几步远之外就看见了李玉娇,但见她却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如今自己都到她的眼皮子底下了,她还是没有抬眼瞧。 谢桃便一头扑进了李玉娇的怀里,双手一圈就抱住了她的腰: “玉娇姐姐,你在想什么事这么出神呢?我都撞到你眼前了你都看不见我。” “桃桃?”李玉娇低头一看,“你刚才差点吓死我了,三魂去了两魄。” “这哪里能怪我,明明是你自己不够专心。”谢桃松开李玉娇,关心的问:“我不在家的时候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李玉娇摇了摇头:“没什么事。你跟铭儿谈的怎么样了?” 一说到这个,谢桃一双黑漆漆的眼睛越发的亮了:“我还跟铭儿一起出去看了,没想到他不只是耍耍嘴皮子而已,有些我们自己很难搞定的关节,他办起来好像还真轻松呢。” “那就好,当初没有白救他。” 谢桃笑的灿烂:“铭儿说这就是缘分。对了姐,我回来的时候刚好看到一个打扮的花红柳绿的女人出去,那人是干嘛的?” “这么巧?那她没和你搭话吧?” “说话了,她问我是不是武馆的小姐。” “然后呢,你们还说了什么?” 谢桃撇撇嘴:“姐,你还没告诉我那女人是干什么的呢?” 李玉娇听谢桃说话的那口气,不禁笑了声:“看样子你和她的对话挺不愉快的,你很不喜欢那个人是不是?” 谢桃皱了皱眉头:“那个人是不是媒婆?是娘找她上门来的吗?娘是不是要找她说我和二哥的婚事?” “你掌握到的消息还不少嘛!小鬼头!”李玉娇笑着在谢桃的头顶上摸了一下,“没错,那人就是个媒婆,而且正是为了你二哥婚事来的,顺嘴还提了提你的。” “难怪!”谢桃不满道,“看她打听我的样子就很奇怪,一般人哪里会问那么多细节的问题。” “那你是怎么说的?” “我就说我不是武馆的小姐,我说我只是武馆小姐的丫头,然后我还说了这武馆小姐一堆的坏话,后来我就看见她翻着白眼很不屑的出去了,嘴里嘟嘟囔囔的就没好话。” 李玉娇好笑:“你这是在砸自己的招牌啊。不过她刚在我这里碰了钉子,我又一点赏钱都没给,娘估计压根都没想到这回事,她黑着脸走也是在我预料之中的。 只是没想到居然在门口又碰见了你,你还把自己说的一无是处,估计很快你们兄妹俩的好‘德行’很快就要在他们的圈子里传遍了。 到时候就没人会上门给你们做媒了,以后你不会来找我哭吧?” “怎么会,我和二哥的年纪还小呢,再说了我和别人的家的姑娘不一样,我是要在外头见世面的,我就不信我还不能自己挑个称心如意的。大不了就守着铺子过一辈子,反正现在赚的钱也够我过下半辈子。” “嘘,我的好桃桃,你这话要是给娘听见她又要生气了。刚才就因为你二哥的事情还有点不开心呢。” ☆、885 她看了很久 “是不是顺带把你也训了啊?”谢桃同情的看向李玉娇,“每次谈到二哥和我的婚事总是以不愉快来结尾。” 李玉娇笑笑:“我倒没什么。” “那我去看看娘吧。”谢桃道。 “你去也好,刚才那个媒婆在的时候非要见你,我就以你身体不舒服为理由搪塞了过去。娘是这会儿还没想到你,如果想到你了、到你房间一看,你居然不在!那可能更加生气了。” “不要紧,现在我主动过去那就什么问题都没有了。” 李玉娇嗯了一声:“记得说刚才你就在房间里休息,免得穿帮了。” “知道了!” 谢桃说着,连蹦带跳的往梅氏的房间去了。 李玉娇看着谢桃欢快的背影,不禁乐了,都这么大了,有时候表现的还像个孩子一样。 * 谢桃去找梅氏,李玉娇就去了肖平正那里。 李玉娇敲门进去的时候,肖平正正在喂小乞丐顾进喝药。 两人见她进来,都要问候。 李玉娇见肖平正就要起身,忙抬手制止:“不用,你们继续,我就是来看看。” 说罢便走了两步上前,关怀的问道:“你饿不饿?我看你脸色差的很,这些天来怕是都没好好的吃一顿饭吧。” 小乞丐顾进垂了垂眼:“我不饿,我的脸色本来就是这样。” 她话刚说完,肚子却十分不应景的咕咕叫了起来,且此刻还不是饭点,看来京城的乞丐也不怎么样,挨饿的时候还是多。 她的肚子饿的咕咕叫,听的李玉娇和肖平正都是心生怜惜,只有她自己羞红了脸:“让夫人见笑了。” “这没什么好笑的。”李玉娇从肖平正的手里接过了药碗,吩咐他道,“你去厨房看看还有什么吃的,拿一点过来,最好是清淡一点的。” “好的师娘,我这就去。”肖平正出去了以后,李玉娇便亲自喂顾进吃药。 一开始顾进是拒绝的,但是李玉娇不肯放手,她自然也不能上手去抢。 最后只能低垂着头说:“夫人的大恩大德,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 李玉娇闻言好笑:“你才多大,就跟我说一辈子了?” 顾进的脸红了红:“我、我是认真的,夫人真的很善良。” “哪里善良了?” “我只是一个又脏又臭的小乞丐,之前还帮人盯着夫人的家,夫人不仅不责罚我,还给我银子给我药。夫人是我见过的最善良的人了。” “这个评价可真高。”李玉娇双目含笑的看着顾进,“其实天底下的乞丐多了去了,我也不是每一个都会巴巴的送上门去帮助的,也许是我们比较有缘分吧。有那么一瞬间,我看着你就好像看到了过去的自己。 顾进听李玉娇这样说,下意识的吸了口气,把胸往里缩了缩,可又觉得这话不对劲,便问道:“夫人为什么这么说,难道夫人也曾乞讨过吗?” 李玉娇坦然的笑了笑:“那到没有。只是我曾经做过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面我失去了双亲,自己跑去投靠一个以为能当我靠山的人,也曾经被人当做过是叫花子。不过那只是一个梦,我就是觉得你比较合眼缘,刚好我也能帮助你。” “谢谢夫人。对了夫人,武馆开业的那天,我看见之前给我钱让我盯着你们的那个人也来了,她站在门口看了很久。” …… ☆、886 命也是你的 罗婉玉的那个丫头? 自从上次那件事情发生了以后…… 谢鹤江亲自去找了周庆。 而罗文慎也叫李铭儿给弄的从马背上摔了下来。 倒是这个罗婉玉,没谁去敲打她。 不过说到底她除了叫人盯着武馆的动向,也没实质性的做出点什么事情来。 李玉娇她自己倒是不会像李铭儿那样主动找上门的。 若她安安分分,到了时间专心的做她自己的新嫁娘,那么也就井水不犯河水,什么事都没有。 这样想着,李玉娇便对顾进道:“好,我知道了。多谢你帮我留意。” 顾进听着却是有些不好意思了:“应该早点就告诉夫人的,只不过我回去后没多久就生病了。” “我看你应该是在照顾那些小的的时候染上的,不过不算严重,他们能好,你也会很快的。” “多谢夫人。” “好了,”李玉娇对顾进笑了笑,“我这每说一句你都要谢一句,除了这句话你就没别的话可说了? 对了,有一件事情本来我想等你身体再好一些的时候和你说的,不过我怕跟着你的那些小弟弟们着急,所以打算现在就来问问你的意见。” “夫人愿意让我留在武馆?”顾进激动的问。 李玉娇.点了点头:“看来你已经知道了。不过不止是你一个人,还有和你一起的那些小乞丐。不知道他们愿意不愿意?” “愿意愿意!”顾进忙不迭的答道,“他们肯定都愿意的。而且夫人你不要看我长的瘦,看他们还小,但是他们都很懂事的,我们可以给武馆干活,扫地,劈柴,打水,我们什么都可以做的。” “嗯,”李玉娇对顾进笑了笑说,“那等你好的差不多的时候就把这个消息告诉他们吧,不久之后武馆会再进来一批和你们差不多的孩子,到时候你们一定要现在一样相互帮助,有什么难处就尽管来告诉我。” “谢谢……”“又来了。” 顾进的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被李玉娇给打断了。 李玉娇本以为终于不用听到‘谢谢夫人’这四个字了。 哪知道顾进忽然就在床上跪了起来,重重的朝着李玉娇磕了好几个响头。 李玉娇赶紧放下药碗去扶:“你的病还没好,就别折腾了。” 顾进眼含泪花:“夫人的大恩大德,我们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我们的命日后就是夫人的了。” 李玉娇扶住顾进的胳膊:“其实我也不是什么救世的大善人,这要没钱我也没的地方给你们住,也没的东西给你们吃,说到底这是当今皇上的意思,也有湛世子出的钱在里头,你们真正要谢的其实是我们大齐国的明君贤臣。” 身板儿还小着的顾进跪坐在床上:“反正还是要谢谢夫人。” “好了,快起吧,我都听到平正回来的声音了。”李玉娇话音才落,肖平正果然拿着两个馒头返了回来。 李玉娇见了肖平正,抬手在他肩头拍了拍:“我估摸着世贤也该回来了,你们几个晚上到底怎睡就自己安排吧。” ☆、887 梅氏缺席 晚上一家人吃饭,除了梅氏,其他几个人都在场。 李玉娇便问身边坐着的谢桃:“娘呢,怎么不来吃饭?” 谢桃悄悄看了一眼谢枫说:“娘说她下午吃了些糕点到现在肚子还不饿呢。” 李玉娇一见谢桃的眼睛直往谢枫身上瞟就明白的七七八八了。 于是小声的在谢桃耳边问:“娘是不是还在生你二哥的气?” 谢桃轻轻的点了一下头。 “好吧,”李玉娇叹了一口气说,“光糕点怕是不能饱肚子,我还是夹一些菜给娘送过去吧。” 说罢就去取了干净的碗筷来,专门挑平日里梅氏爱吃的菜夹。 谢鹤江见她装了满满一碗、正要走的时候,忽然将她按了下来:“还是我去吧。” 李玉娇张了张嘴,忽然笑了笑:“娘是不是也在生我的气啊?” 谢桃隐隐感到情况不对,连忙站出来说:“还是我去吧。” 又压低了声音说:“玉娇姐姐,娘说二哥和你一条心一起糊弄她,她是有些不高兴呢。” 谢鹤江闻言皱起了眉头:“小孩子不懂不要乱说话。” 谢桃最怕谢鹤江,谢鹤江一张嘴,她就不敢说话了。 可是心里不服气,她都十五岁了,哪里还是当年他离开家那时候的小孩子。 便道:“我去吧大哥,你都忙了一天了一定很累,你就安心的吃一顿晚饭吧。” 说着就要去端李玉娇手中的碗。 可她还没来得及伸手,就见谢枫已经过来了。 谢枫走到李玉娇面前,垂着眼睛道:“大嫂,还是我拿去给娘吧,我顺便给娘陪个不是。” “大嫂?”谢桃抬手在谢枫的胳膊上碰了一下,“你怎么忽然管玉娇姐姐叫大嫂了?” 谢枫皱眉盯了谢桃一眼:“本来就应该叫大嫂。” 谢桃觉得谢枫这眼神怪怪的,但是又说不出来个之所以然来,便道:“我知道啊,可是叫姐姐叫习惯了啊。” 李玉娇笑笑,对谢桃说:“你原来怎么叫现在还是怎么叫吧。” 谢枫闻言,迅速的看了李玉娇一眼,随即从李玉娇手中端走了饭碗。 他一走,几个人便坐回了原本的位置。 谢桃道:“为什么我觉得二哥今天怪怪的,娘到底和二哥说了什么,一个气的晚饭都不来吃了,一个变的我都看不懂了。” “也许是因为你二哥要出远门了吧。”李玉娇说。 “就这?”谢桃感到疑惑,“二哥出远门跟今天这事有什么关系啊?” “这不是今天才告诉娘么,好了好了,你就别多问了。到时候你二哥的事说不成,娘就只好盯着你了。” “别别别,可千万别。”谢桃小口小口的吃着饭,“我跟二哥不一样,他有时候倔起来就不顾人的感受,可是我就舍不得让娘伤心难过,以后我真不知道怎么应对娘。” “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谢鹤江看了谢桃和李玉娇一眼,“赶紧吃饭。” 这顿饭吃的不热闹,直到结束的时候谢枫都没有回来。 谢桃有些着急:“娘不会又拉着二哥说个不停了吧?我得赶紧过去看看。” ☆、888 严肃的男人 “你去吧,天黑了你走慢一点。”李玉娇见谢桃出门去了,便朝她叮嘱了几句。 说完就又夹了几筷子菜,没什么胃口的慢慢咀嚼了起来。 而一旁的谢鹤江早已放下了碗筷。 此时什么也没做,就这么静静的盯着李玉娇看。 李玉娇瞟了他一眼,觉得他今天的脸色有点不对劲,眉目中颇有一丝严肃的意味在里头。 难道是因为白天在阿枫房间里,娘和阿枫说的那些话吗? 可是既然他不说话的话,那她也不要说,两个人就都沉默着一言不发好了。 这样想着,李玉娇原本寡淡无味的嘴里忽然就恢复了味觉,觉得今晚的菜都还不错。 便慢悠悠的品了起来。 过了好一会,当她终于吃饱,停下了筷子的时候。 谢鹤江这才开口问道:“你吃好了?” “嗯。”李玉娇.点了下头,“你好像有什么话要对我说的样子。” 谢鹤江皱了皱眉:“回房间说吧。” “行,”李玉娇见谢鹤江皱眉,她自己也跟着皱了眉,“我先喊人来把这里收拾了。” “不用了!”谢鹤江站起来,拉着李玉娇就往外走,一边走一边喊,“王妈!王妈!把桌子收拾一下。” “这么急吗?” 谢鹤江没有说话,只是从鼻子了发出了一声‘嗯’ 李玉娇开始觉得有些不对劲了,他很少对自己这个样子的:“到底怎么了?” 回答她的却是忽然而至的打横抱起,和更快的脚步声。 很快,谢鹤江就把李玉娇给抱回了房间。 他正要把李玉娇放在床上。 李玉娇却狗皮膏药似的圈住他的脖子不肯下来了。 两人无声的拉锯了好一会儿,谢鹤江终于哼哧哼哧的在床上坐了下来。 李玉娇于是就笑着凑了过去:“你这是怎么了?生哪门子气呢?让我简直摸不着头脑。” “你是摸不着头脑!”谢鹤江没好气的嘲讽李玉娇。 李玉娇先是一愣,随即咬了咬牙,一把将谢鹤江推了推:“你什么意思啊?” 谢鹤江直接从怀里掏出一方手帕来,扔在了床上。 李玉娇翻了个白眼,把那方帕子捡了起来,拿在手里就看了一眼,道:“你什么时候拿了我的帕子?” 谢鹤江闭上了眼睛:“不是我拿的,你确定这就是你的没错吗?” 李玉娇抬手在帕子的刺绣上摸了下:“是啊,应该是一两年前我自己绣的吧,现在我很少自己动手绣……” 李玉娇话说到一半忽然停了下来,抬眼看向谢鹤江,问道:“这不会是你从阿枫那里拿来的?” “正是!”谢鹤江抬手,捏了捏眉心。 李玉娇不疾不徐的把那帕子往旁边一扔:“反正这不是我送给阿枫的,你不会怀疑我和阿枫之间有什么吧?” “我怎么会怀疑你呢?” “那不就结了,我一直以为我和阿枫就是关系亲厚些的姐弟叔嫂,今天你也听见了,他都改口了。再说这些年来他也没做过什么逾矩的事情,这些你都是知道的,怎么忽然就变脸了呢?” ☆、889 生闷气不行吗 谢鹤江听了,一拍床板:“没错,我是相信你,深信不疑。可是还不准我生闷气么?” 生闷气? 李玉娇听谢鹤江这么说,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拜托我的谢大哥,你这哪里是生闷气,你是明晃晃的在生气好吗?” 谢鹤江面色不善的暼了李玉娇一眼,忽然就仰头往床上倒了下去: “自从我们成亲以来,我不在家的时间占大数。你又这么光彩夺目,阿枫想找和你一样的媳妇也是正常。可他是我的弟弟,你是他的嫂嫂,我一想到他……而且还珍藏着你的帕子。这要是换做别人,我上去揍一顿就是了。” 李玉娇好笑,在他身边躺了下来:“合着你是气你没能把阿枫给打一顿啊?” 谢鹤江见李玉娇躺了过来,侧头就在她脸颊上亲了一下:“我也气娘生你的气,阿枫有这个心思,估计娘多少还会怪一点在你头上的。” 李玉娇笑笑:“娘也不是那样不明事理的人,就是在阿枫和桃桃的婚事上稍微有点胡搅蛮缠。不过有你这么体贴我就够了。” 说完捧着谢鹤江的脸,在他的额头上深深印了个吻。 谢鹤江一下子反客为主,压了上去,嗓音低沉又暗哑:“就怕我在你身边还让你受委屈。” “那是咱们的娘,况且娘还没把我怎么样呢。她向来都是急脾气,说不定明天就好了。” 谢鹤江低头在她红唇上轻啄了一下:“那你还委屈吗?” 李玉娇猛的咬住他的下唇不放:“我什么时候说过我委屈了?” “那就好,现在我们一起去洗澡吧。”谢鹤江翻身起来,一把抱起李玉娇。 李玉娇腰上痒痒的,咯咯直笑:“我不要,哈哈,你身上臭死了,你自己洗吧。要不然你先洗干净了再来和我一起洗。” 窗外,谢枫停留了片刻,转身离去。 * 第二天一起吃饭的时候就没看见谢枫了。 但是梅氏却是来了的。 心情居然还不错的样子,但是在见到李玉娇和谢鹤江的时候,脸色忽然就变了变。 责问道:“阿枫这么一大早的出门还不是帮着你们两口子办事,你们作为哥哥嫂嫂怎么也不起来送送?” 嗯? 李玉娇不明所以,疑惑的与谢鹤江对视了一眼。 谢鹤江也不明白梅氏所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便问:“阿枫去哪儿了?” 梅氏看向李玉娇:“这不是你们早就商量好了的吗?” “是商量好的,”李玉娇马上就反应过来,梅氏说的是她让谢枫去帮她跑田产的事情,“可是我们定的不是今天出发啊。” “早去早回嘛,昨天晚上他不是去和你们打招呼了吗,你们怎么会不知道呢?” “昨天晚上?”李玉娇想了想,“没有啊。” 谢鹤江立刻补充道:“我们昨天晚上很早就歇下了。” 梅氏哦了一声:“难怪了。” 又笑着对李玉娇说:“不过这孩子也想通了,他说我可以先帮他相看着姑娘,等他回来的时候再定。说是要找个和你一样能干又漂亮的,我觉得这样也好。” ☆、890 契合 早饭过后。 “怎么闷闷不乐的?”谢鹤江问。 “你是师傅,你怎么还不去看着他们扎马步?不怕他们偷懒吗?” 谢鹤江弯唇一笑:“你也知道我很忙啊,可是你心情不好就会影响到我,你说怎么办?” 李玉娇捧着谢鹤江的脸摇了摇他脑袋:“那就是让我的心情变得好起来。” “是啊,说说看,为什么不高兴?”谢鹤江拉着李玉娇的手在掌心摩挲。 “阿枫答应让娘张罗婚事了,我觉得他这么做唯一的目的就是要平息娘的怒气,而他自己不是真的想要这么早成亲。” 谢鹤江闻言皱眉:“那你有没有想过他之前为什么一直拖着不肯成亲呢?” 李玉娇眨了眨眼:“你不会觉得是因为我吧?” 谢鹤江摇了摇头:“我不是他,我不知道。” “绝对不是!但是他现在就妥协可能和我有关系。他还小,有的是时间去等真正契合的那个人。” 谢鹤江无声点了点头。 停顿片刻后道:“现在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相的姑娘你怎么就知道不是契合的那个人呢?我们之间不也是吗?” “我们之间当然不是了,你和我,我……”当李玉娇意识到自己在说什么了之后,立刻闭上了嘴。 谢鹤江却是立刻皱紧了眉头,目光锐利的盯住了李玉娇:“什么意思?我们之间怎么不是了?” 李玉娇强装镇定,咽了一口唾沫道:“我的意思是,当时你不是还拒绝了我一次么,可见你最开始的时候也不是那么想的,对不对?” 谢鹤江眯了眯眼,单手挑起李玉娇的下巴道:“我那时是以为你已经有了心上人。” 李玉娇嘿嘿一笑:“所以我说嘛,即将要陪自己共度一生的人最好还是提前看看。” 谢鹤江轻轻用力在李玉娇的下巴上捏了捏:“别这样笑,总觉得像是被你算计了一样。好了我走了!” “去吧去吧,我就不送你了。”一边说着话,一边笑眯眯的摸了摸下巴,“真是的,肯定给捏红了,看我晚上不给你捏回来。” 正要去书房,雪儿忽然追了上来:“夫人,有您的信。” 李玉娇立即接过,迅速拆开来看了。 看完脸上忍不住的就露出了笑容来。 雪儿便问:“夫人,是有什么好事么?好久么见您这样笑了。” 李玉娇咧开的嘴根本就合不拢,道:“是啊,我师父要来京城了。我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见过他了。” 雪儿也跟着李玉娇在平安县待过一阵子,对那里的人和事还是有些印象的,便问道:“是不是杜大夫啊?” “没错!”李玉娇心情十分愉悦的吩咐说,“你现在就去帮我在京城第一酒楼定一张桌子,就定在下个月二十。” “好的。” “哦对了,世子安排来的那批人怎么样了?” “过两天就到了,到时候老爷和夫人怕是有得忙了。” “你以为大师兄和二师兄是干什么的?尤其世贤,闲不下来的一个人,我怎么可能让他光吃白食?” ☆、891 好日子 十六是个好日子。 由谢桃担任女掌柜的‘美人娇’在京城开业了。 开业当天,松鹤武馆休息一天,学生们各回各家,该休息的休息,该刻苦的刻苦。 谢家人以及谢鹤江的两个关门徒弟、肖平正和柳世贤自然是要跟过来捧场的。 顾进勉强也算是半个关门弟子,况且平日里谢桃对她也不错,便也跟着来了。 话说自从顾进来了以后,柳世贤就没少和她拌嘴,这一天天的,几乎都是吵着过来的。 今天是谢桃店铺开业的好日子,肖平正不想听他们俩个吵吵嚷嚷的,早早的就给他们立了规矩。 顾进平时很听肖平正的话,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柳世贤见了心里却很不平衡:“他是大师兄,可我好歹是你二师兄,怎么就不见你听我的话?” 顾进瞪了他一眼:“我为什么要听你的话!” “你们两个好烦,能不能别吵了。” “听见没,你大师兄叫你不要说话,”柳世贤斜了顾进一眼,可是这会儿没人和他说话他又憋的慌。 捣了捣肖平正的胳膊,肖平正直接走开两步远。 他只好转而去碰了碰顾进,道:“哎,你看桃桃,今天是不是特别漂亮,都快把师娘给比下去了!你大师兄看的眼睛都直了呢!” 顾进眉头皱了皱,侧头去看了一眼肖平正,果真如柳世贤所说,眼睛直勾勾的,好像再容不下别的人和物了。 她低声道:“嗯,好看,光彩夺目。” “是吧,真棒!” * “你站这里就像个门神,早知道就不让你来了,把客人都吓跑了。”李玉娇好笑的推了推站的跟座小山似的谢鹤江。 谢鹤江双臂环胸,下巴朝肖平正他们的方向点了点:“难道要像他们几个那样站在街边聊天吗?” “我看行!” “你少揶揄我了!” 李玉娇笑笑,回头看了一眼忙碌的铺子,道:“这种场合世贤过来帮忙比较合适,你帮我把他给叫过来。” 谢鹤江点了点头。 声音洪亮的喊了一句:“世贤,你过来一下。” 柳世贤听了,一溜烟的就跑了过来。 肖平正见状,也要过去。顾进道:“大师兄,师父没叫你。” 肖平正冲她一乐,笑颜舒展,眉目俊朗:“没关系,不叫我也可以过去。” 说着大步流星走了过去,顾进忙也跟上。 李玉娇一看他们三个都来了,笑着说:“我打算让世贤去帮着招待客人的,你们俩怎么也来了?” “我也可以招待客人。”肖平正立刻答道。 李玉娇忍不住笑了下:“你就跟师父一样,大高个的往那一站人家都不敢进来了。” “玉娇姐姐你这话就不对了,”谢桃忽然走了过来,“前头不行可以去后面帮忙啊,帮我搬东西去。” 肖平正立马就笑呵呵的应了下来:“好的,在哪里?” “让铭儿带你进去吧,他也在里面帮忙呢。” “哦。”肖平正脸上笑意减了减,“李小公子也来了。” 谢桃冲他灿烂一笑:“是啊,人多热闹呀。” 肖平正点了点头:“哎!那我去了!” “我也去!”顾进忙跟了上去。 ☆、892 不该出现的人 “跟屁虫!”柳世贤见顾进走哪儿都要跟着肖平正,没好气的骂道。 李玉娇暼了他一眼:“你这是在吃醋吗?” “怎么会?”柳世贤道,“师娘说的不对,我吃哪门子醋?” 谢桃在一旁看的清楚,笑着打趣说:“你肯定是看新来的顾进和肖大哥走的近,所以现在你的心里就开始冒酸泡泡了。” “我才没有呢!”柳世贤不承认,刚好看见一个客人进来,立马上前去招呼,“客官您来啦,您里边儿请,我们这里有今夏最时兴的服饰。” 虽然柳世贤表现的很热情,但可惜的是,人家是女客,刚一进来就看见一个男伙计凑了上来,立刻就躲出了三步远。 谢桃继续笑他:“谁让你之前对顾进那么坏的,现在他俩倒是走的近了。” 柳世贤不服气:“我对他坏那也是因为他之前干的事情不讨喜!” “那现在我也没见你对人家好啊,在我看来你就是想和人家亲近,但是却怎么也管不住你这张嘴。” “我什么时候想和他亲近了?我一点也不想和他亲近,我就是看不下去,我难道还比不上我表哥么,其他的师弟们哪个不说我好相处,怎么到了顾进那小子那里我就样样不如我表哥了!” 谢桃揶他:“你以为你是金子还是银子,难道所有人都要喜欢你吗?” “我……” 柳世贤刚说一个字,梅氏就过来了。 道:“你们怎么都站在这里聊天说笑啊,我在里面头都忙大了,就我和另外一个绣娘又要量尺寸又要记花色,根本就忙不过来。” “好好好,我们现在就过去。”谢桃说着,冲着柳世贤哼了一声,“都怪你,乱吃醋,耽误大家的时间。” “我……”柳世贤是有苦说不出,桃桃是个小姑娘家家的,他是真不想跟她争。 李玉娇在一旁看见柳世贤委屈巴巴的样子,觉得有些好笑,便推了推他和谢桃:“好了你们两个,赶紧进去帮忙把。” 李玉娇转身又对谢鹤江说:“这边忙起来怕是没完,谢大哥你负责去给我们买点东西吃吧,中午凑和一下得了,明天就不会有这么忙了。” “好,你想吃什么。” “我今天想吃稍微辣一点的。” “行,那我自己看着办了。”谢鹤江抬手在李玉娇头上摸了摸。 李玉娇想躲没躲过:“你干嘛呢,外面这么多人。” “这么多人怎么了,我摸自己媳妇脑袋一下还碍着别人的眼了?”谢鹤江笑着说完,便就转身离去了。 李玉娇忍不住抬手自己摸了下自己的脑袋,然后目送着谢鹤江离去。 不过她看着看着,忽然眯起了眼,那个在街上一边走一边吊儿郎当摇着扇子的人,怎么那么像罗文慎呢? 可是他不是从马背上掉下来把腿给摔断了吗,还能走? 为了确保自己没看错,李玉娇还特意揉了揉眼睛。 正好谢桃叫她:“玉娇姐姐你来一下好吗?” “桃桃你过来,”李玉娇指着街上那个可疑背影道,“你看那个人是不是罗文慎?” ☆、893 出事了 “是吗?就一个背影也看不到脸啊?” 谢桃探头去看,又笑着问李玉娇:“姐你是不是看错了,铭儿不是说他从马上摔下来腿断了吗,那迟早要修养三四个月的吧。” “好吧,或许是我看错了。” “肯定是,”谢桃说着,拉着李玉娇往里走,“有一位夫人说想要把袖子和领口的地方改一下,我和绣娘一时之间也拿不定主意,姐你进去看看吧。” 李玉娇嗯了一声,见客之前先整了整自己身上的衣物,这才和谢桃一齐走了进去。 * 京城富贵人多,美人娇的生意比之天泉府、平安县的那些分号好了不止一星半点。 加上各个地方分号的进账,现在说是日进斗金也不为过。 头几天李玉娇都亲自在铺子里坐镇。 这天她在外头站的有些累了,就和谢桃坐在里头翻账本。 忽然听到外头有人气急败坏、高声喊道:“叫你们掌柜的出来!” 谢桃立刻站了起来:“我出去看看。” “等等。”李玉娇拉了谢桃一把,道,“听着不止一个人,还都是男人。你先呆在里面不要轻举妄动,我出去看看。” “可是他们人多,万一找茬的话。” “万一他们找茬,你一看情况不对就赶紧回武馆去找你大哥。怎么说咱们店里还有四个伙计呢,我没什么好怕的。” 谢桃皱眉,但还是服从了李玉娇的安排。 李玉娇掀开帘子走了出去:“我就是这家店的掌柜,不知道各位怒气冲冲的找来所为何事?” “哼,所为何事?”领头的是个胖子,怒道,“你别揣着明白装糊涂了!我们为什么找你你清楚的很吧!” 李玉娇皱了皱眉头:“这位客人,我们从来都没有打过交道,请恕我愚钝,实在是不知道哪里得罪了您?” “客人!去你娘的客人!老子就是死也不会买你家的东西成为你的客人!臭女人就是上不来台面,从来没有见过你这样做生意的!还有没有规矩了!我看你就是不想在京城混了!” 说完扭头朝外大喊了一声:“都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给我进来!” 那胖子的话音一落,铺子里忽然冲进了十几个店伙计打扮的人。 他们一进来,那胖子就发号施令道:“给我砸!” “慢着!”李玉娇见状,忙抬手制止,“这位大哥,我看您实在是气的不轻。但我是真不知道自己究竟犯了什么错,就算是被判杀头罪,也该让我知道理由吧!” 那胖子闻言,又是一声冷哼:“你这女人嘴还挺硬,到现在了还在这里装糊涂是吧!哼,好,那我今天就当着大家的面撕掉你脸上的这层皮,我看你以后还怎么在京城的商界混下去!” 李玉娇眉心紧蹙,默默的数了一下现场一共来了多少人。 随即一只手背在身后,冲谢桃打了个手势。 刚才谢桃隔着帘子,看到找茬的只有两三个人,但是没想到没一会儿就冲进来十几个。 她当时就有些害怕了,现在只想着赶紧从后门跑出去,去武馆找大哥搬救兵。 终于等到李玉娇的信号,谢桃直起身,提起裙子就往外跑了去。 ☆、894 你有证据吗 李玉娇眼角余光扫向门内,见谢桃已经没了身影,眉头这才稍微松动了些。 转而继续与眼前的这群人周旋。 然而此时,铺子门口已经聚集了许多路人,正在不嫌事大的看热闹。 那胖子摊手道:“一开始我来是想给你脸的,私下里解决也不是不行,可是你非要和我装傻,那就怪不得我了。” 说完转身面相铺子门口看热闹的众人:“诸位,我劝你们不要被这家黑心的铺子给骗了!这家铺子的掌柜的人品有问题,今天不好好做人,明天哪里又会好好做衣服!” 李玉娇见这胖子越说越离谱,三两步走上前:“各位,恕我直言,直到这位带着这么多人来我铺子闹事,我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现在趁着大家都在,那我倒是想请这位把话说明白了。” 虽然李玉娇不认识这个胖子,但是底下的围观群众却有人认识他。 有人道:“这不是那边云裳坊的东家吗,怎么跑到美人娇来大喊大闹了。” 另有人说:“这几天美人娇的生意好呗,你再看看云裳坊身后站的,分别是天衣阁和锦绣坊的东家,肯定是生意被抢了呗。” “那美人娇的衣服好看啊,好看的衣服谁不想穿在身上。” 说话的这几个人是站在前排的,所以他们讲话的内容很是清晰的传到了李玉娇的耳朵里。 李玉娇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冷意,看向那个胖子,也就是群众口中云裳坊的东家,冷笑道:“原来这就是你上门来砸铺子的原因么?未免也太欺负人了吧!” “你别倒打一耙!明明是你不守规矩在先!” 李玉娇冷笑:“我就是本本分分的一个生意人,你要是不信的话可以去打听打听美人娇的分号,我做生意这些年、从来不干不上道的事情!” “我呸!”那云裳坊的东家一口唾沫吐在地上,“臭不要脸的,你说你讲规矩!那他娘的是谁让伙计到我铺子门前去拉客人!” “不光是我,还是有天衣阁、锦绣坊,你说说,但凡是这京城里生意好一些的成衣铺子,你哪个没去!” 那云裳坊东家此话一出,舆论瞬间就调了一个头。 底下的看客们纷纷倒戈:“不会吧,我就说美人娇的生意好的不可思议,不过就是一个新开张的铺子,怎么会有这么多客人呢。” “是啊,真是没想到啊,原来这么不要脸不要皮的直接去云裳坊他们那边拉客人了。” “云裳坊和锦绣坊的生意本来就不错的,这真要厚着脸皮去抢还是能抢到不少的。” “关键是没有这样的啊,哪儿有人抢生意抢到别人家门口的。” 李玉娇暼了一眼众人,又看了眼云裳坊的东家,镇定自若:“你说我叫我的伙计去你铺子门口拉客人,请问是哪个伙计,什么时间去的,你有没有证据?” 看热闹的都不嫌事大,都在那里起哄:“就是,王老板,证据呢?拿出来给美人娇瞧瞧,让她无话可说!” ☆、895 借刀杀人 李玉娇轻飘飘的扫了一眼那个说话的人,抬手就招来了店里的四个伙计和两个绣娘。 看着云裳坊的王老板说道:“来,王老板请看,这就是我铺子里的所有人,麻烦你指认一下,是谁在你铺子门口拉人了?” 那王老板翻了个白眼,一抬手就招过了身边的一个小伙计:“你仔细看看,把那个在我们铺子门口不要脸抢客人的给揪出来!” “好!揪出来!你要是能揪出来我就重重有赏!”这话却是李玉娇说的了。 她这句话一出口,那王老板和其他几个成衣铺子的东家,包括底下的看客,尤其是那个被叫出来指认的伙计都惊讶的张大了嘴.巴。 她这是什么意思? 李玉娇好笑的看了一眼那个小伙计:“别光愣着不动啊,你快点帮我看看,到底是哪一颗老鼠屎坏了我一锅粥,我做生意向来本本分分,这是谁收了别人的家的好处想要往我的头上抹黑!” 李玉娇故意的把最后一句话大声的吼出来,目的就是要让大家知道,她坦坦荡荡,压根没做过这件事,有人之所以污蔑她就是见不得她的好。 于是大家便都在期待着那个小伙计的指认结果。 然而令人扼腕的是,他把美人娇的四个伙计上上下下看了好多遍,都没有找出那个在自家铺子面前拉客的人。 李玉娇见状,道:“没找到?” 那小伙计有些紧张的吞咽了一口唾沫,并不敢去看李玉娇,而是去和那王老板悄悄的说了一句话。 李玉娇暼了他们两个一眼:“既然事情都已经闹的这么大、人尽皆知了,王老板又何必藏着掖着呢!不知道你家的小伙计到底指认了谁?” 那王老板气急:“你这个奸诈狡猾的女人!你一定是把在我门口抢客的伙计给藏了起来!故意不让我们找到!” 李玉娇哟呵一笑:“原来是找不出人来啊!来过我铺子的人都知道,我铺子从开始到现在就只有四个伙计,再没旁人!莫不是王老板嫉妒我的生意好,想出了这么一招来对付我吧!” “你血口喷人!自己做了不承认,反而倒打一耙!来人啊,砸,给我砸!” “好啊你砸啊!”李玉娇挺身往前一站,“大家伙儿今天给我做个见证啊!你们都看到了,这云裳坊的王老板拿不出证据来空手就要陷害我! 现在还要砸了我的铺子!我的衣服卖多少钱一件想必大家也知道!今天王老板实在是想砸的话那就让他砸!大不了事后我们再去官府请大老爷给我们结算!” 这事要是闹到官府,真金白银的论起赔偿来…… 其他几个成衣铺子的老板有些慌了,忙上前去拉了王老板商量了起来。 李玉娇一直都在观察他们的神色。 这几个人看着是老江湖了,而这位王老板看着就是性子比较急的,估计是被这几个人推出来做前锋的。 然而这王老板看着脾气冲,但并不傻。 李玉娇相信他们会蠢到什么证据也不拿就空手来找茬。 如果他们没有撒谎的话,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真的有人冒充着美人娇的名义在他们的铺子门口抢客人。 目的就是借刀杀人。 ☆、896 引蛇出洞 一旦想通了这一点。 李玉娇自然不想与王老板他们起无谓的争执了。 本来就是莫须有的事情,要是因此被他们记恨上了那真是倒血霉。 她走上前去,对王老板等人说:“我想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有人想借你们的手打压我的美人娇。” 那王老板却依然冷着脸:“你少给我们装清高,我看你就是想混淆视线。” 李玉娇摇头轻笑了声:“看王老板的年纪也不像是第一次出来做生意,难道我真的蠢到明目张胆的去各位家门口抢人? 就算我是一条龙我也不敢随便强压地头蛇的。这个道理我懂,各位走过的桥比我走过的路还多会不明白这个道理?” “我看她的样子不像是在撒谎,说不定我们都被人给摆了一道。最后我们几家都闹上公堂那也不是什么好事情。”王老板他们其中的一个人道。 “那现在怎么办,灰头土脸的走人?” “当然不!”李玉娇笑了笑,“各位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承蒙各位相信我,有台阶我们自然是一起下了。” “那你打算怎么办?”那王老板甩了甩袖子,抻了抻自己的衣裳。 李玉娇朗声道:“既然是误会一场,各位又都是我的前辈,况且我还想从各位这里打听点消息把幕后的人给揪出来,如果各位不嫌弃的话,咱么就一起去对面茶楼喝杯茶吧,各位意下如何?” “好啊,我看这事就这么定了。”其中一位看起来比较老练的站了出来,又抬手示意看热闹的人道,“都散了散了啊,误会一场,没什么好看的,回去吧。” 众人见没热闹可以看,就都四散着去了。 李玉娇则趁机在观察人群,她相信既然有人想搞她的美人娇,就一定会盯到最后。 那么现在这里头一定还有幕后黑手的人。 会是谁呢?谁最可疑? 正眯眼四处找寻着,忽然有人叫她:“李掌柜,请吧。” 李玉娇哦了一声,转身低头和他们说了几句话。 那脾气暴躁的王老板听了,第一个响应:“行,这事好办,让我来吧。” 说着一挽袖子,带着自己的人骂骂咧咧的走了出去:“妈了巴子的,他娘的被小人算计了还不知道,这茶我是喝不下去了,要喝你们喝!一群瞎了眼的!看我不一把火烧了这里!” 有人听他这么说,便就停下不走了。 那王老板怒瞪:“看什么看!都说了散了!” 说罢招手叫来了几个伙计,几个人围成一圈耳语了一阵,直看的周围的看客们好奇死了。 李玉娇则是带着店里的两个伙计,一道去了对面的茶楼。 进了茶楼以后,李玉娇一路小跑着上了二楼,找了一个临窗的位置。 她把窗户打开,看了眼王老板匆匆离去的背影,就把目光盯在了自家铺子门口。 刚才那个王老板故意放话说要回来一把火烧了这里,那么幕后黑手的人一定会在这里等,不等到王老板再次出现,他应该不会走。 ☆、897 过去现在将来 现在李玉娇不仅在高处,而且还在暗处。 不信就逮不到那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人。 一边喝茶,一边盯着铺子门口,总算叫李玉娇发现了两个可疑的人。 而且就在这个时候,李玉娇远远的就看见谢桃领着谢鹤江、肖平正和柳世贤他们来了。 谢鹤江的外形太过孔武了,李玉娇担心他一来就会把人给吓唬跑。 还好刚才上茶楼为了避嫌,带了铺子里的两个伙计来。 这下子刚好派上了用场。 李玉娇便差了其中一个带消息给谢鹤江。 很快的,那伙计就下了茶楼。 李玉娇从茶楼二楼的窗口看的清清楚楚,那伙计很快就和谢鹤江交上了头。 然后谢鹤江就大步流星的走向了铺子门口。 随即,师徒三人静悄悄的分别靠近了那两个可疑的人。 在李玉娇完全没有看清楚得时候,谢鹤江已经捂住了其中一个可疑之人嘴巴,悄无声息的将他拖进了铺子。 肖平正和柳世贤那里则是没有这么顺利,还好柳世贤机灵,趁着那个人开口刚要叫出声的时候往他嘴里塞了个馒头。 李玉娇闷声好笑,这小子,居然还随身携带个馒头,真是够了。 而李玉娇对面坐的那两个成衣铺子的东家则是一脸的心有余悸。 其中一个人问:“李掌柜,刚才那个人高马大的是?” 李玉娇自豪的说:“哦,那是我的丈夫。” 又状似不经意的道:“还好刚才王老板没有真的动手,不然我丈夫来了可能要闹出人命了。” 两位东家:“……” 李玉娇:“哦对了,外子在东街开了一家武馆,不知道两位老板家里有没有学武的,报我的名字是可以打折的。” “不会是前段时间正火的松鹤武馆吧?” 李玉娇:“怎么是前段时间呢,到现在一直都很火呢。” “啊哈哈哈,是的是的。” 李玉娇感觉他们有些忌惮谢鹤江的武力,心里觉得好笑,其实谢鹤江才不是那种胡乱就动手的人。 不过人既然已经逮到了,就没有再留在这里的必要了。 “二位,那我就先回去处理这件事了,茶水钱我已经付过,二位可以再坐坐,我就先告辞了。” “李掌柜走好,那刚才的事情我们就说定了。” “请二位尽管放心吧,虽然我们是相互竞争的关系,但是我绝不会用那样的手段的,过去没有,现在不耻,将来也不会!” “好,一言为定,那么就再会了!” “再会!” 李玉娇说完,匆匆回到了铺子里。 进去里间的时候,谢鹤江已经坐在桌边开始喝茶了。 谢桃见李玉娇回来,忙上前去问:“玉娇姐姐你没事吧?” 谢鹤江虽然没有谢桃那样直接,目光却是一刻也没从李玉娇的身上挪开过。 李玉娇对他们兄妹俩笑了笑:“没事,这件事对我们铺子和他们来说其实就是个误会,大家都是开门做生意的,懂得维护表面的和平。所以现在没事了,虽然他们很生气,但是我们的衣服就是更受欢迎,这就是事实。” ☆、898 保证再也不犯 “可是刚才真的好吓人,一下子蹿出来这么多人。”谢桃心有余悸。 李玉娇抬手在她脑袋上摸了摸:“我们这一行还行,都是生意人,这要是和陈卓在码头上碰见这样的事情那第一时间就是脚底抹油了。” “就是就是,我们都是女子,和他们男人是不能比的,只要是打起来肯定是要吃亏的。” 李玉娇对谢桃笑了笑:“你能明白这个道理就好。” 接下来她的打算就是好好的问问抓来的那两个人了,看看这京城中到底是谁和她过不去。 这铺子才开几天啊,他们就迫不及待了。 正要行动,冷不防的被谢鹤江给打断了。 谢鹤江在这坐了小半天,也不见李玉娇来和他说话,当即噌的站了起来,冷着一张硬朗的脸说:“你跟我过来一下。” “怎么了?等一下不行吗,先把那两个人……”眼见着谢鹤江的脸色越来越黑,李玉娇渐渐的就把剩下的半句话给吞回了肚子里。 乖乖的跟着谢鹤江去了个没人的角落。 “你这是怎么了?”李玉娇先发制人,扯着谢鹤江的袖子开始微微撒娇。 谢鹤江凝眉看她:“你以后能不能别这样?” “我怎么了呀?” 不知悔改!谢鹤江见她这个样子,怒气更盛了:“桃桃都知道跑你不知道?” “嗨,你说这个啊。那我怎么不知道跑了,就是我叫桃桃跑的啊。”李玉娇讨好的笑着。 “连桃桃都知道你们女人动起手来压根不是男人的对手,她跑你不会跑啊?武馆离这里也不是十万八千里,你就是先跑回去找我又怎么了?万一我来晚了你不仅铺子给人砸了,人也给人打伤了残了怎么办!” “噗嗤”李玉娇却笑了。 谢鹤江面色顿时黑如锅底:“你干什么?笑什么!” “你的样子啊!”李玉娇趁着谢鹤江再次发怒之前,赶紧一股脑的贴到他怀里,紧紧的抱住他的腰,“我知道了!我是有自己的判断力的! 刚才我不还在和桃桃说么,如果是在码头遇到这样的事情,我马上脚底抹油!可是今天的事情我是有分寸的,所以我自己留下让桃桃回去搬救兵了! 虽然你对我生气起来的样子有点吓人,可是我很喜欢你为我担心害怕的感觉!” 以前他只要一生气,李玉娇就贴过去抱着他,在说一两句贴心的话,他保准消气,而且一般都会亲一亲,如果碰巧是晚上在房间里的话,那么还会…… 但是今天,谢鹤江一点也不上套了。 直接拉着李玉娇的胳膊把她扒拉了下来:“可我不喜欢这种担心害怕的感觉!我怎么知道如果我来的晚一点看到的会是什么!” “可我不是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么!” “是没发生!可是我来的路上你知道那些路人都是怎么讨论的么!” “怎么讨论的?”李玉娇小心翼翼的问。 谢鹤江眼一眯:“你从头看到尾你会不知道?” “好了好了你就别生气了,我保证下次再也不这样了行不行?现在我请求你帮我一起去审问,好不好?” ☆、899 报官就报官 “不去,我现在没空,我马上就要回武馆了。” 谢鹤江硬邦邦的甩出了一句话。 李玉娇哦了一声,也没说多余的话。 转身就走。 可低头去看见谢鹤江的影子跟着自己在动。 唇一翘,她立刻回了头:“你不是说要回武馆么,跟着我做什么?” 谢鹤江睨了她一眼道:“谁总说我一身煞气?我像堵墙的往那一站不比你这娇滴滴的小娘子威慑力强?” 李玉娇满意的笑了:“就知道你会跟我统一战线的,刚才何必黑着脸。” “你这就叫恃宠而骄。” 李玉娇哈哈笑了:“不是骄,是娇。” 谢鹤江无奈摇头,满眼的宠溺。 ** “说吧,是谁让你们冒充我们铺子的人到别家门口抢客人的?” 刚才被抓来的两个人早叫肖平正和柳世贤给绑了起来,现在李玉娇正在问他们话。 两人嘴巴却还挺硬,咬死自己是莫名其妙被抓来的,还扬言一会儿出去了一定要报官告李玉娇他们。 李玉娇一听这话,不屑的笑了:“报官啊,行啊,一开始我就是这么想的,但是我这个人呢,又特别的怕麻烦,正好你们两个在我铺子门口,所以我就顺手把你们请进来了。 你们现在要报官正好,我就放你们一个人出去,正好也省了我击鼓鸣冤。你们俩要不商量一下吧,谁出去报官,谁留在我这里等官差来提?” 那两人一听,有些傻眼了。 她她她……怎么一点也不怕报官啊。她不怕,可是他们怕啊。 谢鹤江已经看出这两人眼中的惊惧之色了,补充了一句:“世贤,其他几个铺子的伙计不是看见了他们的脸了吗,你去把人好生请来,稍后我们就去公堂对质。” 柳世贤立刻答道:“好的师父,徒儿这就去办!” 李玉娇看谢鹤江一本正经的样子,不禁乐了,转脸又对肖平正说:“你去账房支点银子出来,官府那边要打点打点,我们在自己铺子是不好滥用私刑的,但是花点银子请官差们吃顿好的补补体力还是可以的。” “好的师娘,徒儿知道了!” 师徒四人这一唱一喝,直听的那两人后背直冒冷汗。 李玉娇却连喘口气的时间都不给他们,逼问道:“怎么样?想清楚了吧,你们到底哪一个去报官?或者,直接在这里交代了。” “交……交代什么,我告诉你们,我们什么错都没有,你们这样绑住我们是不对的。” 还是不说啊! 李玉娇冷哼一声:“对不对不是你说了算的,既然如此,那就你去报官吧!来人呐,给他松绑。” 一个伙计迅速上前来给这个人松了绑,那人回头看了同伴一眼,拔腿就跑。 见人走了,躲在门后头的柳世贤立刻走了出来,迅速朝谢鹤江和李玉娇一拱手:“师傅师娘,那我跟上去了。” 谢鹤江点了点头:“机灵点儿,别被发现了。” “这个还请师父放心!”说完一溜烟的跑没了影儿。 ☆、900 不用麻烦你 “会是谁呢?”谢桃盯着柳世贤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李玉娇摸了摸下巴:“要么是针对个人,要么就是针对铺子,还有一种可能就是个人和铺子都针对。” “那如果是针对铺子的话,那很多人都有可能啊,但如果是个人的话……”谢桃眉头紧皱,“不就只有罗家一家了么?” 谢鹤江听了,眉心拧成一个川字:“等世贤回来就知道了,你们也不用在这里瞎猜。” 李玉娇点了点头,又问谢鹤江:“那你现在要回去了吧?” 谢鹤江却一屁.股坐了下来:“我不回,我就在这里等着。” “你刚不说武馆里有事么?” “武馆里还有其他武师!” “你要不还是回去吧,我这里也不需要你了。” “……”这女人!谢鹤江没说话,就抬眼幽幽的瞄了下李玉娇。 谢桃见哥嫂两个眉来眼去的,她也不好意思继续呆在这里。 扯了扯肖平正的衣袖,就拉着他一起出去了。 谢桃走进柜台里,趴在台面上,一手撑着下巴,一手胡乱的拨着算盘,双目没有焦距的看向前方。 肖平正站在她旁边,看的快呆了。 桃桃她,就连发呆的样子都这么迷人。 谢桃没有发觉肖平正在看自己,只是这会儿没有客人,她有点郁闷,皱起了眉头:“不会是之前的事情闹的吧,现在铺子里一个人也没有。” 然而谢桃说了话,肖平正却是没有回应,谢桃便抬起手来,在他眼前晃了晃:“肖大哥,肖大哥?” 肖平正这才回神。 偷看还被人抓个正着,他的脸一下子就红透了。 谢桃见他这个样子,眼神飘忽间忙躲闪了过去:“你,跟你说话你怎么也不理人?” 肖平正老实巴交的说:“我,我刚才走神了。” 至于为什么走神,谢桃心里多少还是有点数的,但是她不想说破。 离开柜台就去整理铺子里挂的衣服。 肖平正愣了一会儿才慢慢的跟了上去。 谢桃眼角余光瞥见他来,也不看他,低声说道:“你要不回去忙吧?” “我不忙。” 谢桃挠了挠头,说道:“我忙着呢。” “那我帮你吧。” “不用不用,我这里没什么需要你帮的。”谢桃说着,又换了一个地方。 肖平正犹豫了片刻,继续又跟了上去,支支吾吾好半天才说:“桃桃,这几天铺子里恐怕不安宁,不然我回去跟师傅说说,这几天我在铺子里看着,你觉得好吗?” “看铺子?”谢桃道,“不用吧,这事说不定等世贤回来马上就能解决了。而且这里有伙计,武馆距离这里又不远。真要还有事,叫个人赶紧跑去报信就是了。哎呀反正我的意思是,不用麻烦你了。” 谢桃说完,匆匆走开。 肖平正站在那里,忽然觉得手脚都不知道搁在哪里才好。 这时候刚好有个客人来看衣服,谢桃就上前去招待了。 肖平正深深看了她一眼,这才转身进了里头。 谢桃瞥见他走了,这才松了一口气,专心带着客人在铺子里逛。 ☆、901 嘴巴挺硬 暮色四合,华灯初上。 成衣铺子都要打烊了,可是柳世贤还没有回来。 李玉娇都往门口去了好几趟了。 回来焦急的对谢鹤江说:“这天马上就要黑了,你说世贤怎么还不回来,不会是遇到什么不测了吧?” 谢鹤江深深的皱起了眉头,随即一言不发的进了里间。 其余几个人见状都要跟着进去。 但是谢鹤江只准肖平正一个人跟了过来。 李玉娇道:“你不是要问那个人到底是哪家的吗,我也想知道。” “这人嘴.巴挺硬,需要撬一撬,”谢鹤江说,“我和平正进去就行了。你和桃桃赶紧把店门给关了。” 李玉娇最终还是点了点头,没再坚持要进去。 等把最后一扇门合上的时候,李玉娇和谢桃两人便听见一声声惨叫从里面传了出来。 谢桃浑身打了一个激灵,一下子挽上了李玉娇的胳膊:“难怪大哥不让我们进去,原来是在逼供啊。” 李玉娇皱了皱眉:“早说就不会受这种罪了,关键是不一定会说。” “那倒不至于吧?”谢桃忽然换上了一张求知欲极盛的脸,“大哥以前在军营的时候是不是经常这样严刑拷打,要逼供抓来的一些敌国的探子之类的?” 李玉娇莫名其妙的看了一眼谢桃:“你这都什么跟什么呀,戏本子看多了吧。” 说着还好笑的在谢桃的脑袋上轻轻的拍了一下。 “原来不是吗?”谢桃撇撇嘴,“看来戏里头唱的都是骗人的。” 李玉娇笑着看她:“你当真想知道?” 谢桃两眼放光:“果真是有这样的事情对不对?” “有没有我倒是不太清楚,但是你大哥一定清楚的很,一会儿你大哥出来了你可以这样去问他啊?” “啊?”谢桃轻哼了一声,“玉娇姐姐你明明知道我最怕大哥了,居然还让我去问他这种事情,到时候大哥肯定……” “哎,你大哥出来了。” 谢桃一看,果然是谢鹤江和肖平正出来,连忙把剩下的半句话吞进了肚子里,和李玉娇一同走了上去。 李玉娇问谢鹤江:“怎么样,他说了吗?” 谢鹤江摇了摇头:“嘴.巴太硬了。” “那怎么办啊,天已经黑了,可是世贤还没回来。”谢桃看向肖平正,“是你们打的不够用力吗?” 肖平正闷闷的说:“就卸了两条胳膊,没敢留下太明显的伤,毕竟是在皇城根下,我们没有证据也不能随便揍人。” “卸了两条胳膊?”谢桃下意识的搓了搓手臂,“已经这样了,还说‘就’?” 肖平正看谢桃面上好像有些不可思议的样子,不禁有些着急了:“不是的桃桃,手臂脱臼比较看不出来,没有明显的伤痕。” “好了平正,不要在桃桃面前说这些。”谢鹤江制止了肖平正,对谢桃说,“你一个女孩子家的不要问这些。” 谢桃哦了一声:“那现在怎么办?我们去哪儿找世贤啊。” “或许,”李玉娇说,“这人住的比较远,所以世贤才回来的晚了呢。如果明天早上世贤还不回来的话,撬也要把这个人的嘴巴给撬开。” ☆、902 是不是很失望 “那我们怎么办,”谢桃问,“我们现在回武馆吗?” “回吧,世贤机灵的很,他如果晚上回来的话,肯定是直接去武馆了。”李玉娇道。 谢桃又指了指里间:“那这个人怎么办呢?” 肖平正主动提出:“师父,这个人现在这个样子也不方便带回武馆。不如先把他留在铺子里,由我来看着吧。” 谢鹤江看了一眼肖平正:“这样也好。” “那你要小心啊,”谢桃忍不住道,“万一他趁你不备要报复你呢。” 肖平正听见谢桃在关心自己,唇边不禁露出一个笑容来,道:“不会的,他都这样了,怎么也不会是我的对手的。” “那好吧。”李玉娇说,“你晚上多留点心,我们明天一大早就过来。” “好的。” ** 夜晚,松鹤武馆,后院。 一条黑影迅速的闪过,随即摸索着推开了一扇房门,悄无声息的潜了进去。 里头的人听到动静,立刻拥着薄被坐了起来,张口就问:“大师兄,是你回来了吗?” 忽地,桌上的油灯被点亮了。 顾进看清了,进来的是柳世贤。 柳世贤急急忙忙跑了一路,渴的要死。 本来是怕惊扰到屋子里的表哥和顾进,所以偷偷摸摸就进来了。 原来是想摸黑先来一口水润润嗓子的,谁知道顾进这小子根本就没睡着。 柳世贤干脆就吹着了火折子,点亮了油灯,惊讶的问:“原来你还没睡啊。” 顾进根本就不给他面子,甚是还有些失望:“原来是你。” 说完倒头拉上被子就睡了。 柳世贤被她这个举动气的七窍生烟,连水也不喝了,三两步走到顾进的床边就把她的被子给掀了:“干什么!不是我你很失望吗!” 顾进被掀了被子,一头的火,猛的坐起来:“柳世贤你发什么疯!现在大家一样都是师傅的徒弟,你帮武馆干活我也帮武馆干活!我再也不是谁看了都可以欺负的小乞丐了!” 柳世贤被顾进这一顿吼弄的有些懵了,别过脑袋说:“至于么,不就把你被子掀了么,至于这样对我大吼大叫吗!我问你,我表哥呢!” 顾进一把扯回了被子,没好气的说:“你问我我还想问你呢!白天大师兄不是和你一起出去的吗!” 柳世贤白了顾进一眼:“不说是吧,我自己去找师父去。” 顾进没再说话,背过了身子。 柳世贤气鼓鼓的去灌了好几口水,这才跑去敲谢鹤江的门。 谢鹤江和李玉娇都没有睡着。 他们很担心柳世贤的安危,再怎么说柳世贤也是他们派出去做事的,如果真的一去不复返的话,怕是从今往后都过不去心里这个坎儿了。 李玉娇正在闷闷叹气,忽然听到外面传来了敲门声。 她忙坐起来摇了摇谢鹤江:“谢大哥你听,是不是世贤回来了?” 谢鹤江一把将被子盖在李玉娇身上:“是他,我出去看看,你穿好衣服。” 说罢迅速放下纱帐,穿衣下床。 “等等我,我也去。” 李玉娇赶紧穿好衣裳,头发随便挽了一下,跟着谢鹤江就一道出去了。 打开门果然看见柳世贤在外头,没缺胳膊少腿,也没鼻青脸肿的。 ☆、903 这是邀请 李玉娇可算是松了一口气:“你总算是回来了,把我们都急坏了。” 柳世贤忙赔罪:“都是世贤不好,让师傅和师娘担心了,主要是我这次全方位的深入了敌营,所以导致进出都有些困难,这不回来的就有些晚了。” 李玉娇打断他:“行了,都什么时候了,你还不忘耍你的嘴皮子。” 谢鹤江道:“换个地方说吧,去练功房。” “我去拿灯。”李玉娇说话的时候还暼了谢鹤江一眼,“不许说不让我去之类的话。” 说罢快速进屋,去端了油灯来。 柳世贤见状,连忙接过,走在了前头。 换了个没人的地方,几人说话再也不用顾忌声音的大小了。 柳世贤便开始回忆今天一整天的所见所闻了。 “我偷偷摸摸的跟着那个人出去了,果然他并没有去官府告状,而是去了罗府。但是机智的我隐约记得那个罗府的好几位都和咱们武馆不痛快,所以我就偷偷的翻了罗府的院墙,然后继续跟上了那个人,看那个人到底是去和谁接洽了。 后来,我发现那个人去找了他们家的少爷,就在花园里。过了没多久,就又来了一位小姐。他们说什么虽然我没有听清楚,但是他们除了谈论今天的事情还会说什么呢。 几个人说了好一会儿话,那个人后来战战兢兢的退了下去。再后来我打算顺原路返回,可那个时候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们府上的人突然多了起来,我怕被人看见就找了个地方躲起来。 然后……” “然后怎么了?”谢鹤江问,李玉娇也目光急切的盯着柳世贤在看。 柳世贤摸摸头,不好意思的笑了:“后来我就在一个假山洞里睡着了,等我醒来的时候,嘿嘿,天都已经黑了。正好我就趁着天黑又翻墙出来了。” 李玉娇和谢鹤江听完,同时向他飞过去一记眼刀。 李玉娇暼了柳世贤说:“你知道吗?当你开口第一句话跟我说,‘师傅师娘,都是世贤不好’的时候,我那会儿还挺心疼你的。 心里想着因为我们的命令让你受苦了,你却还要在这里自责。现在一想,真是白心疼了,我们在那里担心受怕的时候你居然在睡觉。” 柳世贤又是嘿嘿一笑:“师娘,别这样嘛,其实假山洞里也不好睡的,很多虫子,您看我手背,被咬了好多包。” 说着就要把手往李玉娇的面前送。 谢鹤江根本不给他机会,一把将他还未来得及举高的手打掉:“你全身而退就好了。” 李玉娇也笑着点了点头:“对了,平正也很担心你,他现在还在铺子里看着另外一个呢。要不,我们过去一趟?” 李玉娇说罢,看着谢鹤江。 这个晶晶亮的眼神,谢鹤江很熟悉,这是在邀请他呢。 “你想干什么?”谢鹤江问李玉娇。 李玉娇不怀好意的笑了笑: “这件事情我们虽然知道是谁做的了,但是除了一个大活人,其他什么证据都没有了,罗家想推干净那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可是我们不做点什么,他们还真的以为我们好欺负呢。要让他们看看,我们压根就不怕他们罗家!” ☆、904 你谁啊你 柳世贤一见李玉娇脸上那副奸诈的样子,瞬时便开始了摩拳擦掌。 笑眯眯的附和着:“师娘,您打算怎么做,可一定要带上小徒一个哦!” “当然了!肯定少不了你!去拿把小刀来!” “阿娇!”谢鹤江闻言,一把握住了李玉娇的手腕,盯着她,“你要干什么?” “你放心吧谢大哥,”李玉娇朝谢鹤江温婉一笑,“我是不会让自己难堪的,杀了人我自己还要承担责任,这样损人不利己的事情我才不会做呢。” “那你想怎么做,告诉我。” 李玉娇好笑的瞄了谢鹤江一眼:“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我们先回房去换身衣服。” 拖着谢鹤江走的同时,李玉娇赶紧给柳世贤使了一个眼色,打发他去找小刀。 路上谢鹤江还在问。 李玉娇怒了:“说了到时候你就知道了,为什么还是不依不饶的问个不停。” 谢鹤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吼给惊了惊,他站在原地,一时间甚至还有些愣怔。 一声轻笑之后,忽然一把就将李玉娇打横抱起了:“好你这个女人,现在吼起你的丈夫来是随心所欲了!看我怎么惩罚你!” 李玉娇早不怕了他,也就是刚开始突然被抱起来悬空的时候有点慌,没一会儿就圈住了谢鹤江的脖子,安安稳稳的赖在了他的怀里。 虽然他没有说出口,但是李玉娇心里明白,他这是看天太黑,怕自己摔跤,干脆就把他自己变成代步工具了。 * 三人深更半夜的走出了武馆。 往成衣铺子那里去。 路上,李玉娇问柳世贤:“让你拿的东西动拿了吧?快么?” 柳世贤道:“请师娘放心,我拿的是最锋利的那把刀,用起来保证干净利落。” 李玉娇扯着嘴角笑了笑:“不管,反正一会儿这事还是你操刀,好用不好用的全在你自己身上了。” 柳世贤:还不知道师娘要我做什么呢,这该不会是被师娘坑了吧。 忍不住的朝谢鹤江投过去一个求救的目光。 谢鹤江面无表情、目不斜视的说:“别看我,这是你和你师娘的主意,没我插手的份。” “好啦!你怕什么!看你平时胆子不是挺大的么,”李玉娇侧头看了一眼柳世贤,“我又不是叫你去杀人。诺,前面就到了,敲门去。” 柳世贤这便率先走到了铺子大门前,咚咚咚的开始敲门。 一连敲了三次后,里头终于传来了一串急促的脚步声。 随即响起了肖平正的声音,他略带戒备的问:“是谁?” 柳世贤笑着说:“是我啊!” 肖平正没听出来,更加戒备的问:“你谁呀?!” “我啊,不是,你连我的声音都听出来了吗?” 肖平正是个老实人:“请报上你的名字!” “你什么意思,你是真的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吗?” 肖平正:“你到底是谁,如果你不说的话,我是不会给你开门的。” 柳世贤刚要张嘴。 就见谢鹤江已经站在了他的身后,沉沉的对门里的肖平正说:“是我,谢鹤江。” “师父?” 肖平正这下子听出了声音的主人,立刻就把铺子的门给打开了。 ☆、905 治标不治本 肖平正把门一开,首先得道的便是柳世贤的一记白眼:“你有没搞错,我说了那么多句话你都没听出来是我的声音,咱们从小玩到大的。师父一句话你就开门了,你不是故意的吧?” 肖平正没有说话,而是一把握住了柳世贤的双肩,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他一番:“太好了世贤,你没事。” 柳世贤刚才把自己表哥给数落了一顿呢,而对方对一点生气的意思都没有,反而流露出一脸的万幸神色。 柳世贤有些尴尬,干咳了两声道:“说来话长,但是我没事,而且我也完成了师父和师娘交代的任务,也算是不负所托。” “那就好!”肖平正说着,抬手在柳世贤的肩膀上轻轻拍了拍。 然后才向谢鹤江和李玉娇打招呼。 “人呢?”李玉娇问,“没发生什么意外吧。” 肖平正摇了摇头:“睡着了。” 谢鹤江皱了皱眉,抬手在肖平正的肩上轻轻搭了搭:“辛苦你了。” 柳世贤哼了一声:“一会儿看我怎么教训他,这人倒好自己睡着了,害的你在这里熬夜。” 又兴冲冲的看向李玉娇,问道:“师娘,接下来我们做什么?” 李玉娇这会儿已经走到柜台边上了,她正在磨墨。 她一边磨墨,一边说:“睡着了正好,咱们正好趁着他睡着了办事,免得影响我们动手。” 又招手叫了柳世贤过来,低声的吩咐了他几句。 柳世贤一听,两眼放光,兴奋的直拍胸.脯:“师娘放心,这事简单,保证完成的漂亮。” 说完抽出腰间的小刀,朝里走了进去。 “阿娇、” 谢鹤江才刚叫了李玉娇的名字,就被她打断:“怎么了?你觉得我做的不妥?” “没有。” “那你叫我干什么?” “你是我的娘子,我还不能叫你了么?” “好吧,你要和我说什么?” “想问你打算写什么,用不用我来帮忙?” “你用左手写字么?” 谢鹤江摇了摇头。 “那还是我自己来吧,你帮我磨一下墨,我去找两条最普通的布料出来。” 李玉娇说着,提了灯笼去了库房。 过了好一会儿,她终于手挽着一段儿布条走了出来。 谢鹤江上前去帮她把东西接了,略带了些霸道的对她说:“阿娇,这次之后,类似的事情都交给我来做,你从此就不要插手了,答应我!” 李玉娇正儿八经看了谢鹤江一眼:“什么意思啊,你说清楚一点。” “我说这样费心的事情,以后就让我来周旋。” 李玉娇想了想,停顿了片刻,然后点了点头:“那你说,这罗家人总是针对我们,你说你打算怎么办?” 谢鹤江想也没想,立即答道:“给他们点苦头吃,叫他们以后不敢在乱来。” 李玉娇闻言笑了,抬手在谢鹤江的脸上捏了捏:“这不就是我现在正在做的事情么?” 谢鹤江把李玉娇的手从自己脸上拿掉,皱眉道:“你这只是小打小闹,治标不治本的。” ☆、906 谢鹤江的办法 李玉娇听了,把刚拿起的笔啪的一声又放了下去:“那你有什么治本的办法?” 谢鹤江道:“他们之所以这样肆意妄为,就是仗着有权有势。如果有一天罗家没了这权势,自然就什么都不是了。” “可是这权啊势啊的,我们的手也伸不到这么高的地方去啊。” 谢鹤江朝她淡淡的笑了笑:“你不能我能啊。” “你怎么能?” “你不相信我?”谢鹤江挑眉。 “不是,”李玉娇道,“我就是好奇,想问问你细节。” “罗家的顶梁柱只是个侍郎,当初不过是仗着国丈的身份才能如鱼得水,如今先帝已逝,新帝要培养自己的势力,罗家已经入不了新帝的眼了。我只要递上一些罗家人不法之事证据,给他的死对头……” 谢鹤江特意没把话说满。 但是李玉娇已经懂了。 她点了点头,忽然笑着朝谢鹤江点了点头: “佩服佩服!我确实是太小家子气了!就按你说的那样做!这个罗文慎,就是个没人性的纨绔,他的姐姐妹妹也不是善茬,他们这样的一家子,趁早遭报应才好。” “不过,”李玉娇话锋一转,“你说的办法有这么简单吗,如果这么容易他不是早被他死对头给搞垮了,谢大哥你确定你可以?” 谢鹤江摸了摸李玉娇的脑袋:“帝王更迭,今时已经不同往日,现在做这件事情可比以前简单多了,最主要的是他们现在已经没了宫里的那个靠山。” “好!那这件事情就交给你了谢大哥,希望日后再也不要看到罗家人在咱们家人面前蹦跶了。” 谢鹤江嗯了一声,随便瞄了一眼李玉娇写的字:“你这也太丑了吧。” “丑好,左手写的,就算有我本人右手书写的正常笔迹,那也对不出来是我写的。” 谢鹤江勾了勾唇:“你可真是用尽了心思,庆幸我不是你的仇人。” 李玉娇笑了笑,把写好字的布条拿起来吹了吹,满意的念了出来:“嗯,无耻之徒,借刀杀人,这就算是不相干的人也能看出点门道来,对吧?” “唔”谢鹤江点点头,“照理说应该是这样的。” “那好,咱们就趁夜挂在他们罗府的正门口。” 话音刚落,柳世贤和肖平正就压着已经被剃光了头发的罗家奴仆出来了。 李玉娇看那奴仆摇摇晃晃,脸上泛红的样子,不禁感到疑惑:“这人怎么了?” 柳世贤嘿嘿一笑:“刚才醒了,想打晕来着怕控制不好力度,就给灌了点烈酒,现在好了,晕了吧唧的。” 李玉娇感到有些不可思议:“你怎么随身不是带馒头就是带酒的?” “是啊是啊,甭管带什么,总会碰上用场的!” “好吧!”李玉娇被逗笑了,收好了布条塞在袖子里,兴冲冲的说,“走!出发!办完这事大家就可以回家睡个安心觉了!” 于是,第二天一大早。 罗府大门口就被为了个水泄不通,听说,有、大、事、发、生、了! ☆、907 你是不是喜欢他 罗府大门口的石狮子上就被绑了一个光头,光了的头上还画了个大乌龟王八。 而罗府的大门的一左一右,也给挂上了两行字‘无耻之徒,借刀杀人’ 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路人自然是无从知晓,然而毫无疑问的是,罗家这回丢人丢大发了。 听说罗家那爱面子的前国丈,足足有半个多月都不敢上街…… 这事儿当天李铭儿就知道,兴冲冲的跑来铺子里和谢桃分享这个八卦消息。 谢桃扒拉着算盘哼了一声:“这全都是他们咎由自取!” 李铭儿一愣,沉默了片刻后道,两条俊秀的眉蹙起:“小姐姐,我怎么听着你是话里有话啊,隐约还带了点怨气。” 谢桃从账本里抬头,认认真真的看了李铭儿一眼:“没想到你小小年纪倒是挺会察言观色的呢。” “那是,”李铭儿笑着道,“我这都是跟我爹学的。” 谢桃点点头:“哦,那看来你爹也是很厉害的。” 说完继续翻账本。 李铭儿盯着谢桃看了好一会儿,终于忍不住问道:“小姐姐,你真的不知道我爹的身份?” “不知道啊,”谢桃不咸不淡的问,“我应该知道吗?” “那玉娇姐姐她没告诉过你吗?” 谢桃开始觉得李铭儿的这个问题有些奇怪了:“可我玉娇姐姐她也不知道啊。我记得之前你和我们说过不要管你的身份的,所以我们也都没刻意去打听,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哦,没有没有。”李铭儿假装理了理领口,“我是还没想好怎么和你说,其实……” “桃桃!” 李铭儿刚要往下说,就被一道男声打断了。 他和谢桃同时循声朝门口看了过去。 “肖大哥?”谢桃问,“你怎么来了?” 肖平正冲着谢桃笑了笑,在看到李铭儿的时候脸色沉了沉。 他抬了抬手中的食盒,说:“师娘今天高兴,亲自下的厨,让我给你送些饭菜来。” “真的吗?好久没吃过玉娇姐姐做的菜了。”谢桃馋了,忙走过去接。 李铭儿瞧着肖平正看谢桃的眼色好似有些过于炙热,眉头紧了紧,一下子蹿了过去:“玉娇姐姐做饭很好吃吗,那我也要吃。” “好啊,一起吧。”谢桃从肖平正的手中提过了食盒,道,“谢谢你肖大哥,那你先回去吧。” “我……” 李铭儿见肖平正似乎还有话说的样子,急忙开口说:“你们武馆一定特别忙吧,我的许多小哥们也都去了你们武馆报名,他们都是文采不行的,将来就指望着考武举呢。你快回去忙啊。” 肖平正只好把原本要说的话咽进了肚子里,对谢桃点了点头:“那我先走了。” 谢桃嗯了声,转身带着李铭儿去后头用饭。 李铭儿一坐下来就说:“那个肖平正喜欢你!” 谢桃看了李铭儿一眼,笑了笑,继续从食盒里端菜。 李铭儿见她这个反应,忽然气的重重一拍桌子,人也站了起来:“你是不是也喜欢他!” ☆、908 我不是孩子了 谢桃被李铭儿这突然起来的脾气给吓了一跳,勺子都失手落在地上摔成了两段儿。 “你这是干什么?”谢桃蹲下去捡碎片,站起来说,“你吓死我了。” “我……”李铭儿道,“我才刚刚认识一个真心的朋友,终于不是那种阳奉阴违了的,可是没想到她很快就要嫁做人妇了!” 谢桃闻言,噗嗤一笑,指着自己的鼻子说:“你口中的那个‘她’是在说我吗?” 李铭儿气哼哼的坐了下来:“除了你还有谁?” 谢桃哈哈一笑,抬手在李铭儿的脑袋上摸了摸,“嗯,看来我在你心里的地位还是蛮高的嘛,你还挺有良心的!” “那……那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你喜欢他吗?那个肖平正。” 谢桃啧了一声:“我说李铭儿,你才多大个人啊,你知道什么是喜欢吗,就在这里瞎嚷嚷。” “我十二岁了!不小了!” 谢桃嘁了声:“我十二岁的时候可能还在喂猪呢,就一孩子,我可不知道什么喜欢不喜欢的。” 李铭儿急了:“那是你!不是我啊,我知道的事情可多了呢。” 谢桃好笑:“那又怎么样,反正你现在在我的眼里就是一个十二岁的孩子!” 李铭儿拔高了声音:“我不是孩子了!” “嘘!”谢桃忙安抚,“别这么大声,一会儿店里的伙计还以为咱们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了呢。你说不是就不是吧,反正在我心里是,好了来,尝尝这美味佳肴吧。” “啊!”谢桃叫了一声,“咱们两个人,就只有一双筷子一个勺子,现在可好,因为你刚才吓到了我,所以唯一的勺子也摔成两截了。” 李铭儿的反应极快:“你刚才不还说我就是个孩子吗,那你也别讲究那些个男女之分了,咱们就用一双筷子好了。” 谢桃点点头:“其实吧,你说的什么男女之分我觉得都是你们富贵人家有钱人的事情,好像你们亲兄弟姐妹都不能用同一双筷子是不是。我们这些山里孩子可就不一样咯。” “怎么不一样了?”李铭儿满脸求知欲的问。 谢桃好笑的看向他:“我们小时候男孩女孩都在一起玩,一个桃好多人分着吃,都是你一口我一口的,转完一圈再来一圈,直到啃的只剩下胡儿为止。” “啊?”李铭儿感到有些不可思议,“那不是好多人的口水,也太脏了吧。” “嫌脏啊!”谢桃夹了一筷子菜放进了自己的嘴里,“嫌脏你可别用我的筷子!” 李铭儿一听这话,眉头立刻皱了起来,“我没嫌你!那个那个,你吃的那个给我吃一口!香死了!” 谢桃见李铭儿眼睛亮晶晶凑过来的样子像只小奶狗,不禁感到好笑,逗了他好几下才喂给他一筷子菜。 李铭儿满足的咀嚼着,忽然道:“照理说那个肖平正是你大哥的徒弟,怎么也不能直呼你的名字啊?” “怎么突然提起这个?”谢桃道,“我和你又不一样,又不是出身名门,没有那么多讲究的。” ☆、909 弄巧成拙 “我……”李铭儿却是顿住了,有些犹豫,“其实我也……” “嗯?你也怎么了?” 李铭儿哦了一声:“我是说,我也想叫你的名字,叫你桃桃啊。” “你还是叫小姐姐吧!怎么说我也比你大三岁啊!” “那你刚才不还说你没这么多讲究的吗!” “那你之前就是叫小姐姐的啊,突然改口我会不习惯的!” “这有什么不习惯的,叫着叫着不就习惯了吗。桃桃!” “唉!”“……”这下意识的一声答应,刚出口,谢桃就恼了。 气的筷子都搁下了。 倒是轮到李铭儿笑了:“看吧看吧,这根本就不需要时间,你马上就能适应了,桃桃。” “叫我姐姐!” “桃桃,桃桃!” “叫我姐姐!” ** 肖平正回去的时候,大家已经开吃了。 其实武馆里有饭堂,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小厨房,现在李玉娇基本上是不亲自下厨的。 不过昨晚干了一件开心事儿,所以今天破例。 想着桃桃也很久没有吃过自己做的饭菜了,所以李玉娇在把饭菜做好之后就让雪儿给谢桃送了一些去。 哪知道过了没一会儿雪儿就回来了。 当时李玉娇还纳闷:“你怎么会这么快呢?说是眨眼的功夫也不为过吧?” 雪儿笑着说:“我出去的时候碰见肖平正和柳世贤了,他们听说我是去给桃桃小姐送饭之后,肖平正就把这活儿给揽了。” “他揽你就给了?” “这,之前不是听夫人您提起过肖平正对桃桃小姐有那样的心思吗,我隐约记得听您说过试着撮合一下呢。” 李玉娇当时想了想说:“是有这件事,我最近都给忙忘记了,当时我是想着先问问桃桃的意思,要是她没有意见的话,倒是可试着培养一下感情,不过他们毕竟还小,也不急于这一时。但我是真的把这件事情给忘记的一干二净了,晚上桃桃回来我再问一下她好了。” “原来如此,那奴婢是不是弄巧成拙了呀。” “没这么夸张,不就是送个饭吗,多大个事儿。” 李玉娇说完,话锋一转,又打趣道:“哎呀,其实是我欠考虑了,前段时间你帮着哦们在武馆和世子那里两头跑,确实是辛苦了,该让你好好歇歇了。” 雪儿委屈:“夫人,我这真不是想偷懒。” ** 然而此刻。 肖平正回来了,脸色却是不大好。 今天这顿饭,喊的是昨天办罗家人那件事的几个人。 原本是没有顾进的,不过喊吃饭的时候他刚好在场,而且他也算是谢鹤江的半个关门弟子,所以就把他一并也叫了过来。 李玉娇看肖平正的样子,就知道他在桃桃那里可能没有得到什么欢喜的回应。 当下心里就有了分寸。 只朝他招了招手:“平正回来了,辛苦你跑腿了,快过来坐下吃饭吧。” 肖平正朝谢鹤江和李玉娇见了礼,这才闷闷不乐的坐了下来。 他刚坐下,常平就进来了,对谢鹤江道:“老爷,世子过来了。” ☆、910 事情办妥了 “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李玉娇嘀咕了一句,又对谢鹤江说,“我和你一起出去吧。” “那我们呢师父?这饭……”还吃不吃了?柳世贤发问。 “你们吃你们的。”谢鹤江扔下这一句话,就和李玉娇一道去了前头。 一时间,饭厅里就只剩下师兄弟三个人了。 顾进见师父和师娘都已离场,胆子这才大了起来,夹了一筷子肉就放进了肖平正的碗里:“大师兄,你多吃点肉,好长力气。” 肖平正余光瞥见这一幕,没好气的对顾进说:“哎哎哎,你眼里是不是只有你的大师兄啊。你当我这个二师兄是摆设吗?就算是个摆设,我这么大一尊坐你面前你都看不见吗?你是不是眼瞎?” “我没有眼瞎!但就是看不见你!”顾进更加没有好气。 肖平正无声叹了一口气,低头把自己碗里刚才顾进夹过来的肉、默默的夹到了柳世贤的碗里。 有气没力的说:“你们吃吧,我不吃了。” “唉,表哥?你这是怎么了啊?” 肖平正没有搭理柳世贤,径直走掉了。 柳世贤对着肖平正的背影皱了皱眉头,然后一扭头对顾进说:“看见没!石头掉进水里还有朵花儿呢,你巴结错人了,你就该对我好!” “没水花也比你这个臭茅坑强!” “唉,你这是什么意思啊,你说我是臭茅坑!我去,我之前是对你怎么样,可我现在也没欺负你吧。” 说着撸起袖子就把自己的手腕往顾进的眼前抻:“你自己看看!这那只小狗咬的压印!” “你当时也没少踹我,当时也都淤青了,两清吧。我吃饱了,我要回去练武了。” “唉!唉!!”柳世贤扯了顾进一把,但是被顾进一把甩开。 柳世贤翻了个白眼:“你谁啊,你说两清就两清,那我岂不是太没面子了!” ** 谢鹤江和李玉娇要给齐湛行礼。 齐湛连忙摆手,笑着朝他们走了过去:“不用不用。” 李玉娇便问:“不知道世子用过午饭没有?” 齐湛呵呵一笑:“怎么,你们要请我吃饭?” 世子这话的语气有点不对劲,李玉娇想揣摩他的心思,却是参不通透,便道:“如果世子没有用饭的话,那就委屈世子在我们这里凑合凑合吧。” “不敢不敢!”齐湛憋笑说,“万一我在你们这里喝醉了,醒来连头发都没了我上哪儿哭去?” “这……”李玉娇忙和谢鹤江对视了一眼。 齐湛见了,抬眼看向李玉娇:“是你干的吧?” 李玉娇闻言,便知世子已经全都知道了。 低头道:“让世子见笑了。” 齐湛摆摆手:“我就说啊,你家谢大哥一边暗地里托我办事,怎么一边还这么明目张胆的跟罗家叫板?想来一定是你的主意了,看来你真是吃不得半点亏的主儿啊。” 李玉娇笑道:“乡野粗妇,还请世子不要与我一般见识。” “我怎么会和你见识呢,你们吃了亏我当然是要帮着你们了。”齐湛说着,侧脸笑呵呵的看向谢鹤江说,“事情都办妥了!罗家的几个跳梁小丑其实我也看不惯很久了。” ☆、911 青楼头牌 李玉娇闻言,皱眉道:“那我岂不是多此一举了?” “不!”齐湛转眼复又看向李玉娇,“只要你出了气便好。” 谢鹤江与李玉娇相视一笑,微微抱拳道:“多谢世子。” “再言谢那就太客气了,对了,领我去看看那些孩子们吧,他们可还服管教?” “都是吃过苦的孩子,知道今日的一切来之不易,都很珍惜。”谢鹤江答道。 “那就好。”齐湛说,“不枉你我付出的一场辛劳。” * 自从那日李铭儿知道了罗文慎的腿上是装出来的,气的不行。 回到府上就合计着要弄罗文慎,死乞白赖的在他爹跟前叫,说罗家的小子如何如何的欺人太甚。 要说李铭儿他爹李顺,那也是个不简单的人物了。 先帝在位时,他就是先帝的掌印太监。 那时候他就是坚定的太子一党,先帝子嗣单薄,除了太子之外,就只有另外一位皇子。 后来那位皇子病故,谁又说得清楚其中有什么门道呢,总之这李顺在新帝登基以后,直接升为提督太监,朝野上下,人前谁不卖他三分面子。 至于人后,一个阉人,谁又不嗤之以鼻。 而李铭儿,则是李顺十三岁未进宫前在老家的留下的种。 当时李顺才十三岁,李铭儿的娘不过也就是个十四岁的姑娘罢了,他一走,李铭儿娘的肚子就大了,可想而知那时候她在老家过的是怎样的被人戳脊梁骨的生活。 还好李顺混的还不错,早早的就把这母子俩接到京中来享福。 太监还能有亲生的儿子,这是上天赐福,可想而知李铭儿在李顺这里有多受.宠.了,李顺恨不能把所有的一切都送给这个宝贝儿子,他要是受人欺负了,那李顺就要那人全家不得安宁! 不过这罗家,李顺却告诉李铭儿,根本不需他们动手,皇上本来就不中意他们罗家。 唯一能看的上眼的不过是罗家的二女婿周庆罢了。 如今朝中有一肥缺,罗家老爷正在设法打通关节,想爬上那个位子,不过李顺已经看准了,这个位子他非但爬不上去,而且还会跌的很惨。 这其中细节李顺自然是不能告诉李铭儿的,只叫他宝贝儿子等着瞧就好! 李铭儿转眼就把这话告诉了谢桃,还捎带了另外一条消息。 谢桃又把这些都告诉了李玉娇。 而李玉娇早就知道罗家迟早要倒台这件事情,倒是不知道罗家为了切身利益,正急吼吼的张罗着要把罗婉玉的婚事提前。 李玉娇听到这个消息还挺高兴的,等到罗家掀不起大风大浪,罗婉玉也嫁为人妇了,看他们兄妹两个还怎么蹦跶。 这天,成衣铺子里忽然接了个大单。 但是需要绣娘亲自上门去给主顾量尺寸。 要说这也是常有的事情,但是两个绣娘互相推诿着谁都不愿意去。 李玉娇听说了这件事,就去问了情况,这一问才知道,原来主顾是个青.楼的头牌。 几个伙计倒是想去,但是人家偷拍不乐意。 谢桃一拍柜台,就说:“那我去吧。” 李玉娇听了,按着谢桃的肩膀,一把就将她给压了下去:“你一个小姑娘家家的,有我在这里,我会让你去青楼?” ☆、912 带你去见世面 谢桃小声凑过去说:“可是玉娇姐姐,青.楼长什么样子我还从来没有见过呢,其实我想去看看。” “胡闹!”李玉娇厉声道,“这种肮脏的地方你以后提都不要提!更别说去了!” 谢桃被李玉娇的态度吓到了,和玉娇姐姐一起生活这好几年了,还是头一次见她这么讨厌一样东西,提到的时候是这么的生气。 李玉娇见谢桃眼神中有了些闪躲,知道刚才是自己太过情绪化,把她吓到了。 便又好言相劝说:“你看看咱们铺子里的两位绣娘哪个不是避之不及,青.楼真的不是一个正经姑娘家能去的地方,那里是男人的欢场,却是女人的地狱。” “那要不然这一单咱们就退了吧,”谢桃见李玉娇一脸的严肃,甚至还带了些难过,便提议说,“我们不做了,就谁都不用去了。” “可是我们已经收了定金,现在不做就是出尔反尔,做生意最忌讳的就是这一点了,一旦别人觉得你不够可靠、不讲诚信,那这条路差不多就走不通了。” “哦。可是玉娇姐姐,你去真的好吗?” “放心吧。” 晚上回到家以后,李玉娇窝在谢鹤江的怀里。 一边爱不释手的摸着他结实的腹肌,一边笑着说:“唉,你明天晚上有空吗?” “怎么了?”谢鹤江问。 “想带你出去见识见识?” 谢鹤江眉毛一挑:“见识什么?” “世面呐。”李玉娇抬头看谢鹤江,“我带你去青.楼见世面好不好?” 嗯?谢鹤江一把捉住了李玉娇还在乱动的手,“你去青.楼做什么?” “说了带你见世面!” 谢鹤江一把捏住了她的下巴:“给我老实交代!否则办你!” 李玉娇笑笑:“怎么办呀?你不是已经办过了吗,还能再来一次吗?” “阿娇!李玉娇!” “行了行了,别叫我的全名,听着怪不习惯的。”李玉娇说,“就是成衣铺子里接了某个青.楼头牌的一个单子,价格还不错,就是要亲自去量尺寸。但是绣娘们不乐意去,我总不能让桃桃去吧。” 谢鹤江眯了眯眼:“那也不能你去啊。” 李玉娇立刻答道:“所以我来叫你一起。怎么样,我是不是还挺识时务的?有你陪着我,我就一点也不担心了。” 谢鹤江嗯了一声:“算你识时务。” 李玉娇轻轻笑了笑,忽然问谢鹤江:“对了,你以前有没有去过青.楼这种地方啊?” “没有。” “你撒谎,”李玉娇说,“你去过。” “我没有。”谢鹤江垂眸看她,“你怎么就这么笃定呢?” “杜俨之都去过好几回,你会没去过?” 谢鹤江闻言,低低笑了:“他?他就是个花架子,哪次和人一起去不是被抬回来的,喝两口酒就开始睡了。” “是吗?他的酒量有那么差?我觉得不至于啊。” “装的,”谢鹤江好笑,“喝醉了就不用睡姑娘了。” “那干嘛非要去啊?” “大家都去,如果他不去的话岂不是没有面子?” “那你呢?”李玉娇问。 谢鹤江一本正经的说:“我就是那个不要面子的人啊。” ☆、913 好像见过 “行啊,我觉得你说的也没错。明晚一过,要是叫别人知道你了你带着自己的妻子一起逛青.楼,那确实也是一件丢面子的事情。” 李玉娇哈哈笑着:“不过没关系,谁让你就是一个不要面子的人呢。” “你这叫幸灾乐祸!”谢鹤江翻身就把人压.在了身下,摁住狠狠亲了一通。 ** 藏娇阁是京城这一两年才兴起的一个青.楼。 今天晚上李玉娇要去给量尺寸的那个头牌听说叫莲儿,生的是风.情万种,美.艳无双。 小夫妻两个还走在路上的时候,李玉娇就对谢鹤江说:“你只是去为我保驾护航的,别的心思可是一点都不能动!” 谢鹤江勾唇:“可你不是说带我去见世面的吗?” “那我还说我上辈子就认识你,心悦你呢,你信不信?” “信啊,”谢鹤江答的毫不含糊,“三生石上一定有我和你的名字。” 李玉娇深深看了他一眼:“要有那这也是第一世。” “为什么?你觉得前世我们没有在一起吗?” “不是,”李玉娇面不改色笑着说,“我是舍不得这么快就用完三生三世。对了,你看我这样子行吗?” 今晚出来,李玉娇特意穿上了男装。 谢鹤江垂眸道:“你从前穿男装不过是为了图个方便,明眼的谁不知道你是女人。” “好吧,不过我今天去那个藏娇阁是有正事,想必他们也不会拦着不让我进去的。况且还有你做陪呢。” 然而,就在他们刚刚走到藏娇阁门口的时候,就见有两个女扮男装的人被拦住了。 那站在外头招揽客人的妇人眼睛很毒,见那两个女子想要浑水摸鱼进去,一把就拦住了:“姑娘们,这里是爷们儿快活的地方,您们还是请回吧,若是正经家的姑娘,难免还要坏了名声。” 李玉娇一见这状况,忙捣了捣谢鹤江。 谢鹤江道:“没事的。” 便上前去和其中一个招揽客人的说了几句话,那人就进去了。 李玉娇问:“你刚才和她说了什么?我看她本来媚眼儿抛的,简直就要上下其手了,怎么忽然就变了脸色就差对你翻白眼了。” 谢鹤江道:“我就是说了实话,我还告诉她我就是个成衣铺子的小伙计,估计她觉得我兜里没钱就放过我了吧。” 李玉娇轻轻一笑:“可真有你的。” 转眼一看,却见那两个女扮男装的姑娘都被放了进去。 李玉娇笑道:“有钱能使鬼推磨。不过这种地方,如果不是不得已,我是万万不会再踏进一步的。” 谢鹤江握了握她的手,向她保证:“你放心,我也不会再来这种地方的。” 两个人在门外等了一会儿,很快之前和谢鹤江说过话的那个人便就带了一个丫头过来。 那丫头一见李玉娇就知道她是个女人,忙道:“是美人娇的吧,姑娘请跟我来。” 一行三人很快就上了二楼。 进去大堂的时候,李玉娇还瞧见刚才那两个女扮男装的姑娘在问人话,不禁多看了几眼。 谢鹤江叮嘱她:“小心台阶,怎么了?”他不禁也朝李玉娇看过的方向暼去了目光。 李玉娇摇了摇头:“没什么,那个人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914 原来是你 那个头牌莲儿的丫头领着李玉娇和谢鹤江来到了二楼的一个房间。 直接推门进去了。 到了屋子里面,李玉娇才发现,原来这是两个房间,只不过是被打通了的。 他们所在的这间安安静静的,分内外两间,而隔壁的那间房却丝竹之声不断,间或还会传来一两声人语。 因为要去给头牌莲儿量尺寸的只有李玉娇一人,所以那丫头就把谢鹤江这个大男人留在了外间,引着李玉娇去了里间。 等李玉娇到了里间,那隔壁屋子的声音听的就更加的真切了。 男人的淫词浪语,女人娇滴滴的调.戏声,听的她直皱眉头,恨不得赶紧离开这个地方。 那丫头给她倒了一杯水,道:“我这就去请我们家姑娘,请姑娘你稍作片刻。” 李玉娇冲那丫头点了点头,便见那丫头直接走了这里间的门,去到隔壁了。 不多时,隔壁房间的琵琶声停了,随即李玉娇便听到了一串轻轻的脚步声。 “那成衣铺子的人来了?”应该是那头牌莲儿的生意,她正在询问自己的丫头。 “是的姑娘,”那丫头提醒道,“是穿着男装来的。” “知道了。”说话间,人已经走了进来。 李玉娇赶紧站了起来:“姑娘,我是……” 话说到一半,就卡在了喉咙里,李玉娇的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 “是你?你是莲儿?” 很显然,莲儿也认出了李玉娇:“你是李大夫?” 李玉娇.点了点头。 当初和杜俨之一起进京来打探谢鹤江的下落,李玉娇一路上都是扮作男装,后来在船上结识了以卖唱为生的莲儿父女,当初李玉娇还给莲儿的爹爹治过病。 也正是因为莲儿,李玉娇和杜俨之两个才得罪的罗文慎这个死纨绔。 “你不是去投奔亲戚了么,如今怎么会?” 莲儿侧头吩咐身后的丫头:“你下去道厨房去取一碟子糕点送上来。” 那丫头点头称是,这便离去了。 莲儿忙拉着李玉娇坐了下来:“真没想到还能再见到你啊李大夫。” 李玉娇一把握住的她的手:“你爹呢?你怎么会在这种地方?” 莲儿垂头,悲哀的说:“我爹的故人早就不在京城了,是我们消息滞后。可是我爹的身体再也经不起长途奔波了,只能在京城留下,后来我爹他得了病,很快就走了,但是我却连一口最便宜的棺材都不能给我爹置办,更别说让他入土为安了。我也实在是走投无路了才会选择卖身。” 李玉娇听了,十分同情莲儿的遭遇:“那你告诉我,如果给你赎身的话,需要多少钱?” 莲儿的眼睛一亮,随即又恢复了原状:“如今我也算是这里的头牌了,一般的价钱根本就买不走我。我知道李大夫你是个好人,不过各人有各人的命,我如今也可以慢慢的攒些脂粉钱,我相信总有一天,我能赎回我自己的卖身契。” “如果你……” “李大夫,”莲儿打断了李玉娇的话,“来这青.楼的十个里有十个都不是自愿的……” ☆、915 死狐狸精 “只要这楼在一天,这样的姑娘就不会少,我们改变不了这个世道,但我们可以尝试着自己救自己,李大夫您同情我,可是这样的姑娘何其多,李大夫你又能帮几个呢?” 李玉娇听完莲儿的一席话,不禁笑了笑:“你说的也对,我确实能力有限。” “可是莲儿依然感激李大夫。”莲儿双目含泪,她抬手微微擦了擦眼角后又说, “只是不知道原来那间享誉盛名的成衣铺子是您家开的,我们这里的姑娘都很喜欢你们铺子里的衣服,就是价钱有些高了。 不过为了漂亮她们还是会下血本的,等我把你们给我做的衣服穿出去,相信很多人都会去你们铺子买的。” 李玉娇笑笑:“那就多谢你了。来吧,我给你量一下尺寸。” “好。”莲儿笑着,乖巧的站了起来,任由李玉娇给她量体。 李玉娇叹了口气说:“你如今也不过十五六岁吧。” 莲儿哽咽了声,道:“嗯,今年刚满十六。” “那你……”李玉娇开了个头,却不知道该怎么问才好。 “李大夫不必可怜我,我因为资质还不错,所以、所以也不是谁都能近我的身的,上头的妈妈会根据他们出的银子多少,给我挑选下的,我也,嗨,不说这个了好吗?” 李玉娇抬手飞快的擦了下眼角,嗯了一声:“我还带了些花色来,一会儿你挑选一下吧。” 莲儿摇了摇头:“不用了李大夫,其实我每天都挺忙的,今天也是半途过来的,那边还有客人呢,我喜欢素淡一点的颜色,可以做两套。 但是颜色艳丽的也需要,你看着替我做四套出来吧,就按你铺子里最受欢迎的款式,但是要大胆一些的。” “好,”李玉娇的心情有些压抑,“我知道了。来,手臂稍微再抬高一点。” 可这尺寸还没量完呢,忽然就听见隔壁一个男人大叫了一声:“莲儿呢,量个身子怎么量了这么久?还不快出来陪陪爷,爷也可以给你量身子啊。” 李玉娇握着尺子的手紧了紧。 莲儿赶紧答了一句:“就来了,爷稍后。” 忙又低声的催了催李玉娇:“李大夫您稍微快一点吧。” 然而下一刻,忽然听见隔壁闹了起来。 噼里啪啦摔东西的声音不绝于耳,到了最后,甚至是连桌子都给掀了。 随即想起了一个女人的声音:“好你个周庆!我爹把我嫁给你的时候你是怎么说的,绝不在外花天酒地,那你现在是在干什么!头牌莲儿是吧!我倒要看看,是哪里来的狐狸精,把你的魂儿都勾没了!” “贱人!你给我出来!你谁啊,你敢拦我!” 耳听着外头的女人就要进来了。 莲儿忙对李玉娇说:“李大夫你快走。” 李玉娇还没来得及动身,那女人就已经冲了出来。 这人,李玉娇认得,正是先前才门口遇到的、女扮男装的女人之一。 且刚才又听到她在叫骂周庆,李玉娇便明白了,她就是周庆的妻子,罗家的二女儿,罗叶婷。 ☆、916 我毁了你脸 罗叶婷冲进来之后,大为光火。 因为她不仅看见了一只年轻貌美的死狐狸精,还看见了周庆的梦中情.人。 虽然那件事情时候,周庆主动把书房里有关于她的画作都烧掉了。 但是罗叶婷不会忘记画上的那张脸,是的,没错,这眼前的这张脸一模一样。 罗叶婷愤怒的笑着:“你就是李玉娇是吧?” 她发了狂似的,好笑的在原地转了两圈,然后一把冲到外面,把周庆也给拉了进来。 李玉娇从来都没有想过,和周庆的再次见面,居然是以这种方式,是在这样的场合。 罗叶婷狠狠的剜了周庆一眼:“原来你说你来青.楼不过是逢场作戏、从来都不碰这里的贱.货我还不信,但是现在我信了。因为你是来见这个不要脸的有妇之夫的!” 罗叶婷指着李玉娇:“你怎么这么不要脸呐,啊?你不是有丈夫吗?找不到地方偷晴你就找到了青.楼是吧?贱.货!亏你们还想的出来!周庆,亏你还是个读书人!” 罗叶婷咄咄逼人,把李玉娇骂的一文不值。 还不解气,咬牙切齿道:“贱.货,你来这里你丈夫知道吗?” 劈头盖脸,速度太快,李玉娇这才刚刚反应过来。 然而一道低沉醇厚的声音已经从她的身后传了出来:“我知道。” 众人惊呆。 包括刚刚重新入内的齐湛。 齐湛惊讶的无以复加,问谢鹤江:“你也来逛青.楼?” 然后一低头,又看见了李玉娇,眉头简直是拧了一个川子:“连你也来?” 罗叶婷嗤了一声:“下作!不要脸!” 她瞪着谢鹤江:“你看看你的好妻子吧,看看她做了什么勾当!” 谢鹤江有些沉不住气了:“这位夫人,还是先管好你自己吧。” 莲儿大概听懂了一些,连忙解释说:“这位、这位夫人,您误会了,李大…李掌柜的是来给我量尺寸的,我在她家的铺子里定做了几套衣裳。” 罗叶婷听了,横眉冷目扫了过去:“你算什么东西,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滚开!” 周庆一脸的尴尬与窘迫,他见状,急忙上前去拉扯:“夫人,咱们回去再说吧。” “回去个屁!”罗叶婷一巴掌呼在了周庆的脸上,“我骂这女人几句你就受不了了是不是,那我要是打她呢!” “罗叶婷,你给我适可而止!”周庆捂着脸,“你看看你说的话,你做的事,哪里还像是一个大家闺秀能做出来的事情,你要么现在就跟我回去,要么就等着我给你的休书吧。” “你说什么?”罗叶婷感到痛心疾首,“你居然为了这个贱人要休了我!” “罗叶婷,我劝你留点口德,我再问你一遍,跟不跟我走?” “我就是不走你能拿我怎么样?”罗叶婷倏地拔下了头上的簪子,“今天就算你要给我休书,我在拿休书之前也要毁了这个女人的脸。我看她还拿什么魅惑你!” 说着就要往前冲去,谢鹤江不耐皱眉,在她冲过来之际,翻转她手腕卸了她手里的簪子,然后猛出一掌将她狠狠推开。 ☆、917 就不道歉 罗叶婷被推的一下子坐在了地上。 头发也散开了,很是狼狈的样子。 这里不少人,想必都是与周庆同朝为官的。 此刻被这么多双眼睛盯着看笑话,罗叶婷感到十分的耻辱。 她红了眼,朝周庆微微伸出了手:“周庆,你拉我起来。” “那你向谢夫人道歉。”周庆冷眼道。 罗叶婷闻言猛的抬头:“你说什么!我都肯给你台阶下了,你居然还叫我给那个贱人道歉,事到如今,你还敢你说你的心里没有她?你还敢说你早已忘了她了吗?” “罗氏,”周庆深深的闭上了眼睛,“你如今还嫌不够丢人吗?当着世子的面,当着谢兄和谢夫人的面,我给你的这个台阶,你当真不下吗?” “休想!让我给她道歉你休想!” “好,好,你不道歉,好的很,那我走!” 周庆说完,弯腰深深的给谢鹤江和李玉娇施了一礼,道了声抱歉。 转身又对齐湛说:“见笑了世子,下官先告辞了。” 说完,竟也不再理会还坐在地上的罗叶婷,拂袖决绝的离去了。 “周庆你!你忘恩负义!” 她的丫鬟见状忙朝周庆喊:“老爷,老爷!你不能就这么走了啊!” “别叫了!”罗叶婷红着眼道,“居然敢这样对我,等着吧。还不快扶我起来!” 她的丫头扶着她起来以后,主仆俩这就要往外走。 谢鹤江却弯腰捡起了地上的簪子:“等等。” 罗叶婷的脚步顿了顿:“怎么?你一个大男人,想要欺负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吗?” 谢鹤江皱眉:“道歉!” 罗叶婷好笑:“我的丈夫都没能叫动我道歉,就凭你?” “就凭我。”谢鹤江手腕一翻,用力将那根簪子掷了出去。 不偏不倚,刚好插.进了罗叶婷的发髻上,深深的簪进了木门里。 罗叶婷吓的大气也不敢出,双手发颤,被钉在原地丝毫不敢动弹。 她的丫头见了,强行挽回面子,指着谢鹤江道:“你好大的胆子,你居然敢这样对我们家夫人!” 这时候门外有个小厮道:“我看你们才是好大的胆子!” 那个小厮李玉娇眼熟,是齐湛身边的人。 小厮道:“世子面前胆敢撒泼放肆!这两位可是我们世子也的至交好友,你们也敢随意开口辱骂,我看你们罗家是不把我们世子放在眼里了!” 那丫头被世子的名号砸的的七荤八素,腿肚子已经开始打颤了,带着哭腔小声的劝着罗叶婷:“夫人,要不然你就给那个女人道个歉吧。不然说不定连娘家老爷也要受牵连。” 罗叶婷颤.抖着双唇,看也不看李玉娇,要死不活的说:“对不起。” 李玉娇还没说话,站的离罗叶婷比较近的齐湛便掏了掏耳朵:“罗二小姐说的什么,本世子站的这么近都没听见,何况谢夫人呢?” 罗叶婷摸索着,把头上的簪子用力的拔了下来,转身就要走。 齐湛很不爽,一个眼色下去,门口的小厮就把罗叶婷主仆俩给拦住了…… ☆、918 好,讲道理! 罗叶婷气的要死,从小到大,尤其是她大姐在宫里给先帝做贵妃的时候,从来没有人敢这么对待她。 现在随随便便两个奴才就敢拦住她的去路了。 她气的浑身发抖,全身马上就要烧起来的那种。 猛一转身,冲李玉娇说:“要我跪下是吗?跪在你面前你才满意对不对?” 李玉娇看她那个嚣张的气焰,以及刚才对自己破口大骂的样子,撇了撇嘴。 “没有,我不需要你跪我,只需要你诚心为你刚才的所作所为道歉,起码要我能听的见才行吧。” “我现在就要回家,”罗叶婷看着齐湛道,“传出去誉王府的世子欺负我一个弱女子名声上怕是不好听吧?世子难道就不用讲道理了吗?” 齐湛闻言,眉毛一挑,哟呵,还跟他讲起道理来了。 “行,讲道理。”齐湛瞄了莲儿一眼,“你这屋子的摆设,我说的就是地上摔碎的这些,都是什么价格?” 莲儿忙向前站出一步,一点一点的计算着: “这些个花瓶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但也是大人们垂怜买来送我的,这三四个一千两银子是有的,但是地上的这块毯子可就贵了,是赵公子从南洋买回来的,听说这一小块就几千两呢。 还有这桌子菜,知道世子爷您今天要来,特意去第一酒楼预定了送来的,光这个席面就也要八百两银子呢,酒水另算。” 齐湛哦了一声,暼了一眼罗叶婷:“这么说来,罗二小姐毁坏的这些东西,粗略算一算就有四五千两银子了。” 齐湛笑着看向罗叶婷:“怎么样?罗二小姐身上的银子带的够么?我们都是讲道理的人,你今天不把这笔账结算清楚,你这么爱讲道理的人应该会不好意思踏出这里半步吧。” “夫人,我们身上没有这么多银子啊。” 罗叶婷气的哭了,眼泪都掉了下来:“我做错了什么你们要这么欺负我!” “对,你没错,”齐湛说,“你有道理,先赔钱吧。或者跪下道歉,酒菜的钱本世子就买单了,花瓶你总要赔的吧?” 李玉娇皱了皱眉:“其实我不需要她下跪。” 齐湛皮笑肉不笑:“要是放在以前本世子纨绔的时候,别管这女人是哪家的女儿了,一律通通打死。真是不在纨绔圈里混了,大家还真以为我从善了。” 罗叶婷还倔强着不肯认错,她的丫头早就跪下来给齐湛磕响头了。 最终罗叶婷还是妥协的跪在了齐湛脚下,给他赔完礼又给李玉娇道歉,最后还要把身上所有的银子都掏出来,不够的藏娇阁还派了个人跟着回去取。 * 罗叶婷这个大麻烦走了以后,莲儿忙给李玉娇道歉:“要是我自己去你们铺子量体就不会有这么多麻烦了。” 李玉娇轻轻握了握莲儿的手:“是祸躲不过,还好今天谢大哥是和我一起来的,不然明天还不知道会被有心人传成什么样子呢。” 齐湛道:“泼妇!简直就是泼妇!可先帝就喜欢她大姐的那股子泼辣劲儿!”真搞不懂是什么品位,而且还受宠那么多年。 ☆、919 没戏! “今天以后,她怕是恨透我了。”李玉娇说。 莲儿这里早就被清了场,如今只有齐湛、李玉娇和谢鹤江,还有一个留下来伺候的莲儿。 齐湛道:“若不是如今我对外的形象变了,从前这样冒犯我的,我当真是要拖出去打死的。” “反正她肯定不敢记恨世子你,所以只能记恨我了。” “随她去吧,跳梁小丑。现在连她自己的丈夫都不向着她,往后更别想指望她自己的娘家了。之前这些罗家人就一心盼着他们家的女儿能给先帝生个儿子,专门和我们唱反调,如今,呵呵,搅了我的好雅兴。” 莲儿闻言,忙道:“那奴再叫人去备一桌吧。” “不用了,本世子该回去了。”齐湛邀了谢鹤江与李玉娇一起,道,“同行吧。” 李玉娇道:“世子和谢大哥可否先到外面等等我?我与莲儿是旧识,还有几句话要说。” 齐湛点了点头,便同谢鹤江一道出了门去。 李玉娇对莲儿说:“日后如果你有什么困难,就去成衣铺子找我,假如我不在,就请我妹妹谢桃代为转达。” 莲儿感动到落泪:“多谢李大夫,莲儿记下了。如果以后……” 话才说了一半,她自己都笑了:“想必莲儿是帮不上李大夫什么忙了。如今我这样的身份,也不敢多请故人相聚的。” “有机会还会再见面的,我先走了。还有,刚才那个女人,我觉得她的心眼不是一般的小,你往后也要注意。” “我已经走到这步田地,不会更坏了,您才更要小心。” 李玉娇.点了点头,莲儿这便送了她出去。 ** 转眼谢枫也从外地回来了。 梅氏让谢桃去喊他吃晚饭,他却推脱说刚回来还有很多帐要赶紧交上去核对,否则怕日后忘了。 梅氏坐在饭桌前,一听这话,给气笑了:“上去?上去还能去哪儿,不就是玉娇这里么。” 李玉娇闻言也笑了。 梅氏便问李玉娇:“难不成是你让他这么火急火燎的做事,饭都不给上桌来吃了?” “冤枉啊娘,我是什么样的人,娘你还不知道吗?” “就是。”梅氏又对谢桃说,“你快去跟你二哥说,我不催他相姑娘了,叫他赶紧过来吃饭吧。” “好嘞,我这就去。” 谢桃提了裙子就往书房那边跑。 她才到房门口,就听见谢枫说:“桃桃,我不是说过了我要先忙么,你们吃你们的,我要是饿了我自己回去厨房里找吃的。” 谢桃才不管谢枫怎么说呢,径直推门进去了,三两步走到谢枫的书桌前,往他的面前一趴,一双滴溜溜的大眼睛笑吟吟的盯着他看。 “二哥,你不用害怕了。娘说了,现在也不急着逼你相看姑娘了,你自由啦!” 谢枫半信半疑:“真的吗?为什么呢?你能说出个之所以然来吗?” “当然可以了!你以为我骗你的啊,我告诉你,娘这些日子按照玉娇姐姐之前和你定下的那些个条条框框托人找了,可是那些不是大家闺秀就是小家碧玉,才不屑和我们开武馆的结亲呢,所以啊,没戏!” ☆、920 仙女下凡 “当真?你没有诓我?”谢枫反复的确认着。 谢桃立刻举起了手:“我谢桃向天发誓,如有半句谎言,就叫我二哥打一辈子的光棍。” 谢枫薄唇抿了抿:“你还不如不发这个誓呢。” “好啦二哥,你多久不在家了,一家人吃个饭你还不来,这样我们大家心里都会感到难过的。” 管他三七二十一,谢桃绕到谢枫书桌后头,挽着他的胳膊就把他给拉了出来。 去饭厅的路上,谢桃就问谢枫:“对了二哥,你这几个月在外面有没有遇到什么好玩的新鲜事儿啊,说给我听听吧。” “没什么新鲜事,”谢枫说,“不过就是到处去看看庄稼罢了。” “哦,那有没有见到过特别好看的姑娘呢?” 谢枫暼了谢桃一眼:“你怎么变的和娘差不多了?” 谢桃撅噘嘴:“看你说的,你直接讲没有看到不就行了吗?不过我最近见到了一个特别特别漂亮的姑娘,真的是美极了,比咱们玉娇姐姐还要好看。” “是吗?”谢枫不咸不淡的问。 “是啊!”谢桃却很激动,“她是咱们铺子的一个客人,昨天亲自过来我们这里取衣服。我们一共给她做了六套衣裳,素雅的有,艳丽的也有,每一套都是不同的样式和风格,但是每一套穿在她的身上都是同一个效果,那就是惊艳!真的就像天上仙女儿似的!” 谢枫终于笑了下:“有这么夸张吗?” “当然了,就是可惜。” “可惜什么,没银子买下那六套衣裳是吗?”谢枫开玩笑的和谢桃说。 谢桃在他胳膊上打了一下:“才不是呢!” 谢桃叹了一口气:“只可惜她是一个青.楼女子,这么好看的人,居然是个青.楼女子。” 谢枫皱眉:“桃桃,既然你知道她是青.楼女子,以后就少和她那样的人打交道,都交给铺子里的伙计去做就行了。” “干吗?”谢桃有些不悦的看了谢枫一眼,“你都不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一个人呢,你就这么急于让我和她划清界限吗? 她又不是一生下来就想去青.楼的。我告诉你,玉娇姐姐也认识她,她很可怜,是走投无路才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 “大嫂和她认识?” “是啊。”谢桃便把莲儿和李玉娇是如何认识的给谢枫讲了一遍,末了问道,“现在你知道她叫什么了吧,别一口一个管人家叫青.楼女子的。” 谢枫皱了皱眉头:“她本来就是。” 谢桃气的一把将谢枫胳膊甩开了:“算了不和你说了,你是没见到她本人。哼,说不定等你见到她的时候,你就会立刻拜倒在她的裙下了。” 谢枫淡漠的说:“我不会。” 谢桃不满的哼了一声。 此刻他们兄妹二人已经走进饭厅了。 梅氏听见谢桃冷哼,就问:“你们多大了,怎么还在闹别扭呢?” “没闹别扭,”谢桃走到桌边来坐下,“就是意见不符。” 谢枫也叫了人,这才坐下吃饭。 一家人有说有笑的,分外和谐。 ☆、921 如果下辈子 吃完晚饭以后,李玉娇和谢鹤江打算出去散步。 经过院子的时候,那些住在武馆里的徒弟们见了纷纷上前来行礼,师父师娘的,叫的很是整齐划一。 李玉娇便问谢鹤江:“这跟你在军营那会儿是不是挺像的?” 谢鹤江笑道:“在军营那会儿可比现在艰苦多了,现在都是毛毛雨。” 李玉娇叹息着挽住了谢鹤江的胳膊:“如果我能更早一点遇到你就好了。” “如果能更早一点遇到我你打算做什么呢?” “嗯……”李玉娇想了想,“更早一点的话那我很小的时候就扮成男孩子的样子,跟你一起去军营里闯天下。” 谢鹤江听了,感到十分惊讶:“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你真的是一个女人吗?” 李玉娇白了他一眼:“我是不是女人你不知道吗?难道不是货真价实?” 谢鹤江好笑:“是是是,如假包换。说说,如果更早遇到我,你为什么想和我一起去军营呢?” 李玉娇道:“都说了是如果,如果真的有如果,那肯定是要过一个与现在截然不同的生活了。那我就要时时刻刻的陪在你身边,和你一起共进退,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你生我就生,你死我也跟着你一起。 当然,我还得劝我爹和娘再生一个弟弟,这样我跟着你一起浪迹天涯了他们也不至于太想我,也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了?我娘的身子骨有没有变的硬朗一些?” “放心吧,爹上次来的家书不是说一切都好吗,况且还有陈卓和白荷夫妻两个照拂着,一定不会有事的。” 李玉娇.点了点头,忽然仰起头问:“那你呢?如果你可以回到过去,更早的遇见我,你会怎么做?” 谢鹤江抬手在李玉娇的脑袋上摸了摸。 道:“那我就不去军营了,我就在村子里,守着家人,守着你。到时候我还要跑去告诉你,喂,李玉娇!你将来是要做我媳妇的!还有啊,你要赶紧劝你爹娘再生一个弟弟,这样将来你才好跟着我一起去浪迹天涯!” 李玉娇听的哈哈直笑:“那我一定会觉得你脑子有病,说不定还会叫我爹来把你胖揍一顿,然后从此不理你,更别说以后给你当媳妇了。” 谢鹤江耸耸肩:“那我才不管,反正我就天天跟在你身后,死乞白赖的,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缠的你爹不得不把你嫁给我。” “好啊,”李玉娇笑吟吟的道,“如果有下辈子,那你一定要来找我,兑现你的诺言。” 两个人就这样说说笑笑的走过了一条街。 后来谢鹤江问李玉娇:“娘真的不打算给阿枫张罗了?” 李玉娇笑:“怎么可能?娘是怕阿枫抗拒回家、在外面待着干脆不回来了,所以才用了这样一招缓兵之计的。” “唔,”谢鹤江感慨了句,“姜还是老的辣啊。” “其实儿孙自有儿孙福,我觉得娘也不必这样操之过急。” 谢鹤江嗯了一声:“往后你也稍微留意一下就是了,不必时刻盯着。也走的差不多了,我们回去吧。” 合计着走后门会更近,便就打算从后门回了。 暮色四合十分,却看见一个人鬼鬼祟祟的正在爬墙…… ☆、922 武馆有女人 李玉娇看见了,对谢鹤江说:“胆子还不小,武馆的院墙都敢翻。” 谢鹤江仔细看了看:“他身上穿的是武馆的衣服。这个时辰武馆不许外出了,也许是偷溜出去的。” “那可不行,不能让他一个人坏了规矩,以后大家都有样学样的话那就不好管教了,”李玉娇道,“走,把她给拦下来。” 谢鹤江点了点头:“我直接跟过去,你慢点不打紧的。” “好,你快跟上去看看。” 说话间,那个学生已经翻墙进去了。 谢鹤江也赶紧助跑了起来,刚跳上墙,忽然听见李玉娇的叫声。 他只好作罢,没再继续追下去。 原来是远处一条狗,看见谢鹤江忽然跑起来就要去追。 李玉娇以为这狗是在追自己,下意识的就跑了起来。 这狗转而就追起了李玉娇,李玉娇今天穿的裙子比较窄,不太方便跑路,这不差点就被那条狗给追上了。 谢鹤江见状,立即喊道:“阿娇,快停下!” 李玉娇听了谢鹤江的,立刻停止奔跑,那狗果然也慢慢的停了下来。 谢鹤江赶紧去到李玉娇身旁,牵着她一起走了,还说:“下次见到狗千万不要跑,你一跑狗就会追起来。” 李玉娇拍了拍胸.脯道:“其实我知道,但是刚才不知道怎么的,看这狗凶的不得了的样子,我就忍不住跑了起来。” 等她把话说完,这才想起来正事:“人呢?让他溜回去了?” 谢鹤江干咳了声:“是啊,你比他重要多了。” “好吧。”夫妻二人只好往后门而去。 走着走着,李玉娇忽然在地上看见了个东西。 谢鹤江也跟着瞄了一眼,眉毛一挑说:“唉?这不是你们女人用的……” “月事带。”李玉娇把他的那句话给补充完整了,“还是崭新的。合着刚才那个是女娃,趁着天黑出去买这东西的?” “也许吧。”谢鹤江附和着点了点头。 李玉娇弯腰,迅速的把那个干净的月事带捡了起来:“我们先回去吧。” 谢鹤江这便去把后门敲开,两人一前一后的走了进去。 等回了房以后,李玉娇坐在床边说:“我是觉得学武好难,但是没想到还真有女孩子愿意学。” 谢鹤江打趣说:“刚才一起散步的时候你不是还说如果可以更早遇见我,你要和我一起去军营里历练么,那可比在我们武馆难多了。” “那不是说如果吗,再说了,这世上哪里有那么多如果。况且我们这里提供的是通铺,她一个女孩子和那么男孩子睡在一起,以后要是传出去了,她还怎么嫁人? 要我说啊,这个姑娘家必须得找出来,但是必须还要不动声色的,不能让别人给知道了,否则对她是百害而无一利。” “不错。”谢鹤江道,“那这件事情也只能劳烦夫人你了,我是爱莫能助!” “会是谁呢?”李玉娇沉思了一会儿,“如果不是这条月事带,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发现呢!” 夫妻两个在房间里讨论着,门外的黑影听的够了,便就轻手轻脚的退了下去…… ☆、923 公之于众 武馆住宿处。 赵七跟个猴子似的窜了进来,一下子跳到了凳子上坐着。 顺手还抢着师弟正在喝的茶。 师弟不乐意了:“干嘛呀赵七,我刚凉好的开水!” “去去去,让我喝一口怎么了!一会儿我就给你们说个惊天动地的大事儿!” “什么事儿啊?”有人问,“你不是说明天你哥娶媳妇,你要找师傅请假吗?怎么?你嫂子难不成跟人跑了,这婚不成了?” “我去你的乌鸦嘴!你嫂子才跟人跑了呢!都别催我,让我把这口水喝完再说。” 刚好这时候柳世贤过来串门儿,看他们一群人聚在一起,乐呵呵就上来了。 问道:“聊什么这么开心呢!” 有人说:“这你就不知道了吧二师兄,赵七刚从师父师娘那里回来的,说有个惊天动地的大事儿要和我们说。” “不可能吧,”柳世贤摇头笑了笑,“我是谁?我好歹是你们二师兄啊,师父师娘那里有什么惊天动地的大消息我会比你们晚知道?绝对不可能。” “要是正经传达下来的二师兄你当时然是比我们先知道了,”那人道,“这可是赵七在刚才去偷听来的。” “什么!”柳世贤一拍赵七的肩膀,害的赵七一口水喷在了对面师兄弟的脸上。 柳世贤道:“好你个赵七,你居然赶去偷听师父和师娘的墙角,我看你是翅膀硬了吧。” 赵七呼痛:“二师兄、二师兄,你快点先放开我,我偷听到的不是师父和师娘的闺房趣事,是别的事情。你还想不想听啊,想听的赶紧放开我。” 柳世贤这才把自己的手从赵七的肩膀上拿了下来,道:“那你现在就说吧。” “来来来,”赵七一脚踩在长凳上,一脚踩在桌上,把那些个师兄弟们全都招了过来,笑嘻嘻的说, “刚才师娘说在咱们师兄弟当中发现了一个女的!而且就和咱们睡一块!你们知道师娘是凭借什么发现的吗?” “不知道!”大家伙儿纷纷摇头。 赵七一拍桌子说:“是一条月事带!月事带是干什么的你们知道吗!就是……” “行了行了知道,这你就别说了,那师娘说那个人是我们中间的谁了吗?” “没有!”赵七道,“就连师娘自己也不知道是谁呢。话说咱们中间要真有个姑娘,你说这天天晚上的和我们睡在一起,将来还怎么嫁人啊?师娘就是考虑到这一点,所以才打算不动声色的把这个女的给找出来。” 柳世贤闻言道:“既然师娘都想保全这个姑娘的名声,那你还起什么哄,你现在一说大家不全都知道了吗!” “唉?二师兄这话说的,我可不是什么大坏人,我现在说出来有什么不对的,谁是女的谁心里有数。要我说啊,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主动去找师娘坦白真相,第二天直接不来了。 既然隐瞒了性别,那肯定用的也是假名字啊,日后只要她自己不说破,谁知道她曾经在武馆和我们这么多人睡过大通铺啊。” ☆、924 验明正身 “我说赵七,你明明就是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干嘛把自己摆在这么高的位置上。” “我没有把自己摆在很高的位置上啊,我只是实事求是。” 这时候有人插话进来说:“我觉得我们现在就可以把那个姑娘给找出来啊。” “怎么找?” “那还不简单,扒衣服呗!” “你这也太不要脸了吧,好歹是同门,再说了人家也没得罪你,你犯得着把人往死路上逼吗?” “哎哎哎,你们先别着急骂我,我并没有真要扒的意思。我的意思是,咱们都主动脱衣服验明正身,那到最后那个藏着掖着不肯脱衣服的,肯定就是女的了!” 柳世贤一拍桌子:“那照你们这个说法,我们根本就什么都不用做,用脑子想想就知道谁是女的了。” “什么意思啊二师兄?” “澡堂!我问你们,武馆的澡堂子你们都去过吧?” 大部分人都纷纷点头:“当然去过了,每天都要洗澡啊。” “那有没有人没和你们一起去过呢?” 有人直呼有道理。 有人却嘁了一声:“二师兄,你这个推测方法不准,你比如我吧,我就不爱洗这么多人洗过的水,我要么第一个去,要么等大家都洗好了,我才去冲澡。 那你们大家伙儿没见我和你们一起去洗澡,难道就要说我的女的吗?我可是纯爷们儿,我现在就可以脱裤子给你们看的!” 柳世贤摆了摆手:“谁要看你脱裤子!再来,谁从来没有和你们一起尿过尿!” “唉,对对对!”有人又附和着说,“从来不和我们一起尿尿的人,那肯定是心虚,因为他根本就没有小鸟啊,哈哈哈。” 这时候有有人不服气了:“我就没有和你们一起尿过尿啊。” “是啊,仔细想想还真是,你每次都是去蹲坑,难道你就是那个用月事带的姑娘?” “去去去!我就是有个怪癖而已,大的小的必须一起,光小是小不出来的。所以你们没见过我和你们一起尿尿纯属正常。” 赵七道:“那这么看来,二师兄的法子是不管用了。要不然一会儿人到齐了,咱们就主动脱衣验明真身吧。二师兄你说呢,二师兄?二师兄?” 赵七发现柳世贤忽然愣住了,不禁抬手在他的肩头拍了拍。 柳世贤忽然回神,指着刚才那两个从不和人一起洗澡、也从不和人一起尿尿的说: “你、你、你们都是特例,可你虽然不和大家伙儿一起洗澡,但是你却和大家伙儿一起尿尿。你虽然不和人一起尿尿,但是你却和人一起洗澡。可是既不和人一起洗澡,也不和人一起尿尿的人,我好像认识一个。” “谁呀?” 柳世贤嘴角噙着个笑:“你们有没有想过,或许那个人根本就不在你们这个房间呢?” “你是说你们房间?可你们房间一共不就三个人么,还有一个是你表哥,你表哥从小和你一起长大,不至于……哦,你是说顾进吗?” ☆、925 揪出来 柳世贤一拍桌子,立刻站了起来:“我什么都没说!还有,警告你们,这件事情师父和师娘自会拿主意,你们的那些损招别忘自家兄弟身上使,知道了吗?” 大家心里几乎已经确定了,八成就是那个顾进,听说是师娘捡来的小乞丐。 这会儿既然知道是谁了,自然也不会想着在自己这间屋子里找什么姑娘了。 一时间大家便都把话题转到了顾进的身上。 却没人发现,此刻大通铺的角落里,正有一个纤瘦的身影,蜷缩在床上,捂着疼痛难忍的小腹,心中在默默祈祷,‘不要逼我脱衣服,不要逼我脱衣服’ * 其实柳世贤刚才是和顾进吵了架,这才出来散心解气的。 现在他从隔壁得了个消息回来,再看顾进,哪哪儿都觉得不对劲。 他难道真是个女的? 那自己以前对她那个样子岂不是太混账了吗? 他柳世贤虽然是觉得以前的小乞丐讨人厌,可是那时候要是知道他是个女孩子,就不会对他那么狠了。 如果当初他对小乞丐没有那么狠的话,如今的顾进也不会连正眼都不瞧他。 肖平正此刻正在练拳法,顾进正有样学样的跟着练。 柳世贤便跑了过去,问顾进:“唉,你肚子疼不疼?” 顾进半晌没搭理柳世贤。 柳世贤又问了一便:“唉,你二师兄问你话呢,你的肚子疼不疼?” 顾进终于白了柳世贤一眼。 柳世贤气,踹了肖平正一样,说:“表哥,你帮我问问他,他和你的关系好,不回答我的问题但是肯定会回答你的问题的。” 肖平正要被自己的这个表弟给烦死了,为了让他早点闭嘴,只好问:“顾进,你的肚子疼不疼?” 顾进立刻就说:“我的肚子不疼,谢谢大师兄关心。” 说完,还侧过脑袋朝肖平正笑了笑。 柳世贤现在越看越觉得顾进像是个女孩子,尤其是她的这一双眼睛,滴溜溜水灵灵的,像是天上的星星,也像是水面上的粼粼波光。 其实仔细看看,她的长相还是很清秀的,如果也和桃桃一样,穿着颜色鲜艳的衣服,头上戴上几朵花,肯定也是个好看的姑娘。 可是这么好看的姑娘,为什么她对肖平正那么好,却看都不看自己一眼呢? 柳世贤感到很挫败,各种在顾进面前卖弄花式招式,但是顾进从始至终都不看他一眼。 柳世贤终于受不住了,往那一坐,冷哼了一声,对肖平正说:“表哥,刚才我去隔壁房间了,你猜我听到什么了?” 肖平正现在练招式练的有些累了,改扎马步休息。 看了一眼柳世贤:“你想说就说吧,这里没有人拦着你。” 柳世贤翻了个白眼,又瞪了一眼只会跟着肖平正学的顾进,说: “师娘在武馆里发现了一个混进来的女的。你们也知道,这全国各地大大小小的武馆,没听说过有收女徒弟的,现在混进来一个,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目的,师父和师娘很不高兴!要把这个人揪出来呢!” ☆、926 打架 柳世贤在说这话的时候,就一直在仔细的观察着顾进。 果然,他这个重磅消息一经砸出,顾进就绷不住了。 她的马步没有扎稳当,一下子就破了功,坐在了地上。 肖平正此刻就站在他旁边,立刻揽着他的肩膀想要把他扶起来。 可柳世贤一看,立刻就跑了过去,对肖平正说:“表哥表哥,你别碰她,让我来。” 肖平正一脸懵:“我扶师弟起来有错吗?” 再说顾进哪里肯让柳世贤扶自己,一下子就把柳世贤的手给甩开了:“你走开,我不要你碰!” 柳世贤怒了:“你不要我碰是吧,那我表哥呢,肖平正能不能碰!” 整个武馆,顾进最讨厌的就是柳世贤了:“谁都能碰,就是你不能碰!” 柳世贤气的七窍生烟,在原地转了好几个圈,不停的摸着后脑勺,忽然就爆发了:“你说!你是不是女的!月事带是不是你的!” 顾进咬牙,双唇发抖:“你才是女人,你全家都是女人!” 说着就推了柳世贤一把。 柳世贤一时不察,被推的一个踉跄:“好,你说我是女人,那我就给你看看我到底是不是。” 他说完,就把自己身上的衣服给脱了个干净:“我敢脱衣服证明给你看我不是女人,我是个地地道道的男人!你呢,你敢吗?” 顾进本不想看柳世贤的身子。 可是都抵着她的眼睛露了,她也没有办法,强忍着没有转身,道: “没有这个必要!我是男人没错,可是我根本就不想在你面前暴露我的身体,我没有你那么不知廉耻!” “哈,哈哈哈,你居然说我不知廉耻!”柳世贤三两下的把衣服给套在了身上,怒道,“我看你就是不敢!你就是个女的!” 柳世贤现在已经是怒火攻心,快要失去理智了。 顾进的态度让他抓狂,他几乎是扑了过去,疯狂的开始撕扯着顾进的衣服:“你不敢是吧!那我就用强的,我倒要看看,你到底是男是女!” 嗤啦一声,顾进的衣服被扯开了,露出了她的裹胸布。 站在一旁还来不及反应的肖平正惊呆了,然后立刻转过了身子。 而隔壁房间的师兄弟们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跟进来的,此刻已经把门窗都给挤开了,他们见到柳世贤把衣衫不整的顾进压在身下的那一幕,也都惊呆了。 柳世贤自己也不例外,平时机灵活络的不得了的脑子一时之间做不出任何反应来。 直到顾进抬手,啪的一巴掌重重打在了柳世贤的脸上。 柳世贤这才放开了手。 可这个时候,顾进已经是泪流满面了:“柳世贤!我讨厌你!我最讨厌你!我讨厌死你了!” 顾进骂着喊着,但是不能解气,一拳就朝柳世贤砸了过去。 肖平正赶紧去拉架。 可是恼羞成怒的顾进已经顾不得许多了,就连肖平正也一起打。 不是肖平正打不过顾进,而是她发起狠来太可怕的,甚至把她自己也伤到了,但是她却是丝毫不在乎、也感受不到的样子。 ☆、927 别赶我走 柳世贤也看出来了。 顾进是真的生气了,她现在完全是自暴自弃式打法,打起来简直是六亲不认。 在这样下去,别说他自己,就连顾进她自己,以及屋子的摆设,全部都要遭殃。 柳世贤没有办法,只好往外面逃窜。 可是顾进依然穷追不舍,谁劝都没有用。 这时候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句:“快去告诉师父和师娘。” * 谢鹤江和李玉娇赶来的时候,顾进和柳世贤还在你追我赶。 李玉娇已经从学生那里得知了顾进是女儿身的事情。 只是她没有想到,原来武馆里隐藏着的这个姑娘居然是顾进。 顾进其实在一开始的时候就可以告诉自己她是女儿身的,但是她没有。 李玉娇相信,这个坚强的姑娘一定是有她自己的理由。 现在看她红着脸,面目狰狞的追打着柳世贤的样子,李玉娇是真心的替这个小姑娘感到心疼。 顾进,还有她身后其他的小乞丐,还有莲儿,她们每一个其实都还是个孩子,却过着各式各样身不由己的生活。 “谢大哥,你快点去把他们拉开吧。”李玉娇急切的对谢鹤江说。 其实就算李玉娇不说,谢鹤江也会这么做。 可是顾进真的是气红了眼,谢鹤江去拉她的时候,身上还挨了她的拳脚。 李玉娇在一旁看着,也心疼谢鹤江。 李玉娇见现在柳世贤暂时没有被追打的危险了,便对大家说:“你们都散了,赶紧回去睡吧,今天晚上的事情,谁也不准说出去!” 大家便在肖平正和其他几个来得早的师兄的组织下,恋恋不舍的离开了。 * 李玉娇把顾进带回了自己房中。 一边帮她处理手上和腿上的淤青,一边安慰道:“事情都已经发生了,这件事情是世贤做的不对,我们一定会惩罚他的。现在我和你师父最关心的是你,你还好吗?你有什么想说的就尽管和师娘说,今晚就和师娘睡下了。” 顾进憋着眼泪,终于在李玉娇拉起她的手的时候,大声哭了出来:“我知道他看我不顺眼,总是和我对着干,可是这些也就算了,他怎么能扒我的衣服,那么多人都看见了。 师娘,你不要赶我走好不好,我只想好好的跟着师父学武,帮武馆干活,我真的没有其他别的目的。” 李玉娇把顾进抱进了怀里:“我知道你没有其他的目的,你只是一个懂事的孩子,明天我就让世贤来给你道歉好不好?” “师娘,”顾进哭的泪眼婆娑,“他的道歉我不要,我不在乎,只求师娘不要赶我走好不好,那些孩子,我也不想和他们分开,我们一起行乞,我早就把他们当成是我的亲弟弟了。” “傻瓜,”李玉娇在顾进的头上摸了摸,“我们怎么会赶你走呢。其实我也听你师父说了,你学武是很用功的,常平和常安兄弟俩也说你很勤快。我现在就是在想,从今往后该把你安排在哪里住呢?” 顾进忙擦了眼泪道:“我住柴房也可以的,只要师父和师娘不要赶我走!” ☆、928 开个医馆 “放心吧,不会让你住柴房的。” 李玉娇又安慰了顾进一会儿,可能是因为她太累了吧,很快就睡着了。 顾进刚睡下没多久,李玉娇就看见窗外徘徊着一个高大的人影。 不用说,此时此刻,除了谢鹤江不会再有别人。 她赶紧提了自己的药箱出去,见了面就拉着他的大手:“走。” “我走我知道,可是你去哪儿啊?”谢鹤江站在那里不动,李玉娇自然是奈何不了他的。 “去书房吧,我给你看看身上伤口,擦点药什么的。” “没事,”谢鹤江直接说,“那都是毛毛雨,哪里还需要上药了?” 李玉娇没说话,就抬头深深的瞄了谢鹤江一眼。 谢鹤江没辙,只好挪开了步子:“好吧,我们走。” “世贤怎么样了,没受么伤吧?”李玉娇问。 “不碍事,一点皮外伤和抓伤。这都是他自己找的,必须得自己受着。” 李玉娇也赞同的点了点头:“平时就爱欺负人家顾进。对了,他有没有表现出后悔的样子来呢?” 谢鹤江嗯了一声:“怕是从开始知道顾进是女孩子以后就没回过神吧,我去教训他的时候一直都心不在焉魂不守舍的,就说了两句话。” 李玉娇立即问:“哪两句话啊?” “一句‘对不起师傅,我知道错了’,一句‘师父你能不能不要赶顾进走?’” 李玉娇皱了皱眉头:“这到底是谁传出去的,怎么我们刚捡到一条月事带,他们那边就知道武馆里有女学生了?还说我们要赶人走!我们什么时候说过这样的话了?” “以讹传讹吧,我已经问清楚了。就是我们俩在房间里说这话的时候,被一个前来告假的学生给听见了,转身就给传开了。” “传还真快,这群小子,嘴.巴碎的也跟长舌妇差不多了。” 李玉娇推开书房的们,熟练的点亮了油灯,指着里头的一张小榻说:“顾进在咱们房间睡着了,晚上你就在这里凑合一.夜吧。我看她踹了你好几脚,踹哪儿了,给我看看。” 谢鹤江这便听话的把上衣给脱了,低头看了眼,不禁笑道:“这小子、我是说这姑娘,发起火来的时候力气倒还不小,比你强。” 李玉娇在他淤青的地方拍了一巴掌:“瞎比较什么呢。” 谢鹤江假装很疼,低低叫了两声,李玉娇下手果然就轻柔了许多。 谢鹤江又问:“你说我们要把她怎么办呢?说实话,一个女徒弟,想想教她的时候都会有些不方便,很多东西都是要手把手来教的。” 李玉娇.点点头:“这我知道,我师父过几天就要到京城了,这件事情你知道吧?” “知道啊,”谢鹤江道,“杜大夫要来这件事情你已经和我说过了。” 李玉娇嗯了一声:“没错。其实你带着这么多孩子学武,平时免不得有些跌打损伤的。正好师傅这次来,我打算和他商量一下,在京城再开一个明善堂。” “哦?”谢鹤江思索了下,“这事你们以前商量过吗?还是临时想到的?以谁的名义,由谁出资?” ☆、929 我不能陪你吗? “唉?”李玉娇看怪物一样的盯上了谢鹤江。 谢鹤江有些不自在,抬手挡住了她的眼睛:“你为什么要这样看我呢?” “因为我觉得你变了啊。”李玉娇拿开了谢鹤江的手,笑着对他说,“我发现自从咱们有了这个武馆以后,从考虑成本到用人和其他的方方面面来看,你开始变的有些像商人了。” 谢鹤江好笑的暼了李玉娇一眼:“无论是开武馆,开铺子,还是带领军队,都离不开经营二字,虽说各有不同,但本质还是一样的。” “好了好了,知道你厉害,就别给我讲大道理了。” “我没想给你讲大道理,”谢鹤江道,“我知道你不喜欢听,可是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你应该回到正题上才是。” 李玉娇.点了点头:“其实这件事情我以前和师父是有提起过的,但主要还是和杜师兄商量的。要说名义的话,那就是明善堂的名义,资金由我出,往后京城的医馆也都由我来管。” 谢鹤江点了点头:“他们没有意见的话我都支持你。” “以前我跟着师父学医的时候,不是还挺波折的。如今我自己一边学一边也可以教别人,正好就可以让顾进跟着我在医馆里忙活了。” “可是你会很累的,”谢鹤江怜惜的看着李玉娇,“就像现在这样不好吗?武馆里呆的烦了就去铺子里转转。” “武馆有你和常平常安他们啊,铺子里有桃桃,我觉得我现在完全可以放手了。正好又给我时间让我实现当初学医时候放出去的大话。” “可是那会很难。” “水滴还能穿石呢,何况我有心,艰难险阻我不怕的。好了!”李玉娇在谢鹤江的肚皮上拍了拍,“药擦好了。” 谢鹤江这便系好衣服,站了起来:“天黑,我送你回房间去吧。” 李玉娇往窄塌上一坐:“谁跟你说我要回房间去的?” 谢鹤江伸出长臂,环住了她的腰:“那你的意思是要在这里陪我了?” “不可以吗!”李玉娇双手撑在谢鹤江的胸膛上,猛的将他压了下去。 谢鹤江把胳膊垫在李玉娇的脖子底下给她当枕头,低低笑着问:“你不是说这间书房别人都不能进的吗?” “废话,你是别人吗?” “那如果明天早上阿枫来了,被他看见我和你抱着躺在这里怎么办?” “怎么可能,你起的可比他早。” “你还是回去吧,这里太窄了。”谢鹤江垂眸看向李玉娇,“你不必陪着我在这里吃苦。” “你懂什么,枕着你的胳膊我才能睡得香。”李玉娇侧过身,紧紧的贴在了谢鹤江的身上。 谢鹤江弯唇一笑,顿时觉得心里暖暖的。 * 第二天一大早。 谢鹤江一开房门,就看见顾进跪在外头。 “你这是做什么,快点起来。” 李玉娇闻言,赶紧走了出去,见状忙把顾进给扶了起来:“一大早的这是干什么?” 顾进垂头道:“师父,师娘,是我不好,不该隐瞒自己的性别,害的昨天晚上师兄弟们整个都乱了套。” ☆、930 更加照顾 其实这些话昨天晚上顾进已经和李玉娇说过一遍了。 李玉娇是心疼这个孩子的。 当下不过是要谢鹤江这个当师傅的再表个态罢了。 李玉娇便扯了扯谢鹤江的袖子。 谢鹤江便对顾进道:“你也有你的苦衷,况且从始至终我也没有说过武馆不招收女徒弟的话,所以你没有犯下什么不可饶恕的大错,不必动不动就给我们下跪。” 顾进闻言,倏地抬起头,紧张的看着谢鹤江:“那师傅和师娘能让我继续留下吗?” 谢鹤江点了点头:“当然,不过不能再和平正他们住在一间屋子里了。” 李玉娇忙道:“这个我会安排。” 顾进又问:“师父,那我今天还可以继续去练武场吗?” “你还是想去吗?”谢鹤江问。 顾进重重的一点头。 谢鹤江思忖了片刻,又嗯了一声,然后说道:“待会儿你跟我一起去吧。” 洗漱过后,谢鹤江便带着顾进一同去了练武场。 临走时,李玉娇在顾进的肩头轻轻的拍了拍:“放心吧,我昨晚都和你师父说好了,待会儿你也不用太担心。我就不过去了。” * 昨儿个晚上两人挤一张小榻确实是不舒服。 这会儿李玉娇打算回屋睡个回笼觉。 不过她才躺下没多久,谢桃就过来了。 谢桃以为李玉娇是刚睡醒,见状忙上去掀她的被子:“玉娇姐姐起床啦,太阳都晒屁.股了。” 李玉娇叹了一口气,只好坐了起来:“你不用去铺子了吗?” “吃过早饭再去,”谢桃草草的答了一句,然后好奇的问,“顾进真的是个女孩子吗?” “是啊,昨天晚上闹的还挺大的,想来你也应该知道的。”李玉娇道。 “是的,后来我看你把她带走了、还准备过来问问要不要让她在我屋子里住一晚的,不过我看你房间很快熄灯就没去敲门了。……对了玉娇姐姐,你们打算把她怎么办啊?” “你大哥和其他武师都是男人,其实教一个女孩子还是有很多不方便的地方的,我们的意思是最好顾进不要再学武了。” “啊?”谢桃惊讶道,“既然你们是这样想的,干嘛还让她去练武场啊,刚才我都看见她和大哥一起了。” “那是她自己的意思,也是想找回点颜面吧,她不想就这么灰溜溜的忽然就消失不见了。主要是我这边还没准备好。” “准备什么呀?”谢桃问。 “我暂时还没想好把她安排在哪里。” 谢桃眼睛一亮:“这还用想吗?可以让她来铺子里帮忙啊。” “也行,回头我把她叫来问问吧。” “就是,跟着大哥学武的话,一个月也休息不了几天。她这来着月事还要继续学呢,多难受啊。” 李玉娇.点点头:“我倒是把这茬给忘了,是很难受。” 所以后来李玉娇干脆就把顾进给叫了回来。 估计以为李玉娇找她有急事,是小跑着过来的。 李玉娇先是问她:“怎么样?其他师兄弟们没有为难你吧?” 顾进抿唇摇了摇头:“师兄弟们都是好人,反而对我比以前更加照顾了。” ☆、931 客从远方来 “那就好,这群孩子昨晚是闹的凶了些,但今天的表现也不算是让我失望。”李玉娇笑着说。 顾进垂头道:“师父还罚了二师兄和赵七他们,但是没罚我,其实……其实我心里还有点过意不去。” 李玉娇笑了笑:“不过就是多扎半个时辰的马步而已,谈不上什么了不得的惩罚。我叫你回来其实想给你开个小门,让你休息下的。” “不用的!”顾进连忙摆手,道,“虽然我是女孩子,但是这些是我以前每天都做的事情,我没觉得累。” “你不用不好意思,你不是月事来么?在练武场上恐怕也不方便的。” 顾进闻言,却是一惊:“啊?” “怎么了?”李玉娇看顾进这样的反应,不禁也感到奇怪。 顾进道:“我的月事没有来啊?” ?李玉娇皱了皱眉头。 她问顾进:“昨天翻墙出去买月事带的人不是你?” “不是我啊!”顾进一脸的茫然,“昨天武馆大门关了以后,我就一直在房间里。大师兄和二师兄也都在的。后来我和二师兄拌了几句嘴,他不高兴就去隔壁串门子,回来的时候就说师娘您发现了咱们武馆有一个女孩子,然后就变成昨天晚上那个样子了……” “啊?”李玉娇揉了揉额头,有些头疼,“这么说来,武馆里不止你一个女孩子了?” 顾进微微摇头:“这个我也不太清楚。” “那刚才你师父带着你去练武场上说这件事情的时候,你有没有看到谁有反常的表现?” “这个……”顾进不好意思的说,“我当时一直低着头,并没有注意到。” “那好吧,”李玉娇.点了点头,“你先回去吧,今天的事情暂时就别透露出去了。” “好的,我知道了师娘,那我就先出去了。” 顾进刚走,谢鹤江就过来了。 李玉娇惊讶:“这个时候你怎么来了?” 谢鹤江笑道:“是杜大夫过来了。” “啊?”李玉娇算了算日子,“看来师父是早到了啊,按照信上所说,应该再有两三日的。” “估摸着是这个时节杜大夫坐的船顺风顺水吧。”谢鹤江道。 李玉娇点了点头,站在了镜子前:“你稍微等我一下,然后我们两个一起去见师父。” 去前厅的路上李玉娇还说:“本来是算准了日子在第一酒楼定了一张桌子,给师父接风洗尘的,现在看来要推后了。” 谢鹤江道:“那是没办法了,第一酒楼的位子那么难定,你提前能订到就已经不错了,今天就请杜大夫在武馆里吃一顿好了。” “也只能这样了。” 夫妻俩很快到了前厅,谢鹤江陪着说了几句话之后,杜大夫体恤他忙就让他先去了。 师徒两个又单独谈了些事情。 一番交谈下来之后,李玉娇才知道,原来杜大夫有位旧交居然是宫里的老御医。 这次杜大夫就是受这为故交的邀请,两人相约将平生所参编纂成书,以传后世。 杜大夫得知李玉娇这些年来从未将学医这件事情搁置,心中倍感欣慰,便提出要带着李玉娇一同前去。 李玉娇欣然前往…… ☆、932 替你回绝 见了一回老御医,李玉娇又学到了不少。 天天晚上回来和谢鹤江说些医理的事情。 今天晚上,医盲谢鹤江终于受不了了,在李玉娇说个没完的时候,一个翻身压了上去,彻底的堵住了她的嘴.巴。 李玉娇象征性的呜咽了两声,很快就妥协了。 一吻绵长,直到两人快要不能呼吸。 谢鹤江这才放开了李玉娇。 李玉娇软在谢鹤江的怀里,说:“我喜欢你这种让我闭嘴的方式,以后可以多来些。” “不害臊。”谢鹤江好笑的在她的翘臀上捏了捏。 他埋怨道:“你每天白天就跟着杜大夫去见老御医,晚上回来还跟我说他们,你的眼里到底还有没有我了?” 李玉娇闻言,凑上去盯着他看:“你自己看看我眼睛里装的是谁?” 谢鹤江单手捏着她的双颊把她的脑袋推了回去:“黑漆漆的,你叫我看什么。我就问你,除了那些难得一见的医术,和那些疗效奇佳的偏方,你就没有别的什么要和我说了吗?” 李玉娇吸了一口气,重重的在谢鹤江的大.腿上拍了一巴掌:“你不说我还差点忘记了,那天准备去查一查的,可是刚好师傅来了,我就把这件事情彻底的给忘没了影。” 谢鹤江长出一口气:“下次茅塞顿开的时候能不能拍你自己的腿?” “啊。”李玉娇这才假惺惺的说,“原来刚才我拍的是你的腿啊,难怪我只听到了声音但是却一点也感觉不到疼痛。” 谢鹤江假装凶神恶煞的的捏着她的脸颊威胁她:“你别以为我不打女人,真的打起来我可是不会心软的,一定要她三天三夜下不了床才可以。” 李玉娇咯咯笑着说:“谁让你皮厚,就我刚才打你那几下你根本就不痛吧。” 谢鹤江感到有些嫌弃:“你还是说正事吧你!不然又要等到明天晚上了。” 李玉娇哦了一声,正经道:“我想说的是,其实我们武馆不止顾进一个女孩子。我已经问过顾进了,那天我们看到的翻墙的那个根本就不是她。” “什么?”谢鹤江头疼,“上次顾进的事情我们都已经公开了,而且我们也没把顾进怎么样。如果还有女孩子的话,她应该悄悄来找你说才对啊。” 谢鹤江顿了顿,忽然哦了一声,道:“我知道了,一定是因为这几天你都不在家的缘故。” “我想也是吧。可能一开始消息传出去的时候她还紧张来着,但是紧接着顾进就被推出来了,她可能就没有那么提心吊胆了。可是我过两天还是不在家啊。” “是啊,你是大忙人。”谢鹤江忽地翻了个身,只留了个宽阔的背给李玉娇。 李玉娇好笑,凑过去趴在他身上:“嗳,明天晚上请师傅和老御医吃饭,在第一酒楼,要不然你也去吧?” “明天?”谢鹤江道,“明天不行。” “为什么啊?” “有个学生要走了,正好又是他的生辰,所以就叫了其他学生和武师一起吃饭,本来也叫了你的,但是我估摸着这几天你都没空,所以就替你回绝了。” ☆、933 找出来了 “哦,”李玉娇说,“还好你替我回绝了,这几天我确实没空。” 想了想,李玉娇又问:“你那边是真的推不掉了?自从师父来了京城,你还没陪着吃过一顿饭呢。” “本来我也是不想不去的,”谢鹤江道,“但是那个学生说从此就要举家搬迁,不在京城了,我也就不好拒绝。” “也是,”李玉娇说,“那就算了吧。你去你的、我去我的。对了你们在哪儿吃啊?要不然你早点结束来接我吧?” “嗯,可以。”谢鹤江说,“如果我去不了的话,就让常平去接你。” “好,那就这么定了,咱们早点睡吧。我都想好了,如果再开一个医馆的话,也不用多大。就把武馆分一点出去,开了门出来。也不花钱再买铺子了,你说呢?” “行,明天我找人来看看吧。睡吧。” * 次日清晨。 谢鹤江打了一套拳回来之后换衣服,却见李玉娇还在床上睡着没起来。 便走上前去,轻轻的坐在床边,在她脸上亲了亲:“起来了阿娇,你到现在还睡着是不是要耽误事儿了?” 李玉娇迷糊间转醒,一看是谢鹤江,立刻闭上眼睛继续睡。 一边还懒洋洋的说:“没耽误事儿,今天白天没有安排,我就想多睡一会儿,你去忙你的吧,不用搭理我。” 谢鹤江好笑,在她头上摸了摸,沉声道:“你早告诉我今天不用赶着出门的话,我就陪你多睡一会儿了。” 李玉娇笑了笑:“过几天吧,等师父走了,我们再来睡懒觉。” 谢鹤江无奈的摇了摇头:“待会儿我让人送点吃的来吧,你睡到这个时候也不怕肚子饿。” “早饿过头了。”李玉娇嘟囔着说。 也不知道谢鹤江是什么时候走的,反正等李玉娇彻底醒过来的时候房间里就只有她自己一个人。 桌上倒是摆了盆清水,以及吃的东西。 左右今天也没什么事情要忙,她便慢条斯理的洗了洗,然后开始吃早饭。 吃东西的时候她就在想,要不然趁着今天有空就去把武馆里的另外一个女孩子给找出来吧,免得一拖再拖,最后再闹出点什么事情来。 所以吃完以后,李玉娇立刻就去了学生们的房间。 这个房间是大通铺,左右各睡八个人,一共是十六个人。 现在人都在练武场上,正好方便她观察。 她进去扫了一圈,发现大家的床铺上多多少少都会有一点点血迹。 因为这个季节的蚊子比较多,晚上睡觉的时候打死或者压死一两只也是正常。 但是最里面的那床褥子却不一样,在床铺偏上方的地方,大概就是躺下时臀部的位置,有一圈淡淡的痕迹。 这种污渍李玉娇很熟悉。 那是洗不干净的血渍。 不过她的铺盖都已经卷起来了。 想来她就是那个今日请吃饭,很快就要离开武馆的学生。 要走的便是她? “也好。”李玉娇自言自语道,“这样就会省去很多潜在的麻烦了。” 在任何人都没有发现之前,也算是保全了名誉。 ☆、934 冤家路窄 傍晚时分,李玉娇前去京城第一酒楼赴宴。 正好谢鹤江他们也是那个时候出发。 临走时,李玉娇便叫了谢鹤江过来身边。 谢鹤江问:“怎么了?夫人还有什么要吩咐的?” 李玉娇便在人群中看了一眼:“今天要走的是哪个?” 谢鹤江下巴朝前点了点:“就是大高个身边站的那个,叫叶小凡。” 李玉娇哦了一声,仔细的看了两眼,喃喃道:“果然。” “果然什么?” 李玉娇这便将谢鹤江往一旁扯了扯,低声说:“果然仔细一看不像是个男孩,她就是那个姑娘,今天我去他们房间看了下,我发现她最可疑。” “当真?”谢鹤江扬了扬眉毛,“那这样也好,她自己走总比再像顾进那次那样、闹个人仰马翻的好。” 李玉娇嗯了一声,又半开玩笑的说:“我刚才看她总往你身上看,这次女扮男装该不会是冲着你来的吧,一会儿在饭桌上你可要管好你自己。” 谢鹤江奇怪的笑了声:“你这个小脑袋里每天都在想什么啊!” “我就是这么一说!”李玉娇笑道,“我走了啊。” “真的不用常平马车送你吗?” “不用,没多远。一会儿我先去客栈和师父汇合,然后我们一起走过去。” 谢鹤江点了点头:“结束以后我尽量亲自过去接你。” “好。”李玉娇边走边朝谢鹤江摆手。 走到一个路口的时候,李玉娇看见一个小女孩提着半篮子韭菜在那里吆喝:“卖韭菜咯,卖韭菜咯。” 她不过是扫了一眼而已,那小女孩儿马上就跟了上来,缠着李玉娇说:“夫人,夫人,买点韭菜吧。” 李玉娇看了一眼,打发道:“你的韭菜已经不新鲜了,下次我要是再碰到你,要是菜新鲜的话我就买。” “那我可以便宜点卖给你的夫人。” 李玉娇摆摆手:“可是我真的不需要,你再去问问别人吧。” 正说着话,忽然一辆马车朝她们这便疾驰而来。 李玉娇赶紧拽着小孩子往后退了一大步,心有余悸,冲着马车喊:“怎么驾车的!” 那驾车的也不是故意的,见差点出了事,赶紧就停了车,转头向李玉娇赔罪:“不好意思这位夫人,我们着急赶路呢,您没事吧?” 李玉娇看那车夫态度还可以,而且自己和小女孩也没受伤,便道:“没事,但请你们下次小心一点。” 这时候马车窗的帘子忽然被掀开了,一个女人探出头来:“又没撞上你,你拦着我们瞎教训什么啊,白白耽误了我们的时间。” 呵呵,李玉娇一下子认出了这张脸。 那个罗家三小姐的贴身丫鬟,还真是冤家路窄。 而罗婉玉的贴身丫鬟珊儿,也在话音落下的那一刻认出了李玉娇,她瞬间就皱紧了眉头,赶紧把帘子给放了下来。 对马车里的罗婉玉说:“小姐,是那个李氏。” 罗婉玉哼了一声:“等谢鹤江娶了我,管她什么氏,在我面前都是小!” ☆、935 在隔壁吧 “可是小姐,您真的要这么做吗?就算今天成了,日后说出去对您的名声也不好啊!” 珊儿劝道。 “算命的说什么你不知道吗?说我没几年可以活了。我爹想让我嫁给那个死胖子,哼,打死我也不会嫁的。要说这个谢鹤江,其实第一眼我就觉得他不错,可惜他瞎了眼。 他们怎么对我的,你不是亲眼看见的吗,这口气你能咽下?你不会忘了是谁在我们家门口挂大字羞辱我们罗家了吧? 我二姐和二姐夫如今貌合神离、同床异梦,拜谁所赐?还不是那个贱人李氏!那天在那个藏娇阁那样羞辱我二姐,这口气谁能咽的下? 左右我也没有几年可以活了,这两个人让我们全家不痛快,我也要他们家鸡犬不宁,不得安生!” 珊儿有些害怕这样的小姐,可是没办法,她只是一个衷心的奴婢而已。 但她仍然不放心:“那个谢鹤江是皇上御赐的金牌武师,他们还有湛世子和那个李铭儿撑着腰,前几次咱们吃了亏,这次派出去的叶小凡能行吗?” “能行不能就看今天晚上了。如果不是叶小凡,平日里你又能把谢鹤江邀出来吃饭么?” 珊儿唯唯诺诺的摇了摇头。 罗婉玉便道:“那么小凡就成功了一半,让车夫赶紧赶路,白白耽搁了我这么多时间。” 车子重新离去。 李玉娇皱眉看了一会儿,并没有把罗婉玉主仆两个放在心上。 只继续赶她的路,并未察觉到有人已经算计到谢鹤江的头上了。 ** 李玉娇兴致勃勃的同杜大夫和老御医一起吃饭。 两位经验丰富的大夫约好了吃过饭以后一起去老御医的府上整理笔记。 想来又是一个通宵达旦,李玉娇一个女子身份,自然不好再跟着去了。 且因了怕耽误事,二位也没有喝酒。 这不喝酒,饭局结束的就快。 结束的时候,天才刚刚擦黑。 李玉娇想着这对谢鹤江他们来说还算早,他肯定还没结束。 更别说来接自己了。 便打算亲自往他们那里去一趟,也免得到时候谢鹤江还傻傻的跑到京城第一酒楼来。 老御医府上是驾了车来的,问清了李玉娇的去处,就绕路送了她一程。 很快,李玉娇就到了谢鹤江他们所在的酒楼。 这地方瞧着也挺好,想必今晚请客吃饭的叶小凡家中条件也是不错。 李玉娇在大堂里随便找了一个店小二打听,说是一个武馆的人在这里聚。 那店小二一听,当下就明白了。 他想着李玉娇可能也是来赴宴的,就恭恭敬敬的说:“就在上头二楼包间里,小的这就带您上去。” 李玉娇便跟着上去了。 店小二很快就把人带到了一间房前,笑吟吟的说:“夫人,就是这了。” 说着就要去推门。 可李玉娇分明看见许多穿着武馆衣服的学生在都挤在隔壁包间门口,热闹的不行的样子,便打住了店小二:“你弄错了吧,我觉得应该是在隔壁。” 那店小二却拍胸.脯保证:“不可能的夫人,小的肯定不会记错,就是这间。” 她自己武馆的衣服和学生她还不认识了? ☆、936 师傅把人强了 李玉娇便打发了小二下去,自己抬腿就去了隔壁。 随便拍了其中一个武馆学生的肩膀,问:“发生了什么事,你们怎么都聚在门口呢?” 那个学生茫然又稀奇的说:“你不知道吗?说是咱们师父喝醉了,把隔壁的一个姑娘给强了。” “什么?”李玉娇感到不可思议,就连声音也不自觉拔高了许多。 那学生这才听出李玉娇的声音来,忙闭上了嘴,一双眼睛瞪的大大的。 旁边的人也惊惶的开了口:“师……师娘。” 李玉娇看了学生们一眼,沉声吩咐道:“你们先让一让,我要进去。” “师娘……”有个学生拦了句,“要不然还是我们去把师父叫出来吧,里头的画面……不大好看。” 李玉娇眉心紧蹙,笑了笑:“你们不是在开玩笑?不是有人在造谣?” 那个学生诚惶诚恐的摇了摇头:“回师娘的话,不敢拿这样的事情开玩笑。” 李玉娇郑重的点点头:“那我就更要进去看看了。我觉不相信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在你们师傅身上。” 几个学生眼中立刻流露出一丝同情来,说真的,最开始那个苦主姑娘的丫头叫起来的时候他们也是不信的,但是挤在门口往里瞄的那一眼,却是实实在在的。 不过李玉娇既然已经发话了,学生们也不敢拦。 其实那些个学生们,很多非富即贵,自家爹爹哪个不是三妻四妾的。 师父年轻气盛的,当他们得知师父后院只有师娘一个、连一个通房丫头都没有的时候他们还感到很奇怪。 不过以今天这种方式,在外面喝酒吃饭,进错了隔壁的包间,就把里面的女客给……那个的,面子上是有些那什么。 * 李玉娇走了进去,一眼就看见了一个熟悉的、宽阔的背影。 他此刻正衣衫不整的躺在包间唯一的一张塌上,怀里果真……还搂了一个人。 只他搂的太过严实,根本就看不清楚他怀里那个人的样貌。 李玉娇的心忽地一滞,甚至拿不定主意是要往前走,还是往后退。 不过她双眼一扫,立即看见了站在房中的抽抽噎噎的一个丫头。 这丫头她面熟的很,正是罗婉玉的贴身丫头。 就在半个多时辰前,李玉娇还跟她说过话,那会儿她和她家小姐因为要赶路,马车还差一点就撞到了自己。 然而李玉娇一看到这个丫头,顿时就觉得这件事情不简单! 何止是不简单,简直是太凑巧了。 李玉娇双眼一眯:“所以我夫君怀里搂着的是你家的小姐?” * 其实当叶小凡把喝醉了的谢鹤江领进来之后,这丫头珊儿立刻就帮着罗婉玉一起,把谢鹤江的衣服胡乱的给扯开了。 做完这一切以后,这丫头珊儿便就回避了。 因为叶小凡给谢鹤江下的药是有一定的催情作用的,所以谢鹤江进来以后,珊儿就被罗婉玉给打发走了。 定好大约一刻多钟的时候,珊儿再回来呼救。 重点是在武馆师生们所在的房间前大声喊‘救命,有登徒子!’ ☆、937 意欲何为 所以也就有了刚才的那一幕。 珊儿此刻听见李玉娇这样问,便抽抽噎噎的抹着眼泪,没好气的嚷嚷:“不是我家小姐还有谁,不要脸的登徒子!” 那丫头珊儿说罢,狠狠一指谢鹤江:“简直人面兽心,简直禽.兽,可怜我家小姐,好好的一个还未出阁的千金小姐,竟然被他给占了身子去!呜呜呜呜,这可怎么办才好啊!我家小姐的名声啊,这可怎么办啊?如果老爷和夫人知道了,我这个做奴婢的还怎么活啊?” 李玉娇怒极,双手紧握成拳,猛的转身去问:“是谁灌的你们师傅酒喝!他平日里酒量那么好的一个人,怎么会说醉就醉了!” 那丫头珊儿还在那里抹眼泪,气不平的冲着李玉娇大吼大叫:“李氏!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这里责怪别人,现在最委屈的应该是我们家小姐才对!现在这么多人都知道了这件事,你说说看,你们现在是不是要对我家小姐负责任!” 李玉娇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先不说谢鹤江到底有没有把罗婉玉睡了。 就是现在这阵仗,罗婉玉和这个丫头怕也是有备而来。 可是暼头一间睡的正鼾的谢鹤江,李玉娇就生气。 这人平时不是狡猾的跟个狐狸似的吗,怎么这么容易就着了别人的道呢。 李玉娇强压着心头的努力,恨不得一脚踹在谢鹤江的屁.股上。 可是大庭广众之下,她终究还是忍住了。 拎起了桌上的茶壶,就往那张小榻旁去了。 还没走近,想也没想的,李玉娇就把茶壶的盖子给掀了开,把一整壶茶水倒在了谢鹤江和他怀里那个女人的身上。 “啊啊啊,烫死了烫死了!” 李玉娇一壶茶水刚浇上去,谢鹤江怀里的那个人就跳了起来,忙不迭的用手抹着脸上的茶水珠子。 那人这一跳,和这一叫唤,倒是把屋里屋外的人都给惊呆了! 尤其是那个丫头珊儿! 此刻那珊儿正一脸不可置信的指着榻上的人道:“你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我家小姐呢!你们把我家小姐弄到哪里去了!” 柳世贤还在抹脸,等把脸上的水珠子都抹下去了,这才苦着一张脸看向李玉娇,委屈巴巴的说: “师娘,您这也太狠了吧,还好徒儿我不是靠脸吃饭,靠的是才华,否则这张脸今天岂不是完蛋。” 李玉娇一看从谢鹤江怀中跳出来的是柳世贤,而不是罗婉玉,顿时整个人都舒坦了起来。 笑着问道:“怎么是你呀?” 柳世贤瘪着嘴说:“本来就是我,从头到尾都是我,我就是和师父一起喝多了,搁在这里躺着了,哪里知道忽然天降一壶热水,真是冤枉死了。” 然后居高临下的睨了珊儿一眼:“这姑娘谁呀,指着我做什么?” 李玉娇冷笑一声:“我正好也很想知道呢。” 说罢朝那丫头珊儿走去:“这位姑娘,有一件事情我很好奇,和我夫君躺在一起的明明是我们武馆的徒弟,可你却口口声声说是你家小姐,还叫来这么多人围观,一边败坏你家小姐的名声,一边还逼着我夫君负责任!你意欲何为?” ☆、938 恶奴 珊儿先是被眼前小姐变男人的一幕惊呆。 随即又被李玉娇这样指责。 一下子有些懵圈。 反应过来才气急败坏的跺脚:“你在这里胡说什么!我什么时候败坏我家小姐的名声了!这本来就是你们的不对,这本来就是我家小姐定下的包间!” 那丫头珊儿说着说着,都要哭了,指着柳世贤道:“你把我家小姐弄到哪里去了,快点把我家小姐还给我!” 柳世贤一下子从塌上跳了下来,揉了揉鼻子,冲着珊儿翻了个白眼: “我说大姐,你在说什么呀?你小姐长什么样我压根就没见到!我看你是走错房间了吧!什么都没搞清楚就在这里大喊大叫! 我告诉你!我师娘说的一点都没错,我看你就是故意要败坏你家小姐的名声,真不知道你是安的什么心,你可真是个恶奴啊。” 柳世贤说着,根本就不给珊儿反驳的机会,就对看热闹的师弟,以及其他几个包间里走出来的人说: “哎哎哎,你们有谁认识这个人啊,知道她是哪家的丫头吗?知道她家小姐是谁吗?真是的,好好一个小姐的名声都让她给败没了。谁家啊?真是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 珊儿已经被气哭了:“你才家门不幸!我家小姐明明之前一直在这里的!你快点把我家小姐交出来!” 柳世贤瞪了珊儿一眼,忽然在屋子里转了一圈,然后一把就箍住了叶小凡的肩膀,把她拉到了珊儿旁边。 意有所指的问道:“小凡,我问你啊,你知道她家小姐去哪儿了吗?” 叶小凡低着头,战战兢兢的说:“我……我不知道。” “你瞧你,”柳世贤猛的在叶小凡的肩膀上拍了一下,“我就是问你个问题,你这么胆战心惊的做什么,你在怕什么呢?” 叶小凡有些目光呆滞的摇了摇头:“二……二师兄,我没有在胆战心惊。” “是吗?”柳世贤按了按她的肩头,“那你抖什么啊!” 叶小凡咽了口唾沫,忽然抬头对珊儿说:“我看你还是先去找找你家小姐吧。” “找什么找!”珊儿没好气的把叶小凡给数落了一通,“我都说了小姐一直在这房间,你带着谢鹤江进来的时候又不是没看见!现在你让我去哪儿找啊!问你的二师兄吧!” 珊儿此话一出,李玉娇好似是明白了些什么。 皮笑肉不笑的问叶小凡:“是你扶着你师父进来的?我看你也没喝醉啊,你师父醉的不省人事了,你也摸不着方向了?” “我……我……”叶小凡支支吾吾的,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 柳世贤和其他武馆的学生们都在一旁催促:“你什么呀,你倒是说啊。” 李玉娇见状,立刻就给柳世贤使了一个眼色。 柳世贤会意,笑看叶小凡:“师娘不过是问你一句话而已,你也不必太紧张。来来来,现在换温柔可亲的二师兄问你,好不好?” 对于这样咄咄逼人的柳世贤,叶小凡毫无招架之力。 ☆、939 你这个癞蛤蟆 柳世贤便步步紧逼: “我问你,你扶着师父进来的时候就看见我躺在这个房间里了,而不是那个什么千金小姐了对不对?” 叶小凡快哭了:“我……我不知道,我当时没看清。” 柳世贤哈哈笑出了声:“看不清也没关系,反正从始至终就只有我和师父两个人在这里,至于那个谁说的她们家小姐,我是根本就没看到。” 柳世贤说完,盯着珊儿: “现在给你两个选择,一,别在这里丢人显眼了,我看你八成是走错了房间,你与其在这里纠.缠着让我还你小姐,不如去隔壁看看。 二,你有本事在这个房间里把你家小姐找出来,你要是找出来了,我就娶了你家小姐,全了你家小姐的脸面行不行?” “你!你你你!你滚!”珊儿气的浑身发抖,你了半天就说出了一个滚字,“就凭你这只癞蛤蟆,还想娶我家小姐,你下辈子都不会有这个福气。” 柳世贤摊了摊手:“那也得你先找到你家小姐。我们先说好,如果你没在这间房找到你家小姐,她就算是跪下来求我我都不会娶的!” 珊儿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才好,气鼓鼓的推了柳世贤一下,然后就满屋子的找了起来。 边找边喊。 就在她瞎忙活的时候,忽然有个武师来说:“这位姑娘,你家小姐好像在隔壁呢。我让小二帮我进去看了,她在里面可能喝多了,正睡着呢,你要不要过去看看?” 珊儿闻言一惊,飞似的跑了过去。 李玉娇扫了一眼屋子里的人,尤其是叶小凡。 然后对众人说:“都散了吧。该吃吃,该喝喝。世贤你留下。” 等到屋里的人都散了,李玉娇这才在榻边坐了下来。 从怀里掏出一方手绢,给谢鹤江擦拭脸上的水珠。 “说说看,到底是怎么回事?”李玉娇一边动作着,一边问柳世贤。 柳世贤先是叹了一口气,然后才说: “要说最开始,还是因为顾进的事情。那天我其实也知道是我不对,后来我托表哥问了一下,才知道原来那天翻墙出去买那个的不是顾进。所以就知道武馆里还有另外一个女孩子。 要说这些师弟里面,我看叶小凡最可疑,可他马上就要走了。所以今天晚上我对他就格外的留心。我这一留心可就不得了了,居然叫我发现他偷偷的往师父的酒杯里倒粉末。然后我就跟上了她。 师父喝了她的酒很快就站不住了,他就架着师父出去,我以为是去方便,哪知道他居然把师父给弄到了隔壁。他出来后不久,很快那个丫头就从那间房里出来了,我一看这丫头不是罗家的么。 当时我就觉得奇怪,那个丫头一走,我就摸进去了。我当时一看,嗨,那个罗家的三小姐可真够不要脸的,居然脱了师父的衣服,想要跟师父…… 我就要去把师父给抢回来,可是那个罗家小姐跟我闹,我就抓住她给她灌了几口酒,她可真差劲!两口就醉了!” ☆、940 我帮你啊 听到这里,李玉娇不禁皱眉。 “那你把你师父带回隔壁房间不就行了,怎么还跟你师父一起在这里睡了起来?我看你倒是一点也不醉,你是装的吧。” 柳世贤连忙摆手说:“我倒是想把师父给拖回去,可是我就两只手,我拖着师傅吧,那个罗小姐迷迷糊糊的还要扯着我。 我又不能直接叫人进来把师父弄走,这要是被第三个人看见了说不定要胡说些什么呢。再说我后来又看见那个丫头匆匆忙忙的就要上楼,那个罗小姐又拽着我不放。 我干脆就把她扔到了隔壁房间,我再出去有点来不及了,所以干脆往师父怀里一躺,我顺便也看看罗家的小姐这次想干什么! 这不,就被我给诈出来了,果真打的是师父的主意呢。我看八成咱们武馆的叶小凡也是她们安排进去的人。” 李玉娇眉心的皱痕不减:“还好你机灵,不然真的就着了她们的道了。” 柳世贤嘿嘿一笑:“能为师父和师娘排忧解难,徒儿心里不知道有多高兴呢。要不徒儿现在就去叫常平哥来送师父回家?” 李玉娇.点了点头:“那你去吧,这件事情……” “师娘放心,徒儿的嘴可是很严的。” 李玉娇朝柳世贤微微笑了下:“刚才对不起,我知道壶里的水是有点热,想也没想就泼下去了。” “我不碍事的,现在红也褪下去了,倒是师父他。” “他睡的死着呢,看着架势,就是马上把他拖走他也不会有反应的。” 柳世贤看了眼谢鹤江,摸摸头,立即就出去找常平了。 李玉娇摸着谢鹤江有些被烫红的脸,又气又心疼的在他脸上拍了两下:“醒醒!醒醒啊谢鹤江!” 可回应她的只有谢鹤江粗重的呼吸声。 李玉娇抬手在谢鹤江的脸上和额头上摸了摸,又在他的脖子上摸了下,最后又把手伸进了他的衣服里,发现他的身体热的异常,不仅如此,他的那里,还****|如铁。 深吸了一口气,李玉娇直接就去了隔壁。 隔壁珊儿正在叫罗婉玉:“小姐你怎么了?你快醒醒啊。” 这时候李玉娇忽然推门进去,珊儿下了一跳。 反应过来之后,这才噌的站起了身,挺胸道:“你来做什么?” 李玉娇冷笑:“想把她叫醒啊?” 珊儿被李玉娇眼中的冷意逼的往后退了半步,就连说话也开始结巴了:“你……你想干什么?” 李玉娇上前两步,一把揪起了罗婉玉的衣领,然后笑着对珊儿说:“不干什么,就是大发善心的想要帮帮你。” 说完就左右开弓的在醉酒的罗婉玉脸上狠狠扇了两个巴掌。 只可惜,罗婉玉此时已经醉的不省人事了。 李玉娇故做可惜的说:“不好意思啊,没有帮到你,她不肯醒呢!” 珊儿颤.抖着双唇说:“你居然敢打我家小姐。” 李玉娇冷漠的勾起了嘴角:“就你们敢算计我和我丈夫,我就不敢打你们了?别废话了,我问你,你们给我丈夫酒水里下了什么药?” “什……什么么药,你不要血口喷人,我根本就不知…” ☆、941 心疼 “啪”的一声。 珊儿一句完整的话还没有说出口,就被李玉娇扇了一耳光。 “你居然敢打我!”珊儿火冒三丈,伸手就要去揪李玉娇的头发。 “不自量力!”李玉娇轻轻松松的就将珊儿的手腕给扭了过来。 动手之前也不看看她家夫君是干什么的,开武馆的,她会没两招拿手的防身术么?那说出去岂不是给谢鹤江丢人。 珊儿疼的眼泪花子都冒了出来:“有本事你放开我,我就不信我打不过你!” 李玉娇颇有耐心的吸了一口气:“我再问你一遍,你们下的什么药?” 说罢毫不怜惜的扭了扭珊儿的手臂。 珊儿忍不了这疼痛,立刻就范:“我说我说,有迷药还有催情的药物。” 什么! 居然还把两种药混在一起下了!难怪他身上烫的那么厉害! 真是……该死! 李玉娇是真的怒了,一脚踹在珊儿的腿窝处,把她给推了出去。 珊儿一被松开,就指着李玉娇骂:“你这个贱人,你敢打我家小姐,她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李玉娇蹙眉,捞起手边的一个小摆设,毫不留情的就丢在了珊儿的脸上: “谁是贱人谁心里有数,要不是我现在有点事情急着要去处理,你以为我会放过你们主仆两个吗?你们最好别再出现在我面前,否则家破人亡也要你们好看!” 李玉娇说完,浑身带火的走了出去,开门关门都是巨大的声音。 直震的珊儿的小心肝一收一缩的。 * 李玉娇把谢鹤江带回了武馆。 剩下的学生便就拜托了其他几个武师帮忙看着。 回去的路上又给谢鹤江抓了一副药,一回武馆就扔给了雪儿,让她去熬。 等把谢鹤江弄到了床上,李玉娇又用手巾沾了冷水给谢鹤江擦拭身体。 看他一直醒不来的样子,这会儿李玉娇的心里就只剩下心疼了。 平时李玉娇不爱让他出去应酬,他也都会听话的在家里陪着她。 如今出去一趟,就这样被人算计着回来了。 李玉娇给谢鹤江擦完身子,直接趴在他的胸口眯了一小会儿。 直到雪儿端着熬好的药来,李玉娇这才猛然惊醒。 “药放下吧,对了雪儿,”李玉娇问道,“其他人都回来了没有?” 雪儿点了下头:“刚刚才回来。” 李玉娇嗯了一声:“那你帮我把世贤叫来。” 雪儿这便应声去了。 不多时,柳世贤便过来敲门:“师娘,徒儿来呢,您找我有什么事情?” 李玉娇走了出去,稍稍掩了掩门,问道:“那个叶小凡后来怎么个去向?” 柳世贤道:“看她的样子,八成是要和罗家的两个女人一起走,不过我把她拦住了。” “哼,果然是一丘之貉。” “就是,恶心死了人。说好了的请吃饭,居然想提前走,我们可不会去付那顿饭钱。” 李玉娇闻言笑出了声:“我还以为你拦住她是想揍她一顿呢,原来是为了这个。” “好歹是个姑娘家,”柳世贤低声道,“我其实心里想揍,但是也稍稍克制了下并没有表现出来。” ☆、942 我怎么了? 听柳世贤那样说,李玉娇别有深意的看了一眼他,道:“你要是对顾进的时候也是这么想的就好了。” 柳世贤垂头,摸了摸后脑勺:“我已经给她道过谦了,但是她压根就不搭理我。师娘,要不然您替我在她面前说说好话吧。” 李玉娇微微白了柳世贤一眼:“我可从来没有说过你不好的地方,这都是你自己作的。” 柳世贤无奈,半晌问道:“对了师娘,师父他还好吗?” 一提到这个,李玉娇立刻就皱起了眉头:“依这个药效来,我估摸着要睡到明天中午。这样,你去帮我跟方武师说一下,明天早上的早课让他来带。” “好嘞!师娘还有别的吩咐吗?” “没了,”李玉娇道,“你去吧。” 柳世贤离开以后,李玉娇便回去继续给谢鹤江喂药喝。 然而谢鹤江傻睡着,一句话不说、一个小动作都没有的晚上,对李玉娇来说却是十分难熬的。 这种感觉很奇怪。 他明明就在她的身边躺着,是那样近的距离。 可是怎么叫都叫不醒,这让李玉娇感到十分不安。 甚至比当初传言说他死在了得潶城的时候还要忐忑。 好不容易熬到了第二天早上,天大亮的时候。 李玉娇醒了,谢鹤江却还在睡,这要是放在往常,那会是一件很难得的事情。 李玉娇伸手,纤细的手指一点点的自上而下的临摹着谢鹤江的面部轮廓。 就这样看着他俊朗的面庞,好似怎么都看不够一样。 * 午后,谢鹤江被饿醒了。 他想要起来,却发现手臂有些沉。 侧头一看,原来是他的阿娇枕在他的臂弯。 他看了眼外面的天色,感到十分奇怪。 自己怎么会睡到这个时辰呢? 仔细回想了一下昨天晚上,似乎最后的记忆停留在了一张塌上。 更多的,却是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不过想不起来也没关系,这些都可以问阿娇。 谢鹤江如是的想着,便伸手捏住了李玉娇的鼻子。 这便使得李玉娇一时之间无法呼吸,她整个人猛的就惊醒了。 睁眼一看,面前便是谢鹤江那一双带着笑意的眸子。 李玉娇整个人有些懵,然后才反应过来,一下子缩进了谢鹤江的怀里,双臂紧紧的圈住了他的腰。 谢鹤江有些摸不着头脑,笑着问她:“你这是怎么了?” 李玉娇瓮声瓮气的说:“没什么,就是有点想你了。” 谢鹤江笑出了声:“我不就在你身边吗,你还怎么想?” 李玉娇翻了个白眼。 “怎么了?”谢鹤江更加不明所以了,随即问道,“昨晚我怎么回来的?我一点都不记得了。” “你当然记不得了,你都醉的不省人事了。”李玉娇闷闷的说。 “那是你把我带回来的吗?” “是啊,除了我还有谁有那么好心会去管你?”李玉娇没好气。 谢鹤江在她鼻子上刮了刮:“听你这么说,合着咱们武馆的学生都没把我这个师傅放在眼里咯?” “武馆的学生我是没有一个个的去问的,但是反正有人是时时刻刻把你盯在眼里的!” ☆、943 以牙还牙 “我知道!”谢鹤江道,“那个人不就是你吗?” 李玉娇从谢鹤江怀里起开了:“如果是我我会用这种语气和你说话吗?” 谢鹤江逗她:“谁知道你今天是不是吃错药了?” “去你的!”李玉娇一连在谢鹤江身上拍了两巴掌。 “到底怎么了?”谢鹤江知道,自己今天不把这事问出来,这一天都别想看她笑了。 李玉娇看了他一眼,心疼极了。 然后就把昨晚发生在酒楼的事情原原本本的给谢鹤江说了一遍。 谢鹤江听了,脸色瞬间铁青。 掀开被子就要下床。 李玉娇一把扯住他的裤子:“你要去哪儿?” “去找世贤问问清楚。”谢鹤江道。 “你想知道什么,问我就可以了。” 谢鹤江拧眉:“世贤看到我的时候,我没有做什么叫你不高兴的事情吧?” “你敢!”李玉娇没好气,“你要是做了,你以为我会这么好心的伺候你一晚上吗?” “那就好!”谢鹤江立刻坐下,把李玉娇搂紧了,“是我一时不察,险些就着了别人的道了。” “这不怪你,谁晓得她们那么不要脸。但是都欺负到这个地步了,我不给她们点颜色瞧瞧她们怕是真的以为我们家好欺负。” 李玉娇握拳,又问:“世子上次来不是说她爹没几天快活日子了吗,怎么她们还这么嚣张?” “快了。”谢鹤江宽慰道。 “那我也不想等了,这个罗婉玉和她的那个丫头必须得为她们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谢鹤江手指在床弦上叩了几下,问李玉娇:“那你想好了怎么做了吗?” “还没有!”李玉娇皱眉,“自从昨天晚上回来以后我就一直在担心你,根本就没那么心思去管她们。” “那就用个最不用费脑子的方法吧。”谢鹤江淡淡道。 “你说。” 谢鹤江道:“很简单,以牙还牙。” 李玉娇想了想,一拍床铺:“好的很!她这么费尽心思的想进我们家的门不就是因为她不想嫁给现在的未婚夫婿么? 估摸着罗家快要倒台的事情很快就会传出去,到时候哪怕她有再多嫁妆也会变成一个烫手的山芋、没人敢要。如果没人要,那可就称她的心如她的意了。我觉得我倒是可以帮帮她!” “算上我一个!”谢鹤江对李玉娇笑了笑。 李玉娇却是自有主意。 女人家家的事情,就不要谢鹤江参与了,反正他不反对以及和自己唱反调就行了。 便道:“你忙你的,需要你出手的时候我自然会找你帮忙的。” “好吧。我的阿娇辛苦了,你饿不饿,我去厨房找点吃的来?” “你去吧,要是见到雪儿了,就叫她进来一下。” 谢鹤江刚出去没多久,雪儿就进来了。 “夫人,您有什么要吩咐我的?” “你去一趟成衣铺子,告诉桃桃我找铭儿有事,他什么时候去成衣铺子的话,你让桃桃派人来通知我一声。” 成衣铺子距离武馆不远,雪儿很快就回来了,道:“夫人,李小公子现在就在铺子里,您要不要今天就过去一趟?” ☆、944 铭儿助攻 “好!”李玉娇心道,这事拖不得,必须要速战速决。 这便匆匆赶往成衣铺子去了。 她到的时候,李铭儿已是翘首以盼。 见她进来,忙拽着去了对面的茶楼。 还非要拉着谢桃一起去喝茶吃糕点。 可是这会儿铺子里有点忙,谢桃一时半会儿也走不开。 李玉娇干脆就没让谢桃去了。 昨晚那件事的真相知道的人本来就不多,能少一个就少一个。 就是李铭儿,李玉娇也没打算告诉他实情,不过就是想请他帮忙约一下罗婉玉的那个未婚夫婿罢了。 李铭儿在京城这个圈子里还是挺有地位的。 他的身份李玉娇虽然没有刻意的去打听,但是多少听到别人谈论过一些。 所以让李铭儿去约罗婉玉的未婚夫婿,那个王胖子,不过就是一句话的事情。 李铭儿其实也挺八卦的,但是他问,李玉娇不说,他也没办法。 不过还是很爽快的应下了李玉娇的这个请求。 然而李铭儿可不是吃素的,人也机灵的很,稍微找武馆里的人打听了一下,再结合了自己的猜测,很快就还原了当晚在酒楼发生的事情,以及李玉娇现在的意图。 而且李铭儿对谢桃向来是没有什么保留的,几乎是在立刻搞清楚了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以后,就告知给了谢桃。 谢桃当时听罢,惊讶极了:“世上怎么还会有这样脸皮厚的人!亏她还是大家闺秀,我觉得我见过的最不讲理的村妇也比不上她坏!” 李铭儿道:“越是这样的人越难缠。不过我听我爹说过,罗侍郎快不行了,其实这个时候罗家还是很想巴结住王家这棵大树的,不过王家倒是有些不乐意了。 原先看中的不过就是联姻带来的官场上的利益,以及罗婉玉那丰厚的嫁妆。如今却是有点逃避的意思了。现在玉娇姐姐让我帮着约王胖子出来,我怀疑玉娇姐姐就是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谢桃仔细的回味了李铭儿的这一番话,道:“那如果玉娇姐姐用同样的方法的话,岂不是反而帮了罗家,这样那个什么王胖子不就不得不娶罗家的三小姐了吗?” 李铭儿掩嘴偷偷笑了:“娶了又怎么样?王家也不是省油的灯,甭管是我约的还是谁约的,你说等王胖子醒来发现和罗婉玉睡在一处,心里会怎么想?” “那他肯定在想这是罗家用计逼自己娶罗婉玉的,他们全家肯定都恨死罗婉玉了!” “是啊!”李铭儿贼贼一笑,“这样罗婉玉往后在王家就不会有好日子过了!王家是出了名的后院乱,她是一天,哦不,是半天安生日子都别想过!” 谢桃点了点头,想了想又说:“我们这样做不会太过分吧?” 李铭儿一拍桌子:“桃桃,你当初给罗文慎的马下巴豆时候的那份狠劲儿去哪儿了?” 谢桃喃喃道:“那我也只是给马吃,没给人吃啊。” “桃桃你糊涂了!”李铭儿紧紧皱着眉说,“那马不比罗文慎强啊,你还怕罗文慎吃苦,我觉得最委屈的就数那匹马了。” ☆、945 改变主意 约王家胖子的事情交给了李铭儿。 李玉娇从李铭儿那里得了准信之后,转身就去约罗婉玉。 这个罗婉玉还挺好约的,大概是报仇心切吧,巴不得找个机会把李玉娇给羞辱回来。 这天,按照计划,李铭儿拉着王胖子先去了酒楼包间。 李玉娇随后到的。 李铭儿他们在最东头,李玉娇订的包间则是在最西头。 不过一晃眼,李玉娇好像在走廊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声音在看到她的时候,立刻闪躲了起来。 李玉娇就势朝前走,让对方误以为自己什么也没发现。 然后再猛一回头。 随即便看到了穿着男装的……谢桃。 “过来。”李玉娇朝谢桃招了招手。 谢桃见自己已经被发现了,只好硬着头皮朝前去,唯唯诺诺的说:“这么巧啊玉娇姐姐,没想到你也在这里,来吃饭的吗?” “我还想问你呢,”李玉娇瞥了一眼最东头,“和铭儿一起来的?” “不是不是!”谢桃连忙摆手,“我就是出来……谈生意的。” 李玉娇笑了笑:“是吗?什么生意要你穿成这样出来谈,你带我也过去,我瞧瞧我能不能帮上点忙?” 谢桃摇头,有些为难的说:“这个……那个……玉娇姐姐,你要不然还是去忙你自己的吧?” 李玉娇换了个说法:“那好,我直接去问李铭儿。” “唉,玉娇姐姐!”谢桃一把拉住了李玉娇,“是我自己要跟着铭儿一起来的,你别去找他了。” “他和朋友出来吃饭,你跟来干什么?”李玉娇问。 谢桃弱弱的说:“玉娇姐姐,其实我知道他不是出来吃饭的,我们都是来帮姐姐的。” 李玉娇眯眼打量了谢桃一眼:“帮我?你们知道我要干什么?” “嗯。”谢桃点了点头。 “是铭儿告诉你的?”李玉娇狐疑。 谢桃知道瞒不住了,就点了点头,承认了。 哪知李玉娇也点了点头,平静无波的说:“你知道那就更好了,所以这件事你一个小姑娘就不要插手了。” “可是多一个人也好多一份力啊。” “雪儿的身手不是一般的好,这个你是知道的吧?”李玉娇问谢桃。 谢桃嗯了一声。 李玉娇便笑了笑:“那不就得了,有她一个就够了,你最好现在就回铺子里去,别在这里瞎掺和。” “可是玉娇姐姐……” “没有可是!”李玉娇十分严肃的打断了谢桃。 正赶着谢桃走,忽然看见罗婉玉的贴身丫头珊儿上来了。 然而却只有她一个人。 李玉娇皱了皱眉,却是没多余心思再盯着谢桃了。 那珊儿一个人上来见李玉娇。 却说她家小姐罗婉玉来不了了。 李玉娇心中冷哼。 想来这罗婉玉也不蠢,可能是想到了自己会对她实施报复,所以临时改了地方。 李玉娇便问那珊儿:“我听说你家小姐快嫁人了,这未出阁的时候若是不能出来见我,以后怕是更不可能了吧。” 那珊儿道:“我们家小姐本来是要来的,不过昨天做了个梦,梦见佛祖指点迷津,今天必须去寺庙里一趟呢。如果你不嫌弃的话,还请去往宝塔寺一趟吧。” ☆、946 将计就计 面对心术不正的人,李玉娇向来是心眼儿多多。 她把珊儿说的每一句话又在脑子里飞速的转了一下。 阴恻恻的笑着问:“你确定你家小姐就在宝塔寺?万一她根本不在,我路上又出了什么意外怎么办?” 李玉娇说着这话,特意加重了‘意外’两个字。 珊儿眼神闪烁,张了张唇说:“我家小姐当然在宝塔寺了,都跟你说了是去拜见佛祖的,你还要我说几遍?” 李玉娇哦了一声,再无它话。 到底珊儿先忍不住了,着急了:“你去不去啊?” 李玉娇又点点头,忽然问道:“那假如我不乐意去呢?你们是不是很失望啊。” 珊儿瞪了李玉娇一眼,惊讶的张大了嘴巴。 这个李氏,顺着话说去不就行了吗,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急忙硬邦邦的说:“我们为什么要失望,你不去就不去,下次再说好了。” 李玉娇其实很看不惯珊儿这副狗眼看人低的嘴脸,不过时至今日,她根本就不在乎。 这个丫头在自己眼里,不过就是一个跳梁小丑,表演完了,她就笑笑而已。 李玉娇便看似好声好气的说:“你看你,先别动怒呀,生气容易长皱纹的。我也没说我不去。我之前也说了,我这次找你家小姐是想把我们之间的事情做个了断,这点诚意我还是能拿出来的。” 珊儿鼻孔朝天的哼了一声。 李玉娇撇了撇嘴角:“那你先等我一下,我要去问问我定这个包间能不能退。” 珊儿哼了一声:“我家的马车在外头,你快点出来。” “好啊。”李玉娇笑笑的说。 然后立刻给雪儿递了一个眼色过去,雪儿会意,跟在那珊儿身后下了楼。 李玉娇见那珊儿走远了,便开口道:“出来吧。” 谢桃立刻从角落里走了出来。 她跑到李玉娇身边,一把挽住了她的胳膊:“玉娇姐姐你不要去!她不就是担心你以牙还牙吗,如果你去了她指定的地方,谁知道她在那里安排了什么等着你。” “我知道。”李玉娇拍了拍谢桃胳膊,“别担心。你现在帮我去和铭儿传个话,跟他说只要我没回来,那个王胖子就不许走。” “可是你真的要去吗?”谢桃急了。 “是啊,”李玉娇道,“宝塔寺我是去过的,里面是曾经有个和尚不靠谱,但其他僧侣还是诚信向佛、一心向善的。” “玉娇姐姐……”“别添乱,去跟铭儿说吧。” 李玉娇吩咐完谢桃,头也不回的下了楼。 出了门,直接就上了自己家的马车。 她一上去,早被堵住嘴、绑了手的珊儿就冲她呜呜直叫。 李玉娇微微一笑:“你别怪我不坐你家的车,我实在你怕你们在半路上弄什么幺蛾子,一会儿我把你嘴里的布去了,你从车窗探个脑袋去和车把式说一声,就说让他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 “唔……唔唔……” 李玉娇白了珊儿一眼:“别不知趣,现在你人在我手里,你要是不听话的话、信不信一会儿我就把你衣服扒光了扔大街上。” ☆、947 见招拆招 珊儿挣扎着摇头晃脑,生怕这个恶毒的李氏真的这么做了。 李玉娇见她这个样子,却是坏坏一笑:“摇头?那就是不答应了?” 说着就要动手去解珊儿的腰带。 珊儿吓坏了,连忙点头。 李玉娇见状,这便给雪儿递了个眼色。 雪儿于是吩咐车把式往街对面去。 在经过罗家马车旁边的时候,雪儿将珊儿嘴里塞的破布给取了下来,威胁道:“说你该说的,不该说的一个字也别多嘴。” 珊儿眼眶都红了,点头小声道:“我知道了。” 雪儿这便掀开了车帘,又不怎么怜惜的把珊儿的脑袋给摁到了马车窗前。 珊儿笑的比哭还难看,对自家马车的车把式道:“张叔,你先回去吧,我坐小姐朋友的车和她们一起去宝塔寺就好了。” 只那车把式也不是个糊涂的,不免多问了句:“不知道三小姐的朋友是哪家的?” 这时候雪儿又凑出了头来,对那车把式说:“还请大叔不必担心,我们是松鹤武馆的,车内坐的是我家夫人。” 松鹤武馆这阵子火的很,没谁不知道这家武馆。 那车把式见人都自报家门了,便不疑有他,这便架了车离去。 车帘一放下,李玉娇就冷声道:“把她嘴给我堵上。” 珊儿忙趁着还么被堵嘴,哀求了起来:“求求你们了,我不会乱说话的,求你们不要把我的嘴再堵上好吗?” 李玉娇暼了她一眼:“如果你保证接下来当个哑巴的话那我就不白费这个力气了。” 珊儿一连串的点头,这会子居然识相的连一个字都不说了。 只不过这一路上马车走的是极慢。 慢到最后珊儿实在是忍不住开了口:“那个,请问你们的车能不能快一点,我家小姐还在寺庙里等着呢。” 李玉娇眯眼看了一眼珊儿:“咱们之前说好的当哑巴呢?” 珊儿赶紧抿紧了嘴唇。 李玉娇见她还算听话,颇有耐心的道:“你不是说你家小姐正在拜佛么。我看这一路风景还不错,这走走停停再看看的也挺好,你就别着急了。” 可是珊儿怎么会不着急。 她家小姐哪里是去拜什么佛,早早去到那里不过是为了把套子下好,等着这个该死的李氏钻进去而已。 现在这个该死的李氏把半个时辰的路走了快两三个时辰了,那自家小姐岂不是等的心急如焚? 可她现在人被绑着,还被威胁不可以说话,这可怎么办才好? 李玉娇大概知道这个珊儿心里在想什么,然而是她的善解人意并不是用在这些人身上的。 她还是我行我素慢悠悠的赶路。 直到迎面驶过一辆马车,雪儿和刚好从那马车里探出脑袋的姑娘相视一笑后,李玉娇这才吩咐车把式加快了速度。 且十分好心的让雪儿把珊儿身上的绳子给解了开。 顺便说:“宝塔寺就快要到了,再绑着你实在不像话。今天我是来讲和的,并不想当面给你的主子难堪。所以一会儿你见了你的主子,最好不要乱说话!” 珊儿暗暗翻了一个白眼,还哼了一声…… ☆、948 小姐不见了 李玉娇看那珊儿事到如今还是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忍不住讥笑出声。 那珊儿瞧了,是敢怒又不敢言。 倒是雪儿看了她一眼,她立刻就缩进了角落里。 再往宝塔寺去的速度就快多了,不过一刻钟的样子就已经到了寺院门口。 珊儿下了车,恢复了自由之后,眼睛就又长到了头顶上:“过来吧,我这就带你们见我家小姐。” 李玉娇和雪儿这便跟在了她的身后。 然而她见雪儿过来,一把就伸手拦住了雪儿的去路:“你就不必跟过去了,我家小姐没说要见你!” 雪儿略微抬了抬手:“你找打是不是?” 珊儿瑟缩了下,然后忽然又挺起了胸.脯:“这是在佛寺,你要是敢在这里动手打我,就不怕佛祖降罪吗,我还会叫你吃不了兜着走的!” “嘁,你这个小丫头片子,我……” 雪儿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李玉娇给打断了:“算了雪儿,你忘记我今天是来干什么的了?不要惹是生非。” 珊儿一听李玉娇这么说,更来劲了,扬着下巴对雪儿道:“听见没有,就连你自己的主子都叫你不要惹我啊。” 雪儿黑脸:“……”我要是打不死你那真是算你走运了。 李玉娇鲜少见雪儿生气生的这么肤浅,直接就给表现在脸上了。 便抬手轻轻在她胳膊上拍了拍以示安慰。 随即便随着珊儿一道去了。 七拐八弯后,两人终于到了后院十分偏僻的一个房间。 珊儿便扬起下巴,朝前头那个房间点了点:“诺,就是那间房了,你去吧。” 李玉娇不咸不淡道:“这样不好吧,还是你先去代为通传,否则我贸贸然就推门进去了岂不是叫你家小姐不高兴?” 珊儿奇怪的瞟了李玉娇一眼:“你这个人可真是奇怪,你要是怕我家小姐不高兴为什么总是要和她对着干?” 李玉娇答的理直气壮:“因为我刚刚才意识到我的错误啊,以前我都觉得我自己是对的呢。” 珊儿眉头皱的更紧了,再看向李玉娇的时候,双眼已然充满戒备:“你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阴谋?” 李玉娇瞪大了眼睛,嘴.巴也惊讶的张大,不可思议的问:“我约的地点你们不去,现在见面的地点是你家小姐自己选的,你觉得我会有什么阴谋诡计?就算有,你觉得我有可能得逞么?” 珊儿听了,觉得似乎还真是这么个道理,哼了一声,说:“那我就先去通报一声吧。” 说完翻了个白眼,有些不情愿的过去敲门。 李玉娇随随便便的敷衍了一句:“有劳。” 然后就目不转睛一动不动的盯着珊儿看。 珊儿敲门敲门好半天,也一连叫了好几声,可里面却一点动静都没有。 后来她实在是急了,一把就把那扇门给推开了。 推开门的那一瞬,独独只看到一地狼藉,甚至还有一滩血迹,哪里还有她家小姐的影子。 她进去找了一圈,连根人毛都没找到,很快就慌忙急火的跑了出来,大声喊道:“不好了!不好了!来人啊!来人啊!我家小姐不见了!” ☆、949 这可是你说的 珊儿这样一通吵闹,不多时就叫来了几个小和尚。 可珊儿问了半天,都没有从那几个小和尚口中问出点有用的消息来。 她回头一看,却见李玉娇冷淡的、没事人一样的站在远处,完全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 珊儿怒了,跑到李玉娇面前,指着她的鼻子骂:“是不是你使了坏!” 李玉娇一摊手:“我冤枉啊,从始至终我都没有靠近那间房半步,是你一直走在在前面的,房间里是什么样子我也完全不知道,至于你家小姐,那我就更不知情了。 从城内到宝塔寺,这一路上我们都是在一起的,我做了什么没做什么,你心里应该是最清楚的才对吧。” “我不管!这里就只有你与我家小姐有过节!我要报官,你要和我一起去见官!” “可以啊。”李玉娇云淡风轻的道,“那你先去报官吧,我想顺便去拜个佛求个签,等你找叫来了官兵再来喊我。” 珊儿不依不饶,一把抓住了李玉娇:“万一你中途跑掉了怎么办?” 李玉娇摊摊手:“我也不知道,要不然你说怎么办吧?你说什么我照办就是。” “那你去那间屋子里,我要把你锁起来!”珊儿指着罗婉玉消失的那间房道。 “那可不行,万一里面的一些蛛丝马迹被我破坏,从此在也找不到你家小姐了怎么办?我刚才好像听到你说地上还有血迹?” “那……那你说怎么办?”珊儿一时之间六神无主,泪眼婆娑不知道要找谁求助才好。 “那不如这样吧,”李玉娇拍了拍珊儿的肩膀,“我带着你回城里去报官,你在公堂上把事情都说清楚,然后让官府派人来查。这里呢你就让你家的车夫来守着,你说好不好?” “好!”珊儿点了点头,“就这么办,那我们就快走吧。” 李玉娇嗯了声:“你走前面带路吧,这七拐八弯的我都不会走了。” ** 酒过三巡,李铭儿还在继续劝王胖子喝酒。 王胖子喝的舌.头都有些大了:“雷(李)……雷(李)小公子,你是个滴酒不沾的你怎么老是叫我喝酒啊,这也太不爽快了吧。” 李铭儿白了王胖子一眼,顺手又给他把酒杯给满上了:“我要是烂醉如泥的回去,到时候我爹问起来我就说是你带我去喝的酒,这个责任你敢担吗?” “啊?”即便是醉了的王胖子,也是十分忌惮李铭儿他爹的,忙端起酒杯就把酒往肚子里面灌,“我……我喝,我喝还不行吗,只要笔墨纸砚的采买李公公肯和我家分一杯羹……小公子就是给我喂毒药我也喝了。” 李铭儿哼哼两声:“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啊!今儿在场的可都是听到了这句话的啊!” “嘿,嘿嘿,李小公子你放心,这就是我说的话!我保证,保证!”说着就要上前去架李铭儿的肩膀。 李铭儿嫌恶的把他大肥手掌一把拍开,噌的一声站起,就往外头去了。 外面的谢桃见李铭儿出来,忙走了过去。 李铭儿焦急的道:“玉娇姐姐怎么还不回来啊?” ☆、950 有人来了 谢桃也急的在原地直转悠:“怎么了怎么了?是里面兜不住了吗?” “倒也不是,”李铭儿皱了皱他那双秀气又好看的眉,“就是里面酒味儿太浓,你不知道,这倒出来的酒和王胖子嘴里喷出来的酒气那是不一样的!” 谢桃下意识的抬手在鼻端扇了扇,拧眉在李铭儿的肩头拍了拍:“辛苦你年纪这么小就要在里头陪人喝酒了。” 李铭儿撇撇嘴:“你也知道啊,知道就要对我好一点。” 说罢回过味儿来:“唉桃桃,我怎么觉得你这话说的有点奇怪呢,什么叫我在里头陪人喝酒?” 谢桃瞪了他一眼:“跟你说了叫我姐姐!” “我偏不,我就要叫桃桃。”一边说一边扯着谢桃的胳膊晃啊晃的撒着娇。 谢桃无奈道:“你怎么一会儿一个样子,这会儿还撒起娇来了。”关键是看起来居然毫无违和感。 李铭儿笑眯眯的说:“因为我长的好看啊,长的好看的人想变什么样就什么样,反正总会招人喜欢的。” “是吗?”谢桃扯了李铭儿的胳膊,笑眯眯的、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盯着他不放,“铭儿铭儿,你看我现在招人喜欢吗?” 她的眼睛好大,像黑葡萄;她的唇形好美,像花瓣;她的面庞好耀眼,像在发光。 李铭儿愣怔怔的直点头:“喜欢喜欢!” 谢桃看他这个样子,傻了吧唧的,抬手在他额头点了点。 可眼角余光忽然瞥见了几个人影,径直就要往李玉娇定的包间去。 “铭儿你看!”谢桃抬手指了指。 李铭儿一看,来的是两个人。 不,确切的说是三个人。 因为其中一个人的背上还背了一个。 李铭儿脱口就道:“不会是玉娇姐姐受伤了吧?” 谢桃本来还没有想那么多,现在听李铭儿这么一说,再看那几个人觉得很有道理。 连忙拉上李铭儿就要过去。 两人一边走,李铭儿一边就问:“那两个是谁,你认识吗?” 谢桃仔细看了两眼,忽然眼睛一亮,道:“这两人我见过的!她们是风儿姐姐和花儿姐姐。” “那是谁?”李铭儿问。 谢桃便小声在他耳边解释道:“就是雪儿姐姐的两个姐姐。” 李铭儿哦了一声:“风花雪,好名字啊。是不是还有个月儿姐姐?” “那我就不知道了,以前这三个姐姐都是跟在玉娇姐姐身后的,我们赶紧过去看看吧。” 李铭儿点了点头,两人这便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待走到门前,谢桃去敲门。 里头立刻传来一道女声的小声询问:“谁?” 谢桃答说:“你是风儿姐姐还是花儿姐姐,我是李玉娇的妹妹,我是谢桃。” “原来是桃桃小姐。”里面的人如是的说了一句,这便将门拉开,暼了一眼谢桃身后同她一般高的小少年,问道,“那便是李小公子么?” 李铭儿审视的目光在花儿的身上走了一遭,刻意装作老成的道:“正是本小公子。” “那快请进吧。” 两人入内,便见床上躺着一个人,不省人事的样子,谢桃急道:“我玉娇姐姐怎么了?” ☆、951 一点就通 “就是啊,走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吗?”李铭儿也随着谢桃一同上前。 风儿和花儿两姐妹笑道:“你们仔细看看,这是谁。” 说罢,将床上侧卧的人翻了一个身,露出了整张面庞来。 谢桃一看,惊道:“罗婉玉!” 她感到奇怪:“之前她的丫头还跑来告诉玉娇姐姐,说她家的小姐临时改变了主意去了宝塔寺。让我姐去宝塔寺呢,现在我姐还没回来,她怎么会这样子出现在这里呢?” 风儿道:“这些我们也不方便多说,如果桃桃小姐感兴趣的话,可以等谢夫人回来以后你亲自问问。” 风儿话音一落,花儿便道:“谢夫人只吩咐我们把这位罗三小姐带到这里来交给李小公子。” 花儿一边说,一边看向李铭儿:“谢夫人说了,李小公子看到罗三小姐这个样子就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了。” “那是!”李铭儿背着双手道,“人我就接收了,你们回去吧。” “那我们就告辞了。”两人说罢,告退而去。 “等等。”李铭儿忽然又把两人叫住,指了指床上的罗婉玉,“我那边还要收个尾,这女人不会忽然就醒来了吧。” 风儿道:“请李小公子放心,她一时半会儿是醒不来的。” “那就好,”李铭儿老成的摆了摆手,“那你们就先下去吧。” 待到两人离开以后,李铭儿便吩咐谢桃:“你现在这里看着点,我很快就回来找你。” 谢桃点点头,又问:“你真的知道该怎么做吗?” “当然了,”李铭儿挑眉笑了笑,“我这个人向来是一点就通,玉娇姐姐的意思我已经揣摩到七八分了,你就放心吧。你知不要不忽然善心大发来给我添乱就行了。” 谢桃扁扁嘴:“你就这样和小姐姐说话的吗?” 李铭儿嘿嘿一笑:“桃桃,虽说你长了我几岁,比我多吃了几年的饭。但是有些事情你是真的不如我,哈哈哈,你就认命了吧。” “去去去~”谢桃冲李铭儿摆了摆手,“你还是赶紧回包间去瞧瞧吧,一会儿那个王胖子自己喝醉了跑回他自己家了看你怎么办。” “不可能!”李铭儿斩钉截铁到,“我这才出来多大一会儿,就算给他自由翻的机会我料想他也是翻不出个花样来的。” 谢桃哦了一声:“那你快去吧,我在这里等你的通知。” 李铭儿这便转身去了。 然而。 居然真的叫谢桃给说中了,就在李铭儿出来的这一会儿时间里。 王胖子真的是醉的不行了,趴在他家家奴背上这就要往家里去。 李铭儿得知了这件事情,当场就摔了杯子发了火:“岂有此理!今天我叫他出来谈事情,我还没说散他就赶给我走!这厮到底有没有把我!把我爹放在眼里!” 在场的其他几个纨绔见了,忙低声道:“刚才我们劝了,但是劝不住!” 李铭儿冷眼扫过去:“看什么!还不去把他给我追回来,向本公子赔礼道歉!” 几人不敢得罪李铭儿这个小祖宗,立刻就去了。 ☆、952 死乞白赖 好在那个王胖子并没有走太远。 没过多久就叫人给追了回来。 王胖子当时酒就醒了一半,一回到包间看见李铭儿黑如锅底的脸,就一个劲儿不停的道歉。 李铭儿又发了一通火,就势把在场的其他几个人给赶走了,只留下王胖子一个人。 王胖子连忙给李铭儿倒酒:“李小公子您消消气,都怪我那不长眼的奴才。我不过是喝多了说胡话,哪知道他也不劝着点!回去我就重重罚那狗奴才!” 李铭儿哼道:“本公子才不管你罚不罚那奴才,又是怎么罚那奴才的!反正本公子现在就要罚你!” 王胖子脸色一变:“怎……怎么罚?” 李铭儿从桌子下面拿起一坛酒,往桌面上一放,怒了努嘴:“呐,你自己看着办吧。” 王胖子一看只是叫喝酒,脸上立刻堆起了笑容:“好好好,罚罚罚。不就是一坛酒么,我喝。” 李铭儿就坐在那,翘着二郎腿,一边玩着腰间挂着的玉佩,一边盯着王胖子。 王胖子喝到一半的时候差点喝吐了,但他还是给忍了住。 又喝了两口是在是受不住了,求着李铭儿放出去小解。 李铭儿小手一挥:“行,你去吧。回来继续!” 等王胖子一走,李铭儿就从随身佩戴的香囊里捏出了一个小纸包,贼兮兮的把里面的粉末都给倒进了那半坛子酒水中。 王胖子回来继续喝,喝完就喊热,又热又燥的说想要睡觉。 李铭儿便道:“那你睡吧,这里有张塌。我会跟你家奴才打声招呼的、等你醒了再送你回家。你这个样子回家估计你爹见了得打你一顿吧。” 王胖子含含糊糊的说:“对,不能让我爹知道,不然非要扒了我的皮。小公子你……你就先回家吧,不用管我了。” “那好,你好好睡哦。” 李铭儿出了包间,挥手叫来几个自己人把罗婉玉给丢了进去,又扒了扒两人衣物。 好了,搞定! ** 李玉娇陪同珊儿一同去报官。 官府这便派了官差赶往宝塔寺,为了更好的了解当时的情况,所以一并要带上珊儿这个报官人。 李玉娇便对珊儿说:“那你自己去吧,我要回家了。” “不行!”珊儿一把扯住李玉娇,“你不能走!你要和我一起去!你也是疑犯!” “不是吧你!”李玉娇甩瘟疫一样的甩开了珊儿的手,“你这个人怎么可以这样呢,我这一路都是和你在一起的,如果你非要说我是疑犯的话,那么你自己也应该是疑犯。 我看你一个姑娘孤身一人,从宝塔寺到这又没有人帮你驾车,所以我才好心送你来的,没想到你居然倒打一耙。” “我不管!反正你不能走,你必须和我在一起!” “谁规定的?” 珊儿哑口无言,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转而看向那些官差:“官爷官爷,你们不能让她走啊!她素来和我家小姐不和,我家小姐如今糟了难八成和她脱不了干系!” 为首的官差道:“你自己都说了她一路都是和你一起的,怎么可能是疑犯。行了别耽误我们的时间了,赶紧出发吧。” “不行!”珊儿急了忽然一屁.股坐在地上抱住了李玉娇的腿,“你要是不跟我一起那我也不走了!” ☆、953 算我头上 “我……你……” 李玉娇看了看耍无赖的珊儿,又看了看那些官爷,无奈道:“真没有见过这样的呢。” 为首的官差嫌弃的看了一眼珊儿,对旁边的手下道:“把她扯起来赶紧走!” 那两个官差得令,这就去扯珊儿。 珊儿死活不肯松手。 那两个官差一碰她,她就叫‘非礼’ 搞的那几个官差也很无语。 最后还是李玉娇得了那唱白脸的机会:“官爷官爷,算了吧,我陪你们走一遭就是,也不叫你们为难。她这样在大庭广众之下这样乱喊乱叫的对你们的声誉也不好。” 那几个官差见李玉娇如此通情达理,对她的印象不禁又好了几分。 一行人这便打算往宝塔寺而去。 走了一段路,李玉娇忽然在自己身上摸了起来,然后皱眉道:“不好!我的荷包不见了!” 珊儿一惊:“你又想要干什么!” 李玉娇着急的说:“我没想干什么,我的荷包不见了,里面还有不少钱呢这可怎么办呀?” 珊儿眉头拧的比李玉娇的还紧:“我管你荷包丢没有,里面有再多钱也比不上我家小姐重要啊。” “不行,那个荷包是我丈夫送给我的定情信物,那是无价的。”李玉娇悲戚的说,“就算里面的钱全都丢了也无所谓,可是我丈夫给送我的心意我不能丢,我一定要去把东西找回来。” “那你知道丢到哪里了吗!再说了,你里面装的是钱,钱如果丢在了大街上你觉得还能找的回来吗?” 李玉娇摇头:“我不管。” 她沉思了想了一会儿,脸上忽然露出个笑来:“我知道了!我知道我的荷包在哪里了!我现在就去取回来!” 说着就喊停了马车,这就要下去。 她的马车一听,在前头骑马的几个官差也勒停了座下的马。 为首的回头问李玉娇:“怎么了?” 李玉娇道:“我一个很重要的东西落在酒楼了,我现在就要去取。” 珊儿立刻也跟着从马车中探出了头来:“官爷,你们不要听她的,我看她这就是想要趁机逃走!” 李玉娇冷冷暼了珊儿一眼。 忽而又笑着朝前,对那几个官差说:“几位官爷,实不相瞒,我丈夫赠我的荷包不小心落在酒楼了,我的钱也在里头,我必须去把这个荷包取回来。 并没有要逃走的意思,再说了,我本来就不是人犯,又何来逃走一说呢?” 那为首的官差道:“哪家酒楼?远不远?” “就在前面,不远的。”李玉娇朝前指了指,又笑眯眯的道,“官爷们忙了一天也累了吧,不如去那边喝口茶再走吧。老实说今天遇到这件事以后我就一直在跑来跑去的,连口水都没喝上。” 这话说的,其中一个官差立刻舔了舔嘴唇:“就是,忙了一天了。” 李玉娇就势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管爷们和我一起去喝碗凉茶吧,便就算在小妇人的头上了。” “也好!”为首的官差道,“正好你要到那边去找东西。” ☆、954 你太差劲 说罢下马,就要同李玉娇一同前去。 珊儿在后头看的干着急:“唉,你们回来啊!你们要去哪里!我家小姐怎么办呐!” 刚才因为拉了她而被叫非礼的官差没好气的回头瞪了她一眼:“看你这一副胡搅蛮缠恶奴的样子估计你伺候的主子也好不到哪里去!喝口茶而已会死人么!” “你!你怎么可以这样,你这是草菅人命!” 那官差啐了一口:“爱去不去,你自己一个人在这等着吧。” 珊儿一想,如果她不去的话,到时候那几个人被那个李氏忽悠的在酒楼里吃起饭、喝起酒来那可怎么办? 救小姐的事情可是一刻都不能耽搁呀。 这件事情她还不敢告诉老爷,如果天黑之前小姐没有回家的话,她这条命也就别想要了。 “哎呀!”珊儿叹了一声,“管不了那么多了!” 当下下了马车就去追几个官差和李玉娇。 * 几个官差在酒楼的大堂找了张桌子坐了下来。 李玉娇招呼小二给上了酒楼的秘方凉茶和一些糕点。 自己这便上了二楼。 刚到拐弯处,忽然就被一个人给拉了过去。 李玉娇先是一惊,后定睛一看,见是李铭儿,这才长出了一口气。 “你鬼鬼祟祟的吓死我了。” 李铭儿嘿嘿一笑:“还不是因为中途计划被她们主仆俩给打断了,临时要去什么宝塔寺。不过你放心,我已经把事情给办妥了。” 李玉娇嗯了一声,问道:“桃桃呢,回去了吗?” “没呢!”李铭儿下巴朝下点了点,“在底下听书呢,我是见你来了才跟过来的。” “对了,”李铭儿又问,“怎么还有官差跟你一起来啊?” “说来话长,等这件事情过去了再和你解释。不过最精彩的部分马上就要来了。” 李铭儿一脸的兴奋:“太好了,我跟着忙活了这么久等的就是这一刻。对了,你的丫鬟雪儿呢?话说刚才我可以见到她的两个姐姐了,真是一个比一个漂亮。” 李玉娇哈哈笑了:“你才多大点儿啊,就整天把漂亮姑娘挂在嘴边的。她可不是我的丫鬟,她只是受人之托过来帮着照料我的。她的姐妹们帮我办完事我就让她们几个聚一聚去了。” “嘘!”李铭儿惊觉的竖起了食指,“罗婉玉的那个丫头跟上来了。” “行,那你先走吧。” 珊儿一边急走,一边嘀咕:“奇怪,刚才还看见那个贱人,怎么一转眼她就不见了。” 说罢也转了个弯。 刚好就看见了李玉娇蹲在地上拔鞋子。 珊儿一看李玉娇慢吞吞的样子就来气,上前去指着她斥责:“你是不是故意给那群官差点了那么多糕点的!你就是不盼着我们家小姐好所以故意的拖延时间对不对!” 李玉娇假装拔好鞋子站了起来: “你胡说什么!你就刚才那个态度,人家碰你一下你就喊非礼,你还不敢去罗府请你们家老爷过来做主,你不止是一点人情世故都不懂、简直就是令人生厌!你这个样子以为他们会心甘情愿的帮你做事情吗?” ☆、955 你最恶心 珊儿略微把李玉娇的话在自己脑中过了一遍。 好像还真是这个道理。 可是她不服气:“那关你什么事!轮得到你来教训我吗!?” 李玉娇冷冷的哼了一声:“你以为我稀罕教训你吗,你又不是我的奴才。我不过是来找回我自己的东西。 你要是还想官差们早点出发的话,我建议你不要像一块狗皮膏药一样粘着我不放。等我找到我的荷包我们自然就可以动身了。” 珊儿倒是把这句话给听了进去,不再啰嗦,但还是寸步不离的跟在李玉娇身后。 反正之前珊儿来酒楼找李玉娇的时候、根本就没有进过包间。 所以她根本就不知道李玉娇口中所说的、荷包掉落的包间是哪一间。 她只知道,要盯紧这个李玉娇。 万一,万一真的出了什么事,她反正就把脏水全部都泼在她的身上就好。 李玉娇径直去了王胖子所在的包间。 一把就将门给推开了。 珊儿自然而然的就跟了进去。 然后,便看见了那一幕! 珊儿忍不住尖叫了起来!:“小姐!小姐!” 李玉娇愣怔片刻,皱了皱眉头。 而珊儿尖叫声传出来的时候,王胖子的家仆就在李铭儿的授意下上去了。 那家仆一见珊儿在那里扒自己公子的身子,上去就不由分说的把珊儿给扯开了:“你谁啊!想我家公子怎么样!” 珊儿怒道:“你又是什么东西,我还没问你呢!你们是怎么把我家小姐弄到这里来的!” “什么你家小姐!”那家仆抬眼一看,唉?什么时候多了一个女人。 反应过来吼道:“好你个不要脸的,趁着我家公子醉酒小憩居然就敢爬床!你们是不是看中了我家公子的身份就想借机讹诈!” “你血口喷人!”珊儿气的跳脚,“我家小姐是罗侍郎家的三小姐,千金之躯!还需要爬你家公子的床!” “什么?你说你是罗家的?”那家仆忽然冷笑了一声,“那就确定无疑了!谁不知道我家老爷想和你们家退亲,没想到你们居然还来了这一招,真是不要脸到了极点!” “你才不要脸!谁不知道我家小姐不想嫁给你家的胖子公子!明明是你家公子垂涎我家小姐的美色,如今居然做出这样的事情来!简直恶心透了!” “你谁说恶心?” “你!你和你家公子,你们王家一家都恶心!” “臭不要脸的,我打死你!” 那家仆说着,就要和珊儿扭打起来。 一时之间竟然也顾不上还在榻上…的一对男女了。 他俩动静太大,再加上楼下还有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李铭儿,没一会儿几个官差和看热闹的人就全都聚集在了这间包间门口。 几个官差中有认识王胖子的,当即就把人看热闹的人给赶了出去。 但是珊儿和王家家仆你一句我一句的,看热闹的早把这件事情给理的七七八八。 知道王家和罗家的基本上都是一边倒。 因为他们知道王家现在一心想退亲,但是罗家就是不肯松口,现如今两人睡到一起,八成是罗家无计可施了…… ☆、956 是你干的? 马车内。 李铭儿哈哈大笑:“天呐桃桃你刚才看见没有,那个罗婉玉的脸都白了,叫她自作自受!最可笑的是那个蠢丫头,把官府的人也给招来了,你说说这人丢的可真是轰动。她是打算让官府查查自家小姐是怎么没了名节的吗,真是丢死人了!” “可是我看那几个官差后来不是走掉了么?”谢桃道。 李铭儿又是哈哈一笑:“请神容易送神难这句话你听说过没有?如果早知道会在王胖子的怀里找到罗婉玉,这个蠢丫头是打死也不会报官的,多丢人啊。 现在的罗家已经不是当初的罗家了,想让出来办事的公职人员走?好啊,银子得拿出来孝敬孝敬。” “那她们这次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何止啊,”李铭儿道,“这个举动在王家看来,无疑就是借官府的手往他们王家泼了一盆脏水。王家现在肯定气死了。” “啊?”谢桃不无担忧道,“那王胖子是你叫出来的,他不会因此对你怀恨在心吧。” “那倒不至于,不就是娶个妻么,王胖子是不会在意的。”李铭儿道,“再说了,联姻嫁娶看的是两家之间的会惠互利,现在罗家对王家没什么用了,王家虽然怄气,且就权当是抬了白捡来的几抬嫁妆进门就是。” 谢桃想通了,哼了一声:“活该!” “就是就是!”李铭儿应和着。 这时,一直没有发表意见的李玉娇终于开口了。 她蹙眉问李铭儿:“说完了?” 李铭儿觉得李玉娇的表情有些严肃,便笑着问:“怎么了玉娇姐姐?” 李玉娇回想起推开门时看到的那一幕:“铭儿,我问你,你是不是给王胖子喝的酒水下了什么药?” 李铭儿沉默了须臾,方才承认道:“是啊!媚药!他们已经生米煮成熟饭了对不对?” 李玉娇深深看了李铭儿一眼:“铭儿,这件事情是我不对,其实一开始我只是想让你帮我把王胖子约出来,其他的事情我是不想让你插手的。但是今天我是在是分身乏术。” “我知道,你觉得我和桃桃还小,不应该接触这样的事情。”李铭儿忽然正色道,“可是你们不知道这些对我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我从小所见所闻比这厉害多了。 可是玉娇姐姐,我不得不说,你的心还是太软了。她当初是怎么算计你们的难道你忘记了吗?” “我没有忘记。一开始我只打算把王胖子灌醉,我没想到要给他下药。就算我想,铭儿,这件事情也不该由你来完成,更加也不需要桃桃在场。” 谢桃这时候小声的说:“玉娇姐姐,其实你的意思我和铭儿是明白的。我知道你是觉得我们还小,有些事情比较肮脏龌龊,不想我们过多的接触。 铭儿刚才所说的情况我不是很了解,但是我自己是心里有数的。我知道你不是一个主动算计人的人,你之所以会这么做全是因为忍无可忍。 你放心吧姐姐,我是不会学坏的,但是我觉得今天所见所闻对我来说并不全是坏处,起码日后我在被人欺负的时候知道该怎么做,不会一下子乱了章法毫无还击之力。” ☆、957 去哪儿了 “桃桃,”李玉娇道,“我确实是怕把你带坏了。” 谢桃笑道:“姐你是好人!跟着你我学不坏的!” 李玉娇又看向李铭儿。 李铭儿忙道:“玉娇姐姐放心,我反正就这样了。就我爹现在做的事儿,如果我什么心眼儿都没有的话,我和我爹都会死的很惨。” 不过他立马拍胸.脯道:“但是我发誓,不管我怎么坏,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害你们的。如果哪天我做了对你们不利的事情,就叫我死无全尸天打五雷轰!” “快呸出来,”李玉娇道,“瞎说什么!如果真有那么一天,那就老死不相往来好了。” 谢桃却担心的看着李铭儿说:“那你还是尽量善良一点吧,别人不惹你你就不要惹别人就是了。” “我就是这样的呢!”李铭儿笑道,“但是一旦把我惹毛了我就会十倍百倍的报复回去。” “太狠了也不好。”谢桃皱眉。 李铭儿悄悄看了一眼谢桃的脸色:“你不喜欢我这样啊?” “谁都不喜欢这样吧?” “才不是!”李铭儿兴奋的说,“我爹就喜欢啊!这就是我爹教我的!你们还不知道我爹是干嘛的吧?” 谢桃摇了摇头。 李铭儿收起脸上的笑:“那我告诉你们,你们可不许笑话我,也不要在背后议论我。就算是你们,如果你们在背后议论我和我爹,我也是会生气的。” “我们不会的。”谢桃保证道。 李铭儿便低声道:“我爹是个太监。” ** 进了武馆。 李玉娇和谢桃正往房间里去。 谢桃道:“我从来都没想过,铭儿的爹居然是宫里职位最高的……太监。我还总以为他是哪家侯爷或者王爷家的世子什么的。” 李玉娇嗯了一声。 谢桃见李玉娇反应平平,便问:“玉娇姐姐,你是不是一早就知道这个事情了?” “其实我只是知道个大概,那也是听雪儿提的,具体我并没有刻意的去打听。” “那他一定受到了许多非议和被人瞧不起。” “是啊,这样的身份难免会被人诟病,好了咱们不说他了,不是已经答应过他不在背后讨论他的身份么。” “对哦,”谢桃惊觉,“我这就是在背后议论他啊。” 李玉娇笑笑:“吓唬你的,他说的是在背后说坏话的那种,咱们这个不算。对了,关于罗婉玉的事情不可以在你大哥面前透露你已经全部知道、甚至还参与其中。” 谢桃点了点头:“知道。上次就因为给罗文慎的马吃了巴豆,大哥还把我数落了一顿呢。” “我怎么了?”谢桃的话音才落,背后就传来一道醇厚的男声。 正是谢鹤江无疑。 谢桃睁大了眼睛,用很小的声音问李玉娇:“怎么办,大哥不会已经听到那个谁的事情了吧?” “别慌,你跟他打声招呼就先回去吧。” 谢桃哦了一声,转头叫了声大哥,然后就跑了。 李玉娇问谢鹤江:“今天怎么这么早?” “今天杜大夫来辞行,你不在。我叫人去铺子找你,但是你和桃桃都不在,你们去哪儿了?” ☆、958 富人中的富人 “我带着雪儿出去办事了,桃桃我听说是和铭儿一起出去玩了。”李玉娇面不改色的答着。 然后又问:“师父怎么突然就来辞行了,之前我问的时候没说这么快就要走啊?” “说是笔记整理起来比预想中的要快,所以这就要走了。明天早上的船,到时候我们一起去送送吧。” 李玉娇.点了点头:“好啊。” “对了,”谢鹤江又问,“你说你和雪儿一起出去办事?” “是,不过我让她先回来了。” “难怪,”谢鹤江点头道,“我见到了她却没看见你。” 李玉娇哦了一声:“我还有话要问她,我先去找她了。” “阿娇。”只是李玉娇却没走成,一把被谢鹤江给拉住了。 谢鹤江盯着她看:“我特意早早结束,你就不陪我坐一会儿吗?” 李玉娇笑着在谢鹤江的肚子上摸了摸:“等晚上吃过了饭以后有的是时间,你先去休息休息洗个澡吧如何?” 谢鹤江无奈,只好自己去了。 李玉娇找到雪儿,问道:“风儿和花儿那边怎么说的?” 雪儿面带愠色,咬牙从袖中掏出一个小纸包来,递给了李玉娇。 李玉娇接过来,稍微闻了一下就知道是药。 再打开来细细看了一下,虽说不能立刻得出结论来,不过想必也不是什么好药。 笑着问:“从罗婉玉的身上搜出来的?” 雪儿点头称是。 李玉娇扯了扯唇角,看来铭儿的药下对了!且便宜她了,起码没想过要害她的性命。 李玉娇又问:“宝塔寺那间房地上的血迹是怎么回事?是她们两个谁受伤了吗?” “没有,”雪儿摇头,“姐姐们都没有受伤,不过是用来吓唬她那个丫头的,用朱砂兑了水而已。” 李玉娇松了一口气:“那就好。这次真的是麻烦你们姐妹几个了。” 雪儿笑道:“别说夫人您了,就是奴婢自己,瞧着那个罗婉玉都觉得浑身不对付。” 后来。 罗婉玉身名狼藉的嫁入了王家,然而罗家并未因此得到什么好处。 罗家倒了,再也没有人像他们兄妹几个一样杵上门来找事。 李玉娇他们在京城过的是风生水起。 转眼过去两年。 因了李铭儿的爹爹是当朝提督太监,职掌着宫中书籍、名画、笔墨纸砚、绫罗绸缎等的采办的缘故,在李铭儿的牵线搭桥下,美人娇的衣物甚至在宫中也占据了一席之地。 成为御品,这可以说是做为一个民间商铺获得的最高荣誉了。 而李玉娇筹划着开在武馆旁边的明善堂也经营了起来。 这间医馆不以赚钱为目的,在李玉娇的打理下,变得如同松鹤武馆一样,在京城中的名望很高。 再说松鹤武馆,一茬学生来一茬学生去的。这两年内,谢鹤江收过的徒弟就多达三千余人。 其中又有佼佼者返乡办武馆,这样一代传一代,往后再说谢鹤江桃李满天下也不是不可以。 且这两到三年,风调雨顺,李玉娇买的那些地,建的那些粮仓。据她的估算,她也许可能已经成为大齐国富人中的富人了…… ☆、959 能不认么? 所以这一转眼,李玉娇已经二十一岁了。 谢鹤江今年也二十七了。 最最令人唏嘘的便是,他们膝下至今也没有个一儿半女。 这两年间,李长福和高氏两个也曾多次到京中来探望过李玉娇。 关于李玉娇至今不能怀孕的事情,高氏甚至还特意从家乡带来了偏方,让李玉娇一一尝试。 只可惜一直都没有好消息。 李玉娇自己也一直在吃药调养身体。 梅氏知道谢鹤江无论如何是不可能纳妾的。 虽说谢枫不是亲生的,可是梅氏早就把他视如己出。现在只盼着他能早点成家生子。 梅氏想着如果谢枫媳妇能多生几个的话,谢鹤江就可以从弟弟这里过继一个孩子来养。 早几年谢枫还用自己年纪小来推脱成婚的事情,可如今他也有十八岁了,正是娶亲的好时候。 所以近期这段时间,梅氏每天都在张罗着谢枫的事情。 至于谢桃,梅氏打算把谢枫的事情处理掉再来和她好好的说道说道。 然而这样一来的后果就是,谢枫不敢回家了。 可在外头的地,这两年间谢枫已经在当地找了好些个靠谱的管事在管理。 如今他也不需要经常全国各地的跑了,他不回家还能去哪儿呢? 这天,梅氏终于弄清楚了谢枫的落脚处。 当时气的连眼泪也掉了下来,脑袋也嗡嗡作响的,人也跌坐在了地上。 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立马就叫人去把谢鹤江和李玉娇给叫了过来。 当时李玉娇正在医馆里看医书,谢鹤江也正在练武场上耍大刀。 两人一听梅氏晕倒了,立刻就放下了手中的活儿,纷纷往后院梅氏的住处赶去。 等李玉娇赶到梅氏房门口的时候,就看见谢鹤江站在那里。 她小声问道:“你怎么不进去?娘她到底怎么了?” 谢鹤江道:“娘说等你来了我们再一起进去。” 李玉娇闻言皱起了眉头,心道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这么奇怪的还非要两个人一起进。 谢鹤江见不得她蹙眉着急的样子,抬手轻轻在她的眉心抚了抚:“别担心,进去就知道了。” 说罢就敲了敲门,对着里头道:“娘,阿娇来了,那我们进去了?” 梅氏道:“门没锁,你们进来吧。” 夫妻两人进去。 就见梅氏侧着躺在床上,眼睛红红的。 李玉娇见状,连忙上前要去给梅氏把脉。 梅氏叹气:“不用了,我这是心病,我知道问题出在哪里。” 李玉娇和谢鹤江对视了一眼。 两人心中都在想,莫不还是为了子嗣的事情? 谢鹤江便开口道:“娘,您找我们来是为了孩子的事情吗?” 梅氏一听这件事,头更疼了:“别跟我说这件事情了,你们成亲都快四五年了,有孩子没孩子都是你们的命,你们都认了,我还能不认吗?” “那,不知道娘找我们来是什么事情呢?”李玉娇小心问道。 梅氏这才挣扎着坐了起来,十分严肃的看向他们两个:“阿枫喜欢上一个青楼女子了,你们老实回答我,这件事情你们知道吗?” ☆、960 无中生有? “尤其是玉娇你!”梅氏严厉道,“阿枫在自己的婚事上,向来和你说的比较多。你老实告诉我,这件事情你到底知道不知道?” 李玉娇和谢鹤江在听到梅氏那句话的时候,都感到有些惊讶。 阿枫什么时候喜欢上一个青.楼女子了? 这件事情李玉娇是从来没有听阿枫提起过的。 她便实事求是,摇了摇头:“娘,我并不知道,阿枫从来没有和我说过。” “那你呢!”梅氏又看向谢鹤江,“你是阿枫的大哥,这件事情他有没有和你说过?” “没有。”谢鹤江直截了当的说。 “好!”梅氏道,“你们两个都是好孩子,娘是知道的。娘相信你们一定不会骗娘。可是阿枫吵着不愿意那么早成亲是一回事,他跟一个青.楼女子混在一起就是另外一件事情了! 就因为我催着他成亲他就跑到青.楼睡着不回来,这样的事情我是绝对不允许的!外头女人是个什么样的货色,跟多少男人睡过,这种女人他怎么还能花钱去睡呢?!简直就是要把我气死!” 梅氏说着,开始喘粗气。 李玉娇忙上去给她顺气:“娘您先别激动,这事您是听谁说的,会不会弄错了?” “我也希望是我弄错了,但这是他身边的那个小厮、成兴说的。”梅氏长出一口气,道,“真是气死我了,我说他怎么一生气就不在家住了,还以为他去了哪里,原来是去了青.楼。” 谢鹤江听了这话,却是皱了皱眉:“娘,成兴是阿枫的心腹,这种事情如果阿枫不想让你知道的话,肯定是不会让他跟您透露一个字的。” 梅氏转眼看向谢鹤江:“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我还会无中生有不成?” “不是的娘,”李玉娇忙打圆场说,“谢大哥是担心您误会了阿枫。如果那只是个误会,在您生气的同时阿枫又被冤枉了话,那真是太糟糕了。” 梅氏气的闭上了眼,靠在了床头,道:“我让香儿去问的,成兴那个小子喜欢香儿你们又不是不知道。” 李玉娇憋住了笑。原来娘还会用派年轻小丫头去使美人计。 不过也是,这个香儿挺机灵的,自从买来送到梅氏身边伺候,一直都挺得梅氏的心的。 既然如此的话,看来梅氏说的这件事十有八.九是真的了。 梅氏见眼前这对小夫妻不再说话,便哼了一声:“现在知道我不是无中生有了吧?” 又对谢鹤江说:“地方我都已经打听到了,今天晚上他要是还不回来的话,你就亲自去给我把他抓回来!” 谢鹤江点点头:“知道了娘。” 李玉娇暗暗又向谢鹤江打了手势。 谢鹤江便向梅氏说:“娘,如果没什么事情的话,我前面还要去忙。” 梅氏应了一声:“那你快去吧,不要耽搁了。” 李玉娇便目送着谢鹤江去了,接下来她就要一个人听梅氏唠叨了。 等从梅氏的房间里出来以后,李玉娇感觉自己的耳朵又多了一层薄茧。 她赶紧去找了谢鹤江,问道:“你叫没叫人去找阿枫啊?如果他今晚不回来的话娘就要发火了!” ☆、961 夜不归宿 “我叫人去找了,虽然现在还没有动静,但是只要在晚饭前回来就好。” 李玉娇.点了点头:“但愿他晚饭前能回来吧。你不知道,刚才娘拉着我又说了好多。虽说娘同意你不纳妾了,可是每次她说孩子的事情来我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不痛快的。” 谢鹤江心疼李玉娇:“下次娘要再说这些没完没了的话还是我去听吧。” “得了吧,”李玉娇瘪了瘪嘴,“你能有这份心我就觉得很不错了,你想听娘还不一定想讲给你听呢。你一个大老爷们,娘和你说这些不是很奇怪吗?” “那下次我就找借口把你带走。” 李玉娇冲谢鹤江笑了笑:“如今我也老了,可你对我好像还和以前一样。” “你老了吗?”谢鹤江目光温柔的在李玉娇的脸上扫了一圈,“我觉得你和两年前还是一样的。” 李玉娇抬手在谢鹤江眼角抚了抚:“可是你这里皱长出一条小细纹了。” 谢鹤江一把握住了李玉娇的手,笑着说:“还不都是因为你。” “因为我?”李玉娇道,“我怎么了?我又没给你气受。” 谢鹤江好笑:“可是你让我笑了啊。如果我一直生气绷着脸的话,反而不会有皱纹了。倒是一笑,眼角就会有细纹,你这么聪明怎么会连这个也不知道呢?” “那你以后不要笑的这么厉害了,就微微的笑一笑就行了。” 两人正说着话,谢桃忽然过来了。 如今的谢桃已经是个十七岁的姑娘了,出落的十分水灵。 经常她往铺子里一站,街上很多公子哥直接就看呆了眼,撞到了路上的行人也不自知。 随着年龄的增长,谢桃如今已经不像先前那样害怕谢鹤江了,更多的是对这个大哥的尊敬,同时也亲近了几分。 如今看见兄嫂两个还如同刚成婚时候那般蜜里调油的,也真心的为他们感到高兴。 她走上前来,见两人都在笑,便问:“大哥和玉娇姐姐在说什么事这么高兴呢?” 李玉娇收起面上笑容说:“没好事。娘今天特别不高兴。” “为什么啊?谁惹娘生气了。” “还不是为了你二哥的事情。” “啊?”谢桃皱眉,“又是为了二哥的婚事吗?” “差不多吧,”李玉娇边走边说,“你二哥为了躲避婚事经常夜不归宿的,今天叫娘知道了他的去处,气的在床上躺了半天。” “二哥是去了什么不该去的地方吗?”谢桃马上就听出了李玉娇话里的门道,不无担忧的问。 李玉娇叹了一口气:“青.楼。” “青.楼?”谢桃沉默了片刻,忽然又道,“不会吧……二哥他该不会是去了她那里吧?” “哪里?”李玉娇急忙追问,“你知道你二哥去什么地方找谁了?” “我不确定。”谢桃说,“我只是猜测。” “猜测的也说来听听,刚才我问娘了,但是娘就是不肯告诉我。只说如果今晚他还不回来的话,再叫你大哥去那里把他给抓回来。” ☆、962 被包围了 “还要大哥去抓人这么严重啊?”谢桃这便急道:“我猜应该是藏娇阁,就是那个头牌莲儿那里。” “莲儿?” 李玉娇的心咯噔了一下,“怎么会是她?你怎么知道她?是你二哥曾经和你提起过她的名字吗?” “哎呀,”谢桃挠了挠头,“要说这事是不是还得怪我啊?” “这跟你又有什么关系?”一路上一言不发的谢鹤江突然说了句话。 谢桃道:“大哥、玉娇姐姐,你们还记不记得两年前铺子里接了一个客人,一定要让我们上门去量尺寸的。只是当时因为客人是青.楼的,所以铺子里的绣娘都不愿意去,最后还是玉娇姐姐你带上大哥一起去的。” 李玉娇.点头:“这我记得啊,那位客人就是莲儿,我认识她。那次在莲儿那里还碰到了周庆和罗家的二小姐,着实是大闹了一场。” “是啊,后来她不是一直都在我们这里定做衣服么。有一次我不是特别忙么,又要审帐。那天刚好我看二哥手头上的事情不是特别多,所以我就叫他来帮我审帐。 我以前也跟二哥说过几次,说铺子的客人里就数那个莲儿姑娘长的最漂亮、就跟仙女下凡似的。原来二哥还不怎么在意,觉得她那样的身份有些下作吧。 可是那天莲儿姑娘来取衣服,二哥好像就被惊呆了。后来还有一次,是二哥主动要求去帮莲儿姑娘送衣服的呢。” 谢桃皱眉道:“可能就是那个时候两个人认识了吧。但是我也没多想,可是刚才你们一说青.楼我就觉得可能和莲儿姑娘有关系。” “如果是她的话,那事情真的是很难办了。”李玉娇道。 “据我说知,青.楼里也是有清倌的,还有不少是被人包下来的,但凡是这两种就算是抬回家里做妾也不是没有可能。可是莲儿她这两种都不是,如果阿枫真的是铁了心的非要她的话,娘是说什么都不会同意的。” “先别说这个了,”谢鹤江道,“现在最要紧的就是把阿枫给找回来。我们在这里猜测是没用的,主要还是看他自己怎么说。” “对!”谢桃附和道。 谢鹤江立即转眼看向李玉娇:“那我亲自去一趟吧。” “等等,我跟你一起。”李玉娇连忙道。 谢鹤江皱眉好笑:“难道你还信不过我?” “你想哪里去了?”李玉娇道,“咱们一起经历了这么多我怎么可能会不信你。” 她说着说着,压低了声音:“我只是不想一个人在家面对娘而已。” “那好吧。”谢鹤江松口道,“那你先回去换一身衣服。” 临走前,李玉娇还叮嘱谢桃:“最好不要和娘提起莲儿的事情。” “知道了,”谢桃小说,“我是不会主动和娘提到嫁娶的事情的,不然她不说二哥就要开始说我了。” ** 夫妻两个回房去换了衣服。 一同前往藏娇阁。 莲儿这两年风头大盛,想要见她,还需得一掷千金。 可两人并不打算如此破费。 于是李玉娇就使钱找到了伺候莲儿的丫头,报上了自己的姓名,希望能见上莲儿一面。 可他们进去没多久,外头忽然就涌进了无数官兵,瞬间将藏娇阁给包围了。 并且下令,今晚这里所有人都不得外出! ☆、963 有人死了 从官兵涌入以后,迅速控制全场,让所有人按照男女分开。 男的呆在东边,女的呆在西边。 索性李玉娇是男装打扮,就没有和谢鹤江分开。 周围人大多和他们夫妻两个一样,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都是一脸懵。 有个喝醉了酒的不爽,嚷嚷了官兵几句,当场就被打趴下了。 这叫一些胆小的立即就惊慌失措了起来。 谢鹤江不动神色的紧紧握住了李玉娇的手,在她耳边沉声道:“不要怕。” 李玉娇嗯了一声:“只要有你在,我就什么都不怕。” 那些个官兵跑上跑下,进进出出的又逮了不少人进大厅。 然后就开始让老鸨清点人数。 还让这楼里的每一个龟.公和姑娘都仔细回忆,从一个时辰以前,他们都接待过哪些人,这中间又有哪些人中途离开。 然后又对在场的所有人一一进行询问。 在询问还没有轮到谢鹤江和李玉娇的时候。 李玉娇已经来来回回的把整个大厅给扫了好几圈。 然后她皱眉对谢鹤江说:“没有看到莲儿,也没有见到阿枫。会不会是阿枫根本就不在这里,还是说两个人一起出去了?” 谢鹤江道:“以莲儿现在的身价,我觉得阿枫没那么容易就能把她带出去。” “那倒也是,”李玉娇道,“只是我们没把阿枫带回去,反倒自己被困住了。这下好了,一会儿在饭桌上,娘要么是看到阿枫了却见不到咱们俩,要不然就是咱们三个她都见不到。” 谢鹤江低低叹了一声:“是啊,我们来的真不是时候。我想这里一定是出了一桩什么了不得命案,所以才不会轻易放走任何一个人。” “可是这么多人,一一排查的话要问到什么时候啊。” 谢鹤江摇了摇头,轻轻的搂住了李玉娇的腰身:“站着累吗?要是累的话就靠在我的身上吧。” “不累,”李玉娇说,“我在医馆里都坐了一天了,现在站站也好。你呢,你累不累,要不然你靠在我身上吧?” 谢鹤江垂眸看了李玉娇一眼:“你是在说笑么?” 李玉娇笑了笑。 不多时,问询就进行到了谢鹤江和李玉娇这里。 官差是带着藏娇阁门口负责迎宾的龟.公来的。 他们先问了李玉娇和谢鹤江进来的时间,然后又和龟.公核实,证明没有问题之后,就让李玉娇和谢鹤江两人去了另外一边候着。 看官差对他们的态度,想来他们俩应该是洗清了嫌疑的。 而此刻跟他们夫妻俩在一块的应该也是没什么嫌疑的人。 显然大家都有这个觉悟,低声聊天的时候,说话的语气都是比较轻松的。 那几个最先过去的,此刻还有凳子坐,剩下的去的晚的比如李玉娇和谢鹤江,就只能站在那里。 坐那的几个人中,有一个低声道:“听说死了一个很厉害的人,就是死在头牌莲儿姑娘的房间。” “难怪所有人都出来了就是没有看到莲儿姑娘,她是不是已经被锁起来了?” “听说今天这个权贵是强闯进去的,当时莲儿姑娘的房间里有个相好的……” ☆、964 摊上事儿了 “我觉得这事根本不需要这么劳师动众,八成是两个男人为了莲儿大打出手,然后这人就被莲儿和她的相好一起给失手打死了!” “肯定没有这么简单,如果事情是这样的话,用得着像现在一样搞的人心惶惶吗?” “可能是因为死的人身份太不一般了吧。” “是啊,假如确认莲儿和她相好的是凶手把他们俩抓去不就得了。” 几人正压低了声音聊的起劲,忽然有几个带刀的官差凶神恶煞的走了过来,领头的怒道:“吵什么吵!这是你们可以议论的吗!你们要是不怕被拔了舌.头就继续说!” 当差的都这么说了,那些人哪里还敢再说,纷纷都把嘴给闭上了。 等到那几个官差走了以后,李玉娇便很小声的和谢鹤江交谈:“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我觉得他们说的卷入命案中的、莲儿的那个相好的就是阿枫。” 谢鹤江盯着李玉娇看了一会儿:“快点告诉我你的预感向来都不准。” 李玉娇翻了个白眼:“你知道的,我的预感一直都很准。” 终于,等到李玉娇快要站不住的时候。 冗长的盘查终于结束了。 官差们对谢鹤江和李玉娇他们这些人宣布道:“好了,你们可以走了!” 然后又对另外小部分说:“你们这半个月来最好都不好外出,一定要随叫随到,如果我们有事去你们家找你们,发现你们不在的话,就当逃犯处置!都听清楚了吗!” 那些人哪敢不应。 官差们见状便道:“好了,你们可以走了!” 谢鹤江拉着李玉娇的手,两人一起往外走。 李玉娇道:“我想等等看。莲儿到现在都没有露面,我怀疑她会被直接抓走,说不定还有阿枫。” “我也正有此意。”谢鹤江道。 不过守在藏娇阁门口的官差们根本就不允许任何闲杂人等在这里逗留。 只要有人出去,他们都是用赶的。 谢鹤江和李玉娇无奈,只好跟着人群往前去。 在外围,李玉娇看见了常平。 显然常平也是在人群中发现了他们两个,急忙上前来传话,道:“老夫人见您们和枫少爷都没回去,都气坏了。吩咐小的来这里找。” “知道了,”谢鹤江道:“你在这里再等一会儿,不必跟上来。” 然后转头对李玉娇说:“你也上车去等。” “那你呢?你去哪里?”李玉娇问。 “我回去看看。” 李玉娇.点点头:“好吧,那里戒备森严我就不去给你拖后腿了,等你看清楚就立刻回来。千万不要给人发现了,否则别人看你鬼鬼祟祟的还把你也不当好人了。” “放心吧。”谢鹤江抬手在李玉娇的头上摸了摸,“快点上车。” 等到所有官兵撤退后,谢鹤江也回来了。 他上了马车后便吩咐常平赶车。 李玉娇看他脸色不大好,便问:“我的直觉没错?” 谢鹤江嗯了一声:“我看清楚了,确实是阿枫。” “那他可算事摊上大事儿了。”李玉娇颓然的靠在了马车壁上,“得想个借口把娘骗过去,不然以娘的性子一定要急坏了。” ☆、965 事态严重 “现在也只能这样了,”谢鹤江说,“要不然你想个理由出来由我去说给娘听。” “那你干嘛不干脆自己想呢?”李玉娇不满道。 “因为你机灵而且主意多啊。” “真不知道你是不是真心在夸我,那娘要知道是我的主意、说不定还会以为是我和阿枫合起伙来诓骗她呢。” 谢鹤江好笑:“所以我说由我来告诉娘。” 李玉娇嘁了一声:“合着你这是千方百计的在体贴我呢。” 谢鹤江笑了笑,把李玉娇搂进了怀中。 然后才严肃道:“晚上我得去一趟誉王府,找世子问问情况。” “那我跟你一起去吧行不行?” 谢鹤江点了点头。 两人回到家中。 梅氏和谢桃她们都还没有吃饭,就等着他们回来呢。 梅氏见只有他们小夫妻两个,一张脸不禁沉了下来:“阿枫呢,为什么没有和你们一起?你们不是去那个什么藏娇阁了吗?” 谢鹤江道:“娘,我们是去了藏娇阁,但是阿枫根本就不在那里。我们去打听,那里的人对阿枫根本就没有印象,可见阿枫并不常去那里的。” 梅氏道:“那他人呢?这天都黑成这样了他怎么还不回家?” “娘,这事儿也不怨阿枫。其实他早上出门的时候是跟我身边的常安打过招呼的。好像是邹阳的一个粮仓的粮食对不上号了,所以他一大早的就出门去了。 估摸着十天半个月都回不来了,常安今天忙的很,我也是刚刚才看见他听他说了这个事情的。” 梅氏皱了皱眉:“这个孩子,出门也不知道跟我说一声,看来为了成亲这件事情他心里对我是有很多怨言了。” 说罢坐了下来,也没什么食欲的样子。 谢桃便在一旁劝道:“娘,那咱们就开始吃饭吧。其实二哥如今在外头也是有许多应酬的,很多人就是喜欢把饭局安排在风月场所。二哥从小就洁身自好,肯定不是您想的那样,最多就是喝几杯酒逢场作戏而已。” 谢桃一边说,一边给梅氏夹菜。 李玉娇也在一旁附和:“就是啊娘,等到阿枫回来以后您再好好的审他就是。” 梅氏无奈,只得作罢。 只不过这顿饭吃的没什么意思,很快就结束了。 其实这样也好,给谢鹤江和李玉娇留了不少时间。 ** 誉王府。 世子院落,会客厅内。 齐湛也是刚从宫中回来不久,甚至连朝服都还没来得及换下。 谢鹤江和李玉娇一见他来,忙站起来行礼。 齐湛忙抬手让他们坐下,道:“我知道你们此番前来所谓何事,皇上和我都因为这件事情焦头烂额。” “皇上?”谢鹤江道,“这件事情果真这么严重么?” 齐湛点了点头:“这件事情本来不应该轻易外泄,但是……” 他说着,忽然停顿,看了眼李玉娇,道:“我觉得我现在很有必要把这件事情告诉你们。今天就算你们不来,我也会去找你们的。” 李玉娇忙问:“世子你已经知道谢枫被抓了对不对?这件事情和他应该没有关系吧?” “先不说那一条人命的事情,就算和谢枫没有任何关系,单说那人背后所涉及到的事件,怕也是会牵扯到你头上。” ☆、966 天灾严重 “我?” 李玉娇诧异的指了指自己,“世子是说我没有错吗?” 齐湛脸上的表情十分严肃:“对,没错!就是你李玉娇!”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谢鹤江知道齐湛不会在这种时刻拿这种事情开玩笑,他的心里也开始没底了。 齐湛叹息一声,起身道:“你们跟我来。” 说罢带着谢鹤江和李玉娇去了他的书房。 “南方大涝,北方大旱,这件事情你们知道吗?”齐湛关上房门,转身问李玉娇和谢鹤江。 “大涝?大旱?”李玉娇沉思了片刻,“今年吗?” “当然是今年,”齐湛皱眉,“去年风调雨顺谁不知道?你在全国各地买了那么多地、粮仓也建了不少,这件事情你居然会不知情?” 李玉娇闻言,沉默了片刻,随即道:“我的事情世子全都知道?” 齐湛皱眉:“从我把鹤江从西北带回来的时候你们就应该知道,皇上让鹤江活着就不可能不盯着你们的一举一动。” “那皇上也知道我在各地的财产了吗?”李玉娇有些不安的问。 “皇上还不知道,因为我把盯你们的事情给揽了下来。我们是一同经历过生死的朋友,你们不想让皇上知道的事情,我自然会帮你们保密。” 李玉娇听罢,面露感激之色,诚心道:“多谢世子。” 齐湛摆摆手:“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既然你田产遍布全国,刚才我跟你说大涝和大旱的时候,你为何是那样的反应?” 刚才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李玉娇已经迅速把谢枫曾经报给她的消息在脑海中回忆了一遍。 现在她忽然感到有些心惊,道:“我是知道有涝灾,但是不知道世子所说的大涝是到了什么程度?” “什么程度?”齐湛有些颓然的靠在了椅背上,叹息着说,“灾民多达四五十万人。南方的涝灾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严重!传闻十步一饿殍!” 李玉娇听罢,心中震撼极了,两世她都没有听说过这样的事情。 不管传言是不是夸大,十步就一个饿死的人这简直是……! 她忍不住再问:“就是今年?世子确定?” 齐湛眉头紧皱:“你怎么了?这种事情我回来连朝服都没换、连一口水都没有喝、我会跟你说假话吗?” 李玉娇的心更凉了:“如果世子没有对我说假话的话,那就是别人对我说了假话。” “谁?替你管这些粮产田地的人是谁?” 李玉娇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谢鹤江,缓缓吐出两个字:“谢枫。” 齐湛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果然。你们知道这次死在藏娇阁的人是谁吗?” 谢鹤江摇头:“世子请讲。” “是两湖地区的粮政监尹。两湖地区物产丰富,粮食产量占据了大齐国每年粮食总产量的将近三分之一。如今南北天灾,皇上要开仓放粮,两湖地区粮政监尹迟迟不肯开仓,皇上命他进京呈情。 如今他一死,皇上才知道,原来两广地区本来储藏着的二十万多斤粮食,开仓以后居然只剩下不到一万斤!” ☆、967 如履薄冰 形势之严峻,令人咂舌。 李玉娇与谢鹤江面面相觑。 谢鹤江问齐湛:“为什么此人一死,皇上才得知这个真相?莫不是这位粮政监尹是畏罪自杀?” “不错,我们也是在他身上找到遗书里发现的这个秘密。种种迹象表明,他是自杀。” 李玉娇道:“如果是畏罪自杀,他在自己的府衙就可以自杀,为什么一定要等到上京、马上就要面见到皇上,甚至是在青.楼一个烟花女子的房间里自杀呢?” 齐湛敛眉:“目前还找不到有任何他杀的痕迹。所以说这背后一定还有一个天大的不可告人的秘密,他如果不是在保护某个人,那就是太过畏惧那个人,只能说这个人现在还藏的太深。” “而且,”齐湛继续说道,“发现他死的时候,谢枫就在现场。” 谢鹤江捏了捏眉心:“审过了吗?阿枫和那个青.楼女子怎么说?” “粮政监尹是悬梁死的,按照谢枫和那个青.楼女子的供词,他们有不在场的证据,这一点很多人都可以证明。 但是现在的关键是,一,皇上和朝廷要粮食,但是两湖地区一时半会儿拿不出粮食来。一旦仔细查了谢枫,你们怕是要捐粮。 二,这么巧,一个是粮政监尹,一个是在全国各地拥有粮仓的富商,尤其是你们谢家人,且这件事情我并没有上报给皇上。而且,刚才你还说谢枫刻意向你隐瞒了南北大灾的事情。最好这是巧合,如果不是,后果堪忧。” 齐湛的一席话让谢鹤江和李玉娇有些失措。 尤其是最后一句,如果谢枫没有向李玉娇隐瞒过南北大灾的事情,那么他们两个就会毫不犹豫的向齐湛保证,这,就是个巧合。 夫妻俩沉默了片刻。 谢鹤江问齐湛:“世子,谢枫现在哪里?我们能不能和他见上一面?” “我会想办法让你们见上一面的,但是这件事情兹事体大,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皇上最近还交给我另外一个差事。” 齐湛说着,不无担忧的看向李玉娇:“你经商多年,没有做过偷税漏税的不法事情吧?” 严格意义上讲的话,她有两本账,怕的就是树大招风。 齐湛见她这个样子:“你最好还是给我交个底。最近因为修建新行宫,国库有些空虚,现在南北大灾,两湖地区的粮食也拿不出来,皇上很是着急。现在急命我查办贪官污吏以抄家充国库!但是朝野动荡并非一件好事,所以这把火迟早会烧到你们富商的头上。” 李玉娇张了张嘴,口有些干,她想了一会儿,对齐湛说:“这样吧,我先回去整理一下,明天晚上我们再来找世子,如何?” 齐湛扶了扶额:“也好。你们早点回去休息吧,有什么消息我会派人告知你们的。皇上两名皇子先后夭折,他的脾气最近是越发的不可琢磨了,我也是如履薄冰。” “也请世子保重身体。”李玉娇道。 齐湛看了他们夫妻二人一眼,有些羡慕的道:“你们真好,无论什么事,总是两个人一起扛着,能有个分担的人。” ☆、968 李大善人 这还是这两年来李玉娇第一次失眠。 就算是窝在心爱的谢大哥的怀里,也还是睡不着。 “谢大哥,你说阿枫为什么要向我隐瞒南北大灾的事情呢?他是怕我为了收成的事情操心吗?洪涝灾的事情他不是没有告诉我,但是他讲给我听的远没有世子说的那样严重。” 谢鹤江皱眉,搂紧了李玉娇:“我们在这里猜也没用,等见到他的时候我们再好好的问他。” “是不是因为我这些年总是让他在外面跑,所以家人之间就生疏了?你看他去藏娇阁的事情、娘还是通过下人才知道的。” “这跟你没有关系阿娇,你就不要多想了。”谢鹤江安慰道。 李玉娇又说:“两湖地区土壤肥沃,粮食产量很高,那里的地也不是我说想买就买的到的。照理说阿枫也不会常往那里走动才是。”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阿枫和那个粮政监尹的死,以及他背后暗藏的大事就没有关系了。等我们见到他、和他通通气,相信他应该不会有事的。不过……” 谢鹤江话锋一转,道:“我们也得拿出一点诚意来。” 黑暗中,李玉娇抬眼去看谢鹤江:“你也是这么想的对不对?” ** 翌日晚上。 照旧还是在齐湛的书房。 