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我成了五个大佬的白月光》作者:乔舒亚 文案: 余夏发现自己是《豪门宠爱》的反派女配,会被五个大佬凌虐致死,求生欲爆棚的余夏避开女主,刷爆五个大佬好感值。 然后她……被女主角火葬了。 余夏:……? 再睁眼,重生十七岁。 余夏新版求生指南:避开大佬,走反派女配路线。 然而,她没等来五个大佬疯狂报复,反而全员……画风突变。 骄傲小霸王江宴拿着板砖,笑得肆意:“想揍谁?我来。” 切开黑天才少年严肃丢掉作案工具,无辜道:“姐姐,我什么也没干。” 两面派科技新贵薄司寒碰瓷:“最近有点眼瞎,照顾我下。” 沙雕影帝前未婚夫秦孑甩下协议:“我们可以再协议七八年!” 神经病商业大腕傅乘冷笑:“虐渣?我来。” 余夏:我可能走错了频道。 余夏很久后发现:我以为大佬要杀我,一不小心成了大佬们的白月光。 食用指南: 1全员追妻火葬场 2男主出现晚,有原因 3私设hin多 ★★★★★★★★★★★ 内容标签:女配穿书爽爽文 逆袭 搜索关键字:主角:余夏,程斯年┃配角:┃其它: 一句话简介:重生后我成了五个大佬的白月光 立意:愿世界和平 第1章 01重生 半个小时前,余夏被烈焰啃噬,葬身火海,再睁眼就躺在病床上,脑袋泛疼提醒她还活着的事实。 她重生了。 回到十七岁这年,她从楼梯上摔下来脑震荡,进了医院。 “夏夏,好点没?” 继母夏之荷坐在病床边,漂亮的脸上画着精致的妆容,面上是恰到好处愧疚忏悔。 暗绿色旗袍上绣着大朵大朵金色招摇的牡丹花,艳丽十足。 站在她背后的女孩继承了她的美貌,五官线条优美,垂头抿唇,像做错事的小学生。 余夏脑袋上裹着纱布,漫不经心:“嗯。” 她心不在焉翻了翻杂志,没抬眼看她。 在京都,余家算数一数二的豪门望族,房地产行业的个中翘楚。 而她,是余氏集团唯一的继承人。 母亲难产而死,父亲余向城时常埋头工作,别墅里冷冷清清,家不似家。 五年前,鲜少回家的余向城带着夏之荷回了家,精致高雅的脸孔让余夏没挪开眼,她腼腆羞涩的喊了夏之荷一声:“妈妈。” 撇开还没挨欺负就掉眼泪的余秋秋,余夏一度觉得,夏之荷是个非常不错的继母。 余秋秋有的,她一定有。 余秋秋没有的,她也一定有。 余秋秋从来,不敢跟她抢。 十二岁后,这位继母护她,宠她,以满足她一切要求为前提。以至于她被宠得无法无天,肆意妄为,成为名媛圈子里的笑柄。 而对余秋秋要求严格,成绩名列年级前三,琴棋书画样样涉足,将她培养成名媛圈子的标杆。 直到余向*城意外车祸中风,夏之荷在她的支持下登上余氏集团董事长位子,以公司危难缺少资金为由骗取了她的股份,一步步彻底将她剔出上流社会的圈子。 “秋秋当时确实不该跟你吵架,害你踩空摔下楼……”夏之荷优雅坐在床边,拉过余夏的手语重心长劝慰道。 “夏夏,我……真的不是故意的。”站在旁侧的余秋秋捏了捏书包带子,咬着唇像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 活像是,下一秒就要掉下眼泪来。 余夏挣脱夏之荷的手,合上杂志,淡淡应声道:“好。” 说来惭愧,还是她主动朝余秋秋找茬,一番争执拉扯,被余秋秋一推,翻滚着摔下了楼梯,磕到了脑袋,这才进了医院。 为的,是个叫江宴的男生。 她和余秋秋同时就读与淮安高中,在她进学校看到在篮球场上挥洒汗水的江宴,只一秒,就体会了什么叫一见钟情。 十七岁躁动不安又兵荒马乱,恨不得早早绽放花期。 在好友得撺掇下,她拿着情书在江宴每天必过的公园将人拦截,腼腆羞涩对他表白。 江宴勾唇一笑,懒洋洋道:“不好意思,我喜欢余秋秋那样的。” 余夏不喜余秋秋,嫌她卖弄出风头,弃她软弱爱哭博同情,更兼以入住余家后分走了本就少得可怜的父爱。 新仇旧恨,她怒火中烧,恨不得弄死余秋秋。 然而,当她冲回家与余秋秋争执时,在楼梯上推嚷下,被余秋秋“不小心”推下了楼梯。 “我……我答应你,我以后不会跟你抢江宴。”余秋秋咬着下唇,眼底烧了几丝不甘。 这是,和夏之荷来之前说好的。 过几天余向城就要回家了,要是余夏拿滚下楼梯扣她一顶帽子,可吃不了兜着走。 “我不喜欢他。”余夏终于抬眸望向余秋秋,目光灼灼道:“我也不会跟你抢江宴。” 这是,上辈子她昏迷醒来后同她说的话。 她将杂志搁置在枕头旁边,被耽搁了看书有些烦躁。 余秋秋微愕,眨着那双无辜的水眸,倏尔咬着下唇,垂头就滚下泪水。 委委屈屈摇了摇夏之荷的胳膊道:“妈,夏夏她还是不肯原谅我。” “夏夏……” “我没有不原谅她。”余夏拉了拉被子缩入病床:“我只是困了。” 夏之荷松了口气,关切嘱咐了余夏两句,带着余秋秋离开了病房。 辅一回了别墅,余秋秋狠狠抓起桌子上的花瓶朝地上砸去,一改斯文,露出狰狞怒意道:“妈,明明就是她自己摔下去的!我根本没推她,这责任随随便便往我身上揽?” 明明是余夏冲上楼欺负她,口口声声叫她不准出现在江宴跟前,她才说了个“不”子,余夏就揪住她头发开始扭打起来。 撕扯下摔下楼梯,怎么看也是余夏的责任。 夏之荷慢条斯理的坐在真皮沙发上,姿态优雅,好笑的看着她道:“你懂什么?” 女儿,还是嫩了点。 “你就是*偏心她!”余秋秋咬着下唇不服气,瞪了夏之荷一眼:“我听你的,什么都让她,江宴……江宴我凭什么还让?” 她不禁想起少年那双招人又邪肆的桃花眼,粉唇被咬得更紧,微微泛白。 让让让,什么时候才让到头? 余夏,就是个蠢货。 干啥啥不行,捣乱第一名。 哪儿像她,做什么都能拿优。 夏之荷抚了抚烫成波浪卷的头发,双腿交叠,笑道:“想得到更多,面上就不能表露出来。” 又是这套说辞,她都听腻味了。 余秋秋烦躁极了,跟夏之荷理论了几句后,就蹬蹬瞪跑回房间掏出书包,掏出课本一页页乱撕,搞得整个房间乱七八糟才舒服了点。 以往,实在不够,索性就拿剪刀减烂衣服。 若余向城问起来,就将这推在余夏身上,追究不到她头上。 反正,余向城将余夏当成个闲置的,骂都懒得骂,转而还给她几万块安慰。 在医院里的余夏见人走得干净,这才掀开被子下床。不需要拐杖辅助走路的双腿落在地面上,步伐轻盈的朝卫生间走。 前世脑震荡躺在病房那两日,她在梦中得知自己活在一本《豪门宠爱》的书里,而她是白莲花女主余秋秋的恶毒妹妹,无论什么都要跟女主抢,欺负余秋秋跟家常便饭似的。甚至对男主江宴死缠烂打,无所不用其极。 她稍稍梳理,就发现不少令人咋舌的事情。 譬如:见过余秋秋的各路大佬都能一见钟情爱上她,万人迷人设。 加上江宴,有五位大佬团宠余秋秋。 不宠她不爱她的人,都会变成炮灰,反派。而余夏,成为了剧情发动机:恶毒女配。 为了江宴,嫉妒成狂的她不断设计陷害余秋秋,毁容、车祸、掉海、失踪、被囚禁、陷害……无论她设计得再精巧,余秋秋永远有人英雄救美,化险为夷。 这些未成功的陷阱,悉数被迷恋余秋秋的大佬们报复在她身上。 自始至终,余秋秋毫发无损,而她遍体鳞伤。 她无形中成为了余秋秋的跳板,加深大佬对余秋秋的怜爱,成为男女主爱情的点缀。 整本书余夏恶贯满盈,乃至被一步步剥夺所有引以为傲的东西,最后被男主一把火烧死在废旧工厂里。 总而言之,在遇见江宴那一秒开始,余夏就开启了她凄惨的一生。 这消息醍醐灌顶,她吓得冷汗直流,吓得哪儿还有心思管什么“一见钟情”,摆明了是作者让剧情合理化强行让她对江宴“一见钟情”。 为挣脱结局束缚,余夏决定蹭蹭余秋秋的女主光环,忍着厌恶讨好她。 可,没用。 作为恶毒女配,但凡与余秋秋相处,最后都莫名其妙变成余秋秋被欺负,好感值没增加,恶毒值倒是飙升得挺快。 于是她改变策略:避开余秋秋,刷大佬们的好感值。 在这些大佬里面,有未来商业大腕,三栖影帝,世家掌权人,科技新贵,知名钢琴*家……现在这些人,都还没发光发热,她假装偶遇相识,给予帮助,费尽心思跟他们成为朋友。 八年来,她苟活性命,终究没抵挡住既定的命运。 那五个人依旧没能放过她,她被推到海里差点淹死,被毁容,被车祸撞失明,破产…… 余夏一辈子不曾喊过余秋秋一声姐姐,但在这个充满恶意的世界上,她早就退无可退,所以当余秋秋将手递给她,她还是接住了。 谁让,余秋秋是《豪门宠爱》的白莲花女主,光辉照耀世界。 谁害她,她都不会去害人,纯洁得像是讽刺世界所有的罪恶。 走投无路的余夏被带到了山间的小屋,企图躲藏掉哪些人。 余秋秋说:“余夏,真的对不起,我没想到他们会这么对你,他们真的该死!不过你放心,以后他们谁也找不到你了。妈妈的事情我很抱歉,你放心,我以后会照顾你的。” 余秋秋又说:“你放心,我会跟他们解释清楚,以后再也不会对你下手了。如果他们还有良心的话,绝对不愿意再伤害你。” 余秋秋走后,小屋烟熏火燎,她被火焰活活吞噬,烧成了一把灰。 余夏不是傻子,在倒在火海里的那瞬间就清楚的明白:那把火,是余秋秋放的。 善与恶,并非是恒常不变的。 在卫生间洗了洗手,余夏望着镜子里削瘦苍白的脸,伸手抚了抚那双杏眼,指尖划过右脸脸颊,手臂上也没有狰狞的烫伤痕迹。 现在的她,没有被毁容,车祸没有让她失明,腿还康健有力。 这次,离那群人远点。 在走廊上多走了走,不经意间瞧见医院楼下有个少年在绿化区飞奔。 白蓝相间的校服穿的邪肆不羁,他五官轮廓分明,明眸皓齿,一双桃花眼带着邪气和霸道。 与记忆里的容貌,要稍显青涩稚嫩。 江宴,他跑医院来做什么? 余夏望着他冲进了医院,呼吸瞬间急促起来,浑身都陷入紧绷状态。 她基本本能的躲避,转头朝卫生间跑去,躲进了隔间。 在高中很长一段时间里,江宴就和她坐在同一间教室里。 她坐在第二排第三列,他坐在最后一排靠窗的位子,在意识会死在他手上时,她小心翼翼避开他。 谁知某个下午,江宴脑子跟抽筋似的,突然将她堵在卫生角,江宴一脚踩在她身后的墙壁上,抱着胸傲慢又强硬道:“你,以后当我跟班!” “?”余夏被堵,心里七上八下,瞪着眼狠狠咽了口口水。 她一想到被江宴送进火葬场的画面,生怕惹他不高兴,在江宴皱眉满脸写着“我不高兴”的当口,她被吓了一跳,僵僵点头:“好……我我我当。” 后来,她被调到江宴前桌。 江宴说:我喜欢长头发的女孩子,像余秋秋那样的。 余夏也留着长发,上课的时候,经常被江宴揪头发,像是理所当然似的,可她又敢怒不敢言。 由于江宴的无理取闹,她*的期末成绩一落千丈,捏着考试成绩浑身都像是掉进了冰窖。 江宴又扯了下她的头发,她憋着气忍不住站起来瞪着他,浑然不知道做什么,可眼眶不知怎的就红了。 那一刻,她发现隐忍成了一件十足艰难的事情。 可凭什么,她就得一步步让着他呢? 江宴愣了下,好笑问:“不就是没考好么?哭什么!” 余夏握着拳,被整个教室的人眼神扫射过来,略带怜悯,可又从她倒数第一的成绩里寻找优越感。 啊,原来还有更差的人啊。 江宴,确实是个讨厌的人。 从她见他的第一眼,到见他的最后一眼。 后来,江宴再也没机会揪过她的头发。 从那以后她都是干净利落的短发,再也没留过长发。 第2章 02表白 嘈杂的门诊大厅内,老幼妇孺,来来往往,嘈杂声此起彼伏。 “护士,有没有个叫余夏的人住院,我找她。” 江宴冲进医院时,薄汗侵湿了发丝黏在额头上,校服纽扣掀开两颗,浑身散着一股狠劲儿。 他胸膛微微起伏,眼底压抑着兴奋又期待的光:“我是他同学。” 一个小时前,他还在余夏的葬礼上,连日来心力交瘁身体支撑不住晕了过去。 再睁眼,就回到了高二这年,余夏跟他表白遭拒不久。 这一年,江家刚发现继承人从出生被人掉包,找上门来。 小时候,养父江腾酗酒成性,浑身酒气回家后,稍稍一丝不满就对他拳打脚踢,养母程雪素扑上来拉江腾,瘦小孱弱的程雪素哪里是五大三粗男人的对手,随便被一甩就扔在了地上。 如果他躲闪,就会被江腾揍得更惨,孩童时期的江宴,身上时常青青紫紫的。 程雪素只是个便利店营业员,没见过大风大浪,又脆弱易感易落泪的女人。 通常情况下,她惊慌失措的抱着头,瑟缩在角落哭喊,没有勇气反抗江腾。 等江腾卸掉力气,爬上床睡觉。 她揩着眼泪狼狈的检查他身上的伤口,给他涂药,热泪滚烫的渗透在他肌肤上,灼烧得更疼了。 哭得多了,眼泪就流干了。 后来,江宴挨揍时,程雪素抱着头瑟缩在角落,不敢看屋子里发生的狂风骤雨。 江宴少时想:女人是水做的,他的母亲比水还柔弱。 江腾清醒的时候不多,江宴也不喜欢他清醒的样子,每次他醒过来,就找程雪素拿钱出去赌博,赢了出去花天酒地,输了回来又一肚子气,拿程雪素出气。 而她被揍了,只知道哭。 他默默忍受,甚至恶毒的期待那个男人在过马路时被冲出来的车辆撞死。 那时候,江宴斯文,乖巧,沉默,懂事,甚至……懦弱。 常年身材削瘦营养不良的体内,萌发着激烈反抗的想法。 程雪素说,江宴你快点长大吧,长大了就好保护妈妈了。 他想,江腾不能保护的,他可以。 小学时,街头巷尾传起他是野种的留言,走在街上,他能敏感的从*熟悉的大人小孩眼神里读出异样又轻蔑的眼神,唇角还挂着惋惜又怜悯的眼神。 同龄人有意无意的疏远,避开他时的议论纷纷。 街上纠集了一群小孩子,年龄比他稍长,见到他时吐舌头,像是比他高人几等,拿轻蔑又嘲讽的笑道:“听说你是野种啊!” “你爸谁啊?别不是你都不知道吧。” “你妈也太贱了,结婚了还勾搭男人……” 江宴拳头揍在对方脸上,就被群起而攻之,一番交锋,两败俱伤。 无论是否歧义,那是他初次理解到“勇敢”的寒意,鼻青脸肿和身上的伤痕就是证据。 那,不是毫无意义的伤痕。 关于他的流言蜚语,又添了一条:品德败坏。 那是他第一次打架,意识到拳头很有用,再听到不好的流言,他冲上去揍上几拳,打到改口打到服。 尽管,那时候他细胳膊细腿,皮肤白皙瞧上去孱弱好欺负,但他实际上早不畏惧打架带来的疼痛。 打架,有一次,就有无数次。 他不再斯文,变得暴躁易怒,桀骜不驯,又玩世不恭。 学校里,长街上,认识他的,都不敢随便招惹他。 在许多人口中,他从出生时流着肮脏的血液,就该是个不良少年,呼吸一口氧气都污染空气,多吃一口饭都是浪费地球资源。 总之,江宴的存在就是个错误。 即便是警察局,都没法纠正的错误。 至于野种的流言,程雪素解释街上乱传,子虚乌有。 她脸上露出紧张和慌乱,擀面的时候把擀面棒都掉地上了。 初中的时候,江腾回家拿钱赌博,程雪素拿不出来被他扔在地上揍,江宴冲进去将人拉开,跟他扭打起来,双方撕扯谁都没捞着好。 这一打,进了警察局。 江腾在警察局破口大骂他“白眼狼”,要不是警察拉着他,还能揍江宴一顿。 警察调解的过程中,程雪素没有站在他这一边。 她踟蹰犹豫,将这场混乱归咎于“小孩子不懂事”“没管教好”,连连跟人道歉,抹眼泪。 江腾在这场混战的战争中占据道德的高地,像至高无上的君王俯瞰渺小的他。 那句“没管教好”,再次流传开,在他头顶上冠以“没家教”“顶撞长辈”,他渐渐成为了别人眼中的渣滓,混账。 江宴像是站在悬崖边,背后的飕飕冷风,心脏像是被人捅了十道八道。 而全世界都站在他的对立面,“反抗”像是成了个笑话。 十七岁这年,江腾死于突发性脑溢血,结束了多年的胶着与对持。 江宴可耻的松了口气。 江家这时候找上门,告诉了他所有的真相。 原来,他出生那一天,程雪素同一天产子,心下一动将两个婴儿进行了调换。 程雪素跪在江宴生父面前求原谅,哭着求江家放过那个冒牌货,不要廉耻没有尊严的抱着冒牌货挡住一切的伤害。 十七年来日日夜夜像是被野兽盯着的折磨,在无数个夜晚伤口疼*痛的难耐,被无数流言蜚语包围,到头来唯一珍视的母亲欺骗他,只为了让亲生儿子富贵荣华。 难怪她从来点到即止的关心,从不维护他,也从不为他争取分毫,看着他日日挣扎,就连泪水都变得愈发奢侈。 有那么一瞬间,他又卑微的希望程雪素能带他走。 说悲伤可笑,说难过矫情。 这就是他一直保护并为之牺牲的人,从出生就开始欺骗他,玩弄他,抛弃他,最后离他远去。 豪门江家有养在外头的私生子,可他们需要正统的继承人,这才找上了他。 江家的别墅占地面积颇大,冷冰冰,空荡荡的吓人,算扮鬼吓人的好地方。 与生父生母见面,就像是在开会,没半点感情。 为了将他捏扁搓圆变成上流社会的标准贵公子,洗掉一身江湖习气,江宴很快被送进淮安高中。 但他变本加厉,打架斗殴,旷课缺勤,顶撞老师,将学校当成了个大型的游乐场,能做到什么程度,他绝不会轻易松手。 这样一直堕落下去,不知什么程度才够。 然后,余夏出现了。 就像是一缕阳光,照射进了阴暗潮湿的角落,种子生根发芽朝着她的方向前进。 是她在那个濒临死亡的夜晚,将他从水里面捞了出来,重新救活了他,让他觉得这世界还不算太糟糕。 要不是余秋秋那个女人瞒天过海,从中搅和,他怎么会失去她。 护士翻看了记录,报了病房号。 江宴道了谢,快步朝电梯走去,连忙扣好了校服的纽扣,理了理袖子,心脏砰砰砰直跳,掌心渗了细汗。 他记得,余夏不太喜欢他吊儿郎当的模样。 电梯方块显示屏上,数字在跳,他觉得这电梯真是慢死了。 “叮——” 大步流星在走廊上找门牌号,不多时就护士说的病房,病床上被子被掀开,上面搁着本杂志。 室内空荡荡的,像是没人。 江宴怀疑自己走错了地方,可又不确定,生怕记错了护士的门房号,他沿着这层楼,一间间重新开始找。 余夏在卫生间蹲了差不多半个小时,暗想没那么巧遇到江宴,鬼鬼祟祟出了卫生间,瞅了眼前后走廊没瞧见人,这才松了口气。 “大惊小怪,他这时候恐怕连我是谁都不记得的。” 她理了理头发,出了卫生间,警惕的瞥了走廊上两侧,见稀稀拉拉没熟悉的人影,顿时松了口气,朝病房走去。 九月下旬,城市染上了凉意。 穿堂风透过衣衫布料侵袭,余夏感觉到些许凉意。 她双手插在病号服口袋里,刚走两步,就见不远处跑着的少年停下脚步喘了口气,如释重负的笑了下,朝这边快步走来。 余夏心下一紧,垂头望着脚下的大理石,步伐不知不觉加快了些,朝病房走去。 “余夏。” 是富有磁性的声音,尾音带着点兴奋。 余夏心下一紧,走得更快。 眼看到了病房门口,纤长的手臂横在身前,堵死了去*路。 “余夏。” 他又喊了一声。 是紧张又强势的声音,充满侵略性。 头顶落下阴影,一股压迫感瞬间压了下来,压得余夏有点喘不过气。 余夏揪住衣角,脑子里乱糟糟的,吸了口气勉强扯了抹笑抬头道:“好巧啊。” “江同学……”她抬眸就撞见江宴眉峰微蹙,声音又弱了下去。 还是,一如既往的凶啊。 从走廊上闯堂而过的风让她感到几丝冷意。 江宴望着余夏一张一合的嘴唇,略显苍白的脸,耳边是空荡荡的忙音。 江宴想。 这是鲜活的余夏,不是灰烬里的,是能呵护的。 光这么想,心脏又酸胀又雀跃。 “你来医院,有……”余夏话音还没落,高大挺拔的身影就骤然朝他凑近。 炽烈健壮的身体徒然将她包裹住,似钢铁般的手臂将他拥住。 余夏被吓了一跳,伸手要将人推开。 “求求你,让我抱一下,就一下。” 与往常强硬霸道不同,江宴语气里带了些许哀求。 余夏抿唇,手指僵僵的不知如何是好,到底没说话。 江宴,怎么了? 半晌,江宴方才将余夏松开,冲她抬了抬下巴,桀骜一笑:“不请我进去坐坐?” 现在,轮到他来保护她了。 余夏的逐客令被堵在喉咙里,招呼了江宴进了病房,倒了杯水递给江宴。 这时候,她和江宴有这这么熟了么? 江宴拉了椅子坐下了接过水杯,问:“什么时候出院?” “明天。” “那就好。” 余夏抿了抿唇,又踟蹰了一下:“你……还有事么?” 并不打算邀请他进病房长谈,言外之意算逐客令。 江宴抬眸望着她,唇角微勾,漆黑如墨的眼睛盯着她看:“有。” 现在,是最好的时候。 这回,他要在她身边好好保护她。 余夏几不可查的蹙了下眉:“什么?” 什么事,值得江宴特地跑来? “上次你在公园表白……”江宴唇角露出轻快肆意的笑。 尽管唐突,但对他而言,更像是比其他几个人先拿到了一把钥匙。 一把率先将她纳入怀中的钥匙。 余夏牙齿咬了下下唇,点头道:“嗯。” 是又要羞辱她了? 又要用余秋秋膈应她了? 江宴呼吸在胸腔里都在沸腾,郑重深沉道:“我答应你。” 余夏怀疑自己耳朵幻听了,望着眼底闪着雀跃光芒的少年。 江宴,怎么可能? 他从一开始就喜欢余秋秋,爱到细节里好像都是余秋秋的影子了。 第3章 03反击 “对不起。”余夏短暂的惊愕后,面色恢复了平静。 少年的霸道蛮横,争强好胜,她通通见过。 就像那年,他将她堵在卫生角角落,单手砸在墙壁上,居高临下,强硬的让她做小跟班。 初初时,她以为是江宴是为了余秋秋,后来又听说是跟那群兄弟们打赌。 毕竟,让唐唐余家小姐卑躬屈膝任劳任怨,也是件趣事。 过去她为了讨好江宴,从不辩驳,默默忍受。 可现在,她要结束这场闹剧。* 江宴愣了下,被“对不起”三个字砸得有点晕,一股不好的预感升了起来。 “什么?”他扣住余夏的肩膀紧了紧,跳跃的心脏像是落入了冰窖。 什么对不起? “老师会骂的。”余夏肃容,将他突兀的行为定性为兄弟打赌。 事实上,余夏在高二时,就被江宴坑过。 因早恋被班主任拉到办公室教训过,甚至请了家长。 那时她当江宴的跟班,双方接触非常频繁,就连中午吃饭都被顺带捎着跟江宴那群狐朋狗友一起。后来年级测试,整个年级的试卷背面右下角都写了一句话。 【余夏,喜欢江宴。】 所有拿到试卷的人都看到了哪行娟秀的小字,而最让余夏震惊的是,那字迹俨然就是她的。 可是,她并不记得写过这行字。 研究半天,才发现是她的笔迹被人二次剪切过的。 班主任监考到一半,看到卷面上的字差点没晕过去,可全年级统考的试卷压根不能立马回收,只能一如往常的收卷评讲。 当堂考试结束,班主任率先点了她的名进了办公室,进行了语重心长的“教育”。 然而,无论余夏怎么解释,班主任就是不相信,甚至以为是她故意以这种极端的方式跟江宴表白,要请家长。 为证清白,余夏提议江宴进办公室解释。 江宴双手抄在裤兜里,轻嗤笑了声:“余夏啊,她当然喜欢我。” 那语气,理所当然极了。 余夏兜头一瓢冷水浇下来,层层寒气冒了起来。 “她以前,就跟我表白了啊。”江宴耸了耸肩,望着脸色愈发难看的班主任不悦道:“你们老师,管得着么?” 那一瞬间,余夏恨不得狠狠扇他两耳光。 他得意,他骄傲,他霸道,他容不得别人辩驳。 班主任当然管得着,且将电话打给了余向城。 向来对她不管不问的父亲,下午就坐在了班主任对面,看着试卷上的文字,沉默了许久。 “你们好好聊聊吧。”班主任语重心长叹了口气,“现在还是考大学重要。” 班主任贴心的将门关上,给他们留下了足够的空间交流。 那天,余向城扇了她一耳光。 他说:“你怎么连你姐姐一点都比不上,更别提你妈妈了。” 他说:“你妈妈,当初就不该生下你。” 他没有让她说话。 从办公室出来后,全年级的人看向她和江宴的眼神都充满了暧昧,调笑的味道,流言蜚语铺展在全校,她被当成了一个笑话。 “啊,难怪她成天倒贴江宴呢……” “真不要脸,江宴明明喜欢余秋秋啊。” “不是吧,他们真的已经那个了?” 一波又一波的流言越传越离谱,等高三结束,所有人分道扬镳才渐渐烟消云散。 “老师管不着。”江宴松了口气,安抚道:“你什么都不用担心。” 他会一一处理好的。 余夏沉默了一下,“对不起。” 江宴脸上的笑僵了:“?” 又是对不起?他徒然烦躁起来。* “我那天太冲动了,并没有想好,你不必放在心上……”余夏说。 江宴眉宇皱了起来,扣着她的肩头紧了紧,眼神直直盯着她,想分辨出她的异样。 可,眼前人,明明就是余夏。 这时候的余夏,应该满怀欢喜的接受他的。 余夏又说了些抱歉的话,最后才补充道:“我已经有未婚夫了。” 江宴瞬间被“未婚夫”三个字给砸晕了过去,整个人都不太清醒了,愣怔了下:“未婚夫?” 余夏“嗯”了一声,“他的名字,叫秦孑。” 江宴呼吸一下子凝固了。 原来,率先拿到钥匙竟然是秦孑那个蠢货。 果然,青梅竹马什么的都可恨了! 江宴脸上沉了沉,心底冷笑了一声:“嗯,我知道了。” 要是他记得没错,高考刚结束,秦家就破产了,那婚约自行作废。 未婚夫而已,算得了什么? 这些破联姻,真烦! 就,这样? 余夏怔了下,她还以为江宴要跟往常那样气急败坏砸东西,找人出气呢? 那,不生气。 是不是代表,这果然就是个赌约。 * 出院手续办得很顺利,司机陈叔来接她回家。 路过书店,余夏挑了高中的教辅资料,以及学习用品。 “二小姐,这么多用得完么?”陈叔望着用半大箱子装起来的资料,没忍住问。 在余家当司机十多年,他是看着她长大的。 与余秋秋品学兼优,拿年级前三的成绩手到擒来,获得了不少奖牌奖杯,聪明得让人嫉妒,而余夏成日里挂在嘴边的是明星、电视剧、名牌等,对学习就没怎么上心过,交白卷是经常的事情。 余秋秋为余家增光添彩,深受名媛们追捧。 而余夏就像是个废物,出现在旁人口中,成了茶余饭后的笑料。 “用得完。”余夏冲他灿然一笑。 在《豪门宠爱》中,她高考考了两次,上了个普通高校,但前世她铆足了劲儿努力学习,考上了一本大学。 只是,因为某些原因,她放弃了她理想中的学校和专业,转而进了理工学校,修学工商管理。 回家后,余夏让女佣帮忙将房间重新整理了一下。 书桌上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清理干净,将高一的书籍都找了出来,顺带在书桌上摆了教辅资料。 算算时间,现在是四月份,高二下学期已经过去了一半。 她不太想耽搁时,在书桌前落了座,余夏开了台灯,翻开了高一的数学书,不时开始做笔记,将重点勾画起来。 与余秋秋天赐聪慧,轻而易举就能捧得一项项奖杯回来不一样。 曾经的余夏,是个地地道道的学渣。 学渣也分好几种,自暴自弃放弃念书,懒惰度日不爱学习,刻苦学习却毫无所获的。 余夏属于第二种,她并不笨。 初中时跟狐朋狗友们混久了,又仗着家里有钱为所欲为,认为念书只是个附带品,就开始掉链子。 想想,悔不当初。 也就是这一年,余夏废了很大力气念书,即使*物理老师上课跟催眠曲似的,化学公式过了一遍又一遍总排斥性记不住,数学跟圈套似的进进出出…… 当她下定决心去念书,就不会轻易放弃。 学习,也要讲求方式方法,才能事半功倍。 别人看一遍的东西,她看三遍五遍,把笔记更是抄了一遍又一遍,背英语单词反反复复背来背去…… 所以,在捏着期末成绩单,被江宴颐指气使时,她才会那么委屈。 残留着前世的记忆,余夏效率比之前高效许多。 女佣敲门唤她,“二小姐,吃饭了,先生也回来了。” 余夏将数学书合上,关了灯往楼下走,远远就听到客厅里传来的笑声,交谈声。 她远远就见,沙发上坐着西装革履的男人,三十多岁模样,透着精明与威严,可靠坚毅,像是一座可靠的大山似的。 余向城,她的父亲。 夏之荷和余秋秋一左一右坐在他旁边,像是再容不下第四个人。 “秋秋考试,又拿了年级第二名,之前在学校参加的音乐比赛,拿到了一等奖。”夏之荷优雅的坐在真皮沙发上,殷勤的将试卷递给旁边的男人。 成绩单上,门门科目的成绩漂亮,字里行间都透着喜气。 末尾总分像是强心剂似的标注:682分。 “真不错,不愧余家的女儿,真厉害!”余向城慈爱笑着,宠溺的揉了揉余秋秋的头。 余秋秋噘着嘴,娇憨不服气道:“程斯年太厉害了,次次年级第一,我怎么都没考过他。” 余夏停下脚步,抓着扶手紧了紧。 从余秋秋进余家,靠着一张张优秀的成绩单,堆叠起来的奖杯奖状,渐渐就获得了余向城的宠爱,不断分割她的父爱。 他挂在嘴边的“余家的女儿”,从来不是她。他将慈爱灌注给余秋秋,将冷漠赋予她,让她承受着母亲凶手的折磨。 此刻,余夏不禁在想。 被烧成灰烬时,躺在病床上中风的余向城,会不会有那么一点替她悲伤呢。 亦或是,认为她作为凶手,终于尝到了恶果? “考第二爸爸都很高兴了。”余向城搁下成绩单,眼底闪烁着骄傲的光。 余秋秋眉开眼笑,挽着他的胳膊撒娇道:“那爸爸这次给我换一台钢琴!” 那台破钢琴,都用了快十年了,旧得能烧柴火了。 这事儿,早该提上日程了。 “换换换。”余向城被粘腻的撒娇声哄得心软,看着成绩单颇为骄傲道:“这成绩,离考上北大清华也不远了。” 余秋秋笑意僵了下,有些不自在:“北大清华啊……” 国内顶尖学府,哪儿是那么容易考上的。 夏之荷削着苹果,乐道:“哪儿那么容易。” 谦逊,永远没有错。 保持神秘和期待感,方能有意外之喜。 余向城不免失望,不经意觑见茶几下隐匿的半张纸,像是张成绩单,他弯腰捡了起来,瞥见“余夏”的名字,总分栏标着“285分”的字样。 成绩单一下子被人给扯*走了,余向城蹙了蹙眉。 “夏夏的成绩……爸爸,要不要我给她补习啊。”余秋秋忧心忡忡。 学渣,再怎么补习,成绩还是半桶水。 “你瞧我,”抢过成绩单的夏之荷愧疚,自责道:“夏夏……可能就是这次考砸了。” 余向城脸色愈发难看,冷冷反问道:“她哪次没考砸?” 余夏从楼梯上下来站定,淡淡道:“不是吃饭了么?” 闲闲淡淡的一句话,咋然让空气凝滞了几分。 夏之荷像是被抓包似的,有瞬间的慌乱站起来道:“夏夏,你爸爸他只是关心了。” “夏夏,你放心,我是年级第二,跟你补习补习,进步得很快的!”余秋秋兴高采烈上前,拉住余夏的手摇了摇:“你别灰心。” 余夏这个蠢货,要不是碍于摔下楼梯这事儿,她还真懒得理她。 至于补习,学渣看两页书就能睡着,也配让她补习? 也不看看自己,什么斤两。 余夏剥开余秋秋的手,淡淡扫了她一眼:“我没有灰心。” “啊?”余秋秋被那眼神有几分锋利,心里冒起股怪异感。 明明是不咸不淡的话,偏偏多了几丝压迫感。 “吃饭吧。”余向城阴晴不定,站起身来朝饭厅走。 饭厅里女佣陆陆续续摆放好菜肴,饭桌上气氛凝滞,没人说话。 夏之荷夹了块虾给余夏,和蔼可亲道:“多吃点,长身体呢。” 她和余秋秋偷偷交换了个眼神,没听余夏提起摔下楼一事,放心了谢。 “爸爸……”余夏望着碗里面的虾顿了下,搁下筷子,抬头望着慢条斯理吃饭的余向城,“我有事要说。” 夏之荷心提了起来,余秋秋不禁怨毒的想:她要是敢说,她不介意也说说余夏早恋这破事儿。 鱼死网破,谁也别捞着好。 余向城肃然,像是办公室开会似的,“说。” 第4章 04指责 “我高一的时候,每个月零花钱有十万,”余夏顿了下,手指扣着桌子,问:“从我上高二以后,我的零花钱就……” 在给零花钱上,余家作为京都豪门,不会放肆多给,可也不会吝啬。 发零花钱的是夏之荷,高一时余夏和余秋秋每人十万。 可到了高二,夏之荷就以成绩为由“合理”分配零花钱,余秋秋十八万,余夏两万。 她彼时不满,夏之荷偷偷塞个一两万给她,叫她感激涕零了好一番。 昔日她略微察觉了一些端倪,可碍于余向城工作繁忙,每次见她板着一张脸,威严和压迫感扑面而来,让她又敬又怕,哪儿敢提这件事。 “零花钱啊,”夏之荷一急将人打断,面上笑道:“夏夏是不是不够用,我明天给你加点。” 不按套路出牌,一下子打乱了她的阵脚。 如果余夏开口指责余秋秋,余秋秋哭一哭,将事情来龙去脉说上一说,余向城大概率会当余夏钻牛角尖,冤枉余秋秋。 为此,她做了不少铺垫。 拿成绩,奖杯说事儿,时时刻刻提*醒余向城:余秋秋是好学生,余夏是坏学生。 余秋秋吃着饭,不屑的瞟了一眼余夏。 缠着妈妈要零花钱不够,这回还缠着爸爸。 烦人。 余向城眉峰微皱,“考那么差,加什么。” 十万块零花钱,对于高中生来说,足够了。 夏之荷微愣,尴尬的“哦”了声,给他舀了一碗汤道:“不加就不加,别生气啊。” 余夏一动不动盯着余向城,淡淡道:“爸爸,是不是我考得不好,就连零花钱都只有两万?” 她语气不疾不徐,可却又掷地有声,冷静得出奇。 那是她的钱,她得拿回来。 “夏夏!”夏之荷低呼了声,刺耳的声音掺杂在余夏的话音里。 余向城终于抬头,眼底透着震惊道:“你说什么?” 两万?不是十万么。 两个女儿高中的零花钱,他是经过严格思虑定的十万,跟夏之荷交代得清楚。 这些年家里的开销,他很少再问夏之荷要明细,甩手给了她一张卡,让她直接支取。 “老公……”夏之荷见他脸色难看,正待开口安抚。 “让她说。”余向城蹙眉道。 夏之荷禁声,抿了抿唇,徒然开始忐忑起来。 余秋秋吃着饭,就像是在看一场闹剧。 余夏冷淡的睨了一眼夏之荷,眼神却逼人。 她直视着余向城不怒自威的脸道:“我说,我的零花钱,这一年来每个月就两万,买点喜欢的日用品和衣服,手上就没钱了……难道就因为成绩好,余秋秋每个月就有十八万的零花钱?” 余向城皱眉,转头望着夏之荷,眼神锋锐:“夏夏说的是不是真的?” 被那双与景娴一样澄澈透明的眼睛盯着,眉眼疏淡冷静,他胸口涌动起一股怒意。 不可否认,他确是不待见余夏,但并不代表,除却他以外的人能欺负她。 “我、我……我只是为了激励夏夏好好读书……”夏之荷被余向城的眼神看得浑身一僵,扯着优雅的微笑解释道。 余秋秋灿然一笑,帮腔道:“是啊,爸爸,妈妈这么做,只是希望夏夏能好好念书,等她成绩上去了,零花钱……” 她还没说完,“砰”的一掌拍在桌子上。 余向城眼底跳跃着怒意,“他们上高中,我怎么说的!” 成绩好坏不论,零花钱十万。 他彼时怕余夏欺负余秋秋克扣零花钱,可谁曾想,余夏憋着被欺负了一年! 夏之荷被吓了一下,垂头讷讷,手指揪着旗袍,眼泪扑簌簌的落下来,委屈道:“我真的是为了夏夏好……” 要富养秋秋,让她成为余家大小姐,在名媛圈子站稳脚跟,没钱怎么能行? 而余夏,手里没钱,就只会跟那群不良少女混在一起。 哪里还有钱跟豪门千金喝下午茶,交流感情? 余向城的火气被她的眼泪给浇灭了些许,皱眉烦躁道:“两个女儿,一视同仁,我不管成绩好坏,该给的就给。我不希望下次再出现这样的事情。” 对余夏,他确是*忽视太久。 余秋秋连忙上前抱着夏之荷,冲余向城不满道:“爸爸,本来夏夏就考得差啊,两万也很多了啊!妈妈又没错……” 两万和十八万想必,整整九倍。 这时候,她当然不可能火上浇油。 要是每个月零花钱扣掉八万,她还怎么去跟姐妹们去喝茶? 余夏挑眉,都快被她们逗笑了,她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双腿交叠,淡淡笑了下道:“夏阿姨这么着急哭什么?我还没说完呢?” 夏之荷脊梁微僵,挂在眼眶里的眼泪还没流下来,朝余夏望过去。 还有,什么?摔楼梯? 要说这个,余夏就是引火自焚。 思及此,她徒然没这么心慌了。 她没注意到的是,余夏没有喊她“妈妈”,而是客套的“夏阿姨”。 余向城听着那声“阿姨”,眉头几不可查的蹙了蹙额。 可心底又有些歉疚,闻言道:“你说吧。” “爸爸,”余夏双手交叉,望着一桌子海鲜,笑道:“我海鲜过敏,这两年我过敏进了三次医院,你知道么?余秋秋被带着参加了不少宴会,夏阿姨怎么就不带我么?” 见余向城脸色变了变,她叹了口气道:“爸爸,夏阿姨给余秋秋买的一屋子衣服是高定名牌,怎么到了我,就减掉了标签?我在街上,撞了不少次衫呢?” 考上大学后,在诸方压力下,她不得不快速成长起来,接触过的事物多了起来。 是以,重新回家后一摸衣服布料,就发现了端倪。 “不、不是那样的……”夏之荷没等到预料中的结果,心底发慌道:“老公,夏夏她真的误会了。” 这余夏,脑子被摔坏了吧! 余秋秋连忙上前解释道:“爸爸,夏夏她真的误会了。妈妈是怕她不喜欢跟陌生人在一起才没带的,我屋子里的衣服也全部都是减掉了标牌的……” 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拿出来说有什么意思? 但不可避免得,她还是急了。 余向城怒意随着余夏的话一点点燃烧起来,向来精干严肃的人此刻甩掉筷子,推开余秋秋,拽住夏之荷的手腕。 他脸色阴沉得快滴出水来了,神色狠厉道:“夏夏说的是不是真的?” 那些女人们的事情,他向来是不管的。 她照顾两个女儿耐心又细心,他才对余夏愈发不闻不问。 可却忘了:亲疏有别。 顷刻间,饭厅里充斥着山雨欲来之感。 “不是,我真的没有……”夏之荷眼眶跟水龙头似的,泪水说来就来,委屈十足。 余秋秋面上焦灼,心底烦躁,“爸爸,妈妈怎么会做哪些事情呢?夏夏就是气我!夏夏一定是气我才这样的!” “我气你什么?”余夏循循善诱。 余秋秋愤愤然指责道:“你就是气我把你推下楼梯!你就是想报复我!” 第5章 05待兔 空气有一瞬间的凝滞。 余秋秋徒然意识说了不该说的,捂嘴已来不及。 夏之荷大惊失色,差点踩断十二厘米的细高跟。 假*使余夏控诉摔下楼,她还能转移到早恋、不知检点上,糊弄过去。 然而余秋秋一话脱口,等同将条条罪状无形承认。 “是啊,我被你推下楼,然后我在医院躺了三天……”余夏云淡风轻的抿了口牛奶,望着余向城道:“爸爸,这个,你也不知道吧?” 她一年生过几次病,去过几次医院。 余向城,统统不知道。 质问声敲击着余向城,像是一拳揍在他脸上,提醒他多么不负责任。 “这么大的事,为什么不告诉我?”他脸色阴沉得吓人,望着夏之荷。 “老公,夏夏只是轻微脑震荡,三天就出院了,”夏之荷抓住余向城的胳膊泪眼朦胧,满脸忏悔道:“我不是故意不告诉你的……” 那模样委屈,且楚楚可怜。 余向城拳头握紧,声音冷极了:“你的意思是,夏夏说的都是真的。” 如果余夏闷着不说,他还要被蒙多久。 除此之外,夏之荷还有多少事瞒着他? “老公,”夏之荷心底一悸,惊慌失措道:“我真的……” 狡辩的话让余向城愈发烦躁,他低斥了声甩开她的手:“够了!” 一耳光,狠狠朝夏之荷甩了过去。 “啪——” 夏之荷被扇得没踩稳高跟鞋摔在了地上,耳边嗡嗡作响,她心头狂跳了一阵,顾不得爬起来,转头跪在地上抱着余向城的腿道:“老公,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下次夏夏生病我会跟你说的……” 余向城,从未扇过她耳光。 这回,他是真发火了。 余秋秋被吓了一跳,心头狂跳。 怎么会这样? 余向城拳头握紧,良好的教养克制着再次动手打人的冲动。 他冷声道:“以后余夏,你不必操心。” 不必操心?什么意思? 夏之荷望向面色沉沉的余向城,慌张道:“老公,我不管夏夏,谁管啊……” 失去余夏这张牌,她就会失去主动权。 “把银行卡给我。”余向城推开她,伸手道。 “老公……”夏之荷还待争取一二。 银行卡,她当然知道是哪张。 那是她进入余家后,余向城专程给她办的卡,他会定期朝里头汇款。 算得上家中的财政大权。 依靠这笔钱,她能做的事情可不少! 余向城侧头望向她,眉峰微皱,不怒自威,鼻腔里发出极具压迫感的声音:“嗯?” 那目光像是要将她生吞活剥了似的,夏之荷心惊,眼神闪烁道:“我、我马上。” 破财事小,先平息怒火才是真。 谁知道余向城平时对余夏不闻不问,这次竟会发这么大火! 她摔倒时崴脚,站起来时颇为狼狈,一瘸一拐拿了包包,一举一动十足可怜。 夏之荷掏出钱包将那张银行卡取出来,递给了余向城:“老公,是我没能力管好夏夏。” 