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太子妃要改嫁》作者:施黛 简介:【侯府贵女VS寒门将军】 上一世,侯府嫡女姜娆被天子赐婚,风光嫁与太子,最终姜氏兵符被夺,族人惨死。 这是太子蓄谋已久的夺权,而她也被赐下一杯毒酒,血染裙裳。 重活一世,绝不再入东宫,成他人棋子。 这一世,姜娆想到了陈敛,那位寒门出身的铁骑将军,战功无数,三年后成了唯一能制衡姜家的北倾王。 只是现在,他还是个军营中毫无背景的小人物。 于是,姜娆主动亲近,借着自己的贵女身份向他示好。 学习骑马,要他来教。 意外崴脚,要他背着。 闻他受伤,还偷偷跑到他的军帐中探望…… 那日,陈敛正半裸上身涂药,见来人面容微僵,“卑职衣衫不整,如此恐损小姐声誉……” 姜娆趁机试探性地问:“我心仪于你,却与太子婚约尚在,你惧不惧他?” “……” 不久后,僅朝与北蛮交战,陈敛三月厮杀立下赫赫战功,铠甲浸血,那日他没回答的话,原是要拿军功来换她。 *侯府贵女VS寒门将军 *日更隔日更 *甜文HE架空勿考究 ​内容标签:宫廷侯爵情有独钟重生 搜索关键字:主角:姜娆,陈敛┃配角:┃其它: 一句话简介:侯府贵女×寒门将军 立意:不信天命,只信自己 第1章 ◎前世凄凉◎ 瓢泼大雨倾盆而下,将富贵奢华的望月台清洗了个干净。 那是东宫最奢侈无双的寝殿,也是太子当年为迎娶太子妃姜娆特意修建。 东宫之主迎娶权臣贵女,当年娶亲十里红妆的盛况场面仿佛还在昨日。 可如今,却已然变天了。 京城郊野足足行刑七日,姜氏亲族已尽数被屠,只是姜家名门望族又历三代君王,与各方势力都牵扯甚深,太子穆凌手段狠毒,终究连旁支都不肯放过。 诛杀满门,姜家的兵权也终于到了东宫之手。官官自危,整个京城都笼罩着散不尽的血腥味。 望月台。 那位初及笄便被誉为僅朝第一美人的姜氏女,嫁人后又是风光无限的太子妃,这样的天之骄女,此刻却瘫倒在榻上,模样更是沧桑狼狈。 她发髻凌乱着,脸色更是惨白,眼神因绝食而无力到涣散,从圣旨降下,姜娆每时每刻都想同姜氏家族一同赴死。 事到如今,她甚至已经不想再天真地向穆凌问一句——你究竟为何? 还能为什么?为你姜家的兵权,为百姓的民心导向,为姜家军功高盖主,却唯独不会因为姜家真的谋反! 什么望月台为美人而铸,什么迎娶聘礼价值连城,这些期年累积的情话原是一支支浸过毒的冷箭。 每一发箭矢都狠狠地插进她的亲族友人心口之上。 一道闷雷响起,寝殿的门从外被推开,穆凌身穿着玄色太子常服,双手背在身后,不管是衣容服貌还是神色表情,都全然没有一丝一毫的愧疚。 “你今天又没有吃东西。”可笑,事到如今他竟还用关切的语气。 姜娆对这道声音已经生理性厌恶,她没丝毫力气和他对峙,于是索性闭上眼睛不去理会。 “娆儿,你姜氏一族罪孽深重,如今被诛满门,留下你已是我向父皇求来的最大恩赐。” “以后你还是僅朝尊贵的太子妃,将来还会是僅朝的皇后,你们姜家女不是从小便被教着如何做皇后的,没人比你更合适,天下也再没女子比你更尊贵,能够配得上这后位了。” 后面的话,姜娆根本一个字都没有听下去,她的脑海里只回荡着两个字。 恩赐……原来亡命的将士和无辜的臣子枉死,换来的竟是无情帝王家的一点恩赏。 这恩赏,她如何受得起。 “穆凌,仇人在眼前却不能亲手杀之,你懂这种滋味吗?” 姜娆的声音很轻很弱,明明她已经虚弱到构不成一丝威胁,可穆凌还是感觉背后一凉。 她锋利的眸光与她羸弱的身体完全不符,言语中的犀利让人不得不警示。 “放肆。”穆凌不喜被人这样威胁,帝王家的威严向来庄肃不可失。 姜娆强撑着沉重的身子稍稍坐起,她死死盯着穆凌,试图在逼视下可以看到他眼中的一点愧意,哪怕只是片刻慌乱。 可惜,什么都没有。 “你以为我还会像从前那般信你?”姜娆冷笑一声,目光死死盯在穆凌身上,“留下姜氏女一命,不过是为你太子殿下在外的好名声罢了。” “你心狠手辣,为了兵权此番屠戮了多少无辜朝臣,将士们的鲜血几乎要渗透半个京城,人人畏你却不服你,所以没有人会比我更合适做那块粉饰太平的棋子。不费一兵一卒只许一个后宫后位,从此封住天下人的悠悠之口,赞颂我们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是如何宽厚仁德,竟连罪臣之女都能宽恕,殿下真的打得一手好算盘啊。” 姜娆毫不留情揭穿了穆凌的伪善,话说至此,便再没给对方留余地。 “姜娆。”他叫着她的全名,之前神色中的关切一尽消失,换为了薄情审视,“你一向聪慧,可知你姜氏女做了我的太子妃,当中究竟省下我多少功夫?说来也要多谢你,老侯爷老谋深算,可就算千防万防也不会去防他的好女婿吧。” 他一字一句,句句诛心,字字嗜血。 姜娆几乎要将牙咬碎,用着最后一点力说道,“欲收兵权……你们分明可以光明正大地放在朝堂上说,姜氏握兵历代皆是为了戍守边疆所用!” “笑话!”穆凌沉着脸将她的话打断,“那兵权本来就应归帝家所有,可将士们却皆知姜氏,不知皇姓,如此下去这天下是不是也要归姜氏一族了?” 姜娆心头尽是薄凉:“你如此对待忠臣良将,就不怕天下有志之士寒心吗?没了姜氏,边疆谁来替帝家守?” “姜氏谋逆,我不过是斩杀叛贼,何来天下寒心?”穆凌不以为意地玩弄着手指板戒,语气略带得意,“你们姜家的确多年威慑着边境,不过如今北倾王军功赫赫,靠他戍守也是一样的。” 原来如此,姜娆竟不知他何时已经招揽了北倾王陈敛,那唯一可以制衡姜家军的战神将军。 此人是僅朝的传奇,几年前,他还不过是宸王账下一个寒门出身的副将,经年浴血沙场才拼来如今这赫赫威名,从底层爬起,一身军功全靠流血换来。 能得如此人物效力,穆凌的帝王大业终究更近一步。 姜娆艰难撑起身体,冷冷地问出最后一个问题:“你就坚信,北倾王会忠心耿耿永无二心?” “娆儿,只有兵权掌在我手,我才会坚信。” 这个往日里穆凌常唤的亲昵称呼,此刻却无比叫人生厌。 姜娆心如死灰,望着眼前这个与自己同眠三年的枕边人,一时竟觉得那样陌生,或许她不该忘记,他是穆凌,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僅朝太子。 “殿下。”她最后一次叫他作殿下,“我祝你守得这江山,握得住这沾满我姜氏血的兵权。” “妾——”她眸中燃尽恨意,“但求一死!” 太子盯上姜娆决绝的脸,她毫无血色的唇给绝色花容再添了几分病态的柔美,可眼神却藏着锐利刀光。 姜娆,姜娆,人如其名自是风情妖娆,艳丽无双,当得这僅朝第一美人的称号,只是可惜,不知时务,红颜薄命。 “赐鸩酒。”穆凌拂袖而出,再无留恋。 姜氏贵女,尊华无双,生来只入宫门侯府,这句世人常赞颂姜氏女身份尊贵的话,此时想来却是格外可笑讽刺。 如能重活一世,姜娆定要打破这无形枷锁,哪怕是嫁入田村农舍,也绝不再入这薄情寡义的帝王家! 作者有话说: 1V1,甜文。 —————————————— 下本开《春日迟迟》求个收藏,文案如下: 【恃靓行凶美艳女星VS深情内敛外科医生】 1. 高二那年,任屿舟轻松拿下校内物理竞赛冠军。 班上同学问他:“你这国家级的竞赛水平,怎么突然要在咱们校内虐菜啊?” 闻言,任屿舟敛住心事垂眸不语。 其他人继续讨论。 “校领导好像打算安排物理竞赛第一和歌唱比赛的第一,一起当咱学校的宣传大使,还要一起拍照呢。” “歌唱比赛第一名是谁啊?” “就五班贼漂亮那个艺术生,叫迟溪。” “哎呦,校花……” 一阵起哄声中,任屿舟被戳心事般眼睑微动。 清冷少年的初次悸动,寡言地情深埋于心底很多年。 2. 后来,迟溪成了娱乐圈炙手可热的流量花旦。 经纪人给她接下一部医生题材的现代剧。 任屿舟不巧就是剧组的医学顾问。 剧组拍摄吻戏。 任医生罕见现身片场,脸色不善地盯完整个过程。 收工后,一向矜贵自持的任屿舟沉着脸来到化妆间,一下把门反锁。 半个多小时过去,任屿舟将凌乱的领带系好尽兴离开。 而迟溪肿着红唇倒在沙发上,眼神迷离涣散。 3. 迟溪被一位素人帅哥勾得心痒,持着不能给娱乐圈丢人的心态打算将人拿下。 想不到对方,很配合,十分配合。 配合到让她忘了,究竟谁才是……猎物! *双向奔赴 *1V1双洁 *小甜饼 《春日迟迟》喜欢可以进专栏收藏!入股不亏! ◎最新评论: 第2章 ◎重生归来◎ 毅安侯府,琼琚阁内。 两位女婢子边煎药,边忧心忡忡地小声说着。 “二姑娘申时才醒,怎得不到戌时又昏睡了过去,太医不是说这几天就能见好了吗?” “许是这回风寒染得顽固,昨个夜里烧得姑娘半睡半醒间还尽说些胡话呢。” 一旁婢女又是一声长叹,“侯爷夫人常年不在京城,大姑娘前些日子又去了承恩寺为大军祈福,如今家里没个主心骨,偏偏二姑娘在这节骨眼上染了病。” 两人又面露忧色地继续说了几句,等药熬好便端着往室内走去,进门却见床榻上有了动静。 “姑娘醒了?” 姜娆已然转醒,此刻半坐着起身,正欲伸手掀开帷幄。 这已是她还魂醒来的第五日,一切恍如隔世,身体也虚弱得厉害。 见姜娆醒来,两位侍女终于露出喜色,走在前面的春杏赶紧把药碗递给身后的小桃,接着赶上前去将帷帐系好。 春杏扶住姜娆,关切问道:“姑娘可有再犯晕?” 姜娆看着眼前这两位与自己一同长大的贴身侍女,眼睛又不自觉地开始发酸。 上一世,春杏和小桃身为陪嫁丫头,跟随姜娆一同进了东宫,后来却被姜氏一族所牵累。 圣旨降下,姜家一个不留,她眼睁睁看着穆凌的亲卫,将她们两个强行拖走。 堂外混乱,竟有人欲行不轨之事,春杏为保贞洁咬舌自尽,小桃更是一头撞死在了亭柱上,最终被丢尸乱葬岗,死后竟是连埋骨之处都没有。 又何止春杏和小桃,就连她的父母兄姐,又死得何其凄凉悲惨。 郊野刑场,血浸屠刀,究竟几场大雨才能将那炼狱血痕洗刷干净? 恨意蔓延,姜娆胸口闷得厉害,心头更是压抑到喘不过气,她握紧拳头,狠狠捶着自己的胸腔,眼泪也止不住地掉落。 姜娆猝不及防的举动吓得一旁的春杏和小桃忙跪下去拦她。 小桃年岁小,吓得跟着一同哭起来:“姑娘,千万别再打自个了,你身体尊贵,要打就打小桃吧。” “姑娘莫不是有什么心事?”春杏素来沉稳些,她双手紧握着姜娆的拳头,不许她再动手,而后又赶紧宽慰,“你是侯府嫡女,如今陛下又钦点你为未来的太子妃,将来入主东宫大好前程,如今究竟是有什么委屈,竟伤心成这样?” 旁人当然看不穿,因为只有重生回来的姜娆才知道,嫁与太子,那是一条能血洗侯府的不归路。 而那富丽堂皇的东宫,更是锁住她姜氏女的地狱牢笼。 原是苍天不负她,让她能够重新来过,只是复活的时机为何偏偏选在靖和八年? 这一年,正是她被赐婚给太子的那一年。 此时圣旨已下,这桩婚事板上钉钉且天下人尽知,她亦成了京城贵女们人人艳羡的对象,只因她这个未来太子妃的身份。 身后有手握兵权的侯府撑腰,前方更是有僅朝的储君携手,世人皆道她姜娆何等风光。 可笑上一世,姜娆也曾暗自欣喜,觉得自己不负身为姜氏女所担当的责任。 只是今时今日,姜娆再不是原来懵懂无知的姜娆,她只会对这道圣旨憎恨,鄙夷。 按照前世的时间脉络,她与穆凌将在陛下降下赐婚圣旨两年后成亲,所以,她只还有一年多的时间来改变原定轨迹。 她不能够坐以待毙,却更不能明目张胆地抗旨不从,既然帝家早已对姜氏握权忌惮不满,她便断然不会莽撞行事,给他人以把柄。 除了她的婚事,靖和八年还发生了一件大事,那就是她父亲和兄长在边境,以少胜多大胜北蛮,父亲也因此得陛下赏,能够回京探望家眷。 姜家男儿浴血边关,非召不得回京。而姜家女眷,除了姜夫人一身武艺随夫出征外,其余皆娇养在京城。 其中缘由自不必说,朝臣掌兵符在外,女眷留京自是皇家威慑。 如今父母兄长能够得召进京,一家团圆,姜娆如履薄之路,终是能得些宽慰,就算不为自己,她也要为家人搏上一搏。 看着此时春杏和小桃慌乱的神情,她知自己刚才的反常定是将她俩吓坏了,她没法解释,只好去寻了旁的话题,“阿姐还没有回来吗?” 姜娆是家中幺女,上头除了有位哥哥,还有位嫡亲的姐姐姜媛。 只是不巧,她再次醒来时,长姐却已经在承恩寺为姜家军虔诚祈福,姐妹俩至今还没见着面。 春杏看姜娆情绪稳定下来,这才肯松开手,回答道:“大姑娘传回书信,知晓你突染风寒,已经从承恩寺往回赶了,应该后日就能到。” 姜娆正欲再问些什么,小桃却端来一碗黑乌乌的东西,抬手递到她面前,“这是许太医开的药,姑娘快先喝了,等凉了怕失了药效。” 她身子虚弱,药定是要喝的,即便内心抗拒,姜娆还是配合地接过了药碗。 “……”一饮毕,姜娆精致的小脸都快皱成一团,只觉得生无乐趣。 许太医还是那个许太医,不管前生今世,他老人家配的药,还是一如既往,苦的要命。 之后二人服侍姜娆梳洗完毕,从屋里出来后,小桃突然拉住春杏,松了口气一般说道:“我先前总觉得姑娘病了一场后,好似像变了一个人,到了今天我才终于放下心来,这二小姐还是咱们那个,自小就怕吃苦药的二小姐。” 春杏点了点小桃的头:“瞎担心,姑娘又怎会是别人?” * 两日后,姜娆终于盼到了阿姐归家,她当即克制不住内心喜悦,急忙跑去门口相迎。 看着阿姐举止端庄地从马车上提裙迈下,一举一动尽显大家闺秀之仪,姜娆脚下奔跑动作突然一顿,脑海里莫名闪过前世,她与阿姐最后一次相见的场景。 那时姜媛被情所伤,因是未出阁便与一书生相好,贵女名声被侮毁殆尽,为了不影响姜娆的前程,姜媛便决绝与侯府划清关系,从此削发为尼,余生常伴青灯古佛。 分离那日,她亦是从侯府门口送别长姐,两人从此再不复相见。 可如今再一细想,她阿姐从小受宫中嬷嬷教导,自幼便将礼仪功夫习得熟练,女德女戒更是烂熟于心。 如此知礼守礼的阿姐,又怎会愿意为了一书生,不顾家族名誉,未出阁前几就赔上女儿家最珍视的清誉? “娆儿,阿姐只离开了不足半月,你就足足瘦了这么一大圈?” 姜媛怪罪的声音将姜娆的思绪拉回,反应过来时,阿姐已经凑上前来,一脸的担忧不满。 姜娆则看着眼前这张骨肉至亲的鲜活面庞,第一次切实体会到,自己真的重新回来了,一切尚存生机。 “阿姐……”姜娆再忍不住满腔委屈,奔上前去哭着抱紧姜媛,嘴里喃喃地道,“我好想你们,又担心这一切都是假的,我好怕一觉醒来你们又会离我而去。” “莫不是真的烧坏了脑袋?”姜媛担忧地抚了抚姜娆的脸颊,接着抬眼往她身后瞧去。 后面的春杏会意,赶忙解释,“姑娘身体是无碍了,只是……只是偶尔会说些胡话。” 姜媛放下心来,只以为姜娆是过于想念家人,“娆儿放心吧,如今我朝将士边关大胜蛮军,爹娘和铭儿差不多半月后就能抵达京城,我们一家很快便能团圆了。” 紧接话音一转,姜媛又恢复了身为长姐一贯的威严,“所以,你若不在半月内把肉养回来,爹娘该说我这个长姐在家,虐待幺妹了。” “才不会。”听阿姐故意逗笑,姜娆愁容散去,脸色终于见了喜色。 晚饭过后,姜娆又独自去了阿姐的住处,琬琰居。 有些话,白天当着众多下人在,自是不方便多说,太子多年运筹帷幄,说不定侯府内早已布下东宫眼线,此刻便已有人与他里应外合。 现在家中,除了阿姐外,也只有春杏和小桃能值姜娆信任。 到了阿姐房中,姜娆假意环视一圈,然后故意扬声说道:“翠苹,月梨,我有体己话要同阿姐说,你们两个先出去吧。” 月梨正欲恭敬退下,翠苹却忍笑调侃了句,“从前姑娘们有事绝不避着我们几个,如今都长大了,是有女儿家秘密了呢。” 姜媛忍俊不禁,“行了,不许打趣娆儿。” 见月梨、翠苹退下,姜娆脸上羞赧的神色顿然消失,转而换就一脸忧色,姜媛立即察觉,握上姜娆的手安抚。 “你有何事,可说与阿姐听。” “阿姐。”姜娆顿了顿,再开口时,眼中已尽是坚决,“娆儿不想嫁入东宫。” 姜媛惊得皱起眉头,下意识环顾四周,而后赶紧压低声音:“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当然发生了什么……他东宫之主害得姜氏满族被诛,男儿含冤赐死,女眷受辱自尽,他们之间此生已是仇深似海,又如何能再论嫁娶? 可是,这一切又如何能说与阿姐听。 末了,姜娆只是摇了摇头,解释说:“娆儿只是盼望能寻得一位自己真心爱慕的郎君,不管他地位如何,或者家世尊不尊贵,我都不在乎。” 如果彼此不是真心交付,宫门侯府,宅大心空,又究竟好在哪里。 姜媛思索着姜娆话中的言外之意,半响,突然半捂住嘴巴,恍然大悟似的地开口,“难不成你心中钟意之人,是宸王殿下?” “怎会……” 那位二皇子常年不在京城,她甚至连人家的面都没见过几次,何来钟意一说? 姜娆正欲开口否认,却听阿姐已然在认真分析。 “宸王殿下的母妃是宫婢出身,他无母系力量可依,身份自是不如太子尊贵,不过宸王殿下天资极高,又能文能武甚得陛下喜爱,如今除了太子殿下,宸王也算得是京城贵女最心仪的男儿了。” 姜娆无奈赶紧将其打断,“阿姐,我方才说的无论身份地位如何,不是定要在皇子之间做比较。” “既不是皇子,那莫不是哪家伯爵府的世子?” 姜娆一下被问住了,她此番重生回来,一心只想着如何避开与太子的婚约,却没仔细思虑过,既非太子,当择何人。 姜家世代握兵戍疆,只要兵权还在,即便万般周折终使婚约被废,可太子仍会介怀忌惮。 若将来当真是穆凌继承大统,恐怕新君立威,首当其冲便是立在是她姜家。 所以,若想真正偏离原轨,保侯府安宁,她就必须寻一位,将来太子不能惹,又不敢惹的厉害人物来庇护。 北倾王,陈敛。 姜娆脑海里突然冒出这个名字。 上一世,太子穆凌在她临死前,曾得意扬言自己因招揽了北倾王而实权大增,姜家不再是他背后唯一的军事拥护者,所以被他残忍反噬。 如若此番她能阻止陈敛入太子麾下,并寻其庇护,那么穆凌便也不会轻易与侯府交恶,这是当下最行之有效的办法。 想到这,姜娆心里隐隐有了主意。 ◎最新评论: 【握拳捶胸这个动作给我一下想起大猩猩……出戏了】 【我名字就叫翠苹,这我一下就出戏了?】 【下班了我来继续看!看到大大更新了。日更好棒!不要弃文啊啊啊】 -完- 第3章 ◎军营初遇◎ “阿姐,你可曾听说过军中有位陈敛将军?”姜娆试探似的问道。 姜媛不解三妹为何突然问起这个,仔细想想后说道:“似乎没什么印象,可是我姜家军的人?” 姜娆摇了摇头,陈敛此人她前世并未亲眼见过,只因他少年英雄又有传奇事迹,得不少京城贵女爱慕,所以他的传言姜娆便听闻的多了些。 可惜,她以前从未用心记忆,所以现如今掌握的信息实在有限,只知道陈敛初入军营是在宸王账下,后交战北蛮立下大功,其他便一概不知了。 此时父亲兄长皆不在家中,侯府内无男子可让姜娆打听,至于其他下人,她并不完全信任。 如此一拖,便足足过去半月,直到父亲传回家书。 本以为大军月末至,不想途中遇天灾。 南方洪灾泛滥,官道损毁严重,姜家军南归日程只得拖延。 情形危急,姜元庭当即决定调一支小队疏通官道,他和夫人亲自留下帮扶灾民。 姜元庭将虎符交与姜铭,派其率大军先行回朝,面见陛下。 回程缓慢,直到六月初,姜铭才率大军风尘仆仆赶至都城,士兵驻扎城外,他携众将领进宫复命,上交兵符,并说明路途遇灾,父亲延期而归的消息。 皇上接过兵符,当着众臣子的面封了姜铭为镇国大将军,姜铭年少得此殊誉,可见陛下对靖安侯府的倚重。 而后又下旨大摆三日宴席嘉奖将士,统记此战表现勇猛出色者,赏黄金百两,加官进爵。 * 靖安侯府内。 刚得到内廷消息的姜媛,连忙就去了琼琚阁,她拉上姜娆的手,面上尽是喜色。 “娆儿,大军已驻扎在城郊,陛下赐宴,特意恩准将士亲属今日可进营探望,想不想跟阿姐去见你二哥哥。” 虽暂时见不到父亲母亲,但二哥归家自是万般欣喜。 姜娆随即喜上眉梢,“当然要去,待我交代下去,让他们备上二哥哥最喜欢的兰露酒。” 姜媛赶紧把人拦住,“瞧把你开心的,佳酿都已备足,陛下自是赏赐丰厚,不过这三车经年的兰露酒,算是我侯府对将士的一点心意。” 此话说完,姜媛欲言又止,接着凑近到姜娆耳边小声低语,“我们申时出发,你待会去交代春杏小桃,让她们为你重新梳妆打扮一番。” 姜娆失笑,“就这小事,阿姐为何表现的神神秘秘。” 姜媛脸色有一瞬间的不自在,但还是开口解释,“今晚城郊的庆功宴自是热闹非凡,听闻太子殿下和宸王他们到时也会露面。” 原是为了这个。 阿姐为她将来打算,话中含义自不必多言。 只是一瞬间,姜娆眼中温柔尽散。 穆凌,没想到此生这么快,我们又要见面了。 前世我曾问你,仇人就在眼前却不能亲手杀之,你懂不懂其中滋味,你当时并未正面回答,此生我再站在你面前,因时机未到,只得再次体悟其中苦涩与不甘。 我拼命想掩住的恨意,你看向我时,可会有所察? “娆儿,你怎么了?”见姜娆愣神不语,脸色也变得沉重,姜媛担忧地推了推她的手臂。 姜娆回过神来,无从解释,只好另寻话题搪塞过去,“我就是在想啊……何必特意打扮,与两位殿下又不是从前没见过面。” 没等姜媛开口,姜娆又狡黠地笑了笑,接着摇了摇阿姐的胳膊,撒娇似得说道,“难道娆儿不精心打扮,便不美了吗?” 姜媛点了点她的鼻尖,宠溺说着:“自然甚美,三妹僅朝第一美人的称号岂是白得的。” “阿姐……” 此话确实说得不错,姜家女儿之姿容早已冠绝天下,长女姜媛生得端庄大气,性格温婉可人,加之从小研读古籍,谈吐不俗,已是难得的佳人。 可幺女姜娆则更胜一筹,举止是大家闺秀的做派,可偏就生得一双勾人的狐狸眼,一颦一笑间平添几分的妩媚妖娆,一眼望去便是张扬的美艳。 两女一雅一妖,姜氏女的美名早已远闻于四国。 * 京城外。 军队驻扎营地已四方燃起篝火,为庆姜家军大胜北蛮,御前军、巡卫营等兄弟军更是前来同贺,场面好不热闹。 等侯府的马车驶达城郊时,见军营门口的守卫士兵都已不在,只一姜铭的副将李虎原地站得笔直,显然已在此等候多时。 他见姜女从马车下来,当即恭敬行礼,“属下参见二位小姐,世子正被御前军大统领拉着喝酒,此时抽不开身,所以特命卑职前来迎接。” 姜媛在前,把人扶起,“今日大家开心,喝些酒自是无妨,我和娆儿从侯府带了些经年的兰露酒,你快叫人来,将佳酿分与三军将士。” “是!” 兰露佳酿自是稀罕物,今日马车携来的这些更是陛下御赐,李虎识得此酒珍贵,拜谢后赶紧去寻兄弟搬下。 姜媛这边正忙着指挥卸酒,一旁的姜娆却向里抬眼张望。 她饶有心事地想,今日城中有头有脸的军官将领都齐聚于此,那想必陈敛也会在这军营的某一处。 她显然无法直接向李虎或是旁人开口打听,只能等着待会见到二哥哥时,拐弯抹角地问上一问。 姜媛将分发酒水的任务派给李虎,便带着姜娆往里走去。 今日来了不少女眷,大多是将军夫人,或者将领娘子,两人过去依次打了照面,几声寒暄过后便进入了主帐。 “阿姐,小妹!” 刚打开帐帘,就见姜铭红着脸,醉醺醺地迎过来和她们打招呼,姜媛忙上前将人扶住,后面几位将军笑着赔罪,说不该和世子玩闹拼酒。 姜氏女的名声在外,两人进帐便已点燃众人热情,但毕竟顾及太子宸王在场,姜娆更是未来的太子妃,所以即便有些醉意,也不敢过分起哄。 姜媛自是可以应付这种场面,一套礼节周到,把大家都哄得开心。 姜娆却全没心思,行过礼后一个人坐在角落,刚刚隔着好几个人,她仍是一下就察觉到那人停留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于是她强忍着不适,刻意选择忽略。 过了一会,等太子的注意力完全从她身上转移,姜娆才终于松了口气。 她左边无人,右边坐着位半醉的黑面将军,刚刚听他与旁人交谈,觉得此人甚是憨厚朴实。 于是,她计上心来,亲自斟满一碗酒推至人家面前。 开口小声询问:“这位将军,我有一事想请问你。” 黑面闻声看过来,似乎有些受宠若惊,忙道:“小姐有何事,但说无妨。” 姜娆早已备好一套完美说辞,“刚才阿姐让我去向一位姓陈的将军敬酒,可我看主帐里并无此人,所以想问您,今日来的三军里,可有位姓陈的将军?” 她也是没有办法,此刻二哥哥喝得烂醉如泥,哪里还能给她打听消息,而她身为深闺淑女,名正言顺进军营的机会更是难得。 若错过今日,今后恐怕再难寻得入营机会,更别说与陈敛进一步结识。 黑面将军认真思考一番后,向她告知,“三营的副都统便姓陈,可是他?” 此话瞬间让姜娆心里燃起了希望,但她并不十分确定,只好又问:“此人可是宸王手下?” 黑面将军点头,“巡卫营归宸王殿下掌持,三营都统自然算是宸王手下。” 如此,那便应该是陈敛! 姜娆忙道感谢,又问他陈副统领现在何处,得了一个大概位置后,便趁着大家不注意,悄悄从主帐中溜了出去。 黑面将军给的位置略有些偏,在营中最西面,姜娆为了不引人注目,择了个小路过去。 眼瞅就要到了目的地,忽的听到前面似有人在争吵,闻声还有些耳熟。 姜娆提心吊胆地望过去,发现竟是李虎在与一个小孩子吵闹。 面对高大的李虎,那孩子表现丝毫不怯,挺着胸膛说话也振振有词,“你就是气不过我师父上次比武赢了你,所以人人都分了好酒,唯独没分给我们!” 李虎俯身看他:“你这小鬼竟敢来我们姜家军地盘撒野,是你师父让你过来的?” 那孩子气势上不输,“我师父才不屑,是我看你假公济私还一脸得意,所以特意过来提醒你,别忘了上次你是怎么不服挑衅,最后却被我师父打得满地找牙的。” 真是人小鬼大,虽是稚儿却牙尖嘴利,姜娆在帐后听着,觉得这画面实在有些意思。 她倒一席热闹看得有趣,可李虎却被说得有些气恼。 只听他一声呵斥:“说话没大没小,看我不揍你!” “我才不怕!” 姜娆眼看李虎打算动粗,实在担心这孩子会受皮肉之苦,正犹豫着要不要出面制止,就见男孩身后突然出现了一位身量挺拔的年轻男子。 那男子骨相甚佳,五官又显贵气,若不是因他身着粗布戎衣,外露皮肤又有经日晒的黝黑粗粝,姜娆定会以为他是哪家的公子或世子。 偏眸又瞧了眼李虎的戎装,比较之下,姜娆便大致心中有数,此人的官职应当是在李虎之下了。 “好啊,你还敢亲自来?”只见李虎看到来人,气恼之意更甚。 他扑着过去意欲擒住那孩子,可年轻男子却动作迅速,先他一步将人护在身后。 李虎不甘就此作罢,挥拳狠狠朝男子锤下,男子却身手敏捷,轻松走位躲开,接着一个反手便将李虎双手束住,叫他再动弹不得。 姜娆怕放任他们再闹下去会引众人围观,李虎是她二哥哥的副将,今日三军同贺,岂能因他闹了笑话。 “住手。” 李虎本来不服,嘴上还不停挑衅着,下一秒见姜娆现身,气势一下便弱了下去,那男子也顺势松手,将他放开。 “三小姐?”李虎见姜娆人在此处略有惊讶,但因自知理亏,此刻便跪在她面前头也不抬。 年轻男子应当是不识她的身份,眼神淡淡扫过来一眼,并没有行礼的意思。 姜娆倒没计较这些,只说道:“今日是为大军庆功,李副将怎能与人大打出手。” 李虎看了一眼身旁,虽有不服,但最终还是恭敬回道:“属下知错。” 方才被护住的男孩很会察言观色,见姜娆十分有话语权,便认定她是贵人,于是故作委屈说着,“这位娘子,他还苛扣我们的赏赐。” 正欲再说什么,被他称作“师父”的男子瞥过去一眼,吓得男孩立刻噤声。 这个鬼机灵,还真有怕的人。 没等姜娆开□□代,李虎便立即表了态,“小姐放心,赏赐之物绝对会公平发放。” 姜娆点了点头,转眸看向刚才鸣不平的孩子,放柔声音询问道:“如此,可满意?” “满,满意……”男孩被问得一下脸红,下意识去看他师父,男子却并未表态,只抬手往男孩背上拍打了一下,随后淡淡说了句,“走吧。” 此事算是作罢。 待两人离开后,李虎这才犹豫问了句,“小姐为何会在此处?” 姜娆轻咳一声,欲表现得自然从容,“我嫌大帐内有些闷,便一人出来走走。” 李虎并未怀疑,嘱咐她一人要注意安全,便率先回了自己的营帐。 途中遇到这个小插曲,耽误了她一些时间,姜娆担心一会儿阿姐会派人寻她,于是只得加快步伐。 终于到了黑面将军所说的营帐,姜娆却下意识紧张了。 她伸着脖子悄悄往里望了望,确定帐内只有一人。 那人双手背在身后,此刻正在背对帐门,仔细研看着一幅竖挂的作战图。 别人都在喝酒庆祝,只这里风景不同。 姜娆不自觉为这位将来的北倾王加上滤镜,下一秒心中便打定主意,既要与人交好,自是要先放低姿态。 毕竟伸手不打笑脸人,何况她手里还备着礼。 她心里暗暗为自己打了打气,接着便壮着胆子走进帐内。 “陈敛将军,我来给你送酒的。” 扬声迈步,姜娆提裙而入,手里拿着方才被她藏在草丛里的一壶酒。 背对她的人闻声果然转过身来。 姜娆抬头笑靥如花,可下一秒,笑容便堪堪僵在脸上。 她呆愣在原地一时错愕不已,这人看起来……年岁不大对啊。 陈都尉怎么会是位两鬓已白的老伯? 而这人又怎会是她要寻的陈敛! 意识到此事大约是闹了乌龙,姜娆脸颊顿时烧了起来,即便眼前老伯看起来面目慈祥,但她立在原地,还是万分尴尬。 “原来你要找我。” 突然,门口传来响动。 一道沉醇的男子声音从她身后幽幽传来,姜娆脸颊绯红未消,闻声下意识回头望过去。 就见刚刚把李虎轻松制服的年轻男子,此刻站在门口微仰着头,正饶有趣味地盯着她。 作者有话说: 阿娆:大型社死现场…… 陈敛:好说,我可以当作没看见 ◎最新评论: 【写的好尬啊,不说别的,在古代思想封建,男女大防的情况下,女主作为名门贵女,大家闺秀居然跟一个副将打听一个平平无奇的士兵,借口还特咩的是敬酒!!!!!我天啊,真的是什么脑壳才想出来的烂借口?不说男女大防不允许,便是阶级也不允许啊!哪有说一个名门小姐跟个小小将领进酒的?这符合逻辑吗?说实话,重生前写的挺好的,重生后写的什么玩意,节奏拖沓,女主重生后先是跟两个丫鬟戏份,后来有事跟大姐的戏份,最后才扯到男主身上,期间没有任何剧情推动和矛盾,我觉得完全可以把丫鬟的部分简化,女主醒来后得知今天要去军营,前世自己因为生病错过了,这一世自己就算是拖着病怏怏的身子爬也要爬过去,理由是想在军营的哥哥姐姐了,丫鬟们见女主脸上悲怆,以为女主是想嫁人了,便将女主送了过去,此时大姐也在军营,把姐妹二人的第一次见面放到这里,女主兴奋的拉着哥哥问军营的事,实则是在打探男主,哥哥兴致勃勃的说自己遇到了个好兄弟,那就是男主,那女主跟男主的第一次见面就不冲突了,女主是名门贵族钓系娇媚嫡女,男主是糙汉子忠犬,这cp完全可以,但不知道到作者写的什么玩意,男主的硬汉形象没凹起来,而且女主重生后,我完全不知道她要干什么,满脑子都是要嫁人嫁人,一点也不想着靠自己个人能力和谋划摆脱姜家上一世悲惨的命运,我天,是不是在她眼里只有靠依附男人才能摆脱宿命的不幸?我真是看不下去了,而且男女主第一次见面,本来就是一个非常大的高潮点,可这作者写的跟……平平无奇,我甚至在看的时候一点感觉都没有,女主美貌给男主带来的冲击没有,女主作为世家女那种优雅柔美与男主泥腿子出身那种阳刚硬汉的碰撞一点都没有,强忍着尴尬看到现在,真的是后悔。】 【留个爪爪,写的好好】 -完- 第4章 ◎你在怕我◎ 白帐中一时间静得出奇,面对审视,姜娆紧抿着唇,下意识握紧手中那壶兰露酒。 她原是打算借酒会友,趁机向那位未来权倾朝野的北倾王献献殷勤,讨个初次见面的好印象。 然而事实却是,她二哥哥的随从副将刚刚还在她的眼皮子底下,仗势欺人,苛扣了人家的赏赐。 想想刚才自己的表现,姜娆默默在心里叹息一声,似乎没出什么差错,但也绝算不上是好印象了。 出师不利。 姜娆站在原地被他如此盯着,简直如芒在背,她甚至没想解释自己为何会出现的如此不合时宜,当下只一味担忧,自己方才是否已经将人得罪。 偏偏这人,她如何开罪得起? 片刻后,陈敛终于把目光从她身上离开,接着风轻云淡地走上前来。 姜娆还未来得及松口气,便觉察他经过自己身边时顿下了脚步,姜娆目不斜视,却下意识挺直了腰背。 陈敛挑了挑眉,似乎发现了什么有意思的新奇事,于是侧身又不动声色地往姜娆这边倾了倾,距离近了些,这回果真就见她连呼吸都屏住了。 “你在怕我?”他好笑一般问道。 姜娆有些慌乱,因此刻他的视线再次扫下来,这回两人是面对着面,目光近距交汇,她总觉自己心藏的秘密仿佛要被他看穿。 她不是害怕,是把他当作了救命的稻草,却一时惶恐不安,不知该如何抓住,抓牢。 又担忧这支稻草,不肯让她依托。 他一直未迈步,似还在等她回话。 “不曾害怕。”姜娆摇了摇头小声否认,接着往后退了一步,将两人的身距拉开些,站定后才抬眸轻语,“只是因为闹了误会,有些无措,将军莫要怪罪。” “将军?” 陈敛瞧了她一眼,随即玩味般,重复了一遍这个从她口中叫出的莫名称呼。 姜娆也立刻觉察到此语不妥,她是凭着前世记忆,知晓陈敛将来必是称霸一方的无敌战神,所以才脱口而出了这一句“将军”。 可在今世,时序进程还未有此发展。 方才她又目睹过李虎跋扈的一番做派,自然也能推断到陈敛目前的官位不高,所以此时再这样叫他,着实有些明显的……取悦意味。 他会不会也这样想? 意识到这一点后,姜娆窘迫得霎时红了耳朵,慌忙撇过头去。 “阿敛,这来的是谁家的女娃啊?” 幸好没等陈敛再说什么,方才被姜媛错认的副都尉便开口接过话去,姜娆心里对这位老伯简直十万分的感谢,叫她不必立刻寻地洞往里钻了。 陈敛闻言目光瞥向姜娆,那冷淡的眼神似乎在说,我们不熟,我也不认识她。 姜娆本想自报家门,可话到嘴边又觉得不妥。 今晚三军将士齐聚于此,是为庆姜家军大胜凯旋,而她作为姜氏女此刻不坐主帐,却偏偏出现在如此偏的分账内,这叫旁人会如何想? 刚刚她忽悠李虎的一派用词自不适宜再用,李虎是她侯府的人,不必有太多顾虑,可现在情况明显更为复杂了些。 她的身份不方便外露,可一时之间又找不到满意说辞,正处为难之际,却听陈敛不紧不慢地开了口。 “二叔,人家特意来送美酒,你不快点讨来尝尝,岂不辜负?” 此话貌似正中老伯喜好,话题便也瞬间被转移了。 “送来的可是什么好酒啊?” “我怎知。”陈敛点了点下巴,又道:“你问她。” 姜娆没想到陈敛竟会为自己解围,反应过来后赶紧动作麻利地把酒壶给递上,她笑着回老伯的话说,“是经年的兰露酒。” 说完又赶快补充了一句,“酒是军中赏赐,各帐都有。” 此话一出,便将她的出现解释得顺理成章,自然也庆幸陈副都尉并未多问,见着了兰露酒再分不开心思,倒出喝了些后,一直赞叹此酒难得。 姜娆见窘境渐解,又担心自己在外耽搁时间过久,阿姐会遣人来寻,到时恐更难解释,于是便打算开口告退。 开口前,她又撇头过去,悄悄看了陈敛一眼。 方才他与李虎在帐外纠缠时,因夜里光线昏暗,姜娆看得不够真切,如今烛光明亮将他的面庞也透得彻底。 昳丽称绝的五官再掩藏不住,眉目间含着些疏离冷淡,清隽且锐利,加之身量又极其优越,便使其周身气场有着浑然天成的强者风范。 如今女子,谁能不慕强呢? 如今只因陈敛官运未至,地位不高,所以常人眼中他并不是什么强者。可姜娆知晓他将来必成大器,心里便暗暗督促自己,一定要早早抱好这个大腿。 对方应当是未曾察觉,她便肆无忌惮,将视线在他脸上停留的稍久了点,心觉此行不管如何,能与他打过照面已是进步,至于其他自是还应循序渐进的。 姜娆打算告别,“陈副都尉,既酒已送到,您老人家便慢慢品,我就先行告退了。” 因对方年长,她说完,又朝对面礼貌行了个礼。 那老伯见状,却立即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神情显得有些惊慌,边推拒地摆着手边说着,“此礼受不起受不起,当真是有劳姑娘特意跑一趟,既然姑娘要回,阿敛,还不快去送送。” 姜娆看向陈敛,见他只微微抬眸,看都没有看自己,自然也未有起身打算。 “不必麻烦了。”姜娆见陈敛并不乐意送她,也不强求,于是面显通情达理地说道:“只一小段路,不必相送。” 之后,她饶有心事地走出营帐,边走边仔细回想自己方才的一言一行,只是还未走出四五步远,忽的察觉自己身后有阵脚步动静。 她闻声看过去,果不其然就看到陈敛站在自己身后,沉默地跟着她。 “我二叔非叫我来。”他轻皱着眉,好似有些不耐烦地解释了一句。 姜娆点点头,她哪里敢自作多情,只对他笑笑说道:“那便有劳了。” 两人一前一后,倒是互不干扰。 一路上,二人谁也不曾开口,就这样彼此沉默着继续前行,眼看就要到主帐附近了,姜娆欲言又止,心想陈敛为何还不止步。 再往前走,两人一同现身似有不便。 “送到此处便可以了。”姜娆只好先自己停下脚步,她犹豫了一下,接着冲他映了个和煦笑容,“主帐就在眼前了,你先回去吧。” 陈敛并未立刻就走,而是抬眼打量看她,半响后忽然问了句,“怎这回不唤我作将军了?” 姜娆瞬间大窘,才平静下来了心绪又被激起千层浪花,她红着耳根低语,“之前是我称呼错了。” 这个称呼自身本没什么,可结合他先前的语调玩味,现下又如此刻意重复,叫她如何从容应对。 她常处深闺,不曾见识什么场面,哪里经得起他这番戏弄,自是早早败下阵来。 他只轻轻“哦”了一声,不知那眼尾上扬的表情究竟是何意味。 “你如何知晓我姓名?” 原来他一路跟来是为解开疑虑,姜娆方才沉默走完全程,就是为了想好应对说辞,此时平静下来,倒显不慌不忙了,“自然是从李虎副将那里得知。” 此语合情合理,她之前目睹了李虎与陈敛的争执,所以事后打听姓名并不奇怪。 可没想他亦反应得如此之快,紧接就又问:“所以,也是那厮叫你来送酒的?” 李虎对他什么态度自是不必多说,见无法向旁人推脱,姜娆索性揽在自己身上。 “是我的主意,方才我见你那小徒弟言语之中露出喜爱,便想亲自送过去些。” 陈敛终于正眼瞧她,“倒是小姐心善。” 这是陈敛第一次尊称她,姜娆忍不住多想,这到底是不是他真心称赞。 她思虑间,又听陈敛再次开口。 “李虎那厮对你如此言听计从,他是毅安侯府世子副将,所以你也是侯府的人?”陈敛这次话多了些,原是要打听她的身份。 姜娆迎着他的目光,心思却突然沉重起来,她是陛下钦点的未来太子妃,虽未礼成,可现在天下人都将她与东宫关联在一起,更是已然示她姜娆为太子的附属物。 如果此时直言身份,陈敛会不会因顾及太子而疏远她,姜娆不敢轻易冒险,尤其现在,她才刚刚为僵局打开了一点好局面。 “你先前听没听说过,姜氏二女的美名?”姜娆脸不红心不跳地开始自夸,想尽力演好这场戏。 陈敛淡淡瞥过去一眼,想想道:“只听说姜侯爷的大女儿熟读古书,谈吐非凡。” “那二女儿呢?”姜娆不自觉下意识开口追问他,“二女儿如何,你从前没听说过吗?” 陈敛好笑地抬眼看她,接着缓缓道:“那二女儿的名声好像不太好。” 姜娆一听便急了,这回连掩饰都来不及,直接凶巴巴地瞪着他,“怎么会不好?如何不好?” 不知陈敛是否故意,只见他真的开始仔细回忆街传流言,“据说是妖媚面相,不甚端庄。” “你又没见过她,怎就知她不端庄,那都是深街巷尾老百姓胡言的!” “那你见过她?”陈敛倏忽间,朝她看了过来。 “我,我当然见过。”姜娆赶紧戏上身来,拿出护短的架势,“那是我二表姐,虽说面容昳娆艳丽,可自小得宫中嬷嬷教导,言行谨遵闺礼,自是端雅,何来不端一说?” 说完又怕他不信,又假装狐假虎威地补充道:“我两位表姐此刻正在前方主帐内,我也正要去寻她们。” 陈敛看了前方主帐方向一眼,闻言却并未有所回应,姜娆瞬间有些心虚,可骑虎难下,她只能故作镇定。 “若你不信,那就……”此话还未说完便被打断。 “我信得。”陈敛视线从远处收回,又落在她身上,“既是侯府表亲,那该如何称呼?” 闻他如此问,姜娆便忽然想起很久前自己养过的一只小白猫,不过一个假名字而已,姜娆没有多思,于是脱口说:“家人常唤我作小七。” 是那只奶猫的名字。 话音落下,她就见陈敛似眼带戏谑般,轻扯了下嘴角。 作者有话说: 【小剧场】 阿敛:原我是在和一只猫说话。 娆儿:喵喵~ ◎最新评论: 【哈哈哈哈】 【看到后面对男主直接爱了爱了(先看后面再来看前面)】 【写的挺好的,就是让我连续扣了两回jio,城堡快扣完了】 -完- 第5章 ◎开始入局◎ 夜虽深了,可营内欢声一片并不显得寂静。 喧哗中,偏偏陈敛那开口随意的轻慢重复,如此轻易地钻进了姜娆的耳朵里。 “小七。” 这声直叫人生痒。 他如是念了一遍这个名字,语气没什么起承,可这随口拈来的假名被人如此一叫,竟惹得姜娆有些不自在。 总感觉陈敛这样叫自己的时候,情景似曾相识。 下一秒,姜娆脑海里便不自觉浮现出她怀里抱着只奶奶的小白猫,边抚摸边轻唤的画面。 真就不该随意起个奶猫的名字! 姜娆微赧,低下头再没去看他,正要辞别,可谁料偏这么不巧,竟在这里正面碰上了李虎。 李虎好像是在寻她,视线看过来后当下一惊,随后迎了上来,待确定是她无疑,目光便凛凛投向了她身后。 “陈敛,你跟在我家小姐身后意欲何为?”李虎脚步急匆匆赶至,看着陈敛一脸警惕,语气更是不善。 所幸撞见的人是李虎,可姜娆还未有所庆幸,心已然沉了下去。 她不曾想到李虎举止竟如此荒唐,她这一路小心翼翼地尽想着巴结陈敛的法子,结果他一来就对人家恶语相向。 如此一来,她这一遭辛苦岂非白费? “李副将,休得无礼,人家是好心送我一程。” 李虎却不相信,依旧一副对陈敛颇有成见的样子,“他能有什么好心?” “李副将!” 姜娆呵斥制止,却不知道还能不能挽救,于是忐忑之中转眸看向陈敛,对方脸色却是一味的冷淡,情绪也并不显露。 姜娆只好硬着头皮对他说,“实在抱歉,李副将应是一时语快,你别介意。” 他依旧不语,只微微抬眸,神色中带着股凉意,隐隐之中,姜娆猜测他大概是有些不耐烦了。 姜娆不走,一直耐着性子等他回应,生怕他真生恼意,李虎见她如此,自也不敢擅自多言,直至半响过去,陈敛终于点点头,算是不咸不淡给了丝反应。 这应当是不计较的意思吧。 姜娆怕李虎在场揭穿她的假身份,于是趁机说:“那辛苦阁下相送,便请回吧。” 因先前胡乱唤人将军惹了笑话,这回姜娆仔细思量,觉得如此称呼应当无错。 “小姐称谓换的如此频繁,叫我如何适应。”陈敛看她一眼,竟罕见地揶揄了句。 “那该叫什么。” 姜娆眼睫微颤,她当然知道他言有所指,想起先前窘迫,她只好镇定着假装听不懂。 “叫名字吧,你之前不是也叫过?” 姜娆不知他这话是否有别的意味,犹豫着嘴唇动了动,最后依言小声唤了他一声,“陈敛。” 陈敛唇角轻轻扬起,漫不经心“嗯”了一声。 “走了。”他目光从她身上离开,语气上扬,大致停了两秒又补了声,“小七。” 他也叫了她的名。 姜娆心中忽的有股奇异感,她不明那是什么感觉,只是终于能确定,他方才真的没恼,于是也心安了下来。 一旁的李虎听着两人的一言一语不甚明白,又见陈敛那厮如此得意,心下很不痛快,总觉自家小姐像是受了欺负。 他几步走上前来,不平说道:“小姐,您实不必对他如此客气,您不常来军营想是不知道,这小子不过是个混饭吃的,平日里就帮宸王养养马罢了。” 姜娆一时错愕,直想叫他赶紧闭嘴! 原来李虎以为自己对陈敛如此,是误会他在军营身居高位,她不仅感慨李副将情商之低,这种话竟还特意当着陈敛的面说。 陈敛本就不曾走远,闻言果真停下脚步,他转过身来面容沉沉,只冷淡地盯着李虎。 自见面开始,他脸上都从不显情绪,可现在的神色却是明显的不悦。 李虎见他有反应,像是颇受鼓舞,说话间故意扬起声音,挑衅之意溢于言表,“小姐您身份尊贵,离前哪里需要向他告辞,他走时不下跪行礼已经算是承您的恩了。” “李副将话多了!” 姜娆眼睛一瞪再瞪,可李虎就是那么没有眼力见,不把话说完不罢休。 此番可是快要把她捧到天上,又把陈敛踩进了泥里。 从前姜娆只知陈敛出身不高,步步从底层爬起,身经百战才至未来权倾朝野,可没想到事实上,他的早期境况竟比她想象中还要艰难。 姜娆暗暗下定决心,自己一定要在他处人生微凉之际,千方百计使劲对他好,等以后姜家落寞而他威名远播之时,她定要厚着脸皮要他报恩! “小姐,该走了。”李虎看她思绪飘离,轻咳一声提醒。 姜娆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目光停留在陈敛身上好像过于久了些,而他的神色也从开始的不悦变成了如今的冷淡。 她还未来得及反应,陈敛已然冲她凉凉开口。 “小姐还不走,是在等我跪下行礼告辞?” 这话凛得她直觉背后一凉。 “当然不是。”姜娆摆手赶紧否认,这可是她未来要仰仗的人,怎受得起他的跪拜,灵犀间她忽得想起些什么,便赶紧拿来当说辞:“只是想到,我先前送酒时在你那遗落了一方手帕,还辛苦……你,帮我暂时保存。” 那条手帕本是她刚才故意落下的,原本想等着陈敛自己发现,说不定他们就能合情合理见上第二面。 此时说明也好,正能试探一下他的态度。 姜娆存着别样心思,说完便看向陈敛,她双眸似映着水光,又故意摆出一个娇滴滴的央求表情,姜娆是一向知道自己的优势是在何处的。 可谁想这回陈敛根本没再理她,视线从她脸上很快移开,也没说应不应她的请求,转身便直接走了。 姜娆看着他的背影,难免几分失落,心想着,原来陈敛不吃撒娇这一套的呀。 人已走远,可李虎还没有搞清楚状况,他见小姐一路愁着脸,心下不解又担忧,只是没等他问,姜娆已然开口嘱咐道。 “李副将,方才的事不便与人多说,包括二哥哥,你可能应我。” 李虎皱了皱眉,十分不服气地说:“可属下实不能理解,您为何如此礼待那陈敛,他不过一个……”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姜娆的眼神给警告制止。 姜娆正色道:“你苛扣人家赏赐,损的是我侯府颜面,我去送酒赔礼岂不合情合理,再者说,今日本是陛下亲旨赏三军同贺,无论军官还是将士都应被平等礼遇,此事若传出去,旁人该如何议论我侯府,是苛责士兵,还是不给陛下面子?” 李虎闻言果然意识到此事严重,今日确是他挑衅在先,还辛苦小姐去专门致歉,于是当即表态定会守口如瓶,以后也不会再为难陈敛。 姜娆这才满意点头,可心中悬石未落,她并不能确认今日与陈敛初见,这场开局她究竟挣来几分优势。 她只能安慰自己,在李虎出现以前,两人似乎是闲聊得还算不错? * 重回主帐,眼看宴会就要散了,姜娆坐回阿姐身边,姜媛握上她的手只觉得凉,便不放开一直暖着。 后又关怀问她去了何处,姜娆便只道是出帐透透气。 姜媛点点头不再多问,随后又看向了姜铭的方向,他正被太子拉着交谈,具体在说什么听不真切,只能看出两人都面露和悦,一副相谈甚欢的模样。 “二哥哥不是没什么酒量嘛,怎还一杯杯不断?”姜娆看着不禁有些担忧。 “今日三军将官能来此便是给足侯府面子,何况还有太子和宸王亲临,铭儿自是该顾得周到些。” 姜娆点头,抬眼便看自家哥哥醉得身子都有些晃悠,可身侧的太子却眸光清澈,一点也不见醉意。 穆凌嘴角噙着笑,手上又忙不迭地亲自为二哥倒酒,丝毫不端太子身份。 这画面原是一片和谐,可映在姜娆眼中却觉得十分刺目,穆凌的表面和善原不过刻意奉迎,只因现在的姜家还值得他如此趋赴。 此景第一次让姜娆参透了些穆凌的阴暗心思,前世他为何那样毒辣手段,生生屠了姜家上下一百二十多口,其中可有几分宣泄意味? 为他堂堂僅朝太子为固地位还要对一武将谄谀迎合,为他曾自降身份为臣子杯杯斟酒感到屈辱? 过往种种汇聚成最后的恨意,可一切原不过是他自己的选择。 此时穆凌也饮下一杯,仰头间余光正好便扫到姜娆,两人目光刹那对上,他从容放下杯子,笑容变得那样和煦,就这样隔着好些人温柔地凝视她。 换做别的女子,大概真的会沉溺在他的眸光柔情中。 可惜,如今的姜娆已经能从他满目含情下,看清背后深藏的片片刀光,她心头不会再觉半分悸动,唯一体感便也只是背后浸寒。 姜娆没给穆凌丝毫回应,转眼倒见旁边的宸王殿下白衣仙气,自顾自地品酒,格外清闲悠哉。 因她视线在宸王这里久留,果真余光可见太子沉下脸来。 原来仅这样的小动作就能惹你警惕烦躁,姜娆心中冷笑一声,心道,这不过一个小小的开始。 穆凌,你可准备好入局了吗? ◎最新评论: 【这个李副将作为武将还真挺没脑子的,也看不懂主家的眼色。】 【 -完- 第6章 ◎开始试探◎ 自军营庆功宴后,姜娆眼见着兄长军务愈发繁冗,一日比一日忙碌。 二哥哥新封了镇国大将军,所谓新官上任三把火,这几日更是早出晚归,不是在郊野军营,就是在西城的训练场,从回来到现在一家人齐齐不过吃过一顿晚饭。 姜铭少年封将,自是好事,可姜娆却暗自思量。 想来前世,二哥同样有镇国大将军的名号,可却并不是在靖安八年得此封号,而是在靖安十年,为何今朝会生生提前两年? 姜娆仔细想来,惊觉今世时序错乱开始于上月突发的天灾,如果天灾不现,那父母亲必会按原定计划南下,兄长姜铭便也不会独自率军而至,之后自然也不会得陛下的赏赐。 难不成是因她还魂重生,带着前尘记忆致使天机泄露,所以才让一切原轨发生改变? 姜娆不仅犯起忧愁,若当真如此,她提前参透的先机便都派不上用途,今后想与太子相斗便更加如履薄冰。 思来想起,她只认定一个目标未变,那就是要尽早亲近陈敛。 据那日李虎所说,陈敛如今是在帮宸王养马,宸王掌管着巡卫营,那马场自是离营所不远,如此推理,他应是在东城的云画围场了。 她先前计划寻他庇护,只想着如何施恩于他,后寻报答,可如今她觉得这样已经远远不够了。 不能只做他的恩人,恩情或人情总有还完的那一天。 她开始贪心地想,若想真的周全,便让他对自己有今生今世都还不完的情。 被锁在这侯府的深闺宅院,姜娆自是有心无力,偏家中长姐是个沉静性子,平日里无事时便读读书经,练练书法,少有去主动寻些热闹。 长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若她独自外出,便很是惹人注目。 姜娆愁得在院子里转了几圈,又随便寻了个秋千荡着,她见春杏侍奉在旁,便问道。 “春杏,阿姐下次外出大概什么时候?” 春杏想想回道:“应是下月十五去承恩寺还原的。” 还有一个月那么久…… 闻言,姜娆忧意更浓,心想着阿姐这里行不通,便只能另寻他法,于是等到晚时二哥哥回府,她便偷偷去寻了副将李虎。 李副将本是个老实人,自上次事后总对她心怀愧意,后又主动应允姜娆,日后有事需要差遣,自可随时吩咐他。 姜娆一人去了姜铭的书房,果然就见李虎候在门外,李虎见她来立刻恭敬行礼。 “二小姐可是来寻世子?” 姜娆摇摇头,“我是来找你的。” “二小姐有事吩咐便可,李虎能做到的,自是全力以赴。” 这话正叫姜娆满意,她将李虎带到走廊间,瞧着四下无人才继续道:“上次我在陈敛那里落下一方手帕,这事你也知道,本来一个帕子没什么重要的,可那是我闺友在我生辰时送的礼物,虽不贵重但却是份心意,所以李副将能否帮忙替我去一趟,将帕子讨回来?” 李虎听到姜娆又一次提起陈敛这个名字,明显有些诧异,可后面又听她说完前因后果,觉得这事倒也合情理。 姜娆又谨慎补充了句,“我二哥哥那边还是不要提起的好,毕竟我是侯府女儿,和外男有私下往来自是不中听的,等把帕子讨回来这事便算完了。” “既是小事便不需叨扰世子。”李虎应允道,“这事交给我便好,自会为小姐办得妥当。” 姜娆早已想得周全,李虎虽对侯府忠心,但他毕竟是二哥哥的人,为了减少不必要的麻烦,让春桃或小桃随他一同去便最好。 于是她打着商量,“我知你与陈敛有些误会,所以此番便不需你亲自与他解释,不如带上我一位婢女同去,到时叫她去讨要手帕,你只管领她进门便可。” 云画马场只围猎之际比较热闹,平日里倒鲜少有人过去,毕竟是附属巡卫营所管,一般闲杂人等没有令牌自然进不得门。 姜娆原本也想过独自派个丫头过去,如此虽隐秘但又怕被守卫阻拦,于是思来想去也只好求助于李虎了。 “小姐思虑得周到,我明日正好休沐,可带婢子同行。” 李虎果然答应得痛快,他本就与陈敛不睦,能避免直接交流也是称他的心。 “如此便有劳了。” 这边交代妥当后,姜娆直接回了琼琚阁,琼琚阁里总共有五个丫头侍奉,可能完全被她信任的,左右不过春杏和小桃二人。 小桃年纪尚幼,又大大咧咧是个急脾气,姜娆实在不放心让她同李虎一道,便把此事单独交代给了春杏。 春杏本就性子沉稳,听姜娆讲述完手帕丢失的来龙去脉后,虽有惊疑却还是很快应承下来。 “姑娘放心,此事春杏一定办妥。” 话虽如此,可春杏表情还是略微凝重,此事说大不大,原不过一觉帕子,可又说小不小,关乎了姑娘家的淑女名声。 手帕这种私密物品在一陌生男子手中,无论事源怎样意外,都是不妥的。 姜娆也看出了春杏的顾虑,便说:“你别想太多,有李副将跟着出不了差错,见到他人后你只管按我说的照做即可,那人姓陈名敛,模样很是出众,你见了应能一眼认出的。” 这话似有不妥,姑娘如何能这样夸赞一陌生男子,春杏本就墨守成规是个拘礼的性子,当下听了便赶紧提醒。 “姑娘,此话需慎。” 姜娆自是明白她的担忧,可这未来太子妃身份的枷锁叫她当真厌烦,陈敛本就出众,她如何夸不得? 虽心里叛逆,可顾及春杏胆小,她只好叹了口气,“我自知轻重,你不必过于担忧。” “是。”春杏这才稍稍安下心来。 * 到了第二日,李虎带着春杏早早便动了身。 两人清晨从后门离去,并未惊动旁人,小桃见春杏不见也以为她只是外出采买,未曾生疑。 姜娆却始终无法平静,于是便又百无聊赖,一人坐在院中的秋千椅上,荡来荡去缓着焦躁。 为何偏要去寻回那方帕子,她此番行为自是有些思量用意。 待到午时过后,终于等到春杏回来。 只见这丫头一进门后便一脸忧心忡忡,表情甚是凝重,她左右看了看,很是谨慎地确认四下无人后才牢牢关上门。 “小姐……”春杏一副快哭了的委屈表情。 姜娆赶紧问道:“此事可还进行得顺利?” “那陈姓公子并未将手帕还回,他还说……”春杏犹犹豫豫脸也憋得通红,像是怎么也开不了口似的。 姜娆跟着着急,催促道:“他还说什么?” 春杏低下头去,只能硬着头皮从头到尾交代清楚,“我照姑娘先前吩咐的,独自一人进了马场去寻陈公子,他确如姑娘所言很容易辨认,我见着周遭无人便上前去行礼问好,随后自报家门,说是侯府表小姐派我来寻回遗落的手帕,本以为会进行得顺利,可那位陈公子实在不讲道理。” “他如何了?” “他竟一本正经地回我,若要寻回帕子便叫主人亲自来取。” 春杏愁苦着一张小脸,幽幽地不平,“我跟他讲道理,说姑娘不方便出门,他却毫不体谅竟直接不耐烦地走了。” 姜娆攥紧手中新裁的方帕忙问,“他当真如此说的?” “确是如此。” 姜娆听完后一直沉默不语,一旁的春杏见状连忙体贴道:“小姐不必为此事过于伤神,实在不行我寻机会再去一次就是,就算是抢也要把帕子拿回来。” 姜娆哪里是在伤神,她是心中欢喜难言啊。 帕子没有拿回来才正得她意,此番费了些心思的试探也终究有了意义。 如果陈敛当真厌恶她纠缠,何故将手帕留下还让她亲自去领,如此不是自讨麻烦? 姜娆在房间里左思右想来回踱步,仔细揣度着他的心思,既让她亲自去总归不会厌她,或许,他这是借此试探她的诚心? 他应知晓深闺女儿外出相会男子不是蒜皮小事,更别说是她这样的望族贵女,一言一行都有人盯着看的。 姜娆严肃说:“春杏,此事定不能再传与旁人,小桃那边也不必相告。” “婢子心里明白。”春杏点头,“李副将见我出来也向我问询结果,我心知一些话不便告知,为免节外生枝便只能谎称帕子已经要了回来。” “确应如此,你做得甚是妥帖。”姜娆十分欣慰,春杏办事果然自能周全。 “对了姑娘,陈公子离开前还让我给您带句话,只是我觉得好生奇怪。”春杏皱眉回忆着。 姜娆怔愣了下,“什么话?” “他说,那夜小姐亲送的美酒甚是美味,下次来时可否再带一壶?”春杏甚是不解,带着几分诧异语气,“小姐身份何其尊贵,何时给他送过酒啊,他怎能信口雌黄,随口这样胡说!” 春杏此番抱不平的发言实在让姜娆没法接,她不仅真的讨好一般给陈敛送过酒,而且现在都已经开始计划,该如何送人了…… 作者有话说: 喜欢的宝宝可以点个收藏,weibo:施黛,不定时发放甜蜜小剧场~ ◎最新评论: 【送人。。。哈哈哈】 【送送送人家等你自己送上门去】 【笑死了开始送人了哈哈哈】 -完- 第7章 ◎采花大盗◎ 翌日午间,姜娆正想着如何寻个合适的出府由头,忽闻小桃急匆匆赶至,因跑急了,大喘着气满脸通红。 春杏看见忙斥,“在姑娘面前这样莽撞成何体统,到底发生何事让你这样惊慌?” 小桃一边继续喘着,一边紧张告知,“小姐,侯府昨晚上进了贼!” 姜娆听完心头一惊,忙问:“可伤了人?” “未曾伤到人,可听世子院里的人说,那小贼胆大包天竟潜到睿安阁的书房,将世子亲摹的一幅字给偷走了,其实前几夜那贼也来过,可有晚世子醉了,丢了字也以为是自己记错,直到今晨再次察觉,才确认侯府当真遭了盗。” 春杏接过话问,“钱财银两可有丢失?” “那倒没说,想必是并未遗失贵重物品,但世子不肯善罢甘休,决心定要将那贼人捉拿归案。” 虽说并未有伤命伤财,可这又哪里是遗失几幅字的小事,那盗贼此行此举分明是在打堂堂镇国大将军的脸面,如此守卫森严的侯府竟能让一小贼随意进出。 睿安阁是姜铭的住处,书房更是他的办理军务之重地,此事若是传出去,当真是叫旁人见了笑话,他立足三军还能有什么威严? 姜娆若有所思,“这贼人好生奇怪,旁的都不盗,偏偏瞅准了二哥哥临摹的字,二哥哥一武将,又不是什么大家,字又能写得好去哪里,你们说他这究竟是为何呢?” 春杏想不明白,担忧回道,“不管他是什么目的,这几日咱们都要小心一点,他昨夜是进的世子书房,说不定下次会去哪呢。” 先不说什么身外财产,光因侯府内有两位待嫁闺阁的小姐,这事也绝对马虎不得。 小桃跟着点了点头,“世子也是如此忧虑,现已从军营里特意抽调了些将士回来护府,尤其是咱们琼琚阁和大小姐的琬琰居,都增派了不少人手,再加上咱们侯府自己的府兵,只要那小贼再敢来,那便必然叫他有去无回。” 姜娆安下心来,“二哥哥安排自会妥当。” * 未至傍晚,姜铭已骑马到府,他今日是特意回来得早了些。 往日里就算不忙,赶回家时也常至戌时。 饭桌上,姜铭又重提此事,对家中两位女眷再加叮嘱,“阿姐阿妹,这几日晚上,你们最好都不要出房门,我看那小贼几次探我书房想必是在寻什么,我猜他目的未达还将再至,特此在睿安阁布下埋伏,就等他落网了。” 姜娆放下筷子,问道:“二哥哥如何知晓他哪日会来?” “他不止来过一次,甚至有次正赶上我喝醉,不然早已将他捉住,我琢磨其间隔天数,应当不是今日就是明日。” 姜媛则忧心忡忡,“铭儿,到时不可莽撞,有把握再下令抓捕,切记千万别伤了自己。” “放心吧阿姐,不过一小贼。”姜铭自信满满,显眼没把对手当作一回事来看待。 姜娆却觉那贼人能屡次神不知鬼不觉地翻入侯府,还能轻易避开二哥哥亲卫的巡逻,想必功夫自非一般人可及。 夜里,姜娆怎么也睡不安稳,她惦记着捉贼一事,怎能安眠,再观东院的琬琰居,姜媛同样一宿没有闭眼。 侯府上下如此折腾一个晚上,却连那小贼的影子都不曾见到,姜铭白等一夜实在气恼,但毕竟还有早朝要上,只好暂解了封锁。 姜娆看姜铭沉着脸色,便一路送他出门,又趁机开解,“二哥哥不必多忧,那小贼许是机灵了些,怕不是闻着什么风声不敢再来呢。” “他最好如此,若当真落我手里,我非要把他拉至军营,叫这贼人好好见识下营中手段。” 姜娆笑着点头,看他飒然上马,扬长而去,心想自家哥哥做什么都如此认真。 因是家中独子又跟随父母长于军营,自小便被严格要求,遵守军纪,久而久之便成了这副正经君子,却难免古板拘礼的个性。 不过自家哥哥容貌出众,又有军功在身,自是少年英雄,虽性子有些过于正经又不擅玩笑,可依旧不知要迷住京中多少待嫁女儿的心呢。 姜娆偷笑了下,可又很快收了笑意。 可惜上一世,哥哥的姻缘之路走得甚是坎坷,虽前后与两位贵女约定亲事,可不知为何缘故,一个定亲后与家中表哥偷偷幽会被捉,一个春游时失足掉入了湖里意外淹死。 两门婚事,最后都不了了之。 自后,二哥哥便觉自己命格不好,想晚些年再择婚配,不想一拖再拖,直至穆凌与姜家反目成仇,侯府被污造反满门被诛之时,姜铭都还是孑然一身。 关于命格一说,姜娆自是不信,可又怕今世重蹈覆辙,再次伤了二哥哥的心。 正忧思着,姜娆突然感觉有人在盯着自己看,她收了心思忙从门口望出去,只见大门口外偶尔有行人路过,并不见什么异常。 可刚刚那道审视视线确实很是明显,难道是自己太过紧张,这才产生了幻觉? 姜娆寻不到人只好作罢,护卫闭上侯府大门,她便一人回了琼琚阁。 春杏和小桃昨晚也都没睡好,此时得了令便安心补觉去了,大家的想法一致,那便是谅那贼人再怎么猖狂,也不会白日里明目张胆地进侯府。 可大家偏偏想错了。 姜娆刚一进门便闻一股奇异香味,这香实在霸道得很,她不过闻了一下就立即觉得腿软,意识到怪异后,她赶紧用衣袖挡住口鼻。 可为时已晚,一人突然出现在她身后,姜娆还未来得及转身看清那人的真面目,视线范围便已然变得模糊,接着她便沉沉昏了过去。 姜娆瘫倒在地毯上,而她身旁却站着位红衣女子,她双手盘在胸前,接着弯下腰来盯着姜娆的面庞审视了一番,之后十分不屑地撇了撇嘴。 嘴里又愤愤地说了句,“长得跟个小妖精似的,怪不得要与你在门口眉目传情,看我不整整你。” 姜娆昏睡过去完全不知发生了什么,醒来后只觉得头疼得厉害,她刚想伸手揉揉穴位,突觉自己根本动弹不得。 她竟被扒了衣服,只剩件里衣,又被人捆在了椅子上,她看看周围环境,确认这里还是侯府,刚要大呼救命,却惊觉自己根本没有力气出声。 难不成前几日进侯府的不是什么小贼,而是个采花贼?进二哥哥书房偷字也不过是一个幌子,实际上的目标却是在家中女儿身上。 姜娆欲哭无泪,慌张地想挣脱束缚,可全是徒劳,她心想一切都完了,自己还未曾来得及抱上陈敛的大腿,自己先要一命呜呼了。 “你醒了?” 竟是一女子声音! 姜娆闻声突然镇定下来,她尽力掩住心中怯意,突然觉得还有活命希望。 她抬眼看过去,就见一模样俏丽的红衣女子懒散地靠在她的椅子上,手里还拿着她果盘里的一个苹果,从容自在地吃着。 接着,那女子又冷淡地撇过来一眼,之后凶巴巴地开口,“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姜娆摇头。 “我是这府上未来的女主人。” 女主人? 姜娆心中一惊,竟不知她这话究竟是何意。 对方又冷哼一声,“我是侯府夫人亲口承认的,将来要给她儿子做媳妇的人,方才我看见你和我男人在门口眉目传情,特意来提醒你,早些死了心吧。” 说完这句,她眉目挑衅地走上前来,抬手用力点在姜娆胸口穴道上,她这才有了开口力气。 “我娘?”姜娆惧意消散,换之满脸懵怔。 “什么你娘?” 红衣姑娘忙皱起眉头,几步上前来挑住姜娆的下巴,她本就生得英气,如此一来气场更强,她俯视着姜娆道:“你都喊娘了?所以你们已进展到这种程度了吗?夫人怎么能骗人啊,她明明说她儿子并未有婚配!” 姜娆大概听明白了些,原这是她二哥哥的情债,而她被误认成了情敌。 “这位姑娘我想你是误会了。” 她忙自报家门,“我是姜娆,是侯府的二小姐,你说的……男人,应该是我二哥哥,我不过早晨送他出门而已,何来的眉目传情。” …… 之后对方沉默了,很久的一段沉默,面上不再咄咄逼人,而是肉眼可见的变红,甚至很快就烧到了耳尖。 加之她一身红衣,上下如此一衬托,实在有些好笑,可姜娆哪里敢笑,她还被人绑着呢。 那女子立即转过身去,似乎是感到了窘迫,然后冷静了片刻,又回来为姜娆解开绳子。 她把绳子给了姜娆,认真说道:“我也允你绑我一次,当作两清。” 姜娆从未见过如此随性的女子,心生好奇,忍不住逗了她一句。 “哪里两清,你还扒了我的衣服。” 对方默了默,似乎做了一番思想斗争,答应道:“应该的,你尽管扒就是。” 姜娆却把绳子放下,只开口问道:“前几日去我哥哥书房的也是你?” 对方并不隐瞒,很快承认,“我想知道他是怎样的人,偷偷见他总是写字,可我不认得字,只能拿出去叫别人念与我听。” 原是这个缘故,姜娆竟突然觉得这女子有几分憨实可爱。 可她说偷偷观察,能在上下戒备森严的侯府偷偷观察,这姑娘的功夫又何其了得。 “你叫什么名字?” “葛如烟。” 如烟,倒是人如其名,肆意跳脱。 姜娆起身为自己穿上外衣,衣着得体后又问她,“你怎不想想,这家中女子还可能是他的阿姐或阿妹呢。” 她倒口直心快,回答道:“也想过,不过看你长成这样还凑在他身边,警惕之心便立刻就有了。” “哪样?”姜娆不禁嘴角抽了下。 对方看着她顽皮笑了笑,诚实回道:“我没读过什么书不会形容,只能想得出狐狸精一词,感觉和你还算贴切。” “……” 得亏姜娆信她无心,才知道她不是在真的骂人。 “你当真不恼我?”葛如烟又问。 “不恼,而且也不会把今日发生的事告诉我哥哥。” 葛如烟郑重道,“算我欠你一人情。” 姜娆走近她,欲言又止地拉上葛如烟的手,“我也有一事想求你,但绝不是以今日之事做要挟,无论你答不答应,我都会守口如瓶谨守与你之约定。” 葛如烟点点头,“何事你尽管说。” “我见姑娘功夫了得,出入侯府如此轻松,所以我想请求姑娘能否偷偷带我出去一趟。” 她强调偷偷一词,暗示此事隐蔽。 “这个容易,你想去哪?” 对方似毫不犹豫,根本不计较什么深闺女儿不得随意抛头露面的规矩。 姜娆认真道:“京城东面,云画马场。” ◎最新评论: 【哈哈,困了来枕头,好幸福】 【笑死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社死姑嫂两】 -完- 第8章 ◎我护着你◎ 姜娆认真思量一番,心想择日不如撞日。 今日是阿姐闭门礼佛的日子,应当不会派人寻她,二哥哥又要到晚上戌时才能回来,只要春杏和小桃在琼琚阁帮她打好掩护,多半是不会被发现。 走前,春杏难免问她要去何处,姜娆怕她们担忧,自不能说明实情,便随意找了个由头,说是与左丞相的女儿事先约好同游。 葛如烟按约定时间已等在侯府后门,过了片刻终等到人来,见姜娆露面,明显就发现她重新梳了一个别致发髻。 看来她很重视这趟出行。 葛如烟忍不住地多瞧了两眼,姜娆还是穿着原先那件鹅黄襦裙,浅黄色衬着她脸色格外白腻透亮,发上点饰又不多,只佩戴了个珠翠玉簪。 只是因她容貌太于艳丽明媚,这份简单倒与她本人更相得益彰了。 “如烟小姐?” 姜娆见她看自己愣神,不得已提醒道,“先前我麻烦你找来的马车现在何处啊?” 姜娆提前给了葛如烟一笔钱,让她重新找辆马车,她们是悄悄出门,自然不方便用侯府的车辆,可现在只见葛如烟正骑着一匹马,哪里看得见马车的踪影。 葛如烟掩饰住愣神的尴尬,随后便理所当然地说道:“我去买了匹马来,这个可比马车方便多了。” “可……可我不会骑马。” 姜娆为难道,虽说她也想要尝试下刺激,可没了马车遮蔽就难免抛头露面。 “我带你骑。” 说完,葛如烟动作敏捷地往下倾身一拽,一手拉住姜娆的手腕,一手拖住她的腰,仅眨眼功夫,她都来不及惊呼,人就已经上马了。 葛如烟一声“驾”,姜娆浑身都跟着紧张起来,可这回真别无选择,她因心里害怕只能牢牢抓着葛如烟,又担心被人认出,便索性把头埋进葛如烟背上。 如此,谁还能认出她是侯府的二小姐。 偏葛如烟还骑得很是随性,速度那样快,让第一次尝试骑马的姜娆可是吃到了苦头,幸好城东离侯府不算太远,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两人就已到了。 终是到了地方,姜娆惊魂未定般赶紧下马,葛如烟这才注意到不对,于是强忍着笑意问她,“我不知你这样胆小,你怎不让我慢一点。” 姜娆一边整理衣裳,一边倔强不肯承认,“谁说我怕,我是被颠才如此。” “你如此说那便是吧。” 葛如烟不忍心再逗她,于是下马环顾了下四周环境,又望了望远处哨兵,沉思片刻才说,“这里守卫不多,我可带你翻过围栏,你要找的人在里面?” 姜娆点点头,却还是贴心地确认道,“我知你有功夫在身,翻墙自是容易,可带我一起翻会不会困难?” 葛如烟听完愣了下,随后便一下乐了,“带你这样的两个,我也能轻松翻过去。” “那就麻烦了。”姜娆有礼地回道。 葛如烟觉得她这颇为淑女的一言一笑实在可爱,摇了摇头后一把拦住她的腰,脚下腾空,轻易就带人翻过了围栏阻碍。 “我就在此处等你,你想回去了来寻我便可。” 葛如烟说完,又往姜娆脸上打量了一下,“你来这可是与心上人幽会的?” “不可乱说。”姜娆连忙否认。 “这有什么要紧。”葛如烟不置可否,随手抽了根狗尾巴草玩着,“你长得这样美,又如此费尽心思来找他,你那心上人见你来了,估计心里早乐开花了吧。” 姜娆被她调侃得面上尽是羞赧之色,可又想到上次军营分别时,陈敛看向她的冷漠神情,心里多少没底。 心想,他见她来真的会开心吗? * 因上次春杏来过一次,其中路线已摸索得清楚,姜娆便凭着上次听她讲述的记忆,心里惴惴不安地独自往里走。 幸好这里足够大,巡逻哨兵只在门口设防,进了里面便不会再被拦。 陈敛的住所比较偏内里,姜娆一路走过去,越往里便觉视野愈发开阔,草色青青一望无际,偶尔闻到几声马匹咴咴嘶叫的响动。 他住此处,应当很是静心吧。 走了须臾,终见不远处有一院子,她忙提着裙摆小跑过去,就瞧见那院中开着大片合欢花,扁平花扇被光照着泛出淡淡的粉,别是一番清雅。 待靠近后,她忽的听到里面传来舞剑的嗦嗦斩风声,姜娆立刻屏息躲在一棵歪柳树后面,偷偷探着身子往里瞧。 果真就见陈敛着一身利落黑衣,正冷目持剑挥舞。 他身姿敏捷,运剑灵活,姜娆虽看不懂他的一招一式,可仅凭他手力张驰有度,攻防相宜,也能猜得其武艺精湛。 以前,还从未有男子在她面前舞过剑,前世虽嫁与太子,可穆凌只有些糊弄人的假把式,在武艺上几乎是毫无真才实学。 她家中虽也是武将出身,可姜家男儿长年不在京内,不管是爹爹还是二哥,都不曾在她面前显露过。 所以此刻姜娆这样躲在暗处,偷瞧着陈敛的一步一行,竟被吸引得一时难以移开目光。 “何人?” 忽闻一声薄斥,姜娆吓得忙背过身去。 可显然已经躲得太晚,她心虚地攥紧衣裙,不解自己怎么就被他抓了个正着。 听到他脚步声渐渐逼近,姜娆心里直如鼓乱跳,心中是害羞也有,慌乱也有,一时之间赧然不知所措。 可还没来得及应他一声,就感觉一道剑光闪过,身旁似起了一阵风,待回过神来,竟发觉自己已被他用剑直直抵住了喉咙。 “是……是我……” 她睁大眼睛无助地看向陈敛,见他眸中防备之意还未来得及收回,当真一动不敢动了。 陈敛面露意外,目光在她脸上停留片刻又很快收回,紧接着收了剑。 他问:“你怎么会在这?” 姜娆这边还惊魂未定,见他把剑拿开,自己却忍不住地咳嗽,等到终于能开口说话了。 她假装委屈模样,声音柔柔的,“前日里我派个丫头还寻帕子,不是你亲口说的,要真的想要便叫主人亲自来取嘛。” 闻言,他突然靠紧一步,居高临下地审视她,“不过是个帕子而已,小姐当真这么宝贝么?” “既是我的东西,自然应当尽早拿回。”姜娆被他紧紧盯得实在有些不自然,虽嘴上还力争到底,眼神却已然开始不自觉躲他了。 “这里不是你随意能来的地方,回去吧。” 陈敛很是无情地说了这么一句,说完便甩袖要走,姜娆怔了下,这人怎么就突然翻脸了呢。 她无暇思虑太多,见他转身忙跟着上前一步,情急之下来不及顾虑旁的,竟直接伸手拉住他的胳膊。 此番成了实实的接触。 陈敛果真停下脚步,他回过头来,第一眼就瞥向姜娆葱玉般白嫩的手指,那小手正拉着他的外衣衣角,一晃一晃轻轻地拽着他。 “……” 抬眼间,却见她已然低下头去,声音细弱如蚊,“我出来一次很不易,你先别走行不行?” 陈敛沉默半响,表情微凝重,心想这位千金大小姐平日里定是被保护得太好,不知人心险恶,不然如此外显娇弱,究竟是在考验谁? 见眼前人像只受委屈的奶猫似的,眼角隐隐发红,他终是总归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 姜娆听他应承下来,便速速收回了手,接着又退后了半步远,刚刚的距离实在太有压迫感了。 只是陈敛见她如此动作,眼神淡淡扫了过来,他只微扬了扬眉,虽未言明什么,可姜娆总觉得他似乎是有些不满意。 “你是如何进来的?” 姜娆赶快坦白,“我有一朋友,她带我翻墙进的。” 陈敛微挑眉,旁的重点没有捉到,只问:“什么朋友?” “我认识的一个江湖女子……”姜娆十分坦诚地交代清楚,说完后小心翼翼去看陈敛的反应,可他依旧情绪内敛,实叫人看不透。 姜娆生怕他对自己又没耐心,心想着要找个好点的借口再留他一会,只有多接触才能找到合适时机与他亲近。 于是她环顾马场一圈,对他说道,“你在这里帮宸王殿下养马,自然御马一流,我一直想学骑马,你可否能教我?” 她怕借口拙劣,想想又补充了句。 “宫里每年都办赛马会,去年开始又为女眷专门设了场,我见那些姐妹们在马背上英姿飒爽,实在好生羡慕,所以想提前学学,今年有机会参与一下。” 如此说明缘由,应不会觉得突兀了吧。 姜娆思来想去才想了这么个合适缘由,说完后耐心等他回答,不想他却拒绝得干脆,“我不凭白给人帮忙。” 她摆手忙道:“不白帮忙,我可付你报酬的。” “是么。”陈敛看着她,不紧不慢来了句,“那小姐能付多少?” “你说就是,我应负担得起。”钱财什么的,她侯府自是不缺的,姜娆很是诚心地说道。 可陈敛略思考后,并未说明具体,他只道:“我还没想好,等以后想好再说吧。” 听他这话算是答应了,姜娆满心欢喜地点了点头,见他转身往院里走去,她愣了一下,随后忙跟了上去。 只见他走到一马厩前似认真思量,然后又暼眼看了看她。 “过来看看这匹白马如何,它叫银月,算得温顺,” 姜娆当然看不懂马匹的优劣,可他现在就叫她来挑马是什么意思。 陈敛将马牵出给她瞧,说道:“不如今日先试试?” “今日就骑?” 姜娆见那匹白马咴咴哼着声向她凑近,吓得赶紧退后,那马儿又几步跟来,姜娆别无办法,慌忙就躲在了陈敛的身后。 陈敛却迟迟没有动作,放任那匹叫“银月”的马儿继续嚣张,姜娆无奈只能求他。 她小声喃喃低语,“你别让它再动了,我有些怕。” 本以为自己这般胆小会遭他无情嘲笑,可躲在他身后半天也没听到他的风凉话,半响只听他说了一句话。 “怕什么,有我护着你。” 作者有话说: 入股不亏,喜欢就收藏吧~ ◎最新评论: 【男主这时候知道女主身份吗?还是他被女主成功骗到了】 【这不是约会是什么?】 -完- 第9章 ◎你抱紧些◎ 姜娆眼睫轻眨,感觉奇异,这句话从前好像从未有人对她说过。 虽然心知陈敛只是随口应承,并无别的深意,可姜娆还是不减欢喜,觉得在这抱大腿的曲折路上,她总算寻找了个正确方向。 陈敛转身看她一眼,说道:“你来牵着它。” 姜娆犹豫着没动,见眼前马儿咴咴地抖动身体,鼻孔一阵阵哼响着,丝毫不见对她的友善。 陈敛默了默,随即伸手摸了摸那马儿的鬐甲,没几下就见它立刻温驯下来不再乱动,效果简直称奇。 这才又问她:“这样行了?” 他声音毫无波澜又低沉,直直传进姜娆耳里有种扰乱般的痒,叫她此刻的复杂心理再添几分羞赧。 姜娆赶紧点了点头,心怀忐忑地正要伸手去抓绳子,却见陈敛盯了她一瞬,随后竟径自牵上马,转身往草场走去。 她手上意外落了空,同时也松了口气,看着陈敛的背影她抓紧小跑着跟了上去。 到了宽阔的地带,姜娆怕自己再推三阻四惹他嫌弃,于是便主动上前凑近了些。 这马儿实在高大,姜娆小心翼翼地凑过去,见它还算友好,胆子便大了些,她伸手学着陈敛方才的动作,往它背上摸了摸,果真就见效果,马儿似是觉得舒服,原地踏了踏步,抖动了两下身子。 这才叫她有了些胆子。 他冲她道:“先上马。” “好……” 陈敛说完也没上前来,只是按部就班给她下命令,姜娆脸色稍露为难,她没有经验根本上不去呀。 艰难尝试了两下,她讪讪把手收回。 “你可否上前来扶我一把。”姜娆低着声音说,语气更是湿湿的,“我够不到马背。” 陈敛扫过来一眼,开口很是无情,“男女授受不亲。” 姜娆本就计划与他亲近,自然不在意这个,可听他现在又如此说,便担忧自己过于心急,让他误会自己不自重。 她正想找补一句。 怎料下一秒又听他说,“小姐身子尊贵,我这种人怎配碰得?” “……”姜娆背上忽而寒了一下。 他莫不是还为之前的事耿耿于怀? 姜娆心中忐忑,觉得这话她怎么回都不合适,不确定他是真的自嘲,还是有意反讽。 这两次见面,她总似这般不经意地勾他的心,还要装着欲迎还拒不着痕迹,可惜事后效果总不甚明显,想想着实有些心累。 “此话实在严重,既你有此顾及,那便不劳烦了。”憋了半响,姜娆总算想出了句周全的话术。 说完,又不免有些泄气。 为显自己争气她硬着头皮再次上前,她毫无技巧地一手抓住缰绳借力,刚要腾空一跃,那马儿却立刻挣了起来。 她猝不及防被甩开,身体也瞬间失去重心,她慌乱惊呼一声,以为自己要狠狠摔一下,可身音还未落,便突然感受腰肢上出现一片温热的力量。 竟是他的手贴了上来。 他一手牵住马儿,另一手掌蓄力,姜娆的腰肢被他很短促地环了下。 姜娆闭上眼睛,感觉自己双脚腾空,待反应过来,她人已经安稳地坐在马背上了,而那短暂的环抱仿佛也是一瞬的错觉。 “你刚才的手法不对,左手应该把缰绳和马鬃一起握住,之后再踩马镫用力,不然会伤了马,也会伤了你自己。” “谁让你不帮我。” 姜娆这回真的有些委屈,也不一心想着讨好巴结他了。 她堂堂侯府千金,从小到大做什么事不是被众人簇拥着,别说这样的危险事,就算日常小事也很少要她亲力亲为。 更何况,她何时对人这么殷勤过,可对方还那么凶巴巴。 姜娆越想越觉得心中憋闷,眼泪都要不争气地要被憋出来了,她嫌丢脸,赶紧扭过头去。 陈敛看她这反应,有点困惑地开口,“你怎么这么娇气。” 姜娆继续不肯理他。 他少有的耐心,又问,“还学不学了?” 姜娆吸了下鼻,嘴上终于硬气一回了,“不学了。” “那你自己下来。” 姜娆沉默了一瞬,然后瞪了他一眼,这人绝对是故意的,她方才既自己上不来,现在便也独自下不去。 他挑眉轻扬语气,“怎么?还要我再抱你?” 姜娆脸上猛的僵了一瞬,他居然用了“再”字,原来刚才助她上马时的触碰,在他的认知里,真的算是抱。 这词,显而易见的暧昧。 陈敛好似也领悟出了什么,表情有一瞬间的不自然,但他情绪掩盖得极为熟练,姜娆还来不及探究,他早就恢复了一贯的疏离懒倦。 “小姐是贵人,贵人的眼泪我担待不起,我好好教行不行?” 姜娆见好就收,知他难得如此,“是你说的。” 陈敛笑了下,然后亲自拉住缰绳,牵着马带她往远处走,马儿一步一步走得很平稳,姜娆也从开始的紧张慢慢变得适应。 二人一马,绿茵青青,倒也和谐。 一阵风声恰好过来,姜娆听他头也不回,好似自言自语一般低语了句,“我第一次给别人牵马。” 姜娆听着风带来的这句话,忍不住弯了弯嘴角。 这算是姜娆第二次坐在马背上了,第一次是葛如烟带她在大街上疾驰,相当刺激惊人,第二次便是这回陈敛带她,很平静,很缓慢,很安全。 姜娆心想,照着这个骑法,她应当这辈子也学不会了,陈敛这哪里是教她,分明是叫她过过瘾而已。 她问道:“不能快一些吗?” 陈敛头也不回地说:“小姐人在马上,不知我这牵马人的累。” “那你松开一下,我试着骑一骑。” 陈敛这回停下,问道,“你不怕了?” “自然是怕,可也真心想学会。” 她之前所言想参加宫中赛马会,其实并非只是借口之语,前世她谨遵淑女端庄之礼,活得很不痛快,幸而有机会再来一回,那些从前不敢做或不能做的,如今她都想勇敢试一试。 以往学了太多女红绣刺,事事按部就班,可遇见葛如烟以后,才知女子还能活成那般潇洒模样。 她思绪飘得远了,待回过神来,发觉陈敛正若有所思地瞧着自己。 “当真是真心想学?”他问。 姜娆郑重点头,“自然认真。” 他又顿了顿,似有话不知如何开口似的。 姜娆歪头不解,等了好半天才听他继续说道。 “刚才我抱你,你可介意?” 姜娆怔了一下,不知他为何又提方才,被他眼神灼着,她突觉后腰被他摸过那处,又开始隐隐犯痒。 她故作镇定地摇了摇头,一副通情达理的模样,“你那也是为了帮我,若非那般恐怕我会摔下马,无奈之举,怎会怪罪。” “既然如此……”陈敛听她所言,忽的收回目光,不再犹豫。 他脚步微动,遂不借任何外力地腾空起身,姜娆就这样眼睁睁看着他身手矫健,一阵风似的靠在了她身后。 他竟也上了马,两人一瞬间离得太近,胸背几乎相贴,姜娆忽觉得有些耳热。 “你……” 陈敛沉默着抬手从后接过缰绳,如此双臂收拢,就好像从后拥着她一般,姿势十足的亲昵。 姜娆耳廓边也似被点着了一簇火苗,冒出噼里啪啦的声响,火芯里适时传出他的沉沉嗓音,“这样手把手教会学得快些,此番亦是无奈之举,小姐莫怪。” 无奈之举。 这句本是从她嘴里说出的话,此番再听,竟忽而有点不清不白的感觉。 姜娆觉得耳朵甚痒,而这份痒又霸道得很,接着就从耳尖顺着往下传,她还未曾适应这个危险距离,只听他大声呼道——驾! 那匹叫银月的马儿果真听他的话,他一声下来马蹄迅速踏落,草地轻震,马身冲出,姜娆也跟着马儿疾驰的频率心脏加速跳动。 虽还是那般快,可相较和葛如烟同乘,这回姜娆却格外地心安,只因觉得身后这人能值她的信任。 两人很快跑出老远,待姜娆回望时竟已看不清院子的轮廓,她回过头来望着前方一望无际的青青原野,满心豁达舒畅。 于是,她大着胆子张开手,慢慢敞开双臂。 她自由迎着风,她想一直这般迎着风。 挣脱枷锁,得窥天光。 陈敛被她这股新鲜新奇劲弄得有些好笑,原本再平常不过的体验,她却觉得如此难得,于是便将马御得更加平稳,以免颠簸扰了大小姐的这份雅兴。 其他一切皆宜,只不过这姑娘家的长密青丝时不时地往他面上拂过,甚至有些被风卷着钻进他的脖间,叫他不自然地将缰绳握紧。 她的发丝带着股隐隐桃花香,明明四月已过去了那么久,可这鼻息之间被她如此扰乱着,竟觉此番是踏入了片隐秘桃林。 略有所迷幻间,陈敛开口打破了安静。 “别光顾着新奇,骑马的节奏感你可有体会几分?” 姜娆忙将手收回,一副好学生模样,“要如何体会?” “御马时要和它慢慢培养默契,你信任它的同时,应当叫它也信任你,缰绳给你,你来试试。” 姜娆从他手里接过缰绳,学着他方才的模样,大喊了一声“驾”,可速度不仅没提升,马儿反而左右摇晃起来。 陈敛适时在她耳边提醒,“双腿跟着收力,给它前进信号。” 她如是照做果真立见效果,虽远不及他的御马水平,但也不至于原地踏步不前了,只是两人一来一回,加之她刚才重心总是不稳,动来动去便贴得更近了。 姜娆吞咽了下口水,因为此刻她已经能感觉到,贴在自己背上的男人胸膛竟那般坚硬壮硕。 她突然灵犀一动,悄悄借着御马起伏,不准痕迹地往后仰了仰身,背脊似不经意地磨蹭着他。 这本就是她此行目的。 姜娆等他反应,果真下一秒就听他低沉轻咳了一声,他不知这是故意挑逗,垂在她身侧的手臂也一下绷直。 可这样的效果似乎还不够。 姜娆心里有了注意,只见她突然抓牢缰绳,双腿夹紧马肚再次用力提速,陈敛见状果然提醒她。 “初学者不宜这么快,小心受伤。” 姜娆扬了扬眉,故意表现得不以为意,“不是有你在嘛,伤不到我的。” 这是实话,也算恭维。 她知晓男人都爱享受崇拜,至少从前的太子便是如此,最爱看她一副眼饧骨软,为他神迷不自已的模样,而且根本不管她是真心如此,还是刻意逢迎。 如今,她虽有故技重施的心思,但其中真心远大过虚伪假装。 眼见前方有一处浅洼,姜娆驱马不减速度,一心想着久等的时机终于到了。 若是平常速度陷入洼泽自无大碍,可姜娆故意放任银月直冲上去,颠簸自然不小。 陈敛在其后,视野被她挡住,只离近后才发现此路不平,他提醒不及,紧急中为防她坠马只好伸手搂住姜娆。 纤细腰肢被他用力环得紧,姜娆低头望着按在自己腹上的手,骨节分明,有些粗粝的黑,她怀有心思地想,这才真正算是抱了回吧。 他另一只手接过缰绳亲自驾御,他自是躲避灵活,马术高超,姜娆适时露出惊吓之色,轻碰上他的手臂。 接着又软声唤他名字,字字曲调转承。 “陈敛,我怕……你抱紧些……” ◎最新评论: 【女主这也太会了吧】 【我挺好奇为什么上一世葛如烟没有出现过?女主妈妈口头定下了她和女主哥哥的婚事女主应该会知道这个人啊……】 【这种狐狸…咳小妖精谁受的了啊?(你是不是忘了你嫂子还在等你)】 主意】 -完- 第10章 ◎心猿意马◎ 这句绵软湿哒哒的话传进陈敛耳朵里,激得他眸色不由得暗了暗。 余光之中,又瞥见姜娆伸上前的手,和他晒得粗粝黝黑的肌肤对比,她那纤纤玉手简直白嫩得能透光亮。 只不过,这小手刚才还是轻搭着他,他不过微加了些速,她便害怕地实实抓着不放了。 陈敛用舌抵了抵上口腔上膛,这回没想着什么男女授受不亲那一套,也没多犹豫,就这样顺其自然地依着她的话,一手御马,另一手环紧她的细腰,一路不曾放开。 真细软。 他脑海里恍惚地蹦出这三个字。 陈敛双腿在马身夹力,银月跟着收蹄迅速横冲,急促的风漱漱地迎面掠过,在耳边呼啸不停。 而他此刻却听不到耳畔风声,只听到身前的姜娆发出浅浅的声音引人遐想——陈敛,你慢些……陈敛…… 陈敛绷着脸咬了咬牙,喉结禁不住似地跳了下,身上也遽然发着热。 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叫什么? 姜娆明明是在求他骑慢些,可他绷着脸色不为所动,不仅没依着她,还不准痕迹地慢慢蓄力。 身侧腿力不减反增,银月极速驰骋。 而他贴着姜娆的身子,心猿意马。 姜娆身子在前靠着他,嗓音娇柔,一声一声不停撞击着他的心脏,“陈敛,你太快了……慢些慢些……” 她越是这般求他,他越是燥着停不下来。 陈敛半眯着眼,手中缰绳攥得发紧,哪怕他再想忍,也抵抗不住男人根源上自带的恶劣心思。 他确实万分享受自己名字被她软绵绵又湿漉漉地喊出来,那声音不像是他在教她御马,更好像是……在御她。 一缕发丝缠绕着拂上他的下巴,他下颔绷紧,一路痒上了心里。 身侧风景似水流往后淌去,原本平缓的草地也慢慢变成了灌木丛林,他们是从北侧一直横穿到了最南边,再往前走便到了南门。 陈敛及时收了缰绳,南门有守卫。 姜娆见马儿慢慢停下,心中紧绷的一个弦也放松下来,她不知道陈敛后面一段路程到底是怎么了,好像突然就来了御马的兴致,精力也更充沛。 带着她不管不顾一路疾驰,莫名兴奋得很。 她旁的没注意,只闻他吹拂在自己耳边的呼吸声,愈发沉重低闷,而且自己每求他一声,那气息便更阴哑得明显。 陈敛勒绳将马转了个方向,也顺势松开了压在她身上的手,姜娆低头看了一瞬,就听他声音很是浑哑地问道,“感觉如何?” 姜娆顺手从他手里接过缰绳,想了想认真道:“迎风疾驰自是十分痛快,不过要是能慢点会更好,你驾驭得太快,让我看得有些眼花缭乱。” 这速度对于一个新手学徒来说并不太适宜,一上来难度就这么大,很打击人的呀。 况且这一路上也全是他在秀技,除了刚开始姜娆目的与他接触,偷偷使坏地故意往坑里骑以外,后面的主动权全被他实实掌握着。 不过看他耐着性子认真教学的份上,这点小小的不周到倒是可以忽略,姜娆很是贴心地想。 却听他突然又道,“你怎不问问我感觉如何?” 这是什么问题? 姜娆怔愣了下,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接下他的话十分配合地问了句,“那你,感觉如何?” 他却不答反问,“记得你方才叫了多少声我的名字吗?” “我……”姜娆被问住了。 她刚才确实因为害怕,一直在唤他名字,想叫他骑慢一点,可正常人谁会去记这个次数啊。 “一共十六声。”他开口自答,之后又前言不搭后语地来了句,“我御马御得,十分爽快。” 姜娆眨了眨眼,愈发不解他的言下之意,两者似乎并没什么关系,他还特意强调一番。 还有,他那不自然的神色是什么意思? “时间不早了。”姜娆探究不明,抬眼看了看天色,随后有些忧忧地开了口。 “嗯。” “我要走了,再晚家人会发现我偷溜出来。” “嗯。” 他依然是从鼻尖里溢出来的一声,低低浑浑的,声音就贴着她耳边发出来。 之后他没再多言,带着姜娆沿原路返回,只是相比来时,姜娆觉得归程速度有些慢了,他骑得很平稳,有些慢吞吞。 于是她忍不住想,要是教她练习的时候也这般速度就好了。 临近北门时,马蹄停下,他一翻身轻松下马,姜娆坐在马背上还未开口,人就被他以熟练手势抱了下来。 脚上落了地,但陈敛的手没立刻收回去,等姜娆疑惑地去望他,他才立刻抽回。 姜娆没想太多,以为陈敛是误会她没站稳才迟迟未收手,她点头示意告辞,正欲转身。 陈敛却突然把她叫住,他问道:“下回什么时候来学?” 说完又别过眼去,补了句,“既答应教你,总要有始有终。” 姜娆也想来学,可想想自身处境,只能说:“今日是寻得机会,又有朋友相助才能出来一趟,至于下次……恐怕要再等合适机会了。” 他又问,“什么时候?” 姜娆脸色稍露为难,只得解释,“深闺女儿无事不方便出府露面,所以合适机会总是难寻,而且也不好总麻烦我那朋友翻墙越府。” 陈敛微皱着眉,看了她一眼似有所思。 姜娆见他脸色不悦,生怕他误会自己不是诚心要学,于是稍有些慌乱,忙抬手拉住陈敛的袖子晃了晃,商量道:“你能不能等等我。” 这是怕他觉得时间久,反悔不肯再继续教她。 陈敛闻言没立刻回复,只是垂下眼来扫了下她的手,正攥着他袖子的那只手,摇摇晃晃的不成体统,他盯看了两眼终于缓和了些神色,之后有些勉为其难地开了口。 “别太久就行。” 姜娆赶紧举手保证,脸上也映出了个明灿的笑容,“不会的,我这么机灵,一定能很快寻到机会。” 陈敛瞥了她一眼,那眼神明显有意味,他徐徐地说道:“你那手帕还在我那。” 闻言,姜娆表情僵了僵。 她这次过来找他时就是扬言要寻手帕,结果骑了一下午的马,这件事却再也没提过,实在很难让人相信她此行目的单纯。 “我……那个……”姜娆支支吾吾。 “下次,我带给你?” 陈敛如此说,倒是缓解了姜娆的尴尬,她赶紧识相地应了声“好”,之后反应了两秒才想明白,他们好像误打误撞地又有了次约定。 这个“下次”也更加具体。 * 马场北门。 姜娆告别陈敛便去约定地点寻葛如烟,走近草坪,发现葛如烟正躺在草地上酣睡得正香,而且还很睿智地找来一个大型树叶,挡着眼睛避光。 她灵光一闪,悄悄溜到葛如烟身边,正想吓吓她,可谁想她耳朵那般灵敏,她才凑近了一步便被她察觉。 只见葛如烟眼睛顿时睁开,眸光中更是带着几分警惕,姜娆反被她侧身摆出的一副随时要攻击的起势吓到,愣在原地一动不敢再动了。 “是你啊。” 待看清来人是姜娆后,葛如烟这才放下戒备,她表情从认真即刻变得随意,一边伸手捂着嘴巴打哈欠,一边瞄着姜娆满脸揶揄地说道:“时间够久的啊,看样子有些激烈嘛。” “什么?”姜娆一时不明所以。 “让我瞅瞅嘴巴肿没肿。” 姜娆反应了一下,又看葛如烟嘴角噙着笑,便立刻明白过来她的意有所指,一时无言脸上更是烧了起来。 她如何能招架得住她这般调侃。 无论前世今生,姜娆身边交际过的人都是些名门闺秀,大家言谈举止一言一行都谨遵规矩,甚至连说笑都百般顾及,哪里听过这种荤言荤语。 葛如烟身上自是有江湖儿女的流水,但姜娆冷静下来也不肯被她这样逗弄,于是眉毛一扬,无所谓地开口。 “你再这样调笑,回府我就去找我二哥哥,告诉他潜进家中的小贼竟是位心仪你的小美人。” 果真,此话刚落就见葛如烟肉眼可识的紧张起来。 她忙收敛笑意,示好一般地求着姜娆,“好妹妹,我再不逗你了。” 姜娆勾了勾唇,这才满意,这回合总是没输面了。 到了侯府,葛如烟熟门熟路从后门将姜娆带了进去,走前,姜娆不忘叮嘱她,“我二哥哥今晚还会派侍卫过来,他是在气头上,不抓住贼人不肯罢休,你小心些。” “那便让他抓呗。”葛如烟无所谓地回了句。 姜娆摇了摇头,继续道:“我二哥哥正直君子,又一向古板正经,我真怕他捉住你后会直接送官。” 葛如烟却不以为然,上前一把捏住姜娆的小脸,眯眼笑着说,“大人的事小孩别操心了,他要是非将我送官,我就抱着他的大腿喊相公饶命。” 姜娆听她这般胡言乱语,吓得当即瞪大眼睛实在无话可说了。 葛如烟松开她后转身挥了挥手,脚步轻快一眨眼功夫就消失在了夜色中,当真是来无影去无踪。 姜娆依旧愣在原地,竟一时不明,自己到底该为谁担忧了。 作者有话说: 两人内心戏—— 娆儿:怎么办??我不太会撩??会不会很生硬?? 阿敛:(咳…)要命了……她怎么这么软?这么娇? ◎最新评论: 【po了解一下】 【啊啊啊啊啊!好刺激好刺激】 【恨不能相逢在po!!!!!】 【太甜了哥哥cp也好甜!!!!】 【太太加油,好看】 【好甜啊,推荐给了好多朋友!大大加油!】 -完- 第11章 ◎手帕污浊◎ 夜里,陈敛躺在席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心烦意乱不自觉地忆起,白日里怀中的那抹桃花香。 暗香缠在他鼻尖上,扰得他凭空浮想。 记起臂间的那一曼妙腰身与紧贴,随着驾马时的上下起伏,腰腹处实感忽浅忽重的摩挲,她身上着的是上等苏锦夏衣,轻薄得几乎可以忽略,他蹭着那层衣衫,仿若蹭着她的身。 陈敛紧紧皱着眉头,喉咙间隐约溢出声压抑闷哼,在静谧中同样几不可闻。 他睁开眼睛骤然起身,疾步冲到隔间打开木桌暗层,手上往里面伸,不知在翻找着什么东西。 屋内没点烛火,只能借得些清隽月光,照映之下,终看清陈敛手里拿出来的,原是一方精致的真丝手帕。 是姜娆的手帕。 上面干净透亮的白,点缀着两三朵淡蓝色的浅浅的凤仙花。 他将帕子紧握在手中,又迅速躺回席塌上,他眼中愈发浑浊不明,终是慢慢闭上眸子,接着将那方帕子盖在脸上。 味道虽有些淡了,却依旧能辨得出是她身上的气味。 嗅着这桃花幽香,他紧绷着下颚,手上开始用力动作起来,最后关头,濒临决堤,他半眯着暗沉的眸子,将那手帕从脸上拿了下来,动作只稍有犹豫停顿,接着便缓缓将其送了下去,放在了身下隐秘之处。 时间之久,亦比以往每次倾泻都更猛烈彻底。 自他成人加冠以来,偶有心欲,却从未如此舒爽尽兴。 帕子污浊,他想,恐怕不能如约将它还给那位娇贵的侯府小姐了。 * 毅安侯府。 姜娆晚上同样未曾安眠,倒不为其他,只因胆大妄为的葛如烟真的夜里来寻她二哥哥的不痛快。 睿安阁闹出来的动静很快就传到了琬琰居和琼琚阁,姜媛听说贼人被捉到,忙忧心忡忡地叫上姜娆,两人一同往睿安阁赶去。 姜媛不知贼人是位女子,一路上都在担心姜铭捉贼是否受伤。 而一旁姜娆却显得淡定得多,她只是不明白葛如烟究竟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凭她的身手若不是自投罗网,怎么会这么轻易就被她二哥哥捉住? 两人到了睿安阁,却没见到贼人的身影,只姜铭一人手持长剑,全副武装地站在门口,表情看上去有些难看。 “铭儿,听说那贼人已落网了,你可受了伤?”姜媛过去关切询问。 姜铭神色有些复杂,摇了摇头只说,“阿姐宽心,我没事。” 姜娆当然知道二哥哥不会有事,人家女贼是来求亲的,自然舍不得伤了他。 她往四周望了望,并未看到葛如烟的身影,抬眼瞧着二哥身后的房门紧闭着,猜测她莫不是被关在了里头。 “二哥哥,那人被你捉了?她人现在何处?” “里面。” 姜铭看了眼屋门方向,不由地皱起了眉头。 因昨日漏网,今日他是做足了准备,甚至特意提前写好一幅字放在书房显眼位置,然后便悄悄埋伏在房间暗处,果不其然不久真等到贼人钻窗而入。 屋内视线昏暗,他未曾细看便悄悄上前,因怕人逃窜,便从那人身后以迅雷之速将其制服。 本以为大功告成,却突觉手中触感异样柔软,他下意识试探地握了握,紧接怀里的立刻挣脱起来,然后便听见耳边传来一女子呼声。 “喂!你手放哪……还不松手啊!” 姜铭这才意识到什么,接着整个人犹如触电一般向后弹开,他连忙往后退了好几步,待站稳才终于反应过来,原来三到四次来捣乱的小贼竟是个女子。 “你是何人?” 他板着脸,手上拿起剑来横眉指向她,恰巧这时窗外乌云散出,投射进来一束微亮的月光,姜铭也看清了那女贼的脸,眼睛明亮,嘴角噙笑,一股子机灵劲。 他错开眼,正要质问她为何翻墙越府行偷盗之事。 怎料小贼却不依不饶,开口咄咄逼人,“你还拿剑指着我,你知不知道就是你握剑的那只手,刚刚放在哪?” 这种话,她倒是说得好不知羞,可他一个大男人却听得满身不自在。 他嘴角抽了抽,看着对方讨债一般的眼神,他居然破天荒地跟个小贼道了歉,“是在下冒昧,但我出手前确实不知你是女子。” “你占了我的便宜,怎么补偿?” 见她得寸进尺,姜铭有些恼意,“你进我侯府偷窃,我念你是女子才没有动武,方才我冒犯姑娘纯属意外,但你来我书房行窃却是板上钉钉,你认与不认?” 对方牙尖嘴利,“你既说我偷窃,那你就一一列举我到底偷了什么东西?” “我临摹的字。” “还有其他东西吗。” “没有。” 姜铭回答完,她突然勾唇笑了笑,一副得逞表情,从怀里掏出了几张纸,一下拍在了姜铭胸口上。 “喏,你的字,我都还回来了。” 姜铭接过一看,果然就是这些天丢失的几张宣纸,他有些错愕,抬眼审视对面的红衣女子,只见她笑得灿灿的,一点也没有被捉的心虚。 她甚至还挑衅地问了句,“将军打算怎么处置我?” 姜铭冷下脸来,重塑威严,“送官。” “还回来也不行嘛。”她凑近,又小声问,“那你刚刚轻薄我怎么算?” “胡说八道!” 姜铭皱着眉头往后退了一步,刚才她贴得有些太近了,实在令人不适。 可他退一步,她进一步。 “我想了个周到法子,叫你不算无礼,我不算盗贼。”她笑嘻嘻的,看起来一点也不正经,“不如……你娶了我吧?” “……” 姜铭良久沉默,在战场上所向披靡的镇国大将军,如今却应付不来这种争辩的小场面,他沉着脸出来叫人把门锁上,又立在门外冷风里,好半天才消化了那红衣女贼大胆的一番发言。 娶她? 简直无稽之谈。 * “二哥哥,你打算怎么处置她?” 姜娆看二哥久久站立不言,直觉有些不对劲,可又不明刚才究竟发生了些什么,她心里担心葛如烟言谈举止均江湖做派,可能真的将一向规矩正经的二哥惹恼。 阿姐也紧张地说,“既然已经将人困住,为免夜长梦多,不如叫几个有身手的下人将其押送到官府吧。” “先不急。”姜铭微皱着眉,说道:“她将偷拿的东西都还回来了。” 如此,便没了证据。 话音刚出,只听门锁悄然落下,哐噔一声坠地,闻声看过去,见房门竟从里被轻易打开。 葛如烟一脸随意地从里面走出来,视线从众人错愕的脸上望了一圈,最后停在姜铭脸上。 她诚心地问道:“这么久你还没想清楚嘛,我方才的提议你到底同意不同意?” 姜铭警告一般看过去,眼底浮现些惊讶意味,她这般容易便破了锁,那刚才被他擒拿为何那般容易? 姜媛见到来人一脸难以置信,“这位姑娘就是那入府贼人?” 葛如烟忙纠正,“我不是小偷,是侯府夫人叫我来的。” “阿娘?”姜铭终于开了口,声音有些严肃,“你不要信口胡说。” “你们阿娘在河川渡口救了我,我来这是为报恩。” “不信你亲自去问。”葛如烟一脸坦诚,倒真叫众人拿不准了。 姜娆心觉自己要帮她一把,于是从后面走上前来,适时提议。 “她既已将东西全部还回来了,那此事还是不宜声张为好,毕竟传出去不好听。既然她言语间提及阿娘,我看不如暂时让她住在府上,等过几日阿娘回府,一切也就明了了,阿姐二哥,你们看如何?” 此话一出,便看见葛如烟冲她投来一道“你还挺讲义气”般含义的目光。 一旁阿姐思量得多些,“可叫一妙龄姑娘进府,没个由头总是不妥的。” 姜铭显然也不同意,姜娆趁着他还未来得及表态,赶紧补充。 “那便找个合理由头,不如将她安排在二哥哥的院子里,就说是新买进来的丫鬟,伺候二□□常起居。” 葛如烟听完心里有点美,忙点点头,“我同意。” “这……”如此是有不妥,但也别无更好的安排,姜媛拿不定主意,偏头看向姜铭,毕竟是说将人安置到他的院子里。 一时之间,院子里所有女眷的目光齐齐停在了他身上,他握紧手中的剑柄,目光沉沉扫向葛如烟俏皮的笑容上,顿时烦躁地说了一句。 “胡闹!” 说完,姜铭毫不犹豫转身就走,留下手下护卫立在路旁两侧干瞪眼,这到底算是什么态度,同意还是不同意? “娆儿,你这提议荒唐,你二哥哥恐怕是生气了。” “阿姐放心,我看生气是未必吧。” 拒绝直说不要便好,说她“胡闹”不就是半推半就地答应了嘛。 于是乎当天夜里,睿安阁里便单独辟出一屋给葛如烟暂住,原本单调冷清的院子,突增一抹明亮的红,突兀却莫名明暗相宜。 面对副将疑问,姜铭只说是,怕女贼叨扰惊吓到家中女眷,所以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叫她休想胡作非为。 手下人自然不敢有异议。 等人都散去了,姜铭又板着脸对葛如烟警告道,“没我同意,以后你不得再随意进我书房。” 对方不情愿地撇撇嘴,“那我想见你时要去哪里找你?” 姜铭愣了下,随即低头审视她,“你去我书房只为了找我?那又乱翻什么?” 葛如烟从他的语气戒备中反应过来,“你在怀疑我盗你机密?” “不然?” 葛如烟愤愤地看着他,情绪有点委屈,“我看上的是你,那些破纸有什么看头,我又不识字!” 姜铭错开眼,掩饰住眸底些许的不自然,“那你将它们拿走……” “我只是好奇你写了些什么,可我看不懂,只好拿出去让话本先生念给我听,我再不去你书房了还不行!” 说完便头也不回地愤愤走了,独留下姜铭一人站在原地错愕。 不是说留在他院里当使唤丫鬟?他就没见过脾气这么臭的丫头。 作者有话说: 阿敛:你那手帕……平时干什么用? 娆儿:擦脸擦手,偶尔也擦嘴(单纯脸) 阿敛:(盯着人家的嘴)哦…… —————————————— (收藏两位数啦,友友们再接再厉点点收藏~) ◎最新评论: 【这一对可能真的有情,但是葛如烟性格可能不是很适合当家夫人,要进行教导,不然也太天真了些,江湖做派不是不好,只是像女主这样的家,危机重重,需要个更合适的,所以葛如烟教导好了,是一个大杀器啊!】 【我觉得我会无数次刷这本书!!!作者你得加油写啊,我等得太无聊,又重新看了一遍。】 【这个男主我喜欢不是高岭之花那种最近太多禁欲系高岭之花男主了我都看烦了不过希望副cp能少一点毕竟我是奔着文案内容来的】 【嘿嘿,我懂了】 【没想到你是这样的陈敛!!(popopo!!!) 哥哥和嫂子这一对也好可爱哈哈哈哈哈】 【太棒了太棒了】 【 【刺激,喜欢】 【啊啊啊啊超甜!!】 【没评论吗?】 -完- 第12章 ◎身份暴露◎ 葛如烟稀里糊涂暂留在了侯府,众人商议后,决定等母亲沈镜回来再做她留去的定夺。 却不想时间如此碰巧,三日过后,父亲姜元庭便携母亲沈镜终于风尘仆仆赶至京都。 因率小队在河川救灾,一行人足足耽搁半月,眼下灾情稳定,这才安心返程。 一到京城父亲姜元庭便直接被宣召进了皇宫,陛下亲自设宴,文武百官同来为侯爷接风洗尘,宴席规格等同藩王,天下人还没有谁能得陛下这个面子。 毅安侯府内同样热闹非凡,应着陛下要求,他们姐兄妹三人自然也是要同去赴宴的。 临走前,姜媛煞有其事地给姜娆挑了好几身新裁的衣裙,各式各样直叫人眼花缭乱,繁重工序更是好不张扬。 姜娆看着其中一件绛红色广袖裙,款式复杂,配饰奢侈,心里忍不住直打鼓,“阿姐,这身太明艳了吧。”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陛下选妃,她心里默默嘟囔了一句,不过这话她当然是不敢随意玩笑出口的。 “上次在军营大摆庆功宴,因女眷去的不多,你穿的朴素些也无妨,可今日京城贵女都会露个面,尤其朝阳公主,你不是最和她看不对眼,今日是给爹爹庆祝,咱们怎么能输了面子。” 姜娆听完忍不住想笑,原是因为朝阳。 这事儿恐怕要溯源到小时候了,那时大家不过七八岁,公主自小嚣张跋扈,可偏偏姜娆总是视线中心,自是看她不过眼的。 一次宫内宴会上,两人因小事争吵起来,朝阳便失手误将她推进湖里,幸好附近有宫女会水,不然恐惹大祸。 也因为这事,姜媛一直为她记着仇。 “阿姐,旁人都说你稳重内敛,却不知道你这孩子气。” “是又如何?”姜媛知她逗笑,抬手点了点姜娆的鼻尖,“若是那件红色的你不满意,再挑一件旁的?” 姜娆不好辜负阿姐的好意,便伸手往那堆名贵衣料上翻了翻,最后选了件白色的纱袖流仙裙,裙摆落地隐隐泛着光亮,那是女工们一针一线绣上的银丝,相当别致精美。 “阿姐既叫我重视,自己怎能不以身作则,我看你先前夸赞的那件绛红色衣裙便甚好,你不穿我是不肯罢休的。” 姜娆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叫姜媛实在推脱不了。 于是姜氏二女隆重赴宴,自成一道靓丽风景,进了宫门正殿,两人一前一后端着步子徐徐前进,刚开始还有人主动上前来打招呼,后来便无人肯凑上前来了。 那种相比之下的自惭形秽实在叫人好不舒服。 但这是天姿,从娘胎里带出来了国色,别人怎嫉妒的来? 女眷们有些在小声议论,目光或崇拜或不屑,但掩盖不住的最多的还是艳羡。 尤其姜娆,那可是未来的太子妃,甚至僅朝将来的皇后啊。 * 晟德殿中,众卿陆续进殿。 宸王带着陈敛不疾不徐地拾阶而上。 “敛兄,为何今日想来凑一凑热闹?” 这话宸王憋了一路了,又怕问了他反悔不来,索性到了地方再打听。 陈敛什么脾气他很清楚,不争不抢,无心仕途,只是这世间罕见英才如此埋没着,叫人委实觉得可惜。 “太闷。” “怪了,你不向来喜静的嘛。” 宸王笑了笑,又说道,“我听说前些日有位姑娘去了马场找你,究竟是哪家的姑娘,为了你倒是不管不顾。” 闻听此言,陈敛终于有了些表情,“什么都瞒不过殿下的耳目。” “我是真的好奇,什么样的女子能入得了你这仙人的眼。” 无欲无求,可不是快成仙了。 只是宸王说错了,他只是无求。 陈敛此次是以宸王亲卫的身份入席,自然坐在了宸王身侧,两人闲聊两句,紧接就见太子身着华服也在席位上落了坐。 两位殿下打了照面,没来得及说几句话,就见毅安候带着夫人进了殿,太子立刻舍弃宸王,忙着过去殷勤。 宸王将一切落在眼里,不由得摇了摇头。 “此番侯爷得胜而归,姜铭又被封了镇国大将军,望眼整个京都,再找不到比他们姜家更风光的氏族了。” 陈敛收回视线,说道:“风光也是流血换来了,老侯爷戎马一生,担得这番荣宠。” 宸王颇为意外地看了眼陈敛,“你不是对官场不感兴趣?” “这不是官场,是人心。”陈敛也看向宸王,“我只看人心。” 此话说完,他余光瞥见一抹熟悉身影,转头看过去,果真见她随着姜家人一同进来了。 目光稍顿,陈敛放在膝上的手指不由得紧了紧。 和前两次见她时不同。 今晚的小七衣着华贵,点饰精美,少了些往日的平易近人,多了份高贵妖媚,她妆容其实涂得很淡,只是五官过于明艳,被雪白的纱裙衬托着,竟似位高不可攀的神女降临人间。 不仅是他,几乎是在她迈入殿中的一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她身。 他有些不满旁人对她的过分迷恋,却不能有所表现,只独自饮下桌前的一碗冷酒。 宸王的目光也在门口,他莫名问了句,“看到没,姜家的女儿名不虚传吧。” “少来了一位吗?”陈敛问。 若是她到了,那她的两位堂姐应该也会前来赴宴。 可是宸王却笑,“姜家就两个女儿,穿红衣的是长女姜媛,着白衣的是幺女姜娆。” 陈敛微不可察地皱了下眉。 放下酒杯,又问。 “你确认着白色衣服的,是侯爷的幺女?” 宸王点头,“自小便认识了。” 宸王没注意他眼底的翻涌,又问道:“这两位绝色佳人,一雅一妖,敛兄觉得哪位更得你心,日后我好有个标准为你寻其他姑娘。” 陈敛却淡下脸色似在思考,宸王没等到他的反应,见他愣神便挥手在他面前扬了扬,又重新问了遍。 “那殿下呢,更钟意谁?” 宸王不想他会反问,表情顿了两秒,接着也独自饮下一杯酒。 “钟意又如何。” 他好似苦笑了下,“毅安候府出来的女儿,只能进东宫的门,这是父皇的制衡术,他架空了沈国舅的兵权,那可是太子的亲舅舅,总是要另外给皇兄些甜头,所以未来太子妃只能姓姜。” 望族间的权利交锋,联姻无外乎是最省心省力的捷径。 陈敛沉下脸来没有出声,他压抑住心底的情绪翻腾,望向不远处的女人,巧笑倩兮,美目盼兮,惊艳得几乎叫人炫目,明亮的狐狸眼正闪烁着,而那湿湿的双眸前日里还曾入过他的梦。 痴人说梦。 他亵弄的,竟是未来的太子妃。 不自量力,他指肚用力,几乎要将手中的白瓷酒杯捏碎。 此时,姜娆的目光碰巧也扫了过来,看到陈敛的那一刻,她明媚的笑容堪堪僵在脸上,陈敛将她下意识的表情捕捉到,那表情略有惊讶,好似没想到他会在场。 是啊,这顶层的名利场合本不会有他。 他是为什么非要凑这个热闹? 他半眯着眼,看着那笑靥如花的娇嫩脸庞,嘲讽似地扯了扯嘴角。 捉弄他,很好玩是吗? 很快,宫殿喧闹气氛减弱,随着太监尖尖的嗓音扬起来,天子进殿。 帝家君威,众臣子恭敬侧列左右,女眷们纷纷低头不敢正视君颜。 “众爱卿,不必拘礼。” 此声落下,殿内气氛才稍稍恢复轻松。 众人皆落座,唯太子穆凌站起身来,“父皇,毅安候为我僅朝江山社稷可谓呕心沥血,儿臣想亲自敬一杯酒。” “应该的,他是你未来岳丈,当得起你这一杯。” 姜娆听到“岳丈”一词,脸色猛的一沉,她下意识去看陈敛的脸色,竟发现他不知何时也扫下视线正盯着自己。 那眼神,是冷漠的审视。 众人的注意力全在太子身上,没人注意到他们之间微妙的眼神摩擦,姜娆趁机冲他摇了摇头,给了他些许信号。 可他毫无反应,目光没移动分毫,就这样看着她直饮下一杯冷酒。 太子那边欢笑声不断,偶尔也能听见父亲大人几声附和,转眼间,他们已从戍疆大事谈到了儿女情长。 姜娆抓紧袖口,从未感到如此煎熬。 “姜娆在何处啊?” 是陛下在叫她。 阿姐忙拽了拽她的衣袖,示意她回话。 姜娆反应过来,收回目光,赶紧起身跪在地下,“臣女在此。” “免礼免礼,好孩子,前日里皇后向朕提议,说你与凌儿定下婚约已有半年,念及凌儿年岁不小,想将你二人婚事提前,你有何看法吗?” 姜娆背上发凉,被众人审视着,她左思右想,究竟该如何体面拒绝才能换来陛下体恤。 这时,父亲姜元庭突然开了口。 “回禀陛下,臣家中有两位女儿,娆儿排在最幺,长女还未出嫁,先嫁幺女恐怕不合规矩。” 父亲亲自为她婉拒,这话还是有分量的。 “爱卿所言有理。”陛下终是没有强求,“既然如此,还是按照原定日程吧。” 话音落下,太子的脸色已经变得不太好看了。 皇后却反应得快,忙笑着在侧附和,“全怪我心急,只想着快些要娆儿做我们儿媳。” 姜娆赶紧俯身:“谢娘娘厚爱。” 她摁住心中忐忑,终于又落回了坐,再抬头却发现陈敛不知何时已离开殿内,她心下慌乱,不知道方才他究竟听进去多少。 姜家幺女,太子妃,儿媳…… 一个个称呼像沉石一般砸着她的心口。 姜娆愁了一张小脸,婚约被当众提起,自己的身份再也隐瞒不住,陈敛怕是已认定她是个骗子了。 可自己若不瞒着,陈敛怎会和一个被指定婚约的女子相交。 “阿姐,我有些气闷,想出去透透气。” 姜娆觉得她不能在等,必须今日事今日毕,不能前日里所做努力,今日全部付诸东流。 “宫里你不熟悉,一个人可以吗?” “放心吧,我不会走远。” 说完,她趁着众人把酒言欢,悄悄从主殿退了出来。 作者有话说: 阿敛:无欲无求?我只是无求。 ◎最新评论: 【你逃她追南京插翅难飞】 -完- 第13章 ◎云泥之别◎ 沿着正门路线只有一条路,姜娆一路往里走,再往前是一个岔口,往右直通后宫,往左是槐林园。 后宫自是不允许外臣进入,于是姜娆拐了方向,朝着左边的槐林园走去。 槐林园不比御花园点饰打理得漂亮,花花草草美不胜收,这里只有一排排的槐花树,白日里也是清香幽幽一大好去处,可到了晚上光线暗下,树影婆娑,就稍稍有些吓人了。 姜娆越往里走,心里越是没底。 这里偏僻,想必无人,于是她大起胆子低声喊着他的名字。 “陈敛……你在附近吗?” “陈敛……我有些怕黑……” 她一声声都在赌他狠不下心。 可是她好像赌输了,除了虫鸣鸟叫,四下哪里有别的什么声响,她渐渐停下脚步,忧思着难不成自己寻错了方向。 她没办法,只能承认自己此番无功而返。 正待转身之际。 “就这么点诚心?” 一道声音突然蹦出,在寂静的夜里很是响亮,姜娆停下脚步。 他一向如此,毫不顾忌。 姜娆心跳得乱起来,转身过来,手攥得紧紧的,她一步步走向他。 再离近时,他却阻止,“就站那说吧,保持些安全距离,毕竟以前我并不知你是僅朝未来的……太子妃。” 最后三个字,被他刻意咬得很重。 太子妃这个称谓是姜娆心里挥不去的伤痛。 别人都可以提及,但她唯独不想听陈敛如此称呼她。 她厌恶这个身份,厌恶这满身的枷锁,可陈敛偏偏用这个来刺痛她。 但这怪不得陈敛,他心中有气,怨恨她的故意欺瞒。 “我有苦衷……” “你想让我同情你?”他扯了下嘴角,表情有些嘲弄。 她有什么值得同情的,尊贵的家世,出众的品貌,连未来夫婿都是…… 想到这,陈敛不肯再继续深思。 姜娆却湿着眸子摇头,她否认着:“不是。” 她伸出手,又像往常一般想去拽他的衣袖,可这回却被他很是无情地躲开了。 他在避着她。 “劳请小姐以后注意些分寸,你和我这般不清不楚,恐怕耽误小姐前程。” 姜娆装作听不懂他言语的讽刺,故意激着他问,“我们,如何不清不楚了?” 陈敛默了默,眼睑半眯起来显得有些烦躁,“的确,我与小姐清清白白不过三面之交,小姐是天上洁白的云,我只是地上污脏的泥,云泥之别,又怎会不清不楚?” 他竟在自嘲。 姜娆怔了下,她只是想稍微激他一下,却没想到他能说出这样一番自我贬低的话来。 他一身高超武艺,气质出众,更别说一副皮囊丰神俊逸,无可挑剔,他明明就该是天上的人,怎在他口中就成污脏的泥了呢。 只因没有仕途,不在官场吗? 他在和……太子比? 姜娆心头动了下,这次不顾他躲,坚持拽住了他的衣袖,人也软着腰肢一下凑到他面前。 陈敛皱眉要把人拉开,可眼前女子已媚眼如丝,对着他的下颚气若幽兰,吹得他身子不由得紧了紧。 “谁说是云泥之别,我觉得你是天下最无双的男子。” 陈敛不语,故作冷漠地审视她,参不透此时的她又是几分真几分假。 明明腹上已被她方才的勾引轻易撩出火来,可他却不想再任由心火沉沦。 还未萌芽便被扼杀,这是最省事的做法。 “论无双,天下男子皆应在太子之下。” 姜娆皱眉,“你这是气话。” “小姐请回吧。” 回到属于你的高处。 陈敛话音刚落,正欲冷淡转身离去,却不料姜娆突然从后扑了过来 他反应慢了一拍,身上也被实实撞了一下。 接着,就见姜娆伸出手来紧抱住他的腰身,脑袋也在他背上似有若无地轻蹭着,她声音低喃,求着他,“陈敛,你别走。” 陈敛被她猝不及防的亲昵动作和柔声细语,勾弄得猛然僵直身体,但很快理智又居于上风,他板着脸语气依旧冷硬。 “松手。” 心想,再不能受她的美人计。 * 晟德殿上,朝阳公主姗姗来迟。 进殿后,她端着仪态,高调地向陛下皇后行礼,刚一落座便开始抬眼环视,满殿寻找姜娆的身影。 可看了一大圈也没看到姜娆那副讨厌的面庞,朝阳公主不满地扯了扯嘴角,抬手又轻拢着自己头上捣鼓了两个时辰的精美发髻,心里有些不甘。 后宫里都传遍了,说姜娆今日穿了身东骅进贡来的白羽银丝留仙裙,世间稀有仅此一件,穿在她身上又是如何相得益彰,那些个嫔妃宫女们纷纷要将她姜娆夸成是下凡的仙女。 一群没见过世面的东西。 朝阳暗自啐了一声。 她如何能不介怀,那华丽衣裙她这位最尊贵的公主连其一角都不曾看到,就被父皇全套赏赐给了毅安侯府上。 一共三套,今日姜家的女儿就穿来两套。 这是示威给谁看! 姜媛素不爱出风头,她想想也就忍了。 可姜娆不行,朝阳沉了下脸,心想她天生一脸狐狸精样,京城血气方刚的男儿们谁见了她都要多瞧上两眼,甚至连左丞相家的沈追哥哥也…… 不过幸好,父皇将其赐婚给了太子哥哥。 省得她在外面继续招摇卖弄,再勾引别人。 “那小狐狸精呢?” 朝阳公主身边的小侍女愣了下,反应过来后为难地压低声音,“公主,这是在宴席,侯爷和夫人还在呢,人多口杂,小心祸从口出。” 她脸色有些难看,想想她一金枝玉叶,现如今居然要忌讳着一臣子女儿。 可是没办法,只因她父亲是无数军功加身,多年为帝家戍边的毅安候。 虽是不情不愿,但也还是稍微收敛,“啰嗦……你去打听打听她去哪了。” 小侍女只好无奈退下,小心翼翼凑到门口侍卫那里问询了一遍,赶紧回来回话,“好像是向槐林园方向去了。” “她一个人?” “是。” “奇了怪了,这么黑她一个人去那边干什么?” 朝阳觉得反常,忍不住心中争强好斗的心思,她起身叫上婢女,决定也去槐林园一探究竟。 走前还故意到穆凌面前多嘴,“太子哥哥,你这未来的太子妃出去了好一会,你也不去找找?” 穆凌向方才姜娆的座位看了过去,这才发现人已经不在了,“她去哪了?” “守卫说大致是槐林园方向。”朝阳笑了笑,“反正现在你也无事,不如和我一起去寻寻我这未来嫂子。” 穆凌闻言沉吟了一下,又看了看一旁有些吃醉的宸王,这才放心说道,“娆儿一向怕黑,我便随你去一趟吧。” “还是哥哥体贴。” * 槐林园内。 暗夜之下,疏影横斜,借着薄淡的微弱月光,只算有点辨路的光亮。 一树轮阴影下,姜娆紧贴着陈敛,任他推拒反而抱得更紧。 混乱中,胸口间被他无意间撞得颤了颤,姜娆垂眸看了一眼,发现形状都变了,随即耳根窘迫得发红,咬咬牙还是没立即松开手。 而陈敛意识到什么后,动作全止,背部僵直地一动不动,整个人也愣住了。 “你……” 他有些语无伦次,语气终于不再像方才要推开她时的那样冷硬,“可无碍?” 既不说明,亦不点透。 姜娆轻哼了声,心想这人真的有点坏啊。 那样用力。 他明明感觉到了。 姜娆忍着羞意,知道他不会立刻就走,这才安心松开了手,正面对着他,问,“你,你指什么?” 陈敛错开眼,他不肯回答。 姜娆觉得自己好像抓住了他的弱处,凑上前半步,睁着眸子看他,语速不疾不徐,她刻意地说:“方才……是被撞得有些疼。” 然则又立刻补充,“我知道,你并非故意,我不怪你。” 话虽如此。 可这责必须让他来担,推无可推。 说完后,姜娆看着他目光一瞬不移,还故作一脸委屈。 果真,见此状,陈敛整个身体绷得更紧,视线下意识往下移了半寸,又被烫到一般立刻缩回。 那意味好像是,怕目光再亵渎了她一般。 就在这时,不远处突然传来些动静,那动静不小,看来不是一个人。 姜娆顺着声响望过去一眼,虽未看清来人,但还是下意识警惕起来。 一男一女,夜间幽会。 被人撞见恐是不宜。 陈敛似看出来她的顾虑,轻咳了声缓解方才尴尬,后才冷静说道:“右手边那棵树相对壮硕,先去那边躲一躲?” 姜娆点头,只是两人过去后却发现,那树背靠假山,中间空隙只能容下一人,虽还有些空余,但完全容不下第二个。 再看别处地方,四周除了树影再无其他,根本躲不下一个成年人的体型。 陈敛让姜娆先进去,“我是男子,被发现也无妨。” 姜娆却摇头,抓上他的手,“你抱着我吧,那样容得下。” 虽不能完全容下两人,但要是身体叠加,尽量缩小站地,宽度上倒是合适。 陈敛迟疑。 这时,又听到不远处传来一男一女的讨论声。 声音越来越近。 “太子哥哥,你对我这未来嫂嫂是不是特别满意啊,除开老侯爷在朝中的威望,单凭她僅朝第一美人的称号,也叫人觉得面上十分有光啊。” 对方似轻笑了声,“那些都不重要,我与娆儿自小青梅竹马,彼此心仪才是我看重的。” “哥嫂二人,郎才女貌,当真一对璧人。” 一对璧人? 姜娆眉头锁上,她只一下便听出来,那是太子穆凌和朝阳公主,他们这么晚来这偏僻地方做什么,姜娆觉得十分蹊跷,猜想莫不是来找她的? 她转眼小心翼翼去看陈敛,不想陈敛此刻也在盯望着她。 目光有些凌厉。 她忙开口解释,“我不知道他们……” 陈敛嘘声示意,将她的话打断。 他沉黑的眸子凝着她,姜娆参不透其中意味,只觉他的眼底里是一片浑浊的深潭,刺不进一丝光亮。 接着,他不再像刚才那般避着她。 他眼里有些不一样的情绪在,他抬起手,双臂从两侧锢着她,慢慢按在她的腰窝上,这突如其来的敏感刺激让姜娆浑身不由自主地抖了下。 “是你方才说的。”他低声凑近她耳边,气息压抑得浊,“让我抱你。” 刚才还在迟疑,此时却完全像变了一个人。 姜娆听动静更近,便没有犹豫立刻点头,抬起小臂顺势搭上他的腰。 只是刚一触及他的腰眼,就感觉到陈敛也立即手腕收了力。 他完全主导地掐着她的腰,随后将人挥臂一揽,恍惚间,他的鼻尖好似蹭到了她的额头。 距离近到,彼此呼吸都是缠绕的。 姜娆也是一惊,完全没预料到他会抱得这般突然,胸口柔软更直接压实在他胸膛之上,两人贴得几乎密不透风,姿势似乎太亲密了些吧。 这回轮到姜娆局促,腿心颤颤发着软,小声喏喏:“陈敛,你松些……” 陈敛眼皮都没掀一下,只望着太子声音传来的方向,从容淡定地说:“要抱得紧些才能藏下我们两个。” 姜娆红着脸埋在他颈窝上,毫不怀疑地相信了他。 作者有话说: 阿敛:再贴我紧些。 娆儿:(为难)还能怎样紧啊? (黛黛:咳…下章就知道还能怎样紧了,携儿砸女鹅日常求收藏求互动哦!) ◎最新评论: 【再抱紧点!!!】 【我想给太太送珍珠你懂吧???别逼我跪下来求你呜呜呜】 【留评】 -完- 第14章 ◎一盈软腰◎ 耳边又继续传来太子与朝阳公主的闲聊声,这次声响愈发清晰,想来他们已经走到近处。 姜娆虽担忧太子又会说出什么冠冕堂皇的恩爱话语,可此时此刻烧灼她心口的,正是眼前与她咫尺之间的男人。 陈敛覆压在她腰窝上的手虽不曾挪动分毫,可还是烫得她一路麻到背脊,他只看着她,便已经吸引了她所有的注意力。 再留不出半点心思去顾及太子。 那边朝阳公主的声音愈发尖锐,她夸张地扬着笑,“我方才来得晚了些,去了才听婢子说起,原是父皇有意将婚约提前啊,虽然今日此事没定下来,不过等姜家的长女一出嫁,这东宫的喜事自然也就不远了。” 太子顿了顿才道:“你可曾听说,姜家长女有无心仪之人?” “太子哥哥这是等不及了?”朝阳忍着笑,老实回答道:“这个就不知了,不过姜家女儿本就姝色称绝,为她们倾心的儿郎岂能在少数?” “尤其姜娆嫂嫂,原就有僅朝第一美人的称号,风头都快盛过我这位公主了,不过依我看,这天底下也就只有太子哥哥的储君之威能压得住她的艳色锋芒了。” 这番拍马屁的恭维话当真是说进了穆凌心坎里。 朝阳言语奉承好不尽心尽力,而树影后的一隅却气氛微妙得紧。 此话入耳,姜娆便直觉陈敛遽然加重了手力。 他掐着她的腰,又将人往他身上压了一寸,姜娆有些吃痛,忍不住轻轻嘤了一声,又怕被察觉动静,吓得赶紧噤了声。 陈敛分明是故意的! 姜娆抗议一般在他背上轻轻捶打了下,他顿了片刻,随后竟带着她向前迈出一步。 他们本来隐蔽得很到位,可他如此动作,遮蔽不及,一下便有了被发现的风险。 两人身影被树影掩盖,陈敛直接把姜娆抵在了身后的树干上,此时碰巧吹过一阵风,树叶簌簌地乱颤着,没人注意到阴影某处的隐隐作响。 “快躲好呀。”姜娆尽力压低声音,伸手推着他催促。 他却言其他,“只他配的上?” “什么?” 陈敛垂眸盯着她,却不再继续此话题,再开口时有种似有若无的无赖劲。 “再不挨我近些,当真不怕被发现吗,未来的太子妃?” 姜娆听他故意用这个称呼叫自己,心中实在有些愤愤和无法言说的委屈。 他这分明是在嘲弄她明明已有婚约,却还被别的男人抱着,抵着。 她不敢想象,自己在他眼里是否已是放荡不堪,不检点的女子了。 于是别过脸去,缩着脖子不再理他。 “这就生气了?” 他轻嗤了声,带着点不满与讨债的意思。 “你可知你骗了我,我有多气?” 姜娆闷着声,想想自己现在还全然靠在他身上,再有气也没了发作的气势,只好抿着嘴,伸手推他。 “你既有气,那便不要再抱了。”她小声又说,“明知我身份,你还这样僭越。” 陈敛被她气笑了,手上骤然一松,脚步正欲外移。 姜娆大惊失色,生怕再动作下去真被外界察觉,手上赶忙拽住他腰际衣带,把人用力扯着往回拉。 他倒是十分配合,身子一下又贴紧她。 重新抱上那一盈软腰。 之后睥睨着眼看她,那目光好似在说——看,是你不肯松开。 姜娆咬了咬嘴唇,觉得自己很没面子,又闻脚步声已近身侧,赶紧眼神示意陈敛向里走进去些,隐避好。 陈敛脚步不动,身上前倾贴着她耳语,“走动声响大,你再贴我紧些?” 姜娆为难,美眸缓缓垂下。 看着两人挨得几乎已无半分空隙的腰腹,暗自腹诽,这还能怎么再贴紧啊。 她不知该如何做,陈敛却给了她答案。 顷刻间,姜娆只觉腰窝一痒,双脚更是一瞬离了地,姜娆眼见自己视线上移,他竟是将她直接托抱起来。 这样自然更近了,只是重心不稳。 姜娆没法子,耳朵也红透了,可还是伸出玉臂环住陈敛的脖子。 指甲不经意间划过他的后颈。 陈敛好似也跟着不稳了一下。 他忽的看向她,目光有点危险。 “嘘……” 姜娆皱眉不解,她明明没有出声,干嘛提醒她。 然而下一秒,她便懂了。 陈敛压了过来,强势地顶膝于她腿间,轻易摆弄,让她双腿只得勾环在他腰腹两侧,姜娆脸色微变,看着自己这不堪入目的姿势,一瞬间想哭的心都有了。 哪怕她再想勾引陈敛,骨子里到底还是大家闺秀的矜持,哪里受得了他这般对待,仅是抱了就算了,偏偏还要她挂在他身上。 那动作简直像是在…… “陈敛……”她只能尽量将声音压低,一时委屈得不行,“你这样是欺负人。” “嗯。” 他竟还敢承认! * 另一边,太子和朝阳公主果然路过此处,四人只隔着一排槐树的距离,当真心惊肉跳。 那边对话响起。 “太子哥哥,有一事我不知当讲不当讲啊,是关于我这未来嫂嫂的,但又担心是空穴来风,害怕说了惹皇兄怪罪。” “但说无妨。” “就是年初的赛马会上,有人看见我这未来嫂嫂和左相家的公子背着众人交谈甚欢,远瞧着动作还略带亲昵,这眼瞅宫里马上又要办一场赛马会,我就是想给皇兄提个醒。” 听到此话的姜娆干瞪了瞪眼,她何时与沈追亲昵过? 她自己竟都不晓得还有这般谣言。 穆凌语气带上不悦,但绝不是为旁人对姜娆的诋毁恼怒,而是单单顾及自己的面子,他厉声道:“娆儿怎会和沈追有事,莫听一些闲言碎语就信有其事。” 朝阳赶紧赔礼,“是皇妹愚钝了,只是沈公子历年都负责赛马会的一众安排,今年更是会亲自上场帮着大家学习,要是嫂嫂偏那么巧也想参加……” “纵然臣妹知道那是谣言,可万一传的人多了,那伤的可是东宫的面子,所以臣妹想了个法子,不如太子哥哥提前吩咐沈追,叫他来负责我的马术学习,如此避开他与嫂嫂的接触,这样谣言不攻自破,岂不两全?” “这种小事不必来找与我说。”穆凌显得有些不耐烦,沉默了片刻又留下句,“你自是去吩咐沈追便可,他那边我来交代。” 说罢,穆凌便不再继续向前走,反而打算原路返回。 朝阳得了满意结果,哪里还要去寻什么姜娆,她顺势忙道:“我看嫂嫂许是先回去了,皇兄不宜离席过久,我们还是回吧。” 穆凌这次没再应朝阳的话,越过她直接大步流星地朝晟德殿走去。 待两人都走远,姜娆终于不用再小心屏气,于是如释重负忙大力喘了两下,却见陈敛并无动作,只保持原来姿势不变。 姜娆错过眼去,拍了拍他的肩膀,虽有些难以启齿,但还是忍着羞赧提醒:“人都走远了,快放我下来吧。” “为何突然找我学骑马?” 陈敛冷眼看她满是羞意地想合拢双腿,却因他阻碍如何也合不上的窘迫。 他皱着眉头,语气几乎降温至零点。 他接受不了自己再一次被她蒙骗。 被她逗弄,欺耍。 姜娆瞬间反应过来陈敛何意,想起朝阳方才故意挑拨的话,朝阳那明明是自己对沈追有意,却辱着她的名声以达自己的目的。 而她第一次接近陈敛偏偏就用了想学骑马的套路,而沈追又是历年赛马会的负责人,这么多巧合赶在一起,陈敛如此敏锐机警,当然会将其联想。 姜娆被他一瞬不动地盯着,她知道自己此刻所说的每一个字都格外重要,她不能错开眼神回避他,只能回看过去任他审忖。 她小声与他商量,“能否先将我放下来,我会解释给你听。” 陈敛似乎不信,他眼睑半眯着,猛的把她抵在树干上,抱着她毫不怜香惜玉地上前撞了下,眼底满是恶劣与报复,“现在解释。” 那一下碰撞能感受到的东西太多,姜娆脸上全是烧起的绯色,同时也被他的发怒吓坏了。 腿心忍不住地发软,眼泪漱漱得便流了下来。 姜娆带着软软的哭腔,“陈敛,你别对我这样坏。” “沈追会怜惜你,太子会体贴你。”他凝视她,语气听起来不善,“只有我坏是嘛?” 姜娆怕他再撞,根本不敢回答。 他却恶狠狠的,神色晦暗地说,“姜娆,是你先勾.引的我。” 姜娆眼泪瞬间就止了,从羞恼一下子变成心虚,难不成他早就看出了她拙劣的勾引手段,知道了她的刻意接近? 若真如此,陈敛的大腿她怕是再抱不上了。 比起陈敛对自己的恶劣,她更恐惧的是无法帮姜氏家族摆脱厄运宿命,那她劫后余生又有何意义。 她不肯轻易死心,抱着一丝希望,她轻轻抬睫美眸对上他,试探性地问,“我何时勾引过你?” 送酒,马场,他只提一个便完了。 却见陈敛眼睛暗了暗,他凑过来咬牙切齿一般,“你现在这样,不就是?” 本应被他轻佻的戏弄挑逗得羞恼,可姜娆却是松了口气,原来对他而言,不经意的眼神交缠就已经算是勾引程度,那她先前的种种应该并未被识破。 她如释重负,表情一下从万分沉重变得轻松,继而又变得沉重。 她当真要拉一个局外人进场了。 不畏皇权,不讲尊卑。 这样肆意妄为又洒脱的个性,他不进官场本会活得更自由惬意。 可她却诱他入局,助她搅动一潭死水。 但她愿意以身为饵,同他与共。 沉默片刻,她做好心理准备,随即半仰着身,双腿夹紧后又蹭他的腰眼,用尽了她以前从未尝试过的,所谓真正的勾引手段。 姜娆自知优势为何,她晃着白嫩脖颈,眼睑半张似合,启齿间已是气若幽兰,她要一个字一个字砸在他心口上。 “陈敛,你方才那般对待我,是要娶我来负责任的知道吗?” 他以为自己又被戏弄,嗤了声,“你是太子的女人。” 姜娆捧过他的脸,强行让他与自己对视,“也可以不是。” 作者有话说: 娆儿:(羞)你还要抱到什么时候嘛! 阿敛:(无耻脸)舍不得松。 ———————————— 作法!!涨收!! ◎最新评论: 【上Po这个词我已经说了无数次】 【喔哦】 -完- 第15章 ◎媚眼似钩◎ 此番距上次全家一同回京已有一年之久,家中难得这样团圆,侯府上下自是欢喜一片。 这才刚刚从宫里回来,姜氏的二房三房就等不及地忙过来拜访。 大家凑在一屋好不热闹,二叔一家更是一贯善言的,话匣子一打开便收也收不住,只是聊着聊着,话题总躲不过孩子身上。 左说说几个哥儿的仕途曲折,又聊聊几个姐儿的择婿前程。 二叔一家来得全,几位堂哥堂姐们也都到了,倒是三叔这边显得十分冷清,只带着个妾室小娘,说是二婶带着堂姐沈媚儿去承恩寺祈福,要三天后才能回来。 这个堂姐,姜娆向来不喜。 不来正好。 姜娆在小一辈里年纪最小,便依礼坐在最外一环,时候已不早,今日又如此折腾,姜娆有些疲惫,便脸带倦意也不常与家长搭话。 小桃站在她身侧,见状忙弯腰关切,“姑娘怎么一回府便心事重重的,可是在宫里发生了什么?” 姜娆本是困得连眼皮都懒得抬的,闻此言却是心虚地一下清醒了不少。 脑海里莫名就闪过些荒唐画面。 是她大喇喇地挂在陈敛身上,腿脚齐用,甚至不知羞耻地用齿掀着他的外衣衣领,边姣喘着气边在他脖颈处细细啃咬,任他闷哼闪避,她的软唇就一路不依不饶追着他。 她双腿夹得紧,忽轻忽重地蹭着他的腰眼,咬他时还故意哼哼唧唧发出些琐碎声响。 她眼瞅着陈敛眼底热浪翻涌起来,适时抬起头,对他耳语道:“你方才说的不算。” 媚眼似钩子。 姜娆又拱起腰,身体力行地证明着,什么才是所谓真正的勾引,她身子扭得都快成只妖了,吐着幽气道,“我这样才算,勾你。” 然后她就在陈敛满脸沉沦与错愕中,趁他慌乱反应不及,从他身上猛的跳下,头也不回地桃之夭夭。 再不逃,她那点糊弄人的假把式就真的快用完了。 * “姑娘,二爷三爷他们要走了,起来送送吧。”小桃适时开口,把她的思绪拉拢了回来。 姜娆应了声,脸上红扑扑地一时难以消散。 小桃疑惑地看了她一眼,到底什么都没问。 把客人都送走后,阿姐突然提起件被姜娆落在脑后的棘手事。 是葛如烟。 姜娆也才反应过来,好像今日一整天都没有看到她了。 如今阿娘已经回来,葛如烟的事也正好解决彻底。 姜媛已经开口求证,“阿娘,有一事一直未来得及问您,前几日府上来了位红衣女子,自称是在川河渡口被您所救,还得了您一个口头承诺,她说是来报恩不肯离府,我们便把她安排在了铭儿的睿安阁。” 听着阿姐这话,姜娆偷偷瞥了一眼二哥哥,他平时话就不多,今日更是愈发得少,看着一副饶有心事的模样。 沈镜听完大女儿的话,愣了下神,反应过来一脸激动地口无遮拦,“她在铭儿院里?那是铭儿已将她收房了?” “咳咳……” 此话一出,大家脸色各异。 姜铭一下从坐席上弹了起来,忙开口否认,神色别扭得很。 再看姜元庭,作为一家之主既要保持一贯严肃之威,还要防夫人语出惊人,实在有些辛苦难言。 “夫人,慎言。” “别拿京城女人的一套做派来约束我,我一行军带阵的粗人,有什么好顾及的。” 沈镜不满姜元庭的提醒,又说,“我把我两个女儿娇养在京城里,养成了你口中的名门闺秀,谁能懂我的遗憾,我的一身武艺都没法教给她们。” 姜元庭反应极快,赶紧赔笑脸,“铭儿不也带兵打仗,你的武艺教给他也不算失传。” “你懂什么,我们沈家的枪法是传女不传男,媛儿和娆儿被娇养的手不能提肩不能抗的,一掐都能冒水的嫩,全都被你耽误了,本都是习武的好苗子。”沈镜看着自己的两个宝贝女儿,露出惋惜的一声长叹。 “……” 被点到名字的姜媛和姜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竟不知该怎么劝了。 “母亲,她一直住在我院子里,其他不说,我只怕如此没名没分损她声誉。” 姜铭似是深思熟虑了一番,起身说道。 沈镜却不以为意地说,“你既担心这个,和她成亲不就有名分了。我确实救她时说过,我儿子还未有亲事,姑娘若是想报恩便以身相许吧,本是句揶揄玩笑,没想到如烟真的当真了。” 闻言,姜元庭有些坐不住了,“胡闹,铭儿的正妻岂能是个市井丫头?” 沈镜不甘示弱,“市井丫头,你可知人家姑娘的武功甚至不在我之下?” 姜元庭敢怒不敢再言,可侯府世子的亲事怎能随意口诺,铭儿的婚事,恐怕以后陛下都会介入安排。 “先让她在府里住着,至于亲事……以后再提,也不是不能商量,夫人可同意?” 沈镜见姜元庭有意讨好,也应下了他承到脚底的台阶,点点头道:“还是要看铭儿的意愿。” 姜元庭瞅到机会,赶紧颔首给儿子暗示,“铭儿,你娘说一切可按你的意愿,你可厌她,想让她走?” 姜铭自然知道父亲的用意,是向趁机赶走葛如烟,可又怕母亲不依不饶,故想让他自己拒绝。 可是。 “爹娘,留下她吧。” “……”姜元庭和蔼可亲的笑容僵了僵。 姜铭赶紧补充,正色道,“她一女子远途而来,总不能叫她在外流浪,传出去于我侯府颜面有损,但若要久留,也必须顾及她的声誉。” 姜娆接了一声,“既然如此,不如给她个书房丫头的名号,也不需真的做一些活,只帮着二哥哥研研墨就好。” “如此不就妥了。”沈镜笑得开怀,“我儿还是有眼光的,那姑娘不仅武艺高呢,模样也俊啊,虽说是有点不拘礼,但那又不是不能改的,侯爷你说呢?” 姜元庭喝了一大口茶,见场面已无法回转,讪讪道了句,“夫人说的是。” 姜娆心里实实地想笑,父亲还以为二哥哥是盟友,想着迂回战术,却殊不知人家早已经率先投敌了。 她又悄悄凑到姜铭身侧,小声打听,“二哥哥,怎今日不见如烟啊?” 姜铭闻言哼了一声,有些不满,“她说城南最近常有扒手出没,去捉贼了,光知道管别别人家的闲事,却连杯热茶也不倒给我,真不知道她到底是来做丫头的,还是做祖宗来的。” 姜娆不由自主地玩笑道,“人家表现的还不明显啊,是来做你夫人的呀。” “娆儿!” “二哥哥别恼,娆儿知错了。” * 姜娆因爹娘兄姐都在家,久违的阖家欢乐让她实在舍不得出去,每天围在他们身边幸福得很,时间也这样过得快。 于是不知不觉她已在家窝了半月,期间倒是因着好奇心,非要葛如烟带自己一起去抓南城的扒手小贼。 可惜盛兴而出,败兴而归。 据说人家本来是一伙人,结果这阵子被葛如烟一个一个挨着抓起来教训,等到姜娆再想去围观新奇,那些小贼竟怕了葛如烟的拳头,再不敢出来了。 葛如烟见她一脸失望,很是贴心地问,“反正都偷溜出来了,不去看看你那小情郎?这离云画马场不远哦。” 小情郎……她指的自然是陈敛。 全家人也就她知道些隐秘。 可是。 “还是不去了,直接回家吧。” 葛如烟皱眉,“怎么?莫不是他负了你?” 话语间全是要为她出气的架势。 “不是。”姜娆摇头否认,她抿了抿唇,有些话实在没法与旁人解释清楚。 她那日用了些非常手段,拼着献上这副身子的代价,也势必要把自己化成一根刺扎进陈敛心里,就是要叫他对自己真正上心。 最好为她辗转反侧,再至患得患失,压制着想迸发而出却偏偏克制的欲求,最后心甘情愿堕入她温香软玉编织的网。 时间拉得越久,他应愈发难耐。 只是姜娆没想到,这份拉锯足足有了半月,他比自己想象的还能忍,但这次,她必须再狠一狠心。 再等等,等他挨不住那份瘾,等他真正甘愿在她裙下伏首称臣。 这边,葛如烟还在不依不饶地拉着她问,“既然不是,那为何还顾虑这么多?我要是喜欢一个人恨不得整天粘着他,一刻也不与他分开,你之前要我帮你翻墙去见他时,我还佩服你的勇气呢。” “那你呢,不是还说喜欢我二哥哥,可我见最近几天你总是躲着他,有事没事就往我院子里跑,一点也不想待在睿安阁陪他。” 姜娆巧妙地将话题从自己身上引开。 “我是喜欢他。”葛如烟错过眼去,踢了下脚底的碎石,“可他瞧不上我,那我就躲远点,省得他心烦。” 姜娆皱眉,拉着她确认问道,“这可是二哥哥亲口对你说的?” “不是,我自己感觉得出。”说这话时,葛如烟耷拉着脑袋,完全没有往日里女侠的神采奕奕。 姜娆却忽然瞥见抹熟悉身影,抬眼往葛如烟身后看了一下,随即无奈地摇了摇头。 她故意逗她,“此话当真?” “嗯。”对方不情不愿地承认,“他应是厌我的。” 姜娆不厚道地笑了下,葛如烟以为她取笑自己,有些忿忿地瞪着眼,却见姜娆点了点下巴,示意她看身后。 葛如烟扭过头去,竟看到姜铭正站在不远处,他一身白衣俊逸无双,一手在前,另一手背于身后,虽着常服却一如既往是那副高高在上的将军姿态。 此刻立于闹市中心,仍是光芒拢聚所在,连周遭的嘈杂熙攘也好似一下为他噤了声。 他不疾不徐地走上前来,只是眉头一直皱着。 声线平直而清凛,简洁问道,“胡闹够了没,还不回家?” “我在见义勇为,哪里胡闹了。” 葛如烟不自在地错开眼,低头一直盯着脚尖看。 姜铭默了默,声音略缓和了些,“到了用膳的时间了。” 姜娆在一旁旁观,亲眼看着葛如烟的表情从黯淡变成羞赧般的别扭。 她故意向后退开了些,心想,二哥都放下身段巴巴地赶过来了,她这个妹妹还是尽量把存在感降低些吧。 回府路上,她故意走得慢,想着给他俩创造点自己的空间,却不知道不远处,有人正盯着她的身影,寸目不离地看。 作者有话说: 娆儿:嗑一口哥嫂爱情。 阿敛:不来磕我吗。 娆儿:?? 阿敛:咬我也行。 (咳…黛黛又来剧透了,所以…一起期待下章~) ◎最新评论: 【姣喘?娇喘?】 【哥嫂爱情我可以!!】 【期待下章!!!!】 -完- 第16章 ◎英雄救美◎ 姜娆特别懂事地故意耽搁不前,左看看小摊贩卖的手工饰品,右瞅瞅卖花姑娘手里新鲜的紫薇花。 半天才挪动几步。 等到二哥哥和葛如烟拐过街角,身影终于从视野消失时,她这才满意地一个人往侯府方向继续溜达。 正悠哉地走着,身侧突然撞过来一个七八岁的孩童,姜娆下意识伸手去扶,那小孩子却看了她一眼,冲她露出了个不怀好意笑容。 手下更是动作迅速,直接抢了她的钱袋,随即挣开她撒腿便跑。 姜娆被这猝不及防的反转惊得愣了两秒,待反应过来后气不过地追了上去。 世风日下,怎一个孩子不去上学堂,竟当街抢劫? 姜娆提着气,直直紧追了两条街才把那孩子追上,抓住他时,姜娆板着脸教训他道,“你这小孩,不学些有用的,偏偏学扒手,认不认错?” 不成想那孩子冲她做了个渗人的鬼脸,得意道:“我故意让你追上的。” “什么?” 他随即坏笑了下,示意姜娆看身后。 嘴上更是邀功一般,“我把人引来了,你们答应给我十两银子可要兑现!” 姜娆愣愣地看了过去,就见巷口处不知何时出现了三个壮汉,一脸横肉模样渗人,他们盯着姜娆,眼里有些明显的戾气。 他们没理那小孩子的话,直接将人扒拉到一边,看着她的眼神就像盯紧了猎物。 其中一个上前一把拽住姜娆地胳膊,把她用力推到一旁墙角,恶狠狠地说,“今天和你一道来的小娘可把我们兄弟害惨了,我们打不过她,可你这嫩皮嫩肉的不知道武功如何?” 姜娆终于明白过来,眼前这些人就是日前在南城作乱的那伙强盗,他们近日里被葛如烟几顿教训,心存恨意,今日又撞见自己与如烟同行,恰巧还落了单,于是便想在她身上报仇雪耻。 她紧紧蹙着眉,别说武艺了,她就是现在想把人推开,都没足够的力气。 “放开我!” 她试图挣了挣,那壮汉愣了一下后突然咧嘴大笑起来,“原来真的一点武功都没有,我说还是这个好,柔柔弱弱的才有女人味嘛,比那个凶巴巴的小娘强多了。” 姜娆听出他言语中的挑逗,冷着脸,狠狠瞪着他。 后面有人讪讪提醒,“大哥……我看这小娘首饰奢贵,衣服也不是寻常家的款式,不会是什么贵人吧。” 那人抖着肥耳,满不在意地口出狂言,“贵人又如何?等我把她衣服扒了,首饰拆了,她还能贵到哪去?” 姜娆一下便慌了,赶紧自报家门威慑,“放肆!我是毅安侯府的人,你若敢动我一根头发,京城你是出不去了!” “我管你是金枝还是玉叶,兄弟们干的就是把脑袋别裤腰带上的行当,能快活一次是一次啊。” 对方眼盯着她,眼神慢慢露出淫意,“小美人,你要怪就怪你那朋友,她害了我兄弟,我要了你,怎么就算两清吧。” 他说完便作势要扑过来。 而他身边的两个小兄弟,早就识相地跑到老远放风去了。 深巷之中,她无处可逃。 看着男人面容油腻,牙齿呲黄的模样,姜娆几欲作呕。 她大叫着锤打对方可完全没用,他轻松把她扛起就往里走,万念俱灰,一瞬间姜娆脑海里闪过很多副面孔,爹娘兄姐,还有葛如烟,这些都是她信任的人。 可最后关头,她大声呼救的竟然是…… “陈敛!” “救我……” 她只是凭着份自我意识,并不抱任何期待,她绝望地认定自己今日会坠落地狱,而且不会被拯救。 可那预想中的恶心触感并没有贴近,正欲压在她身上的肥儿男人突然吃痛地大叫了一声,也瞬间从姜娆身边弹开。 他捂着大腿哀嚎,然后一瘸一拐地往后退。Pao pao 口中破口大骂着,“哪个王八蛋在背后偷袭!给爷爷滚出来!” 姜娆脸上满是泪水,她撑着力气起来,终看清了来人的面容。 一瞬间,她觉得自己定是出了幻觉,方才她情急之中脱口而出的那人,竟真的站在她面前。 两人之间就好像是缔结了神秘契约,他如神灵般现身,成了渡她苦难的主。 姜娆擦干眼泪艰难起身,双腿还因恐惧发着软,她看着那恶人此刻被陈敛打到满地打滚求饶,这才真的相信,这不是她的臆想。 陈敛黑着脸,眼底带着挡不住的怒火,用了狠劲踢上那人胯间,疼得对方瞬间翻着白眼,嚎叫着差点晕了过去。 陈敛这才收力,将人嫌恶地踢到一隅,见对方完全不能起身,这才终于走到姜娆面前。 他板着脸一瞬不动地盯着她,却始终不曾开口说话。 姜娆被他看得忐忑,小心翼翼拉上他的衣角。 “陈敛……你怎么会……” “侯府的守卫都是吃干饭的?就这样放心把你一个人留在街上?” 他皱着眉,神色间半是愤怒半是戾气,姜娆从没见过他这个样子,心里泛起阵阵心虚。 