夫妻两等了将近一个时辰齐湛才匆匆回府。 齐湛还饿着肚子,就连晚饭也是叫人送进书房来吃的。 李玉娇和谢鹤江商量了一下,愿意拿出五万斤粮食来救灾。 齐湛听了,差点呛到,放下碗筷惊喜道:“当真?” 李玉娇笑着点了点头:“事关几十万灾民生死,我们怎么会拿这种事情跟世子开玩笑呢?” 齐湛哈哈一笑:“你知道吗,我听了你这句话就连肚子也不饿了。我是真的要替皇上、要替天下的老百姓感谢你们!来来来,就让我以茶代酒,敬你们一杯。” 齐湛说着,亲自去给谢鹤江和李玉娇倒茶。 谢鹤江道:“这都是阿娇的功劳。” “对对对!”齐湛笑的眉眼弯弯,“李大善人,都是你的功劳,你能慷慨解囊我无以为谢。” 李玉娇道:“世子心系天下,是天下老百姓的福气。再者,其实世子如果真的想谢我们的话,也是有明目的。这五万斤粮食我们打算用阿枫的名义来献。” “对了,谢枫的事情。”齐湛道,“我们现在已经可以断定粮政监尹是畏罪自杀,皇上已经派人过去两广地区查了。 但是二位,我不得不提醒你们,谢枫毕竟不是你们的亲弟弟,我不知道为什么这次他对你隐瞒天灾的事情,但是你们最好还是多多留意。 还有,那个藏娇阁有问题,他这次出来以后,最好不要让他再和那里头的人来往。” “藏娇阁是有什么问题?”李玉娇问。 “目前我所掌握到的是,藏娇阁在暗中搜集信息,但是她们背后的主人是谁我们还不清楚,所以这个藏娇阁的女人我们也会先放出去,来一招欲擒故纵。” ☆、969 是我不好 “我要你们提醒谢枫,是看在他是你们的家人的份上。提醒归提醒,但是藏娇阁的事情千万不能泄露,这是机密。” 谢鹤江立即出言保证:“这个我们知道的。” 齐湛嗯了一声:“那你们再等等,一时半会儿人还是放不出来的,估摸着还得十天半个月。” 李玉娇.点点头:“也好,给我一点时间我好把粮食都筹集起来。” 齐湛闻言,正色道:“你捐粮给朝廷,百姓记的是朝廷的好,但是皇上和我不会忘记你的功劳。” 李玉娇与齐湛相视一笑,谁都没有再说话。 ** 两人在齐湛的安排下,去牢里看了谢枫一次。 李玉娇带了些好吃的和干净的衣物。 然而出乎两人意料的是,谢枫见到他们第一句话,问的居然不是自己、也不是家人的事,而是莲儿。 “她怎么样?”不过几日,谢枫看起来就憔悴了许多,眼窝似乎也深深的陷了进去。 谢鹤江肃着一张脸:“她?哪个她?” 李玉娇稍稍拉了拉谢鹤江的衣袖,示意他不要在这个时候发火。 这才对谢枫说:“你问的是藏娇阁的莲儿吧。世子说屋子里的那个人死前好一段时间你们都不在场,而且很多人都可以证明,对不对?” 谢枫点了点头:“确实,等我和莲儿回去的时候,就看见他悬在梁上,人已经没了呼吸。” 李玉娇道:“你放心吧,有世子在就没人敢冤枉好人,就是在等最后的一个结果而已。相信过不了多久你们就都会被放出来了。 还有一件事情我要先和你说一下,如果上头查到你我名下的田产,你无需隐瞒,只需实话实说,知道吗?” “可是,”谢枫问道,“我们做两本账的事情?” “这件事情是我考虑不周,我已经向世子坦白,并且答应捐粮五万斤,如果真的查那么细,细到了账本上,那你也得实话实说。往后不能再这么做了。” 李玉娇说完,谢枫一惊:“捐粮?” “不错。”李玉娇一边说,一边观察谢枫脸上的表情,“死的那个人你知道是谁吗?” 谢枫一脸懵,摇摇头道:“我不知道,我根本就没见过他。不过他轻而易举的就能见到莲儿,我想不是有钱就是有权吧。” 李玉娇看他在这件事情上不像是在撒谎的样子,便正色问道:“好,那我再问你。南北大灾的事情你为什么没有如实相告?” “我……”说到这里,谢枫支吾了起来。 “你倒是说话啊!”李玉娇着急催催着。 谢枫瞬间红了双眼,忽然就在李玉娇面前跪了下来:“大嫂,都是我不好!辜负了你和大哥对我的信任,等我出去以后我一定会慢慢把亏损补上,日后田产粮仓的事情我不再插手。” “什么意思?”李玉娇怒,“直接说事!” “因为我在账面上做了一点手脚,我知道如果我说实话的话,大嫂你一定会详查的,所以我就隐瞒了,我打算后面修复了账本再来……” ☆、970 红颜祸水 “为什么?”李玉娇打断了谢枫的话。 “我这两年……”谢枫顿了顿,有些惭愧的说,“为了莲儿花了不少钱。” 李玉娇长出一口气,摆了摆手:“我听说见莲儿如今是要一掷千金了,我就问你,如今我要拿五万斤粮食来换你出来、去救那些灾民,还有没有可能?我还能不能拿出五万斤粮食来?” 谢枫立刻跪直了身子道:“可以!这个绝对能拿的出来!” “那你呢?”李玉娇道,“你所谓的动了手脚的帐,是多少?” 谢枫复又垂下头去:“两年七八万两吧。” “七八万两?”李玉娇感到不可思议,“我分在你名下的那些田产的收益也不止这么点吧,你怎么?” 谢枫道:“大嫂,那些田产虽然是你划在我名下的,但是我知道你那是怕树大招风。不管怎么说,那些田产的收益都是你的,我拿了就是私吞,这七八万两我一定会还的。” “哎呀,”李玉娇气的原地踱了好几步,“你怎么这么糊涂啊,我划在你的名下那就是送给你了呀,我跟你说了多少遍,我没有亲兄弟姐妹,我就是把你当我的亲弟弟。 那些收益你想怎么支配就怎么支配,就因为这件事情你还瞒着我天灾的事情,害我和你大哥在世子面前提心吊胆!” “还有莲儿的事情,你……”李玉娇看了眼谢鹤江,“谢大哥,还是你跟阿枫说吧。” 谢鹤江便厉声对谢枫道:“那个莲儿,日后你最好还是不要和她往来了。娘已经知道这件事情了,她是决计不会同意的。另外,你因为她现在居然开始欺骗家人了,这一点作为大哥的我,对你很失望。” “可她是一个青.楼女子,我怎么敢把她带到娘面前,告诉娘她就是我的心上人?” 谢鹤江皱眉。 这件事,事关重大,且他和阿娇已经答应了世子,关于藏娇阁的事情绝不外泄。 便冷硬道:“总之我们全家谁都不会接纳这个女人,你如果还是谢家的儿子就和她断了来往!” 谢枫目光悲戚的看向李玉娇:“大嫂,你也认识莲儿的,她刚来京城的时候就是为你所救,你难道不知道她原本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吗?” 李玉娇也决绝的说:“阿枫,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你现在下定论未免太早,有些事情还是再等等看吧。” 李玉娇话音才落,外头的狱卒便过来催促:“二位,时间差不多了你们该出去了,如果呆的太久的话,我们也不好做。” 谢鹤江这便垂眸去看谢枫,道:“你好好想想,过几天回到家里你再亲口和娘保证吧。” “大哥大嫂,她一个弱女子无权无势的,那你们会一起救她出来吗?” 李玉娇想了想,道:“会,为了你也会!但是你不能再和她继续了。” “谢谢大哥大嫂。” 跟着狱卒往外去的路上,李玉娇又给那个狱卒塞了一张银票:“大人,您看我来也来了,何不再卖世子一个人情呢?我想去看一眼那个女人。” ☆、971 从了我吧 “莲儿那个姑娘真的是我见犹怜。”回去的路上,李玉娇对谢鹤江说。 又道:“如果我是男人的话,我也会为她一掷千金的。只可惜她的命不好,如果不是有世子说的那档子事,我想我会忍不住帮她的。” “那她跟你说什么了吗?”谢鹤江问。 “她应该是真的爱阿枫,她见到我的第一句也是向我问询阿枫的情况。她还跟我说,她会主动离开阿枫的。如果她没有流落到青.楼的话那该多好啊。” “阿娇,很多事情我们是无力回天的,你也不必太过担忧。” 李玉娇往谢鹤江的怀里靠了靠:“我知道,还有更加紧急的事情等着我们去做呢。” ** 谢枫不在。 到处去跑粮仓的事情李玉娇只能亲力亲为。 谢鹤江便把武馆的事情放了一放,专程陪李玉娇在做这件事情。 谢桃也从李铭儿那里得知了谢枫被卷入一场极其重要的命案之中。 她担心兄嫂不知情,特意带了李铭儿去见李玉娇和谢鹤江。 哪知道谢鹤江和李玉娇两个人都不在。 谢桃急坏了,但是这件事情她又不敢告诉梅氏。 只能私下里和李铭儿两个商量。 她想让李铭儿帮忙,让她到牢里见二哥一面。 然而这事兹事体大,李铭儿也不清楚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他爹不知何故似乎也在避嫌,对这件事是只字不提。 此刻,李铭儿看谢桃在他面前走来走去的,晃的他眼睛都花了。 他直接站起,把谢桃拉过来按在了椅子上:“我说桃桃!你先不要急,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万一什么时候传出来个斩首示众的消息那你可不要吓死!” 谢桃瞪了李铭儿一眼:“从你的嘴里就是说不出来什么好话!” 李铭儿眯着眼嘿嘿一笑:“好好好,都怪我不会说话好不好?我给你倒杯茶喝去去火吧。” 说罢就要去倒茶。 谢桃暼了他一眼:“你别忙活了,我根本就不想喝茶。” “那怎么行呢!”李铭儿说,“你都一上午没喝一口水了。” 说话间,他已经倒好了一杯茶过来。 谢桃也没接:“你自己喝吧,我是真的不渴。” 李铭儿立马拉下了脸:“你这也太不给面子了吧,除了我爹我娘还没人喝过我亲手倒的茶呢。你要是懒得动手的话,那我喂你也可以啊。” 说着就捧着杯子,弯腰把茶碗往谢桃的嘴边送。 谢桃看着忽然靠近的一张俊脸,让了让,又推了推他:“去去去,一边儿去,正烦着呢。” “不要!”李铭儿噘着嘴道,“我喂你喝茶。” “不要!”谢桃拒绝。 “哎呀喝嘛喝嘛,你就从了我这一回好不好?” 门外,肖平正刚提了食盒过来。 看到的、听到的就是这个李铭儿在强迫谢桃。 对于这位李小公子,肖平正隐忍了两年的怒气,终于在此刻爆发。 他放下食盒,就提着拳头就冲了过去。 李铭儿还未反应过来,人就已经被掀翻在地,然后沙包大小的拳头就朝他身上落了下来…… ☆、972 可是我愿意 “肖大哥!肖大哥!” 谢桃反应过来之后,立刻去拉肖平正。 在体力上,李铭儿是一点便宜也占不到的,此刻已经挨了两拳,鼻子和嘴角都渗出了血。 李铭儿看见谢桃担心自己,坏笑着小声对肖平正说:“你打啊,再用力点打,把我打坏了你看桃桃是心疼我的脸,还是心疼你的手。” 肖平正感觉到谢桃正在拉自己,提起的拳头终归还是收了回去。 肖平正从李铭儿身上起来,一言不发的站在那里整理身上的衣裳。 谢桃刚喊了一声‘肖大哥’,这就要上前去解释。 李铭儿趁机叫唤了起来:“哎呀好痛,我的肋骨不会断了吧,哎呀现在不能呼吸了,一吸气就疼。” “啊?”谢桃立刻走过去看李铭儿,“这么严重吗?” 肖平正气的暗暗咬牙,这厮,他肖平正最讨厌的就是这厮的这副嘴脸了。 刚才动手的时候他可是拳拳落在脸上,根本就没往别的地方去。 只可惜一共只打了两拳,惯会装模作样的一个人,真是令人讨厌! 肖平正看谢桃过去嘘寒问暖了,心中烦闷,忍不住问道:“桃桃!青天白日的,你就让他那样轻薄你!” “不是的肖大哥,”谢桃指了指地上的杯子,“他和我闹着玩给我送茶呢!只不过我心情不好,不想喝而已。” 李铭儿哼了一声:“你这大块头指不定心里在想什么龌龊事情呢!我和桃桃两个,我们行得正坐得端不怕人说,就是架不住有人心里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所以看谁都像是在做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了!” “你!”肖平正横了一眼过去。 李铭儿不甘示弱,也瞪了过去:“你看什么看,我说的难道不对吗?你还敢打我,看我不回去告诉我爹,叫你好看!” 肖平正扯了扯唇角:“那你就永远活在你爹的羽翼之下吧。” 说罢去取了食盒,放在谢桃手边的桌上:“老夫人做的,让我给你送来的。” 他说完,抬步要走。 谢桃趁机叫住了他:“肖大哥,其实不用麻烦你的。我娘完全可以叫香儿给我把饭送来。你是武馆的大师兄,还有很多事情需要你处理,不必为了我的午饭专门跑一趟。” 肖平正的脚步顿住了,他艰难的开口说:“这是老夫人的意思。” 谢桃忙又道:“其实你也知道我娘是很好说话的,下次这种事情你就直接回了我娘就是。” 肖平正垂在两侧手紧握成拳:“可是我愿意。” 说完头也不会的走了。 谢桃见状,更加的心烦意乱了。 李铭儿盯着肖平正的背影若有所思,他眯了眯眼,回头忽然对上了谢桃的审视的目光。 “做什么这样看着我啊?”李铭儿开口问道。 谢桃皱眉:“你刚才的眼神很奇怪,只有在你想出了什么坏主意的时候才会这样。肖大哥对我而言就像是兄长一样的存在,你可千万不能因为他今天打了你你就想什么狠辣手段对付他!” ☆、973 等我长大 李铭儿擦了擦嘴角的血,笑着凑了上去:“桃桃,你可真是了解我呢。” “别跟我嬉皮笑脸!”谢桃道,“我是很认真的在跟你讲话。” 李铭儿有些不高兴了:“刚才不分青红皂白打人的人是他,受伤的是我,现在你还要为了他来跟我生气吗?” “我没有在跟你生气铭儿,我只是在严肃认真的和你说话。” “好,”李铭儿转身,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我问你,你都已经有两个亲哥哥了,你还要他这个劳什子血缘关系都没有的兄长做什么?” “我是说他的存在就像是哥哥一样,就好像你是弟弟一样,你们不管谁受伤都不是我想看到的。” “你说什么?” “我说……” “算了别说了,”李铭儿立即打断谢桃的话,“你难道看不出来他喜欢你吗?他对你的喜欢可不是你大哥和你二哥对你的那种。” “我知道,”谢桃说,“就连我娘在也撮合这件事情。可是这在去年的时候我就已经和我娘还有肖大哥说过了。但是我娘始终坚持认为日久能生情。” 李铭儿点了点头:“其实我也相信日久能生情。” “你能不能别打岔……”谢桃白了李铭儿一眼,“我也信,但是我对肖大哥真的没有哪怕是一点点那样的感觉。” “那你对我呢?”李铭儿马上问。 谢桃横了他一眼:“你一个小孩子不要捣乱好不好?” “我不是小孩子了,这话两年前我就已经对你强调过无数次了!” 谢桃笑了笑:“可你今年才十四岁这是事实吧?” “年龄小并不代表……”“年龄小代表一切!” 李铭儿无奈:“好吧,那你等我长大行不行!” 谢桃闻言笑了笑:“等你长大了又如何,我看你就像是弟弟。” “你现在看我是弟弟,那是因为你觉得我年纪小,可是你也说了,你也是相信日久生情的,等我长大了看你还不拜倒在我的桃花扇下!” 谢桃被李铭儿逗的哈哈笑:“行啊,那就让我们拭目以待吧。” “真的啊?”李铭儿一双星辰般的眼睛里闪闪发光,“这可是你说的哦,不许反悔。等我长大了,你可千万不能用我比你小三岁的借口来搪塞我。” “我看还是到时候再说吧。” 话题又重新回到了谢枫的身上:“现在见我二哥一面真的这么难吗?除了找你爹以外,你就不能再找找别人想办法吗?” “你放心吧,只要是你的事情,我一定会放在心上好好去办的。”李铭儿说着,‘嘶’了一声,“我的鼻子说不定都被打断了你也不知道关心我一下。” “那走吧,带你去医馆看一下。对了,你还没有跟我保证呢。” “保证什么啊?”李铭儿问。 “保证你绝对不会小肚鸡肠的去对付肖大哥!” “好吧我保证,”李铭儿道,“看他为了护着你随便动手殴打权贵的份上我就饶了他了。” 谢桃摇了摇头:“你要是说话能谦逊一点,不知道能少多少看不见的敌人呢!” ☆、974 爱而不得 肖平正闷闷不乐的回了武馆。 刚才揍李铭儿的时候下手太急,导致手腕受了点伤,他打算顺路去明善堂里讨一副膏药。 今天李玉娇不在,照理说医馆里应该就只有顾静(顾进)一个人。 不过肖平正去的时候,正好看见表弟柳世贤在对顾静献殷勤。 柳世贤喜欢顾静,但是顾静对肖平正好,而肖平正又心系着谢桃,这是整个武馆都知道的事情,不过都是心照不宣罢了。 故此,肖平正一见柳世贤和顾静在一起,转身就要走。 不过顾静眼尖,一眼就看见了肖平正。 甚至是小跑着从医馆中出来了,高兴的叫住了他:“大师兄,好久没有见到你了,进来坐坐好吗?” 柳世贤一看顾静对表哥殷勤的样子,又想想她对自己爱理不睬的模样,心里就不舒服。 哼哼道:“什么好久不见,不是前天才见到的吗。你到我们房间去给我们送西瓜吃,你不记得了?” 顾静回头瞪了柳世贤一眼:“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然后朝前往肖平正那边去。 顾静十分细心的发现了肖平正红肿的手腕,一把拉住道:“你的手受伤了?是练功的时候受伤的吗?快点进去我帮你看看吧。” 肖平正忙收回手:“不用看了,我来拿一副膏药就走。” “那好歹也去医馆里吧,这外头日头大,晒人。”顾静坚持道。 柳世贤听了,也道:“就是啊表哥,你们两个站在外面拉拉扯扯的也不成样子。” 肖平正没好气的看了柳世贤一眼,只好跟着顾静进了医馆。 顾静这两年来一直跟着李玉娇学医,一些小病小伤的交给她都是没有问题的。 这会儿她正低头小心翼翼的给肖平正搓药酒。 柳世贤看她一双细长小手在表哥手腕上搓来弄去的,就恨不得受伤的那个是自己。 他越看越气,干脆故意问道:“表哥,你刚才不是帮老夫人给桃桃送饭去了么?怎么样,桃桃铺子里的生意如何,桃桃今天过的如何,开心么?高兴么?” 谢桃是肖平正的心上人,也是顾静心头的痛处。 现在柳世贤这么说,顾静更加的讨厌柳世贤了:“你很闲是不是!怎么哪儿都有你啊!” 柳世贤恨的牙痒痒:“我跟我表哥说话你插什么嘴,他去给别人送饭你不高兴了吗?” 顾静一把将药酒瓶子拍在桌上:“够了柳世贤,我高兴不高兴根本就用不着你来管,大师兄给谁送饭又和你有什么关系!你要是不来烦我,我就每天给佛祖烧高香了!” 柳世贤深吸一口气:“你难道就这么讨厌我吗!” “是!”顾静毫不留情,“我就是这么讨厌你!你以为几年过去了我就忘记当初你是怎么对我的吗!” “两年了,我处处想着弥补,你就是不能改变一下对我的看法、对我的感情是不是?”柳世贤暴躁低吼着。 顾静垂了垂眼,再抬头的时候却是径直看向了肖平正:“很多感情明知道没有结果、却也不是自己能左右的对不对?” ☆、975 找到路子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肖平正和顾静之间便是这样,他们相互也都知道。 肖平正明白这种求而不得痛苦,所以他不想看顾静也这样。 于是劝道:“既然知道是没有结果的事情,不如早早放手。” 这话能从肖平正的嘴.巴里说出来,顾静是真的笑了。 “大师兄,你自己都是这个样子,又何苦来劝我?” 肖平正是个不善言辞的,再体贴的话他也不知道该如何说出口,只得道:“我言尽于此。” 说罢拿了桌上的膏药就走。 顾静心中难受,一低头,眼泪就掉了下来。 柳世贤一直都站在她旁边,他看她的两颗眼泪在桌上晕成两个圆圈,心忽然也跟着抽痛了一下。 柳世贤忽然觉得这一切的源头都在谢桃。 如果桃桃彻底拒绝了表哥、老夫人也不再给表哥希望,那么表哥很有可能就此放下桃桃。顾静又是一个很好的女孩子,再加上自己的撮合,他们两个最后一定会在一起的。 要么,桃桃干脆就和表哥好了算了。这样也能叫顾静彻底死心,如果她彻底的死心了,那么自己和她、和表哥三个人之间的关系就不会这么尴尬了。 柳世贤觉得,或许他该去找桃桃好好的谈一谈了。 随后柳世贤去找谢桃,但是谢桃不在。 她陪着李铭儿去看大夫了。 这些都是店铺里的伙计告诉柳世贤的。 柳世贤这才知道原来表哥手腕是因为揍了李铭儿才受了伤的,一时之间心里也不是个滋味,因为他也看不惯李铭儿那副骄纵公子哥的样子。 ** 李玉娇和谢鹤江去各地调粮,已经是马不停蹄。 但是齐湛传给他们的消息更为紧张。 说是皇上派去南边两湖地区调查仓粮的官员被灾民杀了,尸体挂在府衙门口示威。 如果再交不出粮食的话,可能会有暴动发生。 其实这不仅仅是粮仓里的粮食那么简单,涉及到的还有库房的银子,以及各派系朝廷大员、及其手下各级官员的贪污腐败。 天灾引出的库房空虚不过是一根导火索,这根引火线使得皇上勃然大怒,开始彻查官员的贪污腐败。 且皇上近年来励精图治、为国家大事呕心沥血,这也直接导致他的身体每况愈下,唯有的两个皇子也在沦为了宫斗的牺牲品。 皇后和贵妃的娘家、这两大派系内斗不断,外戚和宦官在此次查贪行动中,涉水颇深,开始了相互嫁祸陷害,一切,都在朝着一个最坏的方向发展…… 只有齐湛,这个曾经看似放荡不羁,却真正心系天下老百姓的人还在为灾民的口粮奔波。 ** “桃桃,桃桃!” 谢桃正在验收新收来的绣样,忽然听见李铭儿雀跃的声音。 她便立刻放下了手中的东西,迎了出去:“怎么样,是不是有我二哥的消息了?” 李铭儿道:“我渴死了,你先给我倒杯水喝。” 谢桃赶紧给李铭儿递了一杯茶过去。 李铭儿咕咚咕咚灌了好几口,这才问道:“玉娇姐姐他们呢,还是没回来?” 谢桃摇了摇头:“这都这么多天了,二哥和大哥他们一点消息都没有,我和我娘一起吃饭的时候都不敢说话,生怕说漏了嘴。” “没关系,我已经找到路子去大牢看你二哥了!” ☆、976 几乎永别 “真的吗?”连日来愁眉不展的谢桃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那最快什么时候可以去看我二哥?” “明天吧!”李铭儿道,“今天是来不及安排了。” “好!”心里悬着的一块大石头落了下来,谢桃也不再那样忧心了,便问李铭儿,“是你爹帮的忙吗?” “才不是呢,”李铭儿皱着眉头说,“我爹手底下好几个职位还不算低的太监跑路了,好像是犯了什么大事,皇上都给气病了,我爹正是忙的焦头烂额的时候呢。” “啊?都说伴君如伴虎,那你爹可得注意了。” “这个你就不用担心了,”李铭儿道,“我爹要是自称人精里的第二,就没人敢称第一。” 谢桃被逗笑了:“有你这样说自己亲爹的么?” 李铭儿嘿嘿笑了声,又道:“不过正是因为现在比较混乱,所以我才好钻空子啊。” 谢桃点了点头:“我又欠你一个人情了。” “没关系,等你大哥和玉娇姐姐回来了、然后你二哥也出来之后你就可以还我了。到时候你陪我出去玩好不好?我想去南方看看。” “南方?好啊。”谢桃笑着说,“我的家乡就是在南方,你是从来都没有去过吗?” “没有,”李铭儿摇了摇头,“你家乡好玩吗?” “当然了,尤其是这个时节,山里有很多好吃的野果子,我们那的河里还有一种尾巴是彩色的鱼,在这里是吃不到的呢。” “那我一定要跟你去一趟!” “嗯,玉娇姐姐的爹娘现在就住在那里呢,还有小荷姐姐也在那里,她和玉娇姐姐一起开了一家酒楼,里面的饭菜特别好吃。” 李铭儿听着就觉得十分向往,巴不得和谢桃出去的这一天早点到来。 然而,他没有想到的是,这一次几乎成了永别。 ** 第二日。 谢桃在李铭儿的安排下去了牢中探望谢枫。 本来李铭儿也是要跟着去的,但是他都走到牢狱门口了,又被他的家人给临时叫了回去。 谢桃便独自一人去了大牢里。 她本以为谢枫在里面没好日子过。 可是见到人了才知道他过的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差。 不过大牢里的环境始终是和外头没得比,也不会每天提供热水给人洗漱。 所以谢桃在看见头发蓬乱、胡子拉茬的谢枫时,还是忍不住红了眼睛。 当谢枫看到来人是谢桃的时候,不禁感到惊讶:“桃桃,你怎么来了?是大哥和大嫂叫你来的吗?” “不是,”谢桃道,“你不是传话给常安说你出去查账了么,我想大哥和玉娇姐姐还不知道你被关在这里的事情吧。 而且他们最近好像有很重要的事情在忙,所以我根本就找不到他们,也没办法告诉他们这件事情。你在牢里的事情还是铭儿告诉我的,我今天能来看你也是他帮我安排的。” 谢枫哦了一声,垂眸沉思了好半晌。 谢桃见他不说话的样子,急了:“二哥,你没有杀人对不对?” “我没有。我进房间的时候,人就已经死了。” “那有没有人能证明你的清白呢?” ☆、977 谢桃被骗 谢桃急道:“现在这个案子到底进展如何了?官府是要把你们怎么样啊?” 谢枫想了想说:“其实按事发现场来看,那个人应该是自杀的,具体什么原因我们也是不得而知。但是我不确定官府会不会为了做做样子就拉我和莲儿来背黑锅。” “那难道官府一点也不听你们的申辩吗?”谢桃红着眼圈道,“二哥你跟我说吧,我可以去找铭儿帮忙,实在不行还可以去找湛世子。” 谢枫皱了皱眉头,道:“那个李铭儿靠得住吗?” “二哥,这都什么时候了,铭儿的年纪虽然小,可是他爹的身份不一般。如果我去找他帮忙的话,他是一定会帮的。” “好吧,”谢枫道,“其实我有一个人证,那个人可以证明事发当天我不在莲儿的房间里。但是我不知道他愿不愿意出来帮我作证。他的身份不一般,说出来的话也是举足轻重的,但关键是要看他够不够意思了。” “是谁?”谢桃忙道,“二哥你快告诉我,我去找他!” 谢枫嗤啦一声,在他自己的衣服上撕了一块布料下来:“我先给他写几句话,到时候你就拿着这个去找他。” 谢桃嗯了两声,忙点头。 谢枫便咬破了自己的手指,用血在布料上写了几行字,然后卷起来交给了谢桃。 又道:“桃桃你过来点,我告诉你那个人的住处。” 谢桃便就听话的凑了过去。 谢枫小声的把地址告诉谢桃之后,又千叮咛万嘱咐:“桃桃,这个人的身份特殊,他一定不希望很多人知道这件事情。所以你最好是一个人去,我知道这样有点为难你,但是为了二哥,你能做到的,对不对?” 谢桃重重一点头:“我可以的!” “好,”谢枫又道,“这件事情关系到我的生死,就算是娘也不能对她透露半个字。所以你一定要瞒住所有人,提前做好安排,可以吗?” “我知道了!”谢桃连连点头,“我回去就把铺子里的事情给交代一下,我就跟娘说我要出去谈个生意。以前我也出去过,娘是不会多问的。” “好,”谢枫对谢桃笑了笑,沉默了片刻后又忽然开口道,“你好好的和娘说,我和大哥大嫂都不在,你要好好的陪娘吃饭,多陪她说说话。” “嗯!”谢桃的声音里都带上哭腔了,“娘还在难过因为你亲事的事情、把母子之间的关系都弄僵了,其实娘和二哥之间都是相互心疼着的呢。” 谢枫抬头摸了摸谢桃的脑袋:“好了乖,这里湿气重,你不适合久呆的,你快点回去吧。” “好,我一定会把那个人带回来给你作证的!” 谢枫朝谢桃点了点头,又示意她快点走。 谢桃这便迈着大步子离开了牢房。 ** 谢桃回去和梅氏说了自己要出门三五天的事情。 梅氏有些不情愿,但是后头又说:“你要出去也可以,我让平正陪你一起,他可以帮你赶车还可以保护你,你最好是把香儿也给带上以免别人说闲话。” ☆、978 失踪了 “娘,我这出去是正经事,你要说带上香儿我觉得可以,干嘛总是把肖大哥扯进来。” 梅氏道:“平正哪里不好了,人长的俊,关键是老实,这么些年来对你都是一心一意的。你整天跟那个李铭儿混在一起有什么好的,你不知道李铭儿的爹是做什么的吗?” “娘,”谢桃颇有些无奈,“您越说越离谱了,我和铭儿不是你想的那样。而且肖大哥这里你也不要乱点鸳鸯谱了。顾静喜欢他你又不是不知道!” “可是全武馆都知道平正对顾静没有那个意思啊。” 谢桃暗暗的翻了个白眼:“那全武馆的人都还知道我对肖大哥没有那个意思呢!娘,二哥已经被你逼的都不回家的了,你就不要逼我了行不行!” 谢桃急了,一时间口不择言把谢枫的事情也给拿出来说了。 不过这一点确实是说到了梅氏的痛处上了。 梅氏叹了一口气说:“好,那娘就不逼你了。可是你就算是带着香儿,你们两个姑娘家的出门我也是不放心的。你要不是想让平正跟你一起,那就让世贤和你一起吧,他人机灵不说,功夫也是不错的。” 谢桃知道这次是无论如何拗不过了,只好答应。 梅氏这便叫了人去找柳世贤过来。 柳世贤本来就打算这两天找谢桃谈谈关于表哥的事情的。 不过前两天都没见着人。 这下子刚好,护送她出去谈生意也顺便和她聊一下表哥的事情。 便就爽快的应下了梅氏的吩咐。 ** 半个月后。 谢鹤江和李玉娇在北方这一圈凑了两万斤粮食,带着运粮的车队一起回到了京城。 可一回到家中,就听到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 谢桃她,居然失踪了! 一同消失不见的还有柳世贤和伺候梅氏的那个丫头香儿。 李玉娇他们回去的时候,梅氏整个人都瘦了一圈,躺在床上发着热,嘴里胡话不断的。 李玉娇让谢鹤江赶紧去和齐湛商量粮食、以及尽快把谢枫从牢里捞出来的事情。 她自己则是去全力探寻谢桃的下落。 只可惜关于谢桃的行踪,在某个地方断了线索,再也无法追查下去。 按照梅氏和铺子里伙计的说辞,谢桃是去了某个客人家里谈生意,但是这个客人姓甚名谁、家住哪里,铺子里的人和梅氏都不知情。 唯一知道地方的‘车夫’柳世贤,也跟着一起不知所踪了。 这里找不到线索,李玉娇立即就想到了李铭儿。 然而让人感到沮丧的是,李铭儿在谢桃外出的第二天就离开了京城。 ** 晚上掌灯十分。 谢鹤江和齐湛商议完毕,从誉王府回来了。 他进来的时候,李玉娇正呆呆的坐在桌子前,有一下没一下的捉着火苗打发时间。 李玉娇听见关门声,这才发现是谢鹤江回来了。 便急急站起来问道:“怎么样,雪儿说已经去找世子帮忙找桃桃的下落,他那里可有什么消息吗?” 谢鹤江失望的摇头。 “那可怎么办啊?你说她们会去哪里呢?最近已经有灾民往京城逃难来了,你说桃桃她不会遇到什么不测吧?” ☆、979 要小心 看她着急的样子,眼圈都红了。 谢鹤江心里一方面是担心妹妹,一方面又是心疼妻子。 于是朝李玉娇伸出了手臂:“来,过来。” 李玉娇担心的几欲落泪,她不敢想象桃桃遭遇不测的样子…… 走过去紧紧的抱住了谢鹤江。 她紧紧贴在谢鹤江的怀中,道:“我听说最近朝野动荡,李公公又处在那个核心的圈子,他可能是担心铭儿和她娘出什么事情,所以桃桃离开的第二天铭儿和她娘就被送出京城了。 他府上的下人说是去了别院避暑,可是也不肯告诉我去的是哪里的别院。桃桃平时和铭儿走的最近,听说桃桃离家之前铭儿每天都要到铺子里去的。 你说我们有什么办法能找到铭儿吗?如果能找到他,或许我们还能多些线索。” 李玉娇说完,等着谢鹤江的回应。 却发现他只是叹了一口气。 李玉娇忙抬头看他:“怎么了谢大哥?” 谢鹤江从怀中掏出一封信来:“这是李铭儿写给桃桃的信,从信中的内容来看,他完全不知道桃桃去了什么地方。” “我看看。”李玉娇立刻从谢鹤江的手中接过了信,拆开在油灯底下看。 看完之后,李玉娇的心也凉了半截:“如果连铭儿也不知道的话,那别人就更加不可能知道了。” “会不会是同行嫉妒铺子生意好,所以才对桃桃下手?”谢鹤江试探的问道。 “也许吧,但是铺子平时明面上是没什么交恶的人。这个可以作为一个疑点来查,我明天就去查。” 李玉娇急急道,说完又问:“对了,阿枫的事情怎么样了?他什么时候可以出来?娘现在忧思过虑,现在的身体状态很差,我想如果阿枫能回来的话,娘的心情可能会好一点。” 谢鹤江抬手在李玉娇的脑袋上摸了摸:“这件事情不难,阿枫明天就可以回来了。” “是吗?”李玉娇眉头终于松动了些,“好歹算是一个好消息。” “刚回来就遇到这样的事情确实叫人精疲力尽,世子那边也在继续查,一有消息就会通知我们的。你先睡吧。” “我先睡?那你呢?”李玉娇问。 谢鹤江道:“桃桃的马车出城,有些人家是看见的。这件事情越早搞清楚越好,所以我现在就打算去问问。” “那我和……” “你不用陪我一起!这一路上奔波劳累你一个女人家已经是很辛苦了,现在听我的,立刻躺下睡觉,好吗?” “可是……” “没有可是!”此刻的谢鹤江很是强硬,他一把就将李玉娇打横抱起,放在了床上。 随即弯腰在她眉心落下一吻:“说不定明天我回来的时候就有好消息了。” “那你自己也要小心。”李玉娇握紧了谢鹤江的一只大手,“这些天你也很累,明天你回来之后就换我去查吧。” 谢鹤江朝李玉娇笑了笑:“好的娘子!” 李玉娇善解人意的点了点头:“那你快去。” 说罢目送着谢鹤江离去,黑暗中,她的胸闷的几乎快要喘不过来气…… ☆、980 撒谎了 次日。 谢枫果然被放了出来。 李玉娇听说他回来了以后,匆匆去了他的住处找他。 她在外头敲门:“阿枫,是我。我听说你回来了,你现在方便让我进去跟你说几句话吗?” 里头先是沉默的,片刻后,谢枫的声音才从屋子里头传出来:“是大嫂啊,请进。门没有锁。” 李玉娇心中有急事,这会儿得了他的应允,立刻就推门进去了。 可谁知道,她一进去,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谢枫赤.裸的上半身。 很显然他刚才正在换衣服,而且到现在都没有换好。 李玉娇觉得不妥,立刻就转过了身。 从昨天回来到现在,她的心里都是乱糟糟的一团乱麻。 如今说话的语气也不向从前那样和善:“刚才我不是问你方便不方便么,你还没换好衣服怎么就叫我进来了?” 谢枫顿了顿,道:“是还以为大嫂有急事。” “是有急事!”李玉娇背对着谢枫跟他说话,又问他,“你现在穿好了吗?” “好了。”谢枫淡淡的说。 李玉娇这才回头,说:“桃桃失踪了快半个月了!” “什么?”谢枫皱眉,“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具体我也不太清楚,因为这段时间我和你大哥都不在京城,但是回来的时候就听娘说……” 李玉娇便把自己知道的所有情况都简单明了的跟谢枫说了一遍。 谢枫担忧道:“会不会是流民?或者是仇家?” 李玉娇摇头:“目前我们也不敢断定,你大哥昨晚上出去查这件事情到现在都还没有回来,对了……” 李玉娇忽然想起来一件事情:“我听平正说,有人看见桃桃时不时的在津兆尹的大牢门口晃悠,我想她可能是知道了你的事情,那她有没有托狱卒或者其他什么人给你带过信?” 谢枫摇头:“没有,除了你和大哥来看过我一次之外,就再没有人给我递过消息了。” 李玉娇失望的哦了一声:“那好吧,看你大哥能不能带回点有用的消息。还有,娘不知道你这段时间是在大牢里呆着的,现在因为桃桃的事情,娘已经病倒了,待会儿你去见娘的时候要小心点说话,知道吗?” “我知道的。”谢枫保证道。 “好,那我们一起去见娘。” ** 谢枫的归来,让梅氏的脸色稍微好看了一些。 可是桃桃的失踪却是戳她心窝子一样的痛。 梅氏靠在床上哭:“你们一个二个的,个个都有本事,一个都不在家,现在桃桃也没有了。你们倒是想办法把她找回来啊。” 李玉娇眉头紧锁,这样毫无进展的状态,她甚至连安慰的话都说不出口。 梅氏见李玉娇不开口,就看着谢枫:“你这几年不总是在外头跑么,不也认识了许多人么,你快点叫人去打听啊,桃桃可是你的亲妹妹啊,你妹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怎么对得起你死去…你怎么对的起你死去的列祖列宗啊!” 谢枫垂头,哽咽道:“娘,我这就去!” ☆、981 你要走? 李玉娇从梅氏房中出来,正要出二门。 远远的就看见肖平正焦急的在原地踱着步子。 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即便是李玉娇已经走上前了,他也没有察觉到。 李玉娇便喊了一声:“平正,你怎么在这里?找你师傅么?” “师娘!”肖平正忙像李玉娇见礼,随即焦急的问,“我知道师父不在,我只是想打听一下桃桃和世贤的消息。” 李玉娇摇摇头:“没有更多的消息了。” 肖平正听了,内心一下子就崩溃了:“都怪我不好,如果不是我之前心里跟桃桃怄气,我那天说什么也要死皮赖脸跟上去给桃桃赶车。就算是和桃桃一起失踪,好歹她人还在我的眼皮子底下。都是我!都怪我不好!” 李玉娇不忍看肖平正这样一股脑的把责任全揽在他自己身上,便道:“平正,这件事情跟你没有多大关系,你就不要自责了。” “可是都已经这么多天了。”肖平正垂下脑袋,默默的抬手揩了揩眼角,哽咽的说,“我只要想想就觉得都是我的错。” “我又何尝不是呢。” 李玉娇说着,抬手轻轻的在肖平正的肩膀上拍了拍: “可是我们光在家自责也没用。我听静儿说自从桃桃他们不见了以后,你一直都没好好的睡过觉。 现在我和你师父都回来了,这件事情就交给我们去办,你也回去好好的休息一下吧。” 肖平正哪里还有心思睡觉,但是师娘这里也没有他们的消息,他也没必要再继续待下去了,这便同李玉娇告了辞。 ** 至于谢鹤江,他是当天晚上半夜才回的武馆。 那个时候李玉娇已经睡一觉醒了。 醒来就再怎么也睡不着了,干脆点着油灯等谢鹤江回家。 谢鹤江看见屋子里还有亮,本来想直接进去的。 但最后还是拐了弯儿,到后院水井旁提了桶水擦洗了一下身子才回去。 他一推门,李玉娇就发现了他。 她躺在床上,早早的就朝他伸出了手。 谢鹤江大步流星的走过去,牵过她的手在唇上亲了亲,这才吹熄了灯,脱了衣服在她身边躺下。 两人相互抱着,半晌无声。 过了好一会儿,谢鹤江终于低声开口了:“桃桃的事情,有了一点点眉目,世子答应我会一直帮我继续追踪。” 李玉娇听了谢鹤江这话,好一会儿才从他怀里扬起了头:“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怎么听着你好像要撒手不管这件事了?” “不是不管!”谢鹤江收缩双臂,将李玉娇抱的更紧了,“阿娇,你还记得前些日子我们在北边筹粮的时候、听到的关于西北和漠西的一些消息吗?” “记得,”李玉娇道,“说是荻国内部政变,两国边贸受到了很大的影响。” “不错,”谢鹤江叹息着说,“不只是边贸而已,战事上也已经有不少的摩.擦了。” “你是说他们的这场政变是主站派赢了吗?才安定两年就又要打仗了?” 李玉娇眉头深锁,深吸了一口气道,猛的坐了起来:“那你今天跟我说这些!是不是因为你要回漠西了?” ☆、982 我没心情 “阿娇,”谢鹤江也坐了起来,一把握住了李玉娇的双肩,安慰道,“你先别急。” “我不是着急,我就是……”李玉娇烦躁的说,“好吧,我就是急。那边真的就……?” 剩下的半句话李玉娇给吞到了肚子里,她点了点头:“也是,你在那边呆了将近十年,那边确实需要你,也没几个人能比你更熟悉那边的一切了。” 谢鹤江抿唇,沉声的、略带歉意的说:“阿娇,你总是这样善解人意。” 李玉娇眼中闪烁着泪花:“是相互的啊,你也从来不拦着我做自己应该做的事情,哪怕其实你的心里不是十分乐意。” 李玉娇把手贴在谢鹤江的胸膛上:“可是我不想和你分开,我每天都要听着你的心跳睡觉,如果你走了,那我就是孤枕难眠了,你走了我听不到你的呼吸声你的心跳声,我会很不安的。” “阿娇……”如今她的一句话也能让他哽咽了。 “你老实告诉我,”李玉娇盯着谢鹤江道,“是朝廷让你去的还是你自己要去的?你忘了吗你现在就是个平民,你什么职位都没了!” “是朝廷。”谢鹤江说,“皇上给我官复原职了,我回去就还是那个虎威将军,还是那个巡防营的大将。最重要的是我对敌国军队的了解,他们如何排兵布阵、领军首领什么脾性……” 谢鹤江的话还没说话,就被李玉娇捂住了嘴。 “我知道的谢大哥。这些你不必和我解释,我都懂的。现在可以说是内忧外患,皇上和世子镇守朝廷的同时,需要你和将士们去戍边。” 李玉娇说着,轻轻扯了扯他:“睡吧。” 两人一起躺下。 李玉娇继续道:“你放心去吧,桃桃是你的妹妹,也是我的妹妹,我一定会用尽全力把她找回来。不管带走她的人是为财还是为仇,我都会尽力保全她的。” “那你什么时候走?” “三日后。”谢鹤江道,说罢,一双火热的薄唇便凑了过去。 李玉娇回应着,可是过了半晌,感觉浑身力气都没了,整个人呆板僵硬了起来。 惹的谢鹤江在她身上游|禾多|的一双大手登时也停了下来。 李玉娇叹了口气,抱紧了他,道:“要不今晚还是算了吧谢大哥,我没心情。” 谢鹤江沉默了片刻,抬手在她后脑勺摸了摸:“是我不好。” 李玉娇摇了摇头,憋着哭着说:“你没有不好,是发生在我们身上的事不好。” 谢鹤江擦着她的眼泪,沉默了。 ** 次日,除了梅氏卧病不起,其他人都在为谢桃的事情奔波。 谢鹤江更是要同时为两件事情操劳。 这要是放在以前,李玉娇一定会把谢鹤江正在忙的事情给打听的清清楚楚,甭管有用没用,多多少少的给也会他提供一点帮助。 可是这次她忽然就没了那个心思。 不是说她不像从前那样关爱他了,也不是不理解他,可是心里就是有点不舒服。 等到第二日的时候,齐湛却在百忙之中抽空找上了门来。 ☆、983 怎么不睡? 李玉娇甫一见齐湛过来,理所当然的认为他是来找谢鹤江的。 便道:“谢大哥不在此处。” 齐湛负手而笑:“我不是来找他的,我来找你。” “找我?”李玉娇忙吩咐雪儿去沏茶,然后才问齐湛,“不知道世子单单找我一个人是为了什么事情?” 齐湛在李玉娇对面坐了下来,又朝她递了个手势:“你也坐吧,我们关系算是亲厚,有些事情我就想和你直说了。” “世子请讲。” “皇上给你家谢大哥官复原职的事情想必你已经知道了吧?” 李玉娇闻言点了点头:“谢大哥已经告诉我了。” “我知道你们能像今天这样在一起安稳度日实在是不容易,我也知道你和他的家人都需要他。”齐湛越说越严肃,“可是你有没有想过漠西的将士和老百姓比你们更需要他?” 这些李玉娇其实都懂。 可是她有些奇怪,如今朝野上下动荡,世子怎么会有这个闲工夫跑到这里来跟自己说这些呢? 齐湛李玉娇皱着眉头的样子,继续道:“武馆里的很多学生听说漠西战事告急、听说谢兄要出征打仗甚至都自请入伍。那些少年尚且如此,何况铮铮铁骨的谢兄呢?你说对不对?” 李玉娇的眉头皱的更紧了:“世子,您有什么话还是直说吧,不必铺垫这么多。” 齐湛拧了拧眉:“看来这件事情你还不知道?” “什么事?”李玉娇更加好奇了。 齐湛闻言失笑,摇了摇头。 片刻后才道:“谢桃还没有找到,我听他的意思是…似乎在去与不去之间两难。” “你是说去漠西?”李玉娇惊讶道,“这事皇上不是都已经定了下来吗?” 齐湛点了点头:“是皇上金口玉言没错,但如果你家谢大哥摔断了腿或者少了一条胳膊什么的你觉得他还用得着去漠西吗?” 李玉娇忽然面露担忧之色:“不可能,谢大哥是不会这么做的。” “我想也是,但是既然你笃信他不会这么做,为什么一听到我这么说还会如此担忧呢?” “我……”李玉娇张了张嘴,一时间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齐湛道:“也许在他的眼中,你的一滴眼泪比皇上的圣旨还要管用。想我贵为世子,身份也不算太低吧,当日要给他送妾他不也是毫不留情的拒绝了我。” “可是现在这件事情不一样!”李玉娇道,“我是舍不得,可是我也没有这么不分轻重。他现在最放心不下的应该就是桃桃的事情,但是桃桃的事世子你也会帮衬着我们的对不对?” “这是自然!谢兄在边境为我大齐出生入死,我在后方自然要保他家人安危。何况他还有你,不是吗?” 李玉娇.点了点头:“我明白了。昨天我对他的态度确实有些不咸不淡,但是今天晚上我会好好的和他说说我的心里话的。” 晚上。 谢鹤江回来的时候发现,他的阿娇不仅没睡,而且还正襟危坐的在房间里等着自己。 他走过去,钢铁般的汉子弯腰温柔的对她笑了笑:“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 ☆、984 后顾之忧 “你坐。” 李玉娇拉着谢鹤江的手:“我有话要跟你说。” “什么事?”谢鹤江目光柔和的盯着李玉娇,等待着她的下文。 李玉娇也看着他,看着看着鼻子就开始泛酸,声音也哽咽了下来:“不管怎么样,我希望你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是你想要去做的,我想看你在你该在的地方发光发亮。” ?谢鹤江凝着眉,不确定的问:“你怎么了阿娇?” 李玉娇勉强笑着摇了摇头:“我没事,我们一起去见娘吧。” “啊?”谢鹤江暼了眼窗外,“可是现在天都黑了,娘应该已经睡下了吧。” “还没呢,”李玉娇道,“娘和阿枫都在等你。” “等我?”谢鹤江问,“为什么?” “明天你不是就要走了吗?你难道不打算同他们打声招呼吗?” “可是我……” “可是什么?难道你是动摇了,是不想去了吗?” “我没有,”谢鹤江蹙眉,微微勾起了嘴角,“你是听谁说了些什么吗,怎么会突然这样问?” “没有!”李玉娇矢口否认道,“我就是想让你安心的去漠西,想让你没有后顾之忧。” “好吧。”听到这里,谢鹤江无奈,只好点了点头。 两人很快就来到了梅氏的房间。 谢鹤江要出征的事情梅氏已经听李玉娇说了,虽然谢桃还没有找到,但是国难当头,梅氏还是很识大体的,她认为这个时候谢鹤江就应该穿上铠甲去上阵杀敌。 所以李玉娇说让谢鹤江彻底没了后顾之忧这句话倒是没错的。 不过谢鹤江却道:“娘,您说的话儿子都记下了。不过我暂时不会走,大约还再在家里呆上个三五七天。” “?”听闻这个消息,最为惊讶的就要数李玉娇了。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李玉娇.小声问谢鹤江,“我怎么都没有听你说过?” 谢鹤江好笑:“刚才我就打算跟你说了,可是你急着带我来娘这里。” 败给他了!分明就是不想说,想故意的瞒着她! 否则从自己房间到梅氏这里,这一路上难道连说句话的空档都没有吗? 梅氏见小两口在这里窃窃私语的,干脆道: “好了,这件事情我知道了,你们先回去吧。我们齐国需要鹤江,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可是我们家里也不能没有桃桃,所以即便是鹤江不在家里了,我们剩下的人还是要为桃桃的事情尽心尽力。” 一旁的谢枫闻言便道:“娘,您放心吧,大哥去漠西了这里还有我呢。” 李玉娇也急忙说:“还有我!” ** 小两口出了梅氏的房门。 李玉娇道:“让你尽快赶去漠西这不是皇上的意思么,怎么你还可以推迟时间?” “如今咱们的武馆也算是派上用场了,稍微整合一下,便不亚于一支精锐队伍,皇上和世子也正有此意。” “原来如此,但是那些学生们都还小,都没有经历过战争,你说他们可以吗?” “此次前去漠西参军都是他们自愿,况且你难道忘记了,我去漠西打仗的时候可比他们还要小,而且那个时候我还没有他们这样的身手。” ☆、985 捡到了宝 “那日后你们上了战场,你可要多多照顾照顾他们,怎么说也是你的徒弟。” “你这话说的,”谢鹤江抬手在李玉娇的鼻子上刮了下,“我作为他们的师父,难道还没有一点分寸么?你以为我是多么冷血无情的人?” 李玉娇扁扁嘴:“反正没有真正了解你之前,传闻中的像你们这样的大将军都是杀人不眨眼、浑身煞气的。” “那你看我如今身上还有煞气吗?” 李玉娇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番后道: “本来快要磨没了的,可是下次回来肯定就又有了。不过当我真的去了漠西的时候我才知道,你们这些看起来冷着脸的威猛汉子对咱们自己国家的老板姓都是很和善的,你们杀的都是要取咱们性命的敌人!在战场上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我倒是希望你杀起敌人来丝毫不要眨眼。” “对了,”李玉娇又补充道,“这些学生们有的平时连鸡鸭都没有杀过。你在带他们上战场之前一定要给他们讲清楚,在战场的时候一定不要心慈手软,是敌人就要杀,否则死的就是自己。” 谢鹤江嗯了一声,揉了揉李玉娇的脑袋:“放心吧,这些都是必修课,我会教给他们的。” 李玉娇低低的嗯了一声,垂着脑袋走路,半晌没有说话。 谢鹤江察觉出了她的不对,笑着问:“你怎么不说话?” 李玉娇摇摇头,紧紧的拽着他的胳膊,哭着说:“这一次如果不是桃桃不见了,说什么我都会跟你一起去漠西。我知道我帮不上什么忙,但是只要能离你近一点就好。只可惜桃桃到现在都没有找到,我不能把娘和阿枫两个人都在这里。” “我知道。” 谢鹤江说着,忽然在李玉娇面前蹲了下来:“阿娇,这段路我背着你可好?” “好。”李玉娇趴上谢鹤江的背,“还记得第一次背我是在什么时候吗?” “记得,”谢鹤江回忆着说,“那天我们从镇上回来,下了很大的雨,我们就在一个小破屋里避雨。我担心我的战马不假,但更让我感到意外和惊喜的是,你居然懂我。那个时候我就在想,我可能是真的捡到宝了,这样的姑娘也许世上再也找不到第二个了。” 谢鹤江说着,忽然感到脖颈处有温热的液体滑过。 他一愣,也哽咽了,竟一句话也都说不出来了。 李玉娇吸了吸鼻子,道:“对,就是那天晚上。外面那么黑,可是我在你背上就什么都不怕了,就像现在一样。你说等我们都七老八十的时候,你还能背的动我吗?” 谢鹤江笑了笑:“我坚持每天早上打一套拳的话也许可以吧。” “好,这可是你说的,我记住了。” “阿娇?”谢鹤江又喊她的名字。 “嗯?”李玉娇应。 谢鹤江说:“我背着你在街道上走一圈吧,看看这宁静平和的京城。” “可是很快就要宵禁了啊。” “没关系,到时候我就带你上屋顶,你躺在我的臂弯里看星星好不好?” “其实我喜欢看漠西的星星,那里的星空特别的浩瀚,等我找到了桃桃我就去漠西找你好不好?” “好……” ☆、986 趁机勒索 谢鹤江走了。 带着武馆的精锐弟子们,雄赳赳气昂昂的奔赴了漠西。 武馆里瞬间少了许多人。 但是作为大师兄的肖平正还在。 其实李玉娇看的出来,自从得知谢鹤江要重返军营,尤其是带着那么多师弟走了,肖平正的心也开始痒痒了。 一开始他或许只想学有所用,跟他爹一样当一个镖师。 可是现在形势不同了。 然而,他的表弟和他心系的姑娘都失踪了,他不能走,他要留下来。 ** 谢鹤江走的第二天。 谢枫忽然有了谢桃的消息。 那个时候李玉娇还在寻访城外的一家人,并不知情。 可是等到她从城外回去的时候,便发现家中的氛围都变了。 就连久病不起的梅氏都下了床,在厅里等候李玉娇归来。 李玉娇进了厅,见梅氏脸色好了许多,忙上前去问:“娘,是不是桃桃有消息了?” “是啊是啊,阿枫,你快点把那封信拿给你大嫂看看。”梅氏吩咐着谢枫。 “信,什么信?”李玉娇诧异的看向谢枫。 在谢枫将信递过来的时候,她立刻就接了,打开一看,面色变了变。 “这么说来是有人绑架的桃桃,然后想要趁机勒索?” “是啊,肯定是这样的,”梅氏说,“如果不是为了钱那还能是为了什么呢?” “可是事情已经过去了这么久,如果绑匪是为了要钱的话为什么不一早就提出来?” “肯定是刚开始的时候我们查的太严,这些人怕被抓到。现在事情过去了这么长时间,他们肯定觉得我们不太上心了所以就现在提出来要银子。”梅氏毫不犹豫的道。 李玉娇闻言,又把信仔细的看了一遍,眉头却是越皱越紧。 梅氏见状,不禁焦急的上前去询问李玉娇:“怎么了?是有什么难处吗?是不是他们提出的一万两银子太多了?我们拿不出来?” “那倒不是!”李玉娇道,“一万两银子我们是可以拿出来的。可是我觉得这伙人实在是太不好对付了。娘你看……” 李玉娇指着信上的两行字道:“他们让我们拿钱去换人,但是不准我们带男人去,必须我和您一起。我觉得这伙人对我们家里的情况是了如指掌。” 李玉娇叹口气继续道:“尤其是谢大哥在的时候他们迟迟不写这封信,现在等到谢大哥一走立刻就把这封信送来了,明显是忌惮谢大哥。我现在严重怀疑这个人就是我们武馆的人。” “可是!”梅氏道,“现在说这么多有什么用呢,他们叫我们明天就去换人,哪里还来得及慢慢去查武馆里的人。” “可我现在最担心的是,我们对待武馆里的任何一个人都不薄,这个人现在绑架了桃桃,还让我们两个妇孺拿钱去换人,我在想这些人会不会让我们活着回来。” “那你是什么意思?”梅氏急道,“难道我们就不去换桃桃了吗?我知道一万两很多,但是钱虽然多却是我们可以拿出来的,而且桃桃……” ☆、987 一万两赎金 “娘,娘!您先别着急!” 李玉娇见梅氏急红了眼,忙劝道:“我没有不去换桃桃的意思!但是我们也不能就这样全赔了进去啊您说是不是?” 李玉娇说着,朝谢枫使了一个眼色。 谢枫顿了一会儿,便也开口对梅氏说:“娘,大嫂说的不是没有道理,反正现在还有一晚上的时间,我们可以再仔细的想想对策。” 梅氏渐渐的也安静了下来,想了一会儿说:“那我们明面上就不带人,但是暗地里叫人跟着我们不就行了么?” “没错,这也是个办法。”李玉娇道,“我想到王府找世子借几个人来。” “为什么还要去王府找世子呢?”谢枫问,“我们武馆里不是有许多人么?我觉得平正就是一个合适的人选。” “平正不合适,武馆里的人都不合适,”李玉娇分析道,“我还是觉得绑架桃桃的人就是武馆里的人,如果我们安排武馆里的熟悉面孔跟着的话,很容易就被那伙人给察觉到的。” “对对对!”梅氏道,“就算是为了以防万一我们也不能让武馆里的人跟着去。还是让玉娇去王府里借人吧,我相信他们处理起这样的事情一定比咱们武馆里的毛头小子要强。” “好,事不宜迟,那我现在就出发。”李玉娇把信叠好放进了袖子里,“这封信我就先带走了。” “唉,你自己路上也不要太赶、要小心!”梅氏期盼的嘱咐着。 李玉娇朝梅氏点了点头,转身便就要往外去。 就在她要跨出门槛的时候,谢枫忽然追了上去,并且叫住了她。 “大嫂,你等一等!” “怎么了?还有什么事吗?”李玉娇回头问谢枫。 谢枫道:“现在天色已经不早了,等你回来的时候天也黑了,如今桃桃到现在都还没有回家,大哥又走了。我现在是家里唯一的男人,我必须要护这娘和大嫂的周全,所以还是我陪着你去吧。” “也好,”李玉娇.点了点头,“那咱们一起去吧。” “还有一件事。”谢枫道。 “怎么?” “就是一万两赎金的事情。”谢枫道,“这一万两也不是个小数目,那些人在信上说了,需要的是真金白银,银票他们也不要。我认为我们可以事先把这些钱准备起来,毕竟天黑以后钱庄就要打烊了。” “也对,”李玉娇道,“那我现在就去拿银票,然后我们抓紧时间把银子给兑了。” 谢枫嗯了一声,两人这便离开了大厅。 李玉娇回房间去取银票,谢枫便道:“大嫂,我去房里取样东西,一会儿在大门口见。” “行,你去吧。” 谢枫快步走到后院墙角处,看准了四下无人后,便从袖中掏出一根短笛吹了一声。 笛声方才落下,就有一人翻墙而入,单膝跪在地上,恭恭敬敬道:“属下见过主子。” “再去写一封信来!还有,取她身上一样东西,沾点血。” “是!” ** 谢枫匆匆赶到大门口,李玉娇已经在那里等他了。 她问:“你去取了什么怎么这么慢?” ☆、988 第二封信 谢枫拍了拍腰间的荷包:“一点碎银子,我怕待会儿去王府少不得要打点人。” 李玉娇哦了一声:“还是你想的周到,我只顾着去取银票,倒是把这件事情给忘记了。快点走吧。” 两人上了马车,匆匆离去。 肖平正远远看见两人如此着急,不禁心生疑惑。 一转头,往梅氏那边去打探消息去了。 ** 幸好马车跑的够快,李玉娇和谢枫两个赶到钱庄的时候还没关门。 不过很快就要关了。 钱庄掌柜的还说他们俩是今天接待的最后一位客人。 一万两银子不是小数目,需得花点时间清点。 等谢枫正把几箱子白银装车的时候,肖平正忽然急匆匆的往他们这边跑来了。 李玉娇看见肖平正跑的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心立刻抽了下,还不等他停下来就问:“又发生了什么事情?” 肖平正皱着眉头说:“又来信了!你们走了不久之后就又有人往门里塞了信!” “信上说什么!”李玉娇和谢枫两人异口同声的问道。 “那伙人要求改赎人时间,改为今天夜里!而且还随信附了桃桃的耳环,耳环上面还有血迹!” “什么!”李玉娇气火攻心,“简直是太嚣张了!” “师娘,恕我直言。”肖平正道,“这伙人可能在咱们武馆里有内应,时刻都在盯着您的动向。刚才在信中提到了我们办事拖拉、似乎也知道了您要去搬救兵,所以就送了带血的耳环来。他们在信上还说……” “还说什么?” “还说如果再耽搁或者找援助的话,下次就不是耳环这么简单了!” 李玉娇感到头疼,站在那里一时没有缓过来,过了好一会儿才问肖平正:“老夫人她还好吧?” 肖平正欲言又止。 “没事,你尽管如实相告。” “老夫人看到那血耳环的时候差点晕了过去。”肖平正压低了声音回道。 李玉娇深吸了一口气。 一旁的谢枫也道:“大嫂,我们还是赶快回府准备准备吧,我怕我们去晚了就来不及了。如果那些人只是为了钱,就一定不会伤害桃桃和你们的。如果他们想伤人,这么些天早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李玉娇只好点头:“如今也没有别的办法了,赶紧上车!” 几人回到家中。 梅氏已经被扶回床上躺着了。 此刻梅氏见大媳妇和二儿子推门进来,忙把那封信给他俩看。 李玉娇扫了一眼四周,问道:“娘,雪儿呢,怎么没有看见她?” “我让平正去叫了你们,她想着你们怕是去不成王府了,所以她自个儿就去了。” “也好,不管结果如何,让世子知道这件事情总归是有用处的。”李玉娇说罢,看向谢枫,“信上说的路线是怎样的?” “你看……” 李玉娇凑过去和谢枫一起研究。 末了,谢枫道:“大嫂,我还是和你们一去吧。” “可是他们说了不能带男人。” “他们怕你们带的人威胁到他们,可是我不会,我看着就是个文弱书生。况且天就要黑了,我在前头给你们驾车也不稀奇!没有我赶车,一万两白银怎么运的到?” ☆、989 想收尸么? “就这样吧,如今鹤江不在,家里就阿枫一个男人了,我们就听他的吧,”梅氏毫无血色的脸上尽是焦急,“现在也只能这样了不是?” 李玉娇皱眉点了点头。 一旁的肖平正忙问道:“那我呢,我怎么办?” 李玉娇还没开口谢枫就说了:“你身形高大一看就是练家子,如果你也跟去的话那伙人指不定还会怎么样呢。” “对对对,”梅氏看向肖平正,“你就在武馆里等着好了,等我们交了钱一定会把桃桃、香儿和世贤都带回来的。” 梅氏说罢,肖平正也不好再说什么。 谢枫则是抬手在他的肩膀上轻轻拍了一下,以示安慰。 李玉娇道:“那咱们都去准备准备吧,我要先去医馆一趟。” 又提醒梅氏说:“娘,夜里还是有些凉的,你还是带条薄毯。” 李玉娇出门以后,肖平正便迅速跟了上去。 经过拐弯处,李玉娇脚步一顿,肖平正也跟着停了下来。 他抱拳道:“师娘,师傅临走前曾经嘱咐过徒儿,他不在的时候一定要好好的保护师娘。阿枫的拳脚功夫不及我,平正实在是不放心师娘就这样去了。还请师娘允许平正跟着吧。” “我也正有此意。”李玉娇道,“可是叫你坐在车里怕是不行的,如果让你抓着车子躲在车子底下你可行?” 肖平正想也不想的答:“我可以的师娘。” 李玉娇点了点头:“那你也去准备准备。” 两人这便分开,李玉娇是去了医馆,她去取了一套银针和几把锋利的小刀随身带着,又取了些粉末状的药物以备不时之需。 顾静见了,忙问李玉娇:“师娘,你是要出诊吗?为什么不干脆带着药箱?” 李玉娇含糊其辞:“我还有点别的事情,这里你先别管了,早点把医馆关了回去休息吧。” 顾静不敢多问,便就罢了。 ** 天彻底黑了,按照那绑匪的要求,李玉娇和梅氏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妇孺此刻正带着一万两白银,驶往郊外。 谢枫着急,路上跑的快。 李玉娇担心车底的肖平正吃苦头,便道:“阿枫,现在天黑了路不好走,我想你慢点没关系的。” “不要紧的大嫂,这条通往郊外的路我走了很多回了,所以不会有事的,现在我只想早点把桃桃他们接回来。” “是啊,”梅氏道,“就听阿枫的吧。” 肖平正艰难的扒着车底,好几次都差点被甩出去。 而远处却始终有一个小黑点在跟着。 ** 马车在放了三块大石头的那棵树前停了下来。 梅氏一惊,低声问外头的谢枫:“到了吗?” “应该就是这里了。” 谢枫话音才落,林子里忽然就蹿出来五个蒙着面的大汉,带头的一看到谢枫,立刻就暴怒了起来:“妈了巴子的,说好不带男的来,你们什么意思!想收尸了是不是!” 马车内,梅氏担忧的看向李玉娇:“怎么办?” 李玉娇安抚的握住了梅氏的手,一掀车帘,跳了下去…… ☆、990 算你识相 “他不过就是来赶车的,我和我娘可没有那个本事驾车过来这里。” 李玉娇扫了那几人一眼,又道:“再说你们看看我弟弟,身形和你们完全不能比,你们还担心什么呢?” “哼!”领头的那个人冷哼了一声,“算你识相!” 说罢指示其中一个手下去把谢枫给控制了起来。 谢枫几乎没有挣扎,就被人逮住了双手。 那领头的看见了,很是满意,随即冲李玉娇喊:“还有个老的呢!叫她出来!” “好。”李玉娇淡淡应了一声,转身就去扶车里的梅氏。 梅氏看到这些人,又气又怕,手直发抖。 李玉娇将她扶下来以后,掀开了马车的帘子,对那几个蒙面人说:“你们也看到了,银子就在这里,我妹妹他们三个人呢!” “等验过你的银子,我们自然会放人。”领头的抬手又叫了两个人过去。 他们迅速的上车,将里头的木箱子打开。 开箱的那一瞬间,白花花的银子立刻暴露在众人眼前。 可那几个人也只是眼睛里闪过一丝光而已,并没有露出太多诸如兴奋和贪婪的神色。 他们的这些神情李玉娇一丝一毫都没有放过。 因此,她感到奇怪。 这些人既然是要钱,见到了一万两白银就在他们眼前,他们怎么可能还这样镇定? 怎么办? 她事先在最外一层的银子上抹了毒粉,如果这些人摸都不摸一下,那她的功夫岂不是白花了? 还好还好,这两个人还算是小心谨慎的。 他们或许是担心箱子底下放的不是真银,所以动手翻了翻。 李玉娇暗暗长出了一口气。 道:“银子你们也看过了,我妹妹他们呢!快把她还给我!” 领头的哈哈一笑:“想见你妹妹,好啊,我会实现你们的愿望的。给我抓起来!” “你……你们要干什么!你们不是拿到钱了吗!”梅氏惊慌失措。 李玉娇见状,一把扯过梅氏,将她护在身后。 冷声呵斥:“你们敢!你们要是敢动我们一根毫毛,大不了我们就同归于尽。” “哈哈哈,就凭你?”那领头的说,“你凭什么和我们同归于尽?你看看你们几个人,再看看我们几个人!” 李玉娇冷笑。 “你笑什么?”这个女人笑的令人发毛。 李玉娇冷冷勾着嘴角,看着刚才摸过银子的两个人蒙面人:“你们不妨看看你们的手,怎么样?有没有觉得指尖刺痛,再深呼吸,有没有觉得身体发麻呢?” 两人翻开手心,果然看见手掌发青,指尖针扎似的疼。 伴随着呼吸,全身还有发麻的迹象。 两人看向领头的,沉声道:“老大,我们中毒了。” 那领头的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谢枫。 糟了谢枫一记白眼后,立刻看向李玉娇:“解药拿出来!不然先砍了你老娘!” 李玉娇皱眉看向梅氏,道:“如果你们一开始就是奔着不留活口来的话,那我也不怕你们砍了我娘,可是你们确定不要这两个弟兄的命了?” 梅氏瞥了一眼李玉娇,想了想,也大声喊道:“有本事你们就砍了我吧,反正我一把年纪了,到死还能拉两个小伙子当垫背的,哈哈哈,那也不错啊。” ☆、991 主子小心 领头的狠狠握拳,低声咒骂:“该死!” “我妹妹呢!”李玉娇大声斥喊,“她到底怎么样了?” “解药交出来,我可以带你去找你妹妹。” “你带我?你有这么好心?” 两人正在争执。 这个时候的谢枫忽然悄悄踢了一下抓着他的那个蒙面人。 然后下巴朝马车里那几箱打开的银子点了点。 那蒙面人会意。 押着谢枫去了马车旁边。 一把将他的脸按了进去,冲着李玉娇道:“现在你弟弟也中毒了!你要是还不把解药拿出来的话那就看着他死好了。” 李玉娇闻声回头,眉心一紧,随后好笑道:“你们不会以为我们家里人事先没吃过解药吧?” 梅氏反应也算是快的,忙道:“对对对,我们早就吃过解药了,你们别想威胁我们。我们就在这里等着,你们快点去把我女儿带来还给我。” “没错,”李玉娇道,“只要你们放了人,这些银子就还是你们的。” 李玉娇说着,环顾四周。 蒙面人一共是五个,两个中了毒,一个押着谢枫,还有一个举着火把,另外一个就是领头的。 如果现在让肖平正出来,先把押着谢枫的那个给制服。 那么对方就只有两个人可用了。 说谢枫不会拳脚功夫其实是假的,他这些年来走南闯北,大哥就是开武馆的怎么可能没点功夫傍身。 所以一旦谢枫那边没了掣肘,自己这边就有两个可用的男人了。 与对方或许算的上势均力敌。 李玉娇心中有了计较之后,便抬脚踢了踢马车。 肖平正总算是得到了来自师娘的指令,悄悄的从马车后面摸了出来。 他手持一根短棒,抬手就要往谢枫和那个人的方向落下。 然后就在这个时候,领头的蒙面人忽然喊了一声:“主子小心!” 李玉娇愣怔的空档,肖平正已经一棒子打在按着谢枫的那个蒙面人的后脑上了。 谢枫因了领头的蒙面人失口的那一声‘主子’,面色阴沉的难看。 肖平正见他双手被绳子绑着,急忙去帮他解。 一边解绳子一边说待会儿你去哪边哪边制止哪个,我去哪边哪边抓住谁谁谁云云。 谁料谢枫突然来了句‘够了’,颇有些不耐烦的意思。 肖平正有些发愣:“什么?” “我说够了。”谢枫说完,捡起短棒,抡了过去。 李玉娇和梅氏惊呆了:“阿枫你干什么?!” 谢枫抓了抓脸,他的脸刚才被按在了银子上,有些痒痒。 他看着李玉娇:“大嫂,我根本就没吃什么解药,你也不是个随身会带毒药的人。请你告诉我,你在银子上抹了什么?” 李玉娇还沉浸在震惊中无法自拔:“阿枫你在干什么?” 谢枫没有回答,走过去扯了梅氏:“娘你先上车。” “为什么呀?”梅氏还处于呆滞状态,“你打平正做什么?” “待会儿再和您解释,桃桃在等您。”谢枫道。 梅氏瞪大了双眼:“阿枫你什么意思?你知道桃桃在哪里?” “娘!”谢枫拔高声音,喊了出来。 ☆、992 七八天了 这个样子的谢枫,是梅氏从来都没有见过的。 她仿佛不认识这个儿子一样,看向他的目光中充满了陌生。 李玉娇大概想明白了,原来她还怀疑是武馆中的某个学生伙同他人绑走了桃桃,却从来没想到居然是自己的亲人。 可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了钱?不可能。 领头的蒙面人见谢枫不再掩饰身份了,便用刀柄戳了戳李玉娇的背:“解药拿出来!” 谢枫瞥了一眼那蒙面人,冷声道:“谁准你碰她的!” 说罢自己朝李玉娇走了过去。 “为什么?”李玉娇直勾勾的盯着谢枫问。 谢枫微勾了下唇,道:“为了你们好。” “为了我们好?你如果真是为了我们好现在我们就坐下来好好的谈一谈,你犯得着要用这样的手段?”李玉娇不可思议的问道。 “没有成事之前,我没有办法和你们谈李玉娇你够了!如果不是你,根本就不会多出这么多事情来!” 谢枫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仿佛在瞬间脱去了他那件有些内向的、不善言辞的却处处透着温柔的外衣,彻底的变了。 他向那个领头的蒙面人递了一个目光过去。 李玉娇还来不及反应,口鼻就被一方带着异味的帕子捂住,没过多长时间,她整个人就软倒了下去。 梅氏到现在嘴.巴都无法合拢:“阿枫……”她浑身颤.抖的问,“你是着了什么魔吗?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啊?” 谢枫还算客气的道:“娘,您如果不想大嫂受苦的话,就上车去照看着点儿她吧。” 他话音一落,李玉娇就被人抱进了马车。 梅氏虽然到现在还是一头雾水,可是她不能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大儿媳不明不白的就给人放倒了。 好歹谢枫还叫自己一声娘,应该不会把她怎么样吧。 她听了谢枫的话,立刻就上车去照料李玉娇去了。 顾静追来的时候,车马都没了。 就只有一个肖平正倒在地上,头也破了,流了不少血。 顾静急坏了,忙去探他的鼻息,见他还活着,高悬着的心也稍稍放了下来…… ** 七天后,李玉娇终于醒了。 她张了张嘴,感到十分干渴,入目的是一个正在晃动的马车顶。 她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转动眼珠子,终于看到了一个熟人,梅氏。 “娘……”李玉娇吃力的从喉咙中发出了一个字来。 梅氏见她醒了,喜出望外,连忙拔开了水壶的塞子,抱着李玉娇半坐了起来,小心翼翼的喂她喝水。 李玉娇喝了几小口水后,终于觉得喉咙没有那么干涩了:“娘,我们这是在哪里?” 梅氏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但是肯定是在往南边走,说不定是往天泉府平安县的方向去,因为越往前走山就越多了。” “那我们走了多久了?”李玉娇透过晃动的车帘朝外望去,外面的景色和直觉告诉她,她现在离京城是越来越远了。 “七八天了吧。”梅氏回说,“这些天来你就一直睡着,只能喝一点水而已。你现在饿不饿,我去要点东西来给你吃吧。” “娘,等下再说这个。我问您,阿枫呢?” ☆、993 家贼难防 “别提这个逆子了!”梅氏怒道,“从那天晚上到现在就没看到他的人!把我们送到这里来人就不知道去哪儿了!你说桃桃真的是他藏起来的吗?” “我也不敢确定,只有坐下来和他好好谈谈才能知道。” 梅氏嗯了一声:“快要到吃午饭的时间了,我叫外头给熬点粥来。这一路上也没什么好吃的,再说你刚醒也只能吃点清淡的了。” “谢谢娘。”李玉娇虚弱的说。 梅氏这便让车子停了下来,掀开车帘跳下了马车。 李玉娇吃力的抬起一只手,撑着坐了起来,朝着马车窗外看去。 这显然是一支训练有素的队伍,在押送着什么至关重要的东西。 且在这支队伍里,谢枫的地位还不低。 为什么李玉娇会这么想呢? 因为只因梅氏的一个要求,整个队伍就得提前停下来准备午饭。 梅氏不过一个妇人罢了,如果不是还有一层谢枫母亲的身份在,谁又会卖她这样的面子呢? 只是不知道这支队伍运送的又是什么东西。 李玉娇放下帘子,陷入了沉思,谢枫他到底是怎么了? ** 就这样又走了三五天。 李玉娇的身体总算是恢复了些,下地自由活动早就不成问题。 队伍里的人对她和梅氏还算客气,但是从不许她们走远。 李玉娇曾远远的看见有衣衫褴褛的人群北去,她猜测应该是此次受到涝灾的南方灾民。 而队伍里的人,每每遇到那些灾民,都会给他们施粥,而且总会有一个蒙着脸、包着头的专人对这些灾民们进行劝诫。 李玉娇不被允许靠近,不知道那个蒙着脸、包着头的人在灾民之间游说着什么,但是每每劝诫结束,都会有一批人加入队伍,成为队伍的一部分。 这让李玉娇更加好奇了。 谢枫到底在做什么?他又为什么带走了桃桃,甚是还骗了自己和梅氏出来、将两人带走?且是打着‘为你们好’的旗帜? 然而经过了这几天,李玉娇终于发先了队伍的一个秘密。 那就是队伍的粮食几乎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可越往南灾民越多,说明队伍是在往灾区严重的两湖及其以南地区靠近。 这里明明粮食短缺,不久前曾经因为官府粮仓打开以后里面空空如也,饥饿的暴民们甚至将朝廷官员杀害、曝尸在府衙门口。 所以,谢枫的这支队伍里、那好似怎么也用不完的粮食又是从哪里来的呢? 李玉娇眯着眼睛沉思了一会儿,忽然自嘲笑了。 “好你个谢枫!”她忍不住自言自语,“千防万防家贼难防!我粮仓里的粮食就这样被你拉了出来!” 可是她也不是小气的人啊! 五万斤的粮食她说送就送给了齐湛!送给了灾民!为什么谢枫要……? 李玉娇愣了愣,猛的被脑子里忽然闪过的一个念头给吓坏了。 施粮救民是皇上和朝廷该做的事情,谢枫私自拿了她李玉娇的粮食出来接济灾民又算个什么回事? “谢枫在哪里!”李玉娇觉得事态的发展比原先所想的最坏还要严重,转身就揪住了一个队伍里的人,大声的问他,“你们主子在哪里?我要见他!” ☆、994 你想造反吗 “什么主子?”那个人猛的被揪住了前襟,一时之间还有些愣怔。 等到反应过来了以后,抬手就朝前指了指:“我们老大就在那里,你要找他就自己过去。” 说罢就把自己的前襟从李玉娇的手中给抢了出来。 李玉娇放开了那人,道:“我不要见你们队伍的队长,我要见的是谢枫,谢枫你认识吗?” “不认识!” “好,那我想问一下,带我和我娘来的那个人呢,你认识吗?他现在在哪里?” “不好意思啊这位夫人,我没有见过带你们来的人,要不然您还是去问问别人吧。” 李玉娇觉得从这个人的嘴里应该是问不出什么来了。 也怪自己刚才太心急,对人实在是不大客气。 只好作罢。 正要往车子里去找梅氏。 都快要走到了,李玉娇却又忽然转了身。 那个蒙着脸、包着头的人……背影似乎有点熟悉。 李玉娇这便站在原地盯着看了好一会儿,然后便微微提了裙子,三步并作两步的小跑了过去。 那蒙着脸包着头的男人刚结束了一轮游说,好似正要回到他的车上去休息。 冷不防的却被人一把拽掉了头巾。 “谁!”男人低呵了一声。 却是没有回头去看拽了他头巾的人。 可只这一个字,李玉娇就听出了他的声音。 “阿枫,果然是你。” 李玉娇一个箭步绕到了谢枫面前,扯掉了他横着挡在了脸上的手臂,目光在他脸上游移了一圈。 他的半边脸肿的厉害,布满了疹子。 对于这个症状,李玉娇很是熟悉。 这正是当日她抹在那几箱银子上的药粉。 对,谢枫说的没错,那不是毒药,但是却有毒性。 此刻的谢枫看到了来人是李玉娇,方才的怒气已经去了一大半,但依然是紧紧皱着眉头,朝李玉娇伸出去一只手:“你把头巾还给我。” “我不还,”李玉娇后退了一步,“除非你告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说了,事成之前我不能和你说。”谢枫坚持。 “那我问你,你这些粮食是从哪里来的?这些是不是我的私人所有?你就这么取出来算什么?”李玉娇生气的质问着。 谢枫却道:“玉娇姐姐,你忘了这些地契上也写着我的名字吗?” “那是因为我无条件的信任你!” “无条件?”谢枫哂笑,“玉娇姐姐,如果我不是谢鹤江的弟弟,你还会说出像今天这的话来吗?还会说无条件的信任我吗?” 李玉娇皱眉:“可你就是你大哥的亲弟弟啊!” “别装糊涂了!”谢枫低声吼道,“你早就知道我和他不是亲兄弟。” “你……”李玉娇顿了顿,有些心虚。 随即又问:“可是我已经捐了五万斤粮食给朝廷,你为什么要私下里做这些?我看你甚至把那些难民都给招揽了。阿枫,你想干什么呀?难不成你想造反吗?” “造反?”谢枫嗤笑出声,“玉娇姐姐,你和世人都被蒙蔽了。难道你认为站出来有所作为、有所行动的就是在造反?” ☆、995 叔嫂关系 “你说我被蒙蔽了,那么好,你解释给我听啊!” 谢枫从李玉娇手中抢回了头巾,包住了脑袋,语气强硬的说:“我说了现在不能说。你现在就给我回到马车上去。” “你变了阿枫,你以前不是这样的。”李玉娇的面色中难掩失望之情。 谢枫看见她这样的神色,眼底闪过一丝受伤。 他压低了声音说:“那是因为你从来都没有真正的尝试着要去了解我,其实很早以前我就是这个样子了。” 李玉娇深吸一口气:“你老实告诉我,死在藏娇阁的那个粮政监尹是不是和你有关系?” “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关心这个!”谢枫怒道,“我的玉娇姐姐,你难道不应该关心关心一下你自己吗?你难道就不怕我杀了你吗?” “你会吗?”面对这样咄咄逼人的谢枫,李玉娇一点也不感到害怕,“从你十二岁开始,我们就生活在一个屋檐下了,我自认一直把你当做亲弟弟看待,难道你如今要这么不明不白的杀了我吗?” “我不想跟你说这些,没有意义。等今天晚上进了阳城,你们就可以看到桃桃了。有些事情,得我们母子三人当面对质才行。来人,送夫人回去!” 谢枫话音一落,忽然不知从何处蹿出了个人高马大的汉子,一堵墙似的站在李玉娇身侧:“夫人,请吧。” 李玉娇深深的看了一眼谢枫:“娘跟着队伍走了一路了,你也不需要出面问候一声的吗?” “还站着做什么!”谢枫没有理会李玉娇的问话,直接让人把她‘送’走了。 李玉娇被强制带走,快要回到马车上的时候,她忽然把那个大高个儿给叫住了。 大高个儿转身,语气和态度还算恭敬,径直道:“夫人,小的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会说的。” 李玉娇自嘲的笑了笑,从随身携带了荷包里拿出了一个小瓷瓶。 递给那个大高个儿:“拿回去给谢枫吧,让他涂在脸上,过两天就会好了。” 大高个儿眼前一亮:“谢谢夫人。夫人果真还是心疼主子的。” 说话间,语气中还带了些暧.昧。 李玉娇见状,皱了皱眉,严辞道:“我与他是叔嫂关系。” 那大高个儿闻言眉毛一挑,却是没有说话,拿了瓷瓶转身离去了。 李玉娇回到马车中,梅氏问她:“你刚才在和谁说话?我怎么好像听到你提起阿枫的名字,他是不是也在这里?” “不在吧,我是在找人问阿枫的下落呢,不过这里的人都说没有见过。”李玉娇没有和梅氏说实话。 梅氏点点头,叹息着说:“我真是搞不懂阿枫这是在干什么。等见到了他我一定要好好的问问他,好好的京城为什么不呆了,这是要把我们弄到哪里去啊。” 李玉娇握了握梅氏的手,宽慰道:“可能再有一两天的路程就到阳城了,我听说好像阿枫和桃桃都在阳城。” 梅氏听到谢桃的下落,面上不禁露出个毫不掩饰的笑容来:“真的吗?那太好了。” 第二日傍晚,队伍终于到达了阳城…… ☆、996 终于相见 两湖地区,阳城最是富饶。 饶是如此,今年还是受到了涝灾的影响,洪水淹没了沿河的田地,数以万计的农民吃不上饭。 更别说其他土地较为贫瘠的地区了。 当灾民们听说阳城府衙要开粮仓的时候,大家都一股脑的涌进了城,只是没有想到,等待他们的却是一座空空如也的粮仓。 ** 李玉娇他们进城,看到的不是热闹繁华的街市,而是遍地行乞的灾民,和插草卖身的孩童妇孺。 当时在京城,听齐湛讲述南方涝灾的时候,她只觉得齐湛的表情很严肃,脑海中还描绘不出这等凄凉破败的景象。 然而此次南下,沿途看到被冲垮的屋舍良田,以及阳城街头贱卖自己的妇孺孩童,她才知道,这次天灾,似乎比以往听说过的都要严重。 这次进城,她和押送粮食的队伍是分开走的。 她所乘坐的马车先行,如今走进主干道,速度比乌龟爬的还要慢。 只因那些灾民们看她们是坐马车的,就当她们是有钱人,争先恐后的想把自己或者是子女卖掉。 他们想的是,就算是在有钱人家顿顿吃剩饭馊菜,也好比饿死街头强。 可惜李玉娇不是那些灾民想象中的有钱人。 她不忍心强行驱赶这些人,只好让马车在街道上慢慢的行走。 天色擦黑的时候,才终于走到了目的地。 那是一坐两进的宅子,瞧着也不比一开始在京城落脚时齐湛的那座别院差。 李玉娇扶了梅氏下车,梅氏惊讶问道:“这是什么地方?” “我也不知道。” 李玉娇只好看向带她们来的那个车把式:“你家主子是怎么吩咐的?” 那车把式忙弓着腰道:“老夫人和夫人里面请。” 车把式把李玉娇和梅氏带到了会客厅。 她们婆媳两个在原地站着等了没一会儿,后面就传来了两串串急促的脚步声。 随即,谢桃便领着香儿出现在了她们面前。 她们此番出现,简直就是猝不及防! 梅氏见了女儿,一下子就红了眼睛,不敢置信的走上去,把谢桃看了又看:“桃桃,桃桃啊,你可是叫娘好找啊。” “娘!” 谢桃喊了梅氏一声,娘俩便就抱在了一起。 李玉娇不好上前打扰,便叫了一旁正在抹眼泪的香儿去角落里问了几句。 等到梅氏和谢桃说好了话以后,李玉娇这才过去和谢桃打了招呼。 她紧紧握住了谢桃的手,欣慰笑道:“你没事就好。” “我没事的,我们还是去房间里说吧。”谢桃说罢,领了梅氏和李玉娇到她暂住的房间。 自从进了这座宅子,李玉娇时刻都在观察。 她发现这里似乎并没有主人,也没有什么下人,除了桃桃和香儿就没有看见别的人。 而桃桃,似乎在这里过的也没有那么差,也没有那么排斥。 谢枫到底是出于什么原因才把桃桃弄到这里来,为什么桃桃一点也没有反抗的意思呢? 几人踏入谢桃的房间,李玉娇关了门便问:“桃桃,世贤呢?他不是应该和你一起的吗?” ☆、997 真实身份 “他?”谢桃摇了摇头,“我也不太清楚,但是我觉得他可能是在帮二哥做事情。” 梅氏听了谢桃这话,忙就追问:“你二哥到底在做什么?他为什么要偷偷的把你绑走,还让我们拿一万两银子去赎你呢?” “什么一万两银子?”谢桃是头次听说这件事,面上有些茫然,“我不知道银子的事情。” 李玉娇闻言皱眉,急忙又问:“那你知道不知道是你二哥绑了你?” 谢桃听李玉娇这么问,面上有些为难的样子。 她想了好一会儿,这才回答说:“也不算是绑。” 然后声音越来越小:“后来没过几天我就知道是二哥的主意了。” “什么东西?”面对谢桃这样的回答,李玉娇不好置喙,可是急性子的梅氏却是几乎跳了起来,“你们兄妹两个难道当这是儿戏吗?” “你二哥魔怔了似的什么也不说,就看着我们整天忙里忙外的到处找你,你们几个失踪了的明明知情却不想办法通知家里人,我那几天着急的快要死了的躺在床上!感情都是白白浪费了眼泪是不是?” 梅氏大声的说着,甚至开始哽咽了:“你们兄妹两个这是怎么了,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呢?你们到底想干什么呀!啊? 你们要是觉得好玩你们就玩你们的,你们把我和你们嫂子也弄到这里来干什么呀?我到底是做了什么孽,你们又是要干什么呀?” 面对着梅氏的痛心疾首和歇斯底里指责,谢桃几乎是毫无招架之力。 她张了张嘴,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然而就在此刻…… 房门吱呀一声被人从外面给推开了。 是谢枫,他面无表情的走了进来。 “二哥,”谢桃见他过来,仿佛看见了救星,忙走上前去,皱着眉头说,“还是你来和娘说吧。” “娘。”谢枫走过来,叫了梅氏一声。 梅氏现在看见谢枫,一头的火先蹿了上来,然后转身在凳子上一坐,指着谢枫道:“来!今天趁着我们都在,你就把话都说清楚!我倒要看看你能说出个什么理由来!” 谢枫站在那里,深深的看了一眼梅氏。 然后一掀袍子,在梅氏面前跪了下来。 梅氏睨了他一眼:“你现在知道错了是吧!” 谢枫微微蹙眉。 谢桃见状,也走过去,并排着和谢枫一起跪了下来。 “你又是要干什么?”梅氏问谢桃。 谢桃抿了抿唇,没有说话,眼底却有泪花。 李玉娇则是拧着眉心在一旁看着,对现在的谢枫,她实在是太好奇了。 谢枫看了一眼身旁的妹妹,忽然张口问梅氏:“娘,关于我和桃桃的身世,您打算瞒着我们到什么时候?” 梅氏大惊:“什……什么意思?” “之前大哥获罪,朝廷派人来查我们,娘您不是说我和桃桃是朝霞村一户叫做王大家的留下来的孩子吗?” “是啊!”梅氏噌的站了起来,“可难道就因为你们不是我亲生的所以你现在就带着你妹妹跑到这么远的地方来吗!” “娘!”谢枫沉沉的闭上了双眼,“你还要装糊涂到什么时候!在那之前我就知道我和桃桃是先太子的遗孤了!” ☆、998 哑口无言 “什么?” 这一声惊呼发自于李玉娇。 先太子遗孤? 可是当年先帝被刺之后,当时还是太子的当今圣上,不是已经派人找到了先太子遗孤,并且秘密处置了么? 然而如今再看梅氏、谢枫以及谢桃的表情,尤其是梅氏脸上那幅感到不可思议的样子,显然这就是事实。 倘若真是如此,梅氏一开始就知道,谢枫也知道,那么谢鹤江呢? 他是早就知情,只是没有和自己说实话? 还是他也和自己一样,一直被蒙在鼓里。 李玉娇沉默了,她看向梅氏,开始陷入了沉思。 而梅氏,艰难的吞咽了一口唾沫后,很没有底气的说:“你瞎说什么!当年你也看见了,真正的先太子遗孤已经死了。” “娘,”谢枫道,“儿子还叫您娘,是因为敬重您,如果没有爹和您,我和桃桃恐怕十几年前就已经死了。” “不!”梅氏不肯承认,“你听谁瞎说的,你们就是朝霞村王大家的孩子,这些王家村里的人都可以作证的。” 谢枫闻言,深吸一口气:“娘,我有人证,您需要他过来跟您当面对质吗?” “你根本就不是先太子遗孤,你找人来对质也没用。”梅氏有些慌乱,眼神四处躲闪着站了起来。 “娘,”谢枫仰头看梅氏,“其实您不愿意对质也没关系,今天不过是通知您一声罢了。” “什么?”梅氏瞪圆了眼睛,“你这是要干什么!你是不认我这个娘了是吗?!” “娘,娘您先别动怒。”谢桃跪在地上,挪了两步过去扯住了梅氏的衣袖,“娘,事到如今,您还要瞒着我和哥哥吗?” “连你也信了这个不孝子鬼话么!”梅氏抬手一指谢枫,“他现在是鬼迷了心窍了,不肯听我的话了,你不能……” “娘……”谢桃打断了焦躁中的梅氏,问,“之前为什么您一直害怕二哥读书考功名,害怕二哥将来在朝廷上做事呢?大哥和玉娇姐姐成亲的那天,有个脸上有刀疤的男人来找二哥,您为什么又那么抵触呢?还有后来官兵到我们家里查我和二哥的身份,您当初差点就带着我们跑了,这些都是为什么?” 梅氏被问的哑口无言。 谢枫眉心微微蹙了下,然后忽然侧头对着门外喊了一句:“你进来吧。” 随着他话音的落下,房门被人推开,谢桃口中所说的脸上有着一道长刀疤的男人走了进来。 “殿下。”刀疤脸先同谢枫见过了礼,随即才看向梅氏,公事公办的问道:“嫂子,你可还记得我?当年我同谢飞兄同为太子殿下的随军护卫,两位小殿下便是由我和谢飞兄一同突破重围带出来的。” 梅氏哽咽了。 李玉娇见梅氏整个人在瞬间变的紧张起来,便默默的走到了她的身侧,轻轻的握住了她的胳膊。 梅氏侧头微微看了李玉娇一眼,心中忽然没有那么恐惧了。 可梅氏的眉头依旧皱的铁紧:“当年我以为阿枫答应我不在和你来往了,没想到你还是阴魂不散。” “嫂子!”刀疤脸不客气道,“你隐瞒真相保护两位殿下算是情有可原,可事到如今还在矢口否认!还让两位殿下长跪不起!谁给你的胆子!” ☆、999 不是没办法 “杨叔!”谢枫闻言,面带薄怒的暼向了刀疤脸杨赏,道,“她是我娘,即便是你,也不可以对她不敬!” 那杨赏垂了垂眸子,抱拳颔首道:“是属下失言了。” 梅氏看谢枫和这杨赏之间的互动,这两人之间的熟人程度,明显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了。 她感到有些难过,弯腰把谢枫和谢桃都扶了起来。 谢枫这便扶着梅氏去坐。 梅氏悲戚戚的冲谢枫摆了摆手:“好,既然我的谎话已经被戳破了,我也就不狡辩了。” 她说完这句话,有些担忧的看向谢枫:“可是你现在是想要干什么呢?我看见沿途你都在施粥救灾民,这是朝廷!是皇上该做的事情啊,你现在这么做是什么意思呢?” “娘,您知道的,我不姓谢,我也姓齐。这天下本来该是我父亲的!” 梅氏闻言,如遭雷击! “阿枫,你很聪明,你难道不知道你现在正在做的是要掉脑袋的事情吗?” “那爹和娘呢,爹带我和桃桃回来,娘将我和桃桃抚养长大,这难道不是掉脑袋的事情吗?如果娘不怕,我有什么好怕的?” 梅氏摇头:“阿枫,娘如今老了,年纪大了,半截身子都快要埋进黄土了!” 梅氏说着,激动了起来,手指向谢桃和李玉娇:“可是你看看你妹妹!你再看看你嫂嫂!你做的事情是会牵扯到我们全家人的啊!还有你大哥!” 梅氏涕泪横流:“他现在正在西北领兵打仗、出生入死,难道你要他打了胜仗回来以后就等着被皇上抓去砍头吗?孩子,你做的可是谋逆犯上的事情啊!” “梅氏!”一旁的杨赏听她如此说话,着实有恼怒,“这天下本就是先太子殿下的,如今昏君当政、纵容官员贪污腐败、弄得民不聊生,你怎能在这里平白无故的不分是非黑白呢!” “是你?!是你撺掇的我儿子!” 杨赏却是丝毫不讲情面:“梅氏!殿下是天子贵胄,不是你的儿子!你不过区区一个养母罢了!” “住口!”李玉娇十分看不惯杨赏的这幅嘴脸,“就算是养母,那也担的起一个母字,你凭什么在这里大放厥词!” 李玉娇说罢,皱眉看向谢枫:“你就这样坐视不理吗!娘待你怎样,我待你又如何难道你心里就没一点数吗?” “大嫂,”谢枫看着李玉娇,“娘说的对,可是杨叔说的也是事实。” 当谢枫在说前半句话的时候,李玉娇的心里甚至是欣慰的,可是当那后半句话从他嘴里吐出来的时候,李玉娇开始觉得有些暴躁了。 他怎么变成这样了? 李玉娇尚且这样想,尚且觉得有些受伤,更何况这十几年来都将他视如己出的梅氏呢? 就连谢桃,她也觉得这话说的重了,悄悄的扯了扯谢枫的衣袖。 谢枫微微垂了垂眼眸,道:“家人的安危对我来说也很重要,而且我也知道,这道难题并非无解。” “那你倒是说说看!”李玉娇毫不客气的质问道。 ☆、1000 共同进退吧? “我需要你们站在我这边,和我共进退。”谢枫说着,眼中带了些期盼。 李玉娇皱紧了眉头:“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在天下人眼中不过是在造反?你要造反还要我们和你一起?” “玉娇姐姐。”谢枫忽然改回了年少时对李玉娇的那个称呼,“我没有反,我不过是在拿回本应该属于我父亲的东西,更加是在顺应民意。” “顺应民意?”李玉娇忍不住讥诮的笑了出来,“老百姓要的是安居乐业,你现在要造反,你要弄的朝廷动荡不安你说你这是在顺应民意?” “蠢妇!”然而李玉娇的话音刚落,就听见了一旁的杨赏鄙夷的从口中吐出了这两个字。 李玉娇狠狠的斜了杨赏一样。 忽然发现自己果真是蠢,刚才已经被莫名的愤怒冲昏了头脑。 谢枫现在之所以说是顺应民意,并不是没有道理的……那些难民们已经把皇上派来查亏空的使臣给虐杀了啊…… 李玉娇忽然想明白了:“阿枫,在藏娇阁的那个粮政监尹真的是你杀的,对不对?” 谢枫掀起嘴角,淡淡道:“我没有动手,他自己也知道他是没有活路了。” “那粮仓里的粮食呢,是不是你买通了他一起搞的鬼?使臣的死是不是也是你的计划之一?这些年我把田产和粮仓交给你管,你到底都背着我做了些什么?!” 谢枫深深的看向李玉娇,那眼神里头,还含有最初的爱恋与怜惜:“玉娇姐姐,知道这么多对你并没有好处,我再问你一遍,你要不要和我共进退?” 李玉娇忽然笑出了声:“你要的只是我和娘吗?只是我们两个女人,你不惜拉着桃桃演这样一出戏,千里迢迢的把我们掳到这里来?” “那是因为我不想看着你们死!一旦我举义了,作为我的至亲你觉得你们还能活吗!只有在我身边,你们才可以保全性命!” “呵呵,谢枫,不,齐枫!你可真会说话,你既然这么为我们着想的话,那你有想过你大哥么?” 谢枫抬眼,蓦地看向李玉娇:“大哥必须走!” “是啊,他带着京城的部分援军去漠西,正好给你有机可趁,那你有没有想过他凯旋回来以后的结局?”在这以前,李玉娇从来没有讨厌过谢枫,可如今对他,开始有些失望了。 可李玉娇仍然不想看着谢枫冒着样的险,便柔着声音道: “阿枫,杀父杀母之仇不戴天,这种事情虽然没有发生在我身上,但是我却是想也不敢想的。尤其是你看着仇人和仇人的后代过的这样尊贵,我想如果换做是我,我也会不甘心的。 可是阿枫,先帝已经死了,现在当朝的不是杀死你父母的仇人了。先帝是怎么死的你敢说你不知道吗? 湛世子告诉过我,先帝是被人刺杀的。那刺杀先帝的人难道不是你们的人么?他已经叫你们的人杀死了,所以这仇就算是报了不是吗?” ☆、1001 毕竟一家人 “而且你和桃桃现在过的也挺好的。如果只是一般的人家,我作为你们的嫂嫂,我会站在你们这一边的。可如今事关国体,你要争的不是一家一户的东西,你要争的关乎天下所有人的安危喜乐啊。 你要和朝廷的兵马争,能不动刀动枪吗?你们所经过的地方,你们都能保证不动百姓一分一毫吗?你的父亲含冤而死,那这些白白受到伤害的人呢,他们什么错也没有犯,就要这样死掉吗? 如果漠西的敌人又来骚扰进犯,如果他们得知我们大齐国内部已经乱掉了,其他的邻国呢,他们会不会联手?会不会入关来杀烧抢掠? 如果说你肩上扛着的是正义大旗,做的是大快人心的义举,那你还能眼睁睁的看着我们的边防被破、生灵涂炭吗?” 李玉娇一口气说了许多,这些都是她的心里话。 就好像她自己重生归来,那些害惨了她的人,她都想一一报复,可是她还是手下留情的,最起码那些人不来主动算计她的时候,她唯一想的就是怎样把自己的日子过好。 她很珍惜老天爷给的这次机会,所以并没有把所有的精力都花在报复和害人上头。 谢枫仿佛有所触动,他脸上的神情变的严峻了起来,他开始陷入了沉思。 而谢枫这样的反应,并不是杨赏想见到的。 杨赏的眼睛瞪的向铜铃,那狠厉的目光直直的射向了李玉娇。 但是李玉娇丝毫不惧怕,甚至也瞪圆了眼睛还了一个锋利的刀子眼回去。 杨赏心中暗暗恼怒,他有些不耐的道: “殿下!城中的灾民越来越多了。还有,昨夜属下已经探过了府尹的府邸,在他后花园的假山处发现了一个密室,里面藏有大量金银珠宝。 应该是从老百姓这里搜刮来的民脂民膏。虽然两广地区城里的老百姓过的还不错,可是那些农家人哪个过的不是揭不开锅的日子,简直民不聊生! 如今事态紧急,属下请殿下前去同我们商量接下来的对策,至于老夫人和这位夫人,属下会派人好好伺候的。” 杨赏说罢,似有似无的暼了李玉娇一眼。 李玉娇皱眉,她总觉得这个刀疤脸口中的‘伺候’二字别有深意。 而谢枫,也不知道他有没有把李玉娇的话听进去,反正是把杨赏的话听进去了。 只见他转身对梅氏说:“娘,这一路舟车劳顿,您好好休息吧。” 说罢就要离去。 就在他快要走出门的时候,忽然又回头看了一眼李玉娇,道: “玉娇姐姐说的是,外患亟待解决。但是我仍然希望大哥日后能站在我这一边,所以在大哥来之前,就请嫂嫂安心在这里住下吧。” “你什么意思?”李玉娇眯着眼睛道,“你想用我们威胁你大哥?” “随便你怎么说吧玉娇姐姐,”谢枫忽而自嘲的勾了勾嘴角,“反正现在在你心里,我一定已经是个很讨厌的人了吧,我只是想尽我最大的可能保证你们的安全,毕竟我们是一家人。” ☆、1002 出不去的 “你可能不太了解你大哥。” 李玉娇笑道,在谈起谢鹤江的时候,她脸上的笑容像是在发着光: “虽然他经历过许多次战争,在战场上也杀死过很多人。可他也只是普通老百姓里的一个,他内心深处的渴望和所有人都是一样的。 他想要的不是在各种战争里叱咤风云、拔得头筹,他想要的只是天下太平里,家人在一起欢声笑语。这才是他和他的战士们心甘情愿的用鲜血和头颅来默默守护的。 你如果一定要让大齐国分崩离析的话,他是不会站在你这边的。” 大多时候,谢枫不愿意看到李玉娇和谢鹤江琴瑟和鸣、有说有笑的样子。 更加讨厌看到李玉娇在谈到谢鹤江时,闪着光的脸。 他忽然感到有些生气:“我也是为了老百姓,你看看这里的灾民,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 “阿枫!”李玉娇有些悲哀的看向谢枫,“你敢用你亲生父母的名义对天起誓吗?我知道你无法左右天灾,可是你敢说这其中的混乱不是你和你的拥护者一手造成的吗?” 谢枫垂在身侧的手紧紧的捏住了衣衫,他没有起誓,而是狠狠的摔上了门。 头也不回的走掉了。 李玉娇愕然。 梅氏的眼睛也早已哭红。 李玉娇上前去扶梅氏:“娘,我们走。” 谢桃忙道:“你们要去哪里?这里是出不去的。” 李玉娇抬眼看向谢桃,目光里带了些审视。 谢桃是个聪明的姑娘,她看的出李玉娇眼中的质疑,连忙向李玉娇和梅氏解释:“娘,玉娇姐姐。我不是在配合二哥演戏,我也是被打晕带走了之后才知道这件事情的。” 谢桃并没说谎,这一点李玉娇是可以看出来的。 李玉娇道:“阿枫真是煞费了苦心,特意把你诓骗出去,在把我们都耍了一道。” 谢桃张了张口,有些话到了嘴边但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她不敢告诉梅氏和李玉娇,当初她去大牢里看过二哥,二哥甚至当着她的面骗了她,告诉她去某个地点就能找到人证,然后就可以帮他洗脱罪名。 她怕告诉了娘和玉娇姐姐以后,他们会对二哥更加的失望。 其实她自己又何尝不是呢? 她就在京城开个铺子不是挺好的吗?二哥管着这么多的田产和粮仓,日子过得也挺富足的,最重要的是一家人每天都可以在一起吃饭说话,这些都已经足够好了呀! 可是,他是自己的亲哥哥,她也是他在世界上唯一有血缘关系、真真正正的亲人。 娘和大哥大嫂、甚是谁都可以不理解二哥、可以不站在他的身边。 但是唯独她不可以,所以她即便是知道事实情况,还是愿意留下来,同二哥共同进退。 “我以为二哥只是要带我走,毕竟我是二哥的亲妹妹,但是我不知道二哥还利用了我的事情把娘和玉娇姐姐也带来了。但是有一点二哥说的对,你们现在不能再留在京城了,那只有死路一条。” ☆、1003 遭人记恨 “至于大哥,他在漠西为大齐国出生入死,他一定不会有事的。”谢桃底气不足的道。 李玉娇道:“他会不会有事现在我们在这里说了也不算。我问你,你曾经尝试过出去么?” 对于谢桃的话,李玉娇不敢苟同,因为有些事情完全可以用站着说话不腰疼来概括。 谢桃听李玉娇这样问,点了点头,道:“我试过的,别看这里头没什么人,但是其实暗中是有杨将军的人守着的。之前我和香儿想要出去,就被他们的人拦了下来。” “杨将军?”李玉娇问,“就是刚才阿枫叫来的那个人吗?” “是的。”谢桃点了点头。 梅氏听罢,满面愁容:“什么将军啊?谁给他封的将军?你们这是要造反啊!” “娘,二哥他其实……”谢桃还想再说些什么。 但却被梅氏打断:“你们如果还要执迷不悟,不想活不想好好过日子的话,你们就别叫我娘了吧!” 梅氏搀着李玉娇,道:“我们出去找个地方清静清静吧。” 谢桃见状,连忙下跪:“娘,从我记事以来,您就是我的娘亲,这一点从未变过。” 其实梅氏不是真的看谢桃不顺眼,不是真的要走。 她见谢桃苦着给自己下跪,心里也是心疼,但是也没去扶。 李玉娇要去,梅氏也没让。 她想趁着自己对他们兄妹而然还有一点点威慑力的时候,好好的劝劝他们。 梅氏便语重心长的道:“桃桃,我觉得你二哥怕是被那个姓杨的给灌了迷魂汤,现在对他简直就是言听计从。可是这事是要掉脑袋的呀。 大话我不会说,可是刚才你玉娇姐姐说的话你也听到了,她说的很有道理对不对?这不仅仅是我们自己一家人的事情,这还关系到那些无辜的老百姓啊。 我看那个姓杨的现在是巴不得一口把我和你玉娇姐姐给吞进肚子里,你还是他口中的殿下之一,他不敢把你怎么样,你去劝劝你二哥好不好,劝他放手吧!” 谢桃流着泪的点了点头:“我知道了娘,如果我有机会我会劝二哥的,但是您不要再说刚才那样的话好吗?您和大哥大嫂永远都是我们的亲人。” “哎!好孩子,娘知道了。”梅氏这便将谢桃扶了起来。 然而室外。 有人听了这些话,赶忙一字不漏的记了下来,事后全都传给了杨赏。 杨赏听后,勃然大怒,脸上的刀疤也跟着他愤怒的表情一起狰狞了起来。 怒道:“这几个妇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殿下的亲妹不能动,但是另外两个,最好是给我消失才行!” 那传话的人小声问道:“那这件事情要不要小的去办?” 杨赏抬手制止:“现在还不是最好的时机,等过段时间我自有办法。这种想法千万不能在殿下面前提及,知道了吗?” “小人明白。” ** 香儿和谢桃去给梅氏和李玉娇收拾房间。 李玉娇看她们的样子,是要收拾两间。 便道:“不用这么麻烦了,还是收拾个套间出来吧,我和娘住在一起也好有个照应。” ☆、1004 同生共死 谢桃皱了皱眉道:“可是这边的厢房都是单间的,如果要套间的话,就在别处了,距离我现在住的房间有点远,这样我不放心。” 李玉娇细细一考量,确实还是和桃桃住的近一点好,便点了点头。 又问梅氏:“娘,您一个人住可以吗?” 谢桃忙道:“还有香儿,香儿之前在武馆的时候就是娘身边伺候的。现在正好还是和原来一样。” 不是李玉娇不信香儿和谢桃,只是现在的形式十分的复杂。 现在除了梅氏和自己,她谁也不想过分的信任和依赖。 好在梅氏也有这样的觉悟,主动说: “不用了,以前有香儿那是因为武馆里头事情多,你们都在外头忙自己的事情,所以武馆里面很多杂事都是我在处理。现在在这里我看除了一日三餐也没什么事情要做,所以我也用不着香儿,她前几天是干嘛就还干嘛好了。” 谢桃感到自己不像从前那样被十成十的信任了,心中有些受伤。 但同时她也能理解娘和玉娇姐姐的做法,此刻也不想和她们做无畏之争,便扯了个笑说:“那好,香儿还是跟着我好了,天色也不早了。娘和玉娇姐姐一路辛苦,还是早点去休息吧,我和香儿一会儿就给你们送热水去。” 李玉娇转身同梅氏说了几句话,梅氏便自己去收拾屋子去了。 李玉娇见谢桃去了别处,三两步就跟了上去。 “桃桃。”谢桃也是李玉娇看着长大的,她一皱眉,李玉娇就知道她在想什么。 所以李玉娇追了上来:“是不是觉得我和娘的做法让你难过了?” 谢桃想摇头掩饰,可是她知道,自己在玉娇姐姐面前向来都是无所遁形的,便老实的点了点头,喉头有些哽咽的说: “我知道你们是觉得我和二哥一伙的,所以很多话不愿意和我商量了。” 李玉娇看谢桃这般委屈的样子,不禁为这个妹妹感到心疼。 她拉起她的手说:“桃桃,你跟姐姐实话实说,你觉得你二哥这样做是对的吗?” 谢桃摇了摇头:“二哥大我一岁,其实很小时候的事情我几乎是没有任何印象的,二哥可能还模模糊糊的记得一些,也许对亲生的爹娘他心里还是有感情的吧,但或许更多的是气愤,我也气愤。 可是我没想过自己要去报仇。我觉得二哥做的不对,可是我不会离开二哥,我反正也没什么能力帮助二哥做些什么事情,我唯一能做的就是陪着二哥、和二哥一起生,也和二哥一起死。” “桃桃,”李玉娇为谢桃的一席话感到感动,“你是个好姑娘,也是个好妹妹。” “可是我同时也想做一个好女儿。”谢桃紧紧抓着李玉娇的手,孤注无缘的问寻求帮助,“玉娇姐姐,你说我该怎么做才好?怎么样做才能让你们对我和二哥没有那么失望?” 李玉娇抬手在谢桃头上摸了摸:“你觉得你二哥还会回头吗?如果会,我们就一起走,如果不会,那你就跟我们一起走好不好?” 谢桃顿了顿,然后才说:“我去问问二哥,今天你说的话,我觉得二哥是听到了心里去的。” ☆、1005 吃了秤砣铁了心 谢枫一连三日没有露面。 梅氏给谢枫下了个定论,说她这是吃了秤砣铁了心。 更加令人焦急的事情,几个人都被限制了自由。 完全与外界隔绝,这让李玉娇感到十分的惶恐与不安。 尤其是,当她站在墙根底下的时候,偶尔还会听到外面嘈杂的动静,似乎是灾民们和官府杠上了,要暴动! 这是梅氏最担忧也最害怕的事情,现在的她已经完全管不住谢枫了。 既然如此,她更加不能留在这里,否则大儿子谢鹤江的处境将十分艰难。 这天下午,梅氏把李玉娇和谢桃都叫到了自己的房间。 梅氏之前已经和李玉娇商议过,此刻她已经做出了决定,她们要离开这里! 离开这里,回到京城,甚至是找到谢鹤江。 这对谢枫来说,或许是背叛,是告密。 可是关于这点,李玉娇也分析过了,如果谢枫要带着农民起义,那这件事情是不可能瞒住的,暴动一旦发生,很快朝廷那边就会知晓。 她们就算回去了,也不过是为了和这件事撇清关系,是为了给谢鹤江一个清白之身。 同时也是为了让谢鹤江不受谢枫的掣肘。 所以,今夜梅氏把谢桃也叫了过来。 梅氏问谢桃:“桃桃,你二哥呢?还是一直都没有回来过吗?” 谢桃皱着眉,点了点头。 梅氏微微阖了阖眼,叹了口说:“桃桃,我和你玉娇姐姐决定想办法逃出去,你和我们一起走吧。” 谢桃张了张嘴,半晌没有说话。 过了好一会儿,才笑着说:“娘,玉娇姐姐,这座宅子其实一直有人在盯着,你们想好要怎么出去吗?你们放心,你们既然告诉我了我就一定不会说出去的,而且我要帮你们。” 梅氏闻言,痛心疾首:“那你的意思是不和我们一起走了?” 谢桃笑着摇了摇头:“不了娘,我不忍心看哥哥身边连一个至亲的人都没有。再说三个人一起逃出去的难度比两个人要大的多了。” 谢桃见梅氏里李玉娇似乎还有继续要说服自己的意思,忙问:“玉娇姐姐,你快跟我说说,你想到了什么好办法?” 李玉娇和梅氏对视了一眼。 梅氏叹息了一声。 李玉娇这才道:“并没有什么好办法,就是想了个办法引开看着我们的人而已。” “具体呢?” 李玉娇这便将自己的计划同谢桃说了一遍。 ** 当晚,梅氏称病。 李玉娇一直守在梅氏的病房里。 谢桃则是张罗着去外头给梅氏请大夫。 但是护院仍然不肯放院子内的任何一个人出去,所以请大夫的事情便由他们代劳了。 天黑以后,护院请的大夫和提药箱的小学徒一起来了。 大夫给梅氏把脉,察觉到有些不对劲,对梅氏说:“从脉象上来看,夫人您并无大碍,您真的是腹痛难忍?” 大夫正问询着话。 香儿忽然急匆匆的走了进来,对谢桃说:“听成兴说,枫少爷一会儿要回来,叫咱们在家里准备些饭菜。” 屋内几人闻言,都是脸色大变。 谢枫会忽然回来,这是李玉娇没有算在计划内的事情。 而梅氏,已是惊出了一头的冷汗。 ☆、1006 失火 正巧这一幕被瞧病的大夫看见,他忙道:“看夫人面色发白,汗珠滚落,却是很严重的样子。我再来把把看。” 梅氏含含糊糊的嗯了一声。 李玉娇也嘱咐着说:“还请大夫仔细查看,我娘的脉象总有些虚扶,需要全神贯注才能把好。” “原来如此!”那大夫点了点头,“这回我知道了。” 李玉娇便静悄悄的朝谢桃和香儿所在的位置走了过去,悄声的问了香儿几个问题。 香儿一一答了。 谢桃也站在一旁,自然是听的清清楚楚。 不由着急的问:“那怎么办?” 李玉娇抬手,轻轻在谢桃的胳膊上拍了拍:“没事的,不用表现的这么紧张。” 说罢拉着谢桃在桌边坐了下来,给她到了一杯茶喝。 然后李玉娇又给香儿使了一个颜色。 香儿点了点头,笑嘻嘻走过去,小声的问大夫的那个小徒弟:“你渴不渴,我给你倒杯茶喝吧?” 那小伙子忽然被香儿找着说话了,脸一下就红头,连忙摇头说不。 李玉娇闻言直接说:“香儿,来,给这个小哥送过去吧。” 就在刚才,她已经往这杯茶水了下了点药。 香儿把茶端过去,小伙子受.宠.若惊,哪里还敢不接。 解决了小伙子,李玉娇便要去对付那个老大夫了。 她走上前去,老大夫微微垂着脑袋在给梅氏诊脉。 李玉娇瞅准了时机,抬手时,指尖已然多了一根银针,找准了老大夫侯金的穴位就刺了下去。 ** 几人把大夫和学徒的外衣扒了,又合力将两人弄到了厢房走廊尽头的角落里。 黑暗中,谢桃紧紧的牵住了梅氏和李玉娇的手。 哭着说:“娘,玉娇姐姐,希望我们还能活着再见。” “儿啊,是你的命苦,”梅氏也哭了,“娘本来以为你们兄妹两个可以平凡健康的一生到老。可如今……” “娘,我懂的。你们快走吧,再晚一点二哥就要回来了。” 李玉娇狠狠的将谢桃抱了抱:“桃桃,你要好好照顾你自己。” “我会的。”谢桃哽咽着说,又推了推李玉娇,“姐姐快走。娘和姐姐对我的恩情,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 谢桃见俩人没入黑暗,泪水渐渐的打湿了面庞,随即朝那个放下跪了下去:“娘,来生我一定好好孝顺您。” ** 谢桃和香儿偷偷摸摸的回到了梅氏的房间。 将所有的灯油洒在了房间各处。 忙了一圈以后,谢桃问香儿:“灯油都洒完了吗?” 灯火映照着谢桃满是泪痕的双颊,她觉得自己这一辈子的眼泪在这些天里都流干了。 香儿使劲倒了倒手里的油坛子,回说:“最后一滴了。” 谢桃轻轻嗯了一声。 抬手,将手中的油灯在了脚下。 火苗迅速蹿起,香儿吓了一跳,赶紧扯了谢桃离开:“小姐,你怎么不丢远一点?” 谢桃几乎是生无可恋般的扯了扯嘴角:“走吧。” 等到火势大了,谢桃便和香儿大喊大叫了起来:“来人啊,救命啊,着火了!快点来人啊!” ☆、1007 没人 谢枫刚回来,就听说院子里着火了。 梅氏和李玉娇两个都在里面。 他顿时感到心惊肉跳,大步跑着进去了。 进入后院的时候,就见东厢房的火势已经连成了一片,几乎是所有的暗卫此刻都来救火了。 谢枫一时之间有些方寸大乱,管不了那许多了。 径直就朝梅氏的房门口跑去。 他去的时候,谢桃和香儿正焦急的在外等候。 谢枫忙过去问:“情况怎么样,有人进去了吗?娘和玉娇姐姐都在里面?” 谢桃张了张嘴,她知道接下来的话是在对哥哥撒谎,忽然间就说不出来了。 还是一旁的香儿机灵,忙道:“大夫人和老夫人都在里面,老夫人身体有些不舒服,大夫就在里头照料,刚才我们去的探望的时候老夫人已经睡下了,就连夫人也累的趴在床上睡着了。 小姐不好打扰,所以我们就退出来了。可是没想到刚才忽然失火了!” 谢枫急吼吼的道:“人呢,没有出来吗?” 香儿摇了摇头。 谢枫又问:“那有人进去找了吗!” 谢桃终于缓了过来,开口说道:“现在的火势太大了,进去怕就出不来了!” 谢枫朝前方大火看了一眼,立刻冲了过去。 谢桃一把将他胳膊扯出:“二哥你要做什么!” 谢枫怒道:“进去还有可能出来,如果现在没人进去,娘和玉娇姐姐就真的出不来了!” “可是!”谢桃死死抓着谢枫的手不肯放。她知道里面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她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二哥进去冒险呢! 谢桃道:“二哥!我不要你进去,太危险了。如果老天爷非要我是去亲人的话,父亲和母亲已经惨死,现在娘和玉娇姐姐也是凶多吉少,但我无论如何也不能再失去你了!” 谢桃忽然紧紧的抱住了谢枫的腰:“二哥!我不让你去,死也不让你去!” 谢枫一把拆开谢桃扣在他腰间的手:“那我也不要他们任何一个人死!” 说着就冲到了前面,提起一桶水就从头浇了下来。 谢桃犹疑再三,忽然上前走到一个护卫面前,一巴掌扇在了他的脸上,怒道:“还愣着做什么!这种事情难道还要你的主子亲自去做吗!” 那护卫愣了一会儿,随即浇透了全身,冲在谢枫前头冲进了火海。 看着那个无辜之人的背影,谢桃觉得自己的掌心发麻。 她这算不算是白白害了一个人的性命? 好在经过众人的抢救,火势已经成功的被控制了住。 而刚才那个冲进火海里的人,也活着跑了出来。 他回来的时候,手上、脸上、凡是暴露在外的肌肤都已经黑了,身上也散发出一种毛发被烧焦的臭味。 且他是一个人出来的。 谢枫皱眉问道:“人呢?你怎么是一个人出来的!” 那护卫道:“回主子,里面没有看到人。” 谢枫整个人懵了,都……烧死了吗? “那……尸体呢?”谢枫声音发抖。 那护卫道:“回主子,没有尸体,什么都没有!里面……根本就没有人。” ☆、1008 逃出 “什么?”谢枫以为自己没有听清,“你再说一遍!” 此刻他脸上的表情有些恐怖狰狞,那护卫看了,不禁也胆寒了起来,但还是硬着头皮答道:“里面一个人都没有。” 谢枫后忽然短促的呵笑了一声,转身走到谢桃面前。 平静的问她:“娘和李玉娇呢?” 谢桃有些畏惧这样的谢枫,像是山雨欲来前的宁静,可怕的宁静。 “我在问你话!”谢枫低声怒道。 谢桃抿唇,倔强的说:“哥,有我陪你还不够吗?” “我问你她们人在哪里!” 谢桃有些失望的撇过脸:“我不知道。” “好,你不知道,那我就问你的丫头!”谢枫一把将谢桃身边的香儿给扯了过来,“你要是不说实话我就把她扔到火堆里去!” 谢桃怒:“二哥!” “是你逼我的。” 谢桃无奈:“志不同,道不合,你强留着她们在这里又有什么意义呢?就算大哥为了娘和玉娇姐姐来这里,你就能保证大哥会站在你这边吗?” 谢枫深吸一口气:“给我回去呆着!” 说罢就领了人,要出去追梅氏和李玉娇。 随行的护卫道:“今天傍晚的时候,老夫人忽然腹痛难忍,小姐要出去请大夫,属下们没让小姐出去,是自己人把大夫领进门的。” 谢枫闻言,忍不住嗤笑出声:“她自己就是个大夫,还要请什么看病的?” 走到走廊尽头,忽然看见两个被扒了外衣的男人。 那护卫指着道:“这就是那个大夫和他的学徒!” 谢枫握紧了拳头:“穿的什么款式和颜色的衣服可还记得?重点找穿成这样、并且随身携带药箱的人!” 他料想,李玉娇一定会顺便将这老大夫的药箱给顺走。 ** 且说李玉娇和梅氏在失火以后,扮成大夫和学徒的样子,在暗卫们分分赶去救火的时候,堂而皇之的出了宅院的大门。 十分幸运的是,宅院外头停靠了一辆马车。 想来之前就是用这辆马车去接的大夫以及他的学徒。 现在正好方便了她们娘俩逃跑。 李玉娇感到兴奋,一把就掀开了车帘,道:“娘,你先上去。” 梅氏刚还想问‘你会驾车吗?’ 就见马车里面忽然坐起了一个男人,直愣愣的对着李玉娇的面门问:“你谁?” 李玉娇没想到这里头还有个人,被吓的不轻,连连后退了好几步。 回过神来才道:“路……我们路过。” “路过?”那人也不傻,仔细的打量了李玉娇身上穿的衣服,和她背的那个药箱,再想想她刚才叫‘娘’,立马就反应了过来! “是里头的人!你们想跑!”说着就要来抓李玉娇。 幸好李玉娇早有准备,这人一过来,她就踹了一脚上去,刚好是瞅准了他的裆部踹的。 然后又在那个人弯腰捂着裆部的同时,一药箱就砸了下去。 随即对梅氏道:“快上车!” 梅氏慌忙哦了一声,爬上了马车,李玉娇见她坐稳,跳上马车,一扬鞭子就叫马儿跑了起来…… ☆、1009 拦截 谢枫带着人追到宅院门口。 看到的便是一个头上还流着血的自己人,正痛苦的夹着双|月退|躺在地上呻.吟不止。 随行的护卫见状道:“她们驾走了我们的马车。” 谢枫喃喃道:“无能。” 那随行护卫听了,忙分派人手:“你们几个往这边,剩下的人跟我往那边。” 这就一条街,她们不是往东就是往西,而且他们还驾着马车,目标比较大,只要沿路一直追下去,就一定会找到他们。 ** 李玉娇把车赶的飞快,即便她知道梅氏在里头坐的是东倒西歪,也一刻也没有减速行车的速度。 她抽空回头对车子里的梅氏说:“娘,你先把碎银子准备好,等一下到了城门处好用来打点守城的官兵。一会儿您就说你郊外的亲人快不行了,我是大夫是去给人看病的!” 梅氏应了一声:“好,我知道了!” 然而,车还没行驶到城门口,李玉娇便发现路上已经设了闸口。 在距离闸口还有段距离的时候,她的马车就被拦了下来。 一队士兵腰间带着大刀走了过来。 李玉娇忙跳下车,粗嘎着嗓子说:“几位官爷晚上好,这前面的路是不通了吗?” 为首的官兵横眉冷竖:“这么晚了你要去哪儿!不知道宵禁了么!” 梅氏这时候忙从车窗探出了脑袋,脸上陪着笑说:“几位官爷行行好吧,前面赶车的是个大夫,我家的孙儿从昨天夜里开始就高烧不起,都烧糊涂了,我是傍晚时分才进的城,想请这位大夫去给我的孙儿看看!” 梅氏一边说,一边抹眼泪:“我这个孙儿可是九代单传啊,如果他有点什么事,那我就不活了!” 说罢拿了一个荷包,拽着为首的官兵,塞到了他的手中:“您就行行好吧,可怜可怜我那孙儿。” 为首的官兵收了梅氏赚钱的荷包,搁在手掌心掂量了下,然后塞进了自己的裤腰带。 李玉娇和梅氏都以为他们这是放行了,忙就要去赶车。 那为首的却横了刀往马头前面一拦,皱着眉头说:“你们撒谎,老子一眼就看出来了。不过老子既然收了你们的钱,就得给你们办事!” 李玉娇皱眉:“官爷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那为首的笑出了声,“小娘们家里要是有存粮的话就好好在家里呆着别到处乱跑,你们怕是不知道如今的形式吧。” 李玉娇见女儿身已经被识破,也就不故意粗着嗓子了,问道:“现在是什么情况?” 那官兵道:“城外头的暴民已经扎堆了,随时都有可能冲破城门,官府大牢里已经关不下了。你们要是想逃出去,没个一两群家丁根本就是寸步难行!何况还是你们两个妇孺!我劝你们还是回家把门拴好吧!” “前几天……”李玉娇忍不住问道,“街面上是不是已经发生过暴动?” “没错!没事最好别出门!” “好!”李玉娇朝那人点了点头,“多谢告诫,我们这就回去。” ☆、1010 瘟疫 李玉娇说罢,调转了马头。 但是她这回带着没事出来,可是付出了放了把火烧了一座宅子为代价的。 当然不能轻易的就这么回去了、 况且刚才香儿也说了,今天晚上谢枫是要回来的。 说不定他现在已经追了上来。 李玉娇闭着眼睛,捏了捏眉心,开始想接写来的对策。 梅氏发觉车不动了,她以为是外头赶车的李玉娇出了什么意外。 立刻掀开帘子钻出了半个身子,一看李玉娇还在,先是松了一口气。 随即又紧张了起来,她焦急的问道:“玉娇啊,你说我们现在怎么办?我们可不能回去啊。” “是。”李玉娇猛然睁开眼睛,道,“驾着车虽然会快一些,可是这哒哒哒的马蹄声也很容易暴露我们现在的位置。” 梅氏一听,觉得李玉娇说的有道理,便建议说:“那我们弃车吧。把车就停在这里,前面又是官兵,就算阿枫追上来了,他还能去和那些官兵对质么?” “好,那就这么办!” 李玉娇转身去扶了梅氏下车,两人便小跑着往巷子里蹿。 但是她们很不走运。 她们以为自己跑到够远、够偏僻,一定不会被谢枫找到会是一件好事。 然而事实并非如此,这个窄小的巷子里,处处散发的一股说不出来的恶臭,如果仔细的观察,就会发现里面似乎挤了许多人。 “玉娇,玉娇!”梅氏小声的在李玉娇耳边说,“要不我们还是走吧。” 李玉娇握紧了梅氏的手,开始缓慢的向后倒退! 但是忽然伸出来的一只脚一下子将梅氏绊倒。 梅氏吓个半死,脱口尖叫出声。 梅氏跌倒在地,想要爬起来,却发现自己的手撑在了一具身体上。 僵硬的、冰凉的身体。 梅氏抬头看了一眼,那似乎是一个小孩子的脑袋,脸上青黑一片,嘴里还有苍蝇飞来飞去,身上隐隐还有尸臭味传来。 “死……死人……”梅氏再也受不了,尖叫着爬了起来。 李玉娇赶紧将人梅氏拽住,将她定了下来。 就在这个时候,巷子的尽头忽然传来一阵整齐的脚步声,随即,巷子口亮了起来。 是一群官兵举着火把来了,他们每个人的脸上都蒙着布。 然而在他们火把的照明下,李玉娇总算看清了这巷子里的情况。 没有一寸地方是空着的,巷子里横七竖八的躺满了人,他么看上去不像是饿过了头的样子,倒像是得了同一种病。 或许可以说是,瘟疫。 李玉娇忙从身上找出两块帕子,递了一块给梅氏,叫她把口鼻掩盖住。 她们想走。 然而官兵那边已经开始行动了。 领头的人大声的下达着命令:“快把这些人给我抬走,娘的,找了好几天才找到这些死人是藏在了这个鬼地方!都给我拖走烧了!兄弟们都小心点儿啊,嘴.巴鼻子捂紧了!” 那些躺在地上得了瘟疫的人,一听说自己和家人都要被抬去烧了,立刻挣扎了起来。 李玉娇站在原地愣了愣,这里还有很多活人,虽然他们看起来都染上了瘟疫,但也不至于就要被烧死吧! ☆、1011 回头 李玉娇紧了紧拳头,垂头看了一眼肩上背着的医药箱。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梅氏碰了碰李玉娇的胳膊:“玉娇,你发什么呆啊,我们快点趁乱跑吧。” 李玉娇侧头看了眼梅氏,是啊,还有梅氏在。 李玉娇.点了点头,拉着梅氏猫着腰往外走,就怕被那些官兵发现。 好在那些官兵已经被灾民缠斗住,似乎无暇分身。 然而就在李玉娇和梅氏以为自己可以顺利逃走的时候,谢枫却出现在了她们面前。 他的脸色在火光的映照下十分难看。 “娘,玉娇姐姐。”谢枫嘴角含笑,“我找到你们了。” 李玉娇蹙眉看向梅氏。 梅氏摇了摇头,但是却抓着李玉娇的手用力的朝后晃了晃。 李玉娇瞬间便明白了梅氏的意思,她是想说,两人一起回头,往巷子里面跑,说不定还能趁乱跑出去。 那边还有官兵挡着,谢枫不一定能过。 谢枫见她们两个之间还有交流,当下便一把拽住了李玉娇的手腕,道:“跟我回去吧,现在这种时候,你们是出不去的!” 李玉娇盯着谢枫的手看了片刻,忽然低头就往他的手背上咬了过去。 谢枫猝不及防,手上吃痛,一下子就放开了李玉娇。 梅氏见时机已到,便拉着李玉娇开始往回跑。 里头已经打起来了,灾民们孤注一掷的和官兵们拼命。 官兵们虽然在体能上有优势,但是他们也不敢过多的和这些得了瘟疫的灾民们接触,都是留有余地的,所以缠斗起来反而是占了下风。 李玉娇赶紧从医药箱里翻出了常用的抑制发热的干草药来,递给了梅氏:“娘,嚼碎了含在嘴里,咱们小心点挤过去!” 梅氏照做,眼看着谢枫已经追了过来,只好使出了吃奶的劲儿往前挤。 谢枫和他的人追进来以后,才搞清楚这巷子里的状况。 他赶紧抬起袖子捂住了口鼻,并朝前面大声喊着:“快点回来!这些人都得了瘟疫!你们不要命了吗!赶紧回来!” 然而梅氏和李玉娇头也没回。 谢枫气急,甚至要上前去追。 他身旁的人立刻上前劝阻:“不可!” “滚开!”谢枫怒,一把将人推开,就朝前追了过去。 李玉娇回头,看见谢枫进来,脸上什么遮掩也没有,嘴里也没有含草药,不禁有些担心。 这一担忧,脚下的步伐也慢了下来。 且在这混乱中,一个官兵一刀砍在了一个灾民身上,那灾民的伙伴见状,气愤的举起了手中的镰刀,就要劈过去。 那官兵察觉到有危险,立刻抓了一个人就挡了过去。 而他抓的人,刚好就是李玉娇。 当李玉娇本人和梅氏都以为她要被砍了的时候,谢枫忽然扑了过来。 谢枫一把将李玉娇扑倒在地上,李玉娇下意识的就抱住了谢枫的背。 她的手一伸过去,就摸到了那把已经嵌在了他背上的镰刀。 梅氏也失声叫了起来:“阿枫!” 李玉娇被谢枫压着,狠狠的喘了两口气,然后才和梅氏一起,合力将谢枫给架了起来…… ☆、1012 我是大夫 谢桃看见梅氏和李玉娇又回来了。 而且还架着背上嵌着一把镰刀的二哥一起回来了。 她的心里有说不出来的痛。 谢桃带着香儿,随同李玉娇和梅氏他们一同进了谢枫的房间。 还好李玉娇随身带着一个牵来的药箱,里面的东西还算齐全。 她见谢桃和香儿来了,忙吩咐香儿去打一盆热水来。 她将谢枫背部的衣服剪开,发现他的伤口很深,不禁狠狠的皱起了眉头,也不知道这样有没有伤到他的内脏。 她以为自己会处理的得心应手,可是在触碰谢枫的时候,她连手都在抑制不住的抖动。 谢枫侧头,看到了李玉娇脸上那种严肃却又有些心疼的神情,不禁笑了。 他低声的说:“玉娇姐姐,是不是我死了,你们就不会这么为难了?我们大家就都不会这么为难了?” 李玉娇闻言,正踌躇着不知该如何下手的手顿了顿,沉声道:“你不要在这里胡说八道,你现在尝试着吸一口气,感觉胸口疼痛吗?” 谢枫听话的吸了一口气,笑着说:“只有一点点,但是最疼的还是背。” “你确定?千万不要逞强,你确定只有一点点痛吗?呼吸没有问题吗?” 谢枫虚弱的摇了摇头:“没有逞强,我说的是实话。” “那好,”李玉娇道,“待会儿我就要给你拔刀了,我现在去给你找个东西咬住。” 谢枫却叫住正要起来的李玉娇:“给我你的手帕好吗?” 李玉娇凝眉看了他一眼,回头叫了声谢桃:“给我你的手帕。” 谢桃赶紧把自己的帕子递了过去。 李玉娇三下五除二的把帕子叠好,送到了谢枫嘴边:“咬着。” 说罢就去药箱里准备一会儿要用的止血药,又催促道:“热水还没来吗?” 她的话音刚落,香儿就端着盆子走了进来:“来了来了!” “好。”李玉娇见一切都准备好,这便准备开始拔刀。 可谁也没有想到,杨赏却忽然在这个时候闯了进来,而且不由分说的就拽起了李玉娇。 李玉娇始料未及,吓的心惊肉跳,她正准备拔刀,刚才差点就不小心把刀误碰了,如果位置偏移大的话,很有可能伤到谢枫的要害位置。 她气急了,待站稳后,反手就给了杨赏一个巴掌:“你在做什么!你差点害死他你知道吗!” 杨赏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巴掌给打懵了,随即狠狠捏住李玉娇的手腕:“到底是谁要害死他!难道不是你吗!如果不是为了你,殿下会冲进人群,背上会中这一刀吗!头发长见识短的蠢妇!” “可我除了头发长以外我还是个大夫!”李玉娇狠狠甩开了杨赏的手,怒道,“你最好别耽搁了我的救治!” “蠢妇!殿下不需要你来救!谁知道你安的什么心,毕竟你连放火烧宅子的事情都能干的出来!” 说罢冲着外头吼了一声:“你还不给老子进来是等着回家给你家里人收尸么?” ☆、1013 李玉娇皱眉朝外望去,只见一个上了年纪的大夫战战兢兢走了进来。 杨赏对李玉娇翻了一个白眼:“你最好躲到一边去!” 李玉娇看了躺在床上冷汗直流的谢枫一眼。 谢枫拿出了咬在牙齿间的帕子,道:“还是让这位老大夫来吧,我怕你手抖。” 李玉娇深吸了一口气:“那我和老大夫交代一下你的情况吧。” 说着就朝前走去。 杨赏却伸出一条胳膊,拦在了李玉娇的面前。 李玉娇也没正眼看他,只冷冷道:“好狗不挡路。” 杨赏一听这话,瞬间炸毛:“你骂谁呢?” 李玉娇面无表情的说:“谁应骂谁!” 杨赏还欲在还嘴,谢枫却适时的咳嗽了声。 那一旁的老大夫也弱弱的开口说:“二位,哦不,是各位都请出去吧,行医忌噪。” 谢枫艰难的出了一口气,对杨赏说:“杨叔,还请你们在外头等着我吧。” 杨赏无奈,只好领着屋子里的其他人走了出去。 只有李玉娇一个人留了下来,她还要和老大夫说说谢枫的情况。 ** 屋外。 杨赏焦急的在门口走来走去。 每次看到梅氏的时候都要狠狠的瞪上一眼。 对于这一点,谢桃十分的不喜。 就算在杨赏眼里,娘做了不支持二哥的事情,那娘好歹也是救了他们兄妹二人性命,并好好将他们抚养长大的养母。 他凭什么对娘这么不敬! 谢桃便将梅氏拉到了一旁,离开了杨赏的视线。 然后向梅氏询问的事发的经过。 梅氏都一一同谢桃说了。 ** 李玉娇开门出来。 杨赏明明可以饶过她,但非要推她一把才肯进去。 李玉娇生气,有意报复,便伸腿绊了一下。 杨赏猝不及防,一头磕在了门框上,因此才有了支撑点故而没有摔倒。 李玉娇见状,冷冷道:“活该!” 而那边梅氏和谢桃见她出来,忙围了上来。 梅氏焦急问道:“怎么样?阿枫他的伤严重吗?” “伤口有些深,不过好在没有伤到要害,好好将养应该不会留下后患的。”李玉娇道。 谢桃长吁了一口气,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是落回了肚子里:“那就好。” 但同时谢桃也感到为难:“就是你们再想出去恐怕没有那么容易了。” “是啊,都怪我没有算到今晚阿枫会回来。”李玉娇看向远方,眼里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愁绪。 梅氏劝慰道:“玉娇,你已经尽力了这不怪你。” 李玉娇回头冲梅氏和谢桃笑了笑:“是啊,现在我们应该想想晚上住哪里才好,毕竟宅子已经被我们放火烧了。” 几人又在角落里聊了好一会儿,直到杨赏从房间里出来,走远了以后,谢桃才说:“我要去看看二哥,娘和玉娇姐姐一起么?” 李玉娇摇了摇头:“我刚才已经看过了,就不去了。” 梅氏叹了口气:“那我和桃桃去看看吧。” 李玉娇.点了点头:“好的,那我去找香儿收拾新的房间去。” ** 新房间的一切布置妥当了以后,香儿先行告退,李玉娇关了门返身回去,却忽然看见有一根绳子凭空垂在了她的眼前…… ☆、1014 空降救兵 李玉娇纳闷,抬头往上去看。 便见屋顶的瓦片被人给掀开了一片。 掀开一片瓦,放一根绳子进来,这是哪个小贼打算用绳子钓一点值钱的东西回去吗? 李玉娇讥诮的勾了勾唇角,随即抬手,用力的扯了扯绳子。 上头的人显然是没有想到,屋子里的人居然会这么用力的把绳子往下拉,脚下一个没彩稳,发出了些声响。 李玉娇想想不对劲,她这个房间明明是点了灯了,这人明知道屋子里的人还没有睡,就往下放绳子是脑子没有长好么? 她便去取了油灯来,找了一个最好的角度照着往上看去。 她看见另外一片瓦又被掀开了,紧接着是第二块,第三块,直到那块空隙足够看到一张人脸为止。 屋顶上的人面朝下趴着,露出了一整张脸来。 李玉娇一看,面上立刻露出喜悦的笑容,惊讶道:“平正,居然是你?” 肖平正压低了声音说:“太好了师娘,徒儿总算是找到您了。糟了师娘,那边正有人过来,我先撤了,三更时分我再过来。” “好!”李玉娇也放低了声音,提醒道,“这座宅子一直有人看着,你自己要小心。” “我知道,前几天还是暗哨,现在暗哨都撤了,护院的人都出来了。” “嗯,你快走吧。”厢房着火,这些人都出来救火,位置早就暴露了,所以全部转为明哨,这一点倒是很好理解。 想到这里,李玉娇的心情忽然好了一些。 当初还在京城郊外的时候,肖平正被谢枫一棒子敲晕在地上。 自己被掳走的时候还看见肖平正头上流了血,幸好他现在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大碍的样子。 ** 谢桃送梅氏回房间。 因为厢房被烧,一时之间也收拾不出来许多屋子,所以李玉娇和梅氏一间。 谢桃来的时候,手里还提着个食盒,道:“这是大夫给开的药。” “什么药?”李玉娇问。 梅氏道:“是阿枫让人熬的,我们去的那个条巷子,里面呆的都是得了瘟疫的人,我们又是刚从那里回来的,所以阿枫就让大夫开了药来。” 说到这里,梅氏感到十分惋惜:“你说说阿枫,明明是个听话又乖巧的孩子,怎么非要干造反的事情呢,这件事情他怎么就那么轴呢!” 李玉娇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她把药从谢桃手中接了过来,三两下就灌进了肚子里。 谢桃见她们把药喝完,就去收碗,一边又恳求梅氏:“娘,能不能请您不要总把造反两个字挂在嘴边,尤其是从您嘴里说出来,二哥会很难过的。” “他难过那他就不要造啊!”梅氏觉着谢桃这话说的并不对,开口就把谢桃给堵死了回去。 李玉娇忙出言阻止:“娘,喝完药就睡一会儿吧。” “你呢,你这是要去哪儿吗?” 李玉娇嗯了一声:“有件事情忘了和阿枫说,但是看到这碗药我忽然就想起来了。” “那你快去快回,再劝劝他,啊。” “嗯,知道的。”李玉娇说着,顺手提起了食盒,对谢桃说,“走吧桃桃,娘这一天也累坏了,让娘休息吧。” ☆、1015 傻不傻 廊前。 李玉娇敲了敲谢枫的房门,道:“阿枫,是我,我可以进来吗?” “玉娇姐姐?”里头传来谢枫略显惊讶的声音,“请进。” 李玉娇得到允许,便推了推门,果然没锁,她这就走了进去。 进去的时候,李玉娇看见谢枫正趴在床上,朝自己的方向望了过来。 李玉娇对谢枫微微笑了一下,道:“今天多亏你救了我,当时情况紧急,如果不是你,我现在可能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谢枫抿唇回了一笑:“我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你受伤呢?” 李玉娇闻言,有些尴尬,刚开口,两人却是异口同声。 “娘让我再来劝劝你……” “可以不要再走了吗?” 两人又都听到了对方说出来的话。 谢枫的脸色变了变,立即道:“为了今天我已经准备了好几年,更别说我身后的其他人,他们足足准备了十几载。所以如果你现在是特意来劝我的话,那么你可以走了!” 李玉娇面露悲哀之色:“真的没有商量的余地了吗?” 谢枫撇过头,不愿意再看李玉娇,斩钉截铁的说:“没有!而且只要我活着你们就别想离开这里!想走的话除非杀了我!” 李玉娇闻言,紧紧的皱起了眉头:“阿枫……” “不用再说了!我的伤口很不舒服,我现在要休息了,你也早点回房去休息吧。” 李玉娇见谢枫如此固执并且已经对自己下了逐客令,便打算离开。 不过才往回走了两步,就又转过了身来。 谢枫眼角余光扫到她又折回的身影,颇有些没好气的问道:“还有什么事吗!还是打算杀了我,踩着我尸体离开这里?” 李玉娇没想到谢枫说出这样的话来,微微震惊的同时也感到难过:“阿枫,我和娘从来都没有这种想法。我来找你还有另外一件事情。” 谢枫看见了李玉娇眼底的失望,这使得他的心里也不好受。 他闭上眼睛假寐,问道:“什么事?” “我原本以为天灾带来的只有饥荒而已,可是没想到也带来瘟疫。本来这么晚了我是不打算来打扰你休息的,但是桃桃给我和娘送药来了,说是你的意思。 你是个心细的,而且从小你就是个善良的孩子,照目前的形式来看我知道你和那些灾民是共进退的。 或许你们现在更看重的是那些能够拿起农具拼死不要命干架的人,但是请你同时也不要放弃那些得了瘟疫的人,他们当中应该还有很多是有救的。” 原来她要说的是这个。 谢枫闻言,缓缓的睁开了眼睛:“这个你放心吧,我会的。” “那就好。”李玉娇说完,转身离去。 可身后忽然又传来了谢枫略有些急切的声音:“你不是大夫吗,你能不能留下来?” 李玉娇的背影顿了顿,想了想说:“我相信你们的人一定会找的到更加有经验的大夫。” “你不会还想要走吧?你觉得我会让你们走吗?” 李玉娇闻言轻笑出声,回头看向谢枫:“傻孩子,如果我急着想走的话,我刚才就答应你了。” ☆、1016 变故 1016 “假如我能出去救人,那我离开的机会就更大。可是我不想,我也不能把娘一个人留在这里。” 谢枫转念一想,她说的对,刚才是他自己欠考虑了。 李玉娇见谢枫又在想事情,便默默离开了他的房间。 ** 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以后。 梅氏还没有睡。 一见李玉娇回来,就焦急的询问她劝谢枫全的怎么样了,他是不是想通了之类的。 李玉娇实话实说,梅氏听了,很是失望。 李玉娇见状,便把肖平正来过的事情说给了梅氏听。 这对梅氏来说是个好消息。 于是婆媳两个一晚上都没睡,强撑着到三更天,就是为了等着肖平正再来。 然而快要四更天的时候,肖平正还是没有来。 “平正这个孩子不会是出了什么事情吧?”梅氏担忧对李玉娇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李玉娇眉头紧皱:“但愿不要出什么意外,或许只是现在守卫加强了所以他不方便进来。” “对对对,这孩子一定不会有事的。”梅氏也自我安慰道。 李玉娇见梅氏这会儿眼睛已经快要睁不开了,便催她去睡觉。 梅氏打了一个哈欠,这就上了床。 李玉娇在这房间里的一张小榻上和衣躺了下来,心中满是愁绪。 因为熬了夜,所以婆媳两个一觉睡到了午后。 还是谢桃来敲门,她们才醒的。 谢桃见里头终于有了动静,松了一口气,道:“我还以为你们又走了呢!” “怎么会,你看看这里里外外的,有不少人守着呢。”李玉娇道,但是不经意的一暼,却发现昨天晚上还看见的一个守卫点上的人居然不在了。 她又往外走了一圈,发现院子里的人少了许多。 谢桃不知道李玉娇在做什么,只跟在后面问:“玉娇姐姐你们睡了这么长时间,饿不饿,厨房里有饭,我和香儿拿来给你们吃吧。” “现在是午饭时间吗?”难道护院的都去吃饭了? 谢桃掩唇笑了笑:“午后一个多时辰呢,我看和娘是昨天太过劳累了,所以今天在睡到这个时辰。早饭的时候我就去叫过你们一次了,不过我看你们睡的熟就没把你们喊起来。” 李玉娇哦了一声,又问:“你有没有觉得这院子里的人少了许多?” “大概是二哥出去了的缘故吧。”谢桃道。 “什么?他昨天晚上刚受的伤,今天就出去了?” 谢桃点了点头:“根本就劝不住。我也实在是没有办法。” 李玉娇看谢桃一脸担忧的样子,就安慰她:“他随行有人跟着,想必也不会吃太多的苦头。” 谢桃闷闷的点了点头。 等到了晚间,谢枫并没有回来。 肖平正也没有来。 直到第三天夜里三更,浅眠的李玉娇被一阵锯木头的声音给吵醒了。 她一咕噜从塌上坐了起来,清醒之后,立刻就找到了声音的来源。 那锯木头的声音居然是来自屋顶…… 李玉娇没敢点灯,仰头小声的问:“平正,是你吗?” 锯木头的声音停了片刻,屋顶上传来了肖平正的声音:“师娘,是我,我来带你和老夫人出去。” ☆、1017 农民起义 李玉娇一喜。 随即问道:“你没事吧?上次约定的时间你没有来,我和娘都很担心你。” 锯木头的声音又消停了片刻,肖平正有些感动的说:“师娘放心吧我没事,只是这两天一直没有找到机会进来,因为外头发生大事了。” 大事? 李玉娇一听这两字,眉头就紧紧的蹙了起来:“那就等出去了再说吧。” 梅氏被李玉娇叫醒,迷迷糊糊之间睁开了眼:“怎么了玉娇?” “嘘!”李玉娇竖起食指放在唇边,轻声细语的说,“娘,是平正来了,他现在正在屋顶锯木头。一会儿就可以带我们出去了。” “啊?好好好。”梅氏彻底被这个好消息给惊醒了,忙坐了起来,问道,“那我们现在需要做点什么吗?” 李玉娇想了想:“我给桃桃留一封信吧。” “这么黑看的见吗?去窗子边吧,那里有月光。”梅氏忙帮着李玉娇张罗了起来。 等到李玉娇把信写完,肖平正那边也完了。 因为搭盖瓦片的椽子与椽子之间的间隙太小,容不下一个人通过,所以肖平正必须锯掉其中一截椽子,才有可能把人悄无声息的带走。 现在一切准备就绪,肖平正便往下放了一根绳子。 李玉娇将身子拴在梅氏的腰间,道:“娘,您先上去。” 梅氏还在担心:“我这么重,平正他拉的动我么?” “放心吧娘,”本来李玉娇还觉得挺紧张的,现在被梅氏这么一说,忽然就觉得这好似是一件还挺好玩的事情。 便笑着安慰说:“平正的力气大的很,一定能把您顺利给拉上去的。” “好吧,”梅氏还是有些担心,“我肚子大,怕被卡住。” 李玉娇听了梅氏这话,都想笑了。 然而梅氏的话音刚落,屋顶就有传来一道憋笑的声音:“老夫人,您就放心吧,一会儿我和大师兄一起使劲儿拉,然后快上来的时候您在吸口气就稳成。” 李玉娇一听,这不是顾静的声音么。 她更加欢喜了:“你怎么也来了?” 顾静小声道:“师娘,人多力量大嘛。” 几人顺利上了房顶,梅氏还在拍胸.脯:“这屋顶有点高,我有点头晕。” “那您闭上眼睛就行了。”李玉娇笑道。 肖平正说:“师娘,这椽子是接不回去了,明天天一亮他们就会发现的,我们趁着现在赶紧走吧。” “好!” 顾进这便放了个云梯下去,几人依次爬着提子离开了这座宅院。 ** “什么?农民举事起义了?”李玉娇此刻已经同肖平正和顾静一样,换上了灾民的破烂衣裳,惊讶道,“这才过几天就发生了这么大规模的暴动?” “是的,起义军首领已经占领了府衙,监狱也被攻破,现在人们都往仓库去抢东西了,此刻是离开的最佳时机,否则天一亮等起义军整顿好,他们一定会封锁城门并且严密抓捕逃窜的官府人员。” 梅氏听了,心一咯噔:“平正啊,那你知道这个起义军的首领是谁吗?” ☆、1018 不必挂念 肖平正听梅氏这么问,支吾了下。 梅氏笑的很难看:“不要紧的,你就实话实说好了。” 肖平正这才道:“是阿枫。这一路以来,我们听说阿枫他施粮救人,还布药给那些得了瘟疫的灾民,听说他为了农民们的利益还被官府的人伤了,如今带伤领导起义,很是受人爱戴。” 梅氏闻言,咬牙道:“这个臭小子!他那伤明明就是昨天晚上被灾民砍的。如今他为了自己的目的,连命都不要了简直就是无所不用其极。” 肖平正所说的这一切都在李玉娇的意料之中。 她知道此刻的梅氏心里不好受,她自己又何尝不是了。 于是连忙转移了话题,问肖平正和顾静:“对了,你们两个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肖平正道:“这事多亏了顾静。” 顾静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说: “其实那天我见师娘去医馆里拿了银针和药但是却没有带药箱,我当时就觉得挺奇怪的。 然后看见大师兄跟着师娘和老夫人一起出去了,我就更加奇怪了。在我的印象中,老夫人是不怎么出门的。 那时候天色已经晚了,我想事情可能和桃桃有关系,我也想出一份力气,所以我就悄悄的跟了上去。 但是我跑不过马车,所以我到的时候马车已经载着师娘和老夫人你们走了,就只有受了伤的大师兄倒在地上。 我把大师兄叫醒,大师兄顾不上处理自己的伤口就沿着马蹄印子一路追了上去。” 李玉娇听到这里,立刻转头去看肖平正,目光在他头上扫了一圈,关切的问:“你的伤怎么样?你要知道伤在头上是很容易就留下后遗症的。” 面对师娘的关怀,肖平正腼腆的笑了下:“我没事的师娘,顾静后来也帮我看过了真没什么后遗症。” “那就好。”李玉娇这才放下心来,又问,“那后来你们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其实京城挺不容易的,因为灾民太多了,那时候的城门基本上都是紧闭着的。”肖平正道,“正是因为如此,所以我们耽搁了好几天之后才摸到师娘您和老夫人的住处。” 梅氏听罢,也知道这其中的艰辛,便抬手在肖平正的肩头拍了拍:“好孩子,辛苦你了。” 肖平正垂了垂头,没有再说话,但是脸上的神情却是显得十分的落寞。 又赶了好长一段时间的路,肖平正还是一言不发。 “这是怎么了?”李玉娇问,“平正你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没。”肖平正否定着,可是听他那声音,简直就像是要哭了。 梅氏也问:“你这孩子到底是怎么了,是不是伤到了哪里?啊?” 肖平正摇了摇头。 顾静终于看不下去了,道:“师娘,老夫人,大师兄他去看过桃桃了,还和桃桃说了会儿话。” 顾静这么一说,李玉娇和梅氏就都明白了。 顾静接着道:“桃桃说她不走,还让……让大师兄不必再挂念她了。” ☆、1019 不论死活 李玉娇叹息一声:“是来救我们之前吗?” 肖平正嗯了一声。 李玉娇.点了点头:“我还给桃桃留了一封信,却不知她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情。” “是的,其实我们进来的时候院子里还有护卫,是桃桃去帮我们引开的。” “唉!”梅氏长叹一声,“这也许就是桃桃的命,这孩子一直都很听话,从小和她二哥的关系就好。平正啊,过去两年是我乱点了鸳鸯谱害苦了你,往后再帮你做个好媒吧。” “不,老夫人,这不是您的错,是我心甘情愿。”在提及谢桃、想到谢桃的时候,肖平正还是会忍不住会弯起嘴角。 顾静把肖平正脸上表情都看在了眼里,自嘲的笑了笑。 心甘情愿?是啊,自己又何尝不是心甘情愿呢? ** 天快亮了。 谢枫的脸色很难看,他因为背上有伤,此刻坐在椅子里就算再累也不敢轻易靠下去。 刚好此刻杨赏走了进来,看到了这一幕,就劝谢枫:“殿下,你应该先回去趴着歇息一下的。” 谢枫摇了摇头,只是问道:“事情处理的怎么样了?” “暂时已经压制住了,不过库里的东西还是被抢出去了一些,倒也没什么。” “那就好,赶紧关城门把消息封锁掉。” 杨赏点了点头:“其他的事情属下暂时可以应付,殿下还是去后院找个房间趴一下吧。” 谢枫沉默了片刻,就在杨赏以为他不会再开口的时候,他突然说:“我想回去。” “也好,那我找几个人护送殿下吧。” 谢枫嗯了一声。 杨赏想了想道:“还是属下亲自护送吧,就怕有官府的人突然窜出来。” 谢枫回到院中,直到趴在自己的床上才放松下来。 之前无论是身体还是脑子都崩的太紧,没想到现在一放松下来伤口居然开始流血。 杨赏见了,立即道:“我这就叫人出去找大夫。” 谢枫抬手制止了杨赏:“不用了,这家里不是有个现成的么?劳烦杨叔去将我玉娇姐姐请来就是。” 杨赏看李玉娇和梅氏都不顺眼,嗤道:“就她?真的能行么?” “当然了。”谢枫笑了笑,又吩咐说,“杨叔,对她的态度好一点。” 杨赏哼了一声,这就出去了。 谢枫想着一会儿他的玉娇姐姐就会来给自己看伤,很是放心,闭上眼睛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可是过了没多久,就被杨赏的大嗓门给吵醒了。 谢枫觉得自己听错,再次确认道:“杨叔,你说什么?” “她们又跑了!而且这次肯定是有人接应,房顶的椽子都给人锯了,简直是岂有此理!说不定现在已经出城了!” “出城?”谢枫挣扎着坐了起来,“不,她们不能走。杨叔,你赶快带人去把她们给我追回来!” 杨赏皱了皱眉:“殿下,现在官府失陷的消息还没有传出去,这可以给我们争取很多时间,如果让她们带着消息跑了,那我们可以利用的时间就会缩短!” “我知道!”谢枫一激动,鲜血又渗透了外衣。 杨赏狠狠一捶桌子:“好!那我现在就带人去把她们给抓回来!但是这次,我就不论死活了!” ☆、1020 我也要去 “不行!” 谢枫听杨赏说的这么决绝,额头上的汗珠子都渗了出来,他严肃的看向杨赏,强调说: “不能死!也不能伤!必须要完好无损的回来!” 杨赏眯了眯眼,带动了颊边的狰狞刀疤也一起动了起来:“那好吧,属下就听从殿下的吩咐,但是刀剑无眼,如果她们一定要反抗的话,免不得会有一些小的摩.擦,到时候可就不能怨我了。” 谢枫皱眉:“可是杨叔,我相信你!” 杨赏冲谢枫一抱拳,一转眼就不见了人影。 他才刚出去,谢桃就疾步走了进来。 谢枫因为受了伤,而且一直没有休息好,所以现在有点晕。 眼见着就要倒在床上,还好谢桃眼疾手快,一个见不冲了上去,扶住了谢枫。 这也避免了他背部着地、碰到伤口。 谢桃帮着谢枫在床上趴了下来,立即回头对随行的香儿说:“快叫人去找大夫来!” 香儿连忙应声去了。 谢桃便对谢枫说:“二哥,我看杨将军刚才的样子好凶。他会不会对娘和玉娇姐姐不利?我觉得他不喜欢娘和玉娇姐姐,也不太喜欢我。他只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没有给我恶脸的。” 谢枫侧过脸,缓缓看向谢桃:“我问你,娘和玉娇姐姐这两次逃走是不是都和你有关系?” 谢枫顿了顿,随即点头,坦然答道:“是。她们不想留在这里,二哥你又何必强求呢?有我在你身边不够吗?” 谢枫闭上了眼:“农民起义已经爆发了,我已经在封锁消息,如果她们回到京城把这件事上报朝廷的话,我的计划就会受到影响,再说他们是我名义上的至亲,你以为她们现在回去还有活路吗?” “二哥,事情你已经做了,迟早会被人知道的!再说现在我们是两个阵营,只有和你撇清关系她们在那边才有活路。” “桃桃!你到底是站在哪一边?”谢枫气急。 谢桃见他背上的伤口又开始渗血了,便不再反驳,只强硬道:“我要求跟杨将军一起。” “你不要去。”谢枫想也没想就拒绝了。 “可是如果我和你没有一个人在场的话,我担心杨将军会对娘和玉娇姐姐不利!” 谢枫看了一眼谢桃:“他不会的,他刚才已经答应我了。” “二哥!”谢桃给谢枫跪下了,“我求你了!假如同你所说杨将军并不会那样做,那我就算去了又有什么关系呢?” 谢枫稍作思考后,终于松了口:“那你去吧。” “给我你信物,否则外头的人不会听我调遣。” “在我腰上挂着,你拿去吧。” *** “老天爷保佑,我们终于出城了!”梅氏双手合十,无声的拜了拜。 “是啊,真的好险,”顾静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咱们刚出城那边就要关城门了。” 李玉娇看了看城外三三两两的难民,又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城门,道:“我们大家还是都注意些好,就算现在出来了也不能掉以轻心,得赶紧赶路才是。” ☆、1021 不客气了 一行人不要命似的往前跑,就这样一直走走跑跑,直到正中午,几个人都又饿又累。 而这一停下来,再想抬起腿来可就难了。 李玉娇饿的肚子都咕咕叫了起来。 肖平正那晚来的太过突然,她又什么都没准备,所以出来的时候身上是一点干粮都没有带。 她下意识的看向肖平正:“有吃的么?” 肖平正在身上摸了摸,摸了一圈后道:“没有,之前我在城里假扮灾民靠的也是阿枫他们施的粥。” 顾静倒是在身上摸出了半块硬的都掰不动的饼来:“这是我从北边来的时候买的干粮,已经放了很久了。” 梅氏看了眼那只有巴掌大的饼子,还是咽了口口水,道:“找条小溪吧,扯点野菜什么的,一口饼子一口水,这饼子遇到水就会发,一口权当三口吃了。” 梅氏和李玉娇这些天是被困在城里不知道,但是顾静和肖平正心里是有数的。 顾静不得不泼了盆冷水下来:“老夫人,这到处能看的到的野菜,和一些嫩树皮,凡是能进嘴的,都给秃噜的差不多了。” 梅氏四顾了一下,果然地上都没什么草,她还以为这一开始就是快秃地呢。 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梅氏道:“好歹找口水喝,实在是渴的不行。” 李玉娇嗯了一声:“那咱们就去找找看有没有小溪河沟之类的好了。” 说罢就去扶梅氏起来。 肖平正和顾进见状,也站了起来。 可几人刚冒头,就见远处忽然有个人大声喊道:“找到了!人在这里!你们快往这边来!” 李玉娇环顾四周,见这里除了他们几个就没有别人,脱口而出:“糟了,一定是阿枫的人,快跑!前面有片林子,我们赶紧进去躲躲!” “好!”肖平正应了声,他见梅氏跑的慢,忙在梅氏面前蹲了下来,“老夫人我背这您吧,这样跑的快!” 然而他们身后,自从那个人报了信,更后面的人便骑马飞奔着追了过来。 李玉娇他们看到的那片林子虽然瞧着近,但是真正跑起来却是有段距离的。 眼见着就要躲进去了,可是身后的杨赏他们也已经追了过来。 “别再跑了!”杨赏坐在马背上,高声呼喊着,“你们是逃不掉的!” “不能停,绝对不能停!”李玉娇一边跑一边说,“我们分开跑!只要跑进林子里,他们的马就进不来了!等我们穿过林子前面就是一座山,等进了山他们再想抓我们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杨赏见他们不听话,一边追一边喊:“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如果你们继续反抗的话,今天势必要见血了!” 李玉娇他们头也不回,继续往前跑。 杨赏怒极,抬手挽弓,射了一箭出去! 利箭划破空气,从李玉娇的耳边呼啸而过,然后斜着直直的插.入了她脚下的土地。 可她也只是停顿了眨眼的功夫,就又继续跑了起来。 杨赏追在后面大骂:“停下!都给我停下!否则就别管我不客气了!” 顾静气息不稳的急道:“师娘,他们这次是来真的了!” ☆、1022 百步穿杨 向前往林子还有一里地。 回头看杨赏距离她们也是一里地的距离。 在回到谢枫身边,和让大家全都命送于此之间,李玉娇犹豫了。 然而就在此刻。 杨赏的后方忽然冲出了一辆马车,由两匹拉着的马车,飞快的冲到了最前面。 随着马车中人的一声娇喝‘倒’ 顷刻间就有无数颗煮熟了的、还冒着热气的香喷喷的豆子被倾倒了出来。 “是桃桃!”肖平正一下子就听出了谢桃的声音。 一行人全都停下了脚步。 只见豆子落下的地方,杨赏他们屁.股底下的马儿都低头去吃豆子了。 即便杨赏用马鞭抽马屁.股也是无济于事。 其中有一匹马的性子比较烈,它主人在它进食的时候抽了它的屁.股,这让它感到很不爽,直接抬起两只前蹄把它的主人从马背上给颠了下来。 谢桃见这个方法奏效,便掀开马车帘子,拔了头上簪子一下子刺到了赶车人的胳膊上,然后抬起一脚,奋力的把人给踹了下去。 她随即又在马屁股上刺了一下,然后拉着车里的香儿跳了下来。 因为惯性的缘故,她跳下去的时候在地上滚了好几滚,看的梅氏、李玉娇和肖平正她们心疼不已。 眼见着马车朝李玉娇他们的方向跑了过去,谢桃撑起身子声嘶力竭的的朝她们喊道:“你们上车,快走啊!” “桃桃!”李玉娇冲她喊道,“你要保重!” “我会的!”谢桃吼完,站了起来。 径直走到了杨赏面前,厉声道:“谁准你射箭的!” 杨赏气的脸上的肌肉都抽动了起来:“谁让你来捣乱!让开!” 说话间一把将谢桃拂开。 杨赏的力气太大了,以至于谢桃一下子跌倒在地。 香儿忙上前去扶。 等谢桃站起来的时候,杨赏已经在拉弓了。 谢桃大惊,急忙扑了过去:“你要干什么!” 然而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杨赏的箭术素来有百步穿杨的美称,他的箭,可以说是例无虚发。 ** 梅氏倒在了李玉娇的怀里。 李玉娇惊呆了,肖平正已经控制住那辆马车了啊,马上就可以坐上马车逃之夭夭了啊。 怎么就…… “娘!娘!”李玉娇不敢乱动梅氏的身体,因为那一箭似乎已经贯穿了梅氏的心脏,她怕自己一动,梅氏的生命就会随时葬送在自己手上。 杨赏眯了眯眼睛,眺望着远方,低低咒骂了一声:“该死的风,害的我射偏!” 说罢就要去搭第二支箭。 谢桃抢先他一步,早早将他马背上箭筒里的箭扔了出去,双目欲裂的瞪着他:“你答应过我二哥的,你说过绝对不会伤害她们的!” 杨赏一把捏住谢桃的胳膊,凶神恶煞的说:“我也说过刀剑无眼!” 谢桃吃痛,感觉骨头要断掉:“你放开,你给我放开!” 杨赏哈哈大笑,忽然猖狂的冲着前面喊:“你们给我听好了!殿下说了,无论如何都要把你们带回去,哪怕是你们的尸体!来人啊,给我放箭!” ☆、1023 梅氏走了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事实明明不是这个样子的! 谢桃急了,二哥绝对没有要杀害娘和玉娇姐姐的意思啊。 她一边朝前跑,一边用尽全身力气对着前面的人喊:“不是的娘!不是的玉娇姐姐!哥哥从来没有下过这样的命令!你们千万不要听杨赏胡说!不要听他挑拨!” 可惜马车已经跑远,李玉娇等人应该也听不到她的大声呼喊了。 ** “顾静,我的药箱呢,我的药箱呢?” 顾静趴在马车里,四下找了一圈,又一脸懵的仔细回忆了一遍。 然后颓然的跌坐在车内,有力无气的道:“对不起师娘,逃跑的时候弄丢了!” 她说着,豆大的眼泪也掉了下来。 梅氏艰难的呼吸着,笑着看向顾静,慈祥的说:“这种时候你们就不要说对不起了,就算有药箱,我也是活不了的。” “娘!娘!”李玉娇紧紧握着梅氏的手,“您先别说话,我让平正快一点,等我们到达下一个镇子了我就带你去医馆。” 梅氏吃力的摇了摇头:“没用的玉娇,我知道自己撑不了多久了……你们……千万不要自责……” “娘,你不要、不要这么说好不好?你一定会没事的。”李玉娇泣不成声,说出来的话也是断断续续。 梅氏却是笑了:“你是个大夫,怎么还骗伤患呢?……自从鹤江他爹去了以后,我就再也没有梦见过他了……我差不多都已经忘记他的样子了……二十多年了,现在我终于又看到了他。” 梅氏的眼神开始涣散:“可是二十多年过去了,我已经成了一个满脸皱纹的老婆子,他却还和二十多年前一样……玉娇啊……玉娇……” “娘,娘我在!”李玉娇握着梅氏的手,覆在自己的脸上。 梅氏虚弱的笑着:“你看见了吗?那就是鹤江的爹……你的公爹……鹤江和他长的很像对不对……娘也没有别的愿望了……就是希望老天爷开眼……你和鹤江能有个一儿半女……也算是给谢家续了香火……” 李玉娇摇着头,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不住的往下掉。 梅氏伸了伸手:“他爹来接我了……可是最让我失望的是阿枫……我没想到养他到这么大……到头来他居然是希望我死……他爹啊……你说你把他带回来,是对的吗?” “娘!娘!” “老夫人!” 肖平正听到车厢里传来的悲戚声音,手顿了下,马车也跟着颠簸了下。 梅氏就这样,走了…… ** 谢桃在马车里准备了足够多的食物,还有干净的换洗衣裳。 李玉娇和顾静一起,帮梅氏换了身体面的衣服。 现在的天气炎热,梅氏的尸身不能久放。 这已经是逃避追兵的第三天,实在是不能再耽搁了。 当天晚上,李玉娇便决定将梅氏火葬。 当初她和梅氏两个大活人一起出来的。 曾经那么大的一个人,却忽然就变成了手里的一个小坛子。 李玉娇一夜没睡,捧着那个小坛子在树下坐了一整晚…… ☆、1024 近乡情怯 顾静醒来的时候,发现肖平正正盯着她在看。 不由自主的,她的脸一下子就红透了。 肖平正也早不是原先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傻小子了,他一见顾静这个反应,连忙撇过了脑袋,解释道:“师娘一个人在那里坐了一.夜了,我不好过去,你去请师娘上车吧。” “啊?”顾静一下子坐了起来,“师娘一晚上没睡?我这就去。” 李玉娇听见脚步声,还不待顾静走近,就站了起来。 顾静瞧见李玉娇眼睛肿的像核桃似的,立刻就跑去西边绞了个湿帕子过来给她。 李玉娇一边敷眼睛,一边叫了肖平正过来。 肖平正取了干粮来分给李玉娇和顾静。 李玉娇一边小口的吃着饼子一边问他们两个:“对了,你们有没有世贤的消息?” 肖平正闻言皱起了眉头:“我表弟是和桃桃一起失踪的,师娘没有问过桃桃吗?” “我问了,”李玉娇道,“桃桃也不太清楚,她说进了城以后就和世贤分开了,她猜测世贤应该是在帮阿枫做事情。” “不会!”肖平正道,“阿枫做这件事情明显是早就安排好的,他这么做是在造反,表弟比谁都聪明,他一定不会这么干的。” 顾静偷偷看了肖平正一眼,然后很小声的说:“可是柳世贤和枫少爷的关系一直都很好,而且他很识时务,我觉得桃桃说的也不错,或许他真的……” “顾静!” 顾静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肖平正打断。 顾静很在意肖平正的感受,既然他不想听,那她也就不再说了。 李玉娇见状,点了点头:“看来你们也不知道他的下落。” 肖平正想了想说:“我和表弟老家都在南边,不知道这次有没有受到涝灾。如果不是这次事出突然的话、我想我会回去一趟看看的,所以我觉得世贤可能是回了老家。” “那等我们回到京城以后你就回去看看吧。”李玉娇深吸一口气,“也不知道京城里是什么情况,也不知道阿枫在两湖起义的事情有没有传到京城,也不知道…不知道你们师傅在漠西怎么样,可怜娘她……” 李玉娇哽咽,掰了一块饼子塞进嘴里:“快点吃吧,吃完了我们好赶路。” ** 紧赶慢赶。 李玉娇等人终于回到了京城。 但是他们发现,除了城门处的盘查稍微严格了些,其他并没有什么变化和流言。 李玉娇没有直接回武馆,而是去了京城最热闹的酒楼。 但是在那里,完全没有听到关于两湖地区谢枫领导了农民起义的事情。 顾静给李玉娇盛了一碗汤,问道:“师娘,既然如此的话,那我们吃完这顿饭是不是就可以直接回武馆了?” 李玉娇嗯了一声:“放心吃吧,吃饱喝足了我们就走。” 她话音一落,肖平正和顾静两个明显的就加快了速度。 可是李玉娇的动作却比刚才还要慢。 她就要回去了,离开的时候是和娘、和阿枫一起,可回来的时候却只带了一坛骨灰… ☆、1025 物是人非 武馆看起来被打理的很好,就连一旁的小医馆里,也坐着一个不认识的坐堂大夫。 李玉娇一度认为自己看花了眼,或者是在做梦。 这些全都是真的吗? 她消失的突然,什么都没有交代,为什么武馆和医馆还是和往常一样? 而肖平正和顾静也是一样,看到这一切,都是满腹的狐疑。 甚至李玉娇在进武馆大门的时候,守门的弟子还殷切的问候:“师娘探亲回来啦?” 也有人问候肖平正:“大师兄,听说师娘的家乡山好水好姑娘长的也好,你有没有遇见一两个漂亮的?” 李玉娇看弟子们的表情,都是实打实的,并不像是装出来的。 便疑惑的问道:“是谁告诉你们我回乡探亲了?” 那弟子笑呵呵的答道:“是雪儿姑娘和常总管。” “雪儿……”李玉娇默念了一遍雪儿的名字,问弟子,“雪儿现在哪里?” “应该是在后院。” 李玉娇嗯了一声,又冲弟子们点了点头,随即便匆匆去往后院。 ** 房间门是开着的。 李玉娇还没走到的时候就看见雪儿在里头打扫。 她忽然有些不敢进,曾经这里住着她和她的谢大哥,还有娘,桃桃和阿枫。 可如今,就只有她一个人回来了。 李玉娇觉得心里很压抑,忽然很想逃离这个地方。 她转身打算离去。 却被刚好回头的雪儿给瞧见了。 雪儿手里还拿挥舞着鸡毛掸子,面上带着毫不掩饰的高兴笑容:“夫人,您回来了!” 李玉娇闭了闭眼睛,终究还是走了回去。 雪儿也急忙放下了手中的鸡毛掸子和抹布,朝李玉娇迎了过来。 她同李玉娇行了礼,又朝她的身后望去,脸上的笑容渐渐的也消失了,有些担忧的问道:“夫人,老夫人和桃桃小姐她们……不回来了吗?” 李玉娇瞬间泪崩,点了点头:“嗯,她们不回来了。” “那夫人……奴婢看您脸色不大好的样子,要不然先回去歇息歇息吧。” “不必,”李玉娇抹了下眼角道,“我娘的房间打扫了吗?” “是的,”雪儿回说,“您和老夫人和少爷小姐不在的这段时间,奴婢每天都有打扫。” “好。”李玉娇对雪儿笑了笑,“辛苦你了。” 说罢转身,接过了顾静手里的木箱,径直往梅氏从前住过的房间去了。 雪儿见了一怔,又见李玉娇等几人面色苍白,心里不由得咯噔了一下:“夫人,这是?” “是我娘。”李玉娇深吸了一口气,“我带她回家了。” 雪儿愣了愣,随即跪了下来。 李玉娇见了,忙让她起来:“别这样,如果娘还在,可不习惯你这样跪来跪去的。” 雪儿站了起来,低声问道:“那要为老夫人准备下葬事宜么?” “娘临终前说想和爹合葬,暂时先备一些香烛供着就是。等谢大哥回来了我们就带着娘回乡一趟。” 雪儿垂头应是。 李玉娇又问:“对了,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你把家里打点的都挺好的。我看见医馆里甚至还有个坐堂大夫,那铺子那边你去交代过吗?” ☆、1026 曾经的曾经 “都去了,”雪儿解释说,“这些都是世子的吩咐。” “当日我去找世子报信,等了世子足足一.夜,等回来的时候夫人和老夫人你们都不见了。世子觉得事情蹊跷、怕您遇险,所以就派了人去查。” 李玉娇闻言微微皱起了眉头:“可是我这一路上并没有见到世子的人。” “这个奴婢就不知道了,既然夫人如今已经回来了,那奴婢就去王府向世子通报一声吧。” “不必了,”李玉娇制止了雪儿,“今天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准备,等把娘的事情安置妥当了我就亲自去王府拜见世子。” “是,那奴婢这就下去准备了。” “你去吧。” ** 李玉娇披麻戴孝,跪在简易的灵堂里给梅氏烧纸钱。 烧着烧着眼眶就红了。 “娘,您临终前的愿望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够满足。桃桃……日后如果有机会的话,我还是想让她回到我和谢大哥身边。 这些年来我鲜少能见到我娘的面。在我的心里,您就像是我的亲娘,对我百般疼爱。只可惜玉娇再也无法在你跟前侍奉您了。 您的事情,玉娇现在也不敢写信告诉谢大哥。或许等到时机成熟的时候才能够让他知道。 娘……如果您在下面还有什么短缺的话,您一定要托梦告诉我,我都会给您准备的。” 李玉娇深吸了一口气,朝着那个小小的牌位深深的磕了个头。 雪儿见李玉娇保持这个跪地不起的姿势已经很久了,急的立刻上前去扶。 并且小声的劝慰道:“夫人,您切莫太过伤心了,如果您的身子也垮了的话,那必定不是老夫人想要看到的结果。” 李玉娇直起了腰,眼睛已经哭肿了:“嗯,我知道了,你们都回去休息吧。” “奴婢陪夫人一起守灵。” “徒儿也陪师娘一起守灵。” “听话,你们都回去吧,这还只是头一天,后面我若是撑不住了就换你们来吧。” 李玉娇强制把肖平正和顾静赶了出去,就连雪儿她也没留。 ** 被李玉娇曾经在这个灵堂里藏了两坛酒。 是谢鹤江还没出征前提回家的,那时候李玉娇嫌他喝酒会伤身,就把酒给拎到前院藏了起来。 如今刚好拿出来。 可是李玉娇又不想在梅氏的灵位前借酒消愁。 便抱着坛子去了后花园。 那里有个秋千架,是谢鹤江特意为她修葺的。 刚修好的时候梅氏被谢桃推着也来坐了下。 梅氏当时笑呵呵的说‘老了老了谁还玩这个’,可是荡起来的时候却笑的很开怀。 如今只有李玉娇坐在上面,连一个推她一把的人都没有。 她仰头喝了一口酒,真难喝,真不明白为什么谢鹤江他为什么会那么喜欢。 她苦笑着睁开了眼,蓦地看见了满天繁星,晶亮的,璀璨的,闪动着细碎的光芒。 她忽然就想起谢鹤江临行前的那个夜晚。 他带着自己上了屋顶,她就躺在他的臂弯里看天上的星星。 他们还约定,等她找到了桃桃,就去漠西找他…… ☆、1027 或许不会死 可是谢鹤江去了漠西,剩下的一家人,他们都回不来了。 铺子还是那个铺子,可是再也没有那个漂亮又可爱的女掌柜了… 武馆还是那个武馆,可是后院再也没有那个急性子的婆母和看起来有些内向的小叔子了… 就连这些年来她辛辛苦苦的挣的家业,也被小叔子给谋去了一部分… “我什么都没有了。”李玉娇丢下酒坛子,揉着头疼欲裂的脑袋痛苦的呢喃。 她沉浸在悲痛的情绪里无法自拔,以至于身后有人来了都没有察觉到。 直到身后那人的声音响起:“属于你名下的家业我帮你保住了,谁也不能去动手脚,除了你自己。” 他顿了顿又说:“你养了只白眼狼。” “你都知道了。”李玉娇听出来这是齐湛的声音了。 他是世子,她是平民,此刻她理应起来行礼。 可是她没有。 齐湛倒也不在意,只轻轻的唔了一声。 然后弯腰去扶地上的酒坛子,道:“这可是三十年的女儿红,我可是忍痛割爱给了你的谢大哥的,你现在就这么糟蹋?” 李玉娇哂笑了声:“世子,你知不知道这些天我去哪儿了?又发生了什么事情?跟你说实话吧,您这两坛酒,别说是两坛了,就是一百坛我糟蹋起来也是丝毫不心疼的。” 李玉娇说着,叹了口气,终于抬起了头。 齐湛一见她那张满是泪痕的脸,眉头不禁蹙了蹙:“你需要休息。” 李玉娇摇了摇头:“世子,我有话想要对你说。” “不用了。”齐湛道。 李玉娇有些醉眼朦胧的看着他:“为什么不用?你不想知道我娘是怎么死的,不想知道这期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齐湛叹了一声:“我感到很抱歉,但是我已经知道了。” “你已经知道了?”李玉娇眯了眯眼,就要站起来。 不过她似乎是忘记自己此刻还坐在秋千上,就这么莽莽撞撞的要下来,差点摔倒。 还好齐湛眼疾手快,礼节性的轻扶了她一下,然后又迅速放开。 李玉娇觉得那几口酒开始有些上头了,她晃了晃脑袋,随即脸上的神情也变的严肃了起来:“说说看你得到了什么消息,又知道了多少?” “关于谢枫的一切,又或者说是齐枫的一切我全部都知道了,包括他在两湖地区撺掇的农民暴动,这些朝廷也都知道了。” 李玉娇皱了皱眉。 齐湛继续解释:“藏娇阁是个不可或缺的线索,我们一路顺藤摸瓜查到了不少谢枫他们底细。而且你们失踪以后,我也派了人去寻找你们。 不过后来因为难民太多,他们把你跟丢了,但是却发现了谢枫在两湖地区的所作所为。不过谢枫他们有意封锁消息,我的人已经被杀的差不多了,只剩下最后一个回来给我报信。 所以我没有及时把你们救出来,这一点我很抱歉。” 李玉娇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齐湛又道:“至于梅大娘,我来的时候遇见你的两个徒弟了,我问了他们。真的对不起,如果我的人没有出意外的话,梅大娘或许就不会死。” ☆、1028 我会担保 齐湛的一番话说的很诚恳。 李玉娇摇了摇头:“这不怪你。” 齐湛点了点头。 “对了,”李玉娇又问,“怎么我回到京城以后完全没有听到这个消息?是被朝廷封锁了吗?” “嗯。”齐湛点了下头,“此时朝纲不稳,不能再让老百姓们也感到人心惶惶了。” 李玉娇微微垂头,嗯了一声:“这些都是你们这些朝中重臣的事情,像我这样的也就是想想怎么把每一个明天过好吧。” “你……”齐湛微微启唇,“还好吧?” 李玉娇闭上了双眼,沉声道:“不好!很不好!我不知道这件事情我该怎么向谢大哥交代。他临走的时候把这个家交给了我,现在却……” 说到这里,李玉娇再一次哽咽了。 齐湛道:“可是这个包袱不该你来背,谢兄会明白的。” “我知道他会明白,”李玉娇深吸一口气,“所以我才更加无法接受,如果当初我没有让阿枫帮我管账、帮我去跑各地的田产和粮仓,是不是就不会发生这么多事情?” “这不怪你,真的。”齐湛担心李玉娇太过自责,安慰说,“当初皇上都派人着手去查了,也没查出来他们兄妹二人就是先太子遗孤,你没能察觉到又有什么好奇怪的呢?” 李玉娇无声长叹。 齐湛又道:“我们本该第一时间报丧,但是如今漠西战事吃紧……” “我明白。”齐湛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李玉娇打断了,“暂时我不会告诉谢大哥的。” “如果你有什么难处,尽管来找我。”齐湛将酒坛子提了起来,“我可以陪你一醉方休。但是这个酒不适合你,如果你想喝酒的话我那里有清甜一点的,我明天就叫人送来给你。” 李玉娇笑着摇了摇头:“其实我不爱喝,就是想试试酒是不是真的能消愁。对了世子,还有一件事情我想问你。” “你说。” “其实我劝过阿枫,但是他一意孤行。最后的结果你也看到了,我娘也为此付出了生命的代价。不管最后政局如何,我心里是希望皇上能够对谢大哥公平一些的。” “这个你放心,我可以用我的项上人头担保。” “多谢。”李玉娇拢了拢衣服,“天色不早了,世子请回吧。” “我还没给梅大娘上香呢。” “哦,”李玉娇失笑,“失礼了,世子请跟我来。” ** 出了守灵期。 李玉娇去了一趟成衣铺子。 只是她没想到肖平正居然也在这里。 就连李玉娇走进去,肖平正都没有发现。 他在很用心的抚.摸着谢桃曾经坐过的柜台。 在过去无数个日子里,她就是坐在这里打算盘,翻账本,或者是托着下巴望呆。 肖平正的脑子里回忆的谢桃的一颦一笑,忽然忍不住失声痛哭了起来。 店里的伙计和绣娘吓了一跳,但是李玉娇挥挥手让他们下去了。 李玉娇刚想上前去安慰一下肖平正。 就见一个人影风风火火的掠了进来。 直到那个人影闯过去一把揪住了肖平正的前襟,李玉娇这才看清楚来人… ☆、1029 她没回来 是李铭儿。 可李玉娇还没来得及和李铭儿说上一句话。 他就已经跳起来去打肖平正了。 一边打一边说:“是不是你!是不是你没用!你不是喜欢桃桃吗!你为什么没有保护好她!为什么我一走她就出事了!你到底是干什么吃的!你告诉我!告诉我她现在在哪里!” 肖平正起初还还手,可是当他听到李铭儿的指责,就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李玉娇见这样下去肖平正是肯定要吃亏的。 便就急忙上前,大喝一声:“李铭儿你给我住手!” 李铭儿一听是李玉娇的声音,立刻激动了起来,什么狗屁男女授受不亲完全顾不上,一把就扯住了李玉娇的胳膊。 急切的问:“桃桃呢?我听说姐姐你和她一起失踪了,现在你回来了那她也该回来了是不是?” 李玉娇笑着抬手在李铭儿的肩头拍了拍:“你说你这是干什么呀,你不过就是想问一下桃桃的下落,怎么一进来就和平正动起手来了?” 李铭儿皱眉道:“那我不是听说桃桃被人绑架了,然后你们出去找但是全家都失踪了么,我这是着急。” 说着撇头看向肖平正,急急忙忙道了个歉:“对不起啊,我回来好些天了但是一直没有桃桃的消息,今天让我看见你我就没有克制住。” 肖平正擦了擦唇边的血丝,没有说话。 李铭儿有目光热切的看向李玉娇:“玉娇姐姐,走,我现在就跟你一起去找桃桃。” 李玉娇温柔的对李铭儿笑了笑:“可是桃桃不在呢,你回京城的时候没打听么,我们回乡了。” 李铭儿有些慌了:“可你们现在不是已经回来了吗?” 李玉娇显得十分镇定:“我是回来了,可是桃桃没有,她留在了平安县。” “为什么?” “你也知道,我第一家铺子就是开在平安县的,那边最近和这边的接洽出了点问题,所以桃桃就去处理了。” “是吗?”李铭儿皱起了眉头,“那她什么时候回来,有没有给我带什么话?” 李玉娇笑了笑:“就是希望你好好玩呗。” “那你给我个地址,我要给桃桃写信。” “这……”李玉娇刚想出了一个理由准备拿来搪塞李铭儿,忽然就见几个人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 那些人一见到李铭儿眼睛都亮了,嘴里喊着: “公子啊,求您了,跟我们回去吧,公公还不知道您偷跑回来的事情,听说今晚上就要从宫中回府了,如果到时候看见了您,一定会把我们几个都要打死的!” 又说:“得罪了公子!” 这就要上前去捉李铭儿。 李铭儿东躲西藏,一下子躲到了李玉娇身后。 几个下人见状也不好从李玉娇身后去抢人,只得苦巴巴的劝着。 李铭儿跋扈惯了,道:“平时你们一个个的不都说可以为我上刀山下火海么,如今你们表现的机会到了,我爹一顿打不死你们后半辈子我会好好照顾你们的。” 那个几个下人闻言面面相觑,都急死了要…… ☆、1030 表弟来信 李玉娇看了看李铭儿,又看了看眼前的这几个下人。 合着这孩子居然是偷偷从李公公的别院跑出来的。 李公公身在高位,朝堂上的那些尔虞我诈看的通透。 他既然早早的就把李铭儿母子打发走了,就一定是有他自己的打算,是为了保全他们母子两个的性命。 如今这孩子为了桃桃就这么偷跑了出来,指不定会给家里人带来麻烦。 而且关于桃桃的事情,李玉娇此刻应付起来也是有些吃力的。 她便回头对李铭儿说:“是不是傻?你真的以为受罚的是这几个下人么?你还会连累你娘啊,不仅连累了你娘、甚至还叫她担心。你这样不孝顺的人桃桃可是最不喜欢的。” 李玉娇面前的几个下人知道这位夫人和公子关系不错,现在看她帮着劝,面上都对她露出了感激的神色。 李铭儿果然犹豫了。 李玉娇趁热打铁:“好了好了,你先回去吧,回头你和我通信的时候我再告诉你桃桃的地址。” 李铭儿支支吾吾的不想动。 李玉娇见她这个时候还躲在自己的身后,一下子就把他给扯了出来,给丢到了前头:“回去吧你!” 李铭儿被架走了。 李玉娇回头看肖平正:“伤哪儿了?严重吗?” 肖平正摇了摇头:“就他细胳膊细腿儿的,伤不了我。” 李玉娇皱眉:“他那样的你确实不适合还手,破一块皮非得赖上你纠缠不可,可是你怎么不躲呀?” “因为我觉得他骂的对,”肖平正自嘲的说,“我从来不觉得李铭儿对过,可是今天他说的对。” “平正,或许有一天我们会再次和桃桃相聚的。” 肖平正没有接话,只忽然抬起了头。 双眸中迸射出坚定的光芒来:“师娘,我想去漠西投军,去找师傅。” “因为桃桃不在京城了?” “是,”肖平正道,“原本师傅带着师弟们出发的时候我就想去,可是桃桃和表弟不见了,徒儿虽然很想去,但是于情于理我都走不开,所以我当时就选择了留下。” “我明白。” 肖平正继续趁热打铁:“过几天徒儿打算返乡一趟看看表弟是不是回去过,等打探清楚之后,就去漠西军营。还请师娘准许!” 李玉娇叹了一口气:“没想到连你也要走了,你可是我们武馆的大师兄啊。” 肖平正闻言,面上忽然露出一丝担忧的神色。 李玉娇见他这样紧张的样子,不由笑了:“你放心吧,我不会拦着你的。我还等着你们都去建功立业,然后把咱们松鹤武馆的神威发扬光大呢。” 李玉娇说罢,抬手在肖平正的肩头拍了拍。 *** 然而,就在肖平正准备返乡的前一天,忽然有了柳世贤的消息。 那个时候李玉娇正埋头在书房结算自己剩下的财产。 忽然听到了外面肖平正的声音:“师娘,是我,平正。表弟来信了。” 李玉娇立刻起身去开门:“来,进来说。” 肖平正这便将信递给了李玉娇…… ☆、1031 规矩方圆 “这挺好的。” 李玉娇把信从头看到尾后,发表了自己的评论。 不过一抬头看见面色不虞的肖平正,便话锋一转说: “是我口不择言了,你和世贤家里都受了灾这不是好事。但是能把你们的娘亲接到京城里来和团聚却是好的。你不是也很久没有见到你娘了吗?” 肖平正点了点头:“是。” “可是怎么看你却是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呢?”李玉娇笑着说,“如果我的爹娘愿意远离家乡陪我在京城里居住的话、我不知道有多开心呢。” 肖平正却担忧的说:“我担心我娘来了以后就不会让我去从军了。” “等她来了再说吧,到时候你跟世贤学上两嘴,对你娘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说不定她就同意了呢。” 肖平正垂了垂头,沉默着没有说话。 李玉娇想了想说:“你抽空动手去把那间空屋子给收拾一下吧,等你娘和你小姨过来了就让她们住。” 肖平正闻言,抬起头说:“不用了师娘,我到时和世贤在外面租一个小院就是。她们不是武馆的人怎么能住在武馆里呢?” “这京城里的院子价钱这么高你去哪里租呢?” “那……”肖平正道,“我娘和小姨还是有些力气的,如果师娘愿意收留的话,不如叫他们在厨房里帮忙?” “也可以,”李玉娇便道,“那到时候我让常管家看下武馆中还有什么轻巧活儿的空缺就是。” “多谢师娘。” *** 晚间。 顾静出诊去了。 连个陪李玉娇吃饭的人都没有,她便强留了雪儿下来。 雪儿的主仆意识特别的强烈,基本上很少和李玉娇她们坐下来同桌吃饭、 这一点上顾静以及肖平正、柳世贤他们就比较随意了。 不过今日顾静不在,李玉娇也不好单独把肖平正叫过来吃饭。 雪儿被李玉娇留坐在对面,颇有些不自在,半天也没动筷子。 李玉娇看了她一眼道:“我就是让你陪我吃个饭,你现在这样倒叫我感到紧张了。” 雪儿忙站了起来:“是奴婢不好。” 李玉娇忙招了招手:“快坐下、快坐下,你就看在我现在一个人孤苦无依的份上坐下来陪我说说话吧。” 李玉娇时常和家里的人开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雪儿也是懂的,勉强又坐了下去。 不过她才刚落座,齐湛就从外面走了进来。 一边走一边说:“谁说你是孤苦无依了?” 雪儿此刻虽然是背对着外面的,但是也一下子就听出了齐湛的声音。 飞快的站了起来。 齐湛走过来,只轻飘飘的暼了她一眼:“愈发的没有规矩了。” 雪儿连忙跪了下来:“是奴婢不识抬举。” 齐湛皱了皱眉:“你下去,再添一副干净的碗筷来。” 雪儿如临大赦,迅速站起离去。 李玉娇看了一眼雪儿的背影,这就要站起来给齐湛行礼。 齐湛抬手压了压:“不必。” 说罢一掀衣袍坐了下来。 李玉娇看向齐湛说:“是我让雪儿坐下陪我吃饭的。” 齐湛点了点头,云淡风轻道:“我知道,但是无规矩不成方圆,当下人的不能连自己的本分都弄不清楚。” ☆、1032 太过巧合? 听闻齐湛此番言论,李玉娇若有所思。 就这么站在原地盯了齐湛好一会儿。 齐湛抬手在李玉娇的眼前晃了晃:“怎么了?我说的不对吗?” 李玉娇坐了下来:“有些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说话间,雪儿已经拿了一副干净的碗筷过来,整整齐齐的摆放在了齐湛的手边。 齐湛夹了一筷子菜,笑道:“你少来这套!这些年来多少不该讲的话你都同我讲了。当时你有问过我是否想听么?” 他夹了一筷子放在嘴里,感叹了声:“唔,味道好极了。今晚这顿饭一定是你亲手做的吧。” 李玉娇嗯了一声。 齐湛继续吃,又道:“你要说什么?说呀。” 李玉娇笑着说:“没什么,我就是觉得你刚才对雪儿有点苛责,下了我的面子。” 齐湛闻言,哈哈一笑。 片刻后抬头看向李玉娇:“这绝对不是你想对我说的话。” 李玉娇抿了抿唇,点了点头。 忽然感到奇怪的问:“为什么有时候我觉得你好像是两个人呢?” “哦?”齐湛觉得蛮好玩,眼睛亮了亮,“那你说说看。” 李玉娇道:“你看当初在沿海的时候,你一个堂堂世子,为了修筑海堤,和那些农民同吃同住,不也是平起平坐么。怎么如今我让雪儿坐下陪我吃饭,倒是惹的你不快了。” 齐湛吞下口中食物,将筷子搁了下来,正色道: “我刚才不是和你说了么,无规矩不成方圆。在什么位置,就要做什么事。当我是去修海堤的时候,我就得和他们打成一片,但当我需要调度人的时候,就必须要有震慑人心的威严。” 齐湛重新拿起筷子:“这一点你会不知道?” “那难道就不能有个特殊吗?”李玉娇好笑的问。 齐湛轻笑出声:“难道你和你的谢大哥还不够特殊么?这样的特殊可不能太多。但是你最近心情不好,为了让你开心一点,我答应你,以后在你面前绝对不数落雪儿了可行?” 无法要求再多,齐湛能这样已经是很给面子了。 李玉娇便拿起一双公筷,给齐湛夹了菜。 “对了,”齐湛又道,“我听老常说你们武馆的二徒弟柳世贤就要回来了?” 李玉娇顿了顿:“这世子你也知道?” “那是自然,”齐湛挑了下眉,“你们不在的时候武馆里大大小小的事情老常都会直接向我报备。” “直接报备?”李玉娇微微感到诧异,“世子您现在的状态用日理万机来形容也不为过,武馆里的事情居然事无巨细你都过问?” 齐湛笑了笑:“你们不在,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家业我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它们颓败下去呢?唉~不要谢我,如今再说谢那真是太客气了。” 李玉娇便没张这个嘴,只是微微弯了弯嘴角。 齐湛又道:“还是说回柳世贤吧。” 李玉娇皱了皱眉:“怎么?世子是在怀疑什么吗?” “没错,”齐湛分析道,“他之前和谢桃一起失踪,然后又销声匿迹,但是等你们一回京城,他的书信就来了,这未免也太巧合了吧?” ☆、1033 明天揭晓 “巧合是巧合,”李玉娇道,“但这些都是能说的通的。” “不!有一点说不通!”齐湛敛眉,“谢桃被控制的那段时间他究竟是怎么逃开谢枫的人,这一点你我现在都无从得知。” “等他回京,问问他不就知道了么。世子怀疑他是阿枫的人?阿枫有他自己的理由和动机,可是世贤没有啊。” 李玉娇又道:“再说这一次世贤打算把他娘也接过来,如果他真是带着阿枫交代的任务来的,何必又带一个拖油瓶呢?” 齐湛闻言,眉心蹙了蹙:“总之不可不防,你只需要知道这一点就行了。其他的我会派人着手去查。” “好。”李玉娇应了一声,便就开始拨弄碗里的饭菜。 齐湛刚从宫里议事回来,从中午议到晚上,早就饿的两眼直冒金星。 因为回王府势必要路过武馆,所以顺便就进来了看看她,哪知道刚好蹭上了一顿饭。 可是他却瞧见李玉娇把这么些个叫人食指大动的美味佳肴吃成了味同嚼蜡。 不禁感到好笑。 李玉娇听见齐湛轻笑,这才发觉到自己的失态,慢慢的吃起了饭来。 齐湛吃的很快,迅速的就吃完了一碗饭。 雪儿见状,忙上前询问是否要再盛一碗饭。 齐湛点了点头,趁着没在吃饭的空档对李玉娇说:“我家中有个开心果,瞧你这么不开心的样子,不如去我府上走一走?” 李玉娇笑着摇了摇头:“我只是个市井粗人,王府里的规矩森严,我还是不去了。” “你是个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我不信我家里的一点规矩还能难得住你!居然还拿这样的理由来搪塞我。” “我没有。” “你这个辩解未免太过苍白。我只是不想看你每天这样愁眉苦脸,等到时候谢兄凯旋归来,看见他曾经貌美如花的妻子变成了一个黄脸婆,那我可怎么向他交代?” 齐湛半开玩笑的说。 李玉娇笑道:“每个人都会老,如果他过个上十年才回来的话,那我那时候肯定已经是人老珠黄了。” “你呀你,”齐湛摇摇头,“好了不说这个了,去誉王府,需要我给你下个帖子么?” “要下也是世子妃下,世子下什么帖子?”李玉娇反问。 “她啊……”提到世子妃,齐湛的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他叹了一口气,道,“她的身子不大好,就算给你下了帖子也没那个精气神儿来接待你。” 李玉娇见齐湛面上带着愁绪,便知道自己说错了话,道:“对不起,我不知道世子妃身子不好。” “没关系。” 雪儿送上一碗白米饭,齐湛又吃了几口,忽然想到什么似的,抬头对李玉娇说:“既然你不去我家里看开心果的话,那我可以带来给你瞧瞧。” “不用的!不用的!”李玉娇连忙摆手,“这太麻烦了!” “不不不,这一点也不麻烦。”齐湛笑着冲李玉娇挤了挤眉毛,“等到了明天你就知道了。” “真的不用,”李玉娇道,“我的心情也没有那么糟糕,真的不劳世子兴师动众。” 齐湛摆摆手:“明天你就知道了。” ☆、1034 开心果 齐湛走后,李玉娇有些忐忑。 他们王府里用来寻开心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呢? 李玉娇问了雪儿,雪儿也不知道。 这让李玉娇感到有些惶恐。 谢大哥不在家,就算她和齐湛是朋友,如果明天齐湛弄了一个什么很大的排场,叫全武馆和整条街的人都看见了……那可怎么办? 不过后来等她的内心没有那么烦躁的时候,也就真正的静了下来。 齐湛是一个很有分寸的人,他不会做出叫自己和谢大哥为难的事情。 所以这一觉李玉娇睡的还算安稳。 她想着齐湛就算是要派人来,也会在用过早饭以后吧。 可是谁能想到。 天才麻麻亮的时候,雪儿就在外头敲门了。 李玉娇扯起被子盖住了脑袋,权当没有听见。 雪儿又敲了好几下,再次没有得到李玉娇的回应之后,她转身对齐湛回了一句话:“世子,夫人怕是睡的正熟,没有听见。” “那就再敲,”齐湛说,“我昨天不是和她约好了吗?” 李玉娇把脑袋从被子里钻了出来。 心想,昨天约是约了,可是你也没说这么早啊。 这个时辰,鸡都还没起来吧。 哦不对,应该已经打过鸣了。 只不过这是在城里,不是乡下,没有人养鸡的。 李玉娇坐起来,彻底清醒了以后,这才对外面的雪儿说:“发生了什么事?” 雪儿立即答道:“夫人,世子来了。请夫人穿戴好出来相迎。” “好。”李玉娇下了床,就着桌上茶壶里的水漱了漱口。 也不敢让外头的齐湛久等,迅速的穿戴好,随便拢了一个发髻就开门出去了。 刚才她还在想,这天都还没全亮,齐湛能带个什么样的‘开心果’来。 该不会真的是个看着就好笑的果子吧,比如长的特别丑? 可事实证明她错的太离谱了。 因为外面的秋千上,齐湛正抱着一个小团子在荡秋千。 小团子肉呼呼的,笑的十分可爱,和齐湛有七分相似。 李玉娇不由自主的走了过去。 其实她很喜欢小孩子,或许是因为求而不得的缘故。 每次看到可爱的小孩子,心里都又暖又涨又难受的。 齐湛见她面带笑容的走了过来,道:“你看,果然是开心果吧。你这是第一次见他吧,你也笑了。” 李玉娇想把脸上的笑收敛收敛,但是却做不到。 便问齐湛:“是你的孩子吗?” 齐湛嗯了一声:“我的嫡长子,澈儿。” “哪个澈?”李玉娇问。 “清澈的澈。” “好。”李玉娇由衷赞道。 齐湛见她自从看见了澈儿,就再也没有往他身上挪一下眼珠子了,便笑道:“我要去上朝,孩子就留在你这里了,晚上我再接回去。” “啊?”李玉娇朝齐湛身后看了一下,“没有带乳母和平时照顾小公子的人么?” “这孩子和我在一起的时候从来不需要别人。” “可是你马上就要走了啊。” “没关系,我相信你可以的。” 齐湛说罢,摸了摸小团子的脑袋:“澈儿,爹爹上朝去了,晚上再来接你,你在这个姨姨的院子里好好玩,还要听话,知道吗?” ☆、1035 带孩子 “啊?” 李玉娇不可思议的看着齐湛的后背:“世子这就要走了吗?” 齐湛没有回头,只是抬起一只手,朝李玉娇挥了挥。 李玉娇立即低头去看被强制塞进了自己怀里的小团子,冲他笑了笑。 被亲爹忽然塞给一个陌生人,小团子一脸懵,他的年纪虽然小,却已经是知道皱眉了。 李玉娇被他这个样子逗笑,满面带笑的和他说话:“你爹爹走了,姨姨陪你玩好不好?” 小团子似乎还不太会说话,但是一听要玩,这才松了眉头。 李玉娇便把孩子往上掂了掂:“那我就抱着你咯好不好?” 小团子黑葡萄一样的眼睛眨了眨,径直张开了双手,紧紧的抱住了李玉娇的脖子,然后用他那小奶音道:“抱你。” “什么?”李玉娇已经把人抱进了怀里,才反应过来这孩子是想说‘抱我’ 随即不由自主的笑了起来。 可是李玉娇没有孩子,她这里没有可以给小孩子玩的东西。 她就想着把孩子先抱到自己的房间里去找找。 一边走,一边问雪儿:“这小公子多大了?” “三岁了。”雪儿答。 “哦,”李玉娇恍然大悟,“可能那个时候我们还没来京城,所以并不知道世子已经有了嫡长子了。” 李玉娇说完,扭头一看。 小团子正在玩自己的头发,好像还津津有味的样子,正要往嘴里塞。 李玉娇赶紧把自己的头发从小团子的嘴里抽了出来:“小宝贝,姨姨的头发两天没洗了,你不能随便往嘴.巴里塞的。” 说着说着,看见小团子又很是不解,一脸懵的可爱样子,忍不住去摸了一下他肉嘟嘟的小脸。 小团子好像还挺喜欢李玉娇的碰触,她的手一碰到他的脸,他就笑了。 从他张大的嘴.巴里,李玉娇看见他甚至连牙齿都没有长齐。 又因为笑起来嘴.巴张的太大,所以口水流了下来。 可是李玉娇一点也不觉得脏,立刻就用柔.软的衣袖给他擦干净了,一边还忍不住的大笑,道:“等你爹爹来接你的时候我一定要把你随时随地流口水的事情说给他听。” 三虚岁的孩子还不明白李玉娇在说什么,只看到她在笑,于是也跟着一起张大嘴.巴,发出哈哈的声音来。 李玉娇刚把小团子抱进了房间,门外就站了一个妇人打扮的女人,称是小公子的.乳.母。 李玉娇便问雪儿:“世子不是说没有带人来?” 雪儿去外头问了两句,这便进来回了李玉娇:“带了,刚才在外头守着呢,世子离去的时候吩咐了些事情这才进来的。” “我就说么,”李玉娇道,“世子怎么会放心把自己的开心果交给我一个毫无做母亲经验的人。” 李玉娇又带着小团子玩了一会儿,孩子就该吃奶了。 她从.乳.母那里问到了许多哄孩子的诀窍,这一整天和小团子玩的都十分的尽兴。 但是很累。 因为刚学会走路的孩子停不下来,就一直要在外面跑,他自己走不动了也没关系,就缠着大人抱。 ☆、1036 送子观音 等到晚上齐湛来接小团子回家的时候。 李玉娇已经和小团子齐澈建立了深厚的友谊。 当齐湛伸出手要抱他回家的时候,他居然一扭头就紧紧的抱住了李玉娇的脖子,一副不肯走的样子。 齐湛见状,问李玉娇:“你给我家的开心果吃什么了,他怎么连亲爹都不要了。” 李玉娇忍着笑说:“我给澈儿准备了一本书。” “?”齐湛好奇的皱起了眉头,“一本书?他要书做什么?还能识字不成?” 李玉娇笑道:“一听世子您说这话、就知道平日里你肯定没有带小家伙去过你的书房。” 齐湛背着手,好整以暇道:“书房重地,自然是不能带孩子进去的。” “那世子请继续保持,以后可不能带他进去。” “怎么?”齐湛挑眉问。 李玉娇道:“撕书呢!一本书能撕一下午!要不是天黑看不见了,指不定现在还在撕。” 齐湛皱眉:“可是你怎么能让他撕书呢?” “放心放心,那是我装订的空白账本,里面是没有内容的。” “那也不能让他养成这个习惯,日后见了书本样的东西都去撕可怎么了得。” 而小团子好似是听懂了爹爹的责备似的,把李玉娇抱的更紧了。 李玉娇只好跟齐湛保证:“好好好,日后再也不让他撕了。” 说着朝前走了几步,这就要把小团子还给齐湛。 别看刚才小团子还在拒绝,可当亲爹近在咫尺的时候,他还是毫不犹豫的选择了亲爹。 这让李玉娇感到有些失落,拍了拍他的小屁.股说:“这么快就不要姨姨了。” 齐湛笑道:“你要是不嫌麻烦,明天我还给你送来。” “真的吗?”李玉娇面上一喜。 “我什么时候诓骗过你?”齐湛反问。 又道:“怎么样,我家澈儿是不是个开心果?” 李玉娇.点了点头,又问:“世子把小公子带出来,世子妃没有意见么?” “她身子不好,也不太喜欢孩子,且适宜静养。” “那孩子平日里都由谁带?其他夫人么?” “那倒没有,我嫡妻还在,嫡子怎么会放在其他院子里养。不过平日里都是乳母带着。” 李玉娇大概了解了基本情况,道:“那连续好几天送来我这里也是不妥的,不如我有时间去王府探望吧?” 齐湛闻言一笑:“昨天你还说我王府规矩繁复不适合你,今天你就主动要去了。” 李玉娇低头,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是真的喜欢。” “当真喜欢?那让孩子认谢兄为义父,你为义母吧。” 李玉娇一怔,道:“可我和谢大哥并非高门大族,怎么能做小公子的义父义母?” “有何不可?”齐湛摸了摸小团子的脑袋,“我是澈儿的生身父亲,我说了算。” “可是世子妃能同意么?”李玉娇觉得这不是一件容易办成的事情,便道,“还是不必这么麻烦了,世子有空多带孩子过来转转就是。” *** 当晚,李玉娇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 梦里遇见了送子观音。 观音菩萨说,想要一条新生命,你自己就要舍掉一条命。 想要开花结果,就要喝满两年天上的水。 ☆、1037 赴约 要用自己的命才来换来新的生命。 要用天上的水灌溉两年才能开花结果。 在梦里对她说这个话的还是送子观音。 李玉娇清晨醒来,睁着眼睛躺在床琢磨着这个梦。 这是什么意思呢? 是告诉她会有孩子,可是生孩子的时候自己就会死掉吗? 可是天上的水又是什么意思呢? 李玉娇百思不得其解,直到听到雪儿来敲门,这才下了床。 雪儿是抱着个孩子来的。 李玉娇一看见那小团子,脸上因为之前那个怪梦而产生的阴霾便一扫而空。 小团子的爹因为要上朝,所以起的实在是太早了。 这就直接导致小团子来见李玉娇的时候,还在打哈欠。 李玉娇忙把小团子接了过来,放在了床上:“正好姨姨也没睡好,咱们就一起睡吧好不好?” 李玉娇又哄着孩子睡觉,想着要是自己和谢大哥也能有这么漂亮的一个孩子该多好。 齐湛这样一连两天,大清早的把孩子送来,下午或者晚上下朝的时候才把人接回去。 于是第三天的时候,李玉娇就收到了来自王府世子妃的请帖。 ** 李玉娇手里拿着世子妃的帖子,坐在桌边,问雪儿:“你见过你们世子妃么?是个什么样的人?” 她就知道世子老带着孩子往武馆里头跑不是一件好事,没想到王府里的请帖来的这么快。 世子妃不会以为她和世子之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吧。 雪儿见李玉娇脸上表情淡淡的,并没有很紧张的样子,便道:“其实世子妃奴婢见的也不多,听姐妹们说的最多的就是世子妃的身子不大好,常年都在吃药。” 李玉娇闻言眉心微蹙:“小公子看起来蛮活泼好动的,倒是不像世子妃。” 雪儿微微笑着答道:“是小公子的福气。夫人明天要去赴约么?或者让雪儿去回了?” “不,”李玉娇道,“去,我一定要去。而且要给世子妃和小公子都准备些好礼。我若不去,世子妃心里的疑虑岂不是打不消了?备礼的事情就交给你去办了。” 雪儿这便应声下去。 *** 次日。 李玉娇和雪儿一同去了誉王府。 雪儿对王府熟,不需要人带路就能找到世子妃的院子。 不过她们两个到的时候,外面就已经站了三个人了。 看打扮和穿着,明显就是一主两仆。 今天的气温不低,虽然未到午时,但是天气已经有些热了。 这三个女人此时额头上已经冒出了细密的汗珠,看样子是在这里站了挺久。 李玉娇微微侧头看向雪儿,低声道:“看样子世子妃今天好像不方便?” 雪儿立即道:“奴婢这就去找人问问,还请夫人在这里稍等片刻。” 李玉娇点了点头,便就安静的立在了一旁。 平日里她不是在铺子里,就是医馆中,鲜少打扮自己。 如今要过来面见尊贵的世子妃,虽说不好把自己妆点的太过艳丽,但她只要略施薄粉,随便穿一套自家铺子里的漂亮衣裳,也足够吸引旁人的目光了。 她虽然没有刻意的去打量一旁站着的三个女人,但却发现她们其中有人在看自己。 ☆、1038 路见不平 被不认识的人毫不顾忌的、放肆的打量,这让李玉娇感到有些不自在。 就在她差一点就要横一眼过去的时候 雪儿和另外一个她以前从来没有见过的丫鬟一前一后的走了出来。 那个丫鬟见到李玉娇,微微福了福见了个礼,然后面上带笑,客客气气的道:“谢夫人里面请。” 李玉娇点了点头。 但她才往前跨出一步,就听到旁边主仆三人中的一个开了口:“什么意思?你不是说世子妃身体不适在休息,叫我们家夫人等世子妃睡醒了再进去么?凭什么她现在就可以进去了!” 说话的明显是个丫头。 而那个丫头的话音才落,主子打扮的尖下巴女人便怒斥了一声:“放肆!主子还没说话有你插嘴的份么,简直把我的脸给丢尽了!给我自己掌嘴!” 那个丫头听见主子的命令,不敢不从,狠狠的朝自己的脸上扇了一巴掌,嘴里还喃喃的道:“是奴婢多嘴了,还请夫人不要怪罪。” 尖下巴女人嗯了一声:“这次就当是给你个教训。” 说罢看向雪儿身边的小丫头,道: “不守规矩和让主子没有颜面的事情、不是一个有用的下人该做的事情。 你家主子明明可以见客,你却谎称你家主子身体不适不便见我,现在被我发现了你的谎言,你居然还想一走了之。 你可知道你这样会使我和你主子之间的妯娌之情产生嫌隙,你该当何罪?” “你……我……”那丫鬟被那尖下巴女人说的、一时之间竟也无法反驳。 她是说过世子妃不便见客没错,为的就是给这个女人一点颜色瞧瞧,但那都是世子妃的吩咐啊。 可是现在这女人这样讲,她总不能把世子妃推出去顶罪吧。 丫鬟暗暗咬牙,想着要不然就认了吧,道个歉就算是完事儿。 可丫鬟还没开口,那尖下巴的女人就先发制人了:“今天我就替世子妃好好的教训教训你,来人啊,给我掌嘴!看她以后还敢不敢乱传话。” 尖下巴女人身后的两个丫鬟听了,立刻就要去捉人。 尤其是刚才那个自己扇了自己一巴掌的,此刻简直就是跃跃欲试。 李玉娇见到此番情形,心中暗暗叹了一口气。 这誉王因为中风的缘故,常年卧床不起,王府中的大多事务都由世子齐湛做主。 不过齐湛生母早逝,后来誉王又续娶了一位妻子,也就是这王府中嫡出的二公子的生母。 早就听说如今的誉王妃、也就是齐湛的继母,以及王府里的二公子和齐湛不和,如今一见,果真如此。 刚才这尖下巴的女人自称和世子妃是妯娌,想来就是二公子的正妻了。 如今被晾在外头不爽,倒要拿世子妃的丫头来出气。 看来妯娌两个之间确实不对付。 不过世子妃的脸就是世子的脸,这小丫鬟不敢和府上的二夫人斗,并不代表李玉娇就要眼睁睁的看着齐湛的脸被揭下来在地上踩。 于是她便伸手拦了拦两个打算以多欺少的丫头…… ☆、1039 拔针相助 两个丫头被李玉娇拦住了。 其中一个特别不服气,瞟了李玉娇一眼:“你又是哪个,我们二夫人在府上教训下人,什么时候轮到你来阻拦了?” 李玉娇见这个丫头说话居然这么不客气的样子,便也有样学样的给瞪了一个回去。 “我只是不想让你们误会了世子妃,更加不想你们错打了无辜的人。” “你懂什么!不知道就别在这里瞎说!”那丫头翻了个白眼道。 “闭嘴。”尖下巴的二夫人狠狠的瞪了那丫头一眼。 转而继续打量起李玉娇来。要说这个女人,穿着也算不凡,言行举止更是大胆,如果不是哪个高门大户家的想必也是没有这个气魄的。 可是她混迹贵妇圈这么些日子了,也从未见过这个女人。 但是这个女人如今都找上门来了,明显就是与世子妃交好的样子。 既然如此,那么到底是拉拢拉拢,还是彻底得罪个干净呢? 二夫人陷入了短暂的沉思。 李玉娇不想在这里和这位王府里的二夫人扯皮。 直接说:“世子妃的身体状况确实是需要静养,不便为旁人所打扰。夫人介怀的不过是为什么我能进去而夫人您却不可以。其实原因很简单,因为我是一个女大夫,我今日来就是给世子妃瞧病的。” “你说什么?”那二夫人眯了眯细长的眼睛,问道,“你居然说你是个女大夫?” “正是!”说话间,李玉娇给二夫人行了个礼。 那二夫人冷冷的勾起了嘴角:“果然世子妃的金兰之交也都不是普通人,这位夫人看着可不像是个会说谎的人啊。” 李玉娇挑了挑眉:“夫人此话怎讲?” 那二夫人哼了一声:“你说你是大夫,那你的药箱呢?” 李玉娇顿了顿。 那二夫人好笑道:“怎么,谎言这么快就被戳破了吗?” 李玉娇只是笑笑,随即从袖袋中摸出了一卷小羊皮,然后递到夫人眼前,再一抖。 一整排粗细不一的银针便展现在了众人的眼前,在阳光的照映下闪耀着刺眼的光芒。 李玉娇解释道:“我是来给世子妃扎针的,用不着带药箱。夫人如果找世子妃有事的话,大概需要再等一炷香吧。” 那二夫人闻言,脸色变了变。 李玉娇微微朝她点了一下头,转身对那个差点挨了巴掌的丫鬟道:“走吧,劳烦前面带路。” 不过即便是转了头,眼睛看不见了,依然能够觉出那种如芒在背的感觉。 ** 世子妃是一个看上去温婉细弱的女人,肤色白的有些不健康。 李玉娇进去的时候她正歪在塌上,不住的咳嗽着。 她见李玉娇来,还不待李玉娇动作,就微微笑着道:“免礼了,快坐吧。” 李玉娇对于世子妃这样的态度感到有些诧异。 在她的认知中,世子妃这个时候把自己找来,应该就是兴师问罪的,怎么反而对自己这么客气呢? 不过世子妃不先说,她也不好开口。 只道:“不知道世子妃和小公子喜欢什么,就简单的备了些礼物,还请世子妃笑纳。” 李玉娇话音刚落,雪儿就把东西给呈了上去。 世子妃柔柔的笑着说:“我也没有什么特别喜欢的,不过我瞧着你给澈儿准备的这个小木马他一定是会喜欢的。” ☆、1040 可怜天下父母心 李玉娇还是有些纳闷。 这位世子妃当真如表面看上去的一样温和吗? 还是说喜欢在进入主题之前来个先扬后抑。 毕竟这么热的天,她确实是把这府里差不多同样尊贵的二夫人给留在了外头晒太阳。 而此刻的世子妃好似也猜出了李玉娇的疑虑,笑着问:“谢夫人好像在防我?” 李玉娇张了张嘴。 “没有关系的,请谢夫人直说吧。世子同我说过,说谢夫人是可以交心的人。” “……”李玉娇沉默的看了看世子妃,见她不像是在耍什么心思的样子。 便笑了笑说:“最近这两天世子都是把小公子放在我家武馆的,事后我思来想去觉得这件事情有些欠妥,所以今天略备了薄礼前来道歉。幸好世子妃大度,不与我计较。” 李玉娇是个聪明人,直接把话一步说到位。 既说明了自己心中所想,又不着痕迹的把世子妃给夸了一通。 世子妃闻言笑道:“果真如世子所说,谢夫人是个极聪明的女子。” 世子居然和世子妃说了这许多吗? 李玉娇.小心翼翼问道:“世子经常提及我与外子么?” “是的。”世子妃微微咳嗽了声,面上一直都带着笑,“你可能是到今天才知道我,可是我却听说你与谢将军很久了。世子将澈儿送到你那去,这些我都是知晓的,所以你大可不必担心我会对你做出什么不利的事情来。” 李玉娇见世子妃如此坦荡,这么一比,忽然就觉得自己的心眼好小。 世子妃又道:“听说刚才在外头是你保住了我的脸面,让我的丫头少挨了一顿打,我还没有谢你呢。” 李玉娇道:“这是我该做的。” 世子妃笑了笑:“其实我今天找你来除了想认识你一下之外,还有另外一个原因。” “世子妃请讲。” 世子妃正色道:“我知道世子与谢将军、与你交好,但是王妃不是这么想的,我之所以先叫你过来也算是做给王妃看的。如果等到她下帖子来找你,对你和世子来说都不是一件十分光彩的事情。” 原来如此! 没想到背后居然还有这样一层关系。 李玉娇听罢,站了起来,弯腰对世子妃行了一礼:“玉娇多谢世子妃照拂了。” “难得澈儿喜欢你,往后也要你多加照拂。咳咳,对了,你近日来还没见到澈儿吧,他在后院玩耍,你要不要去看看?” “可以吗?”李玉娇笑着询问。 世子妃点了点头,又点了一个丫鬟带路。 李玉娇见世子妃自己居然没有要下榻的意思,不由得想起了齐湛曾经所说‘她不喜欢孩子’ 可是今日一见,李玉娇却是不信的。 便问:“世子妃不一同去吗?” 世子妃摇了摇头:“我一直都在生病,怕把病气过给了孩子。精神头好的时候远远的看看就心满意足了。” 李玉娇听罢,心中微微感到难受。 可怜天下父母心,这句话果真是没错的。 她哪里是不喜欢孩子,只是不敢罢了。 她忽然又想起了那个梦,说是想要一个新生命,就要用自己的命来换。 如果老天爷真的能圆了她做母亲的梦,那么她该舍弃自己的生命吗? ☆、1041 好消息 李玉娇离开王府的时候,世子妃嘱咐她一定要常来玩。 还提醒她要对府中的二夫人要多加防范,并且回了她一些首饰和贵重物品。 李玉娇本是拒绝的,但是用世子妃自己的话来说就是,反正我这身子也拖不了几年了,不如送给容貌正盛的人。 至于世子妃说的要防府中的二夫人,李玉娇倒也是听进了心里,但事实上并不觉得有这个必要,反正她不住在王府里,并不会低头不见抬头见。 *** 过了没几天,谢鹤江的家书到了。 他说他在漠西一起都好,叫她和娘不用担心,又问桃桃是否找到,还说如果遇到了什么解决不了的困难就去找世子帮忙。 李玉娇在书房里坐了一个下午,却是怎么也无法下笔。 她想说桃桃找到了,可是却没办法提笔写下娘也很好这样的语句。 终究还是一笔带过,然后又跟谢鹤江说了一下肖平正可能不久后就会出发去漠西的事情。 就在李玉娇等待谢鹤江回信的期间,柳世贤带着他和肖平正的娘亲来了。 她们分别是游大娘和游二娘。 游大娘和肖平正一样,是个不爱说话的。 游二娘则和她儿子柳世贤一样,是个性子大大咧咧的。 虽说两位大娘性格迥异,但都是老实本分的人。 她们知道自己儿子在最困难的时候就是承蒙了谢鹤江和李玉娇的照顾,所以对待李玉娇也是格外的掏心掏肺。 一时间武馆的后院就热闹了起来,总算不似刚回来时候那般冷清了。 李玉娇脸上的笑也因此比往日要多了些。 她最近不爱管那些生意上的事情,没有重要的事情不会亲自露面去处理。 但是有一件事情让她很是忧心。 那就是陈卓和船队很久没有北上了,而且写给爹娘的信也没了消息。 这所有的所有都让她不得不担忧南方如今的局势。 而这些消息,在京城中都是比较闭塞的。 ** 这一天,李玉娇趁着去王府陪世子妃说话的空儿,等到了齐湛,并且和他交谈了一会儿。 齐湛说,谢枫已经改为齐姓了,他现在对外便是称自己为齐枫。 在占领了两湖地区之后,开始发兵控制其他州府了。 李玉娇听到这些消息,感觉四肢百骸瞬间都软了下去,认命的道:“难道就没有一点好消息吗?” “有,”齐湛叹了一口气道,“漠西边境之战我军一直处于上风。” “嗯。”李玉娇.点了点头。 齐湛又道:“还有另外一个好消息。” “什么?”李玉娇的眼睛里重新染上了一点光彩。 齐湛似笑非笑的说:“我要袭承我父亲的王位了。” “誉王头衔?”李玉娇微微感到诧异,“这不是天子的亲兄弟才可以拥有的封号么?可世子你……” 齐湛深深吸了一口气:“皇上的身体越发的清减和虚弱了,再加上这内忧外患,我已经好几次看见皇上咳血。” “这么严重?”李玉娇蹙眉道,“那朝臣们知道么?” 齐湛摇了摇头:“只有我和李顺知道。哦对了,李顺你认识吧?” ☆、1042 南北分立 “我知道,”李玉娇道,“是铭儿他爹。不过他似乎早有远见,已经让铭儿和她娘早早的离开了京城。” 齐湛短嗟一声:“分开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可你封王真的是一件好事么?” 齐湛苦笑:“这我说不准。” “那依世子之见,南方我还能回的去么?” 齐湛笑着看向李玉娇:“你想回去了?回去不是没有可能,但是你一旦回去,怕是再也回不来了。” “这不是我想要的,可是我已经很久没有我爹娘的消息了。” 齐湛道:“你们平安县隶属天泉府。其南北相邻两府已经被拿下,此时简直如同囊中之物。我们能调配的精兵除了要护卫京畿重地,其他的都派去了边境。和韬光养晦、暗中招兵买马的前太子一党相较,我们的胜算甚至不足五成。” 李玉娇听罢,眉心拧成了一个川字。 齐湛便安慰说:“不过他们首先去攻占的就是官府,且是打着农民起义的旗帜,想必你的双亲应该不会有事的。” “但愿如此吧。” ** 转眼又到了飘雪的季节。 一晃半年又过去了。 听说在齐湛被封为誉王之后,许久没有喜事的皇帝后宫中,忽然有一位贵妃怀上了龙嗣。 而谢枫也改名为齐枫,称南方八府为南齐,自立为王。 他在南齐设置官吏将帅,建立政权。 周边各地纷起响应,中途加入的起义军人数扩大到几十万,连续攻下天泉府、祁河府等八府,东南震动。 随后以齐河为界,起义军划江而守,从此大齐国南北分隔。 这个消息传遍京城的时候,正是除夕夜。 高官权贵们都没了过年的心思,尤其是宫中的那位。 一时间只剩那些平头百姓们还在张罗着吃年夜饭。 不过松鹤武馆里却是格外的冷清。 因为学生们都各自回家去了。 家里再也没了往日那些亲近的人,李玉娇也不想亲自下厨。 晚饭吃的还算凑合。 用完饭以后,游大娘和游二娘带着肖平正、柳世贤和顾静他们守岁。 而李玉娇则是一个人走到了外头。 她独自站在走廊里,也不知里头他们在讲些什么,总之有说有笑的。 她搓了搓手,又哈了一口暖气,抬头看向夜空。 漆黑的天空里,稀稀落落的有几颗星星。 这令李玉娇不禁想起过去两年的除夕夜,她都是和谢大哥,娘,桃桃和阿枫一起过的。 那时候她吃完了饭也会像现在一样,仰头去看夜空中的烟花,等看到别人家的可能快放完了的时候,便就拉着谢桃一起。 如今天下一分为二,皇宫里头不点烟火,京城里的家家户户也都默契的没了动静。 李玉娇在想,谢枫建立南齐的事情已是举国皆知,再过不久,谢鹤江就会得到消息了。 当他身上还沾着敌人的血、匆匆赶回来的时候,她要怎样把梅氏的骨灰捧到他的面前? 告诉他,谢大哥,从此你就没娘了! 李玉娇走进了梅氏的房间,给她上了一炷香。 ☆、1043 皇太弟 大年初一的时候,李玉娇准备些东西,打算去誉王府。 她去年答应了齐澈这个小家伙,一定会在新年的第一天,头一个带着礼物去给他拜年。 本以为在这种形式之下,朝中的官员们会减少相互之间的走动。 可是李玉娇没想到,当她到达誉王府的时候,门前已经被围了个水泄不通。 “这是怎么回事?”李玉娇放下车帘,皱着眉头,下意识的问身边的雪儿。 雪儿也感到奇怪:“不如奴婢下去看个仔细吧。” 李玉娇嗯了一声。 不多时,雪儿就回来了,面上神色有些凝重。 李玉娇皱眉:“这是怎么了?” 雪儿压低了声音道:“昨夜皇上下诏,封王爷为皇太弟,已经昭告天下了。” 李玉娇睁大了眼睛,半晌没有说话。 她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那这些大臣们为什么都堵在门口?” “大门紧闭,听说从早上到现在一直都没有开过。” 李玉娇.点了点头:“那我们也调头回去吧。” “可是夫人不去看小公子了么?” “这还怎么进去。” “走后门啊,”雪儿笑着说,“这些达官贵人们为了脸面断是不会走后门的。” 李玉娇啧了一声:“听你这意思好像我就是那不要脸的了。” 雪儿忙捂嘴:“是奴婢说错了话。” “行了,就按你说的吧。话说王府后门在哪里我还不知道呢,要不是有你在我还要兜圈子。” 两人顺利从后门进了王府,在经过一处院子的时候听到里面一阵很明显打骂下人的声音。 李玉娇也不是个多管闲事的,不过是随口和雪儿提了一嘴:“大年初一就这么热闹,动口又动手的也不怕不吉利。” 雪儿见四下里没什么人,便低声对李玉娇说:“夫人,这是二公子居住的院子,可能是听到世子当了皇太弟心里不高兴吧。。” 李玉娇皱了皱眉:“这种话不能说。” 雪儿忙道:“是奴婢多嘴了。” 李玉娇嗯了一声,对雪儿笑了笑,两人继续朝前走。 几人直接到了曾经的世子妃,现如今的誉王妃处。 不过齐湛和小公子都不在。 誉王妃说他们这会儿正在老王妃那里陪说话。 誉王妃自己则因为身体虚弱的缘故就留在了自己房中。 这大年初一的,屋子里头的丫环们忙里忙外,脸颊都跑的红彤彤的,如此一番比较,李玉娇觉得誉王妃的脸色越发的差了。 说话的声音也比往常要轻了许多。 誉王妃见李玉娇站的远远的,便拍了拍自己的床榻:“坐过来陪我说说话吧。” 李玉娇这便去了。 誉王妃问道:“昨天晚上过的可还热闹?都有些什么节目没有?” 李玉娇也跟着放低了声音:“也不敢有太大的动静,就是大家围在一起讲小时候的趣事,说起来也蛮有意思的。我有两个好笑的,不如讲给王妃听一听?” “好啊,”誉王妃咳了两声,“我觉得很多乡间趣事都是极有趣的,只可惜未能亲身体会。想来也只能等下辈子了。” ☆、1044 请求 李玉娇捡了昨晚听到的一些肖平正和柳世贤的糗事给誉王妃听。 她听了以后果然是笑的合不拢嘴,就是咳嗽声不断。 好几次李玉娇都怀疑她要把肺给咳出来。 咳了好久誉王妃总算是停了下来,忽然有些难过了起来:“王爷被封为皇太弟了,你知道这件事情吗?” “我知道,”李玉娇点了点头,“我来的时候正门外已经被围的水泄不通了,是雪儿带着我从后门来的。” 关于这一点誉王妃倒是没有表现出什么惊讶的地方,只淡淡道:“这些王爷都会应付的。其实我最担心的是澈儿。” 誉王妃说着,有些激动的抓住了李玉娇的手:“我的身子撑不了多久了,如果我走了,澈儿没了母亲的庇护该怎么办?王爷再续妻,日后做了皇后,可还能容的下我的澈儿。” 齐湛抱着孩子刚从老王妃那里回来,已经走到门口了。 听到室内的谈话以后,他止住了脚步。 身边的下人们也没一个敢通传的。 誉王妃又道:“将来王爷登上了帝位,无论是为了保护澈儿而故意疏远他,还是一味的怜惜澈儿,这些都不是我想看到的。玉娇,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情?” 李玉娇大概猜到了誉王妃要说什么。 但还是点了点头:“王妃请讲。” “帮我护澈儿周全好么?待到谢将军凯旋归来,他一定会加官进爵,若你们在朝中有一席地位我也不怕澈儿将来没有靠山。我娘家这些年落寞了,尤其是先帝过世以后,几乎门可罗雀。 我知道我没有理由强求你,可是我看的出来你是真心的喜欢澈儿,我给不了你别的,可是我的嫁妆都是我自己的,等我死了以后我会把这些全都赠给你。” “王妃言重了。”李玉娇何尝又不能体会誉王妃的良苦用心,只道,“正如王妃所言,我是真心喜欢澈儿,日后只要是我能为澈儿做的我一定不会推辞,至于王妃的嫁妆,还是留给澈儿吧。 再者说,王爷很疼爱澈儿,这是人尽皆知的事情,王爷将来一定不会让澈儿受委屈的。王妃也不要太过悲观,往后你还要看着澈儿娶妻生子呢。” 誉王妃摇了摇头,朝李玉娇伸出了手:“我知道你是个大夫,你切切我的脉就不会说这样的话了。” 李玉娇抬起手指,搭上了誉王妃的脉。 随即神色一变。 誉王妃倒还是如初见时那般笑的温婉:“怎么样,我没有骗你吧?” “我……”李玉娇收回了手。 “在说什么呢?连我进来也没有听见?”正在李玉娇准备说话的时候,齐湛忽然从外面走了进来。 手上还抱着小团子。 他是真的很喜欢自己的这个嫡长子。 只可惜这孩子和誉王妃不亲,誉王妃怕把身上病气过给他就离他远远的。 听说在孩子很小的时候,誉王妃因为坚持给孩子喂了几天的母乳孩子就病了。 所以即使心中再爱这孩子,也要克制自己,保持距离。 这让想要孩子却求而不得的李玉娇感受到了另外一种悲哀。 ☆、1045 密谋 孩子看到李玉娇甚至比见到誉王妃还要高兴。 从齐湛身上下来了以后就蹒跚着跑到了李玉娇的身边,张开双臂想让她抱。 如果没有誉王妃在场,那李玉娇此刻怕是早就把孩子抱起来转圈了。 可是这是在誉王妃眼皮子底下。 李玉娇犹豫了。 誉王妃面上却是平静的,甚至还有些欣慰:“玉娇,你抱抱澈儿吧。” 回想起刚才誉王妃状似嘱托的一番话,李玉娇弯腰把孩子抱了起来。 齐湛见了,道:“要不然你抱着孩子出去玩一会儿吧,我与王妃有些话说。” 李玉娇这便带着孩子出去了。 跟孩子闹着玩了好一会儿的你追我赶,一大一小就都有些累了。 刚好齐湛从房间里走出来,顺口就吩咐了齐澈的奶娘把他抱进去休息。 齐湛和李玉娇在院子里走了几步,院子角落里栽了几株梅树。 齐湛说:“她很喜欢梅花。刚才她和你说的话我都听见了。” “王妃她……”李玉娇欲言又止,“她的身体状况不太好。” “我知道,自从嫁给我以后,她一直在为王府的后院操心,连个可以说知心话的姐妹也没有。倒是和你挺投缘的,所以我也拜托你,不管她有什么要求还请你尽可能的答应她,至于做不做是没有关系的。” 李玉娇看齐湛的样子倒也情深。 笑道:“王爷把我当成是什么人,既然答应了,那自然是要尽最大努力做到的。” “尽力就好,你进去再陪陪她吧。” “那你呢?不再陪陪王妃吗?”李玉娇凝眉,“王妃的时日恐怕已经不多了。” “自然是要的,我给她准备了一个惊喜,现在要去安排。” ** 齐湛一连数十日闭门不见客,这让朝中的大臣们捉摸不透。 最着急的当属皇贵妃的母族。 只因她现在怀有身孕,又有太医一口咬定是龙子,所以皇贵妃母族对齐湛皇太弟的名号十分的不满。 时刻想要撺掇病重的皇上废黜齐湛的皇太弟之位。 只可惜齐湛平日里根本就没有留下什么把柄,他们根本就奈何不了齐湛。 于是,有心之人便想出了另外一条歹毒的计策。 那便是,让齐湛彻彻底底的消失! 夜晚,城郊一处石拱桥下。 西北风呼呼的刮着,两个身高七尺的男人正在谈话。 其中一个人留着大胡子,脸上一道狰狞长疤,赫然是杨赏无疑:“到时候两边同时进行,你们那头可千万不要出乱子。” “我们那边倒是不难,毕竟可以自由出入皇宫。可是齐湛自从封了皇太弟之后,差不多有半个月没有出门了。如果等他平安度过了正月十五,到时候谢鹤江也会带着军队回来,那我们可就什么都做不了了。” 杨赏道:“齐湛那里有何难,只要他出了誉王府,那还不是捏在我手中的蚂蚁。” “那你们一共有多少人?” “这个你就不用管了,反正当日我会按照约定拨给你一千精兵,你们可不要浪费了我的人才!” ☆、1046 暂时用不到 “才一千?”那人惊道,“一千你就想要齐河北部两府?!你们家主子的胃口未免也太大了吧。” 杨赏哼笑:“这个时候我的一千精兵意味着什么你难道不清楚么。你们若是不打算给的话,你们想要逼宫的计谋我现在就可以传到誉王府和宫里去。” “你敢!” “我当然敢,”杨赏挑了挑眉,脸上的刀疤也随之动了起来,“但是我不会,因为我是来寻求合作的。” “好,那我倒想问问,你们有什么办法能把齐湛引出誉王府?” “这就跟你们没关系了。” *** “夫人,您闻闻这个香可以么?等到将军回来的时候可以在屋子里熏这个香。” 李玉娇脸上的喜悦之色怎么也掩盖不住:“我们从来都不习惯用这个,还是收起来吧。” “可是听说这个香还可以……”雪儿垂头,小声说道,“有催情的作用呢。王妃赏下来的时候就特意吩咐她的贴身婢女悄悄的告诉奴婢了。” “是吗?”李玉娇半信半疑,“王妃什么时候变的这样关心我的房中事了?” “这还有假?奴婢自然是不敢骗夫人的。或许是王妃知道夫人与将军聚少离多,所以才在这方面用了心的。” 李玉娇皱了皱眉:“拿过来给我瞧瞧。” 雪儿将东西递了过去,李玉娇放在鼻端闻了闻: “不过就是些助兴的东西,不一定需要呢。咳咳,我是说暂时先不用想这么多。其实我最担忧的还是娘的事情,我到现在都没想好要怎么和谢大哥说。” 雪儿闻言,宽慰道:“既然将军已经知道了枫少……那位在南边自立为王的消息,再去接受老夫人的事情应该就没有那么难了。” 李玉娇叹了一口气:“说是什么时候回来来着?三天后还是五天后。” “左右不过就是这三五天的事情了吧。” 李玉娇嗯了一声:“对了,之前我列给你的菜单子你让厨房这几天去帮我准备一下吧。” “好嘞,”雪儿一副知晓一切的样子,“这些都是将军爱吃的菜,奴婢一定会尽心去办的。” “难不成我喜欢吃的菜你就不用心办了?”李玉娇笑了笑雪儿,又吩咐说,“我也好久没做菜了,你把东西备齐全了就跟我说一声,让厨房里游大娘、二娘她们歇一歇,我再不捡起来练习练习的话怕是手都要生了。” “奴婢遵命。” 雪儿是个牢靠的,办事速度又快。 李玉娇这便换了一声轻便的衣裳,准备往厨房去了。 进去的时候倒是破天荒的看见了柳世贤。 也不知道他一个男人跑到厨房来做什么,总之李玉娇去的时候看见游二娘在他手上打了一下。 柳世贤这才发现李玉娇过来了,忙笑嘻嘻的说:“师娘怎么来厨房了,是饿了么?” 李玉娇眯眼打量了他一眼:“我看是你饿了吧,老实说你是不是来偷吃的?” 柳世贤连忙摆手:“不不不,绝对没有,世贤不过是替娘尝尝这菜的咸淡罢了。” ☆、1047 鬼鬼祟祟 “你这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李玉娇微微瞪了柳世贤一眼,又看向游二娘,道:“二娘,您可得好好的管管你家世贤了。” 那游二娘连忙赔笑:“夫人说的是,这个孩子从小就欠管教!今天非要好好的揍他一顿不可。” 说着就去灶台后面提了一根柴火出来。 柳世贤见状忙抬手挡住了游二娘,皱眉正经的说:“娘!你还当这是在自己家里吗?咱们这是在武馆,住在师父和师娘的地头,您现在抡柴火棍子要打我是几个意思。” “嘿,你是我生的我打你两下还不可以了!”游二娘没好气道。 柳世贤不高兴的嚷嚷:“那孩子生下来也不是让你打的呀。” 说着就蹿到了李玉娇的身后躲着。 李玉娇见这母子俩的动作和样子、就知道这一幕从前在家里必然是时常发生的,便笑着说:“我不过随便说说,世贤饿了来找点东西吃也是无可厚非。” “就是就是,”柳世贤说着,然后话锋一转,“其实我今天是来孝敬师娘的。” “哦?这话怎么说?”李玉娇好笑,“帮我尝尝菜的咸淡是不是?” “嘿嘿,当然不是了。”柳世贤一指桌上放的一个油纸包道,“这是徒儿今日偶然得来的完整燕窝一枚,一弄回来就立刻来孝敬师娘了。” 李玉娇有些惊讶的抬眼看向柳世贤,问道:“你自己采的?” “是啊,摘了小半天才给摘出来,师娘你看看,我摘的可干净了,一点脏东西和小细毛都没有。” 李玉娇走过去看了一眼,点头道:“品相确实不错。” 不过转头就对柳世贤说:“还是留着孝敬你娘吧。” 一旁的游二娘一听这话,忙道:“不要不要,我都老了吃这个也没什么用,还是不要浪费了。给夫人吃了最好,我现在就把这燕窝给炖了吧。” 说着就去收拾。 李玉娇也不好再拦,由着游二娘去忙活。 转身系了围裙,又叫了游大娘打下手,就准备开始做谢鹤江平日里喜欢吃的菜了。 李玉娇见柳世贤一直在那里上蹿下跳的,本来是想赶他出去。 不过想了想,又喊了他过来:“我看你今天是闲得很,不如就坐下来给我们烧火吧。” 柳世贤摸了摸头:“那师娘不怕我把锅底给戳一个窟窿出来吗?” 李玉娇揶揄道:“你有这么厉害就不用让你屈尊在我们这样一间小小的武馆里了。” 游二娘听见自家儿子和主人家顶嘴,忙教训他:“叫你烧火你就烧火,你哪里来的这么多废话。” 柳世贤这才老老实实的坐了下来。 做一桌算不上是十分丰盛的饭菜虽然不会叫人手忙脚乱,但是每个人都没闲着,手头上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忙。 倒是柳世贤这个烧火的,要比其他人清闲一点。 他借着出去抱柴火的空档,在炖银耳燕窝羹的小炉子前停留了片刻。 游二娘似乎看见他把盖子给掀开了会儿,忙上前去在他手背上拍了一巴掌,用很小的声音说:“老实点!干什么呢!” 柳世贤吐了下舌.头:“就是觉得很香而已。” 说罢跑到灶膛后,抬手就丢了个什么东西进去烧了…… ☆、1048 饭菜有毒 李玉娇使劲儿嗅了嗅,问道:“奇怪,这是什么味儿?” 听她这么一说,厨房里的其他几个人都闻了起来。 李玉娇抬手在鼻端扇了扇,然后把目光所在在了柳世贤那边:“好像是从你那里传出来的。” “可是我什么也没闻到啊。”柳世贤摊了摊手,“师娘您是不是把菜烧糊了?” “怎么可能?”李玉娇把锅里的饭菜翻炒了一下,又道,“现在没有了。” “应该是师娘您闻错了吧。” 李玉娇嗯了一声,又对柳世贤说:“里头的那个灶你不要再塞柴火进去了,就着剩下的刚好能闷出一锅香喷喷的锅巴来。” “好的,我没呢。” 李玉娇轻哼了一声:“你看你这就不敢承认了吧,刚才我还看见你往里面塞东西了。” 柳世贤一怔,随即缓缓道:“我塞的是手边的这个灶膛,不是里头的那个。” “行了行了,总之里面那个不能再添柴就对了。” *** 饭菜进肚,李玉娇发现自己的手艺并没有退步。 烧出来的菜还是以往的那个味道。 晚上的这一顿饭除了雪儿没上桌一起吃以外,其他一同吃饭的人都对李玉娇的厨艺赞不绝口。 然而,就是这顿让人赞不绝口的饭菜,出了问题! 从身体娇弱的游大娘和游二娘开始,所有人都开始口吐白沫,甚至饭菜多吃了几碗的肖平正已经开始流鼻血了。 察觉到这一幕的时候,李玉娇也开始有相同的症状。 她开始感到心慌、胸闷,不用把脉她也知道,她们这是中毒了。 而且毒就是下在了这顿她亲手做好的饭菜里。 来不及细想这是谁中途混进来下了毒,李玉娇连忙叫起了雪儿。 可就是因为这一举动,她忽然吐了一口血出来。 顾静见状,忙缓缓说道:“师娘,您先不要着急,小心气血攻心。” 李玉娇深呼吸一口气,紧紧的捂住了胸口。 然后奋力的把桌上的碗碟扔在了地上砸碎。 其他几个人纷纷效仿。 这一举动很快就吸引来了雪儿。 雪儿一到,见到地上满是碎瓷片,甚至还有一滩血迹。 再一看在场的所有人都面色发青,不禁慌了神。 等到她反应过来以后,立刻去扶李玉娇,急道:“夫人,你们这是怎么了?” 李玉娇缓缓道:“饭菜里有毒。” “怎么会这样呢?”雪儿皱眉,“可这饭菜不是夫人您亲自做的么?难道是我置办的菜有问题,不至于啊。” 李玉娇轻轻在雪儿的手背上拍了拍:“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你马上扶我去医馆,另外立刻去请大夫来。” “夫人您都这个样子还要去医馆吗,不如就在这里等着奴婢去叫大夫来吧。” “在哪儿等着都一样,你就按照我的吩咐来做。”李玉娇道。 雪儿急忙点头,这便在李玉娇的面前蹲了下来:“夫人,还是奴婢背着您吧,你现在这个样子不知道是否适合移动呢。” 李玉娇没有多说,趴上了雪儿的背。 柳世贤见状,缓缓的抬起了眼,他暗藏在袖中的手指一翻,弹了根细如牛毛的针出去…… ☆、1049 天人永别 李玉娇忽然觉得背后针扎似的一痛,随即一口血吐了出去。 雪儿感觉到背上的李玉娇有些不对劲,侧头一看,居然发现自己肩膀上全是血。 当下什么话也没说,就打算赶紧跑出去。 可柳世贤忽然在这个时候叫住了雪儿道:“雪儿姐姐,等你请了大夫回来麻烦再去一趟王府借几个人吧,此刻或许有人正在暗中观察。 我和表哥还能再撑一会儿,但是也坚持不了多久的,所以这件事情就麻烦你了。” “放心吧!”雪儿立即说,“我很快就会回来的。” 说罢背着李玉娇飞奔了起来。 雪儿把李玉娇背进了医馆,李玉娇道:“把我放在柜台前。” 雪儿看着李玉娇嘴角鲜红的血迹,着急的说:“夫人,要不然您还是先歇着吧,我会用最快的速度去请大夫的。” 李玉娇有些艰难的朝雪儿摆了摆手:“你别废话了,快点去吧,大家都在等着你。” 雪儿犹豫了片刻,迅速的消失在李玉娇的视线里。 李玉娇平日里接待到的中毒的病患并不多,一下子还不能判断出自己到底是中了什么毒。 只能靠记录自己时刻的感受来判断。 她歪在药柜前,没有挣扎也没有露出痛苦和害怕的神情,是那样的平静。 她安静的躺在那里的样子,好像睡着了一般。 过了大约半柱香的时间,李玉娇猛的睁开了眼睛。 她想到了! 知道自己这是中了什么毒! 她挣扎着站了起来,取足了四四一十六味药材,包着它们去了后头的制药房。 现在熬药已经来不及了,只得靠捣碎磨粉口服试一试。 李玉娇花了不小的力气才把这一切做完,最后和着水将药粉吞下了肚。 她静静的等了片刻,然后突然皱起了眉头,只觉得喉咙中一阵腥甜,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黑血来。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自己判断错了吗? 李玉娇紧紧捂住了心口,强撑着摸到了里间存放药材的小窄间,在架子上翻找了起来。 可不等她找到什么对自己有用的药丸,脑子一懵,眼前一黑,整个人就倒在了地上。 *** 雪儿去叫了大夫,直接让人去了松鹤武馆,她自己则是径直去了誉王府。 齐湛这阵子本是轻易不外出的,可是武馆上下所有人都被投毒并不是一件小事。 尤其是李玉娇他们现在都还生死未卜的时刻。 当时雪儿找去的时候,齐湛正在逗孩子玩。 那个时候的誉王妃身体状况已经很差了。 齐湛为了让她能多看孩子几眼,几乎是整日里都带着齐澈在她面上晃悠。 一个劲儿的让孩子喊娘,听的誉王妃又是高兴又是落泪。 齐湛是个顶天立地的男人,除了小时候哭过鼻子后来就再没有了。 可每当他看到他的妻子的目光紧紧的黏在孩子身上却不敢靠近的时候,他总是觉得喉头发酸。 而誉王妃听到雪儿说的情况,也替李玉娇感到着急。 还催着齐湛赶带人过去看看。 齐湛急急忙忙的就去了。 可是没想到,这一次,居然就成了永别。 *** 28号凌晨爆更! 推荐好朋友的绝世好文:叶语悠然《头号军婚:重生辣媳十八岁》 江山一顾:《大首长,小媳妇》安晓妍:《医妃在上:九爷,狠会宠》 ☆、1050 欺骗利用 齐湛带着人和雪儿赶到武馆的时候已经是一炷香以后的事情了。 雪儿头一个想到的就是李玉娇。 她赶紧带着齐湛先进了医馆。 可是一进医馆,压根就没有看到李玉娇的身影。 却见药柜的小抽屉有的被打开了却没合上。 雪儿赶紧又跑到里头去看。 人没见到,但是看见地上有血迹。 她压根就没想到李玉娇会在刚才那种情形下进厨房药材的小杂间。 满脑子想的就只有柳世贤说的什么一定还有人在暗中盯着,以对他们不利。 便对齐湛说:“不好了王爷,夫人一定是被带走了!” 齐湛也没有多想,直接说:“走!跟我去里面看看!” *** 李玉娇再度醒来的时候,只觉得神清气爽。 她尝试着深呼吸,发现胸口也不疼了。 之前不适的症状也都有所缓解。 果然,自己对症状的判断是没有错的,她已经成功的给自己解毒了。 刚才可能是因为药的效果太猛,所以一下子就吐出了毒血晕了过去。 只是不知道其他人现在怎么样,雪儿是不是已经叫了大夫过来? 想必应该没有吧。 因为如果雪儿已经叫了大夫,此刻早就应该来对自己进行救治了吧。 所以李玉娇推断,从她吐血昏迷到醒过来的这段时间应该很短。 既然如此的话,那么救大家的事情就应该包在自己的身上才对。 李玉娇这便又去抓了五人份的药,全部捣碎成粉末。 然后包好,迅速的往武馆后院去。 可是她还没走进去院子里的时候,就听到了兵器相接的声音。 很显然是有人在打斗。 李玉娇有些着急,肖平正和柳世贤都受伤了,剩下的顾静功夫又不大好。 更别提游大娘和游二娘了。 可从这打斗的声音来看,在场的人还不少! 李玉娇不敢贸然进入,小心翼翼的偷摸着进去了。 然后,看到里面那一幕的李玉娇惊呆了。 只因带头和齐湛的人打斗的不是别人,正是她武馆的二徒弟柳世贤! 他此刻生龙活虎,一点也不像是曾经中过毒的样子。 所以说,刚才投毒的居然是他吗?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又是什么样的目的让他连自己的亲生母亲都不放过?! 李玉娇很想当着柳世贤的面把这一切都问清楚。 可是当她看见柳世贤招招带着杀机的冲向齐湛的时候,她就都明白了。 原来柳世贤铤而走险投毒毒害所有人为的就是把齐湛引出来,诱杀之。 他,果真是在帮阿枫做事么? 李玉娇感到痛心疾首。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谢枫怎么选,谢桃怎么选,她和谢鹤江又怎么选,全都是自己的事,柳世贤也不例外。 可他怎么能通过这种利用大家对他的信任、选择了欺骗和隐瞒的途径呢! 这半年来,他究竟打着武馆的幌子都做了些什么。 亏得当初齐湛怀疑他的时候,李玉娇还替他说话。 说他若真图谋不轨也不可能带着自己亲娘拖后腿的。 如今来看,他竟然是一个连亲娘也可以伤害的人! ☆、1051 拖延时间 悲痛之余,李玉娇密切的关注着大家的安危。 只可惜看柳世贤他们一伙人的架势,像是准备了很久的。 相比之下,齐湛等人便就处在了劣势之中。 且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当李玉娇发现有暗箭射往齐湛身上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齐湛带来的人不多,这时候已经被杀的差不多了。 而齐湛此刻也因胸膛中箭而站立不稳。 柳世贤手中提着一把刀,缓步朝前走去。 身上已经见血的雪儿见了,立刻踉跄着来到了齐湛身前。 张开双臂想要保护齐湛:“柳世贤!你这贼子!真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 柳世贤还是像往常一样,笑嘻嘻的:“雪儿姐姐,你没想到的还多着呢。” “不许你伤害王爷!” 柳世贤笑着说:“我这么做只是为了给王爷一个痛快,他身上的箭是淬了毒的,如果我不砍这一刀下去,他只会死的更痛苦。” “你可真是卑鄙!”雪儿咬牙切齿。 柳世贤有些不屑的冷哼了一声,不再说话,提刀继续往前。 就在这个时候,顾静身上忽然被什么东西砸了一下。 她将身上的东西捡起来一看,居然是师娘平日里佩戴的耳坠。 顾静和众人刚才已经得到了雪儿请来的大夫的救治,现在已经好多了。 这还要多亏了柳世贤没有对他们下杀心,给他们投的不是致命的毒药。 顾静循着耳坠的抛过来的痕迹找到了李玉娇的藏身之处。 李玉娇见顾静很快就找到了自己,连忙向她打了一个手势,又用嘴型无声的传了一句话。 顾静很快就明白了李玉娇想要表达的意思。 她指了指游二娘,冲着李玉娇摇了摇头。 李玉娇皱眉,都说是上阵父子兵,虽然柳世贤没了父亲,但还有娘亲……联手害人。 李玉娇便指了指顾静。 顾静点了点头,捂着一吸气就还有些疼的胸口,缓缓的站了起来。 “柳世贤!”顾静冲着柳世贤的背大声的喊着他的名字。 柳世贤犹豫了下,最终还是回了头。 李玉娇见柳世贤暂时停了下来,立刻猫着腰返回了医馆。 柳世贤转过身子,他看向顾静的眼神有些犹豫又有些闪躲:“有什么话等这件事情完了以后再说吧。” 顾静冷笑一声:“柳世贤,为什么你觉得我们之间还会有以后呢?” 柳世贤深吸一口气,看向顾静,看向肖平正:“办完这件事情以后你们跟我一起走吧。” “你凭什么认为我们会跟你走?”顾静朝前走了几步,捡起了地上一把刀。 刀上的寒光映的她的双眼发亮:“柳世贤,我们宁愿一起到漠西去杀敌、我们也不会和你这样一个忘恩负义的人一起狼狈为奸的!” 顾静的话深深的伤害到了柳世贤。 如果这些话是出自其他人之口,他可以不予理会,可顾静不一样,顾静是他心头的白月光。 他不想被她看不起。 “忘恩负义?”他冷冷的笑着,“如果我柳世贤是一个忘恩负义的人,我今天就不会昧着良心做这些让我寝食难安的事情!” ☆、1052 呕吐 “为什么到现在你还把你和表哥放在一起称之为‘我们’!我那么喜欢你,你难道感受不到吗? 我表哥,肖平正!他从头到尾心里就没有过你!他心里只有谢桃一个人,你不是明白的吗? 为什么你明明就知道他不喜欢你你还要死缠烂打的和他绑在一起!” 这些话柳世贤憋在心里很久了,反正今天已经是鱼死网破了,说出来他的心里还能舒坦些。 他又看向肖平正:“表哥,我知道你很喜欢桃桃,喜欢到只要远远的看着、守护着、哪怕她对你没有回应你也无所谓。那么你为什么不跟我一起走呢? 如果你跟我走了,你以后就可以每天都看到桃桃了,这难道不是你所期盼的吗?” 肖平正身上的毒还没有解,当大夫正要给他解毒的时候,大夫就被柳世贤打晕带走了。 他此刻正饱受着煎熬,身体上的和内心的。 他看向柳世贤,眼里说不清楚是失望还是可怜:“世贤,我不知道你有什么苦衷,可是我真的没想到你会给我们所有人下毒。