余向城接过卡,蹙了蹙眉。 余夏见他沉吟,添了把火,提醒道:“夏阿姨怎么会没有能力呢?秋秋可是年级第二,拿了不少奖牌奖状呢。” 没管好? 倒是会转*移注意力到教育上,弱化问题。 夏之荷哑口,堵在喉管的话吐不出来。 有能力,又管不好余夏;没能力,余秋秋却优秀得让人嫉妒。 两相对比,便是偏心。 余向城捏着银行卡重了几分,咬牙切齿道:“滚上楼去!” 趁他还给她留点面子。 否则,他会忍不住当着孩子们的面算账! 夏之荷彻底慌了,“我、我……” “滚!” 夏之荷被低斥声吓了一跳,一瘸一拐的上了楼。 被风一吹,才发觉额头上都是冷汗,手心濡湿。 怎么办? 事情怎么会发展成这样? 余夏倒对这结果并不意外。 无论如何,父母在孩子面前吵架,影响都不好。 饭厅里。 气氛闷闷的,叫人透不过气来。 余秋秋揪着校服裙摆,颇有几分慌乱,恨不得拔腿跑回房间。 “你将余夏推下楼梯?”余向城蹙眉望着她。 即便此时,他也依旧不敢相信,余秋秋能做出这种事。 强烈的压迫感扑面而来,余秋秋都快喘不过气来了,磕磕绊绊道:“余夏、余夏早、早早早恋……” 余夏双腿交叠,风轻云淡道:“你是想说我早恋,早恋对象喜欢你,然后我对你大打出手,然后在拉扯的时候,你就失手把我推下了楼梯对不对?” 瞧余秋秋结巴模样,不知什么时候才能说完。 她这次的目标,根本不是余秋秋,不过借力打力。 简略的话,反而让余秋秋显得笨拙,懦弱。 和余夏坦荡潇洒形成鲜明的对比。 余秋秋惊愕的望向余夏,浑然没想到余夏会帮忙解释。 语调里,甚至没丝毫怪罪的意思。 她突然想起医院里,余夏说:我没有不原谅你。 这个认知,顿时像打了个她一耳光似的。 余向城瞥了眼好整以暇的余夏,蹙了蹙眉。 本就陌生的女儿,此时变得愈发陌生。 “秋秋先回房吧。”他眼底凝重道。 余秋秋得了特赦,松了口气扭头就蹬蹬瞪上了楼。 还好,爸爸没有生她的气。 余向城重新落座,差人将一桌子碍眼的海鲜悉数换掉,父女像是坐在谈判桌对峙。 他凝眉,肃容道:“夏夏,你妈妈那边我会沟通,以后不会再出这种事了。” 余夏抬眸,淡淡一笑道:“我知道了。” 被没收财政大权,也算不错的结果。 告状虽然可耻,但胜在有用。 “以后你的零花钱,学习和生活上的事情,我会交给管家来办。”余向城像是在开会似的,可又有些不自在。 他倏尔发现,从余夏出生至今。 他们似乎都没好好坐下来谈过。 以至于,此时此刻根本不知该如何与她进行沟通。 余夏应了声:“好。” 又交代了几句,余向城将她打发回房间,晚餐让佣人送到房间里去。 余夏没多说话,回了房继续拿出数学书温习高一的内容。 现在,每分每秒对她来说弥足珍贵。 考试,才是最重要的。 等余夏上了楼,余向城揉了揉额角回了房间,推开门就见*坐在梳妆台前夏之荷哭哭啼啼。 那哭声扰得他莫名烦躁,皱眉道:“说,除了余夏说的衣服,零花钱,生病外!你还瞒着我什么?” 怒意未消减,这已是他耐着性子说的话了。 “没有了……”夏之荷站起身来迎了上去,一手抓住他的手臂。 她生怕他不信,特地举手发誓,呜咽道:“真的没有了!我发誓!如果还有,我就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 余向城见她如此,按下几分烦躁道:“夏夏住院,为什么不告诉我?” “你每次都太忙了,你把她交给我,不就是想我照顾好她么?她摔下楼,你不是在外出差么?我看没有什么大碍,这才没打电话给你……” 夏之荷见他脸色有松动,连忙补充道:“至于零花钱,我真的只是希望夏夏能努力学习,她的钱我都放着,一分没动,秋秋的钱,是我奖励给她的。可是我没想到,夏夏会这么……误会我……” 余向城面色稍霁。 “上次秋秋去宴会上,那群名媛都不太喜欢夏夏,我这不是怕夏夏去被膈应得慌么?”夏之荷委屈道:“我……我真的是为了夏夏好。” 这余夏,还真是会给她找麻烦。 “两个,你也该一视同仁。”余向城拍了拍她的手,望了她一眼道。 一个母亲,教出来两个截然不同的。 说没偏心,不可能。 夏之荷被梗了下,“我会的。” “你下去吃饭吧,我去书房处理文件。”余向城拨开她的手,转身出了卧室。 “那……”夏之荷想问银行卡,又被他的背影给堵了堵。 另一边女佣端了饭菜上来,余夏吃了两口饭叫住了女佣。 余夏问:“爸爸,吃饭了么?” 女佣道:“没有,先生去了书房。” 余夏沉吟了片刻道:“叫厨房做点爸爸喜欢吃的,让管家端去。” 女佣得了吩咐,出了房间出张罗了。 吃完饭,余夏开始做高一数学题,半个小时就结束了战斗,错误率几乎为零。得益于前世英语频繁使用,余夏看着单词本上的单词倒是熟悉得很,通过率倒是很高。 做了几套英语试卷练手,错误点又落在了语法细节上。 等看了会儿化学,眼看到了十点,她这才熄灯睡觉。 “滴答——” 手机短信提示音响了声。 余夏迷迷糊糊摸过手机,望见有条信息。 是陌生号码。 【明天见。】 余夏没理,关了手机睡觉。 与此同时,江宴徘徊在江宅客厅,忐忑了半晌编辑消息发了出去,不时点亮手机查看消息。 十分钟过去了。 没消息。 半个小时过去了。 没回信。 江宴坐在沙发上,望着石沉大海的短信,有些失望道:“睡了?” 他倒在沙发上,下意识蜷缩起来,望着手机,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梦里,他又梦见余夏落泪。 滚烫得,像是烧灭了他身上所有的桀骜和叛逆。 进入淮安高中后,程雪素来找过江宴。 为了那个冒牌货。 冒牌货*名叫江泾,就读于他之前读的井巷高中。 江泾不知怎么得罪了学校周围的混混,被人带走,去向不明。 程雪素在便利店上晚班回家没见到江泾,以为他去哪儿玩儿,谁料晚上九点人都没回来。 四下寻找后,才察觉了端倪,又没法立案。 六神无主下,程雪素将电话打到了江家,凑巧是他接了。 程雪素说:晏晏,你对学校熟,你帮帮我。 江宴沉默了下,答应了。 以前的十几个兄弟,晚上召唤也就来了一个盛阳。在他协助下,江宴将事情大概理了理。 在学校里,江宴死对头不少,在转走之后,江泾的身份没多久就被人发现了。 那群死对头就将气撒在了江泾身上,时常欺负他。 江泾本身斯文沉默,不爱说话,也不讨人喜欢,默默受着欺负,又不敢跟别人说。江宴的那群兄弟对江宴出生被换一事知晓得七七八八,更懒得出手理上一理。 这回,估计是被那群人给带走了。 至于要做什么,没人知道。 循着作案地点,排除掉不少地方,他们很快锁定了以前经常呆 两人到了,才发现对方守株待兔,早就准备好棍棒等着他。 第6章 06安慰 反派,死于话多。 江宴,深以为然。 布满灰尘的教室里,蜘蛛网横生,课桌凳子被摆地乱七八糟。 江泾就被校服领带捆着扔在脏兮兮的角落里,瑟缩着身子,听见动静飞快的朝门口望了一眼,老旧的白炽灯灯光昏黄,落在他脸上,并没有多少惊愕。 十多个人,没过三十秒就将江宴和盛阳包围了。 死对头扛着钢管,嘴巴里叼着根烟,吞云吐雾,懒散嘲讽道:江宴,你还真来啊。 那语气,似乎还有点惊奇。 江宴不屑的嗤笑了声。 死对头存心打击报复,得意洋洋道:江宴,当年我不就说了句你妈不好,你就见一次打我一次,这死对头当了这么多年,我今天才发现,你真是个傻逼。 江宴冷笑:你才是傻逼,屁话多。 死对头抬了抬下巴嚣张道:傻逼,知道谁出的主意把你诱来的么? 江宴懒得理他,不耐烦道:要打就打,废话多。 那时,他隐隐已有了猜测,心底徒然有不好的预感。 死对头轮着钢管指了指瑟缩在角落的江泾,跟看马戏团猴子似的道:就是他啊,他主动来找我的,主动佯装被绑,还专程打电话给你妈…… 砰—— 江宴速度极快冲了上去,一脚揣在死对头脑袋上,瞬间堵住了他的嘴。 十几个小弟蜂拥而上,轮着钢棍就朝他们砸过来,江宴抓过椅子朝他们身上轮过去,废旧的教室哐哐当当的声音响了起来。 砰砰—— 哐哐当当—— 期间还夹杂着棍棒砸中血肉的声音,闷哼声,场面一度混乱。 十多分钟后,两败俱伤,教室里横七竖八,龇牙咧嘴躺着人,谁也没捞着好。 江宴一瘸一拐的走过去,给江泾解开了绳子,粗鲁的拽过他的手*臂往外面走。 一路漆黑,像是依照本能在摸索回去的路。 程雪素焦灼的站在路灯下,一眼就看到淹没在昏暗里的少年。 她三步并两步跑过来,扯过江泾检查询问,像是在检查一件摆放在博物馆的瓷器,生怕有一丝一毫的损伤。 江泾剥开她的手,有些烦躁道:没事,别瞎操心。 不知怎的,程雪素眼泪落了下来,抱着江泾,久久不撒手。 江宴沉默了许多,拖着受伤的腿一瘸一拐的往回走,渐渐淹没在长夜无尽的黑暗里。 自始至终,程雪素没有喊他一声,也没有看他一眼。 像是被呼啸而过的北风,一刀一刀凌迟。 从来,被抛弃的那个都是他。 没有人,给予他哪怕一丝一毫的爱。 从出生那天开始,就没有人会为他流泪。 江宴站在经常路过的江边,江水与河岸不过一掌之距,波光粼粼的湖面上映照着破碎的灯红酒绿。 听说,这条河里曾经有人跳水自杀。 他不会游泳,跳下去挣扎一阵,明天打捞队的就该捞他上来送去江家了。 再者,江家那位私生子是个数理天才,犯不着非在他一棵树上吊死。 江宴恍惚了下,心脏砰砰砰狂跳起来。 被砸的脑子晕乎乎的,浑身的力气像是被抽干了,他身体一下子朝江水里扑了下去。 水,蔓延过口鼻。 身体沉重得提不起一点力气,窒息感褫夺了他的呼吸,江里无边无尽的黑暗袭来,就像是有无形的手在拉扯着他下地狱。 江宴想挣扎,可四肢都不听使唤。 有一瞬间,他想:反正也没有在乎他的。 扑通—— 水面被揉碎了水花,他在昏暗的水里看见有个人影摆动着手臂,奋力向他游过来。 一下,两下—— 他被那双柔软的手拉着,女孩拼命的朝水面上游去。 等两人都爬到了岸上,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喘着气。 那就是余夏。 十七岁,勇敢又执拗的余夏。 她喘着气,不知怎的望着他就哭了起来。 她声音有些颤抖和后怕,带着哭腔问:江宴,活着没? 江宴心脏像是被划开了一道伤口,又疼又痒。 就像是阴暗潮湿的角落里,终于有人瞧见里头野蛮生长的植物,朝他递了一束光进来。 他伸手揉了下余夏额头黏在一起的头发,笑得恣肆:活着呢。 那些落下的泪,让他觉得,这世界原来并不那么糟糕。 那时候的江宴,并不知道该怎么对女孩子好。 甚至,他没有告诉任何人,他是那么激烈的喜欢她。 有一天,几个兄弟们玩儿真心话大冒险,江宴输了抽中大冒险,有人瞎起哄道:“老大,那你去跟喜欢的人表白!” 江宴在兄弟们一番撺掇下,走向了正在垃圾桶旁边削铅笔的余夏,一脚踩在她身后的墙壁上,垂眸看着有些惊愕的女孩,一句话堵在喉咙里不上不下。 “你,以后当我跟班。”他口不择言,将招小弟的话脱口而出,就差一句“以后我罩*你”。 只是,他没想到余夏讷讷应了一句“好”。 于是,她真成了他的跟班。他不知怎得就该欺负她,让她帮他买饮料,打篮球、登山、游玩时总是将她挂在身边。 他会不管不顾将计划好多卖的饮料硬塞给她,只喝她准备好的矿泉水,登山亦或是骑行时,会因为她吃不消到了半路就取消计划。 后来,由于余夏成绩下滑被安置坐在他前面。 她坐在前面时,隔着一条手臂的距离,他伸手刚好能够着余夏的头发。 那天,兄弟们不知道是谁起了头,谈论起喜欢什么样的女生。 轮到他的时候,江宴飞快瞥了眼正在埋头看书的余夏,笑道:我喜欢长头发的。 少年时期的江宴,说不出甜言蜜语,羞于将心思展露在旁人面前。 在起哄声里,他眼睛望着八卦的兄弟们,脑子里却装的满是余夏从江水里出来湿漉漉的脸。 口是心非的少年说:就像余秋秋那样的。 余夏,到底听到没有呢? 江宴既希望她听到,或许吃醋,不理他呢。 江宴又不希望她听到,具体原因不明。 这个答案,像是悬在脖子上的刀。 即便是高三毕业,他也不知道结果。 高二下学期期末考试成绩下来那天,班主任亲自发放了成绩,递给余夏时几不可查的叹了口气。 在余夏落座后,老妖婆双手撑在讲桌上,面色肃然道:“有的人成绩差是有原因的,不努力,就知道跑出去玩儿……” 江宴皱眉,从后面看着余夏的背影,她捏着成绩单,额头趴在桌子上。 他观察了她很久,余夏不是不努力,相反她太努力了。 每天第一个到教室看书,做题,经常最后一个走。 即便是下课,别人在玩闹的时候,她也在做作业,在看书解题。 她,并没有不努力。 纵然江宴笨拙,可他也知道,这时候的余夏是需要安慰的。 他又伸手揪了揪她的头发,措辞了半晌。 想告诉她:不就是考差了么?下次再来。 可江宴没想到,余夏蹭的站起来,拉动得课桌课椅哐当作响,转头死死盯着他,眼圈发红,摇着下唇。 第7章 07顾凉 翌日,早晨七点十分。 餐桌旁摆放着草莓、精致的糕点、煎蛋以及蔬菜,余夏慢条斯理吃着早餐,喝了口牛奶。 余秋秋穿着睡衣从二楼下来,揉着眼睛道:“陈妈,陈妈……” 迷迷糊糊,显然是没睡醒的模样。 昨晚,夏之荷进房间训斥了她半晌,将火气悉数洒在她身上。 口口声声让她说话做事收敛,顺便想办法调解斡旋夏之荷和余夏的关系,争取将年级第一从程斯年手中抢回来,多拿几个奖杯,顺带为余夏补习补习,讨好一番。 余秋秋不耐烦,哪儿肯替余夏补习。 做梦。 陈妈是余家的女佣,此刻站在余夏背后。 她连忙谄媚“哎”了一声:“大小姐,有什么吩咐?” “我想吃煎蛋、牛排、还要草莓。”余秋秋抓了*抓头发点餐,走下楼梯瞥见饭厅里的余夏,欲补充的话顿时噎在喉咙里。 余夏,这么早? 此刻,余夏穿着白蓝相间的校服,长发用皮筋扎了起来。 她站起身来,淡淡瞥了一眼余秋秋,“早。” 余秋秋压下诸多不自在,扯了抹笑关切问:“夏夏,今天怎么起那么早?” “上学,陈叔在外面等我了。”余夏应了声,背上书包欲走。 “你等等,我马上就好。”余秋秋难得慌了起来,转头蹬蹬瞪上楼,生怕她离开叮嘱道:“十分钟,就十分钟……” 家里雇佣的司机只有陈叔,若余夏用车离开,那她此时就得找余向城,或者夏之荷载她去学校。 家里这般气氛,她哪儿敢。 如若不然,就得跑去挤公交,多掉价。 要是被人看到,又得传些流言蜚语。 余夏望着消失在走廊深处的背影,转身出了门,陈叔早在门口等着她了。 “早。”她招呼道。 陈叔骤然见她身影,愣了下,笑道:“二小姐也早。” 之前接送时间是早晨七点三十,昨晚余夏叮嘱提早二十分钟。 余秋秋总比她早,余夏几乎踩点出来,叫人等的发急。 他还以为这姑娘又瞎折腾,没想到出来得准时得很。 “等十分钟,余秋秋在洗漱。”余夏坐上副驾驶,从裤兜里拿出单词本开始看。 单词本只巴掌那么大,一页约莫十个单词,释义半详不略。 陈叔透过反光镜见她一目十行,没过几秒就翻一页,叹了口气。 “哎,要是我儿子也像二小姐这么,突然想开要读书就好了。” 一想起那不成器的儿子,他不免唉声叹气,又恨铁不成钢。 也不求能念个清华北大,端正学习态度他就谢天谢地了。 余夏看着单词,含糊的“嗯”了一声。 像是回应,又像是敷衍。 “陈奥他妈管不住他,上次跟人打架被我撞见,给教训了一顿,”陈叔愁眉苦脸,“成天跟一群混混待在一起,好的不学,尽乱搞。” 陈叔又说:“都不知道,连外校的人都招惹上了……” 陈奥,是陈叔的儿子。 余夏合上单词本,抬头瞥见陈叔脚边的精致袋子,岔开话题问:“那是什么?” 经他一提,倒是略微想起陈奥这人。 不学无术,又怂又恨,是个小人。 初初时,陈奥跟江宴混,偏偏又不想当小弟,被外校那群人优厚了下,就背叛算计了江宴,后来被江宴收拾得很惨。 她之所以记得这么清楚,实在有赖余秋秋。 彼时,江宴揪出了内鬼,在小树林收拾陈奥时,凑巧余秋秋经过,来了场见义勇为,拦住了江宴的所作所为。 《豪门宠爱》原文描述: 阳光透过树叶被切割得细碎,落在少女身上,像是蒙上了一层朦胧的光,晃得江宴神思恍惚了下。 余秋秋将陈奥护在身后,小脸有些惊慌,可她很快镇定下来,“江宴,你不能这么对同学。” 陈奥被揍得蜷缩在地上,*发出痛苦□□声。 江宴嗤笑了声,一步一步朝余秋秋走去,挑衅道:“我对他怎么样,关你屁事!” 那眼神,就像是在看小蚂蚁快被碾死在大象脚下似的。 “江宴!你不就仗着江家为非作歹!不学无术!你有什么了不起的!”余秋秋小脸绯红。 猛兽般的压迫感吓得朝后退了一步,心脏砰砰跳,生怕江宴落下拳头砸在她身上。 江宴斜唇一笑,轻蔑又嚣张道:“我就是仗着江家,怎么了?你来咬我啊……” 余秋秋没挨揍,陈奥也没再挨揍。 江宴撂下话,朝余秋秋伸手。 余秋秋被吓得脸都白了,朝后退了一步,踩到了陈奥的大腿,陈奥龇牙咧嘴的嗷嗷叫了起来。 江宴手中捡了片绿叶,被她的表情取悦了,眼底闪着恶作剧般的光,微微弯腰,直视着余秋秋道:“那就你来替陈奥受罪吧。” 陈叔“哦”了一声,将袋子打开,露出里面买的一套春装,笑道:“他今天生日,我想让大小姐帮我带给他。” 前几年,陈叔离婚,陈奥被判给了母亲。 陈奥母亲非常强势,并不让陈叔见孩子,凑巧陈奥也就读淮安,就时常央余秋秋帮忙带礼物过去。 “扣扣扣——” 车窗被敲响,余秋秋喘了口气,冲二人笑道:“不好意思,来迟了。” 等保时捷启动,余夏又重新翻开单词本,一目十行似的看了起来。 余秋秋被抢了副驾驶,颇为烦躁,坐在后座望见余夏翻单词,心底嘲讽:不会学,就不要装学。 “夏夏……”她又凑上去,面上堆笑讨好道:“今天晚上,我帮你补习吧。” 余夏被吵,没再翻单词本,顿了下道:“好。” 余秋秋松了口气,“好,我下午去找你。” 这,算是冰释前嫌。 香樟树的气味弥漫在通往淮安高中的道路上,高耸入云的树木迎风簌簌作响。 道路上穿行着上学的学生,白蓝相间的校服随处可见,处处洋溢着生机。 一辆保时捷停在学校门口,余夏和余秋秋各从一边下来,余秋秋率先跟司机陈叔笑眯眯的道谢。 陈叔将礼物递给余秋秋千恩万谢了一番,余秋秋这才走进教学楼。 高一期末结束时,全年级根据统考成绩进行分班,直接将学生割裂成十六个班。 高二一班,汇聚了头脑聪明,勤奋努力的学霸学神,培养着前往重本学校的莘莘学子。 往后依次递减,而余夏所在的高二十六班浑然相反,乃是学渣汇聚地,对考大学抱着可有可无的态度,颓废又浮躁,纵然如此,依旧有少数人雷打不动笨拙的坚守。 余夏循着记忆走到教室,早自习还没开始,学生们打闹的打闹,吃早餐的吃早餐,聊天的聊天…… 嘈杂又混乱。 越过桌椅板凳,她一眼瞧见最后一排靠窗的人。 江宴像是常年睡不醒似的,他趴在桌子上,头发乱糟糟跟个鸡窝头似的。 唔。 还是老样子。 “余夏*余夏!这里这里!” 招手唤她的是还叼着油条的同桌赵翩翩,兴高采烈,跟见了香饽饽似的。 余夏走过去落座,赵翩翩已经塞了个鸡蛋给她,说:“你可吓死我了,吃个鸡蛋补补蛋白质。” 余夏没客气,接过笑道:“谢谢。” 在这世上,恐怕只有赵翩翩待她一直赤城,从未伤害过她,甚至就像是太阳一样,暖洋洋的,明媚又让人安心。 “叮铃铃——” 早自习铃声响了,学生们唉声叹气回了座位,余夏翻出语文书,从头开始看了起来。 不一会儿班主任赵洲舟拿着戒尺走进来,她敲了敲桌子,肃容道:“快到四月底,我们年级敲定今天和明天考试,考试号码随机抽查。” 学渣们一片哗然,哀鸿遍野。 “又考?这才考几天啊!” “嗷嗷嗷!不想考试啊!又是搞突击。” “考哪儿啊?!都没复习考什么啊!” “……” 嘈杂的声音顿时将赵洲舟的声音淹没,她拿戒尺“砰砰砰”的敲了几下桌子,一个眼神迅速扫了过去,冷厉又严肃。 全员禁声,目光齐刷刷望向赵洲舟。 “考得就是实力,我提前说一下,这次考试,老师会后续跟进,统考成绩会拉通来看你们会进入哪个班。” 下面又是一阵哗然,赵洲舟又敲了下讲台才安静下来,眉头都快夹死苍蝇了。 十六班班风在全年级出了名的烂,隔三差五得处理矛盾,又是一大堆烂泥扶不上墙,祸事一堆接着一堆,其中甚至还有看心理医生的,谁也不想接手,就丢给了她个年纪轻的。 “期末成绩出来后,会根据成绩定班级,我相信我们班一定有人会进一班。” “老赵说沈珊珊呢……”赵翩翩凑过去跟余夏嘀咕了下,撅着嘴道:“我也想去一班啊。” 沈珊珊,十六班班长,全年级以凶悍出名,打得了流氓,催得了作业,人送外号“灭绝二代”。 在十六班,是个格格不入的存在。 成绩好得次次挂靠在年级前十,平常给老师改作业手到擒来,运动会次次替班级争光拿奖状,不迟到不倒退,脑袋聪明,智商能跟学神程斯年拼上一拼。 典型的五好学生,就像是一件衣服上扣错的纽扣,高一期末考试翻车翻阴沟里被塞来了十六班。 沈珊珊说起那场考试,痛心疾首:把考号涂成了学号。 为此,全班都为她“痛心疾首”。 很快沈珊珊协助赵洲舟将考号发下去,并且细心的念了一遍考试细则和注意事项,紧接着打发一群人去找考室。 高二被撵出教室找考室的学生很多,余夏没废多少功夫,就找到纸条上的第十考室,找到位子落座,拿出语文书再次温习了起来。 前世高二期末成绩发放那日,她捏着倒数第一的成绩趴在桌子上像是被抽干了浑身的力气,心落到了谷底。 就好像,费尽千辛万苦跋山涉水,依旧走不出沙漠。 那是一种*,像是窒息的无助感。 后来,她还是去了一班。 是江宴,他重新去找赵洲舟,翻了期末考试所有的机读卡,重新进行了核对,才发现机读卡上的考号与另一个人对调了。 赵洲舟在年级上据理力争,好不容易才为她争取到了进入一班的机会。 “余夏,好久不见。” 头顶传来似黄鹂鸟的声音,熟悉又陌生。 余夏翻着书,大片阴影落了下来,紧接着一只素白的手压在树上,挡住了她的视线。 那人继续说:“咱两好久没出去唱K泡吧了,约个时间吧,我把几个小姐妹都叫上……” 余夏抬眸望着站在课桌前的女孩巧笑倩兮的女孩,她身子微测,却又带了点压迫感,眼底带着浓重的黑眼圈。 来人叫顾凉。 余夏初中时瞎混的酒肉朋友,也是将她机读卡改掉考号的罪魁祸首。 第8章 08作弊 余夏应道:“不用。” 下一刻,手上的书被顾凉抽走。 余夏几不可查的蹙了蹙眉,抬头定定的看着她。 顾凉大咧咧拍了拍余夏的肩膀,用周围考生都能听到的声音安慰道:“余夏,你表白被江宴拒绝,姐妹们不是担心你么?” 就公园拦截表白一事,从头到尾是她怂恿的,就连被拒都在意料之中。 像江宴那种又傲又冲,能喜欢余夏才有猫腻。 教室里被她声音吸引的不在少数,八卦的目光顿时飘了过来,似乎在打量又像是在嘲笑。 “喜欢江宴的还挺多啊?” “怎么余夏都去表白……” “男人不坏女人不爱,谁知道呢?” “不过听说江宴喜欢余秋秋啊,这不是上赶着收好人卡么?” “我很好。”余夏抿唇冲顾凉道,她瞥了眼教室前方的挂钟。 时间是09:11,还有19分钟进行语文考试。 常言道:临时抱佛脚,古人诚不欺我。 但凡有一秒钟抱佛脚的机会,若是凑巧就撞见了原题呢?无论在何种情况下,能抱佛脚,余夏都不放过机会。 “看什么书啊,我们成绩也就这样了,再怎么读也比不过余秋秋那个书呆子,”顾凉随手翻了翻语文书,说着说着道:“再说了,北大清华不还有人扫厕所么?” “铿铿铿——” 是课桌课椅被拉开的声音,分贝频率刺得耳朵疼。 顾凉朝声源处望去,就见余秋秋在最后一排慢条斯理坐下,冲余夏笑道:“夏夏,好巧。” 淮安高中的考试悉数是按照入学学号考,固定的三十名学生,就连座位都几乎是固定的。 余秋秋出现在这里,余夏并不感到意外。 余夏含糊不清的“嗯”了一声。 顾凉的笑僵了僵,被当场抓包有些尴尬,甚至想撕掉余秋秋脸上的笑。 余夏没有去抽顾凉手中的语文书,沉默了下道:“清华有位女状元确实扫过厕所,但也是核物理学家,有巨大的科学城就,我觉得她很伟大。” 其实,争论“北大清华有人扫厕所”这个问题实在不明智。* 以国内标杆学府为拉踩对象,以满足自身对学业的怠惰,以个别否定大多数,显然没有辩驳的理由。 顾凉像是被扇了一耳光,怔了怔,“余夏,你不是吧?” “我要复习了。”余夏伸手捏住语文书一角。 顾凉再次将书扯了回去,皱眉不满道:“余夏,你至于么?表白不成功,就冲我撒气!” “这姐妹,你还当不当了?”咄咄逼人的声音,像是在支撑某些心虚。 余夏抿了抿唇,望着顾凉咄咄逼人的眼睛,“我没有。” 事实上,余夏并不讨厌顾凉。 即便是,在机读卡被做手脚之后。 “你哪儿没有了!”顾凉心底一把火莫名烧了起来,跳下桌子,将语文书砸在课桌上,“余夏,你别让我瞧不起你!” 教室里埋头复习的学生被惊动,齐刷刷朝这边望来,有些莫名其妙。 余夏吸了口气,站起身来,桌椅顿时有沉闷的响动声。 “你谁啊?” 不耐又桀骜的声音响起来,充满侵略性。 男神单手将校服外套甩在肩上,踹开挡住他的课桌,一脸不善的走过来。 顾凉瞳孔微睁,转头望见江宴,心脏一下砰砰直跳。 江宴,跟她说话了!? 还,凶她。 “你挡我座位了。”江宴拉过搁置在顾凉旁边的椅子,歪着头脸色阴沉的盯着她看。 要是他再来迟点,余夏就被人欺负了! 这女生吼那么大声,也不知道余夏吓都没有。 余夏没被吓到,顾凉被吓到了。 那种强烈的压迫感扑面而来,顾凉磕磕绊绊道:“对、对、对不起。” 江宴丢了个“滚”的眼神,冷冽又强势。 顾凉手脚发软转身逃回了座位,就听江宴抱怨似的吐槽了声:“嗓门真大。” 那一瞬间,顾凉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余夏愣了下,倏然发觉江宴火气比以前更大了。 一瓶牛奶搁在课桌角上,她没来得及疑惑,就听江宴懒洋洋道:“买多了,喝不完。” “那就扔了。”余夏重新翻开书,不予理会。 江宴咬了下唇,想撬开她脑袋看看,复又垂头扯了抹笑道:“我不喜欢浪费。” 总不能说,他想起余夏考试前有喝牛奶的习惯,专程给她买的吧。 “那下次喝。”余夏应道。 一两天,保质期,不会过。 “我现在就要看到它被喝掉!”江宴执拗又有点生气道。 余夏抬头望了他一眼,问:“真的是这样?” 这江宴,火气和脾性都大了。 是,有点毛病的。 坐在靠窗前排的顾凉望着江宴与余秋秋频繁的互动,没有越皱越紧。 江宴,什么时候跟余夏关系那么好了? 还,送牛奶? 江宴见她动容,拉开椅子坐下,潇洒道:“不然呢?” 余夏拿起那盒牛奶,插好吸管,转身递给余秋秋道:“给你的。” 这牛奶,即便是“废料”,那也得给女主。 不浪费。 “啊?”余秋秋当然注意到她们低声说话,也知道这盒牛奶是江宴的,短暂的惊愕后露*出笑意道:“谢谢。” 方才,江宴是命令余夏送牛奶给她么? 就在她沾沾自喜,要接过牛奶时,余夏手中的牛奶一下子被人抢了过去。 由于男生的力道过大,导致牛奶盒里的牛奶通过吸管喷了出来,牛奶飙到了余夏胸口。 “你干嘛?” 余夏躲闪不及,被喷得个正着。 白蓝相间校服上污渍一大片,液体渗透进了里头的校服,黏黏腻腻的。 周围的学生“哇”的一声,目光纷纷朝这边看来。 余秋秋惊讶的捂了捂唇,愕然下又有些幸灾乐祸。 嚣张什么?在江宴面前还不是任由捏扁搓圆。 可惜了那盒牛奶,那是江宴送她的。 “纸巾,谁有纸巾?”江宴连忙将牛奶扔垃圾桶去。 有好心点的学生直接扔了一包纸给他,他迅速扯了几张纸想给余夏擦下衣襟。 余夏抬头瞪了他一眼,转身回了座位,将外套给脱了下来塞在课桌里。 里头是夏季校服,白蓝相间的短袖。 四月底的天气转热,教室里依旧透着一股凉意,鸡皮疙瘩一会儿就在手臂上冒了出来。 这时,监考老师走进了教师,敲了敲桌子道:“准备考试,同学回座位了。” 被余夏眼神刺了下的江宴被拉回神,抿了抿唇,重新回了座位,将那包纸巾搁在余夏的桌子上。 明明是给余夏买的牛奶,偏偏她转手给了余秋秋,他一时激动才捏到了牛奶盒。 那牛奶,就算是喂狗,他也绝不给余秋秋。 监考老师开始宣读考试规则,像是没发生过什么似有条不紊上交复习资料。 余夏上交资料时,监考老师见她穿得凉爽,关切道:“同学,带了外套就穿上,别感冒了。” “噗嗤”一声,教室里有人笑了起来。 其他人似乎都在蠢蠢欲动,又想起被撒了半身牛奶,狼狈的余夏。 余夏转头朝对方望去,挑唇问:“好笑么?” 那位学生被她眼神一看,顿时僵了僵。 “砰——” 江宴猛然拍了下桌子,考室顿时鸦雀无声,噤若寒蝉。 “不想考试的,给老子滚!”他目光朝周围扫了扫,眼神凌厉,带着几分狠。 余夏好惹好笑,可江宴不好惹,也不好笑。 谁都不敢笑,谁也不敢再说话了。 生怕被江宴从窗户扔出去。 余秋秋被吼声吓了一跳,手中转着笔皱眉。 什么时候,江宴都替余夏出头了? 凭什么?余夏不过是个…… 监考老师认识江宴,太阳穴突突突直跳,压了压手道:“好了好了,准备考试了。” 倒是余夏被江宴的举动搞得莫名其妙,心底烦躁了两分,重新落座,从后面就见江宴坐姿跟大爷似的,双手抄在裤兜里,一副“天大地大我最大”的模样。 果然,还是很凶。 她望了眼桌上的纸巾,蹙眉抽了两张,擦了擦胸口的牛奶污渍,处理得不算赶紧,但比没有强。 提前方法试卷,考室陷入了宁静,就只剩下翻看试卷的声音。 语文考试题目*靠积累,好在余夏忘得不多,又稍微翻了翻语文书,稍微复习了下,答题不算十分顺利,但至少流畅。 坐在后排的余秋秋望着试卷,有些烦躁。 频繁的月考,堆积成山的试卷,乱七八糟的比赛,拉扯了不少时间。 偏偏这次突击考试,她丝毫没有准备,打得她措手不及,偏偏还顶着超过程斯年拿年级第一的压力。 年级第一,跟年级第二的差距,不是一名的差距。 是三十分,或者四十分致命的差距。 程斯年是学神,智商高,属于天才类,哪儿是她们这群凡夫俗子能比的。 “沙沙沙”钢笔作答的声音不间断的想起,余秋秋将试题做得差不多了,这才将橡皮擦拿出来,状似无意的瞥了眼上面的早先打印好的小字。 是语文书上频繁考试的题目,繁杂的字词,不多,但弥补了她的弱项。 她一开始也不这么干,可实在懒得背那些酸溜溜的字句诗词。 就在这时,教室里有人举手站起身来道:“老师,有人作弊。” 第9章 09道歉 语文考试时间为120分钟,10点48分,江宴被举报作弊,余夏从犯。 举报人:沈珊珊。 证据:纸巾上用墨迹签字笔写的选择题和填空题答案。 做完试题后,余夏喜欢将答案写在草稿纸上,语文科目考试没草稿纸,她就抽了张纸巾,用色墨迹签字笔将答案写在上面。 教室通风,不小心将纸巾给吹到了江宴脚下,她急切想捡起来。 熟料江宴先她一步,弓腰捡起了那张写满答案的纸巾,塞在试卷下仔仔细细看上起来,并且连连点头,似乎有点称赞的意思。 余夏急得不行,想踹他凳子拿回答案,犹豫了下要动脚,旁边就有高瘦人影闪过。 瞬间从江宴桌上将塞在卷子下的纸巾给扯了起来。 “老师,有人作弊!” 沈珊珊坐在前排,中途上厕所回来后从后门进教室,凑巧将全程看彻底,伸手就将江宴手里的纸巾给扯了,举手强势举报。 “小灭绝”对十六班同窗一视同仁,又嫉恶如仇,断不肯班上学生做出这么有辱人格的事情。 江宴是学校小霸王,碍于幼年缘故向来不欺负女生,甚至多多少少有点爱护的意思,对沈珊珊多少给几分面子。 咋然被举报,也懵了下。 就他现在而言,委实没作弊的必要,那些语文题目于他而言就是小儿科。 之所以捡纸巾,完全是因为他以为这张纸巾是余夏专程给他的。 作弊,江宴也干过。 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儿。 在余夏当他小跟班时,眼瞅着小跟班坐在他背后,就让她给他递答案。 有橡皮擦外壳藏答案,钢笔壳儿塞答案,纸巾也有过,甚至还打过暗语…… 就像是,某种跟余夏的秘密与游戏。 江宴瞅着纸巾上的答案,以为余夏不生气了,甜滋滋的准备将纸巾带回去裱起来。 熟料,作弊锅硬生生砸下来。 考室一片哗然*。 余秋秋被吓了一跳,脸色有些发白,瞧瞧将橡皮擦壳儿给封上。 眼瞅着余夏被告,昨晚的阴霾扫了扫,稍稍愉悦了些。 作弊啊,要是爸爸知道了,那就有意思了。 为此,她甚至有点期待回家。 “我没作弊。”余夏似青松般站直,定定道。 江宴双腿交叠抱着胸,玩世不恭道:“我也没作弊。” 考室里眼神交流,不过瞬间就相信了。 监考老师拿着证物,太阳穴突突突直跳。 事实上,她也看到江宴捡纸巾了,也没放在心上。 江宴是问题学生,余夏从高一成绩哐哐哐往下掉,学渣两枚。 就算作弊,那也是一个敢作,一个敢弊。 结局:一塌糊涂。 然后,监考老师就将证物和余夏和江宴的试卷塞给沈珊珊,央“小灭绝”给带办公室找班主任解决。 沈珊珊办事干净利落,一扬手就两位风暴中心的人物带走。 小插曲结束,考室又恢复了平静。 走廊上,江宴双手抄在裤兜里。 余夏慢吞吞跟在后面,望着江宴背影蹙了蹙眉,越发觉得莫名其妙。 掉桌子下脏兮兮的纸巾,他捡起来做什么? 难不成见是答案,顺带捡漏? “余夏,你这个答案……”沈珊珊边走边看余夏的试卷,眉头越皱越紧,脸色也愈发古怪。 作为十六班班长,给同窗改语文数学作业频繁,登记成绩册几乎一月一次。 班上每人的学习水平,她一清二楚,摸得透透的。 然而余夏这张试卷,错误点少,阅读题得分点明显。 而江宴那张试卷,选择题相同,文字叙述题又与余夏不同,可采分点很强。 不算高分试卷,也算较高分试卷。 沈珊珊不爱以最坏的恶意揣测同窗,凡事讲究证据,于是她停下脚步等了下余夏问:“余夏,你最近生病请假,是不是挑灯复习了?” 不然,怎么解释学渣成绩突然提升这么多? 要是余夏作弊,她又抄谁? 江宴耳朵竖了起来,调整了脚步转到女生后面。 对于成绩变异,余夏早想好了措辞应道:“对,最近打算报个补习班。” “我看好你!”沈珊珊拍了拍余夏的肩膀:“加油。” 学霸对学渣的善意,除了“加油”,好像也没什么可说的。 余夏笑笑,“谢谢。” 沈珊珊领着两人到了办公室,紧接着将班主任给找来,路上简略的描述了基本情况。 班主任一路人太阳穴突突突直跳,江宴是班上最难对付的人,听话和乖觉跟他沾不上边,耍横倒是一流,常常能将她气得七窍生烟,可又束手无策。 请家长,又是江家管家前来。 言笑晏晏听她一阵数落,隔天江宴继续将学校当游乐场,全然不服管教。 跨进办公室,赵洲舟绷着脸,扫了眼靠墙站着的余夏,见江宴单脚微微一曲踏在墙上,依旧是吊儿郎当的样子。 她拉了把椅子坐下,率先问余夏:“余夏,为什么作弊?” 先挑拣软的,江宴那*种软硬不吃的,三言两语都能将人气吐血。 “老师,你可以开考室的摄像头,我没有作弊。”余夏诚恳道。 为作弊一事进办公室,于余夏而言不是什么新鲜事。 在当江宴跟班时,江宴就让她给他传答案。 按理说要挑协助作弊对象,也该找余秋秋,可坏就坏在,余夏坐在江宴身后。 方便。 余夏的成绩在挑灯夜战下逐步提高,江宴的成绩也随之往上爬。 常言道:夜路走多了,总要翻船。 高二期末模拟数学考试,被监考老师逮住,两人双双进了办公室。 那回,江宴褪掉了玩世不恭,褪掉了吊儿郎当,与她并肩站在办公室,听完了赵洲舟的喋喋不休与训诫。 那是不暴躁,不发火,不耍横的少年。 可依旧桀骜,少年将试卷递给班主任,指尖“扣扣扣”指着试卷文字,蹙眉道:老赵,我没抄。 然后,赵洲舟看着两张试卷愣住了。 数学解题手法多,然而相同的试题,江宴的解题方法更为精妙准确,与余夏有不少截然不同之处。 那是余夏第一次看江宴的试卷,充斥着被人捉弄的感觉,心底五味杂陈。 被胁迫传答案时的难受,在作案时的忐忑不安,以及……被欺骗。 那时候,她才发现,江宴上课睡觉少了许多,狐朋狗友来找他的频率也少了,白蓝相间的校服上没了打架留下的污迹,变得干净整洁,校服纽扣也扣好了。 就像,斯文干净的程斯年那样。 所有人都知道江宴在高二下学期成绩越来越好,唯有她以为少年原地踏步。 从来,江宴都没有抄过她的答案。 只有她,被江宴耍得团团转。 “摄像头坏的。”班主任肃容,“而且,你这张试卷,150分总分,你至少都拿了100多分,余夏你以前经常不及格啊……” 这话,是怀疑余夏还有作案手法。 沈珊珊张了张嘴,到底没说话。 这怀疑合情合理,实在让人找不出错处。 “赵老师,”余夏皱了下眉。 “这件事情,我想还是你们的家长来解决得好。”班主任明显不信,俨然觉得事情上升到另一个高度。 譬如说:道德。 作弊,就像是在竞技场上破坏规则,扰乱考场,给本来就岌岌可危的班风造成影响。 余夏五指紧握,咬着下唇,相当于判死刑的话让她有些烦躁起来。 又是请家长。 余向城来,然后再不分青红皂白扇她一耳光么? 这时,江宴朝班主任走去,率先开口,笃定道:“她没作弊,她不会干这种事。” 有一瞬间,余夏心潮像是划过几分热意。 那么坚定,丝毫未曾犹豫,好像理所当然的相信。 被那森冷又慵懒的眼神盯着,班主任脊梁有些毛毛的,像是被野狼给盯上了。 敢这么跟她横的也就江宴,偏偏她还横不过。 “余夏,不会作弊!”江宴重复了一次,目光笃定道。 “你们两个成绩那么差,平常150分的*语文试卷能考70分就不错了,这回你们的试卷……”赵洲舟举手,打断了自己的话,吸了口气道:“我先给你们改!” 由于时间冲出,两张试卷题目都做完了。 赵洲舟批改试卷很快,余夏分数108分,江宴分数99分。 不算高分,可也不算低分。 将近几十分的察觉,难以说服她。 那晃眼的分数,顿时变得刺眼。 “我可以证明。”余夏笃定道:“我们每次考试都有AB卷,我可以考B卷,现在就考!如果考过了100分,老师……” 她顿了下,咬了下下唇,掷地有声道:“你得给我道歉。” 就像那年被冤枉,赵洲舟是欠她一句道歉的。 “不够!”江宴上前一步,英俊的脸上带着桀骜与强硬。 班主任皱眉,心底有些烦躁:“不够?” 这帮熊孩子是觉得语文考100分很好考么? 是谁给的勇气?程斯年么。 “你得去播音室,跟全年级说,你冤枉了余夏。”江宴歪着头死死盯着她,一字一顿。 那语调,颇有些咄咄逼人。 在赵洲舟说“请家长”那个瞬间,脑海里涌动起某些不愉快的记忆。 “可以。”班主任吸了口气道:“如果她考不上,就得请家长。” 这,没什么好再商量的。 “可以。”江宴耸了耸肩,唇角露出满意的笑。 班主任吸了口气,从抽屉里拿了另一张备份的B卷递给余夏道:“你考这个。” 余夏拿试卷,暗暗松了口气。 班主任扯着试卷皱眉问道:“你是不是传答案给江宴了?” 第10章 10刺激 “风吹的。”余夏解释。 江宴无所谓耸了耸肩道:“我随便捡的,看字写得好看,准备拿回去照着练字。” 以前余夏传的那些纸条啊,橡皮擦壳儿,纸巾……他都一一留着,拿回家翻来看看,无聊的时候就练练字。 这,难道很怪么? “练字?”班主任皱眉,显然这个理由荒谬,不足以让人信服。 淮安小霸王练字,骗谁? “是。”江宴耸肩道。 班主任看了看纸巾上娟秀的字,“你回考场考试吧。” 对于江宴,她从一开始就只想赶紧将人打发走。 “不是说我作弊么?我重考。” 江宴伸手,依旧是玩世不恭的模样。 很明显,老赵懒得理他,将作弊锅给扣死了。要洗脱嫌疑,不能给余夏带来更多的麻烦。 赵洲舟没能撵走江宴,皱了皱眉道:“江宴……” “我不说谎。”江宴从她座位上扯过一张B卷,瞥了眼她道:“余夏,也没说谎。” 