都怪她自作聪明。 “不怪别人,是我故意落后的。” 她咬了咬唇,面上的恐惧还未完全散去,湿哒哒的眸子微抬着,在陈敛的审视下简直越说越委屈,不由自主地带上些哭腔,“我……我也不知道会遇见恶人,我原本,原本就是想帮帮二哥和如烟而已。” 猝不及防的危险,意外偶然的见面,这一切都将她先前的计划打乱,可此刻她什么周全都顾不上了,一心只想着要安抚住他的脾气。 “我送你回侯府。”他言简意赅,眼底翻涌好像在极力压制着什么,直到最后平复下来,才重新开口,“他碰你哪了?” 姜娆吸了下鼻子,忍着不适如实跟他说,“左肩膀。” 方才那人大力按着她的肩,疼得她几乎快失去知觉,直到那时她才突然觉得阿娘说得没错,她被娇养得实在过了,浑身皮肤都嫩得像水,经受不得一点吹打。 陈敛听完她的话,转身几步,一脚踏上地上那人的左肩,用力反复地碾压,画面凶残,吓得姜娆赶紧闭上眼睛,耳边清晰地听到几声骨断的脆响以及不堪入耳的惨叫。 声音渐渐没了,姜娆心里一惊,下意识想睁眼去瞧,可陈敛快她一步伸出手来,贴上她的眼皮,隔绝了她全部的视野。 “别看,脏。”他贴着她的耳朵说。 声音清朗低沉,让她此刻格外心安。 陈敛拉上她的手腕将她带离,姜娆隐隐闻到一股血腥味,心惊肉跳地抱上他胳膊任由他牵引着离开现场。 拐过一个巷口,四处寂静无人,姜娆终于睁开眼,可鼻息之间的血腥味还在,她皱起眉头看下去,发现陈敛的小臂上竟也有血痕。 “你受伤了!”姜娆蹙着眉头忧心地摸上去,果真听到他痛得“嘶”了一声。 陈敛好像也是这时才注意到,低头随意扫了一眼,全然不在意地说:“小伤而已。” “可是流了好多血呀。”姜娆边说着,边凑过去细细查看他的伤口深浅。 陈敛因她的突然凑近眼皮跟着一跳,之后却摇头道,“我送你回家。” 姜娆模样坚持,“先不回去,我跟你回马场给你包扎伤口。” * 虽说她是主动要求来帮他处理伤口的,可也没想到他会如此大方地直接裸了上身。 两人面对着面,距离太近,姜娆强装镇定地帮他清创,余光不自然就会暼到他腹上明显的肌肉线条,以及腰线直通而下,没入到下方不可言明的隐秘幽境。 意识到自己思绪游离到了何处,她吓得手都跟着一抖,陈敛疑惑看看过来,姜娆赶紧嗔怪他说道。 “只是处理手臂,你干嘛都脱了。”姜娆觉得自己手心有点热,迅速完成了后续步骤,终是将他的伤口包扎完毕。 陈敛看了眼手腕上被某人系成的蝴蝶结,眉心一跳,随后不以为意地开口,“这不是为方便你上手嘛。” 居然还是为了她着想? 语气还挺……正直? “肩膀还痛吗?” 他这样活色生香地同她讲话,姜娆怎么能做到面不改色地与其直视。 她急忙错开眼。 “不痛。”之后又想起被那人捏着肩膀,暴力推到墙角时的恐惧,她蹙着眉说,“只是还觉得有些恶心。” “让我看看。” “不……不用。” 她现在这样一副别扭羞涩的劲让陈敛有些淡淡的不满,他不让她逃,猛得把人捞过来禁锢在自己两臂之间,霸道得很。 姜娆猝不及防被他扑在身下,顿时心惊肉跳,“你别抻到伤口。” 对方冷眼嗤了一声,“关心我?你不管我死活地晾了我半个月,我还以为你当真如此凉薄。” 姜娆顿时心虚,“我……我没机会出府。” “是嘛。”他半眯着眼,不知道相信了没有,紧接着垂下的眸光又锐利了几分,“那夜你如此耍弄我,看我被你诱得不能自已,你可得意?” “……” 他,不能自已了吗? 姜娆睁着眸子,一脸的纯洁无辜。 她好像记得,那日他面上表现的还挺淡然的。 陈敛恨得心里发痒,空出一只手来,强势地伸过去掀开她的衣领,直露出白嫩光滑的左肩,姜娆惊呼了一声,这场面她是如此熟悉。 半月前,她好像也是如此对待他的。 只是那次,她更过火。 “别脱……”她推拒,左肩隐隐泛着疼。 可痛感没持续多久,紧接便被一阵温湿代替。 他竟在咬她! “陈敛…” 她是不自觉地尾音拉长,声音已颤颤的娇得要命,身子也早就软了。 陈敛闻声眸底渐深,动作愈凶。 “那晚的债已拖欠了半月有余,小姐总要还回来吧?”他瞳眸一片黑沉,似乎真的在与她讲道理,甚至还带上声尊称。 可紧接他又话音一转,再开口已故意狠厉,“既是还债,那便好好给我受着。”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但却不是要她用钱来偿还。 姜娆忍着羞耻,知道一切是她那日所为自找的,最后只能一声一声求着他,“陈敛……你轻些…” “陈敛,我还就是了,只求你轻些……” 陈敛听她软软糯糯唤出自己的名字,不由皱了皱眉,心中异样之感再次不合时宜地显露。 一如这半月以来,每至梦魇之际,他幻想之中甘愿与她共沉溺的快感。 这半月,他真的想她又恨极了她。 作者有话说: 大家假期快乐哦~ 卖萌打滚求收藏!! ◎最新评论: 【大大你不适合在晋江适合在po太带感了!】 【哇奥】 【Po!!!!!!!!】 【!!!!这是!!!!】 -完- 第17章 ◎受他的罚◎ “恶心吗?” 他蓦地松动了下,突然问了句。 姜娆瘫软在榻上,空着眸子怔了怔,随即摇头。 她居然完全不抗拒。 察觉到此时心里的真实体感,姜娆蹙着眉心觉自己当真放’浪。 “把今日在巷子里的不愉快都忘了。”陈敛声音阴哑得厉害,眼神更似深陷沉沦。 姜娆眼睫轻颤着,余光暼见他唇上红得那样彻底,心惊他实在过火。 “如果还觉得肩膀痛,要记你今日只是被我欺负了,不许记得别人,懂吗?” 他再次开口,换成了鲜少的命令语态。 姜娆愣愣地点了下头。 原来他想用激烈的方式,替换掉她那段不愉快的经历。 又见他欲言又止,半响才开口,“你……当真不厌恶我这般对你?” 她满脸羞意,喃喃道,“我也这样……轻薄过你,你咬回来是公平的。” 陈敛长长“哦”了一声,半眯着眼看她,随后恍然大悟一般开口,“这帐原来是这么算的。” 又马上赞同她的说法,“确实,很公平。” 说罢,便欲再贴上去。 “别。”已经够了。 就算真的有笔帐,他也以十倍的程度叫她还清了。 “既讲公平,那便也算算利息。” “利息……也应还够了的。”她抖着声音与他讲理。 “不够……” 姜娆听他说得冠冕堂皇,被欺得几乎要掉眼泪了,手心紧紧拽着他的衣角颤颤地抖,心里暗暗想着,自己几乎献上了这副身子,他可不能欺负了人,以后遇事不管她死活呀。 * 回府后,姜娆佯装着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二哥问她为何回来这样晚,她便只说是逛街耽误了时辰。 进了自己的琼琚阁,姜娆首要做的便是泡进浴桶里,给自己彻彻底底洗个澡。 房门紧闭着,她也没召春杏和小桃左右侍奉,出浴后随意披了条轻盈里衣,酮体半挡地做到梳妆台前面对铜镜。 花容绯色,这样终是看得清楚了。 视线再往下移,她不禁陷入了深思。 左肩上,最早一层被拉扯出的红印,全被一个个更深的痕迹掩盖,那是什么自不必多言,姜娆越看越觉得脸热难耐,赶紧拢好衣服,慌着去喝了口放置桌上的清茶润嗓。 之后她索性将那面镜子转了过去,眼不见为净。 她是实实的想错了! 前世那些听别人传出来的闲言碎语,让她刻板印象地以为陈敛是个懂得克制,寡淡自持的人。 可他摆弄着她报复时,哪里能见到半点自控与清冷。 他更像是只扑倒猎物的狼,獠牙凶狠狠地显露着。 姜娆脸上浮现出一丝愁容,原是计划半月时间,待他压抑到了极点,自己再适时出现给他个甜头,目的便是要他彻底臣服于自己。 可是…… 哪里能想到他根本不屑忍耐。 陈敛比想象中要霸道,锋芒毕露得多。 被她招惹心痒难耐,便直接将她抱来啃咬,管她是什么未来的太子妃,还是哪家的名门闺秀,惹着了他,便要受他的罚。 谁让姜娆那日亲口对他说过——她,也可以不做太子的女人。 姜娆趴在席塌上忍不住胡思乱想,百般忧虑,觉得如今情形虽错了轨道,但应是也算不得太坏。 他虽未彻底臣服,却似乎格外享受将她欺身于下的主导姿态,既如此,她也不必去争能不能收服他,只要保证时时勾住他,至少也能求得份将来庇佑。 如此捉摸着,她才稍稍安心了些。 端起茶盏,她不自觉又抚了抚锁骨上的痕迹。 密密麻麻,叫人不忍直视。 她不自觉哼了声,嘴上喃喃自语着,“陈敛,你比我想象的要坏多了。” * 不日之后,毅安侯府收到了皇后娘娘下的帖子,邀着京城各名门氏族家的女儿去观赛马会的开场表演。 姜娆本就有心今年参与,正好葛如烟这阵进了府,叫她近水楼台寻着方便,平日里便跟着她练习。 这回姑且算是她食言了,先前还求着陈敛教她,这转眼间就绝情地换了个师父。 马会开幕当日,大家集会在京城最大的马场——夕壁围场。 这地方比云画马场要大数倍,场地开阔,圈养马匹也都属于最上等,此次平日里不随意对外开放,需是陛下亲批才能进入。 今日场面热闹,但皇后娘娘身体抱恙不能亲临,故而临时换成贵妃娘娘前来行开幕典礼。 贵妃既到了现场,睿王殿下和朝阳公主自然是要来出出风头的。 睿王殿下虽不及太子与宸王在朝中的威望,但却极受闺宅女眷们的偏爱,只因他爱闹玩笑,同姑娘们说话嘴上更是一味蜜一样的甜。 说白了,就是个风流皇子,放荡不羁的少年郎。 姜娆一行人进了门,便见睿王笑脸迎了上来,言语间还是一如既往的不着调,“咦,怎不见我那仙女般的阿媛姐姐过来?” 姜铭简单回了他,“阿姐向来不喜这些。” “倒是可惜。”睿王看了姜娆一眼,表情立刻从惋惜变成惊喜,“既看不了仙女姐姐,那我只能多看两眼我这美人妹妹,这才不叫我白来一趟啊。” 姜娆被他奉承得难受,“殿下抬爱。” 他盯了姜娆一瞬,紧接下一刻又摇摇头,语气很是遗憾,“啧。这等美人竟便宜了我那太子哥哥。” “殿下!”此语有不敬之意,姜铭挡在姜娆前面,皱眉提醒睿王认清尊卑,“还请慎言。” 对方却满不在意地大笑起来,开口揶揄,“玩笑话而已,大将军怎就护上了?” 姜铭未来得及多言,现场的注意力便全被一行策马的年轻人吸引,他们御马技术显而易见的精益,所御的更是十匹稀有的汗血宝马。 那是上月北蛮战败的赔礼,日前才刚刚运到京都。 今日来的这些女儿家大多还未出阁,见一行年轻男子在马背上潇洒驰骋,汗流浃背展现原始的性感,暗自里都心花怒放起来,忍不住偷偷侧目羞视。 尤其领头那人,一身黑色特制马褂,带着皮制腰封,将窄腰收得绷紧,黑靴踩在马镫上,御驾似风,扬策马之声呼啸而来。 姜娆也目不转睛地看着那人,忽觉自己左肩一阵酥痒,她面上装着淡然,却听身后几个世家姑娘已然忍不住兴奋地小声议论起来。 “那领头人是哪家的公子,生得如此俊郎,我从前竟不识得。” 有一人回她,“我只知排在第三位的是伯爵府的小世子,其后是国舅爷家的长子,至于领头那小郎君是谁,确实也不曾识出,只是这样的骑技在一列人之中足够一骑绝尘了。” 那姑娘有些羞意又大胆地说,“你是看他骑御技术,我却只顾盯看人家的脸,这样品貌出众足以甩了其他人一大截,想必那小郎君的家世也甚显赫,我极想与他认识。” “你一个姑娘家怎这般主动,知不知羞啦。” “姐姐别取笑我。” 对话到处就止住了。 姜娆知晓偷听别人说话甚是无礼,可她就站在那里,一些话主动往她耳里钻,她还不如不听,现在心里莫名就燃起了些火气,有种自己的东西要被旁人抢走的威胁感。 她带着情绪,也装作不经意的模样往陈敛身上瞥了眼,于是心里更加不满,平日见他穿着随意惯了,怎今日是瞧着姑娘多,特意打扮得这样招摇! 于是赌气地再不看他了。 入了显台坐席,姜娆这才注意到,今日不只睿王到场,竟连太子和宸王也来了,再仔细看,不少世家公子也都坐上席位。 她正疑惑今日本是女眷的开赛仪式,怎来了这么多男子,便听贵妃娘娘已经挑着妩媚眉眼解释说。 “既然今年是让本宫来主持开场,那规矩也该换一换了。往年皇后娘娘左右顾及,非要男女赛马分场地进行,看实少了些乐趣,所以今年本宫就暂且做回主,特允男子女子同场竞技。” 这是公开来打皇后娘娘的脸面啊。 可贵妃的面子谁敢不给。 皇后娘娘虽贵为中宫,膝下却并无亲生子嗣,贵妃娘娘则开枝散叶,除了朝阳公主外,还有一个颇受陛下喜爱的睿王加以傍身,简直是春风得意,也向来无所顾忌。 可是这皇后娘娘毕竟是太子的亲姨母。 再怎样也算是太子母族的一方势力。 姜娆略有所思地看了眼太子的反应,却见他反应淡然得很,丝毫不因母后颜面被拂而情绪波动。 正欲收回探究视线,不料却被太子侧眼看个正着,姜娆轻微蹙了下眉,面上依旧有礼,不得已只能赔以假笑。 太子则看着她,瞳眸透出丝温柔笑意。 姜娆这次没给回应,生硬地移开了视线。 可谁想这一幕偏偏就被贵妃瞧见。 接着便听她揶揄道。 “本宫看你们年轻人真真是有趣得紧,这么多人呢也不知收敛一点。” 姜娆心下一沉。 果然,贵妃娘娘不肯放过,说完便捂起嘴轻笑,一脸对小辈的无奈,“太子,本宫就是说你呢,大家都知道这毅安侯府的幺女早晚是你的太子妃,你急什么?当众就给本宫表演眉目传情。” 那是眉目传情?姜娆恨恨地咬着牙。 却又因身份尊卑,不能当众反驳。 太子反应极快,“娘娘笑话了,我与娆儿妹妹不过是点头示意了下,至于眉目传情……娘娘就别当着众人笑话我们两个小辈了。” 他这话,说得极暧昧。 姜娆未立即表态,只下意识去看台下的陈敛,台下人影幢幢,她却立即捕捉到了一抹挺俊身影。 只见他飒然骑于马背之上,正面目表情地看着台上一场闹剧,一眼也没看她。 作者有话说: 阿敛:哦,眉目传情? 娆儿:我不是,我没有,我什么都不知道!(否认三连) ◎最新评论: 【快更快更】 -完- 第18章 ◎虚以逶迤◎ 朝阳公主还真是性子随了她母亲,接着便添油加醋,“这也怪不得太子哥哥呀,咱们僅朝到底还是民风淳朴拘谨了些,若不是今日这赛马会,这两两有情人平常间都难得见上一面。” 太子应对自如,面上带笑,“朝阳妹妹,你皇兄我受得住你这调侃,娆儿脸皮薄可受不住,莫要再玩笑了。” “哟,这还没进东宫门呢,太子哥哥就已经护上了,可见是心里紧张得紧啊。” 此话一出,太子捧场先笑以作默认,瞬间引得周围人谈笑的热情,尤其今日女眷们来的多些,自然席间就少不得些风月话题。 姜娆成了她们嘴上的玩笑谈资,却也只能端坐一旁任由打量,闻周围议论也只能尽力掩饰不悦。 她身份摆在那里,代表着侯府的面子,驳不得任何人。 甚至连兄长姜铭都始终以为,她与穆凌是真的郎情妾意,所以此刻也没在前替她拦下这些众人揶揄。 “驾!” 突然一声。 不仅姜娆,台上所有人都被这一声吼声惊到,忙侧目去看。 席台下,陈敛扬着皮鞭落于马身,宝马应声驰骋,一骑绝尘于身后众人,一手策马另一手举起火把,突然就恣意张扬地朝鼎炉方向骑去。 鼎炉点火,那是每年开赛前持礼必祭的仪式。 一直没开口说话的宸王此刻却站起身来,向贵妃娘娘示意,“娘娘,快到点火的时辰了。” 众人这才收回惊疑。 姜娆面上无波,心里却惊得厉害。 陈敛已离席台上距离远了,姜娆抬睫盯望,却已然看不清他面上是何神色。 贵妃娘娘闻言应了声,视线却没从远处收回来,注视半响又转头问道,“那骑马的少年郎,是谁家的公子啊,本宫怎瞧着有些面生呢。” 宸王笑笑解释,“只是我一护卫,因马术甚精益,故将其举荐来此行开幕仪式,方才扬声莽撞了些,可有惊到娘娘?” “既为吉时,倒是无妨。” 说罢,众人同样跟随贵妃纷纷起身,朝远方聚火之处打躬作揖行礼,而手举火把的陈敛,勒马纵身而下,昂首挺胸,一步一步向着点火高台走去。 他立在更高处,一身黑衣尽显庄肃,以一副俯视众人的姿态,抬手点燃了青铜鼎。 火光顷刻间放大数倍,其余策马少年也都从四方向火焰中心聚合,场上御马咴咴声此起彼伏,瞬间点燃了场下人的热情。 礼毕。 众人重新落座,姜娆却迟迟没动,她看着那鼎下少年,此刻仍背光而处,周遭一切与之相比皆黯然失色。 这时,姜娆听身旁睿王不咸不淡说了句,“啧。想不到今日的风头,竟全被二皇兄手下一名不见经传的护卫抢了。” 他身侧有位世家公子,闻言忙趋赴着附和,语气颇为不屑,“不过就一身份卑微的跟班罢了,殿下在意他这不是自降身份嘛。” 睿王还是一副不甚认真的态度,“我在意的是他一出场,这台前的姑娘们眼睛都看直了,都说深闺女儿家矜持,依我看……” 他停顿了下,接着语气不正经地揶揄着,“依我看这些世家女,平日里越是自我压抑得假势端庄,这一遇见血气方刚的男儿,便越如饥似渴啊。” 说完,那几位纨绔公子便跟着不遮不拦地调笑起来。 贵妃应是也将此话入了耳,可还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姜娆闻言觉得心里有些不舒服。 她落回座位,不动声色地往女眷席位看了看,果真如睿王所说,还真有几个姑娘现在还没收回眼,正大胆地伸着脖子往陈敛身上扫,目光更是好似粘上移不开一般。 她不满地喝了口冷酒,心里突觉有些闷堵。 “娆儿,莫要贪杯。” 正欲再倒,姜铭却伸手将她制止。 闻兄长关切,“见你脸色不好,可是身体不适?” 姜娆摇摇头,随意找了个借口,“只是等得太久,有些无聊。” 姜铭面露无奈,伸手将她桌上的酒壶拿来自己这一侧,“点火仪式结束了,下一环节应是马上开始,你可想好待会选谁来带你?” 这也是赛马会的一规矩,女眷虽被允许参赛,但真正有些骑技的当是少数,所以为鼓励参与,又为防止意外,这些骑艺不精的女儿家都能在场上选一男子相护。 只是。 姜娆有些不解地转过头去,“难道哥哥不来教我嘛?” 身旁就有高手,怎还需自找麻烦地额外选人呢? 姜铭默了默,似乎有些为难,之后压低了声音解释,“如烟她,说是等仪式结束后偷偷便来寻我。” 她眨了眨眼,看着二哥这一脸不自在,想笑又实实不敢,“二哥哥怎不早说,我还能那么不懂事去打扰你们幽会不成,我一会儿另外寻人来教我便可,你放心去吧。” 姜铭只别扭着强调,“不是幽会。” “好我知道了,你们只是见面,不是……幽会。” 她故意加重最后两字,果真见二哥耳尖发热,不由心想,论男女之事二哥一向纯情得很,往日里肯定不少遭如烟的调戏吧。 姜铭又不放心,“不如让李虎来教你,自家人我才安心些。” 李虎闻言立刻扬声表态。 一旁睿王听见李虎的自告奋勇,闻着动静赶来凑热闹,“哪里轮得到你献殷勤,娆儿妹妹觉得我骑技如何,够不够水平教你?” 不等姜娆开口,贵妃便阻了他,“她是你未来的皇嫂,哪里能一口一个妹妹的再叫。” 朝阳公主也阴阳怪气地接了句,“再怎样也轮不到你献殷勤啊,太子哥哥那般政务繁忙,还特意巴巴地赶过来,你要是懂点事,就别扰了人家的柔情蜜意。” 方才一个眉目传情,现下又来一句柔情蜜意。 这种话接二连三地说出来,不知道的还当她姜娆多么不知廉耻,大庭广众就迫不及地与太子眼波勾情。 “公主这话说得欠妥。” 姜娆起身施礼,面上不卑不亢地驳回朝阳的话,又继续道:“赛马会是我僅朝历年必办的庆事,□□初设此赛的目的,便是要破除四国对我朝女儿家体姿羸弱的刻板印象,太子殿下今日亲临现场,那是以储君之仪,来为我等女眷鼓气助威,怎会依公主所言,殿下不顾日理万机,来此竟是为了一人?” “你……” 闻言,朝阳公主果然脸色一变,这话实在叫她无法接,若是赞同姜娆所言,那便是自己打自己的脸面,可若不言,那她就是枉顾□□训诫,又非议太子贤德。 简直进退维谷。 姜娆冷眼看她左右为难,算是勉强出了口气。 一旁的睿王见状,将手伸在桌下,偷偷竖起拇指向她比了个手势,姜娆对他这般幸灾乐祸表示不解,好歹朝阳公主是他亲姐姐啊。 “朝阳,还不向你太子哥哥和未来嫂嫂道歉,方才说的什么胡话。” 位于中心的贵妃娘娘最先反应过来,语气看向公主略带责备。 朝阳端着姿态,闻言不情不愿地敷衍了句,“是我言语有失。” 姜娆没表态,此刻也轮不到她做回好人。 果然,太子已经一副宽厚模样,主动承了朝阳的情,也给了贵妃面子,“娆儿说得不错,今日儿女情长并非主要,不过朝阳也是有口无心,虽考虑欠周到,倒也不至于太过苛责。” 姜娆听着他们太极似的一言一语,自己这个被中伤的倒成了局外人,只觉得场面虚伪得无趣。 她懒得和他们继续周旋,坚持忍到选人环节开始,便立即起身走下席台。 进了草场,她环视一圈也不曾见到陈敛的影子。 心想着,莫不是开场结束便已经回去了? 她正原地踟蹰,突然感觉身后有人接近,姜娆心里暗自一喜,心想着,她就知道陈敛一定忍不住会来找她。 姜娆急忙转身,看清来人却吓得脚步一颤,靠近过来的竟是太子,而她的满心欢喜也在同一时间冷了下去。 “娆儿,方才怎走得那样急,我差点就没跟上你。” 姜娆恨恨地悔着,她就该再走快点。 见她不言,穆凌又向她凑近了些,语气一如既往假意的温柔,“娆儿,先前两次宴会我都没寻到和你叙话的机会,你可恼我冷落了你?” 姜娆不准痕迹地错开身子,避免和他显得过于亲密,“殿下乃一国储君,自然被各种大小应酬缠身,姜娆虽身为女子,但目光也不至短浅到限于一隅,自是理解殿下。” 可不是大小应酬应接不暇嘛。 为了笼络侯府,在第一次庆功宴上对她哥哥可谓百般亲善,手掌兵权的是姜家男儿,有她二哥哥在,穆凌哪里还有心思去应付她。 第二次宫宴也是如此,穆凌全程将心思放在阿爹身上,眼里那点算计都快藏不住了。 她是故意开口讽刺,只是忌惮目前局势,还是只得尽量含蓄,太子闻言也并未听出不妥。 “殿下?”穆凌说着皱了下眉,脸上终于将假笑拂去,露出些不满,“娆儿,你以前都是亲昵唤我作太子哥哥的,怎如今与我倒像是生分了许多。” 姜娆与他这样周璇实在费力,可是却别无办法,即便她心里再生厌恶,两人之间还是始终存在圣上亲自赐婚的事实。 不论旁的,只抗旨这一条她就担待不起。 她只好继续虚与委蛇。 “今日来的人多,唤殿下才显得尊重。”姜娆故意柔下语气,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想快结束周旋,“殿下莫要再为难我了,不然朝阳又该趁机笑话了。” 她一示弱,太子果然立刻被她这三言两语给安抚好了,忙宽慰她。“娆儿说得对,是太子哥哥误会你了。” 姜娆见穆凌这样轻易便被糊弄住了,心下正欲松口气,可是抬眼间又见他眸底燃起些炙热。 接着便听他说,“娆儿妹妹,此刻四处无人,你可否仔细多叫我几声,太子哥哥?” “……” 作者有话说: 阿敛:(冷笑)这种不要脸的要求,我都没提过。 ◎最新评论: -完- 第19章 ◎想要亲她◎ 闻言,姜娆面上猛的一僵,险些连基本假笑都维持不住。 不共戴天的宿怨深仇,如镶嵌于她心头的根根针钉,刻进骨肉,那是她忘不掉的痛。 □□裸又血淋淋的仇怨横在眼前,叫她如何再以亲昵恋人口吻,去取悦眼前这位屠她全族的仇人? 姜娆攥紧遮于袖口下的拳头,她只恨自己此刻无能软弱,只因卧薪尝胆之路还需她慢慢走。 穆凌没得姜娆回应,迫不及地又弯腰凑近了些。 “娆儿,满足太子哥哥这点请求都不行吗。” “我……”她眸底神采尽失,心底已临近绝望。 偏此时四下无人,穆凌更是毫不顾忌,简直已把姜娆视作自己的所属物,被他调戏是理所应当。 脱下储君仁厚知节的伪装面具,穆凌蛰伏于心底的恶劣心性也慢慢显露,就连被他刻意维持的不近美色之形象也全然不顾,手上把玩着姜娆的一缕丝发,眼底含着藏不住的欲热。 姜娆终是反应过来,这家伙方才是吃酒了吧! “可是太子殿下在此?” 身后突传一道声音,是有人发现了他们。 姜娆闻声错愕不止,表情有些呆愣和不可置信。 只因那声音,甚是耳熟。 相比她而言,穆凌的反应居然更大些,几乎是在声音传来的一瞬间便立刻站直身子,面不改色地从姜娆身边移开,仿佛什么都不曾发生。 也是,堂堂未来储君怎么会允许自己的贤德形象被损。 众臣齐聚,他不在人前观赛,却跑来隐秘之处沉溺美色不可自拔,如此荒唐行径传出去实在不妥。 “何人?” 穆凌语气绷得很紧,眸色中有些警惕。 瞧他人前一套,人后一套的做作姿态,姜娆心里不禁鄙夷冷笑。 敢做不敢为,这就是他身为东宫之主的风度? 转角处的脚步动响愈发临近,姜娆心跳如鼓,果真下一秒就见陈敛面色自如地牵着一匹马走近。 姜娆一瞬不动地看着他,有些莫名地心忧,不知道他究竟在那站了多久,听到多少,看到多少? 同时,太子也看向他,目光有些不善。 陈敛却不紧不慢,走近才说道,“侯府大将军安排我教小姐骑御,我寻到此处,不想殿下也在。” 穆凌紧皱着的眉头松开了些,未怀疑有他,一开口便是自我撇清,“我与娆儿碰巧遇到,叙话耽误了些时间,其他人呢?” “臣来前,听说宸王正想与大将军赛马,现在可能……” 陈敛话还未说完,太子便等不及地打断。 “宸王和大将军?他们在一块?” “正是。” 姜娆在一旁听着两人对话,紧张之余,又猜想陈敛当真不是故意如此说的嘛。 谁不知道如今僅朝皇子间,太子与宸王的关系甚是微妙,陛下心思深重又敏感多疑,皇子之间更是忌讳一方势力独大。 故穆凌纵然有太子的身份加持,可手上的实权却不如宸王兵权在手来得实在,虽身后有母族势力支撑也算更承上风,但到底也是百般忌惮。 此刻听了陈敛所言,穆凌哪还有心思去撩拨姜娆,满心都是怀疑宸王是否要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有所行动。 因此也顾不得过问,看了陈敛一眼后便又将视线转向姜娆,语气温柔眼神缱绻,演技那叫一个精湛,“娆儿,太子哥哥不宜在此久留,赛事那边还是要去盯一盯的,既然你哥哥派了人来,我就先回去了。” 姜娆恨不得他快点走,只是面上还要装得不舍,“殿下快些去吧,不用分心于我。” “等下次,我一定多陪你叙话。” 说罢,居然伸过来一只手,安抚在了姜娆的头上,甚为亲昵地摸了摸。 姜娆只得忍着,被他碰的那一瞬,浑身忍不住得寒了一下。 太子很快收回手,接着看了陈敛一眼。 吩咐道,“娆儿体娇,你教她时多费些心思。” 陈敛眼皮抬了抬,“太子殿下放心。” 他这态度算不上多恭敬谦卑,连礼都行得马马虎虎,可太子已顾不得计较这个,他说罢便等不及地向场内走去,匆匆粉墨登场生怕慢上宸王一步。 穆凌刚走出仅数米远,姜娆突觉后脖颈一阵温热袭来。 陈敛竟偷袭着从后环抱上她,手腕更是一下用力扣紧在她的腰肢上,此番猝不及防的动作当真吓得姜娆心惊肉跳。 她下意识双手合拢捂住嘴巴,生怕自己会忍不住出声。 此刻太子就在不远处啊! 他怎么敢…… 穆凌只一回头就能看到陈敛的僭越无礼,竟在他眼皮下,毫无顾忌地亵弄他未来的太子妃。 此举,当处死刑。 姜娆不知所措地怔愣着,紧接便听陈敛在她耳边轻轻撩拂。 “我想你。” 声音哑得不行。 姜娆差点就被他蛊惑地迷了心神,可到底还是认得清现状,一瞬归于冷静,“陈敛,太子他还……” 陈敛不耐地阻了她剩下的话,鼻尖就蹭在她右侧脸颊,一下接着一下,好似在宣泄着某些暗藏情绪。 他在不满。 “他让我对你多费些心思。”陈敛的声音似羽毛一样拨动着她的心,姜娆何止心痒,一股战栗感直达腿心。 他说罢,手臂紧接收紧,姜娆受不住身上的痒,很快便完全软在他怀里。 陈敛无所顾忌,可姜娆实实害怕被撞个正着。 “太子还没走远啊。”姜娆软若无骨的玉手缓缓压上陈敛的掌背,似有轻哄的意味,“我怕他回头……” “是啊,若他回头,我便是死罪。” 他语气极为平淡,仿佛在说一件多么不仅要的事一般,他只专心嗅着她脖间的香,语气无波澜。 只是很快又补充了句,“不过你应是无事,他渴望侯府的兵权,自然不敢动你这侯府千金一根汗毛。” “可我也不想你有事。”姜娆不满驳道。 她虽是如此说,却始终不曾自己主动尝试挣脱。 不得不承认,她似乎完全抗拒不了陈敛。 她就算有再多的顾虑,只要感觉他正在自己脖后吹气,便忍不住想要迁就他。 可若她不主动挣拒,陈敛又哪里肯松手。 姜娆正不知所措,暗恼自己这身子不争气,怎料身后那人又将她贴紧一分,再次开口时,语气带着些不明的意味,“太子方才特意嘱咐,说你体娇,让我对你多加照拂。” 他顿了顿,手心烫上她的后腰,仿佛真的在感受怀里的软玉温香,接着便十足的挑衅语气,“这差事叫我实在为难,我不知这体……如何娇,所以现在亲自感受一下,也算好交差?” 体娇什么的…… 姜娆被他这番话说得实在好生羞臊。 至于交差。 太子若是知道你这样交差,当真是要被气吐血的。 一想到太子吐血的场景,姜娆又隐隐觉得有些痛快。 眼见太子身影终于拐了方向,很快消失在了视野中,姜娆终是松了口气,也不再推拒陈敛的亲近。 她转过身来正视他。 双手紧接环上他的脖子。 没了被发现的隐患,姜娆无所顾及地环着他,转眼便从被狼盯住的兔子,摇身一变成了会摇尾巴的妖狐。 可哪里还需她过多动作,她那开扇般的狐狸眼微微上挑,配着她精心扮的桃花妆,这样怯弱弱又含着钩子的眼神,只一眼便轻易能叫男人心甘沉溺。 她明知自己的诱人程度,却还故意说着激他的话,“你又不是没抱过,你说够不够娇嘛?” 说罢,果然就见陈敛眸底暗了几分。 她乘胜追击似的地又往他身上贴了贴,左一下,右一下,仿佛是真想叫他再好好感受一番自己的娇软程度。 “这样呢,够不够?” 陈敛看着她沉默不言,喉结却很明显地跳了下,这动作被姜娆立刻眼尖地捕捉到了。 “嗯?”姜娆故意只用了个气音,嗓音听起来媚得不行,是在催促他回答。 “软。” 他好似妥协了,简洁只用了一字回答,姜娆得了满意答案,立刻得逞一般冲他狡黠地眨眨眼,那眼睛泛着星光般的闪亮。 可她忘了陈敛是狼崽子。 狐狸哪里能震慑得住他! 只占了不到三秒钟的上风,姜娆便猝不及防地被陈敛强势捏住了下巴,他有些用力,更有些粗鲁,磨得那一小片白嫩雪肤片刻就红了。 “陈敛……” 姜娆被迫轻仰着头,气势转眼就没了。 尾巴收起来,又变成了糯糯的兔子。 还是只饿狼獠牙下可怜的兔子。 “小姐这般刨根问底,好生咄咄逼人。” “哪有嘛……”姜娆喃喃哼了声,眼里慢慢布上水雾氤氲,她确实娇得离谱,稍微被人一凶便外露反应,叫人忍不住想欺她。 狠狠欺负。 陈敛避过眼神,不再看她。 他只是凑近,再凑近,然后停留在她下巴上的拇指突然上移一寸,猛的摁压在姜娆更软糯的唇上。 摩挲动作不变。 意味却…… “小姐如此认真发问,我便也不能那样轻易下结论。”他说得一本正经,可姜娆被他略粗粝的指肚磨得站都站不稳,只能被他另一只手拦腰抱住,借着他的力才不至于瘫倒。 反应半响,终半懵半怔地问他,“什么结论。” 陈敛顿了顿,手上动作也停下,视线逐渐移向姜娆被他摩挲得略发红肿的唇上,那处正娇艳得诱人。 他眸底百般翻涌,接着哑声询问:“感觉这处会更软,小姐可允我?” 姜娆脑袋轰得一炸。 陈敛……是想要亲她吗? 作者有话说: 娆儿:(懵)不是我撩赢了吗,怎么感觉好像走向不太对… 阿敛:(笑)嗯,是你赢了。 ———————————— 纪念一下~ 昨天收到开文以来,第一份霸王票票和营养液灌溉。 真的好开心!黛黛一定再接再厉,努力把娆儿和阿敛的故事写圆满! 话说黛黛现阶段真的好爱又美又娇的女主类型,美女撒娇谁不爱啊! 顺便提一嘴,专栏开了预收文,女主依旧是会撒娇的小美人~大家看看如果对故事感兴趣的话可以提前收藏一下哦~入股不亏!嘿嘿! 今天话多了~大家看文开心~ 拜! 感谢在2021-09-21 10:00:00~2021-09-22 19:44:3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尧啊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最新评论: 【恨不相逢未嫁时啊】 【我就喜欢又美又娇的女主】 【求你呜呜呜呜求你上po呜呜呜呜】 【作者这个文笔和暗搓搓的小车车,真的很适合某po】 【好看好看呜呜】 【撒花撒花撒花撒花】 -完- 第20章 ◎羞愤欲死◎ 接近酉时,马道上已经开始第一轮的比赛了,马蹄咴咴,率性男儿挥鞭驰骋,女儿家纷纷掩笑叫好,场面一时好不热烈。 左相家的大公子沈追,负责今年马会的各种筹备事宜,他做事一向周全妥帖,第一轮的比赛更是顾及到姑娘家们会矜持放不开,所以特意先让男子御马赛一场,把场子活跃起来。 为了公平起见,沈追还特意设置了抽签环节,每位参赛者无论身份尊卑,都要提前抽取一个竹签,按照上面的序号标记分组,序号相同的则自动分为一组。 这是为避免了骑者取巧,故意战新手的恶性竞争。 朝阳公主叫侍女领回自己的签,看到竹签上刻着十三的字样,忙不迭地压低声音问道:“姜娆抽到第几组?” 婢女恭敬回道:“侯府小姐还没去抽呢。” “怪了。点火仪式过去后我就一直没瞧见她,又跑去哪了?”说罢,朝阳公主伸着脖子到处瞅了瞅,见寻不到人才收回视线。 旁边的婢女见状,心里暗自叹息了声,公主每次都是如此,任何场合都极其在意侯府小姐的动向,生怕她做什么会抢了自己的风头。 这些年来,公主之所以如此耿耿于怀,其实都是十岁生辰那日落下了阴影。 当年东骅皇帝将其皇室御用绣娘“金巧针”送到僅朝,留下巧夺天工的珍贵绣品。 贵妃自是为公主争来一套,可公主当年尚且孩童,裁衣用料用不完一匹,尚衣局的人将余料剩余告知皇后,皇后娘娘便做了顺水人情,自作主张帮姜娆也做了一套新衣。 因姜娆与朝阳两个人年岁相同,身量也相似,两身衣裙几乎一模一样。 可偏偏不赶巧,公主十岁生辰就穿的那套,本是一出场就惊艳众人的程度,可谁想众人早已惊艳过了,公主这才看到姜府三小姐穿了一套和她几乎一模一样的衣裙,瞬间黑了脸色。 两人虽身量相似,可姜娆比她皮肤白了不少,不对比还是美丽不可方物,可有了姜娆作为标杆,朝阳立刻成了反例。 被邀来的几位皇子公子,眼睛更是似长在姜娆身上一般,动都不动地盯看。 公主觉得自己被抢了风头,还失了面子,一气之下竟将姜娆推到了湖里,幸好后来及时被会游水的宫女捞了上来,姜娆也没伤到要紧处。 可这事到底还是传进了陛下耳朵里,接着朝阳便迎来了龙颜大怒,只因姜娆的父亲此刻正与北蛮拼战,公主倒好,为了一小小生辰竟欺负了人家的女儿。 这样一来,孩童间的玩闹倒演变成了忠臣家眷不被善待的政治话题。 陛下为了面子,重罚了公主禁足三个月,还是贵妃紧紧地求情,又亲自登侯府的门去看望姜娆,此事才算作罢。 后来姜娆病好,倒也没再计较自己被推进水里险些丧命,反而是公主一直对她心怀芥蒂,处处针对。 这时,朝阳目光停留在台下某处,又沉着脸说,“台下笑的花枝乱颤的那女子是谁啊,怎么一脸狐媚样地往沈追哥哥身上贴。” 婢女看过去,果然见一紫衣女子正笑得妩媚,笑语间摇晃着身子,百般的勾人姿态,一点没有大家闺秀的端庄。 今日众人聚此,大多轻装上阵,可偏偏这位小姐衣着繁琐,配饰齐全,金钗步摇随着她晃动的肩膀,一摆一摆地显得张扬,看着不像是来骑马的,倒像是来比美的。 婢子收回视线,也看清了那人是谁。 “回公主的话,那人好像是……毅安侯府三房的长女,闺名唤作姜媚儿。” “又是姜家人?她们家姐妹怎么都这等货色!” 朝阳公主闻言皱了皱眉,厌恶般地收回了视线,又看了眼手中的竹签,不甘心地吩咐说:“先不管她了,这次不管怎么样,我都必须和姜娆分在一组,听说她是刚学的骑马,那技术肯定烂得很,看我这回不收拾收拾她,叫她颜面尽失!” “……是。” 婢子只能恭敬应下。 * 姜铭见姜娆迟迟不来,只好代替她从礼官那里抽的一签。 竹签上镌刻的字样为三。 是挺靠前的一组,现在应该就做准备了。 姜铭拿紧竹签,却到处看不到自家妹妹,心里不免有点着急。 太子就站在附近,见姜铭神色有异,立刻渡步上前问道:“姜兄这是在找谁啊?” 此称呼不分尊卑,姜铭赶紧反应。 “殿下尊贵,岂能称臣子为兄。” 穆凌不甚在意地亲近过去,一脸和善近人,“等以后娆儿嫁入东宫,我们自然就是一家人,哪里还分得什么彼与此,娆儿的兄长当然就是我的兄长。” 姜铭还是觉得有些不妥,但是太子如此自降身份,他若再推三阻四似乎是不顾太子颜面,最后只能恭敬回道,“殿下抬爱。” 太子又问:“大将军派人过去教娆儿骑马,怎这么久了还不过来?” 姜铭闻言愣了愣,他何时派人过去了? 想想才反应过来,方才自己去寻如烟,走前想找一人来跟着娆儿,碰巧正面迎上宸王,宸王恰逢清闲便将此事应承下来。 当时没思考太多,现在被太子这样一问,便觉安排得不妥,太子和宸王的关系毕竟比较敏感,若是太子知晓娆儿与宸王走得近,不知道又会生出什么误会。 如此,便只好回复地模糊。 “娆儿可能是学得过于投入,一时忘了时辰,这丫头也不知怎么回事,最近对骑马甚是感兴趣。” 太子点点头,不疑有他,“再投入也要顾着身子些,娆儿自小娇生惯养的,哪禁得起马背颠簸,再喜欢也要节制些。” “殿下说得是。” 此时,若是姜娆听到别人正如此议论自己,当真要苦苦叫冤,这不知节制的人究竟是谁啊! 都已经过去半个时辰了,她这说要练习的人竟是连马背都没有碰到过。 虽未经历马背颠簸,可姜娆却已经腿软到完全站不稳了,嘴唇被人霸占着,连喘气的空闲都要她哼声求着,他才肯放开些。 她趁着呼吸间隙,红着脸肿着唇瞪看他,“你就是个骗子。” 只是话虽凶,却毫无任何威慑力。 眼眸那样湿,究竟是威胁还是勾引,陈敛看不懂。 于是又忍不住地再追上去。 继续将她欺负个够。 至于为什么叫他是骗子…… 大概是因为刚开始的时候,陈敛自己也太过紧张,于是便吻得很浅很浅,只敢轻轻地啄。 可姜娆却备受煎熬,有一下没一下的接触实在叫人难以适应,痒得她情不自禁慢慢喘出声音。 然后就因为这几声喘,姜娆付出了十分惨重的代价,陈敛则无师自通,慢慢掌握要领,将姜娆折磨得简直脚步悬浮,神色涣散含春,却依旧不依不饶像是真的要吃了她。 姜娆实在要挨不住了,憋的通红了脸,身上更是跟没骨头似依偎在他身上,眼睛泛着层水雾湿气,一副被迫害彻底的模样,陈敛这才收了收眼,终是强行按下心底翻涌。 他抱着人轻哄,“抱歉,方才是我冒犯。” 说得这么一本正经,姜娆红了红脸,觉得他这番冠冕堂皇的话实在更叫人倍感羞耻。 没听到回应,陈敛又十分自然地开口询问:“疼了吗?” 别再问了!姜娆内心实想咆哮,耳根都要烧起来了。 她现在不想理他。 陈敛却不肯放过她,下巴硌在她的肩膀上,十分不要脸地称赞姜娆,“娆儿,你方才真的好会喘。” 这话。 “陈敛……!” 她声音颤颤巍巍,带着丝气不过的怒气和羞臊的难为情,用力在他背上捶打了两下。 可她那点力气,简直是在给他挠痒痒。 姜娆心想如此得不偿失,自己还凭白手疼,立刻缩回手,赌气不想再碰他。 “嗯……”他终于应了她一声。 姜娆怔了下,她就没听陈敛声音这么哑过。 嗓子里像是烧了把火,连呼吸都是灼人的热。 “陈敛你……你简直坏透了!”姜娆声音越压越低,现在跟他单纯说话都觉得有股不自在,总是觉得自己嘴巴已经被他搅得不清白了。 陈敛轻笑了下,似乎大方承认了自己的恶行,只是他紧接又话锋一转,抱着她意味不明地问了一句,“太子也曾像我这样情不自禁过吗?” “什么?” 姜娆甚至以为自己听错了,原来陈敛真的在意吗? “他吻过你吗?”陈敛这次说得简洁明白,语气没什么波折,仿佛什么答案都做好了接受的准备。 姜娆摇了摇头,闷声道,“我不会让他碰我。” 陈敛语气绷得紧,“你们有婚约。” 姜娆反驳道:“又不是正式嫁给他,我才不会婚前允他做越举之事。” 说完,她自己便是一愣。 这般态度坚决,可她刚刚才默认了陈敛所行。 两人那样羞耻的事都做了。 她脸颊上的红晕甚至都未来得及完全消去。 “那我呢?”果然,陈敛追问不舍,眼底也情绪暗藏,晦暗不明,“既无名亦无份,所以你方才是被我逼迫的吗?” 姜娆有些赌气地问,“你自己感觉不出嘛。” 两人正因太子僵持着。 葛如烟却轻功一跃,眨眼功夫便停在了两人的不远处。 待看清两人紧抱着,面对面嘴巴红肿得不像话,葛如烟瞬间睁大眼睛,叹息自己来的不是时候,可眼睛却没移开丝毫。 “何人?” 陈敛率先反应过来,立刻挡在了姜娆身前,眼中愠色升腾,颇有种要把窥见隐秘之人灭口的势态。 姜娆见他满身戾气,忙紧张地把人拦下,只是身子依旧躲在他身后,有些别扭地小声说:“陈敛,她是我府上的,是自己人。” 她实实难为情了。 说完立刻又躲起来,她不露面,只一道叮嘱声音传了出来。 “如烟,此事你万万不能告诉任何人,二哥哥也不行!” 葛如烟长长“哦”了一声,思考片刻才说,“你们也太过火了吧,娆儿你这明显被男人啃过的楚楚可怜模样,就算我不说,别人眼睛又不瞎,肿成什么样了都。” 葛如烟说话一向是自带的江湖气。 只是,啃…… 姜娆简直羞愤欲死。 这附近可寻个地缝给她钻吗! ◎最新评论: 【哈哈】 【好涩…嘶哈嘶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如烟好耿直】 -完- 第21章 ◎心疼得紧◎ 姜娆倍感羞臊之余,同时也被葛如烟的话提醒,她此时这副模样根本见不得人。 她自是想快快躲着,可今日这场合她一会儿又难免要在人前露面,太子及一众皇子,甚至是哥哥那边,都要过去打声招呼才合规矩。 情急一下,她突然想到了个法子。 姜娆低头看了眼自己手上新修剪好的指甲,玉段葱白,尖端正好够锋利,她咬了咬牙抬手便用最锐利的一侧划上唇瓣,接着便觉唇上一道火辣辣的疼,直叫她忍不住闷哼出声。 “娆儿……” “姜娆!” 两道声音几乎同时响起。 葛如烟正欲出手阻止,却见陈敛沉着脸已经先她一步攥住姜娆细细的手腕。 可显然已经来不及了,姜娆动作得突然,也是用了狠力气,此时下唇被她划开了口子,从里慢慢冒出血丝,不一会就凝成了一个血珠。 “你这是在干嘛?” 陈敛盯着她的唇,又看向她的眼睛,语气满满含着质问,听着十分凶。 姜娆抬眼一副轻松模样,作着解释道:“一会我便说是挥鞭时不小心抽到嘴上,这样出了血便更可信些。” 这是她能想到最省力的办法,只是要付些代价。 闻言,陈敛忽得松开了手,他半眯着眼,紧盯姜娆唇上血珠,那血色红得刺目,他皱了下眉,抬手用食指将其轻轻抹掉。 “你对自己倒是挺狠。” 他语气不咸不淡地评价了一句。 然后看着她意味不明地笑了笑,姜娆正不解着,却见陈敛突然要走。 “你生气了吗?”她下意识拉住他,语气有些不确定,但看他眼底晦暗阴沉,猜想他大致是有些情绪起伏。 “姜娆。”他背着身不动,声音听起来很闷郁,“下次你不必如此。” 姜娆眨了眨眼,没觉得自己做错,眼下实在没有别的法子呀,她有些没底气地小声回道:“我这是以对情急嘛。” 陈敛稍稍转了下头,看着她嘴巴一张一合地诡辩,才擦拭掉一个血珠,这眼看唇尖又要凝成一个,于是眼色更冷,心里也烦躁得厉害。 “若是和我亲近一次便要自残一次,小姐这般舍己,叫我实在受不起。” “哪里有自残,只是小伤而已啊,一点也不碍事。”姜娆刚才是豁出去有些莽撞,但事急从权,而且现在也没觉得有多疼。 见他依旧不理人,姜娆觉得陈敛有些无理取闹,“你别这样小气嘛。” 说罢,陈敛手骨突然一抻,轻松便从姜娆手里挣脱开,留下最后一句话略带气恼的话,“这算小气的话,那我确实大气不了,小姐请回吧。” 说完,他绝情地头也不回地走了。 姜娆还在原地懵怔,这样冷冰冰的陈敛方才可是搂着她怎么亲都亲不够的,现在怎么转眼就不认人了。 她赌气地也转过脸来,气得差点跺脚,心里也委屈得慌,不知他突然哪里来的火气要全发在她身上。 “娆儿……”葛如烟方才一直避在一旁,却也将两人对话听了个大概,眼看陈敛冷漠地走了,姜娆也委屈地要掉眼泪,她这才悄悄地走近过来,“你别哭呀。” “他就是个混蛋。”本来没觉什么,现在可能受到情绪波动,她突然便觉得唇上痛得慌,于是更气陈敛说走就走,翻脸翻得无情。 “也,也不能全怪他。” 葛如烟实实为难,这个劝人的事她也不十分擅长,只能实话实说,“他还不是心疼你心疼得紧,才会那样生气。” 姜娆这才把眼泪擦掉,吸了吸鼻子问道,“真的?” “不然呢。你现在这副我见犹怜的模样简直让人心疼死,不信一会等你二哥哥看到你这伤,反应不一定比你那小情郎小。” 说完,葛如烟赶紧拉上姜娆往回走,“放心吧,这么娇的娆儿他哪舍得冷落你太久,等你赛完马,他也消了气,一准巴巴地过来向你服软。” 姜娆跟着葛如烟的脚步,听她如此宽慰,心里这才终于好了一些。 心里暗暗捉摸着,等陈敛来找她认错的时候,她一定要好好端一端侯府大小姐的架子,让他知道这样对她胡乱发脾气的后果。 * 葛如烟预想得果真不错,一听闻姜娆扬鞭伤到了脸,面露慌乱的可不止一位。 先是姜铭慌忙着要带妹妹去上药,可这点小伤哪里至于。 姜娆不肯去,睿王殿下也站立在侧,见状便油嘴滑舌地劝说了句。 “娆儿妹妹花容月貌,我们怎忍心看着这娇嫩的骨朵损了花颜呢?” 这话简直如同口吐珠玑。 怪不得京城之中的姑娘们,全都赞道这位五皇子的好。 自家哥哥拒绝起来自然没什么心理压力,可皇子毕竟是皇子,姜娆沉思了下,尽量将语气放恭敬,“姜娆多谢殿下关心,不过小伤已经无碍了,殿下别听我哥哥的夸张说辞。” 宸王则双手背于身后,看了眼姜娆的伤势,紧接宽慰姜铭,“姜铭兄且放心,瞧着已然止了血,而且伤口不深,应当是落不得疤的。” 姜铭知道宸王殿下通晓些医理,此刻听他如此结论,终于心安了些,于是也不再强求带人去寻太医。 “既然殿下如此说,我便放心了。” 一旁太子有心将这一幕看在眼里,立即不舒服了起来。 蓦然想起方才自己自降身份地称呼姜铭为“兄”,立即便被反驳了回来,此刻宸王也如此称呼,姜铭倒不讲究什么身份尊卑,应得也十分自然。 穆凌沉了下脸,但也只是一瞬,接着便笑容和煦地走上前一步,不动声色地隔开了姜娆和宸王之间的距离,随后又动作刻意地将姜娆护到自己的周身范围内,几乎是笑里藏刀,暗戳戳地宣布主权。 那动作分明就是在说——这是我的太子妃,尔等休要逾举。 姜娆却不想离穆凌那样近,本能地错开一步,向自家哥哥那边靠拢,穆凌却眼疾手快,及时拦下她的动作。 “娆儿,太子哥哥好好看看你的伤势。”他说得亲昵,眼神甚至冒着光。 话音落下,他紧接便直接伸手要碰上来。 姜娆猛的错开脸,可这反应过于大了些,为不显得僵硬,她只好放软声音,“殿下,伤口好不容易结痂,不宜再碰了。” 穆凌笑笑不语,那笑容也意味不明。 姜娆总觉得不妙。 果真,下一秒太子接着又靠近一步,甚至毫不顾忌地一手搂在姜娆腰肢上,她浑身一凛,可奈何男女力量本身悬殊,姜娆根本躲不掉。 “殿下……” 姜娆面色有些难看,没想到穆凌竟会当着众人的面,这样不顾她意愿行事。 姜铭见状,也觉得此举不妥,可作为臣子此刻哪里有他说话的分,不仅是因为太子身份的缘故,更重要的是穆凌与姜娆本就有婚约在身,太子此举虽不儒雅,却也挑不出旁的错处。 可若妹妹不满反抗,他定是宁愿顶上忤逆之罪,也要拦住太子。 姜铭如何作想,身为亲妹妹的姜娆又怎会不知,可这偏偏也是她的忌惮,哪怕是为了哥哥仕途着想,她也只能强忍着不适,任由太子贴近。 太子的手依旧停留在她腰际摩挲,姜娆脑海里不自觉便浮现出,那日在巷口被恶人堵住的不适感。 那人贼眉鼠目,太子容貌却是上乘,她作如此联想,可见是真的把穆凌厌恶得彻底。 这时,不想一直站在一旁看热闹的睿王及时开了口。 “啧。太子哥哥,你这是要当着众人的面公然调情啊,你早说我们大家退开些给你寻方便,何至于在这碍你的事。不如我这就去秉明母妃,让她告诉沈追沈大人把娆儿的组别位置往后推一推,等你这边叙完话,再让娆儿妹妹去拿签竞赛?” “胡闹!” 穆凌神情不满地看向睿王穆宣,眼底满是警告意味,随口说说也就罢了,何至于叨扰贵妃,穆凌板了板语气,“我不过关怀娆儿伤势,哪里是你说得调情?” 睿王面上一点也无惧意,反而一脸率性无辜的模样,眉眼弯弯好像真的是在开玩笑而已。 “原是我方才误会了。我还说呢,太子哥哥如此贤德自持,怎会像我一般爱好风流,喜欢往姑娘家身上闻香呢。” 这话说出来意味可就变了。 可在场的又哪个不是人精呢。 睿王的话表面打趣,实则却是在故意打太子的脸,不管对方姑娘是谁,直接当着外人的面想靠近亲热,都是实实的不妥,他穆宣自是民间便有着风流名声,沾花惹草大家都习以为常。 可他却拿自己与一向自诩矜贵又不同流俗的太子相比,只言片语便让太子先前的说辞站不住脚。 关怀太子妃,又何至于搂着腰关怀呢? 不同流俗的名声也毅然成了笑话。 穆凌最在意名誉,岂能任他诋毁,闻言虽愣了片刻,待反应过来却也立刻厉色反击,“五弟这般口无遮拦,我看是身边缺个约束的人,不如我亲自向父皇请旨,为五弟觅得一佳偶良缘?” “你……” 睿王穆宣,生平最怕拘束,他的弱处自然显而易见,两人一来一回谁也没占得多少便宜,倒是把表面弄得愈发僵持。 场面越来越微妙,可也因为睿王的此番挑衅,穆凌只得分心费神,手上终是松开了姜娆。 * 此刻。 早已趁着热闹,退出人群中心的宸王,悠闲地站在外场看着场内一派闹剧,见太子脸色黑沉,睿王更是愤懑,一时只无言地摇了摇头。 幽幽道:“两位皇子相争,苦的竟是姜氏女。” 说完,便看向身旁一直沉默的那人,感慨一声,“敛兄今日好兴致,竟愿意陪我来看皇室家丑,让你见了笑话。” 说完,见其依旧没有将视线从远处收回。 宸王顺着方向看过去,正困惑陈敛究竟在看什么。 怎料他突然开了口,“上次在宫宴上你曾问我,来云画马场与我相会的姑娘是谁。” 宸王不知他怎提了旧事,只随口应了句,“是有此事。” 陈敛顿了顿,“她今日也到了此处。” “哦?” 瞬间,宸王突然想到什么。 微愣之中,探见陈敛目光终端,果真有一身量绰约女子,极妍缦立,冷目蹙凝,立于众人间尤其出众耀眼的明艳。 一向波澜不惊的宸王殿下,生平第一次错愕地张开了嘴,脸上更是全然的不可置信。 “你是说……” “姜娆。”陈敛点点头,视线依旧凝在她身,随后不紧不慢地开口,“她正是那日来寻我的姑娘。” 作者有话说: 媳妇被人抱了… 敛哥哥终于憋不住要宣告主权了! ———————————— 收藏不要掉~作法涨一涨! ◎最新评论: 【这个太子好烦!】 【太子什么时候被废(._.)我们可怜的阿敛要憋坏了】 -完- 第22章 ◎已经碰了◎ 宸王沉默半响,聚精看着远处太子,视其目光正直勾勾落在姜娆身上。 那眸中泛亮,分明像是饿虎守着自己爪牙下的猎物,贪婪垂涎的同时,又万分警惕生怕被旁人抢食。 姜家,毅安侯府的女儿。 父兄戍守边境,手掌近三十万兵权。 多香的一块肥肉啊。 那是放置在太子嘴边的极致诱惑,只父皇的一纸婚约,权势美人便一同在手,此番联姻省下多少运筹帷幄和百般算计,就让他的储君之位如虎添翼般得以巩固。 姜家女他势必要得到,谋的就是她的家世,何顾她的意愿与真心。 既如此,若他知晓自己未来的太子妃当真已有贰心,穆凌首先要做的会是什么? 宸王收回视线,望着身边颔首不语的男人,心下沉重了几分。 是清除。 对他而言,或许只有死人才不会构成威胁。 “早十六年前,钦天监的相士便说,观侯爷星位突发诡阵变幻,星阵闪烁迁移,护国安民之象异现,因此对父皇扬言,若同年姜府诞出孩童,生为男娃则将来定为忠臣良将,若为女童便是承母仪之象,同年,姜府的三小姐便出生了。” 宸王顿了顿,见陈敛闻言依旧毫无反应,不知这话他到底听进去没有。 姜府小姐吉人天命,那是从出生那日便注定的,可同时也身不由己,一弱女子无奈成为众皇子甚至各路野心家纷纷欲征服之对象。 想要得到她,其艰,其险,可知矣。 宸王又叹了口气,开口似万分困惑,“你我自幼相识,我知道你向来克制自持,对任何身外之物都淡然视之,从前连逐亭之战那莫大的功劳都能让给我,现如今究竟是怎么了,竟要冒这天下之大不韪,那女子是你碰不得的人。” 远处,太子与睿王终是不欢而散,姜娆一行人也退到内场去作赛程准备,陈敛这才收回了眼,终于有了些反应。 “若是已经碰了呢。” 陈敛当然知道姜娆对他来说,本就是高贵不可攀的天之骄女,他如此说并没有炫耀的意味,只是因为已经下定了决心。 他曾也以为自己只是被媚惑了一时,贪图那短暂的一刻之欢,可当他目睹着姜娆被太子同样拦腰亲热的画面,便再也忍不住地陷入自我窒息的死循环。 他压抑不住,不停想象着。 姜娆是不是也会用同样勾人的眼神去看太子,是不是也会被他强势吻得喘息不止,娇声连连,甚至被他褪衣,被他欺身…… 及时抑制住那些难以接受的猜想,陈敛握紧拳头,吐息沉重,仅一个不实际的不念竟已让他起了杀心。 自多年前决定放下仇怨那日起,他已经太久没有这般身不由己,难以控制内心的燥意与怨怒。 他只能念及宸王的昔日恩情以及二人自小一同长大的情分告诫自己,僅朝皇室之人,他动不得。 “殿下。逐亭之战大胜过后你曾问我,为何坚决不入仕途,我说心无所依之道,无欲亦无求。”陈敛看着满脸动容的宸王,缓缓开了口,“原来人终是会变,若所依之道寻到,心里也有了欲/求呢?” “你是说……你要入仕?!” 宸王穆昱脱口而出的激动,语气又有些不可置信的怀疑。 这些年来他何止苦口婆心地劝过一次,可陈敛次次推脱,毫无对官场的兴趣,回绝的次数多了他便也不强求,此事慢慢就作罢了。 如今,竟是为了一女子,轻易改变当年决绝之心意。 宸王当然不敢相信。 “只是为了她?” 这个理由宸王显然有些不能接受,惊异之外似乎也有点抱怨,感觉这些年来的兄弟情对他一点也不重要,竟不比姜家女儿的一颦一笑称他的心。 果然,陈敛狠狠扎了宸王脆弱的心。 “不然?”此话一如当年,满满都是对官场前途的不屑一顾。 宸王拊胸,叹了声,“美色误人!” “若将她视为己道,那误便误了吧。” 看着陈敛说罢转身离开的背影,宸王穆昱是实实好奇,心叹这姜府的三小姐究竟是用了怎样的好功夫,竟把陈敛收服至此地步。 想想又不仅自嘲苦笑,陈敛,比他有勇气。 他堂堂亲王,竟是连争都不敢争。 * 姜娆只觉得凑巧,今日京中闺秀来得如此之多,她竟和朝阳公主分在了同一组,不禁要感慨这不合时宜的缘分。 见朝阳一直盯着自己这边,状似探寻,念及对方又是公主身份,姜娆只得先开口打招呼。 “姜娆见过公主。” 对方不咸不淡应了她一声,却没立刻叫她起身,姜娆只好继续屈膝行着礼。 此时两人附近并未有他人,其他同组闺眷都在各自做着赛前热身准备,朝阳也因此没了平日里人前的一套客气,对姜娆的不喜同样表现在了明面。 见姜娆受着罪,朝阳面上闪过一丝压过她一头的得意,随后又凑身过来,俯身有些不满地盯着她的嘴唇,“听说你伤了脸,本公主原本打算来看你的笑话。” 姜娆自是知晓她在故意刁难,面上始终波澜不惊,“谢公主关怀,臣女只是伤了唇,小伤而已并无什么大碍。” “你还好意思说,谁知道你是不是故意如此的!” 此话让姜娆闻声浑身一凛,不由地眉心微蹙,方才连太子与宸王都不曾怀疑她的伤势起因,现在难道被一向任性刁蛮的朝阳公主寻觅到了什么端倪不成? 她紧张之余,下意识地抿了抿唇。 一旁正端着架子的朝阳见状,立刻扬声斥责道,“你在那搔首弄姿地咬什么唇,红艳成现在这样,谁知道你是不小心伤着的,还是刻意为之,故意装作楚楚可怜的模样,是想招引着男子多瞧你两眼不成?” 姜娆知晓公主此言含着羞辱之意,可她根本不想与之做无意义的争论计较,见朝阳并未窥探到她唇上伤痕的隐秘,心安同时只想尽快远离她。 “姜娆,你站住!我说到你心里去了是不是!” 朝阳不肯作罢,快追两步,一下便拉住了姜娆的手腕,扬声的动静也瞬间吸引住了周围人的目光。 姜娆被她阻了脚步,转身冷冷地扫过去一眼,见朝阳正气急败坏地怒视着她,是在不满她的敷衍态度。 姜娆错开身,挣开她的困束,淡淡开口,“你觉得我这伤能招引人是嘛?” 话说一半,姜娆突然扬起手中皮质马鞭,蓄力欲挥,语气依旧凉凉,“若公主中意此效果,姜娆愿意亲自为殿下效劳,看这一鞭下去是否那样凑巧,将唇瓣打烂,击唇峰见血,红得如公主期待之中的娇艳?” “你……你竟敢……”朝阳见她挥鞭动作,以为她当真敢动手打自己,吓得声音颤颤地步步回退。 待退到安全距离之外,又确定姜娆只是吓她不敢动作之时,立即挺直腰板,为方才的失态挽尊。 “你以为谁人都像你们姜家的女儿一样狐媚嘛,我才不要同你一般!” 姜娆不禁皱眉,“我姜家女儿如何,殿下和我说话,怎还带连坐?” “呵。那姜媚儿不就是你堂姐嘛,方才穿得花枝招展使劲往沈追哥哥身上凑,你没来以前,我亲眼看着她又贴上太子哥哥,笑得那叫一个媚态横生,我说你也不紧张,她姿色不差,小心把你的太子哥哥勾走了。” 这一通话说完,朝阳自觉自己立于了上风,心想着,就算姜娆再出风头又如何,只这被人挖墙脚一条,就够她丢人丢到东骅了。 她正幸灾乐祸,打算看一出自家姐妹争夫的笑话,不成想姜娆神色淡然,居然连一点反应都没给她。 “姜娆!你难道不信我所说?” 朝阳急于证明自己眼见属实,那姜媚儿所行的的确确是心思不纯,方才便是故意崴了脚撞在太子哥哥身前,眼神那叫一个含羞勾人。 她还没继续说呢,太子哥哥也丝毫不避,竟抱着人家半响才撒开了手。 “我信如何,不信又如何。” 朝阳气不过她这无所谓的清高模样,哼了一声,“我看你被挖了墙角,找不到地方哭吧!” 说完,摔摔袖子,头也不回地走了。 姜娆矗立原地,逐渐冷下脸来。 朝阳的话没刺激到她分毫,却是叫她忆起些不愉快的前尘往事。 她为何那般不喜堂姐姜媚儿? 原因要追溯到前世,当年她遵循婚姻约定嫁给太子穆凌,也曾怀着些许少女对夫君的期待,向往一段姻缘圆满。 可不想自己的亲堂姐,居然在她刚刚大婚不过一个月之间,使着花招爬上了太子的床,还故意引着她发现,就此摊牌。 那日眼中迷乱之象,依旧清晰在目,两人肉躯在榻上缠绵交错不休,那靡乱画面叫她当即吐了一地。 也瞬间明白,原来堂姐从前几乎日日来东宫探望自己,竟是明目张胆来会太子暗行苟且。 后来的事……太子连连认错道歉,姜媚儿光着身子,哭诉叫委屈,求姜娆允许太子收她作小,日日服侍也甘愿,只求姜娆松口成全。 那是她第一次,开始对世俗伦理感到不解与困惑。 所以今世,姜媚儿还当太子是宝贝吗? 既如此,她当然要好好成全这对有情人。 ◎最新评论: 【宸王:小丑竟是我自己】 -完- 第23章 ◎一时兴趣◎ 等了大致半柱香的时间,前两组终于赛完,很快便轮上姜娆所在的第三组。 开始前,沈追又照例来到马道中心,嘱托各位女眷注意相关事宜,赛时一定以自身安全为主,良性竞技。 待沈追长篇大论地交代完毕,朝阳公主赶紧上前一步,满脸羞赧笑意地殷切回应道,“沈追哥哥你放心吧,朝阳的马术本就是你教的,我定要努力争下头筹,如此也算不辱没师门。” 沈追回:“若能拔得头筹自然是好,但切记保证身体无恙。” “沈追哥哥,这话你私底下便交代过我很多次了。” “此乃微臣职责所在。” 姜娆眸光微暼,瞧着朝阳简直毫不避讳着众人,说着又靠近沈大人一步,语气中自然而然透着一股子亲密劲。 反观沈大人这边倒是为难得紧,进也不是,退了不是,僵在原地略显局促,却也只能任公主言语消遣。 本就是与她无关的闲事,姜娆看了两眼热闹便也打算作罢。 正欲将视线收回,不想这时朝阳偏也看向了她,两人目光一下撞在一起。 接着,果真瞧见朝阳愈发卖力撒娇,几乎快要贴上沈追的胳膊,歪着头羞答答地说了几句悄悄话。 那动作仿佛是在宣告主权。 姜娆蹙了下眉,内心实在困惑,朝阳公主心仪沈追她是知晓二三,可为何偏在她面前一副炫耀姿态? 自她来到这马场,甚至连一句单独私语都没和沈大人说过,两人全程更是几乎没有任何交集。 朝阳这都能胡乱联想? “三小姐,听闻你方才练习时受了伤,可无碍了吗?” 姜娆闻声反应了一下,这才发现沈追不知何时落下公主,竟走到她面前来。 听他询问伤情,姜娆这才想明白,沈追本就是马赛的负责人,他又做事一向周全,自是关注一些赛前意外。 她回道,“已无大碍,劳烦大人关怀。” “无碍便好。” 说罢,沈追站她面前,并未立即转身离开。 姜娆心里叹息,心想,沈大人虽尽职尽责了,怎奈此刻她身上已快被朝阳咬牙切齿,盯穿成一个窟窿了。 * 开赛前,马道两侧几乎围满了人。 观赛人数竟比起前两组加起来还要更多些。 公主身旁一婢子,趁机忙拍起朝阳的马屁,“公主你瞧,这些京城公子哥们人影幢幢地聚在这,不就是为了待会能目睹公主游刃马背之英姿嘛,放眼整个僅朝,谁比得过公主从小骑御的高超水平。” 朝阳闻出这是奉承之言,倒不妨碍她听得称心。 她的马术水平不知要高上姜娆多少层,今日在风头上定能狠狠压她一头,若非如此计量,她何苦背后运作,提前辛苦换到姜娆这一组。 右侧二道上的姜娆,此时同样坐于马背之上,她倒没有那么强的必胜决心,只是为了体验一把。 毕竟,她这临时才学,前前后后还辛苦了两个师父。 想到这,她抬眸向周围不准痕迹地探寻了一番,最终还是失望地收回视线。 心里又暗暗将陈敛彻头彻尾骂了一遍。 这人还真是说到做到,居然真的不管她了。 姜娆既气恼,又委屈。 想想之前的不欢而散,更是愈发觉得自己没错。 不来便不来吧,现场这么多人观赛,难不成单单缺他一个不可了嘛! 收回思绪,赛道已清场完毕。 气氛微凝。 紧接,一声号响,观者屏气。 只见众人挥鞭起势,数马前蹄踏落,朝阳公主几乎是一副稳操胜券的模样,落下一道极为张扬的驾马声,扬长奔御,率先占下先机优势, 姜娆看着朝阳远去的背影,目光微微凝聚,奋力向前努力追赶。 “驾!” 耳边一阵灌风作响,握紧缰绳,再次挥鞭加速。 同组六人,你追我驰。 姜娆暂时排在第二,只是后面几人几乎只相差一个身位左右,而朝阳守着第一的位置,优势明显。 她自然知道两人的技术差距不小,朝阳自幼擅御,而她却丝毫未尝试过这些略偏武式的活动。 于是便也并不心急追赶,只想稳妥些尽力保住第二的位置。 这已经比她之前预想的结果好很多了,毕竟今年是她头一年参赛,甚至仅仅学了不到一个月。 期间,陈敛只教过她一次,过程还一言难尽,只顾和他马背上玩闹,实际却没学到什么御马要领。 之后,她便又拜了葛如烟作师父,被她强行灌输了一套横冲直撞的御马方法,过程虽惊险,但多练几次实践下来,却也发现其实用之处? 此说法,是她念及师徒多日情分,被迫总结得出的。 此时。 匿在人群角落里的宸王,看着那马背上正会神驰骋的倩影,不禁感叹,“原来这姜家小姐还真有点本事,骑得真有模有样的,原本我还以为她就是来图个新鲜的。” 陈敛一直瞧着那个方向,闻言有些意味地说了句,“她开始学的时候,连上马都娇气地非要别人抱着上去。” 说罢,突然意识到什么。 陈敛面色依旧从容,只是悄悄紧闭上了嘴。 可宸王却早就听真切了,当下只顾得上瞪大眼,半响才不确定地问了句,“都已经,抱过了啊。” 陈敛看避不过去,淡淡“嗯”了一声。 言毕,脸上立刻不自觉浮上一抹不自然,他当真无心脱口而出,又紧接嘱咐,“你知道轻重,别向外乱言毁她声誉。” “敛兄这话说的不地道。”宸王似乎是感叹自己冤枉,倾身附在陈敛耳边,将声音压低说道,“人是你欺负的,怎成我坏人名誉了呢。” 陈敛本意反驳,可思虑之下,却发觉驳无可驳。 那是实话。 人的确被他所欺。 这么多年,穆昱终是在嘴上赢了陈敛一次,难免倍感舒心。 只是依旧忍不住好奇,也不端着亲王的脸面,直直打听起了八卦,“你们……也亲过了?” 陈敛沉默。 穆昱见他无言以作默认,惊得差点呼出声来,也瞬间想明白,陈敛为何突然这般不管不顾,决议要为一女子改多年志向,看来当真是被下了猛料。 两人难得见上,居然已经又亲又抱,到这等程度了吗? 沉默片刻,穆昱忍着心惊,紧接又试探的,同时又有些难以启齿地问道,“难不成……也破过身了?” “殿下!” 为免让人察觉,陈敛只能尽力将声量压低,宸王和他私下自是无话不说,荤素都无顾及,可这私密之事,他本无妨,却不想姜娆被人随意议论。 见陈敛神色严肃,宸王也打消了继续探寻的念头。 “好了好了,我不问了。” 宸王稳直身子,语气略带歉意,“我这还不是知你多年不曾染欲,担心你一旦尝了其中妙处,便一发不可收啊。” 陈敛肃着脸,“我自有分寸。” 宸王长长“哦”了声,明显对此表示怀疑。 若真是顾及分寸,这天下哪个男子敢明言去抢太子的女人? “方才不是还扬言,若被美色所误也无妨?我看你简直是被迷了心窍。” “不是被美色所误。” 陈敛垂眼纠正,“是被她误。” 宸王并不能理解其中不同,也懒得咬文嚼字,探究其深意。 只一件事,他还没想明白。 “我是实实好奇得紧,这姜家三小姐究竟是何时对你动了心思?还有,可是她先来找你显露心意?” 穆昱一向多疑,面对陈敛更是直言不讳。 此事他虽说不上具体,但也觉得其中有些微妙蹊跷之处,试想她堂堂侯府千金,蒙天子赐婚的未来太子妃,就算真的心甘舍下前程富贵,难不成也顾不得家人,情愿冒着抗旨的风险也要去追寻爱情? 依他自小对姜娆的了解,她绝不会。 名门世家出身的小姐,都将家族命运看得极重,又怎会为一己私欲弃家人不顾。 可如今看来…… “我不曾问过。”陈敛微皱着眉,坦白道。 他当然知晓宸王所思,他自己也并非没有如此思量过。 可姜娆所若真对自己有所图谋,依他此刻现状,又有何所图? 情意当真,还是一时兴趣? 陈敛看不懂,辨不清,也不想继续揣测。 只要姜娆还愿意找他,他便顾不上思虑周全。 宸王也不在继续追问。 只是忍不住看向远处赛道,对姜娆又多看了两眼,这姑娘也实实有趣得紧,竟看不上这僅朝未来的储君,反而倾心于他这毫无官职傍身的清贫兄弟。 当真是眼光毒得很。 宸王思虑得远,他从前千方百计不能为之事,如今竟误打误撞来得这般容易,不知是否天意如此。 当今局势,北蛮虽兵败,却仍卧于北方虎视眈眈,养兵蓄锐势必打算将琼州三城重新赢回来。 侯爷虽长年威慑,姜家军更是勇猛无双,可岁月不饶人,终将是要新人顶上,姜铭是勇,可却过于古板保守,少了些侯爷年轻时的果敢与冒险。 他寻遍朝中青年一代,有勇亦有谋者少数,能媲陈敛之才者更是凤毛麟角。 如今,若陈敛当真入仕途,最久不过三年,定将大显将帅领兵之能,破除大族垄断,打破这僅朝政治的定势局面。 若真如此,他是否也该再试着往前探上一步。 向那权力顶端,伸一伸手? 作者有话说: 阿敛:(卑微)只要她还对我有兴趣就行。 娆儿:(撇头)生闷气中,勿扰! ———————————— 下章走感情戏! ◎最新评论: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两个小学鸡斗嘴笑死我了 所以这辈子陈敛的好兄弟去做皇帝?】 【所以前世太子不一定赢了是吧】 【感情戏感情戏~】 -完- 第24章 ◎当了肉垫◎ 马道上,朝阳公主依旧一骑绝尘。 她太享受此刻几乎碾压似的优势了,于是便忍不住地张扬秀起马上技巧,竟单脚踩在马背上,作脚踏飞燕之姿。 若是往常也就作罢了,今时今日,她可是将姜娆远远地落在身后,心里的优越感油然而生,仿佛将这么多年被姜娆夺走风头的幽怨通通释放,算是一并出了口气。 赛道两旁众人喝彩,欢呼声络绎不绝。 她正想握紧缰绳随之再换一个御马动作,将今日这风头出尽,不曾想突然察觉身后马蹄声逐渐逼近,朝阳公主下意识地回头,竟发现姜娆不知何时竟将她追得这般紧迫。 姜娆不是才练习了不久吗? 见状,朝阳公主脸色微变,眼见两人之间的距离逐渐拉近,她自己先前创造的那点优势,也因为刚才的几番表演变得虚无。 于是赶紧敛回心神,用力挥舞皮鞭,再次聚精会神于眼前的比赛。 紧跟其后的姜娆依旧保持着自己的节奏,她心知与朝阳的基础差距,眼见她稳住心思不再卖弄技巧,速度也跟着明显提升。 两人距离又不断拉大,姜娆保持水平,并不心急追赶。 只是。 姜娆突然眼皮一跳,及时稳住缰绳,突然感觉到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她此刻明明没有腿部夹力示意加速,可明显能察觉到马蹄踏落的频率在不断加快。 前几秒,她还以为是马儿天生的好斗性,看到前方有同伴,便忍不住疾驰追赶。 可是现在,她慢慢意识到了危险性。 此刻自己已经完全不能将其控制,缰绳已全然如同手中摆设,她被猛烈颠簸在马背上,身子愈发稳不住,只能半俯下去抱紧马身,才堪堪不被摔落在地。 姜娆垂着眼,看不见前方道路,只感觉耳边呼啸的咴咴声响得彻耳,接着似乎又听周围旁观的路人也受到惊吓一般呼叫。 场面乱作一团。 她吓得浑身冒着冷汗,四肢更是被颠得发痛,此刻的速度比当日陈敛故意逗她时所御之速还要更甚。 突然,耳边亮起一道不满又震惊的声音。 是朝阳。 “姜娆!你疯了是不是!跟我赛个马,你居然为了出风头连命都不要了!” 慌忙中,姜娆咬着牙吼出:“我……我这马好像受惊了!” 朝阳似乎又说了什么,可她已经很快将其超过,声音淹没在身后,她没听到具体。 耳畔的风声快要将姜娆的感官全部淹没,她意识恍惚之中还在预想着最坏的结果,这般疾速被甩下马身,想必她不死也落个身残。 若真是落个残疾,太子会不会因为嫌弃,便能主动退了这门婚事?当真如此的话,她也算得偿心愿,没白受这份罪。 可转念又想,太子何时在意过她本人如何,管她是美是丑,是胖是瘦,是伤是残,又有什么关系?只她还是毅安侯府的嫡女,太子怎肯轻易放弃这能为他带来莫大助力的太子妃。 思及此处,姜娆心下更加薄凉。 马身开始剧烈颤抖不止,姜娆使尽力气终难与之抗衡,最后终于在驰速过程中脱力松缰,狠狠被甩了出去。 那瞬间,她的身体悬凌于半空之中,因着恐惧与先前的眩晕之感,姜娆只觉脑袋涨得发痛,感官也跟着变得钝迟。 失重感紧跟着聚拢,她晕乎乎的全然不知道自己究竟摔下去了没有,只是奇怪似乎一点也没觉得疼。 除了耳边的风声一直在提醒她,此刻仍在坎坷前进,之后,隐隐约约能听到身旁不断有人大声喊她的名字,似乎还不止一道声音。 其中一道离她耳边很近很近,她觉得异常熟悉,只是身子渐渐发沉,意识也开始散了。 最后的一点想法是,她好像摔落在了一朵云里,后背靠着的地方很软很热,一点没伤到她。 她想感谢那朵云。 * 醒来时,已到了半夜。 姜娆先是头痛了一下,待缓过来后,发觉自己不知何时已经回到了侯府。 她原是躺在了自己家中。 扫目视下,看到春杏与小桃正趴在桌子上浅眠,那位置实有点拥挤,叫两人如何能睡得舒服。 她缓缓起身下了床,想将两人叫醒。 刚一挪步,感觉四肢虽有些酸痛,但却未有更多的不适感,姜娆出了下神,忍不住想自己当时究竟是被谁给护了下来? 二哥哥和如烟当时就在不远处,发觉她这边出现异样,应当是来得及追赶过来的,而且依照马蹄那样快的速度,若非功夫非凡又怎能护她毫发未损? 想想,便确定应当是他们了。 “春杏小桃,醒醒,你俩要困便回屋去睡吧。” 两人睡眼惺忪,睁眼看见自家小姐醒了,忙消散了困意。 春杏起身理顺衣服,率先开口问询,“姑娘睡了好久,现下可还觉得头晕吗?” 姜娆摇摇头,叫她宽心,“放心,已无碍了。” 一旁小桃连嘴边口水都没顾得,紧跟着便说,“世子爷说你是骑马受了惊吓,直接在马场上就晕了。找太医过来瞧了瞧,太医也道无妨,只给开了些安神的药汤。姑娘,若真的那样害怕,咱们以后就别去学骑马了吧,小桃实实担心坏了。” 姜娆听了这话,眨了眨眼,着实有些闷气。 二哥哥怎把事情传成这样,将她面子往哪里放? 什么叫她受了惊吓,明明是那匹马不知为何受了惊,这才牵连到了她呀! 姜娆看着自己的两个贴身侍女,仍是一脸忧虑之色,却也懒得多说解释,三言两语将她们打发回自己屋睡觉,自己也重新躺回了床上。 只是看着层层帷幔,始终困意全无。 难免又忆起白日的惊险场面。 她当时那样身处危险,周围人似乎都跟着悬了下心,那陈敛……是否也听别人谈起自己险些受伤,可曾……为她担心吗? * 翌日清早。 侯府一大家子轮翻到琼琚阁探视。 先是阿姐送来补汤,接着又是阿娘感叹,为何她这般骁勇善战,女儿却骑马都能晕倒,姜娆无奈解释自己并非如此娇弱,是那马儿出了差池,可显然并没有什么效果。 阿爹和兄长知她无碍,便安心去上了朝。 最后折腾了一上午,姜娆才终于得出空闲歇歇嘴。 等到最后葛如烟来找她时,她都懒得开口问昨日究竟是个什么情形。 姜娆侧卧在床上歇着,眼瞧着这平日里最是咋咋呼呼的葛如烟,如今在她这屋子里倒是突然安静得很,惹得姜娆一时都有几分不适应。 于是,她先开口, “你是看我受了难,难过的说不出话了?” 葛如烟随手拿起她桌上摆着的芙蓉糕,一边吃着一边不以为然地说,“你这算受什么难,连个头发丝都没伤到,你不知道他伤得多……” 话只说了一半,葛如烟突然闭上了嘴。 在姜娆不解又困惑的审视下,慢慢地将那块没吃完的糕点还了回去。 吃人嘴短,她明明答应姜铭不提的。 “你说谁受伤了?” 姜娆忙起身,走到她面前着急着问。 难不成是别人救了她?甚至还受了伤…… 葛如烟却紧紧抿着嘴,一副不能说的样子。 “你跟我还讲什么秘密?说不说!” 姜娆蹙着眉,使劲拽着她的衣袖,显然已经打算打破砂锅问到底。 葛如烟本来就不知道这种事有什么可瞒的,但她已经答应了姜铭,于是给了姜娆一个不算答案的答案。 “你心里不是有猜想了嘛,就是……他。” 知道这个“他”与姜娆有渊源的,全府上下只有葛如烟,所指自是陈敛。 可是。 他当时不是和她赌气,已经走的远远了嘛。 可就算退一万步真的是他的话,依他的本事又怎会轻易受了伤。 “陈敛的功夫那样好,甚至要超你一大截,只是拦下马而已,这小事又如何能伤得起他?” 姜娆问出中心疑惑,心中也隐隐动容。 葛如烟却摇了摇头,一副瞧她不争气的模样,“若是去拦别人的马,陈敛那样的功夫傍身,自是伤不了自己分毫,可他是去拦你的马,将你救下自是轻易事,可他为了让你毫发无损,一点皮也不能磨破,几乎用整个身体给你当了肉垫。” 在姜娆的眸光震撼中,葛如烟显然没有停下的打算。 她继续说着。 “陈敛四肢全隔挡着你,于是身上一点发力的地方都没有,就这样生生被冲力带着在地上拖了近二十几米,他将你护得密不透风,可起身时,我瞧见他背上渗出的大片血,简直触目惊心。” 那时,惊马早就跑出马道外的不平处,坑洼石子此凸彼陷,那样的险路,他竟以肉身作一道屏障,生生护她不损一丝一发。 原昨日自己印象里,从马背坠下后仿若跌入云朵的感觉,竟是跌进陈敛怀里。 眼睛发酸,声音控制不住地有些发抖,她问道:“那他怎么样了?可好好被治疗了?” 葛如烟叹息着,摇了摇头,“当时所有人围过去全是在担心你的安危,又见你已经吓晕了,大家便慌着神叫太医。陈敛看众人来了,怕伤你名声,便默默退到了最后面,若不是我一直注意着他的动向,几乎都没有人发现他原来竟受了那么重的伤。” “我又没事,受伤的是他呀!” 姜娆是太过心急,说话不自觉加重了声量,可她不该对如烟发脾气,只无措地忍不住掉眼泪。 “娆儿,你是侯府的千金小姐,大家自然更在意你。” 葛如烟知道姜娆心急,看着她梨花带雨的模样更是不忍心疼,心想若是陈敛瞧见她如此,应当觉得自己吃的苦也算值了。 她沉默半响,突然转了话锋,“娆儿别哭了,若我带你偷偷去探望他,你可觉得不妥?” “当真?”姜娆瞬间止了泪,“可你不是答应二哥哥不再翻墙越府了嘛。” 葛如烟却突然哼了一声,说道。 “你哥哥为何不让我跟你提这事,还不是因为陈敛虽救了你,可到底和你肌肤相碰,怕传出去对你以后名声不好,可我实在听不惯这一套说辞,救人的紧急事怎还要顾虑那些,实在过于迂腐。” 姜娆不知如烟怎也突然来了脾气,只好赶忙嘱咐,“还要继续瞒着哥哥才好。” “我既说帮你,自然心里有数。” 说罢,葛如烟又顿了顿,接着略带为难地开口,“只是,你哥哥说今日下午要带我去军营,我突然推脱似乎有些引人注目。所以,若是晚上偷偷带你溜出去,你可方便?” 这话明明听起来也合情合理。 但被葛如烟如此眼神盯着看,姜娆居然忍不住地有些耳热。 晚上……也不是不行。 她自是想越快出府越好,可为何如烟的语气这般暧昧,好像她真的要找陈敛做坏事似的。 偏这时葛如烟还很讨厌地补了句,“晚上行事方便。” 姜娆紧抿着唇,羞得瞪过去一眼。 葛如烟咧咧嘴,忙将自己撇清,“我……我是说出府方便!” 作者有话说: 这段比我想象的还难铺垫……so字数有点超…… 别急!小情侣明天必见面!翻墙也要见面! (黛黛求生欲) ◎最新评论: 【心疼一秒但这个伤肯定值得啊阿敛!!!你可以从你老婆身上讨回来】 【啊啊啊期待明天】 -完- 第25章 ◎帮他解衣◎ 吃过晚膳后。 姜娆被春杏伺候着洗了个澡。 等从沐室出来,春杏灭掉灯烛,又将床边围帐拉下,服侍着姜娆上了床,一切安排妥帖后,这才轻手轻脚安心从屋内退了出去。 听到门扣落下的声响,姜娆立即睁开了眼,不再伪装睡意。 等外面脚步声渐渐远了,她这才起身穿衣,因怕旁人察觉光亮,也不敢重新点燃灯烛。 姜娆摸着黑适应了一会,好在月光皎白,隔窗映了些光亮进来,姜娆好不容易理好衣服,刚要出门却动作顿住。 想了想,又原路折回。 姜娆坐在铜镜前,仔细看了两眼,觉得自己睡得太久,气色都差了些,于是沾着石黛开始认真地描起眉,接着又施起脂粉来。 沐浴前才刚被春杏将胭脂卸了,此刻又施一层粉,想想也是好一番折腾。 只是女为悦己者容,她心中的些许小心思总是有的,既要寻人,自然要仪表光靓地过去。 就算不至于惊喜,也至少要让人感觉眼前一亮吧。 一切就绪,姜娆将黛盒轻放下,抬眸趁着清浅的月色,望着镜中的娇娜花容,实实的一肌一态都极妍招展。 三分娇憨,七分媚姿,全被她那双眼尾开扇的狐狸眼淋漓展现了出来。细看则粉白黛黑,施芳泽只,确实不枉她费了这番细琢功夫。 姜娆收回目光,眼睑微动。 心叹,好在自己这副皮囊的确拿得出手,能叫世间男子心甘垂首,不然,她竟是一点底气都没有的。 思及此,姜娆又觉此刻自己的利益心实在太强,陈敛明明是个局外人,不是皇家亦不是显贵,却被她百般撩拨着不得不进来趟这趟浑水。 甚至还为她受了那样重的伤。 姜娆闭目静了静神,她暂时顾虑不了那般周全了,哪怕只今夜一次,就让她此行目的单纯回吧。 * “咳咳……娆儿,你好了没呀?” 葛如烟试探的声音从房门外响起,姜娆惊了下,赶紧起身过去开门。 她先是探头左右看看,这才安心小声问道:“不是在后院集合,你怎跑就到我院里来了?” “我等你好久也不见你来,你……” 葛如烟话没说完,抬头间便看清了姜娆的脸,眼眸不由地跟着瞪大了些。 她自是知道姜娆美得脱俗,可平常里见她多是画个浅淡的居家妆,没那么有攻击性,今日却画得格外用了心思,不是平易近人的美,而是媚态横生,摄人心魄。 “娆儿……” 葛如烟神色微微有些凝重,她书本知识习得不多,想了半天才组织好语言,“那郎君身上还带着伤,你这般样子过去探视,不是慰问伤情,而是吊着他,还要他的命。” 姜娆眨眨眼先是困惑,紧接着不满道,“我当然是去探视他的伤情,你乱说什么呢?” 葛如烟可不比姜娆大家闺秀,百般忌讳。她自幼在市井长大,凡事听说得多了,自然了解也多,只是又怕说出来惹姜娆气恼,便含蓄地暗示了一下。 “带伤不宜,激烈动作。” 姜娆蹙了下眉,下意识反驳,“我又不是去找他打架。” “他倒是有可能想。” 葛如烟偷笑了下,又觉得自己这样实在有点坏,于是收了玩闹心思,不再故意寻娆儿开心。 她将人带上,趁着护府府兵巡逻换班的间隙,神不知鬼不觉地带上姜娆从侯府后门溜了出去。 两人已经不是第一次去了,可谓是轻车熟路,甚至没有格外交代,葛如烟自己便已提前备好了马。 只是上马时,不禁问了句,“你前日才坠马,现在是不是还后怕?” “你骑慢些便无碍。”姜娆摇摇头,不想总被人误会娇气,她又说了句,“只是想想那日情形还觉得奇怪,好好的马开始还无事,怎后来就突然惊了呢,那么多人还偏偏让我中了头彩。” 葛如烟突然扬了声音,“你是觉得此事另有蹊跷?” 姜娆叹了声,“只是觉得奇怪,却还未理清头绪。” “可谁敢公然害你呢,不要命了吗?” 姜娆摇摇头,她自己也想不通,难不成真的就是碰巧自己倒霉了嘛? 夜深人静,街头巷尾早已空无一人。姜娆也不必再像上次一般局促地遮挡着脸,这回大方地坐在马背上,倒是偷偷潇洒了一回。 * 很快到了云画马场。 葛如烟依旧将人从南门送了进去,走前终于态度认真了次,“你二哥哥若知我带你私会男子,一定非杀了我不可。” 姜娆很无情地迈步离开,并不打算安慰人,她一边往前走着,一边悠悠开了口。 “放心,我二哥哥舍不得。” 在侯府待得久了,连葛如烟都开始惦记起了身份尊卑,男女有别那一套,不得不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二哥哥言传身教的本事当真叫人佩服。 只是,姜娆自重获新生那日起,早已将这些俗礼声名抛之脑后,既天不佑她,那她又为何还要敬天? 教条迫人,她便将其撕毁。 她心中只依存一个信条,谁对她好,她便加倍还之。 而那些欺她辱她的仇人,她也一一不会放过。 此时。 身后的葛如烟还在尽量压着声音,开口不断地叮嘱,“不能彻夜不归的!我在这里等你两个时辰,你不出来我可是要进去和你的小情郎抢人了!” “知道了!你再喊仔细把人都招来!” 姜娆回完她的话,神色无奈地赶紧朝着陈敛的住处小跑起来,生怕当真有护卫深夜至此巡逻。 一切小心为上,不容差池。 只是姜娆越走越瞧着奇怪,这一路过去,不管大路小路,还真一个士兵都未曾看到,上次来时还险些碰上一队呢。 她捉摸着,大概是一般深夜,守卫们也都松了警惕? 沿路走到尽头,终于摸黑来到了陈敛的住所,姜娆见其室内还亮着烛光,心道自己总是来的不算太迟,没扰了他休息。 不知他的伤势如何,有没有好好包扎? 两人上次明明不欢而散,她心里郁结着气,等他来主动服软,可转眼自己又承了他莫大的人情,现在突然来找他,临在眼前了,当真心情忐忑。 姜娆并不是扭捏的人,心里鼓了把气,大着胆子直接推门而入了。 可…… 里面怎空无一人啊? 姜娆将门关好,又迈步向里走左右探了探,发觉卧房最右边竟还有个隐蔽小门,挡在一浮雕落地屏风后面。 她过去轻轻一推,木门轻易便开了。 走近过去发觉里面温度更高些,空气也显得潮湿。她一路往里走,渐渐有了灯火光亮,原来这是一间石壁浴室,通着周围的温泉水。 她怕湿了鞋袜,于是便低头走得十分小心。 一时没注意前方之景,只忽然听见里面传出道声音。 “蒙灯,让你出去取一味药,怎取得这样慢。” 是陈敛的声音。 还将她认成了别人。 姜娆反应慢了一拍,因为此刻映入她眼帘之景,竟是陈敛半裸的上身,他似乎正准备脱衣沐浴,于是便这样不凑巧的,让她这个不速之客猝不及防看了个彻底。 那景致着实有够吸睛,陈敛背肌十分发达朗硬,线条更是直通而下,姜娆愣在原地错愕般的眨了眨眼,许是这里温度实在过高,惹得她开始忍不住背后浸汗了。 脸热的同时,她也将他的那些伤痕看得明晰。 大片大片的挫伤,背脊上几乎没有一块好地方了,遍布的红痕有深有浅,都已经过了一个晚上,竟一点也没消下些嘛。 陈敛那边没等到回应,似乎有些不耐烦了。 “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点过来给师父擦背。” 原陈敛以为,是他的小徒弟进来了。 姜娆和陈敛初见时,还是因着那个叫蒙灯的小孩与李虎争执不休,碰巧让她做了回好人。 可现在。 姜娆向自己身后看了看,也不见有人进来的迹象,陈敛那边似乎有些着急,她一时间也想不到周全的法子,只得自己先硬着头皮靠近过去。 他刚刚说…… 擦背吗? 姜娆略有耳热地走到陈敛身边,到底没和他这样坦诚相待过,驻足原地犹豫二三后,终是拿起手边的一条半湿毛巾,小心翼翼凑近过去,紧张地帮他擦了下背。 他背上伤痕实在太多,叫她甚至难以挑不出好地方下手,便不敢加重力道,生怕会弄疼到他。 “你没吃饭?” “……” 手下动作微顿。 她又忍不住想,他平时就对徒弟这么凶的嘛? 姜娆想想自己最初找他学骑马时,似乎也不太正式地向他随意拜了个师,当时她也没觉陈敛脾气不好,对她还挺和善的啊。 陈敛又开了口,这回显然有些不悦起来。 “磨蹭什么,用点力气行不行?” 听他如此不耐,姜娆不敢再犹犹豫豫,便赶紧上手过去,实实用了些力气。 接着便听他痛得“嘶”了一声。 当然会痛,伤口怎能这么快沾水,姜娆实在不知他为何非要洗澡,就忍不得两日来养养伤嘛。 心里实在气他这样不爱惜自己,姜娆却不敢再继续擦了,正有些无措犹豫要不要出声喊他一声。 又听他突然又吩咐开口。 “蒙灯,我手上沾了药,你来帮我把裤子解一下。” 解……裤子? 姜娆闻言一瞬怔愣,脸色霎时烧红。 她突然百般后悔,自己方才一进屋就该扬声表明身份,不然此刻也不至于被他错认一直调戏不休。 帮他擦背已到她接受之极限,岂能再帮他……解裤! 作者有话说: 敛哥哥,你不要仗着受伤耍流…氓! —————————————————— 下本开《春日迟迟》求个收藏,文案如下: 【美艳女星VS清冷医生】 1. 高二那年,任屿舟轻松拿下校内物理竞赛冠军。 班上同学问他:“你这国家级的竞赛水平,怎么突然要在咱们校内虐菜啊?” 闻言,任屿舟敛住心事垂眸不语。 其他人继续讨论。 “校领导好像打算安排物理竞赛第一和歌唱比赛的第一,一起当咱学校的宣传大使,还要一起拍照呢。” “歌唱比赛第一名是谁啊?” “就五班贼漂亮那个艺术生,叫迟溪。” “哎呦,校花……” 一阵起哄声中,任屿舟被戳心事般眼睑微动。 清冷少年的初次悸动,寡言地情深埋于心底很多年。 2. 后来,迟溪成了娱乐圈炙手可热的流量花旦。 经纪人给她接下一部医生题材的现代剧。 任屿舟不巧就是剧组的医学顾问。 剧组拍摄吻戏。 任医生罕见现身片场,脸色不善地盯完整个过程。 收工后,一向矜贵自持的任屿舟沉着脸来到化妆间,一下把门反锁。 半个多小时过去,任屿舟将凌乱的领带系好尽兴离开。 而迟溪肿着红唇倒在沙发上,眼神迷离涣散。 3. 迟溪被一位素人帅哥勾得心痒,持着不能给娱乐圈丢人的心态打算将人拿下。 想不到对方,很配合,十分配合。 配合到让她忘了,究竟谁才是……猎物! *双向奔赴 *1V1双洁 *小甜饼 《春日迟迟》喜欢可以进专栏收藏!入股不亏! ◎最新评论: 【所以女主为什么不和自己父母哥哥透露一下,对太子的态度。尤其姜铭,要不是他是女主哥哥,我真的特别反感这样的人】 【陈敛你一定是故意的!!!我就不信你没发现】 【不够看呀~大大加油!】 -完- 第26章 ◎意外同浴◎ 姜娆的葱白指甲紧紧钳着那块半湿的巾布,拿也不是,放下也不是,接着脸色就变得烧烫不止。 最后,终于犹豫着发出了些微弱抖颤的声响。 “陈敛……你不能这般消遣我。” 她几乎是用气音艰难地憋出这么一句完整的话来。 声音弱得很,只是在这净室寂静中尤显得清晰,突兀。 说罢,她明显感觉出眼前男人的背脊有一瞬间的僵硬,闻声后,紧接骤然回头。 姜娆下意识稍稍后退了一步,待抬头时,两人的目光猝不及防地撞在一起,他眼底先是浮现出困惑与莫名,继而看向她的视线又变得异常灼灼。 一时间,姜娆居然很没出息地吞咽了下口水。 胸腔也鼓动得厉害。 陈敛一直看着她,却没立刻开口,可姜娆早已被他逼人的审视盯得浑身紧张,心想,还不如他随便说点什么来的轻巧。 她慌忙错过眼去,余光散过偏正好将他半裸的上身看得更加清晰。 净室烛火本就略显昏黄,丝丝光亮映射在他腰腹上,陈敛稍动了下,便看那此深彼浅的灯影在他硬朗腹肌上稀疏浮动。 突然。 “看够了没。”没什么波澜的语气,却意外的沉哑。 姜娆轻咳了声,有点被抓包的心虚,赶紧强装从容地收回视线,随后又欲盖弥彰地将手里的湿布背去身后。 仿佛在藏什么罪证。 陈敛将她的小动作全都尽收眼底,语气算不上多么友善,“刚受了惊吓就出来乱跑?”他顿了顿,又道,“又是你那位江湖朋友带你翻墙进来的?” “她叫葛如烟。”姜娆没抓到他话中的重点,低着头嘟囔了句。 陈敛收了下眸,“你胆子还真是越来越大了。” 姜娆不明白他这算不算是……夸奖?但又感觉他语气中似乎有点不满情绪。 她想了想,还是硬着头皮说道,“可能是我这回运气比较好,从南门一路过来都不曾撞见巡逻守卫,记得我上次来找你,那回已经百般小心了,可还是差点被发现呢。” 陈敛眸底微闪了下,自她上次莽撞溜进来,他便早已交代给了守卫士兵,吩咐他们自己院落附近的道路都不必派人过来,他一人看护便可。 那时并不确定她还会不会来,只是怕她再次偷溜,被旁人抓个正着,于是便提前为她解决掉了一个麻烦。 不成想……竟真有下次。 陈敛睨着眼,瞧她一脸的不自然,目光移来移去别扭得很,就是不肯在他身上停留。 他低头看了自己一眼。 心中了然又无奈。 既羞成这样,何故冒着风险来走这一遭。 陈敛默了默,最终还是妥协一般,伸出手去把自己的白色外衫拿过来,他本来是准备脱衣浸药浴的,只是临时发觉少加了一味药材,这才吩咐蒙灯去取,不成想紧接进来的,居然是眼前这位不谙世事的千金大小姐。 一副脸蛋通红,手脚无措的单纯样子。 当真不知在考验谁。 陈敛又抬眼扫了遍她脸上的精靓妆容,倩面娇娜,吸得他不禁暗了暗眼。 他敛了神,平心正要将衣服穿上,免得大小姐羞臊不已再怪他下流,只是动作刚做一半,便听身旁有人慢吞吞又极其小声地开了口。 “陈敛,我想看看你的伤,行吗?” 这如蚊子振翅般细弱的声响,竟震得他心头剧烈一跳。 姜娆声音依旧怯怯的,说完也不扭扭捏捏,径直走近过去,却半响都没等来陈敛的回复。 他到底肯不肯嘛。 见他沉默着一直没反应,姜娆犹豫着伸出手指,轻轻在他背上点了点,“我想看看,行吗?” 要命。 她居然不知死活地还要坚持问两遍。 陈敛沉重呼吸了两下,觉得姜娆这趟分明就是来百般折磨他的。 于是,他故意放冷语气拒了她,也想让自己赶快清醒。 “算了。我如此衣衫不整,恐怕有损小姐声誉。” 听此言,姜娆手指微僵。 突然想到今晨如烟口中所述,昨日里陈敛将自己辛苦救下,就是因为与她曾肌肤相贴,碍于闺阁女儿的清白名誉,这才在救下人之后,顶着伤口剧痛,不动声色地退到了人群之外。 姜娆心里满不是滋味。 若是以前,她自会如常人一般,必定视名誉比命重,可今时今日,在历经过侯府满门惨遭屠杀的悲剧后,她怎会再犯那份傻? 她只会更加清楚明白,没有什么比活着更重要。 看着陈敛即使披上外衣仍能衬出血色的伤痕,姜娆心意坚决,小心凑了过去,有点轻哄意味地同他商量。 “就让我看一眼成不成,我趁夜色赶过来,实在是担心你。” 对方依旧不为所动,背对着她,只语气稍显动容,“已无大碍。” 姜娆有些受挫,鼓着气慢慢又上前凑了一步,这回几乎快要挨上他了,姜娆抬手,双手轻轻绕过他的腰,却不敢用力,只好虚虚地拢着,姿势几乎与拥抱无异。 她声音又低又软,“陈敛,你别这样冷冰冰的好不好,上次的事我先认错还不行吗?” 陈敛终是回了头。 目光上移到她唇上,半响才开口,“嘴上的伤好了。” 姜娆赶紧点头,“本来就是小伤口,你那日还非小题大做,说我是自残……” 眼见陈敛又要开口教训,姜娆赶紧转了话题。 “背上伤口还疼吗?” 他眸光收了收,认真问,“你确定要看?” 她当然确定,于是闻言用力地点了点头。 陈敛看着她,动作稍顿,紧接不紧不慢地将那雪白外衫褪了下去,可是却没有立刻转身过去,将背部对着她方便查伤,而是一把拉住姜娆的手腕,将其用力一拽。 然后,竟开始一本正经地讨债,“你耽误了我浸药浴的时辰,这帐怎么算?” 姜娆被他吐息逼得心颤,闻言有些不明地扑闪着如蝶翼的长睫,懵懵懂懂被他半引导着回了话,“我,我不知道……你说怎么办?” 这是听他发落的意思? 陈敛是这样理解的。 “我要……”他语气稍顿,接着用动作代替了后面未说完的言语。 他一手揽住姜娆的腰肢,另一手运力拍在桶身,两人随即被一股力量半托地脚步凌空,姜娆惊了一瞬,吓得紧紧伸手搂着他的脖子。 那一刻,她旁的感官纷纷淡弱,只觉自己紧搂的胸膛那般火热滚烫,一时间她不由地心跳鼓动剧烈。 但如果此时仔细听的话,大致不难发觉。 陈敛似乎,比她还要紧张。 这个猜测还没进行到底,姜娆便听噗通一声落水声响,接着身周渐渐涌过环环热意,眼睫也被水雾打湿,她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竟是被陈敛带着一起进了他的药浴。 水面不高,正好浸过两人的胸口位置。 这算是层遮挡,让姜娆不必那么局促。 而入水之后,陈敛早已将她放开,自己靠在另一边桶壁上,开始安静闭目养神了。 可姜娆完全状况外呀,他这是要与她同浴? 原他方才再三警告她,言下之意竟是这个。 可是。 “陈敛……我衣服湿了,待会怎么走呀?” 她首先担心的是这个。 陈敛闻言剑眉稍跳了下,似乎刚刚没思量过这个问题,他思量片刻终于开口,“泡完,我用内力替你烘干。” 顿了顿又补充,“虽是能干,但会留些苦味,只怕小姐要忍耐下。” 姜娆下意识点点头,发觉他此刻闭着眼,看不到自己的回应,便轻轻“嗯”了声。 太安静了些。 四周热气蒸腾,淡淡的药味偶尔窜入鼻腔,有点涩涩,倒也不至于难闻。 抬眸打量陈敛,依旧闭目敛神,完全没有说话的打算。 姜娆憋了半天,实在有些忍不住。 “陈敛。” 他倒回得快。 “嗯。” 只是轻轻一个气音,莫名撩得姜娆耳朵发痒。 她感觉自己很奇怪,可又控制不住,开口重复又毫无目的地再叫了他一遍名字。 “陈敛?” 这回陈敛没回她,而是慢慢睁开了眸。 瞳孔黑漆,仿若一片毫无涟漪的沉潭。 两人相视着,默契地不曾打破这一瞬的寂静。 “过来点。”他突然朝她开了口。 姜娆手指紧了紧,许是被热气烘得,脸颊泛起层不自然的红。 “什……么?”她紧张地往后缩了缩。 陈敛眸光跟着她动作一深。 “不是刚才还一脸诚意地说,要亲眼看看我背上的伤?” 他问得十分自然,边说着还微微扬起下巴,一派正经模样。 这让姜娆忍不住发窘,暗暗鄙视了下自己刚才忖度的小心思。 “那你转过身去吧,我就在这看。”为显自己的诚心满满,姜娆特意补充了句,“我视力好,在这也能看清。” 陈敛笑笑,盯着她看了两秒,随后好脾气似的率先妥协,紧接竟自己主动凑近过来。 “都肯与我共浴,现在又别扭什么?” 他一下凑这么近,姜娆那股羞意瞬间加倍,什么共浴啊……明明是他二话不说就把她抱了进来,接着又闭眼不说话,好歹也算救命恩人,她湿着身又不能直接跳出去。 “你……你别乱说。这如何能算共浴?”姜娆嘴硬反驳。 “哦?这不算吗?” 陈敛轻皱着眉头,似乎在认真思索,可眼底笑意却难遮,接着,他低头看了眼她湿漉漉的衣裙,胸前丝带浮在水面中央。 姜娆瞧他动作,赶紧欲盖弥彰地挡了挡。 他随之收回视线。 却语气十分认真,又显得好不正经地问道。 “是因为没脱衣裙,所以不算共浴吗?” 闻言。 姜娆懵怔了好半天才艰难地眨了眨眼,脸颊绯红一下子便迅速烧到了脖子。 ◎最新评论: 【好刺激啊啊啊啊啊救命】 【葛如烟:我的傻弟妹我可是提醒过你了】 【太好看了】 【来啦!写的好好救命!】 【来啦!】 -完- 第27章 ◎你是我的◎ 姜娆嘴角僵了半响,突觉陈敛此刻是在故意逗她,抬头轻轻一瞥,就见眼前美色着实撩人得很。 刀刻斧凿般的深邃五官被水波荡漾映得格外柔和,剑眉星目本显凌厉,只是此刻眼尾稍上扬,不自觉带着点调情意味。 紧接,看他面容在眼底不断放大,姜娆忍不住缩了缩肩膀。 随他偏移靠近一寸,自己便更加紧张一分,她心里幽幽地想着,这人简直是在□□她嘛! “陈敛。”她还是没挨住这份近距离的考验,低低喊了他一声后,打着商量,“你转过去些。” 这回,陈敛竟没再戏谑她。 只伸手用食指点了下她的额头中心,莫名叹息一声,之后很配合地将身子转了过去。 没了眼前美色逼人的诱惑,姜娆很快镇定下来,只是感觉额间被他碰得有些痒,她吐息半响,终于静下气来,视线触及在他背上。 因触了药水的缘故,此时他背部伤痕尤显得暗红惊心,她想摸一摸,却实在担心疼到他,于是小心翼翼凑过去,冲着他的伤口处慢慢吹着气。 小时候,她若是不小心受伤,阿姐都是这般来安抚她。 姜娆察觉他身体绷得僵硬,不确定地说道:“陈敛,你是难受吗?” 他似忍了忍,声音暗暗的发沉,“你觉得呢?” 姜娆以为他是痛到了。 想想也是,他伤口才刚刚止血,一层结痂都不曾有就直接触水,岂能不痛? 她垂眼,又寻到一处伤损最为严重的地方。 在左腰偏上一些的位置。 她注视片刻便俯身过去,挨着他轻轻地吹了吹。 这次吹得更轻些,生怕会引他不适。 可是。 “够了!” 陈敛厉声阻了她下一步动作,见他上身一下绷得更紧,猜他应是还不太满意效果。 姜娆悻悻地离开些,有点无措地开口。 “是,是疼到了吗?” 他默了默,不答反问,“看完了?” “嗯。”姜娆抿了抿唇,心中顿时涩涩的,“你伤得好严重,比我想象的情况还要糟糕,陈敛,对不起……” 如果不是因为她,陈敛又何至于受这份罪。 “你道什么歉。” 他突然转过身子,将背部挡了起来,盯着她眼睛看了一瞬,语气有些凉,“姜娆,我让你看不是为了听你说这个。” 姜娆早已经愧疚得不行,拉着他问,“我有什么能帮你做的吗?我也想补偿你。” 闻言,陈敛罕见地来了点意趣,顺着她的话接了句,“什么都行?” 姜娆点头,想想又说了句,“只要别太过分……就行。” “哦。” 陈敛重新靠回桶壁,隔开了和姜娆的紧迫距离,他沉静地闭上眸子,姜娆见状,不明地眨了两下眼,却一直等不来他的下文,正欲开口询问,终是听他懒懒地启齿道。 “陪我共浴药汤吧。” “什么……” 陈敛掀了下眼皮,“不愿意?” “不是……我只今晚寻到机会溜出来,以后可能……”姜娆蹙了下眉,神色略显为难,想了想又问道,“你这伤,还要泡几次才能痊愈?” 陈敛回复得稍显懒散,“认真按次泡的话,四五次便差不多。若是马马虎虎忘记泡了,可能不愈反溃,肌肤败烂。” 姜娆赶紧嘱咐,“那你一定谨要遵医嘱,千万别忘记啊。” 对方却扯了下嘴角,很无耻地开始道德绑架,“我这人忘性大得很,没人提醒恐怕不行,你方才不是才说要补偿我,现在却这点小事也不肯帮吗?” 姜娆犹豫,总觉得此事太过亲密,“这哪里是小事……” “又不需你真的脱衣来服侍我。” “……” 不提还好,这话一说出来,愈发显得此事不清不白。 姜娆手指紧紧缠在一处,一副纠结状。 “算了。”他倒是好说话,只是紧接话音一转,“那便随着它吧。” 语气间,颇有种让伤口自生自灭的敷衍态度。 姜娆叹息了声,“就算我答应你,我也不能偷溜出来那么多次的。” 陈敛勾唇看她,眸光隐隐泛了些亮,“你只说答不答应便可。” 什么意思…… 只需她口头承诺,不必付诸于行动吗? 姜娆想想,还是严谨开口,“我可以答应你,但我出府艰难你是知道的,所以,你还是要自己多上些心。” “旁的自然不能再劳小姐费心。” 他话语沉沉浮浮的传入耳内,姜娆突觉已然在桶里泡了这么久,这热气居然不减反增。 姜娆心知,自己脸颊一定被熏得不自然发红了。 垂眸间心叹。 七拐八拐,怎么感觉自己又被他三言两语给诱骗了呢。 突然。 “师父,你要我去寻的止血的仙鹤草我左找右找都不曾瞧见,最后问到二叔那里,才知是被他借了去,这才一来一回耽误了好些时间,叫你等久了。” 蒙灯的声音从外面不合时宜地响起。 姜娆闻声瞬间变了变脸色,赶紧顾虑着往下缩了缩,幸亏这浴桶空间足够大些,能容她暂且避一避。 “陈敛,别让他再近了。” 姜娆又赶紧戳了下陈敛的手臂,示意他帮自己藏一藏。 “别怕。”陈敛嘴角勾起笑意,好似在嘲笑她的慌张胆小。 可这种情况,男女同浴……怎么被人看到。 陈敛看她表情严肃,也很快收了笑,接着手腕一动,轻而易举般运力将桶中的水扬出去小半,水面瞬移,姜娆赶紧双手抱胸。 “你……干嘛。” 他没解释,一手压上姜娆的软腰,接着一把两人抱进自己怀里,姜娆便这样猝不及防地瘫软在他胸口处了。 幸好水面降下了,不然这个姿势,一定叫她呛水不可。 “藏好。” 他声音低低的,压迫在姜娆耳畔间。 叫她一瞬感觉四周空气都震了震。 她任由陈敛搂着,一时竟头脑发胀般忘记挣一挣,就这样纵容他占了便宜,最终只是软着声喃喃地问了句,“这样就不会被看到了吗?” “嗯,他看不到,别出声。” “……” 他胸口好热啊。 姜娆腰际以下被浸泡在药浴中,脸颊同时又被他前胸肌肤的温度烫得不敢动弹,一时间呼吸沉沉,一动不敢动了。 蒙灯的脚步声渐渐近了。 她因心虚心跳得厉害,可耳下的动响同样剧烈,似乎那人此刻一点也不比她来得轻松,姜娆眼睑微动,心想,难道他也如此紧张? 可蒙灯是他小徒弟,他应是能应对自若吧。 “师父?” 蒙灯进屋,先是疑惑出声。 姜娆手心紧了紧。 不是说这样抱着不会被发现嘛? 陈敛动了动,开口带着倦意般的沉,“把草药放在门口,你出去。” “师父,你方才不是还嫌药浴麻烦,非让我寻来仙鹤草捣碎直接往伤口上敷吗,怎现在又泡了?” 姜娆眨了眨眸,原蒙灯在疑惑这个。 可……陈敛明明一点也不嫌泡药浴麻烦,方才还理直气壮要她报恩,要求陪他多泡几次呢。 陈敛默了默没回他。 蒙灯似乎已经习惯被师父无视了,又贴心地走近两步,懂事问道,“师父我来帮你添些热水?” 听到此话,姜娆赶紧警惕性地戳了戳陈敛胸口,示意他赶紧拒绝。 她刚一碰到他身上,就听见一道暗哑到极致的哼声从他嗓中不由自主地溢了出来,里面似含着强行忍耐的意味。 紧接,便见他垂眸,半睨着眼警告她。 姜娆立即缩回手,不敢再动。 蒙灯见状也奇怪,“师父,你怎么了?” 说罢,正欲走近过来探视。 陈敛当即阻了他。 “这边不用你帮忙了,时间不早,你去休息吧。” 蒙灯顿住脚步,心里茫然了下,随即应声,将手中草药放在门边后,带着疑虑离开了。 姜娆听到关门声,终是松了口气。 腿部有些僵硬发麻,她稍微动了动,却发觉身下人一下将她抱紧。 肌肤贴紧,同时也听到似是碰及伤口般,吃痛嘶了一声。 “……陈敛?” 两人保持着最亲密的姿势,可陈敛一改方才的情动难持,他眸底那般清明,一字一句说得好不清晰明了。 他说:“赛马会那日,宸王曾问我,姜家小姐是看上了我陈敛什么,竟愿意弃了眼前荣华,东宫尊贵,冒这抗旨的风险,来与我这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情意绵绵。” 姜娆心中刚刚泛起的漪荡也尽数归于平静。 他终究还是忍不住问了。 知晓这一刻早晚会来,只是她没想到会这样快。 姜娆欲起身认真和他谈。 陈敛不放手。 坚持着,“就这样说。” 姜娆妥协,她羽睫微动,细细看着从他胸口蔓延而下的水滴,状似轻松般说道:“怎宸王殿下也这样爱打听。” 此话含着试探。 她并不知陈敛与宸王究竟是何交情,却惊觉两人私事已被其知晓,姜娆难免心生防备。 陈敛却安抚一般,闻言收紧了手下力气,将她护进怀里,“我的事不必瞒他,殿下可信。” “殿下可信,那你信不信我?” 姜娆有点无赖地反问回去。 陈敛无奈地捏了下她腰上软肉,开口有点咬牙切齿的警告意味,“不许耍机灵。” 姜娆吃痛,身子没骨头似的一下软在他身上,紧接娇滴滴地抗议,“若不是因为喜欢,又怎会三番五次来寻你,你又见过哪个望族淑女,肯半夜三更偷溜出来会情……” 她及时止住,这俗话荤语葛如烟总是用来调侃她,不成想听的次数多了,自己也就记住了。 方才差点脱口而出。 “会什么?” 耳边,有人凛着嗓子催促。 姜娆面颊红扑扑的,见陈敛有些不依不饶的意味,只好硬着头皮说完,“会……情郎……” 他没说话,神色却意外柔和了不少。 很明显,这话歪打误撞抚平了他的燥意情绪。 姜娆静了下神,大脑飞速思量,觉得时机总算到了。 她手指轻轻点点触在陈敛裸着的肌肤上,带着依赖的口吻,随后敛神,一字一顿认真问道:“陈敛,我心仪于你,却与太子婚约尚在,你……惧不惧他?” 说完,姜娆仰头等他反应。 为将这句话讲出,姜娆实在费尽心思地铺垫良久。 从庆功宴一直到赛马会,她不准痕迹地心机凑近,明里暗里地勾逗撩拨,用尽浑身解数甚至攻于美人计,就是为了在陈敛心里百般抓挠,让他食髓知味再舍不得放手。 然后护住她,视她为自己所有。 不容旁人觊觎,哪怕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僅朝储君。 如今……他肯为她冒次险吗? 半响,终等到他开口。 陈敛一字一顿,说得坚定认真。 “姜娆,你是我的。” ◎最新评论: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这应该是唐朝,其他朝代真没这么开放,哈哈】 【哦哦哦哦哦哦哦!】 【完蛋了只有我在担心美女的妆一定花了汗蒸不能带妆啊姐妹!】 【嘿嘿嘿】 【啊啊6点求更】 【好文啊!好文!】 【喜欢~】 【到文案啦!】 -完- 第28章 ◎朝堂变势◎ 这简单六字,分量极重。 姜娆望向他晦深的眸底,依旧古井无波般黑沉,可她却仿若从中窥见了些许剑影刀光,暗影婆娑。 他给的回应,注定了今后两人要走一条异常艰难的险路,而他本可避免这朝堂险象,避免官场污糟。 姜娆重重吐了口气,动容之下忍着内心冲动,凑上去轻轻在他唇边啄了下。 她学着他的话。 “那你,也必须是我的。” 陈敛被她意料不及的反应弄得一愣,反应过来后立即将她强势欺压,“偷亲我?” 姜娆眨眨眼,有点理直气壮的无赖,“反正都是我的。” 陈敛无奈了下,随即冷面上终露出些纵容的笑意,“嗯,是你的,所以……要不要认真一点?” 在姜娆微微懵愣之下,他言语好似蛊惑,沉哑的嗓音轻飘飘拂过她的耳朵,叫人直觉发痒。 “什么?” 她有些不明所以,随后小声询问。 然而,陈敛此刻却显然没那么好心,来专门为她答疑解惑。 他有些心急地伸手过去拖住姜娆的后颈,带着些宣告主权意味地轻轻摩挲。 下一秒,姜娆便被身前男子的独特气息完全笼罩,他寸寸贴近,直至把她逼得退无可退,最终只能被他捕获,占据。 桶壁润滑,姜娆寻不到支撑,只得仰头艰配合,他额前碎发跟着动作晃动,上面不知何时沾染的水滴抖落在她颈窝里。 等一吻完毕,那先前滴落而下的晶莹却因时长之久,早已蒸发干涸,再寻不到。 她脑袋胀胀的甚至懒得抬眼,最后听见陈敛喘息沉着地说了句。 “娆儿,怎就这点力气。” 姜娆无语凝噎,“……” * 从云画马场回府后,姜娆便一直心绪不宁。 想起那日离别之时,陈敛不舍抱着她,眼中闪过的坚毅笃定,便忍不住多思,他既已决定要站在太子的对立面,接下来势必会有所动作。 只是,后来无论姜娆如何探问,陈敛都不肯再多言,小心将她送了出去,寥寥几语地安抚叫她宽心。 可姜娆能看出,他定是计划了什么。 只是不肯与她说。 阿姐在一旁瞧着姜娆正出神,伸手覆压在她手背上,缓声道:“娆儿,可是有心事?” 姜娆摇了摇头,随便搪塞了个理由,“只是在想马上要到二哥哥生辰,不知要送他什么礼物。” “无论你送什么给铭儿,他自都是欢喜的。”姜媛闻言笑了笑,想想又提议道,“不如,你过几日陪阿姐去承恩寺还愿如何,顺便也给自己求个平安福回来,此番你险些坠马,现在想来仍叫人觉得揪心,承恩寺的静玄大师灵得很,你亦可给你二哥哥求个福回来。” 闻此言,姜娆隐隐心动,她想着,不仅是二哥哥,她亦可为陈敛向神灵求庇护。 佑他事事顺遂,一世康宁。 * 到了晚膳时间。 姜元庭坐在主位一脸严肃,姜铭也似饶有心事。 葛如烟几番好奇想开口,但心知侯爷一向不喜自己身上的没规矩样,顾及此刻还在饭桌上不宜询问,只好悻悻作罢。 最终,还是沈镜看出些微妙,没顾及太多便直接问道,“可是出了什么事,怎你们俩今日从朝堂上回来就一脸忧色?” 姜元庭似还在思索,一旁姜铭率先开了口。 “母亲莫担忧,与我姜家无碍。” 他先是安抚沈镜,随后才说得具体,“今日朝中是出了些事,陛下大怒,还牵连到了皇子。” 闻言,姜娆夹菜的手一抖。 不知为何就莫名心慌了一下。 筷子上刚刚夹住的那块小酥肉,也十分突兀地掉落在桌上。 大家都等着姜铭继续往下说,没人注意到姜娆这边的动静。 她缩回手,瞬间没了食欲。 耳边,二哥哥的话在回响。 “太子今日参了宸王一本,告发宸王去年大胜南疆的逐亭之战,其中首要功劳并非在他,而是他手下一陈姓指挥小将,还扬言宸王贪功,非但将功臣从封赏名册上除名,还将其打压,留置到云画马场竟只给人分配了一个马官闲务。” 云画马场…… 此地一出,姜娆面上还未有所显露,葛如烟倒是惊讶地“啊”了一声。 姜娆垂下眼,面上依旧如常,艰难忍下此刻心惊。 姜铭被其突然打断,皱眉指责了句,“如烟,在爹娘面前休得无礼。” 葛如烟赶紧端坐着点点头,下意识目光瞥向姜娆,就见姜娆正紧绷着脸,面容满是凝重。 “然后呢?” 沈镜正听得认真,也不管这个小插曲,忙催促着问道。 姜铭继续说着。 “太子殿下明显有备而来,竟特意寻到了几位当年退伍老兵来做证人,那几人都曾在陈姓将军手下任职过。他们在朝堂上亲口指证,逐亭之战之所以能够大获全胜,其中关键全靠陈将军日夜训练出的铁血水军,这才及时适应了南疆近水地形,没让敌方讨到主势的先机。” 沈镜微皱眉,“宸王殿下其人,我与你们阿爹自幼看大,他何至于如此。” 姜媛也附了句,“殿下清风霁月,此事可有蹊跷?” 姜铭叹了声,“人总是会变,何况皇子这个身份带给人的枷锁与诱惑,旁人怎么想都无所谓,关键是看陛下对此事的态度,谁能想到陛下竟真一点体面不留,直接当众收了宸王殿下手上的三万水师,那可是他多年经营的一点结果。” 姜铭语气中满满可惜,这两位皇子各具护国才干,被朝臣们公认为皇位的最强竞争者。 只是宸王不比太子,有强大的母系力量可依靠,他自小也是受尽宫内冷眼,这些年来全靠自己日积月累的谋划,终是为自己争来些许筹码。 之前,虽到底太子这边赢面更大些,可宸王依旧有机会奋力搏上一搏,但经此事,目睹着陛下的态度,满朝文武纷纷猜测,恐怕这回宸王再无帝王之运了。 这回,一直在一旁沉默的姜元庭终是掀了掀眼,开口提醒。 “陛下自有他的思忖,岂容得你妄议。” 姜铭立刻收了声,闻言连忙转了话音,“爹爹说得是,我只在家中同母亲姊妹闲说,在外面自知分寸。” 姜元庭“嗯”了声以做回应,显然忌讳这些皇家事。 一家之主都如此发话了,其他人怎敢再就此事议论,三言两语转到其他话题,接着又都安静吃饭。 姜娆低着头,嘴里含着口米粥,艰难半天才终是咽了下去。 她已经全然品不出味道,以前从未觉得,同家人的哪顿餐食能如今晚这般煎熬,整个过程叫她简直如芒在背。 二哥哥所说的每一个字都重重打在她心口,叫她百爪挠心。 明明昨晚才见过面,明明她昨晚才刚刚正式表露出心意,她知道陈敛言语之下的认真,知道他定是有了一定筹谋。 可是,竟如此之快吗? 他究竟何时开始了这些暗线掩埋。 但无论如何,定是在昨日之前。 想想可笑,从陈敛住处回来后,她甚至有一刻的沾沾自喜,觉得美人计得来容易,同时又担忧他只一时冲昏头脑,这才口头承诺愿意为她来冒这天下不韪。 却不成想,陈敛早已在暗处为她无言做了许多。 太子那样多疑的一个人,竟肯在今日当众直将矛头对准宸王,还要借陈敛这把刀来除掉最有力的竞争者,二哥说太子寻来了铁证,他的铁证从何而来? 姜娆内心不是滋味,原来陈敛竟那么早就把她列为自己所属,可笑她那点小心思。 她沉沉闭了下眼,心中实在压抑难言。 饭后。 几人告别父母,从主堂退出。 姜娆想再问多些,又怕二哥内心起疑。 她踟蹰不前,跟在二哥后面一路不曾出声。 直至葛如烟注意到她。 “娆儿,你怎跟过来了?” 姜娆眼波微闪,竟是连表情都没力气伪装,犹豫半响终是打算放弃,她声音压抑极低,“我方才想事情出神,没看清路,我这就回去。” 她心知,此时并非是与家人坦白自己与陈敛关系的最佳时机。 敛了敛眸,终是将翻涌心绪压了下去。 姜铭没察觉异样,只问道,“算了,不如我们送你。” 姜娆摇头,应声说自己一个人可以,转身要走之时,葛如烟突然将她叫住。 她愣了下,抬眼看见葛如烟给她示意了一个眼神。 紧接着。 便听葛如烟故作无意地开口,“对了姜铭,刚才在饭桌上我没敢多言,你话说一半,叫我十分好奇你说的那事最后是怎么处理的,陈……宸王他,没事吧?” “你怎会对朝堂事感兴趣?” 姜铭淡淡扫了葛如烟一眼,完全没注意到自己妹妹此刻听得更为认真,他虽不解问了句,但看着葛如烟一脸好似,还是耐心答疑解惑,“毕竟是陛下亲儿子,陛下只把他兵权收了已作警告,虽没有旁的处置,但也绝对叫宸王肉疼了。” “那……陈将军呢?” 没等葛如烟继续套话。 姜娆下意识脱口而出,说完自己便立即后悔了,心下懊恼不已,她什么时候冒失成这副样子过? 可哥哥一直说不到重点,直急得她心脏揪痛。 “你们今日这一个个都是怎么了?女孩子家家,竟都开始对官场事感兴趣?” 姜铭疑惑了一声,见面前两人纷纷一脸催促状,以为是他讲述得惟妙惟肖,让两人当成故事听了。 他板了板脸,开口继续道。 “为体恤功臣,陛下当然要有所表示,将陈将军封到了御前,做了副指挥使,虽说只是三品官职,但到底留在陛下身侧了,以后应当会与此人经常打交道。” 闻此话,姜娆心头沉压的重石终是轻了些分量,让她得以喘上口气。 她不知陈敛与宸王究竟在筹划什么,何所留,何所舍,她现在只求陈敛不要将自己的安危谋算进去。 若是如此,她当真还不起这份情意。 她闭了下眼,此刻,真的太想见到他了。 作者有话说: 来晚了,sorry~新章奉上! 明天去逛街,如果晚上六点没更的话,就是十点左右更! 谢谢宝贝们的留言~都看到啦! ◎最新评论: 【不愧是你啊傻太子被陈敛宸王利用的死死的】 【国庆快乐】 【大大国庆快乐呀!】 【加油加油!好文!】 -完- 第29章 ◎如何罚你◎ 是夜,姜娆忧心忡忡着实难睡安稳。 往常并未留意过的窗外蛙鸣蝉噪,夜里也格外显得吵人,她翻来覆去直折腾到半夜三更,这才勉强入了梦。 于是,第二日姜娆眼底满满倦意,整个人看着都疲惫得很。 姜媛一早就过来琼琚阁寻她,本想与她商量去承恩寺提前要采买的用品,只是推门看姜娆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只好忧心着商量问道。 “娆儿,你若是身体不适不去也行。前几日,你堂姐还来府内寻过我一次,说是也想要去承恩寺找静玄大师问一问姻缘,她相约我一道同行,我既有人相伴,这样你也不必担忧我一人旅途寂寞。” 姜娆本是有点困倦地半倚在床沿,闻言立刻支起身,蹙着眉,不确定地问道,“姜媚儿?” “是她。不过我听说她不久前才从承恩寺回来,怎上次去不一道将姻缘也问了?” 姜娆脑中顿时清醒了许多,思索问道:“她怎知你近日要去承恩寺?” “许是三叔来府那日大家闲聊,我随口提及到了,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只叫她方便搭个车罢了。” 阿姐不会多想,可姜娆总觉事有蹊跷。 因着前世被姜媚儿无情的背叛,她本就芥蒂横生,对其厌恶至极,如今又见她巴巴地往阿姐身边凑,难免警惕之心骤然升起。 想想她们两姐妹与三房那边的关系,也只不过是逢年过节才走动走动罢了,爹娘常不在京内,她们小一辈又都是女儿家,久而久之与姜府其他亲眷,关系总是淡了些。 那姜媚儿此番突然热情来约阿姐,难不成真的只是想单纯联络感情吗? 凭姜娆对那位堂姐的了解,恐怕没那么简单。 只是,阿姐显然没有她这样的防备心。 “媚儿一同去也无妨的,正好省得我途中憋闷,她本就是个闲不下来的性子,一路上定是少不了热闹的。” 姜娆闻言,眉蹙得更深,当下便立即做了决定。 她将愁色隐下,面上故作轻松表情,扬着笑走到姐姐跟前,抱着她撒起娇来。 “阿姐,我在府里闲来无事也无聊得紧,此次我便陪你去一趟吧,堂姐虽也能陪你路途解闷,但哪里能比得上我这亲妹妹叫你贴心。” 姜媛一听当然开心,只是仍担忧她的身体,“可我瞧你面色有些疲惫,舍不得叫你来回折腾。” “只是昨夜里……”她灵犀一动,脱口而出了个借口,“只是昨夜里梦魇,梦见了只凶巴巴的白狼紧紧追赶我不放,于是我便拼命逃了一晚上,睡得着实不太踏实,等今晚上歇息够了,自然身体无妨。” 听了她这缘由,姜媛忍不住噗嗤笑了出来。 姜娆听着阿姐取笑,不自觉也莫名产生了些联想,脑海里那只白狼的模糊面容,不知不觉便与陈敛的样貌相贴合。 偏偏二者的相似度还不低,一样表面凶巴巴,冷冰冰,而实际上……都恶霸似的地爱咬着人不放。 思及此处,她突觉颈窝一阵奇异酥麻。 说他是狼,一点也不算冤枉人。 昨日陈敛欺着她啃咬,脖颈下方红了好大一片,痛得她缓了好久才稳住气息,幸好她里衣遮得完整,不然非得叫阿姐发现些端倪不可。 都是爱咬人的小畜生,心中暗暗嗔骂了句,姜娆悻悻然眨了下眼,这话可不敢当他面说的,不然他一定将她欺得更狠。 “娆儿,你怎突然脸红了?” “啊?” 姜娆惊得立刻摆手否认,神色亦有些不自然,“可,可能是早上春杏忘了开窗通风,我这屋里闷热得很。” 姜媛听了这话,瞥了眼外屋大敞大开的门窗,不禁陷入自我怀疑的沉思中。 姜娆见势不妙,赶紧转了话题,语气间带着丝故意的抱怨,“难不成阿姐有了堂姐陪伴,眼见不需要我了,便打算将我撇下不成嘛。” 这招果然见效,姜媛闻言便忙声解释。 “阿姐当然更想叫你陪我去,谁能比得上娆儿这招人疼的机灵劲。那既然说定了,咱们晚上先向爹娘辞别,争取尽快将必须物件置办齐全,一切妥帖后我们后日便出发。” 见得应允,姜娆笑意盈盈地点头,“一切听姐姐安排便是。” * 后日一早,姜府的马车便扬扬长长往着城外驶去。 姜媚儿原本也想同她们坐一趟车,可姜娆一看她来,连忙扶额声称身体不适。 苦着张脸蛋,直抱怨说车内憋闷,此番折腾下来,即便她未明说,也叫姜媚儿实实拉不下脸来,继续待在她们车里徒增拥挤。 “罢了罢了,你们同乘一辆,我一人坐后面便是了。娆儿这是承了陛下的恩,竟也提前端起太子妃了款了。” 姜媚儿一手轻抚着发丝,一手捏着手绢轻摆,说这话时,脸色跟着变了变。 “那多谢堂姐体恤。” 姜娆全当听不出她言语间的刻薄,只冲她嫣然一笑,叫人一拳打在棉花上。 气恼又无可发泄。 最后,眼见堂姐阴沉着脸面,不情不愿地下了马车,姜娆瞬时不觉得闷热了,心中也舒畅了许多。 姜媛见状,有些困惑道:“娆儿可是不喜你堂姐同道?” 闻声,她只笑笑,不承认也不否认,“我这是吃醋嘛,谁叫她缠着阿姐和我争宠。” 这话叫人十分受用,半开玩笑半是撒娇,实在让人不忍心再怪她方才的失礼。 她们一行人很快出了城门,马车朝着东面疾驰,慢慢不见了影子。 姜娆此番走得干净利索,却不想阴差阳错的,竟让陈敛扑了个空。 * 夜半时分。 侯府一派安宁,一黑影躲在暗处探视良久,终是等来巡防更换人手,这才寻到机会悄然入府。 其人身手矫健轻盈,目标亦清晰明确,一进府内,便直接沿着琼琚阁的方向隐秘接近。 到了内院。 眼见守卫不在,婢女也安逸睡下,陈敛放轻脚步,头一回如此憋屈地偷钻了人家姑娘的闺房窗户。 此事若是放在以前,这番偷偷摸摸的粗鄙行径,定是遭他万分鄙夷唾弃,可如今,他竟也顾不得那些所谓的君子之礼,只一心想做个牡丹花下,聊解风情的登徒子。 若非心心念念,贪心惦记着姜娆那日的允诺,他何至于如此情难自持。 只一想到她答应与自己共浴的无耻要求,闭上眼,脑海里迅速蔓延出的,亦全是那夜她湿身朦胧,软身依偎在他怀里的景象。 热气,温软,蒸腾。 所忆一切,都叫他心里燥得要命。 他甚至很无赖地给自己找理由,既是她事先答应好的事,那他此番来讨债也是师出有名,若真将她惹恼,打他骂他全都认下便是。 怀着这样的心思,陈敛暗暗探了三日,终是摸清楚侯府府兵换岗次序,其实以他的身手,进府何其容易,只是此番顾虑多了,叫他不得不为姜娆多考虑得周全稳妥。 “娆儿?” 进了屋内,他小心试探性地轻唤姜娆的名字。 没得回应,陈敛放轻脚步,猜想时辰不早,她应是睡得沉了些。 越过一道竹编折叠屏风,再往里走便是卧床,陈敛屏着气,生怕自己的突然出现会吓到她,于是脚步愈发放轻,心里也瞬时鼓动得厉害。 他到底不是真的流氓无赖,近了床边,顾及她贵女体面,生怕这样逾距会惹她的厌,于是立即驻足,只敢背对着她的卧睡方向。 天不怕地不怕的陈敛,一向视这些俗礼为无物。 只是此番面对的人在他心尖上,这位不羁的浪子竟也束手束脚,变得如此小心翼翼。 他站离床边大约两米远,缓声想将人叫醒。 “娆儿,醒醒。” 室内静得出奇,只他的声音回响。 其实仔细听便能发觉,此刻周围除了他,并不曾有旁人的呼吸声。 只是那时陈敛紧张得很,竟不曾觉察出丝毫异样。 “娆儿,你莫要怪我不打招呼便擅自闯了你的闺房。” 他叹了口气,见姜娆一直不给回应,又耐心道,“你若是恼我此番行事莽撞,只管说一声便是,我定立刻就走。” 又等了良久,仍无任何动静,陈敛这才静了神,终于觉察出了四周宁谧异常。 他挪动了一步,稍稍转身。 定睛,视线上抬。 心中陡然一凛,他已发觉到此刻卧床上竟空无一人。 他皱起眉头,走近细查,看着眼前被褥折叠得完好,床单也铺得整洁,心中顿时烦躁不已。 可笑他方才自言自语,好一番自我折磨。 这是防备他来讨债,提前偷偷跑了不成? 陈敛半眯了下眸,方才眼底的满满赧然尽数散去,恢复了往常的冷冽清明。 他不再愚蠢地顾及良多,这回绷着脸直接走近过去,不满地坐到姜娆的闺床上。 见四周围帐都绑着香袋,心想,怪不得总能从她身上闻到股幽幽的桃花香,原是大小姐连自身周围的空气都精致到位了。 他手指沿着她被子上锦绣花纹轻轻点点,仿佛指尖触碰的是她的眸,她的唇。 留恋半响,他静默着扯了下嘴角。 紧接,又带点危险意味地开口说道,“姜娆,你就是个小骗子,要如何罚你才好呢?” 作者有话说: 论惨,还是敛哥哥惨呀… ◎最新评论: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 【培养个信鸽吧真的消息沟通是个问题】 【笑死我了你们一个个都这么喜欢扣jio吗】 【哈哈哈哈哈哈哈救命他好不要脸明明是他自己要去的!又没让人等他】 【 【好文好文】 -完- 第30章 ◎有点不乖◎ 姜娆一行人浩浩荡荡到了承恩寺。 前来接待她们的静音师太,早早等在门口,她命人提前准备好了厢房,生怕一点不周全,怠慢了贵人。 这里离京城算不得近,一般京内的显贵来寺内祈福,为免路途颠簸,多数都会在这住上几日。 姜家大小姐因平日爱好些佛法礼赞,来得次数多,便同寺中众多师父也都相熟些。 下了马车。 姜媛走在最前,同静音师太礼见,“这次携家妹几人同来,免不得又要多加叨扰,师太莫怪罪。” “小姐实在客气,能得贵人亲临,是我承恩寺的荣幸。” 此话不假,承恩寺之所以能常年香火不衰,其中自然少不得京中女眷出手慷慨,每每还愿之时,那庙宇中央的功德池,竟都快要被钱币实实铺满。 而眼前这位姜家大女儿,每次还愿也必顾念心诚,所捐善款更是车载斗量。 静音躬身回了礼,一番客套过后,又悄悄打量了眼站在她身后,另外两位衣着华丽的姑娘。 一个素面朝天,未施任何粉黛,却玉骨冰肌,自成天然媚态。 另外一个则妆容过分精致,虽也妩媚动人,却因施粉厚重,淡了些天然灵动。 于是,静音的目光便忍不住地多加停留在了前者,碰巧姜娆适时抬了头,视线撞上其美眸,静音暗暗心道了声:罪过啊。 此女过妖了。 静音收了眸,引着一行人入寺。 前面一切都顺利,只是到了安排住宿的时候,姜娆不免皱起眉头。 西厢房正好三间房,三人一人一间倒是合理,阿姐和姜媚儿分了前面两间,她则在最后。 可这房子设计却奇怪得很,前两间挨得极近,之间不过数米的距离,而姜娆的房间却和她们足足岔开一条甬道,如此便直接远了许多,更像是分院独住。 姜娆虽心有不满,担忧自己不在近处,阿姐被姜媚儿巧言诓骗,可此处到底不是在侯府,可任由她调配。 最后,她只好再三叮嘱阿姐,做任何事别忘了叫上自己,切不可独行。 阿姐并没察觉出她的忧虑,只笑她如此大了,还这般粘人。 又想着此番出行,姜娆并未带贴身婢女同道,便把身边的翠苹分给了她,自己独留下月梨一个。 姜娆一番沉思,到底没驳阿姐的好意。 * 承恩寺偏房。 后亭院落,内室榻上一男子正侧身倚靠,闭眼凝神,他一手轻搭在胯骨上,另一手半作支撑地垫在头下。 这时,门从外面被轻轻推开,一身影小心翼翼地凑近。 闻响。 床沿上蹬着的缎面黑靴微动,细看可察,那鞋上绣着暗黄蟒纹,非常人可擅自着脚。 果然,女子恭敬在前,屈膝行礼。 “太子哥哥,许久未见,可真叫媚儿思念得紧。” 一道分外婉转的女声娇滴滴地传来,穆凌眉心一跳,睁眼不咸不淡地回复:“无需多礼,起了吧。” “谢殿下。” 姜媚儿缓缓起身,捏着手绢面露羞意,“殿下可思念媚儿吗?” 穆凌还未作出回应,怀里便突然多了一香温软。 原他姜氏一族的女儿,竟还有能这样主动的。 穆凌眯了眯眸,顺势将人抱了起来。 吃到甜头,姜媚儿故意磨蹭着穆凌的胸膛,继续扬着语调,柔音娇语,那叫一个百转千回。 “媚儿好生想念殿下。” 这般在姜娆眼皮子底下与太子私会,着实让她感觉刺激,想想堂妹那股子事事要压她一头的傲气,姜媚儿便堵着气不痛快。 不过好在,太子殿下对她的试探近亲,并不反感拒绝。 这让她隐隐兴奋,甚至得意地想着,是不是在殿下看来,堂妹的姿色也不过如此,而她姜媚儿自身的魅力也丝毫不逊姜娆。 越是如此想,便一厢情愿更加卖力地往穆凌身上凑,极力卖弄风.骚。 而此刻穆凌却神色淡淡,无论怀中美人如何媚眼如丝,他眼底也只有疏离凉薄。 他始终不语,只把手搭在姜媚儿腰上轻抚。 等将人彻底揉捏软了,老实了。 他这才不紧不慢地开了口。 “我交代你的事可办妥贴了?” 被抚得没了骨头的姜媚儿,闻声微顿了下,心头隐隐有些不满,自己这样送着给他占便宜,他怎还全然想着旁的。 只是,到底不敢表露出来。 “殿下放心,我已提前告知王生,让他也在寺内安置下。据我对姜媛的了解,这种喜佛又擅学的读书人,最是得她心意,这次若能撮合二者会面,适时好好相处,定能成就一番好姻缘。” 听到此话,穆凌疏淡神色间,这才终于有了丝暖色。 他一心想着能和姜娆尽快完婚,可老侯爷的意思是,长女还未出嫁,不宜先嫁幺女。 既然如此,那他只好做回好人,为姜家大小姐的婚事助助力。 等侯府嫁完姜媛,姜娆早晚是他的。 “此事你若办得妥当,自是少不了你的好处。” 穆凌指尖把玩着姜媚儿的一缕头发,开口有点漫不经心的意味。 对方却说:“媚儿想要什么,太子哥哥心里最清楚,不清楚吗?” 她说完,立即大着胆子卖力挑逗,伸出食指试探性地轻点穆凌的唇瓣,接着又欲向下,去碰他的喉结。 这才是真正的天之骄子啊。 帝王皮相,手腕狠毒,甚至是这天下都快尽数归于在他的囊下,这样称绝的郎君,凭什么要便宜了姜娆? 她姜媚儿明明一点也不差,这么多年来却一直被大房两个女儿压上一头,她不服,不忿! 若未来注定是姜家的女儿入主东宫,她姜媚儿同样姓姜,怎就不能是她呢? 穆凌却突然抓住她的手,制止了她下一步动作。 “哦?你要什么?”他语气很淡。 姜媚儿怀着浓浓心思,两人现下独处,她很快不满足于明面的勾引,开口绵绵道:“媚儿想要的,自始至终都是殿下罢了,殿下这是明知故问。” 紧接,话音一转,忙扮上委屈。 “娆儿是我亲堂妹,又是殿下未来的太子妃我心知自己比不上她。可毕竟这副身子勉强过得去,若今后殿下有需要媚儿的地方,我定顾不得那些伦理道德,只念着心中隐藏的这份情意,也愿意以身伺候殿下抒泄。” 抒泄? 她是只顾含情暗示,丝毫不忌自我轻贱。 穆凌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紧接毫不怜惜地调起姜媚儿的下巴,低声反问,“媚儿是尚未出阁的大家闺秀,竟愿意将身子交给我,叫太子哥哥着实感动得紧。” “殿下……”姜媚儿细着嗓音点头,“娆儿妹妹才是大家闺秀,我不过就是一痴情郎君的小女子,眼界短浅,只想寻份幸福。” “把此事办好,太子哥哥便给你快活,可好?” “殿下所言,可当真?”姜媚儿眼中忍不住放了些光亮。 穆凌半响不语。 眼见着她与某人相似的眉眼,不知不觉收回了笑意,都是姜家的女儿,为何待他就如此不同呢? 一个在他这里投怀送抱,上赶着被破身,另一个对他不理不睬,分明冷淡得很。 穆凌眸子渐阴,忍不住啧了一声,自己到底是犯了贱,竟会忍不住对后者念念不忘,还回味得紧。 不过,只一想到姜娆现已是他名义上的女人,以后也注定会在他身下百转承欢,娇语连连,那点堵塞于心中的不满郁结之气,也很快便散了去。 小心起见,他又暗示交与姜媚儿一瓶药。 之后,点到为止地开口,“为防姜媛对那王生无意,你可适时加上一些引欢药助兴,切记仔细行事,莫被抓住把柄。” “引欢药?” “南疆催.情秘术,除行男女之欢,无药可解。” 顿了顿,穆凌状似寻常地开口,“这可是得来不易的好东西,对身体无害,却能享云雨之极乐,他们可不要不识抬举。” 姜媚儿心惊他的手段,那毕竟是姜府的大小姐啊。 竟如此不计后果。 穆凌笑眼中藏寒刀,他是要清除一切阻碍,在笼络权势的路上,简直挡他者死。 她忍着惧意,只应声将药瓶紧紧抓进手心。 触到瓶身的一瞬间,她脑中突然浮出一个危险意图。 殿下此刻还不知晓,这趟承恩寺之行,姜娆也是亲身到了的。 如若她将此药另用,其效果会是她想见到的吗? * 京内。 陈敛左眼再次轻跳了下,他沉吟着隐下心中烦躁,身着铠甲专心列于念坤殿正殿门外。 此刻,殿内吵闹声音很大,方才朝阳公主不知为何事急忙请见陛下,接着贵妃急忙又到。 里面骤然一团热闹。 皇帝呵斥,朝阳哭诉。 具体在说什么听不清楚,只知道陛下似乎很是头痛。 陈敛面无表情地纹丝不动,他对这些热闹的皇家事本就没一点兴趣,此时只想快些等到中午休沐,暂得几分清净。 他这份御前副指挥使的职务,虽不上不下,但却是皇帝为他作的一道过渡。 若他立志称将领兵,就必须在皇帝眼下经受住考验,所以,眼下被拘束的恼燥,只能慢慢挨过去。 这时,殿门从内打开。 大监尖着嗓子寻他,“陈副指挥使,陛下召见。” 陈敛进殿。 皇帝先是叹了口气,随后对他道。 “陈爱卿,沈追不日便要启程去承恩寺,为雨祭请来雨神之福佑,朝阳亦心忧国运,遂请愿同去,朕这个女儿一向娇养惯了,放她一人朕实在放心不下,爱卿可否同道齐去,为朕分忧?” 说完,又逡巡视线,目光停在朝阳身上,眼神里既含着责怪,又有掩盖不住的宠爱。 原皇帝想让他去作朝阳公主的贴身护卫? 陈敛内心当然有些不屑。 这世上女子能支使得了他,让他甘愿做事的,唯有一人。 可想想那个言行不一的小骗子,陈敛实在气得牙痒痒。 可……又忍不住惦记她。 陈敛本想寻个借口推辞,只是他还没来得及开口,朝阳公主抢他一步不满说道。 “父皇,你为何偏这时派沈追哥哥出城,姜娆前几日才刚刚随她姐姐去承恩寺还愿了,这样他们定是会碰在一起,我不喜他们相见!” “朝阳,怎这般口无遮拦!” 皇帝面上显出明显的愠色,朝阳公主见状,也再不敢继续任性了。 陈敛肃穆站在一旁,表面镇静,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可旁人不知,此刻殿内一众人里,陈敛绝对是最心潮翻涌的那一个。 方才准备好的一套推辞之语,如今也全被他抛于脑后。 他骤然上前一步。 扬声请命:“陛下,臣愿护公主此行!” 皇帝被这突然的声音惊了下,心想,刚见副指挥使一脸为难,还以为他不愿意,毕竟确实有些大材小用,于是现在听他此言,不禁心感甚慰。 “朝阳,还不谢过陈副指挥使。” 朝阳淡淡瞥了眼,不情不愿地道了句谢。 陈敛颔首示意,此刻却只一心想着。 小骗子不仅瞒着他去了承恩寺,还和传说中的爱慕者沈追碰上了? 他半眯了下眸,心叹这种陌生的情绪竟然是,嫉妒。 娆儿啊娆儿,你实在有点不乖。 ◎最新评论: 【哦啵啵啵啵啵宸王:我是预言家】 【这设定绝了,大大加油更啊】 【这设定这节奏,但凡换个地见面嘿嘿嘿!!!】 【看着看着居然没了,太短小了(?Д`)】 【大大多更点嘛?不够看啊】 【芜湖,下章要开车了】 【^0^~加油】 -完- 第31章 ◎我有洁癖◎ 离京路上。 朝阳公主坐在马车内,时不时地掀帘探头眺望,她看着不远处那道悠哉的骑马背影,心情有些隐隐的不耐烦。 于是扬声喊道。 “陈副指挥使!你就不能吩咐下去,让前面的人将速度提一下嘛,按照这个磨蹭劲,我们岂不是要比沈追哥哥晚上足足一天才能赶到!” 陈敛闻声,头也不回。 之后微耸了下肩,这才懒懒开口:“公主金枝玉叶,马车提速颠簸,恐引玉体不适。” 对方却显然不听,“我不管,我们一定不能比沈追哥哥晚到!” 陈敛皱了下眉,好心提醒,“沈大人比我们早出发接近三个时辰。” 朝阳丝毫不考虑现实,语气依旧一如既往的趾高气昂,“这是命令,本公主命令你必须提前赶上!” “……是。” 这回陈敛应得很痛快。 他是常年纵马驰骋,又经战场磨炼,此刻就算让他这样骑上三天三夜,都不是难事,只是念及陛下交代,想让公主少受份罪。 可既朝阳公主本人都如此吩咐了,他也没必要再继续好心。 于是立即吩咐下去,全力加速追赶。 他策马扬鞭倒是迎风行得舒畅痛快,可惜还不到一个时辰,朝阳公主已经在马车里被颠得□□右倒,头昏眼花,早就坚持不住了。 她扬声颤巍,伸出头来一脸苍白地将队伍紧急叫停,之后也顾不上什么公主体面,直冲下来蹲在草丛里呕吐不止。 吓得身后一众侍女,瞬间脸色比她还白。 “陈敛!你就这样悠闲站在那边看我笑话?” 朝阳公主自觉失了面子,此刻绝不能再失气势,她狠狠瞪着陈敛,很不习惯这种被人忽视的感觉。 她身为僅朝最为尊贵的公主,所有人就应当时刻捧着她! 被叫到名字的陈敛,此刻正抱剑倚靠在五米远之外的一棵杨树干上,他神色懒懒,不紧不慢地回道。 “公主见谅。”他顿了顿,视线往其身衫上随意飘散了下,随后状似认真道,“微臣,有洁癖。” “……” 朝阳闻言脸色一僵,这才终于发现身上不知何时竟沾了些晦物,她“啊”地一声大叫,霎时绿着脸叫上婢子,随她赶紧跑到马车内换衣。 陈敛淡淡收了眸,事不关己地重新利落上马。 扬声下令,“继续赶路。” 朝阳以为只有她急? 他又何尝不想快上沈追一步,抢先见到让他忍不住魂牵梦绕的,心头执念。 * 承恩寺内。 姜娆这几日几乎寸步不离地陪在阿姐身边,防着姜媚儿寻着空子往里钻。 因临近中秋,寺内来求福的老百姓亦比平时更多些,姜娆看着周围热闹非凡,想着堂姐就算真的有什么坏心思,应也不敢放明面来耍弄手段。 于是,当阿姐跟她提起,要单独去寻静玄师太还年初之愿时,姜娆虽有思虑,但念及此事独身前往更显心诚,只好答应。 阿姐还笑她多想。 “静玄师太与阿姐相识多年,你不必过于心忧,这几日你光陪我了,也不曾去前院瞧瞧热闹,就不憋闷吗?” 姜娆却摇头,这几日不知怎的,心里就是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夜里也时常身陷梦魇,睡不踏实。 可能因为姜媚儿的缘故,在梦境中,她脑海里竟总浮现出前世种种。 前世里,在她正式嫁给太子的一个月前,她眼见阿姐从往日里的无忧无虑,神采奕奕,突然之间变得沉默寡言,闷闷不语。 任由家人如何关心探问,阿姐都三缄其口,毫不透露。直至三日过后,市井中竟有了一些诋毁阿姐名声的传言,说她未有婚约便与一男子暗行苟且。 阿爹愤怒,随找人彻查清办,立誓要还女儿一个清白,可阿姐却突然肯开口说话。 当时,她只面无表情地说了一句——谣言都是真的。 第一次,姜娆从爹爹眼里看到了失望,而阿姐眼底,却静若一潭死水。 为顾及姜府的名声,阿姐很快自请离京出家,余生皈依佛门,甚至还断绝了同父母手足的关系,而也因着这件丑事,姜府挂不住面子,又怕二女儿徒受牵扯,随怀着歉疚之意,答应了太子提前婚事的请求。 于是,穆凌抢先一步,快于众兄弟,成为第一个实权在手的皇子。 而那时还涉世未深的姜娆,也曾天真地感激皇家体恤,未曾有过对穆凌的半分怀疑。 可尘封久远的真相,又究竟为何呢? “娆儿?” 阿姐未察她的异样,笑着上前来,拉上她的手说,“方才你堂姐叫人传话给我,说是今日寺内前厅好不热闹,来了不少喜爱佛经的读书人。她还特意嘱咐我,一定要带上你同去,一会我们便先去见见场面,之后我再独自去寻静玄师太。” 姜娆抬了下眼,有些意外,“她叫我同去?” “媚儿看你一直陪我理佛读经,太过憋闷,许是想给你找点乐子。” “是嘛。” 姜媚儿的好心她可不敢随意承情。 想想这几日,这位堂姐倒还算老实,只来的第一日突然消失了两个多时辰不见踪影,问来也只说是在寺内随处逛了逛,除此之外,别的确实没有可怀疑的地方。 既她明面上邀请了,姜娆也断没有怕她的道理。 于是回了阿姐的话。 “堂姐如此有心,岂能辜负。” 姜媛听她应了下来,开心地连忙拉上姜娆,打算直奔前院。她心里忍不住一直惦记着,若此次真能寻到些研读古籍的知己,也算值得劳此奔波这一趟了。 家中兄弟姐妹,未有同她一般好静乐读的,想想着实有些寂寞,古书难研,同趣者甚少,只能心道可惜。 * 前院果真热闹非凡,场面亦如姜媚儿言语描述之火热。 人影幢幢,熙熙攘攘。 细观可察,其中结伴同行者,大多是些有情的年轻男女,携带香火,面露赧然着一道前来求福佑。 见此景,姜娆微不可察地神色一顿。 不可避免的,她脑海里瞬间撞进来一副俊郎又清冷的面容,这几日她故意忍着念想不去思忆,可再多克制到底没敌得过触景生情。 看着周围男男女女无不成双入对,姜娆心里忍不住开始计量,原来自己已经足有五日未曾见过他了。 陈敛涉足官场,初露头角,在朝中可还一切顺利安然? 同时,心头又难免冒出些后悔愧疚的情绪。 自己当初走得太急,竟忘记提前知会他一声后日行踪,可眼前陪伴阿姐在外,又不能马上动身回京,若要亲自当面解释,恐怕还要再等上些日子。 如此想来,实在叫她忍不住暗叹了声气。 自责迅速蔓延,姜娆当下便立刻作了个决定,等自己回京后,陈敛若对她有何要求,她便豁出去尽力补偿他一回就是了! 还有……上回答应陪他同浴也未履行承诺,如今他背上的伤,是否痊愈了呢? 那时,愁眉苦脸的姜娆还不知道。 陈敛一行人的位置,此刻距离承恩寺只有不足五公里路了。 作者有话说: 感受到大家对小情侣见面的热情了! 快了!马上! ◎最新评论: 【呜呜呜呜快点更新啊啊啊啊啊】 【快更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作者的床戏真的是写的肥而不腻,很唯美,想到接下来男主就要吃肉我比男主本人还激动】 【好期待接下来的车】 【打卡】 -完- 第32章 ◎关心过切◎ 姜媚儿看到现身于不远处的两位堂姐妹,立刻面露出一股殷勤劲,快步从主厅过来迎人。 “你们可算过来了,真叫我好等。” 她嗔怪地哂笑了下,手持圆扇掩隐着半边倩容,亦端着平日里刻意为之的妩媚之态。 姜娆收回眼,见阿姐已作了回应,便实在懒得开口。 紧接,就见姜媚儿故作神秘,刻意凑到姜媛面前献宝。 她持着笑意,说道。 “媛姐姐,我先前就听静玄师太提及,有几位从东骅游学回来的读书人,不日将来寺内拜访,我听说他们还曾有幸得云尊先生指教呢。” 姜媛闻此言果真来了兴趣,忙问:“可是曾为《平鹤赋》作释的那位云尊先生?” “自然是他。我知姐姐素来喜好这些古书佛经,所以特加留意了些,那一行人是昨日抵达的承恩寺,现就在主厅以文会友,刚我瞧见其中有一位还带来了本云尊先生最新所著的《散空论》,旁边人争着抢着要瞧上一眼呢。” “老先生的新作?此书甚是难得啊。”姜媛立即面露惊喜。 姜媚儿顺着往下说,“是啊,所以才值得叨扰姐姐特意跑这一趟嘛,正好那书生还在,姐姐若是当场有疑云,亦可方便及时问询。” 姜娆听着两人一来一回的对话,心有若有所思,这姜媚儿平日里不是只对涂脂抹粉的事感兴趣嘛,怎听她的口气,仿若突然换了性子,竟和阿姐一般,对古书亦有了些研究? 她对姜媚儿意趣如何并不感兴趣,只是好奇她到底准备卖弄什么鬼主意。 此刻,眼见阿姐被勾起心痒,跟着姜媚儿的脚步欲往里走,姜娆微微蹙眉,赶紧提裙紧跟了上去。 * 进了主堂,一派热闹氛围忙不迭地簇拥而来,厅内有众多读书人聚会在此,你一言我一语地展开热烈讨论。 当然,其中不乏女眷在场,阿姐也融入地很快。 只是,那些陌生术语对于姜娆来说,实在有点天马行空,不知所云。 她站在一旁,始终听得浑浑噩噩,难免觉得枯味无趣得很,可暼眼看看一旁阿姐正听得聚精会神,好不认真的模样,她便只能忍着坚持。 过会后,又抬眼寻了下姜媚儿的位置,竟不知她何时已离开了主堂。 姜娆收眸,也不慌乱,反正阿姐就在自己视野可寻的位置,她只管盯紧便好。 不过。 倒是方才站在人群最中心,为大家答疑解惑的一青年男子,开始有意无意地往阿姐那边暼眼,姜娆立即察觉,不动声色地洞察他的行为。 果真,两人位置越离越近。 阿姐也很快注意到他,面上并不见排斥,那男子先是礼貌示意,随后拿起书,伸指指在书页上的某一处,又面露思难之色,阿姐也状作沉吟,两人似乎在纠结同一个难题。 姜娆放下警惕地耸了耸肩,心道自己也没必要如此草木皆兵,两人只是学术探讨应也无妨,况且周围还聚集了这么多的人。 她松了口气,防备放下了些。 于是从主厅退出来打算透透气,她实在憋闷得不行,听这天书还不如让她在后院睡觉呢。 只是刚出来还未走远,姜娆便觉察自己身侧有一陌生男子一直盯看自己,还一副欲言的模样。 他对上自己的视线,立刻面露惊艳之色。 “……” 姜娆当然知道男人露出这种表情是何意味,她立刻转身想换个位置,却不想他急忙上前无礼地将她拦下。 “小姐也对古书略有所究?” 他挡住姜娆的去路,十分自来熟地打招呼。 姜娆见此人丝毫不讲礼数,顿时没什么好感,于是冷冷开口,“没有。” “那小姐是陪朋友一道来的?” 姜娆敷衍两字,“不是。” 男子见状,却丝毫不觉得气馁,紧接很是骄傲地开始自报身份,“我家是这附近的富商,这承恩寺里的香油钱不知多少是出自我贾家,姑娘是外地来的吧,怪不得不知我贾某人的名号。” 姜娆嘴角不由自主地一抽。 心中好笑想问,你又可知我的身份? 那人还在继续,“姑娘生得实在脱俗的貌美,若家在本地,断然没有我不知道的道理。” 这话,带着十足的冒犯。 话音之下,皆是对女子的轻视。 凭何略有姿色的姑娘就定要被你所识,实在自负又可笑! “我确实不是当地人。”姜娆不屑地勾唇一笑,后又不紧不慢道,“但也一点不想与你认识,借过。” 她很快收笑,想避开他回去找阿姐。 可对方却一下拉住她的手腕,脸上满是恼意,嘴上开始不干不净起来,“骚小娘,故意勾弄小爷,想玩欲擒故纵那一套是吧。” 姜娆生平第一次被人说了如此恶劣粗话,气得有些牙痒痒,她这样的千金小姐,何时应对过这种市井小人,当下满满无措。 许是她面上的不屑过于明显,对方恼意渐浓。 直接伸手欲挥。 姜娆皱眉想躲,可奈何力量悬殊,她突然有些后悔自己的莽撞,身旁没人护着自己时,就不该和恶人硬碰硬的。 她吓得闭上眼,可预知的火辣痛感并未传来。 只是听到一声痛哼哀嚎,她的手腕亦同时被松了开。 姜娆心脏骤然突突地跳起,随即立刻睁开眼想确认些什么。 ……沈追? 她怔愣了下,遂略有失望地垂了下眸。 当然不会是他。 陈敛此刻离她距离太远。 眼下,只见沈追隔挡在她身前,抬手举起一枚令牌,方才挑衅不断的男子本来依旧在骂骂咧咧,可见此牌后立即噤若寒蝉,一声不敢吭了。 其变脸速度之快,实在叫人瞠目结舌。 “小人有眼无珠,无意冒犯贵人,还望饶命!饶命!” 他捂起断裂的手腕,巴巴地冲沈追磕着头。 “是给我道歉?”沈追表情严肃,语气不容置哙。 男子反应过来,立刻跪在姜娆脚边,伏地连连认错。 “贵人放我一马,是我有眼不识泰山,实不该冒犯姑娘!” 姜娆连一眼也不想再看他,嫌弃地瞥过眼,沈追同时会意,开口直接将人打发走。 见他出了寺门,又开口命令手下人跟去,势必要给他再好好教训一番。 毕竟佛门静地,不宜见血光。 “娆儿妹妹,你可无恙?” 一切吩咐完毕,沈追语气立刻转柔。 闻言,姜娆有些诧异。 娆儿……妹妹? 这都是小时候的称呼。 自大家长大后,为避男女之嫌,这些哥哥妹妹之类的昵称都很少叫了。 