我们每一个人都是那么的信任你!但你却辜负了我们,尤其是师父和师娘!” “你住口!不要用那种怜悯的眼神看着我!只要你们别挡我的路,我是不会做出真正伤害你们的事的。” 肖平正对柳世贤感到很失望,硬生生的被气的吐出了一口血来。 顾静眼见着肖平正毒发吐血,握着刀柄的五指更加的紧了:“你已经对我们造成伤害了。” 柳世贤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顾静,我说了,不要再说‘我们’!” 顾静冷笑一声,提起了刀:“来吧,我要挑战你!” 柳世贤有些不屑:“别闹笑话了,你根本就不是我的对手。” “不试试你怎么知道?” 柳世贤皱眉:“你想干什么顾静?” “不想干什么,就是想试着阻止你,哪怕我变成一具尸体。” “好,”柳世贤点了点头,“哪怕是变成尸体你也不要跟我一起走是吗?” “是!”顾静想都没想,回答的斩钉截铁。 柳世贤有片刻的愣怔,随即自嘲的说:“果然不出我所料。” 他说完这话,忽然连续吸了好几口气,然后觉察出了不对,立刻捂住了口鼻:“这是什么味道,为什么这么……呕……”恶心! 顾静也闻到了这股味道,她也恶心的干呕了起来。 这种恶心的味道她好像在那里闻到过,但是绝对没有这么浓。 不过不管是什么,她相信这一定是师娘的杰作。 师娘让她拖延时间,一定是去想办法了。 现在在场的所有人都开始了干呕,这显然是师娘的办法奏效了。 果然过了没多久,脸上系了一块湿巾子的李玉娇端着一个大铜盆走了出来。 盆子里正在燃烧的显然就是那散发着令人恶心的东西,而且伴随着恶心之味的还有一股浓浓的黑烟。 随着黑烟的吸入,在场的所有人都觉得呕吐感更加强烈,眼睛感到刺激开始不自觉的流泪,就连四肢都有些使不上力气了。 就连李玉娇自己也非常想吐…… ☆、1053 密室 但是她不能,她强忍着吐意,含紧了口中的药丸,把大铜盆往地上一放,又跑着从角落拖出一个麻袋来,一股脑的全都倒在了火堆上。 这是她在山中偶然发现的一种药草,少量使用有催吐的作用。 大量的使用,她以前并没有尝试过。 但如今看来,大量焚烧会产生浓黑烟,使人双眼酸涩流泪,并且吸入者会感到头晕目眩,呕吐感强。 *** 李玉娇扶着齐湛进入了密室,让他靠着一个箱子坐了下来。 齐湛还在干呕,眼睛也辣的睁不开。 李玉娇赶紧给他喂了一颗药丸。 又道:“这里没有水,要不然……你用点口水抹一抹眼睛吧。” 齐湛按压着胸口上的伤,闭着红肿的眼睛有些虚弱的问道:“你是在和我开玩笑吗?” “都这种时候了,我怎么可能和你开这样的玩笑呢?”李玉娇四下里看了看,忽然想起之前自己系在脸上的巾子是湿的,忙捡起来把上面的灰尘和颗粒抖了抖。 道:“有点脏,你别嫌弃。” 齐湛轻轻笑了一声:“你也可以选择不告诉我的。” 李玉娇被噎住了,张了张嘴什么也没说,抬手帮齐湛擦了擦眼睛。 一边擦一边说:“你再挤两滴眼泪出来,用你的眼泪水把眼睛里面也洗一洗吧。” “你真的是个正经大夫吗?” 李玉娇闻言好笑:“看你这个样子好像没什么问题。” 齐湛哈哈一笑:“那是因为我坚强,我担心我就这样忽然死在你面前你以后会做噩梦。” “你别胡说!”李玉娇道,“我能在那样的情况下把你救出来怎么会让你死在这里呢?!” 齐湛摇了摇头:“这箭有毒,已经过了这么久了,你觉得我还有救吗?” “当然了,”李玉娇道,“我已经看过了,这箭上涂的并不是剧毒,散发的也很慢,我认为只要把这块肉剜掉就可以了。” “这可是我的心口啊,”齐湛挤出两滴眼泪后,艰难的睁开了眼睛,“你确定要把这里的肉挖走吗?” “我确定!”说话间,李玉娇已经从药箱里翻出了一把锋利无比的小刀。 “我先帮你把箭拔出来,然后再把发黑的这块肉挖出来,这会很疼,但是你一定要忍住千万不要乱动,因为这把刀很快。” 说着就要往齐湛的嘴里塞一块叠的厚厚的布。 齐湛抬手,自己将她手里的东西给接了过来:“这是哪里,安全吗?” “安全!”李玉娇道,“狡兔三窟,这是我其中一个窟。我让顾静和肖平正从前门逃窜了,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除了我和谢大哥没有人知道这间密室,他们也不会找回来的。” 齐湛笑了笑:“那让我猜猜你都在这里藏了什么。” “你不用猜,我可以直接告诉你。”李玉娇把布块抢过去塞进了齐湛的口中,笑着说,“虽然银票方便,但是我还是觉得真金白银来的实在。我虽然这些年赚了不少钱,但始终只是一个无权无势的商人,我的腰包越来越肥在权贵的眼中不过就是一头待宰的肥猪,所以我把我的大部分财产都藏了起来。” ☆、1054 你不要去 “事实证明我做的对,”李玉娇苦笑,“否则就都便宜谢枫那个小子了。” 说话间,趁着齐湛不注意,一下子拔出了箭头。 李玉娇虽然不能感同身受,但是用想的也知道剜肉会很疼很疼,所以全程都在讲话给齐湛听,想要帮他缓解一些疼痛。 等到李玉娇把药给齐湛上好的时候,不光是齐湛,就是李玉娇自己,也是汗流浃背了。 李玉娇把塞在齐湛嘴里的布条给拔了出来,抬手替他擦了擦额头的汗:“你休息吧。” 此时的齐湛面色苍白,他在李玉娇的搀扶下躺了下去。 可他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一把捉住了李玉娇的手腕:“澈儿。” “澈儿怎么了?”李玉娇自己刚问完,就立刻反应了过来,“你是担心澈儿有危险?” “不止是澈儿,”齐湛皱眉,虚弱的说,“如今他们在光天白日里就敢对我动手,我死了是最好,若是我没死,我担心皇上也会遭遇不测。 所以我早就让谢兄提前出发了,最迟明日就可抵京,如果今夜能够赶到或许还能阻止一场本不该发生的动乱,如果不能…” 齐湛顿了顿,眼睛里忽然染上了一丝恐惧:“恐怕我誉王府阖府上下都要陪葬,只是澈儿他尚且年幼,我……” 齐湛忽然红了眼睛,问李玉娇:“我觉得眼睛有点疼,是不是你刚才没有给我擦干净。” “也许吧。”李玉娇又找了干净的帕子给齐湛擦了擦眼睛。 随即笑着道:“我去看看。” “不。”齐湛制止了她,“你一个人去只会白白搭上一条性命!” “我也不会那么傻的,”李玉娇对齐湛露出个笑脸来,“你的王府也不是说进去就能进去的,我先在外面转转,总之我会随机应变的,你就不要为我担心了。” “不用了,我不想无辜的人冒险。” 李玉娇见齐湛一副认真脸,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誉王大人,你觉得你现在能拦得住我吗?我一根手指头你就得倒在我脚底下了。” 李玉娇说着,按着齐湛躺了下来。 又给他吃了一粒药丸:“这能减轻你的疼痛,你好好睡一觉吧,也许等你醒来一切就都恢复如初了呢。” ** 李玉娇骑马的功夫很烂。 叫她慢悠悠的骑马在街上散步她是驾驭不住的,总要飞驰起来才觉得稳当一些。 坐在马背上提心吊胆的时候她就不住的在想谢鹤江。 她在想,如果此刻有他在武馆坐镇的话,说不定这一切就都不会发生了。 在距离王府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李玉娇就不敢骑马了。 她颇废了些力气才从马背上下来,好不容易才牵住了马。 那马却撞倒了一个匆匆跑过来的行人。 此时天色渐晚,太阳已经快要下山了。李玉娇起初还在着急,害怕自己的马把人给撞伤、两方纠缠不清。 可谁知道这个人奇怪的很,被撞到在地上以后迅速的就爬了起来,然后头也不回的朝前跑去。 甚至脚还有点跛。 李玉娇再一看,立刻就觉出了不对劲。 这男人穿的正是誉王府里下人独有衣服,他这么急,誉王府里到底是发生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1055 站住别跑 “站住!”李玉娇立刻喝了一声。 可那人听到李玉娇的叫声,不但没有停下,反而跑的更快了。 李玉娇只好拔腿去追。 而那个人好像刚才被撞的不轻,跑了两步以后忽然跌在地上一下子没起来。 李玉娇趁机跑了过去,问他:“你是誉王府的人吧?” “不不不,我不是誉王府的人!你搞错了!”那人面上十分惊慌,连忙摆手。 李玉娇皱眉:“我认得你身上的衣裳,你最好赶快告诉我誉王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否则我就大声喊了。” “别别别!这位夫人您就行行好吧,我求求你了!” “行了别废话了,你赶紧说。”李玉娇眉头皱的紧紧的,竖着耳朵在听。 那人道:“我刚办完事要回去,忽然就看见一群官兵打了守门的侍卫就闯了进来,把王府大门小门都封住了了,说我们王爷要谋权篡位,可我们王爷已经是皇太弟了,怎么可能篡位。 可是刚好王爷又不在府上,那群人就说王爷是事发后畏罪潜逃了,见了人就抓,我……我是趁乱逃出来的,我求求你可怜可怜我上有八十老母,下有……” “闭嘴!”那人话还没说完,就被李玉娇打断,“别说这些有的没的了。我问你,既然王府所有的出口已经被人堵住了,那你又是怎么出来的?” “我……我……我是王府里养狗的啊,我们王府有个很隐蔽的狗洞,只有我知道。而且那个洞很小的,一般人比我稍微骨架大一点点那都是爬不出来的。” 李玉娇又仔细的打量了一下眼前的这个人,果然他的身形偏小,看起来也不像是在说假话。 而此刻的李玉娇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只好拔出了随身携带的匕首,横在了那人的脖子上,用以威胁他:“带我过去!” “不要啊这位夫人,我已经把能说的不能说的都就告诉你了。你不是王府的人,就算现在误闯进去也不会有什么,可我就不一样了,我要是还在王府附近转悠我一定会死的!” “我先不和你说什么叫做忠心护主,但我可以提醒你一下,如果你不想现在就死的话立刻带我过去,另外我建议你把身上这件外衣给脱掉。实在是太惹眼了!” “好好好!”那人垂着眼睛看那贴在自己脖子上的锋利匕首,“这个……这个先拿开可以吗?” “不妨碍你脱衣服!我们都不要再浪费彼此的时间了好吗?说实话我也很同情你,希望你能早点平安回去和你的家人团聚。同时我也很同情王爷的小公子,因为他连钻狗洞的能力都没有。” 那人听了这一番话,鬼使神差的就抬头去看了李玉娇一眼。 那一刻,他发现她眼睛里的神色很复杂,但是却有一种莫名的感染力。 不禁喃喃道:“王妃对我们这些下人都很好,去年过年的时候轮到我值夜,可是我娘却病了,管事的因为要回家团聚不肯放我走,是王妃发了话,还赏了我一些钱给我娘买药。” 那人忽然红了眼睛,问李玉娇:“我就这么逃走是不是太忘恩负义了?” ☆、1056 帮手 李玉娇深深的看了那人一眼。 最终还是缓缓的收回了匕首。 “王妃是一个很善良的人,我想她是不会眼睁睁的看着你们白白受累的,如果你能走,说不定她还会拿点小钱接济你们。” 李玉娇不过是随口一说,可是没想到那人听完之后直接一个巴掌就扇在了自己的脸上:“我真是个小人!主子不在我怎么可以临阵脱逃!” 说罢目光坚定的看向李玉娇:“这位夫人你快跟我来吧。” 李玉娇瞥了一眼他的脚:“你还能走吗?” “我没事,就是崴到了脚而已,到时候随便歇息几天就行了。” “好。”李玉娇去牵了马,又道,“在这附件找个稍微隐蔽的地方,我要把我的马藏起来。” “我知道,跟我来吧!” 那人说着,率先走在了前面。 李玉娇盯着那人的背影,忽然就想到了谢枫和柳世贤,以及她曾经善待的游二娘。 她忽然感到心里有些难过。 ** 那人把马拴好之后,很快就带李玉娇找到了他所说的那个狗洞。 这时候的天色已经有些晚了。 刚好是偷偷摸进去的时候。 那人主动请缨先进去探探情况,等他确定那里头没事了之后,李玉娇这才缩着身子爬了进去。 一爬进去李玉娇登时就被吓的后背贴墙了。 之前这人说是养狗的,又和誉王妃打过交道,李玉娇还以为他是替誉王妃养什么宠物狗的。 现在一看眼前十几二十条或坐或站,正伸长了舌头、流着口水,虎视眈眈的盯着自己的大狼狗…… 她不禁吞了口唾沫。 “你……养的是护院的狗?” “是啊!”那人回到了自己的地盘,举手投足自在多了,正亲昵的摸着其中一条大狗的脑袋,自豪的说,“你看它们都很威风吧。” “是!”李玉娇硬着头皮应了一句,却是扶着墙不敢轻举妄动。 那人笑了笑:“夫人别害怕,你只要不跑它们就不会追您的。而且它们很听我的话。” ** 据养狗人的描述,前院厮杀的厉害。 齐湛早早安排下的人一直在拼命,将人拦在二门外,不得进来。 可誉王府内院的情况却很奇怪。 西院的人东奔西走,而东院则是安静的吓人。 东院是誉王妃现在居住的地方,而西院子,是老王妃和老王爷以及王府二公子一房居住的地方。 西院的人想要从二门出门,都被守卫的人给赶了回来。 一时间哭哭啼啼的闹的人心惶惶。 李玉娇顾不得许多,赶紧就往东院去了。 她过去的时候,院门紧紧的关闭着,她再三说明该了身份以后,里面的人才开了院门让她进去。 甫一进去,就见院子里的下人全都聚在了一起。 虽然有些人的脸上带有惶恐的表情,但是总体状态还算不错,比西院的那些人强多了。 李玉娇进到誉王妃房间的时候,她正在教齐澈握笔,平静的好似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当第一眼看到这幅画面的时候,李玉娇甚至不忍心去打扰。 因为誉王妃能与孩子这样亲近的时候并不多,可是现在李玉娇不得不上前…… ☆、1057 答应我吧 “王妃。” 李玉娇走到桌前,看见誉王妃正在教齐澈写她自己的名字。 誉王妃知道来的是李玉娇,便还是平常那般,面上带着笑,一如既往的温柔语气:“你来了。王爷他还好吗?” 李玉娇闻言,不禁皱了皱眉:“您已经知道了?” 誉王妃终于握着齐澈的小手把她自己的名字写完了。 她细心的将笔搁在了笔架上,可是最后一下小拇指的颤.抖却出卖了她此刻的内心。 她嘴唇有些颤抖的道:“王爷是去救你,可现在回来的却只有你一个人,府里也在这个时候出了事情。你跟我说实话,他还好吗?” 李玉娇微微垂下了眼眸:“我们被人利用,王爷上钩了。” 誉王妃踉跄着后退了一步:“果真是祸不单行。” “不过王爷暂时没有性命之忧,但是不知道王府还能不能保住,所以我是来带王妃和小公子走的。” 誉王妃闻言皱眉:“我走不掉了,因为我们忽略了一个人。” “什么意思?” 誉王妃无奈的勾了勾嘴角:“我以为二房的人够聪明,懂的审时度势。可是他们实在是太蠢了,居然帮着别人一起来对付王爷。他眼中只有一时的胜负,却从没有想过将来要何去何从。” 李玉娇眉心一蹙:“王妃说的是二公子他们?” 誉王妃点了下头:“不错。” 李玉娇想了想,急忙道:“现在外头的人还被拦在二门外,我刚才来的时候发现西院很混乱,我认为现在是我们离开的最佳时机,再晚一点可能就来不及了。” “不行,”誉王妃道,“我的身子是撑不了多久的。那些人不会要我的命,他们要的是王爷和澈儿的命,稍后你带着澈儿离开即可。” “多一个人少一个人没有关系的!”李玉娇急道,“我已经答应王爷了,我会拼尽全力带你们母子两个一同出去。” 誉王妃听到李玉娇这样说,却是笑了。 她苍白的脸庞此刻像极了一朵正在盛放的白莲花: “玉娇,你撒谎了。我早就与王爷说好,如果真的有这么一天,我这副残破的身躯绝对不会做他的绊脚石,更加不会成为澈儿逃离时候的安全隐患。” 誉王妃说着,眼角已然湿润。 她将刚才和齐澈一起书写的那几个字吹了干,叠好了塞进一个小锦囊中,然后挂在了齐澈的脖子上。 她蹲下身子来摸着齐澈的小脑袋,柔声道:“澈儿,这里面装的是娘的名字。等你长大了,可千万不要把娘给忘记了好不好?其实娘真的很爱很爱你。” 誉王妃说着,一把将齐澈紧紧的搂在了怀里。 片刻后,直到齐澈感到有些不舒服,开始小幅度的挣扎。 誉王妃这才将他放开,不舍的在他脸上摸了又摸:“澈儿,娘舍不得你啊,可是娘也没办法,娘的身子实在是太差了,不能陪你走以后的路了。” 她说完,深吸了一口气,转头看向李玉娇,红着眼圈握住了李玉娇的双手:“玉娇,你答应我将来一定替我好好照顾澈儿,好吗?” 李玉娇长长的吸了一口气,抬手飞速的擦了擦眼角:“其实孩子还是由亲娘照顾才是最好的。” ☆、1058 有情有义 “我今天不死,说不定明天就会死了,对我来说哪天都是一样。”誉王妃笑着说,“我早就看透生死了。” “可是……” “这个世上哪里有那么多的可是。”誉王妃紧紧握着李玉娇的手,“你只要答应我就好了,可以吗?” 李玉娇沉默了片刻,最终点了点头。 誉王妃见状,面上这才露出一个笑容来。 道:“其实王爷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即便是被二房的人给算计,本来的胜算也还是很大的。可是这次对方是有备而来,而且比我们想象中的要难对付的多。 所以想要带着澈儿安全的逃离怕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你先在这里等等,一会儿会有人护送你们出去。” 李玉娇闻言,疑惑道:“现在还有可以调派的人手吗?既然有人护送,那我们还是一起走吧!” 誉王妃却道:“我必须留下,这样就算他们攻破了二门,也还有我在这里为你们拖延一点时间。” 她说罢,从梳妆台的抽屉里拿出了一根短哨,打开窗户用力的吹出了两长一短的哨声:“我本来是想在这里等王爷回来的,可是没想到等到的却是你。” “对不起,如果不是我被人利用了,王爷也不会出府去。” “这跟你没有关系,当时我还催着王爷出去看你呢,只是我的澈儿就拜托你了。” 李玉娇.点了点头,弯腰把齐澈给抱了起来。 誉王妃十分不舍,抓着齐澈的手不肯松下。 齐澈被捏都有些疼了,用力的想要把手往回抽,小.嘴里还含糊不清的说着‘疼’‘疼’ 誉王妃心如刀绞,重重的咳嗽了起来,直到咳出血。 她怕自己把病气过给了齐澈,立刻摆手让李玉娇把人抱的远些。 ** 窗外忽然来了十来个侍卫,齐呼‘参见王妃’ 李玉娇他们身上或多或少的都带了些血迹,显然是刚从前院退下来的。 她看向誉王妃,询问道:“就是他们了吗?” 誉王妃点了点头:“他们都是王爷留下的身手最好的侍卫,有他们护着你和澈儿,我才能放心。” 李玉娇皱眉:“可是王府一下子撤掉十来个人,王妃你们怎么办?” 誉王妃对李玉娇笑了笑:“这就不是你该操心的事情了。你平日里不是果决的很么,怎么如今这样吞吞吐吐。” 李玉娇含泪点了点头:“王妃保重!我们一定会再见面的!” “嗯,会的。”誉王妃转过了身子,不再去看自己的孩子。 可是等李玉娇抱着孩子一走,她就扑到了窗边,贪婪的盯着那个小小的身影不放。 李玉娇被护卫簇拥着朝后院走去。 出东院的时候与刚才带她进来的那个养狗人擦肩而过。 李玉娇停了下来,见他居然带着几十条大狼狗要往二门那边去,不禁问道:“你不走吗?” 养狗人的脚踝已经肿了,行走起来颇有些不便。 他听李玉娇问他,便笑着摸了摸后脑勺:“我不走了!我带着我的这些弟兄们也能去干仗!” ☆、1059 出城 “那你和你的这些弟兄们千万要小心!” “好嘞!” 李玉娇冲那人点了点头,这才对护卫们道:“我们走吧。” 此刻天色已经全黑。 几个侧门处都有人在打斗。 因着誉王府占地面积广,所以想要全面包围誉王府的可能性比较小。 想要避开几个出入口翻墙走的话,也是不容易被人发现的。 李玉娇和齐澈便在十来个护卫的挟带下,跳出了誉王府。 因为外头没有车辆接应,所以他们出去以后只能靠走的。 之前在还在王府没出来的时候,李玉娇就已经和誉王妃商量好了。 京城局势动荡,不太安全,谁也不知道第二天会发生什么事情。 好在谢鹤江已经领军回京支援,所以誉王妃和李玉娇一致打算带着齐澈出城去和谢鹤江汇合。 至于齐湛,李玉娇出密室的时候找到了受伤的雪儿,嘱咐她去照看齐湛,希望他们两个人都好好的不要有事。 可是天不遂人愿。 李玉娇和一行侍卫在跳出高墙不久后就被举着火把的人发现了。 他们立刻的大声叫喊了起来:“来人啊,这里有人逃走了!十多个人,快点过来追!” 虽然报信的人已经被李玉娇身边的侍卫顺手解决了,可是不远处守围着誉王府的人还是发现了这边的动静。 李玉娇一听他们都是骑着马来追的,顿时急了。 忙对其中一个侍卫说:“我来的时候骑了一匹马,就在那边。你跟我一起过去,剩下人的把后面的人给挡一挡。” 那个侍卫闻言,立刻将李玉娇的话吩咐了下去。 然后带着李玉娇和齐澈一起去找那匹马。 李玉娇连人带孩子一起被侍卫托上了马背,随着一声‘得罪了’之后,那侍卫自己也翻身上了马。 几人才刚刚坐稳,李玉娇就听见了皇城的方向传来了丧钟的声音。 “发生了什么事?” 那侍卫已经驱动了马儿,边跑便听丧钟,直到丧钟结束,他才沉痛的说:“皇上驾崩了。” 李玉娇的心一紧:“走!快走!看王府的架势就知道皇上驾崩绝没有那么简单。现在皇上没了,这些人就会更加肆无忌惮了!” 那侍卫听了李玉娇的话,手下马鞭甩的快要飞了起来。 ** 丧钟一响,全城戒严。 就算侍卫手中有誉王府的令牌,守城将军也不肯轻易开门。 誉王府的侍卫和守城将争的口干舌燥,却始终无法说服他开城门。 李玉娇耳边仿佛听到了身后追兵的马蹄声,似乎开了很多人。 前有城门,后有追兵,如果此刻不想办法出去的话,那可真的是逃不掉了。 李玉娇想了想,忽然侧头,小声的问身后的侍卫:“挟持他,你有把握吗?” 那侍卫先是一怔,随即垂首道:“但凭谢夫人吩咐。” “好,”李玉娇咬牙低声道,“你先下马,我引他上前,你就从后挟持。” 那守门将显然是没有料到李玉娇还有这一招,所以丝毫没有防备。 很快就被誉王府的侍卫挟持住了。 李玉娇高高的坐在马背之上,居高临下的道:“叫你的人打开城门放我们出去,否则你只能到地底下去给皇上做守城将了。” ☆、1060 进山 李玉娇只是说了一句话,还什么都没有吩咐。 誉王府的侍卫就已经用剑在守城将的脖子上剌了一条口子出来。 守城将感到自己脖子上的血不断的往外渗,便就知道这两个人是不好惹的。 他在心里盘算着,反正皇上已经驾崩。 皇太弟誉王很快就要登上帝位了,如今他的府上出去两个人又有什么关系呢,他犯不着把自己的命也给搭上,且还得罪了未来的皇帝。 心中一番权衡过后,守城将终于命令手下的人将城门打开了。 誉王府的侍卫等到李玉娇骑着马出城以后,挟持着守城将往外走了好一段距离,又抢了一匹马,然后才将他放了回去。 ** 守城将一边摸着脖子上的伤口,一边骂爹喊娘的回了城门。 谁知道刚一进去就看见了遍地的尸体。 他瑟缩着往后退了好几步:“这他娘的是怎么回事?” 弯腰就要去捡地上的兵器,脖子上却忽然被架上了一把刀。 守城将被迫抬起脸来,惊诧的发现此刻拿刀架在他脖子上的竟然是昔日的下属,不禁皱眉道:“你要做什么?” “将军,你这个位子坐的也够久了,现在轮到我了。” 那人说完,手起刀落。 京城主城门的守卫便在今夜来了一个大换血。 随即城门被大开,一骑精锐队伍冲出城门,朝李玉娇逃跑的地方追了过去。 ** 马儿行驶到一处高地。 李玉娇回头,发现城中东南角的地方火光一片。 她眉头紧皱,问那誉王府的侍卫:“那是誉王府吗?” 那侍卫凝眉看了片刻,答道:“是的谢夫人。” “下马!”李玉娇道。 她下马之后,把绑在自己身上的小齐澈也放了下来。 她带头跪在了地上,对齐澈说:“澈儿,看见那里的亮光了吗?” “看见了。”孩子还什么都不懂,稚嫩的声音里还带着些许兴奋,“好看。” 李玉娇抬手在他脑袋上摸了摸:“澈儿,给你娘亲磕几个头吧。就像姨姨现在这样。” 她说着,示范着磕了几个头。 小孩子对于新的事物和动作总是很感兴趣的,李玉娇让他学磕头,他还觉得很有意思,磕了三个以后还要磕。 李玉娇赶紧把孩子抱了起来,又用腰带绑在了身上,这才上了马。 没过多久,与李玉娇并行的侍卫开口道:“谢夫人,有追兵来了,而且人还不少。我一个人不是他们的对手。” 李玉娇抬眼看了看眼前巍峨的黑影,做出了决断:“弃马进山吧。等进了山,他们再想要把我们找出来就难了。” ** “听到小孩子的哭声了吗?他们就在前面,你们几个往这边,你们几个往那边,剩下的跟我来!” “他们不敢点火把,应该走不远,你们都把眼睛给我睁大了好好找,争取今天晚上就能回去领赏睡大觉!” “耳朵也给我放灵敏些,这些个树叶枯枝踩起来都是有声音的!好找的很!” 李玉娇靠坐在大树杈上,紧紧的捂着齐澈的嘴.巴,心里默默的祈求他不要再发出任何声音来才好…… ☆、1061 毒蛇 李玉娇此刻正坐在一颗大树上,把下面分成了三队、举着火把的人看的清清楚楚。 可是那些人走的实在是太慢了,她们现在还不能下树再找其他的路。 但是李玉娇也很清楚,以目前的状况,她抱着齐澈是无法在树上坚持太久的。 不过好在齐澈困了,渐渐的也闭上了眼睛,不像先前那样会发出声音来。 李玉娇松了一口气,但是抱着齐澈的手臂又酸又麻。 她刚想活动活动肩膀,忽然就听到一阵间隔的‘嘶’‘嘶’声。 紧接着,她就感到小腿处一凉,有什么东西黏腻冰凉的东西滑了进去。 她顿时浑身一个激灵,霎时间僵硬在那里,一动也不敢动。 此刻藏身在她上面枝丫的侍卫好似是发现了她的异样,便小声的问道:“谢夫人,你怎么了?” 李玉娇连呼吸都不敢用太大的动静,低声道:“我身上有一条蛇。” “是毒蛇吗?” “我不知道,在我的衣服里。” 片刻后,李玉娇便听到了人爬树的声音。 是那个侍卫下来了。 这个时候,那条蛇已经缠.绕着爬出了李玉娇的手臂。 李玉娇接着微弱的月光这才看清楚这条蛇的头。 是三.角形的,而不是圆的。 她皱眉道:“看来是一条毒蛇。” “您先别动,应该很快就会顺着手臂爬走的。” 李玉娇十分讨厌这种冰凉的、未知的感觉,便勉强的点了点头。 她偏过头去,不再盯着蛇看。 在她感觉到那条蛇就要离开她手腕的时候,睡梦中的齐澈却忽然动了一下。 而且还是抡着小拳头,直直砸向了她的手腕,那条蛇的身上。 李玉娇全身的血液似乎是在那一刻凝固住。 还好她眼疾手快,一把护住了齐澈的小拳头。 但是作为代价,她的手臂上多了两个蛇的牙印。 她咬牙在心里咒骂了一声,随即问那侍卫:“有匕首吗?” “只有一把佩剑。” “也行。你先把孩子接过去。” 李玉娇说罢,划破了裙子,扯了一缕布条下来,将自己的手臂紧紧的勒住。 然后用剑划出一条口子,放出了毒血。 那侍卫见状道:“谢夫人,听说有毒蛇的地方就会有解药,不如我下去帮夫人找一找吧。”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中恐惧所致,李玉娇觉得有些头冒金星:“你认识那些草药吗?” 那侍卫蹙眉摇头:“不认识,但是夫人可以描述给我听。” 李玉娇摇了摇头:“我现在感觉还行,还是等天亮了他们走远以后再说吧。” 那侍卫听了李玉娇的话,不再多言,沉默的与夜色融为了一体。 ** “现在一点动静都没有了,你确定刚才是在这边听到了孩子的哭声吗?” “这大晚上的谁也看不见,你这么一说我忽然觉得刚才听见的是猫叫声。” “你搞什么鬼!” “你别打我头好不好!我跟你讲,现在林子里一点动静也没有,他们还带着小孩子,肯定是在什么地方躲起来了,仔细找一定能找到的。” “林子……呵呵……这他娘的是一座山,黑灯瞎火的你要找到什么时候?” “嘘,别吵!这回我真听到小孩的哭声了,是从高处传来的,肯定爬树上了!不信你听!” ☆、1062 夜半逃亡 李玉娇一把捂住了齐澈的嘴,可是却完全阻止不了他尖锐的哭声。 “这是怎么了,刚才不是还睡的好好的吗?”李玉娇焦急的一时间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 那侍卫一摸齐澈湿哒哒的衣服,抬头道:“小公子原来是尿了。” 李玉娇低头往下面一看:“他们好像已经看到我们了,我们得赶紧跑。” “那我把他们往西边深山里头引,请夫人带着小公子往东边走。但愿夫人能与谢将军顺利汇合。” 那侍卫说着,用力撇断一根树枝,又对李玉娇说:“冒昧借夫人衣服一用。” 李玉娇明白他的意图。 他是想把自己的衣服套在树枝上,趁着夜色给那些追捕的人造成两个大人和一个小孩是一起逃跑的错觉。 而事实上,他们却是分开的。 李玉娇将外衣脱给了侍卫,狠心用布团堵住了齐澈的嘴。 最后要将那把剑还给侍卫。 侍卫没有接,只道:“还请夫人留着防身。” “你也万事小心,希望我们还能再见面。” 那侍卫飞快的回了一句:“借夫人吉言。” 说罢纵身跳下了大树。 他往深山里头跑的时候闹出的动静不小,原本分成了三小队的人立刻汇聚成一股,集中开始追赶他。 ** 李玉娇把齐澈绑在背上,缓缓的爬下了树。 可她往东边跑了没多久,却忽然发现天空中炸开了一朵烟花。 “糟了!”李玉娇紧紧皱眉,不自禁的喃喃出口。 那些人是在召集同伴,如果再来一批人,发现了她的踪迹,她一个不会拳脚功夫甚至还带着个孩子的女人是跑不远的! 可是没有更好办法的,当务之急,她只能摸瞎的跑了。 李玉娇没有火把,就算有,她也不敢明目张胆的的举着。 她摸索着往前去,一边还要护着齐澈不被林子的树枝和荆棘擦刮到。 但是越往前的山路就越陡峭,李玉娇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不小心爬上了什么悬崖峭壁。 尤其是耳边的水流声,也随着她的移动而显得越发的湍急了起来。 李玉娇好几次都差点被脚下的藤蔓和盘根错节的树根绊倒,还好她和那个誉王府是为分开的时候拿了他的剑,暂且可以用来探探前路。 现在她只盼望着天快点亮起来。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李玉娇忽然听见了狗叫声。 起初她还感到奇怪,要说这山中有狼和野猪之类的动物她是深信不疑的。 可是怎么会有狗呢? 很快她就明白了。 这一定是追兵带来的狗。 这样的夜晚,这样的山林,就算是有火把,想要追人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所以那些人就带了嗅觉灵敏的狗来。 一旦想通了这些,李玉娇就不敢懈怠了。 几乎是不要命的跑了起来。 忽然,她脚下一滑,一条腿就劈了下去。 她吓的赶紧拽紧了手边的两簇草,想要爬上去。 但是手里的草已经快要被她连根拔起。 她马上就要滑下去了。 耳边是山崖底下湍急的水流声,她在想,如果此刻自己掉下去的话,假如不被摔得粉身碎骨,恐怕也是会被淹死的…… ☆、1063 走投无路 如果可以选。 李玉娇是不会选择像一只壁虎一样贴在山壁上的。 就在刚才,她手里抓着的两丛草终于被连根拔起了。 那时候她也已经听到了狗的叫声和人的脚步声。 掉下去的时候她还在想,自己这样失足落下去跌死也好淹死也好,总算没让齐澈落到坏人的手中。 她以为自己可以做到视死如归,她甚至还抽空想了一下,谢鹤江日后回来可能会沿着底下的江流找自己个三天三夜。 也许找来找去就只有自己的一只绣花鞋而已。 可是当她的身子真的开始往下滑落的时候,她却发了狠的、甚至想把指甲给扣进那些山壁里。 结果当然是血肉模糊的。 可是下降却很快就停止了。 她居然发现自己的脚是落在了实地上的,这样的认知叫她欣喜若狂。 她甚至还和已经睡着了的齐澈说:“天呐澈儿,你看看我们两个的命是有多大,我刚才真的是以为我们要死在这里了……你知道吗,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你以后一定会是个有福气的……你娘也会很高兴的……” 李玉娇的声音越说越低。 因为她发现追兵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了。 她现在最担心的是追兵带的狗,如果狗鼻子足够灵敏,发现她和齐澈被困在了这里,那到时候可该怎么办? 李玉娇想起了什么,忽然就在身上摸了起来。 剑不在了。 她赶紧抬头向上看,借着微弱的月光,她果然在头顶上看见了半截剑。 不过这个位置有点高,即便是踮起脚尖、高举着手也有些吃力。 费了好些力气,李玉娇终于拿回了剑,有个兵器握在手中,她莫名的感到心安。 ** 追兵上来了。 他们带的狗一直在这一带徘徊不前。 李玉娇听到有人埋怨:“这狗怎么了,犯懒了吗,为什么不走了?” 又有人道:“会不会是在树上?” “你们都举着火把好好的找找,每棵树都找找。” 过了好一会人,上头的人陆续发声了:“我这没找到。” “我也没找到。” “这边也没有。” “那这是怎么回事?这些猎犬很少出错的。这样吧,我带人继续往前追,留下一人守在这里,也好和第一队人接应。” “是,头儿!” 像只壁虎一样帖在山壁上的李玉娇快要崩溃了。 她在心中呐喊:快滚啊,滚的越远越好,呆在这里做什么! 她能不能爬上去还是一回事,这人一直在这里守着更加不是办法。 ** 山崖上守着的人和狗都睡着了。 被堵着嘴的齐澈也还在睡觉。 可李玉娇却觉得此刻是这辈子最累的时候。 天空开始蒙蒙发亮了。 眼前的一切终于都渐渐的清晰了起来。 李玉娇的脸贴在山壁上,她小心翼翼的侧了一个角度,朝下瞄了一眼。 就一眼,她的腿肚子就开始发软。 太高了,下面的江水,一个浪拍起来可能有一人高……可见底下的礁石是有多险峻。 怎么办? 李玉娇在想,不如让人把她拉上去,后面再见机行事。 可她才刚生出这种想法。 就听上面又来了一队人,有人喊道:“醒醒!别睡了!怎么就你和一条狗,其他的人呢!” ☆、1064 第三条路 “往前去了,你们是不是追错了方向?” “谁说不是,娘的,害我们白白跑了一个晚上,中了他们的调虎离山计!” “一共到底多少人?” “带个孩子一共三个!” “那你们追的是谁?” “一个男的。” “人呢?” “不肯说实话要他有什么用,乱刀砍了丢到山谷里喂狼去了。” 李玉娇听到这里,十指紧握成拳。 分别的时候还说了,希望以后能再见面,现在看来是不可能了。 这群人比战场上的那些敌人还要恐怖,他们杀的甚至不是侵犯了自己同胞的人,他们杀的,正是自己的同胞。 上面的谈话还在继续。 一直守在这里的那个人问:“还有个女人和孩子,真的是抓到了就杀吗?她们可是连一点反抗的余地都没有啊。” “哈哈哈,女的你可以不杀,誉王府里出来的人,丑不到哪里去的,兄弟们可以轮番爽完了再了结。” “这样不好吧。” “傻不傻,誉王府的人不杀干净,将来死的就是我们,你说你怎么选?” “这么一想,你说的还是很有道理的。” “那当然,我们俩是同乡,你觉得我可能会坑你么。” …… 李玉娇觉自己之前的想法实在是太天真了。 她居然还妄想着让上头的人把自己和齐澈拉上去,然后再想办法。 现在看来,如果她带着齐澈上去了。 不仅仅会把命在这里丢掉,还会受到那群渣滓的侮辱。 然而维持这样的姿势太久了,再这样继续下去的话,李玉娇很清楚,她一定会因为坚持不住而掉到下面去的。 她艰难的把熟睡的齐湛从后背挪到了前胸,然后把自己的身子转了过来,改为背帖山壁。 可此时天空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等到天大亮的时候,如果那些人还不走,齐澈再发出点什么声音出来的话,她真的可以去跳崖了。 然而就在此时! 李玉娇脚下凸出来那块石壁居然脱落了一小块。 不是吧!李玉娇觉自己重活一世、改过自新以后,老天爷对她就再没开过小灶了。 要孩子孩子没有,要男人男人去打仗,现在就连一块救命的石头也要脱落。 她低头去看,发现自己真的陷入了绝境。 如果上不去,这块凸出的石块根本就坚持不到半柱香的时间。 怎么办怎么办? 李玉娇心急如焚。 这个时候也不知道上面的狗是抽了什么风,忽然就乱吠了起来。 害的李玉娇紧张的差点一脚滑了下去。 她闭上眼睛,深呼吸了一口气。 再睁眼的时候目光紧紧的落在了腰间的那把剑上。 她已经走投无路了。 要么被人抓走侮辱并杀死,要么就掉下去摔死淹死。 要么就…… 李玉娇扭头,往自己的左肩后面看。 她已经在那里帖了一晚上了,她很清楚,那个位置有一道缝隙,挺深的,应该刚好够她把剑插进去。 她缓缓的、轻轻的将剑拔了出来。 先从衣服上割了一块布,揉成团塞进了自己口中咬着…… ☆、1065 铮铮铁骨 李玉娇低头又看了一眼还在熟睡的齐澈,长舒了一口气,对他笑了笑。 然后在自己左肩出摸索了起来,准确的找到了锁骨和胸骨之间的位置。 咬牙把剑从那个位置插了进去。 整个过程很缓慢,也疼的钻心,可是李玉娇愣是咬牙一声也没有吭。 直到剑尖没出身体,顺利的插进了身后山壁的缝隙里。 然而想要把自己牢牢的钉在山壁下不往下掉,需要起码将剑身的三分之二都推进去。 这个过程异常的缓慢和艰难。 才进去三分之一的时候,李玉娇就已经是满头大汗了。 但此刻她脚下的石头已经开始纷纷下落。 她知道自己要再快一点才行,但真的太痛。 她干脆就闭上眼睛。 脑海里一会儿闪现出谢鹤江的脸,一会儿又闪现出誉王妃最后看她的那一眼,以及齐湛为了救她、被柳世贤算计带人堵在武馆的那个画面。 她明白,就算不考虑齐澈的身份,就只看齐湛这个人,她今天无论如何也要保全这个孩子的性命。 剑无法再深入了,她终于成功的把自己牢牢的钉在了山壁上。 做完这一切,她脚下的最后一块山石也岌岌可危。 细小的一声‘嘣’之后,李玉娇感觉身子往下一沉,肩膀传来锐利的疼痛。 她甚至能够清晰的感受到,因为身体在下垂的缘故,剑刃已经划开了她肩上的肌肉。 不过那柄剑终将会被她肩胛骨拦住,她始终做不到将自己毫无缝隙的钉住,但是好歹不会掉下去。 天大亮了。 值得庆幸的是,没有人发现李玉娇此刻就藏在山崖上。 那些人很快就继续朝东边追去了。 直到完完全全听不见那群人的脚步声,李玉娇这才把齐澈口中的布团给拔了出来。 李玉娇的这个动作终于把齐澈弄醒了。 小孩子醒来的第一眼没有看到自己熟悉的人就会哭。 齐澈也不例外。 李玉娇赶紧忍痛,抬起胳膊把他托住,轻轻的摇晃着他的身体:“澈儿乖,澈儿不哭,姨姨在这里呢。” 齐澈瘪着嘴:“姨姨。我饿。” “饿啊,”李玉娇唇色苍白的对他笑了笑,“没关系,姨姨给你找东西吃。” 她说罢,侧头在山壁上找了找。 在自己触手所能及的地方拽下来一些野草。 她分辨过没毒以后,先自己嚼了几片叶子。 然后假装很好吃的样子,对齐澈说:“这个东西真的好美味,你要不要也尝一尝?” “要。”齐澈笑了,抬起手就去李玉娇的手里抢叶子。 对于现在形势,齐澈是丝毫不能理解的。 他吃了几口叶子觉得不好吃,就催着李玉娇:“姨姨,走,走,走。” 李玉娇有些虚弱的摇了摇头:“澈儿,我们哪儿也去不了了,这是一个游戏,姨姨在等人来找到我们,所以我们现在哪儿都不能去。” 齐澈开始挣扎起来:“不,要走,要走。” “不能走。”李玉娇摇头,忽然间觉得好疼好难受,两颗眼泪一下子从眼眶掉落了下来。 齐澈知道李玉娇这是哭了,瞬间皱起了小小的眉头:“姨姨不哭,我不走了。” 李玉娇嗯了一声:“澈儿最乖了,你听话,很快你父王就会来接我们回去的。” ☆、1066 以血代水 “姨姨,想喝水。” 李玉娇已经快坚持不住了,如果不是齐澈一直不停的发出声音来,李玉娇甚至怀疑自己会这样睡过去。 幽幽转醒,李玉娇终于听清楚了齐澈说的话。 他说他口渴了。 可是这个时候,她去哪里给这孩子找水来喝。 其实被困在这里的时候,李玉娇一直在想一个问题。 那就是齐湛或者是谢鹤江,他们真的有可能会找到这里来吗? 要知道,现在就算头顶上有人经过,她恐怕也没有力气呼救了。 齐澈还在砸吧嘴。 虽然这个地方晒不到太阳,可是风不小,齐澈粉.嫩的小.嘴唇已经被吹的发干。 李玉娇想了想,抬起手臂在锋利的剑刃上轻轻的划拉了一下。 立刻有血流出来。 她不想浪费任何一滴血,随即就塞到了齐湛的唇边。 “喝吧,”李玉娇强撑着露出个笑容来,对齐澈说,“喝了这个就不渴了。” 齐湛伸出小舌.头轻轻的、试探性的舔了一下:“咸的,不好喝。” 李玉娇好笑:“你这么小就懂什么好喝不好喝了吗?” 李玉娇说完,抬起手臂来,自己假装吸了一口血,然后骗齐澈说:“真的是非常的好喝,可能你太小了,所以不能分辨味道。但是你相信姨姨,那就绝对不会有错。” 齐澈已经被忽悠的七七八八了,从他的眼神里可以看出他此刻跃跃欲试的心情。 “真是个可爱的小家伙。”李玉娇轻轻笑了一声,复又把正在流血的伤口凑到了齐澈的小.嘴边,“喝吧,姨姨还能有这么些血也不容易,可千万不要浪费了。” 齐澈似乎是听懂了,吮吸了起来。 ** 天黑了。 齐澈都睡了两觉,但是李玉娇却没有在头顶上听到任何动静。 但是她心里有数,如果谢鹤江今天早上已经及时赶了回来的话。 那么上午的时候一定就已经找到了齐湛,或许他带来的救兵还能帮助齐湛重新夺回属于他的控制权。 假如情况乐观的话,可能今天晚上他们就会找过来。 自己和齐澈两个就会得救。 一想到这些,再回想起过往的种种,李玉娇不禁心酸的红了眼眶。 她闭上眼睛,回忆着和谢鹤江、和亲人朋友们相处的点点滴滴,忍不住自言自语道: “谢大哥……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找到我……我怕我会坚持不住……因为坚持真的好难……也好痛……我真的好想你……” 肩头的伤口伴随着呼吸在疼痛。 李玉娇抬手轻轻的摸了那里一下,指尖已经没有了黏腻的感觉。 也不知道是伤口自己凝固了,还是她身体的血快要流干了。 她现在感觉自己快要死了,眼皮好似千斤重,怎么也撩不开了… ** 李玉娇是被齐澈的哭声给吵醒的。 她一睁眼,第一反应就是赶紧去捂住齐澈的嘴。 可孩子的哭声并不是她通过捂嘴就能阻止的。 当李玉娇反应过来上头没有人正在找她的时候,她也就无所谓了。 她放开了手,一边哄齐澈,一边在推断时间。 ☆、1067 冤家路窄 李玉娇知道自己可能是因为失血过多而昏迷了一段时间。 现在被齐澈吵醒,睁眼只知道天不亮。 至于是天黑还是凌晨她也说不清楚。 既然不好判断,那么就只好再等等了,看看一会儿天是变的更黑,还是开始渐渐变亮。 而且当务之急是哄好齐澈,让他不要再哭了。 于是李玉娇便艰难的抬起了手,轻轻的替齐澈擦去了眼泪:“怎么了怎么了?哭什么?是饿了还是渴了?” “姨姨你不理我。”齐澈见李玉娇终于醒来,并且和他说话了,这才破涕为笑。 “原来是因为这个啊。”李玉娇笑着在齐澈的脸蛋上摸了一下,“因为我太累,所以刚才睡着了。” 李玉娇还想再说些话来哄孩子的,却忽然听到头顶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她的心忽然猛烈的跳动了一下。 会是谁?会是谢大哥他们吗?还是要来杀她和齐澈的人? 一时间,李玉娇大气也不敢出。 但是没想感觉到头顶处渐渐的亮了起来。 显然是有人举着火把在往下照。 随即,李玉娇便听到了一道粗犷的嘲笑声从头顶处传来: “哈哈哈,果真是你。我听那群废物说找了你们一天两夜都没找到,我还以为你插着翅膀飞了呢,原来是被钉在了这里。怎么样?这滋味儿好受吗?” 李玉娇永远也不会忘记这道声音。 因为梅氏就是被这道声音的主人给杀死的! 此人正是谢枫身边的杨赏。 李玉娇头也没抬,却还是倔强的讥诮出声:“实不相瞒,是我自己把自己钉在这里的,比起掉下去摔死,我确实觉得这个滋味不错。” 那边沉默了片刻,随即从鼻孔里哼了一声出来:“你这女人可真是好胆色!令我刮目相看!可是为了这么个和你没有任何关系的小子把自己钉死在这里值得吗?”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问,可你真的感兴趣吗?” “呵呵,你说的没错,我确实不感兴趣。但是姓齐的,只能有一个!我只是替你感到惋惜。 你把自己像头死猪一样钉在这里一天两夜,本以为可以躲过那群废物的追杀,可是没想到最后还是落在了我的手里吧。” 李玉娇顿了顿,其实事到如今,她的内心是绝望的。 杨赏说的没错,她把自己弄的如此痛苦不堪,可是没想到结局却是这个样子。 她觉得可怕,怕的不是结局如何凄惨,而是自己拼尽了一切哪怕是命,到头来却还是无能为力。 “你把孩子举起来,我拿到了孩子之后就会救你上来!”杨赏道。 “你打算杀了他吗?”李玉娇冷笑了一声说,“如果是这样的话,我现在就把剑拔出来,然后我带着他一起跳下去。” “随便你,这小子死了就行,至于怎么死的我不在乎。只不过你要是把孩子交上来的话,就还能活一命。” “哈哈,”李玉娇觉得有些好笑,“怎么你觉得我是因为怕死所以在把自己钉在这里的吗?” ☆、1068 道不同不相为谋 “据我所知你可能不怕死,但你有没有想过以你现在的身体状况,到底是我下去把你们抓上来快呢,还是你自己拔剑快。” 李玉娇闻言微微皱了皱眉。 忽然笑了一声:“我说怎么没有听到其他人的脚步声,杨赏,你只有一个人对不对?” 上头沉默了。 而这短暂的沉默刚好验证了而李玉娇心中的想法。 她继续道:“让我来猜一下。你们失败了对不对?” 李玉娇哈哈笑了一声:“现在的你跟昨天我一样,都是在逃对不对?你一个人逃到这里,刚好碰到了我。” “是又怎么样!”杨赏被戳中了心事,恼羞成怒,“弄死你们两个对我来说绰绰有余。” “也许吧,但是我已经无所谓了。反正我知道齐湛没有死,他还活着,他只要还活着就还会又第二个儿子,第三个儿子,就算我和齐澈今天在这里被你杀了我也没什么好遗憾的了。” “呵,你可真是深明大义啊。” “是啊,我就是这样深明大义,你不服气的话下来杀我啊。” 天空泛起了鱼肚白。 李玉娇抬头,看见了站在山崖边上的杨赏,这个角度,他脸上的刀疤格外的狰狞丑陋。 “你的手呢?”李玉娇发现杨赏居然只剩下了一只手臂,“你可真狼狈。” 杨赏冷冷的睨了李玉娇一眼:“你以为你自己能比我好的到哪里去吗?” “起码我的手还在。” 杨赏嘴角抽动着,感到无比的愤怒:“这么嚣张?呵呵,不妨告诉你,我的手臂就是被你的男人砍下来的。但是很可惜,他没能把我的项上人头砍下去,所以我是不会让他好过的。 你知道为什么我不打算杀你吗?因为我要留着你,让谢鹤江好看!他毁了我的手臂,我就毁了你!” “是吗?”李玉娇笑道,“那么第一步你先得把我活着救上去,现在的你只有一条手臂,你确定你真的有这个能力吗。” 杨赏呵呵笑了,忽然转头对后面说:“出来吧。” 李玉娇又听到了一串脚步声。 随即,她看到了柳世贤的脸。 李玉娇没有说话。 柳世贤蹙眉道:“师娘,你还好吗?” 李玉娇还是没有理会柳世贤。 柳世贤垂着头解释说:“师娘,杨叔是我和我娘的救命恩人,一开始我就是有目的的接近你们,利用了你们我很抱歉,可是我觉得我没有错,只是我们走的路子不同罢了。” “道不同不相为谋,柳世贤,”李玉娇缓缓道,“从今以后你再也不要叫我师娘了。” “师娘永远都是师娘,这一点就算您不承认也是不会改变了。”柳世贤喉头哽咽道。 “好,我无法改变你心中所想,但是我有话问你,希望你能如实相告。” “师娘请讲。” “他们都好吗?平正,顾静,誉王,还有你师父,你见到他了吗?” “我没有脸面应对师父,但是师父除了看起来有些疲劳之外,一切都好。” 柳世贤说罢,折身就去找藤蔓,他打算下去把人先救上来…… ☆、1069 谢鹤江来了 “谢大哥,人在那里!” 这道清脆的男声属于杜俨之,李玉娇已经好几年没有听到他的声音了。 是他和谢鹤江一起来了。 李玉娇几乎是脱口而出:“谢大哥!我在这里!” 听到杜俨之声音不仅仅是李玉娇一人。 上头的柳世贤和杨赏自然也是听到了的,而且听的更加清楚。 杨赏急道:“柳世贤,你动作快点。” 柳世贤手下的动作顿了顿:“杨叔,不然算了吧。他们人多,如果我们再耽搁的话应该就走不掉了。” “你懂什么!我一定要抓住这个女人!我要让谢鹤江为我的一只手臂付出代价!” “好吧!”柳世贤只好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此刻他已经把藤蔓拴在了一颗大树上,现在只要把藤蔓放到山崖底下去,就可以把李玉娇给救上来了。 他以为自己的动作够快,然而却忽略了谢鹤江的速度。 刚才李玉娇的那声‘谢大哥’几乎是用尽了此时她全身的力气。 她的声音听在谢鹤江的耳朵里简直就是犹如天籁。 只有老天爷和他自己知道,他是有多么害怕到处也找不到他的阿娇。 他一回来,就被拦在了城门口。 杀进去之后便发现誉王府被一把大火给烧了,皇上亲封的皇太弟居然在一.夜之间变成了谋权篡位的乱臣贼子。 就连他的武馆院子里也横七竖八的躺了一地的尸体,还好雪儿听到动静,带着齐湛从密室里走了出来。 否则,一切可能都要变了。 他在马背上三天三夜没有合眼,又历经了一天一.夜的战斗,终于帮助齐湛拿下了真正的贼人,平息了这场内乱。 可是,娘死了,弟弟带着妹妹去南边自立为王了,就连心爱的妻子为了保护皇家的血脉,也正在逃亡,生死未卜。 所以在听到她在叫自己的时候,谢鹤江几乎是飞着赶过去的,把脚力算不错的杜俨之远远的甩在了身后。 ** 谢鹤江赶到的时候,柳世贤还没来得及下去。 但是谢鹤江的剑已经指向了柳世贤的喉咙。 “你们把她怎么了?”谢鹤江的脸上沾满了血污,别人的,也有他自己的。 而此刻他的怒气更像是一场风暴,压抑的语气令人感到胸闷的无法呼吸。 柳世贤下意识的摇了摇头。 谢鹤江的用剑尖逼着柳世贤走到了一边。 然后他一步步的走到了山崖边上。 看到了那令他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铁血男人也感到触目惊心的一幕。 他的妻子,被钉在了山崖上,半边身子的衣服已经被血染透了,红的刺目。 谢鹤江已经四天四夜没有合眼了,他的眼睛通红,尤其是在见到这一幕的时候,眼中的红血丝几乎爆裂。 “你怎么敢?!”谢鹤江剑尖忽然滑向了柳世贤的心口。 说不怕是假的,但是柳世贤并没有将恐惧表现在脸上。 只是令他感到意外的是,师父的剑真的刺了进来。 他还以为师父起码会听他解释一句。 可是谢鹤江没有! ☆、1070 岂不快哉 柳世贤手快,一把握住了已经没入了自己胸膛一小截的剑身,痛苦的拧眉。 道:“师父,我没有。我是绝对不会这样对待师娘的。是师娘被逼入绝境,她自己为了救齐澈才把自己钉在山壁上的。” 谢鹤江怜惜的看了一眼山壁上的李玉娇,然后暴怒的冲柳世贤吼了一句:“滚!” 与此同时,杜俨之带着一队人也赶了上来。 但赶来支援的不止杜俨之这一拨人。 还有杨赏那边的人:“杨将军,我们是来接应你们的,我们快走!” 杨赏和柳世贤立刻退到了一边,但却没有立刻退走。 他正在观察,观察双方的人数,看看自己能不能就地来个反击。 可是谢鹤江却没有时间和心思想这么多。 他径直顺着藤蔓滑下了山崖,来到了李玉娇身边。 李玉娇的脸此刻已经苍白的如同一张纸。 她在看到谢鹤江的那一刻,眼泪决堤。 “好久不见了,我最爱的谢大哥。”李玉娇哭着把头贴在谢鹤江的额头上,“你知道我有多想你吗?” 谢鹤江的眼泪混着脸上的血污一起流了下来,顺着脸颊,像是两行血泪。 “阿娇。”三天三夜不合眼的赶路,一天一.夜的厮杀,这使得谢鹤江的嗓子已经破败的不成样子了。 “阿娇,”他嘶哑的喊着,“阿娇,我的阿娇,对不起,是我来晚了。我现在很害怕,你还活着对吗?这把剑我不敢拔了怎么办?” 李玉娇闻言,忽然哭着笑了,声音低的就快要听不见了:“天啊,你还是我的那个谢大哥吗,怎么会连一把剑都拔不出来呢。” 谢鹤江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他自己会哭的像个孩子,眼泪止不住的那般。 他粗粝的大掌颤.抖的握着李玉娇肩头插着的那柄剑,好几次都没使上力气:“阿娇,我真的不敢。” 李玉娇抬手抹去了谢鹤江脸上的泪水,努力的笑着:“傻瓜,你这是在救我。你忘记我是个大夫了吗,我动手的时候都是算好了的,我不会有事的。” “大哥!” 杜俨之也早已被这一幕惊呆。 他无法想象李玉娇当初是怎样把自己一点点的钉进山壁的,他只知道看看就感到钻心的疼。 如果换做是他,他不一定会有这样的胆气。 他眸中含泪的道:“大哥,先把孩子递上来给我吧。” 谢鹤江刚才是懵了头才没做这样的安排。 如今有了杜俨之的提示,他立刻就将绑着孩子的腰带从李玉娇的身上解开,然后将孩子高高的举了上去。 杜俨之赶紧将孩子接住。 而剩下的人。 因为杨赏还没有走,所以两方的人都各自提着武器相互对峙着。 却没有人发现杨赏已经提着刀靠近了拴着藤蔓的那棵树。 他在想,如果现在就一刀将藤蔓砍断的话,掉下去的或许只有谢鹤江一个人。 但是如果等谢鹤江把李玉娇身上的剑拔出来,抱着李玉娇准备一起上来的时候,他再把藤蔓砍断。 那么掉下去可就是两个人了,一箭双雕,岂不快哉! ☆、1071 掉入急流 李玉娇想忍着不哭。 把剑插.进去的时候她都咬着牙齿一声都没吭。 现在得救了,这是多么幸运的一件事情,她觉得自己此刻没有理由掉眼泪。 可是谢鹤江就在眼前。 因为他真真切切的在自己眼前,所以李玉娇在那一刻忽然就绷不住了,觉得自己好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在谢鹤江的怀里,她一点也不想委屈自己加装坚强,一点也不想表现出毫不畏惧、无所谓的样子。 她疼的时候她就想叫,就想躲在他的怀里哭。 可是她看见谢鹤江的手在抖。 这只在无数个夜晚牵着自己的大手,让自己安心的手,如今却不可抑制的颤.抖了起来。 李玉娇一想如果自己哭的太厉害,或许她心爱的谢大哥会心疼,会害怕,所以她忍住了,忍住不掉一滴眼泪。 哪怕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转了。 可她越是这样,谢鹤江就越心疼。 最后是听着李玉娇的话闭上了眼睛,才成功的将她肩膀上的长剑给拔了出来。 长剑被丢下山崖,谢鹤江一把按住了李玉娇的伤口。 李玉娇调皮的说:“我还以为我的血流干了呢,没想到还能喷出来,这真是一个好消息。” 谢鹤江看向李玉娇的眼中,神奇极其复杂,千言万语到最后只汇聚成了一句:“乖阿娇,你不要说话了,我现在就带你回家。” 谢鹤江将藤蔓绑在了李玉娇的腰间、抱着她,让杜俨之把藤蔓往上拉。 杜俨之正在哄孩子,听到谢鹤江的吩咐立刻叫人来拉藤蔓。 可杨赏已经在一旁等了许久,现在就是他所认为的最佳时机。 “都给我上!”杨赏一声令下,他的人便就动起了手来。 两方混战之时,杨赏亲自操刀,砍断了地上的藤蔓。 杜俨之回神过来的时候,藤蔓已经往迅速的往山崖下滑落了。 当下杜俨之也顾不上齐澈了,将他放在了一边,立刻就飞扑过去捞那藤蔓。 好在他的身手有够敏捷,在这命悬一线的时刻紧紧的抓住了最后一截藤蔓。 杨赏单手提着刀走了过去,指着杜俨之说:“我跟你没什么仇,我劝你放手。否则等我把你的手砍下来,他们一样会掉下去摔的死无全尸。” 杜俨之直接忽略了杨赏的警告,转头就喊人过来帮忙。 杨赏暴虐的冷笑着,一刀就朝杜俨之的手腕上砍去。 杜俨之顺势在地上一滚,躲过了这一刀。 但这一滚,几乎让他的手腕脱掉了一层皮。 杨赏冷笑一声,干脆提刀去砍谢鹤江。 谢鹤江见他过来,抱紧了李玉娇道:“你想要我的手臂可以,等我把我妻子送上去,我可以自己了断。” 杨赏没有说话,脸颊上的刀疤随着面部的肌肉一起抽动了下,嘶吼着一刀砍在了谢鹤江头顶的藤蔓上。 “不要!”杜俨之大喊一声,探出了大半个身子,拼了命的往下去捞。 慌乱中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抓住了谁的手。 只听到李玉娇撕心裂肺的喊了一声‘谢大哥’ 杜俨之听到这一声叫,才发现谢鹤江已经急速的掉落了下去,那速度太快,以至于他很快就变成了一个小黑点,掉下江去连个水花都看不见…… ☆、1072 你放手吧 此刻李玉娇整个人还悬在半空中,可是她整个人却呆掉了。 “谢大哥!谢大哥!” 可此时除了自己的回音以外,她就再没得到任何回应了。 李玉娇木讷的盯着下面湍急的河流,心如死灰。 杜俨之的第一反应也是茫然。 但他很快就从这种悲痛的茫然中回过了神,因为他知道他现在还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做。 杜俨之艰难的伸出了另外一只手,紧紧的拉住了李玉娇的手腕。 吃力的咬牙道:“师妹,你看看你的脚能不能使点劲儿来,我快不行了。” 李玉娇被杜俨之的话拉回了现实,她想了想,绝望的抬头看向了他:“师兄,你放开我吧。” 杜俨之看到李玉娇此时的双眼中几乎没有一丝一毫的生气,他不禁感到有些害怕:“你在说什么鬼话!你快点把刚才的那句话收回去!我要救你上来!” 他说话间,身子也被坠的下沉,不得不分出一只手去抠着地上凸起的岩石。 李玉娇见他额头青筋暴露,他的处境必然也是十分的艰难,便就摇了摇头:“你就放手让我去找谢大哥吧师兄。” “屁话!”杜俨之怒道,“你要找就得先上来,然后我们再带人一起下去找!” 李玉娇哭不像哭、笑不像笑的说:“从这里掉下去活不了的!我不是傻子啊师兄!” “那你也得给我活着!”杜俨之说着,大叫了一声,使出了吃奶的劲儿在把李玉娇往上拉。 可他们似乎都忽略了一个人。 那就是罪魁祸首杨赏。 杨赏觉得自己看够了这一幕,讥笑着对李玉娇说: “是啊,我劝你最好别求死。你难道看不出来你的这个师兄很关心你吗?你就算没了谢鹤江也不要紧。 你的这位师兄一定不会嫌弃你的,等你给你的男人守满了三年的孝,你这师兄说不定还会八抬大轿的把你娶回家的!” “你闭嘴。”李玉娇咬牙瞪着杨赏,“你会不得好死的!” 杨赏哈哈大笑了一声:“你说的对,我将来可能是会不得好死,只可惜你没命看了!” 他又转过脸去看杜俨之:“生不能同寝,死倒是可以同穴,我可以让你和你心上的女人死在一起,怎么样?准备好感激我吧……哈哈哈哈” 杨赏开始用力的踢打杜俨之,他现在也不想用刀了,就想这么一脚一脚的把杜俨之给踢下去。 他要看看,他是忍痛挣扎,还是选择放开李玉娇的手然后站起来还手。 呵呵,这种选择真的是很有趣呢。 李玉娇扭动着自己的手腕,抬头看向杜俨之:“放手吧师兄,我不想连累你一起死。” “不!我不想放手。” “放手吧。”泪水从李玉娇布满红血色的双眼中滑落,“就当是我谢大哥一起求你了好不好。” “不好……”杜俨之腹部被狠狠的踢了一下,口中吐出了一口鲜血,“你的提议一点也不好,我就是不想放开你。你还记得我们之间有个约定吗,你承诺过会答应我一件事情的,现在就是你兑现诺言的时候了。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你努力,然后我们一起活下去,你答应我你要用力啊!” ☆、1073 谢师兄成全 “对不起师兄,我要食言了。下辈子如果我们有缘再遇的话,我一定会兑现我的诺言的。” 李玉娇含泪说完这句话,艰难的抬起另外一只手,一根一根的掰杜俨之的手指。 杜俨之闭了闭眼,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有些话我从来都没对你说过,憋在我心里很久了。其实我也很喜欢你。” “……对不起。” “不要跟我说对不起,”杜俨之对李玉娇笑了笑,一如初见时那般,两颊各有一个深深的酒窝,阳光明媚却又带了点忧伤,“如今我终于打算放手了。” 李玉娇闻言,面上露出个极淡的、欣慰的笑容:“好,谢谢师兄成全。” 杜俨之淡淡的嗯了一声,放开了抠着地面凸起岩石的手。 而不是抓着李玉娇手腕的那只。 一起坠.落的那一刻,李玉娇惊讶极了,耳边是呼啸而过的风,眼前却是杜俨之灿烂耀眼的笑容。 “师兄你……” “我说了会放手的。” ** 巨大的漩涡转的李玉娇胸腹里翻江倒海。 这她觉得整个人都处在一种脱力并且十分混沌的状态里。 懵懵懂懂中,她感觉到自己似乎是摸到了一条胳膊。 那时候的李玉娇脑子已经不好使了。 所以她下意识的就一把扯住了那条胳膊,嘴里还喃喃的念着谢鹤江的名字。 然后她感到那个人被她一起拉进了漩涡,不停的旋转、旋转着。 后来,李玉娇是被一阵叽里呱啦的声音吵醒的。 她缓缓的睁开眼睛,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张陌生的脸。 不算特别白净,肤色有些发黄,头发编起来垂在一侧,发丝打结了,像是不常梳洗的样子。 李玉娇在看那个奇怪的女子,那那个奇怪的女子也在看她。 且那个奇怪的女子看李玉娇的目光十分的古怪,像是痛恨,又像是恐惧,好似还带了一点好奇。 而她的周围,也坐着一圈和她一样打扮的人,女的多,男的少。 女的穿着不是粗麻布做的衣服,就是兽皮制作的上衣,脖子上挂着骨饰,两条胳膊都露在外面。 男的都则都光着上身,有的人下半身穿裤子,有的人下半身则是穿皮裙。 有人穿草鞋,有人光着脚。 再远一点的地方则是一排错落有致的小‘房子’,这些‘房子’有的是方形的,有些是圆形的,屋顶都是尖尖的,而且普遍很小。 李玉娇闭了闭眼睛,又晃了晃脑袋。 头疼欲裂是她的第一感觉。 随即她才开始问自己,自己不是已经死了么?否则怎么会看见这种光怪陆离、奇形怪状的场景。 可是自己既然已经死了,为什么还能感觉的到疼痛?! 她再一次的摇晃着脑袋,希望能够让自己彻底的清醒。 可是这一尝试却让她发现了另外一个事实,那就是她的身体不能动了。 眼前的一切都有些模糊,她废了好大的力气才睁开了眼睛。 低头去看自己身上,这才发现自己是被绳子给绑了起来。 而且和她背靠背被帮着的,似乎还有另外一个人…… ☆、1074 血亲复仇 李玉娇紧张的咽下了一下口水,尝试的想要发声,却发现嗓子干涩肿胀,想要开口似乎有些麻烦。 她不得不又吞咽了两口,这才小心翼翼的试探着:“谢大哥?谢大哥是你吗?” 可是背后的人却一点动静都没有。 李玉娇又问:“师兄,杜师兄是你吗?” 背后的人还是没有动静。 李玉娇开始有些着急和担心了。 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来没有死确实是一件很神奇的事情。 可是要说不受点伤那也是不可能的。 就比如她自己,她觉得自己浑身上下现在就没有一个地方不是痛的。 甚至脚很有可能也摔断了。 “醒醒,醒醒啊。”她焦急的侧过了脑袋,喊着背后的人。 不过她此刻的呼唤并没有奏效,但是却吸引了那些围着她团团坐着的、奇装异服的人。 现在正朝她走过来的是一个露着胳膊和大.腿,身材健硕的女人。 而且她脸上的神色不是很友好。 这个女人的年纪看起来比李玉娇要大一些,穿着很是暴露。 这让李玉娇一时之间无法直视,下意识的就偏过了脑袋。 然后,李玉娇听见这个女人说了一句话。 李玉娇听完以后,紧紧的皱起了眉头。 因为这个女人说的话很奇怪。 简短的很,而且发音很奇特,有些用词李玉娇也是听不懂的,但大部分和她所说的语言还是可以通用的。 这让李玉娇几乎是立刻就想到了小时候爹爹给自己讲过的,关于山里的野人的故事。 爹爹说,野人是不穿衣服的,他们甚至还吃人!十分的可怕! 这个认知让李玉娇感到有些恐惧。 她想可能是自己掉到河里以后,被冲到了一个什么深山老林子去了。 然后被这里的野人给抓了回来。 他们该不会是想把自己吃掉吗? 李玉娇这样想着,可是一琢磨,似乎也不至于。 看这些人中还有人穿麻布的衣裳,头发上也佩戴有饰物,而且还能说话,还有自己的房子,肯定不是爹爹说的那种吃人的野人。 她想通了这一点,便转头对上了那个健硕女人的目光,缓慢的问道:“为什么要抓我?” 那个健硕的女人在听到李玉娇说的话以后,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 简直就和李玉娇第一次听到她说话时候的表情是一模一样的。 很显然,两人互相都有些听不懂对方所要表达的意思,但也不是完全不懂。 李玉娇又说了一遍。 那个健硕女人琢磨了一会儿,又重复了刚开始她对李玉娇说的那句话。 李玉娇也琢磨了一会儿,大致听出了健硕女人的意思。 她居然是在质问李玉娇,为什么杀死她的族人! 李玉娇一头雾水,她用下巴点了点自己身上的剑伤:“我都这个样子了,我怎么可能杀人呢?” 她想了想,随即问道:“我是从一个很高很高的山崖上掉下来的,我不知道是不是我落下去的时候砸死了你的族人。如果是,请你相信我,我不是故意的。” ☆、1075 部落氏族 “不,是你淹死了他。”健硕的女人听懂了李玉娇的话,弯腰逼近她,对她说,“我们决定处死你。” “我没有。”李玉娇立刻为自己辩解道。 “就是你,看见了,都看见了。”健硕的女人说着,回头对其他的人说,“看见的,都站出来!” 原本坐在地上的一些男人闻声,立刻凶神恶煞的站了起来。 与此同时,健硕的女人还抬手指向了另外一个方向。 李玉娇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在地上见到了一具尸体。 李玉娇皱了皱眉头,开始回想。 好似从山崖掉落以后,自己确实是被卷入了一个很大很大的漩涡,天旋地转中她好像是抓住了谁的胳膊,但她以为那个人是谢鹤江。 难道这个人是因为被她拉入了漩涡才淹死的吗? 可是那个时候她已经没有意识了啊。 如果那个人当时已经接近了漩涡的边缘,就算自己不拉他一把,他也很有很能被卷走。 最最重要的是,现在的她已经不想死了。 之前在山崖上,之所以让杜俨之放手,是因为她以为谢鹤江必死无疑。 可是现在受了伤的自己都从那么高的地方掉落了下来,居然也没死。 那就说明谢鹤江和杜俨之很有可能还活着。 而且他们其中一个人,现在就和自己一起被绑着。 所以现在的李玉娇不想死了,她想活着,和谢鹤江一起活着。 于是,李玉娇开始和眼前这个健硕的女人据理力争。 因为语言的差异,两人交流的过程中是有些困难的。 但是李玉娇大致还是了解到了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大致的过程是。 健硕女人的男族人们当时正在河里捕鱼。 因为河边浅滩已经没有大鱼了,所以他们不得不往水更深的地方去。 但是当其中一个族人去往更深处的时候,水里忽然旋起了一个大漩涡。 那个族人本来都快要游.走了,但是忽然被一只人的手臂拉了进去。 后来当漩涡停下来的时候,那些人就找到了两个人,和一具族人的尸体。 然后他们就认为是李玉娇或者是她的同伴,杀死了他们的族人,为了报仇,他们决定将李玉娇和她的同伴处决。 李玉娇听完后,第一反应就是:“不行,这太草率了。我现在的样子根本就没有多大的力气,我是没有能力把你们的族人拉进漩涡里去的,杀死你们族人的是漩涡。” 健硕的女人指手画脚的样子,看起来好像是有些被李玉娇说动了,她说她要再去和族人商量一下。 健硕的女人刚要转身,李玉娇就问:“我逃不掉的,你能不能松开我,我想看看我的同伴。” 健说女人比比划划的说:“可能快要死了。” 李玉娇一听这话,更加着急:“求你松开我,我是大夫,我要救治我的同伴。” 健硕的女人很显然是不明白‘大夫’这个词的含义,但是她能听懂‘救治’ 奇怪的问道:“你可以救治将死的人?”她显然感到不可置信,“头,他流了很多的血。” ☆、1076 草木灰止血 什么? 李玉娇刚才叫人人不应的时候,她心中就有很不好的预感了。 现在听健硕的女人这样一说,急的她身子都没那么弱了,虽然现在的她自己本来就很虚弱。 “求你,让我看看我的同伴,我一定不能让他就这样在我面前死掉。” 健硕的女人上下的打量了一眼李玉娇。 然后告诉李玉娇,让她等等。 随即,健硕的女人跑去和一个年纪更大的女人说了几句话,然后就有人过来给李玉娇松绑了。 李玉娇身上的伤也不轻,而且在山崖上钉着的时候就已经饿过了头。 现在又在漩涡里趟了一圈,没死是奇迹,还有力气说话也是奇迹。 她在被松绑以后,立刻挣扎着转身去看自己的同伴。 “师兄!” 李玉娇见杜俨之头上的伤口果然还在流血,连忙向之前那个健硕的女人求救:“草药有吗,止血的草药!” “用完了。”那个健硕的女人说,但是马上又问,“还有别的,你要不要?” “要,拿来给我看看。” 健硕女人立刻就指挥了一个人去特定的地方取草药来。 等李玉娇看到所谓的草药的时候,发现根本就没有可以用的。 而且这其中有些‘草药’根本就是没有任何药效的。 “你们就用这些?”李玉娇焦躁的问。 健硕女人皱眉:“你是说,这些没有用?” “对,没有用!” 健硕女人心道,难怪生病的孩子们吃了这些草药根本没有好转。 李玉娇又问:“你们平时都到哪里去采药,离这里远吗?一来一回大概需要多长时间?” 李玉娇说的太多太快了,健硕女人花了一点时间消化,然后告诉李玉娇,现在出去大概要太阳落山的时候才能回来。 “来不及了,”李玉娇说,然后她四下里扫了一眼,很快就在地上瞄到了草木灰。 她小心的将杜俨之放平,就要去取草木灰。 可是因为身子太虚,腿脚又受了伤,所以一下子跌倒在地上。 健硕的女人见了,就主动问她是否需要帮助。 李玉娇指了指草木灰,健硕的女人就明白了。 替杜俨之简单的止住了血之后,李玉娇这才松了一口气。 但是很快就又紧绷了起来。 现在看来这些人没打算要继续处决她和杜俨之了。 但是她现在受了伤,杜俨之也还昏迷不醒,这里的人连草药都不认识,想要请求他们去寻找有用的草药为自己和杜俨之疗伤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最最让她担忧的是,谢鹤江还没有被找到。 他在哪里,是否还活着,李玉娇的内心十分的焦灼。 然而相较于李玉娇的焦躁来说,这些露着胳膊和大.腿的部落人却好像很开心。 因为他们惊奇的发现,这个从之前开始就在断断续续流血的男人,他的伤口居然不再流血了。 直到刚才,他们才发现,原来草木灰还有这样的用处! 简直是老天爷的馈赠! 连带的,他们甚至觉得这个想出了用草木灰来止血的女人也是老天的馈赠! 于是,莫名其妙的,李玉娇就看见这一群人跪在了地上,开始膜拜上天…… ☆、1077 以物易物 这门医术真的没有白学! 这是李玉娇此刻心中唯一的想法。 关键时刻,不仅能救别人的性命,甚至还能自保。 就因为她在情急中,用草木灰给杜俨之的伤口止住了血,所以那些人就宣布解除了对她和杜俨之的死刑判决。 并且还给她和杜俨之提供了休息的地方,以及食物和水。 李玉娇也在和健硕女人并不简单的交流中得知: 她们的部落世世代代在这里生活,具体生活了多少年没有人知道,但是从来都没有人出去过。 因为这里四面环山,从来没有人走出过这片大山,从来没有。 不过偶尔还是会捡到一两个像李玉娇这样奇装异服的人。 但大多数是尸体。 对,露着胳膊和大.腿的健硕女人和她的族人认为,像李玉娇和杜俨之这样的打扮,真的很奇怪。 其实李玉娇觉得他们的打扮才是真奇怪。 健硕女人不知道外面是什么朝代,她说这里由始至终只生活着三个大氏族。 所有的孩子都是跟母亲姓,跟母亲住。 而健硕女人所在的部落,母系的姓氏为嬴。 她叫嬴兆,她的母亲叫嬴昆,是嬴氏一族的首领。她还有好几个兄弟姐妹,他们都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 从小就是被母亲和舅舅抚养长大的。 …… 通过和健硕女人嬴兆的交谈,李玉娇渐渐的得出了结论。 原来嬴和其他两个部落所在的这片土地,是与世隔绝的。 当外面在不断的改朝换代,出现新事物的时候,这里却是一如既往的一成不变。 她们没有先人早就总结下来的医术,也没有很好的纺织刺绣功夫。 甚至在这里,女人在部落里居于领导地位,还可以和不同的男人住在一起通婚繁衍后代。 这让生活在以男为尊的大齐国的李玉娇感到匪夷所思。 她不能理解,不过她还是为这里的女人感到高兴。 毕竟大齐国的大部分人家都是重男轻女,女人的地位相对来说还是很低下的,这对女子来说其实是一种歧视与不公平。 ** 同嬴兆了解完她们嬴的部落以后。 李玉娇便充分了解到了自己现在的优势。 在她们的部落里,没有金银和货币,想到得到自己需要的东西,就必须拿物品来换。 她已经顺利的用自己处理伤口的方法和嬴兆交换了一样东西。 那就是请嬴兆派人沿着河流去寻找谢鹤江。 在嬴兆用她教的方法给自己包扎以后,李玉娇总算觉得身上没有那么难受了。 她的身体一躺在地上,立刻就睡了过去。 那时的她早已顾不上身边是不是还躺着个男人杜俨之,嬴兆就更加的不会在意了。 在嬴兆的认知里,李玉娇和这个男人是一起的,他们或许就是短暂的伴侣关系,别说和这个男人躺在一起了,就是再来几个男人换着睡也是正常的。 ** 李玉娇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里面她和谢鹤江团聚了,两人躺在一片花海里看星星。 不过这个梦境很奇怪,现实中的星星应该是出现在夜晚的星空。 但是梦里的这两颗很亮很亮的星星却是出现在大白天…… ☆、1078 你怎么哭了? 而且这两颗星星靠自己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李玉娇猛的睁开眼。 发现那两颗最亮的星星变成了杜俨之的两只眼睛。 “你醒了啊?”和谢鹤江在梦中的美好时光忽然消失不见,这让李玉娇多少有些失望。 不过看到杜俨之顺利醒来,李玉娇还是感到欣慰的。 但是这个房子太逼仄了,自己躺着,他却趴在自己身边的动作似乎有点不大好。 李玉娇便有些别扭的微微侧过了身子。 继续问道:“师兄,你感觉头上的伤怎么样了?身上还有没有别的伤?” “……” 李玉娇等了好一会儿,却一直没有得到回应。 “你怎么了?”李玉娇忍不住转过头去,却见杜俨之还是瞪着他那双亮晶晶的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她在看。 李玉娇下意识蹙眉,抬手在杜俨之的眼前晃了晃。 可他居然连眼睛都没眨一下,呆了一样。 “师兄!”这下子李玉娇开始有些着急了,“杜俨之!你不要吓唬我好不好!这样一点也不好玩!” 在李玉娇拔高的声调里,杜俨之终于有了些微的反应。 他开始缓慢的转头,看向了李玉娇。 眼睛虽亮,但却无神,给李玉娇一种他此刻明明在看自己、但实际恐怕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眼里看的是什么的感觉。 李玉娇急忙坐了起来。 这个动作令她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都开始疼痛。 “杜师兄,你听不听的到我说话?”李玉娇着急,晃了晃杜俨之的胳膊。 杜俨之张了张嘴,啊了一声。 仅此而已。 李玉娇吓坏了,慌忙急火的就要去给杜俨之把脉。 但是杜俨之却如惊弓之鸟,一下子把手抽了回去。 “给我看看,给我看看啊。”李玉娇去捉杜俨之的手,但是杜俨之不给。 李玉娇又要去翻看杜俨之的眼睛。 他连手都不给看,更何况是眼睛呢。 杜俨之这下子急了,居然掀开李玉娇身上盖着的兽皮就把脑袋钻了进去。 而此刻的李玉娇,还躺在里面。 李玉娇当时就愣在了原地,一动也不敢动。 尤其是盖在兽皮底下的一双腿。 良久,李玉娇抬手轻轻的拍了拍杜俨之的背:“杜俨之,真的一点都不好玩,你最好现在立刻马上给我出来,否则我要生气了!如果你今天这样让谢大哥知道了你让我以后怎么出去见人。” 然而那个撅着屁股,把头藏在兽皮底下的杜俨之始终是一言不发。 只有拱起的背脊在微微的发颤,好像很害怕的样子。 两人就这样僵持着,过了好久,李玉娇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两颗豆大的眼泪从充满了自责的眼中滑落了下来。 嬴兆端着个大陶碗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一幕。 她先是张大了嘴巴表示惊讶,随后挤眉弄眼的对李玉娇说:“我不想打扰你们办事情,不过你的伤,没好,应该要节制。” 李玉娇抬眼看向嬴兆,对她说:“不是的,你误会了。” 嬴兆啊了一声:“你……怎么哭了?” ☆、1079 脑袋坏了 “很疼?你的伤口?”嬴兆站低矮的房子门口问。 李玉娇摇了摇头。 然后掀开了盖在身上的兽皮。 兽皮一被掀开,杜俨之整个人就蜷缩了起来。 李玉娇赶紧握住了他的胳膊,难过的安抚着:“师兄你别怕,我不是要伤害你,你不要躲起来好吗?你听话,不要再抖了好不好?我不会把你怎么样的。” 杜俨之还是抖。 嬴兆则是倚在门口,眯着眼睛看了好一会儿。 片刻后,嬴兆觉得自己明白了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才指了指自己的脑袋,问李玉娇:“他的脑袋,坏了?” 李玉娇焦躁又迷茫的点了点头:“应该是的。” “啧啧,”嬴兆叹息了两声,“那你这样是没用的。” “什么没用?” “这样!”嬴兆学了一下李玉娇的动作,“抓着他的胳膊是没有用的,你要这样。” 嬴兆说着,做了一个抱抱的动作:“要像抱一个小孩子一样抱他,他才不会继续发抖。” 李玉娇皱眉。 “你是不愿意吗?”嬴兆的眼里瞬间充斥了满满的不解,“你们情投意合,为什么不抱,是因为我在这里,看着,你不好意思吗?那我可以走。” “不是的嬴兆。” “你可以叫我兆,在自己的部落里,没有人叫我们的姓。”嬴兆用一种十分热切的目光看着李玉娇,“我愿意把你当成我们的一员。” 李玉娇叹息:“我有自己的丈夫。” “那又怎么样,不喜欢了,就换别的一个好了。”嬴兆十分豪爽的说。 李玉娇对嬴兆笑了笑:“我们生活的地方不一样,我想你一时半会儿是不能理解的。” 她说完这一句,还是伸手去把杜俨之搂了过来,嘴里喃喃的说着‘不怕’‘不怕’ 说来也是神奇。 当杜俨之被李玉娇抱在怀里的时候,身体真的不再抖了。 嬴兆看向李玉娇,面上满是母性的光辉,她对李玉娇说:“你看,所有人都在期待母爱,不论男女,我的孩子害怕的时候,我也这样抱他们,再黑的夜晚,他们也不怕。” 嬴兆说着,掀开帘子钻了进去,在李玉娇的身边坐下。 又把自己手中的大陶碗递了过去:“你睡三天,肉汤本来给你,他这么可怜,不如你们分吃了吧。” 李玉娇以为自己听错:“你说我睡了三天?” “是啊。”嬴兆一巴掌拍在李玉娇的肩头,“还以为你不醒,我来看你的时候,他,就这个呆样子。” 李玉娇揉了揉额头:“一会儿我再给他看看,我还要去采药,我身上有些伤口恶化了。” “你要去采药?草药吗?”嬴兆听李玉娇这么说,感到很兴奋,凑过去问李玉娇,“那么我可以和你一起去吗?” “当然了,”李玉娇说,“我需要你的帮助。” “那太好了了。”嬴兆说着,把手里的大陶碗递了过去,“快点喝肉汤,吃饱了我们就出发。” “唔……”大陶碗被递了过来,迎面扑来的是一股无法用言语表达的腥味儿,李玉娇下意识的抬手捂住了鼻子。 “这是什么?”她皱眉问。 ☆、1080 没有找到 “肉汤!” 嬴兆说着,甚至还凑了上去,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一副她手里捧着的飘着血沫子、甚至还有些发红的汤是人间美味的样子。 “这个颜色……”李玉娇欲言又止。 嬴兆听李玉娇这样说,恍然大悟,说:“我们没有盐了,血是咸的,你喝吧,很好喝。” 李玉娇实在是无法忍受这个味道:“要不我还是吃点果子吧。” “可这是最好的!”嬴兆拍着胸脯保证。 而且就在这个时候,李玉娇的肚子忽然咕咕叫了起来。 嬴兆冲她笑了笑:“看吧,你的肚子觉得很需要。快点拿着喝。” 李玉娇没有办法,勉强喝了一口,淡的,腥的,简直令人作呕。 李玉娇忍不住把大陶碗放了下来,问嬴兆:“你们平时去哪里弄盐?” 嬴兆叽里呱啦说了一大堆,李玉娇就听到了岩洞两个字。 确实之前听说过有的岩洞,里头山壁的石头上是有盐的,不过她从来都没有见过、也没吃过这种盐。 两人正说着话,没人注意到一旁已经安静了下来的杜俨之。 等到李玉娇发现的时候,杜俨之已经把手伸进了大陶碗里,搅拌。 他好像觉得用手在汤水里搅拌很好玩,全神贯注的样子,甚至还把里面连着的皮的肉块捞起来,用手把皮和肉扯掉。 伴随着杜俨之的动作,李玉娇看到肉里的红血丝,再加上这逼仄小空间里挥之不去的腥味儿,李玉娇胃里一阵翻涌。 嬴兆见了,有些不高兴,对杜俨之说:“喂,怎么可以这样,这是吃的东西,不是玩的。” 可是她说了杜俨之,杜俨之却压根不搭理她,还傻乎乎的在一旁玩的特别的一丝不苟、特别的专注。 嬴兆现在有些生气了,她转头向李玉娇告状:“你看你的伴侣。” “他不是我的伴侣,他是我的师兄。” 但是很显然,嬴兆不能理解师兄是什么意思。 “那你快点管管他。” 李玉娇捂着鼻子转过了头。 这样像个两岁孩子、呆呼呼玩一盆水就能玩一天的杜俨之、令她感到自责。 如果不是为了救自己,他根本就不会从山崖上掉下来,也就不会摔破了脑袋,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李玉娇拍了拍有些发晕的后脑勺,心想他现专注撕肉也好,她就可以趁机给他把脉了。 她于是去拿杜俨之的手。 这一次杜俨之倒是没有反抗,被拿走一只手他就用另外一只手继续搅肉汤,而且搅的越快,他的眼睛就越亮。 李玉娇给杜俨之把脉,又在他的头上摸了摸,心情有些差。 他的情况不太妙,不妙到她根本就不知道要给他开什么方子。 嬴兆看李玉娇好像完成了该做的事情,就问他:“怎么样,他还好吗?” 李玉娇摇了摇头。 然后猛的一拍脑门,急切问道:“对了,我让你帮我沿河去找的人,你们有没有找到?” “没有,”嬴兆说,“不过我们决定去更远的地方找一找,如果找到了,会很快告诉你。” ☆、1081 可能面瘫 嬴兆不喜欢杜俨之玩弄食物的样子。 就算是她刚出生的孩子像这样对待食物,她也是不允许的。 所以嬴兆很生气的把大陶碗从杜俨之的手里抢了过来。 杜俨之呆愣了好一会儿,然后忽然哭了,一下子就流出眼泪的那种。 而嬴兆也不肯认输,就那么瞪着眼睛盯着杜俨之不放。 这叫李玉娇感到哭笑不得,同时也有些束手无策。 “你快哄哄他啊,”李玉娇对嬴兆说,“你有孩子,有经验。” 嬴兆握着拳头说:“这样的该打。” 她一露拳头,杜俨之就哭的更凶了。 “好好好,我来我来。”李玉娇可不想变成这样的杜俨之还要挨揍,就把杜俨之拉过来,好好的哄了一通。 这样的杜俨之好像还挺好哄的,很快就止住了哭声,可是他不说话。 李玉娇怀疑他可能是忘记了该怎么说话。 她看了眼被他搅过的汤,端过来说:“好吃的东西,来,你吃了吧。” 杜俨之不动,眼睛还红红的。 嬴兆说:“你要示范给他看,像教孩子一样。” 李玉娇摇了摇头。 嬴兆撇撇嘴,从她手里拿过碗,直接喝了一大口,对李玉娇说:“看到了吗,要像这样。” 李玉娇:“你应该对着他说。” “不行,我教给你,你教他。我不是他的母亲,也不是他的伴侣,我不能教他。” “好吧,”李玉娇无奈,忍着恶心,假装喝了一口,然后教杜俨之这么做。 杜俨之可能真的傻了,这种玩意儿喝起来简直是像嬴兆吃起来时一样的习以为常。 而且李玉娇严重怀疑杜俨之不仅仅是脑袋出了点毛病,可能脸也出毛病了。 他可能面瘫了。 除了会哭以外,脸上就没有别的表情,倒是那双眼睛还挺传神的。 嬴兆看李玉娇实在是喝不下那碗肉汤的样子,虽然为她感到惋惜,但还是去拿了一些果子进来给她。 等李玉娇填饱了肚子,她们就要出去采药了。 其实以李玉娇现在的身体状况,上山采药对她来说有些困难。 但是嬴的部落的人并不认识草药,所以就算她脚上有伤,她也必须出去。 嬴兆找了一个男人来,告诉李玉娇可以让这个男人背着她上山。 但李玉娇还是不能习惯看谢鹤江之外的男人赤.裸着上身,于是她拒绝了嬴兆。 嬴兆最后决定亲自背着李玉娇。 李玉娇接受了嬴兆的这个提议。 “但是,”李玉娇看了一眼蹲在小矮房子里玩泥巴的杜俨之,对嬴兆说,“能不能拜托你找一个人看着他,我担心他现在这个样子自己一个人会出问题。” “这个当然没问题,”嬴兆打包票,“可以让我的孩子们带他去采果子。这样他一个人不仅不会感到孤独,还能帮部落收集食物。” 李玉娇有些头疼:“可是我的意思是让他休息。” 嬴兆哦了一声:“这样啊,那好吧,那我就去找一个年长一些的看着他吧。” 李玉娇沉默着点了点头,她不好提太多的要求。 可她始终觉得如今杜俨之会变成这个样子,都是自己一手造成的。 ☆、1082 上山采药 部落里没有铁。 大部分工具都是用木头和石头制作的。 准备好了采药必须的工具,部落里的女人们便都兴高采烈的围了过来。 她们十分热衷于学习新的技能,比如辨别和采集有用的药材。 在见识到李玉娇用草木灰可以给伤口止血之后,她们便对这个‘天外飞仙’产生了一种崇拜和敬仰的感情。 所有的女人都争先恐后的想要要跟她一起上山去采药。 只是她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分工,那些被分派在部落里面或处理食物、或搓麻绳、或编织麻布的就只能遗憾的留守了。 嬴兆背着李玉娇走的很快,一边走还一边说:“你好轻,你也不吃肉。” 李玉娇说:“我也吃肉的,但是吃的比你们精细一些。” “是吗?怎么样的精细。”嬴兆对于李玉娇生活的地方充满了向往,“如果有机会,我也想去你的部落看看。” “我们那里没有部落,只有村落,假如后面有机会,我做一点我们那里的饭菜给你吃。还有,欢迎你到我的家中做客。” “是吗?那你的村落是什么样子的,也和我们这里一样吗?” …… 嬴兆问了李玉娇很多问题。 李玉娇都一一答了。 两人正说着话,忽然看见周围的女人都停下了脚步,纷纷回头去看。 “这是怎么了?”李玉娇也回过了头。 嬴兆也转过了身子。 她看见她找去照看杜俨之的长者正吃力的在追杜俨之。 因为杜俨之跟了上来。 于是嬴兆便对李玉娇说:“是你的伴侣,看样子,他好像是来找你的。你们那里的男性伴侣,在白天里也是这么粘人的吗?” 李玉娇无奈的长出了一口气:“兆,我跟你说了很多遍了,他不是我的伴侣。” “哦,是你的师兄嘛,你说过的。” “那你可以背我过去吗,我要劝他回去。”李玉娇问嬴兆。 嬴兆应了一声好,就背着李玉娇走了过去。 李玉娇去劝杜俨之。 可是杜俨之现在已经变成了面瘫,不管李玉娇说什么,他都不为所动,只是一动不动的盯着她。 嬴兆背着李玉娇走到哪儿,杜俨之就跟到哪儿,并且从头到尾都不说一句话。 周围的女人们就开始讨论了。 “听说他的头被摔坏了。” “真是可惜,你有没有觉得,他的脸比部落里的男人都要好看。” “但是他不够强壮。” “那是因为他穿着衣服,我觉得如果他把上衣脱了,也是很强壮的。” “够了你们不要说了。”嬴兆打断了女人们的八卦,问李玉娇,“现在怎么办?他太不听话了,根本就不往回走一步路。” “那就带他一起吧。”李玉娇有些难过的看着呆呆的杜俨之,对嬴兆说,“他和我一样,是一个大夫,而且救人的本事比我好很多。” 嬴兆听了,咋呼了起来:“你说的是真的吗?那真的是太可惜了。你可以把他治好吗,我们部落太需要你们这样的,大,大什么?” “大夫。”李玉娇说。 “对!大夫!” ☆、1083 心里难受 听李玉娇这样说,周围的女人们看杜俨之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在氏族部落里,男人主要分工就是打猎。 没有人能够掌握其他的技能。 现在忽然有一个男人掌握了救治人的技能,女人们瞬间便觉得这个男人好了不起。 纷纷凑上前去向李玉娇表态。 ‘你一定要治好他’‘你看到的可以用的采药尽管让我去采’‘我一点也不怕吃苦,就算是在悬崖上,我也可以去’ 甚至有人还大胆的问李玉娇:“你说过他不是你的伴侣对不对?” “是,他不是我的伴侣。”李玉娇回答说,“我有自己的丈夫。” 不过说完这个,再看看女人们的反应。 李玉娇忽然有些后悔了,或许她刚在应该不要否认的。 因为女人们都围上去找杜俨之说话了。 看这个样子,如果杜俨之真的是个傻子、但是掌握了医术,可能对他娶媳妇没有丝毫的影响。 因为看起来这里的女人们对男人的智商和性格好像毫不在意,他们更加看重的是男人的技能。 当然傻子不可能成为医术精明的大夫,这个假设是不成立的。 虽然杜俨之现在是面瘫,对待女人们的问话一概不理,看起来没有什么烦扰,但是李玉娇还是很担心。 因为她看到了他看向自己的眼神里,似乎夹带了些不安和慌乱。 李玉娇叹了一口气:“兆,你让其他人专心走路吧。我的师兄头上的伤没好,这样太吵了。” 嬴兆是部落首领的大女儿,她很有可能就是下一届的部落首领。 她的话在部落里还是很有权威的。 女人们都听了她的话,不再围着杜俨之逗他说话。 嬴兆又在李玉娇的要求下放慢了脚步,等杜俨之追上来。 杜俨之的眼睛一刻也没离开过李玉娇,甚至都没有看路,好几次踉跄着差点跌倒。 李玉娇看他这个样子很是难过,于是对嬴兆说:“先让我下来吧,我找到了一种药草。” “这么快就找到了?”嬴兆把李玉娇放在一棵树下靠着,说,“我们还没进到林子深处呢,我们认为这里只适合采蘑菇。” 李玉娇对嬴兆笑了笑,弯腰在地上拔起了一株开着紫色小花的草,拿给嬴兆和其他人看:“这种药草的汁液可以止痒,根部晒干磨成粉之后还可以消肿。” “那我们去拔!”嬴兆从李玉娇的手里接过了药草,递给了其他人,“看清楚吗,要这个样子的。现在分散去采,但是不能走远,所有人都要相互看的见。” 嬴兆带着女人们分散开来。 李玉娇望着站在两步远的地方一直盯着自己看的杜俨之,拍了怕身边的草地:“过来坐在这里。” 杜俨之一动也不动。 李玉娇又重复了一遍:“过来这里,坐下。” 直到第三遍的时候,杜俨之才面无表情的走了过去。 有些不自然的在李玉娇手拍过的地方,僵硬的坐了下去。 李玉娇一看他这个样子心里就好难受,更加为谢鹤江的现状感到担忧。 ☆、1084 你认得我 两人合抱的大树下,郁郁葱葱。 李玉娇侧头看向杜俨之,面色沉痛的唤着他:“师兄。” 杜俨之当然是没有任何反应的。 “师兄你看着我好吗?” 杜俨之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李玉娇便拖着还受伤的腿,爬坐在了杜俨之的对面。 她看着他,好似明白了为什么他对于自己的呼唤一点反应也没有。 因为他的正前方有一个很大的蜘蛛网,一直黑色的大蜘蛛网住了一只色彩斑斓的蝴蝶,此刻正在进食。 由于李玉娇忽然坐过来挡住了杜俨之的视线,杜俨之便歪过了脑袋,目光越过李玉娇的肩膀,继续盯着那张蜘蛛网在看。 他就那么歪着脖子,看的目不转睛,离傻子就差嘴角上挂上一条口水了。 李玉娇有些焦躁,干脆伸出双手,抱着他的脑袋把他的脖子给掰正了。 她盯着他,对他说:“师兄,我现在受伤了行动不便,谢大哥如今也是下落不明,我现在只能借助嬴兆他们的帮助先养好伤,并且找到谢大哥,然后我们才能离开这里。你不要再和我开玩笑了好吗?” 没有回应。 李玉娇有些挫败的垂下了头:“你说我该怎么办?我怎么样才能把你治好,我觉得针灸可能会有用,可是这里没有银针,只有骨针,给你扎一针下去的话那就是谋杀了。” “……”蜘蛛吃蝴蝶真的很有趣。 “好,不说这些了。以你现在这个样子,那些只能我来操心了。可是你还是记得我的对不对?你认得我,所以你想要跟着我对不对?” 李玉娇说着,目光期盼的看向了杜俨之。 而杜俨之的目光,居然从大蜘蛛网上挪了过来。 他看向了李玉娇。 他此刻的双眼,在葱郁斑驳的树荫中显得清澈无比,又懵懂无比。 虽然看他这个样子还是什么都没想起来,但是李玉娇断定,他的内心深处一定是记得有自己这么个人的。 李玉娇终于笑了,在她心里,这好歹算是个好消息吧。 而面瘫的杜俨之,在看到李玉娇笑以后,居然也学着她的样子咧开了嘴角。 “哈,”李玉娇见了以后,忍不住惊叹,“你不面瘫了啊?” 见她笑的欢,杜俨之笑的更欢了。 李玉娇为杜俨之的这一进步感到高兴,抬手轻轻的在他的胳膊上拍了拍:“或许再过几天你会变的更好了。” 杜俨之也学着李玉娇的样子在她的胳膊上拍了拍。 嬴兆抱着一堆草药过来,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惊讶的说:“你的伴侣笑了?笑起来真好看。” 脑子有毛病的杜俨之:忽然不想笑了。 “啊,”嬴兆看了一眼又变成了面瘫的杜俨之,对李玉娇说,“娇,他好像不喜欢我。不过没关系,你喜欢我就行了。你看我摘的这些,都对吗?” 李玉娇开始在一堆药草里翻看检查。 没一会儿,另外一个女人也抱着一堆药草走了过来。 那个女人见嬴兆和李玉娇正在说话,便就没有打扰。 而是搭讪起了一旁的杜俨之…… ☆、1085 体谅体谅 女人毫不掩饰对杜俨之的赞叹:“刚才我也看见你笑了,你笑起来真好看,就像是小溪里舒展的水藻。” 杜俨之面无表情的躲开了女人的目光。 女人大胆的拉住了杜俨之的衣袖:“你要跟我去看水藻吗?” 杜俨之楞了片刻,把自己的衣袖从女人的手中拽了出来。 “那我带你去摘果子。”女人又换了一个花样。 杜俨之默默无声的朝李玉娇靠近了些。 李玉娇感觉到了杜俨之的靠近,侧头看向他,询问道:“怎么了?” 杜俨之没有说话,李玉娇觉得他大概是忘记了该怎么说话。 嬴兆这时候对李玉娇说:“你不是喜欢吃果子吗?山里的果子酸酸甜甜的,很好吃,让你的伴侣去摘吧,很简单的,我的孩子也会。” “兆。我跟你说过了,他是师兄不是伴侣。” 李玉娇说罢,看向杜俨之:“你去摘果子好吗?跟别人好好的学一学。我会在这里等你的。” 杜俨之沉默着。 李玉娇抬手推了推他。 杜俨之还是没有动,但是在李玉娇的手离开他身体的时候,他伸手去拽住了她的一根手指头。 李玉娇赶紧抽回,这一迅猛的举动吓的杜俨之情不自禁的双眼一眨。 李玉娇连忙对他笑了笑:“你去摘果子好吗,我想吃。” 一旁的女人见状,便伸手去拉杜俨之。 最后杜俨之还是心不甘情不愿的跟着去了。 嬴兆说:“刚才我试过了,你看我的腿上被虫子咬了一口,起了包,涂上这个药草的汁液真的就没有那么痒了。” 李玉娇四下里看了一眼正在忙碌的女人们,说道:“这些够多了,我们带来的框子不多,还要继续往里面走,去采摘其他的药草,所以让大家停一停吧。” “好的,”嬴兆点点头,“你说的有道理,不过这里有很多果子,我打算多摘一些可以路上吃。” “嗯。”李玉娇.点了点头。 直到嬴兆起身,她才说:“兆,你去采果子的时候,帮我去看着点我的师兄好吗?” “好的。”嬴兆冲李玉娇笑了笑,转身离去。 人都走了以后,李玉娇闭着眼睛靠坐在大树上想事情。 可能是身心俱疲,她很快就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李玉娇忽然被嬴兆和她族人说话的声音吵醒了。 睁眼看着眼前的丛林以及光着胳膊和大.腿的女人们,李玉娇觉得这一切都是那么的不可思议。 “你是睡着了吗?”嬴兆背着一个框子兴奋的大步走了过来,“给你吃果子。” 她说着从背后的框子里拿出了一个新鲜的果子,在她自己的短裙上擦了擦,递给了李玉娇。 李玉娇接过果子,道了声谢,往嬴兆的身后看了过去:“我的师兄呢?” “他?”嬴兆撇撇嘴,“他走的真是慢,如果是我的孩子我就把他架在我的脖子上。不过他的身体已经很高大了,我觉得他可以走的更快。” “你就体谅一下他吧,”李玉娇对嬴兆说,“他伤了脑袋。” ☆、1086 很受欢迎 “他有在帮你们摘果子吗?”李玉娇问嬴兆。 嬴兆哼了一声:“他才没有,甚至不如我的孩子,他大概是在地上玩草吧。” 嬴兆总是爱把杜俨之和她的孩子做比较,李玉娇每次听到她这么说都觉得蛮好笑的。 嬴兆又说:“他摘的草还不许别人碰,掉一个在地上就要去见捡,捡的很慢,所以我回来了,他还不知道在什么地方慢悠悠的走路。” 李玉娇轻轻笑了笑:“我师兄以前不是这个样子的。以前他很爱说话,做起事情来也很利索。” “是吗?”嬴兆看着远处的杜俨之说,“那真的是太可惜了。” 等到杜俨之一会儿弯腰去捡一个草、终于毫无遗漏的走过来的时候,嬴兆的耐心也花的差不多了。 她双手叉腰,不耐烦的在原地走来走去。 李玉娇看着她那副样子,感觉如果杜俨之走的再慢一点的话,她的头发肯定会着起火来。 然而等到杜俨之回来了以后,嬴兆的火气并没有消。 反而是爆发了,她很生气的对杜俨之说:“我们还要继续赶路,你快点把你手里那些没用的东西扔了,如果还像刚才那样,我们再走一下午也过不了前面的溪流了。” 嬴兆还说:“如果你是我的孩子,我早就动手打你了。快点把草扔了。” 对于嬴兆的责骂,杜俨之压根就没听进去,所以杜俨之一点也不感到难过和委屈。 但这却让嬴兆更加的恼怒了。 李玉娇觉得,如果杜俨之还继续保持面瘫脸的话,嬴兆一定会走上前去一把掀掉杜俨之手里的一切。 于是她急忙开口:“等等。” 嬴兆侧头看向她:“怎么了?” “我……”李玉娇在想说辞,不过当她的目光落在杜俨之手上的一堆草之后,脸上的神情立刻变了。 她向杜俨之招手:“快点过来师兄,让我看看你采的药。” 话要说两遍杜俨之才能听懂。 于是他便抱着他手里的一堆草走了过去。 李玉娇又交代杜俨之把东西都放在地上,然后她开始翻捡。 到最后,所有的草都被她分类放了起来。 她的第一感叹便是,这里的药材真的好多,好像从来没有被人开发一样。 一些在她们那里要进去很深的山里才能采到的药,没想到这里都有。 李玉娇兴奋的对嬴兆说:“这些不是没有用的东西,都是草药。” “真的吗?”嬴兆狐疑的看了一眼杜俨之,然后随便拿了一根草起来问李玉娇,“那这个是干什么用的?” 李玉娇将地上早已分好类的药草的用处一一讲给了嬴兆听。 嬴兆觉得自己捡到了宝,对杜俨之的态度立刻就好转了起来。 她主动去拍杜俨之的肩膀,对他说:“刚才是我错怪你,没想到你脑袋虽然出了问题,但还是认得药草,我是真的相信你以前是比娇还要厉害的大夫了。” 杜俨之:……面无表情。 连嬴兆都是如此,周围的女人就更加的热情了。 不过杜俨之不喜欢和她们接触,后来,他钻到了李玉娇的背后躲着,连脑袋都不肯探出来。 ☆、1087 外围危险 这趟进山,满载而归。 而且还让李玉娇发现,杜俨之的情况好像没有那么糟糕。 虽然他现在看起来怪怪的,也不说话,但是对一些其他东西还是有印象的。 李玉娇觉得如果好好的休息、并且好好调养的话,假以时日他的身体一定会有良好的转机。 回到部落以后,嬴兆先去看了她的孩子们。 李玉娇则和杜俨之拿着分给他们的果子去了属于他们的‘小房子’ 在山里的时候,李玉娇给自己找到了一根形状还不错的树枝做了拐杖。 现在她有了这根拐杖,就可以自由在部落里面行走了。 不过现在不管她走到哪里,身后总是有一个小尾巴,无论怎么甩都甩不掉。 出了自己的小房子,外面还有更多这样的小房子,最大的也比她现在住的这个大不了多少。 在居住区的正中央,也就是之前她和杜俨之被绑起来审判的地方,有一个小棚子,里面有一堆火,从早到晚都在燃烧,从不间歇。 嬴兆说,这是部落的火种,是不能熄灭的。 如果碰上了刮风下雨的恶劣天气,族人都要来护着。 平时生火煮食物,也都是在这里取火。 因为钻木取火实在是太费力气,这一点中午在山里的时候李玉娇就见识过了。 当时嬴兆在树林里抓了一只兔子,打算洗干净了烤着吃,光钻火就用了很长很长的时间。 李玉娇也试了一下,钻了没一会儿手上就起了两个明晃晃的大水泡。 在距离火堆不远的地方,就是部落里集中处理食物的地方。 在这里,青壮年男子外出狩猎、捕鱼。女人们则采集果实,看守住所,处理食物,缝制衣服,管理杂务,养护老幼等。 他们所有人共同劳动,然后平均分配一切资源。 早上杜俨之喝的那一晚肉汤,就是嬴兆自己省下来的。 现在李玉娇和杜俨之现在对部落来说还是外人,他们没有得到资源的资格,目前所享受的一切,都是看在嬴兆的面子上。 不过今天两人外出去帮部落采了药,是劳动了的,所以今天他们也会被分到一份食物。 而且他们掌握的分辨草药的技能,是部落里其他人没有的。 所以她现在和杜俨之走在外面,女人和孩子们都会主动和他们打招呼。 她想走去哪里,也不会有人拦着。 在居住区的外面,就是烧制陶器的窑场。 有不少男人都光着上半身在那里干活,李玉娇便没有多看。 在往外面,是少量的田地,种植了稻谷。 但是那片田地看起来就非常的贫瘠,可能稻谷的产量也很低。 所以部落里的人才每天都要外出采集果实、狩猎捕鱼以果腹。 再往外,就是护着部落的壕沟。 不难分辨,这壕沟并非天然,是部落的人们为了自保人工挖造出来的。 现在天渐渐的黑了,外面很危险,再往前是不能去了的。 李玉娇便拄着拐杖站在那里,身后还跟着一个动也不动的杜俨之。 嬴兆小跑着找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娇,快回来,天黑了,外围很危险!” ☆、1088 篝火晚会 李玉娇正在眺望远方。 她听见了嬴兆的声音之后,回过了头。 此时的嬴兆有些气喘吁吁:“你怎么来了这里,我到处找你。” 李玉娇说:“我想看看你的族人回来没有。” 嬴兆指了指西边已经落了下去的太阳,道:“这个时候他们不会回来的,会在野外度过黑夜。如果回来,路上会很危险。” “谢谢你们为我冒险。” “没有关系的,”嬴兆说,“附近河里的大鱼被我们吃的差不多了,小鱼是不能捕的,要等到秋天他们长大,所以我们本来就要去往下游的地方。希望在那里可以找到你的丈夫。” 李玉娇自我安慰:“是啊,我这样的身体掉下来都没有死,何况是他呢,他比你们这里最强壮的男人看起来还要壮硕,他一定不会有事的。” “放心吧。”嬴兆在李玉娇的肩头上拍了拍,“我们回去吃东西,今天晚上的食物有盐,你会喜欢的。” 李玉娇嗯了一声。 回去的路上,李玉娇问嬴兆:“河的上面是什么地方,如果你的族人没有找到我的丈夫,我在想他可能是在上游的时候被其他的人给救了。” 嬴兆说:“河的上游是有扈族和有穷族的部落,你说的对,也许你的丈夫就是在那里。” 李玉娇闻言,立刻说道:“我想去找找。” 嬴兆低头看了一眼李玉娇的腿:“那也要等你的伤好吧,你看你的腿,根本就不方便的。还有你身上其他地方的伤。” 李玉娇皱了皱眉:“可我更想找到我的谢大哥。” 嬴兆想了想说:“不如先等我的族人回来,或许他们有好消息。” 李玉娇.点点头,沉默了。 嬴兆看李玉娇这样情绪低落,一把就把跟在身后的杜俨之给扯了过来,丢到了李玉娇的面前。 她大嗓门的对杜俨之说:“你快笑一个哄哄娇开心。” 杜俨之被扯的一个踉跄,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甚至抬起手在嬴兆的胳膊上捶了一下。 虽然不疼,不过嬴兆感到自己的权威受到了挑战,怒目瞪着杜俨之:“如果是我的孩子这样,我早就揍他们了。” 杜俨之微微皱了下眉头,抱着李玉娇的胳膊躲在了李玉娇身后。 李玉娇掰了掰杜俨之的手,希望他不要这样缠着自己,可是杜俨之根本就不理会。 李玉娇只好对嬴兆说:“你就不要吓唬他了,你这样对待你的孩子们,他们以后会害怕你的。” 嬴兆却说:“我就是要他们畏惧我,否则每个人都可以骑到我的头上来,将来我还怎么当首领,就不会有人听我的话了。” “好吧。”说的好像还挺有道理的,“不过可不可以对我师兄客气一点,我担心等他好了会报复你。” 杜俨之在不知不觉中被李玉娇抹黑了,不过没关系,反正他现在好像听不懂。 两人说着话,嬴兆忽然想到了什么,满脸兴奋的对李玉娇说:“对了,有一件事情我差一点就忘记了。” “什么事情?” “再过几天,我们几个部落各自会有一场篝火晚会,到时候有扈族和有穷族的男人们会过来参加的,到时候你可以找他们问一问关于你丈夫的事情。” ☆、1089 谢谢不用 提到这个篝火晚会,嬴兆的眼睛里忽然闪烁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光彩。 出于好奇,李玉娇便问:“为什么你们要举行晚会?” “因为我们要选中意的男人进行交|酉己|,到时候如果你也有看中的话,你现在住的这个房子就给你用。” “不用不用!”李玉娇说,“我不需要的。” “为什么,你也是女人,你怎么会不需要呢?”嬴兆感到不解。 “兆,这个暂时没有办法和你解释,你们自己开心就好了,我想我还是在房子里面养伤比较好。” “那好吧,”嬴兆为李玉娇感到惋惜,“不过你不是我们的族人,如果你看中了我们族里的男人,进行交|酉己|也是没有关系的。但是你要提前选,因为到时候我们族里的男人也会出发去有扈族和有穷族里找心仪的女人。” 李玉娇有些尴尬的笑了笑,她甚至有些无法直视嬴兆,因为交|酉己|这样的词语她说起来好像很顺口。 但这在李玉娇生活的地方,这个词只会用在牲畜身上。 她只好拒绝说:“我也不需要找族里的男人,我有我的丈夫一个人就够了,你就不用担心我了。” “那好吧,你说的对,你应该养伤。” 李玉娇.点点头,想了想,还是没忍住,问嬴兆:“你这次也会选吗?” 嬴兆这回有些不好意思了:“也是要看对方的意思,如果没有人看中我那就算了。” “……”李玉娇犹豫了片刻,还是问了出来,“你的三个孩子,他们的父亲是谁你……你……” 李玉娇还在想要怎么问才不至于太过失礼,没想到嬴兆自己就大大咧咧的回答了。 “我不知道啊,我不记得每个孩子对应的父亲是谁了,不过没有关系的,我只要知道他们是我的孩子就好了。” “嗯!”李玉娇重重的点了点头,“你说的有道理。我饿了,我们回去吃饭吧。” 说完又甩了甩自己的胳膊,可是却依旧没能把杜俨之的手给甩下去。 李玉娇只好扭头对他说:“师兄,杜俨之,快点把你的手拿下去,这样我不好走路。” 李玉娇决定,从现在开始不要叫他师兄了。 免得他日后觉得师兄就是他的名字,所以从现在开始要连名带姓的叫。 不过这次李玉娇一连说了两遍都没有用。 这给嬴兆看见了,她皱了皱眉头,对李玉娇说:“你这样是没有用的。” “那要怎么办?”李玉娇问。 嬴兆看了杜俨之一眼,说:“要像这样。” 她说着,用力一捏杜俨之的手腕,他吃痛,就乖乖的把手放开了。 然后嬴兆向李玉娇邀功:“看见没有,这才是最有效的办法。” 李玉娇忍不住问嬴兆:“你们部落里,有没有人记恨你?” “当然没有!”嬴兆自豪的很,又说,“没有一个人像他这样不听话!对别人我不用这样。” 李玉娇抿了抿唇,又问:“晚饭我可以和我师兄回到房子里面吃吗?” “为什么?” --- 凌晨的更新先到这里,40章。然后晚上8点的时候再来20章,晚安! ☆、1090 首领约谈 嬴兆一惊一乍的说:“你今天带着我们采了那么多有用的草药,大家都很想认识你。” “那天我们被绑着的时候不是已经认识了吗?”李玉娇说。 嬴兆听她这么讲,仔细的思考了一会儿,问道:“你是在怪我们那天把你绑起来吗?” “不不不,”李玉娇连忙摆手,“我不是那个意思。” 嬴兆继续说:“虽然我也觉得我们族人不是被你杀死的,但是跟你的出现也有关系。所以我们在聚集在一起议事,血亲复仇不是那个死去族人的母亲和兄弟姐妹可以决定的,必须要经过族里所有成人的商议。你也看到了,最后我们决定宽恕你们。这已经是很好的结果了,你不觉得吗?” 还算讲道理,不过有些用词感觉让人听了不是很舒服。 可是谁让嬴兆她们是随便就把交|酉己|挂在嘴边的人呢。 “其实,”李玉娇说,“我只是不习惯看到你们这里的男人全都光着上半身,在我们那里……” 然而李玉娇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嬴兆打断:“天黑了,会冷的,大家会穿上衣服的。” 嬴兆太热情了,李玉娇几乎是无法拒绝。 她还在滔滔不绝的说:“议事的时候很多人都不在,但是吃东西的时候大家都在,所以等一下所有的人都会认识你了。我的母亲也想和你交谈一下。” “你的母亲?”那不就是部落的首领吗,“她想和我说什么?” 嬴兆看见李玉娇这个样子,忍不住笑了:“你不要害怕,我的母亲是一个地位很崇高的人,她非常的公平,不会让你吃苦的。” 李玉娇皮笑肉不笑,默默的减缓了行走的速度。 *** 一圈小房子中间的露天场地里。 所有人围着篝火,食物由年长有威望的女人统一分发。 大家的分坐都是以家庭为单位。 一般都是祖母或者母亲带着子女聚在一块位置。 李玉娇和嬴兆他们到达场地的时候,大家三三两两的已经坐好了。 嬴兆的孩子们正在嬴兆母亲嬴昆的带领下吃晚饭。 嬴兆本来是要打算带着李玉娇和杜俨之去和她以及她母亲一起吃饭的。 但是嬴兆的母亲嬴昆看见了以后,远远的就拒绝了嬴兆。 她的手指向了一个位置,嬴兆只好带着李玉娇和杜俨之去了那个地方。 纵观全场,只有两个人的李玉娇和杜俨之,便成了最小的一个家庭。 嬴兆还是很照顾李玉娇的感受的,她立刻向李玉娇解释:“我刚才和你说过了,我的母亲是一个非常公正的人,因为你们不属于我们的家庭,所以你们只能坐在最远的地方。” “我明白。”李玉娇笑着对嬴兆说,“你快去回到你母亲和孩子的身边吧。” “好的,你们先坐下,会有人来给你们送食物的。” 等了一小会儿,果然有一个女人给李玉娇和杜俨之端来了饭菜和汤。 今天的肉是有一点咸味的,但是味道不敢恭维。 可是看周围的人都把手里的分到的饭菜吃的很干净,李玉娇也不敢浪费。 ☆、1091 对逝者的祝福 大家吃完以后,都自觉地去洗碗。 李玉娇看了一眼自己的拐杖,又对杜俨之说:“我腿脚不便,要不然还是你去洗碗吧。” 杜俨之面无表情的和李玉娇大眼瞪小眼。 李玉娇叹了一口气:“算了,就当我没说吧。” 她说完,就拄着拐杖,打算站起来。 不过这个时候,嬴兆忽然带着她的孩子和母亲朝这边走了过来。 李玉娇心想,看来部落的首领是打算要找她谈话了。 不过她瞧着那位首领一脸严肃的样子,心中忽然升起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嬴兆和她的孩子们则是显得很开心。 李玉娇甚至还看见嬴兆的身后,有许多青年和少年男女正在朝她所在的方向探头探脑,似乎对她和杜俨之很感兴趣的样子。 ** 嬴昆是一位年轻的部落首领,约莫四十来岁的样子。 从她那双充满了睿智的眼睛里就能看出她是一个十分精明的女人。 否则也不可能把这不算小的部落打理的这么好。 李玉娇猜测他们这里并没有什么礼节,好似男人女人、首领和普通人的地位都是平等的。 所以她也入乡随俗,很简单的就和首领嬴昆开始了对话。 嬴昆先是就之前落入漩涡的族人之死、发表了一番十分严肃的言论。 然后对李玉娇提出了要求:“我们认为夺取他生命的是上天,不是你。现在希望你能给他祝福,祝福他的魂魄能够早日升天。” “好的。”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李玉娇立刻把这桩事给应了下来。 嬴昆道了一声好,立刻抬手指向了一边:“那就是他的家人,你去吧。” 李玉娇硬着头皮点了点头,但是她实在是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形式来祝福。 只得下意识的向嬴兆求助。 嬴兆朝着李玉娇挤眉弄眼了好一会儿,李玉娇完全不明她想表达什么。 然而赶鸭子上架的时刻已经来临了,李玉娇只好朝那个死去男子的家人走了过去。 不过李玉娇那在几个人中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庞。 正是白天一起上山去采药的女人之一,此刻她正在对自己笑,看起来很友好的样子。 不过这么想好像也不对,李玉娇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杜俨之,然后便确认了。 人家是在对杜俨之笑。 不过不管是对谁笑,总之笑比凶要好。 这使得李玉娇不再那么紧张了,然后她就学着那个爱笑的女人的样子,捧着一个陶大碗的边缘缓缓的、来回的摸了七圈又七圈。 摸完以后,李玉娇.小声的问站在自己伸手的嬴兆:“这是什么意思?” 嬴兆小声的解释说:“这是那个族人吃饭的陶碗,以后他再也不能和我们一起吃饭了。我们会用他的碗盛放他的骨灰放在墓地。今天是最后一天,明天就要送他去墓地了。到时候所有的人都会去的,你也去吧?” “我摸了他的碗,可以不去吗?” “你既然摸了,好像就不可以不去了。”嬴兆说。 那就去吧,李玉娇这样想着,转眼看见那个爱笑的女人正要把碗递给杜俨之,她吓了一跳,忙阻止道:“不要!” ☆、1092 如狼似虎 爱笑的女人一怔,随即笑着说:“我只是想得到他的祝福。” 李玉娇也回了一笑,说:“保险起见还是不要吧。毕竟这个碗太重要了。” 万一杜俨之一个不小心给摔碎了,岂不是闯下了大祸。 看看他现在这副面瘫的样子,眼里还有不大情愿的神色,万一人家递过来的时候他直接躲过去,那掉地上碎成几大瓣算谁的? 祝福仪式完成了之后,部落的首领嬴昆也走了。 李玉娇松了一口气,她见嬴兆正在和孩子们一起玩耍,忙叫住了她。 嬴兆这便带着孩子们走了过来。 孩子们对于李玉娇身上的陌生的衣服十分好奇,在征得了她的同意以后,开始在她的衣裙上摸来摸去。 李玉娇不忍心拒绝孩子们,就任由着他们去了。 然后小声的询问嬴兆:“你们这里还有多余的房子吗?” 嬴兆皱眉问:“怎么了?你觉得现在住的这个不好吗?小是小了一点,但是你们只有两个人。” “兆,”李玉娇解释着说,“我不是嫌这个房子小,只是我不能和我师兄睡在一个房子里面。” “为什么?他不是你的兄弟吗?”嬴兆脸上满是疑惑。 “不,我们是没有血缘关系的,只是他比我早学了医术,所以我得叫他师兄。”李玉娇解释着,可是她看嬴兆脸上的表情越来越迷茫了,只好改了口。 干脆问:“你们这里的成年男人都难道是和姐妹睡在一起的吗?” “比较少,”嬴兆说,“因为大部分的成年女人都是有孩子的,母亲要和孩子一起睡。” “是啊,所以男人们睡在哪里?” “男人和兄弟和母亲睡在一起。” “不论男人年龄有多大吗?” “是的。”嬴兆点了点头,又问李玉娇,“你不想和你的师兄睡吗?” “有没有男人可以接收他?” “这个……”嬴兆感到为难,“你们和我们没有血缘关系,不是我们的族人,我想不会男人接纳你的师兄的,不过……” “不过什么?” 嬴兆笑着说:“我们本来就是与外族通婚交|酉己|,我想如果有女人愿意的话,是可以接纳你的师兄的。要不然,我去问问女人们?” “等一下!”李玉娇拉出了转身就要走的嬴兆,“前几天我就是和我师兄一起住的,我觉得今天应该也没什么问题。” “确实,那就这样吧。” 不过从嬴兆提出这个建议之后,李玉娇觉得落在杜俨之身上的目光变的多了起来。 不知道杜俨之自己有没有感觉到,反正李玉娇觉得其程度可以用‘如狼似虎’几个字来形容。 ** 李玉娇回到小房子的时候,天色还没有完全黑透。 外头的空地上,男人们正在整理擦拭自己的狩猎工具,女人们则把放在外面或晒或打算风干的食物往仓库里收。 小孩子你追我赶的很是热闹,一切都是那么的有条不紊和生机勃勃。 趁着外头人多,还很安全,李玉娇交给了杜俨之一个任务… ☆、1093 发现血迹 要使唤现在这个样子的杜俨之去干活还是有一定难度的。 要不是李玉娇的脚伤还没有好,她宁愿自己出去捡石头。 交代了好多遍,杜俨之才听明白李玉娇的意思,然后才屁颠屁颠的去捡石头去了。 这厮捡石头跟他白天在山里采药的时候是一个德行。 手里捧三个石头,掉一个在地上的话就弯腰去捡,然后一弯腰,手里的石头又掉了一个,然后再弯腰去捡。 等他捡了差不多够的石头回来的时候,外面已经黑的伸手不见五指了。 李玉娇把石头码成一条线,摆在小房子中间。 对他说:“杜俨之,你看好了,晚上你睡这一半,我睡另外一半,千万不可以越界,懂了吗?” “懂了你就点了头,就像我现在这样。”李玉娇交代完,自己点了一下头,以供杜俨之学习。 然后她又把自己的要求重复了一遍,问杜俨之听懂没,听懂就点头。 杜俨之点了点头。 李玉娇十分欣慰,躺下去盖上了兽皮,这就准备睡了。 可是! 杜俨之却绕过了石头,若无其事、一言不发的钻进了她的兽皮里。 李玉娇无奈的长出了一口气,气的一脚把他踹了出去:“说好了不能越界的,你再这样的话,我就去邀请别的女人把你带走了。” “啊。”杜俨之被踹出去,闷哼了一声。 这个小地方又没有油灯,只有外头燃烧的火种映照出来的一点的光芒。 借着这片光,李玉娇看见杜俨之被自己踢的碰上了石头。 而且还是后脑的位置。 李玉娇吓坏了,连忙坐了起来,就要去扶杜俨之。 她一边摸杜俨之的后脑,一边问他:“你疼吗?头疼不疼?” 杜俨之没有回答,除了刚才发出的一声啊,就再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来了。 不过好在李玉娇在杜俨之的后脑上没有摸到血迹,这让她放心了不少。 她亲自把杜俨之安置了,然后又把石头重新给码放好,再三对他说:“杜俨之,你千万不要再过来了,否则还会疼的,知道吗?” 杜俨之依旧是不说话,但是也没了其他的动作。 过了没一会儿,李玉娇便听到杜俨之的呼吸平稳了起来。 看来他是睡着了,对于这一点,李玉娇很是羡慕。 不像是她,此刻脑子里还要盘算许多事情。 她甚至在想,如果一起掉下来,摔坏了脑子的是自己那该多好啊。 也不知道究竟过了多久,李玉娇这才迷迷糊糊的进入了睡眠。 然而,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 李玉娇居然发现杜俨之把手个脚都搭在了自己的身上。 这可是只有谢鹤江才能对自己做的亲昵动作啊! 突如其来的一股气愤和羞耻,使得李玉娇一把就掀起了杜俨之的胳膊和腿,扔的远远的。 可是她这么用力的把人扔过去,对方可是半点声音都没发出来。 李玉娇定睛一看,居然在他睡过的地方发现了血迹! 李玉娇吓坏了,昨晚上他的头撞在了石头上,但是她有立刻去摸,并没有流血啊,现在这些血迹又是怎么回事? ☆、1094 分享技能 “杜俨之!杜俨之!” 李玉娇坐了起来,扳着杜俨之的肩膀把他的身子翻了过来。 不看还没事,一看吓一跳。 李玉娇发现杜俨之的耳朵里和鼻子里都有血迹。 “这是怎么了啊?” 李玉娇心急如焚,赶紧去摸杜俨之的后脑勺,但是并没有摸到明显的新伤。 虽然他的旧伤还没有痊愈,但是并没有流血。 “怎么办怎么办?” 李玉娇见怎么喊都喊不醒杜俨之,急的如同人热锅上的蚂蚁,好一会儿之后才想起来自己还是个大夫。 她便立刻沉下心来,好好的给杜俨之检查了一下。 随即便拄着拐杖去找嬴兆了。 嬴兆刚带着孩子们从小溪边洗漱完回来,她见李玉娇拄着拐杖急匆匆走过来的样子,连忙迎了上去。 “是有什么事情发生吗?”嬴兆关心的问李玉娇。 李玉娇来不解释许多了,径直问道:“兆,昨天采回来的所有药材,我现在可以用吗?” “可以,有你的份,到底怎么了?” “边走边说吧。”李玉娇让嬴兆在前面带路,自己则跟在她身后。 嬴兆见她杵着跟棍子慢的不行的样子,自己都替她着急。 于是一把夺过了李玉娇手中的拐杖,丢给了自己的孩子,并且丢下了一句:“看好不要弄丢了。” 就背着李玉娇大步的朝仓库走了过去。 李玉娇进入仓库以后,开始在一堆药材里面挑拣,包括部落以前收集的一些的,她总算是配了一副药出来。 在背李玉娇进仓库的路上,嬴兆已经得知了杜俨之鼻子和耳朵流血的事情了。 现在她看到李玉娇手上拿着这么多药草,不禁龇了龇牙。 老实说,这些药材中,有几种她采摘时候因为不小心碰到了汁液,或者是上头的毛刺,手就火.辣辣的疼了半天,或者是沾染上它的臭味一整天都消不掉。 现在她一想到杜俨之要把这些所有的药材混合在一起吃进肚子里,她就开始同情杜俨之了。 “真的要把这些都吃下去吗?”嬴兆一脸痛苦的看向李玉娇,“或许可以少一点,这个特别臭,这个一定会刺舌.头的。” “没关系的,”李玉娇道,“我会把它们都捣碎放在一起熬成汁,最后熬出来就没了药材原本的味道,而且也不会刺到舌头的。” “是吗?”嬴兆仿佛醍醐灌顶,“这是一个好方法,为什么我们以前就没想到呢?” 李玉娇笑了笑说:“现在你不就知道了。” “那你可以教我们吗?” “当然可以了,我们现在就去生火熬药吧。” 嬴兆这就把分配到自己头上的活儿交给了她的大女儿,然后就跟着李玉娇一起学习熬药。 药汁熬好了以后,嬴兆立刻就尝试了一口。 本来很哭的药到了她的嘴里味道似乎就没有那么差了,她高兴的说:“这真的比直接嚼着吃要好多了,掌握了熬药的方法,以后再也不用担心孩子们吃不下药了。我要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母亲。” ☆、1095 无事献殷勤 喂杜俨之喝完药以后,李玉娇又在他身边守了好些时候他才慢慢醒来。 李玉娇怀疑之前杜俨之伤了脑袋,导致头颅内部有淤血,致使他忘记了说话,忘记了之前的很多事情。 也许是因为昨天晚上他的头再一次的碰到了石头,所以现在淤血开始外流,从他的耳朵里,鼻子里,或许还有可能从眼睛里,嘴.巴里…… ** 部落里头的饮食习惯是一天两顿。 早中午的时候,嬴兆给李玉娇和杜俨之送吃的来了。 嬴兆进来的时候,便就看见李玉娇单手杵着额头,一副满面愁容的样子坐在铺盖上。 “怎么了?”嬴兆下意识的看向杜俨之,“他死了吗?” 李玉娇抬起头来,对嬴兆说:“他没有死,他还活着。” “可是你的表情很难看。” 李玉娇.点了点头。 “那他还没有醒吗?” “醒过来一回了。”李玉娇道。 嬴兆一听,笑了起来:“那你应该感到高兴才对啊。” “是啊,”李玉娇头疼的说,“我本来是应该感到高兴的。可是……” 她话锋一转,说道:“可是他好像忘记了怎么方便。” “什么方便?”嬴兆好像是不能理解‘方便’这个词的意思,反复的同李玉娇确认。 李玉娇被问的头更疼了,直接说:“尿尿。” “哦。”嬴兆恍然大悟,看了一眼杜俨之的下半身,“他尿在自己身上了。这还不简单,我让我的兄弟借一件衣服给他,你给他换上好了。” 李玉娇扯住了嬴兆的裙子:“要不然你给他换吧,或者叫你兄弟来换也可以。” “可是我的兄弟吃完就要出去打猎了,他还能动吗,能动可以自己穿。” 李玉娇:“麻烦你先把衣服拿过来吧。” “那我也给你拿一身衣服,好不好,你的衣服实在是太奇怪了,我看着觉得非常的不方便。” 李玉娇看了一眼嬴兆露在外面的大.腿和胳膊:“谢谢你兆,我真的不需要,希望你尊重我的意愿。” 嬴兆有些失望,放下食物就转身离去了。 ** 嬴兆拿来衣服的同时,还带来了另外一个女人,就是那个爱笑的女人。 听说她是自告奋勇来给杜俨之擦洗身子和换衣服的。 李玉娇没有理由拒绝,她也不会亲自动手去伺候杜俨之,所以就让爱笑的女人进去了。 不过李玉娇始终觉得爱笑的女人此举有些无事献殷勤的意思在里面。 所以她一直没有走开,时刻听着里面的动静,直到爱笑的女人从小房子里面走了出来。 她的手里还拿着杜俨之换下来的衣服,说是要帮杜俨之顺便洗了。 李玉娇知道这里的所有人都觉得她和杜俨之穿着打扮很奇怪,她非常担心爱笑的女人把杜俨之的衣服拿走以后就不还回来了。 所以她还是礼貌的把衣服给要了回来。 但是当她掀开帘子,看见里面躺着的露着胳膊和大.腿的杜俨之,她整个人便觉得很不舒服。 “兆,兆,你要去洗衣服吗?我们一起吧。”李玉娇喊住了正要离去的嬴兆。 ☆、1096 没有消息 和嬴兆以及其他女人一起洗衣服的时候,李玉娇出汗了。 然后她觉得自己身上隐隐约约好像有了一股汗馊味儿。 但是她非常不乐意穿嬴兆的衣服,露胳膊露腿的。 就算她现在看习惯了,那也不代表她就有这样的勇气穿。 所以她找嬴兆借了一套秋天的衣服,打算把身上的这套换下来抽空洗洗。 两人正在商量,等到天黑了,李玉娇就去嬴兆的房子里换衣服,而嬴兆则要负责在外面帮她守着,以免风把帘子吹起来,里面脱光光的人被外头路过的看见。 正交流着,其他正在洗衣服的女人们忽然把手里敲打衣服的木棒子都扔了,一个个的都朝岸边走了过去。 李玉娇也瞄了一眼,她还搞不清楚状况,便问嬴兆:“发生了什么事情?” 嬴兆站起来看了一眼,高兴的对李玉娇说:“是出去捕鱼的男人们回来了,我的弟弟也在其中,我也要去看看他们带回了什么好东西。” “等等,我也要去。”李玉娇也跟着站了起来。 嬴兆赶紧拽住了她的胳膊:“你的脚伤还没有好,我来搀扶着你吧。” 李玉娇有些紧张:“之前你就是拜托他们去下游帮我找丈夫的,对吗?” “对!”嬴兆重重的点了点头,“希望能够找到你的丈夫。” 两人便匆匆往岸边去。 隔的老远的,李玉娇就看见男人们拖着一个很大的、用藤条编的网,在地上行走,看起来很吃力的样子。 她连呼吸都变的急.促了起来,握紧了嬴兆的胳膊,说道:“兆,我怎么看他们拖的像是一个人,你说他们会不会已经找到了我的丈夫?” 嬴兆踮起脚尖往前看了看,阳光有些刺眼,但是怎么看也不像是个人啊。 可是她看见李玉娇好像有些兴奋的样子,她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就冲着李玉娇乐了乐:“我们去看看就知道了。” “好,那我们走快一点。” 李玉娇拉着嬴兆往前去,嬴兆只好硬着头皮为她开路。 “让一让,让一让。”嬴兆拨开人群。 有人在和嬴兆说话:“兆,你的弟弟真是厉害,听说最大的一条鱼是你的弟弟捕上来的,有这么长呢。” 那个女人说着,张开双臂比划了一下。 嬴兆心想,又这么长就对了,跟个人差不多的长短,难怪刚才娇会把那条大鱼错看成是她的丈夫。 嬴兆带着李玉娇进去了最里面。 李玉娇的目光立刻落在了那张巨大的藤蔓网上,然后,她的脸彻底的垮了下来。 如果不是有嬴兆在旁边支撑着,可能她就要跌坐在地上了。 嬴兆看见李玉娇的脸色在瞬间变的苍白,就让身边的一个女人扶住了她。 然后拉住一个年轻的男人去了一旁问话。 年轻的男人叫嬴亚,他是嬴兆的弟弟。 年轻的嬴亚一眼就看到女人中的李玉娇,起初是因为她身上的奇装异服。 后来看清楚了人的样貌之后,嬴亚就被李玉娇白皙的肌肤和精致的五官给吸引住了。 就连姐姐拉他过去说话,他都没放在心上,双眼一直直勾勾的盯着李玉娇看。 ☆、1097 还有希望 嬴兆发现了弟弟的魂不守舍,毫不留情的一巴掌就拍了过去。 嬴亚唉哟了一声,这才回过神来,问道:“姐姐,她就是那天族人从漩涡里捞出来的人吗?” “是啊,那天你没有看到吗?” “没有,那天我在狩猎。” “别说这些没用的事情了,我问你,你们沿着河流没有找到穿的和娇一样奇怪的人?”嬴兆问弟弟。 嬴亚听了,满脸兴奋的说:“娇,姐姐你说她叫娇?真是好听的名字,无论是我们部落,或是有扈族,或是有穷族的部落,都没有女人叫这么好听的名字。” 嬴兆的脾气不太好,她比较容易暴躁,现在听到弟弟满口的废话,没有一句是重点。 她感到生气,脸色都黑了。 嬴亚察觉道自己脾气暴躁的姐姐要发怒了,立刻回答说:“没有,我们沿着河流,没有看到任何人,也没有捡到什么奇怪的衣服。是谁,是他的兄弟或者姐妹吗?” “是她的长期伴侣,她说她这一辈子只要那一个伴侣。” “啊,”嬴亚感叹了一声,“为什么会这么想不开呢,一辈子只有一个是多么的无趣。姐姐,你觉得如果我向她求爱,可以成功吗?” 嬴兆挠了挠头:“恐怕没有作用,她说她不需要。我要去告诉他这个消息了。” 嬴兆说完,朝李玉娇的方向走了过去。 她见弟弟跟在身后,回头就对他说:“你不要跟过来,娇从来不会正眼看光着上身的男人。” 嬴亚握起拳头,露出胳膊和小腹上漂亮的肌肉,纳闷的问:“我这样的也不喜欢吗?” *** 当时看见谢鹤江掉下山崖的时候,李玉娇的心就已经如同死灰一般了。 她当时唯一的念头就是跟他一起掉下去,只是没想到杜俨之也跟着来了。 可是现在她和杜俨之还在一起,还活着,唯独谢鹤江没了下落。 李玉娇的心再次的沉了下去。 嬴兆不忍心看她像丢失了魂魄一般,于是劝说: “再过几天就是我们的篝火晚会了,你可以向有扈族和有穷族的人打听,你的丈夫可能还活着,也许被他的族人救起来了。拜托你不要这样好不好?我看见你这个样子心里实在是太难受了。” 李玉娇其实已经不敢再报多大的希望了,但是她见嬴兆的眼中满是担忧。 她并不想嬴兆因为她的情绪而郁郁寡欢,所以勉强对她笑了笑,答应她自己会充满希望、自己会坚强。 然而面上即便假装的再好,她的内心还是疼的麻木。 有气无力的走回了小房子。 李玉娇远远的就看见杜俨之坐在房子门口,紧张的挺直着他的脊背,目不转定的盯着某一个方向。 在看到她的时候,杜俨之立刻就站了起来。 杜俨之的身高普遍比这里的男人要高一些,所以嬴兆兄弟的衣服穿在杜俨之的身上就更短了,上衣不能完全遮盖小腹,下衣也只是紧紧的包裹住他的大.腿。 本来还有点生无可恋的,可是看到杜俨之这个样子,李玉娇立刻就去把杜俨之的衣服给晒了起来。 ☆、1098 展示医术 李玉娇在给杜俨之晒衣服的时候,就有一种如芒在背的感觉。 她知道那是杜俨之站在门口盯着自己看。 当时她就在想。 在山崖上的时候,杜俨之不顾自身安危的抓着自己不肯放手。 她那时候对杜俨之唯一的要求就是‘放手吧,我要去和我的谢大哥团聚,哪怕是死’ 她以为谢鹤江必死无疑。 可当得知自己和杜俨之都还活着的时候,她的心中又重新燃起了希望。 然而现在希望很有可能已经破灭,她在想那她此刻应该怎么办? 出了部落,找条河,跳进去自杀吗? 那为了她跳下来,变成了生活不能自理,连小便都忘了的杜俨之怎么办? 她就这样把杜俨之丢在这里,对的起他吗?又对的起师父和师娘吗? 晒一套衣服的时间而已,李玉娇想了很多。 不过她没有犹豫很久,她很快就做出了决定。 首先,她要治疗杜俨之,与此同时,她还要想办法带着杜俨之回到大齐国,回到平安县。 最后,她还要把梅氏的骨灰带回老家,或许还需要给谢鹤江立一块碑。 而她,哪怕最后是孑然一身,也要回到父母身边尽孝。 初步的制定好了计划以后,李玉娇站在晒好的衣服前独自默默的流了很长一段时间的泪。 等到哭够了,她这才擦干了眼泪,拄着拐杖走回了小房子。 杜俨之见她终于回来,紧绷的身子瞬间放松了下来。 李玉娇甚是听见他长长的吁出了一口气。 她笑了笑,抬手在他的肩头拍了拍:“快进来吧,别在这门口站着了,等你好了,以后回想起这一幕的时候你一定会后悔的。” 李玉娇对杜俨之说话的时候,就像是在自言自语一样:“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你的衣服太暴露了。” 可李玉娇才刚进去,就听见嬴兆在喊她的名字。 她急忙回头。 只见嬴兆神色匆匆的跑了过来:“娇,我们有一个孩子忽然嘴.巴里面吐白沫子,她的母亲和我的母亲已经没有办法了,你跟我去看看好吗?” 李玉娇听完,立即答道:“好!” 嬴兆赶紧在李玉娇的面前蹲了下来:“快点上来。” 李玉娇也不跟嬴兆客气了,迅速的趴在了嬴兆的背上。 至于杜俨之,李玉娇什么也不说了,就任由他跟着。 之前如果不是因为他昏迷没醒,肯定会跟着她一起去洗衣服的,而不是可怜兮兮坐在房子门口等待。 嬴兆背着李玉娇,很快就到了生病小孩的房子里。 她们去的时候,房子里面已经聚集了许多人。 虽然在嬴的部落里,男女是相对平等的,但是由于女人可以生育这一特性,女人在母亲和舅舅的眼中的重要性还是比男性要略高一些。 现在生病的是一个小女孩,她的母亲和舅舅,以及其他的兄弟姐妹都很担忧。 甚至连部落的首领也过来了。 可能其他人对李玉娇的信任还不够,但是嬴兆对李玉娇的信任却是毫无保留的。 她一来就把不相干的人推到了一边,径直把李玉娇送到了小女孩的身边…… ☆、1099 没有文字 李玉娇迅速的查看了一下小女孩的状况。 初步判断是食物中毒。 又找小女孩的母亲询问了她今天吃过的所有食物,心里很快就有了盘算。 “去取干净的水来,越多越好。” 小女孩的母亲听了,忙说:“已经给喝水了,可是一会儿就开始吐白沫了。” 李玉娇看了小女孩一眼:“还不够。” 又问:“她吐了吗?” 小女孩的母亲慌乱的摇了摇头:“喝完水之后就开始吐白沫。” “好的,我知道了。”李玉娇又迅速的吩咐小女孩的母亲,“把她抱出去,这里太逼仄了。” 原本六神无主的小女孩母亲仿佛一下子有了主心骨,照着李玉娇的意思就去办了。 嬴兆见状,赶紧搀扶着李玉娇去了外头。 一到开阔的地方,李玉娇就扶着小女孩坐了起来,然后直接把手伸进了小女孩的喉咙中。 小女孩的母亲看到这一幕,当时就感到有些害怕,下意识的想要去阻止,但是被嬴兆给拦住了。 反复的掏挖了几次,小女孩终于吐出了之前还未消化的食物,这让李玉娇松了一口气。 不过她的裙子彻底的被弄脏了。 而且呕吐物的气味也十分的不好闻,李玉娇下意识的就偏过了脑袋。 她一偏头,就撞上了杜俨之清澈的一双眼。 在他的眼里,她看到了此刻狼狈的自己。 但这却让她想起了一件往事。 且当年正是因为这件事,让她改变了对杜俨之的看法。 最初的时候,她认为杜俨之是一个话痨、自来熟,她甚至有点讨厌他。 不过自从那次她看到他为一个老妪吸出堵在喉中的浓痰之后,她就知道是自己太肤浅。 回忆完过往,李玉娇发现眼前的杜俨之连话都忘记了怎么说,更别说替别人看病了。 她感到自责,抱歉的冲他笑了笑。 他则是兴高采烈的回了一笑。 看到他这样傻乎乎的样子,李玉娇心里难过。 她转过头,看到取水的人回来了,立刻就吩咐人给小女孩大量喂水。 然后她就让嬴兆带着自己去仓库里挑选药材。 这些药材有些还很新鲜,所以煮起来也不用花费太多的时间,小孩子喝了药以后身体痉挛和面色发紫的症状很快就消退了。 这让李玉娇在部落里的名望顿时就高涨了起来。 当天就有好几个人来找她看病。 她在给人看病的时候,发现嬴昆和其他几个有些年纪的女人就站在不远处盯着她看。 她就问嬴兆:“我感觉你的母亲在观察我,为什么?” 嬴兆笑了笑说:“她们一定和我一样,觉得你很棒,所以也崇拜你。不过你毕竟是个外族人,或许母亲还是有些防备的。不过我一点也不防备你。” “会医术确实很棒,我可以写下来教给你。” “写?”嬴兆又疑惑了,“写什么?” 李玉娇眯了眯眼,奇怪的问:“你们……没有文字吗?”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但是我们可以画。”嬴兆说着,用指甲在地上画了一个图案,“你说的写是这个意思吗?” ☆、1100 我拒绝你 李玉娇.点点头。 又疑惑的问:“那有些重要的东西、或者说是比较复杂的,如果不写下来你们怎么记住呢?” “用嘴.巴说啊。”嬴兆自豪的说,“你知道为什么我的母亲可以做首领吗,因为她懂的最多。但是现在我跟你学了许多东西,现在懂的最多的就是我了,我想等我母亲不当首领了,下一届首领一定会是我。” “可是我看你母亲和你都要和别人一样干活,你们住的房子也不比别人的大,似乎没有什么特权,为什么你会想当首领呢?” 李玉娇问嬴兆的同时,她想到了谢枫,她不明白,他的生活本来过的好好的,为什么非要去自立为王,弄的原本幸福的一家家破人亡。 “因为荣耀,和族人对我的信任!”嬴兆兴奋的向李玉娇解释,仿佛整个人都沸腾了起来,眼睛的光芒比太阳还要耀眼。 居然是这样吗?看看嬴兆,哪怕只是在谈论这件事情的时候,整个人也在发光。 所以谢枫也是这样想的吗?他觉得那是本就属于他父亲的权利,他觉得他不能辜负了杨赏等人的信任? 不不不,李玉娇看着嬴兆那充满了诚挚的脸庞,她还是觉得嬴兆和谢枫是不一样的。 嬴兆的私心更少一些,嬴兆只会等她的母亲退下去之后才会争取那个位置。 “娇,娇?”听到嬴兆的叫喊声,李玉娇这才发现自己走神了,于是她便连忙应了一声。 嬴兆说:“现在身体不舒服的人都走了,你的衣服也弄脏了,你要去我的房子里面换衣服吗?” “当然。”李玉娇拄着拐棍站了起来,“这个味道实在是不好闻。” 等进了房子,嬴兆看了一眼始终对李玉娇寸步不离的杜俨之,提议道:“我觉得我最好还是去教她们熬药,你在里面换衣服的时候可以让你的师兄帮你把风。” 李玉娇见此时外面并没有多少人,就接受了嬴兆的提议。 让杜俨之背对着自己守在门口这件小事他还是能够办妥的。 不过李玉娇正在脱衣服的时候,忽然听见外面有脚步声。 然后就听见一个男人在问杜俨之话,大致意思就是,你是谁?你为什么在我姐姐的房子门口? 杜俨之现在不会说话,还是个面瘫,应该是无法应付的。 李玉娇便说:“我是兆的朋友,我现在正在里面换衣服,是经过她的允许的。她现在在熬药,你可以去火堆旁边找她。” 李玉娇说完,以为外头的男人会识趣的赶紧离去,但是却没有听到期盼中的脚步声。 那个男人反而还兴奋的试图和李玉娇表白心迹:“你就是娇吗,我是亚,兆的弟弟。今天我看见你和我姐姐在河边洗衣服了,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觉得你非常迷人。再过两天部落里会举行晚会,我不走了,但是到时候我可以邀请你跳舞吗?” 自从嬴亚来,李玉娇脱衣服的手就顿住了。 到现在她还保持着那个动作一动不动,她想了一下措辞,说:“对不起嬴亚,你的提议我拒绝了。” ☆、1101 你等着好了 “为什么?”嬴亚高声道,“你甚至都没看我一眼!” 李玉娇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嬴亚皱眉看向杜俨之:“你说的人就是他吗?可是他除了比我高一些,并没有我强壮。” “可是嬴亚,我听兆说,在你们的部落里都是讲究你情我愿的,请你不要逼迫我好吗?” “我没有逼迫你!”嬴亚着急了,“我只是希望你能看我一眼,你看看我,说不定你就会改变你的想法。” “好吧。”李玉娇转过身,掀开帘子郑重的看向了嬴亚。 嬴亚立刻笑着露出胳膊上的肌肉:“怎么样,你看我是不是很好?” 李玉娇挑了挑眉:“对不起嬴亚,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嬴亚顿时感到不可思议:“每次去有扈族或者有穷族的部落,总会又好几个女人同时看上我,为什么你会看不上我呢?” 李玉娇很想回一句‘跟你说了你也不懂’,可是又怕会惹怒这个男人,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嬴亚的目光在杜俨之和李玉娇之间来回逡巡了好一会儿,十分严肃的说:“如果你喜欢的是像他那样的话,那么我确实办不到。可是我相信你最后会明白,你正真喜欢的是我这样的。” “真的不必,”李玉娇有些尴尬的说,“请你一定不要为我浪费时间和精力。” 嬴亚眯眼看了看杜俨之,又笑眯眯的对李玉娇说:“娇,这已经是我自己的事情了。” 说完跑着走开了。 李玉娇闭上双眼,轻轻拍了拍额头,真的是要赶紧想办法离开这里了。 ** 晚上在场子里聚在一起吃饭的时候,李玉娇发现大家留给她的位置变了,和大家之间的距离更近了。 而且她还发现许多人看向她的目光都变的崇拜和热切了起来。 其中让她感到有些为难的便是嬴亚和一些其他男人灼热的目光。 吃完饭以后,李玉娇发现男人们不再像往常一样准备第二天要出去狩猎打渔的工具了,而是在准备肉干、果子之类的实物,便觉得而有些奇怪。 嬴兆就向她解释说:“篝火晚会后天晚上就要开始,男人们明天一早就要准备出发去有扈族和有穷族了,这两天就不用劳作了。” 李玉娇哦了一声:“原来是这样。” “就这样吗?”嬴兆不可置信的盯着李玉娇的脸看,“你怎么一点也不高兴,等到有穷族和有扈族的男人们来了,你就可以向他们打听你丈夫的消息了。” 李玉娇笑了笑:“谢谢你提醒我。” 嬴兆抬手在李玉娇的肩膀上拍了拍:“天快黑了,我要回去了,你也早点休息。对了,你有喜欢的东西吗?” “嗯?”李玉娇面上露出了有些茫然的神色,“怎么突然这么问?” 嬴兆抬手摸了摸后脑勺:“你帮助了我们,我们想感谢你。” 李玉娇回想起今晚吃的并不怎么美味的食物,说道:“那可以给我多一些果子么,我知道你们的食物都是公平分配的,不过分到手的实在是有些少了。” 吃一口她们做的肉,她起码要吃两颗果子才能把那不适的股味道压下去。 嬴兆没有给肯定的答案,只是嘿嘿一笑:“你等着好了。” ☆、1102 伤势好转 又到了晚上睡觉的时间。 这对于忙碌了一天的部落人来说是一件很舒服和惬意的事情,但是对李玉娇来说却很煎熬以及不自在。 不过好在杜俨之原本的衣服经过一个下午的晾晒早就已经干了。 所以李玉娇就让他把身上那套既露胳膊又露大.腿的衣服给换了下来。 她自己的衣服因为洗的晚,所以现在还没有干。 白天由于没有得到谢鹤江的消息,李玉娇的心里很难受,后来又忙活了一整天,她感到身心俱疲。 如果不是这个小房子里还躺着一个杜俨之,或许她会嚎啕大哭。 但是因为有他在,她只好默默的抽泣和流眼泪。 其实杜俨之一直都没有睡着,直到他看见李玉娇肩膀停止了抽动、进入了睡眠,他还是没有睡着。 后来。 李玉娇是被打斗的声音吵醒的。 她借着外面的火光看清楚了和杜俨之纠.缠的人正是嬴亚。 等李玉娇坐起来的时候,嬴亚显然也看见了她,并示意她不要出声。 李玉娇看他们的样子好似是在抢夺什么东西。 她不想在大晚上的把所有的人都吵醒,就低声的出言劝阻。 嬴亚也不想把族人都招来,就放了手。 可正是因为他这一放手,致使杜俨之猛的跌倒在了地上。 嬴亚见了,急急忙忙的对李玉娇说: “我听说你喜欢果子,是趁着天黑了特意来给你送果子的,这件事情千万不能让母亲知道了。还有他,一句话也不说,一开始就动手挺吓人的。我走了,你睡吧。” 李玉娇看着离开了自己小房子的那个黑影,心里无比的烦闷。 她转身一见杜俨之还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连忙就蹲下去看他。 可才靠近,就看见杜俨之的脸上脏脏的,她一摸,居然是血。 他又开始七窍流血了。 李玉娇吓坏了,立刻给他擦拭了起来,并小声的呼唤他:“杜俨之你动一动,动一动啊,你还好吗?有没有哪里疼?头难不难受?” 可回应她的始终是有杜俨之一动不动的一双眼,他看着屋顶,像是定格了一般。 李玉娇自我安慰,他还和以前一样面瘫,没有一丝丝感到痛苦的表情,那应该就是不痛吧。 而后的时间里,她便一直守着杜俨之,直到他再也支撑不住,眨巴着眼睛睡了下去,她这才也躺了下来。 ** 这一觉睡的极其不安稳。 李玉娇醒来的时候天还没有亮,她的第一反应就是去检查杜俨之的七窍。 耳朵和鼻子里有一点干涸的血迹,看来昨天晚上她睡着了以后他又流血了,不过血量不是很多。 反正已经醒了,李玉娇就去绞了个湿帕子。 这块帕子是她从自己衣服上撕下来的,部落里面可没有这么好的布料。 李玉娇拿着湿帕子回来给杜俨之擦拭血迹,擦着擦着,杜俨之忽然就睁开了眼睛。 李玉娇吓一跳,随即反应了过来。 对着他笑了笑:“是我太用力了吗?” 杜俨之张了张嘴,开合了几下,忽然喃喃的模仿道:“用力……” 李玉娇张大了嘴,手上的动作也跟着停了下来:“你……会说话了?!” 她几乎是要喜极而泣了:“你想起来怎么说话了?你再说一句给我听听!” ☆、1103 被抓包了 “听……听……”杜俨之再一次模仿了李玉娇那句话中的最后两个字。 虽然他可能还不太了解这两个字的意思,但是李玉娇已经很开心了。 她推测这和杜俨之脑袋里淤血的清除是有关系的,说不定哪天等到这些淤血都散干净了,他就会恢复如初。 李玉娇高兴的赏给杜俨之一个果子:“你真棒!我决定给你制定出一套按揉脑部的手法,总不能每次都把你头朝地的推到你说是不是?” “是。”杜俨之躺在那里,面无表情的说。 他此时虽然还是个面瘫,但是李玉娇已经很高兴了。 她收了帕子,又爬到了自己的铺盖上去躺着,反正天还没有黑。 她又给杜俨之翻过去半个身子,试探着在他的头上按压了起来:“怎么样,舒服吗?疼不疼?” “疼。”杜俨之说。 “真的吗?”可是李玉娇却在他的语气里听不出来任何起伏。 她想了想,坐了起来。 然后拉着杜俨之也坐了起来。 两人面对面坐着,李玉娇的表情有些严肃:“你可能忘记了什么是疼,我觉得我应该来帮助你回忆一下。” 杜俨之定定的看着李玉娇,什么话也没有说。 “那就开始吧!” 李玉娇说着,抬手掐住了杜俨之胳膊上的一块肉,从不用力到狠狠发力,她一点点的让杜俨之记住了什么叫疼。 她发现杜俨之学的很快,不,或者说是记起来的很快。 因为这些感知和表达,在他过去的二十几年里,都是被他熟知的。 他现在不过是因为脑袋受了伤,把这些都忘记了而已。 李玉娇继续给杜俨之按揉头部,每次碰到他的伤口时,他也能说出痛了。 正在李玉娇教他说更多话的时候,忽然听见外头传来了一大片脚步声。 是的,一大片,能听出来是很多人。 李玉娇本来想着要秉行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原则,可是这一片脚步声偏偏就在自家房子前停了下来。 她还没来得及起身,就见嬴昆掀开了门帘子。 这个部落的首领面色不善。 李玉娇站了起来,杜俨之也跟着迅速的站了起来。 嬴昆把李玉娇叫了出去,弯腰在她的门口捡起了一个果子,问道:“这是什么?” 李玉娇皱起了眉头。 下意识在面前的这群人里搜索起嬴兆和嬴亚的身影来。 她知道在这里,所有的食物都要平均分配的,哪怕是这种在山上可以随意采摘的果子。你在采摘的过程中饿了渴了可以吃一些,可是一旦拿回来了就必须上交充公。 昨天嬴兆问她喜欢什么,她就随口说了。 没想到紧接着嬴亚就摸着黑来送果子,现在居然还有果子遗漏在她的门口和地上。 这下子嬴昆一定认为是她偷了果子。 李玉娇还在想要怎么说才能不连累嬴兆和嬴亚的时候。 嬴兆和嬴亚姐弟两个就大步流星的跑了过来。 嬴亚知道是自己的疏忽、没把掉在地上的果子捡起来,就立刻向嬴昆主动承认了错误。 ☆、1104 谈话 “什么?”嬴昆勃然大怒,“你不仅独占食物,居然还在天黑以后进了林子。” 嬴亚知道自己犯了错,在被母亲责备后,深深的垂下了脑袋。 “天黑以后外面有多危险你不知道吗?多少年来,我们的先祖用生命和血肉作为代价,告诫我们不论是出去狩猎还是采集都要结伴同行,你怎么敢这样做!这样轻贱上天赋予你的生命!你以为你的母亲是部落的首领,就可以不顾先祖制定下来的规矩了吗?” 嬴兆张了张嘴,想为嬴亚辩解,被嬴昆冷冷看了一眼后便作罢了。 嬴亚的脑袋快要垂到胸膛上了。 嬴昆继续说:“现在你一个人就破坏了整个部落的利益,你必须要受到我们所有人的谴责,和应有的惩罚。” 嬴昆是部落的首领,她的话是最具权威的。 嬴亚垂着头说:“我知道了首领,我愿意接受惩罚。” “至于你……”嬴昆看向李玉娇。 嬴亚立刻抬头说:“母亲,这不关娇的事情,果子是我拿过去给她的,她什么都不知道。”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嬴亚挺直了脊背说:“母亲,我喜欢娇,我想向她求爱。她不是氏族的人,我们没有血缘关系,我可以向她求爱,这没有违反先祖的规定。” 李玉娇有些头疼,而且他发现嬴昆看向自己的目光也严肃了起来。 “首领,我……”李玉娇想和嬴昆解释,但嬴昆却上前了一步,“你跟我过来。” “好的,不过我需要先和我的师兄打声招呼,他习惯不管走到哪里都跟在我的身后。” 嬴昆默许了,站在原地等待李玉娇。 李玉娇转过身去,和杜俨之好说歹说了一通,结果当然是没有说服他了。 脑袋坏掉以后的他就是个一根筋,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就连李玉娇的话也不听。 李玉娇只好讪讪的对嬴昆笑了笑,又指了指自己的头说:“他受伤以后就这样了,不过他很安静,不会打扰到我们的谈话。” 嬴昆皱了皱眉头,虽然不太满意,但是她是不会对一个头脑有缺陷的人怎么样的。 如果部落里面有像他这样的弱智儿,不能劳作的话,族人也会供养起来的。 嬴昆于是带着李玉娇往远处去了,杜俨之亦步亦趋的跟在她们身后。 嬴兆一巴掌拍在了嬴亚的脑袋上:“你怎么搞的?为什么要偷偷跑出去摘。你可以分发食物的时候把你自己的那一份送给娇,那就不算违规了。” 嬴亚摸了摸被姐姐扇的发麻的脑袋说:“我没有想这么多。” “笨蛋。”嬴兆恨铁不成钢的骂了嬴亚一句。 嬴亚撇撇嘴:“谁让你昨天不和我说清楚。” 嬴兆一脸的嫌弃:“你自己笨你居然还怪在我的头上。” 嬴亚不知道嘟囔了两句什么,忽然一脸紧张的凑过去问嬴兆:“姐姐,你说母亲会和娇说什么,虽然我承认了错误,可是我看母亲对娇也很严厉。娇是和我们没有血管关系的外族人,母亲不会把她赶出去吧。” ☆、1105 你回不去的 “最好不要,否则我的心里一定会痛恨你的!”嬴兆好不客气的对自己弟弟说。 嬴亚开始有些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了,可是他现在又不能冲过去从母亲的身边把娇抢过来。 姐弟俩只好焦急的张望着、等待着。 等到太阳升起的时候,嬴昆和李玉娇还没有谈完。 嬴兆奇怪的看了一眼嬴亚:“我看别的男人都出发去有扈族和有穷族了,为什么你还不动身?” “我才不走呢,”嬴亚说,“我就要留在这里,等到晚会的时候我就邀请娇一起跳舞。” 嬴兆咂咂嘴,摇了摇头:“我看经过这件事,娇会更加不喜欢你的。” “可是我今天很勇敢的站出来承认错误了,我还是很棒的。” 嬴兆没有理会嬴亚,只是指着前面说:“看,娇回来了。我看你还是走吧,不要在这里碍眼。” 嬴兆说着,推了嬴亚一把。 嬴亚生气的说:“你看看那边,很多人和我一样打算晚会的时候一起留在部落,就是为了娇,可是你的亲弟弟就只有我一个,为什么姐姐不帮助弟弟,反而要把弟弟推开呢?” 嬴兆往远处看过,果然还有四五个男人都没有走。 嬴兆皱了皱眉头,一时间也顾不得许多,就朝着李玉娇的方向走了过去。 三个人一直走到了窑厂,那里现在没什么人,很安静。 嬴兆就问李玉娇:“我母亲和你说了什么?” 李玉娇皱了皱眉头:“首领说要考察我一段时间,然后正式接纳我,她还说这件事情是和其他人商议好了的。” 嬴兆闻言,兴奋之情溢于言表:“这可真是太好了娇,在我的心里,我早就把你当做是我们的族人了,可是毕竟你和我们没有血缘关系,但是如果大家议事后决定接纳你,那你就真正成为我们的一员了。这可真是一个好消息。” 话虽如此,但是李玉娇还是往嬴兆的头上泼了一盆冷水:“可是我拒绝了。” “什么?”嬴兆脸上的表情立刻由兴奋转为失望,“为什么?是你不喜欢我们部落,还是因为亚。” “都不是,”李玉娇摇了摇头,“是我不属于这里。我是一定要回到属于我的地方的。” “你要回去?”嬴兆思索了一下,“你是这么和我母亲说的吗?” “是的。” “那我母亲没有和你说什么吗?” 这正是李玉娇感到发愁的事情:“你的母亲可能不希望我走,她说我回不去了。她告诉我说,你们无数辈的祖先尝试了无数次,但是没有一个人可以离开部落外的这片水域,没有人能够走出去。” “是!”嬴兆皱着眉头说,“我想你们能来到我们的部落是上天的旨意,你们是从天上来的。” “不不不,”李玉娇解释道,“我是从一个山崖上摔下来的,我掉到了河里,然后从河的上游被冲到了下游,也就是你们这里。” “不!”嬴兆坚信,“你是从天上来的。河的上游走不通,那里通向茫茫水域、没有路的,你真的回不去。” ☆、1106 别憋坏了 李玉娇觉得嬴兆的样子不像是在说谎。 她想了想,问道:“兆,你是不是从来没有去过河的上游?” “是,那里是有穷族的地方,我没有去过。” “那你怎么断定那里会没有路呢?” “我们的祖祖辈辈在这里生活了世世代代,我当然知道了,你是不是不信任我?” “我不是不信任你,”李玉娇道,“我只是在想可能是你们错了。” 嬴兆开始焦躁了:“不是的娇,我说的都是真的。我说过以前我们也捡到过其他的人,或许和你是一个地方的。但那些都是有缘人,你信我,我们找不到你的丈夫,并不代表你的丈夫死掉了,只是因为他没有得到上天的旨意,无法进入到我们的领地。” 李玉娇皱眉听完了嬴兆的一大段话,似懂非懂。 不过她仔细琢磨了一下,好像觉出了一些道理,道:“那我更要回去了,我或许是从某个不为人知的缺口进入到了你们地盘,但是我的丈夫还在我原来的地方。” “我说了你回不去的娇,为什么你听不懂我的意思呢?”嬴兆指手画脚,急的团团转。 李玉娇赶紧上前去安抚她: “兆、兆、你先冷静下来。你的母亲跟我说这些的时候就没有这么焦躁,你应该学会像她一样处变不惊。 而且我会先把我的伤养好,然后我好像找到了治疗我师兄的方法。你放心,在我离开以前,我一定尽可能多的教你我会的东西,好吗?” “你也是这样跟我母亲说的吗?”嬴兆的脸马上就耷拉了下去。 李玉娇对嬴兆笑了笑:“是的,我接受了你们的食物和照顾,就应该对你们有所回馈,好在我懂得的技巧有值得你们学习的地方,否则我真的知道该怎么报答你们才好了。” 嬴兆勉强笑了笑:“那今天我们干什么,继续上山采药吗?” “我先教你们怎么保存药材吧,明天再上山去采药也不迟。” 嬴兆点了点头,不过再去学习保存药材之前,她先去找了她的母亲嬴昆一趟。 *** 看着杜俨之忙碌的样子,李玉娇坚信有些东西一旦刻在了心里,将来无论变成什么样,人都不会把那些东西忘记。 就好比杜俨之,他不爱读书考功名,但是年少的时候就能把医书倒背如流。 如今甚至连怎么说话都忘记的七七八八了,可是处理起药材来还是一副得心应手的样子。 他这般一丝不苟的忙活着,好像还在不知不觉中勾走了不少女人的心。 嬴兆来的时候,带来了嬴亚的歉意。 “亚被罚去打扫墓地了,所以他不能亲自来跟你说对不起了。”嬴兆如是的对李玉娇说。 “没有关系,不过也麻烦你转告他,以后不要在天黑以后去我那里的。昨天晚上因为怕惊动大家所以我才没有直接告诉他的。” “好的,你的话我会转达的……”嬴兆说完这句话以后,开始支吾。 李玉娇鲜少看她这个样子,皱着眉说:“你有什么话就说吧,我觉得依照你的性子如果你不说出来的话,你一定会憋坏的。” ☆、1107 一起玩吧 “我就是……”嬴兆有些讨好的说,“我害怕我说了以后,我们还会像白天那样吵架,但是这是我母亲让我来说的。” 嬴兆这么一说,李玉娇就明白了:“是首领让你来劝我留下是吗?” 嬴兆重重一点头:“反正距离你把伤养好还有一段时间,你就再好好的考虑考虑好不好?” 李玉娇叹了一口气:“兆,我要回去的心是坚定无比的。我不能因为你和首领的一句‘你是回不去的’就放弃,我一定要尽全力的去尝试。” “可是如果我们是对的,你没有办法回到天上去呢?” “那我就只能回来找你们了。”李玉娇笑着说,“这里的另外两个氏族我都不熟悉,如果我回不去了,我一定会来找你的。” “好的,这可是你说的!”嬴兆十分严肃的说,“我要你对着上天起誓,对上天的誓言是不可以违背的,一旦违背了,上天就再也不会眷顾你了。” 李玉娇好笑的点了点头。 “他也要一起!”嬴兆指了指杜俨之。 “好吧。”李玉娇又把杜俨之给叫了过来。 杜俨之现在已经由面瘫进化成会翻白眼了,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跟谁学的。 反正嬴兆带着他们跪下的时候,杜俨之给了嬴兆一个不屑的眼神。 不远处。 一个有些年纪的女人对嬴昆说:“兆能让她留下吗?” “希望我们三族之间能够继续保持和平,她的存在是一个隐患。” *** 又过了两天,篝火晚会开始了。 嬴的部落也迎来了有扈族和有穷族的青壮年男人们。 女人早早的就已经围着火堆坐了下来。 嬴兆今天也稍微打扮了一下,她现在来找李玉娇。 她一见李玉娇和杜俨之还穿着他们自己的衣服,就说:“你们两个穿的也太扎眼了,换一身吧,明天再穿回来。” 李玉娇扫了一眼嬴兆露在外面的胳膊和腿,道:“没有关系的,反正我和师兄也不会出去。你就帮我打听一下我丈夫的消息好了。” “可是外面很热闹,你真的不出去看看吗?” 李玉娇刚想拒绝,嬴亚忽然就来了。 他对嬴兆说:“姐,娇不想出去你就不要勉强她,我觉得在这里呆着挺好的。你就去挑选你的吧。” 嬴亚的话音一落,身后忽然又多了好几个男人的附和。 李玉娇眉头一紧。 这几个男人都是部落中的青壮年,她知道他们之所以放弃游.走其他两族、留在部落里就是为了自己。 如今她都躲在房子里面不出去了,他们却还是找上了门来。 而精心打扮过的嬴兆显然是不打算虚度今晚的时光,随时就要离开的样子。 李玉娇不想自己一个人独自面对这么多露着胳膊和腿的男人,于是改了口,对嬴兆说:“我和你一起去。” 嬴兆先是惊讶,随即高兴了起来:“就是,你就应该看看这热闹的场面。” “唉……”嬴亚等人眼睁睁的看着而李玉娇离去,只好也跟了过去。 ☆、1108 我很愿意 篝火旁有了李玉娇和杜俨之的到来,变得更加的热闹了。 有扈族和有穷族的人在赶往嬴的部落的途中,就和嬴的部落的一些男人碰了面。 在路上的时候就已经听他们夸赞和崇拜过一个外来女的聪慧和能力了。 现在一见,果真是名不虚传。 很多有扈族和有穷族的男人都对李玉娇动了心。 纷纷的对着她跳起了舞、唱起了歌。 这让留在部落里的嬴亚等人十分的不服气,一度和外族的男人斗起了歌舞来。 场面十分的火爆,很多女人都尖叫了起来。 李玉娇从来没有看见过这么多光着膀子的男人在一起唱歌跳舞,直到现在她还是无法直视他们的衣着打扮。 李玉娇拒绝了所有向她求爱的男人,但是每个人上来邀请她的时候,她都会询问一句有关于谢鹤江的事情。 不过很遗憾,他们所有人都否认曾经在河里或者是山里捡到过一个和她穿着打扮一样的人。 直到一个看起来刚刚成年的男孩子说,他在河底捕鱼的时候捡到一柄非常锋利的利器,很长,很亮。 根据那个少年的描述,李玉娇觉得那可能是一把剑。 很有可能是谢鹤江的佩剑。 李玉娇立刻拉住了这个少年,想要从他那里获得更多的消息。 少年见自己被李玉娇选中,脸上不由得浮起了两抹红晕,好似是有些害羞的样子。 其他的男人见状,则是纷纷的投向了其他女人的怀抱。 李玉娇不想这个少年误会,就解释道:“我只是想找你问一些事情,没有打算和你……和你……”交|酉己|这两个字她实在是说不出口。 少年好像是没听懂,脸更红了,接二连三的说:“我愿意,我愿意。” “不不不,你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 少年头垂的更低了:“我们去哪里比较好?” 李玉娇紧紧的皱起了眉头。 环顾四周,果然周围已经配对成功的男男女女们都走了,有的在空房子里,有的在安全地带的草地上…… 然后,李玉娇的目光忽然在半空中与一道炙热的目光相撞。 是嬴亚的。 李玉娇见他握着拳头,好似对‘输给’眼前的少年十分的不甘心。 在见着嬴亚就要朝自己走过来的时候,李玉娇猛的拉起了面前的少年,大步的走回了自己的小房子。 杜俨之慢了半拍,急忙站起来追了上去。 杜俨之追上去以后,很生气的把李玉娇的手和少年的手分开了。 怒气冲冲的瞪着那个少年。 少年有些懵:“他是谁?” “我的……兄弟。”李玉娇解释道,“我们进去说。” 说着就掀开了门帘子。 少年摸黑坐了进去,兴奋的说:“这就是你平时睡的地方吗?” 说话间,摸上了李玉娇的手。 李玉娇一把甩开。 少年一愣:“你的力气怎么这么大?” 李玉娇把自己的手藏在了袖子了,对杜俨之说:“俨之,你来坐到我的身边。” 少年惊讶的瞪大了眼睛:“你兄弟也来?这样……不好吧。” ☆、1109 准备离开 李玉娇把杜俨之拉过来坐在了两人中间,对少年说:“对不起,今天晚上要耽误你了,其实我只是想和你打听一些事情,我并不想和你睡觉。” “啊?”少年站了起来,“你欺骗了我。” “坐下,不要这么大动静。”李玉娇立刻出言低声喝道。 杜俨之也学会了这句话:“坐下!”顺便还拉了那少年一把。 少年被扯的一个趔趄,感到十分委屈。 这是他第一次离开自己的部落,到另外一个部落走婚,没想到就这么被人给玩了。 李玉娇觉出了这个少年的情绪不对,就劝他:“你不用难过,明天晚上你还有机会。刚才你跳舞的时候我看到了,部落里有其他的姑娘欣赏你的。” “真的吗?”少年的心情好像好了一些。 “是的,我亲眼看见的。” “那好吧,”少年感觉自己对女人还是有吸引力的,顿时心情也好了许多,“那你开始问我吧,你想知道什么?” “就是关于你捡回来的那把利器。” “这个啊,这要从那天我出去捕鱼说起……” *** “亚,你跑这么快做什么,你撞到我了。” 嬴兆刚才挑了一个男人,可是快要办事的时候忽然没了兴致,就自己一个人折返了回来。 只是没想到会被自己的弟弟差点撞翻。 她把嬴亚逮住就是一顿好教训。 嬴亚等姐姐训完了,不耐烦的说:“知道了知道了,我以后一定会注意的,现在我有急事要去找母亲,姐姐你就不要拉扯着我了。” 嬴兆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弟弟:“你找母亲能有什么事情?” “当然是重要的事情了。”嬴亚急匆匆的说。 “我不信,”嬴兆道,“除非你先说给我听听,让我来判断一下。” 嬴亚哎呀的叹息了一声,这才说:“好吧,那我就告诉你,刚才娇带了一个有穷族的少年回到了她的房子,我听到她说……” “什么?你居然去偷听。她好不容易选了一个男人,你为什么要去偷听呢,你这样做是不对的亚。” “你还要不要听我继续说!”嬴亚被姐姐打断,有些生气。 嬴兆嘟囔着:“那好吧,你接着说。” 嬴亚有些难过的说:“我听见娇在和那个有穷族的少年商量,好像她要去有穷族,去找他丈夫留下来的痕迹。” “啊?”这下子嬴兆也慌乱了起来,“这件事情确实是要告诉母亲。” “嗯!”嬴亚点了点头,“那我们一起去吧,在母亲那里,你的话比我的话更有权威。” “行是行,但是我必须要亲自去听一听才能确认!” *** “我听说你会给人治病,在嬴的部落的声望很高,”少年问李玉娇,“嬴的部落他们的首领会让你走吗?为什么她们还不肯接纳你做正式的族人?” “这些先不说,我有自己的打算,我所做的这一切都只是为了找回我的亲人。” “那好,等过了明天晚上,你就和我们有穷族的人一起回有穷族吧。我是有穷夏。” …… “姐,你小声点,我说的没错吧。娇是真的打算跟有穷族的人走了。” --- 今天到这,一共60章。凌晨见哦,继续20章。么么哒 ☆、1110 会被惩罚的 “姐,你怎么了?为什么忽然变的这么不开心了?” 嬴亚还很少见自己的姐姐这样落寞过。 嬴兆抬头看向夜空:“娇她骗了我,她说过要等到她的伤和她师兄的伤的时候再走的,她还答应要教我一些东西,我们还一起指着上天发过誓的,现在她要违背她的誓言了。” “什么?”嬴亚崇敬又畏惧的仰头看着星空,惶惶道,“她居然已经对天发誓了,那她就必须得遵守。姐,我们不能让她明天就走。她如果走了就是违背了誓言,那从此以后,上天就再也不会眷顾她了,甚至还会惩罚她!” “没错,你说的对,我们不能看着她误入歧途。”嬴兆一方面对李玉娇感到有些失望,另一方面,她也是真心的替李玉娇感到担忧。 嬴亚更多的是担忧:“那我们赶快去告诉母亲吧,她是我们部落懂的最多的首领,她一定有办法可以留住娇的。” *** 昨天夜里李玉娇把房子留给了杜俨之和有穷族的少年。 她自己则是披着兽皮在小房子外面靠了一晚上。 天蒙蒙亮的时候,李玉娇模模糊糊的看见眼前站了一个黑影。 她一个激灵就坐了起来,在看清楚是杜俨之之后,她立刻松了一口气。 杜俨之站着,居高临下的看着李玉娇,抿着嘴唇没有说话。 李玉娇活动活动了脖子之后问他:“夜里流鼻血了吗?” 杜俨之盯着李玉娇,没有说话。 李玉娇笑了笑:“好了我看见了,没有流。坐在我旁边吧,我给你按按脑袋。” 杜俨之弯下了身子,但是却没有听话的坐在李玉娇身侧。 而是缓缓的抱住了她。 杜俨之把下巴搭在李玉娇的肩膀上,轻轻的说:“冷。” 李玉娇楞了楞,把杜俨之推开了:“我不冷,以后不要这样抱着我了。” 杜俨之皱着眉毛看了李玉娇好一会儿,才从口中吐出几个字:“要。你冷。” 李玉娇的眼眶有些酸涩:“我真的不冷,来吧,我给你揉揉脑袋。” 李玉娇站了起来,按着杜俨之在她身前坐了下来,轻轻的又温柔的给他按揉着脑袋。 等到有其他的人开始起来活动的时候,李玉娇就让杜俨之进去把有穷族的少年给弄醒了。 *** 晚上。 为期两天的篝火晚会继续。 李玉娇总算在人群中看到了嬴兆。 白天的时候她就想去和嬴兆辞别,说出自己的打算,但是一直没有找到嬴兆。 现在好不容易被她看见了,她立刻就找了上去。 “兆,”李玉娇拍了拍嬴兆的肩膀,“你有空吗,我有话要和你说。” 嬴兆回头,看见李玉娇的时候,脸上的神色有些古怪。 李玉娇有些诧异,抬手在嬴兆的眼前晃了晃:“你怎么了?是不是有心事。” 嬴兆眉头紧皱,勉强笑了笑:“我刚好也找你有事情,我们去别处说吧。” 李玉娇.点了点头:“好,那我们就去一个安静的地方。” 嬴兆嗯了一声,指了指路,让李玉娇走在了前头。 然后她回头向弟弟嬴亚打了一个手势…… ☆、1111 算计 “这个地方真开阔,看起来也很安全,在这里看星星真是再好不过了。” 李玉娇面上笑颜如花,她侧头问身边的嬴兆:“为什么你以前没有带我来过呢?” 嬴兆看了看上天,又看了看违背了誓言的李玉娇,她抿了抿唇,内心很复杂的说:“因为太偏远了。” “那到也是。”李玉娇回头看了一眼有火光的地方,“离火种有些远了。” “是啊。”嬴兆感叹了一声,就再也没有说话了。 李玉娇也不再言语。 只安静的枕着手臂,躺在草地上仰头看天空中的星星,不远处还有很多萤火虫,不停的打着它们身上的小灯笼在飞舞。 杜俨之也学着李玉娇的样子躺了下来。 而且他还和李玉娇头靠着头。 李玉娇感觉到了,就把自己的脑袋往旁边移了移。 可是一根筋的杜俨之又跟着移了过来。 动到最后,李玉娇的脑袋已经撞在了嬴兆的身上。 她干脆作罢。 看着天上的星星,她总是会控制不住的想起谢鹤江,和那些美好的、痛苦的、别离的又甜蜜的过往。 这些回忆,李玉娇都说给了嬴兆听。 嬴兆还是不太能理解为什么她要一生和一个人长相厮守,可是听的多了,内心深处居然也是也是向往的,因为娇所说的两人之间的相互陪伴是长远的、好似接近永恒的。 嬴兆听着听着,好像一下子就明白了为什么娇宁愿违背对上天的誓言,也要去寻找她的伴侣。 哪怕她从有穷族少年那里听来的只是一个模糊的消息。 “对了,”李玉娇从回忆中走了出来,她发现自己不适合追忆,否则就会流泪,她问嬴兆,“你刚才不是说有话要和我说吗?你想说什……” 李玉娇的话还没说完,就听见嬴兆忽然啊的一声叫出来。 李玉娇立刻坐了起来:“你怎么了?” 嬴兆摸了摸后脑,她是被砸到了,应该是弟弟嬴亚砸的,可能是觉得她的动作太慢。 但是她不能说实话,于是就骗李玉娇说:“没什么,只是我不知道被什么虫子夹了一下,但是没有关系的。” “那你赶快坐过去一点。” “不要紧的,我已经把虫子扔远了,对了,你不是也有话要对我说吗,你先说吧。” “也好,”李玉娇的语气郑重了起来,“兆,这些日子以来,真的很感谢你对我和师兄的照顾,我们昨天……” “等一下!”嬴兆忽然开口打断了李玉娇的话。 李玉娇蹙眉:“怎么了?” 嬴兆深吸了一口气,忽然从怀里掏出了一枚果子来:“吃这个吗?一直带在身上的,但是刚刚才想起来。” 李玉娇笑着接了过来,拿在手里打量:“颜色很鲜艳,很漂亮的果子,为什么以前没有见到过呢?” “因为数量比较少,比较难得,我看你没吃过才拿来给你的。” “谢谢你兆。” “不用谢,你快吃了吧。” 李玉娇把果子在裙子上擦了擦,然后就要往嘴里送。 可是杜俨之忽然坐了起来,一把就将李玉娇手里的果子给拍在了地上…… ☆、1112 我后悔了 “杜俨之!你干什么!” 刚送到嘴边的果子被打掉,还磕的李玉娇的下嘴唇秃噜掉了一块皮。 李玉娇生气,就连名带姓的吼了杜俨之一句。 吼完就站起来去捡果子。 等她直起腰来的那一刻,忽然想明白了什么。 她回头,嬴兆也已经从草地上站了起来。 李玉娇捏着果子来到了嬴兆的跟前,拧着眉毛问她:“兆,你跟我说实话,这到底是什么?你想做什么?” 那个几乎无话不说、直言不讳的嬴兆却被李玉娇的这句话问的沉默了。 李玉娇闭了闭眼睛,长出一口气:“就像毒蘑菇一样,颜色越艳丽,毒性越大,你是想要我死吗?” “不是的!娇!”就在这个时候,嬴亚忽然从矮坡下面站了起来。 “你也在这里?” 嬴亚嗯了一声,迈着大步朝着李玉娇和嬴兆走了过去,解释说:“姐一直把你当成是自己的族人看待,她是不会害你性命的。她是为了你好!” “那你说,兆,我听你说。” 嬴兆眼里闪着细碎的泪光:“娇,你违背了我们一起对上天所发的誓言,这是不对的,你会受到惩罚的。” “对!”嬴亚补充说,“这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所以我们希望你能留下来。” “那你们打算让我怎么留下来,就靠这一个果子吗?”李玉娇把果子摊在手掌心,递到了嬴兆的眼前。 嬴兆垂下了脑袋。 “你不好意思说?”李玉娇从嬴兆脸上的表情里得出了这个结论。 嬴兆又沉默了片刻:“刚才我听你和我说,你和你丈夫之间的事情,我明白我们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或许你的坚持是对的。所以我后悔了娇,你走吧。但是请你不要看轻我,原谅我好吗?” “你们原本想做什么?” “我很惭愧。” “那你来说。”李玉娇转头看向嬴亚。 嬴亚低垂着脑袋,然后猛的捉住了李玉娇的手,急切的恳求着:“娇你原谅我,我还什么都没做呢。” 李玉娇狐疑的皱起了眉头:“请你如实告诉我嬴亚。” 嬴亚没有办法,只得回道:“这个果子吃了之后,四肢会麻痹一段时间,我……如果我和你交|酉己|的话,你有了孩子,你就不会走了,你必须带着孩子在这里生活下去。” 李玉娇拂开了嬴亚的手。 拉着杜俨之说:“我们走。” “我错了娇。”嬴兆赶紧追了上去。 “如果刚才我师兄没有打掉这个果子,如果我真的吃了下去,你们真的要那样对我吗?”李玉娇停下来,眼中满是受伤的神色。 “不,那个时候我已经后悔了。”嬴兆说着,流下了悔恨的泪水。 李玉娇深吸了一口气,她第一次见嬴兆脸上露出这样难过的表情。 她抬起手在嬴兆的肩头拍了拍:“我知道了,我不怪你。是我违背了誓言在先,其实我今天晚上找你就是想和你说这件事情的。” “真的吗?这么说你真的原谅我了。” ☆、1113 目瞪口呆 “当然。”李玉娇对嬴兆笑了笑。 “那我呢,我还什么都没做,可以被原谅吗?”嬴亚也凑了过来。 李玉娇看了两姐弟一眼,笑着说:“我相信你们两个是不会想出这种办法的,我知道是首领的意思,所以我们就当没有发生过吧。” “那可不行!”嬴亚忽然说道。 惹的李玉娇和嬴兆异口同声:“为什么?” 嬴亚答的理所应当:“因为母亲还在等待我们的消息呢。” “你们就说我早早离开了就是。” “是的,而且你现在就得走,等不到明天早上和有穷族的人一起了。”嬴兆严肃的对李玉娇说。 嬴亚摇了摇头:“可是现在天黑了,外面很危险的。” 嬴兆:“所以我要陪着娇一起去。” “啊?”这下轮到嬴亚张大嘴巴了,“你们两个女人,去其他的部落?不行不行,如果母亲知道你带着娇离开的话,她一定会很生气的。而且也会对我感到失望的,我觉得,我们一起走好了。” “不行!”嬴兆坚决的说,“你必须留下来,如果我们都走了,母亲会更加的生气。” “好了好了,你们谁都不要争了,你们谁也不许跟着我。”李玉娇决绝的说,“我现在就找个地方躲起来,首领如果问起我来,你们就说没有见到我,或者你们干脆不要露面就是了。” 嬴兆和嬴亚姐弟俩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这样吧,”李玉娇想出了一个办法,“兆,你呢,现在就去挑一个中意的男人,亚呢,你就去我的房子里面睡一晚。等到明天早上我走了以后,你们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可是如果到了有穷族别人不接纳你怎么办?”嬴兆担心的说。 “怎么会呢?”李玉娇笑着说,“我看来这里的有穷族人都挺友善的,和你们一样,而且我只是去打探消息,我不会做对他们不利的事情,他们是不会对我怎么样的。” 好说歹说,总算是说服了姐弟俩。 然后姐弟俩又开始担心起杜俨之了:“那他怎么办?” “当然还是跟着我了。” “感觉他会坏事。” “不会!”李玉娇一把将杜俨之扯了过来,“刚才不就是识破了你们的计谋吗?” 嬴兆的脸不好意思的红了红。 嬴亚提议道:“要不然把他留在这里吧,等你打探完消息再回来。” “不行!”李玉娇拒绝的很干脆,“他必须时刻和我在一起。” “那怎么行呢?”嬴亚撇撇嘴,“就算是亲兄妹也不可能时时刻刻在一起的啊。” “那你说要怎么样才能时刻在一起?”李玉娇好笑的问嬴亚。 在他们这里,最最不可能时刻在一起的就是露水夫妻了… 兄弟姐妹之间的关系可比夫妻紧密多了。 可嬴亚却一本真经的说:“不是不能,但是不可能。” 嬴兆:“你在说什么,不要这么拗口。” 嬴亚:“除非他们是母子,但是那不可能。” 嬴兆:“谁说不可能,他现在就可以叫娇一声母亲。” 李玉娇:“……”姐弟俩吵架可不可以不要拉上我。 嬴兆拉着杜俨之:“你叫一声母亲来听听。” 李玉娇:“别闹了。” 杜俨之:“母亲。” 目瞪口呆。 ☆、1114 墓地 “都怪你兆,现在我师兄一直管我叫母亲,这样是不对的你知道吗?” “我只是在和亚打赌。”嬴兆感觉自己有点无辜。 “怎么能开这样的玩笑呢?纠正也纠正不过来了!这样很不好!” 嬴兆:“这或许是他内心深处最自然的想法。” 李玉娇看怪物一样的看向嬴兆:“怎么可能?” “当然可能了,”嬴兆说,“因为他想时时刻刻和你在一起,所以才心甘情愿的叫你母亲的。” “算了打住吧,我们不要再说这件事了。我要回去拿点东西,然后找到那个有穷族的少年,和他约定好,然后我再躲起来。” ** 李玉娇:“一定要躲在墓地吗?就没有别的好地方了?” 李玉娇和杜俨之被嬴兆带到了据说一个藏身的绝佳好地方——墓地。 虽然这里没有她想象中的骷髅和人骨架,但却整整齐齐的摆放了好多陶器,陶器里面都是死去人的骨灰。 这样想想,其实还是挺阴森的。 但是嬴兆不是这样想的,她认为目的是十分神圣的地方。 这次她私自带李玉娇和杜俨之这两个外族人来已经是坏了规矩。 她拉着李玉娇和杜俨之跪在墓室里,嘴里念念有词了好久才带他们在石门边歇了下来。 “墓室外面就是壕沟,这是距离出口最近、也最安全的地方了。明天你们早点出来等着,等看到有穷族的人就跟上去。不过你的衣服实在是太奇怪了,不管你愿意不愿意,我还是拿了我和亚的衣服来,你们换上再走!” 嬴兆说的没错,居住区在部落的最中心,外面是窑场,再外面一点是贫瘠的田地和饲养动物的地方,再再外面才是墓地,最后才是壕沟和出口。 见她如此弃先祖定下的规矩而不顾,为自己花费了这么多心思,李玉娇的心中十分感动。 于是走上前去,紧紧的抱住了嬴兆:“谢谢你兆,真的非常非常感谢,如果不是你,我和师兄可能早就死了。” 嬴兆听着李玉娇略带了鼻音的声音,笑着问道:“娇,你是哭了吗?” “是啊,没什么好丢人的,我有点舍不得和你分开了。” 嬴兆轻轻的在李玉娇的背上拍了拍:“但是我始终不是你的至亲,你该去寻找对你最重要的人。希望以后,你能回来看我。” “如果有机会,我一定会回来看你的。” “好的,那我等你。” 两人分开,嬴兆又走到了杜俨之的身边:“但愿你能早日康复。” 杜俨之看了嬴兆一眼,没有说话。 李玉娇笑道:“我待师兄谢过你了。” 杜俨之看了李玉娇一眼:“母亲。” “啊……”李玉娇扶额,埋怨的看着嬴兆,“都怪你。” “哈哈哈,走啦!路上一定要小心。” 在墓室凑合了一晚上,天还没亮的时候李玉娇就醒了。 昨晚照例是给杜俨之按头了的,起来的时候他的耳朵和鼻子又流出了一点黑血,依旧和前几次一样,伴随的没有其他不.良的状况。 ☆、1115 禁地 天蒙蒙亮的时候,李玉娇带着杜俨之悄悄的走出了墓室。 那个时候他们已经换上了嬴兆给的衣服。 站在出口外面回望那些尖尖的屋顶,李玉娇心里有一种难以言说的不舍。 好像这些年来她一直都在和各种人分别,永远的、长期的、短暂的。 ** 有穷族的男人们也在不久之后,成群结队的从赢的部落里面走了出来。 那个少年有穷夏远远的就看见了等在一边的李玉娇。 于是便小跑着去把她迎接了来。 关于李玉娇与打算与他同行一事,有穷夏早就在路上就告诉了自己的族人们。 那些男人们大多数都是很欣赏李玉娇的,对于能带她回自己的部落这件事情还是很高兴的。 不过男人们都对一件事情感到好奇。 那就是李玉娇看起来年轻,怎么会有杜俨之这么大一个孩子。 因为杜俨之在路上,总是管李玉娇叫母亲。 后来李玉娇就懒得解释了。 因为有穷族的语言和嬴兆她们说的话好似还是有一点区别。 李玉娇分辨起来有些困难,且她说出去的话,有穷族的人也得花些时间来消化。 所以李玉娇干脆就不解释了,随便他们怎么猜。 嬴的部落和有穷族的部落之间还有一个有扈族。 其实部落与部落之间的距离也不算太远,走的快的话一天就到了,慢一点就是两天。 像这群男人们,回去的步伐比较着急,所以走两天之后就到了有穷族。 也算是李玉娇走运,她遇到的少年有穷夏,是有穷族首领的小儿子。 所以现在要见有穷族的首领并非一件难事。 ** 有穷夏小跑着过来,气喘吁吁的对李玉娇说:“我母亲正在给族人接生,只能让你再等一会儿了。” 说罢眼睛晶晶亮,充满期待的看向李玉娇:“在等的时间里,我想我可以带你四处去转转,你愿意吗?” “好啊。”李玉娇.点了点头。 但是一旁的杜俨之不高兴了,他皱着眉头,扯住了李玉娇的手。 “怎么了?”李玉娇把自己的手从杜俨之的手中抽了出来,“你累了吗?” 杜俨之点了点头,同样是一双清澈晶亮的眸子盯着她:“睡,一起。” “不行,现在天还早呢,我们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李玉娇冲杜俨之笑了笑,“你要听话,别动不动就叫母亲。” 杜俨之:“母亲。” “好了好了算我没说,等你好了你要是知道自己天天管我叫母亲估计得找根绳子上吊了。” 李玉娇直接无视了杜俨之,对有穷夏说:“带我去你找到剑的地方看看吧。” “剑?”有穷夏重复这个这个字,脸上满是不解。 李玉娇比划了一下:“就是很长的、锋利的利器,你说你在河里摸到的。” “哦,你说那里。”有穷夏开始有些为难了,“可是那里我不能带你去的。” “为什么?” “因为那是我们的禁地。没有首领的允许,是不可以去的。” 李玉娇立刻问道:“可你上次不就去过了吗?” “可是回来我就受罚了!”有穷夏拔高了声音说,“我清理了很久的动物粪便,连续很多天,太残酷了。” ☆、1116 不见了 “那好吧,”李玉娇退而求其次,“那你能不能带我去看看那个利器。” “这个没问题!我现在就可以带你去!就在我母亲的房子里面!”有穷夏献宝似的,“这边来。” 李玉娇便拖着不大情愿的杜俨之跟在了有穷夏的身后。 有穷族的整体构造和嬴的部落差不多。 部落内部的族员之间都是相互认识的,所以李玉娇的到来还是吸引了许多人的注意力。 因为李玉娇和杜俨之对他们来说是陌生人。 而且李玉娇穿了长袖和长裤,是他们在秋天天气变冷的时候才会穿的。 所以大家看李玉娇的眼神里就透露出了那么一点古怪。 甚至放下了手中的活儿,专门盯着李玉娇看。 看到这个情形,李玉娇有些庆幸,还好嬴兆未雨绸缪、替她做好了打算,否则她现在要是穿的是自己的衣服,估计人们看她的眼神就会更加的奇怪了。 有穷夏是个心性单纯的少年。 他一点也不避讳李玉娇和杜俨之是外族人的身份,直接就把两人带到了他母亲,也就是这个部落的首领的房子里。 要知道,李玉娇和嬴兆的关系那是相当不错了,但是从来都没有进入过嬴昆的房间。 有穷夏进到了房子里之后,随意指了一个位置,说道:“那里就是我晚上睡觉的地方。” 由指了另外一个角落给李玉娇看:“那就就是我母亲堆放私人物品的地方了。上次的东西我捡回来,就是交给了母亲的,我现在就去拿来给你看。” 有穷夏说着,就去那里翻找了起来。 把那一片地方翻的乱糟糟的。 李玉娇有些看不下去了,就跟在他身后收拾。 杜俨之也学着李玉娇的样子,和她一起收拾被有穷夏散乱的扔在地上的东西。 有穷夏找了一圈,发现并没有他想找的东西,便就傻呵呵的摸了摸后脑勺,一回头,看见李玉娇在帮自己收拾烂摊子。 顿时不好意思了起来:“嘿嘿,我来我来。” 说着从李玉娇手里抢过了东西。 李玉娇便问他:“你找到了吗?” “没有。”有穷夏又嘿嘿的笑了两声,“或许我母亲把东西送回去了。” “送回去?你是说送回去?没有表达错吗?”李玉娇指手画脚的询问着有穷夏,“从哪儿来,送到哪儿去吗?” “对!”有穷夏点了点头,“就是这个意思。” 李玉娇眉心一蹙,立刻道:“你母亲在哪里接生,带我去。” “哦,”有穷夏见李玉娇脸上的神情很是严肃和着急,一刻也没有耽搁的就带了她过去。 路上李玉娇又问:“你母亲接生多久了你知道吗?” “很长时间的,听说从太阳挂在树梢上的时候一直到现在。” 什么? 李玉娇看了眼天色,现在太阳都已经快要下山了,她不禁为那个正在生产的女人感到担忧:“都已经大半天了,走快点,一刻也不能耽搁。对了,你知道我在嬴的部落的事情吧,就是专治人不舒服的。” “知道知道!”有穷夏猛点头,“你可真是厉害。” “没错,一会儿你向你母亲介绍我的时候就要这么说!” ☆、1117 接生 “女人们真的是很伟大的,为了生孩子,很多人都在生产的时候死掉了。” 路上,有穷夏在和李玉娇交流自己对女人生孩子的看法。 李玉娇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是不是你们这里的男人都是这样想的?” “当然了!”有穷夏自豪的说,“我的母亲是最伟大的,我无时不刻不在感谢我的母亲给予我生命。” 李玉娇.点了点头:“你们能这样想真好。” 有穷夏觉得自己被李玉娇表扬了,十分受用。 等到了生产的女人房子里,李玉娇一看就知道,事情果然不出她所料。 这位母亲难产了。 她觉得自己应该可以帮上一点忙。 但是她毕竟是一个陌生的外族人,想要贸然插手应该是插不进去的。 所以刚才她才叫有穷夏把自己的医术给好好的夸了一通。 产妇和孩子的性命一起,岌岌可危。 如果这不是千钧一发之际,有穷族的首领恐怕不会让李玉娇来接手。 有穷族的首领有穷翼是一个长得略微有些圆润的女人,她的年龄看起来比嬴兆的母亲要大一些,为人也更温和,看起来也更加干练一些。 在听到小儿子对李玉娇的赞赏的时候,她很快就让出了位置。 其实不光光是听小儿子说,就是在篝火晚会的时候,她也从嬴的部落的男人那里听来了一些关于这个外族女人的传说。 听说,她是从天上来的。 关于上天,关于禁地,这是他们有穷一族的秘密。 ** 李玉娇检查了女人的肚子和**,她发现之所以生产这么困难,是因为女人怀了双胞胎。 她的肚子里有两个孩子。 因为胎位不正的缘故,第一个孩子到现在都出不来。 而经历了大半天的生产,女人几乎是精疲力尽。 在李玉娇来之前,有穷翼和其他的有过生产经验的女人并不敢随意对产妇的肚子进行挤压。 但是现在不适当的借助外力是不行的。 于是李玉娇便挽起了长袖,开始了接生…… 最后母子三人平安。 女人生下了一男一女两个孩子,这是祥兆,有穷翼作为部落的首领,当时就跪了下来,虔诚的感谢着上天给他们有穷族带来兴旺的人丁。 然而这一忙碌,天也黑了。 因为李玉娇一来就帮助了一位产妇和两个新生儿,所以有穷翼给予了李玉娇最高规格的招待。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一起吃饭的时候坐的离首领近了一些而已。 用过了饭以后。 有穷夏便对有穷翼提出了李玉娇想看那个利器的要求。 母子两人商量了一下,有穷翼同意了。 不过日子必须得定在两天后。 “为什么?明天天亮了以后不可以吗?”李玉娇着急。 有穷夏解释道:“带你去看那个东西,是要去禁地的。可是去禁地必须要在月圆之夜,而且需要我们诚心的祭祀,这样上天才不会怪罪我们。所以明天一天是来不及的。” 李玉娇皱了皱眉头,居然有这么多规矩。 不过入乡随俗的道理她还是懂的,便应了下来。 顺便也表达了自己对有穷翼首领的感谢。 ☆、1118 遮风挡雨 有穷族没有多余的房子。 天黑了以后,有穷夏邀请李玉娇和杜俨之去他们房子里睡觉。 他的母亲有穷翼也答应了。 不过李玉娇拒绝了。 他们的房子里已经睡了五个人了,包括首领,有穷夏,以及他的几个兄长和一个小妹妹。 李玉娇实在是不想去凑热闹。 于是就找有穷夏要了两张兽皮,打算和杜俨之两个在外面凑合一个晚上。 其实这对杜俨之来说应该不算什么,毕竟他以前是当军医的,行军打仗总有在野外风餐露宿的时候。 但是对李玉娇来说却是少见的,不过如今流落到这里,也就没有什么讲究了。 据嬴兆说,她们部落的女人们如果天黑了还在外面回不来的,都是找一颗大树爬上去睡觉的。 主要是为了防止各种野兽。 不过李玉娇相信,有穷族内部的居住区域应该是安全的,不见得会有什么老虎、野猪和狼之类的动物出来觅食。 李玉娇带着了杜俨之找了一个位置还算不错的地方,就坐了下来。 照例,李玉娇要和杜俨之聊天。 她要教他讲话,教他慢慢回忆起以前的一切,还要给他按揉他的脑袋。 两人就坐在草地上,李玉娇专门给他回忆他的过去。 说着说着,杜俨之就流鼻血了。 现在的杜俨之已经知道流鼻血要自己擦,不需要劳烦李玉娇了。 他擦完鼻血以后,对李玉娇说:“头疼。” “以前也是这样的,这次很疼吗?” 杜俨之摇了摇头。 “那就好,”李玉娇笑了笑,“你现在比当初醒来的时候要好的多了。我问你,你的一只手上有几根手指头你还记得吗?” “五个。” “真聪明!”李玉娇像鼓励小孩子那样夸杜俨之。 而杜俨之似乎也像一个孩子一样享受着,满意的冲着李玉娇笑了笑。 等到夜深人静的时候,两个人个各自睡下了。 或许是在下半夜的时候,李玉娇忽然听到了耳边有稀里哗啦的声音,身上似乎也凉凉的。 她猛的睁开眼睛,发现天开始下雨了,而且还越下越大。 但是自己的脑袋却是没有淋到雨的。 因为杜俨之正撑着他的那块兽皮为她挡雨。 李玉娇现在最怕的就是杜俨之的脑袋再受伤,现在她看见杜俨之为了保护自己居然整个人都跪在雨里。 当下就把他拉了起来,往树下去躲雨。 一边跑一边说他:“你怎么这么傻!为什么不叫醒我!” 她生气起来,声音也是不小的。 这样的大吼大叫让杜俨之一下子愣住了,呆在原地。 李玉娇看见他的眼睛泛着光,顺着眼眶滑下的也不知道是泪水还是雨水。 “母亲。”杜俨之颤.抖着双唇,可怜兮兮的喊着。 “我不是你的母亲!”李玉娇是真的急了,“你不要这样叫我!” 杜俨之却是如遭雷击,眼泪流的更加汹涌了:“母亲……” 然而一看到他这傻兮兮又可怜兮兮的样子,李玉娇就感到无比自责:“好好好,你想怎么叫就怎么叫,你要你开心就好了。” 杜俨之这才露出个笑脸来,还有他脸上两个大大的酒窝…… ☆、1119 神秘山洞 “唉~”李玉娇叹了一口气。 自己上辈子是不是欠了他的?可是不对啊,上辈子和他明明没有什么交集。 唯一的可能就是上上辈子,或者更早以前了吧。 后来,是有穷夏收留的李玉娇和杜俨之。 李玉娇在角落里坐了一.夜,而杜俨之那个有傻福的,在她身边睡的还挺好。 不过第二天早上醒来,事情就不好了。 杜俨之他发热了,浑身上下都烫的厉害。 他闭着眼睛一个劲儿的在喊头疼。 李玉娇后悔自己昨天晚上的矫情了。 如果昨天晚上跟有穷夏他们在一个房子里挤一挤的话,杜俨之就不会淋雨发热了。 李玉娇赶紧央求了有穷族的首领有穷翼,请她让几个族里的女人带她上山去采药。 等她急匆匆回来的时候,杜俨之身上依旧是烫的厉害。 喝了药,身上又给擦了冷水,到了晚上的时候才好一点。 然而祭祀入禁地的时间就定在了第二天。 有穷翼见李玉娇对杜俨之的照顾可谓是衣不解带、寸步不离,便来问她:“你明天还要去禁地吗?” “去!”李玉娇放下被杜俨之体悟焐热了的湿帕子,道,“我一定要去看个究竟。” “那他怎么办?” “麻烦首领找个人先帮我照顾着他吧,等从禁地回来,我会立刻自己来照顾他的。” 有穷翼点了点头,着手去安排了这件事。 ** 翌日。 太阳初升。 祭祀台上。 有穷族的首领有穷翼亲自取了一只老鹰,一只兔子,一条鱼,是为天上飞的、地上走的、水里游的,三碗血,祭祀了他们世世代代崇拜的神,上天。 然后就带着李玉娇往有穷族的禁地去了。 有穷夏一直跟在她们身后,也想去禁地见识见识,但是被他的母亲拒绝了。 有穷翼告诉有穷夏:“只有部落的首领才能进入禁地。” 有穷夏听了这话,目光立刻就落在了李玉娇的身上:“那为什么娇可以去呢?她可不是我们有穷族的首领。” “因为她是上天派来的人。”有穷翼的一句话让有穷夏闭了嘴。 有穷翼带着李玉娇趟过一条河。 据说有穷夏就是在这条河里摸到的那把剑。 趟过了河以后,眼前便是一座高山。 这座山很高很高,李玉娇抬头望去,感觉像是看不到顶一样,忍不住问道:“首领,禁地难道是在山顶吗?” 有穷翼点了点头:“不错,正是山顶。” 李玉娇的心往下沉了沉:“那等我们爬到山顶,是不是已经天黑了。” “差不多吧,前几年我还年轻,可以早一点爬上去,现在我老了,可能更慢了。你怕累吗?” 李玉娇秀眉微蹙:“不,我不怕!” “那就走吧。” 于是两人从清晨一直爬到天黑,总算是到达了山顶的一处山洞。 有穷翼停下来喘气:“就是这里了。” 今天晚上天上的月亮很圆,在山洞外面还能把眼前的景色和人看的清清楚楚,但是里面就未可知了。 李玉娇便问:“首领,有火把吗?” ☆、1120 壁画 “不用,你跟我来就知道了。” 李玉娇于是跟上了有穷翼的脚步。 开始的一段路因为有外头的月光照应着,所以走起来基本上没有什么难度。 可是越往里就越黑,渐渐的就什么都看不见了。 只能贴着墙壁,缓缓的摸索着前行。 耳边一直可以听到潺潺的流水声,脚下的路又湿又滑,李玉娇好几次都差点被脚下崎岖不平给绊倒。 走了大概有半里路后,李玉娇顿时觉得眼前豁然开朗,一片明亮。 只因洞顶是露天的,抬头便能看见脸盆大小的一轮月亮挂在空中。 清冷的光辉洒进了山洞,里头的一切都是那样的清晰可见。 李玉娇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这里比想象中的要大,然后,她在角落里发现了一把剑。 她的目光便定在那里,动弹不得了。 有穷翼顺着她的目光望了过去,道:“那是本来就属于你的东西吧?” 李玉娇朝前走了两步:“我可以过去看看吗?” “当然。” 李玉娇迅速的抬起了脚,走去过拿起了那把剑。 她仔细的看了一遍又一遍,眉头深深的皱了起来。 这不是谢鹤江的佩剑。 但是却是那把她用来把自己钉在山崖里的那柄剑。 “怎么样,是不是你的东西?”有穷翼觉得李玉娇脸上的表情有些古怪,不禁问道。 李玉娇.点了点头:“是我的。” 有穷翼也点了点头:“那就对了。你、你的同伴,以及你的这个东西,都是从这里来的。” 这里?李玉娇不确定:“哪里?” 有穷翼指了指头顶的那个洞口:“这里!” 李玉娇下意识的摇了摇头:“我这么可能是从山洞里来的,我是从山崖上掉到了河里,然后被河水冲到了下游赢的部落。我之所以会来你们这里,是因为我听说有穷夏发现了这把剑,我以为是跟我要找的人有关系。” “你在找寻其他的同伴?” “是的,是我的丈夫。”李玉娇答道。 “那你不可能在这里找到你的丈夫的。”有穷翼斩钉截铁的说。 “为什么?” “因为除了你和你的那个同伴,这一次就没有别的人来过这里。” “怎么会呢?他和我们是同一个位置掉下来的,他应该也被冲进了这条河才对。” “不对。你们是有缘人,但是他不是。只有有缘人才会从这里进入我们的世界。” 李玉娇有些累了,晃了晃脑袋:“首领,你到底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有穷翼早就料到了李玉娇的反应,于是冲她招了招手:“你跟我过来。” 李玉娇走了过去。 有穷翼把李玉娇带到了石壁底下,用力的扯掉了石壁上新攀爬出来的藤蔓:“你看这里。” “壁画。”李玉娇也帮着扯掉了多余的藤蔓,按照有穷翼的指示从右往左,从上往下看。 隔绝的两个世界,一处悬崖,一条河流,河流表层是湍急的流水,但是河流下方约隐藏着一个入口,然后一个漩涡,一个人……这瞬间让她联想到了自己从山崖掉到了河里,然后被漩涡卷着,被嬴的部落的人打捞起来…… ☆、1121 先人 如果上面的一幅画解释了外面的人是怎么进来的话,那么下面的一幅画则是描述了外面的人是如何出去的。 李玉娇不由看的更加仔细了。 “这是什么意思?”李玉娇指着壁画中,那个外来人带着当地人在岩洞里,拿着工具,似乎是在岩洞里刮取着什么的东西。 有穷翼面上充满了向往:“是天人带领着我们的祖先刮去崖盐,有了这些盐,我们的食物才有了不一样的味道。” “崖盐?”李玉娇回想了一下在嬴的部落的时候,煮汤时往里面撒的带有咸味的、称之为盐的东西,问道,“就是像土一样,红色的那些?” “是的。”有穷翼说着,双眼中泛着无限的光芒,“天人还教给我们如何耕地、搭建房子、等等等等,如果没有天人,或许我们现在和森林里的动物、野兽一样,睡在树上或者是山洞里。他还告诫我们,兄弟姐妹不可通婚,最好是和外族人交|酉己|” 李玉娇皱着眉头,明显那个人和自己是一个世界的。 她继续看壁画。 她看见往后的画中,现在她们所在的这个山洞涨满了水,然后那个人就回到了河面。 “所以后来他走了?”李玉娇问有穷翼,一颗心噗通噗通的跳的厉害。 如果这上面画的都是真的,如果谢鹤江没有机缘来到这里,那么他应该还在原来的世界。 既然如此,壁画上的人可以回去,那么她一定可以。 “首领,那要怎么样才能够回去?”李玉娇急切的向有穷翼询问。 有穷翼抬手在壁画上比划了两下,说道:“当水涨满山洞,和上面的河面连接的时候。” “就是这个山洞吗?”李玉娇抬头朝洞口外面望去。 这外头明明是天,就算这个山洞能够涨满水,那也不可能和河面衔接上,因为她头顶上根本就没有河流啊! 更何况这个山洞的位置还那么高,她从早上爬到深更半夜才爬上来的,这里要涨满水,何其难! 李玉娇的心忽然又沉了沉。 有穷翼说:“祖先相传,那个天人在这里等了三十年,才回到河面。” “什么?”李玉娇的喉头不自觉的吞咽了一下,“三十年!” “三十年,才等到山洞里涨满水。”有穷翼还说,“天人在这里三十年,样貌从来没有变过,离去时还是来时的样子。” “不可能,”李玉娇不信,“怎么可能三十年容颜不改。” 可是她忽然想到了自己。 自己重活了一世,本来也是个异数,对于世外桃源这种事情她又有什么理由持怀疑的态度呢。 且听有穷翼说的那一位先人,教给了他们一些他们未知、但是在自己的世界却是常识的东西。 但看有穷族和嬴的部落,单单还是以女性为尊这一点,就一直没有变化。 李玉娇想着想着,不禁感到心里发毛,有些紧张的问:“那位先人至今,有多少年了首领可还知道?” 有穷翼摸了摸那长满了青苔的山壁,道:“约莫三四百年了吧。” 李玉娇听罢,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两步…… ☆、1122 重复的梦 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那我还能回去吗?” “水会满的。”有穷翼道。 “可我不想再等三十年、五十年。” “但是你的容貌不会变,”有穷翼充满向往的说,“这是上天对你的恩赐。” “不!”李玉娇摇了摇头,“我虽然没变,可是外面的人会变,如果我回去了,等待我的是他们的坟墓那有什么意义呢?” 有穷翼顿了顿,她仔细的想了想,眉头松了紧,紧了松。 然后她也想明白了:“天人说的对,只给一个人的恩赐不是恩赐,如果可以选择,但愿是福泽所有族人。” “可难道这里的水就再也没有满过了吗?”李玉娇沉默了片刻,还是忍不住,问了有穷翼。 有穷翼的回答却是模棱两可的:“这是天水,没有人知道什么时候会满、什么时候会干。” “等等……”李玉娇的脑中忽然闪过了一道华,她好像是想起了什么,问道,“你说这是什么水?” 有穷翼复又到:“天水,天上的水。” “天水,天上的水……”李玉娇喃喃着,忽然想起了自己做的一个梦。 梦里有个送子观音,对自己说,想要开花结果就必须舍弃掉一条命,并且还要饮天水两年。 舍命一条,李玉娇觉得自己算是做到了。 如果说饮天水两年也是真的的话,那么两年后她必然是可以出去了的。 两年,还需再等两年! 李玉娇内心深处兴奋了起来。 可很快就又蔫吧了下去,自己猜测的这一切,当真没错吗? 洞中方七日、世上已千年的故事她听说过,也见有异志上记载的,但从前她只当是故事打发的时间。 “这山外头,河外头呢,是什么地方?”李玉娇还需要再验证一下方可做出决断。 有穷翼细细回想:“这河外就是山,这山没有尽头,从没有人走出去过。” “怎么可能?” “这是真的。” “那这天水往下去,就流到了河里,整条河的水都算作是天水吗?” “是的。” 不可思议。 李玉娇上前几步,靠在了山壁上,深深陷入了沉思。 ** 两人在山洞里凑合了一晚上。 夜里李玉娇又做了那个花啊果啊、送子观音的梦。 她梦见一条很长很长的河,她费力的在河里游啊游,可是傻子杜俨之一直拉着她的腿,不让她走。 可她还是用尽全力游到了河的尽头。 在岸上,她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宽阔的背影,他的臂弯里,正抱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儿。 小女孩趴在他的背上,看见了正在上岸的她,高兴的拍着手,脆生生的喊着‘娘’‘娘’ 李玉娇猛的惊醒,她坐了起来,后背上全是冷汗。 目光在山洞里扫了一圈,居然除了自己再没有旁人了。 怎么回事,有穷翼呢? 李玉娇赶紧起身,一边喊一边朝外走去。 山洞中有一段路是漆黑的,李玉娇摸索着行走,前头渐渐有了光亮。 她多么希望自己走出去,谢鹤江就站在那里等她。 “你醒了?”不远处的那个人问她…… ☆、1123 等待 有穷翼手里捧着刚在林子里采摘下来的新鲜果子,正在往洞口去。 她见李玉娇醒了,便问了一句。 李玉娇有些失望,原来还是在这里。 她勉强笑着对有穷翼点了点头。 有穷翼递给她几个果子:“还需要再休息一下吗?不需要我们就可以下山了。” “我可以了。”李玉娇咬了一口野果,同有穷翼一起下了山。 *** 下山的速度比上山的速度要快。 天还没黑的时候,两人就到了部落。 李玉娇着急杜俨之的身体和病情,一路上走的飞快。 刚到有穷翼的房子门口,就见有穷夏在拉扯杜俨之。 李玉娇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心里还是偏疼杜俨之的,立刻就跑了过去。 那时候有穷夏还扯着杜俨之的胳膊没放开,见到李玉娇来了,就告状,说:“什么东西也不吃,就坐在这里呆呆等你回来,也不喝水。” 李玉娇往杜俨之脸上一看,脸色蜡黄不说,果然嘴上都起皮了,就是烧的、渴的。 “你……”李玉娇心中一痛,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杜俨之仿佛才看见她似的,猛的就扑了过来。 紧紧的抱住了李玉娇,差点把她扑倒,嘴里傻兮兮的念着‘母亲’ 李玉娇费力的把杜俨之推开:“不要这样。” 杜俨之被推开,眼里泛着水光:“头痛。” “那你还不休息。” 杜俨之瘪瘪嘴:“醒来你走了母亲。” “说了不是你母亲,是嫂子,是师妹。我没有走,就算走我也会带上你的。”顿了顿才反应过来,“怎么你现在说话利索多了?” “是不是想起来什么,还在发热吗?” 李玉娇说着,抬手往他额头上试探了下,却见已经好多了。 杜俨之知道李玉娇这是在关心自己,就抱着她的胳膊不肯撒手了,任由李玉娇怎么甩都甩不开。 有穷夏找了个机会,就对李玉娇献殷勤,指着不远处的一个小房子说:“娇,这是我带着族人一起给你造的房子,你看,晚上你可以睡在房子里了。” 李玉娇顺着有穷夏手指的地方果然看见了一个小房子,前天那个地方还是平地呢。 李玉娇又甩了甩杜俨之的胳膊,笑着对有穷夏说:“谢谢你们,那我就带着他过去了。” ** “你放开!”李玉娇甩了甩手。 杜俨之不说话,抱着她胳膊的手更紧了。 “你如果再这样的话,今晚我趁着你睡着了就偷偷离开,你到底放不放!” 这话一出,两人僵持了很久。 最后还是杜俨之妥协了。 “不要母亲。”他害怕自己再次被丢下,只好心不甘情不愿的放开了手。 李玉娇点点头:“这还差不多!” 其实李玉娇很想让有穷夏给再搭一个房子,不过自己对他们到底也是没给什么好处,所以也就没好意思开这个口。她想着先凑合一段时间,等过段时间和有穷族的人更熟了再提要求。 想来如果杜俨之没有伤了脑袋,他一定会恪守礼节,给自己最大的体面的。 而自己能给他的,就只有悉心的照顾和保护了… ☆、1124 给予 李玉娇有了自己的打算,且正在为此做准备。 她带着有穷族的族人们上山采药,保存药材,制作果脯果干,同时自己也保留了一部分。 又见人们提取重物都是用木板在地上拖,十分费力,就带着他们一起制作了车轮。 这对有穷族来说,是一项非常重大的发明创造。 功劳绝不亚于三四百年前的天人带领他们去岩洞里刮取崖盐、以及搭建房子。 在她的要求下她和杜俨之分别都有了自己的小房子,只不过两人依旧是邻居。 且杜俨之的鼻血也流的越来越少,就在李玉娇满心欢喜的以为杜俨之要痊愈的时候。 却发现他还和从前差不多,一定要说有好转的话,那就是从两岁的智力变成了五岁的智力。 转眼一个月就过去了,在接下来的一次篝火晚会上,李玉娇见到了嬴亚以及嬴兆。 这让李玉娇很是高兴。 嬴兆则是高兴的不得了。 拉着李玉娇就说个没完。 “边走便说,”李玉娇拉着嬴兆,“我带你去看样东西。” 嬴兆好奇在李玉娇身后瞄了又瞄:“你的师兄呢,现在不要当你的尾巴了吗?” “孩子大了由不得娘了,他现在就跟个小孩子一样,爱玩的很,逮一只蝴蝶能玩大半天。” “啊?”嬴兆眉心拧了一个疙瘩出来,“那这到底是好了还是没好?” 李玉娇勉强笑了笑:“先这样吧。就当他是个孩子,应该会有长大的一天。” “那好吧,对了,你要带我去看什么东西?” “呐,就是这个。”李玉娇指着眼前的板车说,“看见这个圆圆的轮子吗?现在还不好做车轱辘,但是选一颗粗一点的树来做还是没问题的。” 嬴兆看了半天,没看懂:“这有什么用吗?” “你试试不就知道了。”李玉娇说着,坐在了板车上,“你拉拉看。” 嬴兆去试了试,果然觉得省力多了,由衷赞道:“这个好!等我这次回去就做一个给母亲看。” “嗯。还有一些其他的东西,我待会儿都教给你。”李玉娇笑着说,但见嬴兆面上的神色不是很好看,便问她,“你这是怎么了?” 嬴兆拉着一张脸说:“你就不能回到我们那里再教我们吗?你说过的,如果你找不到你的丈夫你就会回去找我的。” “虽然我没有找到他,但是我想我知道他在哪里,而且兆,我觉得我可能找到回家的路了。” “是吗?”嬴兆有些不相信,“那你为什么还没走?难道就是为了教有穷族的人这些好东西吗?” “不是的。”李玉娇安抚有些暴躁的嬴兆,“我是在等一个合适的时机。而且我并不能确定这条路是否真的能行得通,所以我还需要验证。” “那好吧。但是你要答应我,如果你回不去了一定要来找我。” 李玉娇苦笑:“你就这么希望我回不去吗?” “不不不!”嬴兆辩解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会祝福你的,真的,你信我娇。” ☆、1125 冒险 李玉娇见嬴兆又急红了脸,忙笑着安抚她:“兆~你不要着急嘛,我是相信你的,而且我也接受你的祝福。” 嬴兆这才舒下心来。 不过她一偏头,正看见有穷族的族长盯着自己两个在看。 于是皱着眉头小声对李玉娇说:“有穷族的首领是不是想独占这些,她好像不高兴你带我来看这些。” 李玉娇也拿不住有穷翼的意思,只笑着对嬴兆说:“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我会同首领商量的。这片土地上只有你们三个氏族,我认为你们应当共同进退。” “嗯!”嬴兆重重一点头,看向李玉娇的神色也是无比的崇拜,“娇,我觉得你说的实在是太对了。如果你肯答应成为我们部落的一分子的话,等我母亲退位以后肯定轮不到我来做首领了,我第一个就推举你。” 李玉娇连忙摆手。 嬴兆用肩膀撞了撞李玉娇:“你就不用感到不好意思了,我知道有穷族的人都管你叫天人。听说在三四百年前也有天人降临,教会了我们如何更好的生存。如今我看你,也是一样的。” *** 准备的时间够久了。 李玉娇终于向有穷翼提出了要往山的那边走。 有穷翼听完,眉头紧锁:“你当真不肯信任我们的先祖吗?” 李玉娇微微摇头,很是郑重的说:“首领,我对你们的先祖没有不敬的意思,但或许从前是因为能力有限所以才走不出去,如今我必须要亲自去试上一试才知道。” 或许、或许走到前面,就是回家的路。那个梦和那个壁画毕竟有点玄乎,不可尽信。 有穷翼知道不论再怎么劝,恐怕都是没用的。 她点了点头:“那就如你所愿,但是山里非常的危险,还是召集一些族人陪同你吧。” 这一点上李玉娇倒是没有拒绝。 丛林生活,有穷族的人比她要有经验的多。 于是,有穷翼便在族中召集了几个渴望冒险并且身强体壮的男性陪同李玉娇和杜俨之一起。 不过有穷翼有言在先,她断定李玉娇等一行人最多只能坚持五天,再远怕是去不到了。 经过了这么长时间的相处,杜俨之已经很好的融入到了当地人中。 只不过他的衣服都是李玉娇亲手缝制的,她还是不允许他穿的太过暴露。 至于别人,她暂时没有办法改变,只能说不得不看的时候少看几眼。 一开始的进山入口大家再熟悉不过,并没有什么未知的危险。 不过杜俨之看到个蟾蜍要听一听,看到条蛇也要听一听,很快就落到了队伍的后面。 当李玉娇一个回头,忽然就找不见了杜俨之,只有旁边的草丛在颤动。 李玉娇顿时就急了,杜俨之该不会是被什么猛兽给拖走了吧。 于是她立刻叫上了同伴,大家伙儿一起来查看。 有胆子大一点的拿着长矛拨开了草丛,这才发现原来蹲在里头的是有穷夏。 以及被有穷夏捂着嘴不得发出声音的杜俨之。 众人见是熟人,都吁出了一口气。 ☆、1126 失败 “天呐有穷夏,你的母亲不是不准你一起来吗?” 李玉娇把有穷夏给揪了出来:“你的母亲说你不够强壮。” “正是因为如此,所以我才偷偷的跟了过来,本来想在远一点的时候再出现在你们面前的,这样你们就不会把我赶回去了。” 有穷夏紧紧的拉着杜俨之的手不肯松开:“现在叫你们早早的发现了,但是你们不能赶我回去。” “那怎么行呢,你的母亲是氏族的首领,你怎么能违背她的命令。” “没有关系的娇,我已经跟姐姐说过这件事情,姐姐认为这是我勇敢的表现,她会去帮我跟母亲说的。” 李玉娇看有穷夏的样子便知道是赶不走他了,于是就没说什么。 一行人继续赶路。 头一天的时候,山路很好走,也没有遇到什么大的危险。 李玉娇还想着如果一直是这样的话,一定能够走出去的。 可是没想到第三天的时候,大家就在山里遇到了狼群。 晚上的时候,即便是燃着一大堆火也不大安全,一个没留意就丢失了一袋肉干。 所以大家就都爬到了树上去过夜。 等到了第三天的时候,大家又遇到了沼泽地。 其中走在最前面的族人一脚踩了进去,差点就出不来了。 并且他们还在沼泽地里遇到了许多的土龙。(注:就是我们现在说的鳄鱼) 这种东西通体呈褐绿色,大的足有一个成人那么长,嘴.巴很大很长,长满了尖利的牙齿。 这还是李玉娇第一次见到这种活物,当时吓的呆了,差点就忘记逃跑。 而且在逃跑的过程中,大家身上带的干粮很多都落在了沼泽里。 等大家气喘吁吁的跑到安全地带的时候,有穷夏才断断续续的说:“这才第三天,看来母亲说的有道理,我们应该是坚持不到五天的。” 本来李玉娇还想继续坚持,绕道而行的,但是中途发生的一件事情,彻底的让她改变了想法。 事情是这样子的。 因为他们在逃避土龙的时候弄丢了大部分的食物,所以必须在身边寻找可以吃的东西来果腹。 关于食物是否可以食用,哪些有毒,哪些没毒,哪些只含有轻微的毒,又有哪些含有剧毒,这些李玉娇以前没有想太多。 但是自从来到了这个什么都比较落后的地方,李玉娇就明白了,这都是先祖们经过一次次的尝试,用自身的安全和性命换得的结论。 这天,队伍中的一个族人就因为尝试了一种新鲜的浆果,而差点丧命。 而这也让李玉娇下定了回头的决心。 她是想早点回家,或许走出这片大山林子就有路,但或许也没有路,她自己可以冒险,但是不能拿有穷族族人的性命来冒险。 而她也明白,如果这一路上没有有穷族人的陪伴,她和现在的杜俨之在林子甚至可能都过不完两个晚上。 所以最终,他们还是踏上了返程。 李玉娇觉得,最多就是两年吧,两年过后,她一定能够回到有谢鹤江和爹娘的地方。 ☆、1127 抢夺 “天,这是怎么回事?” 一行人返回有穷族的部落,众人都惊呆了,因为部落里面一片狼藉。 有穷夏说,这种场面还是自他出生以后第一次见到。 “是遇到什么猛兽袭击了部落吗?”几个族人立刻跑去寻找自己的家人。 李玉娇略略看了一眼,确实发现在场的男人和女人,不少脸上、胳膊上已经腿上都有新鲜的伤痕。 对此她也是毫不知情,只能跟着有穷夏一起去找他的母亲。 几个人在窑场找到了有穷翼。 那里的损坏程度更甚。 李玉娇和有穷夏他们赶去的时候,有穷翼正将一个滚落在地上的车轮子给捡了起来。 有穷夏见状,忙过去询问。 “母亲,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玉娇弯腰捡起另外一个车轮,也朝有穷翼的方向走了过去。 有穷翼看了李玉娇一眼:“你果然还是回来了。” 李玉娇抿唇,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首领说的对,先祖们是正确的,我们果然在丛林中呆不过五天的。” 又问道:“我们不在的这几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有穷翼叹了一口气:“先祖时候发生的事情在我们这一辈重演了。” 李玉娇皱眉:“首领能不能说的再清楚一些呢?” 有穷翼目光定定的看着李玉娇:“因为天人。” “天人?” “是的,几百年前,氏族部落之间就因为抢夺天人而发生了争夺,如今又来了一次。” 李玉娇当然知道有穷翼口中‘如今的天人’指的就是自己了。 她想了想,上次篝火晚会嬴兆来的时候,她倒是把车轮等对这里的人来说算得上的新鲜玩意教给了她,但是那时来有穷族的也有有扈族的男人。 所以……但是她不愿意相信嬴的的部落也会来和有穷族的人抢夺自己。 她便问有穷翼:“首领,那来部落里搞破坏的人是谁?” 李玉娇屏住呼吸,她是真的不想听到嬴的部落会在其中。 有穷翼道:“是有扈族的人。” 李玉娇松了一口气。 有穷翼说:“他们本来就是先祖中较为跋扈的一只,天人在嬴的部落和我们有穷族的部落都待过一段时间,但是唯独没有去过有扈族,所以他们心生不满了。” “这……”李玉娇皱起眉毛,“那这些是可以商量的,我自然是愿意把我会的教给你们所有人,他们动手就是他们的不对了。” 有穷翼叹了一口气:“有扈族的组长带领她的族人来的时候,我也是这么和她说的。但是天人不在,她们认为是我族将天人藏了起来,不想被她族找到,所以才会发生争执。” 李玉娇听罢,暗暗叹了一口气:原来归根结底,原因还是在自己这里。 “这件事是我做的不好,如果可以的话,我愿意出面斡旋。”李玉娇对有穷翼说,“希望有穷族和有扈族之间和平相处,冰释前嫌。” “谢谢。”有穷翼由衷道。 “首领难道一点也不怨恨有扈族吗?”居然还对自己说感谢的话。 ☆、1128 时间到了 有穷翼却平和的道:“怨恨不能使我们的生活更加美好,有扈族的离去正是因为他们意识到自己犯了错。我们三族的先祖是兄弟姐妹,我们也应该如同亲兄弟姐妹一样相亲相爱。” 胸襟如此之宽阔,令李玉娇感到由衷的钦佩。 如果自己所生活的世界里,人人也都有这样高尚的德行那该多好啊。 她便回说:“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 三族首领齐聚,有穷族和有扈族两族化干戈为玉帛。 李玉娇诚心将自己所熟知、并且能够在这里得到运用的东西教给了大家。 一时间生活也丰富多彩了起来。 虽然如此,但是每每看到犹如孩童的杜俨之,她心里还是会感到难受。 他叫自己母亲上了瘾,简直就是纠正不过来。 而在每个夜深人静的夜晚,她都会在心里悄悄的想念谢鹤江。 她时常在想,他从那么高的山崖掉下去、无缘来到这里,那么他到底是否还活着。 如果他还活着,那么他现在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 他知道此刻的自己还活着吗? 他是否漫山遍野的寻找自己? 或者……李玉娇最害怕的还是她回去,发现谢鹤江已经另娶她人,膝下儿女咿呀不停了。 不过她时常重复做的那个梦,却是给了她无限的希望。 梦里的谢鹤江活着,他臂弯里抱着的那个孩子叫自己娘。 而且一开始的时候,梦里的那个小女孩儿只有一个轮廓。 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的,在梦里,小女孩的面貌开始变的清晰了。 李玉娇坚信,当她可以看清梦中小女孩儿面貌的那一天,就是她回去的时候了。 每当这个时候,她总在想,她觉得自己重活的这一辈子,简直是太曲折了,好似上天生怕她浪费了这一条命似的。 春去冬来,夏热秋凉。 很快的,两年的时间就要满了。 而且李玉娇的猜测也成真了。 这天晚上,她再一次的做了那个梦。 在梦里,她真的看清楚了小女孩的样子,一个长的既像自己,又像谢鹤江的小女孩儿。 这天半夜,李玉娇怎么也睡不着了。 掀开了门帘就坐在外面看月亮。 隔壁小房子里睡的是杜俨之。 他睡的很浅,这是在军营里养成的习惯,听到隔壁的动静后,他立刻就坐了起来。 过了好一会儿,因为没有听到任何其他的动静,他便就也走了出来。 出去就要面对李玉娇,他收起了眼中的清明,又是那副懵懵懂懂的神情。 “母亲。”杜俨之嗓音有些沙哑的喊着李玉娇。 李玉娇面上俱是喜色,发自内心深处的那种喜悦。 她今年二十四岁了,从初见时青葱的十六变成如今成熟的二十四,她的面庞依旧是那样的姣好,和皎洁的月光有得一拼。 杜俨之看着看着,就入了神,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了。 李玉娇见他又在发呆了,好笑的抬手在他腿上拍了一下:“干什么呢你,到底是醒着还是睡着,你梦游吗?” ☆、1129 离别前夕 杜俨之回过神来,在李玉娇的身边坐了下来。 他也像她一样,抬头去看天上的月亮。 李玉娇侧头暼了他一眼,感觉他的脸上和眼睛里仿佛有一丝淡淡的愁绪。 她不禁笑道:“俨之你又长大了,还学会了悲伤。” 杜俨之睁着一双清澈的、灿若星子的样子看着李玉娇,看似懵懂的问:“什么是悲伤?” “啊哈,你果然还是不明白的。没什么,不过你怎么醒了?” “想陪……母亲。”杜俨之说着,把头靠在了李玉娇的肩膀上。 其实要在过去,李玉娇早就把杜俨之推开了。 不过和杜俨之一起生活两年了,他就像个小孩子,反正她是这么觉得的,或许在一般人的眼里,他就是傻子吧。 他就像个小孩子一样,整天母亲母亲的叫着自己,李玉娇都不忍心和他太生分了。 所以如果不是太出格和亲昵的动作,她也都无所谓了。 不过如果回去以后,他还是这个样子的,这些小动作是万万不可以的,还有这句‘母亲’,她其实也没有想好对策。不知道以后该怎么办。 杜俨之把头靠在李玉娇的肩膀上,贪婪的深吸了一口气。 李玉娇此刻的心情不错,又问他:“告诉我,你怎么睡不着了呢?” 杜俨之给自己想了一个借口:“想尿尿。” “啊?”李玉娇倒是惊了一下,“那你还不快走远一点解决,还在这里坐着做什么!赶快去吧!” 杜俨之垂着头偷偷的笑:“那母亲陪我。” “不要,你自己去,又不是没有自己去过,今天撒什么娇。” 杜俨之脸上的笑意更深了:“那母亲看着我,不然我怕怕。” “好好好,”李玉娇说着,推了推杜俨之,“快去快回,一会儿蚊子咬死你。” 杜俨之被李玉娇扯了起来。 他听话的过去了,真的像个害怕黑夜的孩子一样,一步三回头。 哪里又是真的要尿,不过是做个样子。 回去的时候,李玉娇果然正一直盯着他,脸上满是笑容。 “睡吧。”杜俨之扯了扯李玉娇的衣袖。 李玉娇摇摇头:“不想睡,太兴奋了,你知道吗俨之,我们坚信,我们很快就可以回去了。” “回去。”杜俨之喃喃的重复着这两个字,侧头深深看向了李玉娇。 “对呀,回到有你真正的母亲的地方,你说好不好?” 杜俨之没有说话,哈欠一个接着一个。 李玉娇看他张大嘴.巴的样子,感觉还有点萌萌的,于是替他掀了门帘:“快进去睡吧,等我和首领商量好了我会带你一起的。” 杜俨之冲李玉娇傻傻的笑了一笑,转身进了自己的小房子。 可却再怎么都睡不着了。 第二天一早,李玉娇叫杜俨之起床。 但是杜俨之翻来覆去的就是不肯起来,李玉娇拉也没用。 气的她在杜俨之的脚上踹了两下这才作罢。 然后李玉娇就一个人高兴的去和有穷翼商量自己到时间离开的事情了。 经过了两年的真诚相处,彼此之间都有了不错的感情,有穷翼虽然心生不舍,但她知道,这是必然的结果,就像几百年前的天人和先祖们一样…… -- 明天见,一个月的存稿终于放完了…… ☆、1130 装病 “我打算从现在开始就搬到禁地去住,首领你觉得可以吗?”李玉娇正在和有穷翼商量。 虽说那里是自己离开的唯一出口,但毕竟是人家部落的禁地,所以必须要友好的提前和人家商量好。 有穷翼觉得这是理所应当、并不觉得有什么失礼之处。 只是问道:“这么早就要搬过去住吗?那里肯定是不如部落里面好的。” “是啊,”李玉娇担忧的说,“我只是估算两年之期快要到了,但是具体是哪一天水能漫过洞口我也说不准,所以我认为提前搬过去住是最保险的办法。” 有穷翼点了点头:“你说的对。不过如今你的去留,还是要让有扈族和嬴的部落知晓一下,所以我派人去通知她们,我们正式的向你告个别吧。” 从前到现在,李玉娇已经跟太多的人说过再见了,但是很多人却是再也没有机会见到的。 其实她不想,可是也不想带着遗憾走。 嬴兆又生了一个孩子,她还想再看一眼呢。 于是道:“那这件事情就麻烦首领了,我自己还要准备一些平时用的东西。” “好的。” 两人分头行动,李玉娇的心情很愉悦。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有穷夏忽然慌慌张张的跑了过来,一边跑一边说:“娇,我可算是找到你了。你快去看看,有事不好了。” 李玉娇瞬间皱起了眉头:“发生了什么事情?” “是俨之,”有穷夏说,“他的身体到处都很热,一直叫唤头疼,你快去看看吧,我不是听说你们刚来的时候他摔坏了脑袋吗,现在看起来真的是很痛苦。” “这都过去这么久了,”李玉娇也心急如焚,“走,我赶紧看看去。” 李玉娇去到杜俨之的小房子里。 见他躺着,脸上红扑扑的,眉头也紧锁着,瞧着就是很不舒服的样子。 一探手心,果然烫的很。 “昨天晚上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就发热了呢?”李玉娇万分焦急,马上就要搬到山顶上去了,他在这个节骨眼儿上生病可怎么办才好。 李玉娇叹了一口气,吩咐有穷夏:“你用湿帕子给他擦擦身体,我去给他熬药。” 有穷夏哦了一声,应了下来,就去忙活了。 杜俨之躺在那里,盯着李玉娇远去的背影,心中矛盾极了。 他昨天后半夜趁着李玉娇睡着,偷偷的跑到了河边,然后脱了衣服下到了冷水里,一直泡到了天麻麻亮的时候才回来。 而他这一病,就不好好吃药,不是嫌苦就是嫌弃味道难闻。 拖了好几天热还没有褪下去。 一直拖到了有扈族和嬴的部落来了人,一起给李玉娇践行。 热闹的告别仪式杜俨之没有去,李玉娇和几位首领叮嘱了几句,心里放不下杜俨之也就回来了。 不过她和嬴兆的关系好,总是要多说几句话的。 这个时候,嬴兆便是陪着李玉娇一起去取药了。 嬴兆问:“他现在病的起不来了怎么办?山洞里什么都没有你要怎么照顾他。” “再难也要想办法,就多让几个人帮我把他和熬药用的东西,只要是他需要用的就都抬上去。” “我看要不然你把他留在这里算了!” ☆、1131 再见了 “那怎么行!”李玉娇道,“如果你这话要是让他听见了可了不得,非要哭鼻子给你看。” “都多大人了,怎么还跟孩子一样,要是我的孩子……”“我知道,你早就动手揍了嘛。” “其实娇,这两年你对他真的是无微不至了,如果没有你他哪里还能过的这样无忧无虑。” 李玉娇笑了笑: “其实他也是支撑我继续下去的动力啊,如果不是他,两年前在山崖上的时候我就已经心灰意冷了,而且如果不是因为我,他也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对他,我的心里是愧疚的。 如今在这里的每一个日夜都是他陪伴我一起度过的。我答应过他,我不管走到那里都会带他一起的。” “你真好,真的,娇。只可惜我们就要分别了。”嬴兆不无伤感的说。 “不会的,等我回去以后,我一定会再来找你的。” 嬴兆摇了摇头,声音里透着一些哀伤:“我听母亲说,母亲也是听先祖们说的,没有人出去过,假如你出去了,很可能就再也找不到这里了。” 李玉娇皱起了眉头。 “好了好了,你也不要难过,你好不容易能回家了,这是一件多么值得高兴的事情,不要因为我的一句话就变的不开心了,否则我的心里也会很难受的。” 李玉娇抿唇点了下头:“谢谢你兆,谢谢你对我的照顾。” “应该是我谢谢你。对了,我可以去看看你的师兄吗?应该是最后一次见面了。” “嗯。”李玉娇掀开帘子。 嬴兆挥着拳头在杜俨之的眼前晃了晃:“吃药了小子,如果你还不像以前一样不好好吃药的话,病痛就不会好。病痛不好的话就会成为累赘的,知道累赘的下场吗,那就是被扔进河里丢弃。” 杜俨之像是被吓到了一样,果然乖乖的喝下药。 李玉娇奇道:“你这方法还真是挺管用的。” “那当然,”嬴兆一副你不懂吧的表情,“因为已经是四个孩子的母亲了啊,最是明白对付他们的招数了。” 可是杜俨之明白,他之所以乖乖喝药不是因为怕了嬴兆这个女人的拳头。 而是他听到刚才她们两个在外面的谈话。 李玉娇的肺腑之言,他已经听进了心里,感动又酸涩。 如果他还不让自己的身体好起来,拖住她前进的脚步的话,那他可就真成了一个不折不扣的混蛋了。 *** 三族首领祭天。 然后一同送李玉娇和杜俨之去了山顶的山洞。 这里李玉娇已经来过一次了,还不算陌生。 掰着手指头算,大概还有一个月的时间。 从前在山下部落的时候,李玉娇几乎没有一天是空闲的,总是有这样的、那样的事要做。 也总是会有许多人来向她请教一些问题。 现在就她和杜俨之两个人搬了上来,就觉得忽然寂寥了许多。 不过她很快就找到了一个打发时间的小节目。 那就是在山壁上做壁画,就用她的那把剑。 她想用一个月的时间,把自己在这里的两年给记录下来。 也许哪一天嬴兆或者是有穷夏他们进来会发现这幅壁画,然后把里面发生的故事讲给他们的子孙后代听…… ☆、1132 师妹别闹了 最后在一起的时光了。 杜俨之很是珍惜。 每天撒娇卖萌扮可爱,黏黏糊糊的缠着李玉娇,半步都舍不得离开。 要说也是奇怪。 这个时节本是少雨的,可是如今雨一连下了快半个月了,每天就跟瓢泼似的。 忽然有一天,雨就停了,嬴兆抬头看着天上的彩虹,喃喃的说:“他们走了。” 她的几个大一点的孩子已经会说话了,就问她:“母亲,谁走了?” “是母亲的朋友。” 那时的有穷夏也盯着天空怔怔的发呆,他问他的母亲:“娇还会再来吗?” 有穷翼没有说话。 有穷夏自顾的笑了笑:“她现在一定很开心。” 然而事实并不! 李玉娇一点也不开心! 一连下了半个月的大雨,这山洞中也不知道到底有多少条暗河。 外头见着倒是没有什么积水,可山洞里面就跟糟了洪水一样,那个水位就以肉眼可见的蹭蹭蹭的往上长,真是一点也不含糊。 前几天她还带着杜俨之凑和着爬到了高处的石头上睡着。 后来水位越来越高,她干脆就放弃了挣扎,也不睡了。 两人从外头抬了一根大树干进去,就扒在浮木上漂啊漂,唯恐错过了出去的好时机。 外头的雨还跟瓢泼似的,从洞口处往两人的头脸上砸。 李玉娇担心杜俨之,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偏头去安抚他:“俨之,你听我说,你一定要抓紧我,千万不要松手知道么?很快我们就能回家了。” 杜俨之冲她笑了笑,张了张嘴,想叫一声她的名字,但到底还是不敢开这个口。 片刻后,李玉娇忽然觉得腰上缠了个什么东西,唬了一跳,顿时就叫了起来:“啊!俨之俨之,好像有蛇缠到了我的腰上。我最怕这种软软的东西了!这怎么办你帮我拿走吧!” 杜俨之眼中却满是笑意:“不要怕,是绳子,我们拴在一起了,就不会冲散。” 李玉娇一怔,为什么她觉得此刻的杜俨之好像变了,他的眸中的神色是那样的宁静,让她瞬间就觉得不再受怕了。 “你……”李玉娇惊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杜俨之又是一笑,在水下的双手一把搂住了她的腰:“不要怕,母亲。” “你还叫我母亲。”李玉娇怔怔的,有些失望。 然而说话间,水位已经涨到了洞口。 浮木被猛的一抛,撞上了洞口,杜俨之赶紧一脚把浮木登了下去,然后抱着李玉娇钻出了洞口。 洞口外面是狂风大雨,砸在脸上叫人睁不开眼。 身下的水忽然漩成了一个大漩,形成了一股巨大的冲力,将两人抛了上去。 再睁开眼的时候,两人却是身在惊涛巨浪之中。 杜俨之赶紧拉着李玉娇浮出了水面。 李玉娇惊呆了,洞口外面明明是天和雨,怎么一转眼的功夫,就跑到了河里。 李玉娇抬头向上看去,眼前赫然挺立着的便是那陡峭的山崖。 “怎么会这样?当真如同有穷族的传说一样?”她又钻进水中,可哪里还能看到那个洞口。 然而这个时候,头顶忽然传来了久违了的、杜俨之的声音:“师妹你别闹了,我快坚持不住了!” ☆、1133 借你吉言 李玉娇闻言,猛的从水里冒出了头来:“你刚才叫我什么?” 水声太大,说话只能用吼的。 杜俨之道:“叫你师妹啊!” 一张口喝了一嘴的水,给吐了,又吼道:“我的好师妹,你也体谅体谅我可好,看看我们如今的处境,你还下水去作甚!再一个浪拍来我俩都得玩完了!” 李玉娇这才注意到杜俨之双手此刻正艰难的扒在一块凸起的石头上,就快要坚持不住。 自己手上没有支撑物,完全是靠着系在两人腰间的那根绳子。 眼见着下一个浪就要打过来,她也开始着急了,奋力的想要往杜俨之那边游去。 杜俨之抽空看了她一眼:“你小心一点,水里头也是有不少碎石的。” 李玉娇回头看了一眼上头马上就要涌来的浪,哪里还能顾及到那么多。 只吼道:“师兄!我看着上头漂了棵树来,这浪怕是躲不过的,我们要不然抱着那棵树下去得了。” “好!”杜俨之在这艰险时分,腾出一只手,拽了李玉娇一把。 李玉娇赶紧也扑过去扒住了石头。 杜俨之一边吐了嘴里给浪拍进去的水,一边大声喊:“等一会儿我数一二三,数到三我们就一起跳,不管浪多大,都要死死抱着树,听清楚了吗?” 李玉娇被浪拍的睁不开眼,也大声的回说:“听到了!” 杜俨之这便将一颗心全放在在马上就要漂过来的浮木上。 他估算着水流的速度,在浮木距离他们还有一小段距离的时候就开始数:“一、二、三、跳!” 两人几乎是同时转身,紧紧的抱住了浮木。 不过那个浪也不小,直把两人连同木头狠狠抛向了高空,然后又重重落下。 这不是第一个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浪。 不到上岸,两人都不敢懈怠,一路惊险万分,再顾不得其他。 就这样在河里面漂了一天一.夜,水势就没缓下来过。 两人一刻也不敢松懈,此刻已是精疲力尽外加饥肠辘辘。 尤其这天一黑,哪里有礁石,那里有浪就都看不见了。 李玉娇实在是累的不行,喘着粗气对杜俨之说:“我的腿好像受伤了。” 杜俨之闻言眉头紧皱:“伤的是骨头还是皮肉?” 李玉娇有些气息不稳的道:“该是皮肉吧,白天我摸了一下在流血。” “这水里还有很多沙子石头,一路上也没个好地方可以靠岸,但愿天亮的时候我们能着陆。” 李玉娇虚弱的嗯了一声。 杜俨之感受着水流的速度、并且细细的听了一会儿,道:“现在水流还是比较平缓的,我估摸着天亮了咱们就可以找地方上去了。” 李玉娇.点了点头,有气无力的趴在浮木上:“借你吉言。” 黑暗中,杜俨之偏头看向她:“你放心趴着休息一会儿吧,这有我呢,再不济还有一条绳子拴着我俩。” 李玉娇又嗯了一声,随后便就没了动静。 ** 清晨的河畔,一只小花鹿迈着悠闲的步子来到河边喝水。 它的到来,惊动了浅水的小鱼小虾,树上的鸟儿倒是不受打扰,叫声依旧灵动。 而此刻,浅石滩上的一只手,动了动…… ☆、1134 你脑子进水了? 杜俨之的耳边是潺潺的溪流声。 他的意识尚且混沌,仍旧睁不开眼。 但闻这水声变的小了,身体也不随波而动,便知道这是被冲上了岸。 他用了好些力气才顺利的睁开眼。 彻底醒来的第一件事便是去寻李玉娇。 好在他在山洞的时候就用绳子将两人栓在了一起,此刻李玉娇人就在自己一臂远的地方。 杜俨之盯着李玉娇的脸看了一瞬,不由的笑了。 这才伸手去推她:“师妹醒醒,醒醒!” 李玉娇只眼珠子转了转,人却是没有要醒来的迹象。 杜俨之稍微探了一下她的脉,又摸了一下她的额头,见她没什么大碍,这才作罢。 他正要把两人腰间的绳子给解开,可是摸索了一会,心里更多的却是舍不得。 但是如果不将绳子解开的话,就又不方便他行动了,只好忍痛解开。 *** 李玉娇醒来的时候,只觉得头痛无比。 但触手的却不再是水,头顶是蓝天白云。 这又是哪里? 她心里疑惑着,忽然想到自己是和杜俨之一起的。 连忙就要坐起来。 一旁的杜俨之见了,忙一个大跨步走了过来,将她扶住:“唉,你慢点,才刚醒来,身子怕是虚的很。要喝点水吗?” 李玉娇眼前还有些恍惚:“师兄?” 杜俨之一笑:“可不就是我吗?除了我,还能有谁?” 听这人说话的语气,简直就是如假包换的杜俨之。 不过过去的那两年,那个杜俨之可是可现在的截然不同,这让李玉娇又是适应的,又是不适应,心里十分的矛盾。 杜俨之见她这个样子,也不等她回答了,径自去取了早放在一边的水来,递给了李玉娇。 李玉娇看见这盛水的是半个竹筒,破开了有段时间了。 便问杜俨之:“你早就醒来了吗?” 杜俨之笑吟吟的:“反正比你早,你就先专心喝水,然后咱们再聊行不行?” 李玉娇这才不再说话了,咕咚咕咚的喝了好几口水。 杜俨之见她喝够了,便将竹筒接过放在了一旁,又递给她几颗枣子,和几根还算嫩的竹笋:“先将就着吃点吧,你再休息一会儿然后我们就往外头走走、去找找看有没有人家。” 李玉娇接过了枣子放进嘴里,手上又一边剥着竹笋,问道:“师兄,你是什么时候好的?” “什么?”杜俨之眉头一攒,“什么什么时候好的?” 李玉娇有些不悦的白了他一眼:“大家心知肚明的事情,你就不要装傻了好不好,真的很没意思。” 杜俨之满脸的疑惑,他盯着李玉娇,奇怪的问:“你这是在说什么啊?” “我问你是什么时候好的,你什么时候想起来我是你的师妹的?”李玉娇有些生气的吐出了酸枣核,一下子扔的远远的。 杜俨之的眉毛拧的却是更紧了:“你这是怎么了?你不一直是我师妹吗?你是不是从那么高的悬崖上掉下来给吓傻了,还是脑子进水了,啊?” 说着抬手就要去碰李玉娇的脑袋。 李玉娇赶紧躲向一边,她躲的急,身子一歪,就倒在了地上…… ☆、1135 我不记得 杜俨之这下子有些急了,伸手就要去捞。 却被李玉娇呵斥住:“你别碰我。” 杜俨之赶紧举起双手:“好好好,不碰不碰,我不是有意要唐突你,只是怕你受伤。” 李玉娇的眉头皱的愈发的深了。 过去的两年他磕坏了脑袋的时候,可不是这个样子的,可劲儿的想要和自己亲昵,怎么也赶不走的样子。 如今倒是听话了,还知道珍惜她的名节了。 李玉娇自己撑坐了起来:“你当真什么都不记得了?” “哎呀我的好师妹,你要我记什么呀!我一放手,我们两个就从山崖上摔了下来,然后就被冲到这里了啊。” “你说什么?”李玉娇不可思议的看向杜俨之,心道,他之前磕破了头是把山崖上发生的事情都忘了个干净,如今好了却又把过去的两年给忘记了个干净吗? “嬴兆,嬴亚,有穷族,有扈族,这些难道你都忘记了吗?你摔坏了脑袋就跟个小孩子似的,整天缠着我叫母亲,这些你当真不记得了?” 杜俨之瞪大了眼睛:“我说师妹,你是不是在发热啊,你自己摸摸看你的脑袋。” 李玉娇还真去摸了一下,却道:“我没有。” 杜俨之笑了笑:“那你估计是做了一个梦吧。我们一直在河里漂,什么时候去过你说的那些地方。” 李玉娇皱眉看了杜俨之一眼,忽然撸起了自己衣袖,指着上面一道疤痕对杜俨之说:“你看这道疤就是我上山去采药的时候刮到的,两年了都没好。” 杜俨之直接把自己的袖子也撸了起来:“我这两条胳膊上的也有不少呢,我都不记得什么时候添上去的,你这谁知道是不是你在家当姑娘的时候陪你爹上山采药弄的。” 李玉娇闻言,眉头拧的更紧了:“那你看看你衣裳里头,你脖子上是不是挂了一颗狼牙,这是你自己磨了小半个月才磨出来的。” 杜俨之嘿嘿一笑:“说你做梦你还不信,我早摸过了,我身上哪里还有什么多余的东西。” “不可能,你再看看。” “这有什么好看的,我都摸过了,一颗狼牙难不成还是平的?要不你看看?”说着就要凑过去。 李玉娇却只瞪了他一眼,他就悻悻的坐了回去。 李玉娇喃喃道:“那大概是被水冲走了吧。” “我看你是糊涂了在做梦。” “不可能的,就是你忘了。” 杜俨之一副懒得和李玉娇争辩的样子,半晌又道: “你非要跟我争这个做什么,你非要说这一会儿多出了两年,行,你说说也行,我就听着,来吧,这两年你和我到底发生了什么有趣的事情?” “我们……”李玉娇才说了两个字,就闭上了嘴.巴。 说什么,说这两年他们都宿在一个房子里吗?说这两年他管自己叫母亲?这可不妥。 