他们,都没有说谎的必要。 赵洲舟被他那笃定又诚实的眼神一看,心底跟堵了口什么似的。 没说谎? 难不成沈珊珊说谎?这就搞笑了。 央沈珊珊考试结束帮忙收拾东西,余夏拿着试卷自行在数学老师的工位上坐下写试卷。 江宴拿着试卷自觉离余夏远远的,拿着笔开始答题。 他记性极好,即便是过了好几年,面对题目就*像是有肌肉记忆似的,答案手到擒来,坐起来并不算太难。 只是看他想不想做而已。 * 学校语文考试铃声响起,正式考试结束后是午餐时间。 余秋秋没有先去食堂,她进了僻静的厕所给夏之荷播了个电话。 那边,夏之荷正跟一群富太太们聚会,正聊到兴头上,见是余秋秋也没避讳。 “喂,秋秋啊。” 相熟的太太听她喊了名字,顿时竖起耳朵。 攀比首饰,攀比金钱,攀比财产,攀比慈善,甚至连儿女的学业都能拿出来攀比,这几乎就成了她们的基本项目。 余秋秋,就像是夏之荷的炫耀的附带资本。 事实上,上流社会对教育极为重视,恨不得能培养成人中龙凤,更别说大多家族中抢夺继承人,没点墨水都抢不过别人。 在这一批小辈中,余秋秋无疑叫人频频侧目,有些的期末成绩单,各种各样的奖杯奖牌,展现出非常优秀的实力。 说不嫉妒余太有这样优秀的女儿,是假的。 稍微对比,就越发对自己儿女恨铁不成钢。 “要是我儿子能有余太女儿一半成绩我都谢天谢地了……” “哎,可不是么?上次我女儿说参加钢琴比赛,又是秋秋拿了头筹……” “那秋秋可是天才……” 太太们你一言我一语,酸溜溜的交流。 这边夏之荷手机里传来余夏慌张的声音:“妈妈,余夏今天在语文考试场上作弊。” 夏之荷愣了下道:“作弊?” 这字眼一出,太太们纷纷朝她望来,面面相觑了下,一脸莫名其妙。 “是啊,现在她都还在办公室,有可能要全校通报批评,可能要请家长……”余秋秋道。 夏之荷娇媚精致的妆容变了变,她皱了皱眉道:“你确定她作弊了?” 其实,在余秋秋说余夏作弊那一瞬间,她就自然而然相信了。 女人八卦是天生的,在场的阔太太们相互交换了个眼神,喝着茶压着议论的冲动。 谁作弊?余秋秋? 还是别的谁? 蹲在厕所的余秋秋生怕夏之荷不相信,添了把火道:“妈,是真的,我跟她一个考场,我从后面亲眼看到的。” 证据确凿,抵赖不掉。 昨晚被吓得狼狈,那么憋屈,她哪儿会这么简单放过余夏? 夏之荷听她亲眼所见,打消了疑虑,“好,我知道了。” “妈妈……”余秋秋还想说什么,电话就被挂断了。 阳伞下阔太太中,与夏之荷相熟的苏太太率先问:“余太,这谁作弊啊,都打电话到你这儿来了?” 好奇的目光落下来,夏之荷佯装惋惜叹息,愁眉苦脸道:“秋秋打电话说,夏夏作弊……我这……” 她说着,又是恨铁不成钢模样。 苏太太一惊,“哟”了一声,“那不是余先生的二女儿么?怎么会这么做?” 在余家,余秋秋的优秀有目共睹,余夏就成了对照版,像是所有不好的事情都能跟她扯上,太太们没存疑就相信了这说法。 “成绩*差也就罢了,作弊可就算坑蒙拐骗了,这可涉及到人格问题啊……” “余太,可不能纵容,孩子还是要好好教育。” “你平时就是太惯着她了,这样下去可怎么得了……” 一时之间,阔太太们的话题又转移到了教育问题上,像是要将教育经验悉数倾囊相授,夏之荷温柔的一个个应和,斯文又有礼。 她叹了口气道:“是我教得不好。” 以退为进的话,又引得阔太太们一阵唏嘘安慰。 过了会儿,夏之荷告辞,上了保时捷播了个电话给余向城,将事情跟余向城说了一遍,方才道:“老公,我觉得咱们得去一趟学校……” “是班主任打电话来么?”余向城被打断了回忆,颇为不悦。 夏之荷声音温柔,语调惆怅道:“是秋秋打电话跟我说的,夏夏现在还在办公室呢……” 余夏作弊暴露,余向城在教训余夏时,她顺手求情,雪中送炭,相当于变相讨好了余夏,又让余向城对余夏升起的那点歉疚给压下去。 一箭双雕,何乐而不为。 余向城蹙眉,没说话。 “老公,你忙的话,那我去学校吧。”夏之荷试探。 撬动那句“余夏不用她管”,看来也用不着废多少工夫。 余夏,很快又会回到她手里。 余向城就算不去,余夏作弊一事坐实,恐怕回家也没她好脸色看。 会议室里,余向城挂断电话脸色阴沉。 不少参与开会的高管都朝他望过来,试探问:“董事长……” “散会。”余向城站起身来。 “余董,开发北城区那块地皮……明天盛世那边就要来人洽谈了啊……”秘书好心提醒道。 余向城顿了下,“推迟吧。” 他站起身来,朝门外走去。 ——是啊,我被你推下楼,然后我在医院躺了三天……爸爸,这个,你也不知道吧? 质问声一下下敲着他,那声音像是针刺一样落在他眼睛里。 他看着余夏冷淡的眉眼,才终于发现她与景娴相似的地方,一样清冷,又隐忍,像是什么都埋在肚子里。 其实,余夏跟景娴生得不太像,倒是余秋秋更像景娴一些。 余夏张扬又聒噪,糊涂事又做了一堆。但景娴温婉又安静,无论做什么都优秀,在钢琴上造诣颇深,曾经前往维也纳进行过演出。 景娴在手术台上拼了命保住余夏,撒手人寰。 从余夏出生开始,他只抱过她两次。 她呱呱坠地,扯开嗓子哭泣,那时候他眼睁睁看着妻子咽了最后一口气,然后他每次看她,脑子里满满都是景娴离世的模样。 在她学走路时,他又抱过她一次。 娇弱精致的孩子在他怀里时,扯开嗓子哭了起来。 对余夏,他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她。 无法用父亲,也无法用仇人。 昨晚事情历历在目,将余夏交到夏之荷手中,他并不放心,再者作弊是大事,要处理也该他处理。 与此同时,淮安高中论坛里一条帖子被顶上了热点*。 由于考完了语文,中午闲暇时间很长,回复的楼层堆积起来,不一会儿就有几百层楼。 #震惊!十六班班长抓获本班作弊同窗,江宴和余夏或被学校记过处分# 1L:RT!事故发生在十考试,都是十六班的,抓包的是班长沈珊珊,作案的吊尾车学渣江宴,从犯余夏,这一波操作666! 2L:余夏不是余秋秋便宜妹妹么?学渣中的战斗机啊! 3L:记过处分没跑了,小灭绝也太牛逼了!自己班的都搞! 4L:我更好奇他们作弊考了多少分? …… 12L:我们江哥不可能干这么没水准的事儿! 13L:成绩差就算了,还作弊,没品! 14L:作弊死全家,谢谢! 15L:干啥啥不行,连作弊都被抓,搞鸡毛啊! …… 吃瓜群众越来越多,甚至不少人纷纷猜测江宴和余夏作弊出来的成绩,这楼层越盖越高,后续开始挖掘余夏和江宴的黑料,瓜一个接着一个,让人应接不暇。 254L:跟你们说,余夏跟余秋秋不是亲姐妹……她们爸爸二婚的,带了个拖油瓶。 255L:yooooo!难怪,跟余秋秋一点不像。 256L:难怪一点也不像是豪门出身的小姐,像从煤堆里挖出来的。 267L:余秋秋那气质,确实很千金小姐。 …… 余秋秋无意中翻到帖子上那句“余秋秋那气质确实很千金小姐”,心情愉悦,飘飘然不能自已。 这感觉,就好像她是真正的余家大小姐。 余夏,才是那个多余的人。 * B卷约莫做了一个小时,余夏又花了二十分钟写作文。 检查了两遍后确定完答案,时间已经是十二点。 这时候赵洲舟在改分发下来的语文试卷了,余夏起身将试卷交给赵洲舟道:“可以了。” “你确定答案了么?”赵洲舟例行询问。 “确定。” 第11章 11学霸 赵洲舟翻出答案批改B卷,第一面错了好几道题,刷刷刷扣掉六分,并不算多。她正惊讶之余,紧接着几篇阅读题解答改下来,答案几乎都在采分点上,扣了五分,而作文通篇读下来没硬伤,扣了六分。 其他散落的地方口了些小分数,她越改越惊讶,算了两遍分数扣完分数,才心脏砰砰砰的在总分栏打了129分。 这回,望着129的分数,她震惊不已。 余夏B卷考试,全程都是她在监考,江宴又被丢到后面去了,连点交流都没有。 想作弊,没机会。 那么,这就只能是她的真实水平。 可是,明明之前余夏成绩就半死不活,在年级上吊尾车。 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129分?”班主任念出了声,瞪着眼不敢置信。 十六班,除了沈珊珊时常拿125+的高分,还没出过第二个人。 有那么瞬间,她都觉得眼睛花了。 这话惊动了同办公室还在改试卷的几名老师,纷纷朝这边看来,相熟的十六班数学*老师凑过来看上面鲜红的“129”,震惊的望了望余夏:“老赵,余夏语文这么好,你没跟我说过啊!” 十六班数学除却沈珊珊外,没一个能看,这语文竟然还第二个高分。 这偏科偏得数学老师心肌梗塞。 余夏郑重重复了一遍,目光灼灼看着班主任:“老师,我没有作弊。” “老赵,她在我桌子上考的,能作弊就怪了!”数学老师拿着语文试卷,瞥了眼赵洲舟道:“作弊,语文作弊能作出129么?” 很明显,不能。 十六班典型的问题班级,名声极差。能出个120都是奇迹,偏偏这位差1分就130分。 陆陆续续围上来的老师啧啧称奇,纷纷赞同数学老师的话。 “B卷难度高很多,那你A卷怎么才考100多?”赵洲舟百思不得其解。 余夏顿了下,淡淡道:“我说了,老师会信么?” “你说。”班主任太阳穴突突突直跳。 余夏咬了下下唇道:“我在控分,不想考太高,今天做得太快,就没注意……” 事实上,语文月考试卷并不难,做A卷时她前面做得太快,等做后面时才意识到成绩太过突出,极有可能遭遇异样的眼光。 被怀疑作弊。 不必要的麻烦,还是避免得好。 但B卷不一样,她必须严阵以待,拿出最好的实力,务求做到最好。 “控分?”班主任蹙眉,“你不想考高分?” “不想。” “为什么?高分不好么?” 余夏深深吸了一口气道:“老师,如果我考了高分,会怎么样?” “你成绩好,我可能会考虑让你当我的课代表,安排一些事情,就像沈珊珊那样啊……” “所以,我才控分啊。”余夏望着赵洲舟道:“我只是,不想太忙。” 这理由,该足以说服她了。 班主任一时语塞,望着余夏像是完全不认识她似的。 嫌忙,所以……控分? 旁边几个老师啧啧称奇,也算是活久见,望着那刺目的“129”不免揶揄起来。 “老赵,你看看你把沈珊珊使唤得,语文有个好苗子你都不知道。” “得了,这作弊是不能了!” “谁作弊能作出129来啊!” “……” 办公室闲聊的时,坐在食堂里正吃饭的顾凉,这时候恰巧翻到论坛,也点进了热火朝天的帖子,翻到后面在八卦余秋秋和余夏的关系。 “顾姐!这楼怎么回事儿?!”坐在姜可人也翻着手机,率先怒了。 她猛然坐起来将手机往餐桌上一扔,冲一张桌上的小姐妹们愤愤不平,指着屏幕上刺目的“余夏就是个拖油瓶”那层楼道:“夏夏要是真作弊就算了!这他妈余秋秋算个什么鬼?” “碰瓷的。”顾凉冷笑了声。 “我们就这么看着?”旁边反应过来的姐妹皱眉问。 “看着?”顾凉勾唇一笑,在发帖栏开始输入字眼,漫不经心道:“他们敢碰瓷,当我们是吃素的么?不就是键盘侠么?谁不*会啊!” 再怎么样,姐妹还是姐妹。 平时闹闹脾气,关键时候难不成真扔在地上不管? 余家那挡子事儿,她们这群小姐妹清清楚楚,就差都再扣一遍细节了。 紧接着,马甲为“送你一首凉凉”发了一条帖子,很快跑到了论坛第二的位子,占据了“hot”。 #豪门吃瓜:余家谁才是正牌千金,谁才是拖油瓶# 1L:隔壁帖子瞎嚷嚷余家的人物关系,今天鄙人就好心给诸位科普科普。 2L:余家当家的,娶的第一任【原配】妻子叫景娴,在十多年前是娱乐圈的大美人,钢琴造诣非常高,可惜生下难产离世。生下的孩子叫余夏,请不要搞错了。余夏十二岁的时候,余秋秋的妈妈改嫁给余家当家,二婚,这里标注一下:余秋秋是拖油瓶。 3L:[景娴.jpg] 4L:现在不管余夏作弊没作弊,余秋秋跟余家当家没关系就没关系,不用铺天盖地来洗白。 5L:余秋秋拖油瓶。 6L:余夏真千金,跟拖油瓶有个屁关系! 7L:脑子不好使,不知道查查百度百科么?隔壁的来,唠嗑唠嗑! …… 澄清科普贴将隔壁那群吃瓜群众给引了过来,将信将疑的条件下,群众查询事情真相后又开始另一轮骂战,又开始将两人进行了对比。 35L:我到底吃瓜吃到了什么瓜?余秋秋是……哎……不过也不容易了。 36L:余秋秋至少成绩好,甩余夏几十条街吧! 37L:不是余家正统千金,品学兼优,说是校花也不为过…… 38L:不就是学习好么?有什么了不起的?! 39L:余夏那么优秀的基因,努力上进了害怕考不过她? …… 125L:余秋秋女神,摆脱你们别随便拉踩! 126L:女神,我看你家女神是粪坑里的吧! 127L:成绩好能当饭吃?成绩好能继承余家?醒醒吧!脑子别再瓦特了! …… 这条帖子渐渐发展成为□□味十足的战斗贴,支持余秋秋纷纷维护,无非是品学兼优,样样优秀,维护余夏的小姐妹们气炸,噼里啪啦回帖,恨不能将人撕得天昏地暗。 身处漩涡的余秋秋在食堂里还在嫌弃鸡腿难吃,翻着前面一条帖子心情良好,等退出来后看到那条“豪门吃瓜”贴,心底一凉,倒吸了口冷气。 一点开看到帖子上事无巨细介绍,就像是将她给扒光了扔在大街上似的。 她越翻越心惊,特别是那句“不就是学习好么?有什么了不起的?!”,一阵阵心肌梗塞。 那些铺天盖地的脏话骂得狠,像是一下下扇她耳光似的。 骂骂咧咧的帖子除外,还有些支持她的,喊她女神的,这才不至于当场晕过去。 幸好,撇开“拖油瓶”,她还是品学兼优的好学生。 这些人,懂什么! 越看越难受,余秋秋下意识去拿牛奶时,牛奶一测,悉数倒在她身上,将她校服胸口*全部弄湿了。 “啊!”她终于猛然坐起来尖叫了声。 这时候,食堂里四面八方的视线朝她落过来,有些眼神里像是带着几分嘲讽与怜悯。 余秋秋被那些眼神刺了下,有一瞬间透不过气来。 校服也不擦了,饭也不吃了,快步朝食堂外面走去。 在余秋秋灰溜溜跑出食堂抓狂的时候,办公室里的老师逐渐接受了“控分”这个解释。 “这样,你也别控分了,该多少就多少!”班主任震惊完后就是激动,语重心长道:“咱们不玩儿那些虚的。” 129!十六班能有几个129! 这就好像在一群只能考10分的学渣里,突然跑出个人考了100分。 这种感觉,真他妈赤鸡。 余夏淡淡道:“好。” “那……”班主任斟酌了一下,见老师们都散得差不多了,小声道:“以后别给江宴传答案,他要是敢欺负你,你跟我说。” 余夏皱眉,又转回了“从犯”一事。 这事儿,怎么解释? “说什么呢?” 头顶传来颇为不悦的声音,B卷拍在赵洲舟办公桌上。 江宴勾唇,吹了下额前的发,桀骜道:“我还用得着余夏给我答案?” 这话,听着蛮讥讽的。 怎么听,怎么刺耳。 赵洲舟不耐的看了他一眼,“你等我改!” 事实上,江宴作弊这事儿她压根不放在心上了。 反正,问题学生一大堆问题,多一件作弊也没什么大不了。 甚至,她有理由相信,江宴胁迫余夏作案。 就在余夏踟蹰时,赵洲舟觉得心脏又一次受到了一万点的伤害,觉得快透不过气来了。 由于改过一次,这回她改得很快,甚至改了一遍又重新检查了一遍,就连作文都再读了一遍。 “132分。”赵洲舟愣愣的看着打出来的成绩。 内心比坐过山车还刺激。 现在,成绩好的为了避开她的班级职务,都……控分了? 十六班,到底还有多少隐藏的学霸! 江宴在室内声音故意拔高了一个度,望着赵洲舟眯着眼笑道:“是啊!老师,你说我一个132分,怎么抄一个成绩比我差的呢?” 刚散去的老师耳朵一尖,听到这话纷纷侧目,朝赵洲舟望去。 什么意思? 132分? 谁考的? 第12章 12垫底 江家出过IQ192的天才江肃,江宴的智商并不低。 教育学上说:学生的个体主观能动性是其身心发展的动力。 当人们充满热情去做某件时,就像是阿基米德的杠杆,拥有翘起地球的可能性。 江宴的最初的支点是余夏,被她热爱生活的态度所感染。 余夏念书是什么模样呢? 上课认真,成绩再差不抄作业,百思不得其解会抓头发或转笔。偏偏全班皆学渣,沈珊珊坐在前排,能问的额机会少之又少。 从垫底学渣到一班学霸,没人比江宴更清楚余夏付出了多少。 他想帮她解题,也想变成沈珊珊那样,让她主动再亲近他一些。认真时,他*记忆里很好,许多东西融会贯通,几乎没废什么力气。 但偏偏,余夏又不来找他。 高二月考时,试卷背面右下角印刷上了“余夏喜欢江宴”的字样,由此余夏被拉到办公室训诫。 江宴被拉到办公室询问,他不说谎,将询问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甚至警告班主任“别管”这事儿。 那天,余夏从办公室出来眼圈红红的,是哭过的模样。 如果说少女落泪曾似阳光一样照射进他心里,那么那次的泪水,将他心底大片大片的原则给灼烧殆尽。 像是一滴墨滴入水中,水中污浊,无法恢复原貌。 流言蜚语、以讹传讹,在全校扩散,江宴名声在外,下令禁言试卷一事,可全校统共两千多人,他没法通通禁掉。 且,从那以后,余夏再也没跟他说过一句话。 冷战之下,他失去了所有把握主动权道歉的机会。唯有考试那点伪装作弊手段,方能有片刻的交流。 所以,他每次控分都在余夏上一次成绩左右。 刷高分这种操作,江宴前世就干过。他太明白在学校由谁控制主导权,流言蜚语需要谁去主导方向。 在学校,老师拥有绝对的权威,与无可撼动的地位。 至少,在话语权上是。 所以,他得尽量让老师们去信服,去见证,然后通过他们的口去洗刷余夏身上的污点。 十六班夏令营时玩过真心话大冒险,沈珊珊扭动啤酒瓶指向余夏时,沈珊珊问:“余夏,你喜欢什么样的男生?” 少年少女们,聚集在一起总对这些八卦感兴趣。 沈珊珊又是一根筋,做事风风火火,对于试卷上印刷笔记“余夏喜欢江宴”持有求证态度,故有此一问。 十六班玩游戏拿明知故问的眼神瞅沈珊珊,闹着换问题,认为显而易见。 江宴坐在不远处竖起耳朵也认为:这答案,显而易见。 然后,余夏笑了笑,从善如流道:“我喜欢程斯年那样,成绩好的。” 同窗们哗然惊奇,将信将疑,追问:“江宴呢?” 余夏笑着摇头,神色淡淡的。 程斯年,对全校女生而言就是个遥远的梦,仰慕又敬佩。 反而,让人觉得平淡又可信。 像是一颗启明星一下子坠落在地上,像是一只坠落到了海底深层,又冷又暗。 那一瞬间,他遗落了世界上最亮的一颗星星。 程斯年,年级第一。 即便是后来江家IQ192的天才江肃来淮安拼成绩,也只能屈居第二。 与江宴桀骜霸道不同,程斯年彬彬有礼,浑身充斥着文人的书卷气,儒雅斯文,是很容易让女孩子喜欢上的模样。 江宴见过程斯年,在十六班教室。 高二期末考试结束那天,日渐西沉,黄昏晕染得天边火红,橘红色的光透过窗户落了教室。 余夏端正的坐在课椅上,望着黑板报,将一把剪刀递给站在她后面的程斯年,说:“谢谢。” “你不喜欢长发么?”程斯年拿着剪刀*犹豫了一下问。 余夏双手揪着裙摆,咬着下唇道:“我……不想再被欺负了。” “欺负?”程斯年狐疑问一下。 余夏轻声“嗯”了下,笑了下:“不想被扯头发了。” 程斯年了然,拉起余夏一束长长的头发,剪掉了一段,礼节性询问:“留这么长,可以么?” “可以。”余夏弯唇笑了下,眼睛里像是有光。 江宴站在门口,可始终没法踏进去半步,他单手扣着门框,喉咙里要说的话被碾碎得干干净净。 坐在教室里的余夏望着黑板报,眼眶湿润流泪,没有动手去擦。 程斯年安静的将她的头发剪短,只到脖子的位置,并且温柔的将剪的长发重新扎了起来,整整齐齐给了余夏。 “谢谢。”余夏摸着长发,没再落泪。 程斯年从后面揉了揉她的头,轻轻笑道:“没事啊,以后到了一班,我罩你啊。” 江宴拉回思绪,办公室里的老师还在讨论那张132分的试卷,啧啧称奇。他笑了下,递给余夏个安心的眼神。 余夏从132分打出来时不比老师们震惊少,她微微蹙眉,五指渐渐紧握。 这时候,江宴的成绩就这么好了么? “我没作弊。”江宴冲赵洲舟,神色淡淡道。 赵洲舟揉了揉额角,将板上钉钉的结果重复了一遍:“你没作弊。” 谁作弊,语文能考132分? 江宴满意。 这回,作弊的事儿算彻底洗刷完了。 “扣扣扣——” 正在此时,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 众人朝门口望去,站在门口穿着个西装革履精神矍铄的中年男人,他眼神极快扫了下穿着夏季校服的余夏,眉宇几不可查的皱了皱。 “余先生,是找余夏么?”赵洲舟有些莫名其妙。 余夏微微蹙眉,低低喊了声:“爸爸。” 这时候,他来这里做什么? “老公,你等等我……”走廊上传来似黄鹂鸟的娇嗔声,紧接着穿着旗袍踩着高跟鞋的女人才骤然出现在门口。 班主任皱了皱眉,“余太太……” 她,还没请家长啊?! 难不成是为了她差点诬陷余夏作弊一事,先行兴师问罪? 她瞟了一眼余夏,敏感的察觉事情似乎有一丝丝不对劲。 数学老师也认出门口的夫妻两,以为赵洲舟还专程请了家长,不好留下看热闹,跟周围老师交换了下眼神散了,批改试卷的批改试卷,吃饭的吃饭。 余向城脸上不怒也带几分威仪,他走进办公室先礼节性道:“赵老师,给你添麻烦了。” “什么麻烦?”赵洲舟没搞清楚。 不得不说,余向城纵横商场带着无意中都带着几分压迫感,但是她见过的家长多了去了,该骂的还不是骂,难听的话说得要多少有多少。 没她错处,理直气壮。 “赵老师,”夏之荷懊悔,叹了口气道:“我们都听说了,余夏作弊这事儿是不对,我们当父母的也有责任,希望你能考虑考虑余夏未来,不要给她处分*才是……” 辅一看见余夏还站在班主任跟前挨训,她就知道事情赶巧了。 赵洲舟皱了皱眉,“处分?谁告诉你们余夏作弊的?” “余秋秋,我大女儿,当时也在考室,说看见余夏作弊,这才……”夏之荷叹了口气,“赵老师,是我们管教得不好,才出这种事情。” 她忏悔得积极极了,表情诚恳,像是恨不得替余夏受过。 偏偏又暗戳戳扣给余夏“作弊”的帽子,提上品学兼优的余秋秋以验证言辞的准确性。 江宴微微蹙眉,脸色冷了两分。 又是余秋秋。 倒是余夏神色淡淡,并不惊讶。 赵洲舟倒是记得“余秋秋”这号人,在年级上算赫赫有名,品学兼优的校花。 她沉吟了下,安抚道:“其实,余夏也不会处分,你们别紧张。” 夏之荷一脸愁容道:“赵老师,孩子成绩是差,不给处分真的非常感谢,以后我们会好好教育的,一定好好配合老师……” 余向城脸色沉了沉,对那句“不给处分”倏然觉得刺耳。 余家,该承担责任就承担责任,哪里还有免除处分的说法? 班主任连连点头,笑道:“谢谢,不过二位还是看过试卷再说吧。” 她将余夏刚才考的B卷递给余向城,脸色严肃了点道:“余先生,平时有检查过余夏的试卷么?” 试卷上端有刺目的129分,余向城蹙眉,抬头道:“没有。” 瞥见成绩,夏之荷心底不免有些瞧不上余夏,即便是作弊,那也得拿个合理的分数。 难怪,被抓包。 “余先生和余太太,好像家长会都没有来过……”赵洲舟也不想打击二位家长的热情,偏偏职业病犯了,得翻翻旧账。 夏之荷被问得顿了下,尴尬道:“不好意思,我去一班参加秋秋的家长会了……” 余向城不知怎的,尴尬,可又被问得难得踟蹰。 这是,在杀伐果断的商场上从来没有。 “余先生,余太太,余夏的学习成绩怎么样,你们的真的清楚么?”赵洲舟被129分震惊得怀疑教师生涯,不得不问问家长。 怎么能教育孩子,为了不帮老师做事就控分? 余向城不语。 夏之荷犹豫了下,叹了口气道:“余夏成绩差。” “差到什么程度?”赵洲舟皱眉,继续问。 夏之荷道:“年级垫底。” 就那种成绩,她要是真踏进十六班开家长会,才是真丢脸。 哪儿像去一班,老师时常拿余秋秋作为标杆,敲打其余同窗。 赵洲舟算是明白了,这对父母,一个不管,一个不问,太阳穴突突突跳了起来。 “这张试卷,余夏多少分?”她指了指余向城拿着的试卷问夏之荷。 夏之荷惆怅道:“129分。” 班主任难得愉悦的耸了耸肩:“对啊,129分,这是年级垫底的成绩么?” 第13章 13通告(大改) 沈珊珊,人称小灭绝。 赵洲舟,人称灭绝师太。 十六班除了江宴,哪个没挨过她收*拾,教育起不负责任的家长也从不客气,奈何十六班就是烂泥扶不上墙。 不待夏之荷说话,赵洲舟肃容道:“129分,没作弊,我亲自监考,她做了八十多分钟。” 夏之荷吸了口气,瞪着眼睛,有些笑不出来道:“不可能啊,夏夏她成绩……” “没作弊。”赵洲舟十指交叉,笑道:“还是,余太和余先生根本不知道,余夏语文成绩就非常优秀?” 这质问声,砸得夏之荷将那句“不知道”塞回了肚子里,心底掀起一股浪。 非常优秀? 这种词竟然出现在余夏身上。 她的成绩向来扑在水里,捞一捞都捞不起来。 怎么……可能? 然而,老师的话具有公信力。 隐藏的权威,与公正。 打消疑虑,就连嫌疑都洗脱得一干二净。 余向城下意识望向余夏,见她抿唇垂眸,手指揪着校服裙摆,像是被夸奖了有些羞涩。 那句“余先生根本不知道”像是在质问他到底知道什么? 这是第一次,他被批评指责不负责任。 这么看来,夏之荷不止在零用钱和生活上对余夏耍手段,对余夏的学习又一问三不知,张口笃定作弊。 一叶蔽目。 余夏不是他印象中的余夏,那余秋秋呢? “余先生,这学期结束马上要分班了,这对于余夏来说非常重要,不管过去你知不知道,但也请仔细对待高考这件事情,”赵洲舟语重心长道:“高考,不是孩子一个人的战场,你们作为父母也该多关心关心孩子的心理健康。当父母,也不能光看着成绩好的那位。” 似余夏这种重组家庭,她见过不少。 余秋秋是年级的标杆,被宠爱得有恃无恐。不被关心在意的余夏,就得做跟余秋秋相反的事情来刺激长辈,以博得关爱。 这当口,赵洲舟又把余夏控分的事给脑补了缺爱的理由,暗自唏嘘。 余向城怔了怔,淡淡的“嗯”了一声,应声道:“好。” 余夏微微蹙眉,有些不自在。 从小学开家长会,老师勒令家长必须到,偏偏她座位上空荡荡的,她害怕又委屈,站在教室外莫名掉眼泪。 随着时间推移,年复一年缺席的家长会,她跟顾凉一群小姐妹瞎混后,就没那么难受了。 在夏之荷来余家第一年,为她开过一次家长会,那时她已经是老师眼里的问题学生。 班主任逮到夏之荷,当着全班点名进行了反面教材教育。 然后,再也没为她开过家长会。 而这,是余向城第一次为她来学校。 对余夏而言,这感觉新奇。 赵洲舟是班主任,又是语文老师,最是能说会道。 打发江宴和余夏去吃饭,留下余向城和夏之荷,足足批评教育了半个小时。 夏之荷想插话打断忏悔都没机会,脸色越变越难看,她踩着高跟鞋脚都站酸了,也没见赵洲舟丢把椅子给她。 活像是宫斗剧里,被刻意罚站的嫔妃。 “扣扣扣——”办公室门被敲响。* 一行人朝声源处望去,就见监考老师一脸便秘,尴尬了半晌冲夏之荷道:“请问,是余秋秋的父母么?” “是。”夏之荷雍容一笑,“我是她妈妈,这位是我先生。” “得了,张老师,我们班那两小兔崽子没作弊,别吵吵个没完。”赵洲舟扬扬手冲监考老师豪爽道:“这正跟家长交流呢。” 张老师干干一笑,连连道:“那就好。” “张老师辛苦辛苦。”夏之荷叹了口气,“都是孩子们给你添麻烦了。” “跟余夏倒没关系,只是沈珊珊举报完余夏,觉得要找证据,就专门找我翻监控,我们本来以为监控都坏了,没想到后面还有个监控,”张老师尴尬了一瞬,没瞧赵洲舟,反而望向夏之荷道:“沈珊珊那小姑娘又是个认死理的,翻着翻着就看到你们家余秋秋打小抄,走的时候还扔在垃圾桶……” 说道后面,夏之荷脸色蓦然变了,一阵红一阵白,脸上的笑意彻底垮了下来。 余向城蹙眉,面上凝重。 “这是小姑娘在垃圾桶里找到的证据。”张老师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条递给余向城,“一班班主任中午也没吃饭,把这之前的监控都翻了出来,我想,你们还是等跟班主任交流交流吧。” 言尽于此,余秋秋作弊恐怕时板上钉钉的了。 “走吧。”余向城面沉如水,瞥了眼目光躲闪的夏之荷道:“看看是怎么回事。” “老公……”夏之荷抿了抿唇,五指渐渐握紧,颇有些不甘。 怎么会这样?事情发展完全超出她的预期,甚至直接打乱她的布局。 余夏几不可查的蹙了蹙眉,在她印象中余秋秋不像是会做这种事的人。 可一想到在小屋中放火的凶手,她倏然觉得余秋秋似乎与《豪门宠爱》的白莲花女主相去甚远。 但很快,她又相信了余秋秋作弊一事。这得牵扯到她前世高考那日,余夏踌躇满志上了考场,等下午回来后才知道余秋秋竟然进了医院洗胃,据说是吃了剂量不小的安眠药所致。 在余秋秋晚间喝的牛奶中,有药物残留。 偏偏在余夏房间里,女佣打扫房间时找到了几粒安眠药。条条线索都指向她,彼时她开始怀疑《豪门宠爱》世界法则里是不是有一条自动修复剧情,以至于发生了跟《豪门宠爱》原文余夏下药阻挠余秋秋的相似事件。 一顶帽子扣下来后,余夏脑子里乱糟糟的,充满对这个世界的疑惑。 余向城把她的录取通知书撕成了两半,索性让她跟余秋秋复读一年,可余夏那时早不是任由捏扁搓圆的人,捡起录取通知书第一次与他对峙。 “我余夏没做过的事情就是没做过!她余秋秋怎么睡死过去,怎么没参加高考与我无关,别什么乱七八糟的罪都给扣!我恶心!”余夏一字一顿说得铿锵有力。 吵架,来得猝不及防。 就像是一场酝酿过的暴风雨,表面平*静,一旦掀开内里,便爆发出所有积聚的力量。 那些积聚的委屈、怨怼、愤怒一一脱口而出,余夏像是被戳破了的气球,根本不给余向城一点机会,声音逐一拔高,声嘶力竭:“我是你女儿么?你相信过我么?你有哪怕关心过我一丝一毫么?是,我妈是我害死的,你不喜欢我!你当初干嘛让她把我生下来!要是知道是这样,我妈还不如不生我,让我死了算了!” “啪——” 余向城眼睛赤红,一耳光扇在她脸上。 四目相对,余夏氤氲在眼眶里的泪水滚落,她吸了口气,捏着录取通知书蹬蹬瞪的上了楼。 也是在那天夜里,她轻装简行,拖着收拾好的行李跳上了公交车,不知怎的在公交车上哭了许久。赵翩翩找到她时已经是凌晨三点,她坐在公园里望着不远处的喷泉。 赵翩翩冲过来一把将她抱住,眼眶红红的:“你干嘛啊你!你吓死我了!他让我好好照顾你的,你要是出事他回来会骂死我的!” “谁让你照顾我啊?我爸还打电话让你照顾我啊?”余夏拍了拍她的背,摁住她肩膀,见她眼睛在路灯映照下红得跟兔子似的,打趣笑道:“你爸在呢!谁敢骂死你啊。” “你……”赵翩翩抿了抿唇,抹了把眼泪道:“没人敢骂,没人敢骂。我以为你……” “以为什么?” “没什么。” 后来,余夏在大学学校附近找了个公寓住下,赵翩翩也不知怎的,那段时间拉着她报了好一些奇奇怪怪的班,骑马、拳击、射箭、美术、钢琴、游泳……活像是要将她培养的十项全能。 而余秋秋,复读一年后也没考上北大清华,挂靠在一流的影视学院,随后很快在夏之荷的规划下进入娱乐圈打拼,渐渐占据一席之地。 赵翩翩当年不死心,硬生生扒出来余秋秋的高考成绩,时不时拿出来嘲笑一顿。 “502分,学霸!夏夏,她可真丢咱们学校学霸的脸,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502分,在淮安只算普通水平,连前一百名都挤不进去。余秋秋每每说起高考成绩,总有人说起当年模拟考试的记录,甚至暗怪没能第一次考,第二次水平失常。 那时余夏不以为然,现在却恍然大悟了些许。 “早点吃饭吧。”快跨出办公室的余向城停下脚步,微微蹙眉转过头冲赵洲舟道:“别让孩子们饿着了。” 赵洲舟摆了摆手,打发江宴和余夏去吃饭。 余夏怔了怔,心底泛起一股莫名的暖意。 辅一进食堂,坐在角落里的沈珊珊就朝她挥了挥手:“这里这里!” 赵翩翩大咧咧走过来拉着她过去,惊魂甫定道:“你可吓死我了!” “?”余夏被摁着坐下。 沈珊珊尴尬咳了一声,递了杯饮料给她:“不好意思,我这人一根筋,你别放在心上!以茶代酒,以茶代酒,我冤枉你,我的错我的错!” 小灭绝耿*直,该认错就认错,她眨了眨眼睛愧疚道:“不过,你姐真作弊,我是真没想到!” 余夏被她逗乐了,点了点头道:“谢谢班长。” 这谢谢,指的是给她打饭。 “吃饭吃饭!”赵翩翩催促道,“再不吃,一会儿就午休了。” 就在余夏吃饭的当口,学校广播响了起来,是浑厚又带着几分沧桑感的女音。 【大家好,午休快乐】 【我是十六班班主任,由于我班出现了乌龙被抓作弊事件,经过我深入调查,十考室余夏和江宴均不具备作弊的可能性,秉持公正态度,不希望诸位不要捕风捉影以讹传讹。特此公告。】 话音刚落,另一个有些沙哑的男音响了起来。 【另外,十考试调监控时,发现有作弊同学余秋秋,情节严重,将予以通告批评处分。望同学们引以为戒,考出水平。】 而此时,淮安学校的论坛早就炸了,网友就像是余家瓜田里到处乱窜得碴,一会儿一个瓜砸下来,啃得不亦乐乎。一条帖子又被标上“hot”爬上顶端,很快冲过讨论余夏和余秋秋谁是真千金的帖子。 #真假作弊案始末:假学霸假千金强凹人设翻车,控分真学霸双杀跌破眼球# 1L:不披马甲!我是沈珊珊!我是十六班班长沈珊珊!我来描述一下事情始末。 首先,作为16班班长我绝不会姑息养奸,那就是害了他们,但我没想到竟然抓出了我们班两个学霸,我此时此刻心情依旧不能平复。 当时情况不明,我只看到江宴捡纸条就上报了,随后我们班主任亲自监考,两人隔了一个班那么远!考B卷,那个B卷难度,五星级难度,谁考谁扣脑门! 结果余夏考了129分,江宴考了132分。 他们当学渣的理由,竟然是不给十六班当班干部!!! 下面放试卷。 2L:[余夏.jpg][江宴.jpg] 3L:作为班长我以为我很了解我们班的同窗,没想到现实给了我一记狠狠的耳光。 考试的时候,我也害怕冤枉他们,因为余夏说她没作弊,我就跟监考老师拿监控,监控不好调,因为有些监控坏了,然后翻监控的时候就找到这么一段视频。 [余秋秋作弊.AVI] 随后,我找到了一班班主任反映情况,她又抽调了以前的监控查看,发现余秋秋考试时以上情况不是一次两次,这才请了家长讨论。年级主任商量后,觉得情节严重,通报批评。 PS:我不是故意的。 4L:我去!132!这真是江宴的卷子!我曹!逆袭学霸了! 5L:余夏这分数NB,可余秋秋这每次搞什么?!监考老师不管得么? 6L:呵呵,LS你逗我么?监考老师有十只眼睛么?想作弊还不有八百种不被发现得办法?再说了,学校不统一口径说监控坏得么?谁想得到监控竟然还有个是好的!? 7L:女神光环O*VER。 8L:这楼乱七八糟说的什么!余秋秋根本不可能做这种事情,那绝对是拍摄角度问题! …… 58L:假千金假学霸,这撕得也是牛逼,那些洗地的,滤镜是厚到糊脸了是不是!? 59L:不过说真的,江宴干嘛捡余夏的纸条啊? …… 第14章 14诗语 四月,阳光明媚,空气凉爽。 午餐过后,按照午自习规定时间,学生们都回了各自班级复习,以备考下午的生物和英语。 十六班一如既往说话有之,玩儿手机有之,八卦有之,自觉看书复习的少之又少。 小灭绝被叫去统计语文成绩,轮值班长按照规定坐在上面,无聊的翻着书,懒洋洋也不管下头吵吵嚷嚷的人。 余夏翻着高二生物书,拿笔争分夺秒看着上面的知识点,对知识点进行了些许标注。 然而没过几分钟,就有女生凑过来问余夏是怎么拿129分的,这话题一扯,周围的女生就凑过来围住余夏。 “余夏,你怎么考上129分,都快赶上沈珊珊了!你别不是背着我们偷偷刷题吧!” “对对对!是不是报了补习班,快跟我们说说!” “就是就是,不过余秋秋不是成绩挺好的么?怎么作弊,我听说她都被你爸妈给接回家了,校方是说让她回家反省?” “嗨,余夏你还不知道吧,余秋秋被班主任拉着考了语文备用的B卷,分数只有102分,考数学也才考了104分,这跟平时她的成绩差得远了去了。这水分,也真是刚刚的了。” “她跟我没关系。”余夏被扰了,微微蹙眉,翻了页生物书淡淡道:“我也只是运气好。” 这句话又爆发了一小轮讨论,挤在余夏周围,愣是让她没法再翻一页。 “运气好,运气好能考129分?” “B卷哪儿有那么好考啊,再说了,我们可连A卷都考不上90分啊……” “对啊对啊,你努力努力,说不定能超过沈珊珊……” “……” 翘着腿坐在后排的长发女生被饶了清净,烦躁道:“不久考了个129么?有什么值得骄傲的!” 赵翩翩率先不乐意了,冲她吐了吐舌头道:“容诗语,关你屁事!你就酸吧!” 余夏微微蹙眉,抬头望了一眼容诗语,抿了抿唇,拉着赵翩翩不想让她再多言。 容诗语不屑的睨了眼余夏,被她假装努力的模样给逗笑了,轻蔑道:“我可没那闲工夫。” “说白了就是不敢考嘛。”赵翩翩嫌弃道。 余夏又拉了她一下,不想双方争吵。 “余夏,你考得再好有什么用?你爸多看你一眼么?”容诗语言语带刺,单手撑着头冷冷道:“你就算门门成绩年级第一,你爸还不是把你当仇人看!想学余秋秋凹学霸啊,小心迟早翻车!” “容诗语……”余夏张了张嘴,见她盛气凌人的模样,可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刺猬,竖起尖刺时,是不会管别人是否受*伤的。 教室里吵嚷,半点没自习的模样,江宴瞥见围着余夏叽叽喳喳的女生,脸色冷了三分。 “江哥,你这是要走学霸路线啊!”旁边有男生打趣道。 江宴站起身来,面无表情朝讲台走去,冲偷偷看漫画的轮值班长抬了抬下巴。 轮值班长被吓得心脏砰砰乱跳,不知哪儿得罪小霸王,战战兢兢拿着漫画书一溜烟跑回座位。 “安静——” 江宴双手撑在讲台上,低斥了声,眼神冷冷的。 强烈的压迫感,和富有穿透力的声音瞬间扫掉了麻雀声。 学生们纷纷望向他,容诗语恶毒的话塞在喉咙里没敢说出来,全班半点声音不敢发,生怕惹怒了小霸王。 紧接着,学生们就见江宴慢条斯理,拿起粉笔在黑板上用正楷写下:复习生物、英语。 全班学生:??? 江宴将粉笔放在粉笔盒里,笑得强硬又霸道:“从今天开始,上课,我不要听到半点杂音。” 全班学生:您是吃错药还是学习上瘾了? “现在,”江宴冷了脸,“不想复习的,我直接扔出去。” 这班风,也难怪余夏竭尽全力要去一班。 吵得他耳朵疼。 全班同学面面相觑,哀嚎都只能扭曲下面容,瞅见江宴在讲台前坐下,俨然是要当轮值班长的架势,在见他眼神冷冰冰扫过来,学生们迫于淫威回到座位,拿出多年不拿的生物书。 在继沈珊珊收作业让他们痛心疾首后。 摁头复习的江宴,成了第二号让他们痛心疾首的人物。 江哥,您还是不学习的时候比较可爱。 教室消音,围上来的女生退散。 容诗语讥诮的睨了一眼余夏,余夏转头时恰好看到,她抿了抿唇,按捺下纷繁的心思。 与顾凉一样,容诗语也是小团体中的一员,几人关系好得能换一件衣服穿。 是以,容诗语太了解她的弱点,知道刀该往胸口哪儿扎才准确。 容诗语脱离小团体,与她们所有人脱不了干系。 与余夏家世背景不一样,顾凉等人都是普通家庭的孩子,容诗语的情况就更特殊了。 她爸爸早年因杀人罪被捕入狱,母亲在街上卖小吃,勉强支撑起容诗语念高中,她还不得不在分配到十六班的情况下争取拿奖学金。 