沈追似乎也看出她的顾虑。 片言解释,“这是在宫外,便叫得随意了些,娆儿别介意。” 她点点头,没那么不识好歹,沈追方才到底帮了她。 “谢谢,沈……沈大人。” 至于一声哥哥,是实在叫不出口了。 无论面对的是太子还是他。 她想想道,“沈大人来承恩寺是?” 沈追笑着解释,“僅朝今年多灾,南方洪水泛滥,北方却连年缺雨,眼见快要中秋佳节,陛下便命我前来请雨神之福,佑来年风调雨顺,万民康顺。” “沈大人公务在身,着实辛苦。” 姜娆觉得自己似乎过于客套些,她同沈追确有年少的友谊,只是到底男女有别,年岁大些后彼此联系减少,关系自然也慢慢淡了。 如今再面对着,着实有些……无话可说。 她正想开口辞别,不想侧门边突然从里跑出个小孩子,莽莽撞撞正好撞在她身体右侧,她本就站在阶上,这回直接一个趔趄不稳,眼见就要踩空摔倒。 情急之下,沈追只得与她有了肌肤之接。 沈追反应迅速,一手撑在姜娆腰下,紧接将人牢牢抱住,得以平衡。 意外来得太突然了。 姜娆还未来得及反应,就倒进他怀里了。 比这更让她感觉猝不及防的是,耳边突然响起一道非常熟悉,又异常聒噪的女声。 “姜娆!你们在干嘛!” 竟是朝阳的怒声。 姜娆忍不住头痛。 今日,这承恩寺当真好不热闹。 姜娆已被沈追扶好站稳,两人很快分开,这本就是意外,她自然也不用心虚,抬眼正想对上朝阳的视线,却不由得浑身一栗。 她目光偏移,未在朝阳身上作任何停留。 而是直直又确定的,寻到其身后不远位置上的一抹身影。 是陈敛。 他竟也来了。 此刻,他却眸光冷冷,正淡漠着双眼盯在自己身上,不过只片刻审视,很快他便将目光收回。 脸上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姜娆紧抿着唇,方才一丝未有的心虚,此刻却突然翻涌出来。 他,都看到了吗? 朝阳公主在旁,依旧不依不饶,“姜娆,你知不知廉耻!你与太子哥哥有婚约在的,居然还给沈追哥哥投怀送抱,简直不知羞!” 姜娆并不是没有脾气,却不想与她一般,一副泼妇模样。 “我意外摔倒,沈大人好心来扶,公主不懂事急从权的道理?” “谁知你是不是故意,你花招那么多!”朝阳狠狠瞪着她,说完又急于寻找帮手,“陈副指挥使比我先到一步,他肯定看清了,陈敛你说,姜娆方才是不是故意往沈追哥哥身上凑!” 姜娆咬着牙,心想朝阳真的很讨厌。 她干嘛问陈敛! 这简直火上浇油。 她抬眸,目光顷刻间与陈敛转来的视线撞上,她反应片刻,立刻眼含委屈地望着他,眸底不自觉染上些湿意。 一如往日里,她冲他撒娇时的湿漉神态。 陈敛眼底微深。 此刻,姜娆却心忧着想,可千万别错怪她呀。 紧接,便听陈敛淡淡开口,目光却毫不偏移。 “换作是我,不用搂抱也能将人扶稳。”他顿了顿,随之转眼冷冷看向沈追,语气更加凌冽,“男女有别,沈大人是否关心过切了些?” 作者有话说: 娆儿:男女有别?你对我搂搂抱抱时,怎么不计较这些? 阿敛:哦,你在拿我跟谁比? 娆儿:……当我没问。 —————————— 吼吼吼,同一屋檐下了,你们想看的都会有! ◎最新评论: 【双标第一人——陈某】 【高能预警,下章是火车】 【想看前面太子和姜媚儿一起说是要给女主下药的情节,上一世女主没事会不会是女主姐姐和刚刚问题的书生啊遭了啊,不然怎么就突然看上了呢,还是我想多了,要是真就在寺里面下药,那反正绝对便宜陈敛了】 【不是我杠我看文太洁癖看到女主被别的男生搂过几次觉得不舒服作者大大文笔很好我也没有故意找茬(勿喷)只是发表我个人看法我也很喜欢这本就是肌肤接触这点我觉得不舒服】 【emmm不是我杠就是看到女主被别的男生搂了好几次突然没有看下去的欲望了也因为我看小说洁癖到了极致吧(勿喷这只是我个人想法也不是说写的不好)文笔很棒可我看着有点别扭】 -完- 第33章 ◎翻不了身◎ 听陈敛话音之间,忽将质问转向沈追,朝阳公主立刻脸色变得难看。 她的本意明明是要让姜娆尽失颜面,何故要连累自己的沈追哥哥。 于是,忍不住低声斥责道:“陈敛你在说什么!刚才明明是……” 这番为人出头的言语还未说完,就见陈敛眼底一片冰冷地扫了过来。 朝阳不自觉背后一寒,竟被威慑地慢慢闭了嘴,她早知道这人不能轻易招惹,只一想到他在路上害自己呕吐不止,心中便忍不住发毛。 许是真的路上受了罪,这位向来跋扈任性的公主,竟也开始左右顾虑地避免祸从口出。 最后,只毫无气势地补了句,“反正不是沈追哥哥的错。” 陈敛默声不予理会。 “陈副指挥使许是误会了,方才事发突然,我没来得及思虑周全便及时出手,可能确有不妥之处。只是,陈副指挥使可能不清楚,我与娆儿妹妹有自小长大的情分,只是情况紧急下扶她站好,传出去应也不会落人口舌。” 沈追上前一步面色从容,开口不紧不慢地解释清楚。 说完,还满是温柔模样地看向姜娆以示安抚,仿佛此刻他俩正在一致对外,而陈敛则是对立面的坏人。 姜娆错开眼,她并不喜欢这种感觉。 紧接目光去寻陈敛,发现他不知何时已收回视线,面上恢复了一贯的漠然。 于是微微松了口气。 他没看到也好。 另一侧。 朝阳公主见状,生怕沈追吃了亏,于是话音一转,紧跟着附和道:“沈追哥哥说得是,是我方才误会了,这才口无遮拦。陈敛,你也别说得这么严重,我们几个确实一起长大的,小时候大家都很相熟,姜娆还一口一个沈追哥哥叫得甜呢。” 姜娆:“……” 这个,没必要提吧。 她硬着头皮憋出一句,“都,都是小时候。” 陈敛闻言依旧反应平平。 他似乎不想再多管闲事,开口语气听不出什么波澜,却也算不得友善,“随你们。” 姜娆不禁心中长叹了声。 “沈追哥哥,我要你陪我一道进去。” 朝阳公主以为大家已经将话说开,眼前凝重氛围也已然散去,于是赶紧凑上前来缠住沈追,非要他陪着一同进寺。 毕竟公主尊贵,臣子没有不应的道理,何况沈追为人处世又是一向面面俱到,叫人挑不得一点错处,故而眼下自然应承公主要求,只是走前特意看了眼姜娆。 姜娆余光有留意到,但想想还是装作未察觉得好。 有些距离,确实需要保持。 朝阳因寻到独处机会正满心雀跃,也不管其他,拉上沈追便急匆匆往里走,那架势仿佛生怕姜娆跟上,要打扰他们不成。 自然,也顾不上一同前来的陈敛。 随行的一众婢子亦紧跟其后,保持着距离跟上。 于是寺门旁,只留姜娆和陈敛两人。 因着沈追方才对闹事者的惩治,平民百姓纷纷绕道走了西门,于是此刻周遭环境十分宁谧,唯独树叶沙沙声略加点缀。 姜娆左右看了眼,想率先开口,但经过刚刚的一场无端对峙,现在着实不知该如何开场,想了又想,她只低低地叫了声他的名字。 “陈敛。” 而对面那人显然故意冷着她,明明听清了却不立刻回应。 姜娆没法子,顾虑地环顾一圈确认四周无人,这才走近了几步。 “陈敛……”她面露无辜,声音有些恹恹的,“我在叫你呢。” 他终于肯给点反应,抬眼往她面容上盯了好一会,然后片语不留,竟准备错身而过。 只是两人并排的那一瞬。 姜娆终于听他缓慢启齿,一字一顿地说了三个字 ——小、骗、子。 待她反应过来,陈敛已经擦肩而过,大步往寺内走去。 只留下姜娆一人原地怔懵,不知道自己究竟是骗了他什么? * 公主来得高调,即便并未向外言明尊号,众人看其架势,也心知其身份尊贵,皆礼避退让几分。 陈敛不知去向,姜娆只好原路返回。 此刻,古书研读会也接近尾声。 姜娆重新寻到阿姐,知晓辩论方才结束。 “娆儿,你刚刚去哪呢,我找不到你本想亲自去寻人,无奈抽不开身,只得叫你堂姐去找你,你可见到媚儿了吗?” 姜娆皱了下眉,如实开口,“我不曾看到她。” “奇怪了,你们两个莫不是错过去了,怎一个回来,另一个不见了踪影呢。” 阿姐的话让姜娆难免多心思虑,正堂的门只有一个,外面亦只通达了一条路,若姜媚儿真的有心来寻,必会沿着直达寺门之路。 想想方才寺门外发生的一切,姜娆心中隐隐不安。 姜媚儿可曾窥见些隐秘? 之后又反复回想,确认自己方才足够谨慎,与陈敛说话时周遭定是没人的,至于与沈追发生的偶然意外,便没什么不能被外人看的。 “阿姐,今日寺中来得人多,这个热闹我们就别去凑了,不如先回后院休息?” 眼见天色也不早了,姜媛赞同道,“我听说了,是公主过来了,我们与她自小就关系不好,还是离远些吧。” 正要走,姜娆突然眼尖地注意到什么。 “阿姐手里拿的是什么?” “方才那读书人赠与阿姐作纪念的游记,他说里面有很多段落得云尊先生亲自批注,实在是珍贵物。” “这么珍贵都肯随意赠人啊。”姜娆有些狐疑。 阿姐闻言只是笑笑,并未多言,只将那本书牢牢抱进怀里,明显十分宝贝。 见状,姜娆实不好再多说什么。 回到后院。 一进门,竟发现姜媚儿也在,此刻她正一人站在院中,面露凝思状。 方才不知她的去向,原是早就回来了。 眼见阿姐想出声打招呼,姜娆忙将人拦下,随后嘘声示意。 姜媛以为她是想恶作剧,也只好配合地迈轻步子。 姜媚儿未察觉有人靠近,一转眼面前忽然撞进姜娆的一张脸,顿时面露危色,吓得直直往后退了好几步。 “你……你们……”姜媚儿一时反应不及,有些慌不择语。 姜娆瞧她花容失色,略带意味地开口,“堂姐在思索什么,怎见到我们突然慌成这样?” 姜媚儿紧皱着眉头,反问道:“你们为何进门不出声,故意吓我。” “我看堂姐在认真想事,不敢出声打扰,堂姐莫要怪罪。” “……” 对方一口一个姐姐,实在叫得她无处发火。 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多心,总觉得再见姜娆,仿若突然变了一个人,以前对自己很是亲近,甚至跟亲姐姐都无差一二,可这回会面,姜媚儿明显察觉出这位堂妹对自己的不喜与防备。 莫不是什么地方出了差池? 姜媚儿想起太子临走前吩咐,心觉不能再等。 于是,趁着两人并未走远,她转向姜媛突然问了句。 “媛姐姐,今日古书研读会,你体验如何?” 姜媛停下脚步,转身笑着回应,“确实不错,来的一众读书人都不是空把式,皆有真才实学。” 姜媚儿追问,“那为首的王生学识最为渊博,方才我瞧他一直在跟姐姐交谈,媛姐姐觉得此人如何呢?” 姜媛似认真想了想,随后给了个简单评价,“王生却有真才实学。” “那恭喜媛姐姐得一知己。” 眼见两人回了房,姜媚儿脸上故作的笑容渐失。 此番用心良苦,终叫她能确认,姜媛对那王生着实印象不错,如此一来,太子殿下那边也算好交差。 至于姜娆,本不该出现在承恩寺。 可既然来了,总得接份大礼。 姜媚儿眼里浮出一抹得意神采,久掩于心中的恶意终是再掩饰不住。 姜娆啊姜娆,你眼高于顶总是瞧不起我们三房,又仗着储君之妃的身份对我作威作福,可曾想过若是自己有朝一日声名狼藉,太子哥哥可还会要你? 婚前失身。 光想想就觉得是一出好戏。 她方才就躲在寺门口,暗中观察一切,将沈追与姜娆之间暗戳戳的互动全然看得清楚,她很清楚一个男人面对自己心仪的女子时会有什么反应,沈追眼里的爱意与珍视根本想藏都藏不住。 既如此,她便要成全成全沈大人的一片痴心。 亲手,为他榻上送去美人。 她又何尝不知朝阳公主对沈追自小的爱慕,如此正好,到时事发,这位向来蠢笨的公主自会闹得不可开交,都不用她再费口舌,这点皇家丑事定会传得人尽皆知。 “引欢”之药烈,非行云雨之事不可解。 她都能提前想象,这位得陛下亲自赐婚的未来太子妃,婚前与朝中臣子乱行苟且,竟为堂堂储君戴上绿帽,如此惊天地泣鬼神的创举,怕是举世无双,载入荒唐野史。 皇家会怎么做,姜府会怎么选? 她就是要眼睁睁看着姜娆,遭万人唾弃,被家族鄙夷,此生再也翻不了身! 一向看中颜面的太子哥哥自然会舍弃姜娆,到时姜媛已配与一书生,那姜家的女儿还有她姜媚儿。 她为何就不能作储君之妃? 一切荣宠,全要靠自己来争。 哪怕将所有人都算计进来,她也毫不在乎! 作者有话说: 姜媚儿:听说很多人都在等我下.药?亚历山大!等我! ◎最新评论: 【这个女的多会有报应呢】 【宸王不错!!】 【沈追该不会是姐姐的官配把】 【期待姜媚下药的心情和锦觅捅旭凤的心情差不多】 【姐姐的官配是宸王么,感觉很配】 【下次啥时候更新】 【?这次姐姐能躲过吗】 -完- 第34章 ◎诚意自荐◎ 陪阿姐吃过晚膳。 姜娆由翠苹侍随着回房间休息。 因她的卧房同阿姐的房间差了些距离,这会子还需摸黑走过一条小路,才能通达自己的小院。 只是刚一出门,就碰巧在门口遇见了途经于此的沈追。 对方抬眼很快注意到她,随后主动迎了上来,胸前抱手,略作躬身示礼。 姜娆正要欠身,却被他笑着阻拒。 接着,便听他语气微涩般说道:“娆儿妹妹如今马上就要成真正的贵人了,何需再向我们臣子致礼。” 姜娆不知他这话究竟是何意,却也不想费心思过多揣摩。 想想白日里朝阳公主过激的反应,姜娆愈发觉得还是与沈大人少些交流为妙。 于是说道。 “天色已晚,沈大人长途跋涉应是万分辛劳,姜娆不便多加叨扰,就先告辞了。” 沈追面上似闪过一丝苦意,遂又很快恢复。 他上前一步,忙又道了句,“今日天沉,这路实在太黑,不如让我送你吧。” 姜娆看了眼身后的翠苹,实不想与他过多纠缠。 于是婉拒道,“不必劳烦沈大人……” 可话还未说完,就被他打断。 “不妨事,我也一道回去,正好同路。” 姜娆微微蹙了下眉,心想,这一向识得轻重的沈大人,今日怎会如此钝迟,竟听不出她言语下的推辞之意。 可话已说到这份上,她再推脱就显得实在不给对方面子。 姜家与丞相府历来相交甚密,姜娆自己又与沈追的二妹沈澄是闺中密友,有这几层关系摆在眼前,叫她不得不思量得周全些。 思来想去,无奈只好应可。 所幸,一路上沈追没再主动开口,两人并排向前,气氛虽有些异常安静的尴尬,但好在路途不远,没几步路便到了。 只是。 临走前,沈追突然向她问了一个叫人摸不着头脑的问题。 他表情微微凝重,开口时声音却很平静。 他说:“我只迟了一步。” 姜娆本正欲转身,闻言有些不知所云地脚步一顿,随后困惑地回身问道:“什么?” 沈追的面容叫人看不真切,半明半昧的月光洒落下,只看得到他眼中含着不明的晦暗。 姜娆感觉奇怪,沈大人往日里都是一贯的朗月之姿,今日这眉目间怎好似有几分颓丧? 可对方并没有继续坦言,闻言亦只是摇了摇头。 随后,言语又放得格外轻柔,对她说:“很晚了,娆儿进去吧。” 姜娆知道分寸,见状自是不会追问,她点点头,犹豫片刻还是在告辞前,对他致了礼。 不知是不是错觉,她感觉自己微屈膝的那一瞬,沈追脸色好似变得更加阴郁。 倏忽间,她突然想起沈追方才说的话。 说她已快成真正的贵人,不该再向臣子致礼。 沈追所指,应是暗示她即将嫁与太子的尊荣吧。 姜娆心中长叹了声气,别人眼中所见的贵女前程坦途,却是她今世避之不及的龙潭虎穴,刀山剑树。 她心中的深深惧怯,又能与何人诉? 翠苹见人走远,这才小声嘟囔了句,“姑娘,这沈大人今日怎好似有些魂不守舍的,说话也前言不搭后语。” 姜娆亦想不通,为寻周全只好再次嘱咐,“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朝阳公主对沈大人存了心思,这事已在明面,我们既招惹不起,故今日他送我的事,切不可对旁人提及。” 翠苹识得深浅,忙点头应下。 * 进了内院。 姜娆吩咐翠苹去浴房备水,之后不必在旁伺候。 她自己则回卧房准备去拿换洗衣物,劳累一天,此刻只想寻得片刻的闲暇放松。 只是推门而入的一瞬,姜娆后知后觉脚步顿住。 她遽然间想起,今早离开前她是落了锁的,此时竟没有任何阻拦地开了门。 姜娆立刻转身去查看,果然发现那铁锁不知何时已不知去向。 警惕防备之心骤然升起,叫她此刻更不敢再进内室。 心中忐忑猜想,屋内莫不是有什么贼人? 为求稳妥,她故意放轻脚步,转身作势夺门,可还没来得及挪动两步,腰间突然被人拦住一搂。 姜娆背对着那人看不清面容,只是一瞬觉得此人手臂强硕有力,无论自己怎样挣脱,他都纹丝不动。 于是,脑海里不自觉得便把此人面容,想象成了满脸横肉的粗鲁壮汉。 当即,抵触之心更甚。 眼见自救无果,她正欲开口呼救。 不想下一秒,嘴巴便被人用手实实捂住。 她讨厌被陌生人触碰,可此时脱口而出的求救声,亦变成了含糊不清的唔唔声。 心中凛意欲起。 可紧接着,她竟听到一道异常熟悉的嗓音从耳边遽然响起。 “想找谁来救你?” 男人语气平淡无波,又似带着几分玩味。 姜娆听清了,辨明了。 顷刻间,她只觉心底好似有无数只蝴蝶在同时扇动蝶翼。 让她不能及时判断,此刻的一切混乱,到底是因它们振翅的剧烈,还是她掩饰不住的心跳声在喧嚣不停。 她空不出脑袋深思,片刻后略带懵怔地开口,“你,你怎么会在我房间里?” 陈敛不语,只是顺势又揽过另一条手臂,动作很是自然地改为双手环拢,下巴也重重压在她肩上。 随后用力收紧,将人紧贴于他身。 做完这些,他像是终于满意了一些,方才得了空闲开口。 他不答姜娆先前的疑问,而是歪头在她耳边低语,“可曾想我?” 姜娆被他吐息缠绕撩弄得脖间发痒,不由地往里缩了缩。 方才被惊得汹涌翻腾的心绪,此刻不仅没有平复放松下来,反而因他怀中热气包裹,心下涌动的暗流皆被热烈蒸腾。 姜娆按捺着转过身子,两人视线撞在一处,她亦看清他眸中被尘染的深幽。 于是慢慢伸手环上他的腰身,声音细弱潺潺,“想。” 这不是故意哄他的虚言。 陈敛微眯了下眼,随后捏住她的下巴,他垂头倾下,言辞间有些意味。 “有护花使者在侧,小姐还能空出心思想我,着实让我感动得紧。” 他指尖摩挲太过用力,唇下细嫩的肌肤转眼被蹭得泛了红。 姜娆有些吃痛,下意识仰身往后躲去,刚刚避开他的指尖□□,就见陈敛立刻面浮不悦。 她赶紧解释,“哪有什么护花使者?” 陈敛漫不经心地开口,“沈大人在院门口等了你一个多时辰,好不容易将你盼了出来,又煞费苦心地假装偶遇,这般费尽周折竟是只为送你一程,还真是痴心。” “怎会……”闻言,姜娆心中满满错愕。 原来沈追的出现并非只是恰巧途经。 对此,姜娆着实有些意想不到,及笄之后,她与沈追是连见面都少有的,他又怎会生出这样的情谊?又是何时开始萌生的呢? 看姜娆想得格外认真,陈敛很是不满地掐上她的腰。 开口有些不讲理的霸道,“不许你想他!” 姜娆无辜地眨了下眼,心中实在有苦难言,方才明明是他非要把话往深追身上引的。 现在又这个不许,那个不许。 可转念一想,他既知沈追在门口苦等一个多时辰,那他又在那里停留了多久? 或许,陈敛之所以出现在那,同样也是想亲自送她一程。 沈追的苦等尚有结果,可他的等待却遥遥无期,无人知晓。 想到这,姜娆心中有些隐隐的不舒服。 许是她眼中陡然而生的涩意有些明显,陈敛看清后下意识地泛起不安,可他心中仍有些未消解的情绪,憋了半响终是什么话都没说出,随后将她抱得更加紧,仿佛只有这样亲密的距离才能抚平先前生出的些许燥意。 “陈敛,你松些,你搂得我喘不过来气了。” “不松。”他就像是在赌气。 此刻,姜娆仿佛整个人要被他揉进身体一般,被他钳制得密不透风。 他胸膛太热,姜娆被他的气息一瞬包围,不由地加重了呼吸声。 这时,翠苹从院中传来的声音将她解救。 “姑娘,浴房的热水已放好了,真的不用我在一旁伺候吗?” 陈敛也听清了,闻声后竟真的配合一般松了松力道,让她着实没想到。 姜娆立即反应,扬声说,“不用你伺候,你回去休息便好。” “是,姑娘。” 接着传来翠苹打开侧厢房的声响,之后院内又很快归于宁静。 陈敛状似好心开口,“要去沐浴?” “嗯。”回答完,又突然想起什么,姜娆抬眸看向他问道,“我离京前你背上还有伤,如今可是都已痊愈?” 陈敛盯了她一瞬,眼神有些愈发的幽深,他似乎已经不满足于姜娆的口头关怀。 “好像好了,又好像没有。” “这是什么回答?”姜娆不解。 陈敛抚了抚姜娆的长发,半是询问半带蛊惑地说道,“想知道的话,要不要亲自看看?” 姜娆愣了片刻,反应过来后脸色莫名有点烧热,她支支吾吾地婉拒,“我,我正准备去洗澡了。” 说完就要逃。 “娆儿。” 陈敛无奈将人拦住,表情有些怨载,“你先前答应我的事,还作不作数?” 先前答应他的……共浴。 脑海里赫然浮现出这鲜明二字,让她羞臊得如同开锅的螃蟹,红透了身。 原本那就是故意哄他的话呀! 姜娆不肯认命,随即脸不红心不跳地想要耍赖,“都这么久了,你的伤口应是愈合了,那,那就超过我承诺的期限了,事先声明,我这不是抵赖,是你超期了。” 见她强行说理不肯认账,陈敛无奈叹了口气。 “我确在期限内找过你一次,可是你没告知我,你会突然离京。” 姜娆闻言稍显错愕,“你找过我?何时?” 陈敛摇了摇头,颇为无奈,“你离开的前一晚,我去过你家。” 他点到为止,不欲再多说。 姜娆还未完全消化掉他所说的话,却见他拉上自己的手腕,抬步欲往外走。 “去哪啊?” “你方才不是跟侍女说,你沐浴不需要她伺候。” 姜娆点点头,心中却隐隐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接着,果然听见了他的后话。 “下人伺候得是不够尽心尽力,少点周到。” 说完,他回过身来,贴在她耳边缓缓问询,“那我诚意自荐一下,可好?” 他莫不是要亲自伺候她…… 这和共浴有何区别? 姜娆背后一凉,心叹这绝对是报复! 作者有话说: 预收文《春日迟迟》:恃靓行凶美艳女星VS深情内敛外科医生,下本开,感兴趣可以进专栏收藏哦~入股不亏! ◎最新评论: 【高门闺女出行,不带护卫?家里从军,没有安排会武艺的丫鬟?】 【什么时候写到文案的军功换美人!急啊。】 【姜媚我奉劝你不要不识好歹,怎么还不下药】 -完- 第35章 ◎药效过甚【二合一】◎ 夜深人静之时,姜媚儿偷偷溜出内院,向寺内偏僻处的竹叶轩小心探去。 她护好袖口中潜藏的某物,内心既万分忐忑,又含着隐隐的兴奋。 此事运作需保证隐秘周全,凭她一人之力恐不可为,于是,她只好寻求太子在承恩寺暗伏的隐秘力量。 从小道入,按照太子事先交代好的交接地点,她小心翼翼着推开木门向里探进,看清迎面站立那人的面庞时,姜媚儿脸上也是骤然起惊。 “是,是你?” 谁能想到承恩寺内最是德高望重的静玄师太,暗地里竟会是太子的爪牙? 唏嘘同时,姜媚儿不禁佩服太子的高超手段。 这一步棋,他莫不是煞费苦心准备了良久。 这些年,姜媛素来万分敬重静玄师太,与其私下交好之事在京中亦不成什么秘密,而太子心机深埋,竟未雨绸缪到了这种地步。 不动声色却早已铺就暗线,意欲牵制整个姜府。 姜媚儿本还自以为是,以为自己得穆凌心意,没什么秘密是不知道的,可此刻她才意识到,自己似乎从未真正走近穆凌。 走近这位野心勃勃的未来储君。 寒凛之意渐生,恐惧一时间大过爱慕。 “姜家小姐,别来无恙。” 静玄师太侧身抬头,淡淡打量过来一眼,神态一如既往的端持,姜媚儿却在心中嗤笑她的伪善面容。 若是让媛姐姐知晓,她一向最是钦敬的住持师太,竟也是朝政斡旋之下,随人摆弄的棋子,她是否会尝到些被背叛的滋味? “师太在此,着实让人意想不到。” 姜媚儿将房门紧闭,走上前来颇有些深意地说道。 静玄闭眸凝思,并不理会她话音间的嘲讽,手里握着一串佛珠,一个接一个捻过,随后开口点明道:“太子殿下有何交代,小姐直说便好。” 闻言,姜媚儿也没有闲心再看她的笑话,直接从袖中拿出太子临走前交于她的一瓶秘药,摆放在明面。 “师太可识得此物?” 静玄师太睁眸,面色瞬时闪过一丝凝重,眉头更是皱紧,后确认一般问道:“这确是太子亲口吩咐的?” 此物她自然识得。 引欢之药,为南疆秘术所制。 静玄深知其危害噬魂,霍乱之甚。 “当然是太子的意思!”姜媚儿没一点心虚,回得干脆。 这药确确实实是太子给的,他本欲耍弄手段,提早促就姜家大女儿的一段假偶天成,而后他自己则能光明正大迎娶到他心心念念的姜家幺女,姜娆。 这一局谋划布棋实在叫人拍手称绝,可这样的皆大欢喜,叫她姜媚儿如何甘心? 她日思夜想的储君之妃的尊荣,梦寐以求的天下最俊杰男子的宠爱,绝不能拱手让人! 可能天意如此,她正愁无计可施之时,沈追好似从天而降一般突然现身,还给她演了一出情根深种的戏码。 这是老天爷都在帮她! 静玄师太默了半响,随后沉重叹息,“你想叫我如何配合?” 姜媚儿早已计划周全,却不能全盘托出,此时只叙述了计划的一半。 “听说沈大人奉陛下旨意来此祈雨神之福,到时祭礼仪式必然一番聚集,热闹非凡,此药便趁机下姜氏女在酒水中,而后……” 姜媚儿说得毫无愧念,似乎完全忘记自己同样姓姜,她只满心期待后日的到来,内心蠢蠢欲动,几乎快要按耐不住预想事成的欣喜。 而静玄师太听完此言,凝重闭目,良久未言。 指下捻珠的速度愈发加快,蹙眉心叹,终究是造了冤孽。 * 此刻。 寺内东院深墙之内,又是另一番景致。 浴房水汽蒸腾,雾气氤氲。 姜娆一进去便缩在角落里不肯出来,眼见着陈敛躬身仔细挂上门锁,锁扣落下的铜器脆响,激得她心头不由得发痒又发颤。 陈敛几步走近,立足于她身前,抬眼将她上上下下认真打量了一番。 后而视线停留在她脸上,开口淡淡道,“几日不见,好像是胖了些。” “……” 姜娆的紧张思绪一下被他打乱,一时间竟也顾不上羞臊赧然,忙从墙角一隅气势汹汹地提裙走出,扬声反驳道:“你是不是看错了,我哪里有变胖?” 僅朝女子一向以瘦为美,崇尚瘦比黄花的纤细之姿,就连寻常女子都亦追求衣衫澹澹,游丝无定的轻盈之态,更别说姜娆身有僅朝第一美人的美誉,音容体态都是极致出挑,岂能容忍被说一个“胖”字。 她气冲冲站至陈敛身前,二话不说上来便拉过他的两只手,直接搭在自己的杨柳细腰之上。 然后急于得到证明一般地问道,“你再辨仔细些,真的比之前要丰盈了吗?” 陈敛挑了下眉,随后视线掠过自己被牵制的手掌,掌心似有阵阵温热传来,于是笑问,“是要我来确认一下?” 姜娆急于为自己证明清白,催促道:“嗯,你快些呀!” 陈敛闻言作势对比,他微收拢了下手指,轻轻点在她腰眼处,姜娆立刻不由自主微晃了下身,随即忍痒赶快站稳,还轻咳了一声掩饰自己腿软的尴尬。 见状,陈敛略带玩味地勾了下唇,又不动声色地伸手往里挪动了一寸。 果不其然,他每度量一寸,姜娆便腿软一分,屡试不爽。 只是美人咬唇倔强着不肯服软,好似不听到他的否认回答誓不罢休一般。 “陈敛。” 她缓声叫他的名字,实在感受酥麻,再难以坚持,因为自己的不争气,她此刻开口都是细弱又难以启齿的:“你,你还没比对好吗?” 时间比她原本预想的,要久得多。 “快了,再坚持下。”他说得一派正经,好似当真拿出夫子究学一般的严谨考察态度。 姜娆没法子,只好握紧衣角紧靠在他身上借力。 抬眼间余光扫过,只见陈敛此刻眸色格外幽暗,他面带一副认真思量的表情,伸手在她腰际间持续辗转,好不专注。 她又颤颤巍巍道:“好了没呀。” 这回,他甚至懒得应答,只发出一声奇怪又磨耳的闷声。 直至甚久。 他终于停了手下动作,嗓音暗哑地陈述事实,“嗯,纤腰娇软,是我方才说错了。” “……” 已经软了骨头的姜娆,此时面容都有些恍惚,哪里还有方才要讨债一般的气势,此刻眼神温湿着毫无威慑力,也顾不上自己吃亏讨来的公道。 只是为了不失面子,又强行板正脸说道,“我就说嘛,这几日都吃得很少,断然不会胖……” 她的自我澄清还未说完,却被陈敛突然“嘶”的一声打断。 此时的陈敛状似转致思索,而后又一瞬间的恍然大悟,只见他打量的目光渐渐上移了些,随后犹疑着开口:“等等,莫不是,丰盈在了别处?” 姜娆察他视线,心口忍不住的烧热,顿时有些慌不择言,声音低微着解释,“那,那里本就该丰盈。” 见陈敛嘴角闪过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姜娆心跳如擂鼓,不知他言下何意,又看他不肯松手放开自己,只好犹豫着试探性地问道:“你还要,再做辨析吗?” 闻此言,终是轮到陈敛一瞬的面容微僵。 这句反问,实叫他意想不到。 他沉默着垂了下眸,因是俯视下瞩,一番别样景致便瞬时撞进眼帘。 视野可及皆是壑延谷深,蛊人探究,那湍流着的潺潺水,他想知道伸手亲触的滋味。 可终究,他还是按捺着及时错开眼,有些事还不到时候。 陈敛沉重吐息了下,顺势将人松开,声音低哑,“不用了。” 姜娆望向他眨了眨眼,感觉他脸色似乎变得不太好。 陈敛稍顿,此刻被人盯得太紧,叫他竟也有点不自然了。 他回看过去,随后说得十分善解人意,“不是已经抱过了?” 姜娆不知他这疑问究竟是何意。 接着又听他开口,似专门为她解惑,“我能感受得出,确是丰盈。” 果真,大家闺秀听不得这样挑逗的荤语,此言一出,花容上立即肉眼可见的晕染绯红。 紧接,她又毫无威慑力地瞪过去一眼,映在陈敛眼中却满是风情春水。 他心中叹息,只觉自己忍耐力实在过人。 收了那番心思,他好心提醒,“水都快凉了。” 姜娆回头看了眼浴桶,手指缠在衣带上满是纠结。 “陈敛,失约算我错了行不行,我日后定补还给你。你如今在这守着,我……我实在难为情,你若不肯出去,可否先背过身?” 她红着脸同他打商量,上次陪他浸药浴那完全是意外使然,当时也是关心则乱,现下两人状态清醒,再叫她当面脱衣,实在过于羞耻了些。 陈敛食指按了按眉心,摆出一副也不是不能商量的好心模样。 随后说道:“那你叫我一声,让我听得满意了,我就依言背过身去如何?” 姜娆不明所以,以为陈敛是要自己叫他的名字。 于是配合地开口,“陈敛?” 可对方听完却毫无反应,姜娆顿在原地,更是一脸困惑。 难道不是这样嘛? 愁思间,她突然想起今日与朝阳公主在寺院门口对峙之时,朝阳扬言说自己小时候常唤别人作哥哥,不知陈敛可是将这话听进了心里? 朝阳并未说谎,不过那都是在年幼之时的无意之称。 小时候怎样称呼自然都不妨事,可长大后她便懂得注意分寸,只唤过自家的二哥哥,其余没有血缘关系的哥哥,再软糯糯的拉着尾音叫出来,总觉得意味变了。 她声音天生的绵软,叠音叫起来简直就像在无意撒娇,或许依朝阳公主的洪亮嗓门,长大后照旧称呼不会显出什么不妥,可她一副嗓子却是不行,于是便尽量避免这恐引误会的微妙暧昧。 思及此,姜娆向前挪动半步,小声问道:“你想让我如何叫你?” 她想率先确认,怕这些猜测只是自己多想。 陈敛闻言,盯看着她不动,片刻后才不急不缓地说道:“你曾经唤过太子什么?又唤过沈追什么?” 两个问句,坐实她的猜想。 陈敛本不想承认,他就是对这个耿耿于怀。 而且并不是因为今日沈追的所言所行刺激到他,才叫他突然介意,早在太子对姜娆表现出占有企图之时,他就已经暗自有了燥郁情绪。 他不满,他吃味,他简直嫉妒疯了。 只一想到姜娆还被别的男人觊觎着,他就烦闷不已,更不要说独自想象出那些画面,在他与姜娆未相识之前,她曾笑脸盈盈的,冲着其他男人一声一声嗲气地唤着哥哥。 这些臆想出的场景在他脑海里挥散不去,他知晓这是自我折磨,却愈发难以抚平心绪。 见姜娆久久不肯开口,他眉头深拧着几步上前,一把将姜娆紧紧搂进怀中,眼底映出的是情深也掩盖不住的戾气。 “能喊他们,不能喊我是嘛?” 姜娆脚步悬浮,此刻仿佛是在被他用眼神拷问,她闻言赶紧仔细想了想。 面对着陈敛,好像真的没有那么多的难以启齿。 做好一番心理建设,姜娆努了努嘴,终是出了声。 “哥哥。” 她小声喃喃,后又赶紧躲进他怀里,顿了好久才又继续低语叫完,“陈敛哥哥……” 他默默品味半响,眉间终是舒展,后又低头贴近,语气比方才轻快了好多,却依旧不容置哙又略带无耻,“没听清,再叫一声。” “……” 这人实在太坏了。 不是真的血缘兄妹,她这样叫着实在羞臊得很。 姜娆受不了他这变着意味的调情,心想自己此刻一定脸热得像颗红透的秋柿,于是赶紧埋头在他怀里,不肯再被他继续盯看。 “不肯叫?那我不走……”他作势要寻把椅子坐下。 姜娆心下一惊,赶忙拦住他的动作,开口已是慌不择言,被他一连占了好几声的便宜,“陈敛哥哥,陈敛哥哥……你别……” 头顶骤然传来男人的淳浑低笑。 姜娆嘟着嘴,闻声略带不满地抬眼望过去。 对方也正看着她,他叹息着说道,“我总算知道,为何太子和沈追非要你喊声哥哥来听。” 他顿了顿,随后将声音压低,又凑近她耳畔,“被你这样多叫几声,我怕是要消受不住了。” 姜娆懵懵懂懂,总觉这不是什么好话。 只是她心里还惦记着其他,没再多想便急忙催促道:“你方才答应过的,我那样叫你,你就会背过身去。” 幸好陈敛说话算话,直接走远两步背过了身,只是又很快补了一句,“听娆儿妹妹的。” “……” 好羞呀! * 后日。 祈雨迎神祭礼隆重举行。 姜娆因着陈敛对沈追的介意,本不想去凑这个热闹,可无奈阿姐不知何时已被姜媚儿提前说服,答应与她一同前去观礼。 因生怕自家姐姐在外吃亏,姜娆纵有不愿也只得跟去。 进了前堂主院,平民百姓便少了许多。 之前留于寺中的京城官宦女眷,今日大多出来捧场露面,场面一时间十分热闹。 想想也是,沈追此番是奉陛下的旨意,特来祈求神灵庇佑国运,若是此时积极参与进来,既是显表对陛下的崇敬,又能体现对僅朝国运的关怀。 如此百利而无一害的事,大家自是要凑凑热闹,为自家奋于官场的郎君,寻得个忧国忧民的贤官名声。 依次落座后,姜家三姐妹自是挨在一起,旁边还有几位熟悉的京中官眷,便由姜媛引领着相互打了声招呼。 观礼过程难免有些无聊,众人看了一会便都失了新鲜,于是便三三两两聚凑在一处聊起天来。 中途,姜媚儿出去一趟,回来便端了一壶热酒,依次为在场的观礼者纷纷倒上,姜娆一直留意她的动向,此刻还特意留了个心眼,亲眼瞧着姜媚儿自己率先一饮完毕,这才放下心来,独自饮下半杯。 不知这是什么酒,入口竟感觉少些辛辣,多了些沁甜。 于是又继续仰头,饮下了剩余的半杯。 姜媛见状,笑着拦说:“娆儿这是口渴了?怎喝得这样生猛,小心伤身。” “阿姐莫忧,这酒不烈,你仔细品味还能尝出些甘甜呢。” 姜媛听闻此言,亦好奇地抿下一小口,只是刚一落舌,便被辣得当即直皱眉头。 于是,只好摇摇头叹道:“许是我着实没有酒量,竟未尝出一丝甘甜。” 想想阿姐平日里饮食清淡的习惯,姜娆也没觉得有何奇怪。 却见姜媚儿今日格外的殷勤,当下见着场上人一杯饮下,又特意起身再次斟酒,绕了一大圈,终是辛苦着给所有人都再次倒满了一杯。 姜娆看了看今日到来的各户官眷,也没有谁家主君是身居高位的,论及朝中地位,自是都比不上她姜府。 如今姜媚儿上赶着去挨个倒酒,吓得人家笑都不敢再笑,话音也不敢升高,惴惴不安地端起酒杯,身子持正着细细品饮着。 姜娆摇了摇头,垂眼看见自己的酒杯也被斟满,心想能被姜媚儿诚心伺候的机会实在不多,于是又端起瓷杯喝下一半。 入口,依旧掺着酒香,泛着甘甜。 “娆儿妹妹,还需再斟满吗?” 姜媚儿问了声,却没等姜娆回答,又亲自俯身过去为她倒上。 而后又为自己着满,举着杯冲姜娆示意。 “堂姐敬你一杯。” 姜娆略微审视,总觉她今日行为奇怪,又略有暗指含义,可她确也实实饮下了好几杯,不仅是她,身旁这些女眷所饮,亦皆出自同一壶酒。 许是自己多心,姜娆放松戒备,同时端起杯子敷衍感谢,“多谢堂姐贴心。” 一饮毕。 姜媛侧身过来,又再次嘱咐道:“你们两个,都不可再贪杯了。” “听媛姐姐的。” 姜娆亦点点头,依言放下了杯子。 眼见姜娆已痛快饮下三杯,姜媚儿眼中倏忽间浮现出一抹得逞的笑意。 静玄师太事先特意交代过,引欢入酒,只饮一杯便会叫人情难自持,两杯沉沦欢海,三杯蚀魂酥骨。 对于女子而言,其实一杯便足矣。 可她偏偏要给姜娆下一剂猛料,叫这位名门世家的淑女意识涣散,自我迷失,彻底放下自己一贯自持的高傲身段,再顾不及什么礼仪及廉耻,堕落之仪态,堪比青楼名妓一般放浪形骸。 那等香艳场面,光想想便叫人觉得痛快,解气! 姜娆啊姜娆,你未曾涉步东宫的大门,却已先侍了他人,即便你身后有着老侯爷的万千宠爱,也掩盖不了你即将成为僅朝皇室污点的事实。 以后,旁人再论说起你姜娆的名字,便再不是什么僅朝第一美人的美称,而是实实晦气,不堪的存在。 姜媚儿及时敛住内心的雀跃,耐心观赏着台前沐礼,此时,她只需安心等待药效发作。 之后,再添一把真正的火。 思及此,她将视线扫向台上男子身上。 祭礼慢慢接近尾声,沈追立于礼台之上拜香,朝阳公主在旁落座一直陪伴身侧,她满心满眼全是台前男子挺正的男子身影。 观礼者纷纷起身行最后一道拜礼。 姜娆同样站立,只是起身之时突觉有些口干,可现下寻不到水,叫她着实忍耐得难受。 瞧着最后一道礼制异常繁琐,她偷偷凑到姜媛耳边说道,“阿姐,我实在口渴,想先溜出去饮水。” “此行略有不妥,可还能再忍受?” 姜娆也觉得奇怪,怎会突然如此干渴得挠心? 许是依着阿姐所言,怪她方才过于贪杯,真叫自己不小心饮醉了。 姜媛见她实在难受,只好为妹妹打掩护,方便她及时溜出去。 姜媚儿将一切暗暗收于眼底,示意身旁婢女小心跟上,自己则原地等待,此事欲成,还需他沈追大人在场不可。 只是奈何朝阳公主实在看得太紧,眼下着实有些棘手。 都已做到这一步,她定不会轻易善罢甘休。 只要将姜娆盯住,一切都还尽在掌握之中。 药效非行云雨不可解,看她姜娆如何行得了自救? 引欢,果真如太子所言,是实实的好物。 出了院门。 姜娆越走越急,额头也不由地开始隐隐发汗,这种从心头源源不断发出的热意,实在叫她觉得异常陌生。 当下便想着,自己此刻肯定是醉得不轻,不然怎会脚步这样悬浮,甚至还辨不明方向,她心里嘱咐自己,以后切不可再贪吃酒水了。 进了一个陌生的甬道,小路很窄,脚下砖石也不平,走着走着她恍惚意识出不对,这不是回自己内院的路。 于是转身打算原路返回,刚一回头,突然发觉一抹绿衣从眼前快速闪过,她眯眼欲仔细查看,发觉除了绿草茵茵,身侧并无其他绿色。 “何人?”她摇晃着身子,扬声质问。 却并未有任何回应。 她顾不上继续寻那绿衣身影,当下只觉得自己一定是更醉了,此刻不仅是额头发汗,整个身体都燥热得不行,她伸手扶住旁边树干,突然好想脱下外衣贪一贪外面的凉。 不可,不可……她告诫自己,这里是外院,脱衣有伤风化,着实不妥。 她一心只想着快些回自己房间,然后再泡一个凉水澡,只是脚步刚一迈出,她才意识到自己双脚不知何时竟无力成这个样子,于是脚步趔趄,一个不稳便摔倒在了旁边的草坪上。 所幸附近土地松软,没叫她摔到实处。 “有……有没有人啊?” 姜娆半卧在地上,浑身软得使不出一点力气,发出的声音同样也是颤颤巍巍。 她懊恼死了,以前从来不知道喝醉的滋味竟如此难受,以后再好喝的酒她都不要再碰了。 “娆儿?” 好像有人叫她。 她还没来得及开口回应,自己已被人拽住胳膊扶起。 “摔倒了不知道自己站稳?” 语气一点也不温柔, 只是声音是她再熟悉不过的。 她顶着醉意一下扑进陈敛怀里,嘴上别提有多甜了,“陈敛哥哥。” 身前的男人一瞬错愕,愣了片刻才回抱回去。 失笑道:“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今天这么配合?” 姜娆歪着头有意无意蹭着陈敛的颈窝,声音软若雪棉,“陈敛哥哥,我好像喝醉了。” “喝酒了?” 陈敛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心想没多热,怎出了这么多的汗。 姜娆不满意他突然抽出的手,嘴上嘟囔着抱怨,“我想让你抱着我。” 陈敛自然配合,只是刚一伸手抱紧,她又娇气地有了新的意见。 耳边传来姜娆嗲得摄魂的软声,她喃喃地问着,“你这样抱着我好热,我能把衣服脱掉一件吗?” “……” 作者有话说: 姜媚儿:虽迟但到……你们想要的都会有! ◎最新评论: 【女主重生了怎么还会这么蠢】 【女主还是太过天真了】 【大大!你很有天赋!我非常的看好你!请继续加油!我可定了你了。】 【恨不能相逢在po】 【怎么锁了呀】 【我哭了。】 【哎,怎么锁了呀,果然,jj上手了么,想看车车】 【我现在一点不担心这边了,我有点担心姐姐(捂脸】 【大大,短了真不好,憋久了会坏】 【行文卡在这里,有一种陈敛忍了二十四小时的错觉】 【救命你好会啊!!!】 【恭喜大大入v~】 【作者可真是个磨人的小妖精】 【唉,还是有点太天真了。所以姜媚儿会怎么样?】 【这世姐姐能逃开这劫吗】 -完- 第36章 ◎只觉闷热◎ 姜娆眸光闪烁,轻蹙着眉头,许是对眼前人的十分信任,此时也不顾什么脱衣不妥之礼,竟直接伸手去掀自己的衣衫领口。 清风拂过肌理,姜娆沉重呼吸了下,终于觅到了一丝浅凉。 陈敛只以为姜娆是醉得厉害,将人扶稳后忙关切问道:“到底喝了几杯酒?” 他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似为引线,顷刻间,她只觉自己仿若被置于泥浆漩涡之中,火热的烘烤让她呼吸不畅,似要窒息。 姜娆歪歪晃着身,而后支支吾吾地说道:“三,三杯。” 陈敛实在对眼前的这个小酒鬼无可奈何,浅黄色的裙衫外衬已被她胡乱动作得愈发不成样子,加之她不知轻重地蹭来蹭去,陈敛喉结不可控制得上下一跳。 此刻,他只庆幸自己方才怀着私心特意跟过来寻她,否则她这样晕头涨脑的模样,若是对着别人脱衣撒娇,又投怀送抱,他非要恼恨得杀人不可。 “陈敛。”她又叫了他一声,声音相较平时说话更细柔软糯,就像一根挠心的羽毛,“敛哥哥……” 几声含糊不清的低语,却叫得陈敛不由地吞咽了下口水,他叹息自己在姜娆面前竟当真无一点自制可言。 姜娆却依旧不老实,似乎是嫌他的外衫硌人,小手试探地想往里伸,抓到里衣后,竟泥鳅一般滑溜地缩了进去。 陈敛闷声一动,忍无可忍终是攥住她胡作非要的手腕,低声略带警告道:“不可。” 姜娆被他凶得一愣,随即委屈地嘟着嘴,眼尾挂上晶莹,眼瞅就要掉眼泪了,“只靠着你才觉得凉,你不肯让我抱吗?” 她这话明显有些恃宠而骄的意味,她明明就知道,他根本拒绝不了,何故再问? 他妥协一般,配合伸手拦住她的腰,将人抱好站稳,只是刚一接触,就见姜娆眸色更深,神情愈发混沌。 陈敛拧上眉头,这才终于意识到情况似乎不太对劲。 可又不敢置信,堂堂侯府千金,谁敢对她当众行不堪手段? 他确认着问,“娆儿,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只觉得闷热……想被你一直抱着。” 话语间,连呼出的气息都是浊的,眼神亦不见一点清明,她喃喃地唇齿不清,“我,我好奇怪,对不对?” 姜娆此刻浑身软得只剩虚力,眼见她眼神涣散迷乱,脸颊上的绯色更甚,陈敛面沉了沉,心中大致有了一个猜想。 这哪里是单纯喝醉了酒,分明是被人给阴毒算计了。 堂堂毅安侯府的千金小姐,竟当真有人敢如此放肆,对她不敬。 陈敛实在后怕,若非他怀有私心,想防沈追会对娆儿再次纠缠,这才提早等候在旁及时出现,否则后果岂容设想? 他阴翳着脸满是凌厉,眼底浮现出一瞬的冷寒,紧接望着怀中人,又立刻眼神转暖,动作轻柔地将她护好。 这时,忽闻远处声响。 陈敛忙将姜娆打横抱起,思量着此刻前堂已然礼毕,外围的观礼者大致很快便会行进至此。 周围脚步声响逐渐逼近,紧接而来的是起此彼伏的议论声。 “这沈大人仪表堂堂,当真是玉树临风的绝世郎君,怪不得能为陛下眼前的红人呢,我可听说沈大人是相府独子,可至今尚未婚配,不知是哪家的小娘子有如此大的福分,能入他的眼呢。” “你还没看出来吗,朝阳公主盯得多紧,祭礼之上,人家的视线就没从沈大人身上移开过,这明眼人都能瞧得出,公主有意招之为驸马的,可我看沈大人没这个意思,方才还一个劲地往台下看,不知在寻谁的身影。” “罢了罢了,这些贵人的闲事咱们议论不起,出门便管好嘴吧。” “自然自然。” 陈敛听着行人议论的谈资,心中莫名的不爽,沈追的心思如何,他作为男人再清楚不过,可当下又别无选择,他只好先行施展轻功,当务之急是先将人安全带离现场。 他轻哄着低语,“娆儿,附近有人来,我要先带你躲避。” “好……”姜娆早已火烧火燎,闻言模糊不清地应了声。 只是陈敛刚刚带她越过一堵围墙,姜娆便似等不及一般,一下用力搂住陈敛的脖子,仰起头开始轻咬。 她迷迷糊糊地想着。 果不其然,贴着他会更凉一些。 她百般欢喜,似终于寻到能缓解的方法,一时贪心地想寻得更多,于是,她又启唇凑上前再次尝试。 温热触及,细细密密,陈敛浑身猛然一抖。 他轻功水平早已练就得登峰造极,可刚刚被她亲在脖颈的那一下,一瞬间感觉像是无数只蚂蚁爬在身上刺激的痒,叫他差点脚步不稳,竟险些从房顶摔下。 旁的感官全部不明,只切身体会到一阵要命的麻酥直通于头顶,叫他简直食髓知味。 这股刺激扰他运功,逼他迷乱。 陈敛咬着牙,终是忍着走火入魔的风险,继续运行气力,越墙翻院将人隐蔽带回。 却贪心地,始终不愿阻她。 * 前堂。 拜礼最后一道礼制结束。 众人顺着人流往外散去,姜媛知晓小妹提前溜了出去,正欲去寻上她,可撇头间却突然察觉到,此时同样也寻不见堂妹的踪影。 姜媛只得驻足张望,心想方才姜媚儿还在她身侧,怎就一会子功夫就不知其去向了呢。 这时,静玄师太身旁的灵修小师父突然现身在她身侧,说住持新得了几本古藏经书,特邀请她前去共同研读。 姜媛犹豫片刻,心觉不好拂了师太面子,于是便对着身后的月梨几句交代,“你回去后代我去看看娆儿,她方才吃了几杯酒,你若是瞧见她身体不舒服,便为她熬上些醒酒汤。” 月梨恭敬应下,“是,姑娘。” 言罢,姜媛放下心来,转身随灵修师父去了寺内的藏书阁。 礼台之下。 姜媚儿暗自躲在一旁假山后面,当即是急得直跺脚。 她没想到朝阳公主竟会如此粘人,仪式结束后还不肯离开,一点也不顾皇家自矜的颜面,这般上赶着地往沈大人身前倚凑。 沈追抽不开身,如何能配合她去演一场英雄救美的戏码? 这时,她的贴身侍女墨绿辛苦将她寻到,小心来到假山后面,很是谨慎地附耳过去说道:“小姐,我依照你的吩咐一路跟着三姑娘,现在她已神志不清,晕在偏房一条小路上了。” 姜媚儿忙与她确认,“你可看得仔细,姜娆当真已神志不清了?” “是。”墨绿点头,一切皆为她亲眼所见,“我离开前,三姑娘已是站都站不稳了,倒在了草坪上。” 姜媚儿嘴角立刻勾起一丝嘲弄,心想好戏马上便成。 她灵犀一动,突然有了主意。 于是凑到墨绿耳边小声交代一番,自己则张扬地往沈追与公主所在的位置走去。 朝阳公主很快发现她,语气带着不悦,“你来这干嘛?” 姜媚儿还未开口,墨绿便按照她事先交代好的,面露出急匆匆的神色,假装慌乱地故意朝这边跑过来。 同时又扬声焦急道:“小姐不好了,有人看到三姑娘突然晕倒,特来寻姜府的人去瞅瞅。” 果然。 不等姜媚儿多费口舌,沈追自己便关心则乱,立即追问,“她在何处?” 墨绿立刻顺着往下回,“在侧门外通的那条小路上。” 说罢,又补充了句,“传话那人声称不敢擅动,便直接回来寻人帮忙,现在三姑娘还孤零零地倒在那,听说是摔得不清。” 墨绿话音落下,沈追立刻面色微凝,情急之下也顾不得照看公主,抬步直接向着侧门方向赶去。 只留下一声,“公主先回。” 看着眼前人背影渐远,朝阳公主脸色瞬间难看不已。 她忙道:“沈追哥哥,我要跟着你去!” 姜媚儿岂能容她去坏事,立刻伸手阻拦在前,立身挡下她的去路。 “公主,你可知道沈大人为何总是对姜娆关怀备至,却对你的心意视而不见吗?” 朝阳哼了一声,语气颇为几分不屑:“放肆!快放我过去,我没闲工夫听你在此胡言!” 姜媚儿轻抬团扇,掩面浅笑,“若公主坚持现在追过去,我也不再拦你去路,只是以后沈大人更加厌恶你时,公主莫怪我当初没有提醒你。” 话音落下,只见朝阳态度轻微松动。 姜媚儿早就预料到了,旁的公主或许不在意,但沈追对她的看法,她却一向在意得要命,只需三言两语便能哄骗住这位向来毫无城府的蠢笨公主。 于是,她又继续假意好心,“男人都是一样的,你不能时时刻刻黏在他们身侧,而是应适时保持些距离,让他们看不见摸不着,心里却愈发想得紧,只有这样,你的言行才能牵动起他们的心肠。” 朝阳似乎有被说服几分,抬眼看向姜媚儿,开口不情不愿问了句,“那我若想沈追哥哥亲近我,该如何做?” 姜媚儿眼见得逞,随后故弄玄虚地凑近于公主耳边说道:“姜娆意外受伤,沈大人就算过去了,两人也不会发生什么,最多是留份人情。可此事于公主却大大不同,你若阻拦必会被大人嫌恶,可若你肯成全他的一番好心,沈大人又怎会不记挂你的好,自然念你善解人意,况且沈大人这样的谪仙人物,你还信不过他的为人?” 朝阳嗤了声,“我自然信得过沈追哥哥,只是信不过那个狐狸精罢了。” “既如此,公主还非要跟去做什么。” 姜媚儿一番巧舌如簧,终是哄得朝阳没有执意同去,可虽将她这个心思灭下了,朝阳又开始问题不断,左一个猜想右一个困惑,无外乎全是关于沈追。 如此一来,姜媚儿自己亦是被公主缠着抽不开身,她只能继续为其答疑解惑,而后甩眼示意墨绿,吩咐她紧跟出去盯好一切。 见人走后,她心里忍不住开始想象。 当忧心忡忡的沈大人匆忙赶过去,迎面便是姜娆满眼春光地投怀送抱,亲搂着她软若无骨的身,如此一来,这位谪仙又能克制几时呢? * 陈敛躲过回程的一众行人,从小路隐秘着将姜娆带回她的房间。 两人相处于室内,可眼前情况并未有所好转,反而更加棘手。 陈敛别无办法,只好明言告知她,“娆儿,你被人用阴毒手段算计,恐怕中了效力甚强的媚.药。” 姜娆躺在床上不停翻动,身下实实痒得要命,其实她早就意识到自己不是寻常的醉酒,只是现下根本没有多余精力去尝试思考。 此刻,她就像一条意外搁浅的鱼,面临着被阳光暴晒蒸干的死亡威胁,旁的什么都来不及顾及,她此刻只想寻得一汪清凉水,沉溺进去为自己解一解急渴。 她十分清楚,陈敛就是能许她容身的那一汪水。 陈敛见她实在难受得紧,当下无措,后又迅速起身去浴房,为她准备了满满一桶凉水。 同她柔声商量:“娆儿,我带你去泡个凉水澡,这样会好些,行吗?” 姜娆已经没力气回答,任由他把自己抱进浴房,衣服也来不及脱掉,她便直接将整个身体没入进去。 凉水覆身,甚至没过了她的脑袋,浴桶足够大,周遭环绕的冰凉之感叫她情愿溺在其中。 可是不够,完全不够。 凉水的冷寒只能阻隔短暂一瞬,随即更为猛烈的灼热便又迅速将她覆盖,之前所作的努力无异于饮鸩止渴。 此举动作却吓得陈敛一颗心猛得一颤,立刻将人从浴桶中提了上来,生怕她会呛水。 “娆儿,这样危险!” 他满眼心疼,艰难地开口,又伸手慢慢将她脸上的水珠小心拂落。 “娆儿,你应知道,我自是十万个愿意以身为你缓解痛苦,可我怕你不愿,怕你清醒之后恼悔怨我。你说,我究竟该怎么办才是真正为你好?” “陈敛……” 姜娆满眼雾气氤氲,她叫着他的名字,随后抬起自己沉重的胳膊,伸手要他来抱。 陈敛眉目隐忍,随即立刻将她拥入,姜娆扑进他怀中的一瞬,细弱蚊声地启齿,“我愿意的。” 此话刚落,除觉陈敛的僵硬,还听见窗外突然传来一道雄浑沉重的钟鼓声,先鼓后钟,是在为寺内报时。 原来,此刻已值天暮。 就是这几道敲击的喈喈声,震得姜娆神智清明了些,她拉紧陈敛的袖子,摇着头有些思虑地开口说道:“这里是佛门清净地。” 所指不言而喻。 纵有贼人阴毒陷害,可她家中却有信仰佛道的亲人,如何能荒诞行事,以视不敬。 说这话时,她忍着痛苦几乎站都站不稳,陈敛怕她真的摔倒,只好正面护着。 他关切着问,“娆儿想如何?” “后山……后山有处温泉池,我小时候曾去过一次,你能不能带我去?” 带着哭音缓慢说完,姜娆伸手费力环上他,嘴上喃喃地模糊不明,脸颊也热得发烫。 “敛哥哥。”姜娆手扶在他肩上,轻言着,“我想要你……” 耳边的震颤和怀里的温热一同袭来,陈敛脑袋空了空,随即将人一下打横抱起,外面裹了层绒毯,直接将人带离浴房。 “好。” 他终是听到自己放任的声音。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1-10-09 17:56:17~2021-10-10 17:54:4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小鹿撞死在树上8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最新评论: 【嘤这两天都要靠手速!】 【诶嘿嘿~希望姐姐没事。】 【好甜!】 【好担心姐姐呜呜我倒是不担心女主】 -完- 第37章 ◎娆儿受苦◎ 沈追片刻不敢耽搁地迅速赶至侧门小路,墨绿听着姜媚儿的吩咐,也紧紧追随在其后,预备伺机窥探。 此时,路旁渐渐出现不少途经的路人,眼见沈追面露匆匆地奔忙现身,纷纷噤声垂头,恭敬行礼。 同时也稍显惊疑困惑着,沈大人方才不是还威风凛凛地站于礼台之上,怎一会功夫便突然现身此处? 沈追顾不得往日里谨守的规矩,眼下只着急寻人,面对路人们偷偷打量过来的视线,他怎会不明自己此行有逾距的不妥,可他满心思忧着姜娆的安危,此刻根本顾不及旁人眼光。 他自欺欺人地想,哪怕只片刻功夫,他可以不再把她视作触不可及的储君之妃,而是他自小便心仪的娆儿妹妹。 凭着这样的念想,他脚步愈发加紧了些。 可当他辛苦赶到所言位置之时,却并不见姜娆的身影,小道隐秘,若非故意寻来此处,断不会有人进入,可娆儿倒在此地却不见踪影,难不成是被旁人先行救起了? 沈追忧虑更甚,忙又迈步继续往里探了探,可已然走到尽头,四周仍旧寂静无人,唯落叶萧萧。 他眉头紧拧着呼喊,“娆儿,你可在近处?” 良久,依旧空无回应。 此刻隐藏于暗处的墨绿,闻声顿时也慌了。 一刻钟前明明是她亲眼所见,姜娆步履不稳摇摇晃晃跌至此处,她神智半清半离,根本无法自己站起,现在又怎会突然凭空消失了呢。 眼见着沈大人扑了个空,她心里瞬间也跟着忐忑,如此可叫她如何交差! 墨绿咬了咬牙,只好自作主张地从沈追身后现身,而后又故作姿态地说:“沈大人,你可见到我家三姑娘了?” 沈追认得她是姜娆堂姐的贴身侍女,闻言只摇了摇头,语气算不得好,“此处并无一人。” 墨绿赶紧开口,言语伪装得异常之恳切,“莫不是已被好心人送回内院了,大人随我一同去看看可好,我真怕我家三姑娘磕碰到了实处,到时恐怕还要劳烦大人帮忙去寻个大夫。” 说着这话,墨绿眼神微动,按照自家主子的安排,只要能把沈大人和三姑娘凑在一起便好,她心中隐隐计谋着,生怕此事再出纰漏。 沈追则关心过切,闻言甚至不假思索,直接叫她带路,又紧赶着往里院奔走。 一想到姜娆可能受伤,他便万般揪心,心思甚忧着想,他的娆儿妹妹,此刻定是受苦了吧。 * 一处隐匿于后山深处的温泉汤池边。 草木四周,铺挂着胡乱散落下的男女衣物,姑娘家私隐的里衣衣带,缠放在郎君的玄色衣袍间。 一浅一墨,自成一番景致。 姜娆再一次被陈敛失控地抵在池边,背对着他,颤巍痉挛,随后一股暖意浇下,将其身覆盖。 陈敛沉哼了声,似是舒畅,缓了良久才退出来,他声音至哑,“娆儿受苦了,这次可彻底解了药效?” 没了气力,可心中烦郁还在,姜娆气恼地掉着眼泪,她恨恨地想,自己中的这究竟是什么霸道的邪物,居然一连两次还不行,姜娆紧抿着嘴就是死死不肯承认,害怕陈敛就此认为她竟如此放浪不堪,索求无度。 陈敛盯了她半响,见她沉默便很快了然答案,他摇了摇头好似颇有些无奈,随即凑到姜娆耳边,带着点蛊惑意味地询问:“娆儿,你说我现在是谁的人?” “是……”在火热审视之下,姜娆被他撩挠得更加受不起,只好慌慌张张地回道,“是我的?” 听着她的疑问语气,陈敛十分不满,先前面上显露出彻然释放的舒畅满足,亦被他很快隐去,换作一副十足委屈的表情,冲着姜娆低声控诉。 “说得这么不情不愿,还犹疑什么?亏我方才一番卖力伺候。” 姜娆有气无力地阻着他继续说些荤语,“陈敛,不许你再说了。” “既是你的人,又何故再三思虑,难不成是心疼我,要替我省些力气?” 姜娆见被他窥探到心事,羞得想立刻整个没入汤泉里,万分为难又难以启齿,“陈敛,我好像还没好得彻底。” 陈敛微微收眸,心觉这称呼听着实在有些不顺耳。 他将人揽过,轻哄道:“乖,叫声敛哥哥来听,行不行?” 姜娆不听话地摇着头,只觉羞赧过甚,可陈敛却将已动作迅速,她翻身正对,又覆过压实。 “娆儿,此处隐蔽罕至,多喊几声也是无妨的。” “不要……”她屈膝容纳。 “不乖。” 零散颤声险些被撞碎,惊动了阔叶林内飞经而过的杜鹃鸟。 本以为云收雨散,不想却是暴雨将至。 * “废物!” 姜媚儿厉声斥骂着墨绿,气急地将手中团扇一把摔在地上,她这样辛苦周折地费劲功夫,结果现在告诉她,一个大活人居然凭空消失了! 方才她被朝阳公主纠缠了好一阵才终于能够脱身,本以为此刻事态正发展到了精彩阶段,怎料墨绿却来告知她,人不见了。 姜媚儿赶忙又问,“她有没有回内院?” 墨绿伏在地上,战战兢兢地开口述明,“三姑娘身旁的侍女月梨厉害得很,我带着沈大人赶至院内时,她强势堵在门口,扬言说三姑娘正在浴室沐浴,不肯让我们进去。可我觉得不对劲便从后门偷偷溜入,果然发现浴房根本空无一人,只是地上落了些水痕。” “那沈大人呢,寻不到姜娆他便回去了?” 墨绿脸色难看地回道:“月梨已说明三姑娘在屋内沐浴,沈大人便不好再进入。碰巧又遇到今日刚进寺,陪夫人求福的同僚,沈大人哪里还能再继续逗留在女眷屋门口。” 声音越说越弱,只因主子此刻的眼神利得能剜人血肉。 沈追不在身侧,姜娆如何能行得自救? 姜媚儿眉头愈发蹙得紧,回想姜娆当着她的面,实实饮下三杯引欢酒,此刻已然过去这么长时间,药酒断然发挥了效能。 若她不及时寻欢得以疏解,那可是要送命的! 她虽说是想算计姜娆,可让她名声尽毁,再嫁不得太子便好,但若是出了人命,将此事闹大,太子殿下则定会彻查到底,到时自己的私心还能瞒上几时? 姜媚儿慌了神,眼下也不顾什么形象,大声怒喊着,“还愣着干嘛!还不赶紧出去再给我去找!” “是……是。” 连主子都一时没了主意,何况她一个微不足道的下人,墨绿实无旁的办法,只好偷偷潜伏守在姜娆院房门口,想来一招守株待兔。 可没想到这一守便是三四个时辰,她等得脚都快发麻了,还是寻不到一个人影,想来实在奇怪,莫说三姑娘不见了踪迹,怎得其他人也不见个影子。 姜家的大小姐,现在又身在何处呢? 又过半响,终于叫她听闻了些许动静,只见姜媛身旁的贴身婢女翠苹慌张前来叫人,紧接便看到月梨随着她一同远去,因距离离得远,听不清她们具体在商量些什么,但直觉有些不同寻常。 墨绿眼见两人快步离开,伸着头往院内看了看,纠结半响还是决定跟上去,说不定她们两个是已然发现了姜娆的行踪。 她定不能无功而返,否则主子定能将她打死,于是舍了原定计划的守株待兔,决定来一手主动出击。 陈敛便是趁着这个间隙,躲过眼线,毫无惊动地安然将人偷偷送了回来。 他是装束整齐,一如白日里的风采奕奕,可姜娆却已然不是,如今再次进院只能被他裹着毯子,才堪堪得以遮体。 因他要得太急,可又嫌她衣服层层复杂不知如何松解,竟不耐地直接用力撕扯,姜娆当时还暗暗地记着仇,心道事后定要找他补赔自己的衣料钱。 那可是东骅皇室进贡来的雪丝绸缎,寻常人家别说穿戴,就连看上一眼都是奢侈的,如今竟被他如此粗鲁地破坏,实为暴殄天物。 陈敛将她放躺在床上,又细心为她盖好被子,一番辛苦下来,却听某个小没良心的开口冲他讨债。 “我的雪衣,你要记得赔。” 陈敛不以为意地问道:“劳动不能抵偿?” 说罢,又略带调情地勾了勾唇,“我着实辛苦得紧,小姐方才,好生贪吃啊。” 姜娆没成想他会说得这样无耻,不自觉心跳加速,只被他暼了一眼,就这样率先败下阵来,她赶紧往被子里缩了缩,生怕被他察觉到自己此刻正不争气的脸红着。 太坏了! 她轻轻哼了声,握紧被子边沿义正言辞道:“不能!” 语气颇有些无情,面颊绯色却已一路烧到了脖子。 陈敛闻言只笑笑,随后神情温柔,缓声同她商量,“让小姐极乐快活,也不行吗?” “陈敛……” 姜娆羞恼地喊了他一声,赶忙从头到尾整个躲进被子里,再也不肯继续同他说话了。 许是两人连最为亲密的姿势都已尽数尝遍,此刻陈敛随意一句话浑言,都能瞬间引得她一番云雨回忆。 汤池沿边,正面后面的,池中央将她半举起又骤然落下的,实实不堪回首。 耳边又听他的声音传来。 “明日我要出寺去寻样东西,路途有些远,要到晚上才能再来看你。”他有点哄人的意味,“娆儿,走前想听你叫声哥哥,肯吗?” 闻他要走,姜娆也不躲了,掀开些被子赶紧去拉他的手。 “你要去寻何物,很重要吗?” 陈敛叹了声,俯身凑近她耳边低语,点到为止地略作解释,“四次,分量很足,现在还不是时候。” 察觉他的视线,此刻正盯着自己的小腹。 姜娆顿时领悟了他的暗有所指。 嘴上结结巴巴地难挨耳热,“喝……喝汤药就好了。” “汤药伤身。”他摸了下姜娆的头发,只说道,“我舍不得。” 陈敛都关门走远了,姜娆还是不减羞臊,一声敛哥哥,到底是被迫着喊了出来。 耳边余音绕梁,反复响着他的粗语。 四次,很足…… 作者有话说: 第38章 ◎状似昨日◎ 静玄师太早年遁入佛门,本是将这副俗身与前尘旧梦尽数割舍,可当血缘亲弟跪伏在地上哭喊着求她救命之时,她终究是动了恻隐心。 听其一番哀求才得知,原是亲弟赵成在太子殿下管制的衙府内寻到不错的差事,可运途不顺,因个人疏漏导致了冤假错案,含冤者不受其辱,竟在狱中撞墙而死,不想后来又遇真正作乱者自首,这才终明真相,可狱中人已含冤而亡,其亲眷不肯作罢,竟直接拼死闹到了太子眼前。 当时,太子殿下似乎对冤案真相并不在意,只独自召来赵成,意味深长地问话,“听说承恩寺内的静玄师太是你一母同胞的亲姐姐,可是真的?” 赵成忙跪地连拜,知得一线生机,“正是!” 身为一个出家人,静玄自以为离庙堂之高尚远得很,可直至目睹了储君亲临的威仪之后才方知,所谓江湖之远,不过是平民百姓一厢情愿的想法罢了。 权力之上的至高统治者,傲视天下,睥睨万民,视天下为可供其摆布的一方棋盘,如何落子尽在他的心念之间。这些年来,她受亲缘掣肘,只得听命于太子,并以住持师太的身份结识了众多官员家眷,暗中为太子打探朝臣情报。 可她能做的退让,终究存有限度。如今太子丧心病狂之至,竟欲用引欢这样的邪物来害人,静玄拇指死死捻过手中的佛珠,到底敬畏着佛法因果与轮回,于是当下即定,派人速去将姜府大小姐邀来藏书阁研书,暂避祸端。 端察着姜媛始终面目清明,翻书研字之间也并无异样,静玄师太终是松了口气,以为是姜媚儿那边出了差池,还没来得及下手。 “瞧师太饶有心事,可否倾诉一二?”姜媛说着放下了书,带着礼敬开口。 闻言,静玄敛目端坐,只意味甚深地道了声,“施主每年八月中旬,必至我寺拜礼献香,诚心之至,我佛自晓,只是眼下秋分将至,时节频雨,道阻且险,施主但行小心,以后还是少来为好。” “师太何意?” 姜媛不解此话,每年阴历八月自都是雨季频频的时节,若是忧她来路辛苦,以前为何不曾提及? “若一心向善,佛佑自明,不必亲达。今后所遇,还望施主事事慎微。” 说完,静玄躬身示意,又对着身后佛像深深鞠了一躬,而后稍显落寞地从阁内离去,还是未曾解明姜媛的困惑。 徒留姜媛一人原地思甚,师太所言,究竟是在暗指什么? 静玄走后,翠苹这才面露慌忙地进了屋,月梨守在门外,她赶紧趁着身侧无人,谨慎凑到自家小姐近处,附耳过去小声说道:“大姑娘,方才师太还在,我等实不敢贸然进来张扬,徒辱姑娘闺名,可有一事紧急需得立刻秉明,三姑娘她……丢了。” 姜媛吓得一愣,立刻起身,“丢了?” “月梨说她明明听到了浴房传来一阵动静,原还以为是姑娘一个人在里面沐浴,可后来等了好久也不见人从里面出来,再进去探看却是发现,里面只留着满地水痕,人却不知去向了……” 翠苹慌乱之中一番叙述,惊得姜媛匆匆就往回赶。只是此刻她们还都不知晓,姜娆早已被人一通伺候,现正安然地躺在自己卧房的软床上入了眠,等她们一行人火急火燎返回内院,推开门便见姜娆已无恙地睡着了。 “怎么回事……方才还不见人啊。”月梨小声嘟囔了一句,一时怀疑难不成是见了鬼。 姜媛却无心思虑其他,只挂念着在回来路上,还听月梨说起小妹摔伤一事,眼下实在揪心,见人久久没有转醒的动静,便只好动手掀开了一角被子,露出其一侧光润白皙的肩头。 “呀!还真是摔伤了……瞧瞧三姑娘肩窝附近那一大片擦伤的痕迹,怎红得这样惊心!” 翠苹率先惊呼着开了口,姜媛拧上眉头同样满眼心疼,垂目而视,只见姜娆脖颈之下的雪肤,此刻布满着细细密密的片片印迹,几人都是未经人事的深闺姑娘,见此状无疑有他,只以为姜娆这副样子纯纯是摔伤所致。 “翠苹月梨,你们快去打些热水来,再管寺内的师父们讨些擦伤药膏。” 姜媛心疼妹妹,半响坐立不安,终等到婢女们从外面借讨到的伤药后,赶忙探身过去细察妹妹身上别处是否还有伤。 经过这一会子折腾,饶是姜娆睡得再沉,终是被吵闹醒了,意识缓缓归拢,之后便感觉脖子上传来细微的一阵痒,姜娆抖了下身,赶紧蹙眉睁开眼,发现原是阿姐凑至自己身侧,这才松了警惕。 “阿姐……” “娆儿别动,阿姐帮你上药呢。你摔在这样靠里的位置,莫不是倒下时蹭到了附近的灌木丛?” 姜媛方才便觉得奇怪,这到底是以何姿势倒下,才能堪堪蹭伤了肩窝。 姜娆闻言有些不明,垂眼往下看去,脑袋嗡得一下瞬间清明了许多,她轻咳一声赶紧缩回被子,也不顾此刻身上还沾染着些许药膏。 她当即窘迫得无以复加,阿姐擦拭的地方哪里是什么摔倒擦伤之处,分明是陈敛侧面入她那次,极致畅快中的情动厮磨,其中三三两两亦不是旁的,皆是被他疼爱的吮痕。 原以为陈敛的张狂轻妄只在于平常,没想到就连和她做那种事时,他亦要强势侵占,做绝对的征服者,姜娆忆起种种难免双腿发软,幸好陈敛只是过程凶猛,初期却满满温柔等她适应。 阿姐在旁依旧不依不饶,“娆儿听话,不涂伤药怎能恢复得快,别缩在被子里了,快出来让阿姐瞅瞅,是否其他地方也伤着了。” 姜娆闻言略惊,她自己心里清楚得很,脖颈间的红痕还是她身上最轻的,最严重的位置应是在她胸脯上……岂能被阿姐所察! “我害羞,阿姐带着丫头们出去,不然我不肯涂的。”慌乱之中,姜娆灵犀一动地如是说道。 幸好阿姐没再为难,只将药瓶留给她再三嘱托,而后又关怀几句,询问她傍晚去了何处,姜娆只能胡言糊弄,说自己亦出去寻找阿姐,只是和婢女们岔了路,这才彼此没遇上。 待几人离去才将房门闭上,姜娆方才落下心中大石。 微微起身,轻披着的巾被从肩头滑落,姜娆垂了下眸,借着烛影,目光在自己身上停了停,而后长声叹息。 不忍直视。 姜媛回院时的动静着实不小,隐于暗处的墨绿将一切探查得仔细,而后迅速抽身,赶着去向姜媚儿禀明,她心里惴惴不安,三姑娘院里一切安然,主子定是要气急败坏了。 * 安睡一晚,姜娆身心上的疲意终于尽数散了,也容得精力叫她细细思量,此番究竟是如何被人所害,若非陈敛出现及时,如今只怕已叫奸人得逞。 将昨日所经之事全部忆了一遍,唯一存疑的地方便是姜媚儿带来的一壶酒,可那酒席坐上的一众女眷皆饮下了,怎别人无事,唯独她重了阴毒诡计,思来想去,她难免怀疑是酒器被人提前动了手脚。 依着前世的记忆,她怕前尘往事重蹈覆辙,便在来到承恩寺之后,总是将注意力全部放在阿姐身上,可是不成想,今世自己才是歹人的目标,事态发展的轨迹已全部错乱,无法预知后事,这叫她忧心更甚,只觉更加如履薄冰。 姜娆越想越惊,可此事只能被她暂且隐下,阴差阳错,她已成了陈敛的人,断不可大动干戈地明面去查,而且足足过去一个晚上,若真是酒器被人动过手脚,恐怕也早已被处理干净。 若当真是姜媚儿所为,她图谋的无非是储君之妃的尊崇,那太子可有在此事上扮演角色,又参与了几分呢? 到了晚上,阿姐同她商议归程,姜娆对此地生了厌,隐隐的后怕叫她实在不想再次踏足,一番商量过后,便把归程定在了明日。 阿姐临走前还告知她,“对了,媚儿今早叫人传话来,说她还想继续在此待上几日,便不同我们一道回了。” 姜娆疑问,“阿姐见到她了吗?” “她不知为何闭门不出,只叫了个丫头来传话,自昨日拜礼之后,我便没再瞧见过她。” “那随她吧。” 姜娆心里对姜媚儿更甚戒备,此番虽然证据不足,可她总是隐隐生疑,难免对这位堂姐心中有隙,姜媚儿既主动提出不同道而归,正好省了彼此碍眼。 阿姐走后,翠苹帮她收拾行装,两人一起折腾了大半个时辰,这才终于规整好,姜娆见无旁的事了,便遣了翠苹回房休息。 不想翠苹前脚刚把门关上,姜娆就听见后窗被人用石头子砸出了声响,她犹疑地走近,果然听到外面确有动静。 那人声音沉沉,隔着窗小心叫她的名字,“娆儿,开窗。” 一想到陈敛这样身量高大的男儿竟然要翻窗而入,她便忍不住想笑,可念及他此刻还苦等在外面,只好忙敛住神色,几步过去开窗,将人放了进来。 “你们聊了甚久,叫我好等。”进来后,他理了理自身黑袍,语气带着丝抱怨。 姜娆只好哄他,“哪有闲聊,是我和阿姐明日便归程了,要提前将行李收拾好嘛。” “明日便走?”陈敛抓住此话重点,随即轻皱了下眉头,带着点不耐烦地说道,“朝阳公主还要多留几日,实在麻烦。” 他奉陛下之命护公主安危,自是不能率先离开。 只是世上敢直言不讳地嫌公主麻烦的,恐怕唯独陈敛一人,想想沈追已是一派清高,可面对公主纠缠,终究还是秉着臣子的恭敬,倒是陈敛,将喜与厌尽数摆在明面。 姜娆凑近过去,贴耳冲他说,“那我回京等你,好不好?” 她自是知道如何将他哄得服服帖帖。 陈敛看了她一眼,神色果然稍缓,随即从怀里掏出一个檀木盒子,递到姜娆手里。 她接过打来一看,瞧着里面是几颗黑色的药丸,念及他昨日所言,知晓这药应是有避孕的功效,且对身体无害。 事后已过了一日,确实不能再耽搁吃药了,姜娆脸色不禁有些讪讪,忙拿出一颗,直接要放进嘴里吞咽。 “等等。”陈敛拦手,突然阻了她。 姜娆手下微顿,“怎么?” 陈敛垂眼,目光视了下那黑丸,眸色略有些深,随即开口,“不是叫你吃,是将药丸含住。” 二者有区别吗? 姜娆困惑地眨了眨眼,正欲开口询问,却察觉陈敛此刻正扫下视线,暼向她的小腹,而后又慢慢向下移了些。 她顿时有些了然,可又有些不可置信,她盯着手里的药丸,面露为难,声音也越来越细微,“怎么含呀,我不会……” 陈敛凑过来为她答疑,明明三言两语便能说明清楚,可他偏偏要乱用比喻。 只听他缓缓开口,语速极慢,“状似昨日,你含纳我之时。” 作者有话说: 娆儿:陈敛……你好好说话!感谢在2021-10-11 19:57:07~2021-10-12 20:59:4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魚寶寶寶寶寶兒、你睡觉了嘛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魚寶寶寶寶寶兒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最新评论: 【恨不相逢po.18】 【男主人设真带劲!】 【上Po这个词我都说腻了】 【啧】 【多写点吧姐妹!】 【男主很会啊】 【好看】 【牛b】 【下一章又是要锁的节奏呢(狗头】 【快更新(发怒!)!!!】 【咦!】 【呜呜呜,追连载文的我想看个够】 【一口气追平,还特意倒回去看看评论,文好看,评论也怪有意思的,大大加油】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好会】 【太太好会呦】 -完- 第39章 ◎遵命夫人◎ 京城,东宫内。 太子穆凌背靠于身后的红木交椅,闭目沉思,他身前站着位身着官服的长者,正是当朝国舅爷。 后者正襟立于书房中央,开口忧患,“殿下,今年我朝天灾频频,尤其南边,不少难民未及时安置妥当,竟成汇聚之势,实不容小觑。可圣上近日龙体抱恙,到底力不从心,这监国的重任早晚是要放下来的。” 穆凌掀了下眼,端起桌上的御前龙井,慢慢品了品,“父皇自是万寿无疆,只是身为儿臣,想尽一尽孝心,替父皇分忧罢了。” “殿下孝心,自达神明。”国舅爷附声开口,而后又道,“只是如今,我们还是要未雨绸缪得好。逐亭之战的隐秘被我们窥察,宸王打压功臣陈敛,隐报其战功,我们将此事上达天听,这才导致宸王兵权尽数被收。可我们于此终究并无占优,陛下多疑,皇子皆不掌兵,连我……” 穆凌淡淡暼过去一眼,国舅爷自知失言,沉沉叹息了一声,还是忍不住嘱咐二三,“笼络姜家已刻不容缓,侯爷手握的边境重兵,以后将会是我们手中最牢固的后盾,未免夜长梦多,这东宫也是时候迎来女主人了。” “舅舅宽心。”太子神色终是缓了些,开口颇为自信,“等姜府的两位千金从承恩寺回来,老侯爷怕是再没有理由推拒我要提前完成婚约的请求,等长女完毕婚事,我迎娶娆儿便再没阻力。” “除去侯府的权势,姜女本身更是貌美无双,艳色罕有,既如此,老臣便提前恭喜殿下能抱得美人归。” 穆凌面上笑笑,心中甚悦:“舅舅不必自扰,就算婚事不能提前,姜娆是我穆凌的太子妃也是天下皆知,放眼天下男儿,谁还敢肖想她分毫?” 国舅爷只道,“殿下看中的女子,旁人莫说肖想,怕是连看一眼都会惶恐。” 穆凌朗声大笑,而后转动着拇指上的玉扳指难掩兴奋,面上神色虽未变,但心里却心痒地想着,快半月不见了,他的娆儿妹妹是否也正思念他呢? * 承恩寺,里院偏房。 姜娆将手中木盒里的黑色药丸,仔细看了又看,脖子连着耳朵,整个都快红透,这东西实在算不得小,她有些担心自己是否真的能容纳下去。 偏偏陈敛还一直炯炯地望着她,却又不发一言,姜娆被他盯得实在不自在,心里还有些隐隐的气恼,他干嘛这样欺负人呀,早知道如此,她还不如直接喝汤药好了呢! “你背过身去。”她伸手将人往后推,嘴上喃喃地怪罪他,“你这到底从哪儿讨来的罕见药物,用法还如此奇怪……”简直闻所未闻。 “从我师父那要来的。他是位闲云怪人,不过人倒是有趣,总喜欢研制些各种称奇的小玩意,我讨要此药时,被他好一番刨根问底,着实不太容易,等以后有机会,我便带你去见见他。” 原来他还有个师父,从前从未听陈敛提及过,可姜娆却比较在意,他究竟被刨根问底问去了什么。 “我们的事,你……你都跟你师父说了?” 陈敛见她慌乱,坦言解释了两句,“放心,只说了大概,没提你的名字。” 姜娆这才松了口气,到底是脸皮薄的。只是被他这一打岔,又耽搁了些时间,手中那棘手的东西还未妥当处置。 她犹豫半响,还是同他询问,“陈敛,这药丸……是不是太大了些呀?” 陈敛淡淡扫了眼,不以为意地说道,“再大上数倍的物件昨日不是都容纳得了,娆儿宽心便好。” 语气平静之甚,仿若只是跟她叙述寻常事,可姜娆听后却惊了心,她狠狠瞪了陈敛一眼,再不愿同他讲话,落荒而逃一般自己跑到里屋去“吃药”,语气带着嗔怒,“你原地站好,不许过来看我!” 他这时又很欠揍地回了声,“遵命,夫人。” “……” 陈敛这样逗她,叫姜娆再有脾气也没处可发了,她叹息着半躺回卧床上,羞赧的将裙子提上来,而后有些艰难地拿起药丸试着往里弄,可一连尝试了好几次都行不通,最后她生无可恋将头埋在枕头里,羞耻地想把自己就此闷死算了。 良久后。 “陈敛,你进来。” 姜娆端坐好,面露正色,见陈敛靠近,随即轻咳一声,“过来些。” 他配合地迈步,以为一切已完毕。 姜娆不肯去看他,暼过头去,很是严肃地问道,“你师父可有给你些,稍小一点的?” 陈敛闻言愣了下,“只有这些,怎么?” 姜娆用手帕将那占了湿的药物赌气地丢给他,当即又羞又恼,“我不管,你想办法。” 陈敛茫然接过,随后掀开帕子看了眼,片刻了然,语气带有些宠意,“怎么这么娇气。” 紧接又赶忙轻哄,“好好,我来想办法。” 姜娆怕丢面子,闻言只哼了一声,继续端着。 却不想下一秒,竟眼看着陈敛将那东西从帕子里拿出来,而后放进了他自己的嘴里,姜娆惊得目瞪口呆,瞬间直起身来开口阻他,“别……脏的。” 她刚刚都尝试了好多次,沾了她的身,药丸早就不干净了,可陈敛不顾阻挠,好似一点也不介意,直至过了好一会,他才重新找了块干净帕子,将其临表擦拭完好,又重新递给她。 “遇热可融,这回应是小了些。” 她能不能不接…… 见姜娆犹豫摇摆,陈敛有些被气笑了,“怎么?嫌我?” “陈敛……”姜娆哪敢嫌弃他,现在是连看他都不敢了呀,声音娇娇软软,“你不能这样欺负人。” 他挑眉,“吃不吃?” 姜娆历经艰辛终是将药吃下了,只是借了他唇齿上的温度,再次尝试时,总觉得其中意味变得更难言了一层。 那药很快化开,腿心热意直抵腹部,其中微妙之感似乎并不算是因为药效,还因为他。 * 翌日。 眼看着姜娆安然无恙地离开承恩寺,姜媚儿盯着远去的马车,面露冷色地死死握紧手中的锦帕。 恨意蔓延,葱白的指甲几欲嵌进肉里,她当然心绪难抒,凭什么思谋筹划良久,到头来却还是一场空? 乌云铺卷而来,天色渐渐阴沉。秋分之时的阴雨格外显得凛寒,她感觉到脸上坠落的冰冷,咬紧牙关却始终无动于衷。 就算再阴冷,哪里能比得过此刻她心中的薄凉。 她姜媚儿明明也是足够出挑的,拥有姣好的身段面貌,婀娜的肌容体态,亦能叫世间多数男子拜倒裙下,可老天爷偏偏爱捉弄人,让她的亲堂妹夺走了所有姜氏女的风光和美誉。 若这些为旁人所有,她或许没这么多的不甘与不平,可姜氏女,姜氏女,她也是姓姜的啊,旁人皆知姜娆,可知她否? “小姐,你别再淋雨了,担心身子受寒,不然回府后老爷夫人要担心了。” 墨绿举着伞忙为姜媚儿挡雨,她虽平日里总是被主子打骂,可到底是自小伺候着,主子对她没感情,她却有些舍不得。 “为何!为何!” 雨幕中,姜媚儿不顾姿态地大声嘶喊,仿佛她才是被辜负背叛的受害者。 她至今想不明白,为什么那酒没有发挥药效,当日,大家虽同饮一壶酒,可酒器内部却另有乾坤,一层为寻常的酒,另一层则加入了引欢,用药之人只需在倒酒之时转动瓶口,便可神不知鬼不觉地做手脚,她亲自为姜娆倒满三杯,三杯尽饮,她应是中毒极深才对,可为何…… “小姐,你宽宽心,许是太子殿下拿来的药早已失效。我那日盯得紧,在暗处听到月梨说起,三姑娘回去便独自去了浴房,之后再见着人,发现三姑娘已经在自己房间睡着了,如此看来,恐怕是引欢没起作用。” 闻言,姜媚儿突然甩开墨绿的手,急忙往自己房间里跑去,独自回了房间,她将那日调制所剩的酒翻了出来,她死死盯着酒器,为自己空欢喜一场感到可笑。 费尽心思,竟没效果? 她嘴角苦笑,随即带着几分恼怒与偏执,冲动地自己仰头灌了下去,足足半瓶入肚,似有宣泄,她瘫倒在地上想着,既无效那便单纯醉一醉吧,头脑麻痹,或许就能控制住自己那点可笑的嫉妒心了。 “墨绿……墨绿……” 良久后,她想起身,可一连几声还是叫不到人,她推门而出向寺门口寻去,晕胀中也不顾身上被雨浇灌,只是脚步越走越沉,险些不稳之时,一双有力的大手将她扶住。 “姑娘,小心。” 姜媚儿抬眼看去,依稀看清眼前是一个身材魁梧的壮硕男子,五官倒是不错,只是一身粗布衣裳实在显得寒酸,又见他背后背着一筐柴,心中一瞬鄙夷更甚,原是为寺院送柴火的樵夫。 “放开!” 她嫌弃地将人推开,除了尊贵的太子殿下,世间其他男子岂能碰她? 可分离瞬间,她心头突然涌上股邪火,之后的行为让她自己都呆愣住了。 她才刚刚推开人家,转眼竟又主动往眼前这个粗鄙的糙汉身上拥去,还抱着他的脖子紧搂不肯撒手,对方同样一僵。 “姑,姑娘?” 杨劲眉头皱起,手脚极度拘谨着,一时不知该如何放置,他以前从未被女子抱过,还是这样美的女子,一时惊愕万分,但还是顾及着男女授受不亲,艰难将人拉开,“这位姑娘,你先放手,你家人在何处?” “没有家人。”姜媚儿头脑不清,接着听见了自己迷乱的声音,“你带我走……行吗?” 杨劲有些犹豫,但看着暴雨越下越大,实在有些不忍,于是扔下身后背着的一筐柴,又将自己挡雨的蓑衣给她披上,问道,“姑娘可是迷路了?要我背你下山?” 姜媚儿闻着他衣服上的淡淡味道,心中欲热渐被安抚,她攀爬上男人结实的臂膀,环着他的脖颈,迷糊着任由他背着往山下走去,挨得近了,那股男人味慢慢将她席卷,她埋头在他颈上,贪恋地深深嗅着。 杨劲察觉她的动作,当下便红透了脸,脚下也似被灌满了铅,每走一步都异常艰难,旁的感官立刻都淡了,一瞬间只觉得她身上好香。 他赶紧摇了摇头,强行将这想法挥散,自己虽未读过几天书,但也知晓轻重,岂能对一位萍水相逢的姑娘动无礼念想。 杨劲抬头看了眼乌云密布的天空,加快脚程,眼下只想快点下山带她避雨,等她酒醒后,再为她寻找家人。 作者有话说: 越写越不对劲,糙汉樵夫捡到落难的贵小姐……种田文的节奏?? ———————————— 感谢送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花开正夏10瓶;魚寶寶寶寶寶兒1瓶; ◎最新评论: 【这个女配是不是】 【女配重生或被穿越,就是另一个剧本了】 【哎!作者我很看好你!你十分的有前途!前途无量】 【这是女配要洗白重新人了??樵夫人不错】 【要不把姜媚儿写的好点吧,和这个樵夫一起过日子。】 【撒花,所以女主姐姐是没被下药吗?我还以为会一次害两个呢,不是正方便?现在没害成,太子不会生气吗?】 【。。。不要祸害老实人了叭】 【希望樵夫不要被辜负!!!!是个好人诶】 【姜媚:爱情来的太快就像龙卷风】 【别是拿杨劲解吧,不然好心的老实人多倒霉啊hhhhhhhhh】 【加油大大】 【希望不要欺负老实人樵夫求求了】 【想看刺激的,怀孕了栽在太子头上,绿色萦绕娶个自带小的太子妃(狗头)感觉这样都快成狗血伦理剧了哈哈哈哈哈】 【大大多损哈哈】 -完-依依向物华定定住天涯 第40章 ◎物尽其用◎ 杨劲家算是槐树村里,最为困难的几户人家之一,平日里全靠着为承恩寺送柴得以维持生计,按说杨劲生得结实强壮,又素来勤快肯吃苦,家中这些年来应有些积蓄才是。 可因其父几年前患了肺痨,他家里那点本不殷实的家底全给父亲治了病,却效果甚微。 年前,他父亲还是没能挨过这个冬天,终究撒手人寰了,只留下个老母与杨劲相依为命,幸好杨劲踏实能干,这日子才勉强过得下去。 今日,他只是照常向寺内送柴,却没想到走到半路,竟遇到位迷路的姑娘,面容昳丽,好似天上的宫娥仙女,叫人实在看得眩晕。 可无论问她什么,皆是回得迷迷糊糊,眼见暴雨越下越大,杨劲是实在没了法子,这才决定先将人带回家中避雨。 他发誓,在回家前,他没敢有半点行为上的逾距,就连背着她时,手上都注意着分寸,分毫没有触碰上。 看着眼前女子身上衣饰华丽,想她应是大户人家的小姐,杨劲本准备待人清醒些后,再详细问问,然后好人做到底,将人无恙地送回家去。 这才是他原本的计划,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被这女子带动折磨着大脑一热,居然直奔上了床榻…… 他开始时还挣脱了好几番,可无论他怎么用力将人推开,她都还是会像条醉酒的蛇一样,重新环上来把他身体缠住,直至惑引得他缴械投降,再无半点拒绝反抗的力气。 那天晚上,杨劲家中恰好无人,老母亲几日前便独自去了外乡舅母家省亲,说是要至少半月才能回来,所以家中这三间破旧的砖瓦房,最近些日子只他一人在住。 故而那夜,在深林间的隐秘木屋中,没了旁的顾虑,亦无外人打扰,他先是被动无措,而后迷恋上瘾,直至痴狂,最后,终是不管不顾地同那女子体验了番人间至乐。 他今年已年方十九,村中同龄的青年,几年前便都陆续娶了亲,可唯独他讨不上个媳妇。 只因其家徒四壁,实在太过穷苦,纵使他身量七尺,高大壮硕,相貌也生得不错,却依旧让附近的媒婆纷纷望而却步,故他至今不知男女缠绵的滋味。 如今久旱逢甘霖,他自是有如黄牛般用不尽的力气,只是没料到,先前那娇娇弱弱的女子,在过程中竟是仿若比他还要兴奋。 折腾了整整半夜,陈劲心疼她的身子,可她都浑身发颤了,却还是不肯叫他离身,百般献媚,两人竟这样毫无节制,直至到了天明。 杨劲本就是以砍柴为生的糙野樵夫,论及力气可畏有拔山扛鼎之势,不想这一晚,却也累得气喘吁吁,大汗淋漓。 起身后,他望着昏睡在自己简陋榻上的女子,眸色不由地一深。 接着,便忍不住想起小时候从话本先生那里听来的传说故事,穿梭于深丛间的狐媚花妖,会幻化成人形,骗取男子信任,而后放肆吸食他们的精元,以此为生…… 杨劲垂眼看着榻上混乱一片,以及女子绝色的容颜,沉沉出了口气。 他心想着,自己今日当真是遇到了,要借他的气力才能修炼,又擅蛊惑人心的狐狸精吧。 * 归程路上,姜娆与阿姐同坐一车。 看着阿姐拿着手里的书卷,一副爱不释手的模样,姜娆欲言又止,以为阿姐还惦记着在承恩寺,与她相谈甚欢的访学书生。 想了想,终究还是忍不住试探问了句,“阿姐,你与那王生可聊得好?” 闻言,姜媛却笑,“怎你们一个两个都爱问我这个问题,先前你堂姐就一直拉着我询问,我躲都躲不及。” 姜媚儿能有什么好心,姜娆心里哼了声,随后略带撒娇地开口:“阿姐,你就如实说嘛,娆儿实在好奇。” 瞧着自己衣袖被拽着轻晃,姜媛无奈,只好依着她。 “王生的学识,修养皆是不错,只是……” 姜媛顿了顿,从前她对外人回答时,皆是说些空话好话,不过如今面对着自己亲妹,自是没什么顾虑,于是再次开口,坦言说了心中所想,“王生别的都不错,只是有些好为人师,阿姐不喜欢。” 不喜欢,那前世里那样义无反顾,为了他不惜与全家断绝,甚至远离俗尘,皈依佛门,又是何故? 姜娆瞪大眼睛,突觉有些东西,她先前似乎全部想错。在承恩寺时,她之所以没有全力阻拦二人见面,便是因为亲眼所见,两人研书时的配合,误以为他们之间,当真有过男女情意。 毕竟前世里,风言风语传得太过,所有人都说阿姐是情迷了心窍,就连姜娆不知真相,亦是半信半疑,可如今阿姐却说,她并不喜欢? 姜娆这才猛得惊悟,心头不由得一震。若王生并不是祸源之初,那些所谓阿姐为郎痴情,舍弃家人的传言便皆不可信,阿姐的隐忍与沉默,究竟是为了她自己,还是为了保全姜府,不得已而做出的自我牺牲。 阿姐当时到底在顾忌什么?姜家长女名声受污,首当其冲便是姜家幺女同遭名誉牵连,难道阿姐是为了她的前途考虑,这才决定舍了自己,以成全她? 姜娆握紧手心,惊心同时,亦觉得拨开云雾,离真相更近了一步。 想想此事过后最大的受益人,不就是提前婚事,而得了姜府助力的当朝太子,此番自己身上所受得算计,难道也是他…… 不会!穆凌绝不会轻易把自己推给别人,或许他的目标从来不在自己身上,而是姐姐,姜娆拧紧眉头,不知有多么庆幸,此番承恩寺之行,她是执意跟来了。 这场危机考验,如此被她不算轻松地暂时化解,而且还多亏得陈敛相助,她们两姐妹才能安然回京,只是今后,恐怕考验不断,凶险更甚。 解除婚约,已刻不容缓,绝不能再拖了! * 回府后,姐妹二人先去向爹娘请了安,一番问暖,爹娘心疼她们赶路辛苦,没闲语几句,便叫她们回房休息了。 姜娆与阿姐话别,回院的路上又想先去见见二哥哥和如烟,分别半月,对他们也是甚为思念。 只是到了睿安阁,却被二哥哥房中的侍女告知,原是二人今早出门,至今还没回来。姜娆摇头笑笑,只好作罢,想着二哥哥与如烟如今相处得愈发亲密,心中不免欢喜。 回到琼琚阁。 春杏和小桃许久未见她,迎面过来左问问寒,右问问暖,而后又帮她收整从承恩寺带回来的行装。 姜娆落得一身清闲,便自在站在窗前,抬眼看到外面的白兰花开得正好,便突然想做个香囊赠与陈敛,只是不知他会不会嫌弃香囊过于女气,辱他男儿风范。 “姑娘,你看什么看得这般出神呀?”小桃一边忙着收拾,一边问道。 姜娆继续欣赏,“这院里的白兰花开得甚好。” 小桃应声说:“这里的白兰还算开得一般的,后院花园里才开得正旺,姑娘可要去瞧瞧?” 小桃说得认真,只是分神间,竟不小心将手中的包袱意外碰落,而结口松解,从里面滚落出一个檀木木盒,小桃追上去正要捡起时,姜娆眼疾手快,一下挡在她前面将东西拾起,而后慌慌张张地藏在身后。 “姑娘,你拿的那是何物啊?”小桃懵懂不解,睁着一双圆眼,满是好奇地发问。 春杏听着二人三言两语,竟也来了兴趣,忙探头过来凑热闹,以为是什么稀罕物。 姜娆手中拿着那棘手的盒子,被两人盯得直心里发毛,哪里肯将其再放在明面上,说来还是怪她自己不小心,一时竟忘了那木盒子也在包裹里,亏得还是她自己亲手藏进去的。 她面露赧然,只好搪塞回道,“是……是在寺庙里求来的,没什么稀奇。” “小姐这趟从承恩寺回来,实是有了些变化,好像面更红润,仪态更娇,而且还有自己的小秘密了。” 春杏掩面笑着揶揄,说罢又及时为她解围,忙将小桃拉走了,两个丫头自小和她关系要好,平日里也开惯了玩笑,只是如今姜娆花苞初绽,到底是再经不起这些戏言了。 “你们两个不许再笑,还不快些去为我放洗澡水!” 春杏与小桃对视一眼,艰难忍着笑意,忙躬身示礼,“遵命,姑娘。” “……” 闹了如此笑话,姜娆忍不住在心里又暗暗骂了陈敛几句,那日,她明明是准备将剩余的几颗全部还给他,叫他自己拿回去的。 可当时,他盯着自己递上前去的手,却没半点动作的意思,二人僵持之下,他只悠闲地说了句,“剩下的,你留好便是。” 姜娆垂头盯着自己脚尖,脸色霎时憋得通红,随后越说越没底气,“我,我留它做什么。” 陈敛闻言面露不满,走上前来霸道地圈住她的腰,让她的腰腹紧紧贴合住他,而后带着控诉意味开口,质问得很是直白,“娆儿,你难道只许我尝一次?” 这话被他问得过于自然了,仿佛姜娆再说一个不字,都是对他的伤害和辜负。 慌乱之中,她本意想反驳,却说了一句事后想来,需得咬舌自尽的话,“你……你哪里是只一次……” 陈敛当即也愣了一下,而后笑得开怀,他抬手轻点了一下姜娆的鼻尖,显然对这话很是受用地满意,“记这么清楚?” 姜娆赶紧闭了嘴,实在祸从口出,她忍着羞意,慌忙催促陈敛离开,“你可以走了!我们回京再见!” “回了京城。”转身之际,陈敛顿了顿,开口试探问道,“我想去侯府找你,行吗?” 姜娆当时怎么回复的,似乎是准备婉言拒之,所以故意正色回复,扬言侯府守卫森严,叫他万不可冒险。 可他的回复,却让姜娆如今想来,依旧记忆犹新。 “药丸有时效期限,不过一月为期。” “嗯?” “不能浪费师父一番心血。”他沉思片刻,继而说道,“所以,我们应物尽其用才是。” 作者有话说: 吼,感觉大家都好想让姜媚儿去老老实实种田呐! ◎最新评论: 【我觉得她不配种田】 【反正我觉得姜媚儿不配得到幸福上一世也是她害的女主姐姐出家当姑子的吧?!这种人你给她一个糙汉子官配最后还不是夫妻双双把家还她这么恶毒不配!要不然大家都去做恶毒的人好了反正最后都会幸福的】 【作者很上道!!!内行人内行人!我喜欢,很通透!】 【物尽其用!!】 【有可能有细节嘛】 【今天几点更】 【如果姜媚儿不作妖安安心心种田还好,要不然就别祸害人家老实人了】 【唔,我想……我可以看咳咳】 【居然更想看种田了】 【救命,看着女配这两个突然带劲,要是女配之后性子变些,简直种田文糙汉娇妻啊】 【我喜欢看种田的哈哈哈哈哈哈哈救命】 【本人表示下章下下章还是想看敛哥哥吃肉哈哈】 【明天见】 【太子:一条妙计成全两对有情人,小丑竟是我自己】 【哈哈哈哈哈多几次】 -完- 第41章 ◎何为远俗◎ 趁着春杏和小桃不在眼前,姜娆赶紧将那扰人心神的破盒子隐秘收整好,将其放在了最不起眼的梳妆台内层里。 而后才去了隔屋浴房,被两个丫头伺候着沐了浴,赶了几天路,身体在入了水之后,那舟车劳顿的倦意方是淡了些。 春杏为姜娆换上一身干净中衣,想她赶了一天路,肯定也难落得吃上一顿安稳饭,便忙关切地询问:“姑娘,老爷夫人已用过晚膳了,你现在饿不饿,要不我叫小厨房单独给你备点饭食?” 姜娆此刻没什么胃口,闻言摇了摇头,又看了眼窗外的白兰花,心想现在时辰还早,上榻自也是睡不着的,不如出去走走。 于是便开口问道,“你们方才说,后院花园里的白兰花比琼琚阁里的,开得更好些?” 小桃点头应着,“是啊,那边种得茂密,如今花香沁人,开了好大一片呢。” 反正现在闲来无事,姜娆便想着采些花来做香囊,春杏从小花粉过敏,姜娆便独自带了小桃,往后花园去了。 进园,果然如小桃所说,刚一落脚便觉清香扑面,白兰花花期很长,如今已到秋分时节却依旧开得正好,披针形的白色花被,随花托向外延伸,几乎每朵都从里到外透着嫩。 “姑娘果然孝心,今年是又要准备给侯爷和世子做香囊吗?” 小桃一边采着花,一边随口问了句,她知道自家姑娘手巧,香囊上绣得图案花样总是别出心裁得精妙。 只是香囊大多是女子赠与男子,若是有情人之间赠送,便还有定情的意味。姑娘每年都会练手缝制,却不方便送与外人,做多也是浪费,于是这些年来,就只分别为侯爷和世子各做一个便罢了。 没听到姜娆的回应,小桃还以为是自己声小,姑娘没有听到,于是很是贴心地凑近姜娆耳边,状似提醒般说道,“若还是像往年一样,只做两个的话,篮子里采的这些花便足够了。” 姜娆知晓躲不过去了,终是有了些反应,她垂眼看了眼篮子,又见小桃正盯着自己,当下不自在地轻咳一声,莫名有了丝心虚。 “多采些,今年……做三个吧。” “三个?姑娘还要送给谁?” 小桃这般打破砂锅问到底,实在叫姜娆头痛不已,她体态端正,而后一本正经地正色开口:“我自己留着!”小桃终于不再打听。 之后,两人也动作麻利,很快便收获满满一篮的成果,只是刚准备离开时,她俩突然听到稍远处的假山后面,好似有些微弱动静传来,但因距离有些远,听得不甚清晰。 “姑娘,你可听到什么?” 姜娆本以为是自己幻听,却见小桃也察觉到了,便确定假山后面有异动,于是留下小桃在原地等她,自己小心过去查看。 她轻手轻脚地靠近,原本以为是家中豢养的兔子破笼跑了出来,却不想入目之景过于火热冲击,惊得她顿时慌了神,又紧接捂住嘴。 姜娆看清自己那个向来正经到古板的二哥哥,此刻竟如此不顾礼数和规矩,正痴醉地压着一红衣女子用力亲吻,而那女子背靠着假山石,轻仰着身同样火热回应,二人不断发出些嗤嗤声,亲得那叫一个难舍难分,神态迷离。 她忙瞥眼,赶紧背过身去,蹑手蹑脚地跑远了些,久久心绪难平,还在震惊于方才无意窥见的灼热画面,不用细看也能知晓,被二哥哥扑压着狠亲的女子,不就是如烟! 不想自己才走了半月有余,他们之间竟发展到如此程度,二哥哥之前可是态度勉强得很,一副不情不愿的模样,不肯要娘亲为他讨来的这个媳妇呢。 可现在呢?还不是在人后狠狠地欺负了人家。 姜娆不禁摇了摇头,心想就连二哥哥那般自持正经的人,也会如此情不自禁,一时之间,竟突然理解了些陈敛对自己的霸道和强占,说实话,她好像从不讨厌陈敛的强势,甚至还有些羞于承认的喜欢。 她猛得心惊了一下,随之犹疑地想,自己这是……想他了吗? * 朝阳公主当真耐得住性子,一直在承恩寺等着沈追完成公务,想着与他同归,可是如此一来,陈敛的归程便也只能往后拖延,晚于预想,本以为能与娆儿会一前一后回京,如今却只能在寺中陪公主和沈追干耗着,实叫他郁烦得不行。 日日面对佛祖,周边人更是皆静心平气,诵经焚香,如此熏陶之下,陈敛却丝毫没体悟到,何为远俗,何为禁欲。 入夜时分,禅房寂静,鼻尖嗅着的还是寺中特有的檀香,起修身养性之效用,叫人远离俗念,可大概这里只有他是例外吧。 落了枕,陈敛满脑子挥之不去的,全是那日潺潺的温泉水,以及软玉喷香似的身,叫他辗转反侧,想得要命,最后实无办法地彻底放纵,回味着那日御她时的紧致之感,遂握紧动作,自己弄了起来。 …… 姜娆不知自己曾多次入了别人的梦,还在梦里受尽辛苦。 她这半月过得还算安逸,只是不想,姜媚儿失踪的消息却突然传来。 据说是一个叫墨绿的丫头来了书信,说承恩寺上下都寻遍了,却依旧找不到姜媚儿的下落,起先墨绿害怕自己失职被罚,只敢单独寻找,后来眼见事情严重,再瞒不住,这才传信到了京城。 三叔三婶得了消息,赶紧赶到侯府,特意找她们两姐妹打听,毕竟当日是三人一同出门去的承恩寺。 爹娘正好也在家中,闻听出了这种事,忙叫她们两姐妹出来问话。毕竟是未出阁的姑娘,还是名门世家的千金,平白失踪这事若传出去,难免会对名声有损。 三婶婶朱氏,头上愁得平添了几根白发,神态也尽是疲倦,朱氏虽已年过半百,但向来注意保养,平日里涂脂抹粉,是位连头发丝都精致到位的妇人,姜媚儿那一套扭捏媚态,多少有自小受母亲熏陶的影响。 可如今女儿离奇失踪,朱氏便一瞬苍老了许多,眼下也深深凹了进去,今日拜访侯府是连妆都没心思涂抹的。 朱氏抬眼见姜娆两姐妹进了正厅,赶紧几步迎上前,紧握着她俩的手,慌声询问道,“好孩子,你们两个在承恩寺可见媚儿有什么异样吗?她怎么不和你们同道回来,反而要一人在那寺中多留几日。” 姜媛一阵沉思,闻言仔仔细细回想了一通,却也没觉得哪里有什么异常,况且她和妹妹早就独自离开了,对后面的事自是不清楚,如今面对二婶的询问,知她焦急,却也无处可安慰。 “在承恩寺时,一切安好呀!媛儿也不知怎会如此……”姜媛见朱氏身体微晃,眼泪直流,一时也是无措,“走前,媚儿只叫丫头过来传话,说她还想再静静心,便不打算与我们同归,却不想之后竟出了这样的事。” “娆儿,你呢?可见你堂姐有什么奇怪举动吗?” 闻言,姜娆只是否认。 虽她心里大概确认,自己在承恩寺所受的算计,是出于姜媚儿之手,可这话却不能当着爹娘和二叔二婶的面说。一是她手里没有确凿证据,二是因为同为姜氏一族,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若非必要之时,怎可分崩离析。 只是她姜媚儿,因着自己那边不平,一直不肯明白这个道理。 除了这些,应也别无其他异常。 其实,姜娆亦是不解,依着她的记忆,前世里姜媚儿并未发生过此事,按道理来说,她不应该无故失踪啊。 可转念又想,如今经历了这些事,很多原本的轨迹都已改变,事态发展无法预料,很多人的结局也有了变势,所以,难道姜媚儿的结局也因她的介入,而发生改变了吗? 听了她们二姐妹的话,二婶婶心忧更甚,忍不住连连啜泣,母亲赶紧上前来,扶着朱氏一阵安慰,后者却掩面哭得更凶。 主坐上一直未发言的父亲,看着厅上哭哭啼啼的妇人,摇摇头后冷静问道,“你们可派人过去,挨家挨户找过了吗?承恩寺山脚下有不少村落,说不定人就在那,她一娇弱的小姑娘,能走得了多远?” 二叔这才瞬间恍悟,惭愧说道,“接到书信后我便慌了神,又被孩子她娘哭得乱心,便立刻着急忙慌地过来,想先向两个孩子问话,故而还没来得及派人去寻。” 母亲闻言,忙安抚朱氏道:“既如此,那也不一定是坏事,为今最为紧急地便是快些派人过去,挨家挨户拿着媚儿的画像去寻,没准当真如侯爷所言,媚儿就在附近的村子里呢,你先别把事情想得太坏。” 朱氏终于止了泪,叹息道:“希望如此……我就这么一个女儿,若没了她,我是真真活不下去的……” 看着二婶婶一脸的悲痛,姜娆心里难免微微动容,可她还是无法原谅这位堂姐前世里对她所做的背叛算计,以及在承恩寺耍弄的阴毒。 或许,若是旁人加害于她,如今一晃隔世,她应也该释怀了,可姜媚儿是她的亲堂姐,连着至亲血脉,那裂心的痛处自是无可比拟的。 只是看着全家人都为她忧心着,姜娆不自觉被带动出些许情绪,最终却也并未多言什么,只是上前去随母亲一起,轻力拍了拍二婶婶的脊背,作以安抚。 半月之久,姜媚儿能去何处呢? 作者有话说: 陈敛:娆儿回京的第…天,梦里想她,想…她。 ◎最新评论: 【写的合我味,大大加更啊,追】 【今天几点更啊?】 【希望加更】 【作者大大好会,我好i】 【恨不相逢在海棠呜呜呜。太太写的太勾人了我呜呜呜满地乱爬】 【想在一些别的地方和作者大大相见】 【真的是寒门将军吗!!感觉不简单哈哈哈哈】 【姜媚:我要悄悄怀孕惊呆所有人】 【我觉得作者大大很有写p o文的天赋哈哈哈哈哈哈哈】 【追更追得痛苦,觉得太太的文真符合我的口味,就去翻翻完结文看,然后发现这本是第一本,更痛苦了】 【哇喔,家中无人种田半个月】 【陈敛到底知不知道色字当头一把刀!!别的男主都是因为爱所以爱怎么就他是因为色所以爱】 【小宝守信第一人了属于是说是8点以前就8点以前我也八点以前来!】 【耶斯!~撒花撒花】 -完- 第42章 ◎夜夜梦魇◎ 承恩寺山脚,槐树村。 窗外轰隆隆的雷声将姜媚儿吵醒,因着昨日酒劲和药效双管齐下的作用,她整个人苏醒过来后,依旧有点恍惚不明的懵怔。 撑起身来,微微掀了下眼皮,静缓了好一会,这才发觉周围一片昏暗,什么也看不清晰。 收回眼后,又突觉身下躺着的床榻一点也不柔软,干瘪粗硬,一时不满地皱起眉头,紧接习惯性地呼喊自己的贴身侍女。 “墨绿……墨绿?” 几声叫喊过后,依旧无人回应。姜媚儿蹙眉略带着烦躁,当下还苛责地想着,这丫头莫不是背着她去偷懒了不成? 随即又重新睁开眼,目光也逐渐适应了周围的昏暗,可一瞬间,姜媚儿眸光震动,身体猛得一顿,而后不由得瞪大眼睛,嘴巴也跟着轻微颤了颤。 入目,竟是一面斑斑驳驳的发黑矮墙,墙上凹凸不平,甚至有些地方连墙皮都已脱落,实在破旧不堪。 再看向别处,又见窗下有一破烂的方形桌子,上面床单乱卷,铺得凌凌乱乱,她还没来得及反应,屋外狂风大作,忽得雷声震耳。 一道闪电亮起,姜媚儿吓得赶紧缩进被子里,安静下来,耳边却听到清晰的水声,待视线寻去,才发现这破屋漏雨,不知何人将一瓷罐子放在了漏雨处,此刻那里叮咚叮咚得响,实在吵得人耳朵疼。 这破烂地究竟是何处? 霎时间,姜媚儿只觉得自己一定是进了梦魇,还是个险恶极恶的梦,她用力掐了掐自己的胳膊,疼痛传来,她却依旧无法转醒。 此时闪电又现,同时也向屋内打进了一道光亮,姜媚儿正好垂眸,当即察觉自己手臂上竟有些触目惊心的点点红痕,瞬间惊得一愣,她再也顾不得害怕雷声,赶紧嫌恶地掀开身上的粗布被单。 幽暗光线下,她看到自己身上竟是未着寸缕,满心惊愕之中,又见双腿微张,她羞耻欲合,却觉艰难,一时竟无法并拢。 结合腿间酸胀的粘湿感,她隐隐有种猜想,随后浑身剧烈发抖,猛然“啊”得一声尖叫出来。 门就在此时,被人从外面打开。 一个身穿着简陋灰色短褐的高大身影蓦地出现,其身量高挺,在逼仄的矮屋内显得格外具有压迫感,待走近些,终看清其人的面容,鹰目浓眉,浑如漆刷,只是外露肌肤泛着麦色,加之体格壮硕,整个人显得有些浑糙。 “你站住!你是何人!”姜媚儿的语气很是戒备,表情更是惊恐。 杨劲闻声微愣,脚步立即顿在原地,不敢继续动作。眼见面前的女子满眼警惕地看着自己,又惊吓地用被子将其至裸的身躯包裹紧密,他驻足沉默,一时神色复杂。 犹豫再三,终是开了口,“姑娘,我叫杨劲。昨日的事……你是都不记得了吗?” 他的声音骤然响起,陌生又隐隐熟悉,仿佛与昨日耳边的低喃意外重叠,它如同魔咒一般于耳边回荡,像一根引线,瞬时在她脑海里,牵出昨夜所有零星琐碎的记忆,种种不堪画面更是随之向外迸溅。 姜媚儿终于恢复神色清明,回忆连贯而出,她想起暴雨之下,自己攀爬在男人背脊之上的挑逗之态,想起被他带回家中后,她又是如何躬身邀约,自荐枕席,诱着男人在床榻上与她缠滚不休。 甚至后来,自己竟不满足于仅在榻上的结合,两个遂又转于窗下木桌,男人只好由着她任性,无奈在桌上铺了层单薄的被单为垫,而她毫无羞耻心,竟等不及地放声求他再快些,之后,男人便也似沉溺痴狂,摁着她大开大合地要了起来。 …… 记忆画面中,那个毫无廉耻,对着一乡村野夫放浪索要的女子,不是她姜媚儿又是谁? 她死死咬住牙,难以承认眼前现实,眼底一瞬布满猩红,眼泪更是如豆,止不住地往下坠。 “姑娘,你,你怎么样?”杨劲瞧她不对劲,忙关切询问。 “你住嘴!不许你看我!” 姜媚儿厌恶地伸手捂住自己的耳朵,对这道声音本能性地排斥,她这样的名门世家的贵女,竟沦落到与一山间野夫在这破烂矮房里苟合……她不仅对自己的放浪之态感到惊骇,甚至还有浓浓的鄙夷。 绝不可被旁人所知这里发生的一切!她首先想到的便是隐瞒,此事若传至京城,她岂不成了京中女眷的笑话? 她心里清楚得很,自己平日里的一贯做派过于霸道了些,尤其对那些小户人家的女眷,总是趾高气昂,不屑一顾,如今轮到自己辱没名声,那些贱人知晓后,还不趁机戳破她的脊梁骨! 如此一设想,心中恐惧更甚,她急忙呵斥杨劲转过身去,自己穿好衣服,她已睡了整整一日,气力算是恢复了些,勉强能忍下腿间的胀痛之感,费了一番力气才下了榻。 而后,又嫌恶地推开杨劲便要往外跑,这个破烂地,她是一刻也不想待,仿佛多停留一刻,就是对她高贵身份的侮辱。 “姑娘,你去何处?外面下着暴雨,你又不认识路……”杨劲拦住姜媚儿的胳膊,欲阻,不想却被她讥讽回斥。 “恶心!别碰我!”姜媚儿死死咬着唇,似受了极大的亵渎,立即甩开手,对着他恶狠狠地骂道,“你这个畜生,给我滚开!” 说完,便头也不回,歪歪斜斜地冲进雨幕中,杨劲想举伞给她避雨,却被她嫌弃地推开,她就像躲避瘟神一般想远离这噩梦般的地狱。 其实,她心里清楚,此事完全是她自己咎由自取,这个叫杨劲的野夫本质不坏,也算是被她牵累,可她就是不肯去承认,非要自私地把责任全甩在杨劲身上不可,好像只有这样她才能喘口气,才能有活路。 她脚步愈走愈急,听杨劲在身后喊她慢些,危险,可她又怎会听那野男人的话,于是继续顶着雨,打算跑下山去,可她地势不熟,没跑多久就踩进一处泥泞地,随后猝不及防地一脚陷入,身子随之不稳地向下栽倒。 杨劲冲过去想拉她,却终究晚了一步,只听“啊”的一道尖声呼救,姜媚儿整个身子倾斜不稳,顺着坡道翻滚而落,竟凶险地滚落出好远,好在最终被一松树阻隔。 杨劲追下来时整个心脏始终紧提着,见她脑袋实实落撞在碎石上,石上又留了好大一片血,赶紧将人救起,当即愧疚之心更甚。 他着实懊恼自己一个堂堂七尺男儿,昨夜里怎就受不住诱呢!若不是自己行了禽兽之举,这姑娘又怎会去寻自尽。 …… 姜媚儿伤势属实不轻,整整昏迷了半月才转醒,再次睁开眼时,映入眼帘的便是一个面色沧桑的老妇人,和一个身量壮硕的年轻男子。 “娘,你快看,她醒了!” 杨劲顿时惊喜,这阵子他过得实在提心吊胆,中途间,母亲钱氏也从舅母那边省亲回来了,听他支支吾吾叙述了此事的来龙去脉后,母亲闻说却没多说什么,只叫他先将人看护好,等人醒了再说。 “你们……是谁啊?” 这是姜媚儿醒来所说的第一句话,睁开眼,她只觉得头痛欲裂,想要思索什么,一时间却又觉得脑袋很空,什么事都忆不起来。 只是垂眼间看到自己身上穿的的粗布衣,几乎是下意识觉得这衣服很丑,她不喜欢这样朴素的颜色,随即感觉奇怪,难不成自己从前喜欢明艳的衣裳? 杨劲绷着脸,有些迟疑凑上前去,还是怕被她嫌弃,见她并无抗拒表现,这才松了口气,开口道:“你不记得我了嘛,我叫杨劲,你……你半月前从山上不小心跌落,脑袋受了伤。” 姜媚儿皱眉,有些无力,抬眼却从男子眼里读出些许关切意味,心中隐隐猜想,这两人莫不是自己的家人? 她只好叹道:“我什么都记不起来,只觉得头疼,你们是谁,可是我的家人?” 一旁,一直未发言的钱氏听完两人对话,沉思良久,眼看自己那实诚心的儿子准备解释清楚,她急忙将其打断。 什么都想不起来? 钱氏思量了一下,看着榻上刚刚苏醒的姑娘,虽带着病容,却依旧掩不住的花容月貌,眼波勾人,甚至比县城里的小姐还要娇媚不少,又想想自己儿子这半个月来,伺候得人家那叫一个尽心尽力,殷勤得恨不得一天看上个八百遍才能放心。 既如此,她心里隐隐有了一个主意,钱氏上前按住杨劲的肩膀,而后带着笑脸走上前来,对着姜媚儿一本正经地说道,“你是我一远房亲戚的女儿,家中父母都不在了,所以来投奔我们母子。” 姜媚儿闻言,下意识将这简陋的矮屋环顾一圈,目光所及便是破烂的墙壁,以及漏风的窗,当下不禁蹙了下眉。 投奔?未免不值当吧。 再瞧那个自称杨劲的年轻男子,闻言也是嘴角一抽,面露茫然,一时更是怀疑。 钱氏继续道:“你和我儿子是娃娃亲,两人见了面以后情投意合,年轻人又难免急躁,还未来得及在村内宴请,你二人便偷偷行了夫妻之实。我本意快些办了酒席,却不想你又在山上出了意外,摔伤了脑袋,可把我们急坏了。” “什么……” 姜媚儿听了这话,脸色瞬时涨红,没宴请宾客却已行了夫妻之实……这是她从前做出来的荒唐事?姜媚儿当即按了按太阳穴,怎能轻易相信。 她又忍着别扭,看了眼杨劲,竟看到他那样黑的一张脸也开始羞胀得通红,紧抿着唇掩饰窘迫,察觉她投来的视线却不敢正眼瞧她,姜媚儿见此状,当即惊了一下,难不成这话是真? 钱氏趁着姜媚儿没注意,用胳膊冲杨劲怼了怼,眼神示意他争点气,若不这样说,到炕头上的媳妇就要跑了。 杨劲百般为难,他其实早就对这女子上心了,可他也记得清楚,人家清醒之时可是万般地嫌弃他的,他根本不敢奢望。 “娘,我……”他正想推辞掉这送到眼前的诱惑,姜媚儿却先他一步开了口。 她看着杨劲问,“方才这位大娘说……说我们已成事实夫妻,恕我难以轻易相信,你可有证据能证明大娘所言为真,譬如……” 说到此处,姜媚儿脸色羞红,但她还是急于证明此言的虚实,只好硬着头皮继续询问,她之所以只问杨劲,便是瞧他面相老实,应比那笑眯眯的老妇人可信度高些。 她缓缓又问,“譬如,你能不能说出,只你我二人才知晓的秘密,你若能说出来,验证为真,我便信了大娘所言,留下给你当媳妇。” 这话对于杨劲而言,诱惑力实在太过,他当即心口灼烧得发烫,一颗心更是砰砰直跳,那些本欲解释的言语,此刻卡在他喉咙间,竟连一个字也说不出了,他痛苦纠结,最终败给了自己那点痴心妄念。 他避开母亲,向前凑近半步,附在姜媚儿耳畔,用了只他们两人才能听清的音量,小心说道,“你……你左胸下方半寸处,有一颗小痣。” 半月前的那一疯狂夜晚,他猩红着眼将人扑压在身下,随后忘我般在她胸脯之上,含咽花露之时,便注意到了那颗痣的存在,极为隐秘的位置,甚诱人。 话音落下,他焦急忐忑地去看姜媚儿的反应,害怕再次从她眼中看到厌恶的情绪,可是没有,这次,她只是害羞地错开眼,面上露出绯红色,这简直让他欣喜若狂。 紧接,便见她小心翼翼背过身去,似要亲自验证真假,他控制不住地咽了口唾沫,心跳如鼓。 此时母亲也正好奇,他方才到底说了什么,不断冲他使着眼色,可他现在却没心思为母亲答疑解惑,只一心盼着她对自己的审判。 煎熬半响,终是听到她仿若灵鸟的声音再次响起,她垂着眸,面显难为情地不肯与他对视,嘴上却喃喃低语道,“我……我信你了。” 闻此言,杨劲心头一震,身体更是一瞬绷直,心绪如翻江倒海一般陷入狂喜之中,久久难以自拔。 …… 因出了姜媚儿的事,三房夫人朱氏终日以泪洗面,偶尔现身侯府同沈夫人倾诉一通,得以解慰,于是这些日子,整个侯府也被她的低泣声,带动着气氛不高。 以往临近中秋,侯府上下自是都要大操大办起来的,可今年侯爷没发话,管家下人会看眼色,便也不敢多言摆宴之事。 几日后,宫内的帖子却很快派发了下来,圣上礼祀,为求来年天运捷顺,今年宴席尤其隆重,特邀侯府亲眷一同共赴宫宴。 这本是寻常,却不想宣旨的太监前脚刚走,没过多久,皇后娘娘身边的亲从嬷嬷,竟也亲临了侯府一趟。 原是皇后娘娘恩赏,特赐予姜娆一套华丽绝伦的云英紫纱裙,轻绡缦缦,浅紫映人,着身步步留仙,裙身仿若紫提照日般剔透冰莹。 见姜娆着衣上身,那嬷嬷瞪眼直叹,艳绝。 姜娆脸色讪讪,忙恭敬伏地谢了娘娘的恩。 很快,中秋至。 沈追几日前也从承恩寺求来了雨祭福佑,圣上便决定于中秋当晚,设摆筵宴庆节的同时,亦请巫师卜师通会神旨,祈福佑,照来年雨顺风调。 其实,每至除夕,端阳,中秋等大宴,陛下都极为重视,久而久之,礼司便将其供为制度,往往规格甚盛,今年亦不例外。 宴度自午后未时,便开始摆设准备,于念坤殿正中地平处,自南向北铺摆大方长桌,此为内廷主位宴桌,而后另设陪宴若干桌。两廊之下奏中和韶乐,为助乐暖场,礼司更是提前布排了舞蹈,舞姬乐师早早便入场听候。 今日所到的后妃,亲王,以及文武廷臣,皆为陛下钦定,谁圣宠正浓,那是一眼看去便知。 姜娆陪同爹娘兄姐,几人前后进了殿门,今日,她自然是要穿着皇后娘娘亲赐的那件华丽衣裙,虽不明娘娘所谓何意,但面子总要顾及。 只是,当她见到太子同样身着紫衣蟒袍入席之时,到底是没忍住心下烦闷,微微蹙了下眉,当下便意识到,今日恐怕是场鸿门宴了。 太子穆凌迎风进殿,朝臣一一起身致礼,好不威风,他却目不斜视,直奔向姜家人的席位,先是与侯爷夫人寒暄几句,随后便直奔她来。 姜娆瞧着众人皆盯看着自己,一时气闷,却也无可奈何,只得起身恭敬迎他,又硬着头皮主动与他相问,“殿下何事?” 穆凌却是站立不语,带着侵略意味的视线扫过,将她上上下下好一番打量,随后便露出一抹惊艳之色,凑过来小声对她耳语,“娆儿今日,甚美。” 她愣住,极不明白穆凌今日为何如此放肆,他应也知晓此举无礼,却还是当众调情,座位近些的朝臣们,甚至能听清他方才言语之下的陶醉,他不是一向最在意自身贤德,又不近女色的外在风评吗? 果不其然,满廷文武见着二人仿若亲近之景,皆一瞬瞪大了眼睛,亦震惊。 太子在众人眼中可是一向持重克礼的,今日竟能有此举,实属罕见,转眼又见那盛负美名的姜氏女,今日竟着了一身与太子同色的衣裙,肌容极妍,眼波深深,内似有吸人魂的沼,众人一时叹息,都以为姜氏小女对殿下有意撩引,媚惑之意简直就在明面。 甚至,还有轻浮者暗暗想着,这姜家的小女儿着实够风骚,竟当着众人面狐媚太子,故意穿一身这样的衣裳来,简直惑心乱主。 可嘲弄不耻过后,又忍不住羡慕垂涎,若将这样美的娇儿摆弄于身下,其个中滋味,应是能过活赛神仙了吧。 姜娆在众人各怀心思的目光审视之下,备受煎熬,只好随意堆了个假笑以示回应,太子眼神愈热,叫她实在站立难安。 踌躇间,似有神灵牵引,她不经意地瞥向殿门方向,竟意外觅到一抹熟悉身影。 那人并没有依诺来侯府寻她,亏她旁敲侧击打听到他回京的消息后,还日日留窗不肯闭严,险些染上风寒都没有等来他,虽然不来正好,那还是忍不住心中忿忿,这都半月了,竟都没有想她嘛! 姜娆心中哼了声,竟就这样忽略了面前太子,她正满心与某人赌气,遂瞥过眼,不想再看他。 陈敛不知自己被人狠狠剜了一眼,他一身盔甲值守在殿门,手里握着圣上亲赐的赤邪宝剑,威立于侧,他本不应肆意张望,方才却还是忍不住地,在那紫衣身上来回逡巡,舍不得移眼。 他不痛快,尤其见到太子凑近她言笑后,眼底凶戾更甚,见场上已不止一处紫色,他甚为烦躁地收回了眼。 这些日子,他将人思念得几欲入骨,几乎夜夜梦魇,可回京见到她的第一面,却是见她在别的男子面前笑脸盈盈,款款委身。 虽也内心知晓她的心意,可还是下意识握紧剑柄,他自明自己对她的占有欲极强,当真怕自己忍不住疯魔念头,就这般不管不顾拔剑将她夺来。 作者有话说: 因为要把姜媚儿的那条分线交代清楚,所以这章占字数略多……大家放心,后面还是回归主线~期待大家评论区留言反馈~ ◎最新评论: 【这个女配这么恶毒,为什么还能有这种结局,也太便宜她了吧,重点是她不知悔改,还老想要害女主。。。有点心疼女主了,万一那天不是男主在的话,女主估计就遭殃了吧,还会身败名裂,而这个恶毒女配失忆了还能在这里好好的。。。卧槽,有点无语了,接受不了。。。要是她哪天恢复记忆了,又来害女主的话,就真的是太恶心人了。。。。。。】 【。。。。。。。。。。。】 【哇恶毒女配只是因为女主没有失身给别的男人所以就被作者洗白了准备要与一个好男人相亲相爱了么?!】 【笑死竟然真的种田了 这以后要是记忆回来了要怎么办】 【呜呜呜快更】 【加大力度!】 【加更~加更~】 【想太子早点下线,蹦哒的好烦】 【作者这文笔……实在很想推荐你去某po(忍住不留口水…) 这太子真烦,好想直截了当半夜去捅死他,不仅是渣男,还是个猥琐渣男】 【漏!天啊我虽然很喜欢杨劲但是家人们咱们就是一个愤怒的大动作!母亲为什么要这么骗她!以后恢复记忆岂不是要分手】 【男主啥子时候开始搞事业啊?!我要烦死这个太子了?】 【真的种田啊!恢复记忆有的看了】 【希望姜媚儿不要搞事】 【啊这是真的种田文副本去了哈哈】 -完- 第43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 ◎独揽她腰◎ 看着太子对自家小女一派轻佻言行,姜元庭紧紧摩挲着指腹,神色亦显露出些许不满。 但奈何身为人臣,自知尊卑有序,需谨礼侍君,因此,他便不能将这未来储君,视作一般顽劣小辈。 姜元庭微颔首,眼神示意安抚了下夫人,又见太子并未继续越矩,这才面色稍缓,只以为方才是年轻人心浮气躁,一时按耐不住。念及两人多日未见,自家女儿又这般娇丽,想想也情有可原,姜元庭于是敛眸,终是没多说什么。 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只要陛下亲赐的婚旨还在,太子对姜娆的过分亲近,就算不甚合礼数,也不至于被过分苛责。 姜娆自是也明白这一点,所以才日日想彻底摆脱他,只是此事复杂,牵连甚多,只因她并不是普通朝臣之女,而是毅安侯府的嫡女,其中差别,便差在边境那三十万勇猛无敌的铁骑身上。 “娆儿,你可愿随我一同落座内廷主桌。” 穆凌又轻俯过身,压迫站立在姜娆身前,盯着她的眼睛微微笑着,位置离得极近。 原他这般大张旗鼓,不畏张扬,竟是为了邀她入主坐。内廷主位,除了皇家人,谁人敢落上坐? 那位置上是谁,是高高在上的君王,母仪天下的皇后,圣眷正浓的贵妃,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储君,以及得宠的皇子公主,她一无名无分的普通臣子之女,岂能如此不知礼。 姜娆瞬间不寒而栗,忙屈膝错了错身,“姜娆谢殿下厚爱,只是臣女位卑,实无身份入主坐,还望殿下莫要为难。” “娆儿妹妹尽管宽心,我已事先请示了母后,她已默许。”说罢,又躬身示意姜元庭与沈镜,全然恢复了往日的克礼,“侯爷夫人,可允我携娆儿落主坐,我母后许久未见她,颇为思念,特交代我一定要带娆儿上坐,以方便同她说说体己话。” 闻此言,姜元庭沉思着默了默,他自晓那位置意义非凡,历来只坐皇家人,可看见太子和娆儿今日同穿紫衣,那衣服又是娘娘所赐,当下便明白皇后娘娘应是早有此意,只是心里依旧担忧,怕娆儿临近天威,会惶恐难安,便十分犹豫。 见太子有备而来,姜娆实不忍心看爹爹被太子架在此处,左右为难,于是只好硬着头皮,挡在爹爹前面答应道,“姜娆感恩皇后娘娘惦记,原是我思虑不周,本应早早进宫同娘娘畅聊解闷,何顾劳娘娘记挂到现在呢。” 太子听她松口,瞬间兴奋不已,忙抚慰道:“母后心里记挂你,又怎会舍得怪你,娆儿随我来便是。” 就这样,在家人隐隐忧心的目光下,姜娆咬牙起身随太子同行。 两人遂一前一后步入内廷,一路上,姜娆只觉自己身上几乎能被众人盯出无数窟窿,不只是好事女眷抻着头接连张望,就连文武朝臣也皆瞪眼注目。 太子此举不就是明确昭告世人,今日宴席之上,姜氏女是以他太子妃的身份出席,还未婚就礼成,便受如此厚待恩遇,可想而知那姜女必深得储君之心。 众人议论纷纷,连同值守殿门的兵将听闻里面动静,也不由得侧耳倾听。 正值轮班换岗,其中一小将得了闲暇,一边松活筋骨,一边啧啧称奇,他嬉皮笑脸地凑到陈敛身边,抬手指了指殿内,随后忍不住语气揶揄,“指挥使,您看到了没,太子殿下这也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啊。” 陈敛从承恩寺护送公主回宫后,便被皇帝恩赏,升了御前正指挥使的官位,职掌全部御林军,足足三千人,可谓隆恩盛大。 但他本人却并不十分惊喜,他心里早就清楚,皇帝知晓南疆真实战况后,定是会在关键时刻重新器用他,如果自己在御前受不住皇帝种种考验,如何对得起宸王放手兵权,又……如何要得起她? 他本以为自己为了肩上所负重担,可以忍受万般,所以不管前廷如何欢声热闹,他都强忍着不去听,可当他好不容易平复下内心的郁燥,偏偏有人凑到他耳边,提及娆儿与太子之种种。 太子英雄难过美人关? 陈敛心中嗤笑了一声,不屑地想,这世道究竟何以为英雄? 那小将见指挥使一脸正色,面容不善,赶紧讪讪耸肩告退,而后又满是得意地对着一众同僚炫耀。 “你们看清那姜女的面庞了没,刚她到殿之时正好是我值守,偷偷近距离瞄了下,那肌肤细嫩得简直吹弹可破,估计一掐都能出水……” 众人咧嘴坏笑,听到这个话题皆倍感兴奋,这些人都是老相熟了,此刻正好休息间暇,便凑在一起闲聊,男人不就爱好这种风月话题,此刻周围亦无旁人,讨论起来难免过火。 陈敛绷着脸过来,一脚踹在那小将肩上,后者猛得趔趄,瞬间摔了个狗吃屎,小将被踹蒙了,但回头一看是陈敛,哪里敢恼,他只是困惑,不知怎么惹了这阎王面。 “敛哥,你踹我干嘛,怪我们忽略你啊,想听你就自己过来呀。” 陈敛略带警告,“她是尔等能随意议论的?” 这小将也是官家子弟,自小被家中宠大,连察言观色都没学会,这会儿便跟缺心眼一般,丝毫未察异样,只以为陈敛想要加入,便十分大方地打算邀他一同探讨美人。 嘴里继续喋喋,“哥,你常在念坤殿守在陛下身侧,想必定是也没亲眼见过那姜氏女,方才你来得晚些,当真亏大了,就那身段月容,摇曳生姿,确是不辱我们僅朝第一美人的称号,而且她路过时,身上真的好香……” 小将深感陶醉。 “说够了吗?” 耳边一道凛寒的声音响起,小将还未来得及反应,整个人竟直接被陈敛单手拎了起来,双脚离地,一瞬间勒得他有些喘不过气。 “哥……我错了,我再不妄议皇家事了。”他实在想不通陈敛在为什么气愤,左思右想后,只以为他是因为自己对皇室的无礼,于是马上讨饶,“我当真不敢了,求你放我下来吧,那姜氏美人是太子的,我再不敢多看她一眼了还不行嘛……哥……” 陈敛脸色一瞬很黑,猛然将人摔落在地,身后立刻传来哎呦哎呦的叫痛声,喊得直叫人头疼。 他终是克制不住地抬头,目光落在殿内的一道紫衣身影上,而她身侧的太子正为她躬身倒酒,她则回礼伸手接过。 这一幕狠狠刺激着他,加之方才那小将的荒唐语,叫他郁忿得几乎全身血液倒流,陈敛紧紧握住拳头,口腔中也似渐渐弥漫出血腥味。 过去这十多年里,他没有一刻会像现在这样,如此渴望权力,那瞬间他坚定信念,将来定要立于万人之上,站在权力顶端,光明正大地临于世人面前,独揽她腰。 那一刻,应不会太晚。 …… 很快,随着大监一道尖声落下,陛下携着后宫妃嫔们陆续步入殿门,兵将威肃而立,众臣躬身相迎。 姜娆于太子身侧,处在这样一个惹眼又尴尬的位置上,实在如芒在背,于是在随众人伏身行礼之时,故意将头压得极低。 她当真不想在经历过方才大臣们的层层审视后,此刻又被后宫娘娘们端详一通,那滋味着实不太好受。 只是起身落座后,偏偏朝阳公主眼尖得很,这么多人竟直接将目光定在她身上,随后状似惊疑,“这不是姜娆嘛,竟也来了主位。” 姜娆心下一沉,知晓到底躲不过去,她只好刻意忽略掉旁的眼神,只注意着陛下的反应。 圣上看到她后,动作只稍顿了一下,仿佛颇为意外,这一细微动作却让姜娆一瞬安心了些,既不是陛下的意思,那便没那么棘手。 “皇上,是臣妾见这两个孩子许久未见,想给他们多些相处机会,念及今日是家宴,两人又有陛下亲赐的婚约,便自作主张,将姜家女儿邀到身前了。” 闻言,皇上视线扫过,姜娆立刻端坐,脸上不敢有一丝放松,陛下却只和蔼笑笑,收回目光后,似全不在意地应了声,“皇后想得周到,无妨。” 姜娆不动声色蹙了下眉,一时揣摩不出圣意,她愈发疑惑,不知陛下究竟想不想太子与侯府挂上牵扯? 若不想,为何会赐婚约。可若是想,那为什么每次皇后娘娘提及提前婚事时,陛下总有意无意搪塞过去,似乎另有想法,这让姜娆百思不得其解。 既揣摩不出,姜娆遂垂眸,收了自己那点胡思乱想,眼下,她只想快些将这顿宴席熬过去。 之后,便是巫师卜师位架台之上,咒经祈愿,他们拿着沈大人事先求来的通天雨福,祭于鼎中,火焰熊熊,紧接,巫师们拥为一团,带鬼面起舞,齐聚而又后散。 祭礼看得有些无聊,姜娆余光忽的暼到一陌生身影。只见一异域长相的女子也落座于席中,其发色隐隐泛黄,五官满是外疆风情,她位于贵妃之后,几乎要盖住贵妃娘娘的艳色。 太子察觉到她的视线,冲她道:“那是父皇新得的美姬,封为苏美人,从南疆来的。” 姜娆下意识回了一声,“南疆?” 看姜娆终于有了些反应,太子立刻殷勤起来,连忙回道,“正是。南疆有意向我僅朝求好,此番特派宓音公主和五皇子为使团代表,前来访问,除带了不少银器珍品,还有献给父皇的美人,他们一行人几日前便到了京城,还是陈指挥使负责接待的。” 姜娆本对各国之间的使团往来没什么兴趣,方才只是无意之中问了一句,不想太子便在耳边滔滔不绝地说了好一通,她全程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直到最后听他说到,陈指挥使,这才认真专注起来。 陈敛竟这么快就被陛下提拔,从副手转为正将了?姜娆有些意想不到。 “你可能不知道陈指挥使是谁,他叫陈敛,是父皇新得的将才,简直用兵如神……”太子顿了顿,看了眼姜娆,又想到什么似的笑笑,“娆儿对这舞刀弄枪的粗人定是没兴趣,我便不说了。只是想到你坠马那次,他碰巧救了你,不过你当时已惊吓昏迷过去,应是对他没什么印象吧。” 姜娆面不改色地“嗯”了一声,伸手端起桌上茶水喝了一口,此时此刻,她心中莫名有一种戏耍太子的舒畅。 穆凌一向自负,话语间透着满满的优越感,他这样虚伪至极的人,若是日后知晓自己得不到的太子妃,偏偏就是心仪他嘴中所谓的粗人,该作何感想? 她心中嗤笑,突然发觉自己报复的快感,竟不知不觉淡了很多,或许,是因为对穆凌越来越多的不在意,所以开始不屑于去恨他,他根本不配被她记挂在心上。 在宴席快结束之时,太子方才提到的宓音公主和五皇子姗姗来迟,他们二人立于廷前,站立拊胸,应是行的南疆之礼。 宓音公主上前祝道:“我仅代表我王,奉上拙礼,只盼两国能永修秦晋之好,邦交通达,边境永宁。” 陛下开怀,忙挥手示意平身,“请起。南疆王之愿何尝不是孤之所衷,若能保证南疆水师不入我僅朝水域半分,我天朝泱泱大国岂能无信?劳公主传达孤之意,造福边境百姓百年安宁。” 一套外交话术过后,那宓音公主显然还没有退下的意思,姜娆也瞧着有趣,又见她身旁的五皇子拉了拉她,她却依旧驻足,似有话说。 陛下很快便问,“公主还有何事?” 宓音倒是一点也不避讳,开口直言道,“几年前,僅朝与我南疆交战于減水,那也是我第一次领兵出征,却不想落得惨败敌手。我那身为南疆第一猛士的哥哥欲替我报仇,竟不想同样被那小将军单挑坠马。” “这么多年我一直苦苦寻他,却并未在僅朝兵将之中再见到其人面庞,直至这次随使团前来,我发现当日接待我等的陈敛指挥使,便是多年前与我在減水交过手的不败将军,我……我今日想再和他单挑一次,圆我多年心愿,还望陛下成全!” 此话一说,众臣皆面露吃惊神色,原本大家也知道,陈敛当年在南疆之战立了功劳,却不想竟是如此的英勇无敌,不仅挑胜了南疆第一猛士,还有本事让敌国公主记恨上这么多年,实在称奇。 圣上瞬时龙颜大悦,这等扬军威的佳话自是称他心仪,岂能不应公主要求。 只是姜娆突然心绪不平起来,陈敛从承恩寺回来却不去寻她,多日以来更是一点消息也没有,她刚刚才得知陈敛受命接待使团,本以为他公务繁忙,可现在听宓音公主言下之意,两人多年前便不打不相识,如今再遇旧相识了,他便全然将她忘于身后了不成。 姜娆紧抿着唇,手指一圈一圈缠着手中衣带,满满的不痛快。 得圣上亲召,陈敛不卑不亢从殿门步入内廷,全程面容威肃,目不斜视,一见他来,那宓音公主显然激动得不行,竟是毫不顾忌地一直偷看他。 姜娆警惕之心大起,悄悄打量起那言行颇为大胆的南疆女,南疆位于湿热地带,故而衣饰大多露腰,挂以银饰做响,格外妩媚,又瞧她面容,虽有些黑,但也长得巧丽。 心中哼了一声,正欲收回视线,却突然察觉到陈敛正看向自己,她置气一般瞪了他一眼,当即便瞧他面露困惑。 装什么委屈!人家南疆公主都千里来寻你了! 方才好不大胆的宓音公主,此刻面对着陈敛却格外娇羞,垂头半响,终于按耐不住地抬起头,开口颇为羞涩,“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不知我这次能不能胜你。” 陈敛看了她一眼,实话实说道,“不能吧。” “……”公主一时语塞。 比武开始。 姜娆对动刀动枪的事向来没有兴趣,此刻却也看得格外专注,只因为眼前那手持长剑,动作迅猛矫健的男子,挥剑腾空之英姿着实让人难以移眼。 他没刻意谦让,而是尊重对手,每一招每一式都极具风度,姜娆突然心跳得好厉害,因着女子心里那点隐晦的慕强心理,她仿佛突然体会到自己内心对他的爱慕,也意识到自己是心甘情愿被这样的英雄儿郎征服,无论身心。 只是她这股隐隐的崇拜心思还没持续多久,宓音公主却突然脚步不稳,情急之下,陈敛收剑,而后虚揽了她的腰一下,将她带稳,宓音红胀着脸,看向陈敛的眼神几乎甜得能滴出蜜来。 “我输了……” “承让。” 真是郎情妾意! 姜娆再没心思去看,遂收回了眼。 之后便是陛下恩赏,席间更是笑语不停,在陈敛领赏退下前,虽察觉到他的视线,姜娆却故意置气没去看他,只是在他走后,她才忍不住地咬了咬唇,顿时满心郁闷。 转念间,姜娆又忍不住心忧起来,她下意识反省自己,这半月以来是不是对陈敛太过冷落了些。 两人隔于两地,已半月无任何来往,而他又遇到了热情似火的宓音公主,会不会就这样将她忘在脑后。 此想法一出,姜娆只觉不好,之后整个席宴更是全程心不在焉,终于熬到宴会临近结束,她依礼同主席各位贵人拜别告退,却没立刻回到爹娘身边,而是从席后躲开众人视线,小心溜到殿门附近。 她不甘心就这样打道回府。 可是不巧,门口并不见人,陈敛似乎已经走了,而她这身份更不好随便找人询问,正焦急之时,突然看到一熟悉面庞,是陈敛的小徒弟,蒙灯。 看他人小鬼大也一身盔甲着身,姜娆只觉有些不合时宜的有趣。 蒙灯也瞧见了她,只是有些不太确认似的,犹疑半响才开口,“你……你是那日在城郊,帮我和师父出头的那个漂亮姐姐?” 姜娆点点头,对他笑笑,“是我,你知不知道你师父去哪了?” “他刚还在……” 姜娆想想,觉得自己不宜离开太久,便想着让蒙灯帮她传话,她将袖子里那藏了一晚上的香囊拿出来,递给蒙灯。 “这是给我师父的?”蒙灯拿着香囊前后看了看。 姜娆点头,又问,“你能不能,帮姐姐传句话给他……” 蒙灯回得很是痛快,“姐姐你说便是。” 姜娆沉默了下,随后用了十万分的勇气才得以将此话说出口,“你就替我问他,就说……就说,一月期限快到,他到底什么时候才来’物尽其用’!” 说完,也不等蒙灯问得详细,她羞得很快转头,急忙溜走,当下只觉自己实在没脸见人了。 可她还是闷着气,到时势必要亲口问一问陈敛,自己与那宓音公主,他到底要哪一个! …… 作者有话说: 肥章! 期待明晚敛哥哥爬窗~ ◎最新评论: 【今天发现的宝贝文!追平了!每天更新有固定时间嘛】 【a?a?a?a?a?a?a?a】 【陈敛:不用怕接下来每天一颗】 【啊啊啊坏太子什么时候下线】 【180】 【快更快更!180没到作者的小头不保】 【高能预警,下章车速180】 【爬窗(第二声)】 【啊啊啊】 【期待期待】 【啊啊啊啊啊】 【昂,等不及啦,今晚给爬不?】 【啊啊啊啊,搞快点。我好急。】 【他可能比较想爬床】 -完- 第44章 ◎贪吃奶猫◎ 陈敛随大监领了比武获胜的赏赐,钱银美酒,自是不少。 见他出了殿门,在他手下任职的那群兵将,忙都雀跃围上,陈敛也是大方,直接挥了挥手,将那些不菲赏赐全都痛快分下,只独独在袖中藏了一块珍贵玉石,自己所留。 此石光洁,玉体剔透无瑕,是绝对的上等货。看到的第一眼,陈敛心思有些不纯地额外跟陛下讨要了来,此玉若经打磨,可有旁的用途,思于此,他眸底愈发幽深,遂将那玉石握在手心。 眼看宴会快要结束,他惦记着想再去内廷,方才只顾着应付皇帝,比武又不好分心,之后,好不容易得了空闲能够看她一眼,却不想被她微扬着下巴,睨眼狠狠瞪住。 虽不明所以,可那一瞬,他哪里还有心思琢磨深意,看着姜娆略带情绪的眸中光影,他只觉心头仿佛被猫爪子挠了一下,叫他实在干痒得要命,恨不能当下便把那只作乱的奶猫抓到手心里,欺负着教训。 陈敛很快收了念想,随后抬步前去内廷,只是没走多远,却被之前那说话不过脑的小将拉住。 此人名叫赵寻,是赵老将军的幼子,出身名门,在家中又被保护得极好,故而有些处世不熟的天真劲。 此刻,赵寻手里正提着两壶美酒,咧着嘴过来跟他道谢,“敛哥,你可真大方,几坛佳酿足够咱们兄弟解馋了,不过这些赏赐你当真一点不留?” 陈敛手心收紧,蓦地发觉那快冰凉玉石已然升温,他只“嗯”了一声略作回应,之后瞥了赵寻一眼,并不打算停步。 “等等,哥!”赵寻见他要走,赶忙一挡,开口恳切,“敛哥,我方才听那宓音公主在殿前说的话,这才知晓当年你率我朝水师,抗敌于減水之时竟如此勇武无双,实在让小弟佩服。” 他眼露崇拜,面也有些讪讪,“所以……我,我有个不情之请。我在家中排行最小,爹娘总以为我长不大,所以我想找你学些武艺,待学有所成之时,也好叫我老爹知道,我一样同兄长一般顶天立地,算兄弟这次求你,行不行?” 陈敛听赵寻言辞谆谆,似有诚心,他垂眼思索片刻,而后伸手很重地拍在赵寻肩上,淡淡说道,“别光把心思用在看女人身上,你爹也不至于如此操心。” “……” 赵寻不知他这话到底是算答应还是不答应,一时有点摸不着头脑,可是看女人…… 随即瞬间了然,可又实在想不通,陈敛怎么还跟他计较,方才自己议论姜家小女的事啊,和他有什么关系。 眼见陈敛已经走远,赵寻赶紧收了乱想,忙跟着他一起往内廷方向走去。 …… “师父……师父!” 走到一半,迎面便碰上正从反方向过来的小蒙灯,听他不知轻重地大声喧哗,陈敛轻皱眉头上前阻了他。 “念坤殿殿前,岂容你如此喧哗?” 蒙灯一瞬噤了声,吓得赶紧紧抿住嘴,师父脾气一向不太好,他可不敢随便造次。 赵寻却是眼尖,上前一步弯了下腰,盯着蒙灯手里的精致香囊问,“呦,小蒙灯,哪个姑娘送给你的香囊啊。” 蒙灯一瞬脸色涨红,忙甩开赵寻,跑到师父身侧,把东西递上去,小声道,“师父,是给你的香囊。” 陈敛垂眼扫了下,似皱了下眉,“这样女气的东西给我?你自己留着吧。” 蒙灯有些犹豫,硬着头皮继续举着,“可……可这是那日在城郊庆功宴上,替我们解围的那个漂亮姐姐让我给你的……她……” “你说谁?”陈敛神色一动。 蒙灯以为陈敛是完全没印象了,于是又赶忙补充道,“师父你不记得了吗,当时那漂亮姐姐不仅帮我们解了围,事后还特意给我们送酒了呢。”话尾又强调了句,“她真的好漂亮。” 一旁赵寻听着这话,猜想定是陈敛的某段风月往事,一向不苟言笑的陈指挥使,也有把持不住的时候吗? 这么一想,赵寻立刻便来了兴致,他咧嘴玩笑道,“敛哥,是哪个小美人这么惦记你啊。咱僅朝的民俗,女子送男子香囊,那可是暗示心意啊,瞧上面的那枝桃花绣得,简直活灵活现。” 说罢,便想把那香囊拿进手里来瞧瞧,只是不想才刚伸出手去,还没碰到个边角,就被陈敛抢先一步,拿牢收好。 “别碰。” 陈敛语气平沉,却不想往常那般宛若深潭,此刻那声音多了几分轻快,更像是一缕微风,拂过潭面,荡起丝丝涟漪。 闻言,赵寻蔫不唧地收回了手,忍不住啧了一声,“让我看看又怎么了,又不抢你的,小气。” 陈敛看了他一眼,只吐了一个字,“脏。” 赵寻瞪眼:“……” 这是嫌弃他手脏?? 蒙灯也不由得多看了两眼,方才师父还嫌那物过于女气,不肯接手,现在却宝贝地端详一二,又忙揣进袖里。 言行不一,着实令人费解。 想起漂亮姐姐还让他传话,蒙灯犹豫地看了赵寻一眼,不知能不能当他面说,“师父,那姐姐还让我传句话给你……” 说完一顿,瞥了眼一侧的赵寻。 “你……”陈敛视线从蒙灯身上移开,又转向赵寻,“方才你让我教你武艺,我应下了,现在我要你做一件事,你能做到否?” 赵寻一愣,不想此事能成,闻言忙忍着激动赶紧点头,以为陈敛要给他出艰难考验,“你若肯教我,上刀山下火海,什么事我都能去做。” 陈敛默了默,只是下逐客令,“后日来拜师,现在,别再跟着我。” 赵寻这心,一会被抛去天上,一会又被埋进地里,不过现已得偿所愿,总算安心,又听出陈敛是故意赶他走,眼珠灵活转了转,赶紧识趣地溜了。 “她传了什么话?” 人刚走,陈敛便迫不及待地发问。 蒙灯回神,赶紧说道,“姐姐让我替她问你一句,说什么一个月期限快到了,你怎么还不去找她物尽其用……嗯,她原话就是这样说的,蒙灯不懂这话是什么意思,师父你懂吗?” 蒙灯将这话说完,眼瞅着师父的表情,从开始的波澜不惊转而一瞬的怔愣,而后竟满眼柔情,眼底似还有些隐隐的兴奋? “她当真原话这么说的?” “千真万确!” 陈敛直接抬步要走,脚步还有些急,蒙灯忙不解发问,“师父,你去哪?” “乱打听什么?” “……” 果然看错了,哪有什么柔情似水,分明依旧凶巴巴的,冷冽得很。 过甬路时,陈敛不巧又遇宓音公主,公主身旁无他人,只一人站在侧边墙下,见他来,忙小跑迎上。 “陈指挥使,好巧。” 陈敛颔首示意了下,稍做停留,“微臣见过公主,只是现在有要紧事在身,还请公主自便。” 说罢直接要走。 “那个……”宓音赶紧说明来意,“我对你们僅朝皇宫不熟悉,所以想找个认识的人带我随意逛逛,指挥使可愿辛苦当个向导?” 陈敛皱了下眉,简单回应,“陛下自会安排宫女为公主解忧,微臣还有事,就先告退了。” “你有什么事!”宓音不想自己会被忽略至此,紧绷着脸,打算打破砂锅问到底。 陈敛想了想,语气有些玩味,“微臣养了一只奶猫,这猫嘴馋得很,又甚为贪吃,微臣是要过去给它喂食。” 他惦记着心里那只猫,意有所指地说着。 宓音未觉有他,此时沉浸在陈敛第一次愿意和她说这么多话的喜悦中,当下克制不住心跳,忙上前一步,羞涩地问道,“我也向来喜欢养些宠物,指挥使可否带我一起去看看你养的那只奶猫啊。” 陈敛摇头,只道,“我那猫,怕生。” 说完,直接躬身告退,徒留宓音一人原地沮丧。 她堂堂南疆公主,竟比不过他养的一只猫不成! …… 回到家后,姜娆依旧心绪难安,沐浴后便被春杏小桃伺候着躺下,她想了想,犹豫着开口,到底还是吩咐她们不必关窗。 她其实并不确定,小蒙灯究竟能不能帮她把话传到,也不知道陈敛被那宓音公主纠缠着,还有没有心思再来侯府,翻墙越门如此周折地来找她。 等得太久,姜娆实在困得不行,眼皮都在打架了。 她正难捱得要睡过去,突然听见窗外似有声响,她猛的睁开眼,一瞬困意全消,一颗心也剧烈跳动着,仿佛马上就会撞出来一般。 “娆儿?” 她愣了半响,在听到陈敛熟悉的声音响起后,才终于有了动作,于是忙奔下床去迎他。 陈敛身量高大,钻窗进来自然十分艰难,而且还隐隐透着些狼狈。 白日里一贯威严正色,不苟言笑的陈指挥使,夜里竟是如此委屈地只能钻窗,姜娆想想便觉反差十足,可又忍着不敢笑他。 待他落地,姜娆走上前,只是还未来得及开口,便被他一下猛得拥入怀中,她惊了一下,却没挣脱。 此刻陈敛情绪不对,她感觉得出。 果然,听他幽幽开口,颇有情绪。 “今日你穿紫色很漂亮,以前没看你穿过。” 姜娆知晓他这话不只一层意味,今日她与太子同为紫衣,他听见了众人议论,也定是看清了席间状况。 于是忙拍着他的背,安抚着哄他,“我只想穿给你看。”想想又故意撩他,“别因此事恼我,好不好敛哥哥?” 闻言,陈敛喉结动了动,忍不住心里叹息了声,为自己情绪被她轻易左右,感到隐隐的不争气和懊恼。 只是被她这样哄着,不自觉间,因太子与她刻意亲近而产生的烦闷郁燥,仿佛正慢慢被抚慰平息,就连赵寻在殿门口,口无遮拦说出的那些刺激到他的疯话,此刻也同样被他抛之脑后。 他收紧臂膀,只念此瞬的满足。 “陈敛,你身上有些凉。” 可能因为夜深露重,他外衣早已侵寒,加之自己又只着了件单薄中衣,所以此刻被他这么环抱着站立半天,难免觉得冷,没多久便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陈敛终是抬眼,望着她湿漉漉仿佛能映月色的双眸,无奈叹了声,“娇气包。” 可是真的有些冷呀。 姜娆看着没关紧的窗,用手指戳了戳他的肩膀,想示意他等会再抱,好容她先去关窗。 “你先松开好不……喂!” 她话还没说完,便被陈敛猛的打横抱起,他似乎想到了一个更好的为她的驱寒方法,边迈步往软榻方向走去,边哄着人说道,“很快让你热起来,如何?” 姜娆顿时有些忐忑,明明是她自己主动邀约,可事到临头,却又忍不住紧张无措。 落下帏帐,陈敛慢悠悠将她放在腿上,紧接,又从外衣袖子里掏出一个玉品,明晃晃在她眼前闪过。 “这是?”她没见过这样样式的玉器,模样甚是精巧。 陈敛看着她,眼神有些不同寻常,他倒直言不讳,并不掩饰,“取乐的小玩意。” 在姜娆怔愣又似困惑的眼神中,他贴近过来,轻抚着她的发,语气无奈又充满蛊惑,“这次没药力作用,娆儿这样娇气,我怕你…撑不下,到时哭着推开我。” 她忍着羞不敢回。 他又问,“娆儿乖,我们先扩张好不好?” 姜娆的脸颊整个红透,她完全始料未及,慌着避开他的视线,他怎么可以一脸从容正经的,讲出这样的话! “陈敛,我不要……”她小声反抗。 可是无效。 夜已深,窗缝依旧会偶尔吹拂进一缕凉风,带着入秋的凛意,环环绕于室内,吹拂过曳地的床帏。 可姜娆却再不觉一点冷了,或者准确些,她是觉得周身沉溺,亦冰亦火,那原本冰凉的玉将她灼热,她不明自己是坠入冰河,还是堕落浓浆。 最后,姜娆仰着身求他,“我,我不要它了。” “我……要你。” 陈敛掩下眸底的火,笑她,“馋猫。” 作者有话说: 不得已加个题外话,如果你正在看这本书,又恰好喜欢这本书的故事,或者喜欢作者的创作风格,恳请一定支持正版。看到这里也许才一元多,但这就是作者的码字动力,写作一整天被人两秒盗走,维权不易,真的绝望。 最后,对订阅正版的宝贝们鞠躬感谢,依旧喜欢你们的留言互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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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下,又联想到姑娘方才的哭声,春杏难免自己猜测,姑娘定是做了一个骇人的噩梦,害怕得紧,否则又怎会哭得这样惹人,于是便想趁着天还没亮,她进去守着夜,好叫姑娘能睡得安稳些。 春杏倒是体贴得紧,却不想她话音刚落,屋内忙传出一道低低促声,“不,不用!” 这回语气还有些急,仿佛生怕她会进门一般,又紧接补了句,“春杏你不用进来了,我马上就睡着了,你回去歇了便是。” 这回语气听着缓然已无异常,听姑娘如此吩咐,春杏只好喏着应了声,遂恭敬退了下去。 …… 屋内。 听到脚步声渐远,姜娆终于松下口气,方才猛得听到敲门声,可是把她吓得魂都快飞了,只因此时此刻,陈敛喘息如牛,还未完全退离她的身,床帏香帐之中,一片旖旎不可视! 姜娆瞪了他一眼,挥手将毫无威慑力的小拳头,落雨点似的往他胸口上砸,怪他居然敢骗人,明明第二次之后两人说好的,他只再陪她躺着睡会,等她入眠便自行悄悄离开侯府,姜娆当时还天真地信了他。 可后来半睡半醒间,总隐约觉得身子愈发得发沉,等姜娆切实感觉出气氛不对劲,茫然地睁开眼时才惊觉,陈敛竟趁她睡熟又忍不住摆弄着欺负人,她这才哭哭啼啼弄出些许动响,因此还招来了春杏。 “再不信你了。”她抓他头发,哼着声抱怨。 陈敛只是吻着她说抱歉,“半月熬得太久,我思你入骨,全然不可自抑……” 姜娆用手指戳着他的肩膀,趁机与他算账。 “那南疆的娇公主,那般一往情深,不远万里地为你而来,还在殿上毫不顾忌身份地表达对你的崇拜,陈指挥使可内心得意?” 陈敛似没想到她会说这话,皱了下眉后略带惩罚地狠顶了她一下,姜娆方才咄咄逼人的质问气势瞬间全消,只剩满脸涨红的羞赧,却依旧不甘心地,一边躲着一边小声控诉他。 “你干嘛,被我说中了是不是。” 陈敛叹了声,遂挑起她的下巴,眼色幽深又开口明了,“我只在征服你身之时,有过得意之感,何故提及些无关之人。” “还有……娇公主?”陈敛仿佛对此言并不认可,而后嘴角坏笑了下,状似品味,“我想,应是没我的娆儿体娇吧。” “……” 一瞬间,姜娆只觉自己心跳漏停了一拍,她不安了一晚上的心,竟就被他几句荤语轻易安抚住了,姜娆红着脸,心里暗暗鄙视自己的不争气,不中用! 她又欲再说什么,却被他封住,陈敛显然不想在此事上继续浪费时间,只想抓紧每一刻与她誓死缠绵。 最终云雨散去,竟是过了五更天。 …… 陈敛于地穿戴整齐,黑发束冠,全然恢复了白日里的英姿卓然。 他常着黑衣,同色宽带束腰,上面挂着块墨玉,映着他硬朗而深邃的五官,整个人便格外显得威肃,不可近攀。 俨俨君子模样,仿若方才欺在她身驰御,不断哄她乖些,腿再张些的风流话,并不是出自他口。 瞥眼间,又看到自己被他剥落在地的衣衫,尽数在她伸手够不到的位置,她在心里叹了声气,作罢收回了手。 陈敛几步过来,密吻她的额头,话语告别。 “叫声哥哥来听,行不行?” 这仿佛是他的恶趣味,特别钟爱听她开口软糯糯叫哥哥,尤其在榻上,简直疯魔一般的喜爱,每次她这样一叫,陈敛都一副兴奋得不行的模样。 他一脸不得逞不肯走的无赖样,叫姜娆只好妥协。 “哥哥……” 叫完赶紧缩进被子里,不想见人。 紧接,耳边传来声满意低笑,那笑声充满愉悦,姜娆甚至可以想象到他得意忘我的表情。 笑声渐渐远了些,随后,便又听到开窗的嘎吱声,知晓他这回是真的要走了,姜娆莫名一股陌生的失落感涌上心头,汇聚后又蔓延迅速。 行动先于思想,她撑起身叫住他。 “等等!” 陈敛翻窗动作一顿,因自己此刻的滑稽动作,脸色闪过一抹狼狈又无奈的笑意,随后站直身,满目柔情地看着她,似在耐心等她的后话。 “我……”姜娆略带犹豫启齿,有些话现在说,未免显得有些太过矫情,可她就是忍不住地想问一问,更想知道他究竟是作何想。 停顿片刻,终于鼓足勇气。 她面上显得平静,心却仿若悬在险峻崖峰,开口语速很慢,字字都额外清晰,她问道,“我与你这般行事荒唐,你心里可会暗暗所思,觉得姜家女儿有辱门风,行事竟如此轻佻不堪,未婚就礼成便已……亲身侍君,实在叫人惊见骇闻。” 这些忧思其实并不只现于今日,而是长久积压在她心头上的一块石。自她决定放下侯府贵女的身段,暗藏心思地去近亲勾撩他时,便怕以后会有此之患。 只是后来,她与陈敛相处得愈发紧密,近亲程度更是早已超过她的先前预想,甚至,她能感受到陈敛对自己不加掩藏的迷恋,可这让她对前途命运感到隐隐安心的同时,某种程度上,又加重了她的不安。 他对自己的看法,会被世俗所限吗?譬如今日之欢,再譬如承恩寺后山共浴热泉的荒唐,他心中可有过鄙夷,哪怕只一瞬呢。 她看着他,眸子含水仿若能映月光。 一瞬不移地等他回答。 闻此言,陈敛驻停原地没有立即动作,他表情未变,只是微不可察地皱了下眉,而后才走近,临于床榻边,俯身半跪下来与姜娆平视。 “自承恩寺之行,我已将你视为我妻,身心皆于你至忠,我爱慕你痴恋你,你应能有所察,故而今日才……” 陈敛顿了顿,眼底闪过一抹涩意,他下意识以为姜娆会突然这般反常,全是因为今晚体验得不太愉快,于是满心疼惜地说道,“是否因我今日太过过火,娆儿身子受了苦,才叫你恼了我。” “才不是。”姜娆闷声道。 全是因为她自己,谁叫她原本就怀着不纯目的,故而如今踟蹰难安,不敢去直面他的真心罢了。 陈敛却还在自责,保持着半跪的姿势,轻摸着她的头以示安慰,“下次定不会如此不节制,娆儿莫恼,你若还是气,便打我几下出出气,好不好?” 他越是这般哄她,姜娆便越觉得自己欠了他,犹豫半响,她撑起身来,也不顾遮体的被子滑落身下,直接紧紧环上陈敛的脖子,她知道他爱听什么,此刻一心想着补偿。 “娆儿?” 陈敛不解地叫了她一声。 “哥哥……”姜娆眸子湿漉漉地凝着他,声音柔如软棉,他最爱听她如此轻唤的,“哥哥,你真好。” 陈敛懵了一下,看了看外面的五更天,他觉得自己双腿发软,还要再晚走一会才能行。 …… 翌日。 念坤殿内,皇帝依靠在龙椅之上,听完钦天监的主掌事裴衡之的一番恳切进言,沉默良久。 半响后才道,“此事可当真?” 裴衡之立刻跪地伏拜,言辞切切,“事关我僅朝命势,微臣岂敢妄言,臣夜观星象三月,日日都作详录,抄记在册,陛下若是不信,派人将竹册寻来查看便是!” 皇帝哼了声,“你那册子,除了你自己能懂,谁人还识得?” “臣绝无虚言!” 皇帝皱了下眉,似想到什么,又问,“你方才的意思是,姜家小女儿的命格星位突变,现已与我皇家相斥,再不宜与之结亲,那天象中能不能看出,侯府是佞是忠呢?” 这话里的意味太过莫测,裴衡之忍着心惊,沉着开口,“侯爷忠义无双,命格自是环护帝家之象,多年未生变化。” 皇帝终是不急不缓地“嗯”了声,而后又交代道,“姜家幺女之事,先不必声张。” “臣遵旨。” 帝王心不可测,裴衡之恭敬退出殿门,瞬间如释重负。 只是在转身的那一刻,他不准痕迹地扫下目光,视线与立于殿门外的指挥使陈敛交错了下,而后很快收回。 陈敛亦收眸,目不斜视道,“事办妥了?” 裴衡之只觉得方才走这一遭,背上的冷汗都快把中衣浸透了,闻言略微叹息,脚步继续前行,双手背于身后,“还你司徒家的人情罢了。” 司徒。 陈敛下意识握紧手中剑柄一端。 这个姓氏,他已经太久没从耳边听过了。 作者有话说: 阿敛,很行。 ————————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地雷: 肖夫人1个; 营养液: 蛋稀10瓶; 之子9瓶; 九亿少男的梦8瓶; 盛夏白瓷梅子汤7瓶; Yvonne、28066120 5瓶; 43099182 2瓶; 魚寶寶寶寶寶兒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最新评论: 【太带感了哈哈哈一路追到这】 【古文里出现大跌眼镜这种句子好像不太合适!】 【快!】 【嗷嗷作者大大快更新吧等不及了 】 【有一说一,我被要去演种田文那对吸引了23333】 【#阿敛很行#】 【老司机,车真稳】 【听起来是个大将军的姓!】 【!!!要解婚约了是不是!】 【呜呜小娇娇想的好真实就真的会怕喜欢的人嫌自己轻浮。好甜但真的好甜我的心在蹦迪】 【x生活很和谐,很甜】 【 【司徒家是什么呀】 【陈敛:娆儿叫声哥哥命给你】 【男主太可了】 -完- 第46章 ◎收敛锋芒◎ 裴衡之一人立于占星阁中,端详着陈敛几日前交还给他的一枚破旧铜币,因历久经年,那铜面已然破损,正面却隐约能见一个“裴”字。 裴家历代皆为占星师,只是自他祖父那辈才周折来到僅朝,而陈敛带来的旧物,含义深重,藏隐过往。 铜币一面铸刻着“裴”字,而另一面,则是一个“泽”字。 泽,西泽国的国号。 在陈敛手展铜币的那一瞬间,裴衡之顿身敛眸,当即收了敷衍懒散的态度,皱眉凝目难掩心惊,他实在意向不到,僅朝御前指挥使,竟会是西泽司徒家的后人。 十八年前,西泽国国君昏庸无道,被佞臣谗言相欺,国势日渐衰微。僅朝,东骅,南疆遂三国合力围攻,欲蚕食瓜分西泽疆土。 当时,西泽国的护国大将军司徒沛,骁勇善战,英勇无双,哪怕西泽国国君如何软弱,颜面尽失,大将军都能凭一人之望,于黑云压城之际,威慑敌军。 只是敌军铁骑刀扬,合纵之力势猛,西泽半边疆土,全靠司徒家守,国君瘫软于龙座,只得依靠着司徒家流血牺牲而苟活。 最终,一夫之勇终究难抵御四方兵卒,都城城门告破,国君狼狈被擒,司徒沛以及他的三个儿子均惨烈战死。 而西泽国在众国面前,唯一保留的一点尊严,便是司徒将军府满门英烈之血,以忠国之名染尽边境黄土,折戟沉沙,将旗陨损,肃穆萧萧回荡悲壮之歌。 而裴家原本也是西泽国臣属,在临战之际,裴家家主欲携亲眷仓皇出逃,不想却被司徒沛挥戟拦下。 降臣,不耻。 当年的裴衡之还是个小孩子,见势瞬间吓得大哭,全然没想到司徒将军会因他的哭声,生出几分怜悯之心,竟放了裴家一条生路,那一枚铜币便是他当年懵懂无知下,撞着胆子送给那阎罗将军的。 隐约记得,当时老将军似乎说了句,“我孙儿比你年岁还小。” 他已忘记自己当时回复了什么,或者说,他那时根本吓得什么都不敢说了,之后,老将军从容御马奔向城门,年幼的裴衡之尚不能理解,原来,那便是取义赴死。 十八年都过去了,物是人非,鲜少还有人再提及西泽,而昔日那片黄沙土地,如今早已隶属僅朝,南疆,以及东骅,再无半点当年的样子。 裴衡之原也以为,司徒氏随着西泽的亡国,早已再无后人,所以当那枚铜币再现于眼前之时,他难免震惊又错愕。 来人毫不掩饰来意,说得直白,“裴掌事,给你个机会还我司徒家的人情,如何?” 若换作旁人如此无礼轻狂,早被他轰走,可此人不同,裴家相欠的岂止是人情那样简单,裴衡之试探地问,“你是司徒家的人?” 对方言简意赅地说出一个名字,“司徒沣。” 裴衡之瞬间反应,原来他便是司徒沛老将军口中的小孙儿,司徒沣。 不过这个名字,尘封于历史,他早已不再用了。 现在,他是僅朝的御前指挥使,换了复姓,改姓为陈,单名一个敛字。 敛,或取收敛锋芒之意。 裴衡之如是想。 …… 陛下虽明言交代下去,姜家小女命格出现变势之事,不可扬言外宣,可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太子在宫里的耳目众多,于是还未相隔一夜,此话便传进了东宫。 穆凌紧紧摁着眉心,眉头深拧,而后又控制不住突然发作,抬手将桌上的砚台狠狠摔在地上,却依旧控制不住满心烦躁。 他原本以为自己思顾得足够周全,很多年前,他便借着静玄师太的身份,暗自从姜媛那里打听姜娆以及侯府的诸多事宜,目的便是为了知己知彼,好趁机将猎物一口吃下。 一切都进行得顺利,甚至,姜家三房的女儿都主动来投奔他,如此更是方便了他暗行计划。 可如今万事俱备,婚期就在眼前,甚至前几日,他还大张旗鼓地带着姜娆,在一众朝臣面前,将恩爱秀足。 不想偏偏天意弄人,钦天监的掌事突然出来作梗,扬言姜娆星位命势突变,福相尽消,还与皇家运途相冲,再无帝后之相,这实在狠狠打乱了他的计划。 这星象究竟是什么意思? 究竟是在说姜娆没了福运,还是暗指他这个东宫太子,没了继位运势! 此刻,穆凌简直坐立难安,他最担心的是,父皇对此事究竟是什么看法?是否会对储君位上之人,萌生怀疑心理? “殿下,当年姜家女儿被测出有帝后之相,我等皆以为这是天意。娶了她,不仅能得祥运,还可有边境数十万铁骑尽归于手,可如今,恐怕左右相悖,不可同一而得了。” 国舅爷躬身劝说,他自是知晓当朝陛下最是看重星途命势,将钦天监那帮闲人,都快供上了天,只因陛下当年出生之时,便是紫薇闪烁,秋星昼见,寓意吉祥。 “舅舅,我不甘心!” 太子将牙咬紧,面上再全平日里刻意伪装出来的温雅,他恨恨地说道,“娶了姜娆,边境三十万将士迟早归于我手,此等机会不可多得,岂容那群坑蒙拐骗的卜师胡乱进言,坏我好事!” 国舅爷叹了声,“可是陛下听信天命,最重运势,我们如何能逆天而行啊。何况我僅朝兵权分散,不知侯府一家,尚有余地,可储君之位却是仅在陛下的一念之间,若出差池,便再不能回转!” 穆凌表情突然变得阴恻恻,目光也好似淬了毒,“那我只能赌一把。” 说罢,又好似突然想到什么,穆凌问,“宸王那边,可有异动?” “宸王殿下被圣上派去赈灾已两月有余,那可是实实吃力不讨好的苦差事,我们的探子一路跟随,目前传回的消息是,灾民怨声载道,情绪难抚,宸王殿下束手无策,现阶段更是一筹莫展。” 闻此言,穆凌神色渐缓,仿若终于听到了些让人悦耳的消息,既威胁不再,他何苦庸人自扰,于是更加认定了心中想法。 舍一取一的选择他不做,江山和美人凭什么要他二选一,他可是僅朝堂堂储君,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谁都没有资格要他做断舍! …… 此事不知为何,竟很快在宫内传遍。 陛下闻听,却也没有多加怪罪那些多嘴多舌之人,故而一时之间,无论宫内京城,好事者齐聚而语,皆对此事议论纷纷。 其中,有人惋惜姜娆前途堪忧,也有人趁机取乐,嘲笑她本来就是痴人说着皇后梦。 只是这些莫名而来的恶意,若追溯其源,其中很多人其实仅与姜娆有过一面之缘,还有的,甚至与她从不相识,唯一的联系,便是仅听闻过她貌美倾城的盛名。 故而,其心到底是归于落井下石的人性,还是骨子里无法释怀的羡慕,恐怕只她们自己清楚。 而这股风,终究刮到了侯府。 对此事,姜娆本人不仅不甚在意,反而有些隐隐的窃喜,若真是这样,穆凌恐怕会有所顾及,毕竟当今圣上对于那些星象所预之事,尤为信任。 既如此,就算不能很快取消婚约,穆凌应也不敢任性妄为,坚持将婚事提前了吧。 只是娘亲和爹爹难免面露忧心,怕她被外面的流言蜚语所影响,就连阿姐和如烟,也都及时来劝解她。 阿姐自是柔声开导,如烟却忍不住好奇,瞪着眼睛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果真等阿姐前脚刚走,她便直言不讳地开始打听。 “娆儿,之前我就想问了,你和太子有陛下赐婚,可你喜欢的人是云画马场里的那个小郎君,别人都见你与太子是一对,他吃不吃醋呀。” 姜娆抓住了这句话的重点,开口纠正她,“他现在已经不在马场了,如今可是堂堂御前指挥使,号令三千御林军,可威风了。” 葛如烟忍不住揶揄她,“好好好,我记住了,他现在是威风凛凛的指挥使大人,我的好娆儿,一汪春心全扑他身上了吧。” “如烟!”姜娆自是有办法反击,“往年里,我二哥哥贯来只戴我绣的香囊,可今日我瞧见他带了个陌生样式的,云不是云,花不是花,倒是别致。” 葛如烟反映一瞬,随即红了整个脸,“……好你个姜娆,竟嘲笑我的手艺!” “不敢!”姜娆躲着她要抓痒的手,慌着要逃,“再不敢了我的好嫂嫂,娆儿最怕痒。” 这玩笑的称呼,果然又把葛如烟羞得停下脚,一脸的嗔怪赧然。 …… 姜娆本不想将命格之事放在心上,不料没过几日,皇后娘娘便诚邀她入宫闲聊。 甚至,还特意差遣了自己身边亲信的孔嬷嬷,亲临侯府一趟,姜娆见这架势,便知道自己躲不过去,只好恭敬谢娘娘惦记,随后稍作整妆,便跟着孔嬷嬷进宫了。 只是迈入宫门前难免踌躇,她不知娘娘此番邀约,其背后究竟是陛下的试探,还是太子的筹谋,故而心中难免忐忑。 孔嬷嬷将她引到了皇后娘娘所居的新月宫,姜娆进门后才发现,里面当真好不热闹,正位之上,圣上凛然威坐,于是姜娆忙敛目行礼,伏地欲拜,却见陛下大手一挥,只叫她不必多礼。 皇后娘娘映着笑容赐座,姜娆谦谦示礼,这才得空扫过视线,发现此刻堂中还依次坐着太子和宓音公主,太子冲着她正笑得和煦,姜娆却及时收了眼。 她并不是第一次临近天威,这种场面自是还能应付,只是感觉到身侧太子的频频注目,实在难以忽略地惹人心烦。 陛下慢悠悠地喝了一盏茶,这才不疾不徐地道明意图,“临至寒露,天气渐凉。寡人想去南舟行宫居住几月,只是年纪大了,难免会觉得无聊,便决定带上几个小辈同行,就当图个热闹。” 陛下垂眼看向宓音公主,继续道,“公主不远万里亲访我朝,不如同行体验,路线正好南下,到时公主在行宫住够了,直接回南疆更是方便。”顿了顿,又别有深意地说,“太子同去。至于姜娆,我会随侯爷言明,也一道去了吧。” 姜娆本来正想开口,以爹娘不舍之类的话术推辞,不想陛下心意已决,直接提到会亲口告知父亲,丝毫不给她推脱的机会。 至于太子,何来不愿,简直一脸的欢喜。 这时却听,宓音公主略有为难地开口,“宓音谢陛下体恤。只是……” “公主有话,但说无妨。” “宓音上次于殿前比试,技不如人输给了陈指挥使,实在叫我耿耿于怀。宓音不想留有遗憾,还想跟指挥使再次请教切磋,所以……所以不知陛下能不能也,也叫上他同去啊。” 公主声音越说越低,到最后还支支吾吾,脸色也情不自禁地红涨,惹得一席人了然一般地轻笑,除了姜娆。 太子扬眉,故意说了句,“公主这是被陈指挥使,一剑击中了心啊。” 宓音羞意更甚。 姜娆垂眼不语,仿若事不关己。 圣上开怀发话,“公主放心。陈敛本就负责御前诸多事宜,如今计划南巡,他自是要为寡人分忧,全程跟随保护,若公主有意请教武艺,路上去寻他便是,他若推辞,你便说这是寡人交代的,叫他不可敷衍了事。” 闻此言,宓音公主瞬间满脸欢颜,方才还犹犹豫豫,现在得了陛下的允诺,竟像是迫不及待,兴奋地要立刻出发一般。 姜娆有些闷气,却什么也不能说,只因她全然无立场。 圣上似乎也发现了她神色不对,便问,“娆丫头,可还有顾虑。” 话音落下,堂中几人都瞧着她,唯独宓音公主完全没有反应,仿佛她还沉浸在,可以和陈敛单独相处的喜悦中。 姜娆心里有些微微的不爽,莫名被激起了某种冲动,她对上陛下的视线,随之平静回道,“姜娆愿意同去。” “如此便说定了。” 见陛下满意展颜,皇后亦笑着说道。 “陛下,臣妾听说今年春天,南舟行宫便引来了附近的温泉水,宫人们特意置了好几处浴池,大大小小都有,今年陛下去行宫避寒,便可实实体验一把这临冬第一大享乐事。” 一旁的姜娆本在出神,泛想其他,可耳朵听到“温泉”“享乐”两个词后,顿时脸上一讪。 明明皇后娘娘说得再平常不过,可她总觉得这话不清白,只因她不久前也才泡过一次,还……磨蹭着泡了好久。 只是,她现在回忆起来,竟丝毫忆不出那日温泉的热意,周身瞬间席卷的全是某人的体温,他身上很烫,最后还烫进了她身体里,很深,很灼。 作者有话说: 行宫就是修罗场啊,在太子眼皮子底下…咳! …… 黛黛顺便推个预收,已全文存稿,会无缝开新~ 《春日迟迟》:恃靓行凶美艳女明星*深情内敛禁欲医生 希望小宝贝们收藏捧捧场啦!(90度鞠躬) ———————————————— 感谢投送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地雷:小鹿撞死在树上、小雅1个; 营养液:南国燕13瓶;猫九10瓶;一花双色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最新评论: 【太太,我好像懂了什么,嘿嘿嘿】 【嘿嘿】 【司徒將軍真得是英勇啊,難怪孫子也這麼牛 写做“温泉】 【太子主动为情敌创造机会呀,嘿嘿】 【时刻准备着!!】 【预收文都收藏了,就喜欢看大大写荤的哈哈哈哈哈哈】 【每天的睡前读物了属于是,看了快乐睡觉】 【一把子支持了!】 【太子:我绿我自己,为了你们的爱情我承担了太多】 【看样子以后皇位是宸王的,男女主一家永远是臣子,有兵权有声望,这样的重臣,辰王日后真的能那么放心?】 【眼皮子底下搞事情!!!!一把子支持!!!】 【大大也太刺激】 【……】 【嘿嘿嘿(???)?】 -完- 第47章 ◎马车旖旎◎ 陛下做事雷厉风行,很快便向毅安侯府传去了谕旨,诚邀姜家小女同去南舟行宫,言辞善妥,叫姜元庭实不好推脱。 只是沈镜闻知此事后,不咸不淡说了句,“这还没成婚,便把我家女儿当作他们皇家的儿媳妇了。” 姜元庭赶紧阻了沈镜的话,深知此言不敬,怎可随意宣之于口,思来想去还是决定询问女儿意愿。 姜娆早已应承了陛下,同爹爹也说愿意同去,姜元庭这才终于放心下来,再没有推拒的理由。 “娆儿,南舟路远,你这回一走,阿娘恐怕几个月都见不到你了,实在担心得很。”沈镜拉上姜娆的手,又长长叹了口气,“你若是从小听娘亲的话,去拜个师傅,学些武艺,如今便也足够防身自保,可偏偏你与你姐姐都听了你爹的话,做了个规规矩矩的侯府淑女,娇气得没一点力气,怎叫阿娘不担心,你出门在外会被坏人欺负了去?” 此话总被沈镜挂在嘴边念叨着,仿佛自己的女儿不习武,是她心头第一大憾事。 姜元庭也不禁感到头疼,面上却依旧摆出家主的威严,“夫人这是什么话,跟陛下同行哪里会有什么危险,那御林军是摆设不成。” 这个话题本应到此结束,可偏偏叫姜娆意想不到的是,这时,一直寡言的二哥哥突然开口补了句。 “阿爹说得没错,我听闻那新晋的御前指挥使陈敛,卓然骁勇,很是威猛无敌,近日以来,他的名号在姜军中亦被传得很响,此次去往行宫,有他一路随行保护,小妹又怎会如阿娘所言,被坏人欺负了呢。” 闻听二哥哥这话,姜娆耳朵莫名变得烧烫了些,她抿了抿唇,随后赶紧垂下头望自己脚尖,一点也不想接话。 不想她是淡定住了,可如烟却一下破了防。 “噗……” “如烟,你笑什么?” 姜铭有些不解,他方才说的那一番话,好像并没有什么可以取乐的地方吧,可如烟却突然笑出声来,仿若还是拼命强忍,却依旧没有忍住似的。 姜娆被她这一笑着实吓得不轻,生怕如烟会漏了馅,毕竟现在家里人,除了如烟,并无人知晓她与陈敛的隐秘。 正担心着,却见如烟早已克制着平复,想了想说道,“大家若是担心娆儿安危,不如叫我以丫鬟的身份跟去吧,我自认武功不错,定会一路护好她。” 沈镜也觉得这个主意似乎可行,正犹豫着。 姜铭突然轻咳了一声,脸色有些不自然地反问了句,“你是丫鬟?随陛下同行不是儿戏,此事岂容你任性胡闹?” “这不是为了保护娆儿嘛。”如烟说得很有理,“而且我名义上,本就是你书房的丫头,不是吗?” 姜铭脸色瞬间难看了,嘴巴动了半天,最终狠狠地说道,“你不许去。你去了也是给娆儿添乱罢了。” “才不是……” 如烟不知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竟又突然惹得姜铭恼怒,她完全也是好心啊,而且姜铭为什么瞧不起自己,她又不是只知贪玩。 当下真是,越想越委屈。 姜娆旁观者清,瞧二哥哥这反应,他分明就是舍不得如烟离开,将他一个人留在府里,难耐寂寞,可偏偏挽留时还别别扭扭不肯直言,徒然惹得如烟误会。 见此状,她又忍不住想起某人,若是他不满自己的某种做法,恐怕大概率是不会忍着耐心,好言口头相劝的。 陈敛一向执行力强,两人若出矛盾,只怕他会先将她锢在怀里,然后在那呼吸交错的方寸之地,将人狠狠一通,等人彻底腿软了,神智迷离不清了,他的目的便也得了逞。 她忍住神思飘散,心绪回归,又同家人闲话了几句。 如烟最终还是没跟她一起去,只是全家出门送她之时,姜娆偷瞄到如烟和二哥哥拉在一起的手,不知这次又是谁先服的软,不过看如烟笑魇如花的神色,心中也顿时了然一二了。 陛下派了人来接她,出了府门,果然看到马车已然备好,领了这个差事的,是个看着年岁不太大的小将,看其着装,姜娆猜测此人应也有些官职在身。 见他们出来,那小将连忙下马见礼,起身后便吩咐人,将姜娆的行礼搬去后排马车里。 姜娆依次和家人告别,她以前还从未一人出过远门,如今突然要舍别多月,之前虽不觉,可如今真的要走,心头不免生出几分不舍情绪,尤其听阿娘和阿姐叮嘱不断,她竟有点忍不住眼角泛湿了。 “小姐,该启程了。” 听身后小将缓声提醒,便知不好再拖了。 她缓缓冲爹娘行了个礼,之后转身,终是上了马车。 …… 掀开帘帐,抬头的那一瞬。 姜娆是强忍着惊疑,才让自己没有外露异常,她艰难克制着,不要尖叫出声。 她表情古怪了下,又很快掩饰住,而后躬身进入马车内,等到终于隔绝了外面视线,她这才慌张地赶紧将身后布帘掩下,确认严密,防止除她以外,其他人也能窥见车内风光。 和她的慌乱相比,陈敛此时的神态却格外显得云淡风轻,他背靠着一侧的窗,特意将主位留给她坐,那座位上铺着一层白绒绒的狐狸皮,察觉她视线,陈敛略歪了一下头,指着那绒毯,示意她坐。 姜娆完全意想不到他会亲自来接她,又不敢现在开口询问,恐引外面起疑,于是只好忍下疑虑先行落座,待马车行驶过一条街,彻底离侯府远了,她这才松了口气。 她有些忌惮外面的骑马小将,不知此人能不能信任,于是倾身过去,小心凑到陈敛耳畔,低声询问,“你……你怎么会亲自来接我?陛下那边,不用你费心吗?” 陈敛没立刻回她的话,只是凝眸在她脸上盯了好一会,而后眯了眯眼,有些不管不顾的霸道意味,竟直接将人拉过抱在了他腿上,而后强势把人搂紧,开始深深嗅她脖间的味道。 他动静不小,吓得姜娆下意识缩进他怀里,再不敢乱动。 两人与外界就隔了一个状似摆设的布帘,恐怕里面任何响动,外面的人都能听清。 姜娆重重心忧,此时还有些难忍的羞意,于是小声弱弱地提醒道,“陈敛,外面有人在,我怕……” “放心。”他抚她的发,轻轻安抚,“他是我的人。” 整个御林军皆是陛下的人,忠心不二,只认一主,可陈敛现在却说,车外那小将是他的人,姜娆眨眨眼面露困惑,却也并未多问,他的笃定已叫她瞬时安心了些。 “那……可是陛下派你来接的我?” 姜娆看他今日所行,并不像往日般处事严谨,于是便忍不住有此猜测,心想,或许她的担心全然多余,这趟接人的差事本来就是陛下派发的。 “陛下只派了冯越来。”陈敛微扬下巴,指了指窗外那骑马小将。 “什么?那你……” 见姜娆眼底闪过一丝诧异,他这才不紧不慢地开了口,“今日太子格外殷勤,里里外外都打点周到,将陛下伺候得好不妥善,于是我的活全被他抢了去,竟落得满身空闲,故而临时起意……” 话至此,他突然顿了顿,随后抬手捏起姜娆的下巴,带着略微审视,开口时的嗓音泛着异样的阴哑。 “娆儿,我知道此行定是少不了看你与太子成双入对,郎情妾意。昨晚我亦反复告诫自己,定要忍耐,万不可叫你为难,可事到临头我才发现,这对我来说实在太难。” 听陈敛道出这样的心声,姜娆一颗心顿时觉得万分揪痛,方才的种种顾虑,一瞬皆被她抛于脑后,她稍稍直起身子,不再依偎,却拉住他的手,满满歉疚。 “对不起……只是在陛下眼前,总要顾虑些皇家颜面,不过你放心,除必要的招呼要打以外,我定全程避着他,尽量减少同他交谈。” 说完,又觉得只言语上的承诺不够诚意一般,于是抬手环住他的脖子,凑上前细吻他的唇角,以示安抚。 陈敛配合地闭上眼,悠闲地靠着窗,任由她在自己怀里对自已“诚意赔礼”,唇上落下密密麻麻的湿软,他受用地享受着,半响,听耳边响起道娇得不能再娇的声音。 她仿佛在试探性,“这样,有没有叫你心情好点?” 陈敛懒懒地睁开眸,露出苦闷神色,随后更是直言对她道,“好像没有。” 姜娆沉默了下,嘴唇更是抿了抿,只是看他眉头依旧拧着,愧疚之心又起,她壮着胆子贴过去,试探着去吮他的喉结,动作似讨好,更似取悦。 只是这一下对陈敛来说有点太猛,他当即被激得眉心一跳,浑身上下的骨头都跟着酥了一瞬,于是,他一时不可自抑,竟忘我般吟出了声音。 刹那间,两人齐齐都愣了,姜娆更是羞得赶紧停下动作,两人意外对视了下,一个表情古怪眼底欲沉,另一个捂着脸,敛起衣袖便将自己往里藏。 这份旖旎沉默持续良久,直到被窗外突然传来的一声“驾”无情打破,随即又听窗外有人咳嗽,那个叫冯越的小将不知为何,突然骑远了些。 姜娆瞬间想哭,她方才只是尝试新鲜,这才亲了他那里一下,谁能想到陈敛的反应会这么大,竟传出那样不雅的声音。 她犹犹豫豫地问,启齿难言,“你手下他……他方才是不是,听到了?” 陈敛同样咳了一声,他倒恢复得很快,再开口时已然如往常一般的冷沉,“小姐着实有些无情,明明是在占我的便宜,一开口却是叫别人。” “我……我只是担心问问。” 姜娆嘴上回得老实,心里却哼了一声,他素来如此,调侃她时总会故意尊称她,譬如方才毫无诚意的一声小姐。 他随意“嗯”了一声,而后摆出一副任君欺凌的表情,十分大方地问,“小姐可以继续。” “我……我看你情绪好了。”姜娆慌了下神,遂连忙正色道,“应不用继续了。” 陈敛笑她胆子小,心痒难耐,正欲主动吻过来时,不远处突然响起一阵急促的马蹄声,闻响,他动作一顿。 原是那个名叫冯越的小将突然折回,临近后,听他语气带着些不安与警惕,还刻意扬了些声,“小姐,太子殿下就在前一个街口等你,欲邀您同行此程。” 顿了顿,又似在与别人对话,言语提醒,“再不走,恐有风险。” 闻此言,姜娆心头一颤,却并不是因为小将提及太子惹她恐惧,而是陈敛突然伸手,探进她的衣裙,指尖灼热, 姜娆身子跟着抖了下,随即看清他眸中的晦暗,陈敛盯着她,突然意味不明地勾了下唇,他问道,“怎么办娆儿,我现在还不舍得下车……” 窗外,冯越又催促,“太子车马已近!” 作者有话说: 手下:指挥使,求您了,克制点! —————————————— 感谢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地雷: 肖夫人1个; 营养液: 祁可爱23瓶; 南国燕10瓶; 汤婆婆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最新评论: 【…我希望敛哥哥继续下去?】 【周未了,加更啊~等不及呢】 【给小冯加鸡腿!】 【太刺激了!】 【手下:内心OS我是不是小命不保:】 【心疼小将麻烦给他加个鸡腿】 【太子真是男女主感情推进器,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艾玛,刺激】 【敛哥给我继续!!gkdgkd!!】 【手下:谢邀,并不想知道这个大秘密】 【这个太子能不能下线球球了】 【我天】 【好…好刺激!!!】 【陈指挥使着实胆大】 【冯越:震惊!难道大哥是下面那个!?(大雾】 -完- 第48章 ◎牵扯情肠◎ 本次计划南巡,起初,皇帝并没有明确表现出要带姜家女儿同去的意愿,只是穆凌几番提议恳切要求,执意要将此事促成。 他费尽心思,就是要在宫中人人议论姜娆命格与皇家相冲,各方猜忌不断的节骨眼上,趁机向父皇表明自己的态度坚定,间接澄清他欲迎娶姜氏女,并非只是图其昔日的帝后命象,并试图打消父皇对自己的猜疑。 穆凌自认谋划深远,他想,只要父皇依旧对侯府信任仰重,那他如今涉险的这一步棋,便没有走错。 他定要趁着同住行宫的绝佳时机,在父皇面前同姜女百般恩爱,既到嘴边的肥肉,岂有再放的道理? 相比虚幻缥缈的无依天象,实实把握在手的权力,才更加能吸引他。 抱着这样的想法,穆凌一大早便殷恳进了宫,毫无储君的架子,身体力行地亲自督促宫人各方面置办妥善,以确保父皇此行舒适,安心。 好不容易在宫里露足了脸面,得了父皇赞赏,他颇为得意的同时,又不由地想起那娇娇可人的姜氏女。 权力虽诱人,可美人之香,他身为一个正常男人,自然也有几分贪。 听闻父皇派了御林军副使冯越亲自去接人,穆凌想了想,还是决定亲自去迎一迎,如此便可显出他的重视程度,好叫娆儿对自己增添好感。 于是,他面上微不可察地闪过一抹淫□□意,腹下欲热,竟有些忍不住地想快些见到自己那位国色天香,妩媚极妍的太子妃了。 …… 马车内。 姜娆听到冯越的小心提醒,心头难抑狂跳,她紧绷着身子,细弱蚊声地求陈敛能否暂时饶过自己。 自方才他听到太子要来,便一瞬间对自己霸道了起来,原本只是留于表面的亲热,最多不过亲亲抱抱,可现在……却见他轻狂无畏,竟强行要剥她衣带。 外衫很快从她白皙光洁的香肩滑落,姜娆轻微嘤了一声,感觉自己瞬间被周围带着凉意的空气裹携,她只好寻暖一般地往他怀里靠去。 她咬了咬唇,面上带着羞意,不知他这股欲怎来得这样猝不及防,可最起码现在不行,太子就要来了呀! 她伸手去拽他的衣袖,言明自身担忧,“别被发现了。” 言语几分娇嗔,尾音又绵又软,明显是哄人的意味。 陈敛将她的声音听进耳里,一时心头更加难耐,随即便坏心思地,还想听她继续出声,如此想着,他很快付诸于行动。 于是抬手,用带着薄茧的指腹用力触碰在她脖间,像猎手掐住猎物的命脉,握紧时,便是满满的占有欲和成就感。 只不过差别是,他掐住的那截凝脂,亦是他自己的命门,遂根本舍不得用一丝一毫的狠力气,谁叫她娇气得过分,嫩得过分。 果真,他才刚一碰上,姜娆一道似嗔似哼的怪罪声,立刻环音于畔,听得他瞬间兴奋得头脑都快不清了。 她小声叫着他的名字,“陈敛……” 陈敛收了收力,指尖从她脖颈处往下移,“叫什么?” 见姜娆紧抿着唇,不肯叫他轻易得逞,陈敛略微无奈,她怎与人置起气来,也能娇成这样? 耳尖热得如烧云晕染,长睫更是轻轻抖着,明明没有一点威慑力,却还故意装凶地瞪着人,他一时没把持住,伸手往深处探了探软。 果然,耳边立扬一声嘤咛,只见她方才瞪人的凶劲全然消了,眸底像含着一汪水,而她整个人都是一副被欺负狠了的样子。 陈敛半眯着眼,此刻显然沉醉得无法移手。 “叫叫我,好不好?”他嗓音至哑地哄着人。 太子不时便到,他们两人怎可正面撞上,姜娆心忧忐忑,掌心都快冒汗了。 知道他执着地想听什么,只好硬着头皮往上凑了凑。 “哥哥。”她垂下眸,声音越来越低,“求你了……” 陈敛却明知故问,“求我什么?” “……” “不肯说?” 姜娆叹了口气,遂妥协一般贴过去,低低颤颤又模糊不清地艰难说了一句,她明知自己不该如此纵他,却还是忍不住被他哄骗。 陈敛果真说话算数,虽又磨蹭了一会,但终究是依着承诺,暂且放过了她。 陈敛将人放回主座,他端坐着略整衣衫,很快便恢复往日清冷,一贯如常的正经姿态,而后掀开门帘,脚步却突然一顿,他似乎并不打算直接下马,反而静坐在了马车前端,伸手拾起了身侧马鞭。 看其架势,他竟是要帮她御马? 姜娆见状立即慌得不行,赶紧小声催促他离开。 却听他回得认真,“我欺负了人,转身就走,小姐不会怪我抽手无情?” 冯越早已听不下去了,强行神游。 姜娆也顾不上旁的,只说,“我不怪你的,你先避一避,千万别与他碰上。” 陈敛无言了一瞬,似乎并不想答应,他只是开口叫她安心,“不会有事,我心中有数。” “可……” “信我。” 姜娆嘴巴努了努,知道自己再劝也无用。 陈敛往常绝不会如此作为,今日完全不像他,冲动,任性,闹脾气,好像必须要人哄了哄才行,姜娆心中哼了声,难不成刚刚那样都还没将他哄好嘛。 贪心! …… 很快,太子人马至。 姜娆听到马蹄稳落的声音,一颗心仿若一下悬在了悬崖尖上,她吞了一口口水,依旧难掩心焦。 穆凌的声音响起,回荡耳边,姜娆紧盯着隔于帘布的那道挺俊背影,紧紧咬住牙。 “陈指挥使,你为何会在此处?” 太子穆凌骑于马背之上,右手勒着缰绳,左手垂于身侧,微扬下巴,一贯如常,还是那副自端高傲,睥睨众人的君王姿态。 他见陈敛此时扬着马鞭,竟帮姜娆干起了马夫的差事,如此自降身份,他皱了下眉,一时之间,面容之上更是露出些古怪疑惑的神情,不过又很快遮掩住。 “冯越,你怎么办事的?” 穆凌突然将视线转向旁人,矛头指向也瞬间变了。 只因穆凌深知,目前陈敛尤受父皇赏识,不日后定会身受重用,对于这样的人才,他自然有心拉拢,毕竟在朝堂之上,他需要借助的力量还很多。 所以,哪怕此时此刻他心有疑虑,却不会贸然开口,对其直接质问,慎思过后,他便只对陈敛的副手进行怪罪。 冯越一声不吭,像是准备认了这过错,陈敛却及时把话头揽回,语气平静无波,“太子殿下莫怪,原是我在陛下那边得了空闲,实在无事可做,又念及冯越第一次侍奉贵人,怕他出现纰漏,我又正好无事,便同他一起去侯府接姜家小姐了,小姐娇贵,我定当亲力亲为才能放心。” 闻言,穆凌脸色微松,语气更为和善了些,“话虽如此,可劳烦指挥使亲自来接人,实在大材小用,怎么说娆儿也算半个东宫的人,我便替娆儿谢过指挥使辛苦跑这一趟了。” 陈敛原本一直面无表情,神色懒倦,却在听太子说了此话之后,突然扬声大笑了起来,他的声音回荡在静谧巷口,显得格外突兀,他开口反问穆凌,“此事算得美差,又怎会大材小用?” 穆凌只以为陈敛在和他客气,他颔首微笑,直接道明自己的来意,“我们要在宫门外与父皇汇合,后面这段路就不劳指挥使亲自护送了,我亲自来。” “殿下对……姜家小姐,还真上心。” 陈敛不咸不淡评价了句,却并未立刻将马车让出去,而是突然扬声,向身后问过去一句话,言辞更是叫人有些摸不到头脑。 “小姐,方才听您府上的人说,近日您患了风寒,出府时夫人还提醒你要带些药,您可记得带了?” 姜娆听他俩一言一语地谈话,本就忍不住心惊胆战,现在又突然被提及,一时反应不过来,便下意识回了句,“什么药?” 陈敛突然说这话实在令人费解,因为出门前阿娘从未有过这等叮嘱,而且她也并没有感染风寒呀。 太子的声音也紧接响起,满满关切,“娆儿,你何时染病了,现在如何了?” 她想说,其实她自己也不知道…… “我……”姜娆硬着头皮,只好先顺着陈敛把话圆下去,“是不久前,不过已经快痊愈了。” 说罢,又配合演戏似的,故意咳嗽了几声,心里却怨陈敛故意捉弄人。 太子闻声赶紧关怀,“既没完全恢复,那便还不可断药。” 转而又问陈敛,“指挥使,你方才说的是什么药,娆儿吃了那物,便能好利落吗?” 陈敛直视过去,开口描述得详细,“此药专门治愈风寒,入体瞬间便叫人浑身滚热,外观圆滑,通身乌黑,只是略有些大,不好吞咽。” 最后两个字,他刻意说得慢。 姜娆静默在车内,攥紧衣袖,已然听得烫脸烧耳。 太子却只以为是寻常药物,闻陈敛所言,遂恍然大悟一般地“哦”了一声,完全不疑有他,甚至还为表关怀,殷切地不忘嘱托,“娆儿,那药丸若真如指挥使所说,效果明显,为了身体着念,你定要每天都记得吃。” “……” 每天吃…… 姜娆欲强行忍下羞耻心,可脸颊就是不受控得一瞬晕染绯红,她不禁心想,陈敛怎么可以坏得这样自然,太子若是明晰此话含义,恐怕到时会恨恨地咬断自己舌头不可。 最后,陈敛终是将马车让了出去,而后翻身上马,挥握缰绳,同冯越一前一后直奔宫门,护送陛下。 姜娆则暂时随太子同行,穆凌骑马在前,回头同她搭了几句话,姜娆响起陈敛方才的胡言乱语,突然来了主意,便说自己身体因风寒困倦,现在只想多休息,穆凌不好说什么,只能依着她。 马车继续行进,她有些控制不住自己,抬手掀开了隔窗布帘,视线往前扫去,她远望良久。 陈敛此刻已行得远了,背影轮廓虽模糊,姜娆却能想象得出,他策马奔腾时的一派潇洒。 心中微动,她伸手抚了抚自己的细嫩脖颈,刚刚他就在此处着迷地摩挲了好久,叫她直到现在还隐隐觉得酥痒。 前方,陈敛的身影已完全消失在了拐角,姜娆收了眼,放下布帘,唇上弯起的弧度却久久未落。 …… 姜娆最初本就是受皇后邀约,于是理所当然地以为娘娘定会同去,可到了宫门口,才得知娘娘身体欠安,故而临时推辞了此行。 抬眼又见陛下身侧,此时正依偎着一个身着异域服饰的艳丽女子,正是前不久随南疆使团远道而来的苏美人,看来如今,她已深受圣宠。 姜娆上前依次见了礼,目光不由得在苏美人身上多停留了会,此女面纱半遮,眉黛之间点饰着梅妆,好不风情万种。 在这临近寒露的时节,竟也不畏初霜凛意,着衣极为轻薄暴露,腰身外坦却依旧浅笑盈盈,一派应适自然的模样。 实在叫人不得不佩服。 众人集合完毕便要准备启程,临行之际,却见贵妃娘娘姗姗来迟,娘娘身姿款款,衣饰奢华,浓妆艳抹,能瞧出来前,定是费了翻工夫折腾出来的。 贵妃一来,便腰软腿酥地往陛下身侧靠,她贴过去柔声细语,百般娇嗔,故意将苏美人挤出了陛下视野内的中心圈。 此刻,她显然已顾不上在小辈们面前端礼持重,竟直接当着所有人的面,演了一出争风吃醋的戏码。 嘴上还小声控诉着委屈,“陛下怎如此无情,如今是喜新人厌旧人,有了苏妹妹便忘了臣妾不成。” 陛下并不恼贵妃娘娘的不规矩,看上去反而有些受用得满足,于是只嘴上不痛不痒地责怪了几句,“这么多孩子在呢,你这般成什么体统。” 贵妃忙嗔,“臣妾不要成体统,臣妾要同陛下去行宫!昨日里陛下问了臣妾要不要去,臣妾当时说的那些口是心非的话,难道陛下真信了不成?” 贵妃一向跋扈嚣张,眼里自是容不得沙子,如今苏美人风头正劲,她怕自己在陛下心中的位置被撼动,能闹这么一出,也在众人预料之中。 让大家没想到的是,那苏美人竟也不是吃素。 眼见陛下的注意力顷刻间被转移,她竟不论尊卑,直接伸出手指轻轻勾了勾陛下的腰带,简直是明目张胆的诱惑,贵妃见状,当即冷了下脸,众人也忙避开视线,自晓天家隐秘不可视。 姜娆同样也在第一时间收了眼。 如今陛下圣意难测,太子虚伪难以对付,宓音公主更是来者不善,甚至连妃嫔们也不安生…… 这趟南下行宫之旅,恐怕定会不同寻常地热闹了。 作者有话说: 小修了下。 ◎最新评论: 【哈哈哈哈】 【好好休息哦宝!】 【大大好好照顾自己!!不要生病!!!】 【偷渡呀~多更几章当作封口费,我们就不说话】 【果然,这个男主是偷渡来的,态过分了哈啊,从哪来的都懂哈】 【加更加更!!!!!】 【太子:你们都有cp我啥都没有,滴,太子好人卡一张】 【太子好贪啊】 【你好会啊,我好喜欢?】 【本章最大输家——冯越:) 本章最大赢家——药丸?_(ツ)_/?】 【太子想的真的挺美的还想全都要呢建议做梦来的快点嘻嘻】 【好sao哦】 【不得不说,男主好骚啊(¬д¬。)不过我喜欢】 【明目张胆的在太子面前说着只有两个人懂的话,牛还是敛哥牛!】 【快点和狗太子退婚】 -完- 第49章 ◎唯一乐子◎ 车马行进,御林军全程护卫左右。 陈敛带领冯越等精锐兵将,于队首威然引路,其余人马则分为两队,分别留于队身和队尾,看护严密,井然有序。 行了大致两个时辰的路,众人稍显倦意,陛下便下令,准队伍原地停下休整,姜娆也觉周身酸胀,便由一婢子引着,下了马车活动腿脚。 宓音公主乘坐的马车紧挨着姜娆,两人出发时,便很是凑巧地一前一后,于是下了马车难免碰到,总要客套地打个照面。 姜娆见人过来,依着礼节,以臣子之女的身份对公主稍稍躬身示意了下。 而宓音的脸上却闪过一瞬的不解和困惑,她赶紧上前一步,将姜娆欲屈膝的动作拦住。 开口满满敬意,阻着她说:“姜姑娘,宓音怎受得起你的礼。” 姜娆笑着答,“公主身份尊贵,如今虽不处母国,但到了僅朝,便是我朝的贵客,自然依旧要受公主的尊待,姜娆身为僅朝臣子之女,自知要讲究尊卑。” 宓音反应了一下才开口,“中秋宴席之上,我记得姜姑娘当时坐在了太子身侧,想必姑娘便是僅朝的太子妃吧,既如此,尊卑又岂能如此论?姑娘若当真这样客套,倒是显得是我欠了礼。” 宓音之所以会将当日情形记得这样清楚,全是因为自己那个没出息的五哥,他自从席上回来,便一直念叨个不停,言尽心中对姜女的欣赏,甚至连亲妹妹的比武都全然没在意,光顾着盯看僅朝太子身侧的佳人。 最后还是她几番提醒,切不要轻易招惹僅朝太子,更不能招惹太子的女人,这才五哥稍微收敛,不至于鬼迷心窍。 闻言,姜娆心中难免有些不快。宓音公主的言下之意,是已将她视为太子附属之物,这样的言语她时常能入耳,平常充耳不闻也懒得计较,可如今这话出于宓音之口,想起她对陈敛暗藏的心思,姜娆便不打算这样忍下。 她迎着宓音的视线,唇角勾起一抹淡暖笑意,开口语气却带着些冷,“公主此言差矣。婚事尚且未成,变数不定,臣女哪里能如此不知礼,竟顶着天大的脸面,提前去享太子妃的尊贵,我见公主,自还是要行朝臣之礼。” 宓音全然没听出,此时姜娆话中的刻意避嫌,还以为她只是单纯害羞,毕竟僅朝民风淳朴,相较于开放大胆的南疆而言,还是要拘谨约束得多,既没有婚就礼成,会面见以太子妃之礼,确实有失妥当。 想想,便不强求,“还是姜姑娘思虑得周全,只不过我还是受不起你的礼,你也当真不必再和我如此客套,我猜测我们应是年纪相仿,再见便平礼以对,如何?” 姜娆点了点头,开口恭敬:“臣女依公主所言。” 话落此处,姜娆以为话题应当是结束了,正欠身欲走,不想却被宓音拉住手腕,姜娆疑惑转头,宓音却突然绷直嗓音问道。 “姜姑娘可与陈指挥使相识?” 闻此言,姜娆当即愣了一瞬,她强忍慌乱,面上始终如常般平静,可心中却骤然翻涌,不可抑制。 公主可是察觉到了什么? 姜娆背后隐隐发凉,脑海里迅速回忆这些日子所发生的一切,尤其宫宴那日,自己可有什么纰漏,她想起自己当时的确情绪激动了些,没顾得思虑周全,便贸然去了殿门外寻找陈敛。 她本也是万般小心,出了主廷后也刻意避着人了,而且那日她也不曾真的和陈敛遇到,而是只见到了蒙灯,她左思右想,不知宓音公主是察觉了什么,才会有此一问。 “姜姑娘?”宓音看姜娆神思外飘,以为她没听到清自己方才的问题,于是又刻意扬了扬声,重复问了一遍,“我是问你,究竟识不识得陈指挥使。” 姜娆回过神来,手心微微握拳,故作镇定地说道,“进宫时见过几次,却不太相熟。” 宓音闻言面露惋惜,随后长叹了一声,坦言开口语气苦涩,“这样啊,我原本还想着,你若是同他熟悉,我便问问你他的喜好之类的,我在你们僅朝宫内不认识什么人,想打听也找不到途径,那些宫女太监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公主说笑了,陈指挥使是外男,我如何会与他相熟。”姜娆淡淡地回,依旧不敢松懈。 宓音突然长长“哦”了一声,开口一副恍然大悟的语气,带着她自己都未察的冒犯无礼,表情略带夸张地道:“也对哦!我忘记这里的女子生来被规矩拘束,不比我们南疆女子会勇敢示爱,对爱慕的郎君也会大胆追求,如此想想,你们僅朝女子还真是可怜。” 这话瞬间引得姜娆的不适,她蹙了下眉,不明宓音何以生出如此大的优越感,于是语气平静地驳了回去。 “我们僅朝女子向来持礼端庄,在意名声,当街追郎的事自是不会做。我隐约记得前些年,南疆国师之女就曾当街抢亲,结果竟误抢了四公主的夫婿,此事叫王室颜面扫地,闹了好大一出笑话。” “那……那是我四姐夫!” 闻言,宓音立刻皱起眉头,面色难看极了,仿佛是她自己的糗事被当众揭露,语气有些羞恼,更有些隐隐的耻辱。 姜娆见状,赶紧轻捂住嘴,面露无辜,“臣女以为此事早已四国皆知,是可以被提及的,不想会惹公主不快,臣女实在罪无可恕。” 姜娆瞬间便把姿态降低,语气歉意满满,仿佛真的只是无意提及,叫宓音公主就算心中有气,也实在不好再过多怪罪。 公主沉着脸,最终也只是提醒她,“这种家丑还是不提的好。” “公主说得是。” 宓音没有解气,心中正烦闷,却见陈敛点兵点到队伍中段,正向她们的方向来,于是脸上乌云立散,转而雨过天晴,好不欢喜满溢。 姜娆将宓音的脸色变化看在眼里,瞥眼间,果然就看到某人现身于视野之间。 此刻,陈敛身着着护身铠甲,面容显得格外冷凛,他同人说话时,薄唇微启,腰背总挺得很直,依着本身的身高优势,听他吩咐的兵士只得仰视他。 他这番姿态,和几个时辰前在马车里和她调情的疏懒模样完全不同,现在,他已全然恢复了身为御前指挥使该有的肃穆,威严正派,生人勿近。 与那兵卒交代完毕,陈敛又继续向后走,越来越近,宓音公主显然已经激动得不行,等到陈敛行于近处,又在她面前驻足,宓音整个人简直兴奋到了极点。 “指挥使巡查严密,做事不苟,连点兵这样的小事竟也亲自来做。”宓音脸色红得不敢看他,只好小心垂下眼,羞涩地表达欣赏美赞。 宓音不可自控地想得多了些,像点兵这样的琐事,哪里需要指挥使亲自来督促呢,一般都会派给身边副将,可陈敛却事必躬亲,非要从队伍的最前面,不辞辛苦地穿到后面,实在叫人匪夷所思。 所以,除了为陛下尽忠的责任心之外,他会不会也有点自己的私心,特意来此的原因,是不放心将她放在队伍的后面,所以亲自过来看看她? 这种想法就像淬了毒.瘾,叫她一发不可收拾地陷入自我满足的幻想当中,全然没有注意到陈敛的视线根本就没有在她身上片刻停留,而是很快从她身上越过,盯在了她身后的姜娆身上,满眼柔情。 宓音丝毫不在乎自己方才的问题被他无视,她反而愈挫愈勇,觉得这样的男子实在对她的心意,她费尽心思地找话题,想到姜娆也在自己身侧,便想起了两人方才的对话。 她殷勤地搭话,“陈指挥使,我可以叫你的名字嘛,其实我本想打听你平时的喜好,却不敢去问你本人,方才碰到姜小姐,同她打听了一句,却不想你们两位根本不熟,我别无办法,只好来问一问本尊了。” 姜娆察觉陈敛眸光微动了下,又见他一直看着自己,生怕宓音公主会看出什么端倪,于是为了避开他,率先转移了视线。 “是嘛?方才姜小姐可是亲口同公主说,她与我不熟?” 陈敛微挑了下眉,笑着问道。 宓音得了回应,当即满心雀跃,也顾不上考虑姜娆的处境,直接答复,“指挥使是外男,姜姑娘一未出阁的女子怎会与你相熟,这话本是我问得不周全。” 陈敛点点头,神色似赞同,“姜姑娘说得没错,我们两个确实,不熟。” 听他语气渐渐放缓,最后二字更是一字一顿咬得清晰,姜娆强行镇定,受着他的言语冲击,简直心惊胆战。 周遭路过的人实在太多,不时便会有人偏头侧目,所幸公主一向举止高调,众人见状也只会猜测指挥使是来特意关照公主,毕竟中秋佳宴上,僅朝满朝文武皆知他两人是不打不相识,甚至还成了一段佳话呢。 宓音喜不自胜,陈敛还从未如此耐心与她讲过话呢,于是有点试探性地示好,“那个……方才我问你平日里的喜好,你可以同我说嘛。” 姜娆忍不住还是抬眼望过去一眼,就见陈敛状似认真思考一下,随即便说,“我在御前当职,得空的时候甚少,闲暇时间唯一的一点乐子,便是……” 宓音完全被吊起了胃口,追问着,“是什么?” 话都说到这了,却突然戛然而止,叫姜娆也难免心生了一点好奇。 他好像从未提过自己的爱好,姜娆也从未具体问过他喜欢什么,或者讨厌什么,倒是陈敛早已将她的喜好打听清楚,这样一想,自己或许有些不上心,姜娆小心反思了一下。 “姜小姐可知晓?” 姜娆正出神着,完全没想到陈敛的胆子会这样大,竟当着宓音公主的面主动和她搭话,万一…… 她来不及思索太多,语气都吓得有些僵硬,慌着说道,“陈指挥使何有此问?我……我自是不知的。” 陈敛微笑,“也是。” 宓音公主若有所思地扫下视线,前后来回打量了下,只见两人言辞间依旧充满疏离,尤其姜娆,甚至还不动声色地退后几步,见此状,她很快放心下来,心想两人当真是不熟了。 她还惦记着陈敛的答案,于是忙又催促。 陈敛不再墨迹,这回答得十分干脆,“我那点乐子便是,养猫,喂猫,偶尔逗逗猫。” 宓音很快反应过来:“可是上次你说的那只,甚为贪吃的奶猫?” 陈敛看了眼姜娆迅速烧红的耳尖,以及低得不能再低的头,语气格外轻快愉悦地说道,“公主记性不错。” 公主猝不及防被陈敛夸了一句,瞬间欢喜难抑,她忍不住地想,自己应是很快便能拿下这座冰山了。 看来,也没想象中的困难。 作者有话说: 今日暗号:喵~ ◎最新评论: 【哒咩】 【我来看看小奶猫的。??】 【男主真会调情,前世我才不相信他是单身,女主死后他肯定娶了别人】 【啊啊啊啊啊啊】 【确实不困难。做梦都得不到的不困难。嘿嘿。】 【确实不熟,毕竟才物尽其用第二次,你说是吧小奶猫?】 【哈哈哈哈哈】 【喵~】 【喵~】 【!炸到了猫猫了!】 【姜娆:没错,小奶猫就是我。】 【喵喵喵】 【哈哈哈】 【喵喵喵啊】 【喵~】 -完- 第50章 ◎驿站同屋◎ 宓音公主被陈敛的态度所鼓舞,往日里他总是冷冰冰地拒人于千里之外,实在叫人不好开口要求什么,现在却面容和善友好,甚至方才还夸奖了她。 又想到出发前,僅朝皇帝亲口承诺过,路上不管她要求陈敛做什么,他都必须要配合自己。 于是,宓音鼓足勇气,也没顾及姜娆同样在场,直接发起了邀约,“陈指挥使,我这一路一直待在马车里实在憋闷不已,所以……我能否骑马跟随队伍同行,你放心,我全程都紧跟在你身边,绝不会乱跑。” 姜娆心中叹了口气,想来,公主这后半句话才是言语重点。 全程紧跟,当真是妾意浓浓。 陈敛微皱眉,方才调笑语气瞬消,又恢复了如常的清冷,“公主慎思,骑马颠簸不断,自是不比马车舒适。” “指挥使放心,我自小便擅长骑马,在马背上迎风驰骋可比待在马车里强多了,你就答应我吧,我只跟在你身侧,保证绝不烦你,好不好?” 宓音捏着细细嗓音,尾音语调百转,还故意垂着眼问,这是苏美人从前教给她的,她说世间男人都受不了女子怯怯的撒娇,一姿一态都极有门道讲究。 她之前本不屑学,可如今身边就有一个僅朝女子作比较,其音容样貌实在叫她自惭形秽,宓音危机感十足,心想,若僅朝女子都像姜娆这般媚骨天成,妩而不俗,那陈敛又岂会对南疆女分出多余眼光。 宓音下意识看了姜娆一眼,只叹她肌肤真的好白,简直透亮般水嫩,明明都是女子,可自己的皮肤却天生为偏黄麦色,这是南疆地理位置所致,她虽也清楚这点,但却还是难掩心中艳羡。 不过她是太子的女人,倒构不成自己的威胁。 “公主当真不嫌骑马劳累?” 听陈敛开口,宓音眼睛一亮,立刻点头回应,以为自己这般示弱果真有了成效,“我不嫌累的。” “那便好。”眼见宓音公主雀跃起来,陈敛收了视线,只淡淡地说道,“南疆五王子正好也是御马随行,微臣身担守卫陛下的重任,恐抽不开身来陪护公主,公主便同五王子一道同行吧。” “我五哥?”宓音赶紧摇头,“我不需要他陪,我需要……” “望公主体恤。” 陈敛越说越客气,差点没把离我远点写在脸上,姜娆余光暼过去,便见他趁着宓音不注意,冲自己微微抬了下眉,神色似有点邀功的意味。 那欠欠的表情仿佛在说,看我多不为所动! 姜娆收眸,偷偷在心里哼了一声,心想他在外面这么招人,桃花不断,居然还敢冲她讨赏。 …… “怎么这么热闹,你们几个在说什么,寡人也想来听听。” 一道沉沉的男声突然响起,几人纷纷回头。 姜娆的注意力方才全在陈敛与宓音身上,竟不知陛下一行人什么时候散步到了此处,于是赶紧见礼,视线扫过,看到除了陛下,后面还依次跟着苏美人,太子以及南疆的五王子。 太子看她自在意料之中,可姜娆有些不解的是,那南疆的五王子为何也将视线停在了自己身上,两人似乎从未有过交集才对。 平身后,宓音率先答了陛下的话,她知道陈敛会听陛下的交代,所以灵机一动便换了策略,“陛下,是我在马车里坐得太闷,便想着能否和指挥使骑马同行,不过指挥使却说他要认真护卫陛下安全,便拒绝了宓音的要求。” 太子扬声揶揄了句,“公主当真只是觉得马车太闷?我看公主此番明显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殿下莫要玩笑了。”宓音含羞,嘴上虽是如此说嗔了句,可心里早已因太子将她与陈敛默认成一对而倍感欢喜。 陛下也笑得开怀,视线在陈敛与宓音公主之间逡巡了下,眼底似了然,随后很是大方地替陈敛做了决定,“指挥使便依了公主的要求吧。我朝御林军威猛无双,自是能以一当十,寡人这边无需你过于忧心,你只管护好公主,若公主满意了,寡人定会好好奖赏于你。” 陈敛被陛下架在此处,自是没有容他再推拒的余地,他默了默,终是面无表情地应了声。 虽说过程艰难了些,但最终结果总算称心,宓音公主当即喜笑颜开,毫不避讳地直接凑到陈敛身侧,挨近后含笑道谢,“那宓音便多谢指挥使辛苦了。” 陈敛没给眼神,闻言只是点了点头以作回应,他心中早已不耐,眼下更是懒得再搭话。 “娆儿,公主嫌乘马车太闷,便寻着指挥使御马同行,那你呢?想不想待会出发也御马行一段路,太子哥哥可护着你。” 穆凌看了眼陛下,随后便冲着姜娆力展体贴。 “我……” 姜娆正准备开口拒绝,只因她和公主完全不同,宓音是自由自在惯了,自然嫌马车内逼仄憋闷,可她却不以为然,车内无人叨扰,叫她正好能寻个安静,而且里面供应俱全,小憩一会也十分方便。 她何必自找罪受,挨那份颠簸呢。 只是她还未来得及表态,某人却好像怕她会答应一般,抢先一步说道,“姜姑娘上次险些坠马,当日情形现在想想还觉得惊心,想必定存了些阴影,微臣建议姜姑娘还是乘坐马车更为妥当些。” 闻此言,太子淡淡暼过去一眼,眸中几分探究,姜娆也没想到陈敛会突然接话,当即便绷直了肩膀。 宓音还在状况之外,困惑着问,“姜姑娘以前还坠过马?陈指挥使,你怎么记得这么清楚啊?”两人不是方才还说,彼此间不是很熟的嘛。 耳边传来公主的疑惑声,陈敛却并没有看向她,反而正面对上了太子的视线,他语气平静无波,语速又一字一顿说得极慢,“因为,是我救的她。” 是我。 救的她。 字句沉重,好像是在专门告知穆凌。 那日,陈敛之所以能抢先将人救下,除了他自己过人的轻功水平,还在于太子的犹豫躲避。 按照姜娆的坠马位置,太子显然拥有最好的救人距离,可他知晓马惊时的风险,所以故意缓了几步,等到别人冲过去营救时,他这才伪装急切,假意拼命追赶。 或许别人不会发现那毫厘之差,可陈敛是习武的高手,那点心机耍弄自然瞒不过他的眼,只是当时他一心只专注于姜娆的安慰,便也懒得同这虚伪之人计较。 他今日有此强调,不是因为故意挑衅,而是想让穆凌认清自己,虚情假意的一颗心,究竟配不配得上姜娆。 穆凌同样心疑,他不解陈敛为何会如此反常,于是脸色不由得难看了一瞬,怀疑他这话是故意说给自己听的。 可转眼间,又见陈敛已恢复如初,目光也不再具有压迫感,仿佛方才的一句话只是单纯为宓音公主答疑,并未有旁的意味,念及那日陈敛为救姜娆确实是负了伤,他有此叙述也不可厚非,穆凌这才慢慢平静心绪,以为方才是自己多心。 穆凌冲着姜娆再次开口,“娆儿,陈指挥使说得没错,骑马确实有些风险,是我想得不周。。” 宓音公主也紧跟着附和了句,“姜姑娘这样文文弱弱,还是乘马车更安全些,只是没想到陈……敛,他还有这样一段英雄救美的往事。” 居然不再叫陈指挥使,而是改口喊了名字。 姜娆面色如常,心中却隐隐泛起些不满情绪,宓音公主显然是在故意透露亲密,姜娆能察觉出,她对自己已经开始有几分针对和防备了,因为陈敛所述之事,让她产生了一种嫉妒心理。 她知道陈敛方才故意那样针锋相对说,是为了避免她与太子同行接触,可姜娆同样不喜宓音一直缠着他。 此刻,宓音公主的视线正好扫过,两人不经意对上,姜娆见其眼底的复杂情绪,其中竟还有些盛气凌人的警告意味,与方才两人闲聊时,她所表现出的善意友好已然完全不同。 姜娆顿时被激起几分斗志,心中更是忍不住轻嗤了一声,她这是已将陈敛视为了自己所属,觊觎者杀无赦? 凭什么,就凭她是南疆尊贵的小公主吗? 姜娆收了手眸,突然改了主意,她从宓音身上收回目光,紧接对着穆凌开口,“我想骑。” 她这话一落,陈敛面上不动声色,可手中的剑柄却骤然握得发紧。 小奶猫,总是不乖。 …… 队伍休整完毕,依着陛下的命令重新出发。陈敛依旧威凛行于队首,左侧跟着副将冯越,右侧便是宓音公主阴魂不散,紧紧欲挨过来。 陈敛夹紧马身提速,立刻便与宓音错开一个身位,冯越也是机灵,见状趁机御马往中间阻隔,动作自然地将宓音公主挡在了后面。 宓音很是气恼,“你干嘛!” 冯越严肃开口,不容置疑,“公主莫怪,这是带队的正确布阵,指挥使在首位,我须得在他身后护着,公主体谅些,位于我身后便好。” 陈敛的心思此刻完全游离,他心绪不宁,恨不得自己的一双眼睛长到后脑勺上,这样他便能看清,身后不远处的太子和娆儿究竟是何情状。 娆儿可会对穆凌柔声细语,笑脸盈盈?只要如此一想,眼底便瞬间布满烦躁郁闷,即便他也知晓娆儿就算如此,也是对太子虚以逶迤,可还是会介意得不行。 他将缰绳狠狠攥住,直到现在还不明白,他已经提醒到那个份上了,娆儿为何还会答应与太子一同骑马。 此刻,他只想快点到达驿站,否则再任凭自己这样胡思乱想下去,他一定会把自己折磨疯了不可。 陛下此番南行行事低调,并不想过多劳烦当地官令,于是迎接的场面自然没有隆重摆设,当地的县令办事很是妥当,知道陛下的意愿,便将驿站屋舍提前收拾完毕,没有自作聪明地大摆宴席,故意讨好。 陛下与几位妃嫔被安置在了东屋,太子和南疆五王子在北屋,宓音公主与姜娆则住在西屋。 姜娆这次出行,并未带着自己的贴身侍女,可又对宫里随行来的婢子并不十分信任,于是进屋后将其打发回房休息,自己沐浴也没召她来伺候。 洗漱完毕,她坐在梳妆台前擦发,不由得便想起了陈敛,他好像是有些生气了,方才在驿站门口最后一次见他时,他便整个人都沉着张脸,明明都察觉到她在看他了,可就是故意没有转头,竟直接越过她,视若无睹地随陛下往里走,一个眼神都没留下。 姜娆淡淡吐了口气,非但不觉得自己有错,反而有些小小的快感,要怪就怪他自己这么能招桃花吧。 她面对着铜镜继续擦发,沐浴过后,她身上脸上水珠都未干得彻底,叫她整个人在烛光的映衬下都显得格外娇嫩,她对着铜镜擦得认真,不想房门就这样悄无声息地从外面被打开。 姜娆手指一顿,听到动静后便迅速回头,当即满心惊愕,竟是陈敛毫无顾忌地从正门进入了她的房间。 姜娆瞬间慌了神,忙起了身,宓音公主便住在隔壁呀,他怎么敢这样光明正大地直接来? 她是已然坐立难安,却见陈敛好不淡然,眼底间未见一丝恐惧慌张。 只是,他此时依旧面色阴沉,带着明显不悦的情绪,和方才在驿站门口所见的表情一致相同,他进屋后转身便将房门关好,锁严,紧接便一步一步向里走近,更为贴切地说,是逼近。 他步步逼近,目光更是带着灼烫,姜娆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同时也错开了眼,她根本受不住他这样的审视,她欲躲,却被他动作迅速地拦腰阻止。 他手掌力道很大,锢在她细细的腰肢上,威慑力十足,存在感更是巨大。 姜娆试图扭着身挣了挣,他却骤然用力,接着,又猛得抬手捏住她的下巴,力气很大,好不粗鲁。 她颤着声问,“你……你干嘛?” 闯她的房间,还敢这么凶! 陈敛却不说话,只是半眯着眼凑近,下巴压在她的左肩上,而后情动地往她脖颈发丝间深深地闻着。 良久,直嗅得姜娆浑身发痒,从脖子一路到脚尖都觉得酥麻,她双腿发软地赶忙缩回脖子,嘴上嗔怪他。 她又问了一遍,只是声音更娇,“你来找我到底要做什么?” 陈敛舌头抵了抵口腔上膛,目光在她脸上逡巡了好久,最后莫名其妙来了句,“我只是想知道,我养的那种奶猫身上,究竟有没有奶味?” 他又垂头深深一嗅,叹道,“好香。” 作者有话说: 啊!敛哥哥终于不爬窗了! ———————— 感谢营养液: 学学雪鸴?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最新评论: 【小冯副将一个人背负了太多】 【男主这么光明正大,皇室的人倒是显得很菜】 【别说了冯越值得第二个大鸡腿】 【明明女主跟太子稍微近一点他都会吃醋,上一章还那样因为想吓唬女主跟那个公主讲东讲西,明明知道那个公主喜欢他……】 【下集会发生点什么!!一定会!!】 【醋味真的好浓啊哈哈哈两个醋缸】 【来啦喵!】 【昂,敛哥哥知道娆儿是吃醋了会笑疯的吧?】 【既然要追求刺激,那当然要贯彻到底啦!】 【hhh酸死了】 【陈敛:没错,我就正大光明的走门了,因为我狠狠地吃醋了!】 【撒花】 -完- 第51章 ◎吃不吃醋◎ 涿口驿站是前往南舟行宫的必经之路,再往下继续走大约三十里路,便会遇到一个左右分支的渡口,两边皆能南下。 只是若往右走,难免会越过河川,那边灾情未平,路途恐有受阻的风险,而左边却官道平阔畅通,若顺着源城方向南下,便可快速直达行宫。 所以,不管从什么方面考虑,向左规划路线都是最明智的选择,可皇帝却偏偏做了一个让所有人都匪夷所思的决定,他将陈敛召来前堂,下达命令,明日巳时出发,众人右行,直渡河川。 河川,被洪水肆虐最为严重的地带,也是宸王此番赈灾的主要负责区域。 听闻此消息,最为顾虑的必然是太子,他难免心生怀疑,父皇如此舍近求远,故意绕远路也要往灾区方向行进,恐怕背后真正目的,就是想亲眼看看宸王赈灾的成效。 或许,此番行宫之行也不过一个南巡视察的幌子,原来父皇当真没有完全放弃他那个刚被夺了兵权的二弟,穆凌深深拧着眉心,戒备之心骤起。 他暗自想,宸王恐怕没有父皇想象中的那么能干,不久前,他派出的探子才刚刚传回消息,言尽宸王赈灾不力,灾民已然怨声载道,甚至有些地带民愤激荡,恐有□□之患。 穆凌仔细琢磨着,又觉得这不失为一个可以彻底打压宸王的好机会,此次赈灾,朝廷拨发的银子可不是少数,若宸王连百姓最基本的生存问题都解决不了,自显无能的同时,又辜负了父皇的一片良苦苦心,到时,等父皇亲自目睹了民生怨载,定会对宸王大失所望。 只是,探子传回消息已是半月前的事了,期间恐生变故,虽说短短十几日,宸王定不足以扭转局面,可为了稳妥谨慎,穆凌还是决定小心行事。 思及此,他便寻去了兵将居住的南院,打算同陈敛借兵,计划在明日出发前,先派出一支小队提前行进,沿途探路,名义上是为父皇行路安全,实则是为他探听宸王的虚实。 只是到了南院,却并未见到陈敛本人,只看到了副将冯越屹立在旁,以及五六个在门口站岗的小兵卒。 穆凌上前,端着身份开口,“陈指挥使人呢?” 冯越闻声忙恭敬行礼,随后面无表情地回复道,“回禀太子殿下,指挥使倦乏,同大家吃完饭后,便已率先休息了。” 此刻时辰确实已不早了,陈敛一路上全程不敢松懈,后半程又被公主不舍纠缠,确实费了一番心力,穆凌自然不疑有他,于是只好将事情交代给了冯越。 吩咐完毕,他又确认了一遍,“提前沿路探查,是为了父皇安全着想,你可明白我的意思?” 冯越点头:“御林军之责本就是护卫圣上,待明日一早秉明指挥使,微臣定会将此事落实到位。” “既如此,那便辛苦冯副官提前走一遭了。” 冯越忙躬身回道,“殿下言重。” 穆凌负手于身后,“嗯”了一声略作回应,这才放下心来。 如今陈敛颇受父皇赏识,他心中早就生出了要拉拢的意愿,于是面对他的副官也难免要言语客气些,这些收买人心的一言一行,他向来玩弄得游刃有余。 这些下等人,稍微被捧着些便急于献忠,实在愚蠢得很,不过,却很好用。 从南门往里面走只有一条甬路,于是行到一半,正巧路过西院,穆凌瞥了瞥眼,当即顿住脚步,他抻着脖子向里张望,发现院子里面竟还有光亮,他敛眸犹豫了下,最终还是改了脚步方向,向右拐到了通西屋的路。 穆凌惦记着,既然烛火通亮,娆儿想必还没睡着,虽说僅朝向来重视男女之防,可她到底也是自己的未婚之妻,他自是不会真的对她做什么,只是想单纯去见她一面,说上几句话便更好。 如此,应也无碍什么规矩。 姜娆身为侯府千金,自是常年深居侯府闺院,他哪里有夜晚近亲她闺房的机会,现如今两人同行南下,居所相临,穆凌便实在抑不住内心馋痒,他想走近她的属地,更想亲眼见一见,烛光掩映下的美人是否格外勾人心魂。 思绪被佳人全部占据着,他眸中不由地燃起些热意,而后加快脚步,迫不及待地往里走去。 …… 西屋内,烛光自是昏黄交映。 烛焰将人影打在墙上,半明半灭,轻轻晃动。 姜娆紧紧抓着陈敛的衣袖,此刻她立于屋内中央,孤处无依,自己被他从里到外,仔仔细细“嗅”得羞耻难言,情动之下克制不住地双腿发软。 脑袋晕胀之际,突觉一阵天旋地转,待反应过来后,发觉自己已经被他横着捞起,她正要开口指责,陈敛却假装要松手,吓得姜娆再不敢挣扎,慌着抱紧他的脖子。 陈敛面上始终不动声色,细看还有些紧绷,他没说话,只敛住神色,沉默着大步向前,将她抱往床榻。 姜娆落于枕,终寻了个空隙抽身,她抗议地哼了一声,随即在床上迅速翻了下身,故意往里挪,躲开了他的桎梏。 因离得远了,胆子也大了些,“今日不许你碰我了。” 闻言,陈敛皱起眉头,半跪上床俯着身就要去捉她,只是不料姜娆机灵得像只猫似的,敏捷抽身,一下便缩在墙角,言行一致,这回是怎么也不肯示弱了。 陈敛半眯了下眸,同姜娆隔空对视片刻,他默着抵了抵上牙膛,语气绷得紧。 “太子将你哄得开心,便不许我碰了是嘛?” “你……”姜娆瞪着他,被他的话激到,于是嘴上忿忿着开口,“我现在不要理你!” 此话甚不悦耳,陈敛目光顷刻间便带上了明显的侵占性,他好像真的有些生气了,面容冷寒,随即猛得伸手往前一拽,姜娆躲避不及,难以置信地看着他竟握住了自己脚踝,一只玉足落入魔爪。 “你,你松开……” 僅朝女子未婚嫁以前,除了贞洁不可失,那一双白嫩玉足更是羞于视人的,陈敛今日实在好不霸道,那厉害架势仿若不仅要占了她的身,甚至连她一双嫩足也不放过。 陈敛开口质问,“不理我,你想理谁?” 一边说着,还故意挑衅地用指腹刻意在她脚踝处磨来磨去,他明明就知道僅朝的旧俗,此刻分明就是在戏弄她。 姜娆知晓自己挣不脱,也懒得再费力气,有点破罐子破摔的意味,委屈屈地对着他开口控诉道,“你对我一点也不好,好凶。” “……” 陈敛险些被气笑,她还能再气人一点吗? 是她不顾自己阻拦,非要同太子骑马,现在反过来怪他态度不佳,他心脏都快被她气炸了,如今态度能收敛成现在这样,他已经要佩服自己的忍力了。 陈敛抿着薄唇,将不满不悦全部写在脸上,紧接又收紧手中力道。 下一刻,耳朵里便又撞进来一声低诉,委屈程度相比之前似乎更甚。 “痛……”姜娆吃痛想往后缩,可奈何他力气太大,僵持之下,姜娆哼了一声,随后气势不减地开口,“我看你陪着宓音公主时倒是温柔得很,你能同她一起骑马,我为什么不能和别人一起,没有你这样霸道不讲理的。” 陈敛闻言有些错愕,他愣了一瞬,不想原因竟会是这个,他手下慢慢松了劲道,却没有立即起身。 姜娆还以为是自己的质问产生了威慑力,这才叫他羞愧难当,准备松手。 可是没料到的是,陈敛松手是为了叫她放松警惕,而后便趁她不注意,恶劣地猛得凑近,拉过她的腿,直接在上面咬了一口,甚至还用了些狠力气。 姜娆下意识自我防备,脑子反应不及便已然有了防卫动作,她没留情地一下踹在了对方脸上,很实在的一脚。 一时间,两人都愣了。 陈敛默了默,没计较自己被踹了脸,模样狼狈,只是稍稍起了身,一瞬不瞬地看着她,姜娆心里没底,却听他长长叹了口气,语气微微苦涩。 “娆儿,我只求你,以后千万别因为同我置气,便故意去找他,去亲近他,你说你对太子无意,我信你,可你们之间横着的那道婚约,是我羡慕,却求不来的东西,我底气真的,不足。” 陈敛顿了顿,眼底浓浓发晦,嗓音更是阴哑,他紧绷着下巴,似在努力克制情绪,掩饰自己因缺失安全感而不禁显露出的沮丧。 他垂下眼睫,言语之中尽是艰难,“再一次,我怕我真的会嫉妒地发疯。” 见他这样一个满心孤傲矜贵的高岭骄子,在自己面前却变得小心卑微,如坠入风口般落寞无依,姜娆忍不住心中发堵,她的本意绝不是想推开他,任他煎熬。 自己……似乎真的不该去钻那个牛角尖,不该幼稚地同宓音公主去置气,伤他的心。 听他话中的微涩,姜娆心里同样很不是滋味,犹豫片刻,她实在抵不住他的满眼柔情,于是凑近了些,轻轻贴在他背上,率先开口服了软。 “我……我再不会这样了。” 她其实应该早就清楚的,他们两人的隐秘关系犯着世俗禁忌,甚至冒着舍命风险,而整个过程中,陈敛显然独自顶下绝大部分的压力,他一路小心呵护,唯恐她受到一丁点来自外界的恶意和污秽。 处处都是绝路,而唯一的一条活路,却掌握在当今圣上的一念之间,所以陈敛奉命于御前,不辞辛苦,积攒信任,只为博得一点将来可用筹码,争她的筹码。 “陈敛,我不该乱吃醋的……”她叹息了一声,声音一如既往得软。” “吃醋?” 姜娆错开眼,表情十分不自然地点了点头,总觉依旧有些隐隐的羞耻,还夹杂着几分羞愧。 见陈敛逡巡审视,还以为他不信自己的诚意,于是立刻乖巧地举手做着保证,“你放心,我保证下次定不会再这般不理智了,我以后一定避免吃你的醋,好不好?” 说完,还很是贴心地去问他的意见,似在力表诚心。 陈敛听得却眉心直拧,“你说这是吃醋?姜娆,你还真是知道该怎么气死我。” 说完,有点咬牙切齿的意味,抬手把人一抓,随即狠狠扑压过去。 听到她嘤了一声,陈敛酥了下耳朵,顺手扯过一床被子将两人严密盖住,他在里面开始肆无忌惮地伸手抓她的痒,报复意味地威胁道,“重新说,以后还吃不吃醋?” 姜娆左躲右躲根本逃不过魔爪,实在觉得他莫名其妙,开口颤颤巍巍的,“不……不吃了,你放心。” 她自以为自己说出了他想听的答案,想阻他手下的动作,她实在痒得眼泪都要流出来了,可却不敢放肆笑出声。 可他闻声并未收敛,姜娆不解,她现下憋得难受,只得反复求他,“陈敛,我最怕痒了,求你别闹了……我以后都不吃你的醋了,成吗?” 陈敛却冷嗤了声,眼睛半眯,手底丝毫不再留情,“不吃便要挨罚。” “太痒……陈敛,你……你太坏了!” “太坏?”某人哼笑了一声,深深不以为意,“这就坏了?” 动作继续,逼问也继续。 姜娆痒得再没一点反抗力了。 “别……那我吃,我吃醋还不行吗!” 姜娆扭来扭去怎么也躲不开,折腾地额间都开始冒薄汗了,陈敛喘息声也渐渐粗沉,顷刻之间,他突然收了手,目光热灼带着警告。 “别扭。” 两人突然安静下来,尴尬的气息迅速蔓延,姜娆抿了抿唇,一时难掩心惊,同时诧异他怎么这么经不住……明明自己什么都没做呀,他那点火势就自己燃起来,阻都阻不住了。 偏偏,他的眼神好像还在控诉,怪她不安分。 “陈敛?” “嗯。” 声音,太哑了吧…… 姜娆赶紧闭了嘴,觉得现在不能引火烧身。 他却突然重复问了一遍之前的问题。 “还吃不吃?” 吃醋吗?姜娆知道要说吃才能叫他不再挠自己痒,于是便痛快地回答道。 “我吃。” 陈敛眼底深晦地盯上她的嘴,嘴唇勾了下。 …… 床帏轻晃,布绸摇曳。 姜娆艰难出声,娇气地不停掉落眼泪。 低低的唔唔声激荡在空气中,屋内骤然升温。 此时纠缠的两人还不知晓,太子正站在西屋的外院门口,脚步踟蹰,纠结半响。 穆凌心中反复想,他的娆儿向来矜持克礼,他这样贸然进入,怕会叫娆儿厌恶自己轻悖。 只是,眼前诱惑实在太强,夜会佳人,风流一遭,穆凌终是听从本心,向里迈出了脚步。 作者有话说: 敛哥哥:踹人不踹脸啊。 ———————————— 感谢小天使哦~ 地雷:朶楽1个; 营养液:朶楽10瓶; ◎最新评论: 【卧槽,这么刺激的吗】 【所以是口还是单纯亲亲】 【死了,太子来了!!!】 【床位轻晃是说他们正在‘办事’?太子却来了?】 【男主有点双标】 【啊啊啊,气气气,你的文卡的我气死了!】 【!!卡在这里要我命!】 【啊啊啊刺激】 【刺激,修罗场来了】 【刺激】 【丢一个绿帽子.jpg】 【哎哟我的妈呀,可真卡在节骨眼上了,这怎么搞啊】 【好刺激嘿嘿】 【想看敛哥怎么整太子!!!太子臭不要脸,大晚上去人家闺房。】 【要怎么骗过去呢!非常好奇。所以太子什么时候下线。太油腻了,不想看他。】 -完- 第52章 ◎继续发嗲◎ 深夜寂静,穆凌难掩激动地从甬道小心探入,在路过东边厢房时,他脚步微顿了下,抬眼望去,里面同样挂着灯,隐约着能瞧见里面走动的人影,那是宓音公主的住处。 穆凌不得不将脚步放得更轻,方才他一时兴奋来不及过多思虑,竟是忘了公主同娆儿都住在西屋,而且两人住所之间只隔着一间房。 他当即皱了皱,自知此番风险甚重,若是让临国公主知道,他堂堂僅朝储君竟趁夜色浓浓,干出这样偷鸡摸狗的事,实在有损自身颜面,更有损僅朝国威。 穆凌不得不加紧脚步,想快些远离东厢房,免得因此徒增些不必要的麻烦,却是不料眼下这样一慌,他着急迈步时,竟没看到道旁摆设的盆栽,于是一脚猛得踢上,那花盆砰的一声摔落在地,发出一声巨响,随后又滚出了数丈远。 他心道一声糟糕,果真下一秒,就听守卫在宓音公主身边的侍女厉声吼道,“何人在外面?” “……” 穆凌绷着脸,抬头看了眼前方不远处姜娆的房间,面色尽显狼狈,很是难堪。 …… “有……有人。” 方才院中盆栽坠地,瓷器触地碎裂的动静实在不小,姜娆闻到声音便被吓得激灵地一颤,她慌忙绷紧精神,正准备屏气细听时,却被陈敛用力掐了下腰间软肉,被迫回神。 他覆压在上,半喘着气似难耐痛苦,又似享受到了极致,“松点。” 同陈敛话音一同落下的,还有一道尖锐又带着些异域口音的女声,听声音分辨,开口那人应是宓音公主的贴身侍女,红夭。 “外面是何人,竟敢在公主房前无礼喧闹?你,你是……太子殿下?!” “……” 对面人回复了什么姜娆没有听清,可红夭口中道出的“太子殿下”四个字,却字字清晰,刺耳。 极度紧张之下,她根本控制不住身体的本能反应,几乎是下意识进入了自我防备,陈敛被她这一缩刺激得不行,一路直酥麻到了头顶,他忍不住地闷哼出声,差点就此交代过去。 “嗯……” 很闷沉的一声抒叹,烫着她的耳。 “你,你出去呀。” 姜娆压低声音,小心催促着开口,同时身子也往上缩着躲他,此刻,她显然已经害怕得慌不择言了。 太子会突然出现在西屋,很明显是冲她来的,心头恐惧与厌恶一同汇聚,姜娆眼底情绪复杂翻涌。 她实在意想不到,穆凌此番行事竟会如此放肆无礼,时辰都这样晚了,他却还这般明目张胆地现身西院,来前莫不是还计划着,要横闯她的内室不成? 简直荒谬! 心中虽万分气愤,可到底还是要忌惮,只因穆凌是君,她是臣。 姜娆忍住心中的不痛快,湿着眸,又抬睫望向眼前人,此时他发冠都有些凌乱了,额前的那一缕碎发被薄汗浸湿,随着他沉沉的喘声,那几根丝发便跟着他,很有节奏地荡起弧度。 都已经好久了,他却还没好,姜娆实在着急,伸出右手食指轻轻戳在他肩窝上,一下两下,叫他的名字,“陈、敛。” 见他终于有些反应,姜娆边躲着,边开口急急提醒,“是,是太子来西屋了,他现在正在跟宓音公主说话,一会肯定要过来的……” 闻言,陈敛蹙了下眉,他十分不满现在这般情景下,她嘴里居然在喊别的男人,陈敛报复性得狠狠用了下力,随即听她娇声入耳,一张俊脸立刻浮上隐隐的扭曲和上瘾。 他当然也听到方才院中传来的那一声巨响,知道穆凌已然逼近,他本也计划躲避,可紧接又听到宓音公主出屋,同太子说话的声音,于是松了口气,确认穆凌不会马上过来。 只是,当他垂眼看到姜娆小猫似得伸出小爪子,一下两下地挠他,当即便控制不住恶劣心思,他舌头紧抵着牙床,决定做一件大胆无礼,甚至还有几分挑衅的荒唐事。 其实他早就察觉了,只要穆凌的声音一传进屋内,姜娆每次听到都会害怕地立刻反应,于是他偏要摁着姜娆故意使坏,穆凌不说话,他便安安分分什么也不做,可只要穆凌声音大些,传进屋内,绕在耳边清晰可闻之时,陈敛便不忍动作,很凶很深。 很快,耳边响起的动静便替换成了一声声的猫叫,小猫咪很是倔强,立刻双手用力捂住嘴,不肯再出一点声。 …… 屋外,宓音同太子闲谈了两句,知道他此刻心思早就飘远了,于是掩着笑意,半开玩笑地揶揄。 “太子殿下对姜姑娘这番浓浓痴情,当真让让旁人羡煞不已,夜深露重还是不忘亲自跑一趟,特意叮嘱佳人明日降温,要多添衣裳,想来我也是沾了姜姑娘的光,明日定是冷不着了。” 穆凌早已应对自如,方才紧急之下,他几乎脱口而出,只得以明日降温为由,解释了自己深夜来访的目的,顺便贴心提醒公主也要记得加衣,将储君待客的姿态端得十分得体。 “公主金枝玉叶,南疆又常年温度适宜,想来定是难耐这北方风凛,若因我朝候待不周,叫公主染上风寒,实在有违待客之道。” 宓音对这话显然受用,打趣着说,“殿下实在体贴,以后姜姑娘定是要享福了。” 两人后又闲说了几句,谈话间,穆凌余光瞥了眼最里面的那间房。 房门依旧紧闭,毫无动静,他不由地心头蔓延出几分困惑,方才自己无意踢翻盆栽,闹出的动静实在不小,连公主都惊动起身了,可姜娆那边却仿若全无所察。 明明屋内亮着烛光,想来定是还没睡下,而且他与宓音说笑的声音也不小,听及交谈声,应也能确认是他来了,可为何…… 宓音公主早就看出穆凌的心不在焉,她若有所思地想了想,随即轻笑开口,“殿下就不要再顾虑我了,我看殿下这眼神分明就是要望穿秋水,快去寻佳人吧。” “公主早些歇了吧。” 穆凌哂笑了下,颔首示意,这回全然无所顾虑,向最里间走去。 屋内很静,他贴耳细听依旧空空。 手下顿了顿,犹豫片刻后,终是抬手敲了门。 “娆儿,可睡下了?” 站在门外干等了好一会,终于听到里面传来隐约的窸窣动静,紧接,便听到了那道叫他想了一晚上的女声。 “殿下?” 声音带着犹疑,显得懒懒倦倦,好像是刚被吵醒似的。 穆凌自觉扰人清梦实在叫人生恼,便轻车熟路地立刻寻了个由头来解释,“娆儿,我知道这么晚了还来打扰你实在不该,只是我看今夜霜重,猜想明日必会骤然降温,实在忍不住担忧,便想来你这里亲口提醒一番,这才能叫我放心,娆儿你千万别怪我无礼,我是关心则乱呀。” 这次里面回得很快。 “殿下实在说笑了。殿下本就是一番好心,现下又不顾储君威仪,顶着寒风霜凛,大半夜不辞辛苦亲自跑这一趟,实在令臣女惶恐,又哪里谈得上怪罪之说?” 穆凌听她不怪,一时难掩兴奋,完全忽略了姜娆话中的提醒与讽刺。 储君威仪,他现在还有吗? 她已将话暗示到这份上,却不想穆凌居然恬不知耻地又提要求,“娆儿,我……我现在想见你一面,不过你放心,我只站在门口,远远地看你一眼就好,定不会不知礼数贸然走近,娆儿可否能应我这个小小的请求?” 穆凌满心期待着,他实在太想亲眼目睹佳人的花容月貌,身轻体娇,此刻室外温低寒冽,北风呼啸不断,他身子确实被吹得有些冷了,可是只要一想到姜娆就在眼前,她的单薄身子正娇俏地躺在不远处的软榻上,便觉得腹热满持,再不觉得一点冷了。 只是,他一直耐心等待着,里面却迟迟不肯回应。 他忍不住焦急,半响后又问,“娆儿?我能进去吗?” 里面依旧不答。 穆凌蹙了下眉,有些燥郁难耐,竟等不及地直接推门而出,他心知自己急躁了些,进屋后便立即止了脚步,并不敢走近内室,两人之间隔着一番屏风,烛光将人影衬托,穆凌看到正前方的软榻上,一道娇娜身姿半靠着床头,姿态懒散。 “殿下莫要再向前了。” 姜娆紧紧绷着嗓音,开口微微严肃。 穆凌连忙郑重表态,开口颇有种要起誓的势头,“娆儿你放心,我只在此处同你说说话,一会便走!” 同你根本没话说! 姜娆知道他看不清自己的表情,于是便大着胆子,冲着穆凌的方向狠狠翻了个白眼,心中偷偷骂道,伪君子! 垂眼,又不安地瞥了眼身侧,几床被子阻挡在前,将某人的身躯全部遮挡住,屋内隔绝着一道屏风,陈敛便如此借着角度偏差,在穆凌的眼皮子底下,安安稳稳躺在她的床上。 姜娆看清了他玩味的表情,脸上抑不住得讪热,此刻陈敛虽躺得平正,四周亦隐藏得很好,可他偏偏手上不肯老实,明明知道她在刻意假装刚睡醒的模样,还一直不停地捉弄人。 食指轻轻点点,带着试探地戳在她小腹上,慢慢缓缓地打着圈,一圈,两圈…… 他又勾了下笑,好似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因为他每画一圈,姜娆都会痒得一缩,身子也跟着颤一颤,敏感得实在叫人忍不住回味。 只是,在穆凌的眼皮子底下陶醉回味,的确是件颇为有趣的事,可他该回忆什么呢…… 是忆她方才紧致的身,还是半刻钟前才被他欺落的泪,陈敛半眯着眸,认真想了想,其实他忆得最清楚的,应是她哄人的最后一句话。 那会儿她是最乖的,抱着他的脖子撒娇求饶,“陈敛,你太久了,先出来好不好……穆凌,他马上要过来了,你躲一躲……” “不。”他只是想听她继续发嗲。 “求你了,我答应你待会继续成不成,不管你多久我都不再埋怨了。” 于是,他妥协了。 作者有话说: 这章把作者都码开心了…小情侣给我腻! —————————————————— 感谢小天使哦~ 营养液: 弥毓18瓶; 朴星星.8瓶; 魚寶寶寶寶寶兒1瓶; ◎最新评论: 【诶嘿嘿嘿嘿嘿嘿这不就是要通宵的节奏嘿嘿嘿 #太子速死#】 【什么时候陈敛才把大白菜光明正大带回去呀!!!?】 【娆儿这次会发火嘛哈哈哈哈哈哈哈 她脾气真的好好哦,要我绝对发火,讲完道理下次再做,哼】 【可恶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请你别打扰人家小两口好么?就喜欢他俩腻歪,嘿嘿,嘿嘿】 【这章感觉不现实,太子的人设是精明,怎么会察觉不到呢?毕竟男女主做完那事,房间里会有一种味道的吧?】 【女主真是被吃的死死的啊】 【我此时很想对这个太子说一句小枫说过的话“你这脑子也配当太子啊?”?赶紧下线!!!!】 【哈哈哈哈哈】 【太涩了嘿嘿嘿嘿嘿】 【嘿嘿,嘿嘿,嘿嘿嘿】 【……绝了这太子。皇帝瞎了吧。冷就给我回去。无语。】 【继续继续!】 【油腻太子能不能快点下线啊呜呜】 【bbbig胆!】 -完- 第53章 ◎被狼叼走◎ 此刻,穆凌有些站立不安,他隐隐能察觉出,姜娆似乎已经有了些不满情绪,若他不主动说话,姜娆便一直沉默着,绝不率先开口,好像同他根本没话可说。 这让他不由地心里发堵。 穆凌犹豫着往前靠近了一步,这一回不等他开口,姜娆果然先一步有了反应,只是语气带着些防备,很明显的防备。 还有他不想听到的疏离。 “殿下方才答应过的,不会再往前了。” “娆儿别恼,我……我只是想看看你。” 穆凌立刻放软语气,听她语气中微微带着愠色,这回是真的不敢再向前了,而且,他到底端着储君的架子,不想被人看作成下流的登徒子,尤其是在她面前。 想起白日里同她一起骑马的和谐画面,穆凌眼神渐渐变得温柔,他弯着嘴角,自顾自地开始甜蜜回忆起来。 “娆儿,今日你肯同我一起骑马,我真的很开心,那是我设想了好久的幸福画面,今日总算得以实现,故而此刻依旧心绪荡漾难平,抑不住心头欢喜,这才贸然来与你会面,你可能理解?” 里面很不领情地简洁回道,“殿下究竟想说什么?臣女实在有些困了,明日还要南下赶路,殿下也应早些歇了才是。” “娆儿你别急,我还有话说。”穆凌赶紧说重点,“我知道,我们的婚约虽然自小就定下了,可是成年之后,大家懂得了男女之防,你便总是克守闺阁之礼,不肯私下同我见面,故而我们鲜少有培养感情的机会,所以我一直很是担心,怕你对我完全没有那种心思,可现在,我觉得我总算是确定了些,你的心意从未变过,就同我的心意一样……” 穆凌这番“掏心掏肺”的话还没有说完,突然听到里面不合时宜地发出了一声怪叫,他只好停下滔滔不绝,忙关切询问,“娆儿,你怎么了?” “方才睡得沉,竟不知何时麻了腿,无碍事。” 姜娆咬了咬唇,慌着回了句。 言罢,又狠狠瞪了眼身侧故意使坏的某人,他本来已经安安分分,不再闹人,可刚刚穆凌说的话,不知哪句又刺激到了他,两人本来就挨着近,身下还盖着同一床被子,他稍微有些异样,姜娆都能觉察得仔细。 他自知轻重的自然不会有大动静,于是便伸手小小幅度地不停刺激她。 听太子说到“一同骑马,幸福画面”时,他掐上她的腰,拧得她好痛,紧接着又轻抚,温柔至极,姜娆快被他这找不到规矩的一重一轻折磨疯了。 接着又听太子说“培养感情,彼此心意未变”,陈敛便突然她腰间收了力气,指尖滑过她的小腹,作势便还要往下伸。 她下意识夹住腿,虽然早已捂住了嘴,可还是难免漏出了一声轻轻哼叫,吓得她背脊一瞬绷紧,她灵机一动赶紧寻了借口,生怕穆凌察觉异常。 所幸,穆凌闻言只是开口关切,并未真的起疑。 “娆儿,可需我去看看?” 下意识说完此话,穆凌自知失语,两人不曾成婚,他怎能亲身过去去看她的肤,这话是脱口而出,他担心自己的无心之失又惹她的厌恶,于是赶紧解释,“娆儿别怕,你不允我过去,我绝不食言。” 过了好一会,才听姜娆再次开口,却辨不出语气的喜怒。 “殿下可是说完了,臣女当真乏了。” 没有怪罪意味,语气却依旧很冷淡。 穆凌蹙了下眉,知道有些事情确实急不得,决心离开前,他忍不住又抻着脖子往里仔细看了两眼,有屏风阻挡着,视野难免模糊不平,只依稀可见软榻之上被褥的凌乱,而且好像还不止一床被褥,想来是娆儿体娇怕冷,如此才会又加了床被子。 视线向上移了移,停到了画面中最惹眼的地带,他盯着佳人单薄无依的背影,又看她一手可握的细腰,脚步当真控制不住地又想往里探去。 忍耐好久,他终是没有动作,心想自己不用急于一时,姜娆到底会成自己的妻妾,倒时再反复享用也不迟,相比自己的夺取,他更加渴望她的主动献身,那样才最有滋味。 “娆儿,早些安歇。” 他不再紧逼。 姜娆这回回得飞快,“殿下也是。” 出了屋,穆凌眼底却久久火热,这似乎还是姜娆第一次开口跟自己道晚安。 于是心头不由地荡漾出一抹陌生的满足感,叫他久久兴奋难抒。 听太子脚步远了,姜娆心头巨石终于算是放下,接着,她狠狠用力去打陈敛的肩膀,怪罪他乘人之危,竟趁着这个节骨眼欺负人。 “把……把你的手拿开!” 姜娆故意冷哼了一声,假装态度强势,可她本身性子软,就算有发火的势头也全然没有什么威慑力,她只好刻意板着脸同他僵着。 “陈敛,你没听到吗?” 她叫他的名字,面露出严肃神态。 陈敛这才失笑地回望过来,贴着她的耳朵,缠缠绵绵,好像故意在气她,“娆儿,你根本不会发火,声音这么软,是凶我还是撩我?” 姜娆又打他,实实地落下几拳,他却毫无反应,“我真的生气了,你走开,把手拿开,你……你听没听到呀。” 陈敛叹了口气,明明要装凶,偏偏习惯还不变,每次开口都将尾音咬得轻轻黏黏,钻进耳朵里简直要人命。 陈敛喉结微动了下,眸子一瞬变得更深,于是倾身过来压着她问,“方才不是说,只要我躲好,你便由着我……继续,怎么,现在是反悔的意思?” 姜娆抿了嘴,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他报复性地指尖一搅,她顿时被惊得瞳孔微张,纵然浑身气焰,却还是一下被他灭了火。 “我,我在和你生气呢,你还敢……”姜娆错开视线,躲着他的灼灼目光,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继续端着些所余不多啊气势。 陈敛将她整个笼罩,再次开口,“他刚刚同你说了那么久的话,我如果不做点什么,实在担心你梦里会梦到他。” 姜娆没好气地回,“才不会。” 陈敛沉沉喘了下,随即笑着去亲她,从额头吻到眼尾,又问,“那会梦到谁呢?” “……” “不说?” “我谁也不会梦到,我……我就不能睡个安稳觉吗?” 姜娆咬唇紧紧瞪着她,自以为稍微放大些音量,自己就能凶住他了。 陈敛丝毫不为所动,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是一直忍着笑,边笑还边继续亲她。 姜娆怪自己不争气,可他的存在感实在太强了,不管是蛊诱的声线,还是作乱的指尖,都叫自己不得不率先败下阵来,她不得不承认的是,自己根本和他不是同一级别的水准。 他的坏,叫她实在招架不住。 姜娆突然想到一个很惊悚的画面,她觉得两人的对峙就好像是,陈敛是一只张牙舞爪威风凛凛的狼,呲着嘴,露出凶狠的獠牙,一副要吃人的架势。 而她却是一只只会食草,毫无战斗力的小兔子,牙没长齐,甚至连青草都咬得费劲,于是,最终只能可怜巴巴被狼叼走……结局惨痛。 “想什么呢?” 那只露着獠牙的狼在跟她说话,姜娆垂了垂睫,不想理会地敷衍。 “没……” 听她这样答,陈敛咬了她唇角一下,半报复性质。 “干嘛呀。” “是不是不够?” 姜娆已经有些跟不上他的思绪,眨了眨眼才问,“什么?” 陈敛扫过来一眼,点到为止,“手指。”说完又故意动了下。 姜娆猛然绷紧全身,呼吸也重了。 “你居然在分神。”他明显不满。 姜娆赶紧摇头,“没有,没有……我刚刚……” 他却只道,“换一个吧。” 姜娆不明意味地怔愣。 陈敛却已经直勾勾看过来,丝毫不给她反悔的时间,稍稍起了下身,随即双手握住她的两条腿,轻而易举地一下贴放在他两侧腰上,随后贴身覆压。 姜娆忍不住心跳,浑身血液似乎都在往头顶冲去。 然后,听他亲着自己的耳朵说。 “换这个。” …… 驿站北屋。 陛下褪去端谨的龙袍,周身轻简松弛,侧身斜躺于席榻,身上只留了件金丝锦绣里衣,他闭眼静思,右手虚搭在胯轴上,左臂半弯,支力撑着头。 而一旁的苏美人,此刻眼尾缠丝挂着钩子,里衣也松松垮垮地半搭半掩,甚至还隐约可见里面的艳红肚兜,她跪坐在天子身侧,丝毫不觉羞耻,亦不在意什么不雅形象,只因陛下想看,她便只能脱到这份上。 皇帝老了,可心却不老。 “盈盈,寡人觉得后宫佳丽三千,全然比不上你的一颦一笑,南疆王愿与我朝交好之诚心,寡人从你身上便辨得一二。” 皇帝叫着她的本名,弯着眉眼,挑起她的一缕秀发,拿到鼻尖轻轻闻着。 苏盈盈笑笑不语,伸手端起桌上的一盘甜柚,指甲剥落内皮,细细挑出果皮上的白丝,而后亲昵地凑上前去,眯着眼亲手喂给皇帝。 嘴上嗔着,“陛下这般抬举盈盈,若是叫贵妃娘娘听到了,臣妾又免不了受一番刁难了。” “你不值得抬举吗?” 皇帝审视着她,又被她亲手喂了甜果,味蕾满足的同时,心头不由地燃着燥,于是不怀好心地趁着苏盈盈再次伸来手指之时,张嘴一下将她咬住,听她嘤了一声,皇帝内心竟不由自主地顿时荡漾。 这种感觉很奇妙,同她玩闹时,他总觉得自己也不自觉地心态年轻了不少,仿若回到了二十年前,那时,他也同他的皇儿们一样英俊潇洒,也能拉弓搭箭,策马奔腾。 只是可惜,那终究是二十年前的事了。 思及此,皇帝内心隐隐有些不是滋味,他并不想服老,权利越大之时,他贪念的东西往往虚无,他渴望年轻的血液,年轻的朝气。 于是手底不自觉加了力道,他用力掐着苏盈盈的腰,眼底带着一些恶劣心思,亲眼瞧着苏盈盈的表情慢慢从羞赧变得痛苦,她强忍着痛苦却什么都不敢说,任由摆布地依偎过来,蹭着他的身体撒娇。 多好,他就是爱她的顺从。 苏盈盈低哼着,半推半就地面露羞赧,“陛下别闹了,可是又想盈盈了?” 闻言,皇帝面上浮现出一丝古怪,于是不由地看了眼桌上的锦盒,那里面同样是南疆王献来的宝物,一种运用蛊术独门炼制的丹药,只吃一颗便叫身体健猛数倍,美人在侧,他这几日难免吃得多了些。 望着苏盈盈的如玉面容,他受不住地竟又起了心思。 “在马车内,不是已经用过一次了。” 帝王君威,若是从前,他实在耻于做那样的荒唐事,可今日却不知为何,竟半推半就由着她胡闹了,倒是没真正进她的身,却被她服侍着体验了一把别样的刺激。 苏盈盈不满他的推辞,忙接过话来,“盈盈被陛下养得嘴刁了,陛下想叫盈盈今晚睡不着觉吗。” 这种轻浮话,僅朝女子绝不会说出口。 皇帝按了按眉心,他觉得南疆献来的不是什么礼物,而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妖女。 不可否认,他对她上了瘾,只是到底顾虑君王颜面,不想被她轻易拿捏住心思,同时,他亦对自己的屡次不禁诱感到莫名的耻辱。 只是,根本不用他多说什么,苏盈盈便已会意,她媚眼如丝也不多说,倾过身去直接打开那盒子,倒出一颗药丸,随后躬身垂眸献给陛下。 皇帝掀了下眼皮,瞧着她嫩得能出水的肌肤,下意识眯了眯眼,不到二十岁的娇儿,身子嫩得似朵挂着露珠的骨朵,偏偏还任他采撷,为他初绽,皇帝终是忍不下去,接过那颗药丸猛得吞咽,自觉身体里很快便来了一股猛力,再不会觉得心有余,力不足。 将人扯过,此刻,他心甘被那股力量支配。 “陛下……”苏盈盈皱眉忍着痛。 皇帝安抚着哄她,眼底罕见地浮现出丝丝温柔,这位年轻时杀伐果决的帝王,如今年过半百,竟为一女子折了腰,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可苏盈盈太对他的胃口了,方方面面都叫他上瘾,抛开政治不谈,他可以在一定的程度上,独宠她。 男人都爱在这种时刻表忠心,皇帝也不例外,“盈盈,你只管安心留在寡人身边,只要有寡人在,僅朝上上下下谁敢不敬着你?” “你孤身从南疆过来,跨越千里路遥,异乡无所依靠,以后寡人便做你的依靠如何?” “陛下当真想对盈盈好?” “当然,你想要什么尽管说。” 苏盈盈额头冒着汗,可这一刻她眸子里却布满冷意。 她想要什么? 她想要南疆覆灭,南疆皇室一族永无安宁之日! 母国,君主,她也全然不在乎。 心灰意冷,没人会狠得过她。 只是曾几何时,她的心还是暖的,她小心翼翼爱慕着自己的如意郎君,同世间普通女子一样,她幻想与他一世厮守,可到头来,一切只是黄粱一梦,美梦碎得彻底。 她曾经的爱人,南疆三王子,南疆王最宠爱的儿子,不久前还口口声声承诺着爱她,有一天,却突然不顾身份,跪下来求她。 求她远赴僅朝媚惑天子,求她奉献身子来换取他所需的情报,求她为他将来的继位,赢得更多的胜算。 原来,所有的一切都只不过是三王子打包礼物的过程。 后来,她答应了。 身负重任,远赴异国,只是可惜,他低估了她的恨意与不甘。 若要依附权势,她何必去做一个随时能被人抛弃的细作,倒不如献出一切,真正成为皇帝的宠妃,办成她想做却凭一己之力做不成的事。 苏盈盈唇角勾起一抹不怀好意的笑。 第一件,她便是要南疆公主有来无回。 某人心爱的妹妹,应同她受了一样的罪,她才能甘心! 作者有话说: 狼与娇娇女。 ————————— 感谢小天使哦~ 营养液: 裴夫人40瓶; 31082622 6瓶; 学学雪鸴?5瓶; ◎最新评论: 【哈哈哈哈哈好家伙,够狠啊】 【这个女孩子好狠哇但是不要被情爱的恨意蒙蔽双眼!!!】 【捉虫让她心里发堵这里应该是他?】 【把南疆公主和太子推到一张床上睡觉,哈哈】 【感觉,莹莹会是个助力?】 【除了娆儿娇娇都是狠人】 【呀!】 【哇】 【捉个?:百分之六十的地方,盈盈和莹莹没统一。】 【哦吼,了不起。加油。】 -完- 第54章 ◎受他诓骗◎ 第二日清早,队伍整顿完毕,所有士兵皆按陛下的吩咐,褪下了肃穆盔甲,伪装成普通小厮的模样。 陈敛同样去了护甲,身上只着了身黑色便衣,唯一能彰显出真实身份的,便是挂于身侧的那把稀世冷锋宝剑,剑柄微微破损,剑身却历百年而尤锋,它见证过三朝的更迭,亦看遍栏外风雨。 点兵完毕后,陛下携妃嫔,太子等人现身门外,今日,不仅是兵将的着装变了,就连陛下也同样藏了真实身份。 只见天子掩去了往日里端拘的威严,面容上亦多了几分平易近人,他将自己打扮成富商模样,换了一身行头后,竟真的难辨真假。 出发前,陛下立于队首,威威开口。 “如今河川灾情未平,黎民百姓尤困温饱,寡人虽已派了宸王前去赈灾,可内心始终心忧郁沉,故而昨日决定改换路线,队伍左行途经河川,去看看灾区真实境况,众将士一路护卫辛苦,等抵达南舟行宫,寡人自会好好奖赏。” “谢陛下体恤!”兵将倾耳听令,恭敬表忠。 “此番为免不必要的麻烦,寡人并不想你们明了身份,故而临时给你们派发了当地老百姓的衣服,对外便说,我们是从外地来的商客,可记住了?” 化身为小厮的将士忙抱拳领命,“悉听陛下吩咐!” 皇帝交代完毕,又转头看向身后同行的女眷,开口语气柔和了不少。 “这些衣饰都较为朴素简陋,你们可还穿得习惯?” 陛下话音刚落,贵妃娘娘便娇滴滴地开口诉起委屈,“陛下,臣妾穿成这般,都有些像村姑了,记得陛下平日里最喜欢看臣妾涂胭抹脂,衣着华丽,如今会不会嫌了臣妾。” “爱妃之姿容绝伦,岂在那些外物衬托上?就算身着农妇粗衣,也丝毫挡不住爱妃的风采。” 贵妃终于满意地弯了眼,只是又忍不住叹气,“这衣服实在太糙了,不知县令是怎么办事的,就算是临时去找,也不至于寻来这些破烂货吧……” 听了这话,陛下的脸色一瞬变得不太好看了,贵妃见好就收,赶紧闭了嘴。 只是,此刻站在一旁的姜娆,默默垂了下眼,她看着自己身上的这套淡紫衣裙,与娘娘身上的那套似乎面料一致,可她却觉得舒适满意,对贵妃娘娘的满脸嫌弃感到十分不解。 姜娆又伸出手指,抚了抚袖口衣料,只是摩挲半响,却依旧辨不出这到底是什么料子,虽然面料看上去并不精细,可贴近肌肤却异常柔软,舒适程度竟能堪比绸衣。 既如此,贵妃娘娘又抱怨什么呢? 正思考着,突然察觉到一道目光逼视扫过,姜娆下意识抬眼暼过去,果真就见陈敛正同副手交代事情,嘴里不知道在说什么,眼睛却趁机往她身上瞟。 两人视线对上,见他讨饶一般的无奈哂笑,姜娆心里哼了一声,错过眼去,没给他好脸色瞧。 她咬牙切齿,还在气不过,陈敛居然将她骗了这么久。 …… 想起昨夜事后。 陈敛抒缓尽兴,穿戴好后却没急着要走,而是留下亲自伺候她擦洗。 床上床褥也换了一套新的,旧的那套无法视人,他自要带走毁迹,室内一切归于原样,他打开窗稍稍通了通风。 姜娆看他默不作声地做完一切,又几步凑近过来,他屈膝半跪在床头,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个药瓶。 为避着人,屋内自然不敢点着烛火,他离她越近,姜娆反而看不清他的面容,月光被他背于身后,他的眉眼便好似这样隐在了月色里,明明灭灭,勾着她的神。 “还不走吗?” 她没力气,开口娇弱得好像朵被曝晒过的嫩花,此刻显然被摧残得过头了,模样可怜兮兮的,语调中还夹杂着淡淡的鼻音,透着委屈。 陈敛摸了摸她的头,随后怜惜地偏头过去,亲吻她的鼻尖,接着捧上她的脸,额头相抵,继续温存了会儿。 开口嘱咐,“乖,先把药吃了。” 姜娆这才意识到自己忘了什么,脸色一下讪红,心里也顿时慌了神,她忍着羞意和惧意不得不开口提醒他,时限已超。 “不行啊……你跟我说过的,那药只有一月的期限,上次,上次你来侯府找我时,便是时限内的最后几日,后面超时便不能再用了,陈敛,方才我们……” 她紧咬着唇,目光不由自主地瞥了眼自己的小腹,后面的话实在说不下去了,慌乱之下,她找寻救命稻草一般,赶紧拉上陈敛的衣袖,下意识依赖他。 “陈敛,现在怎么办……我害怕。” 陈敛本来还想再忍一忍,可见她着急得都快掉眼泪了,他又实在舍不得,于是抬眼望天,底气不足地坦白着。 “其实……”他轻咳了一声掩饰尴尬,“其实没有什么,期限限制。” 姜娆依旧一脸天真的信任,“可你那时说过的……” 陈敛冲她抱歉得呲了下牙,他总不能说是自己那个时候就起了贼心,所以才心机叵测地故意编了个谎。说什么一个月的时间期限,也是为了能让她“惜药常吃”,陈敛还算有些自知之明,他知道自己……过于无耻了些。 “就是……就是随口一说。”陈敛霸道惯了,头一次这样掣肘,连说话都开始支支吾吾了,“是我错了,乖娆儿,先把药吃了?” “陈、敛!” 姜娆看他一脸的心虚,终于反应过来他手里递过来的到底是什么了,她知晓自己是上了他的当,一时恼羞成怒,胡乱抓起身侧的枕头就往他身上砸去。 他竟也不躲,刚刚梳理好的整洁发冠一下又被她给弄乱了,她哼着声,心道活该,于是又报复地打了几下,可她根本没什么力气,气势倒是足了,力道却跟与他挠痒无异,最后索性把枕头一丢,往里翻了个身,一点也不想理他! “你走。” “一会就走,先帮你用药。” 姜娆脸色更不自在,背着身扬声凶他,“我自己就好,你快走!” 陈敛不要脸地还要往里凑,贴着她调情似的假装好心,“还记得用法吗,需不需要再教你一遍?” “不、需、要……” …… 大骗子! 说不理就不理。 站在不远处的陈敛还在眼含柔情,姜娆抿了抿嘴,接着便很是无情地收回眼。 心中同时哼了一声,决定从今日起,定要好好端住自己千金小姐的高冷架子,再不可被他这般那般肆意摆弄,里里外外都吃抹干净。 刚刚收回心思,姜娆就注意到宓音公主几步向前,凑到苏美人身侧小声同她议论。 声音算不得多小,“她们僅朝女子可真是矫揉造作,连穿个衣服也要矫情一番。” 苏美人闻言,淡淡看向依偎在皇帝身侧的贵妃,娘娘正笑得花枝乱颤,满满得意,再看陛下的眼神,却无太多柔情。 她嘲讽地勾了下唇,“那是愚蠢。” 姜娆面容一僵,她大致应该离得远一些,后宫嫔妃争宠的手段,她自然了闻一二,实不想窥听到什么隐秘。 正要退步,苏美人却已经转头过来,看着她笑得温柔,开口时又将她捧得很高,“自未至僅朝,便已听闻姜氏女的美名,来的路上,我南疆国的五王子更是直言此行只为得见美人芳颜,我想王子此番定是如愿以偿了。” 她声音不高,众人目光皆在贵妃那边,此刻并无太多人注意到她们的交谈。 姜娆应对自如,回捧回去,“美人才是难得佳人,身为女子,不远万里之遥,远嫁僅朝,如今又得陛下圣宠,美人身负的何止是美名,更肩有家国大义,叫臣女实在佩服不已。” 她同样将话说得漂亮。 前世里,她从未听说过什么苏美人,南疆也不曾派出过使团求和,而且最重要的是,记忆中僅朝与南疆并没有修好太久,边境总是冲突不断,百姓民不聊生。 思及此,姜娆抬头,不禁又在苏美人昳丽的姿容上悄悄打量,美人虽笑得格外和煦柔柔,可那笑容却始终未达眼底。 尤其,在姜娆说完最后半句话时,苏盈盈几乎掩饰不住地一瞬冷下脸来。 她意味深深地开口,“家国大义?这副担子实在太重了,我一个小小女子恐怕是担不起。” 姜娆听她把“家国大义”四个字咬得极重,总觉得她这话带着几分忿怨与不平。 紧接,又见苏盈盈突然凑近,附在她耳边有些莫名地开口,“其实,姜姑娘同我是有些像的……”她顿了顿,同时抬睫向外淡淡瞥了一眼,又说,“皇家的子弟生性薄凉,他们之中有几个能诚付真心?如此说来,你比我幸运得多。” “美人何意?” 姜娆蹙眉,背后不仅一凛,她不知苏盈盈在暗示什么,又或者说,她已经看出了什么? 苏盈盈却只是笑,恻恻的有些诡异,“你也许不信,有时我看着你,就像是在看我自己。所以,我希望你……不要输。” 作者有话说: 小修。 ◎最新评论: 【啥时候更新呀,我等呀等呀等呀等呀等呀等呀等… 蘑菇都要长出来了。】 【 【加更就更好了】 【追平啦,感觉晋江实在是限制了大大的发展(捂脸),咳咳,懂的都懂】 【可怜巴巴等更新】 【太子:给我一个痛快,让我下线吧】 【怎么还没更新呀】 【期待(?▽?)】 【一口气看到这,很对我胃口的故事呀,大大加油!!(最大的感慨就是竟然没被封诶,是我之前看的文都太清水了吗才会这样觉得QAQ我要附议一下评论区的姐妹,大大要不你直接转po算了……?我也不怎么会说话,总之对于我来说故事很棒,文笔也不错,追更啦)】 【饶儿你要支棱起来啊!】 【很恶趣味也很好看哈哈哈哈】 【就是这样,乖女鹅要硬气一点,不能让敛哥想吃就吃!!!】 -完- 第55章 ◎会心疼她◎ 临近巳时,一行人从驿站出发,开始向河川行进。 姜娆一个人安静坐在马车里,久久思索,却仍探究不明苏美人方才对她说的一番话,究竟是何意味。 她口口声声怨说皇子无情,暗指的究竟是哪一位? 是僅朝的皇子,还是她母国的旧人? 车马一路颠簸,姜娆撑头斜卧在软榻上,想着想着便不自觉睡了过去。 她身子实在是倦怠得厉害,昨天白日里已经辛苦赶了一天的路程,到了晚上还没来得及休息,便又被陈敛索求无度,霸占了她大半夜的身。 于是,今晨起床的时候她实在痛苦极了,困得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若不是侍候的婢子担心她会误了陛下定好的时辰,好说歹说地一直催着她梳洗打扮,她怕是要犯了赖床的闺阁大忌。 后来,当她顶着眼底青黑,脚步虚浮地走到驿站门口时,却见陈敛已然威立在侧,站于兵将之首,好不威风凛凛,神清气爽。 见此状,姜娆心里难免有点气不过,她此刻连一点气力都没了,陈敛倒好,一点异样不见,俨然恢复了御前指挥使刚正不阿的正气形象。 而且……他竟还敢调情一般地偷看她,姜娆忿忿地瞪过去一眼,陈敛却毫不避让,气得她当即无情地收了眸,打定主意要冷一冷他。 收了心绪,周遭安静无人打扰,姜娆这一觉睡得沉久,又睡得香,等到再次睁开眼时,竟发觉天色都稍稍暗了些,她慵懒地起了起身,稍微活动了下,便伸手掀开布帘向外看去。 队伍已经过了官道,现在是在一条林间小路上,暗幽幽地有些骇人,这时,冷风忽得吹了进来,姜娆没披外衣,冻得下意识缩了下身。 随行侍奉的婢子听到车内的动静,连忙赶了两步,上前关切问道,“姑娘可是醒了?” 姜娆这觉睡得实在久了点,此刻难免有点懵怔,她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而后才开口,“现在什么时辰了?” “回姑娘的话,现在已是申时。” 回答完,那婢女又紧接道,“中途路过澈水时,车队临岸休息了一个时辰,大家也用了餐食,那时婢子本来想叫醒姑娘,可冯大人嘱托婢子让您多休息会,却没想到姑娘这一觉睡得这样沉,再醒已至傍晚,现下可是饿了?” “冯越?” 听到这个名字,姜娆下意识蹙了下眉。 冯越是陈敛的副官,深受其信任,而且他还窥见过陈敛与自己在马车里的亲昵,如今却正大光明地过来嘱咐她身旁的婢子,要她好好休息? 她气得咬牙切齿,陈敛是找人故意戏弄她吧! 小宫女却回得恭恭敬敬,“正是冯越冯大人。” “……” 姜娆心中长叹,羞恼地拿起手帕挡住自己的脸,都不知道陈敛怎么与人家交代的,叫她好好休息……休息什么呀! 正生着闷气,却突然听到腹中传出一声异响,姜娆脸色一讪,确实觉得腹中有些辘辘。 于是只好麻烦婢女,去负责伙食的兵长那里找找,看有没有剩下什么食物,大家行路在外,衣食供应自是不比在京城家中,姜娆不想因为自己错过餐点而给下人徒增辛苦,于是便想着随便吃些,简单对付一下便好。 “姑娘想吃些什么?” 依着姜娆喜甜的口味,此刻特别想吃点糖糍粑,只是此番南下,行装一切从简,哪里能寻得到这道菜品呢。 于是话到嘴边,就变成了,“兵长那里有什么便拿些现成的就行,大家今日赶路辛苦,咱们别再添些麻烦就是了。” 宫女应了声,忙朝队尾的伙食班走去。 只是,她这一走功夫不短,大概两炷香的功夫,才见她脚步匆匆地从队尾赶过来。 姜娆看她一路小跑,还红着脸大口喘着气,当即不太忍心,便邀她上车来歇一歇,只是小宫女闻言却顿时睁大眼睛,面带怯意,连忙摆手推拒。 “姑娘好心,只是……奴婢,奴婢不敢。” 按照宫内规矩,下人们是绝不被允许上主子车子的,宫里的贵人们自持矜然,生怕奴人们将晦气沾染到自己身上,故而不讲人情的规矩颇多。 姜娆最是不信这些,不以为然地随意找了个借口,“我这一路实在闷得慌,你上来陪我说说话,就当解闷了,如何?” 小宫女犹豫了下,终是妥协上了车。 姜娆坐在正坐上端详她,看她模样拘谨地一直缩坐在角落一旁,手脚都不知该放在何处,于是便主动问她名字。 那宫女抬起眼,怯生生的,“回姑娘的话,奴婢名叫小尤,尤花殢雪的尤。” 姜娆愣了一下,故意与她打趣,“名字有些奇怪,不过倒很好听,只是这个解释出自你口,似乎过于……成熟了些。” 看小尤茫然的表情,想来她也不知那是什么含义,只是两人如此一来一回,果真叫她缓解了些惧意,又闲聊了两句,小尤忙跪坐过来,为姜娆打开餐盒。 姜娆没往下看,却不禁在小尤的眼睛上面过多停留了会,昨日从未认真打量过,她的眼瞳居然泛着淡淡的碧色,是异域人的特征。 她还未来得及多思,便见小尤已将碗筷递了过来。 “姑娘,趁热吃。” “是热的?” 看着眼前这盘正泛着腾腾热气的糖糍粑,姜娆怔了片刻,立刻便被吸引了所有注意力,她不可置信地凑近过去,又仔细盯看了好几眼。 “兵长那里怎会有这个?” 糍粑制作工序较为繁琐,没点功夫是做不成的,可瞧着眼前这盘佳肴,上层红糖被熬制得火候正好,糍粑外层又焦黄透着酥,显然不是赶路时能吃得到的。 小尤明显知道些什么,左顾右盼地面露谨慎,接着小心翼翼凑到姜娆身边,可又不敢凑得太紧,她压低声音说道。 “是中午的时候,队伍原地休整,冯副指挥使带人去附近村庄补水,偷偷给您带回来的,刚出锅的时候更酥脆,但您那时候正睡得熟,我们便没敢打扰。” 姜娆有些意想不到,她自然清楚,冯越哪里敢擅作主张,此事究竟是谁交代的一目了然,只是……她看了小尤一眼,心里顿时有些不安。 小尤立刻会意,知晓姜娆的顾虑,忙道,“冯大人救过小尤的命,此番便是他安排我一路伺候姑娘的,姑娘放心,我自是嘴巴紧。” 姜娆犹豫着没说话,小尤却面露苦恼。 “还有一事……方才,我去队尾寻兵长想要回那盘糍粑,不想那么不巧,竟正面碰到了陈指挥使,吓得我当即背冒冷汗,生怕在他面前漏了馅儿,给冯大人惹来麻烦。” 闻言,姜娆茫然了一瞬,随即稍稍松了口气,原来小姑娘是以为冯越要对她献殷勤,根本不知那是陈敛的交代。 只是她方才的描述着实有趣,仿佛是把陈敛当成了什么洪水猛兽。 姜娆微微挑眉,意有所指地问了句,“都吓得冒冷汗了?陈指挥使有那么骇人嘛。” 小尤立即垂下头,一副明显不敢说实话的模样,姜娆见状立刻噗嗤一笑,她那含怯的眼神早将她出卖了。 看姜娆失笑,小姑娘可怜兮兮地开了口,“真的有点凶。不过陈指挥使还挺好心的,见我拿着凉饭,没地方加热,便说他要架火为陛下热酒,然后特意交代手下将糖糍粑热一下,所以方才才耽误了些功夫。” 怪不得叫她等了那么久,原是被陈敛拦下了。 看着餐盒里的热物,姜娆心头不禁泛起股暖意,想起从前与他相处时,他便总是爱问她各种问题,比如最爱吃什么口味,喜甜还是喜辣,衣服爱穿什么颜色,更爱广袖留仙裙,还是曳地金缕长裙,爱读什么诗书,喜欢什么花卉,偏爱什么乐曲…… 他方方面面都问得仔细,偶尔,姜娆也会觉得不耐烦,不想回答时,便撒着娇凑近过去亲亲他的嘴巴,不许他再唠叨。 而陈敛也十分受用此法,每次都配合地很快噤声,娇纵着她主动献吻,而后又很快反客为主,抱着她追着欺咬,相比她的蜻蜓点水,他的粗暴劲头仿佛是要将她吃进肚子里。 “姑娘,快些吃了吧,不然热劲又过去了。” 小尤的话在耳边突然响起,姜娆迅速回了神,脸色稍微红了些,她不自然地拿起筷子,一尝便觉得满足,可能是因为饿的缘故,此刻甜味包裹味蕾,勾着她一连便吃了三块,甜度适中,劲道十足。 “小尤,你也尝尝?” “不……不用。” 小尤赶紧摆手,不敢僭越,可姜娆却热情地给她夹了一块,只是她实在受宠若惊,伸过去的手都颤颤巍巍,于是刚接过筷子,手一抖,那糖糍粑便掉了下去,还弄脏了姜娆的袖口。 “小尤该死!姑娘,姑娘赎罪!” 看她跪伏在地上,宛如惊弓之鸟的模样,姜娆便猜测出,她在宫里的日子,定是过得十分辛苦,于是心有不忍,忙将她扶起。 安慰着说道,“只脏了一点袖口,不碍事的,不信你看。” 小尤这才抬眸,可还是满满自责,“这套衣服非比寻常,是冯大人特意转交给我的,是征集到的那些民间服饰里,面料最好的一套。” 姜娆下意识摸了摸自己身上的衣服,不确定地问,“大家所分之物不是都一样吗?” 小尤赶紧摇头,“陛下要征集民间服饰,此事交代给了御林军,冯大人便趁机专门给您留下一套最好的,偷偷拿来叫我给您穿。” 看着小尤忠心耿耿的眼神,便知她定是误会了冯越与自己的关系。 冯大人何至于此?还不是受了某人的命令。 看着眼前热腾腾的糍粑,还有身上这套格外舒适的衣物,姜娆别扭地在心里哼了一声。 看在他还知道心疼自己的份上,便暂时原谅他一小会儿,就一小会儿! …… 两个时辰后,队伍终于接近河川。 河川上游附近的村庄,受灾最为严重,沿途村舍房屋尽数倒塌,老百姓们住的都是临时搭建的棚子,他们大多以家为单位,一家人凑在一起烤着火取暖,连床厚实被子都成了奢侈。 见到他们的“商队”赶至,那些抱着奶娃的村妇纷纷起身,捧着饭碗来讨食,还有些胆子大些的,竟摆出明抢的架势。 他们不是真的作恶,只是生存甚辛。 姜娆掀开车窗,目光外视,她头一次遇到这种悲苦场面,一时间心里很不是滋味。 有几个强壮青年聚在一起,小声地不知在商量着什么,然后面露凶色地想要靠近“商队”,他们个个手持着棍棒,意欲明显。 只是他们还不清楚,眼前齐整而立的一群人,哪里是什么商队小厮,他们个个都是能以一敌十的御林军高手,就凭几个壮实青年如何能轻易靠近得了。 两拨人正僵持着,陛下突然掀帘从马车里出来,他亲眼看着灾民受难的情况,浓眉甚拧着,接着又挥了挥手,阻了御林军的防备队列,然后吩咐他们将多余的备用物资全部留下,优先病残老弱,平均分下。 听了这话,先前那几个要做强盗的年轻人纷纷面露愧色,冲着“商贾老爷”深深鞠了一躬,忙饥肠辘辘地去拿分食。 一番忙碌下来,陛下召来一位长者,看起来在这一众人里颇受尊重。 那老人家拄着拐杖,佝偻着身子过来,颤巍巍地开口道谢,“贵人赠予我们这些吃食,实在是救命的恩情。刚才我们村的几个孩子实在无理,只想着因为家中老母好几日吃不上饭,便一时心急做了错事,贵人念及他们年纪还小,莫要过多怪罪呀,我老人家在这里倚老卖老,先替他们赔个不是。” 陛下亲自过去扶住这位老人家,只宽慰道无事,接着,又抬眼看着眼前的破败情景,一时心口闷堵,这和他来前所预想到的画面完全不同,宸王来赈灾已接近两月,竟没有一点成效不成? 太子殿下见状怎能保持沉默,自然是要上前来贬一脚的。 穆凌双手负于身后,装模作样地开口,“老人家,我听说朝廷特意派了二皇子前来赈灾,你可听说过宸王殿下的名头,难道他没派人帮你们搭屋建舍吗?” 那老人家听完认真想了想,随后却摇头,“赈灾的队伍是来过,可是没听说过什么宸王殿下。” 太子赶紧火上浇油,“赈灾的队伍都来过了,你们还这样无家可归,甚至连顿饱饭都吃不上,这赈灾究竟赈在了何处啊?” 那老人家似乎也不知道该如何回了,只是强调赈灾的队伍确已来过。 太子全然不在乎老人家的后话,因为他的目的已然达到,他只顾在旁看好戏便足矣。 果不其然,皇帝听完这话后,脸色愈发难看,他当即下令,队伍原地驻扎留宿,随后又派了陈敛带上口谕去寻宸王,要他无论在哪,无论手头在忙什么,都立即滚过来见他。 灾民怨载,他拿着朝廷的钱银拨款,便是这样抚民的? 陈敛躬身领命,片刻不敢耽误地选了个匹快马,起身往南奔去,只是走到车尾时,他假装遇阻刻意减速,似无意偏了下头,正好与掀开布帘的姜娆撞上视线。 两人一个威然坐于马上,一个面露忧色地避于车内,目光交错不过一瞬。 陈敛眯了下眸,随后握紧手中缰绳,目光直视向前,他猛得夹腿收力,大喊一声“驾”,快马疾驰而出,凉风凛冽拂面。 他受着身外的冷寒,心里却止不住地潺潺发着热。 某人不是扬言说,再不要理他了吗? 那刚刚又是谁,原本娇滴滴地躲在车子里,一听到他的御马动静,便着立刻急忙慌地掀开帘子,人虽藏在里面,却还是一脸关切地对他无声叮嘱:陈敛,你要小心些。 陈敛边策着马,边忍不住摇头啧了一声。 耳朵在微微发着痒,他好像已经有段时间没听她柔柔地叫哥哥了。 上次确实是他把人逼迫得狠了,故意与她玩了些新鲜花样,不喊哥哥便挨重罚,喊了哥哥便受小惩,那天,他是一声声哥哥听得肉浮骨酥,兴奋得直冲头顶,娆儿却怕再受一遭那般非人的罪,从此再不肯乖乖地就范了。 陈敛叹了声,随即很快收了心中欲想,迎风劲速,疾风鸣人,让他头脑也瞬间清醒多了。 眼下最重要的事,便是要与宸王联手,解决掉眼前的麻烦,同时,也解决掉她的麻烦。 有些事,他忍得实在太久,今后再不想忍耐了。 作者有话说: 宝贝们久等了!鞠躬~ —————————— 感谢小天使哦~ 地雷: 岑岑1个; 营养液: 三月的风~22瓶; 河童儿求中C刊2瓶; ◎最新评论: 【每天双更吧~不够看啊】 【敛哥搞快点!!!我要看甜甜的恋爱!!!】 【好期待有个小陈敛或者是小姜娆】 【是要搞死太子了吗?】 【好耶!!太子快要下线了!】 【来啦来啦】 【哦吼!搞太子了吗!超级期待!】 【姜媚儿尼】 【月底了突然发现还有营养液,献给大大~】 -完- 第56章 ◎太子输了◎ 听到马蹄声响渐远,姜娆心中难免记挂,可她又不敢探头出去张望,生怕异样举止会惹旁人起疑,于是只好收眸敛住心思,淡然吩咐小尤把车窗帘布放下。 姜娆面上忧色难遮,此番陛下盛怒,定是要拿宸王兴师问罪。 她心知陈敛与宸王交好,只是他们故意在陛下及朝臣面前逢场作戏,尽显不和之态。 自陈敛步入仕途,两人在官场上便没有一丝一毫的交集,陈敛不涉党争,这才在陛下面前深得信任。 也正是如此,才叫向来以傲视人的太子穆凌,心甘情愿弯下腰来同他殷切,诚意拉拢。 对于太子而言,只要是宸王的敌人,便都有可能与他发展成朋友。 穆凌心中认定,宸王与陈敛已是水火不容,毕竟,当初原属于陈敛的护国之功,被宸王冒名顶替,而宸王被夺实权的关键,也在于他借了陈敛这把刀,给了宸王致命一击。 此等恩怨深深,饶是精明如太子也无法怀疑,宸王与陈敛竟会处于同一阵营,同仇敌忾。 这些事,陈敛从未同她细说过,只是姜娆心思细腻,总能从他的只言片语中窥见二三,他们将前期暗线铺垫得微致周密,宸王卧薪尝胆,陈敛谨小慎微,两人强强联手,就是在等待合适机会,好将太子势力整个吃下。 可如今,眼前这灾民载怨的场面却是真的,姜娆看着外面命如浮萍的惨景,不由地跟着揪心起来。 此刻,她心头难免泛起不安猜测,生怕一切真如太子方才暗示的那样,宸王会一时贪财,霸占下赈灾饷银。 若真如此,宸王势必倒台,再无承大统的可能,而太子一家独大,放眼朝野再无能与之相抗衡的皇子,穆凌继位称帝,将是大势使然…… 思及此,姜娆不禁背冒冷汗,神思幽重,再不敢继续想下去。 伺候在旁的小尤,看出了姜娆脸色的不对劲,于是忙上前关怀,“姑娘,可是感觉身子冷了,要不要加一件外袍?” 说完,却见姜娆全然没反应,小尤犹豫着伸出手,在她面前轻轻晃了两下,音量也提高了些,“姑娘?” 一连被叫两声,姜娆终是回了神,只是眉头还不自觉地蹙着。 瞥眼间,看到小尤拿着件衣袍,正小心翼翼地等待自己的回应,姜娆掩住愁思,接过衣服披在自己身上。 指尖来回摩挲着衣摆,动作暴露了她此刻的焦躁与难安,如今已别无办法,她在心里默默地对自己说,就算信不过宸王,也该相信他的。 外面天色浓暗,她只盼着陈敛能早些回来。 …… 皇帝此番并未明示身份,只是他们一行人到底来得过于扎眼,拨金散银的大手笔更是极其惹人注目,于是风声难免传出。 河川附近的几位县令听到消息连夜赶至,圣上亲临,他们岂敢有丝毫的怠慢。 可是,他们如此大张旗鼓地擅自赶过来,难免叨扰到百姓,看着附近民众一副惶惶然不知发生了什么的惊恐模样,陛下面露愠色,厌恶他们的自作主张。 一位胆子大些的县令,忍着惧意凑近了些,跪地开口,“夜深露重,陛……老爷身子受不得寒,我等已备好上房,温好酒菜,若老爷不嫌弃的话,还请屈尊与我等同行。” 太子极会看脸色,当即拦在皇帝前面,开口斥责,“你跪什么跪,是生怕老百姓们不知道,此番是我父皇亲临了灾区?” 言语间表明了储君身份,那县令闻声吓得立刻背冒冷汗,头也不敢抬起,而后哆哆嗦嗦地尽力压低声音。 “太子殿下赎罪,微臣绝无此意!” 皇帝面色沉沉,觉得周遭聒噪不堪,混乱至极。 他威然环视一圈,无人敢直视他的眼睛,随后厉声开口,“谁也不必再劝。今夜,我哪里都不会去,非要等到宸王来见我不可!” 大家脸色各异,而太子默不作声,脸上明显泛起幸灾乐祸的淡淡得意。 二弟啊二弟,你出身卑微,生母不过是个卑贱的奴隶,拿什么胆子来与我争? …… “驾!” “驾!驾……” 一个时辰左右,远方终于再次传来御马的动静,外面一阵骚动,姜娆闻声立刻起身,满心忐忑,只是伸手到窗边时到底犹豫。 她顿了顿,转头忙对小尤吩咐,“小尤,你去看看外面什么情况?” “是,姑娘。” 姜娆不方便表现出过于关切的情绪,只好叫小尤代为查看。 很快,小尤急匆匆小跑过来,开口一喘一喘的带着慌乱,“姑娘,是陈指挥使与宸王殿下来了,陛下好像动了怒,宸王刚才跪在地上,陛下便朝他直直扔过去一盏茶杯,砸到殿下额头上,当即就见了血。” 姜娆心下一惊,“陈,陈指挥使呢?” 小尤认真叙述,“指挥使向陛下参见完便起身了,如今只宸王殿下一人在地上跪着,陛下盛怒,无人敢拦。” 不敢拦?恐怕是不想拦吧。 太子,贵妃,各个都打着自己的算盘,至于宓音公主和五王子,就更不必多说,这本来就是与他们不相干的他国事务,此番情景,他们无非是当个笑话来看。 姜娆知晓自己身份尴尬,理智叫她别去凑这个热闹,可心里忧乱不断,踌躇半响,她终是忍不住下了马车。 她没敢凑近到最里面,只选在外围一个隐约能看清的位置,不知是否是心有灵犀,她刚站停,陈敛便投下目光,直落在她身上。 那瞬间,她莫名地安心了很多。 里面,宸王跪伏在地上,还没等来开口说话的机会,穆凌却已摆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言语指责。 “二弟,你叫皇长兄说你些什么才好?父皇派你来赈灾,那是对你的信任,你怎能贪下饷银,枉顾灾民的性命?你抬眼看看附近的民众,饥寒交迫,居无定所。你拿着他们的救命钱,是不给老百姓们留一条活路啊。” 宸王稍稍起了身,任由额头鲜血直流,没有理会太子的刻意刁难,反而平直着视线,面对皇帝,不卑不亢地开了口。 “父皇,儿臣愿对天起誓,此番朝廷拨下的所有赈灾白银,已全部用于难民灾后重建。” 太子却立刻开口反驳,“白银全部用在了灾民身上?二弟,你当父皇还远在京城,看不见实况不成,你抬眼往后瞧瞧看,这就是你的赈灾成效,这就是你所谓的物尽其用?” 宸王淡淡暼过去一眼,心中冷嘲,堂堂僅朝储君竟这样沉不住气,事态如何发展还全然未知,他此刻却连面子功夫都懒得做了,想必今日是打定主意,要将自己狠狠踩在脚底了。 他沉着收眸,转眼又看向陛下,开口至诚,“父皇,此次河川的受灾情况,远比我们预料中的要严重得多,我已先后三次向京请示,恳请父皇批准,再调后备物资投放,以援驰河川,可每次急信都如同石沉大海,没得半点回音,此番若非父皇亲临灾区,召我亲见,再等不到备用银粮,儿臣只能亲自回趟京城请愿了!” 闻言,太子表情微妙,皇帝却当即缓了怒色,神情莫测。 “急信?寡人一封未曾见到。” 说罢,皇帝又转头看向一旁,开口确认问道,“陈敛,我事前叫你注意与灾防通信,你也可见到过这些信件?” 陈敛应声上前,躬身陈述事实,“回圣上的话,前期的确是微臣在督察此事,只是后来微臣奉旨护送朝阳公主前去承恩寺礼拜,此事便由户部的李城大人接管了。” 李城,太子的爪牙之一。 灾情严重,李城岂会不知,可他刻意按住信件不发,拒不传达,分明就是在故意为难宸王,扰他赈灾顺利,要他失了民心,皇帝自是老谋深算,又怎会想不明白其中关窍。 李城不过是个小角色,若身后无人为他撑腰,他又岂敢如此行事? “太子。” 皇帝喊出他的名字,语气平静无波澜,却充满威慑力。 穆凌知道此刻火势已然引到了自己身上,他当即跪地,口口声声说着冤枉。 “父皇明查,此事并未儿臣属意,李城为何如此行事,儿臣当真不知!” 皇帝看了眼宸王额间依旧流不停的鲜血,心中难言愧疚,于是面对太子的无力解释时,便更加心头恼怒。 他冲着太子猛得伸出手去,气急到无力地发抖,“你堂堂僅朝储君,竟就这样容不得人?” 太子连连磕头,脸色苍白,“父皇,儿臣冤枉,这绝非是儿臣的算计啊……” 皇帝已然冷下脸来,挥手示意太监将宸王扶起,包裹伤口,他威然而立,起身向前独独审视着太子,开口凝重。 “那九五之尊的宝位,我知你们人人向往,身为皇子若没有野心,是可耻且懦弱的,所以不管你们平日里如何明里暗里地相争,寡人都只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会过多介入。可如今,你竟敢视百姓生命为草芥,枉顾民生,只为一己私欲,你这是动了国家的根基,像这样的人,为父如何能放心将这泱泱大国交于你手?” 相比宸王方才的冷静自持,太子此刻要明显无措慌乱得多,他跪在地上,狼狈至极,可又无从解释,李城确是他的人,陈敛在父皇面前自不会说谎,如今叫他实在无法想明的一环,便是李城何敢自主主张,擅自行事? “父皇,此事尚存疑虑,待我回京后亲自审问李城,定会给父皇一个交代,也给灾区百姓们一个交代。 皇帝面露凛意,早已失了耐心。 他居高临下站在穆凌面前,迟迟不曾开口。 穆凌心里没底,可又无法为自己解辩,嘴唇不停抖着,“父皇……” 皇帝冷冷收了眸,厉声正色,“太子,你实在太叫寡人失望了。” 说完,几步走到宸王面前,看着他头上的伤,皱眉半响,再次开口时已然换了语气,“是寡人一时情急,叫皇儿受委屈了。” 宸王闻言立刻起身,一副毫无介怀的模样,“父皇忧心百姓,儿臣亦不顾其他,只想竭尽全力为父皇分忧,为百姓解难。” 皇帝欣慰地投入去赞许的目光。 而伏跪在地的穆凌,此刻余光瞥间此等情状,当即恨恨地咬了咬牙。 天时地利人和,他皆已算尽,不想事到如今竟被宸王反将一军,他实在想不通,李城怎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出差错,将他一盘好棋破坏彻底。 穆凌不甘心地又想起一计,“父皇,方才你同那位老人家说话,老人家分明说,他们这从未见过什么宸王,想来二弟所言的身体力行,也不过就是嘴上说说罢了。” 皇帝没有当即表态,而是看向宸王,等他回应。 宸王却很平静,直接向民众走去,亲自搀扶着那位老人家走到近处,这才开口,“皇兄说得是这位老人家吧,他是这里的私塾先生,我初来河川的时候便同老先生认识了,他又怎会不认识我?” 穆凌皱眉,“老人家,你不是说你不认识什么宸王殿下吗?” 皇帝也扫下视线,目光在太子与宸王之间逡巡,最后又看向那位长者,安抚着说道,“老先生,你无需顾虑,实话实话便可。” 对方愣了一瞬,心中大致明晰这些人的身份,当即要跪下行礼,却被陛下阻拦,他被免了礼节,于是佝偻着身子,坦诚解释。 “我说得全部是真话。这孩子初来这里,便同普通兵将们一起救灾抢险,没一点官架子,若不是你们如此问我,我又怎会知道,他竟是堂堂宸王殿下,这些日子他实在辛苦,也受了不少的罪啊。” 原来如此,众人不识得宸王的原因,竟是他全然没有摆出过自己皇子的身份,身体力行,又岂是空话。 皇帝走到太子面前,冷冷哼了一声,“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穆凌面如死灰,他知道自己此番弄巧成拙,遭来反噬,输得彻底。 …… 当天夜里,皇帝便紧急下了圣旨,派骑兵八百里加急传谕至京都,立即拨款,下赈灾民。 同时,为表彰宸王赈灾有功,皇帝毫不吝啬地重新将巡卫营的兵力交还到宸王手中,而穆凌偷鸡不成蚀把米,既失了皇帝信任,又与宸王撕破脸皮,彻底交了恶。 姜娆立在暗处,将一切尽数收拢在眼底,她凉薄地扫下视线,亲眼见证着穆凌的狼狈之姿,此情此景,确实比她想象中的画面要生动得多,也叫她更能产生报复的快感。 而为她报仇解恨的男人,此刻正威立于陛下身侧,他同样目光凉凉地俯视着太子穆凌,姿态还是一如既往地轻狂。 明明穆凌是君,他是臣,他却轻抬着下巴,眼神睥睨,仿佛此刻穆凌已跪倒在他脚下,摆尾乞怜。 很快,他敛了眸,又突然向外扫下视线。 两人目光,一瞬正面对上。 那感觉很奇妙,明明中间隔了那么多人,两人却仿佛只看得见彼此,缱绻相汇。 而且陈敛真的很坏,他垂了下眸,故意看向太子跪地的位置,而后又抬眼重新看向她,那意味再明显不过,简直就好像是在明目张胆对她说:看,太子输了,我赢了。 姜娆余光瞥了暼,确认此刻周围没人注意自己。 于是大胆地冲他甜甜微笑了下,真情实意的微笑。 是啊,你赢了。 …… 夜深人静,众人在县令大人安排的别院休息,宸王与陈敛暗中见了一面。 如今,两人手里分别握着巡卫营和御前军,实权在手,局面大好,而太子失了陛下信任,觊觎久久的巡卫营还是没有拿下,此刻,他怎是一个痛字了得。 只是,陛下到底对太子的母族有所忌惮,若想彻底废了太子,恐怕并非一日之功,不过今日之后,太子的日子定也不会太好过了。 宸王负手背于身后,向陈敛问道,“事先,你是如何想到要从李城身上下手,借机反制太子的?这盘棋你下得实在太有耐心,前后数月,我都比不过你的心思深沉。” 陈敛开口说得轻松,“李城贪小失大,我不过就是了借他人之口与其暗示,说为太子表忠心的最好办法,便是为你使绊子,他故意压下你发来的急信,原本也是想向太子邀功,求自己的前程。” 闻言,宸王却犹豫了下,“只是……这到底关乎百姓存亡。” 陈敛却一针见血,“殿下觉得此事我做错了吗?若非如此,即便赈灾银两全部送达,地方官员又会上心几分?如今陛下在此大庭广众之下,先是错怪了你,而后怒斥了太子,今后,谁还敢再怠慢半分?” 此语,便叫宸王再无话可说。 陈敛此行虽有风险,却实实在在给灾民们带来了实质性的好处,也威慑了部分地方官员,宸王摇了摇头,只觉得对官场那套虚伪之态,厌恶至极。 说完正事,两人又闲聊一二。 宸王率先打趣道,“离开京城前,其实我没想到你会升得这么快,如今看来,倒是我低估了你对姜姑娘的用心,为了她,你还真是拼命。” 陈敛看向宸王,忍不住啧了声,“怎么?羡慕我?” “……”宸王一瞬哑然。 陈敛又故意玩笑,“京城的姑娘们,谁不知道宸王殿下素来白衣飘飘,堪比谪仙人,如今这风吹日晒两月有余,殿下看来是仙不起来了。” 这两个月里,穆昱的确被晒黑了不少。 宸王也不与他计较,只说,“快收收你那不着调的匪气,姜娆是侯府千金,大家闺秀,岂会喜欢你如此轻狂悖礼?” 陈敛默了一下,脑袋里想起姜娆被他欺负时的娇气样,她总是哭哭啼啼,被他吻重了要哭,嫌他太久不肯出来也要掉泪,就连被他摸痒了,也会糯糯地撒娇低泣,一张小脸挂满晶莹,仿佛委屈极了。 于是陈敛下意识拧了下眉,当即有些不敢确定了。 她总是哭,会不会是讨厌他那样? 宸王还没反应过来,却见陈敛转身要走,他忙压低声音喊,“你去哪?” 陈敛头也不回,“找她确认。” “现在?” 宸王被冷风吹得睁不开眼,看着陈敛身影消失在拐角,直奔姜娆的睡房,他不想承认自己确实孤单寂寞冷了。 瑟瑟凛冬,他这个孤家寡人,居然还真的有点羡慕了。 作者有话说: 肥章!宝贝们开餐! —————————— 感谢小天使哦~ 地雷: 岑岑1个; 营养液: 朴星星.10瓶; 南国燕10瓶; 26480340 8瓶; ◎最新评论: 【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宸王赢了外面,输了里面】 【!还不更,我要睡惹,呜呜呜呜呜,睡前故事没了】 【蹲大姐和宸王CP,虽然没啥征兆却莫名期待哈哈哈哈】 【怎么还不更新呜呜呜】 【婚约什么时候解呀大大,我太期待那一天了呜呜呜】 【网页版阅读有好多乱七八糟的符号是怎么回事呀,新人一个不懂求指教】 【今晚有更新嘛,期待脸。】 【既然是确认,那就得要付出实际行动!敛哥冲!】 【下章开车】 【!车车这次上个小高速】 【娆儿吃】 【期待!】 【来啦来啦,下一章继续冲冲冲~】 -完- 第57章 ◎无措娇软◎ 深夜过半,皇帝满目凝重,久久无法入眠,今日,他先后为两个儿子费神乱思,将他们的明争暗斗看在眼里,心中难免闷堵。 对于太子的心窄眼浅,他显然是恨铁不成钢的,大庭广众之下,储君胸怀竟成了笑话,连带着整个皇家的威仪,都被他的愚蠢行径所牵连,这叫他身为一国天子如何能不威不怒? 反观宸王的表现,沉着稳重,过于宠辱不惊,无辜挨了打却不叫一声委屈,这叫皇帝不由地思绪波动,竟不自觉想起了宸王的生母。 那是三十年前的事了,如今不怒而威的僅朝天子,当时,还只是年少气盛的三皇子。一场皇家宴饮之上,他喝得酩酊大醉,意识不清地无心宠幸了一个宫女,那宫女长得不错,笑盈盈的也很讨人喜欢,于是他随手便收了房。 却没想到,那宫女早已被他四弟看上,对方借题发挥,连同拥护他四弟的朝臣,也一齐参他行为不检,政敌们明显有备而来,于是叫他实实吃了一个大亏。也由此,他开始厌恶那女子,更怀疑她居心叵测,刻意接近,于是明知她怀了身孕也不管不顾,将其扔至一边,任这对母子自生自灭。 后来,他如愿继承了皇位,狠下心肠将四皇子一党尽数斩杀,他坐在九五至尊之位,从此高枕无忧。 又过了几年,皇宫贵族同聚围猎草场,场上青年才俊辈出,他却独独被一个半大孩子吸引住了全部目光,只见那孩子身手敏捷,挥剑专注,眼中所藏气势全然不符于他的年岁。 于是他心生好奇,随口向身侧的太监问道,“那是谁家的孩子?小小年纪,竟有如此身手,长大必成气候。” 老太监闻声看过去,而后犹犹豫豫地将头压得极低,终是恭敬回道,“回陛下的话,那是云才人生的二殿下,他自小便没有教习师父,只能在其他殿下练武时偷学一两式,老奴也万万没想到,二殿下竟是学的最好的一个。” 云才人,被他打发到冷宫的那个女人。 皇帝沉默半响又再次抬眼,一瞬不动地盯看着眼前那孩童,那一刻的复杂感觉,叫他现在忆来仍然会觉得清晰,是愧疚,身为亲生父亲的愧疚。 于是,从围场回宫的第二日,他便破例晋了云才人为云美人,二皇子穆昱也逐渐开始走入众臣视野,再不是什么无人问津,可任人欺凌的野孩子。 只是,他母亲到底没有福运,出离冷宫的第二年,便因病去世,负责诊治的御医说,云美人是生产后养护得不好,人在冷宫时又多年劳辛,这才年纪轻轻落下了病根,旧疾复发,已无力回天。 皇帝收回思绪,心头一阵拥堵苦闷,对他们母子,他终究是亏欠的。 …… “陛下,你在烦思什么,可愿意同盈盈说说,臣妾想帮陛下解忧的。” 苏盈盈极会察言观色,方才见皇帝沉气凝神,她便安安静静端坐一旁,一句话也不多说,待等到他稍稍回了神,表情有些松动之时,便立刻自告奋勇,给予体贴关怀,将分寸拿捏得很是到位。 如今,皇帝独宠苏美人,偏心甚重,连一向趾高气盛的贵妃娘娘,此刻也毫无应对方法,只能在背后恨恨地咬牙切齿,唾弃南疆女只会卖弄风骚,耍尽狐媚手段。 只是贵妃越是气恼,苏美人便向陛下贴得更紧更媚,仿佛是要把人活生活气死不可,从中自得乐趣。 皇帝被苏盈盈扶着撑起身,拧眉叹了口气,“还不是在想寡人那些不争气的皇儿们,个个都已到了成家立业的年龄,却还是叫人放心不下,今日之事你也看到了,爱妃如何作想?” 后宫之人不可妄论政事,这是多少年来不成文的规矩。 如今,皇帝肯将这个话题抛给苏美人,便是念及她身下没有子嗣,关于立储之言,对她来说并不敏感,而且她初来僅朝,人生地不熟,又不曾与外人深交结识,所持看法自是更加公正些。 闻此言,苏盈盈故意面露怯意,一副不敢擅言的模样,皇帝见状忙安抚道,“爱妃但说无妨。寡人不过就是随口一问,想听听你的看法罢了,爱妃直言便可,无需过多惊慌。” 苏盈盈乖巧点点头,她凑近过去,贴在皇帝身上,开始慢悠悠地吹起了枕边风。 “宸王殿下心系灾民,任劳任怨,毫无官架,这些大家都看在眼里。陛下将赈灾任务交之他手,自然是明智之举,今后也只管安心就是了。” “那太子呢?” “太子殿下呀。”苏盈盈故作深思,犹豫半响才继续开口,“殿下此番行事确是不周了些,毕竟不管出于什么考虑,都不能置灾民的性命于不顾,不过幸好发现及时,陛下又亲促补救之法,总算不成大祸。依盈盈的看法,殿下年少气盛难免有时行事冲动,如今亦到了婚娶年岁,陛下何不促成一桩姻缘,给殿下成个家呢。” 皇帝不想她会如此说,当即皱了下眉,“你是说,提前他与姜家姑娘的婚事?” 见苏莹莹笑笑不语,他却摇头,“寡人不想隐瞒爱妃,此事太子已然多次提起,只是那孩子姓姜,这件事便注定牵连甚广,姜家到底手握重权,若有一朝事变,恐损我僅朝根基,所以,婚事还需慎重。” 苏盈盈听完这番话,却道陛下误会她的本意,“臣妾何时说,要陛下促成姜姑娘同太子殿下的婚事啊,眼前,臣妾便另有一个好人选。” “哦?爱妃所指何人?” “正是南疆五公主,秦宓音。”苏盈盈说得那样轻松,全然没有一点背叛母国的负罪感。 同时,她不由得想起,几日前宓音才刚刚满心信任地同她诉说了心里话,宓音羞涩开口,说她已经深深迷恋上了僅朝的御前指挥使大人,不可自拔。 苏盈盈对那人有几分印象,他常守卫在陛下身侧,面容严肃,总是不苟言笑,她不理解,这样一个浑身写着生人勿近的男人,究竟有什么可招人喜欢的,只是同陛下南下的途中,她才知道陈指挥使居然是会笑的。 有次,她无意捕捉,竟看到他对着姜姑娘显得别样柔情,对方分明都没有在看他,可他的神情却依旧掩不住地满足荡漾。 怪不得。苏盈盈暗暗将一切看在眼里。 “爱妃何出此言?我见宓音公主对太子全然无意,倒是对陈敛格外用心思,爱妃可是搞错了?” 苏盈盈立刻回,“年轻人的喜好变化不定,何况宓音年纪小,恐怕都搞不清楚,到底怎么样才叫真正喜欢一个人,她对陈指挥使的别样关注,说不定只是因为输了比武,小孩子置气呢。” 皇帝认真思索了一下,他以前全然没有想过,将太子与宓音公主凑在一起,如今听了苏盈盈的建议,当即觉得似乎可行。 与南疆修好,那是两国所愿,如今南疆王主动献上美人,已表诚意,若能借此机会,迎娶公主,亲上加亲,自然是百利而无一害,最重要的事,阻断了姜家与东宫的关键,太子的野心或许能稍稍收敛。 “只是此事,到底要公主有意才好说。” 见陛下如此态度,苏盈盈连忙自告奋勇,“此事便交给臣妾来办吧,宓音拿我当姐姐,自是同我交心的。” 皇帝闻言心悦,满意她如此贴心,随即将人抱进怀里,算是应承了此事,“那便辛苦爱妃了。” 苏盈盈仰起头,勾着媚眼娇俏回应,“为陛下解忧,这是臣妾的福分。” …… 白日里,姜娆在马车内睡得太久,精神早已养足,因此现下闭着眸在床上酝酿半响,依然不觉丝毫困意。 她实在睡不着,忍不住开始胡思乱想,心中隐隐有所预感,太子今日在众人面前栽了大跟头,恐怕会另寻机会翻身,只是不知他会把坏主意打到什么地方。 思来想去,依旧不明,困意便在此时悄无声息地涌了过来,姜娆敛住心绪,浅浅地睡了过去。 她睡得不沉,还隐约梦到了一只极其漂亮的神鸟,她在梦中与那鸟儿亲近,伸手抚摸它的柔顺羽毛,两人嬉闹地好不快活,那鸟儿还用自己长长的羽毛来逗闹她,刻意在她身上撩拨,痒得她左躲右躲,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只是她觉得好奇怪,这只鸟怎如此通人性,知道她哪里痒得最厉害,偏偏力气还刁钻得很,她开始不安分地翻动身子,嘴上嘟囔着抱怨,坏鸟儿,不许痒我。 接着,她好似听到了一声人的轻笑,那绝不像是鸟儿的声音,姜娆轻轻蹙了下眉,终于回拢了些意识,于是半睡半醒地抬了下眼,视野放宽,她慢慢垂眸,目明的那一瞬,吓得当即要尖叫出声了。 “嘘,是我。” 陈敛伸出手指压在她唇上,同时,也好像按住了姜娆忍不住猛烈跳动的心。 姜娆轻轻凝眸,只见陈敛此刻正状似悠闲地侧躺在她身边,他神色清明,另一手还捏着她的一缕长发,然后故意伸到她脖间,不怀好意地痒着人。 在她毫无威慑力的怒视下,陈敛轻哄道,“我来跟你说说话。” 姜娆伸直胳膊推着他,不许他再近了,“你怎么进来的?” 她眨着眼满心不解,睡前,她确定门锁都已经落好了呀。 陈敛将她的头发放下,心安理得地同她并排而睡,闻言也并不隐瞒,“房间是冯越分的,他早就知道你是我的人,故而知道如何办事才能称我心意。” 姜娆对他的直言不讳不禁感到一阵脸热,她想将羞意掩饰住,于是故意板着脸冷对他。 “你还敢提冯越,你总是派他过来我这,你知不知道小尤都误会了。” 小尤的确是他特意安排给姜娆的,大小姐身娇体软,他生怕她路上不适辛苦,所以才派了可信之人过来,本意是想叫她用人放心。 “怎么,她做事不周?” 姜娆忙否认,“没有啦,小尤很是体贴能干的。” 陈敛笑笑,随后拉过她的左手,细细地亲在她的手背。 “哦,那你方才说她误会,误会什么?” “就是……”姜娆顿了顿,想想也没什么不能说的,“就是,你总派冯越过来特别关照,小尤便以为是冯越对我暗献殷勤,误会了他与我的关系。” 闻言,陈敛微不可察地蹙了下眉,言辞有些厉色,“他敢?” 姜娆忍不住笑了出来,“冯大人也太惨了些,竟这样吃力不讨好。” 可能是被她的笑容荡漾到了,陈敛专注地看着她,不禁眯了眯眸,趁她笑意未收之时,他猛得翻身,将人牢牢压在了身下,随后情难自禁地吻她嘴角,之后又稍稍起身,亲眼看着她的眸底情绪,从玩笑意味一瞬变到无措娇弱,这种神态,完全激起了他的征服欲。 “陈敛,你方才亲口说过的,只是来跟我说说话。” 姜娆有点慌,被他这样亲,她已经完全按不住自己的心跳了。 陈敛点头,没一点要反悔的意思,只是紧接着又低头在她唇上咬了咬,随后,他抬起湿热的眸,盯眼看着她,“没不让你说。” 她软哼着摇头,缩动着身,心中不禁气闷闷的,他若一直这样亲,她还能说什么呀! 陈敛凝了她半响,言语突然认真了些,“有人跟我说,你会不喜欢我这样,我不确定,所以想确认一下。” “什么?” 姜娆没懂他这话的意思,却已然察觉到他的行动力,两人紧紧裹在被子里,一点反应彼此都能有所察觉,想想驿站夜晚他霸着人时不眠不休的架势,姜娆实在腿软地害怕,知道他吃软不吃硬,便只能撒娇求他。 “昨夜才……”她到底难忍羞涩,话到嘴边又欲言又止,不知该如何说,见他要动真格,姜娆立即示了弱,“我,我还疼呢。” 陈敛果然停下,不再逼近,之后忍了忍,叹息着点了点她的鼻尖。 “娇气。” 果然有效? 姜娆隐隐面露喜色,她就知道陈敛定是心疼她的,只是,她还未将“劫后余生”的窃喜体会完全,被人重新放置回了火架上,密密灼烙。 只见,陈敛目光突然下移了些,抬手间,他轻易便将被子整个掀了起来,等他再次开口,用的居然不是询问语气。 “给我看看。”是陈述。 姜娆脸颊连带着脖子一齐烧了起来,她羞臊得声音都不禁开始颤抖。 “不……不行的。” 作者有话说: 冯越:官场不易,小冯叹气。 ———————————— 感谢小天使哦~ 地雷: 小雅1个; ◎最新评论: 【小冯职场艰难】 【谢谢苏盈盈!我给她作揖了!】 【啊,昨天没等到,今天的呢!!!】 【啧】 【呜呜呜。下章多一点。给钱了的!哦吼。让那两个凑一起,互相折磨。】 【?睡前故事就这么没了?!我不能愉快的如睡了】 【有什么景色我看不了的?】 【越来越色气了,我喜欢哈哈】 【呜呜呜停在这里,我的快乐掉了】 【让我康康!.jpg】 【太惨了】 【小冯真的是哈哈哈哈哈哈】 -完- 第58章 ◎亲手采撷◎ 翌日直过了晌午,姜娆才睡眼惺忪地缓缓动了下身,她这一觉睡得实在安稳,之前跟着队伍起早贪黑地赶路,她哪里敢奢想自己有一日竟能睡到自然醒。 等等……自然醒? 她突然意识到什么,猛得睁开眼,发觉天色已然大亮,太阳光从隔窗外面透进,充沛盈室,昭告着今日是个大晴天。 姜娆左右看了看,只觉得周遭安静异常,她立即心道一声糟糕,忙撑起身,抬手掀开帷帐,焦忙地对着外面喊道。 “小尤,小尤……” 小尤闻声立刻回应,她推门送进来梳洗的铜盆,本是笑脸盈盈的模样,却在看到姜娆深蹙的眉头时,立刻将笑意掩下。 “姑娘,你怎么了?”她将水盆放下,忙走到近前。 姜娆摁着眉心,神情带着几分懊恼,急促问着她,“现在什么时辰了?” “回姑娘的话,快到午时了,小尤伺候着姑娘梳洗打扮,差不多就该到用午膳的点了。” “午时?”姜娆瞪大眼,神色当即显得无措,她慌乱着开口,“那我们是不是耽搁了队伍出发的时间了?小尤……你怎不叫醒我,竟任由我睡到了现在。” 姜娆简直无颜面对自己的荒唐,此事若被教习她礼仪的嬷嬷知晓,恐怕会惊得瞠目结舌。任谁也想不到,一向最讲闺秀规矩,面面礼节俱到的姜氏女,有一日竟也会懒散地睡到日起三竿。 她也实在气自己的不争气,自从离了京城,她整个人便不由地散漫了下来,跟着陈敛一天天的尽做坏事,偏偏陈敛还强势得像位暴君,攻势劲猛,叫她大小姐矜持的架子还来不及端起,便被他一把推入最软的泽中,共赴沉沦。 更令人懊恼的是,她竟也跟着上了瘾…… 所幸,小尤及时给了她一丝安慰。 “姑娘莫慌,我们没误时。今日一大清早,陈指挥使便派人传话给各院,说为体恤大家这几日赶路辛苦,他已求得陛下同意,队伍自由休整,等到午后再出发,给贵人们多留些养神的时间。” “陈敛……咳,陈指挥使如此交代的?”姜娆意识到不可直呼他的大名,忙改了口。 小尤点点头,又安抚道,“正是,姑娘不必惊慌,时间还很足够的。” 说完这话,她又几步凑近过来,动手开始系整帘帐,只是她动作还未做完,姜娆便开口阻了她。 “不用系了,你去帮我拿一套新的衣裙来吧。” 他们很快就会离开河川,继续向南舟行进,陛下昨日便已交代,叫他们不必再继续掩饰身份,衣着首饰照常便可,于是姜娆以此为由,忙将小尤打发出了房门,随后便一阵心虚浮现。 她将身影半掩在帷帐内,悄悄红了脸,待小尤退出房门后,这才不由抬起双手,慢慢抚了抚自己的脸颊,上面简直烫得夸张。 她收回手,猛得缩进被子,将头深深埋进枕头里,而后极其难为情地裹着被子,里外翻滚了好几下才舒缓了几分窘意。 心里幽幽地想着,那些话,不是她昨夜对某人抱怨的吗? 今日怎么就……真的推迟出发时间了呢。 记得,昨夜里她是冲他委屈地控诉过几句的。 她说,“我们每天都要清早赶路,你是只管自己舒服了,却不知我醒得如何艰难,今日早上我困得眼皮都掀不开,脚步也累得悬浮。” 说完便嘟起嘴,抱起一床被子呈防备姿态,好像这样才能更有安全感。 她说得没错啊,自从京都出发后,他们总共在外只过了两夜,可陈敛却忍不住两晚都过来找她,轻车熟路地就好像两人提前约定好了一般,姜娆推脱不成,对他又实在没有办法。 于是抱紧被子又继续抱怨,“真的好辛苦,你若不能把出发的时辰往后挪,便不许再来找我了,我要好好睡觉,你听清了没呀。” 其实,她是故意那样说的,因为时辰都是陛下定好的,陈敛虽为御前指挥使,可也不能随意更改,如此说辞,便是要他知难而退。 可陈敛听完这话,抬手便弹了她额头一下,语气张狂,丝毫不见反省,“昨晚是要怪谁?你敢当着我的面找太子骑马,还不允许我恼?” 他居然翻旧账,姜娆知道在这件事上自己不占理,于是战术性躲得更远了些,见自己到了安全地带,嘴里便开始嘟囔着表不平。 “不许,我不许你恼我。” 陈敛叹息了一声,被她这半撒娇的语气勾得满心荡漾,于是也不再忍,扑过去直直把人给亲软了,姜娆没一点反抗的力气,亲眼见着他一边为自己慢条斯理解衣,一边细细亲她的泪,“好娆儿,我哪里舍得恼你?都是宸王跟我说……” 他顿了顿,很快止了话,此时他怎么会还有多余心思,去提及其他不相关的人。 见她此刻娇气得眼泪不断,陈敛微微凝视,眼底愈热,而后声音贴上她的耳朵,轻声诱哄,又问一遍,“乖,让我看看,我怕你真的伤到了。” 姜娆别扭地不肯松口,甩着红扑扑的脸颊坚决摇头,但又听他讲起条件,“让我确认一下,等确认好了,后几日你好好休息,我再不扰你清净了,如何?” 有点心动。 按照河川到南舟的路程,他们大概还要赶七日的路,他若真的说话算话,后面这几天她应会落得不小的轻松。 姜娆头脑转了转,突然觉得今日若应了他,自己也不算吃亏。 于是抬了抬眸,嘴巴抿了半天才开口说道,“陈敛,你要说话说数的,之后都不许再扰我了。” “自然。”他勾唇笑了笑,眸中温度骤升。 得了允诺,他有点等不及似的将姜娆平放在了软榻上,又伸手盖住她的眼睛,要她闭上,他一路亲吻往下,明显能感觉到她颤得越来越厉害。 后来,她抖着声音,抓着他头发问,“陈……陈敛,你确认好了吗?” “还、没。”声音极缓,沉得仿若刚从熔炉里锤炼过。 这之后,她又尝试问了好几遍,答案当然是否定,她艰难地承受着这难忍的审视,目光如灼,她以为这就是自己所能承受的极限,可下一秒,却听他开口描述道。 “艳得像朵花。” 而后,他亲自采撷下了那朵花,凑至鼻尖轻嗅,却被它轻易蛊迷,后又不满于此,于是不顾花儿的嫩弱,凑过去,咬伤了一半的花苞。 姜娆那一刻同样震惊,不想自己竟能纵容他到如此地步。 …… 小尤从侧房行李中拿出一套崭新的衣裙,她重新回到主屋,本想伺候姜娆起身穿衣。 可姜娆却把自己缩在被子里,迟迟不肯起身,还闷声吩咐小尤去叫人备水,她现在就要沐浴。 小尤却劝阻说,“姑娘,如今天冷,洗得那样勤容易染风寒的。” 昨夜姑娘睡前才洗过一次,如今刚醒便又要沾水,小尤难免有些担心她体弱受冷。 姜娆却坚持,“将水烧热些便好,你照我说的做就是了。” “……是。” 屋里又只她一个了。 姜娆头埋在枕头里简直欲哭为泪,她就不该一大早上的随意胡想,忆那些不堪入目的画面,如今身上变得汗涔涔又黏糊糊的,她不洗个澡都见不了人了。 如此一来,便又耽误了好一会功夫,待她梳妆完毕,大家已将午膳用完,姜娆食量小,刚刚睡醒本来也没什么胃口,倒是小尤饿得快,一顿不吃都不行,姜娆不想因为自己的缘故委屈了下人,于是便带着她出门,想去小厨房那里寻些食物。 却是不想一出院,两人便正面碰到了冯越,冯大人。 见他手里正拿着一提餐盒,来得如及时雨一般,姜娆便知,他定又是奉命行事了,小尤见人过来,当即便想回避,姜娆忙把她拉住,声音不咸不淡的提醒,“人家大老远送来的,还不接过来。” 小尤垂着头,慌乱地从冯越手里拿过餐盒,全程连眼睛都不敢抬一下。 冯越却不经意地看了小尤一眼,目光稍稍停留了下又很快转开,他双手作揖,恭恭敬敬对着姜娆行了礼。 小尤很会察言观色,见两人要说话便及时退至一边,为两人把起风。 姜娆看她这样子,心里暗自叹了口气,真是傻丫头。 “小姐,大人惦记你没吃午膳,特意叫小厨房重新做的,现在刚出锅,正新鲜呢。” 姜娆看都没看,敷衍地“哦”了一声,然后随口说,“我不饿,一会拿给小尤吃吧。” 冯越也觉察出姜娆似有情绪,但还是硬着头皮把话说完,“大人他,还叫我传句话过来。” “什么话?” 他干嘛要学她呀!姜娆心里哼了一声。 冯越复述得认真,“大人说,他脸上受了伤,小姐若挂心可去看看。” “我……我才不去,他活该!” 见一向文文弱弱的姜姑娘此时突然如此厉声,冯越错愕地忙直起了身,他觉得自己传的话还算寻常,不知怎么就惹着姑娘不快。 “话已带到,那,那卑职便先告退了。” 姜娆虽气闷,但到底还是及时调整过来,冲冯越颔首示了礼。 眼看着冯越走远,她哼了一声踢了踢脚边的碎石,想起某人的禽兽之行,她愈发觉得自己踹他脸都是轻的,说只是看看的是他,摸了摸又……又亲了又亲的,不还是他嘛! “姑娘……冯大人他,惹你生气了嘛?” 小尤不知他们聊了什么,只见两人最后是不欢而散,于是小心翼翼地凑近了些,试探性地问道。 姜娆摇头,“不是他。” “那是……” 姜娆知道小尤可信任,只是这丫头脑袋转得有些慢,竟到现在还看不明白,与她有纠缠的绝非冯越,而是陈敛。 “笨丫头。”姜娆点了点她的额头,之后莫名问了句,“小尤,你觉得陈指挥使,他人怎么样啊?” 见小尤认真想了好半天,好像很难形容出口似的,姜娆于是愈发来了兴趣,她知小尤常在宫里当差,不管亲眼所见还是略有耳闻,总该对陈敛印象不浅。 小尤犹犹豫豫地开了口,“其实,我与指挥使没见过几次,不过印象里,他本人很凶。因为以前听说,宫里的好多小宫女都曾给他献过殷勤,暗表心意,只是指挥使拒绝得无情,前后把好几个宫女都吓哭过,后来,便再没人敢打指挥使的主意了,大家还偷偷传言,说……说指挥使大人不近女色,恐有断袖之癖……” 说完后面四个字,小尤此地无银三百两地转头左右看了看,生怕祸从口出。 姜娆表面不动声色,内心却已在强忍憋笑了,断袖之癖……陈敛可知自己在外面是这样的形象。 只是没笑太久,姜娆很快便反应过来,她在此事上是吃了亏的,想起他对自己的禽兽行径,姜娆只觉委屈莫名,他还不近女色,他明明就是最……的! “姑娘,你觉得呢?” 倒是没想到小尤回反问回来。 姜娆想也没想,说出了自己此时的心里话,“我觉得他……人面兽心。” 闻言,小尤好像被惊到了一般,忙上前一步,开口慌张地阻了她。 “嘘!姑娘千万小心祸从口出,指挥使大人如今可是陛下眼前的红人,即便我们是私下里议论,也该顾虑谨慎些,免得不小心招惹到他,惹来报复。” 哦,不能招惹吗。Pao pao 她好像昨晚才刚刚踹了他的脸…… 就是不知道,指挥使大人挨了打,会如何报复她? …… 此刻,远处假山的角落里,宓音公主躲在暗处,一直悄然无声地观察着姜娆。 自从她得知,陈敛曾在姜娆险些坠马的时候,舍命救过她,她便一直吃味至今。 英雄救美,这是多么难得的佳话。 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多心的缘故,自从她知晓此事以后,便总是隐约觉得,陈敛与姜娆之间的氛围很是暧昧,可又说不出来什么具体。 她心里夹刺般不安,总是下意识探察姜娆的行踪,却也一直没见什么异常,不想今日真的被她撞到隐秘,姜娆居然偷偷与陈敛的副手私下见面,那副手还凑到她耳边说话,行径亲密,实在惹人生疑。 于是宓音便忍不住怀疑,姜娆身为储君之妃,行为不检,胆敢招惹御前将领,给太子蒙羞,虽说方才的画面还不足于证明什么,可她心里却已经给姜娆扣实了这顶帽子。 因着陈敛的舍命相救,她对姜娆甚是不喜,当然迫不及待地想看她的笑话。 宓音公主暗自琢磨着,她一定要盯紧两人,好让陈敛早些看清姜娆放荡不堪的真面目才行! 作者有话说: 来惹! —————— 感谢小天使哦~ 地雷: 是馒头呀1个; 营养液: 学学雪鸴?5瓶; ◎最新评论: 【公主再见,下辈子记得远离大美女】 【又是乖女鹅被敛哥吃抹干净的一天】 【这个公主跟太子一起吧】 【这个公主,要来助攻了?】 【好的,你更完蛋了,公主。】 -完- 第59章 ◎我补偿你◎ 陛下的援灾谕旨很快传到京都,先前故意隐瞒灾情真相的尚书大人李城,闻听后,立即吓得冷汗涔涔,他对宸王的请求一再敷衍,本意只是为了溜须太子,不成想竟给他泼了一身脏,还惹来陛下的盛怒。 李城惶恐不安地接了旨,终于意识到此事的严重性,于是忙将赈灾物资补备齐,又跑到国舅爷的府上求饶,只道自己是一时糊涂才会误事,国舅也怒其愚蠢,但念及李城到底还有些利用价值,当下之急是如何补救,于是忙飞鸽传书给太子,建议他自请留下与宸王共赈灾情,将功补过,以慰陛下爱民之心。 太子接到国舅的传信时,南下的队伍已然集合完毕,正待出发,穆凌不动声色地收好密信,蹙眉看着不远处父皇正对着宸王一派亲昵,父皇脸上浮现出少有的宁慈,甚至还一路握着宸王的手,不停地嘱托交代。 这父慈子孝的和睦一幕,仿佛如一根锋利的尖刺,狠狠刺在了太子的心头中央,引起他的不适,更让他感到窒息,穆凌眯紧了眸,犹豫半响,终究还是不甘心地迈动脚步,他猛得走近,态度虔诚地跪在陛下面前,殷恳请求。 “父皇!儿臣当真知错了,恳请父皇能给儿臣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让我特留下同二弟一起,扶助灾民,共渡难关,以安我愧疚之心。” 闻言,陈敛不动声色,宸王则淡淡暼下眼来,两人心里都很清楚,此番太子栽了这样一个大跟头,总要想着从哪里弥补些,而最有效又直接的方法,便是及时在陛下面前表明认错的态度,只要陛下没有完全冷了心,太子便还有余地奋力一搏。 所有人,都屏息等待着陛下的回应。 “赈灾的事,一直是由宸王全权负责,他自是对灾情真实状况最清楚的人,河川留他一人督察便足矣。” 陛下明言拒绝了太子的请求,随后便不再停留,直接越过跪伏在地的太子,搂着苏美人上了马车,众人见气氛不对,也都纷纷噤声,识趣地坐进马车,生怕被波及。 太子保持原动作不变,他低低屈着脊背,头也叩在肮脏的泥土上,目眦欲裂,他死死咬着牙,感受出一股血腥味之后,才强忍住心中的不甘,明明,他是僅朝最尊贵的皇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东宫储君,更是未来尊享万民钦敬的国主,可今日,他为何要遭受如此羞辱? 所有人都能垂眼俯视他,包括宸王,也包括姜娆,他们每一个都站得心安理得,端着高高在上的贵人姿态,此刻,只有他,只有他卑微如尘,跪在地上,望人乞怜,而那个人将他至于此地,又绝情地头也不回的人,竟是他一直深深敬爱的,父皇。 …… 队伍一路向南行进,中途歇于田汀。 负责伙食的兵长开始吩咐士兵架火,为主子们热菜热酒。 姜娆听到他们的动静声响,也没了睡意,于是从车内的软榻上起身,掀开了身上盖着的薄毯,小尤就陪在她身边,一路待在马车里,得幸免了腿劳。 见人醒了,小尤忙递上一盏清茶,小声关怀,“姑娘,从河川出发后,这两日您总是特别容易倦,只要马车一摆动,您没一会便要喊困,睡得也格外沉,可是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吗?” 姜娆也察觉出自己的反常,心想着,可能是由于队伍越过河川,靠近南部,周围温度渐暖了,叫她有点水土不服。 于是便说,“倒也没觉得得不舒服,可能就是犯懒了吧。” 小尤宽心地笑了笑,上前帮姜娆理好衣饰,见她发髻微微有些凌乱,于是重新帮她梳了一个宫里的款式,精巧别致,加之姜娆本身五官明艳,肌肤白嫩,这一衬简直叫人晃眼。 她从小在宫里长大,虽然别的没学到什么,可这梳头的技艺可是习得熟练,繁冗复杂的,简洁俏丽的,只要让她瞅上一眼,便都能轻易梳成。 姜娆对着铜镜看了看,也觉得甚为满意,小尤给她梳得是较复杂款式,淡颜不好驾驭,却偏偏能称她五官的妖艳,姜娆想了想,拆下一支蝶翼紫珠金钿,减了几分招摇。 “姑娘,这金钿这样相配,为何要去了呀。” 姜娆神色淡淡,只简单说,“有贵妃娘娘和苏美人在,总不能抢了她们的风头。” 小尤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其实,她是有点不以为然的,因为小尤觉得就算姜姑娘不认真打扮,细涂胭脂,只任凭她本身风情的浑然天成,也能轻易压过那些宫里的娘娘们。 这时,车外突然传来动静,小尤赶紧掀开布帘,神色突然变得有些惊疑。 姜娆抬了下眼,“怎么?” 小尤立刻回头,脸上的惧意还没来得及遮住,她小心地压低声音说道,“姑娘,是陈指挥使到了,大人过来给咱们送饭菜。” “……”怪不得把小尤吓成这样。 这回不派冯越,竟是亲自过来了吗? 姜娆忍不住又看了小尤一眼,心头莫名浮现出些许的心虚,虽说陈敛是打着饭菜的由头,可他身为堂堂御前总指挥使,做这种小事是否太屈尊了些,而且,这也太容易招惹嫌疑了吧。 抱着这样的心思,她在陈敛进入车内时,很谨慎地与他刻意保持着距离,还特意吩咐小尤,车帘无需放下,最好能让所有张望的人看清楚,他只是来送饭的。 “你,在生我的气?” 陈敛似乎有点无法理解姜娆的奇怪行径,这才犹豫地问道。 姜娆瞪着他,将声音压得极小,表情却十分严肃,“你这样冒冒失失过来给我送饭,就不怕被太子看到吗?你能不能别每次都对我特殊化,没有你的关照,我又不会饿死。” 这好像是他们认识以来,姜娆第一次说重话,她这样义正言辞,完全拂了陈敛的关怀与好意,但她心里真的很害怕,压在皇权之下,她本就没有资格谈什么肆意自由,以前偷偷摸摸她还能纵着他放肆,可明面的关怀,她受不起。 陈敛皱了下眉,看了看自己手里的餐盒,那是他挑的最满意的一份饭,里面有她爱吃的甜食,可现在,她却如何都不肯接过手去,无奈之下,陈敛将其递给了小尤。 小尤呆愣愣地接过来,她僵硬地站在一旁,见状,全然已经目瞪口呆了。 姑娘不是和冯大人吗?怎指挥使会突然……小尤突然惊觉,自己究竟犯了怎样的傻。 “娆儿,为了能合乎情理地亲自给你送份饭,今日的十七份午膳,每一份都是我亲自去送的。”陈敛本不想对她说这些,可见她如此忧心,又怕她会掉眼泪,于是只能一边哄着,一边解释清楚。 “所以,你不用担心。外人看见我给你送饭,再平常不过了,他们人人都有,哪里会凭白猜忌,只不过……”他顿了顿,突然抬手摸了摸姜娆的头,像往常一样轻柔爱抚,而后继续道,“只不过,只有你的这份,有芋头糕,我知道你爱吃这些甜的。” 他将话说明白了,可半天也不见姜娆的回应,于是心中不禁忐忑,当下又忍不住猜想,难不成娆儿依旧觉得他行事不妥,所以还在与他生气? 陈敛心里拿不准了,拉着她的手诚心认错,“娆儿,我下次再不这样了,你别气了行不行?这次我可以保证,定不会有隐患问题。” 姜娆突然叹了声,终于有了些反应,却没看他,反而看向了车门口的小尤。 此刻,小尤人已经傻了,她从前哪里能想象出,陈指挥使这样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面阎罗,竟也会对着一位姑娘,言语动作如此轻柔?实在令人瞠目结舌。 姜娆忽略了小尤脸上,此刻的丰富多样的表情,只开口简单交代,“小尤,你去外面守着……把帘子放下。” 小尤目光在两人之间逡巡了下,又立即收回,她忍不住好奇,赶紧放下布帘,恭敬退了出去。 帘子落下,陈敛有些不解,想说话又有些不敢说,却不想下一秒,姜娆竟自己主动凑近,垂眸对他献吻。 他心头被炸了下,天上地下来得实在突然。 只知道,明明姜娆吻得很轻,很浅,而他却被刺激冲击到肉浮骨酥,他本就忍了三日,如今哪里受得了这个,他心里也暗暗鄙夷自己的贪心,居然不满足这样的浅尝辄止,想要立刻反客为主,正欲动作之时,却听姜娆忍着羞意阻了他。 “这是补偿你的,你不要动。” 说完,又继续清清浅浅。 陈敛忍得难受,却只能屏着气,此刻他是又煎熬又享受,简直快死了。 “补、偿?”他尝试着享受。 “我刚才……凶你了。”姜娆不察他的异常,糯糯地一边解释,一边还在卖力地表明自己的诚意,她细细密密地亲着他的唇角,然后继续温声细语地道歉,“我不知道你顾及得那么周到,还委屈自己做了下人的活,我方才那么凶,还丝毫不领你的情,对不起陈敛……” 说道最后一句“对不起”时,也不知她是不是故意的,居然那样精准地直接亲到了他的喉结上,陈敛猛得头皮麻了下,舒服得差点丢了人哼出声来。 “你别怪我行不行?”她继续喋喋,眸中含湿,同他打起商量。 陈敛沉默半响,当下实在纠结得要命,心想她性子怎么可以这样软,简直是勾着别人去欺负,想说不怪她吧,又舍不得她罕见一次的主动,可若说不原谅她,又怕美人会娇气地直接哭了。 他同样叹气,只能艰难做出选择,最终还是舍不得见她掉眼泪,于是敲了她额头一下,开口哄着,“你那也能叫凶我?我一个大男人哪有那么娇气,想什么呢?” “那……算我补偿回来了,是嘛?” “你要这样说的话,我感觉自己还挺吃亏的。”陈敛故意逗她,“不仅被你凶,还被你占便宜。” “……” 见姜娆微微发愣,陈敛摇头笑了笑,认命似地亲自给她打开食盒,“还热着呢,别辜负我一番心意,都凶……我了,还不多吃点,珍视我的劳动成果。” “知道了,我一定好好吃。”她刚要抬手去拿筷子,却被他阻了。 只见陈敛给她夹了一块糕点,打算亲手喂她。 姜娆没辜负他的好意,只是咽下后又谨慎地提醒,“你还是不要在我这里留太久了,耽误太长时间,也是不妥的。” 陈敛没叫她为难,点头道,“这就走。” 说完,却纹丝不动。 姜娆眨了眨眼,伸出手指点了点他的肩膀,催促着问,“怎么?” 对方说得直白,“都三天了,还是不让我来找你吗?” 姜娆立刻警惕起来,退后一些,稍稍加宽了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让。咱们说好的。” “那你还亲我。”陈敛见她如此退避,当下不满地嗤了一声,言语也略微的抱怨,“不要我,那还故意招我。” 见他真的不走,还一脸幽怨地盯看着自己,姜娆别无办法,只好硬着头皮哄了句,“等到了行宫,你来便是了……” 她都说出这样羞人的话了,陈敛却还故意板着脸,姜娆心里顿时没底,正忐忑着,却突然瞧见他眼底的涌动,已然猛烈得快要掩饰不住,姜娆这才确定,他分明很兴奋,很雀跃。 “算你还有良心。”走前,他点着姜娆的小鼻尖,略带宠味地如此说道,“我当然会去找你。” 又过了四日,队伍终于行进到了南舟行宫。 作者有话说: 敛哥:太娇了,凭谁也受不了。 ◎最新评论: 【乖女鹅太软唧唧了!!!】 【小尤:??? 小尤:!!!】 【捉虫让他不不适】 【娆儿不会是揣崽了吧?】 【!这直接喜当爹!!!】 【小尤:原来如此!】 【现在怀孕不好交代吧。太吓人了。】 【有喜了陈指挥使喜得贵子恭喜恭喜 】 【撒花撒花】 【是怀孕了吗】 -完- 第60章 ◎虚伪嘴脸◎ 跟北方的天气比,南舟的气候显而易察得适宜,风气中夹含着温暖,给人以如沐春风的惬意,但也不至于太多炎热。临近霜降,寒凛簇拥,南舟行宫果然是一处避寒的好去处。 冯越带着一小队人马,快马加鞭提前一天赶到,吩咐仆人们将各院重新清扫,一尘一埃也不容放过,力求细致入微,于是等到陈敛带领大部队赶到时,南舟行宫已然准备完毕,当即便可为陛下及各位贵人们安排入住。 太子这一路上都极力掩饰着自己的情绪,他甚至已经没有心思再去招惹姜娆,而是一心只想着,如何才能重新在父皇面前拾得信任。 饭后,穆凌站在湖边愁目凝思,他已经在暗暗后悔,若不是自己当初过于草率地提议南下,如今也不至于落得如此被动窘况。 他本意原是趁机同姜娆修好,稳固与侯府的连亲关系,却不想中途冒出来个宸王,彻底打乱了他的计划。父皇也是,放着好好的原定路线不走,非要去破败不堪的河川灾区转上一圈,甚至对他当众打压,拂了他太子的尊面,穆凌暗暗握紧拳头,自从京都出发以来,他觉得所有事都脱离原轨,变得不衬心意。 这时,身后突然传来动静,“殿下在为什么事发愁?” 闻声,穆凌身躯一震,猛得转头,发现竟是苏美人悄无声息地凑近,他略微防备,“美人不去陪父皇,怎会出现在此处?” “赶路辛苦,陛下此刻正在午憩。”苏盈盈说罢,又笑着走近了些,“太子殿下如此忧心忡忡,是在愁思河川灾情,还是在想如何缓和同陛下的父子关系?” 穆凌默了默,不知她言下何意,慎思后才妥善开口,“身为僅朝储君,我自是将黎民百姓记挂在心上,如今河川灾情泛滥,百姓受难,我怎能不忧心。至于缓和父子关系一说,更是无稽之谈,我同父皇何时有过间隙,又何需缓和呢?” “是我用词不妥了,殿下与陛下自是父子同心。”苏盈盈忙点头附和着,说罢,脸上又悄然浮现出几分愁容,她叹息道,“殿下谅解我一时糊涂,说了错话。实在是我近几日,看陛下忧愁甚重,却不知能帮上什么,满门心思全用在琢磨如何为陛下分忧了,这才有口无心,无意冲撞了殿下。” 苏盈盈将姿态放得极低,如此屈态,倒叫穆凌对她有了几分好感,她如今明明是最受父皇宠爱的美人,却毫不虚端架子,比后宫里那些眼皮子浅的女人聪明不少。 穆凌微抬了抬眼,从苏美人的话里得出了一些有用讯息,原来父皇正有心事。穆凌心里清楚,父皇的心思向来不外露,圣意难测,众人只能靠猜,但苏美人却不同,身为父皇的枕边人总有机会窥之一二,他心里隐隐有了主意,若是能从她嘴里探听些消息,倒是有利于他重新扳回一局。 于是,他一改先前冷脸的敷衍态度,转而变得十足热络,“哦?父皇近日在思虑什么,美人能否同我说说,没准我能出出主意。” 苏盈盈顿时欢喜,一脸毫无心机的模样,很快将事情交代清楚。 “南疆王已然表明了,同僅朝修好的诚心,陛下同样想有所表示,若想两国长久交善,最好的方式便是儿女联姻。此番,南疆王特意派了公主随使团过来,恐怕不只是表面意思。所以,陛下慎重考虑后,便想从几位年龄相仿的皇子中,挑选一位促成与宓音公主的姻缘,两国借此机会,强强联合,回望中原,再无敌手。” “前不久,陛下特意改路去了河川,面见了宸王,我猜测除了关忧黎民外,陛下也是有意让宓音与二殿下见上一面。看如今状况,宸王似乎是最佳人选了,只不过……陛下还是有所犹豫,整日愁思,抉择不明啊,我想帮陛下分忧,都不知该如何做了。” 苏盈盈把早已备好的一番话绘声绘色地说完,接着抬头去看太子的反应,果不其然,此刻穆凌的表情凝重,眉头也微微地蹙起,眼神里更是遮掩不住的警惕。 若南疆真的与僅朝联姻,那这则婚约就是两国友好交往的纽带。娶了公主,不仅能为父皇所重视,更重要的是,靠着公主母族的力量,势必能得到南疆皇族的支持,迎来以后继位更多的胜算,当真是不小的诱惑,穆凌绝不能忍受,此等好事落得宸王头上。 他正思索着,苏美人又趁机补了一句,示以提醒。 “僅朝皇子个个都一表人才,以前我没来南疆时,便已听过太子殿下的威名,本来我还想着,公主天性活泼不受拘束,未来的夫婿若是能像太子殿下这般持重稳熟,两人定能厮守,却不想……进宫后才得知,原来殿下早已与姜姑娘有了婚约,如此,便实在是可惜了。” 这番话,实实戳在了穆凌的心上。 这些年来,他始终执着于与侯府千金姜娆的婚约,甚至几次三番耍弄手段,想将婚事提前,其目的,便是一心想得到侯爷的兵权,只是姜家军再勇猛无敌也不过三十万,说到底,侯府的权利相比于南疆王的势力,确是不足为提了。 他运筹帷幄良久,尚没有得到姜家军的实权,宸王他凭什么轻而易举就能与南疆公主联姻,获得南疆国举国上下的支持?穆凌咬紧牙关,他心里不服,更不甘心! 情绪强烈波动,叫太子一时之间脱口而出了一句,“还未成婚,最后怎样,谁又能说得准呢?” 闻言,苏盈盈淡淡一笑,她虽不知道太子这话所指,究竟是宓音公主与宸王殿下,还是他与姜娆,但她此刻唯一能确认的是,太子动摇了,面对足够诱人的权力,谁又能清醒自持呢。 于是,她又为太子烧了一把火,“殿下也知道,宓音公主与我同自是情如姐妹,我记得她曾与我说过,欣赏殿下的才华,如今我只能叹息,宓音没姜姑娘那样的福分。” “公主当真如此说过?”穆凌怀疑着问道,“她不是对陈指挥使有心思吗?” 苏莹莹赶紧道,“公主年纪虽小,好胜心却重。当年在減水输给陈指挥使,她便一直耿耿于怀至今,可那哪里能算什么喜欢,最多只不过是小姑娘记了仇罢了,太子殿下怎也分不清什么是玩笑,什么是公主暗藏的芳心呢。” 此话,听得穆凌内心隐隐有些兴奋,其兴奋的原因,倒不是因为被一女子钟意,让他得意忘形,而是宓音公主身上所代表的南疆皇权,确实到了足够吸引人的程度。 若真的要在两方权利之间做出选择的话,没有谁会愿意,主动放弃更强的那一方。 姜娆与宓音,她们两个分别代表了侯府的三十万锐兵和南疆不计其数的善战水师,穆凌半眯着眼,脑海里不停反复闪过这两个名字,他像选择普通物件一般,犹豫不定,思量甚久。 姜娆美得惊人,放眼四国再难寻到如此尤物,定下婚约将近一年,他却连人家一个手指都来不及摸一摸,若现在放弃,实在可惜。 可转而又想,暂时放手也算得上是一步缓兵之计,他不如先娶了南疆公主,为继位助力,等他将来如愿登上九五之尊的宝座,皇权掌握在手,那时,他再想要姜娆成他的美姬,谁又能阻拦? 思及此,穆凌对着苏美人,意有所指地请求道,“美人此言,穆凌记在心上了,若有机会,还请美人在公主面前为我美言几句。僅朝有意与南疆修好,又何需其他皇子,我身为东宫储君,自是责无旁贷为父皇分忧。况且,我见到公主殿下的第一眼,便觉得她烂漫可爱,一派天真,身上更是有我僅朝女子所没有的英气,我很是喜爱。” 这些全部在苏盈盈的意料之中,她含蓄地点了点头,面上不动声色,“若真如殿下所言,僅朝同我南疆自是能亲上加亲了。殿下放心,为了宓音的幸福着想,更为了松解陛下满心忧愁,我定是会努力促成此事的。” “既如此,我便耐心等美人的消息了。” 穆凌罕见地,给她行了一个位比贵妃的礼仪,对此初见她时的傲慢台服,仿若不是一人,苏盈盈应对自如,立刻敛眸,礼貌回礼。 望着穆凌离去的背影,苏盈盈慢慢隐去笑意,同时心中哂笑,他们果然是一类人,为了成功继位,虚以逶迤,不择手段,女人对他们来说,又能算得了什么呢?不知什么时候起,太子的虚伪嘴脸,竟不自觉地慢慢与她心中念念不忘的那个男人的面容重合。 他们同为皇子,又同样的薄情寡义。 苏盈盈眼底布满戾气,如此一来,她报复起来的快感,似乎更多了些。 “我最尊贵的三王子,我为你心爱的妹妹寻了这样好的一门亲事,你该感激我才对吧,毕竟,那人如此像你。” 她望着眼前的一潭死水,幽幽地开口说着。 作者有话说: 把解除婚约打在公屏上~ ◎最新评论: 【美人助攻哈哈哈哈】 【我怎么感觉是敛哥再给苏美人出主意(如果苏美人是因为聪明说服了皇帝和太子就当我没说╮(??ω??)╭)】 【终于要解除婚约了!!!】 【小姑娘是不是有娃娃了呀??】 【当晚四国?没看懂。 陈敛狠狠地给苏美人打赏了一个火箭!并且给死渣男太子点了个踩】 【种田文主角呢】 【!写个报告到现在才有空看完书,真的无语死,呜呜呜呜。】 【解除婚约,解除婚约,解除婚约!!!哈哈哈哈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苏美人是助攻吗】 【哦吼,也算阴差阳错。不过目前没算计公主,算计太子。我超可!就要对付男人!垃圾男的就要被聪明女士玩弄!哈哈哈。男女主也好。都是长了嘴的人,我太开心了呜呜呜。】 【娆儿和敛哥哥没有见面的第一天】 【Gkd我明天就要看到她们解除婚约】 【感谢苏美人!】 【期待(?▽?)】 【感谢这位忘记叫啥名的美人鼎力相助】 -完- 第61章 ◎美人溺水◎ 南舟行宫之所以以温泉扬名,便是由于去年年初时,当地人无意间在地下发现了一条十分罕见的金色温泉脉,“金汤”池凹陷围岩,自成流体,且相比普通的泉水来说,金泉更能修身养肌,极富价值。 于是,为了逢迎陛下喜好,当地的官员特意安排能工巧匠,将泉水独引入行宫,特为皇家所供。为表礼敬,这所谓的“金汤”池水只能由陛下先尝,而后才能轮到宗亲百官,当地的官员将汤池保护得甚严,别说下池,普通老百姓就连看上一眼都是没资格的。 陛下自是不会拂了地方官的面子,更何况身边的苏美人一直面露期待地想要尝试,瞧着她一脸雀跃的模样,皇帝心里也渐渐开始发痒,于是到达行宫的当晚,便迫不及地抱着美人共浴了热泉,嬉嬉闹闹,好一番云雨快活。 知此情状,贵妃娘娘自是吃味的,知道皇帝单独只带了苏美人一人过去,气得当即掉了脸,在自己房里摔了好几个古董瓷器,吓得一众宫人们战战兢兢,跪地不敢语。 她贵为妃嫔之首,多年来又在宫里横行霸道惯了,不成想有朝一日,竟会被一个外域进贡来的小贱人争走了风头,这叫她如何能不气,不恨? 抬眼看着眼前的满室狼藉,贵妃紧咬着牙,一时恶心渐起,她将宫人们全部屏退,只留下自己的心腹常嬷嬷,随后将人叫到近处,附耳小声交代,眼中乍现凶光。 苏盈盈这贱人不是爱泡吗,那就叫她好好泡个够! …… 姜娆与小尤住在行宫西侧的别院里,这里虽偏,却闲适安静。 来之前,她还忧心思虑过,害怕到了行宫,太子又会故意示好,难以摆脱,如今看来倒是她多心了。 这几日,穆凌不仅没来纠缠她,甚至连偶然碰上面,他也只是简单打个招呼,态度很是平淡,和以前殷切热络的模样全然不同,姜娆心感奇怪,却不想深层探究他的心思,无论如何,离太子远着总是没错的。 第二日晚上。 皇帝身侧的李公公特意来传话,说金汤池浴确实不负盛名,陛下甚喜,却不能独享,于是便口谕恩准她们这些小辈,可自行寻空去金池玩乐。 姜娆也对这颇负盛名的“金泉水”有些兴趣,寻常的温泉自是清澈透明的,可此处的泉水引自深岩,隐隐透着金色,实在叫人倍感新奇。 思及自己此时无事,于是便动了心思,叫小尤陪自己同去沐浴,行宫内的泉池大小共有十多个,分布在不同院落的不同区域内,姜娆不想去人多的地方露面,便寻了个较为隐秘的小池,正好离她的住处不远,没几步脚程便能到。 她们是临近傍晚才去的,一路上都没碰到什么人,却在接近浴池的最后一个拐角处,无意间,盯看到了一个偷偷摸摸的背影,穿着宫人的衣服,从浴池方向出来的。 姜娆拉着小尤躲在暗处,越瞧越觉得那背影熟悉,她细细回忆了一番,确定那人并不是行宫的陌生面孔,又注意其体态环肥,发髻略显年岁,心中大致有数,那宫人似乎是贵妃手下的一个嬷嬷,平时不言不语没什么存在感,今日来这里是做什么?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贵妃娘娘住在前院奢华的听雨阁,离这处汤泉远得很,嬷嬷完全为理由舍近求远,故意绕到这偏僻处啊。 琢磨一番后,姜娆直接奔向汤泉方向,拐过路口,果真瞧见里面有人,于是赶紧提快了步速,落下小尤一大截。 几名伺候在外的宫女,听到动静后立刻回头,见到是姜娆临近,纷纷跪地行礼。 “婢子参见姜姑娘。” 姜娆颔首应了声,“免礼。” 见她们身穿得都是行宫服饰,于是姜娆一时无法辨别,她们到底是在伺候何人,只好开口询问,“里面是哪位贵人?” 其中一位恭敬回道,“回姑娘的话,是苏美人在里面沐浴。姑娘若着急,可先寻其他汤池,不过美人已经洗了好大一会功夫了,婢子猜测美人应快出浴了。” 姜娆隐隐觉得不太对劲,既是苏美人在此,那方才常嬷嬷为何会现身在近处呢?姜娆心思细腻,心疑之下难免想得多些,她忆着方才常嬷嬷的诡异行径,心中不仅有些猜想。 “让我进去。”姜娆少有的疾言厉色。 “这……” 宫人们面露为难,她们不敢擅自做主,挨美人的责罚,可又不能轻易开罪储君之妃,两边都是贵人,怠慢哪个都要掉脑袋的,于是情急之下,皆跪地以身阻拦。 姜娆来不及同她们解释,只好叫小尤挡住她们,姜娆摆出要闯的架势,见状,那些宫人们哪里敢阻,半推半就地老实靠在两侧墙沿,一声不敢吭,头更是垂得低低的。 “一切后果我来承担,你们无需惊恐。”姜娆想叫她们安心些。 眼见路已被让开,她提起裙摆,立即带着小尤直奔汤池,待走近些,姜娆故意喊着苏美人的名字,里面却毫无回应,她心道一声不好,直接将帷帐掀开,往里瞧出的一瞬,姜娆当即瞪大了眼睛。 此刻,苏美人整个人半溺在水中,面色苍白,状似昏迷,她身体虚靠在岩石边,毫无支撑力地呈下滑趋势,水面腾腾浮着热气,随着水流不断往她口鼻处上涌。 如果再不被人发现,苏美人很快便会滑进池底,水位没过头顶,窒息笼罩,而她毫无意识更无法求救,此番情境,她必无生还的可能。 姜娆定了下神,未多思量便直接奔过去救人,她从身后扶稳美人,而后赶紧伸手探探鼻息,察闻起伏,这才叫她终于松了口气。 小尤也吓得发愣,反应过来后忙跟过去帮忙,两人力气都不大,于是费了好一番功夫才把人从池中拖出来。 姜娆尝试叫她,“美人醒醒,美人?” 过了好一会,苏盈盈终于有了反应,她咳出一大口水,而后睁开眼,疑惑地望着姜娆,“姜姑娘……” 姜娆其实并不想多管闲事,说实话,她与苏美人并不算交好,两人见面的次数也不多,她完全没必要为了一个陌生人,去得罪贵妃娘娘。 可是,她到底还是不理智了。自从南下行宫,她心里总有一种莫名的感觉,苏美人一直以来,都对她有一股想要亲近的态度,这种感觉很微密,她又形容不出具体,唯一能确定的是,苏美人并没有站在敌对面。 姜娆叹了口气,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对苏美人交代清楚,她是受害人,有权利知道一切,只是提起常嬷嬷时,姜娆提醒了一句。 “只一个背影而已,我并不十分确认。贵妃娘娘承蒙圣宠多年,自有她的手段,所以……” 姜娆本想善意的提醒,可苏美人闻言后,却只是淡淡一笑,别无旁的情绪,她撑起身子,缓缓站起,姜娆想要扶她,却被婉拒。 紧接,她竟趁着姜娆与小尤不注意,猛地又重新栽进水池里,再次全部没入,在两人惊慌失措,瞪大眼睛之时,她重新从水里站了起来,灿若出水芙蓉。 “美人?”姜娆忍住心惊。 苏盈盈嘴角依旧噙着笑意,她全然一副无所谓的模样,玩笑似得发问,“这样更惨一点,对不对?” 姜娆愣了,当即明白了苏盈盈的用意。 既然已经是受害者,那便无妨被害得更彻底一点,弱者能得人怜惜,她便要将弱态展现到极致,这是最聪明的做法,她是在为报复蓄力。 “人心是个很微妙的东西。只一人之心,便能有千副面孔,前脚还在佛心向善,转眼便又存毒蝎心肠。这是一门学问,要学得好,才能活得长久。” 奇怪的是,苏盈盈说这话时,居然是在看着小尤,她仿佛是在言传身教,特意说与小尤听。 灵犀之间,姜娆忽得想起小尤长着的那双异域碧眸,于是当即便又重新抬眼,细细打量起苏美人,目光在两人面容之上逡巡,姜娆心中不由得霍然一动,她们二人的眉眼……竟生得有七分的相似。 从前,她从未将两人联想到一处,她们一个是高高在上的皇帝宠妃,另一个是不起眼的下等宫女,明显不是一个世界人,而且她们一个来自南疆,一个生于僅朝,又如何会有牵连? 可如今再仔细想想,忽觉疑点甚多。 为何旁人的宫人侍从最少都有三四个,而陈敛提前为她挑选可用之人,却独独只挑了小尤一个。 而且一路上,陈敛同自己隐秘亲近,或者差遣冯越给予她们额外关照的时候,他们也丝毫不避讳着小尤,似深深信任她。 姜娆百般疑虑,又联想到小尤所言,冯越曾救过她一命,她不知道此事前因后果,却坚信陈敛必知,甚至,背后少不了他的授意。 若小尤当真同苏美人关系非凡,那苏美人与陈敛又有何牵扯? 思及此,姜娆不仅心惊胆战,从前,她只知道陈敛正与宸王秘密联手,欲击垮太子,却想不到如今,他竟已把手伸到陛下身侧了嘛? 姜娆攥紧裙角,一时有些怅然,这些事他从来不同自己说。 这一路,他承的风险何其坚辛,步步为营,不容毫错。 他同太子斗,同皇权斗。机关算尽,咬紧牙关,只为向权力中心靠近。 可是,他本是一个淡泊名利,蔑视官场,只求任心肆意的潇洒儿郎。 如今,他却在拼命争他最不屑的东西。 他为了什么? 还不是为她,在破一场死局…… 作者有话说: 敛哥:我该出场了吧?(冷漠脸 —————————————— 感谢小天使哦~ 不要猜了 50瓶; 朴星星. 10瓶; ◎最新评论: 【敛哥:继续心疼继续夸!这样才能每晚物尽其用(我终于不加班了!】 【加油】 【陈大人又要吃肉了】 【我们陈大人多久没吃上肉了!】 【今天这章没肉,总结完毕!】 【娆儿一心疼,又便宜了陈敛~ 哎,敛哥哥没吃到肉的第二天…】 【敛哥出手,就知有没有!】 【笑死。男主快急死了。娆儿估计又要心软补偿了。我可以!】 【男主牛呀】 【你男人这么有本事,把心放回肚子里吧漂亮妞】 -完- 第62章 ◎为她渡气◎ 苏盈盈从温泉池中起了身,伸手从一旁的竹架上拿来绒毯披上,她抬眼,看到姜娆一脸忧心忡忡的模样,于是向前走近了些。 她拉住姜娆的手,缓缓开口道,“姜姑娘救了我一命,盈盈心中牢记下了,我自是知晓有恩必报的道理,只是不想,如今亏欠的恩情竟越来越多了。” 闻此言,姜娆困惑地抬了下眼,恩情过多?苏美人的意思是说,除了今日之事,还有旁的人情牵涉? 正不解着,苏美人突然倾身,别有深意地附在她耳边,刻意压低了声音,似在解释方才的话,“欠他的,便也是欠你的。” 此言说得极为隐晦,可姜娆几乎一下便能确认,苏美人话下所指之人,定是陈敛。 姜娆心中一惊,零散的疑虑猜想慢慢向一处聚合。陈敛当年在南疆可谓打响了名头,战王子,擒公主,这些辉煌旧事随着他的入仕,慢慢为众人皆知,可他身上还有不少鲜为人知的秘密,比如,他或许还曾在南疆,与一女子有过旧交。 姜娆不禁心头翻涌,陈敛先前从未同她说起过,他与苏美人有旧,不仅是她,恐怕连陛下都未有所察,佩服于陈敛心计深沉的同时,姜娆莫名感到有些气堵,陈敛他到底在南疆惹来了多少桃花债呀! 先是南疆公主热情似火,现在又来了一个暗表忠心的美人? 只是,苏美人虽有亲近之意,姜娆却不敢随意轻信,无论如何,如今自己同陈敛的隐秘之事,被陛下的枕边人窥探一二,都叫姜娆难以心安。 她面上始终波澜不惊,心中却暗暗防备,于是对着苏美人,以退为进地装起了糊涂,“恕臣女愚钝,竟一时不能参透美人的言下之意。” 苏盈盈也是聪明人,很快察觉到了姜娆的提防,她勾唇笑了笑,也不介意。 “姜姑娘容貌生得似天仙般的美,却不想旁的地方一点也不露怯,倒是我先前眼浅,以貌取人了。今日我才知晓,姑娘比宫里其他女人都要聪明机灵,怪不得能入他的眼。” 她又把话题扯到“他”身上。 姜娆垂了下眼,刻意不接话,她不想现在就把心中的犹疑问出口,无论背后事实如何,她都想听陈敛亲口对她说。 “美人方才呛了水,身子受了亏损,还是快回去修养得好。”姜娆见她脸色依旧发着白,知晓她身体定是不适的,于是好心提醒了句。 “我心中有数,如此折腾自己的不过是为了争得陛下更多的怜悯和恩宠罢了。”她眼底闪过一丝晦意,似乎还有些隐隐的羡慕,“其实,姑娘背后有人护着,不需如此谨小慎微了,他早已能护好你。” 这回,姜娆正面回应了,“岂能事事靠旁人?” 闻言,苏盈盈愣了下,似没有想到外表娇滴滴的姜娆会说出如此独新的话来,意外之余,她看过去的目光更多的情绪是赞许。 是啊,岂能事事靠别人。 不过可惜,从前她没有悟出这个道理,傻傻地全身心依赖着别人,最后命脉全伤,痛不欲生。 “姑娘说的是。” 苏美人收了心思,走前,她停在小尤身侧,忽的嘱托,“晚上天寒,记得加件衣裳。” 小尤垂头不敢语。 …… 苏美人走后,姜娆把小尤叫到近前来。 小尤很是胆怯地抖着身,似乎是在害怕姜娆会罚她,在僅朝,奴隶哪有什么人权,更何敢存有主人不知的秘密。 “姑娘……姑娘饶命。” 她吓得连忙跪在地上,伏身颤巍巍地小声哀求。 姜娆没想到小尤会是这个反应,当即皱了下眉,看她这副样子,不知究竟是在宫里受了多少罪,才会对所谓的“主子”,恐惧成现在这个样子。 “我何时说要罚你?”姜娆放柔语气,“小尤,你不用害怕,起来回话就是。我只是想问你,苏美人她到底是你什么人?若你不想回答,我也不会强求。” 小尤这才抬眼,稍稍起了些身,她跪坐在地板上,忍着惧意,将事情的完整经过告知了姜娆。 原来,小尤从小便以奴隶的身份,被南疆王族进贡给了僅朝皇室,她在异国他乡,举目无亲,无所依托,不管宫女太监都能对她任意打骂,他们有的抢她的赏赐,有的扣她的俸银,而小尤天生性子软弱,一直是敢怒不敢言,旁人见她好欺负,便做恶更甚,于是这些年来,她在宫里受了不少虐待。 后来,她长大了些,模样也出落得美。不想竟有作威作福的老太监,强迫她与其对食,如若不从的话,便要将她活活饿死,生死攸关的时刻,冯越冯大人救了她,还好心给她重新安排了差事,于是后来几年,她便一直留在宫里慈善的颖太妃身边伺候。 再后来,南疆有意同僅朝修好,不仅再次进贡了奴隶,还将万里挑一的美人送来,诚心献与皇帝。她们其中很多都成了后宫里的娘娘,其实风头正劲的便是苏美人,有天,苏美人突然要召见她,小尤倍感奇怪,心中也暗含恐惧,不想进了美人的殿门,就被人紧紧环抱住,高贵美艳的苏美人竟对她说——她是自己的亲姐姐。 小尤年纪很小的时候就来到了僅朝,自有记忆以来,她就已经在宫里为奴了,所以,她完全不记得自己在家乡,竟还有一个……姐姐。 姐姐,多么陌生的一个词。 突如其来的消息叫她一时无措,她没来得及将此事消化,便被冯大人选了出来,安排她南行路上侍候姜府三小姐,如此她便认识了姜娆,以主仆的身份,两人一路结伴。 全部讲完,小尤将头越垂越低,嘴上喃喃地,“她说,她是我姐姐。” 姜娆上前抱了抱她,又拍抚她的背,“有姐姐很好的,我也有个姐姐,她一直都保护我,小尤别害怕,你姐姐突然出现,就是来保护你的呀。” “真的?” 姜娆肯定地点头,“你也可以把我当做姐姐,以后,再不会受之前那种苦了。” 两人这样抱着,小尤再难忍住,猛得哭了出来,她很少这样外露情绪,好像要把积压在心头多年的委屈全部释放了出来,她不敢在苏盈盈面前哭,怕姐姐会愧疚心痛,可姜娆却说,她也可以当她的姐姐。 她太想,太想被关爱了。 …… 经历此事后,姜娆觉得苏美人对自己变得热络了不少。 比如,她现在居然会派人偷偷传来了纸条。 文字书写还特意用了南疆符号,仿佛上面真的含有什么机密信息,姜娆看不懂,没办法只好叫来小尤给自己解谜。 小尤接过纸条,对着上面的内容开始一字一句地翻译,“指挥使被陛下派去监察新池修筑,今日泉成,热汤初引,新池分为四处汤泉隐于暮亭之后,你若肯去,大人必定欢喜。” “……”美人过于操心了吧! 小尤刚刚念完,还没来得及收眼,纸条便被姜娆红着脸,快速一把夺了过去,她闷不做声地把纸条放在烛焰之上,小心翼翼地烧毁,脸颊两处浮现的绯红晕染,不知到底是被烛光映得,还是被纸条内容暗示羞的。 偏偏小尤是个反应慢的,见她这样居然还要问,“姑娘,你准备何时去找指挥使?” 顿了顿,她紧接又说,“小尤可帮你重新梳个适合入水的发髻,到时再涂些防水发油,无论姑娘在水中如何欢闹,都不会乱了发了。” 如何……欢闹? 见小尤一脸的一本正经,丝毫不觉不妥,姜娆欲言又止,只好深刻反思自己,干嘛要多想! 这时,宓音公主突然造访。 姜娆微微有些意外,自公主得知陈敛救过自己,便一直对她态度冷淡,甚至还有隐隐的敌意,不知今日这是怎么了,竟愿主动屈尊过来。 公主也不客气,进门直接扬言此行目的,要求小尤给她梳头发,她之前总见姜娆发髻精致,光彩照人,一打听才知道,原来姜娆身边有一个这样的巧人。 都摆出这样大的公主架势了,却还要装作友好礼貌,假意争取姜娆的意见,宓音笑着问,“姜姑娘不会怪我唐突吧,我对你们僅朝风俗是打心眼里喜欢,故而今日想亲自试试。” 这话叫姜娆实在没法拒绝,于是只好示意小尤,暂听公主吩咐。 小尤手巧,簪发很快便成了,还依着公主的要求,特意给她弄了一个同姜娆昨日一模一样的复杂款式,发鬟上挑,张扬又明艳,只是,这发型一般人很难驾驭得了。 宓音面露期待地照了照镜子,可仔仔细细看了好一会,却觉得不甚满意,“你确定同姜姑娘的一模一样,没少点什么吗?” “回公主的话,是一模一样的。” “不对吧。” 宓音觉得姜娆那日十分的惊艳,连陈敛都看了她好几眼,怎如今她自己尝试了,却突然觉得这么普通,也不过尔尔。 小尤上前恭敬地改了改,公主却还是皱眉。 姜娆忙上前解围,“公主天生丽质,发饰不过衬辅,臣女觉得公主此番装扮,已然足够惊艳了。” 被僅朝第一美人夸奖,这叫宓音心里不由的舒适,甚至下意识拿自己同姜娆作起了比较,此刻,她的侍女也在一旁不断恭维着,这叫宓音难免洋洋得意,于是再次抬头照镜时,竟下意识认为,自己的姿容可同姜娆媲美。 她满意地赏了小尤一支金钗,又同姜娆闲话了几句。 侍女这时提醒,“公主,快要开泉时间了,再不去恐怕会误时。” 闻言,宓音立刻不再逗留,仰着下巴,端起公主的架子匆忙离开。 姜娆却定住目光,她注意那侍女所言,说什么……开泉。 方才,苏美人传来的纸条也提及了,陈敛负责暮亭新池督建,今日便要引入热泉,所以宓音如此精心打扮,便是要去勾引陈敛? 姜娆眯了下眸,看向小尤一眼,突然做了决定,“小尤,过来帮我梳头。”她顿了顿,叹了口气才再次坚定开口,“就梳之前你说的那种,在水中欢闹也不会散乱的。” 小尤欣喜地点头,“姑娘放心,小尤最爱给姑娘梳头了。” 姑娘底子好,容错很高,怎样梳都美得不可方物。 方才公主挑三拣四,怎样都不满意,还与姑娘做比较,不喜成效,小尤明知原因却不敢说明,那就是因为两人底子差太多呀。 姑娘肌肤白嫩得仿若能出水,五官更是妖艳勾人,自是能撑得住复杂发髻,而公主皮肤干巴巴的,又有些偏黑,二者如何能相提并论? 姜娆不知小尤心思这样多,她安心梳妆好,直接去了暮亭。 她心想着,既然今日人多,她也不用过多顾忌,毕竟陛下都下达了口谕,行宫所有泉池,可任意择选入浴,不过,因为住的地方比较偏,所以她们算是最后一波才到的。 转过最后一个弯口,姜娆远远的就看到宓音正缠着陈敛,嘴上喋喋地一直说个不听,她心中暗暗哼了一声,却见陈敛一直看着旁边的兵将,很少对其作出回复,这才舒服了些。 姜娆故意迈步走近,假装在看温泉,其实就是想让陈敛注意到自己,没想到陈敛压根没看她这个方向。 于是,她只好试探性地又往边缘处站了站,却不成想脚底会这样滑,她一个身形不稳,直接就要倾倒。 “啊……” 姜娆知道自己玩过了,一时追悔莫及。 下一秒,她余光瞥见陈敛直接轻功起身,着急冲自己奔来,只是来不及了,他刚刚拦住她的腰,一股水流猛得冲击而来,两人躲避不及,因为此时泉水冲劲是最大的,他们倒进池里的瞬间,便被水流沿着河道,往下冲去。 之后,隐约听到身后似有人在尖叫惊呼,慢慢的,声音渐渐都消失了,姜娆知道,他们定是被冲远了。 温热的泉水开始不断往鼻腔里涌灌,姜娆慌了神,只觉呼吸困难,于是不停挣扎,想寻找救命的稻草。 遽然间,她突觉唇上一瞬有力的压迫。 是陈敛紧紧吻住了她,在泉水飞溅中,不断给她渡气。 作者有话说: 宓音:不懂就问,是落水就能被敛哥亲亲吗? ———————————————————— 感谢小天使哦~ 地雷: 极狐1个; ◎最新评论: 【哇哦!】 【落水了…冲远了…那不就可以…了?!嗯哼~】 【哈哈哈哈敛哥只亲娆娆】 【46%那里,莹莹又打错了???????】 【给机会啊哈哈哈】 -完- 第63章 ◎只是亲亲◎ 终于,流水渐渐缓了,两人顺着未封的河道,被冲到与之相连的另一处泉池中,泉脉交连复杂,他们不知辗转到了行宫的哪个角落。 陈敛一直护着她,用身体阻隔着碎石的尖锐冲击,两条结实的手臂更是将姜娆牢牢圈住,不让她伤到分毫,最后,两人被一棵枯木拦住,停在了一处隐秘的石岩边。 “娆儿?”看着姜娆迟迟不肯睁眼,陈敛轻轻抚着她的背,叫了她一声,又关怀地问询,“有没有伤到哪里?” 姜娆这才缓缓抬眼,嫩柔柔的手臂保持原样,紧环着他的脖子,她只摇了摇头,却没立刻把手松开。 她开口无力地喃喃,“没伤到。” 说完,她又娇滴滴地往陈敛怀里蹭了蹭,对方才的意外依旧心有余悸,仿佛只有这样贴着他的胸膛,被他紧紧环抱着,才能叫她安心些。 可转念又想,他们落入泉脉后自会有人来寻,虽然他们已经被冲得老远,但行宫泉脉的分布亦有规律可觅,因此,被人发现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姜娆心思细,知晓不能与他姿态暧昧,长留于此,不然被发现的风险太大了。 持着此念,姜娆稍稍撑起了身,刚要从他怀里出来,却被陈敛猝不及防地拦腰托起,她瞬间半凌空状态,吓得尖声叫了出来。 等到再次落水时,发觉两人已经完全换了位置,他将她抵在池岩边,随之倾覆而下,然后用力掐着她的下巴,猛得亲了上去。 “陈敛,他们快来……快来了呀。” 姜娆用手阻着他,可她的那点小力气丝毫无用,间隙之间艰难发出的声音,也很快便被他给凶残地吞没了。 “宓音公主……她肯定,肯定要来找你的……”她哼着声,故意这样提醒他。 方才在她来之前,两人不知已经处了多久,公主对陈敛的那点心思,恐怕如今宫里人已经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 她以前很少真正讨厌一个人,可现在她才知道,原来自己竟也会如此小气,因着公主看向陈敛含情脉脉的眼神,她便瞬间认清了一点,她不喜公主,如今,甚至已经到了讨厌的程度。 虽说,她心中气不过地很想在公主面前宣告主权,可她如今的身份到底是没那个资格的,于是面对陈敛此刻偏爱的亲昵,她情不自禁沉溺的同时,又不得不反复提醒自己,以及提醒他。 “公主若知道,你对我是这副样子,顾及会……”姜娆本想换个策略,用宓音公主来威慑他。 “哦?我对你是什么样子?”陈敛听清了她的话,却突然不怀好意地反问了一句,说完,又冲着姜娆恶趣味地呲了下牙,“她不会那么快,你若怕她,便抓紧些。” “什么呀。” “不懂?”他的嗓音暗哑沙沉,说出疑问句的时候更是性感极了,姜娆隐隐猜出他的暗示,于是毫无威慑力地瞪了他一眼,不想陈敛竟完全不按常规出牌,突然抬手用力,轻松便将姜娆向上托起,似乎是为了方便他继续投入。 姜娆愣了一瞬,下意识害怕地去听周围的声音,接着还想瞥眼去看,生怕这时会有人闯进来,可陈敛却不满她此刻的一心二用,皱着眉头,猛得往她胸前捏了下,哑声开口,满满的占有,“好好亲。” 见姜娆委屈地皱起小脸,一看就是慌极了的模样,娇娇的都快哭了,陈敛暗骂了自己一句,赶紧妥协地放柔语气,额头轻轻抵着她,“乖娆儿,只亲一亲好不好?我实在想你想得紧,忍不了了。” 他几乎是在哄着求她了,姜娆吸了下鼻子,声音糯糯地问了句,“真的?” 听他再三保证,姜娆终究还是不忍心地轻点了下头,之后,她便像只小白兔似的被他一连欺负了好久,而且,她悔恨自己居然信了他“只是亲亲“的承诺,明明他的手就没一刻歇停过,揉捏得她快要痛死了呀! …… 陈敛与姜娆一同冲进泉脉的事瞬间传来,太子穆凌匆匆赶至,就见宓音公主正对着一侍卫发着脾气。 “公主,这边我们已经找过了。没有陈指挥使和姜姑娘的踪影!” 侍卫躬着身,说得恭恭敬敬,可公主显然正在气头上。 “废物!一群废物!两个大活人都找不到吗,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去别的汤池区继续找!” 穆凌闻声脸色微沉,他实在不喜宓音的粗鲁,心中当然更偏爱姜娆那样柔柔弱弱,骨子里都带着媚的女人,可如今,他必须尽快将公主拿下,于是忍住不屑,他还是走近了些。 “公主莫急。前面的池子都寻过了,只剩后面隐秘的几处,很快便能有消息。” 宓音对着太子不敢无礼,只好收了脾气。 她以为太子来此是关心姜娆的安危,却不想他突然开口,对自己邀约。 “去年来时,我叫人在行宫里藏了不少东骅贡酒,之前偶然从苏美人那里得知,公主有饮酒的喜好,于是便想借花献佛,不知公主肯不肯给一个薄面?” 宓音不知太子意欲何为,一时不知该如何应对,下意识问了句,“可还有别人同去吗?” “公主还想叫谁?”太子笑着问。 没等宓音回答,后方不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喊叫。 “大人在那!” 不知是哪个士兵率先出了声,众人闻听动静,瞬间回头,顺着那个士兵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真看到了陈敛与姜娆的身影。 宓音同样抬眼望去,一时错愕不已。 她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眼中所见,此刻,陈敛正伸着小臂,甘愿微躬着身,任由姜娆搭手扶在上面,而他的另一只手,竟然虚搭在姜娆的腰上,虽说没有实碰上,可两人接近依偎的画面,映在她眼里,实在格外的刺眼。 除此之外,更让宓音气得咬牙切齿的是姜娆浑身沾了水后的那副妖精模样,宓音恨恨地眯了下眼,紧盯着姜娆身上的那身很素的白衣,此刻白裙从里到外都浸了水,布料牢牢地裹在她身上,于是小狐狸精那令人血脉喷张的身材一瞬全部凹显出来,满满的勾引男人的劲。 陈敛离她那样近,看得别提多清楚了,他刻意侧身挡着她,仿佛生怕别人也看了去似的,宓音当即嫉妒地咬着牙,只觉得姜娆在刻意装作楚楚可怜,矫揉造作,实在叫人厌烦得很。 她强忍住脾气,没有当即破口大骂姜娆是个小贱人,生怕陈敛对她印象变坏,可她到底咽不下这口气,于是便开始冲着太子煽风点火。 宓音一心只想着如何给姜娆挖坑,却不知太子此刻的目标已经是她了。 “太子殿下,我竟不知你们僅朝的风俗竟已经开放到这种程度了,已与皇室有婚约的女子,竟还能当众与朝臣这般卿卿我我,宓音不懂,这到底是个什么规矩呀?” 果不其然,太子脸色变得很难看,他紧抿着唇,目光幽深。 这时,陈敛已经带着人,不卑不亢地走近了,他很平静地率先冲小尤招手,示意她拿来绒毯给姜娆披上,把人交给小尤后,他径直走到太子身边,抱拳行礼示意。 “事发突然,为护姑娘安危,微臣只好竭尽全力施救,还望殿下莫怪。” 陈敛意思明确,他同姜娆的接触,只是为了她的身体安危着想,并无别意,此刻,陈敛神态威肃,简直不容让人置喙,敛眸的一瞬,那气势甚至要压过对面的太子。 穆凌轻皱着眉,闻言看了姜娆一眼,见她身披着毯子,一副虚弱之态,终是松了口气,陈敛身为御前指挥使,应对意外,护卫安危,本也是在他的职责之内。 不过,陈敛方才确实虚抱了姜娆,还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这叫穆凌难免有些介意,他同姜娆已有一年多的婚约,可他却一次也没同她亲近过,心中不由得有些别扭,于是开口时,语气明显有点绷紧。 “救人自是最要紧的,指挥使言重了,我怎会怪罪呢。” 穆凌端着太子的架子,明明心里已经嫉妒得要死了,可面上还是虚伪地摆出自己大度包容的储君姿态。 如今,穆凌只想快些将公主拿捏到手,有了南疆势力的支持,他继位的胜算必然增添数倍,等他如愿登上了九五之尊,那时再将姜娆收于后宫,岂不两全其美。 姜娆看着陈敛与太子两两对峙的画面,简直心惊胆战,背冒冷汗。 她方才也推拒过,不想让陈敛那样亲近地扶着她出来,她身为储君之妃,如此实在是不妥的,可陈敛却态度坚决,少有地不听她的要求,坚持要同穆凌正面相对,眉眼里全是轻妄。 这叫姜娆不由地想起半年前,在马场赛道上,陈敛同样舍命从马背上将她救下后,可是当时,他只是一个隐匿于马场,无心官场争权的小人物,于是为了不给她添麻烦,他选择隐于人群,忍着伤痛默默离开。 如今,他以御前指挥使,朝堂新贵的身份又一次救了她,可这回,他丝毫不让地独揽她腰,昂首挺胸,直面盛气凌人的太子,他面不改色,对方却已率先软了姿态,不仅不怪他的逾距,甚至还表示包容。 姜娆缓缓收了眸,她很确认,自己没有找错人,这才不到一年时间,太子便已不在他的眼里,她几乎能预想以后,陈敛该是如何的别样风光。 思及此,姜娆是隐隐有些得意的,至少如今,陈敛对她是那样的痴迷,简直如同上了瘾。之前,他还是可以强忍半月的,可如今他却连间隔几日都受不了,他要得多,又要得太久,姜娆在被他翻来覆去反复禽兽的过程中,只能安慰自己,自己的美人计有了效果,是应该高兴的,可她根本笑不出来,只有被他撞哭的份。 …… 眼见太子居然这样软脾气,丝毫没有怪罪姜娆的意思,宓音心中实在恨恨不平。 凭什么她能让这么多男人为她折了腰?她明明是太子的未婚妻子,却与冯越眉目传情,如今又搔首弄姿地勾引陈敛,实在放浪不知羞耻! 宓音不肯承认,是她自己嫉妒疯了,却将一切情绪牵连到姜娆身上,以此当作自己发泄情绪的出口,她端着自己公主的尊贵架子,不肯承认自己竟输给了一个朝臣的女儿。 心中恨意汇聚,她突然想起他们南疆特制的能使人致幻的蛊药,太子她不敢惹,陈敛她又不舍得,于是,宓音便把目光放在了冯越身上。 她想让陈敛亲眼瞧瞧,那个女人究竟能有多放浪! 作者有话说: 敛哥:只是亲亲(心虚 —————————————— 啊,还差11个!《春日迟迟》就有150预收了! 我想要破150!鞠躬求求我的大宝贝们! ◎最新评论: 【好家伙,太子和公主真是绝配,狠狠地锁死了! (捉虫:顾及】 【攒了一周,没忍住看了,呜呜呜,我大概是做不到养完结了】 【期待(?▽?)】 【有个疑惑,按照文章的逻辑来说,上一世男主应该有遇到过女主,是因为女主没有主动所以他也没有心动?那上一世男主是因为什么入了仕途?】 【给你点了个收藏,希望下次可以上180】 【突然好奇种田那对了,不会孩子都又了吧】 【好家伙,然后那药成功地放到了太子和她自己身上了。。。】 -完- 第64章 ◎无一幸免◎ 苏美人在汤泉池内险些溺水的事,很快在行宫内传遍,宫人们私下里,纷纷议论美人情况不妙,已经接连烧了三日,却依旧毫无好转的势头。 陛下更是心急如焚,除了日常料理朝政外,几乎全天寸步不离地陪守在苏美人身侧,除了苏美人的栖梧殿,再没心思去别的地方。 姜娆听闻此事,自然是不信的,那日什么情况她是最清楚不过,当时苏美人虽然呛了水,但被她与小尤及时救起,身体总算无什么大碍,只须静心调养便不难痊愈,绝非像宫人们此刻传得这样严重,说什么恐有性命之忧。 三日后,当姜娆听说贵妃娘娘身旁的常嬷嬷突然被陛下派人绑了,甚至经历一番酷刑拷打,如今已奄奄一息时,姜娆才终于明白,苏美人病危谣言究竟因何而起。 哪里会是下人们自己传的,那分明是美人自己故意将谣言放出,任由它在行宫内传播得沸沸扬扬,其目的便是将消息传入有心之人的耳中,而后只要耐心等待敌人按捺不住,主动探听消息之时,她便能瞅准对方露出的马脚,将人一举拿下。 姜娆叫小尤去打听情况,小尤所说果然如她猜测一般,常嬷嬷宁死不肯供出贵妃,只道所有一切是她一人所计划,把谋害美人的罪名全部揽在自己身上,将贵妃撇得一干二净。 众人皆知,常嬷嬷不仅是贵妃娘娘的仆人,更是陪她自小长大的奶娘,嬷嬷年老体弱还惨遭酷刑,贵妃自是做不到不管不顾的,于是,她终究放下了端持了半辈子的架子,哭得梨花带雨,妆容狼狈,屈身伏跪在皇帝和苏盈盈的面前,只求能饶嬷嬷一命。 苏美人身为受害人,自然是最有话语权的,只是让人意外的是,美人竟一反常态地表示不予计较。当时,她只虚弱地靠在皇帝怀里,一副与世无争的模样,甚至亲自开口为嬷嬷求情,以宽容之态谅解其所行,说她年纪大,做事糊涂也是有的。 贵妃错愕震惊,想不到最后能救嬷嬷一命的,竟是这个被她咒骂到体无完肤的女人,她受不了被那贱人俯视,随之猛得瘫倒在地,金钗细钿皆顷刻坠地,如同她自持的贵妃尊崇,从高处摔落,再难仰头。 贵妃被苏美人实实握了把柄,为救自己乳娘的性命,贵妃不得不低头承认,她斗输了,输给了她一直看不起的,南疆女。 姜娆稍稍敛眸,将苏盈盈的手段看得清楚,想起那日她被救起后,又决绝地再次跳入池中的模样,心中难免生出感慨。 两人的处境是这样相似,同样的身不由己,在皇权之下如履薄冰,险象环生,只是,苏美人做得更狠些,姜娆打心底里佩服她。 同时,姜娆忍不住又想,如果自己没有陈敛的庇护,如今又岂能过得这般安逸,恐怕苏美人今日所经之事,所历凶险,便是她即将踏入的坎坷前路,她之所以没有走得那般艰辛,全是因为陈敛走在了她的身前,替她踏平荆棘芒刺。 就连她娇气的性格始终不曾改变,不也是因为他总是迁就,不断妥协给惯出来的嘛,思及此,姜娆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对他再好点,再好点才可以。 …… 常嬷嬷遭了这样一个大难,同时叫贵妃娘娘颜面扫地,娘娘倍感无地自容,实在再难在行宫待下去,于是等嬷嬷的伤势稍好了些,她便立即向陛下请辞,决议回宫,闭门反思。 陛下因着苏美人的伤势,当下对常嬷嬷十分的厌恶,烦躁情绪难免迁怒于贵妃,所以当他听到贵妃有此请求的时候,几乎可以说是毫不挽留的意思,只敷衍地派了一个小将,护送娘娘回宫。 来前,贵妃娘娘宫装华贵,可谓金钿步摇流苏线,飞髻银簪白玉珠,奢华无双,艳绝六宫,如今旧人去,新人归,娘娘落寞离开南舟行宫之时,竟连个前来相送的人都没有。 只因今日,偏偏赶上了苏美人的生辰,而陛下正满门心思地钻研如何为美人庆生,博佳人一笑,哪里还能分出心思来,去送一个如今在他眼里,已然是心肠蛇蝎的坏女人呢? 离宫车马远去,叫人再听不到殿内的欢声笑语,帝王薄情,素来只听得见新人笑,闻不到旧人哭。 …… 姜娆同样被美人宴请参加庆生宴会,亲眼目睹了陛下是如何对其竭尽宠爱,如今他们身处南舟,赴宴宾客虽是不多,但场面热闹程度却丝毫不逊于皇宫大宴。 殿中央,歌姬舞姬力展技艺,丝竹管弦靡靡唱响,琳琅满目的佳肴美酒更是横列铺满。 姜娆端坐在席位,在大家都为美人道过祝词之后,这才放松下来,夹筷随意吃了几口,这时,她身后一个面生的宫女,突然俯身过来要给她倒酒,姜娆当即皱了下眉,并不喜欢被人随意打扰。 “不必倒了,我今日不想饮酒。”她抬手挡在杯面,阻了她的下一步动作。 因着之前在承恩寺发生的不愉快,让姜娆现在都对饮酒有着深深的阴影,想当初,堂姐姜媚儿就是在酒里偷偷给她动了手脚,下了烈性媚药,害她差点成了整个京城的笑话。 有了上次的教训,之后她不管是出席宫宴,还是望族贵女之间的聚会,都会格外小心谨慎,尽量避免沾饮酒水,让自己始终保持清醒。 而现在,她都已经明确表示拒绝了,可那宫女竟不甘心地又劝了劝,“姑娘,这是太子殿下珍藏在行宫多年的东骅贡酒,此酒十分难得,殿下也只舍得拿出一坛,姑娘可不要错过这等稀品啊。” 既是穆凌的东西,她便更没有兴趣了,见小宫女依旧不依不饶地赞许贡酒的美味,言语间几乎快把它比同于王母娘娘的琼浆玉露了。 于是,姜娆抬了下眼,将其悠悠地打量,就见那宫女下意识避开她的目光,见状,姜娆笑了笑,语气还是如常般轻柔,只是开口间却带了几分威慑。 “你既这样向往,我那一份便赏给你了,你替我来尝,如何?” 她问得轻轻柔柔,小宫女却立刻脸色一白,忙将酒壶放了下去,恭恭敬敬地屈身回道,“奴婢不敢,尊卑有别,奴婢怎能与贵人同饮一壶酒……” “既知尊卑,那便做好你自己的差事吧。” 姜娆端持地放下筷子,点到为止地提醒她。 那宫女战战兢兢地冲姜娆应了声,放下酒壶后忙退到后面站好,再不敢多言其他,紧接着,她偷偷撇了下头,悄悄迎上了宓音公主的视线。 公主见她退后几步,没有再为姜娆倒下酒,当即不满地蹙着眉,眼神示意她再次上前,宫女背冒冷汗,脸色更白,实在为难极了。 方才她的越矩已经遭到警告了,现在如何能再次不知死活地上前试探,她胆怯地冲着公主摇了摇头,绝非是她故意不去,而是当真寻不到任何机会。 小宫女害怕地垂下头,不敢再去看公主此刻几乎能吃人的眼神了。 宴席虽热闹,但苏美人毕竟初愈,皇帝体恤美人身体,早早便将大伙儿散了去。 走前,姜娆特意在殿内环视一周,却没有看到陈敛的身影,方才还瞧见他在陛下身侧站着,才一会儿功夫不瞧他,便寻不到他踪影了。 正欲收回视线时,正巧苏美人的目光也打量下来,两人猝不及防地对上眼,姜娆心头立刻泛起几分心虚,仿佛被人看穿了心事一般,于是只好尴尬地笑了笑。 美人同样勾唇,面上一副看破一切的表情,眼神中甚至包含几分莫名的鼓励? 姜娆赶紧垂下眼,只觉得自己耳朵开始发烫起来,她不是非要找他呀!只是顺便,顺便! 无法解释清楚了…… 苏美人身侧的婢女小巧,趁着陛下没注意这边,悄悄附耳,“美人,公主这几日一直在偷偷磨制情迷散,此药效果甚烈,只需少量便能引人致幻,我见公主似有动作意图,今日恐怕……所以,咱们要不要提醒一下姜姑娘?” 苏盈盈看着姜娆和小尤离开的身影,只摇了摇头,“姜姑娘人虽聪明,可到底是心善了些,她做事不会赶尽杀绝,如此又如何能惩治得了坏人?可若是被那人知道,有人想用恶毒手段欺负他护在心尖上的宝贝,你猜猜看,他又会怎么对待那些人呢?” 小巧默了默,她猜不出。 苏盈盈突然一副很期待的模样,“他会杀人,你信不信?” …… 姜娆与小尤往自己宫殿的方向走去,却不知她们身后此刻悄然跟着宓音,以及她身侧几位会功夫的侍从。 宓音不敢紧随其后,惹来对方防备,于是只好将距离拉大了些。 方才在宫宴上没有得手,实在叫她气急败坏,姜娆越是展现她的聪明机敏,宓音便越是将她视为自己的眼中钉,肉中刺,非要今日将其彻底拔除了不可。 “公主,姜姑娘似乎已经有了戒备,不如我们换个时间再……” “废物!枉你跟了我这么多年,方才在姜娆面前,她还没说几句话,就把你吓得脸色都白了,我养你这个废物有什么用,用来丢人现眼的吗?” 宓音越想越不服气,如今已然想走极端了。 “既然将药下在酒里,她不肯喝。那我也不介意来点儿直接的手段,今日就算是绑,也要把姜娆给绑来!” 宓音眼含诡异之光,说完,便看向自己身后的南疆猛士,“不如就让僅朝侯府娇滴滴的千金小姐,犒劳犒劳我南疆威猛的兵士们吧。” “公主,不可!她到底是侯府嫡女!”她身边有人及时劝阻。 宓音却早已没了理智,从她看到陈敛眼神沉迷地望着姜娆时,她便已经快嫉妒疯了,绝不能再留姜娆,“不过区区一个侯府而已,我可是南疆最尊贵的公主,她能有多贵,难不成贵得过我的身份?” 宓音不再同他们啰嗦,继续往前奔去,她身上带着武艺,自是能轻易将姜娆打晕,却不想当她走过下一个路口时,身侧突然飞来一个石子,正中她的穴道。 不仅是她,她的那些手下们,无一能幸免。 那石子的劲道刁钻,绝非一般人能投出的力量,宓音只觉头晕目眩,浑身都开始乏力,在意识弥散之际,宓音眯着眼,隐隐看到自己眼前走进了一双黑靴。 只是,她已经没有力气抬头,去看清那双靴子的主人,便昏昏睡下了。 宓音不知道的是,在她昏倒之后,那原本用来对付姜娆的情迷散,现在却被陈敛从她怀里一包包地掏出。 而后,他沉冷着脸,毫不怜惜地打开她的嘴,生生往里一包包地灌了下去。 作者有话说: 嘤!敛哥哥好帅! ◎最新评论: 【最大助攻的头衔从冯越头上飞向了苏美人】 【冲啊冲啊哈哈哈哈】 【星星眼等更】 【皇帝赐给太子,和太子自己去爬床,完全是两种不同的效果,这下子陈敛情场职场都赚了】 【同款嘤!】 【明明有三千字,却好像只看了三百字就没了呜呜】 【给我送太子床上去!快点!立马去】 【敛哥冲鸭,实在是太解气了哈哈哈哈哈】 【这个时候我是可以勉强看到太子出场一会的?赶紧解除婚约吧?】 【哇哦,帅了帅了】 【第一~】 【啊啊啊啊啊啊,还有嘛还有嘛?】 【嘤,没了】 -完- 第65章 ◎即将收网◎ 亲眼看着宓音公主毫无知觉地被迫吞咽,表情更是痛苦至极,陈敛满眼戾气,手腕收紧,丝毫没有放过她的打算。 等到宓音公主终于将药末吞咽完毕,陈敛这才厌恶般地松开手,随之接过冯越递过来的手帕,将方才碰过公主下巴的那一只手,仔仔细细地擦拭干净,连一根手指也不放过。 做完这一切,陈敛依旧横眉冷目,他表情嫌恶地将污脏的手帕扔置一旁,紧接又睥睨着眼,上前半步,他抬起一足,用黑靴的尖端轻佻地挑起宓音的下巴,动作粗鲁,明显的轻贱意味。 想起公主方才的大言不惭,声称要将姜娆擒来,赏给她的侍从们逐一玩弄,陈敛咬紧牙关,半眯着眸子,眼底尽是阴狠,于是脚下动作更加不受控制,鞋底踏上她的胸腔,几乎轻易便能让宓音公主死无葬身之地。 这时,冯越突然上前,拉住了陈敛的胳膊,及时阻止了他进一步的动作,再继续下去,宓音公主必会命丧于此。 冯越躬身道,“大人,公主纵然可恶,可现在到底不是要她命的时候,一切还需从长计议,为了姜姑娘,您也要忍了这一时啊。” “现在要她的命,实在太便宜她。”陈敛收了足,同时敛了杀意,他看着宓音身后的一众婢女侍从,冷冷吩咐道,“先将他们处理干净。” “是!”冯越恭敬应声。 很快,冯越便带人将现场清理干净,除了宓音公主,其他人已然神不知不觉地消失于行宫,一切处理完毕后,陈敛带着冯越以及其他几位亲从,按照宓音公主来时的原路,光明正大地沿路返回。 一个猎物已然到手,接下来,便轮到另外一个了。 陈敛一行人一路向前,终于在一个分叉口处,看到了太子的身影,此刻,太子穆凌正原地踟蹰,犹豫着不知该选择哪条路。 见状,陈敛微敛危险神色,迎上前去主动好心问道,“殿下怎会在此处?” 闻此言,穆凌当即面露诧异难色,没想到自己会与陈敛碰巧遇到,于私心来说,他当然不愿自己暗寻公主之事被外人发现的,一是自己营造多年的贤德储君形象不容受损,还有更重要的一点,他利用美人探听父皇意图之事,也绝不能被陈敛察觉。 于是,穆凌只好掩饰一般地顾左右而言他,不答反问道,“指挥使大人怎么也在此处呢,可是刚刚巡逻回来?” 陈敛面无表情地指了指身后的分岔路口,点点头,“方才沿着那条路,一路巡逻回来,只是小路过于幽静了些,一路上不仅连个人影都没瞧见,甚至连声鸟叫也没听到。” “指挥使大人尽职尽责,实在是我皇家的福气,父皇身侧有你分忧,我作为儿臣也可安心些。” 穆凌假意恭维,实则却自作聪明,从陈敛的话中迅速提速有用信息,方才他之所以在道路岔口犹豫不决,就是以为拿不准公主的去向,可陈敛却说,他从左边那条路回来,一路上没有碰到一个人,既如此,那么宓音公主必然选择了另外一条。 “殿下客气,陛下那边还有事召我,我便不在此过多逗留了。” 陈敛颔首示意后,越过太子,带着人继续前行,两人擦肩而过之时,陈敛目光之中,突现了几分凛意。 眼见陈敛走远,穆凌不禁沾沾自喜,一切简直得来全不费工夫,他以为自己会在此处偶遇陈敛,轻易得来提示,全靠自己的时运,以及老天的相助。 他心想着,前些日子自己已经倒霉了太多次了,现在无论如何,也该轮到他运气好一次了吧。 思及此,穆凌很快拐了方向,按照陈敛所说,向着右边的路口迈步走去,过了半盏茶的功夫后,他隐约看到一棵松树下面,似乎有一个瘫倒的身影,一团艳丽的红色,一看便知那是南疆的服饰。 穆凌心中一喜,忙加快脚下步履,看着眼前之景,他只以为公主是喝醉晕眩,才会瘫倒于此,于是心里不禁暗喜,如此便正好给了他机会,好让他能趁机献上一番殷勤。 只是,穆凌心中也有些疑惑,宓音公主晕睡在此地,却不见她身旁有人照看,穆凌环视四周,寻不到她的一众婢女,正皱眉思索着,突然便察觉到,公主睁开了眼。 宓音醒了。 …… 宓音一睁眼便感觉头晕目眩,喉咙生疼,嘴巴里更是苦味蔓延,涩意聚拢,刺激得她忍不住几乎一瞬间便紧皱起眉头。 她难以站稳,于是只好下意识去扶身旁的男人,之后身子牢牢贴着他,终是寻到了几分支撑,等到意识稍微清晰了些,她耳边突然传来一声关怀的声音。 此声入耳,宓音心中不由得猛然一跳,她几乎一瞬间便辨认出了,那是陈敛的声音,他在关心自己! 意识到这一点后,宓音心中难掩狂饮。 穆凌看着怀里的公主突然变得娇俏,连看向他的眼神都陡然变得温柔羞涩,一时有些反应不及。 “公主怎么能在这睡,会着凉的,不如我送你回去,好不好?” 穆凌摆出绅士的温和态度,却并不是真的关心,他只是想要在公主面前,树立自己君子的形象。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他话音刚落,宓音便突然热情似火地扑了过来,然后直接往他怀里钻去,穆凌猝不及防,被她撞得生疼。 “公主?”他一动不动地绷直语气,声音有几分防备,“怎么了?” “嘘!”宓音却不给他说话的机会,直接将手指轻轻放在了他的唇上,她脸颊上全是泛起的绯红,整个人神情涣散,看上去懵懵愣愣的,接着,她又凑近一些,动作也更大胆,只见宓音直接跨坐在了穆凌身上,伸手抱着他的脖子,撅着嘴开口询问,“你是在关心我,是不是?我不许你否认!” “……” 穆凌寡淡地看着她,神色无波,就像是在看别人的热闹,宓音则越离越近,眼神中带着挑逗和勾引,她手上愈发大胆放肆,竟开始不老实地在穆凌胸膛上摸来摸去,而后,她不满足于现在的接触,竟在他面前毫不顾忌地脱下自己的外衫,丝毫不在意矜持。 她勾着眼说着,“你不喜欢其他女人对不对,尤其是那些狐狸精……我知道,你对我也是有好感的,不然,你怎么还关心我,怕我着凉呢?“ 宓音好似越说越兴奋似的,她摇晃着穆凌的脖子,声音格外得娇,“我好喜欢你呀……真的好喜欢……” 穆凌面不改色地眯了下眸,在公主的投怀送抱之下,他眼底依旧一片清冷,毫无波动。 要说撒娇,他更喜欢听姜娆的柔腔闷调,那才是真正的蛊人,浑然天成的媚态,而不是像宓音这样,学得僵硬又突兀。 宓音的这一两声,说不定确实能喊软几个没见过世面的毛头小子,可却绝不会真的勾引到他,他眼比天高,早就见过比她强上一万倍的尤物佳人了。 思及此,穆凌嘲讽一笑,却并没有把公主推开,而是一下用力抱住了她的腰,如此大好机会,他岂能随意放过。 他的本意确实是循序渐进,慢慢打动公主,可如今,竟是公主主动送上门来,只要他能顺利将宓音收房,顷刻之间便可获得南疆皇室的鼎力支持,这是一桩多么划算的买卖。 于是,穆凌猛得将公主抱起,眸光深幽,他不再犹豫,抱着人直接从小路向他的如林阁走去,一路上,他甚至还在想,宓音比起姜娆确实差了不少,他只好选择将就将就,毕竟蒙上被子后,感觉还不都是一样的。 …… 看着太子抱着宓音偷偷摸摸离开的身影渐渐消失拐角,陈敛这才从暗处现身,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他朝竹林挥了挥手,一个暗影护卫立即悄无声息地现身。 “主子有何吩咐。” 这些暗影曾经都是死囚犯,是陈敛运作关系给他们留了一命,而后亲自培养,将他们训教成自己的死士,这些人,不识皇权正统,只认陈敛为主人。 “传信给苏美人,螳螂捕蝉,黄雀也该出动了。” 命令落下,暗影也不见了踪迹。 栖梧殿。 皇帝正抱着苏盈盈在床榻上依偎,这时,窗外突然响起一阵布谷布谷的鸟叫,苏盈盈立刻侧耳倾听,而后神色微微一动。 皇帝没有察觉异样,还在为讨美人欢心地耐心给她喂着葡萄,苏盈盈乖乖地又吃下一颗,抱着皇帝蹭了好半天,然后,假装不经意地提起。 “陛下,今天臣妾在生日宴席上终于尝到了东华贡酒,果真如传言一般,是稀世罕见的珍品。盈盈本想再尝尝,可席上一共只有一坛,所以,臣妾想问问,那东骅下一次送来美酒是什么时候,不知盈盈能不能有这个口福。” 皇帝笑她贪嘴,宠溺地开口,“何须要等到明年岁贡之时?太子殿里就藏了好几坛,那是之前寡人赏他的,爱妃既是想喝,寡人现在便叫太子送来一坛。” 闻言,苏盈盈故作体贴地提议道,“那毕竟是太子殿下的宝贝,如今是盈盈夺人所爱,又岂能再麻烦人家亲自送来,不如陛下陪臣妾去一趟,好了却盈盈的一桩心愿。” “这也算得上是心愿?爱妃若真钟爱这酒,明年寡人让东骅加倍送来便是。” 如今,陛下对她的要求几乎是有求必应,更别说现在,她只提了这样一件小事。 于是,陛下当即决定摆驾太子的如林阁,带着苏美人声势浩大地上了御辇,后面更是跟着一众奴仆。 轿辇刚起步,之前那一阵似有规律的布谷声再次传来,苏盈盈微收眸,余光悄然暼向不远处的一个阴影位置,是他的信号。 即将收网,那布网的猎人如何能不在场? 陈敛手腕够狠,苏盈盈终是体会到了,他蔑视皇权,轻易便将皇家子弟玩弄于鼓掌之中,甚至,就连她自己也不过是他棋盘上的一颗子。 除了姜娆,他利用所有人。 人心难测,他最厉害的地方便在于,先施恩,再利用,所有人都对他心甘情愿,卖命感激。 苏盈盈默默收回视线,她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这么由衷地羡慕姜娆。 她征服了真正的强者。 作者有话说: 敛哥:?谁征服谁? ———————— 感谢营养液: 姓墨的9瓶; 可爱小学姐1瓶; ◎最新评论: 【这不就是甜甜的小爽文吗!】 【大大怎么就写了这一本!想看看其他完结文解解馋都木得看哭泣】 【大大快快更新】 【好戏要上演了吼吼】 【今天怎么还没发呢我的睡前小甜文啊】 【哈哈哈果然公主和太子配一脸】 【太子怎么回事,之前猴急的很,现在?换个美女就不急了?】 【这个公主戏份也忒多了…】 【到了我最期待的了~啊!!!】 【开心,爱大大,如果有敛敛和娆娆就更好了】 【加更加更】 【短了短了】 【没有娆娆,差评】 【诶呀,相互征服。太子还嫌弃,笑死。】 【这一章好短呀?(????)】 -完- 第66章 ◎婚约作废◎ 从苏美人的庆生宴上一路往回走,姜娆并未察觉到什么异样,她与小尤都不会武功,自然不知方才她们身后有人尾随。 等到了自己的小院,姜娆被小尤伺候着沐浴更衣,她感觉自己身上的确有点乏,便打算尽早歇下,却不成想,她刚要闭眼小憩,门口突然传来几声急促的敲门动响。 姜娆掀了掀眼皮,稍稍不满自己被聒噪打扰,接着,便听见小尤慌里慌张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 “姑娘先别睡了,指挥使大人来了。” 闻声,姜娆先是愣了一瞬,随即忙撑起身子,因动作突然,她身上贴着的被子从肩头顷刻滑落,于是胸前浅粉的肚兜忽得迎光乍露,若隐若现。 方才她都打算睡下了,为了睡得舒适,便把外衣里衫都尽数脱了,哪里能想到陈敛会突然过来。 姜娆表情略有些为难,当即却也没别的法子,知道挡不住他,便只好对外应了声,然后面露着赧然,赶紧手忙脚乱地开始翻找衣服,她现在衣难遮体,最起码先得遮一遮吧。 只是……方才沐浴之后,她已将外衫脱在了浴房木架上,现在身侧只剩着件小小的里衣,姜娆叹了口气,连忙将其拽了过来,心想着,就算只有一件傍身,也总比她现在的样子强好些。 因着动作快了些,姜娆一个粗心竟系错了衣带,于是牵连着整排都错了位,她当即更加窘迫,忙又把那一排全部解开,打算重新来过。 就在她领口全敞,还来不及重新系好之时,房门却突然被人从外推开,一双黑靴煞然踏入她的领地,入侵意味十足,姜娆心头一跳,同时被迫迎上了他的目光。 两人面面相觑,最后,还是姜娆率先移开了眼,她闷声不语,羞涩地低头开始系衣服,好尽快挡住里面的小衣。 陈敛的表情也有些意外,他没想到自己一开门,便被里面的春光迷了眼,他半眯了下眸,动作只稍微一顿,然后面色如常地转身,将房门紧紧闭好。 姜娆依旧垂着头不去看他,眼看自己马上就系到最后一颗扣子了,陈敛却靠近了,他坐在床沿上,伸手拉过她的手。 “怎么不告诉我要来呀。” 她说这话,其实只是想寻常问上一句,可奈何她的音色天生软糯,加之声量又小,于是怎么听都像是在撒娇。 陈敛眼眸跟着深了深,此刻只觉得自己耳朵痒得厉害,他又盯看了她片刻,一瞬间,心头莫名涌上一股邪恶的想法,他现在就想把人给欺负哭,然后叫她继续用这般软软糯糯的声音,一直撒娇地喊他的名字,叫他哥哥,光是想象,陈敛都觉得浑身发燥。 “陈敛,你在想什么呀?” “……” 见陈敛沉默着一直没开口,姜娆忍不住小声催促了句。 他一直握着她的手,还不许她乱动,姜娆欲哭无泪,此刻只一心惦记着她那没有系好的扣子,因为从她垂眼的角度看下去,自己身上浅粉色的肚兜几乎能露出一半。 幸好陈敛眼神没乱瞟,姜娆隐隐的庆幸。 半响后,陈敛终于肯开口,只是发出的声音却格外的浊,他说,“外面正闹着场热闹,我来是想叫你一起去看看。” 姜娆不知他这话是什么意思,想想今日是苏美人的生辰,于是便猜想,是陛下为了给美人庆生,到了晚上又费心准备了旁的节目。 既是给美人捧场,她实没有不去的道理。 “可是要去苏美人的栖梧殿?那容我重新梳妆一番吧,你,你先出去,我要换衣服了。”姜娆说着便推他离开。 陈敛却不为所动,同时开口否认了她的猜想,“不是去栖梧殿,是去太子的如林阁。” “如林阁?”姜娆下意识皱起了眉,她对太子的领地一向是避之不及的,又怎会主动踏入呢,不管陈敛说的热闹是什么,她都是没有心思去瞧的,于是思前想后,姜娆还是摇了摇头,“我不想去。” 陈敛当然看出了她的顾虑,若非必要,他又怎么会允许她去见穆凌,只是今日的热闹,娆儿必须在场,而且,她还是关键所在,他所有的筹谋都是为了今日这一刻。 “娆儿乖,你若不去,如林阁便热闹不起来了。” 陈敛只是点到为止,他不想把自己阴冷算计的一面,明摆在姜娆面前,他害怕那些脏东西会污了她的眼睛,更怕她会厌恶他报复手段的卑劣,陈敛没有别的办法,面对小人之时,他不得不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这样才惩治得痛快。 姜娆见他这样坚持,甚至还亲自跑一趟,她犹豫了片刻,到底还是答应他一同过去。 “究竟是什么热闹呀,现在不能跟我说吗?” 陈敛却摇头,“一会就清楚了。” 见他打定主意要卖关子,姜娆只好作罢。 既答应要去了,姜娆便打算先换衣装,她正准备叫陈敛离开或者背过身去,却见他先一步抬起手来,似乎是打算帮她系衣带。 姜娆只好忍住羞意,犹豫了下到底没有扭捏,心想着只还剩最后一个带子了,他若执意要帮,便由着他吧。 然而,叫姜娆没有想到的是,陈敛根本没有要帮忙的打算,他确实是抓住了她的衣带,却并不是要好心帮她系好,而是动作慢条斯理解开一个,紧接又解开第二个。 姜娆红着脸搭上他的手,眼眸嗔怪地瞪着,“陈敛,你干嘛呀!” “你系得不好看。”他说得一本正经。 “……” 姜娆不打算同他纠结这个,知道他对自己向来霸道惯了,于是只好纵容着他重新系,眼看他为自己解开最后一个带子,衣领瞬间大开,姜娆脸烫得赶紧错开眼,余光却清晰可见,此刻陈敛目光炯炯,视线正停留在她浅色的肚兜上,甚至,他一点也没有非礼勿视的自觉,姜娆愣愣地看得清楚,就在刚刚,陈敛的喉结似情不自禁地一跳,而且他还几不可察地咽了一口口水。 “你,你快点系好!”姜娆无措极了,下意识伸出双手往前挡去。 见他闻言收回视线,随后慢慢抬起手,姜娆算是松了口气,只是随之又觉察出不对,他若只是给她系衣带,有必要凑这么近嘛,待反应过来时,陈敛的手已经牢牢环在了她背上了。 下一刻,姜娆整个人猛得僵住,紧接又懵怔地脸色爆红,她不成想陈敛会这样无赖,竟直接扯开了她背后的带子,于是,他伸手探过来时再没有阻隔,这下姜娆彻底慌了,她艰难躲着他不安分的手,忙提醒着。 “不是要去如林阁嘛,你方才说过,那边有热闹要看的。” 陈敛不想分心地敷衍“嗯”了一声,“戏台才刚刚搭起来,让他们自己先唱一会,关键时候才轮到我们出场。” 他又一下没控制住手上的力道,姜娆吃痛哼了一声,她紧紧咬着唇,眼泪都有点止不住了,听他附在自己耳边,又脱口而出了几句荤语。 “别的地方瘦得一点肉也没有,是都长到这里了?” 听着他至哑的声音,这回,姜娆彻底哭了。 …… 过了半柱香的功夫,陈敛终于把人带着出门了。 因姜娆住的位置偏,她的住处附近一般都不见人,而且这里陈敛早就安排了可以信任的冯越负责巡逻护卫,故而能现身此处的,都是他的人。 没了多余顾虑,陈敛便想去拉她的手,打算到了大路再放开,却被他才刚伸过去,就被姜娆狠狠打了一下。 “不要。” 她严辞拒绝,哼了一声后紧接提起裙摆,赶紧往前小跑了几步,现在别说牵手了,她只一想到他的掌心,便心有余悸,方才挨了好久的罪,直到现在她胸脯还隐隐疼着呢。 …… 不知真的是巧合,还是陈敛有意安排,他们一前一后刚转过一个路口,迎面便碰到了乘坐御辇而来的陛下与苏美人。 见陈敛神态自若,姜娆一时不解他的用意。 “陈爱卿,你怎会和姜家小姑娘一道过来?” 皇帝垂下眼来,目光逡巡在他们身上,姜娆不知状况,自然难掩心虚,忐忑行完礼后,她忙看向陈敛。 陈敛起身,镇定自若挡在她前面,开口解释。 “微臣查过晚班后,正要去栖梧殿向陛下汇报,却在路上偶遇了姜姑娘,听她说也要去栖梧殿寻美人,微臣见姑娘身侧没带侍从,独行夜路恐有风险,于是这才唐突决定,与姑娘同道而行。” 他话音刚落,苏美人赶紧接着话茬,她挽着陛下的手,软着声音说道。 “陛下,是臣妾把姜姑娘叫来的。今日宴席之上,我见姜姑娘也对东骅贡酒赞不绝口,喜爱得紧,便想叫她来沾沾光,同去如林阁讨杯酒喝。” “只是这贪嘴的事,到底有碍于姑娘家的面子,臣妾便特意嘱咐她,来时别带侍从,没想到最后倒辛苦指挥使大人,亲自将人护送过来,不过这样一来,姑娘的安全得以保证,臣妾便也安心了。” 皇帝本来还有疑虑,但此时听了苏美人的解释,便再无怀疑,“喝杯酒而已,太子总不至于这般小气,你们两个便也一同去吧。” “是,陛下。” 姜娆在一旁听明白了,陈敛是在与苏美人打配合,他们把话说得面面俱到,几乎毫无破绽,皇帝就算多疑,也抓不到他们话里的一丁点儿漏洞。 于是,她难免起了好奇心,陈敛这般大费周章,究竟是要给她看什么热闹。 到了如林阁。 陛下带着苏美人率先进入,姜娆紧随其后,陈敛则跟在她后面。 姜娆故意顿了顿脚步,小声问了句,“热闹在哪呀?”周围明明就很安静。 陈敛脸色沉静,点头示意前方,“这不来了。” 姜娆转头,就看到太子的贴身侍卫跪挡在了陛下面前,如林阁门口的侍卫见陛下驾到,自是不敢阻拦的,于是只好往里通报,没想到太子没来,来得竟是两个侍卫。 “太子呢?”陛下不满地皱了皱眉,身为东宫储君怎一点规矩也没有,竟不亲自出来恭迎。 “回陛下的话,主子他已睡下了……”其中一个侍卫开口慌张,紧紧伏在地上。 苏美人这时不合时宜地接了一句,“奇怪,现在也没多晚呀,殿下还没给陛下请晚安,怎会先睡下了呢?” 姜娆观察着一切,看陈敛的表情,眼前所有似乎都在他的预料之内,反观那跪地的侍卫,此刻已然额头冒冷汗了。 下一刻,陛下不悦地踹倒了一人,他自然也是察觉出了情况的可疑,于是阴着脸说道,“太子当真越来越没规矩了,寡人倒是要看看,他是不是真的睡下了!” 陛下带头往里屋走去,再无人敢阻拦,他们虽是太子的心腹,可生死却掌握在皇帝手里,岂敢造次。 临近里屋,一些不堪入耳的声响渐渐传来,皇帝一时错愕,待反应过来后,脸色瞬间变得异常难看,他及时顿住了脚步,顷刻间,只觉皇家颜面尽失。 里面发生了什么,自是不言而喻的,若是平常,他并不会过于苛责皇子们的贪色风流,可现在情况不同,此番,他是兴师动众带着一干人一齐过来的。 最重要的是,里面还有姜家的幺女,姜娆身为储君之妃,在即将与太子成婚的前夕撞见此等丑事,这是明摆在打侯府的脸面,这叫他如何给老侯爷一个交代? 苏美人瞧着陛下的神色变化,小心翼翼地附耳过去,“陛下,姜姑娘还在行宫呢,殿下怎可如此荒唐,随意宠幸宫女呢。” 幸好是宫女,若想压下此事,还有余地。 “姜家小姑娘,你放心,寡人一定替你好好教训太子……”皇帝明显打算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可这时,一道别样有冲击力的声音从里面喊了出来。 “不够……不够,还要……” 众人一同震惊,里面同太子荒唐的女子,竟是宓音公主! 皇帝脸色一凛,他知道自己再也按不住这最后的一层遮羞布。 里面声响还在继续,简直孟浪不堪,别说主子们神色各异,就连下人们都吓得将头垂得极低,他们知道自己窥见了皇家丑事,生怕被活活灭了口,今日之事,涉及的不仅是太子的颜面,还有僅朝与南疆两国的交往,只要一个解决的不妥善,便有无穷的后患。 皇帝终是再难容忍皇家的颜面被践踏,脸声音都被气得发颤,他喘了好几口气,这才稳住身子,咬牙切齿地说道,“来人……去把这个没出息的混账东西,给寡人拖出来!” 闻此言,陈敛神色淡然地挥了挥手,好似这一切都与他毫不相干,可又有谁能想到,今日发生的一切都出自他的手笔。 他身后的兵将迅速领命,其中两人冲进里屋,一阵骚动后,他们很快便将衣衫不整的太子拉了出来,而太子好像还没反应过来,他正破口大骂放肆,抬眼便对上了陛下的面容。 “父皇?!” 穆凌瞪大眼睛,一脸不可置信,他忙慌张去找自己的侍卫,怎会无人通报!他的暗卫呢?! “你动谁不好,偏要动南疆的公主……” 皇帝的话堵在嗓口,他抬手恨铁不成钢地指着早已跪地狼狈不堪的太子,手指都在抖动,而后,他面色死寂地盯看了几眼里屋的方向,又转头看向一脸平静的姜娆,他长叹一口气,身为帝王,他第一次感觉如此力不从心,“回京后,你亲自去侯府认罪。” 在太子不断认错的声响中,皇帝终是将话说得再无余地,他也实在没有回旋的办法。一边是南疆公主,牵连着南疆与僅朝的百年修好,而另一边是姜家嫡女,老侯爷一生戎马,为僅朝鞠躬尽瘁,岂容自家千金受辱,而他不争气的皇儿,就这样生生将他逼在了绝路。 皇帝只觉得头痛欲裂,他按住眉心,一字一句说得清晰缓慢,“与姜氏的婚约,就此作罢。” 婚约,作罢。 闻此言,姜娆表面依旧保持着平静,可内心早已汹涌翻腾,她先前所做的一切努力,不都是在等待这一刻的到来吗? 来之前,陈敛叫她只管看热闹,不必纠结其他,于是她便安安静静地选择当一个旁观者,冷漠地目睹着太子的不堪,同时也惊讶与宓音公主为何会与太子苟且。 她慢慢移过视线,看向陈敛,相较于自己,陈敛的神色似乎太过稳持了些,包括太子的荒淫,也包括宓音的出现,似乎都在他预料之中。 原来,他叫自己看的热闹竟是这个。 太子被弃,婚约作废。而她此身,得以自由。 作者有话说: 敛哥原则,做大事之前,先要讨个甜头。 ——————————————— 感谢营养液~ ? 221瓶; 54492416 3瓶; ◎最新评论: 【半柱香才一刻钟啊(狗头)(揉x对身体不好)】 【锁了,我没看到呜呜呜呜】 【啊啊啊终于!!!】 【芜湖!】 【撒花撒花】 【终于是解除了普天同庆啊】 【呜呜呜呜等了好久终于等到今天】 【唉。是宫女就可以隐瞒。唉。宸王会好一点吗。宸王是姐姐cp吗~】 【哟哟哟xoxoxo】 【半柱香…啧,敛哥哥不行啊】 【今天的肉沫少,呸,不对,是没有,被你用半柱香一笔带过了,今天啥都没有,可恶!!!】 【睡啦睡啦,所以敛敛和娆娆的婚事要加快脚步啦!!!静候佳音】 【好耶解除了】 【就半炷香是不是啥也没干成?】 -完- 第67章 ◎单独护送◎ 面对皇帝的暴怒,太子冷汗涔涔,一时默然,显然不料事态会如此发展,可就算落得这般狼狈的境地,他也不甘心轻易认罪。 于是,待皇帝喘息平复,盛怒稍减之时,穆凌瞅准时机,几步跪行向前,伸手紧紧抱住皇帝的大腿,声音好似央求。 “父皇,你听儿臣解释,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太子话音刚落,皇帝便厌恶地蹙起眉头,直接不留情面地踹下一脚,脚底实实压在穆凌的胸口之上,当即痛得他浑身跟着发抖。 只是,任凭皇帝如何用力,穆凌都死死不肯松手,他为了给自己开罪,竟毫不避讳地放大了音量,弃公主颜面于不顾。 “父皇,是宓音公主勾引的儿臣,是她主动过来投怀送抱,儿臣绝非是好色轻慢之徒!” 穆凌言辞凿凿,说完伸出手指,颤抖地指了指里屋的方向。 这时,苏美人及时摆出一副护犊子的架势,对着皇帝保证着,“公主与我相识多年,她是什么性子臣妾最是清楚,虽说跋扈任性了些,却绝对不至于如此放浪不堪,悖礼轻浮,如今怎能只听太子殿下一人所言便下定论,陛下还是先允许臣妾进去看一看吧!” 皇帝想想,点头应了苏美人的要求,这里有身份的女眷只有苏美人和姜娆两人,而姜娆又是太子名义上的储君之妃,此刻身份尤其得尴尬,所以依着此时状况,只能是叫苏美人进去探探情况。 苏美人刚进去没多久,里面便传来一阵骚动,接着又听到宓音公主撕心裂肺的哭声,还有愤怒至极的尖叫声,如此凄惨动响,任凭谁人去听,都不会相信方才太子的片面之词,认为今日之事是宓音公主主动的。 后来,里面的声音终是慢慢弱了下来,公主的发泄也似乎停止了,又过了一会儿功夫,只见美人面色复杂地推门出来,脸上挂着愁容,她走到陛下面前,垂下眼来又看向太子,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爱妃,公主究竟是如何说的,你只管如实传达便可,不必顾忌其他。” 有了皇帝的表态撑腰,苏美人叹了口气,这才艰难地开了口,“公主说,她完全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出现在太子的寝殿里,而且公主还再三强调,说她根本就是,就是被太子强迫的……” “这不可能!” 闻言,穆凌仿佛一下被抽走了力气,巨大的恐惧感令他一时慌不择言,情急之下,他气势汹汹直接开始质问苏美人,“简直胡说八道!明明是她向我主动凑近,而后又对我百般献媚,我……我最多只能算是没有做到坐怀不乱,又怎能容忍被人诬告成此事的始作俑者?!” 他这样的态度显然惹来皇帝的不快,“你睁开眼看看,寡人还没死,容得到你对苏美人这般言语无礼?” “父皇……” 皇帝上前一步,及时将美人护于身后,不想再听他辩解,心里却是对太子的不争气,彻彻底底地感到失望了。 眼见太子再难扭转乾坤,苏盈盈知道自己的作用已发挥完毕,于是不再开口,安静依靠着陛下,趁着无人注意,她不动声色地用余光瞥向了陈敛,只是瞬间,便又谨慎地很快收回。 见陈敛目睹此事的冷漠,以及神色的冰冷,苏盈盈心里难免颇有感慨,想起放才在里屋内,宓音何其悲凉。 身为南疆公主,她自是有自己的端持的架子,可今日,她能这般将自己豁出去,还不是因为她一直相信,与她缠绵不休的男人,就是她心心念念,渴望亲近的陈敛。 在情迷散的药效下,宓音在幻想里与陈敛做尽了亲密之事,陈敛也再不是先前那副冷冰冰的样子,他突然变得异常热情,会主动吻她,抱她,这都是她从前不敢奢望的事。 可是,到了最后关头,她几乎只差一步便能登上人间极乐之时,房门突然被强行打开,两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士兵继而闯入,他们将她的一切美梦打破。 这时,她听到有人称呼她身上的男人为……太子殿下。 那一刻,她如坠地狱,万劫不复。 这是宓音一边哭得肝肠寸断,一边同她倾诉的。 苏盈盈恨极了南疆皇族,故而并没有那么好心地施舍同情,她唯一的心绪波动,便是对陈敛无情的佩服。 就算宓音心思再坏,她也只是把算计放在了姜娆身上,对陈敛可是从始至终地满心爱慕,绝无虚待,可陈敛却完全不顾这些,他心中仿若只有一条准则,那便是,谁碰姜娆,他必诛之。 苏盈盈摇了摇头,有时他的所为,真叫人不得不羡慕姜姑娘。 …… 皇帝处理此事,自是以南疆为重。在这个节骨眼儿上,两国边境能否长久修好,才是皇帝最在意的事情。 所以,哪怕明面上是姜娆受了委屈,遭了背叛,皇帝也无暇率先顾及她的感受,而是为了安慰宓音,当重罚了太子三十板子,这叫从小娇生惯养的东宫之主,可谓是真的遭了罪,腰背以下被打的血肉模糊,皮开肉绽。 宓音始终自己躲在屋子里不肯出来,众人没有散去,皆原地沉默,于是一时间,院子里久久回荡着,从偏房内传来的太子一阵阵吃痛的喊叫声。 诡异,又惹人烦躁。 …… 姜娆终是看够了这场热闹,她突然迈步,谁也没看,然后直直走到了皇帝面前,恭敬跪下。 她语调一如既往地轻柔,面容亦不见丝毫愠色,她将体面保留彻底,却也不会将自己,甚至将侯府,置于被嘲的境地,因此此刻,她说得格外坚决。 “陛下,今日之事不管有几位受害者,臣女应都位列其中。方才陛下已然下了口谕,将臣女与殿下的指婚即刻废除,那臣女便再无什么资格,继续端持着储君之妃的架子,留在南舟行宫。所以,还请陛下恩准臣女,今日返回京都,至于其他,臣女愿听从陛下安排。” 她这番话,既点明了自己受害者的身份,同时强调了自己坚决要走的态度。与南疆国相比,姜府确实不值一提,可是只要她一离开,皇帝便拿不准姜府的态度,她就是要好好利用皇帝的歉疚之心,为姜府求来更多的庇护和厚待。 面对姜娆合情合理的要求,皇帝自是没有理由拒绝,他叹了口气,很快答应下来,“你放心,等寡人回了京都,定会亲自向侯爷说明情况,只是南舟距离京都实在是太远了些,你一个小姑娘怎回得去?” “如今灾情平复,想来也不会再有什么危险,陛下派一两人护送我离开便可,无须兴师动众。” “只一两人护送怎能行?”皇帝很快摇头,否了她的提议,似乎是心怀着对姜娆的愧意,于是开口便给了她最大的排面,“此番,寡人便派出身边最得力的陈指挥使,亲自护送你回京都,陈敛做事严谨,武功高强,有他一路上照看你,寡人便能安心了。” 闻言,姜娆愣了一下,下意识抬眼看向陈敛,他始终面不改色,连眼皮都没眨一下,只是姜娆莫名觉得,他波澜不惊的眸底,似乎藏着点情绪,像是有些不满,有些赌气。 他在不满意什么?姜娆想不通。 “你意下如何?”皇帝又问。 姜娆想也没想地拒绝了,“指挥使大人身上肩负着护卫陛下的职责,怎能大材小,屈尊去护送臣女呢?” “寡人在戒备森严的行宫里,身边除了御林军护卫在侧,还有原本留守在行宫的兵将,这么多人难道还护不了寡人的安危?你不必再推拒了,若真让你自己回去,到时路上出现什么意外,寡人如何同老侯爷交代?” 话说到这个份上,姜娆再难拒绝陛下的好意了,只能面露为难地应声答应。 她声音刚落,陈敛同时走到近前,不知他是不是故意的,当越过她时,他实实擦过她的左侧胳膊,姜娆忙躲了躲,方才衣带差点勾连到他的剑柄上。 陈敛站定,已扬声领命,“微臣定会将姜姑娘安然无虞地送回京都!” 皇帝满意点头,“陈爱卿做事,寡人自是放心的。” 在陛下的坚持下,此事就算这样定下。 方才,姜娆说自己要走时,完全没想到陛下会叫陈敛去送她,于是现在被打个猝不及防,只能纠结地用手不断拧动着衣带,外露烦闷。 她手上反反复复,系好又再次解开,心绪早就开始往外飘了,从行宫回到京都,就算走得快的话,也要将近半月的路程。 所以说,这半个多月的时间,她都会和陈敛,单独相处…… 想想来时路上。在陛下和太子的眼皮底下,他都敢冒着大不韪,夜夜往她榻上闯,侵占着她的身子,入她到最深处,而现在,她再没有婚约束缚,只怕他会玩得更狠,更凶。 姜娆心有余悸,当下忍不住偷偷看了陈敛一眼,瞧着他神态自若的模样,姜娆暗暗鄙夷自己的胆小。 正欲收回视线之时,不成想被他抬眼抓个正着,两人的视线遽然凌空相对,她心虚地立即加快了心跳。 当着众人的面,姜娆也不好生硬地移开眼,于是只好装作不熟的样子,嘴上开始说着客套话。 “既如此,便实在辛苦指挥使大人了。” 本以为陈敛也会敷衍过去,或者是象征性地回一句不辛苦,若不想他眼神突然变得格外幽深,而后不急不缓地回了句意有所指的话。 他说,“你比较辛苦。” 在场所有人,除了姜娆,没人会去深思他此话内涵,只当是句再寻常不过的客套话。 可姜娆却羞愤欲死,难以相信自己竟会被他当众调戏…… 作者有话说: 单独…护送…半月,每个都是知识点。 ———————————————— 感谢营养液~ 20333525 10瓶; 谁的沧海乱了桑田 10瓶; 嘚 8瓶; ◎最新评论: 【皇帝就派男主一个人护送女主回京吗?这一路上十几天年轻男女单独相处对女主名声也不好吧。而且女主作为侯府大小姐,现在皇帝又觉得对不起侯府,皇帝都不派个丫鬟一路照顾女主的起居?男主总归不方便吧,要是觉得都是皇家的丫鬟,也可以到京城了让这个丫鬟直接回宫啊,女主作为贵女就和男主两个人单独,这安排不合理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准备坐高铁了嘿嘿嘿】 【哈哈哈】 【啊啊啊啊啊我想看没改之前的】 【咳,车速过快了哈】 【救命,这半个月我好生期待】 【这半月你可细细道来,寡人(孤寡之人)愿望其详】 【快了快了,咳咳,明天应该有肉吃了】 【好耶!二人世界!!】 【这公主是真蠢,既没有摆出自己把太子当成陈敛的证据,让查明陷害真相,又没有博取太子的怜悯,嫁过去的时候可以过得更好一点,就自己在那哭在那喊,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所有事情都成定局了,就蠢到这个地步,还试图害人,只能说又蠢又毒是活该了╮( ̄▽ ̄")╭】 【唉,辛苦。哈哈哈哈哈!】 【哇偶~~好日子来了嘿嘿嘿】 -完- 第68章 ◎不再留情◎ 当晚,皇帝下令处置了如林阁一批宫女太监,施以威慑,严令禁止宫人私下议论此事。 此番作法不仅是为了遮掩皇家丑事,更重要的是,皇帝在尽可能地帮宓音公主保全最后的体面,公主随使团寻访僅朝,自是贵客上宾,如今竟与太子纠葛不清,若传出去,损的何止是小辈颜面,更是两国和气。 事到如今,唯一令皇帝稍微庆幸的是,姜家小女并未将此事咬住不放,或是委屈哭闹,她全程克礼,端持着侯府大家闺秀的风范,即便遭受辜负,依旧当着众人的面,神态自若,不见丝毫狼狈。 相比较而言,宓音则窘迫太多,若非苏美人及时劝阻,恐怕她已经闹得此事人尽皆知,眼浅至此,简直愚蠢。 其实,皇帝早已有意与南疆进一步缔结友好关系,两朝联姻,无非是最便捷,最牢固的方式之一,宓音公主是南疆王最宠爱的小女儿,她无疑是最优的人选。 而僅朝皇子之中,与宓音公主年纪相仿的,无非就是太子,宸王以及睿王。在他们三人中,皇帝最初属意的是宸王,只是当初途经河川之时,正遇灾情反复,皇帝满门心思在灾民身上,也没机会加以撮合二人,心想着来日方长,却不曾想,到了南舟行宫后竟会发生了如此丑事。 两人若两情相悦,此事还算好办,可如今事实却是,公主满腔怨气,显然是不愿的。 于是皇帝也不免头痛,只得让公主暂且冷静平复,之后再商量处置之法,为彰显僅朝的诚意,皇帝答应不管公主想要什么补偿,都会尽力答应。 甚至,包括储君之妃的位子。 …… 等人全部散去,公主哭也哭够了,闹也闹够了,终于冷静下来,临于崩溃地回忆着自己最后清醒时的情状。 那时,她分明是在尾随着姜娆,打算暗下黑手,可是后来,身后突然出现一股神秘外力,她反应不及挨个正好,当即晕厥,就连她的一众侍从也无一幸免,她不知道南舟行宫内竟还藏匿着这样的高手,可为何偏偏要暗算她呢? 那人与她究竟是有多大的仇怨,才会在她失去意识后,将情迷散强行喂下去。思及此,宓音公主心中泛起难言的恐惧,紧接着,她又开始担忧陈敛对她的看法,别人的眼光她根本不在意,可陈敛不行。她不甘心就这样成了太子的人,僅朝皇帝所谓的储君之妃的位子,她也一点也不稀罕,她真正想要的,是成为陈敛的女人。 只是现在,宓音看着自己身上不堪入目的痕迹,神色渐渐黯淡,她忍不住开始自我唾弃,她已上了太子的床,陈敛还能要她吗? 艰难挨到了第二日,宓音又突然被告知,苏美人的栖梧殿遭了盗贼,将美人的珠翠首饰全部洗劫一空,而正巧有人亲眼目睹,行窃者就是公主身边的贴身侍从,而他们因为畏罪已连夜逃离了行宫。 公主哪里能信这个说法,那些人分明是同她一起遭受了暗算,怎会有时间行窃?她根本不是坐以待毙的软弱性子,听闻此事是陈敛在派人督查,于是再顾不得身份和颜面,直接要去御林军休整的偏堂找人。 只是临近门口,她脚步一顿,到底还是犹豫了,昨日发生的丑事不断盘旋在她脑海里,这叫她生平第一次知道了,什么叫作自卑。 “公主殿下,你怎么会来这?” 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声音,是冯越发现了她。 宓音忍不住心虚,她不断安慰自己,僅朝皇帝已下令掩盖昨日之事,所以除了当时在场的几位,其他人根本不会知晓她与太子发生了什么。 于是,她强装镇定道,“我来找陈指挥使。” 冯越面露意外,“指挥使奉陛下命,今日护送姜小姐回京都,他们已出发有一炷香的功夫了……” 宓音根本不知道此事,听了冯越的话后,心中当即又忿又恼,她今日能落得这般田地,还不都是姜娆这个贱人害的,若不是姜娆一直狐媚地招引陈敛,她又何至于一时冲动出此下策,反给自己惹来了一身腥。 这时,她见到旁边正巧路过一众骑兵,于是二话不说直接推开人,抢了马,她实在接受不了他们两个一道同行,心忧着想,若姜娆那个狐狸精又在路上耍弄媚惑手段,陈敛能不能看清她放浪的真面目,把人推开? 宓音不敢确定,可她绝不能允许脑海中的画面发生,于是策马疾驰,不好不顾地朝着北上的方向追了出去。 …… 由陈敛护送,姜娆一早便乘坐马车离开南舟行宫,一路向京都行进。 只是这回,陈敛罕见地没有骑马,而是选择和她同坐马车,不过车内空间到底逼仄窄小了些,他身量高大,曲着腿难以舒展,久坐定是不舒服的。 姜娆将视线不准痕迹地从他腿上离开,小声建议,“你若是觉得不舒服,还是出去骑马吧,今日外面天气不错,若是骑马,总能强过里面憋闷的。” 陈敛本在闭眸养神,闻言才抬了下眼,他没说话,只是稍微活动了一下腿脚,却当即拧住了眉头,“有点麻了。” 那样屈坐着,当然会麻呀。Pao pao 姜娆犹豫地想了想,到底还是上前给他揉了两下,问道,“这样有没有好一些?” 她手上动作轻柔,声音也软糯,陈敛舌头抵了下上膛,舍不得叫她停下,只想身上一直被她触碰,被她抚摸。 他刻意摇头否认,难掩贪心,“没有,还很麻,你再摸摸我。” 姜娆本想反驳的,她明明是在给他按摩,怎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话就这么不清白,好像是她在占便宜一样。 她为了动作方便,只能暂且从座位上起身,叫他把腿搭在侧边的座位上,而她则半蹲在他腿间,稍稍倾着身帮他舒动筋骨。 之前,父亲有位散医朋友经常来侯府做客,她和姐姐便寻着新奇,同先生学过些按摩手法,姜娆也没想到,她没有先给父亲或者兄长尽心意,第一次展示,便是在陈敛面前献丑。 “陈敛,你感觉如何,可以了嘛。” 她按的时间不短了,他即便腿麻得厉害,想来现在也应该缓和过来了。 “我若说不可以呢。”他没头没尾的如此说了句,让姜娆不知道自己的手艺到底算不算合格。 她好脾气地又问,“是不舒服吗?” 陈敛仰身往后靠了靠,见她在自己腿间毫无防备的模样,陈敛眼底晦深,简直难以抑制那些不堪的坏心思,“小腿好了,你还没按上面。” “大腿也麻了吗?”姜娆疑惑地看了他一眼,方才只留意到他小腿一直屈缩着,大腿应该无碍啊。 “嗯,麻。” 姜娆只好好人做到底,可是某人似乎过于得寸进尺了些,她刚一落手在他膝盖以上,便听他再提要求,“再往上面点。” “……” 姜娆这才反应过来,知道他说的麻到底是指哪里了,她红着脸轻轻啐了一声,气恼地往他胸膛上用力推了两下,再不肯好心帮他了。 “感觉到了吗?”陈敛一下把她抱在了腿上,蹭着她说,“真麻了,刚才还好,现在被你撩起来了。” “陈敛,你别这样……”姜娆彻底窘了,现在才刚离开南舟呀。 车内旖旎蔓延,却突然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而后紧跟一道尖锐的女声。 “停车!” 是宓音公主,辨别出来后,姜娆微微错愕。 陈敛脸上情绪却更加明显,不知是对公主本人的厌恶,还是被突然打破的不悦,总之他看起来很烦躁。 “等我回去。” 陈敛吻了下姜娆的嘴角,又凑到她耳边低声说了句,这才转身下了马车。 姜娆在车内仔细听着动静,一阵马声咴鸣,宓音公主已经下马走近。 “陈敛,你这一走,几乎要一个月后才能回来,我不知道我还能不能等到那时,所以有些话即便唐突,我也必须要对你说。” “昨日之事,我完全是不知情的,你千万不要误会我与太子,从我来到僅朝与你再次相遇的那一刻,我便满心满眼全是你。你能不能给我一次机会,我保证以后与太子再不会有任何瓜葛,此事可以就此翻片儿的,我回南疆后立刻去求我父皇,叫他封你为南疆的驸马,以后自是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你愿不愿意?” 公主言辞切切,诚意十足,而陈敛却兴致缺缺,“公主厚爱,臣受不起。” 宓音以为陈敛说这话,是高攀不起她的意思,于是忙道,“你当然受得起。当年连我勇猛无敌的大哥都能被你挑下马,世间再没男儿能强得过你,我崇拜你,爱慕你,心里眼里再容不下其他人。” 陈敛却摇头,“公主还是不了解陈某,我没你想象得那么好。” 宓音不肯死心,决意打破砂锅问到底,“难不成你心里已经有人了,那人是谁,是姜娆对不对?你知不知道她究竟有多放浪,身为太子的女人,却还对着别的男人卖弄风骚,就连你那个副将也被她迷的神魂颠倒,你难道真的喜欢她这样轻浮的女人不成!” 闻此言,陈敛再没什么耐心了。 他眸底闪了一瞬的冷光,对宓音不再留以情面,他直戳心窝。 “我喜欢什么样的。”他盯着宓音,一字一句说得无比清晰,“或许是干净的吧。” 宓音愣在原地,眼底忽而一片死寂。 作者有话说: 下本开《春日迟迟》性感女星vs清冷医生 感兴趣进专栏点点预收哦~ ———————————————— 感谢营养液~ 南国燕 10瓶; ◎最新评论: 【敛哥哥好毒舌啊,我喜欢,嘻嘻】 【好家伙,这个公主真的好不要脸啊】 【那个公主一点都不觉得自己有错吗?】 【更想看白昼情人那本呜呜】 【公主很勇敢,可惜没用对地方。】 【虾仁猪心】 【……很好。太子公主互相折磨到白头。别在陈敛和娆儿前面发疯。简直无语这两个。】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杀伤力十足】 【好损啊!】 【有被爽到】 【!我可真是,公主咱们能不能要有尊严。】 【太短了】 -完- 第69章 ◎又在撒娇◎ 在陈敛嫌恶般望过来的那一刻,宓音只觉自己仅存的一点尊严也被悉数击碎,碾于脚底,她绝望地想,果然,以身侍奉过太子的女人,他终究是不屑了。 宓音猩红着眼眶,眼见陈敛毫不留情地转身要走,她突然发疯一般手掌运力,直直朝着马车方向冲了过去。 宓音本身功夫不差,加之位离马车很近,所有此刻,她出手以迅猛之势,饶是陈敛加以阻拦,也没能将她拦住,她巧妙避开了陈敛,随后轻功一越登上马车,冲着车内一掌劈下,驾车的车夫被激晕,帘布顿时破解四碎。 前方阻隔不见,宓音正面迎上姜娆。她看清姜娆那张妩媚至极的脸,以及楚楚可怜的神色,当即恨意蔓延,恼怒更甚,她咬牙欲下狠手,朝着姜娆的胸口,准备施以致命一击。 只是,她刚刚用出了三成功力,背后却实实挨了一掌,当即镇得她再无力气追击姜娆,她忍着剧痛愣愣地回头,看清了陈敛在她身后默然收掌,他半眯着眸子,眼底含藏杀意。 宓音不可置疑地看向他,因疼痛难忍只得曲缩着身子,“你……你竟然为了她,对我起杀心,我可是堂堂南疆公主!陈敛,你信不信我告到你们僅朝皇帝那里去,让你这个御前指挥使再也做不下去!” 她已然开始语无伦次了,手指颤巍巍地向外指着,脚下一个踉跄不稳,直接从马车上跌落,瘫倒在泥道上。 而陈敛却连一个眼神也没给她,直接将其越过,两步并做一步,冲进马车内着急关怀姜娆的伤势,因他阻拦的及时,所幸姜娆只是受了轻伤,伤在左肩,锁骨附近隐隐泛着红肿。 姜娆自是娇生惯养的千金小姐,从小到大哪里受过这样的罪,等到肩膀火辣辣的痛感明显传来时,她当即忍不住地鼻头一酸,气恼自己没有跟母亲学会点防身的武艺,身为武将家的女儿竟被人这般欺负,她只觉自己不争气,给侯府丢了人。 陈敛不知她是在想这些,他慌忙奔至她身边,第一眼便瞧她一幅委屈得要哭的模样,哪里还有心思多想,他简直要心疼死了。 “怎么样,能忍住吗?” 他想伸手去看她的伤势,姜娆却阻了他。 “是……是能忍住的痛。” 姜娆的隐隐哭腔,彻底激起了陈敛的怒气,只见他眼底蓦然深如沉潭,表面寂静无波却藏不住里面散发的危险讯号,他握紧拳头倏忽起身,准备叫宓音加倍奉还。 “别走……”姜娆见陈敛表情不对,及时扯住了他的衣角,头脑清醒的人又何必与一疯子相计较,她并不是软弱,只是嫌恶同宓音继续纠缠,“我不想看到她,陈敛,我们走吧。” 选择对其无视,是最简单,又最能给人致命一击的做法。 姜娆很清楚宓音对陈敛的偏执爱慕,知道公主最受不了的,就是陈敛外露的冷漠。于是,她瞅准了对方的软肋,故意拉着陈敛不放他下车,不许他给宓音任何眼色,让宓音受不到他丝毫的关注,继而不停的自我折磨,姜娆心中凛寒,她是在用自己的方式反击宓音,遭受的凭白辱骂和击打,她总要还回去吧。 果不其然,宓音瘫倒在地上始终等不来陈敛从马车内出来,没过多久便忍不住开始气急败坏了,她尖锐着嗓音,开口不干不净起来。 “姜娆,你又在耍弄什么狐媚手段,你们僅朝不是一向最重男女之防的嘛,你身为侯府千金居然轻浮至此,竟敢拉着外臣与你同坐一个马车,你到底知不知羞?” 陈敛听不得别人这样诋毁姜娆,刚要反嗤却被姜娆拦下,她要亲自回应。 “陈指挥使奉陛下之命,亲自护送我回京都,我不知道自己究竟如何得罪了公主,竟招来公主如此对待,不惜下此狠手。至于公主所说的轻慢之举,指挥使大人闻我受伤,进马车内询问伤情,有何不妥?” 姜娆说得逻辑严密,丝毫不留破绽,轻易便将宓音的质问一一反驳,说完这些,她紧接话音一转,将矛头对准宓音,“方才公主说,我们僅朝最重男女之防,这话倒是没错的,我们僅朝女儿自是不比南疆姑娘开放,不然怎连我朝尊贵的太子殿下,都能为了公主,情不自禁折了腰呢。” 此话讽刺至极,姜娆三言两语便轻易将宓音公主强行端持的体面彻底击碎,动武动粗有什么用,终是比不过几句话来的更有杀伤力。 “姜娆!你,你……” 宓音瞪直眼睛,却根本反驳不出话来,最后一层遮羞布被人无情撕扯,还是在陈敛面前当众处刑,她当真再没一点脸面面对他,她渐渐失了神,极近绝望。 见状,姜娆淡淡收了眸,再没兴致同宓音多言,她将车窗布帘放下,不想再在此地多留,便叫陈敛将马夫唤醒,重新赶路。 越过宓音时,陈敛俯视目光,宓音有所察觉,眼底瞬间亮了亮。 她痴念地面露期待,耐心等待着他能对自己有所反应,哪怕是怪罪,是气恼,也好过被他默然忽视,视而不见。 可陈敛只是讽刺一笑,只片刻便迅速收了视线,他又进入了马车内,同姜娆共处一隅,而车夫在前御马直行,很快将她甩远。 马车渐渐消失在视野中,可宓音仍久久不肯收回目光。 …… “真不知道你到底给她下了什么迷魂汤,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竟还不肯死心,现在还苦苦看着我们马车的方向呢。” 姜娆从后窗瞥了眼,嘴上不咸不淡说了句,之后很快收回视线,只是回头之时,又猝不及防被陈敛挑起了下巴。 “干嘛呀,陈敛。” 他向前凑近了些,声音压得很低,似撩似蛊,“以前不知道你这么伶牙俐齿。”他是在评价她方才的反击。 姜娆平静迎上他的视线,学着他的样子,同样凑近过去,接着小声耳语,“你不喜欢吗?”她发声软软糯糯,故意往他心上挠。 这一下,激得陈敛控制不住地喉结猛然跳了跳,他半哑着嗓子,有些不正经地开口,“收着点齿的话,它喜欢。”说完直接拉上她的手,要往自己腰腹上按。 姜娆抽离不开,当即被烫得颤了颤身,她简直要哭了,于是疯狂给他使眼色,车夫就在外面呢,他突然发什么疯呀。 陈敛却不为所动,轻轻地“嘶”了一声后说道,“他外号叫哑弟,现在知道我为什么会叫他跟来了嘛。” “……” 姜娆当即一愣,之前她只以为外面那人是陈敛的下属,却不成想他根本听不到他们的对话,明白真相后,姜娆忍不住气闷,原来陈敛一直在看自己的笑话,两人一路上也偶尔亲密言语,而她每次都格外小心翼翼,故意压低声音,陈敛也不提醒她不必如此,反而见她偷偷摸摸,自觉别样乐趣。 怎么能这么欺负人呀! 姜娆哼了一声,忽得手心用了下力,痛得陈敛一下拧紧眉头,禁不住地沙哑闷哼。 这么痛的吗?她其实没用多大力气呀。 姜娆难言心虚,悄悄打量上他,陈敛却直皱眉头,默不作声直接将她抱在腿上,压实在腹部,他表情严肃又不善,姜娆拿不准他的脾气,以为自己真把他惹恼了呢。 “谁让你先捉弄我的,我……我不是有意的,你,你好些了吗?”她说话支支吾吾地,好像真的在怕他。 陈敛眸子暗了暗,情绪根本藏不住,他默然了一瞬,随即抬手压上姜娆的左肩,轻轻抚了抚,而后不答反问道,“肩膀还疼吗?” 姜娆目光随着他下移,她摇了摇头,如实回道,“开始是很疼的,不过现在倒不觉了,只微微有些痒。” 她说完,陈敛淡淡地“嗯”了一声,紧接便又要亲眼确认,姜娆还是很羞的,于是下意识想推拒,可想想自己方才将他“冒犯”了,现下是再没有勇气拒绝出口,于是只好抱着补偿的心思,纵容着陈敛将她领口大喇喇地整个扯开,光滑肩头瞬间乍露,她整个上身几乎都暴露在空气中了。 “只看肩膀而已呀,用得着都脱嘛……”她轻轻表示抗议,开口不自觉咬着糯糯的尾音,耳尖已然都红透了。 “又撒娇。”陈敛揉着自己的眉心,明显是有点受不住了。 “我没有呀。”她明明是在控诉,哪里有撒娇! 陈敛喘息了一声,似有忍耐,他将视线重新放回到她的肩膀上,看着上面触目惊心的痕迹,陈敛默了默,当即冷下语气,“真不疼了?” 明明还很红,他心疼又自责,生怕她忍着不说。 在姜娆的再三肯定下,陈敛终于缓了神色,他自是知道她身子有多娇的,平日里就嫩得几乎能掐出水来,如今凭白挨着一掌,到底要多养些日子才能彻底消了痕。 陈敛眸光幽深地望过去,除了那处,别的地方依旧如初白嫩,细腻得简直就像豆腐一般引人嘴馋,只是,她身子可比寡淡的白豆腐要香多了,陈敛向来不忌对她的痴迷,有了念想便直接咬在她的肩头,亲自品尝她的香。 过程中,他竟很是心安理得地说了句,“不痛,我便放心了。” 姜娆快要被欺负坏了,忙软身往后躲着,这回真的是在撒娇了,“痛,痛的……”肩头的伤处是不痛,可是被他咬得很痛呀! 他却突然幽怨至深地说了句,“有我痛吗?”顿了顿,又控诉,“小手真凶。” 姜娆闻言困惑了,她垂眼看了看自己的手,反应了好半天才终于明白过来,陈敛是要跟她秋后算账,她知道他方才是真的生气了,于是现在被他言语吓得当即服软。 “又不是有意的嘛……你别气了好不好?” 姜娆乖巧起来,任他抱在腿上,只是很快她便有些坐不住了,她稍显窘迫,于是慌忙躲开,坐偏了些。 陈敛全然神态自若,只是眸光暗沉如不见底潭,他抬手轻点着姜娆的嘴角,一下两下,之后凉凉地说,“不好。” “那,那要怎么办嘛。”姜娆攥紧他的衣袖,眼神有些忐忑。 陈敛默然不语,其实,他到底是有些舍不得的,但又忍不住男人的劣根性,方才被姜娆有意无意挑了半天的火,此刻他想得那样,想得简直要发疯了。 终于,他带着点恳求的意味,低低地问。 “收着点齿,行不行?” 作者有话说: 敛哥,贪…了。 ———————— 感谢营养液~ 云林居士字不忘 10瓶; 祁可爱 8瓶; 学学雪鸴? 8瓶; Yoyo 5瓶; ◎最新评论: 【这才第一天,接下来半个月…啧啧啧】 【没看懂:收着点齿】 【捉虫,10.7%无与伦比→语无伦次】 【假装没看懂】 【捉虫“用要”→“总要”】 【好家伙!】 【贪了贪了】 【这个公主是有什么大病吧】 【!敛哥,你可心疼心疼娆娆吧。】 -完- 第70章 ◎是我哥哥◎ 听清陈敛的要求后,姜娆震惊抬眼,当即难以掩饰眸底的诧异之色,就算她平日里再怎么纵着陈敛肆意妄为,此刻也绝不能答应,在马车里同他无节胡闹。 姜娆立即紧紧抿住嘴,偏开视线,欲躲避他的手,她不停地摇着头,模样可怜兮兮的,“陈敛,我不会……” 姜娆已经快要后悔死了,方才就不该不知天高地厚地主动挑衅他,居然还故意问他喜不喜欢? 他若是不喜欢的话,能驶离行宫一共不到二百里的路程,其中有一百八十里,都是贴粘着抱着她走的嘛! 姜娆无力泄气,实在百般懊恼。 陈敛也并不是不讲道理,听姜娆讨饶地说了不会以后,他敛眸略微思索,想想后认真提议道,“那,我给你做示范。” 说完,不等姜娆有所反应,他直接拉过她的手腕放在嘴边,而后轻含她的手指,从指腹到骨节,他动作反复,只有由于太用力,他说话微微有些不清,“大概这样。” 他怎么能这么做?!姜娆当即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她一时难掩如雷心跳,又一次不自觉陷入他如深泽般的眼眸中,叫她沉溺深渊,跌落壑谷。 紧接着,姜娆听见他充满危险地再次开口,他的话在烫人,“放心,会比手指好吃。” 他终于松口,全程神色自如,倒是姜娆已然像只被煮开的螃蟹,从头到尾都濒临沸腾状态。 她哪里会信他的鬼话,反复摇着头,眸子都渐湿了,她早已见识过他的威猛,知道自己定是受不住的,于是忍不住喃喃自语,“才不要,吃不下的。” 闻此言,陈敛心头忍不住燥了下,对姜娆含蓄的称赞与肯定颇为受用,身为一个正常男人,见佳人眼神凝露,含羞怯怯,已然一副被御服的模样,他自然心头万分得意,加倍畅快。 只是,见姜娆推三阻四求着饶,陈敛就算再难克制,也不忍心真的将她就地正法,于是只好环抱着她,暂且亲着缓了一会。 而后,他半逼迫半诱哄的语气,一点余地都不再留了,“好,现在不吃。等晚上到了客栈,好不好?” “我,我怕……”姜娆声音含糊不清,越来越小。 陈敛都快把人吻晕了,把趁人之危做得那么自然,“有我教你,你肯定学得快。” …… 后半程,陈敛亲自到前面驾着马,直奔二百多里外的桥郡方向,他将马御得飞快,心里那点迫不及待简直要写在脸上了。 马蹄一路驰疾,中间也未曾停歇,于是他们一行人终于赶在天黑前,进入到了桥郡的界地。 不过天不随人愿,进了桥郡主城后,哑弟下车接连找了三家客栈,都被店掌柜告知客房已满。 陈敛以为是哑弟表达不善,同店家在沟通上出了问题,于是只好亲自下车去问。 进店后,只见店小二风风火火满大厅跑,掌柜也忙忙碌碌做着帐,前堂后厅确实都挤满了人。 陈敛被旁人不小心撞了好几下,当即不耐地皱起眉,他没多计较,而后快步走到柜台前,然后抬手敲了敲桌面,示意店家。 “钱不是问题,给我加两间上房。” 店掌柜却头也不抬地说道,“是第一次来吧,年轻人不懂规矩啊。” 陈敛眉头一挑,表情如常地直接将御赐宝剑用力往桌台一撂,煞气太重,即便寻常人家不识得这把宝剑的来历,也多少能猜出剑主人定不是常人。 他略微提醒,却并不准备当下亮明身份,此次护送姜娆回京都,本就是皇帝下达的隐秘任务,为了掩人耳目,方便行事,此番北上之行只能掩饰成是回京省亲。 而他们对外声称的关系也顺应改变,从毫无相关的贵女朝臣,伪装成亲属关联的表兄妹,这一切还都是陛下的意思。 果然,有了威慑之后,店主人再不端什么姿态了,瞬间和颜悦色了许多,连同语气也跟着恭敬。 “原来是微服出访的官老爷,小的有眼不识泰山了,只是大人有所不知,明日便是桥郡两年一度的蒙面灯会,此会两年一小办,四年一大办,今年正赶上是四年里最隆重的一次,别说周围郡县的人家乘兴参与,就连北方京都,东边雀城都有人慕名远道而来呢。” “所以,别说我们家了,桥郡主城内大大小小的客栈,都提前半月便都被订满了,客官若想在主城内寻个住处,恐怕有再多银两也不管用了。” 陈敛良久沉默,这回是真的有些烦躁了,之前,他也曾耳闻过桥郡的蒙面灯会,知晓其规模浩大,甚为隆重,是当地除了春节外,最受重视的佳节。 只是不想,他难得来这一次,却偏偏这么巧合,竟能赶个正着。 此刻他全然没心思,再顾念什么灯影下的风花雪月了,只想着尽快解决住处的问题,他不愿去叨扰当地的官员,徒然惹得一番麻烦。 只是,他随处都能凑合一宿,可姜娆身娇体弱的,他哪里舍地委屈了她。 姜娆迟迟等不来陈敛,心下隐隐不安,她掀开车窗布帘,探头往里瞧了瞧,只见店门囗鱼龙混杂,凑着好几波面相不善之人,她犹豫片刻,还是带上斗笠,蒙遮面纱,决定亲自进去寻一寻。 哑弟一路护在她身前,为姜娆挡下了不少肆意的目光,她一进门,便迅速惹来了众多路人的打量,虽实实遮盖了面容,用层层面纱挡住了倾城绝色,可显露的身材却是遮不住的。 哪里需要什么真容?只她不盈一握的纤细腰肢,便能迅速引得那些男人浮想联翩。 美人细腰,如同支撑着娇花的纤弱叶茎,再往上,是大片绽放的丰盈花蕾,每行一步,都能晃得人晕头转向,简直令人站不稳。 “怎么进来了?” 姜娆还四处张望着寻不到人,倒是陈敛率先瞧见了她,他几步走到她跟前,把她的手牵住,又抬手帮她正了正面纱,随后冷冷向周围人扫去,似宣告主权的意味。 见此状,那些方才一直紧盯着姜娆,看得色眯眯的房客们,纷纷自觉收了眼,心叹可惜,这样的美娇娘竟是有了主。 “我见你一直不回来,有点担心,可是还没找到合适的房间吗?” “到底是谁更叫人担心些?”陈敛将视线重新落回姜娆身上,他眸子深了深,言辞微微严厉,“过来。” 姜娆被他一下拽近,那距离简直都不是挨着,她反而更像是被陈敛抱进怀里护着似的,只是此刻周围人太多了,姜娆实在受不住当众和陈敛贴这么近,正要挣脱时,却听陈敛明显不悦地表达占有。 他凑近她耳朵说,“我不想你被他们看,一处也不行。”都是男人,他自然了解那些家伙到底藏着什么龌龊心思,岂能任由自己的宝贝被旁人觊觎轻亵。 姜娆没再躲,小声问他,“这家店人太多了,要不要换一家再问问呀。” “这位娘子,方才我已经同你家官人解释过了,如今桥郡正赶上蒙面灯会,四年才大操大办这一次,所以游客络绎不绝,熙攘众多,城内的客栈早就住满了人,你们就算全都问一遍也不会有空房的。” 店掌柜先陈敛一步开口,方才被陈敛威慑过后,此刻他的态度着实可谓恭恭敬敬,脸上也堆着满满笑意,一派殷勤模样。 闻言,姜娆怪异地看了店掌柜一眼,想着出发前陛下的嘱咐,让他们出行在外,须得声称是兄妹的关系,于是立刻否认道,“店家误会了,这是我哥哥。” 掌柜却有些意外,若是兄妹的话,这做哥哥的控制欲也太强了吧,方才他的冷硬态度,简直是将妹妹视为自己所有,碰着杀无赦嘛。 “是哥哥。”陈敛似乎是垂眼笑了一下,又很快收敛,他转眼看向姜娆,轻挑着眉,有点吊儿郎当的模样,然后接着就顺着她的说法,凑近低声问了句,“哥哥亲自教你吃东西,会不会学得更快点。” 他贴着她的耳朵不断冲击,危险十足,“好妹妹?” 作者有话说: 《春日迟迟》预收进度:160/200 冲惹!感谢宝子们! —————————— 感谢营养液~ 裴夫人 10瓶; ◎最新评论: 【今天会早点更吗~】 【请假要罚更啊,体谅下我的玻璃心~等的花都谢了】 【帅气的小说】 【大大有微博没,以后再有锁章能发微博那不,只想看原版的(*^▽^*)】 【咋滴还没更新…】 【大大,今儿不更?】 【好恨相逢错了地方】 【原来你是这样的敛哥,乖女鹅又要被吃抹干净了!!】 【我去!好,好骚气!好喜欢!】 【“你好骚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好妹妹】 【九敏,我快没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大大你也太会了吧!】 【“你好骚啊”】 【撒花撒花】 【哈哈哈哈,我聪明了,先抢第一~】 -完- 第71章 ◎奶味香诱【二合一】◎ 姜娆庆幸自己头罩着面纱,能尽力将微窘的情绪掩住,陈敛的一声“好妹妹”简直烫她的耳,她慌忙转回了头,心虚地隔着纱布去看店掌柜的反应,生怕会引来旁人猜疑。 所幸,陈敛跟她耳语时,店掌柜正好接过一份跑堂递来的账簿,此刻正垂着头,认真核对着账目,根本没有留心他们这边的动静。 姜娆松了口气,趁着无人注意的间隙,抬起手故意往陈敛的腰间轻拧了下,提醒他不要再胡闹乱说。 陈敛则满不在意,微挑了下眉后,直接堂而皇之地反手捉住她的纤纤柔荑,包裹在掌心细细摩挲。 他还反问一句,“闹什么?” 姜娆轻轻咬唇有点委屈,明明是他在言语调戏,还肆意乱摸,怎么能恶人先告状,这回反倒怪起她来呢。 她在心中哼了声,缩手想抽回,陈敛却强势锢着她,并不打算放开。 眼见柜台前的伙计要投过视线,姜娆一时心虚慌乱,无奈之际,她只能软着调子求饶般地喊道,“兄长……别捉弄人了。” 这回算是彻底对应上他那句“好妹妹”了,姜娆顿时羞臊难耐,随即又故作镇定地抬起另一只手,迅速拢了拢斗笠帽檐处的面纱,好将自己遮挡严密,此刻她脸色涨红,实在见不得人,满目赧然亦只能尽数藏在帷帽内。 闻声,陈敛淡淡应了一下,罕见地如此配合,他神色欲贪,却真的说到做到地松了手,只不过同时间,他又歪头贴到姜娆的耳边,“嗯,不捉弄你。” 他稍顿了顿,接近,那沙哑的好似和着沙粒般磨人的声音再次落下,充斥迷蛊与危险,“那……只弄行不行?” 姜娆瞪大眼睛瞬间懵了懵,陈敛的话很低,在喧嚣吵闹的厅堂内几不可察,他用着只她能听到的音量,在哥哥妹妹的称呼下,那么禁忌地对她说着下流话。 明明很粗俗,她原本该反感的,可是不知为何,她被这句荤语激得心头一麻,连同身子也开始本能地发软。 她竟然意外觉得刺激,觉得欢喜,意识到自己的真实想法后,姜娆惭愧倍至,身为名门贵女,她忘记了持礼端淑的本分,简直越来越轻浪。 她不能任由自己沉沦,此刻只想离危险远一些。 “躲什么。”陈敛伸手拦住她的去路,不满两人的距离越拉越大,他轻易把人扯了回来,随即抚上她的腰,“又不是现在。” “……” 他的声音就像一团烈火,先是烧在她耳边,随后又灼灼地烤着她的身体,一时间,她只觉得口干舌燥,好似身上的每一滴水都快被蒸干。 这时,店掌柜终于将对好的账簿交给了伙计,抬眼重新看向他们。 见男人的手正搭在身侧小娘子的腰上,店掌柜的神色瞬间怪异了下,哪有这样的哥哥,这般亲密地护着妹妹,就不怕让人说闲话嘛。 “你这屋里气味太重,家妹身子弱,我怕她闻了会引起不适,扶着才可安心些。” 陈敛轻言解释,若不是瞧着姜娆害怕得身子轻抖,他根本不屑开口。 闻言,掌柜左右嗅了嗅,发觉确实有些混杂的味道,于是赶紧收了狐疑心思,立刻吩咐伙计去开窗通风。 今日客人多,汗味饭香一杂糅,确实有些难忍,别说小娘子娇气,就单言这样的环境,任谁来都赶客呀,店掌柜赔着笑脸忙说怠慢,之后也没有再怀疑他们的身份,只是折腾了好半天也没给客人寻着房间,着实让他有些过意不去。 城内定是找不到了,城郊的话…… 掌柜仔细一琢磨,还真的想到一家店,只是那家客栈是近期新开,规格不大,而眼前的郎君和小娘子又一看就是富贵的主,他怕会惹来嫌弃,想了想,还是决定提一嘴。 “方才是我忙晕了,光想着桥郡城内的客栈都已客满,忘记了城郊新开的「福禄客栈」。这家店的掌柜是个外地来的年轻人,人是踏实能干的,只不过他开店时本金不充裕,店铺开得小了点,装潢摆设之类的也都简单,客官若不嫌弃的话可以去城郊住一晚,那边人少,房间肯定是有的。” 听了掌柜的建议,陈敛还未表态,姜娆却先一步说道,“既如此,那问题也就迎刃而解了,只是还要麻烦店家给一个详细的位置才好。” 店掌柜看了陈敛一眼,随即道出去城郊「福禄客栈」的路线,姜娆礼貌应了声谢,赶紧拉着陈敛往外走。 她是一刻也不想继续在这里待了,总贴在陈敛身上,被他抚着腰似有若无地摩挲,实在太过煎熬。 尤其,他都对外人说了两人是兄妹关系,却还这样过火动作,恨不得时刻贴她身上,她怎耐得下去。 两人出了店门,哑弟早已将马车牵至近处,姜娆将客栈位置用手语比划给哑弟,上车时,姜娆因要提裙,便顺势松开了陈敛的手,陈敛却又很快追上来。 “牵着。” 姜娆眨着眼,示意他看,“可我的裙子……” 陈敛扫下目光却懒得多说,直接单手扣住她的腰,将人托抱而起,随即稍用轻功,脚步轻快地腾空而起,姜娆眼见视线上升,半凌于地,惊地差点叫出声来,她忙伸手拽紧陈敛的衣领,再反应过来人已经上了马车。 为了不将牵着的手放开,他倒是真有办法,姜娆脸红地闭上眼,只觉被他扣住的腰眼此刻正钻心地痒。 一旁的哑弟见到二人情状后,忙偏过头去,他自是知晓非礼勿视的道理,当下立即板直腰背,待身后布帘安稳落下后,这才挥下鞭子,驾起马车,朝着桥郡城郊的方向前进。 车内,姜娆连个正经座位都没寻到,陈敛帮她掀开了斗笠,又为她整理妆发,动作那么一丝不苟,只是,他非要姜娆全程坐他腿上不可。 姜娆有些气闷,他的腿坐着一点也不软和,完全没有车上的坐垫绒毯来得舒服,而且坐得久了,还有些难言的硌人。 “要演戏还不演全套,哪有你这样时时要和妹妹贴在一起的兄长。” 姜娆小声抱怨着,嗔怪他做事不谨慎,“幸好方才的店掌柜忙着照看客栈生意,没把多少心思放在我们身上,否则照你这样做法,我们早就露馅了呀,一会儿到了城郊新店家那里,你可不能这样了,行不行?” 陈敛却没有捕捉到她话里的重点,他轻抬了下眉,随后抬手挑起她的下巴,望着她喋喋不休的小嘴,开口道,“娆儿入戏太深了。” “是你先叫我妹妹的。”姜娆一脸天真地试图与他讲道理。 可他哪里肯正经,故意曲解她的意思,“那在榻上的时候呢,娆儿说得演戏要演全套,究竟包不包括夜里,我们不忍情动的瞬间,我又该怎么叫你?” 他最后一句话,将她彻底烧透了,“你被我御哭的时候,也要唤我兄长?” 姜娆快被他的话刺激哭了,声音又软又颤,“陈敛,你,你别再说了……” “不演了吗?”陈敛神态自若,好像方才的下流并不是出自他口。 “求你了。”姜娆轻扯着他的衣领,求饶意味明显。 可陈敛第一次在她示弱的时候也不肯轻易饶人了,他半眯着眸子,态度强势,“这回,撒娇也没用。” …… 过了大概半柱香的功夫,哑弟驾车终于寻到了「福禄客栈」,陈敛率先下车,抬眼望去,发现这家店确实如同方才店掌柜说得一般,装潢过于简朴了些,就连作门面的牌匾用的也是质量最普通的木板,实在略微寒酸。 他有些不满意,可深夜又寻不到别的住处,正犹豫着,姜娆已经跟在他后面下了车,她手扶着斗笠,微微掀开一角,向客栈逡巡目光后,倒没有外露嫌弃,还转头问了句,“怎么还不进门?” 她是决定今晚住这了。 陈敛见她态度愿意也算松了口气,他神色稍缓,拉着姜娆进了门,哑弟停好马车后也跟在他们后面,进来后,看到堂内的环境,姜娆算是有些惊喜,陈设虽简朴却能感受到店主人经营的用心,不仅桌椅板凳整齐干净,连边边角角都被擦拭的不着一尘,可见店家对这家客栈的爱惜。 只是,他们没在柜台处见到掌柜,他们等了等,隐约听到后院传来动静,店家似在招待其他客人,陈敛喊了一声,终于有人急匆匆地赶过来。 从后院过来的是一个模样不错,面庞偏黑的年轻男人,此人臂膀宽厚,裹着衣服也觉有力,一看就是个踏实能干的勤快人。 他店里除了他以外,只还雇了一个伙计,前前后后全靠两人忙活,房客一多,显然有些招呼不过来了。 “客官是要住店?”男人态度很好,走近后忙躬身接过哑弟手上的行李,说道,“我们「福禄客栈」共有三等房次,最上等的客房三百文一晚,二等房间二百文一晚,三等房间……” 男人还没有介绍完毕,陈敛阻了他的后话,“订最上等的。” 店家也看出来客的财大气粗,忙问道,“客官是要订三间?”算上哑弟,他们一共三个人。 陈敛从钱袋子里掏出一锭银子,递给店家,他看了姜娆一眼,随后说道,“不用,只要两间房。” 店家也没多想,他们两个男人倒是可以凑一间,剩下一间正好留给眼前这位戴斗笠的小娘子,他方才会那么问,也是看来客似乎并不在乎银两,便以为三人要订三间房,这样最是舒服,不过订两间也在情理之中,能省三百文钱也是钱啊。 他算好账,将多余的钱递了出去,“客官,这是找给您的,你们的房间在二楼,拐过楼梯口,两间房分别在楼梯的东西两边。” 陈敛只接过钥匙,没去拿那些银两,“不用找了。店里有新浴桶吗,有的话先给备好热水吧。” 店家愣了愣,有点惊喜,却还是摇了摇头,“没有这些银两,热水也会好好给您备上的,客官请放心。” 他这样的直性子惹得陈敛微微打量,他看了男人一眼,点头示意,“你态度不错,收着吧。” 说完,直接拉着姜娆上了楼。哑弟没把行李交给店家,脚步顿了顿,等两人走出一段距离后,这才跟了上去。 …… 望着眼前的银两,杨劲犹豫了片刻,终是好好把银子收了起来,他心中微微有些奇怪,刚才的客人明显不缺钱,那为何还要委屈自己,两个大男人挤一间呢。 他没把事儿琢磨不明白,便也不再多想了,接着赶紧吩咐伙计,去给楼上客人送热水,他又站回柜台前,将今天一整日的流水账仔细对了对,临近桥郡的蒙面灯会,收益也渐渐上来了,看着铁箱内白花花的银子积累愈多,终是能廖解些许他对娘子的相思之苦。 在槐树村靠砍柴为生,哪里能有什么出路。以前只他和老娘两个人过日子,日子勉强还能应付,可现在他身边娶了又娇又美的媳妇,怎能再委屈了她?于是杨劲便忍着寂寞,孤身一个人来到南方打拼,就想着有朝一日能混出点儿脸面,把这里一切打点好之后,就把老娘和娘子接过来。 对于娘子,杨劲始终是愧疚的,她意外失足跌落山崖失忆后,便阴差阳错成了自己的媳妇,初醒时,她似乎对这个贫穷的家很是抵触,连带着对他也不冷不热的,杨劲便加倍对她好,知道她以前过的定是小姐般的富贵生活,他便一点家务活儿也不让她碰,自己辛苦一天砍柴回家,还会想方设法哄她开心,他是在尽力补偿心中的亏欠。 两人就这样过了一个月,她虽常常冷着脸,但偶尔心情不错的时候,也会关怀他一句累不累,只如此,杨劲心中便万分满足了。后来有一天正赶上下雪,杨劲被困在山里出不来,直到村长带村民去寻人才发现,他早已冻晕在山里,差点赔了命,等他再醒过来,就看到娘子抱着他的脖子,不停地掉眼泪,还说不许他死,他若死了她怎么办。 那一晚,娘子终于没再叫他睡地上。杨劲心中万分紧张,他们第一次尝试时,是她喝醉酒后神志不清地勾弄他,两人便误打误撞地滚在了一起,可那夜,两人都是意识清晰的,娘子终于心甘情愿地被他入身,羞着脸一会叫他轻点,一会又喊他再深。 