罢了罢了,不记得就不记得了。 只是可惜,从此这世上就只有她一人知道嬴兆她们的存在了。 不过李玉娇转念一想,也许杜俨之是故意装作不记得呢。 毕竟他二人现在已经回来了,如果他真的把过去的一段经历挂在嘴边的话,那在不知情.人的眼中,她也就一点清白也不剩了。 ☆、1136 怕藏不住 “罢了,不记得就不记得吧,总归我们活下来了。现在我们先想办法出去,然后去找谢大哥。” “谢大哥?”杜俨之倒是有些惊讶了。 “是啊,谢大哥,你这是什么表情?” 杜俨之轻轻哦了一声:“我的意思是,我们去哪儿找啊,都过了这么久。” 李玉娇狐疑了:“你不是说我们刚从悬崖上摔下来吗,为什么说过了这么久?” 杜俨之立刻道:“我的师妹啊,这样的河流里,漂了快两天一夜了这时间还不久么?” “是么?” “是啊,你就别疑神疑鬼的了。”杜俨之转过了身子,道,“我衣服还没干透,我去那边晒晒太阳,你也过去晒晒吧。” 一转过去,他眼里的神采便暗淡了下去,脸上打趣的笑容也没了。 他的手里紧紧的握着一颗狼牙,那是在有穷族的部落里,他拉着她陪自己一起打磨的。 可是他明白,过去的那两年对她一个女人来说并不是一段什么值得拿出去炫耀的经历。 他也知道,自己和她之间绝无可能。 所以,李玉娇,不要再问了,再问的话,他心里的有些东西怕就再也藏不住了。 *** 两人把身上的衣服晒的差不多干了,又吃了写果子和野菜果腹,这才起身出发。 李玉娇和杜俨之两个人的身上虽然大小都有些伤。 倒也不妨碍走路,就是李玉娇腿上在岩石上刮的口子,等她醒来的时候就见伤口已经被做了处理。 只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让李玉娇一时之间有些犯难。 她站在那里不动,脑海中却是在回忆嬴兆曾经教给过她的、如果在林子里迷了路该如何找寻正确的方向。 杜俨之见她这个样子,不禁返身折回:“这是做什么?走不动了?” “不是,”李玉娇很自然的说,“我在判断,看走哪里出去比较合适。” 杜俨之闻言笑了笑:“我说师妹,你现在就当我这个师兄是死的吗?有我在还叫你操心这些!” 李玉娇恍然一愣,是啊,她还以为他是那个傻乎乎的大孩子呢! 随即松了一口气:“那我就不费这个心思了。” 杜俨之低低的笑了声:“哈哈,你趁早让脑袋瓜子歇息一下,我怕你是做梦梦傻了。” 李玉娇轻飘飘的斜了杜俨之一眼,杜俨之便就闭上了嘴巴。 于是,这一路上杜俨之便在前头开路,李玉娇只管跟在他身后便是,也不用担心那些个树枝子啊刺荆棘扎到自己。 约莫走到太阳下山的时候,终于看见了一个村庄。 此时已经是做晚饭的时辰了,家家户户的烟囱都在冒着烟。 李玉娇仿佛已经闻到了饭香,肚子控制不住的就咕咕叫了起来。 叫杜俨之听见了,还笑了她一回。 这倒叫李玉娇感到有些不好意思了,微微侧过了脸。 杜俨之道:“我也饿了,咱们找个好心人家蹭点吃喝吧,待会儿去了就说我们是亲兄妹,不能说师兄妹,免得别人问来问去的,你说呢?” 李玉娇嗯一声,点了点头。 两人也没走远,就去了进村的第一家…… ☆、1137 奇怪的一家人 杜俨之见李玉娇走的有些累了,就快步走到面前那个巨大的银杏树下,将地下的大石墩子用自己的衣袖擦了擦。 随即冲着李玉娇道:“师妹,你先来这里坐一会儿,我去人家家里头问问。” 李玉娇走了过去,一边又说:“谢谢杜师兄个,不过也犯不着擦,我们两人身上的衣服也干净不到哪里去。” 杜俨之冲她一乐:“你是没看见,这石墩子上有水,哪里是脏。” 李玉娇笑笑,没说话,就过去坐了。 杜俨之走了两步,回头看了看:“你就在这安心坐着吧,我马上就好。” “一直看着你呢,就这点距离师兄还担心什么?” 杜俨之这便去了,不多时,他就笑吟吟的回来了。 李玉娇状态,笑着问道:“人家答应了?” “那是,”杜俨之摸了摸自己脸,“你师兄我出马哪里还有办不成的事情,走吧。” 两人这便往那小院子里去。 院子外围是一圈只到人腰间的土坯墙,没有正经的门,也就一个活动的篱笆栅栏而已。 看到这些,李玉娇情不自禁的就想到了自己的爹娘。 一瞬间便有些恍惚。 杜俨之见了,轻轻叫了她一声:“师妹,你怎么了?” 说话间声音越发的低了:“你是不喜欢这里,觉得简陋了?” “没有!怎么会呢。”李玉娇回过神来,“不过是让我想起飞云村了。” 杜俨之闻言,叹了一口气:“那边现在是谢枫的地盘,等找到谢大哥再说吧。” 李玉娇低低嗯了一声。 可当两人走进去的时候,院子里却一个人都没有。 李玉娇不禁皱眉,问杜俨之:“人呢?” 杜俨之摸了摸后脑勺道:“刚才还在呢,这会儿指不定进去了,我叫两声就是。” 刚要张嘴,就见里头有人走出来了。 杜俨之高兴的说:“出来了出来了。” 他便上前一步道:“大爷,这就是我妹子,今天晚上我们兄妹俩就要给大爷大娘一家添麻烦了。” 可等到那人一瘸一拐的一进入杜俨之的视线,杜俨之立刻就将嘴.巴给闭上了。 恨不能把刚才的话都收回去才好。 这出来的哪里是大爷,分明就是个小哥。 李玉娇见那小哥手里提着个木桶,脸黑的像锅底,再看看杜俨之面上有些尴尬的神情,不禁觉得好笑,却也只好憋着。 杜俨之干咳了两声,上前几步对那干瘦的黑小哥道:“对不住啊,我眼神儿不太好。” 只这黑小哥不太好相处的样子,里里外外都透着股古怪的冷漠,扭头就冲里面喊了一声:“爹,娘,来人了!” 杜俨之像是碰了个不软不硬的钉子,他那么自来熟的人,这会儿脸上的笑都有些挂不住了。 好在没一会儿,先前他见过的那大爷就出来了。 瘦的皮包骨头似的,看着确实猴精猴精的,只听他笑着道:“哦,来了啊,妹子也带来了啊,我这就叫我家婆娘出来。” 说着回头又喊了个人。 不一会儿,就出来个身材臃肿肥胖的女人,目光只略略在李玉娇身上扫了扫,就贪婪的盯上了杜俨之:“好好好,真好,今天晚上就在我们家过夜吧,肯定让你们舒舒服服的。” ☆、1138 偷窥 同为女人,李玉娇总觉得这个肥胖女人看杜俨之的目光里透着古怪。 可是杜俨之好似不以为意,看他乐呵呵的那个样子,可能是觉得自己长的这么英俊、走在外头这样被八到八十岁的女人盯着看是再正常不过的。 李玉娇便扯了扯杜俨之的袖子,可杜俨之刚低头去看李玉娇,就被那个肥胖的大娘给叫了过去。 “小伙子你过来,来坐下吧,大娘问你点事情。” 主人家邀请,不好不过去,李玉娇也只好作罢。 杜俨之走了过去,那肥胖的大娘就让他坐下,一边问他:“你们是怎么到这里来的啊?” 杜俨之便撒谎说:“我们兄妹两个来走亲戚,不想迷路了。” 李玉娇随便听了几句,觉得没意思,就往院子外头去看。 这家人的灶就搭在院子里,并没有单独的厨房。 外头那个又黑又瘦、腿脚还有点瘸的男子此刻正在外头生活做饭。 这让李玉娇感到有些奇怪,即便过去两年在有穷族他们那里以女人为主导的部落里,也很少见到男人做饭。 更何况是在大齐国呢,外头做饭的居然是个男人。 若是家里的母亲年迈或者生病倒还可以理解,但是眼前这位肥胖的大娘明显康健的很。 正想着,那边杜俨之和肥胖大娘的谈话好似已经结束了。 就听那肥胖的大娘冲着外头喊:“黑皮,晚上多煮两个人的饭,一会儿你去窖里给老娘把那坛子高粱酒给搬出来!” 吼完又笑吟吟的对杜俨之说:“家里好久没来客人了,我酒量也不行,小伙子你晚上就陪孩子爹喝两口吧。” 其实两人在河里漂了那么久,身上看的见得看不见的地方大大小小都有伤,按道理来说最好不要饮酒。 可是对方这么热情,杜俨之也不好推辞,只应了下来。 那肥胖的大娘笑眯眯的,又道:“正好我家里还有个空房间,我这就去收拾收拾。晚上你妹妹就和我闺女睡,你就和我那个倒插门的女婿睡一起吧,你看可行?” 杜俨之一听,笑道:“不不不,这多麻烦,大娘您收拾的屋子给我妹妹睡就行,我随便在外头找个地方将就一晚上就行。” 说着指了指外面的柴堆:“我看那里就行。” “那怎么行呢?”肥胖大娘皱起了眉头,故意问道,“我看你长的俊俏的很,不是嫌弃我那倒插门的黑皮女婿吧。” “那哪儿能呢!”杜俨之连忙摆手,这个锅他可不背,又朝外看了一眼黑瘦的正在做饭的男子,希望他没听见。 一旁的李玉娇闻言,眉心蹙了蹙。 就说看那男子在外做饭奇怪呢,现在看来,倒是明白了七八分,原来是倒插门的女婿,字里行间都透露着对他的不尊重。 想来是个无依无靠的,该是没了父母亲戚,才会选择倒插门,叫人使唤来使唤去的。 不过到底是别人家的家事,她又哪里管的着,只盼着能打听出些有用的消息,然后明天接着赶路。 然而目光一扫,忽然瞥见左手一侧的房间,有人正躲在门边偷窥… ☆、1139 胖妹子 李玉娇只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 老实说,这户人家的倒插门女婿的外在条件实在是不大好,既然如此,想必这家的姑娘也好不到哪里去,所以躲在里头不出门也是可以理解的。 李玉娇想是这么想,哪知道那肥胖的大娘马上就喊出了声:“虎妞,快从你房里抱一床被子出来,娘要把空房收拾出来给客人住。” 李玉娇闻言忙道:“打扰大娘了,空房间在哪里,还请大娘带我过去,我自己收拾收拾就行了。” 那肥胖的大娘倒是笑呵呵的:“没事没事,哪能叫你们自己动手。” 不多时,李玉娇忽然感到脚下的地都在震动一般,忽然就见左手边的那间房里出来个胖的像球的女人,一身的肉,走起路来脸上的都跟着在颤。 她的手里还抱着一床被子,哼哧哼哧喘着粗气走了出来。 难怪……会找外头那位倒插门女婿。 只李玉娇脸上依旧淡淡的,很么表情都没有。 倒是杜俨之,眉毛不禁挑了挑,但也没有多看。 不过那胖妹子在看到杜俨之的时候,那双眯在肥肉里的细小眼睛明显的亮了起来,笑吟吟的盯着杜俨之:“嘿嘿,这就是客人了吧。” 杜俨之也呵呵的笑了声:“打扰了。” 那胖妹子连忙摇头:“不打扰不打扰,你的声音真好听啊,人也好看。” “呵呵,还好吧。”杜俨之被胖妹子这灼热的目光看的有些不自在,不自觉的吞咽了一口唾沫,继续道,“那个,我看看外面需不需要帮忙去,呵呵。” 说着扯着李玉娇的胳膊说:“妹子,咱们这是在别人家借宿来了,是在打扰别人,总不好闲着的,你跟我一起出去看能不能帮上忙。” 李玉娇赶紧接话:“好的哥哥。” 两人这便往外去了。 只那胖妹子,盯着杜俨之的背影,瘪着嘴一副要哭了的表情,看了胖大娘一眼,嗔道:“娘。” 胖大娘对胖妹子摆了摆手:“看你老子娘我的,你先进去把床给铺好。” 说着大步走了出去,因为太胖,走两步总要喘一喘才舒服。 李玉娇和杜俨之两个正走着。 李玉娇道:“师兄,你说要不然咱们换一家吧。” 杜俨之听到后面胖大娘沉重的脚步声,小声道:“这样不大好吧,人家都开始给铺床了。” “不过我总觉得……”只李玉娇话还没说完,就被追上来的胖大娘给打断了。 “说起来还真是有活儿要干,两位要是愿意的话,老婆子我就厚着脸皮求求你们了。” “使不得使不得,”杜俨之忙回过身,笑着问,“身上的银钱也不见了,实在是没什么拿的出手的东西来报答大娘,现在能帮大娘做点事情也是应该的。” 胖大娘唉了一声,便指着地上晒着的柴禾和包谷粒子,道:“这谷子要扒到堂屋里去,柴禾要堆在那头棚子里,怕晚上下雨和早上的露水。唉,我太胖了、身子重,干起活来太吃力了。” ☆、1140 外乡人?走吧! “平时都是我这倒插门的女婿在干,今儿你们要是愿意帮忙我就让他烧个饭得了,你们也看见了,他的腿瘸了。” 这么些话,胖大娘说的倒是很顺口,瞧着便是常将这些言辞挂在嘴边的。 可是一旁听着的李玉娇和杜俨之就有些尴尬了。 要说他们两个只是外人,就算这位胖大娘对自己的女婿再不满意,也不能在外人面前这样埋汰他吧,且丝毫不顾及他的感受。 但他们两个是外人,哪里好多嘴。 便就帮着干起了活儿,怎么说今晚也是在她家吃喝睡,总不能当甩手掌柜。 而那胖大娘也没闲着,就是干起活儿来比较吃力,又慢的紧,李玉娇和杜俨之都跑了好几个来回了,她才刚哼哧哼哧的站起来。 这会儿,两人各自又抱着些柴禾往棚子里的柴堆那边去了。 刚好那位黑瘦的倒插门女婿过去取柴烧火。 要说他也是个奇怪的。 径直就走到杜俨之和李玉娇跟前,忽然就甩出了那么一句话:“外乡人吧,赶紧走吧。” 杜俨之和李玉娇一头雾水。 且这位倒插门女婿过去和他们说话好似是叫那胖大娘给看见了。 胖大娘立刻怒冲冲喊道:“黑皮!你是不是在说我坏话!” 转眼又笑吟吟的看向杜俨之:“这黑皮说什么你们就当没听见,平时就爱装哑巴,时不时的说一两句不好听的话,他没吓到你们吧?” “没有,小哥叫我们当先脚下呢。” 那胖大娘闻言,白了自家倒插门的女婿一眼,从鼻子里不屑的哼了一声:“这还差不多!” 等两人把活儿干完了,那胖大娘立刻就过来拉扯李玉娇:“来来来姑娘,我带你去看看屋子,你看看可还行。” 瞧着架势,倒像是生怕人跑了一样。 李玉娇被旁大娘拉着进去的时候,正好看见里头的那个胖妹子出来。 房间很简陋,不过好歹有张板子床,床上还铺着被子,这比那冰冷湍急的河水不知道好了多少倍了。 不过李玉娇心中还在想,照这位胖大娘的盘算,是要她女儿过来和自己一起睡吗? 这板子床恐怕承受不住。 且想来杜俨之也不会让人家正经夫妻两个分开睡的,李玉娇觉着不如让杜俨之这间屋子里打个地铺得了。 李玉娇很累了,要是在自己家,晚饭也不必吃了,倒下去先睡一觉才好。 然而这是在别人家。 *** 看完房间后出去,李玉娇便奇怪的发现。 杜俨之居然在炒菜。 他旁边便是那个胖妹子,就一直想从他的手里抢锅铲:“我来吧我来吧。” 杜俨之见抢不过,就把锅铲给了胖妹子:“那我去烧火。” “不用你去,黑皮在那里烧火呢。” 杜俨之呵呵一笑:“那我去看看我妹妹。” 说话间刚好看见李玉娇从堂屋里走出来,忙跑了过去,抬起袖子擦了一把头上的汗。 李玉娇笑道:“不知道你还会炒菜。” “不是,”杜俨之低声道,“她老找我讲话,我寻思着找点事情做就不用陪人说话了。” ☆、1141 草草应付 李玉娇闻言,笑杜俨之:“人家自己有丈夫的,用的着你陪吗?” “所以我才说尴尬啊……” 说话间,那胖妹子就冷着脸把锅铲交给了她那倒插门的丈夫,面上带着笑的朝着杜俨之和李玉娇两人走了过来。 李玉娇皱了皱眉:“这不该啊。” 如果是放在嬴的部落或者是有穷族还能说的过去,但这是在大齐国,这胖妹子老巴望着别的俊俏男人算怎么回事? 且他那丈夫居然还一副逆来顺受、不管不顾的样子。 难道自己出了有穷族的部落,又来到了另外一个神奇的世界。 李玉娇见胖妹子满面笑容的过来了,连忙挡在了杜俨之身前,笑着问道:“妹子,有件事情问问你。” 胖妹子见李玉娇挡在杜俨之身前,就有些不高兴,但到底还是应了李玉娇的话:“什么事情,你问好了。” 李玉娇笑笑:“这……我们兄妹两个迷路了,有些分不清东西南北,这是大齐国的哪个地方?” 胖妹子闻言,皱起了眉头:“你们难不成是从深山里出来的,看你们穿的也不像是啊。” 李玉娇忙道:“是,是从山里来的。” “那难怪,可能是你们的消息太闭塞了,你们不知道这世上已经没有大齐国了吗?” “啊?”李玉娇做出一副惊讶的样子来,“妹子为什么这样说呢?” “看来你是真不知道,”胖妹子道,“两年前我们大齐国就一分为二了,我们这里还算是北齐,再往南边就是南齐了。” 李玉娇.点了点头,又问:“妹子确定是两年前没错吗?” “那当然了,我可不像你们那样住在深山里头。” “那是。”李玉娇随意应付了一句,便就拉着杜俨之去了一旁说话。 “你听见了吗?她说两年前,你现在信我了吧。”李玉娇问杜俨之。 杜俨之眉头紧了紧,然后道:“你的意思是我们不是刚刚从悬崖上掉下来,而是距离我们掉进河里已经两年了?” “正是如此!” 杜俨之眨了眨眼,摸了摸自己的头:“看来我真的是忘记了很多事情。” 他摸着摸着,忽然惊讶道:“哎呀,这里怎么这么长一条疤?过去的两年我是不是摔过脑袋?” 李玉娇.点了点头:“是啊,那么高的地方掉下去没死已经是奇迹了,伤了脑袋也不足为奇。” 杜俨之哦了一声:“那倒是能说的通了,可能是因为我摔坏了脑袋的缘故,只是你说的过去的那两年,我是一点印象也没有的。” “没有就没有,也没发生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你就别想了,免得头疼。” 杜俨之见她不像刚醒来时候那般执拗,便笑着故意问:“可是你还记得啊,那你给我讲讲呗,过去的两年究竟都发生了什么事情,我好想知道啊。” “也没什么,就是在一个村子里呆了两年,我那时候身上也有伤,你脑袋也没好,这不等我们都好了这才出来的,”李玉娇草草应付着,“那边菜出锅了,咱们过去帮把手吧。” ☆、1142 借种 吃饭的时候,这家的瘦大爷热情的很,一直在劝杜俨之喝酒。 杜俨之只推脱自己的酒量不好。 那瘦大爷便道:“这是自家酿的高粱酒,没什么劲儿,我是没人陪我喝,不然喝两摊子下去也是不得醉的。” 说着就一碗一碗的灌杜俨之。 杜俨之推辞不过,只好喝了。 那边瘦大爷劝杜俨之,这头胖大娘就开始劝李玉娇:“姑娘也喝一碗吧,好喝不醉人。” 李玉娇摆了摆手:“大娘,我是真的不会喝酒。” 杜俨之见了,忙结果李玉娇手中的碗:“确实,我妹子没喝过酒,我来替他喝。” 饭菜烧的不怎么样,但李玉娇还是吃了不少,就杜俨之那样的,一边喝也一边吃了不少。 等入了夜,杜俨之说什么都不要人家小夫妻两个分开睡。 找人家要了张草席子就铺在了柴堆底下,今晚上就打算凑合着过了,说什么也不要和李玉娇在一间屋子里打地铺。 李玉娇上了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这一晃就是两年过去了,刚吃饭的时候也和这一家人打听了。 北齐的皇帝是齐湛无疑,但是竟没有人听说过谢鹤江的名号。 她和着急,但是也不敢确定,只想着赶着出发到京城去,想办法找齐湛问一问结果。 这般心里有事,李玉娇到很晚的时候才迷迷糊糊的睡了下去。 等到了半夜的时候,忽然听到了外头有脚步声。 若只是一个人的脚步声也就罢了,毕竟起夜也不是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情。 可是传进李玉娇耳朵里的,分明就是好几个人的声音。 这一家总共就那么几个人,现在大家都起来了是什么意思? 难道是对自己图谋不轨吗?可是自己身上连半点值钱的东西都没有,这家人也没必要这么做吧。 李玉娇便轻手轻脚的下了床。 从门缝里可以看见,外头正是这胖瘦不一的一家人,四人全部出动。 胖的那一对母女手里拿着灯盏,瘦的那一对翁婿则是颇有些费力的抬着个什么东西。 瞧着倒像是……杜俨之。 李玉娇心下一紧,这到底是在干吗?看这架势像是把杜俨之往小两口睡觉的房间抬去。 可他们一家人若要是对杜俨之和自己不利,也不必抬到房间去吧。 且听杜俨之还在微微打鼾,并不像被害了的样子。 随即便听那胖大娘低声在呵斥她的倒插门女婿:“你这黑皮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出去,滚到外面去睡。要你有什么用,成亲好几年了,虎妞的肚子愣是没个动静! 我原是想要抱孙子,可是瞧你这幅德行,要是生出来的孩子像你这样还不如不生,可是谁叫我想抱孙子呢。可怜见的,今天老天也给送来一个俊俏的,这和虎妞睡上几晚,说不定就能生个俊俏能干的!” 李玉娇躲在门后面听的目瞪口呆。 居然是为了这个,她活到现在,自诩见过许多场面、经历过许多事情,可还真是头一遭遇到这样的,简直匪夷所思… ☆、1143 目的明确 不过杜俨之吃饭的时候喝多了酒,这会儿也已经睡着了,想要从他那里借种,想必也不是一件容易事情吧。 尤其是那位胖妹子,那样的重量,在床上稍微一折腾,杜俨之还能没有反应。 李玉娇如是的想着,觉着不急,打算等一会儿在去把杜俨之给解救出来。 回想起在有穷族的那段日子,其实看上杜俨之的女人还真不少呢。 但是真没谁像今天这样算计他。 李玉娇等了一会儿,就见瘦大爷先出来了。 然后胖大婶就在里头叽里呱啦的和她的胖女儿交待了些什么,具体说的什么李玉娇也没听清。 就听胖大娘关了门以后出来,她男人问她:“这样做真的好吗?” 她立刻就呛了回去:“有什么好不好的,总归孩子生下来跟你一个姓,反正都是咱闺女肚子里爬出来的,你有什么好担心的。再说长的像里头那个,不比像外头那个黑皮瘸子好么?” “那哪儿有这么好的事情,说来孩子就来孩子。” “那就把他多留几天,跪下来求他总成吧,这事儿他又不会吃亏。” “那他不还有个妹子吗,怎么办才好?” “你这是什么话,当哥哥的这种事情是做妹妹的该管的吗,那个丫头睡的香呢,我们只管把那小子抬进去就是了,睡吧睡吧,虎妞有分寸的,都是成过亲的人了。” 瘦老汉叹了一口气,是啊,没得办法,祖宗传下来的香火不能在他这一代就断了啊! *** 李玉娇躲在门里,松了一口气,还好这对老夫妻目的明确、没想着要打自己的主意。 要真闹起来,她可能还真不是两人的对手。 李玉娇寻思着那夫妻俩都该回到自己屋里去睡觉了,便轻手轻脚的打开了门,得想办法把杜俨之从虎口里给拽出来。 可谁知道门一开,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那胖大娘的一张大脸,直把李玉娇吓的一跳! “你都听到了是吧?”那胖大娘笑眯眯的问李玉娇。 李玉娇只觉得眼前的这张笑脸十分瘆人,权当什么都没发生一般,道:“大娘吓坏我了,我只是想出去方便一下。” “哼哼,当大娘是好糊弄的呢,刚才我就听到门边有呼吸声,不是你还有谁!” 说话间就朝李玉娇扑了过去。 对于这般重量的人,李玉娇是毫无招架之力的。 此刻的她正倒在地上,给身上的胖大娘当人肉垫子。 “好……好重!”李玉娇抬起双手,想把人从自己身上推开,结果当然是徒劳的。 她被胖大娘压的紧紧的,真真是丝毫动弹不得,到最后一双手都被攥的紧紧的。 胖大娘见李玉娇这把小骨头轻而易举的就被自己制服了,忙回头对自己丈夫说:“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找条绳子来把她给我绑了!” 李玉娇见状,实在是没有办法了,只得大声喊道:“杜俨之!杜俨之你快点醒醒啊!杜俨之!” 睡梦中的杜俨之好像听到有人在叫他的名字,他感到呼吸困难,像是被一座山压着,等他艰难的睁开了眼,就只见白花花的一片女人胸脯…… ☆、1144 山贼来了 这样波澜壮阔的胸.脯。 杜俨之还是第一次见。 他被吓的立刻酒醒了一大半:“哇哦,哇哦,这是怎么了,怎么了啊?” 说话间想要把身上人推开,但是一双手却是不知道要放在那里才好。 费了好大力气才从那人身子底下溜掉。 杜俨之这才看清楚,原来是这家的胖女儿。 他一时之间有些懵,心道,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是自己喝多了摸到这位的房间里来了? 可即便自己是喝醉了酒,也不至于这么饥不择食吧。 他在地上瞧见了自己的衣服,一弯腰迅速将之捡了起来,一时之间感到有些难堪。 可隐隐又觉得自己应该是什么都还没做,便唉声叹气的小声道:“那个……我实在是喝多了,不知道怎么回事,我……我这就带着我妹子连夜离开,连夜离开。” 可他还没来得及回头,就听见那胖妹子道:“娘,不要!” 还不等杜俨之反应过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便觉得后脑一疼,随即眼前所有的一切都天旋地转了起来。 “娘,你没把他打死吧?” “没可能,都没见血呢。” “那你看看他还能行吗?” “行什么行,人都晕过去了还能顶事儿吗?” “那怎么办啊!都怪娘!” “你这个死丫头,还怪起娘来了,能怎么办,等明天人醒了再说吧,给他把衣服都扒了,要是明天不答应你、就不给穿衣服也不给出去!” “……我看行。” 听到这母女俩对话的李玉娇顿时觉得真是活见鬼了,怎么会遇到这么一家子人。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李玉娇忽然听到外头传来了阵阵马蹄声,透过窗子往外去瞧,甚至还有朦胧的一片火光。 这是怎么回事?她的心里也没底。 可没一会儿,那个瘦老汉就神色慌张的跑了进来:“不好了不好了!山贼来了,快快快,你们快躲起来。” 然后那瘦老汉又对自己的倒插门女婿说:“黑皮,你快点摸小路从后院出去给大家报信!” 话音才落,就有个凶神恶煞的山贼举着火把、带着两个人,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老家伙!你刚才说什么来着!我看你这张嘴是不想要了吧。” 瘦老汉吓的哆哆嗦嗦:“想……想想想要的。” “想要?那你还要去报信吗?” “不不不,不报。” “算你识相!”说着就在屋子里翻找了起来,“把你家里值钱的东西都拿出来,什么金子银子铜钱啊,好吃的好喝的都交出来啊,否则别怪老子手里的刀不长眼睛。” “好……好好。”老汉说着就进了屋。 胖大娘母女里也是吓的不行,早缩在床边抱做了一团,低垂着脑袋,生怕山贼朝她们看过去。 可那山贼还是朝着她们娘俩走了过去:“长的跟猪一样,没想到还挺会糟践人。” 说着回头大吼了一句:“黑皮,你给老子进来,是不是就这俩玩意儿天天糟践你!” 母女俩一惊,抬眼果然看见瘦小的黑皮走了进来,一点也不害怕山贼的样子。 胖大娘见了,忍不住呸了一句:“黑皮你这个白眼狼,你跟他们是一伙儿的啊!白给你吃了那么多粮食,还是喂不熟啊你!” ☆、1145 别抓我们 “你也不想想你一个孤儿,要不是我们心善叫你做了倒插门女婿,你现在早不知道死在哪个山沟沟里了!” 黑皮听了,笑的比哭还难看:“死肥婆!这么些年来,你们可有把我当人看吗?这整个村子的人看我被你们欺负的死死的,谁又给过我好脸色看!整天黑皮黑皮、瘸子瘸子的叫,你们是不是忘记了我还有我自己的名字!” 黑皮说着,咬牙切齿。 旁边的山贼听了,抬手重重的在黑皮的肩膀上一拍: “兄弟,你放心,干完这票你就自由了。你帮我们在村子水井里面投毒这是大功一件,我们大哥会给你论功行赏的,你到时候只管跟我们一起上山,保准你吃香的喝辣的。” 胖大娘一听这话,哆嗦着手指着黑皮的牛鼻子:“你这个没良心的啊,你要把一整个村子的人都给害了啊,你会不得好死的。” 山贼不耐烦的掏了掏耳朵:“吵死了!” 说着把手里的刀递给了一旁的黑皮:“这两个死肥婆欺负你这么多年,你早就受不了了吧,现在你报仇的机会来了,你去把她们给砍了吧。” 对于这母女俩的欺辱,黑皮已经忍了好多年,此刻他便毫不犹豫的接了刀,走了过去。 可却迟迟不敢抬刀,僵持了一阵,最终还是哭道:“我下不来手啊!我不敢杀人!” “呸!”那强盗吐了口痰,“活该你被这两人欺负!今天就让老子来给你出口气吧!” “不要啊好汉!”瘦老头手里提了一贯铜钱出来,“好汉好汉!钱都拿来了,您行行好留我婆娘和姑娘一条命吧。” 山贼暼了瘦老汉一眼:“就这么点?” “还……还有粮食。” “行吧,”山贼一挥手,就让身后跟着的俩小喽啰跟着去取了,还不忘吩咐,“别叫那个老小子给藏着掖着了啊!” 说着又嫌弃的看了一眼黑皮:“你也去!这个家里头有多少底子你最清楚,老小子教上来的数目我怕是不对!” 等几人一走。 那山贼就摸着下巴在母女俩面前转悠了起来。 他看见了地上躺着的杜俨之,嗤笑了一声,问那胖妹子:“哟,你长这副德行还偷汉子呢!” 瞄了杜俨之一眼:“长的还挺俊俏的,怕是你强迫的吧,真是够骚的,可惜长的太丑,不然弄到山上去还能给兄弟们快活快活。” 母女俩看见那明晃晃的大刀就怕,胖大娘道:“好汉,你就饶了我们吧,这家里看上什么全部拿走,求求你不要伤害我们。” “寨子里头缺几个烧饭洗衣裳的,我看你们吧,我还真不想带上去,不过你们让小黑皮过了这么些年苦日子,我可不能就这么便宜的放过了你们,你们俩就到山上去干苦力吧啊。” “不要啊!好汉!”胖大娘立刻喊道,“我们长得又丑又胖,不想脏了好汉的眼睛,我可以给你指个漂亮的,顶漂亮!” 此刻躲在门后的李玉娇一听,心道不好,这胖大娘八成是要把自己推出去了! ☆、1146 下有对策 果不其然,那胖大娘朝李玉娇所在的屋子一指。 “好汉!就在那里了!你瞧瞧,长的特别好的一个闺女,比我们强到了天上去!” “是吗?”那个山贼摸了摸下巴,“老子瞅瞅看去。” 李玉娇听到外头的动静,知道自己这是躲不过了。 而那山贼举着火把一进去,便看见一个手脚都被捆住了的美娇娘蜷在床上。 那可是真真正正的美娇娘,被说比外头那两个死肥婆,就是比外头大部分的女人都要强到天上去。 那山贼不自觉地咽下了一口口水,痴痴笑着走了过去,赞道:“真好看。” 说话间,还上手在李玉娇的脸蛋上摸了一把。 李玉娇眉心一蹙,偏过了头去。 那山贼见状笑了声:“躲什么呀?一会儿有的你受的。” 说着就要去找个地方固定火把,火急火燎的瞧着像是准备要脱衣服了。 李玉娇心里着急,忙喊道:“慢着!你真的觉得我很好看吗?” “怎么的?”那山贼淫邪一笑,“你还有更好的要指给我吗?” 李玉娇心里呸了一声,嘴上却骗道: “你们来村子里不就是为了得些钱财和粮食回去么,这些我都可以给你们。你也看见了,我现在被绑了,那我为什么会被绑呢?自然是因为这家人对我图谋不轨,而他们之所以害我,为的便是从我家人那里勒索钱财!我家里有很多钱,只要你保证不伤我一根汗毛,我家里人就会给你送来你这一辈子都花不完的钱、和很多比我更漂亮的女人!” 李玉娇说完,充满期盼的看向眼前的这个山贼。 他是贼,他很贪婪,他要的一定不是眼前这一点点的利益。 李玉娇见这山贼还不回话,便又加了一句:“如果你一定要碰我的话,那我就一头撞死,到时候你也别想从我家里得到哪怕是一个铜板的好处了。” “好!我答应你!老子不碰你就是!” 说着就把李玉娇拎了起来,大吼大叫的喊着他带来的两个小喽啰。 李玉娇看了那山贼一眼,小心翼翼的道:“不如你帮我把脚上的绳子解开好不好,这样我就可以自己走路了,左右也是逃不出你们的手掌心的。” 那山贼暼了李玉娇一眼,正好自己的小喽啰过来了,直接喊了过来:“给扛走!” 李玉娇的面色变了变:“你可要跟他们说好,谁也不许碰我一下!” 那山贼嘶了一声,不耐烦道:“娘们家家的就是啰嗦!” 说罢给他的小喽啰打了声招呼:“听见没!看好了!不光是你们!其他人看也不看能一眼,谁看剜谁眼珠子!这可是咱们的财神爷!” 那小喽啰听了,两眼放光,兴奋的问:“哥,哪户的财神爷啊。” 山贼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还什么都没问这女的呢!万一要是被蒙了呢,真真是叫美色迷住了眼睛。 “你这娘们,你说说你是哪家的?老子倒要看看你值不值当叫老子的兄弟们护着。” 李玉娇额头上已经沁出了一层薄汗,但她还是打算赌一把,于是缓缓吐出了六个字:“京城,松鹤武馆。” ☆、1147 被掳上山 “嚯,好大的来头!”那山贼一听李玉娇说起松鹤武馆,立刻惊道。 李玉娇听他这么一说,心里忽然松了一口气。 听这山贼的意思,武馆还在,而且很好。 便状似很自豪的问:“那你总该知道武馆现任的掌门人是谁吧?” 她问完,内心忐忑万分,无比的期待这个答案。 她希望这个山贼能够说出谢鹤江的名字。 布料那山贼却道:“知道,肖平正嘛,说吧,你跟他是什么关系?” 李玉娇闻言一怔,心里忽然涌上了一股子说不出来的失望之感,便有气无力的答:“关系不好说,你只要告诉他我叫李玉娇就行了。” 那山贼嗤笑一声:“怎么的,老相好啊?” 李玉娇没有说话,沉默了片刻后,直接问道:“肖平正有个师傅你知道吗?” “知道啊,一个将军,听说叫什么来着……那个什么……什么什么鹤……?” “谢鹤江!”李玉娇忙接话。 “唉对对对,就是谢鹤江,前两年为了保护皇上不是死掉了吗,要不然这武馆也落不到他徒弟头上去啊。” “什么?”李玉娇瞬间慌了神,“你说他死了?” 那山贼奇怪的看了李玉娇一眼:“你这问的是什么话,你和那个肖平正不是相好的么,你会不知道他师父早八百年就死了的事情?唉!你这样让老子很不安唉,老子到底还能不能拿到钱啊!” 李玉娇被这聒噪的山贼念叨的烦,猛剜了他一眼道:“找人去给肖平正报信!一个子儿也少不了你的!” 这女人忽然变脸色,那山贼倒是被唬住了,便朝小喽啰摆手:“行行行,带走带走!” 那小喽啰便一把将李玉娇甩在了肩头上,顺嘴又问了一句:“哥,地上躺着的这个呢?” 那山贼便问李玉娇:“你俩什么关系啊!” 李玉娇想也没想,直接道:“我不认识他。” “哼,诓我啊!”山贼拿刀架在那胖大娘脖子上,“你来说说看!” “他们是兄妹!”那胖大娘刚才听到了李玉娇家里的背景不一般,怕杜俨之醒来找自己算账,便急吼吼的说,“好汉你把这个人一起带走把,他是她哥哥,你们多带一个人回去就能多要一份赎身钱!” “哟嚯,别看你长的像猪,脑袋瓜子倒还挺灵活。”然后就对自己的小弟说,“听见没?就这么着!连个肥婆都不如!” *** 因为黑皮在村子里的水井下了毒,所以当天吃了这口井水的人都拉了肚子,除了黑皮自己一家。 其他村民拉的都快要虚脱了,自然是没有力气和山贼较量的。 为了保全自己和家人的性命,他们只得眼睁睁的看着山贼把家里的值钱的和能吃的东西都搜刮了干净。 黑皮最终还是跟着山贼一起上山了,但是到底没有把胖母女俩弄上山去折磨。 反正黑皮自己一走,把他们一家人留在村里,就够别人戳着他们的脊梁骨说一辈子了,正好也叫这些人尝尝走哪儿都被人指指点点的生活。 。。 存稿浪完了,剩下七更,明日奉上。晚安。 ☆、1148 这话你也信? 因为是特殊人质,所以李玉娇并没有被和其他年轻的姑娘妇人们绑在一起。 她和杜俨之两个直接被扔上了一辆驴车,颠颠簸簸的就往山贼的地盘儿去了。 路上李玉娇也有想方设法,想将杜俨之给弄醒,不过他一点反应都没有,连哼哧声儿都没发出半点来。 这让李玉娇不禁感到担心起来,毕竟杜俨之的脑袋曾经受过伤,刚才那个胖大娘又往他头上敲了一下,也不知道会不会出事。 等到了山贼的山寨,李玉娇和杜俨之两个很快就被卸了下来。 李玉娇本来还以为自己很快就要被带去见这帮山贼的大当家,好谈赎金的事情。 可是没想到她和杜俨之很快就被扔进了一间破屋子,外头守了一个人就算完事。 不多时,外面就传来了男人的****和女人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这些声音听在李玉娇的耳朵里,让她感到恶心又胆寒。 从前的时候也听说过有山贼,只不过这样明目张胆的洗劫村庄的倒是不常听到,这南北两齐分立,也不知道如今外头的世道究竟是怎样。 现如今她也只能等到杜俨之醒来,然后再和他商量商量对策。 但因听了那山贼说了关于谢鹤江的那句话,心里难受的不是滋味,只好强迫着自己闭上眼睛睡觉,也好恢复一些体力。 天麻麻亮的时候,杜俨之先醒了。 等他发现了自己的处境,又回想起在胖母女那里遭的罪,不禁骂了一声娘。 李玉娇就是被这骂娘的声音给惊醒的:“还知道骂人,看来脑袋瓜子没被敲坏。” 杜俨之忙朝李玉娇的方向看了过去:“你没事吧师妹,都怪我多喝了几杯。” “不怪你,”李玉娇.小声的道,“她家女婿在全村人公用的水井里都下了毒,要是真想算计我们的话,我们不设防备又哪里能够察觉。” 杜俨之叹了一口气,便又小声的问道:“那我们现在是在那里啊?” “在山贼的老窝。” “啊?”杜俨之惊讶道,“怎么又跟闪着扯上关系了?” 李玉娇便小声的将杜俨之昏睡过去后发生的事情讲给了他听。 杜俨之听罢,松了一口气:“在这比在那胖大娘一家好啊。” 李玉娇有些奇怪的盯了他一眼:“你怎么这么说?” “那可不是吗,不然你觉得她们母女会放过我?肯定污蔑我坏了她女儿名节,要我留下来给陪她女儿生孩子。” 李玉娇笑了下,算是给了杜俨之这番话一点反应。 杜俨之收了脸上玩笑的表情,道:“终于见你有点笑脸了。” “师兄有心了。只是我之前听那个山贼说,谢大哥人已经没了。” “山贼的话你也信?” “不然武馆怎么会是平正在打理?” “平正是你们武馆大徒弟吧,你想啊,谢大哥如果封侯拜将了,怎么还会亲自去管一个小小的武馆,自然是交给得意门生了。” “其实我也知道武馆什么的只是小事,只是这两年你我都不在大齐国的地界上,那山贼知道的自然比我们多。” ☆、1149 关心则乱 杜俨之最是不忍看到李玉娇这样伤心难过。 便问:“那山贼当时是怎么说的,你一字不漏的说给我听听看。” 李玉娇看了杜俨之一眼,忽然觉得有些心酸。 过去的两年他就跟个傻子似的,整天只会追在自己身后叫母亲,屁大的一点事情他也不能拿主意,什么事情全都靠自己。 如今真正的杜俨之回来了,且有了他自己的担当,还能帮自己分忧。 李玉娇忽然觉得或许事情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悲观,便把当时自己和山贼的对话讲给了杜俨之听。 杜俨之听罢:“你这就叫关心则乱。你想啊,如果那个山贼说的是真的,大哥真的是在保护皇上的时候出事的,那么至少说明大哥从山崖上掉下去就大难不死,爬起来了又去保护了皇上。 但这话真心不对,大哥活着爬上去了会不马上来找你我吗?再者说,若按那山贼所说,我们现在就应该想办法出去,然后去找皇上问个清楚。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李玉娇.点了点头:“当务之急是我们怎么出去。” 杜俨之动了动手脚:“还行,估计当时他们看我睡过去了就没给我往死里绑,我想想法子先把绳子给解开。” “怎么解开?你有把握吗?天马上就要亮了,我觉得山贼头子很快就要来问我们话了。” “怎么可能?”杜俨之冷笑了声,“这些山贼昨天晚上才抢完东西回来、没理由不快活一场的,我看他们谁也不会早起!” 李玉娇闻言,想到了昨天晚上听到的动静,皱了皱眉头:“师兄,我不喜欢你用到的‘快活’这个词。” 杜俨之如何不明白李玉娇的意思呢。 只道:“师妹你等着,等师兄带了你出去,师兄还会回来的,一定一把火把这里都给烧了,非把这些个贼子各个都送到断头台不可!” 李玉娇抿唇,浅浅一笑:“我们还是想想怎么离开这里吧。” 杜俨之嗯了一声,开始四处环顾了起来,他想看看这里有没有什么锋利的东西以供他割断绑住双手的绳子。 不过很遗憾,什么有用的东西都没找到。 这让杜俨之有些烦躁:“要是昨天晚上没被人算计,我现在就能徒手挣开这绳子。” 李玉娇闻言好笑:“什么时候了你还吹牛,不过如果昨晚你没被人算计的话说不定我们也不会被绑上山来。” “那倒也是。”杜俨之应了一句,“你转个身来背对我。” “怎么了?” 杜俨之道:“我这不是还有一副好牙口吗!” 李玉娇这便挪动着转过了身子。 杜俨之尝试了好一会儿,便开始叹气了:“虽然我的牙口好,但是你这绳子绑的也太紧了,天杀的山贼!” “那换我吧。”李玉娇知道杜俨之是不想让自己干这活儿,所以明明他手上的绳子绑的比较松他也没有开口叫自己咬。 杜俨之嗯了一声,没有说反对的话,主动背过了身子。 李玉娇咬的腮帮子酸的不行的时候,终于有了一点起色。 然而正在这个时候,外头突然传来了有人说话的声音…… ☆、1150 分赃不均 应该是两个人。 其中一个人的声音听起来很是小心翼翼:“怎么搞的这里怎么没人看守?” “废话!”另外一个声音就不客气了,“别人都去大口喝酒大口吃肉了,谁愿意在这里喂蚊子啊,换你你愿意?” “换我我不愿意啊,可是谁拳头硬谁说话,我有什么办法。唉你这个死胖子,你老是呛我干什么,我们不是亲兄弟吗?” “亲兄弟也搁不住你蠢!去,把锁给开了!” “等等,催屁啊,别给我铁片拍泥巴里找不着了。” 两人在外头正捯饬着锁。 里头杜俨之手上的绳子已经快被解开了。 听到外头两人的对话,杜俨之忽然就让李玉娇停了下来。 “这两人是要做什么?”李玉娇.小声的问。 杜俨之道:“八成是分赃不均,想把我们俩独吞了单独去找你大徒弟要赎金。” 李玉娇.点了点头,又道:“我看那边唯一的窗户也给钉牢了,我们想要逃出去恐怕没有那么简单。” “那就做个顺水舟吧,让这两人带我们出去。既然他们想独吞,肯定不会在这山上呆了,势必还要换一个地方的。” 李玉娇皱了皱眉:“也只能这样,眼下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杜俨之嗯了一声,将松散的绳子拽在手心里拉紧了,目光坚定的看向李玉娇:“横竖还有我,就是死我也不会让你受到伤害的。” “谢谢你师兄。” 杜俨之勾了勾唇:“想来过去两年我一定没少折腾你。” 李玉娇笑笑,没有说话,靠在墙壁上假寐。 杜俨之见状,也闭上了眼睛。 不出片刻,外头的锁已经被人给弄开了。 那两人瞧了一眼里头的情况,胖子立刻就踹了瘦子一脚:“去,把两人给我弄醒,别叫他们发出声响。” “那你干嘛啊?” “我望风啊蠢货!” “别叫我蠢货。”瘦子嘴里念念叨叨的,但还是朝着李玉娇和杜俨之走了过去。 瘦子在杜俨之脚上踹了一下:“喂,醒醒。” 杜俨之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扫了那瘦子一眼,假装结结巴巴道:“你……你们要干什么。” “不干什么!别出声!否则杀了你!”瘦子龇牙咧嘴,学着胖子的口吻给杜俨之发布命令,“你把这个女的给老子弄醒,别叫她发出声响。” 杜俨之唯唯诺诺的点了点头,挪过去撞了撞李玉娇:“妹妹,妹妹你醒醒。” 李玉娇这才睁开眼,惊恐的道:“哥,我们这是在哪里?” 杜俨之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但是有哥哥在,你就不用感到害怕。” “嗯!” 那瘦子见了,脸上的表情很是古怪,转身就对门口望风的胖子道:“同样是哥,你看看人家怎么当哥的,你又是怎么当哥的,成天就知道欺负我。” 门口的胖子抽空往里头看了一眼,寒碜道:“你要是长的跟那个女的一样,你哥我保证也像她哥那样对你。你傻不傻,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把人拴住了带走!” “哦,可是他们已经被拴住了,还要怎么拴啊。” 胖子无奈,翻了个白眼:“腿上的解开,给套脖子上拽着,一会儿下山的路那么难走你打算扛着他们俩啊。” ☆、1151 胖瘦兄弟 “那可不行,下山的路不好走,我一个人怎么可能扛住两个。”瘦子不开心的嘟囔着,“就不能我扛妹妹,你扛哥哥么?” 胖子扶额:“所以说你傻,我这是在埋汰你,根本就不是在问你问题,你正儿八经的回答是不是脑子有毛病啊!” 瘦子被哥哥骂了,心里不舒服,下手也就中了些,差点没把杜俨之给勒死。 累的杜俨之舌头都要咳嗽出来了。 胖子听到里头动静,回头一看,就骂道:“你疯啦,人弄死了上哪里去弄钱来?” “谁叫你骂我……” 杜俨之好不容易喘了一口气,便跟瘦子打商量:“这位大哥,你的手劲实在是太大了,勇士,厉害,真棒!” 瘦子被夸的喜形于色,笑着结结巴巴的说:“真……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了,看我刚才差点被勒死的样子还不够明显吗?是这样的好汉,能不能跟你商量一件事?” 瘦子立刻警觉了起来:“你想让我放了你们!那是不可能的,我们还要靠你们两个投靠黑龙山呢。” 李玉娇和杜俨之两人闻言,不禁皱眉对看了一眼。 杜俨之问道:“什么黑龙山,你们不是要拿我们去换钱么?” “换啊,但是我们先把你们给黑龙山,然后再……” “瘦子!你嘴上就没个把门的是吧!”瘦子正说到紧要处,那门口望风的胖子忽然就怒气冲冲的走了过来。 上来就在瘦子的脑袋上拍了一巴掌:“给人卖了还帮人数钱!” 然后狠狠瞪了杜俨之一眼:“你老实点,别问东问西的,总归不会害了你的性命就是。” “唉,是是是。”这胖子一看就不像是瘦子那样好糊弄的人,杜俨之立刻伏低做小了起来。 胖子便扯住拴在杜俨之脖子上的绳子,威胁道:“你们两个给我听好了,少耍花招,这里的强盗都是杀人不眨眼的,你们要是乖乖跟着我们走,还能保全一条性命。” 说完就丢了一团东西给瘦子,道:“把那女的嘴给我堵起来。”说话间,胖子自己也早已经把杜俨之的嘴给堵住了。 杜俨之和李玉娇巴不得这一胖一瘦的兄弟两个能把自己带下山呢,自然不会大喊大叫的把人都招来。 所以即便是被十分粗暴的堵住了嘴,却也一点也不挣扎。 只是杜俨之在看到瘦子要拿绳子拴李玉娇脖子的时候,扭动了起来。 那胖子暼了一眼,就喊瘦子:“行了,这女的拴腰上就行了,就你这个没轻没重的一准儿要了人家小命。” 杜俨之见李玉娇没吃苦,这才安静了下来。 接下来,胖瘦兄弟两个便要把杜俨之和李玉娇偷偷带出去。 离开之前,他们先把锁恢复了原状。 这胖瘦兄弟两个对山贼老窝的情况很是熟悉,所以很轻松的就带着杜俨之和李玉娇两个躲开了各处的明哨和暗哨。 这样从天麻麻亮走到日头正毒的时候,几个人终于停下来歇息了。 胖子喘着气道:“不行了不行了,我们得休息一会儿。” 瘦子牵着李玉娇,还很兴奋:“我不累,我们继续走吧。” 胖子横了他一眼:“你不累你哥累!你哥就算不累,这俩也累了。” 瘦子于是讪讪的坐了回去,想了想说:“胖子,你说我们安全了吧。” 胖子唔了一声:“先把人栓树上,然后你去找点吃的和喝的来。” ☆、1152 接头人 “为什么又是我?”瘦子委屈巴巴的问。 胖子没好气:“你很聪明吗?如果这两人忽悠你解开绳子,然后跑了怎么办?” 瘦子听完,觉得胖子说的很有道理,哦了一声,乖乖的把李玉娇和杜俨之在树上拴好,然后就去找吃的了。 两人被绑在树上,动弹不得,也无法交流。 等了好一忽儿,前头的矮林子忽然动了起来。 胖子一把就抄起了随身携带的砍柴刀,走上了前去。 然后就见那瘦子忽然从一人高的草丛里蹿了出来:“胖子胖子,是我,你看我找到了什么。” 胖子被吓了一跳:“一堆野柿子至于么,你下次能不能把眼睛放亮一点,你这是专门往我的刀口上撞啊,砍到了你算谁的。” 瘦子嘿嘿一笑:“当然算你的了。” “蠢货!” 瘦子把水和野柿子递给了胖子,然后询问他:“要给他们两个分一点吗?” 胖子没作声,只是走过去把李玉娇和杜俨之两人嘴里的东西给拔了出来,给他俩灌了些水,又塞了个果子进去。 杜俨之三两下吃完了,问道:“好汉,我们还要走多久啊,脚都起泡了。” 胖子没有搭理杜俨之,见杜俨之吃完了,就回去把他的嘴又给堵上了。 李玉娇见状,不敢吃的太快,只小口小口的磨蹭着。 不多时,便听瘦子问:“胖子,我想吃顿好的,什么时候你能带我吃顿好的?昨天晚上他们从村子里抢了好吃的,但是就给了我一个鸡屁.股,我一点也不喜欢吃鸡屁.股。” 胖子白了他一眼:“我比你好一点,鸡脖子。” 瘦子说:“可是我想吃鸡大.腿。” “行,等到了镇子上我就给你买一只鸡。” “真的吗胖子,那还要多久?” “明天。” 李玉娇闻言一喜,明天这俩人要进镇,就算不带着她们一起,哪怕是他们派去一个人,只留下一个人那也比现在好对付。 晚上李玉娇和杜俨之是被绑在树上度过的。 她发现这个胖子很精,自从中午给了一个野柿子之后,晚上就不给东西吃了,只给一点点水喝。 这是怕她和杜俨之有了体力要跑,故意饿着他们的。 本以为到了镇上就好发挥了,谁知道这个胖子的鬼点子还不少。 一点也不避讳的拴着李玉娇和杜俨之两个就大摇大摆的进了镇子,缝人就骂说自己娶的媳妇和人私通,这是拉出来游街的。 所以看热闹的人虽然有,但是压根就没人报官。 胖子和瘦子饱餐了一顿,就只给李玉娇和杜俨之喝了点水,然后便急匆匆的继续赶路。 出乎人意料的是,等到第三天的时候,来同胖子和瘦子接头的人就到了。 最后加上胖子和瘦子两个,一共有七八个人。 李玉娇和杜俨之一看这个阵仗,就知道没什么机会逃了。 不过这伙人比胖子和瘦子要好说话,带着他们赶路的当天晚上,就把杜俨之脖子上的绳子给解了,堵嘴的东西也给扔掉了。 ☆、1153 写信 站出来说话的那个人长的很高大。 且看他的做派也不是很粗鄙的样子。 只关怀的问李玉娇和杜俨之:“没伤到你们吧?要不要吃点东西。” 李玉娇和杜俨之对视一眼,两人皆是眉头紧皱。 那人继续道:“两位不要害怕,我们是黑龙山的人,我们只取钱财,绝不取你们性命。等我们拿到了钱,自然就会放你们家去。” 杜俨之眉头紧拧:“如何保证?” 那男人笑了笑,带了几分儒雅:“自然是以黑龙山为保证。” “可我从来都没听说过黑龙山。你们是什么路数?”杜俨之问道。 那男人还未答话,他身后一个长了两撇胡子的男人便道:“你哪个山疙瘩出来的,黑龙山你都没听说过?” “没有。” 那高大男人看了杜俨之和李玉娇一眼:“看二位细皮嫩肉的,想必平时在家也是不问世事的,不知道我们黑龙山也没什么。来呀,给松绑了。” “樊大哥!”两撇胡子立刻道,“还是绑着吧。” 那被称作樊大哥的男人便道:“怕什么,我们这里八个人还能让他们跑了不成?也好解开给他们吃点东西。” “好吧。”两撇胡子不得不听从他大哥的指挥,这就把杜俨之和李玉娇给松绑了。 两人松了一口气,活动活动了手腕,随即便接过了高大男人递过来的干粮。 高大男人便笑着对他们说:“我叫樊闵。” 杜俨之警惕道:“幸会。” 那樊闵微微颔首,笑问:“听说你们是松鹤武馆的人。” “不错!你们想要多少银子。” 樊闵点了点头,脸上一直都挂着笑:“知情.人都知道,松鹤武馆背靠的是北齐的皇帝,这么大一棵摇钱树我们当然要多要一点了。” 杜俨之眯了眯眼睛:“既然你都知道,居然还敢打皇室的主意?” 那樊闵依旧在笑:“阁下以为这天下因何而乱,南北因何分立,骨肉因何分离,全都和这些皇室争夺权力脱不了干系!老百姓过的苦不堪言,若是拿阁下兄妹二人能换来一笔巨大的财富,回馈给这些苦难的百姓,又有何不可,这对二位来说,且是功德一件。” “呵,”杜俨之忍不住发笑,“抢钱抢到你们这份上也是没第二人了,居然还把理由说的如此冠冕堂皇!” “阁下此言差矣,我们不是强盗。” “呵呵,那你倒是说说,你们是什么?” 那樊闵依然笑的如沐春风:“我们只是迫不得已被逼的站了起来的老百姓而已,我们是替天行道,我们拿到赎你们的钱,也是为了养活我们的一家老小,也是为了周边穷苦的老百姓。” “行了打住,我们不是一路人,说吧,你们打算怎么办?” 樊闵见杜俨之不吃他那一套,便点点头,笑道:“写封信吧,给松鹤武馆送过去。来呀,拿纸笔来。” “等等。”杜俨之忽然道,“我能不能单独和我妹妹说几句话?” 樊闵笑着点了点头:“可以啊,请便。” “樊大哥。”两撇胡子又焦急了起来。 杜俨之拉着李玉娇去了角落,暼了一眼那两撇胡子,心道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1154 绝不欺负女人 两人在角落里,用只有彼此才能听到的声音对话。 “黑龙山到底是干什么的?”李玉娇问。 杜俨之低声答道:“我没骗人,我真的不知道黑龙山是干什么的,估计就是这两年出现的。这两年大齐国都一分为二了,再出来个什么黑龙山白龙山的也不奇怪。” 李玉娇低低嗯了一声:“可是我们两年都没有消息递回去,你认为现在我们写信回去会有人信吗?” “我想说的也是这个。”杜俨之道,“听起来他们人不少,假如我们两个都被他们带走了,武馆那边又不来人的话事情就会变的难办起来。” “那我们好歹还是回去一个人吧,就说是送信。等到京城见了平正,事情就好办多了。” “嗯,我也正有此意。肖平正是你的徒弟,见到你他就什么都明白了,我想让你回去送信。” 只是说到这里,杜俨之又顿了顿:“可是我不放心你路上和他们一起,谁知道这些人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李玉娇咬了咬牙,道: “但我见他们看我的时候并没有露出什么猥琐贪婪的表情,我应该不会受辱。另外听他们的口气,好似黑龙山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那么朝廷必然也是知道的。 他们想让武馆付钱也是要担风险的,送信这件事情对他们来说怕是不易,一定会选一个靠得住的人。假如我们要求那个樊闵和我一起送信,我觉得应该没什么问题,你看呢?” 杜俨之内心犹豫且煎熬,顿了好一会儿才点了点头,眉头紧锁的道:“比起让你留在未知的地方,我更倾向于让你回京城。虽然我最想的是时刻能和你在一起保护你。” “师兄,”李玉娇又想到了两人一次从山崖上衰落的那一瞬,道,“你为我做的已经够多了。” 杜俨之摇了摇头。 那边,樊闵对两撇胡子使了一个眼色。 便听那两撇胡子道:“你们商量好了没有!” 李玉娇和杜俨之便走了回去。 杜俨之道:“光有信是没用的的,武馆必须要见到人才可以。” 樊闵点了点头,笑道:“可以,你跟我去送信,你的妹妹留下来。” “不行!”杜俨之立刻否决,“你跟我妹妹去送信,我留下来。” “哈哈,”樊闵盯着杜俨之看了一会儿,笑道,“看你这么紧张的样子我就放心了,看来只要我把你妹妹留下来,就不怕你不会带着银子回来。恕我直言,我看你妹妹的样子,倘若是她走了,说不定就不会回来救你了。” “你少挑拨离间!” “行,”樊闵笑了笑,“就这么办吧。” “我不同意!那你自己去送信吧,把我们兄妹两个都带回去。” “不怕告诉你,朝廷很忌惮我们黑龙山的人,我们去一趟也是要刀口舔血的,而且我和松鹤武馆之间还有一点私人恩怨,带着你去,哪怕是当做一张挡箭牌也好。” “你还挺无耻的啊。” “哈哈,我觉得心思缜密这个词用在我身上比较好。谁叫我们人比你多呢,你能把我们怎么样?不过我可以向你保证,我们绝对不会欺负女人。” ☆、1155 黑龙山 “你拿什么保证?” “我说过了,黑龙山。” “嘁,谁知道你们黑龙山是个什么玩意儿?!” “那这样总行了吧!” 樊闵说着,从两撇胡子腰间拔出一把匕首,以掌握住,然后往下一划,顿时就有鲜血流了下来。 这一下看的一旁的胖瘦俩兄弟直龇牙。 杜俨之暼了那樊闵一眼,笑道:“其实如果你拿我妹妹当挡箭牌的话,效果会比我这张更好。” 樊闵一直在笑:“阁下觉得我的诚意不够是不是?那阁下是不是想要逼我用强的?” “不用!”杜俨之抬手,算是打住了这个话题。 然后他便看向了李玉娇。 李玉娇朝他点了点头:“哥哥一路小心。” 樊闵笑的更欢了:“看,识时务者为俊杰。” 杜俨之回了个皮笑肉不笑。 待到李玉娇把信写好,这就要兵分两路出发了,一路往京城去送信,一路往他们的大本营黑龙山去。 在杜俨之的要求下,樊闵给了李玉娇一套男装,好叫她一路上都做男装打扮。 “哥哥,万事小心。”李玉娇叮嘱道。 杜俨之目露难舍之情:“你才是。” 他说罢,弯腰在地上抹了抹手,然后把手上的泥灰擦在了李玉娇的脸上和额头上。 一旁的樊闵见了,难得的收敛了脸上的笑容:“起初听你们说不知道黑龙山我是不信的,如今看来你们确实没有说谎。如果你们听说过我们黑龙山,就不会在这里杞人忧天了。” 说罢忍痛从怀中摸出一个小木雕来,递给了李玉娇:“你挂在身上,在黑龙山只要有人看见这个东西,便不会为难你。” 李玉娇接了过来,见木雕刻的是一个妇人怀抱着一个孩子,很是温馨的样子,面上不禁露出个笑容来。 “是你妻儿吗?”想来能把妻儿的雕刻时时带在身边的人,或许真的不坏。 那樊闵点了点头,笑着说:“是的,是我亡妻故儿。” 李玉娇闻言,张了张嘴,都不在了啊。 她不知道说什么,最终只道了一句谢谢。 樊闵朝她点了点头,又吩咐两撇胡子:“路上都小心点。” 这样被挟制着赶了五天的路,这日,终于来到一处山脚下。 看一行人面上的喜悦神色,似乎这就是目的地的。 这一路上,李玉娇也从胖瘦兄弟俩那里打听到了不少关于黑龙山的事情。 他们说这黑龙山并不是她和杜俨之所想的那样、是一个更大的贼窝。 那是一个收纳了无数含冤受屈或者无处可去之人的地方,用胖瘦俩兄弟的话来说,那就是绿林界的翘楚,干的是义薄云天的买卖,做的是脚踏实地的事情,是像他们兄弟俩这样被官府冤枉的人的好去处。 他们抢的是无良贪官的钱财,盗的是不把佃农当人看的地主家的粮食,是众望所归的。 “那你们两个是犯了什么事,为什么要上山当强盗?”李玉娇问。 胖子恨道:“我的婆娘偷人,被我弟弟发现了,她居然要和奸夫一起杀害我弟弟,叫我回来撞破一怒之下就杀了他们两个。” ☆、1156 蒙眼瞎 “所以你们杀人了。” “是那对不要脸的奸夫**先动手的!我只是为了保护瘦子!”胖子激动的说。 瘦子也忙点头:“对对对,胖子是为了让我不死。” 说到这里,李玉娇忽然想起了一桩往事,忍不住讥笑了一声。 只这笑声听在胖子耳朵里可不怎么美.妙:“怎么的,听了我的故事你也和官府的那些人一样认为我该为那对狗男女偿命吗?” 李玉娇回神过来,并没有回答胖子的问题,只道:“我也杀过人,而且是蓄谋已久的。后来我成功了。” “为什么!”胖子道,“是不是那畜生欺负你!” “是。不过这件事情已经过去很久了,如果不是今天听你们说起你们的事情,我恐怕不会再想起来。所以我也没什么资格说你们,不过如果当时官府抓着我去了,我想我也不会反抗吧,毕竟我杀了人。” “如果是畜生,那杀了就是杀了,不杀还留着祸害别人吗?” “那你们还会主动再杀人吗?” 胖子想也没想:“当然不会,我那是迫不得已。我们出于无奈上山做了山贼,但是却不愿意跟他们一起打家劫舍,所以我们才想要投靠黑龙山的。” “那松鹤武馆做错了什么?” “樊大哥不是说了吗,你们家的松鹤武馆是和朝廷勾结在一起的。” 李玉娇听了,觉得好笑:“西北有战事的时候,朝廷来不及征兵,你们知道那些不怕死的战士们是从哪儿来的吗?就是从我们松鹤武馆。” 胖子愣了下:“真的吗?” “我骗你这个干什么。” 话音才落,走在前头的两撇胡子就走到了后头来,紧急呵斥了一声:“说够了没有!” 李玉娇又是一笑:“你在怕什么?” 两撇胡子气的不轻,一把扯过李玉娇:“你!跟我们走在前面。” 再往前,便是一间简陋的小茶摊。 两撇胡子走了进去,熟稔的和开铺子的一对夫妻打起了招呼。 妇人暼见李玉娇,一眼就看穿了,笑道:“哎哟小胡子,下山一趟带回来个美娇娘啊?做什么穿着男装藏着掖着的。” “没有的事!”两撇胡子有些不耐烦和妇人说这些,指了指李玉娇腰间挂的小木雕。 妇人一瞧,便道:“哟,原来是樊大哥家的女眷啊。” 随即又啧啧起来:“还当他对老婆孩子多痴情呢,这不就又带了一个上山来。” 李玉娇闻言,皱了皱眉头,一句话都没说。 “好了八姐,你就赶紧上茶吧,弟兄们都渴的嗓子冒烟了。” “好嘞,稍等片刻。” 李玉娇听两人谈话,大致也可以判断出这边是黑龙山脚下了。 有了这样的认知以后,再去看眼前的这座山,巍峨连绵,果然如同一条盘踞沉睡的黑龙。 待一人一碗茶毕,李玉娇和那胖瘦兄弟两人头上忽然被套上了麻袋。 瞬间眼前只有薄薄一层光,外面的景色便再也看不真切了。 李玉娇知道,这便是要上山了,只进去的路是不能叫她和新人知晓的。 ☆、1157 太无聊 没被套上麻袋前,李玉娇就看到了眼前的一片水域。 所以此刻脚下踩的船,走的是水路无疑。 约莫半个时辰后,这才从水路上了岸,这不禁让李玉娇感叹这片水域之广。 上岸之后就是山路,山路崎岖难行,加之还被蒙了眼睛,这一路不可谓不艰难。 而且每隔一段距离就听那两撇胡子和相熟的人打招呼,想必都是他们黑龙山的明哨。 这些,李玉娇都一一记了下来。 又过了一段时间,一行人终于上了山。 这时候胖瘦俩兄弟头上的麻袋就被去了,叫两撇胡子的人安置到了别处。 而李玉娇则继续头套麻袋,也不知道会被带到哪里去。 又走了一段,终于,两撇胡子推开了一扇门,把李玉娇给带了进去。 然后扯掉了她头上的麻袋,道:“桌上有水,也有吃的,你就先在这里呆着。” 李玉娇扫了一眼这屋子,很小,窗子造的跟铁栅栏一样,根本不存在从那里跑出去一说。 两撇胡子倒也没和她开玩笑,她面前当真有一张桌子,上面摆了茶壶和几个窝窝头。 看这样子像是早就备下的,看来这黑龙山早就做好了‘迎接’自己的准备。 观察完毕,李玉娇便道:“那么能把我手上的绳子解开吗?” 两撇胡子笑了笑:“可以。” 李玉娇也跟着他一起笑:“这么自信?” “那是自然,要是能叫你在这里给跑了出去,我们黑龙山也就不用在道上混了。” 两撇胡子得意的说着,随即目光一凛,扫向桌上的茶壶,问道:“你该不会是想自尽吧?来人啊……” “等等!”李玉娇赶紧打断了两撇胡子的话,“你放心,我能活到现在很不容易,我不会随便求死的,但求能给我点水喝,别给撤了。” 两撇胡子狐疑的打量了一阵李玉娇,道:“倒也不像寻常家的女人。” 李玉娇微微勾了下唇:“怎么说我家也是开武馆的,总不至于见到些人高马大的就开始哭哭啼啼吧。” 两撇胡子没有反驳,只丢下一句‘放心吧,自是不会亏待你的’,便就离去了。 待到他出去,李玉娇便听到门外落锁的声音。 她坐到左边喝了杯水,吃了点东西,随即走到那扇小窗户前。 还真是!准备的有够充分啊……李玉娇真是服了黑龙山的这群人了。 这窗户也就只够只麻雀来回飞了,外头居然就是个悬崖,看来自己的‘待遇’还真算是高级的了。 吃了一个窝窝头,喝了两杯水,李玉娇便感到很饱了。 也不知道再往后即将面对的是什么,杜俨之什么时候能来。 她想了想,还是把桌上剩下的那个窝窝头给藏了起来。 然后就倒在小房间里的那张简陋的木板床上睡了下去。 等到天快要黑的时候,外头有人送了饭菜来。 这会子倒是一顿正儿八经的饭菜了,果真不算亏待,李玉娇趁机便问:“黑龙山待我客气,就是我一个人在这里太无聊了,有没有什么能给我打发下时间?” ☆、1158 不速之客 “嗨我说兄弟,你还真把这里当你自己的家啊。”守门兼送饭的忍不住笑了,“少有见到被绑了还有你这么镇定的。” 李玉娇挑了挑眉:“因为你们待遇还不错呗。” “嘿嘿,”那人笑道,“那你想怎么乐,要不然我叫几个兄弟来陪你赌两把?” 李玉娇摆了摆手:“现在我身上是一点值钱的东西都没有,你们不会想和我赌的,而且我也不会。” 那守门的点了点头:“看你这样子也不大像是个会的,这么着吧,我跟上头说一声看看。” “好,哪怕是拿两本书来也好。” “这个……”守门的摸了摸头,“怕是真没有。不过胡大哥走的时候交代了,对你要客气些。” 胡大哥? 李玉娇问:“就是关我进来的那个吗?”两撇胡子。 “是啊,那个就是胡大哥,行了你先吃着吧,找到了书会给你送过来的。” 门重新又被关上,李玉娇也把脸上的笑给收了回来。 一顿晚饭她不敢吃太快,因为吃完了就没得打发时间了。 吃完在小房间角落找到了恭桶,可一想到外头还有两人看着就一点要方便的欲.望都没有,她打算憋着等到天黑以后再说。 等窗户外头的天彻底黑了的时候,李玉娇实在是憋不住了,这才刚刚走到角落,忽然就听到了门外有人说话的声音。 听那守门人对其的称呼,似乎一共是来了两个人。 一个叫什么雪海大师,一个就叫大哥。 听他们的谈话内容,似乎是要走进来的样子。 李玉娇赶紧把衣服收拾好,又把恭桶的盖子给好好盖上,然后在大步的走回到床上坐着。 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一个三十出头,身材颀长,肤色白皙的男人提着个灯笼走了进来。 跟在他身后的,居然是一个看起来年纪比他略小一点的和尚。 和尚生的唇红齿白,眉心一点朱砂痣,李玉娇才看了一眼就有些挪不开目光了。 因为她觉得这事实在蹊跷。 先前听他们和守门人在外面的谈话,这两人显然是他们自己人。 既然是他们自己人的话,那么就是强盗了。 可是哪家长的这么好看的两个人会来山上做强盗?其中一个还是和尚? 就是以色侍人,给有钱人家的女儿做倒插门也不至于落草为寇。 李玉娇警惕的看向两位不速之客,坐在床上一动也没有动。 还是那俊和尚先开了头,目不斜视道:“阿弥陀佛,女施主,这是你要的书。” 说罢,便从宽大的僧袍里取出了两本书,放在了桌上, 李玉娇更加惊讶了,一是这个和尚叫自己女施主,二是他还真给送了两本书过来。 自己的条件也算是得到了满足,李玉娇也没想着要拂和尚的好意,便道了一声谢。 随即她便把目光移像了身材颀长的男子身上。 那男子本来已是坐在了桌边的,见李玉娇忽然朝他看过来,便立刻站了起来:“唐突夫人了。是我不请自坐了。” ☆、1159 劝说 李玉娇眉头皱的更紧了:“这原也不是我的地方,请坐吧。” 那人这才坐下,看着李玉娇,歉然道:“实在是多有得罪,我也是在夫人上山之后才知晓这件事情的。” 李玉娇眉头皱的更紧了,什么路数,山贼绑了自己想换钱,开场白居然是向自己道歉?怎么这么虚伪呢。 她眯了眼睛,揣摩着问道:“敢问……你就是黑龙山当家的?” 那人一脸的笑模样:“不才,稍微年长些,多数弟兄都愿意称我一声哥哥。” 李玉娇怎么看这个人怎么酸腐:“你以前是个读书人?” “也曾考中过进士,不过也无甚用处,倒不如在这里,还能做些实在事情。” 李玉娇听罢,想想也是,要是他的进士有用的话,他此刻也不会出现在这里了。 想了想道:“那不知道二位深夜造访,是有什么事情呢?” “哦,”那人道,“樊闵兄弟差胡兄弟来说,要好好的照顾夫人,若是夫人有什么闪失,我也不好交代。” 李玉娇扯了扯唇角:“是怕拿不到赎金吧。” 那人惊讶的张大了眼睛:“夫人怎么会这么想呢?夫人乃一介女流,被我等强行带上山已经是委屈了,又怎能苛待夫人,叫夫人身体发肤受到伤害呢。” 这亏心话说的,居然一点也不脸红。 李玉娇听了只觉得好笑,一个没忍住道:“既然如此,那当家的不如放我自由。” 那人一愣,随即反应过来,笑道:“唉~这黑龙山不比别的地方,就这窗户外,夫人白天的时候想必也已经看过了,那可是万丈悬崖,夫人对黑龙山地形尚且不熟,怎敢放夫人在外冒险。” 李玉娇心中暗暗冷哼了一声,也不再多说,怕惹他们生气。 不料那人又道:“听闻松鹤武馆肖平正为人义薄云天、待人宽厚,但不是蒋某胡言,如今朝廷对武馆是予取予求,呼之则来挥之则去,这样的日子怕也是不好过吧。” 李玉娇眯了眯眼,这两年武馆怎么样,她是一概不知。 但上位者是齐湛,就算是看在谢鹤江和自己的面子上,也不至于这样对待武馆吧。 李玉娇不解,抬眼看向眼前这个书生般略带了些儒雅的男子,笑问:“当家的到底想说什么?” 那人继续道:“蒋某的意思是,天大地大,比如这黑龙山,便是一块好地方。等到明日蒋某遣了人带夫人四处去逛逛,也好叫夫人知道黑龙山的人杰地灵之优,若有缘分,夫人与肖馆长携了家眷一同来这里生活,岂不妙哉?” “呵,”李玉娇闻言轻声一笑,问那人,“是否还要带上家私?” 那人脸不红心不跳,道:“如此也甚好。” 李玉娇暗暗在心里骂了一句脸皮厚,一次性的赎金还不能满足他了。 竟然还想让肖平正带上所有家当过来。 随即道:“当家的想错了,我和肖平正不是你们想的那种关系,就算我乐意在黑龙山住,他也不会随我来的。” ☆、1160 为什么上山? 那人挑了下眉,但也不是十分吃惊的那种,就好像是两人在正常聊天一般的八卦,问道:“怎么会是这样呢?那夫人与肖馆长是什么关系?” 李玉娇皮笑肉不笑:“我瞧着当家的也是个斯文人,怎么竟就这样打听起女人的私生活来了?” “唉~没有的事,”那人厚脸皮的否认道,“不过是关心关心夫人,既然夫人不想说的话,那蒋某也就不打扰了。” 李玉娇站了起来:“那就不送了。” 一边说,一边往桌子那边走去。 目光落在桌上的两本书的时候,停驻了下来。 让找书来打发时间,居然送来两本佛经。 李玉娇的手抚上了那本佛经的封皮,想了想,忽然喊住了后头的那个人:“雪海大师。” 和尚和那自称蒋某的儒雅男子都回过了头。 那儒雅男子目光在李玉娇和和尚之间来回逡巡了一趟,问道:“哦?二位认识?” 李玉娇见和尚居然没有说话,便坏心眼的说:“认识。” 和尚只是略微抬了抬眼。 李玉娇见他居然不戳穿,便对儒雅男子道:“想和故人说几句话,不知道当家的允不允?” “呵呵,允,自然允了,那蒋某就先告辞了。”说罢走了出去,还贴心的将门给带了上,然后附耳在其中一个守门人身边说了些什么,这才慢悠悠的离去。 小房间内。 桌子旁,俊和尚在点油灯:“女施主为何要撒谎?” “那位当家的让我不愉快了,我也想让他的心里痒痒一下,我说认识大师,那位当家的果然就坐不住了。你信不信外头有人正在偷听我们的一字一句。” 和尚双手合十,念了一句阿弥陀佛。 李玉娇看他这个样子,皱了皱眉头,伸手就要翻阅佛经。 那和尚却抬手,远远的挡了挡:“女施主,请听小僧一言,翻阅佛经前是要焚香净手的。” 李玉娇煞有其事的看了他一眼:“可是我这里连喝的水都不够了,用什么洗手,更别说是焚香了,大师真是苛求我了。大师大可不必带佛经来的。” “阿弥陀佛,是小僧疏忽了。” 李玉娇收回了手,便不再去碰那佛经,只问道:“出家人不打诳语,这是真的吗?” 和尚目不斜视:“自然是真的。” “那我想问你,你一个和尚不好好的在寺庙里呆着,跟着他们到黑龙山上做什么?” 和尚沉吟片刻后,道:“南北分立之争,寺庙没了。” 李玉娇听罢,微微皱了皱眉头:“那是他们不许你走吗?” 和尚又念了一句阿弥陀佛,垂眼道:“是小僧放不下尘缘,不愿走。” 李玉娇愣怔了片刻,目光不禁投向和尚。 这和尚长的俊,想必也是过不了‘情’这一关,便说:“那你怎么不还俗?” “无关还俗,小僧自愿侍奉佛祖一辈子。” “在这里侍奉?”李玉娇笑道,“那大师的心可真是坚定,这里的人杀人放火,抢劫绑架,大师居然还能心安理得在这里侍奉佛祖?” 和尚又念了一句经:“这里住的是人,不是贼,轻易不杀人放火。” ☆、1161 善良的和尚 李玉娇听到和尚这般的回答,眉头皱的更紧了。 低声道:“出家人不是不可以撒谎吗?你就直接告诉我这里难道不是一个更大的贼窝?大师你知道不知道他们绑我来这里做什么?怎么还能和他们沆瀣一气?” 和尚两道英气的眉毛紧紧拧着:“阿弥陀佛,世间万物皆为空,唯其空,便能包容万物。且凡事都有定数,不得强求。”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李玉娇道,“但我看的出来你在犹豫,雪海大师,你的内心正在饱受煎熬,对不对?” 和尚深深的闭上了眼睛,薄唇缓缓吐出一个字:“是。” “那你放我走。”李玉娇凑过去,低声诱.惑道,“别当我是哪家有钱人的人质,就当我是一条想要回到水里的鱼,渴望活着,大师可以放我走吗?” 和尚闻言,缓缓的睁开了眼睛,明亮的眼睛里充满了悲悯。 “可以吗雪海大师?” 雪海终于点了点头:“施主稍等,明日晚间,小僧会回来取回佛经。” 李玉娇紧绷的身体终于松懈了下来:“大师答应我了?” 雪海又念了一句阿弥陀佛:“小僧尽量。” “多谢大师。” 雪海朝李玉娇微微一笑,颔了颔首。 李玉娇看的出来,他这一笑是真心且快活的。 *** 李玉娇睡了一觉,还算踏实。 第二天白天除了送饭的,她就再也没有见到过任何人了。 等到晚上天黑了以后,她就开始在屋子里转悠。 实在有些不耐烦的时候,她便想翻阅桌上的佛经,可是一想起雪海对佛经的敬重,便就收了手。 撑着脑袋在那里回忆了许多关于过去的美好时光,好一会儿之后,才听到外头守门的人问道:“雪海大师,你怎么来了?” 外头随即传来雪海温润的声音:“小僧是来给里头这位夫人送书的,这位夫人看不惯佛经。” “也是也是,白天还听那位夫人说了一嘴,说着佛经看着好打瞌睡。”守门人和雪海多说了几句,就开了锁,把人给放了进去。 门一打开,李玉娇这才发现雪海不是一个人来的,身后还带了另外一个人。 这个人眼睛上好像有伤,缠着纱布,看不清楚相貌的样子。 雪海便道:“明日小僧便要下山,这几日都不在山中,所以特意多寻了几本书来给夫人。” 说罢吩咐身后的人:“把书放下吧。” 那人便一言不发的放下了书本,弄出来的动静也还不小。 随即又当了李玉娇的面脱下了身上的外衣。 李玉娇先是觉得不妥,然后顺便便明白了,这是要和自己换衣服。 那人把外衣脱下以后,就转过了身子,雪海也转过了身子。 李玉娇这便迅速的将自己身上的男装外衣给脱了下来,然后换上了那个人的衣服。 这一边换着衣服、往脸上缠着纱布的空档,李玉娇还一边和雪海谈论着有关书籍的话。 等样子做的差不多的时候,雪海便拍了拍门。 守门的将门打开,往里看了一眼,便见‘李玉娇’背对着他们在整理书籍。 也就没怎么在意雪海,和雪海带的那个人。 反正雪海带的那个人眼睛伤了,缠着纱布,也看不清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1162 异样的感觉 李玉娇就这样李代桃僵的和雪海走出了这间关押了她两天一.夜的小屋子。 其实此刻她很想看看这个小屋子到底是什么样子的,但是她知道,自己不应该回头。 而且她还得跟着雪海慢悠悠的走,生怕走的快了引起了别人的怀疑。 离开小屋子有一段距离的时候,李玉娇这才小声的问身边的雪海:“大师,你明天是真的要下山吗?” “是的。”雪海侧眼,微微看了看李玉娇。 李玉娇点点头:“那我们现在去哪里?” 雪海坦荡荡的答:“便去小僧的住处,没有更好的藏身之地了。今夜夫人只管安睡,小僧打坐即可。” “那怎么行,”李玉娇道,“大师为了我已经冒了险,明天我们还要赶路,我打地铺就行了。” 雪海便不再说话,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想来心里早已有了定论,不会再因他人的劝说就改变。 两人走下了坡,雪海便抬手引了引:“夫人这边请。” 雪海指的是条小路,前面通往哪里李玉娇不清楚,但是伴着夜风,她能听到沙沙作响的竹叶声。 雪海解释道:“穿过这片竹林,再往前就是小僧的住处了,尚还有些脚程。” 李玉娇微微点了点头:“知道了。” 两人正走着,李玉娇忽然听到前头传来一整轻且急促的脚步声,忙大跨步走到了雪海身侧。 低声道:“大师,前面好像有人。” “无妨,”雪海道,“山上人多,有人喜欢夜游,也有人喜欢晚上出来练功,只走我们自己的便是。” 李玉娇点了点头,便不再说话,就怕有人经过被人看出了端倪。 只是转弯的时候,和另外一条小径走出来的黑影擦了个肩。 李玉娇什么也没看清,就只觉得眼前微微闪过了一道银光,当时她的心跳就加速了。 呆呆的愣在原地好一会儿。 等到反应过来,回头去看的时候,眼前只剩一片茫茫夜色,什么影子都没有了。 雪海见李玉娇这般样子,便也驻足,问道:“你怎么了?”外头说不准什么时候就来了人,所以雪海不敢轻易将‘女施主’三个字叫出口。 李玉娇抬手轻抚了下心口,胸腔那里还在噗通噗通的跳个不停:“我没事,就是……就是刚才被吓到了。” 雪海闻言,侧了侧身:“请施主走在里侧。” 李玉娇没有拒绝,接受了雪海的好意。 只是这一路上李玉娇走的很慢,且有些心不在焉。 并且主动找雪海说话:“大师,你是相信轮回的吧,你说如果轮回里出现了一个异数,是不是其他所有的一切都会跟着改变。” “阿弥陀佛,世间所有的一切,都是注定的因果,施主所谓的异数,也是安排好了的。” “是吗?”李玉娇看向雪海,他眉间的一点红,在这漆黑的夜里越发的显得一尘不染了。 “就在刚才,我好像又感觉到了他。我想这次等我回到京城,我就一定会找到他的。” ☆、1163 被扑倒 雪海好看的眉毛皱了皱,只道:“愿施主心想事成。” 两人继续往前走。 李玉娇觉得这个竹林不是一星半点的大,难怪和尚说‘有些脚程’ 走着走着,李玉娇看见前面一排屋舍,便问:“那边有人居住吗?” 雪海道:“无妨,我们从外围走即可。” 李玉娇看了看那几幢小房子:“黑龙山不会就这么一点人吧?” 雪海笑了笑:“自然不是,此处尚且分布了好几处住所,山下也还有。不过互相不打扰罢了。” 还互相不打扰……李玉娇忽然想到那胖瘦两兄弟的话,说到黑龙山来就能过神仙一般的日子,如今再看这位眼前人,就连这样善良的和尚也扎根在这里。 那么这黑龙山究竟是怎么样的存在? 还是说和尚实在表里不一,其实并不是真心要带自己下山,可是看着却并不像。 雪海的脚步加快了,李玉娇也跟着跨开了步子。 可两人走的好好的,前头的雪海却忽然砰地一声倒在了地上,他什么话都没有说,只发出了一声闷哼而已。 随着雪海的彻底倒下,李玉娇也看见了方才站在雪海身后的人。 此人生的高大健硕,叫人最为感到恐怖的是,他的半边脸上戴了一块面具,看不出来是什么材质,但是在清冷的月光下却微微泛着白光。 现身的那一刻,犹如鬼魅。 李玉娇几乎是立刻就反应了过来。 这个人正是刚才在竹林里和自己擦肩而过的黑影,那时候她看到的一片白光就是来自于这个人脸上的面具。 两人相顾无言,李玉娇开始慢慢的往后退了一步,然后转身,拔腿就往反方向跑。 她不知道这个戴着面具的男人要做什么,或许他是察觉了雪海要放自己下山,一怒之下杀了雪海,然后要把自己抓回去。 李玉娇跑着,心里却开始慌了,因为她愧疚她害了雪海。 不过她的速度连面具男人的一根小指头都比不上,还没跑上十步,腰上就横过来了一只铁臂,紧紧的将她箍住。 男人丝毫不费力的就把她夹在了手臂间,大步朝竹林间的小屋里走去。 李玉娇急了,低声怒吼:“放开,你放开我!” 一边说,一边用力的在男人肌肉虬结的腰背上捶打着。 但她这点蚊子力气一样的小拳头、对男人来说根本就是隔靴搔痒。 李玉娇急了,张嘴就叼住了男人身上的一块肉,狠狠的咬了下去。 就这,她也只是听到男人闷哼了一声。 直到她感觉到男人的皮肉被自己咬开了,嘴里开始有了咸腥味儿,男人这才猛的停下了脚步。 此时此刻,李玉娇已经不能分辨自己身处何方了,她只知道男人挟着自己好像走了很远的路。 然后她脑袋一懵,眼前一黑,整个人就被扔在了地上。 好在这是片老林子,地上累积了许多枯叶,就这样倒在地上也不觉得疼。 可是下一瞬,她的身子便就结结实实的被上面那个戴着面具的男人给压住。 严丝合缝,甚至叫她无法呼吸。 随即,一个粗暴的吻落在了她的双唇上… ☆、1164 重逢 “放开,你放开我!” 李玉娇感到恶心极了,她倒是想手脚并用的乱打乱踢一通,最好是能踢中这个人的要害。 可是那个男人太重了,他的力气好大,他紧紧的握着李玉娇双手的手腕,她就像是被钉在了原地一般,一动也不能动。 李玉娇紧抿着唇,不顾一切的躲避着这个带着强烈男人气息的吻。 她的头发在挣扎中乱的不成样子,鼻尖也刮到了男人脸上的面具,似乎是破了皮。 可她就是不肯妥协,发了疯的似的也要保住自己的阵地。 终于,男人停了下来,他那如同鹰隼一般的双眼牢牢的盯住了她,声音仿佛是在开水里滚过了一样,带着磅礴的热气,在那一瞬间喷薄而出:“你想要我怎么办!” 这个声音。 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声音。 李玉娇心心念念好几年,再不听到就要忘记的声音。 是属于谢鹤江的。 李玉娇的眼泪在那一瞬间决堤,兴奋、害怕、犹豫,迫不及待,所有的情绪一股脑的化作了泪水涌了出来。 “是你吗?”她声音发颤的问。 谢鹤江没有说话,猛的吻了上去,像是狂风暴雨一般的掠夺,不给她一丝一毫的空隙。 她也不再挣扎,流着泪的回应着。 渐渐的,钳制住她手腕的两只大手也松开来了,缓缓的捧上了她的脸。 一场用尽全力的吻渐渐的也温柔缱绻了起来。 直到不能呼吸,两人才停了下来。 “真的是你吗?”李玉娇抬手,抚上了他的下巴,然后一点点往上,摸到了那块冰凉的面具。 她的手一碰到那块面具,指尖就被捉住了,他的声音里带着愤怒,带着恐惧,以及不安:“你这两年去了哪里?!为什么我怎么找都找不到你?!” 李玉娇眼眶含泪,缓缓的揭开了他脸上的面具。 这一次,他没有拒绝。 抖着手将面具取下来的时候,李玉娇在他颧骨处看到了两条疤。 “这是怎么弄的?”她声音哽咽的问他。 “跌落悬崖的时候弄伤的。你呢?”谢鹤江飞快的说完了自己的情况,然后紧张的盯着李玉娇。 “我后来上去的时候听人说你和俨之也掉了下去,我带着人一遍又一遍的去找你们,但是却没有一点蛛丝马迹,所有人都告诉我说你们已经死了,可是我不相信,因为我没有看到你们的尸体。你现在告诉我,你还好吗?过去的两年你还好吗?你,可还认得我吗?你可还记得我吗?” 谢鹤江的最后两句话,问的是何其的卑微与绝望! 这让李玉娇忘却了所有的委屈和恐惧,心里只剩下对他的心疼。 “好,过去的两年我都好。谢大哥,过去的两年我无时无刻不在想你,我怎么可能不认得你,我怎么可能不记得你,就算下辈子我也一定能在人群中一眼就认出你来!” 李玉娇说完,抬起双手,紧紧的圈住了谢鹤江的脖子。 谢鹤江把她抱了起来,狠狠的揉进了自己的胸膛里。 ☆、1165 生孩子是正事 “你究竟去哪儿了?”谢鹤江的声音哽咽了,一刻也不敢放开李玉娇。 李玉娇虽然没抱够,但是她已经感到不能呼吸,所以就轻轻的在谢鹤江的怀里挣扎了两下:“你先放开我,我再细细的和你说。” “不放,就这样抱着你也能说。”谢鹤江坚持不肯松手。 “可是这样我很快就会被憋死的。”李玉娇擦了擦脸上的泪水,笑着说道。 谢鹤江这个人也还算是通情达理的,便稍微把他的两条铁一样的胳膊给松了松,皱着眉头,不情愿的问道:“那这样可以了吗?” “好吧好吧,随便你了。”李玉娇觉得此刻的心情简直是好到要飞起来,她觉得现在的谢鹤江说什么都是对的。 不过忽然想起了什么,惊了一声道:“对了谢大哥!” “怎么了?”谢鹤江低头看了她一眼。 李玉娇问道:“雪海大师他没事吧?你把他怎么了?” 谢鹤江哦了一声:“他不会有事的,我只是把他打晕了而已。” 李玉娇.点点头:“那就好。” 随即道:“其实那天我和杜师兄掉下去之后没了知觉,然后醒来,我就发现……” 这个故事很长,三言两语说不完,李玉娇也只是挑拣了其中一部分来讲。 说道最后,她忍不住笑的眉眼弯弯,眸中充满憧憬的看向谢鹤江:“谢大哥,我觉得我的那个梦是个很好的预兆,我相信这次我们死里逃生之后,一定会有自己的孩子的。” 谢鹤江怜惜的摸着李玉娇脑袋,低低的嗯了一声,又道:“没有也是没有关系的。” “不!你相信我谢大哥,我们一定会有自己的孩子,我们杜师兄能够去到那个地方,又离奇的回来本身也是一件很神奇的事情,我相信奇迹已经在我身上降临了,所以我们一定会有孩子的,而且就是我梦里的那个小女孩。” 谢鹤江满目温柔的盯着李玉娇一开一合的娇艳红.唇。 他知道她的声音好听,他一直都很喜欢,只是从来没有和她说过。 但是从来也没觉得像今天一样,简直犹如天籁,深深的吸引了他。 他看着看着,情不自禁的就凑了上去。 李玉娇再一次被心爱的男人吻住,换气的时候道:“我还没搞清楚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呢,我们等一会再……唔……” 谢鹤江的一扇大掌紧紧的扣着她的后脑勺:“我们不是还要生孩子么,这才是最重要的。” 李玉娇的手撑在厚厚的落叶上,微微皱起了眉头:“我们不要在这里吧,谢大哥。” “自然不是在这里。”谢鹤江勾起薄唇笑了笑,“把我的面具拿着,我们走。” 说罢便将李玉娇打横抱起,飞一样的往竹林里小屋走去。 李玉娇圈着谢鹤江的脖子,即便她跑的飞快,她也感觉不到一点颠簸:“谢大哥,我感觉你比以前更加强壮了,是不是?” “是,我不敢松懈,怕有一天你回来看到我变了。” 李玉娇闻言,哑然失笑:“我还怕我回来看到你儿女成群呢。” ☆、1166 知道最好 谢鹤江闻言,脚步顿了顿:“阿娇,你未免太小看你自己了。” “那如果我永远都回不来了呢?” “那我就不再娶了。”谢鹤江停下来,在李玉娇的额头上亲了一口。 李玉娇心中感动不已,然后又笑又哭的说:“假如我真的死了,假如我死后你能再遇到一个你喜欢的女人,她也喜欢你的话,其实我不介意……” 可是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谢鹤江打断了:“可是我介意。我此生挚爱阿娇,枕侧再也容不下其他的人了。阿娇,这种话以后不要再说了,我是不爱听的。” 李玉娇抿唇,吸了吸鼻子:“你待我真好谢大哥。” 谢鹤江眉头紧皱:“我只恨过去的几年没能在你身边。” 李玉娇摇了摇头:“那些都是过去的事情了。” 谢鹤江嗯了一声,眼见着房屋就在前头了,喉头忍不住的咕嘟了一下。 李玉娇听见了,轻轻的笑了笑。 不过谢鹤江抱着李玉娇回去的动静可是不小,不是碰到这里就是碰到那里。 最后进门的时候也是噼里啪啦一阵响。 李玉娇听了,却是不敢出声,直到进了屋子,才小声道:“谢大哥,我看这里好几幢屋子,旁边是都没人吗?” 谢鹤江点亮了油灯,转身走到床边,目光贪婪又火.热的盯着李玉娇的脸看了又看。 一边又答道:“有人,但是不碍事。” 李玉娇挑了挑眉:“可是你搞出这么大的动静来。” 她压低了声音继续说:“我刚才不是和你说了吗,我是被绑了,他们要拿我去和平正换银子,我求了雪海大师他才答应带我下山的,现在动静这么大别人就都知道了。” 谢鹤江牵了李玉娇一只手在大掌里把.玩,温柔低沉的说:“就是要让他们知道,知道你在我这里过了一.夜。” “为什么啊?”李玉娇抬起另外一只手,轻抚上了他眼角的两道疤,又是心疼又是惋惜,开玩笑道,“如今你不像从前那样俊朗了。” “当真吗?”谢鹤江压着李玉娇的手贴在自己的面颊上,“难道你要因此不愿跟我了?” “怎么可能?” 谢鹤江笑了笑,起身坐在床上,双手握住了李玉娇的肩膀,目光深沉的看向了她: “其实我也不想你跟着我冒险,可是失而复得之后,我变的自私了,我想把你留在我的眼皮子底下一刻也不松懈。” 李玉娇太熟悉谢鹤江的每一个细微的动作和表情了,她明白,他此刻正在说的是一件十分严肃的事情,便问道:“谢大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谢鹤江低低叹了一口气:“这两年你远离世事,想必对黑龙山是一无所知。” 李玉娇.点头:“确实不大了解,但是我在来的路上已经听人说了。说什么黑龙山是个好汉聚集的地方,可是在我看来他们一样是盗贼。 抢了某些不义之财听起来确实大快人心,可有些朝廷拨送下来的银子他们也抢,只说那是朝廷搜刮的民脂民膏。 但这些银子也是救命用的,再者说他们抢走了这些民脂民膏之后又不是还给原本的老百姓,不过是自己花掉了而已。” ☆、1167 目的招安 “就拿他们绑我找武馆要钱一样,我们武馆的钱又不是偷来骗来的,不过是和当今皇上沾了一点关系,就要昧了这些银子。所以即便是他们将这里夸的再好,我也是不敢苟同的。” 李玉娇义愤填膺的说着。 谢鹤江看着李玉娇执拗有又自己见解的样子,眉头不禁皱的更深了。 李玉娇见了,抬手去抚:“你怎么了谢大哥?你觉得我说的不对?” “不是,”谢鹤江道,“过去的两年虽然你轻描淡写的带过了,但是你一个在陌生的地方还要照顾那样的俨之,我想你一定吃了很多的苦,你也比原来更加坚强了。” 谢鹤江说着,心有不忍:“作为我的妻子,我不想看到你有多坚强,其实我只想要你开开心心的,想哭的时候就哭,想笑的时候就笑,不需要为外头各式各样的事情烦恼。” “我还是我啊,”李玉娇笑道,“这一点不会变的,我就喜欢看你由着我折腾的样子,将来我们还要继续这样过下去。” 谢鹤江沉沉嗯了一声,低低唤了一声阿娇,又将她抱进了怀里。 “有些事情我本不能说,但是我并不想瞒着你。黑龙山的情况比你知道的要复杂很多,因为这座山头处于南北交界处。 如你所知,黑龙山时不时会抢夺朝廷的东西,而现在一共有两个朝廷。且黑龙山上龙蛇混杂,但能人志士也不在少数,而且还在不断的壮大。 这发展到最后,说不定就会是第二个阿枫,无论是对新建立起来的南齐,还是对刚刚复兴的北齐来说,这都构成了威胁。” 听到这里,李玉娇好似是明白了一些,她看向谢鹤江道:“你来这里是有目的的?齐湛让你来的?” “直到半年前,我依然还在沿河的深山里奔走,希望能够找到你们的踪迹,但是一直都没有结果。其实我是不愿意放弃的,直到我遇到了两个人。” “谁?” “岳父岳父。” “我爹和我娘?”李玉娇又惊又喜,“你居然见到了我爹娘,可是现在平安县不是属于南齐了吗,你怎么会?” “他们是为了北上去找你。” “找我?”李玉娇急的紧紧抓住了谢鹤江的手,“那他们可还好,有没有受伤,出来的时候有没有吃苦?” “按娘的身体,少不得是要吃些苦头的,不过好在一切都安定了下来。” “是吗?那他们现在哪里,京城吗?”李玉娇急切问道。 谢鹤江皱了皱眉:“不,他们在这里。” “什么?”李玉娇有些坐不住了,但到底还是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她想着谢鹤江在这里,那么自己的爹娘也在这里是能说的通的。 便继续问道:“对了谢大哥,你还没跟我说你来这里的目的呢?” 谢鹤江顿了顿,薄唇缓缓吐出了两个字:“招安。” 李玉娇皱了皱眉头,酝酿了一下情绪,才好声好气道:“谢大哥,你知道吗?刀山火海我也愿意陪你一起,可是,可是在这种地方当细作是有危险的,你怎么能……把爹和娘也牵扯到这里面来呢?” ☆、1168 生气发火 谢鹤江微垂了眼皮,皱眉道:“我的身份存疑,爹娘和我一起便是最大的掩护。” “是,是你取得信任的最好掩护,但也是最好拿捏的把柄啊,这你应该知道的谢大哥!”李玉娇说着,胸中忽然就蹿起了一团火,迅速的盖住了先前的喜悦。 她气愤的坐在床上:“爹娘一定还被蒙在鼓里吧。” “他们都知道。” “什么?”李玉娇不可思议的看向谢鹤江,“爹娘居然知道?他们知道他们还……?” 谢鹤江这才解释说:“当时我就是在黑龙山遇到爹和娘的,娘的身子不好,不能继续北上,所以就在这里留了下来。后来皇上给了我这个任务,我打算将爹娘转到京城武馆,不过爹娘拒绝了。他们认为你已经不在了,可是平安县也回不去,所以他们并不想呆在陌生的武馆里。” 李玉娇听罢,张了张嘴,一时间有些难以开口。 嗫嚅了好一会儿,这才眼含歉意的看向谢鹤江:“对不起谢大哥,刚才是我太着急错怪了你。是我太坏了,我不该这么想你的,你是不可能把爹娘蒙在鼓里做冒险的事情的。” “傻丫头,”谢鹤江笑着看向李玉娇,抬手帮她揩去了面颊上的泪水,“你有火就冲我发好了,不需要顾及我的感受,反正你什么样我都喜欢。” “你是不是傻,你本来可以一开始就说清楚的,何苦叫我冤枉你。” 谢鹤江弯了弯唇角:“因为喜欢看你各种各样的样子啊,生气的也好,高兴的也好,一个活生生的你,你知道这样的你我在梦里梦见多少回了吗?可是当我每次醒来的时候,都发现是一场空。” 谢鹤江红了眼眶:“两年前,当我赶到的时候,当我看见你把自己钉在山崖的上的时候你知道我的心里有多难受吗?就好像活生生被撕成一片一片,我真的受不了。你告诉我你是真的好吗?你是真的对不对?等天亮了你不会再走了对不对?” “我……”李玉娇何时看过如此小心翼翼和惴惴不安的谢鹤江,她听他这样说,心也在滴血,忙扑进了他的怀里,“这都是真的,一切都不是梦,我再也不会和你分开了谢大哥。” 一.夜缠.绵,填补了过去两年刻骨绵密的思念。 而两人的动静,也把隔壁住的几个旷了很久的汉子给迷迷糊糊的吵醒了。 *** 第二天一大早,黑龙山上就传出了两件大事。 第一件事是,雪海但是居然把山上请来的一个重要的‘女客人’给掉包了,但是雪海大师下山未遂,昨天晚上就被人打晕扔在了竹林里头,而被他带出来的‘女客人’则不见了。 第二件事是,几个好汉找到了丢失的‘女客人’的下落。居然是被醉酒的贺江给掳到了自己的房间里,实施了禽.兽的行为,然后被这样那样,折腾了一整宿。 很快的,这两件事情便传到了黑龙山当家的蒋玉的耳朵里。 当时他连窝窝头都不吃了,就急匆匆的往谢鹤江的住处赶…… ☆、1169 这有何难 谢鹤江醒的很早。 睁开眼睛发现眼前的人并没有消失。 这才能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 便就这样笑看着李玉娇,一直保持着这个表情直到李玉娇醒来。 李玉娇一睁眼就看见一张放大的俊脸,不由笑了笑:“我还以为是在做梦。” 随即在他脸上的疤上摸了摸:“你有用心去治疗吗?” “哪里有那个心思,那时候我只想找到你。” 李玉娇叹了一口气:“现在想补救怕也是来不及了。” “怎么了?你会嫌弃吗?”谢鹤江瞪着眼睛问。 “是啊,”李玉娇脆生生的道,“所以你是不是感到害怕了?” 谢鹤江憋笑:“不错,我是怕了。” “没意思,”李玉娇看他那个样子,哪里有一点点的担心受怕,“你连样子都不做做。” 谢鹤江闻言,低低的笑了,被子的一只大手也横了过去,贴在了她纤细柔.软的腰肢上:“我是要做样子的,待会儿你也要做做样子。我对外自称贺江,只道是你爹娘的女婿,妻子在战乱中没了。至于你,全当是我醉酒后扯回来的。” “啊?”李玉娇哼了一声,“可我明明是你明媒正娶回来的。” “但我的身份现在还不能暴露,樊闵和俨之一起回了京城,你的身份就是可以查证的,我不想在这里出纰漏。” “这我明白。” “所以还要委屈你在到那间小屋子里待上几天,我过几日就会把你弄出来的。” 说到这里,李玉娇笑了声:“话说你昨天晚上是不是去找我的?” “嗯。”谢鹤江喉头上下滑动着,翻身压了上去。 等两人歇下来的时候,谢鹤江的屋子忽然就被人给推开了。 伴随着急.促脚步声的还有两个汉子粗嘎的声音:“贺江兄弟!昨晚上我们听到你屋子里有奇怪的声音,你没出什么事儿吧!” 谢鹤江眼疾手快,一把扯过被子将李玉娇就给包严实了。 随即捞起面具戴在了脸上:“两位哥哥起的也太早了吧!有什么话我们出去说!” 说罢,就系了腰带,撵着两人出去了。 李玉娇听他们走出有段距离了,便开始穿衣服,然后开始抽抽噎噎。 当黑龙山大当家的蒋玉饿着肚子赶过来的时候,听到的便是谢鹤江屋子里断断续续的女人抽泣声。 蒋玉黑着脸,走到了谢鹤江跟前,皱眉道:“你怎么能这样呢!早跟你说了,酒平时要少喝。你看见雪海大师脖子上的那道淤青了吗,下手也太狠了。” 谢鹤江皱眉,抱拳道:“蒋大哥,是我的错!稍后我就去给雪海大师赔罪!” “你还知道你错了?!你打了雪海大师也就罢了,”蒋玉说着,抬手指了指门内,“你还把人给睡了,你这样那个松鹤武馆还会给我们付赎金么?” “这有何惧,这里发生的事情京城的人怎么会知道,到时候钱照拿。”谢鹤江一本正经的说。 蒋玉眉心紧蹙:“可是这样也太不厚道,前天晚上我还和那位夫人说会保全她的,可你转身就把人给睡了,这叫我把黑龙山的脸面放在哪里才好?” “这有何难,叫她心甘情愿就是!” ☆、1170 惩罚 “你可真是大言不惭!”蒋玉指着谢鹤江的鼻子骂道,随即又说,“这也不失为一个办法,总之黑龙山的名誉不能坏!” 谢鹤江立即抱拳:“那蒋大哥这是同意了?” 蒋玉刚想说话,就听谢鹤江身后的俩汉子说:“蒋大哥,这要是个办法的话,兄弟也能出力啊,嘿嘿嘿。不一定非得指着贺江弟弟啊。” “就是,”另外一个粗壮汉子也道,“好处也不能叫他一个人全占了去啊!” 蒋玉看看眼前这两个,又看了看身后跟来的一众哥哥弟弟。 居然大多数人都是一副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的样子。 这叫蒋玉顿时黑了脸: “你们都把咱们黑龙山当做什么地方了!真真是个强盗土匪窝么,实在是太不像话。这事儿是贺江兄弟不对!他该罚!你们也别想着效仿,谁要是还敢打那位的主意,双倍罚!” 蒋玉这话一出,场面顿时安静了下来,没有一个人再多说一句话。 李玉娇一边佯装着抽抽噎噎,一边走到门边,把门扒开了一条小缝,瞧着外面的情况。 那蒋玉所说的话,她自然是都听到了。 只她心里在想,难道黑龙山不就是一个强盗土匪窝吗? 但听他的处事办法,却是和一般杀人越货的强盗土匪不一样。 等一下,怎么就忽然跳出来两个人押着谢鹤江走了呢。 莫不是真的要惩罚他? 李玉娇的手差点就把门给打开了,但到底还是忍住了。 这些怕是都在谢鹤江的计划之中,她不能贸贸然的就打乱了他的步伐。 外面的吵嚷很快就结束了,谢鹤江也被带走。 李玉娇走回到床边坐了下来,指尖抚摸着留有谢鹤江余温的被褥,觉得一切是这么的不可思议,却又让人满心欢喜。 正沉浸在这种复杂的情感中,李玉娇忽然听到外面传来了一阵脚步声,且越来越近。 李玉娇不禁屏住了呼吸,随即就听到外头一个男人粗嘎的声音,一边说话,一边还在吞口水:“好妹子,你不哭啦?哥哥可不可以进来看看你?!” 李玉娇闻言,眉头一紧,随手就抄了个东西拿在手上。 心里想着外头这个男人要是敢破门而入,那她也就什么都不管了,乱打一气就是。 全身正紧绷着,李玉娇忽然听到外头传来了蒋玉的声音:“嘿嘿,张兄弟,你这是要干什么呢?” 外头那个正在扒门缝的显然没有想到蒋玉还会去而复返,吓的一个机灵,连忙告饶:“蒋大哥我错了我错了,我这不是想看看这位妹子有什么需求么!” 蒋玉眉心一紧:“面壁去!” 待那人麻利儿的走了,蒋玉这也才弯腰扒了扒门缝,嘿嘿一笑的对里头的李玉娇说:“夫人莫怪,稍后便找个称心的来与夫人解解闷。” 李玉娇:什么人啊,脸皮真厚。 她就纳了闷了,这个蒋玉看着像是个儒雅的书生,怎么就混到黑龙山来了。 而且底下的人看起来对他也是十分心服口服的,他到底有什么能耐,难不成他靠的是他那比城墙还厚的脸皮? ☆、1171 别祸祸人 李玉娇自然是没有搭理蒋玉的,只把手里的东西扔了出去。 恰巧砸在门上,发出一阵闷响来,蒋玉感觉耳朵一震,立刻躲开,干笑了两声便就大步离去了。 等到蒋玉的脚步声彻底的消失,李玉娇这才将门打开。 蒋玉人不见了,但是小院门口却是留了两个人下来看守。 李玉娇在屋子里等了没一会儿,忽然有人来敲门。 来的是个女人,听她那声音就知道是个性格大大咧咧的。 李玉娇便赶紧缩回床上去坐好,细声说道:“请进。” 门被推开,李玉娇这才看到走进来的女人。 她长的可真是高,都快赶上谢鹤江了,相貌没什么特别的,穿红戴绿的倒是喜庆。 嗓门也大:“我还当怎么了,看你这样子还不错,怎么说话跟蚊子嗡嗡似的。蒋大哥说叫我来安慰你,这个……那个……你需要我安慰吗?” 李玉娇拧了自己胳膊上的肉,眼睛又红了:“你能帮我吗?我不想呆在这里了。” “这个,我就是被派来安慰你的呀,没让我帮你,再说你也看见了,雪海大师帮你的下场,人到现在还在床上躺着呢。” 那女人揉了揉鼻子:“我可是不敢帮你的。” 李玉娇抬眼看向高个子女人,眼里的泪还没流干。 高个子女人迎上去的目光立刻闪躲了起来:“你别这样看着我啊,哭哭啼啼的好像我欺负了你一样。我可是从来不欺负女人的!” 这……说的她自己好像不是女人一样。 李玉娇顿了顿,道:“那个人呢?” “那个?”高个子女人不解,“哪个啊?” 李玉娇皱了眉:“就是那个人,听说被你们大哥惩罚了。” “哦,你说贺江兄弟啊。”高个子女人大手一挥,哈哈笑道,“叫他吃独食!活该受惩罚!” 李玉娇眉头皱的更紧了,不禁紧了紧自己的衣襟,这怕不是个男扮女装的吧,可明明又是个有胸脯的。 李玉娇的面色有点白:“你不用安慰我了,我只想知道你们接下来打算把我怎么办。” “哦对,”高给子女人一屁股在李玉娇身边坐了下来,“除了安慰你之外,我来这里是有任务的。 那个,我听说你是那个什么武馆馆长的相好的还是什么,人家也没娶你是吧,你跟着他也是没名没分的,图什么呢! 其实吧,贺江兄弟在我们们这群人中算是不错的了,你要不然就跟着他呗。你反正也不是什么正经人家的女儿,跟不了那个武馆的人就跟着我们黑龙山的人好嘞。” 李玉娇的眉心都拧了个疙瘩出来了,谁说她不是正经人家的女儿了…… 高个子女人说完那一堆,侧头看见李玉娇脸上的神色不大好,干笑了声:“那个……蒋大哥的意思是,你要是不想跟着鹤江兄弟,你就还回原来那地方去。 雪海大师费心思给你找的书还在那里呢,然后呢拜托你记着点雪海大师的好,就别想着再祸祸他了,行不?” ☆、1172 还是个辣的 “我不想伤害雪海大师的。”李玉娇皱眉道。 高个子女人摆摆手:“哎呀得了得了,虚伪不虚伪,你就说他是不是因为你才受伤的。要不是你,他根本就不会被打,说漂亮女人是祸水那是一点也没错。” 李玉娇:那我是不是还得谢你夸我漂亮啊。 “唉,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我哪里说错了吗?” “请问你怎么称呼?” “啊?”高个子女人扯了扯嘴角,“你这话头换的也太快了吧,我是荀五娘,你叫我五娘就是了。” “嗯,”李玉娇应了一声,“那我们走吧五娘。” 荀五娘也嗯了一声,但是在身上摸了半天也没摸到帕子,只好低头劝说: “那个,这位夫人,你把你的眼泪水擦干净一点,现在是大白天,看你热闹的人不少,一会儿别人还以为我嫉妒你比我漂亮欺负你了呢。” 李玉娇双眉紧了紧:“这不大可能吧。” “哎呀,”荀五娘有些不耐烦,“你快把眼泪擦干了就是。” 被人指指点点的路上,李玉娇感到有些尴尬。 便委婉的向荀五娘打听消息:“听说姓蒋的那位是你们这里的大当家,可是我看他不像其他人那样高大壮实,倒是有些书生气,怎么会成为你们的大当家呢?” 荀五娘:“啊!我说你怎么不愿跟着贺江兄弟,原来你是看上了蒋大哥?” “……没有的事,我就是问问。” “没看上他你问什么问?”荀五娘没好气。 李玉娇咽了一口气,点了点头:“那好吧,我就不说话了。” “别呀!”荀五娘一笑,一巴掌拍在了李玉娇的肩膀上,“再聊聊呗,蒋大哥叫我来陪你说说话,如果我就这么把你干晾着实在是有点说不过去。” 被拍过的肩膀……好痛……李玉娇只觉得像是被熊瞎子挠了一爪子似的,脸上的表情很是痛苦。 荀五娘见状,干咳了声,立刻收回了手:“对不住啊,没把持住,这段时间在练铁砂掌来着。” 李玉娇勉强笑了笑:“铁砂掌啊,铁砂掌好,祝你早日练成。” “唉,到时候和你切磋切磋。” “不用不用,我不会武功。” “啊?你相好的不是开武馆的吗?你居然不会武功。” “呵呵,是啊,我不太精通这些,绣花我倒是会,要不要一起绣个花儿?” “啊!不用不用!我这个人手指头粗,不适合拿针。” 李玉娇转过头来朝荀五娘笑了笑,然后彻底没了表情。 一路上走的飞快,没一会儿就回到了前天晚上呆的那个‘小牢房’ 看守的还是那两个人,见到李玉娇还主动打招呼:“夫人你回来了啊?书还给你留着呢。” 李玉娇垂着头,心里生着闷气,留什么留,跟你们很熟么? 人一进去,门就落了锁。 李玉娇便听到荀五娘笑哈哈的和外头两个守门的男人聊的开怀,且荤素不忌。 好几次都聊到了昨天晚上她和谢鹤江的那点事。 李玉娇不喜欢听,就站在门边踹了两脚门。 就听那荀五娘说:“嘿嘿,还是个辣的,不高兴了要揍人呢。” ☆、1173 赌局 一门之隔。 李玉娇把这个女流.氓荀五娘的话听在耳朵里,是真的想揍人。 不过也只是想想而已,实际上她是没有这个本事的。 可荀五娘在外头似乎是没有要住嘴的意思,跟那些个见了色就走不动的臭男人似乎没两样。 就听她跟另外两个守门的说:“哎哎哎,小老弟,要不要来打个赌?” “赌什么?” “赌里头这位夫人最后能不能跟了贺江兄弟啊!” “靠,这也行啊?” “唉!这怎么不行啊,她那小相好的又没有娶她,半点名分都没给她,有什么值得留恋的。” 说完这句压低了声音:“而且贺江兄弟的能耐你们又不是不知道,啧啧,早上我过去的时候就听贺江兄弟隔壁住的张大胆说了,昨天晚上一宿没歇,早上天不亮又开始了!你们说说,你们哪个能做到这个份上!” “嘁,谁还不行啊!搁我我也可以啊!”一守门人说道。 哪知道荀五娘听完,鄙夷的就嘁了一声: “你当我们都是傻子那么好糊弄啊,整个黑龙山上下谁不知道,你那次下山去喝花酒,人家女的脱个衣服的时间你就在裤裆里给交代了!” 荀五娘说完,哈哈哈的大笑了起来。 那个守门的被说的臊了一脸红:“咳咳,我说荀五娘,你到底还是不是个女人啊。” 李玉娇也想这么问…… 荀五娘虽然被赤.裸裸的嫌弃了,但是一点也不难过,笑的更欢了:“怎么的?想试试啊,老娘看不上你,你先回去投个胎下辈子再来吧,哈哈哈。” 不远处的一行人听到这边动静不小,就都邀着一起过来了。 “五娘,笑什么呢这么开心?” “各位哥哥来的真巧,我在这里下赌注呢,哥哥们要不要一起来玩一玩?” “赌什么!” “就赌里头这位最后跟不跟贺江兄弟!来不来!” “有意思,我押十两。” “我去老三,上次我找你借钱你说你一文没有,你哪儿来的银子!”说着伸手就要去夺。 不过他的手始终是快不过荀五娘的铁砂掌快,眨眼的功夫银子就给荀五娘捞了过去: “规矩点儿!这开赌局呢,你当抢劫啊,来来来,钱拿过来,赌局上就是要押对了宝、光明正大赢回来的才算。” “行行行,我就赌她不跟贺江。” “呵呵,那你可能要输了连裤子都没得穿了。” “一赔多少?” “一赔十!” “真的假的?” “废话!” “那我再押十两!” “还有我,还有我,我也赌不跟。” 后来这外头的人越来越多,荀五娘这个赌局摆的也越来越大了。 李玉娇坐在屋子里头翻着书,但是荀五娘数钱的声音就像是长了腿一样,自己跑到了她的耳朵里。 她忽然也好想押点钱进去,赚两个零花钱来用用。 又过了很久,直到李玉娇的一本书快翻完的时候,外头这才终于安静了些。 李玉娇还以为人都走了,就在这个时候,门缝里忽然传进了荀五娘的声音: “我说,夫人你行行好,你可一定要跟了我们贺江兄弟啊,不然我就赔惨了。” ☆、1174 放水 呵呵。 这个荀五娘,女流.氓,刚才在外头还吆喝的风生水起呢。 现在就知道要伏低做小了。 李玉娇忽然生出了一种不要跟着‘贺江’的冲动了,最好叫这女流氓输得倾家荡产才好。 李玉娇心里堵着一口气,没搭理荀五娘。 只走过去重重的把门一摔。 亏的荀五娘躲得快:“哎哟喂我的鼻子。” *** 天色擦黑,被关了禁闭的谢鹤江终于被放出来了。 他在饭堂包了一点好吃的,打算给李玉娇送去。 原本还在琢磨着要如何如何的大闹一场,没想到事情比他料想中的要好办的多。 虽然他以贺江的身份在黑龙山混的还算不错,手底下也有些一些小喽啰。 但是黑龙山上的人,该守的规矩一般都会守的,所以他料想自己今儿个没有蒋玉的首肯是进不去这小屋的。 哪知道他还没走近,就听其中一个守门的喊:“贺江大哥来了啊,快来里边请。” 谢鹤江当时便就感到有些不可置信。 他皱着眉头,心道这是怎么了,难道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吗? 他急于搞清楚事情的状况,遂大步流星的走了过去。 随即就听一守门的说:“贺江大哥来给嫂子送吃的啊。” 谢鹤江内心小小的惊了一下。 随即干咳了声:“你说我来给谁送吃的?” “嫂子啊!” 守门的押了全身的家当赌屋子里头的那位最后是要被贺江睡服的,当下自然是要尽全力的撮合他们两个了,不然最后他可能会输的连裤子都没得穿。 谢鹤江狐疑的看了守门的一眼,这般锋利的目光,看的守门的心里有些发毛。 不过下一瞬,谢鹤江就不虎了,转而一笑,抬手重重的在守门的肩膀上拍了拍,眼里满是赞赏之色: “干的漂亮!黑龙山就需要你这样的人才!来,把门打开。” “好嘞好嘞,什么时候聊完了敲敲门我就给你们把门打开。” “嗯。”谢鹤江看了守门的一眼,漫不经心的点了个头。 于是便就这样光明正大的走了进去,一点儿手段都没用。 李玉娇早把外头的动静全听在耳朵里了。 她自然是知道守门人为什么要这么做了的。 只谢鹤江一个人被蒙在鼓里,从进来到现在,紧皱的眉头就没有舒展开过。 李玉娇看他这个样子,干咳了声:“你来做什么,你滚!” 谢鹤江皱着眉头,一把搂过了她的腰肢,轻声在她耳边道:“虽然知道你是在做戏,可是这样的话听着总觉得不舒服。” 李玉娇一脚又把凳子给踢翻了。 外头守门的:“哎呀你脑袋过去点儿,你挡住我视线了。” “你才挡住我视线了,你就不能蹲下去看嘛。” 这两人的声音不小,李玉娇听了,朝谢鹤江使了一个眼色。 谢鹤江走到门边,拉了拉门,扯出了一条足够大的缝隙,扔了一锭银子出去:“两位走远一点活动活动筋骨,这些钱改日.你们拿去买酒喝。” 两人拿了人的手短,乖乖的走开了。 谢鹤江转身,大步走回了李玉娇身边… ☆、1175 早就不疼了 谢鹤江把包着食物的叶子打开,露出了里面热气腾腾的饺子。 李玉娇咽了一口口水:“天呐,我好久没有吃到过饺子了,仔细算算得有两三年了。” 谢鹤江笑着抬手在李玉娇的头顶摸了摸:“委屈你了阿娇。” 李玉娇摇了摇头:“虽然过去的几年没有吃到过一顿饺子,但是好歹捡回了一条命呢,相比较而言这真算不得什么。” 谢鹤江点了点头:“快吃吧,山上也是难得才吃一回饺子,但是刚好就给你碰上了。” “说明我运气好。”李玉娇拈了一个起来,首先送到了谢鹤江的嘴里,“我的这一辈子就是从好运开始的。……啊,饺子还有点烫,但是真的好好吃。” “你慢点吃,不用着急。”谢鹤江说着,给李玉娇倒了一杯水。 李玉娇两个饺子下肚,算是解了馋,便问谢鹤江:“你今天是不是被那个姓蒋的给惩罚了?他怎么罚的你?” 谢鹤江不以为然的说:“没事,就是抽了几鞭子。” “什么?这也叫没事吗!”李玉娇噌的站了起来,伸手就往谢鹤江的背上去,“你把衣服脱了给我看看。” 谢鹤江按住了她的手:“不打紧,我皮糙肉厚的你又不是不知道。再说确实是我做错了事情,罚我也是应该的。” 李玉娇闻言,皱起了眉头:“看着还真像这么一回事,黑龙山果真不是普通的贼窝么?” 谢鹤江嗯了一声:“早说了没你想的那么简单。” “那这个姓蒋的是什么来头,我看他的样子大概是个手不能提肩不能抗的吧,怎么就当上了黑龙山的大哥?” “其实最先带人上山避世的是雪海大师,后来人渐渐多了起来,雪海是出家人,自然是不会要这个大哥的名号。不过他精通医术,帮助了许多人,所以在山上的名望还是很高的。” 李玉娇听到这里,不禁‘啊’了一声:“那我听荀五娘说雪海大师到现在都还没醒呢,你把他伤的好像不轻,罚你该罚的很重吧,不行,我必须得看看。” “真没事的阿娇。” “我是大夫,有事没事我说了算。” 李玉娇二话不说,上前就去扒谢鹤江的衣服。 谢鹤江无奈,轻笑一声,就随她去了。 她好久都没有给自己宽衣了,谢鹤江想着过去种种,有些怀念。 李玉娇将谢鹤江的上衣脱下,皱眉轻抚着他背后新鲜的鞭痕:“看来鞭笞你的人没有下狠手。” “是认识的兄弟。” 李玉娇嗯了一声,声音有些哽咽:“你我夫妻上一次见面还是在悬崖上,到今天才知道原来你身上还添了这么多新伤。” 谢鹤江闻言扭头,盖住了搭在他肩头的一只纤纤素手:“只要你不嫌碍眼就没事,我早就不疼了。” 李玉娇从背后轻轻的环住了谢鹤江:“我哪里会觉得碍眼,只是心疼罢了。” 谢鹤江嘴角翘了起来:“对了,你什么时候还见了荀五娘那号人物?” ☆、1176 我对不起你 说到荀五娘那个女流.氓。 李玉娇不禁叹了一口气:“没什么,就是姓蒋的派来膈应我的。” 谢鹤江闻言,眉头紧了紧了,道:“这个荀五娘和女人相处的确实不好,但是和男人交往的很开。” “哦?”李玉娇侧头看向谢鹤江,“也包括你吗?” “瞎说什么呢!”谢鹤江笑道,“我和她就没说过几句话。” 李玉娇哼了一声,拉着谢鹤江在小床上坐了下来:“要我说那个姓蒋的就不是什么好人,叫荀五娘来安慰我纯粹是不安好心,他这个人是什么路数?” “大地主家的公子,从前是个读书人,不过后来田地被征了,但是为人也还算爽快。南北分立以后,他带着一批人来到了黑龙山,也为黑龙山散尽了所有家财。” “散尽家财啊,”李玉娇叹道,“难怪这些人愿意听他的差遣。” 谢鹤江点点头:“他为人处世也还是有些手段的。” “看出来了,”李玉娇道,“你不是好奇为什么外头两个看门的会让你进来么?” “是,为什么呢?” “因为荀五娘跟好多人打了一个赌,赌我最后是不是会跟你。就门口的那两个,他们也赌了你能,所以才放你进来的。” “哈哈。”谢鹤江闻言,不禁笑了,“早听说荀五娘这个人好赌,没想到这种事情也能拿出来坐庄开盘。” “说不定就是姓蒋的主意,之前还在你那里的时候我就听到了,他怕你和我的事情传出去有损黑龙山的名誉,所以就想堵住我的嘴。他这就有些沽名钓誉了。” “他们都说蒋玉起的是仁义之师。” “仁义之师?他想干嘛?想成为第二个阿枫吗?” “嘘。”谢鹤江抬起一根手指竖在唇边,示意李玉娇的声音小一点,“关于蒋玉的事情我们不能再多说了。” 李玉娇嗯了一声,片刻后问道:“对了,我什么时候能够见到爹和娘?” “再挨几天吧,往后我每日都来,直到打动你的芳心为止,什么时候你‘心甘情愿’的跟我出去了,什么时候我就可以带你去见爹和娘了。” “可是一想到我跟你出去以后、荀五娘会赢的盆满钵满我就不想跟你走了。” 谢鹤江好笑的在她脸上刮了刮:“你跟她置这个气做什么,改日我就帮你把这口气给出了。” “算了算了,她再怎么说也是个女人,我不想让别人看你笑话说你欺负一个女流之辈。” 说罢将谢鹤江的衣服给穿好了。 谢鹤江侧耳听了听,道:“守门的两个回来了,今天晚上我就不能陪你了。” “嗯,你回去之后去看看雪海大师,然后顺便找他要点药擦擦背后的伤口。” “我知道了,真是舍不得你。”谢鹤江此刻已经站了起来,但还是忍不住弯下腰去紧紧的将人抱住,然后重重的在人的嘴上嘬了一口。 李玉娇紧紧圈着他的腰:“希望日子能过的快一点。好叫我们一家人早日团聚。还有谢大哥,我对不起你。” ☆、1177 沸沸扬扬 谢鹤江察觉到李玉娇的声音都变了,内心瞬时焦灼担忧了起来: “好好的你怎么哭了,如何又对不起我了?” 李玉娇想到自己的爹娘还好好的,可梅氏却已经故去,不禁红了眼眶。 哽咽着说:“我们的团聚比我料想的要迟了两年多,很多事情我都来不及和你交代。娘她……谢大哥对不起,我当时没有保护好娘,我带回来的就只有娘的骨灰而已。” 谢鹤江闻言,身躯一震,面上的表情变的凝重了,但是很快就缓和了下来。 他灼热的大掌安抚的在李玉娇的背上轻抚着: “傻阿娇,这不是你的错,你还活着我就已经感到很庆幸了。至于他们两个,只能说我们谢家没有亏待过他们,我们谢家与他们的缘分已经尽了。” “对不起谢大哥。”想到梅氏生前对自己的种种疼惜,李玉娇不禁泪流满面。 “傻丫头,你已经尽力了,你已经给了我最好的交代。” 谢鹤江抬手揩去了李玉娇面颊上的泪水:“我今晚不想走了怎么办,要不然我就睡在这里吧。” 李玉娇推了推谢鹤江:“你还是先回吧,如果被那个蒋玉知道了又要抽你鞭子可怎么办。去吧去吧。” 谢鹤江皱着眉头,满眼的不舍:“那你要好好的。” 李玉娇莞尔一笑:“我都二十好几的人了,自然会好好照顾自己的。” 谢鹤江这才趁夜离去。 *** 接下来的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直至小半个月。 谢鹤江每天都回去悬崖边的小屋去‘纠.缠’那个‘请’上山的‘女客人’ 这件事情闹的沸沸扬扬,黑龙山上千百来号人简直就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当然这也要归功于荀五娘……的那个赌局。 她现在这个局摊的可大了,有知情.人估摸着全了山上下除蒋玉大哥大、贺江本人以及不问世俗之事的雪海大师、这三人以外,其他所有的人都下了注。 成败就在小屋里关着的李玉娇最终会不会和谢鹤江携手走出去了。 当然早先押了谢鹤江的人、譬如老是放水的那两个守门人,自然是希望谢鹤江能够抱得美人归的。 但是山上还是有相当一部分人押的是:谢鹤江搞不定这个抢来的美人。 可据传,第一天的时候小屋子里还有摔打声和哭哭啼啼的声音。 然而渐渐的,这些不和谐的声音就淡了,后面已经开始传出女人的笑声了。 这叫那些压了谢鹤江不得赢的知道了,是何等的挠心挠肺啊。 于是他们组成了一个联盟,纷纷去向李玉娇示好。 他们坚信阻止贺江和李玉娇在一起最好的办法就是,挖墙脚! 贺江是一个人单枪匹马,可是他们就不同了,他们人多啊,就不信这么多人里就没有一个人能把贺江给比下去。 因此,在没有官银可以劫的日子里,黑龙山的好汉们也不觉得闲的发慌了。 他们可了劲儿的在悬崖小屋那里折腾,各个都使出了看家的本领,为的就是博得美人一笑,保证自己不要输! 然而这件事,很快就传到了他们大当家的,蒋玉的耳朵里…… ☆、1178 比武大赛 因为李玉娇是被关在屋子里头、看不见外面的。 所以那么多想要展现自己魅力的人是无处施展技能的。 唯一的地方就是小屋后面临着悬崖的那扇小窗。 他们就是冒着生命危险在那里完成自己的‘表演’的。 每当这一幕来临,李玉娇看的都是胆战心惊。 她越是劝那些人,那些人就越是起劲。 后来有一个人不小心掉了下去,但幸亏了同伴眼疾手快,把他给抢了回来,不过腿还是断了一条。 但是总比掉下去的好,否则后果……谁知道呢! 这些叫谢鹤江知道了之后,自然是哭笑不得的。 黑龙山的老大蒋玉则是觉得,这帮家伙未免精力太过旺盛,于是他便在草头军师的怂恿下,干脆就举行了一场比武大赛。 倒也没说彩头就是李玉娇,不过全山上下的单身男人们到底都来参加了。他们心里想的自然是,打败所有人,抱得美娇娘。 这是黑龙山寨子自从成立以来,发生过的鲜少有的大事,大家的情绪也因此空前的高涨了起来。 荀五娘主动接了这个盘,张罗着报名的事情,顺便又开了一个赌局,捞了不少银子。 这日她见一个平日里和自己媳妇如胶似漆的哥哥也来报名。 不禁怒目:“好你个表里不一的,只当你对嫂子一往情深呢,没想到你也在打那个女人的主意。你这个名,我是不会给你报的。” 说完探头往那位大哥身后一看,好家伙,还有好多个有家眷的,居然都来了。 “不是吧,你们怎么都是这样的男人!” “五娘你想什么呢,我们纯粹是为了比武来的。” “你们已经很厉害了,我看你们不是想比武,就是手痒了想来揍人的吧。” “这个荀五娘,”一个大胡子哈哈笑了起来,“说的倒也不错。实话告诉你吧,我们就是想和贺江切磋切磋。” “就是,这人平时不显山不露水,找他打架总是没空。可是蒋大哥又把他说的那么厉害,我们心里都痒痒啊。” 荀五娘摸了摸下巴:“哦~原来是这样啊,那来吧,排好队来报名,对了要不要赌谁赢?” 谢鹤江正要从这里经过,听到荀五娘他们的谈话,立刻就转了个弯儿。 他原本计划是去找李玉娇的,不过现在临时决定去找蒋玉。 *** 蒋玉正在屋子里和雪海大师讨论佛经。 雪海大师一见谢鹤江过去,就起身和蒋玉告辞了。 面对面过去的时候,谢鹤江向雪海施了半个僧礼。 雪海双手合十,皱眉念了一句‘阿弥陀佛’便走了。 待到雪海出了门,蒋玉便站了起来,一边客客气气的把谢鹤江迎了进来,一边笑着说:“雪海大师忌惮你了,你上次那一掌劈的可真不轻。” 谢鹤江闻言皱起了眉头:“是小弟鲁莽了。” “唉~,我也不是这个意思,”蒋玉道,“想贺江兄弟你们这样有本事的人向来是不知道自己的手有多重的,所以这一点我是可以理解的。我就是想问问你,这次的比武你有多少胜算?” ☆、1179 为了心上人 谢鹤江微微皱起了眉:“蒋大哥,我来正是要和你商量这件事情的。” 蒋玉哦了一声,先让谢鹤江坐了下来,又亲自给倒了水,这才慢悠悠的问: “关于这次比武你有什么好的建议吗?” 谢鹤江薄唇抿成一线,点了点头:“我建议取消这次比武。” 蒋玉挑了挑眉头,脸色开始变的有点黑了。 虽然一开始黑龙山上确实有很多人不服他,但是他用了两年的时间,基本上已经成功的‘感化’了山上大部分的人。 现在他坐了黑龙山的第一把交椅,一般人都得以他马首是瞻,真正敢这么下他面子的其实没有几个。 虽然他平时把自己的姿态放的蛮低的,但那是他自己爱做样子,完全不代表其他人也可以随意的践踏他做出的决定啊。 所以此时蒋玉脸上的神色有些不好看,但他很快就收拾好了自己发黑的面部表情,笑着问道:“不妥不妥,来来来,哥哥来和你仔细的说说为什么要举办这次比武大赛吧。” 谢鹤江只好点了点头。 蒋玉便道:“你来黑龙山也有一年多了吧,你也知道兄弟们中间打光棍的比较多。你这么一闹,我倒也是知道了你的心思,我也听说了那位夫人这几天与你之间的关系也更加亲近了。 可到底打光棍的人数比较多,你把人家强睡了确实是你的不对,虽然现在你用你自己的人格魅力打动了人家,但是! 你这种行为我是不赞成的,更加不能让大家都跟着你学,如果都像你这样的话,黑龙山就乱套了。一旦我们变成了肆意欺负良家妇女的人,那我们和外头那些杀烧抢夺的强盗就没有两样了。 所以我的意思是,你就和他们打,让他们知道这是一场公平的竞争,不是你强来的。” 蒋玉的一番话,未免有些强词夺理,谢鹤江的眉头皱的更紧了。 蒋玉斜斜的暼了谢鹤江一眼,见他面上神色颇有些严肃的样子。 便叹了一口气,说出了自己的苦处: “唉,贺江兄弟啊,其实你不是不知道,这黑龙山上龙蛇混杂,弟兄们看的起我叫我一声哥哥,我也是闲人一个,很多事情都爱往自己的身上揽。 但是我就只有一个脑袋一双手,没有那三头六臂的本事,不是所有的事情我都能顾的上来的。所以这第二把、第三把交椅也得有人来坐,且要让弟兄们都心服口服。 你说我说的在不在理?” 谢鹤江听罢,心下了然,原来蒋玉安排这场比武还有这样的心思在里头。 他便点了点头:“蒋大哥说的对。” “嗯,”蒋玉抬手在谢鹤江的肩膀上拍了拍,“我看鹤江兄弟你胆识过人,我身边的椅子交给你来坐也是放心的。” 谢鹤江忙道:“不可,樊闵大哥尚且还未归来,小弟哪敢肖想大哥身边的位置。” 蒋玉听罢嘴上虽然说着‘哪里那里’这样客气的话,但眼睛里流露出来的神情却是满意的。 心道:嗯,有点自知之明。 又道:“你可千万不能输啊,为了你的心上人。” ☆、1180 你开心就好 樊闵手握黑龙山的财政大权,所以由他来坐第二把交椅不会有人有意见。 但是第三把交椅…… 谢鹤江从蒋玉的院子走了出来,心里琢磨的就是这件事。 蒋玉此人不简单,一般人绝不可能透过他外在表现出来的那些个弯弯道道、探清他内心的真实意图。 所以谢鹤江也不太敢肯定临走时蒋玉让自己千万不要输是什么意思。 其实山上的情况确实不简单,并不是所有人都完全臣服于蒋玉。 虽然蒋玉对黑龙山的贡献大,但是他毕竟只是一介书生而已,山上还有好几个文武双全的好汉呢。 大家能上黑龙山,多少也是有两把刷子的。 像蒋玉这样手无缚鸡之力、十八般武艺还样样不通、且还没被请到山下家属区去开荒的人真不多。 而那些人,在山上的这些年来、多多少少也是培养了些自己的势力的。 这便对蒋玉构成了威胁。 想到了这里,谢鹤江便明白了蒋玉的真实意图。 自己没有拉帮结派,对蒋玉没有任何威胁。 蒋玉自己和樊闵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他们两个不见得愿意把黑龙山的统治权交给第三个人。 但如果第三个人是个对他们来说没有威胁,又好把控的,那么结果就不言而喻了。 谢鹤江暗暗点了点头,想着这样也好。 他和蒋玉他们走的越近,也就越好完成任务。 况且为了阿娇,他也必须在这场比武中大获全胜。 *** 三天后。 在固定的时辰李玉娇没有等到谢鹤江,反而是等到了荀五娘。 “怎么是你?”李玉娇站在桌边,有些奇怪的看着荀五娘。 荀五娘笑呵呵的说:“一天不见贺江兄弟就想了啊,我就说你和你相好的之间没什么感情吧,我现在甚至严重怀疑他能不能叫人送赎金来接你回去。” 李玉娇抿了抿唇,长出了一口气,没有说话。 荀五娘阴阳怪气的哼了一声:“看来我确实不招女人待见。” 李玉娇抬眼看向她:“你说话别总戳人的痛处,别人还是愿意和你好好相处的。” 荀五娘一听这话,来劲了:“唉?我说的事实啊,就算你痛那也是事实啊,有什么不能说的。” 李玉娇呵呵笑了一声:“对,你说的对,你开心就好。” 荀五娘没好气:“起来起来,带起你出去了。” “为什么?他们带赎金来了?”李玉娇下意识的问。 “想得美,哪里有那么快!” “那这是要放我出去了?” “你这想的更美了。” “那到底是为了什么?” 荀五娘看李玉娇好像是真的不知情的样子,便问:“贺江兄弟难道什么也没和你说?” “说什么?” “算了算了,还是我告诉你吧,看你这样子就知道你不知情。今天山上比武,带你出去见识见识。” “比武?”李玉娇倒是从没听谢鹤江说过这件事情,心想这有什么好看的,她才不要看人打架呢。 可是她在这个小屋子里憋的实在是有够久了,只要能出去,不管是去看什么都比闷在这里要强。 便再三确认:“你不会骗我吧?真的是出去看比武?” ☆、1181 打扮你自己 “那是当然了!”荀五娘道,“骗你又没有钱赚。我犯得着起这么个大早特意来骗你吗?” 李玉娇想想也是,皱眉问道:“那贺江呢,他也去吗?” “他当然要去了,”荀五娘贼贼一笑,“没他就玩不转!” 这女流.氓笑成这个样子,准没好事。 李玉娇的眉头皱的更紧了:“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荀五娘暼了她一眼:“嗨嗨嗨,你和贺江还不是名正言顺呢,你这也太关心他了吧。不过这样也好,我赢定了。” 李玉娇自是知道荀五娘拿她和谢鹤江开赌局的事情,她见这女流.氓的态度也不怎么好。 干脆往凳子上一坐:“你说的对,我和贺江名不正言不顺的,从此以后我就不再见他了呗。我就在这里等着,等赎金一到我就回京城去。” “什么?”荀五娘一扯李玉娇的胳膊,“那可不行!你怎么能这样呢!你要顺从你的本心!谁都看出来你们两个看对眼了,你反正已经把名节撂在这里了你还打算回哪儿去啊,走走走,跟我看比武去。” “那你说清楚是怎么回事我再走。”李玉娇瞟了荀五娘一眼,略带了点威胁的意味在里头。 荀五娘站着,以绝对的身高优势居高临下的看了李玉娇好一会儿。 随即不屑的勾起了唇角:“信了你的邪。” 下一瞬,李玉娇只觉得眼前的一切都颠倒了过来,她居然一下子就被高大健壮的荀五娘给挂在了肩膀上。 “你放我下来,我自己会走!”被挂在肩上的李玉娇呵斥道。 荀五娘侧头暼了她一眼,一巴掌拍在了她的臀.部:“老实点,别逼我动手,我发起狠来可是会打女人的。” 被一个女人倒挂在肩膀上,而且还被打了屁.股,李玉娇的脸都红了,羞愤的缘故。 但也只好忍着,因为实在是不知道这个女流.氓下一瞬能做出什么举动来。 而荀五娘,则是扛着李玉娇轻轻松松,大摇大摆的走出了小屋。 路上碰见山里的弟兄,大家都纷纷表示惊讶。 荀五娘就说:“屋子的那位,扛出来溜溜。” 荀五娘……李玉娇暗暗咬牙,在心里把荀五娘这个女流.氓骂了一遍又一遍,同时她也在庆幸,这样的姿势路人并看不到她发黑的脸。 真是丢死人了。 也不知道谢大哥是不是真的不动手打女人,李玉娇心知她自己这辈子怕都是打不过荀五娘这个女流氓了,但是好想让谢大哥给自己报仇啊啊啊。 只不过让李玉娇感到奇怪的。 路遇的人都是和她们擦肩而过的,而且三五不时的就有人问:“唉五娘,你不去看比武啊。” 所以李玉娇也奇了:“荀五娘,你不是说要带我去看比武吗,你是不是走了反方向?” “当然没有了,我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迷过路。你都不用自己走路你瞎担心什么!” 以这种倒挂的姿势,李玉娇都不愿意和荀五娘多说一句话了。 然后荀五娘就迈着她的大长腿,蹭蹭蹭的把李玉娇扛回了她自己的院子。 把她往一个简陋的梳妆台前一按,强迫道:“快点,打扮你自己!” ☆、1182 新娘装扮 “什么?”李玉娇以为自己听错,“你到底想做什么?” “你怎么这么娘们唧唧的呢,叫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不行么?” 荀五娘没什么耐心,转身从她的衣柜里拎出了一个包袱,扔在了李玉娇面前:“赶紧的打扮打扮然后换上这身衣服!” 李玉娇皱眉打开那包袱,却见里面一套大红的喜服。 她不禁感到疑惑,抬眼看向荀五娘:“你到底想干什么?” 荀五娘扬了扬拳头:“你的废话真的是多的不行,你最好什么都别问,乖乖的听我的吩咐就好了。还有啊,我这个人的脾气比较暴躁,我劝你最好不要逼我用强。” 李玉娇扒拉扒拉了荀五娘随意乱堆在一起的胭脂水粉,皱眉问道:“你们到底为什么要比武!” “我都跟你说了不要再问了!你真的是很烦哎!”荀五娘气得不行,抬手就用力往李玉娇身上招呼了过去。 李玉娇躲闪不及,正被荀五娘扯住了衣裳。 随即‘嗤啦’一声,李玉娇身上的衣服便被大力的荀五娘给撕烂了。 荀五娘见状哼了一声:“好了,现在你的衣服破了,半个身子都露出来了,我看你换不换衣服!” 李玉娇没辙,真是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 只好心不甘情不愿的换上了荀五娘给准备的那套大红色喜服。 只不过衣裳太大,穿在李玉娇身上实在有些不合身。 李玉娇把裙子往上拉了又拉,蹙眉问道:“这怕不是你给自己准备的喜服吧?” 荀五娘被说中的心事,却是一下子恼了:“要你管!叫你穿你就穿。” “呐,赶紧把你的头发给梳一梳。”荀五娘说着,凶巴巴的递过了一把梳子。 李玉娇接过,看了荀五娘一眼:“我觉得你如果能温柔一点或者这身衣服早就穿在你自己身上了。” “你懂什么!”荀五娘一听这话,面上已然是有些愤怒,随手拍了一个小盒子拍在了李玉娇的跟前,“擦!” 李玉娇把面前的胭脂盒子给打了开,一看里面的脂膏早就硬的跟石头一样了,敛眉道:“你这都放了多少年了?幸亏硬的不成样子没法儿涂了,不然搞不好整张脸都要毁了。” “哪……哪有你说的这么严重。”荀五娘有些结舌,从李玉娇手里抢过了自己的胭脂盒子,她拿起来一看,果然怎么用指甲抠都抠不动。 李玉娇从镜子里瞥见这一幕,不禁觉得好笑。 但恰巧被荀五娘给看见了,她便没好气的道:“你笑什么笑,没了胭脂也不怕,我在你脸上扇几巴掌你的脸照样会变的红扑扑的。” 李玉娇忙侧了侧身子,抬手护住了脸:“不用,若非要用你说的这个法子的话,我自己可以来,不劳你动手。” 荀五娘嘁了一声:“你动作快点,一会儿要赶不上开场了!” 李玉娇也想看看这个荀五娘到底在搞什么鬼,所以也没刻意耽搁,随意挽了个发就站了起来。 “这就好了?” ☆、1183 最佳位置 荀五娘将李玉娇上下打量了一番,皱眉道,“你这头发弄的也太简单了吧。” 不过看她肤若凝脂、面如白玉的样子,再加上这一身的红衣,确实是娇艳无比。 便七分欣赏又三分嫉妒的说:“不过也不赖,走吧走吧。” ** 两人来到后山那块空旷的比武场的时候,已经是错过了开场。 不过一身红衣的李玉娇的到来,却是成功的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尤其是所有参加了此次比武的光棍们的一双双眼睛。 众人七嘴八舌、毫不掩饰的夸赞李玉娇的美貌,但李玉娇自从来到这里以后就一直在寻找谢鹤江。 荀五娘跟李玉娇走在一起,感觉这些男人的眼里只有李玉娇一个人,根本就不拿她当回事。 她翻了个白眼把这些眼里只有看到美貌的男人们扫了个便,然后麻利的从袖子里扯出一块红纱,猛的盖在了李玉娇的头上。 随即冲大家伙儿嚷嚷道:“看什么看!新娘子是你们想看就看的吗!” 李玉娇正要去扯头上遮掩住了视线的纱布,就被荀五娘一把给拦了下来。 荀五娘没好气的讥笑:“干什么,你就那么喜欢被那么多男人盯着看么?” 李玉娇便收回了手,主要是这红纱很薄,虽然遮挡了一部分的光线,但是也不妨碍她辨认人的脸孔。 再说被这么多男人虎视眈眈的盯着,却是叫她感到很不自在。 所以便就有着荀五娘去了。 只问道:“你今天让我扮成新娘子到底是为了什么?你们搞的这场比武,该不会是拿我做彩头吧?” 荀五娘暼了李玉娇一眼,没好气道: “是又怎么样!还不是你自找的,谁让这些精力过剩的男人们天天在你那个小窗口秀武功招式。蒋大哥说了,悬崖那里太危险,既然他们那么想展示自己的功夫,不如正正规规的比一场。” 说到这里,李玉娇觉得自己真是冤枉:“就这件事情而言,你居然说是我自找的?” “不是你自己又是谁?” 李玉娇隔着红纱横了荀五娘一眼:“如果某个人不开赌局的话,事情根本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某个人?荀五娘拽着李玉娇胳膊的手使劲捏了捏:“你再说一遍。” 李玉娇吃痛,咬牙道:“贺江呢?他来不来?” “废话!你说呢!”荀五娘翻了一个白眼,“他敢不来!他要是不来的话老娘就输的没裤子穿了。” 李玉娇挣了挣:“你一个女人能不能不要这样说话。” 荀五娘的手愈发的用力了:“我看你是不知道什么叫做疼。” 李玉娇忍着痛,心中恨道:荀五娘,你给我等着… 荀五娘自然是知道自己手劲的,但见李玉娇一声不吭的样子,皱眉低喃道:“还算有种。” 说罢就松开了手,又使劲的拨开人群:“来让一让,让一让。” 李玉娇见她带着自己往高处走,便问:“这是要去哪儿?” “当然是去找一个最显眼的位置,让所有人都能看到你、而我们也能看清比武场上的一招一式。” ☆、1184 算我倒霉 “哎你去哪儿啊?” 荀五娘一把扯住了往后退的李玉娇,又把她给扯了回来。 李玉娇一把扯了头上的红纱,道:“这里风这么大,我想到站到大树后面去。” “你懂什么!”荀五娘抢过红纱来又搭在了李玉娇的头上,“正是因为这里有风所以我们才要站在这里。” “为什么?” “因为这样风会把你身上的衣服吹的裙裾飞扬,那么大家在看你的时候就会觉得你像是天上的仙女下凡,这样打起架来才会动力满满,才有看头啊!” 李玉娇感到十分不可思议的叹了一口气。 荀五娘怒了:“你这是什么意思。” 李玉娇呵呵笑了一声:“没什么,受教了。” 荀五娘白了李玉娇一眼道:“你对我是有什么不满吗,有的话你直接说出来就好了!” “你以为我傻吗,如果我说了之后惹了你不高兴,你一怒之下把我从这么高的地方丢下去,要是摔死了就算了。万一我没死却残了那我下半辈子怎么办?” 荀五娘哼了一声:“算你识相。” 李玉娇低声的自言自语:“明明是算我倒霉。” “你说什么?” “我什么也没说。” “哎,你的贺江在看你。” “哼。” “干什么?你还不信啊!”荀五娘气,一把扯掉李玉娇头上的红纱,伸手往下一指,“你自己好好看看那是谁!” 李玉娇循着荀五娘手指的方向望了过去,果然在底下挤挤攘攘的人群中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孔。 她忙向前走了两步,想看的更清楚一些。 荀五娘却一把拉住了她:“魔怔了吧你,你再睁眼瞎的往前走可是要掉下去了。” 李玉娇这才退后了两步,侧头看向荀五娘:“你不是很讨厌我吗?” “我是看不惯你勾蜂引蝶、还故作清高又磨磨唧唧的样子,可正是因为如此,如果你掉下去的话别人一定以为是我干的,但关键是我没干啊,刚才是你自己要往前走的。” 李玉娇:我什么时候勾蜂引蝶又故作清高还磨磨唧唧了? 不过她也不想和荀五娘在这里浪费口舌了,只朝下面谢鹤江的方向看去。 谢鹤江也正在看她,见她望了过来,便朝她点了点头。 李玉娇见状,皱了皱眉,看样子他是早就知道比武这件事情的,可是却没有事先告诉自己。 不过看他刚才的样子,对于自己打扮成这样出现在这里似乎也是始料未及。 看来这一切都是荀五娘的主意,这个女人真是,烂点子一大堆! “好!打的好!” 李玉娇听荀五娘叫的如此大声,不禁也朝比武场中央看了过去。 只见一个人被打趴下,马上另外一个人就冲了上去。 “好!好腿!”荀五娘拍张夸赞,又问李玉娇,“哎,你看看哪个会赢?” “不知道。”李玉娇十分不感兴趣的回了一句。 荀五娘笑了一声,目光从比武场上收回,落在了李玉娇的脸上: “你怎么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你要知道谁能站到最后、谁就能把你扛回家!你真以为我把自己的喜服拿出来给你穿是闹着玩的吗?” ☆、1185 实不相瞒 李玉娇笑了笑,自信道:“站到最后的当然只有他。” “谁?”荀五娘皱眉凑了上去,“你是说贺江吗?” 随即狐疑道:“我看你这个人吧,瞧着也不是那种水性杨花的,你现在给我的感觉就是你根本就不爱那个松鹤武馆的馆长!” 李玉娇一想到日后反正是要和谢鹤江在黑龙山上生活一段时间的,不如现在就编造一个比较合理的理由来说给荀五娘听。 便说了一些模棱两可的话:“实不相瞒,其实我爱的是以前那个松鹤武馆的馆长,现在的这个,我对他是没有这样的感情的。” 荀五娘听罢,煞有其事的哦了一声:“是不是那个馆长不是什么好男人,所以你现在已经对他心灰意冷了。” 李玉娇听罢,只是笑了笑,没有说话。 荀五娘叹了一声:“不说话就等于默认咯。哼,你们这些被情情爱爱绊住的女人真是可悲,整天就知道为男人哭哭啼啼的。” 李玉娇扭了扭眉:“这话怎么说?你什么时候见我整天哭哭啼啼的了?” “你还敢说没有?”荀五娘回忆道,“就你被贺江掳走的第二天早上,你不就是哭哭啼啼的,么,后来把你关起来的前几天你不也总是在哭吗?” “这个么……”李玉娇只能在心里回答说那些都是装的。 荀五娘见李玉娇吞吞吐吐的样子,撇了嘴道: “我也很讨厌你现在这娘们唧唧、敢做不敢当的样子。你说你对那个什么狗屁馆长已经死心了,而且我听守门的俩兄弟说你后来和贺江兄弟处的也不错啊,你干脆就留在这里呗,哭什么哭,丢死人了。” “是啊,我和贺江好了,你就能赚个盆满钵满了。” “咳咳,”荀五娘干咳了两声,“你瞎说什么呢,你不要把我讲的这么肤浅好不好。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婚这句话你没听说过么,你既然和贺江兄弟情投意合,而且我们黑龙山也不是那么世俗的地方,所以你们该干什么就干什么,懂吗?” 头一次见人把自己的私心说的这么大公无私的,李玉娇不禁感到好笑:“懂!” “懂?你懂也没用!”荀五娘没一会儿就又虎上了脸,“贺江要是没本事站到最后那也没用,毕竟我这话已经放出去了,不拿第一休想抱得美人归!不跟你说了,我要看比赛了!” 荀五娘说罢,当真闭了嘴。 只不过看了没一会儿,就又说起来了:“来来来,你看这个,已经连续打趴五个了,这位在黑龙山上也是很厉害的一个角色,但是贺江也不赖,真想看他们两个比试一场。” “还有这么多人呢,他应该不会这么早上场的。”李玉娇也观望了一会儿,并且发表了自己的看法。 “你怎么知道?”荀五娘问。 “他并不是一个头脑简单的莽夫,早早上场只会耗费体力,他只需要和最后的那个人一决胜负即可。” “对哦!”荀五娘一拍大腿,“你这么说有道理,参加比武的有这么多人。现在就一个场子,照这么个打法稍微厉害一点的就算不被打趴下也会累趴下的。我得和蒋大哥说一下,让再划几个场子来同时比武,否则打个三天三夜也不一定打的完!” ☆、1186 让我去吧 “……”李玉娇看荀五娘两眼放光,忽然觉得是自己说错了话。 本来谢大哥可以很省力的,只要打最后一个人就成了。 可现在如果荀五娘真的说服了蒋玉分组比武的话,那谢大哥就要多打好几场了。 她不禁暗暗骂了自己一句多嘴。 荀五娘一回头便看见李玉娇面上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便有些不悦的道: “你干什么?该不会是想趁着我下去找蒋大哥的时候偷偷逃跑吧?” 李玉娇回神看了荀五娘一眼:“我穿着这么一件不合身的裙子,对这里又一点都不熟悉我能跑到哪里去?” “那谁知道!”荀五娘瞪了李玉娇一眼,“一看你就不是省油的灯,你跟我一起下去。” “我不要!” “为什么?” “下面人太多了。” “你懂什么,蒋大哥所在的位置自然也是不差的,我们就站在蒋大哥身边看也是一样的。” 嘁,李玉娇真想也回荀五娘一句‘你懂什么!’ *** 所以李玉娇在被荀五娘拉着上了坡之后没多久,就又被她拉着下去了。 一路上荀五娘见到谁就推谁,很快便就顺利的来到了蒋玉身边。 蒋玉见荀五娘拉了李玉娇过来,又见李玉娇是这幅打扮,不禁皱眉道:“五娘,你真是胡闹。” 荀五娘眼一瞪:“表哥你这说的什么话,我怎么胡闹了!” 说着凑到蒋玉耳边,说了一同悄悄话。 说完就听蒋玉点头:“嗯,你这个法子也是不错的。” 随即打量的目光就扫在了李玉娇的身上:“夫人,五娘这么做也是为了你好,等贺江兄弟赢了,就能光明正大的把你带回去,你真身装扮倒也应景。” 一个脸皮堪比城墙、说话冠冕堂皇,一个女流.氓,一肚子坏水。 且这两人还是表兄妹,李玉娇心道,果真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 她十分不喜蒋玉看她的这种目光,便直接从袖中抽出了红纱,往自己的头上一盖,干脆眼不见心不烦。 蒋玉却毫不在意这份尴尬,甚至还候着脸皮对荀五娘说:“五娘你看,新娘子自己盖上盖头了。” 荀五娘眼角扫了一眼李玉娇,道:“蒋大哥你别理她,我来是想和你说说比武的规则。” “哦?五娘是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妥吗?” “对啊,确实是太粗陋了,我觉得应该这样……” 蒋玉听罢,点了点头:“不错,这样确实更加公平,也更加的节省时间,就这么办吧。” 新的比武规则一传下去,比武场就被划分成了好几块。 李玉娇的目光则是隔着红纱一直追随着谢鹤江。 但是场地太少,参加比武的人太多,都到了吃午饭的时间也才过滤掉不到一半的人。 输的惨的人回去养伤,剩下的就继续比。 中午饭是饭堂的小喽喽们送过来的,蒋玉拿到了食物后,便就吩咐荀五娘:“五娘,你去把雪海大师叫过来一起吃些饭菜。” 荀五娘刚要动身,李玉娇便拉住了她的胳膊:“五娘,让我去可以吗?” ☆、1187 都是我的 “你去干什么,招蜂引蝶的。”荀五娘立刻就皱起了眉头,“你就别添乱了。” “我只是看雪海大师忙着给人看外伤,不一定会有时间过来用饭。我想给他送过去,顺便向他道歉,上次他受伤也是因为我的缘故。” 李玉娇目光恳切的看着荀五娘,希望她能够答应自己的这个小小要求。 荀五娘被李玉娇这目光看的有些发毛:“好了好了,你要去就去吧,反正跑腿儿差事我也懒得干,就是收回你那弱的可怜的目光。” 荀五娘十分的不屑:“难道当女人非要向你这样整天眼睛里转着泪才可以么?你好好的说我照样会答应你的要求,别动不动就掉眼泪。” 李玉娇真想翻荀五娘一个白眼,她的眼睛充其量也就是天生的水汪汪,什么时候要哭了。 但也随便朝荀五娘点了个头,算是道谢。 随即回头取了吃食,这就要到人群中去找雪海了。 荀五娘正好肚子饿了,见李玉娇主动去替自己跑了,当即坐下来大吃大喝。 李玉娇没入人群,引来一阵不小的骚动。 男人们争先恐后的想要和她搭讪,好多人都说她走路带起来的风都是香的。 可是她明明什么胭脂水粉都没有用,更别提熏香了,这些人还真是什么话都能说得出来。 她并不喜欢此刻的情形,红纱下的眉头紧紧的皱着。 这时候便有一只大手伸出来,要去掀李玉娇头上的面纱,口中还狂妄的道: “美人戴着这玩意儿做什么,平白看不清脚下的路。总归我最后是要抱得美人归的,不如现在就掀了这盖头。” 李玉娇眉头一紧,刚要抬手将这人手打开,就见另外一只健壮手臂横了过来,替她挡住了那只要掀她头上红纱的胳膊。 随即身后传来了谢鹤江的声音:“任兄弟想多了,这比武还没有结束呢。” 李玉娇一听这声音,一颗心立刻就安定了下来,隔着面纱带着微笑的看向了谢鹤江。 谢鹤江也微微扬了扬唇。 那任钱一见此景,一把就挣脱了开谢鹤江的手:“哼,你就等着瞧吧,第一是我的,美人也会是我的!” 相较于任钱的炸毛,谢鹤江则是显得很平静:“拭目以待。” “你……”这种好像一拳头打在了棉花上的感觉让任钱感到很不爽,但是再往下他也不知道说什么更好了。 李玉娇隔着红纱打量了这任钱一眼,身材和谢鹤江差不多,人长的倒也不错,是黑龙山上鲜有的算上英俊的人之一。 不过一看这人的样子就知道是个暴脾气。 这么随意一比较,李玉娇觉得这人如果真如他自己所说是个有能力拿第一的人,那么她便一点也不担心了。 这个人的功夫一定不如谢大哥,若他果真那么厉害,其他人就更不是谢大哥的对手了。 谢鹤江拉着李玉娇,在众人的指指点点中走出了人群。 问道:“你怎么不和荀五娘呆在一起,跑下来做什么?” 李玉娇提了提手上的简易食盒:“你还没吃吧,给你送点东西吃。” 谢鹤江低头一瞧:“两人份的,你也没吃?” ☆、1188 放心 李玉娇指了指前头的那颗大树,雪海正在那里给人看伤。 便道:“借着给雪海大师送饭的名义,找机会来和你说说话。” 谢鹤江一笑:“急什么,等比武结束了我就把你带回去,往后我可以天天和你说话。” “这么有把握吗?” “当然,”谢鹤江执起李玉娇的手,“如果败了,输的就不仅仅是武功,还有你。我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的。” 李玉娇忍不住笑了:“最喜欢你这种冷静又霸气的样子了。” “那别的样子就不喜欢了吗?”谢鹤江好笑的问。 “喜欢喜欢,你什么样子我都喜欢。” 两人并肩来到大树下。 雪海刚给一个骨折的汉子接好了手臂,然后又吩咐了需要注意的事宜,随即那汉子的小喽啰便搀扶着他家的大哥回去了。 谢鹤江见此刻树下连带雪海就只剩下他们三人,便抬手把李玉娇头上的红纱给取了。 这一举动惹的不远处观望的男人们个个咬牙切齿,纷纷发誓一会儿比武的时候一定会使出全力。 而谢鹤江看着这样一身红衣的李玉娇,忽然就怔住了。 以往的旧时光纷沓而至,两次给阿娇掀红盖头的场景皆在他的脑海中一一浮现。 第一次在漠西,娇羞又略带了些紧张的她;第二次在飞云村,喜悦又带了些热情的她,以及如今眼前,这含情脉脉却又沉静的她。 谢鹤江从眉心紧蹙到舒展开来,这失而复得的美好,叫他格外的小心翼翼,忍不住抬手就想去抚.摸她的脸颊:“阿娇……” “咳…”目送伤者离去的雪海,转身便看见这一幕,他本想悄然离去,但是嗓子因为干渴有些发痒,忍不住就干咳了一声。 谢鹤江闻声,立刻收回手,李玉娇也从他眼底的柔情蜜意里迅速走了出来。 朝雪海点了点头道:“雪海大师,是大当家的让我来给你送些吃食。” “阿弥陀佛,两位施主用吧,小僧还要去那边看看。” “雪海大师,”李玉娇见雪海要走,便叫住了他,“其他的人也要吃饭呢,而且大师已经忙了一上午了。如果大师不用点东西就走,我也不好向当家的交代。” 雪海这才看了一眼李玉娇,又看了一眼谢鹤江,道:“看来女施主是不打算离开黑龙山了。” 李玉娇蹙了蹙眉,道:“既来之则安之。” 雪海微微牵了牵嘴角:“没想到女施主的心胸竟如此豁达,小僧本以为女施主正处在水深火.热中,今日一见,小僧心中的那块石头终于可以放下来了。” 李玉娇闻言,与谢鹤江对视一眼。 其实关于雪海的事情他二人之前已经聊过,当时李玉娇让谢鹤江去给雪海道歉。 谢鹤江从雪海处回来就同李玉娇说了,对于被谢鹤江打伤一事,雪海选择了原谅,只是雪海对于谢鹤江强掳了李玉娇一事却是十分忧心。 他甚至还担心李玉娇会因此而轻声,所以就这件事情和谢鹤江说了许多佛家的道理,希望谢鹤江日后能够好好的弥补李玉娇。 ☆、1189 大家 雪海的这份关怀,李玉娇记在了心里。 又诚恳道:“其实今日借此机会,我也想当面对大师说一声对不起。那天晚上我不该为难大师、求大师带我出去,如果不是我,大师也不会因此而受伤。” 雪海笑如春风:“并无碍事,女施主最终能找到自己的归宿便好,虽然过程曲折委屈了些。” “是啊,”雪海的话让李玉娇回想起了过去的种种,如今能再和谢大哥并肩而立,又何尝委屈、何尝不曲折,“多谢大师宽宏。” “阿弥陀佛。”雪海双手合十,微微一笑,“小僧要去那边进食了,二位施主请便。” 说罢弯腰从食盒里取了属于自己的一份,渐行渐远。 李玉娇看着雪海有些清瘦的背影,叹息了一口气:“我曾听雪海大师说过,他之所以会留在这里也是因为放不下这里的一些人,谢大哥你说会不会是哪个女人?” “为什么说是女人?” “难道不是吗?”李玉娇笑道,“你看他长的多俊俏,我就不信没几个女子倾心于他。” 谢鹤江闻言哈哈一笑:“这山上什么样的男人都有,女人却没几个,你看看像荀五娘那样的,会喜欢雪海大师这种吗?” 李玉娇皱眉想了想:“荀五娘啊,她好像谁都看不上的样子。” 谢鹤江又是一笑,随即道:“其实雪海大师放不下的是他带上山来的那些避难的普通民众,并非你所想的某个女子。” “普通民众?”李玉娇忙问,“你是说像我爹娘那样的吗?” “嗯,”谢鹤江道,“他们都住在山脚下。垦垦荒、打打猎、捕捕鱼。” “那其他人呢?为什么不下去垦荒打猎捕鱼?” “余下的自然是些不甘平庸的人。” “雪海大师真是一个无私的人,我倒是把他想的小家子气了。” 谢鹤江轻笑:“谁让他生了那么一副好相貌。若想如今我这样,你怕是不会那样想了。” “谁说的!”李玉娇忽然怒了,“你不过是脸上多了两道疤,但依然不减你的英气,你还是叫我那样着迷。” “真的吗?那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着迷的。” “嗯……这个啊,好多年过去了我得好好的想一想。”李玉娇说着,拿起一个窝窝头塞进了谢鹤江的嘴里,“赶紧填饱肚子吧,哪里这么多问题。” 谢鹤江仍由她和自己闹,眼角眉梢都是笑意。 李玉娇和谢鹤江玩闹了一会儿,自己也吃了一点东西。 两人正说着话,荀五娘忽然走了过来。 荀五娘站着,李玉娇和谢鹤江坐着。 荀五娘便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们两个人:“我说你怎么主动要来给雪海大师送吃的呢,为什么现在你们两个吃起来了,雪海大师呢?” 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出来破坏气氛,李玉娇随手一指:“雪海大师往那边去了。” 荀五娘往李玉娇手指的方向看了看:“哪里啊!我怎么没看到?” 谢鹤江不喜荀五娘对李玉娇这样的说话态度,便生硬道:“你没看到就是走远了呗,怎么你找雪海大师有事?” ☆、1190 告状 荀五娘被噎了一道,大剌剌的怒瞪了谢鹤江一眼。 没好气道:“你们这还不是一家人呢,你就帮着她说起话来了。” 谢鹤江笑道:“这对你来说难道不是好事么?要是我们成不了一家人,你可算过你要赔多少钱出去?” “你是见不得我赢钱呢贺江兄弟!” 荀五娘说着,抬步就要上钱。 李玉娇和谢鹤江两个谁也不知道她想干什么,不过谢鹤江还是警惕的站了起来,护盾一样的挡在了李玉娇的身前。 荀五娘张了张嘴,默了一会儿说:“干什么呢兄弟,什么意思啊,我这是要带她回去,你这顿饭吃的也够久了,难道不打算去比武了吗?” 李玉娇听罢,扯了扯谢鹤江背上的衣服,道:“谢大哥,那我去前面等你了。” 谢鹤江蹙起的眉这才舒展了开。 李玉娇便从谢鹤江身后走了出来,对荀五娘说:“走吧。” 荀五娘嗯了一声,又朝谢鹤江一声吼:“东西呢,还给我!” “什么东西?”李玉娇不解。 谢鹤江却从怀中掏出了一团红纱,交到了荀五娘的手中。 荀五娘转手把东西往李玉娇脸上一蒙,嗤道:“笨死了!” 李玉娇深吸一口气:“等等,我还有话要和贺江说。” “比完再说不行吗?”荀五娘没什么耐心的吼吼。 “就一句话!”李玉娇仗着有谢鹤江在场,就吼了回去。 吼完还不待荀五娘答应,谢鹤江便拉着李玉娇走到了一边。 “要跟我说什么?” “要小心。” “放心吧,这个我知道的。” “还有……”李玉娇有些不知道怎么开口才好。 “怎么了?跟我还有什么是不能说的吗?” 李玉娇这才说道:“这个荀五娘有的时候真的是好气人,但是我又打不过她,我真的好想给她点颜色瞧瞧,倒也不是真要害她,就是想让她知道我也不是好欺负的。” 谢鹤江闻言,先是眉毛一挑,随即低声呵呵笑了。 李玉娇皱眉:“你笑什么?” 谢鹤江道:“你我成亲多年,还从未见你跟我告过谁的状,也很少主动提出要我替你出头。不论什么事都是你自己想办法的解决的,我曾经甚至还为此感到十分无力,没想到如今也有你对付不了的人。” 李玉娇长出一口气道:“这里你比我熟,我要给荀五娘点颜色瞧瞧不是没门道,就是要等。可是现在有你在,我实在是不想等了。” “哈哈哈。”谢鹤江忍不住笑道,“你这是越活越回去,越活越像个小孩子了。” “怎么?”李玉娇拧眉道,“你这是在嘲笑我幼稚吗?” “没有,”谢鹤江郑重道,“是我喜欢。你放心吧,这些年来怕是除了荀五娘也没谁天天给你这样的气受,所以我早就想出了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李玉娇连忙追问。 谢鹤江神神秘秘的说:“等比武结束以后你就知道了。” “那好吧,那我先走了,你一定要小心。” ** 李玉娇返身,荀五娘一把扯住她道:“刚才你们两个嘀嘀咕咕的在说什么?我怎么好像听到了我的名字?” ☆、1191 生死状 李玉娇呵呵一笑:“夸你巾帼不让须眉呢。” “真的吗?”荀五娘狐疑道。 “当然是真的了,”李玉娇笑着说,“你就在我们身后呢,难道我们会蠢到当着你的面说你的坏话吗?” 荀五娘闻言,煞有其事的点了点头:“你说的也有道理。” *** 李玉娇对于看人拳脚相向、大打出手的比武非常的不感兴趣。 她听着身边的荀五娘叽叽喳喳的和蒋玉讨论武学的招式,只觉得头疼的很。 再看蒋玉,分明也是不懂的样子,但是却笑吟吟的和荀五娘聊的很是投机。 李玉娇自诩处事还算圆滑,但是明显的矮了这个蒋玉好大一截。 她可不管那一场有多精彩,她的目光只在谢鹤江一人身上,看他有没有被人打中,是不是能赢。 渐渐的,前八出来了,前四也出来了,直到最后,比武场上就剩下了最后的两个人。 其中一个自然是谢鹤江无疑。 这个时候,身为大当家的蒋玉也应景的站出去说了几句场面话。 荀五娘便捣了捣李玉娇的胳膊,道:“这个任钱也是一个狠角色,功夫相当了得,尤其擅长用刀,你看吧,他的那把刀你就是使出吃奶的力气也绝对拿不起来。” 李玉娇看了一眼:“是他。” 荀五娘道:“对的,就是他,就是刚才要掀你盖头的人。” “你都看见了?” “是啊,你穿的这么招眼,我就是不想看见你也自己跳到我的眼睛里了。” 李玉娇扫了荀五娘一眼:“就算他真有你说的那么厉害,那也是打不过贺江的。” “我知道!不然你以为我干嘛押贺江赢,不过这场打斗一定会很精彩。你可要看好了,千万不要眨眼睛。” 比武场上,两人已经开始打斗。 任钱用的是刀,谢鹤江前几场却都是赤手空拳打败的对手,他今日似乎没有带兵器来。刚才也不知道是谁借给他一条鞭子。 之前在武馆的时候,李玉娇有事没事都去看谢鹤江练武,但是却很少看到他用鞭子。 基本上都是刀枪棍棒那些武器。 所以现在的李玉娇开始有些担心了。 看的时候也是提心吊胆。 一旁的荀五娘还在那里欠揍的解说: “贺江是不是太过自负了,居然不带武器,我看他好像对鞭子不怎么熟练,刚才任钱那一刀已经划破了他手臂上的衣服,要不是他躲避的及时,一条胳膊可就没了。” 李玉娇是个外行,哪里能看出来这其中的门道。 她只知道谢鹤江是灵巧的躲过了任钱的攻击,哪里知道还是这般凶险。 便焦急问荀五娘:“你们这里比武这么凶残的吗,不是点到即止?” “说是这么说,但是刀剑无眼,而且在报名的时候每个参加比武的人都是签下了生死状的。” “什么?还要签生死状?” “对啊,这不是很正常吗?” 李玉娇眉头紧皱,不过她转念一想,堪比实战又如何,她的谢大哥可是从大小无数场战争中凯旋的人。 又怎么会栽在这一场小小的比试之上? ☆、1192 获胜 果然,在后半场的打斗中,谢鹤江已经熟悉了鞭子的用法,很快就将任钱的大刀给压制了下去。 这一点,就连丝毫不懂武功的李玉娇也看了出来。 荀五娘见她长出了一口气,不禁笑道:“看把你的慌的,我不是跟你说了吗,贺江一定会赢的。” 李玉娇嗯了一声:“借你吉言。” 荀五娘听罢,忽然凑近:“我说你和贺江是不是老相识?我总觉得你和他有点太快了啊。” 被荀五娘看出了端倪,李玉娇倒是一点也不慌,只笑了笑道:“有些被山贼掳上山去当压寨夫人的适应的不是比我更快?” “你什么意思?说我们是山贼啊?”荀五娘顿时不高兴了,“我们要是山贼的话你上来的头天晚上就贞洁不保了。” “你别动不动就生气啊,我没这个意思,这话是你自己说的。” “哼!” “哎哎,别生气了。你看贺江赢了!今晚上你可以抱着很多银子睡觉了!”李玉娇指着比武场上胜出的谢鹤江,对荀五娘说道。 荀五娘果然被这个好消息给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面上露出个毫不掩饰的爽快笑容来:“过瘾!走,去迎一迎他去!” 荀五娘说着就扯上了李玉娇。 两人正往前走着,却见先前被打倒在地的任钱忽然提刀朝谢鹤江的后背劈了过去。 李玉娇见状,心下一紧,大喝了一声:“小心!” 突逢变故,在场看热闹的人也都是一惊。 好在有惊无险,叫谢鹤江给躲了过去。 蒋玉怒道:“任钱,比武的规矩是早就定下的,参加比武的每一位兄弟都遵守了,为何偏偏你要偷袭!你这样做有失颜面,有损信用!” 任钱的刀早被谢鹤江一脚踢飞,狠狠的嵌入了不远处的一棵树干上。 任钱道:“不公平!” 蒋玉皱眉:“那你说说,哪里不公平了。你用的是你最擅长的刀,贺江甚至用的是才上手的鞭子,光凭这一点,你就已经占到便宜了。” “可是我的体力跟不上了,”任钱道,“比武的规矩中途改了,在此之前我已经连比了好几场,我比武的时候他贺江正在树底下乘凉吃东西呢。” “输了就是输了!”荀五娘听不下去了,扒开人群,站在了任钱的面前,“输就是输,赢就是赢,你非要说体力的事情,那我们就说说兵器的事,这一点上你们就算是扯平了。 刨去这两点,你就是输了。你就算输了也是第二,没人不说你是一条好汉,但是你偷袭人未免也太跌份,我瞧不起你!” 其实这任钱就是蒋玉有所忌惮的人之一。 如今有荀五娘在这里带节奏,很多人也跟她一起起哄。 “就是,瞧不起你。” “输不起,还比不上一个女人明事理。” “不说武了,光品性和气度上就输给了贺江。” 任钱打了一下午,上午也打了几场,现在只觉得累的眼冒金星,而且还被这么多人围着骂,干脆一下子就昏了过去。 他的几个跟班见了,立刻就要上前去抬。 荀五娘见状,立刻道:“等等,就这么走了吗?这么多人比武,就他一个人违反了规矩,难道不应该受到惩罚吗?” ☆、1193 上来吧 荀五娘这么一说,任钱的几个小喽啰立刻就道:“任大哥都累趴下了,你怎么能说这样的话,现在最重要的是抬他回去休息!” 荀五娘哼一声:“怕不是装的吧,我看他就是不想承担责任。” “就是就是,早不昏晚不昏非要这个时候昏。” “就是啊,要是他得了第一,保证现在耀武扬威。” 底下的人你一句我一句,七嘴八舌的说开了。 李玉娇看着这副场景,不禁深深的看了一眼荀五娘。 这女人到底是嘴快,还是在有目的的引导那些人? 正皱着眉头,就见一旁的蒋玉在对谢鹤江做小动作,和使眼色。 李玉娇瞥了一眼,但是没看懂,不禁扯了扯谢鹤江,小声的说了一句:“你还是不要掺和着。” 谢鹤江拍了拍李玉娇的手,小声回复道:“没事,放心。” 随即谢鹤江便道:“五娘,你这张刀子嘴就放过任兄弟吧,左右我也没事,大家都是兄弟,不必总将惩罚挂在嘴边。” “你这是妇人之仁,我” 荀五娘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旁的蒋玉打断了:“五娘,不要在胡说八道了。” 他说罢往前一站,开始大当家式的呈词。 至于说话的内容,大致是什么规矩不能废,但是人情不能不讲,我相信任兄弟不是故意的,今天就让任兄弟好好休息,我在这里代任兄弟向贺江兄弟赔罪。 这些李玉娇也没细听,因为她只顾着和谢鹤江小声说话了。 等到她要和谢鹤江说的话告一段路,刚好蒋玉转身过来给谢鹤江赔礼道歉。 谢鹤江受了,然后又把蒋玉给夸了一顿。 谢鹤江这种奉承人的方式,李玉娇只在杜俨之身上看过。 后来,蒋玉又冠冕堂皇的问了一句李玉娇愿不愿意嫁给谢鹤江。 李玉娇知道这只是在走过场,就娇娇羞羞的嗯了声。 然后就见荀五娘不知道从哪儿变出了一朵大红绸花,接过来就挂在了谢鹤江的脖子上。 甚至还走过去哥俩好的在谢鹤江的肩膀上拍了又拍:“谢谢谢谢啊,啊不对,是恭喜恭喜啊。” 谢鹤江冲荀五娘抱了个拳:“谢谢你。” 荀五娘乐呵呵的:“你谢我做什么?你今天大喜,可是要请吃酒的,置办的钱要是不够的话可以找我借,看在你帮我赢了不少钱的份上,利钱我可以给你算低一点。” “不用了,我会单独请你一顿酒。” “哦,”荀五娘摆摆手,“我知道了,你是为了感谢我把新娘子打扮的这么美对吧,哎呀不用客气,主要还是人家天生丽质。” 李玉娇心道,这人总算是说了句好听的大实话了。 只谢鹤江脸上还是那副淡淡的笑模样,道:“多谢,那我们就先走了。” 这时围观众人也跟着起哄: “要请吃酒啊贺江兄弟。” “好羡慕你啊贺江兄弟,你咋那么好运呢。” “闹洞房闹洞房!” 大家吵吵嚷嚷的倒也还客气,谢鹤江便笑着回了:“会请大家喝酒的,早就备好了。” 说罢在李玉娇的面前蹲了下来:“上来,我背你。” ☆、1194 喜欢这样 让李玉娇感到最安心的地方是谢鹤江的怀抱,最坚实的地方是谢鹤江的后背。 但是今天不想让他背。 “你比了这么多场已经很累了,我和你一起走吧。” “背你的力气还是有的。” “不要,”李玉娇坚持,“自从我来还没好好看过这里的风景,我就是要和你走这一路。” “可是这里人多,我不想你被他们盯着看。”谢鹤江说着,不由分说的将人打横抱起,径直穿过了人群。 李玉娇猝不及防,立即伸手圈住了谢鹤江的脖子。 那群吵嚷着要闹洞房的汉子们还算识趣,并没有跟上来。 谢鹤江抱着李玉娇走了一阵,忽然发现她赖在自己身上不肯下来了。 便笑道:“刚才是哪个说要下来和我一起走这一路的?” 李玉娇把谢鹤江的脖子圈的紧紧的:“可是被你抱着的感觉很好,我现在不想下去了。” “好。”谢鹤江只应了一个好字,便抱着李玉娇就要继续往前走。 李玉娇见了,忙制止他:“好了好了,我下来走,我是跟你开玩笑的。今天你实在是太累了,现在折腾你最后心疼的还是我自己。” 谢鹤江正经道:“你说的对,虽然我还有力气,不过打算留着晚上用。” “你怎么这么没正经!”李玉娇一下子听出了谢鹤江的言外之意,伸手就在他腰上扭了一下。 谢鹤江眉头一紧,闷哼了一声。 李玉娇见状觉出了不对劲,忙上手去检查:“你怎么了,很痛吗?” “是!”谢鹤江咬牙道,“刚才和人比武的时候被人一脚踢到了腰上,我现在不太能动了,你得扶着我。” “好!”李玉娇立刻拉起了谢鹤江的胳膊,架在了自己的肩膀上,焦急的说,“要不然我直接带你去雪海大师那里吧?” 谢鹤江把自己半个身子的重量都压在了李玉娇的肩膀上,勾了唇道:“你忘了你自己就是个大夫了吗?” “我是啊,可是你那个屋子里又没有药,当然是直接去雪海大师那里比较好了。” “哦,”谢鹤江点了点头,笑着问李玉娇,“你觉得我重吗?” 李玉娇搀着谢鹤江的手臂更加用力了,咬牙道:“不重。” “是吗?”谢鹤江笑了笑,“那这样呢?” 说话间身子更加向李玉娇身上倾斜了。 但是李玉娇不想让受伤的谢鹤江强行出力,只咬紧牙关道:“这样也不重,一点也不重。” 然而事实却是,她已经被压的快要趴下去了。 谢鹤江看着她的头顶,和她吃力的样子,终是忍不住笑出了声。 李玉娇一听他这闷闷笑的声音,立刻就反应了过来,抬头看向他:“你骗我的是不是!” “是啊,”谢鹤江抬手在她的头顶上摸了摸,“跟你闹着玩的。” 李玉娇瞪了他一眼,又在他腰上拧了下,随即甩开了他的手臂:“就说嘛,你这个人平时就算哪里有点小伤小痛也都是瞒着忍着不告诉我的,今天破天荒的自己说出来了。” “是啊,”谢鹤江道,“好不容易团聚,我就想和你多说说话,不论说点什么都好。” 李玉娇闻言心中一酸一暖,复又抬起谢鹤江的胳膊给搭在了自己的肩上:“那你这样环着我,我喜欢你这样环着我。” ☆、1195 爹娘想你 “为什么那么喜欢我环着你?”谢鹤江问。 李玉娇拽着谢鹤江耷拉在她肩头的大手说:“因为这样我们就算是走路,也挨的很近很近。” 谢鹤江无声的笑了,握住了李玉娇的肩膀将她揽进了自己的怀中。 两人穿过山石,绕过小溪,走进了那片翠绿的竹林。 “阿娇。” “嗯?” “你准备好见爹和娘了吗?” 李玉娇一顿,停下脚步抬头兴奋的看向谢鹤江:“你要带我去见爹和娘?就先在吗?” “嗯,就是现在,你觉得可以吗?” “当然可以了!谢大哥你最好了!”李玉娇高兴,跳起来抱住了谢鹤江。 谢鹤江十分受用,轻抚着她的背:“一家人能在一起团聚就好。” *** 高氏站在小茅屋外望了又望,不远处的隔壁屋人都出来看了好几眼了。 李长福便出来小声的劝她:“鹤江不是跟我们说了,不能叫人知道我们和娇娇的关系,不然会穿帮的,你这样巴巴的望着别人是会起疑心的。” 高氏跺着脚:“那你说怎么办,刚才不是有人下来说比完了武了吗?你说怎么还不下来,该不会是鹤江受伤了吧。” “你别瞎担心,这么多年来鹤江出生入死你什么时候听到过关于他受伤的事,他肯定没事,你快跟我进去吧,你也太紧张了。” 高氏瞥了李长福一眼:“你还说我,你看看你自己,提着个大勺就出来了。” 李长福笑的满脸皱纹:“这不是娇娇喜欢喝鸡汤么,我看看鸡肉炖烂没好给孩子补补。” “这鸡汤一大早我就炖上了,早就烂了,你这不是瞎忙活吗。” “这怎么是瞎忙活呢,我这是细心。” “好好好,你是细心我就是瞎操心……”高氏正说着,忽然抬手往前一指,兴奋道,“你快看看那是不是鹤江和咱们的娇娇,我瞧着像,你看呢?” 李长福揉了揉眼睛,看了又看,点了点头:“是!是是是!是咱们的阿娇啊!走,我们快去看看。” 高氏哎了一声,又哭又笑的说:“刚才你不是还怕被人起疑心么?” “随他们去吧。”李长福说着,手里还握着沾了鸡汤的大勺就往前去了。 高氏一把拉住他:“哎呀勺子勺子,你这个像个什么样子。” “不管了不管了。”老夫妻两个说着,便相互搀扶着往前头去了。 李玉娇远远看见李长福和高氏略有些佝偻的背时,就已经叫眼泪模糊了双眼。 如今距离二老越来越近,也把他们灰白的头发和脸上的皱纹看的更加清晰。 李玉娇终于忍不住泪流满面。 几乎是用跑的迎了过去。 谢鹤江在后头大步的跟着,微微伸着手,就怕她摔倒。 父母女儿,一家三口终得相见。 李玉娇一下子跪在了地上,深深的磕了一个头,哭的说不出话来。 谢鹤江也在一旁跪了下来。 高氏早已泣不成声,李长福还能一边擦鼻涕眼泪、一边断断续续的说两句话:“我的姑娘啊,快起来,起来让爹和娘看看,爹娘想你啊!” ☆、1196 团聚 “爹!娘!” 李玉娇非但没有起来,反而跪行向前,紧紧的抱住了李长福和高氏的腿。 李长福和高氏见了更是心疼,连忙弯腰下来把李玉娇给拉扯了起来。 “好孩子不哭了,能看到你活着回来,爹娘都高兴坏了。你娘给你炖了鸡汤,快去尝尝你娘的手艺吧。” 李长福擦了一把泪,又上前一步将谢鹤江扶了起来:“鹤江,你这孩子,辛苦你了,赶快起来吧。” 谢鹤江点了点头,行在了李长福身侧。 李长福见一旁的妻子正拉着女儿问个没完,也就没好意思凑上去。 只好和谢鹤江说话:“比武没有伤到什么地方吗?” “没有,爹不必担心。” “那你和娇娇也算是定下来了吗?” “是的,不论如何,我与阿娇始终是夫妻,这一点是谁也不改变和阻挠的。” “好!好。”李长福含泪看向谢鹤江,“这些年我们老两口也多亏了你啊鹤江。” 李玉娇听到这边李长福和谢鹤江的谈话,朝他们的方向看了一眼,又对谢鹤江露出个感激的微笑来。 *** 几人回到小茅屋。 隔壁的大娘就探出脑袋来问:“李家大哥,听说你女婿要娶媳妇了?” 李长福抹了抹眼睛,道:“我女婿如今就跟我儿子一样,我姑娘走都两年了,再娶一个也是应当的,我们自当也把人家姑娘当做是女儿来疼。” “倒也是这个理儿,只你们两个也是好的,看你们待这新妇的态度就知道了。晚上要不摆上几桌热闹热闹。” “这个暂时就不用了,”李长福道,“我女婿晚上在山上给好汉们摆了酒,在我们这里稍微吃两口饭说会儿话就是了。回聊啊。” 隔壁大娘自然是不好再说什么,转身就回了自己的茅屋。 李玉娇走进去,打量了一下。 屋子虽然被高氏整理的紧紧有条,但是和飞云村的比起来还是有些小。 更别说和京城的武馆比了,李玉娇一想如果没有发生之前的变故,现在爹娘应该是和自己住在宽敞的武馆,条件再差一点也是飞云村了。 便愧疚道:“都是因为女儿,爹娘才会背井离乡。如今在这里过苦日子。” 高氏一边擦眼泪一边说:“娇娇你不要自责,这些都跟你没关系。” 李长福也道:“家乡的事情鹤江应该已经和你说过了吧,当初我和你娘担心你的安慰,就想北上去找你。如今南北的立场不同了,我们既然已经出来,再想要回去可就难了。现在能在这里落脚,已经很不错了。” “是啊是啊,”高氏道,“这都是佛祖的安排,假如我和你爹没有来到这里,又怎么会在这里遇见你呢,这些都是佛祖的安排。” 李玉娇听了,又想要哭,便握紧了高氏的手。 高氏又盯着李玉娇看了好一会儿,这才道:“差点忘记了,早上一起来就给熬了鸡汤,娘这就去给你盛一碗来。” 李玉娇含泪暼了一眼娘亲花白的两鬓,忙先高氏一步站起了身:“娘,还是我来吧。” ☆、1197 乖 “这么多年来女儿一直没有机会在二老身边敬敬孝道,今天娘就给女儿一个机会吧。” 李玉娇说完,便就要往灶台旁边去。 谢鹤江见状,站了起来:“阿娇,我来帮你。” 李玉娇去拿赶紧的碗筷,发现橱柜里的碗筷很少,便问:“娘,怎么厨具这么少?” 以前她在家的时候,爱和白荷一起做菜,家里备了好多各式各样的碗碟。 “平日里也没个客人来吗?” 高氏笑着答说:“是啊,除了鹤江几乎没有其他人会留在家中用饭。” “难怪。”李玉娇说。 可当她看到橱柜里的安歇碗筷的时候,不禁再一次泪目。 因为碗筷杯盏都是一套四个。 谢鹤江见李玉娇取东西的手顿在了原地,大致明白了她心中所想,便解释道:“爹娘想你总有一天会回来,所以碗筷杯盏一直都是四人份的。爹和娘,你和我。” 李玉娇吸了吸鼻子,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只能转头冲李长福和高氏笑了笑:“爹!娘!现在我回来了,以后我们一家人就可以在一起吃饭了。” 说罢就去盛鸡汤,又由谢鹤江端着去了桌上。 其实现在的天说早也不早,说晚也不晚,这个点吃饭是跟尴尬的,不过一家四口还是高高兴兴的喝了一顿鸡汤。 等天快要黑的时候,李玉娇又舍不得走了。 其实想留下来陪高氏和李长福说说话。 但是这间屋子太小,如果李玉娇晚上留下来和高氏一起睡的话,李长福晚上就没地方睡了。 再加上高氏一直劝李玉娇和谢鹤江一起回去,李玉娇这才没坚持要留下来。 *** “等哪天我有空了就把爹娘的屋子给扩建一下,到时候再置一个房间出来,那你想留就可以留了。” 回竹林小屋的路上,谢鹤江如是的说。 “嗯,再说吧。倒也不急于这一时。”李玉娇道,“感觉两年多不见,爹和娘好像一下子老了很多,头发也都白了。” 谢鹤江没有说话,只是抬手在李玉娇的脑袋上摸了摸。 李玉娇鼻子泛酸:“都是因为担心我所以才会变成这个样子,我以为这辈子我都可以让爹和娘过上高枕无忧的生活,可是没想到到头来还是叫他们担心了,一下子就老了一样。” “那你看我呢?”谢鹤江牵起李玉娇的手,轻轻的放在了自己的眼角处,“你摸摸看我这里是不是也添了皱纹,看看我的头上有没有白头发。” 李玉娇闻言,细细看了过去,这才发现,他眼角的细纹不知在什么时候又多了好几条,头上的青丝里当真夹杂了一根银白。 她的眼泪瞬间决堤,一头扎进了他的怀抱里:“对不起谢大哥,对不起,我让你们担心了。” “我的傻阿娇,只要你现在还好好的,过去的种种担惊受怕就只是过去而已。只是我看你自责我心里会很难受,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以后不要再因此而责怪自己了好吗?” “好,我答应你。” 谢鹤江扬了扬唇,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只有她身上才有的淡淡馨香:“乖。” ☆、1198 滚出来 两人回到竹林小屋的时候,谢鹤江的小喽啰已经把酒席都置办好了。 李玉娇老远就看到了前头院子里的一片亮光和欢声笑语。 便笑着问道:“听说你早就备下了。” “那是自然,今天打了不少人,再不请喝一顿酒的话,往后这黑龙山我就要混不下去了。” 李玉娇轻哼了声:“那正好,我们带着爹娘一起回去。” 谢鹤江闻言,侧脸看李玉娇,一双眸子明亮又深沉:“会的,我会带你们一起回去的。” 李玉娇牵紧了谢鹤江的手,没再说话。 沉默了片刻后,李玉娇忽然问道:“你们这场比试没有表面看上去的那么肤浅吧,我觉得今天荀五娘对待那个任钱有些怪怪的,而且你和蒋玉之间的小动作也怪怪的。” “这你都看出来了,果真是只狐狸。” “什么狐狸啊?”李玉娇皱眉不悦问道。 谢鹤江想了想,笑着说:“从前还没成亲的时候我觉得你是只小狐狸,现在越发觉得你老奸巨猾了。” 李玉娇听罢,拧了谢鹤江胳膊一下:“你就是想说我老呗。” “不是,”谢鹤江解释道,“我是夸你聪明。蒋玉安排这场比武当然不是给你招亲用的,他有他的目的,而且对我来说也有好处。这些你都不用操心,自有我来应对。” “好吧,但是如果你心中有什么烦闷之处一定要讲给我听,虽然我不一定能帮你想出什么解决的好办法,但总是能让你轻松一些的。” “我知道的。”谢鹤江低头用下巴在李玉娇的头顶上蹭了蹭,“你是我的好妻子,你待我好,处处为我着想这些我都知道。对了,我想我送给你的惊喜应该也到了。” “惊喜?”李玉娇闻言一笑,“你说关于荀五娘的那个惊喜啊?” “没错!”谢鹤江拉着李玉娇大步朝前走去,“过去瞧瞧吧。” 两人迅速走回了竹林小屋,可李玉娇四处张望了一下,却并没有发现荀五娘的身影。 不禁皱眉道:“谢大哥,你到底想的什么法子整她,她是不是没有上当啊。” “你急什么,再等等。” 谢鹤江话音一落,就有人来扯他喝酒,还有人的目光时不时的往李玉娇的脸上瞟。 这叫李玉娇感到不自在,也令谢鹤江感到不悦。 还不待谢鹤江说话,李玉娇就小声的和谢鹤江打了招呼:“我先回屋了,你不要喝太多,一会儿荀五娘来了你要叫我。” 谢鹤江嗯了一声:“放心去吧,要是累了你就先睡,不必等我。” 李玉娇冲谢鹤江一笑:“我就要等。” 谢鹤江眼里满是笑意,倾身过去在她耳边低低说了一句话,惹的她嘴角瞬间带了笑意,又轻轻的推了他一把。 ** 可李玉娇一人进屋以后又没事干,房间桌子上早就备好的东西她吃了两口就再吃不下了。 正无聊的时候,忽然听到外头传来了荀五娘那炸耳朵的声音:“好你个贺江!你别躲在人群里喝酒,你赶紧给我滚出来!” ☆、1199 解气 李玉娇听到外头荀五娘的声音,立刻就把门开了一条缝,眯着眼睛朝外看去。 就见荀五娘气冲冲的拨开人群,往谢鹤江身边去了。 李玉娇不知道谢鹤江到底对荀五娘做了什么,就想出去。 却听到谢鹤江同荀五娘说:“什么事这么着急?” 荀五娘快要喷火了:“别在这里假惺惺了,你自己做了什么你不知道吗?” 谢鹤江只管摊手:“你说的不清不楚的,我真的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你还在这里给我装!” “我没有。” “你还敢说你没有!”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倒是叫围观的看够了热闹。 有人就笑谢鹤江:“贺江兄弟,你该不会是欠了五娘什么情债吧。” 谢鹤江还没说话,荀五娘就呸了一声:“脑子里装的什么玩意儿,见天的瞎想什么!” “那你在人家洞房花烛夜的时候来闹什么,一般这个时候来闹的不都是来抢亲吗?” “去你大爷的,一边儿喝酒去。” 荀五娘说着,就扯着谢鹤江去了一旁。 她扯着谢鹤江横冲直撞的也没人敢拦着。 谢鹤江便主动带着荀五娘往屋子里去。 荀五娘不乐意:“在外面说就行了!” 谢鹤江道:“我是为你着想,我怕给人听到了你没面子。” 荀五娘指了指谢鹤江:“我算你狠!” 说着就推开门,率先走了进去。 李玉娇早先听到他们过来,就已经回去床上坐着了。 所以这会儿见着谢鹤江带着荀五娘进来倒也不感到意外。 只样子也还是要做做,立刻站了起来:“五娘,你怎么来了?” 荀五娘狠狠的瞪了谢鹤江一眼,咬牙道:“你们的大喜日子,我来送个贺礼。” 李玉娇一听这话,才发现荀五娘背上果真背了一个小包袱,便微笑着问:“五娘你有心了,你带的什么,可以给我看看吗?” 荀五娘哼了一声,把背上的小包袱解了下来,重重的摔在了桌子上。 这一下的声音还不小,听着倒像是银钱碰撞的声音。 李玉娇皱了皱眉:“这些是……礼金?” 荀五娘翻了个白眼:“贺江,算你狠!” 又对李玉娇说:“你的这个男人好啊,是真的好,跟着他你这辈子都不愁没钱花了。” 说罢气冲冲的摔门而去,说是来送贺礼的,到头来连句祝福的话都没有说。 李玉娇看荀五娘这个样子,说不解气那是假的。 只估摸着人走远了不会再回来,面上才笑开来了。 “她这是怎么了?怎么拿了这么多银子来,是你逼她的还是怎么了?”李玉娇问谢鹤江。 谢鹤江翻了翻小包袱里的银子,沉声道:“我怎么可能对人用强,不过是参加了她的赌局罢了,她可能因此赔了本。” “赔本?她不是做庄的吗,怎么可能亏本,不过是赚多赚少的问题。” 谢鹤江闻言却是哈哈笑了:“我钻了她的空子,正是因为亏本所以她才会这么气急败坏。怎么样,你有没有感觉解气多了?” ☆、1200 赢钱 “有!”李玉娇笑着说,“非常有!做庄还赔本太好笑了!简直是大快人心!只是没想到你早就看准了我的心思,暗地里……” “嘘……有人来了,应该是她回来了。” “谁?”李玉娇压低了声音,用口型问出了‘荀五娘’这三个字。 谢鹤江见了,点了下头。 李玉娇立刻改口道:“你还是去外头陪他们喝酒吧,都是你的兄弟,需要应酬。” 话音才落,荀五娘就气势汹汹的推门进来了。 李玉娇抬眼看她:“怎么了?” 荀五娘上前就去把包着银子的布料给抽了出来:“这个是我的,我来拿回去。” 李玉娇哦了一声,站了起来:“你这就要走啦,你不要喝两杯吗?” 荀五娘回头,狠狠的瞪了李玉娇一眼:“老娘屋子里多的是酒!你们自己慢慢喝吧。” 李玉娇憋着笑:“那我就不送了。” “呵呵。” 这一次荀五娘是真的走掉了。 谢鹤江抬手在李玉娇鼻子上刮了一下:“她也是有脾气的,你也不要故意激怒她。” “我知道。”李玉娇道,“其实她人也不坏,就是嘴.巴转不过来弯。再说看她送银子来就知道她这个人还是很有原则的。我是跟她闹着玩。” 谢鹤江嗯了一声:“饿不饿,我还要一会儿才能回来,你自己先吃一点。” “知道,你记得吃点东西垫垫肚子,不要光喝酒。” 谢鹤江抬手在李玉娇脸上摸了摸:“那我先出去了。” *** 谢鹤江把人都送走已经很晚了。 那时候李玉娇已经迷迷糊糊的睡了一觉,睁眼时只觉得眼前水汽缭绕的。 她以为自己又进入了什么神秘的部落,吓的立刻就坐了起来。 谢鹤江正在往木桶里倒洗澡水,他一见李玉娇像是受到了什么惊讶,立刻就放下了手中的木桶,走了过去。 “怎么了?是做噩梦了?”谢鹤江关怀的问李玉娇。 李玉娇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恍恍惚惚的以为又去了什么神奇的地方。” 谢鹤江眉头一下子紧皱了起来,一把捞过李玉娇就抱在了怀里:“不会的,从今以后不管去到哪里,都有我陪在你身边。” 李玉娇.点了点头,这会儿也看清了眼前其实一个冒着热气的大浴桶,便舒了一口气:“原来是你在准备洗澡水。” “是啊,”谢鹤江说着,放开了李玉娇,“你去洗洗吧。” “谢谢你谢大哥。” “都老夫老妻了,怎么还这么客气,以后我不许你对我这么客气,你也不需要对我说谢谢。” “嗯,”李玉娇感动的不禁红了眼眶,“那我去洗澡了,你呢?” “我去外头冲一下就行了。” “啊?”李玉娇有些失望,“以前……你不是和我一起,或者用我洗过的水吗?你现在嫌弃我了?” “你想到哪里去了。”谢鹤江好笑,“这个桶是我临时找人去买的,没有以前家里的大,你一个人坐进去怕是还有些挤。我去外头冲一冲很快的,在你洗好之前我就完事了。” “那你要走很远吗?” ☆、1201 败将 “就在院子外面。你放心洗吧,我会守着你的。” 李玉娇这才放心的点了点头,又道:“那你一会儿洗好了进来帮我搓搓背可好?” 谢鹤江满眼含笑的低头看她:“当然好,跃跃欲试。” “其实我有一个疑问。”李玉娇见谢鹤江提着桶要出去了,忽然坏笑着问道。 “是什么?” “那就是,刚才你就让我睡着不好吗,你还准备洗澡水,假如我自己不醒的话,你还打算把我叫醒?” 谢鹤江无声一笑,理直气壮道:“当然了,这可是洞房花烛夜。” 自己说完又笑了一声:“其实不打算叫醒你的,但是听到你在睡梦中说痒痒,想着就去弄了些热水来给你用。” 李玉娇这才想起什么:“我看你这小院也没烧火的地方,你去哪里提的热水?” “饭堂那里有烧的。” “可是好远啊。” “嗯,你快洗吧。我稍后就来。”是不近,可是他觉得不辛苦啊。 *** 第二天一大早,李玉娇就被外头的喊门声给吵醒。 两年多没有抱着谢鹤江好好睡觉了,她一时舍不得,紧紧圈着他的腰,撒娇道:“可以假装听不见么?” 谢鹤江拨了拨她额间柔.软的碎发道:“叫了好多声了,怕是有急事,我想我还是去一趟比较好。” 李玉娇叹一口气,凝眉问道:“是不是那个两撇胡子?” “两撇胡子,”谢鹤江琢磨了一下,“还真是,胡杨确实长了两撇胡子。” “对,就是他。”李玉娇道,“就是他带我上山来的。” “嗯,他负责日常用品总的采买,经常下山去,所以才会遇到你。” 李玉娇哦了一声,忽然反应过来,问道:“那他来找你,会不会是杜师兄那边有消息了?” “有可能。” “那你快去吧!”李玉娇说罢,从床尾把谢鹤江衣裳和裤子都给捞了过来,“到时候你想个法子让师兄走吧,也和他说好,不能叫他一见到你就穿了帮。” “你就少操点心吧,这些我会处理的。” “嗯。” “你再睡一会儿,早饭我会让人送过来的。” “睡不着了,我起来给你收拾收拾屋子里的东西吧。” 谢鹤江心满意足的摸了摸李玉娇的后脑勺:“真贤惠。” 两人洗漱完毕后,谢鹤江就和两撇胡子胡杨一起去见蒋玉。 李玉娇一个人在家里收拾东西。 大概是因为常年行军的缘故,谢鹤江屋子里并没有什么多余的东西,摆放的也都很是整齐。 所以李玉娇也没什么可忙的,干脆就转到了院子里,想着是不是在什么地方可以搭建一个小灶台。 做饭不做饭先不说,最好是能时刻烧上热水。 正打量着,忽然看到不远处有人朝这里走来。 那人瞧着有些面熟,等到更近一点的时候,李玉娇认出那个人便是昨天比武时、谢鹤江的手下败将,任钱。 看他这个样子,倒像是奔着自己这小院而来的,而且应该不是什么好事。 谢鹤江不在,李玉娇不想独自和任钱斡旋,干脆就转身,准备去屋子里头躲一躲。 ☆、1202 不甘 然而任钱已经察觉到李玉娇想要躲避他的意图。 立刻就跑着追了过来,冲着李玉娇的背影喊道:“贺江人呢?” 李玉娇没有回头:“他不在。” “他不在?你唬谁呢?新婚第二天他就不在吗?你叫他出来,我有话要和他说!” “我说了他不在。”这人真是,说了他也不信,李玉娇便就不想和他多说,继续往前走。 任钱从后背看李玉娇,只觉得她身段婀娜,走起路来摇曳身姿,一想到昨天要不是比武不公平,现在这个女人就得睡在自己屋里。 顿时觉得气愤无比,就冲上前去,一把扯住了李玉娇的胳膊:“不在正好,那是他不懂得疼你,你现在就跟我回去!” 李玉娇被任钱扯的一个趔趄,回头怒瞪他:“你干什么!快点放开我!” 任钱十分不满李玉娇对自己的抵触,忽然就爆发了,咬牙切齿道:“你喜欢贺江什么!就因为他早我一步把你拽回屋去睡了吗!这我他娘的也可以做到!” 说着就动手要去扯李玉娇身上的衣服。 李玉娇觉得眼前这个男人已经魔怔了,挣扎着朝他胯.下飞去一脚。 任钱的反应很快,一抬手就抓住了李玉娇的脚腕子:“你那天晚上也是这么对贺江的吗?嗯!?” “你滚开,放开我!” “老子就不放!这山上一年半载不来个女人,凭什么一来个貌美如花的就要跟了他。” “你有病!” 李玉娇挣扎着,挥舞着手臂,在墙上摸到了一根晒衣服的竹竿,迎面就朝任钱的头上劈了过去。 任钱没躲掉,可是,劈上任钱脑袋的竹竿却断了。 李玉娇不禁有些发愣,感觉这下子自己可能要玩。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小院门口忽然快步走进来一个人。 皱眉冷道:“阿弥陀佛,任施主这是在做什么?” 李玉娇见来的是雪海,她知道雪海在黑龙山的威望还是比较高的,立刻道:“雪海大师快救我,这个人要非礼我。” 而此时的任钱似乎也恢复了部分理智,立刻放开了抓着李玉娇脚腕的手。 李玉娇忽然被放开,有些站不稳,向后踉跄了两步,跌坐在了地上。 而任钱,什么也没向雪海解释,只轻轻触碰了一下额头上的伤痕就快步的离开了。 雪海见人已走,便走上前去:“女施主可还好?” 李玉娇自己站了起来:“多亏雪海大师来得及时。” 雪海皱眉道:“确实,左右隔壁的施主也不在院内,若不是小僧……女施主下次还是小心些为好。” 李玉娇皱了皱眉:“多谢雪海大师。” “不必言谢,施主若是没其他事情的话,小僧就先告辞了。” “我没事了,大师请便。” 雪海这便向李玉娇行了一个佛礼,随即离开。 李玉娇看着雪海的背影,陷入了沉思。 在这个人人都有好功夫傍身的黑龙山上,她不过是个毫无还手之力的弱女子,该想个什么法子自保呢? 正在此时,她忽然瞥见小院外头一条黑影,以及重重的一声哼。 ☆、1203 真的假的? “是谁?” 察觉到小院外头有人,又有了刚才的事件,李玉娇的第一反应不是上前去查看,而是往后退。 她这一退,外头的人就主动进来了。 很不屑的道:“你这样的就该住在山脚,跑半山腰我们这里来凑什么热闹?” 来人的声音和揶揄挖苦的语气很是熟悉,除了荀五娘还能有谁。 李玉娇见她这样说话,显然是知道刚才在自己身上发生了些什么事情的。 不禁眉头一紧,问道:“你刚才不会一直都在外头吧?” 荀五娘一听这话,立刻竖起了眉毛,瞪向李玉娇:“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我还会袖手旁观不成?不就是来的这么不赶巧,我来的时候雪海大师都已经从你这里走出去了。” 李玉娇哦了一声:“是这样啊。” “是啊。”荀五娘凑了过去,“怎么难道你以为我在说谎吗?” “我没这个意思。”李玉娇有些脱力的说,“你怎么来了,你也是要找贺江吗?” 荀五娘见李玉娇此时衣衫乱糟糟的,脸色也不大好看,便缓了缓语气,抬了抬手上的食盒道:“我是来给你送早饭的。” 李玉娇这才想起,谢鹤江临走的时候说了,会叫人来给自己送早饭的,只是没想到谢鹤江派来的这个人居然是荀五娘。 且荀五娘还会心甘情愿的来做这种小事,实在是让李玉娇感到意外。 荀五娘也看出了李玉娇面上的那点小心思,便道:“没错,我是不愿意来,不过刚好在饭堂遇到贺江了,他本来想找个小喽啰给你送饭的,不过你到底是个女人,怕不方便,所以才求了我来的。我就勉为其难答应了。” 李玉娇此刻没有太多心思和荀五娘斗气,只是推开了房门,道:“请进吧。” 等进了屋子,李玉娇把裙子掀起来一看,脚腕子上居然已经青紫一片了。 她自己还什么都没说,就听荀五娘拍桌子的声音: “我去!这个任钱他.妈的也太不要脸了吧,整个黑龙山我最看不惯的就是他了。我这就去告诉蒋大哥,当蒋大哥重重的罚他。” “等等!”李玉娇见荀五娘真有要出门的意思,立刻就拉住了她,“这种事情还是不要直接捅到大当家的那里去吧。” “为什么不!”荀五娘吼完,忽然反应了过来,坐下来问道: “你是怕被人说你闲话吗?你放心吧,你这本来就不是什么黄花闺……咳咳,我的意思是,人生在世,就要潇潇洒洒的活一场,这些个细枝末节的你就不要在意了。” 这个荀五娘,伤人心的话说到一半居然也知道收敛了,李玉娇不禁笑了笑: “你说的对,我这一辈子其实也经了不少事,这些对我来说确实是小事一桩。任钱的做法如果触犯了大当家定的规矩,那确实该罚,不过我想还是先让贺江知道这件事情,然后再由他去跟大当家的商议。” “真的假的?”荀五娘瞥了李玉娇一眼,“根据我的经验,一般的女人遇到这种事情为了所谓的名节都是藏着掖着不肯说的。” ☆、1024 情报 “我跟你说啊,你可千万别这样,你这样的最后结果就是但凡对你动了一点坏心思的男人都会吃准了你这一点,然后肆无忌惮的来欺负你!” “我明白的,我不是跟你说了吗,我会告诉贺江的。贺江会帮我解决的。” 荀五娘还是半信半疑:“要不然我现在就去帮你把任钱给揍一顿吧。” 李玉娇好笑:“你以为我就不想揍他吗,但是我打不过他。我看你也不像是能打过他的样子,你怎么帮我啊。” 荀五娘瞪大了眼睛道: “你是不是傻,我一个人打不过,我不会多找几个人来吗?我告诉你黑龙上坏人不多,真多的是兄弟。我随便叫几个,晚上堵在任钱的毕竟之路上,然后拿条麻袋把他的脑袋一套,嘿嘿。” 荀五娘说着,似乎手痒的很,一个劲儿的在那儿摩挲着。 谢鹤江来黑龙山是当细作来了,虽然李玉娇被荀五娘说的有点心动了,但是她不想随意莽撞的在黑龙山上行事。 怕的就是给谢鹤江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所以就拒绝了荀五娘:“五娘,你的好意我心领了,谢谢你。不过我还是觉得把这件事情交给贺江做。” 荀五娘听了这话,顿时有些不高兴了:“明明是你自己的事情,你非要找个男的来解决做什么。我都说了我会帮你的,真是的。” “好了好了,你不要生气啊五娘,不管怎么说我还是要谢谢你。” 李玉娇目光真诚的看向荀五娘,可荀五娘却被她这柔.软的目光看的十分不自在。 站起来就摆了摆手:“算了算了,烂泥扶不上墙,我只是给你送早饭的,现在我也送到了我要走了,你自己爱干什么干什么吧。你最好呆在屋子里一直不要出来。” 她说完,摔了门就出去了。 李玉娇盯着她的背影看了会儿,然后才开始揉搓脚腕子上的淤青。 *** 中午饭也是谢鹤江打发人送过来的。 来的因为是个小喽啰,所以李玉娇想从他身上问出些什么有效的消息都问不到。 好在快到傍晚的时候,荀五娘又来了。 李玉娇忙迎了出去。 荀五娘见李玉娇主动的从屋子里走了出来,不禁嘴快的讥诮道:“哟,敢出门了啊,不怕碰到坏人么?” 李玉娇瞪了荀五娘一眼:“其实我觉得你不说话的时候还是很好的一个人。你来,我有话要问你。” “口渴!”荀五娘往桌边一坐,就翘起了二郎腿,一副大老爷的样子。 李玉娇没好气的给她倒了一杯水:“我问你,你知道不知道贺江干什么去了?” 荀五娘接过杯子喝了一口水:“废话,当然知道了,这山上的每一件大事就没有我不知道的。” 李玉娇面上一喜,随意又严肃的问道:“那你快告诉我,是不是武馆那边派人来送赎金来了?事情不顺利吗,为什么到现在贺江都还没有回来?” 荀五娘翻了一个白眼:“你知不知道这道上专门有一个职业,是做情报买卖的?” 说罢伸出手,对着李玉娇搓了搓手指头。 李玉娇一看就明白了:“我算是知道你为什么会主动来找我了,你就是眼馋贺江从你那里赢回来的一点钱。” ☆、1025 死了两个 “什么?”荀五娘听罢,提高了她那原本就大的嗓门,“你说那叫一点?你还敢说是鹤江赢回去的?我告诉你!他那是诈我!是钻我的空子!” 不提这事就算了,一提起来荀五娘就火冒三丈。 本来她看着李玉娇也没那么不顺眼的,不过现在瞧着着实可恨。 抬起脚来就要走。 李玉娇知道荀五娘这个人的脾气倔,是个说一不二的,忙就往她手上塞了一锭银子:“不看僧面看佛面嘛,这个东西也留不下你?” 荀五娘哼了一声,道:“我告诉你!你赎金什么的那件事情干不顺利!非常的不顺利!” 李玉娇心下一紧:“果真如此么?” “你这不是废话吗!”荀五娘没好气,“人家带了钱来,千里迢迢的就是为了把你给弄回去。结果你倒好,和我们的人成了夫妻,你不走了,你说说人家怎么办?” 李玉娇道:“钱既然到了黑龙山的地盘,我想你们的人是不会让武馆再带回去的吧。” “唉,注意一下你的用词!”荀五娘抬起食指,扣了扣桌面,“什么叫做‘你们的人’,你现在和我们是一伙的好吗?你别站错了阵营才好。” 李玉娇勉强笑了笑:“你说的对,我是要改口了。武馆我是回不去的,而且我也不想再回去了。” “唉!”荀五娘勾起唇角笑了笑,“这就对了嘛。” “那结果呢?”李玉娇道,“银子到手了,送钱来的人呢?” “这个嘛!”荀五娘又朝李玉娇伸出了手掌心。 李玉娇又塞给她一块银子:“快点说。” “哈哈,”荀五娘高兴的把银子塞进了怀中,笑道,“我跟你讲啊,算那个送钱来的小子识时务,他一看这银子没了,人也丢了,干脆就打算留在黑龙山不走了。” “什么?”李玉娇眉头一紧,“那来的是谁你知道吗?” “哦哟哦哟,又来一个问题了。”荀五娘勾了勾手。 李玉娇迅速的丢了一块银子过去:“那人叫什么名字?” “不知道。”荀五娘收了钱,笑眯眯的答道。 “不知道!?”李玉娇目瞪口呆,“不知道你还敢找我要钱?” “我没找你要钱啊,我就是勾了勾手指头,是你自己要拿钱砸我的,我告诉你我要是不接住,你这银子硬邦邦的,把我哪里砸怎么地的医药费谁管?” 李玉娇气的恨不得拍荀五娘一巴掌,不过到底还是忍住了:“那你还知道些什么!” “还知道那小子有点本事,所以蒋大哥应该会同意叫他留下。啧啧,我对这个人忽然很感兴趣,我想见他。” “我也很感兴趣。” “你感什么兴趣啊,你都已经和贺江是一对了。” 李玉娇白了荀五娘一眼:“我是想知道他是哪个!你跟我说实话,你真的不知道吗?” 荀五娘耸耸肩:“这个我真不知道。碰头的时候我不在,之后的事情也是听别人说的,听说这小子还受了点伤。” 李玉娇闻言眉心紧蹙,又问:“其他人呢,他不可能一个人呆着赎金来吧?其他人怎么样了?” “一共也没来几个人,不过听说死了两个。” ☆、1026 谁来了? 李玉娇一听有人死了,面色立刻大变:“不是说黑龙山的人不是强盗么,现在你们居杀了武馆的两个人!?” 荀五娘鲜少见李玉娇发火的样子,白天被任钱欺负之后也没见她变脸。 她不禁有些词穷:“那个什么,打斗中也许会出意外啊,那天我们就正常比武不是也签了生死状么。人命其实很脆弱的。” “我的意思是我不回去了,钱也就别要了。现在跟杀人越货有什么区别?五娘你能告诉我为什么你要呆在黑龙上吗?你和你的表哥,你们想干什么呢?” 荀五娘愣了愣:“我……我没想这么多啊。我就跟我爹出去走个亲戚,结果忽然一下子就冒出来了两个皇帝,我想回家就回不去了。 我这户籍我也不知道算哪里的,也不知道归哪个朝廷管,我和我表哥也没想干什么,就是报复报复那些朝廷上的人,然后过过自己的逍遥日子啊。” “那武馆怎么着你们了吗?” “是没有,但是它和北边的皇帝有关系啊。我们为什么这么多人颠沛流离?不就是因为这些个皇亲贵胄自己家里搞内讧么,他们自己内部问题不好好解决,到最后寸步难行的却是我们。我们风餐露宿他们却高床软枕、大鱼大肉,这是不对的!” “那你们想怎样?现在有一个南齐,还有一个北齐,你们是打算建立一个中齐出来吗?” “你胡说什么呀!”荀五娘挠了挠头,忽然又道,“唉别说,你这个想法儿还不错呢,我觉得我可以和我表哥谈一谈。” 李玉娇一把扯住了荀五娘的衣袖:“你别乱说话。如果黑龙山真有这个意思,南边和北边都不会由着你们胡来的。” “可南边不也是这么来的吗?”荀五娘反驳道。 李玉娇皱眉:“我的本意不是想和你谈论这个。” 她平复了一口气道:“你觉得这件事情还要处理多久,贺江什么时候能回来?” “快了吧。”荀五娘探头看了眼外头的天色,“我过来的时候听说谈的差不多了,你的贺江说不定现在正在路上,应该马上就到了。” 话音一落,就听外头传来一阵熟悉的脚步声,随即便是谢鹤江的声音:“阿娇,是谁来家里了?” 荀五娘嘿嘿一笑:“你看吧,说曹操曹操就到,我这就走了啊。” 说罢一溜烟的跑了出去。 李玉娇这才反应过来,这人就是想赶在谢鹤江前一步回来,好赚点银子回去。 唉,李玉娇长叹一口气,站起来迎了出去。 谢鹤江见荀五娘跑的飞快,回头看了一眼,随即看向李玉娇:“你们这是关系有所缓和还是她来找茬?” “要债来的。”李玉娇道。 “什么?”谢鹤江没听明白。 李玉娇便拉着他在桌边坐了下来,一边给他倒水,一边问:“我听荀五娘说武馆派来的人死了?” 谢鹤江微微蹙眉:“嗯。” 李玉娇听了,半天没说话。 谢鹤江道:“山底下有一片水泊你知道吧?” ☆、1027 朗朗乾坤 “其实黑龙山也没有要赶尽杀绝的意思,就是那两个水性不好,自己跳下去淹死了。” 谢鹤江明白李玉娇心中的愤懑不平,但是他也不能确定自己还会在黑龙山上待多久,他不想阿娇因此而郁郁寡欢。 果然李玉娇的眉头还是皱的很紧。 谢鹤江便挪了凳子,坐到她身边,搂着她靠在了自己的肩头。 离这具熟悉的身体近了,李玉娇才觉得心中那股莫名的烦躁降了些,轻声问道:“来的是杜师兄吧?我怎么听荀五娘说他打算留下来?” “是的。这也是那位的意思。” “皇上吗?”李玉娇问。 谢鹤江嗯了一声。 “再扯一个人进来这样真的好吗?”李玉不无担心的问。 谢鹤江起身去把门关好了,这才小声的对李玉娇说:“阿枫……南边那边也派了人来,人数可能比我想象的要多,所以衍之这算是来帮忙来了。” 谢鹤江见李玉娇情绪不大好,便道:“这些我会处理的,你都不用操心的。” 李玉娇.点了点头:“那杜师兄如今住在哪儿呢?” “男宿那边,离我们这里也不算太远,明天我带他来见见你就是。” “嗯。” “好了,吃点东西吧。” “对了,说到吃,我们能不能在院子里头打一个简单的灶台?就是烧烧水也好。” “这不难,明天白天我就弄起来。” *** 第二日早晨。 李玉娇醒来,发现身边的位置早就没了温度,便立刻起身下床。 出了门就见谢鹤江正从外面挑了一担石头进来。 李玉娇笑道:“这么早就起来干活了?” “是啊,锅有现成的,挑些石头回来就能搭灶台了。不过这里的东西也不齐全,要不然下山去爹娘那里走一趟,你说呢?” “好啊,我也想爹娘了。” “那你先去洗漱,吃过了早饭我们就下去。”谢鹤江笑着对李玉娇说。 清晨阳光的照耀下,李玉娇看见谢鹤江的眼睛里仿佛都撒满了细碎的光芒。 谢鹤江本就出了一身的汗,现在见到李玉娇这样盯着他看,他准备脱上衣的手都顿了下。 笑道:“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吗?” 李玉娇摇头:“没有。只是觉得跟你在一起真好,我什么都不用操心,就只用被你捧在手心里就好了。” “过去是我欠你,如今我更想好好呵护你。” “谢大哥你真好。”李玉娇张了张嘴,忽然就扑了过去。 谢鹤江举着手:“我身上都是汗。” “那又怎么样?” 谢鹤江闻言低低的笑了,李玉娇正要说话,忽然听到院子门口传来一道没什么眼力见的声音:“天呐,你们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上山打光棍的汉子居多,用的着在这朗朗乾坤、光天化日之下搂搂抱抱吗?” 这声音、这内容,一听就知道是荀五娘。 李玉娇只好从谢鹤江怀里出来:“怎么哪儿都有你呢?” “你以为我是专程来找你们的吗?不,我是去找雪海大师的。” “那你就去找嘛,”李玉娇道,“我们在自己家说说话还碍着你了?” “那你们关着门啊,干嘛把门开那么大?” ☆、1028 岂有此理 “这院子原本就不是全封闭的,你这不是找茬儿吗?” 一大早的好心情就被荀五娘破坏,李玉娇顿时觉得阳光都不美好了。 谢鹤江见状,直接上前一步,问道:“五娘,要不然咱们比试一场?” 荀五娘立刻瞪了谢鹤江一眼:“你这个臭不要脸的,明知道我打不过你,你还要和我比武?你不就是想揍我给你女人出气吗?” 谢鹤江面不改色:“是啊!” 李玉娇忽然被谢鹤江这一本正经的样子弄的有点想笑。 荀五娘见了,气的不行:“你们两个也太坏了!贺江你也太不男人了!” 谢鹤江道:“我又没说要比武。” “那你要比什么?总不会是比绣花吧?” 谢鹤江扬了扬眉,这个女人脑袋里见天的到底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 只道:“赌一把。” “赌?哈哈哈哈。”荀五娘笑了几声后,“你当我傻吗?上次被你坑的还不够惨,你还想坑我啊?是不是看我昨晚从你媳妇手里赢了一点钱你就不高兴了?” “没有不高兴,”谢鹤江和荀五娘说话倒是一点弯儿也不转,直接说,“你人高马大的别老是跟阿娇斗气,她要是在你这里受了委屈,我自然是要向着她的,所以你懂的。” “行!”只比谢鹤江矮了半个头的荀五娘伸出了她的大长手,在谢鹤江的肩膀上拍了拍,“我荀五娘最喜欢和你这样有什么说什么的人打交道,爽快! 不过现在我和你媳妇有点私事要说一下,你把人借给我用一用行不?” 谢鹤江没有立刻答应,也没有立刻拒绝。 而是低头看向了李玉娇。 荀五娘不耐烦了,嘀咕了一声‘磨磨唧唧’就把李玉娇拽着跑了出去。 李玉娇压了压还有些散乱的头发,回头对谢鹤江说:“我没事,你忙你的吧。” 荀五娘扯了李玉娇走了一段,李玉娇就甩开了她的手:“什么事非要跑到这么远来说?” 荀五娘哼了一声,双手抱臂于胸.前:“我问你,任钱那件事情你是不是压根就没和贺江说?” 李玉娇皱了皱眉头:“我忘记了。” “什么?这种事情你也能忘记!你这个脑袋还能记住什么!”说着就抬手在李玉娇的脑袋上点了下。 李玉娇惊呆了,还从来没有任何一个人这样对待过她,她娘和谢鹤江都没有。 荀五娘见她瞪大了眼珠子的样子,挑衅道:“看什么看,我说错了吗!” 李玉娇忍了:“你到底想干什么?我就是忘记了,现在我懒得说。” “这是懒不懒的事情吗?你不知道,早上我碰到那货了,他背地里嚼你舌根!你难道不想给他点颜色瞧瞧?” 李玉娇眯了眯眼:“他说什么了?” “可难听了。”荀五娘道。 “没关系!你给我说说。”李玉娇笑眯眯的凑了过去,“说吧说吧。” “那好吧,这可是你自己强烈要求的。”荀五娘低头在李玉娇耳边小声的说了一串话。 李玉娇一听,顿时怒了:“他居然敢这样说!” ☆、1029 约在晚上 “是啊,我早看他不顺眼了。我实话告诉你吧,其实我觉得你和一般的矫情女人、还有那些特别能忍的女人比起来,对我胃口多了。所以吧,我也乐意交你这个朋友,对付他的法子我已经给你想好了!” 只李玉娇听罢,却还杵在原地没有动。 荀五娘见了,一把扯过了李玉娇:“你还是不是个正常人啊,这你都能忍?” “不是,”李玉娇道,“我一会儿还要和贺江一起下山去看我爹……看他丈人丈母娘呢。” “哎呀这才多大点事啊,他老丈人不是一直都住在山脚下吗,又跑不掉的。你明天去就是了,主要是我都安排好了。其实吧,你不去也行,不过我想着你亲自过去、还能踹他两脚解解气,你说呢?” “行吧。”李玉娇眉头紧了紧,“晚上你来叫我,我今天就不下山了。”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我先回去准备了。” 荀五娘说罢,拔腿就走。 李玉娇喊了她一声:“你不是说你去找雪海大师看病还是拿药来着?” “哦对!”荀五娘一拍脑门,“真是的,你瞧我这记性,差点就给忘记了。还是你记性好,感情那些个长的细致的人心思和记性也都细致是不是?” “我倒是从来没有听讲过这个说法。” “那行,我先过去了!”荀五娘笑着朝李玉娇摆摆手,一路小跑着朝前去了。 李玉娇盯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 谢鹤江看到荀五娘小跑着从自家门前经过,好一会之后却还没见到李玉娇回来。 便放下了手中的活儿,走了出去。 李玉娇知道他这是过了寻自己的,立刻就迈大了脚下的步子。 两人进了院子以后,谢鹤江问她:“荀五娘都跟你说什么了?” “也没什么,就是晚上找我去她那里一趟。” 谢鹤江闻言皱了皱眉:“晚上?去她那里?做什么去?” 李玉娇笑了笑:“聊天说话,说不住是有心上人了,想找我交流交流,我已经答应了她。所以我们还是明天再去爹娘那里吧。” “你确定?她只是找你聊天?” “确定啊,放心吧她不是坏人。” *** 历时整整一天,谢鹤江终于把灶台给搭好了。 一旁的李玉娇掏出了帕子给谢鹤江擦了擦汗:“谢大哥你真厉害,好像什么都难不倒你一样。” 谢鹤江看着李玉娇的一双泛着光的眸子,笑着道:“没你说的那么神,以前你看的那些个账本如果拿给我那我就马上要头大了。” “这样才好啊,这样我们之间才是互补的,相互弥补和照顾的。” “你呀,总能说出一堆大道理来。” 对于谢鹤江字里行间的宠溺,李玉娇一一受了,最后都化成了悦耳的笑声来。 又道:“只可惜现在没有柴米油盐,还不能自己开火,不然我一定做一桌子你最爱吃的菜出来。” “明天我会想办法的,今天先去饭堂里领。你要和我一起去吗?” “我还是在家等你吧,我怕荀五娘来了扑了个空。” ☆、1030 姐妹情 “那好。”谢鹤江叮嘱道,“现在天快要黑了,我出去这段时间你要是害怕的话就在屋子里呆着不要出来。” 李玉娇一听谢鹤江这么说,立刻出言问道:“怎么难道你要去很久吗?” “不是!”谢鹤江道,“我会用最快的速度,我就是先和你说一声。” “哦,”李玉娇笑着牵起了谢鹤江的大手,“我不怕,天就要黑了你也不要走的太急,免得磕碰到哪里了。” “我知道。”谢鹤江说着,捞起一旁的衣裳就穿在了身上。 *** 李玉娇目送着谢鹤江离去以后,就回屋关了门。 刚坐下来准备喝口水,就听见外头传来一阵脚步声。 她听着这脚步声不像是谢鹤江的,便就立刻站在窗户旁边瞧了一眼。 一见是荀五娘,这才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你怎么这么早就来了?”李玉娇问荀五娘。 荀五娘提起手中一挂腊肉道:“这不是收拾屋子么,看到了这个,就给你们送过来了。” 李玉娇瞄了一眼:“野兔子啊。” “是啊,今年正月的时候弄的。” 李玉娇闻言,微微感到诧异:“你也自己开火了?” “没有,”荀五娘道,“我开火了我就自己吃了,拎来给你做什么。” 李玉娇:“那你走吧。” “哎哎哎,你这什么脾气啊,我这不是想通了么,我早上来的时候看你们在搭灶,下午就把这东西给你们送来了。仔细想想,我也不知道我不开火还弄这腊肉做什么。” 李玉娇笑了声,从荀五娘的手里将腊兔肉接了过来,又问:“你不会在肉里面下毒了吧。” 荀五娘一听这话,那还得了,暴脾气立马就上来了:“你不要拉倒,我丢出去喂狼去。” 李玉娇赶紧闪身躲了躲:“送出去的东西哪里还有要回去的道理,这东西我就收下了,等我做它的时候就叫上你来一块儿吃。” “真的啊?”荀五娘笑问,“那你做菜怎么样啊?好吃不好吃?”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荀五娘点了点头:“对了,怎么就你一个人,贺江呢?” “去饭堂了。” “你们还没吃啊?” “是啊,就为了这口灶,一直忙到现在。” “那我等你吃好了我们一起走吧。我回去再来不划算。” 李玉娇.点了点头:“这样也好,不过一会儿你要看着我们两个吃饭,我感觉有些不好意思。” 荀五娘斜了李玉娇一眼:“切,我不看你们就是了,你们吃饭有什么好看的。” 李玉娇找了个地儿把腊肉挂好以后,转身忽然看见荀五娘上衣上破了一个洞。 便指给她看:“你衣服破了,你怎么也不补补?” 荀五娘低头瞄了一眼:“不要紧,就一个小洞而已。” “你这么不讲究的啊,你要是不补的话,再稍微一洗洞就变大了,我要是不告诉你,你以后就得露出一块肉来在大家眼前晃来晃去了。” 荀五娘越听眉头皱的越紧,最后有点委屈的说:“可是我不会补啊。” “啊?”李玉娇叹了一口气,“那你把衣服脱了我给你补一补吧。” ☆、1031 调皮 “啊?!”荀五娘怪叫了一声,“你要我当着你的面脱衣服,这样好吗?” 虽然嘴.巴上说着这样的话,但其实荀五娘已经很配合的把自己的上衣给脱了下来。 李玉娇被她这一举动弄的简直就是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 只有些不在自在的起身,去把门给插好了。 转身回来就见荀五娘对着自己笑:“嘿嘿,还是你想的周到。” 李玉娇呵呵笑了一声:“是你太不周到了吧。” 荀五娘这就不答话了,只把衣裳给李玉娇递了过去:“你咋那么多话呢,快点给我补补呗。” 李玉娇伸手去接,顺便暼了一眼荀五娘的身材。 然后补衣服的时候一直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荀五娘从李玉娇的脸上瞧出了点什么,便问:“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对我说?” 李玉娇犹豫再三,终于开口:“五娘啊,其实我觉得你身材挺好的,虽然是太高了一点。但是如果你好好的拾掇拾掇,你一定会很有女人味儿的。” “是吗?”荀五娘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你没骗我?可是我怎么一点也没发觉呢?” “可能你从来没有往这方面想过吧。”李玉娇三下五除二把衣服给补好,递过去给了荀五娘,“我看你好像和我年纪差不多,你就从来没有喜欢的男人,从没想过要成亲么?” “哇!你把我的衣服补好了啊?你是怎么做到的?怎么不用打补丁我衣服上的洞也不见了?” “你听到我刚才说什么了没有?” “啊?你说什么。” “我说……算了,说了你可能也听不懂。” “那你说啊,你不说你怎么知道我听不懂呢?” 李玉娇被荀五娘缠的没有办法了,只好又把刚才的话给重复了一遍。 荀五娘这次倒是听清楚,便答说: “没有啊!我从来没有见到过能让我心动的男人,所以我也不想成亲。以前我爹娘在世的时候还会帮我张罗,但是现在他们不在了,就再也没有人管我了。” 李玉娇张了张嘴,想了好一会儿,最终才道:“这山上这么多男人,如果哪一天你看中了谁,不妨去找你表哥做媒,他是大当家的,想必被你看上的人也是不会拒绝的。” “嗯,”荀五娘点了点头,“你说的没错,下次遇到了我喜欢的人我就这么干。” 两人又东拉西扯了一些,谢鹤江就回来了。 谢鹤江显然是没有料到荀五娘会在这个时候过来,只微微皱了眉头道:“我只带了两人份的饭菜回来。” 李玉娇道:“没关系的,她在一旁看着就是了。” “我不看!你们吃饭有什么好看的!给我银子请我看我都不看!”荀五娘狠狠的瞪了李玉娇一眼。 而后。 “唉?阿娇啊,你吃饭的样子挺好看的嘛,挺有意思的。为什么你吃个笋还能嚼个嘎嘣脆。” 李玉娇才吃到一半就没什么兴致了,放下筷子就拉住了荀五娘:“走!时间快到了吧,不是说上你那里去吗!” ☆、1032 补衣服 “别呀,你不是还没吃好吗?” 李玉娇冷笑一声:“你肯定是故意的吧。” 荀五娘耸耸肩:“你在说什么呢,我觉得你在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好,随便你怎么说,但是现在我就告诉你,我吃饱了,行不行?” “那行啊,咱们走吧。” 李玉娇无奈摇摇头。 谢鹤江把她们两个送到了小院门口。 其实他恨不得寸步不离的更上去,不过到底还是被荀五娘给打了回去: “你就放心吧,保证把你的阿娇毫发无损的送回来。她回来的时候要是有一点不开心,或者是掉了一根头发,到时候我就把我的头割下来给你当尿壶好不好!” 荀五娘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谢鹤江自然不好不给面子,只盯着李玉娇不放。 *** “成亲有什么好的?”路上荀五娘抱怨着说,“你看看贺江刚才那个样子,都不许你出门,那你跟关在笼子里的鸟有什么区别。” “那难道你就一点也没有看到他的好吗?有句话不是叫做‘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么,这句话还是很有道理的。” 荀五娘撇撇嘴:“你爱怎么说怎么说吧,我反正和你想的不一样。” 她说罢就拉着李玉娇闪到了一块巨石后面。 身子猛然换了一个地方,又忽然在石头后面看到了好几个人,李玉娇吓了一跳。 不过荀五娘立刻就捂住了她的嘴.巴:“嘘,别怕,是自己人。” 李玉娇皱眉,低声问道:“我们在这里是要等任钱经过吗?” “是的,这里是他回去的必经之路。这小子晚上喜欢喝酒,经常喝的晃晃荡荡的,一会儿我就上去用麻袋套了他的头,到时候再狠狠揍他一顿。” 李玉娇闻言扫了一眼其他几个人,道:“在场的各位都是看任钱不顺眼的?” “错!”荀五娘道,“不是看任钱不顺眼,而是和那小子有仇。” “那你和他之间有什么仇什么怨?” “哼!”荀五娘冷笑一声,“我是看他不顺眼。” 她说话间,好像听到前头有什么声音,就把身子贴在巨石上,探头出去看。 不过她的衣服被巨石上一块锋利的小突起给刮了一下,瞬间就听到嗤啦一声,衣服布料被划拉了一条口子出来。 一下子便露出了一线雪白的肌肤来。 其他几个帮手都是男人,不免多看了一眼。 李玉娇见了,立刻就用自己的身子挡了挡。 荀五娘后知后觉,等发现的时候气坏了:“这破石头,等我今天完事儿呢,明天非要把他给劈了!” 说着就十分不满的对石头又踹又打的。 李玉娇扯了扯她:“你干嘛,像个疯子一样!” 荀五娘怒道:“这你刚给我补好的,补的那么好,说给我刮破就刮破了。” 李玉娇好笑:“那你也不至于去踹这石头啊,疼的还不是你自己。” “你懂什么!”荀五娘道,“除了我娘从来没有人给我补过衣服!你是第一个!” 李玉娇闻言怔了怔:“那等会儿我再给你补一补就是了。” “真的吗?” “当然了,我拿这种小事骗你做什么?” ☆、1033 看呆了 “嘘,五娘你们别说话了,这次是真的有人来了。”旁边一人此刻小声的提醒着。 荀五娘闻言,身体立刻紧绷了起来,不过还是把声音压到最低,对李玉娇说了一声‘谢谢’ 李玉娇无声的笑了笑,这人大概是想些自己给她挡了挡那几个男人的视线? 正随意的想着,忽然听到荀五娘道:“是他,任钱来了!” 李玉娇稍稍看了一眼,倒也没有怀疑的意思,只出于小心谨慎的问了一句:“确定是任钱么,可千万不能打错了人啊。” “当然不会错了!”荀五娘坚定道,“这道身影就算是化成灰我也能认的出来,就是任钱无疑!” 说罢问一旁的男人:“麻袋呢,可以拿出来了!” 此时天色黑的很快,李玉娇和荀五娘隔的这么近,也就只能看清楚一个面部轮廓了而已了。 而这种时刻,最适合顶风作案了。 眼见着一个提着酒坛子的男人走近,荀五娘一声令下,立刻就有一个身手敏捷的男人跳了出去,准确无误的将麻袋套在了任钱的头上。 被蒙了头的任钱惊恐的发出了一声叫以后,荀五娘开始便的兴奋了。 李玉娇看她一双眼睛,就好像是饥肠辘辘的恶狼。 随即,李玉娇就被荀五娘扯了过去:“走,揍他去!看他以后还敢不敢乱说话、乱动手!” 荀五娘的话音才落,巨石后头的几个男人也统统跳了出去。 三两下就把任钱给放倒了,荀五娘满眼的绿光,扯着李玉娇就要上去踹。 李玉娇其实是想踹两脚的,不过脚太多了,她凑不进去。 不过这个任钱的叫痛声有些奇怪。 其实也不是奇怪,就是有些……耳熟。 李玉娇又听了几声,忽然反应了过来,忙张开双臂挡在了已经被放倒的‘任钱’跟前。 大声道:“停手,快停手!你们认错人了!快别打了,别打了啊!” 荀五娘见李玉娇忽然冲上去,为了任钱那个小子奋不顾身的样子,先是头上蹿了一把火,后来才听清楚她说的话。 便就让其他几个人停了下来。 然后一把扯过李玉娇:“你搞什么?!” 李玉娇轻轻推了荀五娘一眼:“是谁刚才说烧成灰都能认得的,还说的信誓旦旦,我跟你说,这人压根就不是任钱。” “你搞错了吧!”荀五娘根本就不信自己会出错。 “你才搞错了!不信你去看!” 荀五娘皱着个眉头,从怀里摸出了个火折子,吹出了一簇火苗来。 李玉娇这便上前去,将人扶起:“杜师兄,你没事吧?” 杜俨之一把扯掉头上的麻袋,动作又快有粗鲁,直擦的脸上破皮的地方火烧一样的疼。 他龇牙咧嘴的叫了几声,待看清李玉娇的面容之后,惊讶道:“师妹,你怎么会在这里?” 其他几个男人一看是打错了人,一个个跑的都比兔子还要快。 倒是此刻举着火折子的荀五娘,不知怎的,就看呆了,整个人站在那里就像是失了魂儿一样,一动不动的。 ☆、1034 一见钟情 荀五娘呆了,像一根木头桩子似的! 还是李玉娇和杜俨之说了好些话之后,杜俨之发现的。 杜俨之搓了搓脸上的伤,随意一扫就扫到了荀五娘这么个大活人,就问李玉娇:“师妹,这是谁?” “她啊,她……” 李玉娇本能的去看荀五娘,就见她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盯着杜俨之在看。 便忙上前去碰了碰荀五娘的胳膊:“你怎么了啊五娘,说句话啊,怎么这么吓人呢。” 李玉娇说完,忙对杜俨之道:“师兄,你是大夫,你给她瞧瞧?” 杜俨之晃了晃胳膊:“师妹,我刚刚被好几个人群殴了,而且你也是大夫啊。” “我……”李玉娇想说,她是大夫的事情还没告诉黑龙山上的任何一个人,这他一来就给捅出去了。 杜俨之看李玉娇的表情,好似是明白些什么,有些尴尬的干咳了一声。 随即问道:“你们这是干什么?想来也不是特意来堵我的吧?我瞧着我好像是一不小心当了别人的替罪羊?” 李玉娇尴尬笑了笑:“好像是这样的。” 杜俨之一脸的苦相,然后目光才落在一旁的荀五娘身上。 皱眉道:“之前好像听到她要打我来着,怎么一会儿的功夫就这样了。” 说着就要近前去,打算给瞧瞧。 哪知道荀五娘忽然就动了,刚才的呆滞脸瞬间就变成了一个大笑脸,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将手腕给伸了出去: “听说你是大夫,那你快给我摸摸吧!” “摸摸?”杜俨之眉心拧成了一个疙瘩,下意识的转头看向李玉娇,“她不会是被鬼上身吧?” 杜俨之刚说完这话,林子里就刮来一阵冷风,李玉娇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她咽了一口唾沫道:“五娘平时其实不是这样的。” “对对对,我平时不是这样的!”荀五娘立刻接话,然后一步跨到杜俨之面前,赔着笑说,“刚才真是对不起啊,我们认错了人,你的脸还好吧,哎呀你长的这么好看要是破相了可怎么办?” 说着就要上手去摸。 杜俨之何时被这样高大和脑子不清楚的女人近身过,立刻就后退了一步。 可荀五娘却是眼疾手快的一把就抓住了杜俨之:“你躲什么呀?我没别的意思,不是要打你,就是想看看你脸上的伤。” 杜俨之一把挣脱开荀五娘的手,道:“既然是你们认错了人,其中又有我师妹,我就不追究了,这伤也不碍事,你们回吧。” 说完走到李玉娇身侧,小声的问:“她是不是脑袋不好?” 李玉娇摇摇头:“不像。我想……大概……可能……” “什么?”杜俨之问。 “大概……哎呀我也不确定,你现在住在哪里,要不然你先回去吧?” “我现在就住在前面,我本来就是打算回去的,谁知道被你们套了头还给打了一顿。” “行行行,我知道了,那你赶快回去吧。”李玉娇说着,推了推杜俨之。 杜俨之立刻头也不回的走掉了。 李玉娇转身,见荀五娘还要追的样子,立刻扯住了她,低声喝道:“你干什么!我问你!你是不是看上我师兄了!” ☆、1035 中邪了吧 荀五娘听李玉娇这样问,嘿嘿笑了声:“怎么?你看出来了啊!” 李玉娇有些嫌弃的说:“你是觉得自己表现的还不够明显吗?” 荀五娘一乐:“那这么说的话,他应该也看出来了对不对?” “那倒不一定!”李玉娇道,“他可能以为你是中了邪。” “什么鬼啊?!”荀五娘气冲冲的道,“我刚才不过是看他看的有点入神而已,怎么就是中邪了呢,你会不会说话啊!” “好好好,就你会说话,我不会说话,那我闭嘴行不行?” 李玉娇有点不想理会荀五娘了,抬脚就要往回走。 只是荀五娘哪里肯,一个箭步就追了上去:“我刚才听你管他叫师兄?” “嗯。” “那他娶妻了没有啊?” “没有。” “真的吗,那真是太好了,那他有没有定亲啊?” 李玉娇抬眼看向荀五娘:“就在刚刚,咱们来的路上,是谁跟我说成亲不好的,绝对不会轻易的看上某一个男人?” 荀五娘当然知道刚才说这个话的人就是她自己了,但还是大声的辩道: “你懂什么!刚才是刚才,现在是现在,我现在这个叫做一见钟情!” 吼完就笑嘻嘻的凑了上来:“唉阿娇啊,你有没有觉得你师兄长的特别的俊,刚才他对你一笑的时候,你有没有看到他脸上的两个酒窝,哎呀真的我的心啊,瞬间就融化了。” 荀五娘一边说着,一边还捂住了自己的心口。 李玉娇在一旁看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她什么也没说,只大步的往前走着,想要尽快的摆脱荀五娘这个犯了痴的人。 可荀五娘却还有一肚子的问题想要问李玉娇,就巴着她不放:“你师兄叫什么名字啊?” “他有心仪的姑娘吗?” “那他喜欢什么样子的?” “你觉得我这样的可以吗?” “他今年几岁了?” “家里还有什么人?” “……” 就这样,荀五娘问了一路,直到李玉娇走回自己和谢鹤江的住处。 “天呐五娘,你的问题真的是太多了,而且有一个问题你刚才已经问过了。我说的嘴.巴都干了,你这么想知道的话,不如哪一天我把他叫出来,你自己问他吧。” “唉?”荀五娘的眼睛忽然亮了起来,“你说的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了,”李玉娇道,“你觉得我还会给你机会让你像个苍蝇一样在我耳边嗡嗡嗡吗?” “你肯定不会了,”荀五娘想了想,哈哈一笑,“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把我交给你的师兄,哈哈哈哈。阿娇你可真是一个绝顶聪明的人。” 对于这样的荀五娘,李玉娇感到有些无奈。 她摇了摇头,一把就推开了眼前的栅栏。 等她走进去,发现屋子里的油灯还亮着,可是谢鹤江却不在里面。 因为此时还有荀五娘在,所以李玉娇直接喊谢鹤江‘贺江’的。 “贺江,贺江?你在家吗?”李玉娇一连喊了好几声,但是却没有人回应,她不禁皱起了眉头,自言自语道,“人去哪儿了呢?” ☆、1036 去哪儿了? 荀五娘见李玉娇到处找人。 便也凑了过来,她一见李玉娇面上有些担忧的样子,便劝道:“你这纯粹是干着急。” 李玉娇皱了眉头:“怎么?难道你知道他去了哪里?” “我不知道啊!”荀五娘反问道,“我怎么可能会知道呢?我刚才一直都和你在一起啊。” “我的意思是,他一个大男人,而且功夫还那么好,黑龙山第一唉!你难道还担心他会出什么事儿不成!” “可是我没回来之前,他应该是不会离开的啊,除非是发生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荀五娘听罢,睨了李玉娇一眼:“瞧你这话说的,就不兴人家有个三急什么的吗?说不定人家是去上茅厕了呢,这不我们进来的时候灯还亮着呢嘛!” 荀五娘的这番话李玉娇倒是听进去了,点了点头道:“你说的有道理。” “就是就是!”荀五娘又来了劲儿,“那就让我们继续来说一说你的师兄吧。” “又说他啊,我不想说了。”李玉娇走到桌边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一路上跟你说了那么多,我的嗓子都快冒烟了。” “哎呀阿娇,就再说一点嘛,一点点。” 李玉娇不敢置信的盯着自己正被荀五娘晃悠的胳膊。 心中不禁讶异,天呐,这个女流.氓是什么时候学会的撒娇。 李玉娇便赶紧把自己的胳膊给抽了回来,荀五娘见状,就又去抓。 两人正在你来我往,门口忽然就传来了谢鹤江的声音:“阿娇,你们回来了。” 李玉娇立刻站了起来:“你刚才去哪儿了?怎么屋子里的灯亮着你人却不见了?” 谢鹤江笑道:“出了一身的汗,就去山泉那边擦洗了一下。” 李玉娇哦了一声,走过去和谢鹤江并肩站在了一起,然后开始对荀五娘下逐客令: “五娘,这天也不早了,我和贺江也要歇息了,谢谢你送我回来,你也该回去了。” “可是我……” “对啊,我们要休息了。”谢鹤江虽然不知道荀五娘要说什么,但还是打断了她接下来要说的话。 现在连贺江都说话了,荀五娘也不好厚着脸皮打扰人家夫妻两个的夜间生活,只好依依不舍的往外走。 都走到门口了,荀五娘又回头:“别忘了答应我的事情,找你师兄出来一起吃饭聚一聚什么的。” 李玉娇不耐烦的嗯了声:“知道了知道了,你路上小心啊。” *** 送走了荀五娘,谢鹤江关上了小院的篱笆门,和李玉娇一起回到了房中。 谢鹤江先是走到桌边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眼角的余光却暼见阿娇一直在盯着他看。 他便不由得皱起了眉头,握着杯子转身,笑看着李玉娇:“阿娇也是口渴了,想喝水?” “我不喝,”李玉娇道,“我问你,你刚才到底去哪儿了?” 谢鹤江笑着说:“我就是去洗了洗身子。” “你撒谎!”李玉娇两步走过去,抬头从谢鹤江的头发里拔出一根松针,“这是什么?咱们这边都是竹林,根本没有松树,如果你真的去山泉那边了,你头上怎么会有一根松针呢?” ☆、1037 你这样的 谢鹤江从容不迫的从李玉娇的手中接过了那根小小的松针,好笑的说:“这应该是我白天去捡石头的时候蹭到的。” 他说罢,抬手摸了摸李玉娇有些严肃的面庞:“你就为了这么小小的一根松针给我脸色看啊。” 李玉娇被谢鹤江说的有些不自在了,好像还真是这个样子,真是自己小题大做了。 于是便在床上做了下来:“我只是不想你瞒着我做什么事情,无论大事小事我都不想你瞒着不让我知道。” 谢鹤江也在李玉娇身边坐了下来,并伸出一只长臂揽住了她的胳膊:“你在这里说我,那我问你,你有没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呢?” 李玉娇想到任钱的那件事,张了张嘴,还是没有说出口,只道:“干嘛?难道我们今晚是在开责罚大会吗?我问你一句你问我一句的。” “我没这个意思。”谢鹤江道,随即就转了话头,“对了,刚才好像听荀五娘提到‘师兄’两个字,你是不是已经见到俨之了?” “哦,对。”李玉娇道,“刚才路上遇见了。” 才说一句就笑了起来。 谢鹤江见她笑的合不拢嘴的样子,好奇问道:“是发生了什么荒唐的事情吗?” “荒唐?”李玉娇一听这个词,便赞道,“谢大哥你这个词用得好,哈哈哈,就是荒唐。” “怎么着?” 李玉娇忍着笑道:“你看看荀五娘,长的都快跟你一样高了,粗枝大叶的,连最简单的缝补衣物的活儿都不会。” “就你去拿饭不在家的时候、我还问她有没有心上人呢,她就很不屑的跟我说没有,还说成亲不好,结果一见到杜师兄,当场就呆在那里不得动了。” 谢鹤江一听这话,两道剑眉不禁扬了扬:“荀五娘这是看上俨之了?” “是啊!你是没看到她当时的那个样子,用杜师兄的话说就是‘中邪了’!” 谢鹤江轻轻叹息了一声:“可是荀五娘完全不是俨之喜欢的类型,她如果非要坚持的话,我估计最后两人总有一个会受伤。” 谢鹤江这个向来对别人的情事不关心的人,忽然发表了这么一番言论,这副正儿八经的样子倒叫李玉娇生出了一种不太好的感觉。 “不会吧,怎么听你说的好像很严重的样子?杜师兄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女人?” 谢鹤江沉吟了片刻后道:“首先是漂亮,娇艳动人的那种。荀五娘这样粗犷豪放的俨之怕是看不到眼里去。” “可是五娘她身上有一种英气美啊,也算别具一格了。” “再英气美有什么用,不是俨之喜欢的类型,你总不能强迫羊去吃肉吧。” “羊吃肉,那是不可能的,”李玉娇喃喃道,“虽然肉很好吃。唔,谢大哥你说的很有道理。” 谢鹤江点了点头:“所以你就别瞎操心了,反而该劝劝荀五娘。” 李玉娇.点了点头,随即就问:“那你喜欢什么样子的啊?我忽然想起来我好像从来没有问过你这个问题。” 谢鹤江眉心一攒:“我稀罕什么样的你不知道吗?” 李玉娇挑了挑眉:“你不说我怎么会知道呢?” 谢鹤江笑了笑:“遇见你之前我没喜欢的人,遇见你之后,我就知道我喜欢女人就是你这样子的。” ☆、1038 有你就是家 第二天。 刚吃过早饭,谢鹤江破了好几根竹子,接了山泉水到自家的小院子里来。 李玉娇便就在院子里洗衣服,再也不用提着篮子去外头了。 她搓好的衣服谢鹤江就负责拧,两人分工,很快就把昨天换洗下来的衣服都洗好了。 李玉娇在晒衣服的时候,就发现谢鹤江一直在温柔的看着自己。 她晾完一件衣服之后就回头:“干嘛一直看着我?” 谢鹤江眼角眉梢都是笑意:“我发现只要有你在的地方就都是家,不论是从前的漠西小镇,还是京城的武馆,还是现在这里。你不在的时候,这些院子就都只是个住的地方,一点人气都没有。” 李玉娇闻言,不禁笑了,很是幸福的样子:“我也是。忽然好想抱抱你。” 谢鹤江没有说话,只是微微张开了双臂,这便是要迎接她入怀的意思了。 只李玉娇正要过去,忽然就被一个人打断了。 又是荀五娘! 这是李玉娇听到荀五娘声音之后的第一个想法。 荀五娘脸上挂着笑走了进来,四顾看了一下,由衷赞叹道:“可以啊,你们这院子布置的跟山下的人家差不多哦。” 李玉娇笑了笑:“你不用洗衣服吗?” “洗啊,”荀五娘笑道,“我一个自己洗很快的,哪像你们一件轻飘飘的衣服一会儿搁你手上,一会儿又搁贺江手上的,你们当是小孩子过家家吗?” 李玉娇咬了咬牙:“有你说的这么矫情吗?” 荀五娘一听李玉娇说话的语气有些不对劲,即刻上前问道:“干嘛,你生气了啊?不会吧我就是随便说说实话,你可千万别因为这件事情就不帮我约你师兄了。” “师兄师兄,”李玉娇没好气的看了一眼荀五娘,“我就知道你一大早的来找我就是为了他。” “当然了,”荀五娘无限憧憬的说,“我活了二十多岁了,这还是头一次看上一个男人,我当然不能放弃每一个靠近他的机会了!” “其实我刚才已经去找过他了,但是他好像不喜欢在大庭广众之下和我拉扯的样子,就开始躲着我了。所以我想他大概是对我还不太熟悉,我觉得让你这个熟人当中间人是再好不过了。” “你已经去找过他了?” “是啊,我们都去吃早饭了嘛。” “你当众拉扯他?” “对啊,我想让他和我一起坐啊。” “咳咳,”李玉娇干咳了两声,“一般的女子好像不太会做这种事情。五娘,你有没有想过,或许你这样的并不是我师兄喜欢的类型呢?” “那没关系我可以改啊,你告诉我他喜欢什么样的,我就弄成他喜欢的样子不就行了?” “那……”李玉娇顿了顿,“如果他喜欢的是像我这样身高和身材的女人呢,你总不能把你自己腿锯下来一截吧?” 这样啊……荀五娘陷入了沉思,随即皱眉道: “那就改变他!让他喜欢我这样的!哎呀你别说这么多了行不行,看上他是我的事情,怎么让他喜欢上我也是我的事情,你就给句准话,愿不愿意帮我们找机会说话吧?” ☆、1039 谁打了人 “阿娇,你就答应她吧。” 一旁的谢鹤江将两人之间的对话一字不落的听进了耳朵里,然后向李玉娇提了提。 他这话音一落,荀五娘和李玉娇之间刚在那种剑拔弩张的氛围立刻就被打破了。 荀五娘立刻朝谢鹤江扬了扬下巴,道:“贺江兄弟就是英明神武。” 谢鹤江淡淡回了一句:“英明神武不敢当。” 又对李玉娇说:“左右也不是你我能做主的事情,就让他们两个自己解决吧。” 李玉娇觉得谢鹤江说的有理,便点了点头。 “那我去把后头的小棚子搭一搭,你们两个说会儿话吧。” 李玉娇便就轻轻嗯了一声。 荀五娘倒是大声的道:“好嘞好嘞,你去忙你的吧。” 李玉娇一看荀五娘笑的这么欢,心里就有点不乐意。 这个家伙也实在是太没眼色了,总是打扰自己和谢大哥。 不过荀五娘本人是不以为意的,兴冲冲的就拉着李玉娇:“走走走,去你屋子里喝杯水,我有点口渴了。” “等一会儿!”李玉娇没好气的说,“你没看见我的衣服还没有晾好吗?” “我帮你我帮你。”荀五娘立刻就上手了。 两人正在晾衣服,李玉娇忽然瞥见门口经过了好几个人。 好像是两个人抬着什么伤员。 她不禁就多看了两眼。 荀五娘见状,也跟着望了过去:“哟,这谁啊,看着伤的不轻。八成是往雪海大师那里抬的。啧啧啧。” 李玉娇见荀五娘这个样子,不禁道:“你这么感兴趣不如你去看看啊。” “好啊!”荀五娘应了一声,麻溜儿的就蹿了出去。 其实李玉娇只是随便说说的,没想到她真的去了。 真是的,这么高大的一个人,窜起来还跟个猴子似的,挺灵活。 才过了没一会儿,荀五娘忽然就大呼小叫跑了回来:“阿娇阿娇!” 李玉娇刚把最后一件衣服挂在竹竿上,就被荀五娘扯住了胳膊。 还被拉的一个趔趄,差一点就摔倒。 “你干什么一惊一乍的五娘。” 荀五娘道:“是任钱!” “什么任钱?” “就是刚才从我们眼前经过、叫人给抬着的,脸已经肿的像是猪头的人,是任钱!哈哈哈,没想不到吧,虽然昨天晚上我们没有打成他,但是他还是被人给揍了。” “嘘,你小点声。”李玉娇道,“你生怕别人不知道我们昨晚干什么去了吗?” “你怕什么,我们昨晚是要去打他了,但是我们昨天晚上并没有打到啊。就算他现在本人顶着一个猪头来质问我们,我们依旧是问心无愧。” “你懂什么!”李玉娇盗用了荀五娘的一句口头禅。 “我是不想让贺江知道这件事情。” “好吧,你要是这么说的话我就明白了。”荀五娘道,“应该是那几个兄弟干的,昨晚他们先走了,肯定回去的路上又遇到任钱,就把人给办了。” “这是他们告诉你的?” “没有,”荀五娘摇摇头,“只是我自己猜测的。” “我看不像,如果是的话,他们肯定会来跟你邀功的吧。” “哦,那倒也是。” “唉?对了…”李玉娇忽然生出了一个疑问,“那个任钱,他的住处附近是不是有一片松树林?” ☆、1040 你回来 “好像是吧。”荀五娘想了想,再次确认,“是的没错,就是一片松树林。但是你问这个干什么?” “哦,没什么,就是随便问问。” “好吧,这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情,不过接下来如果你能顺利帮我叫到你师兄的话,那么就会是一件更加值得高兴的事情了。” 李玉娇闻言摇摇头:“世人还说什么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我看你这个样子也是过不去美男关。” “那是!”