十六班成绩万年老二,年级前三十。 事情起因是一群小姐妹在街上遇到容诗语妈妈,一听说是好友,她妈妈热情的拿小吃款待了一群小姐妹。 长辈喜欢聊聊家长里短的事,被问容诗语爸爸的事儿,她妈妈也没瞒着,就一五一十说了出来。 小姐妹们都保证不会乱说。 谁料,没过一周,校园里就流传起容诗语父亲是杀人犯的事情。 流言蜚语包裹下,容诗语被同学们拿有色眼镜对待,就好像容诗语以后也要进监狱,也会是个杀人犯似的。有些下流点的男生瞧见容诗语出言不逊,由于经常跟顾凉混在一起,她就被当成了不良少女。 事情爆发的三天*后,容诗语再也受不了诸多压力,跟余夏等人决裂。 容诗语脾气很好,温柔有礼,善解人意,又会安慰人,从不发火。可那天在小树林里,骂余夏等人泄露了消息,转身决绝抛开,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此后,她没再跟任何人成为朋友。 上学放学,形单影只,脸上的温柔消失殆尽,变得冷冽又阴沉,让人不太敢靠近。 然而,顾凉查了许久,愣是没把始作俑者查出来。 于是,第一时间知晓容诗语背景的人,悉数被摁在了耻辱柱上。凑巧余夏跟容诗语同班,朝夕相处,容诗语自然将所有的敌意矛头都指向她。 余夏不知不觉在生物书上写了“容诗语”三个字,心里有些怅怅然。 就在这时,十六班教室门被敲响了。 “扣扣扣——” 西装革履的陌生男人站在教室门口,谦逊有礼道:“打扰一下,我找余夏。” 江宴眉头几不可查蹙了蹙,“什么事?” 全班齐刷刷朝门口望去,好奇的望着他。 余夏愣了下,站起身来,“我是,有什么事?” 这男人五官清秀,可她不认识。 “我是你爸爸的助理,听说余夏小姐衣服脏了,”陌生男人含着职业微笑,举了举手里的精致的白色袋子道:“专程让我送衣服过来。” 第15章 15破镜 全班齐刷刷朝余夏望去,又意味深长的望了望容诗语,耸肩,亦或是眼神交流起来。 容诗语捏着笔紧了紧,脸色难看的低头看生物书,那些落在她身上视线里含着嘲讽与讥诮。 呵,有什么了不起的? “董事长忙着开会,不知道学校规章制度,买了春季和夏季校服,也有常服,买了两套裙子……”助理微笑,“看余夏小姐喜欢那套。” “他买的?”颜楚有些不确定,微微蹙眉。 在办公室,原来爸爸注意到了啊。 助理笑道:“董事长亲自买的。” 余夏沉吟了片刻,接过袋子:“谢谢。” 四月天,穿着夏季校服坐在教室里冷飕飕的,她确实需要衣服避寒。 心底,渐渐蔓延过一丝暖意。 坐在座位上的赵翩翩戳了戳容诗语的胳膊,待她抬头,专程张嘴无声道:“亲自买的。” 容诗语烦躁的冲她翻了个白眼,打掉她的手,转过头翻生物书。 不就是送衣服么?有什么大不了。 眼尖的学生早就瞧见袋子上的GUCCI标志,纷纷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这叫不关心?这叫是根草?靴靴,我也想当这么一根草来着。 在全班进行眼神交流大会时,余夏很快去厕所将衣服给换好了校服。 袋子的常服是GUCCI摆在店里的新款,她没穿,思忖了下寄放在班主任办公室。 重回教室复习,鉴于江宴当轮值班长,午自习鸦雀无声复习,复习进展倒是快了很多。 复习得差不多,余夏瞧着还有二十分钟,拢了拢衣服,趴在桌子上睡了。 江宴心不在焉翻着生物书,见余夏睡*觉,见四周明亮刺眼,慢吞吞下了讲台,全班以为他终于坚持不住了,就见他拿粉笔在黑板上写了一行字:睡觉。 全班:您想睡觉,还得拉上咱们全班? 紧接着,在同窗们炯炯有神的目光下,江宴把窗户一扇扇给关了,床帘都给拉上了,就连前后门都细心的关上了。 路过后排时兄弟问江宴:“江哥,真睡啊?” 江宴冷飕飕睨了他一眼,对于他出声不满。 兄弟被他充满杀意的眼神一吓,顿时封口。 然后,全班趴在桌子上进行诡异的午睡。 余夏趴在桌子上,很快陷入水面,进入梦乡。 她又梦见二十三岁那年,令她失明的那场车祸,风朗气晴,阳光明媚。 “砰——” “轰轰——” 保时捷被冲撞来的货车撞翻,天旋地转下,余夏脑子昏昏沉沉趴在地上,汽油味和血腥味弥漫开了,视线模糊。 “阿夏。” “阿夏!” 有人,穿着白蓝相间的淮安校服冲过来,慌张的喊着她的名字。 身体被人从车里捞出来,横抱在怀里,她昂着头想看清楚那人的容貌,可越想看,视线就越来越模糊。 唇边,有个名字亟待脱口而出,可又像是记不清似的。 那个人,是谁? 谁,叫她“阿夏”呢? “叮铃铃——” 午休结束的铃声响了起来,余夏被吵醒,急急喘了几口气,额头冒了一层细细密密的冷汗。 教室里同学们收拾东西前往各自考场,余夏连忙拿好考试工具回了十考场,在饮水机前接了好几杯白开水,才让意识清醒不少。 考完生物和英语已是下午五点半,余夏收拾东西准备离开,容诗语一甩书包扛在肩膀上,瞪了她一眼踹了张凳子才离开教室。 余夏耸了耸肩,转头就见容诗语手机落在了课椅上。 她捡起来,慌忙整理了下东西就循着走廊跑去,透过楼梯看见容诗语被几个男生给堵住了,容诗语不悦想绕道走,那几个男生就调整位置,愣是将人给挡住了。 堵容诗语的男生叫陆建,高三年级垫底学渣,仗着家里有钱不学无术,纠集了几个男生成天鬼混,瞅见容诗语生得漂亮就做了不少恶心的事儿。 表白,没诚意还言辞轻佻,活像容诗语要倒贴他似的。 送花,一百多玫瑰花塞在容诗语的运动储物柜里,害的容诗语花粉过敏浑身起疹子。害的容诗语被班主任叫到办公室教育了一番。 偏偏陆建班主任脱手不管,任凭年级闹得沸沸扬扬。 顾凉拉着小姐妹警告陆建,反被陆建将军,不敢轻易招惹。 后来,年级流出容父事件,容诗语又跟小姐妹们决裂,陆建就更不将容诗语放在眼里,时不时堵她,起码的尊重都没有,甚至还扔过钱在容诗语身上。 更过分的是,陆建带着一群兄弟跑到容妈摊子上闹食物不干净,逼容诗语就范。 这时候,明明是容诗语最需要帮助的时候,她又靠她最近。 偏*偏她那时在烦恼如何讨好余秋秋,如何应付江宴,哪儿会注意到容诗语被人逼成什么样儿。 甚至,就连容诗语冲她发出的求救信号都没注意到。 余夏心脏急急跳了跳,急忙出了教学楼找人,又不见人影子,在四周慌张找了找,发现容诗语被陆建几人拉到了小树林,像是在说着什么。 她深深吸了口气,瞥见旁边的板砖,拿了一块塞在书包里。 郁郁葱葱的榕树下,容诗语捏着书包带子被扔在树旁,她瞥了眼陆建,脸色难看道:“我不会答应你的。” “一千块,陪我们喝喝酒,有什么啊?”陆建双手插在裤兜里,吊儿郎当,眼神在容诗语身上逡巡了下。 旁边的几个男生闻言嘻嘻笑了几声,纷纷附和,眼神落在女生身上,像是要将人给剥光透视似的,充斥着不屑轻蔑,以及不尊重。 “做梦!”容诗语瞪着陆建,咬着牙道:“陆建,别再去我妈的摊子上闹事,我不会放过你的!” 她不疾不徐,一字一顿,眼神里露出几丝恨意。 这群人,太过分了,处处打扰她还不够,竟然还去羞辱她妈妈。 为此,她甚至想过退学转学,可妈妈根本无法支付起她转学的学费,家里又指望她能考上大学改善家庭生活条件。 陆建像是看囊中之物似的瞧着容诗语,嗤笑道:“也可以啊,不想我去你妈摊子上闹事,那简单啊!就随叫随到啊,配我们喝喝酒啊。” 容诗语五指渐渐握紧,死死瞪着陆建,气不打一处来。 论油嘴滑舌,论瞎掰,论颠三倒四,自然比不过陆建这群不学无术的。 榕树下围堵容诗语的几个不良少年循循善诱,纷纷劝解。 “诗语,你那么防备做什么?陆哥又不是不给你钱是不是?” “一次一千块,都抵得上你妈妈卖多少小吃了。” “你都不帮帮你妈妈补贴点家用么?你舍得你妈妈这么辛苦?” “……” 在他们嘴里,都快将陆建给吹成散财拯救世人的善人,她要是不答应就是不识抬举,就是不孝。 容诗语脸色愈发难看,咬着唇,气得额头上青筋都快冒出来了,掌心被指甲潜入,疼得厉害。 “我要回家了。”她懒得理会这群聋子,转头挑了个空隙欲闯出去。 熟料才走了两三步就被人拽住手臂,重新拉了回来,容诗语怒斥道:“你们做什么!?信不信我报警,你们限制我人身自由权!” “我等着你报警啊,等你报警完了,你妈妈那个摊子,估计也是不想要了。”陆建啧啧了两声,似乎有些可惜,眯着眼睛道:“容诗语,我没那么多耐心,差不多就得了!” 不过是杀人犯的女儿,抬价抬得他都厌烦了。 “混蛋!”容诗语气得浑身发抖。 就在一群人要将她拉走时,不远处传来一声清脆动听的声音,愣是阻碍住了男生们的脚步。 “容诗语!容诗语!你干嘛呢!老师*让你去办公室统计成绩呢!” 容诗语惊慌失措间,就见余夏一阵小跑,气喘吁吁的冲过来。 “你们干嘛呢?”余夏灿然笑道。 将书包里的书本全部清空扔在树下,里头就一块板砖,她提在手里,以防动手。 “没什么。”容诗语没好气的挣脱男生的手,那男生却僵僵的不肯放开。 她倏然笑了下,提醒道:“没听到我班主任让我去统计成绩么?” 心脏砰砰砰跳得厉害,此时此刻她生怕余夏丢下她离开,甚至希冀余夏能多留一会儿。 “哎呀,你快点啦!”余夏催促,冲上去拉住容诗语的手道:“不然一会儿统计到天黑了!” 当温热的手握住她手时,容诗语愣了一下,她奋力挣脱了男生的手,烦躁的瞪了陆建一群人一眼道:“没见我同学都催了么?烦死了!” “你们干嘛?再不放手,一会儿老师就要下来找我了!”余夏皱眉催道。 那想再抓容诗语的几个男生没敢再上前,毕竟办公室进了恐怕就得请家长了。 余夏抓着容诗语扯着往教学楼跑,边跑边熟络的模样道:“快点,再不快点,沈珊珊要骂人了!” 容诗语脚下不慢,“嗯嗯”了两句,抓着余夏的手心脏跳得飞快,恨不得快点离开是非之地。 等跑到教学楼,眼见陆建那群人没追上来,余夏单手撑着墙气喘吁吁,容诗语也没好到哪儿去。 等喘完气,容诗语抿了抿唇别扭道:“谢谢。” 成绩,一早就被沈珊珊统计得差不多了,哪儿需要她啊。 余夏说谎时,语速要比平常快上一些。 “容诗语,我没有……”余夏喘着气,转头目光灼灼望着她道:“我没有告诉过任何人那件事。” 容诗语愣了下,垂眸将书包慢条斯理背上,“哦”了一声,转身朝校门走去。 如果陆建,让她陷入风口浪尖,那么那件事就直接将她给推到在地上,像是永远只能生活在污泥里似的,而陆建不断在提醒着她这件事情。 她决裂,只是不能接受放心交付的后背,被人捅了一刀。 不是余夏,也是别的人。 朋友,她不再需要那种东西。 “容诗语!”余夏又喊了一声。 容诗语头也不回,只这次伸出右手摆了摆,像是在说“再见。” 依旧疏远。 依旧决裂。 但,破镜,余夏总会重新拼凑的。 那是,少年时,对她最好的女孩子,在她被欺负时,伸手将她从满是泥泞的地上拉起来,给了她最温柔的安慰。 那是,陪伴孤独多年的她一起成长的女孩。 如果,容诗语未来注定要跟余秋秋撞上成为炮灰,那她也不介意先收拾了余秋秋。 眼看到嘴的鸭子就飞了,陆建脸色难看的望着拉着手离开的容诗语和余夏。 “陆哥,还等么?”旁边的男生问。 陆建哼了声,“等个屁!” “对啊,等什么,这都几点了,我们去外面吃点东西吧。”有人提议道。 陆建冷笑*了声,“吃个屁!容诗语落单,现在余夏都跑出来了,顾凉恐怕来得也就不远了!” “不会吧,刚才余夏不就是冲上来叫容诗语去改统计成绩么?” 陆建瞥了说话人一眼,“又不是住校生,班主任统计个屁成绩!” 他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低斥了声“烦”。 这话,就让兄弟们不乐意了,摆明了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不禁辩驳道:“陆哥,你怕什么?顾凉而已,还不是随便捏扁搓圆!” 再者,顾凉也不是没找过他们麻烦,还不是被他们给欺负得死死的,敢怒不敢言,最后不得乖乖认输。 陆建暗暗思忖,麻烦是麻烦了点,倒也不是不能对付。 众人见他烦躁,生怕这位少爷生气,纷纷安抚起来。 “再说了,容诗语跟她那群姐妹不早就决裂了么?身边也没朋友,刚才余夏说不定就真只是来找她统计成绩。” “是啊,你能让她决裂一次,就算她们真又和好了,你不是还能让他们决裂两次?” “容诗语,反正是追得不得劲,你要不换个也行……” 这话一说,陆建瞥了他一眼,用一种看傻子的眼神看他道:“谁说我追她了?” 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 得不到的,宁愿催而毁之。 得不到的,就要想方设法得到,再抛弃掉。 有些人,不喜欢喜欢被人踩在脚下,不想让喜欢变得廉价,就宁愿将对方踩在脚下,让对方变得廉价。 甚至让对方变成糟粕,以彰显自身的矜贵,骄傲,优秀。 第16章 16预支 凉风习习,天边染上层层叠叠的火烧云。 余夏回家,辅一进门就瞧见余秋秋跪在客厅地板里,肩膀不时抽抽,用手背揩了揩眼睛,不时抽噎着:“我真的没有,爸爸我真的错了……” 似是察觉背后有脚步声,余秋秋转头泪眼朦胧道:“夏夏,你跟爸爸说,我真的没作弊……我我真的……” 这状况让余夏蹙了蹙眉,她从裤袋里掏出纸巾递给她:“擦擦吧。” 余秋秋哽咽着接过纸巾,以为余夏相信了她的话,呜咽道:“一定是沈珊珊想陷害我,夏夏,爸爸现在不想理我,我……我还要跪一晚上……” “那就跪啊。”余夏将书包递给迎上前来的女佣,没怎么看她。 余秋秋抿唇,泫然欲泣,委屈道:“可我已经跪了四个小时了,要跪到明天,我……” “爸爸说的,都是对得。这是姐姐你以前跟我说的,”余夏扯了抹笑,眼底却波澜不惊道:“不过,姐姐你要是成绩不好,也不用藏着掖着,就像你说的,我也可以给你补习的。作弊,确实就不该。年级一二三四,没什么可稀罕的!” 膈应人的话一出,余秋秋愣了下,眼眶里的泪都忘记流,徒然生出一种心肌梗塞之感。 谁要她帮她补习?就凭她那半吊子,也配帮她补习? 几斤几两,也不掂量掂量!她今天完全是马失前*蹄,谁知道备用B卷竟那么难,害她考的成绩都没办法说服老师。 “夏夏,你回来了啊。”楼梯上有人穿着拖鞋“哒哒哒”缓缓下楼,声音温柔又风轻云淡,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过似的。 余夏抬眸见夏之荷一举一动依旧雍容,丝毫不见狼狈之色,笑道:“是啊。” 夏之荷上前,挽住她的胳膊将人拉到沙发落座,握着她的手和蔼可亲道:“妈妈今天想了想,以前却是不够关心你。零花钱的事情是我做得欠妥当,昨晚我已经从账户上给你打了两百万,这件事情是妈妈做得不好,我以后会多注意的。” “好。”余夏微微一笑,倒没急着挣脱她的手。 钱,本来就是余家的,不收白不收。 夏之荷微愕,倒没想到余夏接受的这么快,还以为小丫头要再闹一顿,不过两百万对余夏而言不是小数目,世面见得少就易心动,收买得也快。 这么一想,她又有些瞧不上余夏。 “夏夏,秋秋做没作弊我不知道,但是你是她妹妹,你难道也不相信她么?”她语重心长,叹了口气道:“一段模模糊糊的视频,你爸爸看都没看完就相信了,现在他已经听不进我的话了。你帮妈妈多劝劝你爸爸,不然你姐姐……可怎么办啊?” “可是……”余夏皱眉,挣脱她的手似是有些为难。 没想到,夏之荷动作还挺快。 “夏夏,就当妈妈求你。”夏之荷忧愁道。 余夏赌气一般,抱着胸别过脸道:“我恨不得她被赶出去呢!” “夏夏!”夏之荷见她小脾气上来,嗔怪道:“她怎么说都是你姐姐。” 余夏面无表情的瞥了一眼余秋秋,不悦道:“对啊,她是我姐姐,跟朋友们喝下午茶都是几万几万的喝,去哪儿都众星拱月。” “那妈妈以后带你去。”夏之荷算品出味儿来,合着是嫉妒。 她见余夏面色沉沉,懒得理她的模样,笑道:“以后都带你去。” “那要是我去,也得多打扮打扮,我身上连像样的首饰都没有,”余夏转过身来,轻咬下唇道:“我想要我妈妈留下的首饰。” 这,才是她真正的目的。 母亲景娴在嫁给余向城时,是珠宝行业翘楚景家女儿,出嫁时嫁妆中有不少价值不菲的珠宝首饰。家里的这些东西,该是被夏之荷保管的。 夏之荷愣了一下,没想到喂不饱她,一来就狮子大开口。 “可你还小,那些东西太贵重了……”她语重心长道:“弄丢了就不好了。” “那我上楼去了。”余夏捻了捻散落得头发别在耳边,“明天考数学,我还没复习好。” 语罢,她便朝楼梯走。 夏之荷没想到她翻脸翻得这么快,不想那两百万砸出去薄来的局面彻底被几句话摔碎,咬了咬牙笑道:“那些首饰本来就是你的,当然是要给你的。”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不过是几块破石头,比起重新控制余夏算得*了什么? “是么?”余夏停下脚步,目光灼灼望着她,难得笑道:“那我现在就想看。” 看,要。 “瞧你着急的。”夏之荷语调嗔怪,脸上笑意盎然,心里却为了那些破石头暗暗滴血。 余夏坐在沙发上,双腿交叠,手指有节奏得敲击着膝盖。 不远处跪在地上额头冒汗的余秋秋背都打不直,勉强东倒西歪跪着,她时不时望一眼余夏,又抬头望望楼上,希望夏之荷能快点把东西拿下来。 没过一会儿,夏之荷拿着个精致的小箱子下楼,言笑晏晏将小箱子塞在余夏手里道:“你看看。” 余夏拿钥匙打开箱子,“咔嚓”一声里面就显露出里面精致的大小盒子。她慢条斯理,像是欣赏艺术品似的一件件细细观赏把玩,末了茶几上铺满了盒子。 余秋秋双手撑在膝盖上,咬着唇恨不得催促她快点,膝盖疼得要死。 “我去跟爸爸说说看。”余夏将首饰重新整理好放在箱子里,索性提着箱子朝楼上走,安抚性冲夏之荷笑道:“可能,爸爸就是在气头上。” 余秋秋这才松了口气,夏之荷睨了她一眼,颇有些恨铁不成钢。 余夏一上了楼,脸上的笑意就彻底垮了下去。 待余夏敲了书房的门进去后,没过一会儿,管家就从里面出来笑眯眯将余秋秋扶了起来,安抚道:“先生已经不生气了,让你好好休息。” 余秋秋松了口气,心知余向城气消了,过几天再做点好吃得哄哄他开心就行。 半个多小时候后,余夏从书房出来,吩咐女佣将饭端到房间后就回房了,等洗完澡出来,书包里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呜呜呜——” “呜呜呜——” 震动声络绎不绝,她掏出手机,看着屏幕上显示的“狗屎”两个字,忍不住笑了声。 这支手机是容诗语的,狗屎恐怕在她眼里也就真是狗屎了。 接通电话,余夏唇角微勾,“喂。” “容诗语,我命令你马上给老子滚过来!”陆建醉醺醺的声音传过来,他打了个酒隔,哈哈疯狂笑了几声,“你就是老子捏在手里的蚂蚁……” 余夏面色淡淡,将手机开了扩音,顺带开了录音,扔在一边,闲闲的梳了梳湿漉漉的头发。 被这种男生喜欢,容诗语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你以为有人会帮你?谁会跟杀人犯的女儿做朋友?做梦!!” 余夏淡淡的“嗯”了一声,并不打断他。 在酒吧里玩的兄弟们,见陆建喝醉了还不忘记跟容诗语打电话,调笑了两句。 “嗨,陆哥,你喝醉了,别玩手机了……” “咱们再干一个……” 陆建挥开他们递过来的酒,迷迷瞪瞪的笑了下,轻嗤了声冲手机道:“你那群小姐妹,哪个瞧得起你?” 余夏擦着头发,眼神冷冷的看着泛着荧光的手机,“是么?” “余夏是有钱人,她只要不玩儿了就随便飞了,她把你当乌合之众,当你垃圾…*…” 余夏没急着看书挂断电话,甚至非常有耐心的听着陆建一句句口出狂言,眼底压着暗流。 也不知过了多久,陆建醉醺醺说了最后一句话:“我能让你们决裂一次,就能让你们决裂两次!你等着……” 紧接着,电话陷入了长久的嘈杂。 余夏微微蹙眉,播了录音反复听了最后一句话。 什么是决裂一次,就能决裂两次? 与此同时,混在酒吧醉成一滩烂泥的陆建被几个兄弟给架着,姿态狼狈的簇拥着离开酒吧。 酒吧台上这时候上来个画着烟熏妆的女人,褐色头发被烫成波浪卷,穿着小背心,黑色皮甲哭,像是搞摇滚的。她抱着吉他在舞台上坐了下来,拨动着其他琴弦开始唱歌。 【世界,一片灰暗】 【有想过,你描述过的永恒】 【刺破灰暗,一时一时,又一时一时】 【我期待的破晓,明天还会不会来】 【哦——】 …… 【你穿梭时空,你走过时光,一遍遍遇尖我】 【oho你的出现是个秘密,我的爱情也是个秘密】 【如果你再来,请带走我】 没能搭上一把手的兄弟跟在后面,听到歌手下意识转头朝舞台上看去,当白色聚光灯打在那女孩脸上,他总觉得有些眼熟,可那张脸上涂抹了太多化学颜料,以至于他一时之间没能认出来。 “走了走了。” 走出酒吧的兄弟在催促,他匆匆忙忙跟了上去。 灯红酒绿,依旧嘈杂的酒吧里,舞台上的少女又唱了几首歌,也有不少客人点歌的,这一唱就唱了十首。 等少女下台,接连喝了半瓶矿泉水缓解嗓子的不舒服。 “小语,这是那边那位客人送你的鸡尾酒。”穿着燕尾服斯文的服务生递给少女一杯颜色艳丽的液体。 容诗语又喝了一口矿泉水,拿起鸡尾酒状似抿了一口,然后装作被呛了呛,满脸歉意道:“哇,你替我谢谢他啊。” 容妈的生意这学期愈发不好做,时常被城管赶,房租水电,还有催债的,她不得不想办法补贴下家用。 找家教的瞧着她是高二学生,不太愿意将孩子托付给她。没人介绍的情况下,凑巧这间酒吧招歌手,她壮着胆子试了试,没想到就应聘上了。 所幸身份证上容妈填写时多报了一岁,不算非法聘用。 酒吧里人员混杂,那些请喝酒的客人算是对她表示好感,推拒反而不好,可她警惕性高不敢喝任何人递过来的饮料,装作抿了口被呛就谢邀了。 服务生笑了笑,“路上注意安全。” 容诗语道谢后去后台换了衣服卸妆,从后门背着书包骑着自行车离开。 后街的道路就算没下雨也总是弥漫着湿淋淋和垃圾腐臭的味道,路灯相隔有些远,有些路灯年久失修,滋滋滋一闪一闪,有的则彻底罢工,黑了长长的百来米路。 每每骑着自行车穿梭在黑暗里,容诗语心脏就砰砰乱跳,紧张又有点害怕。 生怕,黑暗里*会出现陌生的呼吸。 她在考虑,是不是该买手电了。 这时候,她一般会低声哼着歌,以消解浑身的紧张。 等回到家换了鞋子进门,容妈还在厨房忙碌,听到声音转头问:“回来啦?听说最近考试了?” 容诗语边穿鞋子边冲她笑了下,“对,月考考试,过几天成绩就下来了。” “你们补习班好久没催学费了……”容妈在厨房里的声音忽大忽小,有些瓮声瓮气的。 她愁了愁,继续炒菜道:“你问一下,需要多少,我凑一凑……” 容诗语将书包放好,抓着书包手指紧了紧,心底有些心虚,低声道:“哦,最近老师没催,可能是还没结算吧。” 两个月前,陆建付钱缴费补习班后,她跟补习班进行了金额结算就没再去过了。 由于补习班时间缘故,恰好将酒吧驻唱的时间给圆了过去。 在容诗语准备吃放时,另一边余夏在播放了几遍陆建的录音后,隐隐察觉容诗语跟她们决裂一事似乎跟陆建脱不了关系。 这么想着,拿手机跟顾凉播了个电话。 “喂?余夏?” 余夏咬了下下唇,“我跟江宴表白确实失败了。” 顾凉在沙发上葛优瘫看韩剧,没想到余夏会这么直截了当,嗤笑了声问:“想哭么?” “不想。” “那你想干嘛?” 余夏不买关子,道:“不是说我表白失败,你要请客,一群人出去玩儿么?” 顾凉摸了摸干瘪的钱包,里面掉出一元硬币,“我没说请客啊!” 余夏敲定时间道:“周六吧。” “啊?” “学校见面。” 顾凉被掐断了电话,垂死病中惊坐起,冲不远处看报纸的顾爸道:“爸,我要预支零花钱!” 顾爸瞥了她一眼:“你把三个月的零花钱都预支完了。” “我想预支第四个月的!” 顾爸:“小兔崽子!我还想帮你预支下月考成绩年级前三十呢。” 顾凉:“……” 第17章 17争锋 周五时,月考成绩逐一发放,年级成绩在公布栏张贴。 理科成绩进行了折合计算,余夏语文按照B卷成绩计算后,数学考了112分,英语135分,理综225分,总分601分。 对于临时抱佛脚考出的分数,余夏还算满意。 毕竟,她连高一年级的书还没复习完,高二年级许多搭轨道的知识点还没深入理解,所幸在失明时给人临时当过一段时间翻译,英语对她来说反而小菜一碟。 在十六班成绩向来呈现出两极分化,江宴、沈珊珊、容诗语、余夏、赵翩翩成绩依次排名,愣是挤进了年级前五十,同窗们因上次作弊乌龙见识了江宴和余夏的实力,倒也并不意外。 赵洲舟专程拿一节课总结了月考,逮住江宴和余夏,夸奖的话似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又扯到一分耕耘一分收获,进行了一顿鸡汤浇灌。 “江宴这次能考669分,进年级第八,大家一定要好好向他学习。” 赵翩翩*暗戳戳的凑过去跟余夏小声道:“你说班主任乐呵着,会不会闪了腰啊……” 她话音刚落,赵洲舟下讲台一个踩空,狠狠朝地上摔了下去,前排男生连忙将人给拉起来,赵洲舟疼得“撕”的一声,“别、别动……” 她维持着一个姿势,揉了揉腰,龇牙咧嘴道:“闪、闪腰了……” 这时候,有人干咳提醒了一句:“赵老师,是刚才赵翩翩那个乌鸦嘴说你乐呵着闪腰!” 被突然点名,赵翩翩连忙站起来,委屈道:“老师,你可不能冤枉我,你以前说的,人的主观意志是不能决定客观事物的存在!我是主观上说了这么一句,但是你客观上闪腰,跟我真的没关系!” 就在赵翩翩准备好一套唯物主义理论辩驳时,全班齐刷刷的望向她,反而叫她把话给咽回肚子。 “赵、翩、翩!”赵洲舟被搀扶着,抬头尽量和蔼可亲笑道:“下次不要随便诅咒老师。” 然后,她就被人搀扶着去了医务室,沈珊珊上台继续讲板绘剩下的内容。 余夏望着赵洲舟背影渐行渐远,僵硬的望了望一脸无辜的赵翩翩。 “我真没想到赵老师会踩空……”赵翩翩抓了抓头,有些懵懂。 天上一口大锅扣下来,砸得她晕乎乎的。 班主任踩空闪腰,跟她没关系啊。 沈珊珊让她坐下,斟酌了下道:“赵翩翩吗,下次少说点坏话。” 赵翩翩缩了缩脖子,焉了巴登噘着嘴道:“哦。” 真的跟我没关系啊。 余夏单手撑着下巴,望了望赵翩翩,手指无意识的转着铅笔。 十六班魔兽级别人物,赵翩翩,外号赵乌鸦。 出了名的乌鸦嘴,好的不灵坏的灵,全班除了江宴,无人敢招惹,甚至没人敢说她半句坏话,生怕她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这事儿得从赵翩翩阴差阳错进十六班开始说起,她行事大大咧咧,待人没防备,又生得傻白甜模样。首次考试遭受人生滑铁卢,班上男生调笑了两句,赵翩翩翘着嘴愤愤不平说:“讨厌死了!我恭祝你下次考试年级垫底,吃饭没盐,泡方便面没调料包,出门被车撞,上厕所便秘,挤不上公交车……” 为此,赵翩翩还折断了一根铅笔。 那位被骂的仁兄翻了白眼,当她傻子。 然后,第二天大中午姗姗来迟进了教室,被赵洲舟训了整整一个中午。 那位仁兄回家吃饭菜里没盐,被自行车撞受了轻伤,上厕所便秘了两三个小时,早上没一辆公交为他停留,愣是步行到了学校。 后来,月考他成功年级倒数第一。 事情巧合重复量太高,就不是巧合,发展成了必然。 在无人敢得罪赵乌鸦的情况下,诡异的成了团宠。 “这次学校的文化祭分为展示作品,参赛作品分为画作和手工,在下周五之前交给我就可以了,获得前六名的会得到丰厚的奖金。然后是报名参加节目,在我这里登记保命,学*生会会在下周三到周五进行节目筛选,筛选过了的,最少可以得到优秀奖,在文化祭当天表演的十六组节目,学校会选出前六名,不同程度奖金不同。” 沈珊珊瞅了眼活动提案,语速尽量说得慢一些道:“然后是运动会,积极报名,如果名额不够,我会直接进行制定。” 全班顿时鬼哭狼嚎起来,男生女生不同程度的唉声叹气。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状况下,少数人运动项目还过得去,多数人是运动废柴,跑几下都要跟林妹妹似的喘气。 “我不想参加啊!” “怎么又这样啊!去年我丢铅球,丢脸死了,根本不知道怎么丢……” “800米跑才可怕好不好,差点没弄死我!” “接力赛,还有接力赛,哪儿有时间练习啊!” “……” 此起彼伏的质疑声响起来,沈珊珊眨了眨眼睛,非常端庄贤淑道:“那你们是要指定了?” “不!” “不要!” “不指定!” “……” 反抗声响起来,沈珊珊脸顿时垮了下来,拿戒尺敲了敲桌子,全班顿时安静下来,“那就来报名!第一组先上来。” 赵翩翩又扯了扯余夏的校服,打了个眼色道:“余夏,咱们报名参加文化祭吧,去表演表演节目,第一名有一万块奖励呢!就算是混优秀奖,那也有两百,咱两凑凑,去说相声。” 余夏“噗嗤”一声笑了下,“我觉得说双簧过的几率大点。” “好好好!”赵翩翩点头如捣蒜,眼珠子一转,打了个响指道:“要不,咱们也画幅画,说不定误打误撞就拿到了奖金呢?” 排队报名参加项目,赵翩翩拿过沈珊珊的笔一挥,就把跳高跳远800米跑给报了,顺带报了娱乐项目。 等余夏填表时,就见沈珊珊和容诗语报名弹唱后,赵翩翩和余夏报双簧。 余夏:“……?” * 午休时,风透过窗户吹拂进教室。 外面树木枝桠微微晃动,沙沙作响,弥漫着花草的香气。 余夏上楼梯时凑巧撞见陆建插着裤兜吊儿郎当的下楼,四目相对,陆建唇角微勾,单脚踩在旁边的墙壁上,歪着头没说话。 被阻拦了去路,余夏皱眉不悦道:“你挡住我了。” “你也挡住我了啊。”陆建嗤笑了声,话中有话。 余夏绕道,又被旁边的男生给堵了。 楼梯上,几个男生顿时像是肉墙一样隔断了楼梯的通行。 “你想做什么?”她蹙眉。 “没什么,就是想跟你说说话啊。”陆建嬉皮笑脸,耸了耸肩道:“要不换个地方也行啊。” 像余夏这种柔弱的女生,随便恐吓两句,就会离容诗语远远的。 余夏望着他,手指渐渐握紧,几个高大男生居高临下的压迫感压得她心脏砰砰砰直跳。 可下一瞬间,她倏然意识到:她不是十七岁的余夏,她身体里住着的是二十五岁的余夏。 成熟,面对过无数困难的余夏。 “没空。”余夏冷淡道。* 然后她朝前踏上阶梯,丝毫不将人放在眼里。 陆建还待再拦她,余夏扫了男生们一眼:“这里没有摄像头。” 男生们流里流气,没放在心上:“那又怎么样?” “我可以尖叫,说你们要推我下楼梯。”余夏盯着堵在跟前的男生,面上风轻云淡:“你可以试试啊。” 对面男生望了眼陆建,陆建笑了声,“谁信你?” “老师,会信好学生,凑巧,我现在成绩好。”余夏露出个笑,有些锋利。 陆建脸色有点难看,递了个眼神,几个男生顿时给余夏让了一条道。 余夏不疾不徐上了楼梯,懒得回头理陆建一群人议论,还没回教室远远就见午休打扫卫生的容诗语,拿拖把在拖门口的地,透明的窗户上扫了粘腻的奶茶,窗体上到处流淌。 容诗语看了她一眼,别过脸继续拖地,没理她。 “陆建弄的?”余夏唇角甚至快笑了起来,眼底蕴含着几丝怒意。 可以啊,连十六班都敢惹。 容诗语没搭理她。 余夏提起容诗语清理拖把的桶,里面还有大半桶污水,面无表情朝走廊另一头走去,在瞥见刚出教学楼的陆建一群人,提水直直朝楼下几个人泼了上去。 然后,转身就将桶扔在对面班上,直直朝厕所走去。 楼下刚出教学楼的陆建等人当空被浇了个透心凉,浑身脏兮兮的,头顶,衣衫上,以及衣袖上,甚至还有不少泥渣。 “混蛋!” “啊!” “谁啊!” “卧……槽!” “……” 几个人齐刷刷朝楼上望去,只看到个白蓝校服的影子,他们重新三两步冲上了教学楼,怒气冲天要将罪魁祸首揪出来,陆建抓着扶手冲上去,气势汹汹道:“妈的!让劳资知道谁泼的!我拨了她的皮!” “艹!这特么谁!打死不能放过她!” “三楼!我看到了就是三楼!” “赶紧的!废什么话!” 几个男生骂骂咧咧的大跨步上楼,长长的走廊上除却还在怏怏不乐拖地的容诗语,没了别人。 “容诗语!!”陆建都被气笑了,大步流星朝十六班冲了过去。 容诗语不咸不淡瞥了他一眼,觑见他浑身狼狈,有点想笑,转身拖地愣是给压住了。 就在刚才,余夏二话不说提着桶朝厕所走,她还以为要帮她扫地,谁料到余夏朝下面泼水,轻车熟路扔掉作案工具,一溜烟人都不见了。 瞧见陆建模样,实在解气。 第18章 18相对 “容诗语,”陆建抢过拖把随意一扔,扣住容诗语的手腕,怒极反笑道:“你竟然泼我!” 容诗语奋力挣扎了两下,没能挣开陆建的手,怒斥道:“你放开!” 陆建一把将人推开,容诗语踩着刚拖过滑溜溜的地面踉跄着摔倒在地上,衣衫上顿时蹭上了地上的污水,膝盖被蹭破了皮。 她五指紧握,咬着牙抬头死死瞪着满身狼狈的陆建,脸上笑得极冷,一字一顿道:“我就泼你怎么了!我恨*不得在你们所有人身上泼硫酸!” 紧接着,陆建揪住容诗语的衣领将人拽起来,一耳光落在容诗语脸上,“就凭你!” 后面男生浑身乱糟糟的,见状愣了下,可也没人冲上去拦住陆建。 脸上火辣辣的疼,容诗语被扇得脑袋偏了过去,她眼圈顿时红了,然后她带着哭腔高深呼喊:“救命!救民啊!杀人了!救命!杀人了!!” 那些长久以来积聚在心底的恐惧焦灼,在那一耳光扇下来时变成洪流,将她倔强决绝和执拗冷漠铸造的堤坝顷刻间冲毁。 那是,在首次被陆建欺负时,她就想高声呼喊的话。 这一点一滴,像是老鹰在啃噬血肉,正在渐渐让她千疮百孔,变成一朵没有颜色的花。 她害怕,得不到任何一点点回应。 她像鲸鱼一样不断在朝四周发出讯号,然而没有与她频率交汇。 没人,来帮她啊。 “救命!”她扣着陆建的手,眼泪轰然落下,模糊了视线,哽咽着尽量大声高喊:“救命!杀人了!” “疯子!!”陆建甩手欲将人扔开,被容诗语下意识抓住手腕挣扎,反而难缠起来。 被这哭声闹得厌烦至极,他低吼道:“给我闭嘴!” “陆哥,走了走了!”旁边有人催促起来,慌张的朝走廊两头张望,生怕有人看见。 有人附和,伸手欲拉开容诗语,劝说道:“这闹起来要出事儿啊!” 话音刚落,走廊不远处传来低斥震怒的女声,以及脚步声。 “你们在做什么?” 几个男生齐刷刷朝声源处望去,望见十六班班主任带着几个女生急急冲过来,顿时慌了神。 陆建要甩开容诗语,旁边的男生拉扯下手劲过大,“刺啦”一声直接扯烂了容诗语的校服外套。 “你们哪个班的!”赵洲舟眼见容诗语哭成了泪人,声音拔高了几个度。 被这声音一吼,陆建好不容易甩掉容诗语,几人夺路而逃,熟料另一边走廊江宴跟几个兄弟凑巧吃完饭上来。 紧接着,就听赵洲舟气急败坏下令道:“江宴,给老子把他们给我拦住!” 跟在后面的余夏眼见陆建一群人要传过去,大声喊道:“快!拦住他们!” 江宴没开口,跟在后面的男生冲上去就抓了人,陆建慌不择路推了人塞给十六班男生要跑,被江宴眼疾手快一个擒拿手,将人一甩,反手就将人给扣住了。 余夏在跑到容诗语跟前,眼见尘埃落定,大口大口踹着气,五指扣住膝盖,狠狠掐了下去,死死瞪着被擒住陆建。 是她考虑不周,退后一万步讲陆建有点脑子都不会认为是容诗语泼水,谁知道陆建是个蠢货。 不但是个蠢货,竟然敢对容诗语动手。 跟来的沈珊珊慌忙将摔在地上的容诗语扶着坐起来,容诗语哭得却越来越大声,双手抱着沈珊珊的腰,将头埋在她怀里。 “别哭别哭,我们都来了……”沈珊珊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安抚,*抬头死死瞪了眼陆建等人,一想到刚才到方才的画面就恨不得冲上去踹那群人几脚。 想来斯文有礼的她,没忍住骂了句:“艹!” 赵洲舟插着腰,指着陆建,气得笑都扭曲了,连连说了几声“好”,“请家长!请不起家长,今天你们也别回去了!” 陆建不服,瞪着赵洲舟一脸不屑。 就是本班班主任都不怕,他会怕她?! 可笑。 请家长,就得找高三十二班班主任。 高三十二班班主任叫梁凤,是个三十多岁的女人,饭都没吃完就被打电话召到了办公室。 她望了眼陆建,只当他惹祸撞上灭绝,率先道歉安抚赵洲舟道:“哎呀,他就是这样的。也可能是那个女生惹他了,男生嘛,有点个性很正常的……” 赵洲舟气得肝都疼了,脸色难看,冷笑道:“是么?你们高三都敢跑来欺负我们高二了!你教的学生可真厉害!” “请家长!” 容诗语在班上是阴沉内向不爱说话,要成绩有成绩,要才艺有才艺,从来不给她添麻烦,柔柔弱弱一推就倒。 就像是一朵不好好呵护就要碎的花儿。 在赵洲舟和梁凤为班上学生争吵的当口,容诗语在厕所脱掉了撕烂的衣服,眼眶红红的,没再掉眼泪。 “穿上。”余夏将上次寄放在赵洲舟那里的衣服递给她。 容诗语顿了下,垂着头捏着被撕烂的校服,咬了咬下唇问:“怎么办?” 女生敏锐的第六感,让她察觉好像是有一场风暴要侵袭而来。 此刻,她心脏酥酥麻麻,浑身像是在颤抖似的。 就像,没吃饭一样虚软。 余夏抿了抿唇,将衣服递给她,耐心道:“穿上。” 容诗语扫开她的手,抬头瞪着她道:“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只会让我更惨!” 她“呵”笑了一声,咬了咬下唇不让自己再掉眼泪,怨愤道:“你是有钱人,陆建不敢惹你!泼水你随便泼啊!你有爸爸护着你,可我没有啊!我没有啊……” 被羞辱,然后报复。 这就是陆建,变本加厉,不断在重复。 余夏将手中外套给她披上,伸手擦了擦她脸上的残余的泪,被容诗语给躲开了。 “我们先出去吧。”她顿了顿,“老师还等着我们呢。” 容诗语垂头死死咬着唇,心脏又颤了下,她取下余夏的外套扔给她,跨步直直出了厕所。 不一会儿就到了办公室,里面传来声音拔尖的争吵,不过十多分钟,办公室里就聚集了一群老师,就连校长都来了。 比男老师拉着的赵洲舟气冲冲瞪着梁凤:“你们班以后别来招惹我们二年级,信不信我也砸了你们教室!” “都说是不小心不小心!谁会故意欺负你们二年级!”梁凤死鸭子嘴硬,打死不承认。 这头眼见容诗语出现在门口,几双眼睛齐刷刷盯着她看,梁凤吸了口气率先问:“你就是容诗语对不对,告诉老师,陆建是不是路过,不小心把你推倒*的。” “容诗语你说!”赵洲舟瞪着梁凤,气得喘不过气来。 容诗语瞥了眼陆建,见他唇角含笑盯着她,全然是要是承认就给她好看的模样,她低头咬了咬唇,忐忑不安道:“我……” 说了,请请家长,承接一大堆虚伪的道歉? 然后又周而复始。 不说,她咽不下那口气,可……她没骨气的害怕啊。 坐在陆建旁边的江宴,歪着头笑了笑提醒道:“校长,学校的摄像头调来看看啊。” 那摄像头,本来嘛,用处还不是这个。 逼一个女生,算什么意思? 被打断了,容诗语下意识捏着校服,抬眸望了眼笑得灿然的少年,怔了怔。 隐隐的,她松了一口气。 可,又提起了一块大石。 “调!马上调!”赵洲舟催促,口气不小。 陆建一群人,脸色顿时变了。 学校的监控,不都是废品么? 紧接着,校长调监控,簇拥的老师们看着电脑屏幕上的画面,又望了望陆建,纷纷摇了摇头,是“孺子不可教也”的眼神。 画面里,陆建路过十六班喝了口珍珠奶茶,冲容诗语说了两句话,然后撕掉塑料包装泼在了窗户上,紧接着几个人将没吃完的零食洒在地上,用脚碾碎在地上。 