杨劲什么都没功夫去想了,尝试过这一次后,叫他死了都情愿。也是这份决心,杨劲发誓要带娘子过上好日子,于是,他怀着一腔孤勇,独身一人来了桥郡,他把老娘和媳妇安置到了寡居的舅母家,一人出来闯荡。 万事开头难,挨过了客栈初开的艰难,如今一切慢慢步入正轨,银两也越攒越多,他只想尽快把娘子接过来,有这一个目标在,他怎能不干劲十足? …… 客栈的伙计手脚麻利,很快就将三桶水提了上来,浴桶被灌至半满,陈敛伸手摸了摸,温度正好。 他又里外仔细检查了一遍,发现浴桶确实是新的,对这家店的周到算是比较满意,于是心头愉悦地又赏给伙计一些碎银,而后把人打发了出去。 陈敛将佩剑放下,开始给自己解衣服,外衫褪至地上,接着是里衣,他不紧不慢地动作着,随后又微微抬眼,情不自禁地往屏风方向扫下目光。 姜娆不愿被人发现这屋子是一男一女同住,所以方才见人进来后,便忙躲在屏风后面。 其实,她也没那么怂,只是看他凭白找来个那么大的浴桶,实在有些羞窘,想想他之前在马车内戏弄她的那些言语,又忍不住心惊,或许,那不仅仅是戏弄呢。 这时,屏风外清晰传来入水的声响,声音不大,却让姜娆觉得耳尖发烫,似被灼伤。 他的声音紧跟着传来,说得那么不坏好心,“兄长能和妹妹同浴吗?” “不,不用再作戏了。” 姜娆慌着提醒他,演戏都是应对外人的,现在房间里只他们两个,这个时候再被他叫作妹妹,实在过于羞耻了些。 “那怎么办?我还想继续演下去。”陈敛上一秒还在与她暧昧调情,然而下一秒又变得厉声严肃,他半威胁半诱蛊地开口,“还不自己过来,要我去抱你?” 姜娆知道自己今晚是糊弄不过去了,只好在心里叹了口气,随后艰难地硬着头皮走了过去,只是她还未走近,陈敛便坏心思的伸手扬起一股水,直接泼在了她的身上,他用的气力不小,除了她的面容,其他地方都被水幕淋湿。 “陈敛……你干嘛呀!”姜娆被打个猝不及防,浑身被浇湿的模样显得那么楚楚可人,连同怪罪的声音都别样的娇软。 “叫兄长。”陈敛提醒她换个称呼,而后微起身,伸手一把将人拉了过来,他身上的水气和热气开始慢慢侵着她,他又俯身,在她耳边轻轻吹着音,然后面不改色地假装好心,“都湿了,再不脱要着凉的。” 真若着凉的话要怪谁!姜娆眸底湿哒哒地瞪着他,有点敢怒不敢言。 可他哪里是在同人商量,话音刚落就直接扯坏了她的衣裙,接着是里面小衫,褪到最后一层的时候,他伸手绕到她脊背,手指熟练一勾,轻易便将她胸前的那点布料掌握在了手里。 姜娆瞬间环臂想遮住春光,可他不许,他要慢慢地看。 陈敛偏偏要在这时逗弄她,他垂下眼,若有所思地把玩着那团布,幽幽地问道,“不能给兄长看?” 她不肯再叫他兄长,可他却要继续将这一出戏演下去。 姜娆臊着脸用力瞪着他,下一刻,她眼见着陈敛将她的小衣放到了鼻尖,然后闭着眼,他在轻轻地嗅。 “奶味的。”他始终没睁眼,面容愈发沉醉地将脸紧紧贴在那块布料上,他继续嗅上面的气味。 在姜娆目露震惊的注视下,他仍要坚持陪她演绎完哥哥妹妹的戏码,他盯着那块诱人的布料,低沉开口,“它沾的是你身上的味道。” 话音落下的一瞬间,姜娆生硬地扭开了脸,余光下意识暼过自己的胸脯,她再看不下去,也难以听不下去了。 此刻,她不仅面颊涨红成了秋柿,连同身子都整个开始泛起淡淡的粉,在烛光的映衬下,她显得是那么的香诱。 陈敛半眯了下眼,随手将手心的那块衣料放进浴桶里,他舌尖抵着上膛,心头上了点瘾,他忽然想换个东西在手心把玩了。 作者有话说: 尖叫楼! Ps:杨劲很久不出场,大家不会对他没印象了吧! ——————————————————— 感谢营养液~ 朴星星. 10瓶 aho 10瓶; ◎最新评论: 【哈哈哈看到后面啦 知道啦】 【呜呼呼,不会是那个杨劲的吧】 【我那么大的太太呢?】 【我居然有点看不懂涩涩】 【庆祝一下我感兴趣的种田组的其中以为在太太文里冒泡了】 【哈哈哈有的有的,种田文男主嘛】 【?我居然第一】 【你不去婆婆真的是白瞎了哈哈哈哈记得记得,我心心念念种田文那对,这次姐妹俩会打照面嘛】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这卡的我不上不下的,想重新追了】 【 【 【过分涩涩了】 【好家伙。男主都快直接变态了】 -完- 第72章 ◎水中憋气◎ 桥郡的蒙面灯会一共要办三日,正式开始前的那夜,桥郡百姓挨家挨户都要张挂彩灯,以衬气氛,到了午夜正子时,内城中心更是燃放炮竹烟花,宣告灯会的正式启动。 其实,这三日里最热闹的要数中间那天,头一天的活动环节大多是为预热准备,最后一天更是收尾谢幕场,所以,大家期待的重头戏几乎都安排在了第二日。 尤其是晚上的灯会,到时,当地的百姓以及往来的各方游客们,会纷纷汇聚到大街上,他们带着花样百出的面具,三五成群地凑在一起,欣赏着各式各样的新奇彩灯。 最后,所有人会一同涌到正街女娲娘娘的石像附近,在月色的辉映下,有情男女会相对着摘下自己的面具,露出其后的真容,风情月染之中,他们能相拥,能相吻。 杨劲听着店内伙计给自己讲述桥郡蒙面灯会的风俗,实觉几分兴趣,他自小在山里长大,见过的世面不多,以前也从未听闻过这样的风雅事。 他下意识地想,家中娘子一向喜欢这些风花雪月,若她能听闻,想必也定是有兴趣的,于是,杨劲听得更加仔细,他想把更多的细节记住,以后回到槐树村,好亲口给娘子讲一讲。 店伙计正好就是当地人,对地方风俗了解详尽,他见掌柜对桥郡灯会颇有兴趣,便开始滔滔不绝讲述全面,他嘴上始终没有停下来的打算,时不时还会回答几个杨劲突然冒出来的问题。 他们正聊得热闹时,突然看到哑弟从二楼下来,举止略微局促。 哑弟不会说话,所以即便心中喜欢热闹,也不想生硬凑过去,生怕因为自己的缺陷扰了别人的兴致,可是杨劲待人热情,店伙计也碰巧会些手语,于是他再三推辞还是被他们拉了过来,结果三人意外地聊到了一起。 店伙计是个人来熟,方才被陈敛赏了些碎银,叫他实在开心得紧,也不由地对他们一行人心生好奇,几人聊过几句后,他也没那么拘束,于是随口冲哑弟打听了句。 “听你家主人说话的口音,你们应该不是从附近郡县来的吧,是北方人?” 店伙计只是单纯觉得陈敛说话的口音和掌柜很像,而且掌柜就是从北方京都附近来的。 哑弟想了想,觉得只要不透露具体,只承认是北方人应该没什么不妥,于是点了点头。 “我听你家男主人跟方才那小娘子叫妹妹,是亲兄妹,还是表兄妹啊?” 伙计有点口无遮拦,他只是随意闲扯话题,也没想故意打听什么,可杨劲却皱眉阻了他,“客人的私事,乱打听什么?” “这不是闲聊嘛。”伙计摸了摸头,忙赔着笑脸,随即转头又看向哑弟,转了个话题,“说实在的,你家男主人对你真不错,订了两间上等房,给小娘子一间,另一间还要和你一起住,这也太体恤了些。你是不知道在我们桥郡,刁主有多常见,他们对待下人那叫一个严苛,动辄打骂羞辱,你可算是遇到了好人家。” 闻言,哑弟的脸色瞬间不自然了一下,指挥使大人确实对手下一向很是体恤,只不过店家只说对了一半,现在他还没资格和大人同住一个房间。今晚,他那间房只有他一个人住,而大人早早就进了姜小姐的房间,再没出来过。 大人的事岂容他猜测,哑弟慌忙着轻咳了一声,紧接又拿起桌上的茶壶,为自己满满斟了一杯水,他一下灌进嗓子,试图压一压惊。 店伙计看哑弟突然这副古怪样子,还以为是桌上的花生米叫他吃咸了,于是忙主动再给他倒满一杯,随后狐疑地拿起一粒花生放进自己嘴里,不以为意地问道,“有那么咸吗?” “……” 没等几人再继续闲聊几句,转眼就到了午夜子时时刻了,应时的,城中心燃起烟花爆竹,震耳欲聋的动响传到城郊依旧明显,窗外瞬间明亮热烈,五光十色的气氛高的人,一刻都不想移眼。 杨劲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大的场面,于是赶紧跟着伙计跑到门口去看,哑弟虽然听不到声音,但看到漫天绚丽也觉得兴奋不已,他急忙跟上两人脚步,想用眼睛将这世间美好仔细保存。 …… 此刻,二楼拐角处的房间早已熄了烛火。 烟火乍现,半空中盛开的明亮花朵瞬间将房内照得明明灭灭,光影交错间,或能窥见些房内的激流波动。 那波动从浴桶水下传来,随后越来越剧烈,荡起的涟漪不断冲刷着桶壁,后来,还有些别的声音在混浊交汇,紧接便慢慢地被窗外的爆竹声悉数吞没。 很快,又闪过一簇绽放的烟花,那一束火光越窗扫进,正好打亮了水面之上的男子面容。 陈敛极为扭曲的神情从黑暗中现了出来,此刻他闭着眼,动作迟缓地呼吸着周围越来越微薄的空气,艰难间,又不可自抑地从嗓心中溢出一道沉闷的喘声。 他一手伸进水里,另一只手则死死扣在浴桶的边沿处,一时间,他连指尖都在发着抖。 又一声烟火的巨响从窗外传来,他抖着身子,狠动了下腰,待房间的亮光渐渐泯灭,快感也猛然钻上头皮,陈敛咬了咬牙,一下把姜娆从水下捞了上来,他几乎濒临疯魔,如从天堂坠底。 他隐住红透的眸,虔诚爱慕地去看姜娆。 此刻,她的眼睫在滴水,发丝也在滴水,脸颊媚态极妍,晕着霞彩般的红,她就像一朵开得正艳的红梅,只是这样娇美的花蕊,却沾染了他的污浊。 陈敛阴了阴眼眸,视线稍稍定格,随后将人猛得一揽,他顺势低头,强势地吻去了她唇角上的一丝浊。 “痛吗?”他爱怜地轻轻擦着她的嘴角。 姜娆屈身窝在他怀里,美眸湿漉漉地满是委屈,她沉默着,才不肯现在同他说话,入水前,她哪里能想到,自己会被他这样换着花样欺负。 想起方才,陈敛运作内力将烛火熄灭,为她宽衣完毕后,很快便将她抱进了浴桶里,两人在水中亲昵了一会后,他开口问的第一句话就是,“娆儿会不会在水里憋气?” 其实旁人都不知道,她和姐姐从小就学过浮水,而且水性还不错。 那是因为小时候,她们两姐妹受邀参加朝阳公主的生日宴会,在宴会之后,她不小心与公主发生了些争执,还被朝阳大力地推进了宫中的池塘里,她还差点丧了命。 从那之后,爹爹便特意从宫里请来了会武艺的嬷嬷,专门教她和姐姐习得水性,正因如此,她也掌握了一门技能。 只是,她不太明白陈敛为何会有此问。 她想了想,还是坦言回复,“我水性不错的。” 他却突然抬起了手,缓缓搭在她的肩膀上,笑着蛊她,“好,那委屈下娆儿。” 说完,他手掌微微用力,作势要把人往水下带,在姜娆错愕的目光下,陈敛贴着她耳朵,似在解释,“我是怕你害羞。”他顿了顿,然后抬手指了指燃了快一半的蜡烛,继续道,“没光亮了,娆儿可尽兴,只是记得憋住气。” 姜娆的手被他牵引着在水下肆意扰乱,她立刻知道了他的意图,可她做不到呀,她慌乱着摇头,吓得快要哭了,“我不能……” 他却用吻来迷蛊她,“就一下,只尝一下。” 她挨不过他这样犯规的请求,到底没原则地半推半就着迁就了他的心欲,陈敛扶着她的肩膀,稳着她缓缓下沉,叫她慢慢将整个身子没入水面,她万分羞耻地无奈顺从。 正至午夜,窗外第一声炮竹声响起的瞬间,她的嘴被猛得严密堵实,烟花的光亮那样耀眼,可是只少许能照进水面,他进出反复时,又一道火光猝不及防地打了进来,别样璀璨灼华。 烟火迷乱人的眼,她觉得自己几乎要溺死在水中了。 …… 陈敛吻了吻姜娆微肿的唇角,别样的轻柔,和水下的粗暴简直判若两人,姜娆哼着声躲开他,鼻头酸酸的。 “骗子。”她直言控诉,这回一点也不怕得罪他了,“再不信你了。”明明说好的只尝一次,可最后的次数哪里能数得过来。 陈敛居然不承认,在事实面前还这般有礼,“我从不骗你。” 在姜娆怒气腾腾的瞪视下,他终于给出自己的算法规则,“出来了,一次,我没算错吧?” 闻此言,姜娆反应了一瞬后彻底愣住了,当即用力捶在他胸口处,简直又羞又气,“错了错了!” 她那点小力气,什么威慑力也没有,反而被他玩弄起来。 陈敛捉来她的小拳头,放在嘴边轻吻,他态度诚恳地同她打商量,“那……下次按你的算法,行不行?” 哪里还有下次呀!姜娆惊恐地看着他,愈发觉得嘴巴更痛了。 “才不……” 她还没把拒绝的话说完,就听陈敛略微得意地反问,“若按你的算法,还能数得过来吗?” 作者有话说: 这种太难写惹! —————— 感谢营养液~ 弥毓 10瓶; 禾菀 6瓶; 感谢地雷~ 45993955 1个; ◎最新评论: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好坏啊不要欺负老婆!】 【撒花撒花撒花撒花!!!】 【敛哥把乖女鹅骗光了!】 【很不错,哈哈哈哈】 【牛牛牛睡前看到睡而无憾】 【我看懂了我看懂了】 【滴滴】 【(?ω?)hiahiahia】 【厉害了。。。】 【大大好nice】 -完- 第73章 ◎扰乱清梦◎ 终于,水温热意慢慢散去,两人闹够了,也闹累了。 陈敛看着瘫软在他怀里的娇人,抬手捞起方才被他丢进水里的那一小块布料,稍拧了下水后,开始用它擦拭姜娆的脸蛋,抹净她眼睫上的水珠。 姜娆早已脱了力,原本也打算任他摆弄了,可看清他指尖携着的竟是她的胸兜后,还是艰难地撑了撑身,难忍羞臊地小声抗议。 “陈敛,别用……它擦了。” 陈敛动作顿住,视线从指尖转到姜娆的脸上,表情迟疑了一下,“疼了?” 他根本没有用多少力气,怎么会疼嘛,姜娆紧抿着唇,不肯答他的话,她犹豫地眨了眨眼,随即打定主意,趁他一时不备,直接伸手去抢自己的小衣服。 只是可惜,陈敛还是比她快了一步。 见姜娆想要拿回他手里的东西,陈敛神色微动,索性也不把那团布料胡乱团揉在一起了,而是故意当着姜娆的面,动作极慢把它大喇喇地铺展开。 一瞬间,那抹隐秘的嫣红快速浸染在水中,如一滴丹墨恣意初绽。 他挑着眉头,分明就是在明知故问。 “抢什么?” 姜娆不肯罢休地继续争夺,他却凭着身高优势,臂膀高举,左手传右手。 “你还我呀!” 陈敛其实没打算继续和她闹,原本是想着抱着她再腻着待会儿,之后便把人抱出浴桶了。 可此刻见她嘟着小嘴,真的同自己计较起来了,陈敛难免来了些兴致,看着她瞪人都带着风情,他哪里能忍得住不逗逗她。 于是,他一手继续举着那件小衣服,另一只手直接揽住姜娆的纤纤腰肢,他手臂粗壮,伸手环在她前腰时,几乎能实实擦到她。 他没有更过分地进一步动作,只是言语勾蛊轻薄,“叫声兄长来听就还你,如何?” 姜娆知道因着自己性子软,总是叫他给欺负了去,她气鼓鼓地想了想,这回终于决定要硬气了一次,她凶巴巴地反嗤了他一声。 “才不叫。” “不叫?”他手臂骤然往上挪了半寸,瞬间拢住了她的软,这一下刺激得姜娆应着他这句疑问,真的发出了一声不堪的嘤咛。 遭他这般对待,叫她如何再硬气得起来。 眼见姜娆眸子愈湿,似乎娇气地又要掉眼泪了,陈敛不禁有些头疼,他略作反省,知道自己今日是当真把人欺负过头了,他叹了声气,决定率先妥协,于是哄人似的,真的把她的小衣服还了回去。 “若真的掉了金豆子,我可就不还了。” 陈敛见不得她哭唧唧,半威胁半偏宠地说完后,紧接递出手去。 姜娆见状,急忙从他手中夺回了自己的东西,随后下意识地双手背到身后,想防止他再次拿走,只是,她似乎忘了此时情境,没了手臂掩藏,她胸前的雪白一片,是再没什么东西可遮挡了。 陈敛目光丝毫不加掩饰,他将视线停在那片泛粉的雪色中,随之紧了紧眸,而后,他视线不移的淡淡问了句,“妹妹知不知晓,雪花遇热是会化成水的?” “什么?” 他不等姜娆彻底反应,直接用掌心的热烫灼了其中一片娇花,在实实有力的覆盖按揉之下,茫茫的雪色轻抖微颤,巍巍雪山亦很快崩塌,而后以摧枯拉朽之势化成了雪水。 最终,揉化的雪水悉数融进了浴池的温热之中,在冰与火的交替,凛冽对抗烈灼之中,是谁溺进欲渊,沉落了潭底? 从浴桶出来后,姜娆毫无气力地躺在床上缓神,陈敛则穿戴整齐,站在窗前欣赏着漫天绽放的烟花。 他回头对姜娆说道,“娆儿,桥郡的蒙面灯会着实难得一见,且四年才有一次这般盛景,我们不如在这多留两日,跟着凑个热闹?” 姜娆累得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她嗔他一本正经转换得迅速,却还是认真地想了想,之后略有些犹豫地回道,“不好吧。若回京的时间耽搁太久,恐怕会叫有心人起疑。” 陈敛早已思虑周全,“来时我们绕道河川,灾区道路难走,所以至少多行了四百里路,如今返程我们走近路,定是会如期赶至京都的。” 既然没了顾虑,姜娆便答应了下来,她虽参加过京城的灯会,可却没有见过大街上人人都带面具的场面,于是心中难免感觉新奇,对隐隐有些兴致。 “那你……”姜娆紧紧抿住唇,有些困疑实在问不出口,她其实最想说的话是,若当真决定多留两日的话,陈敛能不能再多订一间房啊,她实在受尽辛苦了。 闻言,陈敛似乎是轻笑了下,他转身从窗台前走近过来,而后半跪在姜娆的床沿边,伸手轻轻撩了撩她的额前碎发,紧接摆出一副理所应当的模样。 他不紧不慢地开口,把话说得下流又烫耳,“闻不到你身上的奶味,我睡不着。” 听闻这话,姜娆慌得掀开被子,直接蒙盖在了自己头上,紧接,她又难忍羞耻地往里翻滚了两圈,只想离他远些,再远些! …… 第二日清晨,天还没亮,楼下就发来一阵喧嚣吵闹的声音,姜娆被吵得蹙紧眉头,却困得实在睁不开眼。 昨夜里,她本来就累透了身,只想着好好睡上一觉,好将精神养回来,可如今却被这样的噪音吵醒,她心头自然是烦躁抱怨的。 她本想忍耐一下的,可楼下的吵闹声始终不停,她认真听了听,察觉到似乎是男人的叫骂声,其中还隐隐混着店掌柜的解释的声音。 姜娆没法子,只好睁开眼,只是抬眼却见陈敛正睡得香沉,他的大掌还环在自己腰上,连睡觉都是霸道占有的姿势。 姜娆轻轻哼了一声,看他这副舒服模样就心里有气,想着自己都醒了,他也不能再继续这么安稳地睡下去,于是直接伸手去抓他的痒,想把人闹醒。 谁叫他昨晚后半夜又逼着她一声声地叫哥哥,甚至还威胁人,若是不叫就又要帮她化雪水,姜娆实在没办法,最后只好忍辱负重地缩在他怀里,用一声声娇滴滴的“好哥哥”,才把他哄得老实睡着的。 光想想都觉得那画面格外的羞耻,姜娆微微有点儿报复的心态,于是伸手捏住了陈敛的鼻子,不让他呼吸,过了一会,他终于难受地拧紧眉头,而后从嘴里沉沉地吐出口浊气。 他抬眼,有点茫然地看向早已做好伪装的姜娆,丝毫不知道自己是被憋醒的,他伸手直接把人搂紧过来,而后哑着嗓子问了句,“醒这么早,昨晚不是一直在喊累?” 姜娆无言了一瞬,贴着他光裸的胸膛,略微抱怨地说道,“是被吵醒的呀。我现在还好困,可楼下一直在吵架。” 陈敛也听到了,楼下不仅只是在吵架,似乎还有摔东西的声音传来,他不悦地微动神色,而后安抚地摸了摸姜娆的头发,冲她说道,“我下去看看。” 其实他原本想说的话是,去看看是哪个不要命的,敢吵他的娆儿,和话到嘴边又怕惹来她的不满,她是一向不喜欢自己在外面张扬的,于是只好换了最安分的说法,只是去看看而已。 到了楼下,就看到后院里被摔得一片狼藉,几位身材魁梧的汉子对峙在杨劲面前,摆出不依不饶的架势,嘴上骂骂咧咧的也不干净。 “我们的钱就放在衣袋子里,怎么睡了一宿后就没了?你们这些外地人来桥郡开店,手里还敢这样不干不净,是真以为我们当地人好欺负不成?今日,要么你把我们丢失的钱还回来,要么我就一点一点把你这个店砸干净,掌柜的,你看着办吧。” 杨劲虽为人宽厚,但也绝不会任人欺凌,他反嗤一声,“你们张口就说丢了一两黄金,这分明就是讹诈。我们安分守己,干的是小本买卖,你们口中所说这一两黄金到底是不是无中生有,你们自己心里清楚。” 店伙计也不服,跟着杨劲说道,“还一两黄金呢,你们现在在这儿摆什么阔气,若真的随身就能轻易带着一两黄金,昨日里又何必住最便宜的三等房呢,你们现在分明就是故意找茬。” 对方被这伙计的句话惹恼了,立刻叫嚣着要挥拳揍人,“你看不起谁呢?我们怎么就不能称一两黄金了,你个小鳖佬,当个伙计还把自己给牛上了。” 眼见事态发展越来越不受控制,对方明显以多欺少,还个个力壮如牛,若真的打起来,杨劲他们显然处于劣势。 见状,陈敛不动声色地走近过去,端正腰背,直直挡在他们中间,他睥睨着眼冷冷扫过要惹事的那些人,随后将视线停留在了打头闹事的那个汉子身上。 陈敛开口淡淡地问了句,“你看着眼熟,昨日我在城中订客栈时,是见过你吧?” 此话一落,对方果然露出明显的慌乱。 其实,他们几个都是城中「聚源客栈」的伙计,今日这趟就是老板暗中交代的差事,目的就是恶意找事,最好搞臭杨劲「福禄客栈」的名声。 在桥郡开客栈,如果不遵守当地的黑规矩,按时向当地人交保护费,那自然要受排挤,杨劲初来乍到,又正直不服软,自然得罪了不少同行。 如今临近灯会,眼看他城郊客栈的生意也干得越来越红火,实在叫有心之人嫉妒不满,所以才会被人阴了一道。 眼见身份被识破,那汉子回头看了看自己的兄弟,觉得他们人多,便没在怕的,于是他扬着头嚣张地走上前去,用手不知死活地推了推陈敛的肩膀。 “你小子多管什么闲事,找死?” 下一刻,陈敛眉头都未动一下,直接运力一挥,当场断了那人三根手指。 对方猛然吃痛,一下软着腿跪倒在陈敛面前,陈敛却不留情,掰着他的手腕接着往后压力。 陈敛微扬眉,“既然都说我多管闲事了,我便费心管上一管。” 话音刚落,又是一声脆响。 方才还气势汹汹摆出恶霸姿态的壮汉,现在却虚弱的额头冒汗,卑微地跪倒在陈敛脚下乞怜求饶着,他话都说不清了,“好汉饶命,好汉饶命啊!” 而他身后的那些所谓的好兄弟,见到陈敛有功力在身,又哪里敢惹,于是纷纷吓得退到后面,生怕下一个被解决的是自己。 男人继续凄惨嚎叫着,几乎快要翻白眼了,杨劲忙要劝阻,只是还未来得及开口,却听陈敛不满地说道。 “太吵!” 陈敛拧了拧眉头,抬眼看着二楼的一扇窗,这才微微有了些神色波动,“乱叫什么,不知道会扰人清梦吗?” 断了手骨的男人简直疼得要晕过去了,陈敛见他要晕,也丝毫没有减力,等人彻底虚了力,陈敛嫌弃地收回了手。 “终于安静了。“娆儿能好好补个觉。 杨劲眼看着人倒在地上,吓得瞪着眼前来确认,“他……他不会……” 陈敛说得云淡风轻,“死不了。” 作者有话说: 感谢营养液~ 朴星星. 10瓶; 嘚 5瓶; ◎最新评论: 【撒花撒花撒花撒花!!!!!!】 【帅!我猜猜,这一来二去认识了不会扯出种田女主的事吧】 【哦吼】 【哦吼。确实辛苦了。】 -完- 第74章 ◎蔓蔓枝藤◎ 陈敛出手是重了些,但他也知道掌握分寸,若当真闹出人命,此事又发生在杨劲的店里,这客栈以后还怎么开得下去? 所以他不会下死手,却要把威慑施展到位。 杨劲稍微松了口气,随即又忧心忡忡地看向晕死在地上面容狰狞的男人,他忍着心跳,心有余悸地说道,“杨某多谢兄台仗义出手,识破他们的诡计,若非如此,「福禄客栈」的招牌今日定是要被他们给砸掉的。” 陈敛淡淡应了声,转眼看向跟随男人一起来的同伙们,他们几个方才是亲眼看着陈敛如何下手狠毒的,于是此刻纷纷噤声,吓得蜷缩到墙根儿,绷紧脸一言不发,他们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生怕也被断了手骨。 “还不走吗?”陈敛凝眸抬眼,从左到右依次从那几人瑟瑟发抖的面容扫过,他半阖的眼中满满威戾,又狠狠往地上踹了一脚,补充说,“记得把他也带上,免得待会吓到别的客人,脏了客栈的门面。” 见陈敛只是杀鸡儆猴,并不打算将他们一一惩戒,那几人这才松了口气,互相使了使眼色,犹豫半响,终于凑上前去哆哆嗦嗦地背上他们的同伙,慌不择路地冲着后门方向迅速逃窜了出去。 眼见危机解除,杨劲又走上前来再三表示了感谢,还吩咐伙计将他们的账目全部消掉,打算待会儿亲自将房费送上去,算是他表以感谢的小小诚意。 陈敛却摆手否了他的好意,只说着,“举手之劳而已。”他稍顿了顿,随即交代了句,“对了,我们会在这儿多留两日,房间续上吧。” 见陈敛对那点儿小钱丝毫不在乎的样子,杨劲也不好再坚持,只是转而又想起昨夜里,他是和下人挤在一间房的,心念着,他们这般凑合一宿还可以,若要再续上两日的话,是否再多开一间房会更舒称些。 于是杨劲不确定地开口问了句,“既如此,那还需要再多开一间房吗?” 说罢,他又怕惹来误会,于是赶紧补充澄清道,“不是我要趁机做您的买卖,只是担心你们两个大男人挤在一张床上,熬三晚会不舒服,我看客官并不在意那点财物,这才有所建议。” 闻此言,陈敛淡淡瞥了他一眼,一直波澜不惊的眸中,终于有了点情绪。心想着,昨天是他的那个小伙计,一直一脸热心的让他们订三间房,今日早上他这个店掌柜又来献好心,重复提了这茬事,这叫陈敛实在有点儿头疼,不明白这家店的人怎么都这么没有眼力见? 偏偏店伙计这时候也过来附和,“掌柜说得是,正好二楼最东头的那间房新空出来,可以给客官续订上那间,价钱都是一样的。” 一而再再而三被他们错以为自己是和一个大男人挤在一起睡觉,陈敛一想到那个诡异画面,心头突然有点不耐烦了。 忆起昨夜里,自己怀中的温香软玉,陈敛的谎话张口就来,“家妹从小胆子小,怕鬼又怕黑,晚上是不敢一个人睡的,所以出门在外,我这个兄长自然是要迁就她的。” 闻言,杨劲和店伙计的脸色稍微错愕了一下,原来陈敛并不是和哑弟睡在同一间房,而是去寻了那小娘子,只是按照他们的年岁,兄妹再同屋似乎不规矩了些。 不过陈敛说明的情况确实让人感到棘手,小娘子晚上不敢一个人睡,身边也没带着一个丫鬟,所以除了作为兄长的陈敛去陪,别人似乎就更不合适去了。 想想那屋子里除了一张床外,只还有一个略微简陋的坐榻,娇滴滴的小娘子自是要睡在床上的,那陈敛就别无选择,只能在坐榻上艰难将就,思及此,杨劲便觉陈敛实在辛苦,作为兄长这般尽心尽力关怀妹妹,简直堪称典范。 “兄台护妹心切,叫杨某实在佩服,待会儿我便叫人再往小娘子的房间内支张木床进去,好让兄台在陪护之时,也能有个安身的地方。” 陈敛没想到杨劲会这样实在,竟能想出如此主意,他心头实实无奈了下,可当下也没法再推辞,于是只好接下他的好意。 …… 回去后。 陈敛看着姜娆不知何时又睡熟过去,他无言地摇了摇头,随后重新解开了身上的衣服,又躺回床上,他怕自己身上沾来的凉意会惹她不适,于是平躺着缓了好半天,这才放心地环手贴上她。 只是将人揽进怀里后,他心里一时有些忿忿,这个小没良心的,他为了能让她安心睡个回笼觉,亲自下去处理麻烦,可她倒好,也不知道关心关心下面什么情况,直接倒头睡得香甜。 陈敛半眯着眸子,幽幽沉沉,此刻不将心头那点不满发泄出来,他是不会舒服的,于是也没犹豫,直接张嘴咬住了姜娆的耳垂,他使坏地狠狠吮了下,于是怀里的娇人立刻有了反应,她呼吸重了些,身子也好像更软了。 只是,她轻弱的几声嘤咛,虽然抚平了他的几分情绪,却又不经意点灼了他腹下的另一团火。陈敛暗暗叹了一声气,果然男人清晨里是最经不住撩的,他细吻着姜娆的眼角连说几声抱歉,随后便任由自己的烫灼挤进她腿间。 与此同时,姜娆重重呼出一口气,渐渐陷入了愈深的梦魇。在梦中,她独自一人置身于一片深不见底的丛林,她找不到出路,只能慌忙地四处乱跑。 路上,她不慎被灌木丛刮伤,又被木藤绊住脚,她摔倒在地,紧接着便有更多树枝向她蔓延生长。后来,她的感官意识越来越模糊,最后只清楚地感觉到,她的腿心被枝藤磨得好不舒服,她从未见到过那么粗长的藤。 …… 姜饶这一觉直接睡到了下午,醒来精神确确实实养足了,待意识清明后,她抬眼环视室内,却没见着陈敛的身影。 她慢慢撑起身子,总觉得自己身上过于湿腻了些,她犹疑了一下,心想大概是自己睡时出汗了吧,于是忙穿了件衣服,走到窗前去开窗通风。 后窗正好对着正街街道,这里虽是城郊,比不得桥郡主城的那热闹,不过好歹也算有几户人家,姜娆望过去,果真见这几家纷纷张挂着彩色灯笼,节日氛围烘衬明显。 街头还有几个小商贩,他们支起摊子,在木架上摆出各种花样的面具,看着就格外的精巧,姜娆没忍住新奇,于是便抻着脖子仔细看了好久,心想连城郊都这样,想必桥郡城内定是一派盛况了。 姜娆正看在兴头上,门口突然响了动静,她知道除了陈敛没人会进来,于是也没多上心,她走近过去开了门,只是不想门外居然站着三个人。 除了陈敛,后面还跟着店掌柜和伙计,他们跟姜娆简单打了声招呼,居然抬着一张木床进了屋,姜娆看着他们的举动,心头一时满满困惑,她不明白这床的用途。 于是,她下意识看向陈敛,心头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果然下一秒,她就听店掌柜解释说道。 “今早我才知道,原来小娘子有梦魇的心疾,晚上无人照看便会怕黑睡不着,所以,我看你家兄长陪你过夜辛苦,于是便寻了张合适他身量的木床,好让他为娘子守夜能轻松些。” 杨劲说得好似寻常,可姜娆听了以后,脸色一下便挂不住了,难不成陈敛昨夜留宿在她这里的事,被他们察觉了不成? 她胆战心惊地抿嘴不肯多说,更不敢当着外人面去看陈敛,她只好艰难等着他们把床铺安好,待人终于走出房间后,她这才鼓着气质问,“你,你跟他们说了什么呀。” “本来就只订了两间房,他们原以为我是跟哑弟……”他有点拒绝这样解释,于是立即转了话音,“本来就两间,你说他们能怎么想?” “可不是都对外说了嘛,我们的身份是兄妹。”姜娆的声音越说越低,说这话实在过于羞耻了些,而且,昨天他才刚当着人家掌柜的面儿喊他妹妹,今日就…… “我解释过了。是因为你夜里梦魇害怕,我作为兄长这才来合理陪护。” 姜娆忍不住蹙起眉头,心中浓浓怀疑,这拙劣理由简直漏洞百出,若真是长久梦魇,她出门在外,又何至于如此粗心,都不知道带个丫鬟。 她哼了一声,“谁会信你这理由。” 陈敛却笑了下,抬眼看向那张质地还不错的木床,又想起杨劲的一脸憨厚,他不禁摇了摇头,嘴上安抚姜娆,“店掌柜信了不就行了。” 说完,他也不再多说,直接将人抱上那张杨劲特意松来的木床上,木质的床最是容易出声音,姜娆刚一躺上去,便立刻发出吱呀的一声。 他用膝盖顶分姜娆的腿,随即压着人故意又说,“掌柜以为我只能在坐榻上凑过着睡,所以体谅我护妹辛苦,专门送来个木床。” “掌柜为人实在,你不该骗人家呀。”姜娆气哼哼地伸手扯了扯他的嘴角,底气不足的模样,瞬间有点儿虎口拔牙的感觉。 陈敛看着姜娆作乱的小手,只觉得自己嘴角痒得厉害,他沉了沉眼,直接张嘴咬住她的手指,随即开口逼人诱问,“没骗啊。护你和御你也没什么分别,不都是我辛苦?” “陈敛!”姜娆手指都快被他咬热了,想缩却缩不回来。 应着姜娆的一声嗔怪,窗外忽的现出一簇闪亮烟光,它在昭告今日烟花秀的开始,今日,是蒙面灯会正式开启的第一天。 其实,今日只是一个小预热,明日才是灯会的重头戏,不过这也不妨碍大家在今晚齐齐街头汇聚,因为要置办明日穿戴的面具和衣装,所以大街小巷也算十分热闹。 “想去?”陈敛看着姜娆被外面的动静瞬间勾去了神,也看清她眼眸中映出光亮。 姜娆点头,“我以前只参加过京都的灯会,大家只是放放花灯祈祈福而已,却当真没见过要带着面具,彼此猜测身份,这般形式兴起的灯会,想必定是十分有趣的吧。” “你同谁放的花灯?”陈敛突然问了句。 姜娆愣了一下,实在猜不透他到底有多精明,怎么她刻意避着的话题,还是被他一下挑了出来,她掩饰得有那么明显? 她之所以没有说得细致,就是因为当时父亲的好友沈州节度使樊大人,正好带着小儿子进京,还赶上了京城的灯会,于是,父亲便想着尽一尽地主之仪,遂要她与姐姐陪着樊公子去街上转一转,领略风俗。 所以那日,她便是和樊公子一起放的花灯,不过当时姐姐也是跟着的。 “那是好久前的事了……”姜娆眼神软了软,被他审视地莫名心虚,她不敢不说实话,“是沈州节度使的小儿子。” 陈敛始终面无表情地睨着眼,“娆儿的旧友当真不少。”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地雷~ 45993955 1个; ◎最新评论: 【哈哈哈,陈醋王】 【哈哈哈,陈醋王】 【酸死了。知道就好好对娆儿。看到现在都看得很开心。我非常满意!作者按自己想法写就行了!坚持自己。会有番外吗。】 【敛哥:我吃醋了!】 【敛哥哥:请叫我陈?福尔摩斯?情敌扫光机?敛】 【大大的文笔好棒!】 【又醋了】 -完- 第75章 ◎事半功倍◎ 陈敛紧盯着姜娆,双臂更是直接撑在她脑袋两侧,他全身笼罩,压迫意味太强。 姜娆下意识瞥眼躲避他的逼视,不是因为心虚,而是陈敛此刻的眼神太过灼灼,实在叫她难忍慌乱。 姜娆暗自腹诽着,她与樊公子哪里能算什么旧友?两人最多不过两面之缘,应该是交情颇浅才对。 于是,她伸手轻轻点点地戳着陈敛的胸膛,开口小声为自己澄清,“我们总共就见过两次,你在意他做什么呀?” 闻此言,陈敛似乎并没有被她的说辞说服,他丝毫未缓和脸色,眸色反而更深,幽幽沉沉不见底。 话音刚落,他便一下挑起姜娆的下巴,叫她正视自己的眼睛,他极缓地问道,“两次?” 听他竟如此会抓重点,姜娆遽然怔愣了下,当即后悔开这个口了。 其实是因着灯会那次,父亲便下意识认为她们两姐妹同樊家公子有了些年少交情,于是在前年上元节时,节度使大人再次进京,赴完宫宴又被侯府再次宴请,宴席过后,父亲便又吩咐他们小辈,陪着樊公子上街凑凑热闹。 那次,阿姐正好去了承恩寺还没来得及赶回,家里只有她和二哥哥在,所以姜娆又一次“临危受命”,同二哥哥一起尽了地主之谊。 其实也算巧合,节度使两次进京,偏偏都赶上她闲在家中,于是这陪客的任务,便自然而然落在她身上了。以前她也没在意过这事儿,毕竟第一次有阿姐一同陪着,第二次又有二哥哥在,她不过是去凑了个人数罢了,却不想陈敛竟会在此事上吃味。 “不是你想的那样……”姜娆声音不自觉弱了下来,她想再解释,可又怕多说徒惹他不痛快。 “你知道我在想什么?”陈敛顺着她的话反问,随后意味深长地眯了下眸,同时间,他猛得将膝盖往里一挤,看着她哼哼唧唧地缩着身要往上躲,陈敛轻轻抬眉,语气很淡地说了句,“不乖。” 此刻,姜娆几乎要被他压实了。 她的下巴被他愈发用力地摩挲着,痒得她越来越难耐,同时,陈敛顶在她腿心的膝盖也瞬间加强了存在感,她微仰了下身后,竟不自觉地想要夹紧。 紧接着,她那副不争气的身子竟开始受不住痒得主动去蹭他的膝盖,贴实的那一刻,她完全是下意识地在轻扭。那一瞬间,姜娆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的模样究竟有多浪荡,她不可置信地眸子空了空,心头满是对自己的陌生。 她甚至忍不住开始怀疑,一直以来,陈敛如此执着于那事,究竟是他本身真的贪迷热衷,还是因为只是受不得她对他的诱。 姜娆正倍感窘迫,陈敛却偏在这个时候又来招她,他故意将膝盖左右晃了晃,接着状似抱歉地提醒,“松点。这又喂不了你。” 话音落下,木床不合时宜地发出咯吱的一声,而这一声也清晰地传进了姜娆的耳中,接着又顺着耳蜗,直往她心头处钻。 不知是木床的咯吱声乱耳,还是陈敛的声音更灼人,她只知道自己被震了一下,随即脑袋一热,居然由着性子,没有扑灭心头的那把火,随后,她颤巍巍地主动环住陈敛的脖子,终于不再否认,其实,她一直以来也很享受。 陈敛却被她的举动弄得有些困惑,还以为是自己把人吓到了,他无奈叹了声,赶紧松了些力道,他轻哄着问道,“又要哭?我又没真的怎么样,你……” 他还没哄完,姜娆就打断了他的话,她摇着头否认,“没有要哭。”说完,她接着又往上贴了贴,陈敛被温软扑了一怀,瞬间更想不通了。 这时,姜娆蹭着他的胸口再次开口,声音弱得已经细若蚊声了,“陈敛,那都是父亲派给我的任务,我不能失了待客的礼,所以才会同去,不过同程的还有阿姐和我二哥哥,不是只我和他。” “我谨守闺阁规矩,出嫁前绝不会和男子单独出行,可我现在却自己破了这规矩。所以,你别计较别人了好不好,我愿意同你去看花灯,只我们两人一起去。” 说罢,为表诚意似的,姜娆又往前凑了凑,轻轻亲上了陈敛的唇角,哄人意味明显,“这样呢,你心情会不会好点儿?” 陈敛紧紧盯着她,半响难以言语。 他哪里是心情不好,简直是快要乐开花了,只是他藏住嘴边的实话,见姜娆软在自己身下,还满脸迁就,他忍住欣喜若狂,略无耻地刻意板上脸说道,“没有,心情还很差。” 姜娆以为是自己诚意不够,于是又主动把自己送了上去,她吻他眉心,最后重新落到他唇上。 “那……这样。”她略显无措,此刻显然已经是尽了全力了。 陈敛将她的紧张看到眼里,接着,他的视线又落在姜娆的一双狐狸眼上,此刻她分明未施丝毫粉黛,眼神也只有怯弱,可还是媚态横生,眼尾自然勾勒出妩媚。 他默了默,直接换了姿势,将她的腿分挂在他两边腰侧,手臂也不再撑着,直接在她身上落了力。 “好像也不行。”他慢悠悠地说完,直接双手扣在姜娆的腰窝上,把人整个往上托挪半寸,他好心给她出主意,“边蹭边亲的话,可能事半功倍。” …… 灯会的第一日,他们两个到底是没能出房门。 中途,哑弟来给他们送过一次饭,敲敲门后,半响都没等到动静,于是便将饭菜放到了门口,等陈敛后来穿衣去拿时,发现饭菜早已凉透了。 陈敛走下楼,发觉此刻店内过分冷清了些,想来房客们都已去城中看热闹了。 杨劲看他下楼,忙热情地从柜台走出来,笑着说道,“一直没见你们从房间里出来,我看你的那个小下属,特别好奇城内的灯会,便交代给我店里的伙计,叫他带着人进城去转转了。” 闻言,陈敛点点头,昨日他便交代下去了,哑弟这几日可随意走动,不必时时刻刻跟着他听候命令,去城中见见世面自是无事。 杨劲只见他一人下楼,于是抬眼往楼上方向瞧了瞧,也没见小娘子跟来,便随意闲聊地问了句。 “兄台多留两日,不就是为了来看灯会的热闹吗,怎么在房间里呆了一天也不出来瞧一瞧。不过这也不妨,明日才是灯会的重头戏,左右形式都是差不多的,只去一天也能将桥郡的风情领略完全。” 陈敛将装有饭菜的食盒递给杨劲,也看明白了他眼里的疑惑,陈敛收了眼,接着淡淡回了句,“家妹怕生。” 杨劲愣愣地“啊”了一声,信有其事地说道,“既如此,那明日的蒙面灯会,岂不是也去不成了?” 陈敛微扬眉,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语气,“我今晚好好劝劝她,还有的商量。” 饭菜热好后,陈敛提着食盒重新走上楼,他离开还没半柱香的功夫,哑弟和店伙计便尽兴从城内回来了,而且,跟在他们身后,还有一个姿态娇美,满目风情的年轻女人。 一进门,店伙计便忍不住激动地冲着里面喊了句,“掌柜的,你快看谁来找你了?” 杨劲正在对着账,这几日客栈房客不少,流水账也走得快,闻言,他以为店伙计又在故弄玄虚,故意装模作样地闹他,于是头也没抬地继续研究一处没记明白的账单,随后才略微敷衍地回了句,“又消遣我是不是?信不信扣你银两。” 杨劲等了半天也没等来店伙计的回话,等到把那一笔帐做完,他这才懒懒地抬了下眼,只是,他扫下视线的一瞬间,整个人便完全惊愣住了。 他眼底从满满的不屑一顾,瞬间变成欣喜若狂,狂喜难抑,他不敢相信自己眼睛,于是赶紧用力眨了眨眼,接着,就看到叫他朝思暮念好几个月的娘子,此刻正一步一步款款向他走近。 娘子在他面前站定,她盈盈一笑,脸上映出他日思夜想的笑容,她摇着头无奈问道,“怎么,看呆了?” 杨劲这才从懵怔中反应过来,他连忙放下手中的账本儿,三步化作一步地往外冲了出去,他伸出手去,一下把姜媚儿拽进自己的怀里,用力之重好似要将人嵌进自己的血肉中。 他日日夜夜的相思,终于在这一刻得到倾诉,他也顾不得外人好奇的探究,此刻实在忍不住欢喜,直接将姜媚儿高高举起,又将人原地抱着转了两圈,这才将情绪泄出,终于肯把人放下。 姜媚儿被他举起身的那一刻,当真完全愣了,她当即害怕地只能伸出手去,抱紧他的脖子。转了两圈后她头都晃晕了,重新落地后,她依旧头晕目眩,只能继续靠在杨劲身上寻依靠,浑身都借着他的力才能站稳。 姜媚儿软在他怀里,小声嗔了句,“有别人看呢,发什么疯呀。” 杨劲却舍不得把人放开,紧搂着她的腰,说得理直气壮的,“你是我娘子,不怕别人看。” 姜媚儿有所顾忌地看了哑弟一眼,说道,“来的路上我左右打听,问了几个路人之后竟这么巧的,居然叫我问到了你店里的人。之后,他们要带我过来,我便同他们随意聊了几句,知道有一个是你店里的伙计,还有一个是房客?” “昨日里店内住进了两位贵客,这个小兄弟便是同他们一道的。而且他们几位也是从北方来的,同他们交谈时,颇有一种遇到老乡的感觉,娘子不必太多顾虑。” “这么巧,竟也是北方人。” 说罢,姜媚儿抬眼往楼上看去,只是不知为何,她抬眼的瞬间,心头莫名萦绕了一种怪异之感。 这感觉她说不明白,可就是叫她很不舒服。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1-11-20 23:10:50~2021-11-21 23:42:3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一一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最新评论: 【 【面试加油?(????)等你回来呀】 【面试加油。】 【不明白为什么会有喜欢姜媚儿,说嗑她那对cp的,也不理解作者大大为啥也在“作者有话说”里提到了种田文?打着种田文的旗号,磕着cp,自己觉得很甜,但你好像忘了姜媚儿是个什么人,因为嫉妒勾引堂妹的未婚夫,不要脸到自荐枕席的程度,可以和太子勾结陷害堂姐,不惜给堂妹下药毁了她一辈子,在那个朝代,没有一点“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理念,光想着自己的利益,就这种人?真不理解那些整天在评论区里提“种田文那对咋样了?”“我想看种田文”…类似的言论的,你的三观呢? 个人看法,你杠你对?】 【哈哈哈,昨天晋江好像崩了】 【还是让女配继续当老板娘吧不要出来做什么幺蛾子】 【不会真遇见面对面吧哈哈哈哈其实我挺想种田组he的但是媚儿之前确实做错事了所以得让她还回来,嗯嗯,然后就去当老板娘吧】 -完- 第76章 ◎亲自喂餐◎ 翌日午间,见指挥使大人与姜小姐依旧没有下来同大家用餐,哑弟立即会意,将备好的饭菜送到二楼房间。 他敲了敲门,本是打算照旧将餐盒放在门口,提示之后便离开,只是正欲退下时,指挥使大人却突然从里开了房门,示意他进来。 因着姜小姐也在,哑弟进屋后略微局促,他恭恭敬敬地将碗筷摆放好,见陈敛也没对他再有吩咐,哑弟不知自己能不能退下,犹豫半响,之后只能暂时退在一边。 陈敛将擦手的热毛巾递给姜娆,这才看向身后的哑弟,见他神态之间带着掩饰不住的欢悦,于是手语比了句,“昨日玩得开心?” 见状,哑弟立刻兴奋地点头,他嘴上含糊不清地不断嗯囔着,手上也开始变换着比划手势,似乎是想要将昨日灯会上的见闻,一一同陈敛讲述。 哑弟手势摆弄得实在叫人眼花缭乱,即使不知他描述的是什么具体事物,也应当能猜出他定是玩得很是尽兴。 见哑弟终于消停下来,脸色都有点憋红的模样,陈敛无奈点头以作回应,心想他到底还是个孩子,总归是玩心较重的。 陈敛示意哑弟今晚若还是想去,不必特意再向他请示,就当他提前应准。果然,理解了陈敛的意思后,哑弟眼中的欢喜情绪几乎立刻涌出,他支支吾吾地表述不清,反应过来后才想起用手语接连道谢,陈敛淡淡“嗯”了声,将视线收回。 想起今日便是灯会的第二天,街头巷尾,鼎盛热况,他略微抬眼看了姜娆一眼,昨日两人耽搁了一天,今晚他定是要带娆儿一同去瞧瞧热闹的。 只是见她一脸懵怔地望着窗外方向出神,陈敛没出声打扰,视线收回时,眸底悄然浮现出淡淡的愧疚情绪,眼看着娇人一副被禽兽过度的虚弱模样,他的确是心疼得紧。 相比较两月前她刚出离京城的模样,姜娆的小脸似乎是更瘦了些,还有她那一截纤纤小腰,说得夸张些,他两只掌一掐都不敢用力,生怕他这力气,稍稍一扭就能把她弄断。 陈敛微微垂了下眼,心想她这全身也就一处地方能让他满意,越养越肥嫩,团润,不叫他操一点心。 陈敛示意姜娆赶快吃饭,他自己却没立刻动筷,而是先伸手碰了碰乘粥的瓷碗,等到确认温度正好后,他又往里加了半勺糖,搅拌均匀,这才将其端到了姜娆面前。 “每次都吃这么少,是在给谁省银两?” “就是没胃口嘛。”姜娆伸手欲接,却被陈敛躲过,他没说什么,只是垂着眼,亲自舀起一勺粥,随后小心翼翼地给她递过去。 姜娆伸出的手顿时无处安放了,她完全没想到陈敛会喂自己吃,尤其现在,哑弟还站在一旁正对着他们,简直将他们亲昵的互动看了个正着。 窘迫之余,姜娆甚至能感觉到此时此刻,哑弟好奇又惊讶的目光正来回打量在他们身上,直直得简直叫人难以忽略。 他的好奇自然是八卦使然,至于惊讶,想必是他长久追随陈敛,也从未见过他有如此铁汉柔情的一面吧。 见陈敛还僵着手,姜娆不敢怠慢,于是赶紧收了余光,她声音低弱地坚持道,“我,我自己来吧。” “自己来又只吃两三口。”陈敛一副没有商量余地的模样,直接把粥送到了姜娆嘴边,叫她躲不过去,只能张嘴就范,“好好吃。” 可能是陈敛的语气太过不容置哙,姜娆没办法再坚持,于是只好耐着陈敛一口一口的喂着,没多久粥碗自然见了底,见状,陈敛终于悦色了些。 “不多吃些,回京后整个人都清瘦一圈,我把你送到侯府后,怎么给侯爷和夫人交代?” 说完,陈敛放下碗,直接不见外地从姜娆的上衣开襟处,抽出她的白绸丝帕,自顾自地净着手,然后握起她的手腕,言语颇冷,“硌手。” 闻言,姜娆脸色不由有些讪讪,想将手抽离却如何也抽不出,听他说要同父母亲交代,总觉此话另有意味,她瞥了暼眼,接着小声嘟囔了一句,“刚起来总是没有胃口的呀。” 此刻虽已到了正午,可她的确是才醒不久。 说起来,这几日姜娆算是彻底犯了懒怠,每每到了午时才刚刚起身,反正陈敛左右是不许外人靠近这间房的,她便也因此少了种种顾忌,遂放任自己好好休歇。 一开始,她自然也是羞臊挂脸的,端着名门淑女的架子,叫她实在难忍自己当真睡到日上三竿。可直到昨日,陈敛无赖地缠了她整整一天,甚至全程都没叫她寻到出房门的机会,除了傍晚时分,陈敛下楼热饭,两人这才短暂分离片刻。 只是,用完餐食以后,还未等姜娆稍歇过来,他便又吹灭了烛火,抱着姜娆走到窗下的檀木书桌前,把人放到平坦的桌面上,接着,他迫不及地转身迅速降下布帘。 之后,陈敛便百变着花样继续与她嬉玩,姜娆被占压得香汗淋漓,汗水几乎要完全浸透身下铺着的厚厚宣纸,几支悬挂的毛笔更是应着动静,被抖得来回摆动摇摇欲坠。 一个固谨周严的读书处,生生被他变成了两人坠溺的爱河,姜娆想起从前教习嬷嬷嘱咐自己的闺礼,简直一边承着乐,一边忍着羞。 最后,她体力透了,意识也散了,脑袋昏昏沉沉时心里只还惦记着一件事,现在她什么深闺戒条都顾不上了,若明日依旧照习惯早起的话,那简直是在要她的命。 作者有话说: 把请假条的内容再在这里说一下: 【因为要准备一个很重要的面试,所以这两周的更新时间不固定了,感谢宝子们的理解,鞠躬!】 —————— 感谢营养液~ 弥毓 5瓶; 与贤卿 5瓶; ◎最新评论: 【想你的第n天】 【生日快乐,更文吗呜呜呜。】 【作者大大是弃文了吗?】 【每天都来看有没有更】 【催更】 【你快回来~我的心已然承受不来】 【2022年了。。。。】 【新年快乐。早点更新啊。】 【新年快乐。早点更新啊】 【新年快乐】 【?大大你是不是忘了你还有本书没完结】 【啥时候更啊】 【咋还没回来啊】 【加油】 【宝贝,面试怎么样了】 -完- 第77章 ◎见见世面【二合一】◎ 翌日,还未及申时,桥郡主街便已比肩继踵,熙熙攘攘。 盛节欢喜,人群络绎不绝从城郊涌入内城,沿着烛幕凭栏,灯影画桥,三三两两笑语而聚。 福禄客栈内,陈敛背对着内卧屏风,身姿英挺地站立在二楼窗台前。 今日,他少有得穿戴束礼端重,金冠玉带,乌发高束,除去了平日着官服的肃谨,冷峻眉宇间徒增了几分风流之态。 同往常唯一的相同处,便是那一身暗衣衫,玄色未变。 这时,听闻楼下欢腾动响,陈敛淡淡垂眼,目光从窗口扫下,就瞧见客栈相临的内巷里,正好路过两户牵带孩童的人家,他们脚步匆匆,大概也是要奔着闹街赶去的。 其中,一妇人怀中的垂髫小儿一路哭啼吵闹,陈敛略觉躁耳,眉头微凝间视线恰好与那孩子遽然对上。 许是被陈敛眼中冷肃的精芒骇住,那孩子睛瞳怯怯,呆愣片刻后很快噤了声,随即趴在妇人肩头,将小脑袋用力往下缩,再缩。 见状,陈敛轻啧一声,觉得十分趣味好笑,只是扬眸正欲再瞧之时,却见那户人家已经拐过街口,很快消失在了转角处。 陈敛收回眼,站立原地又等了半响,眼看远处天色已然云昏逐日,他无奈叹了口气,等得有些难挨。 沉默片刻,陈敛越过屏风,直接大步流星往内卧走去,隔着暖帐,看清了里面倩影的缓动轮廓。 姜娆见他突然闯入,神色明显一惊,紧接便面露不自然地很快转过身去,急匆匆地套上一层薄衫,开口语气更是夹带着一丝心虚的慌急。 “陈敛,我,我还没挑换好呢,你先别进来。” 闻声,陈敛没逼近太紧,只是目光一动不动地盯看着姜娆的衣着,想她似乎是低估了自己眼力,自以为方才尽数遮藏住了。 “挑了整整一个时辰,就挑的这一件?”陈敛的语气不算多么和悦,甚至有些明显外露的不爽。 他刚刚已经看得仔细,姜娆要挡的就是她身上的那件灼眼的衣裙,桥郡节会女子应着的专门服饰——齐胸薄纱云裳。 此衣香肩袒露,胸带挂脖,腰线更是紧紧收着,几条缀着的流苏细带格外勾弄风韵,只是这习俗风格显然与僅朝传统端雅背道而驰。 据传,蒙面灯会初设起始,是因桥郡先前的某位郡守娶了外域娘子,为解佳人思乡之苦,才有了这异节。 陈敛不是没看过异疆舞姬轻纱幔舞之姿,可那种感受完全不同于此时,他神色微暗,视线稍停,而后抬手直接掀开了眼前最后一层薄帐,径直走到姜娆身前。 他将人揽肩转了过来,紧接目光赤露,径自端详。 姜娆被盯得不自在极了,她生平也是头一次穿这么赤露的衣服,可是入乡随俗,她总不能显得另类。 再加上客栈老板娘盛情难却,一大早便交代哑弟将五六件款式相似,颜色不同的裙衫送到二楼房间来,叫她实在不好意思推脱。 “这样穿似乎是有些奇怪。”姜娆一边愁目着小声说道,一边将不搭配的外衫裹紧,方才她左挑右选费了不少功夫,现在身上这件已经算是其中最保守的款式了。 陈敛没立刻回话,而是伸手将姜娆身上的外衫缓慢褪下,姜娆咬着唇,强忍住羞意才没阻他的动作。 很快,姜娆身上的云裳衣衫终是露出全貌,衣裙是雪莲色的仙白,与美人的光皙肌肤相辅相成,再衬上姜娆明媚艳丽的五官,叫她整个人半纯半媚,简直就像一只误入瑶池的美狐妖。 陈敛不禁看得有些发痴,他的视线从上而下缓缓扫过,最后又专注地停留在姜娆的一双美眸上,整个过程就像是在赏一朵刚出苞的嫩花。 此刻,陈敛心中最难以言说的是,他多么迫不及待地想要立刻将这朵花欺身浇灌,抽剥弄污。 良久后,陈敛重重叹了口气,他吐息很沉,随后哑声开口:“穿成这样,你叫我带你出门?” 不等姜娆回复,他便抬手轻轻勾扯上姜娆衣裙上的流苏带,调玩意味明显。 他胸膛逼近半寸,压弄着姜娆磨蹭半响,终于不缓不慢地唇齿微启,浓浓吃味,“娆儿,我不是什么给别人造福的大善人。” 姜娆被他指腹摩挲得早已涨红了脸,听了这话,忙垂头掩羞,接着又垂目自我审视了一番,当即陷入两难。 这些送来的衣服配饰,虽不是多么奢华贵重,但明显能看出是费过心思的准备的,衣料轻薄又不少舒适,其中点缀搭配也满富新意,姜娆一看,便觉出那挑选之人也定是个爱美女子。 虽然现在还未有机会与那掌柜娘子亲自见过一面,姜娆心里却是极想与她结识。 “总归是别人的一番心意呀。”姜娆将剩余的几套衣服妥当收好,犹豫片刻后,终于抬头面向着陈敛,开口小声喃喃。 她是自小习惯在话尾咬音了,无意的软绵又带着柔嗔撒娇的意味,叫陈敛听完当即再强硬不住态度。 他努力舒了舒眉,开口时终究半推半就地选择了妥协,“以后撒娇没用。”顿了顿,还是咂嘴补了句,“穿吧。” 姜娆茫然眨了眨眼,不明自己何时有在撒娇。 陈敛说完便垂下头,下巴实实贴压在姜娆的颈窝上,紧接便占有欲十足地故意蹭她的痒,手抚她的腰,借以缓解自己身上被牵引出的燥火。 其实,对于自己面对姜娆时的难以自制,陈敛多少是倍感不耻的,男子汉大丈夫,他驰沙御骑,自诩少逢敌手,心怀傲气,视皇戚权贵于无物,从前他独身逍遥,只愿忠于自由,可现在却栽在了弄妆罗裙边,情愿身陷,自甘沉溺。 陈敛自省无效,内心亦嘲骂无果,因为哪怕姜娆只是在他耳边轻轻哼弄几声,他便会立刻酥了骨,蛊了魂,彻底迷了心窍。 手心力道反复,姜娆很快便在他怀里软了身,听她轻靠在胸膛,开口嗔嗔喃喃,“好痒的,陈敛……别闹了好不好。” 他故意不放手。 “嗯……”娇哼翩翩浮耳。 陈敛半眯了下眸,顿觉骨肉浮骨酥,脑袋立刻把方才的省思全部抛置一边,什么不耻被女色所迷,什么男子汉大丈夫,他显然已根本无暇顾及。 此刻,他心头的声音只有一道—— 那就是想听她叫得更媚,更娇。 更浪。 …… 因着两人出发得晚,赶到主城时,桥郡女娲雕像前已早早挤满了人。 临下车前,陈敛拽住姜娆,将自己身着的披风解下,重新为她裹紧,周身严密,一时间,眼前雪莲花的晶莹闪耀立刻被遮掩住一半。 陈敛仔细端详,算得满意,这回终于暂时覆压住自己内心的烦躁忿闷。 两人随着人流缓缓往里走,一路上,姜娆因身围着黑色披风,在一片衣着清凉艳丽的女子中略有突兀,于是还引得不少同行人的好奇打量。 姜娆内心叹息,偏头瞧了身旁的陈敛一眼,却见他此刻目光状似寻觅,正着眼于四处,不知在看什么,姜娆嘴巴一抿,不满地扯住他的衣袖,故意哼了一声,“不许你左顾右盼。” 今日来的靓艳佳人自是数不胜数,可陈敛竟敢堂而皇之地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看其他女子,姜娆想来便不由得气闷。 “那我不要你牵着了。” 姜娆说着就挣开手,甚至还想将身上的披风也给一并解下还他,只是到底胆小,没敢真的动作。 陈敛手中突然一空,同时也被姜娆突忽而至霸道的语气嗔得一愣。 他不明所以,眼神微疑,“怎么了?” 见姜娆不予理会,直接自顾自地往前走去,陈敛两步并一步,赶忙跟紧,“方才我在给你选看适带的面具,附近这几个摊位的样式都太过普通,前面似乎有家不错的。” “……” 原来是在选面具。 闻言,姜娆脸色讪讪,顿觉有些丢脸,她下意识避开陈敛的目光,赶紧转移话题,“那,那我们快去前面继续选吧。” “等等。” 陈敛嘴角勾笑了下,似乎终于反应过来什么,他一把拉过姜娆的手,这回握得更紧了些,“那你以为我在看什么?” “没什么。”姜娆才不肯承认自己方才随意吃味,闹了误会,眼下她只想着如何能糊弄过去。 闻此言,陈敛笑笑不语,心里却是明显几分暗爽。 他没再继续逗趣,很快带着姜娆走到右前方的一家摊位,他看了两眼,而后叫摊贩取下其中一副金色雕花镂空面具,刚刚一眼扫过时,这物便叫人眼前一亮。 陈敛付完银子接手拿过,亲自帮姜娆带上,灿色覆盖之下,佳人姣容瞬间半面微遮,姜娆五官本就艳丽,如此一着更具异域风情。 金色纹理熠熠,卿子眸光融映着夜色。 姜娆在铜镜上照了照,暗赞陈敛眼光极佳,随后目光一转,眼神一亮,又叫老板再取来一副黑色软皮面具,她趁着陈敛不注意,忙手疾眼快地垫脚戴了上去。 陈敛眉头稍蹙了下,内心对这些娘气的妆饰玩意很是排斥。 “娆儿,别闹。” “不许摘。” 姜娆先他一步开口,阻了他的动作,随后又歪着头开始认真打量,她知他一贯喜欢暗色的衣物,故而挑了这副。 陈敛身姿俊挺,单手背于身后,面具掩藏住了峰骨额眉,周身更添几分威肃,在烛光灯火交相掩映之中,他眸中迸发而出的睛芒似能轻易蛊诱住世间所有的俗尘女子。 姜娆亦不能免俗。 “这样真的特别好,特别男子汉大丈夫。”姜娆知他嫌弃这些饰品,于是忙开口哄着他再多戴一会,这样俊朗,她可还没有看够呢。 闻言,陈敛嘴巴动了动,最终还是没说什么,只是脸上那无奈妥协的表情实在有些好笑。 姜娆得逞后主动牵上陈敛的手,两人一齐带着面具,顺着人流并肩朝女娲石像走去。 …… 熠熠天幕之下,红色纸灯漫飞。 站立于女娲石像前虔诚祈福的,大多是为姻缘而来的青年男女,持会开始时,大家还是略微束礼地站在自家姊妹身旁,等到后来闹轰起来,便也都撇下矜持,大着胆子,悄悄会见情郎。 此节设立多年,大家心照不宣,来前,家中长辈亦只嘱咐小辈注意分寸,至于其他便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到了定昏时刻,众人纷纷停下嬉闹,诚面娘娘像静立凝目,躬身示礼,紧接,桥郡郡守携夫人领拜,众人位列其后,跟之再拜。 之后点香贡礼,台下人祈祷福佑,希盼眷属。 礼过后,周围笑语渐起,有些人三三两两围亭畅饮,酒罢酣醉,有的齐聚篝火,乘兴而舞,更有的,悄悄退出涌动人潮,带着佳人往外围的偏园去偷偷幽会。 僅朝风俗到底拘礼,男女之防也被看得较重,尤其身处大家闺门的女儿,平日里墨守成规被约束得太紧,几乎鲜少能有与外界男子接触的机会。 今日的蒙面灯会,便是得来不易的见面机会,于是不少有情男女在今日都会尽力见上一面,哪怕只是简单叙一叙话也不枉此行。 相思苦难解,这些自在情理之中,可姜娆不能理解的是,为何礼毕之后,陈敛也同那些男子一样,直接拉着她径直就往偏园幽会处走呢? 人家是相见时难别亦难,他们又不是,而且这半月以来,两人相处得亲密无间,几乎夜夜同眠,甚至因着那药丸的神效,陈敛也越来越肆意妄为,每每入身后都要彻底倾注进去,叫她全部含纳住才肯罢休。 思及此,姜娆简直越走越腿软,甚至还觉察出身上有一丝难言的异样,她紧抿着嘴,心虚地一眼都不敢去看陈敛。 他们一路向东走了很久,开始时,同行的还有其他年轻人,越往东走,大家慢慢向四处散开,直到身侧再无旁人时,陈敛这才停下脚步。 他四处看了看,而后突然开口,“这里原是片桃林,后面依山,再往前走还能看见瀑布。” 姜娆不知他何时打听到了这些,听完后心不在焉地点点头,身上异感还在,此刻陈敛的声音更是如同木棍搅水,叫她不受控得身泛涟漪。 而后,两人又继续往树林深处走了走,本以为隔绝了人群,位置已足够偏远,却不想真的还有其他人探到这里,在一片隐秘丛木中,他们偏偏就撞见了一对寻觅到此处幽会的情人。 “好像有人…” 姜娆吓得一窒,生怕惊动他们,于是蹑手蹑脚地赶紧拉着陈敛躲在树后,之后一动不敢再动。 只是身旁树干虽阻绝了视线,可听觉却骤然被放大了无数倍。 姜娆原以为那两人只是简单亲热,可不想身后动响越来越大,刚开始只是一阵窸窸窣窣,紧接又有一道女子不耐的哼唧声贯耳。 这回姜娆终于反应过来,那两人是正躲在暗处,偷行风雨之事。想到这里,她下意识环视四周,看着周围的荒山野水,她心中陡然生出满满愕然,竟真的有人会弃掉纲常伦理,幕天席地,精魄□□… “人傻了?” 相比姜娆此刻的慌乱,陈敛则显得从容不迫得多,他抬手轻点了下姜娆的鼻尖,而后又牢牢捂住她的耳朵,不许那些荤话污了她的耳,“怪我,我原以为这里足够偏僻,不想还是吓到娆儿了。” 耳边的旖旎声悉数被隔绝,姜娆心有余悸地窝进陈敛怀里,声音小得简直细若蚊声,“他们竟在外面……” 姜娆到底名门出身,从小所受礼教颇多,从前,她以为自己还未出阁便主动献身陈敛,已经做了世间女子最为悖逆之事,可是今日的所见所闻,又重新刷新了她的认知,这些是她原来想都不敢想的。 陈敛将人实实护紧,姜娆是什么都听不到了,可身后那些靡靡之音却不断地往他耳朵里钻,反复冲击,叫他心藏的那点劣性心思就快埋不住了。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暗处藏着的那对有情人终于翻覆了风雨,他们迅速穿戴完毕,相扶着小心出了丛林,往大道走去。 姜娆松了口气,终于不用再躲,声音也不必小心压着,她从陈敛怀里出来,随后也没多想,下意识地说了句,“他们好久啊。” 说完,全然没发现她说这话时,陈敛一瞬变了的脸色。 “后面路险,他们上不去。”陈敛凑近,贴在姜娆耳边突然出声,“要不要过去?” 姜娆的确一刻也不想再在这里多待下去,闻言也没思索,忙点头答应,“要。” 她话音一落,陈敛便轻易将她拦腰抱了起来,而后两人瞬时腾空,移动速度也陡然快了起来。 陈敛的轻功自是登峰造极得好,上一座小山当然不成问题,而此刻姜娆依旧是一头雾水,既是险地,有必要爬这么高吗? 山路崎岖又陡得厉害,姜娆全程不敢睁眼,直至被放置在一棵枝干壮硕的古榕树旁,脚落在了实处,她这才终于松了口气。 方才悬空太久叫她落地后腿腹一时用不上力,于是便只好背靠着树干寻找依撑。 两人相面着平复喘息,准确来说,是只有姜娆一人在平复,陈敛始终面不改色,似乎方才的一阵运力丝毫没有对他产生任何影响。 周围太静,静谧到两人的呼吸声相互裹携,黏黏腻腻,姜娆不自在地偏了偏头,正想开口,却见陈敛不紧不慢地摘掉了脸上的面具,她本意跟着动作,可陈敛却不许她拿下。 “戴给我看。” 陈敛只淡淡说了三个字,随后手指轻挑,褪下了姜娆身上遮藏艳色的玄色披风。 披风落地,雪色云裳绽放,落现倾城妖姬,她身穿的这件衣裙终于露出了全貌。 陈敛抬指点了点那金纹,面具金色奢丽,好似雪莲瓣上镀上了一层灼灼金粉,指尖下移,点过丰唇,再下,美人便不答应了。 “陈敛…”姜娆颤微开口,心下慌乱,此刻她心里矛盾极了,既不忍羞意,又会因陈敛眼中的痴迷而欢跃。 “给我看也不行?”陈敛目光直直盯看着她。 当然不是。 姜娆心里嘀咕,只是因为这衣服太过赤露,叫她着实难为情,前面已经露了香肩,可后面腰窝处还是又空出几寸布料,实实有些…风浪。 “陈敛,能不能回客栈再看,回房间我让你好好看行不行。” 姜娆打算用缓兵之计跟他打商量,还试图讲清道理,“这里太黑了,而且光线又不好…” 话还未说完,腰间已被他轻易覆上,正好压实在那两处赤露的位置,姜娆甚至一瞬间便察觉到了他掌心的热。 她咬了咬唇,知道自己又不自觉地开始腿软了。 “现在看。” 又是一贯的清冷霸道,话音一落,姜娆就被他轻易转过去身,她以为陈敛是要看身后的服饰样式,还特意配合地手扶着树干,弯下腰,好让他将绣理图案看得清楚。 却不想他突然锢着身逼近一步,言语意味不明地发问,“很久吗?” “……”姜娆一头雾水,只想着眼下这样实在太容易引得误会,于是忙打算起身。 见势,陈敛手腕忽地收力,叫她根本半寸动惮不得,只能继续屈身背对着他,好似被驰模样,见她眼眶羞得要红,陈敛到底不舍得狠心祸弄,只磨了一会便挪后半步,而后沉着嗓音,咬耳发问。 “那也叫久?” 陈敛幽幽垂目,而后覆压在她背上,声音鸷哑,“娆儿该见见世面才好。” 作者有话说: 来了! (宝子们,先说声抱歉,之前因为自身原因断了一阵,之后虽然不能保证日更,但会尽量勤更或者随榜更的,绝对不会坑!太子妃快30万字了,我很珍惜大家的一路陪伴,会认真画上一个句号哒,Mua!) ———————— 感谢地雷: 蛋稀1个; 康1个; 感谢营养液: 枝枝编内女友40瓶; 54492416 15瓶; 阿柒10瓶; 与贤卿5瓶; 橘子藜3瓶; 枫叶落下的声音2瓶; ◎最新评论: 【!我靠,你竟然更新了,我又可以了】 【终于更了,等到了!】 【终于更新了QUQ】 【鸡吃完了米,狗舔完了面,火烧断了锁】 【嗯,不弃坑就是好样的!大大加油!支持!】 【 【客官,您点的营养液,本店接受以更新来付款哦。】 【呜呜呜呜呜我好想你啊,死鬼,你还知道回来呜呜呜,想死你了,大拳拳锤你!!!!】 【等到啦!】 【等到啦!!】 【等到啦!!!】 【我太不容易了】 【哇哦。更新啦。开心。撒花。】 -完- 第78章 ◎伏地屈膝◎ 南舟行宫内。 太子穆凌被皇帝责罚禁足面壁整整一月,此番权力隔绝,残灯孤影,他屈于一隅,更觉一日比一日难挨,往夕荣宠历历在目,他心中折磨何止因为不甘。 京中朝堂的情形他打听不到详情,只能从影卫艰难传来的信息中得知,宸王赈灾得力,被父皇特例嘉奖,甚至已经予了他监理朝政的机会,除此之外,更是下达口谕,吩咐丞相沈聘亲力辅政。 朝中上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沈丞相为人刚正不阿,深受皇帝信任。最重要的一点是,沈丞相从来不涉党羽之争,历来立场中立,他不亲近任意皇子,也不与任意皇子有隔阂,在朝中殚精竭虑,威严甚深,也因此,他成了众臣子督言思行的标杆,诡谲朝堂风云变幻的定针。 可如今,父皇亲下口谕,打通了宸王与沈老丞相之间的联系,如此一来,朝堂上那些见风使舵的老狐狸,见此情形还不知道会冒出什么心思,到时东宫苦心孤诣经营的一切,岂非是要拱手让人,思及此,太子穆凌实在如坐针毡,几乎夜夜难眠。 他自知眼下再无与姜家缔结联姻的可能,而唯一破局之法,便是另寻倚持为自己所用。他突然想起苏美人之前的言语暗示,如若父王当真有意与南疆缔结姻缘,他只能破釜沉舟,将计就计,势必讨来宓音公主的欢心。 想想宓音公主虽说强势跋扈,但也不过一小小女子,更何况,她的身子都已属了他,就算再犯作,又能改变什么? 等她心情慢慢平复下来,理清荣损,自然会老老实实入了东宫的门,就算她依旧千百个不愿,父皇碍于两国交往,僅朝颜面,也定不会轻易放她离开。 穆凌闭眸靠在木椅上不断揉弄着眉心,如今事已至此他别无选择,父王的心思他原本也只能猜透一二,如今再加上这接二连三发生的变故,叫他更加心如浮萍无所依。 心中郁闷烦之际,他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一张明艳绝伦的倩容,佳人的一颦一笑如同片片轻羽,慢慢抚平着他的满心愤懑苦愁,只是幻影太过模糊,叫他抬手一触即失,影落尘定,穆凌顿感失落。 自姜娆失望返京,他没有一天不在想她,比起姜娆的风情万种,万里挑一,宓音公主显然差了太多。穆凌默默在心里安慰自己,即便婚姻解除,姜家也不会很快将她许配给旁人,再者说,何人敢在这个节骨眼儿招惹姜娆,故意拂他太子的颜面。 思及此,穆凌心里稍稍得到一丝安慰,如今只要等到他先娶了宓音公主,重新得到父王的偏爱和信任,加大手中筹码,那将来继承大统后,姜娆自是他可随意探取的掌中之物。 于是,在解除禁闭后,太子可谓是用尽心思,百般讨好宓音,宓音公主先前在陈敛那里屈辱受挫,如今重新被人捧到了天上,叫她心中难免有些洋洋自得,仿佛那些在陈敛面前失去的尊严又重新找回,加上苏美人在身侧偶尔的点拨,宓音慢慢有所动摇。 她甚至忍不住在心中想,太子不要姜娆也甘愿在他面前伏低做小,巴结奉承,可见陈敛那家伙当真是鬼迷了心窍,一味被那狐媚子蒙的心,看不到她的好。 她心中那口气实在咽不下,自己堂堂南疆公主,怎么就比不上僅朝区区臣子家的女儿?尊卑有别,她就是凌驾于姜娆之上的金枝玉叶,大将军的女儿又如何,还不是要比她低一头。 如今,她心里的不甘心,已经不完全是因为得不到陈敛的心,更重要的一点是,她一定要彻底赢过姜娆一次。僅朝女子不是都看重自己的身份诰命吗,那她便拿下那最尊贵的储君之妃,未来后位。 饶她是僅朝第一美人也好,侯府千金也罢,不是一样要跪拜在她脚下,伏地屈膝。 作者有话说: 短更。 感谢地雷: Dylan 1个; 感谢营养液: aho 20瓶; ◎最新评论: 【鸡开始继续迟米】 【你这样断更不如解v,没想好剧情大纲情节发展就来开文,那么长时间更个一两章又不见人了,吃相真难看】 【更的真勤快…】 【加油】 【现在不更了吗???】 【加油!加油!大大接着更鸭!!!冲!冲!冲!】 【才四个币的交易!听说营养液灌了可以多更?给大大浇灌营养液,会长出万字大肥更咩?!喝了这瓶营养液,明日再战三万三!】 【嘤嘤嘤】 -完- 第79章 ◎摇摇欲坠◎ 宓音公主自从想通后,态度便不像以往那般强硬,她尝试不再厌恶太子的示好,甚至同太子的来往也愈发密切。 苏美人将一切看在眼里,知晓皇帝如今虽表面依旧对太子不冷不热,可心里却难免动摇,毕竟与南疆的联姻之事非同小可,身为一国之君,陛下自是将边境利益看得极重,所以事情上升到这个层面上,儿女情长便不是最要紧的。 可这却不是苏盈盈喜闻乐见的,她对两国政治不感兴趣,对僅朝皇位争夺更是不在意,可她却绝不允许南疆的三王子高枕无忧,毫无威胁地坐在高位之上。 他负了她,总归要付出些代价。 宓音公主是三王子最疼爱的妹妹,所以她眼睁睁看着陈敛为心上人使出暗算手段,却依旧不管不问,她就是要看宓音痛苦,因为这样那人也会被扯得心疼。 只是她没预料到的是,原本冲动无脑的跋扈公主,这次竟然这么快便沉下气来,甚至放下身段去尝试与太子交好,这就让她有些措手不及了。 身为三王子的秘密细作,如今又是皇帝的宠妃,她算是僅朝与南疆之间唯一的牵连纽带,自然不可或缺。可如果三王子将亲妹妹送到东宫,打进僅朝内部,她便不再是那唯一的依托,何谈继续牵制三王子。 在眼下事态还来得及控制之前,她清楚自己必须要做些什么。 “阿姐,你怎么了,脸色如此难看?” 小尤的声音从轻轻耳边响起,将苏盈盈从万千愁闷思绪中拉回,她立刻敛住眼底的冷意,神色如常地摇了摇头,她示意小尤放心,同时也被她这一声“阿姐”,叫得暖到了心。 自从她与小尤私下相认后,便将人留在了自己身边,好对她有所照应,小尤依旧同先前一样,言语少做事勤,苏盈盈原本舍不得再让她做一些下人的差事,可两姐妹的身份不能暴露,小尤只能以婢女的身份留在她身边才最安全,于是俩人在人前依旧主仆相称,人后才是姐妹。 苏盈盈将小尤拉到身前来,低头叹了口气,“你从小受了好些苦,如今在我身侧却还要继续做些琐碎事,到底是阿姐委屈你了。” 闻言,小尤直摇头否认,“有血缘至亲在旁,已是小尤做梦都不敢想的福分,哪里会再言委屈。” 苏盈盈看着亲妹,酸楚自知,眼前的安逸得来多么不易,她年轻貌美却要应承年至半百的皇帝,别人都羡慕她后宫独宠,可她心中的苦涩又能道与何人。 为了寻亲,她实在牺牲了太多,被算计了太多,只是这一切,她自己连亲妹都无法诉说倾诉。 小尤也察觉到苏盈盈的些许异样,只是她并未多言,只以为是姐姐最近劳累辛苦,毕竟陛下留宿的频率越来越勤,他们寝殿的烛火也经常亮到后半夜。 陛下对阿姐三千宠爱于一身的偏爱,如今后宫已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小尤也跟着高兴,只是还是到底心疼阿姐的身子,怕她经不住陛下无节制的求索。 又过了些日子,小尤终于等来了冯越的私下看望,巡园侍卫是不允许私自靠近妃嫔寝殿的,所以每次冯越来偷偷找她,都会在松园的偏路等她。 每每这时便是她最欢喜的时刻,不仅是因为能有机会与冯将军叙话,更重要的是,她满心担忧着姜娆,着急知道她的消息。 “冯将军,出离行宫已过去一个多月,姜姐姐和指挥使大人可是安然到京都了嘛?” 见到冯越简单视礼后,小尤忙焦急询问,之前她也打听过很多次,可道阻路远,消息传递得慢,消息总打听不到。 冯悦知晓她心忧,得到传书的信件后几乎是立刻来找她:“上午刚刚得到飞鸽传书,大人说要在中途逗留几日,推算下去,大致还要再需些时日才能到京都。” “越往北走越天寒,也不知道姜姐姐带的衣物够不够用,那日她走得匆忙,我准备的不充分,现下实在是担心得紧。”小尤面露忧色着说道,“姜姐姐身子娇贵,肯定受不得北寒。” 闻言,冯越摆了摆手忙宽慰说道:“小尤姑娘尽管放宽心,有大人在定不会让姜小姐受丝毫的委屈和怠慢。” 小尤点了点头,紧接又似想到了什么,“将军说的是,姜姐姐走急些也好,这段时间行宫里出了不少乱子,尤其公主那边定不会善罢甘休……” 说到此处,小尤微微停顿,紧接垂眸环顾四周,确认周围无人后,方才松了口气。 冯越自然知晓安全,以他的武功,哪怕十米之外有人靠近,都逃不过他的耳朵,他看着小尤,然后缓缓从怀里掏出一封信。 “这信是指挥使大人要我转交给苏美人的,我传信不便,所以还要麻烦姑娘亲自去送一趟。” 闻言,小尤点点头,小心翼翼地忙将信件接了过来,虽然她并不清楚指挥使大人和姐姐之间究竟有何渊源,但她知道他们应是同一战线的,加之她对冯越的信任,于是并未多问便应承下来。 苏盈盈拿到信后,略作沉思,果然她能预料到的事情,陈敛早已思虑周全,他岂能容忍太子这根刺重新生根,就凭太子对姜家小姐的那点龌龊心思,陈敛也绝不会给他再留喘息机会。 再怎么说,姜娆也冠了快一年的东宫储君之妃的名号,哪怕只是表面虚名,可男人那点占有欲强势得可怕,说不介意怎么可能。 况且若是旁人也就罢了,可依她对陈敛的几分了解,如今他恐怕早已视姜娆为自己所有,觊觎者杀无赦。 苏盈盈敛眸,谨慎将信件放置烛台内燃尽,然后重新梳妆,带上两位贴身侍女向宓音公主的住处寻去。 有把火,还需要她去助燃一把柴。 …… 桥郡城内。 过了午夜子时,涌络人潮陆续散去。 大小街巷慢慢归于宁静,哑弟在闹市主街牵着马车随人群往城郊行去,看着天色沉沉,心想主子们应是已单独回返,于是便自己驾上马车,往城外福禄客栈方向驶去。 随着最后一波烟花爆竹响尽,夜空中余留的几抹绚丽火光也渐渐落下帷幕,广场最中央的女娲石像,褪去光辉照耀,慢慢隐在了阴影中。 没了爆竹声的遮挡,林径深处忽得传来几道隐秘闷响,几分克制隐忍,几分颠乱靡靡,夹杂在附近瀑布泉水的叮咚声里,一切都似被蒙上了一层雾气。 今夜月光很好,皎洁透亮,衬得树影婆娑,一阵风来,树叶摇晃不息。 姜娆横躺在草地上,额头冒着细汗,她身下隔着块黑色披风,只是现下被皱压拉扯得实在不成样子,应也辨不出是先前姜娆身上的那块披风了。 姜娆目光茫然地轻喘着,而后气息不稳地歪了歪头,却间身旁的陈敛眸光一半被树影盖住,她想看进他眸底的更深处,却怎么也探究不明。 无奈之下,她只能喃喃叹息。 “我们好像,又做了出格的事。” 说完重重地闭了下眼,很快又扯过衣服将自己身前勉强挡住。 其实,这话含着几分羞耻,更有几分懊恼,作为大家闺秀,名门千金,竟与男子暮地席天,在郊野纵行荒诞,她事毕想来依旧觉得不可思议,可事情是真的实际发生了,只因为陈敛开口求了,她迷迷糊糊半推半就地就应了。 直等到两人坦诚相待时,她内心才徒然生出几分骄矜抗拒,那是由于身份的约束,叫她一时放不下贵女尊崇的架子,可陈敛却偏偏霸着她不放,还一声声’娇娇’地轻哄着喊她,甚至最后还带着祈求讨好的意味。 姜娆短暂的心软和隐约的期待,直接将自己亲手送至了虎口獠牙下,陈敛覆压而下时,就像化身成了一只凶狠的掠食动物,而她,毫无疑问成了他的美餐。 “这是娆儿喊得最卖力的一次。”陈敛从身后贴过来,伸手环上她,而后凑近她耳边毫无顾忌地开口问道,“真有那么舒服?” “……”这话问得实在灼人,姜娆闻言后脸颊几乎是瞬间烧了起来,她将身子试着往下缩,然后闷头不语,可想想又不甘心,于是便大着胆子伸出手来,用力刮了下陈敛的手背。 “小奶猫学会挠人了?”陈敛心情甚悦,此刻更是存着心思要逗她,他嘴角勾笑,而后半撑着起身。 随着他的动作,上半身精实赤露的体型立现,尤其腹部肌肉虬结,简直吸得人移不开眼。 姜娆不敢再继续偷看下去,于是忙避开眼,羞得眼睫都跟着颤了颤,只是当下难免尤发感叹,陈敛身材如此健硕威猛,难怪每每骋御霸弄都丝毫不知疲。 “躲什么?又不是没看过。”他说这话时,语气颇为自信。 姜娆叹了口气,被揶揄得实在难为情,只是不甘心一直被他这样牵着鼻子走,于是这次少有地也硬气了一回。 只见姜娆美眸微抬直直瞪过去,而后朱唇微启小声反驳道,“天色这么黑,什么都看不清。” 她说的是事实,此刻陈敛起身,仅有的一点月光光亮也被他的身影给遮挡住了,除了刚起身时的一点春光,现在分明已融入一片黑暗了。 听了这话,陈敛眉毛微挑,他倒没有当即争辩什么,而是直接站起了身,接着二话不说便把姜娆从地上捞了起来,将人大喇喇地直接挂在自己身上。 他一手紧搂着姜娆的腰肢,一手撩起地上的披风,随后掌心运力一挥,将那条纯黑色的披风挡隔在粗粝的树干前,他抱着人上前半步,姜娆的后背便实实贴了上去。 他竟将她抵在了树上。 陈敛站立在树前,两人面对面而视,月光趁着树叶摇晃的间隙投下,叫姜娆这次终于清晰地看清了陈敛的神情,他正目光直直地锁着她,含情霸道。 “这回叫你看清?”他嘴角带上丝丝笑意,不紧不慢地开口说道。 话音刚落,树梢上的淡淡月光正好扫下,姜娆一瞬怔愣,现下她何止是看清了,更是被实实烫到了。 她反应慢半拍地想,这应该不算一个询问,果然,她的回答还未说出口,陈敛便已自作主张欺压过来,替她作了回答。 背后尽管隔着一层棉布,可到底抵不过挺御力度太大,姜娆吃力地紧抿着唇,白皙光滑的脊背早已被粗粝树皮磨红了好大一片,她被缚弄成半悬空的姿态,被御得简直摇摇欲坠。 “往下看。”陈敛半命令的语气突然开口。 姜娆眼眶含泪,倔强又难忍羞耻地一直摇头。 作者有话说: 感谢营养液: 南国燕10瓶; 阿柒5瓶; ◎最新评论: 【锁了。我哭了!】 【刚看了一章……下一章就显示锁了……车速太快啊】 【隔了好久。下次多一点好嘛。】 -完- 第80章 ◎见过世面◎ 陈敛倒也不急,他勾笑着退了出来,但很快又重新强势地贴紧,而后不紧不慢地蹭挨着边缘,力气就是不落到实处。 他语气沉沉,声音喑哑得愈发危险,“真不看?” 姜娆再次摇头,只觉此刻头脑发胀得厉害。 “哦,这样啊。”陈敛意味不明地应了声,就在姜娆放松警惕之时,他一句话直接叫她差点晕了头,他缓缓问道,“不看的话,那直接进?” “……” 姜娆实在招架不住陈敛一连几个无耻问题,她只觉此刻体感的触觉比起视觉要强烈数十倍,无奈之下,她试图求饶一般抬手轻扯陈敛的衣角,眸光闪着雾气,语气低低地求他。 “陈敛,你总别这样…欺负人。” “这算欺负?”陈敛虎口按着她,当下被她这娇气声撩得心猿意马,于是力气一下没收住,差点贯穿。 他觉得自己不能徒担这虚名,于是故意桎梏着美人,更进了一步,他笑得一派玩世不恭的样子,嘴上不容置喙地只淡淡吐出两个字。 “睁眼。” 姜娆被欺负惨了,听着他阴哑混浊的命令声,迷迷糊糊地乖乖照做,她脑袋渐渐开始发涨,整个人都好似飘在云彩里,浮浮沉沉,毫无依托,而身边唯一的救命稻草便是那牵引相连之处,她当下害怕又紧张,于是只能牢牢缩紧固着。 过了好半响,她仿佛看到陈敛的面部表情很明显地扭曲了一下,紧接又长吸了一口气,这时,她听到陈敛咬牙切齿地说了句脏话,只是含糊不清,难以具体辨明。 “娆儿。” 他在叫自己。 姜娆怔愣了一下,此刻难以分心,随后听着他至哑的声音,只好艰难地应了声。 接着,便听他开口,似带着几分笑意,“这么急?” 不等姜娆反应过来,他又故意重重叹了声气,“你这样,我有点受不住啊。” 闻此言,姜娆瞬间羞赧满脸涨红,实际上,她心底更是有些虚荣,她不得不承认,陈敛的话的确叫她倍感受用,甚至会叫她暗暗自得。 她心底清楚,她不想天下男子尽数成为自己的裙下之臣,却唯独想要陈敛沉恋痴迷自己,彻底无可自拔,毕竟再怎么说,她侯府千金初苞待绽的娇贵身子,如今已不知承了多少次他的倾泄灌注,他总要记挂住她的情才是。 事已至此,她也没什么矜持要留,既然陈敛迷她,那迷得更彻底些岂不更好,于是,她尝试配合地娇柔撩情,实际只要姜娆想,世间女子没人能比过她的万种风情。 一个时辰接一个时辰,陈敛终于勉强餍足,而此刻姜娆双目涣散,彻底失力瘫软在陈敛肩膀上。 隐约之中,她感觉到陈敛咬在她耳朵上,哑声问了一句。 “见过世面了?” 她有气无力地连眼皮都懒得抬起,当下更是不明所以,“什么?” 闻言,陈敛顿了顿并未立即回答,而是不屑地啧了声,紧接嘴巴同时用了力,也不顾怜惜,姜娆耳朵瞬间吃痛,不满地嘤咛出声。 陈敛受不了她这样娇气,叹了口气后还是率先妥协,只是开口时语气依旧微微的不爽,“方才不是你说那人太久?” 姜娆反应了好半响才终于明白陈敛在纠结什么,来前,他们在山脚意外撞见一对情人幽会的隐秘,当时她不过随口一说,不想却被陈敛记到现在。 “比对不出?” 见姜娆只眨眼不说话,陈敛等不及得开口催促,语气也明显带上了几分危险意味。 姜娆实在有些许无奈,虽然她心里早已有了答案,可这话叫她这种闺秀千金如何说得出口,她自是清楚,比起陈敛的凶猛不知疲,那人根本没资格与他相提并论的,她不答,陈敛便一直等着。 姜娆心里叹了口气,她发现陈敛似乎格外喜欢她回应这些问题,于是纠结片刻,终是忍着不适遂了他的愿。 “你久。” “没听清。” 这人绝对是故意的! 姜娆眸子湿漉漉地瞪过去一眼,随后妥协一般凑得更近了些,她顿了下,不知是不是故意讨好,总之下一句话叫陈敛差点被撩得意识升天。 她神色已然能够从容,随后慢悠悠地朱唇微启,“陈敛,我肚子,涨…” …… …… 哑弟一人牵着马车到了客栈,发现店内较昨日明显更热闹了些,只是大堂内没看到掌柜和老板娘的身影,哑弟想了想,望望门口大致猜出一二。 此刻,店伙计正忙着招待住店打尖的客人,端茶倒水忙得有些手忙脚乱,看到哑弟后,他点头示意了下,紧接又赶忙去沏茶送水,哑弟闲来无事又不见困意,便起身帮着一起招呼。 伙计见状,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趁着歇气的空隙跟哑弟道了声谢,而后又解释道,“今儿晚上店里就我自己。掌柜的和娘子好不容易见一面,我便自告奋勇将看店的活都揽了过来,想着让他们趁着盛节去热闹欢喜欢喜,我是本地人,每年都过也没什么新鲜了,还不如成人之美。” 说完,紧接又叹了口气,“只是没想到今晚住店的客人突然多了起来,叫我实在有些应接不暇。” 伙计顿了顿,而后压低声音,“突然多了这么多人你不觉得奇怪嘛。其实我刚也打听了打听,是城内的那些客栈,因着外地旅客来不及当夜返程,只能在桥郡留宿,于是他们便趁人之危漫天要高价。” “若是豪门富贵人家倒也罢了,可价钱这样凭空翻了数倍,实在让那些普通老百姓接受不起,他们其中有人不知从哪听到我们福禄客栈实惠平价,于是便纷纷来这儿投宿,只是客栈容客量有限,如今你能看到的,不过方才的三分之二罢了,其余来得晚些的客人,还不知今夜该怎么过呢。” 闻此言,哑弟也突然想到,怪不得来时路上路过城内的客栈,瞧见里面吵吵闹闹,门口更是堵着几户带孩童的人家,那些人大多面露难色,甚至还有人骂骂咧咧,思及此,哑弟也反应过来,当时那场面估摸着就是房客正与店家在据理力争。 哑弟是个热心的,他心里有个主意,却不知道这样说合不合适,他犹豫片刻,看着门口进不来的人们愁容满面,怨声载道,终究还是拉过店伙计,打着手势询问:要不把大堂空出来,让那些外地旅客打个地铺凑活过了一宿,如此既解了他们的燃眉之急,不至于风餐露宿,还能每人适当收些银两,挣着外快。 “倒不是银两的问题。” 店伙计踌躇开口,“其实我也看他们可怜,只是突然一下要留这么多人,挤在大堂难免嘈杂,我怕到时打扰到原本雅间的客人,况且掌柜的不在,我不敢擅自做这个主。” 此话一说,哑弟便意识到是自己考虑不周了,他是只顾着发善心,没顾及到原本住宿的客人,他正欲收回这个主意,却不想方才与店伙计的对话已被附近等待的路人听到。 于是那些人家纷纷上前诚意表示,承诺夜间定不会聒噪吵闹,有孩童的人家更是艰难,甚至有几个妇人凑近来鞠躬请求,只求让自己的孩子在店里大堂住一宿便好,生怕他们着了寒。 伙计为难地不知如何是好,正愁时,突然看到杨劲带着娘子从外面回来,伙计瞬间松了口气,心想这回终于不用自己来拿主意了。 伙计很快解释清楚了前因后果,杨劲听完深深蹙了下眉,心中对城中那些商人的黑心很是不耻,虽说为求利润坐地起价的情况也屡见不鲜,可是价起的也应有个限度才是,他的确那些人的吃相会如此难看。 他们是吃定那些带孩童的人家不舍得委屈孩子,所以才会如此有恃无恐,爆出天价。想来,那些稍微有些条件的客人,最终耐不过只能被迫妥协,吃了这个哑巴亏,而此刻还饥寒交迫,坐等在客栈门口两侧的人家,显然是无论如何也负担不起那笔昂贵的旅店费。 杨劲心底清楚,那些店家才不会在乎这些人付不付得起,他们要挣的是那些家底中等,一咬牙就能妥协的旅客的银两。 “掌柜的,要是空出大堂接待这些客人,恐怕会惹来城内几家客栈的不满,毕竟先前人家主动来找,咱们就已经拂过对方一次面子,没同意和他们一起涨高价,如果这次再这样搭对台唱戏,怕是要明面交了恶。” 杨劲听完认真想了想,他看着堵在门口的那些人都一动不动地盯着自己,好似在期待自己给一个好的答案,他到底于心不忍,于是开口交代伙计说道,“把大堂的桌椅搬到后院儿,中间位置都空出来,然后将仓库里储备的棉褥铺上,让妇人和孩子先安顿好。” 说完,他垂下眼看了眼身旁的娘子,不由地手掌收了收力。 姜媚儿知道他心思,于是神色轻松地冲他笑了笑,“你决定就好。” 伙计顺势提了嘴,“那银子…” 杨劲已经拿定主意,“大堂人多,难免吵到二楼客人,今晚所有房间的费用暂且都不必记了。” 此话一出,众人先是愣了下,待反应过来后,方才挤在门口的几户人家忙不好意思地往两边挪去,不再堵着店门,其他人则纷纷上前鞠躬道谢,尤其带孩子的人家,几乎是瞬间松了口气。 杨劲虽放下话,可旅客哪里好意思凭白蹭住,他们执意要交些银两,甚至有人要拿出先前预定单间的钱来住大通铺,那些银两原本可以付城内客栈的房费,如今他们被人强行赶了出来,有人能解燃眉之急,交到这里也没什么亏的。 杨劲盛情难却,只是原则不变,最后只象征性地每人收了些碎银,随后交代伙计用这些银子去置购些棉被,今日人多,仓库备着的那些被褥想必远远不够。 …… 陈敛带姜娆回来时,就看到大堂里一派陌生摆设,柜架桌椅全部撤到两边,摆放规整,店里不见其他人,只杨劲一人在忙活招待。 看到两人进来,杨劲主动上前打招呼,随即面露愧意地将整件事情解释一通,姜娆本就心善,听完自是没什么异议,陈敛更是懒得分心于这些小事,他见姜娆不计较,哪里还会再费口舌。 见两人如此好说话,杨劲则更加不好意思,他一直郑重地反复强调着,“今晚我会在楼下守夜盯着,一定防止他们弄出嘈杂动响,吵到你们。” 陈敛点点头,算是示意,随后便拉着姜娆往二楼走去,姜娆跟着他艰难走到楼梯处,实在忍不住地扯了下陈敛的衣角,随即压低声音,面露难色地提醒他。 “走,走慢些。” 姜娆垂着眼,躲着陈敛的视线,耳尖突然就红了起来,幸好楼梯位置靠后,隔绝了大堂的嘈乱纷扰,也没人注意他们这边的动静。 闻言,陈敛眉毛轻抬了下,他没说什么,却把步调放缓了许多。 进了房间,陈敛跟在姜娆身后,看她动作慢吞吞,着实有些滑稽得可爱,于是便没忍住去逗她,“怎么了?” 姜娆进了屋子才算终于松了口气,现下听到陈敛故意捉弄,实在气不过地抬眸瞪了他一眼,开口带了点假凶的语气,“陈敛,你不要明知故问。” 她每次郑重其事,都会叫他全名。 陈敛嘴唇勾笑了下,特意上前凑进一步,佯装不解,“从后山下来,这一路都是我抱着你返程,按道理不应该累着,怎么就走不动路了,嗯?” 姜娆的确是被他一路抱回来的,直至临近主街人多的地方,陈敛才把她放下来,之前双腿凌空时她还能自己控制住,可进了客栈一走路,这才觉察出步伐艰难。 她叹了口气,脾气到底还是软,实在抵不住陈敛的故意调戏,于是只好虚着声音,委婉答了句,“走路,会出来…” 陈敛听了她含糊不清的一句低语,当即嘴唇紧抿了下,他视线往下扫了扫,笑着问,“方才怎么答应我的。”说完一顿,随即进一步贴紧姜娆的耳朵,不紧不慢地补上后面半句,“不是答应,能吃得下?” 姜娆被他这话撩得直觉腿软,小腹里面更是好似重新灼烧了起来,一如一个时辰前被他浇灌注入时的强烈滚灼。 她强忍心悸地定了定神,眸上不自觉蒙上一层招人疼的水气,全然一副被欺负惨了的模样,她满心尽是无措,哪里还能再继续对峙下去,最后可怜兮兮地躲进陈敛怀里,像小猫撒娇似的,摇着头喃喃回了句,“吃不下。” 她只以为自己此刻是在妥协示弱,却不明自己这番动作,在陈敛眼中已然成了明晃晃的勾引,她娇滴滴蹭着陈敛的胸膛,直撩拨得他跟着腿软。 陈敛紧绷着脸色,此刻什么调情的荤话也说不出口了,他只觉全身血液不受控制仿佛同时逆行,缓解不得又口干舌燥。 姜娆这边却不明情状,抱着他继续哼着声怪罪,“太多呀,一走路就往外…你说要怪谁?” 她面上露出一副为难的表情,整个人显得那么无辜纯情,可这几分纯情很快便被她体态的美艳娇媚所掩盖,这三言两语直接蛊得陈敛神经都快兴奋死了。 他连丝毫犹豫都没有,顺着姜娆的话直接就开始没原则地哄,“怪我,全怪我。” 现在别说是认错,就是叫他认命都行。 …… ◎最新评论: 【跪求大大上po! 】 【又是和表妹错过的一次】 【芜湖~】 -完- 第81章 ◎一塌糊涂◎ 后院井旁。 杨劲正巧经过,就撞见陈敛闷着脸,沉默地从井里提出一桶冷水,然后二话不说,直接从头浇灌下去。 杨劲愣了下神儿,一下没反应过来,紧接见他又迅速提出一桶水,随后重复刚才动作,整个人再次被浇个彻底,瞬间湿透全身。 “陈兄,你这是……”犹豫半响,杨劲还是没忍住好奇开口问了句。 陈敛赤着上半身,闻言随意划拉了一把脸上的水,喘了口气才回答,“太热。” 话音刚落,迎面直接吹过一阵夜风,杨劲没穿外套,当下被冻得忍不住缩了下脖子。 “这还热,陈兄是上火了吧?”他一边说着,一边紧了紧自己的衣服。 见陈敛没回话,杨劲偏头过去,狐疑地多看了两眼,看他没搭话的意思,于是只好作罢。 走前,杨劲回头,没忍住热心还是提醒一二,“桥郡昼夜温差大,白日里穿单衣还好,到了夜间还是要注意保暖,小心着了风寒。”顿了顿,又补了句,“咱们男子汉大丈夫,抵御点儿风寒自然不算什么,只是怕一经染病再传给身边的娘子,她们身子弱,经不起折腾。” 听到这里,陈敛终于抬了下眼,他好似思考了下,随即便停下了提桶的动作,然后冲着杨劲淡淡应了声,“知道了。” 之后也没再给自己继续浇冷水。 杨劲走后,陈敛一人坐在石凳上沉默,已经足足两桶冷水下去,他腹下火气却没被熄灭半分,烈火愈发灼人,折磨得他恨不得现在直接将罪魁祸首拉过来,狠狠骑御。 只是方才姜娆软着声求他放过,他不敌美人撒娇,直接一口就答应了……于是眼下没旁的法子,只能他自己一个人慢慢消受。 陈敛烦躁地沉沉闭上眸,开始一个人在心里默背兵书兵法,最后不知过了多久,也不知他到底背到了第几篇,等到大堂里的灯全数灭了,他才终于睁开眼,而后深吸了一口气,算是稍得缓和。 陈敛用手抚了下额,被迷蛊的神智清明了许多,陈敛回想一二,当下不耻得直咂舌,他是一向知道姜娆有多招人,而他又是有多么受不住的,却没想到今日一时神往,竟到了这种失态程度。 想想自己方才的念头,更是实在荒唐,刚刚他居然在想,能被姜娆这般勾着吊着,他就是被折磨死也不亏风流一场。 …… 杨劲安顿好大堂的旅客,终于得空回了趟房间,进门看到姜媚儿也还没睡,她正倚靠在床头,低头专注地织绣着香囊。 他凑近几步,好奇似地探头看了看,“娘子手真巧,这是绣的什么图案?” 姜媚儿看他过来,款款一笑,继而坦白说道,“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花样,只是这手一拿到针便好似自己熟悉起来一般,跟着就绣成了形。” 说着,又忍不住叹了口气,“先前我撞到脑袋,很多事都想不起来,说不定这绣花的手艺就是我以前学的,只是如今脑子记不起来,手倒是还记得些。” 闻言,杨劲默了默没回答,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他忍住心中酸涩,状似无意地试探说道,“以前的事娘子不记得也无妨,以后咱们把日子过好,经营好我们自己的小家,我们夫妻携手,前途自是一片光明的。而且你看,现在客栈的生意也渐渐好了起来,等以后再做大些,就能把你和阿娘接过来定居享福。” 杨劲别有深意地看了姜媚儿一眼,接着道,“皇城周围是非多,不如等以后安置好了,我们就举家迁到这南方小城来,省的我们两地分离。” 姜媚儿知道杨劲一向是不善言辞的,今日却破天荒地一下子说了这么多,实在叫人意外,她将手中的手绢针线放置一旁,拍拍身边位置唤杨劲过来坐。 “怎么突然想到说这个了。” “没什么。”杨劲偏过脸去,掩住当下神色。 有些话他说不清楚,更或者说,是他不敢去谈论,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陈敛一行人的缘故,这段时间他总觉得心慌,他们也来自京都,这让他不由自主地想起他娘子的身世。 初次见面,她不论衣着相貌,还是举手投足,都显现出一副富贵人家的做派,他娘亲也猜测过,说她会不会是京城大户被迫害的小妾,毕竟据杨劲自己的描述,两人初遇时,她正遭着非人的罪。 他不知道那些猜测几分接近事实,可他唯一清楚的一点是,在他之前,她分明还是处子身。 那个雨夜,他半推半就地要了她,后来,她摔落山坡失忆,再后来,她成了他的妻。开始时,他还能自我克制,可长久溺在温柔乡里,叫他慢慢变得贪心,于是,他开始自欺欺人地自认般配,可是说到底,他们原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见他长久不答,姜媚儿只好自己琢磨,她想了想,只认为杨劲今日的反常是对她太多思念的缘故,自从他独自一人来外地做生意,两人足足有两三个月未见,他的相思,姜媚儿能感同身受。 来前,他们刚刚拜了天地,两人也本该度过一段你侬我侬,蜜里调油的恩爱日子,却不想没过多久,杨劲母亲突然染了病,于是他不得不舍下新婚娘子,为了几量碎银孤身来异乡闯荡。 幸好后来,杨劲母亲的情况慢慢好转,压在全家人心口的重石才算放下,不然她这次也是没法子抽身过来的。 至于他说的举家搬迁,姜媚儿从前倒从未听他提起过,不过杨劲如果坚持,她这边也没有什么反对意见,毕竟自从失忆后,她身边只有杨劲相伴,他对她更是百般疼爱,处处维护,所以,只要能跟着杨劲,她到哪里都是无所谓的。 “杨劲,你是不是太想我,不舍得让我走呀。” 她这趟来只能短暂待些日子,毕竟家里还留着杨劲母亲,老人年纪大了,不能一个人留在村里,无人照料。 其实,起初家里少了杨劲,姜媚儿是极其不习惯的,说句实话,她在杨劲家一开始时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甚至就连她自己的一些贴身小衣服,都是杨劲从山上砍柴回来,抽空给她洗。 有次,杨劲手里正搓着她的赤色芙蓉肚兜,却不小心被他母亲撞见,姜媚儿看到她眼里满满错愕震惊,也没觉得不好意思,她总觉得自己以前就是这样生活的,只是从前的事她什么都想不起来,找不来什么依据。 之后,他娘对此也没多言什么,只啧啧嘴,这事就算过去了。到了后来,杨劲娘亲突然病倒在床,有些事她就不得不学了。 只是姜媚儿始终不明白,为何她开始学习操办家务时,杨劲总是带着愧疚的神色去看她,记得那段时间,杨劲还特意从都城里买来了上好的润手膏,每天晚上都不厌其烦地亲自给她涂,生怕她那柔嫩的手受一点的磨损。 他对她的好,她都记得的。 姜媚儿收回思绪,主动上前握住杨劲的手,点头应允他方才的提议,“好,我都听你的,你若是决定搬来桥郡,咱们明年春就搬。” 她这话一说出口,杨劲眼中瞬间燃起的光亮当真掩都掩不住,他的欢喜是直达心尖的,此刻的心情甚至可以说是欣喜若狂,仿佛从前所有的患得患失,从今天起都渐渐能够落到实处。 他忍不住倾身向前,紧紧抱住姜媚儿的肩膀,接着又捧上她的脸,轻轻地与她额头相抵。 “娘子…娘子……谢谢你。”杨劲一遍遍喊着她,此刻心头思绪万千,难言甚多。 如今他清楚自己已经离不开她了,又怎么会甘愿亲自放她走,她越是体贴温柔,他内心就越百般煎熬,最后,他终是狠了下心,就当他是自私贪心好了,他要留她在身边。 姜媚儿看到他紧蹙的眉头,不明地伸出手去尝试抚平,她还未来得及开口询问,突然听到大堂里面发出一声碰撞的声响。 杨劲立刻回了神,掩饰住眸中晦涩,他冲着姜媚儿微微一笑,而后又抚了抚她的肩膀。 “我下去看看,今晚你别等我,早些歇息。” 留下这句话,便抬步出了屋。 姜媚儿看着他离开的身影,总觉他有什么心事。 杨劲赶到大堂查看情况,原来是小孩子半夜尿急起身,慌乱之中被桌角绊倒了一下,不巧那桌子上还码列着几个凳子,他这一撞了上面的凳子跟着掉下来几个,吵得大家都不安生。 那孩子娘亲也跟着醒了,见自己孩子惹了祸,忙低着身道歉,杨劲见什么大事,没多说什么,他拍了拍那惹事孩子的头,叫他别怕,随后亲自将桌椅固定了一遍,这才放心叫大家休息。 身为掌柜,既然揽下这事,就要对大堂这些人还有楼上的住店客人负责任,于是他选择留宿大堂,亲自守夜,防止出现类似情况。 他一连守了两三个时辰。 等到天都快蒙蒙亮的时候,杨劲这才从人堆里起身,只是这一夜,他心烦意乱,根本睡不着。 为了不吵到姜媚儿,他回房间时故意放轻步子,蹑手蹑脚地上了床,他躺在外侧,侧着身盯看着姜媚儿的花容。 很美,就像九天仙女。 他没读过什么书,也找不到什么更好的形容词,他觉得仙女就是遥不可及的存在,很像她。 犹豫片刻,他没忍住想去伸手触碰妄想,触到她眉心的那一瞬间,姜媚儿动了一下,随即缓慢睁开了眼。 杨劲顿了顿,僵着身子一动不敢再动。 “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刚。”杨劲如实说,随即立刻收回了手,“是我吵醒你了,对不起。” 姜媚儿细微不可查地蹙了下眉,她不知道杨劲在跟自己别扭什么,往日里,也没见他这么客套过。 “杨劲,我觉得你好像有事瞒我。” 姜媚儿随意的一句话,却叫杨劲听后整个人不受控开始僵硬,他重重呼吸了下,觉得自己指尖都要发颤了。 他躺平身子根本不敢去看她的眼神,开口时嗓音都是艰难晦涩的,“为什么会这么问?” “没有就算了,我就是感觉你有些奇怪,有些担心你。” 说到这儿,姜媚儿突然想到了什么。 方才,两人看完灯会后就退出热闹人群,开始独自漫步,在路上,他们无意撞到两对情人在小树林里亲热。 杨劲看到后,好似被刺激了一般,也把她拉到不远处的一座小假山后,他凑过来就要亲她,只是当时他们的位置实在离那些人太近,叫她浑身不自在,于是便拒绝了。 所以…… 姜媚儿眼睛转了转,猜想该不会是因为那事儿,杨劲在跟自己置气吧。 她无奈似的叹了口气,偏头往杨劲那边看了看,却见他呼吸很沉,居然一副紧张模样,她尝试着靠近了些,果不其然,杨劲明显身子更僵。 姜媚儿觉得证实了心中猜想,于是趁他不注意,一下子翻到了他身上,紧接双腿分开,跨坐在他腰腹上。 她其实自己也不知道,这些闺房之技是谁教她的,只是有些动作仿佛被刻在了骨子里,叫她驾驭起来简直游刃有余。 不过从前,她没彻底对杨劲敞开心扉,杨劲也从不逼迫她,失忆前的种种她不记得,但是清醒后,她同杨劲行房事的次数并不频繁,其中缘由自然是她不情愿。 尤其新婚之夜,她故意试探,杨劲喝了他母亲送来的助兴酒,烧得整个人晕晕沉沉,可她坚持不给,杨劲百般痛苦之下,也强忍着没有去碰她,还主动递给她一把匕首,嘱咐她,若是自己控制不住兽性大发,叫她不要手下留情。 当时,她不能不承认,自己有些感动。 所以那晚,她扔了匕首,主动攀紧杨劲的脖子,逗弄似得轻吻他,他再也受不住,两人实实亲密了一回。 只是那次她受了罪,之后便气鼓鼓地再怎么说也娇气地不愿给了,接着又赶上他娘生病,杨劲也没了旖旎心思,再之后,就是他离开榆树村前一夜。 临睡前,两人面对着面谁也不说话,气氛有些微微怪异。然后,不知道是谁先开了口,小声说了声舍不得,接着两人便紧紧抱在了一起。 那晚,杨劲是万分震惊的,姜媚儿的热情让他神智恍惚,时间仿佛又回到了那个雨夜,她又像个妖精似重新缠上他,绞着他,两人难舍难分,起起伏伏。 第二天一早,姜媚儿还没醒,杨劲便拿上行囊动身去了桥郡,一路上,他脑袋里所思所想,全然都是那如白蛇似的光滑躯体,缠卷在他身上,与他细密纠缠,那一路,不知他究竟饮下多少水,才勉强消得心头灼灼如焚的火气。 回忆收拢。 姜媚儿垂下眼,随即缓缓动了动,她觉得杨劲现在这样好呆,就这样愣愣地看着她,也不说话,甚至眼睛都一眨不眨的。 此时此刻,她不知道的是,因为她又一次的主动,杨劲心底那点本就不强烈的纠结正在彻底消散,他不再犹豫,眼色不自觉暗了暗,紧接直接覆身压实,占据主动权。 姜媚儿娇媚地嘤了一声,手指尖故意伸到他的背后,轻轻刮着结实脊背,她时轻时重,觉得总要留下点痕迹才好。 杨劲很快丢盔弃甲,被撩拨地一塌糊涂,根本不是对手。 情动迷离间。 她附过去在他耳边轻语。 “杨劲,我想要个孩子。” 话音刚落,她察觉到身上人居然在轻抖着发颤,那是震惊到了极致。 作者有话说: 副线交代一下~ ——————— 感谢营养液: Bai小胖 10瓶; ◎最新评论: 【?批!】 【喜欢看副线嘿嘿嘿营养液在手,加更有木有?!】 -完- 第82章 ◎火势骤起◎ 暂留在福禄客栈的外地旅客,本该在第二日启程,却不巧赶上御史大人检查寻访,途经此处。 如此一来,淮支官道必然要封锁一天,要等到傍晚才能重新开启。 淮支水道是从桥郡北上最方便快捷的一条路,除此之外,便只有从东城外绕远去走陆道,只是后者途远道长,要足足多走五十多里路,如此一来,着实叫那些携带孩童的人家感到为难。 一番思虑后,很多独行的年轻人依旧选择今晨赶路,绕远归家。而那些携亲带属的,不便远途,只能留下来多住一日。 所幸,滞留的人走了大部分,客栈的房间便能空出大半,选择留下的这些人也不必再像昨日一般,拥挤在大堂,硬席忍寒,辗转难眠。 杨劲今日正好打算去进些粮食,于是便好人做到底,用客栈运菜的马车顺路把要离开的一众人送到了涂城交界口,那里有不少两地商贾往来的车辆,拦下一辆顺路的应该不成问题,不然这一路当真只靠一双脚走,任谁也吃不消。 旅客人多,杨劲见一辆马车容纳不下,便叫店伙计再驾一辆车同他一道,想着来回左右不过就两个时辰,娘子一人在店里照看估计也不成问题,只是他万万没想到的是,他一时好心所做的决定,竟造成令他无法挽回的后果。 …… 姜娆一觉醒来,发觉已到晌午,窗外投洒进来的阳光直直地照在被衾的锦面上,映得上面的大红牡丹花样,明丽又灿灿。 她缓着睁开眼来适应光亮,只是意识刚一清晰,就感觉脑袋闷闷得发胀,继而身子也发沉得厉害,姜娆伸手抚了下额头,而后偏身往旁边瞥瞥眼,却见身边位置是空的。 陈敛不在。 记得昨夜临睡前,陈敛独自出了门,还特意嘱托她先行休息不必等,因为太累,后来她实实睡了过去,而且一觉睡得很沉,一点感知都没有。 所以,她别无所察,不清楚陈敛是否是一夜未归。 姜娆忍着不适,半撑着准备起身,只是刚一动作,就清晰感知到小腹深处传来一阵钝钝的痛。 她蹙起眉头,心里想想日子,知晓应是月事提前了。 身边没带个贴身侍女确实有所不便,不过幸好,小尤给她备置的行李很是齐全,有关月事的私密物被单独分装在了一个白色的布袋里,叫她很容易找到。 想起临走时,小尤大包小包地一直装个不停,姜娆觉得自己来时都没带这么多,可哪怕如此,小尤还一直念叨着时间太紧,她好多东西都来不及准备。 如今,她随陈敛离开行宫已一月有余,也不知道那丫头在那怎么样了,不过她身旁有苏美人照看着,想来定不会再受什么委屈。 姜娆收拾完毕,却依旧没等到陈敛,等到哑弟上来送餐饭时,姜娆向他打听,才知道陈敛离开一夜,并未向谁交代过行踪。姜娆有些闷气,加之身子乏得厉害,她拂了拂手叫哑弟退下,看着桌席上摆放的饭食,她此刻是一点胃口都没有。 她强迫自己喝下半碗米粥,养点力气,只是正喝着,就听隔壁隐隐传来些聒噪声响。 姜娆没什么反应,只是垂眸继续喝自己的粥,对此,她已是见怪不怪了。 昨日,隔壁那间屋子新住进来一家三口,其中有个四五岁大的孩子,着实有些顽劣,不论白天黑夜总是哭闹不止,看样子,现在应该是又来了精神,于是便又开始扯着嗓子折磨人。 姜娆用完餐食后用清水洗了把脸,缓了半响还是精神不起来,此刻,她像只慵懒的猫似的,手肘半撑在桌面上垂耷着眼皮,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陈敛不知去了哪里,而她自己又身子不爽利,现下便也没心思去楼下转转,于是独自在房间里短暂消磨了一会时间,等到隔壁那孩子终于折腾累了不再吵闹,她也就重新躺下修养身体。 他们在桥郡没少耽误时间,按计划,后日也该启程出发了。 …… 杨劲和伙计都不在店里,姜媚儿第一次独挑大梁难免有些不适应。 幸好今日人少了些,她不至于太手忙脚乱,而且有一位住店客人非常平易近人,甚至愿意主动来帮她做些端饭送茶的差事,姜媚儿不好意思麻烦人家,却又推辞不掉这份好意,于是便只能承下情。 如今这世道很难见如此热心肠的人,如此一想,姜媚儿看着他又觉十分惋惜,这人心善,只是可惜天生残缺,是个哑巴。 等到得空的时候,姜媚儿还主动同他交谈了几句,她看不懂哑弟的手语,只能从肢体动作分辨出他在回答是还是否。 “听杨劲说,你们也是京都人?我们原先其实就住在离京都不远的村庄上,没想到在桥郡居然能遇到老乡,怪不得看着总觉得亲切。” 闻此言,哑弟犹豫了下,接着摇了摇头。 "你的意思是,你不是?”见哑弟手势否认,姜媚儿想了想,心下当即有了猜测,“如此说来,那便是你家主人是京都人。” 哑弟这回是点头了。 姜媚儿将手帕放置嘴边,轻声笑了笑,而后又对着他打趣说着,“你家主人也是神秘,我来桥郡算来也有三日了,竟一次照面都没跟他们打过,想来也是不巧。” 听了这话,哑弟只是憨憨一笑,他脑袋转得慢,一时不知道该答什么。 姜媚儿也是随口一提,哑弟没回,这个话题很快就被岔了过去。 一上午的待客时间总算熬了过去,哑弟去歇息前,姜媚儿对他再三表示了感谢,还想给他付些帮工的银两,却被他摆手回绝了,见他态度如此坚决,姜媚儿无奈只好作罢。 其实,她以前想法天真,只以为当掌柜的无非就是收收钱记记账,没什么难的。可当她亲自尝试在酒柜前站满一上午后,姜媚儿才真正体会到其中艰难。 除去站得腿麻脚麻的不适外,关键是到了饭点,提餐送饭来来回回上下楼打转,尤其人手不够时,真的能把人折腾个够呛。所幸今日午时,哑弟热心揽过一部分送饭的差事,主动帮她负责了二楼,如此一来,她的的确确轻松了许多。 用过午饭,姜媚儿拖着疲惫的身子回房午休,好不容易得来的清闲,她几乎是沾到枕头立即便起不了身了,她闭着眼睛忍不住摇了摇头,不知道自己这一身的小姐病什么时候才能彻底消失。 明明没那个富贵命,偏偏身子却娇气得很,一丁点脏活累活都受不得。 姜媚儿心里叹了口气,此刻困意来袭,她没再继续执着于思考这个问题,躺在床上,很快乘着倦意睡了过去。 睡梦之间,隐隐感觉身旁有人给自己递过来一块烤红薯,她迷迷糊糊顺势低头,却见那人手中的红薯已被烧成黑炭,简直糊透了心,接着,鼻息之间闻到一股浓烈的烧焦味。 真真切切。 不像是梦。 …… “后院仓库走水了!快来救火呀……” 午后休憩之时,一道尖锐的呼叫声猛然打破满室的静谧悠悠,睡眼惺忪的人们还来不及反应,一睁眼就见不远处火势窜苗,滚滚浓烟不断从后院袭来。 瞬间,众人万分惊恐起身,几个妇人忙护好自己的孩子,撤离到客栈以外的安全地带,哑弟听觉较常人更加敏锐,几乎是闻声的那一刻就立刻匆忙奔去二楼。 其他人惊魂未定,赶紧提桶欲浇水扑灭熊熊火势,可是水井不巧就在后院离粮仓不远的位置,此刻那处已被火团包围,根本无法靠近。 姜媚儿被惊醒后匆忙赶来,就见小孩哭哭啼啼,大人乱作一团,她慌神欲再往里走,可刺鼻浓烟却将她逼退,她不得不停住脚步,徒生焦急。 后院仓库不断传出的断梁碎瓦的声响,能想象到仓库里的蔬粮柴木已被烧毁殆尽,姜媚儿沉沉吐了口气,嘴巴紧抿成一条直线,内心万分苦闷压抑。 杨劲辛苦花费几个月的心血才叫客栈初成规模,她不能接受意外的一场火情,将杨劲所有的脚踏实地,任劳任怨都化作一场笑话。他一人在异乡艰苦闯荡,受尽白眼,却从没在她面前言过一声苦,他这般拼命,为的就是两人的日子能过得还一点,如今好不容易有了些期望盼头,她不明白老天爷为何要如此戏弄人。 “老板娘,这……这可怎么办?今天正赶上大风,这火势越来越大不好控制呀!” “这掌柜的不在,老板娘,你来拿个主意吧,再烧下去,恐怕半个客栈都要毁了。” 一时间,所有人都在看着她,等她发话。 姜媚儿回过神,骤然感觉到无数目光都聚焦在自己身上,很是压迫。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杨劲不在,她必须一个人守好他们的家。 于是,她鼓足勇气,提着裙子昂首冲到最前,冒险看了眼火情实况,她亲眼看到北风携夹着浓烟成吞噬之状,火焰威威更是愈发猛烈,情况紧急,她知晓再耽搁不起。 “大家别慌,后院井口被烧毁的杂物堵上了,我们现在先去左邻右舍寻些水来,必须要尽快把火势压下去!记住,有孩子的人家一定先护好自己的孩子别乱跑,其他人能帮忙的都拿着木桶跟我来!” 姜媚儿及时站出来指挥控场,她的一番话叫场面终于不再持续混乱下去。本来那些留宿下来的旅客都是受了他们两口子的恩情,如今遇险,他们自然是会奋不顾身来报答这份好心。 很快,众人听着姜媚儿的指挥有条理地开始行动,除了店里的这些客人,附近的邻居察觉火情也纷纷赶过来帮忙,火势慢慢有转弱的趋势,姜媚儿心中紧绷的一根弦算是稍稍放松了下来。 其实杨劲不在,她心下多少没底,同时又被这骇人场面吓得不轻,若不是心里的不甘情绪太浓烈,她一个女子不一定能做到这样。 只是,她这口气还没放松多久,眼前紧接又出现了新的危机。 不知是谁率先察觉出不对劲,只知道人群中忽然有人大喊一声,“二楼……二楼有孩子哭声!还有人被困在上面!” 有人紧接附和:“我也听到了,还真有!” 姜媚儿蹙紧眉头,慌忙之间,听到一声凄惨又清晰的啼哭声从楼上传出,闻言的一瞬,她整颗心立即揪到了一起。 当真有孩子被困。 方才楼下众人忙着接水救火,人来人往的动静太大,完全将楼上的求救声压了过去。 姜媚儿原本也一直认为,二楼沾染不到火苗,想必最是安全,于是她便把救火心思全放在了后院和前堂,却没想到后院一颗杨树被烧得失去支撑,颓然倾倒在一旁的墙壁上,杨树树身不矮,很快引燃了二楼某一窗口处的布帘,牵一发而动全身,窗帘引火到帷帐,再到席床,于是整间屋子很快遭了殃。 客栈二楼。 哑弟察觉火情的第一时间便赶至了姜娆房间提醒,姜娆本在熟睡,被一连敲了多次门才转醒,知道楼下起火,她当即舍下财物准备同哑弟避难,只是路过隔壁间时,突然听到房间里面传来一声柜子倒地的声响,接着就是孩子的哭闹声。 姜娆当即想起那个隔壁经常啼哭的那个小孩,于是忙停下脚步敲门问询情况。 可是一连叫了还几声,里面依旧只有孩童的啼哭声,情急之下,哑弟只好撤退几步直接将门踹开。 夺门而入之时,两人先是被一团热流逼退了几步,随即闻到一股刺鼻浓烟,瞬时间,两人被熏得几乎睁不开眼。 应是察觉到有人靠近,那孩子突然哭喊的更加卖力,似乎是在向外面求救,只是没喊几声,他便被呛得一阵剧烈咳嗽,呕吐不止,姜娆走近终于能看清些,这孩子的父母一个不知何时晕倒在了地上,另一个则被实实压倒在了柜子下。 见状,哑弟手忙脚乱的比划着,示意姜娆先带着孩子下楼,落脚安全处,他则留下去救大人。 情况危急之下,姜娆也同意先救孩子,只是她刚准备将那小男童抱住,却被他猛地挣脱开。 那孩子还在使劲摇着他娘的肩膀,一边哭,一边对着她和哑弟喊道:“不要!我不走哦,你们先救我娘!” 闻言,姜娆少有得沉下脸,她态度严肃开口,“你再耽搁下去,你娘只会更危险,还不赶快跟我下去喊人来!” 那孩子顶着可怜兮兮一张脸望着姜娆,这下倒是立刻积极配合起来。 姜娆立即抱住人往外跑,终于在楼梯转角处,碰上了楼下来支援的客人,只是怀中孩童的身躯挡住了她大部分的视线,于是姜娆只能大致辨出有五六个人冲上来,其中还有个女子,而且还毫无畏惧地冲在最前。 姜娆来不及多想什么,第一句话就是简明扼要地说清状况,“房间里面有两个人受伤昏迷,有人正在施救但是缺人手,就在楼梯左转的第二个房间里,你们快去!” “快快快,快去第二个房间救人!” “你们两个再去其他房间检查一下,看看还有没有人困在房里,人命关天,记得检查得仔细些。” 耳边,清晰地响起一女子指挥救火的声音,干练而有力量。她身边人都很配合,该救人的救人,该泼水地泼水,场面很快得到控制。 只是,这道声音为何会如此熟悉? 姜娆还没回过味来,那女子又凑近到自己身边来,开口体贴地说着,“这位娘子,可别累着手了,快把孩子给我吧。” 不是错觉,绝不是错觉。Pao pao 姜娆几乎是一瞬间确认,这就是记忆中的声音。 紧接着,孩子被那女子抱走,视线障碍随之消失,而姜娆眼前,立刻浮现出一张精致姣美而又意外熟悉的脸庞。 一时间,姜娆万分惊愕,不由瞪大眼睛。 “姜媚……” 姜媚儿的名字她还未来得及完全说出口,身后却突然传来一声沉闷巨响,姜娆下意识回头去看,就听撕心裂肺的哀嚎声刺耳传来。 房梁坍塌,两三人被压。 她还惊魂未定,身侧紧接一声,“娘子们小心!” 霎时间,姜娆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腰身被狠狠推了一把,她脚下不稳,被迫踉跄着往外跨出几步。 再回头,只见身后斜木挂着黑烟骤然坠落,而姜媚儿用她纤瘦的身躯,实实为自己挡下了冲击。 作者有话说: weibo:@施黛 会写一些小剧场~ ————————— 感谢营养液: 弥毓 10轻; 20333525 10瓶; ◎最新评论: 【撒花花花花花花花花花~】 【太太的剧场我很期待嘿嘿嘿毕竟不在绿江了也不会那么束手束脚了吧嘿嘿嘿】 【盲猜记忆好了?】 -完- 第83章 ◎成为我妻◎ 这场突如而至的大火几乎将福禄客栈烧毁掉一半,其中,要数后院院落的受损情况最为严重,原本的储粮仓库如今只剩得满地黑灰,即便众人救火及时,也只堪堪拦住火势不至于殃及相邻人家。 除此之外,客栈的接待主楼也没好到哪里去,由于火势猛烈之时正赶上北风卷地,于是屋上房梁直直被烧透了顶,加之杨树枝干引燃,几间上等客房没撑多久便纷纷塌陷。 所幸,砸落的横木先是摔在柜子上,被阻了大部分的冲击力,所以哑弟等人只是受了皮肉轻伤,被人及时拉出来后并无大碍。 而此刻情况最不妙的,是姜媚儿。 方才,她与姜娆的位置附近没有任何支撑点,横木落下时,姜媚儿眼疾手快将姜娆推开,而她自己却来得及躲闪,脑袋被狠狠撞击到了实处,当即便鲜血满额,沉沉昏死过去。 城里的郎中及时赶至做了诊断,直言姜媚儿能不能醒只看今日,若过了今晚她还是一直昏睡不起,恐怕情况不容乐观。 而此时此刻,姜娆看着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堂姐,内心陷入极度复杂的自我矛盾之中。 数月不见,没想到重逢之时竟是这般场面。姜娆不知两人面对面平视之时,姜媚儿究竟是何心态,神色间竟能那么平和从容,看她仿佛就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坦言而论,姜娆当然放不下心中的恨。 她恨姜媚儿当初在承恩寺之时,不顾血缘之亲,竟与太子联手合力对付侯府,手段极致狠辣阴毒。 同时,姜娆更恨她的无脑愚蠢,作为姜家二房的女儿,竟被太子三言两语蒙蔽住双眼,心甘成为穆凌的一枚随时可以丢弃的棋子。 姜媚儿失踪的几个月来,他东宫太子可有过丝毫的行动?穆凌一向自私至极,又怎么会耗费心神去管一个已经失去利用价值的人呢。 只是这些,姜媚儿先前悟不透,看不清,她沉浸在太子为她编织的虚幻美梦中不愿清醒,以为自己能身承得起将来母仪天下的尊崇,实在幻想天真,若不是因为侯府位重,加之同一姓氏的庇佑,穆凌岂会对她格外予以眼神,百般柔情。 姜氏一族本该同气连枝,一齐为门楣光耀而努力,而不是像她这般耍弄暗算手段,至血亲离析,断送了祖宗百年来辛苦积累下来的家业与荣耀。 前世里,就因为姜媚儿和太子的丑事暴露,姜娆深感背叛,侯爷夫人更是盛怒,可那时侯她已嫁给穆凌半年有余,姜府的兵权早已被东宫慢慢蚕食,穆凌没了掣肘自然有恃无恐,最后此事只能不了了之,可侯府与二房的关系却从此有了裂纹,再不似从前那般守望相助,如此,更加快了姜氏后来被灭门的惨剧。 而姜媚儿后来的下场也算得恶有恶报,她的存在仿佛就是为了达成太子践踏侯府颜面的目的。自那以后,她便被穆凌安排在了远郊的一处院子里,成了穆凌身边名不正言不顺且地位最是低贱的外室,自然也受尽京中贵女们的讥讽。 偏偏姜媚儿性子高傲又极其看中面子,哪里受得住这么多人的唾沫星子,她内心怨恨太子同时又不甘现状,于是一时气急伤了身,听说后面病情加重还染了肺病。 后面这些都是姜娆从别人那里三言两语听说来的,她不知道姜媚儿的突然病倒究竟是何真相,只知道没多久,姜媚儿便香消玉殒,抱着怨恨地下长眠。 如今想来,依旧咂舌,觉得她这个堂姐当真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可此时此刻,那个叫她一想起来就恨得牙痒痒的姜媚儿,竟为了护她一命,落得个生死未卜的下场,如此,叫她如今再忆往事,便再不能是先前默然凉薄的心态。 “这位姑娘,客栈掌柜早晨去送人,却不知被什么事耽搁在了路上,竟到现在还未赶回。老板娘如今又生死不明,这该如何是好呀。”一个妇人凑上来,递给姜娆一杯茶水润喉,她一边说着,一边看着床上躺着的人儿,不由得低声叹了口气。 这是先前被困在二楼的那个带孩子的妇人,先前他们是被浓烟呛到才昏迷,被救出来很快就恢复过来,只是,他们一家三口念着恩情,现在说什么也不肯走,执意要等姜媚儿醒来才肯离开,眼看着姜媚儿情况不好,他们的愧疚之心溢于言表。 可这事不是人多就能解决的,眼看水道解封,远途旅客自然思乡心切,他们归心似箭却又不好意思在这个节骨眼率先离开,最终还是姜娆看出了众人的心思,坦言叫他们要赶路的抓紧在天黑前赶上最后一趟渡船,莫要再耽搁一天,否则客栈半壁残垣,也没留客的余地。 临走前,姜娆吩咐哑弟去询问他们的去向,并依次给他们分发了银两,以够盘缠,这场大火不仅伤了人,甚至还损毁了不少客人的财物,她的这点小恩小惠只盼能解些燃眉之急。 旁的都已安排妥善,如今只剩卧病在床的堂姐生死不明,姜娆看着她的病容,突然觉得胸闷,她其实很想亲口问上一句,你到底认不认错。 可这一切,都需要姜媚儿先醒过来才行。 “娘子怎得脸色突然变得这么难看,是不是守得太久累着身子了,要不然换我来守一会儿,这老板娘还未睁眼,你莫要先累倒了。” “不妨事,我守着就好。”姜娆边说着边立刻敛住神色,她见那妇人满目愁绪,于是再次开口帮她定神,“你莫要心慌,郎中都说了,具体情况如何还是要看今晚,如今这天色光亮才刚刚暗下去,我看她气色已稍稍回转,我觉得她今夜定能撑过来。” 那妇人似没想到姜娆会对她说这些,闻言立刻受宠若惊般点了点头,脸上带着憨厚的笑容。 “看您这身打扮就能看出娘子定是出身不凡的贵人,刚见之时就觉娘子宛如仙女下凡一般,美得高不可攀,不好被俗人接近,如今看过来倒是我以貌取人了,娘子不仅容貌倾城,待人还这般善意亲和。” 姜娆笑笑没说什么,但她紧接又叹了句。 “许是我眼拙的缘故,看您和掌柜娘子总觉得有几分相像。”那妇人的视线扫在姜娆脸上,半响后又摇摇头,“瞧我在胡说什么,娘子莫怪我这个乡野村妇见识短浅,些许眼拙,只是从前我从未见过像您二位这般模样的妙人,如今还一下遇到两个,大概是新奇过头了。” 姜娆并不觉得这妇人眼拙,相反,她看人看得很准。 如果她不承认,在场谁人能相信,他们口中的这位客栈老板娘,竟是京都姜家失踪数月的千金小姐。 莫要说旁人,就连姜娆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她很难想象姜媚儿这数月里究竟经历了什么,又为何会在与一男子如此亲密。 …… 酉时已过,暮色四合。 如今这里除了她和哑弟以外,就只剩妇人一家。 客栈是再住不得了,墙壁被浓烟熏黑,碎瓦横木遍地狼藉,即便之前的客人帮忙清理了不少,可破败场面终究难以掩盖,他们几人别无所依,最后只能被邻家好心收留。 到了后半夜,换那妇人继续守着,姜娆拖着疲惫的身体,腿如灌铅一般回到卧房。 她被临时安置在了西屋一处偏房,回了房间,本打算小憩一会养养精神,可是只要一闭上眼,她满脑子都是姜媚儿拼死救下她的画面,那场面太过混乱深刻,相比起承恩寺的恩恩怨怨,今日发生的一切更叫她无法释怀。 心中的憋闷加之腹中隐隐的绞痛,折磨得姜娆烫翻来覆去辗转反侧,不多时,她的额头上就已憋出一层细密的薄汗,身子不自觉得发抖。 而后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稍稍平复下来,呼吸频率逐渐缓和,紧蹙的眉头也慢慢舒展开来。 她怀着满满的心事,艰难得以入眠。 姜娆这一觉睡得很沉,期间深深陷入了梦境,梦里她仿佛回到了小时候,那时候爷爷还活着,她们几个孙儿小辈围簇在爷爷膝下比赛背诗,以“月”字为题,谁能背诵得多便能争得彩头——一支奶奶留下的,白玉雕凤簪。 阿姐看出她真心喜欢,便没同她争这个才名,中途退了赛,倒是堂姐不肯服输,非要和她一较高下,他们两个半斤八两,平日里都爱胭脂粉黛,不爱品读诗书,最后还是姜娆幸运险胜,得了那支白玉簪,可堂姐咽不下这口气,竟明面和她争抢起来,最后簪子碎了,她们每人都在对方脸上留下了挠痕,最后双双被罚面壁。 那时候,姜娆总不明白,为何她想要的堂姐都要来争一争。后来她才顿悟,有些人生来性格如此,偏执地认为全世界都在围着自己转,他们享受站在高处睥睨众人的感觉,事事都愿独出风头,怎会甘心居于人后。 只是生来注定,姜娆身份更为尊贵,她是侯府嫡女,而堂姐只是侯府庇荫下的一个二房贵女,其间地位尊卑天差地别,这也是姜媚儿始终不甘的根源所在。 这个梦做得实在累人,再次醒来时,姜娆深深吐了口气,她半清醒半迷懵,好在脑袋不再似之前那般沉甸甸的一片混乱。 意识稍稍回笼后,她缓了缓神终于睁开眼,只是身子微动的一瞬间,突然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姜娆屏住气,身子紧跟着微侧了下,随即果真印证了猜想。 此刻,陈敛就躺在她身边,熟悉的气味包裹在她四周,而她微曲的脊背同样深深陷进陈敛的胸膛之中,感受火热。 一时间,她困意顿时全消,嘴巴欲动却觉得嗓子哑得难受,垂目间才发觉,自己睡前来不及脱下的外衫已不知去向,而陈敛略微粗粝的手掌环过她的腰身,实实落在她不适的小腹之上,姜娆只觉脸色微绯,他怎么知道自己来了月事。 “陈敛?” 姜娆不知他醒了没有,于是便轻声开口试探般地低声问了句。 见久久不见反应,姜娆想他大概还在睡,不愿再继续出声吵他。 陈敛昨晚一夜未归,今日又到这个时辰才回来,姜娆不知他去了何地做了何事,但相信定是出了什么紧急状况使他不得不去。 她贪恋他怀里的温热,可心里念及堂姐的伤势,于是姜娆挣了挣他的手臂,试图起身。 只是,她刚一有动作,就感觉腰腹被人骤然桎梏得更紧,姜娆被吓了一跳,正欲启齿,耳边却遽然被人拂了一口气。 陈敛没睡着,他率先开了口。 “娆儿,对不起。” 姜娆没想到他开口第一句话是这个,微微愣了一下,随即翻过身去,正面回视他。 “今日的事…你都知道了?” 陈敛闷闷“嗯”了一声,脸色有些难看,他重重呼了口气,随即伸手重新将姜娆拽进怀中,下巴轻抵在她锁窝里,像怕她会跑似的将人抱得很紧。 他将近两天一夜没有好好收拾过,此刻下巴处已冒出一小层硬硬的胡茬,随着陈敛动作,那胡茬有意无意地摩擦在姜娆细嫩的雪肤上,激得她从肩头一路痒到了脚尖。 可他不是故意的,姜娆一下子反应过来,发觉到是陈敛身子在不断轻颤,他手臂收得不能再紧,嘴里不断懊恼低喃,“他们告诉我当时就差一点。娆儿,我差一点没护好你……” 他垂下眸,眼底流露出挫败,“我简直该死。” 听到最后这一句,姜娆立即蹙眉。 “陈敛,这原本就是一场意外,我一点也不怪你的。” 姜娆主动贴上去,窝在他怀里,伸手轻轻在他背部一下下安抚拍着,“你不是没有护好我,恰恰相反,这一路以来你都把我保护得太好。不管是在京都,还是在南舟行宫,亦或是在承恩寺,如果没有你在,很多困难我一个人恐怕真的没有办法解决好,是你在方方面面庇护着我,让我有恃无恐,即便不用筹谋算计,也能活得比旁人轻松。” “其实说实话,我当然想一直在你的庇护下轻松活着,可是这不公平,因为这样的话你会活得太累太辛苦,我做不到那么自私……今日之事也叫我清醒,我们身边总会有无法预料的突发情况发生,我必须要试着自己独立解决。如今没了太子的纠缠,回到京都后,我应是会过得顺心些,我也希望你之后的所行所思不要凡事以我为中心,你多为自己考虑考虑,好不好?” 姜娆如今的心态已如先前大不相同,伊始之初,她以美色引诱陈敛,甚至不惜以身侍君,供他纵心驰御,其目的只有一个,那便是希望陈敛将来成为权倾朝野的北倾王之时,能够看在她的一番殷勤下,庇护住她,庇护好姜家。 只是后来,陈敛对她的情意已完全超过她先前所预想的最大阈限,他不仅仅是迷恋她的出众皮囊,更是执拗地动了尘心,甚至,他将她看得比自己还重,就是这份情真,最终也引得姜娆落入了自己亲手布的网。 所以,她再也做不到如先前那般,只顾姜家安危,不顾陈敛死活。 姜娆自以为她的这番话已经足够思虑周全,她百般措辞,就是希望陈敛别再继续钻牛角尖,他说什么自己该死这类的话,每一个字都重重砸在姜娆心尖上,她不忍又心疼。 “说了这么多。”陈敛手上突然松了力,他深深拧着眉,眼神一动不动地盯着姜娆看,“没了太子的纠缠,便也没必要再依附于我,娆儿之意可是如此?” 姜娆顿了顿,不知陈敛为何会将重点落在此处,她倾身向前,将手覆在陈敛的胸膛之上,而后言辞诚恳地说道,“不是没必要,是怕我的过于依赖会给你徒增负担,与皇族对抗何其辛苦,如今穆凌虽失了陛下宠信,可他到底还是僅朝的储君,我怕他被逼得太急,对你……” 陈敛忽得将她打断,语气透着危险冰寒,“若他不再是僅朝储君呢?” “什么?”姜娆懵怔地看着他。 陈敛紧贴上姜娆的额头,手指不断摩挲在她的耳垂尖,一字一句终于将沉甸甸的话宣离口中,“若我能亲手废了太子,我要你成为我妻,名正言顺的妻。” 此话当真叛逆,为实实大不敬之言,放眼天下人,除了陛下之外,谁敢枉议废太子一事,可他偏偏就能将此话脱口而出,还说得如此轻巧,仿佛这关乎国之根本的立储大事,在他眼里亦不过尔尔。 有那么一瞬间,姜娆似能想象出,将来他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北倾王,站在高处睥睨众人之时,该是何等的雄威霸气,不可一世。 见姜娆思绪出神,陈敛不满地拧了下眉,随即拇指忽而捏上姜娆的下巴,另一手直接揽在她腰窝之上,然后手腕用力将她整个人往前一拥。 陈敛缓缓垂下目光,盯着她的眼睛问道。 “那娆儿,你愿与不愿?” 这一句话怎么听都不像是疑问。 作者有话说: 宝贝们!除夕夜快乐~ —————————— 感谢营养液: 北城 2瓶; ◎最新评论: 【新年快乐。】 【新春快乐~虎年吉祥鸭亲爱滴大大~~~】 【新年快乐】 【女配的命运也被改变了呢,上辈子自讨苦吃】 【除夕夜快乐,男主man】 -完- 第84章 ◎滋养透了◎ 姜娆被捏住下巴,此刻只得被迫保持微仰姿势,她扑闪着长如蝶翼的羽睫,看起来一副可怜兮兮模样,喃喃低诉中,夹带了点无法言明的委屈。 “我的心意你应是知晓的。” 闻言,陈敛不满地轻拧了下眉。 显然,这个回答没叫他满意,他哪里能这么轻易放过她,陈敛眯了下眸,紧接逼近过去,一口咬上了姜娆可怜外露的白嫩耳垂,他喉结上下跳了下,随后品尝一般狠狠一吸。 只这放肆的一下,便惊得姜娆受不住得当即抖了抖身,一声娇颤更是直接不受控地从喉咙里溢出。 这声音一出来,连姜娆自己都愣了下,尾调拉得简直媚得叫人忍不住遐想,果然,她亲眼见着陈敛闻声后眸色愈暗,眼神也变得犀利幽深。 “我要听你亲口说。”陈敛继续舔着她的耳廓,旖旎之中,语气却一如既往的霸道。 姜娆知道自己拗不过他,此刻必须说点什么来安他的心,她其实能看出来,陈敛今日明显心怯不安,他是在后怕,所以才如此迫切地需要她明澄心意,以掩自己心中闷燥。 姜娆也担心他还会因白日的意外钻牛角尖,此刻只有尽可能转移换题,才能叫他无暇进行无果纠结。 于是,姜娆认真想了想,终于决定对他道出久藏于心底的隐秘。 “陈敛,其实承恩寺遇险那次……我并没有完全被药效控制,也不是完全失去意识,我,我欺瞒了你……” 她结结巴巴艰难开了个头,只说到这里,双颊便已经迅速染满绯红。 顿了半响,姜娆叹了口气,终于鼓足勇气继续说出后面的话。 “到了后面,其实我已经能够自己独立克服心欲,不再需要你继续以身为我解毒,可是,可是当时我为了私心,故意什么都没说……” 说到最后一句时,姜娆已经把头低得不能再低了,脸颊连带着脖子,一路通红好似熟透的秋柿。 那次的体验给姜娆带来的感受实在过于强烈深刻,叫她一边觉得陌生,一边情不自禁享受被陈敛驰御的战栗感,只是这些只能被她隐秘回味,实在羞耻对陈敛坦白明言。 闻言,陈敛先是错愕一愣,随即嘴角立刻上扬,心上更是掩不住的窃喜欢愉,他双手锢在姜娆纤柔的细腰上,将人一下压贴在胸前,“原来在我不知情的状况下,竟吃了这样的亏。” 姜娆这时根本受不了他的言语揶揄,于是当即有些恼羞成怒意味地哼了声,“你那般欺负人,真要说吃亏,那也是我吃了亏!” 陈敛此刻已彻底满意,哪里还顾得上同她嘴上计较,他翻身直接将姜娆轻易欺压在身下,下巴贴着她脖间的那块软肉不断磨着,嘴上不着调的轻佻话更是张口就来,“那日在温泉池里,娆儿背对着我,颤颤巍巍地抱着我求我别出去,说这话时,娆儿也是清醒的?” 他干嘛要说这许多细节! 姜娆心跳猛烈跳动着,她慌张别开眼,嘴上强装着气势,可脸上烧红却早已将她出卖,“陈敛!你不许再问了!” 见姜娆闭眸掩羞,眸睫上都挂着潋滟水光,嘴巴也别扭地紧抿着,陈敛身伏在她身上,难以忍笑得几乎要乐出了声。 怎么就能可爱成这样,陈敛心中叹想。 姜娆握拳锤了他臂膀一下,不许他再笑,两人一来一回顷刻间扭滚在一起,身上卷裹着被子叫他们贴合得更近,姜娆被陈敛桎梏在身下,脸颊两侧深陷于他垂下的手臂间。 两人几乎面贴面对视着,这时,姜娆突然想起什么,阻止了他的继续亲热,同他开始算起秋后账。 “等一下…你还没同我说明白,昨夜里都去哪了。” 陈敛埋头在她胸前的动作一顿,再次抬头时,眸中氤氲少了些,转而换作清明。 “是正事。” 他言简意赅,说完便翻身从她身上离开,平躺在她身侧,挨着她一副不想多言的模样,“时候还早,娆儿若累不如再多睡会?” 姜娆当然知道他意所指为朝堂之上的政事,可他甚少如今日这般隐言,尤其在她面前,于是姜娆心中闷闷的有点不是滋味。 见他已主动转了话题,姜娆撇开眼哼了声,抬手想把人从身旁推开。 “那我睡了,你便离我远些吧。” 她带着赌气意味将人往外推,只是奈何力气太小,软绵绵地推在陈敛身上,如同一只猫爪子轻轻往他身上挠,不痛不痒却格外勾人。 陈敛呼吸愈重,一把抓住了胸前那只不安分的手,随即将它抓来嘴边,不断亲了又亲。 “你放开,你有话不同我讲,还要这样欺负人吗?” 姜娆说着便要抽手,陈敛抓紧不放,一双灼灼有神的眼眸紧盯着她,以往每次,姜娆随便冲他撒个娇,他便什么要求都能应,哪怕是上刀山下火海也在所不惜,可偏偏这次,他是固执得坚决。 “我不想说。” 见他今日反应如此出奇,姜娆突然觉得自己先前的猜想不一定对,难不成他昨夜单独外出并不是因为什么政事,而是因为女人? 思及此,姜娆心中猛得翻涌了下,她突然瞪大眼睛,一双眸子不自觉布上一层水雾,一股委屈的情绪夹杂着浓浓的醋意叫她再平静不得。 她轻咬着唇,鼓足勇气一下翻身过去,实实压在了陈敛身上,一如方才他满满欺压的姿态,只是她气势虽装足了,可脸颊同时也不自在地烧红了。 “大晚上外出能有何正事,我看你就是存心在诓骗我,莫不是故意瞒着我,偷偷去了什么花街柳巷寻乐子,不然又有什么是不能诚然说与我听的。” 她扑在陈敛身上一通埋怨,手上也没闲着,一下一下地忿忿锤着,只是因着她此刻的姿态不端雅,衣衫乱着,胸衣半露,双腿更是半跪在身下人腰际两侧,故而她每动作一下,雪白随之坠摇,满眼春色曳荡,冲击得陈敛心猿意马,口干舌燥。 他不动声色地将视线从她丰腴的胸脯处收回,甚至暗暗咽了下口水,开口时声音已哑得明显,“娆儿莫要胡说。” 等了他好半响,他却只不轻不重地回了这么一句,姜娆越想越生气,委屈情绪更是不断在心头蔓延,甚至说话间都快带上哭腔了。“陈敛,我不许你再碰我了,反正你也有旁人可找,我也没那么重要,此事你要想瞒便继续瞒吧,我再也不问你就是了。” 说完狠狠瞪了陈敛一眼,翻身欲从他身上下去。 陈敛被她这样剜了一眼,终于从回味中回了神,他拂开心头那点荡漾水波,伸手一把将人拦住。 “哪有什么旁的女子?娆儿天下无双,何人还能比得上你?”这话他说得理所应当。 姜娆却不领情,还在沉着脸继续挣他的手,陈敛自然不会轻易放开,见姜娆好似真的动了气,他微抿了一下唇,神色似有无奈,随后犹豫片刻,终于还是不情愿地在姜娆面前提及了一个名字。 “是沈追,他也来桥郡了。”说完,陈敛紧盯着姜娆,似在探究她听到后的反应究竟如何。 姜娆闻言只是一愣,她怎么也没想到陈敛昨夜里见的竟是他,据她了解,两人之间并不算得熟络,更别谈什么政治联盟。 “沈追?你同他……” 还未说完,就见陈敛半眯了下眸,脸色也瞬间沉了下来,似乎十分不满这个名字被她亲口念出来。 反应间,陈敛遽然抬起手,用力捏住她的下巴,一下下地反复摩挲着。这是他的习惯,每次一有难以消化的情绪,他便会用这个动作对待她,姿态俯首,透着强势威胁,“不许你叫他,也不许你想他。” 姜娆何其聪明,脑袋只转了一下,便瞬间明白过来陈敛今日的异样究竟为何,此时姜娆非但没有被他的威凛眼神威慑到,反而快被他这番吃味举动差点逗笑。 她强忍了半天才恢复了平静神色,方才堵在心头的那股气终于算是舒畅开了。 她故作严肃地睨着眼,抬高下巴嗔了他一声,假装什么也不懂,“我被你搂在怀里占尽便宜,哪里还有心思想旁人?再者说,你去见沈追有什么好瞒我的,还害我傻傻的在这吃干醋,你就是故意想看我笑话对不对?” “他喜欢你。”陈敛开口艰涩,脸色依旧不怎么好看,抱着姜娆双手瞬间收紧了些许力道,他轻叹,“我不想在你面前提他。” “就因为这个?” 陈敛认真看着她,很严肃地点了点头。 她语气轻松,好似觉得此事轻巧,可陈敛却难免多思。 沈追是当朝丞相家的公子,与姜娆门当户对,两人甚至从小便已相识,在外人眼里,他们二人才是所谓天造地设的一对,其实,陈敛当然知道姜娆对沈追并不曾生出丝毫的男女之情,可他还是忍不住地介意,甚至介意得要死。 他也想光明正大拥有她,可此刻却只能暗中蛰伏。 怎能不多忧? 见他如此,姜娆的心突然就软了,想起方才自己还不依不饶地同他置气,又是打又是骂,实在觉得阵阵脸热又无地自容。 “那我方才打你你还不躲,也不解释,我可是用了力气的,痛不痛?” “那也叫打?” 陈敛眸底总算融化了方才覆盖严密的那层冰,此刻更是带上了点撩人的春光,他唇齿轻启,不以为意地说道,“我还以为你摸摸碰碰的,是在同我调情。” 姜娆嗔了他一眼,伸手又是一打,她耳热着说,“既如此经得住打,我便也没什么舍不得的了。” 这不痛不痒的一下软拳,实在刺激得陈敛心头荡漾无边。 他扑身过来,恨不能立即将人就地正法,姜娆看出他眼底的哄哄热气,知道见好就收,也不敢再继续招惹,她扭着身挨了陈敛几下轻轻重重的亲咬,喘息间隙才得着机会,问他正事。 “你方才还没将话说完呢。” 陈敛亲热被阻有些不满,他蹙了下眉,覆在姜娆身上闷声开口,“沈丞相立场中立,从不涉党争,亦或皇子争储,不过他的宝贝儿子沈追,却有意亲近宸王殿下。” 此番他是奉陛下命南下行宫,路过此处正好与陈敛暗中会盟,传达宸王信令,陈敛在桥郡等待多时,表面玩乐,实际却是在等宸王的密信,当见到是沈追来传信时,陈敛实际也颇为意外。 桥郡地理位置特殊,南通淮水,北接晋地,是交通枢纽重地,宸王手下的羽士一部分便安插在此,形成隐秘的地下情报网,负责收集从南疆内宫传来的消息,而陈敛便是羽士之头领。 宸王此举,看来是已然信任沈追,有意叫他知晓羽士之事。 听到陈敛说,沈追当真有意联盟,姜娆眸光闪闪,认真思量了下,接着对陈敛说道。 “沈大人品行端正,又极擅长交友纳士,若真能得到沈大人的助力,对宸王殿下来说,无异于如虎添翼。” 沈追居司礼要职,品阶甚至要高过陈敛,若能将他拉入宸王阵营,哪怕短时间内得不到其父沈老丞相的助力,只他一人的作用也将是甚为广深的。 这些话陈敛自然明白其中道理,无论从什么方面来看,沈追确实是不可多得之人才,只是这番话从姜娆口中说出,难免叫他心头堵了口气。 她在他面前亲口赞赏旁的男子,偏那男子还对她有情义。 陈敛望了她一眼,意味不明地说,“他知我奉陛下之命从南舟行宫护送你回京,还问我能否替他捎句话给你,你猜我如何作答?” 姜娆怔了下,还未来得及开口,便被他一吻封住了唇,姜娆迷迷糊糊脑袋发热,就这么一会儿时间,都不知自己被他欺负多少回了。 今日他的占有欲出奇得强,姜娆都快有点招架不住了,可他依旧不肯罢休,甚至趁着喘息间隙催促她回答。 姜娆显然已被他吻得简直七荤八素,浑身软得化作一滩水,衣衫亦被揉蹭得只剩下一件小衣,闻言,她颤微着抬头,对上他逐渐猩红的眸,匆匆应了声不知。 “不知?” 陈敛忽的咬了下她舌尖,激得姜娆一阵战栗直直酥麻到了头顶。 此刻,她是软绵绵的一点回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问我,‘娆儿妹妹如今可安好’,还特意托我嘱咐,叫你回京后千万不要在意流言蜚语,一切等他回来。” 说完,陈敛冷冷一笑,周身突然似染了寒气一般,凛凛叫人不敢靠近,他正视着姜娆的美眸,再次含着意味开口,“你与太子才刚接除完婚约,沈大人便这番急不可耐,着急凑在你跟前献殷勤,连丞相大人家的公子都如此,不知这京都里还有多少贵胄子弟,正在望眼欲穿,盼着你回京呢。” 姜娆顶着红肿透艳的唇,和一副明显刚被男人狠狠□□过的颓美神情,正可怜兮兮地望着他,模样似在讨饶。 这副光景,叫陈敛的不安心绪当即被抚平了些。 姜娆却刻意不接他的话,只是抬手拿来陈敛的大掌,叫他亲自擦去自己唇边沾染的晶莹水光,随后又睁着无辜的美眸,半嗔半娇地对他说道,“我如今在你怀里,被你摁着这般无休地亲热,你倒好,竟还能分出心思去想他们。” 她微微抱怨,“我嘴巴都痛了。”话音一转,紧接狡黠开口,“我要你帮我吹吹。” 狐狸精。 陈敛咬了咬牙,当即一点脾气也没了,他心里清楚,姜娆若真想认真勾弄人,天下无一男子能全身而退,恐怕皆要争着做她裙下之臣,不枉男儿风流。 不是要他帮忙吗? 他半眯了下眼,赌着口气,嘴上隔着胸衣一下含咬住她,良久后,他埋头不肯出来,声音却已闷闷传出,“那夜我已答了沈大人的话,我道‘姜小姐身子羸弱,加之舟车劳累,下榻也成艰难’,沈大人当时的神色,着实是焦急紧张得很,叫人看了都忍不住直言情深。” 陈敛话语揶揄,可语气却是冷的,他手指慢慢往下伸,意味便突然明显了,姜娆躲不过他,扭着身不停嘤咛出声,身子不一会便受不住地轻抖,可他满眼清明还在继续说着,“他以为你不能下榻是病了的缘故,却不知……” 陈敛嘴角扬起一抹恶劣的笑,逗弄的荤话张口就来。 “却不知娆儿,只是这段日子被滋养透了。” 作者有话说: 姜媚儿:相公,你在哪里!这边有人在病号身边虐狗! ◎最新评论: 【我觉得吧,那一砸会把姜媚儿砸得记起记忆】 【啊啊啊啊啊啊啊】 【有好文兮,见之不忘,猛灌营养液,为之轻狂】 【太太你不去po都委屈你的文笔了!去吧,我天天给你投珠。另外,女配你也不是单身狗啊!你相公也是肉食系啊!!】 【求求了大大,去写po.文吧!!!】 【哦吼。啧啧啧。】 【妈呀,这是我能听的吗…】 -完- 第85章 ◎宿在一屋【二合一】◎ 昨夜里,姜媚儿清醒了一次,算是挨过一劫,已无性命之忧,只是身子到底还是虚弱,醒来后只抿了几口水,随后便重新沉沉昏睡过去了。 到了第二日清晨,城中郎中又来看了一次,确认姜媚儿已无大碍,只是还需细细调养才能恢复彻底。 姜娆见姜媚儿未有再次转醒的迹象,心中忧虑之余,顿然有了主意,桥郡的郎中自是比不过京都的名医,更别说还有宫中的御医,姜媚儿如今受了难,身子虚弱容不得丝毫马虎,为今之计,带姜媚儿同回京都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更何况,二叔和二婶婶对他们的宝贝女儿日夜牵挂,记得出发行宫前,每次见到二婶,她都是满脸愁容,全无半点往日的焕发之色,二叔更是闷闷苦郁,每日都似失了魂一般。 姜娆叹了口气,她不想纠结太多,只当尽一尽身为小辈的孝心,同为姜姓,她到底做不到视若无睹。 她将此事同陈敛商量,陈敛却始终板着脸,很显然,他甚是不喜姜娆这位颇为心机的堂姐,若不是顾及她们亲缘相连,他岂会轻易放过对姜娆起过歹心之人。 陈敛握紧手中剑柄,面容略微严肃,“我们奉皇命秘密返回京都,行事需得周全严密,贸然带她回京,你如何同家中叔婶交代清楚,更何况……” 他突然想起杨劲,自出事到现在,杨劲就像凭空消失了一般,不见踪影,派去打听的人也纷纷无功而返,查不到他的下落。 陈敛继续将后面的话说完,“更何况,照眼下状况看,如今你堂姐已嫁了人,杨劲不在,我们就这样带她走,怎么说都没个交代。” 闻言,姜娆皱了皱眉,似是不认同他的话,“我与堂姐虽不睦,可她到底是姜家女儿,我岂能坐视不理。你方才提嫁人之事…堂姐身为姜家二房的千金小姐,又向来自视清高,怎会突然下嫁与一个布衣?更何况,桥郡离京都何其远,她竟在失踪数月后,忽的当起了什么掌柜娘子,你不觉得这一切更像阴谋嘛。” “堂姐与那男子分明云泥之差,说不定她失踪的这数月里,就是被此人所困不得归家,将她继续留在这实在叫我难以心安,况且,若那人真有几分真心相待,何至于出事至今都不曾露面?” 姜娆只是道出了心里话,依她对姜媚儿的了解,姜媚儿怎么可能舍得下富贵尊崇,甘心下嫁与一布衣为妻,她向来志气远大,一门心思地要做储君之妃,甚至等着将来有一天,能坐上那高高在上的后位。 至于旁人,她根本瞧不上眼,就连频频向她示好的太傅之子,以及大理寺卿的胞弟也纷纷被她冷面相待,更何谈连一官半职都没有的杨劲。 “确是云泥之差,不算得般配。” 