荀五娘信口拈来,“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我为色狂。你就说说你有什么想法吧?我们把你师兄叫到哪里比较好,什么时候?哦这个我知道,当然是越快越好了。” 李玉娇见荀五娘那副猴急的样子,直接说:“我不知道。” 荀五娘愣了愣:“你太不够意思了吧。” “你想见他当然要看你什么时候方便了,你自己想吧。” “哼!自己想就自己想!”荀五娘气道,“我就不信我想不出个好法子来。” 荀五娘说着,就开始在院子里踱起步子来。 李玉娇看她这样,干脆说:“那你自己慢慢想吧,等你想好了你就叫我,我要去后面给贺江送一点水喝。” 荀五娘没有说话,只是冲着李玉娇重重的哼了一声。 李玉娇提了水壶和杯子去了后面,谢鹤江正在往地里钉木桩。 他见李玉娇过来,抬头看了一眼,随即继续专注于手上的活计:“荀五娘走了?” “没有呢,我就让她一个人在前院呆着。” 谢鹤江闻言轻轻一笑:“难得她那样的人还肯听你的话。其实她也是个有本事的人,这黑龙山上很多人都不是她的对手呢。” “是吗?她比你还厉害?” “若是论起武功招数,舞枪弄棒的,她自然是不敌我。但是你没有发现她的力气很大吗?简直就是天降神力。若是单独比这个,我也未必能和她抗衡多久。” “原来如此,之前我是觉得她力气大来着,但是也没觉得大的有多离谱。” 谢鹤江又是一笑:“她大概本来就对你没什么恶意,所以就没对你使出真本事。” 李玉娇听罢点了点头。 不料谢鹤江忽然脱口就说:“想必昨天俨之被她踹的那几脚也不轻吧。” “想来也是。”李玉娇自然而然的回了一句。 但是回完了,就觉出了不对劲来:“等等谢大哥,你是怎么知道昨晚师兄被我们打了的?” 谢鹤江假装没听见,把木桩钉的梆梆响。 李玉娇看他这个样子觉得好笑:“知道刚才我看见谁了吗?被打的亲娘都认不出来的任钱!他就住在松树林那边,现在你还敢说昨晚你头上的那根松针是去捡石头的时候弄的?” 谢鹤江知道李玉娇是个不问出个之所以然来不罢休的人,便停了手上的动作,抬头先发制人道: “是我揍的他怎样,你先说说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了?这么大的事情你居然还不告诉我!” “你都知道了?我那是……”“阿娇阿娇,我想到了用什么办法了。” 李玉娇头一次觉得荀五娘的声音犹如天籁,立刻对谢鹤江说:“她找我有急事,我就先过去了。” “你回来,先把话说清楚!” ☆、1221 请吃饭 “我不要!”李玉娇说完,脚底抹油,走的飞快… 谢鹤江盯着她纤细的背影,不由好笑,无奈又宠.溺的摇了摇头。 *** 荀五娘见李玉娇出来的挺快,不禁笑道:“看来你对我的事情还是挺上心的嘛。” “才不是,”李玉娇皱眉道,“我就是想知道你想出了什么好法子?” “嘿嘿,”荀五娘道,“倒也不是什么绝妙的法子,很普通的。” “哦?那到底是怎么个普通法?” 荀五娘便就指了指李玉娇院子里的那个灶: “就你上次不是说你很会做饭么,我不是还给你送了些腊味,你就做一餐饭把我们都叫来吃就是了,这个没难度吧?” “怎么没难度?”李玉娇反问,“光有灶台和兔肉有什么用,我们还差柴米油盐啊,难道就用白水煮了不成?” 荀五娘一听,拍着胸.脯保证道:“这算什么难题!全都包在我身上了。” 说罢就跑了出去,还道:“你等着,我很快就会给你把这些东西弄回来的。” “哎等等啊……”怎么这么快就走了。 李玉娇见荀五娘一会儿的功夫就跑没了影子,又因着任钱的事情,一时半会儿又不想去到后面找谢鹤江。 然而谢鹤江虽然一个人在屋子后头,但是架不住荀五娘的嗓门大。 他知道荀五娘已经走了,所以干脆就放下了手上的活计,从屋子后面走了出来。 李玉娇一见谢鹤江就打算往房间里去。 谢鹤江三两步就走到了她的身边:“我就在这里,你还想往哪儿躲?” 李玉娇笑着说:“你不是都知道了吗?就不要再问我了好不好?” 谢鹤江皱眉严肃道:“我是知道发生了这件事情,但是我不知道你有没有受伤,心里是不是感到委屈难受!我甚至在想,你为什么不把这件事情告诉我,反而是个荀五娘一起想那些馊主意。” “馊主意?”李玉娇煞有其事的看向谢鹤江,“难道你打任钱的时候就不是偷偷摸摸的?我怎么听荀五娘说任钱也是被人往头上套了麻袋然后才狠狠揍了一顿的?” 谢鹤江闻言,干咳了一声:“这没什么好说的。我只问你,刚才我说的话你到底有没有听进去?” “听进去了!”李玉娇立刻卖乖,“当时我真没事,我还没怎么样雪海大师就来了,然后那个任钱就走了。我之所以没有告诉你,正是因为这件事情完全没有给我造成什么伤害。 如果我真的受伤了,难过了,我肯定会告诉你的。其实就是五娘她小题大做,我看她好像看那个任钱本来就不是很顺眼的样子。” “看他不顺眼的是挺多的,这黑龙山并非表面看上去的那样风平浪静,所以黑龙山上其他人之间的恩恩怨怨你最好不要插手。这种事情只管让我来处理就是了。” 谢鹤江语重心长的说了一番。 李玉娇听罢,点了点头:“我知道了,不会再有下一次了。其实我不告诉你也是怕给你惹麻烦。” “怕什么,此事关乎你的声誉,我肯定不会大张旗鼓。再说我用麻袋套着他打了一顿,他又不知道是我做的,所以完全没有麻烦。” ☆、1222 好厨艺 李玉娇闻言失笑:“从来就觉得你是只老狐狸,可是表面上你看起来明明又很正经,还一副刚正不阿的样子。” “哈哈,”谢鹤江低低笑了两声,“那你还是很有能耐的。” “怎么说?” “一眼就把我看穿了啊。” “那是,我盯你很久了。” *** 荀五娘是个行动派,无论是在打人还是追人上,都积极的很。 这不,第二天就把李玉娇昨天说的油盐酱醋茶以及米面都备好扛进了李玉娇和谢鹤江的小院。 李玉娇随意的翻了翻,别说,还真是齐全。 不禁高兴的在荀五娘的肩头拍了拍:“好样的五娘,你做事真是有效率。” “那是,除了柴禾,这漫山遍野都是,你就让你家贺江自己弄去。” “这个明白。” “嗯,”荀五娘坐下来喝了口水,“你明白就好。” 然后就直愣愣的朝李玉娇伸出了手去。 李玉娇一时之间还没有反应过来:“这是做什么?” 荀五娘闻言,噌的站了起来:“不是吧,你不会过日子吗,这些东西难道不要钱?我就不收你搬运费了。这些东西挑到山上来也是很费力的好不好。” “哦,原来是这样啊。”李玉娇道,“我还以为请我师兄的这顿算是你出了呢。” “一顿我出没问题啊,可是你看看我弄了多少东西上来,这是一顿的事情么?” “好好好,你也别嚷嚷了,断不会贪你这几个钱的。”李玉娇说着,去取了一锭银子来,“诺,不用找了。” 荀五娘掂量了下,开开心心的把银子收到了自己荷包里,又道:“我这就去喊你师兄,让他上你这里来吃午饭。” “啊?”李玉娇惊道,“你这也太快了吧,我这还是头一次开火,指不定有没有什么小状况呢。” “嘿嘿,不会的,”荀五娘搭了一只手在李玉娇的肩膀上,“你一看就是个贤妻良母,做饭这种稀松平常的小事怎么可能会难倒你呢,我这就去叫你师兄了哦。” 李玉娇叹口气,皮笑肉不笑:“我也拦不住你啊。” “哎呀行了行了,啰嗦死了。”荀五娘随意囔囔了两句,飞快的就走了,板凳都还没坐热。 李玉娇摇摇头,便让谢鹤江去弄了柴禾,她自己则开始张罗午饭。 因为这个灶台还是第一次用,里里外外洗刷一遍是免不了的。 等要做的菜都洗摘好的时候,谢鹤江也挑了一担柴回来。 两人就一个烧火一个炒菜,倒也温馨。 等所有菜都炒好,米饭也夸耀焖熟的时候,荀五娘便耷拉着脑袋过来了。 李玉娇见她是一个人回来的,遂问道:“怎么了?我师兄不来?” “倒也不是,”荀五娘有些失望的说,“就是他不在,听说是采药去了,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呢。” “哦。”李玉娇.点了点头,“我师兄是个大夫,上山采药什么的也很正常。既然他来不了了,那我们就先吃吧,你也来尝尝我的手艺。” 荀五娘没精打采的说:“没胃口,不想吃。” 后来,荀五娘差点没把盘子也给吞进肚子里。 “哇,好吃好吃,真的太好吃了,阿娇你的厨艺真棒啊,天下第一也不过如此吧!” ☆、1223 该出发了 荀五娘吃成这个鬼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饿死鬼投胎。 就连一旁有‘饭桶’之称的谢鹤江看的眼睛也有些直了。 他伸出筷子,准备去夹陶罐里的最后一块兔肉,荀五娘一把就抢了过去:“我来我来,扫尾这种事情就放心大胆的交给我吧。” 李玉娇则是偏头小声的对谢鹤江说:“你喜欢吃的话我晚上再给你做。” 谢鹤江闻言点点头,默默的放下了碗筷。 李玉娇则是弱弱的笑了一声:“本来煮的是四个人的饭菜,师兄不来我还以为会吃不完,没想到一点也没浪费啊。” “那是,你做的饭菜这么好吃,怎么能浪费呢!浪费粮食是可耻的!” 荀五娘端起盘子,把仅剩的汤汁浇在碗里的米饭上,然后把最后一碗饭也给扒到了自己肚子里。 等她终于吃完了,她便在荷包里摸出了一锭银子,往桌子上一拍。 李玉娇暼了一眼,笑着说:“不用了,这顿就当是我答谢你帮我弄来这些柴米油盐的。” “你误会了!”荀五娘闻言,解释道,“我不是要付这一顿的饭钱。” “那你是什么意思?”李玉娇好笑道,“赏我的?” “赏你?那误会就更大了。” “那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李玉娇话音才落,荀五娘就笑嘻嘻的凑过去,讨好的拉住了李玉娇的胳膊: “阿娇阿娇,你做的饭菜真是太好吃了,我长这么大第一次吃这么好吃的菜。这些钱是我这个月的伙食费,我决定了,以后每天都来和你们一起吃饭!” 李玉娇瞠目结舌。 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说:“以你的胃口,这么点钱怕是不够吧?” “这都不是事儿,我回头再给你加钱。” “这个……”李玉娇想了想,“要不然我还是教你怎么做吧?” “啊?那你不怕我把你家给烧了啊。” “好吧。”李玉娇输了。 *** 吃完荀五娘帮着李玉娇洗了碗,中间谢鹤江来过一次。 李玉娇问他有什么事情,他也没说,只看了看就走了。 接着洗好了碗,荀五娘就又拉着李玉娇问杜俨之的事。这期间,谢鹤江又来过了一次,但还是没说什么,转了一圈就走了。 后来李玉娇好像是明白了什么,就提前做了晚饭,叫荀五娘早点吃完滚蛋。 荀五娘走了以后,李玉娇这才问谢鹤江:“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和我说?白天见你老在我和五娘身边晃悠。” “不错,本来以为她吃完午饭就会走,没想到一直留到了晚饭时间。” “是啊,一直跟我抱怨这些年在黑龙山吃的有多差,其实我吃过几次,感觉也不想她说的那样是猪食啊。” 谢鹤江轻轻嗯了一声:“阿娇,其实我有……” 只他的话还没说完,外头忽然就传来了一串脚步声,紧接着就有喊道:“贺江大哥,贺江大哥,该出发了。” 李玉娇一听这最后一句话,这才回过味儿来,紧张道:“你要出门办事?” “嗯,这就是我想要和你说的。” --- 还有3000字,十二点之前 ☆、1224 你怕了他? 天黑了,灯火的映照下,谢鹤江面上的神色有些晦暗不明。 李玉娇细细看了一眼,问道:“是什么事情?” 想了想立刻皱眉道:“算了不用告诉我了,我只想知道危险不危险。” 谢鹤江上前一步执起了李玉娇的手,微微勾了勾唇:“对我来说不危险。” “好。”李玉娇.点了点头,“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三五日吧,无论如何都是要回来的。” 李玉娇嗯了一声:“那我帮你收拾下行囊。” “不必了阿娇,我已经收拾妥当了。” 谢鹤江说罢,对外面的两个人道:“你们稍后,我马上就出来。” 随即拉着李玉娇进了屋子,关上了门之后,这才说道:“这几天荀五娘上门来吃饭你也别恼她,有她陪着你我也放心。晚上就叫她陪着你睡吧。” “谢大哥,”李玉娇眼中满是担忧,“你忽然跟我说这些我好害怕。” 谢鹤江闻言沉沉笑了:“怪我,都怪我。我不该和你说这些,你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你有没有想要的东西,等我上山的时候给你带回来。” 李玉娇摇了摇头。 “好,那我走了。”谢鹤江说罢,捧着李玉娇的脑袋,在她眉心深深的印下了一吻。 李玉娇目送着谢鹤江离去,忽然觉得这个小小的院子好空旷。 等到天彻底黑下来以后,李玉娇关好了门窗,一个人躺到了床上。 其实说是担心谢鹤江的安危不假,但也不全是。 她真正担心的是,谢鹤江要去做的事情。 经过这段时间的了解,说黑龙山去杀烧抢掠老百姓倒是不可能,可这并不代表他们不会去抢一些达官贵人、土财主地主之类的。 哪怕那些人中确实有恶人,但难道他们家中的每一个都是坏人吗? 他或许会对一些人手下留情,那么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其他人又会吗? 他曾经是个征战沙场、正义凛然的将军啊,如今却要和这些…… 李玉娇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 过了没一会儿,忽然听见了敲门声。 李玉娇一惊,顺手就抄起了床头的一根木棍,那是她特意找来防身用的。 这时候就听到外头传来了荀五娘的声音:“阿娇,是我,是贺江兄弟让我来陪你的,你起来给我开开门呗。” 李玉娇这才松了一口气,下床点了灯,去把门给开了。 荀五娘大剌剌走了进去,张嘴就问:“你晚上要做宵夜吃不?” “想什么呢,我都快睡着了。”李玉娇淡淡的应了一句。 荀五娘一眼就看见了李玉娇床头的那根木棍,笑着道:“骗谁呢,那根棍子干嘛的,防贼啊?就这样你还能安心睡觉?” 李玉娇哑然失笑:“说你大大咧咧吧,偏你有时候还挺细心的。” “那是,关键是要看我想不想。睡吧睡吧。” 说罢就开始脱衣服,又道:“其实你也不用替贺江兄弟担心,那帮人也没多大能耐,不过就是一群乌合之众,贺江兄弟打他们,完全可以以一敌十。” ☆、1225 为民除害 “嗯,不用和我说这些的。”听荀五娘主动讲起这些事情来,李玉娇有些闷闷的。 荀五娘一开始还没听出来,只略有些揶揄的道:“怎么?这你就怕了他了?” “我没有。”李玉娇吹熄了油灯,拉上被子盖在了身上。 黑暗中的荀五娘偏头看了李玉娇一眼,想了想,好似是明白了些什么,这才道:“你也挺奇怪的,你来黑龙山有些日子了吧,你对黑龙山还是不能敞开心怀?还是不能接受?” “你要我接受什么?接受你们拿了武馆的银子,逼死了两个武馆的学生么?” “啧,你怎么老提这件事情,那银子又不是你的,是那个什么肖平正的。再说了,你不是已经接受贺江兄弟,和,和我了吗?难道你就不能再把心放宽一点吗。你如果这样心不甘情不愿的话,呆在这里也不会开心的。” 李玉娇皱了皱眉,没有再说话。 荀五娘半晌没听到她的声音,便轻轻的碰了碰她,问道:“你知道贺江兄弟他们这次是去干什么了吗?” 李玉娇眉头皱的更紧了:“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你不必告诉我。” “那不行!”荀五娘激动的一下子就坐了起来,“你必须知道!我非要告诉你不可!” “那我就把耳朵捂起来。”李玉娇说着,用两根食指堵住了耳朵。 荀五娘摸着黑把她的手给拽了下来:“贺江他们不是你想的那样的,他们是去为民除害了。” “黑龙山隔壁有个老坟岭你知道吧?” “什么名字啊起的这么瘆人。” “哎呀你管呢,都叫了几百年了,世世代代这么叫的,”荀五娘十分不满李玉娇打断了自己的话,继续道,“那老坟岭上有一伙子强盗。那可是真真正正的强盗,专门抢弱势老板姓的,杀人放火、奸.淫抢掠简直是无恶不作。” 李玉娇听到这里,总算是听出了些门道来。 “那你的意思是,贺江他们这次去老坟岭就是去收拾他们去了?” “当然了!”荀五娘道,“怎么样,现在你知道我们黑龙山是站在正义这一边儿的吧。” 李玉娇哦了一声:“那那些人抢来的东西呢?” “那当然是带回来了!” 荀五娘说完干咳了两声:“那他们到处去抢劫,谁知道那些东西是从哪里抢来的,你就说粮食吧,等我找到是谁家的想还回去那早就坏了,还不如拿到黑龙山上来叫弟兄们给分了。” 李玉娇没有反驳,但也没说什么,就淡淡的哦了一声。 荀五娘见她这个样子,便就不服气了:“那你知道为什么黑龙山下住了那么多人么?” “知道啊,就想贺江的岳父岳母一样,很多都是家眷呗。” “唉!对了!但是你只说中了一半啊,光是家眷没有那么多人,很多人也是为了寻求保护才搬到这里来的。你知道的,山贼山贼,之所以称为山贼就是因为他们躲在山里头。 那么那些人一往山里多,当地的人岂不就是要受罪了么。可是我们黑龙山的人虽然占了这座山头,但是我们不欺压老百姓啊,所以他们才搬到我们这的。” ☆、1226 对我有意思 荀五娘又捡了好些事情说,说到最后嘴.巴都说干了。 但是李玉娇却没了声音。 荀五娘有些气不过,就用胳膊肘捣了捣李玉娇:“唉,我刚才跟你说的你都听见没有啊?你要是听见了好歹吱个声儿吧。” 说完又马上道:“你要是真敢给我‘吱’一声,我一定吵的你今晚睡不着觉。” 李玉娇真怕她乱来,忙告饶:“我的小姑奶奶你就饶了我吧,你刚才说我的都听见了,现在我对黑龙山也改观了,你高兴了吧?” “这还差不多,我也困了要睡了。”荀五娘说罢,打了一个哈欠。 没一会儿就睡着了,就连李玉娇轻轻踹了她两下,她也没反应。 李玉娇笑了笑,真羡慕这种闭上眼睛就能睡着的人。 *** 接下来的日子,杜俨之倒霉了。 他被李玉娇叫到了家里吃饭,本以为这是个改善伙食的好机会,可是哪知道荀五娘就像根尾巴似的,怎么甩都甩不掉。 荀五娘也没拐弯抹角,直接就跟杜俨之说‘我看上你了,你能跟我好吗?’ 当时杜俨之差点就把一口饭给喷在荀五娘的脸上了。 然后杜俨之就用了一顿饭的时间思考,最终在吃完一顿美味的晚餐之后,他把荀五娘给拒绝了。 本以为拒绝了她之后,她哪怕是因为脸皮薄,也会放手的。 哪知道荀五娘压根就没把杜俨之的拒绝放在心上,只重重的一巴掌拍在了杜俨之的肩膀上:“没关系!我一定会让你喜欢上我的!” 那一巴掌力气不小,杜俨之晚上回去贴了两张狗皮膏药。 这天晚上,荀五娘兴高采烈的回到了李玉娇的小院子,来陪她睡觉。 进门就笑着说:“哈哈,杜俨之这个口是心非的,还说不喜欢我,明明就是对我有意思。” 正在喝水的李玉娇喷了一口水出去,忙擦了擦嘴,皱着眉头问:“你……从哪里看出来他对你有意思了?” “他摸我的手了啊!”荀五娘说着,闭上了眼睛,似乎是沉浸在了某段美好的回忆中。 李玉娇不信:“好端端的,他干嘛摸你的手?” 说罢低头,一下子就瞄到了荀五娘缠着纱布的手。 李玉娇不敢相信,一把就拿起了荀五娘的手。 “啊啊啊,疼疼疼!”荀五娘嗷嗷叫,“你干什么啊,就不能温柔一点吗?你好歹是一个女人,动作都不如你师兄一个男人温柔。” 李玉娇一脸的无奈:“不是吧五娘,你这是在搞苦肉计啊,你为了让我师兄碰你的手、帮你包扎,你宁愿自残?” “啊?”荀五娘一听这话,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你这个办法不错哎,我觉得我可以试一试。” “你什么意思?”李玉娇道,“你是说你手上这伤不是你自己弄的?” 荀五娘摇了摇头,回忆道: “今天我跟着他一起去采药,他说山洞里面会长个什么难得的草药,我们就进去了,但是没想到里头有个蛇窝,一下子窜出来好几条蛇,我就帮他挡了一下,然后就被咬了一口。” “什么?!” ☆、1227 你很奇怪 李玉娇皱眉,立刻拿起荀五娘的手,担心问道: “什么蛇?你中毒了吗?你怎么这么糊涂啊?我师兄他以前是当……我师兄经验很丰富的,你以后不必为他挡这些!” “为什么不挡!他也是这么说的!可是当时的情况很危急啊!” “那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不去挡的话,可能你们谁也不会被咬伤!” “唉?”荀五娘虽然被训了,但是一点也不生气,反而是笑了,“你们不是师兄妹是亲兄妹吧,怎么说的话都一样。都觉得我是累赘是不是?” “没空跟你说这些,看你现在活蹦乱跳的样子这蛇应该不是什么毒蛇。” 李玉娇说罢,把荀五娘的手往她腿上一扔,就不打算再管了。 可荀五娘却忽然凑了过去:“阿娇,刚才你对我这么凶,其实是在关心我是不是?” 李玉娇眉心一攒,没好气道:“是啊!我不可以担心你吗?你就算是条狗,我们这段时间的相处也处出感情来了吧?” “唉?你这话怎么说的,为什么我这么不爱听呢,你在骂我是狗啊?” “我只是打个比方而已。” “好吧,我今天心情好,不和你计较了。”荀五娘说着,喜滋滋的凑过来,“你知道吗?当我为你师兄挡了蛇以后,他说我的样子跟你现在差不多,你说他是不是也跟你一样,其实心里面是很担心我的?” “他当然紧张了!一是你为他挡的,要是你真出事了,他肯定自责死了。二他是个大夫,他是一个很好的大夫,真的很好。” “真的啊,有多好?”荀五娘凑上来问。 “不怕脏不怕累,也不怕被传染,总之你能想到的大夫的好,他都能做到。”李玉娇笑着,略带了些自豪的说,“杜俨之他就是这样的大夫。” 荀五娘听的都开始傻笑了:“果然啊,我看上的男人就是不一般,你快来给我说说,他到底是怎么不怕脏不怕累也不怕死的。” 李玉娇皱眉,一巴掌把她的脑袋给推了回去:“你魔怔了吧,他都说了不喜欢你这样的。” “可我也说了啊,我一定会让他喜欢上我的。” “五娘,感情的事情是不可以勉强的。” “不勉强勉强又怎么会知道不行呐!”荀五娘固执道。 李玉娇张了张嘴,居然被她怼的哑口无言了。 片刻后道:“你是不是傻?” “又怎么了啊?” “你才认识我师兄几天,你为了他你就去挡蛇,那万一要是一条剧毒蛇呢,那我现在就是在骂尸体了。” “我重情重义啊,那是我喜欢的人,我怎么可能眼睁睁的看着他被一条可能是剧毒的蛇咬。如果那个人是你,我也会替你挡啊。” 荀五娘理直气壮的说完,然后又问李玉娇:“那我问你,如果对调位置,你会为我挡吗?” 李玉娇没好气的说:“我会把你拉开!” “哎对了,明天你跟你师兄一起去采药吧好不好?” “我不要,贺江这两天随时可能回来,我想在家里呆着。” “哎呀家里多无聊啊,就一起去采药吧。” “荀五娘你很奇怪唉,你不是说采药是两人唯一独处的机会吗,为什么非要拉着我?” ☆、1228 十年期限 “因为他说了,为了避免被蛇咬的事情再次发生,所以不允许我再跟着他了。 他还说,如果我非要跟着他的话,他宁愿就此不采药了。他说如果他不采药的话,对蒋大哥来说就是失去了价值,那就必须得离开黑龙山了。 那我当然不想他离开了。” “什么?”这鬼话,倒是像是杜俨之能信口拈来的,可是……“这你也信了?” “信啊,你师兄说的挺有道理的啊。” “好吧。”真是色迷心窍,昏了头了,“那你撺掇我去干什么?” “我是答应了不跟着他,但是他没说我不能跟着你啊,到时候你跟着他,我跟着你,这一切不就都顺理成章了吗?” “我不要!” “为什么?” “他都说了对你没意思,你就不要浪费时间了不行吗?” “你!”荀五娘见李玉娇果真不答应的样子,气的脖子都有些红了。 李玉娇见她这个样子,总感觉她随时随地会打人,于是默默的往旁边挪了几步。 但她悄摸摸的动作到底是不及荀五娘快。 眨眼间,就见荀五娘忽然冲了过来! 一下子跪在了李玉娇的面前。 李玉娇真是被吓了一跳:“你这是干什么呀五娘?!你吓死我了。”还以为你要打我呢。 荀五娘哭丧着脸:“哎呀阿娇,好阿娇,就算我求求你了行不行?你就帮帮我吧,就当是行行好可不可以?” “唉!”李玉娇长叹了一声,“你这又是何必呢?” “哼!”荀五娘偏过脑袋,“你要是不答应我的话,我就跪在这里不起来,白天跪,晚上也跪,就算贺江回来了要和你睡觉我也赖在这里不走。” 李玉娇:“我真是服了你了。” “那你到底答应不答应?” “行吧,”李玉娇迅速的想出了一个对策,“这样,我们来做个约定如何?” “什么约定?”荀五娘一听李玉娇答应了,立刻就站了起来,她拍了拍膝盖上的灰土,一脸笑意的坐在了桌边。 李玉娇看见她这副厚脸皮的样子就来气,白了她一眼: “是这样的,你答应我,对于我师兄你不要一直执着,就定个期限,如果在这个期限内,你始终不能让他喜欢上你的话,那么你就主动放弃,行不行?” “好啊!”荀五娘听罢,一口就答应了。 李玉娇惊讶:“你都不带犹豫的啊。” “嗯!”荀五娘笑着点了点头。 “好吧,那么期限就定……三个”‘月’字还没说出口。 荀五娘就抢了话说:“十年吧。” “十年?”李玉娇噌的站了起来,“荀五娘你在拿我寻开心吧?” “怎么了啊?”荀五娘十分不解,“十年我还觉得短了呢,我本来想说一辈子的,但是怕你觉得我开玩笑,所以我就往短里说了。 好了,你的条件我也答应了,那你现在就去和你师兄说,你明天陪他一起去采药吧,我陪你去!” “我还是自己去说吧。他现在可能不太愿意见到你。” 荀五娘哦了一声,恍然大悟道: “你说的没错,他叮嘱过我一定要在家里好休息的,如果看见我还在满地跑一定会不高兴的,我这就回家去休息。” 李玉娇:…… ☆、1229 他不会来的 第二天一大早,荀五娘就背了个框子,带了把小锄头来找李玉娇。 李玉娇一看她这身行头,不禁又叹了一口气:“你还真是花了不少功夫呢。” “那当然,我这是为了后半生的幸福!你的东西呢,都准备好了吗?快点快点。” “好了你别催,又不急于这一时半会儿的,容我缓缓行么?” “你这是要缓什么啊?” 荀五娘放下背上的框子,走进了屋。 她一见李玉娇在写字,便羡慕的走上前:“你会写字啊?” 李玉娇揶揄道:“就兴你会写?” “我不会!”荀五娘有些遗憾的说,又羡慕的问,“你在写什么呢?” 李玉娇这才停下笔: “你不会写字?那之前开赌局,还有比武报名的事儿,那不都是你弄的吗,我明明看见你拿纸笔在记人名。” “哦,我就会一点点,几个数字我是会写的,其他的不会了。比武的时候也就是拿写好的生死状让人按指印而已。你还没告诉我你在些什么呢?” 李玉娇哦了一声:“我怕贺江随时会回来,所以打算给他留一张纸条,告诉他我和你上山去采药了,让他见不到我不用担心。” “哦,原来是这样,但是你说的不对,不是你和我两个人去采药,而是你、我、你师兄,我们三个人去采药,你快加上去。” 李玉娇提笔的手顿了顿,其实……“好吧,你说的对,我再把师兄的名字也加上去。” 留下纸条以后,两人就出门去了。 走了一段路之后,就是分叉口,往左直接去山里,往右是杜俨之住的地方。 荀五娘径直就要往右边去,但是被李玉娇一把给抓住了:“我们走左边。” “不去找你师兄了吗?”荀五娘问道。 “额…这个啊…昨天他说直接在山脚下汇合。”李玉娇有些闪躲的答了一句。 荀五娘倒是没怎么注意李玉娇脸上的表情,只迈大了步子朝左边小路上走去。 一边走一边回头催李玉娇:“你快一点,我不想让你师兄等很久。” “好好好,这就来了。” 可等两人到了山脚下,并没有看到杜俨之人。 两人等了好一会儿,荀五娘终于是急了,道: “刚才你就不该拦着我去喊他,说不定被什么事情给耽搁了来不了。要是刚才我去了,没准儿还能帮上忙呢。” 李玉娇勉强笑了笑,然后小心翼翼道:“五娘啊,我想跟你说件事儿。” “说啊,磨磨唧唧的。” “呵呵,是这样的,”李玉娇道,“你能不能答应我先不要生气?” 荀五娘一听这话,眉毛跳了下:“干什么?你做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了吗?” “这个……其实我夹在中间也是很为难的呢。”李玉娇细声道,“其实,我师兄今天是不会来了。” “?” “是的,昨天我去找他的时候,他猜出了你的意图,所以今天他和雪海大师一起下山去给村民看病了,不会来采药了。” “可是……”荀五娘眨巴眨巴眼睛,有些难过的看着李玉娇,“所以你就骗了我?而且还是故意骗我的?” ☆、1230 采灵芝 “那你之前跟我说好的什么约定呢?都是逗我玩儿的吗?” 荀五娘越想越生气:“你一边答应要帮我,可是转头就和你师兄一起来算计我了。” “我……”李玉娇想说点什么,但是好像理亏的确实是自己,所以才说了一个字就接不下去话了。 荀五娘看李玉娇连个解释都没有,怒道:“亏我把你当姐妹,什么都跟你说!哼,采药你自己去吧,我不去了!” 说完扭头就走,再没说多余的话。 “五娘!荀五娘!”李玉娇喊了一声,见荀五娘也不做声,心道她怕是真的生气了。 有些想要追上去哄哄她,可荀五娘见了,只管捡地上的石头扔过去:“你别跟着我,我不想和你说话!” 李玉娇虽然没被石头砸到,不过也不敢往前去了,只好站在原地不动。 荀五娘走的又快,一会儿就不见了踪影。 李玉娇想了想,反正也已经来了,不如就上山去采些草药来,就自己一个人进山了。 她因为是一个人,所以也不敢往大山深处去,只在开阔的地方翻找翻找。 倒也遇上一两条蛇,和大蟾蜍,这些东西在丛林里一动一动的,少不得叫她有些担心受怕。 她又往里钻了一阵,忽然听到身后林子哗啦啦作响的声音。 这速度快的很,怕不是一条蛇、一只山鸡那么简单了,李玉娇抬起了手上的小锄头,转身就要挖下去。 “跟我有多大仇!”荀五娘一把捉住了李玉娇的手腕,阻止了她接下来的动作,“不就是拿石头丢你了,我还特意没往你身上丢,你这就要挖死我吗?” 李玉娇一见来人是荀五娘,高悬着的一颗心这才落回了肚子里:“你吓死我了,也不知道叫我一声,我还以为是什么豺狼猛兽呢。” 荀五娘没好气:“我就是要吓唬吓唬你,谁让你帮着你师兄不帮我的。” 李玉娇笑了笑:“那你现在不生气了?” “谁说我不生气了,但是这山上什么东西都有,你一个人我也不放心啊,我怕万一你出事了,贺江和你师兄都来找我兴师问罪了。” 李玉娇有些感动:“你对我挺好的。” 荀五娘嘁了一声:“其实我刚才也想明白了,任何人之间都有亲疏远近,你本来和你师兄的感情就比和我之间的亲厚,所以你帮你师兄那是应该的。 你和你师兄从小就认识,和我也就认识几个月,如果你因为只认识了几个月的我就去算计了你师兄的话,那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你看的挺通透的。”和荀五娘相处的越多,就越发现她身上有好多的闪光点。 荀五娘笑笑,没说话。 但是主动到前头去开路了。 走了一阵,荀五娘问: “你有什么路线吗?我的意思是你打算去哪儿采什么药?那天我和你师兄一起来的时候,他就说的头头是道,什么药材喜阴,什么药材喜阳,他知道自己想采什么,就往什么地方去了。” ☆、1231 深山老林 “师兄做事还是比较靠谱的,虽然看起来吊儿郎当的,但是目的性很强。” 荀五娘听见李玉娇夸杜俨之,越发的觉得自己的眼光好。 但是也从中嗅出了一点别的味道:“那你的意思是你自己不靠谱了?” “倒也没有。”李玉娇道,“师兄这些天和雪海大师一起,他知道山上的人缺什么、所以就有目的的在补药材。我倒是没什么空缺好填补的,不过我想去采灵芝。” “灵芝?” 荀五娘一听到这个东西,立刻就来了劲儿:“这是好东西啊,听说很值钱。” “看品相,好的灵芝自然是值钱了,不好的都不如一个鸡蛋补身体呢。” “是吗?” “当然了,骗你做什么。对了,你常来这山上吗?” “偶尔来打猎吧,怎么了?”荀五娘问。 “这个灵芝嘛,一般是长在潮湿的地方,但是要通风,而且灵芝怕太阳,但是又不能离了太阳,最好是每天只能照到半个时辰太阳的地方。你知道在哪儿吗?” “哦,这么讲究啊。”荀五娘笑着说,“你刚才讲起这些的时候的样子和你师兄好像啊。” 李玉娇无奈的摇了摇头:“我怕你是真的魔怔了。” 荀五娘横了个刀子眼过去:“你到底还想不想让我带你去找每天只能照到半个时辰太阳的地方了?” “你知道在哪儿?” “废话,好歹是山里长大的,不知道具体的,总也不会抓瞎吧。” 荀五娘说着,挥舞着手里的砍柴刀,砍的噼里啪啦的在前头开路。 两人走了很久,中间也停下里采了些其他的药材。 荀五娘不认识药材,就采了许多蘑菇,然后捧了大半框子给李玉娇看:“一会儿我再抓一只山鸡,晚上我就就吃山鸡炖蘑菇,你看怎么样?” 山鸡炖蘑菇,走了半上午,李玉娇又累又饿,现在听到荀五娘这么说,嘴里都生了津了,咽了一口口水道: “抓山鸡的事情就交给你了,不过我们主要还是来采灵芝的。不能老是插科打诨的。” “知道知道!”荀五娘一身的劲,之前闹的别扭早就烟消云散了,“还是和你一起出来比较有意思。” 两人休息了一会儿,吃了一点干粮,又继续往山林深处而去。 在李玉娇快要走不动的时候,终于听见荀五娘说了一句:“就是这里了。” 此刻想必外头已经是大中午了,确实太阳很难照进来,只有些许阳光透过树叶间的缝隙落下些斑驳的影子。 李玉娇找个棵大树,靠着坐了。 荀五娘却一点也不累,还有力气数落李玉娇:“就你这个样子,你还休息呢,在这样天黑前都不能下山了。你告诉我这东西长在哪里,长什么样,我去找找看。” 李玉娇此时两腿酸软,是一步也走不动了,就道: “你找找看有没有什么树看起来像是要腐烂的,看那上头是不是有锈红色的、和你拳头差不多大的,扇形的、或者长的像耳朵的,那就是了。 还有,嫩黄泛白色的不要采,那是还没成熟的,采了浪费了。你找找看啊,我先眯一会儿。” ☆、1232 奇怪的声音 荀五娘正按照李玉娇的要求在四顾寻找。 她听到李玉娇的最后一句话后道:“你眯什么啊,不能睡。这山里头这么多鼠蚁虫蛇的你得睁眼看着啊。” “哦,我知道了。” 话虽如此,但李玉娇还是恍恍惚惚的睡着了。 等她醒来的时候,甚是分不清楚是早上还是下午。 只觉得树叶缝隙里照下来的眼光好刺眼,她抬手用手背挡了挡,然后才想起和自己一起来的还有荀五娘。 她一个激灵就坐了起来,四处看了一下,并没有见到荀五娘的身影,于是便大声的喊道:“五娘,五娘,荀五娘,你在哪里!” 她喊了几声,就停了下来,想要听听荀五娘有没有在回应。 不过听了好一会儿,除了山里的鸟叫声,和一些她说不上来的其他虫鸣,就再也听不到其他人声了。 李玉娇的心倏地顿了一下,要说荀五娘也不会丢下自己在这里睡觉一个人离开,找灵芝也不会去一个人去到很远的地方吧。 说是遇到什么豺狼猛兽的也不应该,如果真的有,自己刚才睡的浅,不会什么动静都没听到的。 那么剩下唯一的可能就是,荀五娘看到一只山鸡,晚上想吃山鸡炖蘑菇,所以去追山鸡了。 李玉娇有些烦躁的抓了抓头,决定在原地等荀五娘自己回来。 出去找这条路子行不通,搞不好两个人都得丢。 自从知道这里只有自己一个人了,李玉娇瞬间觉得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甚至安静的有点可怕。 因为她似乎听到了一阵叮叮当当、乒乒乓乓的声音。 而且好像是从地底下传来的。 这个认知让李玉娇在瞬间就流了一身的冷汗,什么东西还能在地底下搞出这么大的动静,平时也没听黑龙山上的人说山里闹鬼啊。 说不怕是假的,李玉娇现在简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只能背靠着一棵大树,好歹把后面守住。 胆战心惊的等了好一会儿,终于听见了荀五娘的声音:“阿娇,阿娇,我回来了,你看我抓到了什么。” 李玉娇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心下一喜,立刻从大树后面走了出来,抬起手臂挥舞着:“五娘!五娘我在这里!” 荀五娘手里提着一只五彩斑斓的山鸡,大步朝李玉娇走来: “你看我抓到了什么!哈哈,今天晚上可以吃山珍了,下午回去要是早,就在河里抓一条鱼,那就是山珍河鲜了!” 李玉娇松了一口气:“你跑哪里去了,也不和我说一声。” “这山鸡会飞的,它跑那么快我没来得及和你说。哦对了,我采了几个灵芝,你看对不对?” 荀五娘说着就去把之前放在地上的框子给提了过来,给李玉娇查看。 李玉娇.点点头:“不错。” “怎么样?我很聪明吧,不过这一块儿实在是不多,而且剩下的还没成熟,要不然我们就往里头去一点,要不然我们下次再来。” 李玉娇一听这话,立刻道:“那我们下次再来吧,现在赶紧回去。” “干嘛?”荀五娘好笑,“看你怎么一副慌慌张张的样子,见鬼了啊?” “嘘!”李玉娇紧张道,“你别说这个字!” -- 忘了说了,在收尾了哦:) ☆、1233 意外 “怎么了啊?!”荀五娘一把搂着李玉娇的肩膀,“不管什么牛鬼蛇神,现在有我给你挡着呢,你完全不用害怕。” “哎呀你胳膊好重的。”认真的李玉娇不爱看荀五娘那副开玩笑的样子。 就从她的胳膊底下钻了出来,然后让她听:“你别说话,仔细的听一听,难道你就没有听到什么叮叮当当的声音吗?” “哪儿有!”荀五娘立刻回嘴。 “你别犟啊,你就仔细的听听,算我求你了!” 荀五娘一听李玉娇求自己,心里先是得到了极大的满足,随即挑着眉道:“行吧,给你个面子。” 这才屏息听了听。 她越听眉头皱的越紧:“你还真没诓骗我,我真的听到了乒乒乓乓的声音了。” 李玉娇嗯了一声:“感觉像是在凿什么石头似的。” “是啊,”荀五娘不解道,“可我们来的一路也没有看到别人啊,况且这一路都是林子,怎么会有石头给凿呢。” 李玉娇眉头皱的铁紧,然后用一根手指头指了指地下。 荀五娘见状,立刻把手里的山鸡给李玉娇递了过去:“你拿着,我来听一听。” 李玉娇便把山鸡接了过去。 荀五娘又立刻将背上的框子给卸了下来,然后整个人趴在了地上,耳朵贴着地面,认真聆听了起来。 她听了一会儿,面上露出个十分奇怪又惊讶的表情:“还真是从地底下传出来的。” 李玉娇不自觉的吞咽了一口唾沫:“要不然我们赶紧回去吧。” “不行!”荀五娘道,“你知道吗?小时候村子里的人说井里闹鬼,其实那里头就是住了一条大黄鳝,还有人说村里废弃的山神庙闹鬼,那其实就是一群蝙蝠。” “所以呢?” “所以这些什么闹鬼的传说都是假的,我就不信有鬼,而且我一定能给你找出个原因来。” 李玉娇啧了一声:“我又没说是鬼,可是深山老林的,谁知道是什么危险的东西呢,所以我认为我们还是回去的好。” “那怎么能行,等下一批灵芝成熟之后我们还要来采的呢。现在你就怕了,下次你还敢来吗?” 荀五娘说着,就再一次贴在了地上,看样子是要循声找出些蛛丝马迹来。 李玉娇见劝不动荀五娘,又不能一个人先走。 只好寸步不离的跟着她。 可是荀五娘找了一圈,还是什么都没找到。 她纳闷的说:“这声音肯定是从地底下传出来的不假,照理说这地面上应该有个入口什么的,怎么找了一圈都没找到。” 李玉娇觉得这是个好消息,道:“没找到算了,我们该回家了。” 说着就把手里的山鸡给递了过去:“来,这个山珍还是你自己看管着吧。” “哎呀你拿一下会死吗。”荀五娘不情不愿的埋怨了一句。 “是啊,会死。” “那我就不拿!”荀五娘也是有脾气的,当下就和李玉娇拉扯了起来。 两人也不知是谁先松了手,那山鸡忽然就飞了出去。 李玉娇立即道了一声:“快追!” 荀五娘赶紧飞扑了过去。 可谁知道,她这打着滚儿一落地,就落了个空,整个人忽然往地底下陷了进去…… ☆、1234 人为 荀五娘也不知道脚底下到底是什么。 只知道下半截儿身子都在往下陷。 这时候她也顾不上什么山鸡野兔的了,放开了手里的东西,就胡乱的拽住了一颗小树苗。 这所有的一切,都是发生在电光火时间。 李玉娇反应过来之后,就立刻跑上前去扯荀五娘。 荀五娘这个时候知道怕了,忙问李玉娇:“什么东西,不会是大蟒蛇的血盆大口吧。” 李玉娇一边把荀五娘往上扯,一边道:“你不去酒楼说书真是可惜了。” “那我脚底下到底是什么?”荀五娘回头去看,“天呐,这么大的一个洞,就在我们眼皮子底下,刚才我们怎么就没有发现呢。” “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你倒是用点力往上爬啊,你太重了我拉不动你。” “我知道了,我用脚蹬一下就成,你拉紧我啊。”荀五娘一边用脚借力,一边紧紧的抓着李玉娇的手。 然而她没想到,她脚下的泥土居然那么松散。 她就这么一蹬,脚边的那一块儿就全给她蹬空了。 这一空,她的身体就开始急剧往下降落,连带着把李玉娇也给扯了下去。 两人大叫一声,先后落进了洞中。 李玉娇还好,直接就砸在了荀五娘的身上。 不过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立刻就从荀五娘的身上爬了起来。 顺便还拉了荀五娘一把:“你怎么样,有没有哪里摔坏了?” 荀五娘站起来揉了揉腰背,摇头:“没什么大事儿,估计背上摔青了一片。” “骨头没事儿吧。” “不知道,应该没事吧,就是有点疼。” 李玉娇皱眉道:“那我来给你摸摸。” 李玉娇在给荀五娘摸背上骨头的时候,荀五娘便就抬头观察这洞口。 很快就得出了结论: “这里太高了,但是土墙上有木桩,想必以前就有人进出过。不过上面的泥土太松了,进出应该不太方便,就被人给废弃了。所以洞口才会长了那许多的杂树杂草的,难怪刚才我们没有发现。” 李玉娇见荀五娘没有伤到骨头,先是放下了心,随即道:“那我们现在想从这里出去是不可能了?” 荀五娘点点头:“应该是不可能的。但是你仔细听听,有没有觉得那阵凿打的声音更加清晰了。” 李玉娇.点了点头:“确实。” 但也更加担心了:“照这么说的话,这里头应该是有人了?” “应该是吧,走,我们到前头去,这里有人,肯定就有出入口。” 荀五娘说着,就要往前走。 但是李玉娇一把拉住了她: “你就打算这样贸然过去吗?你能保证前面就是人,不是别的什么猛兽吗?而且就算是人,谁又知道那些人是在干什么勾当,见到我们过去又会是什么反应?” “你也太谨慎了吧,哪里有这么多问题。黑龙山上能有几个坏人?” “知人知面不知心,你非要说黑龙山上没坏人的话,难道你忘记任钱对我做过的事情了吗?” “说的也是。”荀五娘喃喃道。 ☆、1235 杀人灭口 “所以最稳妥的办法就是咱们想办法还是从这个洞口爬出去。”李玉娇指了指头顶。 荀五娘点点头: “其实我真不是胆小,要是我一个人,讲真的,我说这个洞口出不去那就是出不去,我一个人的话我早就往前去了。但是为了你的安全着想,我觉得还是听听你的话。” 李玉娇笑了笑:“知道了,如果这里出不去,那我只能跟着你往前去了。” 荀五娘点了点头。 于是两人就开始想办法,但是无论如何都上不去,且还摔的灰头土脸。 *** 最后迫于无奈,两人只好摸索着前行。 洞口的一段稍微有点阳光,不算是暗。 本以为到了前面就会伸手不见五指,但是两人意外的发现前头居然有光。 而且不是阳光,是火把的光亮。 荀五娘便小声的道:“你看我说的没错吧,这里头果然是有人的。” 李玉娇扯了扯荀五娘的袖子:“还是小心点好。” “知道了。” 两人继续往前,叮叮当当的声音更加的清晰了,间或还能听到男人干活时候发出的吆喝声。 听着大概有两三个人的样子。 两人也不知道前头到底是什么人,声音小的很,连大气都不敢出。 又走了一段距离,李玉娇忽然看见左手边有太阳光照射进来。 不禁一喜,扯了扯荀五娘的袖子:“那边,那边应该有个出口。” 荀五娘见状也是一喜:“走,我们赶紧过去。” 两人为此感到兴奋,脚下的步伐也变的又轻又快了。 然而就在两人即将要走出这片黑暗的时候。 忽然一个黑色人影冒了出来! 一双眼睛瞪的犹如铜铃般大小,一动不动的盯着几乎要碰到他鼻尖的李玉娇。 李玉娇被吓的尖叫了一声,立刻后退了一大步。 荀五娘被李玉娇踩到了脚,刚要骂,就看到眼前站了一个黑影。 她愣了愣,随即就把李玉娇一把护在了身后。 “什么东西!你是人是鬼!” 荀五娘带着李玉娇往后退一步,那黑色的人影就往前进一步。 直到荀五娘的后背抵到一个硬物,她才停下了脚步。 她知道背后那个硬物是什么,大概是个凿子之类的利器,她刚才因为急剧后退,那东西已经戳进了她的皮肉,想必此刻已经见血了。 她知道自己和李玉娇两个现在是被前后夹击了。 便问:“你们是干什么的?” 黑影冷声道:“这话我正想问你们呢。” 这个声音,李玉娇一下子就听出来了:“任钱?” “哼,既然你们认出了我,那就不能放你们活着出去了。” 荀五娘闻言,暴喝了一声:“你想干什么!” “杀人灭口。”任钱一字一句的说。 “杀你大爷,”荀五娘怒道,“你疯了吗,我们只是不小心掉进来而已,根本不知道你在里头干什么,你就要杀我们?” “不错,当你们进来的时候,就注定只有一死。”任钱说完这句,开始发号施令,“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动手。” 他话音一落,荀五娘身后的人就抬起了手… ☆、1236 绝地反击 不过那人还未来的及动手,就被荀五娘一脚给踹飞了。 那人倒地后闷哼了一声,似乎还吐了一口血。 这时候,任钱便冷笑了一声:“差点忘记了你荀五娘是个天生的神力。不过对付神力也有对付神力的办法。” 任钱说罢,抬手往前一捞,口中念了一句‘过来吧’ 就扣住了李玉娇的咽喉。 任钱的力气,对于李玉娇来说,也跟神力差不多了。 被这样的人禁锢着,李玉娇几乎是毫无招架之力。 武力是她致命的弱点,如果说比点别的东西,或者她还有赢的可能,但是武力,绝不可能。 任钱料定荀五娘不会伤害李玉娇。 便挟着李玉娇,借李玉娇的手脚去打荀五娘。 荀五娘身上挨了几下,果然不敢还手。 她的力气也是很大的,如果真的反抗的话,李玉娇的细胳膊细腿在一刻钟之内铁定能在荀五娘的手中断好几次,而且还是不重样的那种。 前头荀五娘不能还手,且还要处处躲避,后头的攻击她自然是力不从心了。 晦暗不明里,李玉娇隐约看见荀五娘被揍了好几下。 李玉娇看着难受,没想到自己武力上的短缺,这会儿竟然成了对付荀五娘的利器。 不过她忽然想到自己出门的时候头上是簪了一根簪子,便伸手去拔了。 只可惜这根木簪子一点也不尖利,就跟筷子差不多,又粗又圆润。 以她现在的速度和力气,想要把这根筷子样的簪子插.进任钱的心口或者是脖子上,那是不可能的。 但是没关系,她对人体的穴位十分熟悉,可以用这根簪子去戳任钱的穴位。 李玉娇先是借着任钱的力,猛甩自己的头。 她的头发很长,发梢扫到任钱眼睛的时候,令他感到十分的不舒服。 随即,李玉娇便借此机会戳刺任钱身上的疼痛的穴位。 头一两个穴位的时候,任钱还没当一回事,只是生生的忍着。 可是越到后面越疼,后来干脆半边身子都麻了,一动也不能动。 这个时候李玉娇便从任钱的身上挣脱开了,然后一脚踹向了他的下.体。 随即李玉娇又对荀五娘道:“五娘我没事了,你放心大胆的揍人吧。” 荀五娘摸了一把自己的肩膀,靠,都流血了。 可是还是得咬牙回头踹踹踹。 好在加上任钱一共也就三个人,任钱现在正捂着下.体在地上打滚,剩下的两个估计已经被大力的荀五娘给揍出了内伤来。 不过两人也不敢懈怠。 李玉娇去里头找了一把绳子来,荀五娘就把这三个人都给绑了起来。 随即两人就带着三个绑的跟粽子似的男人一起回到了地面上。 等上去之后,李玉娇一眼就看到了荀五娘肩头上的伤:“你受伤了,还在流血!你坐下,我先帮你把血止住。” 荀五娘也不怕疼,自个儿先豪放的一把就把肩头的衣服给撕开,露出了伤口来。 李玉娇在背篓里翻找了下,庆幸道:“还好这些药材没掉光,现在给你用正好。疼吗?” “小意思。”荀五娘答道,顺便夸了李玉娇一句,“你刚才很不错嘛!我对你真要刮目相看了。” “我没什么好看的,有看头的是他们。不知道他们这是在干什?” ☆、1237 再跑试试! “这还不简单,”荀五娘把袖子往胳膊上一撸,“去揍他一顿就行了。” “哎呀你省省吧,”李玉娇一把将荀五娘的胳膊给按了下去,“先给你止血。” 荀五娘这才作罢。 等李玉娇把她肩头上的伤简单的处理了之后,她便要过去询问。 但是任钱不开口,其他两个人也是不说话的。 荀五娘也不是那真能狠下心的人,不会真把人往死里揍。 李玉娇见了,就扯了扯她:“算了,交给当家的吧。” 荀五娘哼了一声:“敬酒不吃吃罚酒,等我把你送到蒋大哥手上,你就真的没有改过的机会了。” 任钱没说话,啐了一口。 “唉,你看他这个态度!”荀五娘气不打一处来,指着任钱的丑恶嘴脸向李玉娇抱怨。 李玉娇脸上没什么表情:“你跟他计较什么,我们赶紧下山才是。” 荀五娘于是便冲任钱哼了一声,一行人便开始赶路。 两人也怕任钱他们在半路出什么幺蛾子,眼睛一直盯在三人身上。 刚开始的时候任钱他们几个挺老实的,并没什么动静。 后来下一个坡的时候,其中一个被绑的男人忽然摔了下去,荀五娘就去追。 等荀五娘追到坡下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可能忽略了什么。 荀五娘下意识的抬头一看,任钱果然已经在对李玉娇动手了。 虽然任钱被绑的像粽子,但是腿脚都还能动。 他知道自己现在不是荀五娘的对手,但是他知道,只要他伤了李玉娇,荀五娘势必会留下来救助她,一旦荀五娘无法脱身,那他就可以放心的逃跑了。 不过荀五娘反应的快,几步就跑回了山坡上。 任钱这个人十分不光明磊落,阴险的很。 荀五娘看他这会儿踢人的时候,鞋尖的地方还藏了刀,吓的不轻,急忙冲了过去。 一边又喊道:“阿娇.小心。” 李玉娇的身手不怎么样,其实她明白,任钱飞来的这一脚她是躲不过去了。 可就在此时,荀五娘却忽然飞扑过来,用自己的身体替李玉娇挡了那一刀。 这一下,李玉娇看的是清清楚楚,包括那一刀戳进肉里的声音,似乎也清晰的传到了她的耳朵里。 “五娘!”李玉娇顿时急了,立刻就去检查荀五娘的伤口。 荀五娘却只道:“你躲远一点。” 然后就蛮横的一把将李玉娇给推开了。 她推开李玉娇之后,就去追任钱。 任钱虽然腿能跑,但到底还是被绑住了,当荀五娘真的发起狠来的时候,他完全不是荀五娘的对手。 等荀五娘扑倒了任钱,第一件事就是抡起拳头朝他脑袋上揍了过去。 然后荀五娘又毫不客气的、重重的在任钱的腿上踹了几下:“我叫你跑!打断你的腿看你还跑不跑了!” 李玉娇看了看荀五娘那边的情况,还不忘提醒:“他的鞋!” 荀五娘便又踹了任钱的鞋,这才揪着他起来了。 李玉娇担心荀五娘的伤势,小跑着过来查看。 荀五娘捂着伤口,毫不在意的甩了甩手:“先别管我,等我下去把那两人的腿也给打断。” -- -- 昨天晚上出了点小意外,受了点伤。以后有机会补上更新吧。ps大家不论干啥,要注意安全哦。 ☆、1238 我也是 “可是……” 李玉娇望向荀五娘还在流血的伤口,才说两个字话就被打断了:“可是什么啊?要不你去把那两个人的腿给打断?” 李玉娇瞥了一眼荀五娘:“那还是你自己去吧,我没这个能力。” 荀五娘笑了下,风一样的卷下了坡。 ** 现在三个人的腿都被荀五娘…也不知道打没打断,反正走起来是一瘸一拐的。 对李玉娇和荀五娘是没有威胁了。 简单的给荀五娘包扎了伤口以后,李玉娇真诚的像荀五娘道了谢。 “五娘,刚才多亏了你。如果不是你,或许我已经死了。” “谁说不是呢,”荀五娘混不在意的说,“就你那小胳膊小腿的,根本就挡不过去。” 李玉娇深深看了荀五娘一眼:“那你有没有想过你替我挡那一下,其实你自己也很危险。” “再危险也比你好吧,你想啊如果我是鸡,那你就是鸡蛋,鸡蛋和鸡同时往石头上撞,谁先玩完而? 那当然是鸡蛋了对不对,你脆弱的就像是那个鸡蛋,我明知道我挡上去八成没事,我又怎么会让你去挨刀子呢?” 李玉娇笑了笑,这个比喻还挺贴切的,不禁问道:“你不是觉得我娘们唧唧、磨磨蹭蹭的么?” “那你做的饭菜还很好吃呢,而且你还给我补衣服。” 荀五娘忽然压低了声音:“除了我娘,再也没有人给我补过衣服了。阿娇,虽然你有很多不好的地方,我也有很多不好的地方,但是我把你当朋友。” 她说完,侧脸去看李玉娇,一双眼睛闪闪发亮:“你呢?你拿我当朋友吗?” 李玉娇心底最柔软的那块地方被触动: “是的。虽然一开始你坏的像个流氓,但是后来你对我的好我是知道的,我也愿意对你好。” 荀五娘点了点头,咳嗽了声:“那就好。” “五娘,”李玉娇听荀五娘咳嗽了声,不由得打量了下她的脸色,有些泛白,不由道,“你现在……” “嘘。”荀五娘指了指任钱等三人,摇了摇头,“我好的很。” 两人下了山以后。 荀五娘直接就去找了蒋玉。 李玉娇本来是想跟着一起去的,但是听人说谢鹤江他们已经回来了。 本来她想着已经在屋子里给谢鹤江留纸条了,所以没有必要立马回去,毕竟荀五娘身上的伤口还没好好处理。 但是荀五娘却把她轰了出去:“我一会儿跟蒋大哥汇报完情况我自己会去找你师兄的。你想啊,我借着看伤接近他,这是多么好的一个契机啊。你现在给我看好了我还怎么去见他呀?” 李玉娇皱眉道:“你这也太不拿自己的身体当回事儿了吧。” “我真的要赶你走了哦。” 李玉娇见荀五娘坚持,又看她还活蹦乱跳的样子,就笑着走了。 回去之后,谢鹤江果然已经在家了。 *** “你回来了。” 谢鹤江正在院子里整理东西,听到李玉娇的脚步声,这便放下了手里的东西,回头看向了她。 李玉娇笑着上前:“看到我给你留的字条了吗?你回来的可真是巧,刚好赶上我出去采药的时候。” ☆、1239 这东西不要 谢鹤江正在帮李玉娇卸背上的竹筐。 自然而然的就看到里面的药草。 虽然他对这个了解的不多,但是他以前也不是没有看过李玉娇外出采草药。 要说黑龙山这么大一座山头,她早上出去傍晚回来的,不可能就采这么一点点回来。 他便问李玉娇:“在山上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李玉娇转过身去看了谢鹤江一眼:“这你也知道?” 此时两人面对面,谢鹤江也把李玉娇上上下下、前前后后都打量了个遍。 “你的衣服划破了,脖子上好像还有淤青。阿娇,你和荀五娘在山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起初李玉娇听到谢鹤江问,还打算卖个关子的。 不过她不忍心叫谢鹤江着急,所以就把在山上看到的事情一五一十的都给谢鹤江说了。 谢鹤江听罢,直接就把李玉娇拉到了屋子里。 全身上下都检查了一遍这才作罢。 李玉娇被他折腾了好一会儿,笑道:“我都说了身上没有其他伤了,是五娘帮我挡了任钱的一刀。” 谢鹤江沉声道:“这个任钱,上次我打他的时候就不该套住他的头。就应该叫他知道是谁打了他。” “那他心里肯定是有数的。再说他这次又不是因为我是你女人所以才对我动手的,主要是因为我和五娘撞破了他的事情。” 谢鹤江嗯了一声:“以后别听荀五娘的非要上山采药了,你是个小心谨慎的,她却是个猎奇心重的。” “哎呀谢大哥,你就别数落我们了,她为了救我还是受伤了呢。就是不知道任钱他们到底在搞什么鬼。” “这件事情你就不要操心了,小心惹祸上身。” “知道。” 谢鹤江便抬手摸了摸李玉娇的脸:“去洗洗吧,脸上还有泥。” 李玉娇应了一声,这便拿着盆和手巾出去了。 等李玉娇洗好进屋,她发现桌上摆了两匹布,她走上前去摸了摸,发现料子还不错。 不禁问道:“这哪儿来的啊?” 谢鹤江闻声走了过来:“这次的战利品。” “我不要。”李玉娇几乎是在谢鹤江话还没说完的时候,就发出了声音。 “我们又不是没有钱,需要布料的话就托人下山去买。这些东西谁又能保证转了多少次手,沾了多少人的血呢。” 谢鹤江抿了抿薄唇,抬头在李玉娇的头上摸了摸。 然后才说:“是我疏忽了,那我散给底下的兄弟们。” 李玉娇嗯了一声,这才问道:“晚上想吃什么?” “就做你爱吃的,我不挑食。” 李玉娇这才笑了笑。 过了没一会儿,谢鹤江忽然问李玉娇:“对了,你还能说出来那个地洞的大致方位吗?” 李玉娇便回忆了下,末了问谢鹤江:“你问这个干什么?你很感兴趣吗?” “是挺感兴趣的。” “可是你刚才还叫我不要操心,转眼你自己就上心了。” 谢鹤江好笑,抬手鼓了鼓手臂的上肌肉:“你这细胳膊细腿的能和我比吗?” ☆、1240 两个一起见 “那你能跟我比绣花和做饭吗?你拿你的长处和我的短处比,我不输得一败涂地那才怪。” “伶牙俐齿。” 夫妻两个正在院子里你一言我一语的,好不轻松自在,可就在这个时候,院子外头忽然就来人了。 李玉娇一看,她对那个人有点印象,正是蒋玉身边的人。 便撇着嘴对谢鹤江说:“找你的来了。我发现你不管走到哪里都是大忙人。” “谁说的,”谢鹤江低头靠在李玉娇的耳朵旁边,低声说,“之前在武馆的时候我不是天天都陪着你吗?” “还不知道谁陪谁呢。” 李玉娇笑笑,又推了下谢鹤江:“快点去吧,早点回来啊。” 谢鹤江嗯了一声,这便要出去了。 不过李玉娇发现他走到院子门口就没继续走了,反而是听到了他和那个人的交谈。 听蒋玉身边那人的意思是,蒋玉这会儿是不仅要见谢鹤江,还要连她也一起见了。 她便和站在院子门口的谢鹤江对望了一眼。 谢鹤江朝她点了点头。 她这才解下了腰间的围裙,也跟着一起去了。 路上虽然蒋玉身边那人什么都没说,但是两人也不难猜出,蒋玉之所以要见李玉娇,八成就是为了在山上发现任钱的那件事。 *** 黑龙山议事厅。 这还是李玉娇头一次来这个地方。 确实比她和荀五娘等人居住的地方要气派许多。 只不过今天上首坐着的除了蒋玉之外,还有另外一个人。 那个人就是樊闵,也就是之前带李玉娇上黑龙山、也是跟着杜俨之一起回京去武馆取钱的人。 这个人好像不管什么时候,对上别人的时候总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 此刻也不例外。 而蒋玉,搞的好像跟谁都很熟,一副哥俩好的样子。 见到她和谢鹤江进来,就热情的招呼谢鹤江:“来来来,贺江兄弟这边坐,弟妹也请坐。” 等两人都坐好了,蒋玉这就开门见山了:“其实今天找二位来是有两件事情。一个呢自然是贺江兄弟这次下山,收获实在是太大了,我在这里代表所有弟兄们谢谢贺江兄弟了。” 说罢就要去拜谢鹤江。 谢鹤江只好赶紧站起来扶住了蒋玉。 只李玉娇瞧着蒋玉这幅道貌岸然的样子心里就不爽快,太装了。 等蒋玉把谢鹤江的事情说完了,立刻就把冒头转向了李玉娇这边。 笑道:“弟妹啊,今天在山上的事情我已经听五娘说了,是这样的,对于你受到的惊吓我十分的抱歉,往后你那边有什么需要,尽管向樊闵兄弟开口,他呀,专管山上的钱财,缺什么就找他。” 一旁坐着的樊闵听见自己被点名了,便就站了起来,笑眯眯的道:“是啊是啊,蒋大哥说对,缺什么尽管来找我。” 李玉娇心里啐了一声:呵呵,你管的钱不就是武馆的钱么,武馆的钱还不是我自己的么?! 只她也没说什么,就客套了几句。 客套完了以后,蒋玉就开始讲正题了: “事情呢,是这样子的,任钱和他手下那几个怕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我们的意思是山上那处就不要去了,往后若有人问起来呢,弟妹也不要对任何人提及,权当做不知道这件事情。” ☆、1241 授受不亲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李玉娇难道还能说个不字? 便就客客气气的答应了下去。 哪知道她刚答应完。 那个厚脸皮的蒋玉就问:“对了,此事可曾告知给贺江兄弟?” 李玉娇的心中憋着一口气。 你说这人是什么意思。 一他显然是在明知故问,这事儿她当然会说给谢鹤江听了。 二他明知故问也就罢了,还偏偏在自己答应了他不会把这件事情外传之后来质问。 且还一副我和你关系很好,我们是好哥儿们的样子。 李玉娇一看蒋玉脸上那欠揍的笑就来气。 谢鹤江察觉到了李玉娇的不满。 立刻就上前一步:“她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遇到这样的事情、回到家之后自然立刻就告诉我了。不过二位哥哥放心,这件事情我是绝对不会外传的。” 蒋玉闻言,笑了两声:“好好好,那我就放心了。这里没事了,你们要不要留下来和我们一起吃饭?” 李玉娇想也没想,直接回说:“我们出发前菜都准备好了呢,打算自己做。” 蒋玉点了点头:“听五娘夸赞过弟妹的厨艺,有机会的话也想去弟妹那里讨顿饭吃。” 李玉娇笑了笑,连句客套话也没有。 不过倒是顺嘴问了句:“五娘怎么样了?” 蒋玉却是一挑眉毛,显得有些惊讶的样子:“怎么你不知道吗?” 李玉娇皱起眉头:“五娘是怎么了吗?” 蒋玉叹息道:“任钱那刀刺中了五娘的要害,她现在正躺在床上养伤呢。” “要害?”李玉娇喃喃一声,心里却是有些气闷。 今天自打撞上了任钱之后,她和荀五娘两个干什么都是匆匆忙忙、慌慌张张的,就连好好给她检查伤口的时机都没有。 可是这个荀五娘,一直都说自己没事,感情都是装的。 李玉娇想到这里,面上的神色就有些难看,匆匆就向黑龙山的两位大佬告了别。 路上谢鹤江也在问李玉娇:“你不是说荀五娘身上的伤不严重吗?” “是她逞强骗了我。我现在就去看看她。” “天要黑了,我陪你一起。” *** 李玉娇带着谢鹤江,轻车熟路的找到了荀五娘的住处。 老远的就听到了荀五娘的说话声。 李玉娇不禁感到奇怪:“她这个样子听起来像是伤到了要害吗?” “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女宿这边没住几个人。 所以即便谢鹤江是个男的,也不需要太避讳。 但是出于礼节,李玉娇还是先敲了敲门。 不过那门没关好,她才一碰到,门就大开了。 然后李玉娇和谢鹤江两个就看到…面色有些苍白的荀五娘正粘在杜俨之的肩膀上,双手还紧紧的抱着杜俨之的胳膊不肯撒手。 杜俨之见状,立刻解释道:“不是你们看到的那样,也不是你们想到的那样。” 可荀五娘却在一旁狂点头:“就是你们看到的那样,就是你们想到的那样。” 刚才杜俨之是怕弄疼了荀五娘的伤口,所以才没有挣扎。 现在被李玉娇和谢鹤江看到,杜俨之也就不客气了。 他把荀五娘的手指头一根一根的掰开:“荀姑娘,都说了不要这样,男女授受不亲。你的伤以后就由我师妹来负责吧。” ☆、1242 两人的任务 杜俨之说完,提着药箱就走了。 荀五娘见杜俨之头也不回的离去,挣扎着就要下床:“唉,你别走啊杜大夫。” 不过她一动,李玉娇就看到她腰间渗出的新鲜血迹,忙就阻止了她。 荀五娘捂着伤口哎哟了一声,不高兴的看了李玉娇一眼:“你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谢鹤江见状,低声对李玉娇说:“你们说说话,我就在外面。” 说罢便跟上了杜俨之。 黑暗中,杜俨之闪身隐在了屋檐下,谢鹤江也立刻就跟了过去。 “发生了什么事情,荀五娘这里打探不到消息。”杜俨之见谢鹤江来,便和他交头接耳了起来。 谢鹤江低声道:“这个任钱果然是个知情.人,不过现在被蒋玉控制住了,再想要接近他可就难了。” “那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上次你比武的时候拿了第一,蒋玉不是有意让你坐黑龙山的第三把交椅么?” “这件事举足轻重,蒋玉和樊闵轻易不让第三人插手也是无可厚非。” “那怎么办?师妹那里能有什么线索吗?” “有,大概的位置知道了,不过蒋玉对这件事情很上心,严格控制了消息的泄露。所以我们不能贸然出手。” “可是这山里头肯定有谢枫的人,如果咱们落后一步的话,可能就完不成皇上的定下的任务了。” “咱们先观察两天再说吧,看看这几天谁先按捺不住,也好把阿枫的人揪出来。有人来了。” 谢鹤江看见远处有人打着灯笼过来了,这便匆匆同杜俨之分别。 重新回到了荀五娘的院子里。 过了没一会儿,前头的灯火越来越近,那个人影也越来越清晰了。 谢鹤江看清了来人,便朝前走了几步,问道:“雪海大师,怎么这么晚了还过来?” 雪海向谢鹤江行了一个僧礼,道:“听说荀施主受了伤,所以送点要过来。贺施主怎么也在这里?” 谢鹤江哦了一声:“阿娇来这里探望五娘,我是陪同她一道来的。”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谢鹤江微笑了笑了,侧过了身子:“大师请吧。” 这时候在屋子里头的荀五娘和李玉娇也听到了外面的动静。 荀五娘便大着嗓子喊了一声:“雪海大师快请进吧。” *** 送走了雪海大师以后。 李玉娇便问荀五娘:“你表哥没跟你说这件事情要保密吗?” “他不说我也知道啊。”荀五娘答道,又问,“刚才你数落我半天,我都还没来得及问你,我表哥叫你去干什么?是为了叫你保密吗?” 李玉娇.点了点头:“是啊,毕竟我刚来没多久,不像你这样懂规矩,大当家的就想教教我呗。” 荀五娘狐疑的看了李玉娇一眼:“为什么我听你说这话的语气好像对我表哥很不满似的。他这个人吧,有时候是有点装,不过他不是那种暗搓搓的坏小人,他是个好人。” 李玉娇煞有其事的点了点头,又道:“不是说保密吗?为什么感觉知道的人挺多的。雪海大师都主动来给你送药了。” ☆、1243 养狼 “这没什么,”荀五娘道,“我受伤是真的、这又不是秘密。” “好吧。”李玉娇点了点头,大家也就没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谢鹤江看天色不早,就催李玉娇回去。 荀五娘见了,一脸的不高兴:“我说贺江兄弟,你有没有搞错,我这伤是替阿娇挡的,现在她陪我说两句话你就要死要活的催。” 李玉娇好笑:“你这说的什么话,谁要死要活了。” 荀五娘在李玉娇手背上迅速的拍了一下:“你别替他说话。” 李玉娇无奈的摇摇头:“我还要回去做饭呢。” “做饭?”荀五娘摸了摸肚子,“我也还没吃呢,要不然你多做一份,一会儿我叫人去取吧。” “好啊。”李玉娇道,“在你伤好之前,你的吃食我全包了。” “那太好了,”荀五娘高兴极了,“我要吃红烧肉,烧公鸡,红烧鱼,酱肘子。” “闭嘴吧,你受伤了,适合吃粥喝汤。我走了啊。” “唉唉唉,别啊,我不想吃粥喝汤,能淡出个鸟来。” 李玉娇没搭理荀五娘,扯着谢鹤江就要走。 谢鹤江站在那里没动:“等等再走,我还没好好的谢谢五娘呢。” 李玉娇:“嗯?” 谢鹤江对李玉娇笑了下,正儿八经的要给荀五娘道谢。 荀五娘却赶在谢鹤江开口前就说了:“唉唉唉,别说那些有用没用的,直接给钱啊。” “唉你这人……”李玉娇真是又好气又好笑。 谢鹤江也哈哈笑了声:“你要的都会有的,但还是要好好的谢谢你。谢谢你在我不在的时候护住了阿娇。” “那不然呢,她这么弱。” “多谢。” “哎呀烦死了,你们赶紧回去烧饭吧,一个烧火一个炒菜,搞快点啊,我都快饿扁了。” 荀五娘咋咋呼呼的就把李玉娇和谢鹤江给赶了出去。 回去的路上。 李玉娇和谢鹤江聊天:“五娘这个人看起来大大咧咧,其实挺心细的。现在回想起来她受伤之后脸色确实很难看,不过为了不让任钱他们看出来,就硬是强撑着。” 谢鹤江闻言,皱紧了眉头:“所以她才说还好不是你,否则后果真是不敢想。” “可惜我不是练武的料,不然跟着你学两手。对了,你看咱们住的附近有没有什么地方适合种菜的,我想自己种点。” “好,明天我四处转转,去找一块肥一点的地。” ** 在黑龙山的日子过得很快。 蒋玉有时候会找谢鹤江去办些事情,有时候他也会下山去‘做事’。 但是他知道李玉娇的规矩,外面来历不明的东西从来不给她带,也不说给她听。 没事的时候他就和李玉娇一起开开荒,种种地。 李玉娇则是做做饭,和荀五娘玩玩闹闹,或者去山下爹娘那里逛逛。 加之渐渐的和左右隔壁的都混熟了,小日子过得十分惬意。 有一天荀五娘甚至还抱了一只小狼崽过来,说是送给李玉娇养的。 李玉娇:“养狼?你确定吗?” ☆、1244 露馅儿 “咋了?狗的祖先就是狼这你不知道吗?” “知道啊,可是这并不代表我就要养狼啊,我们可以养狗。” “没劲,你不要是吧,你不要我扔到林子里喂别的东西了。”荀五娘见李玉娇没伸手去接,转身就要走。 李玉娇听见小狼崽呜呜的叫声,便就出言叫住了荀五娘:“你等等。” “这还差不多。”荀五娘转身把小狼崽抱了回去,解释说,“母狼为了保护两只小狼崽死掉了,我真不忍心眼睁睁看着两只小狼崽也死掉。” “你伤好了吗,你就去打猎?”李玉娇瞟了瞟荀五娘的伤处。 荀五娘摸了摸狼头:“那我有什么办法,你师兄不让我跟着去采药,我就只能跟别人山上打猎,远远的跟着他了。” 李玉娇脸上的表情有些一言难尽:“你还没放弃啊。” “你怎么动不动就把放弃挂在嘴边上!”荀五娘瞪了李玉娇一眼,“你这样会叫我瞧不起的。” 李玉娇笑了笑:“好好好,你最棒。但是我说真的,你就不要白费力气了。” “要你管!给你!”荀五娘不耐烦听李玉娇说这些,一把就把小狼崽塞到了她的手中。 李玉娇还没准备好,猛的被塞了一头狼崽在手里,吓的不轻:“咬不咬人啊,我的天。” 不过叫完发现小狼崽安静的就和狗差不多,不禁有些尴尬:“哈哈,挺乖的。” 荀五娘淡淡看了她一眼:“我那里还有只,今天没带过来,改天等小崽子熟悉了这里我就带过来给你看看。” “嗯,给喂什么?” “剩菜剩饭啊,我都不一定每顿都有肉吃,难不成给喂肉吃?来来来,先和它熟悉一下。” 其实狼崽已经满月,在地上跑不是问题,嘴上的劲儿也不小,放下去就给院子里一根没打扫干净的鸡骨头给扒拉出来咬碎了。 “哟,牙口还不错呢。”荀五娘好心情的道。 一上午两人就在院子里逗小狼崽玩了。 中午荀五娘就打算顺便留在这里吃饭,其实不是顺便,就是磨磨蹭蹭不肯走。 饭快做好的时候,谢鹤江和杜俨之一起来了。 荀五娘远远的看见杜俨之,高兴的不行:“你这里真是快宝地啊,今天我没追着他,他倒是自己送上门来了。” 李玉娇开始有些同情杜俨之了。 荀五娘又道:“我先躲起来,等他过来你也别提我在这里,不然准要跑。” “他这样的反应,你难道一点也不觉得受挫吗,不想放弃吗?” 荀五娘对李玉娇龇牙咧嘴:“别在这里灭我的志气啊。” 说完就蹿到了房间里,又见小狼崽子跟在自己身后,干脆就给抱了进去。 随后当真一点声音也没发出来了。 谢鹤江和杜俨之两人一走进院子就闻到了可口的饭菜香。 杜俨之叹了一声:“还是师妹的手艺好。谢大哥真是有口福,之前你们在京城的那几年…” 李玉娇一听杜俨之称呼谢鹤江为谢大哥,还说到了以前的事情,立刻就对杜俨之使眼色,又喊:“五娘,小狼崽呢,怎么不见了?” ☆、1245 以前认识 “荀五娘?”杜俨之下意识的朝屋子里面看了一眼。 就连谢鹤江知道了以后,脸色也微微变了变。 李玉娇赶紧朝杜俨之摆了摆手。 杜俨之眉头一紧,这就要调头往外走了。 不过他的离去显然是在荀五娘的意料之中的,荀五娘哪里又会给他这个机会。 立刻就屋子里面奔了出来,一把扯住了杜俨之。 “别走啊,阿娇做的饭菜这么好吃,你走了岂不是可惜?” “不了,”杜俨之把自己的胳膊从荀五娘的手中抽了出来,“我还有点事情,我就先走了。” “这大中午的正是吃饭的时间,你能有什么事情啊。我问你,我刚才好像听到你说谢大哥,谢大哥是谁?” 谢鹤江和李玉娇都怔了一下。 不过杜俨之却是面不改色:“什么谢大哥,我说的是谢谢大哥,邀请我来吃午饭。我当然知道我师妹的手艺好了。” “是吗?”荀五娘有些狐疑的说,“为什么你们三个站在一块儿的时候我总会有一种错觉呢,我感觉你们好像相互认识,而且还认识很久了。” 杜俨之哼笑了声:“你啊,就只说对了一点。” “哪一点?” “你说你有一种错觉,没错,这就是你的错觉。” “你……” “我怎么了?”杜俨之说了一句,就要转身。 荀五娘急道:“唉你别走啊,你人都到这里来了,你还要去哪儿啊?” 这时候谢鹤江也开口了:“俨之,你坐下。” 杜俨之这才打消了离开的念头。 荀五娘见状,便就乐呵呵的冲谢鹤江笑了笑:“还是贺江兄弟人好啊,乐于助人。不像某个人……” 荀五娘说着这话,直白的看向了李玉娇。 李玉娇摇头叹气:“你们先坐吧,我去端菜。” “我也去我也去。”荀五娘献殷勤,又微微侧头,看向杜俨之的方向,“其实我也是很贤惠的。” 杜俨之偏过了头去,没有理会。 饭菜上桌,荀五娘一个劲儿的给杜俨之夹菜。 杜俨之避之不及:“五娘,这山上这么多兄弟,我觉得你肯定能找到和你情投意合的,我真的不合适你。” “你合适不合适我是我说了算啊,你自己在这里下什么结论啊。”说着给杜俨之夹了一块鸭肉。 杜俨之长出了一口气:“我不喜欢吃鸭肉。” “那我喜欢啊,正好,你不喜欢的我喜欢,以后也不会浪费。”荀五娘这就把鸭肉给夹回到自己的碗里了。 杜俨之叹了一口气:“我们不会有以后的。” “你是先知啊?” “我不是先知。” “你不是先知你在这里瞎预言什么,吃饭吃饭。你给我讲讲你以前的事情呗。” “没什么好说的。” “怎么没什么好说的啊,你活了这么几十年,难道就没有一件有趣的事情。” “是有,但是我不想现在说。” “干嘛呀,这不是谢大哥和阿娇都在么,你就当是说给他们听好了呀。” 杜俨之皱了皱眉:“什么谢大哥?” “哦,我说错了,我的意思是贺江大哥,刚才听你那么说,我没缓过来劲儿。”荀五娘笑解释道。 李玉娇看了谢鹤江一眼,谢鹤江便开口道:“对了阿娇,我有一件事情要和你说。” ☆、1246 半夜搜人 “什么事?” 因为谢鹤江和李玉娇说起了话,荀五娘这才闭上了嘴。 谢鹤江道:“吃完午饭我要下山,没有个三五天是不会回来的。” 李玉娇哦了一声:“还和以前一样是吧。” “嗯,放心,我不会受伤的。我回来的时候可以给你在山下带些东西,你想要什么?” 李玉娇想了想说:“带一些种子回来吧,我想多种点菜。” 谢鹤江应了一声好。 杜俨之便问:“在哪儿种菜,是连菜园子都弄好了吗?” 李玉娇笑着说:“是啊,还想再养几只鸡鸭什么的。” 荀五娘找了个空档就问: “阿娇,其实有时候我觉得你和贺江兄弟之间的关系挺奇怪的。虽说别的山头有本事的抢人回去当压寨夫人也有,可是我看着你和贺江兄弟倒像是一对老夫老妻了,恩爱异常。” 李玉娇看了荀五娘一眼:“遇到了对的人吧,这一点我想你应该很清楚呀。” 荀五娘在李玉娇和谢鹤江的脸上看不出来任何异样,也就没再说什么,继续大吃大喝了起来。 杜俨之早早吃完,先走了一步。 荀五娘紧接着也追了过去。 李玉娇见两人拉拉扯扯的走远了,这才说:“五娘会不会怀疑我们?” “不用担心,我是已经死过一次的人,就连你和俨之在世间也已经销声匿迹了两年多,就算她把这个疑虑告诉了蒋玉,蒋玉也查不出来什么的。” 李玉娇.点了点头:“其实我们的目的也不坏,虽然现在是瞒着她,但是当那一天到来的时候,我想她一定可以理解的。” “放心吧。” “谢大哥,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最后黑龙山要反,我不想与五娘为敌。” 谢鹤江安慰道:“阿娇,如果真的有那一天,你也不必上战场,这些事情不会叫你面对的。” 李玉娇皱眉:“但我也不想五娘出事。” 谢鹤江笑道:“这都是以后的事情了,没个准儿的,也许结局是皆大欢喜呢。” “那我先给你收拾东西吧。”李玉娇有些埋怨的说,“我听说上次他们回来的时候顺便洗劫了一个村庄,是真的吗?” 谢鹤江微点了下头:“当时我不在,后来涉事的人蒋玉已经处罚了。” 李玉娇叹了一口气:“果然是真的。我就希望下次能别让你去了才好。” “这次回来我跟蒋玉说说。” 李玉娇.点点头,进去帮谢鹤江收拾东西。 谢鹤江盯着李玉娇的背影看了一会儿,主动的去把碗筷给洗了。 *** 下午谢鹤江不在,荀五娘也不来蹭饭了。 李玉娇就在院子里驯小狼崽。 大概是因为狼崽还小的原因,没有那么野,只要给他东西吃,他还是蛮听话的。 天黑以后,李玉娇但心小狼崽跑了,就把它放进了屋子里。 这小狼崽不安分,李玉娇就没熄油灯,眼睁睁的看着小狼崽在屋子了跑了好一会儿。 等到小狼崽终于安静的时候,李玉娇的困意也上来了。 她就下床去吹了油灯,就在火苗刚熄灭的那一瞬间,李玉娇忽然在门口看见了一个黑色的人影…… ☆、1247 莫名受伤 不过那个影子是在她熄灯的那一刻看见的。 现在油灯被吹熄了,就什么都没了。 李玉娇眉头紧锁,心里有点害怕,这灯到底要不要点…… 然而不等她多加思考,就听门外头好像有人倒在了地上的声音。 李玉娇便大着胆子上前去问了一句:“谁?” “是我,杜俨之。” 李玉娇一听,果然是杜俨之的声音,便立刻打开了门。 门一开,杜俨之就倒了进来。 李玉娇赶紧去把灯点了。 这屋子里一亮堂,李玉娇就发现杜俨之胳膊上受伤了,而且还在流血。 “你这是怎么搞的?”李玉娇急忙扶了杜俨之起来。 杜俨之捂着伤口,并没有回答李玉娇的问题,只是说:“师妹,你快点去看看你院子里面有没有我的血迹,如果有的话,你立刻处理掉。” 李玉娇见杜俨之面上的神色十分凝重,也就没有多问,照着他的话去做了。 不过她刚出去,就看到不远处有人举着火把朝这边走来。 她赶紧用脚把泥地上的血迹给擦了,迅速的走回了房间。 “我也不多问你什么了,但是外头有人举着火把,应该是在追你吧,你赶紧躲到床底下去。” 杜俨之眉头紧皱:“你这里的血迹还来得及处理吗?” “我会想办法的,你先自己把伤口扎一下,然后钻到床底下。”李玉娇说着,在针线篮子里随便翻出了一个布条。 杜俨之接了过来,草草扎了一下就钻进了床底下。 李玉娇匆匆把院子里的几个血点子解决掉了,然后就转身回了房间。 她想了想,先是找了块粗糙的石头在自己的腿上擦刮了一下,又用剪刀在那块戳了两个小眼儿,流出来的血她也不擦,就在房间里来回走。 一边走一边还有扫帚打小狼崽,直打的小狼崽嗷嗷的叫。 过了没一会儿,那几个举着火把的人果然朝这边来了。 他们也不客气,径直就进了李玉娇的院子。 李玉娇虽然看见了,但手上打小狼崽的动作没有听,一边打一边骂: “畜生就是畜生,我待你好,剩饭剩菜的喂你,你还想着要吃我的肉!居然还敢咬我,信不信明天我就把你剥皮吃了。” 正骂着,外头忽然传来了砰砰的敲门声。 李玉娇这才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小狼崽也因为挨了打,就恶狠狠的盯着李玉娇,向前扑两步又后退一步的。 李玉娇叹了一口气,还真像那么一回事儿。 随后就走到门边,问外头:“谁?我男人不在家,这么晚了你要干什么?” 那边粗着嗓子说:“山上来了一个贼,刚才追到你家门口不见了,开门让我们看看。” “看什么看,我说了我男人不在家,大半夜的你一个男人说进来我就要放你进来吗!” 然而外头的那个人显然是没什么耐心:“别废话,是你自己开门,还是我踹门进去你自己选吧。” “你这人怎么这么不讲理啊。”李玉娇说着,把门拉开了一条缝。 然后一只黝黑的手就扒了过来,一下子把门开到最大。 ☆、1248 朝廷奸细 “这怎么回事?” “养的一只冷血畜生,我在那里缝袜子,就不小心踩了它一下而已,它就咬了我一口,真是个冷血的畜生。”李玉娇说着,就去打小狼崽。 小狼崽虽然小,但是身体里毕竟留的是狼血,被追着打了那么久它也要爆发了。 冲上去就要咬李玉娇。 李玉娇刚要躲,外头那个男人就一脚把小狼崽踹的老远,然后跌落在地上痛苦的嗷嗷叫。 李玉娇一惊,有些心疼,她刚才最大的力气也不及这个人的十分之一吧。 可面上却在笑,道:“谢谢你啊,不然这畜生还得再咬我一口不成。你们说你们是来我这里找人的?” “不错,看到什么可疑的人了没有?” “没有啊,我刚在一直在教训这畜生呢,动静还不小,我想就算贼人经过我这里,看到我这里这么大的动静也不会进来吧。” “嗯,给畜生咬出血了还是要去找雪海大师看看的,还有晚上要把门窗关好。” “唉,知道了。你们这么晚了,是要挨家挨户的搜?” “当然了,说不定这个人还会再跑回来,所以一定要把门窗紧闭。” “啊?这么危险啊,这可怎么办?” “这你倒也不用太担心,贼人折返的可能性还是比较小的。” 李玉娇一连哦了两声,随即露出个怯怯的笑容来: “对了,我这只是小狼崽,我听说被狼要出血了容易犯疯病,我有点担心。反正你们也要去搜雪海大师的住处,我能不能和你们一起过去一趟。” 那人看了一眼李玉娇沾染上了血迹的裤管,点了点头:“行吧,赶紧出来,我们一刻也不能耽搁。” 李玉娇道了一声谢,便就跟着外头那几个人一起出去了。 雪海的住处和杜俨之的住处南辕北辙,如果这群人先往雪海住的地方找,那么等轮到杜俨之那里去的时候已经是半个时辰之后的事情。 希望能给杜俨之多争取一点时间。 李玉娇从雪海那里回来之后,发现杜俨之果然已经走了。 她赶紧去看小狼崽。 小狼崽刚才被重重踢了一下,现在后腿有点跛。 李玉娇很是心疼,虽然小狼崽听不懂人话,但她还是道歉了:“对不起,刚才我不是故意要打你的,我也不知道那个人会这么用力的踢你,对不起啊。” 小狼崽可没忘记刚才李玉娇是怎么那扫帚打自己的,所以怯怯的不敢上前。 李玉娇试探了好一会儿,小狼崽才肯让她摸自己的头。 *** 第二天。 李玉娇本来是打算去找杜俨之的,想问问昨天晚上到底是怎么回事。 可就在这个时候,黑龙山上却发生了一件大事。 这个消息是荀五娘带来的。 荀五娘听说李玉娇昨天晚上被小狼崽子咬了,所以早早就来看望她。 那时候,荀五娘一边蹭李玉娇的粥,一边和她聊天:“昨儿个晚上搜山你知道吧?” “知道,我就是差不多那个时候被小狼崽咬的。” 荀五娘哦了一声,看向李玉娇:“那后来他们在山上抓到了一个朝廷的奸细,你知道吗?” ☆、1249 偷看 抓到一个朝廷的奸细? 李玉娇听到这里,心跳忽然漏了半拍。 但是她知道,没亲眼看见杜俨之被抓,她就不能露出马脚。 就算杜俨之被抓了,如果他没有供出自己和谢鹤江的话,她也同样不能露出任何马脚。 所以,她并没有表现的很着急,也没有表现的很吃惊。 只是略微惊讶的问:“山上居然还有朝廷的奸细?” “是啊,”荀五娘盯着李玉娇,争取不放过李玉娇脸上任何一个细微的小表情,“今天就要把他当众处死了,你要不要去看?” “处死?”李玉娇听到这里,不禁皱起了眉头。 荀五娘见她这个样子,自己也皱起了眉头,“怎么了?你这是什么表情?” 李玉娇便道:“那个奸细到底犯了什么事情,他是杀了什么人了吗?” “杀人倒是没有。” “既然没有这样的罪过,那就要处死?” “当然了!黑龙山有黑龙山的规矩,他人在我们黑龙山,但是心却在别的地方,这成什么样子?如果这就是他想要的,那就把尸体留在黑龙山,心留给他真正的主子吧,这样不是正合了他原本的意思,你说是不是?” 李玉娇顿了顿,认认真真的看了一眼荀五娘,随后才道: “我觉得不是。说实话,如果不是我回不去了,如果黑龙山就是这个样子的话,我其实是不想留在这里的。” 李玉娇说完,也不管荀五娘有没有吃完,就要去收桌子上的碗筷。 这要是放在以前,荀五娘老早就动手和李玉娇抢了。 可是这一次荀五娘没有。 待到李玉娇转身离去的时候,荀五娘才松了一口气,道:“还好你不是。” 李玉娇的步子顿了顿:“什么意思?” 荀五娘叹口气说:“我听说昨天晚上他们是循着血迹搜到你这里来的,你和杜俨之又是松鹤武馆的人,其实我不是没有怀疑你。但是刚才听你这么说了,我就觉得你不像是朝廷的人。” 李玉娇微微垂下了头,又故意哼了一声:“行啊你荀五娘,居然怀疑到我头上来了,你以后也别想着来我家吃饭了,我们这里不欢迎你。” 之前有些紧张的氛围消失不见了,荀五娘也活跃了起来,两步就走过去,把李玉娇手里的碗筷给夺了过来。 “至于么你,我才喝了两口你就给我端走,我吃过的你又不吃,打算倒了不成,那不是浪费么?” 李玉娇斜了荀五娘一眼:“我给小狼崽吃也不给你吃。” 荀五娘嘿嘿笑了一声,继续喝她的粥。 李玉娇一边吃,一边又问:“不是说带我去看处决么,我看你吃的舍不得走了的样子。” 荀五娘头也没抬:“你不是不喜欢看吗,再说那有什么好看的,多血腥。” 李玉娇嗯了一声又试探性的问道:“对了,你和我师兄怎么样了?” “哈哈,”一说到这个荀五娘就来劲了,“昨天差点就偷看到他洗澡了,结果被人给撞见了,真是气死人了。” ☆、1250 未遂 “什么?” 李玉娇感到震惊:“我的天哪五娘,你居然去偷看我师兄洗澡?!” “未遂!”荀五娘没好气的吐出了两个字,“我都忘了撞破我的那个人是谁了,等我想起来了我一定见一次打一次。” “你这么大的力气可别把人给打死了。”李玉娇笑着和荀五娘说。 不过在提到杜俨之的时候荀五娘并没有说其他的什么。 那么就是说,昨天晚上杜俨之算是成功的蒙混过关了。 李玉娇又问荀五娘:“对了,你说的那个奸细是谁啊?你说的朝廷又是哪个朝廷?” “啊?哦。南边儿的那个朝廷。唉这咸菜你不要了吧?” “不要了。”李玉娇摇摇头。 荀五娘道:“那你不要我全倒我碗里了啊。” 李玉娇嗯了一声。 荀五娘这便将剩下的一小碟咸菜全都刮到了自己碗里,这才接着说:“这个人你也认识的。” “我也认识?”李玉娇想了想,“可是我能说得上话那些个人,我觉得不像是朝廷派来的奸细啊。” “那你觉得什么样的人才会是奸细?” “嗯……鬼鬼祟祟的吧,可能会有异于常人举动的那些人。” 荀五娘哦了一声:“你说的吧好像有一点道理,不过不对。” “那你说应该是什么样的呢?” 荀五娘笑道:“当然是能与山下人接触的了。你平时不是挺聪明的吗,怎么今天没有说到点子上去?” “是吗?我是故意说错的,好给你一个显摆的机会。” “哈哈哈,”荀五娘拍了拍桌子,“你笑死我了。” “你才急死我了呢,我就问你是谁有这么难吗?” 荀五娘见李玉娇等不及了,这才公布了那个的名字:“胡杨,你知道吧?就是樊闵大哥身边那个专门负责下山采买的那个头头儿。” “两撇胡子?” “对对对就是他,养着两撇胡子的那个。” 李玉娇哦了一声:“那是挺方便传递消息的。所以……真的直接处死吗,也不放回去再给南边的朝廷捎带两句话什么的?” “这有什么好捎带的,奸细肯定不止这一个,但他不肯把别人供出来,那就来个杀鸡儆猴,到时候水露出马脚谁的小命也就玩玩儿了。” “一定要这么狠吗?” “惦记了不该惦记的东西,万一传出去可就麻烦了,所以……”荀五娘话说到一半,忽然住了嘴,面上神情十分严肃, “阿娇,我刚才跟你说的这些话你可千万不能外传。我是跟你太熟了,所以才一下子说漏了嘴。如果你说出去的话,不光是你,就连我也要受到牵连。” 李玉娇见荀五娘如此忧心的样子,便保证道:“你放心吧,我不会外传的。” *** 傍晚十分,李玉娇去了杜俨之住的地方。 杜俨之的左右隔壁也都认识李玉娇,有个人见她过来,就顺嘴问了两句。 大致问的就是吃了没?来这里做什么? 李玉娇只道贺江出去了,家里的门坏了,她来找自家师兄修一修。 这个借口找的合情合理,自然就没人怀疑。 是以杜俨之便跟着李玉娇一起回了她和谢鹤江的住处… ☆、1251 不能说 杜俨之跟着李玉娇回去,进了院子本来打算坐下来休息休的。 哪知道李玉娇直接给他找出了一把小榔头。 “来真的啊?”杜俨之惊讶道,“你家门真坏了?” 李玉娇下巴朝房间门上点了点:“你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好吧好吧。”杜俨之叹息了一声,拿着榔头去了门边。 然后就开始敲敲打打。 李玉娇靠在屋内的墙壁上,对杜俨之道:“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杜俨之两道剑眉皱了皱:“师妹,有些事情你还是不知道的好。” “不知道的好?”李玉娇有些气,“昨天是你受伤,谁知道明天是不是他受伤,又会伤到哪里?” 杜俨之闻言,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半蹲在地上的他仰头去看李玉娇: “他他他,你心里就只想着他,我一来你就责问我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事情。他还没出事呢你就担心上了,那你有没有问过我。我伤哪儿了,严重不严重?过去的两年你难道全都忘记了吗?” “你说什么?”李玉娇有些讶异的看向杜俨之,“过去的事情你想起来了吗?” “我没有!我只是顺口那么一说而已。你这门没什么问题,要是没有其他的事情我就先走了。” “你不要走!” 杜俨之停下没有动。 李玉娇道了声歉:“对不起师兄。主要是今天白天五娘和我说了一些话,其实我有点担心,所以我才那么着急的。你的伤怎么样了?” 杜俨之捏了捏眉心,有些懊恼的答:“我没事。刚才是我情绪不好。荀五娘跟你说的那件事情我也知道了。” 李玉娇嗯了一声。 杜俨之这才又继续重新敲打了起来。 李玉娇便问:“怎么还揪出来一个南边的奸细来,昨天晚上你到底做什么去了?” 杜俨之没有作声。 “你不说我也知道,我猜你们是不是都在惦记什么东西?” 杜俨之听罢,眉头皱的更紧了:“谢大哥告诉你的?” 李玉娇一听他这么说,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可与此同时,心中又隐隐有些不安。 从杜俨之昨天晚上受伤、和胡杨被处死来看,就知道这是一件很严重的事情。 而且这件事情,谢鹤江还选择了向自己隐瞒。 她便皱着眉头:“他没有告诉我,我只是根据五娘说的一些话推测来的。你还是告诉我吧,你不说的话我也会想办法自己去搞清楚,到时候说不定还会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杜俨之深吸了一口气,沉默了好一会儿:“师妹,这件事情真的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这样吧,你还是等谢大哥回来之后,你亲自问他。” “你就一定要瞒着我,叫我煎熬吗?”李玉娇眉头紧锁,盯着杜俨之不放。 杜俨之躲开了她的目光:“我答应过谢大哥保密的,你还是问他吧。” “好,你不说我也不能勉强你,但是我还有一个问题。” “你问。” “在此期间你还会有危险吗?”李玉娇有些焦灼的看向杜俨之,“师兄,风里雨里我们都走过来了。虽然有些事情你不能与我分享,但是我不能眼睁睁的看你处在危险之中。” ☆、1252 让我来 杜俨之听了李玉娇的这一席话,只觉得如沐春风,四肢百骸都暖暖的。 面上严肃的神情也化作了一个明媚的笑容,语气也轻快了起来:“这个你就不用担心了,我暂时没有危险。” 李玉娇也松了一口气:“这可是你说的,你可千万不能有事。” “我的好师妹,你就放心吧。我说…你这个门我修的怎么样,可以了吧?” “可以了可以了!”李玉娇笑着伸出手,“把榔头给我,我收起来。” 杜俨之笑道:“我知道放哪儿,不用你操心了。晚上可以在你这里吃饭吗?你看现在刚好也是吃饭的时候了。” “好啊。”李玉娇忽然想起在嬴的部落、在有穷族部落的那两年,几乎每一顿饭都是和杜俨之一起吃的。 面上不禁露出个忆往昔时的绵长笑容来。 杜俨之看着她现在的样子,脑海中也浮起了往日的画面,想着想着,他也笑了,不过那笑里更多的是苦涩。 李玉娇道:“你先坐下来歇会儿吧,我来做饭。” “我来帮忙吧。” “不用,你来了算是客,怎么能让你干活儿呢。” 杜俨之笑了笑:“不要这么见外好不好,多少年前你成亲的时候我就说了,你娘家也没个兄弟姐妹的,我就来做你哥哥。如今我当你师兄也有七八年了吧。对了你们成亲是不是也有七八年了?” “嗯,将近七年。” “是啊,七年了,我这个哥哥也该有个名分了吧。” “什么名分不名分的?” “我不管!”杜俨之耍起了无赖,“反正你爹娘就在山底下,明天我就去认他们做义父义母。” “你就别折腾了。” “那你指点活儿给我干,从前我……我谢大哥干什么,我也干什么。” 是啊,李玉娇看了眼杜俨之,过去的两年,杜俨之和自己总是形影不离,不管做什么,他确实是出了不少力。 “那你先帮我洗菜吧,然后帮我烧火。” “好嘞!” 杜俨之这就跑前跑后的忙了起来。 可真当和李玉娇蹲在一处洗菜的时候,他心里忽然就感到好难受。 从认识到现在已经九年了。 九年了,他知道喜欢自己兄弟的女人是不对的,可是心里偏偏就有个她挥之不去。 九年,他没有过别的女人,更别提什么谈婚论嫁。 在过去装疯卖傻的两年,过的很开心,有的时候他甚至不想离开,就想在那里和她过一辈子。 可是他知道那是不对的,他知道真的爱护她是要让她感到快乐幸福,而能让她感到幸福和快乐的源泉不是自己。 所以现在单独相处,他的心里钝钝的疼,胸口发闷,甚至无法呼吸。 他的声音忽然就哽咽了:“师妹,你,你去休息吧。你们女人一日三餐的做饭很累了,不如这一顿你就尝尝我的手艺吧。” “啊?那怎么……” 李玉娇话还没说完,杜俨之就匆匆将之打断了:“师妹,就听我这一次吧好吗?” 此刻的杜俨之态度有些强硬,也有些奇怪。 不过李玉娇没有多问,她觉得舒服的相处源于自在的空间。 他既然坚持的话,那她就不问了。 “那我去做针线活儿。” ☆、1253 喜脉 每一次的靠近。 杜俨之都在心里告诉自己,这是最后一次了,这一定是最后一次。 可是每一次他又都对自己说,没关系的,我只是藏在心里,我甚至不表现出来,这是我自己的事情,谁还能管的了我呢?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反正我是不会逾矩的。 *** “吃饭了师妹。”杜俨之把饭菜端上桌,邀功道,“怎么样师妹,看着也不错吧?” 李玉娇把两菜一汤都扫了一遍,点了点头:“确实不错,就是这个色,有点欠缺。你是不是水放多了?” “好像是。我是怕盐化不开。” 李玉娇笑了笑:“菜本来就有水分,盐下去之后菜出水就更多了,除非你舀满满一勺盐,否则不存在盐化不掉的事情。” “嗯,受教了,果然还是你们女人比较擅长这个。” “谁说的?”李玉娇反驳道,“你看那些个酒楼的大厨不都是男人么?” “那主要还是因为女人不能轻易抛头露面,不然你看吧。”杜俨之啧啧了两声,表示不怎么赞同李玉娇的这个说法。 两人面对面的坐下。 杜俨之热情的给李玉娇夹菜:“来来来,只夸那是不行的,快点尝尝吧。不许说假话骗我啊。” “保证不骗你。”李玉娇夹起碗里的那片五花肉,放进了嘴里,可是才刚进嘴,就不行了。 即刻跑到墙角干呕了起来。 杜俨之一惊:“不会吧,有这么难吃吗?” 说着就夹了一筷子塞进嘴里,嚼了两口却没有尝出哪里不对劲,皱眉道:“味道挺好的啊,你不会是故意的吧。” 杜俨之放下筷子,走到了李玉娇身边。 可是看她干呕着十分难受的样子,一点也不像是假的。 他也急了,忙走了过去,一把就扯过了李玉娇的手:“来,让我给你把把脉。” 李玉娇又干呕了两声,吐出了酸水来,这才跟着杜俨之回到了饭桌前。 杜俨之仔细的替李玉娇诊了脉。 脸上的表情也由眉头紧锁、变成了喜笑颜开。 随即又是高兴,又是有些松了口气的样子,笑道:“恭喜你啊师妹,你终于如愿以偿了。” 李玉娇慢慢的瞪大了眼睛,感到不可置信,随即又不由自主的勾了勾唇,激动的问:“你的意思是……你是说我有了吗?” 杜俨之眼里满是温柔的点了点头:“是的,你这是喜脉。” “哈哈,”李玉娇忍不住笑出了声,自己搭了两根手指在手腕上切脉。 当她探到确实是喜脉的时候,眼眶里情不自禁的蓄满了泪水,一低头,就啪嗒掉了下来。 喜极而泣:“七年了,这么多年了,我终于有了自己和谢大哥的孩子。师兄,我终于有孩子了!我要当娘了!” “嗯。”杜俨之也跟着高兴,“我要当舅舅了。就算你不认我做兄弟,孩子也一定要认我做舅舅啊。” 李玉娇直点头:“好!你就是孩子的舅舅,唯一的舅舅。” 杜俨之见她开心,真的好开心的样子,脸上的笑容也愈发的灿烂了起来。 但高兴归高兴,有些话还是得说:“不过……” ☆、1254 太弱了 “不过什么?”李玉娇眉头紧锁,“是我的身体有什么问题吗?” 杜俨之稍作犹疑。 李玉娇见他这个样子就更加担忧了:“是我的脉象太弱对吧,刚才我也发现了。” 杜俨之嗯了一声:“你这身孕大概已经有两个月了。别人两个月的脉象看起来比你这个要稳的多,我的意思是你得吃些安胎药养着,也不能太过劳累,稍微重一点的活儿最好都别做。” “我明白。” “但是这里条件有限,我觉得最好你还是回京城去。”杜俨之压低了声音,“找两个丫头婆子照料着你才好。毕竟你的年岁也不小了,比不得别家女人都是正年轻的时候怀孕。” 李玉娇摇了摇头:“回京城难道就很容易吗,这一路舟车劳顿的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杜俨之想想也是,有些犯难:“你说的也有道理,再加上我和谢大哥此行……唉,不说也罢,确实是有些棘手的。” 李玉娇自然明白杜俨之所说是什么意思,当下也有些着急。 不过她很快就想通了,笑着道:“这些都先不管,最重要的是把身体和孩子养好。” 杜俨之点点头:“那你多吃点,我这菜做的还是不错的。” “嗯,你也吃。” 杜俨之扒了两口饭菜后,忽然想到了什么,道: “谢大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回来,这样吧,明天我就到山下去报喜,把你娘给接过来。你娘是过来人,她知道怎么照顾你,也能帮你做点事情,你说呢?” 李玉娇轻柔的把手搭在了小腹上:“嗯,我娘知道我有喜了一定会很开心的。” 杜俨之笑的温柔:“真没想到,我居然是第一个得知这个小生命的人。将来这孩子一定跟我亲。” 李玉娇被他都逗笑了:“你想的也太远了。” “走着瞧。我得去和荀五娘打声招呼,叫她以后少来缠着你。” “哇,那正中她的下怀,她最想见的人就是你了。你不是最怕见到她的吗?” “为了你和你肚子里的孩子,我就豁出去了。” 吃完饭以后杜俨之主动把碗筷都洗了。 等到天黑了以后,荀五娘又提着许多东西过来了。 “阿娇,恭喜恭喜!我听杜俨之说这是你的头胎,我就把我那里的山货都带来了,一定要吃好喝好啊。话说我在黑龙山上呆了这么久,这还是第一次迎接新生命的到来呢。” 李玉娇笑吟吟的听着荀五娘说话,虽然还感觉不到孩子的存在,但是她的脸上已经有了母性的那份柔和。 “谢谢啊五娘。” 荀五娘大手一挥:“你当了孩子娘以后就变了呢,我喜欢。” “啊?我哪里变了?” “变的仁慈了,”荀五娘朝李玉娇挤眉弄眼,“不是你叫你师兄去给我报喜的么,刚才啊我扯着他说了好一会儿的话。我发现他现在有耐心和我讲话了,不像之前那样看到我调头就走。” “这个啊……”李玉娇笑了笑,“其实是他主动要去的。” ☆、1255 迟迟未归 “真的啊?!”荀五娘满脸兴奋之色,“你说他是不是爱上我了?故意找借口接近我?” 李玉娇的眉毛和眼睛都快皱到一起了: “嗯……这个……你可能想多了,他可能单纯就是为了报喜,还有啊,他明天会到山下把贺江的岳母接过来照顾我,所以我这些天就不做饭了,你只能去饭堂吃饭了。” 荀五娘哦了一声:“这事儿他给我说了,我知道了。但是有一点我不放心啊,那是贺江的岳母,你是贺江后来的续弦,你又不是他岳母的亲生女儿,那人能对你好吗?” 李玉娇笑道,“这你不用担心,我们见过几次。他们老两口就只有一个女儿,女儿没了以后他们也很伤心,他们觉得见到我就像是见到了他们自己的女儿一样,所以对我挺好的。” “那是因为你们不住在一起,自古以来婆媳之间,哎不对,你们好像不是婆媳。” “好了好了,真的不会有事的,你就放一百个心吧。” “那好吧,晚上要不要我陪你睡?” “你?”李玉娇摇头,“你的重胳膊重腿往我身上一压我都喘不过来气了。” “我睡相哪儿有那么差!”荀五娘嘟嘟囔囔道,“再说这几天山里不太平,大不了晚上我打地铺就是,找块板子铺地上,再给我一床被子就行了。” “不用吧,朝廷的奸细不是已经解决了吗?” “谁知道还有没有别人,”荀五娘道,“你师兄可是跟我说了,说你的脉象不太稳,年龄也大了,所以我必须把你给看好了,等贺江岳母来了、我见过了、觉得她可以了我才走。” 李玉娇听罢,倏地笑了。 “你笑什么啊?” “其实你也很体贴的,就是粗枝大叶惯了。” 荀五娘面上难得露出个自嘲的笑来:“我长的这么人高马大,如果非要学你的做派那不是很可笑么?粗枝大叶就粗枝大叶吧。” 说着就自己动手打了一个地铺,半点没有叫李玉娇动手。 等到第二天,杜俨之果然把高氏从山西接了上来。 高氏听闻李玉娇有喜了,当时就红了眼眶,又把家里的鸡蛋都收集了起来,干脆又逮了两只鸡带上去。 所以当荀五娘看到高氏手里提的那些东西后,之前的那点担忧也就烟消云散了。 再说但凡有杜俨之在的地方,她的心思就没办法集中在别人身上。 高氏在做饭,李玉娇在院子里喂鸡。 荀五娘对杜俨之说了句什么,就要上手,一下子就被杜俨之给躲了过去。 炊烟袅袅升起,一切是那么平淡而又温馨。 只美中不足的是,这个家的男主人不在。 已经七天了,谢鹤江还没有回来。 以前有的时候五天就回来了。 李玉娇不得已,去找了荀五娘打探消息,但是荀五娘也说不准。 等到了第十天的时候,荀五娘却主动带着消息来了。 但却不是什么好消息。 荀五娘为难的说:“其实我怕不利于你安胎,本来是不打算告诉你的。可是我想着你什么都不知道自己瞎操心也不是个事儿,所以我还是打算把真实情况告诉你。” ☆、1256 生死未卜 “但是你要答应我,你千万不能着急,否则我现在就走!” 也是,荀五娘从来到现在都还没坐下,看样子确实是做好了随时准备离去的准备。 李玉娇明白她的用心良苦,便微微笑道:“你放心吧。你几时见我乱发脾气不受控制过?” “那倒也是!”荀五娘坐下来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你刚才说的那个好像是我,哈哈哈。” 李玉娇也跟着笑了笑:“你怎么那么有自知之明呢?” “是吧,”荀五娘有意缓和气氛,便厚着脸皮说,“我的优点是不是很多?” 李玉娇敷衍的点了点头:“嗯嗯嗯。说正事儿吧。” “好吧!”荀五娘正了正脸色,“之前那个胡杨,就是南边儿朝廷的那个奸细,他不是被我们给砍了么。” “嗯,然后呢?” “然后这事儿好像给南边朝廷的人知道了,所以……” 李玉娇皱眉:“所以南边朝廷的人就去找贺江他们的麻烦了?” 荀五娘唉了一声,表示肯定,随即道:“你先别急,你别着急啊!” 李玉娇很是冷静的说:“你看我哪里像是着急的样子了?” 荀五娘瞅了她一眼,道:“还真是,你不着急那是最好了。” 李玉娇嗯了一声,一只手搭在小腹上:“毕竟现在我已经不是一个人了。你接着说。” “就那边找麻烦呗,黑龙山他们攻不上来,所以就找外面的人开刀。我们接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是说…”话说到这里,荀五娘顿了顿。 李玉娇笑着在荀五娘放在桌上的手上拍了拍:“不用担心我的情绪,你一次说话比断断续续的好。” “说是情况不大好,伤亡还是比较惨重的,但是!没听说贺江怎么样!” 李玉娇.点点头:“我知道,因为他很厉害。对了,距离你们接到消息有多久了?” 荀五娘犹豫了下道:“两天了。其实这两天我一直都很煎熬,我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你,后来我实在是过不了自己那一关就跑来找你了。” 李玉娇眉宇间染上了些愁绪,只淡淡笑了笑:“谢谢你五娘,这比我一个人在家瞎担心要好。” 荀五娘嗯了一声:“要不我带你到处走走吧,你一个人在家什么也不做容易想多。” “这山上路不好走,我就在院子附近转转就好了。” “哦对,你说的也是,是我考虑的不周到。” 李玉娇笑了笑:“你为我想的已经够多了。再说我有事情忙呢。” “什么事情啊?我能帮忙吗?” “你?”李玉娇好笑的看了眼荀五娘,想了想说,“也许吧。不过你跟着我学一点总比什么都不会强,以后总归会用到的。” “那是什么?” 片刻后。 两人开始面对面坐着缝小肚兜,小袜子和小鞋子。 可是荀五娘连最简单的袜子都做的丑出天际。 李玉娇看了一眼,想着,算了,也算是给她和自己都找点事情做吧,大不了等她弄好了自己再返工一遍。 这活儿一做就是五天。 荀五娘那边说是没有更多的消息了,李玉娇面上虽然总是淡淡的笑着,但其实内心无比的煎熬。 他这一出去,就是半个多月了啊,生死未卜… ☆、1257 浴血归来 这夜,大雨滂沱,间或闪电雷鸣。 李玉娇听着外头的动静,怎么也睡不着。 好像屋子里还在漏水,滴滴答答的吵个不停。 高氏就点了油灯起来,找个一个木盆放在漏水的地方接水。 又说:“明天雨停了以后我就下去一趟,叫你爹过来帮你把屋顶翻修一下。” 李玉娇想说其实找杜俨之帮忙就行。 不过娘亲下山也可以见见爹爹,毕竟她已经陪着自己小半个月了,便就应了一声好。 迷迷糊糊睡到后半夜的时候,高氏忽然听到了外面有人在敲门。 但是雨太大了,她有些听不真切,只是先去把灯给点着了。 灯一亮,李玉娇就醒了。 她一下就听出来那是谢鹤江的声音,忙就要下床。 高氏一把将她按住:“你慢点,我去开门就是。” 门一开,狂风卷着暴雨刮了进来,一道闪电劈下来,李玉娇看见站在门口的谢鹤江身上全是血迹。 她吓坏了,急忙就走到了门边:“你伤的重吗?” 谢鹤江却只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眉眼间俱是笑意:“你有了?” 李玉娇有些怒:“我问你伤的重不重!” 高氏忙在一旁劝:“小点声,别动怒,别动怒。” 谢鹤江这才笑着说:“我没事。只是小伤。” 李玉娇这才松了一口气,差点哭出来,就要去抱谢鹤江。 谢鹤江忙拦了拦:“我身上的衣服都是湿的,等我去换身衣裳吧。” 但见高氏在,他拿了衣服就出去了。 高氏见女婿出去了,女儿还盯着门外看,脸色也不好。 就劝:“这人不是好好的回来了吗,你也不要担心了。” 果然不多时,谢鹤江就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回来了。 李玉娇有很多话想问谢鹤江,以及之前杜俨之受伤的事情。 但是鉴于高氏在这里,她也不好开口。 而谢鹤江,心里全是她有了身孕的事情,就围绕着这件事情问了好些问题。 他很高兴,完全掩饰不住的高兴,感染的李玉娇也是满面的笑容,早把那些担忧和不愉快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高氏见谢鹤江果真没有受什么大伤的样子,便问道:“要不然我明天就下山去了?好叫你们小两口好好说说话。” 李玉娇闻言点了点头。 只是高氏还有些不放心,叮嘱着谢鹤江:“俨之给娇娇看了,说是年纪大了,有些不稳,很多事情她都不能干,所以我才上来的。我要是走了的话,家里的一些事情就得你担待着了。” 谢鹤江见高氏如此小心翼翼的样子,好像是生怕自己不答应。 于是便恭恭敬敬的说:“这些天来麻烦娘了,娘放心,阿娇和肚子里的孩子是我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了,我一定会好好的照顾他们娘俩的。” 高氏点了点头:“这就好,这就好。” 谢鹤江想了想,又对李玉娇说:“回来之前我先去见了蒋玉和俨之。” “哦,难怪你一回来就知道我有了。” 谢鹤江嗯了一声:“我和蒋玉说好了,以后这样的事情我再也不去了。” ☆、1258 宝藏 “当真?”李玉娇听罢,浑身上下由内到外的散发着一股子高兴劲儿。 谢鹤江认真的点了点头:“当真,就当是为孩子积德。” “那太好了!”或许是因为怀孕的缘故,李玉娇现在情绪很容易被放大,就这,就忍不住的红了眼眶,扑进了谢鹤江的怀里。 只谢鹤江估计着高氏还在这里,就轻轻的对李玉娇说:“娘还在呢。” *** 次日。 杜俨之和荀五娘一起来看谢鹤江。 谢鹤江见了他俩,笑道:“你们两个怎么一起来了?” 杜俨之摇头叹气的:“甩都甩不掉。” 荀五娘笑眯眯的:“这叫缘分。你怎么样,没事吧?听说昨晚回来的时候一身的血。” “别听外头瞎传,就是一点小伤不碍事的。” “那就好,”荀五娘道,“阿娇这些天都是没日没夜的在担心你,现在你回来了就好。我听说你打算留在山上带他们练练功夫,往后就不下去了是吗?” “是啊,想多陪陪他们母子。” “好!”荀五娘道,“虽然别人都说好男儿志在四方,可是我觉得能顾小家的将来才能顾大家。我支持你。” 谢鹤江低低笑了声:“谢谢。” 这时李玉娇端了茶出来:“说什么呢,老远就听到五娘的声音了。” “没什么呀,就是问候一下贺江兄弟。” 谢鹤江闻声,又见李玉娇手里端着茶水,立刻就过来接。 几人聊着,说到要送高氏下山去,杜俨之便就主动揽了这个活儿。 荀五娘一听,忙说自己也要下山。 杜俨之哭笑不得,不过没办法,下山的路就那么两条,他也不能把荀五娘打晕了放在这里。 等院子里就剩下夫妻二人的时候。 李玉娇便开始问了:“谢大哥,阿枫那边的人被揪出来的事情想必你已经知道了吧。” “嗯,我知道。” “那天师兄被人追,躲到了我们这里,我问他话他也不肯说,但是我听五娘提起,隐隐知道你们好像是为了什么东西,是不是?” 谢鹤江轻叹一声:“进去说。” 说罢就牵着李玉娇的手,一同进了屋子。 “确实是为了些东西,跟任钱有关,上次要不是被你们撞破,我们想要找到怕也没有那么简单。” “你是说他在山上挖的那些东西么?” “不错。” “那是什么?” 谢鹤江凝眉:“据说是宝藏。” “宝藏?”李玉娇压低了声音,且她很快就反应了过来,“我明白了,你之前你跟我的什么要招安什么的根本就是个幌子,齐湛让你来的目的就是为了宝藏,对不对?” 谢鹤江点了点头: “但也不全是你说的那样。南边也派了人,我们并不知道他们想做什么。我们这边的意思是很明确的,不会强抢,只会招安,但是南边就说不准了。拿不到他们想要的,我也说不准他们打算怎么办。” “这是他们的地盘,现在任钱在蒋玉的手里,蒋玉怎么可能把到手的宝藏拱手相让?” ☆、1259 避免战争 “这件事情不好说,其实我和俨之已经发现了,并没有现成的宝藏。” “那是什么?” “是金矿。” “金矿?”李玉娇想了想,道: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大齐的律法上有规定,私人要采矿的话,必须拿到朝廷和官府下发的文书,但如今黑龙山既不服南齐,也不服北齐,根本就没有约束啊。” “是的,采矿也不仅仅是嘴上说说而已,还需要大量的人力和物力。很显然这个秘密还没有公之于众,依然在蒋玉的手里捏着。 试想,如果他不公开,那谁去采矿呢?如果他公开的话,这山上估计少不了一场恶斗。到时候如果南边派人捷足先登的话,金矿和黑龙山就全在他们手里了。” “那皇上这边是什么意思?” “招安,采矿权归黑龙山,我们这边绝不强取,但也不能让南边豪夺了去,如果落在他们手上,他们势必要招兵买马、挥师北上,到时候就又要因为内斗而生灵涂炭了。” 李玉娇听罢,沉吟了片刻:“我明白了。我支持你。” 谢鹤江又道:“其实我这次下山已经把消息传回去了,再过半个月估计就能收到回音。” 李玉娇.点了点头。 谢鹤江随即又道:“到时候你和爹娘,都回京城去吧。” “你是要摊牌吗?”李玉娇问,“如果我们都走了,那傻子都能觉察出你的身份有问题。” “我是怕你们跟着会出意外,毕竟这里安宁不了多久了。” “其实我特别感谢上天能给我一个孩子,过去的两年我也经常梦到你们。说来你可能不信,你知道吗谢大哥?其实我都看到我们的女儿长什么样了,它会是个女孩儿,很灵动的一个小姑娘。” 李玉娇憧憬的回忆着梦中那个小女孩儿的样子,面含笑容: “你抱着她跟我说话,那个画面真的是太美好了。” “可是,”李玉娇话锋一转,“我和师兄都看过了,我的这一胎确实不稳,我真的不适合长途奔波或者是舟车劳顿,我觉得我最好还在这里平平稳稳的养胎。” “阿娇,我也很珍惜这个孩子。但是胡杨被处死你也是知道的。” “他们想要巧取豪夺,可是我们的目的不一样。”李玉娇说着,忽然顿住,接着又道,“除非你在骗我,齐湛也想要这座金矿。” “不,我发誓他不是这个意思。”谢鹤江郑重道,“我和他只想要这个世道安宁,如果他只是为了一己私欲,我不会帮他,我宁愿归隐山林。” 他今年已经三十二岁了,容貌上已经有了时光的沉淀,可是那双深沉而又明亮的眸子却是一如既往的坚定。 李玉娇轻轻的靠在了他的怀里,听着他胸腔里那强而有力的心跳声,喃喃道:“我知道。我想在你身边,不论何时何地。如今我们是一家三口了,我要我们一直在一起。” 谢鹤江紧紧的揽住了李玉娇的肩膀,他什么话都没说,但是他在心里告诉自己,就算是拼了命,他也好保护好自己的女人和孩子。 太阳高高升起,和妻子在一起的每一天都是幸福而充实的,南北分立已成定局,纵然他是个带兵打仗的将军,他也不愿将血淋淋战刀横在同胞面前。 能减少一场战争,就减少一场战争吧。 ☆、1260 派人谈判 谢鹤江在等齐湛的消息。 据荀五娘说,蒋玉也在留意山上是否有其他南边奸细的事情,但是一切都在悄悄进行中。 这所有的一起似乎跟李玉娇没有关系一样。 她的整颗心都扑在了肚子里的这个孩子身上。 日子过得飞快。 转眼间李玉娇的肚子也大了起来。 在这期间,南边的朝廷又派了一次兵,和黑龙山干了起来。 不过想要攻破黑空山并没有那么容易,首先要过的就是那片水域。 然而那片水域,可以说是机关密布,除了自己人,没有几个擅闯者能够自由出入的。 不过南边朝廷这样的举动,也给齐湛为首的北边朝廷带来了一个便利。 因为齐湛派了使者来和蒋玉谈判了。 本来是愁找不到合适的时机,因为一旦派人来谈判,那么就等于是明摆着告诉蒋玉,你的黑龙山上有我的人。 而谢鹤江和李玉娇夫妻两个和齐湛有着过命的交情,齐湛不准备拿他们一家的人脑袋当赌注。 但是当南边发动的话,就等于是把黑龙山有金矿的事情搞的人尽皆知了。 齐湛得知此事后,几乎是马不停蹄的派了使者来。 且因南边朝廷搞事情,所以黑龙山有宝藏的消息即便是蒋玉想瞒也瞒不住。 本来黑龙山上就有人对蒋玉不服,现在众人知道蒋玉知道山中有金矿却不分享,纷纷认定他是想独吞这笔财富。 这件事情让蒋玉很是头大。 蒋玉本人就是个读书人出身,身上的二两肉本就不是打架用的,所以他就把武功好的谢鹤江也拉入了他的阵营,帮着压制黑龙山的暴动人群。 也就是说,谢鹤江此刻算是金矿事件的核心人物。 齐湛派了使者来以后,蒋玉身边的小喽啰就来请谢鹤江。 李玉娇扶着腰把谢鹤江送到了院子门口:“不知道他派来的使者打算怎么谈,总之你一定要小心,晚上不管回不回来吃饭你都派人来告诉我一声。” 谢鹤江笑着在李玉娇凸起的肚子上轻轻摸了摸:“放心吧。” 又放柔了声音对着李玉娇的肚子说:“好孩子,在家好好的陪你娘、可千万不要折腾你娘知道了吗?” 李玉娇笑笑:“现在还没到胎动的时候呢,不会折腾我的。你老吓唬孩子,以后孩子要是太文静那肯定是在我肚子里被你吓着的。” 谢鹤江闻言,哈哈笑了两声,这才出了门去。 李玉娇转身,高氏过来迎了两步。 自从上次南边派人过来攻山,谢鹤江就把住在山脚的李长福和高氏老夫妻俩接到山上来一起住了。 这样也好有个照应。 翁婿两个加上杜俨之和荀五娘,又找了一些其他汉子帮忙,就在小夫妻俩的屋子旁边又搭了一间屋,他们老两口就住在那里。 这会儿老夫妻俩加李玉娇三个就坐在屋子里谈心。 李长福就小声的问:“娇娇,鹤江在做什么事情我和你娘心里也是有点数的。上次那边的人都打过来了,这里怕是不安全。鹤江就没说送我们走吗?” ☆、1261 去找荀五娘 “不是爹和娘贪生怕死,要说爹,当年如果不是你的话爹早就死了。可是你还年轻,又好不容易有了孩子,就把你放在这黑龙山上,我和你娘实在是不放心啊。” 李长福说完,高氏也附和了起来: “我和你爹都是老骨头了,当初南北分立,我们听说你没了,都不敢相信,就想去京城找你。但是我身体太差,才走到黑龙山就走不动了。我和你爹想好了,我们可以不走,但是你必须走啊。” “爹,娘。”李玉娇分别握住了二老的手,“你们放心吧,我们一家人一定不会有事的。再说就算是要走,我们也不会丢下你们不管的。” “唉,”李长福长叹了一声,“就怕是有事啊。” “不会的,”李玉娇笑着宽慰父母,“我的肚子都大起来了,这四个多月里不是什么事情都没有么。” 几人正说着话,忽然看见杜俨之匆匆忙忙的跑了进来。 李玉娇一见他着急忙慌的样子,也跟着慌了,一下子就站了起来。 杜俨之从进来之后目光就没从李玉娇的身上挪开过。 不过是十来天没有见面,感觉她的肚子就又大了。 这个孩子来之不易,杜俨之也真心为李玉娇感到高兴。 这会儿他见李玉娇站起,忙朝她压了压手:“你快坐下,不要激动,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李玉娇松了一口气,暼了他一眼:“你看看你自己,像是没事儿的样子吗?” “好好好,”杜俨之连忙赔笑,“都是我不好,都怪我行不行,你可千万不要生气,你肚子里头还有一个呢,现在你们母子是心连心,你动怒的话小家伙的情绪也不会好的。” “我都跟你说了是母女。” “嗨,”杜俨之一摆手,“这谁能说得准,还是等生下来再说吧。” 李玉娇招呼杜俨之坐下,给他倒了一杯水,问道:“你这么急匆匆的过来是有什么着急的事情吗?” 杜俨之扭头看了看院子外头,见没有人来往,这才压低了声音道:“上面派了使者来的事情你知道吗?” 李玉娇.点了点头:“这我知道,蒋玉已经叫人来把谢大哥喊过去商量了。” 杜俨之嗯了一声:“这样,你去把荀五娘叫来吃饭。” 李玉娇挑了挑眉:“你想她……你想见她了?” 杜俨之神情严肃道:“想什么呢!我就是要她过来,和你呆在一起。” “为什么?” “没什么,你身子重不方便,让大叔或者大娘去也行,我去不方便。” 老夫妻俩一听,高氏就主动道:“那我去喊吧,就说家里做了好吃的,她准会来的。” “唉,我的柴禾还没劈完,我到后院去劈柴去。”李长福说完,就跟高氏两个一道出去了。 屋子里便就剩下了李玉娇和杜俨之两个人。 就在刚才高氏和李长福说话的时间,李玉娇差不都就想明白了。 她开门见山的问:“你是不是想控住五娘?难道谢大哥那边要出事?” ☆、1262 就怕万一 杜俨之道: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那边会不会出事我说不准。但是万一出了点什么事情,你一个孕妇再加两个老人,就算我长了三头六臂也护不住你们,况且我武功不好你又不是不知道。 荀五娘是蒋玉的表妹,在黑龙山上也算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如果真的出了什么事情,拿刀架在她脖子上好歹还能保住你一条命。” 李玉娇叹了口气道:“这不是我想看到的结局。” 杜俨之啧了一声:“这也不是我想看到的结局啊。虽然我对荀五娘没有男女之间的那种感情,但是我觉得她为人豪爽仗义,挺对我的胃口。 如果不是她死心眼,我和她是可以当哥们儿做朋友的。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我怎么会拿刀架在她的脖子上。在她和你们之间,我当然是选择你们了。” 李玉娇嗯了一声,有些无奈的道:“其实这些道理我都懂,反正我娘已经去喊她了。我只希望今天能够一切顺利。” “但愿如此吧。”杜俨之说完,目光在李玉娇的脸上停留了片刻,“你也不要太担心了,这么长时间我们都瞒过来了。” 李玉娇.点了点头,轻轻的在肚子上摸了摸。 杜俨之嘴角忍不住往上扬了扬:“有过胎动吗?” 提到孩子,李玉娇的脸上这才绽放出一点笑容来:“还没呢。都说闺女不闹腾,我说是闺女偏你还不信。” “这还没出来呢,你怎么知道?要不要赌点什么?” “好啊,”李玉娇胸有成竹,“赌什么?” “嗯……”杜俨之想了想,道,“要是个小子的话就算我赢,那你将来得让他娶我家的女儿,而且不管以后什么显贵身份,就只能有我女儿一个。要是姑娘么,那就是你赢了,你提条件吧。” 李玉娇哈哈笑了两声: “那你输定了!如果生的是个女儿,将来就让你儿子一辈子护着她。不过你动作得快一点啊,如果你太慢的话,两个孩子的年龄差出来了,我女儿作为年长的,就只能护着年幼的了。” “哈,”杜俨之点了点头,“等这次从黑龙山下去,我就好好的找一个姑娘成家吧。” “喜欢什么样的告诉我,到时候我也帮你张罗张罗。” 杜俨之摇摇头:“反正不是荀五娘这样的。” 这话音才刚落地。 门口就传来了荀五娘的声音:“我这样的怎么了?你们在说什么呢,不是背后说我坏话吧。” 李玉娇和杜俨之见是荀五娘,皆是一惊。 “你怎么这么快就来了?” 荀五娘不请自坐,挨在杜俨之身边:“哦,我刚好要到你家来,半路上就和李婶儿遇上了。” “你是狗鼻子吗,知道我家今天中午要烧好吃的了?”李玉娇笑道。 荀五娘毫不客气的翻个白眼:“怎么说话呢,我明明是来看你和孩子的。” 说着变戏法儿似的拿出个草蚂蚱来,在李玉娇的肚子前面晃来晃去。 嘴里还念念有词道:“来来来,小外甥女,快看舅妈给你带什么来了。” ☆、1263 愧疚 舅妈……杜俨之一听这称呼就头疼, 他自称是孩子的舅舅无可口非,可是荀五娘称她自己是舅妈… “我说你还是不是个女人,还要不要脸了?” 杜俨之真是拿荀五娘这女人没辙,唯一的办法就是不要和她同处一室。 这就叫眼不见心不烦。 可荀五娘是谁啊? 要真那么好打发她就不是荀五娘了。 荀五娘扯着杜俨之的袖子:“你怎么搞的?我都没和你讲话也惹你生气了?你这个人是不是也太小气了点。” 杜俨之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气:“对,就当是我太小气行了吧?” “那你要去哪儿啊。最近贺江帮着蒋大哥得罪了不少不服蒋大哥的人,今天贺江去和蒋大哥一起谈事情了,你一个男的,还是阿娇的师兄,你就不能留下来保护她们吗?” 杜俨之闻言,也不走了。 细细的打量了荀五娘一番:“原来你是来保护她们的。” 荀五娘挠挠头:“什么呀,我就是来蹭饭的好吧。” 杜俨之笑了笑:“我去外面劈柴,你陪阿娇说会儿话吧。” 他说着,抽出了自己的袖子,出了门去。 荀五娘哪里舍得放弃和杜俨之在一起的每一刻,立刻搀着李玉娇也往外走: “在屋子里呆着多闷啊,咱们也到院子里透透气吧。” 相较于荀五娘的真心维护,自己却以吃饭为理由把她叫来当自己的挡箭牌,李玉娇觉得自己这事做的一点也不光明磊落。 跟个小人似的,她有些愧疚,看着荀五娘的双眼也有些不自在。 荀五娘发现了她眼神中的犹疑,不禁问道:“阿娇你怎么了?” “如果……”李玉娇咽了口唾沫,顿了顿。 “如果什么呀?” 李玉娇忽然笑了笑,随便找了件事来蒙混过关:“如果最后你和师兄不欢而散,闹的很严重的那种的话,那到时候我该怎么办?你是我的朋友,他是我的师兄,我不想疏远你们其中任何一个。” “就这啊!” 荀五娘摇摇头,“多大事儿,还值得你一个大肚子为这操心?或许那一天永远都不会到来呢。就算结局真的是那样的话,你也不用担心,到那时候我还是你的朋友,他还是你的师兄,一切都不会改变。” “唯一变化的是,可能你肚子里的孩子真的会有一个舅妈,但是那个人不是我。好了,我去陪他劈柴,你要不要看?” “劈柴有什么好看的,我还怕木屑飞到我眼睛里呢。你自己去吧。” 李玉娇看着荀五娘的背影,心里忽然有些不舒服。 高氏在洗菜。 李玉娇就要过去帮忙。 但高氏哪里会让她动手,就道:“你就坐旁边吧,陪娘说说话就好了。” 李玉娇这才在一旁坐了下来。 高氏见李玉娇有些怏怏的样子,便说: “我和你爹没本事,这么些年来为了我们、为了你婆家,还有你自己的生意,你也算是操碎了心。但是现在你有身孕了,还是要想开一点,很多时候知道的越多就越迷茫,千头万绪的走不出来。听娘一句劝,外头的事情有男人,家里的事情现在有娘,你就好好的养着就行了。” ☆、1264 又死了个人 十月的天。 夜里已经很冷了。 但是用完晚饭以后,杜俨之和荀五娘都没有回去。 原因很简单,那就是谢鹤江还没有回来。 只是两位客人不走,主人家的也不好直接去休息。 李长福、高氏以及李玉娇三个人就都在屋子里坐着。 李玉娇见高氏打了一个哈欠,便劝道:“爹娘,你们先去睡吧,我陪着师兄和五娘再坐一会儿。” 李玉娇开了个头后,杜俨之和荀五娘也跟着一起劝。 李长福和高氏平日里本就有早睡的习惯,现在确实是有些困了,就听了几个年轻人的话先去睡了。 三人又聊了一会儿后,杜俨之担心李玉娇的身体吃不消,又让李玉娇去睡。 荀五娘也冲李玉娇挤了挤眉毛:“对对对,赶紧去睡,这里有我们两个就行了,等贺江兄弟一回来我们两个就走。” 杜俨之一看见荀五娘那饿狼般的眼神,干脆对李玉娇说:“算了师妹,你还是坐下我们继续聊会儿吧,我和荀五娘没有什么好说的。” 荀五娘差点就动手打杜俨之了:“你这个人怎么这么狠,阿娇现在怀着孩子呢,你怎么能不让她休息呢?” “谁不让休息了,还不都是因为你?!” “好了好了,你们两个就不要吵了。”李玉娇劝道,“你说你们两个每次也不是真吵,但就是吵个没完。” 荀五娘横了杜俨之一眼:“谁让他总是不好好和我说话。” 杜俨之哼道:“就这样你还天天巴着我不放,我真是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了。” “娶我呀!” 杜俨之:“……”无语望天。 “好了好了,”李玉娇再次出面当和事佬,“反正贺江不会来我也睡不着,就聊会儿吧,说什么好呢?” 荀五娘没好气:“你们不是很早就认识了吗,你就说说他这个人怎么这样啊,别人想跟他亲近他就这副样子!” 杜俨之深吸一口气:“我不对你好你都这样,我要是稍微对你好一点你指不定还怎么误会呢。” “那你倒是对我好试试看啊,没准儿你接受我了,我就觉得你也不过如此,但是你总得先接受我的好吧。” “你这是强词夺理。” “%¥@*;amp;amp;……” “啊…”李玉娇看这两人一来一回怕是没完了,头晕目眩,“这样,我还是先去睡吧,你们两个慢慢聊,等贺江回来了就叫醒我。” 等李玉娇真去睡了,杜俨之和荀五娘也就不好意思再说话了。 这要是放在以前,李玉娇心里有事的话,肯定是不会这么容易就入睡的。 但是自从怀了孩子以后,她就特别容易犯困,这才沾到枕头,眼睛一闭就进入了睡眠。 后来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李玉娇是被好几个人交谈的声音给吵醒的。 具体细节没听清楚,大概就是听到什么…死了人之类的。 死了人? 李玉娇忽然惊醒,一下子坐了起来。 惊起之后,她的第一反应就是用双手抱住肚子,护住里头的孩子。 而外头的人听到里面的动静,也立刻赶了过来。 是谢鹤江。 李玉娇一见是他,心就踏实了:“你回来了。谁死了?” ☆、1265 你刚才说什么? 谢鹤江微微握住了李玉娇的肩头,示意她不要着急。 随即转头对杜俨之和荀五娘说:“辛苦两位了。” 他两个这会儿倒是很有默契的异口同声:“那我们就先走了。” 谢鹤江微微颔首,待他们出去以后就把门给栓了。 回到床边他这才告诉李玉娇:“皇上派来的使者被杀了。” 李玉娇一惊:“完全没有谈判的余地吗?” “倒也不是,”谢鹤江道,“会面的时候还好好的,但是使者刚出去没多久就被人偷偷的用刀抹了脖子。” 李玉娇听了,下意识的抬手碰了碰自己的脖子,又皱眉问道:“这是什么意思?蒋玉想玩人前一套背后一套的把戏吗?” “我也不确定,也有可能是山里其他人听到消息,担心蒋玉答应招安、归顺了朝廷,所以就私下里行动了。” “那你会不会有麻烦?” 谢鹤江摇摇头:“我丝毫没有暴露,应该没事的。跟你说这些是不想你瞎担心,与其由着荀五娘不清不楚的告诉你还不如我先跟你说。” 李玉娇笑笑,又点了点头:“我知道,如今我的心思全在小家伙的身上,外头的事情我自然是依仗你的。” 谢鹤江低头在她的眉心吻了吻:“先睡吧,我去洗洗就来。” *** 使者被杀一事确实和蒋玉没有多大关系,全是不服蒋玉的人自己的意思。 但是因为有谢鹤江在黑龙山盯着,所以即便使者被杀是一件很受辱的事情,齐湛也没有派兵过来镇压。 不过这件事情很快就传到了南齐的耳朵里。 那边得知北边的人和黑龙山的人谈崩了,两个月后也派了使者过来。 这个时候李玉娇的肚子已经有六个月大,行动上已是多有不便,谢鹤江几乎也是寸步不离的照顾着。 不过因了南齐有使者来,所以谢鹤江又被蒋玉叫过去撑场子了。 谢鹤江在出门之前,打算去把荀五娘叫来陪李玉娇说话(给李玉娇当挡箭牌)。 临出门的时候他告诉李玉娇:“南齐的人还没来,但是我得先过去,有荀五娘在你身边我多少也放心一些。” 李玉娇没有反驳,只抬手帮他整理了一下胸.前的衣襟,叮嘱道:“万事小心,我和孩子等着你回来。” 谢鹤江出门去没多久,荀五娘就又提着些山珍野味来了。 老远就道:“你知道你像什么吗?就像是土地庙里的土地公,我有什么好东西都拿来孝敬你了。” 李玉娇笑荀五娘:“也不知道谁的鼻子跟小狗似的、我家的饭菜一做好就蹭来了,数你吃的最多。” 现在已经是十二月的天。 前几天下过一场雪,现在化的差不多了。 荀五娘一路走来发现路上早就没了积雪,便提议道:“之前有积雪你在家闷很久了吧?现在雪化了,要不然我扶着你四处走走?” “好啊好啊,”李玉娇笑道,很自然的说道,“其实本来今天和谢大哥说好了一起出去走走的,但是他被大当家的叫了过去。” “是啊,这事儿我也听说了。” 荀五娘说着话便上手搀住了李玉娇,扶着她走在平坦的石板路上,走了好一截儿之后,她忽然反应过来,奇怪的看向李玉娇: “你刚才说…谢大哥?” ☆、1266 糟糕 糟了! 刚才说漏了嘴! 而且还被荀五娘给察觉道了。 李玉娇的心跳开始加速,不自觉的嘴唇也开始发干。 但她很快就镇定了下来,反问道:“你说什么?什么谢大哥?” 荀五娘被她突如其来的反问弄的有些措手不及,道:“刚才你说谢大哥了。” “是吗?”李玉娇摇头,“你不要欺负我是个孕妇啊,都说一孕傻三年,我现在可能脑子不太好使,我无缘无故的说什么谢大哥啊?” 荀五娘倒是懵了懵。 李玉娇笑着说:“你看看你现在这样子,就跟没睡醒似的,你说说你刚才是不是没睡醒?” 荀五娘摸了摸脑袋:“也许是我听错了吧。” “肯定是你听错了啊,对了,我看你提来的山鸡还是活的,下雪天好抓吗?” 李玉娇知道一说到这些荀五娘就来劲,所以就把话题引到抓野味上头来了。 荀五娘果然兴致勃勃,开始给李玉娇说下雪天抓山鸡野兔的便利之处。 每每说到她精通的地方,那是唾沫横飞、头头是道。 李玉娇见她不再疑心,高悬着的那颗心才放了下来。 同时她也在心底默默的责怪自己,简直是太不小心了。 ‘谢大哥’这三个字,之前杜师兄已经漏嘴说过了一次,现在自己又来了一次,真不知道下次会在什么时候,会不会彻底的露馅。 两人说说笑笑,很快就走到了分叉口。 荀五娘提议道:“我们往下走吧,往下平稳一点。上面的路有些陡,你出点什么问题也就算了,要是肚子里的孩子怎么着了那我可真是成了十恶不赦的罪人一个。” 李玉娇哈哈笑了声:“怕什么,要是真出了什么问题,往后你管我叫娘得了。” “我去,”荀五娘震惊,“你不是吧,我都这么大人了,你连我这个便宜也占。” “逗你玩儿的。” “话说前几天我在山上碰到了雪海大师。”前面就是雪海大师的住处了,荀五娘一看到他的住处就想到了他,便和李玉娇聊起了他。 李玉娇好奇:“前几天山上的雪不是还没化么,他去山上干什么?难道是要还俗所以去打猎了?” “我去,”荀五娘再次震惊,“你不是吧,你怎么把人想的那么坏。黑龙山上什么人都有,可是这两年来雪海大师从来都没有破过戒,你怎么能这样想他呢?” “好好好,”李玉娇忙听下来求饶,“我就是说着玩儿的呀,你如今怎么一点玩笑都开不得了。” 荀五娘叹口气:“没想到你怀个孩子性子都变了。其实我也觉得奇怪,要说下雪天山上都是积雪,说他去采药也挺奇怪的吧。不过人家说了,他确实去采药的。” 李玉娇哦了一声。 “不过后来他不小心从山坡上摔下去,脚受伤了,还是我把他背到杜俨之那里去的呢。” 李玉娇哈哈笑了两声:“我问你啊五娘,如果大夫不是我师兄,你还会背着雪海大师下山吗?” “啧!”荀五娘皱眉,“你这人怎么这样啊,说的我好像很冷血似的。我一会儿经过他家我就要去问候问候!” ☆、1267 仇人见面 李玉娇.点点头:“可以的。” 又道:“其实你有没有觉得雪海大师长的也不错,我师兄那么难搞定,你不妨去追追雪海大师看看。” 荀五娘深吸一口气: “雪海大师在黑龙山上是很受人尊敬的,要不是看在你是孕妇的份上,你平日里要是这么说的话我早就追着你满山的打了。嘿嘿,” 荀五娘说着,话锋一转:“不过他长的确实挺好看的,比好多女的长的都好看。” 李玉娇无声的勾了勾唇,又提醒说:“快到他住的地方了,我们还是不要说他了。” 荀五娘嗯了一声,扶着李玉娇继续往前去。 两人走着走着,忽然看见一个人从雪海的屋子里走了出来,往外倒了点什么东西,然后又迅速的走了进去。 这些看在李玉娇的眼里没觉得什么不一样。 荀五娘却是警觉的扶着李玉娇去了竹林深处。 李玉娇被荀五娘这一动作搞的紧张兮兮,连忙就问她:“你怎么了五娘?” 荀五娘皱眉严肃的说:“有生人。” “生人?”李玉娇往雪海的住处看了一眼,“你是说刚才出来倒水的那个人么?” “不错。”荀五娘点了点头。 李玉娇笑道:“黑龙山上这么多人,你没见过也是正常吧。说不定是哪个身上不舒服,特意找雪海大师给瞧瞧呢。” “不可能!” 荀五娘斩钉截铁道,“山上的人没有一个是我不认识的,这点你不用怀疑,我没见过的就都是生人。再说最近因为朝廷奸细的事情,山上已经很长时间不收新人了,所以新来的这个说法也讲不通。” “那有没有可能是山下的居民来求诊呢?” “那就更加不可能了!”荀五娘道,“看刚才那个人的穿着打扮就知道他是一个武夫,而且看他出来倒杯水都左顾右盼、四下查探的样子就不像是个单纯去看病的人。” 李玉娇听了荀五娘的一番分析,觉得她讲的很有道理,不禁也感到疑惑:“那究竟会是什么人呢?” 荀五娘想了想,然后迅速的做出了决定:“这样,你就在这里等我,我过去看看虚实。” “那你小心,脾气不要太冲,要是没什么事你不要发火,赶紧就出来,你就说你是去看雪海大师的脚伤的。” “我知道,你在这里等着我。” 荀五娘说完,就朝雪海的院子跑了过去。 李玉娇站在原地没动,但扒开面前横着的那颗倒掉的竹子枝丫、还是能看到雪海住处的风吹草动。 她见荀五娘进去没一会儿之后,就出来了。 并且身边还有三五个人。 其中有两个她认得,是蒋玉身边的人。 此刻荀五娘正在和那两个人交谈。 而剩下的除了雪海大师以外,还有另外两个人。 一个是刚才出来倒水的,一个则是…… 被人挡住了,李玉娇有些看不清。 等了好一会儿,那个人终于暴露在了李玉娇的视线之下。 只看了一眼,李玉娇就立刻认出了那个人! 那人只有一条胳膊,脸上一道狰狞长疤。 他不是别人,正是当年害她和杜俨之以及谢鹤江三人、皆掉入山崖的仇人——杨赏! ☆、1268 担忧 怎么是他?! 李玉娇在认出杨赏后,脑子里蹦出来的第一个想法便是,这个人一定是阿枫派来谈判的使者。 这人做事不择手段,先不说由他谈判的后果会是如何,就说他去见蒋玉,在那里看到谢鹤江…… 此人认识谢鹤江,若是当着蒋玉的面揭了谢鹤江的老底的话。 后果不堪设想。 不光是谢鹤江,就连自己和爹娘可能也要跟着连坐。 对了…… 绝对不能让杨赏认出自己来,如果他认出自己了,后果一样不乐观。 但见荀五娘和蒋玉身边的一行人聊的还不错,且看她们的样子似乎是要往北而去,直接去找蒋玉。 北上必定经过自己所在之处,李玉娇不想和杨赏撞一个面对面。 她也没有多想,干脆也不和荀五娘打招呼,就钻到竹林里头,打算走小道回去找人给谢鹤江传信儿了。 眼见着荀五娘带着人就要往这边来,李玉娇加快了脚步。 等她一回去,就立刻让李长福去请杜俨之过来,然后就躺回了床上。 杜俨之还没来的时候,荀五娘倒是急吼吼的找回来了。 她一进来就要发火,但是看见李玉娇躺在床上,且面上有些痛苦的样子就把胸口的一把火给忍了下去。 压低声音上前去问道:“你怎么说不见就不见了,你不知道我忽然不见了你会很担心吗?” 李玉娇捧着肚子道:“我肚子忽然很疼,但是喊你你也听不见所以我就自己先回来了。” 荀五娘皱眉:“你喊我了吗?” 李玉娇厚着脸皮点了点头:“喊了好几声呢。不过我当时疼的太厉害了,也没有多大的力气。” 荀五娘叹了一口气:“都怪我把你一个人扔在那里,我和人聊起来又太忘我,所以就没有听见你的声音。你怎么样,现在感觉好一点了吗?要我去帮你叫你师兄吗?” 李玉娇见荀五娘一脸的愧疚之色,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不过还是装作若无其事的说:“不用你去的,我爹已经过去帮我请了。” “那就好!”荀五娘自责道,“是我要带你出去,结果出去了又不管你,如果你肚子里的孩子真的出了什么事情的话我会自责一辈子的。” “我没事的五娘。”李玉娇握住了荀五娘的手,又问,“对了,你去雪海大师那边看过了吧,没事吧?” “是蒋大哥身边的人接南边的使者上山。路上口渴,经过雪海大师家就去那里讨了口水喝。” 李玉娇笑笑:“原来如此。” 又问:“那他们现在要去找大当家的了吗?” “是啊。”荀五娘道,“那个使者我看着就不喜欢,一脸的煞气,你说南边派这么一个人来谈判是什么意思,我看一点诚意都没有。” 李玉娇抿唇笑笑:“不好说吧,要谈了之后才知道。” 两人正说着话,外头忽然传来了杜俨之焦急的声音:“师妹,师妹你没事吧!” 碍于荀五娘在场,李玉娇不好多说,只对着外面道:“师兄你来了,我刚才肚子有点不舒服,所以叫爹来请你给我看看。” ☆、1269 传信 杜俨之一见荀五娘也在,便同李玉娇交换了一个眼色。 随即道:“荀五娘,你先出去一会儿。” 荀五娘当然不乐意了:“为什么?你看你的,我在一边安安静静的坐着还不行吗?” 杜俨之深吸一口气: “你在的时候,哪怕是不说话,都会对我造成干扰。我一旦被你干扰的话,问诊可能就会失误,作为一个救死扶伤的大夫,你知道看病出现失误会导致什么后果吗?轻则大夫本人身败名裂,重则病患死于误诊。” “……”荀五娘被说得一愣一愣的,半晌才道,“我就说了一句话,你至于吗?” 杜俨之朝她摆了摆手:“你赶紧走。”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高氏探头进来了:“五娘啊,今天中午烧兔子吃吧,你最爱吃了,出来给我帮把手好不好?” 荀五娘这才应声去了。 高氏见荀五娘出来,细心的把门给关上了。 杜俨之不放心,就去把门插上了。 然后急急问道:“怎么了,李叔说有急事?” 李玉娇.点头,压低了声音道: “刚才我无意中看到了南边派来的使者,是那个杨赏。他现在正在往蒋玉那里去。但是谢大哥今天一大早就被叫过去了,如果叫杨赏在蒋玉身边看到谢大哥,我觉我们都要玩完。” 杜俨之闻言,眉头一攒,显然是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想了想,便咬破手指,用自己的血在李玉娇身下的床单抹了抹,随即道:“你先躺着,我马上就去把谢大哥找回来。” 李玉娇嗯了一声:“你要快,你还没来得时候他们就往那边去了。” “我知道!”杜俨之说完,夺门而去。 院子里才刚抓上兔子的荀五娘见状,立刻站了起来,喊了一声杜俨之的名字。 但是杜俨之压根就顾不上搭理她。 荀五娘没有多想,下意识的以为李玉娇不好了,便立卡放下了手上的兔子,往房间里头冲了过去。 高氏也跟着一起跑了进去。 荀五娘进去便见李玉娇身下见了红,一怔,立马就慌了:“这么严重吗?” 李玉娇只好继续骗荀五娘:“我……我也不知道,师兄说他回去给我取药了。” “都怪我,都怪我!”荀五娘十分内疚,蹲在床边抓着李玉娇的说,“你打我吧,骂我吧。” 李玉娇哪里忍心,安慰着说:“师兄没说什么严重的话,想必没什么大碍吧,你这是做什么,可别咒我了。” 听李玉娇这样说,荀五娘的心里稍微好受了一些。 在杜俨之回来之前,她就坐在床边守着,寸步不离。 高氏见了也是着急的手足无措,李玉娇看见亲人朋友为自己担忧,但却一个字也不能解释,心里也是闷闷的。 然而,杜俨之去了很久都还没有回来。 这不禁让一屋子里的人都感到担惊受怕。 荀五娘和高氏忧心的是杜俨之怎么取个药这么久,难道是肚子里的孩子保不住了? 李玉娇担心的则是,杜俨之有没有把消息带到。 如果带到了,那么他现在也该回来给自己报平安了。 怕的就是没来得及,现在他和谢鹤江可能已经遭遇了不测…… ☆、1270 我带你走 “阿娇,你的脸色好难看。” 荀五娘见李玉娇的脸色发白,以为她的肚子要不行了,又着急又内疚,急忙忙道:“我去催催杜俨之吧。” “不要五娘!”李玉娇一把扯住了荀五娘的手。 此刻她看她犹如看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如果谢鹤江和杜俨之真的在蒋玉那里出了事情的话,那么自己为了肚子里的孩子和爹娘也不能再去冒险。 她需要荀五娘这张挡箭牌。 如果只是她一个人的话,那她没什么好怕的,就算是和谢鹤江一起赴死也无所谓。 可是现在她有孩子了,爹娘也在身边,她不能将他们也置于险地。 所以她不能在这个时候放荀五娘走。 只能红着眼眶说:“五娘,我害怕失去这个孩子,我真的很害怕。” 荀五娘见李玉娇一副快要哭了的样子,便就手忙脚乱的安慰了起来: “不要怕不要怕,不会出事的,我这就去吧杜俨之给你找回来,他要是不行的话我就去把雪海大师也给叫过来。” 李玉娇摇摇头:“不,五娘,你哪儿也不要去,你就陪在我身边好吗?我怕,我真的怕。” 荀五娘歪头看见一旁的高氏。 想着阿娇毕竟只是高氏女婿的续弦,他们就算表面上看着亲近,说到底肯定是不如自己的。 阿娇如今害怕极了,只想让自己在身边陪着,那么自己就应该陪着。 荀五娘自己胡思乱想了一通,就应了李玉娇: “好,你不要害怕,我哪儿也不去,我就在这里陪着你,你放心吧,你的孩子会没事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李玉娇嗯了一声,额头上已经急出了头的冷汗。 *** 过了好久,就在李玉娇急的肚子真的开始隐隐作疼的时候。 杜俨之终于回来了,不过他是一个人回来的,手里还提着一个药箱。 他一进来,荀五娘就主动的让出了旁边的位置。 杜俨之才看她一眼,还什么都没说。 她立刻就道:“我知道我知道,我这就出去,你一定要保住阿娇和孩子啊,她刚才很难受。” 杜俨之沉沉应了一声,打发道:“我知道了,你们先出去吧。准备准备炉子,一会儿熬药用。” “好好好,我这就去。”荀五娘关了门,立刻退了出去。 李玉娇听到脚步声渐渐的远了,立刻向杜俨之打听情况:“现在怎么样了?为什么你这么晚才回来?” 杜俨之眉头紧锁:“我去的时候已经碰上面了。” 李玉娇的心一沉,重重的靠坐在了床头上。 杜俨之又道:“不过我设法进去了一趟,看着不像是被暴露的样子。” “怎么可能?你的意思是杨赏没有揭穿谢大哥?” 杜俨之点了点头,把声音压的更低了: “我怀疑这个杨赏另又目的,所以暂时没有揭发这个秘密。谢大哥需要严密注视他的一举一动,不能离开,否则我早用你的身体状况做借口找他出来了。” 李玉娇紧张咽了一口唾沫:“我现在很担心。” “我收拾了一些药,我现在帮你把细软也收拾一下,如果情况真的不乐观,我立刻带你走。这也是谢大哥的意思。” ☆、1271 不在场证据 杜俨之说的有道理,李玉娇把这一切都听进去了。 不过她还是沉默了。 杜俨之只好主动发问:“需要带哪些东西?” 李玉娇蹙着眉心:“等到了天黑再说吧。” 然后又从床上站了起来:“东西我自己来收拾就好了。” 杜俨之点点头:“我去外面给你把安胎的药煎一下。” 李玉娇.点了点头:“五娘你就别让她进来了,今天我在她面前都不小心把‘谢大哥’三个字叫出口了。” “我知道了,你慢着点儿。” ** 就这样等到天黑,谢鹤江那边什么消息都没有。 杜俨之借着给李玉娇把脉又单独进了她的房间。 他道:“需要先把荀五娘支走,你……可还想再见她一面?” 李玉娇眉心紧皱着,犹豫了半晌,道:“还是算了吧。” 杜俨之嗯了一声,开始收拾东西。 正弯腰干活儿,忽然耳边一阵疾风掠过,随即梆的一声响,便看见一支短箭插在了木门上。 杜俨之立刻站了起来,李玉娇也是一惊:“这是什么?” “我来看看!”杜俨之两步走上前,将插在门上的箭拔了下来,“有纸条。” 李玉娇闻言,立刻走了过去:“谁?写的什么?” 杜俨之将纸条打开,李玉娇只看了一眼就认出来了:“这是谢大哥的字迹。” 两人迅速看完。 李玉娇疑惑道:“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你先走,然后再回来假扮他?” 杜俨之弯唇微微笑了下:“果真怀孕的女人会变傻吗,要是放在以前你肯定立刻就会意了。” 他继续解释道:“杜大哥是想让荀五娘当他的人证。” “人证?”李玉娇持疑问态度。 “嗯。”杜俨之点了点头,“换句话说也是谢大哥的不在场证明。” “什么意思?他想做什么?” 杜俨之压低了声音道:“我认为谢大哥是打算在别的地方杀了杨赏灭口。” 李玉娇张了张嘴。 杜俨之气愤道:“其实如果可以的话,我也想亲手杀了那个杨赏,要不是他,当初我们三个也不会掉到悬崖底下。” 他叹了口气:“别的也不多说了,赶紧照办吧。” “好。” 杜俨之说罢,开了门从院子里走了出去,顺便又把荀五娘给叫上了。 荀五娘跟着走了出去,问他:“你这就走了吗?不留下来再看看?” “我也想,不过昨天就有人跟我说好了要去我那里讨药,如果我不回去一趟的话岂不是让人白跑一趟?只能麻烦你在这里多照看我师妹一阵子了。” “这个你放心吧,你不说我也会的。” “谢谢!”杜俨之说着,抬手在荀五娘的肩头上轻轻拍了拍。 荀五娘大吃一惊,认识了快半年,这还是杜俨之第一次主动与自己产生身体上的接触。 她不禁感到心花怒放,忍不住扬起了嘴角:“你是不是觉得我很讲义气,是不是觉得我其实也挺女人的,是不是对我……?” “你想多了。” “什么!”荀五娘立马就拉下了脸,“那你干嘛对我动手动脚?” “这也算?!长见识了。”杜俨之哼了一声,忽然又指着前头道,“唉,贺江回来了!” ☆、1272 无需言谢 “哪儿呢,我怎么没有看见啊?”荀五娘探头张望了一下,疑惑问道。 杜俨之挑挑眉:“说真的,你以后不要把注意力全部放在我身上你的观察力就会敏锐许多。” 荀五娘气:“我爱放就放,碍着你什么事儿了吗?” 杜俨之冷笑一声:“我不想和你扯这些,我现在不想看到你,你赶紧从我眼前消失。” “什么?”对于杜俨之添堵的突然转变,荀五娘有些纳闷,但更多的是气愤,“你不是个男子汉大丈夫吗,你怎么变脸比女人还快,我是怎么了你了吗?” “没错!你只要站在我面前就是惹了我,我现在看到你就烦,走开!”杜俨之说着,一把推开了荀五娘,“走啊!” “神经病!吃错药了吧!”就算平时他也会拒绝自己,但也不知今天这副冷冰冰的样子,做、最多只是有些不耐烦和拿她没办法。 荀五娘也是一个有脾气的,狠狠的推了杜俨之一下,然后又踹了他一脚,这才转身头也不回,以一个胜利者的姿态离开了。 杜俨之一见她往前走,立刻脚底抹油,绕到了屋子后面,然后翻了窗子回到了房间里。 他跑进去的时候,荀五娘才刚刚进院子。 李玉娇和杜俨之两个人在房间里都能听到外头的对话声。 是荀五娘在问高氏:“贺江回来了?” 高氏那边李玉娇刚才已经打过了招呼,她便照着李玉娇的吩咐回答说:“是的,就在刚才你出去的时候,贺江回来了,现在正在房间里陪着阿娇说话呢。” 荀五娘因为刚才和杜俨之吵架了,所以心情不怎么好,只是淡淡的哦了一声。 她朝着李玉娇的房间看去,就见一男一女两个人影抱在一起。 她下意识的以为那一男一女就是阿娇和贺江,自然是不会把里头的男人和刚刚离去的杜俨之联想在一起。 而他看着房间里的两个人,越看就越难过。 自己从前一直觉得一个人挺好的,要什么男人,那些个男人整天只会把女人当个丫鬟仆妇的,有什么用处! 可是此刻看着屋子里相依的一对男女,心里忽然生出了些羡慕来。 荀五娘怔怔的又看了一会儿,然后抬脚就往外走。 高氏见了,问了一句:“不留下来吃晚饭了吗?” 荀五娘摇了摇头:“既然现在贺江回来了,那就没我什么事儿了,我就先回去了。” 高氏也怕露出马脚,自然不敢多留,只是跟她道了声谢,然后等她一走,就去把院子门口的篱笆门给关了起来。 然后走到门边给李玉娇通风报信:“娇娇,她走了。” 里头的杜俨之闻言,立刻就把自己的手臂从李玉娇的肩头拿了下来,忙道:“刚才也是没有办法。” 李玉娇抿了抿唇,略微垂头道:“你我之间不需要说这些。…你在这里等谢大哥回来吗?” “嗯,我还是不放心,在谢大哥回来之前我都不会走的。” 李玉娇听罢,刚要张嘴,就被杜俨之打断:“不要跟我说谢谢。我做这些又不是为了听你们说声谢谢的。” ☆、1273 挑衅 及至次日凌晨。 谢鹤江才翻窗户进来。 他进来的时候房间里是没有点油灯的。 他怕自己在黑暗中突然出现会吓到李玉娇,所以就先摸索到了桌上的油灯,把油灯给点着了。 灯火照亮屋子的那一刻,谢鹤江看见李玉娇熟睡在床上,而杜俨之则是趴在床边睡觉。 而睡着的两个人中,先醒的是杜俨之。 他一醒来,就和谢鹤江打量自己的眼神来了个对撞。 杜俨之一个激灵,马上站了起来。 他想到自己刚才所睡的位置,便立刻开口解释:“谢大哥,是这样的……” “我明白。”谢鹤江薄唇抿了抿,“辛苦你了俨之。” 杜俨之摇了摇头:“怎么会呢,一点也不辛苦。我和师妹因为等了你很久,所以才不小心睡着的。” 谢鹤江抬手在杜俨之的肩头拍了拍:“我真的明白。” 杜俨之哎了一声,又道:“她没事,不过是些障眼法罢了。” “好。”谢鹤江低低应了一声,在床边坐了下来,抬手轻轻的在李玉娇的脸颊上摸了摸。 杜俨之站在一旁看着,有心想走,不过有些事情还没问,所以一时之间犹豫不决。 正踌躇着,李玉娇醒了。 她缓缓的睁开眼睛,抬手就覆住了谢鹤江的大掌。 对于一旁还站着的杜俨之,她心里虽然有些不自在,但面上依旧坦荡荡:“师兄担心家里会出事,所以坚持要等到你回来再走。” 谢鹤江点了点头。 李玉娇笑着看了看他:“我真的很担心,生怕你会出事,现在看到你安然无恙我就放心了。” 她打量着他,细心的在他胸.前发现了一片血迹。 于是问道:“杨赏死了吗?” 谢鹤江喉头咕嘟一声,忽然间眼睛有些酸涩,沉声道:“是,我终于为娘报仇了。” 房间里忽然安静了下来。 每每想到梅氏死在自己怀里的样子,李玉娇还是会感到难过。 杜俨之察觉到屋子里的气氛变得有些压抑了,便开口了打破了这份沉默:“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这次除了上山的杨赏和随行的一个人,南边派来的其他人就在山下。我摸黑把杨赏的头送了过去。” “挑衅吗?”杜俨之问。 “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吧。” “那……”李玉娇想了想,道,“两方和蒋玉之间的谈判都算是崩了,北边没有出兵,可是南边难道会善罢甘休吗?” “他们不会。” *** 杨赏是南齐的大将,他不仅被黑龙山的人割掉了头颅,甚是还在脸上刺了字。 这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之前北齐的使者被杀死的时候,可没有这样挑衅的信号。 南齐十分担心黑龙上在两相比较之下选择带着金矿投靠北齐,所以打算强攻。 对于这场战争,除了黑龙山和南齐,其实北齐也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不过齐湛已经和谢鹤江商量好了,北齐不会看着两蚌相争,然后坐收渔翁之利。 北齐要的是一方和平,再无起义和战乱。 ☆、1274 快躲起来 南齐的人很快就攻上了黑龙山,且轻而易举的躲开了山上的暗哨。 显然他们在山上还有内应。 或许正是因为如此,所以南齐才觉得拿下黑龙山是一件势在必得的事情吧。 但是黑龙山上的人也不是吃素的,更加让所有人都感到意外的是,北齐的人居然也快速的追着南齐军队的屁.股上来了。 就当黑龙山的人心里想着:握草,真是流年不利,刚来了个南边的疯狗,现在北边也来了人。 而南齐的人则是在想:他娘的,军队里该不会是有北齐的奸细吧,不然怎么刚攻破黑龙山他们就上来了,他娘的想来个黄雀补螳螂,真他么的太阴险。 不过事实证明,黑龙山和南齐两边都想错了。 北齐不是来分一杯羹,而是来帮助黑龙山,来给南齐来一个前后包抄的。 所以当这个反转出现的时候,黑龙山的人都快要笑哭了。 及至此,谢鹤江和杜俨之还是没有暴露自己北齐‘细作’的身份。 反正不管是当黑龙山人,还是当北齐人,总归是要跟南齐人对着干的。 谢鹤江因为武功高,一出事情就被蒋玉派到前头去打头阵了。 而蒋玉又知道谢鹤江最担心的就是他的家人,为了确保他能在前头安心的冲锋陷阵,干脆就把非要吵着要去打架的荀五娘给调到了李玉娇身边。 这下子荀五娘就不乐意了:“下山打劫不带我,现在被人直接打劫到老窝了还不让我出手,我这一身力气岂不是白费了!我不服!” 李玉娇本来还有些担心和紧张的,但是她一看荀五娘这个样子整个人就放松了下来。 荀五娘回头一看,就见李玉娇在对自己笑,气便不打一处来:“你还笑,你来帮我评评理,你说我表哥这事儿是不是做的不太对。” 李玉娇笑着摇头:“我觉得很对啊,要是派别人来保护我我还不放心呢,也就是你,我才放心。” “好吧,你稍稍取悦了我。” 李玉娇好笑的看了她一眼,随即看向远方:“不知道下面怎么样了?” “看人还没打到这里来就知道一切顺利了。” “那就好。”李玉娇话音刚落,就看到一个人朝这边跑了过来。 她不禁心一沉,指着前头那个小黑点对荀五娘说:“这……是打上来了吗?” 荀五娘看了又看,然后忍不住怼了李玉娇一句:“你瞎吗?那是你师兄杜俨之你都不认得了?” “是吗?”李玉娇站起来看了下,“还真是。不是前面发生什么事了吧?” “别急,等他来了就知道了。” 然而还等不到杜俨之来,先来的就是一支箭,直直擦过了荀五娘的肩膀,插在了她身后的门框里。 “我去!”荀五娘低低咒骂了一声,“阿娇你快点躲到屋子里面去。” 李玉娇也顾不得许多,为了不成为累赘,立刻躲进了房间里。 然后外头的脚步声好像变的又多又杂又乱,再是听到杜俨之的声音:“我师妹呢,她还好吗?” ☆、1275 可以摸脸吗 李玉娇深知自己挺着大肚子很不方便,到哪儿都是靶子和累赘。 所以她躲在屋子里一点动静都没有发出来,就等着杜俨之或者是荀五娘进来叫她。 虽然不知道外面到底是什么情况,但是依稀还是能听到外头的打斗声。 目前好像是杜俨之和荀五娘两个居于下风。 因为李玉娇知道,杜俨之功夫不怎么好,荀五娘力气大但是没什么路数,乱打一气倒是天下无敌。 可是对方都是弓箭手,若他们始终站的远远的不近身,那他们两个就没什么胜算。 不过好像那几个弓箭手的箭用完了,所以就进了院子和杜俨之、荀五娘缠斗了起来。 后来还听到荀五娘兴奋的不得了的声音: “都是什么鸟玩意,老娘一巴掌就把你们给拍晕了!来啊,再来啊,人都死光了啊,再来一个啊,哈哈哈。” 李玉娇在房间里听到荀五娘的这番话,心下一喜,看样子那几个人都已经被他们两个解决掉了。 她想着自己应该也是时候出来看看情况了。 可就在这个时候,她忽然听到外头杜俨之大喊了一声‘荀五娘’ 她刚要踏出去的一只脚便缩了回来,心也跟着沉了沉。 随即就见杜俨之半抱着胸口插了一支箭的荀五娘进了屋子,那支箭很长,已经刺穿了荀五娘的胸口。 杜俨之迅速将荀五娘放在了地上,然后检查起她的伤口来。 荀五娘大口大口的喘着气,一把就拽住了杜俨之的手:“我是不是要死了?” 杜俨之看了看她的伤口,又看了看她,并没有直接回答。 他有片刻的愣怔,然后才拧眉道:“你的伤口很深,我必须要帮你把箭拔出来,会很疼,你要忍着。” “你不用骗我了,”荀五娘的声音有些颤.抖,“这支箭造成的伤口岂止是很深,其实是已经射穿了我的身体,我能感觉到。” 杜俨之无声的点了点头。 荀五娘一头的冷汗,面色也开始发白,她低头去看前胸:“这里是我的心,箭把我的心射穿了,你真的觉得我能活吗?” 杜俨之张了张嘴:“借用你的一句话,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他说着,拔出了腰间的匕首,将荀五娘翻了个身,将伸出后背的那一截箭削断了,然后捡起来给荀五娘看: “你看见了没有,箭头不在你的身体里,你应该还有救。” “咳!”荀五娘是在是忍不住,咳出了一大口血来,嘴里还有更多的血不断的往外溢,她的声音第一次那么低那么低。 “你不要骗我了杜大夫,我知道我不行了,但是为你挡这一箭我不后悔。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在松树林…” “你别说话了,不要再说了,不要打扰我,我要给你治伤。” 就算对怀里的这个女人没有男女之情,可是杜俨之也不想看她眼睁睁的在自己的怀里死去。 就在刚才,她还是那么一个活生生的人啊。 荀五娘摇摇头,抬手:“我可以摸摸你的脸颊吗,就像阿娇摸贺江一样?” ☆、1276 最后的道别 杜俨之握紧了拳头,对于生命逝去的无奈让他心里很难受,但这种无奈只能隐忍。 他握住荀五娘的手,轻轻的覆在了自己的面颊上。 荀五娘细细的摩挲着他的面庞:“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那天晚上,在松树林,我认错了……” “记得。” “原来你记得啊,那我以前问你,你怎么总说不记得?”荀五娘笑了,她的笑里第一次夹杂了些悲伤。 杜俨之皱眉,忽然紧紧握住了荀五娘的手:“那你不要说话了,让我帮你治疗,等你好了我再告诉你为什么总说不记得。” 荀五娘虚弱的摇了摇头:“不想听,你对我还能有什么好话吗?” 她说罢,忽然咳出了一口血来,然后有更多的血不受控制的从她口中溢出。 杜俨之用手去擦,却越擦越多。 一旁的李玉娇也红了眼眶:“五娘你不要说话了。” 荀五娘吃力的抬眼看向李玉娇:“你们这两个庸医,都到现在了还不让我说话,以后我可就没机会了。” “不会的,一定不会的,你身体这么好,这一点箭伤怎么能伤的了你呢?” 荀五娘抬手,在李玉娇的肚子上摸了下:“小家伙,安安静静的,只可惜我以后也没机会见到她了。” “五娘……”李玉娇叫了她的名字,接下来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荀五娘又吐了一口血,最后看向杜俨之,目光中带着殷切的期盼: “杜俨之,难道,难道你就一点也不喜欢我吗?哪怕是一点点的喜欢,也没有吗?” “我……” “师兄。”就连李玉娇在看杜俨之的时候,一双眸子里也带着些祈求。 杜俨之笑着握住了荀五娘的手:“其实我喜欢你的,我喜欢你。” “真的吗?”听到杜俨之的这句话,荀五娘的眼角已然湿润,“我还有最后一个请求。” 杜俨之的声音异常的温柔:“你说。” “你可以亲我一下吗?我长到这么大,还没有男人亲过我呢。”她又咳出两口血来,然后又颤抖着抬手去擦嘴边的血迹,“放心,不会弄脏你的。” “你……”杜俨之想哭,可是却被她的言行举止逗笑。 他无奈摇摇头,眼睛已经湿润了。 随即,他缓缓的低下了头,薄薄的、干燥的双唇印在了荀五娘那沾了血的、带着咸腥味儿的唇瓣上。 一旁的李玉娇早已泪目。 这样的画面又甜蜜又悲伤。 可是看着看着,就不对劲了。 荀五娘那双刚刚还很无力的胳膊居然主动攀上了杜俨之的脖子,然后就在杜俨之的脸上啃了起来。 李玉娇惊呆了,更别说被啃的杜俨之了。 杜俨之见了鬼似的,想把荀五娘推开,但是却不敢太用力,只捧着她的脑袋把她的头部给推了开。 “荀五娘你搞什么鬼?” 荀五娘眼睛发亮:“你承认了!你刚才承认了!你是喜欢我的,而且你还主动亲我了!” “不是,你没事吧!你不是要死了吗?” ☆、1277 人不见了 “哈哈,”荀五娘强撑着笑了两声,“是快要死了,但是还没死,来你摸摸。” 她说着就把杜俨之的手往自己的胸口带。 杜俨之挣扎了下,荀五娘立马嗷嗷叫了起来,杜俨之只好又作罢。 荀五娘把他的手引到心口正中央,苍白着一张脸问道:“感觉出什么门道来没有?” 杜俨之细细感受了下,紧皱的眉头忽然就松开了:“你的心脏位置和我们的不一样,偏正中央?!” 荀五娘点了点头,这才脱了力:“为了让你说实话我可是差点把命都搭进去了。” “你简直胡闹!”先不说杜俨之刚才只是以为她要死了,所以昧着良心说谎来满足她,就说她刚才的行为,就把杜俨之气的要冒烟。 “你知不知道你这样一闹会错过救治你的最佳时间啊。” 荀五娘刚才的生猛都是强撑出来的,现在的她差多就是条被晒的要干的蚂蟥了: “我知道错了,你快点救我吧,知道你心里也是有我的以后,我就不想死了。” 杜俨之无语死了。 冲荀五娘翻了个白眼后,就对一旁的李玉娇说:“师妹,上次我拿给你的止血药还有么?还要麻烦你再找一块干净的布来。我要给这个人把箭拔出来。” “好,我这就去取。”李玉娇说罢又瞪了一眼荀五娘,“你说你,差点把人给吓死了。” 荀五娘扯了扯嘴角:“你们就有这么不经吓啊。” 李玉娇也忍不住翻了一个大白眼给荀五娘。 杜俨之看荀五娘都到这个时候了,还嘻嘻哈哈的,气的都想把她给掐死了: “你就不能少说两句吗?我告诉你,一会儿我要帮你拔箭,有得你疼。” 荀五娘没说话,就看着杜俨之傻笑,一副沉浸在爱河里的样子。 杜俨之真想两巴掌把她拍醒,不过看在她是伤患的份上就不动她了。 过了好一会儿,杜俨之发现李玉娇还没出来,便高声问道:“师妹?你找到了没有?” 可里面却一点声音都没有。 杜俨之心中忽然升起一阵不好的预感,又叫了两声。 依然没有回应。 这下子就连荀五娘都急了:“你快进去看看阿娇。” 杜俨之赶紧将荀五娘在原地安顿好,然后去里头查看李玉娇的情况。 可奇怪的是李玉娇并不在里面。 除了一扇被打开的窗子,屋子里再看不到有人来过的痕迹。 杜俨之一下子就慌了。 正在此刻,他又听到外头荀五娘问询李玉娇的声音。 杜俨之飞快的想了想,他现在是分身乏术,只能守着一个人。 李玉娇这应该是被人带走了,如果对方是要杀人灭口的话,没有必要将她带走,所以她现在应该是没有生命危险的。 但是荀五娘就不同了,如果他现在丢开荀五娘去追李玉娇的话,那荀五娘基本上就是死定了。 想通了这些,杜俨之便迅速动手,找出了止血药和干净的纱布。 荀五娘一见杜俨之自己拿着东西出来,就知道是不好了:“阿娇她怎么了?” ☆、1278 原来你就是内应 “我不知道。” 杜俨之撂下一句话就又去厨房找烈酒了。 他回来的时候,荀五娘很是着急:“你说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杜俨之焦头烂额:“我不知道是谁居然悄无声息的把她带走了,你别乱动,等把你的伤口处理好我就去找!” “你别管我啊,你赶快去找她啊,她肚子里还有个孩子呢。” “好了你别说了,你越说我越愧疚。但是如果换做是她,她也会先救手头边上的人。如果我现在走了,你就真的死了你知道了吗!” 荀五娘看得出来杜俨是真的很焦急,也很自责,于是就彻底的闭上了嘴。 *** “原来你就是南边安插在黑龙山的另外一个内应。真让我感到意外。” “阿弥陀佛。” 其实李玉娇不是被人强制掳走的,但也不能说是心甘情愿。 只能说是她是被胁迫的。 她现在身子重,稍微剧烈运动一下就可能会出岔子,所以当雪海出现,以她肚子里的孩子为要挟的时候,她就妥协了。 她答应了雪海,悄无声息的跟他走。 “想来那天杨赏去你那里讨水喝也不是巧合了。” “女施主都知道了。”雪海面上淡淡的,没什么被戳破后的不安和恼羞成怒。 “你不是个无欲无求的和尚吗?为什么要这么做?”李玉娇问雪海,“又或者说你其实是个假和尚。” “小僧一心向佛,从今往后,向佛之心绝不再动摇分毫。” 李玉娇皱眉:“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女施主请讲。” “你到底想做什么?你怕东窗事发,所以想拿我当挡箭牌吗?” “阿弥陀佛。”雪海顿了顿,“女施主,是有人想要见你。” “谁?” “等女施主到了就知道了。”雪海指了指前面的一座小木屋,“便是在那里了。” 他说着,清雪一般的面容上也染上了淡淡的愁绪。 两人一前一后的往小木屋的方向而去,李玉娇心里有谱,她大概知道那小屋里头等着她的人是谁。 走着走着,天上忽然纷纷扬扬的飘起了雪花。 走在李玉娇前头的雪海便忽然停了下来,他抬手接了一片雪花,淡淡笑着回忆: “师父在寺庙门口捡回我的时候,就是这样的一个下雪天,所以给我起名雪海。为人做内应不是我的本意,但是我要替师傅还一份人情。还完此债,这世间尘世与我便再无相干。” “你的师父?” “圆寂了。” 两人之间再次陷入沉默,安静的仿佛能够听到雪花簌簌落地的声音。 “到了。”小木屋就在眼前,李玉娇见雪海却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所以开口说了一句。 雪海见李玉娇跟他讲话,这才停下脚步,转头看向她:“小僧便就送到这里了。” “你要去哪儿?”李玉娇忽然说,“其实如果你回去,山上的人不一定就会发觉你是内应的事情。你还是可以向从前一样,做那个受人爱戴的雪海大师。” 雪海淡淡一笑:“黑龙山上种种,皆非我所愿。” ☆、1279 再见谢枫 雪海渐渐的往深山里去了。 他渐行渐远,雪也越下越大,很快他便和周围的山色融为了一体,辨不出是人是景。 *** 李玉娇推开小木屋的门。 屋内站着一个人,正背对着她,负手而立。 从李玉娇这个角度看过去,他的身量拔高了不少,可身形却越发的清减了。 “你瘦了。”李玉娇对那个人说。 那人闻言,赫然转过身来,正是谢枫。 他看向李玉娇,先是在她脸上打量了一番,目光随即落在了她凸起的肚子上,然后笑着说:“恭喜你嫂嫂,终于得偿所愿了。” 李玉娇伸出双手护住了圆圆的肚子,微微笑着说:“是啊,姗姗来迟。” 谢枫贪婪的望着过去的亲人,他年岁不大,声音里却带了些沧桑:“我如今也有两个孩子了,一个男孩儿,一个女孩儿。男孩儿是哥哥,女孩儿是妹妹。” “是吗?恭喜你。”李玉娇由衷的向谢枫表达了自己对他的祝福。 谢枫看着李玉娇,却不知如何接话了。 他试探着,朝李玉娇踏出了第一步,在发觉她没有躲闪之后,有些着急的大步走了过来。 李玉娇看他有些局促和紧张的样子,似乎和八.九年前初次见面的那个小小少年一样。 忆及过去,她嘴角上挂起了一个淡淡的笑容:“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你都成了孩子的爹了。” 谢枫忽然泪目,他迅速的别过了头,吸了吸鼻子,道:“是啊。” 李玉娇看着他,有些好笑:“如今你都称帝了,怎么还会哭鼻子?” 谢枫轻轻的笑出了声音,眼里闪烁着细碎的水光:“嫂嫂近些年来好吗?” 李玉娇深深吸了一口气:“我们去外面吧,外面开阔,比这里好。” “好。”谢枫应了一声,又上前去搀扶李玉娇,“我来扶你。” 两人走到外头,此时地上已经积了薄薄的一层雪了。 李玉娇道:“你应该知道,杨赏把我和你大哥,还有你杜大哥,把我们三人都打落了悬崖,我们都算是死里逃生吧。不过这几年我过得挺好的,尤其是在这里和你大哥重逢了以后。” 谢枫张了张嘴,半晌才道:“嗯,你们没事就好。” 他顿了顿,才又说:“杨赏已经死了。” “我知道。”说到杨赏,李玉娇不得不道,“阿枫,我有一个问题想要问你,你一定要老实回答我。” “嗯,你问吧。” “当初杨赏杀了娘,他说那是你的意思。”李玉娇转头,直勾勾的盯着谢枫,“我问你,他说的是真的吗?” “不!不是!”谢枫举手对天发誓,“那绝不是我的意思,我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害娘的。” 李玉娇.点了点头:“那就好,娘在地底下也不会心寒了。” 谢枫深深的闭上了眼睛:“我和桃桃在老家给娘立了衣冠冢,娘她…她临走的时候可有说什么?” “娘确实说了,希望能送她回到故土。” “好。”谢枫睁开眼睛,眸子里氤氲着一股浓的化不开的悲伤,“嫂嫂,有空的话你和大哥带着娘回去吧。不论你们选择在什么地方,家始终都是家。” ☆、1280 散去的旧时光,我始终在等你 “可是阿枫,很多事情在三年前就已经变了,你明知道我们回不去了。” 谢枫闻言,眉头紧皱。 他如今已经贵为一方帝王,杀伐果断,可是在面对李玉娇的时候,还是会对自己产生怀疑:“这一切的始作俑者都是我吗?” “又怎么能说都是你的错呢?”李玉娇笑笑,还是向从前一样,以一个姐姐的身份在教训他,“你的书都白读了吗。天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这句话你没读过吗?” 谢枫失笑,时光仿佛回到了多年以前,他在房间里读书,她在院子的果树下面缝补衣裳,身边围绕着白荷家的那条大黄狗,这温馨而又美好的一切,他只要抬头,就能从窗子里窥探到。 他笑着说:“书上写的是,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姐姐刚才念的时候把顺序弄反了。” “哈哈,都一样。”李玉娇说完,渐渐的收回了笑容,严肃的看向谢枫,“你这次来做什么?你找我又是为了什么?” 呵,说到了这里,终究是回不去了。 谢枫无奈的勾了勾唇角:“其实,只是想见见姐姐。我来,不说也罢,反正现在也没有胜算。我马上就要回去了。” “你倒是识时务。” 谢枫摇了摇头:“是及时损止。玉娇姐姐,我们还会再见面吗?” 李玉娇摸了摸肚子,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自从怀有身孕以后,她变得特别敏.感。 尤其是眼泪,说掉就掉下来了。 过往的种种,曾经的至亲,如果可以,如何不想见?怎么就要分离? 她哭着问:“桃桃呢?她可还好?不会像你一样瘦吧?” 谢枫心中何尝不难过,称帝的三年里,他鲜少有快乐的时候,看他瘦下来的身形便就知道了。 他突然也哭了:“姐姐,玉娇姐姐,我好想你们,我好想娘,我好想回到过去。” “阿枫。” “玉娇姐姐。” 李玉娇伸手把谢枫抱了起来,他就像是初见时候的那个瘦弱少年,在她的怀里哭的像个孩子。 可是哭完了,他就又要做回那个齐枫了。 “桃桃很好,她也很想你。玉娇姐姐,如果时间能够在这一刻静止多好,我想多看看你。” 李玉娇眼泪不断线的往下掉:“阿枫,你走吧。你们的人没有胜算,你赶快走吧。” “我知道了玉娇姐姐。大哥永远都是我的大哥,你永远都是我的玉娇姐姐。你告诉大哥,我从来没有授意杨赏去做伤害你和娘的事情。” “我知道,”李玉娇哽咽着推了推谢枫,“你走吧。再晚就来不及了。” “姐姐!”谢枫踏出一步后,忽然回头,在李玉娇的面前跪了下来,他抱着她的双.腿,跪在地上,浑身颤.抖着,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小屋后面还有两个人,他们跟随谢枫很久了,从未见谢枫像今天这样笑过,像今天这样哭过,像今天这样情难自控过。 在谢枫往后的几十年里,他们也再未见过他们的帝王像如今这般的样子。 雪越下越大,谢枫终究也成了山景里的一部分。 而李玉娇在等谢鹤江。 ---- 啊啊啊啊终于快要完结了。 ☆、1281 你也会幸福的对吗 先找到李玉娇的是杜俨之。 他把荀五娘的伤处理好了以后,趁着雪还没有下大,循着窗外的脚印找到了李玉娇。 当杜俨之远远的看见那座小屋,以及门口站着的李玉娇的时候,他忽然觉得这座孤零零的小屋也因此而温暖了起来。 他很喜欢这种感觉,一条路,能看的到尽头,路的尽头是她在等自己。 杜俨之加快了脚步,后脚跟带起的雪和着地上的泥全都溅在了他衣服的下摆上,但他丝毫不在乎。 *** “师兄你来了。”李玉娇见杜俨之过来,先是道了个歉,随后问道,“五娘怎么样?她还好吗?” 杜俨之笑笑:“死不了。跟我回去吧。” 李玉娇抬头看了看天上飞舞的雪花:“我想等他来。” 杜俨之一怔,随即点点头:“好的,那我陪你等。我在来的路上做了记号,谢大哥认得的,他很快就会来接你回家。” “师兄,今天过后这里的一切就都要结束了对不对?”李玉娇问杜俨之。 杜俨之点了点头:“照理说是这样的。怎么了,你舍不得吗?” “是有些舍不得,不过因为谢大哥身份的缘故,想必也不能再在这里待下去了吧。你呢,你有什么打算?” “当然是回京城了,我爹和娘已经搬到京城去了这件事情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得回去按照我娘的吩咐,娶个老婆生个孙子给她抱抱了。要不然她可真是要老的走不动了。” “师娘听到你这样说一定要来揪你的耳朵了。” “那是我没躲,我要是想躲的话,我娘就是有三只手也不一定能碰到我。” “是吗?你有这么灵活?” 说话间,李玉娇就在一旁的木桩子上揉了一团雪,迅速砸在了杜俨之的脸上。 杜俨之猝不及防,等睁开眼睛的时候见李玉娇已经笑成了一朵花儿。 他道:“要不是看在你有身孕的份上,这仇我今天非得报了不可。” 李玉娇笑道:“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想试试你到底有没有你自己说的那样灵活。” 杜俨之哼了一声,一转话题说:“我给你堆个雪人吧。” 李玉娇看了眼地上的积雪:“积雪太薄了,落下去就融化了你拿什么堆?” “试试吧,”杜俨之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以后可能再也没有机会了。” 李玉娇闻言,看了眼杜俨之,忽然说:“嬴兆的大儿子是叫嬴风吧?” “什么呀!你又记错了,大儿子叫嬴雨,小儿子才叫嬴风,你怎么老是搞错呢?”杜俨之好笑的回着。 可是说完他就楞在了原地,一片雪花落在他长而卷曲的睫毛上,他眨了眨眼睛,雪化成水。 是雪水呢? 还是泪水呢? 只有他自己知道。 他皱了皱眉头,忽然看见前方雪地里一个高大的人影。 原本想要说的话全部都吞进了肚子里,他指着那个高大的人影,回头笑的明媚:“师妹你看,是谢大哥来找你了。真羡慕你们,你们可真幸福。” 李玉娇眼里含着泪花:“你也会很幸福的对吗?” 杜俨之嘿嘿一笑:“当然了!” --- 卧槽有点舍不得完结了咋办 ☆、1282 取名字 谢鹤江赶来,看见李玉娇和杜俨之两个都安然无恙,悬着的一颗心这才落回肚子里: “我在院子里看到弓箭手的尸体,以为你们出事了。” “那你看我们现在不是好好的吗。”李玉娇笑着牵住了谢鹤江伸过来的一只大手,道,“刚才我见到阿枫了,但是他现在已经走远了。” 谢鹤江皱眉:“他找你做什么?” “他告诉我,娘的事情不是他授意的,并且让我把这句话转告给你。” 谢鹤江沉默了片刻,随即道:“我知道。” “他还说……娘的骨灰,我们可以带回去安置。” 谢鹤江眉头又是一紧:“往后再说吧,我们先回去。” 李玉娇嗯了声,刚一跨出去,头顶上忽然就多了一把伞。 她惊讶的看向正撑着伞的谢鹤江:“你刚才真的为我感到担心了吗?怎么跟出来游玩似的,还知道带把伞。” 杜俨之在一旁听了好笑:“你看看你,人家对你细心反倒成了别人的不对了。” 谢鹤江此时跟杜俨之是一条战线上的:“就是,你这样下回我就什么都不做了。” “别别别,我收回刚才的话。”李玉娇笑着挽住谢鹤江的胳膊,望着眼前浅浅的一层白,面上满是幸福的笑容。 杜俨之忽然问:“哎对了,你们给孩子想好名字了吗?” 李玉娇答:“还没有呢,都没顾得上。” 杜俨之道:“这个你们得提前想,别到时候慌忙急火的随便给人取一个不好听的,作为舅舅,我可不同意。” “那谢大哥想一个吧,”李玉娇仰头去看谢鹤江,“想一个女孩儿的名字。” 杜俨之一听这话,立刻不满道:“应该想男孩儿的。” “一边儿去,想女孩儿的。” “为什么啊!你怎么就那么肯定呢!” “我都跟你说了多少遍了,你还问。” “你那只是一个梦,不准的!” “好了好了,你们两个不要再吵了。”谢鹤江左看看自己的妻子,右看看自己的兄弟,“我已经想好了,不论男女,这个名字都可以用。” “什么名字?”两人异口同声的问。 谢鹤江道:“谢灵。灵儿。” “好,”李玉娇笑着说,“我觉得挺好的,不过你怎么忽然想到这个字的?” 谢鹤江伸手,本欲接一片雪花,但这雪花卷着风,却调皮的从他指缝间划了过去,便道:“像你,也像这雪一样,灵动。” *** 谢枫的军队最后被打的落荒而逃。 蒋玉在北齐朝廷的帮助下总算是守住了黑龙山。 并且最终和北齐的使者达成了协议。 齐湛也派了人常驻在黑龙山,是为监视协管,也好就此将谢鹤江给换下来。 当夜,谢鹤江去了蒋玉的房间,跟他谈了许久。 他出来的时候,杜俨之便明白,他已经和蒋玉坦白了。 “大哥,蒋玉没有为难你吧。”杜俨之问。 “没有,”谢鹤江道,“虽然有点生气,毕竟瞒着他一两年了。” 杜俨之又问:“皇上派来的人也已经就位,我们是不是该回去了?” ☆、1283 不辞而别 “不行,现在还不能走。” “为什么?”杜俨之感到讶异,随即压低了声音,“难道皇上还留下了什么其他秘密任务吗?需不需要我也留下来?” 谢鹤江闻言失笑:“看样子你是个闲不下来的人,不找点事情做就觉得浑身发痒。要不然你回漠西去吧。” “啊?不要吧,这我都离开好几年了,再说你也不在那里了,我回去的话没有归属感啊。” 谢鹤江笑笑,轻轻摇了摇头,迈着大步,轻松的往前走去。 杜俨之立刻抬脚追上:“你还没告诉我原因呢。为什么不走?” “你又不是不知道,”谢鹤江道,“阿娇的身子现在不适合长途跋涉,我想不如等孩子生下来再走。” “哦,”杜俨之想了想,“确实,这山路也不好走,万一出了点什么意外就不好了。” 谢鹤江点点头:“那你呢,要不要先回京城?” “不!我当然是留下来,也好有个照应,你别忘了我可是个大夫。” “谢了。”谢鹤江笑笑,抬手在杜俨之的肩头上拍了拍。 两人并肩走了一阵,到了岔路口才分道扬镳。 谢鹤江回去的时候,看见自家小院的灯还亮着。 昏黄的光线从窗户和开了一条缝的门中透了出来,显得格外的温馨。 他又走了几步,便就看见李玉娇扶着肚子走到了门边,很显然是在等他。 他于是加快了脚步,几乎是用跑的回到了家中,生怕她在门边站久了,受到了哪怕是一点点的风寒。 宁静的日子过得特别的快,转眼两个月就过去了。 二月初六的时候,李玉娇顺利的生下了一个女儿,大名谢灵,小名灵儿,也叫谢灵儿。 灵儿生下来的时候就和别的新生儿不一样。 别的新生儿都是皱巴巴、红彤彤的,可是灵儿却比一般的小婴儿要白净漂亮些。 尤其一双眼睛,大大圆圆的,睫毛又浓又密。 只要是见过她的人,没有一个不夸,夸她长的好,也夸她的名字好听。 杜俨之一直在黑龙山上呆到小灵儿满月。 然后就在某个夜晚不辞而别了。 这事儿他连谢鹤江和杜俨之都没说。 还是第二天荀五娘到处找不到人,才来问李玉娇的。 李玉娇刚把小灵儿哄睡着,然后就拉着荀五娘走了出去: “自从有了灵儿我都没怎么和你好好的聊天了,你和师兄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他怎么会不辞而别呢?” “也没什么啊,我就说他是时候该娶我了。” “啊?”李玉娇干咳了声,“你们什么时候已经开始谈婚论嫁了,我怎么记得你们之间还停留在你追他跑的阶段?” “什么啊,你是眼睛瞎了还是失忆了,你忘记那天他承认自己喜欢我了吗,甚至还主动亲了我。” 李玉娇有些尴尬的望了望天:“你是说你装死的那天吗?” “嗯,你说装死不太确切,但是姑且先这么说吧。” “哦,可是那天他是以为你要死了所以才哄你的,难道时间过去这么久了,你还一直没有想明白吗?” ☆、1284 意想不到的人 荀五娘狐疑的皱起了眉头:“你把话说清楚,你到底要我想明白什么啊?” “你?是真不明白呢还是你不想明白?”李玉娇看荀五娘此刻有点白痴的样子,也有些分不清她到底是不是装的了。 荀五娘见李玉娇看自己的目光像是在看傻蛋,啧了一声:“看什么呢?你倒是说啊,我应该想明白什么?” 李玉娇叹了一口气,有些沉重的说:“五娘,他没有爱上你,这是事实,你要学会接受。所以你逼婚的时候他干脆就逃走了,这就很明显了对不对?我想我说的已经够清楚了,现在你听明白了没有?” “不可能!”荀五娘怒道,“如果真像你所说的那样,他大可以直接告诉我,为什么要不辞而别,难道不就是想让我主动下山去找他吗?” “你……这是什么脑子,和我的是一样的吗?”李玉娇震惊的下巴都要掉了。 荀五娘哼了一声:“我们俩的脑子当然不一样了,你的脑子里想的都是贺江,可是我的脑子里想的都是杜俨之啊。” “不不不,你错了,我虽然和贺江是夫妻,但是我也没脑子里整天都在想他啊。” “对,现在还多了一个小灵儿。” “是,但也不是,其实你真的没有必要……” “你不用说了!我心意已决!”荀五娘抬手打断了李玉娇,“你告诉我他家住在京城什么地方,我要去找他!” 李玉娇顿了段,想了又想,随即说道:“我……其实我不太清楚。” “你骗鬼啊,你和他是师兄妹,你会不知道他家住在什么地方?” “我真的不知道,你也知道我来山上快一年多了,连孩子都生了,谁知道他家里人有没有搬家呢?” 荀五娘怔怔的盯了李玉娇好一会儿:“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就是不肯告诉我呗,你不说我自己去找。” 说罢,一言不合就走了。 李玉娇叫了叫她:“五娘,你不要这么死心眼儿好不好!五娘?五娘!” 荀五娘听是听见了,但是压根就没有回头。 李玉娇拿她没办法,却当她只是说着玩儿的。 可是没想到,第二天荀五娘人就不见了,她收拾了个包袱就匆匆下了山,据说是去京城找杜俨之了。 荀五娘和杜俨之都不在的黑龙山不再想以前那样热闹了。 而且带孩子也是一件很累的事情,虽然也很幸福。 所以在李玉娇的身体恢复的好些,加之天气又转暖的时候,一家人便启程,准备回京了。 *** 原本从黑龙山到京城,大概只需要二十多天的路程。 可谢鹤江一行人慢慢悠悠的愣是花了一个多月的功夫才走到。 他们在启程回京之前,谢鹤江就给武馆的肖平正写了一封信。 肖平正的意思是,师傅师娘回京的当日,他们要去城门口迎接。 不过谢鹤江和李玉娇不想这样劳师动众,就写信回绝了。 可是没想到,他们进京的这天,城门口还是来了人。 而且来的那个人,还大大的出乎了他们的意料。 ☆、1285 大将军府 “怎么了,外面是谁?”李玉娇问坐在外头赶车的谢鹤江。 谢鹤江回头,挑开了车帘子。 李玉娇抬眼一看,视线与那个穿着布衣的男人在半空中相交。 居然是齐湛。 而他的手里还牵着一个七八岁大的孩童,从他的容貌中依稀可以分辨,那孩子该是齐澈。 只是没有想到,他一晃居然已经长这么大了。 站在城门口的齐湛对李玉娇笑了笑,他的眼里还有对她的感激,迟到了三年之久的无限感激。 李玉娇要下车。 齐湛见状,抬手示意她不用下。 随即牵着齐澈走了过来,然后笑着问谢鹤江:“不知道我和儿子是不是可以蹭一下你家的马车?” “请。”谢鹤江撩开了车帘。 齐湛在后面托着齐澈上了车,紧跟着也爬了上去。 马车里除了李玉娇和小灵儿母女两个,原本就放了不少小灵儿的东西。 现在齐湛父子的到来,使得这个原本就不大的车厢逼仄了起来。 李玉娇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委屈您了。” 齐湛的眼角也已经有了细纹:“说什么呢,什么委屈不委屈的。不论如何也比不上当日.你在悬崖上以血肉之躯为钉、护住我的孩子来的痛。澈儿,还不给你玉娇.小姨跪下。” 乖巧的齐澈听了父亲的吩咐,立刻儿就要下跪。 李玉娇抱着孩子,不好去拦。 只道:“快别这样,我受不起。” 她话音才落,齐湛就道:“不,你受的起。” 李玉娇便就没再说话了。 齐澈跪下给李玉娇磕了头,看了眼齐湛后,小声的问道:“姨姨,你还疼吗?” 李玉娇抬手在齐澈的头上轻轻摸了摸。 忆起前尘往事,当时的感觉已经模糊,她只笑道:“现在已经想不起那种疼痛了。澈儿长的真好,像你爹,也像你的娘亲。” 齐澈欢喜的笑了:“父皇也说我长得像母后。” “是啊,”李玉娇温柔的说,“你的母后是一个很美很温婉的女人。” 齐澈冲李玉娇笑了笑,然后看着李玉娇怀里的问小灵儿问:“这是姨姨的女儿吗?她长的可真好看。” “是的,她叫灵儿。” “灵儿,真好听的名字,那我以后可以常来看灵儿小妹妹吗?”齐澈问李玉娇,随即又看向齐湛,征询他的意见。 齐湛抬手在齐澈的发顶摸了摸:“可以。将来你要好好的保护灵儿妹妹,就像当年你玉娇.小姨保护你一样。” 齐澈实在是很喜欢这个粉雕玉琢般的小婴儿,很想捏捏她嫩.嫩的粉红脸蛋儿,高兴的保证道:“我一定会的!姨姨,她什么时候能醒,我想和她玩一会儿。” “应该快了,睡了有一上午了,不过等她醒了可就不好玩了,第一件事情可能是要尿裤子。” 齐湛闻言,不禁笑了:“澈儿小时候也是这个样子。” 说罢又道:“带你们去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 “去了就知道了。”他说完,叮嘱了齐澈两句,然后弯腰钻到了外头,和谢鹤江一起赶车去了。 马车停下的时候,李玉娇撩开了帘子。 眼前赫然出现了一座气派的宅子,石狮镇宅,漆红大门,烫金匾额,上书‘大将军府’四个大字。 ☆、1286 大家 “这是……”谢鹤江看了眼面前的宅子,有些疑惑的问齐湛。 齐湛轻轻笑了声:“怎么?看不上吗?” 虽然明白了些什么,但是谢鹤江还是想把话给问清楚:“皇上的意思是?” “你的!”齐湛大手一挥,“本就应该是属于你的。你们的武馆前两年我已经让你们的大徒弟肖平正接手了,现在他孩子都满地爬了,那里已经容不下你们了。 所以我就给你们换了个地方,怎么样,进去看看吧,要是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尽管来跟我说。” “皇上……” “唉~你看我今日穿的什么戴的什么,在外头就别叫我皇上了。我准你先休三天的假,三天一过,你就老老实实的给我上朝去。” 齐湛说罢,李玉娇终于是忍不住了,掀开车帘子问道:“这大将军头衔说的就是谢大哥吗?” “不然呢,还有谁能有这样的资格?” 李玉娇微微蹙眉:“皇上,我……”她话说到一半,欲言又止,看向了谢鹤江。 谢鹤江与她早已心意相通,自然是知道她想要说什么的,便朝她微微颔首,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李玉娇便继续对齐湛说:“皇上,我们已经不想再过聚少离多和打打杀杀的生活了,如今灵儿还小,我不想再让谢大哥上战场了。” “想什么呢!边界安定的很,我不需要你的谢大哥再去漠西了。如今内乱未平,我倒是希望你的谢大哥能呆在京城,替我守好大齐的最后一道防线。” 李玉娇听罢,这才松了一口气。 齐湛看她这个样子,笑了笑:“我听当年的在山崖找到你的士兵说,哪怕那个时候都没见你面上露出过一丝害怕的神情,如今脸色都白了起来。” 李玉娇讪讪的扯了扯唇角。 齐湛也不再继续纠.缠这个话题:“走吧,看看我为你们准备的新家。” 五进的宅子,即便是在繁华的京城,也算的上是豪宅了。 宅子一应俱全,从精巧的布置摆设到贴心的仆人家丁,可以看出齐湛确实是花了不少心思在上面的。 齐湛为两人接完风,就带着齐澈回宫去了。 他们前脚刚走,后脚肖平正和顾静就来了,顾静的怀里还抱着一个一两岁大的孩子。 李玉娇又是惊又是喜:“你们最终还是走到一起了?” 顾静轻轻擦拭了一下眼眶,点了点头:“师父,师娘,总算是把你们给盼回来了。一年前杜大夫带人上门来要赎金的时候我们就知道您回来了,可是却没办法和您相见。” 李玉娇笑着上前:“快别哭了。真是女大十八变,几年不见,你早就不是当年的那个黄毛小丫头了。…这孩子长得真像平正。” 顾静侧头,与肖平正相视一笑,又问:“师娘,听说您得了一个女儿,才刚满月吧,我能不能看看?” “当然可以,你跟我来。” 李玉娇说罢,跟谢鹤江打了声招呼,便就带着顾静去房间里看小灵儿了。 肖平正则是向谢鹤江报告起这些年武馆的情况。 ☆、1287 山无棱,天地合 两日后。 宫里来了圣旨。 谢鹤江听封为一品大将军,封定国公。 官、爵同时加身,是除却齐国开国元老后得此殊荣的第一人。 李玉娇封一品诰命夫人,太子齐澈尊之为义母。 一时之间,风头无两,京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不过这对于谢鹤江和李玉娇来说,不过是个新的身份、新的生活、新的征程而已。 哦对了,还要加上小灵儿。 杜俨之这个家伙,则是好久都不出现了。 李玉娇和谢鹤江抽空去京中的明善堂拜访了杜大夫和杜夫人。 老夫妻俩一提到杜俨之都是唉声叹气。 “唉,他中途回来过一次,可是没呆几天,一个姑娘就找上了门,然后他连夜就走了。” 杜夫人捧着心口难过的说: “虽然那姑娘生的是粗壮了些,可是只要他们是两情相悦的我自然也是不会阻挠的,可谁知道,俨之这个孩子还是跑了。玉娇啊,你说我想抱一个孙子怎么就这么难呢?” 后来。 有人说在漠西边境见到过杜俨之,他好像是回到了军队中,又好像没有。 最初的时候,有人见到过他身后跟着一个高大的女子,但是后来就再也没有见到那女子的踪迹了。 一年后,李玉娇和谢鹤江又生了一个女儿。 这个姑娘可闹腾了,在娘胎里的时候就没少消停,把李玉娇折腾的是死去活来,等她出世了以后就更热闹了。 经常一个院子的两个大人一个亲姐姐都看不住她。 谢鹤江给她取名叫做谢韵,小名韵儿,又叫谢韵儿。 姐妹俩一灵一韵,一动一静,她们的到来,给大将军府带了许许多多的活力和欢声笑语。 随着年龄的增长,一对姐妹花出落的越发水灵与娇艳了。 前来求亲的人都快要把将军府的门槛给踏平了。 不过小的自己有本事,见到不喜欢的通通都打出去。 大的则没有这样的身手,但是她什么也不用做,只需要在院子里安安静静的翻翻账本弹弹琴,自然有太子齐澈来帮她摆平这些个上门提亲的人。 其实后来李玉娇和谢鹤江也多番努力过,但是很遗憾,就是没能再怀上。 也并不是他们重男轻女,只是有了女儿,自然想有个儿子,这样才觉得完美。 但是能活成这一世的样子,李玉娇其实已经很满足了。 不过这些年来,夫妻两个人发现了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那就是,李玉娇老的比谢鹤江慢。 明明谢鹤江两鬓已经斑白的时候,李玉娇却依旧是一头青丝。 当谢鹤江的眼角布满了细纹的时候,她却还是如同三十岁时一样。 她时常照着镜子,照着照着就惊慌了起来。 每当这个时候,谢鹤江总是笑着劝她:“这是全天下女人求都求不来的事情,怎么你却如此担忧呢?” 是啊,四五十岁的人了,却还是三十岁的样子,这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 可是她害怕啊。 因为她有一个秘密。 前一世,她死去的时候,刚好三十岁,和现在的样子差不多。 “谢大哥,我……”李玉娇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中的自己和丈夫,忽然颤抖了起来。 谢鹤江见状,立刻抱住了她的双肩:“阿娇,你怎么了?” 李玉娇看着镜中三十岁样子的自己,瞬间红了眼眶:“谢大哥,我觉得我的时间快到了。” “你在胡说什么?”谢鹤江的手已经不复从前那般修长了,在习惯性的摸向李玉娇头顶的时候,甚至还在微微的颤.抖。 李玉娇怕,那种即将要分离的恐惧感觉是从内心深处升腾起来的。 她靠在谢鹤江的怀里,深深的吸了几口气,牢牢的记住了他的味道。 “谢大哥,如果下辈子我们还相遇,我们一定要在一起。” “你在说什么胡话?” 李玉娇抬头看谢鹤江,朝他微微一笑,虽然不像十六岁时候那样的娇艳,但依然是那么美:“我有一个秘密,从来都没有告诉你。” “什么秘密?” “我的这一生,是从老天爷那里借来的,是老天爷感觉到了我垂死的挣扎、我撕心裂肺的不甘,所以赏给我这几十年。如今,他要把这些收回去了。” 她这样惊惶的时候是少见的,谢鹤江也跟着担忧了起来。 他抬手摸了摸她的额头:“你是不是生病了?我让给去给你请大夫。” 李玉娇.点点头,不自觉的就掉下了眼泪。 大夫来了,没瞧出什么端倪。 不过李玉娇还是把一双女儿叫了过来,给她们讲了许多她和谢鹤江年轻时候的经历,也教给了她们许多为人处世的道理。 讲的最多的还是谢鹤江的喜好,她让两个女儿一定要好好的陪伴她们的爹爹。 谢灵和谢韵为此都感到奇怪,就问她:“娘,你难道是要出远门吗?” 李玉娇笑着握紧了两个女儿的手:“是啊,你舅舅不是说天大地大,外头美的很吗,娘也想去看看。” “那爹不去吗?” “娘是去走亲戚,你爹还要上朝,怕是陪不了我了。” 李玉娇给孩子们交代完这些,忽然就病倒了。 这个病来的很快,没有丝毫的征兆,她也很配合大夫的叮嘱,有按时吃药,但是身子总不见好转。 这可把谢鹤江愁坏了,一夕之间仿佛老去了十岁。 李玉娇知道谢鹤江最怕听到她说自己的秘密,所以她就不说。 谢鹤江向朝廷告了假,专心在家里陪伴李玉娇。 每天早上起来谢鹤江练拳,李玉娇给花浇水,吃过了早饭以后,两人就手挽手的去外面买菜,中午李玉娇做饭,一家人其乐融融的在一起用餐。 晚上吃完饭去散步,在京城的每一条街道上留下自己的足迹。这样看起来和以前没有什么差别。 只不过从前走的快,现在走的慢。 这天晚上,李玉娇心悸的厉害,好不容易才睡着了,可等到半夜的时候,她忽然一下子从床上惊醒了过来。 谢鹤江立刻坐起:“怎么了?” 李玉娇缓缓靠近谢鹤江的怀里:“我梦见她了。” “谁?”谢鹤江问。 “李玉娇!” * 谢鹤江又哄了好久,两人说了一晚上的心里话,蜜里调油的仿佛新婚伊始。 第二日早上,李玉娇再没有醒过来。 后来,谢鹤江在谢韵出嫁之后也去了,他走的时候,手里紧紧攥着几十年前和李玉娇成亲当日的结发。 因为他们约定好了,下辈子还要像今生一样在一起,至山无棱,天地合。 ☆、1288 穿成李玉娇 李玉娇穿越了。 此李玉娇非彼李玉娇。 她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现代人,因为干的是法医所以一直不好找对象,为了结婚她甚至从法医转到了犯罪心理学分析。 可是,那个男人还是背叛了她。 去年的时候叫她发现她的丈夫在外头跟小三生了孩子,索性就让那男人净身出户了。 情绪低落的那段时间里,她迷上了看小说,在qq阅读上。 她尤其爱看重生文,就想着如果哪一天自己也能重生,回到年轻的时候该多好。 无意中,她发现了一本小说,叫做《重生农女:将军家的小娇娘》 吸引她的有三点,一是这本小说是重生题材,二是这本小说的女主角和她同名,三是这个小说的作者名字很有趣,叫拔刀一笑。她一看到这个作者的名字,就知道,这个笔名背后一定是一个有趣的灵魂。 追了大概有八个多月的时候,这本小说终于大结局了。 小说最后一章出来的时候,刚好是凌晨,也是她加班结束准备回家的时间。 李玉娇拿着手机,正在过马路,恰巧绿灯来了,她就边过斑马线边看大结局。 当看到作者那段感人肺腑的独白的时候,她心里忽然就冒出一股难以言喻的惆怅感。 追了将近一年的文,书中的李玉娇终于活成了她想要的样子。 可是自己呢?下半辈子又该怎么办? 想了想,她来到了小说的书评区,打算给这个小说写一个长评。 ‘刀刀你好,我是你这本小说的忠实粉丝,虽然平时不给你留言,但是都默默的投票了,值得一提的是,我的名字也叫李玉娇。我知道很多其他的读者都跟你吐槽过这个名字土,但是我不这么觉得,在我的那个年代,就是很多人叫娇啊娟啊芳啊的,哈哈,偏题了,其实我想说的是,如果我是书中的李玉娇,我有重生的机会,或许我不会选择谢鹤江,我’ 然而,一切到这里都戛然而止了。 因为李玉娇一边走路一边玩手机,所以没有注意到红灯,她被一辆疾驰而来的货车撞了出去,然后倒在了血泊里。 等到她再睁开眼的时候,发现眼前的一切都变了。 没有马路,没有大货车,取而代之的却是古色古香的木床,木窗,木门,木地板,绣花的被子,左右襟的衣裳。 她在想,是不是自己出车祸以后被人送来了医院。 可是哪家医院会像这样,整的跟拍古装剧的片场一样。 就在她准备下床去找人询问一下的时候。 忽然听到了外头有人说话的声音。 那是一道温柔的可以滴出水来的女声,她好像在求人办事: “妈妈,我走以后拜托你给李姐姐安排一份轻松一点的差事。 她年轻的时候吃过不少苦头,如今我也要走了,还不知往后她的日子要怎样过呢。” 而那被称作妈妈的女人却讥讽的笑了一声,阴阳怪气的说: “苏姑娘,你瞧你这话说的,我们百花楼哪个从前没吃过苦头,你现在嘴一张就让我给她安排轻松的活,那楼里脏活累活不得请别人干么?你当妈妈我的银子都是大风刮来的不成?” ! 番外来了,有没有觉得这几个人很熟悉?在正文第一章出现的角色哦。 女主前世法医,悬疑推理查案古文! ☆、1289 苏姑娘 那个被称作是苏姑娘的女人一听对方这样说,立刻就赔着笑脸:“妈妈的意思我懂,请妈妈稍候。” 那被称作是妈妈的人阴阳怪气的哼了一声,再就没了下文。 随即,李玉娇便听到一阵越行越近的脚步声。 好似是要朝着她所在的地方来了。 她立刻抱着被子坐了起来。 然后就看见一个大约二十五六岁的女人走了进来。 “你醒了?”她问李玉娇。 李玉娇立刻听出来了,这就是刚才在外头说话温温柔柔的那个女人,被称作苏姑娘的女人。 李玉娇.点了点头,将眼前的女人上下打量了一番,嗯,古装。 她晃了晃脑袋:“在拍戏?哪个组?” “你在说什么?”那个苏姑娘狐疑的看向李玉娇,“我怎么一句也听不懂。” 好吧……李玉娇换了一个方法问:“这是哪里?” 苏姑娘面上这才露出个笑脸:“这是我的房间,刚才你给我打扫房间的时候晕倒了,我想你应该是太累了,所以就把你扶到了我的床上。” 李玉娇哦了一声:“谢谢你。” 然后就看见那个苏姑娘走到了房间的梳妆台前。 那里有一面镜子,黄铜的,看的李玉娇眼花,跟个哈哈镜似的,照出来的人像很失真。 李玉娇捏着眉心适应了一会儿,最后她得出了一个结论。 那就是——她好像穿越了! 但是,她不知道自己穿到了什么年代,什么地方,什么身份。 而此刻眼前的那个苏姑娘,正在给妆奁里的金银首饰打包。 等她把东西包的差不多的时候,手里便捏着一根簪子走了过来。 李玉娇坐在床上,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她。 苏姑娘走到床边坐下,将手里的簪子塞到了李玉娇的手中,道: “我不知道你到底有什么苦衷、不愿意离开这个地方。但是我尊重你的选择,别的我也不能给你,就只有这个簪子了。但是你要把它收好,不然被她们发现的话就会被收走了。” 李玉娇听的云里雾里,完全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她使劲的晃了晃脑袋,却发现脑子里一点关于过去的记忆都没有。 可是别人穿越不都是会继承原主的记忆吗,为什么她脑子里一片空白啊?!什么鬼!是惩罚她过马路闯红灯了吗! 而那个苏姑娘在讲完这段话后,就站起来要走了。 李玉娇眼疾手快,一把扯住她的衣袖:“等等,我刚才听到你叫外面的人妈妈,这里该不会是青.楼吧?” 苏姑娘闻言皱眉:“你怎么了?怎么会问这样的问题,是晕倒的时候撞坏了脑袋吗?” “我的头是有点疼,但是可不可以请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苏姑娘眉头皱的更紧了,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这里是百花楼。” “百花楼?”李玉娇快速的在脑子里过了一遍,随即又问,“那我……是不是叫李玉娇?” “我不知道,你从来没有跟我说过你的名字,在这里,别人都叫你李婆子啊。” 李婆子?这不是《重生农女:将军家的小娇娘》里第一章,青.楼老鸨对李玉娇的称呼吗? ☆、1290 准备重生 而且那个青.楼好像就叫百花楼,马上要被男主赎身的姑娘就是苏姑娘。 记起这些,李玉娇立刻抬手摸向了自己的脸颊。 没错,果然有一条疤。 女主第一章重生前的时候脸就是毁容了的。 她的心沉了沉。 我去!自己这是穿进了一本书啊!连个架空朝代都不算! “所以刚才你们在外面讨论的什么找活干就是替我打算的?” “嗯。”苏姑娘朝李玉娇淡淡的笑了笑,“既然你不肯跟我一起离开,那我只能拜托妈妈给你安排一个好一点的差事了。” “我不肯离开?”李玉立刻坐了起来,“我怎么可能会愿意呆在一个青.楼里呢?” 李玉娇正要和苏姑娘多说几句话,外头忽然传来一道尖细刻薄的女声: “苏姑娘,你好了没有啊?!妈妈都等的不耐烦了!” 这个声音刚才李玉娇并没有听到。 也就是说,这个套间里除了她、苏姑娘和百花楼老鸨以外,还有第三个人。 而苏姑娘在听到外头的催促以后,立刻就拿着梳妆台上包好的首饰走了出去。 李玉娇瞬间又被独自一人的留在了内间。 《重生农女:将军家的小娇娘》这本书已经完结了,第一章的内容她已经记不太清楚了。 但是她可以肯定,第一章开篇的场景绝对不是原主干活的时候累倒躺在苏姑娘的床上。 而是……对了,李玉娇想起来了。 第一章的时候,苏姑娘就已经走了,而她却被老鸨给安排了一个倒夜香的工作。 当时跟老鸨一起的还有另外一个婆子,大概和原主有仇,对原主的态度很差。 那么也就是说,她这是穿越到了小说第一章情节发生以前。 而且如果没有搞错的话,情节很快就要按照小说的发展顺序开始了。 等苏姑娘走了以后,她会被老鸨叫走,然后老鸨去前面看谢鹤江,她也偷偷摸摸的去了,在失魂落魄的返回的时候,遇到了吴生。 然后就发生了令许多读者都恶心的一幕。 但是作者对原主前世没有做过多的描写,不过现在结合苏姑娘的话来看的话…… 苏姑娘有意带原主走,但是原主不肯。 大概就是为了留下来把吴生那个人渣给杀掉吧。 而这,目前也是李玉娇的计划。 现在李玉娇的这个身份实在是太差劲了,三十岁,青.楼奴仆,脸还花了。 如果注定要在这本书里过下去的话,李玉娇当然是选择按照小说原本的情节,杀掉渣男,然后重生。 至于重生以后的事情,自己都已经把一本小说全部都看完了,还有什么好担忧的吗? 想通了这些,李玉娇便把苏姑娘给的‘凶器’,也就是那根锋利的发簪仔细的藏了起来。 然后她走到了铜镜前。 她想看看小说中,作者描写的那个娇艳的女子到底长什么样。 不对,是曾经娇艳。 现在的李玉娇,已经毁容了。 铜镜前,是一张三十岁女人的脸,但是没有想象中的那么苍老,只是肤色暗黄了些。如果好好保养,假以时日的话一定会有容光焕发的那一天。 不过现在也不用为这张脸多花心思了,因为很快就可以重生回到十六岁了! ☆、1291 按部就班 而外间,苏姑娘把自己这些年来存下的首饰和钱财交给了老鸨。 拜托她给李玉娇安排一份好的差事,然后就离开了这里。 过了没多久,一个尖下巴的女人一脚就踹开了房门。 她一见李玉娇站在铜镜前,就双眼冒火:“还真是丑人多作怪啊,你也不看看你那个死样子,还照镜子,你照个屁啊照,还不赶快滚出来!” 这大概就是第一章里出现的和原主不和的女人,应该是老鸨的跟班。 不过李玉娇对这个人没什么感觉,因为她没有继承到原主的任何记忆和情绪,所以对这里的人和事都无感。 其实李玉娇不是个好惹的主,她以前是干法医的,被人说阴森。 后来她为了找对象结婚,就辞了法医,转去局里干犯罪行为分析,给犯罪嫌疑人画像那叫一个准,谁的小心思都瞒不过她。 人送外号‘人肉扫描仪’,一般人那是不敢惹她的。 而今天她看这个尖下巴的女人其实很不顺眼,但是因为还要赶剧情,所以就不和她计较。 李玉娇只是冷冷的扫了尖下巴女人一眼,然后便一言不发的从她的身边走了过去。 其实尖下巴的女人还是有些害怕原主的。 俗话说的好,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尖下巴可是把自己的一条小命看的很重,不像原主,行尸走肉一般的活着就是为了报仇。 李玉娇走了出去,百花楼的老板已经翘着二郎腿坐在凳子上了,和原著里描写的场景一样。 老鸨正在摸她手上的宝石戒指,想必是刚才从苏姑娘那里讹来的,她看都懒得看李玉娇一眼,眼白翻的快要飞起来了: “唉,我说李婆子,苏姑娘临走的时候求我给你安排个好差事。她呀,现在是飞上枝当凤凰了。她的面子妈妈还是会给几分,不过嘛,就你这个姿色,在院子里扫地妈妈我都怕吓到人,所以呀,我看还是倒夜香最适合你,你觉得呢?哈哈哈。” 李玉娇眯了眯眼睛,我靠!这台词都和原著里一模一样。 按照原著的发展的话,尖下巴马上就要凶李玉娇了,大概是要说… “怎么?这么好的差事你也不谢谢妈妈?还不给妈妈倒杯茶?” 对了!就是这句话! 看来情节正在按照原著进行,一丝一毫都不差。 李玉娇心下一喜,面上却不动声色,低眉顺眼的就去给老鸨倒茶。 老鸨的反应当然是和原著里一样了,她嫌弃李玉娇碍眼,就和尖下巴一起去前头看谢鹤江了。 李玉娇严格按照原著的情节,在老鸨和尖下巴走了以后,也跟着人群来到了前院,偷窥了一下这本书的男主角。 虽然只是远远的一眼。 但是这本书的男主角谢鹤江,真的是像原著描写的一样。 高大伟岸,威武刚健,虽然已经三十七岁了,但是岁月和战争并没有使他变的苍老,他在人群里仿佛会发光,让人看了一眼就忘不掉。 不过她看谢鹤江的时候,心中并没有像原著描写的那样有那么多的悔恨、不甘等心理活动,毕竟她没有继承原著的记忆和情绪。 ☆、1292 重生失败 而且正如她在出车祸前给这本书留的言一样,如果她是书中的女主角,可以重来的话,她或许不会选择谢鹤江。 她既不是原主,也不想再把重生后的情节一成不变的过一遍,所以她对谢鹤江真的是没有什么感觉。 那个李玉娇和那个谢鹤江已经有结局了,在1287章里,他们的人生已经结束了。 现在活着的李玉娇是从21世纪穿越而来的女法医,哦不是女法医,她早就不是法医了,是女警察。 李玉娇转身,她攥紧了袖子的里的簪子,准备去后院假山那边等吴生。 不过今天过来看热闹的人很多,基本上都是往前院走的,她现在要从里头往外出的话,就等于是在逆流而上,有一定的难度。 等她好不容易挤出去的时候,她忽然发现袖子里的簪子不见了! 且现在想要回去找也已经来不及了,因为她已经看见喝的醉醺醺的吴生拎着一个酒瓶往后院而去。 这下怎么办?李玉娇在心里问自己。 但是她很快就有答案了,她觉得想要获得重生就必须死亡,除了必须死亡以外,时间和地点也要对的上。 至于是不是用簪子杀死的吴生,应该没有那么重要了。 所以李玉娇觉得,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赶快去和吴生同归于尽,而不是回去找簪子。 她用正常的速度走到后院,在经过假山的时候,她的心跳微微加速。 因为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她一会儿就会被吴生拖到假山后面。 可是现在她已经在假山前面呆了大概有十分钟了,但是吴生还是没有来。 “怎么搞的?”李玉娇不禁自言自语了起来,“到底是哪里出了错?难道他没有走这条路吗?不会啊,我也没做什么有违原著的事情,照理说不会产生蝴蝶效应才对。” 李玉娇想了想,往前又走了两步。 然后忽然看见,前面几十步远的地方,居然还有另外一座假山! “不会吧!”这下子她终于感到有些懊恼了,“我该不会是站错了假山吧。” 她吐槽:“原著里只说是假山,但是没说是第几座假山啊。” 她立刻小跑了过去,只希望还能赶的上。 可是当她跑过去的时候,看到的却是吴生的尸体! 吴生已经死了! 他的后脑那里已经形成了血泊,显然头部受到了重创,而且脖子上还被插.入了一根簪子。 至于脑部的重创和脖子上的簪伤,暂时还分辨不出哪一处是致命伤,需要带回法医室仔细检查。 等等……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根本就没有什么法医室。 李玉娇强迫自己从吴生的尸体上回神。 现在的重点是,吴生怎么能就这样死了呢?他现在死了,那她还怎么重生回到十六岁! 难道要用现在的身份和容貌过下去? 正在李玉娇纠结的时候,忽然听到有人大声的喊:“不好啦!不好啦!杀人啦!有人杀人啦!快来人啊,抓住杀人凶手!” 李玉娇一时还没反应过来,穿越前她是个警察,留在案发现场勘察很是正常。 可如今,她看了看那个惊慌失措的大喊大叫的姑娘,挑眉问道:“你说我是杀人凶手?” ☆、1293 凶手就在这里 李玉娇还来不及反应,就被百花楼里养的打手给控制住了。 打手的力气大,李玉娇深知自己不是他们的对手,所以就没有做无谓的挣扎。 因为她知道,弄不好的话,最后受伤的只会是自己。 而经过刚才那个姑娘的叫唤,这会儿假山周围已经聚集了许多人,将她和吴生的尸体团团包围了起来。 将近十年的办案经验使得李玉娇在面对这种场景的时候不慌不乱,反而是利用起当前最有效的地理位置,观察起了围观的人群。 因为根据目前的分析,吴生的死显然不是意外,应该是有计划的杀人行凶。 否则吴生在死之前不可能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 从吴生还在流血的伤口和他身上的温度来看,他应刚死没多久。 也就是说,凶手刚才就是在离李玉娇不远的这座假山处犯案。 如果没有足够的准备,不可能做到让吴生一点声音都不发出。 而这个人显然对百花楼的后院地形有所了解。 这样有着周密计划的人,应该已经给自己准备好了后路。 如果这个凶手没有立刻逃窜的话,那么他在案发后应该还会再次回作案现场,密切关注此案的进展与动态。 也就是说,凶手,就在这群人里面。 李玉娇扫视了一遍周围围观的人,很快就发现了一个很有意思的人。 来围观的人,大部分都是在看吴生的尸体。 有几个姑娘虽然嘴里说着‘好害怕,好害怕,今晚要怕是睡不着了’但可笑的是,她们一边拿手挡着眼睛,却一边从指缝里小心翼翼的瞧着吴生的死状。 这才是大多是围观者的心态。 然而此刻却有一个人,她和别人不一样,她没有看尸体,而是在看李玉娇。 而当李玉娇向她看过去的时候,她却立刻闪开了目光。 这个女人有问题,这是李玉娇观察人群后得出的第一条结论。 不过在官府的人来之前,她并没有打算开口说话,哪怕是为自己辩解。 就在这个时候,百花楼的老鸨也赶了过来。 一同前来的,还有苏姑娘。 她大概是听说李玉娇杀了人,所以也跟过来瞧了瞧。 不过谢鹤江并没有跟着一起来,李玉娇见状,微微蹙眉。 她现在身在封建社会,是一个没什么人权的小屁民。 虽然她不是杀吴生的凶手,但是如果官府需要的话,她不是也得是。 所以其实她现在还是蛮需要谢鹤江大将军的这个身份的,否则一旦进了监狱,怕就再也无法活着出来了。 跟在苏姑娘身边的是一个年轻的丫头,她这会儿正在劝苏姑娘: “姑娘,还是不要让将军久等了吧。李婆子的事情等官府的人来了自然会接手的。” 苏姑娘张了张嘴,似乎要说什么。 然而还没等她开口,李玉娇就先说话了:“苏姑娘,能不能请你等官府来了以后再走?” 苏姑娘身边的丫头一听这话,两条眉毛立刻竖了起来:“你这婆子好不知好歹,你自己犯了事,做什么叫我家姑娘留下来,都死了人了还不嫌晦气么!你又不是不知道今天是姑娘的大日子!” ☆、1294 告诉谢鹤江 “小蝶!”苏姑娘出言制止了身边丫头的话,“没关系的,我可以等。” 小蝶紧紧皱着眉头,跺了下脚:“姑娘可以等,但是谢将军呢,将军能亲自来接姑娘已经是在百忙之中抽时间了,怎么能让将军久等呢?” 苏姑娘微微笑了笑:“等等我的时间他应该还是有的。你去跟他说一下,他不会怪罪我的。” “可是姑娘……” “小蝶,”苏姑娘又是温婉一笑,“你如今是连我的话都不听了吗?” “小蝶不敢。”她说罢,狠狠的回头剜了李玉娇一眼,然后才疾步往前院去了。 李玉娇便冲苏姑娘报以一笑:“谢谢你。” 苏姑娘闻言微微摇头,再看向李玉娇的时候目光里却透着些打量。 因为她感觉李玉娇变了,虽然看上去话还是不多,但绝对不是从前那个事事都忍气吞声的她了。 从前她害怕在人前露出脸上的疤痕,所以走路的时候从来都是低着头,不像现在,即便是杀了人,都被人绑了,却还是一副昂首挺胸的样子。 上京(京城)府衙的捕快并没有让人等很久,他们很快就到了。 为首的捕头一过来就喝退了围观的众人,走了进来。 他先是看了看吴生的尸体,然后才看向李玉娇,朝身后的捕快了抬了抬手:“带走!” “等等!”李玉娇在捕快们动手之前开了口,“人不是我杀的。” 那捕头冷冷的翘起了嘴角:“每一个杀人犯在被抓的时候都是这么说的。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带走!” “等等!”李玉娇再次喝止了捕头,随即微微向前倾了倾身,靠近了他,低声在他耳边快速的说了几句话。 她的话才刚说完,那捕头的脸上就露出了怀疑的表情,他双眼一眯,一把捏住了李玉娇的下巴,冷哼了一声: “你最好别给我耍什么花样,老子抓了你之后还要回去睡觉呢!” 对于那捕头的恐吓,李玉娇一点也不感到害怕,只是微微勾起了唇角:“谢大将军此刻就在前院,你要是不信的话,现在就可以带我过去和他对质。” “哈,”那捕头低低的笑出了声音,“他要是在前院的话,你还会乖乖的等到现在吗?” 李玉娇笑了笑:“人不是我杀的,我之所以会在这里等你们来,就是为了找出真凶,还我一个清白。” 那捕头沉吟了片刻,随即招手叫来一个捕快,轻声在他耳边吩咐了几句话。 李玉娇听了之后,想了想说:“大将军的官职应该很高吧,这种事情你就派你的一个属下过去说真的好吗?” 那捕头冷冷的剔了李玉娇一眼。 李玉娇挑挑眉:“我这是为了你好。” “闭嘴!这里没你说话的份!” 李玉娇不禁好笑,看来这位捕头不仅脾气不好,而且还不擅长处理人际关系。 但看他此刻单手叉腰,又时不时回头往前院看的小动作,应该是被自己说动、打算亲自去前院跟谢鹤江说这件事了。 她又勾了勾嘴角,靠近那捕头,低声说:“你告诉谢鹤江,就说我的名字是李玉娇。” ☆、1295 孑然一身 不相干的人都被遣散,苏姑娘也回到了前院。 小蝶抱怨着说:“这个李婆子也真是的,凭什么非要让姑娘陪着一起等,真是晦气死了。” 苏姑娘回头朝后院的方向看了看,带着些疑问的说:“或许她是想让我帮她?” “这种人为什么要帮她?!以前关心她、可是问她过去的事情她都一个字不说。姑娘心善,本来还想着要把她也给带出去,是她自己不肯的!姑娘对她,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都被人看到杀人了,还有什么好说的。姑娘怕是没有看到那个死人脖子上的簪子吧,应该就是姑娘临走前送给她的那一根!” “是吗?”苏姑娘微微蹙起了眉头,“或许这就是她不肯离开这里的原因吧。” 说话间,她已经走到雅间门前,便抬手敲了敲。 里面的人沉沉的应了一声以后,她便走了进去。 此刻的谢鹤江正负手背对着她,在看窗外不知名的景色,他的背影高大伟岸,却总给人一种寂寥的感觉。 谢鹤江知道是她来,便转了身,简短的问了一句:“好了?” 苏姑娘轻轻嗯了一声:“走吧。” “嗯。” 正要出去,门外忽然传来一道略粗犷的男声:“卑职上京府衙捕头,陆正,求见大将军。” 府衙捕头? 谢鹤江闻言,侧头看向苏姑娘,漆黑的眸子里带了些疑问:“跟外头的凶杀案有关?” 苏姑娘蹙眉,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小蝶见状,生怕将军恼了自家的姑娘、以后进了将军府没有好果子吃,张嘴便说: “将军,绝对不是姑娘要给将军添麻烦。外头的苏婆子虽然以前伺候过姑娘,但是她杀人跟姑娘没有任何关系,有人亲眼看见她行凶了,她行凶的时候姑娘正和将军在一起啊。姑娘是个遵纪守法的,绝对不会拿这样板上钉钉的事情来麻烦将军的。” “小蝶!”苏姑娘轻斥了小蝶一声,然后才看向谢鹤江,抱歉的说,“我确实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谢鹤江点点头,遂才对门外的人道:“进来。” 陆正这便推门进来了。 他刚才在门外就听见了里面还有女人的声音,他办案的时候最烦有不相干的人在场,尤其是妇人在一旁碍眼,便皱着眉头扫了她们一眼。 希望她们能识趣点自己滚蛋。 苏惠言本就是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虽说苏家出事以后,她也被迫流落风.尘,但是骨子的礼仪却还在。 她微微朝谢鹤江福了福身子,便带着小蝶离开了雅间。 ** 房间里顿时只剩下谢鹤江和捕头陆正两人。 这为大将军,陆正多少了解一些。 当皇上还是誉王世子的时候,两人就交好,加之他为国戍边打仗、出生入死十几载,在世子登基为皇、国家安定以后,他便加官进爵,官拜一品大将军,封了镇远侯。 但是有一件事情很奇怪,虽说他年纪有些大了,但是依照他如今的身份地位,就是再娶十个八个十六岁的小姑娘那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可是,偏他这么多年来,始终孑然一身…… ☆、1296 与我何干 虽然陆正在办案的时候也跟许多穷凶极恶的人打过交道。 但是没有一个人像眼前的这位大将军一样,由内而外的散发着一股肃杀之气。 这让陆正这个气场强大的人在他面前也瞬间矮了一截。 他还在想要怎么组织语言的时候,谢鹤江就已经有些不耐烦了:“什么事?” 陆正被问的一个激灵,干脆也不遣词造句了,直接说:“那个女人叫卑职来找大将军,她说人不是她杀的,还说大将军可以为她担保。” 谢鹤江挑了下眉,脸上再没过多的表情,只是房间里的氛围更加压抑了:“哦?” 陆正额头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继续道:“她说她是将军的故人,名字叫做李玉娇。天泉府、平安县、绿水镇、飞云村李氏玉娇。” 陆正说完,回应他的却是一阵沉默,而这沉默,却叫他感到呼吸有些困难。 他见谢鹤江没有反应,不得硬着头皮继续往下说:“她说她是将军在家乡明媒正娶的妻子。” “呵。”听到这里,谢鹤江终于有了些反应,但伴随着这声冷笑的,还有他手边案几一角被捏碎的声音。 “我谢某人没有她这样的妻子!”谢鹤江深深的闭上了双眼,“我只是一个将军,带兵打仗的事情我在行,但是抓凶查案的事情我不懂,此案该当如何,陆捕头心里有数。不送。” 陆正见谢鹤江如此表态,当下咬牙切齿:“该死的女人,果然是在诓骗我!” 说罢觉得在谢鹤江面前失态了,便又告罪,随即转身,大步而去。 他一开门,刚好与在门口偷听的小蝶撞了个正着。 小蝶正手足无措,生怕这个捕头把自己给说了出去,但见他只是横了自己一眼,什么也没说,她这才放下心来。 随即小跑着去找了苏惠言: “姑娘姑娘,刚才我在门外偷听。那个李婆子真是气死我了,她也不看看她自己长什么样子,居然说她是将军以前的夫人,真的是笑死我也气死我了!她杀人本就应该偿命,现在为了活命真是什么话都敢说!” 苏惠言闻言,却是皱起了眉头。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当年在漠西,爹爹还是镇西大将军的时候。她有意下嫁,但是爹爹却说他已经在老家娶妻了。 只是奇怪的是,后来听说他的府上一直没有女主人。 正回想着往事,苏惠言忽然看见谢鹤江往这边来了。 她忙迎了上去,问道:“将军的事情都处理好了吗?” 谢鹤江皱眉点了点头:“走吧。” 苏惠言点了点头,但就在这个时候,后院忽然传来一阵不小的动静。 她便停下来问:“真的就这样走了吗?将军不管了?” 谢鹤江面上神情淡漠,眼里却风起云涌:“与我何干。” *** “我不信!”李玉娇面上终于有了一丝慌乱的神情,“他不是这样的人,你是不是根本就没去见他?” “够了!你的谎言已经被拆穿了!谢将军否认了,他根本就没有过一个叫李玉娇的妻子。杀人偿命,乖乖束手就擒吧,否则没你好果子吃!” --- 这是讲推理的故事。 ☆、1297 这个女人我带走了 马车内。 小蝶掀开车帘子,看见谢鹤江骑在马上、距离马车有些距离,估摸着应该是听不到马车里的谈话。 这便小声的对苏惠言说:“姑娘,你也真是的,刚才怎么还劝将军呢,将军要真回去、搭理了那个李婆子可怎么办。” “那便说明李婆子确实是将军的故人。”苏惠言撩开车帘,看了眼窗外的谢鹤江,看着看着,面上忽然露出个温柔无比的笑来。 “再者说,就算她真的是,你以为她还能变为我的威胁不成?” 小蝶闻言,忽地反应了过来,掩唇笑道:“是啊,我光顾着着急,倒是这把这茬给忘记了,就她那副死样子难道将军还能看上她了?呵呵。” “说是这么说,但这都是子虚乌有的事情,以后是万万不能在将军面前提起的,知道了吗?” “是,”小蝶卖乖,“奴婢知道了。” 然而就在此时,两人忽然看见原本策马慢悠悠行在前头的谢鹤江调转了马头,急匆匆的又往百花楼的方向去了。 苏惠言见了,嘴上虽然什么都没说,但却是一把放下了帘子,脸色瞬间变了变。 倒是小蝶,先沉不住气了,探出脑袋就朝外面望了过去,一边又气的直拍马车壁:“将军这是什么意思啊!刚才姑娘劝着、他还说与他不相干,怎么现在就把咱们甩在大街上不管不顾了呢!” *** 谢鹤江骑着马掠过人群,在队伍的最前面停了下来。 走在最前头的是捕头陆正,他身后用铁镣铐拷着手的正是李玉娇。 谢鹤江只草草的看了一眼,就利索的下了马去,随即一步走到李玉娇跟前,扯了她的手就往旁边去。 陆正皱眉拦了拦,他还没说话,谢鹤江就锋利的眸子就扫了他一眼:“这个女人我带走了!” “可是将军,”陆正有些头疼的道,“此女涉嫌……” 然而陆正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谢鹤江打断:“我可以证明她没有杀人,案发当时,她正是和我在一起。” 谢鹤江见陆正还没有要放人的意思,便眯了眯眼,加重了语气:“怎么本将军的话就这么不可信?” 陆正皱了皱眉头,抱拳道:“属下不敢。” 说罢吩咐左右:“还不给人松绑!” 他话音一落,立刻有捕快上去将李玉娇手腕上的镣铐给去了。 李玉娇被松绑后,先是活动活动了手腕,然后才缓缓抬头去看谢鹤江。 对于这个原著中的男主角,忽然就以这样的方式见到了,而且还是原著中完全没有提到的、前世未知的剧情,李玉娇忽然不知道该要怎么面对这个男人才好。 原著讲的是重生以后的故事,重生后原主从来都没有背叛过男主,两人在一起的时候一直都是心意相通、甜甜蜜蜜。 可是现在她没有重生,她还在前世,她依旧是那个给他带了绿帽的女人。 并且她还在危急时刻臭不要脸的利用了他的名号。 李玉娇深吸了一口气,暗暗的给自己做好了心里建设之后,脸上这才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来:“谢谢你,谢将军。” ☆、1298 我要的是真相 谢鹤江闻言皱眉。 两人这会子离得近了,他这才好好的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 末了,只讥诮一笑:“如此?” 李玉娇知道,他所说的如此二字并不是针对她刚才那句道谢的话,而是她这个人。 他心里肯定在想,呵,当初这个女人离开了我,还以为她是找到什么更好的男人,原来最后竟然混成了这个样子吗? 不过现在的李玉娇、对于他唇角的那一抹讥诮并没有感到丝毫的难受。 她懂,他十几年前被绿,现在会有这种想法再正常不过了。 所以面对此时此刻的谢鹤江,她只是抿唇淡淡笑了笑,随即像个没事人一样的说: “以前是我对不住你,是我做错了事情,所以今天的一切都是我应得的,我不怪任何人。虽然我有杀死吴生的动机,但是人真不是我杀的。如果是我杀的,我一定会认,但人不是我杀的,我就绝对不会替别人背锅。” 谢鹤江闻言,深深拧眉。 十四年前的李玉娇是什么性格,他不清楚,他与她只在新婚夜上见过一面。 不过后来得知她和人私奔,心中便认定她必然是个受不住寂寞、水性杨花的女人。 可如今见她外形虽然狼狈,但是一双眸子却是神色坚定、明亮过人。 十四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十四年间,除了时间,又发生了什么,使得她从那样一个如花似玉般娇艳的女子变成如今这般模样? 呵,大概是遇人不淑吧。 谢鹤江深吸了一口气,终于不再看她,侧过脑袋,道:“你走吧。” 李玉娇却没有如临大赦般的立刻逃出升天,而是坚定的道:“我没有杀人,我要证明我自己的清白。” 谢鹤江闭了闭眼,似是有些不耐烦了:“让你走你就走。” 李玉娇闻言却笑了笑:“将军,我会走,但不能只是因为将军的一句话。” “呵,那你想要什么?” “真相。真相大白的时候,我就可以光明正大的离开。” 谢鹤江呵笑了一声,忽然转头看向陆正:“查案是你们的事情。” 他说罢,再没有看李玉娇一眼,翻身上马,扬长而去。 李玉娇盯着他的背影看了一会儿,心里在想,如果真正的李玉娇没有重生的话,故事还是会像现在这样发展吗? 这个谢鹤江和重生后的谢鹤江似乎有些不一样。 原著里重生后的谢鹤江虽然是个钢铁直男,但是在对待原主的时候却是个大暖男。 可是现在的谢鹤江,冷淡疏离,又叫人琢磨不透。 不过已经很好了,他还是来救了李玉娇一命。 ** 这边谢鹤江一走。 那边几个捕快就不高兴了,一个个的都盯着李玉娇的背影问陆正:“陆头儿,真的就这么把那个婆子给放了?” 陆正舔了舔腮帮子:“不然呢,大将军的证词你敢质疑?” “那我们回去怎么交差啊?” “我有线索让你们交差!”就在众人一筹莫展的时候,李玉娇忽然转身,直勾勾的看向了陆正的眼睛。 ☆、1299 寻找簪子的主人 陆正没好气的抬手指了指李玉娇:“你少给老子添乱。” 李玉娇勾唇笑了笑:“陆捕头好像对我很有意见,一开始陆捕头以为是我欺骗了你,所以对我没好脸这我可以理解。但是刚才你也看到了,谢将军还是来给我做了证,这就说明我并没有对陆捕头你撒谎。 既然我没有要骗陆捕头的理由,陆捕头为什么不能再相信我一次呢。不管怎么说,总比陆捕头只抬一具尸体回去要好吧?” 陆正眯了眯眼睛:“你最好没有乱说话,否则老子照样可以以妨碍公务的罪责抓了你。” 李玉娇闻言大大方方的朝陆正伸出了双手:“我就在这里,真相没有水落石出的之前我哪里也不会去。” 陆正白了她一眼:“说吧,什么线索。” 李玉娇便道:“吴生死的时候我就在附近,但是奇怪的是,我却没有听到任何声音。想必陆捕头已经看见尸体了,尸体后脑和脖子上分别都有伤,在受到这种伤害的时候受害者不可能不发出一点声音来。” 陆正摸了摸下巴,左右立刻在他耳边低声道:“是的陆头儿,刚才已经问过了青.楼里的人,说确实没有听到男子的惨叫声。” 陆正听罢左右的话,眯了眯眼,随即朝李玉娇扬了扬下巴:“你接着说。” 李玉娇便继续道:“所以我怀疑凶手起码是两个人。一个人始终钳制着死者,并且拿东西堵住了死者的嘴,而另外一个人则用力将死者推向假山,以至于撞破了死者的后脑勺,与此同时其中一人还用发簪插.进了死者的喉咙。” 陆正瞥了李玉娇一眼:“有点道理。” 随即吩咐道:“立刻去给我把这根发簪的主人找来!” “等等!” “你又怎么了?” “我觉得凶手既然是有预谋的杀人,那么就不会留下簪子这么明显的私人物件,所以我觉得这根簪子除了用于嫁祸之外,应该没有其他用处了。 之前在等你们来的时候我发现了一个很可疑的人,我觉得我们可以去会会她。” 陆正皱眉看向她:“你是捕头还是老子是捕头?” 李玉娇皱眉:“你是。” 陆正哼了一声,带头朝前走去。 走着走着,李玉娇忽然一拍大.腿,大喊了一声‘糟糕!’ 陆正也跟着一惊:“怎么了?是漏掉什么重要的线索了吗?” 李玉娇皱眉,摇了摇头:“不是,是我忘了让谢鹤江把我从百花楼赎出去了!” 陆正长出一口气,还以为是什么事,随即朝弟兄们摆了摆手:“走!” 李玉娇见状,赶紧追了上去。 跑了一段路后,便就追上了陆正。 陆正有些讶异,侧头看了她一眼:“没想到你跑的还挺快。” 李玉娇喘了口气:“我也没想到。”原主的两条小腿迈的还挺欢的。 一行人很快就返回了百花楼。 老鸨看见李玉娇回来吃了一惊,指着她道:“唉,她怎么又回来了?手上的镣铐呢?怎么给放了?” ☆、1300 我做了记号 陆正懒得搭理这老鸨,只严肃道:“叫你们这里的姑娘都到大厅来,我有话问她们。” 老鸨不敢不从,就打发了人去把搂里的姑娘都给叫了下来。 陆正便问起了吴生脖子上那根簪子的来历,不问不知道,一问就又没头绪了。 这根簪子是在是太普通,几乎等同于百花楼的标配,只要是这里的姑娘,人人都有一根。 得到的结果如此,令陆正大为光火。 不经意间,他与李玉娇的目光在半空中交汇。 李玉娇冲他扬了扬眉毛,看起来颇有些得意洋洋的样子。 陆正焦躁的踱到她面前:“我就不信这根簪子上找不出任何疑点来!” “疑点当然有,但是陆捕头怕是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来。” 陆正爆粗口:“你少给老子卖关子。” 李玉娇低低叹了一口气:“陆捕头稍安勿躁,你总这样一口一个老子并不好,我跟您说实话吧,我老子早就不在了,你这样在我面前自称老子似乎不太好吧。” “你!”陆正咬牙切齿,瞪了李玉娇一眼,“说点有用的成不成!” 李玉娇感觉他此刻像极了一只炸了毛的猫,还挺逗,笑了笑道:“确实有一个人的簪子不见了。” “不可能!”陆贞道,“刚才兄弟们已经搜过了,你也看到了,现在每个人的簪子都攥在了她们自己的手里。” “不错,但是今天楼里刚出去了一位姑娘,想必陆捕头也已经知道了吧。” “谢将军接走的那一位。”陆正眯了眯眼金,“你的意思是凶手脖子上的那根簪子是她的?” “不,这我不确定。”李玉娇道,“因为这根簪子之前是在我手里的。” “什么?”陆正呵笑了声,“这件事情果然是和你脱不了干系么?我问你,那根簪子现在在什么地方?你拿出来给我看看。” 李玉娇笑着摇了摇头:“很遗憾,我从前院人山人海里挤出去的时候,不小心把那根簪子弄丢了。” “那你的意思是有人捡了你的簪子杀人行凶?” “我不这么认为。” 李玉娇道,“时间对不上,我丢簪子的时候吴生已经去了后院,那个时候凶手应该已经在假山后等待了,所以不可能去捡簪子。 只能说是他们用事先准备好的簪子杀了人,不过此时此刻凶手手里拿着的簪子应该就是我丢的那根。 而我,在那根簪子上做了记号!” 李玉娇说罢,目光再次扫向周围的姑娘们。 随即,她的目光便落在了一个红衣女子的身上。 陆正见此情形,立刻追问:“你簪子有什么记号,叫她们来一一对比!” “我挨个儿的去看就可以了。” 李玉娇说罢,笑着上前,装模作样的看了几个人的簪子。 随即走到了那个红衣女子面前:“你是……媚姑娘吧?” 红衣女子目光先是闪躲了一下,随即拢了拢滑落至肩头的薄纱,目光妖.媚的看向李玉娇:“是啊,我就是媚娘。怎么你在怀疑我吗?” 说罢主动的递上了手里的那根簪子…… ☆、1301 有本事去问刑部侍郎 李玉娇接过簪子,仔仔细细的将之看了个遍。 但是她完全不能确认这是就否是她之前不小心弄丢的那一根,因为刚才她说自己在簪子上做了记号的话压根就是诓人的。 不过她还是做出了一副惊讶的表情:“这好像就是我丢的那根。” 然后就问那媚娘:“我想知道一个小时……半个时辰前,媚姑娘在什么地方?做什么事情?有没有人证?” 被问的媚娘微微眯了眯双眸,若有所思的看了眼李玉娇,随即冷冷笑了一声:“你以为你是谁啊?百花楼里一个下贱的奴仆罢了,你凭什么把我当犯人一样审问?” 李玉娇深吸了一口气,点了点头,笑道:“姑娘说的有道理。” 她说完,后退了一步,然后转头看向一旁的陆正。 陆正见状会意,朝那媚娘走了过去。 不过等迈开了步子这才觉得奇怪,自己好端端的怎么看起了一个女人眼色。 想想觉得心里不舒坦,虽瞪了李玉娇一眼。 李玉娇压根没把陆正的小动作当一回事,面无表情的就应对了过去。 陆正睚眦必报,走过去的时候用肩膀撞了一下李玉娇,然后才一把从她手里夺过簪子。 道:“你确定这簪子就是你之前丢的那支对吧?” 李玉娇看了看别处,又看了看陆正,含含糊糊的应了一句:“啊。” 陆正信以为真,这就拿着簪子去审问媚娘:“现在你可以说了吧,半个时辰以前你在什么地方,做什么事情,可有人证?” 媚娘见这会儿来问的是陆正,便就柔弱无骨的缠了上去,娇滴滴的道: “哎呀官爷,问话就问话,您能不能别这么凶啊?要是把我们这里的姐姐妹妹的吓到的话那多不好啊。” “关老子屁事!”对于媚娘的挑.逗,陆正是丝毫不受用,反而粗鲁的一把将她从自己身上掀了开,毫不客气的吼道, “问你什么你就说什么!再说些乱七八糟的试图勾.引我,那咱们就回府衙大牢慢慢说!” 媚娘见陆正根本就不吃这一套,面上的笑瞬间就没了,她拢了拢散开的衣领,趾高气昂的说: “不识好歹的臭男人!告诉你吧,半个时辰以前,刑部侍郎在我的房间里。呵,我们这里是青楼,我和刑部侍郎赵大人当时在做什么用不着细细描述了吧。你们要是不信的话,大可以去赵侍郎府上传他去你们府衙问话啊!” 陆正闻言,危险的眯了眯眼:“你拿刑部侍郎威胁我?!” 媚娘口中发出吃吃小声:“官爷这是说的什么话,小女子哪里敢呢?但最终还是要看官爷敢不敢去找赵大人问话呢。” 