没过几分钟,余夏出现提着桶离开,紧接着陆建等人就冲了过来,画面里甚至还清晰的放着扇人一耳光的画面。 全程惊心动魄,让人叹为观止。 梁凤脸色都白了,她压根没想到陆建能干出这种事情来,而连带的周围的人看她的眼神也颇有些“朽木不可雕”之感,活像是:她做了那些事情。 “请家长吧。”校长脸色凝重。 “可……”梁凤心底焦灼,被一群人看着,也“可”不出个所以然。 陆建等人所有的家长都被请了,将其他无关紧要的人员都驱散后,校长、赵洲舟和梁凤在校长办公室领着几个学生接待了学生家长。 这一谈,就是一下午。 “叮铃铃——” 英语课,容诗语被抽调前往校长室。 于是,整节课,参与这件事情,没参与这件事情的同窗们都没心思上课。 余夏指尖的铅笔无意识一转一转,等下课铃声响起,旁边赵翩翩皱着脸问:“那真是高三那男生干的?” “叫陆建。”余夏转头,冲她微微一笑。 “陆建,太恶心了!太讨厌了!这种人就该出门被车撞,吃饭吃蟑螂,念书被书砸!干啥啥不行!最好……最好……”赵翩翩一时之间想不出骂得来,呸了一声,愤愤道:“最好滚下楼梯摔个半身不遂!” 余夏挑眉,问:“你觉得容诗语可怜么?” “可怜。” “你讨厌陆建么?” “讨厌死了!!” 余夏拍了拍她的肩膀,目光灼灼盯着她道:“容诗语斯文,不说脏话,她不敢骂。她这么可怜,陆建又那么讨厌,你应该每天吃饭都帮容诗语骂一顿陆建!” “哈?”赵翩翩满脸疑惑。 余夏给了她个坚定的*眼神:“我也会帮容诗语一天三餐骂陆建的。” 第19章 19橘猫 窗外枝叶摇曳,渐染黄昏。 “江宴,你不能这么对同学!” 少女身上蒙上一层朦胧的光,她身后湿润的泥土上蜷缩着个刘海压过眼睛的少年。 她张开双臂,瞪着单手扛书包面色冷峻的少年,定定道:“江宴,你不能这么对同学。” 躺在地上的陈奥捂着肚子,痛苦□□了几声。 江宴盯着余秋秋,桀骜的脸似蒙上霜雪般冰冷,一步一步朝她走去,“是么?” 少年骨节分明的手抓着书包带子,用力得像是要捏碎什么似的。 “江宴!你不就仗着江家为非作歹!不学无术!你有什么了不起的!”余秋秋指责,头顶刺骨强势的压迫感叫她忍不住朝后退了一步。 但她很快镇定,这是必须经历的步骤。 然后,她的皮鞋毫无意外踩到到了陈奥的膝盖。 “嗷——” 陈奥被踩得脸色发白,倒吸了口冷气。 江宴眼底闪过几分锋利,唇角讥诮:“那你就看,我以后怎么为非作歹。” 十六班值日生纷纷趴在窗户边看着榕树下的情形。 赵翩翩捧着脸道:“我以前只看过英雄救美,可没见过美救英雄啊!” 余夏拿着抹布擦着窗户,瞅着下面的场景,望着熟悉的场景,眸光有些悠远道:“开始了么?” 这世界,又要开始运转了。 下一秒,榕树上一只橘猫跳到余秋秋头上。 在她“啊”的一声尖叫的当口,橘猫伸爪狠狠在她脸了挠了一通。 余秋秋慌张挣扎想将橘猫弄走,奈何橘猫爪子勾住了衣服,张着嘴巴胡乱朝余秋秋手上咬去,惹的余秋秋又是一阵惊慌失措的尖叫。 还是陈奥踉跄爬起来,伸手猛然将橘猫抓住,朝地上扔去。 “喵嗷!” 橘猫被扔在泥土上滚了滚,很快站起身来,像是浑身炸毛冲余秋秋嘶吼:“喵嗷!” 余秋秋脸上被抓了好几道细细的爪子印,手上给咬了几口,头发杂乱,满身狼狈。 “陈奥,给我抓住它!”她气急败坏,漂亮的小脸扭曲,指着橘猫发了怒。 陈奥忍着痛欲冲上去抓橘猫,就被江宴几人给拦住了去路,忍不住朝后退了两步。 “怎么?欺负动物?”江宴眼角微挑,唇角讥诮不屑。 “江宴,明明是那猫欺负我!”余秋秋咬着唇愤愤不平。 江宴瞧着她模样,心底徒然升起一股幸灾乐祸,冷淡道:“不好意思,我是动物保护协会的爱猫人士,在我眼里,它就是只可爱的猫咪。” 在说“可爱的猫咪”几个字时,他唇角甚至还微微上扬。 “喵——” 橘猫越过几条腿,哒哒哒迈着猫步走过去蹭了蹭江宴的脚踝,又乖巧的抬头那一双湛蓝色的猫眼望着江宴,“喵呜——” 顺带,还抖了抖耳朵。 “看,多乖巧的猫。”江宴蹲下身伸手将橘猫给抱了起来,心下也警戒这猫突然发难。 谁让,这猫战斗力惊*人呢。 橘猫除了卖萌的“喵”声,没动作。 “可这猫明明……!”余秋秋见他俨然要护猫,咬着唇被气得不清。 江宴凛冽的睨了她一眼,抱着猫顺了顺毛道:“我家的,有意见?” 余秋秋瞪着猫,大放厥词道:“那你就跟你猫过一辈子吧!” 紧接着,她转身就朝操场上跑了去。 好啊!害她受欺负,以后就等着追妻火葬场! 江宴跟兄弟们面面相觑,纷纷耸了耸肩:这女人疯了? 十六班值日生同情了下余秋秋,啧啧称江宴不懂怜香惜玉。 余夏擦窗户的手顿了顿,皱眉望着江宴抱着的橘猫问:“那只猫,哪儿来的?” 这次,似乎有些不一样。 学校,有人养猫么? 赵翩翩“哦”了一声,“那只啊,在学校好久了,脾气不太好,不知道是谁的。” “快快快,扫完结束战斗!”她催促道。 余夏加快了擦窗的进度。 在继容诗语被拉进校长室后,她也进去了,并且对泼水罪状供认不讳,陆建气得脸都青了,咬牙切齿瞪着她。 在将缘由交代了一通,校长表示做法偏激,余夏就被校长罚打扫一栋楼女厕所一个月。 校长罚完,赵洲舟罚她给容诗语扫地。 至于陆建,与校长交涉的是陆妈,连连点头称是,就连冲余夏时都满脸表示理解,非常配合教育的模样。 被主动要求带回家反省一周,从头到尾对陆建没半句重话,一直冲别人道歉:“他一直都是这样的,我也没办法,给你们添麻烦了。” 其余从犯,请家长后直接被领回家处置了。 但余夏知道,这件事,还没完。 等赵翩翩陪余夏去女厕所,望着被打扫得干干净净的厕所,就连卫生工具都摆放得整整齐齐,地面还是刚拖过不久的模样。 “余夏,这是别的班扫过了吧……” 余夏检查了厕所隔间,都没什么问题,狐疑道:“应该,是吧。” 等她们从一楼检查到八楼,情况如出一辙。 “应该是别的班不知道今天你扫,”赵翩翩挽着余夏,催促道:“走走走,回家了。” 第20章 20秦孑 周六。 客至。 一辆兰博基尼紧闭的余家铁门门口,车里的人摇下车窗,露出一张戴着墨镜的脸,他抬眸望了望铁门里的别墅,唇角微勾。 “我的小主人啊,可真是让我……好找。” 余宅里随着门铃声响起来,女佣透过屏幕瞧见墨镜下英俊的脸,转头有些兴奋冲客厅里和阔太太们喝茶的夏之荷道:“太太,秦少爷来了。” “来了就来了,慌什么?”夏之荷慢条斯理轻啜了口茶,煞是端庄雍容。 复又冲阔太太们叹了口气,头疼道:“秦孑这孩子,也真是……” 女佣张了张嘴,讷讷道:“那,我去叫大小姐下楼。” 夏之荷又叹了口气,将茶杯捧在膝盖上,一脸忧心忡忡模样。 女佣僵着不敢动。 阔太太们来余家不是一次两次,岂会不知她叹的什么*气。 秦家和余家是世交,秦家家主牵着三岁秦孑去探望医院待产的景娴,三两句话下来,就将尚在肚中的余夏给指给了懵懂的秦孑。 料想天生一对,偏从小不对盘,玩不到一块儿去。 倒是夏之荷加入余家后,秦孑时常来找余秋秋玩儿,太太们一个个跟人精似的,岂会瞧不出秦孑待余秋秋有那么点意思,只不点破罢了。 豪门世家里,总有些秘闻腌臜事。 若说同情余夏被撬了墙角,可又寻不出半分余夏的好来,反倒同情秦孑,他日得娶余夏个不学无术的当太太。 这一时之间,也算余太好友,自是站在余秋秋这边说好话。 “可不是么?再说秋秋那么优秀,也配得上秦家少爷。” “哪日让余先生把婚约换成秋秋不就得了。” “之前听我儿子说,秦孑跟家里闹了好几次毁婚约呢。” “秦孑要见秋秋,就让女佣去喊啊,别耽搁了才是……” “这……”夏之荷叹了口气,像是十分为难,良久才冲女佣道:“你把秋秋喊下来吧。” 在娱乐行业,秦家算是领军人物,随便跺跺脚,娱乐圈都要抖三抖。 当年她尚在娱乐圈打拼时,秦家几乎是她仰望的存在,遥不可及。 若是秋秋能沾上点秦家,日后在娱乐圈定是扶摇直上。 这路,算是一步步给铺好了。 女佣蹬蹬瞪上楼敲了敲余秋秋的房门,“小姐,秦少爷来了。” 窝在床上睡懒觉的余秋秋被吵醒,闻言有些烦躁,抓起床上的毛绒玩具朝门口砸去,抓了抓头发烦躁的爬起来洗漱。 不过想想,秦孑每次来找她都会带小礼物,甚至会带她出去扫货,这叫她心情好了不少。 连平时洗漱的速度都快了些,望着镜子里脸上出现的几道结痂的血痕,她又皱了皱眉。 “那死猫!迟早弄死它!” 楼下,秦孑穿着一袭黑衬衫跨进了宅邸,墨镜已被取下,露出线条分明的五官,剑眉星目。 “秦孑,又长英俊了不少。”夏之荷告却阔太太们,朝他迎了上去,依旧是言笑晏晏模样,挑不出一丝错误。 秦孑淡淡瞥了她一眼,笑道:“我们年轻人自然是越长越英俊,至于你们中老年嘛,当然是越长越多褶子。” 这女人,敢抢了余夏所有东西,也不是什么好鸟。 你们? 中老年? 夏之荷心底微震,挂在脸上笑意僵了几分,瞧见他眼底几丝轻蔑,与以往尽皆不相同,不免嗔怪道:“瞧你说的。” 女人,最怕别人指摘容貌。 特别是,曾经貌美如花过的女人,生怕脸上留下太多岁月的痕迹。 “难不成,我说错了?”秦孑似笑非笑看着她,反问道。 说到底,跟余秋秋一丘之貉。 夏之荷脸色一青一白,又不好发火,绷着笑道:“你这孩子……” “秦孑哥哥!”刚洗漱完的余秋秋蹬蹬瞪下楼,笑颜如花甜甜叫了声。 继而冲过来挽住秦孑的胳膊撒娇道:“你*怎么才来看我啊!” 近来实在憋屈得厉害,秦孑带她出去扫扫货,放松放松也好。 郁闷时,花钱最能消解烦恼。 秦孑挑眉望着余秋秋那张单纯懵懂复又欺骗性的脸,心底啧啧了两声,抽出余秋秋的手,笑眯眯道:“我想你误会了,我不是来看丑女的。” 或许,在余夏死后,他还对余秋秋抱有那么一点点的希望,可这希望都被她陷害余夏的种种手段给湮灭殆尽。 余秋秋被“丑女”两个字挣了挣,像是被人摁进污泥里涮了涮,连忙捂住了脸。 丑女,这口气摆明说的是她。 就差没指名道姓了。 被猫抓了脸变丑后,秦孑哥哥都嫌弃她了? 坐在不远处沙发上竖起耳朵观察事态的阔太太们闻言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少人都憋着没笑出声,只喝茶时唇角微微上扬。 捧得高自有人眼红,瞧着余秋秋被蔑视,被说“丑女”,像是鸡蛋里挑出了骨头,颇有些成就感。 “我找我的未婚妻余夏,好久没见,甚是想念。”秦孑冲女佣微微一笑,甚至还下意识右眼一个wink飞过去。 女佣被小年轻电了下,心脏砰砰跳了跳,连忙麻利的蹬蹬瞪上楼。 客厅里众人愕然,齐刷刷朝秦孑望过去,面面相觑。 这秦孑,哪儿肯理余夏,这回竟找上门来了。 是,找上门算账么? 这小年轻,别不是为余夏迁怒余秋秋吧? 不一会儿,女佣“扣扣扣”敲了敲余夏的房门。 余夏吃完早餐,努力补理科落下的知识点,做了些练习,听到敲门声起身开了门,委实没想到秦孑会找上门,“不见。” 复有重新看书,不再搭理。 女佣到了楼下,摇了摇头。 秦孑对这结果倒不意外,他从裤兜里掏出一个精致的深蓝色丝绒盒子,递给女佣道:“这是我给她带的礼物,希望她能喜欢。” 女佣拿着盒子愣了愣,“秦少?” 余秋秋望着那丝绒盒子,捂着脸咬唇,有些不甘委屈。 那,她的礼物呢? 阔太太们又喝了口茶,料想秦家少爷估计又恶作剧,搞些奇奇怪怪的礼物让余夏遭罪。 余夏又被打扰,蹙眉接过丝绒盒子,“碎蓝之轨?” 这条项链,由法国顶级珠宝师制造,耗时三年完成,做工非常精致,曾在拍卖会上以一千五百万的价格卖出。 稍稍辨认,她就发现这条项链是真的。 将丝绒盒子递给女佣,余夏道:“不见。” 无事不登三宝殿,秦孑指不定有什么得求她。 否则,会这么好献殷勤? 女佣下楼,为难的摇了摇头,丝绒盒子里那条“碎蓝之轨”落入夏之荷和余秋秋的眼睛,不禁吸了口冷气。 余秋秋咬着唇愈发委屈,“秦孑哥哥……” 那条项链,夏之荷教她珠宝知识时提过,由于做工精细又造型独特,一眼便喜欢了。 凭什么,这项链怎么也该给她啊。 “那是……”秦孑扣好丝绒盒子,抓了抓头发喃喃自*语道:“不对啊,是送得还不够贵重?” 不远处瞅见那条项链的阔太太们吃了苍蝇似的:这还不够贵重? “没关系,我准备了很多女孩子喜欢的东西……”秦孑眯着眼睛笑了笑。 然后,在几分钟后,余秋秋看着摆放在茶几上的十几条价值不菲的首饰,有项链,有胸针,有发夹,有手链…… 有识货的太太随口就说出估价,纷纷啧啧称奇,不过片刻就颠覆了秦孑要整人的想法。 这,是真的准备对余夏好呢?! 余秋秋嫉妒得脸都扭曲变形了,气哼哼的“哼”了一声冲上了楼。 秦孑哥哥,怎么能这样?那些,明明都是她的! 余夏,余夏怎么配。 这对于她来说,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相比之下,夏之荷就镇定许多,她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白,又不敢质问秦孑,反而得拿出雍容姿态来,笑眯眯道:“秦孑,余夏这人轴得很,可能不想见你……要不,改天吧?” 秦孑淡淡的“哦”了一声,连眼神都没给她,“那可不见得。” 当余夏第三次被打扰时,女佣拆开红色丝绒盒子,里头躺着一条更为精致闪耀的手链。 “万里青空?”余夏揉了揉额角。 价值三千八百万……美金,属于皇室级别典藏品。 “小姐,秦少爷说,还有很多礼物,您还是下去看看吧。”女佣劝道。 余夏思忖了下,秦孑这架势是誓不罢休,打扰她学习才是真的麻烦,这才略微整理了下下楼。 女佣松了口气。 响起楼下秦家保镖送进来的十多件礼物,实在是……吓人。 余夏不疾不徐下楼,垂眸就见一群阔太太爱们在欣赏茶几上的十几件珠宝,时不时评头论足,再一扫就见秦孑站在保镖中间,一袭黑衬衫墨镜衬托得跟混黑道似的。 这品位,果然一如既往的垃圾。 “秦孑?” 秦孑听到熟悉的声音,转头抬眸就见面容青涩明眸皓齿的少女,踏着步子缓缓向他走来,脸上还带着几丝疑惑。 他启唇,冲她灿然笑道:“我在。” 像是跋涉过千山万水,心里酸酸涩涩。 这是他的小主人啊,什么都埋在心里,明明那么好,偏偏要将自己伪装成恶人。 “找我?”余夏挑眉瞧他,没打算给他好脸色。 归结下来,她与秦孑,先是未婚夫妻关系,秦家破产后,她跟他又签订了另一份协议,关系复杂又糟糕透顶。 “你是我未婚妻,”秦孑伸手扣住她肩膀,正儿八经道:“我就该多陪陪你啊!这大周末的,我带你出去放松放松。” 余夏皱眉,打脸了下那张英俊又欠扁的脸:他吃错药了吧? “行。”她拨开他的手,递了个凉飕飕的眼神给他。 秦孑没想到这么容易就约到人,顿时眉开眼笑道:“那我们今天先去动物园,下午去游乐园,晚上去海洋馆!你说怎么样?” “不怎么样。”余夏浑然觉得他脑子被驴踢了,要么就是在这*三处地方设置了陷阱等着她跳。 傻子才去呢! 第21章 21沙雕 余夏,跟秦孑,天生不对盘,命中犯冲。 从小这位竹马先生就向她诠释了自恋、臭屁、毒舌,诲人不倦,豪门贵公子搞得跟暴发户似的处处炫富,活像是盘踞珠宝窟的恶龙。他甩十几件首饰,委实见怪不怪。 余夏十三岁那年跟秦孑彻底撕破脸,为的是秦孑对顾凉评头论足,句句毒辣,害得顾凉眼泪扑簌簌往下掉,她忍无可忍冲上去就踹了一脚秦孑,顺带将抓起地上的棒球棍砸了七八下秦孑的兰博基尼。 那车,是十六岁秦孑的心头好。 从此,余夏跟秦孑势不两立,换句话说:青梅竹马死对头,相逢相见必撕逼。 偏偏,死对头突然献殷勤,还要给余夏补习。 “你要帮我补习?”余夏推辞出门邀请,以“学习为重”搪塞,熟料秦孑口风一转义正言辞夸了一番余夏,正经八百提出给未婚妻补习。 客厅里的阔太太们瞧着死气白赖的秦孑,面面相觑:秦少爷,真转性了? 秦孑唇角微勾:“那是自然,我帮你补习,相信你很快就能考上年级前一百名。” 余夏沉吟:我本来就在前一百名。 夏之荷见状,拿出女主人的架势,落落大方道:“夏夏,你秦孑哥哥给你补习,你们先上楼去学习,一会儿佣人给你送点水果上去。” 秦孑闲闲睨了眼夏之荷,将余夏180度往后旋转,扣住她肩膀推着上楼道:“是啊,你看夏阿姨都这么说了……还是学习为重。” 算这女人,还有点眼力见。 余夏隐隐觉得不对,转眼就到了房间,被摁着在书桌前落座。 秦孑拉了把椅子坐下,脸上笑得灿然,催促道:“从那科开始?” 余夏思量片刻,将批改完的数学试卷递给秦孑道:“那你看着这个吧。” 反正,近期是要请个补习老师。 就是,死对头给她补习,这感觉比吃柠檬还奇怪。 “看看……”秦孑看了看试卷,望着上面奇奇怪怪的公式深深吸了口气,干咳了一声:“这是……高三的试卷?” 余夏淡淡的“嗯”了一声,“刷刷题。” 秦孑翻了翻试卷,看着仅仅错了的三道数学题,脑子里翻来覆去了半晌,愣是没想出解答手法,抬头问:“有正确答案么?” 余夏将参考答案递给他,秦孑拿着参考答案看了半晌,陷入了沉思。 沉思时间太久,余夏索性又做了一张试卷。 将新做的数学试卷批改完后,秦孑拿着那张有错题的试卷凑过来,清了清嗓子,指着错题开始讲:“这道题主要是……” 余夏细细听着,前面还像那么回事儿,解题步骤到了后面就讲得稀里糊涂。 “好,就是这样!”秦孑拍桌定案。 他吸了吸口气,冲她笑了笑,骄傲道:“怎么样?”我厉害吧! 余夏微微蹙眉,诚实且尴尬道:“我,没听明白。” 秦孑又讲了一*遍,余夏难得插话,纠正他说的每一条原理,讲着讲着就变成了余夏讲题,秦孑恍然大悟学习。 等一张试卷被余夏讲完,秦孑恍然大悟:“对对对,就是这样!” 余夏一双杏眼盯着他看,“你要再帮我看看物理么?” “好。”秦孑目光灼灼,弯着唇笑得灿烂。 不禁想:物理,动物和地理?应该,是人文学科吧。 这有什么难的,怎么难得到他这个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奇才。 物理,一定能让余夏崇拜他、喜欢他、依赖他,进而离不开他! 余夏将做完物理试卷递给他,见他一脸傻笑,催促道:“你帮我批改一下吧。” 秦孑看着上面写的公式脑子像是被卡住,像是根本不认识这些题,抬头问:“有参考答案么?” 这些乱七八糟的图到底是干嘛的? 第一宇宙速度是什么?求重力?求动量? 秦孑,头顶满头问号:不是动物和地理么? “没有。”余夏凉飕飕盯着他。 这套物理试题的答案,在收拾房间时被女佣不小心给扔了。 现在,她正愁,凑巧秦孑来了。 秦孑放下试卷,目光灼灼盯着她,决定挽回点面子:“我高考是真的考得很好。” 余夏点头:“嗯,很好。” “你应该问我考了多少分!”秦孑敲重点。 “你考了多少分?” “658分。” “挺好。”余夏由衷道。 鉴于不想闲聊,她又催促了下:“还是先改物理试卷吧。” 秦孑干咳了一声,诚恳的望着她道:“我是文科。” 余夏:“……”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你在我面前,我不能说我爱你。而是我一腔热情想讲题,却发现我两的天线鸿沟是:我是文科,你是理科。 空气顿时凝滞,余夏深深吸了口气,指了指门道:“谢谢你的补习。” 果然,除了拍戏天赋异禀外,真不能指望秦孑能干出什么事儿来。 “我可以跟你讲讲英语。”秦孑见她那架势要撵人,连忙拿出看家本领,紧接着望着余夏就秀了一段《泰坦尼克还》的经典台词。 他生怕她听不懂,余夏凉凉的看着他,用英文复述了一遍他的台词,顺便还将他错误的发音给纠了纠。 秦孑:“!!!” 这英语,比他还好!他还教屁的英语! “门在那边,真……慢走不送。”余夏又指了指门。 “我还可以给你补语文!”秦孑压下她的手,信誓旦旦道:“我语文很厉害!” 余夏沉默的看了他半晌,看得秦孑脑子里都快把《唐诗三百首》过一遍,准备逐一背给余夏听听证明证明实力,就听余夏道:“你……到底闯什么祸了?” 无怪乎她好奇,实在是秦孑这模样跟死缠烂打没区别。 “我,”秦孑未免遭撵,拿出一百分的演技来,惆怅道:“我爸说,如果我不娶你,不对你好,他就六亲不认,把我逐出家门!” 说到此处,演得跟真的似的,秦孑扣住余夏肩膀,*目光灼灼道:“所以,我以后会对你好,会娶你,不然我就不能继承家业了。” 余夏思及秦伯伯慈爱又和蔼的脸,瞬间了然,评价道:“你真孝顺。” 难怪。 死对头果然是装乖。 “所以,你得让我留下!”秦孑下了定义,“我爸要查岗!” 余夏狐疑:“是么?” 秦伯伯,什么时候这么上心他两的事儿了? “是!”秦孑笃定点头。 余夏伸手。 秦孑跟浸泡在蜜糖里似的,心底甜甜的,伸手拉住余夏的手。 余夏一巴掌拍掉他的手,皱眉问:“你干嘛呢?” “我……不是你要拉手么?”秦孑笑意一僵。 余夏淡淡的提醒他道:“你之前跟我吵架,说,如果你跟我在一个空间呆了十分钟,要么会窒息而死,没死就拿钱砸死我。” 秦孑背后“轰隆隆”几声雷电响,背景劈成碎裂的几瓣,还欲拯救一下。 余夏深沉指了指门道:“门在那边。” 第22章 22严肃 余夏,第一笔生意,赚了八个亿。 本钱,是拿余氏集团那8%的股份,跟余向城换了一个亿。 那一年,余夏十八岁,以702分将选择心仪的学校,却如意料中传来了秦家破产的消息,在危机冲击下,市值蒸发百亿,不过半月秦家就退出了豪门圈子。 而秦孑,负债累累。 毫无意外,余夏和秦孑的婚约在双方家长见证下解除。 毕业散伙饭那日,余夏从包厢出来就撞见单手撑着墙壁吐得一塌糊涂的秦孑,紧接着他又被经纪人劝慰着拉进包厢,大意是:多陪陪客户,拿到资源就走。 包厢里头大约什么情况,她略略一踩便知晓了七八分。 曾几何时,意气风发的少年视金钱如粪土,现在却为五斗米出卖色相。 余夏没犹豫,推开了包厢的门。 嘈杂跑调的歌声传来,三三两两男女搂搂抱抱,年轻的男人和女人穿着暴露,浓妆艳抹,各自被年龄稍大的人搂在怀里。 秦孑怀里依偎着个中年女人,他迷迷糊糊,眼皮都快掀不开了,只下意识软绵绵推拒着女人。 余夏辅一出现,包厢里齐刷刷朝她望来,她微微一想:“不好意思,我是来接我未婚夫的。” 在还被发难驱逐前,她又补充了一句:“很高兴看到各位叔叔伯伯,我爸爸是余氏集团董事长余向城,请多多指教。” 余氏集团,余向城,仅仅七个字,比什么都管用。 不过瞬间,包厢里便吐不出半句铿锵的骂声,讨好声络绎不绝。 秦孑被塞在她怀里时,余夏倒了杯酒,冲众人笑道:“这是我余夏的未婚夫,我余夏罩的。” 紧接着,在所有人以为她要敬酒时。 她狠狠将酒杯“砰”的一声砸在地上,脸色一冷道:“谁敢欺负他,尽管试试。” 余夏,就是这么将秦孑带走的。 待江宴处处忌惮,步步小心,可待秦孑,青梅竹马,秉性早摸得透彻。 秦孑,自尊心强,不愿她伸手帮他*一分一毫,就好像是一点点喂他毒药,在践踏他的尊严。 也不知是听谁说娱乐圈内的潜规则,余夏索性就拟定了一份包养协议,明码标价买下秦孑。 起初,秦孑没签。 后来,秦家被逼债走投无路下,那夜秦孑冒着风雨敲响了她公寓的门,眼尾薄红又疯狂,他扣住她肩膀摇晃道:“我签,只要你有办法让我红,无论你要我所什么都可以!我签!” 那声音,呼吸里都透着浓烈的疲惫和绝望。 协议期限是四年,价值为一千万,是余夏跟赵翩翩那个真暴发户借的。 为了能迅速扩大“余夏”这两个字的影响力,她的高考志愿上没有填写央音,填的是本市重本高校A大工商管理系,以余氏集团继承人的姿态登上了上流社会的舞台。 人脉,就是那时候建立起来的。 酒量,是在攀谈时锻炼出来的。 为此,她不得不急切的成长起来,早早的进了公司实习,学习管理。 为了将秦孑塞进导演的电影剧组,余夏杀在导演拉投资的当口投资了一个亿,只提了一个要求:用秦孑。 只要是个角色,用秦孑就好。 导演薅秃了头发,商量后给了个男二的角色。 电影上映后,那部剧爆火,秦孑凭借扎实的演技出色的完成了人物,风头甚至暗暗盖过男主,票房可观。 余夏,净赚了八个亿。 而秦孑,一跃成了新晋流量,粉丝暴涨后,广告代言、片约、站台活动越来越多,拿的奖项也越来越多。 那四年里,余夏前期为维系在外人眼中的关系,不少次带着吃的去剧组看他。 而实际上,那份协议犹如废纸,她为避免产生尴尬的关系,在秦孑僵着脸活像吞了海胆似的凑上来想亲她时,余夏一脚就将人给踹开了。 她说:“你还真以为我馋你身子啊?” 秦孑滚在地上很尴尬:“那不然?我长得那么帅!” 余夏嗤笑了一声,装作轻蔑道:“我包你,是为了让你对我言听计从,当你主人的,从精神上羞辱你!谁让你以前对我爱答不理!” “余夏,我有时候挺看不懂你的。” “?” “你就是太喜欢我了,所以迄今为止都不愿意动我一根汗毛,我经纪人说,你这叫□□我病入膏肓。” “哦。” “你上次看我拍吻戏,叫CUT了,你每次探班都带了好吃的,你还送我毛衣……你每年还都陪我回家陪我爸妈啊……” “打住!”余夏凉飕飕的望了他两眼,“我还是喜欢你叫我主人,我对我家宠物好怎么了?” 秦孑当场僵硬:“宠……宠物?” 余夏点头:“难不成你允许你家宠物随便跟人□□,不投喂粮食,宠物冷了不该给它穿衣服么?” 秦孑:“……” 后来,秦孑倒是自觉的扮演起了宠物的角色。 端茶递水做家务,打不还手,骂不还口。 唔。 挺没意思的。 最尴尬的一次,大概是秦孑提出宠物□□,余夏*踹了他两脚,“你怎么不去睡那边狗窝!” 在《豪门宠爱》书中,秦孑会在一艘游艇上,由于她害余秋秋眼瞎,而将她推到海里去,即便她会水,但她会被水里的藤蔓缠绕,冲上海滩,昏死两年。 谁知道,被推到海里,还能不能活下来。 再者,两年,足够外界发生太多事情了。 未知,才是最为让人恐惧的。 让余夏没想到的是,余秋秋失明了,在吃了她送的糕点后。 秦孑邀余夏上游艇那天,他凑巧拿了金光奖最佳男主角,余夏彼时还没意识到这艘船意味着什么,踏上去就看到秦孑和握着导盲棍的余秋秋。 争执,在船上发生。 余夏不过是随便在外面买的糕点,哪儿有什么毒。 余秋秋泫然欲泣,背靠着栏杆,“夏夏,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可是……我真的不想瞎。” 彼时,余秋秋在杀入娱乐圈五年后,算得上当红小花旦,没了眼睛就恰似断送了前途。 而秦孑,状似与余夏关系最好,便做了这一桩局。 企图,从她手里拿到毒,或者是解药。 余夏觉得:这群人就是武侠小说看多了! 在与余秋秋争执时,秦孑冲上来将余夏拉开,余夏一个踉跄翻下了栏杆,脑子撞到了游艇船体上,紧接着昏昏沉沉掉进了大海里。 余夏未曾想过:到头来,秦孑依旧会为了余秋秋将她推到了海里。 原来,他为了余秋秋,还是会讨厌她。 这,可笑的恋爱脑。 她气笑,可笑不出来。 海水被揉碎,湛蓝色的光芒从四面八方穿射而来。 身体朝海里坠落,四肢像是不听使唤,耳边嗡嗡嗡作响,无数气泡在周围漂浮而上。 呼—— 咕嘟—— 人们都说,人在临界死亡的时候,会想到世上至亲至爱的人。 那一瞬间,她脑子里闪过个模糊的影子,穿着白蓝相间的校服,在满是香樟树的长长公路上奔跑,骤然转身像是冲她笑了一下。 好像,那笑冰川都会为之融化。 不过刹那,她下意识想伸手抓住,可又不知道那个人是谁。 然后,在她以为虚无时,视线里又是那个穿着白蓝相间淮安校服的少年,模模糊糊,看不清楚。 手掌被人握住,被人拉扯着搂在怀里,唇被人覆了上来,窒息感在渡气后缓解,她眯着眼睛,却看不清近在咫尺的脸。 依旧,很模糊。 好像,下一刻就要消失一样。 等她意识清醒,已经躺在海滩上,一如《豪门宠爱》里被冲上海滩的情节,只是她并没有昏迷两年。 至于濒死时的景象,余夏自然而然归结为幻觉。 毕竟,她偶尔就梦见穿校服的少年,也不知是不是撞鬼。 至于秦孑,恐怕也没跳下水救她。 等她从海滩回花了几个小时回公寓,让保洁把秦孑所有的东西给清理了直接扔垃圾桶,把那份协议给找了出来。 两天后,秦孑由于失手杀人良心发现回了公寓,蹲在玄关抱着膝盖,眼尾*薄红。 余夏啃着苹果瞅见他,“哟”了一声,“秦少爷陪完小情人,竟然还回来看看我。” 秦孑听见声音望着她,先是抽了抽鼻子,有点恐惧惊慌,又有点高兴,眼眶微湿道:“你回来了啊,你都变成鬼了……能不能把你那脱鞋换换,太丑了……” 余夏啃着苹果瞅了下兔子脱鞋:“……” “你说你穿衣服的品位,怎么死了都那么低……”秦孑揩了揩眼泪,又抽了抽鼻子,活像个孤苦无依的孤儿似的:“还有,能不能有点千金小姐的自觉……说话积点口德!要是下地狱了怎么办?” 余夏阴沉了下脸,走到开关旁边玩儿开关,整个屋子一闪一闪,煞是吓人。 “还~我~命~来~” 偏偏秦孑蹲在玄关没被吓跑,难受道:“你这样,没法上天堂的……” 余夏冲上去率先踹了他一脚:“你才上天堂!!” 许是被踹得重了,秦孑吓了一跳,低头就看到余夏的影子,瞪着眼“啊”发出杀猪的尖叫声。 余夏懒得理他,开了门不待秦孑多说半句,就将人踹了出去,冷漠无情朝他甩了协议,“秦孑,咱两的关系到此为止,滚吧!” “砰——”的一声,她把门关了,这才觉得解气,继续啃没啃完的苹果。 “砰砰砰——” 熟料,秦孑在门口一个劲儿敲门,按门铃。 上演午夜惊魂。 “夏夏,你开门!你开门!你没死啊……” “夏夏,我求你开开门!你没死……” “……” 余夏播了小区保安的电话,不一会儿秦孑的声音就消失了。 杀人未遂,秦孑你就偷着乐吧! 偏偏秦孑三不五时上门,余夏被逼得在毕业前又换了个公寓,就没怎么再见到过秦孑了。 至于后来车祸眼疾,余夏住在余宅,秦孑即便来了,她也时常一个人锁在屋子里学习盲文不见他。 堪堪想来,余夏算不得多憎恨秦孑,只对他推他下海,又不救他一事耿耿于怀。 养条狗还有感情呢? 秦孑反过来这么对她,要不是人还活着,早拨打妖妖灵遣送牢房了。 从记忆中渐渐抽回,余夏站在储物柜旁,对过往养宠物的自己唏嘘了一回,拿钥匙打开了柜子准备换上运动服去上体育课。 余夏掏出蓝色的运动服,衣衫被剪了好几道,没眼看。 “你的运动服……”赵翩翩凑过来瞧见,惊呼了一声。 余夏耸了耸肩,就听背后容诗语问:“是这样么?” 她转身,就见容诗语拿着一件被剪得更残破不堪的运动服,脸上是丧丧的表情。 “怎么……你也……”赵翩翩上前,撩了撩衣衫下摆,问:“你得罪谁了?” 容诗语咬了咬唇,将运动服往储物柜塞,干净利落锁上门,大步流星朝屋外走去。 “你没运动服怎么办啊?”赵翩翩在后面忧心忡忡喊。 见没回应,抓了抓头发,噘着嘴皱眉道:“体育老师,要是骂怎么办啊?” 余夏将衣服塞*回储物柜,“请假。” 女生,迫不得已下,总有那么个让人无法拒绝的理由。 于是,在体育老师的关爱下。 容诗语和余夏在操场上跟病号似的坐在长椅上,看着十六班四体不勤的同窗们在跑到上跑了两圈,随着音乐做全国第十八套广播体操。 “陆建没回来。”余夏淡淡道。 容诗语抿了抿唇,从运动服被剪碎后眉宇就没舒展过,她闻言没说话。 陆建,还是一如既往的幼稚。 即便没回来,也还有别人替他做这些事情。 “你不用太担心,老师,同学,还有我们……都还在……”余夏从裤兜里掏出一颗青柠糖塞给容诗语,望着她道:“要是觉得还难受,就吃点糖。” 容诗语推拒,“我不要。” “我也不要。”余夏塞回去,站起身来,朝前面走去。 容诗语咬着唇有些焦灼,手里的糖想扔不是,不扔也不是,她蹙眉望着掌心里的青柠糖。 碎裂的东西,拼凑不回来的。 等同窗们运动完了,赵翩翩自来熟坐在她旁边凑过来问:“容诗语,你还好吧?” 容诗语“嗯”了一声,将手里的青柠糖塞给了赵翩翩,“请你吃。” “啊?”赵翩翩被送了礼物,有些高兴,剥了糖塞在嘴里。 酸酸甜甜的。 由于是自由活动时间,她跟上容诗语,从后面伸手揽过她的肩膀笑道:“容诗语,你别担心啦,衣服被剪了就重新买嘛。” 容诗语瞥了眼搭在肩膀上的手蹙了蹙眉,听她财大气粗的说“重新买”心底不禁笑她果然是大小姐。 像她这样的家庭,一分一毫都精打细算,哪儿能随便买的。 “你看,你和沈珊珊随便都能挤进前十六,很快就能买了啊!”赵翩翩安慰道:“你歌唱得那么好,要是拿冠军,可有两千块呢……” 容诗语愣了下,朝赵翩翩望去,见女孩子唇角还挂着灿然的微笑。 原来,她不是空口白话说的啊。 是,那么有实践性的。 与此同时,余夏爬上双杠,双腿勾住杠,身体倒立。 周六秦孑被他撵走后,对她阴魂不散,周一大清早就堵在门口接她上学,甚至就连早餐都让秦家大厨做了一份豪华版本的。 这也,太有事业心了,天天想着继承那快破产的家业。 “程斯年,你等等我……” 耳边,传来女生甜腻腻的叫声。 余夏倒吊着不远处穿着白蓝相间校服走过的男生,视线倒转,也只瞧见个模糊的背影,紧接着就见后面有戴着红袖标的女生急急跟了上去。 “喵嗷——” 后面,一只橘猫傲娇的甩了甩尾巴迈着步子哒哒哒的朝男生跑去,又发出黏腻腻的猫叫声。 “程斯年?”余夏在双杠上,神思有些恍惚。 年级第一,传闻中的学神。 去过一班,可程斯年长什么样子呢? 唔。 隔太久。 记不清楚了。 视线倒掉下,橘猫一溜烟爬上了男生的肩膀,喵喵喵叫了好几声。 “找了半天,塞*拉可终于回来了……”女生伸手摸了摸橘猫的脊梁。 熟料,橘猫伸出爪子挥了挥,躲开了她的手,爬到了男生另一边肩头,不悦的“喵”了一声。 “你的猫,果然喜欢帅哥……上周我还看到它黏江宴呢……”女生被拍开了手也没生气。 余夏摇晃了下身体,漆黑如墨的长发扫在地上,她连忙抓了抓头发。 橘猫。 原来叫塞拉啊。 还是只,喜欢帅哥的猫。 是,程斯年的猫么? 这么想着,余夏视线又有些恍惚,这时候,晴空下滴滴答答落下了雨水,拍打在裸露的肌肤上。 上体育课的学生们,匆匆忙忙朝教学楼跑。 余夏连忙从双杠下下来,甩了甩倒掉下的脑子,两手搭了个帐篷遮雨开辟视线朝教学楼跑去,眼睛里还是砸入了雨水,视线又变得模模糊糊起来。 由于跑得太快,肩膀撞了人,她下意识转头朝那人望去,“对不起。” 模糊的视线里,她看不清对方的脸,骤然对上那双漆黑如墨的眼睛,猝不及防,眼前闪过身体轰然从顶楼坠落的场景,耳边呼啸是呼啸的风声。 顶楼上,有人笑着盯着她看。 “砰——” “砰砰——” “砰砰砰——” 好像有东西,在不断爆炸。 “余夏,你怎么了?!” 长久的忙音下,身体被摇晃,余夏心脏砰砰砰乱跳,身体莫名颤了颤,耳边呼唤声将瞬间将她抽离模糊的场景,入眼是江宴蹙眉紧张的唤她。 她脸色一片惨白,江宴皱了皱眉:“感冒了?我送你去医务室吧。” 余夏挣脱了他的手,慌慌张张朝储物室去,屋子里不少人在拿衣服更换,她开门时皱了皱眉。 那个画面里,笑的人是——陆建。 可,纵然是书中,亦或是前世,她都没有这段记忆啊。 难道是…… 一个大胆的想法出现的脑海里:重生金手指,能看到未来? 她开了储物柜的门,拿了换的便装,等在厕所换完后,还在思索这事儿的可能性。 这么想着,陆建若是真被她逼得走投无路,还真有可能对她下杀手。 毕竟,陆建真就是个疯子。 没过多久,同窗们都回了教室,凉爽的夏雨透过几丝凉意,倒也并不让人讨厌。 “叮铃铃——” 第四节 课是赵洲舟的语文,余夏翻了翻新课页码,又读了读课文。 赵洲舟掐点进来,进行一番课前礼仪后,并不忙着讲课,难得笑道:“同学们,今天我们班上将迎来新同学,请大家掌声鼓励。” 全班嗷嗷叫了几声,压抑不住讨论新同学。 这时,在赵洲舟鼓励下,教室门外,走进来个背着黑色单肩背包的少年,他身材削瘦,皮肤白皙,明眸皓齿,鼻梁挺,刘海恰恰遮蔽过他额头,眼睛里像是有星星似的。 女生们望着他,惊呼出声,咬着唇抓着桌子,像是恨不得将他揉一揉似的。 少年眯着眼似阳光般笑了下,大方道:“大家好,我叫严肃,是新*来的转学生,请以后多多指教。” 余夏辅一看到他那张像小天使样的脸,脊梁上爬起一股鸡皮疙瘩,抓着书本的手紧了紧,脑门上弥漫了一层冷汗。 严肃,他不是应该高三在一班出现么? 怎么会,出现在高二十六班。 坐在后排睡得迷迷糊糊的江宴揉了揉眼睛,抬头就见严肃站在讲台上,笑得灿烂,他霍的一声站了起来。 “嗨!哥!”严肃笑意愈发浓烈,乖巧得很:“好久不见。” 江宴怒极反笑,面容狰狞:“是啊,好久不见。” 江家,IQ192的天才,江肃。 阴魂不散。 全班又为之一震,视线不断在严肃和江宴间徘徊:卧槽!怼天怼地的小霸王江宴竟然有一个那么软那么奶那么乖巧的弟弟? 赵洲舟愣了下,恍然道:“你和江宴是兄弟啊?” “对啊,他是我哥。”严肃乖巧回道。 全班了然:苍天啊!这家人是基因突变了么? “老师,我坐哪儿?”严肃提醒道。 赵洲舟指了指江宴旁边空荡荡的课桌课椅道:“那正好,你跟江宴是兄弟,就不用搬课桌了,先坐他旁边吧。” 严肃眯着眼笑道:“好。” 他绕道从余夏身边经过,不小心将余夏侧边的笔袋给掀到了地上。 余夏心脏砰砰跳了跳,严肃弯腰将地上的笔袋捡起来,转头时将笔袋递给她,非常有礼貌道:“姐姐,你的笔袋。” 余夏僵了僵,接过笔袋,“谢谢。” 全班女生:天哪,我要萌化了!天哪,真的太可爱了! 第23章 23换座 “秋秋,这次文化祭准备表演什么?” 储物室里,一班班长拿钥匙打开储物柜门,不经意问一起进来的余秋秋。 一班学霸多,有才艺的比比皆是。 其中,前三名一班就要占两组,而余秋秋几乎年年都在文化祭上拿第一,让一班独占鳌头,奠定了在一班在年级上地位。 余秋秋笑了笑,拿出钥匙插在锁孔里,转头冲班长一笑道:“最近在弹琴,就谈那首贝利尼的《诺玛的回忆》。” 在“作弊”时间后,她恨死沈珊珊,名声一下子在全年级就臭了,每每瞧见有人朝她投来视线时,她就感觉对方是在嘲讽她,背后有一点议论声,都像是在讨论她上次作弊。 在班上发放月考成绩时,班主任点名批评时,她索性站起来举手发毒誓:“我余秋秋没作弊,每个字都是我一笔一划写上去的,老师你不能冤枉我。” 说着,她眼泪就滚落下来,抽噎委屈着继续道:“我没有作弊,我真的没有作弊。要是我作弊,就让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依照夏之荷教的方法,她说完就一直哭一直哭,眼眶红红。 班主任皱眉压了压手让躁动的学生安静,皱眉道:“余秋秋……先坐下。” 被打断后,班主任也不敢多说“作弊”二字,全班也不禁怀疑起余秋秋作弊的真实性。没多久,年级上就出了些*阴谋论,传言有人看不惯余秋秋,出手整她。 作弊一事被压了压,但若要真正挽回她的形象,还得靠最近文化祭,拿出实力拔得头筹,定然能洗刷掉流言蜚语的耻辱。 为了这位文化祭,她早早准备了。 《诺玛的回忆》难弹,但好在她天赋不错,这段时间练习下来算把谱子背熟了,再扣一些细节,应该能呈现出不错的效果。 班长笑了笑道:“加油,这回,争取再拿个第一名回来!” “第一名,难啊班长。”余秋秋懒洋洋撒娇了下,然后拧开锁,打开了储物柜的门。 此时,储物柜里盘旋着一条花花绿绿的蛇,一双绿豆眼盯着她看,一见到光线吐着蛇信子抬起了头朝柜子外爬。 余秋秋脸早白了,手臂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几近窒息,她吓得尖叫起来:“啊!!” 