耳边传来一声冷淡附和,姜娆抬头,就看到陈敛眼中的眸光忽而黯淡了许多,她忽而反应过来,立即紧抿了下唇,心想自己方才似乎是说话欠了妥贴。 她怕陈敛曲解她的言语,有另一番联想,于是忙开口找补一二,“我没有别的意思,也并不看重那些伪虚的所谓阶级尊卑,只是因我对堂姐的几分了解,故而就事论事,有此分析之言。” 陈敛只是望着她,却并未开口,他沉着冷寂的脸色叫姜娆忍不住懊悔,直想咂舌,她伸出手去,小心翼翼拽了下他的衣带,手腕轻晃着。 “陈敛,你别不说话……”姜娆有些慌乱地拉着他不肯松手。 她此时此刻真的快悔死了,恨不能立即咬舌惩以反省,方才讨论姜媚儿的事时,她一时口快没个遮拦,竟忽略了陈敛也曾执着于与塔的门第之见。 想起昨日他那样在意沈追的出现,眼中更是少有的充满不安恐怯,种种异常行为,其中未言明的道理,不就在外人眼里,沈追丞相之子的身份更相衬于她侯府嫡女的尊贵,而陈敛底层兵吏出身,即便他口中不说,可心底却难免自觉缺失。 姜娆恼怨自己反应太过迟钝,竟此刻才参透醒悟,可话已说出就如同泼出去的水,难以覆收,她懊恼十足地抿了抿唇,犹豫了一下后,硬着头皮去牵住陈敛的手。 触到他手指时,姜娆才略微松了口气,心中庆幸他没将她甩开。 “陈敛,你别不理我呀,我怕你生气……”姜娆软着嗓子开口,身子与他凑挨得紧。 陈敛微抬眉,看她明显一副讨好模样,心下叹了口气,终于有所反应,“我气什么?” 他淡淡暼开眼,任由姜娆蹭乱自己肃齐的衣衫,默了片刻才有如此反问。 姜娆轻眨着眼,回道:“气我乱说话。大家生而为人,本应以善恶雅正区分,我却这样眼俗,只看人表面,还妄言云泥,实在短视。” 她说完,立即垂目好好自省着,没看到陈敛愈发沉深的眸光。 陈敛淡淡盯看着她,片刻后,忽而抬手轻柔地摸了摸姜娆头顶,“娆儿方才说得明明一点没错,何来乱说话一语?人的确生来就分为三六九等,卑贱之人生于烂泥之中,伏膝乞怜,尊贵之人站在高处云端,施舍同情,娆儿你那不是短视,而是太心软,实话而已,有什么不能说。” 姜娆眼睫颤了颤,她不安地攥紧小拳,一边不停摇着头,一边扭身往陈敛怀里钻,她嘴上坚决反驳着,“反正你不是卑贱之人,你不是。” “娆儿却是高处最洁白无瑕的那朵云。”他回道。 姜娆不知该说什么,只能用力抱紧他,她努力与他亲近,似乎是想要以此证明什么。 陈敛将她的动作尽收眼底。 “我没什么怨的。”陈敛嘴边勾了一抹极淡的笑,随即又很快隐了下去,他顿了顿,接着贴近姜娆的耳廓边,一口咬了上去。 “因为最触不可及的那朵云,已经被我染污了。” 云泥既分离不开,他便要亲手捧她上更高之处,他要浩瀚碧空作她影,更要万千星辰成她之陪衬。 她诱了他,他舍不掉,那便绝地倾覆,尘泥化石,积垒成山,待高峰入云,威威耸立之时,他将是她唯一的依存。 …… 桥郡野山。 一间破败草房里,杨劲被束住手脚,伏倒瘫躺在地上,不知过了多久,那身躯终于动了动,杨劲艰难抬眼,眼里刚见亮光,便顿觉一阵闷痛从脑后传来。 他“嘶”了一声,正要抬手去摸,却发现手脚都被粗绳牢牢捆住,他当即皱了下眉,环视四周,发现自己不知何时被困在了这间茅屋里,外面夜风呼啸,室内满满漆黑,他不知自己到底昏睡了多久。 这时,房间另一角落里突然传来窸窸窣窣的动响,杨劲谨慎皱眉,立即警惕望过去,确定那里还有一人。 “谁在那?”他威呵了一声。 对面立即不敢再动,反应了一下才如释重负地艰涩回答,“掌柜,我是胡生啊,我们回来路上被山匪给绑了……” 杨劲脑袋连连胀痛不已,经店伙计一提醒,他总算将事情大概想了起来。 那日,他将客店的旅客们送到渡口中转,回来路上正要去临县装粮,不料中途却遇到一伙拦路山匪,对方蛮不讲理,不仅抢下财物银两,还非要霸道劫人,最终他们两人寡不敌众,被土匪打晕后连人带车一起送上了山。 上山后,他中途倒是清醒过一次,只是当时鲁莽,一睁眼便又与那帮山匪起了正面冲突,他当时刚刚才醒哪里有什么力气,硬碰硬根本没有胜算,以至争斗过程中脑袋被一年轻少年狠狠击中,对方力气用在实处,杨劲当即两眼一黑,意识昏昏沉沉,直到此刻才再次苏醒。 杨劲这次醒来不敢再轻举妄动,此刻深夜正是逃跑好时机,不可再像先前那般莽撞,他和胡生小心翼翼凑到一起,从窗板边缘寻到一个突出的铆钉,慢慢磨蹭着,仔细割开身后束手的麻绳,费了一番功夫两人终于暂得了解脱。 胡生透着木窗往外环顾了下,这才放低声音,小声开口,“掌柜的,我说这伙贼人好生奇怪,咱们运粮的银子上次就提前付定了,这次只是去将货物拉回,身上带着的不过是些碎银,值不了多少钱,他们何必大费周章把咱们劫到山里来呢?若他们单纯是阎王索命,还不如直接在山下给个痛快来得方便,何至于费这把力气,我倒觉得他们更像是为了困住我们,只是不明白用意为何,我们平民小百姓,老老实实开店求个安稳,何故招惹到这群阎王索命鬼。” 胡生机灵,脑子一向转得快,杨劲还没琢磨透的前后因果,倒是率先被他给纠结明白了,胡生这话也适时提醒了杨劲,此番被困已有数日,客栈只有娘子一人打理,恐怕早已力不从心,他突然失踪,想必娘子更是忧心忡忡寝食难安,思及此,他浓眉深拧,心中烦躁不已,恨不得立即狠狠教训这伙贼人一顿。 只是他虽力大无穷,可到底在人数上吃过了亏,为了早日回家抚慰娘子,他咬咬牙终是忍下了这口气。 杨劲仔细观察了下四周,然后开口对胡生说,“门口看守的人都在西墙背靠着睡觉,我们待会小心撬开锁,然后从东面下山,我看那边都是大片的灌木丛,好歹能有个掩身之处。” “好,就听掌柜的!” 两人很快达成一致,趁着窗外布谷鸟一声鸣啼,他们动作迅速,借着动静立即拔下窗棂边框处的那颗铆钉,铁钉细长恰好能通进铜锁。杨劲额头冒出薄薄的一层汗,却根本无暇顾及,只能专心撬锁,功夫不负有心人,汗水掉落衣襟的瞬间,木门咯吱一声,开了。 这道沉闷的开门声在寂静的黑夜里显得尤其突兀,也瞬间惊得他们两人脚下一顿,杨劲抬眼去看守门人的动向,发现他们睡得很死,这才稍稍放下心来。他们动作迅速翻过东墙又往外走,果然发现了那条记忆中的小路,这就是他们来时的路线。 就在两人以为轻松出逃成功之时,周围突然通亮起来,一群人手攥着火把,突然从四周窜靠过来,将他们团团围住。 之前那个手法狠厉,敲晕杨劲的少年,此刻目光冷冷的从人群中不紧不慢地走到最前来,看得出来,周围人对他很尊重,少年冷漠抬眼将他们上下打量,然后语气不屑地说了句,“你们以为自己这么容易就能走?” “你是何人,拦我何干?”杨劲气势不弱地盯了回去。 周围不知是谁呵斥一声,“大胆,怎么跟我们少主人说话呢,还想不想活着走出我们黑风寨!” 杨劲斥吼道,“我们无冤无仇,尔等究竟为何如此相逼,哪怕你们今日人多势众,我们也非要下山不可。” 胡生此刻腿都快吓软了,但见眼前这情势,他也不敢怂,只能硬着头皮把气势喊出来,“实在不行就和你们拼了,大不了就都别活!” 见状,那少年神色丝毫未变,面上带着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威肃沉稳,他面无表情地开口,“拿钱办事。” 杨劲盯着他,紧接就问,“拿谁的钱?” 少年皱了下眉。 见他不悦,他周围立刻有人殷勤地接过话来,不耐烦地说道,“问什么问,这是你该问的嘛!我家少主人原本好心,还亲自过来要将你等放走,结果你们倒好,竟如此大胆敢撬锁逃跑,还这么倒霉被抓个正着,实话告诉你,我们黑风寨处处都是机关冷箭,你们自己想逃无非就是死路一条!” “阿龙,时辰到了,放人吧。” “这……是!少主人!”这位叫阿龙的青年原本还想继续威慑几句,可少主人发话了,他只有立即照办。 杨劲和胡生对视一眼,心下错愕,原来他们还真是来放人的,杨劲看了那少年一眼,少年始终面色冷淡,好似不会有情绪一般。 胡生惦记着那点财物,“那我们的马车……” “你们的东西都在寨子门口,阿龙,送客。”冷面少年身后站着一个身量高挑的女子开口,她一身暗紫皮衣束身,五官偏硬朗,不似寻常女子的柔美,却颇显飒爽英姿。 杨劲虽有狐疑,但眼下这个地方他一点也不想继续逗留,于是忙带上胡生,赶紧跟上阿龙的脚步,奔向寨门。 此刻他只想快点回到娘子身边,好好请罪,只要一想到娘子这几日不见他,满是心忧的模样,他便如鲠在喉,自责得紧。 …… 暗色里。 司冲一手置于身后,目光放空一般孤立在崖边,他背对着众人,还是那副生人勿近的姿态。 夜深月光冷寒逼人,却不及少年目光凛冽的三分之一。 “少主人,人已经安全送下山了。”影月恭敬开口。 司冲转过身来,神色带着厉意,他冷冷下达警示,“以后寨里的弟兄再敢去招惹桥郡普通百姓,我黑风寨不留人。” “是!” 影月拱手接令,内心惶恐不安,见少主人心情不悦,她踌躇着不知此刻该不该继续提那事。 半月前,桥郡郡守的小女儿被误以为是无良富商之女,遭弟兄们劫掳到了黑风寨,后来才知情报有误,劫错了人,当天执行任务的兄弟纷纷去少主人面前领罪,还自告奋勇要亲自将郡守千金夏婧怡小姐送下山去。 可那次,一向冰霜冷面的少主人却少见的露出不自然的神色,非但没将人家姑娘立即放走,还……还非要夏姑娘自此同他睡在一屋…… 影月硬着头皮,试探问道,“少主人,婧怡小姐还是闹得厉害,我们不敢怠慢,也不敢碰她,您今夜……” 影月本想劝劝,别将人逼得太紧,要不就先不宿在一屋了,可话到嘴边,到底没敢说完。 司冲默然沉思,似乎对此也有几分头痛,接着,不知他是不是在自言自语,突然很突兀地说了一句,“她似乎很不喜我。” 任谁被抢来也不会开心啊! 影月心中叹气,奈何少主人自小就没任何玩伴,不懂这寻常情感。 他幼时父母双亡,没有朋友相陪,更没有父母疼爱,之后拜师高人学武艺,童年只有与豺狼厮杀,与恶虎搏命。影月身为司冲的贴身护卫,看惯了他待人的冷漠凉薄,却不想有朝一日,他面对一貌美的小姑娘时,竟也会表现出那份寻常人的无措紧张。 这对他来说,是情感的奢侈。 …… 处理完寨中事宜,司冲挥手示意众人退下,包括影月,之后一人走近主寨西屋,临近门口,他到底顿住脚步,心下踌躇犹豫。 她又闹了?司冲暗了下眸,心中说不出什么滋味,她那点情绪从不在他面前显露,她似乎很怕他,在他身边总是乖巧又小心。 司冲垂下眸,将拇指上的那枚扳指攥得紧实,接着推门而入。 屋内早已灭了灯,他迈步向里屋走近,看到取火的暖盆里火光有些黯淡,他站定,而后挥手运力,不动声色地将木窗打开了一丝缝。 之后褪了衣物,满意上了床榻。 夏婧怡睡在床榻内里,紧张得握紧拳头,好在双手藏在被子下,不至于被司冲看透慌张。 见他一动不动,夏婧怡刚要松一口气,却察觉他火炉一般的身体突然朝自己凑了过来,那样冷面的一个人,身体却这般火热,几乎是瞬间,便灼热了她的脸。 “司冲,别……” 他身上未着寸缕,便这般赤露地靠过来抱自己,夏婧怡吓得再不敢继续装睡了,同时也羞得呼吸都重了。 司冲从不强人所难,被拒便停。 夏婧怡不敢说话,想起初见他时,他正与一人在练武场比试,他手拿一柄长剑,出手狠厉迅速,剑尖堪堪划过对方的喉咙靠前一寸处,差点见了血,害了命。 她很怕,很怕惹到他后,自己会遭那样的厄运。 耳边响起他的声音,似乎透着不悦情绪,“前日还抱着我睡,今日就不要我了。” 是听错了嘛,怎么会感觉这冷面阎王一般的邪恶少年,此刻是在冲她撒娇抱怨呢,夏婧怡微微有些错愕,接着赶紧定了定神,开口冷静为自己辩白。 “前日情况特殊,我很怕夜里打雷下雨,在家时都是乳母陪我,而且……而且是你非要抱的……” 她哭丧着脸,为自己鸣不平,说完忽觉一阵凉风从鼻尖拂过,激得她差点打了冷颤,屋子里不是燃着炉子嘛,怎还会这样冷? 司冲看着她的小动作,嘴角浅浅一动,“冷了?”他凑近一分。 夏婧怡这次忘了推他,因为他的靠近,她只觉周身寒气忽得被击散了。 “要我吗?” 他嘴巴贴近她后颈处的一块白嫩肌肤,一瞬间,他想伸舌去舔一舔这处诱人白皙,可是怕吓到她,到底还是忍住了。 见她一脸纠结,不肯松口,司冲也不急,只是将一手悄悄背于身后,忽而运力,一股气力冲到窗边,悄然将那一条细缝开得更大了。 这回,寒风无可阻挡直接卷席着进来。 夏婧怡被冻得不自觉往被子里缩,后颈处环绕着他的呼吸,叫她不自然极了。 “可能窗户没关严,我,我去看看……”夏婧怡慌着起身,逃离似的要从他腿部跨过去下床,司冲挑了下眉,膝盖一顶,人直接扑进了他怀里,一捧温香软玉。 “司冲……” “热了嘛?” 他胸膛热得吓人,两人此刻每一处都贴压紧实,她知道他身上最烫的一处,不是胸膛。 作者有话说: 司冲的行事作风有没有和某人很像,猜猜他们什么关系,吼吼~ 最近很爱清冷少年动凡心,面冷身很热的梗,故而延伸了下司冲的故事,以后回归主线,人物会出现但不会再这么详细啦。 (送个副利,和黛黛一样爱这个设定的,可以来我weibo——@施黛,凭订阅记录领取司冲/婧怡甜蜜小番外~) ps支线拓展内容,看不看都不影响后续主线,么么啦~ ———————— 感谢营养液: aho 20瓶; ◎最新评论: 【新角色姓司!!之前敛哥哥去找钦天监的时候不是说敛哥哥姓司徒吗!!!他俩有关系!!!】 【我能说我只想看娆儿和敛哥哥你侬我侬吗…】 【新角色?还是以前出现过呀?没印象了,干啥拦着男配啊】 她哈哈哈哈哈】 【感觉时间过得很慢的样子。回府不会被怀疑吗。】 -完- 第86章 ◎天之骄女◎ 当杨劲和胡生快马加鞭,一刻不敢耽误地赶回桥郡时,陈敛拗不过姜娆的坚持,已经带上昏迷的姜媚儿,一路向北,直奔京都。 杨劲万万没想到,自己数日未归后,等待他的不是娘子迎面的嘘寒问暖,言辞关切,而是一副熟悉又陌生的破败残垣。 他瞪着眼睛难以置信,眼前几近废墟样貌的断壁虚骸,竟会是他苦心孤诣极为心爱的客栈,他和娘子的小家。 正门上,那块被火燎得熏黑的樟子松木牌匾,此刻还歪歪扭扭倔强地半悬于高处,“客栈”二字如今已不见了轮廓,只剩两字“福禄”孤零零地悬挂着,它似乎在提醒着杨劲,这里就是他熟悉的福禄客栈。 对客栈被毁的震惊与心痛不过一瞬,此刻娘子的安危才真正叫他恐惧,杨劲慌不择路,直接准备冲进客栈寻人,胡生也才刚刚平复心情,见状忙喊一声,眼疾手快将人扣腰拦下。 “掌柜的,你先别冲动,这房子被烧成这样,横梁看着险些就要断开了,现在进去危险啊!” 杨劲通红着眼哪里肯听,此刻根本就是谁也拦不住的架势,胡生被他手肘实实击了一下,当下疼得龇牙咧嘴,猛吸一口气,饶是如此,他也咬牙没有松开手。 两人僵持之中,邻居一户人家听到动静忙出来查看,见到是杨劲回来,惊疑之中忙叫了一声。 “杨掌柜?真的是你啊!你们怎么才回来呀,那日大火来得急,你若是在秀娘跟前,她也不至于受那么大的罪。” 秀娘,是杨劲他娘给姜媚儿起的名字,他不知她原名为何,便一直如此叫了,熟悉的名字回荡耳边,杨劲闻言猛得回过头来。 受罪? 杨劲心头一阵钝痛,身体不受控制地颤了颤,眼中那点仅存的希翼瞬间破碎,他忍不住想,难道秀娘她已经……杨劲额头冒出一层薄汗浸凉,他不敢继续想下去,甚至连主动开口问一问的勇气都没有,生怕答案是他无法接受的。 他紧抿着唇,下巴尖明显地抖着。 邻里热心的夫妇看他急得站都站不稳了,猜到他是会错了意,于是忙解释说,“放心放心,没闹出人命,当时秀娘组织疏离及时,趁着后院火势还没蔓延过来,就已疏散了大部分客人,就是秀娘因为护了一位小娘子,自己受了些伤。她昏迷一整晚,期间郎中也来看过了,确定秀娘没有性命之忧,只是……” 杨劲听到这里才算缓出一口气,只是依旧不敢放松,他恨不得此刻能立即冲到娘子面前。 见对方忽的欲言又止了下,他皱了皱眉,不想再在这里浪费时间,于是迈步就要去寻姜媚儿。 “等等!秀娘已经不在这里了。”对方开口将他拦住。 “什么?”杨劲深深拧眉。 “是被秀娘救下的那位小娘子,她见秀娘一直沉沉昏睡不起,便带人一道走了,说是认识什么名医,能将秀娘医治好,当时情况紧急,你又不在这,我们虽看着他们将人带走,也实在不好阻拦。那小娘子看着也是个心善的,想必不会有什么事,就是他们临走前,我叫他们给你留个纸条,说明去向,不料那小娘子突然冷下脸来,什么也没说,直接上了马车便走了,与她同行的那位郎君看着实在不好惹,我们便不好继续坚持叫她留信了。” 那妇人见杨劲脸色忽得难看下来,犹豫了一瞬,打底还是适时提醒了句,“他们在你这客栈也停留了四五天了,我看那个哑巴随从和胡生总凑一起,想必也是相熟的了,不知两人聊天时没有提到他们此程要去往哪里,若是提到过,那不就知道该去哪里寻人了。” “说句实话,虽说那小娘子是好心,可秀娘到底也是个有家室的妇人,怎能一言不留就把人带走了呢,这也太不知礼数了……” 邻居妇人摇头喋喋不休,杨劲却再没听下去的精神,从妇人的描述中就能知晓,她指的就是陈兄一伙人,可数日来的接触,他也只知道一个虚无缥缈的姓氏而已,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更别说对那小娘子有多些的了解。 他唯一明确清楚的是,他们要去的目的地是京都,联想到那仅两三面之缘的小娘子,衣着华丽,举止优雅,一看就是大家闺秀的做派,杨劲不难猜出,他们就是天子脚下的贵人。 只是……杨劲眼眸猛得晦涩了一瞬。 他突然想到之前的异样感觉,陈兄身边的小娘子总叫他觉得格外熟悉,他出身乡野,自是没见过那样云裳花容的神仙人物,可他与秀娘初遇之时,她那一身的派头也是如此华贵仙妍,惊艳得叫人不好接近。 思及此,他忍不住产生联想,甚至突然开始觉得,两人眉眼之中似乎真的存在隐隐的相似,而且他们来自京都,娘子也是在离京都不远的承恩寺附近与他相遇…… 杨劲猛然抬头望向北边,心头汹涌翻滚,那点不确定的顾虑和恐惧正在慢慢一点点放大,他不知道自己现在要做什么才算正确,可他绝不能干等下去。 “他们,他们何时出发?” “昨日刚过巳时便出发了,现在要追恐怕来不及……” 没等对方说完,杨劲直接拆了马匹身后的铁钩,将木车迅速卸了下去,他给胡生留下了部分银两,交代他留下来处理客栈的后续维修,之后便直接扬鞭上马,向北进发。 胡生还未来得及反应,手上就被塞了沉甸甸的一袋银两,他忙上前跑了两步,冲着马背上已然疾驰而去的背影大声喊了句,“掌柜的,你这是要去哪啊!” 杨劲头也不回,“京都!” …… 毅安侯府。 今日姜娆归家,沈镜带着姜媛,葛如烟以及一众奴仆早早地就开始忙前忙后,她打算给闺女好好办一个接风宴,好去去身上从行宫沾来的晦气。 南舟行宫的污糟事早就传遍了京都,众人不知内幕,谣言传得是一次比一次离谱,不过有一点倒是始终未变,那便是大家都以为是姜娆品行不端冲撞了殿下,这才突然失了殿下的宠爱。 众人不敢枉议皇家,所有的非议自然是叫姜娆一人背负。 人们似乎格外爱看天之骄女一夕之间落入沼泥的落差戏码,毕竟姜娆不是只会依附门第的寻常贵女,她是既有身份地位,又有绝色容貌,除去僅朝储君之妃的尊崇地位之外,就单单她那名扬四国,被誉第一美人的称号,也就不少人看红了眼。 京都内那些与姜娆同龄的女子,她们自知和姜没发比,比不起,可是有自知之明不代表她们就能轻易释然,她们是做梦都想看这位曾搅动了京城内外无数王孙贵胄春心的人物,有朝一日能跌入泥潭,无翻身之地,好因此将她头上的光环分出一些光亮给自己。 如今天子赐婚不再,姜娆地位自然比不上从前,于是风言风语瞬间如飓风般席卷而来,几乎是吃人的架势,不过好在有侯爷和沈夫人的威慑,那股邪风还不敢传进侯府来。 接风宴已设完毕,佳肴丰盛,酒酿满觞,侯府门口阶梯上,明晃晃地铺上一层大红绸缎,两侧威武石狮像更是脖颈挂着红段子,迎风招摇,引得无数行人驻足而视。 这红绸缎其实已在府门外铺了两日,按照姜娆先前传来的家书,沈镜推算她本该前日就到,可没想到他们脚程偏慢,竟拖到今日才到京。 日子虽算错了,不过她也没命人当即将红绸收了,她就是要如此张扬,她沈镜的宝贝女儿回京,即便没了未来太子妃的名头,那也是堂堂侯府千金,自小娇养,被捧到云尖尖上的,哪里容得旁人看了笑话,于是她直接叫人用上等绸缎铺地垫脚,只为女儿尘不沾衣,去去晦气。 沈元庭虽也心念着女儿,可看着夫人大操大办的架势,还是颇有微词,“这个节骨眼上,还是低调些好,不要让陛下面上过不去。” 沈镜瞪过去一眼,“已经听你的没有宴请宾客了,要是照我的意思,就该把全京城那些有头有脸的人物都请过来,如今我闺女没了皇室姻缘束缚,我倒是要好好看看,这京内还有谁家的儿郎出挑,能配得上我家媛儿和娆儿。 “夫人慎言!” 沈元庭自是古板慎谨,他向来只认君贵臣轻的侍君之道,也正是因为这份不加犹疑的忠心,陛下当年才会心甘情愿将边境三十万将士托付给姜家。 沈镜哼了一声,自觉和他说不拢一处去,“还不是他们皇家太欺负人,当年太子争着抢着要我们娆儿嫁他,现在说不清道不明直接毁了婚约,这算个什么道理?你又不是不知道外面那些人怎么议论娆儿,话说得多难听的都有。” 这些事他不是没想过,也明白女儿受了委屈,可还是无可撼动的那一点,他们是臣,陛下是君……姜元庭叹了口气,原想宽慰宽慰夫人,只是话还没说出口,外边小厮便小跑着从外院传了话进来。 “侯爷,夫人,三小姐到了,人就在门口了!” 作者有话说: 行宫到京都。这一路,敛哥哥吃的是饕鬄盛宴…… ———————— 感谢营养液: 与贤卿 5瓶; 云林居士字不忘 3瓶; ◎最新评论: 【确实。】 【呜呜呜呜呜呜呜】 【老婆没了2333】 -完- 第87章 ◎主动送吻◎ 沈夫人此番摆弄架势,确也造就了姜元庭的些许无奈,陛下暗中派人护送女儿回京,其意自然是想息事宁人,遏制事件继续发酵。 可偏夫人咽不下心头那口气,明面上虽也对皇家旨意毕恭毕敬,可却暗中较劲,大操大办洗尘宴,几度张扬,给足了女儿回府的体面。 他身为一家之主,若他非要坚持,此事自不会成。可他虽为人臣,也为人父,此次女儿受了皇家的委屈,他是看在眼里的,但碍于那份深刻于心的赤忠,他不能指责君上决议。 可女儿到底也是心头肉,故而姜元庭最后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夫人拉着一众小辈去折腾了。 …… 一声吁驾,马蹄急刹,车轮“咯吱咯吱”扬溅起地面表层寥寥一尘沙雾。 车舆顺声停下,脚蹄刚刚站稳,侯府内便争相恐后围簇出来一圈婢子女侍,后面紧接出来的是侯府大小姐和世子,侯爷夫人相携着走在最后,今日也极少见的亲自出来露面。 姜府一家摆出这样的姿态,可见对于正处风波中心的小女儿的维护。 此刻侯门正街两侧拥满了人,除去伸头看热闹的寻常百姓,也有来趁机寻看热闹的望族小姐们,当然,其中更是免不了一些慕名而来的望族世家的公子,想趁机亲瞩僅朝第一美人的风姿。 从前她有储君之妃的名头,这些人自是不敢轻易冒昧,即便宴会碰上也都将眼睛看管得好好的,可如今形势与先前大不相同了,姜娆恢复自由身,和皇家彻底没了牵扯,于是这些迷醉于姜娆美艳皮囊的庸俗子弟,便又开始蠢蠢欲动,争抢着欲献殷勤。 甚至有的还不知天高地厚地暗自思忖,想着自己今日有没有那个艳福,能与美人更近距离地接触一番,哪怕她能赏给自己一眼眸波,那也算值了。 陈敛在车马还未完全停下之时,就已察觉到周遭的聒噪之音,习武之人六神俱敏,他听力较常人来说自然更为慧锐,于是难免听到些隐于浮表下的淫言秽语。 那些话自是左右离不开姜娆,陈敛本不打算理会,可那些晦言越说越脏,即便他们压低声量只能自己察觉,可陈敛还是容不得他们。 他轻皱了下眉,身体丝毫未动,布帘却忽得被吹刮起,只是角度堪堪掩住了姜娆,却露出陈敛冷沉锋利的侧颜,他转目而视,暗含警告,刚才口舌意淫的一群贵胄子弟,见状立即心虚的噤了声。 布帘落下,耳边也瞬间清净了不少。 不过,其中依旧有人不识好歹。 “周公子,你怕那侍卫作甚,你爹可是当朝太傅,位居一品,放眼整个京都,除了皇家的人,你还需忌惮着谁?怎人家一个眼神扫过来,就吓得你连句话都不敢说了。” 被尊称周公子的男子闻言立刻言含怒气,“放屁!我看你小子的眼睛只会长在女人□□上,生在天子脚下竟会如此眼拙!那是御前指挥使陈敛,如今陛下身边的红人,连太子都上赶着巴结的人物,我听我爹说了,陛下甚为欣赏陈敛之将才,如今只是暂时留在御前考察历练,待时机成熟,自会提携封将,委以重任。” 陈敛自是也将这番话听进耳里,他轻嗤一声,懒得再对这群酒囊饭袋施以眼色,只要他们不污了姜娆的名讳,他何故理会他们。 只是后面一席话他们没避讳着音量,马车正好驶近时,便顺势进了姜娆的耳。 姜娆端坐在车内正席软衾上,闻言偏了下头,厚厚的布帘阻挡着视线,姜娆不知是何人在议论陈敛。 “他们好像在说你。”她动了下膝盖,隔着衣料与陈敛相碰了下,作以示意提醒。 陈敛垂目看她,视线略过她的头顶,回道,“不用理。” 说完,他犹豫了一瞬,然后突然冲着姜娆伸出了手。 “怎么?”姜娆没懂他的意图,眼见侯府门口有人出来相迎,瞬间热闹起来,她以为陈敛是要同她握手告别,于是也没多想,傻乎乎地将手放心地放在他的大掌之中,接着冲他甜甜一笑,“我要走了。” “嗯。” 陈敛答应一声,未等姜娆收手,他忽的手腕用力,掌心收紧,一手拉住姜娆,随即轻松翻转,另一手也顺应撑在她腰部,姜娆周身轻盈,被他如此缚着身轻易便离开了软绵席位,随即实实扑进他怀里,双腿分离的姿势跨坐在他腰腹下方。 这姿势瞬间叫她脸热了几分。 “要走了……再叫我抱抱。”他有意压低声量,语气更显低喃沉哑,用着彼此二人能听到的音量,分外缱绻地诉着不舍。 他伸头埋进她颈间,细闻着其内幽幽体香,但是不够,他没忍住一下用牙扯开她的衣领胸襟处的衣带,却见雪肤之下已满满都是他昨日吮咬留下的旧痕,男人的劣根不过如此,那瞬间,他自是非一般的满富成就之感。 车外有人走近,他听清姜娆慌张的心跳声忽而激烈,但意外的是,一向胆子如奶猫一般大的人,此刻竟罕见的没去推开他,加以阻止。 陈敛叹了口气,忍住想立即吻人的冲动。 他当然知晓此刻不是时候,方才也只是打算简单亲昵下,用以聊解分离的苦闷罢了,于是他很快退开了些,而后摸了摸姜娆的头,又抬手亲自帮她重新系好衣带。 他笑道:“这回不怕了?” “怕的。”姜娆湿漉漉的眸子看了他一瞬,未等陈敛反应,她抬手直接揽住陈敛的脖颈,将自己主动送了上去,“还是舍不得你。” 在陈敛诧异神色之中,姜娆轻轻吻咬着陈敛的嘴唇,隐忍地不敢分毫出声。 马车布帘厚实紧密,外面窥探不见内里的一丝一毫,加之街道行人嘈杂,他们的禁忌动作全部得以匿藏,无人知晓,汹涌之中,陈敛一手垫于她脑后,很快反客为主覆力吸咬住她,深入侵占,霸道缠卷着她的舌尖,在众目睽睽中,他们隔着一层布帘屏障,溺于一隅,激烈热吻。 …… “娆儿,快出来吧,阿娘都把牌面给你摆足了。” 葛如烟开怀的声音传入耳边,畅快熟悉的感觉叫姜娆清晰意识到,她是真的要回到家中了。 理好衣衫发饰,姜娆定气掀开车帘,一时间,她好似听到道路两旁行人隐隐的惊叹之声,其中仿佛还夹杂着几道失望叹气。 姜娆对这些不以为意,当然也不知背后那些闲人的心思,他们惊叹,自然是叹姜娆的天资国色,至于失望吁气,则是不解姜娆为何长途奔波半月,还能如此明艳动人,此刻她掀帘而出,竟没一点疲态,反而眸光含情,唇光艳红闪闪,浑身上下都透着别样的韵味风情。 恐怕姜娆自己也没察觉出,被足足滋养半月,她此刻是连指甲尖都带着勾人的媚的。 京都不比南方气候温湿,一下马车正迎一阵寒风扑面,却适宜吹散了她面上残留的热气余温,她被两位婢子扶下马车,面色已然恢复如常,她走近些,而后躬身向父母行礼。 沈镜怜惜地将女儿扶起搂在怀里,而后轻轻抚着姜娆的背安慰道,“乖孩子,这一遭当真是受委屈了,回家就好,回家就好。” 姜元庭上前来,他拍了拍姜娆的肩膀,别有意味地叹了声,“娆儿瘦了许多。” 之后,阿姐和二哥哥也等不及地上前来问暖,葛如烟则被姜铭牵着手,明晃晃的站在人前也不避讳。 姜娆看在眼里,心中猜测,一晃数月过去,想必如烟和二哥哥的婚事就在眼前了。 一家团圆,安稳美满,她看着眼前之景心中格外满足,这些美好,她前世也曾短暂拥有,却拜太子所赐很快破碎彻底,如今婚约解除,久久压在她心口的巨石终于有了缺口,给了她些许喘息的机会,而甘愿为她舍命撼动这块巨石的人,此刻正在她身后,以局外人的身份,旁观着她被幸福拥簇。 她想也没想,几乎是脱口而出,“爹娘,陛下是差了陈指挥使亲自护送我回来的。” 应声,车内迟疑一瞬,而后布帘从内抬起,陈敛正色走下马车,现身于人前,他全程没看姜娆,表现得那样毫无破绽,仿佛两人真的不相熟。 他徐步走至姜元庭身前,遂躬身行礼。 姜元庭实没想到是陈敛亲自护送,他是陛下身边的贴身护卫,没有必要状况是不能离开君侧的,而后立即会意,知晓陈敛亲来自是代表着陛下的态度,如此一来,他更加确信,娆儿与太子解除婚约,此番缘故确是在于皇室,可是……皇室又岂会是错的? 姜元庭掩住心头情绪,陛下既已表了意,他便要承下意。 “指挥使一路护送小女辛苦,夫人给小女略备了些洗尘家宴,指挥使若是不嫌弃,也同样留下用些餐食再走吧。” 闻言,陈敛没立即表态。 姜娆以为他会看自己,于是巴巴等着,可等了好久也没见他余出一点余光过来,姜娆心中小小的哼了一声,心想他在人前总是这般沉稳谨言,讳莫如深,倒是完全掩住了他私下对她那股子风流狂野的做派。 半响,陈敛还是婉言拒绝,“我就不打扰侯爷一家人团聚了。” 姜元庭原本也只是客套一下,见他不留,刚要点头,怎料沈夫人突然热情好客起来。 “有什么打扰不打扰的,小陈快进来歇歇,娆儿向来娇气,你这一路将人护送回京,准是没少为这丫头操心。而且不是我自夸,我们侯府里的厨子是前些时日才从汇迁请来的,烧得小炒简直一流,你不留下尝尝实在没有口福了啊。” 姜元庭有些听不下去,“人家跟在陛下身侧,有什么好物没见过,没尝过。” “宫宴大摆大荤,哪里有小菜吃得爽口……怎么,人家吃你一顿,你还小气起来了。” 众人被沈镜的揶揄逗笑,同时陈敛没耐住沈镜的盛情邀请,最终答应了留下一同用餐。 姜娆被姜媛和葛如烟围拥着向前走,几次忍下回头去看陈敛的冲动,全家里,也就如烟知道些两人间的实情,见她掩饰得自然,姜娆也松了一口气,她知道如烟是看着爱玩闹不靠谱,实际心思却细腻得很。 她不说,她也知道要帮她掩替。 姜铭和陈敛跟在三人身后,两人同时在朝为官,自是有几分熟络,他们肩并肩同行,姜铭待他是客,于是率先开口同他寒暄,只是男人之间的话题,说着说着就引到了朝堂局势上,之后又议了议南疆求和,以及北蛮修筑防城之事。 “啊……”身前突然传来一声呼救,两人同时抬眼看去。 大致是三人说笑间,不知是谁绊了谁,于是脚步被缠,三人重心不稳,顷刻间便应声要倒。 葛如烟有功夫在身自是无碍,可刹那间她来不及反应去拽旁人,堪堪能够自救,于是姜媛与姜娆脚步一空,同时落了险。 姜铭反应敏捷,出手迅速,先是接下倒在自己近处的阿姐,随即便要疾步上前去护住小妹,以他的速度,要护住两人绝对不是问题。 可他刚一抬手,准备迈步,却见陈敛不知何时已经冲上前去,将姜娆拉稳扶好。 见状,姜铭瞬间浓眉紧蹙,因着他看清了陈敛的手,此刻正不偏不倚牢牢抚在娆儿腰窝处,而娆儿也顺势抬起一手,自然而然轻搭在陈敛脖颈后方,姿态好不亲昵自然。 姜铭错愕了一瞬,心道男女有别,如此成何体统! ◎最新评论: 【加油加油!!!!】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完- 第88章 ◎桌下汹涌◎ 姜铭虽也知晓事急从权的道理,可是陈敛这一把不是虚扶,与娆儿是实实在在有了碰触,偏偏小妹对人不设防,竟还下意识往他身上贴。 对于陈敛的人品,姜铭自是信赖,相信他绝非是趁机去占娆儿便宜的登徒子,可侧旁还有一众下人们看着,他们成如此依偎之态,确实不成规矩。 姜铭刚要开口,陈敛却已经及时收了手,在确认姜娆站稳以后,他避嫌一般退后半步,将方才搂上姜娆腰窝的手背于身后。 见此状,姜铭方松了口气。 身侧的如烟几步走上前来,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接着叉起腰,摆足气场,“你干嘛又拧眉头,上次你怎么答应我的?” 姜铭趁机拉过葛如烟的手,没再放开,面上却故意冷着脸提醒,“观察旁人干嘛,走路光顾着说笑,都不知要看路。” 葛如烟笑着认错,连连保证。 出了这个小插曲,姜娆只觉得脸上好不容易散去的热意,又有重新复燃的趋势,她忍不住抬眼悄悄往陈敛那边瞥,他却刻意避嫌一般,已经离得她远远的,连眼神也看在了别处。 姜娆暗暗叹了口气,进了侯府后,陈敛少见的有了拘束,他在陛下面前似乎都没有这样不自在过,其实姜娆心里清楚,究其缘由,不外乎是陈敛在为自己着想。 “娆儿,你随我与如烟去后院换身衣服,叫你二哥哥先带着陈指挥使去厅堂暂坐,等晚些时候,我们再一同用餐。” 阿姐如此交代,姜娆点头应了声。 见陈敛掩饰得这般好,她自是不能叫马脚露在她这里,于是转身告退时,她福了福身也刻意地摆出疏离之态。 “陈指挥使一路护送实在辛苦,二哥哥,你一定替我将贵客招待好。” “放心吧娆儿。”姜铭没多想地点头,这才放开了葛如烟,接着看向陈敛开口招呼,“陈兄,先随我至前堂落座吧。” 陈敛略颔首,与姜铭同行向左,几人在岔路分开。 …… 姜娆离家一去便是数月,实在叫家人思念得紧,沈夫人以及姜媛,葛如烟几个进了琼琚阁静等,待姜娆被春杏和小桃伺候着从浴房出来,几人忙又亲近过来打算亲自为她梳妆。 沈镜看着自家闺女楚楚动人,水雾环肌的朦胧态,再瞧她浑身上下白得几近发光的雪嫩肌肤,第一次动摇了自己素日里坚持的,女子也应习武健体的观念。 她有些别扭,心里却也暗暗赞同了姜元庭从前所做的惯养女儿,只糙养儿子的决定。 侯府武家出身的千金,却身无武艺护身,这一点还是叫沈镜略感遗憾,可看着从小娇养出来闺女,周身嫩如鲜蕊,怕是一掐都能出水的肌肤,她也算心里稍稍平衡,想着其实这样也不错,最起码是赏心悦目得紧。 沈镜打量够了,这回算是彻底放下了心,她上前忍不住捏了把姜娆的小脸,爱不释手地叹了句,“娆儿,阿娘原本还担心你此番要颠簸半月,路途上吃不好穿不好,身子受不住这份折腾。没想到今日见了,发现娆儿气色不仅不差,反而愈发得水灵,模样看着着实是招人疼。” “阿娘莫要说笑了。一路上都很是顺利,而且指挥使大人也,也对我照顾得很周到。”姜娆微微一笑,努力自然地提及他。 姜媛和葛如烟正在妆奁挑选合适的胭脂粉黛,闻言,姜媛抬了下头。 房间里除了姜娆的两个贴身丫鬟,其余的婢子都在外面侯着,于是姜媛开口也没避讳着,“他在陛下身边都能得赏识,办事能力自是不差,只是……” 姜媛顿了顿,她一向想事情周到,有时沈夫人没察觉到的一面,姜媛也会观察细致,就比如今日,她见小妹回京,同行之人除了驾马小厮外,便只剩娆儿和陈敛两人独处于马车内。 男未婚女未嫁,现下细想着实有些不妥当,可碍于陈敛代表的是陛下颜面,她只好斟酌着开口。 “娆儿,从南舟行宫返京,一路只你们三人同行嘛,怎也没带个贴身婢女来伺候着,如此怕是多有不便吧。” 沈镜方才没想到这一层,闻言也反应过来,转头看向姜娆。 姜娆被目光扫视,当即不自在地咳了一声,生怕她们琢磨出来什么不寻常,于是强装平静地解释道,“这是陛下的意思,他不想我走得太招摇……所以越少人同行越好……” 这的确是实话,姜娆如此说也没什么负担,倒是阿娘和阿姐一听此话,便立刻联想到她在行宫的种种不公遭遇,当即内心一阵酸楚,把方才的探究也全部抛之脑后。 之后,两人又开口问了她几个在行宫有没有受委屈之类的问题,姜娆一一回答,抛去最开始得知婚约解除时的异常欣喜外,此事再被提及时,姜娆内心已是毫无波澜。 最后,阿姐又欲言又止地问了句。 “之前你与那陈大人并不相熟,他看着又那般不近人情,而且,据说此人性格极其暴躁,喜怒无常,你这一路与他相处,可受过什么委屈?” 姜娆忙摇头否认前半句,“指挥使大人并非不近人情冷漠之人,他只是公事公办,不枉法徇私罢了。” 至于后半句,姜娆脸色蓦然热了热,她的确受了陈敛不少委屈,他把她欺在身下撞哭都不止有过一次,更别说其他捉弄人的花招。 姜娆悄悄垂下眼掩饰心绪,心知这委屈是着实没法告知阿娘和阿姐的。 葛如烟一直竖耳听着这边动静,见姜娆被一个个问题裹挟着,眼看快要招架不住,于是忙拿着挑选好的配饰,凑过来帮姜娆开口遮蔽。 “好了好了,阿娘和阿姐莫要再缠着娆儿了,一会前堂该叫人来催了,我们快将娆儿梳妆打扮好送到前院,眼下府门大开着,也叫门外那些寻看热闹的闲人瞧瞧我们娆儿的风采,彻底封了她们的嘴。” 这话可是说到沈镜心坎里去了,之前京城谣言四起,侯府可谓受尽了憋屈,偏偏他们还要顾着皇家的脸面,只能打破了牙和血吞。 现下宝贝女儿不仅安然无恙回来了,还丝毫不见狼狈颓态,叫沈镜放心的同时,也算扬眉吐了气,谁说娆儿离了储妃尊崇就活不下去了,简直笑话,她沈镜的闺女自也是有志气的! 姜娆不知阿娘此刻正做着如此复杂的心理斗争,她只在原地惊讶着,不知如烟何时已改了口,竟随她与阿姐,一同也唤了阿娘,想必如烟与二哥哥的关系是愈发好了。 只是,二哥哥的婚事按规矩是要在阿姐之后的,姜娆悄悄暼过去一眼,见阿姐正专心给她挑衣裳,暗暗在心里叹了口气,不知阿姐如今,是否已有了心仪的郎君。 想想前世阿姐孤苦皈依佛门的酸楚,姜娆难免心头压住块重石,如今局势已大面改了,不知阿姐的命数又会作何改变。 …… 府内没有大摆,却也邀请了些旁支的亲戚亦或是世交的好友,前者关键着亲缘,自是不必多言,至于后者,能在此刻也甘愿冒着风言风语过来侯府赏脸,那当然不只是吃顿饭这样简单。 姜娆婚约作废,众人碍于皇家颜面不好明面相选,可却挡不住暗处筹划,姜媛不可能一辈子不嫁,等风头过了,太子又娶了新人,皇室那边自是没了阻碍。 到时姜娆能便宜了谁,可真说不准,今日这洗尘宴席,有多少是家里儿孙痴心求着长辈来参加的,还真是数不清了。 小一辈们多是贪着姜娆的国色天香,至于应席的长辈,左右不过看中了侯府的地位兵权,儿孙自有儿孙福,娶了貌美妻,还能为家族获以助力,当真是何乐而不为。 这些心思自然藏不过姜元庭的眼,可他不动声色,情绪从不外露在表,只当大家为小女洗尘,举杯敬饮。 倒是姜铭到底年轻,面上藏不住事,方才他无意间听了后排几桌人在小声议论姜娆,现下已是护妹心切,沉着脸色浑身泛寒。 一群酒囊饭袋,娆儿也是他们能想的? 姜铭心情犯堵,没了心思去留意身旁同桌的陈敛。 而此时此刻的陈指挥使大人,正面无表情的,手持着一杯玉露酒缓缓入喉,接着,瓷杯轻轻稳落石桌,几乎没有一丝声响。 可无人知晓的是,瓷器底端骤然迸裂的可怖纹路,沿着手指拇指按压的位置,直通到了杯口,只一瞬,余酒的一丝残酒便顺着裂纹四分五裂地向外流出。 形未碎,而内俱裂。 …… 将近一个多时辰,等菜品快上齐全了,姜娆这边犹抱琵琶半遮面,终于姗姗来迟。 往日里,她不尽心装扮已然绝艳无伦,今日细施胭脂粉黛,点印鹅黄花钿,妆靥精致,自是万种风情,她一入场,席面便立即开始隐隐躁动起来。 姜娆其实有些意想不到,也没想到今日府里会来这么多为她接风的人,她微敛神,而后目不斜视,双手相贴交于身前,端持着闺秀姿态,被簇拥着往人群中央走去。 今晚虽赴家宴,可她却穿得十分正式,身上是一袭奢贵连城的曳地芙蓉淡粉罗裳裙,肩上搭着金粉绘画薄纱披帛,明艳却不落俗。 她发饰上没弄复杂样式,只寻常挽了个坠马髻,精巧中透着慵懒,发髻侧旁插了支镶红碎珠双金钗,随步摇动时,钗尾晃着白如月色的皎光,摇得人心尖无限荡漾。 她同女眷一道,自前堂缓步入待客主厅,一路惹眼无数,其中有喝过几盅酒水的,光盯着姜娆的背影便看直了眼,半眯着醉目冲着姜娆掠视无礼。 葛如烟是个心直口快的,见状,她侧了侧身将姜娆挡住多半,接着压低声音,小声哼了句,“再这般看,便将他眼睛挖出来!” 闻言,姜娆不明所以,心惊了一瞬,紧接便听阿娘劝说。 “也就今日容他们放肆看一回。娆儿也别在意,今日就让他们好好看看,我们侯府女儿没了和皇家的关系也同样是风风光光,明日我看谁还敢在背后继续嚼舌根。” 姜娆点点头,知道阿娘用心良苦,于是乖顺地应了声,“一切听阿娘的。” 由沈夫人引着,几人忽略身后的一众视线,一道坐入主桌,这桌上都是侯府的近亲,姜娆不再如方才那般拘束,却也没彻底放松。 她一直刻意端着身,没往对面看。 事先也想到他会坐主桌,却没预料到两人会阴差阳错,正好面对面作上,抬眼就能对视,简直避无可避。 姜娆觉得自己不一定能招架住,故而同叔伯们打完招呼后,便始终垂着眼吃东西。 阿娘说的确实是真,侯府新来的厨子清炒的确有一手,姜娆心中暗赞,又连着吃了好几口藕片。 沈镜今日面子足了,先前的丧气顿时烟消云散,她又拿出江湖人的做派照顾众人吃好酒菜,姜元庭看着夫人的豪爽之态,内心哭笑不得,便也起身陪着她,到各桌去露露面。 众人酒兴渐浓,姜娆也终于不再是话题中心,于是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葛如烟不知何时给她倒来一杯玉露酒,姜娆盯着眼前的酒杯,渐渐出神。 想起自己与陈敛在军营初遇时,自己便是用这侯府珍藏的玉露酒去给他献殷勤,记得那时候,他对她摆着张臭脸,甚至爱答不理。 不知是否心领神会,她在这边偷偷想着他,陈敛那边面不改色,桌面下却突然伸过脚尖,精准地抵上她的小腿。 不用想也知道是他,姜娆的脸一瞬间红了,她将头垂得低低的,佯装继续吃藕,尽量不叫自己显露出异常。 可她这副强装冷静的模样却似乎惹来了对方的不满,下一瞬,陈敛黑靴尖端隔着她裙摆的薄纱衣料,开始一轻一重的蹭动。 有点痒,可她不敢动,左右一边是如烟,一边是阿姐,她生怕自己一点异样惹来她们所察,姜娆指尖用力捏住竹筷,呼吸渐渐沉重。 相比他饭前的细微谨慎,此刻行为上的狂悖妄为,好像才更像他。 姜娆佯装夹菜,趁机飞快扫了陈敛一眼,果然,他的眼神正好整以暇地看过来,四目只一瞬相对,姜娆也察觉出了,他此刻似乎心情甚为不佳。 姜娆愣了愣,表情若有所思,趁大家忙着敬酒的功夫,她又悄悄看过去一眼,可他却冷淡着没理她的视线。 接着,他收回了挨在她小腿上的靴,周身明显更凛冷了些。 今日每桌的席面都不大,姜娆紧抿了下唇,尽量装作寻常地用眼睛丈量了一下距离,之后到底犹豫了一会,面上微微发讪。 她紧张时就爱嚼些东西,眼看着阿姐新夹来的藕片都要被自己吃完了,她心里给自己鼓了把气,接着小心翼翼,朝着对面方向,试探般伸了下腿。 她仔细观看着陈敛的表情,存心有意讨好,她刚一挨上他的靴面,陈敛立刻沉沉扫过来一眼,吓得姜娆慌忙垂下头,一瞬羞得要死。 他眼神锋利,好像能轻易看透她全部的小心思。 可是等了好一会,陈敛都保持着没动,任由她放肆踩在他靴上,好似是在等她继续。 姜娆有所领会,手里紧紧捏着竹筷以释紧张,接着颤了颤眼睫,咬牙又往上挪了挪,这回,脚尖触到了他的小腿,她僵着不敢动了。 轻抬眼,却见陈敛冷峻的脸上突然现出一抹缓和的神色,好似真的被她的动作取悦到了,他明显的愉悦表情叫姜娆备受鼓舞,于是小心再小心,抬腿又往上蹭了蹭。 她只想努力把他哄好。 只是这一抬,她没把握住尺寸,力气用的大了些,她整个人忽的向前挨住了桌楞,脚尖遽然伸出去很长一段距离,幸好桌上动作未显,汹涌只在暗处。 陈敛却没忍住,“嘶”地闷哼了一声。 “陈兄?面色怎红得这样奇怪,可是吃急了酒?” 姜铭见状赶忙关怀,陈敛坐于席上一直寡言不发,他同样是个不健谈的,生怕叫客人觉得受了冷待,于是见陈敛有了异样,便赶紧热络关怀。 “无妨。这酒,甚美。” 陈敛摆了摆手,说着又拿起酒壶给自己倒上一杯,随后一饮而下。 姜娆心跳如鼓,耳边反复荡漾着他嗓音至哑的“甚美”二字,她臊着脸不敢再在桌下造次了,只等稳住身子便打算把脚抽回来。 可她还未来得及逃,陈敛就看透她心思一般,双腿用力一夹,将她的小脚实实夹在了他,大腿内侧… 姜娆表情瞬间僵住,血液仿佛逆着直冲脑门。 偏陈敛面上丝毫不露,还端着姿态受着二哥哥的敬酒。 “此番返京,辛苦陈兄对小妹的一路照顾,小妹一向娇养惯了,若是途中有任性之处,还请陈兄包含。” 陈敛十分罕见地笑了笑,“将军客气。” 两人和颜对盅,陈敛一手执杯,一手悄然伸入桌下。 一饮完毕,桌上欢谈笑语如旧。 而席面之下,陈敛单手握住姜娆的脚踝,紧紧箍住,迫她动惮不得,贴着他的炽热。 作者有话说: 放个古言文案,攒预收~ 《给将军献上美姬》艳绝舞姬vs清冷将军 ◎最新评论: 【幸好昨天看了89章,哈哈哈哈】 【给大大浇灌营养液,会长出万字大肥更咩?!】 【!所以大婚可以提上日程了嘛,期待(?˙ー˙?)】 【牛啊!太刺激了!好过瘾 】 【牛,话说女配呢?送回她家了?】 【?】 【啊啊啊啊啊啊啊】 【写的真好】 【好看~大大加油~】 -完- 第89章 ◎衣解相思◎ 此刻,姜娆犹如热锅上的蚂蚁,煎熬难忍,旁的一切感觉似乎都钝了,唯独脚心钻痒,一路直达心尖。 只是相较于她的坐立难安,陈敛则表现得淡然多了,他始终面色如常,甚至还从容端着姿态,微侧着头,仿若寻常地与姜铭交谈。 姜娆赧然垂着头,慌作掩饰,一边暗自脸红,一边内心叹然他的内心强大。 陈敛举止似格外平易,丝毫不见素日里沉冷待人的常态,他如此态度,自然也引得姜铭更主动热络地叙话。 姜娆能够听得清,二哥哥在虚心请教他御蛮之策,陈敛也不吝赐教,慷慨直言策略,细谈兵阵变幻,表面简直毫无异样。 只是,谁能想到在暗处里,正襟危坐的指挥使大人竟是个不枉风流的登徒子! 他每开口应答一次,大腿内侧都要故意磨过她的脚面,仿佛他那点认真回复旁人的耐心,都是用从她这里得到的欢愉换来的。 在二哥哥眼皮底下被他如此捉着足玩弄,姜娆简直羞愤难忍,当下只觉热血逆冲,她欲动作挣脱,只是才刚动两下,陈敛面色猛得一变,眸光更是瞬间暗了暗。 姜娆似有了然,吓得再不敢乱动了。 过了好一会,陈敛难忍之色才恢复过来,可不知他在想什么,竟突然率然举起了杯,当着众人面,对着她假以诚意敬酒。 “小姐,此番陈某奉命护送小姐回京,一路上恐有照顾不周的地方,还请小姐勿要怪罪,这杯酒陈某先干为敬,小姐随意便可。” “……” 他还在□□玩弄着她的脚,面上却道貌岸然要她勿要怪罪! 姜娆心中闷气哼声,一时间羞耻之味更甚。 她手心藏于桌下,此刻紧紧揪着衣袖,那点衣料单薄几乎快被汗液染湿,心里更是早将他骂了一通,干嘛要在这时候来逗她呀。 “娆儿,还愣着干嘛,陈兄给你敬酒,别晾着人家呀。” 姜铭毫无所察,此刻还宽心提醒。 姜娆只好硬着头皮,抬眼回视过去,她小心地含蓄嗔了他一眼,接着举起酒杯,应了声便要喝。 只是敬酒,也算寻常之举,姜娆勉强能够应付。 “等等。”陈敛忽而出声拦住她的动作。 姜娆手指一顿,接着不明所以地望过去。 陈敛和煦对她笑笑,而后突然伸手过来,姜娆脊背当即微僵,她下意识躲闪,心跳顿然慌乱无章,不敢去看旁人眼色。 看她如此噤若寒蝉的样子,陈敛神色微敛,终于放过了她,同时也松了腿,还她脚下自由。 “小姐莫慌,只是碰杯。”声音好似被酒气烘热,传进她耳里,姜娆忽得心暖了一瞬。 众人酒意正浓,根本无暇顾及他们这里的小动作,甚至连姜铭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姜娆这才恍然,方才原是自己过头紧张了。 她小声吐了口气,心绪稍稍平稳,随后双手端着酒杯凑过去,陈敛则单手执杯,与她一瞬相碰。 他敛眸饮尽,她亦相陪着。 之后,姜元庭与沈镜坐回主桌,与桌上亲叔伯们又欢谈一阵,陈敛与姜铭偶尔也加入话题。 眼看时辰不早,沈镜便带着侯府女眷回了后院,叫他们吃酒的男子再在前厅闲聊一会儿,走前,姜娆心有领会地看了陈敛一眼。 果然,陈敛一边品酒,一边轻抬了下眉,好似在提醒她,别忘了先前约定。 姜娆脸色讪讪,赶紧加快脚步,向前跟上阿娘的步子。 …… 路上时,沈镜拉着姜娆的手叹了口气,想起主桌之上三爷笑不达心的样子,自己也跟着有些不舒服。 她忍不住对着姜娆感慨,“娆儿,方才你应也察觉了,今日你三婶没来,你三叔只带着你堂兄出来露面。姜钦倒是没显什么,只是三叔还是那副样子,闷闷不乐的,干什么都觉得不达心。” 姜娆神色闪了下,自从进家门还未来得及询问,于是顺着便问,“三叔三婶身体可还好吗?” 沈镜:“唉,你三叔还好,身子骨还算是硬朗,就是你三婶,心头痛总是犯。自你堂姐出事后,他们两口子几乎断了一切对外往来,只对外称你堂姐患了重病,要闭门静心调养,外面的人议论纷纷,可这也是没有办法,总不能说明实情,告知大伙堂堂姜家二房的千金小姐竟离奇失踪,未出阁的闺女出了这档子事,外面的人若是知道了,不把他们家上上下下脊梁骨戳破才怪。” 姜娆若有所思地点头“嗯”了声,听了这话,现在愈发觉得陈敛的决定是正确的。 今日,他们刚进城门时,陈敛特意走了远路,带着她们去了一处较为偏远隐秘的宅子,将昏迷的姜媚儿临时安置在了那里,还打点了一众奴仆。 当时姜娆见状还有些犹豫,因为她本意是直接带姜媚儿回府的,可陈敛阻了她,还说此刻不到时机。 如今想来,陈敛的确比她思虑得周全,若是先前不管不顾,直接大摇大摆将堂姐送回府邸,那才是亲手毁了姜媚儿的名声。 流言蜚语有时便如洪水猛兽般能轻易扼人喉咙,如今世道,更是残酷对女子加了一道无形枷锁,她们命运艰难,名节甚至比性命看得还重。 姜娆越想心中越不是滋味,不单单是因自己同样身为女子有所感慨,更是为千千万万的女子感觉不公。 男子三妻四妾便美其名曰开枝散叶,女子未出阁前稍稍有所露头,便被指指点点,狠戳脊梁骨,这到底是哪位先祖圣人定下的规矩?姜娆不仅忿忿。 许是活过一世的缘由,姜娆如今早已放下太多束缚在身的东西,也能比旁人更大胆洒脱些,她不是看不破只是看淡了。 思及此,她再想起姜媚儿时,只觉情感更复杂了些,她已经说不清楚自己对她恨与不恨,却是明确知道,身为女子,她不希望向来高高在上的堂姐,被名声压倒脊梁骨,姜家的女儿,不该因此而蹉跎。 沈镜察觉女儿出神,只以为她也在为二房担心,于是伸手安抚在她手背上,轻言道,“好了,此事你多想也无益,还是要看媚儿自己的造化和命数。” 姜娆点点头应下,回屋前又忍不住拉住阿娘,多说了句,“阿娘有时间可去劝劝三叔三婶,我相信堂姐吉人自有天相,定能安然无恙回来。” 沈镜:“这个无需你提醒,三房那边我有空总是去走动的。今日你回来,侯府特意大操大办摆了宴席,我还怕她心里闷堵,怨怪我们,倒没想到她非但不怪,还特意差你三叔给你送了礼物,是一对成色上好的翡翠玉镯,我方才已派人送去你房里了,你三婶对你也算有心了。” 姜娆心头酸涩更甚,从小到大,虽然自己与姜媚儿总是不对付,可三叔三婶待人宽厚,不会因着小辈的胡闹牵扯到两家的关系。 如今,她只希望陈敛寻来的名医能快点医治好堂姐,然后尽快将她送到三叔三婶身边尽孝,只隔了数月,可方才见三叔满脸沧桑,竟如同老了数岁的模样,姜娆心头倍感愧意。 …… 姜娆在家惬意地过了半月,其他一切都好,就是如今她身处风口浪尖,被京中这么多双眼睛盯着,自是没有机会出府,也没有机会去见他。 说不想念是假的,只是刚刚到家,和阿姐如烟她们总有说不完的话,便也觉得时间过得充实,平日里陪阿姐读读古书,有时再与如烟闹上一闹,如此便也填补了心头空白的那一块位置。 陛下太子不在京中,朝中一切事物交由宸王打理,沈丞相奉旨辅佐朝政,姜家身为朝中骨干自也是恪尽职守,尽心尽力辅助宸王,这段时间,姜娆看出爹爹和二哥哥分外忙碌,每每早出晚归。 有时饭桌之上,也能听到他们讨论几句朝中事,分明是她最不感兴趣的政治话题,可如今姜娆却侧耳听得分外认真,只是因为害怕错过,从爹爹兄长口中听到陈敛的消息。 可家中规矩甚严,阿娘不许他们在餐桌上议朝中事,有时二哥哥随口提及一两句,也会被提醒,姜娆也因此分外苦闷,她又不敢直接冲二哥哥堂而皇之地去打听。 就在她心中有些怪罪陈敛狠心,将近一个月月都对她不管不问的时候,陈敛叫身侧羽士传来的书信,终于悄悄落在了她的窗口处。 信封上洋洋洒洒书着“娆儿安启”四个大字,笔迹刚劲有力,飞洒张扬,透过笔痕尤能看出落笔之人着墨甚深,写时似有些急切。 姜娆有些迫不及地拆信阅读,打开却只见一张白纸空空如也,她反应过来,想起陈敛事先交代,留给她一瓶银水,是为启信所用。 此信隐秘,不得不防。有了此法,便叫它即便落入他人手中,旁人也无法窥得其中内容。 姜娆心下了然,赶紧谨慎将信封收于袖下,后又遣了春杏和小桃离房,等人悉数离开了,她这才安心置银水于木盒中,遂小心将信纸浸泡进去。 信纸一共为两页。 姜娆端坐桌前,先抬袖浸开了第一页,黑字渐渐入目,她见上面字数不多,只寥寥两行,当下还有些隐隐的失望。 信上所写——云先生施针半月,现姜女已愈,唯精神略有不振,未能识人,无其他病疾,可心安,不日可探视。 见信中交代了堂姐的近况,姜娆暂拂去了心头那点不满的小情绪,此事她已惦记了许久,自该重视。 她又重新细读了一遍,思索着,信中这位云先生,大致就是陈敛先前同她提起过的,他曾在江湖上游历结识的神医,神医手段高明,妙手回春,姜娆可谓松了口气,算是终于能给三叔三婶一个交代。 只是“精神不振,未识人”,姜娆视线定在此处,微微蹙眉,心想难道姜媚儿失了的记忆还未恢复?连父母也记不得了吗? 正忧思着,便见第二张信纸也已晕染完毕,黑字浮上,密密麻麻铺了一张页。 姜娆心思还在姜媚儿病情上,未来得及琢磨便伸手拿来一看,视线触及,她先是愣了一瞬,随即心头忍不住地泛起波荡。 如此一张偌大宣纸,竟是写满她的名字,黑黑密密,唯恐余留白底,满目皆是“姜娆”二字,再寻觅不出一点空隙。 姜娆,姜娆,姜娆……几近点墨成篇。 至末尾,终于发现有几字不同,姜娆赶紧垂目认真相看: “相思甚苦,唯衣,解相思。” 看到此处,姜娆瞬间红了个脸透。 怪不得陈敛送她回家前一晚,一通折腾后还非要霸占下她当晚身着的那套小衣! 作者有话说: 感谢营养液~ 弥毓 20瓶; 北城 10瓶、 20333525 10瓶; ◎最新评论: 【88章锁了。早点成亲啊!】 【真会呀往小树坑里浇营养液,会长出参天大树吗?手动星星眼。多给你浇浇水,还请茁壮成长啊,小树苗。】 【快给敛哥哥吃点肉吧】 【哇哇哇哇哇】 【客官,您点的营养液,本店接受以更新来付款哦。】 -完- 第90章 ◎褪去外衫◎ 自收到陈敛的传信后,姜娆日日心绪涌动,实在无法再定下心了。 之前故意用旁的事情将心思占满,故而并不觉得日子难捱,可如今那封信忽得搅动了她的心潮,叫她心中惦记着,又难忍隐隐期待。 他在信中的确暗指不日见面,可又没说明白具体是哪日,这叫她心悬在一处,不禁泛起困扰。 姜娆如往常一般向阿娘请了早安,之后回了琼琚阁,无所事事地靠窗倚坐在软席上静静出神,她双手懒懒撑住下巴,望着窗外院子里乌秃秃的槐树枝干,一副若有所思模样。 于是姜媛一进来,便正好瞧见她这般望穿秋水的闷闷不乐样,她笑着走近过去,打趣说道,“娆儿想什么想得这般出神?连敲门声都听不到了。” 姜娆闻声望过去,脸色忽的讪了下,她忙起身整好衣裙,而后佯装生气着提高音量,语气也假凶了几分,“春杏与小桃这两个丫头是越发的能偷懒了,姐姐来了她们都不知要通报一声,看我一会定要好好罚她们一回。” 姜媛虽还没见过自家小妹真的动气过,可现下见她佯装发怒都少几分气势,于是当即忍不住叹笑。 心想她这个妹妹,容貌生得明艳锋利,攻击性十足,可偏偏是个软柔的性子,就算是真的气急,她那双波光含雾的眸子瞪视过来,锋利不足,还叫人容易误会成美人撒娇,哪里存有一点威慑力。 姜媛拉过姜娆的手,忍不住叹声笑道:“你若真的跟她们发脾气,她们还觉得新鲜了呢,再说原本也无关她们的事,是我自己这般吩咐的。” 姜娆也看出阿姐的打趣取笑,于是轻轻哼了声,“既然阿姐都如此说了,那便饶过她们一回。阿姐特意过来寻我,所为何事?” 姜媛玩笑够了,这才提及正事,“是你二哥哥看你这些日子在府里憋闷得难受了,这不特意叫我来问问,要不要同他一起去赴陈大人的乔迁宴。” “哪个陈大人?”姜娆下意识问。 “还能是哪个陈大人,自然是当今朝堂新贵,陈敛陈指挥使了。”姜媛理所当然地回道,却见姜娆闻言微愣了下,这才想起那时她已随陛下离京,自然还不知道那事。 于是,姜媛又全当讲新鲜事一般,跟姜娆详述说来,“你还不知道。陛下在离京前,便将京中所有闲置的上等宅院都拿出来,任陈大人随意挑选府邸,他正值陛下宠信,原本这赏赐也不奇怪,可没想到陛下前脚刚启程去了南舟,后脚宫里的大监就往那宅院施工处,送去了陛下亲提的‘震疆屏蛮’四字匾额,此四字意义广重深远,自是引人细细揣摩。” “除此以外,陛下口谕,特意吩咐陈府的一贯建设,都要特例按照一品封疆大吏的规格来操办,可见龙恩之浩荡。只是如此封赏到底不合礼制规矩,此事一时间在京内被议论得沸沸扬扬,只是那时你已不在京中,便不知有如此风波,如今过去数月,那宅院拔地而起,早已泱泱气派。” 姜娆听阿姐仔细说着陈敛的事,而她无法多露情绪,只能强装是听寻常外人之事,当下只觉得心头毛毛的不自在。 而后转而又想,陈敛一路上也半句未曾跟她提起过被陛下赏了宅院的事,现在她还只能从阿姐这里听到他的消息,着实叫人闷闷的有些气恼。 于是,她故意酸了一句,“陈指挥使如今不同寻常了,京中免不了有人要上赶着去巴结他了。” 姜媛没听出来她言语中的意味,顺着往下接道,“这确是不假,不过听你二哥哥的意思,他此番乔迁宴席并未宴请太多人,只一些共事朝臣和有私交情分的。咱家爹爹不露面,说是只小辈备礼过去便可,原本也是你二哥哥同他有些共事的情谊,只是没想到他如此诚意,还连带邀上了你,不过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他先前躲不过阿娘的盛情邀请,参加了你的洗尘宴,想必定是念着此事才特意在帖子上邀了你的名字。” 姜娆算是硬着头皮听阿姐说完此话,当即心虚得不行,手指都难为情地躲在袖子里暗暗勾紧带子,陈敛原是个讨厌麻烦的人,更是不屑于弄虚结交,如今却突然反常高调起来,叫姜娆不难猜出,他这是为了见她,特意想出来的法子,为她光明正大地离府创造时机。 阿姐一口一个“连带”“诚意”“情理之中”,着实说得姜娆分外脸热,也隐隐有些辜负了阿姐思虑的愧意。 姜娆敛住神色,想了想还是问道,“只有我和二哥哥两人去赴宴嘛。” 姜媛顿了顿,而后轻抿了下唇,“你毕竟是未出阁的女眷,你二哥哥担心只他带你过去,若中途他上了酒桌,忙于应酬,恐对你照看不周,如烟身份不宜出门,故而打算要我随你同去。” 姜娆这才点头应下,如此方算是周全,既不碍于礼制,也相顾她的名声,想来陈敛为着此次不易的相见,大概也是煞费苦心,不知他究竟思虑了多久,才想出如今这个万全之策来。 …… 姜娆与阿姐同乘在自家的车舆内,二哥哥姜铭一人骑马在前,一路上,车离得侯府越远,姜娆便越是忍不住心头的慌乱和似有若无的些许雀跃。 自两人相好,好似还未分离这样久过,以前就算她在府里难以出户,陈敛也会冒险夜入侯府前来寻她,而这次,他一次都不曾来过。 姜娆其实能够从二哥哥偶尔提及中得知,从行宫回来后,陈敛尽心辅助宸王殿下监国,披星戴月,可谓辛劳。 “娆儿,想什么呢,要到地方了。”姜媛一边说着,一边抬手掀开了马车窗前隔挡的布帘,她抬眼看过去,瞅着不远处府门外的气派,啧啧称奇。 姜娆顺着阿姐的视线,便也跟着看清了。 陛下对陈敛的宠信着实溢于言表,只眼前所见,整个院落建筑都是砖木构造,壮丽恢宏,尤其对街门口两侧,矗立着两座威武的大石狮子,口衔精雕石珠,十分气派逼人。 府门外,此时正热热闹闹围着一圈贺喜之人,姜铭下马上前寒暄两句,又吩咐小厮将置备的礼物送给管家,这才带着家中姊妹,被人招待着进了府门。 姜娆全程紧跟着二哥哥的脚步,只是路过那管家时,隐隐约约觉得他好似盯了自己一瞬,她跟着抬眼,却见对方又去招待新客,并无什么异常。 进了院门,姜娆才一瞬反应过来,这里她好似来过,院内的三进厅堂,前为公廨,后为内宅,也叫她觉得异常熟悉,她眸光一定,意识到这里就是陈敛安置姜媚儿的那所宅院。 只是上次他们来时是从偏门进入的,这才叫她此时才意识过来。 阿姐边走边在一旁同她说话,注意力显然还在这所筑建异常奢华的府邸上,“娆儿是不是也觉得心惊,想来陛下对哪个臣子何时有过这般特殊待遇。只是我觉得唯一差强人意之处,便是这宅院的位置略有些偏,当时陛下给了陈大人那么多选择落址的位置,也不知他最后为何会相中了这个远僻之处。” 闻言,姜娆想也没想地回了句,“他一向最不喜聒噪。” 说完才意识到此语略有不当,她眸光当即闪了下,接着忙抬眼去看阿姐的反应。 阿姐反应没什么不同,还冲她回了句,“娆儿与陈大人也算有几分交情,如此说来,是有一定道理。” 姜娆只是笑笑,却再不敢搭话了,生怕又因自己自然而然的熟络之态,引得阿姐和二哥哥异样察觉。 由府内小厮引着,姜铭落座在了同僚之桌上,而姜媛与姜娆也与一道受邀的几位将军家的女眷落座在了一桌。 过了一会,方才在门口接礼的管家突然前来招待,说是宴席要一个时辰之后正式开始,现下大家可在府内自行参观。 姜媛明显对这府内的一些奇观建筑感觉好奇,现下听说陈敛如此大方,这般豪奢宅院还叫客人尽兴参观,于是当即忍不住拉上姜娆,往着府内花园方向走去。 姜娆随着阿姐亦步亦趋地往里走,只是她此刻的心思完全不在这,她走着走着,突然察觉背后有动静,于是忍不住下意识紧张了下。 背后的声音很快传来,却不是她以为的那道。 “小姐们准备去何处?” 声音耳熟,姜娆还未反应过来,不想阿姐已经转过身去,接着衣角被阿姐拽着提醒,她跟着福身行了个礼。 “殿下万福。” “没那么多虚礼,起了吧。” 是宸王殿下。 姜娆一瞬紧张了起来,陈敛与宸王殿下私下交好,他们两人的隐秘,陈敛似乎对宸王也并未有所隐瞒,故而此刻线正面遇到,姜娆面上难免有些不自然。 好在宸王只对她点头示意了下,接着就转眼看向了阿姐。 他走近几步,冲着阿姐问了句,“前些时候,听闻你在寻南通先生的《山经绘本》,现下可找到了?” 姜媛叹声摇头,“先生孤本难寻,我应是无缘亲眼观摩了。” “本王有几位爱好四处游历的友人,曾有幸见过先生著作,只觉字字珠玑,篇篇锦绣,实为读者之幸,故而求得先生照字誊抄了一份,不知小姐是否愿读这手抄本?” 姜媛简直难掩惊喜,“当真有手抄本?要读的,当然要读。”说完又因自己的不矜持感觉有些难为情,于是赶紧放缓了方才因喜悦提升的语调,问道,“殿下此刻可带着书卷?” 宸王笑了笑,应言从怀里掏出一本临有“山经绘本”四字之书,递给阿姐览阅,阿姐面上的喜色几乎遮掩不住。 姜娆站在一旁看着两人一来一回,心中说不出的惊讶,总感觉两人之间的交流不似陌生,想起宸王殿下也有研读古籍的爱好,于是忍不住猜想二人是否经常私下交换书籍。 她对什么学问研究是没什么兴趣的,倒不如去看看院子里的花花草草,于是她开口扬言要去四处转转,阿姐略有犹豫,但看了宸王一眼,之后还是答应下来,只是提醒她不要走远,要在宴席开之前赶回。 姜娆忙应下来,接着冲着宸王福了福身,转身之际,她只觉方才宸王看她的眼神,含着笑意,有着另外一番看不透的意味。 她一人离开花园后,在一岔路口顿住脚步,正犹豫着要不要往里再走,毕竟再里就是内院,相对比较私人。 踌躇间,方才那位年长的管家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姜娆身后,他躬着身,毕恭毕敬地上前冲她行礼。 “主子已等候小姐多时。” 姜娆心惊了下,闻言退了一步,没立即回应。 对方好似猜透她的心思,忙又说,“主子说,要带小姐去看病人。” 病人应是指的姜媚儿,想来确实是陈敛有所交代,姜娆警惕之心散去,这才对他有所信任他,于是点点头,跟上那人的脚步,朝内院走去。 姜娆一路随着管家沿着一条石路走到最里面,这才发现其间有一所房屋建在末端,实为隐秘,到了房间门口,管家立即停住脚步,示意姜娆一人进去,而后便独自离开了。 姜娆看着那人离开的背影若有所思,她站在原地犹疑片刻,终于鼓起勇气尝试着推开门。 进门后,她先是小心将门关上,只是背过身去的一瞬间,突然感觉身后猛得贴过来一团火热,她指尖轻颤了下,当即既惊讶,又似乎有所预料。 “陈敛……” 姜娆轻声唤了他一声,接着便觉他的手掌绕过她的腰,而后用力收紧,将她牢牢锢进了他怀里。 她感觉到他胸膛剧烈的跳动,正打算再说些什么,陈敛却直接按着她的肩膀,将她转了过来。 站稳的一瞬间,她甚至还来不及去抬眼看他的面容,对方凶猛而急切的吻便迅速汹涌落下。 他用力专注地碾着她的唇,全程反复得吮咬,姜娆经不住他如此猛烈的浇注,没一会儿便开始体软,开始抱怨哼声。 “唔唔……别,别了……” 此刻,她说出一句完整的话都成了艰难。 而陈敛此刻显然还未餍足,他求索般继续往内里探,一手继续托着她的后脑,一手轻抚在她腰窝。 而后,手心不知何时摩索到了姜娆的衣带,他勾手一扯,轻易便褪下了姜娆的一件鹅黄外衫。 他唇离了一瞬,吐息喷洒火热,几乎克制不住,“一个时辰,够吗?” 作者有话说: 吃瓜群众:不够!! ———————— (宝子们说个事,下本确认开《春日迟迟》,因为存稿多!其他看预收情况,再决定先后顺序。《春日迟迟》性感女星vs清冷医生,感兴趣来专栏收藏~) 感谢营养液: 南国燕 10瓶; 禾菀 6瓶; ◎最新评论: 【大大大大大,下章被锁了,我哭】 【精彩!一个时辰=2小时,太够了!哈哈】 【看评论才知道上章锁过,怎么说呢,这本书,不能屯,更了就得看,不然会错过很多】 【哇哇哇哇哇酷】 【大大上一章为啥被锁了?】 -完- 第91章 ◎为我而战◎ 待客厅室,佳肴美酒陆续送上了桌席,客人们也在陪侍婢女的带领下,纷纷从院落各处,参观而返。 而此刻原本应该身在前厅,亲自招待宾客入座的府院主人,却迟迟没有露面。 想着如此下去,恐怕于礼不合,陈府的老管家陈康眼看着客人们慢慢来齐了,当下着急地抻着脖子盯着前门,却不见丝毫有人靠近的动静。 他急得背后直冒汗,无可奈何之下,只得再次隐秘寻来陈敛的贴身羽卫,问他能否再去后院静室,催上一催。 却不想此话刚一说完,那脸蒙黑布的羽卫立刻眉头立蹙,摆出一脸生无可恋模样。 管家陈康见他扭扭捏捏,当即厉斥,“主子宴客事大,你能耽误得起?还不快去。” 可羽卫却边退边摆手,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显然不肯应下这趟差事。 “大管家,您就莫要再为难小的了,方才我已去寻过一次,可主子……主子他正在干正事,此时甚是不喜被外人打扰,刚才我去便叫主子了回兴,这次肯定是谁去谁找死啊……” 说到最后,羽卫阿武显然成了一副祈求语气,哪怕现在叫他上刀山,下火海,也好过再去讨嫌,试图将正在兴头上的主子从女人身上拉下来。 陈康闻言顿了顿,表情当即不自在了一瞬,紧接满是意外地,小声试探似地问了句,“距方才将人送过去,如今已快一个时辰了,主子那边……还没结束?” 阿武黑红着脸,闻言忙闷声摇头。 同时心里暗暗腹诽着,主子那边何止是还没完事,光是听里面溢出来的喘息声响,就知道主子分明是兴头正浓,欢愉冲顶。 只是这等调侃话语,他是万万不敢说出口的。 坦言说,羽卫虽受命于宸王,可其中一大部分人都是从南疆之战开始,便忠心耿耿跟随在陈敛身侧,故而这些年来,他们一群人算得上是同陈敛出生入死,彼此也有深入了解,他们自是也很清楚,陈敛清冷孤高的性子究竟有多凛人。 因此,当他们得知自家主子当下舍了满屋宾客,却在静室内与一女子缠绵悱恻时,真真是差点惊掉了下巴。 这些年来,他们是真的从未见过主子身边出现过任何女子,更是罕见能有姑娘能近他的身,于是方才怀着怀疑又好奇的心态,阿武这才接下了那趟催人的苦差,想去探一探究竟如何。 阿武现在回忆着方才的情形,依旧觉得口燥心浮,记得当时他还未临近静室门口,甚至还隔着好一段距离,却还是听清了里面一阵阵暧昧至极的喘声,犹如烧耳魔音。 他心有了然,当即震惊地顿住脚步,不敢再向里走近。 可奈何羽卫常年接受着极为严苛的耳力训练,即便没故意去听,可主子低喘着哄女人的声音,还是猝不及防地闯进他耳朵里。 那一刹那,阿武简直要怀疑里面不时发出喘息,正自甘折身于花柳下的男子,当真是他们一向清冷矜贵,威凛逼人的指挥使大人? 阿武强忍着内心的错愕惊奇,正要打算偷偷逃离,却忽而察觉屋内停了动静,当即,阿武心里暗道一声糟糕。 果然,下一瞬,主子隐隐带着怒火的声音便顺着禁闭的窗门传出,语调里还明显夹杂着尚未掩下的欲,“谁在外面?” 阿武心虚不已,颤颤巍巍地坦白直言,“回……回主子话,属下是阿武!康管家命我前来问询,席宴快开了,主子何时能到场。” 里面安静了好长一会,隐约又有窸窸窣窣的动响,阿武则紧紧低着头,简直大气不敢多出,他久久跪地,等得异常煎熬。 最后实没了法子,只好硬着头皮再试探着问,“主子,您,您这边何时能……” “让等着!” 话未说完,一道极其不耐的怒声从屋里骤然传来,阿武听闻下意识抖了下身。 他自知惹主子不快是要受森严营法处置的,当下简直悔恨欲死,不知自己为何要接下这个吃力不讨好的差事,简直无异于是玩命。 “喏!” 他硬着头皮冲里应了声,之后生怕继续待下去耽误主子办‘正事’,若真如此,恐怕当真免不了要受一顿皮肉之苦,于是他忙屏声告退。 …… 陈府府门外。 一个头戴帽笠,身着褐色衣袍的男子,此刻正躲在暗处,趁着街市热闹,寻到机会窥察着陈府内的一举一动。 他辗转京都已月余,此前却根本没有机会靠近此处半步,而今日恰逢赶上此宅大办乔迁宴席,这才叫他山重水复疑无路,终于能近距离向里窥看。 陈敛的小徒弟蒙灯在里面不忍拘束,于是便在府门附近闲耍溜达,他人小鬼大,跟着陈敛日子久了也愈发机敏,于是很快便察觉到门外好似有人在鬼鬼祟祟。 “外面是谁?”蒙灯皱眉往外喊了声,接着向外奔来。 门口负责看护的侍卫们闻言也立刻警惕起来,可当下再看,满街除了普通行人被动静吸引住目光,确再无其他可疑之人。 “小蒙大人,你方才看见什么了?”跟上来的侍卫忙问道。 蒙灯趁着脖子左右环视却不见人,当即蹙眉回说,“我也奇怪,方才确实有人在附近鬼鬼祟祟的,怎转眼人就没了呢?” 他们不知道的是,陈府主街毗邻的隔壁街道,隐着一条不易被察觉的内巷。 那里有棵粗壮的杨树干,能正好挡住一成年男子的身躯,而杨劲正躲在那里,手扶着粗干,躬身喘息不止。 他额角因急于奔又而冒出层热汗,可手心浸出的汗水却是凉的,方才,他的确没想到陈府府中的看守会如此警惕,尤其那个年纪小的,他才刚刚靠近两步,便瞬间那人起了疑心。 官家人自是不好惹的,杨劲身为普通百姓自是知道这一点,他们一家也向来本分,在槐树村时,即便时运不好遇到苛收征税的地方官,他顾及着身边老娘也是能忍则忍,可如今状况,叫他如何能再忍下去? 来京都这么久了,他日日四处打听从南方回京的马车,百般筛对,终皇天不负有心人,他最终将目光放置在了为女儿大办洗尘宴的毅安侯府。 他打听到,侯府家的千金小姐也是那个时段回的京城,时间上也正好能与娘子被带离的日子对上,事情有了如此进展,叫他可谓喜不自胜。 只是没想到,他这一守便守了一月,期间侯府小姐并未出门一次,叫他等得可谓艰辛。 直到今日,他才终于第一次等到侯府小姐出府,见到真容的一瞬间,杨劲躲在暗处,当即便能确认,这位被簇拥着的侯府千金,就是当时带走娘子的那位贵小姐。 于是,他忍住激动心情,一路跟着马车便到了此处,后来,他又听闻前来拜访的客人一口一个陈指挥使,陈敛大人,这叫杨劲心中更加确认,确定娘子就在他们两人手中。 可是,一个毅安侯府的千金,一个当今圣上亲提‘震疆屏蛮’的指挥使,他们是他以前生活从未触碰过的天上人,朝中贵,杨劲强忍住冲上去理论的心思。 他很清楚,若他一味莽撞无异于以卵击石,更是打草惊蛇,所以他只能等,为了娘子,他早已开始擅长等待。 …… 静室内。 姜娆香汗淋漓,无力地瘫软在陈敛火热的胸膛间,眼神里都透尽被爱抚过头的迷离之态。 “怪我疏忽。” 陈敛语气抱歉,说话间抬手,帮她别了一缕乱发夹于耳后,倾身时,呼吸更是尽数喷洒在她的颈窝里,带着余温炽灼。 姜娆暼轻哼了声,不愿去理他,等两人差不多都缓够了,她这才抬手推了推他,说道,“你是宴会主人,还要客人们在前厅干等你多久,你究竟分不分得清主次?” 陈敛却不以为然,他抬了下眉头,回得理直气壮,“原本办这个麻烦事也只是为了见你,你跟我论什么主次?” 姜娆被他反问得当下没了话,却又不甘地嗔怪着瞪视过去。 结果,陈敛直接拉过她推挣的手,放在自己唇边便又开始讨好一般地亲热。 他眸光冲她闪了闪,紧接着又说,“有你在的地方,你便是主,其余皆是次要,这便是我的主次。” 闻言姜娆顿时脸色讪讪,她耳热地收回了手,趁陈敛一时不备,赶紧从他怀里逃出来穿戴衣服。 “快,快些起身了。” 姜娆从榻侧拿过外衫,赶紧套好,好在脱前就提醒了他,不许他再随心撕扯,这才护下了自己这套精美映彩的鹅黄罗裙。 陈敛见她穿衣着急,自己却依旧不紧不慢地靠在帐里,他慵懒地眯眼,嘴角更是勾着一抹玩味,慢条斯理地状作欣赏。 只是可惜,美人遮掩得快,不给他过多观赏的时间。 另一边的姜娆,此刻迅速梳整好衣饰,几遍确认没有异样。 之后又有些不情愿地凑近到床榻边,她冲着陈敛面上微露难色,犹犹豫豫地一副不知道如何开口的姿态。 方才两人情动之时,她游离间忽得听到外面有人靠近的动响,当时她是真的怕坏了,于是一时紧张身子猛缩,也牵连着陈敛没绷住,直接占着她释了个彻底。 如此……她定是要再用那神药了。 “怎么了?” 陈敛见她愁眉苦脸,挑眉望着她。 姜娆用力抿了抿唇,浑身都透着不自在,可到底是非说不可的,“上次你给的药……早都用完了,你,你再给些。”说完迅速瞥过眼,脸烫地直盯住脚尖。 “什么药啊。”他又在逗她。 姜娆立即面露恼意,气哄哄地转身要走,陈敛这才敛住玩笑心思,赶紧下床去哄,“好了好了,我再不嘴混了,这个还用你说,早就准备齐全了,不然我不会随便碰你。” 姜娆赌气没理他。 陈敛则一边翻箱去找,一边背对着姜娆开始闲叙,“你原也知道,这药是我那没个着调的师父配制出来的,上次他给我的量原是足够半年,可咱们在行宫两月,再加上往返途中我总是忍不住去缠着你,故而才三个月便叫药丸见了底,我上次再去找他讨要时,他还小气地不肯给了呢……哎原来在这,终于找到了。” 陈敛好不容易把瓷瓶翻出来,一转头却不见姜娆身影,他往外寻了几步,却见她坐在软椅上,蹙着眉把手紧紧箍在耳朵上不放。 仿佛他方才所说的是她不能听的禁忌。 “还不理我,这药还拿不拿走?”他将瓷瓶往她眼前左右地晃。 她看到陈敛手里的东西,于是眼疾手快地一下抢夺过来,收好的一瞬间还不忘瞪眼斥了他一声,“哼,世上再没比你更坏的人了。” 闻言,陈敛只是盯着她的眼睛,并未搭话,他轻抿了下唇,好似有些口干。 姜娆有些着急,忙催他穿衣快走,他却不为所动,反而把人轻易抓了回来,牢牢箍在了腿上。 他控诉开口,一下咬在她的下唇,“又撒娇……” “我没啊。”姜娆眼睛湿哒哒地回望着他。 陈敛故意凶了下眸,点着她的鼻尖说,“现在不就是,不许用这种勾引人的眼神看别人,知道吗?” 姜娆眨眨眼,她太委屈了。 “没看过别人……你这么□□霸道,我哪里敢。”她喃喃道。 闻言,陈敛语气十分和善,可话语却极其凶恶,“你就算真的敢出去勾搭,我也不舍得拿你怎么样,顶多把被你相中的那男的绑出来喂了狗,大卸八块,我不亲手废了他不解气啊。” “陈敛……别乱说” 陈敛被她这一嗓子叫得肉浮骨酥,瞬间没原则地妥协,“好好,不喂狗,不喂狗,我的乖乖。” 离别前,两人又抱着缠绵了一会,越是分离时刻,越是难舍难分,尤其现在朝中形势复杂,外域也不安定,陈敛大部分时间都很忙,他再没办法像从前那样恣意,想见她便随时偷潜侯府。 走前,陈敛抱着她,眼底逐渐恢复清明,也没了方才的玩味,他下巴靠在姜娆的肩窝处,言含意味地开口。 “娆儿,行宫那边又有了变故,僅朝很有可能要再起战事了。” 姜娆微愣,闻言忙去看他,她知他一直以来都有暗中筹谋,可他从不肯将这些扰心事讲与她听。 就像他先前承诺的一般,他既把人要了,所有的前途命运,他会不惜一起代价,全部为她拼来。 “你要去吗?” 他伸手抚上她的脸,神色认真,言语却轻松,“陛下把我放在御前考察的时间不短,他是有意要我带兵领军的,只是这次情形复杂,不一定是先发兵北蛮,还是南疆。” 姜娆不知政事,却也知晓南疆先前明明是有意同僅朝修好的,不然又怎会大老远将苏美人送来僅朝后宫,她定睛想想,心中顿时有了几分猜测,两国现下的唯一矛盾,就在宓音公主身上。 她还未来得及琢磨通透,陈敛忽的在她耳边唤了声。 姜娆闻言抬睫注视过去。 陈敛顺势将额头轻抵过来,随后开口,语气平静却笃定,“若我此次当真能立下不朽战功,我会冒死请旨,请陛下将你赐予我为妻,娆儿可愿陪我冒次险?” 他所有的风险困阻都是因她而起,姜娆哪里会有任何不愿。 于是,她抬手,贴上前去勾紧住陈敛的脖子,回得没有丝毫犹豫,“我愿做你战功的奖赏,我要你是为我而战。”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地雷: juju 1个; ◎最新评论: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最后一句话真是爱死了!!!!】 【嗷嗷嗷嗷嗷嗷嗷,大大我看好你今天更新不收礼,收礼只收营养液!】 【撒花】 【诶呀!加油!】 【好甜】 【真好】 -完- 第92章 ◎只差毫厘◎ 陈敛来得迟,在席宴之上也并不十分热络寒暄,只有人主动凑上前来敬酒,才略微有所致意。 不过好在,朝中同僚对此皆是见怪不怪,毕竟这位身受圣上青睐的指挥使大人,即便是朝对龙颜,也向来是这副冷峻姿态。 众人也曾唏嘘,但奈何如今朝中正是用人之际,自老侯爷之后,年轻一辈中能独当一面震威四国的可谓难寻,如此青黄不接之际,陈敛横空出世,也难怪能青龙直上,侍候御前,深得陛下宠信。 所有,即便陈敛自落座后便一直表现得兴致缺缺,也挡不住旁人殷勤献酒的热情,好在陈敛虽不主动,但似乎心情还算不错,只要有人来身侧恭敬献酒的,他便都给了面子。 宴席结束之际,陈敛被身后管家提醒再三,终于是挡不住唠叨,稍显不耐地起身挨桌敬了一圈,草草了事,只是唯独到了侯府世子这一桌,陈敛随意不走心的态度才有所转变。 不仅眼神专注了,举止也得体了。今日在场来的客人哪个不是官场的人精,见此状还在心中默叹,指挥使大人这哪里是不肯给面子,分明是自己官阶还不及大人的眼啊! 于是大家忍不住,纷纷朝那桌看过去。 陈敛毫不在意身后眼神,一手端持着酒杯,另一手自然垂在身侧,因着常年练武的缘故,他身板不用刻意就能站得笔直挺拔。 身上的黑色长袍倾垂到靴面之上三寸位置,袍尾随风摆动,好似在裹挟着天幕夜色,干净利索又染着几分神秘,与他锋利深邃的五官相衬,叫他整个人都显得格外高凛。 他立在天地间,星星都不及他眸间的光闪。 而姜娆则敏锐注意到,他这副招人的样子一靠近过来,自己身侧那位御史家的大女儿几乎是瞬间便红了脸,垂低了头。 今日乔迁宴上,来的女眷算是意外之多,虽说大多数都是陪同父兄同道,可她却不知陈敛同她们何时有过来往,难道会真的熟悉到能在拜帖上特意提一嘴不成,答案自然不言而喻。 只是陈敛向来不甚在意这些繁文缛节,也根本不懂其中微妙。 姜娆淡淡将视线不着痕迹地从她们身上扫过,当下不难猜出,这些京中名门家的女儿,能愿意出来在这样的场合下抛头露面,自然是受过家中长辈授意,而且,其中应该有一部分人不仅是为了父母之命,显然对陈敛本人也是真的满意。 天子宠臣,朝中新贵,再加之仪表堂堂,未娶妻室。 难怪今日府门都险些被各家踏破。 姜娆不着痕迹地收回眼,心中难免泛起酸意,女子善妒,原她也未能免俗。 不过转而又想,这些姑娘们含情脉脉,全程眼巴巴地痴望着陈敛,也没得他任何回应,可不久时,这位人前不苟言笑的清冷郎君,却是满眼热切,又急不可耐地将她压于榻上欺占,甚至无比虔诚甘愿在她裙下俯首称臣,他纵着她,哄着她,恨不能为表忠心,连命也一并给了她。 意识到自己在暗中攀比些什么,姜娆自己也是忍不住的一阵脸热,好在无人察觉,她这才自然了些。 心中酸意,也跟着散去大半。 此刻,陈敛站在席面中央,被人里外团团围簇着,他持起杯子率先敬姜铭,姜铭自也感受到了陈敛对自己不同寻常的热情,尤其当着这么多同僚的面,此举算是给足了他,也给足了姜府面子,于是心中难免微微有些得意之感,却是忽略了陈敛的视线,正淡淡略过他,定在了他身后的小妹身上。 可谓醉翁之意不在酒。 敬完姜铭,陈敛又斟满一杯酒,这次他看向姜娆,视线不带丝毫掩蔽,“陈某再敬小姐一杯,不知今日这桌席,合不合小姐的口味。” 单独敬她啊……姜娆犹豫了一瞬,心想现在扭捏更容易叫人起疑,倒不如大大方方。 只是意外,二哥哥这次竟罕见地没主动帮她挡酒,似乎还在微醺地沉浸在方才的飘飘然中,姜娆暗叹,兄长这是没防备中了陈敛的诡计了。 于是她只好端起杯子,款款起了身,“大人招待得周到,佳肴也甚为可口。” 原本就是寻常寒暄之言,两人说完便要对饮,却不知哪个喝醉了酒的,这时候从突然陈敛身后晃晃悠悠地冒出来,笑得满面醉样。 他口齿吞吐得不清,说话声量却大,“姜……姜府的小姐倒是嘴甜,大人他日理万机,宴席也来得迟,哪里有时间来招待你,不如,不如小姐给我们详细说说,大人他……他怎得对你,特殊招待了?” 醉话自是无人理的,众人失笑着忙叫人把他带下去醒酒,陈敛也似与他十分相熟,闻言嘴角难得见了一抹笑意,似乎对这种调笑并不排斥,他抬手往那人肩上锤了一拳头,视线这才重新又回到她身上。 “小姐莫怪,方才我确实忙别的事,故而来得迟了,等下次若有机会,定会好好招待小姐。” 他顺人那人的醉话回应,旁人只觉得正常。 可姜娆却被这两人一来一回的调侃说得脸热,他是因什么来晚了她最清楚不过,于是慌乱着赶紧碰杯接下了这杯敬酒,之后更是借着酒醺,掩住了面容绯红。 这人,当真惯会对她使坏! …… 最后一辆马车驶过府门,宾客已全部散去。 陈敛背手站于府前,眼神缓缓从远去的车马上收回,却并未立即转身回府,他在原地稍作停留,视线忽的向旁侧一扫。 “还不出来,是要我亲自动手去捉?” 随着陈敛突然扬起的嗓音,府门外候着的侍卫当即进入戒备状态。 院门原本派有羽卫看护,寻常人是无法寻机靠近的,只是今日陈敛赏了他们一日休闲,可随意畅饮酣醉,这才松懈了防卫,而现下站在门口的这几个,都是寻常护院,自是没陈敛亲自□□出来的羽卫机敏。 他话音落下,周围瞬间陷入沉寂,街道无人,只能听见风吹而过的动响,他抬眼扫过视线,将目光停在了不远处茶肆外廊的一根宽粗木柱上。 陈敛等得稍有不耐,周身开始发寒,正要下命拿人,就看到杨劲视死如归地从木柱后面现身,一步步不卑不亢,眼神异常坚毅地向他走来。 陈敛看清来人是谁,意外之余,饶有趣味地眯了下眸。 “陈兄,哦不对,指挥使大人,数月不见,大人别来无恙。”杨劲向来待人是亲厚的,此刻绝对是隐忍愤怒到了极致,才会露出这般少见的凛然之色。 他神色紧绷,并不知自己此番提前暴露,会将面对什么,故而也算豁出去了这口气。 “你能找到这里,也是用心了。” 陈敛言语平静,并未有他想象中的仗势欺人,杨劲这才神态有所松动。 “陈…兄应知我此次不请自来,究竟为何。”再开口,他还是犹豫着用了从前的称谓。 陈敛看了眼自己身后依旧保持戒备的侍卫,挥手示意他们退下,之后对着杨劲说道,“有话进来说。” 两人入了陈敛的书房,杨劲终于再克制不住,他站在陈敛面前几乎含着恳求。 “我娘子……她现在人在何处?身体可还无恙?我,我相信你们这般人物,定是不会苛待她的是不是?陈兄你能不能,能不能现在带我看看她?” “她无碍。”陈敛漠然没答这一连串的问题,只挑了重点,之后更是直接开门见山地问道,“你可知她的真实身份?” 杨劲忽而抿住嘴,不再急切言说,他当下被质问心得慌了一瞬,心口上一直悬着那颗重石,仿佛就要在今日毫无征兆地坠落。 他当然恐惧。 其实这段时间,他停留京都不停地跟踪,观察,打听,有些猜测他并不是没有想过,可他每每思及到关键之处,都会本能地选择排斥,带着备受煎熬的心情,他只求能再见到娘子一面,他不能接受两人就此不清不白地斩断关系。 见他久久沉默,陈敛大致心中有数。 “客栈起火起得蹊跷,我知你心思不定可能不会细查,于是在离开前便派了人留下追踪调查。”他顿了顿,见杨劲神色微动,显然要继续听下去,便也但言相告。 “最后查出,是你不守当地客栈定价的规矩,影响了城中其他客栈的口碑和受益,他们因此怀恨,便拿钱给当地流寇,要他们困住你几日,并寻机去客栈破坏一二。只是,他们原本也只打算烧了客栈后院仓库,不料办事之人马虎,那日又正好跟上北风,一环扣一环,最终造就了今日这场面。诚然,他们防火伤人实在可恶至极,我已将此事主谋连带其他同伙,杀人放火是重罪,他们要付出的代价不小。” 还有,在查明此事的过程中,陈敛还意外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司冲。 几年不见,不想这小子越混越差劲,竟沦落到占山为王,成了一众土匪头子,可谓有辱师门。 想当年在佘山拜师学艺之时,小师弟可是一众师兄弟中,最受老家伙偏爱的那个,更是老家伙最常挂在嘴边不吝赞扬的爱徒,想想现在,陈敛啧啧摇头,想着下次再去看望老家伙时,一定不能忘记讽刺两句,提醒他当年的眼拙。 只是这些,倒是没必要讲与杨劲听了。 “全是我的错,是我的疏忽,我就不该独留下娘子一人,不然也不会发生这事!”杨劲神色悔恨,越说下去情绪越发激动。 “你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就算……”陈敛未说完,便被人急于打断。 “让我见见她,我不求别的,只求这个。” 陈敛少见的没有露出不耐,许是杨劲为今所遇难题,也曾真的困苦过他。 陈敛直言反问,“见到又有何用,她身份尊贵,早晚要与父母团圆。你说,她与你的这段乡野经历,日后忆起来时,她是会觉得幸福珍贵,还是会觉得恶心厌恶?” 闻此言,杨劲僵住身体,好似猛地被抽干了所有气力。 这些时日的艰辛苦累没有压垮他,达官显贵的威慑没有叫他退缩过,可他唯独害怕娘子用嫌恶的眼神来看自己。 那种眼神,他是见过的。两人在槐树村第一次发生关系之后,她睁眼清醒过来时,看着两人赤露缠绵在一起的身体,她便是一瞬露出了百般嫌弃,万分厌弃的神色。 他记得刻骨铭心,不敢忘记。 “我不知道……不知道……”杨劲反复否认着,似在忍受剧痛。 陈敛在这时忽的开口,“无论如何,你要先为自己谋得一条出路,否则你有什么底气站在她面前?而出路,我这有,就看你要不要把握。” 杨劲猛地抬起头,“什么出路?” “进军营,争军功!”陈敛声调忽的高起来,他认真问,“你痴心妄想看上了天尖上的女人,想要得到人家,那就得吃旁人吃不了的苦,受寻常人挨不了的罪,若如此,你可能受的?” 那一刻,杨劲几乎没有任何犹豫,他仿佛抓住了溺水前的最后一株浮萍,下意识要牢牢抓紧。 他坚定回:“我能!” 闻言,陈敛意料之中的轻点了下头,看着眼前人,他仿佛有一瞬间的感觉,觉得对方一如自己半年前满腔孤勇的模样。 那时,他被诱了身,蛊了神,满心无畏,为了得到她,哪怕忤逆了天下也无妨。 而现在,他初心未变,离目标更是只差毫厘。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地雷: 小雅1个; 感谢营养液: 之子30瓶; 26855100 10瓶; 20333525 5瓶; ◎最新评论: 【啊啊啊啊啊啊啊,真好】 【陈大人这话说的确实好笑哈哈哈】 【 -完- 第93章 ◎心念所致◎ 陈敛主动向杨劲伸出橄榄枝,并且有意招他入麾下从军,实际并不是一时兴起。 之前两人在桥郡相遇时,陈敛便目光如炬,一眼便看出他有练武的天赋,尤其他身材健硕,一身的腱子肉更是发达。 只是先前未经过正确的行家指点,所以凭白浪费了天资,只会用些蛮力,但只要后期经过一番训练,此人必定进步飞猛,甚至,说不定还能有不小的成绩。 尤其现在,军队正缺人才,加之杨劲心有所求,必然能对自己狠得下心,陈敛知道,这种人最适合入营参战,他甚至能够为了所求目标,甘愿化身为狼。 …… 自陈敛的乔迁之宴后,姜娆困足于府内,日日不敢松懈,生怕会错过外面的信息。 那日,她同陈敛商议,如何才将姜媚儿不落人口舌地安然送回府内,两人有所决议,只是不知陈敛何时会有动作。 此事甚为麻烦,他们知道不能明面直接将人从正门送回,如此非但叫姜媚儿失了名节,连他们自己都无法说清。 若被有心之人追溯到桥郡,不仅瞒不住杨劲的存在,连他们两个的私密情事,恐怕都会为人所查。 陈敛自是不会办如此蠢事,于是那日两人商议的结果便是,利用姜媚儿失忆的契机,将所有无法解释清楚的细节,全部装傻搪塞过去。 毕竟先前,三叔三婶对外确是声称堂姐染病不起,不能出府,如此也算前后相通。 只是,此事不仅姜娆不能出面,陈敛也不能明面牵扯,否则瑕疵太多,太容易引人生疑。 故而最终计划便是——事先将姜媚儿暗中安置在一偏远无人处,再交代羽卫适时潜入她家的宅院,隐秘射出密信,而三房那边得知姜媚儿下落的线索后,心下虽会有疑虑,但肯定会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前去寻人,碍于姜媚儿的名声,他们自是会秘密行事,到时姜媚儿被安全送进家门,所有的一切都可以通过她的一句“不记得”得以掩盖。 最重要的是,此事全程不会与姜娆有丝毫的牵扯,当时,陈敛亦是如此反复跟她强调。 姜媚儿自言失忆,而且不仅失了过去的记忆,连带在桥郡的记忆都一并记不得,陈敛也做过试探,可却无果,他心知姜媚儿的失忆会叫整件事情容易得多,可到底不能叫姜娆身涉一点风险,故而在她再次醒来后,陈敛始终避着姜娆与她见面。 姜娆知晓陈敛的用心,不能不说感动,所幸姜媚儿现在情况稳定,也答应为保自己名节,所言不会丝毫牵扯到陈敛,不然姜娆第一个反对陈敛现在放人。 一连几日,等得煎熬。 终于在第五天傍晚,二叔突然来请阿爹阿娘去府院议事,全程谨小慎微慌慌张张。 姜娆见状便知,是陈敛有所行动了。 果然,阿娘晚上回来便将堂姐归家的消息通知给了她们,并且对着她们几个小辈反复强调,不可向外人提及半句,此事需得隐蔽。 阿姐在旁连忙关切问了几句情况,姜娆便见阿娘面露惋惜地摇了摇头,只简单说是伤到了头,竟什么都不记得了。 闻言,除了姜娆,在座其他人都是一惊。 …… 京中流言向来可怕,姜媚儿闭门不出的日子太久,一些污糟话语都不知传成了什么样子。 为了堵住众人的嘴,三婶大张旗鼓地在自家府里办了场品诗会,专门叫姜媚儿在人前露露面,打破那些流言蜚语。 姜娆自然接到了邀帖,她们是姜氏同亲,这个时候必然是要去撑场面的,而且这次不仅她和阿姐有,连如烟都意外被三婶宴请。 想必,阿娘在她跟前是没少提及,这位二哥哥甚为中意的姑娘了。 只是,即将再打照面,姜娆内心深处隐隐是有几分不安。 两人在桥郡发生的一切,无论对谁来说,都有不想被外人知晓的禁忌。 于她,是有关陈敛,于她,则是因杨劲。 府门外。 姜娆与阿姐,如烟同坐一辆马车,几人依次上车时,她抬眼扫过一旁侯着的小厮,视线往他身边一瞬停留,发觉他并不是常来伺候的李忠。 于是随口问了句,“你是新来的?叫什么名字?” 对方板直身体上前一步,声音带着粗实,“回小姐话,在下名为阿良,是前日来的侯府,今日我来送几位小姐去三爷府上。” 姜娆点点头,和善笑笑,“辛苦你了。” 她对下人一向温和,只是阿良闻言后好似有些不自在,一张方脸半僵着,视线飘忽就是不落在她身上。 姜娆收了眼,以为他是新上任紧张,便也没放在心上。 刚进府门。 三婶便热情地亲自过来招待她们落座,姜娆跟在阿姐身后,一进待客室便忍不住左右看了看,却只看到京中几位面熟的贵女也受邀参与诗会,唯独不见姜媚儿的面。 这些人以前都与姜媚儿来往甚密,表面看着交情甚深,可实际上,不过都是在暗中攀比较劲的表面姐妹。 姜娆收回眼,刚要开口问问,便见三婶忧心忡忡地凑近过来,压低声音地叹道。 “你们可算是来了,媚儿这回回来,整个人都变得消沉,原以为办场诗会能叫她精神精神,毕竟这孩子先前便总爱出这些风头,可现在却完全变了,不热衷也不感兴趣,你们是亲缘姐妹,还是要靠你们去劝一劝的。” 闻言,阿姐忙上前抚住三婶的手,也接过话来,“媚儿还没出来嘛?” 三婶直摇头,一边叹气,一边小声避着人说,“今日这诗会原是我的主意,起初你三叔还不同意,可我作为亲娘哪能受得了别人一直往媚儿身上泼脏水,所以我才执意邀了这些人来,可媚儿见了却不开心,方才是我求她们她才肯出来露露脸,只是没说几句话便有回了屋,好在如今面是露过了,只是人还是未恢复精神。” 既如此,诗会恐怕没法办下去了,只是客人既已受邀来了,便不能草率赶客。 于是阿姐留下继续和三婶招待客人,叫姜娆和如烟进去看看。 姜娆今日前来的目的就是为了这一面,她答应爽快,只是如烟跟她走了一半,却顿住脚步。 “娆儿,我同她不熟,要不我还是和阿姐一样,留在前厅照看客人吧。”葛如烟拉着她,有点不好意思地开口。 姜娆也不忍心看她拘束,便一口答应下来,“如此也好,等她情况好些,再介绍你们相熟认识,反正这也是早晚的事。” “什么早晚的事?” 姜娆罕见地揶揄玩笑了一句,“你与二哥哥礼成那日,二房三房的叔婶兄姐,自然是要携着见面礼来认识新妇的。” 葛如烟被她调侃得脸色霎红,闻言瞬间变成了一只炸毛的猫,“娆儿……阿姐还未成婚,你,你就敢先来玩笑你二哥哥了!” “哎呀,嫂嫂饶命!” 说完提裙便跑,一声“嫂嫂”更是羞得如烟脸红又受用。 姜娆脚步行得快,心想自己现在跟某人学的,当真是越来越坏了。 …… 到了姜媚儿的房间,姜娆还是略微忐忑。 她没过多犹豫,上前直接敲了门。 只是,里面半响才有人应。 “谁?”声音明显带着防备。 “是我,姜娆。” 之后,里面是漫长的沉默,姜娆等得有些不耐,正要再敲之时,里面忽的出了声。 “进来吧。” 姜娆推门而入,拐过屏风,就见姜媚儿坐在一矮足短榻上,闻听动静,扫过眼风,两人目光骤然交汇。 只是,两人谁也没率先打声招呼,她们看着彼此的眼神,眸底似乎都含着试探。 姜娆不明她的试探,是否如同初见陌生人时的打量,亦或是其他含义,她直视着走近过去,率先打破沉默,“堂姐,你是否能忆起我?” 姜媚儿几乎是没有丝毫犹豫。 她摇头否认,眼神也在表达着,不认识,不记得。 姜娆视线微顿,却见对方防备更甚。 她却收回了视线,走上前几步,自然坐在了姜媚儿身侧,她用着寻常语气开口,“我是你堂妹,都是姜姓一家。只是,我们从前关系有些……不亲近。” 姜娆琢磨用词,接着又说,“小时候我们就总喜欢互相争,你不让我,我也不让你,每次见面都吵个面红耳赤,只是这些争吵我从来不会记挂在心上,也依旧把你当作自己人,与宫里或京内其他孩子玩耍,也都下意识同你站在同一阵线。长大之后更是渐渐懂事,知道我们同为姜姓,无论身在何处都是能彼此照拂的一家人,只是我们都是个嘴上要强的,我一直以为,这是我们不用说明也能达到的共识,可是后来……” 姜娆顿住声音,目光留在姜媚儿眼睛上,继续道,“后来发生了一些……不太愉快的事,我才发现一直以来,原一切都只是我的一厢情愿,我看不透堂姐你的心思,不知你究竟所想为何,如今,你什么都忆不起了,我倒是想再当你的面问上一句。” 姜媚儿始终神色未变,可却是表现得冷静过甚,她好似提前将这一切演练过一般,早已将全部情绪收敛妥善。 姜媚只是平和地看着她,并不介意她摆出的防备姿态,她句句缓慢清晰,“我只想问,你我都身为姜家的女儿,肩上同担着姜氏一族的尊崇前途,你说,若是我们不和,或是因为心中那点可笑的攀比心,不惜暗里作绊,耍弄阴毒,是否无异于唇亡齿寒,兔死狐悲?堂姐你说呢?” 她说完,房间陷入很长的一段沉默中,姜娆松下肩膀,面对着姜媚儿无动于衷的姿态,她以为今日她是要将防备之态做到底,真的不会说出一句话了。 姜娆收眸起身,冲对方略微服了下礼,“堂姐身子还需静养,若是相顾无话,那娆儿便先告退了。” 就在她失望转身欲推门之际,姜媚儿终于有所动容。 她发声艰难,里面好似藏着无限情绪,“同为姜姓,自是应当上下齐心。” 姜娆心中一动,当即转身回视,“堂姐可忆起什么了?” 闻言,姜媚儿下意识躲开视线,她蹙起眉头,又恢复了最开始时的疏离姿态,“没有,我什么都记不起来。” 姜娆看着她躲避而过的目光,心中略有所思地凝了下眸,却没再继续逼迫。 …… 出了府门,阿姐轻声叹气,后悔当初为何没有坚持带着姜媚儿一同从承恩寺回京,否则也不会出后面这一档子事。 姜娆安抚两句,只劝说与她无关。 见马车已经备好,三人结伴过去,只是刚刚走近些,却见小憩阿良正俯身在车轮处修正,好似出现了什么问题。 察觉到她们靠近,阿良起身,伸手擦了擦额间的汗水,连忙解释说,“三位小姐,我刚把马车驾过来才发现,这车轮不知何时掉了个木轴,牵连着重心有些不稳,如今可能无法同时载三位回家了。” “这……这如何是好?” 阿良看似早已想好了主意,闻言立即便说,“咱们自家的马车现在只能坐一位,方才我找人去问了三爷家中的管家,借到一个能载两人的小车,如此叫上三爷府的一个下人驾马同行,带上两位,我也能带一位,顺便将咱们自家的马车赶回去。” 如烟看了看,自告奋勇说,“娆儿和阿姐同坐一车吧,你们身子精贵受不了车子颠簸,这坏车我坐便是了。” 闻听这话,阿良欲言又止,一脸纠结状地在想主意。 姜娆将他的小动作看在眼里,随后又看了眼如烟,嗔着说,“再说这话就不理你了,什么叫我们精贵,以后你也要享受最好的知不知道。好了,你不许同我争,阿姐也是,今日这坏车我是坐定了,你们再去等吧” 见姜娆如此坚持,两人倒也没再拦,笑着退后几步准备去等后面那辆。 站定后,如烟还调侃,“从行宫回来后,娆儿是愈发学着不讲理了,也不知在外面是跟谁学坏了去。” 姜媛却也玩笑着,“哪里还需去跟旁人学,家里有你这么一个会闹的,别说娆儿,铭儿都被你带偏了不少呢。” “哎呀,阿姐,……你又无故提他做什么。”一说到姜铭,如烟果然又开始扭捏。 姜娆失笑着收了眸,道别后被扶着上了马车,掀开车帘的瞬间,她目光顶住,愕然一愣。 此刻,本该在宣昭门训兵操演的陈敛,竟突然有如天降般出现在她的马车内。 其实,方才她已经看出阿良不是寻常小厮,也认出他手臂上的青纹正是羽卫的身份标志,所以才会顺水推舟,支走阿姐和如烟独自上来。 她也只是以为,他又给自己传了信,或是有其他什么交代,却怎么也没想到,心念所致,他本尊真的现身眼前。 作者有话说: 试试这次能不能挂上! 《给将军献上美姬》古言预收~ 西凉战败,施霓成了北凉王精心挑选要献给大梁皇族的礼物,亦或是,玩物。 她美得艳绝,至极妖媚,初来上京便引得众皇子的争相竞逐,偏偏,皇帝把她赏给了远在北防边境,戍守疆域的镇国大将军,霍厌。 众人皆知霍厌嗜武成痴,不近美色,一时间,人们纷纷唏嘘哀叹美人时运不济,竟被送给了那不解风情的武痴木头。 一开始,霍厌确是对她视而不见。 他在书房练字,施霓殷勤伺候在旁,他睥了眼她身上透艳的异服,语气沉冷,“穿好衣服,露成这样像什么样子。” 施霓满目委屈,那就是她寻常的衣服。 后来,同样是那间书房,霍厌不再练字改为作画,却是亲手将施霓放倒在檀木桌面之上。 他伸手褪尽她衣,落墨雪肤之上,原来,他要她以身作他的画纸。 ———————— 绝色舞姬vs清冷将军,感兴趣进专栏收藏哦! ◎最新评论: 【所以那谁是想起来了是吗】 【哈哈哈哈哈,不行了,笑死了,大大新书的配角是霍厌(男主)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地位这么低吗】 【此评论超时未审,暂被系统自动屏蔽,审核通过后即可展示!】 -完- 第94章 ◎堵我的嘴◎ 阿姐和如烟就在不远处看着,姜娆只好目不斜视,强忍着诧异,仿若寻常地低身进了马车。 窗牖绉帘落下,两人目光交汇,望着眼前人嘴角玩味的笑意,姜娆只觉车内逼仄的空间简直憋闷得人呼吸不畅,她不自觉深深吸了一口气,上前的动作跟着便慢了下来。 思绪漂浮时,阿良驾马的声音在耳边蓦然响起,姜娆未来得及落座,随着车身的一阵摇晃,她身子左右不稳,脚步趔趄就要往一旁倒去。 下一刻,姜娆只觉自己腰间突然缠上一只有力的手臂,而那手臂一收,她身体顺力前倾,又被他牢牢箍紧,最后直直坐在了他腿上,身子的软处更是猝不急贴上他的胸膛。 “才几日不见,这么想我?直接便要投怀送抱?” “嘘……”姜娆臊着脸,忙伸手去捂他的嘴,阿姐她们还未离多远呢! 她嗔怪地瞪着他,全程害怕地不敢出声,目光里却在表达疑惑,眸光闪闪泛着晶莹,仿佛是在问他为何会出现在此处,与此同样,亦是在恳求,求他不要再乱发出动响。 陈敛眼眸深沉如潭,目光稍稍往下扫过,见她那张小手一直不放心地捂在他嘴上,冷峻面容之上,忽得闪过几分纵容又无奈的神色,连带将他锋利的五官都衬得格外柔和了几分。 他打算如了她的意,安静片刻,却看到姜娆忽的松懈下来的神态和如释重负的轻巧,他心底便莫名产生些许不太妙的情绪。 在她家人面前,他还是一如既往不可见人,只能藏匿于暗隅,静无一点生息。 陈敛收目,带着那么点不甘与憋闷的情绪,一时兴起,伸舌玩弄了一下她的手心,明面逗弄,也暗含惩意。 掌心似被一支羽毛撩过,还是支浸过水的羽毛,陌生的温湿感又夹杂细微痒意,烫得姜娆手指僵凝,当即便收回了手。 抬眼,就见刚刚使完坏的某人,此刻正面不改色地勾舔了下唇,而后又伸出拇指轻蹭了蹭,极慢的动作,带着品味,甚至,他全程注视着自己。 这人…… 姜娆脸热了热,他根本就是在故意勾引她! “过来亲我。” 一道略带命令口吻的声音遽然入耳,他声音不算大,可姜娆还是没忍住心惊了下。 “不……”她只敢微弱地反驳出一个气音。 马车并未走得太远,车厢内的任何动静很有可能被阿姐她们所察啊! 再观陈敛,似乎早已看透了她的心思,他再次凑过来,贴着她的耳朵,‘好心’为她出主意,“不是不想被她们听到嘛?” 他勾着唇,语气半蛊半惑,“那就过来,自己堵我的嘴。” 除了陈敛,再没人敢在她面前如此无羁孟浪,姜娆总觉再被他的吐息如此烫拂,自己整个人都会沸起来。 “娆儿是不同意?既如此,那便算……” 闻听他愈扬愈高的音量,姜娆心跳都快被提到嗓尖,她手腕被他牢牢攥着,再不能像方才那般去伸手捂他的嘴。 情急之下,她别无办法。 于是,倾身贴唇,终是按照他的方法,牢牢封住了他未说完的言语,唇瓣相吸,着劲研磨,直至彼此之间再留不住一丝间隙。 而陈敛则分外轻柔地纵着她,他下颌微侧,双手箍紧在她腰上轻托,力求为她寻到最舒适的姿势,以便她能更好地自我发挥,于是,车厢内很快没了他故意而出的诱蛊声,只剩下密密切切的水渍微响,绕舌而出。 良久,马车驶向正街,周围的嘈杂声渐渐进耳,姜娆软在他怀里,终是送下了心头那口气。 “就会趁机欺负人。” 姜娆本想斥责他一通,可奈何发出的声音一点威慑不存,还异样娇软,她不由闷气,抬手重重往他胸口上锤下一拳。 “手不痛吗?” 陈敛挨她这一下,只感觉被奶猫爪子挠了一般,却见姜娆嘶地缩回了手,眉头更是立刻蹙紧了。 果然,闻言后她立刻怨气地指责,“很痛!你干嘛把身上习练得这么硬,硌得人手痛。” 她脾气有点出来,可身子却是软的。 陈敛感受着自己怀里没骨头似的人,见她眸光中久久拂不去那层潋滟水光,当即暗了暗眼。 尤其,当他视线停在姜娆的唇上,看清她唇上的红胭脂凌乱,是方才被他粗鲁吃花所致,眼底更是猛然一沉。 姜娆丝毫未察,还闷着头不服输地继续抱怨,“你放我下来,我不要让你抱着了,你身上一点也不舒服,还硌人。” 陈敛自然不放,反而是更紧箍着她的腰。 “此处算什么硌人?”他贴耳过去,忽的拉住姜娆的手腕,要往下扯,嘴上笑着问道,“往这探,怎么样……这里硌不硌?” “……” 前面还有人在驾马啊,姜娆忿忿瞪着她,当下是手被烫了,脸也烧得一片通红。 似是了然她眼神的意味,陈敛开口,“他们不敢听。” 眼见姜娆神色满是慌张,陈敛安抚一般抬手摸了摸她的头,简明解释了句,“羽卫能百米辫音,也能自封听力,娆儿不用羞臊,如今我能信任的手下,都知晓你是我的女人,同样认你为主,放心就是。” 见姜娆不理,他轻点了下她鼻尖,“真生气了?好娆儿,是我一向没规矩,竟说些不着调的混话,娆儿别同我计较,我向你认错还不行。” 姜娆睨了他一眼,终于不情不愿出声,“你说你错在哪里?” 陈敛收住玩味,好似真的在认真思索。 半响后,他仿若终于梳理清楚,抬眼盯着姜娆状似诚意地开口,“莫不是因为,我亲得太重?还是腹下太……” 一个硬字就要被他宣之于口,姜娆认输一般赶紧给他嘴捂上。 “我不恼你了还不行,你不许再这般逗我了,求你了……” 折腾了这么一大通,姜娆再不敢轻易造次了。 眼前的男人就是匹无法被驯服的野狼,他能宠着她,纵着她,却必须要手握主导大权,他爱人的方式霸道且直白,是侵略,是占有,是将自己独有的气息粗劣地染上猎物的身。 而姜娆亦早就沦陷了,她慕强,虽嘴上不说,可心里却喜欢被他强势占据的感觉,她偷偷爱着他的霸道,甚至爱他对自己强烈的占有欲。 她觉得,自己那点已然不多的贵女矜持,也快被陈敛身上原始的野性给彻底磨没了。 ◎最新评论: 【啊啊啊啊啊,敛哥哥怎么能这么会】 【啊啊啊啊啊,哈哈哈哈】 【女主:你好霸道,我好喜欢!哈哈哈】 【太骚了敛哥哥】 -完- 第95章 ◎叫得嗲些◎ 眼见快到侯府,陈敛不舍之心更甚。 为了寻求一切能够见她的不易机会,他甚至越了规矩,将善战羽卫安排进了侯府充当一名驱马小厮。 他私自调人,宸王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却在只他们二人之时,忍不住打趣调侃,说旁人不过是为美人折腰,而他则是为美人相思折断肠。 对语,陈敛不置可否。 皇帝已从行宫出发,不日便会回京,到时北蛮南疆形势多变,他不确定自己还能在京中闲留多久。 王命急宣,他随时可能奉昭离京。 不久前,沈追秘密从南舟行宫将消息托羽卫传到京都,信中所言皆在意料之中。 皇帝本意借太子与宓音公主之事,对南疆加以收拢,不料公主只是表面答允嫁与太子,在返京途中,与太子彻底决裂,不顾阻拦强行脱身南下,士兵紧追不舍,还误伤了与宓音公主同行的五皇子,太子亲自带兵一路追至僅朝与南疆交界处,却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了一鼻子灰。 失了皇室颜面,又交恶了南疆公主,皇帝自是把所有怒气都发在了太子穆凌身上,据说,穆凌直直在外跪了三天两夜,却也没等来与皇帝见上一面,亲面请罪。 对于这些,陈敛只是微微嗤笑。 自穆凌贪心外疆权力,而自愿放弃侯府的权势时,便意味着他与姜娆的牵扯彻底隔断,而陈敛唯一那点顾及也因此消散。 于是自此后,陈敛对太子的打击便毫不留情。苏盈盈只是其中一环,她只是会在合适的时候巧言令色,对穆凌施以障眼,引着他好高骛远,好大喜功。而穆凌那时又急于向皇帝证明自己,怎能经受得住诱惑,于是便心甘情愿顺着陈敛的指引,费尽心思追逐公主。 最后,便是到了最后一枚棋子出场的时候,若非早已看透南疆公主冲动易怒的秉性,此番彻底将太子从权力中心圈割除,恐怕还要费一番气力,太子百般殷勤给宓音制造温柔假象,他便非要将这层纸剥出,于是略施小计,安排苏盈盈向公主暗指当时两人□□为太子暗中筹谋,彻底激起公主的恨意,由此,两国交恶的罪责必然被太子一人担下。 皇帝盛怒,加之公主出逃闹得南舟满城皆知,京城里的文武百官岂能听不到风声,恐怕现如今京都内有人欢喜有人忧,先前支持战队于太子的一党的,现下还能保证忠心者究竟有几人。 这些日子,明里暗里往宸王府门送礼的朝臣多得数不胜数,而他先前办的乔迁宴,想必也有不少是求他卖个脸,帮他们在陛下面前美言几句。 外面闹得满城风雨,姜娆闭门于侯府倒是好的,他只想好好把她护在羽翼下,不想叫外面的嘈杂扰了她的耳,更不想让太子的名字再次烦了她的心。 只是,不久后他不得不离开京都,到时不管将她托付给谁,他都无法全然放下心来。 离别之日在即,陈敛心头异样情绪蔓延,他将头埋在姜娆颈窝处,开口道,“见你一面困难,有些话我需得现在交代。陛下回京在即,战事一触即发,若我领兵出征离开京都,你遇事定要小心,凡事能避则避,一切等我回来解决。” 姜娆感受到了他的情绪,心中不舍同样被牵扯而出,她抬手摸了摸他浓黑的发,问道,“那要去多久。” “少则几月,多则半年。” 这是最保守的说法,到了战场,一切都成了未知,连生死都在眨眼间,更何谈其他。 姜娆其实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可听他亲口说出来,心头还是满满苦涩滋味,可能是之前与他待在一起的时间太肆意,甜蜜得过了头,如今即将相隔两地,她心头难受极了。 她垂下眼睫,难得主动地吻了下陈敛的额头,轻轻柔柔的,“我会想你,每天都想你。” 陈敛被她忽的动作撩拨得心猿意马,想她人还贴坐在自己腹上,居然还敢这么大胆,于是当下搂过姜娆的细腰,用力揉摸了两把,触感柔腻,腰肢更是纤细到一臂都能绕过来。 车前马匹转弯右行,车厢内也连带被带动了下,陈敛抬手掀开帘子的一角,眼见再过一条街就要到侯府,指尖稍稍用了下力。 他放下布帘,扯开她的衣襟便咬,极其热衷于在她身上留下些痕迹,“娆儿,好久没听你唤我作哥哥,今日再叫几声行不行?叫得嗲些。” 姜娆有些难以启齿,这种玩闹人的要求,他从前只在榻上提起过,而且是最激烈的时候彼此寻乐的称呼,现在两人衣冠齐整,还是光天化日之下,姜娆实在忍不住心中的羞臊。 姜娆微扬起身,上衫不知不觉被他褪下多半,胸衣都险些露出来了,反应过来后姜娆忙推阻,“陈敛,你……你别再褪我衣裳了,马上就要到侯府门前了。” “那你叫我,我便停。”他格外坚持,“叫哥哥。” 无论是上次在她家,还是之后的乔迁宴,陈敛一次次听她娇软地唤姜铭为二哥哥,几乎每一声,都引来他深深的嫉妒。 他想起第一次迫着姜娆这样喊他时的光景,她一声声‘哥哥’入耳,简直叫得他肉浮骨酥,神思远游。 “我现在叫不出口。”姜娆声音喃喃糯糯。 “为何?” 姜娆简直为难得要死,被逼得只能开口低如蚊声,“又不是,又不是在做那事……何况还是天明。” 闻言,陈敛若有所思了一下,随即忽的对外开口,“阿良,前面左拐,把车子驾进相邻王府的巷口。” “是,主子。” 姜娆眼看着马车在到达侯府的前一个路口突然换了路线,心里吓得当下怦怦直跳,好似已经了然陈敛的意味。 王府是座空宅,几年前因王大人受贿数额巨大,全家牵连而被发配,偌大的宅子空置多年,别说人影,连猫狗都不会靠近。 他要去那,含义昭然若揭。 姜娆方才没立即推阻,现在是没法说不了,她的无言已经将他的荒唐默认。 …… 阿良站在百米远的位置,按主子要求,警惕马车周围街道车辆的动向。 方才,他们将车停靠在了一处隐秘院门外的槐树后,前面是死胡同,后面是昔日王府对立的侧街,此地早已多年无人问津,是行隐秘之事的妙处。 阿良登上了高处房梁,自然能探清实况,他从左到右挨处排查,最终确认安全,只是收回眼时,目光不自觉地朝马车停靠的位置瞄过去。 先前他有次和阿武吃酒,阿武喝醉后偷偷说过,主子那日在乔迁宴上金屋藏娇,放着一屋子客人不管,竟是圈着位小娘子在静室里翻云覆雨折腾不休,阿武绘声绘色地一通描述,人又吃醉状态难免添油加醋,于是乎听得一群没碰过女人的弟兄们当即便是面红耳赤,难免黑红。 后来,主子莫名其妙将他安插进了候府,原以为主子将他费尽心血地派来,是要他盗取什么朝廷机密,却不想竟然是伪装成小厮,暗中保护着侯府的三小姐,阿良当即便猜想出了主子金屋藏娇的美人应该便是这位了。 不过,侯府的三小姐的确是极美,美得几乎炫目,不仅是脸蛋,身材更是妖媚到了极致,难怪会引得性情冷淡的主子甘愿折腰,尤其在今日,阿良也算真正开了眼,亲耳听清主子喘着气命令他下车去放风时,他只觉得身后那人分外陌生。 哪里是不近美色,分明是色令智昏! 树影遮蔽下,隐秘在一隅的马车起伏晃荡得十分有规律,一定神,忽的听到连续不间断的‘哥哥’称呼入耳,媚得叫人骨酥。 阿良一愣,吓得当即强行闭上了耳力,若是让主子知道他正在偷听,说不定待会真的要扒了他的皮。 足足过去一个时辰,阿良等得发慌。 抬眼又看到另一羽卫将主子吩咐的马车送到近处,眼睛一转,便想好了待会的说辞,不外乎是马车坏在路上,修理未果,中途又去寻买新车,这才耽误了回家的时辰。 临场应变的事,主子没少教是真的,却是也没能想到,有朝一日会将学来的本事用在这种事情上,倒真是……学以致用。 “阿良,送小姐回府。” 良久,耳边传来主子勉强餍足的沉声,阿良打了个激灵,就没听过主子什么时候说话声音这么酥过。 于是得令,赶紧奔过去。 车厢内,姜娆眸光含水,任由陈敛给自己穿戴整齐,她无力抬手,理了理自己的头饰,接着垂眼便看到车内满席满地的痕迹,当即惊了一声,差点臊得直接扑进陈敛怀里哭。 “你不许叫别人进这个车厢,谁也不许!” 陈敛抬手捏住她下巴,将她的凌乱颓美尽收眼底,“不长记性,刚放过你便又忘了?” 姜娆心有余悸,吓得忙勾紧他的脖子撒娇,“不能叫人进来瞧到。”她顿了顿,舌尖抵了抵牙,“哥哥。” “不够。” 下巴被他拇指摩挲得很痒,姜娆翁声绵绵,贴着他尽力讨饶,“哥哥,求求你,这样还不行嘛?” 话音刚落,陈敛却忽的眸色一暗,他叹声,“乖乖,你是想玩死我。” 顶着副我见犹怜的脸蛋,还这么会发嗲,陈敛咬牙切齿了好半响,才终于舍得暂且将人放过。 姜娆终于不必再喊,方才一通折腾,她嗓子都快哑掉了,先前她已经对着陈敛喊了无数声,喊得他是兴致大增,食髓知味,只是姜娆却全程紧张,每每想到身处车厢都是提心吊胆,陈敛虽保证过此地绝对无人经过,可到底还是处于街巷一隅,难以想象,她居然真的与他在车厢内白日纵乐。 简直不可思议。 回府当晚,姜娆便做了噩梦,梦里她被坏人紧紧绑着,囚着她不给吃喝,然后告诉她,叫一声哥哥换一口水,脱一件衣服换一顿饭…… 姜娆直直哭醒,香汗更是出了一身,而梦里那坏人的脸,五官竟慢慢与陈敛贴合,姜娆将脑袋埋进枕头里,这才意识到自己究竟做了个什么梦。 …… 不日过后。 皇帝返京的车队终于到达京城崇武门,宸王同满朝文武来宫门口跪地迎驾,皇后与贵妃更是携着后宫妃嫔侍候多时。 见到宸王,皇帝满心欣慰,甚至当着众大臣的面赞誉他不骄不躁,将京都政务处理得当,颇有几分他年轻时候的魄力与风采。 此话一出,听得众位臣子各怀心思,而一旁落寞的太子,此刻脸色顿时难看到了极点,父皇这是当着朝臣们的面,亲自来打他的脸! 不久后,南疆风波果然初见端倪。 自身处南疆的细作来报,南疆王有意越过僅朝,继续向与北蛮形成连横,对僅朝成夹击之势。 而其中契机,便是送南疆公主前往北蛮和亲。 闻听此信,皇帝怒极,直接将一盏茶杯狠狠摔在了太子的额前。 太子咬牙斥目,忍着满头鲜血直流,表面依旧子孝拳拳。 陈敛见着此状,嘴角闪过一丝嘲意。 作者有话说: 【小剧场】 娆儿:做了好可怕的噩梦。 敛哥哥:梦到什么? 娆儿:你……(颤巍巍) 敛哥哥:(勾笑)哦,那应该不是噩梦,是春… —————— 感谢溉营养液 云林居士字不忘 2瓶; ◎最新评论: 【哈哈哈哈】 【啊,一走要好几个月啊,那敛哥哥回来以后,娆儿不是…嘿嘿】 【娆儿只心疼陈敛giegie哈哈哈哈哈哈哈】 【嘿嘿嘿好耶!】 -完- 第96章 ◎艰难凶险◎ 朝堂之上,众臣子对南疆外交之策各抒己见,主和者意欲先派遣使臣,诚恳向南疆王表达对公主的歉意,并送去钱帛金银借此息事宁人。 只是此议一出便立即遭来宗亲的反对,道僅朝堂堂中原大国,岂能因一南陲小地步步退让,畏首畏尾,失了列祖列宗当年征伐南地的霸气,也堕了大国威勇。 皇帝自然知晓南疆如今的兵力不足以与僅朝抗衡,先前两国联盟也是南疆主动更多,只是若再加上北蛮,两国一南一北上下牵制,对于僅朝来说,无疑所面凶险严峻加倍。 龙椅之上,皇帝握紧扶手上的金漆龙腾,垂目沉凝片刻,最终视线转向左侧臣首,“毅安侯,姜家驻守蛮地多年,威声赫赫,与蛮夷更是交手多次,对对手了解甚深,如今之局,依侯爷看该如何所决。” 姜元庭应声向前半步,恭敬直言,“承陛下信任老臣,老臣斗胆一言。今我泱泱大朝,兵力强盛,卒将英勇,何惧蛮夷荒野之人?况我姜家军多年驻守边境,与夷交战,十中胜八,远慑蛮人,蛮军见我方军旗入目,更是不战而自栗。” “退一万步来讲,即便蛮军真能得南疆王相助,挥师北上,可众所周知,南军擅水战,因地形优势堪堪自守,可真要着陆陆战,恐怕未战而身疲。且两国为临时会盟,根基不稳,南北相距甚远不能及时战信互通,如此情势之下,战事持续几月之久,连横自定错漏百出,我军只需按兵不动,窥机逐个击破,综上所言,两国连横不足为我僅朝所忧,更不足为陛下扰。” 老侯爷一番慷慨激言瞬间引得百官士气大增,尤其武将纷纷出言响应,请战出军以立国威,连同方才请和的文官也开始有所动摇,毕竟老侯爷威名远扬,得人信服,他说能战,战则胜,无疑是给众人吃下一颗定心丸。 只是,众人久久没等到皇帝的表态。 姜铭被父亲所言打动,当下也等得心焦,于是紧跟着上前言志,“陛下,现只需陛下一声令下,我与父亲即日便一同北上御敌,携姜家军回防攻势,若蛮夷人敢来造次,我定叫贼人有去无回!” 皇帝垂眼视下,目光看在姜铭身上,又向后逡巡,神色明辨不清,姜元庭被视线触及,心头忽得震了一瞬。 “姜家世代英勇,忠国护君,寡人这万里江山能得姜氏庇护,是寡人之福。”皇帝忽得笑起,掩了方才神绪的微凝,“镇国将军护国心切,不亏是侯府世子,有老侯爷当年的几分威风,既然将军力毛遂自荐,有重击蛮夷之志,寡人便遂了你的心愿。” 姜铭眼中闪过一瞬激动,还未来得及思索为何陛下没有提及父亲,便听陛下紧接又道。 “姜铭自是要去,不过,寡人此次有意再启封一位护国将军。当初南疆之战,因我皇室之过,委屈了英才,后来,寡人痛定思痛及时挽回,这才将陈卿留在身侧,陈卿非但没有怨言,反而脚踏实地,从小做起,历经考验一步步坐到今天指挥使的位置,他的将帅之才,朝中有人认可,可也有人存疑,所以不妨借此机会,叫老将暂歇,新人试炼,陈卿究竟能力如何,也能给行人一个信服,陈卿,你说呢?” 陈敛面不改色,被点到姓名似早在意料之中,他几步出列,沉声应道,“谢陛下信任,臣必扫平蛮夷,死而后已!” 皇帝面露欣慰笑容,当廷破例提升陈敛为护国大将军,位列一品,于此同时,也一并晋了姜铭的官职,并保留了他镇国大将军的头衔。 如此,僅朝两位国字将军齐名,无正副之别,姜铭总觉哪里不对,还未琢磨过来,便及时被身侧父亲提醒,“还不快谢恩。” …… 回府后,反应慢半拍的姜铭终于意识到,今日陛下在朝堂之上可谓话中有话,陛下突然对他官位提升,同样含义颇深。 为何父亲真挚言志却不被陛下准许,难道真的只是由于父亲年老,陛下体恤?恐怕原因不尽然。 姜铭皱紧眉头,不太愿意去探究真正事实,或许,陛下真的已经开始对姜家起了防备心。 姜家军三十万将士全部驻守在边境,陛下却将他们一家留在京城,不肯放行北归,今日他提议想与父亲共同北上御敌也遭来拒绝,陛下还因御蛮之事特意提升了陈敛,有意叫他携领姜家军抗敌,这些事连带在一起,他再难接受也不得不认清现实。 当晚,姜元庭将姜铭叫进书房,一番恳切叮嘱,“陛下今日所言,你应当也有所体会,皇命不可违,为父留在京都也不算什么坏事,倒是你,千万不要因为心中那点不平,意气用事,延误战机,如今你与陈敛将军携手御蛮才是首要之事,陛下为天子,思虑多些也在情理之中,只是为父怕你年轻,忍不住去钻牛角尖。” “真的在情理之中嘛?” 姜铭苦笑,表情幽深,“崇德五年,父亲携骑兵深入北蛮腹地,置之死地而后生,生擒北蛮小可汗,为僅朝换来三座城池。崇德十二年,北蛮发兵二十万,虎视眈眈要压过边境线,那一战死了我们多少宗族兄弟,姜姓军官宁自戕不俘敌,破釜沉舟,反败为胜,蛮军死伤惨重几乎五年内都不会有反击战力,这近十年的太平盛世,是父亲的殚精竭虑,死而后已换来的,所以,谁能来告诉我,皇室对姜氏的怀疑凭什么是在情理之中!” 姜铭字字诉着自己的不忿,为父亲委屈,为自己不甘,也为埋骨边域的万千将士感到不平。 姜元庭沉重吐了口气,他看着儿子此刻通红的眼,心头似已钝痛到麻木,可他留不得余地,于是只能以严父姿态,一字一句点明,“因为,他是君。” 书房门外,姜娆久立未动,手中饭盒抻得手上分外沉淀。 原来,父亲从来都看得清楚,只是因着心中的那点执念,坚信陛下的疑虑只是出于对皇室威严的护持,再怎样,都不会动姜家人。 姜娆只觉心脏锐痛,想象不出前世里,父亲究竟是怀着怎样的心情被押赴刑场,那时,他对拥护了一生的信仰该是多么失望。 她握紧手中木柄,一个念头迅速从心底冒起,姜府的权利似乎是时候放了,如此,既是成了皇权,也是为全家谋出生路。 薄凉帝王家,皇帝欲收姜家兵权却不直言,反倒将陈敛推到众矢之的,好一招谋略高深。 陛下知晓姜家军对父亲兄长何其忠心,又怎会轻易对空降将帅陈敛轻易信服,于是乎,兵将们所有的怨气,不满全部会发泄在陈敛身上,而远在京城的皇帝陛下,自是高枕无忧,与此事毫不关联。 陛下打得一手好算盘,如此一来,此番回权的周折压力,就自然而然全部压在陈敛一人身上。 姜娆眸底泛湿,一股无力感迅速从心头处蔓延,她虽看得清前路,却无法亲身为他点烛,哪怕只是落下一丝光亮。 所有的艰难凶险,皆压在了陈敛身上。 作者有话说: 感谢营养液: 54492416 5瓶; ◎最新评论: 【此评论超时未审,暂被系统自动屏蔽,审核通过后即可展示!】 -完- 第97章 ◎临走前夜◎ 不到半月,南疆探子秘信急至,信上言说南疆王已将公主秘密送往北蛮,和亲为实,两国连横之事确实板上钉钉。 见此情形,若僅朝再多犹豫,只怕多生事端。 于是皇帝下令,以南疆叛盟为由,派出一支精锐部队临夜偷袭了南疆边境重城会襄,以震威慑。 精锐军由李信将军带领,将士们佯装攻城却并不急切破门,此举并未造成自身兵卒多少实际伤亡,却是导致南疆朝堂内外人心惶惶,除此之外,因避战乱,会襄城中百姓更是陆续搬空,南疆的护城军身后无所依托,被耗得筋疲力尽,正值松懈之际,被僅朝军队以极小的代价轻松夺得城池。 占据会襄后,精锐军原地休整,却并不继续南下,这只是僅朝破除蛮疆两国联盟的一招声东击西,迷惑敌人的棋法,与此同时,陈敛姜铭皆已接旨,查兵点将,不日一齐北上御蛮。 …… 毅安侯府。 因着第二日便是姜铭出征的日子,家中人都被这临战的紧张气氛所感染,饶是一向活泼爱闹的葛如烟今日也少见的变得沉默寡言。 一家人聚在一起吃了顿团圆饭,饭后,姜元庭叫着姜铭去书房说话,两人一走便一直说到夜深,许是嘱托不少。 大家今日都精神异常亢奋,鲜少困意,于是便也纷纷坐在厅室里面等,良久后,终于见到姜铭从书房出来,却是不苟言笑,满目凝重。 姜娆看着二哥哥的脸色,不难猜出,方才在书房内,爹爹是与二哥哥探讨政事,而且两人似乎还出现了意见上的分歧。 只是,先前二哥哥从来都是极度信服父亲,鲜少会出反对驳论,故而姜娆实难想象出他们争锋的场面。 “都杵在这干什么,明日一早还要早起送铭儿出征,现在都回房好好休息。”姜元庭走于众人前,拂手叫大家散了。 沈镜也附说,“时辰是不早了,快都回去养足精神,明日好给铭儿撑场面。” 闻言,几个小辈略微福身,应声后便纷纷回了屋。 只是葛如烟没有真的走,出门后她一人坐在台阶上,坚持要等到姜铭,再一起回去。 沈镜笑着随了她的愿,然后带着两个女儿继续往后院去,等身侧人清了,沈镜低声与身边伺候多年的李嬷嬷叹道,“我听铭儿房里的嬷嬷说,这几日铭儿似有心事,总爱夜间饮酒,有次喝得多了,夜里竟往如烟屋子里去了,嬷嬷偷偷告诉我,那晚两人应是宿在一起了。” 李嬷嬷没多惊讶,只道:“如今府里人都拿如烟小姐当夫人看了,只是到底少个名分。” 沈镜点点头,“铭儿私下与我说过几次,只是我与侯爷有意先定媛儿的婚事,否则有碍规矩。说到这我便突然想起,宸王殿下是不是前几天又来给媛儿送古书了。” 李嬷嬷:“前日刚来过。殿下与大小姐有共同爱好,原本交流不多,最近不知怎么的来往突然频繁起来了。” 闻言,沈镜若有所思地沉默片刻,之后又沉沉叹了口气,“媛儿铭儿都好,可最让我放心不下的还是娆儿,与皇家退婚都过去这么久了,可娆儿还是丝毫未有再去交友的打算,这孩子怕不是真的伤了心,再不想去动红尘念头。” 见沈镜面露忧色,李嬷嬷连忙宽慰开口,“夫人既有如此担忧,不如过段时日等世子凯旋回来,寻几个才盛有为的小郎君,来与咱们家三姑娘相看相看。” 沈镜失笑,“若真如此,侯府的门槛非要被来客踏破了不可。” 李嬷嬷闻言点头,想想居然能有画面感。 …… 此时,刚刚走到琼琚阁的姜娆还不知道,母亲正为了她的终身大事,开始挨户比较京中显贵人家的优秀儿孙,励志今夜就排出前三甲,提前为她把住关。 方才等二哥哥同爹爹叙话等得时间不短,姜娆眼看春杏小桃也都乏了,于是便放两人回去休息。 浴房内的热水已被旁的丫头提前安置好,姜娆叫她们无需伺候,紧接一人进了浴房。 姜娆背对着屏风,将脱下的衣服一件件挂在上面,不知什么缘故,肚兜背后的一根细带居然系死,怎么也解弄不开,姜娆与它僵持不下,手腕都够得有些发酸。 这时,浴室房门突然被人推开,姜娆以为是丫头进来给她添热水,于是只好尽力忽视自己此刻将近半裸的姿态,开口说道,“先不必加水,你过来帮我解一下衣带。” 身后脚步声靠近,姜娆没去抬眼看,而是立刻背过身去,好叫来人更方便着手。 “嘶。” 姜娆忽的被对方拇指摩挲了下,战栗感瞬间裹挟全身,叫她猝不及防嘤咛出了声,她呼了口气,蹙着眉说道,“怎么毛手毛脚的,还没好吗?” ‘小丫鬟’没立即回复,只是能感觉到她闻言后动作更快了些,姜娆以为是自己方才的语气不好,将人给吓到了,于是便没继续计较,反而更主动躬了躬身,方便‘小丫鬟’继续为她解带。 随着身后那人呼吸渐沉,姜娆脖间的衣带随之滑落,紧接胸前也一阵松弛,姜娆赶紧一手捂着肚兜,一手摆手向后吩咐说,“好了,你先出去休息吧,今日我不需人伺候。” “是下人们伺候得不好吗?” 一道分外熟悉的低沉男声入耳,姜娆震惊转身,果真看到陈敛正玩味地用手指轻衔着她的肚兜带,她还未来的开口说话,陈敛扯着衣带伸手一拽,瞬间,姜娆衣小小的胸衣直直落在他手,人也顺势扑进陈敛怀里。 “陈敛,你怎么……” 她话还未说完,就被人直接托抱而起。 陈敛好似看出她在忍着寒,于是不做犹豫,立刻将她抱进浴桶里,手指触水感受了一下温度,接着又往里添了一桶热水。 “冷不冷?” 姜娆摇头,眼睫沾带着雾气,□□着身子往水下缩了缩。 抬眼又对上他的视线,姜娆面庞微微有些发热,当下慌言问道,“你是今日休沐吗?” 她知晓陈敛和二哥哥一样,近日练兵辛苦,经常连吃饭的功夫都没有,时间紧迫,她没想到陈敛还会特意过来找她。 “明日出征,今日能多歇了几个时辰。”陈敛说得轻巧极了。 姜娆不怪他方才突然出现捉弄人,只是实在不忍心看他如此疲惫,还牺牲本就不多的睡眠时间,费尽心力偷偷潜入侯府来见她。 她心中酸酸的不是滋味,犹豫了下,忽的抬起没入水中的手,朝他伸去。 “你要不要……”她没主动说过这么大胆的话,到底踌躇,可离别之际在即,她总觉得自己是时候主动一次,于是强装镇静地继续说完后面的话,“要不要,和我一起泡?” 陈敛愣了一瞬,随即挑了下眉,看着浴桶笑了笑,“有点小啊。” 姜娆羞得马上就要原形毕露,生怕自己透出胆怯破了功,于是咬咬牙,赶紧回他道,“那我们挤一挤?” 陈敛握住她伸过来小手,挠了下她的掌心,像是在故意逗人,“往哪挤,你身上吗?” “你……那,那算……” “我可没说算了。”陈敛慢条斯理地脱下衣袍,随后直接跨进浴桶紧挨上她。 桶内空间确实逼仄,陈敛人高马大,背贴着桶壁几次试探都没能坐下,最后他抬手一托,把姜娆整个放在自己腿上,这才终于纳下两人。 陈敛将两只有力手掌箍紧在她的腰上,未来得及修整的下颚,此时微微冒出一小层胡茬,他就这样用下巴故意蹭着她锁骨处的白嫩皮肤,乐此不疲地痒着她。 “明日大军出征,你来不来?”他咬着她的耳朵说。 按僅朝的规矩,出征送行,唯父母兄弟亦或妻子才有资格相送。 姜娆当然会去,陈敛明明知道哪怕是因为姜铭,她也会以侯府三小姐的身份去为兄长送行。 他这般问,许是带着几分别的意味。 陈敛从未在姜娆面前提及过他的父母,关于他的身世,被问起时也总是三缄其口,姜娆只知道,如今京城内只有一个被他称作二叔的老人算是他的亲属,只是二叔因伤病不便出行,想来恐怕有心无力,明日也不能到场。 全城送行,可位于万人队伍之首的将军,却是孑然一身,姜娆设身处地想象,忽觉鼻尖酸涩。 忍不住情绪浓烈,姜娆吸了下鼻,抬起玉臂忽的向前抱住陈敛的脖子,与他用最亲密的姿势交颈相拥,试图以此带给他些许温暖。 “我会去。” “去送你二哥哥?”他明知故问。 姜娆生气地在他脖颈处咬了一口,狠狠用了点力气,“我去送二哥哥,谁来送你这个孤家寡人!” 他好像没有痛觉一般,被咬一点嘶痛的反应都没有,只是确认一般地托着姜娆的脸,很认真地问道,“专程来送我?” 姜娆懒得回答,凑上前轻吻了下他的额头,用行动表示。 她当时是为他而去,她要为他祈愿送行,为他向神祷告平安。 陈敛笑着阖了下眼皮,笑得有点无赖,“光吻这,不怎么够。” 闻言,姜娆顿了顿,思索之后再次做出退让,她又上前吻住他的眼角,向下继续去轻触他薄凉的唇。 见陈敛还是没表示,姜娆脸色烧红地忍不住催促道,“还不行嘛?你不要得寸进尺呀。” “好,那换个地亲,行不行?”他今日罕见的好说话,以往哪次不是兴头来了就直接谁也挡不住的架势,他如此,倒是让姜娆不习惯了,见他答应得爽快,姜娆把头埋在他胸口上,跟着也点了点头。 两人擦干身上水渍上了榻,姜娆想着方才自己的承诺,正想继续,却不想刚凑近他的唇角,就被他蹙眉忽的拦下。 “娆儿没明白我的意思?” “什么?” “我方才说,‘换个地亲’。” 姜娆茫然点了点头,是的呀,所以他们不是从浴室出来又来到她闺房了嘛,如此,不是正好应了他的要求? 陈敛半眯着眸子危险地看着她,而后又捏住她的下巴,反问道,“说话不算数?” “已经换了呀。”姜娆被桎梏在他身下,委屈地喃喃出声,“算数的。” 陈敛意味一笑,抱着她直接裹进被子里,身子更是压低几分叫她自己感受。 “我说的换地亲,是这。”他温湿的吐息尽数喷洒在姜娆的勃颈上,看着她小鹿一般怯生生的眸,竟生出几分要将她狠狠欺哭的奇异怪感,他诱蛊着继续道,“一下,最多两下行不行,不会痛。” 姜娆没当即出声拒绝,陈敛见状简直兴奋得要死,他怕她待会害羞反悔,迅速下床灭了烛,接着又落下厚厚的床帐。 上榻拿起被子时,陈敛体贴问她,“你要不要蒙被子?” 想想那种姿态,姜娆紧紧咬唇,慌乱摇头。 陈敛放下被衾,在黑暗里摸了摸她的头,轻轻哄着,“放松,待会可别这么咬。” 窗外多云无月,加之厚厚帷帐阻隔,榻上几乎透不过丝毫的光亮,姜娆尤其感谢此刻眼前的无边黑暗,就好似神灵在她眼前,亲手为她蒙上了一层黑色布料,同时也叫她有了自己坚实的伪装。 眼前一切都渐渐融入了暗色里,叫她不必直面手中凶恶,只是陈敛异常的颤动依旧叫她无措,她什么都意识不到,只感觉自己在黑暗之中惶惶不安地迷了路,只能茫然地在未知地域探索神秘。 只是她被抛弃得太久,持续的探索更是叫她口干舌燥,她忍不住去轻触了下近在咫尺的水源,可下一秒,源头便如炸裂般猛然迸发出所有的水源积攒,她根本喝不下,喉咙也险些被撑开。 姜娆趴在陈敛肩膀上一直哭泣不停,任由他怎么哄还是觉得委屈。 陈敛享受了把美人侍候的极乐,想起方才的入骨程度,几欲升仙,当即只觉死在她身上也不枉做个风流鬼。 他抬手轻轻擦试着美人泪,一声一声乖乖心肝不停地哄着,眼瞅时辰剩余不多,陈敛贴着她耳朵哑声问询,“还有一个多时辰,我便要去崇武门整军,时辰不多了,娆儿还肯不肯再容我?” 闻言,姜娆立刻便懂,下意识哼着声去推他,只是刚把人推开便又犹豫了,他明日一去要走好久好久。 相思裹挟,最终姜娆还是勉勉强强地选择妥协,她娇娇弱弱地带着哭腔求他,“那你,不许太凶。” 陈敛冲她坏笑了一下,当即直接将人连带地滚进被衾里。 作者有话说: 要夸夸!(叉腰 ————————— 呜呜~下本预收没达标… 《春日迟迟》性感女星VS清冷医生 宝宝们感兴趣点点收藏!鞠躬感谢! ◎最新评论: 【哈哈哈哈哈,下章被锁了,幸好幸好,看过了】 【牛逼!】 【这波意识流牛蛙】 【夸你!】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完- 第98章 ◎挥泪告别◎ 窗外浓雾渐散了,月光冲破乌云遥遥挂向树尖,再隔窗向屋内打下粗木枝条斑驳的影。 因铺着这层皎白的霜色,满室宜清,只是帷幔内不停传来的响动异声,都轻易将这份月下的清朗覆过,转而化为满室韫色浓浓。 姜娆湿着眼,开口半娇半嗔,“明日有人进来我如何做解释呀,难不成,难不成要说是我入了梦魇。” “入了什么梦?”对方问。 姜娆吐息不稳,还是回道,“与,与恶人缠斗的梦。” 不然要怎样的说辞才能解释得通现下场面,竟连床架上的白帷帐都扯断了。 陈敛摁住她被布缦绑在一处的双手,举过头顶,继而端上高高姿态,慢条斯理地赏着她这般被困缚后,格外招人惜爱的模样。 “与恶人缠斗?” 他哑声反问,“确认不是缠绵?” 这是还算有自知之明,承认自己是恶人了? 姜娆闷忿不由气哼了一声,随后报复性地使劲挠了他一把,还刻意挠在了脖颈显眼位置,险约见了血色。 “嘶,小奶猫学会伸爪子了。” 陈敛吃痛出声,姜娆定睛看,却是没想到那小小伤口竟真的浸出些许鲜血来,看着十分得骇人,吓得姜娆当即缩回了手,怯生生地不敢看他的眼神。 果真下一刻,便听他意味不明地沉哑开口,语速很慢,几近一字一顿,“这么不老实,真欠收拾了?” 说完,直接将人连带着翻了个身,即便此时视线昏暗,可陈敛还是看清了她身后的一副美人骨,此刻,那突出骨感,正对着他灿如蝶翼般招展着。 陈敛以她行之法,垂目咬在了蝶翼最招摇的位置,他要竭尽全力叫这只幼蝶,在他亲身的教调下绽放出最美丽动人的姿态。 姜娆瞬间带上哭腔,当即又求又劝,“是,是我错了。” “错哪了?” “我方才不该挠人的,陈敛,你歇一歇行不行?我帮你擦伤口。” 那也叫伤口,陈敛一阵失语,接着又把注意力放在别处,他挑着话茬,问道,“怎么,怕累着我?” 姜娆讨好着似的认真点头,随之还不忘贴心提醒,“你,你待会要去崇武门点将,还要亲自面见陛下,不,不可耽正事的。” 一句简单如此的话,此刻,她却要喘好几口气才能说完整。 陈敛伏动不缓反急,“你二哥哥还没起身动静,等他开始收拾,我便走。” 听他这话,是准备通宵达旦的意思?姜娆心中一颤,简直想死的心都有了。 姜娆别无办法,只好侧身抬睫冲他撒娇,声音愈发软潺潺,娇气地与他打着商量,“陈敛,求你了好不好,我们就平心说说话,怎么样?” “平心?”陈敛似乎是觉此话好笑,闻言也不正面回答,只反复捻着一处,要多坏有多坏,接着又捏上姜娆的下巴,轻抬着去亲她的嘴。 见状,姜娆还傻乎乎地以为是自己的美人计起了作用,当下赶紧讨好似的回应过去,她都快觉得麻了,只希望陈敛早些饶过自己,而且,就算现在立刻结束,她也实实承过四次了,在他临近出征的前夜,她放下自己所有大家闺秀该有的矜贵身段,配合着他试过了所有的把戏乐子,可陈敛怎么反反复复就是吃不够呢…… “陈敛,你,你怎么骗……” 见他毫无缓慢之意,反应过来的姜娆刚要出声怪罪,却被陈敛忽的出声打断。 “这样还能分心说话,娆儿,你比我想的坚强。” “不是……” 至哑的声音不微自凛,可此刻的慌忙否认哪里还来得及。 直至良久之后,崇武门整军号角雄浑壮伟般彻空响起,陈敛默然一顿,终是察觉自己陷在这香帐中已不止一个多时辰。 紧接,又一阵沉闷鼓声钝钝入耳,同时间,陈敛抱紧怀中瘫软的美人释得猛然。 …… 皇帝着戎装亲自送军出征,在崇武门一番振奋人心的发言,更是将全城民众抗蛮的声势激发出来。 陈敛与姜铭位于众将士之首,戎装带甲下马,接下皇帝赐下的一殇壮行酒。 皇帝站在最高处,睥睨万生,“我僅朝英勇无敌的将士们,寡人在这里要敬你们一杯,是你们护得我大僅百年国运昌盛,守得百姓乐业安居,你们是当之无愧的英雄!今日,寡人便携京中万民一同送众位猛将出征,官道两旁有你们的父母兄弟,亲属内眷,让他们好好看看你们戎装加身的英雄气概,我军北上,不戾而自威,战则必胜!” “必胜!必胜!”全军霎时高呼。 官道两侧一早便挤满了的人,御蛮之事,举国振奋,姜娆自不例外,一大早便随父母出门为二哥哥送行,因着此次是二哥哥第一次脱离父亲肩扛重任,所以姜家上下都格外重视,除了他们一家,连二房三房的叔叔婶婶都一同来鼓气助威。 大军主力驻扎北蛮,今日队伍只是御蛮军队的一小部分,可这丝毫不影响百姓们的热情,振奋之声此起彼伏,不论男女老少皆挥手致意。 姜娆随家人站在城门外最显眼的一处位置上,尤其她还特意穿了一身大红绢羽裙,就是生怕与陈敛视线错过。 昨日通宵未眠,今晨她是上了好几层粉才堪堪遮掩住眼下的疲色,虽然嘴上一直怪他索取无制,可姜娆心中的隐隐甜蜜却远大过那点不满与怪罪。 大军愈行愈近,姜娆握紧手中丝绢,目光紧紧盯着城门口。 意料之中,他才刚一出现,便明显感觉四周百姓一下子欢跃起来,甚至不少女眷此时也敢正大光明地去看他,姜娆心跳加速,没心思计较这些,因为她注意到陈敛眼神横扫,明显是在寻找什么。 可是,今日城门口来的人实在是太多了,他寻了半天也没与她视线对上,姜娆顿时心焦,生怕陈敛收回眼,直接骑马越过自己。 这时,姜媛在一旁忽的轻扯了下姜娆的衣角,提醒道,“快看,你二哥哥朝咱们这边看过来了!” 闻此言,姜娆这才分出心来抬眼转向姜铭,此时全家人都对着姜铭开始挥手,尤其如烟,罕见的眼里衔了泪,面上含着浓浓的不舍。 姜娆同样挥起手臂,与二哥哥对视一眼,目露期许,期待他早日凯旋,姜铭对她点头示意,而后又紧盯着如烟不舍移开视线。 她刚要收手,却忽的一顿,思索片刻直接踮起脚尖,比方才更加卖力地招扬着手臂。 她为自家哥哥送别,动作大些自是无妨,故而没有什么顾忌,只是,她的眼神却没停在姜铭身上,而是稍稍偏移,定格在了陈敛的面庞。 她别无办法,只能借此尽力造出大的动静,引得更多关注。 也多亏了她脑袋灵敏想到这个吸引人的方法,否则,两人恐怕真的会白白错过。 她不停地遥遥挥手,所幸,陈敛终于有所察,偏头瞥向她所在的区域。 两人隔着人潮一瞬对视,陈敛终于不必继续苦苦空寻,那一刻,姜娆不自觉润湿了眼眶。 从前,她也为父亲兄长出军送行过,可那种感受与此时并不相同,爹爹北上时会被全家人围簇着关心不断,二哥哥更是如此。 可姜娆知道,陈敛在京中并没有什么亲人,唯一被他称作二叔的老人,也因常年身体单弱不便远送。 所以今日,原没有一个是真正能为他来的人。 姜娆强忍下眼中酸涩,对着目光所及之处嫣然一笑,不停招手无声地为他祝好,隔着人海,她在努力诉说着隐晦爱意,她想叫他知道——有人,是为你而来。 陈敛威然坐于马上,终于寻到没入人群中的那抹红色靓影,方才浮上心头的些许情绪瞬间消散完全。 看着远处红衫长带随风飘舞,看着她眉目间露现出的柔情脉脉,里面饱含眷恋不舍,陈敛目光灼灼定视,似要将眼前之景全部锁进心底,供他一生回想。 身后,姜铭的副将李虎也看到了姜娆的举动,于是笑着跟身前人说道,“世子,看三小姐多舍不得你,冲咱们这边挥了半天手了,也不嫌累着自个。” 姜铭看过去,也是颇为意外,“自长大后,娆儿很少这般外显情绪了,看来是真的舍不得。” 李虎嘿嘿一笑,“那世子带领我们姜家军好好挫一挫蛮人的威风,姜家军上下为世子命从,争取早日解边境之急,好凯旋回家叫老爷夫人还有小姐们放心。” 这话说得含义甚深,姜铭只是笑笑,没接话却也没否认。 先前,陛下亲自下旨,封陈敛为护国大将军,统帅全军,北上除蛮,姜铭虽与陈敛位同一级,可此战却是陈敛为正,他为副。 陛下明面虽未如此说,可是实权安排上却明显有不同,方才李虎所言也是心怀着怨气,在给陈敛使下马威。 陈敛当然听出李副将言语中的为难之意,只是,他现在可没空去与李虎计较这些。 眼看要拐过弯道,从此处便要隔开百姓相送的视线,陈敛立刻驾马挪动几步,寻了个最佳位置,转头去看,果然看到姜娆紧跟着偏过视线,仿佛舍不得从他身上移开一眼,陈敛不自觉勾了抹笑意,一颗征勇沙场的铁石冷心,瞬间被温柔绕指,暖了情肠。 身后,李虎声音又起。 “世子,快回头看!百姓们都散得差不多了,三小姐居然还在那舍不得走,红裙子扎眼,一看就是她,小姐与世子的感情是真深,瞧这眼巴巴的。” 第一次,陈敛觉得李虎也不算太聒噪。 这话,听得他心情极佳。 ◎最新评论: 【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李虎这名起的挺好】 -完- 第99章 ◎看得眼热◎ 蛮地酷寒,荒芜遍地。 辗转半月,陈敛与姜铭终于带着从京都集结的万余人,来到北防重城关卡赤城,与边境驻守的三十万大军会合。 边军的旗号打着赤红色的‘姜’字,他们是北防部军,却也是挂着非皇姓的姜家军,陈敛立于城墙之上,睥睨视下,眼见城墙之下位列着的数十万兵将,看姜铭现身一呼百应的雀跃模样,心里也大致明白,为何姜氏一族忠心耿耿,辅佐皇族几代君主,今日却还能得来皇帝如此猜忌。 或许,那根本就不是猜忌,而是,忌惮。 驻留在赤城的将军名为尚申,半百年岁,曾几次跟随老侯爷出生入死,对侯府荣辱视为己任,此次迎两位将军入城,尚申对姜铭热络非常,一阵嘘寒问暖,至于陈敛,老将军可是连面上功夫都懒得做,只虚晃晃地视了下礼,眼里心里都尽透着不服。 对于这些,陈敛漠然视之,早已料到掌军之事势必会遇波阻。 皇帝对侯爷的明面打压,想必早已在边军营内引起过轩然大波,而陈敛正好代表了皇帝一方势力的介入,他的骤然空降无疑给了众人一个情绪发泄口。 果不其然,在接风宴上,尚申带着一众将官起身敬酒,言辞振振,“北上御蛮,我等悉听从将军差遣。” 在座两位国字将军,这酒,敬得微妙。 闻言,姜铭端着酒杯不由迟疑一瞬,紧接不动声色瞥眼扫过陈敛,看他神色无异方才松了口气。 