她话音还未落地,陆正身后的捕头就走到他身边同他耳语:“陆头儿,死的其实就是个无足轻重的醉汉,实在是犯不着得罪赵大人啊。哥儿几个再去盘问盘问剩下的人就是了。” “问!给我仔细问!任何蛛丝马迹都不要给我放过!”陆正怒瞪着媚娘,又逼问道,“那你手上这根簪子又怎么解释?” ☆、1302 仵作房 媚娘轻佻的暼了陆正一眼,捂着嘴笑道: “官爷,刚才小女子都已经老实交代了。半个时辰前我跟赵大人正在房间里办事,这簪子还是刚才另外一个官爷帮我从首饰盒里翻出来的呢,许多年都没拿出来戴了,小女子实在是不明白官爷的意思。” 陆正隐隐觉得这话听在耳朵里有些不对劲,他下意识的扭头看向李玉娇。 李玉娇的目光与他对上,干咳了一声,忽然上前一步,小声道:“陆捕头,不如?借一步说话?” 陆正一见李玉娇这心虚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 他二话不说,扯着李玉娇就去了外头。 出了大门,李玉娇被陆正甩的一个踉跄,差点没站稳:“陆捕头你太大力了!” 陆正对她的控诉视而不见,直接上前一步将她逼进墙角:“那不是你的簪子对吧?” 为了避免与他之间的距离过近,李玉娇侧了侧脸,道: “确实,我是诓她的。之前我被人围观的时候我就发现她有问题,所以我想试试她。这不试不知道,一试我果然发现了她不对劲。” “哪里不对劲?” 气愤的陆正很快就被李玉娇的这句话给吸引了注意力,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已经不是当前首要的事情了。 李玉娇道:“刚才靠近她的时候,我发现她的手臂上有抓痕。” “你的意思是,那是死者留下的抓痕?” “现在还不能确定,需要回去验验尸体。” “行,我这就去找仵作。”陆正有了下一步的方向,立刻就放开了李玉娇。 李玉娇站直了身体,对着陆正的背影问道:“她有刑部侍郎做挡箭牌,你想好了该怎么应对吗?” 自古权贵压人,在标榜着人人平等的现代社会尚且如此,更何况是在一本书里的古代封建社会呢。 陆正的脚步顿了顿,冷哼道:“等找到了足够多的证据,就由不得杀人凶手说谎了。” 李玉娇又是一笑:“那如果我就是杀人凶手呢,如果我真的是,刚才陆捕头还不是因为谢大将军的一句话就把我给放了。” “大将军愿意为你做假证我也没办法,只能先放了你,然后再找证据,最后再拿证据抓你。不管那个女人说的是真是假,堂堂刑部侍郎总不会为了一个青.楼女子和上京府衙过不去的。” 他说完,不做停留,转身就走。 李玉娇连忙追了上去。 陆正暼了她一眼:“你跟来做什么?” “去看尸体啊。” 陆正翻了个白眼:“你以为仵作房是什么地方,你想去就去吗?” “就算我跟在陆捕头身后,府衙的人也不能给这个便利吗?”李玉娇唉声叹气,“没想到陆捕头的人缘这么差啊。” 陆正成功被激怒:“你懂个屁啊就在这里乱说!” 李玉娇昂头道:“那陆捕头就带我去看看,看是不是有人会拦着我!” “哼。”陆正冷笑一声,想了想道,“行啊,想跟我去仵作房,我也不拦着你。” 看你一会儿不吐的找不着北!真是头发长见识短!恶心不死你! ☆、1303 重要发现 停尸房内。 一个头发胡子眉毛都花白了的老头正在焚香净手。 他一听见脚步声就知道来人是陆正。 骂道:“你个死小子,一天到晚就知道给老子我添堵,哪天不搬尸体回来你就皮痒是不是?” 李玉娇一只脚才刚跨进门槛,就听里头的老仵作这么骂陆正,不禁感到有些尴尬,又有些好笑。 她干咳了声,低低对陆正说:“跟你说话呢。” 陆正白了她一眼:“信不信老子揍你?!” “你小子又要揍谁啊!”头发花白的老仵作擦干了手,转过了身来。 看他那个样子好像原本是打算继续骂陆正的,不过在见到李玉娇的时候,就把那势头都给收了回来。 只皱着眉头教训:“你小子第一天当差吗?不知道这死者家属是不能往停尸房里带的吗?” 陆正有些不耐烦:“我是来看尸体的。” “老子当然知道你是来看尸体的!”只这老仵作的脾气比陆正的还要暴躁,只听了陆正一句要死不活的话,马上就原地跳脚了, “老子是说别把死者家属带进来看到死者的这幅死样子!” 李玉娇:“……”还好她不是死者家属,如果真的是,估计听到老仵作的这句大不敬的话就要上前去挠他的脸了。 不过考虑到陆正说话不好听,李玉娇就自己解释了:“是这样的老先生,其实我并不是死者的家属,我只是和陆捕头一起来查看死者尸体的。” 老仵作一听李玉娇这样说,问题就又来了,上下打量了李玉娇一眼,讥讽道:“你看尸体?衙门里什么时候来了一个女捕快?” “额……这个嘛,其实我只是来为自己洗脱罪名的,陆捕头心善,就带了我过来证据。” “什么?”老仵作仿佛是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你说他心善?” 陆正闻言,忽然梗着脖子就回了一句:“说我心善怎么了?有问题吗?难道我生下来就是铁石心肠不成?” “唉,你这个死小子,你怎么和你老子说话的,啊?老子养了你三十年,还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心善过,你该不会是看上这个女人的了吧,但她这个样子也太……” “什么叫你养了我三十年?我十几岁就开始吃衙门的俸禄了,你怎么就养了我三十年了呢?” …… 看两人的架势,这样子的吵架似乎是家常便饭。 李玉娇便压根没有生出什么要去劝架的念头,径直就往里面去找吴生的尸体了。 这里一共停了三具尸体,其中两具已经开始发臭了。 最新鲜的那一具便是吴生的尸体。 李玉娇走上前去,掀开了盖在尸体脸上的白布,开始检查尸体后脑和脖子上的伤口。 后脑的伤口很深,应该就是导致受害者死亡的致命伤。 脖子上的簪伤没有插中要害,而且伤口也不深,说是力气不大的女人做的也未尝不可。 她向下又仔细检查了死者的指甲缝隙。 因为死亡时间还不长、没有形成明显的尸僵,所以很容易就掰开了死者的手指,看到了指甲缝里的碎皮屑。 再往下看,李玉娇忽然发现…… ☆、1304 谁这么缺德 “陆捕头,你快过来!有发现!” 正在和自家老子吵嘴的陆正听到李玉娇的喊声,这才闭上了嘴。 只是那老仵作一听李玉娇的声音是从里面停尸的地方传来的,顿时脸就绿了:“胆儿也太大了,谁准她进去的!” 说话间狠狠的瞪了陆正一眼。 陆正毫不示弱的瞪了回去:“看我干什么,又不是我让她进去的。” “滚!”老仵作没好气,抬脚就在陆正的腿上踹了一下。 然后两人才一前以后的走了进去。 老仵作进去一看李玉娇正在给那具新尸系腰带,怒了,大喝了一声:“你在干什么!” 李玉娇有条不紊的将尸体的衣物收拾好,皱着眉头对陆正说:“他的下.体被人踢碎了。” “什么?”陆正有些膈应的看向李玉娇,“你刚才在干什么!” “检查尸体啊。”李玉娇面不改色道。 “你?”陆正不可思议的盯着她,“一个女人,你刚才检查了一个男人的身体?” 李玉娇闻言,纠正道:“陆捕头,准确的说,是一具男尸。” “呵!”陆正无言。 李玉娇懒得和他解释,以前现代社会相亲的时候,男人们都无法接受女法医这样的职业,更何况是古代男人呢。 于是她就没有和陆正多费口舌,而是转头对老仵作道: “死者吴生,性别男,身长一米……身长七尺,死亡时间大约两个时辰以前,致命伤为头部重创,伤口成星芒状,应该是撞击到不规则硬物导致的,断定为失血过多而亡,喉间有刺伤,身上多处淤青,肋骨断了两根,可以看出死前曾造人殴打,下.体破碎,没有明显伤口,内部充血,应该是被人踢打所致。 老先生,您经验丰富,可以验证一下我所说的是否属实。” 其实在听到李玉娇说出那一长串的时候,老仵作就已经对她刮目相看了。 不等她说完的时候,他就已经开始着手验证了。 李玉娇看着老仵作给尸体扒衣服是一点不.良反应都没有,倒是陆正,一把扯了李玉娇过去:“还要不要点脸!你还是不是个女人!” 李玉娇刚张嘴,就见老仵作抬头冲陆正喊了一句:“你小子懂什么呀!老子叫你继承我的衣钵你死活不肯,现在什么都不懂就在这里瞎扯淡。当你的捕快去吧!” 陆正刚要开口。 老仵作的声音就又响了起来:“老子干活的时候别打扰我,哪怕呼吸声重一点都不行!” 陆正只好闭上了嘴。 李玉娇于是压低了声音问陆正:“我刚才听你们的对话,原来你们是父子?” 陆正面无表情:“不像吗?” “像啊,”李玉娇笑,“特别的像,尤其是这脾气。” 陆正翻了个白眼,忽然问道:“你这是跟谁学的?你别告诉我你这是无师自通。” 李玉娇眨了眨眼睛:“我刚刚还想说是在梦里学会的呢。” “呵,”陆正冷笑,“老子信了你的邪!” 李玉娇摊摊手:“爱信不信。” 陆正道:“我就想知道,谁他.妈的这么缺德教一个女人做这种事情!” ☆、1305 尸体会说话 李玉娇看陆正好似炸了毛的样子,顿觉好笑:“陆捕头好像对这一行很有偏见?” 陆正双手抱臂于胸.前,哼了一声:“不是偏见,是讨厌!”并且尤其加重‘讨厌’两个字。 李玉娇微微皱眉,末了又笑了笑:“确实,我们这一行确实不容易被人理解,不过没关系,总有用得上的地方,否则陆捕头也不会到这里来了不是?” 陆正被李玉娇的话噎了噎,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老仵作这时候转过了身,瞄了一眼陆正,没好气的说:“这小子就这么点出息!” 又一改对李玉娇的态度,再没了先前的不满,解释道:“他就是记恨我小时候逼着他学验尸。” 李玉娇眼睛微微圆瞪:“小时候就开始了啊,那确实有点早,真的很容易引起逆反心理的。” “什么……什么理?”老仵作没太听明白。 “哦,”古代没有‘逆反心理’这个词,李玉娇忙扯开了话题,“我大概的意思就是适得其反,对了老先生,我刚才说的没错吧?” 话题重新转移到尸体上,老仵作的面色也在瞬间严肃了起来。 他先是对李玉娇.点了点头,然后就要抬手去拍陆正的肩膀。 陆正眼疾手快的躲避了开,皱眉嫌弃道:“您洗手了吗?” 老仵作瞪了陆正一眼:“这姑……这女……这,” 他这了三次忽然不知道该怎么称呼李玉娇才好,只得道:“这一个女子胆子都比你大、本事都比你强。” 陆正不耐烦的摆摆手:“行行行,说正事。” 老仵作抬脚又是往陆正腿上踹了一脚,这才对李玉娇说:“刚才你说的都对,但是你忽略了一点。” “什么?”李玉娇皱眉,在没有任何器材工具以及高科技设备的情况下,她自认为检查已经够仔细了,怎么还会有遗漏呢? 老仵作见她满脸疑惑的样子,便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布,然后转身,从尸体旁边拿起一截手臂粗细的竹筒来。 李玉娇十分不解:“这是什么?” 话音一落,就闻到一股臭味。 显然陆正也闻到了,他扇了扇鼻子:“怎么回事?怎么除了尸臭味还有茅厕的味道?” 李玉娇揉了揉鼻子,没错,这确实像是大便的味道。 老仵作摇摇头,叹了口气:“这是我从尸体身上找出来的。” “不可能……”李玉娇道,可才说了三个字,她就没了下文。 陆正也奇怪,问自家老爹:“刚才她不是检查过了吗,为什么她没发现,你一来就发现了?” 李玉娇长吸了一口气,斟酌着用词说:“我刚才一时疏忽,忘记检查尸体的……后庭了。” “什么?”陆正的眉毛皱的更紧了,“这杀人凶手未免也太重口味了吧。” 李玉娇道:“大概是跟这个吴生有很深的仇怨吧,这么做应该是为了羞辱他。” “或者说是报复。”陆正又补充了一句,“一般这种情况,我猜死者生前可能对凶手也做了类似的事情,所以凶手才会在行凶的时候一一报复回来。殴打,踢破下体,后庭塞入异物。” ☆、1306 赎你很贵吗? “之前我一直都把精力放在杀人凶器上,看来现在要从死者的仇家入手了。” 李玉娇.点点头:“我也觉得。对了陆捕头,刚才我说什么来着,验尸对查案还是很有帮助的吧,你看,干我们这一行也是有意义的。” 陆正哼了一声,这就要走。 李玉娇见状,便就要更上去。 不料老仵作却开口了:“这位……这……” 李玉娇哑然失笑:“我姓李,老先生可以叫我小李。” “小李?”老仵作摸了摸脖子,“这样称呼你一个女子有点奇怪啊。” “是吗?”李玉娇微微笑道,“那除此之外我也想不出什么其他比较好的称呼了。” “行吧,小李就小李吧。”确定了称呼以后,老仵作严肃道,“我有些话想问你,你能不能在我这里留一会儿。” 李玉娇看了眼陆正,陆正一副你看我干什么的样子,然后抬腿就往外去了。 李玉娇见状,挑了挑眉:“老先生想问我什么?” 老仵作搓了搓手,道:“我……咳……咳咳……”他才说了一个字,忽然就开始了剧烈的咳嗽。 直咳的已经快要走出去的陆正也回了头:“怎么了?受了风寒了吗?” 老仵作摆摆手:“小病,你忙你的去吧。” 陆正往回走了两步:“真没事?要不要我去请大夫?” “叫你走就走!哪儿这么多废话!让你继承我的衣钵你不肯,当了捕快你也不好好查案是不是?!” “我怎么不好好查案了?!我现在就去查案!你看谁还管你!”陆正一听自己老头这话就来气,立刻就掉头出去了。 李玉娇在一旁看的有些尴尬。 老仵作见她那副表情,便道:“让你看笑话了。” 李玉娇思前想后,最后还是选择了说出口:“老先生,恕我直言,您和您儿子这样的相处模式好像不太对,他刚才也是关心你。” “我知道,我们父子俩这样相处惯了。来来来,现在不是说我们父子俩关系的时候,我干这一行干了快一辈子了,倒也不是没见过女仵作,但是实在少之又少。 实不相瞒,我正好缺个徒弟,以前不是没招过,但是跟我最长时间的也就干了半个月而已。咳咳……有些事情,比如你这身本事从前是跟谁学的,如果你不想说的话我不会逼问你的。 但是你也知道,做我们这个的,除了给官府验尸,这身本事在别的地方也用不上。我就是想问问你,有没有兴趣跟着我干?将来等我退下去,这仵作房里也不至于没个能马上上手的人。” 老仵作说的每一话李玉娇都听的很仔细,不过她还是感到有些为难。 老仵作见她这般脸色,忙问道:“你是有什么难处吗?” 李玉娇.点点头: “不敢欺瞒老先生,早年间我就被人卖给了青.楼,现在的我并不是自由身。我现在之所以能跟着陆捕头一起来这里,是因为我是嫌犯的身份。如果不是因为我是嫌疑犯,我也不可能这么轻松的就能出入青.楼了。” 老仵作听罢,沉吟了半晌,忽然问道:“赎你很贵吗?” ☆、1307 为什么是你? “啊?”李玉娇初闻此言,有些愣怔。 老仵作急忙解释:“你别误会,我这一大把年纪了,早就没有了续弦的念想。” 其实李玉娇刚才愣怔过后就已经反应了过来,如今又听老仵作亲口这样解释,于是笑着说:“我在青.楼不过是个打杂的,对老鸨来说没什么价值,再加上我现在是个杀人嫌犯,只会比以前更便宜。” 老仵作闻言,点了点头: “如果我能恢复你的自由身,那你愿不愿意跟着我呢?” 李玉娇听了老仵作这话,一双眼睛顿时亮了起来:“感激不尽!谢谢师傅!” 老仵作闻言哈哈一笑:“你这么快就改口了!哈哈,真是个有眼色的孩子。” 李玉娇也笑了:“我不是孩子已经好多年了。” 老仵作闻言叹息一声:“看你流落青.楼,想必当孩子的时候也是吃了不少的苦头吧。” 他一边说,眼睛一边从李玉娇脸上的长疤上掠过。 李玉娇下意识的抬手抚了抚脸上那条大约小拇指长的疤痕,点了点头:“是啊,但是都过去了。” 老仵作点头赞同:“看开点儿好啊。对了,你是在哪家青.楼?” “百花楼。”李玉娇答。 老仵作嗯了一声:“你先回去收拾收拾吧,过两天我就去一趟百花楼。” 李玉娇四下打量了一番:“这里没有什么是需要我做的吗?” “暂时不用,你先回去吧。” 李玉娇.点了点头:“好的,那我就在百花楼等师父的好消息了。” *** 李玉娇走出停尸间,心情还不错。 没想到来仵作房一趟,连卖身契的事情也给搞定了。 不过现在她有点晕,刚才陆正带她是从左边来的呢,还是从右边来的呢? 她好像迷路了。 正犹豫着,忽然听到拐角处一道欠揍的声音:“蠢女人,这边!” “陆捕头!”李玉娇立刻朝发出声音的地方看了过去,“你不是走了吗?怎么还在这里?” 陆正没有回话,瞪了她一眼。 李玉娇翻了个白眼:“担心你爹啊?” “这你管不着!”陆正一把扯过李玉娇,眯着一双漆黑的眸子道,“说起来我到现在还没问你话呢!” “陆捕头要问什么?” “百花楼那么多女人,那么多人都有相同的簪子,凶手为什么偏偏要嫁祸给你呢?从接到报案到现在,我一直在忙,都没有功夫去了解死者的基本情况,你又是如何得知他的姓名的?别告诉我他把他的名字写在了他自己的尸体上!” 李玉娇掀起眼皮,看了陆正一眼:“关于为什么嫁祸我有两个猜测。一个低级一点的,那就是巧合,凑巧刚好那个时候我也在后院。另外一个就是高级一点的,那就是凶手或许知道我与吴生之间的仇怨。” “果然,你和这个死者是认识的。” “没错,”李玉娇努力回忆着原著中对原主和吴生之间少得可怜的描述,道,“我恨他,是他把我卖到青楼的,他骗了我,我甚至动过要杀死他的念头。但是我没有。” ☆、1308 无仇无怨 陆正勾了勾薄唇,审视的目光盯在李玉娇脸上:“是没有,还是没来得及?” “说什么呢这么逗?”李玉娇好笑,“我被抓的时候你们不是也搜过了吗,我身上可是没有任何一样东西是可以充当杀人工具的,陆捕头以为我是会绝世武功不成?” 陆正继续盯着她不放:“说吧,这个吴生平时都有什么仇人,有没有强迫过什么女人?” “我不知道。” 对于李玉娇的迅速回答,陆正感到十分不满意:“你再仔细想想!你这是要配合查案的态度吗!?” 李玉娇深吸了一口气:“我真的不知道,很多事情我已经忘记了。今天早上我摔了一跤,等我醒来的时候我把很多事情都忘记了。” “呵!”陆正笑掉大牙,“你这个借口找的可真是好啊!以为一句忘记了就完事儿了吗!” 对于陆正的怒吼李玉娇是丝毫不畏惧,只是委屈了自己的耳膜: “我敢用我的性命发誓,以前的很多事情我真的不记得了,尤其是那些不好的回忆。” 最后一句话是假的,其实是想博取陆正的同情。 但是以前的事情全都不知道,这是真的! 陆正闻言皱眉,看她的样子好像真没有说谎,怕是在她身上问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来了。 李玉娇见陆正面上神色有所缓和,想了想说: “或许百花楼的老鸨认识吴生,我觉得他们之间应该是合作关系,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我就是被吴生卖到百花楼的,而且他应该是经常出入百花楼的。” 陆正终于把审视的目光从李玉娇的脸上撤了回来:“一旦想到什么有用的线索,立刻告诉我。” 李玉娇.点了点头,跟上了陆正的步伐。 走着走着,陆正忽然问:“对了,刚才我爹和你说什么了?” “他问我愿不愿意当他徒弟。” “你答应了?”陆正皱眉问道。 李玉娇笑着摸了摸脸:“你怎么知道?难道我把答案写在脸上了?” “还真是……饥不择食。” “喂,陆捕头,这叫求贤若渴好吗?” *** 李玉娇跟着陆正又回到了百花楼。 据留守在百花楼的捕快说,他们已经了解到了死者的基本情况。 死者名叫吴生,平时爱喝酒,是百花楼的常客。 陆正听完报告以后,直接问捕快:“这个百花楼的老鸨怎么说?你们问过了没有?” “问过了,百花楼的老鸨说对这个吴生没什么印象。” 陆正闻言皱眉,下意识的就看向了李玉娇。 李玉娇立即说:“她在说谎。” 陆正稍稍沉默后,还是选择了相信李玉娇:“我亲自去问问她。” “好,我去找别的姑娘问问那个媚娘的事情。” *** 大约一刻钟以后,陆正在后院假山处找了李玉娇。 李玉娇正在勘察案发的第一现场。 陆正见了,走上前去问道:“看出什么端倪来了吗?” 李玉娇摇摇头:“这里都是草,连个脚印都没有留下。刚才我去找人打听媚娘的事情,发现她和吴生之间并没有交集,一次也没有。也就是说,媚娘和吴生之间应该是没有仇怨的。” 1309 以命偿命? “是吗?”陆正道,“那你的意思是这个媚娘就没有嫌疑了?” 李玉娇闻言站了起来。 她忽然发现陆正脸上的表情有些不对劲,不像是正常同事之间讨论案情,有点儿像是自己静悄悄的发现了什么,却要藏着掖着之后看人笑话的意思。 于是就戳穿了问:“怎么了?陆捕头那边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陆正见这个女人还算机灵,也没打算和她兜圈子: “没错。之前那个老鸨是在说谎,不过后来她承认了,她和那个死者吴生之间确实是合作关系,而且这个媚娘就是被吴生卖进来的。 她被卖进来的时候才十四岁,不过那个时候已经不是清白之身了。我怀疑她的童贞很有可能就是被死者吴生夺去的。” “果然。”李玉娇勾了勾唇,低低说了一句,“原主简介里说原主瞎了眼和猪油蒙心是对的,居然被这么一个人渣给骗了。” “你说什么?” “哦。没什么,只是想到了一些不好的事情。那个媚娘呢,现在杀人动机也有了,接下来你们打算怎么办?” “我们要带她回衙门里问话。哦对了,这次你就不必跟着我了,等那个媚娘招供了,你的罪名自然就会被堂堂正正的洗清。” 李玉娇.点了点头:“那接下来就交给你了。” 陆正从鼻子了哼了一声:“轮得到你说?” 李玉娇笑着点了点下巴:“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陆正翻了个白眼,没再说话,调头往前院而去。 走了没两步,李玉娇忽然叫住了他:“陆捕头!” “又怎么了?”陆正停下了脚步。 李玉娇上前两步追上他: “不怕你笑话我,其实我对咱们大齐国的律法不是很熟悉。像媚娘这样杀了人的,是不是就要以命偿命?” 陆正闻言,有些奇怪的审视着李玉娇: “我发现你这个女人说话很奇怪,在仵作房的时候,你跟我爹说话,左一个我们这行,右一个我们这行的,你到底是干什么的?如果你也是仵作,你怎么会对大齐的律法这么不熟悉呢?” “陆捕头,我只是问你一个问题,你能不能不要想犯人一样审我?” 陆正有些不耐烦:“我还要去抓人,没时间跟你在这里耗着。” “那如果吴生做过很多天理不容的事情呢,那媚娘的罪责是不是能减轻一些?” “他犯了事,苦主可以去衙门告他,衙门和大齐的律法会惩罚他,但是苦主不能心血来潮就要去杀他,这个道理我跟你这么一个女人说,你能听的懂吗?” 对于陆正的轻视,李玉娇倒也没感到难堪。 她从前也是警察,她明白法律存在的意义。 可是在她的世界里,没有古代这么多简单粗暴的死刑。 “那如果当时媚娘的生命受到威胁,或者是吴生企图对梅娘不利呢?” “这个待会儿我审问媚娘的时候都会一一问清楚,如果真的如你所说,那么媚娘或许可以不用死。” “好的,我明白了,那你去忙吧。” ☆、1310 “我都说了不要跟着我!”陆正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李玉娇,不悦道。 相较于陆正的大为光火,李玉娇却是十分的镇定。 “我也要去前院,而且去前院的路只有一条,所以严格来说陆捕头,我并不是厚脸皮的跟着你,只不过是恰巧和你同路而已。” “强词夺理!” 李玉娇看着陆正那副随时随地都能炸毛的样子,不禁轻笑出声:“其实我只是想再看看媚娘。” “你跟她很熟吗?有什么好看的?” 李玉娇深吸了一口气: “陆捕头没有忘记之前我们的推理吧,我始终觉得凭借她一个人是不可能无声无息的杀死一个成年男子的,所以她一定还有帮凶。我跟着去看看,说不定还能找到什么额外的线索。” 陆正心里其实觉得李玉娇说的很有道理,不过嘴.巴还是很硬:“随便你吧。” *** 两人去到前院。 几个捕快已经把媚娘给锁上了,就等着陆正过来,好将人押回去。 陆正为了配合李玉娇,故意放慢了动作。 当李玉娇察觉到陆正的这一举动时,心里忽然感到暖暖的,那是一种很奇妙的,被人信任的感觉。 当两人的目光在半空中相交的时候,李玉娇对陆正笑了笑。 陆正瞪了她一眼,心道,笑的丑死了,尤其她脸上的那道疤。 大厅现在不少人,二楼的栏杆上也趴着不少看热闹的。 李玉娇选了一个最佳的位置,把视线范围内的所有人都观察打量了一番。 只可惜她没有发现任何可疑、或者举止怪异的人。 她最后又看了一眼媚娘,这时候的媚娘同先前检查簪子的时候简直是判若两人。 之前若说她是嚣张的话,那么现在就是霜打的茄子了。 而一旁的陆正见李玉娇的目光最后还是回到了媚娘的身上,便就猜到她大概是没什么新发现,便就示意手下的人将媚娘带走。 正要出大门的时候,忽然有个丫头打扮的小姑娘从人群中冲了出来。 她的胆子大概很小,不敢直视穿着官服的捕快们,只闭着眼睛跑到陆正面前,低头结结巴巴央求着: “官……官爷,求您让奴婢给姑娘披一件衣裳吧。姑娘这件太薄了,不好穿出去在大街上走。” 陆正的内心倒不像他面上那般不近人情,他嗯了一声:“动作快点!” 那丫头这便哆哆嗦嗦的给媚娘披上了衣服,一边掉眼泪一边说:“姑娘,姑娘你可一定要回来啊。” 媚娘扫视了一眼人群,嘴角忽然露出个苦笑来:“没想到最后来和我说话的人居然是你,你不记恨我平时总是骂你吗?” 丫头哭哭啼啼的说:“奴婢知道,姑娘这都是为了奴婢好,如果姑娘不把奴婢骂走的话,接客的就是奴婢了。” 陆正最烦女人哭哭啼啼:“说够了没有!” 媚娘这便打断了小丫头,又叫她附耳过来,轻声的说了几句悄悄话。 陆正发现的时候,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忙怒喝道:“你跟她说了什么!” ☆、1311 再也不见 媚娘娇笑:“跟我的丫头说了我藏私房钱的地方,我让她稍后帮我去官府打点一下,怎么我藏了多少钱,藏在哪里了也要告诉官爷吗?” 陆正训斥:“你如果犯了法,就算是天王老子也得认罪!什么打点不打点,我劝你还是尽早死了那条心。” “哈,哈哈哈。”媚娘忽然发笑,“有钱能使鬼推磨,我看官爷的年纪也不小了,也不是那毛豆没长齐的毛头小子了,怎么还怎么幼稚,哈哈哈哈。” “闭嘴!带走!” 李玉娇望着那有些歇斯底里的媚娘,忽然觉得她不是在交代丫头取钱打点,而是在交代后事。 而且她总觉得某些地方很奇怪,但却说不出在哪里。 *** 陆仵作(老仵作)的动作很快。 天刚黑的时候他就带着包银子来了。 而且李玉娇预估的也不错,她的身价真的很低,几十辆银子就换走了她的卖身契。 她走的时候老鸨身边的那个尖下巴女人还一直在她旁边盯着她。 李玉娇正在打包衣物,见状笑了笑:“你不用浪费精力盯着我,不是我的东西我是绝对不会带走的。” “哼,那谁知道呢?万一你走了以后这里少了点什么东西、妈妈问起我来我怎么办?” 李玉娇.点点头:“那好吧,我还需要一点时间,你要是不觉得无聊的话就盯着吧。反正我的脸皮厚,我可不会因为你在旁边看着我就收拾的急匆匆。” 尖下巴啐了一口:“死不要脸的贱蹄子,真是脸皮厚。” 李玉娇嗯了一声:“是啊,都是苦命的人。现在你口中的死不要脸的贱蹄子被人赎身了,恢复自由身了。可是你呢?依然在青.楼里为仆为奴。” “你说什么!”尖下巴被戳痛了伤处,顿时恼羞成怒,随手抄起一旁案几上的鸡毛掸子就要往李玉娇的身上招呼。 李玉娇眼角余光早就瞥到这一幕,腰身灵活一闪,就躲了开,顺便还抬脚绊了尖下巴一下。 尖下巴猝不及防的就跌了个狗啃泥,一下子没起来。 李玉娇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皮笑肉不笑:“你别总欺负我呀,真的以为我好欺负啊?” 她说着就蹲下了身子,伸手在尖下巴的膝盖窝那里按了按: “人的骨头与骨头之间的关节很灵活,也很脆弱你知道吗?打断你的腿我可能需要费点力气,但是如果从你的关节这里下手的话,就简单的多了,也神不知鬼不觉的多了。所以我的意思你明白吗?” 或许是心里作用吧,尖下巴只觉得李玉娇手指碰过的地方都针扎一样的痛。 从前她逼李玉娇去接客的时候,李玉娇就曾经发了疯的似的掰断过她一根手指头。 所以尖下巴对李玉娇本身就是有些畏惧的,现在听她无缘无故的说着这些令人毛骨悚然的话,她就更害怕了。 下意识的回道:“明白明白,我明白你的意思。” “好,你明白就好。”李玉娇收回手,威胁完毕,站了起来,“那我走了,就不劳你送我了。希望我们以后不要再见了。” “好,再……再也不见。” ☆、1312 年纪轻轻就死了 其实她收拾出来的衣服都很丑。 灰扑扑的,她一点也不喜欢。 但是没办法,原主几乎是一点积蓄都没有。 出去以后如果不想法子赚点钱的话,怕是买不起什么好看衣服的,所以李玉娇都将原主留下的东西一并打包带了出来。 反正也不多,就那么几件而已。 李玉娇出去的时候,陆仵作已经在楼下等着了。 原主平时在青.楼里没几个能说的上话的人,这一走好似也没什么人发觉,就好她从来不曾来过这里一样。 出去以后,李玉娇第一件事情就是想陆仵作道谢。 然后就问:“对了师傅,我的卖身契……?” 陆仵作眼里精光一闪,道: “乖徒弟,这个就先放在师傅那里好了。毕竟我们才刚认识一天,我有那么些前车之鉴,我真的挺担心你没干两天就跑了,那老头子我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吗?你放心,只要你通过了我的考核期,这卖身契我一定还给你,而且分文不收。” 对于陆仵作的担忧,李玉娇觉得合情合理,于是了然的点了点头: “理解,我也明白师父的苦心。确实,我和师父才认识不到一天,师父白天提起这事,晚上就带着银子来给我赎身,我心里很是感激。不过师父放心,等我想法子赚到了银子,这赎身的钱我是一定会还给师父的。” “哈哈,再说再说。这个……几十辆银子也不是那么好挣的,你真要攒的话,怕也要好几年呢。” 或许吧,或许赚大钱对这个世界里的人来说确实很难,可是她是从现代穿越过来的啊。 而且还把这本书从头看到了尾,要知道,原著里可是花了将近一半的篇幅来写女主如何发家致富的啊。 没道理她穿来以后就挣不到钱。所以关于银子这件事,李玉娇一点也不担心。 所以她就没有和陆仵作多聊钱和卖身契的事情了,而是向他打听案件的进展: “对了师傅,白天的时候陆捕头从青.楼里带走了一个重要的嫌疑人,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承认罪行了没有?” “这个啊,我虽然知道情况但是我不能告诉你啊。”陆仵作道,“原则上来说你不是办案人员,我是不能给你透露任何消息的。” “可是……”李玉娇笑着说,“师父这句话后面应该还有个但是吧……不管怎么说,既然我现在已经是自由身了,那我当然明天就可以去当师父您的小跟班了。这么说来的话,我也勉强算的上是衙门的人了吧。” “真的?明天就能过去?”陆仵作两眼发光,满心期待的盯着李玉娇。 “就是不知道师父是不是要先去府衙办些什么手续。” “嗨,”陆仵作摆摆手,“从我的徒弟做起,又不是直接去当府衙大人,难道还要皇上批准不成。不过就是我一句话的事情。” “那就好。那我们先来聊聊媚娘的事情吧。” “媚娘?就是臭小子带回去的那个杀人嫌犯吗?” 李玉娇嗯了一声:“就是她。” 陆仵作叹息了声:“唉,可惜啊,年纪轻轻的就死咯!” ☆、1313 陆捕头的后娘 “什么?她死了?怎么死的?”李玉娇感到震惊。 “自尽,她用头上的簪子插.进了喉咙的血管,等狱卒发现的时候,已经死透了。” “那她认罪了吗?”李玉娇一边问着,一边加快了脚上的步伐。 陆仵作赶紧也加快步伐跟了上去:“认罪了。” 李玉娇接着又问:“那她供出同伙了吗?” “同伙?”陆仵作摇了摇头,“这我就不清楚了,得问我家的臭小子。” 李玉娇闻言点点头:“好,之前在百花楼的时候我就觉得事情有蹊跷,但我当时一直没想明白到底问题出现在哪里。现在她死了,有些疑点好像就能说通了。” “你还发现了其他的疑点?”前面一个路口,陆仵作抬手给李玉娇指了指方向,道,“那赶紧回到衙门把这件事情给臭小子说一说吧。” “可是我想先看一下尸体。” “也行,走!” 两人急匆匆的赶回了府衙仵作房。 李玉娇仔细检查了媚娘的尸体,尤其是她左手臂上的抓痕和右手的指甲缝。 当在她的指甲缝里找到皮屑的时候,她便明白了:“师父,我现在要去见陆捕头。不,最好是让他到这里来。” “好,我这就带你去找他。”陆仵作说完,又指了指一旁的一盆清水,道:“先把手洗洗。” 李玉娇快速洗完手,然后就跟着陆仵作匆匆往巡捕房去了。 在距离巡捕房还有些距离的转弯处的时候,两人忽然看见了陆正的身影。 他好像刚刚从外面回来,应该是有急事,匆匆就进入了巡捕房。 “陆捕头这是去哪儿了?”李玉娇下意识的嘀咕了一句。 陆仵作听了,随口就说:“可是是去茅厕了吧。” 李玉娇:“……” 两人无声朝前走去,走的越近,巡捕房里传出来的声音就越清晰。 本来走在外头的两人对里头的谈话是不感兴趣的,可是他们忽然听到‘陆仵作’三个字。 陆仵作一听,立刻竖起食指在唇边,朝着李玉娇嘘了一声。 李玉娇明白陆仵作的意思,立刻就放轻了脚步,蹑手蹑脚了起来。 于是两人便像是做贼似的,猫着腰悄悄的来到了巡捕房的门前,矮着身子开始听墙脚。 里面一直吵吵嚷嚷的,说的全都是和案情无关的事情。 不过陆正一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这时候,有个人就对陆正说:“陆头儿,这事千真万确,是白熊在百花楼门口盯梢的时候亲眼看见的。” “……” “说真的陆头儿,你说…你是不是马上就要有后娘了啊?虽然那个女人脸上有道疤,是丑了点儿,啧,也不是吧,其实你仔细看她的脸貌,那个轮廓还是不错的。 大眼睛柳叶眉,高挺的鼻梁、樱桃的小.嘴。虽说脸上有道疤,但是陆仵作毕竟年纪也不小了,勉强配着也还行啊。 哎呀,你说你爹都找第二春了,你这都三十了你什么时候能抱个女人回家啊。我们兄弟几个就你还是光棍一条,有时候想想也挺替你心疼的。” ☆、1314 她不是凶手 捕房内。 陆正闻言,把手里的记录册子啪的合上了:“老头的私事我管不了,以后别拿这种事情来烦我。” 捕房外,李玉娇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师父,他们这是在传你和我的绯闻吗?” “什……什么文?” 李玉娇想了想,解释说:“他们好像是误会我们师徒俩了。” “可不是!”陆仵作吹胡子瞪眼,“你听听,刚才你听见那个臭小子怎么说的吗?别人关心他老爹的事情他居然说是在烦他。” 李玉娇重重一点头:“嗯,听见了。” 两人正嘀嘀咕咕的时候,刚才说话的那个捕快忽然提刀走了出来,大喝一声: “谁!是谁在外面偷听!” 陆仵作这才带着李玉娇站了起来,斜了一眼来的那捕快: “我说卓七啊,你爹要是知道你拿刀对着你陆伯伯,你知道他会把你怎么样吗?” 那个被叫作卓七的一看是陆仵作,立刻就收了刀,笑吟吟的上去搀了陆仵作一把: “哎哟瞧我这耳朵,居然没听出来是陆伯伯您在外头说话。对不对了对不住,我还当是小毛贼呢。” 说罢目光挪到了陆仵作身后的李玉娇身上,低低道: “这个……陆伯伯,虽说您今天办喜事,但是把人带到这里来怕是不大合适吧。” “合适!合适你个大头鬼!” 陆仵作一听这小子居然敢这么说自己,抬手就在那卓七的脑袋上敲了两下子:“出息了啊,敢编排长辈了。” 那卓七连忙抱头:“不敢不敢,真的不敢。再说了,人是您从青.楼里赎回来的,您要不是……嘿嘿,您花那大价钱买这样一个女人干什么呀。” “我去你的小兔崽子!这是我徒弟!徒弟知道吗?” “啊?”卓七不可思议的看了李玉娇一眼,吞了口唾沫,“陆伯伯开玩笑的吧。” 陆仵作白了卓七一眼,扭头对李玉娇说:“乖徒弟,叫声师傅来给这小兔崽子听一听。” 李玉娇闻言,立刻垂头,恭恭敬敬的叫了声师父。 陆仵作扬起下巴,对卓七说:“看见了吧。” 卓七哦了一声:“这……您也真是的,这是我们兄弟几个误会了,您早站出来说啊,做什么在外面偷听?” “老子就是想看看你们几个小的能不能编出朵花儿来。” 卓七还想再说些什么,就被正往外走的陆正给打断了:“找我有什么事?” 他这话当然是说给陆仵作听的。 陆仵作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给李玉娇使了一个眼色。 李玉娇会意,对陆正说:“陆捕头,我们有新发现。” 陆正冷冷的暼了一眼自家老爹和李玉娇,冷冷道:“这个案子已经结了。” “不能结!”李玉娇争道,“那个媚娘根本就不是凶手。” “她就是凶手,只不过她现在死了,我们找不到她的帮凶而已。照目前的情况来看,如果找不到其他有用的线索抓、到另外一个杀人凶手的话,我们也没必要花更多的时间在这个案子上了。” ☆、1315 住到我家去 “她不是凶手,”李玉娇在一起强调道,“我有证据。” 陆正捏了捏眉心:“今天以前,我在追一个穷凶极恶的杀人犯,追了足足三天三夜,回来以后立刻处理这个案子,我现在很累!我需要休息!” 他说完,头也不回的便往前去了。 “可是陆捕头……”李玉娇张了张嘴,但是想到他一脸的疲态,还是没了下文。 她环顾四周,忽然叹息了一声:“天已经黑了,可是晚上我住哪啊?” “要不住我家吧。”陆仵作说。 他话音一落,卓七立刻瞪圆了眼睛看向他们两个,又结结巴巴的说:“陆伯伯,你……你刚才不是说……” “你想什么呢!去去去,一边儿去!” 李玉娇的语气倒不像陆仵作这样恶劣,好言好语的对卓七说:“我没钱、没亲人、无家可归。” 卓七迅速的瞄了一眼李玉娇脸上的疤,勉强笑了笑:“挺……挺可怜的。” “是啊,所以现在只能去麻烦师傅了。” *** “师傅,我去你家里住真的方便吗?” 陆仵作想了想:“要这么说的话,好像还真是有点不方便,因为我家里一个女人都没有,要是给人知道了,少不得会说你的闲话。不过你现在又能去哪儿呢?” “哦,原来师父是担心这个啊,”李玉娇听了这话倒是松了口气,“这我无所谓的,只要单独有个小房间就可以。我只是怕麻烦你们,坏了你们的声誉。” 陆仵作闻言,深深的看了眼李玉娇,叹息道: “唉,一个女人是受了什么样的苦才会不在意自己的名节啊。孩子啊,我看你跟臭小子年纪差不多,想想他过去的十几年,再想想你的,真是遭了罪啊。” 李玉娇抿了抿唇,其实听到这些话她本来应该是没什么反应的,可是就在刚才,心还是忽然抽痛了一下,眼眶莫名其妙的也发了红。 陆仵作很显然是注意到了这一点,他觉得是自己勾起了李玉娇的伤心事,急急忙忙就道:“是我老糊涂了,好端端的说这些干什么,你放心,以后我不再提了。” 李玉娇捂了捂心口,皱眉说:“没事的师父。” 心里却感到一阵古怪,怎么回事?刚才难道是原主潜意识的反应吗?难道说原主的思想和意识还留在这具身体里? 否则她一个对原主过去完全不知情的人,怎么会因为别人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就流泪呢。 不过那种悲伤的情绪只是一闪而逝,李玉娇很快就恢复了过来。 陆家距离府衙不是很远,走过两条街就到了。 在经过别人家的时候,李玉娇不可避免的闻到了别人家的饭菜香。 忽然肚子就咕咕叫了起来。 陆仵作笑了声:“饿了吧,我也没吃饭,回去我给你做。” 等真回了陆家,李玉娇自然是不好意思让陆仵作做饭的。 “徒儿正不知道怎么感谢师傅的收留之恩呢,如果师傅不嫌弃的话,以后做饭这种事情还是我来做吧。” 陆仵作倒是没有推辞:“那感情好,我做饭是出了名的难吃,哈哈,臭小子宁愿去衙门饭堂吃大锅饭也不吃我特意给他做的菜。” “说起来,陆捕头是不是也没吃饭啊?” ☆、1316 掩护 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后,陆家的小院子里忽然飘出了一阵从来都没有过的饭菜香。 就连邻居家的小女孩都好奇的问她娘亲:“娘,隔壁陆爷爷的家里是不是请了厨娘了,今天的饭菜好香啊,居然没有焦味儿糊味儿呢!” 隔壁家的小孩都闻到了,更何况陆仵作呢。 他已经把吃饭用的小桌子都给收拾出来了。 李玉娇看他只摆了两副碗筷,就问:“不叫陆捕头起来吃一点吗?他那么忙晚饭应该也没有吃吧。” “不用管他,”陆仵作一挥手,又问,“你做了他的份了?” 李玉娇.点了点头。 “哈哈,”谁料陆仵作忽然就乐了,“正好我今天实在是太饿了,你做的菜又色香味俱全,我还担心一人份的不够饱呢。” 李玉娇沉默了片刻,最后笑着说:“师父你开心就好。” “哎!你这句话我爱听!哈哈哈。” 陆仵作说着开始扒饭,可扒着扒着,总觉有种如芒在背的感觉。 他回头一看,忽然就看见一个雪白的影子站在厨房门口。 顿时就怒了,拍桌子道:“你干什么呀在自己穿的更一个鬼一样!” 陆正直接无视陆仵作的怒吼,径直走到饭桌前坐下:“我饿了。” 又看了眼李玉娇,然后问自家老爹:“她为什么会在这里?” 李玉娇担心城门失火会殃及她这条池鱼,就主动站了起来:“陆捕头饿了吧,我这就去给你盛饭。” 盛个饭回来的空档,父子俩已经吵过一轮了。 李玉娇直接脱口而出:“谁赢了?” 陆正的脸黑如锅底,横了李玉娇一眼。 李玉娇尴尬的干咳了一声:“你的饭,吃吧,不够锅里还有。” 陆仵作见状,则是笑眯眯的对李玉娇说:“乖徒,是师父赢了呢。” 李玉娇也笑的眯了眼,对陆仵作做了一个加油的手势。 陆正吃饭很快,李玉娇看他总夹肉菜,忽然想起了原主里对男主谢鹤江的描写。 原主里说,谢鹤江是个饭桶,特别喜欢吃肉。 不知道这里的谢鹤江是不是也是这样。 等等……李玉娇拿筷子的手顿了顿,现在还有正事没办,就在这里联想一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好像不合适吧。 她先是套近乎:“陆捕头觉得我这这肉烧茄子做的味道怎么样?” 陆正倒是毫不吝啬对李玉娇厨艺的夸奖,直接甩了两个字:“好吃!” 李玉娇点了点:“好吃以后每天换着花样的给你做。” 然后又无缝衔接的说:“我认为那个媚娘是在给人顶嘴,我怀疑她根本就不是凶手。” “啪”一声,陆正把碗筷拍在了桌子上:“还让不让人好好吃饭了?!” “这不你就吃饭的时候有点时间么,一会儿你该去睡觉了。” 陆正瞟了她一眼:“你知道就好。” “那我继续说了?” 问完也不等陆正给答复,李玉娇就道: “你还记得在百花楼的时候伺候她的丫头说她穿的衣服太薄,怕走在大街上被人指指点点,要给她披衣裳吗?当时我就觉得奇怪,直到她死了我才想明白,她这样做其实是……” ☆、1317 主动做家务的男人 李玉娇道:“为了替人顶罪。” 陆正听李玉娇这样说,扒饭的动作逐渐慢了下来。 李玉娇看出来了,他这个意思很明显,是对她所说的话感兴趣了。 于是接着说:“如果我杀了人,还被死者抓伤了手臂,我一定会想方设法的将死者留在我身上的伤痕给遮掩住不叫人发现。 可是她却穿着轻薄的纱衣,不用撸袖子就能看到她的伤口,这未免也太明显了,更像是刻意让我们发现。 而她的指甲又比较长,所以一旦里面藏了东西就很难完全清洗掉,我刚好又在她的指甲里面找到了皮屑,所以我认为她左臂上的伤是自己抓出来的。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她刚刚被捕的时候应该没有什么过激的行为,直至你逼问她交代同伙,她随后才选择自杀的,对不对?” 陆正从饭碗里抬头,盯着李玉娇看了看: “你没猜错,一开始被抓的时候她还很镇定,但是问她具体细节的时候,她却说的含含糊糊,漏洞百出。 因此我也更加断定她有同伙。但是她却一口咬定杀人是自己一个人所为。后来就被人发现死在牢里了。” “那就是说现在是死无对证了,那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李玉娇忽然讥诮了声,“结案吗?” 陆正挑着眉毛看她:“查!当然是继续查下去!我陆正不会冤枉任何一个无罪的人,也不会放任何一个凶手逍遥法外。” “真的吗?”李玉娇忽然笑了笑,“你跟我想象中的不一样。” 陆正眉毛一拧,回她一个讥笑:“我管你怎么想我!” “哈!”李玉娇笑笑,摇了摇头,心道这人还挺有意思的,她刚才还以为他一定会问‘那你是怎么想我的?’呢。 陆正匆匆吃完,自己又去添了一碗饭。 李玉娇从前一碰到案子,工作起来就是没日没夜的,吃饭就更打仗似的。 虽然比不上陆正和陆仵作这样快,但是几乎也没怎么落后他们。 吃完以后,陆正把碗筷拿在手里,问他爹:“谁洗碗刷锅?” 李玉娇先是愣了愣,随即准备开口主动揽下这活儿。 不料陆仵作却抢先一步道:“当然是你了,有的吃了还想让你老子我刷么!” 李玉娇看他们父子俩的样子,好似平时在做家务这块的分工就很明确,于是默默的闭上了嘴。 其实她来陆家本来就没交房租,刚才吃的米和菜也都是陆家现成的,要说干点体力活来回报陆仵作也不是不可以。 可是! 古代没有洗涤剂,而且没有水槽和自来水,这里是京城市区又不是农村、出门还有条小溪小河什么的,最重要的是也没有塑胶手套。 让她洗碗的话,真的是有点下不去手。 还好陆正这人并没有打她的主意,似乎觉得让他洗碗也没什么,又或许是因为从小就没了娘所以就养成了这个好习惯吧。 总之,他很快的就把碗筷收拾好,去了厨房。 其实在这以前,李玉娇还不知道男人在收拾碗筷上也是比女人有优势的。 他手大、胳膊也使得上力气,李玉娇需要花两次才能拿走的碗碗碟碟,他一次性就全拿走了。 ☆、1318 你在干什么 在别人家白吃白住,李玉娇也不好意思什么都不做,就拿起笤帚准备扫地。 陆仵作见了忙阻止了她: “别扫了,地够干净的,再说天黑了也看不见。家里的空房间之前一直没住过人,还得在睡觉前先收拾出来呢。” 李玉娇于是放下了手里的扫帚,跟上了陆仵作。 陆仵作拿着油灯走在前头,吱呀一声推开了一扇门,指了指里头:“就这里了,褥子和被子就在箱子里头,你自己一个人收拾可以的吧?” “可以可以,师父你快去休息吧。” 陆仵作捶了捶肩膀:“是该休息了,一把老骨头比不上你们年轻人了。” 李玉娇对陆仵作笑了笑:“师父明早见。” “行,明天早上见。”陆仵作说着,把手里的油灯递给了李玉娇。 李玉娇进屋去把桌上的油灯点着了,然后把手里的这盏还给了陆仵作。 然后李玉娇便开始收拾房间。 正如陆仵作所说,这间房搁置了许久,桌上、箱子上,到处都有一层浅浅的灰尘。 看起来打扫的并不勤便,估计一年也就一次吧。 她赶紧从自己的包袱里找出一块粗布,当做抹布。 今天天色已晚,她也没想着要把整间屋子都给擦干净,暂时先把床收拾出来就是。 进院子的时候她仔细的观察过,院子的角落里有一口水井,她可以去那里洗抹布。 出去洗抹布的时候,就听见厨房里洗碗的声音,她一时间有些恍惚,忽然就想到了穿越之前自己的生活。 她因为工作忙,所以花在老公和家庭上的时间就很少,也一直没有精力要孩子。她虽然厨艺不错,但是一年也做不了几次饭。 家里常年冷锅冷灶,一点人间烟火的味道都没有。 她已经习惯了那样冰冷的生活,她以为老公也习惯了,可是后来,他渐渐的开始不回家,跟他说话也是爱理不睬。 最后的最后,他发现他在外面有了人,孩子都有了。 当她找上门去的时候,她以为自己会发狂,说不定一气之下还会杀人。 可是当小三的妈妈打开门的时候,她却看到了屋子里那温馨的仿佛能将人溺毙的场景。 厨房里的鸡汤正在咕嘟咕嘟的冒泡,站在门口都能闻到那股子诱.人的香味儿。 她的老公和另外一个女热正脑袋挨着脑袋的在逗孩子,孩子发出的声音像小奶猫,那才是家啊,那才是生活。 可惜却不属于她。 她回过神来,匆匆的回到了光线昏暗的小房间。 擦好床以后,她便准去箱子里取被子。 不过第一个箱子里装的并不是被褥,而是小孩儿的衣物。从刚出生时候穿的小衣服一直到成年以前的,存放的井然有序。 她下意识的就拿起了一件婴儿穿的小褂子抚摸着,嘴角不禁露出个笑来。 “你在干什么?”可就在这个时候,身后忽然传来一道阴沉不悦的声音来。 李玉娇回头,便看见一个高大的黑影站在门框旁边,脸上的表情在昏暗的灯光中辨不清楚。 ☆、1319 克妻命 在别人的家里,未经别人的允许,就拿了别人的东西,李玉娇知道这是不对的。 于是赶紧放下了手中的小衣服,将箱子盖好。 解释说:“我不知道这里装的是你的衣服,我是想找被子来着。” 陆正哦了一声:“被子在旁边那个箱子里。” 李玉娇.点了点头,这就去拿。 但是她的眼角余光瞥见陆正还没有走,眉头不觉皱了皱:“陆捕头是不希望我住在你家里?” 陆正听了这话,眼一瞪,随即丢下了一句:“老头的事情我不管!我就住在你隔壁,有什么事情叫我。” 说完就就大步流星的走了开。 李玉娇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这人不是来示威,而是来示好的。 想想这个世界也挺奇怪的。 道貌岸然的人往往是外表斯文俊秀,可像他这样看起来凶神恶煞的人却也有一颗正义而温柔的心。 *** 陆正本来是困的要死。 可是睡到一半被香的要死的饭菜给诱.惑醒了,吃完饭以后洗了个碗,忽然就没那么困了。 他回房间,也没打算点灯,准备直接摸到床上躺下。 可刚进去,房间的油灯忽然就自己亮了起来。 陆正一惊,忽然看见凳子上还坐了一个人。 那个人的脸在暗光的照应下十分可怖。 陆正立即飞了一个白眼:“我说爹,这么晚了你不睡觉你跑到我房间里来做什么?!” 陆仵作笑了笑,朝陆正招了招手:“来来来,你过来。” 陆正依言走了过去,陆仵作忽然从怀里掏了张纸,拍在了桌子上:“这个给你了。” “什么东西啊?”陆正看也没看,“你给我的东西感觉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你怎么说话呢,不好的东西我直接就扔了我还给你干什么?!” 陆正怕自己老子翻脸,心不甘情不愿就把桌上的东西拿了起来。 看了一眼,不屑道:“那个女人的卖身契?你给我干什么,人不是你买的吗?” 陆仵作道:“我要这个没用啊。” “那我要也没用啊。”陆正道,“这东西对我来说就是一张纸,但是对那个女人来说想必很重要吧,你既然把人都带回家了,就把这东西给她呗。” “哎你是不是缺根筋啊!”陆仵作一听这话,气的胡子都在抖,“懂什么叫留后手吗?” “一个女人,还能掀起多大浪不成?” “这叫以防万一!” “那你收着呗。” “哎你是不是傻啊?我怎么就生出你这么个儿子来?你看看我多大年纪了,你们还能活多少年,我还能活多少年,你拿着当然比我拿着好了,说不定哪天我就死了呢?” “爹!”陆正非常不喜欢听陆仵作说这样的话,“什么死不死的,你这不好着呢吗。我拿着就是,别没事老咒自己。” 陆仵作这才转怒为笑:“臭小子还是挺关心老爹的呀!” “废话!”陆正把卖身契拿起来折了两折,放在了一个小匣子中,“这下您满意了吧?” “额……”陆仵作啧了一声,旧话重提,“儿子啊,你这也三十岁了,你什么时候能找个媳妇儿啊,爹这年事已高,最近也没什么别的愿望了,就想着在临死前还能抱个孙子什么的。” 陆正扶额:“爹,就我这八字,谁敢把女儿嫁给我?” 他和谁谈婚论嫁,谁就各种死法儿的克妻命…… ☆、1320 改头换面 陆家父子俩起的早,李玉娇也不晚。 自己做早饭是来不及的,她就去前头街上早点摊子买了些吃食回来。 虽然说她在百花楼没有攒到什么大钱,但是零散的铜板还是有存到一些的。 陆正起来洗漱好就要走。 他是捕快,还是头儿,人又兢兢业业,基本上每天都是第一个到捕房的。 陆仵作则是按时按点,从来不会早去。 这会儿他已经和李玉娇在饭桌前坐了下来。 他见陆正急匆匆的要走,就喊了一句:“过来过来,先把早饭吃了再走。” 陆正本来是不打算过去的。 但是李玉娇忽然说:“陆捕头过来一起吃吧,买的有点多,吃不完就浪费了!” “是啊,你要是不吃的话只能倒了。”陆仵作又补了一句。 陆正眉毛一竖:“挣钱很容易吗!”说完就走了过去。 包子很烫,但是陆正吃的还是很快。 李玉娇担心他三下五除二吃完就要走了,连忙开口:“陆捕头,我想找你借样东西。” 陆正抬头,皱着眉,奇怪发问:“我有什么东西好借给你的?” 随即反应过来,问道:“你要借钱?” “啊,不是不是。”李玉娇连忙摆手,“我暂时还没有特别需要用钱的地方。” “那你要借什么?” 李玉娇淡淡的笑了笑:“你小时候的衣服。” 陆正煞有其事的盯着她看了看。 “我今天要跟师父一起去仵作房里上工了,我觉得还是穿男装方便一点。你过去的旧衣服我穿的话应该刚刚好。” “哦,你拿吧,反正也没用了。” 他说完,最后一口包子也塞进了嘴里:“我先走了。” “一会儿见。”李玉娇顺嘴就回了一句。 陆正听到这话,却是猛的回过了头。 被他那样奇怪的看着,李玉娇感到有些不自在:“我说错了?” 陆正没搭理他,大步流星的走了。 李玉娇下意识的又看向陆仵作。 陆仵作笑笑:“你没说错话,大概是从来没人跟他说过这样的话。我也没说过,臭小子觉着新鲜吧。” *** 李玉娇找了陆正的一件男装换上。 不过陆家连一面镜子都没有,她只好去水井旁边去照。 叫陆仵作看见了,就回去翻箱倒柜的,终于给她找了一面镜子出来:“这是臭小子她娘的东西,多少年了也没人用过,你就拿着用吧。” 李玉娇看这面镜子还用布包着,想必陆仵作平日里很是珍惜,便就拒绝了:“不用,一会儿我去街上买一个就是。” “你哪儿来的钱啊,莫不是嫌弃这是遗物?” “没有没有!怎么会呢。” “那就拿着吧。” 李玉娇只好收下:“我会妥善保管的。” “没事,镜子么,不就是给女人用的。” 李玉娇这就拿了镜子回到房间。 镜子里的女人,脸上的疤很明显,从颧骨到脸颊,大约有五厘米长。就是放到现代,也不一定能完全消除,更别说是在古代了。 李玉娇摸了摸那道凸起的疤痕叹息了一声,虽然疤痕丑陋,但却是原主为在青楼中自保留下的印记。 这些年来原主她疏于包养,一张面皮已粗糙的不成样子,肤色暗沉发黄。 不过没关系,现在这具驱壳换了芯,一切都只会往更好的方向发展。 ☆、1321 线索又断了 李玉娇穿戴好以后便走出了房间。 等在外头的陆仵作一瞧,拍手赞道:“这把头发梳起来马上就精神了,不过你这是怎么个梳头法儿?” 这……怎么说呢? 古代的发型她一窍不通,她就只会马尾和丸子头。 可是原主的头发是在是太长了,她们这里有没有橡皮圈,扎起丸子头来很费力的。 所以就只能弄一个最简单的马尾了。 而陆仵作见她面上有些为难的样子,也就没有继续追问了,只道: “走走走,赶紧到衙门去应个卯,完了我还要带你去登记一下。” 师徒两人这便往上京府衙去了。 等陆仵作带李玉娇办完了手续,两人就往仵作房里去。 因为李玉娇女人的身份,中间还闹了不少小插曲,所以也耽搁了一阵。 两人刚回仵作房的时候,忽然就看见几个衙役正把里头的尸体往外抬。 陆仵作一看这阵仗,立刻张开双手拦住了那几个衙役: “怎么回事你们?怎么能不经过我的同意就动我的尸体呢!” 陆仵作说完,就在那抬尸体的衙役身后看见一个畏首畏脑的人。 于是上前一把将人揪住:“好你个卓七,怎么干起了到我这里头尸体的勾当!” 卓七苦着脸告饶:“我冤枉啊陆伯伯,我这怎么能叫偷尸体呢,这不是案子结了,尸体人家得要回去么。” “案子结了?”陆仵作摇头,“这不对,昨天晚上你们陆头儿还说要一查到底呢,怎么到你这里就成了结案了,嗯?又想插科打诨了是不是?” “我没有啊!”卓七觉得自己比窦娥还冤,遇到这么个不能用武力对付的老顽固真是叫他欲哭无泪。 就在他准备挤出几滴眼泪的时候,陆正忽然从仵作房内走了出来。 “这是府台大人的意思,刚才陆仵作你不在,我们等了许久,刑部的赵侍郎都快等不及了,我们只好先把尸体抬走了。” 他说话的时候,落在李玉娇身上的目光有意无意的多停留了片刻。 陆仵作闻言皱了皱眉:“好吧,既然是上头的意思,那你跟我进来做个记录。” “好。” 进到房间以后,李玉娇走到陆正身边,小声的问他:“尸体是刑部侍郎要去的?不是百花楼吗?” 陆正还没说话,陆仵作就先张嘴了:“那肯定的,要是百花楼的人来要尸体的话,也就只有在外面干等着的份儿了,那群臭小子才不会这么殷勤。” 李玉娇:……看来自古以来公务员就是这副样子啊!不过她自己除外。 “要说她只不过是一个青.楼女子,刑部的尚书还专门跑来给府台大人打招呼,这不是很奇怪吗?” 李玉娇说罢,看向陆正,“你觉得呢陆捕头?” 陆正捏了捏眉心:“可是刑部侍郎没有杀人动机,或许牵扯到了其他的利益。而且……” 他顿了顿,说:“在府台大人宣布结案之前,我已经派人去百花楼查看了,那里.里里外外,目前除了梅娘以外,没有一个人是手臂上有抓痕的。” “这么说……”李玉娇双眉紧促,“线索是又断了。” ☆、1322 陆捕头生气了 “是,没有锁定的嫌疑人,我们就无法针对性的进行取证。况且现在府台大人已经宣布结案,卷宗明天早上就会送到大理寺归档。” “可是你曾经说过,”李玉娇压低的声音里带了些期盼,“不会放任何一个罪犯逍遥法外,而且我也十分赞同你的这个原则。” “是啊,”陆正点了点头,忽然话锋一转,“所以我们只剩下一个下午加一个晚上的时间。” 李玉娇听陆正这么说,眼睛一亮:“那让送尸体过去的兄弟们留意一下是否有可疑的人物!” 陆正挑了下眉:“用得着你教我?” “……”李玉娇沉默了一秒钟后说,“用不着!快去吧,加油加油哦!” “什么鬼?” “没什么,”李玉娇笑笑,“就是嘴.巴闲不下来。” “闲不下来就找针线缝上,这一点我爹很擅长的。” “去去去,”陆仵作看不得自己儿子欺负女人,一拍桌子教训道,“你不会说话就别说,不会有人把你当哑巴的。过来,写上你的名字。” 陆正端端正正的在记录的册子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倒不是李玉娇有意去看,而是他的字在一众签名中显得十分的鹤立鸡群。 因为其他人的字都十分潦草,就跟医院里的医生开药方似的。 可陆正不一样,他写的那两个字一眼就能认出。 陆仵作见李玉娇的目光在‘陆正’两个字上停留了许久,便解释说: “臭小子做事最怕日后不清不楚,所以写自己名字的时候都是端端正正,万一出了什么问题也好直接来找他。” “哦~原来是这样。”李玉娇觉得自己开始欣赏这个陆正了。 挺不容易的,见多了推脱责任、马虎了事的人,可是没想到今天还能遇见一个不怕麻烦找上门来的人。 * 没有尸体解剖的时候,李玉娇就给自己充电,翻看陆仵作从前的解剖尸体的记录和一些相关书籍。 虽然她从前也做过法医,但是从某种程度来说其实是过分的依赖了现代的高科技的手段。 现代的很多有效的法子比如指纹的提取、dna检测在古代都是无法进行的,所以她要想在古代重操旧业的话,必须得先把适用在这里的理论知识和实践经验丰富起来。 上午的时间过的飞快,到点了李玉娇就跟着陆仵作去饭堂吃饭。 正在路上走着,两人忽然看见陆正领着一队人怒气冲冲的朝捕房去了。 “臭小子这是怎么了?”陆仵作见状皱起了眉头,“感觉像是被人欺负了一样。” “难道是因为调查媚娘的案子被刑部侍郎发现了吗?”李玉娇敛眉道,“真是官大一级压死人。” 陆仵作叹了口气:“谁说不是呢!不行,我得过去安慰安慰他。” “所以说师父的心里其实还是很关心陆捕头的,怎么一说起话来就像是要打仗一样呢?” “啧……这个我也说不好啊,”陆仵作摸了摸后脑勺,“看见他吧就觉得很不顺眼,可他要真有什么烦心的事情我看在眼里也不舒服啊,唉,大概是上辈子他是我爹,我也这么烦他来着。” ☆、1323 “师父您说话真风趣,不过听起来好像还挺有道理的呢。” 陆仵作弯起嘴角,得意道:“是吧,好好跟着你师父我学着吧。” “是,师父!” 师徒两个一边说笑,一边往捕房去了。 才刚走到门口的时候,李玉娇就感觉到了捕房的气压很低,应该是里面的大boss心情不好,导致周围气温骤降。 陆仵作也觉出了这点,不过他和那些个战战兢兢的小捕快不一样。 他是谁? 他可是陆正他亲老子啊! 他才不怕陆正发脾气呢,于是大摇大摆的就走了进去。 而李玉娇,则是跟在陆仵作身后当一个安静的小跟班。 陆仵作背着手走到陆正跟前,他见陆正此刻正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不对,应该说是闭目暗暗生气。 于是便先干咳了一声,随即开始清场,对周围的人说: “那个……午饭时间到了,你们刚从外面回来,应该还没吃饭吧?赶紧去吧,去晚了连肉汤都没得剩。” 卓七为首的小捕快们早就受不了头儿身边这气氛了,早就巴不得脚底抹油了,奈何头儿没发话,他们也不敢擅自跑去吃饭。 现在听到头儿的老子爹发话,一个个的跑的比受了惊吓的兔子还要快。 顿时捕房里就剩下父子俩加李玉娇三个人了。 陆仵作见室内没人了,立马一巴掌拍在了面前的案几上:“人都走光了你还在你老子面前耍什么威风,坐好了!腿翘桌上像个什么样子!” 陆正不耐烦的睁开了眼,瞬势把一双大长腿也给收了回去,没好气的问: “大中午的您不去吃饭跑我这里来干什么?” “那你怎么不去吃饭啊?” “没心情!” “怎么就没心情的!老子把你生下来可不是为了看你自己折磨你自己的。” 陆正深吸了一口气:“爹,辛辛苦苦把我生下来的是我娘。” “哎你还敢跟老子顶嘴了,是,生你下来的是你娘,可又是谁一把屎一把尿的把你拉扯大的?难道我把你拉扯这么大就是为了看你今天这副颓丧的样子?” 陆正大概实在是受不住陆仵作的罗里吧嗦了,直接说:“刑部侍郎赵大人死了,景仲这个小子把案子抢走了。” “啊?”李玉娇终于开口说了第一句话,“刚才觉得刑部侍郎有问题,现在他人就死了?” “没错!”陆正忽然抬头,直视着李玉娇,“现在有一个人非常可疑。” “这么快就有线索了?”李玉娇.点点头,“这对侦破按键来说是个好消息,可是你为什么要那样看着我?” 陆正皱了皱眉头,忽然坐直了身体:“这个可疑的人就是……谢大将军。” “你是说?”李玉娇想了想,“谢鹤江?” “不错。” “不可能!”李玉娇下意识说道,“除了战场上的敌人,谢鹤江是不会随便杀人的。” “你们分开不是很久了吗?你凭什么这么说?” “因为……如果我说我看了一本完整的小说,你信不信?” “什么?”陆正眉头皱的眼睛都快眯成了一条缝,“什么玩意儿?” 李玉娇笑笑:“我的意思是,据我从前对他的了解,他不是那样的人。” ☆、1324 “可是案发前,只有他一个人去过刑部侍郎所在的房间,而且很多人看到两人在此之前发生了争执。” “那谢鹤江人呢?” “现在应该在大理寺。”陆正答道。 “大理寺?”李玉娇仔细的回忆了一下刚才陆正所说的每一个字,问道,“刚才你说的那个叫景仲的就是大理寺的人?” “呵。”陆正没有答话,反而是冷哼了一声。 李玉娇见他不配合,转头就去问陆仵作:“师父,景仲是谁啊?” “这个小子啊!”陆仵作提到这个人,连连点头,“其实和臭小子不相上下,啧,不过就是老子比较厉害,所以人家现在是大理寺的寺正。” “寺正?”不知道什么官职,她只听说过大理寺卿,和大理寺少卿,寺正大概就是比这两个官职还要低一阶的? 不过听陆仵作这样说的话:“那么这个景仲的官职比陆捕头要高了?” “是啊,而且还经常和臭小子前抢案子。”陆仵作说,“其实刚才一看到臭小子这么生气我大概就猜到了,一定是碰到景仲这个小子了。” 李玉娇.点了点头,又问:“是不是因为此案涉案人员的官职比较高,有刑部侍郎和大将军,所以此案就划给了大理寺?” “不错不错,”陆仵作颇为满意,“虽然你只是个女子,但是没想到你知道的也还挺多的。” “猜的,刚好瞎碰对了。”李玉娇十分谦虚的回道。 不过话音刚落,她的肚子就咕咕的叫了一声,于是她便提议:“不如我们先去把午饭吃了吧。” 陆正气的一拍桌子:“吃不下!一想到他的那副嘴脸我就!” 他的话才说到一半,但见李玉娇这个外人就在身边,便就生生忍住。 李玉娇想了想说:“那要不然我和师父先去吃,然后给陆捕头你送一份过来?” “也行!”陆正皱着眉头接受了这个提议。 李玉娇都要走了,但是忽然又转过了神来,忽然道:“陆捕头,其实我对刑部侍郎的死挺好奇的,而且你还说跟谢鹤江有关,我可以问下他是怎么死的吗?” “很奇怪,吊死的,但是现场却没有任何挣扎的痕迹。” “没有挣扎的痕迹?”李玉娇分析道,“那是自杀?” “不可能,因为现场并没有被踢翻的凳子。如果是自杀的话,他总不能自己跳到绳子里面吧?” “那有没有可能是凶手在杀人以后,把现场又恢复了原状,以混淆视听?” 陆正掀了掀眼皮子:“有这个必要吗?” “那……会不会你看到的那个房间并不是第一案发现场,凶手是先杀死了刑部侍郎赵大人,然后才将他的尸体转移到了你看到的那个房间?” 陆正闻言,长长的出了一口气:“疑点很多,需要回到现场才能确定,但是现场已经被景仲的人给控制住了,再想进去可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谁说的?”李玉娇冲陆正挑了挑眉,“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只要陆捕头想,我相信我们就一定会找到办法和机会的。” ☆、1325 找我干什么 “没办法!没机会!” 陆正想也没想,斩钉截铁的拒绝了李玉娇。 李玉娇皱眉:“你都没动脑子吧?” “我没动脑子?”陆正瞟了一眼,“死的是朝廷的四品大员,涉案的有当朝一品大将军。现在整个百花楼都被围的跟一个铁桶似的。除非你现在有能耐,变成一只苍蝇飞进去,否则大理寺的连扇窗户都不会给你开。” 李玉娇摸了摸下巴:“可是听起来陆捕头和那位大理寺的寺正好像还是一对欢喜冤家啊,你们的关系看起来绝对不止你说的那样简单吧。” “那他也不会再放我进案发现场的。” “他不让我们去案发现场,那我们可以找去大理寺啊。”李玉娇提醒陆正,“虽然我们没有办法从案发现场来进行突破,但是我们可以从尸体下手。” 陆正眯了眯眼睛:“你什么意思?” “是这样的……”李玉娇迅速的向陆正靠了过去,两人的脑袋几乎都要靠在了一起, “你随便找个什么借口,哪怕是吵架啊斗殴啊都行,你只要负责想办法拖住那个寺正和他们的仵作就行,剩下的就交给我了,我们可以从尸体上找到凶手的作案手法,然后推出杀人动机,找到关于凶手的线索。” 陆正一偏头,差点碰到李玉娇的鼻子,他有些不自在的迅速靠在了椅背上,蜜色的面颊微微烧红,训道: “什么叫剩下的交给你?你说的好像拖住景仲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一样。” 李玉娇摊摊手:“可是没有别的办法了啊。” 一炷香后。 李玉娇和陆正两人出现在了大理寺寺正景仲的地盘门口。 此时的景仲正坐在一张桌子前提笔写着什么,他抬头,看见陆正和李玉娇,惊了一惊。 李玉娇也微微愣了楞,倒不是看到了什么奇怪的东西,只是这位大理寺正长的……嗯,挺妖孽的。 面皮白的能发光,说句不要脸的,比原主还没毁容的那会儿还要女人,是真漂亮。 虽然美人长的好,但是李玉娇也知道,长时间盯着别人不放是很不礼貌的一件事情。 而且一不小心就会被人抓包。 这不,就被长的好看的景仲给抓了个现行。 景仲察觉到有个以前从来没见过的人正在肆无忌惮的盯着自己看,不禁皱了皱眉头,问陆正:“这个女人是谁?” “他是……”陆正话说到一半,忽然停顿了一下。 李玉娇心里一咯噔:糟了,刚才忘记和陆正模拟对自己的介绍了。 如果这位景美男知道自己是干仵作的,肯定会加重警惕,不过陆正看着也不傻啊。 李玉娇看向陆正。 陆正先是白了她一眼,然后又白了景仲一眼:“你管的着吗?跟你有什么关系啊?!” 呵。 李玉娇默默的在心里给陆正点了一个赞,这叫什么,这就叫一开始就赢在了气势上?管你动机纯不纯、办事在不在理呢。 果然那景仲听了陆正这样答,也就不再追究了。 他搁了笔,从椅子里站了起来,面上带着个笑的朝陆正走了过来。 他脸上的笑吧,好看是好看,但是却有点欠揍:“说吧,你来找我干什么?” ☆、1326 分头行动 “也没什么大事。” 陆正说着,不经意的朝房间里面走了走,边走便说:“我就是想看看尸体。” 景仲明知故问:“什么尸体?” 陆正冷冷一勾唇:“别在这里装傻!我要看的就是你从我眼皮子底下抬走的尸体,刑部侍郎赵大人的尸体。” 景仲欠扁的哦了一声:“你说刑部侍郎赵大人啊。首先,你要搞清楚,尸体呢,不是我抬走的。” “别给老子扯这些有的没的!”陆正大为光火。 景仲却笑眯眯的劝:“你别这样啊,你偶尔爆一两句粗口我是无所谓的。可是我爹随时都有可能从这里路过,万一他听到你在我面前自称老子,那可怎么办?” “闭嘴吧你!我说我要看尸体,一句话,行不行!” “不行!”景仲十分干脆的拒绝了陆正,“现在你无权过问这个案子,我私自给你看尸体是不合规矩的。” 陆正死死看了景仲一眼:“很好。” “你这是什么眼神?”景仲隐隐觉得苗头不对,“你要干什么?” “不干什么,”陆正一个箭步来到了景仲的书架旁,在他平时经常翻阅的书堆里随便抽了一本书出来。 “你这是哪个朝代的孤本来着?”陆正贱兮兮的说,“我就是一个粗人,不懂这些文人骚客的亲笔墨宝什么的,但是我力气大,撕完你一整个书架的书我都不嫌累!” “陆正你敢!” “我有什么不敢的,跟你结的仇还少吗?根本就不差这一桩!” 陆正说完,连一眨眼的功夫都没给景仲,就继续逼他:“怎么样?你想好了没有?到底要不要带我去看尸体?” 他一边说,一边开始撕书。 景仲看的心都要滴血了,赶紧制止了陆正:“好好好!你先给我停下!” 陆正勉强停了手。 景仲现在恨不得把自己的双眼变成刀子,剜死这个该死的家伙:“我没办法带你去看尸体,不过我可以把仵作叫过来,给你说说赵大人尸体的情况。” 陆正皱了皱眉。 景仲瞪了他一眼:“老子这样已经是法外开恩了好不好?你还敢给我嫌弃?” “那行吧。” “我去,你这什么口气!” 景仲恨不得一脚把陆正踹到天上去,不过他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他知道自己细胳膊细腿儿的根本就不是陆正的对手,所以也只能在心里想想罢了。 然后又看了眼李玉娇,说:“让你的人出去,我不想让无关的人知道细节。” “好!”这会儿陆正倒是答应的干脆。 ** “该说的都说完了,现在你满意了吧?” 景仲宝贝的捧着那本被陆正撕下了半页的孤本,嘀嘀咕咕的说,“这可怎么办?要怎样才能修复,你知道不知道这是我花了多少工夫才找到的孤本啊!” 景仲的话,陆正是左边耳朵进,右边耳朵出,他一点也不关心这劳什子的破书,他只关心案子要怎么破。 “你们大理寺的仵作是干什么吃的?什么都没摸清楚?” 景仲抬头:“我的陆大捕头!停尸房里躺着的那个是赵家的刑部侍郎!不是街边随随便便一个阿猫阿狗,你说给他开膛破肚就开膛破肚了吗?!那你把赵家人放哪儿了!” ☆、1327 重要发现 “景仲!”陆正忽然拔高了声音,叫了他一声。 景仲一怔,从他的宝贝孤本里扬起了脑袋,问道:“干嘛?” “这就是你的初衷吗?”陆正问,“你既然只想着朝廷上的利益纠葛那你为什么还要跟我抢这个案子?你根本就不在意结果!” 景仲那双好看的眉毛渐渐的攒了起来,他张了张嘴,好一会儿才发出声音: “陆正,从前你就是个冲动的傻小子,我以为年纪长了你就会变的成熟。但是没想到你现只不过是变成了一个冲动的中年傻子而已! 你知道吗?谢将军人到现在还在大理寺没出去,这件事情已经惊动皇上了,刑部和赵家的人也不会善罢甘休的。 如果这个案子一开始就交给你,就你这个死态度,你会把人里里外外全部都得罪个遍。惹了这些人,你,你爹,甚至你们府台大人都没有好果子吃!” 景仲的当头棒喝让陆正差点就要脱口而出的‘我不管’三个字没了踪影。 是的,他已经不是十几年前的那个毛头小子,有很多事情,他确实是要三思。 但是他已经快要使出浑身解数的在这里拖延景仲的时间了,怎么那个女人还没回来? 该不会是偷偷溜进去检查尸体被人发现了吧。 景仲见陆正不说话,面色也不大好看,干咳了声便对身边的仵作说:“你先下去吧。” “等等!”陆正闻言,立刻制止,“他还不能走!” 景仲眉头紧皱,压抑着怒气:“陆正,该说的他都已经说完了,你还想怎么样?” “我……我还有一点想不通。” “哪里?” “房间外赵大人的两个家仆一直守着,谢将军进出前后他们都没有听到任何不对劲的声音,甚在谢将军离开以后,赵大人的家仆还听到了赵大人的咳嗽声,但是没过多久他们就发现赵大人死了,而他明显不是自杀。你不觉得这很奇怪吗?” “是很奇怪,那两个家仆已经带回来了,我已经审问过了,没有问题。” “那现场呢?凶手也没有可能是从窗户进出的,或者房间里还有其他密道?” “当时你也在,想必你也看到了,窗户开在门那一侧,如果凶手是从窗户进出的话,一定会有人看见。另外房间里没有密道。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陆正刚要张嘴,就听见门外传来一声猫叫。这是他和李玉娇之间的暗号。 于是他摇了摇头:“暂时没有了,但是我会再来找你的。” 说完就开门出去了。 景仲挠了挠额角,心道今天的陆正好像和平时不大一样,怎么这么好说话? 还有,大理寺什么时候有猫了? ** “怎么样?你查到了什么?”陆正紧跟在李玉娇身后,又道,“你走这么快干什么?你干脆用跑的好了,更利索。” 李玉娇压低声音道:“你用言语在这里嘲讽我是没有意义的,我这是在现场给你表演做贼心虚。现在这里不方便说话,我们出去再说。” “你…有重要发现?” ☆、1328 你的八字硬不硬 “哪里不能说非要来你们的仵作房?”陆正对于李玉娇把他带回仵作房感到很不满,“去我的捕房也可以啊。” 刚喝完一口茶的陆仵作闻言凑了过来:“你对我们这里是有什么不满意的吗?” 李玉娇接着又补充说: “陆捕头你有所不知,整个衙门保密工作做得最好的就是我们仵作房了。师父和我绝对不会乱说,剩下的就是这些尸体了。 你也知道的,死人是永远不会开口讲话的。所以接下来我要说的话,只要你不外传,这里就不会有第四个人知道。” 陆正不满的看了李玉娇一眼:“别废话,直接说重点。” “好,”李玉娇收起了此刻脸上有些不合时宜的表情,转而变的严肃了起来, “还记得吴生的尸体吗?他的下.体被人踢碎,而且后庭也被人塞入了异物。刚才我去大理寺检查赵大人的尸体的时候,同样也发现,赵大人的下.体也被踢碎,后庭也被塞入了异物。” 陆正震惊:“这么说来的话,凶手很有可能是同一个人了?” “嗯。我觉得这两个特征很有标志性,出现纯粹巧合的可能性很小。虽然造成他们死亡的原因不一样,一个是后脑重创,一个是被人勒死。但是仅凭那两点,我们有理由怀疑凶手是同一个人,并且是在连环作案。” “好!”陆正道,“吴生的案子本来是由我们负责的,媚娘也是在我们这里审的,现在又可以断定这是同一个凶手在作案,我完全可以把这个案子要回来!” 陆正话音刚落,人就不见了踪迹。 李玉娇张了张嘴:“走的可真快。” “我早就习惯了。”陆仵作说,顺嘴又问了一句,“你……你检查尸体那里的时候……你……知道一般女人都、和你不一样吗?” “师父!跟你之前咱们就说好了,不问我的过去的。” “好好好,当我没说。……嗯?什么声音?” 李玉娇有些不好意思的捂住了自己的肚子:“我还没吃饭。” “我的天,以后你可千万别跟着臭小子了,他忙起来经常是废寝忘食的。” 陆仵作说完,从自己的药包里摸出了一把铜钱:“你出去买点吃的吧。” “我、”“知道你没钱,去吧,不用跟师父客气。” “谢谢师父。” “都说了别这么客气,记得把手洗干净点儿啊。” 李玉娇拿着陆仵作给的钱,去外头大街上买了两个香喷喷的大肉包。 买完她发现钱还有剩的,顺便就又买了两个。 她回仵作房的时候经过了捕房,看见陆正不在里头,就想托人把包子放在他的桌子上。 那个人叫卓七,李玉娇听陆仵作就是这么叫他的。 那卓七接过包子,也没着急进去,就站在门口和李玉娇说话:“你这身装束瞧着比昨天精神多了,身上这衣服是我们陆头儿的吧。” 李玉娇有些惊讶:“他十几年前穿的衣服了,这你都能认出来?” “那是。”卓七笑呵呵的说,“肩膀那里我给扯坏的,后来还是我娘给缝补好的呢。” 李玉娇.点点头:“这样啊,那包子麻烦你放在他的桌子上。” 卓七应了一声,但见李玉娇要走,忙伸手道:“对了,冒昧问一句,你的八字硬不硬?” ☆、1329 四人份 “这个问题……”李玉娇眯了眯眼,疑惑的看向卓七,“还真的是有点冒昧啊。” “呵,呵呵。”卓七摸了摸头,“那个,我就是随便问问,你可以不回答的。” “没事,”李玉娇爽朗道,“说硬吧,确实挺硬的,我本来已经……我是说差点死掉的,但还是阴差阳错的活了下来。可是……” 但她话说到这里,忽然就想到了原主。 面上忽然显露出一丝忧郁之色:“但说不硬也不硬……”因为身体是原主的,原主已经走了。 “啊?”卓七有些摸不着头脑,“那到底是硬还是不硬?” 李玉娇对卓七笑笑:“就当是命硬吧。” 说罢转身走掉了。 卓七望着李玉娇其实可以称得上是窈窕的背影,摸了摸下巴。 心道,陆头儿就是个克妻的命,算命的说了,非八字特硬的女人不可配。 那这位……算还是不算? ** 天色将黑,李玉娇已经把菜炒好了,但是她不知道下多少米才合适。 因为陆正还没有回来。 他从下午出去了以后就再也没有露过面了。 陆仵作正在院子里磨刀,她见李玉娇从厨房出来好几次,大概也猜到了她的意思,就对她说: “算了,不用等臭小子了。我看他八成是去找景仲那个小子了,要是赶上饭点的话,一般就不回来吃了。” “哦,那我就煮两个人的米好了。” “三个!”陆仵作立刻从磨刀石上抬起头,“我饭量大,能吃两人份的。” 李玉娇想了想,还是劝了句: “可是师父,晚上吃多了的话,睡觉的时候胃的负担会很大的,我建议还是少吃一点。” 陆仵作感到有点委屈:“你是师父还是我是师父?” 李玉娇:“您是师父。” “那我说煮三人份的就煮三人份的。” 李玉娇顿了顿,随后点点头:“好的师父。” 但是,实际操作的时候放多少米还是由她来决定啊,就是少煮一点又能怎样? 她才刚要进去,忽然就听到院门口传来了陆正的声音: “带了两个小菜回来,米饭煮四人份的吧。” “是有客人吗?”李玉娇再一次从厨房里退了出来。 冷不丁的却看见了陆正身边站了一个美男子,景仲是也。 她倒也不惊,大大方方给对方行了一个礼,叫了声‘景寺正’ 虽然李玉娇见到景仲没有感到丝毫意外,可是景仲在陆家见到她,那是惊讶的下巴都快掉下来了。 他看看陆正,又看看李玉娇,最后又看了看陆仵作,问陆正:“这……她到底是什么人?” 陆正还没张嘴,陆仵作就替自家的儿子答了: “她是我的徒弟,我说小仲啊,你刚才看我的那一眼真是叫人瘆得慌,你也不看看我多大年纪了,别整天想些有的没的。” 景仲十分给面子的点头认了错:“知道了陆伯伯。” “我徒弟刚才见过了你,还等着你一句话呢,总不能叫人一直在厨房门口杵着吧。” 景仲闻言,目光再一次的落在了李玉娇的脸上:“这是在家,不在官署,不必拘泥于这些繁文缛节了。” ☆、1330 说点什么 “谢谢,”李玉娇飞快的回了一句,随即说,“那我去做饭了。” 看着李玉娇消失在门口的背影,景仲忽然想起了什么。 一回头,食指就硬邦邦的点上了陆正的肩膀: “好你个陆正,我说你怎么往我那里去了一趟就找到新线索、把案子给抢了回去!原来那会儿你是让这个小仵作偷偷验尸去了!” 陆正瞟了景仲一眼:“你是哪里看出来她是个小仵作的?” 他说这句话,特意加重了一个‘小’字。 “这都什么时候了!我在和你说正经的好吗,你居然在这里跟我抠字眼?”景仲快要被陆正这个榆木疙瘩给气死了。 榆木疙瘩本尊见景仲这小子一副快要狗急跳墙的样子,面上不动声色,内心深处却爽的快要翻天了。 景仲翻了一个白眼:“行啊你陆正,算计起我是越来越熟门熟路了。” 陆正什么也没说,就回了一个‘呵’字。 景仲恨不得扇陆正一巴掌,气的饭也不想吃了:“皇上限我们七天内破案,我现在要去现场了。” “你不是去过好几趟了吗?也没见你查出什么来。”陆正讥讽了一句。 “……”景仲觉得自己可以爆粗口了,但是碍于陆伯伯也在这里,不好发作。 正尴尬的时候,救场的来了。 李玉娇正摘了围裙从厨房往院子里走,一边走一边问:“什么时候去现场,能不能也带上我?” 很好,景仲忽然觉得这个女人也没那么不顺眼了。 咦,等等? 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想呢?他什么时候看她不顺眼了吗?因为她脸上的那道疤? 不可能!他可不是这么肤浅的人! 景仲干咳了声:“吃完饭以后就去一趟吧,本来我随时可以去的,但是我们的陆大捕头呢,他的肚子饿了,所以没办法,我只好勉为其难的陪他回来一趟填肚子了。” 一旁的陆正想要撕烂景仲的嘴:“你不饿是吧,那一会儿你就坐在旁边看着我们吃。” “凭什么啊?”景仲要炸毛了,“这菜是我花钱买的,你凭什么不给我吃?” 陆仵作看着两人,摇了摇头,对李玉娇说:“从小到大都这样,我已经习惯了,慢慢的你也会习惯的。” 李玉娇微微笑了笑:“这就是发小啊,陆捕头和景寺正的关系真是好!” “谁跟他关系好了!”李玉娇话音才落,陆正便和景仲异口同声的吼了出来。 李玉娇猝不及防,被吓的一怔:“看吧,简直心有灵犀。” 一顿饭的时间就在两人的明争暗斗中飞快逝去了。 三人随即一同前往百花楼案发现场。 说要去的是景仲,路上有些后悔了的也是景仲: “天都已经黑成这样了,看不清的,我觉得我们还是明天白天去比较好。” 陆正都懒得怼他了。 空气忽然安静了下来。 其实李玉娇很喜欢这种氛围,她本身就不是一个喜欢聒噪的人。 但很显然,景仲不是,他后退半步,与李玉娇比肩,然后轻轻的撞了一下她的胳膊:“咳,说点什么。” ☆、1331 欣赏你 “可是要说点什么好呢?” 李玉娇被景仲捣了一下胳膊,难免就回头看了他一眼。 景仲一时没有做好心理准备,说真的,被李玉娇脸上的那道疤给怵了一下。 他眼里一闪而过的怔楞来得快,消失的也快,但还是被李玉娇给捕捉到了。 李玉娇一点也不在意,笑着平淡的问:“怎么?是不是吓到你了?” “没有,”景仲飞速的回着李玉娇的话,然后忽然有些冒昧的问了一句,“你这是怎么弄得?” 李玉娇抬手在面上的那道疤上摸了摸,依旧是笑。 一旁的陆正虽然一言未发,但是却竖起耳朵在听。 她说:“前几天我摔坏了脑袋,很多事情我都不记得了,但是我知道我脸上这道疤痕的来历。” “那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玉娇笑看景仲:“景寺正是在审问犯人呢,还是好奇?” 景仲狡辩道:“就不能是关心你吗?” 李玉娇还没发表任何意见,一旁的陆正就开了口:“虚伪。” 景仲白了陆正一眼:“跟你有什么关系啊?吃醋了吗?” “有病!” 讨厌聒噪和吵架的李玉娇:“好了好了,二位大人还要不要继续听我说?” 两人这才各自收起了针尖和麦芒。 李玉娇想了想说:“我接下来要说的话一是可以满足寺正的好奇心,二是应该对这个案子也有帮助。” “哦?”陆正眼睛亮了亮,“你快说。” “等等,我怎么觉得后头的灯笼光闪了下?”李玉娇下意识的回头。 景仲就催他:“天黑,我手下的人脚滑了一下吧。他没出事你就不要管他了。” “那好吧,”李玉娇回想着原著的内容,“我以前做了一件错事,对不住我以前的丈夫,我跟着吴生跑了。吴生景寺正知道吗?就是百花楼第一起案件的死者。我的脸会花,跟他的所作所为也脱不了干系。” “什么?是那个吴生把你的脸毁了的?”景仲皱眉。 “不是的,”李玉娇平静的说,“我的脸是我自己毁的。当初我背弃了我的丈夫,被那个吴生的花言巧语蒙住了心。 可是后来他对我并不好,他把我卖给了百花楼。被卖进百花楼的时候是多少岁我已经不记得了,脸皮厚点的说,我只知道那个时候我还是很漂亮的。 可是我不想就这么成为一个妓.女,所以我自己就用簪子毁了我这张脸,也免去了接客的厄运。” 她说完,发现景仲和陆正都沉默了,就问:“可以问下你们是怎么看我的吗?荡.妇自食其果,还是我其实也是一个可怜人?” 两人还是沉默。 “好吧,”李玉娇摸了摸脸上的疤,“我确实犯错了,他可以不原谅我。但是我觉得,知错能改,也是善莫大焉的。” “对,你说的好!”景仲闻言,忽然笑看李玉娇,“我欣赏你的豁达。做人就应该像你这样,拿得起放得下。” “谢谢。”李玉娇说完,转头看向陆正。 陆正也迎上了她的目光,但是没有说话。 李玉娇抿了抿唇,有一个景仲能包容理解过去的李玉娇已经很不错了,她不能奢求所有人都这样。 继续又说:“好奇心也满足了,现在该来说说案子的事情了。” ☆、1332 恕不奉陪 “据我所知,当然也包括了百花楼老鸨的证词在内,吴生应该是个人贩子。虽然我年轻的时候和他相处过一阵子,但是过去的事情我实在是记不得了。 我实在是不知道这些年他到底买卖过多少女子,也不清楚他行事的具体手段。不过从我的亲身经历来看,吴生是很有可能做逼良为娼和诱拐女人的事情的。” “你分析的对,但是这些我们已经知道了。” “对,现在我们需要考虑的是两起杀人案件的关联性。凶手踢爆两人的下.体,这显然是报复,我认为两名死者一定曾经侮辱过凶手,给凶手造成了极大的心理伤害。 所以凶手才会在死者的后庭塞入异物来羞辱,包括吴生尸体上的淤青,那是凶手拳打脚踢留下来的记号,这是很明显的报复行为。 假如当时凶手在杀赵大人的时候有足够的时间,我认为他们应该也会对赵大人拳脚相向。不过很可惜,凶手的时间并不多,所以只来得及踢爆赵大人的下.体和在后庭塞入异物。” “有道理。”景仲摸了摸下巴,“那我们现在只要查一查吴生和刑部侍郎之间的关系就可以了。可是这两个人之间会有什么关联呢?一个人牙子,一个朝廷四品大员。” 陆正瞥了景仲一眼:“这件事情就交给你了,去吏部查刑部侍郎的卷宗对你来说应该很容易。” “好,那我现在就去。你们呢?” “我们去百花楼。”李玉娇说道,“那里的人都是夜猫子,黑白颠倒的,我们现在过去刚好是他们状态最好的时候。说不定还能再问出些什么有用的线索来。” 景仲点了点头,又吩咐人前头打灯笼的人:“你们随陆捕头一起去百花楼,剩下的人跟我走。” 他说罢,就去点后头打灯笼的人。 冷不防的看见一个高大的人影,不禁一怔! “谢将军?您……”怎么在给我们打灯笼?那多不好意思啊…… 陆正闻言,也倏地转过了头,先是一惊,随即向谢鹤江行了一礼。 李玉娇则是紧紧皱起了眉头,他怎么会在这里? 她有点不知道怎么面对他。 毕竟他是原主曾经的丈夫,也是原著里的男主。 李玉娇缓缓转过了身子,想了想,波澜不惊的问:“谢将军什么时候来的?” 谢鹤江那双鹰隼般的眸子,一动不动的盯着李玉娇的眼睛:“在你说你以前做过一件错事的时候。” 李玉娇哑然,有些尴尬:“我说我当时怎么觉得灯笼里的光闪了一下呢。” 她说完,阴测测的扫了一眼景仲。 景仲:跟我有什么关系?他是一个大将军唉,一声不吭的难道怪我咯? “我……”我,李玉娇犯难了,她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啊。 原著里原主和谢鹤江的感情很好,他们约定了生生世世,直至山无棱天地合。 可是,彼李玉娇非此李玉娇,她对谢鹤江没感情啊。 但是随随便便毁原著的cp好像也不太好对吧? 然而就在她犯难的时候…… 陆正忽然开口了:“谢将军,她现在是衙门的仵作,我等正待赶去百花楼勘察现场。如果将军没有别的吩咐的话,请恕我等先行一步。” ☆、1333 将军被踹了? “也好,”谢鹤江垂下眼眸看向陆正,“顺路。” 陆正眉头稍紧,但还是有种的明示了谢鹤江:“将军,百花楼现在已经被封了。” 潜台词就是,那里不适合您这涉案人员过去,您这刚从大理寺出来还是先回去洗洗睡吧。 谢鹤江却开始有些不耐烦了:“我知道,但是没说不准我进,不是吗?” 陆正长长的吸进了一口气,半晌没有说话。 一旁的李玉娇见状,饶有深意的看了一眼陆正。 虽然她和陆正的关系没有好到那种可以相互为对方两肋插刀的地步,但是并不难看出,刚才他正是冒着得罪谢鹤江的风险在为自己解围。 正所谓礼尚往来,往而不来,非礼也。 既然刚才他帮了自己,那么现在自己就不能冷眼旁观。 她豁出去了,个中恩恩怨怨是原主和谢鹤江的,又不是自己和谢鹤江的。 她现在是衙门的仵作,不是给谢鹤江带了绿帽的前妻,她没什么好内疚的,也没有那个时间和精力感到内疚。 反正这只是原著衍生出来的、并不存在的时间和空间,虽然她很喜欢作者,但是穿越过来的是她李玉娇不是作者啊,完全没有必要遵守作者的cp设定。 李玉娇微微上前一步,问谢鹤江:“想必将军是刚从大理寺出来的吧,这么晚了,将军不回去休息吗?” 谢鹤江不动声色的将李玉娇上下打量了个遍:“你什么时候成了衙门的仵作?” 李玉娇笑了笑:“就在今天。” 谢鹤江无声的勾了勾唇角:“什么时候衙门招人条件这么宽松了?” 李玉娇抿了抿唇,面上的笑容逐渐消失:“谢大将军,从第一次见面至今已经十四年了。十四年,我用十四年掌握一门手艺很难吗?” “你似乎一点也不惧怕我。”谢鹤江奇怪的笑了笑。 李玉娇点点头:“我已经为过去的事情付出了惨痛的代价,将军也并没有失去什么不是吗?难道将军记恨我,现在是想要教训我一顿好出气吗?” 谢鹤江闻言皱眉,随即往后退了半步,沉声道:“我没有。我和你一样,并不是杀人凶手,我去百花楼只是想为自己洗刷冤屈罢了。” 李玉娇听了谢鹤江这话,朝他一点头,打了个手势:“将军请。” 景仲:什么东西?他们在说什么?这个小仵作,哦不,这个女仵作十四年前就和谢大将军认识? 谢鹤江提着灯笼,走在前面。 景仲见状,连忙叫手下的人去接灯笼。开玩笑,他怎么敢在走夜路的时候叫当朝一品大将军给自己打灯笼? 前头的陆正走了两步便停了下来,很显然他是在等景仲过来。 “你在这里干什么?不是叫你去吏部查档案吗?” 景仲把陆正往街道旁边扯了扯: “嗳,新来的李仵作和谢将军之间好像很有故事的样子唉,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刚才李仵作说跟第一个死者跑了,对不起某个人,然后跟谢将军说什么十四年前的恩怨,难道……十四年前?谢将军被……” 他指了指前头走在谢鹤江身后的李玉娇,“给踹了?” ☆、1334 偶遇 “你问我啊?”陆正没好气,“那我问谁去啊?” 他朝谢鹤江那宽阔的后背扬了扬下巴: “要不要我现在就上千去问谢大将军啊,我就说大理寺的寺正景仲对您和我们衙门新来的李仵作过去的事情很感兴趣,求您告知一二。” “别!你敢!”景仲一把捂住了陆正的嘴,“我怕你是想害死我吧。” 陆正一把拽开了景仲的手:“别用你的脏手碰我的嘴。” 景仲:“我还嫌弃你的嘴脏呢!” “滚!不然老子马上就去问将军。” “算你狠,老子去吏部了,走着瞧吧。” 陆正翻了一个白眼,趁着景仲不备,一脚踹在了他的屁.股上。 *** 夜晚的百花楼果然不出李玉娇所料。 虽然今天楼里不做生意,但是她们都是习惯了夜生活的,一时半会儿都睡不着。 有在大厅喝酒猜拳的,也有聚在房间里说悄悄话的。 陆正让人把所有人都叫了过来,开始一个个的问询不在场证明。 李玉娇见状,皱眉问道:“这些白天大理寺都没问过吗,查一下他们的卷宗筛选一下有用的信息不就好了?” 陆正的脸色不怎么好看:“先是忙着和我抢案子,再是忙着和赵家的人斡旋,也就问了几个人而已,剩下的人动都没动。” 李玉娇叹息一声:“浪费了最关键的时机,不过‘现在’这个时间,永远都不会晚。我们去看看案发现场吧。” 陆正点了点头。 两人这便一同朝发现尸体的房间走去。 谢鹤江自从进来以后就没说过一句话,他大多的时间都是在观察李玉娇。 现在他也跟在李玉娇的身后,往案发现场去了。 “这不是媚娘的房间吗?”李玉娇走到门口,提出疑问,“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早上这位刑部侍郎赵大人就把媚娘的尸体从衙门给要了回去,准备直接下葬。 这么看来,他应该是很在意媚娘这个红颜知己的。既然这么在乎的话,为什么媚娘下葬他不去墓地,而是要来百花楼呢?” 陆正皱眉道:“也许这里有很多属于他们美好的回忆?” “那他也够奇怪的了,一般人都是盯着故人的脸舍不得挪开目光,因为知道一旦下葬,这辈子就再也见不到了。这位赵大人倒是与众不同。” “你觉得这是个疑点?”陆正侧头看向李玉娇。 “你不觉得吗?” 李玉娇说完,自然而然的就要往屋子里面走。 可她才迈出一只脚,就被陆正扯住了胳膊。 “你干什么?”李玉娇低声道,“我会很仔细不会破坏现场的。” 陆正皱了皱眉,放开了李玉娇,然后才转身对谢鹤江说:“谢将军请。” 李玉娇这才明白陆正的意思,原来是要让领导先。 好吧,无话可说,不论在什么朝代,领导都是最大的。 而谢鹤江,只似有似无的扫了一眼陆正刚碰过李玉娇的手。 谢鹤江走到屋内的桌子旁,主动说:“今天早上,我来找百花楼的老鸨,刚好在这里遇见了刑部侍郎赵大人。” ☆、1335 忽然笑了 “然后呢?”陆正问。 谢鹤江皱眉回忆:“我从老鸨那里处理完事情以后,刚好经过这个房间,恰巧那个时候赵大人从里面出来,当时我的手里拿着一本册子,他看到我的手里的册子以后有些惊慌,还有些反常。” “怎么个反常法?” “虽然平时我和他打交道不多,但是白天他的反应真的很奇怪,他居然一见到我就要来抢我手里的东西,我不肯给,于是我们之间就发生了一点小摩.擦。” 李玉娇和陆正两个闻言,相互对视了一眼。 这应该就是很多人口中所说的,看见谢鹤江和赵大人起争执的一幕了。 “然后呢?”李玉娇继续问道。 谢鹤江说:“他当然不是我的对手。在这么多人面前挨我的打传出去也不是什么好听的事,所以他把我请进了这间房。” 谢鹤江说罢,环顾了一下这个房间:“我来的时候房间并没有这么整齐,我猜测在我进来之前赵大人应该正在这间屋子里找东西,不过很显然他没有找到。” “那谢将军从老鸨那里拿到的是什么册子呢?能不能让属下看看?” 谢鹤江微微凝眉,又看了一眼李玉娇: “这是我的私人物品,不方便示人。但是我可以肯定的告诉你们,这不是赵大人想要找的东西。当然这一点我当时也和赵大人说明过了。 澄清了误会以后,我就出了这个房间,之后我就再也没有进去过,我离开的时候,赵大人还活着,房间里也没有任何异样。” “明白了,多谢大将军解惑。” 谢鹤江点点头:“所以我的嫌疑应该能够洗脱了吧。” 陆正垂头:“是的,白天里多有得罪了。” 李玉娇见谢鹤江这边告一段落,就四处的勘察了起来。 “根据守门的两个家仆的描述,在谢将军离去的短暂时间内,赵大人还是活着的,而这期间,并没有任何人出入这间房。 也就是说,这是一起密室杀人案。密室杀人案虽然一开始的时候很难理清头绪,不过一旦找出任何一点蛛丝马迹,就可以顺利的抽丝剥茧了。” “可是这里没有其他的门窗,也没有任何密道。”陆正立刻道。 “或许是他们找的不仔细呢,我们现在再来看看有没有什么机关。” 陆正对于这个女人随时随地发号施令的习惯很不满意,但是他知道她说的是有道理的。 虽然他没有回应李玉娇的话,但还是动手找了起来。 李玉娇见状,立刻又补充说: “刚才谢将军说了,他第一次进来的时候房间并没有这么整洁,也就是说赵大人在死前是翻动过这个房间里的东西的,而我不认为赵大人在谢将军走后会忽然静下心来把翻乱的东西都整理好。 所以现场后来一定是被凶手复原的,你在找机关的时候一定仔细留意,说不定凶手在那个时候留下了什么痕迹。” 陆正皱眉:“我知道,这不用你教。” 李玉娇撇撇嘴,一转眼,目光却和谢鹤江的碰撞了个正着。 谢鹤江面色冷峻的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然后,忽然笑了。 ☆、1336 物归原主 李玉娇一慌,忙侧过了脑袋。 搞什么鬼! 在谢鹤江的眼里,她不就是个曾经瞎了眼、不识好歹、不守妇道的给他带了绿帽子的女人吗? 这寥寥几次的见面,他哪次不是不都是一副标准的扑克牌冷漠疏离脸。 现在忽然对自己笑是怎么回事? 不过……刚才笑的还挺好看的,就是年纪有点大。 想到这里,李玉娇不禁觉得好笑,自己也没有年轻到哪里去好吗? 至此,刚才那一丢丢的慌乱已经消失殆尽。 她现在的精神已经高度集中在找线索上了。 忽然。 正在墙角地面检查的陆正发出了声音:“你们快来看。” 李玉娇立刻走了过去,谢鹤江也不紧不慢的迈开了步子。 李玉娇见陆正此时手里拿着一小片东西,立刻从袖中掏出了一方纱布。 陆正将东西放了上去,道:“断掉的指甲,还涂了颜色,如果不是媚娘自己的,那就应该是凶手留下的,女性凶手。” 李玉娇仔细观察了一下,做出了决断: “这不是媚娘的。指甲碎片上还有一丝血迹,从血的颜色来看,从出血到现在应该不超过两到三天,而媚娘的尸体我已经检查过,她的十根手指甲很长,并且都是完好的,就算是两天前断掉的指甲,也不可能这么快就长长。” 陆正闻言,皱了皱眉头:“如果能早点来勘察现场就好了,那个时候凶手可能还来不及处理自己的指甲,现在我们去找,她肯定已经把指甲剪的干干净净了。” 李玉娇见陆正这个样子,笑着说: “确实,但是这已经是不可逆的事实了,不过好歹也是一条线索。指甲上有血,说明凶手的手指头受了伤,而且指甲断裂出血一般都是撕裂伤,这种伤口不像针扎的小眼那样,能在短时间内愈合的无影无踪。” 她话音一落,就见陆正往外去了,忙问了一句:“哎你干什么去啊?” “抓人!”陆正丢下两个字后就迅速的不见了人影。 李玉娇腹诽,那也别丢我和谢鹤江两个人单独相处啊。 一时间,房间里安静的尴尬。 李玉娇本来想尬着就不先开口的,但是那种如芒在背的感觉让她感到很不舒服: “谢将军,既然你已经洗脱了嫌疑,怎么还不回去?” 谢鹤江的回答却是风马牛不相及:“这些年你在这里过的这么苦,为什么不来找我?” ? 李玉娇愣怔了片刻:“我忘了……大概是没脸吧?” 谢鹤江微微垂下了眸子:“或许当年洞房花烛夜的时候我没有丢下你就走,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啊?他居然在自己身上找错,一点也不怪原主吗? “也许吧,我前几天摔坏了脑袋,几个月前的事情我都不记得了,更别说是十几年前的旧事了。只能说…时间地点和背景都不合适吧。” 谢鹤江闻言,微微点了点头,看向她的目光晦暗不明:“没想到你竟然这样豁达。” “对了,”他说着,从怀里掏出一本小册子,递给了李玉娇,“物归原主。” “这是什么?” ☆、1337 不在场证明 谢鹤江垂眸看向李玉娇:“看来你果真是忘了很多事。” “是啊,我可没说谎,”李玉娇问,“这就是那本赵大人要跟你抢的册子?” 谢鹤江沉默的点了点头。 李玉娇带着疑惑翻开了第一页,在看到内容后,忽然愣住。 这是她,不,这是原主写的关于过去的日记。 她把自己这十几年来吃过的苦、遭过的罪,以及对过去的悔恨全部都用纸笔记了下来。 从一开始蚯蚓乱爬一样的字迹,到后面十分娟秀的字体,李玉娇看的心里难受。 即便那样艰难,她也是想要好好活下去的吧,还那么努力把字练的这么好。 看到一半,李玉娇实在是没有办法继续,啪的合上了那册子,抬头看了谢鹤江一眼,她张了张嘴,一时之间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才好。 谢鹤江看着她,看着她脸上的那道疤,终究还是释然了:“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 他说完,大步离开了房门。 李玉娇在原地怔了一会儿,这才将册子卷起来塞进了袖管里。 她一个人又把床底下、能挪动的柜子,以及任何一个可能设置暗道的地方都检查了个遍。 不过很可惜,一点有用的线索都没有找到。 关上房门以后,李玉娇去了大厅。 陆正正强行捉着一个姑娘的手,问她话。 李玉娇见了,便悄无声息的站在了陆正身后观察。 李玉娇看的真切,这姑娘一手的短指甲,还染着大红的颜色,一下子看不出来有哪里受了伤。 陆正很凶她:“说,今天午时,你在什么地方?做什么?” 被抓了手的姑娘叫软软,她眼神闪烁了下:“我……我通常午时的时候还在自己房间睡觉,哪儿也不去的。” “谁可以证明?” “我的使唤丫头。” “是哪一个,叫她过来!” 那软软便在人群中指了一个人,那个粗使的丫头便就走了过来。 陆正立刻询问:“今天午时是你伺候她睡觉的?” 那个丫头战战兢兢的点了点头:“是的。奴婢一直在门外守着。” “门外?”陆正瞪的瞪眼。 那丫头吓的不轻,忙补充了一句:“姑娘一直没有出来过,奴婢可以作证的。” “那这个你见过没有?”陆正让人把他在媚娘房间里找到的断指甲片给拿了出来,“这个颜色眼熟吗?” 丫头抬头看了一眼,嗯了嗯,声音有些发颤的说:“这是今年最时兴的颜色,很多姑娘都是涂这个颜色的。” “那我问你,你一直伺候她,她右手食指的指甲今天上午断掉了你知道吗?” 那丫头惊慌失措的摇头:“不,不。” “不什么!”陆正暴喝一声,“我劝你最好还是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你以为死了一个朝廷大官是闹着玩的吗!到时候小心你脑袋搬家!” 那丫头成功的被唬住了,一股脑的全说了出来: “姑娘的指甲不是今天断的,是昨天断的。她脾气不好,一生气就打我骂我,指甲也是在打我的时候弄断的。” 那丫头说着,鼓足了勇气,一把撸起了自己的袖子,把自己胳膊上的伤露出来给陆正看。 陆正一看她胳膊上交错的新旧不一的指甲抓痕,就狠狠的放开了软软的胳膊。 软软揉了揉自己的胳膊,斜眼看陆正:“怎么样官爷,我现在可以回自己房间了吧?” ☆、1338 断了 线索又断了。 陆正重重呼出一口气,心烦意乱的对软软说:“走!” 然后他一回头,就看见了身后的李玉娇。 很显然李玉娇也正在看他,随即又朝他勾了勾手指。 他本来就心情不好,现在更加没好气:“干什么!” “陆捕头你过来一下,我有话要跟你说。” “你让我过去我就过去啊!”陆正眉头皱的铁紧,这个女人也跟着捣什么乱! 李玉娇啧了一声,这人!“好好好,你不过来那我就过去。” 她说着,便向陆正的方向走了过去,微微踮脚在他耳边轻声说:“这个软软有问题。” “不用你说我也知道!” “别这么大火气吗,我只是很认真的在和你分析案情。” 陆正闻言,正儿八经的看了一眼李玉娇。 不看她还好,一看她此刻无比镇定的样子,陆正是真的觉得自己太过急躁了。 于是强迫自己静下了心来,压着嗓子问:“你有什么发现?” “走,找个安静的地方说。” 李玉娇把陆正带回来刚才她站着的那个角落: “那个软软应该是在说谎,刚才你在问那个丫头的时候、注意力一直放在那个丫头的身上,可能没有注意到那个软软。 我发现她比你还要紧张从她丫头的嘴里到底会冒出什么话来,直到她的丫头否认她是在今天断了指甲,她才轻轻的长出了一口气,这是人放松下来的典型表现。” 陆正听完,从鼻子里发出了一声哼:“我去把人抓起来!” “干什么?暴力解决屈打成招吗?”李玉娇说,“反正现在整个百花楼都被围起来了,她也跑不掉。我觉得现在我们可以把更多的精力放在调查她身边的其他身人上了。” 陆正听进了李玉娇的话,接道:“凶手作案的时间很短,假如这个软软是凶手之一,那么她一个女人是很难在短时间内做到悄无声息的杀死赵大人的。” “没错。”李玉娇道,“而且我们应该重点查她身边的男人,并且这个男人还和媚娘有交情。 这个软软的胳膊上没有抓痕,假若锁定她为杀人凶手,那么目前并不能确定她是否有参与对吴生的谋杀。 根据之前的调查,媚娘和这个软软的关系也一般,媚娘应该不会为了保护这个软软而牺牲掉自己的性命。” “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陆正撂下这句话就要走。 李玉娇一把扯住了他的胳膊:“对了,之前我们有和景寺正约在哪儿了吗?” 陆正垂头暼了一眼李玉娇抓着自己胳膊的手,眉头微不可察的皱了一下。 李玉娇立刻举起双手:“你别误会,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一时手快。” 陆正轻轻嗯了一声:“从吏部出来回景家会经过百花楼,他知道我们还在的话会主动来找我们的。” 李玉娇.点点头:“看起来你们之间还挺有默契的。” 陆正没有说话,冷冷的斜了李玉娇一眼。 李玉娇:“那个……你快去忙吧。” 陆正朝前走了一步,忽然想到什么似的,又回过了头:“对了,谢将军走了?” ☆、1339 关联 “嗯,早走了。” 陆正哦了一声:“那他对你住在我家没什么意见吧。” ?这算是什么问题? “陆捕头想多了,”李玉娇轻轻皱眉:“我作的了我自己的主,我住在什么地方和他没有关系。” “那就好,”陆正抬眼看向李玉娇,“我怕你会给我家带来麻烦。” 李玉娇挑挑眉,张了张嘴没有说话。 等他走开了,才虚打了他一拳:“还挺会未雨绸缪的。” 采集信息有陆正和他手底下的人做。 李玉娇本人在百花楼没什么威严可言,她就算去找人问话,别人也不一定愿意搭理她,所以她就找了一个小角落看原主的日记。 日记的内容让她几乎落泪,但是她很清楚,其实她自己在看到这些的时候,是没有那么强烈的感情的。 唯一可以解释的就是,这是原主的情绪在作祟。 李玉娇觉得心口隐隐作痛,忍不住抬手轻轻捶了捶胸口的地方,轻声的自言自语:“难道你还在吗?” 她话音才落,头顶忽然响起了一道男声:“谁还在啊?” 李玉娇抬头一看,是景仲。 这就要站起来。 景仲连忙抬手,往下压了压:“不用不用!” 说罢在她对面坐了下来,很小声的八卦道:“对了,我可不可以问一下你和谢将军是什么关系啊?” 李玉娇见景仲一脸的好奇,不禁起了逗弄他的心思:“你想知道啊?” “是啊是啊,可以告诉我吗?” 李玉娇干咳了一声:“这件事情兹事体大,我随随便便是不能说的,如果你实在是好奇的不得了的话,我就……” “你就告诉我?”景仲满脸期盼的盯着李玉娇不放。 李玉娇忍着没笑,一本正经的说: “我就给你一个建议,建议你亲自去问大将军。如果他觉得这件事情可以让你知道的话,你就再来问我。” 景仲:“你的师父到底是陆伯伯还是陆正?你怎么跟陆正那小子一样,玩儿我是吧?” 李玉娇见景仲这幅样子,摸不准他是不是真生气,想了想,立刻站了起来告罪: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和景寺正开这样的玩笑。” “哎别呀,”景仲见李玉娇换了个人似的,忙道,“别搞得那么生疏,我这个人是开的起玩笑的。” “真的?” “当然!”景仲笑着亲自给李玉娇倒了一杯茶,“怎么样,够彰显我的诚意了吧。” “但是我对你还是很好奇的,你一个女人,怎么会仵作的勾当呢?” “勾当?” “哦,我的意思是,”说到这里,景仲的脑袋忽然卡壳了,一时之间找不到合适的词汇,“额……你懂的。” 李玉娇笑着点了点头,然后才说:“明白,可是景寺正,这件事情,就连师父也不过问缘由的。” “好吧。”景仲一连问了两个问题都被拒绝,这才觉得有些尴尬。 他拿起杯子抿了一口茶水后,随口问道:“陆正呢?” “找到了一些可疑的线索,现在正在搜集信息。对了景寺正,你那边有查到什么结果吗?” “有是有,不过还是等陆正来了再一起说吧。” 说曹操曹操就到。 陆正老远就看见景仲,于是大步流星的赶着过来坐了:“说吧,都查出什么关联来了?” ☆、1340 过去 “哎呀你袍子,搭我腿上了!”陆正刚一坐下,景仲就嚷嚷开了。 陆正不耐烦,猛的扯回了自己的衣服:“就你事多!说要紧的!” 景仲翻了个白眼,不情愿的说:“查到了,大概十四年前,这个赵大人在天泉府下辖一个县做县令,刚好吴生就是这个县的。” “联系呢,两人之间的联系呢?”陆正一副‘就这?’的表情。 “喂,这样看着我做什么?”景仲瞪陆正,“吏部只存了赵大人的升迁记录,吴生的户籍还是我自己查出来的呢,你要问我他们之间有过什么案子,对不起大理寺不存死刑以下的地方案件档案,无从查起!” “等等。”眼见着两人之间又要剑拔弩张,李玉娇只好出来劝和,“虽然以前很多事情我不记得了,但是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 我和吴生都是平安县的人,而十四年前吴生还在平安县的时候,那个平安县令是姓陈,他有个儿子叫陈卓,不是姓赵!” 陆正一听,白眼翻起,责骂景仲:“要你还有点什么用啊!这点东西都查不好!” 景仲气的要死:“我靠!我们俩感情几十年了吧,现在因为新来的仵作一句话你就凶我!” 陆正看看景仲,又看看李玉娇,忽然哑巴了。 “好吧,”景仲道,“他确实不是在什么平安县当县令,而是一个叫栖霞县的。” “那就对了,栖霞县就在平安县的隔壁,”李玉娇分析说: “我在平安县的时候没有听说过吴生有拐骗买卖妇女的恶行,但他确实是一直在做这件事情。对于一个人贩子来说,熟人作案的成功率虽然大,但是代价太高,所以他可能就选择了隔壁的栖霞县。” “因为强抢民女或者是买卖儿女闹上公堂的事情也不少,”陆正接着分析, “或许这个吴生曾经就因为这样的事情被告上公堂,也许当时就是因为赵大人的一句话,所以凶手最终被吴生转手发卖,一生就这样被毁了。” “有道理。”景仲摸了摸下巴,“听说刚才你找到了一个可疑的人,那现在就查查看,看她是不是从那个什么栖霞县或者是平安县出来的。” “很难查证。”陆正道,“这里被卖的女人一般早就没了户籍,很多在很小的时候就被发卖,早就不知道转了多少次手。现在那个女人说的话我是一个字都不会信的,我还是去问问老鸨。” “那你刚才问到什么有用的消息没有?那个软软身边的男人。”李玉娇追问。 陆正道:“干她们这一行的,尤其是这个软软,年轻、身段又好,每天都要接触很多男人,不过一轮问询下来,确实筛选出了一个有些特别的人。” “谁?”李玉娇和景仲两人异口同声。 “一个叫赵诚的男人。” 景仲随口就说:“这么巧啊也姓赵?等等,赵诚?我怎么好像在哪里听过?” 陆正笑看他一眼:“不是巧合,这个赵诚正是吏部侍郎赵大人的随从。” ☆、1341 你确定? “哦,我想起来了!”景仲一拍桌子,道,“就是他!赵大人的随从,可是我的人已经问过他了,案发前后,他和另外一个家仆一直都守在房间门口,哪儿也没去啊!” 一说这个陆正就来气,他立刻讽刺景仲:“没那个查案的本事你还跟我抢案子!简直是浪费抓获凶手的最佳时机!” “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好了好了,”和事佬李玉娇再次上线,“那赵诚人现在哪里,还在你们大理寺吗?” “不在!”景仲回道,“白天赵家人来要赵大人尸体的时候就把两个家仆一并带回去了!” “那看来只能明天再去找那个赵诚问话了。” 陆正没说话,噌的一声站了起来。 “你干嘛去啊?”景仲问他。 “找老鸨问一下那个软软的来历。” 景仲立马也跟着站了起来:“我也去!” 李玉娇想了想说:“那我也一起吧。” 陆正并没有反对,只冷冷吐出了‘随便’两字。 ** 三人来到老鸨的房间,给开门的是老鸨的跟班尖下巴。 这次见面倒是叫李玉娇感到有些意外,那就是老鸨和尖下巴两人对自己的态度,变了很多。 恭敬中还带了一点惧怕。 李玉娇想了想,最终得出了一个结论,大概是白天谢鹤江过来的时候跟老鸨说了些什么。 尖下巴在老鸨的示意下要给几人倒茶,陆正不耐烦的挥了挥手:“问你几个问题,老实回答了就行。” 那老鸨面上堆着笑:“陆捕头尽管问,我知道的一定全部都说出来给您知道。” 陆正没搭理她的讨好:“那个软软,你是从哪儿买来的?” “她呀,我找找看啊,”老鸨说着,就去一个上了锁的箱子里翻东西,她翻了一本册子出来后一看,脸色就白了。 景仲见状,皱眉催促:“快说,别藏着掖着了!” 老鸨勉强扯了扯唇角:“吴……吴生。陆捕头啊,吴生不是媚娘杀的吗,关软软什么事情啊?该不会是她杀了赵大人吧?” 老鸨内心mmp,楼里死了两个人了,死了一个吴生也就算了,要是刑部侍郎也是她这里的姑娘杀的,这以后还怎么做生意啊。 “闭嘴!这些是你该问的吗!”陆正怒目道,“我问你,你知道不知道这个软软是哪里人氏?” “这……这个”老鸨一脸为难,说话也开始吞吞吐吐。 陆正一拍桌子:“还不老实是不是!” 老鸨不敢再瞒,就说: “陆捕头,这也不是我们一家这样。有些姑娘的来路确实不太干净,但这跟我们真没关系啊,我只管从吴生那里进货,至于他从哪儿弄的人我是真的不知道。这卖身契上也就画了个押,别的再多的消息实在是没有啊!” “你再好好想想!”陆正一把捏碎了一个杯子,威胁道。 李玉娇和景仲都看呆了。 李玉娇甚至小声的去问景仲:“妈呀,他的手没事儿吧?” 景仲眨了眨眼:“我也想知道。” 而那老鸨在陆正的表演下,还真想到了点什么: “她大概是,是,反正跟吴生应该是一个地方的人吧,吴生应该是真名,你们要是查到吴生应该就能查到她了。” “你确定?” ☆、1342 方言 “确定,因为软软刚来的时候她讲话的口音跟吴生是一样的,也就是后来才慢慢改过来的。” “行了!”陆正横了老鸨一眼,“下次再问你什么直接说实话,别磨磨唧唧的,我有耐心可是我的脾气没有耐心!” “是是是!知道了!”老鸨忙低头应声不迭。 陆正听罢也没看她,就要出去。 李玉娇和景仲两个也跟在他身后。 但是陆正走着走着,突然就回过了头。 “怎么了啊?!”景仲皱眉,“你别老这样一惊一乍行不行!” “一惊一乍的是你吧。”陆正迅速怼完景仲,然后无缝衔接的问老鸨,“对了,案发前谢大将军来找你所为何事?” “等等,我知……”“没问你!” 李玉娇的话被堵了回去。 与此同时,老鸨也老老实实的回了话:“谢将军想来赎走李…姑娘,还拿走了李姑娘的一本册子。” “李姑娘?”陆正看向李玉娇,“说的是你?” “是啊,虽然我已经不是姑娘了。但是这件事情和本案无关,陆捕头还是不要在这件事上浪费时间了。” 陆正眯了眯眼:“我只是想知道赵大人要找的是什么册子。” “反正不是谢将军的那本,因为那是我的日记。” 景仲:“什么记?” “就是……”李玉娇解释说,“就是每日都要写的手记,简称日记。” 景仲点点头:“不错不错,你这个想法很不错,我可以借用吗?” “当然可以了,不过要用钱买。” 景仲张了张嘴:“你是认真的?” 李玉娇微笑:“景寺正有钱的吧,不多,您看着给就成。” 景仲掏了钱。 后来回家的路上他才觉得不对劲。 这就好比新来的仵作写了一首诗,但是以她在诗歌界的名声根本无法将那首诗传诵下去,但是他景仲有这个能力。 这么来说的话,如果他帮新来的仵作传诵了诗歌,新来的应该感谢他才对啊,为什么自己反而还要给新来的钱呢? 陆正听他这么分析,无声的叹了口气:“就你这时灵时不灵的脑子是怎么在官场混下去的,你现在付了钱,完全可以把这占为己有啊!” “这怎么行!新来的才是原创!这是词句创造的精髓所在,你怎么可以用金钱来衡量和玷污它。” 陆正:“毛病!” 李玉娇:“嗯,支持景寺正,支持原创!” 陆正:“毛病啊!!!” “你怎么看谁都有毛病啊,我看是你眼睛有毛病才对吧。”景仲没好气,“我走这边你们走那半边,分道扬镳!” 陆正压根就没搭理景仲。 还是李玉娇比较有礼貌:“景寺正再见。” 一句话的功夫,陆正已经走出了好一截路。 唯一的一盏灯笼还在他手里提着呢,李玉娇便加快速度追了上去。 “陆捕头,你说我们要是在三天之内破了这案子会不会有奖励啊?” “京畿重地,天子脚下死了一个四品官员,手段还那么恶劣,出了一点差错我们就得等着掉脑袋,你还想着要奖励?” ☆、1343 我穷啊 “当然了,我穷啊,我现在还借住在你们家呢。” “衙门难道不给你发月钱么?” “对哦,”李玉娇满心的期待,“衙门每个月什么时间发工钱啊?” 陆正忽然侧头看了她一眼,笑着说:“十五。” 李玉娇有些摸不着头脑:“十五就十五,你好端端的对我笑什么?” 陆正没说话,别过了脑袋。 李玉娇又问:“唉对了,今天是几号?……我的意思是,今天是什么日子?” 陆正还是没说话,只是抬手往天上指了指。 李玉娇仰头一眼,银盘一样的月亮端端正正的挂在夜空中,虽然很美,但此的她有些沮丧:“今天刚好十五?啊!看来我要等下个月了。” *** 一日之计在于晨。 陆仵作洗漱好的时候,李玉娇和陆正两个已经在厨房的小桌子边坐了下来。 陆正正要从荷叶包里拿包子,却被李玉娇给制止了:“陆捕头等等再吃吧,师父还没出来呢。” “我赶时间!” “但是师父马上就要来了。” 陆仵作看着这一幕,老脸上露出个苦涩的笑容来,如果他有儿媳妇的话,大抵就是这个样子? “你看!”李玉娇见李仵作已经收拾好了,立刻对陆正说,“这不就来了吗!” 三人一同去了衙门应卯。 陆仵作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我怎么觉得我今天比平时来的要早?” 李玉娇笑了笑:“早睡早起身体好!” “那就多干点活儿吧,跟我去把那些纱布都洗洗晒了。” “好的。”上一世从法医助理做起的时候,每次解剖完,那些个解剖器材刀具都是她负责洗刷和消毒的。 但是解剖室里的很多其他东西,诸如卫生衣手套头套之类,都是一次性的。 然而现在可没这个条件,不仅如此,还要循环利用。 比较可怕的是,没有手套。 像吴生那种新鲜尸体也就算了,要是哪天碰上了个高度腐烂的尸体,或者是得了什么病,中了什么毒死的,不带手套就解剖的话,洗十几次都洗不掉的尸臭味那还是小意思。 比较严重的是,谁知道会不会感染到什么乱七八糟的病毒细菌之类的呢? 于是李玉娇就把这个担忧给陆仵作说了。 陆仵作闻言叹了口气:“是啊,正是因为如此,臭小子小时候都不让我抱他的。” “交给我了!我来想想看是不是能用什么东西做出副手套来。” “那你就折腾吧,我老了,没那些心思了。你一个女人总臭烘烘的确实不好。” 师徒两个这就忙活了起来,晾纱布的时候,李玉娇看见陆正抓了两个人匆匆往捕房去了。 李玉娇的眼睛便一下子黏在了陆正的身上。 陆仵作见状,笑了下:“去吧!这里我一个人就行了!” 李玉娇面上一喜:“谢谢师傅!” ** 李玉娇只身一人来到捕房,卓七正站在刀架子旁边卸刀,一边动作一边抱怨:“看着人挺瘦的,没想到力气那么大,我这胳膊青了好大一大片!” ☆、1344 狡辩 “是赵大人府上的那两个家丁吗?” 李玉娇冷不防的问了一句,卓七吓了一跳:“李仵作怎么来了?” “我找你们陆头儿,他人呢?” “在里头审讯室呢。”卓七朝里间努了努嘴。 李玉娇.点点头,暼了一眼卓七胳膊上的伤道:“你们去抓人的时候,他反抗了?” “是啊!”卓七道,“一看就知道是做贼心虚,否则跑什么!” 李玉娇看了眼虎背熊腰的卓七:“也有可能是你们看起来就比较凶。” “哪儿有!我们只对坏人凶好不好!” 李玉娇笑笑,指了指里头:“那我可以进去那边吗?” 卓七立刻摇头:“别的都行,但是这个不行!” “好吧,那我就在外面等。” “那你自己找个地儿坐,我就不招待你了。” 李玉娇在捕房转了转,最终停在了陆正的桌子前。 他的桌子很干净,除了笔墨纸砚和少数文件之外,还有一本书。 封皮上写着‘大齐律法’四个字。 李玉娇伸手摸了摸,差点就要打开了,想了想还是问了卓七一句:“我能不能打开看看?” “你看吧,这个没关系的!陆头儿时常拿这本书打我们呢,打到谁谁就得背!” “好,谢谢。” 李玉娇就站在桌子旁边阅读这个世界的法律,才翻了几张纸,忽然就听见外头传来了景仲十分不爽快的声音。 “什么意思!把人直接抓到衙门来了也不知会我一声!说好并案一起查的呢!” “景寺正!”卓七忙见状,忙迎了上去,“见过景寺正。” “人呢?”景仲扫了一圈儿,没有看到自己要找的人,有些不悦。 “在里边儿呢,正审问着,要是贸然被打断可能也不太好,还请景寺正体恤体恤。”卓七弯着腰,客客气气的说。 “我体恤他,谁体恤我啊?让开!” 景仲说着,一把拂开了卓七。 卓七虽然力气比景仲大,但是他压根就不敢出劲儿反抗啊。 李玉娇见状,立刻挡了上去。 景仲看了她一眼:“你也要拦着我是不是?” 卓七内心:李仵作好样的! 李玉娇笑眯眯的:“带我进去呗。” 卓七:老子刚才瞎了眼。 景仲却是一脸找到同党的窃喜表情:“走走,一起一起。” * 看景仲那熟门熟路的样子,李玉娇不禁小声问他:“你经常来这里吗?” “是啊,跟我家后花园没什么区别。” “哇,”好欠揍的台词,“景寺正这话要是让府台大人知道了怕是不妙。” 景仲侧头看了一眼李玉娇:“你不会去告密吧。” 李玉娇认真的想了想:“要不然景寺正先给我一点封口费?” 景仲:“你出去!” “哈哈,开玩笑,开玩笑。” “嘘,就在前面了,我们小点声儿。” 两人于是蹑手蹑脚的来到了审讯室门前。 一高一矮的偷听起了里面的动静。 首先传进两人耳朵的是陆正拍桌子的声音,然后他问:“事到如今你还想狡辩!那我问你,你手上的抓痕到底是怎么来的?!” ☆、1345 不容易 “官爷是说这个吗?”审讯室内,赵诚撸起了自己的袖子,把自己的胳膊露了出来。 陆正暼了他一眼:“说吧,怎么回事?老实交代!” 对于陆正的冷肃铁面,赵诚一点也不感到畏惧,笑吟吟的说:“这个啊,说起来都是风.流往事了,这是在百花楼媚娘的床上弄的。” 陆正瞧着他那副嬉皮笑脸的样子就来气,狠狠一拍桌子:“梅娘已经死了你不知道吗!居然拿一个死人来搪塞我!” 赵诚懒洋洋的看陆正:“小人说的都是实话,无奈媚娘已经不在了,现在死无对证也不是小人想看到的结果啊,官爷可不可以先消消气儿!” 陆正怎么肯能不气,这小子明摆着就是在跟他打哈哈。 但是他忍了,转而问道:“那你跟媚娘是什么关系!” “官爷这个问题问的,她是妓.女,小人是嫖客,官爷说我们之间是什么关系?” 赵诚始终一副笑眯眯的样子,他看向陆正:“官爷不会从来没有逛过妓.院吧!” 他那副眼含捉弄的样子让陆正感到极度不爽。 陆正一时没压住自己的暴脾气,双手往前一伸就揪住了赵诚的衣服领子:“少他.妈废话,吴生你认识吗?” 赵诚咧嘴笑了笑:“不认识。” “好,”陆正咬牙,“那百花楼的软软你总认识了吧。” 赵诚楞了一下,随即笑道:“不熟,但是睡过。” “两日前的午时,你在什么地方,做了什么?” “大人平时离不了小人的伺候,那日正好是大人休沐的日子,大人说好要送媚娘一副耳环,所以那日还是白天的时候就去了百花楼找媚娘。大人和媚娘在内室翻云覆雨的时候,小人刚好就守在外间。” “人证!” 赵诚挑了下眉,笑着说:“人证就是大人和媚娘啊,只可惜他们现在都不在了,没人能证明小人的清白了。因为找不到人证,所以官爷就打算把小人当成是杀人犯了吗?” 赵诚挑衅的看着陆正:“小人说的对吗?” 陆正眯了眯眼,猛的松开了对赵诚的钳制,冷笑道:“等我把证据摆在你面前我看你还怎么狡辩。” “辛苦官爷了。” 陆正什么也没问出来,反而被赵诚那小子带进了死胡同。 他怒气冲冲的打开了审讯室的门,一看门外的两个人还要跑,瞬时伸出双臂,一手捞了一个:“跑什么啊!都听了那么久了,现在才跑?” “哈,哈哈。”景仲率先发话,“那个赵诚还挺精的啊。” 陆正捏了捏眉心:“找我什么事?” 景仲道:“查过了,那个赵诚是栖霞县的人,和软软是同乡。” “嗯,来这里说。”说话间,陆正推开了另外一扇门。 景仲和李玉娇都跟着走了进去。 李玉娇见陆正和景仲没有别的要补充了,于是就说: “刚才我和景寺正在外面也都听到了,我们觉得这个赵诚在撒谎,不过他的心理素质比较好,想要突破他的心里防线似乎没有那么容易。” ☆、1346 编不下去了 李玉娇抬起食指,叩了叩桌面: “但是他和软软之间的关联绝对不是嫖客和妓.女之间那么简单。首先他们两个是同乡。其次,软软在百花楼属于二线的姑娘,虽然她没有媚娘的身价高,但是一般人想要和她睡觉也是要花不少钱的。” “但是我问过了,赵家给他的工钱不算高。绝对负担不起他到青.楼睡那么一个大价钱的姑娘。”景仲听完李玉娇所说,立刻补充道。 陆正点了点头: “假如我们推测赵诚在说谎,媚娘没说谎的话。那么吴生被杀的时候,媚娘确实是和赵大人在一起。 而赵诚,则趁着赵大人和媚娘在一起的时候,离开了媚娘的房间,联手软软杀害了吴生。行凶的时候赵诚拖住了吴生把他撞向了假山,而软软则用簪子插.进了吴生的喉咙。 然后吴生在挣扎的时候,指甲抓伤了赵诚的胳膊。赵诚杀人后,为了制造不在场证明,立刻又回到了媚娘的房间。 而媚娘和赵诚又是老相好,赵大人完事以后需要梳洗,媚娘在那个时候或许就发现了赵诚胳膊上的抓痕和身上血迹,刚好那个时候后院吴生的死也传开了。 媚娘也在吴生手中吃过苦头,在得知赵诚杀人以后,就决定帮赵诚扛罪!” 陆正把自己的推理一股脑说了出来。 李玉娇和景仲都表示赞同。 景仲摸了摸下巴:“但这只是推理,我们还需要证据来支撑!” “吴生的这个案子,我觉得簪子有查头。”李玉娇眯了眯眼,道,“当时我和陆捕头已经查过了,除了我不小心把那只簪子弄丢以外,其他人的簪子都在她们自己手上。 但是我不认为凶手事先就能料定苏姑娘走的时候会把那根簪子送给我,更加料想不到我会不小心把那个簪子弄丢。 所以我怀疑,凶手事先已经准备好了一根一模一样的簪子。我想我们可以去街面上的首饰铺子问一问,说不定能找到什么线索。” “可以,我会叫人去查。”陆正说完,看向景仲,“让你去查赵大人和吴生之间的关联案件,最快什么时候能有结果。” “起码也要个两三天吧。” “太慢了。” “那我也没办法啊,马不休息人总要休息吧。” “你总是有这么多借口。” “我这是借口?你是不是对借口两个字有什么误解啊。” “停!”李玉娇抬了抬手,“要不然我们再来头脑风暴一下赵大人的那个案子吧。” “什么风暴?”陆正和景仲异口同声的问。 李玉娇笑了笑:“我的意思是集思广益。” “好,我来说说我的看法!”景仲一拍桌子道,“目前我们判定两起案件是同一个凶手,也就是说,赵大人也有可能是被赵诚和软软联手杀害的。 嗯……首先,赵诚把赵大人带到了媚娘的房间,然后制造了一起密室杀人案,在这间密室中我们找到了疑似软软的指甲,当然了她没有承认。 我们假设赵大人在进入媚娘房间之前,软软就已经藏在了那里,然后软软就在所谓的密室里杀害了赵大人,之后……算了,我编不下去了,你们谁继续?” ☆、1347 烧东西 “你也知道你在编啊?”陆正不屑的暼了一眼景仲。 景仲不服气:“有本事你编一个出来啊。说不定还没我编的好呢,刚才吴生那个实在是太简单了,被你捷足先登了。要是让给我说,我也能推理的天衣无缝。” 陆正:“呵呵。” 景仲:“李仵作,你来说说你的看法,咱们不要跟陆正一般见识。” “暂时我也没有好的突破点,但是我觉得有两个地方可以查一查。” “你说。” “一个是当时另外一个和赵诚一起守在门口的赵家人,如果赵诚真的参与作案了,那他肯定是要进入房间内的,因为软软不可能一个人悄无声息的杀死赵大人。” “那你的意思是另外一个赵家人撒谎了?”景仲问道。 “我觉得不是没有可能。也许另外一个人中途去了一趟茅厕,或者说是去找了某个相好的,后来赵大人死了,他不敢把自己玩忽职守的事实说出来,所以请求赵承帮他作伪证。 假如是那样的话,赵诚就很有可能趁着另外一个人不在的时候进去协助软软作案。” “可是你说的上茅厕什么的是偶然事件啊,”景仲提出了自己的疑问,“要是那天他没有闹肚子呢。” 李玉娇听完景仲所说,笑着点了点头:“这只是我的猜测,具体可能要麻烦陆捕头去问问了。” “为什么非要他去,我也可以去审讯啊。” 陆正暼了景仲一眼:“那你去吧。” “去就去!我先听李仵作把话说完。” 李玉娇接着说:“另外一个就是软软,之前我们没有查到她的头上,现在既然她也有嫌疑,我们应该好好的搜一搜她的房间,说不定会有别的线索。” “行!现在就动起来!景仲,叫上你的人到外面集合。” “等一下,”李玉娇笑着问陆正,“我可以和你一起吗?” 景仲看了看陆正,又看了看李玉娇:“干嘛非要和他一起,也可以和我一起啊,我要去审问另外一个赵家人了。” 李玉娇礼貌的朝景仲笑了笑:“可是我比较想去百花楼。” “哼!蛇鼠一窝。” “哎呀景寺正,你不要一竿子打翻一船人啊。” 陆正没好气的白了一眼李玉娇这根墙头草:“你别忘了你现在跟谁住在一个窝。” *** 陆正派了一队人马去走访上京的各大首饰店。 自己则带着剩下的人去了百花楼。 百花楼现在日夜都有衙门的人盯着,陆正一进去,他手下的人立刻就上来给他报告了软软的情况。 陆正一听,顿时怒了:“什么!你们怎么办事的!” 刚才两人说的是悄悄话,李玉娇没听见,她见陆正一副怒不可遏的样子,忙上前去问:“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情?” 陆正皱眉:“昨天夜里我们走了以后,那个女人居然偷偷的烧掉了一些东西。” “不会吧,”李玉娇立刻看向负责盯软软的捕快,“什么都没留下吗?” 捕快面色有些难看,战战兢兢的朝陆正伸出了手:“头儿,就剩这些了!” ☆、1348 不认识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陆正一看那些被烧了一半的纸啊画啊的就烦,“一点小事都办不好!” “陆捕头也别怪弟兄们了,命案接二连三的发生,大家都没能睡个好觉呢。” 陆正白了李玉娇一眼,不过没说什么。 而一旁站着准备挨骂的小捕快显然是松了一口气,不禁对李玉娇投去一个感激的目光。 李玉娇边看那沓纸边说:“虽然抢下来的这些东西看起来没什么价值,不过也能说明她在心虚。” 陆正冷哼了一声:“要是我杀了人还被围着跑不掉我也心虚。” “不过说来也奇怪,你说她一个姑娘家,不去画那些花啊鸟啊山啊水啊的,怎么净画这些桌子椅子?” 陆正侧头过去暼了一眼:“这谁知道,说不定是她的爱好。” “走!问问她去!” ** 陆正敲门。 敲的有些不耐烦的时候,软软才打着哈欠过来把门开了:“干什么啊大中午的!老娘还在睡觉呢!” “怎么说话的!”这女人的话陆正听着非常不舒服,抬手就扭住了她的胳膊。 软软吃痛,哀哀叫了起来:“别别别,疼死了官爷,有什么话就不能好好说吗?” 陆正半点面子不给,逮着软软就进了她的房间。 后头李玉娇和另外一个捕快立马就跟了进来。 陆正在软软房间的桌子边坐了下来,软软见了,也准备坐,但是一把被她身后的捕快给扯住了:“你站着!” 软软瞪了他一眼:“这是我的房间凭什么你们能坐我不能坐!” “行了行了,别挣扎了,对你没好处。”李玉娇一边劝说,一边举起手中被烧了一半的画,“说吧,这些都是怎么回事?” 软软看了一眼,迅速回道:“我给媚娘烧纸钱,这些东西跟纸钱混在了一起,我不小心就烧了呗。” “这么巧啊,好,你说的我没办法反驳。但是赵诚也被我们抓了你知道吗?” 李玉娇问完,一动不动的盯着软软看。 果然,她脸颊上的细小肌肉开始抽动,显然是紧张了起来,说话也不像之前那样有条理了,结结巴巴的: “赵诚是谁,跟我有什么关系吗?” 陆正闻言,冷哼一声:“还真是无情啊,赵诚在衙门里可不是这么说的,他全部都承认了。真没想到,你居然还有脸给媚娘烧纸钱,你难道不知道她是为谁而死的吗?” “你胡说什么!媚娘的死跟我有什么关系!我根本就……”软软说到这里,忽然讲不下去了,因为她意识到,自己已经说漏了嘴。 陆正勾了勾唇:“我可没说媚娘的死和你有关系!” 软软双手紧握成拳:“我刚才只是一时口快,至于媚娘要杀吴生,那跟我没关系。” “哦?那你为什么否认自己认识赵诚?你难道不知道他和你是同乡吗?” “我没有否认,我就是不认识赵诚,我每天要接那么多的客,难道每一个人的名字我都要记住吗?至于同乡,哈哈,我自己都不记得自己是在什么地方出生的,难道官爷还知道不成?” ☆、1349 暗道 陆正和软软对峙的时候,李玉娇一直在一旁观察,她觉得软软可能是过不了这一关了,用不了多久陆正就能把她身上的那点子事全都套出来。 于是李玉娇就开始检查软软的房间。 因为她发现,软软的房间,刚好在媚娘房间的楼上…… 软软说案发的时候她一直在房间里睡觉,虽然伺候她的粗使丫头证明她一直没有从房间里出去过,但是毕竟没有亲眼看到她在房间里睡觉。 如果软软真的是杀害赵侍郎的凶手的话,那么她进入媚娘房间的通道会是在哪里呢? “上下层、上层和下层……”李玉娇喃喃自语,忽然脑中灵光乍现,想到了什么。 她立刻大步走到了软软的床边,一把扯开了床上的帐幔。 因为动作太大的缘故,帐幔上的挂钩也被李玉娇扯的掉落在地,发出了闷闷的一声响。 陆正听见响动,立刻回头去看:“怎么了?” “没事,我随便看看。”李玉娇说着,伸手在床板上敲了敲。 这床板没问题。 李玉娇得出结论以后,直起了身子。 又有意的看了一眼软软,她发现软软的表现很奇怪。 按说照这个软软的性子,就连陆正坐了一下她的凳子她也有意见,那么更何况自己跑去在她的床上摸来摸去呢? 她应该更加生气,应该立刻制止,应该骂她才对啊。 为什么她此刻反而是没了动静。 不但一句话不说,而且还一副紧张到屏住呼吸的样子? 有鬼! 李玉娇觉得,这张床一定有鬼! 她皱了皱眉,立刻对陆正说:“陆捕头,麻烦把这张床挪开!” 陆正面上只有片刻的迟疑,随即就吩咐身边站着的捕快:“你下去叫两个兄弟上来帮忙。” “是!头儿!” 待那捕快走了以后,陆正似笑非笑的暼了软软一眼:“怎么了?忽然这么紧张了?” 软软双唇微微颤.抖,凄苦的笑了两声:“哈哈,官爷说笑了,我有什么好紧张的。” “是吗?那就让我们拭目以待吧。” 软软闻言,缓缓看向陆正,心如死灰般问道:“我可以坐下吗?” “请便。” “我有一个凄惨的故事,你们想听吗?”软软在陆正对面坐下,眼睛没有聚焦的看向房间的某个角落。 陆正刚想说没时间,李玉娇就回应了软软:“你说。” 软软苦苦笑着,一双大眼睛里立刻蓄满了泪水: “十几年前,大概在我五六岁的时候吧,我娘得了一场病,但是家里没钱请大夫,我娘就一直拖着,后来实在是太严重了,我爹只好拿家里仅有的二亩水田做了抵押,去借了二两银子。 我爹用那二两银子买了药,我娘吃了药以后身体渐渐就好转了,我们一家人都好开心,终于不用害怕我娘会随时病死了。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放钱的过来收债了,我们明明只借了二两,可是他却说白纸黑字写的是二十两!我们家里没有一个人认字,别说二十两,就是二两银子我们一时半会儿也凑不齐… ☆、1350 仇恨 有修改 “我爹和我娘就跪在地上求他们,希望他们宽限一点时间,但是他们不肯,说既然还不上钱就用田和女儿来抵债。 他们强行带我走,我当时害怕极了,我就哭,我就拼命的哭,哭的撕心裂肺的。我爹就出去追我,可怜我爹被他们好几个人按在地上拳打脚踢。 后来他们把我交给了一个人,这个人就算烧成灰我都认识,他就是吴生。你们永远也想不到那个畜生是怎么对我的! 后来我爹去报官,村子里的其他人也都帮我爹作证,证明我爹当时借的是二两银子,不是二十两。可是那个该死的贪官,他居然被那伙人收买了。 他不但不听我爹的冤情,还说我爹扰乱公堂,打了我爹板子。我爹身体本来就不好,回去之后没多久就病倒了,我娘也旧病复发,他们都……” 软软说道这里,泣不成声。 她忽然重重的一捶桌子: “我们到底犯了什么错!我!我爹!我娘!我们从来没有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情,为什么到头来我们一家人不是死的早就是活的惨!为什么那些狗日的却活的潇洒快活!我们到底做错了什么!” “软软姑娘……”李玉娇听软软讲着过去的事情,不禁红了眼眶,她想安慰她,却不知道要怎么说才好。 大家都普通人,谁也不是圣人,如果这事儿真的搁在自己的身上,自己说不定也会动杀心。 软软擦了擦眼泪:“所以我就杀了他们两个。我计划很久了,吴生只要喝了酒,但凡经过后院就会在假山那边方便,而赵狗官,他在媚娘这里藏了一本册子,他想要册子,就得听我的。” 软软说到这里,捕快们刚好过来了。 软软便不再说话。 为首的捕快对陆正说:“头儿,现在就搬床吗?” 陆正嗯了一声,自己也走了过去。 李玉娇皱着眉头,上前一步,抬手在软软的肩头轻轻的拍了拍:“杀人是要偿命的,你知道吗?” 软软忽地笑了,一滴眼泪落在了她的手背上:“我当然知道,但我仍然要他们死。” 床那边。 “头儿,这块木板可以撬开。” 陆正上前去看了一眼,那个缺口刚好可以容一个人进出,而下面,正是媚娘的房间。 ***** 一路无言。 陆正终于还是先开了口:“案子破了,你为什么还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不是想要奖金吗?” 李玉娇皱了皱眉:“心里不舒服,难道你就一点感触都没有吗。” “感触什么?”陆正颇有些认真的看向李玉娇,“觉得那个女人可怜?” “是啊,难道你不觉得吗?”李玉娇眉头皱的更紧了。 陆正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又重重的吐出来: “是啊。每次发生命案,可伶的不是受害者就是杀人犯,各有各的苦处,可我只是一名捕快,我的同情没有任何用处,甚至有可能影响到我的判断和抓捕。 同情这种东西在办案的时候是很危险的,我劝你在执行公务的时候最好不要带有这种情绪。” ☆、1351 自作多情 “我明白,我就是私下里想想,干正事的时候我是绝对不会拖后腿的。” “你明白就好。” “陆捕头!” “干什么?” 李玉娇笑了笑:“其实你的内心伸出也是有温柔的一面的,对不对?” 陆正眯了眯眼,忽然警惕的看了一眼李玉娇:“你什么意思?” “啊?”李玉娇有点懵,“你什么意思?怎么感觉你在提防我。” 陆正眉头紧锁,沉默了半晌,这才有些不自在的开口说道:“我有克妻命,这辈子只适合打光棍。我劝你不要对我抱有什么幻想。” “……”李玉娇惊呆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忍不住笑出了声,“陆捕头你……” 陆正见她居然还敢笑,立刻凶巴巴的瞪了她一眼,颇有些恼羞成怒的意思在里头。 李玉娇忙收敛了笑意,勉强说:“陆捕头你放心吧,我这个人是很有自知之明的,我知道我配不上你,所以绝对不会对你动歪脑筋。” 陆正总觉得又哪里不对劲,眉毛拧了又拧,最终道:“你知道就好。” “恩恩。陆捕头说的对!”李玉娇憋笑,在陆正走了以后,这才大笑出声。 陆正心想:妈的刚才是不是自作多情的!老子还没走远!她笑什么笑,笑的这么大声真的好吗? **** 捕房。 陆正和李玉娇回去的时候,景仲正在坐在陆正的椅子里优哉游哉的喝茶。 陆正心情不好,不由分说的踹了他一脚:“起开!” “神经病啊,你又不坐!”景仲狠狠瞪了陆正一眼。 陆正居高临下的睨着他:“怎么样,查到了什么?” 一说到案子的进展,景仲就不和陆正吵了,放下茶盏正经道: “有重要发现。第一,我们查到了赵诚曾经去城北最远的那家首饰店打了一根簪子,跟插到吴生脖子里的那根是一样的款式。 第二,果真另外一个赵家人在中途离开过,赵诚在那段时间里是没有不在场证明的。” “很好,可以结案了。” “啊?”景仲眨了眨眼睛,“这么草率?我就说了两句话。” “自己看吧!”陆正说着,甩给景仲一本记录册。 景仲将那本记录册拿起来迅速的翻看了一遍,刚好看见软软被两个捕快押着往审讯室去,便多看了她两眼: “原来是为了报仇。那接下来只要审审赵诚就行了,这次他应该是百口莫辩了吧。” “去审审不就知道了。” “我跟你一起。” 李玉娇见两人要往审讯室去,就跟他们打招呼告辞:“陆捕头,景寺正,那我就先回仵作房了。” “你不和我们一起啊?”景仲十分惋惜的说,“我最喜欢看罪犯认罪的场景了,特别爽快。” 李玉娇抿了抿唇:“我去不合规矩。” “那好吧,等结果出来我告诉你一声。” 李玉娇.点了点头,陆正一句话也没说,倒是率先往里头去了。 大约一个时辰后,景仲忽然跑来了仵作房去。 陆仵作见了他,笑着说:“真是稀客啊,你怎么到我这里来了?” 景仲指了指李玉娇:“陆伯伯,我是来找李仵作的。” 陆仵作摸了摸胡子:“去吧去吧,哎,臭小子怎么没跟你一起来?” ☆、1352 画押 “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景仲埋怨着,“本来都出了捕房了,但是我一说是来找李仵作的他立刻就调头回去了。” “是吗?”陆仵作摸了摸下巴,“吵架了?” “我看不像!”景仲摇了摇头,“李仵作看起来挺正常的啊!” “那就臭小子在小李面前出丑了?”陆仵作继续猜。 景仲直接否定:“不可能!这小子的脸皮厚的堪比城墙,能在他那里被称作是出丑的事情几乎就没有!不过陆伯伯你不用担心……” 景仲比陆仵作可八卦多了,他压低了声音说:“一会儿我就悄悄的问问李仵作去。” ** 李玉娇看见景仲和陆仵作在一起交头接耳好一会儿了。 她想起之前景仲说等审完赵诚会来告诉自己结果,所以就主动走了过去。 “景寺正。怎么样?赵诚招了没有?” 景仲点了点头,又叹了一口气:“你不去听是对的,听完我心里有点不舒服。” 李玉娇眉头蹙了蹙:“他曾经也是受害者吗?” “是啊,比那个软软还要惨。他爹死的早,就只有他娘带着他和他家的童养媳,给当时还是县令的赵大人家做奴仆。 谁知道姓赵的实在是太没人性,奸污了他娘,他娘有苦无处说,他那时候又什么都不懂,后来姓赵的甚至把他才八.九岁大的童养媳也给……” 景仲说道这里,眼里全是怒火:“姓赵的这样的人简直死有余辜!” 一旁的李仵作见景仲气的不行的样子,抬手在他的肩头上拍了拍:“小仲啊,你要时刻记住,你是大理寺的寺正,这样的话在私下里说说也就罢了,可不能在大理寺随便说。” “是姓赵的太没人性!”景仲怒道,“后来赵诚他娘自杀了,童养媳被吴生带走发卖了。不过!” 景仲话锋一转,冷冷笑了声: “姓赵的不是把媚娘的房间给翻了一个底朝天想找一本什么册子吗,哼,那本册子已经被软软拿走了,上面全是姓赵的收受贿赂的记录。 就算他人已经死了,我也可以把册子交给御史台狠狠的参他一本,让他遗臭万年!最好抄家!” “唉,”李玉娇叹了一口气,低声像是自言自语,“没想到他们居然毁了这么多人。不知道他们几个有没有重生的机会。” 李玉娇的声音虽然小,但是景仲还是听清了她的话。 他遗憾的道:“他们怕是没有活下去的机会了,就算是有苦衷,就算是有心改过,也不会有重获新生。” 李玉娇笑笑没说话。 不过她说的重生和景仲说的重生并不是同一个意思。 她说的是原主的那种重生。 “什么时候堂审?” 景仲闻言答道:“已经画押了,这个案子上头也一直在催,应该很快就能出结果的。” “虽然他们自己承认了罪行,但是有些地方我总觉得奇怪。”李玉娇皱眉道。 “什么地方?” “当初我们顺着软软找到赵诚,是因为赵诚是赵家人,比较特殊,所以才重点查他。但是后来我仔细想了想,总觉得不对劲。 软软和赵诚虽然有交集,但是次数很少,你说他们怎么会通过短短数次的交流就定好两个杀人方案呢?而且还配合的挺有默契。” ☆、1353 还有人 “也许他们之间没有你想的那么复杂吧,”景仲道,“软软只要负责摸清楚吴生的习惯,而赵诚只要盯紧赵大人就好了。” 李玉娇皱了皱眉:“可是还有一点我也觉得蹊跷。” “什么?” “就是昨晚我和陆捕头过去的时候软软烧掉的那些画。” “她不是说是不小心和纸钱混在一起了吗?”景仲也想起了那些被衙门捕快半路救下来的东西。 李玉娇闻言,有些严肃的看了景仲一眼:“和纸钱弄混?这话你真的信?” “可是那也不是什么重要的线索啊。” “正是因为看起来不重要所以才奇怪啊,”李玉娇反问景仲,“那她房间里的桌子凳子都不重要,都和案子没有关系,她为什么不毁掉呢?” 景仲想了想:“那就是销毁证据,可是不管她烧不烧那些东西,我们还是找到了她床底下的缺口啊。” “我说李仵作,现在他们都已经画押了,我觉得这个案子可以结了。” 李玉娇皱眉:“我还是觉得奇怪。总觉得,” 话说到这里,李玉娇顿了顿。 景仲被勾起了好奇心:“你觉得什么?” 李玉娇眉头皱的更紧了:“我总觉得还有人会死。” 景仲摸了摸下巴:“你是说他们不止两个人?” “我猜一定和那些画有关。对了,关于软软床底下的那块可以移动的木板她是怎么交代的?” “她说是她自己弄的啊,很简单,撬开就好了。” “是吗?” “是啊,怎么了?” “没什么,对了,现在百花楼已经没有我们的人了吧?” 景仲嗯了一声:“凶手都抓到了,人手自然是要撤下来的。” “我还有点事,我要出去一趟!”李玉娇听完景仲所说,立刻就要出去。 景仲腿长,三两步就追上了李玉娇:“你要去做什么?” “我要再去百花楼看看。” 景仲想了想:“我也和你一起去!” 李玉娇听景仲说他也想去,笑着问他:“你也觉得还有疑点对不对?” 景仲垂眸看了她一眼:“我是担心你进不去。先不说你从前是百花楼的奴仆,就现在你只是一个仵作,有什么权利进去?” 李玉娇闻言点了点头,又笑着说:“那就多谢景寺正了。” 。。 百花楼。 一开始还真被景仲给料对了,这百花楼接连出了两条命案,现在虽然官府的人撤了,但这生意一时之间是做不起来了。 所以也就没开门,要不是因为景仲的缘故,李玉娇还真进不去。 景仲提议:“先问问有没有人离开吧。我觉得如果软软在这百花楼里真的还有同伙的话,现在知道软软招认了一定会在第一时间逃走的。” 李玉娇沉默了一会儿,说:“我不这么认为。杀人偿命的事,审问软软和赵诚的时候都是分开的。 他们在被抓以后基本上没有机会串供。我们假设他们还有别的同伙,那么即便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们还是没有供出同伙的名字。 我认为他们把义气看的很重,又或者说他们的计划还没有完成。现在已经折了两个人进去,不能再暴露外面的人了。” ☆、1354 新的受害者 “那照你这么说,还会有人死?”景仲摸着下巴问道。 李玉娇皱眉点头:“我认为我们应该继续查一查。” “那你打算怎么查?” 李玉娇早就想好了,道:“软软这边已经查过了,筛选出来唯可疑的人就是赵诚,更多的线索就没有了。 所以我们还应该查查赵诚平时都和哪些人来往,尤其是要注意他们两个人之间共同认识的人,或者说是仇人。” 景仲点了点头:“我明白你的意思。” “好,那就麻烦你了。”李玉娇看向景仲,真诚的向他表达谢意,“谢谢你相信我。” 景仲扬了扬眉毛:“这不是抓到赵诚和软软你也有不少功劳么。” 李玉娇笑了笑:“我现在再去软软的房间看一看。” “那你先去,我吩咐完手下的人就来。” 李玉娇来到软软的房间。 此时此刻,软软的那张床已经被挪开。 李玉娇走上前去,将那块活动的模板掀开。 就在这个时候,景仲也进来了,他站在李玉娇身后,皱眉道:“她就是从这里下去,事先躲在媚娘的房间,然后杀完人以后再回到自己的房间,制造不在场证据的?” 李玉娇.点了点头,又蹲下来仔细的将那块木板和别处的模板做了比对,然后奇怪道: “景寺正,你有没有觉得这块木板和其他地方的木板不一样?” 景仲也认认真真的看了一下,道:“不仔细看还真分辨不出来,这块木板明显比周围其他的木板要新一些,而且好像也比其他的木板薄一些。” “是啊。一开始我们认为这是软软自己撬开的。撬开就撬开吧,可是为什么偏偏这块板和别的板子不一样?” “这么说的话,这块木板在一开始就被人动了手脚?会不会是赵诚?” 李玉娇摇了摇头:“我不认为是赵诚。首先赵诚来这里的次数有限。其次这块木板并不小,赵诚不可能来逛青.楼的时候还带一块这么大的木板,这未免也太引人注目了吧?” “去找百花楼的老鸨问问就知道了。” ** 百花楼老鸨的房间就在走廊的尽头。 李玉娇和景仲就直接走了过去。 景仲小声敲了敲门,里面没人应声,他便低声问道:“难道不在房间里?” 李玉娇抿唇:“那个,景寺正。您的声音太小了,要这样才行!” 说着就大手大脚的在门上拍了起来,一边拍一边喊:“官府办案,百花楼的老鸨在里面吗?” 景仲被李玉娇忽然而来的大嗓门给惊了一下,讶异的看向她说:“原来你的声音可以这么大。” 李玉娇淡淡的笑了笑:“其实景寺正也可以的,毕竟是特殊时期嘛。” 景仲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了笑:“当心嗓子喊坏了。” “没事,偶尔这样不要紧的,”李玉娇说完,皱起了眉头,“怎么还是没反应呢?该不会是出事了吧?” 景仲黑漆漆的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了两圈,缓缓的点了点头: “我觉得有可能。如果真如你所说,躲在暗处的那个凶手打算继续行凶的话,我觉得下一个受害者很有可能就是这个百花楼的老鸨。” ☆、1355 布置 “那我们得赶紧进去看看。” 景仲嗯了一声,这就要去推门。 但他的手才刚碰到门板,走廊上忽然就走过来一个人,朝这边喊道:“哪个不长眼的,你们这是要干什么!” 李玉娇一下子就认出来了这是百花楼老鸨身边的那个尖下巴,清了清嗓子道:“这位是大理寺的景寺正。” 尖下巴一见是大理寺的寺正大人,吓的连忙就要下跪。 景仲抬了抬手:“罢了罢了,我过来找你们妈妈问话。” “好的好的。”尖下巴忙从地上爬起来,“奴这就去和妈妈说一声。” 她说罢,推门进去了。 尖下巴进去之后,并没有发出什么尖叫声,由此看来老鸨应该没出事。 李玉娇与景仲对视了一眼,相继都走了进去。 他们进去的时候,老鸨正要从床上下来。 景仲见她面色苍白,就免了她的礼。 尖下巴立刻解释道:“自从楼里出了那样的事情以后,妈妈就病倒了,还请大人不要见怪。” 景仲嗯了一声,对老鸨说:“关于那个软软,我有几句话要问你。还有,我必须要给你提个醒。” “大人请问。” …… 老鸨这里并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据她所说,那个房间在软软之前就已经住过其他好几个姑娘了,至于软软搬进去以后做了什么她是一点也不知情。 对于她有可能成为下一个受害人的事情,她自己也很害怕,央着求景仲派人保护她。 为了尽快抓到第三个凶手,景仲答应了老鸨的这个请求。 临出门的时候,李玉娇忍不住多看了桌上的豆腐汤一眼。 景仲循着她的目光望过去,自然而然的问:“饿了?” 李玉娇摇了摇头,问景仲:“对百花楼的监视是什么时候撤掉的?” “从赵诚和软软认罪画押到现在,并没有多长时间,怎么了?” 李玉娇略微皱了下眉,转身问尖下巴: “对了,这两天官府不是限制你们和外头的人来往么?哪里来的这么新鲜的豆腐汤?如果说是几天前的豆腐,应该保存不了这么长的时间吧?” 尖下巴没想到一碗新鲜的豆腐汤还能牵连出这样的事儿来,立刻向景仲告饶: “大人,大人明鉴啊,我们真的没做什么不该做的事情。这两天厨房也不敢出去买别的东西,这都是东街头那个卖豆腐的小.寡.妇送来的,我们百花楼的豆腐一直都是她送来的。她一个人也不容易,车都推到后门口了我们就顺手买了,这些守在后门的官爷也都是知情的。” 景仲见她一说一大堆,就有些不耐烦了,于是抬手打断她:“知道了!没说要把你怎么样。” “是是,寺正大人慢走。” 景仲不再回话,率先往外头去了。 出去以后,景仲见李玉娇还是愁眉不展,便同她说话:“难道你觉得那个卖豆腐的有问题?” “不知道,掌握的信息实在是太少了。” “你就别太担心了,我会派两个人在暗中守着的,凶手最好是不要出现,只要出现肯定会被当场抓住!” ☆、1356 爱美之心 李玉娇淡笑着点了点头:“但愿如此。” 景仲见她答的有些敷衍,不禁道:“怎么这样说?我们大理寺办事想来牢靠,我怎么说的,我的人就会怎么做!” 李玉娇见景仲一副十分严肃的样子,便就带了些讨好意味的说:“景寺正大丈夫一言九鼎,我自然是信的。” 景仲抬了抬眉毛:“你跟陆正也是这么说话的吗?” 李玉娇有些疑惑:“景寺正说的这么说话、指的是怎么样的说话?” “就是、”景仲道,“我来我去的。” “不可以?”李玉娇好学道,“不说我,那该说什么?小人?小女?还是民女?” “行行行,算了算了。”景仲无意间暼了一眼李玉娇脸上的疤,道, “在我们面前你还是自称我吧,你刚才说的那些听着感觉很不习惯。不过若是见到府尹大人或者官阶更高的上峰你最好不要自称我。” “明白!”李玉娇冲景仲笑了笑,“多谢景寺正提醒。” 她的笑容明艳,景仲不禁多看了一眼,也不怎么避讳的就说:“要是你脸上没有那道疤,年轻的时候应该也是个美人吧。” 李玉娇发现景仲已经不止一次看自己的脸颊了,下意识的便上手摸了摸,问道:“很吓人吗?” “我也不是这个意思。”景仲略微放低了声音道,“你看别的女子不是会在脸上或者额头上贴一些花钿吗?我觉得你也可以啊。” “也对!”李玉娇觉得这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不过最近都比较忙,所以没有精力去打理自己的脸,景寺正今天这番话倒是提醒了我,我今晚回去就得好好的拾掇拾掇。” “就是,哪有女人不爱美的。若说曾经你有苦衷,但现在你已经是自由身了,就不该再有那些顾忌了。” 李玉娇.点点头,景仲这话说的没错啊,她是女人,天生就爱美。 “对了,前面有一家胭脂店,你可以去逛一逛。” “现在?”李玉娇惊讶道,“我想我们还是先回一趟衙门看看案子审的怎么样了吧。改天我再过来。” “哎呀,一起吧!”景仲却没那么着急回衙门,反而是劝李玉娇去逛胭脂店。 这让李玉娇感到有些不可思议,不禁上下打量了一番景仲。 要说景仲,那是天生丽质,皮肤好的犹如上乘的细腻白瓷一般,也没见他敷粉啊。 她忍不住便问道:“景寺正这是打算买来自己用的么?” 景仲一看李玉娇那八卦的小眼神,立刻澄清:“你在想什么?我只是答应了我的侍妾,回去的时候给她带上一个胭脂罢了。” 李玉娇哦了一声:“那我就陪景寺正一起去吧,不过我看着景寺正买就好了,当然也可以适当的给出一些建议。” “你自己不买吗?” 李玉娇十分干脆的摇了摇头:“不了。” “为什么?”景仲道,“刚才你不是说打算好好的拾掇拾掇自己吗?” 李玉娇欲哭无泪:“想是想,可是我没钱啊!” ☆、1357 发火 “就这?”景仲感到不可思议,立即反问。 “嗯!”李玉娇重重一点头,“就这啊!” “怎么可能?”景仲翻了个白眼,“上次我买了你‘日记’这个新词,我不是给你钱了吗?你这么快就花完了?” “是啊,”李玉娇解释说,“钱要花在刀刃上。我把那些钱都拿去定制刀具了。” “刀具?”景仲一时还没反应过来,皱眉道,“你定制刀具做什么?你又不是带刀捕快。” 李玉娇笑吟吟的说:“虽然不是带刀捕快,但是却是仵作啊,解剖尸体景寺正难道没有听说过?” 这个景仲当然听说过了。 他淡淡的哦了一声:“原来如此。走吧。” “好!” 两人一前一后的进了买胭脂水粉的铺子。 景仲直接对店伙计说:“给我拿一盒海棠色的。” 然后又问李玉娇:“你也挑一盒。” “啊?”李玉娇想了想说,“这样不好吧,无功不受禄啊景寺正。” 景仲转头对李玉娇无良一笑:“谁说我是白送你的了?这算我借给你的,等下个月你拿了俸禄是要还我的。” 李玉娇想了想:“可是我不打算借唉。” 景仲见李玉娇说什么也不肯挑,干脆直接对店伙计说:“最好的胭脂水粉拿一套。” “别别别,”李玉娇赶紧阻止店伙计,又对景仲说,“寺正大人,我一个月也就那么一点俸银,您还给我拿最好的,那接下来几个月我只能吃土了。” “那你就自己挑吧!” 李玉娇无奈,只好认真的挑了起来,然后她忽然发现,自己居然被一个古代、并且是书中的人物给套路了! 可是景仲图什么呢?她一个毁了容还已婚过的女人。 *** 挑完胭脂水粉以后,两人这才回到了衙门。 衙役告诉景仲府尹大人已经退堂了,于是两人径直就往捕房去了。 不过他们去的时候陆正并不在那里。 景仲问了捕房的捕快,居然没人知道陆正去了哪。 李玉娇微微皱眉:“难道这么快就有新案子了?” “不可能!”景仲道,“如果是新案子卓七他们怎么会不知道?跟我走!我知道他在什么地方。” 然后,景仲就把李玉娇带回了仵作房。 相隔还有段距离的时候,景仲就看见了陆正。 他笑着对李玉娇说:“你看,我猜对了吧?” 李玉娇微微点头:“其实师父和陆捕头的关系也还是不错的。” 两人这便往陆正那边走去。 陆正见他们并肩而来,脸色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臭,张嘴语气就不太好的责问: “你去哪儿了?你只不过是府衙的一个仵作,放衙的时间还没到你就到处乱跑,你这叫玩忽职守你知道吗!” ?李玉娇张了张嘴,想说师父难道没有告诉你吗? 但她又觉得这句话有甩锅的嫌疑,于是耐着性子说:“我觉得这个案子还有疑点,所以就和景寺正去了一趟百花楼。” 陆正横了景仲一眼:“大理寺那么多人还不够你差遣吗?居然使唤起府衙的人来了?” ☆、1358 你听我解释 景仲对上陆正,脾气可就没那么好了,当下就和陆正‘理论’了一番。 李玉娇在一旁左看右看,好似明白了点什么,错就错在她不该和景仲一起出去,不然也不会一回来就成了活靶子…… 她沉默了片刻,默默的向一旁对此情此景早已司空见惯的陆仵作走了过去,打听道:“对了师傅,堂审的结果怎么样了?” 陆仵作正在擦刀,闻言笑着说:“总算有人谈正事了,这个徒弟没白收。” “那是,师傅您是独具慧眼。”李玉娇信口拈来的就说了句好话,哄陆仵作开心。 果然陆仵作听了心情不错,道:“判了明日处斩。” “明天?”李玉娇不禁拔高了声音,“这么快吗?” 也许是这会儿李玉娇的声音大了一些,那边的陆正和景仲都停了下来。 陆仵作见状,看了他们俩一眼:“你们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消停下来?” 陆正不再和景仲吵了,走过来问李玉娇:“说吧,你们去百花楼做什么了?” 李玉娇便把自己的和疑虑和陆正说了。 陆正听完,哼了一声:“这种事情为什么不早说?这案子已经结了。” “是我疏忽了,之前没有想到。” “陆正你自己不也没想到?做什么凶有贡献的人?”景仲替李玉娇鸣不平。 李玉娇实在是怕了他们两个了,立刻转移话题:“对了景寺正,不知道你的人有没有查到点什么关于赵诚的线索。” 景仲这便道:“这个你放心吧,天黑前一定会有消息的。我要先回大理寺处理点事情,一有消息我会立刻派人来通知……” 景仲话说到一半,顿了顿,随即看向陆正,接着说:“通知你们的。” 他说完,便优哉游哉的走了出去。 直到看不见景仲的背影了,陆仵作这才问陆正:“你不走?” 陆正皱了皱眉头,忽然对李玉娇道:“我有话要和你说。” 不过在他开口之前,陆仵作就张了嘴:“你省省吧,她现在归我管,她跟小仲出去是我批准的。” 陆正都已经张开了的嘴只好又闭了起来,不过想了想还是说:“再怎么说她也是个女人,这才来几天就在府衙进进出出的像什么样子?” 陆仵作没好气:“在这之前跟着你进进出出的怎么不见你这么说?” 陆正被自家亲爹怼的无言以对,一转头,眼角余光忽然瞥见了李玉娇放在桌子上的胭脂水粉。 他皱起了眉头,有些阴阳怪气的说:“谁知道是出去办案还是去逛胭脂铺子了?” 刚才那父子俩谈话的时候,李玉娇就假装自己是聋子。 现在陆正都把话说成这样了,她也不好继续装聋作哑,只好硬着头皮说:“其实这也是景寺正的好意,我原本不想这样的。” 陆正面无表情的扫了一眼李玉娇手边的东西,冷淡的说:“你好自为之吧。” 李玉娇见陆正要走,情急之下说道:“不是啊陆捕头,你听我解释。” 她原本还以为陆正会说‘我不听、我不听’,可没想到陆正当真停下了脚步,很认真的回了一句:“好,我听着。” 李玉娇:“……” 其实那只是随口说出来的一句台词,她还没想好要怎么解释呢。 ☆、1359 不介意 其实那只是随口说出来的一句台词,她还没想好要怎么解释呢。 因为不管怎么样,她在上班时间逛了街是事实! 陆正看她这个样子,嘴角勾起了一个讥讽的笑。 李玉娇看着陆正离去的背影,叹了一口气。 *** 直至放衙的锣声敲响,景仲的人都还没来。 李玉娇在想,或许景仲的人早已经向陆正传达了消息,只是陆正不愿意和她分享,所以没有叫人过来。 所以在经过捕房的时候,李玉娇主动提出要去找陆正。 她问陆仵作:“师父,要不要叫上陆捕头一起回家呢?” 陆仵作哪里看不出李玉娇的那点小心思,背着手点了点头:“只要你不介意他刚才对你的态度,那你就去吧。” “不介意!”李玉娇笑笑,快步朝捕房去了。 她刚要进去的时候,正巧碰见陆正出来。 这下她也就放心了,陆正并没有要向她隐瞒案情,而是景仲的人根本就还没来。 她便笑着上前,主动先开口:“陆捕头,师父让我来问你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回去。” 此时此刻见到她,陆正感到有些意外。 一般人在被他撂了狠话以后不会这么快凑上来的啊,怎么到她这里就成了意外。 也对,这个女人和一般女人不一样。 不,她不仅仅是和一般的女人不一样,而是和一般的所有人都不一样。从她乐意跟着他爹学仵作这一点就知道了。 陆正还是板着个脸,冷冷的嗯了一声。 一行三人便就往外走。 一路上不少人和他们打招呼,陆正惯长是扑克脸,陆仵作显然就热情多了,有不认识李玉娇的,陆仵作还会主动介绍。 几人正走着,忽然听到有人在后头追着喊:“陆捕头,陆捕头!” 陆正立刻停下脚步,回过了头。 除了对各类特定服饰还不熟悉的李玉娇以外,陆仵作和陆正都认出了那是大理寺的人。 陆正倒是没说什么,反而是陆仵作,叹息了声:“得了,你们有的忙了。” 说话间,大理寺的那人已经追了上来:“陆捕头,景寺正让属下来请您过去一趟,还有……” 那人看向李玉娇,接着道:“还有一位李仵作。” “去吧去吧,”陆仵作朝两人摆了摆手,“我一个人回家吃饭一点也不寂寞。” “爹!” 李玉娇听了这话,则是有些好笑。没想到师父这个人还挺可爱的。 *** “这不是去大理寺的路。”十字路口拐了弯以后,陆正皱眉冷冷对景仲手底下的人说道。 那人生怕得罪了陆正,立刻抱拳:“回陆捕头的话,寺正大人确实是让属下把您带到这里来的。” 李玉娇抬头一看,便见眼前一块大招牌‘第一酒楼’ 这不是原著里京城地图里经常出现的一个酒楼吗,原著里说了,想要在这里吃一顿饭,起码提前一个月预定。 所以景仲这是要请他们在这里搓一顿? 李玉娇顿时觉得心情好的冒泡,笑着对陆正说:“陆捕头,这里挺好的,咱们可以边吃边说,既填饱了肚子又不耽误功夫。” ☆、1360 丢人 陆正皱了皱眉头,但到底没说什么。 几人一前一后的走了进去。 这还是李玉娇第一次来京城最大的饭店,忍不住就多看了几眼。 从前在21世纪的时候不是没去过那些仿古的酒楼,但那到底是仿的,谁也不知道古代正真的大酒楼是什么样子。 所以李玉娇对酒楼里的一切都充满了好奇。 别说,随便看看就发现了古代酒楼和现代饭店不一样的地方。 就比如说菜单吧。 古代是没有菜单的,酒楼里的菜全靠店小二口头唱出来,这一唱就是一大串,五花八门的,听一遍下来嘴里已经生出口水来了,让人食欲大增。 陆正原本是走在李玉娇前头的。 不过眼见着就要上二楼了,眼角余光却没了她的身影。 他不禁回头去看。 就见她一副没有见过世面的乡巴佬一样。 顿时没好气,大步流星的走了过去,忍不住扯了她一下:“能不要在大庭广众之下给我丢脸了吗?” 李玉娇一惊:“我怎么给你丢脸了?” 陆正立刻别过了脑袋:“我的意思是叫你别在这里给衙门丢脸。” “陆捕头,”李玉娇立刻回说,“我的重点不在到底是给你还是给衙门还是给谁丢脸,而是我怎么就丢脸了?我第一次来这里,停下来看看那不是正常的很吗?” 这个道理陆正懂,可就是不知道怎么了,鬼使神差的想过来扯一下她。 陆正被问的哑口无言,好在这个时候,景仲出来救场了。 就见他趴在二楼的栏杆上,好笑的看着他们:“干什么呢?不饿吗?快上来吃饭吧。” 陆正如释重负,暼了李玉娇一眼:“先上去,关上门随便你怎么看。” 听他这么说,李玉娇忍不住多看了陆正几眼。 他长的高大威猛,目测一米八以上,宽肩窄腰大长腿。 从一个法医的角度来看,他的身材比例十分完美。 再配上他刚才说的那句话,实在是有点叫人想入非非。 想到这里,李玉娇忍不住笑了笑,自己怕是好久没看偶像剧了,所以才会这样yy。 二楼。 景仲正等着他俩。 进到房间以后,饭菜早已经上桌。 陆正立刻问道:“你已经吃过了?” “怎么可能?你们不来我怎么会一个人吃独食呢!陆正你真是小人之心。” “坐吧。”陆正没有搭理景仲,而是招呼李玉娇坐了下来。 李玉娇拿起筷子,对景仲说:“确实饿了,那我就开动了,可以吗?” “吃吧,快吃吧。”景仲笑着看李玉娇,“本来我觉得吃饭只是为了填饱肚子,现在看你这个架势,我忽然就有了食欲。” 陆正把景仲眉目含笑的样子看在眼里,又想到李玉娇收的那些胭脂水粉,不禁皱了皱眉,也不动筷子,径直就问: “你的人来说你查到了一些眉目,具体怎么说?” 陆正话音一落,景仲和李玉娇同时停下了筷子。 景仲见李玉娇有话要说的样子,很有风度的做了个手势:“你先说。” 李玉娇于是看向陆正:“陆捕头,景寺正都直接把我们带酒楼来了,感觉也不急于这一时,要不然还是先吃饭?” ☆、1361 传递消息 “对对对,我也正是这个意思。”景仲看向李玉娇的时候,眼睛里似乎都在发着光,“我们两个是想到一块儿去了。” 陆正别过眼,沉默了一会儿忽然拍了下桌子:“人命关天的事情,你们却在这里讨论吃饭和食欲!” 景仲白了他一眼:“那你不要吃饭不要睡觉好了,饿你个三天我看你还有没有力气出去抓人!” 李玉娇看他们两个冤家又有吵架的趋势了,立刻趁着这势头多吃了几口饭菜。 几口美味下肚后,李玉娇就站在了陆正这边:“对了景寺正,你到底查到了什么?” 景仲自己还没怎么吃,现在也没胃口了。 道:“那个赵诚在赵府平时也没和谁来往过于密切,都是正常的交流,也没有家室。不过据说他和东街一个卖豆腐的年轻寡妇走的比较近。” “那就查!”陆正听完,冷肃的吐出了三个字。 “等等,”李玉娇想了想,“为什么我觉得东街卖豆腐的寡.妇听起来这么耳熟呢?” 景仲随口就问:“怎么了?你是不是也在她家铺子买过豆腐?” “不不不,我这几天压根就没有买过豆腐。”李玉娇摇了摇头,忽然一拍桌子道,“是她!” 她立刻抬眼看向景仲:“之前在百花老鸨的房间里,尖下巴给她端了一碗新鲜的豆腐汤,你还记得吗?” 景仲这会儿也想起来了:“是的,我记得当初你还觉得奇怪。那时候我们都要走了,你还特意问了那个婆子一声。” “是的!”李玉娇迅速的把赵诚、软软、以及卖豆腐的寡.妇几人的身份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大胆的推测说,“我觉得凶手可能不仅仅只有三个人!很有可能是四个!” “怎么说?”陆正问。 “如果说杀吴生没什么难度的话,可以理解。但是杀死赵侍郎却没那么简单,不可能是短短几次见面就能敲定的。 这中间还涉及到赵侍郎藏在媚娘那里的黑账本,以及赵侍郎的正常作息。总之,就按赵诚和软软见面的频率来算的话,我觉得不太可能。” 景仲听明白了,并且也有了自己的看法:“那你的意思是,软软和赵诚之间还有另外一个人在传递消息?” “或许更加复杂。”李玉娇接着说,“我们推测的第四个人到现在都还没有眉目,但是百花楼的人说了,卖豆腐的每天都会过去,而且卖豆腐的和赵诚走的又近。 所以我觉得,这伙人应该是两两分布的。百花楼里面两个,百花楼外面两个。百花楼的姑娘不能轻易出去,又轻易不能和赵诚打照面。 所以我觉得,软软应该是把自己从媚娘那里打听到的消息告知给青.楼里的另外一个人,也就是暂时我们还没有查到的第四人,然后第四人在把消息传递给每天都去百花楼卖豆腐的寡.妇。 最后寡妇再把消息传递给可以自由在她的铺子里来去的赵诚。反之,赵诚也是通过这个卖豆腐的寡妇给青楼里面的软软传递消息的。” ☆、1362 怎么搞的! 李玉娇说完,景仲立马就拍了拍大腿,肯定道:“我觉得你说的没错。” 陆正也觉得李玉娇说的不错,立刻就站了起来。 景仲看他提了刀,皱着眉说:“难道你觉得我还会让那个卖豆腐的寡妇在我眼皮子底下跑了不成?你就安心的吃口饭吧。” 景仲瞥了瞥桌上的饭菜:“京城第一酒楼的饭菜都留不住你吗?” 李玉娇也跟着劝:“是啊陆捕头,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你要是身体垮了还怎么去抓犯人呢。” 陆正这才把刀靠在桌边,忽然却风马牛不相及的问了景仲一句:“对了,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子?” 景仲一愣,莫名其妙的看了陆正一眼。 李玉娇虽然也小小的惊讶了一下,但面上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虽然此刻她的内心还是有点小八卦。 如果她没搞错的话,陆正和自己同年,三十岁的样子,至于他为什么到现在还不成亲……李玉娇不知道原因。 景仲的话,可能二十七八岁的样子,据说他家也是没有正妻的,不过小妾通房什么的应该多少有几个。 要说这两个三十岁的人了,在古代已经算得上是黄金圣斗士了,确实挺奇怪的。 正琢磨着呢,就听景仲没好气的问:“你这是什么话,我喜欢什么样的你不是知道吗?” 陆正抬头看了他一眼:“要你说你就说,哪里这么多废话!” 景仲瞪他一眼:“你搞什么!你难道把我当你的犯人不成,真是无理取闹。我喜欢貌美的女子你难道不知道吗?” 陆正哼了一声,不再理会景仲,反而意有所指的看向李玉娇,道:“怎么样?听见了吧。” 李玉娇点点头:“知道了,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嘛。” 然后紧接着她又若无其事的问:“陆捕头是嫌弃我的容貌有碍观瞻?还是影响市容?” 陆正被噎了一下,扒完碗里的最后一口饭就站了起来:“我吃好了,我先走了。” “唉……可是”李玉娇话才说一半,就被景仲打断,“不用管他,他就是这副德行。” 李玉娇嗯了一声:“这个香椿炒鸡蛋好吃。” “我也喜欢吃!”景仲仿佛伯牙遇见了子期,“终于找到一个和我口味相同的人了,一般人都不喜欢这个味道。” “那是一般人不识货,这个东西有助于提高机体免疫力呢!” “什么力?” “啊?”李玉娇假装懵逼的样子,“我说什么力了吗?景寺正怕不是听错了?” 李玉娇说罢,为了转移注意力,探头向外看了看,说道:“陆捕头真的走了呢,哎?他在外面发什么火?发生了什么事?” 她说完,立刻放下碗筷,就要往外走。 景仲一看,也探头去看外面,随即跟了上去。 两人走到外面,发现原来是景仲派去守在卖豆腐寡妇家里的手下过来了,正在和陆正说事情。 两人上前去一听,这才知道! 那个卖豆腐的寡妇不见了! “一定是你们打草惊蛇,叫她跑了!”景仲怒道,“你们怎么办事的!” ☆、1363 快来人 “好了!你现在说这些还有用吗!”陆正说了景仲一句。 景仲也顾不得摸帕子,抬起袖子就擦了擦嘴:“追追追,赶紧派人去追!到各个城门口!” 他说着,就要跟陆正一起去。 紧要关头,李玉娇一把扯住了他的衣袖。 景仲回头,劝道:“我们是去抓人呢,你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就不用跟着去了。” 陆正刚好回头,看见两人拉拉扯扯的一幕,便瞪了两人一眼:“不知道轻重缓急吗!” 李玉娇忙说:“其实景寺正,我是想问你这桌饭菜的账结了没有?” 景仲:“……” 他有点愣。 不过片刻后,他就反应了过来,哭笑不得的看了一眼李玉娇:“这个你放心,我知道你穷,还不至于让你在这京城第一酒楼请客。” “那就好那就好!”让她请客也不是不可以,关键是她手头没钱啊。 一行人风风火火的离去以后,李玉娇又返回了包间,继续吃! 这里的饭菜这么贵,怎么着也要吃够本才行。 她吃着吃着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 卖豆腐的寡妇或许不是逃走呢?! 如果她和第四人不想逃走,而是要去百花楼继续杀人呢! “糟糕!”李玉娇立刻放下碗筷,追了出去。 但是陆正和景仲他们早就骑马走了,再看不到身影。 李玉娇无奈,只能自己一个人往百花楼而去。 景仲还留了两个人在那里守着,但愿不要再闹出什么人命来才好。 等李玉娇气喘吁吁跑到百花楼,居然看见景仲手下的两个人在大厅里喝酒吃菜,一人怀里还抱着个女人。 天…… 李玉娇皱眉走了过去,隔老远就闻到一股子冲天的酒气,这得喝多少酒才能这样。 李玉娇上前去敲了敲桌子。 其中一个人扫了她一眼,看她是个破了相的,眼里就有些厌恶,直接推了她一把:“走走走,别在爷面前碍眼!” 李玉娇严肃道:“如果景寺正看到你们这个样子你们打算怎么交代?” “景寺正!”那人还是忌惮上司的名头的,只不过他四下里望了一圈,并没有看到景仲的人影,所以就胆大了起来, “你算哪根葱!居然敢管爷!还不快滚!” 李玉娇皱眉,她现在没时间跟这两人扯皮。 瞪了那人一眼后,她立刻就朝二楼老鸨的房间跑去。 不知道是怎么了,现在她心里有种非常不好的预感。 所以她也没敲门,直接一把就将门给推开了。 可推开门的那一刹那,她就看见一个男人刚好把绳子从老鸨的脖子上松开。 而那老鸨,一动不动的、砰的一声滑落在了地板上。 她死了! 四目相对间,李玉娇只觉得那个男人眼睛里充满了暴怒和红血丝。 而男人的身后还站着一个妇人,想必就是那个卖豆腐的寡妇吧。 李玉娇没多想,也来不及多想,立刻关上门,又迅速的拔下头上簪子、穿过两个门环,将里头的凶手锁在了里面。 “来人!快来人!有人行凶杀人!” ☆、1364 审问 李玉娇刚喊出声,眼前倏地就闪过了一道黑影。 然后耳边才传来一道男声::“找个地方一边儿呆着去!” “陆捕头!”李玉娇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你怎么来了?” 陆正无暇顾及李玉娇的提问,一脚踹开了房门,就冲了进去,其他随行的捕快也赶了上来。 ** 楼下大堂。 喝酒抱女人的两个公职人员已经被景仲当场给办了。 李玉娇下去的时候,景仲还在生气。 他见李玉娇下来,忙问道:“人没事吧?” 李玉娇摇摇头。 “死了?”景仲瞪大眼睛,不可置信。 李玉娇点点头,没有说话。 景仲气坏了,一脚揣在手下身上:“要你们有何用!在你们眼皮子底下被人杀了,你们居然还在这里喝花酒!”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小人知错了,下次一定不会再犯!” 景仲都要被气笑了:“出了这样的事情你还想有下次!等着被革职查办吧。来人,给我拖出去!别在这里丢人现眼了!” 景仲话音一落,就有人把喝大了的两人给拖了出去。 李玉娇见状,端了一杯茶给他:“景寺正消消气!” 景仲没心情,接过了茶也没喝,砰地一声给放桌上了。 李玉娇抬头,刚好看见陆正押着人下来,就对景仲说:“人已经抓到了。” 景仲这才转身,果然看见捕快们押着一个走路有些跛脚的男人和一个妇人走了下来。 顺口就问李玉娇:“就他们俩?你亲眼看见他们杀人的?” 李玉娇点头回了一句:“应该就是,我过去的时候人已经死了。” “好了别在这里讨论了,带回衙门再说!”陆正从他二人身边经过,几人便一同出了百花楼的大门。 景仲还要处理渎职的两个手下,就没跟他们一起。 回到了衙门以后,陆正立马就要去审问两人。 李玉娇见了,厚着脸皮问道:“我能不能也去旁听?” 陆正皱眉看了她一眼:“你不是捕快,按理说不能进去的。” “对,我不是捕快,但是这次我是目击证人也不可以吗?拜托你了陆捕头。”李玉娇笑着请求陆正。 陆正盯了她大概有两秒:“一句话也不要说!” 李玉娇知道他这是答应了,立刻就跟了上去。 陆正把抓到的跛脚男人和卖豆腐的寡妇分开关押了。 他先去审问的是那个跛脚的男人。 “叫什么名字?” “六子。” “家住哪儿?” “家早没了,我就是百花楼一个卖了身的奴仆。” “说吧,为什么杀百花楼的老鸨?” “因为她该死!” 陆正横眉冷竖:“该不该死不是由你来定的!要是个人都能决定别人的生死那要法律干什么! 说说,我带人去抓你的时候为什么不逃跑,而是在鞭尸?你们之间到底有多大的仇恨!” 鞭尸? 旁听的李玉娇听了陆正这话,不由看了那个男人一眼。 男人瞥了陆正一眼:“你们不是抓了我妹妹吗?不知道我和这个老鸨子有多大仇深?” ☆、1365 是这个吗 “你和软软是兄妹?”李玉娇忍不住问道。 陆正瞥了她一眼,她立刻噤声,毕竟刚才已经答应他了,进来只旁听,别的一句话不说。 陆正这才继续说:“全都交代了吧,我看你好像也不想跑了。” 那个叫做六子的听了陆正的话忽然笑了:“是啊,我该报的仇都报完了,对于这个肮脏的世界我也没什么好留恋的了。” 陆正拍了拍桌子:“说些有用的!你和谁是兄妹?你们一共是几个人?都是怎么策划杀人的!” 六子又疯了似的笑了两声,然后眼里含着泪光: “被你抓起来的软软就是我的亲妹妹,我们一家被狗官所害,她小小年纪就被人贩子带走,我出去追她还被打断了腿……” 这些,倒是软软不曾交代过的。 六子又说了许多李玉娇和陆正不知道的。 当他提到他在百花楼专门干那些修修补补的木匠活儿的时候,李玉娇就明白了。 原来软软联通媚娘房间的那块木板是六子这个做木匠修补伙计的哥哥做的手脚。 难怪软软烧掉的那些图画的不是什么花鸟肖像,而是那些桌椅设计图。 这些都是为了六子这个哥哥准备的。 而卖豆腐的那个寡妇,她其实是赵诚那个童养媳,小小年纪就被赵大人和吴生侮辱过的童养媳。 当审完他们两个人以后,李玉娇的心情很沉重。 如果一开始没有赵大人的徇私舞弊,没有吴生的丧尽天良,没有老鸨的逼良为娼,又怎么会有这四个年轻人的悲剧,又怎么会有今天的连环凶杀案。 不过这世间的因果循环,谁又能说的准呢? 出审讯室的时候,陆正忽然对李玉娇说:“我要把人押到牢里去,还要把事情向府尹大人通报一下。” “嗯,那我在这里等你,一会儿我们一起回去吧。” 陆正点了点头,想了想又道:“你要是无聊的话就在我的座位上看会儿书,那里有一本大齐律法。” 李玉娇对陆正笑了笑:“我知道了陆捕头,你快去忙正事吧。” ** 天色渐晚,彻底黑下来的时候陆正也回来了。 两人一起往陆家而去。 一开始谁都没有先说话,后来树上忽然跳下来一只猫,吓了李玉娇叫出了声。 两人之间的沉默这才被打破。 陆正干咳了一声,对李玉娇说:“今天景仲在饭桌上说的话你听明白了吗?” 李玉娇仔细的想了想,却不明白他所指为何,于是问他:“哪一句?” 陆正瞪了她一眼,随即道:“他喜欢的是年轻漂亮的女子,以他的家世什么样的姑娘家找不到,你莫要白费心思了。” “啊?”李玉娇好笑,“陆捕头想到哪里去了!” 陆正继续道:“就算是他对你示好你也不能轻易接受,你不是他喜欢的那类姑娘,你们这样不清不楚对你来说不是什么好事。” 李玉娇听陆正这话的意思,偏头想了想,然后摸出了白天带回衙门的胭脂水粉,笑着问陆正:“陆捕头指的是这个吗?” 陆正睨了她一眼:“还有别的?” ☆、1366 自作多情 1366 自作多情 “没有别的了。”李玉娇大大方方的说,“如果陆捕头说的只是这些的话那我恐怕你是误会了。这些并不是景寺正送我的,而是我借他的钱买的。” “什么?”陆正略显尴尬,随后问道,“那你怎么不找我借?” “那时候陆捕头你不是正在公堂之上么。景寺正刚好要买胭脂回去向他的爱妾交差,我们就一起去胭脂铺子里逛了逛。” 陆正哦了一声:“原来你也喜欢这些?” “那当然了,我也是个女人啊。” “我还以为你和我爹一样只喜欢摆弄那些尸体。” “怎么可能!”李玉娇说,“我首先是一个女人,然后才是一个女仵作。” 陆正闻言,若有所思的看了眼李玉娇。 此刻她正行走在自己的右侧,他一偏头,看到的刚好是她那半张没有疤痕的半边脸。 他在想,如果她没有自毁容貌的话应该也是个美人。 但他又转念一想,如果当初她没有自毁容貌的话,如今还能像今日这般站在自己面前和自己说话吗? 百花楼的案子告一段落,着实是悠闲了几天。 这些日子李玉娇生活的重点主要是在保养肌肤。 古代没有什么大牌的护肤品,不过天然无污染的淘米水管够。 或许和她现在开阔的心境也有关系,总之经过这几天的保养,李玉娇觉得脸上的皮肤摸起来比以前光滑多了。 她再出门时,也会对着镜子在疤上画个小巧的花朵,倒是别具一格。 她甚至还听到有两个捕快私底下夸她变漂亮了之类的话,这让她的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 这天景仲甚至还专门为此事来了仵作房一趟。 起初李玉娇不知道他来是做什么的,就问他:“景寺正怎么有功夫过来?不是又和陆捕头抢案子吧。” 景仲瞥了李玉娇一眼:“你这样的想法很危险啊。我巴不得我在职的这一辈子都不要出什么案子。” 李玉娇笑了笑:“景寺正的这个想法不错。不过有人的地方就会有摩擦和矛盾,一旦有人稍稍控制不住,案子也就来了。” 景仲点了点头,刚要说点什么,忽然就从门口传来了陆正的声音:“你说的没错,有案子了。你跟我出去一趟。” “现在吗?恐怕不行。因为我还要回大理寺交代一声。”景仲见是陆正提出了要求,立刻答道。 李玉娇张了张嘴:“对了景寺正,我觉得陆捕头叫的好像是我?” 陆正哼了一声,暼了一眼景仲:“自作做情!” 景仲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请某位捕头下次说话前最好带上人名。” 李玉娇闻言笑了笑,立刻就去背了自己的工作箱,又跟陆仵作打了声招呼:“师父,我走了。” 陆仵作朝李玉娇和陆正摆了摆手:“去吧去吧,小心点儿啊。” 景仲没耐住寂寞,也跟了上去:“等等我!” 他一追上去,陆正就赶他:“你不回你的大理寺,跟着我做什么?” 景仲耍了个小聪明:“你未免也太自作多情了吧,我跟的是李仵作,什么时候跟你了?” ☆、1367 消失的尸体 “唉对了李仵作,你还不知道我今天为什么要去仵作房吧?” 李玉娇皱眉道:“本来我是不知道的,但是想在我好像明白了。” “可是我还什么都没说啊。” “不,景寺正已经说了。”李玉娇分析道,“想必景寺正不好直接跟着陆捕头去查新案子,所以就打算跟着我吧。反正我也是要跟着景寺正的。” “啊?”景仲无奈摇头,“这次你真是想多了。我就是听说衙门里的女仵作最近变漂亮了,所以想来证实一下。” “这么无聊?”李玉娇惊讶道。 “这很无聊吗?”景仲一本正经的说,“好歹你脸上现在用的这些胭脂水粉是我挑的,我来验收一下成果怎么能被你称作是无聊呢?” “是吗?”其实被人夸变漂亮李玉娇的心里还是挺高兴的,不过她是一个成熟稳重的人,丝毫没有把这些兴奋表现在脸上。 景仲只当她是不信,就扯着陆正问:“唉陆正,你过来看看,你说李仵作最近有没有变漂亮。” 陆正眉头紧皱,低低骂了一声:“无聊。” “你怎么能当着李仵作的面这样说呢!”景仲忽然义正言辞了起来,“你这样会让李仵作伤心的。” 陆正闻言,偷偷看了李玉娇一眼。 果然看见李玉娇的面色不大好,就改口道:“嗯,是比以前好看了些。主要那道疤没那么明显了。” 李玉娇扯了扯嘴角:“好了景寺正,我们这是公出呢,你就不要拉着陆捕头说这些没用的话了。” 她转头又问陆正:“对了陆捕头,你已经去过现场了吗,现场是什么情况?你先告诉我,我也好有点心理准备。” 陆正便说:“很奇怪,现场有很多的血,但是一直没有找到任何尸体。” “那你确定那是人血吗?说不定是猪血、狗血呢?”景仲开口问道。 陆正挑眉:“所以我来带她过去,你有什么意见吗?” 景仲点头,摆足了副上峰的官架子:“不错,你做的很好!” 李玉娇忍不住笑了:“我怎么觉得你这个样子有点欠揍呢景寺正。” 三人说说闹闹,很快就到了京郊一处十分偏僻破庙内。 他们去的时候,破屋外已经由衙门的人守住了。 李玉娇四处打量了一番。 发现眼前的建筑物很是破旧,周围的野草也快有半人高了,就是通往破庙的那条小道也像是被人刚踩出来的。 “看起来这里已经荒废了很久,对了陆捕头,这周围的杂草没乱动吧?” “没有!”陆正道,“一切都是我们刚来时候的样子。” 他一边在前面带路,一边解释道:“这些刚踩出来的小径是报案的人踏出来的,我估计一开始这里这那里都是封闭的,因为他们要找人,所以就把这些杂草都折断了。” 李玉娇弯腰检查了一下:“确实,从这些汁液上来看确实是刚折断没多久。去官府报案的是什么人?” “是城南的一户富人,他家的女儿本来是要去前面的花海赏花,但是半路忽然失踪不见了,两天后,她的家人发现了这个破屋和里面的血迹。” ☆、1368 现场演练 “走,我们进去看看。” 三人很快进入了破屋内。 李玉娇粗略的观察了一下出血量,然后蹲了下来,用手指抹了一点地上快要干涸的血迹。 景仲心急,连忙问道:“怎么样?是人血吧?” 李玉娇想说如果不拿到实验室具体检测的话是很难判断的。 毕竟人血和动物血的相似度很高,光凭肉眼是看不来的。 她想了想,说道:“其实光看这滩血我是不能确定的。” 她说着,又舔了一下手指上的血迹:“味道也差不多,真的很难分辨。” 景仲干咳了一声:“你们当仵作的未免也太拼了吧,你就不怕这血有毒?” 李玉娇皱眉:“确实有些生物的血是有毒的,但是血有毒的生物往往没有这么大的出血量,比如众所周知的河豚。你想想,这么大一滩血的话得杀多少只河豚才行?” “嗯!”景仲不由得点了点头,“有道理!李仵作你懂的还是挺多的。” 李玉娇笑了笑:“景寺正过奖了。” 她接着又说:“现在我们不妨来做一个假设,如果这是人血,那按照这个出血量的话,这个人现在一定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陆正点头:“当下我们要做的就是把尸体找出来!” “从血迹上来看,门边有拖拽的痕迹,说不定顺着血迹找能找到掩埋尸体的地方。”李玉娇对陆正说,“找尸体的事情就交给陆捕头你了,我想留在这里演算一下凶手的杀人手法和具体特征。” “好。” “对了景寺正,”李玉娇忽然叫住了景仲,“你是打算跟着陆捕头一起到外面去挖尸体还是留在这里看我工作?” 景仲只花了一眨眼的功夫来思考,立刻就给李玉娇回了一个答案:“我当然是留在这里保护你了,万一凶手忽然出现,陆正他们又去外头很远的地方挖尸体了怎么办?” 李玉娇听他这么说,好笑的点了点头。 陆正则不屑道:“怕脏怕累还能被你说的这么高尚,真是服了你了。” “小人之心!” 后来。 景仲跑来跑去,举高举低的累的要死:“李玉娇!刚才是谁邀请我留下来看她干活的!” 李玉娇哈哈一笑:“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啊。” 景仲瞪眼:“你刚才直接说是要我留下来帮你干活的不就行了!做什么把话说的那么漂亮。” “景寺正过谦了,我话说的再漂亮也不比刚才景寺正说的那番话冠冕堂皇啊,哈哈哈。” 景仲无奈,活干了干了,现在抱怨也没什么意思,只是仍然对李玉娇的做法持怀疑态度:“你这样做真的有用吗?” 李玉娇.点了点头:“没错。等我得出结论的时候你就不会再质疑我了。” “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刚才甚至都已经用舌.头尝了地上的血、却依然不能确定那是人血,怎么现在这么确定了?” 李玉娇耐心的指了指墙上由低到高走向的喷溅型血迹,道:“因为高度。现在位置固定的差不多了,你帮我去把陆捕头叫回来,我打算现场演练一下。” ☆、1369 我不演死人 “我都累死了,好不容易挨到你给我解惑的时候你就让我出去给你跑腿?” 景仲气呼呼的向李玉娇控诉。 李玉娇觉着景仲平时一定是养尊处优惯了,就干这么一点点事情就累的哭爹喊娘。 于是就说:“那景寺正在这里休息,我自己去找陆捕头过来吧。” “唉,算了算了,一起吧,我一个人呆在这里瘆得慌。” “那不行!”李玉娇立刻道,“我们好不容易才把这些支架和线固定起来,万一我们俩都走以后忽然飞进来一只鸟或者跳进来一只山鸡的话那怎么办?” “哪儿有那么多巧合啊?”景仲嘴.巴上虽然不依不饶,但人还是走了出去,“那我去了,你一个人小心一点,要是遇到什么不测一定要大声呼救。” “我知道,谢谢景寺正!”李玉娇看得出来景仲对自己是真的关心,不由感到心里一暖。 景仲笑道:“好不容易交了一个还挺有意思的朋友,我可不想你出什么意外。” ** 不多时,陆正就被景仲给带了回来。 他一进来,就皱起了眉头。 盯着眼前矗立在泥地上的树枝,以及一头绑在树枝上、一头固定在墙上血点子上的线,一脸一头的懵。 “这是在做什么?”他狐疑的看向李玉娇。 “还原作案现场。”李玉娇闻言答了一句,看了眼陆正又说,“看你们的样子好像并没有找到尸体对不对?” 陆正眉头皱的更紧了: “外面的血迹很快就断掉了,我们在血迹消失的地方检查了下,应该是有车马的痕迹。但是昨天刚下了一场雨,而且地上的车辙印有很明显被打扫过的痕迹,再到那边路上的话,来来往往去花海观赏的车马就多了,一时半会儿没什么头绪。 而且方圆一里的土地也没有被翻新过的痕迹,所以我觉得凶手并没有将死者就地掩埋,至于尸体被他带到了哪里实在是没有什么线索。现在就看你的了。” “好,”李玉娇.点点头,“我现在之所以断定这就是人血,是因为这条喷溅型血迹的高度。首先,这个破屋内并没有明显的打斗痕迹,所以我认为凶手的杀人手法是很干净利索的。 而且从这条喷溅型的血迹来看,凶手的杀人手法很有可能是割喉。就像这样……来,景寺正我们两个来演示一下。” “为什么是我啊?我不要演死人。” 李玉娇:“我演死人,因为死者很有可能就是城南富户失踪的那个姑娘,我觉得在场的只有我和她的身形比较接近。” “好吧。”景仲朝陆正伸出手,“把你的刀鞘借给我用一下。” 这回两人没有针锋相对,陆贞立刻就把自己的刀鞘递给了景仲。 李玉娇见状补充道:“最好是到外面的泥坑和一点稀泥,好模仿喷溅的血迹。” “好!”景仲立刻走到外面,找了个泥坑,把陆正的刀鞘在里头滚了两遍。 等一切准备就绪,为了避免破坏现场,李玉娇刻意的往旁边挪了挪:“现在开始吧。” ☆、1370 左撇子 “好,那我要开始了。”景仲朝李玉娇打了个招呼后,就动了起来。 第一次演练下来,几人发现墙上飞溅的泥点子方向不对,和真正得血迹方向完全相反。 在一旁观察的陆正立刻得出了结论:“看来凶手是左手持凶器,而非右手。” “没错。”李玉娇从地上爬了起来,仔细的观察了一下模拟飞溅到墙上的泥点的高度,说:“身高也不对,凶手应该比景寺正要矮。” “那当然,”景仲听了,立刻得意的说,“公子我身姿如玉树临风,一般凶徒怎么会长的像我这样。” 李玉娇正儿八经的看了一眼景仲,点了点头:“确实!”颜值很高。 又说:“现在基本可以确定这里是第一案发现场了,只可惜凶手把这里打扫的太干净,居然连一个脚印都没留下来。” 陆正看了眼先前李玉娇和景仲布置的细线,道:“你不是说凭借那个可以测算出凶手的身高吗?” “确实,不过这个没有现成的公式,需要花点时间。” 陆正又把这个小破屋检查了一遍:“这里也没什么有价值的线索了,你要是好了的话我们就先回去。” 李玉娇.点点头:“从凶手处理痕迹的手法来看,他应该不是第一次杀人,我觉得可能是惯犯,而且还是个左撇子。” 陆正也表示赞同:“不过目前的线索太少,一会儿我会找报案的那户人家再仔细问问。” *** 仵作房。 景仲表示完全看不懂李玉娇所谓的‘公式’,尤其是她写下来的阿拉伯数字。 那些数字在景仲眼里,完全就是鬼画符。 他表示怀疑:“你说你在演算,可是为什么我感觉你在画符,你老实说你是不是修道的,你其实是打算用道家的方法来找凶手是不是?” 李玉娇从稿纸中抬头,好笑的对景仲说:“景寺正,我觉得你可以去出书了,你要是去写话本的话,内容一定是丰富多彩天马行空,我到时候一定会去捧场买来看的。” 景仲皱眉:“这绝对不是我胡说,你看看你这些东西,认谁见了都会跟我站一边。” “好吧,”李玉娇解释道,“我这也是为了方便,以后要是我有时间的话,我会仔细的整理一份出来给你看,到时候你就全明白了。” “干什么?让我也跟着你一起画符吗?” 李玉娇就笑笑,没说话。 景仲又皱眉看了一会儿,忽然就见李玉娇把笔一搁,满脸的喜色。 “怎么?你推算出来了?”景仲问道。 “不错,”李玉娇笑着说,“没有电脑就是慢,不过我自认为速度已经够快的了。凶手大约一米七二左右,死者应该在一米五五到一米五八之间。” 景仲皱了皱眉:“米……是什么东西?” 李玉娇哈哈笑了两声:“我的意思是,凶手比你矮了大约一头,而死者的身高应该是在我的耳朵这里。” 景仲点了点头。 李玉娇立刻又问:“报案的人还没走吧?” ☆、1371 熟人作案 “没有,”景仲摇了摇头,“陆正还在问他们话呢。” “好,那我现在就过去一趟。” *** “照这么说的话,方家失踪的女儿身高和我推算的大概一致,再加上其他的线索,我觉得破屋里的受害者十有八.九就是这位方小姐了。” 景仲举起了一只手:“我赞成。” 陆正暼了他一眼:“你不用回大理寺了吗?” “你是我顶头上司吗?你管我?你这么喜欢管我你给不给我发工资啊?” 陆正张了张嘴,想了想,忽然大方的决定不和他计较了。 随即开始整理起刚才从方家人那里问到的消息: “根据方小姐的贴身丫鬟所说。两日前方小姐带了她去花海赏花,除了他们主仆两个以外,还有一个赶车仆人,是方家的老人了。 走到一半的时候,方小姐说要下车舒展舒展手脚。下车以后,她忽然发现路边野花上有好几只漂亮的蝴蝶,于是就让她的丫鬟回马车去取扇子来扑蝶。 可等到丫鬟拿着扇子和网回去的时候,方小姐却不见了。” “那赶车的仆人呢?”景仲听完,立刻发问。 陆正道:“据那老仆交代,他把马车停好以后就找了一个地方去方便。因为怕唐突了方小姐,所以特意走远了些。” “特意走远?”李玉娇说,“然后就因为这个耽误了寻找方小姐的最佳时间?马车和方小姐当时要扑蝶的地方肯定是相距不远,凶手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把方小姐带走不被找到,而且还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你们不觉得这很奇怪吗?” “那也许是那个丫鬟和车夫在说谎呢?”景仲发表了自己的意见。 “不像!”陆正却说,“根据我多年的断案经验和直觉,我认为丫鬟和车夫并没有说谎。” 景仲上下打量了陆正一眼:“那要是你的直觉出了问题呢?” 陆正扬了扬巴掌:“你信不信我打你!” “虽然断案讲究的是证据,但是老捕头的经验也是很重要的。”李玉娇适时的出来打圆场,“很多时候在证据不足的情况下,就先需要办案人员提出质疑和推断,然后沿着这个方向往下查,并且找出证据来佐证。” “好了好了,知道你们两个是一条船上的,用不着跟我讲这些大道理。”景仲气呼呼的说,“如果丫鬟和车夫都没有撒谎的话,那我只能说,凶手是熟人了。” 陆正点点头:“嗯,不排除这个可能。” 李玉娇见状笑了笑:“难得呢,陆捕头居这么大方的就认同了景寺正的推断。” 景仲挑了挑眉:“没办法!谁让本公子聪明是雷打不动的事实呢。” 李玉娇笑,笑完了说:“这么说来大方向是有了。可以先从方小姐身边的熟人查起,大约比景寺正矮一个头,两天前的上午没有不在场证明,并且还是个左撇子。” “对了,”陆正忽然想起了一个线索,“那个丫鬟说,那天出门前,方小姐还特意的打扮了一下自己,穿的是她最喜欢的一套衣裳,光是梳妆打扮就用了将近一个时辰。” “那她是约了什么人吗?” ☆、1372 默契 “不知道。”陆正说。 李玉娇立马追问:“是你不知道,还是那个丫鬟不知道?” 景仲也想这么问,盯着陆正看。 陆正长出一口气:“是丫鬟不知道。说是感觉小姐和人有约,但是小姐不说,所以她也不知道方小姐要约的是谁。” “那这个和她约定好的人很可疑啊。”景仲摸了摸下巴,“刚才你就没问点什么出来吗?” 陆正摇摇头:“我觉得在衙门里那个丫鬟十分放不开,最好还是能再去方家一趟。” “带上我吧。”李玉娇直言不讳,“我觉得那个丫头放不开的另外一个原因可能是陆捕头你看起来太凶了。我和她都是女人,我想如果我去问的话,应该能打听到更多的消息。” “也好,那你准备下。” “好的,我先回一趟仵作房,马上就过来。” “那我呢?”景仲忽然开口问道。 陆正看了眼外面天色:“景寺正,这太阳都要下山了,再怎么说你也得回大理寺露个脸吧?” “我知道!用不着你提醒我。不过今天我错过的、等我再来问你的时候你可不要藏着掖着啊。” “这又不是大理寺的案子,你无权过问,我也不能随便向你透露。”陆正说罢,喊了一声卓七,“送景寺正!” 景仲被请了出去,嘟嘟嚷嚷说了一句:“谁怕谁,不能问你我可以去问李玉娇啊。” 仵作房内。 李玉娇打了一个喷嚏:“谁在念我?” *** 方府大门高高悬挂着两个大红灯笼,上面还贴着喜字。 等李玉娇和陆正走进去的时候,更是发现里面张灯结彩。 “看来方家这几天有喜事,”李玉娇四处大量了一下,如是的说。 说完又叹了一口气:“只可惜喜事过后是丧事了。” “人世间总有很多出人意料的事情,谁也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陆正抬手摸了摸廊住上贴的喜字,忽然有所感慨。 李玉娇还是第一次听他用这种既深沉又像是看破了红尘的语气说话,不禁多看了他一眼。 只是这一眼立即就被陆正捕捉到了:“看我做什么?办多了生生死死的案子你也会有这样的感触的。” “确实,”想到前世经手的形形色色的尸体,李玉娇.点了点头,“所以我觉得最重要的是珍惜当下。……那么、不如今晚我们吃点好吃的吧?” 陆正闻言,忍不住笑了,不是讥笑,也不是冷笑,就是正常人的那种笑。 李玉娇很少见陆正这样笑,不禁夸道:“其实陆捕头你笑起来还是挺好看的。” 陆正一听这话,脸立刻僵了僵,随即微微泛起了丝红色,还好他的肤色蜜中偏黑,所以即便是脸红也不容易叫人察觉。 他为自己这样的反应感到窘迫,随即加快了脚步朝前走去,再没说话了。 对于他忽然而来的沉默李玉娇早已见怪不怪,她也什么都没说,只是默默的调整好了自己步伐,跟了上去。 远远的叫人瞧见,一时间也想不到什么其他的词来形容,只‘默契’一词,便足够贴切了。 ☆、1373 待嫁新娘 李玉娇和陆正在管家的领路下,很快来到了方小姐的院子。 虽然如今方小姐出了事,但是方府的规矩还在。 管家把人带到方小姐的院子以后就走了,院子里管事的婆子见陆正一个大男人,说什么都不让进。 轴起来一点也不惧怕陆正官差的身份。 陆正挺生气,事关一条人命,这都什么时候了,居然还这么多穷讲究。 李玉娇看出他的不悦了,并不想额外再生事端,就把陆正拉到一旁去劝了全。 然后又说:“怎么样,现在知道女人的好处了吧?” 陆正指了指拦着她的婆子:“你别忘了她也是女人,可她就是个拦路的。” 李玉娇皱了皱眉:“事关个人隐私其实我也可以理解,不过关于这点咱俩也没办法深入交流。这样吧,我负责方小姐的丫鬟,你再去车夫和方府其他男眷那里打听打听,你觉得行吗?” 陆正勉强嗯了一声:“完事了到外面去找我。” “好,知道了。” 陆正一走,管事的婆子整个人就颓了下去,开始抹眼泪,勉强带着李玉娇去了方小姐的闺房。 李玉娇进去的时候,看见两个丫鬟正在揭房间里的大红喜字。 李玉娇便问了管事的婆子一句:“婶子,不知道她们哪个是冬梅姑娘?” 管事婆子抬手指了指左边那个,然后抽噎着说:“有什么你就问她,我就在外面。” 李玉娇眼角瞥见管事婆子正在胡乱的擦着眼泪和鼻涕,忙说:“我知道了,婶子请便吧。” 婆子走了以后。 李玉娇径直的朝丫鬟冬梅走了过去。 在离冬梅还有两步远的时候,李玉娇停下了脚步,语气温和的问:“你就是冬梅吗?” 冬梅刚把一个喜字揭下,小心翼翼的收进了一个锦盒中,回头看见李玉娇。 见是不认识的,而且她脸上还有条诡异却漂亮的花钿的时候,不禁往后退了一步,小心翼翼的问:“你是谁?你怎么进来的?” 李玉娇冲冬梅笑了笑:“你别怕,是管事的婶子带我进来的,我是衙门的人,我来是想和你了解你一下你家小姐当日失踪的细节的。” 冬梅还是半信半疑:“衙门里怎么会有女人?” 李玉娇耐心又自信的解释:“衙门里怎么就不能有女人了?女人只要有本事,在哪儿不能安身立命?” 冬梅见李玉娇不像是说谎,依旧有些惴惴的:“那天的经过我在衙门里已经和一位官爷都说清楚了,你……你还有什么想要问的吗?” 其实李玉娇刚走进来的时候就觉得这间屋子不对,太过喜庆。 于是问道:“我看你们府上张灯结彩的像是有喜事,是谁在办喜事?” 冬梅一听这话,眼泪立刻掉了下来:“是……是我家小姐。” “什么?是你家小姐,怎么之前没听你们提起过?” 冬梅一边擦眼泪,一边说:“本来是一桩喜事,再过三天小姐就要成亲了,谁知道现在变成了丧事,谁都不愿意提起。” ☆、1374 刘家二公子 李玉娇听说了这些以后,心情有些沉重,不过还是好言相劝: “现在我们唯一能为你家小姐做的就是查明事情的真相了。” 冬梅抽噎着点了点头:“您说的是。” 李玉娇嗯了一声,开始询问:“听说你家小姐那天出门的时候有特意的打扮过,她是不是和什么人有过约定?” 冬梅摇头:“我不知道,我问过小姐了,可是小姐什么都没有说。” “那会不会是你家小姐的未婚夫呢?女为悦己者容,如果是和你家姑爷约定好了的话,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出去也没什么奇怪的。” “应该不会,小姐和姑爷马上就要成亲了。这几天因为要准备成亲的事情两家都很忙,尤其是姑爷家,哪里会有这个时间。” “那你家小姐最近和人有没有书信往来,你们去赏花这件事除了府上的人还有什么其他人知道吗?” 冬梅仔细的想了想:“小姐并没有收到什么书信,赏花的事情姑爷应该是知道的。因为夫人曾经在亲家夫人面前提了提。” “这样,那你家准姑爷是哪家的?” “就是对街开绸缎庄的刘家二公子。” 李玉娇.点了点头:“那你家小姐最近有没有和什么人结怨?” 冬梅还是摇头:“小姐人很和善,府里的人都觉得小姐很好相处。平时小姐除了偶尔去书肆看看书和字画以外、并不常去别的地方,根本不会和别人结仇啊。” “好,我知道了,谢谢你。”李玉娇.点了点头,“如果你之后想到别的有用的信息的话,记得告诉我们,这对我们办案会有帮助的。” 冬梅点头:“我知道了。” 李玉娇.点点头,又轻轻的在冬梅的肩膀上拍了拍以示安慰。 从方小姐的闺房出去以后,李玉娇发现陆正已经在外院等着了。 “这么快?”李玉娇问,“车夫那边是不是没什么线索。” 陆正点了点头:“毕竟是男仆,他对方家小姐的事情了解的并不多,别的什么也没问到。你呢?” 李玉娇.点点头:“算有进展。对了,你知道这府上是在为谁办喜事吗?” “知道,方小姐。” “嗯,我还从她的丫鬟那里了解到,两日前方小姐出去赏花的事、她的未婚夫刘家二公子也知情。” 陆正听了,立刻道:“那这一点上倒是符合熟人作案这个特征的。” *** 南街,刘氏绸缎庄。 店伙计见来了个官差打扮的人,隐隐觉得有些不妙,莫不是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但见他身后跟着个女子之后,立马就笑了起来:“哟,爷陪夫人买布呢,里面请,里面请。” 陆正冷着一张脸,扫了店伙计一眼:“叫你们二公子出来!” 店伙计闻言面色沉了沉:“您……不是来买布的?” “废话!”陆正提了提刀,“我刚才说的话是不够清楚吗?” 店伙计被吓的不轻,连连往后退了两步,唯唯诺诺说:“是,是,清楚,小人听懂了。” 李玉娇见陆正吓到人家了,就上去唱白脸: “你别着急,我们陆捕头就是有点事情要问你家二公子、说说话而已,不会有危险的。麻烦你进去帮我们通报一声吧。” ☆、1375 岂有此理 “好!好的!二位稍等。”店伙计一步三回头的走了进去。 李玉娇看他那战战兢兢的样子,想了想对陆正说:“并不是每个人都是嫌疑犯,我觉得陆捕头你的态度可以稍微好一点。” 陆正眉头紧了紧,略有些尴尬的说:“这不是有你在么!” 李玉娇笑了笑:“仵作也不是每次都会出现场啊。” “好了别说了,店伙计出来了。” 陆正话音刚落,店伙计就小跑着出来了:“二位,我家公子有请。” 两人于是跟着店伙计进了里间。 说是里间,其实更像是个仓库,两人进去的时候刘二公子正在一排货架前整理布匹绸缎。 店伙计刚要出声,就被李玉娇抬手打断。 陆正见状,十分默契的摆摆手,让店伙计出去了。 刘二公子干活干的很入神,似乎完全没有发现旁人的到来。 李玉娇之所以没有马上上前去和他打招呼,其实是为了观察他。 身高满足,但是他走路的时候,一只脚是跛的。 由于案发现场并没有留下凶手的脚印,所以李玉娇也不能断定凶手的实际情况,但是看眼前这位刘二公子的脚,都已经到了影响走路的程度了。 试问如果一个人连走路都不方便,如何还能不留痕迹的一刀将被害人割喉呢? 刘二公子终于觉察出有人进来了。 他这才转过身,并且顺手捞起了靠在货架上的手杖。 他看起来不是很随和,从始至终都没有正眼看过陆正和李玉娇。 倒不是说害怕,更像是自卑。 “二位请坐。”刘二公子将陆正和李玉娇引到窗边的一张圆桌前坐了下来,问道,“不知道捕头大人找我是为了什么事情?” “我想了解一下,前天一整天你都在做什么。” “我和往常一样巳时(早上9点到11点)来到铺子里照看生意,酉时(下午5点到7点)的时候就回家了,怎么了吗?” “二公子平时惯用左手还是右手?”对于刘二公子的话,陆正不答反问。 刘二公子皱了皱眉头:“捕头大人可否明言,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平时用左手还是右手有与捕头大人有什么关系呢?” 陆正抬手扣了扣桌子:“你的未婚妻方家小姐于前日失踪,我今天来就是来找你了解情况的。” “什么?失踪了!”刘二公子闻言,非但没有一丝着急的意思,而是生气拍了一下桌子,“岂有此理,马上就要大婚了,人都失踪了居然还隐瞒着不告诉我家!简直岂有此理!” 陆正和李玉娇见这刘二公子居然是这样的态度,都觉得事情有蹊跷,不禁对视了一眼。 李玉娇立刻问道:“方小姐不见了了,你一点也不担心吗?” “哼,”刘二公子冷冷的哼了一声,“最好是真的失踪了!” “你什么意思!”陆正横了他一眼,“你和她之间是有什么仇怨吗?老实交代!” “哼,我看这不过是她使的一个金蝉脱壳之计罢了!还真以为我非她不可吗?”他说着,一只手搭在那只瘸腿上,紧握成拳。 ☆、1376 陆正闻言,眯了眯眼睛:“这么说来你似乎是知道点什么了?” 刘二公子恨恨咬牙:“大婚在即,喜帖也早就发了出去,现在她不见了方家居然不通知我刘家,反倒是我这铺子青天白日的来了位官差,简直不把我们刘家当回事!!” “刘公子,”李玉娇见他说话的时候额头甚至有青筋爆起,于是出言安抚, “你先别着急,我们只是打听打听情况,如果方小姐失踪的事情和你没有关系的话,对你的铺子是不会有什么影响的。” “我没什么好说的!”刘二公子显然是还在气头上,撇过脑袋就不肯再说话。 陆正可没李玉娇那么好的脾气,他带着明显威胁的意思把佩刀往桌上一拍: “听说方家小姐出游的事情没多少人知道,而你恰恰是其中一个,现在看来你和她之间不仅没什么感情,而且对她似乎也很不满。现在她人也死了,情况似乎对你很不利吧!” “你说什么?”刘二公子闻言,激动的从凳子上站了起来,皱眉道,“你说她死了?” 他随即又道:“你们现在难道是在怀疑我吗?我虽然知道那天她是要出去赏什么劳什子的花,我娘也叫我作陪,但是我压根就没去!” 他又接着说:“你们不应该来找我!要是有谁想杀她那绝对不是我!就算我对她那个人不是很满意,我为了家里的生意也是会娶她的!但是那个穷书生就不一样了!他恨她,知道她要嫁人了想杀了她也不奇怪!” 什么?怎么又多出来一个穷书生? 李玉娇和陆正对视了一眼,又见刘二公子倒豆子似的一下说了许多,连忙趁热打铁,把所有的疑问都问了出来。 。。。 “刚才我去外面问过伙计,以及隔壁其他的两家铺子,他们都能证明刘二公子前天是和往常一样正常进出铺子的。再加上他刚才的反应,和说话时候的一些微表情,我觉得他应该是没有撒谎。”李玉娇道。 陆正点头表示赞成:“现在我们要赶紧把那个穷书生给找出来。” “只可惜刘二公子也不知道更多关于那个书生的信息,看来我们得再跑一趟方府了。” 陆正嗯了一声:“今天又要过去了,你要是累的话就先回衙门,我一个人去就好了。” “我没有那么娇贵,”李玉娇道,“我只是有些感慨。” “什么感慨?” “女人所谓的名节。” 陆正闻言,看了李玉娇一眼:“所谓的?你似乎对女人的名节很不屑。” 他说完,立刻联想的李玉娇过去的经历,又有些笨拙的解释:“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 “你不用这样,今天我们不是在讨论我,我们说的是方小姐。你说刚才我们在方家的时候为什么没有人和我们提过穷书生的存在?” “你不是说过了吗?为了女人的名节。她一个即将要出阁的女人,她的家人怎么可能会主动向我们提起她的过去。” “不过就是爱过一个人,难道那段过去就这么不堪?” ☆、1377 分头行动 “爱一个人没有什么不堪,可到最后没有和他走在一起,反而另嫁他人,这不是所有男人都能接受的。” “可这并不是她自愿的。你看刘二公子的字里行间,对方小姐是那样的不屑,似乎娶她只是为了家里的生意。” 陆正见李玉娇说话还算冷静,并没有要和自己激烈争论的样子,便说: “话虽如此,但是据刘二公子所说,他们订婚以后方家小姐还是和那个书生有来往,这一点我觉得是方小姐做的不对。” 李玉娇.点点头:“也许吧,但是一个巴掌拍不响,如果刘二公子对方小姐的态度能够少些偏见,或许他们之间也不会走到这一步。” “现在事情还没查清楚,我们在这里说这些都还太早。”陆正抬头看了眼天色,“天要黑了,我们还是赶快去方家吧。” 李玉娇跟着陆正走了两步,忽然停下来说:“要不然你一个人去方家吧。” 陆正楞了一下,张了张嘴,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他一个人皱眉朝前走了一段距离,想了想,还是转身,大步走了回去。 直到他一把扯住李玉娇,她这才反应过来,扬起下巴有些惊讶的看着他:“怎么了?” 陆正犹豫了片刻,忽然像是艰难的下了个决心,问道:“为什么不跟我一起去方家?是因为我刚才的话让你想起了你的过去吗?” 李玉娇轻轻笑了声:“你要不说我还真是没想到我自己,你知道的,我记不得过去的事情了。” 陆正张了张嘴:“其实……你把过去的事情都忘记了也是有忘记了的好处的。” “我知道,”李玉娇笑着说,“不过我一个人忘了好像也没什么用啊,好了不说我自己了。说实话刚才我和你的意见确实有点不合,所以我就不打算跟你一起去方家了,另外我也是想节省一点时间,我还要去另外一个地方走访一下。” “哪里?你一个人可以吗?” “陆捕头放心,”李玉娇抬手指了指东边那条街,说,“就是那边的一间书肆而已,我听方小姐的丫鬟冬梅说她平时外出多半会去那里一趟,所以我想过去问问。” 陆正点了点头:“那你注意安全,问完了你就先回衙门,我这边应该也很快的。” “好,那我们各自行动吧。” 陆正点了点头,但是脚却没动。 李玉娇往前走的时候,总觉得他一直在盯着自己的后背看,可等她在拐弯处回头的时候,哪里还有陆正的身影。 方圆书画坊。 这间书肆比李玉娇想象的要大,往左走是放书的地方,往右是挂书画的地方。 来这里的男人居多,现在除了她自己,李玉娇没有看到其他任何女性。 掌柜的是个颇为文气的中年男人,对于女客他向来是亲自接待,就怕年轻的店伙计唐突了前来买书和字画的女客。 此时她见李玉娇过来,立刻迎了上前。 虽然李玉娇的穿着打扮很普通,但是掌柜的对她还是很客气:“客人,不知道您是想买书呢,还是买字画?或者是卖字卖画?” ☆、1378 卖画 李玉娇礼貌的对掌柜的笑了笑:“实不相瞒,其实我今日来不是买卖东西的,而是想向掌柜的打听一件事情,不知道掌柜的有没有时间?” 掌柜的目光从李玉娇脸上的疤痕一扫而过,又看了看铺子里三三两两的客人,道:“可以,刚好我现在不忙,若是忙的话就不能了。” “明白,这里先谢过掌柜的了。” 掌柜的抬了抬手:“姑娘这边请吧。” 自从从百花楼出来以后,李玉娇一直都是扎马尾的,所以不知道她底细的人都当是个嫁不出去的老姑娘。 她跟着掌柜的走到了柜台边,掌柜的开始整理起今日的账目,一边分类一边问道:“姑娘不介意吧?” “当然不。”李玉娇摇了摇头,开始问正事,“城南方家的大小姐,不知道掌柜的是否熟悉?” “我知道,但是谈不上熟悉。来店里的女客每一个都是我接待的,一般像方小姐那样每个月都要来两三次的我都有印象。” “那太好了,我刚好有些关于方小姐的事情想要和您打听。” 掌柜听完李玉娇这话,不禁抬眼,笑眯眯的问:“我能问一下姑娘为什么打探方小姐的消息吗?” 李玉娇照实说了自己的身份:“其实我是衙门的人,我知道掌柜的你可能觉得衙门里有女人当差很奇怪,不过这块工牌可以证明我的身份,请您过目。” 李玉娇说着,从袖子里掏出一块小木牌,递给了掌柜的。 掌柜的接过来看了一眼,颇有些惊讶道:“没想到姑娘精通此道,真是令人叹服。” 李玉娇笑笑,只继续问道:“方小姐每次来你们书肆都是一个人来吗?她是来买书买画还是做什么?” “不会,像她们这样的女客一般不会一个人来,都会有人陪同,我觉得应该是她身边的丫鬟。至于她每次来,买书、买画或者是卖画都有。” “卖画?”李玉娇皱眉,“她应该不缺钱吧?” 掌柜的笑着点了点头:“自然是不缺钱的,每次她从我这里买走的画,价格都是不菲的。” “既然如此那为什么她还要卖画呢?”李玉娇想了想说,“难道是因为她喜欢画,所以自己画了画以后就通过交易来鉴定自己作品的价值?” “这个么,”掌柜的停下手中的活儿,微微叹息摇头,“其实每次方小姐寄存在我这里的画都是值不了多少钱的,我也是看在她常在我这里买书买画,而且是花了不少价钱的,所以就顺带买下了那些画。其实那些画放在我铺子里一般都是卖不出去的,还占了我不少的地方。” “那我可以看看那些画吗?” “好,”掌柜的一口应了下来,刚走了两步忽然又说,“对了,我可不可以问一下,方小姐是出了什么事了吗?” “哦,暂时还不方便透露,所以就不能说了,希望谅解。” “明白,明白!”掌柜的走出了柜台,带着李玉娇去了后头存放书画的地方。 他带着李玉娇去到最里面一个角落,指了指书架的一层,道:“全都在这里了。” 李玉娇抽了几幅出来看了看,虽然没有欣赏国画的能力,但她还是发现了一条有用的信息…… ☆、1379 穷书生 李玉娇发现每一幅画上有个一个指甲盖大小的私人印章。 她虽然也是个知识分子,繁体字看的也是八.九不离十,但是像这种印章上的篆体她是看不懂的。 但是这并不难分辨、每一副画上的印章都是一模一样的。 “掌柜的,你帮我看看,这两个是什么字?”李玉娇问。 掌柜的瞄了一眼:“刘芳。” “他是谁?” 掌柜的摇摇头:“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他从来没有来过我这里,每次的画都是方小姐带过来寄卖的。” “这人……”李玉娇皱眉,叫芳。要是在现代的话,叫芳的十个里面九个是女的,但是在古代还真不一定,“是男还是女?” “男的,是个秀才,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 李玉娇.点了点头,又问:“那方小姐平时都会买些什么样的画呢?” “嗯,这个嘛,种类不拘,不过都是临山居士的画。” “临山居士?是谁?” “是很有名的一个书画家,这个圈子里的人都知道,仵作大人不知道的话也是常情。” 掌柜的一提到这个临山居士就一脸的喜悦和自豪之色,“临山居士的画只在我的店里卖,真是托了他的福,因为他我的生意比其他同行要好很多。” “可以带我去看看这位临山居士的画吗?” “你来的真巧,今天刚送来一幅画,临山居士的画很紧俏,一般出来后第二天就会脱手。走,画在前面,我带你去看。” 掌柜的如是的说着,带了李玉娇去了前面铺子。 掌柜的笑着说:“还没来得及装裱。” 说着就拿出了那副画,铺在了桌子上。 画卷徐徐展开,李玉娇看见那是一幅人像,虽然是写意派,和素描油画之类截然不同。 可就连她这个外行人也能看出这画十分传神,画的确实不错。 尤其这个时候的人像多是几笔粗略带过,像临山居士这样将画中人物服饰也一一勾勒细描的好像不多。 尤其这一身红衣,简直如同烈火般艳丽,连一个细小的褶皱处都处理的十分精细。 “果然是好画,我好像在方小姐的房间里也见到过一幅临山居士的画,好像也是红衣女子。” “临山居士好红色。”掌柜的一听李玉娇说这画,立刻解释道。 “原来如此。”李玉娇问的差不多了,就同掌柜的告辞,“今天打扰掌柜的了,多谢掌柜的配合,改日我会过来买些书。” “好说好说,我送你。” 李玉娇从书肆出来,一步不停的往衙门赶。 她回去的时候,陆正人已经在捕房了。 “陆捕头这么快?”李玉娇两步上前,单刀直入,“怎么样?问到那个书生了吗?” “嗯,是一个叫刘芳的书生。” “刘芳?”李玉娇笑了笑,“原来如此。” “怎么了?是不是你那边有什么发现?”陆正赶紧问李玉娇。 李玉娇.点了点头:“我发现方小姐经常会拿刘芳的画寄存到那间书肆去卖。” “刘芳家中只有一个寡母,常年都要吃药,他还在准备下一届科考,家里没什么积蓄,这么看来靠卖字画为生也不奇怪,但是他为什么要通过一个女人去卖?” ☆、1380 两种可能 “这个我知道。”李玉娇当即便为陆正解了惑,“我已经看过刘芳的画了,虽然我是一个外行人,但是我也能看出来刘芳的画不怎么样。 而且书肆掌柜的还向我透露,刘芳的画在他的书肆是卖不出去的,他把刘芳所有的画都存在了仓库里,如果不是因为方小姐是书肆的常客,掌柜的根本就不会出钱买他的画。” 陆正皱了皱眉:“也就是说,刘芳的画根本就不值钱?” 李玉娇.点点头:“是的,但是掌柜还是会付一些银钱给方小姐,数目不多。我想方小姐每次送钱给刘芳的时候自己多少会贴一些钱进去吧。” “确实,如果刘芳知道自己的画并不值钱的话,他也不会一直不停的画了。” 李玉娇赞同:“掌柜的货架上确实是存放了不少刘芳的画。对了陆捕头,你那边呢,查的怎么样了?” “我们第一次去方家的时候,方家的下人为了维护方小姐的名节,显然是对我们有所隐瞒。这次我去算是撬开了他们的嘴.巴。 这个刘芳早在一年前就和方小姐认识了,据方夫人说,他甚至曾经撺掇方小姐收拾家中的金银细软和他私奔。” “收拾家中的金银细软?”李玉娇换了个说法,“又或者说是偷家里的财物?” 陆正微微点头:“方夫人和方小姐是母女,自然不会用偷这个字了,但是就是这个意思没错。” “那么现在综合我们两个人得来的消息来看,这个刘芳是有杀人动机的。他需要钱,以前方小姐无论如何肯定是会接济他,就算明着不接济,也是会帮他卖画。 可是一旦方小姐嫁了人,那这个刘芳就没有机会从方小姐那里得钱了。对了,那方小姐和这个刘芳平时都是怎么联系的?他的家人应该是反对的吧。” “应该就是每月方小姐出府去书肆的时候。” “既然他们一直保持联系,那刘芳也极有可能知道方小姐赏花的事情,而且刘芳符合熟人作案这一条。 试想一对被拆散的情.人,好不容易相聚了一次,那么在见面之后,两人一定会想方设法的躲开方家的下人不叫人看见。” 李玉娇分析着,又提出疑问:“但是刘芳为什么要杀了方小姐呢?” 陆正道:“我认为有两种可能。一,刘芳不想就这么失去方小姐这个财神,所以就劝说她不要嫁给刘二公子。但是这件事情是两家父母定下来的,已经是不可逆的了,方小姐或许不同意,然后两人之间发生了争吵,所以刘芳在一怒之下就和方小姐动了手,并且过失杀了人。 二,方小姐自己也不想嫁给刘二公子,所以就和刘芳一起唱了一出金蝉脱壳的戏。你不是说人血和一些动物血是很难分辨出来的吗?很有可能刘芳事先就在那个破屋里准备好了猪血,布置好现场,伪造成方小姐被杀,但是却找不到尸体的假象。” 李玉娇听完,点了点头:“有道理。” ☆、1381 后继有人 陆正嗯了一声,随即就开始给手下的捕快们分派任务: “卓七你跟我去抓刘芳,白熊你带一个人再去一趟方家,仔细盘问一下方家是否丢失了什么财物,如果是金蝉脱壳的话,方小姐不可能不带财物出去。” 陆正说完,拿了刀就要走。 李玉娇张了张嘴,想了想,发现自己其实没什么好说的。 不过陆正眼角的余光还是瞥见了她的这个小动作,忍不住又折了回来,皱眉问了一句:“你怎么了?” “嗯……”其实李玉娇不知道自己能说点啥,忽然就问,“你晚上还回家去吃饭吗?” 陆正闻言一愣,也不知道是怎么了,耳朵尖忽然烫了一下,喉头上下滑动着,扭头故作冷漠道:“管好你自己就行了。” 李玉娇挑了挑眉,看来不管说什么话,张嘴之前都是要打打草稿、过过脑子的。 倒是陆正那边,刚走出捕房,身边的卓七就来了一句:“头儿,你这态度不大好啊,你这样是取不到媳妇儿的。” 陆正:“你不说话难道就会变成哑巴?” 卓七摸了摸头:“头儿,不是我说你,就你这年纪真的是老大不小了……” 卓七话还没说完,脑袋上就挨了一下子,惧于淫威,他无奈之下只好选择了闭嘴。 李玉娇见现在已经没自己的事儿了,就往仵作房去,准备和陆仵作一起下班。 ** 李玉娇刚踏进仵作房,陆仵作就抬起了头,笑着说:“我还以为你们不回来了。” “找到了新的线索,陆捕头带着卓七去抓人了,所以我就先回来了。”李玉娇一边说,一边往陆仵作那边走。 又问:“师父你在做什么呢?需不需要我帮忙?” 陆仵作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不用。对了,这个给你。” 说话间,陆仵作将一个羊皮卷给李玉娇递了过来。 李玉娇将羊皮卷接过,打开一看,居然是一套比较齐全的解剖刀。 “师父……”李玉娇的手指在那条羊皮卷上摩挲了下,她看的出来,这个羊皮卷有些年头了。 换句话说就是,这套解剖刀陆仵作应该是用很久了。 “这是您常用的吧,怎么就给我了?” 陆仵作揉了揉眼睛:“不然你以为我这么着急的找接班人做什么?难不成是请人回来给我看仵作房的?” 他叹息了一声:“我老了,愈发的老眼昏花了,眼睛不好使了。你还年轻,以后这样的精细活儿只能交给你来做了。” 李玉娇.点了点头,算是明白了:“师父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干的。” “好,这边我还整理出一些书卷和我平时的记录,你有空的时候要多看看,哪里不熟悉或者是不明白的就来问我。” “知道了师父。” 陆仵作面上这才露出个欣慰的笑来:“总算是后继有人了,只是陆正那小子,到现在还不给我娶一房媳妇回来,不知道我有生之年还能不能抱上孙子了。” “师父您老当益壮,不仅能抱上孙子,说不定还能抱上重孙子呢。” “徒儿说话比那臭小子好听多了!走,我们先回去!” 师徒两个一前一后的往外走,迎面就撞上了匆匆忙忙赶过来的景仲…… ☆、1382 我在等你 “景寺正,你怎么来了?”李玉娇问,“我们这都到点回家了。” “我也是啊,”景仲道,“衙门和大理寺办公的时间都一样的好吗?” “好好好,”李玉娇好笑,“你是来找陆捕头的吧,不过他不在。” “我当然知道他不在了,我就是因为在捕房没有看见他所以才来这里找你的。对了,这个案子是不是有什么新的进展,否则陆正也不至于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 李玉娇.点点头:“景寺正真的是很了解陆捕头。” “哎呀这不重要!”景寺正显然是对这个话题不感兴趣,直接道,“你快跟我说说,我走以后你们都查到了些什么线索。” 李玉娇皱眉:“景寺正,这样不好吧。大家都是司法部门,这公家办事的规矩您不是不知道。” 景仲皱眉,暼了李玉娇一眼:“你这是什么意思?跟我来这一套是吧。” “景寺正不要这么凶啊,”李玉娇发现陆正她逗不到,但是偶尔逗一逗这位美男子景仲还是挺有意思的。 便继续说道:“这个案子本质上来说是归衙门管,景寺正是大理寺的人,现在在案件还没有查清楚以前,按规矩来说确实是不能向景寺正透露的。” 景仲闻言,冷哼了一声:“你不是吧李玉娇!现在你跟我讲规矩!那我还没给你算之前的那笔账呢。 如果你记性不好的话,我不介意帮你回忆一下。当初百花楼的连环杀人案,是哪一个偷偷摸到我大理寺去动尸体的?” 李玉娇张了张嘴,又揉了揉鼻子,忽然就松口了:“景寺正,其实呢,有些事情也不是不能分享,但是……” “但是什么?”景寺正紧紧盯着李玉娇。 李玉娇摸了摸肚子:“到点吃饭了,我和师父正愁今晚上吃什么呢。你也知道,我这还没发俸禄,口袋里是布贴布呢。” 景仲听完丝毫不给面子的翻了一个大白眼:“这你不会早说?还跟我在这磨磨唧唧半天,说罢,想去哪里?吃什么?” 李玉娇笑了笑,陆仵作摇了摇头,叹了口气:“现在的年轻人啊,真是越发的大胆了。” *** “景寺正,我真的只能跟你说这么多了,具体的人名啊住址啊我真的不能向你透露了。” 景仲点点头:“我明白。” 又看了一眼桌上的残羹剩菜,颇为体贴的问:“怎么样,吃饱了没有,要是没有吃饱的话咱们换一家再来?” “别!”陆仵作道,“我年纪大了,要早点回家休息。玉娇怎么说也是女儿身,这天都黑了可不能再跟着你一起瞎晃悠了。走走走,赶紧回去才是正事。” “是啊,师父说的有道理,景寺正也赶紧回去吧。” 景仲撇撇嘴:“我还不着急回去,我打算去一趟衙门,我觉得陆正这个时候也该回来了。” 李玉娇笑了笑:“大理寺的日子是不是闲的你快要长毛了?” 景仲一拍桌子,看着李玉娇的眼睛闪闪发光:“为何你的形容总是如此的贴切!你说的对极了,就是这种感觉。” “那你去吧,师父和我要回家了。” “行,你们不带我玩,我只好自己找上门去了。” *** 夜凉如水,陆正提着一个酒瓶,翻过自家墙头,跳进了院子里,许是喝的有些多了,落地的时候有些不稳,微微踉跄了一下。 等他站直的时候,忽然发现葡萄架下的石桌边坐了一个人。 他眉一皱,有些生硬的问:“你怎么还不睡?” 李玉娇搓搓手,站了起来:“我在等你。” ☆、1383 喝醉了 “等我?”陆正朝前走了两步,黑夜中,他的眼睛尤其亮。 李玉娇.点了点头:“是啊,你还没回来,我怕没人给你开门。” 陆正摸了摸鼻子,笑了:“我爹难道没有告诉你我会翻墙进来吗?” ?李玉娇挑了挑眉,不过看陆正这样熟稔的样子确实也不是第一次了。 她啧了一声:“没有,师父什么也没说。” 陆正忍不住笑了声,摇了摇头,低声喃喃道:“这老头。” 可能是想抱孙子想疯了。 陆正揉了揉有些发胀的太阳穴:“不早了,你早点回去休息吧。” “看你心情不大好的样子,怎么那个刘芳身上没有什么有用的线索?”李玉娇敲了敲桌子说,“刚刚才泡了一壶热茶,喝一杯醒醒酒也好。” 陆正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抬脚走了过去。 他坐下,将酒瓶子放在了石桌上,接过了还有些发烫的茶杯:“你……等了我很久吗?” “也没有,”李玉娇捏了捏有些僵硬的肩膀,“其实是我自己睡不着。” 陆正喝了一口茶,点了点头,开始说案件:“刘芳不是凶手。” 李玉娇皱了皱眉:“这么说的话,现在线索是又断掉了。” “不错,”陆正叹了一口气,“他不是左撇子,而且案发当天他娘和医馆的大夫都可以为他作证,他确实没有外出去花海和方小姐私会。” “所以你这是在借酒消愁吗?” 陆正闻言,看了李玉娇一眼。 过了很久,大约一小口一小口的快要把满满一杯茶喝光的时候,他才似笑非笑的说:“有的时候会觉得很累,从衙门回来不知道该干什么,可是在衙门呆着案子又没有进展。” 李玉娇也喝了一口茶:“看来你是真的累了,结婚生子了解一下。” 陆正许是有些醉了,皎洁月光下,他歪着脑袋看她:“那你呢?” “我?”李玉娇笑的有些没心没肺,“你知道的,我曾经有过一段失败的婚姻。”不是原主和谢鹤江的那次,而是二十一世纪的那次,真的是非常非常的失败。 “那你还没走出来吗?”陆正试探性的问道。 李玉娇苦笑了一声:“也不是,就是有点怕了。就好像……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你懂吗?” “哈哈。”陆正笑了两声,“不早了,我要去休息了。” “晚安。” 李玉娇目送陆正进了他自己的房间后,就收拾了石桌上的茶壶和茶具。 收拾的时候,她发现陆正忘记把他的酒瓶子带走了。 她拎起来一晃,居然还有大半瓶。 这来到古代以后,她还从来没有喝过酒呢,反正今晚失眠,要不然拿这瓶酒来助助睡眠? 李玉娇找了个杯子,开始品酒。 别说,还真跟一些古代小说里写的一样,古代的酒度数一点都不高,好像跟喝米酒差不多。 不过倒是有种别样的清香味儿,所以喝着喝着李玉娇就停不下来。 她哪里又能料到这酒尝起来虽然没什么度数,但是后劲却不小,大半瓶酒下肚之后她就开始头疼,难受想吐,然后就一头栽在了床上。 ** 陆正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平时一沾到枕头就能入睡,今天倒是辗转反侧。 忽然,他看见窗户外面立了一道黑影,借着月光,从发型和身形来看,他认出了那是李玉娇 ☆、1384 变了一个人 “要不,陆正啊,我看不如你们俩就把婚事给办了。虽然玉娇她从前嫁过人,但是她的八字硬,你要不是命硬估计早也娶上老婆了。” 悠悠转醒间,李玉娇只觉得头疼无比,像是要炸开一般。 她的记忆还停留在昨天晚上喝了陆正剩下的那大半瓶酒,然后躺倒在了床上。 所以现在是在做梦吗? 梦里居然听见陆仵作在给陆正安排婚事? 有意思,李玉娇如是的想着,缓缓的坐了起来。 入目是有些陌生的摆设,并不是自己房间的那个调调,不过既然是在做梦,那也没什么好奇怪的了。 但是这个梦未免太过真实,头疼的感觉太逼真。 等她头疼着下了床,真实的踩在地面上的时候,她才忽然发觉,自己不是在做梦! 一切都是真的。 而陆仵作还在和陆正说什么婚事的事情,被提及的对象显然是她和陆正两个。 “啊?”李玉娇有些不明所以,一把拉开了房门。 随着这吱呀的一声,门外的陆仵作和陆正便都不约而同的朝她投过来目光。 陆仵作很是高兴的样子,而陆正则是有些尴尬。 李玉娇再一次打量了一下自身所在的位置,不禁皱起了眉头,问陆正:“你房间?” 陆正皱眉嗯了一声。 李玉娇更加惊讶了:“我怎么会在你的房间呢?” “因为你们情投意合啊!”陆正还没说完,干着急的陆仵作就先开了口。 陆正十分无奈:“爹,你要不先去衙门吧。” “什么啊,这么早我去衙门干什么,我还没吃早饭呢?!” 陆正:“要不然您现在就出去帮我们买也行。我有话要跟她说。” 陆仵作看看陆正,又看看李玉娇,想了想,忽然暧.昧的笑了笑:“好好好,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李玉娇感觉陆仵作全程都在自嗨,但是她却完全不知道嗨点在哪里啊。 等到陆仵作一走,李玉娇就从陆正的房间里走了出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陆正扶了扶额头:“你昨晚喝醉了。” “然后我就跑到你的房间里来了?” “没错。” 李玉娇不可置信的眨了眨眼,然后有些绝望的问:“我该不会是对做了什么吧?” 陆正皱眉:“你这话说的,就算做点什么也是我对你做吧?” 李玉娇:“嗳,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要跟我争谁攻谁受吗?” 陆正听不懂她在说什么:“又开始说莫名其妙的话。” “好了好了,就是想问问你昨晚到底是怎么回事?” 陆正这才有些不情愿的回忆:“其实也没什么,只是我爹误会了。昨晚你喝醉以后就一直站在我窗前,我以为你找我有什么事,就和你说了几句话。” “说了几句话,然后我就睡在你床上了?” “你怀疑我对你做了什么事?”陆正有些不悦,“明明是你!算了,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吗?” 李玉娇仔细的回想了一下,最终还是摇了摇头:“我想不起来了,我记得我喝醉以后就睡着了啊。” 陆正皱眉,想到昨晚,他道:“你喝醉了以后简直就像是跟换了一个人一样。你好像对这里完全没有印象,而且一直在问我一个人。” “谁?刘芳吗?” “谢鹤江。” ☆、1385 事情始末 李玉娇一听‘谢鹤江’这熟悉又陌生的三个字从陆正的嘴.巴里跳出来,立刻就笑了。 陆正看了她一眼:“你笑什么?” 李玉娇摇头,笃定的说:“不可能。” 陆正哼笑了一声:“喝醉酒后的事情我还能指望你全记得?” 李玉娇再一次摇头:“你不懂,我是绝对不可能一直追着你问谢鹤江的,我,我!绝对不可能,除非……” 说到这个转折处,李玉娇自己忽然就停了下来。 因为她的脑子里,就在刚刚,闪过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 而陆正,显然是对她没有说完的话十分感兴趣,也追着在问她:“除非什么?” 李玉娇皱眉,喃喃道:“除非昨晚你见到的那个人不是我。” 陆正嗤笑一声,白了她一眼:“你们好歹是夫妻一场,你就是承认了又如何,难道我还会笑话你不成?” 李玉娇眉头紧锁:“你不明白。” “那你说到我明白为止啊!”