下一刻,她撒腿跳开,撞上班长后下意识推了下班长,像是让她去挡住什么似的。 储物室里瞧见吐着蛇信子在地上爬得飞快的蛇都被吓得魂不附体,生怕被獠牙咬上一口,一班女生兵荒马乱冲上了操场。 与一班被吓到操场上不同,十六班按照正按照成绩排队,重新安排座位。 严肃站在末尾,望着储物室里冲出来的女生们,微微眯了眯眼睛,唇角露出一丝阴沉乖戾的冷笑。 对杀死姐姐的人,要是一刀杀了余秋秋,姐姐会难过的。 那他就一点点折磨余秋秋,对余秋秋的弱点,他可清楚得很。 “江宴,你选座位快点……”赵洲舟抱着胸站在门口,望着江宴在前三排徘徊,犹豫踟蹰,免不得催促。 江宴突然悔恨考得比余夏高,要是靠后一点,他就可以顺理成章跟她当同桌了。 被催促了两声,他索性坐在赵翩翩的位子上。 沈珊珊、容诗语占了座位后,余夏进门看见江宴坐在赵翩翩座位上,索性选了第一排靠窗的位子。 江宴单手撑着下巴不开心,食指“扣扣扣”的敲着桌子,眉宇皱了皱。 教室外的严肃见余夏进教室落座,从末尾一阵小跑跑到赵洲舟跟前,笑得乖巧道:“老师,我这次没有考试,但我成绩很好的,我能不能先选一选啊……” “这个……” “我刚来班上,也不熟悉,老师,我下次考试一定考好。” 赵洲舟为难。 这,没有先例啊。 “老师,我希望能感受到班上春风般的温暖,我不想在最后……”严肃那双清澈透明的眼睛眨了眨,几分期盼与希冀。 像是,拒绝就多罪大恶极似的。 “那……你先选吧。”赵洲舟沉吟了下道。 若严肃真最后进教室,也分不到什么好同桌,对他反而不好。 还不如,让成绩好的跟他凑一凑。 严肃灿然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谢谢老师。” 他转身进了教室,朝窗边走过去,在余夏旁边落座,冲余夏摆了摆手打招呼道:“姐姐,以后我们就是同桌了。” 他可没江宴*那么幼稚,做事不做透,表白不表透。 要拿100分,偏偏江宴永远只能拿99分,而他想拿100分,就总归是要办法的。 余夏倒吸了口气望着他坐下,脑子里一根弦崩了崩,勉强扯了抹笑:“嗯,是。” 在五个人中,要提起十级警报的就是江肃。 江宴一见严肃坐下,激动得“嚯”的一声站起身来,瞪着眼,低低骂了一声“艹”。 这操作也行?! 凭什么,他第一名都没能跟余夏坐!! 那他刚才干嘛不谦逊点等余夏坐下再进教室?! 猝不及防咽了口小血后,江宴痛心疾首自己不机智,让江肃那小混蛋钻了空子。 “江宴!坐下!”赵洲舟瞅见他周围桌椅都被蹭歪了,不悦的低斥了声。 江宴深深吸了好几口气,不悦的盯着严肃缓缓坐下,拳头重重砸了下桌子。 “江宴!”赵洲舟咬牙切齿,一个眼刀飞了过去。 江宴坐在座位上,单手撑着头直勾勾望着正跟余夏“交流感情”的严肃。 这小混蛋,越觉得不顺眼。 等班上同窗全部进教室,垫底学渣战战兢兢不敢坐江宴旁边的位子,都快被江宴瞥过去的眼神给吓哭了。 “江、江、江哥……”学渣一把辛酸泪,顿生逃离倒数第一的雄心壮志。 江宴不悦的睨了他一眼,淡淡道:“坐啊。” 不能太凶,不然余夏得以为他嚣张跋扈,欺负同学了。 那不就跟陆建是一路货色了么? “江江江江哥……”学渣结结巴巴,被他眼神吓得浑身抖了抖,更不敢坐了。 别不是,想把他活剐了吧! “坐!”江宴恨不得将人给塞在座位上,脸上露出“友善”的笑容。 学渣见他一笑,吓得都快魂不附体了,快哭出来了:“江哥……” 余夏举手,赵洲舟想催促让人坐下,见她举手道:“余夏,什么事?” 江宴转头见余夏站立,欲开口说话,伸手拉了学渣一把,结结实实塞在座位上,笑得咬牙切齿冲学渣道:“让你坐你就坐,你磨蹭什么?” 学渣活像坐在铁钉板上似的,扭来扭曲:“我我……”我真没想坐啊! 谁知道班上从单数变双数后,他竟然要遭这种罪。 “余夏,什么事?”赵洲舟问。 余夏眼底闪过一丝失望,“我本来是想提议说,江宴和严肃是兄弟坐在一起方便交流,现在……不用了。” 话音刚落,江宴又痛心疾首了一番。 不能跟余夏坐,把严肃拆了也不错啊! 严肃笑眯眯冲余夏道:“姐姐,我跟他,其实也不熟。” 余夏落座,深深吸了口气微微笑道:“嗯,不熟。” 《豪门宠爱》书中,这两人为了争家产斗得你死我活,当然不熟。 不过,前世江宴顺风顺水接管了江氏集团,而严肃凭借天赋学医,成为了国内外知名的脑科专家。 唯一相同的是:都是宿敌。 下午是美术和音乐课,严肃脸上挂着灿然的笑,老是姐姐的姐姐的叫*,余夏也没多问。 好像,严肃见她都是这么叫的。 按照他的话:喊姐姐,代表强大可依赖,喊妹妹,代表需要呵护。 在确定严肃暂时没搞小动作后,熬到了放学,严肃倒不急着走,反倒跟余夏赵翩翩走到卫生角,抢了扫把扫地。 江宴冲上来时没抢到扫把,拿了一块抹布。 严肃满脸疑惑:“哥,今天不是你扫地。” 江宴笑容扭曲,恨不得掐死严肃,“我喜欢扫地行不行?” 这家伙盯上余夏,指不定让余夏吃什么苦头! “可是,哥,你从来不扫地的啊,不说你说就算学会生来,打一顿让他们打高分么?”严肃一脸天真无邪模样,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能让教室里的女生听见。 “江、肃!”江宴咬牙切齿,笑得狰狞,握了握拳头朝他靠近低声道:“你最好老实点,小心我揍你!” 装什么装,比石油还黑装什么纯! 简直,欠扁! “姐姐,我哥说要揍我!”严肃抓住江宴的手,伸脖子慌张冲正在擦窗户的余夏道:“姐姐,快来救我!” 余夏闻言朝他们望去,见他们拉扯双手一副互表心意模样,满脸疑惑问:“你刚才说什么?” 这两人,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 “没什么,这小子说扫完再走!”江宴一手捂住严肃那张颠倒黑白的嘴,转头冲余夏笑道。 余夏“哦”了一声,没再理会,继续擦窗户。 江宴将气不打一出来转头盯着严肃,冷哼了声:“别耍花样!不然我让你妈送你去寄宿制学校!” 严肃勾唇冷笑,白了他一眼。 幼稚,他会怕被送去寄宿制学校? 不过,他也没再跟江宴互怼,麻利的拿着扫把扫地,边扫边问:“姐姐,这周不是该别人么?” 班级张贴栏有分组,进门就能看到,他只扫了一眼就瞧见了。 余夏擦着窗户,“替人扫的。” “替人扫?”严肃弯腰扫地时,脸上的笑容依旧,眼底透着几丝冰冷。 替,意思是被欺负了。 江宴拿着抹布擦窗户,见严肃随随便便就跟余夏搭上话,擦窗户更用力了些。 凭什么,这混蛋跟余夏认识还不到十二小时! 他暗想:余夏肯定是被严肃那副乖巧的皮囊给骗了! 赵翩翩扫着地,笑了笑八卦道:“哪儿是替啊,是光荣的象征。” “哪儿光荣了?”余夏反问,唇角难得露出几丝真诚的笑。 今天严肃空降,一直绷着一根弦,被赵翩翩一逗都放松了一些。 “翩翩姐,跟我说说呗。”严肃搬了搬椅子,继续扫地,状似随意问了问。 赵翩翩将其当时的状况兴高采烈,添油加醋说了一通,就差没将余夏给夸成女侠了,最后总结道:“你也该多帮容诗语骂骂陆建,太讨厌了!我最近就一日三餐都在骂他!” “陆建啊……”严肃唇角微勾,眼底却没丝毫笑意。 又是这个人,差点害姐姐死一次还不够。 还想再来一次?看他不先废*了他! 这么想着,卫生不一会就打扫完毕,等学生会收拾东西准备回家,余夏跟赵翩翩例行去女厕所准备扫地,严肃厚颜无耻跟了上去。 江宴,揉了揉额角,在后面尾随。 和之前一样,一到八楼的女厕所全部被处理得干干净净,就连卫生工具都摆放得整整齐齐。 “下次,跟其他班说一声吧。”余夏皱了皱眉,有些忧心忡忡。 赵翩翩揽着她的肩膀道:“嗨,本来女厕所就是班上的工区,他们本来也是要扫的嘛。” 等到了校门口,赵翩翩冲上私家车招招手离开了。 余夏朝门口观望了一下,没看见陈叔,微微蹙了蹙眉。 以往这个时候,陈叔的车早就停在附近了。 是,没来么? “姐姐,我送你回家吧!”严肃见她张望连忙提议。 余夏抿了抿唇,望了他一眼婉拒道:“不用,谢谢。” 谁敢上他的车啊,里面要是有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那才可怕。 江宴骑着自行车从里面出来,冲她抬了抬下巴道:“我送你。” 对,按照校园文的套路,他应该骑自行车载她回家,然后在途中她搂着他的腰,然后穿梭在满是香樟树的路上。 余夏视线在江宴和严肃两人来回徘徊了下:这两人的战争,又开始了。 就在这时,一辆兰博基尼停在三人跟前,车窗缓缓摇下,就见里头穿着黑衬衫带着墨镜的男人趴在车窗上冲余夏摇了摇手道:“夏夏,这里!余叔叔让我来接你,快上车吧!” 余夏望着秦孑那张笑得欠扁的脸,冲江宴和严肃道:“谢谢,我未婚夫来接我了……我先走了。” 她绕过江宴的自行车,拉开后座们上了车。 秦孑脱下墨镜,望了望江宴骑的自行车,啧啧了两声道:“追女孩儿还骑自行车,啧啧!” 江宴脸上一黑。 严肃唇角一勾,瞥了眼江宴,颇为赞同。 “女孩子宁愿坐在宝马里哭,”秦孑叹了口气,望向脸色越发阴沉的江宴道:“小朋友,我们家余夏,本来就可以坐在兰博基尼里笑啊!” 江宴:“……” 余夏:“……” 您,可真是真知灼见。 兰博基尼缓缓消失在弥漫着香樟树味道的路上,江宴缓缓吐出了一句“艹”。 凭什么,校园文标配不是自行车么?! 还没等他发泄完,后座就被压了压,腰被人给搂住了。 江宴转头,望着轻车熟路坐在后座的严肃:“你干嘛?” “哥,我搭车。”严肃眨了眨那双天真无邪的眼睛,软软糯糯好□□的模样。 江宴:“你刚才不是要送余夏回家么?” 严肃:“我可以跟她搭公交,走路回家啊。” 这样,相处时间就更长了。 还有时间说话,一起探讨诗词歌赋,哲理人生。 像江宴这种幼稚鬼,是不会懂这种千层套路的。 江宴深深看了他一眼,缓缓吐出一个字:“滚。” 严肃见他眼神狠厉,举起手乖觉的下车,脸上笑容不改,转身朝*不远处站牌走去,上了公交车。 江宴狠狠翻了个白眼,踩着自行车刚前进了两步,车子不受控制朝前骑去,直直撞上旁边的人行道阶梯。 翻车后,江宴转头就见到自行车后轮胎漏气。 江宴:“……” 艹!就知道这小混蛋没安好心! 第24章 24求婚 “叮叮叮——” 书店收银员笑容可掬,边扫描书籍边跟买家闲聊道:“高三了吧,你好像很喜欢看小说……” 这挑选的一大摞书中,没版本严肃文学,全是封面花里胡哨的霸总小说,就连名字都带着一股浓烈的中二气,像什么《影帝甜心》《豪门暖婚》《宠爱365天》等等。 “没,高二呢,学习压力大,看看小说解压。”赵翩翩甜甜笑了笑,掏出手机打开快捷支付准备付款。 小说现在基本以电子书或者手机APP观看方便,但赵爸怕她废眼睛勒令买纸质书。 这七八本小说,没过一个月就能被她消耗掉。 “叮——” 收银员扫描仪扫到一本书时,顿了下:“这本书?” 这书,不是被放到仓库去了么? “嗯?”赵翩翩扫了眼那本封面花团锦簇的小说,上面有精致的花体字,笑道:“《豪门宠爱》,封面挺好看的。” 在小说区找书,一眼就看中了这本书。 收银员愣怔了下,倏尔微微一笑:“封面……确实挺好看的,这本书要是你不满意,我们书店可以免费退换的。” 书店进货单里没有《豪门宠爱》一书,被人购买走后隔几天又会退回来。 鉴于此,就将书给压箱底了。 什么时候,又拿出来售卖了? “谢谢。” “你好,一共180元,打八折是145.6元。”书店收银员笑容可掬,熟练的将七八本小说给装好。 赵翩翩拿出手机刷了快捷支付,提着一摞书上了玛莎拉蒂后座,叫司机开车。 她翻了翻买的书,一抓就抓到那本《豪门宠爱》,花哨的封面下角写了一行字:世界好像下了好久的雨,当你出现那一瞬间,阳光布满了整片天空。 她翻开书,里面有一张精巧的卡片,粉粉嫩嫩的。 “哇,书签么?”赵翩翩伸手拿起来,看着上面的字轻声念了出来。 “世界法则:1.假使《豪门宠爱》世界有入侵者进入,先知即审判者将被唤醒。 “2.假使一代先知遇难,将会于世界中挑选新任先知,承担维护世界的责任。” 她在卡片下面看到一行注释:“先知:通晓世界进程,以维护世界支柱为己任,需辅助最强支柱完成清扫入侵者任务。” 这,都什么啊? 卡片中间还有一部分不太清晰的字,赵翩翩瞅了半天没辨认出来。 她索性将卡片塞在书里,翻开了《豪门宠爱》一书,望着里页愣了下,又迅速翻了翻,脑子里缓缓冒出了个问号。 怎么回事啊? 在赵翩翩疑惑的时候,余夏望着驾驶位上的秦孑喋喋不休,转眼朝车窗*外望去。 “滴答——” 雨水打在车窗上,溅出一朵水花。 一点,两点—— “哎,怎么下雨了。”秦孑望着外面淅淅沥沥的雨微微蹙眉:“这样的天气,真坏。” 余夏耸肩,“这天气,挺好的。” “就是坏天气!”秦孑执拗道。 余夏没理她,掏出英语单词本看单词。 过了十分钟,当兰博基尼骤然刹车,余夏才明白那句“坏天气”是什么意思。 纵然是下雨,车窗外繁华的商业区灯红酒绿,精致得让人觉得踏进店铺里都是一种亵渎,湿淋淋的长街上人烟稀少。 秦孑撑着伞拉开了后座车门,伸手要拉她,笑道:“夏夏,下车吧。” “干嘛?”余夏狐疑望着他。 “下车就知道了!”秦孑眨了眨眼睛,笑得愈发热烈:“难不成我还骗你不成?” “回家,不下!”余夏睨了他一眼,不知道他又要整什么幺蛾子。 再者,她酝酿着该跟秦孑说说婚约的事情。 秦孑撒娇,信誓旦旦道:“这回比给你补习靠谱!绝对的,你不可能吃亏!” “你到底准备了什么?”余夏岿然不动坐着,闲闲问。 靠谱? 秦孑除了演戏靠谱,干啥都不靠谱。 “surprise!当然是你不知道才surprise!”秦孑肃容,打了个响指兴奋道:“其实就是想请你吃顿饭!感谢你上周六仗义!” 上周六? 上周六被她撵出房间后,秦孑厚颜无耻在客厅里跟阔太太们讨论首饰,愣是蹭到了下午六点才走。 期间余秋秋在琴房练琴,余夏被那段反反复复弹奏的曲子扰得头疼,无心复习,没过一会儿琴声就彻底消失。 女佣送牛奶过来,才道是秦孑进琴房跟余秋秋讨论乐理,顺手就将那台钢琴给搞报废了。 余夏眯着眼睛,微微一笑:“是么?” “是!”秦孑斩钉截铁。 鉴于秦孑周六帮忙搞烂了钢琴,余夏下了车,躲在秦孑的伞下道:“走吧。” 秦孑狠狠松了口气,想揽住她肩膀,亦或是牵手,却发现余夏双手抓着双肩书包,不好下手。 那双清澈的杏眼望着他,她面上有些不耐催促道:“走啊。” 这模样,倒是与记忆里的余夏分外贴合。 待他时,总凶凶的,半点撒娇不会,时常一个眼神都让他怀疑哪儿惹大小姐不高兴了。 关键是,余夏这眼神,他条件反射的想:要是真牵了她的手,接下来是不是得踹他两脚。 秦孑后知后觉“哦”了一声,带着余夏朝前面一家弥漫着橘黄色灯光的高档餐厅走去,餐厅有专人给他们拉开了门。 餐厅里冷冷清清,灯光温暖洒落。 “先生,小姐,这边。”高瘦的服务生迎上来,彬彬有礼引路。 余夏微微蹙眉问:“今天下雨,你们餐厅怎么没人?” “下雨天,人少。”服务生解释。 待落座后,旁边有专程拉小提琴和钢琴合奏的,是极难演奏的曲子,节奏韵律带着浓烈*的浪漫气息。 余夏微微蹙眉,隐隐有些不太舒服。 吃个饭,搞这么多花里胡哨的做什么? 她点了三份牛排,冲服务生道:“七成熟,谢谢。” 相比余夏淡然自处,秦孑就显得焦灼了些,目光一会儿看这儿,一会儿看哪儿,就是不太敢看余夏,腿还一直下意识抖抖抖,手指扣住桌子边沿。 余夏喝了口果汁,杯子微微颤动,抬眸凉飕飕的望着秦孑,不客气道:“你能别抖了么?” “我!”秦孑豁然站了起来,又夹了夹腿苦哈哈道:“我也不想的!” “想上厕所就去……”余夏又喝了一口果汁,“便秘得治。” 瞧他夹着腿,额头就冒了一层薄薄的汗。 活像是不敢举手上厕所的小学生似的。 秦孑扣在桌子上的食指又忍不住敲了敲桌子,连忙阻止自己的行为,深深吸了口气道:“我去!你等我!你等我,我马上回来!” 然后,转身一溜烟就朝卫生间而去。 餐点很快就送了上来,余夏没客气,拿着刀叉切牛排,没一会儿就吃掉了一份。 等吃第二份的时,余夏拿刀叉切,切着切着就切到硬邦邦的东西。 好不容易切碎完毕,就见牛肉块中间有一枚镶嵌着色泽闪耀钻石的戒指,她眸色深了深,用叉子将戒指给叉了起来。 秦孑,搞什么? 这家伙,所谓的surprise是这个? 还没等余夏反应完,周围灯光骤然灭了,“砰”的一声就留下头顶的一束灯光。 浪漫合奏的法国曲子顿时变了调子,变得轻快舒缓又浪漫至极。 “余夏,我有话想跟你说……” 黑暗里富有磁性的声音有些颤,秦孑慢慢落在充满光线的地方,他视线落在余夏身上,深情款款道:“我……” 余夏霍的站起身来,背着书包面无表情的将那枚戒指塞在秦孑手里:“你做什么?” “求、求婚啊……”秦孑被她眼神一扫,心脏颤了颤,耳朵尖渐渐红了。 作为未婚夫妻,他该以他的名义重新求婚。 这样,确定关系后,就没人敢觊觎她了。 “你这叫脑子有病,建议去看脑科。”余夏淡淡道。 为了继承家产,您可真拼! 秦孑:“啊?” 求婚,跟脑子有关系? 语罢,余夏转身朝大步流星餐厅外走去,外面依旧淅淅沥沥下着雨,她双手搭成棚朝不远处公交站跑去。 雨水渐渐模糊了视线,身上被咽湿不少。 “还想跟秦孑先说解除婚约通个气,”余夏皱了皱眉,抬头望了望天空:“他搞那么浪漫做什么?继承家产也不用这样啊……” “滴滴滴——” 穿梭在雨幕中车辆来来往往,等到公交余夏投币上车,拉着手拉环朝外面望去,就见不远处亮起来酒吧标牌——BLUE。 穿着白蓝校服的少女站在门口抓了抓被雨水弄湿的发丝,顺带拧了拧湿透了的袖子。 没过会儿,少女转身就进了酒吧。 容诗语? 她进那种地方*做什么? 余夏愣怔了下,微微蹙眉。 紧接着,酒吧门口陆陆续续进了几个高高瘦瘦的少年,一派吊儿郎当模样。 糟了! 陆建! 余夏拨开人群慌张跳下了公交车,踩着水塘淋着雨朝BLUE酒吧跑了过去,门里穿来嘈杂的鼓乐声,地面上那块“欢迎光临”都被踩得湿透了。 还没等她跨进去,就被人给拦住了。 “高中生?没满十八岁吧,小妹妹,这地方不适合你。”靠在门口抽烟浓妆艳抹的中年女人吞云吐雾,好笑的睨了眼余夏,笑道:“躲雨,就去别的地方躲。” 余夏皱了皱眉,由于拐角的缘故,除却听到里面嘈杂细碎的声音,其余没法一探究竟。 她索性拉了拉书包袋子,朝不远处的女装店走去。 此前余向城往她卡里补了三十万的零用钱,现在应急倒正是时候。 不一会儿,换了一身春装打着伞从里头出来,手里提着个袋子,步伐稳健的朝酒店走去。 这回,中年女人没拦着她。 第25章 25英短 “秦先生,这花怎么办?” 服务生捧着九十九朵包装精致的玫瑰花束,问坐在餐桌旁单手撑着头的神色恍惚的秦孑。 “扔了。”秦孑眼前似没焦距似的,右手隔在餐桌上,食指富有节奏的敲击着桌子。 “扣扣——” “扣扣——” 服务生又问:“那,这瓶红酒还开么?” “扔了。”秦孑微微蹙眉,心情糟糕透顶。 到底,是哪儿出了错了? “餐点……还上么?” “扔了,”秦孑抬眼望了眼服务生,烦躁道:“都扔了!” 服务生被愠怒的话给吓得不敢出生,挥挥手让其他人迅速收拾了下“失败品”。 秦孑双手抱臂,将头埋在手臂里,跟一朵焉了的花儿似的道:“夏夏,不一直都很喜欢我么?难道是我求婚太早了?” 在他的认知里,余夏爱了他一生。 竹马是他,青梅是她。 可偏偏天生犯冲,他瞧不管余夏凶天凶地,老跟不入流的人混在一起,她又看不惯他口无遮拦,出口成章。 初初时,见面怼来怼去,能将对方气得七窍生烟,谁也看不惯谁。 秦爸也知晓余夏那些个糊涂事儿,考虑到余夏日后要嫁过来,索性让秦孑剁吧剁吧余夏那些乱七八糟的关系纽带,熟料才戳了顾凉几句脊梁骨,平常敢跟小男生打架的女生“啪嗒啪嗒”眼泪就滚落下来。 把他吓了一跳。 谁料,余夏捡起地上的棒球棍朝他爱车上狠狠砸了十多下,“哐哐哐”几声砸得他心都快烂了。 他气不打一处来,撂下狠话:“你要是不跟他们断绝关系!你休想进我们秦家的门!” 余夏冲他吐了吐舌头,“谁理你!” “余夏!谁要是娶你谁就是奇耻大辱!咱两的关系!”秦孑揪断了路道旁边旁一截树枝,在她跟前“噼啪”一声折断了树枝,撂狠话:“犹如此树!我要跟你割袍断义,一刀两断!谁要回头谁*是狗!” 滚你妈的青梅竹马! 滚你妈的指腹为婚! 余夏“哦”了一声,拖着棒球棍朝前走了一步,朝兰博基米又随便“哐哐”敲了下,闲闲道:“谁要嫁你才是奇耻大辱!咱两的关系,就这兰博基尼一样!” “哐哐——” 又是一声,多了几个凹凸点。 秦孑心疼得无以复加,余夏猛然砸了一下哼哼道:“砸烂了!修不好了!破镜难圆了!别让我看见你!” 世上,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 比她大三岁的秦孑,私以为不必与她一般计较。 那车修好了,增强了不少配置,比以往还要彪悍炫酷。 此后,碍于世交关系,免不得见上一见余夏。 闹掰之前,双方本就互相看不顺眼,闹掰之后,面上心平气和笑嘻嘻,嘴上吐出来的话含沙射影,他嘴巴自认毒辣,偏怼不过余夏,时常被气得撂下狠话愤然离场。 记不得说过不少“恩断义绝”“老死不相往来”的狠话,但余夏每每耸肩,闲闲的一句“哦”后,没了下文。 一肚子火,憋在肚子里烧毁了他五脏六腑。 凑巧,那时夏之荷改嫁给余向城,余家添了个女儿余秋秋。 与余夏骄纵蛮横不一样,余秋秋温柔有礼,见他时会甜甜的喊“秦孑哥哥”。 不可否认,秦孑甚至想过:若余秋秋跟余夏调换下,他脏腑不会那么快烧完。 最初,他顶多将余秋秋看成“别人家的未婚妻”。 直到,赫尔墨斯死亡那日,他才将视线落在余秋秋身上。 赫尔墨斯,是陪伴他漫长岁月的英国短毛猫。 去余夏家时,赫尔墨斯被秦孑抱去,一进余家家门就撒欢朝别墅里跑,一溜烟猫影子都不见了,等下午离开时也没见赫尔墨斯回来。 女佣们找猫无果,赫尔墨斯失踪。 隔天,余秋秋提着木盒子上了秦家,“秦孑哥哥,你别太难过。” 盒子里,是赫尔墨斯僵硬的尸体,身上有不少奇奇怪怪的伤痕。 秦孑瞳孔微睁,抱着木盒子浑身都僵硬了,坐在沙发上恍惚的望着赫尔墨斯的尸体,呼吸都变得凝滞。 “秦孑哥哥,都说赫尔墨斯是信使,是风,是使者,以后他还是会陪着你的……”余秋秋垂眸,声音低低的,安慰的话显然没什么信服力。 “你在哪儿找到的?”秦孑声音沙哑问,眼尾泛着一层薄红,眼眶蒸腾着一层雾气。 那是,陪伴了他十年的猫。 赫尔墨斯,不是宠物,是家人。 是漫长岁月里,父母不在身边时,陪伴他的家人。 它会每天早上爬上他的床舔他的脸,撒娇软糯发出“喵”叫声,写作业时会用小脑袋蹭他的手,横成一坨打滚,还会在他回家时冲上来朝他身上爬。 可赫尔墨斯,是被凌虐致死的。 无论如何,他要给赫尔墨斯一个公道。 余秋秋抿唇,犹豫了一下:“就……在余夏房间的窗户外……那天,她带她朋友在后院玩儿……” “她和她朋友*。”秦孑咬牙切齿,五指握紧,指甲潜入掌心传来阵阵疼痛感。 那一瞬间,甚至不需要任何解释他就有足够的理由相信余夏等人杀害了赫尔墨斯。 就因为,余夏讨厌他,顾凉讨厌他…… 她们都讨厌他,所以就把怒火给发在了赫尔墨斯身上。 从那时开始,秦孑再也没给过余夏好脸色,狠话说得要多决绝有多决绝。 而对将赫尔墨斯尸体抱回来的余秋秋,又亲手一起堆砌起坟堆的余秋秋,他改换了另一种态度。 看着余秋秋,他就忍不住想起赫尔墨斯,就会不断用恶毒的词语去形容余夏。 而这些糟糕透顶的词语,又被余秋秋的温柔善良对比。 于是,他宁愿将所有的宠爱一并给了余秋秋。 如果没有意外,他会在余夏毕业时摆脱掉一纸婚约。 事实上,他也摆脱了,只是不是用想象中的方式。 而是,秦家突如其来的破产。 余秦两家家长如他所料坐在桌上,没太多言语就将这桩婚约给解除了。 那是,他一生唯一一次支持这桩联姻。 紧接着,秦家江河日下,他担负起巨额的债务,从A大辍学率先杀入了娱乐圈。 圈子里,对秦家的遭遇或冷眼旁观,或是低声唏嘘,或感叹或怜悯,不少人落井下石,就是没雪中送炭。 为了拉资源,他陪酒,陪吃陪喝,沦落为自己最瞧不起那种人。 可他没想到,在包厢被人灌醉,即将被带走的时候,余夏会砸了酒杯,就像当年冲他撂狠话一样,冲那群大腹便便的暴发户们撂狠话。 ——这是我余夏的未婚夫,我余夏罩的。 ——谁敢欺负他,尽管试试。 这对秦孑来说,比要了他的命还难受,尊严被死死踩在脚下,忍受着折辱却又无力反驳。 在余夏拿出那份协议,硬是逼迫他妥协,跟她在一起时。 秦孑签字那瞬间觉得:余夏,原来那么喜欢他。 不然,谁都不愿意接的烫手山芋,她拽在手里做什么? 那一年,余夏十八岁。 小小年纪,就学会了玩儿禁锢梗,实在让他大开眼界。 不过,那时候他顾不得那么多了。 后来,为验证这个结论,在咨询了恋爱经验丰富的言颂后,他专程做过不少试验。 譬如:余夏待他是完全放养式,不在乎他归不归公寓,甚至也不强迫他亲亲抱抱举高高。 言颂说:爱一个人,会变得小心翼翼,但她肯定想你。 又譬如:他勉为其难履行合约内容亲一下余夏,被余夏一脚踹开,慌张的以“主人宠物”关系了结,辩驳时眼神躲躲闪闪。 言颂说:你不爱她,她再爱你,亲她都是羞辱她,谁乐意啊? 可偏偏,他又会在空闲时回公寓,心里一边不乐意,又一边做饭做家务。 不高兴,不开心,又不想走。 为了当好“宠物”,他刷了不同版本的电视剧《宠物情人》,扮演了一段时间的“宠物”,被余夏踹了好几脚。 他迄今还记得*,他存了逗弄和恶作剧的心思潜伏在余夏房间,在余夏睡觉的时候扑倒在她身上,鼻尖萦绕着少女洗澡后沐浴露的浅淡香气,距离只一掌之隔。 心跳声砰砰砰跳得厉害,他的视线不受控制的落在她的薄唇上。 脑海里骤然闪过一个声音:余夏,长大了。 在那个瞬间,他生出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旖旎心思,长久以来压抑的情感在那一瞬间得到了解答。 下一刻,余夏迷迷糊糊的掀开眼睛,吓得一下子将他给踹开了。 秦孑被踹下床,恶作剧宣告失败,他灿然一笑道:“宠物不是要□□么?!我可以的!” “你怎么不去睡那边狗窝!”余夏拽起枕头跳下床进攻猛烈,拿枕头砸他,顺带还踹了他两脚。 秦孑跑得快冲进卧室反锁了门,扑倒在床上,将头埋在枕头里哀嚎了好几声:“绝对是美色误人!美色误我!” 为此,他又跑去缅怀了好几遍赫尔墨斯。 可他又不得不承认,他输给了余夏。 秦孑到现在还记得,夏之荷带着拿着导盲棍的余秋秋坐在沙发上,余秋秋扑簌簌默无声息的抹眼泪,在搁杯子时不小心将杯子凌空摔了下去。 “哐当——”一声,玻璃杯摔成了碎片。 余秋秋,瞎了。 在她风头正盛,在华国娱乐圈如火如荼的当口。 夏之荷满面愁容,倒出了原委,央他将余夏约出来与秋秋好好谈谈,希望能将事情给掰扯开。 姐妹,哪儿有隔夜仇。 秦孑,应了。 是他做过最错误的抉择,以至于后来的日日夜夜都在自责和忏悔中度过。 那天,是他人生中最绝望晦暗的一天。 余秋秋和余夏在甲板上争执,双方各执一词,余夏抓着余秋秋的手逼问时,眼见余秋秋就要被逼到栏杆边缘,她眼盲面上慌张,身体都在发抖。 秦孑生怕出事,冲上去伸手拉开了余夏。 可他没料到,余夏会因为那一拉拽翻滚下游艇,“扑通”一声掉落在海里。 “秦孑哥哥,我怕……”余秋秋半个身子靠在栏杆上,慌慌张张喊她。 秦孑心底徒然烦躁将余秋秋拉回,她又抓住他的手,眼泪扑簌簌往下掉,“秦孑哥哥,是不是余夏掉水里了?” “嗯。”秦孑皱眉,解救生圈时手指不知怎么在发抖,心跳慌乱了起来,他将救生圈抛在水里。 “秦孑哥哥,余夏会游泳的,你别怕,她一会儿自己的就上来了。”余秋秋抓着栏杆,声音有些颤抖。 秦孑被她提醒,执拗的不想喊余夏的名字显露心底的慌张。 余夏,会游泳。 很快就会游上来了。 一秒,两秒—— 时间流逝,在三十秒过去后,他呼吸都快凝滞了,慌张脱了衣服翻过栏杆朝海里跳去,海里视线昏暗,他潜下去四处寻找,摸索了半晌却没瞧见人影子。 潜上海面换了口气,又潜得更深了一些,依旧没有余夏的影子。 在前前后后折腾了半个小时后,他的心*一点点凉却,像是快呼吸不过来似的,喃喃自语喊着“余夏”,眼眶不知怎的就湿润了。 就像那年,看见赫尔墨斯躺在木盒子里。 打捞队被他调遣来,他不敢挪动游艇分毫,打捞队的人都快把方圆一千米范围给倒腾了个彻底,依旧没看见余夏的影子。 人群中有人说:海底有暗流,可能被冲到了别的地方去了。 别的地方。 换句话说,绝无生还可能。 那是他首次,为了余夏,毫无道理的怨恨余秋秋。 他像是溺水窒息的人,每走一步都摇摇晃晃,身体虚弱,连回公寓都不知道怎么回的。 活像是,丧偶似的。 在他承认爱上余夏那天,所爱之人却在他手中丧失了生命。 这于他而言,乃是生命不能承受之重。 或许是神迹降临,在他回公寓后,世界好像又重新转动,余夏好端端的站在客厅里啃苹果,依旧是凶巴巴的模样。 随后,在他意识到余夏还活着时,就被无情的撵出了小区。 此后,余夏拒绝了他所有的邀约和见面机会。 秦孑一拍桌子,笃定道:“这时候,夏夏肯定是喜欢我的!!” 摆明了早对他情根深种,一定是表白的手段不对。 十七岁的高中生,应该是喜欢坐在自行车上笑,还看不懂钻戒的珍贵。 在秦孑付尾款离开餐厅的同时,余夏进了BLUE酒吧,在吧台上冲调酒师点了杯果汁。 调酒师见她斯文冷淡,以为是大学生来见见世面,递了杯果汁过去。 余夏接过果汁,并没有喝。 鱼龙混杂之处,像她这样单身女性容易被盯上,还是警惕点好。 不一会儿,她就见容诗语穿着小背心,皮甲短裤上了舞台,顶着栗色的大波浪卷假发,摇晃的灯光洒在她脸上,映照出浓妆艳抹的脸。 若是不仔细辨认,都难以认出。 容诗语一如往常,交叠了双腿坐在话筒前,唇角微微含笑,像是个老歌手似的,弹奏着吉他,唱着舒缓的歌曲。 下面纷纷攘攘,像是与她无关,沉浸在音乐里。 【世界,一片灰暗】 【有想过,你描述过的永恒】 …… 【你穿梭时空,你走过时光,一遍遍遇尖我】 【oho你的出现是个秘密,我的爱情也是个秘密】 【如果你再来,请带走我】 坐在不远处沙发上的陆建等人,喝了几杯啤酒后,也瞧见了舞台上的女歌手,被歌声吸引了过去,免不得议论两句。 “这女的唱歌,好耳熟啊……” “声音有点耳熟,她长得……长得好像……” “像什么?” 瞧过女歌手模样的兄弟皱眉,不确定道:“好像……容诗语。” 顿时有人反驳,嗤笑着伸手压了下他的头道:“怎么可能!容诗语,那种胆小鬼,敢来这种地方?” “我也觉得有点像……”有人喝了口啤酒,望着女歌手符合。 陆建靠在沙发上,双腿交叠,眯着眼睛看了看女歌手,叫了服务生道:“去,给你们*驻唱送杯鸡尾酒,就说是我请的。” 近来被陆程辉关在房间,送的饭菜里吃出死蟑螂,洗澡断电停水,在浴室摔了一跤不能动弹还被送进了医院,在医院被护士扶着上厕所,莫名其妙把腰给闪了。 就连喝口水,都喝到一股尿味儿……从学校回来没一件事儿是顺利的。 好不容易伤好了,出来放松放松,瞧着台上女驻唱与容诗语有几丝相似,这一股脑的憋屈与火便撑不住想发泄。 第26章 26得救 弹奏完一首曲子的容诗语,被服务生递了一杯鸡尾酒,她似往常一般假装抿了口,顺着服务生的手朝赠酒的客人望去。 陆建等人歪歪斜斜的坐在一处,瞧她望过去,纷纷冲她挥手。 容诗语露出的笑意僵在脸上,脊梁爬上一股凉意,抱着的吉他渐渐握紧,其他弦勒在指腹上泛疼。 这群人,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我去帮你回绝他们了。”服务生接过高脚杯按照惯例道。 容诗语咬了咬下唇,眸光凝重颔首道:“嗯。” 她深深吸了口气,望着剩下的几首基础曲子,强制让自己冷静下来,弹奏时琴弦调子开始出错,歌词也罕见的错了几句。 视线强制性的望向别处,脑子里疯狂思考如何逃离。 余夏坐在吧台旁也瞧见陆建等人,思索了片刻朝陆建等人走去,在一张相近的沙发坐了下来,掏出手机面无表情“啪啪啪”几声将五六个人的面孔以及喝的饮料给拍摄得清清楚楚。 然后,“顺手”就编辑了一段声情并茂的文字,拿着小号将图片发到了论坛里。 她倒是想一点点收拾陆建,可他未免将容诗语逼得太狠了。 那么,她也就不需要客气了。 #惊!在校学生深夜出入酒吧,陆建等人何时开除学籍# 1L:深夜八一八豪门陆氏集团公子陆建,此时此刻混迹酒吧,与人众乐乐,有图有真相。 PS:校长,高中生现在好嚣张,在笑欺负同学,在留家观察期间竟然出入酒吧喝酒,有图有真相。 2L:[深夜瓜1.jpg][深夜瓜2.jpg][深夜瓜3.jpg][深夜瓜4.jpg] 不一会儿,淮安学校论坛里就有人冒泡出瓜,披着马甲隔着网线胆子肥了十斤,纷纷发言表示愤慨。 3L:学校上次不给了他个警告处分么?豪门真6,回家反应变成了放假,这好事儿怎么落不到我头上? 4L:腿打断,不得不说,陆建这群人比江宴还嚣张 5L:LS别瞎说,江哥可是学霸,那种垃圾不配跟江哥相提并论。 6L:附议,辣鸡如何与学霸相提并论? 7L:这个陆建都在学校复读一年了,成绩在高三垃圾垫底就不说了,整个年级没人喜欢他,结果跑去骚扰二年级,也是牛批!我要是校方,直接劝退! …… 25L:最近听到一个瓜,你们吃不吃? 26L:什么瓜? 27L:陆建不是*陆家正牌的公子。 28L:!!! 29L:什么情况?在线吃瓜。27L快说快说! 30L:我是27L,我最近听人说的,陆家那位掌权人有老婆,也是豪门圈子里的出来的名媛,下面放图啊。 31L:吃瓜吃瓜!!!让我们荡起双桨。 32L:放图[陆氏夫妇.jpg],这是我最近挖到的,没离婚呢!陆建他妈不之前来学校么?有人看到了,跟照片上不是一个人!陆家有正牌千金和正牌公子的。 [陆家千金.jpg][陆家公子.jpg] 33L:陆建他妈是小三orz,这什么破天狗血! 34L:NB! 35L:正所谓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 36L:LS你这么说我可不同意,也就他妈教育有问题,才教出陆建这么个小混混。 37L:小混混?难道不是校霸? 38L:校霸,您可太小瞧陆建了吧,他都快把自己当学校的小皇帝了…… …… 这点小事,当然不可能彻底扳倒陆建,但对余夏来说,这还只是个开始。 容诗语状态不佳的唱完了三首歌,谢绝掉了被人点歌赚外快的歌,抱着吉他绕道后台准备离开,就被人在舞台下给堵住了。 是陆建的小弟。 “小姐姐,我们老大想见你。”男生双手抄在裤兜里,眼底轻佻望着容诗语道。 越看,还真越像容诗语。 鉴于此,便愈发轻蔑。 小姐姐? 容诗语错愕,旋即反应过来,面无表情道:“不好意思,我不见客。” “那可就由不得你了,”男生嗤笑了一声,伸手拽过容诗语的手腕就朝陆建那桌拽。 “放手!”容诗语心底慌张了起来,恐惧叫她胳膊上冒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在她奋力挣扎下,反而引来周围客人们的嘘声和起哄声。 没过半分钟,容诗语就被拉拽到了陆建跟前,垂头欲让假发遮蔽住面孔。 “不得不说,还真像容诗语……”拽他的男生啧啧道,睨了她一眼笑道:“陆哥,你觉得呢?” 容诗语五指扣着吉他,咬着下唇,紧张得心脏砰砰砰直跳。 像? 是没被认出来么? 陆建抬头望了一眼容诗语,瞥见她紧扣着吉他发紧的手,站起身来伸手冲容诗语的假发扯去。 就像是撕破了最后一层壁障,容诗语露出内里黑长直的头发,乱七八糟的光线落下来映照在她脸上。 “还来酒吧唱歌啊,容诗语!”陆建将假发扔在地上,用鞋子碾了碾,强硬的伸手扣住她的下巴,逼着她与他对视道:“你怎么那么贱呢!” “卧槽!还真他妈是容诗语!” “学校年年评选的三好学生呢!竟然跑这种地方。” 容诗语抓住陆建手腕挣扎了两下,一股生理性恶心席卷全身。 她愤愤道:“你放开我!” 陆建甩开她,望着揉着下巴屈辱的容诗语嗤笑道:“愣着做什么?为了钱能出来卖唱,给你钱陪酒不是也成!*” 容诗语额头上冒着青筋,死死瞪着他,下唇都快被咬出血液来了。 陆建伸手,旁边有小弟塞了一叠钞票在他手上,陆建直直朝她脸上扔钱道:“怎么,你要得罪酒吧的客人么?让你陪,你不陪啊?我有的是钱。” 钞票砸在脸上时,容诗语一阵眼花,她下意识的眨了下眼睛。 明明是嘈杂至极的酒吧,此时此刻像是陷入长久的忙音。 滴—— “你信不信,我有的是办法让酒吧开除你。”陆建笑得得意,眼底闪过恶劣,眯了眯眼睛道:“你不就是要钱么?” 容诗语气得浑身发抖。 毫无疑问,陆建确实干得出这种事。 身体骤然被人拉着护在身后,紧接着一杯鸡尾酒直直猝不及防泼在陆建充满笑意的脸上。 然后,容诗语就听站在她跟前的人冷笑道:“拿着几千块钱羞辱谁呢?装什么装!” “余夏?!”男生里有人认出来人。 陆建抹了一把脸,眼底愠怒瞪着余夏:“又是你!” 余夏眼底似积聚了寒冰,“是我。” 容诗语怔了下,手臂被抓住手心安了不少,连隐隐发抖的手都恢复如常。 她抿了抿唇,犹豫了下剥开余夏的手,冷声道:“我的事,不用你管。” 余夏转头瞥了她一眼,以不容置疑的口吻道:“闭嘴。” 那眼神,是在商场上拼杀磨砺而来的杀伐果断,带着鲜少的压迫感。 容诗语浑身僵硬了下。 “你们两个,今天谁也别想走!”陆建拿纸巾擦着脸,粘腻的液体让他愈发恼怒。 余夏似笑非笑望着他:“这句话应该我对你说才是。” 坐在周围的兄弟们嗤笑了几声,陆建打了个眼神给小弟,小弟甩了甩手,像是有点嫌弃似的上前欲抓余夏。 容诗语咽了口口水,手又下意识抖了抖,脑子里闪过在教室门口的画面,呼吸开始急促起来。 不要,不要过来。 余夏在男生走过来时,抬脚准备无误的朝他□□一脚踹了上去。 男生被踹得朝后褪去,四仰八叉倒在茶几上,一群男生哪儿见过下手这么狠的女生都懵了下。 反应过来,连忙扶着被踹□□的男生询问。 “余夏!”陆建看得火冒三丈,声音充满恼怒。 余夏拽着容诗语跳上旁桌的茶几,从包里掏出一叠红灿灿的钞票,手指着陆建,声音洪亮又冷静桀骜道:“谁帮我揍那群人,每人一万!” 跟在旁边的容诗语懵了,望着掏钱随手的余夏,心脏砰砰砰直跳。 酒吧里的客人形形色色多,大多混迹在社会上,哪儿见过掏钱这么随手的主儿,目光纷纷朝那边望去,还以为自己出现的幻听。 陆建闻言瞪着眼睛,朝四周扫视了过去气急败坏道:“谁敢!” 余夏见没人动,冷静加价:“没人么?那么谁帮我揍他们,两万!” 场上一片哗然,确定自己没听错,已经有魁梧的人站了起来。 陆建意图冲上去,被余夏抓起一个酒瓶就*扔了过去,她没有停止叫价:“三万!!” 啤酒瓶砸在陆建胸口,疼得闷狠了声,容诗语抓起周围酒杯就朝陆建砸去,那群小弟很快反应过来冲了上来。 