姜铭自然懂得在座众位将军对姜家以及父亲的维护之心,当下吃了酒更是情绪外露明显,只是现下不管心中怨气不忿再如何浓重,都不该明面不顾圣意,调任之命乃陛下亲自所下,陈敛更是圣上一路提拔至护国将军的高位,他们再闹下去,当是拂了陛下的颜面。 临行前夜,姜元庭亦对他反复叮嘱,不可因小失大,遗误战事。 于是,姜铭端起酒杯主动朝陈敛敬去,尚申及众位将官见状,互相对了对眼神,迟疑片刻,终于还是半将半就地认下了陈敛总指挥的地位。 陈敛笑笑,接了酒,自始至终绝口不提掌权事宜,尚老将军今日所行,无非是不甘于姜家军的行军虎符落入他姓之手,既如此,他又何必不讨喜地急着去讨要。 宴席后,陈敛单骑出城,于城外驻扎营地,亲自点出自京都随行而来的五千精兵,他们并非普通兵卒,而是经陈敛严苛训练过,能以一敌十的羽卫,大军召集前,他与宸王费了一番不小的功夫,这才将这些人秘密替换上去。 如果说边军对姜铭一呼百应,那羽卫便是对陈敛誓死至忠。姜家军陈列三十万当然是御蛮主力,可陈敛用兵之神偏在于险中求胜,他能将一支仅千人的精锐军用神,走险招,出奇效。 第一次战略部署,陈敛主动提出在蛮军来前断了他们的粮道,拿下沛封这座枢纽之塞,借以牵制把控各方管道。 此言一出,姜铭还未表态,尚申便上前一步,拱手笑着说,“大将军第一次来我边域,对这里的情况了解不透也是可以理解的,将军可能还不知,在你们来前,蛮军早已派了重兵把守沛封,要想拿下谈何容易,势必损兵折将,耗就无畏牺牲,大将军可不要拿我姜家军的人命不当命啊。” 最后一句,不知是说给陈敛听,还是说与众将听,总之此话一落,众将眼神立即现出防备,连姜铭也隐隐蹙起了眉。 陈敛将众人神色收于眼底,无视这份明面之上的刁难,他回应自如,“尚老将军说得是,无谓的牺牲当然不可做。我初来乍到,的确还未与姜家军的将士们建立默契,所以我想,这次发兵沛封无需边军参与,我只带从京都来的五千兵士,若如此,老将军意下如何?” “五千人?”尚申好像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笑话,“大将军可能还不知晓,沛封守兵最少三万余人,甚至还不止!区区五千人去夺沛封,岂非以卵击石?” 陈敛轻巧地勾了下笑,抬眼对着尚申,也对着众将说,“若攻方守方,兵将所据无差,还有什么取胜的乐子。” 听他如此狂妄之言,尚申瞠目结舌,其余将领也是面面相觑。 待陈敛出帐走远,众人才掩下惊疑,而后面上纷纷露出些许嘲意,尤其李虎,顶着黝黑一张面容,立在姜铭身侧忿忿不平地说,“故弄玄虚!若没我边军助力,就靠从京都带来的那些兵,还不被蛮军打得屁滚尿流。” “不可胡言。”姜铭厉声警告。 这种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胡话是军中禁言,李虎反应过来,不情不愿地认了错又主动领了板子,只是挨了皮肉之苦,心中不服反而更甚,当下就等着看陈敛的笑话。 只是他们不知道的是,陈敛手下五千精兵的战力何其威盛,几乎个个都是怀有绝技的独门行家。 待兵将休整完毕,陈敛毫不犹豫,带兵直逼沛封境内,五千之师在哪家守将眼里都不足为惧,陈敛就是料定他们这种轻敌心态,于是先派冯越率两千人去城下叫骂挑衅,果然,守将何猛不堪忍受,派出五千士兵出城来剿,却是正中下怀,冯越一行人佯装窜逃,将人引导在山谷夹道,方显露英勇本色,提戟挥刀,全歼敌方五千人,还特意留下几个活口回城复命。 有了开弓之箭,势必一鼓作气,在沛封还未来得及喘息之时,陈敛再次发兵,并亲自带人攻城。神箭手百发百中,箭箭逼得何猛在城楼几乎直不起腰,更何谈指挥气势,陈敛手下前锋赵寻携轻功高手借梯而上,轻易便占了沛封主楼,守将何猛怒极下令,大开城门正面迎敌,并亲自携领两万士兵欲将陈敛之部全部歼灭。 陈敛当然不会真的以卵击石,占够便宜便立即向东边阴河撤退,何猛紧追不舍,带着两万兵将欲跨河追赶,却不想再次落入陈敛圈套,要知道羽卫的前身可是善战水师,不少还跟随陈敛参与过南疆之战,如今近了水,对于被他们来说可谓占尽天机,而对蛮军来说却是旱鸭子陷足,束住手脚,今日这五千人,何惧北蛮万人之师。 陈敛以微小代价一举夺下北蛮重城沛封,可谓扬立军威,边军士气大振,从前对这位空降将军不服的兵将,如今再不敢对他摆弄脸色,在边境,一切军功为上,此战,亦收了军心。 …… 京都。 姜娆接到皇后娘娘送的邀贴,言辞诚意地请她去凤栖宫叙话,想想,姜娆便大致能猜出娘娘要说什么,无非是与太子有关的一些劝词,想起穆凌她便心下烦躁,于是当即寻了借口,以身子不适婉拒下来。 又过了半月,当好赶上娘娘的生辰,姜娆这回实在推脱不开,不过所幸,这次她是同阿娘阿姐一起进宫,想来娘娘也不会太过为难。 进了凤栖宫,姜娆与其他同来女眷一同向娘娘贺生,落座后一切如常,姜娆方松了口气。 大家聊得热闹,姜娆转眼却寻不到阿姐的身影,于是便也起身跟阿娘打了声招呼,打算出门透透气,顺便寻寻阿姐。 出了凤栖宫正门,姜娆刚转过一个廊道,却被人突然阻了前路,看清对方面容,姜娆当即冷下脸来。 “娆儿,许久未见,你瘦了。” 穆凌站在她两步远的位置,没有冒然向前,却是停留原地,抬眸深情款款地看着她,假以寒暄。 姜娆皱眉退后半步,立显防备,甚至忘了福身视礼。 “娆儿是还在怪我嘛。”穆凌没在意虚礼,开口语气满是懊恼与愧意,“我们的婚约原是父皇亲定,若非先前发生了那些意外,如今……如今你早已是我妻!” 他情绪愈发激动,说着提起脚步忽的向前凑近几分,姜娆向一旁躲开,这才闻到穆凌身上的酒味,也看清他眸间的几分隐隐戾气。 “殿下自重。”姜娆冷冷开口。 好笑穆凌一副委屈表情,不明情状的恐怕还以为他才是被辜负的那一方,先前在行宫发生的一切,他难道全然忘了?否则,今日又哪里来的脸面再出现在自己面前,卖弄凄惨,姜娆凉薄地想。 “娆儿,你再等等我好不好,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你,不会太久了,等到时我承大统,一定把你捧上皇后之位,你将是这天下唯一有资格与我比肩之人!” 这种疯话,他敢说姜娆却不想再听,除去大不敬之言,他的满满道貌岸然反而更令人作呕。 姜娆瞥开眼又无动于衷的模样似乎彻底刺了模凌的眼,他眼中柔情蜜意不在,转而化成愤怒。 他忽的恶狠狠地扑过来,死死掐着姜娆的肩膀,开口时浑浊吐息尽数喷洒,令人无限生恶,“娆儿,你必须是我的,你必须是我的人!” 姜娆嘲弄而无畏地看着他,却连句施舍的话都不肯说,穆凌当即心烦意乱,理智也全然被冲散。 许是被姜娆的冷漠刺激到,他转念便想,反正今日他是喝了酒的,就算真犯下什么混事也无所谓是叫父皇嫌恶,反正现在局面已经如此,再坏还能坏到哪里去。 他等不及舅舅所言的迂回策略,此刻浑身上下都在叫嚣着要得到她。 方才喝下的一壶酒此刻仿若在腹下烧了起来,穆凌忍不住地狠狠咬咬牙,再顾不得什么礼节规矩,他今晚就要帮姜娆破苞,他要做第一个破她身的男人! 眼看穆凌疯了一般要亲过来,姜娆用尽全力去挣脱他的束缚,艰难躲过了这个充满恶心的吻。 可男女力量生来悬殊,她挣脱不出,情急之下只能大喊着叫人,可求救之声刚起却被穆凌忽的捂手挡住,叫她嘴里所有的辱骂叫喊都变成了口齿不清的唔唔声。 姜娆眼中流下的眼泪叫穆凌一瞬看得眼热,此情状更是无限加强了他身为男人的征服欲。 看着眼前哭得梨花带雨的娇弱美人,他忍不住咽了口口水,心想天下任何男子见了都会控制不住想要狠狠将人玩弄一把。 穆凌心中得意于自己将是那第一个尝试的人,当即兴奋异常。 于是也不再急着与她亲热,而是慢条斯理地抬手板正姜娆的脸,强迫她与自己对视,“娆儿,别这么抗拒,你是还没被男人伺候过,不懂那种滋味。” “你敢!”姜娆咬牙怒斥。 作者有话说: 文章要进入收尾阶段啦。 离敛哥哥靠军功名正言顺娶到娆儿的日子不远啦~ ◎最新评论: 【男配,快来领盒饭】 【啊啊啊啊啊,辣鸡太子,敛哥哥快加油呀】 【等后续!】 -完- 第100章 ◎生死不明◎ 穆凌卸下身上伪装,眼底现出浑欲,嘴上更是不停对姜娆说着污糟的下流话。 姜娆心中冷笑,恐怕这样的穆凌才是他本来的面目,一直以来,他把自己扮成克己复礼,不近女色的储君形象,还真是煞费苦心,虚伪辛苦! 酒意使穆凌沉溺在自欺欺人的白日梦中,可下一秒,胯部却猝不及防狠狠被人踹了一脚,痛得他当即松开了人,差点翻了白眼。 他两手颤抖着往下护,难以置信地瞪看着往日里如兔子般温顺的姜娆,如今竟成了一只会伤人的狐狸,当即震惊又愤怒,甚至连话都说不完整,“你,你……” 姜娆退至安全距离,眼睛里含着明显的嘲讽与怒气,她直直对上穆凌的眼,强掩住心下怯意,“你敢对我无礼,有人会要了你的命。” “笑话,全天下除了父皇,谁能阻得了我!我偏要无礼又如何?”穆凌像是气极,咬牙忍痛也不忘刺激姜娆。 紧接,更是扑过来不管不顾,直接将姜娆恶狠狠地抵在亭柱上,痛得她嘴唇打颤,直觉背后发麻。 她以为穆凌会因为方才那一下动手,却不想只听他大言不惭地开口,语气带着狠戾,“就算是父皇,又能管我几时?” 说完,他抬手用力掐住姜娆的脖子,当下用了狠劲,面上一瞬带上扭曲的笑意,“怎么,难不成娆儿如此开明,甘愿供我们父子共同玩乐?” “你让我觉得恶心!” 啪得一声,姜娆忍无可忍一把打在穆凌脸上,当即掌心震得发麻。 然而,这一巴掌却彻底激起了穆凌的怒火,姜娆看到他目眦尽裂面含凶色,心下凛然一寒。 果不其然,下一秒,穆凌疯魔一般不断加重手中劲道,姜娆只觉喉咙被压迫得几乎难以呼吸,她双手死死扯着他的手,试欲呼吸,可是却根本不能挪动对方分毫。 蓦然间,她突然想到陈敛临走时的恳切叮嘱,叫她遇事切不可逞强,一切等他回来解决,可如今她没能听他的话,还将自己置身于险境中。 可姜娆这一刻并未后悔,自还魂醒来,她每走一步无不如履薄冰,战战兢兢,面对虚伪至极的太子更是虚以委蛇,曲意逢迎,她心中埋了太多长久无处发泄的情绪,对穆凌,她前世里恨得太深,如今若不当面亲口表述出自己对他的厌恶,她会觉得对不起,对不起那个在望月台绝然喝下毒酒的,另一个自己。 她以为自己真的要命丧他手,被惹怒了的穆凌哪里还有什么理智尚存。 险些窒息的瞬间,一个人影突然从阴影里冲出来,一下撞在穆凌身上,穆凌被撞得脱了手,更因为酒意上头脚步更加悬浮,于是几个趔趄直直栽进了廊道一侧的花坛里,半响也没听见起来的动静。 “玉莲,快去看看太子哥哥人有没有事。” 耳边响起一道略熟悉的女声,姜娆大致知道来人是谁,却没心思去管,她刚脱离桎梏,此刻大口大口喘着气,头脑都是空的,她准备扶墙坐下,可脚步刚挪动半分就险些跌在地上。 情急中,是朝阳公主搀扶住了她。 姜娆瞥眼看过去,虚着声音道了声谢。 “你……你没事吧,太子哥哥为何要对你动手?”朝阳将姜娆扶稳坐下,当即一脸的不解和好奇。 姜娆不想回答,此刻她也实在开口艰难,一阵接一阵的咳嗽声给她脸庞都憋得通红,更别说出声言语。 这时,朝阳公主身边的宫女玉莲小跑着过来禀告。 “公主,太子殿下掉进花丛里,似乎是昏死过去了,奴婢闻着殿下身上有酒味,看样子是醉得不轻。” 朝阳公主闻言立刻松了口气,“醉了正好,方才我去撞他没控制好力道,不成想把人撞进了花丛里,若他脑袋清醒,不一定要怎么教训我呢。” 姜娆稍稍平复,她看着朝阳公主,开口问道,“为什么救我?” 朝阳立刻便回,“这有什么为什么,太子哥哥他在掐你,我若是不过来,他有可能真把你掐死。” 说完顿了顿,压低声又冲着姜娆问起八卦,“你们两个是因为南疆公主的事起了冲突吗?” 看来行宫的一场闹剧,多多少少也传进了宫里,天下无不透风的墙,只是圣上严令禁止宫中人讨论此事,故而朝阳公主问话才这般小心翼翼。 只是姜娆非常不喜被旁人误会,以为她会为了太子做争风吃醋的蠢事。 见姜娆眼神冷淡一直不肯回答,朝阳哼嗤了一声,继续端着公主的姿态,“不说就不说,本公主还懒得知道呢。” “不是。”姜娆面无表情地开口。 “那他……” 姜娆看了眼被宫女扶到墙角处倚靠的太子,此刻他狼狈颓丧,烂醉如泥,姜娆落下的目光只停留一瞬便立刻收回,眼神同时泛出嘲弄,“喝醉了,耍酒疯。” 她这次,明目张胆地当着外人面,没有使用殿下尊称。 朝阳公主好似并未听出异常,只是认真叮嘱着,“那太子哥哥明日醒了若再去找你,你可千万不要把我供出来,我方才真没想把他撞进花丛里,害他出丑,再说我也是为了救你才出此下策,你可不要不讲义气啊。” “既然这么怕他,方才何故还要来帮我,让自己无辜趟上这趟混水。”姜娆看着公主问道。 “情况危急,人命关天啊。我虽不甚喜你,但也不意味着我会见死不救,说到底我只是讨厌你爱出风头,又不是有多憎恨你。” 能当着人面说讨厌对方的,恐怕也只有朝阳公主这般心直口快的能做出这种事。 姜娆没那么不知好歹,人家施了恩,她自然会记在心里,“是我欠公主一个人情,不过,今日之事涉及皇家颜面,我不打算追究,也希望此事止于公主。” 今日受的委屈早晚要讨回来,只是她不想此时将事情闹大,如今陈敛身在前线困阻甚多,朝中任何牵动都有可能牵连风险,她不能轻举妄动,只盼着陈敛早日平叛战乱,平安归来。 “我自然不会多嘴,那你……你就这么走了?” “公主还有话说?” 朝阳犹犹豫豫,到底开口,“沈丞相前不久带着聘礼去了常太傅家,有意定下沈追哥哥的婚事。” 姜娆身在京中自然也听说了,不过此事本就与她无关,便也没多关注过。 倒是后来又听阿娘说起,朝阳公主因为此事没少在陛下面前闹过,却也毫无回转余地,沈常两姓联婚许是圣上属意,此举有意巩固集权。 身为一朝天子,对子女的宠爱到底会有限度和原则,在皇权面前,儿女情长是最不值一提的事,只是公主天真,还以为以自己金枝玉叶的身份,势必会进沈府的大门。 朝阳忽的自嘲了下,“先前讨厌你,也是因为沈追哥哥待你特殊,却不想竟是防错了人。那女子容貌普通,在一众京中贵女里是最不起眼的,可她却胜过了我,想想真是可笑。” “你又怎知那女子就是心甘情愿呢,不是人人都像你,已然对沈大人钟情,或许她也有自己的遗憾,更何况以貌取人何其浅薄。” 朝阳公主被辨得说不出话来,看着姜娆那张脸又忍不住地暗哼一声,心想你是有一副女娲炫技的好皮囊,自然说得轻巧。 她不想在自己的短处上跟姜娆继续吵嘴,于是叹道,“事事真是无常。这才过去多久,你就与太子哥哥解除了婚约,还有你那堂姐,先前招摇地恨不得把尾巴翘上天,现在竟然老老实实不出府门,还有,还有太子哥哥,似乎也比以前变得暴躁了许多。” 所有人都在向前看,也就只有在温室被保护得太好的朝阳公主,还会有闲情逸致去怀念过去。 “新故相推,日生不滞。试着将目光从沈大人身上移开,或许会有另一片天地在等着被你发现。” 离开前,姜娆这样对她说。 …… 姜娆一行人前脚刚到侯府,皇上却突然传召姜元庭进宫,宣旨太监模样隐隐慌乱凝重,许是关于前线紧急军情。 姜元庭不敢耽误立刻叫人备马,姜娆见状也是立刻将心提到了嗓子眼,她与家中人彼此安慰许是传来捷报,姜家军战无不胜,威慑蛮军多年,如今虽换将帅可战力依存,怎会不敌蛮军。 一家人一直等到午夜,谁也不肯去睡,只等姜元庭传来消息,姜娆此刻更是受着双倍的煎熬,两位将官偏偏一个是她的血亲兄长,另一个是她承诺一生托付之人,她接受不了任何关于他们的凶险。 子时过半,姜元庭终于踏步进了家门,他眉头微拧,面上却没任何表情,只是拖着老残的身躯步步走得缓慢,背后如覆着千斤重。 沈夫人见状赶紧上前去扶稳他,可她自己的手也是抖着的,她被姜元庭的神色吓住,忍着艰难开口,“究竟是出了何事,是不是铭儿他……” 闻声,葛如烟身子好似晃了下,她一动不敢动,等着结果。 姜元庭摇头,可脸色并未缓和多少,“铭儿糊涂!竟擅自行动,脱离主帅控制,险些被蛮人生擒!” 险些,是险些,那就是还无恙。 众人当即松了一口气,只要性命还在,受些军法也只是些皮肉之苦。 姜娆却放松不下,她凑到近处,试探性地开口问道,“爹爹,那后来如何?” 闻言,姜元庭伸手摁住眉心,沧桑之态立现。 “陈敛将军用兵之神,初战时便用五千余人拿下重城沛封,阻断了蛮军的主要粮道,此举挫了蛮人的威风更是激扬了我军的势气,而后,遂遣大军逐北扬威。陈将军与铭儿兵分两路假意偷袭双城,实际本是声东击西的手段,可铭儿一时贪功,竟真的领兵攻城,却因准备不足遭了敌方重创,而陈敛将军刚刚浴血奋战,闻听消息来不及休整即刻赶去驰援,却为了救下铭儿,身受数箭,生死不明……” 话毕,众人沉默,姜娆难以置信般拉住姜元庭的胳膊,当即顾不上神色掩饰。 “生死不明……这是何时传来的消息?边境相离京都万里之遥,这消息不知滞后多少,肯定不会如此,听爹爹方才描述,陈敛将军用兵那样厉害,怎会真的出事?” 姜元庭以为女儿是同自己一样的愧疚,听她语言切切,心中不由更加闷堵。 “愚忠啊!闻说陈敛将军刚到赤城,尚申几人便处处对其为难,更是霸着虎符有意叫铭儿手掌大权,是我们姜家对不住他,若天生将才就这般陨落,我对不起僅朝,更无颜立足于京城!” 姜娆心中郁极,闻言过后更是喘息不畅,她当即只觉头脑发胀,胸腔堵塞,而后意识忽的飘忽,人更是晕晕沉沉直直往后倒去。 “娆儿!” 众人大惊。 ◎最新评论: 【好看!大大加油码字】 【好看!大大加油码字】 【唉。前面还是有点憋屈。希望能给娆儿一个机会鞭打太子。】 【啊啊啊啊啊,不会怀孕了吧】 【不会怀了吧()】 -完- 第101章 ◎破例封王◎ 陂孚城外驻扎军营内,军医王绾坐于榻前,手持金属镊,小心谨慎地取出陈敛肩上刺入骨肉之间的箭尖。 肩口处伤口周围已迅速溃烂,箭头取出的一瞬间,溃烂源头更是跟着喷出一股浓黑的血,陈敛额头很快见了一层密密薄汗,呼吸转而急促,几声沉沉喘息后终于开始渐渐平复。 见状,军医王绾算是松下一口气,他将血污周围做了清创,随后命人抓紧拿过金疮药来敷上止血,只是因着伤口太深,一时无法止绝彻底。 染着血的麻布一团一团被扔进水盆里,顷刻间,水面黑红得叫人只觉触目惊心。 姜铭等人等在帐外急躁地来回渡步,李虎更是在他身后三步远的位置,垂头丧气,对着主帅营帐长跪不起。 尚申想把人拉起,“李副将,你还要跪到几时,外面士兵们都看着你,你自己的颜面都不要了?” “事已至此,我还能在乎什么颜面!”李虎情绪激动,为自己的目光短浅感到不耻。 尚且斥道,“若都照你这样,那我是不是也要跪,还有世子,你叫他如何怎么自处,如今场面谁也不想看到,你这样不是等于在打……在打侯爷的脸吗?!” 李虎面露一丝犹豫,姜铭却忽的转头,面露严肃说道,“今后在这里,谁也不可打着为姜家立威的旗号,肆意妄为,无视军令,难道今日的教训还不够?将士殒命,主帅危难,白白叫北蛮鄙人看了笑话,得了便宜!” 尚申神色凝重,“世子……” “老将军不必多说。我身为重要领将,临战擅自行动,造就重大损失,回京自会亲自向陛下请罚,但是战斗还没结束,今日之耻我势必要向蛮军讨回来。” 姜铭看着众位姜家军的老将们,言辞恳切,“我为姜姓,对父亲所受不公感同身受,岂会不明诸位心中所想所念,你们的不平不忿我都懂,只是那与陈将军原本无关,若大家真的维护姜家,还请诸位同仇敌忾,将所有心思放在御敌之策上,今后,姜家军主帅便是陈敛,任何策令调遣,兵将们必须无条件服从!” 闻此言,尚申重重叹了口气,心中不甘还在,可事已至此,他亦无言反驳。 众人面面相觑,李虎率先应答,随后众人齐声回道。 “是!将军!” …… 良久后,军帐内的动静慢慢停了,军医王绾掀帘出帐。 见势,姜铭率先一步奔向前去,赶忙问道,“先生,陈将军强势如何?” 话音刚落,李虎更是往前跪行几步,欲知情况。 王绾却是摇头,“大将军强势凶险,受的那两只箭矢皆是被阴鄙蛮人浸过毒的,一支生挨在肩上,另一支堪堪偏离心脏不过半寸,王某用尽平生所学,艰险将那两支毒箭取出,却不敢有十足把握确定将军无碍,将军今夜能不能醒,如今全凭自身造化。” 闻言,姜铭双手握拳,胸口仿佛被人重重击穿,这两支毒箭原本该挨在他身上,那是他违反军令的代价,是他自己罪有应得,愿得惩处,可偏偏陈敛为他挡下,替他受难。 这时,李虎忽的扑上前去,冲动地一把抱住王绾的大腿,开口切切恳求,“先生请一定救活将军,李虎给先生磕头了!先生!” 李虎脾性如此,向来爱憎分明,快意恩仇,也正因如此,他对把他一手提拔上来的姜家无比敬崇,对侯爷及世子更是马首是瞻,故而此前因看不过陛下对姜家的打压,才将心头怨气暗发在陈敛身上。 可最后却是陈敛以德报怨,不仅百里飞驰来援,解世子遇险危难,甚至还以身挡箭,落得生死不明的境遇,如上这些,叫李虎怎么能不倍感惭愧,继续心安理得? 王绾吹胡摆袖,“现在别说求我,就是求各路神仙也没用,堂堂一军主帅重伤,我僅朝御蛮多年,何时吃过这样大的亏!” 王绾一把年纪在军中颇为声望,脾气臭更是出了名的,换做寻常军医,可不敢用这般语气说话,只有他有恃无恐,因着年轻时便跟着侯爷一路征战,在这些小辈面前也能拿拿长者的款,更何况,他这几句话说得实在,更是狠狠扎进在场众人的心窝子里。 好在,陈敛熬到半夜终于咳出一口黑血,人算脱了危险,清醒过来。 睁开眼后,陈敛欲起身动作,可心头和肩膀上的伤口拉扯得生疼,他无奈只好作罢重新躺了回去,只是才一会功夫,额头处的冷汗便又冒出密密一层,他向来能挨痛,可两处伤口同时发作,到底叫他力不从心。 接着,陈敛垂眼,扯开衣襟看了下自己的伤势,神色忽的复杂一笑。 “将军醒了?” 杨劲今日负责留在内帐守夜,他现在是陈敛手下的一个小小队率,昨日更是亲眼见证了战场的凶恶,他目睹陈敛被刺,当时就差一步,他就能挡下其中一箭。 陈敛闻声看过去,抬手指了指桌上的瓷杯,杨劲立刻会意,端来一杯水紧忙送过去。 “姜铭将军和李虎副将在外面守了很久,方才刚回去,李副将更是在帐外足足跪了两个时辰,说是要负荆请罪。” 闻言,陈敛嘴角轻勾,神色别有意味,“负荆请罪?” “没错。”杨劲将水壶放了回去,折回来后愤愤不平地小声说道,“他们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不交虎符,不给兵权,不就是对将军设防嘛,尤其那李副将还总是言语不敬,若不是将军拦着,我早就同赵寻校尉一起,暗中去把李副将教训一顿。” “他们待将军如此,将军何故还要以身犯险,实在不值!不过那群人现在应该是知道了,他们的阴谋论简直就是笑话,将军你别无私心,一心是为僅朝奉献。” 陈敛被人夸的如此高风亮节,笑得飒然,他带着病容,脸色明显的苍白,可眼眸中却含着力量,明亮而有神。 他眉头一挑,好似随口一问,“谁说我没私心?” “什么?”杨劲不明所以地望过去,没懂陈敛的意味。 可陈敛却不再多言,还瞬间把方才的神采奕奕掩下,重新面显病容,杨劲在一旁看得摸不着头脑,甚至怀疑陈敛伤情复发,于是忍不住关切。 “将军脸色怎忽的变差了许多,是毒性又从伤口处蔓延了不成,我这就去寻军医来。” “慢着。”陈敛叫停,转而吩咐道,“去通知姜铭,说我醒了。” 杨劲人生第一次入军营,哪里懂得其中这么多弯弯绕绕,他按着吩咐,大声叫嚷得全营的人都知晓陈敛转醒。 各个营帐渐起烛火光亮,尤其姜铭,闻声更是只穿着件内衫,连外套还来不及穿好,便急匆匆赶至,其他人也同样紧随其后。 可入帐后,杨劲却瞬间有点凌乱。 陈敛的状态与方才简直不像同一个人,此刻,他正闭着眸虚弱地躺在床上,面上几乎不见一点血色,别人叫他,他也只是没力气地轻轻回一声。 见陈敛这副病重之态,姜铭神色愈发懊恼,当下凑近过去连声抱歉,言明自己甘愿领罚,虎符也会立刻上交。 陈敛却只宽言说理解,只是,他越是这副以全局为重的模样,越是加重了姜铭等人的心理负担和愧疚心。 “敛兄深明大义,是我一时目短,险些酿就大错,姜铭这一命是敛兄给的,日后有任何差遣,我定会为了这份恩情,万死不辞!” 杨劲在一旁目睹所有,眼神从先前的困惑逐渐转为惊叹。 他知道陈敛本不是良善宽容之人,如今竟一反常态如此平易近人,实在奇怪,可转眼见到众人毕恭毕敬的反应,杨劲这才忽的反应过来。 陈敛此举并非无意,他是要利用此次伤情,借此机会将所有人的歉疚心发挥到至极,以达自身目的。 可杨劲琢磨不透他费尽心机,又险些将命搭上的目的是什么,虎符亦或兵权?他觉得都不是。 终于,一切困惑思疑终于在一月后有了答案。 陈敛伤愈迅速,半月几乎可以行动自如,一个月后便手持虎符,挥领十万将官以迅雷不急掩耳盗铃之势,发兵北蛮南部军事要塞,龄昌。 先前边军拿下沛封,剑头直指其后的禹州,可是由于陈敛的伤情,只能将推兵北上的进程暂缓,不过他们意图始终明显,姜铭亲自率着五万人马,驻军在前,队伍气势恢宏,明显是在等待机会,意欲一口吞下禹州。 于是,蛮人见状迅速警惕备战,当即暗中从龄昌分出一半队伍,支援禹州,而他们主军刚走,陈敛所带铁蹄便从正面而来。 同样的计谋,陈敛这次玩得更加精明。禹州之外,姜铭所带的人马不过只是幌子,而真正的精锐之师早已待战于昌龄,等蛮人反应过来早已为时已晚。 陈敛挥剑除夷,带兵将英勇破阵,血染沙场死不休,铁骑恢恢,刀戟相持,一番风云变幻,昌龄易主。 昌龄对于北蛮而言,绝非一座普通城池,它是战略要塞,自古以来都是北蛮南部的军事力量代表,如今此城被陈敛率部一举拿下,振扬了僅朝的军威,更重要的事,经过此次吃败,北蛮恐怕十年之内再无力与僅朝相抗,这一仗,为边境万民谋来了久违的长久安定。 率部回返赤城的路上,老百姓们齐聚街道两侧,大声呼喊着陈将军的名字,可见民心所向。 这番场景经久未有,尚申垂目扫过,恍惚间觉得自己好像又回到了二十年前,当年,侯爷也曾受过边民的如此爱戴。 只是可惜,时过境迁,姜家军终究要落入外姓手里,尚申心中长叹。 御蛮大捷,摧毁昌龄的消息很快传回京都,战报通传,瞬间引来朝堂震撼。 北蛮与僅朝历代不睦,边境常年摩擦不断,对彼此更是知之甚深,所以,僅朝满朝文武岂会不知昌龄重城对于蛮军的重要战略意义。 陈敛新将上任,立得此等战功,实令众人唏嘘。 皇帝龙颜大悦,当即喜不自胜。攘乱安内,陈敛仅凭一人之力便为他解决了两个迫在眉睫的难题,他当廷封陈敛为北倾王,于是,陈敛成了僅朝百年内,第一位靠赫赫战功为自己拼来殊荣的异姓王。 此举,更是无异于在对外宣告,陈敛接下虎符,成了姜家军新任主帅。 同时也意味着,毅安侯府对边军近二十年的垄断掌控,马上就要彻底结束了。 作者有话说: 敛哥哥事业搞完了! ◎最新评论: 【私心可不就是娆儿吗,提前在大舅子面前卖个好,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怨种皇帝可能还在想自己架空了毅安候府,殊不知自己认为的“大功臣”还想着进毅安候府呢,哈哈哈哈哈哈哈】 【打卡】 【哦吼。求赐婚了吗要!】 【啊啊啊啊啊啊啊,事业搞完,爱情好开始了哈哈哈哈哈 敛哥还是很有心机的哦,让大舅哥对他有愧疚感,啧啧啧啧,不愧是他码字没动力?来瓶营养液!写文没灵感?来瓶营养液!营养液——对作者大大最深沉的爱~】 【出现了最大怨种,皇帝】 【那可以搞爱情啦】 -完- 第102章 ◎所求赏赐◎ 皇帝圣旨很快传至赤城,兵将同赏,隆恩浩荡。 赤城城下齐整列着数万将士,他们手举枪戟,对着城墙之上威然而立的男人,振臂高呼北顷王。 御蛮战事大捷,兵将们的愉悦自是不言而喻。两国交战多年,边军将士除去心中国恨,恐怕还负重家仇,他们的父兄子弟,曾几何时也惨遭杀戮,成了蛮人的刀下亡魂,如今,国安仇报,他们终于能卸下心中重担,荣归故里。 而这一切,靠得全是主帅陈敛征战沙场的果决智慧,令众人由衷叹服。 只是,权力更迭,难免有少数人不忍唏嘘,尚申就是其中一个。 庆功宴上,尚申怀有心事地喝醉了酒,之后端起酒杯晃着身子,没忍住再次找上姜铭,“世子,先前为全心防御北蛮,你不许我们再拿姜家说事,如今打了胜仗,有些话心里话是否现在能容老臣说了?” 姜铭皱了眉,趁机将尚申拉倒角落,意欲劝阻,“今日是庆功宴,老将军你……” “世子!”尚申用力握紧姜铭的胳膊,苍老的脸上满满情绪,他长叹道,“僅朝百年以来,头一回封赐了异姓王,姜家军更是直接易名为骋北军,陛下心里什么意图岂非明朗,封王赐地,架空姜姓,姜家军苦苦打下的基业就这般拱手让与外姓人,兄弟们都为侯爷感到不忿啊!” 尚申言辞切切,几乎热泪盈眶。 他不是针对陈敛,只是眼睁睁看着坐于主帅位置上的那人,与侯府毫无牵连,心中憋闷便搅得他不得安宁,除了他,全营将兵不知有多少人心底有此芥蒂。 姜铭全程面容黑沉,听完这一席话,心中当然不是滋味,可他心服陈敛,不管是将领能力还是处事品行,陈敛都有统帅风范,甚至姜铭不得不承认,自己与之相比,都难以望其项背。 “大势所趋,老将军莫要继续纠结!”姜铭只留下这么一句,转身要走。 尚申却把人阻下,“宣旨的太监传陛下口谕,只命你率部回京复命,留北顷王继续驻守赤城,还说北顷王劳苦功高可讨任何赏赐,若他真的向陛下讨要全部实权,我们便穷途末路,再无一点回旋余地!” 现下,三十万边军,陈敛可调动二十万,而其余都是姜姓旁系,与侯府牵连甚深,他们目前都还在姜铭的掌握之中。 姜铭凝重说道,“陈将军……北顷王他不是贪心之人。” 尚申追问,“那陛下呢?” 闻言,姜铭顿然陷入沉默,这覆收权力的大好机会,陛下岂能轻易放过。 …… 庆功宴散去。 姜铭听从尚申之言,犹豫半响,最终还是决定寻去陈敛帐中,亲自探一探口风。 见他出现,陈敛好似并不意外。 姜铭并不打算绕许多弯子,于是上前坐于陈敛对面,直接开门见山道,“陛下命我带人回京复命,北顷王欲向殿下亲口讨要的赏赐,不如告知于我,待我回京自会亲自呈于殿前。” 陈敛轻笑一声,“将军神色何故如此凝重?” “我们明人不说暗话。姜家军现下虽然易名为骋北军,大部分兵权也尽归于你手,但它到底是家父的毕生心血,我姜姓人留下一支自己的亲系也算情理之中,可若这一脉都不能留,不仅是我姜家人,还有期年追随于父亲的将官恐怕也会心寒,如此,便是我的赤诚之言。” 姜铭道出此行目的,心中跟着紧绷住一口气,他不确定陈敛的立场,不知道侯府在他心中是不是无足轻重,可这是唯一直达天听的法子,新贵宠臣,他在陛下面前总归是有些话语权的。 他苦等陈敛的反应,可对方明显的波澜不惊叫他实在难安。 半响,终于听他开了口。 “铭兄又怎知,陈某想讨的赏赐关乎兵权?”他语气淡淡,声音却平稳而有力。 陈敛表现平易,如今还与姜铭称兄道弟,可姜铭现下却不敢僭越,嘴上唤的是尊称。 听闻陈敛所言,姜铭理所应当地回答道,“不为兵权还会因为什么?北顷王此次前线御蛮,身先士卒,扬血沙场,这几个月你有多拼命,全军将士都有目共睹,先不说攻打昌龄你三天三夜未合过眼,就是那两支毒箭也差点叫你陨了命,付出这么多代价,不就是为了加官进爵,扬名立万?” “权利,威望,我对那些都不感兴趣。”陈敛语气过于轻松,仿佛姜铭口中所说铠甲浸血之人与他毫无相关。 他只是看着姜铭的眼睛,接着小心从怀里掏出一个香囊,轻放在桌面而后推至姜铭眼前,动作极其轻柔就像是在对待什么珍视之物。 接着,他一字一顿开口,“这便是我想要的,赏赐。” 他抬手点了点那香囊,这次开口,神色明显带上了几分温度。 姜铭一时没参透陈敛的意思,当下有些摸不着头脑,他还未得陈敛口头应允,心中重石仍危然高挂,他谨慎问道,“这是何意?” 陈敛却问,“此物,铭兄可是眼熟?” 姜铭被陈敛再次提醒,这才又将目光放在那粉红香囊上,此物针线细致却是过于女气,放在两个男人之间实在有些违和,只是姜铭细看过后,确实觉得此物似曾相识。 每年侯府花园内的白兰花临秋盛绽时,家中姊妹便会采来晒干制成香囊,寓意安康,他每年大致能收了二三个,然后选择其一佩戴,不过今年他将姊妹送的全都收纳起来,贴身佩戴的是葛如烟为他学了一月,勉强图样成型的那个,可现下看着陈敛这物,他越看越觉得与自己所收相似,可又想香囊或许都是如此,相似可能不过寻常。 于是,琢磨半响,姜铭犹犹豫豫开口,“难道,是与女子有关?” 陈敛点头,眸中竟带着势在必得的意味。 “铭兄方才问我所为何求,现下我直明心意。”两人正面相视,陈敛目光坦诚,“我钟情京中一女子,若权势与美人相悖,我会毫不犹豫选美人,陛下允我一个求赏,而我贪得却不是兵权,我要的,便是名正言顺,风风光光将她娶来做我的夫人。” 闻言,姜铭面上难掩震惊,甚至来不及对陈敛无意兵权感到欣喜,便赶忙不可置信地开口,“你立下赫赫战功,足以威慑北蛮数十年,这是几代人都难取得的功绩,你却要用它去求娶一女子?” 陈敛坦言相告,“若不流血牺牲,我没把握将人娶来,此事,我需保万无一失。” 只有功劳够大,只有向死而生,他才能与僅朝皇室赌赢筹码,真正靠自己羽翼将姜娆庇护身下。 姜铭觉得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忍不住追问,“她是京中女子,可有什么名号?” 若是官门之女,想来也是相熟之人,姜铭在京中交友算是广泛,当下实在好奇究竟是哪家姑娘竟能将一代战神将军迷成这般模样。 他还在心中忍不住八卦思忖,却不料陈敛迎面给了他重重一击。 “是毅安侯府的三小姐,也是,将军的小妹。” 姜铭忽的瞪得眼睛,指尖顿在那粉红的香囊上,这一刻,他只觉这抹鲜亮甚是碍眼。 …… 尚申在姜铭帐内等候多时,内心实在焦灼。 等终于将人盼回,却见姜铭脸色阴沉地不像样子,尚申心叹一糟,这两人恐怕是没有谈拢,甚至可能还起了冲突。 “世子,商议得如何?” “我把人打了。”姜铭脸上现出一抹不甘的嘲弄。 闻言,尚申心中顿然警铃大响,如今陈敛已被封王,怎么轻易僭越对其动手! 若真如此与之交恶,恐怕今日所求之事也彻底没了希望,尚申长长一叹,“可是他不答允?老臣早该料到的,三十万兵将的拥戴,谁人能不动心,要他主动将这块到嘴边的肥肉舍弃,到底是我等过于天真了。” 姜铭神色复杂,闻言后声音更是冷得发沉,“他打得一手好算盘,另求有他。” 尚申一愣,忙问道,“另求?现下还有什么,能比得上兵权在手更有吸引力?” 姜铭却是一声冷哼,“不知他何时中意了小妹,竟敢在我面前直言要求陛下赐婚,娶娆儿作夫人,还口出狂言说二人早已两情相悦,我实在听不下去,没忍住揍了他一拳。” “三小姐?”尚申闻言懵愣了好一会,神色才从诧异转为惊喜。 他与姜铭看问题的角度不同,先前他对陈敛百般防备,无非是因陈敛是站在姜家对立面的外姓人,若陈敛得势,便意味着侯爷失势,作为侯爷一手提拔上来的老将,他目睹现状只觉怨忿,他对朝廷不满,对圣上寒心,可却无能为力,再次绝境之际,他甚至想过辞官回乡以心无愧于侯府。 可如今听闻陈敛的求赏,他却突觉柳暗花明,陈敛若真娶了三小姐,那他便是堂堂正正的侯门女婿,即便姜家军易主,可他们奉为牺牲的初衷却是始终未变,思及此,尚申简直喜悦难掩,恨不得即刻便带着陈敛的求赏信函出发南归,早日将其呈于圣上面前,也算安了他的心。 一旁姜铭没注意到尚申的喜色,还在握拳恼火,“这厮实在无耻!他就是吃透我对他有愧!” “你打了他,北顷王可还手了?”尚申这才想起来问,他知道陈敛的身手有多好,若两人真是硬碰硬,世子可不一定能讨到便宜。 “不曾。”姜铭面容一瞬僵硬。 提到这里便是更气,当时,姜铭打下一拳后见人不躲,便催促他还手,可陈敛却只是起身擦了下嘴角的血污,而后摆出一副深明远虑的模样,惺惺作态地开口,“我若动手,娆儿会难过。” 这句话本没什么,可他紧接又欠欠地补了一句,“我见不得她为别的男人伤心难过,兄长也不行。” “……” 听闻此言,姜铭只觉自己拳头一瞬更硬了。 若不是顾及他箭伤初愈,身体还未恢复如初,姜铭这一拳是势必要挥在他脸上的,可余光瞥见那与娆儿绣制手法几近相同的粉红香囊上,姜铭又一瞬气馁,心覆酸涩。 娆儿亲制的香囊岂会轻授于人?他一瞬犹疑猜想,莫不是此事真如陈敛所说那般,两人早已私下情定,可又想到小妹向来矜礼的性子,实难相信娆儿会做出这样大胆的事。 尚申见姜铭沉思良久,没忍住出声询问,“世子要如何抉择?恕臣之言,这不失为保全姜家两全其美的方法。” 姜铭敛神凝眸,手指反复轻按着太阳穴,良久后才仰首长叹道,“别忘了,我还欠着人家一条命!陈敛这厮为了娶到娆儿,筹划良久,心机至深矣!” 姜铭咬牙切齿,实在舍不得自己国色天香的小妹,这么早便要嫁人。 陈敛奉命戍守边境,陛下的意思便是将他久留在此,远慑蛮人,若真如此,那小妹只能跟着远嫁赤城,这样的话,他们婚后…… 意识到自己在纠结如此深远的问题,姜铭反应过来,自己也跟着吓了一跳,什么远嫁?什么婚后? 他赶紧清空脑袋,当即轻呸出声,“呸呸,八字还没一撇的事,我思量那些做什么!” 尚申站在一旁,亲眼见着世子自言自语,神态极富精彩,还以为他是豁然开朗终于想通了。 于是凑近几步,开口便说,“恭喜世子,想来侯府是要成就喜事了。” “……”姜铭一阵心堵。 作者有话说: 姜铭:妹夫太心机怎么办? —————————— 感谢营养液: 29376796 3瓶; ◎最新评论: 【有好文兮,见之不忘,猛灌营养液,为之轻狂】 【求大大能不能给点福利,一日2更】 【往小树坑里浇营养液,会长出参天大树吗? 加更,加更,加更!!! 求求了,大大不要夜里更行吗,学生党真的很难,?】 【太心机】 【好耶给大大浇灌营养液,会长出万字大肥更咩?!】 【哈哈哈哈哈】 【狗皇帝会愿意吗?希望狗东西暴毙,换个和男主关系好的上位营养液(1/1)成就达成,有一定几率掉落更新,请侠士再接再厉】 【君问更新未有期,巴山营养液涨秋池~】 【(((o(*?▽?*)o)))】 -完- 第103章 ◎高调赐婚◎ 自从陈敛直言所求,尚申对他的态度可谓转变迅速,不仅再无先前的傲慢之态,连一言一行也愈发地亲近恭敬。 姜铭看在眼里直觉刺目,老将军对外人何时有过这般笑颜,现下,他分明是把陈敛当作侯府的未来女婿来对待。 眼见回京之事不可再拖,姜铭手握着陈敛亲写下的求赏封函,当即只觉灼手,尚申更是常留身侧几番言劝,姜铭左右思虑,挨不过大势所趋,最终还是手持封函,带上归朝人马浩浩汤汤南返京都。 姜铭一行人脚程很快,不到半月便已临近京城。 离城门大致还有数十里的地方,姜铭忽而将队伍叫停,随后吩咐兵将原地休整,而他自己则暗中换下将军戎装,身着常服,一番伪装,打算先行潜入城内。 尚申见状,忙忧心说道,“世子此举冒险,带兵回京须得首先面见圣上,禀告军情,若被旁人所察世子暗潜入城,竟先回了侯府,恐怕会授人以把柄。” 姜铭自知轻重,当下却是决心已定,“进宫门以前,我必须见娆儿一面,亲自求证真相,否则北顷王求娶娆儿的封函,我如何能放心亲呈于陛下?” “可……” 姜铭摆摆手阻了尚申的话,“老将军不必多言,你且留下主持局面,定要为我争取两个时辰。” 说完,姜铭骑上随侍牵来的马,朝着京门方向,挥鞭扬长而去。 …… 自先前姜娆闻听前线紧急情报,急火攻心晕倒过一回后,姜元庭便避讳在家中谈及前线征战话题。 当时,姜娆不知陈敛中箭的后续,急得彻底慌了神,于是那次不忍一时冲动,亲自去寻了母亲,还含蓄地说明自己与陈敛私下有些交情。 因着这套说辞,后来她终于打听到陈敛已然苏醒的消息,心中重石得落。 只是后来,母亲寻了过来几次欲言又止,似乎是因此事起了些疑。 尤其,当边军大胜的消息传至京都时,阿娘更是明面问及她与陈敛的交往程度,姜娆不知陈敛做得如何打算,不敢提前露馅。 于是即便面对着母亲,姜娆还是忍着愧意没有言明,之后更是含含糊糊地几句糊弄了过去。 所幸,当时阿娘并未继续追问。 一晃过去数月,天气逐渐回暖,迎面西风也再不见刺面清寒。 不知是否是初夏换季的缘故,姜娆近日来都没什么食欲,春杏怕她午后觉饿,便准备了些点心之类的,摆放在了明处。 姜娆盯着桌上的一碗软酪出神,看它色泽透着细腻,算是终于来了些胃口,她提起筷子刚准备吃一口,却忽而察觉身后好似有人接近。 她当即戒备,一个机敏躲身,立刻退离那人三步远的位置。 可是等她抬起头时却忽的愣住,眼前,与她阔别将近六个月的二哥哥,此时正真真切切地站在她对面。 姜娆反应一瞬,紧接便要惊喜出声,可姜铭却立刻嘘了下动作,摇头示意,他绕过姜娆走到门口小心观察廊道两侧,确认无人后才将房门关严,全程皆是严肃神情,看得姜娆也莫名跟着心慌。 “二哥哥回京不是应该先入宫面圣,可是出了旁的差错,怎会此刻现身于侯府?”姜娆一头雾水,不禁面露担忧。 姜铭没时间委婉,虽然此等关乎儿女私情的话题不宜由他这位兄长提起,可为了小妹的日后幸福,他再难启齿也要开口。 “娆儿,二哥哥问你一件极其重要之事,你定要与我实话实说。” 姜娆看着兄长紧拧住的眉头,当即也意识到事情的重要性,于是忙点头配合,“二哥哥所说何事,娆儿一定据实相告。” 姜铭盯住她的眼睛,将字句咬得格外清晰,“你与陈敛,可是已私订了终身?” 闻此言,姜娆心跳立即跳动狂快,许是因为心虚,亦或是旁的情绪,她局促不安地不停手搅着手帕,接着又渐渐垂下头,惶恐得就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她这般女儿家羞怯的模样,姜铭还有什么不相信的。 陈敛的确不是口出狂言,娆儿对他……确实有情。 气愤只是一瞬,接着也是真的松了一口气。姜铭心中清楚,以陈敛的赫赫战功,他想要什么赏赐,皇帝都不会吝啬,所以,即便娆儿并非自愿,他们姜家身为人臣又岂能抗旨不从。 眼下,小妹的默认无疑将此事的复杂,化繁为简,姜铭心绪也不复来时那般沉重。 “二哥哥,你生气了吗?”姜娆小声开口,怯弱的模样看着叫人心疼。 “没有。”姜铭叹了声,转而又说,“只是到底有些胸口闷。在二哥哥眼里,天下男子没有一个能配得上娆儿,如今,竟要这么便宜了他。” 姜铭冷嗤了一声,自从知道陈敛对娆儿的心思不单纯,姜铭心口堵着那口气,总是不愿对他说尊称。 “他,他很好。”姜娆下意识替陈敛说话,立刻惹来姜铭不满,他表情一凶,姜娆便立即识趣地低下头。 姜铭又以兄长口吻严肃发问,话到嘴边,却因几分艰难说不通畅,“他,他不曾与你无礼过吧,谅他应是不敢的,娆儿别放在心上,二哥哥只是随口一问。” 话还未说完,便忙又开始作起了解释,可见姜铭所处的尴尬。 可他不得不想得多些,两人既然已私授过香囊,那便是早有交集,想想时间脉络,两人的联系竟是在娆儿与皇家婚约尚存时便有了,在那之后,又是陈敛单独护送娆儿回京,两人一路相处…… 深思至此,姜铭面色发黑,实难再想下去。 “没有的。他不曾,不曾对我僭越过。” 眼看二哥哥一副凶狠狠要杀人的模样,姜娆只好硬着头皮赶忙否认。 若是真叫兄长知晓,陈敛早将她里里外外都霸占个遍,恐怕当真会怒火冲天,愤怨气极。 她话音落下,姜铭果然明显松了口气。 他略显欣慰地点点头,“陈敛一贯处事稳重,克己自持,想来确实是我多心了。” 姜娆低低垂睫,忍住心头狂跳,现下心虚得简直不能自已。 话已说通,姜铭便不打算继续耽搁,只是临走之时不忘提醒于她,“此事有些曲折,甚至涉及皇室颜面,你与陈敛日后还是只当不甚相熟,爹娘那里也不要将你们之前的交往说得详细,毕竟因着先前的婚约,任何纰漏都有可能遭来祸端。” “二哥哥放心,娆儿自知轻重的。” 姜铭点点头,伸手又将陈敛亲书的封函递给她,“他的求赏之表,娆儿可要亲自看看。” “不了。”姜娆轻轻一笑,眼底现出些许温柔,“我知他心意如何的。” 长久之间,陈敛的心意从未变过,他是为她而战,所求所愿皆是为她。 闻声,姜铭却是冷哼一声,面上一副恨铁不成钢的幽怨吃味表情,接着迈步扬袖而出。 …… 乾恩殿上,姜铭朝见天颜,开口所说第一件事,便是认罪请罚。 因着他先前的过错,害得主帅陈敛差点殒命,即便最终结果稍稍弥补,可违抗军令为不争事实,他没什么要为自己辩解的。 龙椅之上的皇帝,闻言后,面上立即显出愁容,似乎是在苦苦思索,这功与过究竟该如何相抵。 姜铭心有了然,躬身直言道,“陛下不要顾及其他,功是功,过是过,若两者恰是相抵,何以立威于军前,何况主功皆是由北顷王争得,微臣汗颜,不过打打配合。” 闻此言,皇帝略有所思地看了眼廷下直身而立的姜元庭,视线稍作停留后,又转而对上姜铭,他笑颜道,“爱卿所言极是,既如此,那便罚你三月的俸禄,再加一百军棍,以儆效尤。 至于北顷王想要的赏赐,此番他平蛮立下伟功,朝臣们都有目共睹,就算他想摘天上的星星,寡人也必会遣来占星阁的裴衡之,叫他想方设法也要给寡人摘下来!” 此话带着几分玩笑,朝堂之上氛围立见轻松。 在众臣眼里,今日是将见证侯府权利更迭的历史时分,不知会遇到什么精彩场面,可到现在为止,姜家人都持着平静姿态,连那些多年追随侯府的将官,也都未显露明面的怨载,这叫众人倍感意外。 这时,长久处于政局劣势的太子,忽的摆出一副友好姿态,他开口主动问及道,“镇国大将军,父皇都放下话了,你就别卖关子了,这北顷王要讨的赏赐究竟为何啊?” 姜铭看着太子面上维持的和煦笑容,当下便想,这笑容恐怕马上便要散去了。 站在太子对面的宸王,这时也跟着起身开口,“皇兄急什么?北顷王的求赏封函此刻便在大将军手里,叫他呈给父皇不就行了,再者说,若是北顷王求赐的财宝列举太多,大将军记不过来也是有的。” 太子本就有意拉拢陈敛进自己的阵营,现下听到宸王开陈敛玩笑,当即见缝插针。 “北顷王是我僅朝的大功臣,二弟怎把功臣说得好似贪财之人一般,就凭北顷王此番差点在边关陨了命,别说是赏赐钱财,他想要什么都该尽力满足才是。” 太子当即摆出一副深明大义的样子,将政治作秀无疑表演到了极致。 宸王反问,“哦?那皇兄的意思是,赏赐不该吝啬?” 闻言,太子当着众臣的面立即摆出姿态,表明态度立场,他伸手直指姜铭手中的求赏封函,扬声道,“北顷王亲笔书写的信函,他要什么,我都全能力支持!” 宸王笑着点头,“皇兄所言,与我不谋而合。” 皇帝挥手示意他们莫再争吵,接着将大监取来姜铭手里的求赏封函,打开之时,却见白纸空空,只中间一行草书字体,字迹行云流水,羁野恣意,倒是与他本人相衬。 再看纸上内容,皇帝注目视下,片刻后深深蹙眉,良久未言。 众臣皆在廷下察言观色,看着皇帝神色忽而转变复杂,当下难免猜测,北顷王究竟写下了什么内容,叫陛下如此为难。 皇帝眯了下眸,胸口一瞬塞堵,当即只觉自己被架在台上,进退两难,眼下虽无一人正面威逼他,可他却倍感环身压力。 眼看着边军就要尽数收服,军权也要彻底脱离于姜姓,归拢皇室,可就在这关键节骨眼上,他没成想陈敛竟如此不争气,成事不足败事有余,非但不趁机求赏将姜家军彻底瓦解,反而色迷心窍,一心只想着个女人,拿偌大的战功只求换一桩婚事,简直匪夷所思! 偏偏,那女人还是姜姓…… 祸水! 皇帝紧紧握住座椅扶手上的镂金龙腾,面上虽未显露丝毫异样,可心头却是早已扬起千帆风浪。 他垂眼凝向姜铭,“这封信函,大将军可曾启开过?” 姜铭沉着镇定,闻言立即否认道,“此乃北顷王亲笔写与陛下的信函,若无特殊批准,微臣岂敢自作主当。” 那信封上的确没有被开启过得痕迹,皇帝左右翻看,心中戒备少了几分。 陈敛是他一手提拔上来的人,若有任何与侯府背后牵扯的小动作,都不会瞒过自己布下的眼线,可他又是何时有了迎娶姜家女的想法? 仔细回想,皇帝暗眸,突然真的想起一桩牵扯。 当初姜娆在行宫受了委屈,他为表关切的确派了陈敛亲自送她回京,当时姜娆情绪冲动走得匆忙,而且她来时也未带婢女随从,故而回京路上,除去赶马小厮,便只剩他们两人相对。 二人年纪相仿,又日日朝夕相处,难免心生情愫,再联想到姜家小女儿那不凡相貌身段,皇帝摇头坦然,算是大致捋清了前因后果。 他谋局多年,最后竟是疏漏于儿女情长! 皇帝还是放心不下,又冲着姜元庭开口试探,“侯爷可好奇,北顷王的信上求赏?” 姜元庭不卑不亢,躬身道,“陛下向来奖罚分明,北顷王立下赫赫战功,陛下的封赏势必鼓舞于士气。” “依侯爷所言,什么赏赐都使得?” 姜元庭不知皇帝是何意味,猜测大概是涉及姜家兵权,为避免芥蒂,他选择直言,“若是关乎边军统帅问题,陛下不必顾忌姜家,若是需要,老臣亦可去劝解其他兵将。” 皇帝探究地看着姜元庭,他表情坦荡,确实不像假话。 “北顷王不要兵权。”皇帝怒其不争地摇头,挥手直接将那信函往廷下一丢,厉声道,“他亲笔写函,半句没提官途,他只求迎娶一位夫人——毅安侯府三千金,姜娆。” 最后二字掷地有声,除了宸王与姜铭,在场所有人无不惊疑,尤其太子,闻言后脸色几乎是一瞬间便难看到了极点,他嘴唇磨动半响,最终却什么也驳不出口,如今,他根本就没有任何立场。 姜元庭脸色同样不太好看,当即心底只觉凉薄,自己戎马半生献身朝廷,难不成到头来,竟还要搭上宝贝女儿的一生幸福? 可那是功臣的求赏,姜家若想不从,唯有抗旨一条路可走。 “陛下!”姜元庭一身战功从未求过什么,现下不得已要倚老卖老,“赤城距离京都万里之遥,老臣实在舍不下这个女儿,还请陛下体恤,慎思啊。” 姜铭看着父亲的焦急,虽有不忍可只能忍耐,因为只有这样的真情流露,皇帝的多疑才能打消。 姜元庭的真实反应的确叫皇帝的戒备之心瞬间安了不少,倏忽间,他心头现出另一番思量。 先前借助陈敛的铁血手腕,皇族雷厉风行收回多半实权,却也同时寒了那些老将的心,那些人多年跟随侯爷,视姜家为信仰,为信仰而战,强行整顿恐怕会适得其反。 可若是真的将姜家小女赐婚于陈敛,陈敛成了姜家名正言顺的女婿,如此不仅真的揽握了实权,还堵上了悠悠众口,收拢住了民心,简直一举双得。 皇帝理通利益纠葛,慎思的结果便是—— “北顷王数月厮杀,战功累累,他要的求赏寡人没有不给的道理,何况一桩姻缘本就是亲上加亲的喜事,侯爷莫要继续纠结,平白阻了小辈们的缘分呐。” 皇帝洒然一笑,此时的神色明显轻松了许多,在众大臣的见证下,他召来大监亲下了圣旨,正式为北顷王与侯府嫡女订了亲。 与此同时更是感慨赏了姜娆银帛厚礼,配置周到几近公主的傍身,可谓恩泽深厚。 只是,这无疑当众打了太子的脸,叫他本就不多的颜面再遭讽嘲。 同一个大殿,同样都是父皇赐婚,如今,他却要眼看着姜娆被赐与一寒门出身的异姓王,可谓至讽。 太子恨恨地看着那落于地上的信函,面容冷沉,可笑他方才还为陈敛求赏,竟遭其如此戏耍! 陈敛他算什么东西,想要姜娆,凭他也配!太子几乎咬牙切齿。 圣旨传下,一时之间街头巷尾议论纷纷。 姜娆婚事坎坷,先是赐婚太子,而后又是被新晋战神将军用战功求娶,当真是以一人之身,承下了京都内所有贵女的艳羡与妒忌。 晚些时候,一个带有羽卫标识的黑衣人蒙面落入琼琚阁,为她带来一封陈敛事先交代好的书信。 信上内容简单,只一个问句,却是透着明显的得意,以及胜者的语气。 上面留言说——现下,是否能唤小姐一声夫人? 姜娆心中甜蜜,当即捂着信封无声莞尔,接着又不忍羞意轻嗤了声,“臭美。” 作者有话说: 感谢营养液: 南国燕、54492416、汤婆婆10瓶; 枯舟5瓶;弥毓1瓶; ◎最新评论: 【换封面了,撒花撒花】 【皇帝太自信了】 【嘿嘿嘿。】 【大大,看看我,我就是54492416?,为啥破晋江不显示我的名字!啊啊啊啊啊!】 【哈哈哈哈哈】 【臭美】 【二哥哥,这就是你口中所说的“稳重”之人!】 -完- 第104章 ◎婚车北上◎ 因着圣旨突然降下,还是当着众朝臣之面,老侯爷即便爱女心切,也自知此举牵扯甚多,恐怕已无力回天。 一想到女儿即将被朝廷当作抚恤功臣的赏赐品,不多时便要被送去荒北赤城,嫁与那并不与之相熟的北倾王,姜元庭便满心凉薄,不忍心绞。 他捧在心尖上的宝贝女儿,怎能被当作一个礼物被送去! 眼下,赤城虽是太平,可到底位置挨着蛮人,风气自然也跟着沾染彪悍,与京城相比,说那里是苦穷荒蛮之地也毫不为过。 想想女儿素来娇养,未曾吃过一点苦头,如今,又如何能受得了赤城风吹日晒的苦楚。 姜元庭愁得彻夜难眠,倒是沈镜听闻此事后,意外表现得更为冷静些。 虽说她亦不舍得女儿离家太远,可想想几次与陈敛的碰面相对,那孩子的一言一行的确还算稳当,而且,他站在铭儿身侧都一点不输气势,模样更是出挑的。 只是唯一叫人担心的,就是那孩子面上总不见笑,待人偏些冷淡,想想娆儿又是素来娇气的,莫再觉受了冷遇,到时只怕受了委屈也无处倾诉。 她知晓姜元庭因为歉疚,还没有直接找娆儿说过此事,恐怕到现在为止,他都还在固执地寻找能拖延婚事的法子。 只是沈镜思虑过后,到底坐不住了,最后终是寻到了琼琚阁,决定找女儿说些体己话。 见到沈镜带着孙嬷嬷过来,姜娆一瞬间有些不自在的心慌。 因着先前二哥哥的特意嘱咐,叫她不要在爹娘面前显露出与陈敛的相熟,故而这些天来,她一直没敢主动跟爹娘提过赐婚之事,生怕自己表现得过于热切,引来不必要的怀疑。 对着姜娆,沈镜眸底露出些许温柔,她走上前去唤了一声,随即握紧姜娆的手,轻拍作以安抚。 一连两次婚事都被皇家干预,她生怕女儿会因此觉得委屈不安。 “娆儿,侯府上下都是能给你撑腰的,你莫要怕,现下只管跟阿娘说实话便可。”沈镜抬手抚了抚姜娆的头,语气含着身为母亲的百般复杂情绪。 姜娆点点头,模样乖巧得就像只温驯的小猫,她侧身轻贴在沈镜手臂上,姿态看着愈发得娇怜。 见此娇儿状,再联想赤城的萧凉蛮荒,沈镜一瞬心酸更甚,她忍不住暗中叹息,继而开口说道。 “陛下将你赐婚给陈敛,作以他攻城掠地,赫赫战功的奖赏。旁人只着眼于陈敛的高官厚禄,权力至上,觉得这门亲事是陛下对我侯府的恩赐,可他们却不能体会,为人父母,我与你爹爹只想知道我们自家的女儿愿与不愿,至于对方什么权势什么爵位,我们不在乎亦不关心,我们只希望你能嫁与一个真正疼爱你的夫君,未来能有一个好的归宿。” 姜娆听着听着,眸中便不自觉蒙上一层雾气,眼底更是湿湿的,她贴在沈镜的肩膀上,强忍着不叫眼泪掉下来。 “阿娘,我是愿意的。” 姜娆吸着鼻子喃喃轻语,说完有所反应,生怕漏了馅,于是紧接便又补充道。 “他从南舟行宫护送我回来,路途上,我们算是有些交流,对他的人品性情,我都是有些了解的。陈敛面上虽总高寒冷峻,但却为人正直,对待下人也很宽厚,从不会过分苛罚,可见其内心是有善良柔软的一面的,我想,他待旁人都如此,也定会善待女儿的。” 这般解释,应是没什么漏洞差错,姜娆方才绞尽脑汁,才将话说得干净利落,没夹杂牵带。 沈镜闻言后,心中酸涩顿时少了些,若是女儿对这桩婚事并不排斥,那此事便没侯爷思虑得那般复杂,不过是嫁得远些,却不至于有内心的怨恼隔阂。 细细想来,之前她也在京中富贵家的子弟中,为娆儿选看过几个孩子,可结果却并不如意,那些子弟不是空有武谋,少些文墨,便是事事要依仗家中老辈,堕了郎君志气。 总之,沈镜觉得这些京城的贵胄子弟,没一个能配得上自家女儿的风姿绝代。 当时她没把陈敛算上,现下再看,陈敛显然各个方面都高过那些人一头。 不管是相貌品行还是能力志气,都是顶拔尖的翘楚,更别说如今他年纪轻轻便已立下这么大的功劳,可谓少年英雄,若与娆儿站一起,郎才女貌,的确算得般配。 “他样样都出挑,就是唯独一点,阿娘不甚满意。” 沈镜换了语气,与方才的谨慎相比,现下是明显得轻松,口吻自在的就如同在挑自家女婿的毛病,没再有那么多顾虑。 只是姜娆还未察觉阿娘对陈敛的认可,闻言稍有些慌,于是赶忙问道,“他,他是何处惹来阿娘不满了呀?” 沈镜开口直言,“那孩子为人处世太过严肃清冷,眼底似乎都是没有温度的,可见待人不会太过热情,日后你若真嫁去赤城,朝夕与他相处,阿娘怕你受了委屈,遭来冷遇。” 姜娆从未想到过阿娘会有此虑,她眨了眨眼睛,当即不知该如何妥帖地与阿娘说明,陈敛他并非冷淡之人。 而且,何止不冷淡,姜娆已经见过他太多次热情如火,又分外兴奋的模样了…… “娆儿,怎么脸上红扑扑的,可是哪里不舒服了?”沈镜瞥眼过去疑惑开口,继而又抬手摸了摸姜娆的额头,“好像是有些发烫呀。” 姜娆忙躲了躲,转身径直走到窗户边上,开窗吹了吹风,“是屋内太闷了,许是小桃今日忘了通风的缘故。” “那也别一直吹,小心身子着了凉。” 见沈镜没继续追问,姜娆同时松了口气,但又想到这几日爹爹因着这桩婚事,时常将自己锁在书房,当下不忍又心疼。 她拉着沈镜的袖子,轻晃了晃,“阿娘,那爹爹那边……” 沈镜了然,“你放心,我会同他说明白的。你爹爹脾气倔,总怕因为这件事委屈了你,其实,先前他私下里还跟我夸赞过陈敛的将领卓才,想来若没有请旨赐婚这桩事,他应是很欣赏这位风头正劲的战神将军。” 闻言,姜娆忍不住地喜悦,都是她最亲近的人,陈敛能得爹爹认同,她也倍感骄傲。 …… 晚些时候,姜元庭将姜娆一个人单独叫到了书房。 姜娆有些惴惴不安,自小到大,姜元庭都是不苟言笑的严父角色,故而,姜娆对他除去爱戴,更有种本能的敬畏。 姜元庭坐在主位,面容似含万千情绪,叫姜娆看不通透,接着,他开口直言,没有任何委婉,“娆儿,嫁去赤城,你当真情愿?” 姜娆毫不犹豫地点头,“是,我愿意的。” “你从小就懂事,可我却怕你太懂事。”姜元庭语气微微苦涩,似乎并不全然相信姜娆所言,“你与那北倾王不过几面之缘,怎会突然相对上,你阿娘劝我的那些话,是站不住脚的……” 姜娆身体一僵,心想莫非是先前的一套说辞,被爹爹挑出了破绽? 她自知爹爹的心思极其缜密,现下再不敢胡言,她咬咬牙,决定豁出颜面,唯有这般才能彻底打消怀疑。 “爹爹!”姜娆忽的唤了一声,紧接落了泪,她泪眼婆娑地看向姜元庭,神态诚挚,随后低低啜泣地开口。 “爹爹莫要怪罪我。其实,自那次同二哥哥去参加他的乔迁宴,我便动了不该有的心思,我早就爱慕他了,却因为先前与皇家的纠葛,我不敢又羞于说出口。此番,我亦没想到他会向陛下请旨赐婚,闻听后震惊又欣喜,我这才终于知道,原来,他对我也是又意的。” 姜娆边哭边诉,哭得姜元庭当下简直是心烦意乱,方才准备好的一通质问,此刻一个也问不出口,他看着女儿一副真情实感的模样,显然当真是动了真情。 他犹豫半响,终于长叹一口气,最后不咸不淡地冷哼一声,“这小子哪里来的福气。” 闻声,姜娆心头终是稳落重石。 她知道,父亲这话是应允了的意思。 …… 侯门千金的陪嫁之物自然丰厚,沈镜一手操办,看着架势是恨不得将侯府搬空了才够。 若不是李嬷嬷拉着劝,提醒她大女儿姜媛的婚事也不会太远,牢记分配适宜,恐怕沈镜还能从藏库里再搜寻出百八个稀罕的玩意不可。 不过,她最想取来的那块名贵羊脂玉已经叫人小心装车了,算上先前陛下赐的厚赏,这最后列出的陪嫁清单,也算差强人意。 离别前,一家人围簇在侯府门口,纷纷与姜娆诉道着不舍。 姜元庭还是一贯的自持,姜铭也只是嘱托一二,倒是沈镜带着姜媛和葛如烟,句句煽情得引着姜娆低泣着落泪不止。 万里远的地方,以后回京自是不容易的。 沈镜抱着女儿不撒手,还在恳切嘱咐着,“娆儿,你是家中最小的一个孩子,却是第一个要离开父母庇护的,我叫李嬷嬷与你一同北上,去了赤城,有她照看着阿娘才能放心些,你若受了委屈,寻不到阿娘便去与嬷嬷诉诉苦,凡事别憋在心里。” “不会的阿娘。”姜娆手抚着阿娘的背,心里悲伤,当下只是笨拙地重复着,“阿娘放心,娆儿不会受委屈的。” 之后,姜媛与葛如烟又再同姜娆话别了几句,说完,二房三房的叔叔婶婶们也上前来说了些祝语,而站在最外圈的姜媚儿,对上姜娆的视线,竟也罕见地和善笑了笑。 姜媚儿如今算是彻底换了脾性,没以前那样跋扈刁蛮,却也同时失了些活气,她总是一个人黯然沉默,不知在逃避什么。 姜娆看着她这副自暴自弃的样子,当下有些冲动地拉住姜媚儿的手,而后突然附耳过去,低声冲她说了句意味深长的话。 “你若改了主意,可随时书信于我。” 她没说透,这层纸,该是由姜媚儿自己打破。 女儿家说些悄悄话也没什么,众人未觉两人举止有多奇怪,当下分离时分,所有的注意力都陷在姜娆即将出发的不舍情绪中。 姜娆三步一回头地由李嬷嬷扶着上了华丽马车,春杏和小桃身为陪嫁丫头,跟着上了后面一辆,眼看着车子都行得很远了,可大家仍是注目而立,眼神喜悦又久留悲伤。 只有姜媚儿,因着方才姜娆那句话僵立原地,当即魂不守舍,心脏狂跳。 与此同时,却又好似,抓住了沉溺前的最后一根稻草。 作者有话说: 明天结束异地恋,就怕久别重逢腻到你们。(不是 ————— 感谢营养液: 与贤卿4瓶; ◎最新评论: 【嗷呜】 【好的!好的!小问题~反正也吃到撑了,多那一口完全不是事儿!(bushi)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姜媚儿还记得杨劲吧?】 【给我三天三夜(bushi】 【啊啊啊啊啊啊啊】 【新封面好看哦】 【 -完- 第105章 ◎久别重逢◎ 此番婚车北上赤城,是由老将军尚申亲自奉旨护送。 新晋将帅联姻老臣之女,新旧势力融洽联合,总需一个中间构建桥梁之人。 而尚申忠心跟随侯爷二十余载,德高望重,算是姜家军的老人,此次派他北上辅助北顷王治御边军,团结士气,可谓最合适不过。 更何况,他是从小看着姜娆长大,有他跟去护着,侯爷和夫人也能安一些心。 车队一路向北还算道路畅通,李嬷嬷总担心姜娆身子娇,受不住这一来好几日的颠簸,于是便想着同尚申将军商议,看能否将马车赶慢些,行程稍缓缓。 姜娆却阻了她,只说自己并不觉得累,她抬手掀开车帘,看着远处天幕已黄昏渐至,开口道,“别因我一人耽误了计划,看尚伯伯的意思,想来是打算赶在天黑前度过泗水的。” 闻言,李嬷嬷只好作罢,紧接又一副心疼模样开口,“姑娘离家远嫁,一路辛苦,姑爷可一定要对咱们姑娘好些。” 姜娆收回手,端坐在软席上软潺潺地笑了笑,此刻觉得‘姑爷’这个称呼被人唤出来格外得新奇有趣,于是不忍弯了弯嘴角,肯定应了声,“他会的。” 李嬷嬷却叹,“只是可惜,如此一来,世子和葛小姐的婚事,姑娘怕是没法亲自到场贺祝了。” 她年纪最小,婚事却因一道圣旨破例先定,叫侯府上下猝不及防,不过即已开了坏规矩的头,姜铭和葛如烟的婚事,便也没理由再因长女的缘故往下推了。 姜娆离京起初那几日已经都哭够了,现下可不想再被牵出来悲伤情绪,于是玩笑口吻说道,“二哥哥一定开心坏了。说不准我再回京时,都能当上小姑姑了呢。” 李嬷嬷抓住了重点,当下便盯看着她,语气好似调侃般说道,“姑娘思虑得远,怎不想着自己那时如何了,若是和姑爷相处得好,到时说不准……” “哎呀,嬷嬷莫要继续说了。”姜娆有些难以忍羞,红着张小脸,当即慌忙阻了她的话。 有些话,说别人可以,可若放在自己身上还叫人当面讨论,总归是难为情的。 “姑娘要不得羞呀,这都是嫁为人妇必然要发生的事。”李嬷嬷看着姜娆露出一派女儿家的羞臊,当即只担心她对男女之事不懂得太多。 一般姑娘出嫁前,家里人都是要请来专门授礼的嬷嬷,给准新娘教导些这方面的隐私知识,可奈何姜娆的婚事定得突然,导致这一重要环节没法安排妥当,于是沈镜沈夫人只好临时将这个教习任务交待给李嬷嬷。 李嬷嬷临危受命,自然对此事是极为重视,光是私密小人画册就准备了不下三套,生怕有负夫人所托。 只是,她出生不高,并不知宫里的教习嬷嬷都会授下哪些内容,现下只好自己琢磨着私定课程。 不过想想无非也就是那些事,她是过来人,知道是男人都喜欢在榻上玩些花样的,再看看三小姐倾国倾城的艳丽姿容,加上冰肌玉骨的绝妙身段,以后若是真习会了她要教的那些,姑爷正值血气方刚,恐怕是得遭不住了。 李嬷嬷脸色讪讪,接着轻轻拍了拍姜娆的手背,作以安抚,“姑娘尚不懂男女情.事,以后恐怕会因此吃亏,万不可为此事任性,等到了赤城,姑娘可不许再推三阻四地不学。” 姜娆把头垂得低低的,现下是越听越觉得臊。 …… 队伍过了泗水,眼看要到阳谷关,过了关门便算是行过了多半路程。 尚申将军命令队伍原地休整,侍卫们纷纷松下戒备,结伴去河边取水。 就在此时,一伙蒙面歹人突然从周围木丛间飞袭而出,他们目标清晰,直冲姜娆所乘撵轿而来,尚申见状,当即大呼警戒,只是事发突然,那些散在各处的兵卫根本来不及集结,当下陷入被动。 姜娆被李嬷嬷牢牢护在身后,可妇人的身躯如何挡得住身手矫健的贼人,外边刀剑相挥,已然乱作一团,方才趁乱冲进车厢内的蒙面人,更是动了狠手一下砍晕了李嬷嬷,姜娆大惊失色,下一瞬便遭迷药捂住口鼻,渐渐散了意识。 不知过了多久,姜娆才从昏厥中苏醒,只是因着迷药的药劲还未完全消除,现下她只能艰难睁眼,手臂双腿都没有力气,连动一动都是艰难。 已经天黑了吗? 姜娆轻眨了下眼,却看眼前是一片黑暗,她缓歇了好久,而后才终于意识到,自己被人用麻布袋子套住了头,手脚也被捆束住了。 可她如何也想不明白,究竟是哪来的歹人,竟吃下熊心豹胆,敢阻截皇家的车。 这时,耳边突然传来两道陌生的男声,姜娆下意识僵住了身。 “凭什么要听他们中原人的,我们是为王妃办事,怎么能被别人随意差遣!” “嘘,小点声音,当心把人给吵醒了。这小娘子是中原那边有人出高价要买下,听说还是身份不寻常的贵人,而且王妃也已然默许,你可嘴上有点把门,小心因多嘴掉了脑袋。” 姜娆脑袋还是晕晕乎乎,但这几句话却是听得清晰。 她咬紧牙关艰难忍着不敢出声,因头上套着厚实的麻袋,她根本看不清自己所处何地,自觉不可轻举妄动。 只是,两个贼人的争执声似乎越来越激烈,姜娆难保周全,当下着实战战兢兢。 惶恐过后,姜娆只能强迫自己镇定,想来尚伯伯现下一定在外苦寻她,此刻她唯一能做的便是拖延时间,确保安全。 她屏着气假装没醒,同时也开始在心中仔细琢磨,听他们的口音不像中原人,此地临北,这些贼人莫不是来自北蛮? 那他们口中所说的王妃,姜娆思索片刻,当即忍不住皱眉,结合前因后果,她几乎可以确认,此事和宓音公主一定脱不开联系。 陈敛高调请旨赐婚,此事不仅是在僅朝传得沸沸扬扬,更是传至了其他邻国,战功卓伟的战胜将军迎娶僅朝的第一美人,这段牵扯很快被传成一段民间佳话,而后,又被各种人添油加醋地传播,如今内容精彩离奇得,倒是更像话本故事。 想来,凭着宓音公主对陈敛的由爱生恨,恐怕将这些传言听入耳中,只会恨意更浓,妒心更甚。 思及此,姜娆心中泛寒,直觉不妙。 这时,一直争论的两人终于不再拌嘴,他们说起旁的事,期间还提及了个人名,于是姜娆赶紧小心窥听,想得到一些有益情报。 “阿尔扎他们怎么去了这么久还不回来,不会是路上出了什么事吧。” “能出什么事,这里离赤城还远呢,僅朝来的那些人,就算想去找北顷王搬救兵根本也来不及,他北顷王不是自诩什么战神将军嘛,这回还不是栽了,等他带人赶过来,这如花似玉的未婚娘子恐怕早就被别人给占去了。” 说着,两人一同发出阵想入非非的淫.笑,姜娆缩在角落僵直身体,当即只觉得作呕。 “哎!那小娘子是醒了吧,我瞅她动了下!” 闻言,姜娆立刻瞪大眼睛,当即一动不敢再动。 可恶人怎会轻易罢休,像是要故意刺激她,其中一个一边靠近,一边坏笑出声,“嘿嘿,还故意装晕呢,我倒要看看这僅朝第一美人有多够滋味。” 另一人似乎更小心谨慎些,见状忙劝阻,“别乱来,咱们拿钱办事,没必要惹麻烦……” “你怕什么,我就是真的过去亲她两下,她敢说?僅朝女子重贞洁,若是叫北顷王知道了,他还会要她?”那人说完一顿,又得意啧了声,“不过,反正她以后也没机会去见她的王了。” 话音落下,姜娆头上被罩的厚厚麻布便被人猛地除去,而后,露出一张娇若天仙似的脸。 美人眼眸含湿,此刻正泪眼汪汪,看得人直想扑过去将其覆压狠狠蹂.躏。 那两个贼人显然是看愣了眼,目光一瞬惊艳,继而开始放肆地在姜娆身上打量,嘴脸带着一副痴样。 其中一个色胆包天,看得眼热后,直接凑过来想伸手摸姜娆的脸,姜娆立刻嫌恶地躲过。 那人当即恼羞成怒,“贱人,在这装什么烈女,长得就这么骚,身边缺得了男人伺候吗?” 姜娆是大家闺秀出身,身边自然都是儒雅人,自小到大,她是头一次听到这样羞辱人的浊语,当即又气又怕,忍不住颤抖着身子落下眼泪,心里恨恨地想,若再被他们这般言语羞辱,她不如咬舌自尽来得干净。 “呦,美人生气了呀,原来美人瞪起人来这么带劲啊。” “……” 姜娆被粗布封着嘴,此刻无法出声,只能怒瞪着他以示恨意与嫌恶。 就在对方挑逗得越发兴奋之时,门口突然传来激烈的打斗声,以及类似于传信号的暗语。 顷刻间,屋内的两个歹人立即皱起眉头,警惕起来。 他们赶紧拉起姜娆,往她头上重新套上厚实麻布,接着又将她往柜子里塞,甚至嘴巴上,也谨慎地拿粗布条给她又重新封了一遍。 外面打斗的动静实在不小,姜娆这才反应过来,方才除去屋内这两个人,外面竟还有那么多人在看守,幸好方才没有因一时冲动和他们与鱼死网破,不然恐怕自己要吃尽苦头。 接着,此起彼伏的嚎叫声,以及冰刃相碰的沉闷钝响,都隔着房门相继向内传来。 姜娆轻垂着眼眸,独身藏在柜子里,此刻已经吓得身子发颤,冷汗直流。 因着麻布袋隔光的缘故,她眼前黑蒙蒙的什么都看不到,她不清楚外面来的究竟是敌是友,更不知道自己是即将获得营救,还是陷入更罪恶的深渊。 良久之后,外面终于静了,姜娆却是更加恐惧忐忑。 房门从外被猛烈撞开,她抖着身子,甚至连呼吸都快停了。 她能察觉到外面脚步很乱,应是有人在室内着急寻找什么,于是身子愈发僵直,只感觉背后浸湿衣服的寒意,正无声无息地侵蚀着她。 很快,有一人脚步似乎换了方向,继而精确地朝她这边靠近,姜娆咬紧唇瓣,将指甲狠狠剜进肉里,若再遭恶人羞辱,她一定玉碎瓦全! 柜门被人打开,厚重的麻布袋里隐隐透进一丝光。 姜娆眯了下眼,继续保持着防备姿态,弓着身子蜷缩于柜壁一角,煎熬等待对方的反应。 可对面那人在打开柜门的一瞬,似乎是当即顿住。 她能感觉到,对方同时间艰难吐出一口气,似有难忍。 接着,姜娆意外的,惊喜的,听到一声格外熟悉的男子沉冷的命令声环绕于耳。 “全杀了。”那道熟悉的男声,此刻却好似地狱阎罗开口召唤,冷血,狠戾,又寡情,他冷冷地下达指令,“外面的人,无论伤的,降的,残的,一个不留。” “是!” 姜娆头上的麻布袋被人小心拿下,陈敛皱眉看着她满是泪痕的小脸,一瞬间懊恼得几乎快要把牙咬碎,他动作格外谨慎,生怕会疼着她,除布条时,他的动作缓慢得至极轻柔,眼底却好似燃起了熊熊烈火。 姜娆从未见过他这样生气了,她未开口,陈敛同样沉默着隐忍着。 他一声不吭,亲手帮姜娆把身上的捆绑尽数解开,然后当着身后众位手下的面,半跪在地上,虔诚地抬手捧住姜娆的脸颊,遂压唇贴覆过去,爱惜安抚地轻吻了吻她的唇角。 身后众人皆是一愣,当即有眼色地迅速背过身去。 初次见到王妃的艳丽真容,仙姿雪肤,这些将官们当即便能理解了,为何王爷如此迫不及待,人还未到便忍不住千里奔袭来迎接了,也正因如此,才能正面碰上了尚申将军求援的人马,紧急进行驰援。 众人不敢回想,最初得知王妃遇险之时,王爷那几乎能淬出火的狠戾眼神,以及后来寻到此处,破门而入之时,王爷更是不顾劝阻冲杀在最前,一步杀一人,颇有种挡我者死的气势,当真是冲冠一怒为红颜。 陈敛根本不管旁人的好奇窥探,他眼里只顾得上姜娆一个,看着她柔弱委屈的模样,他简直心痛地仿佛被人刺穿了心脏。 他摸了摸姜娆的头,轻声哄着她,“别害怕,一会捂住耳朵好不好。” 姜娆吸了下鼻子,在陈敛面前,所有的坚强外壳仿佛都顷刻消失了。 她乖顺地被他搂紧在怀里,闻声无言地点了点头。 陈敛叹了口气,又垂目吻她的额头,身上戾气散去,化为柔情缱绻。 “乖,捂住耳朵,安心等我。”陈敛又提醒她捂耳朵,姜娆不明所以,却见陈敛接着便要起身。 “不要……你别走。” 许是受了过度惊吓后的应激反应,见陈敛要走,姜娆几乎是下意识地不想叫离开身侧,当即慌得都快要掉眼泪了,“不要走,要你抱着。” 此刻,她像是只受了惊吓的猫,缩在他怀里不自觉地撒娇示弱,是个男人听了都得骨酥肉浮,更别说是视她如命的陈敛。 只是苦了那些个陈敛的副手,此刻侧耳听着两人的对话,早都快站不住了,不过当即也有所彻悟,王妃这般娇,怪不得王爷立下伟功却只求她一个了,这哪是一时冲动,分明是机关算尽呐。 陈敛被姜娆这般依赖,确实有些走不动道,不过,他还有重要的事没做,他心头压抑住太多愤燥,若不是姜娆在身前,恐怕他早已忍不住爆发。 他想了想,商量道,“这样,你捂住耳朵数三十个数,再睁开眼,我一定回来抱你好不好?” 姜娆脸有点红红的,陈敛这是把她当小孩子哄了。 她还是不情愿,但也没任性了,“那我现在开始数。” 陈敛强调叫她自己捂耳朵,可是因着好奇心,她只是闭上了眼,却没将耳朵捂实。 她听到陈敛的脚步声渐渐远了,似乎是踏出了门,接着,她听到他用完全陌生的阴狠语气开口质问。 一句接着一句,语调很平,却带着致命的冷。 “说。你们几个谁拿脏手碰过她,不老实交代,我一刀一刀剜了你们的血肉,猜猜看,你们能忍到第几刀?” “哦,你要交代是嘛,碰了她的手腕,绳子是你捆得,能不能放了你,你知不知道你现在该死!” 姜娆再不敢继续听下去了,那人的惨叫声太过骇人,吓得她当即捂紧了耳朵,她依稀记得,方才发出惨叫的男人,就是刚刚要对她无礼的那个头目。 她在心中艰难默数着数字,耳边终于一片清净,却不知安逸之外,陈敛对着那些歹人已经杀红了眼,他不许手下帮忙,势必亲自将欺负了她的人尽数砍杀。 原本,他就不是什么善人,更别谈怜悯。 他对是非恩怨看得简单,对姜娆善,他则留,对姜娆恶,他则戮。 三十个数终于到了,姜娆数完最后一个,忙急不可耐地轻唤他。 陈敛挥手交代手下处理满地的尸身,接着把沾染了血污的外袍脱下,他仔细净了净手,这才重新走到姜娆面前。 他站在一丈远的位置突然止了步,接着动了下鼻尖,轻嗅了一下,之后有点抱歉语气地开口。 “身上好像还有些血腥味,怎么洗也洗不掉,还要抱吗?” 姜娆不知为何眼圈一下就红了,她没有任何犹豫,直接冲着陈敛张开手臂,声音喃喃娇软却坚定。 “你过来,要抱的。” 作者有话说: 好喜欢这个拥抱。 —————— 感谢营养液: 小雅10瓶; 学学雪鸴?4瓶; ◎最新评论: 【啊啊啊,抱抱宝贝娆儿】 【受苦了】 【快来甜死我】 【苦尽甘来呐~哈哈哈哈哈哈哈 灌10瓶营养液给施黛黛~辛苦啦~】 【求加一下姜媚儿和杨劲的番外!!!】 【好甜呐】 【呜呜呜呜真好】 【wow。】 【啊啊啊啊啊啊啊】 【第一第一~撒花】 -完- 第106章 ◎我帮你揉◎ 婚车队伍重新北上,陈敛替下尚申,全程安排自己的人马守御左右,羽卫提枪负箭,将婚车四周守得严密紧牢的。 其实,有陈敛在这,旁人怎可能再接近得了婚车,他这般形式安排,不过是为了安姜娆的心。 凭白受了这么一遭罪,姜娆如今整个人都蔫巴巴的,外面稍有点风吹草动,她都会异常不安地往他怀里扑,娇滴滴地寻求庇护。 陈敛自然乐意被她这般勾环脖子缠着,只是如此便没法分心带领队伍,既是来迎婚车,他自该是在外骑马露面的。 于是,他低眸同姜娆柔声商量,像逗小猫似的摸了摸她的下巴,“乖,一会再抱行不行,迎婚车的队伍总不能一直不见准新郎,我出去骑马,保证不离你十米远。” 姜娆缩着脖子躲痒,闻言双手不但没松,反而搂得更紧。 陈敛方才抱人上车时就把李嬷嬷支走了,现下车厢里只他们两个,姜娆也没忍羞,自两人上车避了人后,她便一直侧坐在陈敛腿上,小脸贴着他的胸膛,整个黏人得不行,跟挂在他身上没什么差别。 她摇了摇头,显然不同意叫他走。 姜娆一双狐狸眼此刻水汪汪的,妖媚里偏偏带着股纯,着实惊艳却艳而不俗,尤其她一动不动盯着人看时,明明就像赤露的勾引,可眼底却是一片无辜清澈,无论哪个男人看了,恐怕都得陷进去。 两人对视片刻,姜娆突然委屈地吸了下鼻,接着晃荡着小脑袋开口,“不要,我怕。” 小猫撒娇一样的声音钻进陈敛耳朵了,他嘴巴张了张,紧接着就闭了。 腿都听酥了,还怎么走? 姜娆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害怕他会真的舍下自己,于是忙改了姿势,换作分腿跨坐在他腹上,似乎觉得四肢并用会更有安全感些。 只是因着车队尚在加速赶路,车厢不时会有颠簸,两人这般严丝合缝地贴着,那处难免会产生些磨动。 姜娆未有所察地环着陈敛的脖子,满身幽香将他环绕笼罩,她表情微微有些抱怨地开口,“你都不抱我了。” 因她动作突然,陈敛反应不及,双臂便还自然的在两侧垂着。 闻言,陈敛手指微动,眸子暗得好似渊涌,他抬手紧箍上姜娆的腰窝,将人搂得更近,而后带着攻击性地反问了句。 “满意了?” 姜娆被他抱着就安心多了,眼下也根本没想别的,于是闻声后乖顺地点点头。 他不走就行了。 “可我不太满意。”陈敛突然虚眯了下眸,眼底更是烘着热意,他捏起姜娆的下巴,而后轻抬。 姜娆被迫轻仰着头,眼神楚楚可怜,闻言有些不解,“怎么了呀?” 现下,他似乎又恢复了以往的强势,明明是在打商量,可语气却好似带着命令意味,简直不容置喙。 “亲我,我就不走。” 姜娆其实没有多少犹豫,她是愿意同他亲近的,当下没有立即动作,只是因为女儿家的矜持羞涩,不过这份矜持没有持续多久,她便由着心意倾身凑过去轻吻他的嘴角,而且在分开时,还不小心啵出了声…… 车厢逼仄,一点细微动响都忽略不了,于是气氛陡然间微妙了不少。 姜娆脸上发烫,掩着眸子羞得不行,懊恼自己怎么会如此不小心,此刻,她都不敢再抬头去对陈敛的眼睛。 陈敛将她的小动作看在眼里,停顿片刻,却突然有了起身的打算。 他作势欲起,姜娆愣了愣没反应过来,见状赶紧去拉他的袖子,嘴上与他讲理。 “你说话不算数,方才明明说好的,亲了你就不走了,会一直抱着我,现在你是要反悔了吗?” “没反悔。”陈敛把无耻的话说得脸不红心不跳,“你亲了我一下,方才我不是也抱了你一会嘛。” 闻言,姜娆瞬间有点凌乱了,他的算法居然是这样的嘛,难道意思是,她亲多久他才抱多久? “你……” “还要继续吗?”陈敛一副不强求的样子,面上还掬着和煦笑容,“不愿意就算了。” 话是这样说,可威胁紧接将至,话音刚落,他便要抬手将姜娆从腿上抱开。 “别走,我答应。”姜娆忙阻了他,她不想一个人呆着,也不想见别人,她只要陈敛守着她,“我亲你,你就不能走了,你要说话算数呀。” 陈敛无奈地叹了口气,不知要说她什么好,嘴唇动了半天也说不出教训的话,最后只不痛不痒说了句,“你是认清不了自己,还是认清不了我?你若主动,我能迈得动腿吗,我恨不得死你身上才满意。” 姜娆臊得去捂他的嘴,显然听不了这么直白的话。 陈敛攥住她手腕,错开了些,眼神带着钩子,呼吸也热了,他声音沉沉喑哑,酥麻到了极致,“还没准备好?” 两人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姜娆率先主动倾身过去,见势,陈敛哪再忍得了,两人亲着抱着,交颈缠绵,车马驾驶的动静大,夹杂行进队伍中的其他声响,堪堪掩住了车厢内的旖旎轻嘤。 姜娆起初未察,可现下却越发觉得不对,方才马车行得很稳,几乎没有什么颠簸,所以她跨在陈敛身上也没觉什么不妥。 可眼下,队伍似乎行进到一处刚刚下过雨的泥泞地带,路面明显坑坑洼洼不平坦,车轮每压在上面一次,车厢内都会被连带着剧烈颠动。 姜娆简直苦不堪言,是她自己要这样跨坐着抱的,现下又不好意思言明不适的缘由,可这般的严丝合缝叫她实在太过煎熬,车轮每碾偏一次,她便要受一次顶磨,偏偏她脸上都快挂不住了,陈敛却依旧自在如寻常。 “不,不要你抱了,你去外面骑马吧,这回我不拦你了。” 姜娆慌着推开他,也不再像先前那般黏人了,不过说这话时眼神却是慌的,乱的。 “我不想骑马了。”他享受似的搂着姜娆反复感受,当下这个滋味可比骑马有诱惑力多了。 这时,外面马匹又咴咴几声,似乎是抬蹄预备越过一处水洼,这回颠簸剧烈到车厢都快晃起来了,姜娆猝不及防,被这连带的一下刺激的差点哭出来,身子紧接就软了。 陈敛哪里肯放过她,他手箍着她的腰,嘴上还要捉着她亲,方才可是和她商量好的,一直亲就一直抱。 他们小半年未见,期间相思可想而知,否则陈敛也不会不顾规矩,等不及地带着人马提前出城迎接,只是难料途上出现差池,他顾忌着姜娆的情绪,不敢同她过火亲热,可偏偏他艰难忍下了,姜娆却像个妖精似的几次三番来招惹他。 既然如此,他也没必要有那么多顾虑,把人揽进怀里就等着现在了,这条石路他们来时就经过了,坑洼不平确实够折腾人,她既然执意要那样抱,他不介意叫她记忆深刻些,现在才哪到哪,就眼眶发红娇气得受不了了? 霎时间,车厢又往右明显晃了下,姜娆衣料薄,现下明显察觉到了异动和变化,那里的势头明显比方才更凶了,姜娆别无办法,当下只能抱着他撒娇求饶,从前这招总是屡试不爽的。 “陈敛,不抱了,也不亲了,这里太颠了,我难受……” 散着雾气的眸子湿漉漉地望着他,她知道陈敛素来是吃软不吃硬的,这般软软地求,他没有不答应的道理。 可她实在没想到,陈敛居然会面不改色地回答她那样无耻的话。 “怕什么,隔着衣服呢,顶不进去。” …… 李嬷嬷被支走后便上了春杏小桃坐着的那辆上,缓了半响还是心头狂跳。 她是头一次见着姑爷,确实俊颜英挺,飒朗如风,只是他面若冰霜地抱着三小姐回来,进了车厢后还冷声将她支开,李嬷嬷闻声后当即又怕又俱,想想姑娘刚刚遭了难,现下就要一人独面陌生的冷面郎君,她绷着口气,一颗心更是揪得慌。 “李嬷嬷,三姑娘那边是如何了,方才姑爷回来就将姑娘霸着,我们想进车厢探一探都没机会,眼下实在担心得紧。”小桃揪着帕子,说着还忍不住掀开帘子去看前面的马车,都快望眼欲穿了却还是什么也看不出。 春杏比小桃遇事要冷静些,可如今也是关心则乱,“姑爷看着是个脾气不好的,姑娘又那样娇气,真怕姑娘会受了委屈。” 李嬷嬷叹了口气,她何尝不担忧,婚仪还没举行,姑娘就被贼人掳了去,多少有碍于名誉,现下人虽然是被姑爷带兵救回来的,可她还是怕姑爷会对这事有介怀。 天色晚了,队伍今日恐怕无法赶到赤城,于是尚申禀明了陈敛,安排众人在驿站里休息一日。 到站后,李嬷嬷几人先下了车,终于得了机会能上前去看姜娆。 她们刚走近些,就看到陈敛扶着姜娆下了车,难以忽略的是,姑娘眼睛明显是红了一圈,李嬷嬷当即警铃大作。 这是在里面受了委屈了? “姑爷,叫我来扶吧。”李嬷嬷忍下不安,见状赶忙殷切地迎上去,却是连小姐的手都未曾碰到。 陈敛只是蹙眉淡淡扫了她一眼,语气算不太好,“不用。” 说完,他拉着姜娆直接就往里走,一路上两人牵着的手就没松开过。 春杏和小桃都是十几岁的丫头,没见过世面当下都没了主意,于是回了仆婢休息的房间后,她们俩忧心忡忡地去找李嬷嬷拿主意,小姐眼圈红了谁都能看出来,现在跟姑爷在车厢里是哭过的,她们见了简直都要心疼死了。 李嬷嬷越想越忧心,接着又见姑爷身旁的侍卫来吩咐厨房去屋内布菜,说姑爷要与姑娘在里屋单独用,这回李嬷嬷也不知如何是好了,她原本是打算趁着晚膳功夫去寻看姑娘的,这下姑爷在,她便只能避着了。 当下彻底没了法子,李嬷嬷咬咬牙,只好说道,“等晚些时候姑爷走了,我再去姑娘房间问问。” 到了亥时,估摸着主子们都分屋歇下了,李嬷嬷这才大着胆子往西屋过去, 驿站这边是提前安排好的,小姐住西屋,姑爷住东屋,未成礼前两人按着僅朝规矩自是还要分着房间的。 李嬷嬷摸黑到了西屋,还没走进院门就被两个黑衣护卫拦下,李嬷嬷当即愣住,看这两人的衣饰显然是姑爷那边的人,可都这么晚了,难不成姑爷还留在西屋没走? 她是生怕姜娆受了委屈,毕竟两人没有感情基础,于是只好上前赔着笑,求那两个侍卫大人通融通融。 “主子吩咐了,谁也不能进。” 李嬷嬷自讨了个没趣,当下心焦更甚,离开时三步一回头,都快把那紧闭的房门给望穿了,就在快走过甬道时,她匆匆瞥眼,却突然发现了一个极其隐秘的狗洞似乎正通着里面,李嬷嬷脚步一顿,拨开杂草看了看,当即咬咬牙,算是彻底把自己豁出去了。 她体态偏富态,现下是挤着老腰艰难磨蹭了好半天才钻了进去,此时正好赶上羽卫换值,留出这么会功夫,还真叫人钻到了空子。 远远望了眼,屋内怎关着灯,不是说姑爷还在里面呢嘛,李嬷嬷狐疑地想。 李嬷嬷手扶着酸胀的老腰,悄摸摸地往门口凑,她放轻步子,极其谨慎地挪过去,也不管为老尊不尊了,当下就这么仔细听着墙角。 “唔……别咬,痛的……” 之前的动响都模模糊糊的听不清,这是第一句能听真切的话。 李嬷嬷气还没喘匀,就被姑娘呼痛的声音刺了耳。 她当即皱起眉头,不可置疑地瞪着眼,心想姑娘这是在里面挨了打? 姑爷外表看着衣冠楚楚的君子样,背后莫不是个暴力狂……想想坊间话本传言,战神将军百里夺命,嗜人不眨眼,叫她当即背冒冷汗。 李嬷嬷变了脸色,当即攥紧拳头,为了姑娘她没什么豁不出去了,她想着若再听到里面传出一道呼救声,她便再不犹豫,直接豁命冲进去救人。 然而,下一句传进耳朵的话却是…… “陈敛,不许你亲那,两边都不行的,我痛呀。” “……” 李嬷嬷刚要作势要冲,动作堪堪顿住,闻声差点闪了老腰。 她是过来人怎么会不明白里面是什么声音,此刻又正发生什么,可这……即便是有婚约,可到底礼未成呀,而且这两人并不相熟,怎会迫不急成这样! 一记重击还不够,李嬷嬷还未从震惊中缓过来,就听见白日里不苟言笑的冷峻姑爷,此刻低低喃喃地用风流话逗弄着自家小姐。 “痛?左边右边?我帮你揉。” 作者有话说: 来自过来人的凌乱。 ———————— 感谢霸王票: 阿柒1个; 感谢营养液: 阿柒、Stachel刺Bear熊、10瓶; Bai小胖10瓶;与贤卿5瓶; ◎最新评论: 【请问大概什么时候完结呀】 【风中凌乱,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耶耶耶,又是第一】 -完- 第107章 ◎金屋藏娇◎ 匿藏姜娆的那伙贼人虽已被陈敛尽被戮杀,但尚申将军这边却留下了几个活口。 尚申在边境与蛮人对抗数十载,对敌人了解甚深,当下除出他们脸上的黑色蒙巾,只看他们略粗犷的异域五官,便不难猜出,这些贼人十之八九与北蛮脱不了干系。 那被俘的几人算是有些男儿血性,全程咬牙忍着酷刑也不肯招供,尚申同他们在驿站熬了一晚上,依旧无得来什么口供,最后是羽卫得了陈敛的令,将那三个被审得半残的蛮人分开提审,既然硬的不行,那就只能先突破心理防线。 这是陈敛事先交代的,分开训审时只说三人留一命,谁先坦白谁便能活着出去,他们三个在一起时还能彼此信任,互为信念,可一旦分开,猜忌的种子便会种进心里,不断生根发芽,抓住这一弱点,没等羽卫唬几句便有人开口招了。 尚申听着那人招供,要求事无巨细,不可遗漏一处,可是,越听下去,尚申的脸色越黑,发白的眉头更是拧到了一处。 他原本只以为这是北蛮对陈敛新王执权的报复,毕竟先前两国的大战,陈敛锐猛无敌,连夺北蛮数城,遭来对方愤怨并不值得稀奇,可是,尚申却从那贼人口中听到了有关僅朝内部的牵扯,甚至涉及…… 尚申暗了暗眼,当即拿不定主意,只能等陈敛来做定夺。 翌日清晨,尚申将此事禀明陈敛,可对方明显波澜不惊的神色,叫尚申顿然领悟,他应是早已料到这一层了。 想想也是,天下哪来这么多的巧合,若无内应,那些蛮人又怎会如此精准推测出小姐的北上路线及所带人马,这分明是提前被有心之人曝露了行踪。 陈敛凝着眼,闻言后单手背立于窗前,周身环着窒人的凛冽冷寒。 良久,他才凉凉开口,声音无波却暗藏着汹涌,“原本想再留他些时日,却偏要赶着送死。” “王爷何意?”尚申心头一跳。 陈敛转身,对着尚申开□□代,“此番王妃便托付给尚老将军了,此地距离赤城不远,最多两日的路程,我多派些人马,定保此途无恙。” “王爷不一起回吗?”尚申闻言错愕,当即觉得不妥,“既然已经接到小姐,那婚仪该是按着吉日进行才好,不可耽搁呀。” “我不信那些神算天算。”陈敛收了眸,显然已决议如此,不容置喙,“娆儿受了欺负,该有人付出代价。” 说完,又想到什么,他补充交代,“到了赤城,谁也不许怠慢她,王妃的礼制该如何,便如何伺候,把我的意思传达到位,我不想听说有不长眼的奴才犯了冲撞。还有,进城后,把人安置到明砚阁。” 尚申见阻拦不住,只好点头答应,原本听王爷有意推迟婚礼,还以为是三小姐不入王爷的眼,现下又听后话,却觉得王爷有心,这事若不解决彻底只怕留有隐患。 而且,明砚阁可不是寻常地方,那是正房夫人的寝居,如今未成婚仪便叫小姐住那,显然是怕有人拿礼制嚼舌根,扰了小姐的耳边清净,思及此,尚申居然觉得王爷对小姐竟还有些宠,当下便将悬在心头的石头放了下来。 …… 将姜娆安置好后,陈敛与羽卫一番伪装,带着那三个唯存的活口,直往宿州方向赶去。 宿州,原本就是太子的封地,这些年来,太子与孙国舅干的暗中勾当,大多都是因为有宿州地方官的遮掩,才能次次安然脱身,没未沾湿过脚。 比如,圣上极其厌恶皇子与朝臣结党,太子却背地交代孙国舅,叫他带出大批钱财,在宿州豢养门客,再将其分批送至京城各大臣府上,其目的,便是借这些门客之手,打通与朝臣联系。 除了这些文人,穆凌更是胆大包天,暗地在宿州私府豢养了不少死士,可惜他万分小心还是被宸王抓住了马脚,宸王数年蛰伏,将这些证据按在手里迟迟不动作,便是等着时机成熟之时,一举交给皇帝,好将太子彻底打落下马,再无一点喘息机会。 而这个机会,今日可能要有了。 从这些小贼交代出宿州这个名字时,陈敛便知晓,那个神秘的僅朝官员不是别人,正是不便亲自露面的堂堂储君。抢劫婚车,夺臣子之妻,多么龌龊的勾当,太子擅伪,又怎么可能明面出场将自己染得不干不净? 所以,他秘密借助蛮人的手,助他成事,如果没有猜错,事成之后这些蛮人恐怕一个也活不成,太子怎会留下可能威胁自己名誉的后患,定然是杀之后快。 穆凌事事都计量严密,却唯独算错了一步,他没有料到陈敛会为了早些见到姜娆,竟公然不顾俗礼,直接带着人马出城去迎接。 正因如此,从赤城来的队伍与尚申求援的兵卒正面对上,节省了太多救人的宝贵时间,陈敛也因此占得先机,将蛮人全部困住,没有走漏消息。 陈敛原本不急,可穆凌竟敢犯在他头上, 他现在想的便是,宸王想要的机会即等不来,他便自己来造一个。 一败涂地,他会让太子将这四个字吸刻在心上。 …… 陈敛承诺,若他们三人肯配合,事成后便帮他们避开北蛮军队,破例放他们回家。 闻言后,其中一个年岁略长些的,忽的抬头看了陈敛一眼,接着犹豫片刻,还是率先点了头。 先前既然已口头坦了白,现下再怎么坚持也改变不了他们已招供的事实,北蛮对待叛徒一向残忍,再回去肯定是死罪,而唯一能保住性命的方法,便是避开军队,隐姓埋名。 陈敛给出的条件无疑是诱惑力极大的,眼见老兵都同意了,剩下两人没坚持多久,也都纷纷低了头。 赶至宿州后,那三人按照先前的计划,带人去了太子的私宅,而陈敛和一众羽卫也化身北蛮普通打手,藏匿其中。 交易地点在私宅的后面,察觉有马车声响,门口两侧侍卫立即警惕起来。 “何人在那鬼鬼祟祟?” 闻声,那北蛮老兵镇定上前,说出交易暗语。 对方反应了一瞬,忽的压低语气凑近开口,“你们怎晚了一日才到,主子还以为你们失手了,现下正着急往这赶呢。” 老兵沉着应对,借口早就备好,“追兵们追得紧,我们绕了不少冤枉路,这才终于把他们甩开。” 说完,又抬手指了指不远处的马车,强调说,“人被迷晕正睡在车里,只是药效可能马上要到了,大人还是快放我们进去吧,免得叫人起了疑。” 对方听后很谨慎地走过去,掀开马车帘帐查看,看着车厢内确实有一女子瘫倒在里,头上也被蒙着麻布袋,当下消了疑心,接着又谨慎地左右环顾了一下,这次终于发话。 “进来吧。” 陈敛压低帽檐,带着羽卫跟着进了府门。 太子在宿州的这所私宅,建设得可谓异常奢侈,宝玉铺路,黄金饰壁,涉地广阔得简直就像一座小行宫,配置上也几乎与皇宫不相上下,陈敛淡淡收回视线,接着嘲弄一笑,想来,太子的皇帝梦当真是做得不少。 “看什么看?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吗?再看小心挖了你的眼。” 迎面走来位装腔作势的男子,趾高气昂地过来后,还想在陈敛面前耍弄一番威风,陈敛冷眼扫了过去。 “李公子,他们是……”方才带他们进来的守卫对此人的态度很是殷勤,见状忙附耳过去做了解释。 对方随即露出了一个了然的表情,接着抻着脑袋一直往身后马车那边眼神探究,接着啧啧两声,“费了这么多心思,就是为了这个小美人啊,快让我去瞧瞧真容,这里面的人,到底是有多绝色啊。” 那人刚要路过陈敛,陈敛似不经意的一个侧身,直绊得对方一整个趔趄。 “谁啊!找死!” 见状,那侍卫忙过来搀人打圆场,“一个北边的奴才而已,公子何至于生那么大气,现下还是抓紧把人安排进黄金屋吧,等主子到了,咱也算是立了大功。” 被称作李公子的男子被奉承得飘飘然,当下也不去计较方才被撞的事,只激动说着,“那黄金屋我还没亲眼见过呢,听说是专门从东骅请来了能工巧匠,筑了两月才筑成,这妥妥的是要金屋藏娇啊,里面肯定暗藏乾坤,少不了新鲜花样。” 侍卫可没他这么大胆,敢公然讨论主子的隐私,不过他既想去,也叫人着实是松了口气,“那黄金屋我们这些下人哪敢踏足半步,此事还得李公子来办呀,你是主子的左膀右臂,人你来送再适合不过。” 李诚听了简直跃跃欲试,他不仅是想看那黄金屋,他更想看的马车里的大美人啊。 太子殿下何时至于为了个女人这么疯狂过,竟舍得花费万金豪筑黄金台,就是为了来豢养这只金丝雀,李诚虽不明那里面女子面容,但也几乎确认,肯定少不得是倾国之姿容。 “你们几个,把人带过来,跟着我往里面走。”李诚心里馋着,脚步都不由自主加快了。 一进殿门,黄灿灿之明丽携光普照,四面生晖,李诚情不自禁往里探了两步,只见正中央的一面墙上挂着一幅巨大的美人绘,美人一身紫衣飘飘好似仙子落凡尘,只是面容却看不太清晰,半遮着纱面,娇容神秘,里面似乎还有没画,李诚正想再往里走去探看,却突觉身后被匕首抵住。 “好看吗?”耳边一道冷凛的声音传来,李诚被激得冷颤了下,方才的一门脑热当即尽数散了,他虽好色,但更怕死呀! “好汉饶命,好汉饶命,我们都是给殿下卖命,有什么不能坐下来好好说的,别,别动刀子呀,这要出人命的。” 陈敛阴一言不发提起匕首直往里又刺进几分,李诚立刻嚎叫,一旁羽卫见状,顺势拿起粗布将他聒噪的一张嘴给堵上了。 “我说,好看吗?” “好……好看……”李诚惶恐地点了点头,他没见过陈敛,眼下不知他的身份,但也大致判断出,这些人不是蛮人,不,应该是不全部是蛮人。 匕首从腰上开始挪动,开渐渐往前逼近,李诚慌着要躲,可对方力气惊人得大,他竟挣着也躲不开分毫。 “宿州刺史姓李,你是他儿子?” 刀尖抵上下巴,李诚声音都是抖的,“是……是,我爹就是宿州刺史李杜,只要你放了我,你要多少钱我爹都会给的。” 宿州刺史李杜,太子的狗腿子,也是钱袋子,富得盆满钵满,无非是到处搜刮民脂民膏,叫宿州百姓苦不堪言,可是有太子一手护着,百姓冤情递不上去,上头也无人敢接。 “这么好看,刺瞎了眼岂不可惜?” 刀尖继续上移,堪堪停在眼球前方半寸位置。 李诚顿了顿,反应过来当即差点给陈敛跪了。 “是我有眼不识泰山!说我乱说话!我闭上眼,我不看……不看……” 陈敛收手,将人厌恶地往地上一丢,接着起身走向那些画像,只是,每走一步他的脸色便更加阴恻几分。 这画作得朦胧,五官也不甚清晰,也许旁人判断不出画中人是谁,但陈敛却识得那身暄妍紫衣。 去岁宫宴之上,姜娆穿着此衣赴宴,当晚明艳照人,衬得满夜星光都黯然失色,他那晚的怦然心动,更是永久记在心里,遂此刻只看一眼便立即识得,那画中人就是姜娆! 太子可恨,竟敢妄念他妻,做出观画窥人如此鄙陋之事,陈敛几经平息,才堪堪收住心头赤火。 再往里看,陈敛紧紧握拳,里面的四五幅更加露骨,他清楚那些艳服姜娆根本没穿过,可此时画像上的姑娘却被人这般随意换装,陈敛咬牙切齿,怒火中烧。 他转身回来,提剑指着李诚的喉咙,强压怒气厉声问道,“你方才说,这里是黄金屋?养着金丝雀?还有什么,你都给我讲清楚!” 李诚都快被吓得尿了,被剑指着哪里还瞒得住话,当即被问什么都立即招了。 “我听说是……是殿下看上了一富商家的小妾,只是抢来已婚妇人作外室,怎么说都是给皇家颜面上抹黑,不过挨不住殿下真的喜欢,于是就建了这么个黄金屋,就是等着那小妾进了门来个金屋藏娇,这里远离京都,谁也不会察觉,自然也传不到陛下耳里。。” “好一个金屋藏娇。” 陈敛脸色阴沉到羽卫们都暗叫不好,可李诚却愚蠢的全然无所察。 “你继续说!” 陈敛拧眉发话,谁敢不从。 李诚咽了口唾沫,额头直冒冷汗,“就是,就是人来了以后,虽然给她黄金屋来住,但是殿下却不会给任何名份。说白了,豢养的宠物罢了,本来就是个泻火的玩意,殿下贪得也是那副妩媚皮囊……” 后面的话,他说不下去了,因为身前的这把剑几乎要刺到他的血肉里。 喉咙位置极其脆弱,若对方再稍稍用力,他便只能一命呜呼,作剑下鬼了。 “饶命啊……饶命……” “烧了。”陈敛阴鸷着脸,压抑开口,在羽卫们迅速动作之下,陈敛移开剑,接着伸手死死攥住李诚的衣领,将其整个拖拽到身前来。 他问,“想活命?” 李诚吓呆了,却是本能求生地下意识点头。 陈敛冷冷睨着眼,“那就照我说的做。” 作者有话说: 预定一个太子正式下线。 ◎最新评论: 【按爪爪】 【这太子真够恶心的】 【太子快下线,受不住了】 【啧】 -完- 第108章 ◎废除太子◎ 一场突如其来的大火将黄金屋里里外外烧了个干净,灰烬覆盖,里面所有的污糟也随之烟消灰散。 太子穆凌带人赶至宿州私宅时,远远的就望见一片火光冲天,他心道糟糕,忙策马急奔过去。 “怎么回事?”穆凌眼神凌厉,坐于马背上冷冷发问。 李诚冷汗直流,闻声赶忙从里跑来,余光瞥了眼身在暗处的匿身羽卫,当下为了保全小命,只好按照他们事先交代的开口。 “殿下,你可算赶来了!是,是黄金屋出事了……虽是晚了一日,可那小娘子到底是被送来了,可进了黄金屋后,那些贼人不知为何突然起了歹心,竟明目张胆在里点燃了大火,当时里面就我一人,我阻拦不住还险些受伤,叫他们给脱身跑了,眼下,屋内梁木断了,里里外外也都快被烧透了。” 李诚艰难迎着太子的视线,慌张跪地,而眼下他这份慌张却不是装的,羽卫手中的冷箭可是藏在暗处,一直对准着他的胸口,若一句话说得不对,那箭尖就要打穿他的心脏了。 “人呢?快带我去看!”穆凌作势要下马。 房子烧了还能再建,只要姜娆还在就行。 可李诚的话却打破了他的幻想,“那些贼人就是劫持了小娘子才脱得身,他们出了府门后,非但没将人还回来,还直接给劫走了……” 太子脸色发黑,拧着眉头低吼,“他们如何敢这么大胆,一群有眼无珠的玩意!” 屋毁人失,穆凌简直气得咬牙切齿。 这黄金屋的修筑可谓叫他费尽功夫,此屋通体金玉,吊顶浮雕,里面满奢满侈,丝毫不逊于父皇为宠妃苏美人打造的迎光苑,父皇能做的,他偏也要效仿。 这几个月的低迷颓丧,他常一人在这买醉,借以逃避现实,可一人喝酒如何能尽兴,遂请了高超画师,按照他的细述,临出几幅美人绘,他只清楚,自己所述之时,心里正描着姜娆的脸。 酒酣欲满,他忍不住对着美人绘一顿发泄,光光是幻想,就已经能叫他爽麻半边身子,遂贪念无法控制的越来越深,可为了长远之计他只能选择忍耐,直到朝堂之上,父皇当着他的面,竟将原属于他的太子妃赏赐给了边疆战神陈敛,还依着陈敛的要求,送嫁赤城不日成婚…… 穆凌恨啊,陈敛立下赫赫战功又如何?他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僅朝储君,是他看上的女人,他就必须要得到!即便他清楚,囚养臣妻,有悖天伦,该遭诛谴,可还是因着心中的不平不忿,甘愿冒这样的大不韪。 于是,他巧妙借助蛮人的力量,在婚车北上之前,暗中计划了这一切,只要将姜娆换了身份囚困在此,谁也查不到他头上,外面的恩恩怨怨再怎么激烈,最终也只能牵扯到蛮人,而他自己,则金屋藏娇,做快活神仙。 可是,他劳心伤神地计划了这么久,眼下竟会因几个小贼而前功尽弃?他不甘心! 李诚按照陈敛所教,见状紧接煽风点火,“说来还真是奇怪呢。进了黄金屋后,那些贼人非但没有立即离开,反而盯着殿下的黄金笼里外探看,那伙人的头目看着殿下的绘画似乎还动了怒,然后就放火把殿下私藏的画都烧了,那人脸色看着骇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殿下抢了他的画呢?” 闻言,太子果然警惕起来,“你说什么?” “我说那伙人的头目,盯着画看……” 太子紧紧蹙眉,难掩心中不安,“你看清楚了,那些人可是蛮人长相?” 李诚摇头,“不是。那头目就是我们中原人的长相,而且更奇怪的是,他们虏劫了人后,竟然没有往北走,反而是奔着南边的方向,我们的追兵在一段岔口把他们跟丢了,不过从道路车轮的痕迹判断,他们竟是奔着向京都的方向,殿下你说,他们这不是自投罗网吗?” 说完,李诚终于松了一口气,眼下,他是按着交代把该说的都说了。 可穆凌听了,却是提着一口气一路堵到了嗓子口,中原人长相,直奔京都方向,抓着这些字眼,他当下就推断出李诚所说的头目恐怕就是陈敛的手下,或者,那就是他本人。 若真如此,他们此次奔去京都,无疑是去寻父皇为此事做主。思及此,穆凌心头瞬间大骇,若真叫陈敛他们得逞,自己恐怕就成了觊觎臣妻,罔顾礼法,被世人唾弃的对象,从此都再无翻身之日。 “来人,拿着调令,将三千死士全部遣来,随我追击贼人!” 事已至此,太子只能出动死士,他势必要在中途阻断陈敛,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却是不知,他此举正中陈敛下怀,更是将自己置于了永远不得覆身的深渊之中。 李诚在前带路,心中极度复杂,此时羽卫化身成太子侍从,正跟在他身后暗中威胁着,于是,他只能硬着头皮将路往偏里带。 他们奔驰了三天三夜,却始终不见陈敛队伍的影子,终于到第四日时,他们在池郊附近发现了举止奇怪的一伙人,他们身穿着常服,却明显个个藏着身手,穆凌心觉可疑,当即吩咐死士将这伙人囚住,然后,穆凌下马准备带人向里搜查之时,却突然看到一张不合时宜的面庞在此出现,正是他恨得牙痒痒的宸王。 宸王步步逼近,眼神凌冽地扫向太子身后的死士,遂开口沉冷,字字诛心,“皇兄这是,意欲谋反吗?” “你胡说什么!” “在僅朝,皇子豢养死士,你知道什么后果。” 闻声,穆凌凝眉收目,当即起了杀心,此时绝不能传入父皇耳里,玉碎瓦全,他只能绝地反击,“是嘛?那还要看你能不能活着去见父皇!来人,全都给我拿下!” “谁敢!” “……” 一声呼斥传来,太子震惊抬眼,他难以置信,远在京都的父皇为何会突然现身此处? 不等他问,宸王却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有人匿名举报宿州刺史,贪污受贿,所涉银两巨大,甚至私增赋税,草菅人命,宿州是皇兄的封地,这其中,究竟有多少来自东宫的庇护?父皇微服出巡暗察此事,皇兄为掩藏罪证,竟要杀君弑父,以谋上位吗?” “没有,我没有……”穆凌气势顿弱,他躲闪着宸王的逼视,更是逃避着皇帝的审视。 “没有?那皇兄身后的这千等死士,又是什么!” 宸王占尽先机,此刻句句逼迫,毫不留情。 可太子哪里还有反驳的余地,在他冲恼之下启动死士之时,便已注定没有了回头路。 身后这几千死士,此刻不再是他的利刃,而是他造反的实实罪证,可问及心底,他起初决定豢养死士时,做的又是何打算?穆凌握紧手中长剑,似要破釜沉舟。 良久,孤身威立的皇帝敛去眼中伤涩,他凝望着眼前这个不争气的儿子,心里是透彻的凉。 “逆子,还不束手就擒,你当真要走到绝路,当真……要父皇的命不成?” 太子进退维谷,眼下犹豫又挣扎,他若选择进,又能进几步?可若是退…… 僵持之中,一枚暗器打在太子手臂之上,随即‘哐当’一声,太子手中长剑被迅速除下,宸王与陈敛运筹帷幄,自然做了周全打算,除去皇帝所带的御林军,羽卫更是潜藏在暗处,若太子当真决定硬碰硬,那三千死士也不会是羽卫的对手。 太子终究没有勇气剑指皇帝,可皇帝身为天子已无法容他,君王无情,君臣之芥从来都先于父子之情。 皇帝眼见死士被围,松下一口气后,语气忽而凶厉。 “凌儿,你真的太令朕失望了!你母亲若泉下有知,恐不能瞑目矣!” 逝去的先皇后,才是穆凌的生母,如今的皇后只是他的姨母,穆凌凄凉地想,若母亲还在,他又怎会独自承受来自舅舅,来自母后孙氏母族那么多的压力。 “原来父皇还记得孩儿的母亲。”穆凌笑得无畏,“母后病逝不足一月,父皇便立了姨母为正宫皇后,儿臣还以为父皇早已不记得这昔日的结发之情。” “放肆!寡人身为一国之君,自是以国事为重,孙氏历代为后,为巩固皇权,你母亲你姨母都必须为了家族入宫!” 穆凌突然大笑,觉得他一生向往之位竟如此冰寒,在那高处之上,亲情爱情尽可舍。恍惚间,他第一次质疑舅舅从小给他传输的信念,为储为君,比起他自己想要,舅舅与孙氏家族似乎更在意。 而他与母亲一样,都是随时可被代替的工具。 穆凌对上皇帝的正面目光,无畏地问,“父皇还在等什么?一国之君的威仪,岂能遭了指摘,儿臣等父王降罪!” 皇帝冷淡垂眼,“你在威胁寡人?你以为寡人只有你一个儿子,当真不敢动你?来人,传旨!” 大监迎声来,便听口谕。 “传朕旨意!太子穆凌,痴贪妄行,枉顾君臣、父子人伦,无行无德,遂即日起贬为庶人,生不入官仕,死不入庙祠!” 此局胜败已定,陈敛在暗处收了眼,也丢下了手中的□□暗器,人性哪有至善与至恶,但成王败寇,他不会对穆凌有丝毫同情。 陈敛留下羽卫继续协助宸王,然后独自离开,快马加鞭直奔赤城。 此事解决,他还有自己的大事要办。 …… 姜娆一人在明砚阁住了三日,其实是有些寂寞的。 这里地方大,房屋规制与北蛮有些接近,都是占地宽阔,叠层而建,中间打通,明砚阁上下足足有三层,姜娆带着李嬷嬷和春杏小桃她们住进来,也不过才四个人,这诺大的楼台便显得太过空了些。 姜娆原本想搬,可又听这里的婢子说,之前陈敛一人在这住过半月,她这才换了主意。 抱着床上的那床被褥,的确闻到些属于来自陈敛身上的苦檀味,那不是寻常香料的味道,而是药味。 姜娆也是三天前才知晓,陈敛先前所受的箭伤虽已恢复,可伤的太深到底是留下了后遗症,每遇阴雨天就会阵阵犯疼,为得缓解,他偶尔忍不过去时便后敷上些草药,那类似苦檀的味道,其实都是几味药材混合散出的味。 思及此,姜娆忍不住抱着被子湿了眼睫,连后遗症都如此难忍,可想而知先前中箭之时,他该是受了多大的罪。 姜娆缩在被子里闷着脑袋伤心了好一会,接着,又悄悄地在心里算着时间,都快四日了,陈敛一点消息都未曾传来,她现在真的好想他…… 后半夜的时候,姜娆渐渐睡熟,一点未察觉房门被人打开,也未察觉到有人钻进被子,将她轻轻揽进怀里。 睡眼朦胧间,姜娆是感觉到胸前有一丝痒的,她被扰得很不舒服,只是半睡半醒的状态,她推拒无力,只能由着痒意蔓延。 最后她实在挨不住了,因为那里不仅是痒还有被嘬的痛感,她嘤着声音下意识翻身去躲,这才得以喘息,可是,她只清净了片刻,便又感觉背后紧贴上来一堵火墙。 姜娆眯着眼睛半睁了下,当下还未完全清晰,倒是那股熟悉的苦檀味,率先从身后传来,钻进她鼻子里。 这味道叫她骤然清醒,反应过来当即惊喜万分,她赶紧转过身去,直接往人怀里扑。 “陈敛,你回来啦!”语气是掩饰不住喜悦。 “嗯。”陈敛应了声,心下满足地摸了摸姜娆的头,接着又贴过去几分,将人搂得更紧,“都事情解决了。本来没想吵醒你,就是想搂着你睡。” 姜娆见到他就开心了,此刻哪里会计较这些,她乖顺地在他怀里蹭了蹭,略微感受,却突然觉得有什么不对,她顺势垂眼瞅了瞅,当即便愣了。 陈敛是赤露着上身躺下的,可她明明记得,睡前她身上是穿着单衣的,可此刻两人互拥紧贴,相隔无物,别说那件单衣不翼而飞,就是她的芙蓉肚兜也不知被解去了何处。 想想自己方才习惯性的撒娇蹭人,姜娆便觉得一瞬脸热,她方才竟那般姿态地去贴他,简直太羞臊了。 姜娆忿忿地伸出小手,轻拧了陈敛的手臂一下,接着哼着嗓音开口道,“解单衣可以,小衣不行呀,你记住了没?” 她是娇气惯了的,陈敛每次也都哄着她,稍微疼一点都要呵护半天才继续,于是,这次姜娆也习惯性地等着陈敛开口依她。 可陈敛没回答她的话,却是压过来反问道,“娆儿是怎么醒的?” 姜娆被他覆压在下,立即便处于弱势,她眼睫颤了颤,接着小声回,“觉得……觉得有些痒,就醒了。” “哪里痒。”他又坏坏的逼问。 “……” 姜娆当下没说话,却是悄悄垂下了眼,她实在不好意思开口承认,方才是胸口那里感觉异样。 陈敛见状却忽的笑了下,随后情不自禁轻轻在她唇上落下一吻,他实在喜欢这般亲她,也爱她这副怯怯的娇弱模样。 “这不是知道嘛。”他语气那么理所应当,接着又勾手挑了下姜娆的下巴,好似故意逗她似的,“所以啊,不解娆儿的小衣,敛哥哥亲不到实处啊。” 姜娆脸红得快滴血了,此刻缩不了被子,只能闭着眼睛掩耳盗铃地遮羞。 可陈敛哪里肯轻易放过她,为了早一天赶回来,早些见到她,他一路跑垮了几匹马,一颗浮躁的心终于在抱到她的那刻得以安抚,他想得要命,也急切得要命。 “她们……她们说,你肩膀时常都要敷药的,你别撑着双臂了,我怕你痛……” 陈敛懵怔了一瞬,反应过来后一瞬脸黑,男人哪能经得住这样的质疑,他报复性地用力咬了她唇角一下。 “说什么呢。” “我担心你呀。”姜娆想法绝对单纯,此刻却不知自己正游走在危险的边缘。 只见陈敛忽的冷嗤了一声,接着又重新捏住她的下巴,叫她被迫轻仰着头。 他双手落在她两侧腰上,将人猛得往上一提,随后半眯着眼警告。 “担心我?娆儿不如先担心下自己。” 作者有话说: 大婚以后应该就要完结啦,宝宝们想看什么番外,可以在我微博或者评论区留言哦~尽量满足!@施黛 ◎最新评论: 【咳咳咳,你懂的你懂的。】 【作者大大的脑洞棒,快来一瓶营养液继续头脑风暴吧~】 【几对副cp.的都讲讲吧。我记得后面还出现个山贼那个?还展开吗】 【可以现代的吗。校园竹马。】 【姜媚儿和杨劲的番外】 【给大大浇灌营养液,会长出万字大肥更咩?!杨劲和姜媚儿的番可有?叮叮叮,您的营养液已到货,请更新查收!】 【给大大浇灌营养液,会长出万字大肥更咩?!往小树坑里浇营养液,会长出参天大树吗?】 【喝了这瓶营养液,明日再战三万三!】 【二哥的番哈哈哈哈哈】 -完- 第109章 ◎痴了溺了◎ 陈敛单骑回到赤城的消息,是第二日从明砚阁传出的。 当时是李嬷嬷带着春杏和小桃上来二楼,准备伺候姜娆起身梳妆,却没想到正面迎上了刚出房门的陈敛,惊得三人蒙头瞪眼,差点将手中水盆给撒了。 “姑爷……你,你这是何时回的呀?” 陈敛气势太强,身后那两个小丫头见状,早就被吓得垂眼不敢见人,李嬷嬷只好叫自己定住神,不能在新姑爷面前慌了阵脚。 “昨晚。”陈敛简回。 看他从屋内出来一派神清气爽,心情还不错的样子,李嬷嬷在心里暗暗松了口气。 她瞥了眼陈敛身后的房门,想到什么似的略微思索,随后开口说道。 “姑爷,小姐她不是故意要占你的房间,只是因着婚仪未办,三层的婚房现在还不适宜入住,小姐便临时被安置到了这里,就是不知,这是不是姑爷你的授意?” 李嬷嬷就是想趁机试探试探这位新姑爷对三小姐的态度,她是不得不多想啊,先前小姐刚遭了难,姑爷非但没有留在小姐身侧聊以安慰,反而往后推迟了婚仪,之后还亲自带兵,不知奔去了何处。 这一走数日,杳无音信,徒留小姐一人留守空房,让她们这些跟在姜娆身侧的婢子难免心忧,甚至还隐隐猜测过,姑爷是否是对自家小姐不满。 可李嬷嬷明明记得在驿站那夜,姑爷不守规矩地宿在小姐屋里,她还偷听到了墙角,里面的激烈动响,差点都叫她这张老脸挂不住了,那架势,怎会是不喜,分明是痴迷上了,可眼下他们分别数日,李嬷嬷又有些拿不准了。 闻言,陈敛蹙了下眉,“娆儿是王府后院的主子,哪里需要被旁人安置,她睡我房里没什么不妥。” 听了这话,李嬷嬷这回高兴了,也解气了。 前些日子,陈敛一直未回,后院有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小丫头,没少在背后阴阳怪气,议论三小姐是什么不受宠、没名分的王妃。 她们在背后嚼舌根,偏偏被李嬷嬷听了个正着,李嬷嬷要动手教训人,可两人却立即变了嘴脸,矢口否认曾说过不敬之言,叫她都没处去说理,凭白吃了哑巴亏。 李嬷嬷打听过了,那几个丫头都是在陈敛受伤时,被府内陈管家买进来伺候的,之后陈敛受赏封王,她们便自持是王府的老人,甚至还仗着自己有几分姿容,偷偷做着春秋大梦。 李嬷嬷在深宅混了多少年,这几个小贱蹄子心里盘算什么,她是一眼就能看穿。 正房她们自是不敢妄想的,但难免暗暗盼着自己能被收房,当个受宠侧室,李嬷嬷心中冷哼,这几个小贱蹄子是没亲眼见过姑娘的姿容,否则一下就被比到泥里,哪还有脸再放肆。 只是这些后院糟心事,她是能挡则挡,不想扰了小姐耳边清净,而且,先前她也不知道姑爷的心思。 现下算逮到个机会,李嬷嬷便趁机向陈敛问道,“姑爷既回来了,那这婚仪……” 只要婚仪一办,那几个小蹄子自是会收敛几分。 闻言,陈敛收了下眸,忽而问道,“今个是初四?” 李嬷嬷愣了下,接着点点头,“正是。” “这个月都不行。”陈敛拧眉沉思了下,继而认真开口,“婚仪再推一个月,下月初就办。” 说罢,陈敛便不再停留,扬长而出。 可此言却吓得李嬷嬷顿然神色大惊,春杏和小桃站在不远处,听完脸色也变得难看了。 她们不禁猜想着,姑爷难不成真被后院那几个嘴碎的小贱蹄子说中了,他是对自家小姐不满意,才这般对婚事不上心? 李嬷嬷瞬间有点慌,当下赶紧进了屋去寻小姐,春杏和小桃紧跟在后,也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进了屋,眼看小姐是醒着的,只是还歇在榻上,连衣裳都还未穿。 “姑娘要起身吗?” 春杏率先往床榻那边凑近了些,却突然觉得有股淡淡的麝腥味入鼻,她不知道这是什么味道,便叫身后的小桃去开窗透透气。 李嬷嬷当然也闻到了,方才她冲到最前,便是这股靡靡气味叫她生生止了步,李嬷嬷看着自家姑娘软在榻上娇弱无力的模样,当下是恍然领悟。 她脸色僵了一瞬,接着正色支走了春杏和小桃。 “你们两个出去候着,我有话对小姐说。” 两个丫头对李嬷嬷很是敬重,闻言看了看姜娆,随即便眼映心疼地缓步退出房门。 屋内只她们两个,李嬷嬷便再没了顾虑,她凑近到榻侧,作势要掀姜娆的被子。 “嬷嬷……” 姜娆害羞地阻了她,她里面小衣都被陈敛扯坏了,现下根本不着寸缕,而且有些痕迹哪里能袒露视人。 李嬷嬷只好收回手,但紧接蹙眉问道,“姑爷早起时,又要姑娘伺候了?” 伺候?姜娆琢磨了一下这个词,觉得有些不当。 其实是她要闹的,今晨她莫名醒得早,醒来后就一直偷偷摸陈敛胸口上的伤疤,不一会就将人痒醒了,之后她嘤着声道歉,陈敛却说只接受实质的歉意。 只是陈敛叫她表诚意的法子实在有些折磨人,好好的一个早晨,昨夜身上的酸涩还未完全散去,今早刚醒就又麻了双手。整个过程姜娆手腕都快累断了,陈敛才半眯着眼终于尽兴,可之后,他又坏坏的故意拿着她的小衣去擦她的手心,还有那处。 这些她都羞以启齿,闻言只垂着头,轻点了点。 李嬷嬷是真心疼呀,她只想着姑爷眼下拖着婚仪,却又占了姑娘的身子,这算什么道理! 堂堂侯门的千金小姐,怎可受这般待遇…… “姑娘可知,这王府内挂着的红绸都收了,而且方才姑爷更是跟我们说明,婚仪还要延推到下月初才办,这姑爷的心思当真叫人捉摸不透,不知他对姑娘到底喜还是不喜。而且后院有几个长得不错的婢子,先前姑爷养伤时,她们在跟前伺候过,如今也敢在咱们跟前耀武扬威,奴婢实在有些憋屈。” 姜娆听说婚礼延迟也没多介意,既然这月不行,那必是因着什么要紧事要处理,她当然信得陈敛,他对自己有多好,别人不清楚,她却看得实切,可后面又听李嬷嬷说起后院婢女之事,她便蹙起眉头,听得有些认真了。 “姑娘,你可千万别掉以轻心,这些人为了麻雀变凤凰,什么下三滥的花样都能想得出,先前奴婢不说是怕姑娘与姑爷关系生隙,可如今婚仪后拖,难免她们会寻机会去迷惑姑爷,姑娘你不得不防啊,” 姜娆只抓住一个重点,“陈敛受伤时,是她们在跟前伺候的?” 李嬷嬷点头,“奴婢打听了,是陈管家为了姑爷敷药方便,便在外面买了两个丫头回来。” 上药这些事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几个丫头心思不正,李嬷嬷只叹小姐不知深宅勾当,抓不到关键。 姜娆却是哼了一声,“今晚你们不许放陈敛进屋了。” “这可使不得呀……” 李嬷嬷一下愣住了,她方才说这些可是为了叫姑娘对姑爷多上点心,可不是教她,人来了还往外推的,姑爷若来的勤倒是好事,正好堵了外面人的嘴,没准两人相处得更好,婚期便提上日程了呢。 “姑娘别任性,怎可将姑爷往外推呀。” 姜娆这会醋劲有些上头,想了想又说,“那你寻空去找他,让他把给他敷过药的那两个美婢赶出府去,不然就叫他别来找我了。” 李嬷嬷忙劝,“姑娘态度不好太强硬的,能将人赶出府去自然是好,可咱们现在还没王妃的头衔,若姑爷不应,咱们不是白白叫人看了笑话嘛。” “嬷嬷去就是了。”姜娆轻轻揉着自己的手,少有如此坚持。 …… 陈敛在议事厅听着尚申和赵寻、冯越几人汇报近几日边线情况。 经过沛封、昌龄两次大战,如今,蛮人已不敢再来边境轻易招惹骋北军,只是前日接来密报,听闻北蛮王病情加重,现已卧床不起,许是大限将至。 尚申:“北蛮王能活到中寿之年,也算喜丧了。就是他那几个儿子,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大王子合泽和三王子榆褚在朝中实力相当,最后谁能得位还真是难以预料,咱们不妨坐山观虎斗。” “虎?那也该是被剪了爪子的虎,”陈敛不屑地纠正,引得众人开怀,他接着又说,“北蛮三王子榆褚与南疆的关系似乎是走得有些近了。” 冯越点头附应,“先前探来的消息,南疆的宓音公主被送来和亲之时,便是这个三王子主动与南疆联络的。” 陈敛眸光幽深,交代道,“这几日边线加固巡逻,严查蛮人偷潜边线。另外,匿名给合泽传信,检举榆褚欲联南疆之力夺取王位,他不是蠢人,该知道怎么做。” 尚申忙问,“王爷如何能确认,这榆褚要私联南疆啊?” “南疆有个陋俗,先王逝去,女眷可供下任王储挑选纳妾,此时将南疆公主秘密送回,岂不是卖给南疆好大一份人情,若有人密报此事,合泽岂会不妨?” 尚申当即恍然大悟,“王爷这是要趁机将局势搅乱,好引起北蛮朝局动荡,确实是一步好棋啊。” 陈敛淡淡收眸,并未答话,扰乱北蛮朝局不过他顺手而为,实际上,他只是要给他的娆儿报一次仇。 先太子胆大包天夺劫婚车,可这个胆,却是从南疆借的,宓音公主想借刀杀人,却不想刀刃不够锋利,还伤了自己的手。 陈敛原本觉得,宓音公主委身年迈的北蛮王,算是已经尝过教训,所以南舟行宫发生的那些事,他没打算继续计较,也不想夺她性命。 可这次,宓音竟敢对姜娆下狠手,意欲联合太子将娆儿囚困宿州,这便完全忤了陈敛的逆鳞,故而,他也无需再留情。 如今,宓音公主想再回南疆,继续做高贵公主,简直痴人说梦。 等到北蛮王病逝,她的命运只能是从高处跌落,成为最下等的从婢。 这是她该付的代价。 …… 陈敛推迟婚仪之事在府中传开,因着姜娆侯府千金的身份,稍微知趣一些的都不会罔议。 却唯独那几个美婢,眼皮子短,听闻此事后得意洋洋到不行,现下,她们只以为王妃美貌只是传闻夸大,王爷见了本人后大失所望,才会这般行事。 她们落水下石,风言风语,还故意来李嬷嬷面前招摇,这一刺激不得了,李嬷嬷怒极直接和她们厮打在了起来,接着春杏和小桃也加入混战,场面实无法控制,陈管家赶到之时她们正扯着头发,拽着衣服,简直不成体统。 二打三如何打得过,那两个美婢吃了亏,此时蓬头垢面,直嚷嚷着要叫王爷来做主。 陈管家当即为难,这后院琐事本该是由王妃来处理,只是王爷交代过,王妃途中受了难,近期时间,一般琐事都不要去扰她清净。 美婢们嚷嚷得起劲,此刻是不见王爷不罢休,陈管家实在没了法子,看着议事厅的大人们都散了,这才赶紧去禀明情况。 “这种小事也要我处理?” 听说是婢女吵架,陈敛当即不耐地皱起眉。 陈管家忙提了嘴,“此事还涉及到王妃带来的几个婢子,王爷你看……” 听到‘王妃’二字,陈敛这才敛住了脾气,他开口吩咐说,“罢了,把人都带进来吧。” …… 姜娆在明砚阁歇够了才起身的,她没寻到婢子伺候,便自己随意挽了个坠马髻,整个人看着既慵懒又妩媚。 许是初夏近了的缘故,近日她惯爱着粉,于是寻了件芙蓉飘仙蓬纱轻罗裙着神。 穿戴完毕后,姜娆又对着铜镜左右照了照,镜中人明亮光艳,娇媚动人,却华而不奢,艳而不俗,不论妆发配合还是衣饰细节,她都还算是满意的。 自我欣赏够了,姜娆早上的气也渐渐消了。 现下想想自己方才的冲动行为,又觉得似乎略有偏激,婢子们挣点辛苦钱不易,她没何必过分苛责。 她劝自己,婢女给陈敛敷药也只是尽责而已,她们被买来就是做这个的,而且真要怪,她会先怪陈敛,就不知寻个小厮来嘛。 至于那些流言,她不想人云亦云,轻易被扇动,心想着,或许其中只是误会。 思及此,姜娆便想去寻李嬷嬷,叫她先不必急着赶人。 可她刚出了明砚阁,就听闻了方才那场群殴的闹剧,她只觉自己来晚了,于是忙提裙向陈敛的议事厅跑去。 此刻,那两个吃了亏的美婢跪在地上,可谓狼狈至极,他们头发乱了,衣衫也沾满了泥。 “王爷,你要为我们做主啊,王妃带来的奴婢太欺负人了,只是拌了拌嘴,她们便动手打人。” 李嬷嬷哪里容得了她们恶人先告状,当即准备用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撕破她们的伪装,“王爷明察,分明是她们先来招惹的,奴婢只是……” 还未说完,房门便被人从外面打开了。 “陈敛……” 姜娆掀帘进来,一进门,屋内所有人的视线都汇集过来。 这是那两个嚣张的婢子第一次见到姜娆真容,她此刻正好背着光而入,婀娜身姿环着光,竟像个从瑶池下饭的九天仙女,等这瞬光过去,姜娆的明艳五官跟着明晰,可她们却看得更加呆愣,无法否认的是,她们心中嫉妒当即泛滥成灾。 “怎么不多睡会?”见到姜娆进来,陈敛一整颗心的烦躁被轻易抚平。 众人却是都愣了下,这都快日上三竿了,还多睡会? “想看看你在干嘛。” 姜娆笑了笑,眼神扫过跪在地上的两个陌生女人,她蹙了下眉,心中当即便想,这就是传言中陈敛的两个美婢?美在何处? 她来前可是拿着先前和姜媚儿斗艳的架势挑的衣服,现在看来,杀鸡焉用宰牛刀…… 姜娆刚要收眼,接着就看到自己三个婢子脸上都有不同程度的抓伤,她向来护短,当即便有些生气了。 亏她来前还劝自己大度,可李嬷嬷这么大岁数,还遭了她们的打,姜娆便突然想小气一回了! 她嘟着小嘴在陈敛身侧坐下,陈敛抬手又随意拉了下垫子,叫她离得更近些。 “王爷打算怎么处置呀。”她故意换了称呼。 陈敛也有点听不惯,倒没察觉出其他异样,于是伸手搂着她的腰,紧接收了收,“听你的。” 姜娆一笑便媚态横生,两个婢子今日算涨了见识,原来竟真的有女子不搔首弄姿,只靠眼神便能妩媚至极。 以前她们不信,以为那只是话本里的狐狸精,可今日,她们却见到了化为人形的狐狸。 姜娆对上她们的视线,对方蓬头垢面,当即无地自容,姜娆只淡淡开口,“这两个美……婢子,是你的人?” 说着,望向陈敛。 “算是?” 姜娆哼了声,“可她们欺负了我的人。现在我要你把她们赶走,你舍得吗?” 陈敛完全是在状况外,他到现在满心满眼的注意力都还在姜娆身上,她穿成这样过来,他根本收不住眼。 “看我干嘛呀,问你话呢,你舍不舍得?” 陈敛完全不介意旁人的视线,听着姜娆撒娇一般的语气撩人,当即骨头酥了一半。 “我舍不得你生气。” 姜娆挑了挑她那双招人的狐狸眼,“那你还叫人家给你敷药,她们敷了多少次,你如实说。” 陈敛这才反应过来姜娆气势汹汹地来,是带着醋味的,意识到这一点是,陈敛心底实际是有些暗爽的。 “你说呀。” 陈敛拉着她的手,赶紧认真回,“一次不到,我嫌她们麻烦,之后都是自己来的。” “真的?” “嗯。你愿意帮我敷的话,我就不嫌麻烦。” “……” 李嬷嬷几人在下面都看呆了好不好! 从方才姜娆进来直呼陈敛大名开始,李嬷嬷都是紧提着一颗心,一刻不敢松懈,可之后却是越看越惊心,姑娘简直就是将‘有恃无恐’四个字顶在脑门上了。 而姑爷也跟变了个人似的,小姐来前,他是肉眼可见的满满烦躁,小姐来之后,眼神全然成了含着柔情蜜意的一汪水,还全然纵着。 早知如此,她何至于去费这个功夫去教训那几个小贱人。 姑爷这哪是单纯中意她们家小姐,这分明是痴了,溺了。 想来,推迟婚约之事估摸着是犯了旁的冲撞,跟两人关系自当无碍,思及此,李嬷嬷终于松了一口气,看那两个小贱人被赶了出去,当下更是爽快极了。 作者有话说: 感谢营养液: 54492416 10瓶; 猫九10瓶; 弥毓5瓶; ◎最新评论: 【自从喝了营养液,除了更新,不想干别的。】 【按爪爪】 【嘿嘿】 【哈哈哈哈哈】 -完- 第110章 ◎大结局◎ 六月伊始,大婚如期而至。 婚仪当日,姜娆起了个大早,不到五更天的时候就被一屋子嬷嬷丫头簇拥着开始着服抹妆。 平日里,她是不爱被婢女们伺候着穿衣的,但今日这婚服的确是太过繁琐了些,里里外外不知要裹多少层,于是姜娆便也由着嬷嬷们摆弄了。 因地缘差异,这里的婚服与京都嫁衣风格有异,姜娆先前也参加过京中不少贵女的婚仪,见那些奢贵嫁衣都是缝制得严严密密,甚至连领口都是高的,可这里的婚服…… 姜娆略有所思,接着垂目摸了摸衣边,只觉面料实在太过轻薄了些。 而且,上衣领口不紧反敞,腰窝位置更是半镂空,如此半掩半露,实在不够端庄,反而过于艳了些。 李嬷嬷在旁也看出来了,她一边拉着姜娆的衣摆抚平褶皱,一边低声说道。 “这赤城的嫁衣怎这般不雅致,腰上肩上都半露着,若不是还有件外袍遮挡,这衣裳如何上得了台面?” 素知赤城挨着蛮地,民风也跟着大胆,却不知婚嫁上也被影响了去。 屋里还有几个来伺候的嬷嬷,都是赤城生人,闻言,她们忙笑着过来解释。 “李嬷嬷莫忧,外人在时,新娘子都是要穿外袍的,只新人两两独处时,新妇才会如此着衣,到时暖帐香烛,酒浓情溢,不过添些长夜意趣而已。” 这些个花样,自也是从北面传来的。 听了这话,屋里的小丫头们纷纷羞得垂眼,李嬷嬷也慢慢缓了脸色,接着,又开口附和着说了句。 “是我不知这边的风俗,方才口无遮拦了。只要王妃穿着不觉得难耐,我这个老婆子是无异话的。” 然后,几人的目光就都投向了姜娆。 姜娆五官明艳,一双狐狸眼上勾,整个人自发的招摇,驾驭这身衣裳简直有如量身定做。 红衣娇衬,肩颈滑嫩,下面…… 府内的几个嬷嬷现下细细打量,视线却突然定格一处,原本笃定的眼神突然现出抹犹豫之色。 其实,此嫁衣尺寸拿捏得却极其巧妙,虽说裁剪大胆,但只要加上外袍,便能全然挡住春光。 寻常人家的妇人穿上,效果也不会太过出格,可王妃胸脯发育得太好,前挺后翘,简直比已孕的妇人还富韵味。 现下再穿上外袍来遮掩,就稍微有些欲盖弥彰,欲迎还拒的浓浓勾情意味了。 于是,她们只好试探地问,“王妃若觉得不妥,现下还来得及在镂空处补线,奴婢有些缝衣的手艺,保准叫旁人看不出丝毫修动的痕迹。” 李嬷嬷当下也拿不准主意,除去旁的不说,这身嫁衣确实是美到了极致,补了镂空,似乎的确有些可惜了风情。 “姑娘,你觉得如何呀?”李嬷嬷看向姜娆。 姜娆已上妆完毕,闻言又站起身来对镜前后打量几番,这衣服是美,就是有些羞人。 想到方才嬷嬷说的那些私密话,姜娆心头微动,她觉得陈敛应该会喜欢她这般着装,既如此,她也愿意穿给他看。 女为悦己者容,每每陈敛痴迷看着她的时候,她内心都甚为欣喜满足。 于是,姜娆讪讪忍着羞意,低声开口道,“不必改了,这样就好。” …… 鞭炮声声,彩带齐舞。 姜娆身披彩凤,头戴金冠,一袭亮妍红衣衬得明媚五官更加妩媚惹怜。 她手持金丝团扇半挡着面容,可围拥过来的客人却是抻着脑袋,也要看清王妃的庐山真面目。 新娘子眸光透艳,款步而出,当真华艳不可方物,她一出来,现场先是忽而一静,接着哄闹声便四方骤起。 这些起哄起得最欢的,无疑是陈敛手下的那帮将官,他们年岁都不大,更是尚未成家,于是今日可算逮到新奇,自然要寻看个尽兴彻底。 明砚阁从三层而下,一路铺着万丈红绸缎,婚仪规矩,新妇脚不得沾灰,于是她踏着红绸,走得小心。 她步子缓了,旁人也自然能看得清了,于是耳边不时便传来几声惊叹,看他们青头楞脑的样子,姜娆心中莞尔忍笑。 陈敛正等在不远处的红缎尽头,她只要垂目按着红锻走就能走近他,只是,她还没行一半,入目便是一双缎面黑靴。 接着,耳边欢呼声更甚。 她举着团扇不敢动,心里琢磨着这是否不合规矩,正打算给李嬷嬷使个眼神,陈敛却直接过来把她打横抱起。 “抱你过去。”他低声轻语,温柔得不行。 姜娆愣了一瞬,待反应过来,他已抬步往里走了,既已如此,再推也没用,只是姜娆索性依了他,伸手轻轻勾住他的脖颈。 周围人见势,当即有人拍手叫好,还有的竟吹响口哨,陈敛自是应对调侃从容自如,可姜娆却羞得不行。 从前,她参加了那么多京城贵女的婚礼,却从未见过新妇被抱着进去拜堂的,她微微有些不安,接着抬手轻轻点了下陈敛的胸口,见他垂目视下,赶紧喃喃地开口。 “他们一直在起哄呀,要不还是把我放下来吧?” “不想被我抱?” 当然不是。 姜娆翁声道,“想倒是想,只是……” 只是她太臊了嘛。 “不用管别人。”陈敛收紧手臂,而后贴着她的耳朵,又补充了句,“害羞就闭眼。” 之后跨火盆,过马鞍,去糟戾,集福祉,陈敛先前从不信这些,可今日为了姜娆,却是愿意信一次。 后面一切顺利,只是到拜天地的时候,姜娆不禁心头泛起隐隐的酸涩。 她不是因为自己的高堂不在身侧,而是因为心疼陈敛,自己虽远嫁,可父母兄姐遥祝安康,将她放在心头惦念。 但陈敛不是,他的每一件人生大事,都从未有亲人见证过。 “怎么了?”两人分开时,陈敛似有察觉她的情绪,于是当着众人的面还是摸着她的头安抚。 “放心,他们灌不醉我。” 姜娆偷偷吸了下鼻,“好,我等你。” 众人一阵起哄,在一阵欢笑热闹中,姜娆被嬷嬷们扶着进了明砚阁,陈敛则在前厅待客饮酒。 …… 婚宴醉声笑语不断,几个年轻将军微醺之后,大着胆子非要跟陈敛拼酒,平日里王爷太冷,今日好不容易好接近些,自然少不了被一通灌酒。 冯越一直在陈敛身侧挡酒,可喜酒却是挡不尽的,他自己都熬了个半醉,更别说是王爷,倒是赵寻机灵些,领悟到王爷的暗示,立刻扬言要抓紧送洞房,将人给带了出来。 方才灌王爷酒已经够大胆了,现下谁还敢跟去闹洞房,于是冯越和赵寻对了个眼神,赶紧扛着陈敛脱身,尚申老将军则留下继续同这些小辈们畅饮。 进了后院,隔绝视线,陈敛眼底骤然恢复清明,他从冯越赵寻肩上收回手臂,接着理了理自己被蹭皱的衣衫。 “方才灌酒的都记下了?” 陈敛一边提步继续往前走,一边慢悠悠地问。 “都记下了。” 冯越现下也糊涂了,他方才还以为主子是真醉呢,瞥眼间,就见赵寻偷偷笑,好似他早就看出真相似的。 陈敛神色如常,“之后布阵训兵,他们几个加练。” 说完,便头也不回直冲着新房走去,明眼人都能瞧出,王爷这是三步并一步,奔得实在快了些。 …… 姜娆在喜床上等得久,正当倦懒地伸着腰,却突然闻听楼下声音。 于是赶忙端坐好,李嬷嬷几人见状,识趣地赶紧撤了。 顷刻间,屋内只她一人,她重新拿好团扇半遮着面,闻着脚步声渐近,她心跳也慌乱地跟着快了许多。 至于为何心慌……姜娆自己也说不清楚,许是因为婚仪神圣,叫她觉得今日所有的一切都格外需要重视。 又想起,方才李嬷嬷一人进来,教给她的那些榻上私密,姜娆便更觉得心口灼灼,那些个骇人花样,只凭三言二语她如何学得会呀…… 门被打开,又被关严。 她察觉陈敛走近过来,也闻到了他身上浓浓的酒味,她以为陈敛是醉了,刚要移开团扇去看他,扇子就被他霸道地给夺了去。 紧接,陈敛就顶着张略带酡红的俊脸凑过来,靠得她好近,好近。 “陈敛,他们是不是真的灌你酒了呀,要不要紧?” 陈敛没醉,不过的确也喝了不少,今日他高兴,便由着手下人起哄了。 不过,听了这话,他是有点不满。 “不换个称呼吗?”他抿嘴问道。 姜娆反应了一下,才知道他在介意什么,当下有些忍俊不禁,她想了想,比如叫相公,她更想唤他别的。 于是笑着回道,“以后都叫敛哥哥好不好?” “也可以。”这回,他声音是带着几分得意的。 姜娆又嗅了下他身上的味道,“你喝了好多酒吧,真的没关系?” “你看我喝没喝多。” 他动作自然地将人往怀里搂,姜娆扑在他身上,抬眼见他眸子是清明的,说话也不含糊,这才放下心来。 红烛燃着,灯芯舞着,两人咫尺对着实在愈发的暧昧,她觉得陈敛的眸子里的那抹清明正在渐渐散去,他垂下的目光已经变得热切了。 现在,他好像真的有点醉意了。 姜娆正慌乱着,陈敛却忽的将人松开,紧接,他似不经意地问了句。 “方才李嬷嬷都教你什么了?” 姜娆顿时无颜面对,他怎么什么都知道呀…… “没……没有。”她当然坚决否认,只是刚说完,耳尖霎时红了个彻底。 “没有,那这个是什么?” 陈敛忽的抬手往枕下一探,随即手里便多出一本小册子。 见状,姜娆瞪大眼睛身子都僵了,这个册子李嬷嬷方才没有带走吗? “你给我,陈敛,你不许看!” 姜娆慌着去抢,就被人拦腰扑进了喜床,床上还放了一些栗子红枣之类的喜果,姜娆被隔得不舒服。 陈敛抬手一举,姜娆根本就抢不到。 “叫我什么?” 姜娆眼睫轻颤,被他压着动惮不得,她娇滴滴地喊他,“敛哥哥,你还我吧。” “我可以不看。”他欺身过来,哑着声音同她打商量,“那娆儿就得告诉我,方才都学了什么……告诉敛哥哥。” 他一边蛊惑着,一边褪她的衣裳,还贴心帮她除去头上的彩冠,嫁衣外衫褪去,姜娆娇娜的身子遽然显露,这婚服内里的小心思再藏不住,姜娆羞臊地躲他的眼神,陈敛则垂着目,眸底燃火。 姜娆眼神湿漉漉的,她被迫着开口,“就……就是让我学,作为新妇,该如何伺候夫君,我,我还没学会呢。” “不急,那便先换我伺候娆儿。” 陈敛甩手丢了册子,带着姜娆直往被子里钻,床褥上的喜果被瞬间抖落在地,两人蒙着头闹着往里翻滚。 里面声音断续传出。 “唔……敛哥哥,你,你先熄烛嘛,一会再亲。” “等它自己燃断。” 姜娆没有猜错,这身嫁衣的确甚为陈敛所喜,甚至可以说,他有点爱不释手了。 香肩赤露,艳色照人,姜娆身上嫁衣凌乱,眼神也散了,可从始至终,不管如何姿态,她这身衣裳都未被完全褪尽过。 陈敛动着身,垂下目,赏着身下这朵艳花,为自己独绽娇蕊。 他心下满足,因自己是唯一有幸,赏花的人。 …… 翌日清晨,北倾王府,后院大乱。 据在明砚阁侍候的丫头说,一早上,她原是准备伺候王爷王妃起身的,结果等到天大亮了里面都没动静,之后,她试探地敲了几次门,可还是都没得到回应。 最后,她大着胆子推门进去,却见屋内空无一人,主子们都不知了去向…… 听闻此事,陈康管家急哄哄地带人过来,一个屋挨着一个屋找,却是在王府每个角落都找遍了,却还是未寻到一点行踪线索。 殊不知,在众人慌乱之际,一匹骏马携带着两人,疾驰出城,直奔向西。 陈敛威坐马上,他一手拥着姜娆,一手渐松缰绳,随后双腿收紧,马蹄踏速骤然提升。 姜娆肩上的披帛被吹得飘然飞舞,可此时,她却顾不上收拢衣服,只是更加用力地抱紧陈敛的手臂,闭眼忍着心惊。 “敛哥哥,你慢些好不好……我有些怕。” 闻言,陈敛动作稍顿,他很轻地‘嗯’了一声,紧接将人搂得更紧,速度也慢慢降了下来。 只是,因着姜娆的这句话,陈敛的思绪顿时有些飘忽。 这话,她曾经也说过。 恍惚之间,如身临一年前的情景,那时,他还只是一个在云画马场管理御马的无名小卒,在京城显贵的眼里,他是最不入眼的存在。 可偏偏,那个被京城所有皇孙贵少都青睐的天之骄女,有一天竟会如仙子降临般出现在他面前,还不讲道理地要他教她骑马。 后来在马背上,她一直害怕紧抓着他,还忘了防备一般贴在他怀里,一路上,她一边娇滴滴地喊着他的名字,一边求他不要太快,再慢些。 她一共喊了十六声,当晚,陈敛自制不能,做了个不合时宜的旖梦。 关乎那一日的情景,他任何细节都记得深刻,许是平淡生活里从未出现过这般明丽的亮色,他一点碰了,就着了瘾,舍不了。 只是那时,他觉得自己是痴心妄想,不自量力,可如今,她真的成了自己的妻。 “敛哥哥,还未到地方吗?” “很快到了。” 姜娆不知他为何如此执意,非要在婚仪的第二日,带她来到僅朝与北蛮的西防边线。 但想到他提起此事时,眸中微凝闪烁,露出少有的脆弱,姜娆便大致猜出,那里对他来说,是有非同意义的。 一声吁停,银月停下足蹄,陈敛小心将姜娆抱下马,两人牵着手漫步在望不见尽头的原野上。 直至良久,陈敛才眼神复杂地冲她开口。 “娆儿,你没怪我推迟婚仪,更没有追问我缘由,我知你是体贴我,我多么幸运,能娶你为妻。” 陈敛不会知道,对于姜娆来说,能嫁给他,才是如获新生脱离苦海。 她眨了眨眼,冲他笑得明媚,“其实,是我的幸运。” 陈敛没探究她话中的意味,当下,他艰难启齿,“有些秘密,我原本打算将它深埋于心,随我身死而灭,但现在,我却不忍孤单,想将它分享给你。” 姜娆从未见过他如此,闻言愣了一瞬,接着,她主动上前拥住陈敛,暖心道,“我知你定是有苦衷的,只要你说,我会认真倾听。” 原来,她眼中一向无所不能的陈敛,也会有不愿触及的脆弱。 姜娆收紧手,此刻只想给予他更多的安慰。 陈敛回拥,因着姜娆的动作,他觉得重揭伤疤也并没有想象中艰难。 “十六年前的五月伊始,西泽国危,领土恐遭三国蚕食,然西泽奸佞当道,内忧外乱。西泽举国上下,唯将军府司徒一脉坚守杀敌,拼死抵御。直至月末,司徒一族血流成河,能战的最后一人也随旌旗倒下,最终,君主被降,西泽国破,生灵涂炭……” 陈敛抱着姜娆,平静地叙说着自己的身世,全家惨死,尚为孩童的他,幸运被司徒家的一个马官救出,他们辗转流浪,直至被宸王所救。 宸王当年年岁尚小,帮他们遮掩身份何其艰难,这也是陈敛后来肯追随宸王的缘由之一,不过当时,他并不领宸王的好意,他满心中都淬着恨。 可直至他看到了爷爷留下的遗书,纸上只一个交代——放下仇恨,活下去,他看着占满血迹的亲笔手书,痛下决定,他不会再恨任何人,从此隐姓埋名,不进官场,不涉政事。 可后来,因着一个奇妙机缘,一切都发生了改变。 他的机遇,便是姜娆。 一个高不可攀,如云中皎月的天之骄女,遇到她后,他控制不住生出妄念。 姜娆完全没想到,昔日里,父亲同她讲过的西泽老将军的故事,竟是发生在陈敛身上血淋淋的现实。 怪不得,怪不得她有时的试探,他总是三缄其口,不想多言地回避,原来,她的那些不经心的追问,每一句,都是在揭他的伤疤。 姜娆怨恼自己的迟钝,为何先前看不出陈敛的忍耐和挣扎,他的处境多么艰难,三国之人,都是杀害他亲人们仇人,可偏偏,他为了争来迎娶自己的筹码,甘愿入了僅朝的官场。 他为了爱她,步步违背自己的原则。 为了娶她,更是自愿成为仇人手中的刀,任凭驱使。 “怎么哭了?” 陈敛讲述自己的身世时,全程都没有蹙一下眉头,可现下察觉姜娆落泪,却是一下拧深了眉。 “早知道说这些会惹你哭,我不会……” “傻瓜。” 姜娆无法自控地踮起脚尖,轻柔地吻住了陈敛的唇,同时阻了他的话,她好想对他好些,再好些,可却觉得怎样都是不够的。 姜娆已然泪流满面,因着愧意,因着惜怜,因着爱……陈敛察觉到湿热,抬手轻推了她一下,可姜娆却是置若罔闻,随后更加投入地纠缠他的舌。 良久之后,两人终于分开,姜娆唇脂都被吃花了,现下有些颓美得招人,陈敛抬手用拇指帮她轻轻擦拭,姜娆却是娇滴滴地直扑进他怀里。 “怎么了,成婚后就变得这么粘人了。” 姜娆从他怀里探出头,眸子忽而闪起些光,她突然想到一事,心中顿时,她认真开口说道, “敛哥哥,以后,以后我们有了自己的孩子,我想让他姓司徒,好不好?” 陈敛闻言一愣,他从未想过可以如此,他与司徒一姓,如今除了骨血相连,再无任何关联。 可娆儿现下提出此议,他心头难以抑制地泛起万般汹涌,司徒一脉若真能延续,他心头的重石可谓就此落下,这是他从前想都不敢想的事。 姜娆似乎已经思量妥善,她继续说着,“等孩子年纪稍长些,我们便可为他寻个复姓司徒的老师,如今京都那里,有不少学生为扬师门,从师后改姓的事例,如此,既不惹来非议,也能叫敛哥哥心中稍稍释然,娆儿所想如何?” 陈敛心绪难平,当下自是万分感动,可他不想再将自己的脆弱视给姜娆,他收敛神色,接着垂目。 “娆儿这么着急,要给敛哥哥生小孩?”他玩笑口吻,故意掩饰自己。 姜娆这回居然能抗住逗,她抬头与陈敛对视,视线一点未躲,“是。” 终于,在她这般诚然又大胆的眼神盯视下,陈敛头一次率先不自在地错开眼,他轻咳一声,目光略有飘散。 “敛哥哥,你以前的名字是什么?” “司徒沣。” 被尘封已久的名字,如今,已经快十六年没有再听到过了。 “是哪个字呀?” 陈敛拉过她的手,在她手心里,一笔一划写了一个‘沣’字。 他写完便要收手,姜娆却眼疾手快地立刻将人拉住。 “司徒沣……那沣哥哥?”姜娆柔着眉眼,笑着看他。 在陈敛的灼灼注视下,她若有所思地晃了晃脑袋,接着又说,“好像还是敛哥哥唤着更顺口些呀,是不是?” 语调轻扬,尾音婉转,姜娆边问着,边微抬眉梢,眨弄着一双勾情的狐狸眼,眸光里好似映着几片春花。 陈敛暗了暗眼,当下有些咬牙切齿,这丫头居然敢故意撩他。 “再喊一声。” “嗯……敛哥哥还是沣哥哥呀?” 陈敛瞪了她一眼,心想了个叫她讨饶的法子,“上马。” 缰绳放纵,银月踏草飞驰,穿梭原野。 姜娆被他强行抱上马的,现下只能紧拽着他的手臂寻以庇护。 “敛哥哥,慢些……” 闻言,陈敛却是直往最坑洼不平的地方骑去,他哼笑了声,“方才不是问我哪个好听嘛,都试试看。” “敛哥哥……我不敢了,你慢些,求求你了呀?” 姜娆反应过来,忙撒娇地求饶。 “知错了?” “知道了知道了,我以后都不叫了,哼。” 陈敛脸色一黑,空出手来拧了她腰窝一下,“说什么?” 姜娆噗嗤就笑了,她试着敞臂迎着风,紧接又把双手合拢在嘴边,大声对着远处喊到。 “我说——敛哥哥,我最喜欢你!永远喜欢!” 陈敛眼神微动,他换作单手驭骑,另一只手扶过姜娆的后颈,他收手一勾,两人于马背之上顷刻热烈相吻。 艳阳灿灿,风月芳菲。 情人的呢喃夹在风里,会传到远方,传到天际。 于是蓝天原野为证,他们执手相携,陪伴彼此到老。 〔正文完〕 作者有话说: 娆儿和敛哥哥的故事圆满收尾,期待我们下个故事再见~ 之后开《春日迟迟》,已经全文存稿,会找个风和日丽的日子开滴~番外空几天发。 ————— 感谢营养液: aho 20瓶;云林居士字不忘5瓶; ◎最新评论: 【完结撒花?】 【完结撒花】 【完结撒花!!!!】 【你甜死我吧!!!!客官,您点的营养液,本店接受以更新来付款哦。】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