最讨厌别人用什么‘说了你也不懂、说了你也不明白’来搪塞人,有本事你倒是说啊。 李玉娇没想到自己还会这样被陆正给怼回来,她张了张嘴,考虑再三后说: “这件事情我也说不明白,就好像我记不得以前的事情一样,是很神奇的一种现象,我不知道要怎么跟你说才好。总之,昨晚的事情我一概都不记得了,所以你也不用放在心上。” 陆正闻言皱眉:“你对我做的一切全让我当做没有发生过?” 李玉娇一惊:“天呐,我是对你做了什么吗?” 陆正无语:“不然呢,我爹会一大清早的来催我们办婚事吗?” “不可能吧。”李玉娇笑笑,“我除了觉得宿醉的头疼之外,没觉得哪儿不一样啊,我不可能和你做了什么的。” 陆正咬牙,忽然向李玉娇逼近了一步,一把将她圈在自己的手臂和门框之间。 李玉娇下意识的心跳有点加速:“你干什么?” 陆正用另外一只手扯开了衣领:“你自己的干的好事,你自己瞧瞧。” 李玉娇顺着陆正的领口望过去,豁然看见几道长长的指甲印。 她试探性的抬起自己的手,在陆正受伤的位置比划了几下,然后嘿嘿笑着说:“我弄得吧,真是不好意思啊,昨天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然后她就从陆正的包围圈里钻了出来:“你别介意,下次我保证不喝酒了。不过我想知道,我昨天晚上为什么要抓你啊?” 陆正理了理衣领:“我反正没有欺负你,是你非要问我谢鹤江的事情,大晚上的你步步紧逼,我没办法,只好扭住你的手腕以求自保。” 听到这里,李玉娇哦了一声:“那我明白了,是我不对在先。再郑重的向你道一次歉,真的对不起。” 她都这么说了,陆正还能怎样,只道:“你放心,我爹那里我自会去说,你在我房里过过夜的事情我也不会向别人透露的。” 李玉娇无所谓的笑笑:“反正又没睡在一起。” 陆正瞪了瞪眼,这女人怎么丝毫不在意的样子啊,她不在意,他还要脸呢好不好! ☆、1386 不愿意 酒后失态的事情,李玉娇和陆正两人算是达成了共识。 可是陆正没想到他在外头办了点事回来之后,整个衙门都在问他什么时候办喜酒。 陆正一脸黑,谁问揍谁。 仵作房内。 李玉娇叹了口气:“师父,其实昨晚上真不是你想的那样,想必陆捕头已经和你解释过了吧。” 陆仵作假装没有听见。 李玉娇接着说:“这八竿子打不着的事情,师父您说您还弄的整个衙门都知道了,这样子似乎也不太好吧。” 陆仵作终于从文案中抬起了头:“你这是什么意思!怪我老头子多嘴了!” “不不不,不敢不敢!”李玉娇连忙摆手,“师父,我这是在跟您讲道理呢,没有别的意思。” 陆仵作哼了一声:“那我有什么办法,这么多年了我就没看见陆正和哪个女人走的近过,昨晚上你都睡到他房间里去了,我还不能高兴一下吗?” 李玉娇压低了声音说:“您这高兴的还太早的了,而且您自己高兴也就算了,这怎么转眼整个衙门的人都知道了呢。” 陆仵作拔高了声音:“那我高兴,衙门里的人看见了就问我,我这个人从来不说谎话的,他们问什么我自然就是照实回答了。” 李玉娇嘴角抽了抽:“可是师父,其实这样影响特别不好,先不说我和陆捕头两个人之间真没什么,再说了,我一个女人,您让我接您的班已经惹来不少非议了,再传一点我和陆捕头之间的什么事情出去,我以后也不用在衙门混了。” “那就不在衙门了!”陆仵作道,“陆正难道还养不活自己的媳妇儿吗?” “那没人接您的班了怎么办?” “这个班哪里有臭小子的后半辈子重要!” 李玉娇看的出来陆仵作是真的很关心陆正,可是她和陆正之间也没那个可能啊。 “师父,您真的误会了,我拿陆捕头就是当上司,顶多也就是关系好一点的朋友,我真的没有其他的想法。如果衙门里容不下我,我可以去做别的事情,不是一定非要做谁家的媳妇儿才可以活下去。” 李玉娇一番话说的很是诚恳,但是陆仵作听了心里不爽快:“你是觉得陆正配不上你还是怎么回事,我知道你以前和谢将军……” “师父,这和我以前没关系,要是非要提以前的事情的话,那我还配不上陆捕头呢,毕竟我的过去对正常人家来说不算干净。 师父,我觉得您在这件事上是不是操之过急了,其实陆捕头的事情您有大把的时间可以好好的合计合计。” 陆捕头闻言,忽然颓了下去:“没有了,我没有太多时间了。” “师父,您年纪还不……” 李玉娇的话还没说完,忽然就被陆正打断了:“爹!她说的很清楚了,她不愿意,儿子也不愿意,您就不要乱点鸳鸯谱了。还搞的整个衙门都知道了,丢人不丢人。” “陆捕头,你什么时候来的?”李玉娇刚才一直没发现陆正的存在,这会儿他忽然开口,倒是让她一惊。 陆正大步走过来,听李玉娇问完,勾唇笑道:“怎么?说了什么话怕被我听到?” ☆、1387 我可以走了吗 李玉娇也没什么好掩饰的,笑着说:“就是衙门里传的一些话,你也知道的,我觉得传开了对你对我都不好。” 陆正打量了李玉娇一眼,点了点头:“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放心吧,我会处理的,这件事情你不用再管了。” 李玉娇抿着嘴唇点了点头。 陆仵作微微佝偻着腰,看了看陆正,又看了看李玉娇,忽然嗓子有些沙哑的问:“真的,真的没可能吗?” 李玉娇张了张嘴,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陆正有些生气了:“爹!这件事情我说了到此为止。” 陆仵作十分了解自己的儿子,他叹息着点点头:“也许属于你的缘分还没到吧。但是爹相信,将来的某一天你一定会遇到属于你自己的那个女人的。” “好了爹,你今天是怎么了,这么反常?” 陆仵作摆摆手:“老子什么时候反常了,只不过是年纪大了而已。” 他说完又去安慰李玉娇:“玉娇啊,师父刚才说的话你别放在心上。不过你要是有中意的男人呢,你就跟师父说,师父会帮你去说的。” 李玉娇哭笑不得:“师父……”她的话只说了一半,可是在看到陆仵作那老父亲般充满了慈爱和渴望的眼神,她忽然改了口. 她点了点头:“好的师父!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以后徒儿的终身大事还等着师父给操持呢。” “好!”陆仵作抬手在陆正的肩头上拍了拍,“你们要是做不成夫妻就做兄妹吧,往后相互照应些。” “爹,你今天……”“不说了!我还要忙,你也去忙吧!案子查的水落石出了?” 陆仵作打断了陆正要说的话,陆正皱了皱眉,摇了摇头:“没有,那我先走了。” 父子两个一个朝里走,一个朝外去。 李玉娇看了二人背影一眼,忽然朝前追了过去。 “陆捕头,你等一下。” 陆正听到李玉娇在叫他,但是他就是没有回头,也没有停下脚步,而是继续不停的朝前走。 李玉娇猜测他可能是生气了,立刻小跑着追了上去,直至绕到陆正前头,与他面对着面。 陆正面无表情的垂眸看了李玉娇一眼:“你有什么事吗?” 李玉娇讪讪的笑了笑:“你好像生我的气的,你在怪我?” 陆正扯了扯唇角:“我怪你干什么?你不想和我好是你的自由,刚好我也看不上你。” 李玉娇闻言笑了笑: “还说不是怪我。你是不是觉得师父能把我俩凑对是我了走了大运,但是我却不愿意,很是不知好歹?如你所说,你不见得是有多喜欢我,只是不爽我现在的反应。” 陆正皱了皱眉:“你想多了,让一让。” 他说着,就抬手去推李玉娇的肩膀。 李玉娇的身子被推的往一侧歪了歪,但是立刻又跟了上去:“你别这样。” 陆正轻叹了一口气:“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你刚才说的全中,我是不满意你的态度,所以我现在可以走了吗?” ☆、1388 反常 “你……”李玉娇张了张嘴,她看的出来,陆正的气还是没有消。 她想了想,正经说:“其实我把你叫住是为了跟你说一下师父的事情。” “我爹他怎么了?”陆正闻言,立刻回过了头。 李玉娇眉心紧蹙:“你有没有觉得师父这两天的行为举止有点奇怪?” “是有点奇怪。” 李玉娇.点点头:“他的那套刀具应该是贴身用了几十年了,昨天送给我了。” “送给你了?”陆正眯了眯眼,“他是打算不干了吗?” “倒是没有这么说,但是我觉得真等到金盆洗手的时候再送给我这个徒弟也不迟。而且我觉得,师父对你的婚事似乎有点……操之过急。所以我的意思是,你们毕竟是父子。 好像师父年轻时候的朋友高升的高升,离开的离开,师父已经没有可以掏心窝子的人了,或许师父真的有些什么想法,也只能你去和他聊一聊了。” “我知道了。”陆正又看了李玉娇一眼,“谢谢你。” 李玉娇笑了笑:“哪儿的话,其实是我要感谢师父和你才对。” 陆正嗯了一声:“走了。” 李玉娇笑笑。 陆正走了两步,忽然回头:“李玉娇。” 李玉娇有些惊讶:“干嘛?忽然叫我全名,怪瘆得慌的。” “那该怎么叫你?”陆正反问了一句。 这倒真是把李玉娇给问住了:“嗯……其实,我无所谓的,怎么叫都可以,李玉娇也行。” 陆正点点头:“好,其实我是想跟你说。我没有觉得你配不上我,人生就这么短短的几十年,你的过去只是你的一段经历而已,不能代表你什么。” 李玉娇一惊:“天呐陆捕头,你知道吗?你的心胸可真开阔。我真没想到在这里居然还有人……” “是吧,”陆正打断李玉娇的话,“毕竟我这一辈子都过去一半了,很多事情如果执着于少年时候的想法,那也是不切实际的。” *** “师父啊,你就不要再偷偷盯着我看了,我保证,如果以后遇到很好的姑娘,一定会介绍给陆捕头的。” 陆仵作被抓了个正着,非但不承认,还有自己的一套:“我看你是想告诉你我们现在可以走了,今天一整天也没什么事,现在可以回去了。” 李玉娇哦了一声,把手中的卷宗放回了原处:“师父今天晚上想吃点什么?” 陆仵作叹了一口气:“要是我儿媳妇给我做的,不管是什么我都会觉得好吃。” 李玉娇无奈:“师父,您再这样徒弟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师父您这两天不对劲啊。” “什么不对劲?”陆仵作哼了一声,“我一直都很关心臭小子的婚事好不好?” 两人正说着话,李玉娇忽然看见景仲朝这边走了过来。 她一挑眉,随即笑着说:“师父,看来咱们的晚饭是有着落了。” 景仲三两步冲了过来,指着李玉娇:“当我是聋的吗?除了让我请客吃饭你是不是不知道我还有别的用处了?” ☆、1389 大猪蹄子 陆仵作闻言白了景仲一眼:“你那别的用处留着用在别人身上,不要打我徒弟的主意。” 景仲莫名其妙:“陆伯伯,这话是什么意思啊!” 他想了想,说:“哦~我知道了!啧啧啧,其实我刚才过来的时候也听一些人说了。” 景仲说着,朝李玉娇靠近了两步,贼笑着说:“听说你昨天晚上借着发酒疯把陆正给办了?” 李玉娇抬手挡了挡景仲:“道听途说!” “唉~空穴来风必有因,你自己能喝几两酒你不知道?莫不是昨天晚上故意装醉的吧?” 李玉娇撇嘴摇头:“景寺正,你要是内心龌龊的话,就算外表再好看也没用。说吧,你来我们仵作房到底有什么事情?” 景仲这才说起了正事:“陆正又出去了你知道吗?” “这有什么好稀奇的?他在衙门的时间本来也不多啊。” “唉你怎么就是不明白我的意思呢,我的意思是……”“你的意思是……” “又有命案发生了!”“又死人了?” 两人同时发话,说完对视了一眼。 陆仵作立刻问道:“尸体呢?” “事情怪就怪在这里了!”景仲神秘兮兮的说,“这次这个案件和陆正手头上正在办的方家小姐失踪案一样,没有尸体!但是现场有大量的血迹!” 陆仵作点点头,又叹了口气:“看来今天的晚饭又要推迟了!” 李玉娇立刻说:“师父,那我去拿箱子。” 陆仵作摆了摆手:“去吧。” 等李玉娇一走,陆仵作立刻朝景仲招了招手。 景仲凑了过去:“怎么了陆伯伯?” 陆仵作有些气闷的说:“我问你,你平日里和陆正在一起的时候多,他当真就没个看上的姑娘?” 景仲眨了眨他那双漂亮的桃花眼:“不是说昨天晚上他们两个??” “那是我放出去的话!” “哈哈,陆伯伯你厉害啊!”景仲有种看同道中人的感觉。 陆仵作白了他一眼:“一点儿都不厉害!崩了。所以我才来向你打听。” “啊?崩了啊,”景仲叹了一口气,“真是可惜。但是陆伯伯,我跟你交个底儿,说句实话。陆正他平时还真没多看哪个女人一眼,要说相处最多的,那就是你徒弟了!” “可是我徒弟没那个意思啊!”陆仵作操碎了心。 景仲摸了摸下巴:“难道陆正同意了?” 陆仵作唉了一声:“好歹是我的儿子,虽然他没有表现的很高兴,但是也没说不同意啊。” 景仲表示怀疑:“真的没说不同意?” “这个……说是说了……但其实我看的出来,臭小子的不同意和我徒弟的不同意那是不一样的,我觉得他心里是不抵触的。” “可是陆伯伯,这种事情是强求不来的。你看我,和陆正差不多大,我不也没成亲吗?因为我知道强扭的瓜不甜,虽然我房里有几个丫头,但是我真的没想过要给谁一个名分。” 景仲正说着这话,忽然听见一声冷哼。 原来是李玉娇提着工具箱出来了,她暼了景仲一眼,呵呵笑了声:“大猪蹄子!” ☆、1390 简单介绍 大猪蹄子? 景仲和陆仵作两人闻言,面面相觑,都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景仲反应了好一会儿才说:“你不是吧?这一会儿就要去案发现场了,虽说没有什么令人作呕的尸体,但是看了那么多人血之后你居然要吃大猪蹄子?” 陆仵作表示:“我没意见。” 李玉娇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景寺正,我劝你善良。” “什么意思?我没说不请你吃大猪蹄子啊。” 李玉娇好笑:“我的意思是,你该给人的名分还是得给。女人其实不好惹,你知道一个女人的报复心有多强吗?” “我知道!”景仲道,“那些个宫斗宅斗和后院起火的事情我不是没听说过,但是你放心,我现在没有庶子,所以不会有那些乱七八糟的争.宠.事件出现。” 李玉娇不赞成的点了点头:“好吧,其实我没什么放心不放心的,景寺正你开心就好了。” “总觉得你话里有话是怎么回事。” 李玉娇连忙摆手:“景寺正你真的想多了。” “好了别聊了别聊了,卓七来了。”陆仵作远远的就看见卓七急匆匆的赶过来,于是带头朝外走了过去。 卓七一见陆仵作要走,立刻喊道:“陆仵作稍等,您还不能走,出事了,头儿让我接您过去一趟。” 李玉娇抬了抬手上的箱子,解释道:“师父和我正准备过去呢。” 卓七挠了挠头:“你们已经知道了?” 景仲适时的咳嗽了声,得,这下子卓七就全明白了。 “好了别废话了,现场情况怎么样你先给说说。”陆仵作发话道。 卓七立刻就把他们刚进去案发现场的情形给描述了一遍。 李玉娇听完,大致了解到了情况。 她见卓七和陆仵作走在前头,就稍稍放慢了脚步,和景仲保持步伐一致。 景仲见她有意慢下来,坏坏的笑了下:“怎么了?有什么悄悄话想对我说吗?是不是想和我聊一下昨晚你醉酒后对陆正做的那些事?” 李玉娇一脸的嫌弃:“天呐,景寺正,今天我算是知道了人不可貌相这几个字该怎么写,你知道怎么写吗?就和你现在的嘴脸一样,再送你一个形容词。” “什么词?” “猥琐!” 景仲的脸沉了沉:“不说就不说,你犯得着对我用上这种下三滥的词吗。” 李玉娇不屑的翻了个白眼:“我就是想问问你,这个案子明明是归衙门管的,你怎么知道的比我和师父还早呢?” “你什么意思啊?我就算知道的比你早,但我和陆正也是同一个时间知道的,你要是想问我有没有其他的线索,那我是没有的。” “好吧,先去看看再说。对了,你也要去?” “怎么?不行啊。” “我说行不行的也不算啊,关键你不是衙门的人,陆捕头会让你进去吗?” “那他管不着,现在是我的个人时间,不是大理寺的办公时间,他管的了我那么多?” 李玉娇哈哈笑了声:“你赢了。但是我觉得你可以走的再快一点,去晚了天都要黑了,这会增加我们仵作的工作难度的。” ☆、1391 拉我一把 “这是二楼,上面还有一个小阁楼,初步判断受害者就是在上面的小阁楼里遇害的。” 卓七把人带到二楼,指着地上的一半干的血迹说。 陆仵作蹲下来摸了一下地上的血迹,问李玉娇:“你怎么看?” 李玉娇也伸手摸了摸,然后又找卓七要了火把,照了照头顶上的木板,果然看见木板缝隙处的血渍: “滴落型血迹,从三楼滴落到二楼能形成这么大的面积,如果真的是人血的话,人应该已经死了,和上一个案子里的方小姐的情况差不多。” 陆仵作嗯了一声,点了点头,转身又问卓七:“陆正呢?” “哦,头儿还在阁楼上呢,这里要是没什么事了的话我这就带你们上去。” “好,那就上去吧,去阁楼上看看。”陆仵作看了眼李玉娇,“走吧。” 李玉娇又四处打量了一下,说道:“师父你先上去吧,我想再看看,一会儿就过去。” 陆仵作点了点头,于是和卓七两个就先走了。 李玉娇站在原地看了一圈,忽然发现景仲还在那,有些惊讶的问:“景寺正怎么不去找陆捕头,不是陆捕头在哪儿你就要在哪儿的吗?” “什么呀!”景仲抱臂于胸.前,“你这话说的好像我是他的尾巴一样。我想去就去不想去就不去,才不会因为他在与不在就搞特殊。” 李玉娇不信,撇撇嘴:“我猜你是怕他赶你走吧,毕竟你不是衙门的人。” “喂,都来案发现场了就不要说些没用的了好吗?我还想问你为什么不上去呢,你是发现了什么有用的线索吗?” “暂时还没有,不过仔细找找说不定就能找到呢。”李玉娇说着,朝着窗户那边走了过去。 景仲跟在她身后:“这个房间位置比较偏僻,不适合看江景,所以平时要是有好房间的话是不会有人来这里的。整个房间里也没有打斗过的痕迹,就好像没人来过一样,我觉得你还是去阁楼看看,那边应该才是案发的第一现场。” 李玉娇漫不经心的嗯了一声,一把推开了窗户。 这时候景仲已经来到了她的身后。 窗户打开,外面是江景,如景仲所说,因为这个房间的位置不太好,所以看到的景色也不怎么样。 不过李玉娇还是把头探了出去。 景仲也伸长脖子瞄了瞄:“怎么样,这里不行吧。你要是想看好景的话,改天我请你到这家茶楼最好的包间里喝茶。” 对于景仲的邀请,李玉娇没发声,只是自言自语道:“这个窗户有点小啊。” “是啊,因为太偏了,窗户也不好开。”景仲说着,忽然发现李玉娇仰面钻到了窗子外头,他连忙出声喊道,“唉,唉你干嘛啊?寻死啊你!” “拉我一把!”李玉娇也觉得这个姿势不安全,于是朝景仲伸出了一只手。 景仲看着李玉娇那只细长的手,干咳了声:“这不太好吧。” 李玉娇没空和他周旋:“你要是觉得不好意思的话你就拉我的衣袖吧,我怕掉下去。” ☆、1392 死亡 “好……好吧。”景仲又干咳了一声,随即伸手抓住了李玉娇的衣袖。 李玉娇刚把半个身子探出去,目光忽然就与那个站在阁楼窗户前正垂眸往下看的男人视线撞了个正着…… 是陆正呢。 “嗯,好巧啊。”李玉娇抬起手朝阁楼上的陆正晃了晃。 陆正皱了下眉头。 李玉娇的这个角度,刚好看见他的鼻孔。 他的语气很奇怪:“谁拉着你?” 其实景仲早就猜到李玉娇是在和陆正说话,于是兴奋的发出声音:“你说呢,除了我还会是谁?” 陆正冷冷的暼了一眼李玉娇,然后就消失在窗边。 景仲感觉外面没声儿了,就问李玉娇:“陆正走了?” 李玉娇嗯了一声:“你要是想他了,可以去上面找他的。” “那你怎么办,一准溜到江里去。”景仲哼笑着说。 李玉娇没再说话,而是抬手在某个地方摸了一下。 景仲好奇:“你是发现了什么吗?” 李玉娇嗯了一声:“有手帕吗?” “有!你稍微等一下。”说话间,景仲从怀里掏出一块方巾来,“你看这个可以吗?” 李玉娇一看,刚好是纯白色的,笑着说:“很好。” 她接过了景仲递过来的方巾,然后又拔了头上的一根簪子,仔细的在窗户上头刮了几下。 “好了,劳烦景寺正拉我一下。” 重新在屋子里站定了以后,景仲凑到了李玉娇身边,探头去看:“发现了什么?” 李玉娇把帕子递给了景仲,一边嘱咐他小心点儿,一边把簪子插回了挽好的丸子头上。 景仲仔细看了雪白帕子里的一点点暗红,疑问道:“这是……干了的血渍吗?” 李玉娇.点点头:“差不离吧。” 景仲哦了一声,把帕子还给了李玉娇:“其实细想一下这也是合理的,凶手一定是从窗户抛尸,然后在抛尸的过程中,不可避免的会留下一些血迹。” “嗯,很有可能。这个房间暂时是找不到其他有用的线索了,我们去阁楼吧。对了,这个帕子等我用完了洗干净还给你。” 景仲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那块帕子,想了想说:“要不然就算了吧,送给你了,然后随便你怎么处置。” 李玉娇闻言,笑看景仲:“怎么?景寺正还有洁癖吗?” “额……”景仲想了想措辞,最后说道,“其实呢,我这个人对逝者东西不像你们仵作,我对这些是非常不感兴趣的。” 李玉娇哈哈笑了两声:“理解,大多数人都觉得晦气。” 景仲摸了摸鼻子:“但是你别误会,我对你和你干的活儿是没有什么偏见的。” 李玉娇.点点头:“我明白。但是这个世界上,有些事情总是需要有些人来做的,不是你就有可能是我,不是你我还会有其他人。” 李玉娇忽然想到一句话:“你知道人的一生会死几次吗?” “一次啊!还能死几次?” 李玉娇笑了笑: “但是我曾经听到过一种说法。一个人的死亡一共有两次,第一次是在他断气的时候,第二次是不再被活着的人记得的时候。当人们不再谈论他,不再提到他,不再想起他,他就真的是在这个世界上消失的干干净净了。” ☆、1393 在想什么 “给你这么一说……”景仲微微皱起了眉头,“我忽然觉得有些感伤。” “很好啊,这说明你还活着。”李玉娇冲景仲笑了笑,接着说, “枉死的人是很可怜的,有的时候他们离开人世的样子确实很可怕,但是在仵作的眼里,他们没有什么不一样,反而更叫人心疼。” 景仲听了,沉默了好一会儿,忽然笑着说:“那你用完了还给我吧,我可以自己洗。” 李玉娇诧异的看了他一眼:“当真是自己洗吗?不是叫你的通房丫头给你洗?” 景仲翻了个白眼:“在水里搓两把难道我也不会?” 李玉娇撇撇嘴:“这谁知道!” “唉你也不是很了解我啊,怎么总是误解我?” 李玉娇走在前头,景仲就在后面指着她追问。 没一会儿两人就上了阁楼。 不过进去的时候,就只有陆仵作和一个捕快在那里。 “陆捕头呢?”李玉娇问。 陆仵作解释说:“下水了。” 景仲立刻走到了阁楼的小窗户边,探出了半个身子,问道:“是要下水打捞尸体吗?” 陆仵作点了点头:“我们怀疑尸体被凶手沉到水里了。” 陆仵作说完,紧接着又问李玉娇:“怎么样?你在二楼找到什么有用的蛛丝马迹了吗?” 李玉娇把手中的帕子递了过去:“就是在窗户上头发现了一些血迹,大致可以证明凶手是从窗口进行抛尸的。” 陆仵作点了点头,随即带着李玉娇在阁楼转了一圈,他显然是心里有数,不过还是打算考考李玉娇:“你怎么看?” 李玉娇观察了一下墙壁上的喷溅型血迹和地上拖拽型的血迹,皱眉说: “基本可以断定凶手是左撇子,而且现场还留下了拖拽型的血迹,这里是案发的第一现场无疑了。只可惜这座楼临江,凶手没有在这个房间留下什么蛛丝马迹,如果他是从水路逃走的话那就更加无迹可寻了。” “唉。”陆仵作叹了口气,“是啊,这一点是比较棘手。” 景仲也叹了口气:“更加棘手的是,这也许是一件连环凶杀案。这种凶手一般是不满足仅仅杀死一个或者是两个人,说不定后面还会有更多的受害者。” 李玉娇皱眉走到窗户旁边,这会儿陆正刚好带着几个人下水,她望着水里那矫健的声影,叹息道:“但愿陆捕头他们不会无功而返。” *** 景仲见李玉娇站在地上的血迹胖发呆,不禁上前问道:“你在想什么?” 李玉娇捏了捏眉心:“这里是案发第一现场对吧?” 景仲点点头:“肯定是了。” 李玉娇叹气:“受害者极有可能被人杀了啊,但是这个房间里的摆设完好,完全没有打斗的痕迹。难道又是熟人作案吗?那这个凶手未免也太恐怖了,跟他这样熟的潜在受害者到底还有多少个?” 景仲摸了摸下巴说:“那也不一定啊,很有可能受害者是被凶手下了药或者是灌了酒,在昏迷之后被人杀死的。” ☆、1394 查船 “也有可能,但无论如何,从这个血迹的喷溅高度来看,凶手一定是在受害者站着的情况下下手的,不可能是在受害者倒地以后行凶。” “这个我赞成。” “也不知道其他捕快们查的怎么样了。”李玉娇嘴上这么说,眼睛却一定盯着江面。 景仲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自告奋勇的说:“我下去看看陆正。” “我还要再在这里找找看有没有其他可疑的痕迹。” 景仲走了以后,李玉娇就把阁楼的门给关上了。 “师父,你说……这个阁楼平时也不用,受害者为什么要到这里来呢?” “可能是和人约定好了。” 李玉娇.点点头:“也就是说,凶手不是尾随着受害者进来的,而是早早就藏身在这个小阁楼了。” 陆仵作摸了摸胡须:“很有可能。” 李玉娇随即走到了血迹旁:“如果现在我是凶手,当受害者走到这里的时候,我就立刻用匕首割开了他的咽喉,然后拖拽着他的尸体,把他沉到了江里。那为什么说是沉尸,而不是简单的抛尸呢?” “因为陆正已经叫人搜过沿江了,并没有发现漂浮的尸体。” “但是如果想让尸体沉在江底不漂浮起来的话,那凶手必须在尸体上栓上一件重物,可是从这个房间的摆设和灰尘来看,根本就没有任何东西被动过。 如果凶手是自己带重物来的话,那就太明显了,茶楼的伙计不可能没看见、不可能一点印象都没有。对吧?” 说最后那两个字的时候,李玉娇是对着站在窗户边的捕快说的。 捕快会意,立刻点了点头: “确实,这个茶楼里的伙计说平时这个阁楼没什么人上来,主要是位置太偏了,其实东边的阁楼到是经常有人定。包括楼下的那个房间,因为位置不好定的人也少,如果不是今天刚好到了定期打扫的时间,可能还不会发现房间里的血迹。” 李玉娇闻言皱了皱眉:“感觉陆捕头这趟水是白下了。” 她说着,走到了窗户旁边,对那个捕快说:“来,让一让。” 然后就仔细的检查起了窗棂。 “师父你看这片血迹,”李玉娇发现了什么,转头叫陆仵作。 陆仵作盯着看了好一会儿:“好像有点不对劲,面积有点大。” 李玉娇.点头:“如果是抛尸的话,丢出去会成一个抛物线状,是有一个弧度在的,但是这片血迹明显是擦上去的。” 陆仵作觉得李玉娇说的有理,又仔仔细细的检查了一遍,然后发现了一个细节:“玉娇你来看这里。” 李玉娇走过去,在窗棂处发现了一处细小的摩.擦痕迹,她用指甲在摩痕处轻轻刮了刮,然后得出了结论:“师父,是麻绳。” “我明白了。”陆仵作说,“凶手用绳子吊着尸体,将尸体给放了下去,然后自己又从这扇窗户逃走。” 李玉娇继续分析道:“而凶手不可能带着一具尸体一路游.走,所以肯定有船在下面接应。” 一旁的捕快立即说:“那我们查查这两天停在附近的船不就好了?” ☆、1395 没兴趣 陆正上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他暼了一眼,只看见景仲一人,不自觉的目光又朝他身后扫了扫。 景仲没有察觉到陆正的异样,只笑着说: “我跟你说吧,你就是下去早了。你说你怎么就这么心急呢,刚才你要是在阁楼上稍微等我们一会儿,你就会知道了,这水里面是不可能捞出什么尸体来的。” 陆正拧了一把衣服下摆,绞出好多水来,他冷冷出了一声:“你们?” “是啊!”景仲指了指楼上,“我,你爹,还有你爹的徒弟!” 陆正冷哼一声:“马后炮!” “哎,什么马后炮啊,我们的推理那可是有根有据的好吧。” 陆正翻了个白眼给景仲:“天色不早了,景寺正该回家了。” “你管我?” “我没兴趣管你,只要你不来烦我就好了。” 陆正话音一落,一个捕快就小跑着过来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 他听完以后朝前方望去,果然看见了他爹和李玉娇。 他对捕快点了点头:“那就安排下去吧。” 景仲完全不知道陆正和捕快在说什么,云里雾里的很难受,他见陆正似乎是有了新安排,立刻就凑了过去:“哎,说说呗,你是不是有什么新的想法了?” 陆正暼了他一眼:“苦力,你干不干?” 景仲滴溜溜的转了转眼珠子:“不干!苦力这种事情本公子向来是不会亲自过问的。” “那就别当我的路。”陆正说着,一把推开了景仲。 气的景仲嗷嗷叫:“你一手的水,你推肩膀也好啊,你推我脸干什么。” 他一边生气一边想掏帕子擦脸,可是一摸怀里,这才发现帕子早就给了李玉娇,只好作罢,勉为其难的用袖子擦了擦水渍。 随即就大步跟了上去。 景仲刚追上去,正好就听见陆正在和李玉娇说话,完全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衙门的事情不要随意向闲杂人等透露,如果这一点你做不到的话,就不用呆在衙门了。” 李玉娇还没说话,景仲就皱起了眉头:“你什么意思啊,大家都是同僚,用得着这样藏着掖着吗?再说我也给你帮忙了啊。” “那是你自找的。” “我上辈子是欠了你了的吗?”景仲没好气,想把李玉娇拉入自己阵营,“李仵作你说说,陆正这是不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李玉娇想也没想:“景寺正真是好心吗?” 不过说完她就有点后悔了,因为这话听起来好像是隐晦的骂了陆正是狗啊。 李玉娇赶紧闭上了嘴。 景仲慢一拍反应了过来,哈哈大笑:“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我懂我懂,虽然你说的比较晦涩……” “嘘!”李玉娇赶紧双手合十,眼神里的恳求意味十分明显。 景仲十分享受别人巴巴的求自己的样子,很给面子的没有继续往下说了。 但是陆正的脸一下子就垮了下来。 见这两人统一站在自己的对立面上,心里有些不爽,皱着眉铁青着脸就迈开长腿走了。 ☆、1396 意欲何为 李玉娇想解释,但是话到嘴边还是没说出口,一拐弯就道:“陆捕头不回家换身衣服再出去吗?” 陆正闻言猛一回头,掀起眼帘看了李玉娇一眼:“劳你费心,我要做的事情不是儿戏,没时间陪你们在这里过家家。” “我们没有过家家。”李玉娇哭笑不得。 景仲也立刻搭腔:“就是,我们也是很想尽早破案的,怎么就被你说成我们是在过家家了呢。” “好!很好啊!”陆正深吸了一口气,再不说话,调头离去。 一旁的陆仵作无奈的叹了口气:“不要这样好吗?” “我们怎么了吗?”景仲觉得这和以往和陆正斗嘴的时候一样啊,没什么区别。 陆仵作看看景仲,又看看李玉娇:“你们很熟吗?不熟的话还是不要一口一个‘我们’了,听的我难受。” 李玉娇张了张嘴,什么跟什么? 不过接下来马上就轮到她了。 陆仵作看着她,语重心长的说:“玉娇啊,好歹我是你师父,陆正是我儿子,你这个胳膊肘也不能往外拐啊。” “师父我没有,我刚才就是一时嘴快,我真的没有想那么多,说的话里面也没那么多潜藏的意思。” “我知道,可是你跟我说有什么用呢?” 景仲好像忽然开窍了,他似乎明白了些什么,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我是不是该离你远一点啊李仵作?” 李玉娇皱眉,她何尝不知道陆仵作和景仲话里话外的意思。 笑了声问:“难道景寺正对我还有点什么别的意思吗?” “啊?”景仲干咳了一声,“你、你是个女人吧?你这话问的也太直接了吧。” “我跟别的女人不一样啊,这一点景寺正不是早就知道了吗?除了我以外难道景寺正还见过其他的女仵作吗?” 景仲老实的摇了摇头:“真没有,你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李玉娇也摇了摇头:“后无来者我不赞成,如果景寺正可以活个千把岁大概就能明白我的意思了。扯远了,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 “什么问题?”景仲装傻。 李玉娇看他这翻脸就充楞的样子,不禁打趣道:“难不成景寺正真的爱上我了吗?” 景仲一听这话,差点跳起来。 陆仵作也吓的不轻:“玉娇,你、你这怎么在说话呢?” 景仲也道:“就是,你这也太,这,这没旁的人听到吧?” “哈哈,先不说景寺正你是不是真的爱上我,就算爱上了,难道还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景仲立刻解释,“我之所以刚才没有回答你这个问题,我想糊弄过去是因为我不想下了你的面子。” “哦?” “你毕竟是一个女人,脸皮薄的很,我要是当面拒绝了你我怕你伤心难过今晚上回去睡不着觉就要以泪洗面了。” 景仲的这一长串话,李玉娇原本是打算忍住不小的,但最后还是破了功,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景寺正你想多了,我既然敢当面问你,就没什么承受不起的。” “你这么一说反而显得我小家子气了。不是、你到底想干什么?” ☆、1397 留门 “我在回答你的问题啊,你刚才不是问我要不要离我远一点吗?那你现在有答案了吗?” 景仲蹙起他那双好看的眉毛,继而笑了: “有你的啊,你问的好,我对你没什么其他的意思,我们这是君子之交,男女大防防归防,但是并不能妨碍我与你正常交往。” “不过……”景仲忽而话锋一转,朝李玉娇靠近了一步,又悄摸摸的看了眼陆仵作。 陆仵作知道他想做什么,就冲他摆了摆手。 景仲会意,于是扯着李玉娇去了一旁,小声的问:“你觉得陆正怎么样?我觉得他对你挺特别的。” 李玉娇扬起眉毛看了一眼景仲: “真的吗?你觉得他当真是对我不一样吗?还是说他这些年来根本就没有好好的和女人来往过?你知道我曾经成过亲,也知道我以前在青.楼待过吧,你再看看我脸上的这条疤。你说句心里话,你真的觉得我配得上陆正吗?” “他命硬啊,以前说的姑娘都被他给克死了,所以也没人敢给他说亲。但是这不是遇到了你吗,我看你到现在还好好的,也没被他克啊。” “你是在咒我死吗?” “绝对没有啊,你这想法有点可怕啊李仵作,想我景仲也是风度翩翩心地善良的美男子一名,怎么被你说的又猥琐又恶毒啊。” 李玉娇煞有其事的暼了他一眼:“我这不是在说你,这是在帮你挖掘你灵魂深处潜藏的特性。” “我呸!别岔开话题,我问你呢,如果现在陆正说喜欢你,想娶你,你嫁不嫁?” 李玉娇叹了一口气:“理由呢?搭伙过日子吗?相信我景寺正,那种生活我过过,真的是痛不欲生。到头来,受伤的还是我自己。” “哎我发现你这个人很奇怪唉,你是个女人,你不嫁人不好好过日子你还想干什么?” 李玉娇挑了挑眉:“是吗?那从今以后请景寺正忘记我是一个女人,专心把我当做李仵作就好了。” 景仲眯了眯眼,沉默了半晌,忽然开口问道:“你是不是还惦记着谢大将军呢?” 李玉娇面上波澜不惊:“怎么你们都这么想?我看你们俩都算是单身汉啊,哦不对,你不算,但是广义上说你们都是单身啊,其实过惯了单身的日子,真的没必要非要和另外一个人绑在一起。” “我不想和你扯那么多,你就回答我那个问题。你是嫁还是不嫁?” 李玉娇眯眼看了看景仲:“景寺正,这话你说了不算,除非陆正亲自来问我,我才会回答。走吧,你答应了要请我和师父吃大猪蹄子的。” “所以如果是陆正亲自来问你,你就会嫁吗?” 李玉娇都朝前走了好几步了,听到景仲还在追问这个问题,便停了下来: “不是,那不会是我的答案。如果是他亲自来问我,我想我会和他好好聊聊,我要问问他到底想要什么,我又有没有那个能力给。” 景仲无语的拍了拍脑袋:“算了算了,这事儿我管不了,你们一个两个的都有自己主意,而且谁都不会听我的话。” 又宰了景仲一顿,李玉娇这才和陆仵作回了陆家。 陆仵作都准备睡了,发现李玉娇还在院子里的葡萄架下坐着,就问了一句:“还不睡吗?” “睡不着,顺便给陆捕头留个门。” ☆、1398 帮我问她 陆正查完船只回来,发现自己大门居然点着灯笼。 但他知道,这显然不是自家老爹的手笔。 既然不是他的话,那只能是那个女人了。 陆正看着那盏散发着橘黄.色烛光的灯笼,不禁勾了勾唇角。 呵,她想做什么? 他抬手,屈起的指关节都快要叩到门板上了,但在最后关头他还是选择收回了手。 这些年来,他早就习惯在半夜里跳墙进去了,今晚和以往没什么不一样,他以前是怎么回家的,今天还是该怎么回家。 可正当他要爬墙的时候,大门却吱呀一声被里面的人打开了。 陆正下意识的朝门内往去,不期然的与李玉娇来了个四目相对。 李玉娇微微笑了下:“陆捕头没有看见门口挂的灯笼吗,怎么还跳墙?” 陆正站直了身子:“以前没人给我留门,现在也不需要,不必你来为我.操心。” 李玉娇垂了垂眸,随即笑吟吟的看向陆正:“操心什么的称不上,其实是我在等你。” 陆正好笑:“等我做什么?有什么是我可以帮到你的吗?” 李玉娇.点了点头。 陆正把她的每一个小动作都看见眼里,如今见她点头,不禁冷道:“那你说给我听听,我看看我能不能做到。” “先进来吧。”李玉娇说着,侧过了身子。 见陆正进来以后,李玉娇就踮脚去取挂在门口的灯笼。 不过位置有点高,现在又是伸手不见五指的夜色,她拿起来有点吃力。 忽然,一只大手伸过她的头顶,轻而易举的就将那盏灯笼给拿了下来。 随即李玉娇的头顶传来了陆正的声音:“好了,进去吧。其实你不必等我的。” 他说完,忽然自嘲的笑了一声:“我想多了,你是找我有事。” 李玉娇把门关好,带着陆正往葡萄架下走去。 陆正一看,那葡萄架下的石桌上居然还烫着一壶酒。 他抬手指了指:“你这是什么意思?” “两件事情。”李玉娇请陆正坐了下来,继续说,“第一件事情是向你道歉。我和景寺正不是一伙的,今天没有和景寺正一起奚落陆捕头的意思,希望陆捕头不要介意。” 陆正敛了下眉:“你……喜欢他?” “不是。”李玉娇摇头,“我和景寺正在性别和身份上始终是有差距的,不过我相信如果我是个男人,说不定能和景寺正成为很好的朋友。” “这是他和你说的吗?”陆正挑眉看李玉娇。 “差不多吧,”李玉娇笑着说,“景寺正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了,我问过他了。” 陆正点了点头,忽然觉得心情也没那么差了:“那这酒?” 李玉娇给陆正舀了一杯:“自然是向陆捕头赔罪用的。” 陆正扫了一眼桌上的两个杯子:“你也喝?你的酒量好像不是特别好吧。” 李玉娇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确实,其实这也是我要拜托陆捕头的第二件事情。” “哦?” 李玉娇深吸了一口气:“我想再醉一回。等我喝醉以后,我想请陆捕头帮我问问那个人,她是谁?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和她今后该怎么办?” ☆、1399 借尸还魂 陆正一字不落的听完李玉娇的要求以后,一双剑眉紧紧蹙起:“我看你也还没开始喝酒啊,就醉了吗?” 李玉娇哑然失笑:“我是认真的。” 陆正的眉头皱的更紧了:“我记得你说过,那天晚上到我房间的人不是你,你……说的都是真的?” 李玉娇.点点头:“你帮我问问她,是她走还是我走,如果要走的是她,我还能为她做些什么。” “什么意思!”听到这里,陆正有些按捺不住了,“什么走不走的?” “嗨,我这就是未雨绸缪,早做准备,其实我也不确定,就瞎试探试探。” 陆正见李玉娇不像是在开玩笑的样子,便也严肃了起来,深深凝视着她:“你可想好了,就这些吗?” “嗯!今晚暂时就这么些吧。先探探路,剩下的以后再说。” 不过李玉娇还是挺奇怪的,陆正今天晚上怎么会这么好说话。 而陆正在见她好似真没后话了,这才忽然伸手,一把扣住了李玉娇的手腕。 李玉娇始料未及,先是一愣,随即笑开了:“陆捕头你这是要做什么?” 陆正手上的力道更重了,生怕她要逃跑似的,紧紧盯着她问:“既然你的要求都提完了,那么现在是时候该向我解释解释了。” 李玉娇笑了笑,就说嘛,这个家伙怎么会这么好说话,感情是是把大招憋在后头了。 “你认真一点,不要笑!”相较于李玉娇的淡定,陆正可以说是十分严肃了。 李玉娇.点点头,收起了唇边的笑容:“你要我解释什么,这千头万绪的,我一时之间还真不知道要从哪里说起。这样吧,不如你来问我问题,我都如实相告,你看怎么样?” 陆正看了她一眼,开始问第一个问题:“你到底是谁?” 李玉娇叹了一口气:“我叫李玉娇。” “哪个李玉娇?” “说起来你可能不信,不过你小时候一定听大人讲过借尸还魂的故事吧。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了,这具身体叫李玉娇,我也叫李玉娇,但是我们其实是两个不同的灵魂。” 李玉娇见陆正听的入神,目不转睛的样子,忽然抬手在他眼前挥了一下:“怎么样?有没有被吓到?” 陆正脸上并没有一丁点受到惊吓的表情,他的目光随着李玉娇的手犹疑,沉默了片刻后,他才问: “因为你是另外一个李玉娇,所以你记不得这个李玉娇以前的事情,是这样吗?” 李玉娇.点点头:“可以这么说。” “那为什么你记得和谢将军的那段过往?” 关于这一点,其实借尸还魂、穿越这个梗能把陆正成功的糊弄过去,她真的已经感到挺意外的了,她不太想再和陆正说,其实她和他是活在一本书里,这样只会让事情更加复杂。 于是就说:“这大概是她的一个执念吧,她本来应该走的,但是因为对谢鹤江的执念太深,所以就算是我占据了她的身体,关于谢鹤江的记忆也还是残存在脑海里。” 她一边说着,一边抬手点了点自己的脑袋,看向陆正的目光也有些深沉。 ☆、1400 “好,算你说通了。所以你一身仵作的本事又是怎么来的?” 李玉娇笑着抽了抽被陆正按着的那只手:“既然你相信我,那现在可以先把我放开了吗?” 陆正眉心松了松,放开了李玉娇。 李玉娇给自己倒了杯酒,目光触及远方: “我生活的朝代和你们不一样,我们那有不少女仵作,甚至有专门的学校,教我们怎么当仵作,我不少同学都是女的,所以我一个女人会这些其实我一点也不觉得稀奇,倒是你们,一副看怪胎的样子。” “原来如此,怪不得你和别人不一样。”陆正说着,抿了一口酒。 李玉娇抬头看了他一眼:“你?这就问完了吗?” 陆正摇摇头,嘴角勾了勾,像是在苦笑:“听你这么说,别的我觉得我也不用再问了。如果我信你,那么你身上任何的反常奇特之处就都可以忽略不计了。” “那你陪我喝酒吧,我们一边聊聊案子的进展,一边喝酒,然后你帮我问问她。” 陆正捏着酒杯的手指紧了紧:“我们找到了一条船,在船上发现了血迹。” “没有尸体?” “没有。” “船的主人呢?” “船的主人不是凶手,但是可以肯定的是,凶手从船主那里租走了那条船。” “那凶手长什么样?” “头天夜里租的船,凶手包裹的很严实,船主没有看清楚人脸。” “都不知道什么人,船主这就把船租了?” “钱到位了即可。”陆正忽然笑了声,“怎么在你们那个朝代,钱不好使吗?” “一样一样!我们那个时代钱更好使了。”李玉娇又喝了一杯酒,“难道今晚你就一点收获都没有吗?” “也不是。”陆正说着,从怀里掏出个东西来,压在了桌上。 李玉娇探头去看:“玉佩。看着样式和珠串,应该是女人的饰品。难道说死的是个女人吗?” “是在舱板的夹缝中找到的,沾染了一点血迹。”陆正说着,指了指给李玉娇看。 李玉娇又喝了杯酒,微微陷入了沉思:“凶手太大意了,现在我甚至有些怀疑凶手和死者的熟悉程度。好比如果我要杀你,那我在处理好你以后一定会处理好你的刀,不会让别人发现你的刀,留下破绽。” 陆正被点了一下,也道:“不错,这块玉佩成色形状都不错,看这红绳有些旧了,应该是经常佩戴的,我们都能找到的地方,凶手居然没注意到。” “看这玉也不便宜,明天去铺子里问问说不定会有头绪。” 陆正嗯了一声:“你已经喝了很多了,还不可以吗?” 李玉娇摇摇头:“不行,我觉得我还能再聊半个时辰。” 陆正看了她一眼:“好啊,奉陪到底。” “哈哈!真舒服啊,我把这件事情跟你说出来以后好像心里舒坦多了。陆正,我看你,你,开始有点模糊了。” 李玉娇晃晃脑袋,有些踉跄的站了起来。 陆正见她路都走不稳,有些担心她,虚扶了一把。 他还没碰到她,却被她一把抓住了小臂:“她要来了,你帮我好好问她。” 她说完,只觉得眼前一黑,随即,似乎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1401 心愿 次日清晨。 侧躺在床上的李玉娇翻了一个身,一转眼,就看见陆正趴在自己窗前。 她先是一惊,慌乱中准备坐起,但是又怕惊醒了陆正,就没有动弹。 眼睛睁睁闭闭的,很快就又睡着了。 等她呼吸再次平稳下来,陆正忽然睁开了眼。 他悄悄的看了她好一会儿,这才揉了揉发麻的胳膊,站了起来。 从床边到门口没有几步,但是陆正有的很慢,而且很轻。 直到他蹑手蹑脚的开门出去,李玉娇才从床上坐了起来。 很快,李玉娇就听到外面陆正和陆仵作说话的声音。 “你怎么……”陆仵作压低了声音,“怎么从玉娇的房间出来的?你们俩到底是怎么回事?她不是不同意吗,难道你强迫她了?” “爹!你别瞎猜,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 “那是什么样子呢?你说给我听听。” 陆正有些不耐烦:“爹你就别问了,说了你也不懂!” “那你倒是说啊。” 陆正被逼的有些急了:“我不想说。我要去洗漱了。” “哎,你这个小子,我是在正经关心你……” 屋外父子俩的说话声渐渐远了,李玉娇叹了口气,同时又觉得有些好笑,随即掀开被子下了床。 等她洗漱好的时候,院子里就只剩下陆仵作一人了。 看着陆仵作欲言又止的样子,李玉娇就怕他再问些什么,立刻推脱道: “师傅,我想起来衙门里有点急事,我先过去了,您慢慢吃。” 陆仵作一眼就看出来她是在有意逃避,立刻喊到: “站住!你在衙门归我管,你有什么事情我会不知道。你过来,我有话要和你交代。” 李玉娇无奈,只好走了过去。 陆仵作这才叹了口气道:“你放心吧,我不是要逼你和陆正好。” 李玉娇笑着哎了一声。 陆仵作继续道:“就是有几句话想和你交代一下。” “在这?”李玉娇下意识的环顾了一下四周,这是在家里啊,“今天师父不去衙门了吗?要不然我们去衙门说?” 陆仵作摆了摆手:“衙门里的事情,除了一些规矩你还没摸透,其他方面我看了,你都能应付的过来,其实不用我说你都能做的很好。” “那师父要和我说什么?” 陆仵作笑笑:“这段时间你在这里住的可还好?” “好!”李玉娇毫不犹豫的点头。 “那你觉得师父待你怎么样?陆正待你也还不错吧?” 又提陆正。 李玉娇无奈的笑了:“师父,” 但她连一句完整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陆仵作截胡了:“你先听师父把话说完。” 李玉娇见陆仵作神色顷刻之间严肃了起来,也就收回了笑脸:“师父请讲。” 陆仵作欲言又止,但最终还是下定了决心: “你和陆正的事情我就不瞎掺和了,师父是过来人,男女之间的事情我明白,强扭的瓜不甜。陆正这小子从小就没了娘,也没个姐姐妹妹,不知道怎么和女人相处。 你们做不成夫妻我不强求,往后不论你们如何,我只希望你能照看臭小子一二,姐姐也好,妹妹也罢,你若是能对他上心三分,我也就算是了却了一桩心事了。” ☆、1402 里面请 “师父,你是要出远门吗?”李玉娇早就觉得陆仵作有些不对劲了。 这事儿她也已经和陆正提了一嘴,但案子接二连三的出,陆正也没功夫好好的和陆仵作聊。 李玉娇知道陆正的情况,加之她有些担心陆仵作,所以现在就自己问了。 陆仵作抬头看了李玉娇一眼,却是笑了:“怎么回事这孩子,你这是什么问题?你是觉得我在交代遗言不成?” 李玉娇立刻解释:“没有!师父你这可是冤枉我了,做徒弟的就是日常关心师父。” “那我也只是关心臭小子,你别多想,也不用和臭小子说这些有的没的。老头子我现在就一句话,刚才的要求你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李玉娇还没开口回话,陆仵作紧接着又说:“我老了,他自己也不着急终身大事,身边也没个三姑六婆姐姐妹妹的帮着张罗,我就是怕他要孤独终老啊。” “师父你想多了,我看卓七和景寺正他们都挺关心陆捕头的大事的。” 陆仵作一听这话,有些急了:“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不答应我的请求了?” “啊?不不不!不是不是,”李玉娇叹了一口气,“我的意思是我答应。” 这不是刚才想答应,结果被你给打岔了嘛。 “那就好!师父信你,既然得到你的承诺我也就放心了。” 陆仵作说着把手边的荷叶包推了过去:“快趁热吃,吃完去衙门。” *** 李玉娇和陆仵作并没有迟到。 不过等他们去衙门的时候,似乎已经发生了不少事。 听卓七说阁楼上那个受害者的身份已经弄清楚了。 李玉娇纳闷:“我和师父过来的时候街上除了早点铺子其他店铺都还没开门,你们就已经查到了那块玉佩的出处了?” “我们哪里有那样的神通,”卓七道,“是人家家里人主动来官府报案的。” “那玉佩给人家看了吗?确实是他们家人的?”李玉娇问道。 卓七点了点头,惋惜道:“是的,那家人确定了是他家女儿的配饰,可怜见的,那家小姐马上就要成亲了,结果人没了,尸体都找不到。” “什么?”李玉娇听卓七说完,眉头一紧,“这么巧刚好也是要成亲的姑娘?” 李玉娇陷入沉思:“方家小姐也是这样,这难道仅仅是个巧合吗?” “是很像,头儿也觉得不是巧合这么简单。对了李仵作,头儿就在里面,你要不要进去和他讨论讨论?” 卓七问着李玉娇话,说话间,面上还带着点玩味和看好戏的神情。 李玉娇挑了他一眼,本来是有意去找陆正的,现在给卓七这么一说,忽然就不想去了。 于是对他说:“不了,我又不是捕快,我只是一个仵作,我还是老老实实的回我的仵作房呆着比较好,免得卓捕快误会。” 李玉娇说完就要走,陆仵作这时候却发话了:“你去陆正那里瞧瞧吧,之前百花楼的那个案子你也帮了不少忙,也许你能帮到他。至于仵作房那边,有我呢。” 李玉娇张了张嘴,还不等她答应,陆仵作人已经走了。 卓七嘿嘿笑了声:“李仵作,里面请吧。” ☆、1403 哪里查? 李玉娇也没推辞,反正没尸体的时候她对分析案情也还是很感兴趣的。 只要陆正没意见,她是不介意多往捕房里跑几趟的。 * 陆正听见李玉娇和卓七交谈的声音,抬头看向她:“你来了。” 卓七识相的摸了摸后脑勺:“头儿,那我先去干活了。” 陆正嗯了一声,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对李玉娇说:“卓七应该都和你说了吧?” 李玉娇.点点头:“如果说两个案件没有关系的话,那未免也太巧合了。” “有一件事情可能卓七还没和你说到,”陆正说,“这个黄小姐之前有一门婚约在身,后来因为那个书生家道中落,所以黄家就撕毁了婚约,给黄小姐找了现在的这个婆家。” 李玉娇闻言皱眉:“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两个案件的相似度就更高了。我认为这很有可能是同一个凶手在作案,完全可以并案调查了。” “是的,第一个案件中方家小姐的尸体至今还没找到,紧接着又出了黄小姐的事情。小宛国的公主马上就要来和亲,府尹大人已经找我谈过话了,如果在小宛国和亲队伍抵达京城之前还没抓到凶手的话,我们大家都别想要这个月俸禄了。” “啊?”李玉娇摸了摸自己干瘪瘪的荷包,“这尸体都找不到,和我们仵作房的人没有关系吧。” 陆正掀起眼皮子看了一眼李玉娇:“府尹大人要是被罚俸禄一年,你还想着要这个月的俸禄吗?” 李玉娇哈哈笑了声:“那倒是。” 陆正把一本册子递给李玉娇:“这是问询黄家人时候的记录,你可以看一下。看完告诉我你有什么思路。” “好。”李玉娇接过了册子,注意力立刻高度的集中在了上头。 就连一旁的陆正盯着她看,她都没有发觉。 陆正看了好一会儿,发现她并没有察觉自己的小动作,于是有些按捺不住的问:“你,难道就不想知道昨天晚上你喝醉了以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李玉娇目不转睛的盯着册子看,心里mmp,竖着写、从右到左她都忍了,但是为什么一个标点符号都没有! 断句是一个巨大的问题好么! 她看的一头的包,马上就要着火了,压根没有听到陆正在说什么。 陆正皱了皱眉:“你不会连喝醉之前的事情也不记得了吧?如果你什么都不记得的话,那有些事情我就不说了?” 李玉娇这才抬起头来:“什么?你刚才说什么?我看的太吃力了,没听清楚你在说什么。” 陆正苦笑,无奈点了点头:“我是说昨天晚上你喝醉酒以后的事情。” 李玉娇这下子听清楚了,她微微皱眉,沉默了一会儿说:“现在是工作时间,查案要紧,等晚上回去再说吧。” 陆正还能说什么呢? 他好歹也是衙门里的捕头,人家都这么说了,他总不能带头在捕房里聊些和案件无关的事情吧。 李玉娇勉强把记录看完了,揉着额角说:“那你接下来打算从哪里查?” ☆、1404 你想多了 “白熊已经带人去找那个书生了。这两个准新娘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都曾经辜负过穷书生。这样的情况下,穷书生是有杀人动机的,不过第一个穷书生有非常充分的不在场理由,嫌疑基本已经排除。现在我打算把黄小姐案件中的书生找出来问问。” “我觉得对,不过……” “不过什么?” 李玉娇啧了一声:“根据我的经验,在加上现场同样的喷溅型血迹,我认为这就是同一个凶手没跑了。如果是同一个凶手的话,那我想就算陆捕头你把那个书生给找出来,基本上也是没戏的。他的不在场证明一定和第一个穷书生一样无懈可击。” 陆正眉心紧蹙:“你的经验?你到底办过多少案子?” 李玉娇笑了笑:“难道你忘记我昨天晚上和你说的话了吗?在我们那里,专门有一个科目,是教我们分析案件的,前辈们给我们总结了很多很多很多,多到你根本就不敢想的那么多个案件。 我们把它们编纂在一起,进行分析。当然那些只是课本上的,理论上的,但其实我本人也经历过不少。也可以把这个称之为一种直觉吧。” “那你说该怎么办?你有更好的方向吗?” “想要抓住凶手,我们就得给凶手画像。但是现在凶手留下来的痕迹实在是太少,我们现在掌握在手里的只有凶手的身高以及他是左撇子这个特性。 不过连环杀人案往往是有很多共同点的,我们只要顺着这些共同点往下查就一定能找到我们想要的东西。” “共同点……”陆正喃喃着,像是在自言自语,“如果说凶手不是那两个书生,而是另有其人,那么他自己一定有过和这两个穷书生一样的经历,他本人很有可能曾经也被人抛弃或者是辜负过,原因就是他很穷。” “对,应该就是这样。那么现在问题来了,两个准新娘之前曾经要么是和穷书生相爱过、要么就是和穷书生有过婚约。但是这样的事情,女方家庭都是极力隐瞒的,生怕被别人知道。 哪怕第一个案件中的方家,如果不是我们查到了方小姐帮穷书生卖画,又跑了方家好几趟,那方家人根本就不打算告诉我们这件事情的。 这种被两家视为‘家丑’的事情,凶手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陆正思索了片刻:“女方这么重视准新娘的名节,那她们肯定不会把这些事情对外宣扬。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只有可能是从穷书生那里传出去的。” 李玉娇.点了点头:“话虽如此,但是还有一个疑点。熟人。在现场,两个受害者都没有挣扎的痕迹,而且也不是被胁迫的,这只能说明她们知道自己要见的是谁,所以才放松了警惕。那么是什么样一个人,既认识两个穷书生,又认识两个大小姐呢?” “也有可能是你想多了,如果我随便叫个你不认识的人,以我的名义叫你去一趟第一酒楼你去不去?” ☆、1405 秘密 这…… 李玉娇竟无言以对,但是即便如此,还是要倔强挽尊的:“是陌生人的话,我怎么说也会多留一个心眼的。” 陆正点点头:“那如果我再让那个人说一个只有你和我才知道的秘密呢?” 李玉娇挑眉,手指轻轻在桌子上叩了叩:“很好,你赢了。所以现在得抓紧时间好好查查这两个书生的人脉关系了。” 陆正点了点头,随即抄起了刀,准备走人。 李玉娇也跟着他一起站了起来:“你要出去?” “是啊。” 李玉娇笑笑:“一起走走吧。” 两人并肩而出,卓七和另外一个捕快则是不远不近的跟在陆正身后。 李玉娇还没开口说话,陆正就猜出了她的心思:“刚才我主动和你说这事的时候,你不是说要等到晚上回家再说?” “我这不是看你忙起来了么?这一连等了你两个晚上,睡得实在是太差了,如果今晚你还这么晚的话,我可不会傻傻的坐在院子里等你了。” 陆正好笑:“我早就和你说过不用等了。” 他说完,又后知后觉的补充了一句:“我发现你是在让我给你背锅,说的好像你每次真的是在等我一样,你明明是另有所图。” 李玉娇冲陆正笑了笑:“陆捕头,俗话说看破不说破,你别这样拆我的台啊。咱们明人不说暗话,那些有的没的先搁一边儿,说说正事吧。” 陆正嗯了一声,神情瞬间严肃了起来,他皱眉:“你让我问的我没问完,你就、不对她就,也不对,反正你们就睡着了。但是她跟我说,她想再见谢将军一面。” “见谢鹤江?” 李玉娇轻轻叹了一口气:“主人公就是主人公,不论在什么样的故事里,他始终是她的心结。” “你这算是应了她了吗?”李玉娇的有些话陆正虽然是听的云里雾里,但是他现在把两个李玉娇分的很清楚。 “嗯,”李玉娇翻了翻这本不属于自己的手掌,“我占用了她的身体,如果现在能帮她完成她的一个心愿,我心里也会好受很多。本来我不知道她还存在,那时候没有愧疚,现在知道了,心情也就不一样了。” “……”陆正欲言又止。 李玉娇看他那个样子,不禁笑了:“经过这件事情,我觉得我们之间有了共同的秘密,似乎关系也更近一步了,所以陆捕头你有什么想说的就说吧。” 陆正闻言,缓缓看向李玉娇,他的神色有些复杂。 李玉娇也看着他,冲他挑了挑眉,示意他往下说。 陆正最终说道:“你去见谢将军,如果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记得要开口。就算我办不到,还有景仲,他会帮忙的。” “我明白!”李玉娇.点了点头,“不过我的事情还是不要和景寺正说了,他要是知道了一定会大惊小怪、非要打破砂锅问到底不可。说实话我都没弄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有没有科学依据,我自己都讲不清楚的事情我是没有办法和他解释的。” 陆正耐心听完李玉娇的一番话,听到后面有些忍俊不禁:“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我不告诉他就是。” ☆、1406 开溜 李玉娇回到仵作房。 正忙活的陆仵作抬头看了她一眼,极其自然的问:“怎么没有和陆正一起出去?” 李玉娇走了过去:“陆捕头身边有卓七他们跟着呢,没有尸体的情况下我真要跟出去了说不定还会添乱。” 陆仵作闻言哈哈笑了,很是满意:“我的徒弟就是懂事。来,你来看看这些。这几天我整理了一些卷宗出来,虽然老是老了点,但是你多看看会有好处的。” 李玉娇将东西接了过来,一看那些玩意儿,果然是有些年头了:“这有些都残破不全了。” “反正这几天也没事,你就把它们抄一遍,顺便练练字,我发现你的字不是一般的丑啊。” “我……是因为写的少。”讲真,从小到大,活了三十岁了,是真的没有写过几回毛笔字。 “那现在你的机会来了!”陆仵作有说有笑的又搬出一沓卷宗来放在了桌子上。 李玉娇指了指那些发黄的卷宗,脸上的表情有些扭曲:“师父,这些不会都要抄一遍吧?” “左边这一摞本来就是要移交给大理寺的,本来一年交一次,这每到年底啊我抄的眼都要瞎了,现在好了,有你了,我的这双眼睛总算是可以歇一歇了。” 李玉娇的内心是拒绝的:“师父,就没有别的活儿给我干了吗?” “唉你这个丫头别不知好歹,我现在让你抄是为了让你年底的时候不至于那么狼狈,好了别废话了,赶紧动起来吧。” “那师父你呢?” 陆仵作把双手往身后一背,俨然一副老干部的模样:“什么时候轮到你来管我了?” 李玉娇只好闭嘴,认命的开始练习毛笔字,繁体的。 抄完一本卷宗之后,李玉娇觉得手不是手,脖子不是脖子的。 她刚站起来,想要活动活动筋骨,就瞄见陆仵作在外头逗树上的一只鸟玩。 他老人家多惬意啊,可是自己很苦逼啊。 李玉娇想了想,干脆也走了出去。 她也没刻意放轻脚步,所以她一过去,树上的鸟就飞走了。 陆仵作一看今天打发时间的玩具没了,立刻回头:“你抄完了?” “怎么可能啊师父,我又没有三头六臂,我就是坐的久了想要出来活动活动筋骨。” “我看你是想偷懒吧。” “这个真没有!”李玉娇立刻说,“师父,其实刚才抄卷宗的时候我在想事情呢。” “想什么事?” “就是这个案子,刚才我在捕房和陆捕头聊了一会儿,我和他在意见上有一点小小的分歧。现在陆捕头把时间和精力都花在两个书生身上了,但是我觉得女方也是一个出发点,如果不早点去查的话可能会错过一些重要的线索。” “所以呢?” 李玉娇笑了笑:“而且女方那边让男人们去查可能不大方便,所以我觉得我去比较好。” 陆仵作瞟了一眼李玉娇:“我看你是不想抄卷宗吧。” “当然不是了!事有轻重缓急,当务之急是要查案啊…” ☆、1407 终于来了 “陆捕头说了,小宛国的公主马上就要来和亲了,如果在和亲队伍来之前我们还没有把这件事情查清楚的话,影响不好。所以我觉得如果我能出力的话,哪怕是指甲盖这么大的一点点,我也应该主动站出来!” “你说了这么多,无非就是不想呆在这里抄卷宗罢了。”陆仵作摆摆手,“罢了罢了,你想做什么就去做什么,但是只一点!” 陆仵作还没说完,李玉娇立刻就说:“我知道,我出去是我自己的主意,和师父没有任何关系。” 陆仵作抬了抬手,真想在李玉娇的脑袋上敲两下。 不过毕竟是个女娃,也不是自家亲生的,陆仵作生生的就把这股子要打人的冲动给压了下去,道:“我是想说叫你注意安全!” 李玉娇愣了下,有些尴尬,又有些感动:“我知道的师父,我不像陆捕头和其他捕快那样有功夫傍身,一旦遇到危险的事情,我知道保命才是最重要的。” “你知道就好,去吧。” 李玉娇应了一声,这就出去了。 陆仵作看着李玉娇的背消失在仵作房的门口,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他摩挲着腰间挂着的一个洗得发白的旧荷包,似乎是在自言自语:“这一天,终究还是到来了。我们是不是很快就可以重逢了?” ** 八卦总是会生出翅膀,一.夜之间传得人尽皆知。 李玉娇这一从衙门出去,就听到大街小巷的人都在议论、城南方家小姐和城西黄家小姐的惨案。 说她们都是因为嫌贫爱富,抛弃了穷书生选择了富户,所以现在就糟了报应,要是一开始就嫁给书生的话,又怎么会落得一个丢了命的下场。 当然说这些话的都是些看起来就仇富的市井小民。 起初李玉娇还挺生气的,发生了命案,这些人不谴责杀人凶手,居然把所有的责任都推给了两个准新娘。 要是她再年轻个十岁八岁的,说不定当场就撸起袖子和人理论去了。 不过现在的她比以前淡定多了。 她自动忽略一些自己并不想听的话语,径直去了黄府。 去到黄府的时候,黄府大门紧闭着,李玉娇上前敲了好久都没人应。 在黄府对面摆摊卖货的一位大叔见了,就跟李玉娇说:“黄府最近出事了,黄家老爷闭门谢客,你还是改天再来吧。” “多谢,不过我找黄家人是有急事。”李玉娇说着,继续敲门。 又敲了好一会儿,终于有人来开门了。 那人一见李玉娇是个眼生的姑娘,立刻就回绝道:“我们府上有点事情,暂时不见客。” 李玉娇眼疾手快,在那人关门之前把腰间的工作牌给递了过去。 那人一件这是衙门的牌子,于是就松了手,但依旧半信半疑:“衙门里什么时候有女人了?” 李玉娇跨进去一只脚:“这个如果你感兴趣的话,有机会和时间的话我会慢慢跟你讲的。但是现在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你先让我进去。” ☆、1408 似曾相识 黄老爷形容憔悴,黄夫人的一双眼睛则早已哭成了核桃。 李玉娇虽说是见惯了这样的场面,但是每次心里还是会隐隐感到难受。 黄夫人用帕子擦了擦眼角泪痕:“李仵作,我现在只想把我的女儿找回来,不论是死是活,我只想把我的女儿找回来啊。” 李玉娇走上前去,轻轻的拍了拍黄夫人的背:“夫人放心吧,一定会的。其实我这次冒昧前来打扰就是想看看能不能找到更多的线索。” “难道你们就一点头绪都没有吗?”黄夫人红着眼睛看着李玉娇,“都好几天了。” 李玉娇皱眉:“这件事情陆捕头已经在办了,相信事情会有进展的。我今天主要是想看看是否还有什么遗漏的线索。比如,黄小姐在偷偷溜出去之前有没有和什么人有过什么约定之类的。” 黄夫人摇摇头:“这个我和老爷也不清楚。这孩子从小脾气就犟,没少和我们顶嘴。前几天她又惹老爷生气,我怎么说她都不肯听,所以老爷就把她锁在了房间里,不许她出门半步。可谁知道……” 说到这里,黄夫人心痛难忍,大哭了起来。 她哭了好一会儿,才继续说:“那把锁的钥匙是我保管的,后来就被喜鹊这个丫头给偷摸去了,说是偷偷放她出去了,哪知道这一出去就再也回不来了,我可怜的女儿啊……” 黄夫人泣不成声,眼泪决堤般的汹涌不止。 李玉娇.点点头,这些基本情况她都已经从陆正那里了解到了。 那个叫喜鹊的是黄小姐的贴身丫鬟,按陆正所说,她不像在说假话。 而且也是她第一个发现黄小姐失踪,并且告知了黄老爷和黄夫人的。 事后她还被打了一顿,听说伤的不轻,想必也是不敢说假话的。 黄老爷见自家夫人在外人面前如此失态,就领了李玉娇去了外头:“还请李仵作借一步说话。” 李玉娇这便跟着黄老爷出去了。 黄老爷勉强扯出一个笑道:“让李仵作见笑了。” “怎么会,”李玉娇严的说,“我能理解夫人此刻的心情。” 黄老爷叹了一口气:“当时又急又气,把喜鹊那个丫头给打了,李仵作要是想问她话的话,我这就叫人带你过去。” “有劳了,不过我还有一个不情之请。” “李仵作请讲。” 李玉娇道:“我想去看看小姐的闺房,不知道可不可以?” 黄老爷似是回忆起了什么,瞧瞧的抬起袖子擦了擦眼泪:“好,我这就叫人带你过去。” 李玉娇先去见了喜鹊。 刚才还有点同情黄氏夫妻的,可是看到喜鹊半死不活躺在床上的样子,李玉娇忽然感到气愤。 “你们给她请大夫了吗?”李玉娇扭头问一旁带路的婆子。 那婆子知道李玉娇是衙门的人,不敢怠慢,就应了声:“看了,这不正修养着吗。您要问话的话,我这就去把她给叫醒。” 李玉娇眉一皱:“今天先不问了,让她好好休息吧。麻烦你现在带我去你们小姐的房间。” “那您这边请。” 从喜鹊居住的小耳房出来,就是黄小姐的寝室了。 首先映入李玉娇眼帘的,便是一幅画。 图中一女子,身披红衣,似曾相识…… ☆、1409 还记得吗 “这幅画……”李玉娇皱眉上前,仔细一看,果然在画卷的右下角找到了一枚印章。 上书‘临山居士’四个字。 带路的婆子见李玉娇对这幅画有疑问,就主动说道:“小姐琴棋书画里,也就只有一门画学的好一些,不过这幅是小姐在外头买回来的,听说是个很有名的画家呢。” 李玉娇.点了点头:“这个画家我也听人说起过。” “那还要往里再看看吗?”带路的婆子问。 “要,当然要看。” 李玉娇再次暼了一眼那幅画,就往里间去了。 那婆子一边走一边介绍,事无巨细的说着,说着说着就哭了。 李玉娇能理解,但是也很无奈,只能公事公办:“你家小姐平日里都和什么人来往密切?” “小姐要好的几个小姐妹都嫁了,自打今年起小姐唯一要做的事就是准备出嫁,平时偶尔出去逛逛,也没听说和谁来往密切啊。” “可我听说,黄小姐在此之前,还有一个指腹为婚的未婚夫。黄小姐与他,没有联系吗?” “大人!”那婆子有些不高兴了,“这样的话您怎么能随便就说出口呢。我家小姐与那人不过小时候见过几次,后来长大成人了几乎就没见过。倒是那个姓柳的,总是会写书信来。” “哦?书信在哪里?” 那婆子嗔道:“这书信还真能送到小姐手上不成?我们两家的婚事早就做不得数了,我自然是把那些信都偷偷烧掉了。” “那你家小姐知道这件事情吗?” “她不知道,我不说给她听,她是不会知道的。”那婆子脑中忽然灵光一闪,“您的意思是,难不成是姓柳的害了我们小姐?” 李玉娇闻言,立刻说道:“你不要瞎猜,我们现在什么证据都没有,不能妄下定论。现在所有你知道但是我不知道的事情,你必须一五一十的告诉我。” “好,还有什么是您不知道的?” “她平常爱去的地方,爱吃的东西,提起的比较多的人,这些我都要知道。” *** “临山居士、红衣女子、新娘……”李玉娇走出黄府大门,喃喃自语着,“会是巧合吗?刚好方小姐和黄小姐都喜欢临山居士,还都买了他的画?” 看来有必要再走一趟方圆书画坊了。 李玉娇抬头看了眼天色,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她去到方圆书画坊的时候,掌柜的刚好送走一位客人。 李玉娇便上前去搭讪:“掌柜的生意很是兴隆啊。” 掌柜的依旧笑呵呵的:“这不是李仵作吗?今天是买书还是看画的?” “都不是。”李玉娇笑着说,“我是来向掌柜的打听一件事的。” 掌柜的听了,这就招手叫了一个伙计过来看柜台,自己则带着李玉娇去了里间。 李玉娇开门见山:“黄家小姐的事情想必掌柜的也听说过了吧?” 掌柜的叹了一声:“是啊,这不方家小姐刚出事没多久,黄家小姐就出事了,现在走在街上的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啊。” 李玉娇嗯了一声,忽然问道:“那黄小姐曾经在你这里买走过一幅画你可还记得吗?” ☆、1410 不一样的画 掌柜的一听李玉娇这话,脸色微微变化,随即哈哈笑道: “您来这里不买东西我就知道是没什么好事,这一连发生了两条命案,您都找到我这小店来了,但是李仵作,该说的我都会和您说,不过这事儿绝对和小店没有半点关系。” 李玉娇也跟着笑:“我明白,所以我是一个人来的,如果真的怀疑您和命案有什么直接或者是间接的关系的话,现在坐在您对面的就不是我了。” 掌柜的附和着笑了两声:“对对对,我明白。” 李玉娇便朝掌柜的打了个手势:“那咱们坐下来慢慢说吧。” “我去把账册拿来,上头清楚的记录了黄小姐在哪天买了什么东西。” “好。” 不一会儿,掌柜的果然拿着两本账册走了过来,翻到某一处指着李玉娇看:“这就是黄小姐最近一次的购买记录。” “其他的呢?” “这里,还有这里。”掌柜的又指出了两处。 李玉娇又让掌柜的把方小姐的购买记录都找了出来。 两人唯一的共同点就是都买过临山居士的画。 “她们买的都是那副红衣女子的画像吗?”李玉娇问掌柜的。 掌柜的点了点头:“是的,虽说都是红衣女子,但是临山居士的每一幅作品都是与众不同的,很多人向他求画,他兴许会替人画山画水,画花画鸟,但是从不画人。不过他每个月都会送来这么一副红衣女子的画像在我这里售卖,很是抢手。” “这么抢手,刚好被方小姐和黄小姐买去了吗?” “那是他们凑巧啊,刚好临山居士前脚来后脚她们就上门了。” 李玉娇哦了一声:“那确实很巧。” “临山居士之前的画呢,都卖给谁了?方小姐买走的那幅画是临山居士的第一幅画吗?” 掌柜的想了好一会儿,摇了摇头:“方小姐买走的不是第一幅,也不是第二幅。我听说啊,临山居士房中挂了一幅,那才是他的第一幅画作。” “那第二幅呢?” “说来也是可惜,”掌柜的回想起从前的事情,不禁摇头,“那个时候临山居士刚把画送来,就有一个富家公子看中了这幅画。 说起来,当时那位公子的态度不怎么好,光是看画,便十分垂涎画中红衣女子的美色,就要强买,临山居士一怒之下就把那幅画给撕碎了。 你说说,画的那么好的一个美人,怎么就给撕了呢,这多可惜啊。哪怕那位公子再晚一刻钟来,我也能用一个高价把画卖出去。不巧偏偏惹怒了临山居士,最后到手的买卖就这么没了。” 李玉娇闻言皱:“可是我记得方小姐和黄小姐买走的那两幅画里,画的更多的是神韵和姿态,比较写意,为什么你说他撕的那幅画让人看了就会垂涎画中女子的美色?” “李仵作你心真细,不愧是在衙门当差的人。确实,那之后,临山居士再画红衣女子的风格与从前是迥然不同的。” “那他家里的那幅呢?” “这……”掌柜的摇了摇头,“我没见过,但是我觉得应该和被撕毁的那一幅是同样的手笔。” ☆、1411 遇见 “那你还记得当初方小姐和黄小姐买画时候的情景吗?她们和这个临山居士有没有交谈,谈的什么内容?” “交谈肯定是要交谈的,临山居士清俊洒脱,谈吐举止又十分优雅,我们这里很多他的崇拜者呢,方小姐和黄小姐买到了临山居士的话,自然是要说上几句的。” “那他们说了什么你知道吗?” 掌柜的连忙摆手:“这我就不知道了,这小姐们出门身边总是会带上个丫鬟的。临山居士要与人交谈,我自然是把人请到这待客间的。至于在待客间里他们说了什么我就不得而知了。” “那他们是一起离开的吗?” 掌柜的仔细回忆了一下:“差不多吧,也就是前后脚的事情,刚好一个卖完画,一个买完画,她们一起出去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李玉娇.点点头:“倒数第二个问题。” “哟,这么说还有一个呢?”掌柜的笑眯眯的。 李玉娇也笑着点了点头:“临山居士左手用的怎么样?在他给你的字画中有用左手作出来的作品吗?” “左手?”掌柜的闭上眼睛想了好一会儿,“不会吧,若是有需要他签字盖手印的地方他用的也都是右手啊。而且送来的字画都是一种字迹,一般人就算左右手都会写字的,字迹也不可能一样的。” “是这个理儿没错。现在只剩下最后一个问题了,这个临山居士他住在哪里?” ** “城外的山脚下,难怪叫临山居士。”李玉娇叹了口气,“可惜太远了,我不能一个人单独行动。” 不过她想着反正已经出来了,不如去一趟大将军府,看能不能见谢鹤江一面。 就算见不到,找人打听一下他的日常行踪也是好的,这样就方便安排真正的李玉娇和他见面了。 那是她的一个心愿,她必须要帮她完成。 大将军府的地址很好打听,走过三条街一条胡同就到了。 说来也巧,李玉娇刚走到大将军府门口,就看见有人前去递贴。 不过门房说谢将军公务繁忙,帖子只能等到他回来之后再看了。 ‘真是不巧’李玉娇在心底默默的吐槽,又想着要不然上前去打听打听谢鹤江什么时候回来? 心里想着,脚下的步子也跟着一起迈了出去。 然而就在此时,那大门里忽然走出来一对主仆,是两个女人。 二人在看到李玉娇的时候明显有些惊讶,显然是认识李玉娇的。 不过李玉娇想了好一会儿还是没想起来这两人是谁,于是就站在原地,按兵不动。 对方果然先开口了:“李……姐,你怎么会在这里?” “你是……”李玉娇一听这个声音,立刻想了起来,“苏姑娘!” 真是的!自己什么时候记性这么差了? 不过也不能全怪自己,这苏姑娘在大将军府里待了一阵,和那次在百花楼见面的时候有了很大的差别,从忧郁到如今的温婉甚是还带了一点娇羞,简直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 ☆、1412 没错 总之现在的李玉娇是真没认出苏姑娘和她身边的丫鬟来。 苏姑娘虽然有点不满意,但好歹没有表现出来。 不过她身边的丫鬟则不同了,她一脸的鄙夷: “好你个李婆子,如今出了那地方你就翻脸不认人了是吧。当初在百花楼的时候我们家姑娘待你也不薄啊,现在居然装出一副不认识的样子。 哼,还以为自己有多清高,实话告诉你吧,要不是今天和你怼在这门口了,谁稀得搭理你。” “小蝶!”苏姑娘见这丫头居然在大将军府门口骂起人来,便出言制止了她。 小蝶还有些不情愿:“姑娘!我说的都是大实话,还不能讲出来是怎么的?” 李玉娇闻言好笑,叹了一口气。 小蝶不服气:“姑娘和我讲话你在这里阴阳怪气的做什么?” 李玉娇抬手指了指头上的牌匾:“小姑娘,虽然你还小,但是你也应该知道这里是大将军府。再说了,我是从什么地方出来的,你们不也是从什么地方出来的吗。 刚才是我没认出苏姑娘来是我的不对,但是你在这人来人往的大街上这么大声的说起百花楼的事情,到底是打我的脸还是打你们自己的脸。” “我!”那小蝶本来还想狡辩的,但是仔细一想,发现眼前这个李婆子说的好像还挺有道理的。 于是立刻扭头可怜兮兮的看向苏姑娘:“姑娘,我,我不是故意的。” 苏姑娘抬手轻轻在她的肩头上拍了拍:“好了,再不说就好了。” 那小蝶便终于噤声了。 李玉娇看了看苏姑娘,这才正儿八经的向她表达了自己的歉意:“实在是不好意思,刚才没有看清。” “我又何尝不是呢?一开始还不敢确定。”苏姑娘上下打量了一眼李玉娇,“不知道你最近过的怎么样?我瞧着你气色比以前好多了。” 她说完,又小声叮嘱小蝶:“日后别在那样叫人了。” 小蝶憋着嘴:“那叫什么!” 李玉娇挑了挑眉:“你可以叫我李仵作。” “什么?”小蝶惊呼,“仵作?什么仵作?就是……就是那个仵作吗?我没听错吧?” 李玉娇摇摇头:“你没听错。” 苏姑娘也很吃惊:“你怎么会、会去衙门当了仵作了呢?” “其实很早以前对着一行有所了解,这不上次刚好撞到了一桩杀人案,我也稍微参与了一下,然后就拜衙门的陆仵作为师了。” 苏姑娘听罢,点了点头:“原来如此。对了,你今天来是?” “哦,我是来找谢将军的。” 苏姑娘顿了顿:“是很急的事情吗?” “……”李玉娇还没来得及回话,苏姑娘一旁的小蝶忽然开口了,“你不会是想缠着将军不放吧。” 她继续说道:“我跟你说,虽然你和将军之前有过一段,但是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而且你还那个了,你配不上将军的。但是我们姑娘不一样,姑娘一直卖艺不卖身……” “小蝶,你又在胡说什么呢?”在将军府的门口说这些,苏姑娘感到有些尴尬。 李玉娇倒也不生气,只微微笑着说:“小姑娘你说的没错。” ☆、1413 曾经 小蝶得意的哼了一声,扭过了头去。 李玉娇看了,只觉得好笑,真是小孩心性,好像自己十四五岁的时候也和她差不多吧。 现在再看苏姑娘殷切期盼自己下文的样子,李玉娇就说:“我和谢将军在很早以前就已经结束了,今天来找他也不是为了过去的事情。” “那你还能是为了什么?”小蝶追问。 “为了了却故人的一桩心愿。” “故人?”苏姑娘小声咀嚼着这两个字。 李玉娇.点点头:“是。小蝶姑娘既然知道我与将军的一段过去,想必也应该知道我与谢将军是同乡吧。” “那是自然。” 李玉娇.点点头:“我就是是为了飞云村的那个故人而来的。” 小蝶哦了一声,没再说话。 倒是苏姑娘,微微笑了笑,然后对李玉娇说:“但是你今天来的实在是不凑巧,将军他不在府中,而且这几天都不会回来。” “啊?”李玉娇叹了一口气,“太不巧了吧,那苏姑娘你知道他大概什么时候会回来吗?” 苏姑娘摇了摇头:“我只知道是上面派给将军的事务,至于具体是什么、将军什么时候回来,这些我都是不知情的。” “好吧,”李玉娇皱了皱眉,“那我改天再来碰碰运气吧。” 苏姑娘点了点头。 “那我就告辞了。” “好。” 道完别以后,李玉娇调头就走,走了几步以后,她忽然停了下来,又回过了头。 她转身的时候,发现苏姑娘也正在看她。 她想了想,就问:“苏姑娘,能不能借一步说话?” 苏姑娘指了指不远处的一颗大柳树:“你看那里行吗?” 李玉娇.点了点头,率先朝那边走了过去。 等到两人都在大柳树底下站定以后,苏姑娘这才笑着问:“怎么了?想问我什么?” 李玉娇笑了笑:“苏姑娘真是冰雪聪明,感觉我想说什么都在苏姑娘预料之中了。” “那也要你说出来我才能验证是不是和我心中所想的一样的啊。” “嗯,是有几个问题想问问苏姑娘。” “你问吧。” 李玉娇仔细的回想了一下原著对这个苏姑娘的描写,她发现整个小说似乎没有什么姓苏的人。只有谢鹤江在漠西当虎威将军的时候,有一个上司,镇西大将军,他姓苏。 这苏将军有个女儿,曾经对谢鹤江还有点意思。 后来和齐湛离开漠西的时候,还见过苏姑娘一面,好像……好像应该就是这一位。 李玉娇于是便问:“苏姑娘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谢将军会为你赎身?” 苏姑娘脸上的笑容依旧温婉如春风: “你知道吗?知道你是他曾经的妻子的时候,我很羡慕你。虽然你和他是同乡,但是我或许比你还早认识他。 他那时候只是个十几岁的少年,小小年纪就跟着我爹在沙场上出生入死,年纪轻轻就官拜虎威将军。那个时候我就想,如果我能嫁给他就好了。 后来我回京了,好几年没见到他,再次回到漠西的时候,我鼓起了勇气,跟我爹说了这件事情。我爹去找了他,可是没想到,那个时候他已经在家乡娶了你。” ☆、1414 奔走 李玉娇听完苏姑娘的话,心下了然:“果真如此。” 苏姑娘闻言一怔,问道:“他曾经和你提起过我我?” 说到这里,李玉娇甚至看见苏姑娘眼中的一丝惊喜和期盼之色。 李玉娇不知道原主的过去,但是看完了原著的她记得很清楚,这位苏姑娘只是原著中开头里的一个炮灰。 压根就没对原著男女主角的美好爱情产生什么负面影响。 换句话说就是:“没有,我只是知道镇西大将军姓苏,有这样一个猜测而已。” 苏姑娘有些失望的哦了一声,继而苦笑了起来:“后来朝中动荡,我爹被奸人污蔑。幸亏我爹部下暗中相助我才能保住性命,可最终还是流落到百花楼那种地方。” “好在现在一切都过去了。”李玉娇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这具身体也是啊,谁也不比谁惨。 其实她本来可以不用问苏姑娘这么多废话的,谢鹤江要救苏姑娘还是要娶苏姑娘和她李玉娇是一点关系都没有。 可是李玉娇就是想帮原主问问,也许,原主她想知道。 毕竟一个是原主曾经的丈夫,一个是对原主有恩的旧主。 “苏姑娘,我还有一个问题想问你。” “你问吧。” “你现在还喜欢谢将军吗?” 苏姑娘沉默了一会儿,低声说道:“是,只是如今的我再也配不上他了,现在只要能留下他府里为他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就够了。” “那你呢?”苏姑娘转而问道,“你后悔吗?曾经离开他。” “我?我啊……”李玉娇想了想,“其实都已经过去了,现在不管我怎么想都不重要了。” “既然你不愿意说,那我也不勉强你。你现在住在哪里?将军若是回来了我也好派人知会你一声。” 李玉娇稍稍看向苏姑娘,总觉得她的善良没有这么单纯。 她现在把自己当做是假想情敌,怎么会无缘无故对情敌这么好? 不过李玉娇也无所谓了,直接说了实话:“我暂时借住在我师傅家。” “衙门的老仵作吗?” “是啊。” “那,方便吗?” 李玉娇笑笑:“没什么不方便的,早上和师傅一起去衙门,晚上和陆捕头一起回家。” “陆捕头就是那天抓你的那个?” “是啊。” “可我听说他还没有家室,你在陆家如果有什么不方便的话可以来找我。” 苏姑娘说着,面上的笑容更加和善了。 李玉娇摇了摇头:“暂时没有什么不方便的地方,师父和陆捕头都很好相处。” 李玉娇从大将军府离去以后,又去了一趟方府和黄府。 主要是找方黄二位小姐的丫鬟了解了一下情况。 具体询问了二位小姐与临山居士之间的来往关系。 在外面跑了快一天,了解到一些有用的信息以后,李玉娇就回了衙门。 她前脚刚踏进官府大门,后脚陆正就带着一队人回来了。 看他们一个个灰头土脸的样子李玉娇就知道,陆正那边的情况不太好。 她赶紧迎了上去,问道:“怎么样?查到那个书生了吗?” ☆、1415 白忙 陆正脸色不好:“查是查到了,不过就是白忙活了一场。” “什么意思?”李玉娇不明白。 陆正有些烦躁的摘下了帽子,径直往捕房那边去了。 李玉娇叫他那样的反应,也没去追,转而回头,盯上了卓七: “怎么了?你们又碰钉子了吗?” 卓七嗯了一声:“那书生找是找到了,但是人家压根就不住在京城。我们快马加鞭的跑过去了,人家这好几个月都在乡学里好好的教书,哪里也没去过。全乡的人都可以给他作证。” 李玉娇皱眉:“就这?” “这咋了?这还不够叫人窝火的吗?”卓七有些不太满意的看了一眼李玉娇,“李仵作,你看我们现在轻轻松松的,之前赶路的时候可是连半条命都给搭了进去。这些已经很辛苦了,好吗?” “好好好,”李玉娇知道他这是误会了自己的意思,于是就解释说: “我当然知道你们很辛苦了,我也知道你们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是有意义的。” “就是说嘛,这还差不多。”卓七才露出了一个大笑脸。 李玉娇继续说:“其实刚才你告诉我的那些事,陆捕头早就做过预想了,他的心里应该是有数的。是我看他现在这么烦躁的样子,应该是还发生了点别的什么事情吧?” “哎!”卓七长叹了一声,“真是知头儿者非李仵作莫属啊。确实,那个教书先生的态度差的不行。他有不在场的证据我们也不能说什么,但是他一点都不配合,语气还很烂。” “你们问他什么了?” “还能问什么,不过就是打听他和方小姐案件中那个刘书生的关系么?” “结果你们什么都没问出来?” “是啊,表面上来看的话,他们两个确实没有任何关系。” “有没有共同认识的人?”李玉娇接着问。 “这个,好像也没有。不过头儿已经把白熊给留在那儿了,说不定很快就能查出点什么。” 李玉娇嗯了一声:“谢谢,我现在就去找陆捕头。” “去吧去吧,他正需要安慰呢。” “卓七!”见他一副不正经的样子,李玉娇毫不留情地瞪了他一眼。 随后就像捕房走去。 她进去的时候陆正正在喝茶。 陆正叫她这个时候才进来,于是便问:“都向卓七了解清楚了?” “八九不离十吧。” 陆正闻言,哼了一声:“也不知道这个小子是哪头的!” 李玉娇笑了笑:“自然是你那头的!你是衙门的总捕头,就是我们仵作房也是唯你马首是瞻啊。” 陆正嘴角微微抽了抽,面上虽然没有过多的表情,但是看他眼里那抹笑意,显然是挺满意的样子。 就连话的语气也没那么生硬了:“对了,刚才我见你好像也是从外面刚回来。你今天是出去了吗?去方黄两家找线索?” 李玉娇闻言挑了挑眉:“这你也能猜的到?不过我的收获比你大。我发现了一个人,可能和方黄两位小姐都有关系。” ☆、1416 不用 “什么人?”陆正立刻将手里茶杯放了下去,严肃的看向李玉娇。 “是个画家。我在方小姐和黄小姐的房间里都发现了他的画。” “就这?还有别的可疑的地方吗?” “有。两位小姐的家人都说她们没有和可疑的人接触过。但是这个画家就是个例外。其实则上来说说,她们和这个画家并不熟。 但是对这个画家却都有一种崇拜,她们很欣赏这个画家的画作。所以对她们来说,这个画家其实全是比较熟悉的人。 而且据我后来的了解,这二位小姐都曾经和这位画家聊过,并且是避开了自己的丫鬟的。” 陆正闻言,皱了皱眉头:“也就是这个画家符合熟人作案这一条件,并且是偷偷约的方黄两位小姐,所以即便是她们身边最熟悉的丫鬟也不知道她们受害当日的行踪。” 李玉娇点了点头:“我觉得是这样。” “那个画家叫什么名字?他住在哪里?你打听好了吗?” “当然。不过他住的比较偏,所以我一个人就没有去,打算等你回来一起。” “确实!”陆正严肃的说,“这不是你应该做的事情,你也没有必要冒这个险。” 李玉娇嗯了一声,然后提笔在纸上写下了一行字:“这个画家叫临山居士,这是他的地址。” 陆正接过纸,看了一眼,目光在纸上停留了好一会儿。 李玉娇不明所以:“怎么了吗?是这个地址有问题吗?” 陆正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开了口,有些嫌弃的问:“你这字?写的是什么啊?” 李玉娇微微翻一个白眼:“你这是什么反应?用得着这样吗?又不是第一次看见我写的字。” “好吧。我知道了。”陆正说着,看向李玉娇,“还有什么别的要跟我说的吗?” “没有啊。”李玉娇立刻回说。 陆正听了,却是皱了皱眉头。 李玉娇看他这个样子,甚至都有一点怀疑自己了:“是漏掉了什么重要的线索吗?你可以提示我一下。” 陆正有尴尬的咳嗽了一声:“那个,你不是答应了那位,要去见见谢将军吗?你已经想好对策了没有?” “哦,你说这个啊。我今天在外面跑的时候顺便去了将军府一趟。不过很不巧,将军不在府上,近期都不会回来,好像是去办差了。” 陆正哦了一声:“原来如此。那我最近可以帮你留意一下,如果他回来了的话,我会告诉你的。” “好的,谢谢你。” “嗯,那我走了。” “去哪儿?” “去找那个临山居士回来问问。” “啊?可是天色不早了,他住得挺远的,你们不打算明天再去?” 陆正深吸一口气:“我还怕他跑了呢,巴不得马上飞过去。” “那好吧,天黑路远,你们注意休息。” 陆正嗯了一声,拿了佩刀就往外去,走了两步忽然回头对李玉娇说:“对了,今晚不用再等我。” 李玉娇眉毛挑了挑,笑着说:“哈哈,今晚本来没打算等的。” 陆正干咳了声,有些尴尬,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 ☆、1417 “头儿,这都什么时候了,明天再去不可以吗?” 卓七听说这么晚了还要往外面跑,心里有些不打情愿。 陆正瞥了他一眼:“哪儿那么多废话。” 卓七闷闷的说:“我娘子还在家等我呢,好几天晚上都没见着我人影,我要是再不在她睡觉前露个脸她怕是要怀疑我在外面喝花酒了。” 陆正脸色沉了沉:“女人就是麻烦。” 不过话虽如此,他却是朝卓七打了一个手势。 卓七以为自己看错,不可置信的问:“头儿?你这是让我回去了?” 陆正没好气:“在我没有返回之前我劝你还是赶紧的从我眼前消失。” 卓七闻言忙不迭地应声:“好好好,我这就麻溜的滚蛋。” 说着就朝前跑了,一边跑一边贫嘴:“头儿最近心情不错嘛,真希望头儿你天天能有好心情。” 陆正无奈,摇了摇头,带着其他几个兄弟就出发了。 那个临山居士原名叫做庆重阳,住在城郊一座山的山脚下。 陆正等人快马加鞭赶过去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 一行人在山脚小院前停了下来。 其中一个捕快说:“刚才远远的还看见这边有烛光,这会儿就漆黑一片了,该不会是逃跑了吧?” “怎么不说人是睡觉了呢?”陆正揶揄道,“还不过去给我敲门。” “是!” 捕快举着火把上前,咚咚咚把门拍的直响。 屋子里很快就响起了声音:“是谁在外面敲门?” 捕快声音在黑夜中洪亮如钟:“官府的人,来找你问点话。” 捕快说完,屋子里的人就小心翼翼的问:“你说你是官府的人你就是官府的人吗?” “你要是不信的话就出来把门开一条缝,我给你看我的牌子。” 屋子里的人显然还是有所顾虑:“既然你是官府的人,有什么话不能明天白天再问?” “这头儿,你看这人好赖听不进去啊。要不然我就不客气了?” 陆正眯了眯眼,随即点了点头。 那捕快到了陆正的指令,立刻大声吼了出来: “跟你说那么多是给你面子。你要是不出来开门的话,我们兄弟几个照样可以把你的门撞开。所以劝你还是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捕快说完,听里面是乎没有动静。 这大晚上的,又冷又困。大家本来就没什么耐心,他就有些不耐烦了,直接叫了两个兄弟过来。 “算了,撞开吧,省事儿多了。” 那两个捕快听了,立刻就超前走了过去。 然而正在这个时候,屋子里的灯忽然亮了。 不一会儿就传来了一阵脚步声,然后门就被人从里面给拉开了。 门开了一条小缝以后,面的人说:“凭证呢?拿出来给我看看。” 捕快回头,与陆正对视了一眼,就从腰间扯下一块牌子给递了过去。 片刻后,门被打开了:“请进吧。就是不知道这三更半夜的,官爷们有什么问题想问在下?” 陆正第一个走了进去,他举着火把,什么也没说,倒是先将眼前的这个房间打量了一番。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重生农女:将军家的小娇娘》,微信关注“优读文学 ”看小说,聊人生,寻知己~ ☆、1418 画。 整间屋子的墙壁上挂满了画。 陆正把火把往那临山居士面前一举:“你就是蒋林?人称临山居士的画家?” 那临山居士一时间无法适应火把的光亮,略微抬手挡了挡: “不错,在下便是临山居士。不知众位官爷深夜造访所为何事?” 陆正勾了勾嘴角:“不是跟你说过了吗?有几句话想问你。你不介意我四处看看吧。” 临山居士看着陆正手中的火把,皱了皱眉头:“还请官爷分外小心才是,这屋子里放的都是些画卷,容易着火。” 陆正没有搭理他,举着火把十分嚣张地在房间里转了一圈。 “临山居士似乎对红色情有独钟啊。” 那临山居士面不改色:“每个人或多或少都有钟情的事物,我有偏爱的颜色也不足为奇。官爷说呢?” 陆正轻哼了一声,算是给了点反应:“听说你喜欢画红衣女子是吧?可以说说是为了什么吗?” 陆正说完,还不等那临山居士开口,就继续自问自的: “不如让我来猜一猜?临山居士你中意红色大约是与新娘的嫁衣有关吧?” 陆正一边发问,一边仔细观察对面那个儒雅男人的表情。 陆正清楚的看到,当他提到新娘的嫁衣的时候,那个临山居士的眼神闪躲了一下。 那临山居士随即立刻答道:“关联说不上,不过我喜爱的大红色确实是办喜事用的那个颜色。” “不错,挺巧的。那不知道临山居士认不认识城西的方家小姐和城南的黄家小姐?” 那临山居士略沉默了会儿,然后才说:“官爷能否再说的具体些,您这样问,我实在是对不上号来。” 陆正瞥了他一眼:“看来居士认识的小姐还不少?” “官爷说笑了,我不过就事论事罢了。” 陆正微微翘起唇角:“其实我也不知道那两位小姐的名字。我只知道,她们都曾经在方圆书肆买过你的画,而且出了书肆以后都和你单独见过面。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这么一回事?” 那临山居士看了看陆正,然后收回了目光,道:“买过我画又主动和我交谈的人很多,官爷这样问的话,我实在是想不起来。” 陆正听他这么说,越发觉得这个人可疑了: “听说这红衣女子的画像居士一共也就画过那么几幅,似乎第一幅刚开始在市面上流通的时候还得罪了人,居士对这两幅画得买家当真是一点印象也没有吗?” 那临山居士笑了笑,看似云淡风轻:“看来官爷对在下是花了些功夫的,第一幅得时候确实是和人发生了一些小摩擦,不过那和画本身没有什么关系。 令我感到费解的是,我到现在还不知道官爷深夜造访的目的。虽然官爷说的那两位小姐我不认识,但是官爷大晚上不辞辛苦的跑到这偏僻的山脚下找我问话,想必该是这二位小姐出了什么问题?” 陆正审视了那临山居士一眼,整个人一下子冷肃了起来:“三天前和五天前你在做什么?” ☆、1419 “三天前和五天前?” 那临山居士琢磨了一下,说:“应该是和几个友人在外游山玩水吧。” “应该?”陆正冷冷道,“我们一帮人连夜赶到你这里来可不是听你说什么应该可能大概的!” 临山居士笑了笑:“三五天之前的事情记的不太清楚也是人之常情,官爷不如容我想想。” 陆正招手叫了个人来,看住了临山居士:“那你就好好想想吧!” 他说完,又四顾的看起了临山居士屋子里挂的那些画。 “来个人!”陆正在一幅画前停了下来,“把这幅,还有这幅都给我拿回去!” 陆正一边吩咐一边观察那个临山居士的表情。 那临山居士见陆正不问自取,有些紧张。 陆正看他这个样子,眉头皱了皱:“这画我们要带回去检查一下,怎么了临山居士,是有什么问题吗?” 那临山居士吞了口唾沫:“还请官爷小心些,这些个字画可是最经不起折腾了。” 陆正瞥了他一眼,没怎么搭理。 临山居士一口咬定自己三五日之前和友人在外同游,又坚称对方黄两家小姐没有什么印象。 陆正虽不能屈打成招,但还是把人给带回了府衙。 他回去的时候,已经快到子时了,今晚李玉娇虽然没有给他留门,但是大门口依然是亮着一盏灯。 看到这盏灯,陆正嘴角不禁牵起一个笑容来。 次日清晨。 李玉娇在仵作房正忙活着,忽然就被在外头晃了一圈刚回来的陆仵作给赶到捕房去了。 他道:“今日仵作房里没什么事了,我听说陆正昨天晚上带了一个人回来,你要不要去去看看热闹?” “热闹?”李玉娇闻言停下了手上的活儿,“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陆仵作背着手,来回踱了几步:“一群大老粗,围着几幅画看了半天,也看不出个名堂来,我也远远瞧了一眼。” “那师父看出什么来了吗?”李玉娇问。 陆仵作摇了摇头:“没什么意思,所以我就回来了。你要不要去看看,说不定你还能看出什么来。” 李玉娇其实也想去看看,不过手上的事情还没完成,她现在还不打算去。 于是就拍马屁:“师父都没看出什么门道来,我去了还不是一样。我懒得去。” 陆仵作催她:“那你是你我是我,不同的人看出来的东西自然是不一样的。再说我看这两天你和陆正关系不是缓和了一些吗?你去去也无妨。” 听到这里,李玉娇全是明白了,又是她和陆正。 她叹了口气,一鼓作气的把手里的工作给完成了,站了起来:“那我去去就回。” 陆仵作哎了一声,摆了摆手:“去吧去吧,给臭小子帮帮忙也是好的。” 李玉娇去到捕房的时候,果然看见一群人围在一起叽叽喳喳。 她还没走进去的时候,就看见卓七指着她在陆正耳边说了几句话。 然后陆正就朝她这边看了过来,她迎上陆正的目光,冲他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她随后加快了脚步,来到陆正身旁:“这画有问题?” ☆、1420 陆正朝那几幅画努了努嘴,深吸了一口气,声音有些低的说:“其实,我对这些不感兴趣,也不是很懂。” 李玉娇见陆正一本正经的说这些话的样子,好似这是一件多么丢人的事情,不禁觉得好笑。 甚至笑出了声。 陆正觉得她此刻的‘哈哈哈’声格外的刺耳,于是暼了她一眼:“不用这样吧。” 李玉娇又哈哈笑了两声:“其实我也不是很懂,而且我认为,我们这里的大多数人都不懂。” 陆正没说话,只又扫了李玉娇一眼。 李玉娇这才走上前去,对前面围着的捕快们说:“来来来,让我看看。” 有几个和李玉娇还算熟的就打趣:“李仵作在字画上还有造诣么?” 李玉娇好笑:“没有造诣就不能观赏了吗?什么心态。” 那人笑了笑,自发的给李玉娇让开了路。 李玉娇凑上前去,陆正紧接着就跟了上来。 张嘴就问:“怎么样?你看出什么门道来了没有?” 李玉娇立刻侧头看向陆正,有些不可思议:“陆捕头,我的眼睛才刚落在这幅画上面好吗?” 陆正有些尴尬的咳嗽了一声:“你继续!” 李玉娇这才仔细的把几幅画都看了一遍。 然后她问陆正:“为什么就带了这几幅画回来?” 陆正道:“我看那个临山居士似乎真的挺喜欢红色的,就把他房间里红色的画都带回来了。” “那他怎么说的啊?” “个人喜好。” “据说他还有一幅红衣美人图,你没看见吗?怎么没有带回来?” 陆正皱眉:“我没有看见。这个什么临山居士,我看他果然是有问题。” “我听师傅说你把人也给带回来了,就没问出点什么来吗?” 陆正从鼻子里哼出了一口气:“昨天晚上到他家的时候他就一口咬定不认识方黄两家的小姐,更是把所有事情撇的一干二净。” 李玉娇闻言皱眉:“他也有不在场的证据?” 陆正眉头皱的比李玉娇的还要紧:“我已经派人去查了,不过十有八.九是有不在场的证据的。” “而且还很完美。”李玉娇接着陆正的话又补了一句。 陆正皱眉沉思了一会儿,随即道:“有问题。这三个人都有问题。” 李玉娇闻言看向他,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陆正捏了捏眉心:“明明这三个人分别都和方黄两家的小姐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可是一查到他们的头上却是什么关系都没有,而且每个人不在场的证据都十分的完美,太过完美,简直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你不觉得这很奇怪吗?” “是很奇怪。但是他们三个人之间没有社会关系,而且也不存在相互作伪证的现象。虽然直觉上我们判定这是一件奇怪的事情,但是我们没有证据啊。” 陆正眯了眯眼:“这个临山居士,把自己撇的太干净了,反而惹人注意。我不相信他和这两桩命案没有关系。我一定要把他的老底全都给掀出来!” 陆正话音才落,就有外出的捕快回来了:“头儿,查到了点消息!” ☆、1421 “进去说!”陆正闻言,立刻就往捕房走去。 他朝前走了两步,想了想,忽然又回头,问李玉娇:“一起?” 李玉娇正撑着下巴在看陆正带回来的那几幅画,她思索了片刻:“你去吧,我再看看,我感觉我好像看出点什么来了。” 陆正嗯了一声,便和那个捕快一起进了捕房。 李玉娇在几幅画前停留了好久,总感觉这几幅画的颜色不大一样,但是她上手摸了摸,却摸不出什么异样,也闻不出什么奇怪的味道来。 问题到底出在哪里呢? 又或者说这几幅画根本就没有问题? 李玉娇百思不得其解。 她已经围着这几幅画转了好几圈了,但是依然一无所获。 当她正开始新一轮转圈的时候,忽然在廊前听到了景仲的声音。 “哟,李仵作,在看什么呢?” 李玉娇一听这声音,顿时喜上眉梢。 虽然她和陆正以及捕房里的这一堆大老粗不懂行,可是景仲这家伙却是个风花雪月、附庸风雅的骚包啊。 于是今天的她对待景仲格外的热情:“早啊景寺正,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景仲一副看神经病的样子看李玉娇。 连带着走过去的步伐都有些犹豫了。 李玉娇见他磨磨唧唧的,干脆上前去扯:“怎么了景寺正?早上没吃饭啊,走个路比乌龟爬的还慢。” 景仲低头暼了一眼扯着自己胳膊的手,讪讪的笑了:“你……是怎么了吗?” 李玉娇冲他笑笑:“我没怎么啊,我很好,就是感觉好几天没有见到景寺正了呢。” 景仲点了点头:“确实,大理寺这几天确实是比较忙,我走不开。” “嗯嗯嗯,来来来,你过来,欣赏欣赏这几幅画。”李玉娇一边说,一边把景仲往那几幅画旁边扯。 景仲一见李玉娇那双充满了期盼的眼睛,嘴角抽了抽:“搞什么?你刚才那样反常就是为了让我帮你看画吗?那你早说啊,你不用那样过分热情我也是会心甘情愿的帮你看的。” “是吗?”李玉娇敷衍的说,“礼多人不怪嘛,景寺正你快看看,这画里有没有什么玄机。” 景仲也学李玉娇的样子围着看了一圈,啧了一声:“画的不错,但是恐怕要让你失望了,该是没有什么玄机的。” 李玉娇皱眉,用手指了指第一幅画和第二幅画:“但是你不觉得这两幅画的颜色有差吗?” “这很正常啊,不同批的颜料,颜色不可能完全一样的,加之天气的缘故,或者是存放时间的长短不一,所呈现出来的颜色都是不一样的。我觉得没问题。” “好吧。”“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这个临山居士,我倒是知道他的一些事情。” “什么事?快别藏着掖着了,赶紧说。” 景仲哑然失笑:“至于这么紧张吗?我难道还能跑了不成?” “争分夺秒,这事儿关乎我们整个衙门的俸禄好不好?” “是吗?”景仲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那也包括陆正的吗?” ☆、1422 “景!寺!正!” 李玉娇知道这家伙心里在想什么,于是加重了语气:“现在不是你和陆捕头勾心斗角的时候!不合适!” 景仲白了李玉娇一眼:“啊呸,什么叫勾心斗角啊,我们这是良性竞争好不好?怎么被你这么一说感觉这么怪呢?” “景寺正,请问有没有下属或者是同僚向你抱怨你的话很多?” “没有!”景仲立马瞪了李玉娇一眼,“只有你。” 李玉娇呵呵:“还有陆正吧。” “好了好了,三句话两句不离陆正,你还要不要听我讲临山居士的事情了。” “当然要了,要不要我给你端杯茶来润润喉先?” “自然是要的,”景仲捏了捏嗓子,“你们衙门的待客之道真不怎么样,我这都来了多久了。” 李玉娇好笑:“我说景大少爷,这里毕竟是衙门,不是茶楼。” 景仲摆摆手:“那我不管,你答应了要奉茶的。” 李玉娇无奈摇头:“好好好,小的这就去。” 景仲见她事事顺着自己,心情格外的好:“快去快回。” 李玉娇为了不耽误时间,也没给景仲泡茶,直接端了一杯水就出来了。 景仲颇有怨言,但是李玉娇压根就不给他机会再说话,不然又不知道要被迫陪他扯到什么时候了。 景仲只好直奔主题:“这个临山居士从前落魄的很,是个不得志的穷书生。不过他的人像画的不错,但是文人圈子里更多崇尚的是山水画,所以他最擅长的东西也是拿不上台面的。 不过后来因机缘巧合,他替当朝公主画了一幅画像,公主对他很是满意,将他奉为上宾。他也是从那个时候起才渐渐有了名气的。” “这么巧他也曾是个落魄的书生?”李玉娇听完之后,首先对临山居士的过去提出了疑问。 景仲点了点头:“是啊,这件事情文人圈子里的人都知道,不是什么秘密。” “那他不会刚好曾经也有一个嫌贫爱富的未婚妻吧?” “是啊!原来你知道啊,知道你还问我?” “我不知道!我是听你说了以后做出的猜测。”李玉娇叹了一口气,“死的那两个姑娘都是待嫁的新娘,而且在相当一部分的人眼里,她们两个恰恰也是那种嫌贫爱富的人。” “那你的意思是说,临山居士和这两桩凶杀案有关?” “他身上确实有疑点,但是我们没有证据。” “那就难办了!”景仲啧了一声,“要是那两个穷书生你们就算是屈打成招也不是不可以,但是这个临山居士不一样,他有公主给他撑腰,你们轻易是不能动他的。” “不过话说回来,”景仲又问,“你们凭什么怀疑他?他有什么动机吗?” “动机现在还不确定。但是可以肯定的是,他和两名死者曾经私下交流过,可以说他是两名死者在死之前有过接触的最后一个陌生人。而且,他声称完全不认识两名死者,十分可疑。” 景仲点点头,忽然问道:“今天什么日子?” ☆、1423 “初五吧,怎么了?” 李玉娇见景仲一脸焦急的样子,不禁问道。 景仲眉头紧锁:“你们还有什么要问临山居士的我劝你们赶紧问。最好现在立刻就去告诉陆正。” “到底怎么了?你说话别卖关子啊。” 景仲叹了一口气:“每个月的初五,临山居士都要去到公主府,给公主画像。现在都这个时辰了,如果他人还没有出现在公主府的话,恐怕公主府的人就要过来找了。” 李玉娇皱眉。 景仲又道:“依照陆正那样的性格,去逮这临山居士的时候应该动静不小,我想公主府的人很快就会找过来了。所以现在有什么想问的就赶紧问,不然等他到了公主府,怕是再也请不出来了。” “公主这么在乎他的?”李玉娇半信半疑。 “废话,我拿这事儿诓骗你做什么?”景仲说完这句,忽地压低了声音,随即朝李玉娇勾了勾手指头,“你上前来,我跟你仔细说说。” 李玉娇沉默了片刻,然后礼貌的摇了摇头:“现在没空,一会儿再说吧。” “你想的美!”这话景仲都已经憋到嗓子眼儿了,眼见着就要说出来了,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活生生的给咽下去。 他于是一把将李玉娇给扯了过来,低头在她耳边说:“这临山居士长的不赖,想必你已经见过了。所以公主……你懂的。” 李玉娇撇撇嘴:“我没见到过这临山居士。” 景仲一瞪眼:“什么鬼?我听人说昨天晚上陆正就把人给弄回来了,你现在居然和我说你还没见到过他?” “是啊,他是有多好看,比你还好看?” “当然……没有了!”景仲话说到一半反应了过来,“你这人,切,你还挺会讨好人的。” 李玉娇不吝惜再继续讨好他一下:“我说的是实话。” “嗯!不错!有前途!”景仲心里美滋滋的,最喜欢听别人夸自己了,他一边说着,一边还要哥俩好的去拍李玉娇的肩膀。 李玉娇下意识的要躲,结果就碰到了景仲端茶杯的手,然后他杯子里的水就洒了大半。 全都洒在了那几幅画上。 景仲:“……这不能怪我吧?” 李玉娇赶紧擦了擦,然后看向景仲:“我只想知道,这画要是糊了要不要赔?听说这个临山居士的画……挺值钱的。” 景仲将茶杯放下,装模作样的整了整衣襟:“怕什么!就赖在陆正头上就好了。” 李玉娇先是惊了惊,然后差点没笑出来,直接把手里的帕子递给了景仲:“你自己擦吧,我现在要去和陆捕头打个招呼,让他有什么话赶紧的问。” ** 陆正也从派出去的捕快那里知道了临山居士的过去。 不过每逢初五他就要去公主府的事情倒是刚刚才从李玉娇那里听来。 “难怪抓他来的时候他那样有恃无恐,原来是背后有人撑腰。” “他还是不配合吗?”李玉娇问。 “越是不配合就越是可疑。景仲来了?那几幅画他看过了吗?” ☆、1424 “看是看过了,不过和我们一样,也没看出什么来。”非但如此,而且他还把那几幅画给打湿了。 当然后面这句话李玉(娇jiao)没有说出口。 但是仅凭她说出口的那一句话就足够陆正奚落景仲的了“哼,亏他还自诩什么文武全才,也好意思说出口。” 李玉(娇jiao)“其实,就算是其他画家来了,说不定也看不出个什么之所以然来,毕竟那只是几幅画,或许画本(身shen)是没有问题的。” 陆正“你在帮景仲说话” 李玉(娇jiao)张了张嘴“要说算是也不是不可以,但这不是我要说的重点啊。” 陆正的脸色开始变的有些微妙了。 然而正在此时,景仲忽然端着个水杯走了进来。 上来他就冲着李玉(娇jiao)和陆正说“别聊了别聊了,真是说曹((操cao)cao)曹((操cao)cao)就到了。” 陆正了他一眼,尤其是盯了一眼他手中的杯子,有些不悦“谁让你用我捕房里的杯子的” 不是吧 李玉(娇jiao)觉得自己现在是一头的汗,这都什么时候了,俩人还要吵吵不成。 她立刻站了出来,打圆场“我我我,是我给景寺正倒的水,我请景寺正看画,总不能连一杯招待的水都没有吧。” 景仲斜了一眼陆正“看吧,随便谁都比你懂礼数。” “天呐,”李玉(娇jiao)叹息,“真的就差给您二位跪下了,咱们现在开始说正事好不好得亏你们不是在一个部门,要不然什么事也不用干了,从早吵到晚就可以了。” 陆正闻言,侧目看了李玉(娇jiao)一眼,颇有些不爽的意思。 看他那表(情qing),好似是说你说景仲就好了,扯上我干什么。 这都什么时候了,李玉(娇jiao)也不甘示弱,回瞪了陆正一眼。 然后就指着外头还没进回廊的那几个人说“那些人应该是公主府的吧。” 陆正这才顺着她的目光朝外看了过去。 景仲点头“可不是么我就是看见了才进来和你们打声招呼的。” 他说完,看向陆正“你审讯的怎么样了一会儿等公主府的人把那临山居士带走了,你要是再想把人请过来那可就难了。” 陆正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要你说。” 景仲“好心没好报,什么人呐。” 李玉(娇jiao)看陆正那个样子,再结合景仲进来之前自己和他之间的谈话,她其实也明白,陆正压根就没从临山居士嘴里问出什么来。 那家伙就是坐等公主府来人好把他安然无恙的接走。 想到这里,她不(禁jin)叹了一口气“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人被带走了。” 景仲看看李玉(娇jiao),又看看陆正,试探(性xing)的问道“真的什么都没问出来” 陆正没有说话。 景仲坏坏的勾起了唇角“我说陆正,你说你干捕快也有十几年了吧,这兴师动众的把人给抓了回来却什么都没问到,说出去怕是要叫人笑话啊。” 陆正冷冷一笑“你想笑就笑吧,我是不会拘着你的。” 李玉(娇jiao)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逡巡,忽然一本正经的说“其实如果你们两个不是同(性xing),而是一男一女的话,我想你们一定会是一对天造地设的欢喜冤家。”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重生农女:将军家的小娇娘》,微信关注“优读文学 ”看小说,聊人生,寻知己~ ☆、1425 景仲闻言,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睛看着李玉(娇jiao)“你杀了我吧。” 陆正嘁了一声,不甘示弱“还是杀了我吧。” 李玉(娇jiao)“我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我是不会杀人的。” 陆正哼了一声,随即一把将景仲手里的杯子给夺了下来,然后就往里走。 景仲忙伸手“怎么着公主府的人来了,你就撂挑子不管了” 其实李玉(娇jiao)也想这么问。 陆正头也不回的答“反正也留不住人,何必看他们脸色。” 确实。 和权贵的人打交道,陪着笑脸还要受委屈,谁都不愿意做。 陆正不愿意,自然有他手底下的人去做。 等临山居士跟着公主府的人出来的时候,李玉(娇jiao)这才见到他。 虽然已经是三十多的年纪,在这个朝代甚至都可以抱孙子了,但是他看起来保养的还不错,儒雅又风度翩翩的样子。 李玉(娇jiao)不(禁jin)多看了两眼。 一旁的景仲见状,抬起胳膊捣了捣李玉(娇jiao),小声的在她耳边说“怎么样,现在知道为什么公主这么看重他了吧除了他的画技,还有他的一副好皮囊。” 李玉(娇jiao)煞有其事的看了景仲一眼,在心中做了一番比较之后,说道“是不错,但是真的比不上景寺正你。” “真的吗”景仲闻言,(情qing)不自(禁jin)的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心(情qing)顿时好的快要飞上天。 “哈哈哈,我最喜欢听你说实话了,你知道吗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我就感觉特别真诚,要是别人这么说,我就没有这种雀跃的感觉。” 李玉(娇jiao)好笑的看了一眼景仲。 此刻这个美男子简直就像是一个得到了礼物的大孩子,有些天真的可(爱ai)。 她笑了笑说“因为我说这话的时候真的很真诚,所以你才能感受的到。别人夸你或许是拍你马(屁pi)、想讨好你,或者是有求于你。但是我不一样,我对你无所求,我也没有刻意要讨好你,我就是实话实说。” 景仲听了这话,感动的(热re)泪盈眶,激动的抬手在李玉(娇jiao)的肩膀上拍了拍“其实你对我可以有所求的。” “嗯”李玉(娇jiao)皱了皱眉,“什么意思” 景仲冲她挑了挑眉毛“比如你一会儿想吃什么” “景寺正你人真好。” 两人正说着话,景仲眼角余光忽然瞥见外头有人在收拾临山居士的那几幅画。 他眉头一皱,立刻就走了过去。 李玉(娇jiao)也跟着去了。 走到门口,就看见公主府的那几个人在帮着临山居士收画。 而那个临山居士则是在一旁指挥这那几个下人做事。 他见李玉(娇jiao)过来,撇了撇唇“我只是带走本来就属于我的东西,不可以吗” 李玉(娇jiao)勉强笑笑“请便。” 那临山居士这便向李玉(娇jiao)微微点了个头,等那几个人把画一收好,他立刻就走了。 他一走,景仲就说“刚才那几个下人在收画的时候我发现临山居士一直目不转睛的盯着,很紧张的样子。看来那幅画里真的藏着什么我们看不懂的玄机。” “(欲yu)盖弥彰。陆捕头打算派人专门盯他了,如果他真的有嫌疑的话,迟早会露出马脚的。”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重生农女:将军家的小娇娘》,微信关注“优读文学 ”看小说,聊人生,寻知己~ ☆、1426 “不错。”景仲话音一落,陆正的声音就从他们的背后传了出来。 景仲一惊“我天,你是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你走路都没有声音的吗” 陆正丝毫不给面子的怼道“我看你是耳朵聋了吧。” “你耳朵才聋了呢”景仲翻了个白眼给陆正,然后又凑过去问李玉(娇jiao),“你刚才听到了吗” 其实李玉(娇jiao)没听到。 但是就是想和陆正一起欺负一下景仲,于是就违心的点了点头“是啊,我听到了。” 景仲感到不可思议,他拍了拍耳朵,开始了自我怀疑“难道真的是我的耳朵有问题吗” 李玉(娇jiao)看他那个样子,忽然觉得他还(挺ting)呆萌,真是可(爱ai)死了,不由得偏过脑袋去偷笑。 这一回头,刚好就与陆正的目光撞上了。 陆正本来是面无表(情qing)的,但是见她笑的开心,他忽然就忍不住也笑了。 陆正笑的样子少见,李玉(娇jiao)看了一眼后,忽然觉得有些不自在,就闪躲了过去。 “那你有什么安排”李玉(娇jiao)问陆正。 “既然那几幅画我们看不出什么门道来,就让他自己来告诉我们。” 景仲“你怎么问他都不开口,他会那么好心主动告诉你们” 他刚说完,还不待陆正开口嘲笑,他自己就先想明白了“哦我知道了。看他这么紧张这几幅画的样子,说不定回去之后就会把这画毁了或者是怎么样,你一定已经派人跟着他了吧。” 陆正挑了挑眉毛“你还不算太笨。” 景仲嘁了一声“你以为你自己聪明到哪里去吗去年在京郊,不知道是谁” 然而景仲的一句话还没说完,肚子上就被陆正给揍了一拳。 景仲吃痛,捂着肚子,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过了好一会儿才哼哼唧唧的说“陆正你这个莽夫靠拳头算什么真本事” 陆正什么话也没说,就举着拳头在景仲的面前晃了晃。 景仲很是识时务,立刻就闭了嘴。 李玉(娇jiao)看着两人互动,觉得好笑,不过再好笑她也不打算掺和到里面去。 现在画和人都被带走了,她也没有必要留在捕房了,所以她打算回仵作房去。 不过之前把画打湿的时候,她把帕子给了景仲,景仲还没还回来,于是她就开口找景仲要“我的手帕呢” 景仲这便从袖子里把那方手帕给掏了出来,递给了李玉(娇jiao)“给。” 李玉(娇jiao)一把抄过手帕,这就要走,当然没忘记和景仲约饭“吃饭的时候记得来仵作房叫我和师父哦。” “放心吧,我不会忘记的。” “好的”约定好了以后,李玉(娇jiao)这便走了。 等到她的背影消失不见,陆正就一步步的把景仲给((逼))到了墙角“不是说不喜欢她吗帕子是怎么回事” 景仲笑的无良“想知道啊,跪下求我啊” 然后,景仲就挨了一顿打。但是他很有骨气,就是不和陆正坦白帕子的事(情qing),就是要让他心里挠痒痒样的死难受 好吧,其实和骨气没什么关系,景仲纯粹是想,都已经挨过打了还说(屁pi)啊靠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重生农女:将军家的小娇娘》,微信关注“优读文学 ”看小说,聊人生,寻知己~ ☆、1427 李玉娇回到仵作房。 陆仵作就问她:“怎么样?案子查出来了吗?” 李玉娇笑了笑:“哪里会有那么快。” “听你这么说,好像没什么进展?” 李玉娇.点点头:“昨天晚上陆捕头抓回来的那个临山居士背后有个大靠山,这不什么都没问出来人就被带走了。” 陆仵作嗤笑了声,又摇了摇头:“唉,这些个权贵啊,真是拿他们没有办法。天子犯法,从来不会与庶民同罪。” “唉!”陆仵作说着,又长叹了一声,“不过对咱们这样的平头小老百姓来说,有个相对的公平就是得过且过了。算了算了,不说这些了。” 李玉娇抿着唇,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别说在这个封建社会了,就是在她曾经所处的21世纪,又何尝不是这个样子呢。 但是,不论从前还是现在,只要她还在这个职位上,她就会尽自己所能,不让任何一个人白白冤死。 “景寺正也来了,不过他也没看出那些画有什么端倪。”李玉娇主动换了一个话题。 陆仵作不可置否:“也许那些画本来就没什么问题。” “不过那个临山居士走的时候,匆匆忙忙的还是把那些画给带走了。陆捕头已经带着人悄悄的去跟踪了,说不定会有什么意外的收获。” 陆仵作点点头:“那是他们捕快的事情了,咱们只要做好自己分内的事情就行。之前我让你抄的那个卷宗,你抄好了吗?” “还没有,我只抄了一半。” “啊?”陆仵作有些嫌弃的看向李玉娇,“这都多少天了,最近也没有什么尸体送来,你也不忙啊,怎么会那么慢。” 李玉娇厚脸皮的笑了笑:“师父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字写的不好,还经常会滴个一两滴墨水下来什么的,这不一整张纸就那么废了吗。” 陆仵作瞪了李玉娇一眼:“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没有没有!”李玉娇连忙摆手,“从来就没有以此为荣过。” “行了别贫了,继续抄吧。” 李玉娇应了一声好,这就在书案前坐了下来。 因为要拿毛笔,所以她就顺手把手心里攥着的那块帕子给放在了桌面上。 陆仵作闲得长毛,他其实没什么事情做,只好把目光都放在李玉娇的身上。 于是理所当然的就看见了李玉娇放在桌上的手帕。 他盯着看了又看,想了想,还是略带关心的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正在练字,哦不,正在抄卷宗的李玉娇不明所以,疑惑的抬起头来:“什么怎么了?” 陆仵作指了指李玉娇放在桌上的那块帕子,问道:“你受伤了?” “没有啊。”李玉娇有些懵。 陆仵作道:“那这帕子上的血是谁的?” “血?” 李玉娇立刻将手中的毛笔搁了下来:“这帕子我拿回来根本就没注意,这不是颜料吗?” 陆仵作面色严肃的摇了摇头:“你再仔细看看。” 李玉娇立刻将帕子拿了过来,展开来仔细的看了又看。 之前那幅画被景仲不小心用水打湿以后,她担心要赔偿,所以就贡献出了自己的帕子。 之前颜料在画上的时候,是干的,所有人都没有发现,但是‘颜料’被水打湿以后,似乎就现出了原形…… ☆、1428 “师父,卷宗我不抄了。”李玉娇急道,“我现在就要去一趟捕房。” 陆仵作十分善解人意:“去吧去吧,别耽误事儿。” 李玉娇于是这就一路小跑的往捕房去了。 *** 捕房内。 “哼,真是可笑。这么棘手的案子还没破,你却要我在这里做文书工作!”陆正讥讽景仲。 景仲也不甘示弱:“说的好像你现在出去,这个案子就会立刻马上水落石出一样。你是地方府衙捕头,配合大理寺做相关工作在你的职责范围之内。” 陆正十分不耐烦的翻了一个白眼。 刚好一偏头,他就看见了李玉娇,不过他一句话也没说,连个招呼也没打。 景仲紧接着也看到了李玉娇,直接喜形于色的问:“哎?你怎么来了?我没忘记要去找你们吃午饭,再说现在还没到吃午饭的时间呢。” 李玉娇好笑:“我来是有正事,不是说吃饭的事情。说起来这事儿还真是多亏了景寺正呢。” “什么事?我难道是在无形中帮了你什么忙吗?” “可不是吗!” 陆正见这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还没完没了的,不禁有些不耐烦的开口:“不是说有正事吗?是什么事?” 李玉娇立刻就把手里的帕子递了过去,解释说: “之前那个临山居士还没有把画都带走的时候,景寺正不小心把茶杯里的水洒了出来,打湿了那些画,所以就用我的手帕擦了一下。你们猜,我在这块手帕上发现了什么?” “颜料?”景仲问。 李玉娇摇了摇头。 陆正不太喜欢看他们两个旁若无人的互动,皱着眉头开了口:“直接说吧,你到底发现了什么?” “其实还是师傅的火眼金睛发现的。”李玉娇不敢居功,“这帕子上沾染的其实不是颜料,而是人血。” “人血?”陆正和景仲两人异口同声。 景仲甚至不自觉的搓了搓胳膊:“什么路子啊这个临山居士,怎么这么邪乎?” 陆正看景仲这幅样子,十分嫌弃:“就你这样的,是怎么做上大理寺寺正的?” 景仲理直气壮的说:“当然是因为我有一个做大理寺寺卿的爹啊。” 李玉娇:“景寺正,这样直白的拼爹有点拉仇恨,我们还是来说说这帕子上的血吧。现在画被拿走,我们也不能确定这帕子上的血是从哪一幅画上沾到的。 但是我还记得那几幅画,红色的面积有大有小,大的那幅如果全部是用人血来画的话,需要不少血。那么他的血是从哪里来的呢?” “这还不简单吗?”景仲接话道,“方黄两家小姐的尸体都没找到,肯定是被这个临山居士给藏了起来。然后收集了她们的血来作画。” 陆正敛眉:“看来有必要再去他家走一趟了。” “你要去找尸体吗?”李玉娇问。 陆正点了点头:“从他那里什么都问不出来,他还有公主做靠山,现在也只能去试试看能不能找到尸体了。” “是这个道理没错,但是我听说他住在山脚下。”李玉娇啧了一声,“找起来还是有些费力的。” “费力不怕,有结果就行。” ☆、1429 “那我跟你们一起去,说不定我也可以帮上什么忙呢。”李玉娇看向陆正,请求的说。 陆正思考了片刻,点了点头:“也好。” 景仲也想凑热闹:“还有我,我也要去。” 陆正白了他一眼:“大理寺怎么会出了你这么一个吃里扒外的寺正,整天正事不干就知道在外面溜达。” 景仲怒:“我爹都不管我,你管我?” 李玉娇:“不如我们现在就准备准备出发?” 陆正:“哼!” *** 一行人准备妥当后,准备前往临山居士的住所。 但是看着眼前一排高头大马,李玉娇沉默了。 陆正此刻已经坐在了马背上,他见李玉娇这副样子,这才反应过来:“你不会骑马?” 李玉娇.点点头:“是的,我不会骑马。” 陆正想了想,皱了皱眉头,然后忽然朝李玉娇伸出了一只手。 李玉娇抬头看向他。 陆正颇有些不自在的解释道:“上来,我带你过去。” 虽然李玉娇是个从现代穿越过来的人,但是,一起骑马,好像太过亲密了吧,而且当马颠簸在路上的时候,说不定还会摩.擦摩.擦…… 她可不是那么随便的人。 所以李玉娇犹豫了。 然而,正在她犹豫的档口,身后忽然传来的景仲清脆如同山泉般的声音:“李仵作,来坐我的马车吧。马车又宽敞有舒坦。” 李玉娇回头一看,果然,景仲这富二代的马车看起来就比街上一般的马车要大一个size。 她几乎是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了:“好的,我马上就过来。” 然后她才笑着对陆正说:“谢谢陆捕头,但是我还是不和你一起骑马了,坐马车会比较舒服。” 陆正深吸了一口气:“景仲!你一个无关人等,能不能不要妨碍衙门办案?” 景仲从马车里探出脑袋来:“这路又不是你的,只许你走不成?我不过是和你同走一条路,难道还妨碍你了不成?你放心吧,我就慢悠悠的跟在你后头,不会跑到你眼前去惹你不高兴的。” 陆正:你特么的只要存在我就觉得不高兴,管你是在前还是在后。 李玉娇眼见着他们两个又要斗嘴,习惯性的打圆场:“陆捕头,我们赶时间呢,还是尽快吧。” 说着麻利儿的就上了景仲的马车。 陆正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这两个人,都说不喜欢对方,可是为什么看起来却这么亲密呢? 真是活见鬼了。 于是陆正在外头打马狂奔,吃了一嘴的风和土。 而马车内的景仲,变戏法儿是的从脚边的小柜子里拿出了一包糕点:“来尝尝我府上做的糕点。” “嗯,好吃。” “是吧,我府上的糕点厨子那是全京城数一数二的。” “对了,那个临山居士从衙门出去了之后应该是直接去了公主府吧,现在他不在家,刚好给我们行了个方便。” “是啊,到时候你负责看看他的画,还不知道有多少画是用人血画的呢。圈子里的人都知道他喜欢红色,现在想想真是叫人浑身起鸡皮疙瘩。” “应该不至于吧,没听说在方小姐之前还有类似的案例。” ☆、1430 “那可真说不准,毕竟他喜欢红色这个爱好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这……他说的好像还挺有道理的样子。 李玉娇瞬间连美味的糕点也吃不下去了,捏着食物的手就那么在半空中停住了。 景仲见状,知道是自己扫了她的兴,立刻说:“但愿是我多想了,来啊,接着吃啊,很好吃的。” 李玉娇笑笑,慢吞吞的咀嚼了起来。 临近临山居士的住所,道路越发的狭窄了,两旁都是树木。 陆正他们骑着马的还好走些,反而是景仲和李玉娇所在的马车,再想向前就有些难了。 等到实在没有办法的时候,两人下了车。 李玉娇往前一看,只见陆正他们各自都下了马,往林子里去了。 于是她就催景仲:“景寺正你快点,一会儿他们进到林子深处就不好找了。” 景仲还在那里磨磨蹭蹭:“急什么。他们这是在掘地三尺,哪里有你说的那么快。” 李玉娇盯着景仲看了好一会儿,想了好久终于想明白了:“我知道了景寺正,你不想过去是想偷懒,怕陆正找你做苦力是不是?” 景仲摸了摸鼻子:“胡说!我是那样的人吗?” 李玉娇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是的,你的脸上写着你就是那样的人。” 她说完,摇了摇头:“那我不管你了,我也要过去了。我们得赶在那个临山居士回来之前找到把柄,要是他回来刚好碰上,然后再去找那位位高权重的公主告一状的话我们就没有好果子吃了。” “是你们。”景仲闻言,纠正道。 这个人!还真是…… 李玉娇不再多说,加快了脚步朝前赶去。 景仲见了,想也没想,立刻抬脚跟了上去。 虽然他确实担心过去要被陆正抓着当劳力,但是总比一个人在马车上呆着有趣多了。 李玉娇径直找到了陆正。 陆正也亲自上场,拿着一把铁锹在挖地。 景仲跟了上来:“前几天刚下的雨,很多痕迹都被雨水冲刷了,你下锹的地方对么? 陆正抽空暼了景仲一眼:“这里的泥土确实有被翻动的痕迹。这里,还有那里,都有。”、 “我去,你这随便一画就是个圈啊,难道这方圆半里地你还要挖个遍吗?这要挖到什么时候!” “是啊,刚好人手不够,不过你来了就够了。” 陆正说完,景仲就要后退。 不过陆正立刻就先发制人了:“卓七!把工具递一把给景寺正!” “好嘞,头儿!” 景仲:“好什么好!好你个头啊好!” 李玉娇好笑:“景寺正,这可是你自己死活要跟过来的啊。” 她说完,从景仲身边绕了过去。 景仲立刻问她:“那你呢?你干什么去?” “我来找找有没有什么其他明显的痕迹。” “那我也可以啊,我和你一起吧。”景仲说着,就要往李玉娇身边凑。 可他才迈出一只脚,衣领子就被人给提了起来,陆正的声音里充满了不悦:“你就给我呆在这里,哪儿也不许去!” ☆、1431 随即手上一用力,景仲就弱鸡似的被扯了过来。 然后陆正又叮嘱李玉娇:“你小心一些,千万不要走远了。” 景仲:“我说陆正,你这也太区别对待了吧。” 李玉娇听景仲这样抱怨,忍不住回头问他:“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景仲哼了一声:“还不是因为陆正嫉妒我。” 陆正十分嫌弃的白了他一眼。 李玉娇说:“嫉妒不嫉妒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我比你勤快,我主动做事,所以上头才关心我。” 她说完,就四处查看了起来。 她观察的很仔细,虽然下过雨,但是不难看出,陆正指出的那几处确实有被翻动过的痕迹,但是由于雨水的冲刷,具体的位置已经很难判断出来了。 看来只能采用这掘地三尺法了。 徒劳半天,李玉娇有些失望,转头就要往临山居士的屋子里去。 陆正虽然一直在掘地,但是一直对李玉娇保持着关注。 此刻他见她要离开自己的视线范围,立刻就站直了身子,冲着李玉娇喊:“李仵作,你要去哪里?” 李玉娇停下来回答:“我看这里我也帮不上忙,所以我想去屋子里面去看看。” 陆正皱眉:“那你小心些。” 景仲则是见了陆正停下来,所以自己也跟着停下来,一起偷懒。 他一边偷懒还一边看戏:“哦哟哦哟,陆捕头,你对我们李仵作很是关心么?” 陆正脸色阴森森的:“你可以给我解释一下什么叫我们李仵作?” “你看你,还吃醋了,就之前那块帕子你还把我揍了一顿。唉,真是可惜啊,可怜你小子三十岁了才情窦初开,可是人家对你不感兴趣。” 陆正的脸色更难看了:“是她亲口对你说的?” 景仲看他的脸色,感觉自己好像又要挨打了,于是就十分识趣的讨好: “没有没有!她没有跟我说过这样的话!从来都没有!我觉得她是一个很有主意的人,她是怎么想的我反正是猜不到的。 老实跟你讲吧,我也跟她提过你们两人之间的事情,但是她明说了,你们之前的事情不要旁人插手,最好你们能当面解决。” 陆正勾了勾唇角:“这倒像是她说出来的话。” 他说完看了景仲一眼,嫌弃的要死:“你还楞在这里干什么?” 景仲唉声叹气:“我生下来就不适合做力气活儿,你非要把我按在这里挖地,还不能让我歇会儿吗?” 陆正无奈的扶了扶额头:“你不仅惹人厌,你还十分没有眼力见,我是叫你跟着她过去看看。” 景仲一听这话,立刻就反应了过来:“哦,你是让我去看着她,保护她对吧。” 他一想,这是好事儿啊。 不用干活了。 便就立刻答应了。 不过刚把铁锹放下,他就犹豫了:“难道你不想和她单独相处吗?” 陆正冷笑一声:“好啊!那你来挖!” “啊那还是你来吧,我比较适合在室内干活儿。”他说完,一溜烟的跑没了影儿。 ☆、1432 “你怎么来了?”李玉娇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回头一看是景仲,好笑的说,“干不下去了?” “可不是吗!”景仲可怜兮兮的把自己一只修长的右手伸了过去,“你看,我是不是很可怜。” 李玉娇瞄了一眼:“不会吧,这才多大一会儿就起了两个水泡。哈,亮晶晶的,还挺可爱的。” “什么啊。”景仲黑了脸,“你还是人吗?有没有一点同情心啊。” “谁让你生的这么娇嫩的。” “那能怪我吗?是我娘把我生的这么娇嫩的,你以为我不想生的像陆正那样五大三粗吗?” 李玉娇看了景仲一眼:“我算是看出来了,你这是在夸你的同时还在损陆捕头,你说要是他听见你这么说,会把你怎么样?” “哈哈,这么远,他又没有顺风耳,当然是听不见的了。” “那一会儿回去让你娘帮你把水泡挑了吧。” “不要,我娘年纪大了,眼神不好,万一扎到我怎么办。” 两人有说有笑的,很快就来到了门口。 结果两人一看,门上锁了。 “怎么办?”景仲问李玉娇。 李玉娇摇摇头:“你应该会开锁吧?” “怎么可能?我怎么会这技能?我是大理寺寺正,又不是街边的锁匠。” 李玉娇哦了一声:“那要不然你用头撞一撞?” “什么?”景仲不可思议的看向李玉娇,他以为自己听错,“你说什么?你没有搞错吧,你让我用头去撞?” 他指了指自己的额头,又指了指门。 李玉娇憋笑,其实只是想逗一逗他:“没有,我说错话了。我现在就去找陆捕头。” “算了不用了!”景仲对于李玉娇的表现十分不满,“我对你挺失望的,没想到你和陆正呆久了,跟他也变成了一样的德行。” 李玉娇见景仲满脸不悦的样子,就道歉:“对不起啊刚才是我不好,你就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哼!”景仲转过身去,“等着,我去找陆正来。” 他说完就走,李玉娇就站在原地等。 不过景仲离开没两步后,李玉娇忽然听见陆正他们那边有人发出了兴奋的声音:“头儿!我们挖到了!” 李玉娇闻言看了过去,果然看见卓七从坑里捧出个东西来。 她皱了皱眉,看那东西的块头,并不像是一具完整的尸体,难道说,尸体被分割了? 想到这里,她立刻朝陆正那边走了过去。 等她过去的时候,捕快们陆续挖出了三个匣子。 她和景仲立刻就凑过去看。 陆正将匣子打开,发现三个匣子里放的都画,但并不完整。 不过三幅拼凑在一起,刚好是完整的一幅。 “又是红衣美人图。”画拼好后,陆正一眼就看了出来。 李玉娇看了看,对陆正说:“还记得我之前跟你说的从书肆掌柜的那里打听来的消息吗?这个临山居士的第一幅红衣美人图画的很逼真,栩栩如生。 第二幅也是很逼真,因为和人起了争执所以他就当场把画给撕毁了。在后面的两幅就是比较写意的风格,分别卖给了方黄二位小姐。” “也就是说,这是他的第一幅红衣美人图了?” ☆、1433 景仲没有参与这两起案件的前期调查,不过听李玉娇和陆正你一言我一语的,他也差不多了解了。 他站在李玉娇和陆正的对面,摸着下巴点了点头: “不错,这应该就是他的第一幅红衣美人图了。对于这幅画,我也是早有耳闻。不过我听说那临山居士一直把这幅画视作珍宝,平日里都是挂在自己的卧房里的。如果不是关系特别好的人,轻易还不给看,毕竟是私藏在卧榻旁边的物件呢。” 陆正皱了皱眉:“昨晚我搜他房间的时候并没有看见什么红衣美人图。” “那就刚好说通了啊,”景仲道,“你搜查的时候之所以没看到,那是因为这幅画早就被埋在地下了。” “但是这样很奇怪啊!”李玉娇叹了一口气,“好好的一幅画,被撕成三截,撕了就撕了吧,如果想要销毁的话,最好的办法难道不是点火烧掉吗?何必这么大费周章的把画仔仔细细的藏在盒子里,然后埋在地底下呢?” “可能……是某种仪式?”景仲发问。 李玉娇摇摇头:“暂时无法下定论。” 陆正眉头皱的更紧了,随即吩咐众人:“继续往下挖!” 众人听了吩咐,开始继续干活。 陆正又问李玉娇和景仲:“怎么样?你们在他的房间里有什么发现吗?” 景仲答说:“什么呀,我们还没来得及进去呢你们这边就有发现了。” 李玉娇又适时的补充说明:“上锁了,我们俩没人会开锁。本来是打算回来找你想想办法的。” 陆正皱眉,看向景仲:“你就这点本事?” “你别总瞧不起我好不好,我不是开锁的,更不是贼!” 陆正沉默了片刻,没再回怼景仲,而是转身叫了个人:“去把锁开了。” “是!” 李玉娇见状,看向陆正:“那我过去看看,你们继续挖。” 陆正点了点头,又给景仲使了一个眼色。 景仲讨厌死了掘地,这次不用陆正发话,自发的就跟在了李玉娇的身后。 跟去开锁的捕快三下五除二的就把门上那把锁给打开了。 景仲不禁朝他比了一个大拇指:“好好干啊!以后要是不在衙门了、可也不能出去干那些个偷鸡摸狗的事情啊。” 捕快:我是做错了什么吗? 李玉娇:“景寺正,作为一个上官,你忽然说出这样的话真的挺吓人的。” “有吗?”景仲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妥,“我这就是开开玩笑而已啊。” 捕快:“景寺正,李仵作,那我就先过去,头儿那边还需要人手呢。” 景仲朝他摆摆手:“去吧去吧。” 两人并肩往屋子里走去。 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各式各样的画,井然有序的挂在墙上。 其中有几处空缺,应该就是陆正拿回衙门的那几幅画。 景仲看的津津有味:“大家就是大家,这些年的画作越发的得意了。” 李玉娇暂时看不出什么名堂来,不过她见景仲看的很起劲的样子,就对他说:“那你留在这里继续,我到他的卧房里去看看。” ☆、1434 景仲似乎看的很入神,压根没有听见李玉娇的话。 李玉娇自顾的笑了笑,然后一个人进了临山居士的房间。 他的房间和正厅截然不同,墙壁上一副画都没有,陈设十分简单,走进一看,一目了然。 李玉娇翻了翻,没有找到任何可疑的东西。 她只好退出了这间卧房。 出去的时候景仲还在看画。 他见李玉娇出来,问道:“怎么这么快?里面也全是画吗?” “不,一幅画都没有。” 景仲点点头:“这才合理。虽然他在画画上面有天赋,但毕竟是凡人一个,没有三头六臂的不可能会有那么多画作。” 李玉娇.点点头:“那你继续,我去他的书房看看。” “好,你去吧。” 李玉娇又一个人去了临山居士的书房。 不过他书房的陈设也很简单,墙壁上也挂了几幅画,然而都是山水画,没有人像。 李玉娇走到书桌旁边,开始查看书桌上摆放的画笔。 其中一支笔呈现出红色,应该是临山居士用来蘸红色颜料、或者是血用的。 不过这里暂时没有条件,所以即便看到了毛笔上的红色,也不能立刻就判断出是否是人血。 于是李玉娇便将这几支笔装进了随身携带的布袋,准备拿回去研究研究。 随后她又找到了一些颜料。 但除此之外,再也找不见其他可疑的物证了。 “难道被他一起埋掉了?”李玉娇发愁,这个案子查的十分憋屈,但凡找到点线索想要继续往下查就一定会被各种掐断。 李玉娇靠在书桌前捏了捏眉心,但是很快就又打起了精神来。 她打算把靠墙的一整面书架再翻找一遍,说不定在某本书里会夹杂着临山居士和方黄两位小姐往来的书信。 于是她便蹲了下来,从书架的最底层,一本本的开始翻阅。 直到她伸手也够不到的时候,她搬来了书桌前的椅子,踩在了上面,去够最顶层的书籍。 因为看不见的缘故,所以她在摸书的时候也是毫无章法的。 就这样,她在无意间摸到了一条绳子。 刚碰到的时候她还以为是蛇,吓了一条。 但是她很快就发现那并不是蛇,而是一条麻绳。 她便伸手拽了拽,很快,神奇的一幕发生了。 她眼前的书架,竟然自动朝两边分开。 随后,她的眼前居然出现了一扇门。 “密室?!”李玉娇感到不可思议,“居然还有密室?” 有了这个发现,她有点好奇,还有点激动。 转身她就去点燃了书桌上的油灯,然后她便推开了那扇门。 她刚走进去没几步,发觉脚下忽然一沉。 她暗叫一声不好,好似是踩到什么机关了。 她这才懊恼,好像忘记喊景仲进来了。 不过胡思乱想中的乱箭和暗器什么的并没有朝自己飞过来,只是进来时候的那扇门缓缓的关了起来。 看见那扇缓缓闭合的门,李玉娇这才松了一口气,原来只是门的开关,不是暗器就好。 想来那临山居士也不傻,还不至于造一个只能进不能出的密室。 ☆、1435 1435 “头儿!挖到了!”卓七挖到了东西,兴奋的向陆正报告。 “头儿!我们这里也挖出来了!”白熊也有了发现,不甘落后的喊了出来。 陆正把最后一锹土轻轻的铲了上来,面上的神色凝重:“我也挖到了。” 不一会儿,三个坑里分别挖出来的布包都被摆在了众人的眼皮子底下。 看这阵仗,卓七不由得咽了咽口水:“头儿?我看着这大小,怎么不像是两具尸体呢?” 一旁的白熊暼了他一眼:“那你看像什么?” 陆正皱眉,开口道:“像是被分割的尸体。” 卓七点了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 陆正嗯了一声,随即吩咐道:“把布包打开。” 卓七和白熊两人听了,互相推诿。 “你来吧。” “还是你来吧。” “上次那个满身是蛆的尸体就是我从阴沟里打捞出来的,这次说什么也该轮到你了吧。” “是你捞的没错,但是后面还是我抬走的啊,凭什么这次就要我打开。” 陆正闭了闭眼,憋着怒长出了一口气:“你们打算在这里争到太阳下山还是那个临山居士带着公主府的人回来?别给老子墨迹了!” 他说着,朝两人屁.股上各踹了一脚。 卓白两人这才乖乖的蹲下去干活。 虽然这几包东西臭的很,但是结果出乎他们的意料。 打开来看并不是血肉模糊或者是蛆虫遍布的腐肉,而是散发的臭气的森森白骨。 卓七一惊:“头儿,这……这都成白骨了,很显然不是方小姐或者是黄小姐的尸体,她们两个才死没几天,不可能烂成这个样子吧。” 在场的人都能想明白这个问题,陆正也不例外。 他眉头紧锁,感到愤怒:“该死!去!把李仵作叫来!” *** “李仵作?李玉娇?你在哪儿呢?” 景仲看了一圈,总算是把临山居士的画都给看完了。 他看完了正厅的画之后就去了临山居士的房间。 之前问李玉娇,她说里面没有画,景仲是不信的,所以他看完正厅的画作之后直接就去了卧室。 结果当然是令他失望的,里面居然真的和李玉娇说的一样,一幅画都没有。 所以他从临山居士的卧房出来以后,径直就去了书房。 不过当他走进书房的时候,却连李玉娇的一根人毛都没看到。 他一连叫了好几声都没人应。 “奇怪。”景仲自言自语,“她走了吗?该不会是在和我躲猫猫吧?” “李仵作!你别躲了,我看见你了!我真的看见你了!你快点出来吧。”景仲四下找了一圈,这书房也不大,根本没有藏身之地。 于是他得出了结论,那就是李玉娇早就出去找陆正去了。 “真是的,什么人啊!出去也不跟我打声招呼,当我不存在吗?”景仲有些不满,立刻掉头往外而去。 他还没靠近陆正他们,就见卓七往这边来了。 他还特意在陆正身边找了找,然而并没有看见李玉娇的身影。 此刻见卓七朝自己而来,他便开口问:“李仵作呢?怎么没有看见她?” 1436 卓七听景仲这么问,惊讶的张大了嘴.巴:“啊?” 景仲瞪他:“啊什么啊?我问你李仵作呢?李仵作不认识吗?李!玉!娇!” “认识!我当然认识了!”卓七一脸懵逼,“可是李仵作不是一直跟景寺正你在一起吗?景寺正怎么反倒问起我来了?” “什么?”景仲也有些搞不明白了,“你是说她没有出来?没有过来找你们?” 卓七十分真诚的摇了摇头:“我对天发誓,李仵作她真的没有出来过。您,把李仵作怎么了?” “我呸!”景仲没好气,“我能把她怎么了?” 说话间,景仲忽然感到自己被一股杀气给盯上了。 他顺着那股寒意望过去,就见陆正朝自己走了过来。 景仲皱了皱眉头,然后讨好的对陆正笑了笑。 陆正肃着张脸问景仲:“人呢?” “我也不知道啊!刚才还在呢,但是我去找她的时候就没影了,我以为她出来找你们了。” 陆正眯着眼睛认真的盯着景仲看了好一会儿:“你不是在开玩笑?” “千真万确!”景仲急了,“这种事情我怎么会和你们开玩笑呢?” 陆正闻言,眉头皱的铁紧,他深深的盯了景仲一眼,然后一言不发的朝屋子那边走了过去。 景仲见状,赶紧去追。 陆正迈着两条大长腿,虽然没有跑,但是速度之快,一直在小跑的景仲愣是没有追上。 “你说你亲眼看着她进的书房?” 临山居士的书房内,陆正问景仲。 “对,她进去之前我们还是说话了。” “那你为什么不跟着进去?” “我在外面看画啊。” “呵,我让你过来是叫你来欣赏画的吗?”陆正又急又气,严厉的责备着景仲。 景仲也知道是自己不好,声音略低了低:“你现在怪我也没用啊,当务之急我们是要搞清楚她去了哪里。” “那你确定她出去了吗?” “我不确定啊!”景仲挠了挠头,“因为我没听到声音。你说她又不是猫,走路不可能没有声音的,再说她要是出去的话不可能不叫上我啊。” 陆正叹了一口气,没有说话。 他扫视了一眼房间内的书桌,道:“颜料不见了。应该是被她收起来了。” 景仲也发现了什么,说道:“书架上的书也被翻过,应该也是她翻的。可是她会去哪儿呢?如果她没有出去难道还能凭空消失了不成?” 陆正皱眉:“其实有一件事情我一直觉得很奇怪。” “什么事?” “每个人都有不在场的证据。包括这个临山居士,其实方黄两位小姐遇害的时候,有人可以给他作证他不在案发现场。而且据我们的推断,凶手是个左撇子,但他不是。可是从他的反应来看,他又是和这两桩命案脱不了干系的。” “那你的意思是他和人合伙作案?” “或者是买凶杀人。” “啊”想到这里,景仲倒吸一口冷气,“也就是说我们到先在还没有和真正的凶手打过照面。他还在外面潇洒呢,那你说李仵作会不会?” ☆、1437 陆正垂在一侧的手紧握成拳:“所以你再仔细想想,刚才你真的什么声音都没听见吗?” 景仲急了:“我……你现在问我的话,我也不能确定了啊。我现在有点担心李仵作,我心里很乱,你不要问我了。” “那我不问你我还能问谁!我让你过来就是要你护着她的!可到最后你还是让她在你眼皮子底下消失不见了!” “那我也不想啊,谁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就你这个样子,你还是大理寺的寺正。你要管的事也是人命关天的,你这般行事,谁敢把一朝百姓的安危交给你。” “你为什么老是揪着这点不放啊,我要怎么做你才会满意?” “景仲!你为什么还不明白!我不是要你做什么令我满意!而是让你自己满意!日后当你想起今日所作所为的时候不会后悔!” “……我现在已经后悔了。刚才我就不应该看画的。” “那你现在后悔有什么用呢?” 两人正吵着,眼见就白热化了。 然而就在此刻,景仲背靠着的书架忽然自从朝两边分开了。 他丝毫没有准备,猝不及防的就跌坐了下去,面上的表情十分惊恐,样子十分狼狈。 一旁的陆正显然也没有料到,一贯镇定的他此刻也瞪圆了眼睛。 随即,李玉娇就出现在了他们的眼前。 李玉娇首先看到的是坐在地上挡了她出路的景仲。 她的脸色不是很好看,语气也很凝重:“你怎么坐在地上?” 再抬头看陆正一副杀气腾腾的样子,便弯腰去扶景仲:“陆捕头揍你了吗?” “不是!”景仲目瞪口呆,“你这是去哪儿了啊?你这是从哪里出来的?” 景仲站了起来,推了推李玉娇身后的门:“我去!密室!” 李玉娇嗯了一声:“刚才我想在书架上找线索,就发现了这里。” “你可真行!你发现了一个密室你怎么不叫我。”景仲有些生气,“我以为你出去了,出去又没看见你。我和陆正都以为你被凶手抓走了,真的是吓死我们了你知道吗?” 李玉娇看景仲的样子不像是在说笑,先跟他道了歉: “对不起。我刚发现这个密室的时候有些激动,一进去门就关了,所以就没有来得及叫你进来。我以为我很快就会出来的,没想到给你添麻烦了。” 陆正听完了前因后果,倒是完全没有责怪李玉娇的意思,只是问道:“你脸色不太好的样子,没事吧?” “对啊对啊,”景仲也发表了自己的关心,“你没受伤吧?” 李玉娇要摇头:“我没事。不过尸体找到了,看到之后我心情有些沉重。” 陆正立即问:“是方黄两位小姐的尸体吗?” “八.九不离十,几乎是可以肯定了。你们随我进去看看吧。” 陆正嗯了一声,李玉娇这便又转身进去了。 即便点了一盏灯,甬道里还是很暗。 陆正的声音沉沉的从李玉娇的背后传了出来:“我们在外面也挖到了一具尸体。” “什么?”李玉娇脚步一顿,回过了头,她没有紧皱,“还有一个受害者?” ☆、1438 陆正点头:“不过已经是白骨了。” “都已经白骨化了。”李玉娇皱眉。 她沉默了片刻,说:“那就一会儿出去了再看,里头的两具尸体还是要先弄出去才行。” “行,走吧。” 甬道不长,很快就进入了密室。 这间密室和外面的房间完全不一样,昏暗潮湿,又杂乱无章。 因为存放了两句尸体的缘故,空气中隐隐还散发着一股子臭味。 景仲嫌弃的从袖子里掏出来一块帕子,捂住了自己的口鼻:“好难闻啊。” 不过他想了想,立刻就把帕子递给了李玉娇:“还是你用吧。” 陆正暼了他一眼,什么玩意儿,就乱给别人用。 不过李玉娇只看了一眼,就笑着拒绝了:“景寺正还是自己用吧,我用不上。这种气味我太习惯了。” 景仲迅速的收回了手:“也好,那我自己用。” 他又说:“这和外面真是天壤之别,你看看外头的屋子和房间收拾的多干净整洁,但是这间密室,猪圈也不过如此。” “也许这才是他真实的一面吧。” “那可真阴暗。”景仲说。 他扫了一眼一旁的一张桌子,半干的墨砚居然呈现出暗红色,一旁未完成的画上也是红色的一片。 他皱眉:“这应该是血吧。” “嗯,”李玉娇.点了点头,“可以闻到明显的血腥味。” “真是恶心,没想到他是这样的人。真是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景仲如是的说着。 不过他话音才落,陆正就呵呵笑了一声。 景仲侧头看向他:“为什么这么笑?什么意思?” “呵,看你这般义愤填膺的样子,谁能想到刚才你还花了半个多时辰在那里欣赏那衣冠禽.兽的画呢。” 景仲翻了个白眼:“没完没了还。” 李玉娇指了指前面:“就是这个,你们一人一个,给扛出去?” 陆正面色不改,只是皱了皱眉。 景仲张口就问:“哪个?我怎么没看见?” 李玉娇深吸了一口气:“那你再仔细看看。” “你把灯给我。”景仲说着,就去接李玉娇手里的油灯。 李玉娇把灯给了他,他便端着灯盏上前去查看。 眼前两尊……,怎么说呢? 不像是尸体,而是像蜡像。 而且还是穿着喜服的蜡像。 景仲忍不住上手摸了摸:“李仵作,你确定这是方黄二人的尸体?” 李玉娇.点头:“千真万确。” “可……” “没错。尸体表面被裹了厚厚的一层蜡。所以臭味也没有那么明显了。” 景仲目瞪口呆:“还可以这样吗?” 李玉娇嘲讽的笑出了声:“触目惊心吧。我也想不通,为什么世界上会有这样的人,他们或许曾经心理受到过打击,然后就加倍的把这些报复在不相干的人身上。这些人,往往还意识不到自己犯下的罪孽,死不承认。” “真是可恨!”景仲咬牙切齿,“现在尸体也找到了,看那个临山居士还怎么狡辩。来,灯你拿着。我和陆正一人一具给扛出去。” “没那么容易。”李玉娇皱眉说。 ☆、1439 “为什么?”景仲不明所以,讶异的看向李玉娇。 李玉娇眉头紧锁:“尸体被钉在了地上,得先处理一下。” “什么!”景仲有些怒了,“这个临山居士简直就是岂有此理,没想到手段居然这样残忍!” 陆正一句话没有说,但是脸色十分难看。 他走上前去,仔细的观察了一下面前的蜡像尸体。 只见尸体脚背上钉着木桩,肩头、腹部、大.腿等处都被木钉给固定住了。 再看景仲面前的那具,手法也是一样的残忍。 陆正扭头看向李玉娇:“你是仵作,你说该怎么办?” 李玉娇说:“先把木桩截断吧,等把尸体带回仵作房我和师父会想办法处理的。” 陆正嗯了一声,随后对景仲说:“你去外面叫几个人进来。” 景仲如临大赦,立刻就转身跑了出去。 一时间,这个封闭黑暗的密室里就只剩下李玉娇和陆正两人。 陆正发现两具蜡像尸体是呈外八字形站立的,她们的正前方似乎还空出了一个位置。 而那个位置上,此刻放着的是一个木匣子。 陆正问李玉娇:“那里头装的是什么?” 李玉娇摇摇头:“上锁了,我打不开,准备先拿出去再说。” 陆正嗯了一声,然后两人就没再说话。 李玉娇围着两具尸体又走了两圈,心中忽然产生了一个疑惑。 她问陆正:“陆捕头,从这具尸体,再到另外一句,再到这个匣子,你有没有觉得这个匣子的位置像是空出来的?” “你说清楚点。” “刚才你们在外面,挖到了三个坑,那副传说中临山居士视为珍宝的画也是被撕成了三段。三个坑,三截画,这些难道都是巧合吗?” 陆正皱眉:“不!这一定不是巧合。我们在外面挖出来的尸骨也是被分成了三段。” “这么说的话,看来那个临山居士的目标不仅仅是方黄两位小姐。如果我们没有发现他的罪行的话,说不定还会又第三个受害者。摆放这个匣子的位置,应该就是准备钉第三具尸体的位置。” “还好,现在还不算晚。” 李玉娇又看指了指方黄两具尸体:“她们身上穿的嫁衣都是一模一样的,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个匣子里装的应该是一套和她们身上一样的嫁衣。” 陆正握紧了拳头:“畜生!” 咬牙切齿见,陆正听到了身后发出了声响。 他和李玉娇同时回头去看,是景仲带了卓七和白熊他们几个进来。 “头儿!李仵作!”进来以后,他们先向陆正和李玉娇打了声招呼。 陆正道:“想必这里的情况景寺正已经和你们说过了吧。” “那当然!”景仲道。 卓七点了点头:“是的,大致了解了。” 陆正嗯了一声:“那你们小心一点,尽量不要破坏尸体。” 景仲叹了一声:“唉,都是如花似玉的大闺女,都马上就要成亲了,却碰上了这样的事情。” 他一边说,一边双手合十的拜了拜:“二位小姐放心吧,我们一定会把你们的杀身仇人绳之以法的!希望你们来世能投胎到一个没有坏人的地方去。” ☆、1440 自从在这个密室里发现了方黄两位小姐的尸体,李玉娇的心情就十分的沉重。 现在听见景仲这么说,心里忽然没有那么难受了。 甚至她也跟着在心里祈祷,希望这两位来生能够幸福,再也不要遭受这样的苦难。 一行人将两具尸体抬出了密室。 卓七问陆正:“头儿,我们来的匆忙,都是骑着马的。那三包骨头咱们哥儿几个骑马带回去是没有问题的。就是这两具,给这蜡糊的硬邦邦的,我们怎么弄?” 卓七说完。 陆正和李玉娇同时看向景仲。 景仲一愣:“你们看我做什么?” 陆正盯着他:“别装糊涂。” “咱们还是不要在这儿浪费时间了,”李玉娇直截了当的说,“景寺正,衙门借你的马车一用。” 景仲识大局,但是这并不代表他是心甘情愿的。 只的苦着脸对卓七和白熊说:“你们两个小心点啊,可千万别弄脏了……”老子的马车。 然后他的后半句话还没说出口,就接收到了来自陆正冷冰冰的匕首一般的目光,不由得话锋一转:“坏了两位小姐的尸体。他们家里人还盼着呢。” 陆正这才稍稍满意,向卓七和白熊两人使了个眼色。 两人这便带着人将尸体小心翼翼的抬上了景仲的马车。 景仲随即又问李玉娇:“一会儿你跟我同乘一匹马?” 李玉娇还没来得及回答,陆正替她拒绝了:“不用了!一会儿我带着她。” “凭什么啊?”景仲故意跟陆正作对。 陆正就嘲笑他:“就你那骑术!” “我的骑术怎么了!我的骑术大理寺第一!” 陆正呵呵笑了一声:“也不知道是谁去年从马上摔了下来,在床上躺着一个月。” 景仲怒道:“那都跟你说了多少遍!那是因为马受惊,跟我本人的骑术没有任何关系。” 陆正给了景仲一个‘懒得理你’的眼神,跨着大步子就朝前走了过去。 现在没了马车,自己又不会骑马,不管怎么样都是要和人同骑一匹马的,至于到底是景仲还是陆正,李玉娇也无所谓了。 所以她也没话说,紧跟着陆正就要和陆正一起去收拾那堆白骨。 “从盆骨的大小和股骨的长短来看,这应该是一具女性的尸体,身高和我差不多。从白骨化的程度来看,死亡时间距今应该至少已经有三年了。” “三年前就开始杀人了啊!”景仲摇头,“真是人不可貌相。三年前他还是个穷书生,那时候没有得到公主的赏识,听说日子过得很艰难,没想到那个时候他就开始杀人了。而且还那么残忍,杀人就杀人,居然还分尸。” “他三年前的事情我们查到的不多,你对他了解有多少?”陆正问景仲。 景仲一脸的正经,刚准备把自己的知道的说给陆正听。 但是他一想,随即坏笑着说:“怎么?现在知道我的好了?求我啊。” 陆正撇了撇嘴角,讥诮的笑了笑:“景仲,你能不能不要这么作?” 李玉娇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深吸了一口气:“景寺正,我求你,我求你总行了吧。求你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们。” ☆、1441 景仲哼了一声:“你求我我一点成就感都没有。” 说着抱臂于胸.前,等着陆正求自己。 哪知道陆正压根不搭理他,直接对李玉娇说:“我们走!” “好!”李玉娇大声应了下来,然后就弯腰去整理地上的头。 然后他们两个就排着队的蹭着景仲的肩膀过去了。 景仲见他们两个一副真的要和自己划清界限的样子,忽然觉得没什么趣了,就跟了上去。 走了没一会儿,景仲有些忍不住了。 尴尬的干咳了一声:“那个,好了好了,你们赢了,我告诉你们就是。” 陆正还是一言不发,但是李玉娇立刻就回过了头来:“快说快说,你还知道些什么我们不知道的?” “这个临山居士,他本不是京城人士。好像是家里出了什么变故,就被赶了出来,然后就流落到了京城,刚开始的时候真的是穷的家徒四壁,画了画以后拿出去卖也没有人欣赏,后来机缘巧合就碰到了公主,然后……” “停。后面的事情我们都知道了。”从刚才开始一言不发的陆正忽然叫停了景仲,“说些我们不知道的。比如他祖籍哪里,在家乡是因为什么事情才被赶出来才来到了京城。” “这……就没什么人知道了,最好是回到他的祖籍查一查。” 陆正嘴角抽了抽:“还好刚才我忍住了没求你。” 景仲一乐:“什么什么?刚才你真的动了想要求我的念头啊?” 陆正:“白痴。” “哈哈哈,看在你这么有诚意的份上。我,景仲,决定了!这禽兽的祖籍我会亲自派人替你走一趟,保证你知道的和不想知道的都给你查出来。” “你靠的住吗?” “我当然能靠得住了,咱们走着瞧。” *** “还行吗?要不要我骑慢一点?”马背上,陆正问李玉娇。 “没事!我想早点回衙门。” “那你坐稳了。”陆正话音一落,李玉娇发现座下的马儿跑的就更快了。 紧跟在后面的景仲冷不防的吃了一嘴的灰尘,连连呸了两声:“等等我啊你们,跑这么快赶着去投胎吗?” 他发完牢骚,想了想,两腿一夹马腹:“算了我也赶着去投个胎吧。” 快到衙门的时候,李玉娇老远就看到衙门口一个捕快在焦急的张望。 她侧头对陆正说:“那不是早上你派去跟临山居士的人吗?看他的样子好像是有什么急事。” 陆正嗯了一声,立刻冲到了前面,他先下马,然后将李玉娇给扶了下来。 那捕快见陆正回来了,立刻上前报告:“头儿,公主让属下给您带句话。” “你们被发现了?” “是的,属下无能。” “没事,公主府戒备森严,你们要是没被发现那才奇怪。公主说什么了?” 那捕快道:“公主说,临山居士是她的客人,如果您找他有事情的话,最好直接让府尹大人先到公主府通报一声。” 陆正闻言,冷冷哼了一声。 景仲从马上跳了下来:“看来公主是铁了心要护那个禽兽了。” ☆、1442 陆正丝毫不惧:“这个案子都已经捅到皇上面前了,公主又如何。” “话虽如此,但是公主也不是好得罪的。前几年驸马的事情你难道已经忘记了吗?”景仲提醒陆正,“公主对你可没什么好印象。” “我那是执法办案,驸马要是没犯事我自然是不会故意上门找茬的。” “可你也不能半点不交际啊。” 李玉娇听他们两个又在扯一些她不知道的陈年往事,就跟陆正打了声招呼:“那我先把尸体带回仵作房了。” 陆正嗯了一声。 景仲又开说了。 甚至于李玉娇走出老远,还能听见景仲在那里巴拉巴拉的说个不停。 想想这两个人也是有趣,查起案子来陆正能把景仲贬低的一无是处,必要的时候甚至会动手。 但是说起人际交往来,陆正似乎只有沉默的听着景仲教训自己的份了。 ** 陆仵作已经得到了消息,此刻正在仵作房的门口等着。 “无聊了好些天,这会儿终于有事情干了。来来来,抬进来,小心点儿啊,前面有个坎儿。” 他叮嘱完几个抬着尸体的捕快,一转身看见李玉娇手中还抱着着大包袱,不禁问道:“这是什么?” “尸骨。” “不是就两具尸体吗?怎么还多出来一具尸骨?” “是在那个临山居士的住所不远处挖到的,尸体已经高度白骨化,身份无法确定。” 陆仵作嗯了一声:“先拿进去吧。” 师徒两个这便一前一后的走进了仵作房。 几个捕快已经把尸体放在了操作台上:“那我们就先走了陆仵作,尸体就拜托你们了。” 陆仵作冲他们点了点头:“辛苦你们了。” “哪里哪里。”一番寒暄后,几个捕快离去。 陆仵作随手从架子上捞了一件衣服给李玉娇:“赶紧换上吧。” 师徒两人紧接着又把打包带回来的尸骨放在了另外一张操作台上。 拼凑完整以后,陆仵作说:“先处理那两具尸体,随后就可以通知他们的家人来认领了。” “好的。”李玉娇应了一声后,就去取了工具箱来。 陆仵作盯着其中一具尸体,眉头紧皱:“我当仵作这么多年,还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用蜡浇筑尸体的。一般毁尸灭迹的比较多,像这样把尸体封存起来的倒是少见。” “这个临山居士对新娘似乎是有什么执念,所以在杀害她们以后给她们穿上了新娘嫁衣然后保存起来。” 陆仵作取了一根薄薄的竹片,轻轻的刮去了尸体手指上的蜡块。 虽然他已经很小心了,但是腐肉还是随着蜡块一起掉落了下来。 严重的地方,甚至已经露出白色的骨头了。 他见状,皱起了眉头:“这样不行,如果强行将蜡块剥离的话,尸体也会遭到损坏,到时候不好和他们家人交代。先检查一下致命伤口做好记录吧。” 李玉娇.点了点头:“我去拿纸和笔。” “等等,”陆仵作见状,忽然叫住了李玉娇,“我去吧,由你来检查。” 李玉娇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陆仵作。 陆仵作笑着解释:“你的字实在是难登大雅之堂,这些记录是要作为证据呈上公堂的,我可不想把仵作房的脸丢到公堂上去。” ☆、1443 李玉娇闻言点了点头。 开始剥两具尸体的身上的衣物,然后开始检查。 “致命伤为脖子上的利器伤,初步断定是刀刃锋利的匕首,伤痕右宽左窄,判定凶手为左手持刀。左右肩膀,腹部,大.腿极脚背几处各有木桩钉过的痕迹,伤口外翻,断定为死后伤。 其中一具女尸身上未见捆绑伤,初步断定为方家小姐。另外一具尸体脖颈处有勒痕,应该是在死后被麻绳垂吊过,断定为黄家小姐。” 李玉娇说完,陆仵作差不多也记完了。 他将卷宗铺在桌子上放好,叹了一口气:“唯一值得欣慰的是她们在生前没受过罪。” 李玉娇用白布将暴露在外的尸体盖好:“师父,不如我们试试看用烛火烤一下,说不定可以把蜡融化。如果他们的家人看到自己的女儿这个样子恐怕会受不了。” “现在也只能试试了,不过尸体在被浇蜡的时候就已经被高温烫过了,我们再烤一遍出来的样子应该也不会好看到哪里去。” “一会儿我会去取跟蜡烛来试试。” 陆仵作点头:“先去看看那些骨头。” “颅骨碎裂,颈骨被砍断,并且已经变形,腿骨也有被打断的痕迹。现在已经分不清致命伤是哪一处了,部分伤痕无法判断是生前伤还是死后伤。但如果是生前造成的话,她一定很痛苦,凶手也一定十分痛恨她。” “唉,造孽啊。” *** 忙了整整两个时辰,手中的蜡烛也快要烧完了,她将蜡烛吹灭,有些眼花。 “师父,这个办法也行不通。这些蜡已经和皮肉长在一块了,根本没办法处理。要是有去蜡剂就好了。” “这个效果已经比我想象中的要好多了。”陆仵作看了一眼女尸,“你办事很认真仔细,已经做的够好了。” 李玉娇心里何尝不明白呢,尸体包裹在衣服里的部位得过且过:“可是她们的脸我不知道该怎么办。脸是一个人的门面,尤其是女人,最是爱美。这些地方我没有把握,也不敢乱动。” 陆仵作闻言,抬手在李玉娇的肩膀上轻轻的拍了拍: “你也别犯难了。去前面找陆正,让他派人通知方黄两家来认领尸体吧。到时候再交给她们的家人做决定。” 李玉娇.点点头:“也只能这样了。” “嗯,在这里闷了一下午,出去走走也好,透透气。” 李玉娇脱了罩在身上的工作服,这就往捕房去了。 陆正见她过来,对她说:“从临山居士密室里拿出来的匣子我们打开了,你猜的果然没错,里面是一套嫁衣。” “也算是救了一个无辜之人的性命了。” 陆正嗯了一声:“来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嗯,可以派人去通知方黄两家的家人来认领尸体了。” “尸体都处理好了?” 李玉娇摇摇头:“没找到什么好法子,具体怎么做还要等他们的家人来了再做定夺。” “行,我这就派人过去。” “对了,景寺正呢?” 陆正无声的笑了笑:“他自告奋勇的去查临山居士的祖籍了。” ☆、1444 “啊?那他不回来了吗?” 陆正见李玉娇脸上有掩饰不住的失望,不禁皱起了眉头:“怎么你很想见他吗?” 李玉娇不满的哼了一声:“他还欠我一顿饭呢。” 原来如此。 陆正皱起的眉头松了松,道:“这有何难,我请你吃不也是一样?” “那怎么一样。”李玉娇说,“你赚的是辛苦钱,景寺正不一样,他就是个富二代,吃他的我心安理得多的。” 陆正好笑:“富二代。这个词总结的还挺精准的。” “那是,这可是千千万万网友总结出来的精华啊。” 陆正不解:“网友是什么?” “哈哈,就是我们那个时代的普通群众。” 陆正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晚上想吃什么?我带你们去。” “到时候再看吧。”李玉娇说,“先等方黄两家来人,等他们弄好指不定要到什么时候呢。等到了夜里估计没几家店还开着门了。” “我倒是知道有一家羊肉汤,味道很好,而且子时才打烊。” “行啊,那结束了就去那里吃吧。对了,从地下挖起来的那幅画在你这里吧?到时候方黄两家的人来了,还要麻烦你带着这幅画去找我。” “这幅画有问题?” “我想凶手一定不是随随便便就挑中了方黄两家的小姐。这幅画是和尸骨一起被分成三部分掩埋的,说不定这幅画画的就是那具白骨尸体的主人。 那具白骨我检查过了,伤痕累累。说明凶手对她恨之入骨。或许正是因为方黄两家的小姐和画中女子长的相似,所以才会遭遇这样的不测。 但是方黄两位小姐你我都没见过,现在尸体又被弄成这个样子,她们的脸我实在是没有能力恢复。也就只能让她们的家人来看看了。” “好,我知道了。到时候我会把人和画一起带过去的。” “有劳了。”李玉娇对陆正笑笑。 陆正看了她一眼:“你我之间不必如此客气。” *** 李玉娇返回仵作房。 刚到门口的时候,忽然听到仵作房内传来哐当一声巨响。 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知道陆仵作还在里面。 于是立刻就冲了进去,她一边跑,嘴里还一边喊着‘师父’‘师父’ 跑进去一看,就见平日里放着各种标本的架子倒在地上,而陆仵作正被压.在高大笨重的架子底下。 “师父!”李玉娇见状,连忙问道,“师父你没事吧,有没有哪里受伤?” 陆仵作疼的直龇牙:“我的肩膀好像受伤了。” “我知道了!”李玉娇趴在地上看了一下,“我没有看到血,应该没有出血。我这就去找人把架子搬开,师父你自己先不要乱动,我马上就回来了。” 陆仵作忍痛答了一句:“好,你快去找人。” 李玉娇于是又急急忙忙的跑到了前头。 捕房里陆正这会儿刚好不在,李玉娇说明了情况,就把其他几个捕头叫了过去。 几个男人迅速的赶到仵作房,很快就把陆仵作从架子底下救了出来。 ☆、1445 外头天色渐晚,有些凉了。 两个捕快一左一右的搀扶着陆仵作。 李玉娇捞起陆仵作的外套就跟上了他们。 陆仵作见她过来,就说:“你回去呆着,一会儿方黄两家的人就要来了,仵作房里不能没有人。” 李玉娇犹豫了片刻:“好吧。” 她说着,又把陆仵作的外套抖开披在了他的身上,转而对那两个捕快说:“那就有劳两位兄弟了。” “放心吧,死不了。”陆仵作给了李玉娇一个笑脸,“这边就交给你了。” “我会处理好的。” 俩个捕快带着陆仵作去医馆了以后,李玉娇就回到了仵作房,开始收拾残局。 她把地上的东西一一复位,心想这架子牢靠的很,怎么今天就倒了呢。 师父在这里呆了半辈子了,从来没听说过在仵作房里受过伤,今天倒是挂了重彩。 等她把架子收拾的七七八八的时候,陆正也带着方黄两家的人来了。 两家父母都来了,随行的还有一些丫鬟家仆,基本上都在之前搜集信息的时候见过。 李玉娇见他们过来,就停下了手上的活儿。 陆正手里也捏着幅卷轴走了过来。 两家父母知道李玉娇是这衙门里的仵作,也知道自己女儿的尸体正是由她报官着的。 这会儿便就围了上去。 李玉娇见两位夫人声泪俱下,两位父亲虽然没有哭出声音来,但是也流下了泪水。 她深吸了一口气:“二位老爷夫人。再见令爱之前,我必须先和你说一下她们的情况,希望你们好能做好心理准备。” 方夫人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我可怜的儿啊,怎么就变成了这个样子呢。为什么啊,这是为什么啊。” 一旁的黄夫人见状,也嚎啕了起来。 李玉娇一边安慰二人,一边给陆正使了一个眼色。 陆正会意,把方黄两位老爷请到了一边,展开了手上的画卷:“二位,请你们看看画中的女子,是否和你们的女儿有相似之处?” 方黄两位老爷一看,立刻不假思索的说:“像!真的很像!” 方老爷说:“这眼睛和嘴.巴,和我女儿有八分相似。” 黄老爷则说:“脸型和鼻子和我女儿简直是像从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陆捕头你是从哪里得到的这幅画,这和我女儿的死有关系吗?” “这个暂时还不能告诉你们,等有了确切的消息我会派人通知你们的。” 陆正和方黄两位老爷站的距离李玉娇并不远,所以李玉娇把他们刚才的对话一字不落的听了进去。 她这边安慰的也差不多了。 于是就带着两家人走进了内室。 入目是三张操作台,上面的尸体都被蒙上了白布。 李玉娇引着方夫人到了左边第一张操作台边:“这是方小姐。” 然后又指着隔壁的一张操作台对黄夫人说:“这是黄小姐。” 方夫人颤.抖着手,始终不敢掀开那块白布。 李玉娇不忍:“还是我来吧。” 她利索的将白布掀开,方夫人只看了一眼,就抑制不住的尖叫了起来,几欲昏厥。 一旁的黄夫人也好不到哪里去,一时间,小小的空间里哀嚎声止也止不住… ☆、1446 “让他们单独相处会儿吧。” 这个时候与其上前去劝两家人,还不如让他们抱头痛哭来的痛快。 所以陆正就把李玉娇给叫了出去。 陆正问李玉娇:“我爹是怎么回事?我回来的时候怎么听下面的人说他受伤去医馆了?” 李玉娇指了指靠墙的那个大木架,说:“刚才我从你们捕房回来的时候,忽然听到一声响。进来的时候就看见师父被压.在这个架子下面了。” “怎么回事?”陆正单手推了推那个架子,“这个架子一直很稳当,怎么会忽然倒下了?” “我也很奇怪,但是这个当时我还没来得及问,毕竟先把师父送去医治才是最重要的。不过你放心,只有肩膀一处伤,没有伤到头和其他要害的地方。” “那就好,辛苦你了。” “你不是说我们之间不必客气么,再说他老人家是我师父,而且我也没做什么呀。” 陆正抿唇,朝她点了点头。 等到内室哭声小了些的时候,两人又重新走了进去。 那时候两位老爷的情绪已经稳定了不少,不过面上依旧有掩饰不住的伤心和愤怒。 方老爷问陆正:“陆捕头,不知道我们什么时候才能把女儿的尸体带回去下葬?” 陆正闻言,立刻问李玉娇:“你这边都好了吗?” 李玉娇嗯了嗯,轻声对陆正说:“已经归档了。” 陆正点点头,侧身看向方黄两位老爷:“过两日堂审之后就可以带回去了。” 李玉娇也补充说:“还请二位放心,我们这里有冰窖,我会好好保存两位小姐的遗体的。” “就这样吗?”方夫人听陆正这样说,就走了过来,看向李玉娇,问道,“那我女儿的脸可怎么办?她生前最爱漂亮,不知道哪个畜生把她的脸弄成这个样子,难道要她就这样带着屈辱不明不白的离开吗?” 李玉娇长出一口气: “这一点我也觉得很难办。想必夫人你也看见了,小姐身上其他地方的蜡我已经想办法去了,但是还是会对小姐的遗体造成二次伤害。 我也是女人,知道二位小姐肯定也是爱美的,所以脸上我不敢动,就等着你们过来,好跟你们商量一下,听听你们的决定。” 方夫人眼泪又掉了下来,转身去抚.摸女儿的脸:“我可怜的孩子,我可怜的孩子啊。你让为娘怎么办?该怎么办才好啊,你告诉娘,娘还能为你做点什么好不好?” 李玉娇站在一旁,听的眼眶泛红,鼻头发酸。 方夫人抱着房小姐的遗体又哭了好一会儿,这才抬起头来,跟方老爷商量了几句。 最后两家人都做出了决定。 一致拜托李玉娇将她们女儿脸上的蜡去掉,就算容貌恢复的不及原来的十分之一也不要带着畜生留下的施虐痕迹去地府里投胎。 李玉娇应了下来。 尸体入冷库以后再要烤这层蜡难度又会增加,所以她今晚必须加班加点的把这事儿给办妥了。 将方黄两家人送到门口以后,陆正问李玉娇:“需不需要帮忙?” ☆、1447 “仵作房里的事情陆捕头你插不上手,要不你去看看师傅吧,顺便也帮我看一下。” 陆正垂眸看了看李玉娇:“但是现在仵作房里只有你一个人了。” “那有什么,我还会怕不成?” 陆正笑了笑:“我知道你不是个胆小的人。” “对了,什么时候能把那个临山居士抓回来审问?光是在他家的密室找到尸体就有理由逮捕他了。” “这件事情我已经上报给府尹大人了。景仲说的对,公主府那边我一个小小的捕头确实是不能和她硬碰硬。再说公主也放了话下来,想要拿人就让我们府尹大人亲自去请。很快府尹大人就要上门了,我看她还能把人藏到几时。” “那太好了。刚才看见那两家人哭的撕心裂肺,我真的好想亲自给那个畜生判了死刑不可。” 陆正看她嫉恶如仇的样子,扯着嘴角安慰道:“放心吧,会的。” “那你快去医馆看师傅吧,我要把这边的事情处理好再回去。” “那会弄到很晚吗?”陆正问。 “也许吧。”李玉娇说,“女人脸上的都是精细活儿,马虎不得,估计是要多花一点时间的。” 陆正点了点头:“好,那你先忙着。” “行,你走吧。” 可等陆正的背影真的小时不见的时候,李玉娇忽然有些不开心了,真的就走了吗? 说好的一起去吃很好吃的羊肉汤呢? 继景仲之后,她是不是第二次被约饭的人给放鸽子了? 啊啊啊,好饿啊,但是眼下的这件事是一刻也耽搁不得,也只能饿着肚子干活了。 在给方黄两位小姐整理遗容的时候,李玉娇就在想,幸好当初没有去做入殓师。 她其实更擅长解剖而不是给人整理遗容。 不过那也是一个值得人尊敬的职业。 想着以往的时候,她的思绪忽然就飘回了那个时代。 而将她拉回来的却是一阵羊肉汤的香味儿。 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陆正已经站在她面前了。 “你怎么又回来了?”李玉娇有些惊讶的问,“师傅呢?他还好吗?” “他不太好,但是也没有大碍,现在一整条胳膊都不能动了,我已经把他送回家了。” “胳膊是断了吗?还能好吗?” “只是骨折,大夫说休养一段时间可以好的。” 李玉娇听陆正这么说,这才松了一口气:“那我就放心了。对了,我好像闻到了羊肉汤的香味儿?” 陆正看着她一脸期盼的样子,有些好笑又感到有些满足,笑着说:“真是难为你了,在这里还能闻出来食物的味道。” “那当然了,食物的味道是这个世界上最香的味道了。” “嗯,我给你带了羊肉汤来,去吃吧,不急于一顿饭的时间。” 柳玉娇摸摸肚子:“我都快饿过头了,不过羊肉汤冷了就不好吃了,我也觉得我最好是现在就去把它消灭掉。” 她说着,脱下了工作服,朝外走去。 出去就在外面的桌子上看见了一个大罐子。 她咽了一口口水:“哇塞,这么多啊,我一个人吃不完的。” ☆、1448 “没叫你一个人吃那么多。”陆正说着,好笑在的李玉娇的对面坐了下来。 李玉娇把陶罐的盖子揭开,顿时满室生香:“我好久没有喝过这么热乎乎的羊肉汤了。” 说着又朝陆正摊开了手:“筷子呢?勺子呢?” 陆正这才变戏法儿似的拿出个小布包。 打开一看,里面赫然包着两幅餐具。 李玉娇又看了一眼眼前这罐羊肉汤的规格,挑眉看了陆正一眼,问他:“你也没吃?” 陆正嗯了一声,又变戏法儿似的拿出了两个碗。 李玉娇低头一看,这才在他脚边发现一个食盒:“你既然都去店里了怎么不干脆吃好了再过来?我指不定要弄到什么时候呢。” 陆正拿大勺给李玉娇舀了满满一碗羊肉:“一个人吃没意思,反正在哪儿都是吃。” 李玉娇笑了笑:“是吗?师父说你很讨厌仵作房的气味,所以我也要跟着他一起每次洗手都要洗个三五次。你这么不习惯这种味道,在这里你还能吃的下?” “其实那都是小时候的事情,那个时候不懂事,现在我早就习惯了。” 李玉娇.点点头:“那我开吃了啊。” 心急火燎的喝了一大口汤,差点没把她的舌.头给烫起一个泡。 陆正伸长了脖子看她:“你慢点儿,没人跟你抢。” 李玉娇笑笑,又吹了吹碗里的羊肉汤:“我知道没人跟我抢,是我在抢时间。” 陆正立刻就明白了她的意思,深深的看了她一眼。 李玉娇边吃边和他聊天:“师父吃过了吗?” “吃过了。”陆正拿着大勺一刻也不停的在罐子了搅动,自己倒是一口也没吃。 李玉娇见状,说他:“你也吃啊,老搅个什么劲儿?” “搅搅就不烫了,给你省点时间。” 李玉娇闻言,啃骨头的动作顿了顿,她看了眼陆正,想了想说:“你也吃吧。你比我辛苦多了。” “没事。”陆正一笑而过。 李玉娇皱眉,干脆放下手中的骨头,用没有沾到汤汁的手腕子压.在了陆正不停搅拌汤水的手上。 陆正怔了下,抬眼去看李玉娇。 两人四目相对,谁也没有说话。 李玉娇觉得碰他手一下没什么别的意思,只是不想看他饿肚子。 陆正的心中却连连泛起涟漪。 半晌,他说:“你的手好凉。” 李玉娇立刻将手收了回去:“吃完就暖和了,你也快点吃吧。” 两人吃饭的速度都很快,几乎没怎么说话。 陆正倒是有意放慢速度,不过李玉娇还是先吃完了。 她吃完以后放下碗筷:“今天谢谢你请我吃晚饭,改天你不忙能按时回家的话我做给你吃。” “好的,往后有的是机会。” 李玉娇觉得陆正话里有话,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些儿女情长的时候。 她道:“你我先进去忙了,但是别忘了给我留门,我可没你那样的本事会翻墙。” 陆正说:“我等你。你一个女人夜里回家不安全,我捕房刚好还有点事情,到时候我忙完了就来找你。” “那太好了,要是我先忙好的话,我过去找你也行。” ☆、1449 “知道了。你快去忙吧。” 虽然只有几步的距离,但是陆正还是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目送了李玉娇进去。 李玉娇手头上有事情,并没有左顾右盼,她从饭桌上站起来以后就再没有看陆正一眼。 陆正在她进了内室以后就开始收拾桌子上的碗筷。 他的动作很麻利,没一会儿就干完了。 等做完这些时候,他忽然觉得有些好笑。 这还是原来那个陆正吗? 他什么时候会为一个女人收拾饭桌了? 什么时候,他为了等一个女人还要说谎话编一个理由? 是的,他在说谎。 其实捕房那边根本就没有什么事情。 他就算过去了也是无所事事。 所以他干脆就留在了仵作房。 虽说这是他亲爹干了几十年的地方,但他从来都没有好好的看过这里。 现在他随手在书架上抽出一本卷宗,就可以看到熟悉的字迹。 翻看的最新的卷宗的时候,还能看到李玉娇那奇形怪状的毛笔字,他瞧着,居然也觉得很有趣,不知不觉的就翻上了瘾。 三更锣声响的时候,李玉娇终于完成了她的工作。 她一边活动筋骨,一边往外走。 刚出门,她就愣住了。 因为她看见陆正趴在桌子上,似乎是睡着了。 她有些惊讶,随即恢复了原来的神色。 想必这个家伙刚才是说了一个善意的谎言,他捕房可能根本就没什么好忙的。 她忽然觉得心里暖暖的。 李玉娇去把工作服脱了,又仔仔细细的洗了手,这才走到了桌边。 她知道陆正很劳累,照理说不该打扰他,但是仵作房里毕竟不是一个睡觉的好地方。 所以她还是轻轻的抬手,在陆正的肩膀上拍了拍。 陆正睡的不深,感觉到有人在触碰自己后,立刻坐了起来,警惕的看向四周。 在见到李玉娇时,他那种紧张感这才收了回去。 李玉娇对他微微笑了一下:“三更天了,我们回去吧。” 陆正嗯了一声,又问:“你都弄好了吗?” 李玉娇.点点头:“早知道你在外面,我刚才就不用一个人把尸体推进冰窖了,还挺沉的。” “那你那个时候就应该叫醒我。” “我哪儿知道你在外面,你不是说你去捕房了吗?” 陆正皱眉,继续撒谎:“我一早就忙完,所以早早就过来了。” 李玉娇看他说起谎话还一本正经的样子,觉得好气又好笑:“那你怎么不进来跟我打一声招呼呢?” “那是因为我怕打扰到你。” “好吧好吧,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不过还是要谢谢你。” “不用。你不必总是和我说谢谢,这样让会我感觉很疏远。” “好,”李玉娇忍不住笑了下,“有什么就说什么,我喜欢这样的相处方式。” 回家的路上,两人一直说着话。 李玉娇发现其实陆正这个人并不是她之前认为的寡言少语,如果问他一些话,他还是可以敞开心扉和自己一起聊天的。 深秋的夜晚很冷,但是身边有个人陪着的感觉却不赖。 只不过两人回到家中的时候,竟然意外的发现陆仵作房间里的灯还亮着。 ☆、1450 “师父这是忘记了熄灯还是特意在等我们回来?你跟师父说我今天要加班的事情吗?” 加班?陆正对于从李玉娇嘴里冒出来的新鲜词汇已经不感到惊奇了。 他点了点头:“爹问了,我就说了。” “那咱们动静小点,免得把师父吵醒。” 陆正笑了笑:“我爹睡觉是雷打不动。” 话虽如此,他还是放轻了脚步。 当两人努力不出声的打算要回各自的房间的时候,陆仵作的房间里忽然传出了声音。 “回来了?” 李玉娇和陆正一听,立刻停下了脚步,两人对望了一眼。 陆正率先答道:“是的爹,你怎么还没睡?” 陆仵作哼哧了一声:“我这肩膀疼的睡不着,玉娇呢?也回来了吧?” 李玉娇连忙应了一声:“回来了。师父放心吧。” 然而李玉娇话音刚落,陆仵作房间的门就从里面打开了。 他的右肩和胳膊用木板固定着,单手打开了门。 李玉娇和陆正两人一惊。 陆正皱着眉头教训这老家伙:“你都伤成这个样子就不要乱动了。” 李玉娇也好言相劝:“师父,您这伤得养着。所以现在必须要好好休息。” “哎呀你们两个是听不懂人话还是怎么的,我都跟你们说过了,我这是疼的睡不着。来来来,进来陪我聊聊天。” “啊?”李玉娇揉了揉肩膀,“师父,我忙到现在才回来,困死我了,明天再陪你聊天行不行啊。” 陆仵作见李玉娇这么干脆的就拒绝了自己,于是瞪了她一眼:“一看就知道你不是亲生的。” 李玉娇被逗笑了:“本来就不是亲生的啊师父。” “一日为师终生为父这句话你没听过吗?” 陆正叹了一口气:“爹,你到底想干什么啊?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行行行!”陆仵作朝李玉娇摆了摆手,“你去睡吧,明早上别迟到了。” 李玉娇笑着应了声,转身就回了自己房间。 她今天实在是太累了,倒在床上都来不及洗漱,一沾上枕头就立刻睡着了。 陆正则搀着陆仵作进了房间,然后可怜巴巴的被陆仵作拉着说了好一会儿话。 但是陆正也累,他就坐在那听老头说话,听着听着就睡着了。 陆仵作盯着儿子看了又看,看着看着就红了眼眶。 他颤.抖着手摸了摸陆正的脑袋:“儿子啊,爹还能看你多久啊?” **** 第二天早晨。 李玉娇醒来以后,毫不意外的发现自己多了两个黑眼圈。 “唉!”她长叹了一声,惋惜道,“这张脸好不容易保养的恢复了那么一点点,现在一觉又回到了解放前。” 她梳好头换好衣服出去洗漱,就只在院子里看见陆正一个人。 “师父呢?还没有起来吗?” 陆正打了一个哈欠:“嗯,反正告假了,不用去衙门。昨晚非要拉着我说话,估计他自己也没睡好。” “伤筋动骨一百天,师父这一假起码得三个月吧。”李玉娇有些羡慕的说。 “是啊,这段时间仵作房里就要辛苦你了。” ☆、1451 陆仵作告假三个月,但本人没来应卯,所以有些手续需要李玉娇这个当徒弟的去跑腿。 她在上头把事儿办完以后路过捕房,听说那个临山居士已经被府尹大人从公主手里要了过来。 一大早的陆正就带了人去把那临山居士给锁回来了。 李玉娇站在捕房门口停留了片刻,不过她没有进去,而是径直回了仵作房。 过了没多久,陆正忽然就找了过来。 李玉娇笑着迎了迎:“听说那个临山居士已经被你们抓回来了,怎么样,过程还顺利吗?公主府没有为难你们吧。” “没有,这毕竟是皇上也重视的案件,公主府再怎么嚣张跋扈断然也不会公然和皇上对着干的。” “那就好。” 陆正点了点头:“我来是跟你打声招呼。尸体你先准备好,待会儿堂审的时候要传的。” “这么急?” 陆正笑了一声:“怎么你还嫌快吗?” “那倒不是,我巴不得马上就结案,还死者一个公道。” 陆正有些无奈的垂了垂眸:“其实我倾向于堂审前先过审一遍。但这是公主的要求,她怕我们私下里用刑。” 李玉娇闻言皱眉:“想必那人犯下的事情府尹大人已经一五一十的告诉公主了吧,都已经到了这种地步,难道公主还想要包庇他不成。他这样的罪行在大齐可是要以命抵命的。” 陆正听了李玉娇这些话,有些讥讽的勾起了唇角:“在有些人的世界里,杀人是不需要以命抵命的。好了,这种事情多说无益,要是不小心被别有用心的听去了我们都不会有好果子吃。” 李玉娇.点点头:“我懂的。那我先进去准备一下了。” “好,我爹不在,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就尽管开口。我若不在的时候,你就直接去前面捕房,我已经和他们打过招呼,能做的不能做的他们都会帮忙的。” “我知道了,你赶紧忙你的去吧。” 晌午的时候,果然公堂把两具尸体传走了。 但传走了之后,竟然再没有送回来。 李玉娇一个人在仵作房里纳闷,这样好像不符合规矩吧? 这两具尸体是从她手里抬走的,也记录在册了,现在就这么一去不复返了,这叫她如何记录? 本来前头公堂审案,李玉娇不便去打搅,但是现在天都快黑了,听跑腿的衙役说案子早就已经结束。 她不明所以,于是就去了捕房。 她去的时候陆正不在那里,平时熟悉的捕快也都不见了人影,想找个人问话也是一问三不知。 等到衙门里的人陆续走的差不多了,她也没等到陆正回来,只好一个人独自先回家。 今天回去的比较早,又考虑到陆仵作还负伤在家,所以李玉娇就赶在卖猪肉的收摊之前去买了几根骨头,准备回家给陆仵作炖汤喝。 李玉娇回去的时候,就见陆仵作在吊着胳膊在巷子口和人下棋,玩的是不亦乐乎。 但他的棋艺好像不怎么样,就这还喜欢拉着对方一直下个不停。 对方此刻见李玉娇回来了,连忙求饶:“李仵作啊,你回来的正好,你看看你师父现在这个样子,你赶紧劝他回去休息吧,可别在外头耗着了。” ☆、1452 陆仵作却是不干:“不去不去,我这一年三百六十五天的好不容易休息几天,想找找乐子,我才不要回家憋着呢。” 他摆摆手,扭头忽然看见李玉娇手里提的肉骨头,眼睛放光:“呀,晚上有骨头汤喝了啊,好好好,我最爱喝猪骨汤了,一会儿做好了叫我,等饭做好了为师再回去。” 李玉娇自然不会搅了陆仵作的雅兴,就应了下来:“好的师父,那你好好玩,但是注意别伤着您的手。” “知道了!放心吧,我可不傻。”陆仵作一边说,一边连连赶李玉娇。 当李玉娇的身影消失的巷子尽头的时候,陆仵作落下了最后一子:“哈哈,我又输了。不玩了不玩了。” 对方一听,乐了:“太好了!下了一下午的棋,我腰都坐酸了我要起来走走。” 陆仵作也站了起来,笑着和众人道了别。 李玉娇不知道陆正今晚什么时候回来,或者说是回不回来,所以也不敢多做一个人的饭,不过骨头汤她熬的不少,倒是可以一直放在炉子上用小火温着。 等把灶上的东西都弄好了以后,李玉娇就出门去喊陆仵作回来吃饭。 然而等她走到来时与见陆仵作的那个巷子口的时候,却发现下棋的人早就已经散了。 她就问巷子口的那家人:“婶子,你看见我师父他们了吗?我回来的时候他和张大伯还在这里下棋呢。” 被问的婶子说:“早散了。你走之后没多久你师父就又输了一盘,然后就没下了,怎么他没回去吗?” “没有,”李玉娇摇摇头,“我没看见啊。” “哦,那说不定是去哪儿逛悠去了。你师父往常都忙的很,可能现在得了功夫就想到处走走。” “哎,婶子说的对,应该就是这样,那我再到别的地方去找找看。” “去吧去吧。” 可是李玉娇找了两条街,都没看见陆仵作。 “奇了怪了,”李玉娇自言自语,“去哪儿了呢?说好让我做好饭去找的,结果就不见了。” 她又想,或许是两人走岔了路,一个出门一个回家的错过了? 于是在找了完第三条街以后,她急匆匆的就回了家。 为了尽快回去,李玉娇没有走大路,而是选择从一条小巷子里穿过去。 当她快要走出那条窄巷的时候,迎面忽然火急火燎的走来了一个人。 她有心想要闪过一下,以免和对面那人发生碰撞。 奈何这条巷子太窄了,她还是被对面的那个人给碰了一下。 那人与她擦肩而过的时候,她问道了一股奇特的香味。 因为这个香味在京城还从来没有闻到过,所以李玉娇还特意回头看了一眼。 这一看,才发现这个人很不一样。 他好像是个外国人。 虽然穿的是大齐的衣服,但是这个人生的过于高大。 普通大齐人的衣服穿在他的身上似乎有些小了,露在外面的四肢毛发特别的旺盛。 而且露在头巾外面的头发还有些卷曲。 这些,都不是大齐人的特征。 ☆、1453 这么分析下来的话。 虽然刚才擦肩而过的时候没有看清楚那个人的脸,但是现在想想,确实是高鼻深目,与众不同。 不过这是京城,偶尔来一两个外邦人也没什么好稀奇的。 可是他走这条小路好像就有些奇怪了。 但是好奇归好奇,人家爱走哪里就走哪里和自己没关系。 李玉娇便继续往前走。 走到院门口,看见门是开着的,李玉娇就松了一口气。 她出门的时候千真万确的记得自己是把门带起来的,现在门开着,证明人回来了。 她便推开门,喊了一声:“师父,是你回来了吗?” 果然厨房里立刻就传出了陆仵作的声音:“你去哪儿了?怎么我回来没见到你人?我差点都要出去找你了。你也不怕你这炉子上的汤煮噗掉啊。” 李玉娇感觉自己有点冤枉:“师父,明明是我在到处找你好不好?我回来的时候你还跟我说叫我做好饭去叫你,结果我去了,人家巷口那家的婶子说你早走了。可是我找了三条街都没找到。” “这我不是没想到你饭做的这么快吗?我下棋老是输,觉得没意思就四处走走,估摸着你饭菜快要做好的时候就回来。” “您没事就好,毕竟您身上现在还带着伤。” “快别说了,来给为师盛一碗汤补补。” “好嘞!”李玉娇应了一声,拿着一个海碗走了过去。 她经过陆仵作身边的时候,忽然闻到一股子味道,好像刚刚在哪里闻过。 但是厨房里的味道太杂了,陆仵作身上的味道又淡,她一时间也无法确定。 所以就又嗅了嗅。 陆仵作见状,也跟着嗅了嗅:“怎么了,是饭糊了吗?我怎么没有闻到啊?” “不是,”李玉娇说,“不是什么东西烧糊了的味道,而是一种香味,很特殊的香料。” “那就是你身上的香味了?” 李玉娇摇头:“我没有用香。” 说到这里,她忽然张开了嘴:“哦我想起来了,刚才我回来的时候在巷子里好像看见了一个外邦人,他从我身边经过的时候我闻到的好像就是这股香味儿。” 陆仵作闻言,眼睛瞪了瞪:“是吗?” 李玉娇又吸了吸鼻子:“应该不会错,可是师傅你身上怎么会有外邦人香料的香味?” 陆仵作顿了顿:“你就这么确定是我身上传出来的?或许是刚才那个人不小心蹭了你一下沾在你身上也说不定。好了好了,一点味道还耽误了我吃饭,不孝顺。” 都被说不孝顺了,李玉娇只好顺着陆仵作的话说:“对对对,应该是我身上的味道。” 说着就把饭菜都端上了桌。 师徒俩都坐下了,陆仵作这才问:“陆正呢?又摊上事儿了吗?” 这话说的,还是亲爹吗? 李玉娇哭笑不得:“陆捕头摊没摊上事儿我不知道,但是您的徒弟我摊上事儿了!” “你怎么了?”陆仵作听了李玉娇这话,一点儿也不担心,反而吃的正起劲了,一副津津有味看戏的模样。 李玉娇生无可恋:“堂审的时候尸体被拉走了,然后就一直没还回来。衙门里的捕快也全都被派出去了,我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1454 “还有这种事情?”陆仵作放下了手中的筷子,也收起了脸上看热闹的表情,神色终于认真了起来。 问道:“那是谁把尸体领走的?” “陆捕头。”李玉娇说。 “是臭小子啊。”陆仵作一听是陆正,这才松了一口气,“那你放心吧,他是不会吃这种哑巴亏的,再说了,他是我亲儿子,你是我亲徒弟,半个女儿一样的存在。 要是换成是衙门里的其他任何一个人我都会担心你被坑。但是陆正是绝对不会坑你的,所以你也不要担心了。” “来来来。”陆仵作说着,就开始招呼李玉娇用餐,“赶紧趁热吃,一会儿冷了味道就不好了。” 李玉娇哦了一声,既然连师父也这么说的话,那她也就不准备把这事儿放在心上了,等明天到了衙门,或者今天晚上陆正回来了以后再说也可以。 她喝着汤,陆仵作忽然又问:“陆正呢?他什么时候回来?” 李玉娇奇怪的看了陆仵作一眼:“师父,这话你刚才不是已经问过了吗?我也不知道。我压根就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去做什么事情。” “哦哦,”陆仵作点点头,“老糊涂了。对了,明天我要出一趟远门,他回来以后你替我跟他说一声。” “远门?”李玉娇把正要夹菜的筷子给收了回来。 她颇有深意的看了一眼陆仵作被包扎的严严实实的胳膊,说: “可是师父,您老人家这还受着伤呢,您就要出远门这不太合适吧?你想去哪玩儿等我或者是陆捕头有空了,我们陪你一起去啊。” “得了吧,现在我一只胳膊不能动了,整个仵作房里全都靠你一个人,陆正这个小子从来就没休沐过,指望你们两个我恐怕要等到下辈子了。” “那你这样走也不方便啊,你要去哪儿啊?和谁一起?” 陆仵作看李玉娇一脸紧张的样子,不禁觉得好笑:“怎么了,看师傅老了瞧不起师傅啊。我问你,陆正的功夫好不?” “好啊,但陆正是陆正,您是您,他功夫好和您有什么关系啊。”李玉娇有些无奈,她发现这个世界上,就数老人和孩子最固执。 陆仵作见李玉娇这样的表情,有些不满:“那他小时候的功夫就是老子我教的啊,你还真别瞧不起我,我年轻的时候那也是一把好手。” “您也说了,那是您年轻的时候。” 陆仵作这回是真的有些生气了,用他那没有受伤的左手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我一个人在家这么无聊,现在我的好友来信邀请我去他家乡游玩你还不准我出门了吗?” 天,哪里有他说的这么严重啊。 李玉娇连忙哄着说:“师父,我不是这个意思,我这不是担心你的人身安全吗?你又不告诉我你去哪儿,你这还受着伤,我不放心。再说了现在陆捕头不在家,到时候他一回来发现他受了伤的爹不见了,那我怎么向他交代啊。” “所以我这不好好的在跟你说嘛!你别老打断我,你听着就好了。” ☆、1455 “所以真的有人接应您?”李玉娇在听完陆仵作的解释以后,再一次的问道。 “当然了!”陆仵作说着从袖中掏出一封信来,拍在了桌子上,“不信你看,这是我友人给我写的信。” 李玉娇见那封信装的好好的,怎么好意思去拆开来看,于是笑着说:“那要不然等陆捕头回来了您在出门吧。” “我也想,可是谁知道他什么时候才回来。我都和人约好了明天出发的。” “那明天我送送您吧。” “不用了!我只是一只手不方便,又不是嘴.巴腿脚都坏掉。这一带我可比你熟悉的多,我去雇一辆熟人的车就好了。你只管帮我好好的照料着仵作房,和陆正,我其他的事情就不用你操心了。” 李玉娇皱眉应了下来:“我知道了。您胳膊不方便,那一会儿我帮您收拾收拾行李吧。” 陆仵作哈哈一笑:“你的孝心为师感受到了,不过不用了。我今天一个人在家呆了一整天,实在是闲的没事做,就自己把行李给收拾好了。” “那好吧。说不定陆捕头今天晚上就会回来,到时候我跟他说。” “你也不用特意等他回来,谁知道他要忙到什么时候。” 师徒两个吃饱喝足,陆仵作还要帮着收拾碗筷。 李玉娇赶紧上前去拦:“我来吧师父,你胳膊都这样了,就别乱动了。” 陆仵作笑笑,摸着圆滚滚的肚子就晃出了厨房。 李玉娇擦完了桌子就去烧热水洗碗,正往灶膛里添柴火的时候,忽然听见有人在外面喊陆正的名字。 她皱了皱眉头,刚要起身,就听见院子里的陆仵作说:“这不是景仲吗?吃了没有?” 随即就传来景仲的声音:“忙的没顾上吃,陆伯伯您吃过了吗?我听说您受伤了,您这胳膊还好吧?” “没什么大碍,就是老胳膊老腿了,比较脆弱。你来找陆正啊,这小子不知道忙什么去了,还没回来呢。” “啊?”景仲唉声叹气,“我刚从衙门过来,本来是去找他的,结果衙门里没人,李仵作也不在,我还以为他们结伴回来了呢。” 陆仵作见景仲一脸焦急的样子,就问他:“你是不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 “是啊!”景仲说,“是挺着急的。” 说完又抱怨:“怎么总在紧要的时候找不见人啊。” 陆仵作想了想说:“那这事儿你要不跟玉娇说说,跟她说可以吗?” 景仲摸了摸脑袋,想了想说:“也不是不可以。” “那你去吧,玉娇在厨房里忙活着呢。” “好,那我去了。” 景仲说完,没一会儿就出现在李玉娇面前了。 李玉娇知道他要来,所以早就停下了手里的活儿,这会儿已经倒好了一杯温水在厨房里恭候景仲景寺正的到来呢。 “来,渴了吧,先喝口水。”她把茶碗递给景仲。 景仲接过,三两口就把一碗水喝个底朝天: “我也不废话了。我前面不是在查临山居士祖籍的事情么,现在有结果了。刚才去衙门找陆正接过没找着,我现在把这些交给你,等陆正回来的时候你一定要亲手交给他。” ☆、1456 景仲说着,就要去解背上背的包袱。 李玉娇见状,就去帮忙。 两人将解开的包袱放在了桌子上。 景仲将包袱打开:“都在里面了。我先给你大致的说一下吧,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我都不在城内,到时候你要想找我就难了。” “怎么了?你发生了什么事情了吗?” 景仲见李玉娇担心自己,略带了些疲惫的脸上不禁露出一个笑容来:“与我本人无关,你不必担心。” 李玉娇.点头:“那就是公事了?” 景仲嗯了一声:“是大理寺的事情,这件事情兹事体大我暂时不能向你透露。因为这件事情非同小可,所以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解决。” “我明白。”李玉娇.点点头,“说正事吧。” “好。”景仲伸手去包袱里,拿出了一幅画,递给了李玉娇:“这个你看看。” 李玉娇将画展开,只看了一眼,就认了出来:“这幅画和之前从地底下挖出来的那幅画,画的是同一个女人。” “不错。”景仲说,“我的人查的很清楚,画中的这个女人在三年前曾经是那临山居士的未婚妻。本来临山居士的家境还不错,但是因为他的兄长嗜赌成性,一.夜之间将所有家产全都败光,甚至还惹上了人命官司。 他的双亲也因为受不了这样的打击得了重病,听说那个时候他曾经低声下气的去他未婚妻家借钱度日,但是每次都要被未婚妻家里的人羞辱一番。他的未婚妻一开始对他是同情,后来次数多了,他的未婚妻就开始不耐烦了,最后一次干脆叫家里的下人把他打了出去。 后来他就不再上门了,但是从此和恨上了他的未婚妻。然后忽然有一天,就在他的未婚妻准备嫁给别人的前夕,发生了一件怪事。” “什么怪事?” “他的未婚妻失踪了,并且还留下了一封书信,说她要去云游四海,让家里人不必找她。” “那她的家里人当真没有去找过她吗?” “怎么可能?当然是想方设法的找了,甚至还报了案,但是就是没找到,一直到现在都杳无音信。” 李玉娇皱眉:“还记得当日我们挖出来的那具白骨吗?” “嗯,我觉得,那具白骨应该就是临山居士的那个未婚妻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很多事情就都能说的通了。”李玉娇对景仲说,“方黄两家的家人已经来认过尸体了,我也给他们看了那幅画,他们都说自己的女儿和画中的女人有八.九分的相似。这么一来,临山居士的杀人动机就有了。” 景仲有些兴奋的一拍桌子:“走了一趟他的祖籍,现在人证和物证都有了,明天立刻审他都可以!看他认罪不认罪。” 李玉娇抿了抿唇:“今天已经审过了。” “什么?”景仲讶异,“怎么这么快啊,他认罪了?那我不是白跑了一趟?” 李玉娇摇摇头:“其实具体我也不知道。我本来想找陆捕头打听一下的,但是你也看见了,他人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1457 景仲一听,喃喃低语:“难道也是和那件事情有关?” 虽然景仲说这话的声音很小,但是李玉娇还是听见了:“什么事情?” 景仲立刻打马虎眼儿:“没什么事。” 李玉娇斜着眼睛看向他:“看你这个样子一点也不像是没事的样子。” 景仲嘿嘿笑了声:“这不是不能说么。” 李玉娇白了他一眼:“你过来蹭衙门的案子、跟在我们后面出现场打探消息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以前我看你和陆捕头那个样子,一度甚至认为是他在欺负你,现在看看其实不是,当时还真是我误会了陆捕头。你就是这样的人,双标狗!” “什么什么?”景仲还是没有办法对李玉娇嘴里偶尔冒出来的一两个新鲜词汇做到习以为常,但是他觉得她说话是很有意思的。 所以这会儿也不生气,只是笑着好奇的问:“你刚才说我是什么狗?你不是骂我的对不对?你那么说是什么意思啊?” 李玉娇没好气:“有没有一点眼力见,我那就是骂你的。” “哦。我知道你是什么意思,但是我不是跟你说了吗,这件事情兹事体大,所以我真的不能告诉你。先撇去我是大理寺、你是衙门,咱们两个不归同一个上官管辖的关系。你看看你一个衙门的仵作,你在你们自己的地盘也打探不出来什么,可见这事儿我是真不能随随便便的说出去。” “行了行了,我知道,我就是逗逗你,还说这么一大堆,口干舌燥不?” “干燥!”景仲立马就笑嘻嘻的凑了过去,“那你再给我倒一杯水呗。” “没空!”李玉娇一挥手,“继续。你不是赶着要去忙你们大理寺的大事么,赶紧把剩下的资料给我交代一下。” “好吧。”景仲这才把包袱里的材料一一拿出来,并做了详细的解释。 李玉娇便将这些都一一记在了脑中。 当天夜里,陆正没有回来。 李玉娇等的实在是困了,就自己去睡了。 第二天一大早,她起来的时候陆仵作已经在院子里了。 “师父,你怎么起来这么早?” 陆仵作指了指厨房:“我买了包子放在桌子上了,你趁热吃了吧。一会儿我就出发了,得赶在你出门之前再交代你几句话。” “师父您说。” “也没什么,翻来覆去还是那几句话,但是走之前不跟你说一下我总是觉得缺点什么。” 李玉娇笑笑:“您这大概是舍不得离家。” “是啊,”陆仵作叹了一声,“这么多年都没出过远门了,这次忽然就可以休息这么多天,出个远门还怪不习惯的。” 不知道怎么了,李玉娇听陆仵作这么说,忽然有些感伤,顺带的看陆仵作此刻的样子也觉得别别扭扭的。 她忽然就开口说:“那要不然您就别走了吧,安安心心的在家养伤多好。” 陆仵作深深的看了李玉娇一眼:“那可是不行的,我都和老友说好了。我们都老了,不像你们还年轻。我们这些老骨头啊,是见一面少一面,这次难得有机会,我更加不能错过了。” ☆、1458 “被您说的忽然就想掉眼泪了。”李玉娇没瞎说,眼眶是真的有些泛红了,之所以把这话说出来,也可以起到一点掩饰的作用。 陆仵作安慰道:“你还年轻呢。” “可是我都没有什么朋友。” “谁说的?”陆仵作说,“那景仲你们不是玩的挺好的吗,再说除了景仲那个小子,不是还有陆正吗。” 李玉娇嗯了一声:“朋友也不需要许多,有这要好的一两个就够了。” 陆仵作慈祥的笑了笑:“将来嫁了人,就靠丈夫和孩子了。” “这还没影的事儿呢。” 陆仵作知道在这一点上,自己这个徒弟和家里的那个臭小子是一样,特别不爱提这一茬。 所以他也就不打算在这件事情上继续多费口舌,话锋一转就说:“我要交代你的除了衙门里的事情就是陆正了,你都要帮着为师好好看着点儿,知道吗?” “知道了,师父您都说了好多遍了。一会儿我陪你一起去雇车吧,我今天就晚点去衙门也不会有人说我的。” “唉?”陆仵作一抬手就拒绝了李玉娇,“你可是我的徒弟!我这么多年来不论刮风下雨还是下雪我都没有迟到过,你怎么能开了这个先例呢?去,去厨房把包子吃了然后就去衙门应卯吧。” 李玉娇拗不过陆仵作,只好照做了。 等她出了大门,陆仵作还一直盯着她的背影在看,直到她的背影消失不见,陆仵作才抬手擦了擦眼角。 李玉娇去了衙门,一直等到了吃午饭的时间,陆正和卓七他们还是一点消息都没有。 她又找衙役们打听了一下,发现府尹大人今天也没来衙门。 这就比较奇怪了,整个衙门,似乎倾巢而出,一个人都没有。 她一个人在仵作房里呆了好一会儿,最后决定去牢房里走一遭。 她打算去看看那个临山居士。 这个临山居士因为还没有定罪的缘故,所以不是重点看押的犯人,李玉娇要去看他,狱卒也没有为难。 这是李玉娇第一次进古代的牢房。 这里和她以前在电视剧里看到的差不多,阴暗潮湿,封闭的空间里闷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异味。 里面关押的犯人也都是蓬头垢面,看不出相貌来的。 但是那个临山居士却是个意外。 大大的意外。 虽然他住的牢房在硬件设施上和其他人犯没有什么区别,但是他所在的牢房内软件设施却很好! 精致的被子褥子,丰富的零食饮料。 李玉娇看到这些,张目结舌,指了指那些,问身边的狱卒:“这是?” 狱卒耸耸肩:“上面贵人交代下来的,我们也只是照办。” 李玉娇皱眉:“他昨天不是被提审了么?审过还是这待遇?” “是啊!羡慕不来的!像我们这种人,就算是逢年过节也没这样的好东西可以享受啊。对了你快点啊,一会儿我要和人换班交钥匙了。” “知道了,我不会耽搁太久了。”李玉娇笑着和狱卒说,心里却mmp 看样子昨天的堂审根本就没有把这个临山居士怎么样,公主还是在为所欲为。 ☆、1459 狱卒打开牢门,把李玉娇放了进去。 临山居士本来是在假寐,李玉娇进来的那一刻,他便睁开了眼睛。 “我见过你。”临山居士从床上站了起来,微微笑的看向李玉娇。 如果他不是个衣冠禽.兽,李玉娇见到他如今的这个笑容,恐怕还在在心里夸上一句美大叔、玉树临风。 但如今见到他,李玉娇其实是没什么好脸色的。 她讥诮的说:“是吗?那你看我和周三小姐是否有相似之处?是否能够和方小姐和黄小姐一样,入的了临山居士您的眼?” 周三小姐就是临山居士在家乡的未婚妻。 李玉娇口中问着这样的话,眼睛也一动不动的盯着那临山居士在看。 那临山居士在听到周三小姐这几个字的时候,脸色明显的变了下,但是很快他就收拾好了自己脸上的表情,假笑了起来。 “我知道你是衙门的人,但是堂审已经结束了,我不知道你这样擅自前来是否符合规矩。” 李玉娇三两步走到他面前站定,直勾勾的盯着他看:“你不必转移话题,我在说什么想必你心里清楚的很。我只是想来看看你还能逍遥法外多久,公主还能保你多久。” “呵呵,我本来就没有杀人,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李玉娇暼了他一眼:“证据确凿你还敢狡辩?” “是吗?”那临山居士好笑的看着李玉娇,“我倒是想看看你们找到了什么新的证据。你们所说的那间密室我根本就不知情,也不知道那两具尸体是从何而来的。” “你可真会说笑,”李玉娇不知道昨天在公堂上到底发生了什么,现在也只能在这个临山居士身上套话。 于是又继续说:“密室入口就在你的书房,你居然说你对那间密室根本不知情。” 说到这里,那临山居士应对的好似比刚才更加从善如流了: “这住所是我从别人手中买下来的,并非我自己建造。公主已经派人帮我证实过了。我书房的暗道并非是进入那间密室的唯一入口,在外面还有一个入口。你懂这是什么意思吗?也就是说,别的人,照样可以从另外一个入口出去那间密室。 至于你们所说的那两具尸体,我根本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还有,我已经说过了,我根本不认识什么方小姐和黄小姐。她们遇害的时候,我根本就不在场。这是有人害了我,你们应该放了我去抓真正的凶手。” 李玉娇听完,点了点头。 原来这就是昨天堂审的内容。 不过这中间还多了一个角色,那就是公主。 密室的另外一个入口是公主找出来的,与这牢房格格不入的精致的一切也都是公主准备的,呵呵,想必眼前这位背出来的脱罪的台词也是公主想出来的。 “好!”李玉娇不禁赞道,“你有一个好靠山。不过我还有一点怀疑,你说你住的房子是从别人手里买来的,那想必原来的主人应该知道书房里有间密室,不知道你是从谁手中买下那个房子的?” ☆、1460 “这个问题府尹大人在公堂上已经问过我了。那处居所是公主赐给我的,如果你们想知道原主人是谁,你们大可以自己去向公主求证。” “那这幅画呢?临山居士在公堂上又是怎么向府尹大人和方黄两家的家长解释的?” 李玉娇说着,忽然将一幅由三截拼凑而成的画展开在临山居士的面前。 临山居士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儿,眼中的神色复杂难辨:“没什么好解释的,这幅画在一个月前就失窃了。其实我还得感谢你们帮我把这幅画找回来。” “三年前,你的未婚妻周三小姐失踪了,你知道吗?” “我不知道。三年前我与周家解除婚约后,我就来到了京城。至于周三小姐在家乡发生了什么事情,我无从知晓。” 李玉娇扯了扯唇角:“她死了。” “哦?”临山居士张大了眼睛,“怎么死的?病死的吗?” 李玉娇紧紧盯着临山居士,摇了摇头:“不是病死的,是被人活活折磨死的。她生前遭受了非人的折磨,死后还被人分尸成三段。” 听到这些,临山居士的嘴角微不可查的上翘了一下,嘴里却说着言不由衷的话:“是吗?到底是谁和周家有这样的深仇大恨,没想到她最后的结果居然这么悲惨,真是可怜。” “你真的觉得她可怜吗?不觉得大快人心?”李玉娇微微上前,“毕竟她曾经羞辱过你,你一定恨透了她吧。” 想起当日在周家门口所受的羞辱,以及周家左右邻居看自己的异样目光,他到现在都觉得丢人。 “哼,这种贱人,根本就……”临山居士本来已经被李玉娇煽动起了情绪,但是他很快就反应了过来,“我没什么好恨她的,她也曾经真心待过我。我们只是有缘无分罢了。” “刚才你骂她是贱人,我听见了。” “那是你听错了!”临山居士忽然侧头,恶狠狠的看向李玉娇。 他吼李玉娇的时候不仅又急又气,而且声音还很大,很快就招来了狱卒。 “怎么回事?”狱卒挎着刀走了过来。 李玉娇对狱卒笑了笑:“没事。” “没事就出来吧,”狱卒有商有量的说,“我交班的时间也快到了。” 反正李玉娇本来就是来打探昨天堂审结果,现在目的已经达到,她确实没有必要在和这临山居士纠.缠下去了。 她点了点头,这便随着狱卒一起出了大牢。 从牢房里出来的一路上,李玉娇大概也想明白公主和临山居士的路子了。 他们就是想来打死都不承认这一招,反正那个临山居士确实没有自己动过手。 因为他有充足的不在场证据,不过之前她和陆正就推断,这个临山居士很有可能是买凶杀人。 如果他借着公主的权势就是打死不承认的话,那衙门拿临山居士也没辙。 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把那个被买通的左撇子杀人犯给找出来。 但是他留下的线索更是寥寥无几,和几个死者又一点关联都没有,想要找到他,那无异于大海捞针。 ☆、1461 李玉娇脑子里想着这些事情,好一会儿了都没什么结果。 她干脆就一头扎进了仵作房内。 她打算在那具白骨身上在找些线索。 景仲去临山居士祖籍找回来的关于周三小姐的资料很详细,比如身上哪里有块什么形状的胎记之类的…… 当然这些现在都没用了,因为面前的只是一具没有血肉的白骨而已。 不过如果资料里有记载这周三小姐什么时候骨折过,或者牙齿出了点什么问题的话,这对确认尸体身份还是有帮助的。 不过很可惜,李玉娇一无所获。 然而正在这个时候,陆正的声音忽然从外面传了进来。 李玉娇从来没有向现在这样期盼过陆正的到来。 她立刻放下了手中的骨头,跑了出去:“你终于回来了。” 陆正皱眉点了点头:“昨天走的突然。对了,我爹呢?” 李玉娇一听陆正这么问,就知道他已经回过家了。 于是问道:“爹给你……不是,我的意思是你爹给你留了一封信,你没看见吗?” 陆正眉头皱的更紧了:“我刚刚才回家,急匆匆的只是换了一身衣服,没有注意其他的东西。” 李玉娇哦了一声:“师父说他的一个故友写信给他邀请他去游玩,所以他就走了。其实我劝过的,我希望师父能够等你回来再走,但是师父说时间等不及了,所以坚持今天走。不过你放心,师父说一到地方就会给我们写信报平安的。” “那是哪位故友,我爹和你说了吗?” 李玉娇.点了点头,就把陆仵作之前和他说的那个故友讲给了陆正听。 陆正一听,就知道是谁了:“那就好,我回去到处都没看到爹,还以为出了什么意外。” “怎么会呢,这不是还有我吗?”李玉娇笑着说道。 随即她又说:“对了,昨天你不在衙门,景寺正来过一趟。他交给我一些东西,是在临山居士祖籍查到的一些线索。我本来觉得对我们很有利的,不过看公主包庇临山的那个态度,想要让他开口认罪似乎没那么容易。” “看来你已经知道了昨天堂审的结果。”陆正拧着眉毛说,“公主不肯松口,那临山居士也拒不承认,有些棘手。” “那我的尸体呢?” “什么你的尸体?”陆正对李玉娇的这种说法不是很满意,“是方家小姐和黄家小姐的尸体。” “对,我想说的就是他们。从我手里出去的,但是一直没还回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万一出了问题谁负责?” 提到这个,陆正有些不爽:“尸体被公主做主放方黄两家给领回去了。” “什么?”李玉娇呵呵笑了一声,“这位公主还真是好手段,这案子还没破,嫌疑犯有死不承认她居然就让家属把尸体给领走了?” “府尹大人都没作声,我们还能说什么。” 李玉娇无言以对,沉默了片刻后问:“你来找我就是问了问师傅的下落?” “不是!”陆正说,“我回来接你,需要你跟我去一个地方。” ☆、1462 “怎么了,又有新的案子了吗?” 陆正脸上的表情十分严肃:“是的,而且这次的案子十分棘手。” “好!”李玉娇脱去了身上的工作服,“那你稍微等我一下,我收拾收拾东西。” 陆正嗯了嗯,随即跟上了李玉娇:“这次的场面有点大,我先和你说一下,到时候你千万不要乱了手脚。” “放心吧,”李玉娇云淡风轻的说,“我什么场面没有见过,我是肯定不会给衙门丢脸的。” 陆正倒也没藏着掖着,直接说:“谢将军也在。” “谢鹤江?”李玉娇问。 好久都没有提到这个名字,李玉娇感到更加的陌生了。 “是的,就是那个谢鹤江。” 李玉娇皱眉:“他这是什么体质。男主觉得体质吗?我来也就遇到这两三个案子,其中还有两件都有他在。” “这个案子非同小可,路上我会给你讲清楚。其实大理寺也派了仵作过去,但是考虑到你对这个类案件比较熟悉,所以上头才让我来接你过去。” “大理寺?”李玉娇感觉自己越听越糊涂,而且感觉事情也越来越巧了,“景寺正不会也去了吧?” “嗯,他是大理寺的寺正,自然是要去的。” “难怪。”李玉娇嘀咕,“昨天晚上他去家里的时候就说有一件兹事体大的事情要外出。我说你连招呼都不打一声的就出去了,他还问我你是不是在跟他办同一件差事呢。” 陆正轻笑了声:“按理说这个案子应该交给大理寺办的。” “那为什么我们也要出动呢?” 陆正见李玉娇已经收拾好了工具箱,就道:“我们赶时间,边走便说。” *** “这么说来这次失踪的是前来和亲的公主?”李玉娇听陆正说完,感到不可思议,“他们自己不是有护卫队吗,并且还有谢鹤江带人前去迎接,结果还在众人的眼皮子底下消失不见,只留下一滩血迹?” “我也觉得这件事情很蹊跷,”陆正说,“但是事实就是如此。正是因为和亲公主的案件和我们正在办的临山居士的这个案子很相似,所以皇上才点名要我们和大理寺一起来办这个案子的。” “那这一次景寺正没有和你争吗?” “这件事情事关两国和平,这点考量他心中还是有的。” 李玉娇.点点头:“那你觉得和亲公主的案子应该和我们正在办的两个案子并案吗?” 陆正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看向李玉娇:“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李玉娇眉头紧锁:“我现在也不好说,毕竟我只是听你描述了一下。不如先带我去看一下现场吧,或许能找出点什么有用的线索也说不定。” “好。”陆正应了一声,扬起马鞭,加快了速度。 ** 和亲的公主离奇失踪,房间里只留下一滩血。 这件事情搞的两国之间剑拔弩张,此刻驿站里的氛围格外的压抑。 景仲特别不爱呆在里面,找了个由头就跑到外面来了。 他上午就听说了,陆正要去把李玉娇给带来,索性现在一边在外面呼吸新鲜空气,一边等陆正和李玉娇过来。 ☆、1463 他老远就看见陆正骑着马带着李玉娇过来了。 跑的跟个孩子似的向前去迎接。 陆正不知道他这是闹哪出,早早就把马勒停了。 他坐在高头大马上,一脸严肃的低头看景仲。 李玉娇也是,一副正襟危坐的样子。 陆正问:“发生了什么事?” 景仲笑的极为灿烂,露出一口灿烂的大白牙:“你们可算是来了,没什么事啊。倒是你们,这是什么表情,难道是公主又出什么幺蛾子了?” “并没有。”李玉娇摇头说道,“只是看你急匆匆跑来的样子有些担心。” “嘁,”景仲一甩手,“我这是来迎接你们的好吧,你们不知道那里头简直不是人呆的地方。那些个小宛国的人,我看着就不舒服。” 陆正和李玉娇一脸不信的样子。 李玉娇说:“合着是因为这个,就知道你说来迎接我们是骗人的。” “你怎么这样想我?”景仲撇了撇嘴,“难道我景仲在你眼中就是这样一个不值得信任的人吗?” 李玉娇不置可否的挑了下眉。 景仲见状,不服气,立刻就开始挽袖子:“那我现在就给你牵马。” 他说着,就从陆正的手中抢过的缰绳。 陆正看他真打算牵着马的样子,干脆就从马上跳了下来。 让他牵着李玉娇可以,但是让他牵着自己和李玉娇那就有点不像话了。 于是景仲和陆正在地上走,李玉娇就坐在高高的马背上,眺望眺望这郊外驿站的景色,感觉也还不赖。 她的目光由远及近,忽然一个高大的身影就进入到了自己的视线内。 她认出来了,那是谢鹤江。 他的身后很快跟上来一个人,跟他一般高,但是体格并不像他那样健硕。看两人说话的样子,似乎很熟,并不是那种疏离的上下属关系。 景仲牵着马,马大哈似的只顾和陆正说话,丝毫没有注意到前面的两个人。 倒是陆正,十分机警,一早就发现了前方的两个人。 他也认出了那个人是谢鹤江,几乎是下意识的就抬眼看向了坐在马背上的李玉娇。 陆正抬头,见此刻李玉娇正一瞬不瞬的盯着谢鹤江看,不知怎么的,心里颇不是滋味。 就连景仲问他话,他也没听进去。 想必谢鹤江也看到了正往他那边而去的李玉娇,而他就站在那里,丝毫也没有挪动位置。 几人最终还是打了照面。 景仲沉迷于自己对案情的分析不可自拔,完全没有注意到一旁的陆正已经停下了脚步。 直至陆正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见过谢将军。” 他这才反应过来,连忙也像谢鹤江行过了礼。 景仲自己行完李,还很厚道的没有忘记李玉娇。 又抬头看向李玉娇:“还不快下来行礼。” 只是不待李玉娇回话,谢鹤江却是先开了口:“不必了。” 他又问:“你是来办案的?” 其实刚才李玉娇就想下马来着。 因为她不认为自己对谢鹤江来说有什么特殊。 谢鹤江是镇国大将军,地位崇高,受人尊敬,她见了他,本来就没理由还高高在上的坐在马背上的。 只是…… ☆、1464 她大.腿内侧的布料卡在马鞍里了。 她要是就这么跳下来的话,长衫里头的裤子非要撕开不可,但要她当着四个男人的面,在大.腿根部整理衣服。 李玉娇想想那个画面,嗯,不如还是算了吧。 谢鹤江问她是不是来办案的。 她点了点头:“最近在城里办的一个案子跟这个很相似。” 谢鹤江点了点头:“如果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尽管来找我,案子没有查清之前我都会在这里。” “谢谢。” 谢鹤江抿了抿薄唇,没有说话。 他面上并没有多余的神情,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片刻后,他忽然侧了侧身,看着身边的精瘦男人说:“这是俨之,你还记得吗?” 李玉娇一听‘俨之’两个字。 下意识的就问:“杜俨之杜大夫?” 杜俨之闻言眉毛一挑,面上不禁露出个笑容来:“原来夫人还记得我?” 李玉娇一笑,果然啊,笑起来有两个酒窝的俊俏帅哥,就是原著里的杜俨之。 她以前看小说的时候是很喜欢这个角色的。 这个角色在原著里,于男主来言,是能够一起出身入死、重情重义的好兄弟。 对于女主来说,是兄长,也是默默爱恋和守护着她的人。 更是一个救死扶伤,品德高尚的医生。 他总是很开朗,总是很积极乐观,只可惜小说的结局里,他在感情上并没有得到一个好归宿。 这一点,作为一个喜欢杜俨之这个角色的读者来说,还是挺为他感到惋惜的。 李玉娇看着他,满意的笑着:“现在不是夫人了。” 杜俨之哈哈一笑:“对,该叫李仵作。” 杜俨之说完,看看谢鹤江,又看看李玉娇,诚心邀请道:“我那里有一些咱们家乡的糕点,你要不要尝尝?” 他们三个是老乡,这李玉娇是知道的。 虽然她确实是想见谢鹤江一面,当然那只是原主的要求,但是并不是现在。 于是就婉言拒绝了:“一会儿还要先去看现场,暂时恐怕是没有时间的。等我忙完了,倒是要去打扰二位了。” 杜俨之瞟了谢鹤江一眼,随后才看向李玉娇:“那真是可惜了,糕点去晚了可就没有了。” 李玉娇笑了笑:“哈哈,那是我没口福了。” 杜俨之还打算再说点什么,一旁的谢鹤江忽然开口了:“那就不耽误你的时间了。” 李玉娇刚张嘴,陆正就先开口了:“那我们就先告辞了。” 景仲和陆正是一伙的,他知道陆正对李玉娇有意思,也知道李玉娇过去和谢将军的关系。 现在为了好兄弟,哪怕是大将军他也敢得罪。 于是在陆正话音落地之后,他立刻就牵着马朝前走了。 李玉娇想了想,忽然回头问谢鹤江:“将军。将军那里有酒吗?” 谢鹤江皱了皱眉头。 杜俨之嘴快的替他答应了:“当然有了!李仵作打算和我们把酒言欢吗?” 李玉娇抿唇点点头:“算是吧。” 杜俨之目光暧.昧的在李玉娇和谢鹤江之间扫了扫:“有,必须有!那就恭候李仵作了!” ☆、1465 谢鹤江面无表情的暼了杜俨之一眼:“既然话都说出口了,那你就去城里打点酒来吧。” 杜俨之坏笑的说:“大哥,你不会不知道驿站里本身就是有酒的吧?” 谢鹤江深深看了杜俨之一眼:“驿站的酒水和京城第一酒楼的能比?” 杜俨之挠了挠头:“不要吧,那里的酒是香,可是贵啊,贵不说,指不定我要排队排到什么时候呢?” 谢鹤江欺负起杜俨之来那是一把好手:“关我什么事,那本就是你自个儿应下来的。” 杜俨之觉得自己真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他翻了个白眼:“不知道是谁心里偷着乐。我就不明白了,苏姑娘有什么不好的,自从那个她走了以后你就没有过别的女人,你说你图她什么啊?你看看她现在的样子,脸上那道疤……” 杜俨之本来是有一肚子的话的,但是才说出一点点就觉得不对劲。 自家大哥看自己的眼神太狠了。 于是就闭了嘴。 谢鹤江见他安静了,这才皱眉看向杜俨之。 杜俨之以为自己要挨打,连忙闪身躲了躲。 哪知这一次谢鹤江并没有要动手的念头,只是面上带着些茫然的表情说: “其实我也不明白。但是那次在百花楼见到她的时候,那种感觉很奇怪。好像很多事情在冥冥之中就已经注定,我自己也无法左右。” 杜俨之一副‘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的表情’哦了一声:“那我还是去买酒吧,其他东西还需要吗?我好一并置办了来。” “不必。” “那需要我回将军府和苏姑娘说一声吗?毕竟你已经好多天没有……”他剩下的话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谢鹤江逼视的目光给打压了下去。 而远处。 陆正自然是知道李玉娇的秘密的。 他知道她的身体里住着两个灵魂,清醒着的时候就是眼前的李仵作,可是每当她喝醉的时候,就会变成谢鹤江曾经的妻子,原来的那个李玉娇。 所以他十分理解李玉娇找谢鹤江喝酒的意图。 但是景仲不知道。 为了自己兄弟下半辈子的幸福着想,景仲不希望李玉娇和谢鹤江旧情复燃,所以他有些不高兴。 “李仵作,你怎么能这样呢?为什么要去找谢将军喝酒,你还没和我喝过酒呢。还有杜御医,我觉得你最好不要和他走的太近,传言里他可是很风.流的。” 景仲的前半句话李玉娇完全没有放在心上,倒是关于杜俨之的那句,她上了心:“你说杜俨之现在当了御医?” “是啊。”景仲说,“他的医术很高明,以前是军营里的军医。后来跟着谢将军一起回了京城,就做了御医。” 李玉娇.点点头:“原来如此,那我问你,他有没有娶妻啊?” 她这一问,陆正的脸色变了变。 景仲更是瞪圆了眼睛:“你问这个干什么?你该不会是看上他了吧。” 李玉娇低头,嫌弃的看了一眼景仲:“你这脑子里每天都在想什么啊,我就是随便问问也不可以吗?我问了就代表我对他有意思,那我现在就问你,那就是看上你了?” ☆、1466 “那你就是很奇怪啊,一般人这么问那就是看上的意思。” 李玉娇翻了个白眼给景仲:“反正在我这里就不是。我就问你,你到底知道不知道?” 景仲不情不愿的说: “没有!但是他在京城有个医馆,他不在宫里当值的时候会在医馆。那排队去找他看病的女人多了去了,他对谁都是笑眯眯的,这样不好你知道吗?我觉得要是不喜欢人家姑娘就要板着脸对人家,不要老是冲人家笑,那样人家是会误会的。” “哦哟,”李玉娇忽然被景仲逗笑了,“没想到我们景寺正居然是这么一个拎得清的好男人啊。” 景仲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李玉娇又笑着问:“他那医馆是不是叫明善堂?” “这你也知道?” 李玉娇又笑着继续:“是不是还有一位老杜大夫?” 景仲眯眼看李玉娇:“我记得你好像说过你不记得你以前的事情了,你是不是在撒谎?” 李玉娇哈哈笑了两声:“绝对没有!但是有些事情我还是知道的。” “好了,到了。”陆正适时的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李玉娇刚才已经在马背上偷偷整理过自己的衣物,那时候陆正和景仲走在前面,压根没人看她,所以她也没什么好顾忌的。 此刻麻利的跳下马,景仲把马交给了驿站的人,就带着陆正和李玉娇往和亲公主所居住的院子里去了。 京郊的驿站时常要负责接待外宾,所以规模并不小。 小宛国的和亲使团单独住了一个院子。 院子外面有小宛国的士兵把手。 李玉娇一看那些个手持武器,警惕性极强的士兵就皱起了眉头。 陆正十分心细的发现她的这一小动作,立刻安慰道:“你不用担心,小宛国的人不敢把我们怎么样的。” 李玉娇摇摇头:“我不是在害怕。” “那你怎么了?”景仲也凑过来问,“我看你面色不大好的样子。” 李玉娇想到了陆仵作临走前的那个傍晚,那时候她在巷子里和一个异族人擦肩而过。 现在再看看这些小宛国的士兵,她忽然有一种猜想,那就是那天和自己擦肩的人,说不定也是小宛国的人。 她回过神来,对景仲说:“我没事,我们进去吧。” 景仲嗯了一声,走上前去交涉。 陆正怕景仲一个人吃亏,就对李玉娇说:“你先站在这里不要上前,我过去看看。” 李玉娇.点点头,目送着陆正过去了。 没一会儿,她就看见里头出来了个穿着明显高了一个档次的人,和景仲交涉了几句。 随后陆正就朝李玉娇招了招手。 李玉娇快步走上前去,在经过那些个小宛国的士兵的时候,她还特意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李玉娇过去以后,景仲向眼前的外族男人介绍:“这是我们的李仵作。” 然后又向李玉娇介绍说:“这是小宛国的宰相兰赫大人。” 李玉娇向那个兰赫大人不卑不亢的打了一声招呼,一行人就朝和亲公主的房间走了过去。 ☆、1467 小宛国的宰相兰赫走在最前面。 陆正紧随其后。 在后面依次是李玉娇和景仲。 走了没两步后,景仲忽然迈开了步子,追在了李玉娇身侧。 李玉娇侧头看了他一眼,小声的问:“怎么了?” 景仲摇头,同样是放低了声音:“我没事,我就是和你说句悄悄话。” 李玉娇皱眉看了看他:“现在不合适吧,等会儿出去说。” 景仲嘁了一声:“那小宛国的人本来就不精通我们的语言,我们说话这么小声他是听不到的。” 李玉娇的眉头皱的更紧了:“那你到底想说什么?” 景仲捂了捂鼻子说:“刚才进门的时候我注意到了,你像条狗一样的嗅来嗅去的。” “我去你的!”这要是在外面,李玉娇早用拳头招呼景仲了。 景仲笑着闪了闪身子:“你别恼羞成怒啊。当时你面前就是缺一面镜子,要是有镜子的话保准你也觉得自己像狗。” 李玉娇飞了个白眼给景仲。 景仲见她不爱搭理自己的样子,就他抬起手肘撞了撞她的胳膊:“唉,你是不是也很讨厌他们身上的香味儿啊。” 说到香味,李玉娇这才正色看了景仲一眼:“你也闻到了?” “废话!”景仲一挑眉毛,“那么重的味儿你难道闻不到?” 李玉娇抬起手指放在唇边,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压低声音问道:“你比我早来,和他们接触的也多。我问你,是不是每个小宛国的人身上都有这种香味?” “八.九不离十!”景仲不屑的说,“他们小宛国的人身上的汗毛重,一股子味儿,你不知道,就跟羊身上的一样,膻!所以他们每个人身上都会佩戴香包,就是想掩盖一下身上的味道。” “那他们用的都是同一种香料吗?” “这我就不知道了,但是我感觉他们上到一国太子,下到站岗的侍卫,身上的味道都是差不多的。我猜啊,不管是什么香,肯定都用用到某种相同的香料,所以我们闻到的味道才会这么相似。” 李玉娇.点点头,与此同时,眉头皱的更紧了。 景仲见状,不禁问道:“你怎么了?” 李玉娇又想到了那天在巷子里遇到的那个异族人,以及后来回到厨房与陆仵作擦肩时闻到的那股味儿。 “那你说,京城里是不是也有小宛国的人?” “不可能!”景仲说,“这个公主来和亲之前两国关系就不好,小宛国的人连咱们大齐国的边境都入不了,又怎么可能会来到京城呢。除非……” 景仲说到这里,似乎是故意的停留了一下,有故弄玄虚的嫌疑。 李玉娇瞪了他一眼:“你有话就快说!” 景仲这才道:“除非是小宛国的细作!” 经他这么一说,李玉娇心里忽然生出了些不安。 不过这个时候陆正忽然回头看了他俩一眼:“说什么呢!还不过来看看。” 李玉娇哦了一声,若有所思的看了景仲一眼,这便走上了前去。 她走到床边,床前一片血迹,已然发干。 ☆、1468 “就是这里了。”小宛国的宰相兰赫用不是很标准的齐国话对李玉娇说。 