地面上碎玻璃一片狼藉,服务生急冲冲的找酒吧老板协调。 陆建伸手抓住容诗语,伸手就要似那日扇她耳光,余夏手里面提着啤酒瓶就要往他脑袋上砸去。 这时,有人扣住了陆建的手,生生将陆建的手指从容诗语手腕上一根根掰开。 容诗语粗喘着气,朝后一倒坐在茶几上,愣愣的望着身材魁梧高大西装革履的男人。 “嗑擦——”一声,陆建的手臂被翻过去一扯,像是妥协了。紧接着男人拽过陆建又是一顿“噼里啪啦”的声音。 其中,混杂着骨头断裂的声音。 极目望去,另外三个同样西装革履的魁梧男人正在动手揍其他几个男生。 余夏松了口气,坐在茶几上,跟容诗语相视一笑。 果然是,有钱能使鬼推磨! 第27章 27白弓 十分钟不到,陆建等人就被撂倒在地上,被揍得鼻青脸肿。 “小姐,还满意么?”带头的西装男人上前微微笑道询问。 “谢谢。”余夏爽朗一笑道。 西装男人笑道:“我想小姐这句谢谢,还是跟我们老板说吧。” 语罢,他右手一引引向不远处坐在轮椅上的男人,那男人五官硬朗,英俊又充满了侵略性,漆黑如墨的眼睛似深渊般深邃,他执着一杯红酒冲余夏微微颔首。 背后站着两个高大挺拔的保镖,他坐在那里,与背后喧嚣格格不入。 余夏抬眸瞥见那人时脊梁升腾起一股凉意,眸光闪了闪,脚下意识的朝后退了半步。 这一刻,她甚至生出几丝想逃的冲动。 傅乘,年纪轻轻就执掌傅氏集团,未来的商业大腕,能与江宴分庭抗礼,也给江宴挖过无数的坑。于她而言,傅乘是她最后几年飘摇风雨的罪魁祸首。 这时,从人群中走出来个人隔断了余夏的视线,他背影高高瘦瘦,着黑衫,背影薄削,双腿交错朝傅乘走去,推着傅乘的轮椅朝酒吧外走去。 余夏眸光闪了下,从她这角度望去,堪堪能瞧见黑衫男生的侧脸,温润如玉,眼底却泛着冷意,薄唇微动,似在说着什么。 傅乘双手合十,眯着眼睛笑了笑,远远能听到他在说:“欢迎回来。” “那……是谁?”余夏喉咙梗了一下,不知怎的视线黏在男生身上,一时之间没脱口。 容诗语拿纸巾擦了擦脸上的污垢,闻言伸着脖子望了一眼没瞧见人道:“谁啊?” 余夏几不可查的皱了下眉。 就在说话的当口,酒吧老板姗姗来迟,望着被砸得稀巴烂的地方,地上还躺着几个小年轻蜷缩在地上龇牙咧嘴。 余夏慢条斯理整理了下衣衫,从茶几上跳下,步履款款不紧不慢走过去踹了一脚陆建,蹲下身盯着他一字一顿道:“今天,我给你上的这堂课叫*做:穷,就别出来随便显摆,羞辱人不是这样羞辱的。” 陆建唇角渗着几丝血液,喘着气死死瞪着他。 “呜呜呜——” 不远处有手机震动声。 屏幕上闪着爸爸陆程辉五个字,陆建伸手想抓起手机接电话,眼底闪过几丝阴狠,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告状。 余夏闲闲伸手将手机捡起来,面无表情的接过手机:“喂,你好。” “爸爸,我被人打了!爸爸,我被人打了!”陆建疯狂吼叫起来,企图能让对方听见自己的声音。 “陆伯伯,您没有打错电话,我是余向城的女儿余夏,”余夏索性在旁边的沙发上坐了下来,表情淡淡含笑:“你的儿子陆建刚才在酒吧企图欺辱我,如果你不想我爸爸也来介入这件事情,那么请三十分钟内抵达这里BLUE酒吧,关于双方赔偿事情,我们一一来做个清算。” 声音含笑,可却没半分笑意。 她毫不犹豫掐断了电话,冷淡的望着地上瞪着眼睛震惊的陆建,笑道:“陆建同学,你就好好准备跟你爸爸诉衷肠吧,我一分一毫都不会拦着你。” 在豪门圈子里,牵扯利益颇深。 在余家,她享有绝对的继承权,十有八九余氏集团将会落在她手中,可陆建却不一样,他出身就注定得靠争抢才可能夺得“皇位”。 然而,他现在连争抢“皇位”的资格都没有。 从地位上而言,他就生生差了她一大截。 容诗语坐立难安,抱着吉他忧心忡忡的望着余夏,咬着唇鼻尖酸酸的,有点想哭,可又不敢哭出来。 她,不是不需要朋友。 只是害怕被抛弃,被蔑视,没有人在危难时候递出手拉她一把。 “这位小姐,这些东西都是你们砸烂的对吧,那咱们算算账,你该赔钱的还是要赔钱的。”酒吧老板见这剑拔弩张的架势松了松,瞥了两眼站在旁边魁梧的四个男人,上前提建议。 余夏微微含笑:“老板?” “是。” “等人到齐了,总会有人赔偿的,你不用担心,”余夏站起身来,冲屡屡朝这边观望的客人们笑道:“打扰诸位了,今天一切酒水我请客!” 酒吧里或受到惊吓的客人们一片叫好,老板松了口气,差人来算砸烂物品的赔偿款。 二十分钟不到,一辆保时捷就停在BLUE酒吧外面,从里面出来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眉头都快拧成个“川”字了。 助理跟在他身后,大步流星朝酒吧里走去。 拾掇过后的酒吧变得整洁了不少,陆程辉一眼就看到穿着一袭白蓝条纹衬衫裙的少女,像是没看到陆建似的,朝她走过去,热络道:“好久不见了,余夏侄女。” 见人来了,余夏站起身来笑了笑,“好久不见,陆伯伯。” 她做了个“请”的姿势,眼神疏淡清冷:“请坐”。 余夏从十八岁那年就不爱笑了。 若是笑,也是遵循商场上“伸手不打笑脸人”的法则,要她*笑,就没什么好事。 地上的陆建挣扎着爬起来,站在茶几遍指着余夏控诉道:“爸爸,她找人揍我!” “和陆伯伯说话的时候,有些人还不配站在旁边。”余夏望着陆程辉淡淡一笑,像是在嫌弃一只在叽叽喳喳叫唤的小麻雀似的:“好吵。” 陆程辉眉峰皱了皱,瞥了陆建一眼低斥道:“闭嘴。” 传闻余家继承人是个草包,可就方才那一通电话,魄力十足,此刻咋然一见,哪儿有那群女人们说得不堪。 手段气度,都不输男孩子。 见他时,连丝毫紧张都没有,就像是余向城附体似的坐在对面,毫不怯场,像是在真正谈判。 陆建被吼了一声,委屈的咬着唇,欲撩开伤口,就被旁边西装革履的人给踹倒了摔在地上,他震惊的滚在地上,“你!” “现在可以谈了。”余夏满意笑了下。 陆程辉道:“洗耳恭听。” 余夏神色淡淡叙述了一遍方才发生的事情,然后笑道:“陆伯伯,如果你不信,你可以问问周围的客人们,他们可都看到了。” 这模样,不讨回公道誓不罢休。 就这手段雷厉风行,又魄力十足,闹到余向城哪里,死磕一通,恐怕谁都讨不到好。 “我信,”陆程辉沉吟了一下,压根没想到陆建竟然敢羞辱余夏,眼底隐隐有几分怒意,面上却笑道:“余夏,我会回去好好管教的。” 余夏笑了笑道:“这是陆伯伯的事,我没有权利干涉。不过……每个人都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他是未成年人,犯错就该由陆伯伯负责……” “你放心,陆伯伯会的。”陆程辉言笑晏晏道。 俨然是一派合作共赢的官方模样。 余夏笑道:“这我就放心了,今天陆建骚扰我和我朋友,砸烂了酒吧里的东西大概八万九千块,我雇佣了四个人帮忙打架,每人三万,应该是十二万,另外全酒吧的人都被这回的动静给吓到了,所以,我为了安抚他们,就请他们喝了酒。账单大概是十几万吧。” 陆程辉望着对面侃侃而谈的余夏,微微怔愣。 晓是他纵横商场,也没见过这么会算计的女人。 余向城,到底生了个什么样的女儿? 合着,早就等他说一句“会负责”。 “陆伯伯,我和我朋友都受到了惊吓,我的话就算了,至于我朋友的精神损失费你看着给就成……”余夏微笑,像是给他留了余地似的道:“当然,如果陆伯伯没带那么多钱的话,我卡上还能随便刷一刷。” “怎么会,这些事情,长辈们会处理好的。”陆程辉心里跟吞了苍蝇似难受。 这女孩才多大,出手就算计了他将近五十万。 他冲助理挥了挥手,“还不去处理一下。” 余夏转头冲旁边四位西装革履的男人,难得抱拳俏皮笑道:“谢谢几位壮士,领钱去那边,每人三万,小女子金口玉言!” 四个男人噗嗤一笑,连声道“好”,就*走过去找陆程辉助理拿钱了。 地上的陆建看着拿钱的男人,徒然有种:我自己拿钱揍了我自己的观感。 事情,并没有花太久时间处理就结束了。 陆程辉带着陆建告辞,至于地上那几位高三男生,拿到空隙随着陆程辉跌跌撞撞跑出了酒吧。 容诗语唱完最后一首歌,将吉他挂在原来的位子上,依依不舍的抚了抚琴弦,咬着下唇,卸妆后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出来,酒吧老板叹了口气给她结算了工钱。 被陆建这么一闹,酒吧驻唱的工作是没法做了。 要是被捅到学校去,还不知道会怎么样。 在酒吧后门,容诗语看到余夏,她有些别扭的躲闪着余夏的视线,右手拉着书包袋子,声音低低的:“今天,谢谢。” 这世界,或许并不是那么糟糕。 余夏掏出一根手电塞在她手里,笑道:“路上黑,刚在那边小卖部买的,勉强用用吧。” “我、不用。”容诗语推拒,讷讷道。 心底酸酸涩涩的,她好久都没接受过别人的善意了。 “借你的,明天还我。”余夏塞在她手里,朝酒吧另一边走去,摆了摆手道:“明天见。” 容诗语愣了下,掌心握着不大不小的手电,“啪”的一声打开,灯光瞬间扫了一波黑暗。 好像,有什么东西渐渐远去。 雨水淅淅沥沥的下,空气里弥漫着树叶的味道,隐蔽处不时传来昆虫的鸣叫声。 容诗语找到自行车,拿钥匙解了锁,将电筒放在车筐里,手电探照着前面的路,拉了兜帽骑上自行车朝前面行驶。 前方,依旧是光明与黑暗的重复。 但是,她现在也有手电去度过那段黑暗的路了。 等容诗语离开,余夏背着书包离开了酒吧,伞不知道被丢哪儿去了,所幸雨水并不猛烈,将她的头发淋湿了些许。 街道两边的路灯昏黄,将道路照耀得亮堂。 余夏拿手机准备打车回家,就见一辆出租车朝她开过来,里头尖嘴猴腮的司机趴在窗户上问:“小姐,打的么?” “打。”余夏单手遮雨,拉开出租车后门就上了车,报了余宅地址。 “好勒!” 司机打了个方向盘,朝另一条道开了过去。 出租车里有浅淡的烟草味,车内昏暗没开灯,余夏蹙了蹙眉。 她辗转了会儿,没在前面看见司机的打表器问:“叔叔,你是不是忘了打表?” 司机后知后觉,不好意思从下面掏出了打表器,哎呀了一声,豪爽道:“坏了,一直没修,没事儿,你一会儿看着给钱就行。” “你经常去北城区那边么?”余夏没瞧见他车上的导航仪,心底有些忐忑。 她掏出手机,用地图APP扫搜了路线,望着上面蓝色图标挪动的位置蹙了蹙眉。 “经常去,熟悉得很。”司机笑道。 “停车。”余夏握着手机的手有点颤抖,“我想下去上个厕所。” 窗外两遍路灯林立,树木生得繁茂,脚下是一座钢筋水泥*桥。 “这地方没厕所。”司机望着前方,蹙眉有些不耐烦起来。 “停车,我要下车!” “啪”的一声,出租车里的灯骤然亮了,强烈的视线让余夏眯起了眼睛,一只手蓦然从后面伸出捂住了余夏的口鼻。 背后有人烦躁道:“磨磨唧唧,搞什么!” 根据声音和吐息,余夏能判断背后人是个十分魁梧的男性,身手不算矫健,但是足够对付她了。 很显然,她从酒吧出来就被人盯上了。 余夏瞪着眼睛,挣扎了两下,脑子里闪过一道火光,颤抖着从书包里测边摸出一块电击棒,抓住那条手臂拿着电击棒朝手臂电了过去。 “啊!”背后人颤抖了几下,“这女人……” 约莫持续了三十秒,对方颤颤巍巍没了声音,松开了她的嘴巴,紧接着余夏拿着电击棒对准司机,厉声道:“放我下去!不然我就电你,我们同归于尽!” 司机皱眉,透过反光镜看到背后那幕,眼神瞅了眼那电击棒,心有余悸,豁然踩了刹车。 余夏打开车门下车,朝反方向猛然跑去,心跳猛然跳动。 怎么办?怎么办? 电击棒是为了对付江宴备用的,可她书包里根本没别的东西能用。 “站住!” 司机从车里下来,追着余夏跑。 成年人的体力比少女强上不少,不过几分钟就从后面拽住余夏的后领朝后面一甩。 余夏被摔在地上,膝盖蹭破了皮,望着一步一步朝她靠近的司机,握着电击棒强装镇定道:“你别过来!我爸爸我是余氏集团总裁!” 司机嗤笑了一声,“不然你以为我们为什么找上你!?” 余夏心脏狂跳,从地上爬起来,待司机冲过来时,伸手一脚朝他□□踹了过去,却被司机一脚踹了脚。 一股强烈的疼痛感袭来,朝后踉跄了好几下,眼见就要朝地上摔去。 “滋啦——” “滋啦——” 两遍的路灯像是坏掉了似的滋啦作响,明明暗暗。 司机暗骂了一声,“靠!” 下一刻,余夏的肩膀被人从后面揽住,惊魂甫定时,鼻尖嗅到一股青草味的气息,灯光恢复照亮,她抬眸就揽住她的人望去,那人五官温润如玉,神色冷峻。 第28章 28先知(修) 是推傅乘离开的男生。 整座桥上灯光“啪”的一声,黑暗顷刻间席卷而来。余夏被松开扔在一边,她惊魂甫定时,抬眸就见黑暗中男生手中拉着一柄泛着莹莹白光的弓,扣弦时弓上出现一把长长的白箭。 “嗖——” “嗖——” 他动作极快,两柄箭矢朝冲过来的司机和绑匪射了过去,当白色的箭矢在闷哼声后消失不见。 白弓消散。 灯光咋然亮了,余夏瞪着眼望着他的背影,视线落在他空空如也的手上,怀疑刚才看到的是幻觉。 而不远处,司机和绑匪倒在路上,丝毫没有箭矢的痕迹,甚至连一丝一毫血迹都看不到。 是,晕倒了。 淅淅沥沥下着的雨,停了下来*。 他转过头,一步一步朝她走去。 “你是谁??”余夏梗了一下,迟疑了下问。 那是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熟悉又陌生。 他没有给她说话的机会,伸出右手摸着她的头,望着她微微蹙了蹙眉。 抵在头上的手不似他人那般冷峻,倒似多了几丝温柔。 她瞪着眼睛,望着近在咫尺的人,望向那双澄澈疏淡的眼眸,脑子闪过在游艇上被余秋秋推下水后拼命窒息时,看到的模糊影响。 晦暗的海水里,穿着白蓝校服的人朝她游动。 越来越近,面孔从模糊渐渐清晰。 “回家了。”男生眼神微凝,注视着她道。 “什么?”余夏抽回神色,瞳孔微愕,下一刻脑子昏昏沉沉朝地上滑了下去。 男生伸手抱住余夏,以免让她摔倒。 就在这时,“咯吱咯吱”的轮一声从不远处响起,他抬头就见有保镖推着轮椅朝这边走来,轮椅上傅乘唇角含着邪气的笑。 “程斯年,那么快抹掉她的记忆。”他右手摩挲着左手食指上的环形戒指,慵懒的声音似地狱诱惑人的魔鬼道:“就这么不想留下痕迹么?” “与你无关。”程斯年面沉如水,目光死死盯着他。 傅乘眼底闪过几分讥诮:“是么?” 程斯年眸光微凝:“你来就是跟我说这个?” “觉得可惜啊,”傅乘笑意里多了几丝邪恶,有些可惜的啧了一声:“你的名字,永远不会出现在《豪门宠爱》这本书里,你要是想留下,我有的是办法。” 程斯年手中已肉眼可见的速度出现一柄通体黑色的弓箭,他神色冷峻注视着他。 “这么快就生气了?”傅乘摸了摸下巴,斜唇一笑。 程斯年不语。 傅乘望了眼趴在他身上的余夏,眼底闪动着几丝暗流:“先知,那今晚上就劳烦你送我的未婚妻回家了。” 他挥了挥手,保镖推着他的轮椅朝反方向而去。 没过一会儿,就消失在长长的天桥上。 就在程斯年将余夏横抱起来,抬头望了眼天际似是辨别方向时,余夏迷迷糊糊的掀开眼皮,待意识到被人抱在怀里,脸颊腾得一下就红了,连忙从他怀里跳下来。 程斯年蹙眉,似没料到:“你怎么醒了?” “就……就醒了,谢谢。”余夏抿了抿唇偷偷看了他一眼,越过他大步流星朝前走去,不知道说给自己听还说给陌生人听的道:“回家回家。” “刚才,你看到了什么?”程斯年伸手扣住她的胳膊,眉峰几不可查的蹙了下。 记忆,到底抹掉没有? “啊?”余夏反应过来,“哦”了一声微微一笑,指了指地上的躺着的匪徒道:“他们想绑架我,你帮我把他们打趴了。” 她又抓了抓头发道:“不好意思啊,我最近有点困,不知道怎么就睡了过去。” 程斯年面色稍霁。 应该是抹掉了。 现场进行了报警处理,留下了地址,手机上打的附近没办法匹配车辆,四周又是在*山间。 警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来,得靠自己走下山去才行。 下山得步行,余夏崴了脚一瘸一拐慢吞吞走。 走在前面的程斯年转头望了一眼余夏,抿了抿唇问:“需要帮忙么?” 余夏怔了下,摇头道:“不用了,我可以的。” “上来吧。”程斯年蹲下身。 俨然是要背她的模样。 “真的……不用了。”余夏婉拒,迈着小碎步一步步朝前走,可每一步都疼。 “走到有车的地方还有很远,”程斯年伸手拉住她的胳膊,垂眸看她,眼底晕染着几分深沉:“你坚持不了那么久。” 余夏望着他的眼睛,像是被能读出那双眼睛里的深沉与寂寞,让人不忍心拒绝。 伏在男生背上,余夏双臂勾住男生的脖子,干咳了一声扯开话题问:“我叫余夏,你呢?” 要是预言没出错,那眼前人不是坏人,不然不会出现救她。 可路灯“滋啦滋啦”忽明忽暗怪吓人的,那把白弓又是怎么回事? 今晚上,发生的事儿超出了她的认知,可一想她重生这事儿也没法解释,突然就觉得豁然开朗。 只得以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来安慰自己。 程斯年神色淡淡,望着前方沉吟了半晌才道:“嗯。” “你呢?”余夏追问。 程斯年沉默,背着她往前走。 “不想说啊……”余夏趴在他背上,莫名有些失望,胸口闷闷的,像是堵着什么似的。 可,偏偏又有些委屈。 程斯年停下脚步,望着前方空荡荡的山间,犹豫了一下,“程斯年。” 啊? 程斯年?淮安学神? 余夏抽了口冷气,浑身都僵了僵,趴在他身上又变得小心翼翼起来,“一班的……程斯年?” 两世为人,她微微蹙眉,脑子里搜刮了一阵关于程斯年的记忆,她就像是一个固定的符号,信息稀缺得可怜。 可一班她明明去过啊,为什么没有丝毫关于程斯年的记忆呢? 就好像,是凭空消失了似的。 在前世同学聚会,也没有人提起过这个符号,就好像是根本不存在这个人似的。 程斯年双腿交错,继续往前面走,声音薄凉:“好记么?” “程斯年啊,很好记啊。”余夏眼睛笑得弯了弯。 看,她发现了学神藏着掖着不少小秘密,就算说出去也没人会信! 那把发光的白弓,到底是什么?被箭矢射中的人怎么就晕了呢? “会记住么?” “会啊。” 程斯年低低“嗯”了一声,就没再说话了。 雨后的夜显得格外的清新,在山间的天空里挂着几枚星星。 余夏指了指天空,笑道:“哎,程斯年,你看,星星,我都好久没看过星星了。” 程斯年抬头,望着天空中的一双手都能数过来的星星,忧郁的眼睛里露出几丝温柔,唇角微微翘了翘,“是啊,很久了。” 他继续往山下走,伴随着山间昆虫的鸣叫声,夜空中的星星像是在天空中渐渐被点亮了。 “是乌云散开了么?”余*夏望着空中的星星,笑了笑问:“我还是第一次看到那么星星呢?那个,是小熊星座么?” “射手座。”程斯年抬眸顺着她的手望去,唇角微微一翘。 “那个呢?”余夏又指了指。 程斯年笑道:“小熊星座啊。” 余夏胡乱指了指,为难学神,想找找缺点,程斯年对答如流,连思考的时间都没用。 “你好厉害,什么都知道。”余夏焉了下。 好像就没有他不知道的。 程斯年不说话,几不可查的皱了皱眉:“不是什么好事。” “那你不知道什么?”余夏问。 程斯年停下脚步,抿了抿唇,“未知。” 余夏翻了个白眼,“哦”了一声,趴在他背上问:“还有多久才到啊?” 未知。 也就是说什么都知道,还不知道自己不知道什么咯。 您,可真是一位神人。 “很快。”程斯年说。 很快,余夏也不知多快,但她迷迷糊糊睡着了过去。 梦里“喵嗷——”的声音萦绕,掀开眼睛,低头就见一只英国短毛猫在她脚边绕来绕去,时不时蹭蹭她的脚踝。 她蹲下身,伸手顺了顺它毛茸茸的背,笑眯眯道:“赫尔墨斯,哇,来……抱抱。” 赫尔墨斯抬脚踩在她膝盖上,拿头蹭她的脖子,熟练自然的爬在她怀中。 余夏抱着它站起身来,像抱小孩儿似的子在怀里摇了摇:“赫尔墨斯,赫尔墨斯,你主人就是个傻子!干啥啥不行,嘴炮第一名,我当你主人啊!” “喵嗷——”赫尔墨斯眨着那双蓝色宝石般的眼睛温柔的看着她。 余夏架着它前腿腋下,拿鼻子挨了挨它的鼻子:“就这么说定了,以后这儿是你家!秦孑那个坏蛋都不是你主人了!以后你就跟妈妈住在一起,妈妈给你买小衣服,给你好多好多好吃的!” “喵呜——” 赫尔墨斯眨了眨眼睛,能隐隐听出几丝愉悦的味道。 第29章 29回家 这时,门口传来动静。 余夏抬眸就见余向城将公文包递给女佣,她将赫尔墨斯抱在怀里,摸了摸它的头。 谁料乖顺的赫尔墨斯挣脱她,身手矫健往地板上跳去,哒哒哒朝余向城窜去,“喵喵喵”撒娇喊了好几声。 “爸爸……”余夏愣了下,想将赫尔墨斯抱回房间。 余向城蹲下身来,抱起了赫尔墨斯,伸手摸了摸它的头,微微一笑,抬头朝余夏问:“这是秦孑的猫?” “是,是秦孑的猫。”余夏瞬间松了口气。 “你朋友在外面等你,快去吧。”余向城顺了顺赫尔墨斯的毛,抱着它往楼上走。 余夏一听顾凉等人来了,脚下生风朝外面走,回头慌张冲余向城道:“爸爸你帮我好好照顾下赫尔墨斯,我一会儿就回来。” 余向城愣了一下,上楼的脚步停了下,转头看她道:“嗯。” 顾凉他爸是生物老师,她偷了他爸的一大袋凤仙花种子,一群人凑在余家花园里,东瞅瞅西瞅瞅找地方播种。 未免被*骂,余夏索性把播种的地方定在房间窗户楼下,偏僻又安静,也不会破坏花园里的花艺,她悄咪咪拿了几把小铲子分给伙伴们,将那一小块地方杂草给除了个干净。 顾凉看过他爸种植,指挥着她们挖坑,施肥,浇水,盖土。 等大功告成,都夕阳西下了。 待余夏回屋才想起赫尔墨斯这茬,慌慌张张找了一通后,女佣笑眯眯道:“赫尔墨斯啊,它一直跟先生待在书房,先生给它喂了好些猫食,一直围着先生转呢,现在好像睡在书房办公桌上。” 余夏没敢去书房打扰,熬着分分秒秒终于等到吃晚餐,就见余向城抱着赫尔墨斯下楼,还时不时给它顺毛,引得余夏手也痒痒。 果然,赫尔墨斯是完全不认生的。 待一家人坐在餐桌上,赫尔墨斯往餐桌上跳,余夏拿了个盘子给它夹了一下菜。 “把猫放桌子上做什么?”余秋秋打了个喷嚏,嗅到一股怪怪的味道烦躁道:“爸爸妈妈,我不喜欢猫。” 余夏揉着赫尔墨斯的头,吐了吐舌头道:“我喜欢就好了。” 谁理你喜不喜欢啊!? “把猫抱下去吧,老公。”夏之荷言笑晏晏,“你看夏夏都不好好吃饭了,光顾着跟猫玩儿了。” “哪儿有,以后它就是我养的崽崽,我当然要好好照顾它了。”余夏又往赫尔墨斯的盘子里夹了一些肉类,揉了揉它的头道:“再说了,秦孑今天走,连猫都不带,肯定是不要了。” 那她得好好养着,让它叛主。 “吃饭。”余向城淡淡提醒道。 过了一会儿,夏之荷像是想起什么,从包包里掏出一个精致的盒子,递给余秋秋道:“秋秋,上次你拿了钢琴比赛第一名,这是妈妈给你补的奖品。” 余秋秋喜笑颜开,接过礼物打开,里面是一条精致的手链,上面缀连着不少漂亮的蓝色钻石,她笑道:“谢谢妈妈。” 余夏埋头吃饭,不免有些酸溜溜。 后来,她去外公家住了半年,才知道那条钻石手链名叫“追光”,是母亲不显山不露水的嫁妆。 可那时,手链刚赠送玩,赫尔墨斯就“喵呜”了一声,声音不似往常那般温柔,反而变得凶狠带着敌意,它甩着尾巴朝余秋秋走过去,一脚踩在她碗里,跳到余秋秋身上狠狠挠了她一通。 “啊!啊啊啊啊!”余秋秋被咋然袭击,慌张无措,抓起那只猫就朝桌子上扔。 她手上脖子上被抓出不少血痕,抖着身子粗喘着气。 还没等余夏反应过来,被扔在桌子上的赫尔墨斯从盘子里爬起来,踹翻了夏之荷跟前的碗筷,饭粒直直洒在她身上。随后赫尔墨斯发了疯似的跳到了慌张离开的夏之荷身上,爪子一阵瞎挠。 饭厅里一阵兵荒马乱,余向城眼疾手快将赫尔墨斯抓着扔到了地上,似也有些不悦。 余夏被吓了一跳,连忙将它从地上抱起来护在怀里,望着几个虎视眈*眈的人:“我吃饱了,我先上楼了。” 她抱着它撒丫子就蹬蹬瞪朝楼上跑,等将门一锁见人没追上来,狠狠松了口气。 “喵呜——” 赫尔墨斯眨着那双宝石般的眼睛无辜的看着她,她见它身上脏兮兮的,放了水给它洗澡。 原来,秦孑养猫也不容易嘛。 洗澡时,余夏洗到后面,后知后觉发现:秦孑那个大傻子,这只英国短毛是雌性,竟然取赫尔墨斯这种名字! “那重新取个名字,”余夏拿毛巾擦着它的毛,“就雅典娜!多好!” 甩秦孑的赫尔墨斯十几条街。 晚上,余夏起夜下楼喝水,走到楼梯处往下看,迷迷糊糊看见楼下夏之荷坐在客厅沙发上,拿着平板正在与人视频。 “现在这个世界是我们的,我们手里有余秋秋,我为什么不能现在就拿下余家?” 余夏愣了下,停下脚步,微微蹲下身子细细倾听。 什么,意思啊? “你什么意思?她既然占据了余秋秋的躯体,也有主角的气运,这么多年来拿到的奖项,跟世界所书一模一样,难道这还不够?”夏之荷声音冷淡且倨傲。 屏幕里传出的少年清脆的声音:“真的余秋秋灵魂还没灭,她就像火种,如果点燃,就会渐渐夺走冒牌货的气运。” “你的意思是,我要找真正的余秋秋,将她杀了?”夏之荷声音愈发冷了。 余夏被她森然杀气给吓了一跳,呼吸都屏住了,转身要回房,也不知道提到了什么东西,那东西“哐哐当当”朝楼下滚去。 “余夏!”夏之荷蓦然起身抬头楼梯上看去,闪过几丝惊讶。 屏幕里声音懒洋洋的,笑道:“自己处理好。” 威胁感敏锐充斥着余夏的神经,她下意识转头望了一眼夏之荷,就朝房间跑回去,夏之荷从后面追了上来,在她快冲进房间时一把将她给抓了出来。 夏之荷伸手利落的捂住她的嘴巴,“呜呜呜”的声音带着浓烈的求生意味,慌得心脏猛烈跳动。 赫尔墨斯从房间里窜出来,一下子跳上夏之荷的手臂朝她脖子胡乱抓了一通。 混乱下,夏之荷脖子上好几条深深的抓痕,她不得已将余夏扔到一边,单手抓过赫尔墨斯,与它陷入了胶着状态。 余夏粗喘着气,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就见黑夜中那双极亮的宝蓝色眼眸望着她,张了张嘴巴发出急切仓皇得声音道:“快走!” “夏夏!快走!” “赫……赫尔墨斯……”余夏怀疑耳朵出现幻听,僵僵愣了下。 猫,怎么会说话? “夏夏!快走!”赫尔墨斯又冲她低吼了一声。 余夏慌张,爬起身来冲上去踹了一脚夏之荷的腿,当机立断准备抱着赫尔墨斯冲去余向城的房间。 可她还没来得及抓住赫尔墨斯,就被夏之荷伸手胡乱一推,将她推得几个踉跄朝后退去,一脚踩空在楼梯上,身体顺着电梯就朝下滚了下去。 “轰轰轰——” 一阵天旋*地转,身体剧烈的疼痛感生生让她晕了过去。 “夏夏,夏夏!” 这是余夏昏迷后最后听到的声音,紧接着就是凄厉的猫叫声。 额头上冒起冷汗,被风一吹便冷到了骨子里,余夏打了个激灵,从睡梦中醒过来。 她大口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双手还环着程斯年的脖子。 “怎么了?”程斯年问。 “没什么。”余夏抬头望了望天上的星星,大底是有人陪着,安心了不少。 可面上疑惑却愈浓,十三岁时与赫尔墨斯相处的记忆算不得多。 她犹记得秦孑带赫尔墨斯到余家玩儿,确实有企图将它当崽崽养,可她翌日躺在病床上,一点记不起来怎么跌下楼梯,还是余秋秋解释道:“你昨晚上起来喝水,没开灯踩空了。爸爸妈妈听到动静把你送医院来的。” 医生对她的失忆进行了解释:脑震荡,对最近的事情产生了一些遗忘。 余夏没多想,可梦里的桩桩件件却让她心惊肉跳。 踟蹰了许久,她偷偷看了看程斯年冷峻的侧脸问:“程斯年,我能问你一个问题么?” “什么?” “猫,会说话么?”余夏问完有些后悔,连忙打了个哈哈道:“就……你不是什么都知道么?我就问问。” 学神,会不会觉得她唐突了? 程斯年抿了抿唇,良久,他才问:“你见过?” “在梦里见过,算不算。”余夏老老实实道。 但,她一想到那把白弓,就觉得梦里的记忆愈发真实。 谁都不能解释她重生,那猫说话便也没什么奇怪的了。 “不算。”程斯年面色稍霁。 * 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停了,凉风掀动床帘,室内空气变得愈发凉爽。 “书店怎么这样啊……” 晚上十点,赵翩翩坐在书桌旁做完家庭作业,将购买的小说摆在书桌前的小书架上,拿着那本《豪门宠爱》又翻了翻。 除却花哨精致的封面,相赠的书签有文字,翻开内里,没半个字。 “难怪书店小姐姐说能免费退换呢……”她合上书,旋即将书给塞在小书架上,“算了,以后拿来打草稿或许写日记算了。” 塞书时,夹在里层的书签落在书桌上。 书签上隐隐末尾注释处出现了一行字: 入侵者:1.不属于《豪门宠爱》世界的人物,来自于异世界,强行抢占《豪门宠爱》人物躯体; 2.被《豪门宠爱》人物所召唤者,若做出侵害世界扭曲剧情线的事情,可由被召唤者转化为入侵者; 3.异世界身穿闯入者,若做出侵害世界扭曲剧情线的事情,可由闯入者转化为入侵者。 赵翩翩捏着书签恍惚了下,拿拇指摩挲了几下书签,跟刮刮卡似的,半晌疑惑道:“这几行字,刚才有么?” 摩挲了半天没能看清其他字,她索性书签给塞进了《豪门宠爱》一书。 “扣扣扣——” 房门被敲响,就听外面传来粗犷又洪亮的声音。 “翩翩啊,碎了没?” 赵翩翩开*门,视线朝下一瞥就见门口的男人带着墨镜,不合身的西装都快被肥胖的身子给撑破了,圆滚滚的肚皮也不知道多少油水养出来的。 男人脱下眼镜,龇牙咧嘴笑着,露出颗镶嵌着的金牙。 这模样,走路上容易被人当成黑社会。 “你考得好,我给你点奖励!”男人推开门进房间,将提着的箱子往书桌上一搁。 “嗑擦”一声打开了黑皮箱子,一开箱子就是玛得整整齐齐的四十叠钞票,红票票可喜得都快灼伤人眼睛了。 赵翩翩垂头丧气的坐回椅子上,瞥了眼一箱子钞票,惆怅又嗔怪的喊了一声:“老赵……” 怎么,又这样啊。 赵爸啧了一声,从箱子里随便捡了四把钞票塞在赵翩翩手里,佯装不开心道:“啷个得嘛!你考得好给你奖励,你考得撇,就给你安慰得嘛!” “老赵!!”赵翩翩将钱塞在赵爸箱子里,撒娇道:“我不要。” 赵家跟余家不一样,余家是豪门世家,赵家算暴发户,赵爸靠搞房地产狠狠赚了一笔,有钱是有钱,就是打小没文化。 穷啥不能穷教育,赵爸对赵翩翩的学习上心得很。 赵妈死地早,赵爸没再婚,身兼母职,赵翩翩是独女,严厉不能太严厉,宠爱又不能太宠爱,含着怕化了,捧着怕摔了。 早年赵翩翩成绩考差那会儿,怕挨赵爸鞭子回来结结实实哭了一顿。 赵爸一摸光头,带着赵翩翩出去海吃了一顿,又塞钱给她安慰一顿,这才勉强将人给哄住。 等赵翩翩考好,赵爸又不知道女孩家喜欢什么,拿奖励不如直接开保险箱塞钱给她,要卖什么自己买,简单又有效。 每次赵翩翩拿着钱去银行存款,掏出一坨钱不免引来诡异的视线。 关键是,赵爸粗俗惯了,摸到票子才心安,非要给她现金。 “等你考上大学咯,我给你买辆车。”赵爸把钱塞给赵翩翩,伸手宠溺又粗鲁的摸了摸她的头,肃然道:“不要啥子嘛,犟得很。” 赵翩翩头发被揉乱,皱着脸冲他喊:“爸!” “啥子嘛!拿到起就花!” 赵翩翩望了望他,噘着嘴委屈提议道:“你发我微信嘛。” “老赵家!不信这个,钱进去出不来咋个办!”老赵斩钉截铁拒绝,一扣箱子,跟黑社会老大似的将墨镜重新戴上,大摇大摆挥了挥手道:“早点碎,不要玩手机!手机害人!” 出门时,顺带将门给细心关好。 赵翩翩深深吸了口气,拿着那几坨钞票,将书桌旁边的保险箱打开,里头早塞了大半箱子钞票,她将前塞里面锁上了保险箱,叹了口气:“看来得再买个保险箱了。” 考一次塞一回钱过来,一次比一次塞得多。 还没高中毕业,她靠着老赵朝她这儿塞钱,都能攒个一千万了。 第30章 30归来 黑漆漆的房间随着锁孔转动,“咔擦”一声,门就开了。 “啪——” 程斯年开了灯,白光*瞬间洒满室内每个角落,屋子整体以淡蓝色为装修风格,偏欧式,冷淡又精致。 “喵——” 橘猫盘在沙发上,焉了似的,被白光咋然照亮,掀开眼睛,不耐的站起身来,跳下沙发,哒哒哒朝程斯年走去。 “回来啦?”橘猫傲娇的甩着尾巴,口吐女音。 那声音,清脆又桀骜。 橘猫转悠到他脚下去道:“重色轻友,做饭做到一半就跑了,要不是我及时,厨房都得炸了。” 说着,她又甩了甩尾巴表示不满。 “谢谢。”程斯年苍白的脸露出几丝笑意,蹲下身伸手要揉它的头。 橘猫急急躲开,掀开他的手嫌弃道:“别把我当猫,我膈应!” “当女儿。”程斯年拍了拍它的头。 “鬼才当你女儿!”橘猫竖起毛发,活像个炸毛的刺猬,哼哼道:“我有爸,轮不到你来当!” 程斯年没理它,起身进了厨房,见煮的鱼都焦了,处理了下工具,连忙打开窗户,从冰箱里拿出一些食材洗了洗。 橘猫摇着尾巴哒哒哒爬上了厨房,找了个稍微远点的地方盘成一坨,语调嫌弃又烦躁道:“你不是说不见余夏了么?” 程斯年顿了下,打了个鸡蛋在碗里,道:“你见了江宴。” 橘猫拿尾巴捂了捂眼睛,闷闷道:“我是猫啊,你把我送给他养啊,我可以陪着他一辈子,无论他以后跟谁在一起,我都能接受啊。” 咕咕咕—— “啪——” 又是一个鸡蛋被打碎了。 程斯年用筷子搅了搅,眸底闪过一丝暗色:“你不想回家么?” 橘猫站起身来,在大理石上徘徊了下,闷闷不乐道:“回家?我爸可恨死我了,一辈子都没给我好脸色,我回家干嘛?再说了,我现在这个德行,我让他吸猫啊!” 一说,橘猫徘徊得愈发急了,脚下梅花爪子印一堆。 她喋喋不休一顿,不一会儿跳下了柜台,冲程斯年撒娇似的甩了甩尾巴,央求道:“你就找机会把我送给江宴养啊。” 程斯年神色淡淡,没说话。 “程斯年!”橘猫薄怒。 程斯年没理它,把菜炒了炒,滋滋滋的油炸声响了起来。 “程斯年……”橘猫又绕着程斯年的脚下撒娇,声音黏腻腻的,不时忍不住发出“喵喵喵”的声音。 撒娇了半晌,程斯年菜做好了,摆放在桌子上,他冲橘猫道:“吃饭。” 橘猫嫌弃:“你看过猫洗手吃饭的么?” 后背被人提了起来,程斯年将猫放在洗菜的池子旁,按开了水龙头,率先洗了洗手。 像是遭受了莫大屈辱,橘猫洗完爪子被扔在桌子上,拿着筷子吃饭,由于猫爪不好拿筷子,经常掉。 “你真不帮我?”橘猫有些愤愤,“那我离家出走啊!” 程斯年吃饭:“不帮。” 猫爪锤了锤桌子,橘猫蹭起身炸毛,“喵喵喵”了几声,好半天切换了女音,气势汹汹道:“我真的离家出走!!” 程斯年淡淡提醒道:“你被江宴*养,以后都不能说话,会渐渐不记得自己是谁,你会变成一只真正的猫。” 他抬眸,含了几丝质问:“这样,你也愿意么?” 橘猫被他眼神一瞧,心尖微微一颤,盘成一坨,用尾巴蒙住眼睛,闷闷道:“喵。” “程斯年,你讨厌死了!讨厌死了!我还不容易下定了决心!大坏蛋!” 假使,它成为江宴的宠物,世界就会将它真正变成江宴的宠物。 就像是,只是一个符号。 橘猫骂了七八分钟,又蹭起身子来吃饭,风卷残云似的,不一会儿就把桌子上的菜给解决完毕。 吃完冲程斯年“哼”了一声,傲娇的跳下桌子,颐指气使冲程斯年道:“铲屎官,换猫砂!换猫砂!换猫窝!” 然后,又迈着哒哒哒的步子朝猫屋走,丢了个雄赳赳气昂昂的背影给程斯年。 程斯年沉吟了下道:“别去找江宴,对你不好。” “要你管!”橘猫凶凶道。 跑回猫屋卷成一团成闷气。 “女儿,不好养。”程斯年搁下筷子,望着猫屋蹙了蹙眉问:“除了我,你还跟谁开口说过话?” 猫屋里传来两声“呵呵”声。 “你跟余夏说过话?” 橘猫从猫屋里爬出来,觉得他平时屁话不说两句,日日是她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今天倒好,见了余夏回来还晓得多关心她几下。 别以为她不知道,他打得什么主意! 她从猫屋出来,踩着梅花爪昂首挺胸,甩头“哼”了一声:“我可没那么多闲心!” 橘猫摇了摇尾巴,窜上窗户,跳了出去,不一会儿就消失了踪影。 在乌漆嘛黑街道上瞎晃了一阵,它抬脚要往江家走,瞧见不远处一辆前往余家的公交车在站台前停下,此时稀稀拉拉的人上车,空位挺多。 它迈着小短腿跳上了车,随便找了个位子盘成了一坨。 车上有小孩子踉踉跄跄想过来摸它,它瞪着圆溜溜的眼睛,龇牙咧嘴冲那小孩儿警告。 那小孩儿顿时它的凶相吓得“哇”的哭了,跟开了水龙头似的停不下来,“猫、猫猫……” 橘猫重新盘着身体,尾巴遮了遮她的眼睛,又忍不住挪开一点点朝那小孩望去,却见孩子的母亲将人抱了起来,哄了哄道:“乖啊乖啊,不哭不哭。” “猫、猫猫……摸……”小孩儿哭得撕心裂肺,嚷嚷着一定要摸。 橘猫望着被哄的小孩恍惚了一下,那母亲劝慰半晌无果,蹲下身来抓着小孩的手,试探性的朝橘猫摸去。 橘猫懒得动身,拿尾巴遮住眼睛,没踹掉那只软乎乎的小手。 过了一会儿,她就被小孩给抱在怀里顺毛,稚嫩得声音让她心里愈发烦躁。 等到了站,她爬起身来跳下了车,窜进了人群,没过一会儿轻车熟路找到了余家,她瞅了一眼里面,大着胆子冲雕花镂空大门稍微大点的缝隙上跳上去钻了上去。 可她吭哧吭哧好几下,把头给套进了空隙,可身体使劲都没能*钻过去。 可恶!都怪程斯年喂那么多吃的,害得她现在那么胖,小小破洞都钻不过! 以前,可不是这样的! 她进进不去,退又退不出来,卡在中间活受罪。 没过多久,门就“咔咔咔”呈扇形划过打开来。 “啧,夏夏养猫了啊?” 头顶传来狐疑的声音,橘猫被吓了一跳,四肢瞪了瞪恨不能赶紧逃脱,谁料被人提着后颈,生生将她从空隙扯了出来。 “喵嗷!”橘猫疼得难受,不悦的朝罪魁祸首瞪了一眼。 秦孑挑眉,拎着猫笑道:“夏夏这都养猫了啊。” “喵嗷!”橘猫伸出爪子就朝他脸上挠去,扭着身体拼命挣扎了一通。 尔等凡人,也该对她动手动脚。 “来,跟你爸爸进去。”秦孑不顾橘猫挣扎将她抱在怀里,顺了顺她的毛,笑眯眯道:“看你妈妈。” 橘猫当即浑身都炸了,挣扎得厉害,爪子在他身上狠狠挠了一通。 叫谁爸爸?叫谁妈妈呢! 他瞧见橘猫脖子上的小铜牌,挑了挑眉细看了两眼:“塞拉?这猫脖子上还有电话号码呢?” “来,让我存一下。”秦孑掏出手机,单手拉着橘猫,单手存电话。 他存完电话挠了挠橘猫的下巴,搓了搓她的头才抱着往里面走,他搓一下橘猫炸一下,“喵呜”嚎得声音都颤了颤。 还没等秦孑威逼利诱,橘猫挠了他的脖子下,利索的从他怀里跳下来,一溜烟窜进了别墅窜进了草丛。 草丛颤了颤,不一会儿就没了动静。 第31章 31盛开 凌晨一点,余秋秋无眠。 近来在学校总遭遇诡异的事情,譬如:储物柜里钻出毒蛇,文具盒里塞着死老鼠,书包上会沾上猫屎奇怪的味道,书本里夹着的骷髅头照片…… 桩桩件件,已不能用恶作剧来形容。 这几日,脑子里全是这些乱七八糟的画面,害得她寝食难安,同窗们都拿异样的眼光看她,不知道她得罪了谁。 起初她央班主任彻查调监控,翻遍监控也未能找到蛛丝马迹。 紧接着,她联想到江宴在榕树下撂下的狠话,心情倏尔愉悦起来。 作为被异世界驱逐的流放者,不得不在【虚】这样荒芜的碎裂废墟中艰难存活,直到被彻底成为【虚】的碎片。 所谓【虚】,就像宇宙空洞,除却无边无际的黑暗,空虚,孤独,一旦进入就会被【虚】的碎片不断蚕食意识。 