李玉娇走到那个位置,先是环顾了一下整个房间,然后才问:“什么时候发现的?” “昨天中午。”兰赫说。 “中午?”李玉娇皱眉,“凶手不可能在光天化日之下行凶并且将尸体带走,那应该就是昨天凌晨或者是前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了。” 兰赫盯着地上那摊暗色的血迹发呆,再没说一句话。 陆正说:“我看这血量并不多,跟之前遇到的情况都不一样。” 李玉娇蹲下身子去,伸手去摸了摸:“确实。” 又抬头问陆正:“那附近你们都找过了吗?” “小宛国的人和谢将军在我们来之前就已经派人找过了。” 李玉娇打开箱子,从里面取出了一只薄如蝉翼的小刀,在血迹上刮了刮。 景仲睁大眼睛看着李玉娇受伤的动作,有些惊喜的说:“你这么快就发现了什么线索吗?我大理寺的仵作来的时候可没像你这样啊。” 李玉娇抬头冲景仲笑了笑:“因为我除了是仵作还是女人啊。” 景仲笑着点头:“没错,女人天生就是比男人心细。” 李玉娇垂头继续手上的动作,再没有回景仲的话。 房间里的血迹只有这一处,根本就没有打斗过的痕迹。 景仲也小声的嘀咕着:“这和城里的两桩案子完全不一样,没有喷溅式的血迹啊,或许根本就没有死人。” 李玉娇听景仲这么分析,忍不住打击了他一下:“那可不一定,也许人死的时候根本就没流血呢。” “没流血?”景仲指了指自己的双眼,“你当我是瞎的吗?着地上红色的是什么你看不见吗?” 李玉娇撇撇嘴,就在景仲放下了戒备之心的时候,忽然举起双手朝景仲掐了过去。 景仲吓了一跳,往后连连退了几步:“你这是干什么!要吓死我啊!” “不是,我是打算掐死你。”李玉娇嘿嘿笑了声。 景仲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嘁,你想说人可能是窒息死的、没有受到外伤是吧,那你直接告诉我就好了啊,难道我还听不见?干什么突然吓唬我。” 然后他又压低了声音说:“这里有外人你看不见吗?我刚才的样子肯定很怂,被小宛国的人看见了那像个什么样子!好歹我在大理寺也算是个人物好吗?” 陆正看他们两个没完没了的样子,无奈至极:“够了,都忘了自己是来干什么的了吗?” 李玉娇赶紧瞪了景仲一眼,然后一头钻进了床帐里。 “奇怪。”她说。 景仲连忙上前打起了床帐,也凑过去看:“哪里奇怪了?” 李玉娇说:“这个床也太干净整洁了吧?” “这有什么奇怪的,”景仲说,“睡觉的地方当然要又干净又整洁。” 李玉娇摇头:“他们不是说第一个发现这滩血迹的是公主的贴身侍女吗?也就是说公主在出事之前并没有下人过来伺候。那公主不可能一晚上不睡觉坐在凳子上吧,她既然要睡,床上就不可能连一丝褶皱都没有!她是公主,也不会自己整理床铺的。” ☆、1469 “那倒是。”景仲说,“我还不是皇子呢,我从小到大也没自己整理过床铺。” 李玉娇闻言,瞥了他一眼:“你还自豪起来了。” “不能自豪吗?我家有的是仆人,你想要还没有呢。” 李玉娇:“景寺正,跟你越熟我觉得你就越欠揍。” 陆正把面前这两人看在眼里,心里忽然冒出来个念头:原来我以前和景仲争执的时候就是这副傻缺样子吗? 他干咳了声:“不要忘了你们是来干什么的。” 景仲也干咳了声:“好男不跟女斗。” 李玉娇哼了一声:“景寺正,我十分赞成你的说法。我认为这床铺就是凶手整理的。他之所以把原来的床单换掉,一定是床单上有我们想要的线索。” 陆正闻言,默默的上前去把被子掀开了,仔细的检查了棉絮,和棉絮下的床板,以及整个帐子。 “之前都已经查看过了,一星半点的血迹都没有。” 景仲摸了摸下巴,点着头:“刚才李仵作不是说了吗,人可能是被掐死的。不过既然原来的被单上有凶手留下的痕迹,那我们现在不应该是找找那床被单吗?” “行!”陆正说,“那找床单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好。”景仲一口就答应了下来,他都已经转身了,可是忽然意识到李玉娇和陆正两个没有跟上来。 于是立刻转身:“我去找床单,那你们呢?” 李玉娇理所应当的说:“当然是留下来继续找线索啊。” “那你呢?”景仲又问陆正。 陆正厚着脸皮说:“陪同。” “那我也要陪同!”景仲不愿意单独行动,很!无!聊! 李玉娇劝了他一句:“景寺正,大局为重,您就不要闹了好不好?” 景仲不大开心:“好吧好吧,你们总是不肯带我玩,我觉得你们不是真正的朋友。” 说着愤愤然离去了。 随后李玉娇开始翻看公主的行李。 她走到一口大箱子前,刚想要打开,兰赫忽然走了过来,抬手拦住了李玉娇。 李玉娇这才说道:“抱歉,忘记征求你们的意见了,我只是想看看这箱子里有没有什么蛛丝马迹。” 兰赫眉头紧皱:“可以,但是这里装的都是公主心爱之物,让我来开吧。” “好的,那就有劳大人了。”李玉娇说着,向后退了两步。 她站在兰赫身侧,见他的每一个动作都小心翼翼,好似生怕弄坏了里面的任何一样东西一般。 他将箱子打开,里面装的是令人意外的普通的东西。 在没开箱之前,李玉娇还以为里面装的会是小宛国的奇珍异宝呢。 兰赫颤.抖着手摸了摸箱子里面的一个小糖人:“你要看的话请小心一些,这些都是公主的最喜欢的。” 李玉娇见兰赫那副极其珍重,根本就不想假借他人之手的样子,很识相的说: “其实我就是想看看这房间里有没有丢失什么贵重的物品,我也不知道公主的箱子里原来装的是什么,不知道兰赫大人能不能看出来少了些什么?” ☆、1470 兰赫眼中含泪,将箱子里的东西一件件的取了出来,每取出一样东西都要简单的介绍一番,直到拿出最后一件,手已经抖的不行了。 李玉娇和陆正把这一切都看在了眼里,两人相互对视了一眼。 随即李玉娇就问兰赫:“大人。不知道大人是否看出来少了些什么?” 兰赫正在小心的把那些普通的小物件一件件的往箱子里放:“我也不知道。但是这个箱子里的东西并没有被翻找过的痕迹,或许什么都没有丢吧。” 李玉娇又看了一眼陆正,陆正朝她点了个头。 然后对兰赫说:“劳烦兰赫大人了,那我们这就先告辞了。” 兰赫轻轻的合上箱子:“我送你们出去。” 兰赫将李玉娇和陆正二人送到小院门口,就径自返回了。 直到彻底离开小宛国人的视线,李玉娇才对陆正说:“陆捕头,你有没有觉得这个兰赫的反应很奇怪?” “有。”陆正深吸了一口气说,“他好像太过伤心了。我觉得他和公主之间的关系或许没有那么简单。” “是啊。”李玉娇疑惑的说,“你不是说和亲使团里除了小宛国的宰相,还有他们国家的太子和三皇子吗?他们死了亲妹妹,但是在亲妹妹院子里守着的却是个宰相?这真挺奇怪的。” 陆正轻轻哼了一声:“本来就是和亲,又不是真的你情我愿。皇子们来这里不过就是为了达成小宛国的政治目的,现在小宛国的公主在我们大齐的天子脚下被人谋杀,他们正想着要找我们大齐要个交待。这已经不是一桩命案那么简单了。” “那也很有可能是个政治阴谋了。”李玉娇长出一口气,“说真的,这驿站里有驿站的人,小宛国的人,还有谢将军的人,这两天居然一点动静都没听到。现场的血迹又这么少,真的很令人怀疑。但是这个驿站被围的就像个铁桶似的,公主也不可能说不见就不见了啊。” “如果她没有死的话,或许她根本就没有走。”陆正分析说,“除了小宛国人以外,我们都没有见过小宛国公主的样子。所以哪怕现在小宛国的公主扮成一个侍女的样子站在我们面前,我们很可能都认不出来。” “这说不通啊。”李玉娇道,“如果这是一个政治阴谋,小宛国想借公主的死来达到自己的政治目的,那他们应该立刻把公主的尸体抬到皇上的面前,来个恶人先告状。可是现在没有尸体,这不符合逻辑。” “那就推翻这个设想,假设公主真的死了。”陆正说。 “如果她真的死了的话,我觉得很有可能是他们自己人干的。公主的院子里有他们小宛国的士兵把守,一般人想要进去也不容易啊。” “不。”陆正摇头,“公主失踪前,这个院子是没有士兵把守的。” “为什么?她怎么说也是个公主,来到另外一个国家,居然都没有士兵把手吗?” 陆正答说:“千真万确,这一点整个驿站的人都知道。” ☆、1471 “那更可疑了,好像一切都被安排好了似的。” “可是刚才不是被你推翻了吗?”陆正反问道。 李玉娇想了想说:“但我推翻的只是有可能掩藏在公主失踪案件之下的政治目的。那如果这是一个计划,但是小宛国的皇子们却不在计划内呢?” 陆正很快就明白了李玉娇的意思:“你是说这可能是无关政治的、个人的计划?” 李玉娇.点点头:“千里迢迢被嫁给一个从来没见过面,而且是一心想要征服自己母国,占领母国一切资源的皇帝,公主会乐意吗?她在自己的国家生活了那么多年,真的是心甘情愿的过来我们齐国的吗?” 陆正诚实的摇了摇头:“这个我不知道,但是一般人应该不会乐意。但是从小宛国到齐国,路途遥远,如果公主的失踪真的是个计谋,为什么一定要选在这里呢?” “一箭双雕?既满足了自己的私人愿望,也能让小宛国在政治外交上多一个筹码。”李玉娇试探性的做出了这样的一个推论。 陆正看着她:“照你这么说的话,那么制定这个计划的人只可能是小宛国的公主本人了。” “对!”李玉娇说,“不管是不是她,反正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找到公主的人或者是尸体都是我们首先要完成的任务。” 陆正点了点头:“忙了好一会儿,你也累了吧,我带你去休息。” “不了,”李玉娇拒绝道,“我刚才找到了一点东西,最好马上就去验一验。不过我需要的一些器材这里没有,所以我需要回一趟衙门仵作房。等我搞清楚了,我会马上再过来一趟的。” 陆正皱了皱眉头:“那这样你会很辛苦的。” 李玉娇不以为意:“工作嘛,哪有不辛苦的。真要说起辛苦来,你不是比我更辛苦吗?” “那不一样,”陆正说,“我是男人。” 李玉娇勾唇笑了笑:“在我看来没什么不一样的。对了我不会骑马,你要不找个人送我回去?” “那还是去找景仲吧,他有马车。我们过来的时候都是骑马的。” “好啊,顺便看看他有没有找到那个床单。” 两人是在驿站的厨房里找到景仲的。 他正在让人检查厨房的灶膛,自己则是拿着方洁白的帕子捂着口鼻,一副这里很脏老子很不情愿来这里的样子。 李玉娇看他那个样子,不知怎的,忽然起了玩心。 蹑手蹑脚的就绕到了景仲的背后。 其实此刻站景仲对面的几个人是看到了李玉娇的,但是谁都没有出声。 直到李玉娇一只手猝不及防的拍在了景仲的肩膀上…… 景仲吓了一跳,整个人哆嗦了一下,然后怒不可遏的转身:“谁!胆子这么大!” “是我……”李玉娇没想到景仲居然会被下成这个样子,一时间也有些楞。 景仲见是她,立刻长出了一口气:“你吓死我了!” 李玉娇憋笑:“跟你打声招呼嘛。” 景仲拍拍胸口,有些尴尬的环顾了一下四周自己的下属,干咳了声,还算亲和的说:“下次别这样了。” ☆、1472 李玉娇知道他这是为了在下属面前维护他自己的面子,所以才没有炸毛的。 于是很给脸的道了个歉:“对不起,刚才是我错了,我不该吓唬你的。” 景仲背着个手,一副孺子可教也的神态:“知错就好。” 然后装模作样的转头看向陆正:“陆捕头啊,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陆正也很给景仲面子,先是向他行了一个礼,然后才说:“景寺正,能否借一步说话?” 景仲一本正经的嗯了一声,然后又吩咐自己的手下:“你们仔细点找,一个犄角旮旯都不能放过!” 随即三人走出厨房。 景仲连忙凑了上去:“怎么了怎么了?又有什么新发现吗,这么急匆匆的来找我?” “没有。”陆正说,“就是来问问你,床单找的怎么样了?” “唉,”景仲叹了一声,“别提了,这不都找到厨房里来了吗,什么都没找到。我寻思着会不会被凶手给烧了,所以让他们在灶膛里掏柴灰呢。” 陆正唔了一声:“李仵作要回一趟衙门,你安排一辆马车吧。” “这就要回去了?”景仲说,“待会儿跟我们一起呗,现在走有点太早了吧。你就算回到了衙门也是要熬到那个点才能回家。再说陆伯伯也出去游玩了,你一个人那么早回到家,家里一个人也没有多没意思啊。” “什么呀景寺正,我回去是有正事。干完活儿以后我马上还会回来的。” 景仲哦了一声:“是我想多了。那我去安排一下,你们在驿站门口等着我的马车。” “谢了。”李玉娇冲景仲一点头,就和陆正往驿站门口去了。 等马车来的同时,去城内买酒的杜俨之刚好骑着高头大马回来了。 他显然也认出了李玉娇和陆正,于是就勒停了马,笑着和问李玉娇:“李仵作这是要回城内去吗?” 他说着,提了提手上的酒坛子:“这好酒我可是给你备好了,你不会忘了先前和将军的约定吧?” “不敢。”李玉娇心说,还真就把这事儿给忘了,但是嘴上可不能这么讲,就说,“我回一趟衙门,办完事情立刻就回来。” 杜俨之笑了笑:“好!那我们就等着李仵作了。” 他一边说话,目光一边在李玉娇和陆正身上来回徘徊,最后还是问出了口:“我看二位……关系很亲密的样子?” 陆正挑眉,有心想说几句什么,但是又怕触了李玉娇的逆鳞。 倒是李玉娇,笑的坦然:“是的,承蒙陆捕头不嫌弃,我和陆捕头的关系还挺好的。陆仵作也是我的恩师,之前我刚恢复自由身的时候,如果不是陆家收留我,我也不知道我现在会在哪儿、做些什么呢?” 杜俨之看着李玉娇,抿唇微点了下头,随后深吸了一口气,朝陆正抱了个拳:“先告辞了!” 陆正回了一个礼,等杜俨之一走,他就皱了眉头:“我看他对你似乎有敌意。” 李玉娇无所谓的耸耸肩:“他是个通情达理的人,过去是过去,现在是现在,往后如果有机会打交道的话,我想他会对我改观的。” ☆、1473 陆正闻言,轻嗯了一声。 忽然开口说:“假如结果出来了,天也晚了的话,你可以让人过来和我们说一声就好,不必特意来一趟。” 李玉娇听了陆正这话,若有所思的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然后笑了笑: “其实如果刚才不是杜俨之提醒我的话,我是真的已经把晚上去见谢鹤江的事情抛到九霄云外了。但是刚才都说好了,就算没有结果我也是要来一趟的。” 陆正点点头,嘴角微微动了一下,什么都没有说。 两人沉默了一伙儿,一脸马车缓缓朝着他们的方向行驶了过来。 车顶挂着的灯笼上写了一个景字,一看就知道是景仲的马车。 车夫认识陆正和李玉娇,此刻见到二人,立刻将车停了,跳下来请李玉娇上车。 李玉娇还纳闷:“怎么景寺正没有一起过来吗?” 车夫垂头恭敬的答说:“公子只吩咐了小人过来接李仵作,其他的小人就不知道了。李仵作找公子有什么事吗?” “哦,”李玉娇摆摆手,“没事,我只是随口问问。感觉这不像是景寺正的行事作风。” “好了,快上车吧,快去快回,等天黑了路就就没这么好走了。”陆正抬头看了一眼天上的太阳,催促道。 李玉娇嗯了一声,转身爬上了马车。 等她坐稳以后,车夫一扬马鞭,马车立刻动了起来。 陆正目送着车马离去,直到马车变成一个小黑点,这才转身离去。 ** 景仲的马车可以算的是豪华里,里头十分的宽敞。 李玉娇坐在柔.软的羊毛垫子上想事情。 眼前摆放着一个半人高的小几,上面铺着一张花纹十分繁复的桌布,直垂到她脚边。 她想的正入神的时候,忽然一只脚被拽进了桌布里。 她吓了一跳,尖叫一声,猝不及防的就站了起来,然后脑袋就重重的磕在了马车顶上。 再然后,景仲哈哈大笑的声音就传了出来,而马车外的车夫,好像早就预料到了这一幕似的,丝毫不觉得奇怪,依旧把马车驾驶的纹丝不乱。 李玉娇头上的那会儿剧痛过去了以后,才反应过来。 这个景仲,原来是躲在了小几的桌布下面。 而景仲,此刻正指着李玉娇:“哈哈,被我吓到了吧。谁让你刚才在厨房吓唬我的。” 李玉娇捂着脑袋顶,恨恨的瞪着景仲:“我头上要是撞出个窟窿来怎么办,你养我吗?” “行啊!”景仲见李玉娇还能和自己斗嘴,想她应该也没什么事,所以一点也不愧疚,“养你还不简单,别说一个你,就是十个你,本公子也照样养的过来。” 李玉娇冷笑了一声:“得了吧,一个我也就打你一巴掌踹你一脚,要是十个我,你恐怕也活不了几天了。” “做什么这么生气,你之前捉弄我的时候我不是一句话都没说吗?” “那我也没把你脑袋撞出一个包来啊。” “那不是你自己要站起来的吗?你要是坐着不动不就什么事情都没有了?” “你当我是柳下惠啊,还坐着不动!” ☆、1474 “你别乱引经据典,柳下惠的坐怀不乱可不是你这么用的。”景仲纠正李玉娇。 李玉娇不想和他争这个,争来争去的原来想的那些事情也都忘记的差不多了。 “你躲在这里干什么?”李玉娇揉了揉脑袋,“你委屈自己躲在这么一个小小的地方不会就是为了来埋伏我吧?” 景仲一甩搭在胸.前的长发:“嘁,好心没好报。” “什么?”李玉娇目瞪口呆,“你在说梦话吧,你害的我头上撞了这么大一个包你居然还能说出好心没好报这样的话?你在想什么啊!” 景仲哼了一声:“我是看你一个女人来回不安全好吧,我这是充当护花使者来了,我是要保护你的。” 李玉娇冲景仲翻了一个白眼:“我看你家的车夫都比你靠谱,我这还没遇到什么事儿呢,就先被你弄出一个大包来。” 景仲见她三句话里要提四次那个大包,不禁有些不好意思了,支支吾吾的说:“那个,真的很疼吗?要不给我看看?” 说着就凑了过去,要上手去扒李玉娇的头发。 李玉娇忙往一侧歪,抬手打掉了他的两只爪子:“去去去,你别碰,指不定你一过来一会儿又要闹出什么意外来。” 而她话音一落,马车就一个颠簸。 直颠的景仲整个人都扑了过来。 李玉娇看着一张放大了的俊脸朝自己压过来的时候,心里只有一句咬牙切齿的‘握草’ 她还想在电光火石之间撑起双手把景仲给推开的,可是她都还没来得及动作,景仲就结结实实的压了下来。 片刻后,马车行驶的稳当了,李玉娇才长出了一口气,呵道:“起来!看着瘦条条的没想到你居然这么重!” 景仲连忙爬了了起来,手忙脚乱的开始整理自己的衣服和头发。 李玉娇看他那个样子,有些嫌弃:“干什么呢?不知道的人看你现在这个样子还以为我对你做了什么呢。” 大家都是成年人。 景仲当然知道李玉娇在说什么了,不知怎的,耳根忽然红了一下。 李玉娇倒是脸不红气不喘,不过她一眼就瞥见了景仲发红的耳垂。 不但如此,她还主动凑上去看:“呀,你害羞了啊?你耳朵红了你看!” 景仲躲了两躲:“你这个女人怎么这样啊!” 这一吼,刚才的局促倒也没了:“遇到这种事情本来应该你害羞的,但是我看你没羞没臊的样子所以我就替你脸红了。” 李玉娇被景仲的言论逗笑了:“有你的啊景寺正,你老实告诉我你家里到底有几个给你暖床的?难道都是娇羞型的吗?你不觉得来几个性格各异的会比较有意思吗?” “去去去!”景仲不愿意和李玉娇谈论这些,“你一个女人不要说这些。” 李玉娇冷哼了一声:“女人怎么了?你以为我想说啊,最讨厌你们这些吃着嘴里的看着锅里的了。畜生都知道一辈子就认定一个伴侣,倒是你们这些男人,朝三暮四的。” ☆、1475 “这不是很正常吗?”景仲十分不能理解,“有能力的男人才能三妻四妾。” 李玉娇眯着眼睛看向景仲:“我们还是说点别的吧。如果再继续这个话题的话我会忍不住和你绝交。” 景仲也察觉出了李玉娇似乎是真的有点讨厌自己了,于是就不再提这茬。 倒是忽然说了一句:“你的身材挺好的。” “是吗?”李玉娇低头看了下自己的身体,“谢谢。” 这回轮到景仲目瞪口呆了,他憋了好久才说出口:“你不是很聪明吗?难道刚才你没察觉出来我是在调.戏你吗?你怎么一点也不生气呢?” “因为我把那当做是夸奖了。” 景仲:……好吧。 *** 马车停在了衙门口。 李玉娇对景仲说:“我要回仵作房了,你要不然找个地方坐着喝喝茶吧。等时间差不多了再来找我。” 景仲蹙眉:“为什么赶我走?你还在生我的气吗?” “没有啊,我只是怕你无聊,友情建议你去做一些风花雪月的事情。” “不用!”景仲抬手拒绝,“我打算跟着你去仵作房,我觉得看你做事情并不无聊。” 李玉娇狐疑的盯了一眼景仲:“景寺正,你不会是喜欢上我了吧?” 景仲闻言,双眼瞪圆了一圈,随即挑了下眉:“说什么呢。我是真的觉得很无聊,其实之前躲在马车里,确实也是为了报仇吓唬吓唬你。主要是你很有意思,很和我的脾气。而且你知道的……” “知道什么?”李玉娇不知道啊。 景仲笑的极为灿烂:“你是陆正喜欢的人。我虽然也喜欢你,但却不会是那种喜欢。但如果到最后你没有和陆正走在一起的话,你想让我养你也不是不可以的。” 李玉娇迅速的看了一眼景仲,然后笑了笑:“好了,我刚才只是开玩笑的,你不要放在心上。看把你吓的,我以后不会再说这样的话了。” “可我不是开玩笑的。”景仲抬起一只手做发誓状,“我刚才说的都是认真的。” “好,”李玉娇冲景仲眨了眨眼睛,“我记住了。走吧。” “你同意带我去你的仵作房了啊?” “呵呵,说的好像我不让你去你就不会去了一样。” “哈哈,你还是很了解我的。” 两人并肩往仵作房去。 景仲一直在自告奋勇,他想帮李玉娇做点什么事情。 但是李玉娇什么都不让做,就连站在一边不出声的看着,她都觉得他妨碍了自己。 景仲最后连呼吸都不敢大声,就那么小心翼翼的站在李玉娇的身后。 李玉娇将从小宛国公主房间里刮来的、已经干涸的血渍溶在了一个干净的杯子里。 并成功的用镊子从里面拈起了一小片膜状物。 景仲见状,立刻凑了上去:“这是什么?” 李玉娇面上露出个略显轻松的笑容:“你猜?” 景仲有些为难:“最讨厌别人叫我猜了。明明知道是什么东西但就是不肯告诉我,还叫我猜。” 然后又死傲娇的无缝衔接:“哼,我猜是地板上的脏。” ☆、1476 时至今日,李玉娇对位大理寺的高富帅寺正已经是没有丝毫期待了。 丝毫不掩饰自己对他的嫌弃:“这要真是地上的的脏我当着你的面就给吃进肚子里了,还让你猜个什么劲,逗你玩儿吗?” 景仲勾唇笑了笑,整张脸分外俊俏:“你逗我玩的次数还少了?你和陆正那是狼狈为奸的轮番上。” “算了不说了,收拾收拾去驿站找陆捕头吧,我想我手里应该是掌握了一个重大的发现。” “别啊!”景仲见玩不下去了,立刻张开双臂拦住了李玉娇,“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这回我一定好好的猜,我肯定能猜出来的。” “但是我不想浪费时间了。”李玉娇说。 “你别这样对我失望啊,这让我很难过。”景仲做捧心状,“我感觉你是在欺负我。” 李玉娇:“我呸!” 景仲却是笑着凑了上去,小心翼翼的用竹镊子夹起了杯子里的那一小片薄膜。 他左看右看,过了好一会儿忽然侧头问李玉娇:“这应该是人身上的东西吧?像一块皮。” 李玉娇.点点头:“不错,这一回你果然有点靠谱了。” 景仲挑了挑眉:“那是,我认真起来可是很可怕的。” “那你平时就认真点啊。” “那可不行,我爹也在大理寺你知道吧,他是我的上官。我要是认真起来就没他什么事了,可我是个孝顺儿子啊,我不能让我爹丢了饭碗啊。” 李玉娇无语。 “好了好了,说正经的。”景仲说,“要说这是人身上的皮屑也说不通啊。那个现场可是完全没有打斗和拖拽的痕迹。既然是这样的话,这皮又是怎么剐蹭下来的呢?” “那如果不是剐蹭下来的,而是流出来的呢?” “流出来?”景仲摸了摸鼻子,“那会不会是流鼻血?我小的时候有一次摔了一跤,就流了鼻血,我记得很清楚,当时流的不仅仅是血,还有类似这种薄皮的东西。” “但是流鼻血的话,量应该没有这么大吧?你在仔细想想公主房间的那摊血迹。” 景仲回想着之前看到的那摊血迹,然后用手在面前画了个锅盖大的圆:“有这么大。这也太大了,这么说很可能不是鼻血,可如果不是鼻血还会是什么呢?” 他疑惑的看向李玉娇:“你知道的对不对?” 李玉娇挑了挑眉,没有说破。 景仲急死了:“别藏着掖着了,我都猜到这个份上了,你还要瞒着我!” 李玉娇深吸了一口气,目光在景仲身上上下游移,然后落在了某处。 景仲顺着她的目光直直的望向了自己的两腿间,张了张嘴。 他看着她,渐渐的皱起了眉头。 李玉娇.点了点头。 景仲睁大了眼睛:“月事也不会流这么多血吧?你欺负我不是女人吗?” 李玉娇长出了一口气:“算了不跟你说了!带好东西我们走,路上包点吃的,顺便给陆捕头也带一份。你请客。” “为什么又是我请客啊?” “因为我没钱啊!” ☆、1477 李玉娇和景仲两人急匆匆的赶往驿站。 为了节省时间,他们两个是把东西买了拿到马车上吃的。 当时因为跑的快,景仲还咬到了自己的舌.头,抱怨了半天。 李玉娇见他受了伤,说话都有些大舌.头的样子,不禁说道:“谁让你非要跟过来,你要是好好的呆在驿站现在就用受着奔波的苦了。” 景仲伸直了舌.头说:“我愿意!” 他这个样子也吃不下东西,好吃的都便宜了李玉娇。 两人到了驿站之后就急急忙忙的去找陆正。 不过老远的就看见府尹大人的随身侍从站在紧闭的房门前把守着。 景仲说:“看来你们府尹大人正在和陆正谈事情。” 李玉娇说:“我从早上进衙门就没看到过府尹大人,你说他这会儿是从哪里来?” “还能从哪里?”景仲大着舌.头说,“从宫里来呗。” “那估计是小宛国的皇子们去找皇上了,皇上又给府尹大人施压,然后府尹大人就找到了陆正。” 景仲点点头:“我看也是。” 李玉娇啧了一声:“奇了怪了,那怎么你爹没有来找你呢?他不是你的上司吗?这种兹事体大的事情应该归你们大理寺管啊,你爹也应该来给你施压才对。” 景仲嘿嘿笑了一声:“我爹肯定找过我了,但是也要他能找的到才行啊。” 李玉娇恍然大悟:“原来你跟着我回衙门就是为了躲避这个啊。” “胡说!”景仲立刻义正言辞的说,“我是那样的人吗!大理寺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义不容辞!” 李玉娇默默的看了他一眼:“这种冠冕堂皇的话你以后还是不要在我面前说了吧,我怕你又闪了舌.头。” 说话间,两人忽然看见门开了,府尹大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景仲赶紧拉着李玉娇往一边闪了。 李玉娇把他的手甩开:“又没做见不得人的事情,躲着府尹大人做什么。你是怕他看见你玩忽职守吗?” “我怕他干什么,大理寺和衙门又不是一家。” 虽说如此,但两人还是没在府尹大人面前露面。 等府尹大人一走,他们立刻就奔过去找了陆正。 ** 景仲见面就问:“你们头儿找你干什么?我看他出来的时候脸色不是很好看。额……当然你的脸色也不是很好看。” 听景仲这么说,李玉娇向陆正一看,还真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陆正眉心紧蹙:“府尹大人刚从宫里回来。小宛国的太子和皇子已经面见过皇上了,皇上限我们在三天之内破了此案,要么找到活的公主,要么找到真凶。” “三天?”景仲竖起三根手指,“这咱们花了整一天的时间在这里掘地,也没找出来什么啊。再过三天我看也悬。” “你别泄气啊,”李玉娇劝道,“这不还有我吗?” 陆正这才想起来问李玉娇:“对了,你那边有什么结果?” 李玉娇.点头:“有。而且这个发现对我们十分有利。” “快说。” 李玉娇道:“如果那个房间里的血确实是小宛国公主的话,那么很有可能……公主怀孕了。” ☆、1478 陆正感到震惊:“你确定?” 李玉娇十分郑重的说:“我说过,如果那滩血确实是公主的,那么我就有八成的把握。” 而景仲也想明白了:“原来你说的从那个地方流出来的血是……小产?” “十有八.九。” 陆正眉头闻言,一双剑眉皱的更紧了:“此时非同小可。” “是!”景仲接话说,“但是李仵作说的没错,这个发现对我们十分有利。先不管小宛国的公主是怎么死的,就算是被我们齐国的人害死的,她怀着孕来和亲这一条就说不过去。” 陆正想了想,说:“这对小宛国来说是个灾难,对公主自己来说也是灾难无疑。如果这是事实的话,那和亲使团里的大部分人都有杀人的动机。甚至于她自己,可能也动过要死的念头。” 陆正说完,李玉娇也补充道:“不错。如果她真的怀孕了的话,小宛国的人自然是不敢随意把她的尸首留给我们检查的。” “那我还有一个大胆的推测!”景仲摸着下巴说,“孩子的父亲也在这个和亲使团里。” “为什么这么想?”陆正问。 “因为现场没有打斗的痕迹啊。”景仲尝试着还原现场,“当晚,公主感到腹痛难忍,一不小心从床上跌落到地上,然后就流了一滩血,孩子就没了。但是这件事情不能让身边的人知道,所以她只能让最信任的人,也就是孩子爹过来收拾。 孩子爹来了以后,公主愈发的想要离开这里,于是就劝孩子的爹一起私奔,但是孩子爹胆小怕事,不肯带公主走。所以就和公主发生了口角,最后失手杀死了公主。 然后孩子的爹就用公主的床单包了公主,趁乱把公主的尸体处理了,最后再返回公主的房间换了床单,当做没事人一样。” 景仲说完,一副求表扬的表情看着李玉娇和陆正:“怎么样?我分析的很正确吧。” 李玉娇和陆正对视了一眼。 陆正说:“也不是没有可能。” 李玉娇紧接着就问陆正和景仲:“那公主的侍女那边是怎么说的?” 一提到这个,景仲就叹了一口气:“他们都是小宛国的人,下人里会说我们齐国话的人很少的,说什么都要人翻译。先不说他们不肯配合,就是肯配合,翻译过来的东西对我们来说也不一定可信。” “再说了,”景仲继续道,“如果真是他们自己人杀了公主的话,他们肯定会互相包庇,谁会跑到我们这里来揭发啊,那等回去了还不是一个死?” “景仲说的没错。”陆正也为这个感到头疼,那边的人不配合的话,案件很难有进展。 “那太子和皇子呢?”李玉娇又问。 “那架子可就更大了!”景仲不屑的哼了一声,“就是府尹大人和我爹去问,也得陪着笑脸。” “这么说这个和亲使团里最好说话的就只有那个宰相兰赫大人一个了?” 景仲点头:“不过我看他跟我们说的也未必都是真的。” ☆、1479 “那就以他为突破口试试?”李玉娇询问着和陆正商量对策。 景仲看他们二人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立刻问道:“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也不能说是瞒着你,只不过那会儿你到处去找床单了。”李玉娇对景仲说,“那个时候我和陆捕头就发现那个宰相和公主之间的关系不一般。” “怎么个不一般法?”景仲打破砂锅问到底,“我走以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你赶快一五一十的告诉我,连一个小细节都不要放过。” 李玉娇便公主房间里的那口箱子,和兰赫对待那口箱子里物件的态度给景仲说了一下。 景仲一听,立刻一拍桌子:“这个兰赫八成就是公主的相好的了。真是的,这么重要的细节只要看一眼,凭着直觉就能搞明白了啊。都怪你们,当时非要找个借口打发我走,害的我们大家现在白白浪费了这么多时间。” 陆正听完景仲的这一长串,忍不住讥诮了一声:“你的直觉?” “嗯,我的直觉怎么了?” 陆正扯了扯唇角:“你的直觉能把马车驶到阴沟里,翻了再也起不来。” 景仲:……“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能不能不要再提了?” “天呐景寺正,你到底是有多少糗事啊?”李玉娇甚至都要对景仲刮目相看了。 “别废话,赶紧的去找兰赫去。” 景仲一边说,一边带头往前去。 李玉娇却拿出了一个小纸包来:“你还没吃吧,给你带的饼。” 陆正有些受.宠.若惊:“特意留给我的吗?” 李玉娇笑着点点头:“是啊,我和景寺正在路上已经吃过了。” 景仲都走出了老远,猛一回头,却见身后没人跟上来。 又往回走了两步,一看陆正正咧着嘴在吃东西,一副正在偷笑的样子。 我去!那硬邦邦的玩意儿有什么好吃的。景仲觉得陆正这小子这些年只顾着办案,连点好东西都没吃过,真是可怜。 他站在原地叹了口气,认命的又走了回去:“你们两个也太不够意思了啊,你们自己在这里吃东西,看见我往外去也不知道拦着我点儿,现在害的我又跑回来了。” “正好让你练练腿脚。”陆正揶揄道。 陆正吃的很快,不多时三人就并肩往外而去了。 刚下了回廊,迎面就碰上了笑的满面春风的杜俨之。 很显然他是来找李玉娇的:“李仵作是刚从衙门回来的吗?看来我来的真是巧。” 当然他说的是谎话,其实他一早就派人盯着了,现在不过是踩着点儿进来的。 李玉娇想起了自己和谢鹤江的约定,但是这会儿正要去询问兰赫呢。 她正要拒绝。 不料景仲先沉不住气,帮她答了:“杜御医找李仵作有事吗?其实也不是很巧,我们刚好要去找小宛国的宰相,有一些关于案件的事情想要问一下他。” 杜俨之故做惊讶的哦了一声:“公主的……尸体找到了?” “这倒没有。”景仲说。 杜俨之随即笑了笑:“既然尸体没有找到,那应该也没有李仵作什么事情。这天色已经不早了,你们两个大男人办案还要带个女人在身边吗?” ☆、1480 “这是什么话?”景仲平日里没这么和杜俨之打过交道。 非要比较一番的话,杜俨之御医的品级还没有他大理寺寺正的官职高呢,但是杜俨之和当朝大将军谢鹤江是过命的兄弟,这是满朝文武都知道的事实。 景仲脸上有些不悦:“李仵作是女人不假,但她此刻前去是以一个仵作的身份,杜御医刚才的那一番话似乎有些不妥。” 杜俨之还是笑眯眯的,两个大酒窝使得他看上去非常有亲和力。 李玉娇不想让景仲和陆正左右为难,于是就对他们两个说:“我白天就和将军约好了,那我现在就去赴约了,期待你们的好消息。” “可是……”景仲抬手,在半空拦了拦。 杜俨之却是冲景仲笑了笑:“那我们就先告辞了。” 陆正皱眉,忽然上前了一步:“你少喝一点。” 杜俨之见状,眉头皱的比陆正还紧:“李仵作,请随我来。” 李玉娇于是便向陆正和景仲两人摆了摆手。 几人分头朝两个方向而去。 景仲一边走一边埋怨:“这个杜俨之说什么来的巧,我看根本就是在说谎,肯定一直盯着咱们这边呢。” “跟你无关的事情少管。” “我是在关心李仵作好不好,倒是你,一点也不在乎的样子。你不是喜欢她吗?现在她要去和以前的丈夫把酒言欢了,你这儿难道一点感觉都没有吗?” 景仲说着,竖起一根手指头,在陆正的心口处戳了戳。 陆正没有躲,在他戳了两下之后,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心烦意乱的把他的手给甩开了。 景仲没好气:“我看你这个样子明明就是口是心非,你心里也不好受吧。我猜你一定很担心她和谢将军和好对不对?” 陆正深吸了一口气:“她不会的。” “你怎么知道?” “她说过的,她对谢将军无意。” 景仲扭着两条眉毛,别别扭扭的说:“这话她倒是也对我说过,但是今非昔比。之前在百花楼她被人冤枉杀了人,谢将军认出了她却没有救她。但是现在她身上没有命案了,而且将军为了今日的见面还是费了一番心思的,你怎么知道她不会半路变节?” 陆正看了景仲一眼,却没有说话。 景仲继续胡说:“谢将军位高权重,如果能够再次嫁给他,那不比在衙门里当一个仵作整天和尸体为伍好的多吗?这岂是你一个捕头和我一个寺正能比的。” “你说够了没有。她去见谢将军自然是有她自己的原因的。倒是你,什么叫你这个寺正和将军也是不能比的?你想干什么?” 陆正眼神锋利的撩了景仲一眼,总觉得他今天说的话格外的难听。 景仲干咳了一声:“我这不就是打个比方吗,走走走,快点去办正事,她不说等我们的好消息吗?” ** “我觉得你变了许多。”杜俨之笑着对李玉娇说。 李玉娇也笑着看杜俨之:“我们以前很熟吗?” “哈哈,确实不熟,虽说只见过两次,但是从前的你与现在的你截然不同。” ☆、1481 1481 “人总是会变的,尤其是在经历了很多事情以后。” 在原著里,重生之后的李玉娇和杜俨之的关系也是很亲密的。 李玉娇回忆了几个原著中印象深刻的片段后,意味深长的对杜俨之说:“如果有来生,或许我们还有缘分,或许我们也可以做好朋友。” “好朋友?”杜俨之嘴角上扬,“是像你和陆捕头那样的,还是像你和景寺正那样的?” 李玉娇歪头想了想。 确实,她和陆正,与她和景仲之间其实是不一样的。 “和景寺正那样的吧。” 杜俨之礼貌的笑了笑,一指前方:“到了,将军就在里面等你,我就不进去了。” “多谢。”希望你幸福。 *** 许是听到了动静,谢鹤江此刻已经出了房门,站在廊外。 他在等李玉娇。 李玉娇也看见了他,虽然此刻两人之间只隔着几十步的距离,但她还是有些紧张,心跳有些加速。 她甚至能感觉到,这心跳不属于自己,是原主的。 这短短的几十步,她走的心情异常沉重。 前两次原主都是在她这具身体醉酒后出来的,也不知道这次还灵不灵,如果不灵的话,那就糗大了。 终于踏上了回廊的台阶。 谢鹤江那如刀削一般轮廓分明的脸也终于映入了李玉娇的眼帘。 “你来了。”他的声音低沉好听,就像原著里描写的一样。 李玉娇抬头看向他,对他笑了笑。 谢鹤江侧身让出了一条路:“请。” 屋子里早就备好了酒和菜。 谢鹤江说:“也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就随便准备了几样。我只记得你包的饺子特别好吃,那天晚上我吃了两大碗。” “是吗?”李玉娇放低了声音。其实这些她都不记得,但是她没有说出来,该说的等到原主出来了,就让原主和他说吧。 不过她一低头,却在桌上看到了一盘饺子。 看的出来,谢鹤江很用心了。 只可惜,他眼前的李玉娇已经不是原来的那个李玉娇了。 “坐吧。”谢鹤江说。 “谢将军你也坐。” 谢鹤江率先坐了下来,李玉娇随后就坐在了他的对面。 坐下以后,先是一阵沉默。 李玉娇能够很明显的感觉到谢鹤江盯着自己在看。 为了避免尴尬,她拿起了筷子:“我跑了一天现在真有些饿了,那我就开吃了。” 谢鹤江无声的笑了笑。 他看她夹什么菜,自己也跟着夹什么菜。 这一举动,反而使得氛围比之前不说话的时候还要尴尬了。 李玉娇想了想,就给谢鹤江倒了一杯酒,然后给自己也满上了。 她举起酒杯:“谢谢你愿意见我。” 谢鹤江眉心微微蹙起:“虽说我们不再是夫妻,但是你也不必如此生分。如果你有什么难处的话,可以尽管向我开口。” 李玉娇皱眉,一口闷了酒杯里的酒:“其实现在是有一个天大的难处,但是这个问题谁也解决不了,今天我来找你,就是为了把话说清楚的。” 李玉娇说完,便就开始一杯接一杯的灌酒。 ☆、1482 在她连灌三杯之后,谢鹤江忽然伸手夺了她的酒杯:“你这样喝酒会很伤身子的。” “我知道。但愿以后再不用这样喝酒了。” “此话怎讲?”谢鹤江觉得她是话里有话。 李玉娇说:“有时候感觉身体不是我自己的,但大部分的时候确实还是我在用这具身体,免不了的就会对那个人产生愧疚的感觉。她再没有其他的愿望了,只是想再见你一面,和你说说话。” “我不明白,你能否说的再清楚一些?”谢鹤江依旧是云里雾里。 李玉娇正襟危坐:“谢将军,接下来我要说的话你可能觉得匪夷所思,但是这件事却是真真切切的发生在我身上了。” 谢鹤江皱眉:“请讲。” *** “兰赫大人我觉得你没有说实话。”陆正眯着眼睛看兰赫,“如果你对公主没有爱慕之心的话,你怎么可能对她陪嫁箱子里每一个小物件的来历都一清二楚。说的好像那些东西不是你送的就是你和她一起买的一样。” 兰赫闻言,面色一沉:“陆大人,你可以怀疑我的用心,但是你不能玷污公主的清白。” “我没有要抹黑你们公主的意思,我就是想让你告诉我,你是不是喜欢你们公主。” 兰赫闭了闭眼睛:“是又如何?我与公主自幼一起长大,关系比较好,所以这次她来和亲我便来送她,这有何不可?” “那我问你,公主出事前,你在什么地方?”陆正说着,倾身逼向兰赫。 兰赫一动也不动:“我在自己的房间。” 陆正再逼近:“有谁可以作证?” 兰赫还是不动:“我的侍从可以作证。” 陆正眯了眯眼,忽然抬手扫了兰赫面前的茶具:“你的侍从都是你的人,还不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他话音一落,景仲见被他扫掉的茶壶被子都落在了兰赫的身上。 于是立刻道歉:“对不起对不起,陆捕头刚才太激动了,没有烫到你吧。” 景仲说着,就掏出一块帕子要去给兰赫擦身上的水,他一边手忙脚乱的擦着,一边撸兰赫的衣袖。 直到看大他手臂上什么都没有,这才退了回来,教训陆正:“陆捕头你怎么搞的,你也不看看这是谁,这是小宛国的宰相,是你能乱发脾气的对象吗?” 景仲训完,又向兰赫赔礼道歉:“实在是对不起了啊。” 兰赫皱着眉头看了陆正一眼,对他很不满意:“我要去换一件衣服。” “好的,那我们就在外面等你。”景仲赔笑说道。 兰赫随即拿了衣服,走到了屏风后面。 景仲见状,立刻走到屏风前,和兰赫东扯西扯的聊着天。 而陆正,则是迅速的在兰赫的房间里翻找了起来。 景仲在兰赫即将换好衣服前喊了陆正一声,陆正立刻回到景仲身边站好。 景仲又假模假样的和兰赫说了一会儿话,然后就带着陆正出了兰赫的房间。 “怎么样?找到什么证据没有?”景仲哼了一声,“我看他的十句话里八句都是假的,你说他们小宛国的全都串通一气了我们能拿他们怎么办?” ☆、1483 “回去再说,这里不是谈话的好地方。”陆正道。 两人匆匆回到自己的地盘。 景仲说:“刚才你也看到了,那个兰赫手臂上也没有什么抓痕之类的痕迹,你说我们花心思怀疑他是不是有点浪费时间啊,皇上可是只给了三天的时间呢。” 陆正没搭理他,转身过去关门:“你长尾巴了吗,进来都不知道关门。” 景仲还在那里自言自语:“不过我还是觉得他的嫌疑最大,剩下两个皇子好像和这个公主不太亲,问什么都不知道,看起来也不像是装的。” 陆正关好门,走到景仲面前坐了下来,又朝他伸出一只手:“把你的帕子拿出来。” 景仲一边从袖子里掏帕子,一边问:“干什么?我叫你自己也准备一块,你非说这是女人家用的东西不肯准备,现在知道这东西有用了吧?” 陆正白了他一眼:“你少说两句。” 景仲哼了一声:“都像你一样是个闷葫芦这日子还怎么过?” 说话间,他就见陆正往他的白帕子里小心翼翼的放了一根头发。 景仲凑上去看了个仔细:“这么长,还是卷的,你哪儿来的?” 陆正翘起一边嘴角:“兰赫的床上。” “那个兰赫的头发没这么长啊。”景仲说完,随即反应了过来,“那这很有可能就是公主的头发了。” 陆正点了点头。 景仲想了想,随即有自我否定:“如果兰赫一口咬定这是侍女的头发呢?虽然他身边没有侍女,但是公主带了侍女。从小宛国到咱们京城,这长路漫漫的,他要是和公主的哪个侍女看对眼了别人也不能阻止啊。” “所以说你平日里做事就该多上心,服侍公主的侍女一共有三个,一个是黄头发,一个是直发,还有一个虽然是卷发,但是没有这么长,剩下一个老妈子,你觉得小宛国的宰相会把她往自己的床上带?” *** “你不能再喝了。”对于李玉娇的魂穿之说,谢鹤江倒没有立刻否定,他在信与不信之间徘徊。 他也想看看,当眼前的这个女人喝醉以后,是不是真的会有另外一个人出现。 可是看她喝的这么痛苦,他又于心不忍。 “算了,别喝了!”他再次夺走李玉娇手中的酒杯,“我信你就是了。” 此刻的李玉娇虽然喝的面红耳赤了,但是头脑还很清醒: “谢将军,你不明白我的用意。我今天来找你不是单纯的为了让你选择信我或者是不信我。我就是带着她来见你的。这是她的愿望。 其实我知道,我对你是没有什么感觉的,可是每次见到你我的心还是跳的很快,但那不是我的心跳,那是她的,她有很多话想对你说,她必须亲自出现。” 李玉娇说着,干脆提起酒壶,仰头就往下倒。 终于,在喝完两壶酒以后,她忽然一低头,磕了下去。 谢鹤江眼疾手快,在她的额头磕到桌面之前,把自己的一只大手垫了上去。 他的手心触碰她的额头,她的额头很烫,他的手心微微出汗。 这种感觉,很奇怪。 ☆、1484 谢鹤江说不上来为什么当年她离开以后,他没有再娶别的女人。 杜俨之问过他,但是他很清楚,他并不是对她用情至深。 一个没见过几面,在娘亲的安排下娶回家的女人,他实在是没有过多的印象。 当初得知她跟人跑了,他也曾恼怒过。 他不是没找过,但是事情一晃那么多年过去了,再提起的时候他也没有那么生气了。 直到那次在百花楼,他主动报出了自己的名号。 那个时候他还是愤怒的,以为她会死缠烂打,可是没想到她转眼就另谋生路去了。 还是个仵作。 但是很奇怪,自从那次见面以后,他开始做一个很奇怪的梦。 这个梦很长很长,长到时间拉回了他们成亲以前,他和杜俨之去赌坊抓人。 谢鹤江此刻的心情很沉重…… 然而就在此时,李玉娇忽然抬起了头。 “你……”谢鹤江感到震惊,因为此刻他所看到的李玉娇,并不是这个年纪的李玉娇。 而是她十几年前的样子,如花似玉一般的脸蛋,没有那道长疤,大眼睛黑白分明,直直的看着他,然后忽然掉下两滴眼泪来。 “对不起。”她年轻时候的声音,像树上的百灵鸟,“对不起谢鹤江,以前是我不好。我一直没找到机会跟你说对不起,现在我终于能亲口对你说了。如果有来生,我再也不会这么傻。” *** 景仲踱着步子,焦躁的在房间里走来走去。 陆正扶着额头:“你晃的我眼睛都快花了,过来坐一会儿不好吗?” 景仲唉声叹气的:“这么晚了李仵作还不回来,难道你就一点也不担心吗?你说说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的在一块儿喝酒,这到最后还能有什么结果?” 陆正长出了一口气:“滚!” “为什么啊?” “看见你听到你就烦。” “你就会对我耍威风,有本事你直接去谢将军那里要人啊。” 陆正暼了景仲一眼:“我会的,但不是现在。” “我看你就是没这个胆子,你不去是吧,你不去我去!”景仲说完,大手大脚的来开了房门。 可房门刚一打开,就看见谢鹤江臂弯里抱着沉睡的李玉娇站在门口。 景仲目瞪口呆:“谢将军,她……她怎么了?” 谢鹤江说:“喝醉了。” 景仲嘴快的问道:“你们……你们没怎么吧?” 谢鹤江轻飘飘的看了景仲一眼,不答反问:“床在哪里?” 景仲赶紧侧身让出一条道来:“这里这里。” 说罢就抬手往里指了指。 谢鹤江抱着人进去了,将人放在床上之后,立刻就退了出来。 陆正见状,连忙对景仲说:“你照看一下,我去去就回。” 景仲哦了一声,随即追上去压低了声音说:“你别冲动啊,论武功你肯定不是大将军的对手。” “别胡说。” 陆正正打算去追谢鹤江,哪知道谢鹤江根本就没有走远,就站在回廊下等他。 “将军。”陆正抱拳。 “直接说事吧。”谢鹤江负手而立,仰头看了一下天上的月亮,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陆正皱眉:“她都和您说了吧?” ☆、1485 谢鹤江闻言,有些意外的看向陆正:“看来你比我还先知道。” 陆正嘴角微微扬起,鬼使神差的说:“毕竟住在一个屋檐下,那日她喝醉了,简直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 “是啊,换了一个人。”谢鹤江忽然掀起嘴角,对着陆正笑了一笑,“我看的出来你对李仵作有意,她确实是一个奇女子。希望你们往后少走弯路,不要像我与她从前一样。” 陆正微微点了一下头:“我会的。” “最好是这样,再怎么说,我与这副身躯的交情还是在的。她若是在你们衙门或者你们陆家过的不愉快了,还有我这个靠山。” 谢鹤江说着,再次看向陆正:“行了,该说的都说清楚了,你回去吧。” “是。” 陆正回到房间,正好看见景仲在给李玉娇擦脸。 这一幕他看在眼里,心中觉得不太爽快。 他没有出声,径直就走到了景仲的身后。 景仲忽地反应过来:“你走路怎么都不出声的?” 他一边说着,一边拿湿帕子给李玉娇擦泪痕。 一边擦一边跟陆正告状:“你看看你看看,这脸上都是泪痕,她都哭了!肯定是谢将军惹的她哭的。” “你就别胡说了。” “我哪里是胡说了,跟我们在一起的时候就是有说有笑的,这见了一趟谢将军回来又醉又哭的,唉我说你就出去了这么一小会儿你就被将军给策反了是吧,他给了你什么好处?” 陆正一把掀起景仲:“你让开。你还能了,有本事你现在就去追上谢将军,把你刚才说的话一字不落的再说给他听。” 景仲有些生气,一把将帕子甩在陆正的脸上:“不知好歹。” 他骂完,就气冲冲的走了。 陆正也不管他,就坐在床边给李玉娇擦脸,擦完了脸又擦手,后来就趴在床边睡着了。 *** 次日清晨。 景仲提着个食盒,站在外面把门敲的咚咚响。 陆正浑身一个激灵,立刻就弹坐了起来。 他的动作不小,李玉娇也随之睁开了眼睛。 两人对视了一眼,耳中全然没了外头那聒噪的敲门声。 景仲自言自语:“出去了?”他试探性的伸手推了推门,发现们是从里面关着的,又嘀咕着说,“不该啊。” 说话间,又加大了敲门的力度。 “你……”“你……”屋内两人异口同声。 李玉娇又说:“你先说。” 陆正对她笑了笑:“头还疼吗?” 李玉娇抬手揉了揉额角:“还有一点。但是我的内心现在觉得很轻松,以往总是感觉心头压着一块大石头,现在没有这种感觉了。” 陆正点头:“那就好。” 李玉娇笑了笑:“虽然我不知道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但是感觉结果应该是令人感到愉快的,对不对?” 陆正又点了一下头:“昨晚是谢将军送你回来的,他好像和她冰释前嫌了。” “那……”李玉娇想了想,问道,“她走了吗?” 陆正皱眉摇头:“这个就不知道了。” 景仲:“你们两个赶紧给我开门!我都听到你们说话了,你们是聋了吗?有什么话不能放我进去再说?!” ☆、1486 “天呐,只顾着说话倒是把门外的那位大少爷给忘记了。” 李玉娇知道自己是穿着衣服睡的,所以也没什么好讲究,直接掀开被子就准备下床。 陆正见状,立刻先她一步站了起来:“我去吧。” 陆正才刚把们打开一条缝,景仲就挤了进来,左顾右盼的问:“你俩在屋子里干什么呢,这么久都不给我开门?” “说话呀。”李玉娇打趣着说,“我们说什么你不是都听见了吗?” 景仲哼了一声:“孤男寡女的谁知道你们两个都干了些什么?” 李玉娇眯眼看他,忽然一步步的朝他逼了过去,压低了声音说:“怎么?难道景寺正还想亲自己检查一番?” 景仲眼一瞪:“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我是那样的人吗?” 李玉娇好笑:“你认识我的时间不长,但是你和陆捕头相识的时间也不短了,你觉得他是那样的人吗?” 景仲撇撇嘴:“你倒是信任他。” 李玉娇笑着说:“我也信任你。” 景仲不再回话,这一句就把他给打发了,他心里还挺高兴,抬了抬手里的食盒:“诺,这是给你们准备的。” “谢了。”李玉娇把东西接过来,放在了桌上,“我先去洗漱。” 陆正见状,看了一眼景仲:“我也去了。” “那我……”眼见着就剩下自己一个了,景仲不干,一把扯住了陆正,“那我不管,你得坐下来陪我。” “你有什么好陪的?你是寂寞还是孤单?”陆正没好气。 景仲笑眯眯的凑了上去:“都不是,我就是想知道昨天晚上后来我走了以后都发生了些什么事情。” “什么都没发生,”陆正说,“我最近太累,一趴下就睡着了。” 景仲半信半疑:“真的吗?” “骗你做什么!放开我,我要去洗漱了。” “那你走了我干嘛?” 陆正把面前的食盒打开,断出了里面的一碗白米粥和一叠小菜,用力往景仲眼前一放:“吃!这个不用我教你吧!” 景仲翻了个白眼:“滚!赶紧滚!” ** 陆正没在洗漱上花多少时间,他很快就回到了房间。 景仲一个人吃饭实在无聊,否则也不会提着食盒来找李玉娇和陆正一起吃饭了。 这会儿他听见门口传来了脚步声,立刻就停下了筷子。 不过他只看到陆正一人,不禁问道:“李仵作呢,怎么就你一个人回来了?” 陆正朝屋子里扫了一眼:“她不是比我先出去吗,怎么还没回来?” 景仲一耸肩:“我不知道啊,我还想问你呢。不过到底是女人家,洗漱是要比男人慢些的。” 陆正点了点头,在景仲身边坐下,却也不开吃,只说:“那我等等她。” 景仲白了陆正一眼:“你看你这点小心思,要等就一起等好了。你可真会打算盘,你叫我先吃,自己倒是假模假样的等起来了,岂不是显得我很没有人情味。” 陆正暼了他一眼:“我没想那么多。” “哼,真没想到你是这样的陆正。” 陆正懒得理他,不和他说话。 正在这个时候,李玉娇忽然急匆匆的走了回来…… ☆、1487 景仲刚好面朝外的坐着,他见李玉娇这副模样,忙站起来问:“你怎么了?” 陆正也转头朝外看去。 李玉娇三两步走了进来:“我刚才和那个兰赫大人打了一个照面,他奇奇怪怪的。” “哪里奇怪了?”陆正问。 李玉娇说:“他好像是刚才外面回来,我看衣服下摆都被露水打湿了,手里还拿着一束花。” “一束花?他那么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拿花干什么?”景仲啧啧摇头。“那还真是有点奇怪。你不知道,昨天晚上我们去他那里也有发现呢。” “什么发现?”李玉娇问。 景仲立刻捅了捅陆正的胳膊:“你快点把东西拿出来给李仵作瞧瞧。” 陆正这便把在兰赫床上找到的女人头发递给了李玉娇看。 李玉娇沉吟片刻:“这已经是第二天,我们没有多少时间了。一会儿我要去打听打听他弄那花干什么。” “我和你一起!”景仲立刻说,然后他看向陆正,“你呢?” 陆正道:“你们去吧,我还要把最新的发现报给府尹大人。” 及至三人吃完早饭,便就分为两路,各自忙活去了。 兰赫还算配合,问他也也愿意说,据他所说他采.花只是因为那是公主的喜好,公主出事之前,他得了空也是要采.花奉上的。 现在公主出事了,他见到花就更加的想要摘回来放在公主的床前。 李玉娇有些疑惑:“那我昨天怎么没在公主的房间看到花?” 兰赫只说:“大概是不新鲜被侍女扔掉了吧,公主不喜欢看到鲜花枯萎。” 更多的消息却是打探不出来了,李玉娇和景仲两人便就去找了公主的侍女。 还不等他们发问,首先就在侍女的居住的房间里看到了两束花。 李玉娇便问了问。 原来那花不过是蔫了一点,但还是很漂亮,公主不喜欢了,转身就赏给了身边的侍女。 景仲站在花瓶前摆弄蓝色的花朵:“这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然后他压低声音对李玉娇说:“身份越是高贵的人对事物的要求就越高,她觉得花不新鲜了腻了就要扔掉那也是正常的。” 李玉娇嗯了一声,把眼前的两束花看了又看,末了说:“你还记得刚才兰赫拿的那束花吗?好像有两种颜色。” 景仲回忆了一下:“是的,蓝色和粉色,这不是很正常吗?很多同一品种的花都能开出好几个颜色来。” 李玉娇皱眉,转身又问了侍女公主对于花色的喜好。 不过侍女却说公主对花色没什么喜好,只要味道不难闻她都喜欢。 在这一点上算是查不下去了。 于是李玉娇和景仲就离开了公主居住的小院子。 碰到陆正的时候,他脸上的神色并不轻松。 景仲就上前去勾他的肩膀:“怎么了?府尹大人又给你施压了吗?” “头疼。”陆正说,“这个公主的事情还没有眉目,城内的公主又在生事。” “你是说临山居士的案子?”李玉娇问。 陆正嗯了一声,面上尽是不耐烦的神色。 ☆、1488 景仲听罢,张嘴就埋怨:“这个公主也真是的,轻重缓急都分不清楚么?现在大理寺和衙门都在查小宛国公主的事情,她居然还想着要把临山那个畜生给弄出来。外患当前又添内忧,真是烦死了。” 李玉娇听景仲这么说,笑了笑:“要我说这是衙门的事情,你烦什么?” “我当然是替你们烦了,得想个法子把咱们这位公主给先打发了才是啊。” 陆正皱眉:“你有什么法子?” 景仲认认真真的看了陆正一眼:“这法子不得靠人想么?那你看我像是立刻就能想出个好法子的样子吗?” 陆正:“滚!” 景仲白他一眼:“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你没听说过这句话吗?你现在叫我滚可就凑不成诸葛亮了啊。” 然而就在此刻,李玉娇忽然眯着眼说:“我好像想到一个办法了。” “快说快说!”景仲催促着,又夸道,“你的点子怎么这么多啊。” “你先别夸我,我先说出来给你们听听看。” “没错,你先讲。”陆正道。 “行,进屋说。” 几人进了屋,关了门,三颗脑袋就凑在一起商量了一番。 景仲听完,摸着下巴说:“你这个办法我觉得可行,但是那个临山现在瞅准了公主这个靠山,光你们俩去办这件事情的话,信服度不高啊。” “所以说需要你代表大理寺也走一趟。”李玉娇说,“最好让府尹大人也出面。” 陆正考虑了一番:“现在时间紧急,也没有别的办法了,能办一件案子就先办一件,府尹大那里我会想办法。我现在就过去。” “好。” 陆正说完,急匆匆又走了。 景仲看着陆正的背影叹了一口气:“真是可怜,脚不沾地的都没好好的歇过一天。” *** 衙门大牢。 陆正带头,让狱卒把临山的牢门给打开了。 临山见状,越过陆正的肩膀朝他后面看过去。 陆正瞥了他一眼,似笑非笑的说:“看什么呢?” 临山没有说话,继续伸长了脖子往外看。 陆正冷笑一声:“请吧。怎么居士你还在这牢房里呆的不想走了?” 临山警惕的看了一眼陆正:“公主的人不来我是不会走的。” 陆正再次冷笑:“居士以为这是哪里?公主府吗?我告诉你!这里是府衙大牢!走与不走全由不得你。来人!把他给我带出来!” 陆正一声令下,立刻就有两名狱卒上前去把临山给架了出来。 临山挣扎着:“你们要干什么!我要见公主!我要见公主!” 陆正一想到当初在他家密室看到那两具少女的尸体,越发的看要眼前的禽.兽不顺眼了。 他抬脚就在临山的屁.股上踹了一下:“想见公主也容易!等你被处斩的时候,想必公主念在旧情上是会来给你送断头饭的!” “你说什么!”一听到处斩和断头饭这样的字眼,临山整个人就不好了,立刻大喊大叫了起来,一直重复着那句‘我要见公主’ 不多时,临山就被带到了牢房的刑讯室。 ☆、1489 临山一看到刑讯室里的各种刑具,就忍不住的浑身哆嗦。 其实这要是放在以前,他说不定表面上还能装出个云淡风轻的样子。 但是被关在潮湿阴暗的牢房的这段日子里,他充分的体会到了做囚犯的可怕之处。 他曾亲眼看到隔壁牢房的人好好的被架出去,一个时辰后,哀嚎惨叫之后又被血淋淋的拖了回来。 那场面,这一辈子他看这一次就够了。 所以此刻的他害怕极了,极力的想要往回走。 陆正察觉出他的意图,一脚踹在了他的腿弯处。 他一个踉跄,就跪倒在了地上。 随即,他的头顶处传来了一道年轻的男声:“好了陆捕头,我没空跟你墨迹,皇上和小宛国太子那边还等我去复命呢。” 说话的正是景仲,此刻他已经换上了大理寺寺正的官服,收敛了往日里和陆正吵嘴的那副大孩子样,现在俨然一副不近人情的官老爷作态。 陆正随即回道:“是,景寺正。那依您的意思看,还需要审吗?或者直接让他画押?” 景仲弹了弹指甲缝里并不存在的灰尘,垂着眼帘,居高临下的看着临山:“还审什么呀?我不是跟你说了吗?皇上还在等着我去复命呢。还不赶快把他的狗头给我砍下来,我好交给小宛国的皇子们!” 临山完全听不明白他们在说什么,什么小宛国,怎么皇上也知道了这件事情。 他连忙摇头:“冤枉!大人冤枉!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 他说着,跪在地上就去扯景仲的袍子。 景仲嫌恶的一步闪开,低头睨着他:“别装傻了!那两个准新娘的尸体是在你密室里找到的,人就是你杀的!” “不!不是的大人!我没有杀人,我有不在场的证据的,我的友人还有公主都可以给我证明的!” 景仲冷笑一声:“这有何难!你可以买凶杀人啊。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从你杀死了你的未婚妻之后,你就杀人上瘾了。杀完你的未婚妻以后,你又杀了两个长得像你未婚妻的准新娘,最后你居然大胆包天的把主意打到了和亲公主的头上!我看你真是活的不耐烦了!” “没有!我没有!”临山一听和亲公主死了,并且还赖在了自己的头上,他立刻摇头,“我不认识和亲的公主,我从来都没有见过她,我是真的没有杀人!” 景仲啧了声,忽然在临山的面前蹲了下来:“这套说辞你留着下了地府去跟阎王爷说吧。那个公主的死法和你杀死的那两个准新娘是一模一样,你说不是你杀的,哈哈,那我再去哪儿找一个替罪羊交给小宛国啊?!” “你们要找替罪羊?!”临山摇头,“不,你们可以找别人,但是你们不能找我、你们绝对不能找我。” 景仲舔了舔牙齿,冰冷无情的说:“可是我看眼下没有比你更合适的人了!” “不是的!还有!还有比我更合适的人!”临山抬头望向景仲,眼中充满了求生的欲望。 ☆、1490 景仲一撇嘴,一字一句的说:“哼,关我什么事。我已经说过了,我没有时间了,我现在,只只!想!要!你!的!头!” 临山在景仲眼里看不到一点转圜的余地,他是真的着急了,公主答应过他,他不会在牢里呆很久,她很快就会把他弄出去的。 可是现在公主没来,却来了一个大理寺的人,要砍他的头去当替罪羊。 想到这里,临山立刻嚎了起来:“不行!你们不能就这样砍掉我的头!我是公主的人!我是公主的人!你们不能在公主不知情的情况下就给我判死刑!我要见公主!我要见公主!” 他话音一落,坐在前方椅子中的府尹大人这才发出了自进来后的第一道声音:“是啊景寺正,公主与他有些交情,在我来之前就跟我打过招呼了。” 景仲一听这话,立刻回头看向府尹大人,不咸不淡的说: “我说为什么这人身上不见一点伤,原来是有公主当靠山。但是府尹大人,你也知道的,小宛国公主的案子关系到两国的和平与否,兹事体大。别说公主了,就是太后出面,皇上也不会姑息!” 临山方才听到府尹出声,还以为事情有了转机,可是没想到眼前这个大理寺的寺正却是吃了秤砣铁了心。 他知道求眼前这个年轻的寺正大概是没有用的,所以换了个方向直磕头:“大人,大人求您救救我。人真的不是我杀的,我罪不至死啊。” 府尹大人听了,高声问临山:“那你说,谁才是凶手。你说出来,若是能将正真的凶手捉拿归案,本府便有理由说服景寺正了。” 临山立刻道:“是公主府的一个老侍卫。就是他,他杀的人!你们现在就可以去抓他!他脸上有刀疤,是个左撇子,很好认的。” 府尹嗯了一声:“叫什么名字,住在哪里,你可知道。” “知道!我知道!”临山说着,又报了个名字和地址来。 府尹听罢,暗暗向陆正使了一个眼色,陆正立刻着手准备去了。 陆正一走,剩下的过程景仲也不是很感兴趣了,不过戏都排了自然是要演到底的。 于是黑着脸继续在临山面前扮演为了交差而不择手段的黑面寺正。 *** 锁了左撇子凶手回来以后,陆正和景仲两人又急匆匆的赶往驿站。 两人骑着马,陆正的骑术更好一些,一直跑在景仲的见面。 景仲追了好一会儿才赶上。 他问陆正:“你这是抓人犯的同时又去逛了一趟窑子吗?” 陆正凌空飞来一记刀子眼:“你整天都在想些什么?” 景仲嘁了一声:“你问我在想些什么之前先反省反省自己做了些什么吧。就你身上的这脂粉味道,差点没把我熏的从马上掉下来。” 陆正侧头在自己肩膀上嗅了嗅:“真的有味道吗,我怎么没闻到?” “因为风一吹,全部都跑到我鼻子里去了啊,唉我说你到底干嘛去了?” 陆正瞪了景仲一眼:“还能干什么,当然是去抓人犯了,在妓院里抓的,一个人叫了三五个姑娘。” ☆、1491 “我去!”景仲闻言,不禁感叹道,“这也太厉害了吧。不是我说你啊陆正,你真应该跟人家多学学。你嘛,也不需要五个那么多了,只要一个就够了。” 陆正想一拳头砸在景仲的脸上,不过还是忍住了,双.腿一夹马腹,瞬间就把景仲甩的老远。 景仲吃了一嘴.巴的灰,一连呸了好几声,这才又追了上去。 两人很快就到达了驿站,直接就要去找李玉娇。 不过却被告知李玉娇不在驿站之内。 景仲摸着鼻子嘀咕着:“她难道是发现了什么线索吗?” 陆正皱起了眉头:“她为什么不等我们回来?” 景仲想了想:“你也没说让她等啊,再说了,我看她应该也不是能闲的下来的人。我找人问问去好了。” 陆正嗯了一声。 景仲便先挪开步子了。 他一边走一边说话,但是说了两句之后却发现陆正一直没有回应自己。 他这才发觉,陆正压根就没有跟过来。 景仲回头一看,果然看见陆正还在房间里头呆着。 他顿时有些不高兴:“你干什么呢?平时看你风驰电掣的怎么今天这么墨迹啊。” 陆正抬头看向景仲:“你看这些。” 景仲叹了一口气,转身走了回去:“看什么呀?” 他之前隔的有些距离所以看不清楚,现在走近一瞧,说:“我当是什么,不就是兰赫送给小宛国公主的鲜花吗,这些我之前就和李仵作一起看过了。” 他说完,忽然又有些疑惑:“不过这些花儿不是应该在小宛国公主侍女的房间里吗,现在怎么会在这里?” “一定是她拿回来的。”陆正说。 景仲点头:“她一开始就觉得这些花有问题,但是我们当时并没有发现什么。” 陆正迅速将花放下:“不管了,我们先找到她再说。” “就是!”景仲应了一声,“现在就数你磨蹭。” 两人找几个人问了,却是没人知道李玉娇的去处。 “不应该啊,她不会不打招呼的。”景仲对陆正说,“要不我上公主院子那边看看,那些花儿是从公主的院子里拿回来的,这说明她曾经去过那里。” “一起过去。” 公主的侍女自然是不知道李玉娇的去处的,不过她们提到,李玉娇曾经和她们打听过那些花是从哪里采摘的。 陆正和景仲一听,一致认为李玉娇很有可能是去到了长有这些花的地方。 所以他们两个也打算去那里看看。 临走时,陆正忽然问了一句:“你们兰赫大人呢?” 两个侍女却说不知道,都好一会儿没有见到大人了。 陆正眉心忽然一跳,扯了景仲的胳膊就往外去。 景仲被他扯的有些疼:“你这是做什么?怎么忽然这么紧张?” 陆正眉心紧锁:“我有一种不太好的感觉。” “关于什么?” “她。” 景仲知道,陆正口中的她,指的正是李玉娇。 他清了清嗓子:“你的感觉准吗?” “还记得上一次你养的那条狗吗,我感觉它活不久了。” 景仲咽了一口唾沫:“这事儿我记得,然后我回去的时候,它就真的不行了……” ☆、1492 景仲说完,两人似乎是同时陷入了那段并不美好的回忆中。 然后两个人又同时看向对方,异口同声的说:“走!” 他们又找驿站的驿丞仔细的打听的那种花的生长之处,然后马不停蹄的往后山去了。 景仲一路上都很着急,心里想的什么全部都写在脸上。 陆正却是个和他截然相反的,他有一点什么心思就全部藏在心里。 “怎么还没看到花啊?”景仲有些焦急,“我们不会是找错了地方吧。” 陆正皱眉看向他:“你别自己先乱了阵脚,这片林子不大,不会走错地方的。” “好,”景仲心里有些没谱,“那我听你的。” 两人又向前疾行了一阵,景仲忽然朝前一指:“陆正,我找到了!你看是这种花吗?” 陆正赶紧跑去了前头的那个小山坡,山坡背阴的地方长着些及腰高的植物,开着淡蓝色的花朵。走近了才能闻到自花朵里散发出来的芬芳。 陆正深深吸了一口气:“没错,就是这种香味。” 景仲远眺着环顾了一圈,忽然喊了起来:“李仵作,李玉娇!你在这里吗?” 他一连喊了好几声,但是都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陆正挥了挥刀柄,分开了眼前拦路的野草:“我们往里去看看吧。” 景仲想了想说:“我看这里的花都是蓝色的,但是却没有看到粉色的。” 陆正也四顾的看了一圈:“确实。” 景仲又说:“可是李仵作看到兰赫摘了粉红色的花了,当时她还觉得奇怪呢。” 陆正皱了皱眉头:“那照你这么说,她这会儿出来就是为了找到粉色的花朵了?” “我觉得一定是这样!”景仲一点头,“咱们分头找吧,我看这里好像很多这样的的花,分开找的话效率会高一点。” 陆正点头,想了想拔出了腰间的配刀,递给了景仲:“那你小心一点,如果遇到危险你就叫我,我听到之后会马上赶过去的。” 对于自己的武力值,景仲是很有自知之明的,所以他心安理得的接过了陆正的刀,随口又说:“你也是!” “管好你自己吧。”陆正不咸不淡的回了一句,这就往前去了。 景仲则是朝着另一个方向而去了。 两人分头走了好一会儿,陆正那边的情况景仲暂时是不得而知。 但是他觉得自己这边好像是没什么结果,一没看到李玉娇人,二连那些蓝色的话也渐渐的变的稀少了,最后干脆没了踪迹。 他想了想,于是决定返回去找陆正。 他扯着嗓子在林子了喊了两声,然而并没有得到陆正的回应。 他心里便想着,得赶紧去和陆正汇合了,不然一会儿连自己也迷路了,那岂不是白白给陆正送去了一个笑柄。 而陆正,一路往前,随处可以看到那种蓝色的花,唯独没有见到粉红色的。 不过他相信,沿着这带花一直往前去,肯定能够找到李玉娇。 当他绕过一个小山坡,正要往前去的时候,忽然听见前方林子里传来了一阵响声。 ☆、1493 “李玉娇!是你吗?”陆正急哄哄的用刀鞘拨开了眼前的矮树丛,就要朝前去。 但是他发现林子里除了自己的回音,在没有其他的声音了。 他继续朝前,终于当他走到树林深处的时候,看见了一点粉红。 同样外观和香味的花,但是却是粉红色的。 陆正心中一喜,又喊了两声李玉娇的名字,于此同时,他也加快了脚下的步子。 然而当他赶到山坡背阴处的时候,却看见一个人正拿着匕首在杀人。 而地上躺着的那个人,正是李玉娇。 陆正当即大喝一声:“住手!”随即就跳了过去。 那个行凶者穿的灰扑扑的,脸上还蒙着一块布,此刻见陆正扑了过来,不仅没躲,反而更加专注于他手上的动作。 很显然,他要置李玉娇于死地。 可是陆正又怎么能容忍李玉娇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受伤。 他刚想拔刀,忽然想起来自己之前就把刀给了景仲。 现在一想真是后悔。 不过电光火时间,他手上的刀鞘已经飞了出去,稳准狠的刺向了行凶者的手腕。 那个行凶者受到了袭击,暂时杀不了李玉娇。 但是看他的样子,并不打算逃走。 加之他发现此刻的陆正的手里并没有称手的武器,于是便一脚把刚才飞过来的刀鞘踢的老远,打算再次向李玉娇下手。 陆正哪里会坐以待毙。 这便冲了上去,那人看起来也会几手,便就和陆正过起了招。 若单论力气,陆正不会输给那人,但是架不住那人手里有刀。 就在陆正被人步步紧逼的时候,李玉娇忽然醒了。 她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抬起手一看,发现掌心全是血。 看来自己是被人偷袭了,而且下手还挺重。 等她完全缓过来的时候,刚好看见陆正的胳膊上被人给划了一刀。 她下意识的叫出了声:“陆正!” 陆正听到她的声音,注意力稍稍分散,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对面的忽然用狠劲儿踹了他一脚。 他一时不察,被踹出去好远。 那人见陆正被自己撂倒了,锲而不舍的又去杀李玉娇。 李玉娇因为后脑受了重伤,一时半会儿还站不太稳,晃晃悠悠没走几步,就被那人追上了。 陆正也挣扎着站了起来。 就在李玉娇以为歹人的刀子要没入自己胸膛的时候,半路忽然凭空伸出了一只手,紧紧的握住的匕首。 鲜血顺着匕首往下低落,陆正抽空看了李玉娇一眼:“快跑!景仲还在前面,你赶紧去找他。” 李玉娇紧张的吞咽了一口唾沫:“好,我去叫他来帮忙。” 可那人又怎么可能就这样放李玉娇走,只见他忽然从靴子里又抽出了另外一把匕首,直愣愣的就往李玉娇的胸口送。 这一次李玉娇真的以为自己活不成了,然而预料之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 她眼睁睁的看着陆正挡在了自己的身前,匕首穿过他的身体,带着血,只是微微的划破了她的衣襟。 “陆正!陆正!”李玉娇大叫了两声,忽然觉得脑子里轰的一声响,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1494 “我去!”景仲刚刚赶来,就看到这一幕,他一时有些呆了。 不过他很快就反应了过来,飞一般的冲了过去,想也没想,握着刀,狠狠的就劈上了蒙面人的肩膀。 那个蒙面人显然是没想到,事情已经发展到这种地步,居然还会半路杀出一个人来扭转乾坤。 他肩上吃痛,能够感觉到刀刃已经劈到了自己的骨头。 如果再继续滞留在这里很有可能会丢了性命。 于是他在瞬间做出了决定,拔出了肩头上的大刀,飞快的蹿进了林子里。 李玉娇见危险已经解除,立刻扶着陆正躺在了地上。 她看着那把插.入陆正胸膛的匕首,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她的双手颤.抖着,有些慌乱的看向景仲:“怎么办?现在怎么办?” 景仲见陆正此刻的脸色难看的要死,他也急了,说:“你是仵作,我只是个混日子的,你问我我也不知道啊。” 李玉娇紧紧闭上眼,重重的在额头上拍了拍:“是的是的!现在我不能着急,我要静下心来,然后才能做出决定。” 躺在李玉娇大.腿上的陆正半睁着眼:“不要急,我没事。” 景仲低头看了他一眼:“大哥,你都快要血流成河了你确定你没事吗?” 陆正吃力的低头看了自己的伤口一眼:“你们不要大惊小怪,这一刀没插.进我心窝子……” 他断断续续的说:“倒是感觉别到我的一根骨头了,难受,喘不上气。” 景仲哭笑不得的看了一眼李玉娇:“要不你深呼吸几口气,然后给他看看,我看他这个样子,阎王爷一时半会儿是不会把他给收去的。” 李玉娇深吸了一口气:“对对对,我是太慌了,我这就给看看。” 她说着,让景仲换到了自己的位置,小心翼翼的把陆正的脑袋搁在了景仲的大.腿上。 然后她就跪在陆正身边,仔细的检查他的伤口。 待看过了以后,她长出了一口气:“还好!没有伤到要害。” 此言一出,景仲也松了一口气,朝陆正闭了一个大拇指:“关键时刻还是你自己比较靠谱啊。” 陆正则是扯了扯唇角,第一时间去安慰李玉娇:“你别怕,我没事的。” 李玉娇直点头:“我要吓死了!本来他要杀的人是我,如果你因为我丢了性命我下半辈子都活不安稳。” 陆正继续笑:“放心吧,算命的说过了,我的命很硬的,轻易死不了。” 景仲听了陆正这话,也在一旁附和:“对对对,这个我可以作证。算命的师父给他批字算命的时候我就在旁边呢。” 李玉娇垂了垂头,没有说话。 倒是陆正,一眼就看到了她后脑勺上已经和头发凝在了一起的血迹。 “你受伤了?”他问李玉娇。 “不重要。我现在要把你身上的这把刀拔出来,可能会有一点疼,一会儿你不要说话,也不要动,知道了吗?” 陆正嗯了一声,目光直直的看着李玉娇:“放心吧,我不会乱动的。” 李玉娇点了点头,又对景仲说:“你从干净的衣服上撕点布条给我。” ☆、1495 拔刀之前,李玉娇闭上眼睛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 她是个法医,她曾经从各种尸体上弄出来过各种千奇百怪的东西,但是却没有在活人身上拔刀的经验。 她有点担心,担心自己会因为太紧张而失误。 景仲和陆正都觉得她这个呼吸的时间有点长了。 景仲便说:“你要是下不了手不如让我来吧。” 陆正见状,笑着低声说道:“放心吧,如果出了什么事情,我是不会怪你的。” 李玉娇见这种时候了,陆正还有心情开玩笑,心里立刻就没有那么慌了。 她忽然睁开眼睛看了陆正一眼:“我要拔了!” 匕首拔出,鲜血溅了李玉娇一脸,她也顾不上擦,立刻从景仲的手中接过了干净的布条,开始给陆正包扎。 及至处理好陆正的伤口,李玉娇已经是满头大汗了。 加上她的脑袋也受了伤,现在只觉得眼前黑乎乎的一片,随时要晕倒的样子。 景仲把脑袋往后探,看了一眼她的伤:“你好像也流了不少血,这可怎么办,我一个人也没办法同时把你们两个都弄出去啊。” 李玉娇晃了晃脑袋,又抬手摸了摸,见手上还有血迹,但是她也不太能分辨的清楚了。 于是就对景仲说:“你帮我看看伤口是不是还在流血?” 景仲依言,抬手去扒了扒她的头发,点了点头:“是的,还在流血。直接给你砸出了个小窟窿。” 李玉娇嘶了一声:“下手可真狠。” “那当然了,恨不得把你杀死。”景仲补充了一句,又问,“那是什么人?你到底来干什么来了?你怎么了人家了?” 不提这个还好,现在一说这个,就李玉娇就发愁。 “我是来找公主的尸体的,而且我想我应该已经找到了,刚才那个应该就是杀害公主的凶手,他怕我把公主的尸体给挖出来,所以想杀我灭口。” “那你看到他的样子了吗?”景仲问。 李玉娇摇头:“没有,但是我心里有数,再加上你刚才在他肩膀上砍了一刀,我想我们想找到他的话应该是很容易的。不过当务之急,我们要先把公主的尸体给挖出来。” “现在吗?”景仲看了看脸色苍白的陆正,又看了看还在流血的李玉娇,最后再看了一下自己白嫩的双手,“我们现在的当务之急不是把你们俩的命给保住吗?” “我没事!”李玉娇说,“我担心如果我们现在都回去了的话,还不等我们再带人过来,凶手会先我们一步把公主的尸体再次转移或者干脆毁掉。” 陆正也表示赞成:“先把尸体挖出来,我还可以自己走回去。” “好吧,”景仲叹了一口气,“那要用什么挖,总不能就用我的一双手吧。” 李玉娇说:“刀和刀鞘你选一个,对了,再加上这把匕首。” 景仲闷闷的:“我还是先给你包一下你的伤口吧,别我刚把公主的尸体挖出来,就轮到你躺进那个土坑里了。” ☆、1496 李玉娇‘唔’了一声,下意识的抬手去摸自己的后脑勺:“你不说我还感觉不到,怎么现在你一讲我觉得自己都快要晕倒了。” 景仲暼了不远处那地上的一滩血:“那都是你流的吧,流这么多血你不晕才怪呢。” 陆正一双眼睛半睁半阖,忽然有些冒失的,就抬起了自己的手,去扯了李玉娇的。 李玉娇现在脑袋有点懵,一时半会儿还没反应过来。 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她的手已经被陆正握在他干燥的大掌里好一会儿了。 陆正的脸上的颜色比之刚才要稍稍好了些,所以连带着脸上的那个笑容看起来也没有那么勉强了:“累了就靠在我身上休息一会儿吧。” 李玉娇还没说话,景仲就嗤笑了一声:“你算了吧你,你也不看看你自己现在什么样子!还让人家靠在你身上,小心一脑袋压过去你小命都没了。” 陆正剜了景仲一眼:“你滚!” 景仲翻了个白眼:“我滚了你去挖尸体啊。” “这都什么时候了,”眼见着这两个人又吵了起来,李玉娇忍不住的叹了一口气,“我说景寺正,你还要不要给我包伤口了。” 景仲从鼻子里哼出了一声,一把将李玉娇的手从陆正的手掌里抢了过来:“给我吧。” 然后又在自己身上割下一块干净的布料,缠在了李玉娇的头上。 他一边笨拙的给李玉娇包扎,一边还说:“我不会弄这些,包的丑你可不要怪我啊。” 李玉娇笑了笑,心中忽然感慨万千:“谢谢你,景寺正。也谢谢你,陆捕头。如果不是你们,我可能已经死了。” 景仲替他包扎的手顿了顿:“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咱们这叫命中注定,注定你有此一劫,但是又注定了你是死不了的。你说是吧,陆正?” 陆正听自己被点了名,也没回应景仲,倒是对李玉娇说:“我早不是同你说过吗?你我之间不必言谢。” 李玉娇凝眉看向陆正:“如果这刀再偏几厘米的话,你可能就死了。” 陆正笑笑,满不在乎的问:“厘米是什么?” “好了。”景仲把细长的布条在李玉娇的后脑勺打了一个结,接着他们的话说,“陆正这叫心甘情愿,其实他为你挡着一刀也绝对不是图你什么,但如果你一定要感谢陆正的话。我建议……” 景仲说到这里,忽然顿了顿,然后笑眯眯的看了两人一眼,目光最后落在了李玉娇的脸上:“以身相许。” 李玉娇的眉毛紧了紧,又松了松,没做回应。 自从景仲说出那四个字以后,陆正就一直盯着李玉娇看。 他见她此刻一句话不说,心中不禁有些苦涩,但是并没有表现在脸上,只是云淡风轻的说:“你不要听景仲胡说。” “我胡说?”景仲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又嘁了一声。 然后捡了地上的匕首站了起来,问李玉娇:“尸首在哪里,我这就准备去挖了。” 李玉娇伸手向前一指:“开粉色花的地方,你往下挖就是了。” ☆、1497 景仲想了想,又捡起了地上的刀和刀鞘,嘀嘀咕咕的说:“问题还真出在花的颜色上啊。” 他走上前去,挥舞着陆正的佩刀一阵噼里啪啦的乱砍,把那些开的正盛的花儿都给拦腰斩断了。 没一会儿就累的气喘吁吁。 他歇了一会儿,忽然问李玉娇:“对了,你是怎么发现的?你为什么这么笃定开粉色花的地方就是藏尸的地点呢?” 李玉娇回说:“之前我们两个不是一起去公主的侍女那里打听了吗?那时候我就觉得蹊跷了。公主没失踪之前,兰赫采给她的花都是蓝色的,可是公主失踪以后兰赫再采回来的花里就有了粉色。” 靠坐在李玉娇身旁的陆正听了,疑惑的问道:“这也不奇怪。蓝色的花和粉色的花生长的地域不一样,要走到林子深处才能采到粉色的花,也许之前兰赫并没有找到这片粉色的花。” “开始我也这样想,但是我问了对这一片比较熟悉的驿丞,他们说这种花蓝色的很常见,但是粉色的却从来没见过。而且据我所知,有些花的颜色是可以随着土壤酸碱度的改变而发生变化的。” 正在刨土的景仲听了,高声问道:“什么毒?还是什么度?” 李玉娇重复了一遍:“酸碱度。” “那是个什么?”景仲不禁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回头去看李玉娇。 陆正见不得景仲闲下来:“你说话就说话,手上不要停好吧?” 景仲瞪了陆正一眼:“你知道吗?其实你不适合当捕快,你更适合去当监工和地主。” 陆正没有搭理景仲,只对李玉娇说:“你继续。” 李玉娇说:“说了你们可能也不明白。土壤有自己的酸碱度,人的血液也是有酸碱度的。如果这一片土壤里开出来的花都是蓝色的,忽然有一天开出了粉色的花…… 那就说明,这片土地的酸碱度发生了变化。这里不是耕地,不会有人来施肥,我找不到其他能够改变这片土地酸碱度的因素了,除了埋尸。” 景仲挖的满头大汗:“好吧,你说的我确实没太听明白,我只希望这尸体不要埋的太深。” 李玉娇探头看了一眼景仲忙碌的背影:“要不我也来帮忙吧?” 景仲赶紧拒绝:“不要!你还是好好呆着养伤吧。从现在开始起,你们两个就不要动脑子了,最好也不要说话,就好好的休息就行了。算了,你们还是小声的说说话吧,千万别睡着了。” 李玉娇抿了抿嘴,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她慢慢的看向陆正,发现陆正也在看自己。 她张了张嘴,想了想说:“回去之后我会好好照顾你的。” 陆正垂了垂眼:“你不必勉强的。” “我不勉强,你这伤是为了我受的。” 听到前半句话的时候,陆正的眼睛里忽然有了光,但是在听到后半句以后,他眼里的光又慢慢的黯淡了下去。 “对了,”李玉娇找话说,“临山居士的那个案子怎么样了?” ☆、1498 其实陆正是个不善聊天的人,平日里也不多话。 有很多话如果是一般人问的话,他也是懒得说的。 但是对李玉娇,却是出了奇的有问必答。 “解决了,他确实是买凶杀人,凶手我们已经抓到了。果真是和你分析的一样,是个左撇子。” 李玉娇.点点头:“那就好。” 景仲这时候忽然冒出了一句:“就是可惜抓凶手的时候我没去,那场面,一定很香.艳。” 这个景仲…… 陆正右手在地上摸了一颗小石子,有心弹一下景仲的后脑勺,可是因为有伤在身,所以使不上力气,尝试了两下之后只好作罢。 景仲浑然不知,继续玩笑着说:“李仵作啊,你不信就闻闻陆正身上的味儿,是不是一股子廉价的脂粉气息。我跟你说,他刚抓完人犯回来的那会儿,差点没把我这鼻子给毁了。” “是吗?”李玉娇打趣着说,“景寺正的鼻子原来就那么弱不禁风啊。” “倒也没有,”景仲把错全怪在陆正的头上,“都是那味儿太难闻,你不信你闻闻啊!” 李玉娇顿了顿,忽然就把一颗脑袋朝陆正凑了过去。 眼见着她的面颊距离自己的怀抱越来越近,陆正的心跳忽然快了起来。 这还是她第一这么主动的靠近自己。 “你……”陆正的喉头上下咕嘟了一下,他显然是紧张了,“你别听景仲瞎说,我身上有味道是因为凶手那会儿在妓.院里鬼混。” 李玉娇轻轻嗯了一声:“我猜也是。” 她说完,抬起头,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直直的盯着陆正:“你真的很辛苦。” 她这会儿说话的声音太小了,不远处正在卖苦力的景仲没有听清,于是便自说自话:“怎么样?那味道不好闻吧。” 陆正皱眉看向李玉娇:“真的有那么难闻吗?” 李玉娇冲他摇头:“闻不到,都是血腥味。” 陆正松了一口气:“那就好。” 李玉娇皱了皱眉头:“这一点也不好。” 转眼间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了,景仲两只手上都起了好几个亮晃晃的大水泡,正在他准备撂挑子不干的时候,他忽然在土里看到了一截手指。 他立刻兴奋的回头大喊道:“挖到了!挖到了!” 李玉娇和陆正一听到这个好消息,立刻精神了起来。 李玉娇甚至不顾脑袋上的伤,直接就走了过去。 景仲一看她来,立刻就蹙了眉头:“你来干什么,不是叫你好好的在那边休息吗?你一来,一会儿陆正也要逞强过来了。” 李玉娇笑笑:“本来我还以为你是在关心我呢,原来你最关心的还是陆捕头。” “是吗?”景仲没觉得,“我也很关心你啊。” 陆正也不满意李玉娇顶着受伤的脑袋不好好休息,但是他力不从心,想拦也拦不住。 他现在只想保留体力,毕竟一会儿还要自己走下山。 他对景仲说:“你放心吧,我不过去。” “算你还有点自知之明。”景仲挖到尸体之后,更加的小心翼翼了,动作再不像之前那样粗鲁。 ☆、1499 尸体被床单包裹着。 景仲把尸体弄出来以后,眼睛就没怎么往那团东西上看。 此刻他忽然看见李玉娇把手伸了过去,立刻大喝了一声:“你要干嘛!你不要当着我的面好不好?” 李玉娇挑了下眉毛:“我还能干嘛?我当然是想看看这具尸体了,我要确认一下这是不是公主的尸体。” 景仲两条好看的眉毛都快扭到一起了:“不要吧,先弄回去你自己找个地方好好的研究不行吗?” “那怎么一样,万一抬回去才发现不是难道我们还要再跑一趟吗?万一有人捷足先登那我们岂不是白忙活了一场?哦不对……” 李玉娇好笑的看着景仲:“不是我们,而是你,是你白忙活了一场。” 景仲暼了李玉娇一眼:“那你看吧,我去看看陆正去。” 李玉娇嗯了一声:“其实你的做法是正确的,毕竟一会儿你还要把尸体背回去。我仔细想了想,如果你现在就看到的话,那对你的影响未免会有些太大了。” “什么?”景仲一听这话,瞬间炸毛,“你还想让我把尸体背回去?” 李玉娇惊讶的看向他:“我以为在我告诉你这里有尸体的时候我们就达成了共识的,你总不能让我或者是陆捕头把尸体背回去吧。” 景仲无语望天:“我的意思是你们可以在这里守着我回去叫人啊。” “那万一你走了以后凶手派人回来毁尸灭迹怎么办?我和陆捕头现在这个样子几乎是没有抵抗力的。” 李玉娇又劝景仲:“你也不要有太大的心理压力,反正你什么也没看到,而且这不是有床单裹着的吗?” 景仲没有办法,摆了摆手:“行行行,你快点看完咱们赶紧把这些结束了。” 等到景仲离开以后,李玉娇这才小心翼翼的掀开了包裹着尸体的床单。 虽然这具身体的死亡时间并不长,但是因为尸体被埋进了潮湿的土壤之中,所以腐烂的速度也随之加快,尸体表面已经开始腐烂,内部已经生了尸虫。 但依稀还能看到一些轮廓,再加上尸体身上的异族人衣物首饰,以及一头天然的长卷发,基本可以判定是小宛国失踪的公主无疑了。 粗略的检查了一遍之后,李玉娇又严严实实的把尸体给包好了,毕竟一会儿景仲还要把它背在背上,如果不小心爬出个什么虫子来,估计景仲要和自己绝交了。 回驿站的路很艰难。 景仲叽叽歪歪自是不用说,陆正也走不快,就连李玉娇也觉得自己站不太稳。 三人好不容易才回到了驿站,一进门景仲就迫不及待的把身上的尸体给卸了下来交给了手下的人。 李玉娇清清楚楚的看见有个小宛国的人急匆匆的跑走了。 她立刻朝陆正使了一个眼色,陆正立刻叫了几个人过来耳语了一阵,吩咐了一些事宜。 景仲一边怕打着自己身上的泥土,一边对陆正和李玉娇说:“你们找个人去请杜御医来给你们看看吧,我一定要先去洗个澡才行。” ☆、1500 景仲话音才落,院内忽然响起了杜俨之的声音:“不用你们去请,我自己主动送上门来。” 不管人是怎么来的,反正现在来了,景仲立刻就闪了。 杜俨之呵呵笑着上了前,把两个伤员打量了一阵之后,脸上的笑模样也没了。 他皱眉道:“先前听说陆捕头和景寺正满驿站的在找李仵作,将军就觉得事情不对,所以对你们也格外留心,这不你们一回来我就到了。” 他这么说,也算是对自己忽然出现的行为作出了解释。 李玉娇微微点了下头:“大将军有心了。” 杜俨之皱眉:“你们两个这是……” 陆正立刻道:“里面说。” 杜俨之嗯了一声,于是神情严肃的吩咐身边的人去取他的药箱,然后就跟着两人一起进了屋子。 药箱取来,杜俨之刚要打开药箱,就听陆正说:“先给她看。” 杜俨之无声的笑了笑:“放心吧,你们两个谁都跑不掉。” 他说着,就去解李玉娇头上的布条,又毫不留情的看了陆正一眼,取笑道:“这不会是陆捕头你包扎的吧?你这烂的可以啊。” 陆正没有反驳。 李玉娇却说:“是景寺正。” 杜俨之哈哈笑了声,然后从他的药箱子里拿出了一把锋利的小刀。 在动手之前,他还是先和李玉娇打了一声招呼:“你的伤口需要上药,伤口周围的头发不能留了,我现在要把它们刮掉。” “我明白,”李玉娇不甚在意的回说,“积极配合治疗。” 杜俨之点了下头,随即转到了李玉娇的身后。 很快,他就刮下了几缕带血的头发,递给了李玉娇,玩笑着说:“回头洗洗还能珍藏起来。” 李玉娇丝毫不在意:“扔了就是,反正还能再长出来。” 杜俨之闻言,有些诧异的看了她一眼,但是一句话也没说,心想她果真是和从前大不一样了。 陆正当着杜俨之的面,显然是不好开口,他想叫她不要扔,但是在第三人面前又说不出这样的话来,只好两只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李玉娇的手看。 杜俨之手法娴熟,很快就处理好了李玉娇后脑的伤。 紧接着就轮到陆正了。 给陆正拆布条的时候,他发现陆正的伤口被处理的不错。 于是就笑着回头看李玉娇:“陆捕头的伤是你包扎的吧。” 李玉娇.点了点头。 杜俨之努了努嘴,有些惋惜的样子:“只可惜你是个仵作,是看死人的,如果你是个大夫就好了。” 李玉娇忽然想起原著中的杜俨之。 当时原主求医之路漫漫,杜大夫不收女徒弟,可是很多女病人看病又苦难,杜俨之却是悄悄的给女主送去了医书,兼当她的半个师父。 想来这一世,杜俨之在这点上还是没有改变,这也是李玉娇比较欣赏他的地方之一。 李玉娇便说:“女大夫是少见,但是杜御医声名在外,如果昭告天下要收女徒弟的话,一定很多人前来求学。” “会吗?”杜俨之惊讶的看了一眼李玉娇,“给人看病可不是普普通通的抛头露面那么简单。” ☆、1501 李玉娇微微偏头,示意杜俨之看自己:“女仵作都有了,还怕没有女大夫?” 杜俨之闻言,认认真真的看了李玉娇好一会儿:“可不是人人都像你这样的。” 陆正觉得眼前这两人聊的时间有些长了,干脆咳嗽了一声。 杜俨之不动声色的把视线从李玉娇的身上转移了回来,他看了陆正一眼。 心里忽然有些不痛快,不论如何,眼前这个女人曾经是大哥的女人。 他忽然起了坏心思,笑着对李玉娇说:“你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尽管去找大将军,或者直接来找我也是一样的。下次可别再把自己弄得这么惨了,我也不是每次都能及时出现在你的身边的。” 对于杜俨之的这番话,李玉娇颇有些受.宠.若惊,不过她还是迅速的应了下来:“知道了,谢谢杜大夫。” 杜俨之又吩咐了两人一些注意事项,这才背着他的药箱离开了。 于此同时,景仲也换了一身衣服。 不过他人还没来,一股子扑鼻的香味倒是先飘了进来。 直至看到他进来,李玉娇这才出声:“我闻到你身上的味儿还以为是小宛国的人呢。” 景仲知道她是在说自己身上的香味,他很没好气:“你背尸体走一路瞧瞧。” 李玉娇弯唇笑笑:“我碰过的尸体多到你都不敢想,你在我面前嚷嚷,我可是完全不会同情你的。” 景仲白了李玉娇一眼:“你才当仵作几天,我在大理寺干了十多年了好不好,你这牛皮吹的真的是要上天了。” 他埋汰完人,又关心的问道:“怎么样?杜御医怎么说?你们两个这伤严重吗?” 他看看李玉娇又看看陆正:“你以后不会变成痴呆吧,你呢,你以后会不会缺心眼。唉,我觉得你其实已经很缺心眼了,想必再缺的话也缺不到哪里去。” 陆正瞪了景仲一眼:“你猜等我伤好以后第一件事情是干什么?” 景仲还没说话,李玉娇就抢着说:“我知道!我知道!揍景寺正!哈哈哈。” 景仲气死了:“你们两个忘恩负义的家伙,你们摸着你们自己的良心说,如果之前不是我突然提刀出现,你们两个是不是都死了?” 陆正冷哼了一声:“要不是我把刀留给你,自己只拿了刀鞘,你真的以为我会吃这样的亏?” 这个嘛……景仲摸了摸鼻子,心里其实还是有点数的。 陆正说的不是没有道理,最后他做了总结性的发言:“总之最后没死人,还找到了公主的尸体,皆大欢喜。” 陆正皱眉:“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如果不能按时破案的话,皆大欢喜不起来。” “说到这里,”景仲忽然转身回去把房门给关的严严实实,然后凑回来说活,“刚才我们回来的时候,我好像看到一个小宛国的人,鬼鬼祟祟的不知道想要干什么。当时我只觉得身上太臭了,所以也没顾上,现在想想当时还是大意了。” 陆正又是一声冷哼:“什么事都等着你去做的话,黄花菜都凉了。” ☆、1502 景仲一喜:“你是不是早有安排?” 陆正嗯了一声。 “你派的谁去?靠谱吗?”景仲立刻追问道。 “卓七和白熊。” “好好好,你手底下最厉害的两个捕快了,派他们去办事我还是放心的。” 陆正嗯了一声。 李玉娇算了算时间说:“这会儿他们应该已经把事情办好了才对。” 景仲一听:“该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那我瞧瞧去。” 说来也巧,他刚打开门,卓七人就已经走到回廊底下了。 陆正刚好看见,就对景仲说:“你不用去了,人已经回来了。” 景仲探头往外一看,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了。” 不一会儿,卓七进了来:“头儿,您的伤没事吧。” “放心吧,你们头儿一时半会儿死不了,估计还能再活七十年,来来来抓紧时间说正事儿。” 卓七知道这是景寺正和自己头儿一贯的相处方式,所以见怪不怪。 且如果景寺正这么说的,那也就说明头儿伤势应该不重才对。 他这便低声回道:“那个小宛国的人我在半路就截住了,但是抓住了以后问他什么他都不肯说。” 陆正嗯了一声:“意料之中。还有别的吗?” 卓七又道:“但是我看他跑的方向,应该是要往小宛国丞相的住处去。” “果然是他。”李玉娇皱眉回忆,“那个要杀我灭口的蒙面人应该也是他。” 景仲听到这里,一拍手说: “要是这么说的话,那刚好能说通。一开始我们从衙门回来发现你不在驿站的时候,只看见桌上的这些花,就猜测你去找过公主的侍女。 于是我们就走了一遭,恰巧那个时候兰赫也不在驿站。然后我们就去山里找你,正好遇就上蒙面人要杀你。” “嗯,你还记得我之前特意跟你讨论过他们小宛国人身上的香味儿吗?”李玉娇说,“蒙面人靠近我的时候,我也在他的身上闻到了那股味道。 再加上整个驿站只有兰赫一个人采摘过粉色的花朵,想必到过那里的人就只有他了,因为除了他,再没有别人知道尸体被藏在那里了。” “全中!”景仲喜笑颜开,“不论他怎么狡辩,他肩膀上的那道伤总是去不掉的。我砍下去的那一刀可是使了吃奶的劲儿,除非他是神仙,否则到哪儿都得带着那道伤。我现在就带人去捉拿他。” “且慢。”陆正见景仲一副立刻要出门的样子,立刻出言制止了他。 景仲急的两条眉毛绞在了一起:“又怎么了?” “白熊还没有回来。”陆正说。 景仲这才想起来还有这么一会事儿,便问陆正:“你不会早就交代他去抓人了吧?” “没有十分有把握的证据,我怎么敢随便拿别国的使臣?” “那你让他干什么去了?” “叫人来认尸。” “认尸?” 陆正点了点头:“我怀疑公主之死大有文章,如果直接让兰赫看到公主的尸体说不定他会直接否认,毕竟我们谁也没有见过公主的真容,但若赶在他们小宛国的人串通好之前,或许我们还能得到最真实的答案。” ☆、1503 “行啊你,”景仲笑着夸了陆正一声,“你这一招还挺机灵的。嗯!果真是近朱者赤啊。我说陆正啊,你平时没事的时候就应该和我多走动走动。” 陆正听景仲这么说,一脸的嫌弃相:“对不起,我平时忙的很,根本就没那个闲工夫。” 景仲丝毫不介意陆正的冷言冷语,反而是越挫越勇:“没关系,你虽然没有时间来找我,但是我可以去找你啊。” 一旁的卓七听了,忍不住笑出了声。 陆正的脸色更难看了。 卓七见状,连忙告退:“头儿你就和李仵作好好养伤吧,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弟兄们去做就好了。” 陆正皱了皱眉头:“嗯,你去白熊那边看看情况怎么样。” 卓七应了一声很快就退了下去。 然后景仲就开始唉声叹气。 陆正不搭理他。 李玉娇就问:“景寺正你这是怎么了?怎么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景仲摇了摇头:“忽然感觉好无聊。” “你刚才可以跟着卓七一起出去的。”陆正暼了他一眼。 “算了,我不喜欢小宛国的两个皇子,让他们认尸这种事情还是交给你们府尹吧。哎呀烦死了,你们两个怎么都受伤了,我真的好无聊。” “你真这么无聊啊?”李玉娇提议道,“不如你陪我去厨房里找吃的吧。” “你饿了啊?” “是有点饿,而且我只是一个小小的穷仵作,我去那边也要不到什么好吃的。但是你就不一样了,你是大理寺的寺正,有你陪着我去的话我肯定能弄到好吃的东西。” 景仲先是哼了一声,随即笑了笑:“真是服了你了,你说说你哪一次好声好气和我说话不是找我要吃的?” “那到底还去不去,我都要饿死了。” “去!当然要去了!我景仲还能让你饿死在这里不成?” 两人这便并肩去了。 李玉娇一走,陆正就偷偷藏了她那几缕沾了血的头发。 李玉娇在厨房要了一锅山珍汤,让景仲端着回去了。 进房间的时候,陆正刚好在整理衣服。 李玉娇看了他一眼:“你不好好躺着休息这是要去哪里?” 景仲立刻就问:“是不是白熊来过了?” 陆正嗯了一声:“太子和公主的侍女都认了,说那就是公主的尸体,但是三皇子却一口否认,说是由于尸体腐烂所以分辨不出来。” “这个理由有些牵强。”李玉娇说,“尸体并没有被毁容,还不至于分不清楚容貌。” 景仲摸了下巴在原地走了几圈,然后说道: “我打听过,其实小宛国的太子和三皇子素来不和。太子是主和派,此次和亲也是由他一手促成的,但是三皇子却是主战派,他很不赞成这次和亲。 如果他想要借公主的死来挑起事端的话,应该早早的就把公主的尸体摆在我们面前,最好是受尽了百般凌.辱的尸体。但是他没有,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景仲略一思考:“会不会他知道公主是被兰赫所杀,所以极力否认,因为一旦承认那具尸体就是公主,那么兰赫就脱不了干系,如果证明公主是死在小宛国自己人手里的话,三皇子就没有办法挑起事端了。” ☆、1504 “不管了!先发制人,反正他们自己的太子和贴身婢女都认了!” 陆正说罢,提起佩刀,想了想又问李玉娇:“你检查过那具尸体了吧,是不是真的怀有身孕?” 李玉娇.点点头:“很明显是怀孕了。” “那我现在就去找府尹大人,再找他们小宛国的太子拿一道逮捕的手令。” 景仲见状,立刻道:“我跟你一起去!” “哎……”李玉娇发出点声音。 景仲和陆正回头,异口同声的说:“你就在这里好好的养伤。” 李玉娇难得见他们两个人行为动作如此一致,不禁笑了笑,哦了一声。 不过他们走了没一会儿之后,李玉娇就关了门,悄悄的走了出去。 ** 陆正和景仲见到府尹的时候,他正和小宛国的太子和三皇子一起。 小宛国的两位皇子此刻正在用他们的母语争吵。 一直跟在府尹身后的白熊此刻见陆正和景仲过来,就静悄悄的走了过去,小声的在陆正耳边说明了一下这里的情况。 景仲也听见了,嘀嘀咕咕的对陆正说:“看来这个三皇子是铁了心的要保兰赫了。死活不让我们去抓人,这难道不是做贼心虚吗?” 陆正面露难色。 景仲豁出去了:“现在别管这么多了,我代表大理寺前去交涉,陆正你直接去把那个兰赫给绑了,再不动手人都要被他们的三皇子给送走了要。” 陆正皱眉看了景仲一眼。 景仲瞪他:“横竖也没多少时间了,你难道还怕了不成?” 陆正闻言,忽然勾唇笑了笑。那意思很明显,你景仲都不怕的事,我怕什么。 景仲会意,抬手在陆正的肩膀上拍了拍:“不过你身上还有伤,你到时候就指挥下面的人做就好,别傻乎乎的自己冲上去。” 他说完,一扯腰间的令牌:“你拿这个去调我大理寺的人马。” 陆正抿了抿唇,郑重的向景仲到了一声谢后,就猫着腰,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好似从来没有来过一般。 而景仲,立刻换上了一副嘴脸,笑眯眯的迎了上去。 他忍住要打喷嚏的冲动,在心底默默的骂着小宛国的两个皇子,什么鬼香味,简直是要熏死人了。 ** 陆正召集了衙门的人,用调动了景仲的手下。 两拨人合二为一,迅速的往兰赫的住所去了。 领头的几个身后好的无声无息的制服了看门的小宛国侍卫,为陆正等人扫清了前路的障碍。 随即,陆正等人如入无人之境,直接冲到了兰赫的房间里。 兰赫的房间之前陆正和景仲来过一次,所以他很熟悉。 可是,他带着人把兰赫的房间几乎是翻了个底朝天,却是连个人影子都没看到。 陆正气闷,伤口随之也裂了开来。 卓七见他新换上的衣服上已经见了血,立刻扶着他坐了下来:“头儿,您先别动怒。我这就去把兰赫的侍从带来问问!” 陆正紧了紧拳头:“去吧。我们还是来晚了一步,再派一个人把这件事情报给景寺正和府尹大人。” ☆、1505 卓七领命,迅速退了下去。 陆正捂着胸.前的伤,觉得心口处疼的厉害。 等到景仲收到了兰赫跑了的消息,顿时勃然大怒。 皇上所限三天之期将至,他的兄弟和朋友冒着生命危险好不容易才找到公主的尸体,马上就可以给凶手定罪了!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奶奶的腿,这个小宛国的皇子居然放跑了凶手!用心不良!居心叵测! 景仲也不假笑了,当场就与小宛国的两位皇子变了脸,发了一通脾气。 小宛国的太子似乎是知道些什么内情,但是他不说,总是一副深沉的样子,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而小宛国的三皇子,脾气则是不太好,景仲的声音大,他的嗓门就比景仲更大。 最后一行人争吵未果,只好一起去了兰赫的住所。 然而他们还没到达目的地,就在半路上撞上了不要命的匆匆往前赶的陆正。 两拨人一见面。 景仲就皱着眉头问:“你要死吗?血都流出来了你还跑那么快!” 陆正则是苍白着一张脸:“你怎么把人都带到这里来了?” 景仲惊讶:“不带来这里当面对质那带到哪里?” 陆正眉头一紧,压低了声音在景仲耳边说:“现在事情更加复杂了,我现在要去办一件更重要的事情,你赶紧把人带走!” 景仲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他从陆正的神色中看出了事态的紧张。 他嗯了一声:“你快走!” 随即景仲转身,就要带着小宛国的太子和三皇子往兰赫的住处去。 小宛国的三皇子却不是那么好打发的,根本不肯听景仲的话。 只用他那还不太纯熟的齐国话问道:“你们的捕头要去什么地方?” 景仲不怎么客气的说:“府衙捕头的去向不必向三皇子报告吧。” “哼,要是他敢随意处置我们小宛国的大臣那就必须要向我报告了。”三皇子说着,一挥手,他身后的小宛国士兵立刻拥了上来。 三皇子指着陆正的方向:“给我追!” 一旁的府尹大人一头的雾水,他什么也不知道,只能心里干着急,又走到景仲身边,小声的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陆正去哪儿了?” 景仲身体略微往后仰,面不改色的说:“我也不知道!陆正只是叫我拦住小宛国的人!” “可这哪里是我们能拦得住的。” “那没办法了,咱们只能跟上。”景仲说完,朝自己人打了一个手势,又暗中吩咐,“都给我跑快点,给我抢在那群小宛国人的前头!” 府尹见状,也给自己人使了一个眼色。 不多时,驿站的大半人马都聚集在了停放公主尸体的那间房门口。 这一动作自然也是惊动了谢鹤江和杜俨之,两人也跟着一起过来了。 停放尸体的那间房门半开着,一阵风卷来,另外半扇门也开了。 所有人都看见…… 李玉娇手里拿着一把血淋淋的小刀,而她的脚下,则躺着兰赫的尸体,遍体鳞伤,血肉模糊,身上已经是没有一处好的了。 ☆、1507 小宛国的三皇子闻言,冲太子冷笑了一声: “好!我倒是要看看他们是怎么狡辩的!先是诬赖我国的宰相杀死了我国的公主,然后干脆直接派了人把我国的宰相也给杀死了。太子哥,你能咽下这口气我可咽不下!这件事情要是让父王知道了,他肯定不会像你一样选择忍气吞声。” 这种带节奏的人最讨厌了! 景仲实在是有些看不下去了,于是阴阳怪气的问: “太子,不知道你们小宛国的使团到底是您说话算数呢,还是三皇子说话算数?看三皇子的样子,是要不分青红皂白就把我们齐国的人就地正法了才好呢?” 小宛国太子的嘴角抽了抽,他看了一眼三皇子后,微微退后一步,和景仲拉开了距离:“我会进宫面见大齐的皇帝。” 他说完,不再过问此事,转身就走。 三皇子最后瞪了景仲一眼,吩咐手下的人说:“把宰相和公主的尸体带走!” 景仲想拦,三皇子看出了他的意图:“你关你的人,我带走我的人,谁也别拦谁!” 景仲没有办法,事情都闹到这种地步,他若是再强留尸体也是于理不合。 等到小宛国的人都走了,景仲这才往李玉娇身边而去。 府尹正在逼问李玉娇:“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到底看见凶手的样子没有?” 陆正不满府尹逼问李玉娇的架势,眉头紧锁:“大人……” 只他一句完整的话还没说出口,一旁的谢鹤江就道:“府尹大人,我看李仵作也受了伤,还是想让她缓一缓吧。” 谢鹤江的话府尹不敢反驳,只笑着点了点头,称了声是。 景仲赶紧围了上来,看着李玉娇现在的样子,一脸的焦急,又说:“出来之前不是说了让你好好休息吗,你怎么跑这里来了?” 李玉娇揉了揉太阳穴,总算是把之前的事情给理清了。 她回忆着说:“你们走了以后,我就想再来看看公主的尸体,我是提着我的工具箱来的。我来的时候门口有一个捕快,我跟他说明了我的来意,他就放了我进去。 我一进去,就看到了兰赫,当时我很奇怪,因为我进来的时候守卫的捕快并没有告诉我兰赫也在里面。可是就在我想要开口问他的时候,我忽然觉得脑袋一痛,就不省人事了。 等我再醒来的时候,我就在我身边发现了兰赫的尸体,以及我手里的这把刀。后来我听到外面的响动,我就拿着刀站起来,然后就看到你们出现在我面前。” 李玉娇说着,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也没有看到凶手的脸。” 陆正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问手下的人:“是谁负责看守尸体的?” 卓七说了个名字,随即四处张望了一下:“好像来的时候就没有看到他人。” “找!” 不一会儿,就听到了卓七的声音:“头儿,找到了,在隔壁房间,被人打晕了,没有生命危险。” ☆、1508 “先送人回去休息。”陆正立刻吩咐卓七。 卓七应了一声,这就把人给带了下去。 他转眼再看李玉娇,发现她眉头紧锁,脸上的神色十分难看。 甚至比自己第一次在百花楼见到她的时候要难看百倍。 那个时候,她比现在还要惨,已经被人给绑了,也是被人污蔑为杀人凶手。 但即便是那个时候,也没见她面色如现在这般苍白。 陆正不禁为李玉娇感到担忧,便细声问道:“你还好吗?” 这道声音堪称温柔,直听的一旁的景仲手臂上瞬间起了鸡皮疙瘩,心道何时听陆正这小子这样说过话了? 李玉娇却无半点这样的反应,甚至说是有些麻木。 她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看着景仲说:“如果没有让他们把尸体带走就好了。” “那怎么行,”景仲立刻就说,“我们留下尸体的话,他们就要把你带走了,说不定当场就把你给……了。” 景仲说着,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李玉娇听了,只有眼珠子转了转,再不说其他的话。 景仲看了看陆正:“她不会是被吓傻了吧。” 陆正闻言眉头紧皱。 倒是谢鹤江,他垂眸看了李玉娇一眼:“说些对你有用的吧。既然人不是你的杀的,那一定另有其人。你手上的这把刀是凶手留下的吗?” 李玉娇看了眼自己平日放解剖刀的羊皮卷,指了指其中空出来的一个位置,摇了摇头: “不,这是我的刀。我来的时候是带了工具箱的,凶手应该是拿了我的解剖刀杀人,杀完人之后再把手术刀塞进我的手中嫁祸给我。” “就只有这些吗?”杜俨之开口发问,“难道从那具尸体上就看不出来任何端倪,你可是京城府衙的仵作啊。” “当时太慌乱,没有来得及看。”李玉娇有些恍惚的说。 杜俨之与谢鹤江对视了一眼,眉头微微蹙起:“李仵作……” “怎么了?”李玉娇抬头看了杜俨之一眼。 杜俨之薄唇紧抿着,看了李玉娇片刻,然后说道:“虽然我不是仵作,没有解剖过尸体,但是我曾经是个军医,各种各样的刀剑伤我都见过,我也没少在活人身上动刀子。” “然后呢?”景仲听的出来杜俨之真是话里有话。他反正是和李玉娇站一边的,此刻就有些不服气的质问杜俨之。 杜俨之皱紧了眉头:“虽然我只是看了几眼,但是我立刻就能分辨出来,这个凶手留在尸体身上的伤口实在是太干净利索了,他不是在随便的乱砍乱划,他是有技巧的。” “杀个人还需要什么技巧吗?”景仲又问。 杜俨之无奈的叹了口气:“景寺正,为何现在你站在了我的对立面?这不应该啊。” 景仲这才惊觉自己失言,有些尴尬的吸了吸鼻子,转而问李玉娇:“杜御医说的对不对?他能看出来,你也应该能看出来吧?” 李玉娇忽然低了头,捏了捏眉心:“我现在什么都不知道。” ☆、1509 “到底发生了什么?”谢鹤江深沉的注视着李玉娇,“等小宛国的太子面见了皇上,你如果还说自己什么都不知道的话,那你怎么对得起这具身体?” 谢鹤江的话李玉娇听的明白,陆正也明白。 陆正猛的抬起眼,担忧的看向李玉娇:“你到底在隐瞒什么?” “天呐,我就是一时半会儿有些懵,容我休息一会儿行不行?”李玉娇拢了拢鬓边的碎发,“你们一个个都是什么意思,好像我知情不告似的。” “我可没这么觉得。”景仲说,“我就是觉得你受到了惊吓,需要好好的休息,反正我相信你是被人栽赃嫁祸的。” 李玉娇的面色较之刚才已经有所好转了,她对着景仲感激一笑。 府尹在一旁干着急:“那你好好想想!一个细节也不要放过!小宛国的太子去见了皇上,本府也不能在这里坐以待毙。” “我与大人同去!”谢鹤江道,又吩咐杜俨之,“你暂时留在这里照应。” 杜俨之对谢鹤江点了点头,三人便一同走了出去。 等他们都走了,景仲立刻去关了门,凑到李玉娇身边说:“你现在可以说了吧,他们都走了。” 李玉娇长叹了一声:“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那刚才杜御医说的呢?他都看清楚了,你没看清楚?你果真不如他高明吗?” “他是大夫我是仵作,我们本质上是不一样的好吗?” “那看刀口不都差不多吗!” “哦,那你看陆捕头整天还挎着把刀,难道他也能看的出来?”李玉娇说着,看向陆正,是个问询的意思。 陆正肃着一张脸看李玉娇:“我没这个本事。” “你看吧。”李玉娇朝景仲耸了耸肩。 景仲翻了个大白眼:“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好了,外面已经乱成一锅粥了,府尹大人和大将军都离开了,你们不出去坐镇吗?”李玉娇看了看陆正,又看了看景仲。 景仲哼了一声:“看你这个样子,是在赶我们走啊?” 李玉娇摇了摇头:“我的大少爷啊,我现在是嫌疑犯,我在这里是被关押,你想什么呢?” “我说关押才是关押,我说休息就是休息,什么时候轮到你一个小小的仵作在这里发号施令了?”景仲暼了李玉娇一眼,“你真以为我还要把你绑起来是怎么的?” “知道你是为了我好!那你就让我一个人好好休息休息好不好?”李玉娇双手合十,向景仲求了求。 景仲好笑:“瞧你这个样子,要休息到客房去休息吧。” 李玉娇摇了摇头:“就这里吧,我哪儿也不想去。” 景仲还欲再说什么,就被陆正给扯了出去。 景仲不高兴:“干什么呀?” 陆正关了门:“你让她一个人在里面!等她想明白了看清楚了自然会告诉我们。” “有什么是我们不能一起推理的吗?” 陆正白了景仲一眼:“在这种事情上,我觉得还是她比较靠谱。” ☆、1510 杜俨之说的很对……李玉娇心里这样想着。 凶手确实很熟悉人体的构造,他虽然杀了兰赫,在兰赫的身上制造了多处伤口,看着狰狞可怖,好似兰赫在生前有多么痛苦一样。 但其实并没有,凶手是先杀了兰赫,然后才制造的这些伤口。 凶手杀了人,制造了凌.辱他的假象,然而事实上,却不想让他痛苦。 这是为什么? 凶手和兰赫到底是什么关系?为什么要如此大费周章的让他死。 自己来的时候,守门的捕快还在门外,兰赫又是怎么进去的? 好,就算他是爬窗户或者是揭了瓦进来的。 凶手为什么要留着自己呢? 自己看到他行凶杀人了,他为什么不直接杀了自己灭口? 他栽赃给一个小小的仵作又有什么用呢? 李玉娇想不通,真的想不通,尤其是那个凶手身上散发出来的味道。 她虽然没有看到凶手的样子,可是却记住了凶手身上的味道。 *** “小宛国的这些蛮子,简直是蛮不讲理。尤其是那个三皇子,我真恨不能上去抽他两个嘴.巴。” “人家还恨不得想上来抽你嘴.巴呢,实话告诉你吧,你和他争锋相对的时候简直就是一副嘴脸。” “嘁,我比他长的不好看的多?” 陆正冷哼了一声:“你没听小宛国的侍女说么,你这样的小白脸子到了他们那里也就只能换一头羊。” “什么?”景仲气死了,“本公子长的这么俊俏在他们那里只值一头羊么?” “你以为呢。” 两人正说着话,只见眼前的门忽然开了。 是李玉娇从里面拉开了门:“老远就听到你们两个在吵了,还挺有趣的。不过能换一头羊确实是有点少。” “就是!”景仲不服气的道。 李玉娇紧接着说:“要是我的话,我就用两头羊来换你。” “什么呀,才两头,我看要两大群才可以吧。”景仲笑着上前,“看你也知道拿我开玩笑了,现在是不怕了吧?” “我什么时候怕过,大不了一死。”李玉娇无所谓的说。 可陆正却是不愿意听她说这样的话的:“不许胡说。” “哟哟哟,”景仲一听陆正这语气,立刻就在旁边酸了起来,“人家想说什么说什么,跟你有什么关系啊。” “景寺正!”李玉娇瞪了景仲一眼,“我决定了,等我头上的伤一好,我就去和陆捕头学练武。” “干什么?”景仲好笑,“你打算不当仵作去当捕快了啊。” 他说着,自顾的先笑开了:“哈哈哈,就你这小身板,当贼人家都嫌你太瘦了。” 李玉娇拉下了脸:“你想多了,我只是单纯的想揍你。” 陆正见他们俩这个鬼样子,当即泼下一碰冷水来:“等你为自己洗刷了冤情再来说这件事情吧,你想跟我学武还要看你有没有这个命。” 说到这里,李玉娇不禁收了脸上的笑,看向了陆正。 陆正觉得她看自己的眼神有些古怪,不禁皱起了眉头:“为什么这样看我?” 李玉娇勉强笑了笑说:“有话问你。” ☆、1511 “有话你就直接问,做什么这样看着我?”陆正垂眸看了一眼李玉娇。 李玉娇目光闪躲,看向别处:“之前不是说看守尸体的捕快昏迷了么?怎么样,他现在醒了没有?” “还没有。”陆正皱了皱眉,“杜御医给看了看,他是穴位处被人给扎入了一根银针,所以才导致了昏迷,说是没有一个时辰醒不来。” 李玉娇正是想问这捕快是如何昏迷的,现如今一听陆正的答案,一双眉毛不禁紧紧拧了起来。 虽然李玉娇的目光闪烁,但是陆正的眼睛却一刻也没有从李玉娇的脸上移开过。 此刻他见她这般神色,心中感到不好:“怎么了?难道杜御医说的不准?事实比他说的更加严重?” “怎么会呢?”李玉娇忙说,“他是大夫,专门给人看病的,他说的话自然是准的。” “那你为什么一副这么忧心的样子?” “没有啊,我不忧心,这是条线索。既然凶手是用银针的话,那就把我们的搜查范围缩小了不是吗?” 陆正嗯了一声。 李玉娇也点了点头。 景仲闻言道:“可是一发现兰赫死后我们的人和小宛国的人都四处搜遍了,并没有找到可疑的人。” “凶手肯定是有所准备,而且很了解驿站内的情况,”李玉娇说,“如果我们没有发现公主的尸体,如果景寺正没有在兰赫的肩头砍下一刀,留下无法掩藏的痕迹,兰赫就不会暴露。 如果他没有暴露的话,或许就不会死。现在他一暴露,紧接着就被杀了,这只能说明凶手或者说幕后主使者就在驿站内。” “那照你这么说,凶手可能根本就没有跑,还在这里。” “是啊。”李玉娇说,“也许他还是一个我们谁都想不到的人。” “什么意思?”景仲立马问道,“你是不是掌握了什么线索没有告诉我们?” 李玉娇没有回答景仲,而是转头看向陆正。 “陆正。”她说。 她很少叫陆正的名字,一般都是叫他陆捕头。 所以陆正感到微微惊讶:“怎么?” “其实有时候我很矛盾,”李玉娇深吸了一口气,“以前我总觉得如果至亲犯了罪的话,作为一个遵纪守法的好公民就该大义灭亲。可是后来我又想,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 我的亲人并不是十恶不赦,而是有不得已的苦衷的话,或许我根本做不到大义灭亲,我会和其他包庇者一样明知道这样做不对,但还是要站在亲人这一边……” “你想说什么?”陆正没有听李玉娇把话说完,打断了她。 李玉娇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她伸出了自己的双手,凑到了陆正的鼻子前:“你闻到了吗?我身上的味道。” 景仲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可是从陆正和李玉娇脸上的神情来看,他知道现在他们在谈论的这件事情很严重。 陆正感到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睛,然后一把抓住了李玉娇的手腕:“你什么意思?你到底发现了什么?” 其实陆正抓的她有些疼了,但是李玉娇没有吱声:“你先回答我,你闻到了什么味道?” “仵作房。”陆正答。 ☆、1512 “这……”景仲看了看李玉娇,“说明你没把手洗干净啊。” 李玉娇闻言,看向景仲,无声的摇了摇头。 景仲一挑眉:“那你这是什么意思啊?” “我的意思是,虽然我没有看到凶手的脸,但是我闻到了他身上的味道。” 李玉娇说着,目不转睛的看着陆正。 陆正的面色沉了沉,他的薄唇紧紧的抿成一条直线,一言不发。 景仲眯了眯眼睛:“你确定吗?难道不是因为这个房间里停放了公主的尸体,所以不管怎么样都有一股子挥之不去的尸体味儿?” “景寺正,”李玉娇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气,“我们说的不是尸体的味道,是仵作房里的味道。” “那是什么味道?我对味道不是很敏.感,你不说清楚的话我自己是发现不了的。” 李玉娇皱眉:“我们因为经常要和尸体打交道,手上和身上很容易染上尸体的味道,所以我们会有特质的洗手皂,这种洗手皂的味道再加上那些尸臭,差不多就混合成了仵作房里的那种味道。” 景仲闻言,下意识的抬手摸了摸鼻子:“这个我倒是有所察觉,你们仵作房的味道确实和别的地方不一样。” 李玉娇嗯了一声。 景仲也哦了一声:“照你的意思说,你怀疑凶手也和你一样,是干仵作的?” 李玉娇又嗯了一声:“而且杜御医之前说的那番话也没错。” 景仲点点头:“那现在怎么办?” 陆正立刻开口:“那你就去查,查京城下属衙门的仵作,看看他们今天都在干什么,有没有不在场的证据。” 景仲哦了一声,想了想又说:“可是下属的县衙这么多,而且我们没有时间了,我怕查起来有困难。” “难道因为有困难我们就要放弃调查吗!” “不是啊……我不过是有一说一,你忽然这么大声干什么?”景仲白了陆正一眼,“好端端的忽然爆发,简直吓死个人。” 然而对于景仲的控诉,陆正并没有什么反应,好似压根就没有听到一样。 李玉娇见状,于是就劝景仲:“景寺正,你还是赶快吩咐下去吧,正是因为时间有限所以我们才要争分夺秒。” “啊?什么分什么秒?秒什么?”景仲不懂争分夺秒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就是抓紧时间,等这件案子过去了我再给你解释这个词的意思。” “你说的啊!” “当然了。” 景仲这才被打发走。 他一走,李玉娇就被陆正拉进了屋子里。 “你什么意思,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你是不是可以直说了?”陆正紧紧盯着李玉娇,此刻他站在暗处,脸上神色不辨。 李玉娇见了,忽然有些心疼:“那个人的身形……跟师父很像。” 陆正闻言咬着牙低声道:“你不是一进来就被打晕了吗?你确定自己没有眼花?” “我或许是眼花了,但是那个味道不假,还有我的工具箱,那个人很熟悉,直接就取了我的解剖刀,别的东西一概没有碰。” ☆、1513 “那又怎么样?”陆正瞪圆了眼睛,“他首先就找到了刀不可以吗?” “可以!”李玉娇见陆正俯身压向自己,头越来越低,于是偏头躲了躲,“我也只是说很像,我并没有断定说是师父,我现在和你说这些,就是要和你一起分析,我当然是希望我看错了。” 陆正想也不想的说:“你肯定是看错了。我爹他现在出门在外,怎么可能出现在驿站。而且他的手还受了伤。” 李玉娇.点点头:“我正想要和你说这个。” “这有什么好说的?” 李玉娇皱眉:“在你们来之前其实我已经看过兰赫的尸体了,那些伤口都是在他死后弄上去的,每一个位置凶手都找的很好,但是我发现刀口深浅不一。” “那又怎么样?” “说明凶手的手可能受了伤,用力不均,所以才会导致伤口深浅不一。” “可笑,就算这些我爹都符合,可是我爹为什么要杀小宛国的使臣?别说我爹了,就是我,这也是第一次和小宛国的人打交道。” 说到这里,李玉娇的眉头皱的愈发的紧了:“你还记得小宛国人身上的香味吗?” “我记得,这跟我爹有什么关系?” 李玉娇回忆着说:“师父离开的前一天,我碰见他在巷子口和人下棋,当时我买了肉骨头炖汤,师父说等饭做好了就叫他回去吃。 可是等我把饭做好后,去巷子口找他的时候,他人却不在那里了。于是我就去了师父平日里经常去的地方,希望能找到他。 可是我前前后后找了两条街,都没有找到师父。那个时候天已经快要黑了,我想着可能是我和师父走岔了路,所以我当时就打算回家去,说不定那个时候师父已经回去了。 我就抄了近路,走了一条偏僻的小巷子,可是没想到在那里我碰到了一个小宛国的人。那是我第一次闻到那种香味。” “然后呢?” “然后我就回了家,回家之后我发现师父已经在厨房了。然而就在那个小厨房,就在师父的身上,我闻到了那股香味。” 陆正怔了一下:“你说我爹和小宛国的人见过面?” “只是短暂的见面的话是不可能遗留下香味的。” “不可能!”陆正好笑,“我爹从来不认识什么小宛国的人,更加不会和他们来往。或许是那个人渴了,去家里讨水喝,所以才进了我们的厨房呢?” 李玉娇依旧眉头紧皱:“也不排除有这种可能,但是我的猜测也不全是错的啊。” “你的猜测?”陆正深吸了一口气,“现在你的种种猜测,都是在说我爹就是杀人凶手,我觉得这很可笑,我不能赞同你的说法。或许你闻到的味道根本就是你自己身上的。” “你以为我不想吗?”李玉娇垂了垂头,然后从袖子里掏出了一样东西,递给了陆正,“那这个呢?我们还要怎么自欺欺人?” 陆正垂眸去看,片刻后,他楞在了原地。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颤.抖着手去接李玉娇手里的东西。 ☆、1514 那是一个青灰色的小荷包。 很小,正面绣了一个歪七扭八的‘正’字。 说来好笑,这正是出自陆正的手笔。 陆正生下来就没了娘,他从小的衣服不是别人帮做的就是买的,衣服裤子哪里破了的话也是他爹替他缝缝补补。 等到他八岁的时候,自己也学会了一些简陋的针线活儿。 有天他爹没依他,他生气,偷了他爹的荷包就给扔粪坑里去了。 事后想想他觉得自己可能要挨打,于是就自己找了块布,给他爹缝了一个。 当时不知道发什么疯,还在荷包上绣上了自己的名字‘正’ 虽然后来他爹发现了他干的‘好事’结结实实的把他给揍了一顿,但还是把那个他亲手做的小荷包当做宝贝一样。 即使那个荷包又丑,又丑,但他还是每天戴在身上。 这一戴,就是二十多年。 陆正怎么可能不认识。 他进荷包紧紧的攥在手里,不敢置信,再三问李玉娇:“你确定吗?你确定这就是你从凶手身上拽下来的吗?” 看陆正这个样子,李玉娇心里更加难受了,她点了点头:“是的,我确定,我非常确定。” 陆正闻言,一言不发,他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好像入定了一般。 李玉娇不想看他这个样子:“陆正,你说句话,好吗?” 陆正抬手捏了捏眉心:“为什么?为什么你要告诉我?你不是说你有时候会很矛盾吗,你不是说如果有一天你的亲人犯了事,你也会选择包庇吗?” “是,”李玉娇低低的说,“到现在我还是很矛盾。可是现在这里没有第三个人了,你想怎么做?你说,我听你的。我说过,我是一个自私的人。” “你什么意思?”陆正抬眼看李玉娇,眼中忽然有了光。 李玉娇坚定的说:“师父是我的救命恩人,我说我听你的,如果你选择不查下去,如果你选择离开这里,和师父一起,我愿意和你们从头开始。” 李玉娇已经做出了选择,但是陆正却犹豫了,他皱着眉头说: “不对。李玉娇,这不对。我是一个捕头,我爹是一个仵作,你也是一个仵作。我们不能这么做。我爹他从前不是这么教导我的。” “是,”李玉娇红着眼眶看陆正,“师父也不是这么教我的。可是如果你打算带着师父一走了之,我愿意和你们一起,不管衙门,不管齐国,也不管什么小宛国了。” “不,我要找到我爹,我要问清楚,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只有一天的时间了。” “就算只有一炷香的时间,我也要把他找出来。” 陆正说完,开了门就往外去。 李玉娇也跟着出去了。 然而他们刚踏出房门,就见外面忽然涌入了一群官兵。 陆正认得他们,他皱眉,下意识的伸出一只手,将李玉娇护在了身后。 “他们是什么人?”李玉娇问。 陆正道:“是刑部的人。” “刑部的人也来了,”李玉娇凝眉,“看来皇上已经知道这件事情了。” 李玉娇话音一落,就听刑部那边带头的人大声喝道:“来人,去把那个涉案的女仵作给我锁起来。” ☆、1515 “谁敢!”陆正两道剑眉竖起,拔刀拦在了李玉娇前头。 李玉娇抬手轻轻搭上了陆正的手臂:“别这样,你拦不住他们的。” 刑部那人也是认得陆正的,公事公办的说:“陆捕头,我们也是奉命办差,请你配合。” 陆正丝毫不惧:“她是我们衙门的人,在事情还没有水落石出之前,你们刑部的人不能动她一根寒毛。” “陆捕头,我说了,我只是奉命行事。现在我们要把人带回去。如果你一定要拦在她前面的话,我们也只能把你也一起带回去了。” 陆正皱眉,正要说话的时候,李玉娇轻声在他耳边说道: “你别忘了,你还要找到师父。我们现在还不知道师父到底有什么苦衷,如果你现在也跟着我一起进了刑部的大牢,那后果是怎么样我们谁也说不准。” 李玉娇说完,向前跨出了一步。 她伸出双手,对刑部的人说:“我跟你们走,不必为难陆捕头。” 那人见状,立刻朝左右使了个眼色。 立刻就有人上前拿铁链锁了李玉娇。 陆正即刻走下台阶,在李玉娇面前停下,又对刑部那人说:“她是被栽赃的,她只是个弱女子,你们绝对不能对她动刑。” “放心吧陆捕头,如果上头没这个意思的话,我们是不会滥用私刑的。” 陆正目送李玉娇离去,然后立刻骑马出了驿站。 陆正回到了家中,找到了陆仵作离开之前留给自己的那封信。 他仔细的将那封信看了又看,却始终没有发现任何端倪。 现在李玉娇被带到了刑部,按照正常流程的话,很快会进行三堂会省。 到时候府尹大人,刑部尚书,大理寺卿都会出面,小宛国的太子和皇子应该也会在场。 想到这里,陆正忽然有些害怕。 这些都是位高权重的大臣,他们在处事的时候更多的是站在政治利益上,所以就算李玉娇不是真的凶手,最后他们也可能会为了政治利益而牺牲李玉娇。 但这不是陆正想要的。 他于是一把将信揣进了怀里,打算立刻去驿站找景仲,和他商量一下。 好歹他爹是大理寺卿,他或许还能说上几句话。 陆正找到景仲的时候,景仲刚好也在找他。 景仲看到陆正之后,首先就劈头盖脸的把他给骂了一顿:“我发现你平时只有本事跟我斗,你给我说说,为什么我吩咐下属办点事的空档你就让刑部的人把李仵作给带走了呢?” “不是我让刑部的人把她带走的。” “哎呀,都什么时候了你就不要和我咬文嚼字了。总之就是你无能就对了。” “好了!”陆正瞪了景仲一眼,“你现在说的都是废话,皇上的命令谁可以违抗。我来找你正是要和你商量这件事情的。你快点去找你爹打探一下情况。” “那你跟我一起。” “不行,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现在什么事情比李仵作的事情还要重要?” 陆正严肃的说:“找到真正的凶手。” ☆、1516 “真正的凶手?”景仲一听这话,立刻拉下了脸, “你们是不是有趁着我不在的时候交流一些重要的线索了?于公你们两个都是衙门的人这我可以理解,但是现在这个案子是大理寺和衙门一起在办,所以你们不应该隐瞒我。于私,我们是不是好朋友?你说!” 景仲越说越气,一根手指几乎要戳上陆正的脊梁骨了。 陆正皱眉,一把拂开了景仲的手:“是!我们是好朋友!” “是好朋友的话你就把你们知道的全都告诉我!” 陆正垂眸,内心深处十分煎熬。 “你怎么了啊?”景仲也察觉到了此刻的陆正和平日里不同,皱眉问道,“为什么吞吞吐吐,这可不是你一贯的行事作风。” 陆正嗯了一声,压低了声音:“这件事情关系到我爹。” “啊?”景仲眯眼,想了又想,“你在说什么啊?这件事情和你爹有一文钱的关系吗?他不是早就出远门了吗?” “是,他是这么对我们说的。” “不对!”景仲围着陆正走了一圈,“你这神色和说话的语气都不对,看起来也不像是在开玩笑啊。你快点把话给我说清楚。” 陆正知道自己是再隐瞒不下去了,于是便将李玉娇的发现全都告诉了景仲。 景仲听完,第一反应和当时的陆正一眼:“我不信,陆伯伯完全没有理由这么做啊。依照你们的说法,那他从手臂受伤到离开京城全部都是计划好了的,他图什么呢?” 陆正摇了摇头,声音里充满了疲惫:“我不知道。” “那你刚才不是说特意回去取了陆伯伯临走前留下的一封信么?找到什么线索没有?” “没有。” “你拿来我看看。” 陆正便依言把信从怀中掏了出来。 景仲接过,迅速看了一遍,末了说道:“从信的内容和字迹上来看好像没有什么问题和破绽啊。” “我知道。” “或许……”景仲斟酌着字句说,“陆伯伯根本就没想过要留下些什么线索,如果他真的是这样想的话,那我们根本不可能会有收获。” “所以我要找到他,或许他人现在就在驿站内。” “哎,等等,你先别急着走。”景仲忽然把手中的信纸摸了又摸,“你不觉得这封信的信纸和其他信纸不一样吗?好像纸张的颜色特别黄,然后特别厚。” 陆正看了景仲一眼:“我没有注意。” 景仲一拍大腿:“问题就是出在这里!” 他说着,立刻跑到陆正身后,抬手拍了拍他的背:“你弯腰下去!” “你要做什么?”陆正一边质疑着,一边按照景仲的话去做了。 景仲随即将信纸铺在了陆正的背上,然后拔下了自己头发上的簪子,小心翼翼的把信纸从中间缓缓挑开了。 “陆正……”景仲说,“你一定想不到,这薄薄的信纸里居然还有个夹层。” 陆正一惊,立刻直起了身子:“快拿来给我看看。” “诺,给你,这上面画的是个图案,有点奇怪的图案,但是好像又有点眼熟。” ☆、1517 “我也觉得有些面熟,可是一时半会儿我想不起来了。” 陆正从景仲手中接过了图案,翻来覆去的看了好几遍。 景仲盯着盯着,忽然问道:“唉?你记得小宛国的太子和三皇子吗?我看他们两人身上挂的玉佩,好像就是这个样子。” “你确定吗?”陆正不肯放过一点线索,急忙追问景仲。 景仲眯着眼睛、皱着眉头:“看你问我的样子好像押宝一样,搞的我压力好大,我现在都不敢确认了。” 陆正抬手捏了捏眉心,有些懊恼的说:“我从来没有注意过这些东西。” 他叹了一口气,忽然低声的说:“如果她在就好了。” “嘿嘿,”景仲闻言笑了笑,“虽然你说话的声音很小,但是我还是听见了,你是说李仵作对不对?” 陆正嗯了一声:“她比我们都要细心。” 景仲点头表示赞成:“你没注意到也不奇怪,你好像都没有近距离的和小宛国的皇子们接触过。但是我有,这么一想的话,就算你手上的图案和他们身上所佩戴的玉佩不是一模一样,那也是八.九不离十,肯定是十分相似的。” 陆正嗯了一声:“你快去吧,我担心她那边会出事。” “那你呢?你不一起去吗?”景仲顿了顿说,“或许此刻她最想见到的人是你。” 陆正扬了扬手中的图样:“我还要去查查这个。” “可是据我所知,小宛国的太子和三皇子现在都不在驿站,你如果想要对比图案的话,最好还是跟我回城内一趟吧。” “不必。”陆正伸手在景仲的肩头拍了拍,“我自有打算,你快走吧。” “那好!跟你说这些已经耽误了不少时间,那边一有什么消息我会尽快通知你的。” 景仲走后。 陆正就偷偷的溜到了小宛国太子的住处。 因为他们带走了身边的精锐护卫,所以此刻守院的不过是一些普通士兵,而这些人,根本就难不住陆正。 陆正先进的是小宛国太子的房间。 他在太子房间一个上锁的箱子里找到了太子的朝服,这朝服上的图案和他手中的相似,但仔细对比,并不完全一样。 但这个发现已经足够让陆正沮丧了。 因为这个事实证明李玉娇说的没错,他爹真的和小宛国有关系。 可是陆正相信,他爹所做的这一切一定都是有苦衷的,否则他也不必在留给自己的这封信里做这样一个夹层。 兰赫被杀之后,衙门、大理寺以及小宛国的人把整个驿站翻了个底朝天,都没有找到人。 可是他又没长翅膀,不可能凭空飞出去。 那么剩下的唯一的一种可能就是,他藏在了一个很安全的地方。 衙门的人不会藏着他,大理寺的人也不会,但是如果他真的和小宛国有关系的话,那么小宛国很有可能会藏着他不让人发现。 现在太子的房间里什么都没有,那么就只剩下三皇子的房间了。 想到这里,陆正立刻悄无声息的从后窗翻了出去。 ☆、1518 从小宛国太子的房间出来以后,陆正立刻又去了三皇子的房间。 同样是穿过竹林,从房间背阴面的窗户中翻进去。 可是,就在陆正将要靠近的时候,忽然听到了一阵声音,从三皇子的房间内穿出。 很明显,三皇子的房间内有人。 于是陆正便猫着腰蹭到了窗户下面,他刚想要抬手轻轻把窗户开一条缝,就见窗户忽然被人从里面打开了。 冷不防的,陆正和一个蒙着面的黑衣人碰了一个面对面。 两人都是反应极快的,黑衣人正要推开陆正跳出去的时候,陆正便就迅速的将人挡了回去。 随即二人双双进入室内。 可当陆正看见蒙面人那双露在外面的眼睛的时候,他整个人都有点蒙。 因为那双眼睛对他来说实在是太熟悉了。 那分明就是他朝夕相处的。。。 可是陆正还是不不愿意相信。 片刻的安静,两人之间并没有打斗,陆正也没有拔刀,而是一步步的向蒙面人靠近。 他一步步的靠近,眼看着他的手就要触碰到蒙面人遮面的黑布。 可是就在那一瞬,蒙面人忽然动手了。 陆正的目的没有达到,但是他并没有死心,每一招每一式都直逼蒙面人的面门。 两人僵持不下,但是很显然蒙面人的体力不如陆正。 他们两个都知道,如果再打下去的话,蒙面人肯定是要落败的。 所以蒙面人最终还是下了狠手,他攻击了陆正的软肋。 然而就是这一招,给了陆正致命的一击。 之所以说这一招致命,不仅仅是因为肉体上的疼痛,还因为。。。 蒙面人十分精准的在自己旧伤的位置下了手,而这个位置,只有他爹知道。 陆正捂着伤处,两条腿好似忽然不能动弹了一般。 “爹。” 眼看着蒙面人就要逃脱了,陆正忽然喊了一声。 蒙面人没有说话,却是侧头看了陆正一眼。 陆正眉头紧锁,片刻后,艰难的开口:“你走吧,走的远远的,不要再回来了。” 说完这句话,陆正深深的闭上了眼睛。 仿佛只要他闭上了眼睛,眼前的这一切就都是梦,而不再是那样残酷的事实了。 很快的,陆正耳边便传来了窗户落下的声音。 同时,还有玉器碎裂的声音。 听到这个声音,陆正立刻低头朝脚下忘了过去。 他竟意外的在自己脚边发现了一支断成了两截的簪子。 他立刻蹲下身去,两东西捡了起来。 如果刚才那个蒙面人真的是爹的话。 那这发簪显然不是他的,而且听刚才的响动这很明显是他从窗户翻出去后后丢进来的。 可是为什么呢? 为什么要丢一根不属于他自己的簪子进来。 而且这个房间的地板是木质的,这样粗细的簪子并不是随随便便就可以摔断的。 况且这根簪子的断裂处十分的整齐,更加像是事先就被动过手脚一样。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就更加奇怪了。 陆正一时半会也想不出来具体原因,干脆将东西收好,揣进了自己兜里。 ☆、1519 出了小宛国三皇子的房间,便是一片竹林。 陆正并没有离开,而是在原地转了好几个圈。 踱步的时候,他的速度很慢,恨不得这一个圈子永远也绕不完。 等到时间差不多的时候,他忽然徒手劈断了两根竹子。 他的手掌立刻开始出血,他怔怔的盯着自己受了伤的手掌看了片刻,随即冲了出去。 一边跑一边喊:“来人!抓凶手!” *** 景仲回到驿站,几乎是立刻就听说了陆正让凶手逃跑了的事情。 他心里着急,连口水都没来得及喝就急匆匆的去找了陆正。 景仲到的时候,陆正一个人正呆呆的坐在桌边。 景仲皱了皱眉头,本来想骂陆正无能的,可是看他那个样子又实在不忍心。 便只抬手,轻轻的叩了叩桌面:“嘿!嘿!怎么了这是?” 陆正这才回过神来,搭在腿上的手紧了紧:“你回来了?她怎么样?” 景仲皱眉:“不好!看那小宛国三皇子的意思是恨不得能把李仵作千刀万剐,但我当然不同意。反正、反正我就说你已经找到凶手的线索了,恳请皇上再宽限我们一段时间。” 说到这,景仲干咳了声:“那个、我这么说也是为了保住李仵作的性命。你不会怪我吧?” “我为什么要怪你?” “这……万一凶手真的是陆伯伯,难道你不怪我吗?” 陆正皱眉,看的出来他此刻十分痛苦:“景仲,事情该怎么样就怎么样,你不要问我,我不知道。” 景仲揉了揉鼻子:“总不能让李仵作背锅,再说陆伯伯如果真的是被小宛国人胁迫的话,那这事就跟小宛国脱不了干系,总比咱们大齐背上杀害使臣的罪名要好。” 陆正嗯了一声:“我知道。你刚才说恳请皇上再宽限我们一段时间?那是多长时间?” “额……”景仲忽然别过了脑袋,看向了别处,“一……一天。但是你可不能小看了这一天,总比没有好!” “我知道,辛苦你了。”陆正说着,抬手在景仲的肩头拍了拍。 景仲叹了一口气:“说说吧,那你这边是什么情况。你真的看到凶手了?还是说你在拖延时间什么的?” 陆正没有说话,只是在景仲眼前摊开了自己的掌心。 他的伤口此刻已经包扎了,但是纱布上仍然可以看见沁出的红色血迹。 景仲一见此情此景,立刻皱眉:“你受伤了?这么说那个凶手很厉害了?” “一点小伤,没什么要紧的,我是要你看这个。”陆正又托了托掌心里的东西。 景仲将断成两截的发簪从陆正手中接过,看了一看,问道:“这是凶手的发簪?” “不像。”陆正深深吸了一口气,“景仲。我和凶手交过手了,他蒙着脸,所以我没有看清楚他的样子。但是我认得他的眼睛,还有一刻他明明是可以置我于死地的,但是他却没有。” 景仲一听这话,立刻明白了,他也跟着陆正一起不好了起来:“你确定吗?” ☆、1520 陆正苦笑: “当她说凶手是我爹的时候,我是怀疑过她的。因为我觉得她和我爹并不是很熟,不过相处几个月而已,难道仅凭一点气味就可以分辨出那就是我爹吗?可是景仲,我没有办法怀疑我自己,我们是父子,我是不会看错的。” “或许是陆伯伯是有苦衷的。”景仲说完,深吸了一口气,紧接着问道,“有句话我想问你,你一定要如实回答我。” 陆正扯了扯唇角:“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你是想问我是不是故意放他走的对不对?” 景仲皱了皱眉:“既然你都猜出来了,那就顺便回答一下吧。” “是!”陆正说。 景仲叹了一口气:“你糊涂。你这样做我可以理解,但是如果陆伯伯真的和小宛国有关系那么这件事情就没有那么简单了,已经不仅仅是个人生死的问题了,而是关于两个国家边境的老百姓。 就算小宛国的兵力不如我们大齐,可是如果他们没完没了的骚扰起我们的边境,那也是一件麻烦的事情。今年夏天南方洪水,北方干旱,粮食短缺,现在不是开战的好时机啊。” “我知道。”陆正点了点头。 “知道你还……”景仲话只说到一半,实在是不忍心继续苛责。 陆正长出了一口气:“不会再有下一次,而且我觉得,兰赫的死只是个开始。” “什么意思?” 陆正伸手点了点那支断掉的簪子:“你看这个图案和做工,像是我们齐国的手艺吗?” 景仲仔仔细细的又看了一遍:“你这么一说的话,我忽然觉得这个图案和你那封信的夹层上画的图案有些相似,你觉得呢?” “确实我也是这么想的,今天我带着图案到小宛国太子和三皇子的房间去找了,我发现太子和三皇子的朝服上有类似的图案,虽然不完全一样,但是相似度很高。我就是在三皇子的房间里见到我爹的。” “三皇子?”景仲说,“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来小宛国的太子和三皇子不和。而且他们两个在对待他们小宛国公主和宰相的死上有很多分歧。这么说来陆伯伯很有可能是在替三皇子做事,说不定太子还不知道。” 景仲啧了一声:“可是给你一支摔断了的发簪是什么意思呢?这不是他的又是谁的呢?” 陆正有些犯难:“我平时最不爱观察这些细枝末节,现在可算是难倒我了。” “你别急,容我慢慢想,我对这些很在行。” 景仲拿着发簪围着陆正和桌子转了好几圈,终于在陆正快要失去耐心之前,景仲忽然一拍桌子,道:“我想起来了,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前天我应该看见小宛国的太子戴过这支发簪。” “小宛国的太子?你没有记错吗?” 景仲摇头:“不会,我应该没有记错。” “我不知道我爹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是他既然选择在留给我的书信里留下了小宛国的图案,我相信他一定是有意在给我传递消息,他一定是有苦衷的。” ☆、1521 “还有这个簪子。”景仲补了一句,“这应该也是有意而为之的,你说到底是为什么呢?” “会不会,”陆正顿了顿,然后才接着说,“有没有可能这个簪子其实代表的就是它的主人?” “你指的是小宛国的太子?” 陆正无声的点了点头。 “那了不得了了。”景仲一手拿着一截簪子,“这是要人死的意思啊。” 陆正嗯了一声:“如果我爹所做得这一切都是小宛国三皇子的意思,那你不觉得这一切就都能说通了吗?” “确实,三皇子和太子的政见不和,他不想臣服于我们大齐。他先让兰赫杀了公主,让这次和亲失败,想要破坏两国之间的关系,然后被我们识破可以后,他干脆又杀了兰赫。 这样一下子死了两个人,主和的太子就算再想求和,如果不谈出个对他们小宛国有利的结果出来,恐怕他的太子之位也做不太稳当了。” “没错。如果能借我们齐国人的手再杀了太子,那三皇子的目的就算是真正达到了。” “可恶!”景仲皱眉,“他内斗就内斗,干嘛非要跑到我们大齐来。” “恐怕是因为在他们自己的地盘完全无法对他们太子下手。” “那如果真是这样就好办了,看样子陆伯伯是有意向你透露消息。你这次放走了陆伯伯,他接下来可能会想办法杀掉小宛国的太子,只要我们守住太子,那所有的一切就都可以水落石出了。” 陆正点了点头:“我马上就去安排。” “你。。”景仲站起来拦了拦陆正,“要不还是我去安排吧。或许你不在场会比较好。” “不必了。”陆正闭了闭眼,“最煎熬的时候已经过去了。” 景仲点了点头,忽然又说:“对了,李仵作让我给你带一句话。” “她要跟我说什么?” “恭喜你啊,”景仲哈哈笑了,“她说相信你一定能找出真相,还说以后你不会孤单的。” “什么意思?” “话都说成这样了你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啊,她说往后余生她陪你过!” 陆正并不太相信,狐疑的盯着景仲:“这是她的原话?” “不是啊,可是她的话不就是这个意思吗?” 陆正深吸了一口气:“果然。” “什么态度嘛!我觉得她就是这个意思,你要是不信得话,我回头再问问她。” “不用了,我自己会去问的。小宛国的太子呢,是跟你一起回来的吗?” “是的。这件事情我觉得你最好还是和你上头说一下。” “我知道,我正准备过去。” “我也去!” 。。。 “明天?”府尹听完陆正说所说,感到十分犯难,“明天小宛国的人要给他们的公主举行火葬,不准我们的人靠近。” “那怎么行呢?”景仲道,“凶手还没抓到,他们这就要毁尸灭迹了!?” “我们也觉得不妥,可是公主得尸体已经开始发臭了,如果连这一点要求也不满足他们的话,传出去还说我们欺负小国呢。” ☆、1522 “借口!”景仲没好气,“真不想以和为贵了什么借口不能找。” 府尹叹了一口气:“皇上都没有直接拒绝的要求,我们又能如何呢?” 府尹说完,看向陆正:“对了,你说有人要暗杀小宛国太子的事情,可靠吗?你这个消息是从哪里得来的?” 陆正皱了皱眉头: “大人,这个恕属下现在还不能告知。之前我虽然不敢十分肯定,但如今看小宛国那边的态度,似乎是有意不让我们接近。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给公主举行火葬的这件事情应该是小宛国的三皇子提出的,而非太子吧。” 府尹摸着下巴想了想:“确实,当时他们提出这个要求的时候,小宛国的太子似乎是沉默的,倒是他们的三皇子一直在咄咄逼人。” “那这就对了!”景仲道,“我看这个三皇子就是没安好心,应该就是想找个人少的地方直接把太子做了。 反正到时候在场的都是他们小宛国的人,他们如果全部咬定是我们大齐的人杀死了太子,那我们可就真是一点办法也没有了。” “这可不行!”府尹原地转了两圈,“现在已经死了一个小宛国的公主和宰相了,如果连太子也死了的话,我看我和你爹头上的乌纱帽是都保不住了。你们务必想出个万全之策来。” 陆正点头:“确实需要从长计议。那我们就从太子那边下手吧。三皇子毕竟是有备而来,我们想要混进他的人当中恐怕是没那么容易的。” “没错!”景仲煞有其事的点了点头,“这种事情就靠你了,我的功夫不行,到时候就不能陪你一起并肩作战了。” “陆正,这件事情你赶紧去办,缺什么你尽管告诉我。”府尹着急,恨不能马上让三皇子现出原形。 陆正听罢,向府尹一抱拳:“那属下这就找卓七他们商量去。” 景仲也道:“那我也过去了。” 府尹摆了摆手:“商量妥了以后记得知会我一声。” 陆正和景仲两个走了出去。 景仲道:“府尹大人真够信任你的,这么大的事情完全交给你,也不说自己也来参与一下商讨。” 陆正闻言,侧头看了景仲一眼:“这不是你的风格,你到底想说什么,直接说就好了。” 景仲这便干咳了一声:“我的意思是,他反正还不知道陆伯伯的事情,到时候你不如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陆正眉头皱的紧紧的:“李仵作还在刑部的大牢里呆着,如果我们不把真凶拿住,你觉得她还能活着出来吗?” 景仲摸了摸鼻子:“好吧,是我心急,不过如果让我来做这样的取舍,确实也很难。” 景仲说完那最后一句话,陆正沉默了好一会儿,然后才说:“事已至此,其实已经算不上是取舍了。如果抓不到真凶,不知道多少人会跟着掉脑袋。” “也是。”景仲说完,安静了片刻。 随即又问:“对了,你的人手够不够,要不要从我手下调几个过来?” “不用了,”陆正毅然答道,“这里没你的事了,你先回去吧。” ☆、1523 “什么?”景仲以为自己听错,张大嘴巴不可思议的盯着陆正看,“你这还没过河呢,就要拆桥了吗?” 陆正心里有自己的打算,所以此刻压根就没有正眼看景仲:“我是衙门的人,你是大理寺的人。我们本来就隶属于不同的机关。所以今天你不适合在场。” “哈?”景仲甚至是掏了掏耳朵,“我说陆正。我没有听错吧?这几天我们一直是同进同出,之前得到的线索也是共享的,你现在却跟我说这样的话,你不觉得这很可笑吗?” 陆正依旧是没正眼看景仲,只是有些淡漠的说:“我一点也不觉得好笑。” “那你这是什么意思?”景仲有些生气了,“你看案子现在快要结了就想自己一个人独吞功劳是吗?” 景仲说到这里,陆正终于回头看了他一眼:“如果你心里是这样想的话,那你就继续这么想吧。反正我今晚的部署不想你来参与。” “我看你是疯了吧。”景仲觉得不可思议,“以前我们两个抢案子的时候你也没这么不通情达理过呀。我都跟你强调多少遍了,现在这个案子不光是你们衙门再办。” “再说吧,明天早上我会通知你结果的。” “那如果今天我不离开一定要跟着你呢?”景仲怒道,“那你打算怎么办?” 陆正撇了撇唇角:“还能怎么办?打你一顿呗。” “你。。你你。。。”景仲气坏了,抖着手指向陆正,“你厉害!” 陆正斜了他一眼:“怎么你还不走,是想等着挨打吗?” 景仲一甩袖子,重重的哼了一声:“我今天之所以把功劳让给你,不是因为我打不过你,而是为了陆伯伯着想。 你一个人在皇上面前领了这个功劳也好,到时候你在向皇上求求情说不定陆伯伯的罪责还会减轻。” 陆正听完景仲的这番话,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走吧。在我没动手之前你赶紧走吧。” 景仲气:“我都说了我要走不是因为怕挨打,你为什么还要这么说?搞得好像我是怕了你似的。” 陆正深吸了一口气:“你还不走是吧?”说话间,他已经开始活动筋骨了。 景仲不敢多留:“你行,你厉害!总有一天会有一个人能把你也给制服的!” 景仲吼完,气冲冲的走了。还是一步三回头的那种,回头一次就骂一次。 陆正起初还板着脸,不过等到景仲越走越远的时候,他的脸上逐渐就有了笑容。 他想,如果能像景仲这样没心没肺的也好。 景仲走了以后,陆正并没有直接去找卓七他们。 而是一个人独自等到三更天。 夜深人静的时候,陆正独自一人出了驿站。 他在驿站外的小树林里挑了一颗不高不矮的桃树,轻而易举的就攀爬了上去。 他站在两根大树杈之间,从袖中掏出了一只短笛。 这跟短笛有些年头了,是他很小的时候,他爹送给他的生辰礼物。 不过他爹因为衙门里的事情比较忙,所以那么多年了,就只教会了他一首曲子。 如今,他便是要在把这个曲子吹一遍。 ☆、1524 寂静的夜里,陆正的这首曲子被他吹的忽然有了一丝悲凉的味道。 他把这归于自己此刻的心境。 而且他在这一刻忽然发现,这首曲子用悲哀的心情吹出来,居然有一种异域风.情。 是啊,小宛国,可不就是异域么。 一曲终了,陆正收了短笛。 他站在桃树上,视野极佳,居高临下的,他看见一个黑影从树林的尽头里走了出来。 渐渐的,走进了他的视线里。 那个身影太熟悉了。 等到黑影靠近,陆正终于从树枝上跳了下来。 他什么都没有说,直接出刀,架在了那人的脖子上。 刀未出鞘,可是陆正的目光却犹如刀子一般锋利:“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 陆仵作一双历经了沧桑的眼睛里闪着些泪光:“臭小子,你爹我是有苦衷的。” “有什么苦衷你不能告诉我?” 陆仵作苦笑着摇了摇头:“告诉了你你也办不了?” “那你呢?”陆正皱眉,“你自己就办的了吗?事情发展到现在已经无法挽回了你知道吗?你有没有想过我?” “臭小子你就放心吧,”陆仵作笑了笑,“我是不会连累你的。” 陆正听自己亲爹这么说,忽然觉得有些哭笑不得:“我会怕你连累我?在你眼里我是这样的人?我是怕我以后在这个世上就没爹了!” “陆正,”陆仵作深吸了一口气,“你听我说,事到如今已经无法挽回了。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不拖你下水,不连累你分毫。我现在时间有限,这些事情我们稍后再说,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和你讲。” 陆正闻言,眸光闪了闪,收回了架在陆仵作脖子上的刀。 *** 次日清晨。 景仲忽然从噩梦中惊醒,他一起身,发现整个后背都被冷汗打湿了。 “什么时辰了?现在是什么时辰?”他胡乱的在额头上抹了一把,自言自语着。 又去看窗外的天色,这才发现天已经大亮了。 他赶紧换了衣服,草草洗漱了一番,就直奔陆正临时居住的地方去了。 但是他进了房间,才发现陆正床上的被子叠的好好的,床铺里一点热乎气儿都没有,一看就知道这床昨晚上压根就没睡人。 景仲一甩袖子,生气的自言自语:“又瞒着我。” 他紧接着又去找了府尹,府尹那边倒是说昨天三更半夜的见过陆正,但不论景仲再怎么问,府尹都说陆正没告知详细细节,只说他会想办法护住小宛国的太子。 景仲一听这话,气这位府尹大人不争气,明明他才是老大,却什么都由着陆正来。 但是他明面上又不能这么和人家说,毕竟人家的官阶比他高,他只好在心里默默的骂着。 一边在心里骂骂咧咧,一边又无头苍蝇一样的乱转着步子。 而陆正那边,昨天晚上就已经从陆仵作那里得知了三皇子想要伏击小宛国太子的地点,所以昨天夜里就带了人去做了准备。 此刻的他和卓七等人,正在耐心的等待着小宛国的人过来。 ☆、1525 昨夜发生的一切对陆正来说似乎是一场梦。 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拿着刀架在自己亲爹的脖子上。 他也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还有可能会见到自己的亲生母亲。 他更加没有想到,自己的身体里,居然还流淌着一半小宛国人的血。 一切都是那么的不可思议。 “头儿,头儿……”陆正飘忽的思绪被卓七轻声的呼唤给叫了回来。 他闻言侧头,竖起一根手指在唇边,示意卓七无论如何也不要出声。 卓七明白陆正的意思,只努了努嘴,指了一个方向。 陆正这才顺着卓七的目光,朝朝自己的手腕子上看了过去。 原来裸露在外的手腕子上,此刻正爬着一只大蚂蚁,似乎是把他手腕上一道新结的痂当做是食物,一直不停的在咬。 可他自己却丝毫不曾察觉。现在有了卓七的提醒,才觉得被蚂蚁咬的地方又疼又痒。 他伸出另外一只手,一下子把蚂蚁弹出老远。 从昨夜到此刻,他们埋伏了将近三个时辰。 如今终于听到了动静,应该是小宛国的人抬着他们公主和宰相的尸体过来了。 陆正把脑袋往林子里缩了缩,随即对卓七使了一个颜色,卓七会意,把信号向后传达了下去。 很快,小宛国的人就把公主和宰相的尸体停放了下来。 然后就是小宛国三皇子和太子用小宛国的母语交谈的细节。 他们的谈话内容陆正和卓七他们自然是听不懂的,但是从三皇子的语气来看,他这是打算撕破脸皮,不给太子留活路了。 他们僵持没多久以后,忽然就有人动起手来。 不过显然太子占下风,因为他的人当中,有一部分背叛了他,投靠了三皇子。 饶是如此,太子的护卫中仍是不乏精英,三皇子想要轻松取太子的性命并非那么简单的事情。 所以三皇子很快就吹了一声口哨。 这个信号陆正知道,正是三皇子召唤他爹的信号。 陆正眼睁睁的看着亲爹从一颗大树上一跃而下,他很想去阻止,但他没有。 只不过陆仵作出场后的表现却让三皇子始料不及。 按照三皇子原先的计划,是让一个齐国人杀死小宛国的太子,他好借机彻底和大齐断交开战。 可是他没想到,这枚棋子居然变卦了,他不仅没有要杀太子的意思,居然还保护起了太子。 三皇子气急,冲着陆仵作喊了一句小宛国话。 陆正没有听懂,可是他看见他爹显然一怔,就在那失神的一瞬间,手臂上已经被砍了一刀。 陆正觉得时机已到,便带着卓七他们冲了出去。 而此时的三皇子和太子双方已经是两败俱伤,陆正带人冲出去刚好是捡了一个便宜,没花多少力气就把小宛国仅剩的还能动的人给团团围住了。 *** 皇帝亲临驿站。 李玉娇也被刑部押了过来。 所有涉案人员和尸体全部到场,当堂对质。 在看到被铁链锁了的陆仵作的那一刹那,李玉娇下意识的松了一口气,可同时,心也猛的往下沉了一沉。 ☆、1526 因为府衙的老仵作是涉案人员,所以此刻的府尹显得十分的紧张,生怕皇上一个不高兴,就判自己一个御下无方而丢了性命。 而齐湛,也就是当今大齐的皇帝,直接就把球踢给了他。 “王府尹,你给朕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其实府尹知道的未必比陆正多,只好对齐湛说:“皇上,此案一直由捕头陆正督办,这次人也是他抓回来的,不如让陆正来陈述?” 齐湛要的只是一个交代,对于案发的经过,他并不想深究,于是便点了点头,是应允了的意思。 陆正本是站着的,听闻此言,立刻跪在了陆仵作的身边:“回皇上的话,此案已经水落石出,人证物证皆在现场。” 齐湛嗯了一声:“说说。” “是!”陆正应了一声,先从小宛国公主一案讲起,“五日前,小宛国公主不知所踪,只在驿站的房间内留下一滩血迹,属下等经过查探,发现公主与小宛国宰相兰赫的关系非同一般。 后来属下等找到了兰赫采.花的地点,与大理寺景寺正一同在采.花处挖出了小宛国公主的尸体。且险遭兰赫的毒手,属下等推断兰赫便是杀人藏尸者,只是没想到等属下将公主尸体运回驿站后没多久,兰赫也遭人杀害。 李仵作不幸成为众矢之的,被误认为是杀人凶手。但是李仵作不具备杀人动机和能力,通过现场留下的线索,属下等很快便推断出了真正的杀人凶手。此人便是陆仵作,现已捉拿归案。” 陆正此时不过是做了一个简单的陈述,齐湛听罢,点了点头,随即问陆仵作:“你可知罪?” 陆仵作垂头叩首:“罪民知罪,甘愿受罚。” “是该罚。”齐湛皱眉,“只是朕有一事好奇,你是如何与小宛国的宰相结仇的,又为什么非杀他不可?” “罪民……”陆仵作刚要开口说话,就被小宛国的太子打断。 小宛国的太子道:“皇上,我有话说。不知可否换个地方?” 关于小宛国的内斗,齐湛心中有数,顿了好一会儿这才站了起来:“请太子移步。” 他说罢,率先起身。 陆正知道,太子不管和三皇子怎么斗,那都是他们的内乱。 所谓家丑不可外扬,小宛国的太子是不会让他爹把这件事情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的。 可是陆正还抱有一丝幻想,他觉得他爹是主动配合,虽然有罪,但是也有功。 “皇上!”陆正立刻在地上磕了一个头,“请皇上看在我爹主动提供线索配合破案的份上,绕我爹一命。” 齐湛看了一眼陆正:“你们先候着吧,朕自有定夺。” “皇上!”陆正还想在说什么,但是却被陆仵作轻轻拍了拍胳膊。 府尹也怕引火烧身,立刻上前去对齐湛说:“皇上您这边请。” 等到齐湛和小宛国的太子离去以后,其他人尚且在原地不敢动弹。 可是李玉娇却管不了那么多了,现在她洗清了嫌疑,也没人要拘着她。 她立刻就来到了陆正和陆仵作的身边。 ☆、1527 景仲见她跑过去,立刻小声的提醒道:“回来!你干什么!谁让你动的!皇上随时会回来的。” 李玉娇皱眉看了景仲一眼,低低说道:“你一边儿去。” 景仲恨铁不成钢,可是又拿李玉娇没有办法。 他也不知道是谁给她的胆子,简直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 李玉娇走到陆仵作身边。 陆仵作和陆正还跪在地上。 李玉娇见状也跪坐了下去。 “师父。”李玉娇在刑部的大牢呆了一.夜,整个人身上散发着一股子牢里才有的潮霉味儿,似乎连声音也有些闷了,“我多希望这些都不是真的。” 陆仵作对李玉娇笑了笑:“当时你就知道是我了对不对?” 李玉娇轻轻嗯了一声,点了点头:“本来我不想相信,可是当时那个人明明有机会杀我灭口,却不忍心伤害我的时候,我就十分确定了。” “是啊,”陆仵作叹了一口气,“你是我的徒弟,我怎么会伤害你呢,你还答应过我,以后要好好照顾臭小子呢。” 李玉娇鼻子发酸:“我知道师父你舍不得伤害我。” “好孩子,以后你们都要好好的。” 李玉娇摇了摇头:“师父不要说这样的话。” 陆仵作长叹一声,以此掩饰发颤的声音:“我怕再不说以后就没有机会了。” “不会的爹,”陆正闻言,立刻看向陆仵作,“我们再求求皇上,皇上圣明,他一定会开恩的。如果没有爹你的功劳,说不定现在小宛国的太子已经被他们的三皇子给害了。” “这不是普通的谋杀案,陆正,你不必再替我求情了。” 李玉娇虽然不清楚她被抓的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她相信,师父一定是有他的苦衷的。 不过李玉娇并不太赞同陆正的观点。 因为在她的印象中,齐湛原本不是储君,他的皇兄因为身体孱弱,一生无后,才在死后将皇位传给他。 在此之前,这个齐湛一直都是扮猪吃老虎,韬光养晦的主,他是一个典型的以大局为重的人。李玉娇其实不相信他会放过陆仵作。 而此刻的她也不是原著中那个和齐湛交好的李玉娇。 此时她与齐湛不过是君与民的关系,她的话对齐湛不起任何作用。 可是她也不想让陆仵作死,到底该怎么办,她一时之间也没有主意。 片刻后,李玉娇忽然听到景仲在小声的叫她的名字:“嘘,嘘,过来,快过来!皇上回来了!” 陆仵作也替她着急,小声道:“你怎么如此离经叛道、不守规矩,还不快回到原来的位置上去。” 李玉娇皱眉,是一副不大情愿的样子。 陆仵作忽然觉得好笑,叹着气对陆正说:“你快劝劝他。” 陆正没什么心情,只目光深沉的看了李玉娇一眼,沉着声音说:“回去吧。” 李玉娇知道此刻的陆正心情很沉重,她不想他还为自己担心,便回到了远处。 景仲见状,松了一口气。 齐湛回来,对众人说:“大致情况朕已经了解了。具体事宜朕会与小宛国太子商议。既然李仵作没有杀人,就放了。陆正和景仲办案有功,例行赏赐。至于陆仵作……” ☆、1528 齐湛顿了顿:“陆仵作将功赎罪,虽则死罪可免,但活罪难逃。” 听到这里,陆正和李玉娇已然是松了一口气。 活着总比死了好,他们在等齐湛的下文。 齐湛接着说:“流放吧。” 陆正闻言,眉头皱了皱,不过这已经是天大的恩典了,他和陆仵作立刻谢了恩。 本以为事情到这里已经告一段落了,可是没想到齐湛还有下文:“陆仵作,太子似乎还有话要对你说。” 齐湛口中的太子指的便是小宛国的太子。 陆仵作闻言,立刻急切的看向了小宛国的太子。 是的,他之所以答应帮小宛国的三皇子做这些,不过是为了再见发妻一面。 他的妻子,陆正的亲娘,还在小宛国三皇子的手中。 陆仵作得到了允准,便向小宛国的太子走了过去。 小宛国的太子是用小宛国的话和陆仵作交流的。 在场的齐国人都听不懂他们到底在聊什么。 可是陆正和李玉娇却发现陆仵作在听完小宛国太子的一番话之后,整个人似乎都垮了下去,脸上一点血色也没有了。 没一会儿,陆仵作就无力的走了回来。 齐湛见他们说完话,便就起驾离开。 众人恭送圣驾离去。 等到齐湛走出大门,陆仵作忽然浑身脱了力一般的,一下子跌坐在了地上。 陆正和李玉娇赶紧伸手去扶。 “爹!你没事吧?” 可陆仵作的眼眶里忽然就滑落了两滴豆大的眼泪: “陆正啊,爹对不起你,让你那么小的时候就没了娘亲。我以为你娘还活着,所以替三皇子做了杀人的勾当,可是我没想到,原来你娘早就不在了。” 陆仵作回想起自己的这一生,心痛的难以呼吸。 嘴里喃喃的念着:“是我对不起她,是我害了她啊。” “爹,爹你别这样!”陆正从来没有他爹像今天这样哭过,他的心里也跟着难受。 陆仵作却是什么也听不进去了:“是我对不起他!孩子,你要答应爹,好好的活下去!” 陆正一听陆仵作这话,心中顿时警铃大作,一种不好的预感忽然涌上了心头。 可是等他想要阻止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陆仵作自尽了,用了他平日里解剖尸体的锋利小刀。 “爹?爹!爹!”陆正叫喊着陆仵作,可是渐渐的,陆仵作什么都听不到了。 *** 陆仵作不用被流放了,因为人已经没了。 下葬的那天是阴天,等到陆仵作入土以后,天就下起了毛毛雨,陆正跪在陆仵作的坟前,任景仲怎么劝他都不肯起来。 李玉娇看着那座孤零零的坟包,对景仲说:“就让他一个人静一静吧。” “那我们陪着他吧。”景仲说。 陆正跪着不肯离开,李玉娇和景仲就在他身后站着。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陆正忽然开口对身后的两人说:“你们走吧。” “不要!”景仲说,“我们怕你做傻事。” “我不会。”陆正看着墓碑,“我答应了我爹要好好的活着。” ☆、1529 景仲于是扯了扯李玉娇的衣袖,低声说:“走吧,你刚从刑部的牢里放出来,别又给雨淋坏了。” 李玉娇皱眉看他:“你难道就不能盼着点儿我的好吗?” “我说的是实话呀。” “这么点毛毛雨没事的。”李玉娇担心的看向陆正,“他已经一天没吃饭了。” 景仲叹了一口气:“我知道,可是你不能也陪着一起想不开。如果你真有心的话,咱们回去给他做点热饭热菜,让他到时候一经家门就有一种温暖的感觉岂不更好?” 李玉娇最终还是被景仲给说服了,两人便一同往陆家去。 路上李玉娇问景仲:“这两天一直在忙师父的身后事,有些事情我不是太明白。虽然我认为是兰赫杀的小宛国公主没跑了,可是他人毕竟已经死了,可以说是死无对证,小宛国的太子就那么接受这个说法了吗?” “你这担心的就有点多了!”景仲说,“其实这件事情小宛国的太子一直都是知情的,如果不是三皇子想要他的命,为了小宛国公主的名誉他可能会把这件事情烂到肚子里,但是后面实在兜不住,他就告诉我们了。” “哦?到底是怎么回事?” 景仲道:“其实跟我们之前推测的差不多。小宛国的公主怀孕了,她知道事情藏不住了,但是又不敢找小宛国的太子和三皇子商量,所以只好找了自己的青梅竹马,也就是宰相兰赫帮忙。” 李玉娇闻言皱眉:“听你这么说,公主的孩子不是兰赫的?” 景仲摇了摇头:“另有其人,你就是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 “别卖关子了,到底是谁?” “兰赫的弟弟!” “三.角恋?”李玉娇脱口而出。 然而景仲有些懵:“什么东西?” 李玉娇草草解释了一番:“意思就是公主喜欢兰赫的弟弟,而兰赫又喜欢公主、这样的三个人之间的感情纠葛。” “对对对,你说的没错。兰赫的弟弟和公主属于两情相悦,但是兰赫就惨了,他是单相思。自己心爱的女人怀了自己弟弟的孩子,却要他帮忙落胎。” “所以他就杀了公主?” “是,也不是吧。” “为什么这么说?” “心爱的女人苦苦哀求,他不能无动于衷,可是他们又不能正儿八经的去药铺里买落胎药。所以落胎的手段十分折磨人,不巧这一幕被三皇子撞见,他要借题发挥。公主为了小宛国和太子的名誉选择了自尽。 可是没想到三皇子却拿这件事情做起了文章。后来在林子里的时候我们不是让兰赫跑了么,他回去以后,三皇子担心事情败露,所以就让陆伯伯去杀人灭口了。” 李玉娇听完,不禁嘲讽的笑了笑。 景仲见她这样的反应,不禁好奇:“你这是什么表情?怎么个意思?” “政治联姻啊……往大了说,我明白其中的意义,可是往小了说,却是牺牲了一个女人的一生。如果小宛国的公主不用来和亲,或许就不会是今天这个局面。” ☆、1530 “你说的吧,有一定道理。” 景仲脸上的表情有些不自在,“可是你知道吗?小宛国不是只有这一位公主,就算这次和亲来的不是这一位,那也很有可能是其他的公主。你若非要说是牺牲的话,总是要有人来做这个牺牲的。况且嫁到我们大齐做妃子有什么不好的?” 李玉娇一听景仲这么问,立刻就说:“好了换一个话题吧,我觉得在这个观点上我们两个似乎是无法达成共识了。好与不好,你我都不是当事人,我们说了不算的。” 在这一点上,景仲倒是没有与李玉娇抬杠:“那就换个话题吧。你好奇的事情我已经帮你解惑了,但是我有一点还不太明白,我觉得你应该是知情的,但是我还不知道啊。” 虽然认识的时间不是很长,但是相处的这段时间里,李玉娇觉得景仲从来没有藏着掖着,所以她轻易的就看穿了他。 “你是想问陆伯伯的事情,对吗?” “对!”景仲点了下头,“你还是挺了解我的。” 李玉娇微微笑了笑:“陆捕头早就料到你会缠着问这个,所以虽然这件事情他不想大肆宣扬,但还是默认了准许我告诉你。” “你放心!”景仲一听这话,立刻竖起三根手指,“我景仲对天发誓,一定会替陆正保守这个秘密的。” 李玉娇嗯了一声:“其实陆伯伯并不是血统纯正的齐国人。他身上流淌着一半小宛国人的血,严格意义上来说,他其实是小宛国的人。” “其实要不是发生了这件事情,我真的看不出来陆伯伯和小宛国的人有什么相似的地方。”景仲回想着陆仵作的样子,如是的说着。 李玉娇.点了点头:“这也是为什么小宛国那边会选师父当细作的原因了。三十多年前,齐国和小宛国关系紧张,小宛国就派了一批细作混入齐国,师父就是其中之一。 可是没想到师父在京城遇到了师娘,和师娘成了亲,还有了陆正。那个时候,师父一心就只有自己的小家,再也不想当什么细作了,加上小宛国那边也没有指派什么任务,师父以为自己的一生就会这样安然度过。 可是没想到在陆正四五岁的时候,小宛国忽然来人了,在一次执行任务的时候,师父的行踪被师娘发现,师娘当时很震惊,和师父大吵了一架,就离开了家。 师父只跟陆正说师娘是病逝了,其实是师娘自己离开了。可是前不久,师父又接到了三皇子的消息。三皇子透露,说师娘当年并不是主动要离开师父,而是被小宛国威胁控制了。 小宛国的三皇子还向师父保证,只要师父能完成他交代的事情,他就会放了师娘,让师父和师娘他们团聚。师父信了,为了和师娘团聚,就答应了三皇子的要求。可是后来我被当做杀人凶手,就连陆正也差点为了师父徇私枉法,所以师父决定把事实的真相告诉陆正。 后来你也看到了,小宛国的太子说其实师娘早就死了,师父只是被三皇子利用了而已。师父最后选择了去另外一个世界和师娘团聚了。” ☆、1531 景仲听完,眼里满是震惊:“没想到陆伯伯的一生居然这么坎坷。陆正也很少和我提及他娘的事情,小的时候我还拿这事儿笑话过他呢,如今想想,那个时候的自己真是可恨极了。” “是吧,”李玉娇好笑的看了看景仲,“现在就给你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 “做什么?” “做饭。”李玉娇挑眉,“这可是你自己的原话啊,刚才你在师父的坟前就是这么说的。” 景仲张大了嘴.巴:“可是我不会做啊。” “那你生下来也不会吃饭,也是后面学会的呀。” 景仲和李玉娇谈条件:“要不还是你来吧,我倒是可以帮你打下手。其实我内心深处倒是想做一顿饭给你和陆正吃的,但是也要你们敢吃啊。我就问你一句,如果我自由发挥的话,那做出来的饭菜你敢吃吗?” 李玉娇被景仲逗笑:“我来到这里谁都不服,就服了你了。” 景仲嘿嘿一笑:“我还是很有本事的是不是,你看你都笑了。” 李玉娇白了景仲一眼:“先说好,我可是没钱的啊。” “知道。”景仲哼了一声,“什么时候你跟我出来还让你花钱了。” 李玉娇被说得有些不好意思了:“都怪我太穷,不过我会用其他方式还给你的。” “比如呢?” 李玉娇笑笑:“比如今天做的这顿饭你也有份,保证做几个你以前从来没吃过的菜出来。” 陆家小院的厨房飘香的时候,陆正回来了。 虽然天只下着毛毛雨,可是他呆在外面的时间太长,以至于衣服都潮了。 正在手忙脚乱添柴的景仲看见他回来了,立刻跑过去把他扯到了灶膛后面:“来,你坐在这小马扎上,好好的烤烤。” 陆正被按着坐了下来,随即面无表情的抬头看了景仲一眼:“你是想让我烧火吧?” 景仲瞪了陆正一眼:“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我是怕你得了风寒好不好。” 陆正默默的塞了一根柴禾到灶膛里:“你总是能找到五花八门的借口。” 景仲看了眼陆正,又看了眼李玉娇,跑过去低声的对李玉娇说:“你看他这个样子是不是好多了?” 李玉娇.点了下头:“是你的功劳,晚上你可以多吃一碗饭。” 景仲撇撇嘴,心想不就是一碗饭么,谁还稀罕不成。 晚上吃饭的时候,陆正还是很消沉,但是比下葬的时候要好多了,起码会开口说话,偶尔还能和景仲拌两句嘴。 照理说景仲吃完了饭是要回去的,但是今晚他破例留了下来,要在陆正的房间睡。 陆正暼了他一眼,直接拒绝了:“我不要。” “为什么?”景仲指了指外面,“你不知道外面在下雨么,这样的天气你让我怎么回去?除非你送我。” 李玉娇正在喝茶,听到那最后一句差点喷了出来。 陆正长出了一口气:“景仲,我明白你对的好,但是我没事,所以你回去吧。我这里这么简陋,你又怎么能住的惯。” “真的?”景仲还是有些不放心,“你真的不需要我陪你吗?” ☆、1532 陆正被景仲逗笑了:“你陪我?确定不是想把我气死吗?” 景仲听了陆正这话,差点没炸毛:“在你心里我就是这个样子吗?” “好了好了,”李玉娇看不下去了,“看你们两个互动简直就跟小情侣吵架一样,我不想吃这碗狗粮。” “虽然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陆正看向李玉娇,“但是你还是帮我劝劝景仲,让他赶紧滚回去吧。” “得了!”景仲撇撇嘴,“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就是不想让我打扰你们两个呗。我这就走还不行吗?” 李玉娇哭笑不得。 陆正倒是没说话,像是默认了的样子。 景仲又看了陆正一眼,叹了一口气:“不管怎么样,刚才看你笑了,我就放心了。” 陆正又扯了扯唇角:“我就不送你了。” “不用!”景仲笑呵呵的说,“从你家到我家的路我没走过一百也走过八十遍了,熟的很。不过如果李仵作非要送我的话,我也是不会拒绝的。” 李玉娇想说我压根就没想过要送你好吧。 不过看他这个样子,似乎是有什么话单独想对自己说,于是便配合的站了起来。 两人一同往外走,李玉娇给景仲拿了一把伞。 景仲撑开,把伞斜向李玉娇那边:“虽然衙门那边没要求陆正一定过去,但是明天你最好还是把他带过去,如果不给他找点事情做的话我也不放心。” 李玉娇.点头:“好的,我会尽量的。” 景仲嗯了一声,忽然顿住,正儿八经的盯着李玉娇。 李玉娇被他这样严肃的看着,心里忽然有些发毛:“干什么?你有话就快点说,你这样我心里会有一种不安的感觉。” 景仲难得见李玉娇这么紧张,忽然就被自己逗笑了:“别这么害怕,我就是有一件事情想求你。” “我的天!”李玉娇瞪大了眼睛,“你居然有事情要求我,什么事情是你办不到的还需要求我,看来是天大的事情了,你说我能不害怕吗?” 景仲有些不乐意:“你还没听我说呢,自己就在这里瞎嘀咕什么呀。” “那你说吧。” 景仲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我这还没当爹呢,为了陆正也是操碎了一颗老父亲的心啊。” “行了,你有话就直说吧。”李玉娇缩了缩肩膀,“这外头冷。” 景仲这才压低了声音说:“你也看到了,陆正现在很消沉,正是需要关爱的时候。虽然我很关心他,也努力的表现出来了,但是很显然他不需要我。 我觉得如果换成是你那可就不一样了。我记得你被关在刑部大牢的时候我去看过你,你那时候跟我说过一句话,你说不管怎么样,陆正以后都不会是一个人。你那个时候其实就知道人是陆伯伯的杀的对不对?” 李玉娇嗯了一声。 “我就知道。”景仲喃喃的说,又问,“那你之前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你就不要在这里和我打哑谜了好不好,我有心思陪你玩,可是陆正没有。陆正现在需要你,如果一会儿他向你寻求温暖,你也这样的话,他怎么能受得了?” ☆、1533 “你未免也太小瞧陆正了吧。” “你这是什么意思,真要和他打哑谜啊?”景仲皱眉,“你这么做可就不厚道了啊。” “没有,”李玉娇皱眉看了景仲一眼,“我不是这个意思。” “哎呀,”景仲有些着急,“我知道你现在或许有些为难,但是这件事情算我求你好不好?就算你心里为难,你就当是可怜陆正,如果他对你说了真心话,你别急着拒绝他好吗?” 李玉娇很认真的思考了一下:“我不会的。” “那就好。你答应我了啊!” “嗯。”李玉娇说着,继续陪同着景仲往前走。 景仲侧身对她说:“行了别送了,外头凉,你赶紧回去吧。陆正还在里面等着你呢。” 李玉娇也叮嘱了一句:“路上小心。” “放心吧。” 目送景仲离去以后,李玉娇去关了院门。 再转身回头,仿佛看见陆仵作正站在廊下逗鸟,只可惜那样的场景以后都不会有了。 李玉娇走进堂屋。 陆正正在收拾桌面上的碗筷。 李玉娇见状走了过去:“我来吧。” 陆正手上的动作却没停。 李玉娇只好和他一起收拾,两人把碗筷等拿去了厨房。 见陆正始终低头忙碌的样子,李玉娇便夺了他手中的碗筷:“我来吧。” 陆正没松手,两人僵持了好一会儿后,陆正才说:“让我找点事情做吧。” 李玉娇放了手,两人合作着把厨房收拾干净了。 等到各自要去休息的时候,陆正忽然叫住了李玉娇:“我有些话想要和你说。” 听到陆正这样说,李玉娇忽然想到了景仲临走前对自己说那番话。 她盘算了片刻,心中已是拿定了主意。 微微仰头看向陆正:“好,去我房间吧。” 陆正点了点头,无声的跟在了李玉娇的身后。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李玉娇的房间,双方都坐下了以后,陆正忽然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 他直勾勾的看向李玉娇,眼中的神色十分复杂:“还给你。” 李玉娇很自然的伸手接了,随口又问了一句:“这是什么?” 陆正微微弯起嘴角,似乎是回忆起什么美好的画面:“这是你刚来我家的那天晚上,我爹交给我的。” 随着陆正话音的落下,李玉娇也已经打开了那张纸。 她展开一看,原来是自己的卖身契。 陆正接着说:“那个时候我们不知道你的来头,我爹说把着你的卖身契在手里,就等于是把住了你。” 李玉娇挑了挑眉,确实,是这个道理没错:“那你现在?” “还你自由。” 李玉娇无声的点了点头,朝着陆正笑了笑:“谢谢你。” 陆正薄唇紧紧抿着,随即又从怀中掏出一个小荷包,推到了李玉娇手边。 李玉娇低头看了一眼,有些诧异:“这又是什么?” “银子。”陆正勉强笑了笑,“爹不在了,你我孤男寡女,你再不方便住在陆家了。你拿着这些银子去找个别的地方住吧。” 李玉娇听了陆正这话,微微张大了嘴巴,感到出乎意料…… ☆、1534 “陆正……”李玉娇尽量用十分温和的语气和陆正对话,“你这是在开玩笑吗?之前我觉得咱们相处的挺好的,我觉得没有必要花这个冤枉钱,你说是不是?” 李玉娇说完,陆正一时半会儿却是没有反应。 李玉娇随即又用商量的口吻说:“你看我这……我也住习惯了不是?”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陆正脸上的表情终于微微有了些变化。 他皱了皱眉:“你的意思我明白了。” “所以?”李玉娇挑眉看向陆正,期待着他的下文。 可是没想到陆正的回答再一次的出乎了她的意料。 他居然说:“你要是不想搬的话,那我走好了。” 他说完,立刻就站了起来,大步跨向门外。 李玉娇楞了大概一两秒的样子,然后忽然喊了出来:“你站住!” 陆正听话的停下了脚步。 李玉娇三步并作两步的走了上去,站在陆正的身侧,盯着他的侧脸,缓缓说道: “这是你的家,要走也是我走。如果你心里确实是这么想的话,那好,我现在就出去住。但是在我草率的搬出去之前,我还是要再和你确认一下,你是真的打算要和我分开了吗?” 陆正没有立刻做出回应,但是浓而密的睫毛颤了又颤。 李玉娇敏锐的观察到了陆正的这个细微的小表情,轻叹了一口气。 然后慢动作般的,缓缓的伸出了自己的手,然后牢牢的握住了陆正垂在身侧的那只略带了薄茧的手。 陆正感到有些意外,迅速的低头去看。 李玉娇见他这个样子,于是笑着把他的手举了起来。 把两只交握在一起的手举起来在他的眼前晃了又晃。 陆正不敢确定李玉娇的意思,所以只是任由她握着自己的手,不舍得松开,也不敢紧握。 直到他的掌心微微出汗,他才出言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李玉娇笑着看他:“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什么……”才说出两个字,陆正就反应过来了。 她刚才问他了,是不是真的打算要和她分开。 他皱眉。 李玉娇见他似乎还在犹豫的样子,不禁也皱起了眉头:“怎么?你变心了吗?” “我没有!”陆正立刻反驳。 “那你怎么不回答我的问题?如果以后我们相依为命,我希望我们能对彼此敞开心扉,而不是什么都不说,一直藏在心里。” 直到听到李玉娇说出这样的话,陆正才敢用力紧紧回握那只手。 他紧紧的握着她的手,又交握渐渐改为十指相扣:“我不想和你分开。可是如果你对我无意,我也不想毁了你的名声。” “原来是为了这个,”李玉娇好笑,眉眼弯弯,眸子里全是光,“我都在你家住了这么久了,最好的维护我的名声的办法难道不是你光明正大的娶了我吗?” “你……”陆正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愿意嫁我?” 李玉娇笑着低了低头,然后又抬眼看着陆正,认真的说:“经过这一段时间的考察,我觉得和你在一起很放松,也很开心,我希望能够两情相悦的和你合法的继续生活在一起。” ☆、1535 三个月后。 “什么?”景仲指着陆正的鼻子破口大骂,“我真没想到你居然是这样的人!” 说完怒气冲冲的扯住了一旁的李玉娇的手腕:“你跟我走!不要住在这里了!简直是欺人太甚!” 李玉娇被他猛然一拉,踉跄了一下,随即挣了挣:“好了景寺正,你这是在生哪门子气啊?” “你还问我!”景仲瞪大眼睛盯着李玉娇,差点就要把食指戳在李玉娇的脑门上了,“两个人结为夫妻那是多大的一件事情,陆正这小子居然不打算摆酒席,那你们这样偷偷摸摸的算什么!” “原来是说这个,”李玉娇笑了笑,“那这次是你错怪陆捕头了,这是我的意思。” “什么?”景仲看怪物一样看李玉娇,“你自己要求的?天啊,你的脑袋上是被门夹了吗?女人的一辈子就这么一次婚礼,你居然还不办?” “我这是第二次了。”李玉娇笑看着景仲,语气平淡的说。 经她这么一提醒,景仲忽然想起来了这茬。 于是有些尴尬的清了清嗓子:“话虽如此,但是你们总得弄点动作出来,否则外面不知情的人会说你们闲话的。” “这有什么,他们要真说了,我就告诉他们我和陆正已经结为夫妻了呗。” “嚯,你可真豁达。” 李玉娇哈哈一笑:“学着点吧。不过我觉得不管怎么样,拜天地的时候总是需要个见证人的,不知道我们有没有这个荣幸能请景寺正为我们证婚?” 景仲哼了一声:“不然呢?你们还想找谁?” 看景仲这副样子,李玉娇弯了弯嘴角,回头与陆正相视一笑。 景仲瞟了他们两个一眼,忽然自己也笑了:“真是的,服了你们了。” 阳光从屋檐上方斜斜的投过来,温柔的洒在了愉快的三个人身上。 然而正在此刻,陆家小院的大门忽然被人急急的叩响了。 外头传来卓七焦急的声音:“头儿,头儿你在吗?” 景仲没好气:“不在!不知道今天你们头儿休沐吗?” 陆正瞥了景仲一眼,微微勾唇,随即朝外回道:“门没锁,进来吧。” 景仲皱了皱眉头,立马对李玉娇说:“让他走,我带你去吃好吃的。” 李玉娇很遗憾的耸耸肩:“可我是仵作啊,我也得回去。” 景仲嘁了一声:“还真是夫唱妇随,我知道你们选今天休沐我才休的,现在怎么办?我一个人干嘛去?” “跟我们一起啊!”李玉娇说,“你以前不就是爱干这事儿吗?” 景仲翻了个大白眼:“那是我不休沐的时候。” “哎呀好了好了,陆正都走远了。” ** 一行人疾步往衙门赶去,卓七一边走一边给陆正介绍案情。 正走到衙门口的时候,刚好碰到了正要上马的谢鹤江和杜俨之。 杜俨之一见李玉娇他们过来了,便停了动作,看向李玉娇:“还真是巧了,李仵作,找你不在,正准备要走,没想到你就回来了。” ☆、1536 李玉娇番外完 “找我?” 说实话,李玉娇感到有些意外,她下意识的便看了陆正一眼。 不过景仲立刻就联想到了一些事情,立刻低声在李玉娇耳边说:“听说大将军要启程去漠西了。” “去漠西?” 景仲点头:“那边最近有些不安稳,京城又是固若金汤的,所以大将军就主动请缨了。今天可能是来和你道别的吧。” 陆正就站在一旁,也是听见了这番话的。 他低头看向李玉娇:“你去吧。” 李玉娇.点了点头,随即朝谢鹤江走了过去。 *** 府衙再往前,有一条河。 李玉娇和谢鹤江去了河边,杜俨之远远的守着。 两人沉默了片刻后,谢鹤江先开了口:“恭喜你,陆捕头是一个很有担当的男人。” “谢谢。听说将军要离开京城了?” 谢鹤江点了点头:“是时候回到本来应该属于我的地方了。” “将军……”想到接下来打算说的话,李玉娇忽然有些犹豫了。 谢鹤江察觉到这一点,笑了笑:“可能以后再也不会见面了,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李玉娇抿了抿唇:“苏姑娘呢?是将军的良配吗?将军会带她一起走吗?” 谢鹤江皱眉:“你为什么会这么问?” 李玉娇明白谢鹤江的意思,自己这样说是会引起他的误会,她于是很认真解释道: “将军不要误会,我问这些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有件事情,必须要告诉将军。那次以后,我也曾再次有意的喝醉过,但是她……却再也没有出现过了。 我很抱歉,我占了她的身子。其实我也很想把身体还给她,但是我不知道要怎么做才可以。她还是走了。” “我知道,她已经不属于这里了。至于苏姑娘,她会留在京城,我留给她足够多的金银,够她享用一辈子了。” “真的……往后就打算一个人了吗?” “不,”谢鹤江抬眼看向远处,今天能把这些说出来,他忽然觉得心胸十分开阔,“我不是一个人。” “将军有其他心仪的女人了?” “你知道吗?我做了一个梦。” 谢鹤江的声音忽然温柔了起来,像拂过人心尖的一片轻轻羽毛。 “我梦见我和她回到了从前,那个时候我们还没有成亲,她的爹娘也还健在,我和俨之在平安镇的一家赌坊抓人,她在追小偷,跑着跑着,忽然就撞到了我的怀里。” 谢鹤江说着说着,嘴角不自觉的翘了起来:“那个梦真的很真实,我抱着十六岁的她,我说‘你别出声,我不会伤害你的’她活灵活现的,一脚踩在了我的脚背上,我明明疼的龇牙咧嘴,却还是忍着一声没吭。你说,这个梦怎么会这么真实呢?” 李玉娇听着谢鹤江所说的关于他和那个李玉娇的前世今生,情不自禁的笑了,笑着笑着又红了眼睛: “不,这不是梦,这是真的,这一切都真真切切的发生过,我就是见证者,我见证过你们的爱情,我见证过你们经历的一切。你们会再见面的,你们会在一起的。有个人说过,你们会生生世世在一起,直至山无棱,天地合。” ☆、后记 关于梦境。 李玉娇到现在才明白。 原著里,女主在弥留之际,对谢鹤江说她做了一个梦。 谢鹤江问她梦见了什么。 她说梦见了‘李玉娇’。 当李玉娇在看正文结局的时候,她以为女主说的‘李玉娇’是前世的女主,因为那个时候女主大限将至,所以才梦到了重生以前的自己。 可是直到现在李玉娇才明白,原来女主所说的‘李玉娇’并不是女主自己。 而是她这个从21世界穿越而来的李玉娇。 她在书本里看了女主的一生,但没想到,女主却在梦里,也看见了她的一生。 而谢鹤江,这一世虽然没能和真正的李玉娇在一起,却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这个梦,就是原著正文从头到尾记录的一切。 所以,正文+番外其实是一个圆。 接下来写一个杜俨之的番外。 估计看到这里,大家也忘记了前面的剧情,所以这里回顾一下。 正文部分。 杜俨之对李玉娇,一开始是欣赏,想介绍给谢鹤江。 但是渐渐的他自己也控制不住自己,喜欢上了她,但是他很清楚,自己不该对她产生那样的感情。 可不就是印证了那句话,情不知所以,一往而深。 在秘境装傻和李玉娇相处了两年之后,李玉娇和谢鹤江重逢,后南北分裂,谢鹤江和李玉娇带着长女回到北齐,谢鹤江官拜大将军。 杜俨之一方面为了躲避黑龙山的荀五娘,一方面也是不敢正视自己的内心,就回到了漠西边境,漠西军营。 番外故事就是从那里开始的…… lets go ! ☆、1537 军医家的小萌娘1(杜俨之番外) 齐国。 漠西边境。 与荻国的小规模交锋中,左军校尉沈星遭遇埋伏,其亲兵连夜将其送回了漠西大营。 “军医!杜军医!快,快救救沈校尉。他受了重伤,流了好多血!” 杜俨之正在给另外一个受伤的士兵换药,听闻此言,猛回过了头:“沈星受伤了?快扶他躺下!快” 他皱着眉头,别看他现在在人前表现出一副有条不紊的样子,其实心里抓狂的要死! 这臭小子!好好的少爷不当,非要跟他一起来从军,这要是真的缺了胳膊少了腿…… 他可是姐姐的心头肉、宝贝疙瘩啊……如果出了点什么事情,他姐还不直接哭死他?! 想到这里,杜俨之赶紧搭了把手,和士兵一起将沈星搬到了简易床上。 沈星躺平后,杜俨之立刻给他检查了伤口。 沈星的亲兵也是急的不行:“杜军医!怎么样,我们沈校尉没事吧,您可是他亲舅舅,您可一定要救好他,千万不能让他有事啊。” 杜俨之嗤啦一声撕掉了沈星的一只衣袖,头也不抬的说:“安静点!不知道的听到你这么嚎还以为他死了呢。放心吧,没事,只是皮外伤,好好养养就行了。” “啊?”士兵摸了把头上的汗,“可是沈校尉的脸色好难看,跟草纸一样。” 草纸?我去,这什么破比喻。 杜俨之忍不住回头看了那个士兵一眼:“我看是饿的吧,听说你们这次被困了好几天?” “是!沈校尉把自己的口粮分给了下面的兄弟,他还说他不饿。” “行了行了!”杜俨之气,“这话你也信。” 又看了眼那个士兵血糊糊的脸:“去那边让人把你身上的上处理下吧。” 士兵却是不肯:“不,我要在这里守着沈校尉。” 杜俨之啧了一声:“他是我亲外甥,我还能害了他不成?滚!” 士兵低低的哦了一声,这才去了旁边处理伤口去了。 杜俨之叹口气,望着昏睡的沈星,对着他惨白的面孔说道:“你是个好战士,可你不是个好儿子。” 将沈星肩头的伤口处理好以后,杜俨之忽然发现沈星腹部的衣服居然从里面鼓了起来,弯曲的,细长的一条。 随即,竟然在杜俨之的眼皮子底下蠕动了起来。 杜俨之立刻站起,眉头紧皱。 这是什么症状,真是闻所未闻。 但是他很快反应过来,应该是有什么东西爬进了沈星的衣服里。 看这长度和弯曲的程度,应该是一条蛇。 想到这里,杜俨之心中警铃大作。 希望这不是一条剧毒蛇,更加希望这条蛇还没来得及咬上沈星一口。 杜俨之重新坐下,小心翼翼的解开了沈星的上衣。 当他的手一开始动作的时候,那条蛇就静止了。 杜俨之长吁一口气,一气呵成的将沈星的上衣全部剥落。 随即,他便看见,沈星白皙的肚皮上,正盘踞着一条蛇!一条洁白如玉的蛇! 白蛇不常见,更加奇特的是,这条小白蛇的蛇头正中间,居然有一片像血一样鲜红的鳞片。 像极了女子妆扮时,那眉心的一点红! ☆、1538 军医家的小萌娘2 这种蛇杜俨之以前从来没有见过。 他也不能确定此蛇是否剧毒。 可是现在他还没搞清楚沈星是否被这条蛇咬过,当务之急是先活捉了这条白蛇。 但这毕竟是在沈星身上,就算杜俨之有徒手捏蛇七寸的本领,他也不敢轻举妄动。 他先是找准了位置,小心翼翼的绕到了蛇头后面。 然后大气也不敢喘,又快又准的捏了过去。 可当杜俨之把那条小白蛇捏起来的时候,发现它居然连一丝一毫的挣扎都没有,完完全全像是一条死蛇。 什么情况? 杜俨之以为自己眼花,难道刚才是自己看错了? 这条小白蛇从头到尾都没有动弹过一下?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小白蛇忽然冲着杜俨之吐了吐蛇信子。 杜俨之皱眉,随即喊人:“阿山,拿个水袋过来。” 阿山是杜俨之这次回军营收的徒弟,今年才十二岁,但是能吃苦,又听话,杜俨之挺喜欢他的。 阿山听了杜俨之的话,立刻就去取了一个水袋过来。 他刚要把水袋递给杜俨之,就看见了杜俨之手里拎了一条蛇,冷不丁的给吓了一跳:“师……师父,有蛇。” “还用你说。”杜俨之点了点下巴,“把里面的水都倒出来,塞子拔开。” “哦哦。”阿山立刻照做,然后把拔了塞子的水袋递到了杜俨之的面前。 杜俨之把小白蛇头朝下,缓缓的放进了水袋中。 等到最后那点细长的白色尾巴尖儿也没入水袋以后,阿山终于问道:“师父,这是什么蛇?好漂亮。” “我也没见过。” “他是死了吗?怎么一动不动的。”阿山问,“一般的蛇如果被人抓住,不是都会往人的手臂上缠吗?” 此时一阵冷风吹进来,杜俨之觉得后勃颈处凉飕飕的。 他想了想,忽然开口说:“这条小白蛇应该是在冬眠吧。它没死。” 阿山又哦了一声:“那它在里面会不会被闷死?” 杜俨之又皱了下眉头:“那你在水袋底下剪几个小口出来,注意,一定要很小才行,千万不能让它溜出来了。” “知道了师父。” 处理完了这条小白蛇,杜俨之立刻去把沈星剥了个精光,连一条底.裤都没剩。 他将沈星从头到尾,上上下下检查了一番,再三确认他没有被那条小白蛇咬伤,这才给他把衣服穿上了。 这时候沈星的亲兵身上的伤口也处理好了,他们伤的都不重。 杜俨之便吩咐他们:“把你们沈校尉抬回营房去吧,这里太冷了。跟他说,三天来换一次药,伤口结痂以前不要碰水。” “是!”几个亲兵得了吩咐,这就要架着还在昏迷的沈星走了。 不过还没走到门口,就被杜俨之叫住了。 “等会儿?你们被困在什么地方了?” 这么冷的天,怎么会有一条冬眠的蛇爬到沈星的衣服里面去。 而且还是一条如此罕见的蛇。 亲兵立刻答说:“我们也不知道,当时我们被埋伏了,然后调头就跑,跑着跑着,林子里忽然起雾了,伸手不见五指的那种,然后我们绕了好几天才出来。还要多亏了这大雾,荻国的人不敢进来,我们虽说是饿了几天,但是好歹没受伤。” ☆、1539 军医家的小萌娘3 杜俨之听罢,点了点头:“辛苦你们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沈星被带走以后,杜俨之又诊治了几个伤兵。 他并不是铁打的,不是不知道累。 可是一停下来,他就会忍不住的想起过去,想起和她在一起度过的岁月。 如今她已为人母,谢大哥也常伴在她们母女左右,他知道自己是时候该放下这段从未说出口的感情了。 可是事实证明,这太难了。 不是他心里想的,就能做成什么样。 “阿山,再去打盆热水来。”杜俨之心中暗叹了一口气,总归手头上的事情要先办好。 不过话说出去了,却没得到任何回应。 他便回头看了一眼,这才发现阿山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脚上还踩着药碾子下意识的在碾药。 杜俨之见了,心中不禁生出恻隐之心。 阿山才是一个十二岁的孩子,这两天跟着他熬夜,眼睛下面早已是乌青一片。 杜俨之便起身,走了过去,轻轻的拍了拍阿山的肩头。 阿山猛然惊醒,下意识的擦了擦嘴角的口水,睁大眼睛看向杜俨之:“师父,需要我做什么?” 杜俨之对阿山笑了笑:“需要你回去睡觉。” “啊?”阿山环顾了一下四周,“我不困,我还能继续帮师父。” 杜俨之立马沉了脸:“让你睡你就去睡,师父的命令也敢违抗了?” 阿山立刻摇头:“徒弟不敢。” 杜俨之嗯了一声:“还不快去!” 阿山哦了一声,这就准备走了。 不过临走时,他忽然瞧见了桌上装蛇的水袋,就问杜俨之:“师父,这条小白蛇好漂亮,能不能送给我?” “不行!”杜俨之立刻拒绝,“万一它很毒呢?太危险了。” 阿山挠了挠头:“但是这里太冷了,它会不会被冻死。” 杜俨之想说不会,但是看着阿山眼里只属于懵懂少年的大盛光芒,又不忍打压了他善良的天性,便妥协了。 说:“那你把它带到我的营房里去吧。” “好!”阿山很高兴,迅速的捞起了装着小白蛇的水壶,宝贝似的捂在胸口。 杜俨之看着阿山瘦小的背影,自顾的笑了笑,随即继续忙活了起来。 直到下半夜,杜俨之才歇了下来。 他开门出去的时候,外面居然下起了雨,滴滴答答的还不小。 十月中旬,这样的天气和着雨,着实是冷。 手边没有蓑衣和斗笠,杜俨之紧了紧衣服,抬起一手挡着脑袋就闯进了雨帘。 漠西军在此处已经守了一百多年,居住的地方早就从帐篷改为营房了。 杜俨之在漠西军营呆了很多年,一直住的都是这间。 他其实是个很讲究的人,他把军营当做自己的第二个家,所以这间营房里布置的也是有模有样的。 此刻他已经脱下了湿衣服,拿了盆正要到外面去接水洗漱。 可转身以后,他却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于是立刻回头。 果不其然,看见那个装着小白蛇的水袋安静的躺在桌面上。 原本塞着水袋的塞子,却在桌子的另外一个角落。 杜俨之赶紧走上前去检查水袋,发现里面……空了。 ☆、1540 军医家的小萌娘5 “不是吧。” 杜俨之立刻将手中的木盆放下,把桌上可能供小白蛇藏身的东西都拿起来检查了一遍。 只可惜他连小白蛇的一片鳞都没找到。 他不禁皱了皱眉:“这可真是从天而降的一个隐患啊,说不定就从哪里蹿出来咬我一口。” 自言自语完,他立刻走到床边去掀了被子。 里里外外的都翻了一遍,还是没有见到小白蛇的影子。 不过他也因此而松了一口气,小白蛇没躲在自己床上也好,免得晚上把它捂暖和了,它反倒起来咬自己一口,那可就倒霉了。 四处寻不到小白蛇的踪迹,杜俨之就当它是自己溜出去了。 他草草洗漱后,就钻进了被窝。 入睡前又想到了此刻远在京城的谢大哥一家,辗转反侧间,竟然失眠了。 等他好不容易快要睡着的时候,又觉得小腿上凉丝丝的,但他实在是不想管了,他不想自己好不容易酝酿的睡意被打断。 于是他便睡了过去。 直到第二天早上,他跟军营里的号角声一起醒了过来。 但是这一次与以往不同。 这回他觉得自己的胸口闷闷的,好似压了个什么东西。 他便抬手往前胸抹了一把,触手却是一片滑腻和冰凉。 这种异物感太强烈了,直惊的杜俨之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 被子滑落,露出了他小麦色的光**膛,上面光溜溜的,什么都没有。 他又赶紧把被子掀开,仔细检查了一遍,还是什么都没看见。 “难道是我在做梦?”杜俨之捏了捏眉心,自言自语的说,“看来以后不能经常熬夜了。” 他起身穿衣,然后拿着盆和毛巾去外面洗漱。 他出去的时候,已经有很多士兵在排队了。 军营里就只有杜俨之一个随行军医,如果遇上战争人手不够的话,就会从当地征调大夫过来。 所以基本上整个军营的人都认识杜俨之,平常身上有点什么小毛病都是找他解决的。 杜俨之医术好,加上性格也不错,所以军营里的士兵们都很敬重他。 如今见他也来排队,纷纷示好,让他先到前面去。 杜俨之只笑着摆手:“我不急,凡是都讲究个先来后到。” 杜俨之深知自己说的这句话再正常不过。 可他却奇怪的发现,刚才和他打招呼的士兵一直在盯着自己看。 “怎么了?”杜俨之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嘴角,“难道我睡觉流口水?” 他说完这句话,只见面对面的士兵脸上的表情更加惊悚了。 这让杜俨之感到奇怪:“到底怎么了?” 那士兵揉了揉眼睛,一副十分不可思议的样子:“杜大夫,你……你再说一句话试试?” 杜俨之眉头紧皱:“搞什么?” 那士兵脸上的表情更怪异了:“杜大夫……你……可不可以把舌.头伸出来给我瞧瞧?” 杜俨之听闻此言,有些怒了:“到底搞什么!有话直说!” 士兵往后退了退,五官有些扭曲,指着杜俨之的嘴说:“杜……杜大夫……你的舌头……分……分叉了。” ☆、1541 军医家的小萌娘6 “什么?!”杜俨之用见了鬼一样的表情环顾了一下四周,随即语重深长的说,“现在天已经大亮了,不适合做梦了。” “我……我没做梦。”士兵又往后退了一步,“这下我看的是清清楚楚。杜大夫,你的舌.头真的分叉了,就跟蛇嘴里的信子一样。” 杜俨之皱眉,挑了那个士兵一眼。 他瞧他也不像是说谎的样子,可是他这说法也未免太过荒唐。 他的舌.头好端端的怎么会分叉,如果自己的舌.头从中间分开成两半会没有疼痛感? 他自己可是一点疼痛都没有感觉到好吧。 为了证明自己的舌.头和别人的没有两样,杜俨之把舌.头长长的伸了出来。 可是奇怪的一幕发生了。 当舌.头还在杜俨之的嘴里的时候,士兵明明看到的是分叉的舌.头,可等杜俨之把舌.头伸出来的时候,就变的正常了。 所以杜俨之自己看到的也是一条正常的舌.头。 他一看自己的舌.头没有什么异样,便横了一眼过去。 对那个士兵说:“你这个玩笑一点也不好笑,下次来找我看病你可要当心点了。” “我没有啊!”那士兵最开始是觉得自己眼花,可是经过再三确认他保证自己绝对没有看错,“这不可能啊杜大夫,我明明看见你的舌.头分叉了的。你相信我!” 杜俨之叹了一口气,伸手在那士兵的肩头上拍了拍:“我更相信我的医术,等你洗漱好了去医疗帐一趟,我给你看看眼睛。我先去洗漱了。” “哎,杜大夫……不是……我眼睛没毛病啊。”那士兵转头又问身边的伙伴,“你刚才也看见了的对不对?杜大夫的舌.头是真的分叉了嘛!” “好……好像是……可是刚才看又好像不是……” *** 杜俨之本来不想插队的,可是他感觉自己继续排队的话,大家似乎都想凑过来看他的舌.头。 可是他的舌.头明明什么问题都没有啊,为什么看那些人脸上的表情就好像这诡异的事儿跟真的一样呢。 迅速洗漱完后,杜俨之便端着盆回了自己的营房。 随后,他又去了沈星的营房,给他检查伤口。 此时的沈星已经醒了过来。 他见来的是杜俨之,立刻就要挣扎着从床上起来。 杜俨之老远就抬了手:“别动!好好养着,要是再把伤口给撕裂了,你可是要再疼一回了。” 沈星这才乖乖躺下,又有些可怜兮兮的看向杜俨之:“舅舅,我这次受伤的事情你千万不要告诉我娘。” 杜俨之有些不情愿的垂眸看了他一眼:“你就知道骗你娘,正是因为你老是骗她,所以她才总来找我对质,我烦都要烦死了。” 沈星嘿嘿笑了笑,然后说:“那舅舅你和我口风一致不就行了。” 杜俨之长出一口气:“我怎么就摊上了你这么个外甥。被子也不知道盖好。” 他说着,就去给沈星盖被子。 盖被子的时候,杜俨之的手不小心碰到了沈星裸露在面的脖子。 沈星被碰,立刻把脖子一缩,叫道:“你手怎么这么冰啊!” “怎么会呢?”杜俨之道,“你舅舅我身上的阳气旺的很,大雪天身上也是暖和和的。” 他说着,就去搓自己的手,随即……他打了一个哆嗦…… ☆、1542 军医家的小萌娘7 是冷的! 他感觉自己立刻被打脸了! 他的手一点也没有想象中的暖和,不仅不暖和,而且还像是从冰窖里取出来的冰块一样。 可是怎么会这样呢? 杜俨之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穿着…… 他今天穿的也不薄啊。 怎么手却这么冰呢? 沈星见状,有些担心的问:“舅舅,你是不是这几天都没休息好啊。” 杜俨之白了沈星一眼,一句话就把沈星给噎了回去:“休息不好还会浑身发冷的吗?” 然而沈星也不甘示弱:“那我怎么知道?舅舅你才是大夫啊。要不你给自己把把脉?您要是自己给自己把不来,就让你那个小徒弟帮你把。” “去你的!”杜俨之没好气的骂了沈星一句,随即站了起来,“看你没事我就放心了。我先走了。” 沈星哎了一声,又关怀道:“舅舅,要不然你还是给自己开两副药吃吃吧。” 杜俨之本来已经走了的,听沈星这么说,就忍不住想回头揍他两下。 可他没想到,只是简简单单的一个回头,他居然就开始眼冒金星,站立不稳了。 赶在跌倒之前,杜俨之赶快扶住了墙。 沈星见他这个样子,终于还是挣扎着坐了起来:“舅舅,你到底怎么了?” 杜俨之晃了晃脑袋,抬头看向沈星:“我没事……” 然而,在看到沈星的那一刻,杜俨之彻底的呆住了。 因为,对于眼前看到的一切,他都感到十分的不可思议。 而他看沈星的目光实在是太奇怪了,看的沈星有些发毛。 沈星下意识的吞了一口唾沫,小心翼翼的问杜俨之:“舅舅,你为什么要这样看着我?” 杜俨之脸上的表情渐渐的开始有些扭曲了,最后变成的惊恐,他不敢相信。 他使劲的闭了闭眼,又快速的睁开,这样一连做了好几次。 然后他终于开口,问沈星:“为什么……我看你好像变成了一个果子。” “什么?”沈星张大了嘴,不可思议的看着杜俨之,“舅舅,你早上出门前是喝酒了吗?” 杜俨之摇头,万分笃定的说:“不!我没有!我来你这里之前连口水都没喝!” “那你说我是什么?” 杜俨之揉了揉眼睛:“我到现在看你还是一颗果子,红的像血一样,还会发光。” 沈星终于闭上了他那大张的嘴,然后喉头又咕嘟了一下:“那你一定是没睡醒对不对?” “不,我醒了,千真万确。我现在看你真的就是一颗巨大的红果子!” “天呐。”沈星扶额,小声的嘀咕着,“我舅一定是疯了。” 他说完,忽然朝外喊了起来:“来人快来人!” 很快,就有一个士兵走了进来,正是昨天晚上送沈星去找杜俨之的那个。 他见杜俨之也在沈星的营房里,于是笑着打招呼:“杜大夫也来了?” 杜俨之立刻回头看他,深吸了一口气:“很好,你是个人,不是个果子。” 士兵:一脸懵逼。 杜俨之又扯着那个士兵问:“你看你们沈校尉,他现在是什么?是人还是果子?” 士兵:更加一脸懵逼了。 沈星捏了捏眉心,吩咐士兵:“那个什么……杜大夫他昨天忙了一宿,没有休息好,你先扶他回去休息吧。” ☆、1543 军医家的小萌娘8 “杜大夫……您是不是没吃饱,饿的眼花啊。要不然我给您打点早饭来?”士兵扶着杜俨之回了他的营帐,临走的时候这么问杜俨之。 杜俨之此刻正坐在他的桌前,单手杵着额头,脸上的表情有些一言难尽。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摇摇头:“我不用,你先出去吧。” 那士兵担心杜俨之出什么事,很是担忧,再次问道:“那要不然我去帮您把您的那个小徒弟给叫来?” 杜俨之摆了摆手,耐着性子说:“真的不用了,你走吧。” 士兵察觉出杜俨之的语气里多了几分不耐,便就走了。 士兵一走,杜俨之就开始揉眼睛。 真的是奇了怪了,他就不明白了,为什么好端端的自己浑身犯冷,还眼花的那样离谱呢? 对了……还有舌.头。 舌.头似乎也有问题。 想到这里,杜俨之立刻站了起来,可是在自己营房了找了一圈都没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顿了片刻后,他忽然想起了什么,于是大步流星的走出了房间。 路上遇到士兵们和他打招呼他也没空搭理,就这样过了没一会儿,他便风风火火的来到了军营外头的小茶馆。 茶馆老板是他曾经的兄弟,薛安。 茶馆老板娘是他的老熟人,梅娘。 他像一阵龙卷风一样席卷过去的时候,薛安正在带四岁的女儿玩耍。 薛安人高马大的,正把自己的小女儿往天上抛。 他见杜俨之大清早的过来,不禁感到有些奇怪,这就把女儿圆圆放在了地上,轻轻拍了拍她的小脑袋,对她说:“给你哥哥玩耍去。” 打发走了小女儿,薛安这便走上前去和杜俨之说话:“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杜俨之皱眉:“怎么?我现在连脸色也很难看了吗?” 薛安点头:“是啊,你是生病了还是怎么了?” 杜俨之闻言,仔细的将薛安打量了一番,看他是个正常的人,而不是一个大果子,心里松了一口气。 随即杜俨之问道:“梅娘呢,她在哪儿?” “厨房呢,你找她啊。”薛安说,“那你在这帮我看下两个孩子,尤其注意不要让圆圆玩水,这个时节太冷了,我进去帮你叫梅娘。” “不用!”这会儿杜俨之才没有心情给薛安看孩子呢,“我不找梅娘,我就是想借梅娘的东西用一用。” “什么东西啊?”薛安问道。 杜俨之快速答道:“镜子!” “啊?”薛安懵。 ** 杜俨之如愿以偿的借到了梅娘的镜子,他赶走了薛安以后,开始对着镜子看自己的舌.头。 仔细的盯着镜子看了一会儿后,杜俨之绝望的发现,之前在军营的时候,那个士兵没有骗他。 他的舌.头真的分!叉!了! 可是奇怪的是,舌.头在他嘴里是分叉的,可是当他伸出来的时候,偏偏又恢复如初。 意识到这一点后,杜俨之浑身脱力,险些将镜子也摔在了地上。 短暂的失神后,他开始给自己把脉,可是他一点问题都没把出来啊吗,苍天啊,这他么的到底是怎么了啊啊啊…… ☆、1544 军医家的小萌娘9 他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更加不知道该怎么治疗。 沉默的呆坐了好一会儿,他这才站起了身来,打算离去。 出去的时候刚好碰见梅娘从鸡窝里捡了鸡蛋回来。 梅娘早知道杜俨之来了,这会儿见到他,忍不住就打趣他:“这好几天不见你,你来了倒好,不说和我们说说话,第一件事居然是来照镜子的。” 这要是搁在平常,杜俨之肯定要和梅娘一来一去的斗好几个来回的嘴。 可是今天他没心情。 他无精打采的暼了梅娘一眼,连说一句话的欲.望都没有。 梅娘感到诧异,因为她认识的杜俨之不是这样的。 她看了薛安一眼,小声的问:“杜军医这是怎么了?” 薛安比她还好奇:“我跟他认识这么多年了,还从来没见过他这个样子。” 梅娘皱了皱眉:“我问问去!” 她说着,握着手里的鸡蛋就朝杜俨之走了过去。 杜俨之本来蔫蔫的,没什么精神头。 可当梅娘朝他走过来的时候,他也不知道怎么了,两只眼睛就放了光似的,直勾勾的盯着梅手中的鸡蛋。 杜俨之甚至能感觉到自己表情的变化,他的口中甚是已经生出了口水。 是的!没错! 他知道这种感觉,他这是馋了! 是对几个生鸡蛋馋了! 其实吃生鸡蛋也没什么可怕的,之前他和谢鹤江一起被敌军围困的时候,什么东西没吃过。 可是现在更可怕的是,他居然完全控制不住自己想要把梅娘手中的鸡蛋抢过来吞进嘴里的欲.望。 然而更可怕的还在后面! 他居然疯了一样的,出手迅速的从梅娘的手中夺过了那五个鸡蛋,迫不及待的,一口一个的,连壳一起,全部都塞进了自己的嘴.巴里。 杜俨之一边吃,心里一边流眼泪。 什么鬼? 为什么自己会变成这个样子。 他自己都觉得自己疯了,有病了。 更何况一旁的几个看客呢。 薛安因为惊讶而大张的嘴.巴已经足够塞下另外一个生鸡蛋了,而梅娘,则是下意识的抱起了小女儿,躲在了薛安的身后。 薛安反应的比较迅速,在合拢了嘴.巴以后,迅速的向大儿子团子招了招手:“过来。” 等把几个生鸡蛋囫囵吞进了嘴中之后,杜俨之仿佛被大赦了一样,他觉得自己好像又能控制自己的身体了。 随即就弯腰在一旁呕吐了起来。 而梅娘的小女儿圆圆,则是拍手叫好。 一边拍手一边说:“蛇,蛇,一条好大的蛇。” 梅娘闻言,立刻在周围扫了一眼,不过她压根就没看到蛇。 等到杜俨之吐的差不多的时候,薛安也开口了:“俨之,你……没事吧?” 杜俨之刚张嘴,就发现嘴里一股子腥味,他有些受不了。 他摇了摇头:“没事,我可能是病了。我回去吃两副药就好了。” 薛安点了点头:“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和梅娘帮忙的你就尽管说。” 杜俨之胡乱的嗯了一声,这就要走。 可就在这个时候,梅娘的小女儿圆圆忽然从梅娘身上挣扎着下来,跑到了杜俨之身边。 她一靠近杜俨之就去摸他的腿,一边摸一边仰头,奶声奶气的问:“叔叔,你是怎么变成蛇的?教我好不好?” ☆、1545 “你说什么?”杜俨之一双眉头皱的紧紧的,“你说我是蛇?” 圆圆疯狂点头:“好看!” 杜俨之闻言,眉头皱的更紧了,他想到自己冰冷的体温,分叉的舌.头,吃生鸡蛋,再联想到圆圆所说。 他的脑海中忽然蹦出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蹲了下来,耐着性子问身边的小女孩儿:“圆圆,你告诉叔叔,叔叔是什么颜色的……蛇?” 圆圆笑眯眯的,抬手就去摸杜俨之的脑袋,像摸小狗一样:“白色,好看。” “白色啊?”杜俨之紧了紧拳头,然后对圆圆说,“乖,叔叔下次再和你玩,现在去找哥哥吧。” 梅娘也觉得杜俨之不对劲,哪里敢让小女儿和杜俨之靠这么近,于是就立刻上前去把小女儿给抱了回来。 但她还是不放心杜俨之:“你到底是怎么了?什么毛病?” 杜俨之忽然一扫之前面上的阴霾之色,勾了勾唇:“我没事,我好的很。” 梅娘一副你当我是白痴吗的样子:“你刚才的样子可不像是什么事都没有。” 杜俨之嘿嘿笑了笑:“这不是出门前喝了点酒,发了个小酒疯么。” 一旁的薛安干咳了声:“兄弟,下次可不可以别挑这里,别在孩子面前发疯。” “知道了,那我就先回了啊。”杜俨之笑着朝孩子们摆了摆手,这便转身离去。 而此刻的他在圆圆的眼里,其实就是一条大白蛇。 大白蛇本蛇其实也挺好奇,她没想到自己的元神居然被一个三四岁的小姑娘给看破了。 于是便用其他人听不到,只有圆圆能听到的声音和圆圆对话:“小东西,你能看到我呀?” 圆圆被梅娘抱着,忽然听到走在前头的大白蛇张口和自己说话,高兴极了:“嗯嗯,能看到。” 梅娘听到圆圆忽然说出一句话来,便问她:“圆圆跟谁说话呢?” 圆圆刚想回答,就听大白蛇又说:“嘘,小东西,你娘亲看不见我,不要回答她。” 圆圆十分听话,什么也没对梅娘说,只是摇了摇头。 梅娘也没当回事,抱着孩子就进了屋子。 而杜俨之,抬手捏了捏眉心,嘴角忽然勾起一个坏笑:“看来是要喝点小酒了,呵。” 匆匆回到药房后,杜俨之开始翻箱倒柜。 他的徒弟阿山正在里头忙活,看他这个样子,就走上前去问:“师父,您要找什么?我帮您吧。” 其实杜俨之刚才离开没一会儿,发生在他身上的怪事就已经在军营里传开了。 阿山自然也是知道这件事情的,但他知道,师父的身体是没什么问题的。 如果身体没问题,也没喝醉,也不是梦游的话,那就只剩下。。,中邪了。 而杜俨之那边,他找了许久都没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遂开口问阿山:“你有没有看到我的雄黄酒?就很大的那个坛子里装着的。” 阿山点头:“知道知道。” 说完他就去拿,然后又试探性的问道:“对了师傅,那条小白蛇呢?我去你房间只看到空水袋,蛇好像不见了。” ☆、1546 军医家的小萌娘11 “小白蛇!”提到这毒蛇杜俨之忽然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咬牙切齿的说:“放心,好着呢。” 阿山不依不饶:“那师父您把小白蛇养哪儿了?” 联想到自己的猜测,杜俨之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的血肉之躯:“当然是一个温暖如春的地方了。好了,你别问了,我要的东西呢,在哪儿?” 阿山拨开一层新收回来的药材,把个漆黑的大酒坛子从里面给抱了出来:“诺,在这呢师父。” “行,你再给我找些雄黄来。”杜俨之上前去接过了一大坛子雄黄酒,顺便又吩咐了阿山一句。 提到雄黄酒的时候阿山还没什么反应,但是单独提到雄黄,阿山就有疑惑了:“师父,您找雄黄做什么?那是驱蛇的吧。” “小小年纪就唠叨个没完,师父自有妙用,你忙你的吧。” 杜俨之并没有向阿山透露太多,怀里抱着酒坛子,兜里揣着雄黄他就回了自己的房间。 将雄黄和雄黄酒放下以后,杜俨之立刻去打了一盆水。 他真后悔刚才没有把梅娘的镜子给带回来,搞的他现在只能打一盆水当做是镜子凑合着来用了。 放好水盆以后,杜俨之又用雄黄在房间里画了个圈,把那盆水和自己都圈在了其中。 做完这一切后,杜俨之坏笑着拍了拍手。 心道,如果那条小白蛇真的成了精怪附在自己身上,那么现在就别怪自己要给它点颜色瞧瞧了。 做好了最坏的心里打算之后,杜俨之一屁.股坐在了水盆前。 在喝雄黄酒之前,他先对着盆里的水照了照自己的嘴。 当再次看到自己口中分叉的舌.头的时候,他已经没有那么惶恐了,只是自言自语道:“妖怪是吧,叫你看看乱上我身的后果。” 他说完,举起酒坛子,就开始大口大口的往嘴里灌雄黄酒。 咕咚咕咚的灌下去几大口后,杜俨之忽然觉得身体不对劲,感觉肚子像是从里面被烧着了一样。 他放下酒坛子,蜷缩着捂着自己的肚子。 冷不防的却在水盆里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只见那倒影在自己的脸与一个大蛇头之间不断的交替变化着。 而当他肚子里的灼烧感越强烈的时候,那蛇头的倒影就越清晰。 看到这一幕,杜俨之的第一感觉倒不是害怕,反而是松了一口气:“果然是你在做怪!看我今天不让你吃点苦头!” 杜俨之也不管自己那火.辣辣的肚子了,反正他肯定不会被雄黄酒烧死,于是再次抓起酒坛子,不要命一样的疯狂灌酒。 他一边灌,一边观察水中的倒影,通过人脸和蛇头的切换的疯狂频率,他心里明白的很,自己身上这条白蛇怕是受不住了。 果然过了没多久,杜俨之便觉得浑身一个激灵,随即身上一下子暖了起来。 低头再一看,身边忽然就多了一条要死不活的蛇。 可不就是昨天晚上在沈星身上抓到的小白蛇嘛! 杜俨之暼了一眼小白蛇,再去看水中自己的倒影,果然舌.头也不分叉了,浑身上下也不冰冷了。 他冷笑一声,一把拎住了小白蛇的尾巴,将它提了起来:“就你在作怪是吧?” ☆、1547 军医家的小萌娘12 其实真的从自己身上逼出一条蛇来,杜俨之还是觉得这是一件挺诡异的事情。 他也不指望这条蛇会回答他的问题,但还是问了那么一句。 可是没想到,下一瞬,屋子里忽然响起了一道很怪异的声音,分不出男女,分不出老少,无法用语言形容出来的怪异。 “卑鄙无耻,要不是老子在冬眠,而且还喝了你肚子里的雄黄酒,你以为你会是老子的对手?” 听到这声音,杜俨之惊讶的睁大了眼睛:“真的是你在说话?” “嘁,头发长见识短,就是老子在说话了,怎么样?”怪异的声音再次响起,并且眼前的蛇还冲着杜俨之吐了吐蛇信子。 杜俨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你成精了是吧?” 如果蛇有眼皮的话,那么小白蛇此刻一定是在翻白眼:“蠢货,还不快把老子放下来,你这样老子头晕。” 杜俨之皱眉,并没有放开手中的小白蛇:“你知道老子是什么意思吗?你这样和我说话我不太喜欢。” “老子管你喜欢不喜欢,嘁。”小白蛇又用它那怪异的声音嘁了一声,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语气。 杜俨之呼出一口气,翻了个白眼:“听你刚才说你头晕是吧?” “是!所以赶快把老子放下来!”小白蛇猛的向前一射,一下子蹿到了杜俨之面门前。 还好杜俨之躲得快,不然这会儿鼻子上可能就已经多了两个洞了。 不过他也不是好惹的,既然这东西说它头晕,那他不介意让他更晕一点。 所以杜俨之干脆就捏着小白蛇的尾巴、把它当条麻绳一样开始在空中不停的绕圈圈。 小白蛇万万没想到这个愚蠢的人类不仅不怕自己,而且还有这么多种方法折磨自己。 它觉得现在自己的脑袋都要快被甩出去了。 终于,它受不了了:“你快点停下,老子的蛇胆都快要吐出来了。” 杜俨之哼笑了一声:“吐出来正好,蛇胆可是大补之物。” “老子去你大爷!”小白蛇因为一直不停的被转圈,所以就连发出的声音也在颤颤巍巍的抖着,“你赶紧放开老子,不然等老子过完冬眠期一定把你给吞了。” 杜俨之又笑了一声:“那你信不信我在你冬眠结束之前就拿你泡了雄黄酒!” “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 杜俨之说着,停止了手上的动作,重新拎起了小白蛇的尾巴。 他把小白蛇的头倒吊在酒坛子:“看见没有,这酒坛子里还有半罐子雄黄酒呢,你的身体这么小,就算是泡十个你也足够了,你说呢?” 小白蛇闻到雄黄酒的味道就头晕恶心想吐,它感到自己的生命受到了威胁,终于知道怕了,开始求饶: “别!别别别!万事好商量!” “哦?” “真的,你放心吧,只要你答应不把我泡在雄黄酒里,我也答应你绝对不吞你。” 其实细想下来,杜俨之还是有点后怕的,这蛇都能说话了,谁知道修了多少年,或许等它过了冬眠期真的有那本事一口把自己给吞了。 杜俨之并不想树立敌人,于是正色道:“其实我无意伤害你,是你先上了我的身我才不得已这么做的。所以你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吗?” ☆、1548 军医家的小萌娘13 被倒吊在雄黄酒坛子里的小白蛇:“你先把老子放了再说啊!” 杜俨之皱眉:“我只能说先把你捞起来,放了你,恕我目前办不到。” “老子去你大爷的!”通过小白蛇的声音,杜俨之察觉到它这回是真的有些恼怒了,“先捞起来就先捞起来,你他么倒是快给老子捞啊。” 杜俨之眉头皱的更紧了:“你成精多少年了?你是不是被什么不.良于行的人给带坏了,怎么满口都是粗话。” “你管我!你真是可笑!”小白蛇加粗了声音,“老子成精了你难道不怕老子吗?居然还敢教训老子?” 其实通过刚才的一番对话,不知怎么了,本应该对这种事情感到恐惧和害怕的杜俨之是完全没有这种感觉。 他没回答小白蛇的这句话,只是把它提了起来,然后捏住了它的七寸,但却不是很用力。 “该你告诉我了,你到底为什么要上我的身?” 小白蛇哼了一声:“这还用问吗,当然是为了报仇了。” “报仇?”杜俨之皱着眉头认真想了好一会儿,可是还是没搜刮到任何有关于小白蛇的记忆,“我不记得我以前有伤害过你,你是不是找错人了?” “我靠!”小白蛇气死了,“你们这些人类,记性差的可以啊。” 杜俨之摇头:“对不起,我真的不记得了,该不会你说的是我上辈子害过你吧。” “我呸!”小白蛇扭了扭,“你上辈子才被害过。你是真不记得还是装糊涂?我问你,昨天晚上我好好的在一副温暖的身躯上睡觉,你为什么要把我装进一个冷冰冰的羊皮袋子里,还不给我透气,你是想把我冻死、憋死吗?” “啊?”昨天晚上刚刚才发生的事情,杜俨之自然是记得的,“原来你说的是这个。事急从权,我当时也找不到更大的东西装你了。再说我从来没有见过你这样的蛇,我不敢确定你是不是有毒,你就那样藏在我外甥的衣服里,我自然会担心了。” “哼!” “只是因为这样吗?” “哼!” “你为什么不说话了?” “哼!” “你……”杜俨之忽然觉得有些好笑,“你怎么跟个孩子似的?你告诉你,你多少岁了?” 小白蛇这才懒懒的问:“一次春夏秋冬是一岁是吗?” “不错。” “呵呵。”小白蛇倨傲的昂了昂脑袋,“那老子大概和你祖宗一样的岁数吧。” 杜俨之挑了下眉,手上的力道忽然加重了。 小白蛇挣扎了下:“你给老子住手!你昨天得罪了我,现在你不仅不道歉,居然还想再次伤害我!” “因为你说话的方式实在是让人高兴不起来。”杜俨之见小白蛇难受,稍微放松了一点对它的钳制。 “哼!”小白蛇没好气,“我不管,你必须道歉,而且还是有诚意的道歉。” “你要我说对不起?”杜俨之好笑,“那你上我身呢?” “我也可以和你说对不起啊。” “那好吧,”杜俨之挑眉,他忽然觉得这条小白蛇好玩极了,于是很有诚意的说了一声对不起。 ☆、1549 军医家的小萌娘14 杜俨之自认为自己道歉的表情和声音都已经很到位了。 可是没想到小白蛇并不买账,因为它很不高兴的说:“还不够!” 杜俨之挑了下眉头:“那你想怎么样?” 小白蛇哼了一声:“老子实话跟你说吧。这本来就是老子的冬眠期,被你给弄醒了,为了捉弄你还上了一次你的身,现在老子饿的想吃人,你自己寻思寻思你该怎么办吧。” “哈。”杜俨之忽然想到这货之前上自己的身从梅娘手中抢生鸡蛋吃的样子。 虽然自己没有看到那场面,但是想想也知道,画面一定很疯狂。 他道:“你要吃东西是吧。” “对,”小白蛇换了一个它自己比较中意的说法,“老子要进食。” “那好吧,你说,你要吃什么?” “什么都可以,但是那些菜叶子什么的就免了,老子是吃荤的。你最好快点啊,不然老子饿极了可是要发飙吃人的。还有,我们这是在谈判。请问在谈判期间你能不能给我一点最起码的尊重,你先把你的手从我的七寸上拿开,让我们平等自由的谈判好吗?” 这……居然让杜俨之感到无言以对,它说的好像还挺有道理的。 “那如果我放开你之后你要对付我怎么办?” 小白蛇又哼了一声:“老子都跟你说过了,老子现在很饿,没有力气。而且你是可以帮我找食物的人,我为什么要伤害马上要去帮我找食物的你呢?而且说实话,老子看你皮糙肉厚的并不怎么感兴趣。” “好,好好好。”杜俨之真是要被这条狂妄自大的蛇给起笑了,“你让我帮你弄吃的,还要把我损一顿,你可以啊你。” “快点,老子要看到你的诚意。如果我满意的话,我们之间的恩怨就算是一笔勾销了。” “可以!”杜俨之说着,将小白蛇给放了下来。 “不过丑话说在前头,在我回来之前你哪里也不许去,还有这雄黄,我是不会撤的,我走之前,会再加固一道。” 小白蛇一恢复自由身,就赶紧盘成了一团:“那你最好快点给老子回来,我一闻到这雄黄的味道就头晕恶心想吐。” 杜俨之好笑:“你把自己说的真像一个人。” “嘁,难道你以为只有你们人类才会痛吗?别的小动物和花花草草都不会痛?所以你们才肆无忌惮的伤害我们?” “当然不是,好了,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这就去给你找吃的。” “哼!” 虽说两人,不对,是一人一蛇达成了协议,但是继续加固撒雄黄粉的杜俨之也是毫不含糊。 听起来这小白蛇不像是小时候大人故事里的那种坏妖怪,但是它始终是个异类。 杜俨之还是不放心它。 小白蛇眼睁睁的见杜俨之差点就要用雄黄把自己给埋了,怒的直吐蛇信子:“去你大爷的!你这样是不是太过分了,老子问你,我们之间最基本的信任还有没有了?” “这叫有备无患。” “你大爷!” ☆、1550 军医家的小萌娘15 小白蛇瞪着两颗绿豆大小的眼睛看着杜俨之。 杜俨之也瞪着它,随即出手在它的脑袋上点了点:“好了,别嗷嗷叫了,我马上就回来。” 小白蛇怒,弓起身子就要往上窜,但是一个不小心就碰到身边的雄黄粉,直灼的它立马缩了回来:“你胆子也太大了,我爹娘都没这么打过我的脑袋。” 杜俨之惊讶不已:“你还有爹娘?” “难道你以为老子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不成?” “我不是这个意思,”杜俨之诚实的表达了自己的疑惑,“我的意思是,你爹娘也成精了?” “关你什么事,难道你还想把他们也抓来泡雄黄酒吗?” “我……”杜俨之好笑,“不得不承认,你说话的方式真的很像一个人。” “别废话了,老子饿的都想吞了自己的尾巴了。” 杜俨之闻言挑眉:“那这一点你倒是不像人了。” “你走不走!” “走!我这就走。”杜俨之说完,果真离去了。 不过他出去以后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静悄悄的来到了窗户旁边。 他小心翼翼的,尽量不发出任何声音的,把窗户打开了一条小小的缝隙。 然后眯着眼睛,偷偷的从那条缝隙里观察小白蛇。 他见自己走后,小白蛇居然还挺老实的,一直盘成一团在那里睡觉,便稍稍放心了些。 他随后便大步流星的往伙房去,他想要快去快回,一个是怕那条成了精的小白蛇耍什么花样,二则是怕有人去他的营房找他,发现了小白蛇。 如果小白蛇果真有吃人的恶习,那最终的后果或许可能会比较严重。 但是他就这样去找伙房要生鸡蛋和生肉什么的实在是说不过去。 本来一般人是不能去伙房自己支食物的,但是他在军营里还算是有面子的,支点食物不在话下。 可是支这些生的,他还没有想到要怎么回答。 所以只能偷摸着拿一些了。 杜俨之做贼心虚,偷肉的时候甚至还弄出了些声响,惹的伙头兵进来查看,要不是他跑得快,说不定就当场被抓了个现行。 怀里揣着一大块油剌剌甚至还带着血的生肉,杜俨之的内心是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 他想着待会儿如果那条小白蛇要还挑食的话,他真的会用它来泡雄黄酒。 一阵风一样的卷回了自己的营房,杜俨之立刻推开了房门。 道:“我回来了。” 可是他一进屋,眼前除了那些一成不变的摆设,那里还有小白蛇的影子。 他撒的那圈雄黄粉已经开了一个口。 现在事实已经很明显了。 那条该死的小白蛇,在用计打发走自己以后,逃!跑!了! 杜俨之瞬间火冒三丈,他气急败坏的将怀中的生肉扒出来,狠狠的扔在了地上。 单手叉着腰,他在原地踱了好几圈:“好,我他么的居然相信了一条成了精的蛇,老子还去伙房偷了肉,天呐杜俨之,你是傻子吗!” 杜俨之已经气的开始骂自己了,他真没想到自己会接二连三的被一条蛇耍。 他么的自己上辈子到底是造了什么孽了,这辈子难道是来还债的不成?! ☆、1551 军医家的小萌娘16 冷静了片刻后,杜俨之开始在屋子里找起了小白蛇。 虽然不一定能找到,因为如果换位思考、他是那条小白蛇的话,他也会选择离这堆雄黄粉远远的,最好是回到自己爹娘身边。当然,这个前提是,它说自己有爹有娘不是在撒谎。 但杜俨之还是要试试,万一找到了呢? 那一定要把那条小白蛇倒吊在房梁上,挂个三天三夜。 可是事实让杜俨之感到十分失望,因为屋子里的每一个角落,包括床底下,杜俨之都一一找遍了,就是没有找到小白蛇的踪迹。 渐渐的,杜俨之也平静了下来。 走了也好,只要它不伤害其他人。 想自己在这漠西军营里呆了这么久,也从来没听谁说过这一带有妖怪。 但这蛇能成精,起码也得修个上百年吧,上百年来漠西都没闹过妖怪,想来它也不是什么恶毒的玩意儿。 那就这样吧。 杜俨之这样想着,忽然觉得有些累,但与此同时又有些轻松。 于是他便一屁.股坐在了床上。 但他刚坐下,忽然就听到了一声怪异的惨叫:“啊……啊啊啊……你大爷的,你是要坐死老子吗!” 这个时候,这种口气的话,除了那条小白蛇,还能有谁! 杜俨之立刻站了起来,一把将自己的杯子给掀开了:“你怎么在这里?” 小白色扭了扭脖子:“我差点被你坐断了你知道吗?” “我不知道!”杜俨之抱着双手,居高临下的盯着小白蛇,“我们说好了我去给你弄吃的,你就在那里哪里也不许去,现在是什么情况?” 小白蛇叹了一口气:“大哥,我是蛇啊,我不仅怕雄黄粉我还怕冷啊,你去了那么久不回来,把我一个人放在冷冰冰的地上如果我冻死了你拿什么赔给我爹娘?” 杜俨之目瞪口呆:“你这口才你怎么不去说书呢?” “嘁!”小白蛇不屑的说,“你怎么知道老子没有说过书?老子活的比你祖宗还长,什么没干过。” 杜俨之深吸了一口气:“好,算你有理。” “唔,你这被窝里可真暖和,对了,我要的东西呢?” 杜俨之暼了它一眼,在它头部以下看到一道明显的被灼伤的痕迹,像是被烤焦了的黄.色,布在它洁白如瓷器的蛇身上,很是显眼。 他无奈的摇摇头:“比起雄黄来看来你更怕冷啊,为了一条被子,连雄黄粉都敢趟了。” “你懂什么?”小白蛇又哼了一声,“雄黄粉烫我只是片刻的事情,可是受冻是持续性的,你们人类不是有句话叫长痛不如短痛吗,难道你没听过?” 杜俨之好笑:“如今我算是切切实实的见识到了。” 知道小白蛇没有违背约定跑走,不知怎么了,杜俨之心里刚才那团跳的老高的火一下子就自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同时他的语气也变的稍微好了一些:“行了,下来吃东西吧,但你别想着在床上吃,你要是弄脏了我的床我肯定拿你泡雄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