她运气好,遇见难得一遇的缝隙闯过【虚】,无意中漂流到熟知剧情的《豪门宠爱》世界,凑巧碰上女主出生,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抢夺了女主的躯体,头顶着女主光环,在这个世界横着走。 既然是命定的男主江宴,她并不排斥,在这个世界,她能拿到梦寐以求的荣誉,无论做什么都会拿到事半功倍,人生就仿似开挂,一帆风顺。 这一切,都得益于原主的女主光环。 为了维护女主光环,她甚至会主动去走《豪门宠爱》的剧情。* 假使剧情出现错误,她也不介意顺手掰正。 然而上次作弊被抓,事态差点扩大化,让她开始怀疑女主光环。 作弊这种事,不可能发生在女主身上。 可现在,若恶作剧是江宴所为,很快打消了她的担忧。 在原文中,江宴与原主余秋秋在淮安高中因陈奥狭路相逢,就像所有傲娇又懵懂的少年一样,江宴强硬霸道的勒令原主成为小跟班,遭遇了学校不少女生的倾轧。 其中,反派女配余夏带头。 在原主反抗激化了几方矛盾,江宴察觉喜欢原主,又别扭的对原主好。 余秋秋思忖了半日,剧情虽小有出入,但大方向应该不会错。 所以,这些小动作应该是江宴搞得鬼。 “扣扣扣——” 房门被敲响,余秋秋起身开门,就见夏之荷穿着浴袍抱着胸,视线落在她身上深深看了几眼,脸色并不好。 “妈。”余秋秋微微蹙眉。 不得不说,夏之荷待她极好,这一声妈倒不是乱喊的。 可叫她不得不感叹的是:《豪门宠爱》未免爱崩人设,文中对夏之荷笔墨并不多,出现最多的词是“温婉贤淑”“雍容矜贵”。 这些,在人前她通通都有,可…… 余秋秋脑子里闪过十三岁那年,地下室传来的凄厉的猫叫声。 避开原文描述之处,真实的夏之荷用阴沉冷傲,心机深沉来形容再好不过。 夏之荷越过余秋秋走进房间,在床边坐下,将手里一个精致的酒红色丝绒盒子递给余秋秋到:“看看。” 余秋秋接过盒子打开,唇角微微一扬,惊喜道:“碧蓝之心?!” 盒子里躺着一条精致的手链,缀着不少宝蓝色碎钻,亮晶晶的。 以她的了解,这条碧蓝之心比不上清空万里,可也毫不逊色。 正适合她这个年龄戴在手上。 果然,还是妈妈疼她! “不错。”夏之荷敛眉,微微笑道。 “谢谢妈妈。”余秋秋兴奋道,伸手欲拿起戴在手上。 为免再惹余向城生气,秦孑的礼物悉数被装好搁置在余夏房间的保险箱里,又跟余夏关系尴尬,再眼馋也没机会。 这些东西,代表的不仅仅是金钱,还有地位。 夏之荷伸手合上丝绒盒子,“你把这个抽空给余夏。” 余秋秋抿了抿唇,蹙眉不满道:“为什么啊?她不是都有一打了么?” “以往余夏错处不少,你爸爸不愿理会才甩给我,但之前余夏兴师问罪,赵老师说了他一通,我们反而处处受她掣肘,”夏之荷抿了抿唇,唇角轻轻笑道:“这手链很漂亮,姐妹两哪儿有隔夜仇,就当时和好的礼物。” 手中筹码是不少,还闹不到离婚。 “妈,”余秋秋蹙眉:“送这个就有用了?” “她不闹着钱不够么?”夏之荷眸光微凝,抬眸瞧了眼余秋秋,“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与余秋秋和夏之荷烦躁焦灼不一样,余夏做完作业安眠,很快陷入了梦想。 这次,梦里她被一群凶神*恶煞的女生堵在了女厕所,被推嚷了好几下肩膀,对方气势汹汹警告她不准靠近江宴。 余夏像是没感觉似的,朝对方走,冷笑了一声:“你喜欢江宴你就上啊,冲我发什么火!” 这句话,直接引燃了战争。 群挑,一对多,余夏就算抢了跟扫把当武器也没能站在胜利点。 关键时刻,顾凉带着人冲进了女厕所,见厕所里乱七八糟的状况飙了脏话“艹”,率先冲上去就跟人扭打在一起。 晓是小姐妹们加入战局,战况依旧一面倒,关键时刻顾凉下令:“撤!” 于是,踹开了对手抓住摔在地上的余夏就疯狂外女厕所外面跑,所幸中间十字交叉时分道扬镳,为免全军覆没。 余夏不爱锻炼,172cm泡在长长的走廊上活像个小短腿似的,后面女生没过会儿就叫嚣了起来:“别跑!” 不跑,不跑才是傻子。 余夏弯弯绕绕跑了会儿,实在扛不住,瞅见不远处音乐教室没关冲进去就躲在钢琴下面。 喘气时,都小心翼翼的。 寂静的音乐教室里,皮鞋接触大理石里面的生意响起,一步步,非常有节奏的朝钢琴走。 余夏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握紧了拳头,呼吸放得慢慢的。 一双白色的运动鞋率先出现在视线里,她抬头呼吸一窒,瞪着眼睛就见垂眸看她的少年。 少年五官温润如玉,眉目如画,窗外的光洒落在他脸上透着一层淡淡的光,他浑身带着一股浓浓的书卷气。 “你……”少年眼底闪过几丝疑惑。 余夏蜷缩着,双手合十,冲他摇了摇头。 门“吱呀”一声被粗鲁的推开,像是撕裂了什么似的,彻底打断了少年欲问出口的话。 “扣扣扣——” “那个同学,你有没有看到有人跑进来过?” 从门口传来略带了几丝喘气急促的女生问话声,因喉咙干涩而咽了口口水缓解。 余夏可怜巴巴的皱眉,眨了眨眼睛冲少年摇头。 要是被外面女生抓住,顾凉能不能来救她还是未知数。 少年淡淡的瞥了眼门口的女生,启了启唇:“没有。” “哦,”门口的女生有些失落。 紧接着,少年坐在钢琴旁,骨节分明的手指落在琴键上,指尖灵活的在琴键上跳跃,视线落在琴谱上。 悠悠扬扬的音乐瞬间灌满了整个教室,门口的女生没忍住又问:“同学,那你有没有看到有个长发的女生跑哪儿去了?” 蹲在钢琴下的余夏被咋然近音一震,连忙捂住耳朵,听着外面隐患不散的人不敢随便挪出。 少年一丝目光都没分给门口的人,琴键上跳跃的手指不停敲击出优美的音乐。 门口的女生有些尴尬,被后面的人催促着,不一会儿离开了。 余夏蹲着钢琴下面捂着耳朵,不敢随便挪动身体,被头顶的琴声搞得欲哭无泪。 数着那首曲子等结束,熟料还没弹完半首,琴声都停了下来。 少年微微侧着身子,望着她缩*着一团微微一笑,“人走了。” 余夏抬眸就见他眼神温柔,胸腔有一瞬间被敲击了下。 “哦、”她缩在下面身体僵了僵,挪着身子像企鹅似的出来,不小心摔在地上。 少年发出低低的笑声。 余夏窘迫,眼前就给递了一只素白的手,头顶传来温柔的声音:“还好么?” “还、还好……”她搭上手,被拉着坐在钢琴前的凳子上。 “受伤了,也算还好么?”少年淡淡一笑,瞥了眼她手上和膝盖的擦伤。 他站起身来朝不远处储物柜走去,拿旁边要是开了门,从里面翻找着什么。 余夏瞅了眼音乐教室外的门,料想那几个女生没走远,不敢随便出去,敷衍了一句:“习惯了,一点小伤。” “找到了。”少年将酒精棉签,还有OK绷。 余夏坐在椅子上有点不自在,“我没事。” “伸手。”少年拿面前沾了沾酒精,淡淡道。 余夏抿了抿唇,把擦伤的手伸了出来,抬眸望了望少年微微垂下的头,睫毛似碟翼一般长长的,有一双漆黑如墨的眼睛,像是对什么都淡淡的模样。 贴好了OK绷,少年蹲下身给她膝盖擦酒精,清理病菌,认真道:“不要碰水。” “哦。”余夏点头。 又忍不住看了他一眼。 等处理完伤口,少年将东西整理好放回原来的位子,余夏望着他的背影眸光闪了闪,“谢谢。” “不客气。” “我是十六班余夏,”她鬼使神差说了句,又咬了咬唇,觉得自己有点唐突。 少年放置东西的手顿了顿,“嗯,余夏啊,很特别的名字。” “独特?”余夏愣了下。 向来,她的名字谐音“余下”,在她看来就是“多余”。 怎么会,独特呢? 少年锁了柜子,笑了笑,“余夏,剩下的夏天都是你,夏天不是最繁荣的季节么?” 余夏微微笑了笑,觉得这个解读似乎也不错。 最繁荣的季节。 “你叫什么名字?” “程斯年。”他转头,望了望余夏,淡淡笑了下:“很高兴认识你。” 余夏僵在原地,“啊,哦……” 那一天,一班学神跟十六班的学渣相遇。 像是有一朵即将盛开的花儿,又迅速缩回了花骨朵。 第32章 32对视 翌日,风清气朗。 余夏为免遇到秦孑,吃完早餐跳上了陈叔的车,并没有等余秋秋。 她坐在心不在焉的翻着单词本,秀美微蹙,脑子里乱糟糟。 怎么会,无缘无故梦见程斯年呢?她因江宴跟人在厕所打架,该是前世发生的事,印象中模模糊糊有这一段,她确实躲在钢琴下,可程斯年……在哪里么? “而且……”余夏五指捏着单词本紧了紧。 若猜得不错,下雨天她撞到的人就是程斯年。否则怎么解释她昨晚看他眼睛时,脑子里同样闪动着陌生的画面。 余夏抿唇,合上单词本,蹙眉道:“这本书里,没有他的名字。” 在《豪门宠爱》中,她又细细回忆了一遍*剧情,找不到任务关于“程斯年”的踪迹。 且不管她预见的是未来还是过去,她都得再去找程斯年试试。 这世界,似乎跟她想象的不太一样。 到了学校,余夏挥退了乱七八糟的猜测,重新将心思投注到了学习上。 第一节 体育课,恰逢高二(16)班跟高二(1)班同时出现在操场上,两个班各自集合站成两个小方队。 余夏偷偷瞟了眼不远处的吹着口哨,口中喊着清脆明晰口令的程斯年,朝他双眼上瞥,可他视线正对着高二(1)班学生。 “余夏!” 正看得入神间,就听旁侧远处有人大声呼喊她的名字。 余夏回神,就见高二(16)班同窗齐刷刷跑上跑道,不时有人转过头冲她哈哈大笑,她的脸刷一下就红了。 “呼——” 体育老师富有威胁力的口哨声吹响,视线直勾勾盯着她。 余夏尴尬的拉了下校服拉链,恨不得能将整个头给缝起来装进去,她连忙迈开脚跟上大队伍,视线时不时又朝指挥做操的程斯年瞧去。 唔。 难道要直视,才能看到? “余夏,”赵翩翩跑在她旁侧,瞅见她频频朝高二(1)瞅过去,疑惑道:“你怎么老偷看程斯年啊?” “啊?”余夏愣怔了下,又往上拉了一下校服领口,心虚道:“没,我看学校的建筑呢。” 偷看? 不至于吧。 “不知道为什么,我每次看到程斯年就……”赵翩翩抓了抓头发,别过视线,懵懂又不自在道:“心里砰砰砰跳,特别吓人。” 她生怕余夏不信,抓过她的手往自己心脏处一摸,噘着嘴道:“上次我跟沈珊珊去交文化祭的报名表,看到他我都踹不过气来了。” 那双柔弱无骨的手触及余夏指尖,她察觉到赵翩翩手心暗暗濡湿,凉凉的。 手掌触及的心脏之处,那颗活泼的心脏砰砰砰跳得快且又节奏感。 “哟,赵翩翩,你这是小鹿乱撞啊。”跑步跟不上的容诗语掉队,凑巧听到她两说话,索性跑到赵翩翩另一侧,打趣道:“你别不是喜欢程斯年吧?” “才没有,”赵翩翩愁眉苦脸道:“我也不知道怎么了。” 余夏微怔,下巴从校服领口里脱离出来,又偷偷看了眼正带着高二(1)班整齐划一跑步的程斯年。 像他这样,斯文俊秀,又被封为学神的,该有很多人喜欢才是。 “程斯年多好,年级第一,又是学生会主席,又斯文有礼,听说钢琴也弹得很好。”容诗语跑步,难得谈论起男生来了点兴致。 赵翩翩听到后面整齐划一的脚步声,朝后面看了一眼,眼见高二(1)就快跑着追了上来,被吓了一跳,心脏突突突跳得厉害,拔腿朝高二(16)班前头冲了过去。 “有那么可怕么?”余夏抽了抽嘴角。 容诗语不想掉队,跟上了赵翩翩。 趁着两个班混杂着跑步,余夏挪着脚步混到了高二(1)班,凑到程斯年*身侧。 程斯年微微蹙眉,转头看了她一眼提醒道:“你不是高二(1)班的。” “我……我掉队了。”余夏逮住机会要注视他的眼睛,才接触了0.1秒,他就划开了视线。 不行,得再试试! 两人并肩跑着,不知不觉将高二(1)班队伍给甩在了后面。 “程斯年,我能请你喝杯奶茶么?”余夏跑着步,试探性问。 喝奶茶聊天,应该就有几乎对视了。 “我不喝奶茶。”程斯年淡淡道,视线落在前面跑到上。 余夏不想放过跟程斯年说话的机会,继续道:“那可乐,小蛋糕?吃饭,那个外面有一家很好吃的烤肉饭?怎么样?” “不喜欢。”程斯年几不可查的蹙了下眉,不知道她想做什么。 按理说,记忆应该抹除了。 请客行不通,余夏跑得气喘吁吁,接着问:“那我送你三年高考五年模拟,我们抽空刷个题?” “不想。”程斯年迈动脚加了速。 余夏眼见他似离弦的箭跑得快了几分,口腔里呼吸的空气干干的,停下来双手撑着膝盖,喘着气。 “油盐不进,怎么那么难搞?” 五三都挽不回学神?这难道不该是他心头好么? “余夏!余夏!” “呼——” “呼——” 背后响起高二(16)班齐刷刷的叫声,口哨声接二连三响了起来。她转头朝声源处望去,就见同窗们朝她齐刷刷招手。 再想追上程斯年,已是不能。 待归队后,体育老师整队,干咳了一声,拿眼角斜了她一眼道:“有的女生,跑着跑着就跑到一班去了” 全班哄笑,若有似无的朝她看。 余夏打直了腰杆,直视前方,俨然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来来来,余夏,你过来。”体育老师朝她招招手。 “老师。”余夏愣了下,跟个机器人似的出列走到他跟前,有些紧张道:“我不是故意掉队的。” “你是哪儿是掉队啊,你都凑在人1班去了。来来来,咱们班是训练不够是吧,”体育老师指了指还在跑道上跑的高二(1)班,让沈珊珊带着全班做广播体操,索性朝余夏挥手:“来,跟我走。” 语罢,体育老师脚下生风,朝高二(1)班体育老师走过去。 一边走,一边顶着国字脸碎碎念道:“余夏你是嫌咱们班训练量少是吧,那你就去(1)班感受感受!” 众所周知,高二(1)班作为特优,德智体美劳整体要求较高,体育课40分钟几乎35分钟都在做运动。与高二(16)班跑两圈操场在做做操,简直是天壤之别。 余夏懵了下,拉了拉校服拉链,又想将自己缝在校服里。 这多少年没这么丢脸?! 那边高二(1)班归队,程斯年正吹着口哨指挥学生们整理队形,全体站着木桩似的军姿,视线平视前方。 标标准准运动会走方队的队形,就差拿着个旗子在操场上在军步了。 “哟,这是怎么了?”高二(*1)班体育老师笑吟吟瞧着被带过来的小女生,打趣道:“这不是掉队混在我们班跑步的女生么?” “许老师,来,给训练训练,都混队伍了,让她长长记性。”体育老师扣着余夏肩膀推到他跟前,肃然道。 高二(1)班体育老师叫许侠客,没少被人取笑这名字。 许侠客豪爽笑道:“得,就跟咱们班练练。” 片刻后,余夏被安置到最后一列,似是多出来的突兀的一角。很快,在程斯年在带领下,全员开始以中央散开做操。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 富有磁性的声音扩散在操场上,学生们机械般摆动肢体做操。 余夏早忘了怎么做操,不敢再看程斯年,瞅着前面的人做操,一阵阵头疼。 人群中的余秋秋皱眉,眼睁睁望着余夏被塞到高二(1)班,颇为不悦。 就像是孔雀的领地,突然来了只野鸡侵占了领地,这让她心底隐隐闪过几分烦躁。 第33章 33比赛 做完操,高二(1)班被分成八个组,男女混合打篮球。 余夏又被随机分到8组,程斯年差人推了一筐篮球过来,吹了下口哨开始分队伍道:“一组对二组,三组对四组……七组对八组,跟以前一样,现在各自去相应场地。” “呼——” 这时,余夏亦步亦趋跟着陌生的队友,视线又落在走在人群中的程斯年身上。 怎么,才能跟他对视呢? “你怎么老看我们班长?” 旁边有人伸着脖子在她旁侧打趣。 余夏被吓了一跳,胸口砰砰的跳了下,转头就见眉清目秀扎着高马尾辫的女生笑得灿然,桃花眼狡黠,眉宇间带着几分英气。 她抄着手,斜唇笑道:“喂,我叫赵安然,你呢?” “余夏。”余夏下意识伸手欲握手。 可她视线朝下,瞧见赵安然的手抄在校服兜里,没有握手交友的意思。 “原来你就是余夏啊,不过你不是我们班长喜欢的类型,”赵安然挑眉,“我们班长喜欢热情大胆,活泼可爱的,你收一收你那些小心思,班长他不喜欢别人在跟前炫富。” 余夏知晓她跑偏了,觉得有必要纠正下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想跟他做朋友。” “是么?”赵安然讥诮的瞧了他一眼,指了指不远处聚集在篮球场上学生们,似笑非笑道:“可以啊,我们班篮球赛制是10分钟一场,PK淘汰制,你们8组要是能拔得头筹,就有机会周末去班长家补习一天。” “补习……一天?”余夏来了兴趣。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周末补习,还愁没机会对视一眼么? 她抬眸眼见要开始比赛,拔腿就朝8组跑去,边跑边回头冲赵安然笑道:“谢谢。” 赵安然抱着胸慢悠悠朝篮球场走,不知道她谢她什么:“8组那群书呆子,除了沈卓能打,其他的摸不摸得到篮球还是个未知数。” 且,多少人都想争着去班长家补*课。 7组对8组。 余夏跟8组队员一一认识了下,皮肤黝黑高高壮壮的沈卓尤为醒目,他瞧着一群病弱书呆,只觉带了一群猪队友,压根没带希望能胜出,索性破罐子破摔。 他瞅了眼瘦小的余夏,给她分配个小前锋位置。 “7组是三男两女,咱们呢,是三女两男,不受伤就行,保护好自己。”沈卓一再叮嘱,生怕把细皮嫩肉的女孩子给磕伤碰伤。 到时候,可真是麻烦。 哭哭啼啼就不说了,当队长的没把人照顾好才尴尬。 余夏跟着旁边女生点头如捣蒜。 这边比赛,那边做完运动的高二(16)班学生眼见篮球比赛,纷纷朝这边跑过来。 江宴和严肃一眼就瞧见上场站在中锋位的余夏。 8组那边高高瘦瘦的男生吹了个口哨,挑衅道:“那边那个16班的,输了哥哥帮你补课怎么样?” 说话的男生叫周晨,典型的学痞,智商120+,上课听听,下课也不似大部分学霸那般勤奋刻苦,该玩玩儿,成绩卡在班上前十,不知道惹了多少羡慕嫉妒恨的目光。 关键是,这人没追求,死活没想过奋斗一把抢夺下程斯年的学神位子。 用他的话来说:累,懒得干。 场上(1)班轰然大笑,余夏本来在认真准备,闻言微微眯了眯眼睛,唇角扬起一抹笑道:“好啊,不过你要是输了,就得请我们高二(16)班的吃一个周冰淇淋,怎么样?” 这家伙她倒是记得,上课垂死病中惊坐起,下课分秒必争梦周公。 有时候她都怀疑,他脑子里是不是装了雷达。 不过想想,周晨也挺悲催的。 毕业散伙饭那晚,他坐在矮椅上拿着话筒深情款款的唱了首《最爱》,全程盯着赵翩翩看。 唱完问赵翩翩:“赵翩翩,你到底看没看我给你的小说,你看完了你给我个回应啊!?” 被咋然点名的赵翩翩一脸懵懂,在全班探究暧昧的目光下,抓了抓头发莫名其妙道:“我没看啊,你给我那本是《百年孤独》,我……我不喜欢外国文学啊。” 全场爆笑,有的同学在沙发上笑得打滚。 “我在后面末尾写了一句话,你是不是也没看?”周晨苦哈哈问。 赵翩翩尴尬道:“我……我没看。” 周晨拿着话筒,深深吸了口气,朗声道:“我喜欢你,做我女朋友吧。你老后知后觉,我怕我再不说,你就要跑了。” 在赵翩翩一脸惊愕无措下,一群人瞎起哄鼓掌,直吼着“在一起”,活像是不在一起就对不起高三奋斗那一年。 “可我……我不能喜欢你的。”赵翩翩蹙眉,有些纠结慌乱道:“我、我我改天把你的《百年孤独》还给你。” 全班面面相觑后,空气一下凝滞了。 周晨僵了僵,像是呼吸都停止了,愣愣的看着她。 她说完,拿了包道:“我、我我先走了啊。” 那天周晨想借酒浇愁,仰头一杯酒喝下去就倒*在沙发上睡了过去。 余夏私以为:周晨追赵翩翩,千不该万不该就不该送《百年孤独》。 这事儿一度成为他们班笑料。 思绪抽回,余夏拍了拍手道:“行不行,给句话啊?!” “行啊!”周晨豪爽,笑道:“怎么不行!” 站在篮球场旁侧的江宴笑得跟朵花似的,眼睛里迸射着几分寒光。 哪里是跟余夏补课?这摆明了是调戏余夏。 “呼——” 口哨一响,篮球在裁判官手中滑落,周晨一跳就将篮球抢到手,绕过沈卓朝这边篮筐冲,余夏冲上去眼疾手快欲夺球,周晨又将球传给别人。 场面紧张而急促,沈卓闪动身形,从7组手里顺利抢到球后朝7组篮筐箭一样冲。 余夏尾随其后,眼见沈卓被包抄,急道:“沈卓,传球!” 双方瞬间进行了胶着战,沈卓一慌,在三分线外直接一跳,朝上一投,篮球划过天空撞上篮板,稳稳掉落而下。 余夏冲上去抢先8组后卫,一把抢过球,朝上补投。 沈卓压根没想到首杀是余夏,一阵小跑过去大咧咧跟她击掌。 没多做寒暄,他们退回7组篮筐下防守。 8组拿球发球,高大的男生瞬间将球准确无误传给了周晨,周晨接过球如离弦的箭直直朝7组冲,在三分线外一投,就将球给投了出去。 余夏和沈卓瞪着眼,冲上去欲抢球,谁料篮球钻过篮筐,砸在地上。 围在场上看的学生们“哇哦”了一声,疯狂叫喊了一句“三分球”。 篮球到了沈卓手里,压根没敢考虑剩下那三个书呆子,直直将球丢给余夏,朝7组那边一阵小跑。 余夏发球,朝沈卓投去,沈卓从右侧避开7组队员,她从左侧冲上去。及至三分线外,被缠得紧的沈卓徐晃了一下将球丢给余夏,周晨极速冲了过来欲夺球。 余夏窜到篮筐下,利用身高优势从周晨边上蹿过,将球传给三分线外的沈卓。 拿到球的沈卓朝上一抛,篮球在空中划过一条抛物线,7组高大的小前锋伸手拌了下篮球,那球直直掉落,他拍着球朝7组篮筐下冲。 场面又陷入胶着,小前锋将球传给了周晨,周晨眼看又要投球,沈卓讨巧从他手里夺了求,8组队员倒是挡住7组几个人,余夏抬手看了眼手上手表。 还差一分钟结束。 这个球,沈卓必须进。 她朝7组篮筐冲过去,眼见7组小前锋猛冲,将沈卓缠住,她吼冲沈卓吼道:“沈卓,传球!” 沈卓拍着球,身子一转,躲开后一下子将球传给余夏,然后他就见余夏站在三分线外,身子一跳朝手中球便抛掷了出去。 准确无误窜入篮球篮筐里。 “呼——” 比赛口哨结束声响起。 沈卓从愕然到震惊,再到狂喜,“哎哎哎”大叫了一声,跟个二百斤的傻子似冲过去一把将余夏抱起来,狠狠一甩。 站在边线上的江宴脸都黑了。 “姐姐打篮球,还挺帅的。”严*肃笑道。 两人浑身都是汗臭味儿,余夏也被突然抱住她的沈卓个吓了一跳,待被人放下后又听他连连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太激动了!太激动了!你实在太厉害了!” 那可不,不用吊尾车了。 余夏抓了抓头发,有些不好意思。 她不经意间就瞧见不远处的程斯年,却见他唇角微扬,浅淡笑了下。再看时,他别过脸一脸严肃,吹着口哨在安排下一场比赛。 “一周冰淇淋……”周晨跪在地上仰天咆哮,抓着头发不敢置信:“劳资零花钱还要不要!50个人,每人一个冰激凌,去掉周六周日,算五天……” 计算完毕,他又干嚎了两声,爬起来丧着一张脸,跟僵尸似的朝余夏走过去问:“能不买五天么?” “不行。”余夏笑吟吟道:“一天都不能少啊。” “给你一个人买行么?”周晨苦哈哈道。 谁他妈知道加了个余夏,沈卓还能咸鱼翻身! 余夏摇头。 “我叫你姐行么?”周晨一个月零花钱要见底,果断没脸没皮。 余夏摇头,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记得给我们中午送冰淇淋,打赌,愿赌服输。” 周晨:“……” 靠!这TM从哪儿来的绝世直女! 他都撒娇了,还跟他谈“打赌”。 第二场比赛。 8组对3组。 3组两男三女,小前锋是余秋秋,双方各自站在位置上,眼尖的人瞧见在论坛上闹得如火如荼的余家姐妹,忍不住议论。 “余夏跟余秋秋,怎么对上了?” “3组余秋秋,那个中锋是体育委员陈毅,校队的,打篮球不错,大前锋苏豫篮球打得也不错。” “8组没法赢,余夏和沈卓侥幸赢了上一场,但这一场根本没得搞,8组其他三个人就是打酱油的,连球都摸不了,能赢才有鬼。” “3组应该会PK到最后。” “……” 外围议论纷纷,场上余秋秋也没想到余夏会晋级,笑道:“余夏,你好厉害啊。” 索性趁着这场比赛,破了她们不和的传闻。 “我不和作弊的人说话。”余夏淡淡应道。 一句话,场上哗然且尴尬,气得余秋秋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挽回的面子又生生陷入周围的谈资中,她一下子眼泪就滚落下来道:“你……你别血口喷人!老师都说是冤枉我了!” 围观的学生议论纷纷,辅一瞧见她哭,顿时不敢乱说话,以眼神交流:发生了什么? 余夏几不可查的蹙了下眉,这时“呼——”的一声,口哨吹响。 裁判手中篮球滑落,谁也没管余秋秋是哭是笑,周围群众各自喊着名字,“加油”之类的话。 沈卓率先抢了球,一个转身就朝3组篮筐移动,3组迅速回防,场面一下子变得紧张起来。 唯有余秋秋察觉压根没人搭理她,她一下子蹲在地上“呜呜呜”的哭了起来。 比赛一下子变成了5VS4,沈卓手中球还没焐热就被陈毅给抢了回去,他一个转*身就将球传给了苏豫,苏豫接球后朝8组篮筐冲,8组迅速回防。 在余夏欲夺球时,苏豫将球传给了陈毅,陈毅一接球将球一抛就朝篮筐而去, 稳稳当当两分球。 沈卓拿到球,粗喘着气,望了眼余夏,她微微颔首。 篮球罕见的没传给余夏,反而传给了8组大前锋李煜,李煜一接到篮球狠狠拍了两下,六神无主下眼见陈毅冲上来,把球朝沈卓一扔。 陈毅欲回防,愣是被李煜给半只手拦住了,另一个女孩子也挡住了他的去路,他一着急上火,随手推开了李煜。 苏豫也被女生挡住了去路,撇掉两个难缠的,余夏跟沈卓配合下,很快拿到第一个2分球。 “呜呜呜——” 余秋秋蹲在地上哭了几分钟,偷偷望了眼四周,在轰然的加油声中升起一股股烦躁,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 陈毅发球,将球人扔给了苏豫,苏豫一接球一个旋身躲开沈卓,几个躲闪箭步朝8组篮筐冲,余夏跟不上他的速度,眼睁睁看着他投篮,那篮球在篮筐边缘划了下。 不少人屏住呼吸。 “哐当——” 球进了。 余夏抬手看了下时间,粗喘着气,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死死咬着唇。 还剩下三分钟。 如果拿不到三分球,这场比赛她就输了。 接下来,余夏发球,她在手中抛了下,远远望了下篮筐,下一刻猝不及防将球投给了沈卓,随后李煜牵制住了苏豫,陈毅窜上去欲抢夺沈卓的球。 余夏箭步冲上去低吼道:“传球!” 沈卓想都没想,直接窜了下将球抛给了余夏,余夏在三分线外接到球,只垮了两步直接朝篮筐抛球。 呼吸一下子变得急促起来。 倒计时:11秒。 篮球划过空中,陈毅冲上去欲拌掉球,被从后面冲上来的李煜给抓住了衣服。 那篮球在篮筐上转了一圈,将落不落。 人群中赵翩翩路过,望了眼篮球抓了抓头发蹙眉道:“干嘛呢,掉下去啊。” 球落入篮筐。 全场一片哗然。 “我曹,不是吧,8组竟然赢了?” “陈毅他们搞什么?余夏那个三分球也太NB了吧,几次了?” “沈卓一个人是孤掌难鸣,这回找了个搭档还逆天了?” “余夏这心理战术玩儿得6,开场就炮轰掉一个对手,变成5VS4,这局面也是魔性。” “赛场无姐妹!这赢得……” “……” “啊啊啊啊!”沈卓冲过去跟队友一一击掌,大声道:“赢了赢了!” 余夏眼见他又要急吼吼过来抱她,连忙伸手挡住,难掩笑意婉拒道:“千万别!” 沈卓举手,豪爽一笑,插着腰道:“不抱不抱!我请你吃冰,我帮你补课!你快点到我们1班来!我简直太喜欢你了!!” 要说以往,(1)班比赛都是3组优胜,8组垫底,这回不说吊打,能干掉3组简直就是奇迹。 当队长的,顿时有种苦尽甘来之感。 “谢谢。”余夏笑得愉*快,她擦了擦额头上的汗道:“下一场,加油!” 余秋秋哭完一场,终于被对友扶着下了赛场回教室。 “叮铃铃——” 第一节 下课铃声一响,教学楼人影攒动,一阵阵骚动传来。由于距离下节课上课时常还有三十分钟,是以最后8组和1组PK。 赵安然站在中锋位置上,压根没想到8组能扛到现在,不欲跟他们5VS5进行PK。 她望向程斯年,指了指擦伤了膝盖提议道:“班长,我膝盖受伤不好比赛,我提议跟8组比赛投篮,在三分线外,组内自行派人投,投得多的获胜。” 程斯年几不可查的蹙了下眉,望向8组道:“同意与否,你们决定。” “同意。”余夏深深吸了口气道。 周围1班的学生开始议论纷纷起来,望着余夏闪过几丝讥诮,以及不自量力。 “我记得赵安然以前十分钟高强度投过98个三分球,很准的。” “嗨,1组之所以老输给3组,主要是他们组不像3组有两个篮球高手,赵安然手再准,那也没办法啊……” “要说余夏,也没见她在学校运动过,运动会好像都没见过她的名字。” “算不上厉害,只能说能跟沈卓配合。” “现在可不是5VS5,是1V1啊,沈卓的三分球,还真说不准。” “……” 第34章 34得胜 “得勒,”沈卓赢了两场没飘,心情愉快得很,瞅了眼傲气十足的赵安然,笑得洒脱豪爽道:“比比比,不就是第一么?我也不稀罕。你要就拿去。” 赵安然抱着篮球脸色难看,讥诮道:“我可不用你让。” 赢,她靠的是实力。 “呼——”程斯年吹口哨,肃容道:“准备。” 1组站在三分线外毫无疑问是赵安然,她拍了拍球,认真的望了望篮筐,等待口哨“开始”声。 8组这边沈卓站在三分线外率先投了个球,“砰”的撞上篮筐又弹了回来,眼见就要回到他手里,却被旁边的余夏给直接截了。 “我来投吧。”余夏拍着球,缓缓走到三分球外,冲沈卓笑道:“你要是不想好好比赛,那总得有个想比赛想赢的人吧。至少这样输得心服口服。” “行行行你来,到时候输得太难看你可别怪我这个当队长的没提醒你啊。”沈卓单手叉腰,摆摆手道。 1V1决战PK,丢脸也让他来丢啊。 这丢脸,还有人赶趟的? 余夏唇角微勾,不理他,她视线落在不远处篮筐上,眼神变得深沉起来。 “呼——” 口哨声响起,伴随着程斯年的“开始”声。 “砰——” 那边赵安然手中的篮球投出,稳稳灌过篮筐,她从旁边伸手拿着预备好的篮球朝篮筐里投,1班的人在尖叫着数着篮球个数。 “一!” “二!” 这场比赛发展到现在,从余夏接过篮球那一刻,霎时就变成了一场高二(1)班与高二(16)的PK较量,8组也不仅仅只代表8*组,隐形代表了(16)班。 是以,早先围观的16班学生站在篮球场外目光焦灼的望着余夏。 “砰砰砰——” 余夏站在三分线外并没有立马投篮,她手中的球拍了好几下,场外的沈卓都想催促她了,就见她将手中的篮球投掷了出去。 “砰——”篮球砸在篮板上。 能听到不少人颇为失落的声音,余夏神色淡淡,拿着球拍了两下又投了出去。 “砰——”篮球撞到了篮筐上。 余夏又调整了姿势,抱着下一个篮球朝篮筐里投,接下来几个都不同程度要么撞到篮板要么撞到篮筐,围观的人都不禁露出讥笑声。 “还以为多厉害呢?” “就这水平?还不如沈卓上呢!” “对啊,至少十分钟能投中几个,不至于拿到零蛋啊。” “那边赵安然都投了十二个了,得了,这比赛也没啥看头了……”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更多是瞧见赵安然高超的投篮技巧,几乎十投九中,频频引来艳羡与惊叹声。 “砰——” 就在众人视线落在赵安然身上,8组望洋兴叹丢脸时,余夏手中篮球稳稳当当投中篮筐。 “哎,吓死我了,我还以为要拿零光蛋。”沈卓吁了口气,拍了拍胸口揽住李煜的肩膀喃喃自语道:“太难了,太……” “哐——” “哐——” 余夏投篮的姿势似机械一样,从进了一个球之后,后面她投出球的姿势力道亦或是角度几乎一模一样,“哐哐哐——”的球一个接一个,从篮筐里掉落下来。 “四!五!六!七……” 人群中数数的人声音响了起来,16班本来都要散了人重新聚拢起来,不知不觉跟着数了起来,越数越激情澎湃。 “哐——” 掉落的球被捡球的学生迅速捡回,又被投出,不断循环往复。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篮球场上越来越多人聚集,甚至有人偷偷摸出手机将双方比赛的场面给拍摄了下来。 “砰——” 赵安然投出的球又撞到了篮板,她无法做到百发百中,耳边能隐隐听到背后数到“七十九”,那并不是她的数字,这让她焦灼又烦躁。 “狂——”手中投出的球灌入篮筐。 吵闹的声音让她眉头紧皱,拿着篮球继续投掷,可她根本不敢再管投中率,只希望从数量上能碾压住余夏。 程斯年视线落在余夏单薄的白蓝校服上,他抬手看了看时间。 还有一分钟。 “九十八!” “九十九!” “……” “一百二十六!” “呼——” 口哨声掐断了数的热血沸腾的数字,而后又涌动起更加热烈疯狂的声音。 “一百二十六!一百二十六!” 哨声一落,余夏停止投篮的动作,粗喘着气,右手微微颤了颤,不少人涌上来兴高采烈的说着什么。 “呼——”口哨声又响起来。 双方代表在篮球场中央对峙,沈卓哪儿想过会胜利,笑眯眯道:“承让承让,一百二十六,不多不多啊。*” 赵安然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咬着牙瞪了他一眼。 “你们1组多少啊?”沈卓欠扁问。 “九十六。”赵安然烦躁,压根不想说出来。 她皱了皱眉,瞧见沈卓捂着嘴笑得贱兮兮的,白了他一眼道:“又不是你赢你瞎乐呵什么!?” “我们就愿意乐呵!”16班异口同声,颇有点气势汹汹。 赵安然、沈卓:“……” 关他们什么事儿啊?! 余夏捂着右臂,问程斯年道:“那我们组是不是赢了?” “嗯。”程斯年点头,难得转过头望向她。 猝不及防,四目相对,余夏眼前又闪过一片黑暗的场景,四周是阴暗潮湿的狭小屋子,“滴滴答答”的水滴声。 “轰隆隆——” “轰隆隆——” 脚下微微摇晃,并不是地面。 是船。 她缩在角落里,怀里抱着导盲棍,脑子烧得昏沉,意识模糊不清。 “砰——”是门被砸开的声音。 有脚步声朝她走来,她浑身没有任何反抗能力,浓烈的绝望席卷上来,浑身微微颤抖。 彼时,她已发烧了好几日,水米不进。 “阿夏,没事了。”略微冰凉的手探了探她的头,然后对方伸手将她横抱起来。 悬空感袭来,可嗅到那股浅淡的淡水味儿,她倏然安心了不少,揪着他的衣襟:“我……我……好想你。” 想?想谁? 余夏眼前黑暗退却,心脏跟挖空了一块似的,震惊的望着周围嘈杂的人声。 围观的学生渐渐散了,需要赶紧跑回教室准备上课。 “啊啊啊啊!” 耳边尖叫声让她彻底清醒过来,她转过头就见沈卓疼得龇牙咧嘴,才惊觉她手掐着他的胳膊,尴尬道:“不好意思啊,我……我不是故意的。” 沈卓吸了口冷气,揉着那块嫩肉,点了点头:“我只是你不是故意的,你就是有意的。” 就算她看上班长,那也不能一听能去班长家补课,就犯花痴犯得激动得掐他手臂啊! “我……我请你吃冰淇淋吧。”余夏乖巧道。 站在她背后的江宴抱着胸眼睛微微一眯盯着沈卓,冲他强势道:“你要吃么?” 沈卓咋然一瞧见淮安小霸王,别说请,就算递到他嘴边,他也不敢,慌张道:“不用了不用了,我不喜欢吃冰淇淋。” 余夏有些失落的“哦”了一声,没等她说周六见面时带小蛋糕,沈卓冲她招招手就跑了。 脑子里灌满了声音,从那些声音里,她捕捉到一些不寻常来。望着指挥学生收拾东西的程斯年,拉了拉校服拉链,低着头盯着草坪上机械的朝教室走去。 经此一番,她能确定的是:与程斯年对视能看到不一样的东西。 假使那是未来,她就必须找到他,让她在规定的时间里救她;可若是过去,她记忆就必然出了什么问题;若是假象,那么又为什么出现这些假象。 她隐隐知晓,解开谜题,或许这个世界就不会再束缚着她了。 回了教室,余夏无意识转*着手中的笔,又将记忆梳理了一遍,“啪”的一声,铅笔掉在地上,她浑然不觉,又拿了一支铅笔转了起来。 可,一直喊她“阿夏”的人是谁?几乎在她所有她受难的场景里,都有那个人的存在。 到底,是谁呢? 她得再看看程斯年的眼睛,说不定能看出什么问题来。 “余夏!” 数学老师敲了敲黑板,看她神游物外,喊了一声。 严肃瞧见她走神,戳了戳她的衣服连忙提醒道:“姐姐,姐姐,老师叫你。” 余夏回神,抬头懵懵的望向数学老师:“?” “余夏,既然你对知识点都融会贯通,这道题你来给大家演示演示正确答案。”数学老师笑颜如花,别提多瘆人了。 跟赵洲舟直来直往不一样,数学老师文静,假文静真笑面虎,发飙时整栋楼都能听到她的骂声。 余夏“哦”了一声,下了座位接过她的粉笔,审了两边题,微微皱了下眉。 “不会,就要好好听……”文静面色肃然,谆谆教诲道:“上课要有上课的样子。不会……” 她还待收回粉笔,将人打发回座位。 余夏抬手擦了下黑板上一个字,改成了正确的文字,然后捏着粉笔在空白处工工整整写答案。 字迹是行书,行云流水,一笔一划富有笔锋。 约莫三分钟后,她将题目写完,将粉笔插入粉笔盒,“我写完了。” 文静望着她写的答案,扬扬手,想再教诲的话了愣是压着没说出口,扬扬手道:“下去吧。” “老师……”余夏顿了下,深深吸了口气道:“下次别把字写错了。” 文静黑了黑脸:“……” 小兔崽子,这是月考后彻底放飞自我了? 全班面面相觑,一脸懵逼:发生了什么?学术交锋么? 第35章 35疑团 从食堂吃完饭回教室,嘈杂的教室里充斥着追逐打闹的声音,闹哄哄仿若菜市场。 余夏伸手拿课本时,在抽屉里摸到一盒牛奶。 牛奶盒上贴着一张便利贴,上面有两行歪歪扭扭的字。 【我知道你的秘密,我也跟你一样。】 “姐姐,这是什么?”严肃从外面进来站在她身侧好奇的望过去,一脸疑惑。 “没什么。”余夏心脏跳了跳,迅速将那张便利贴撕下来撕碎。 秘密?什么秘密? 谁跟她一样? 还是,单纯的恶作剧。 这就像骤然有一双眼睛在暗处注视着她,令人不安和焦灼。 严肃拉了拉课椅坐下,闲淡疏懒笑道:“姐姐刚才打篮球好厉害,姐姐以前打篮球也这么厉害么?” “练过。”余夏敷衍,伸手将数学课本拿出来。 一翻开课本,随手一翻便翻到内页中有一张便利贴贴在上面。 【我是从十一年后回来的,你呢?】 字迹,依旧歪歪扭扭,余夏根本辨别不出字迹主人。 何为“从十一年后回来”,指代的是她重生? 如此,给她留下便利贴的人也是重生,那他到底想做什么? 试探她?威胁她?亦或*是想跟她结盟? 她脑子里一根弦颤动了下,还没将书合上,另一只骨节分明白皙好看的手便将那张便利贴撕了下来,少年疑惑又奇怪的将字迹读了一遍。 “我是从十一年后回来的,你呢?”严肃眼底闪过一丝诧异,唇角含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注视着她问道:“姐姐,你是从十一年后回来的么?” 余夏被抢了便利贴焦灼,慌乱欲夺。 一言一出,她似兜头一盆冷水泼下,抬眸望向那双似琉璃般单纯美好的眼睛,叫她从脚下冒起丝丝寒意。 “我又不会穿梭时空,怎么会从十一年后回来呢?!”她抢过他手里的便利贴,佯装轻笑道:“你是不是小说看多了?” 这次,她没将便利贴撕碎。 严肃单手撑着头,笑意不减反增,想从她表情里找出破绽。 “要是姐姐是从十一年后回来的人,那我就能从姐姐这里知道,我十一年后是什么样的了。”他似感慨似打趣似怅然。 “严同学,未来应该依旧很优秀。”余夏扯了抹笑,企图将这事儿敷衍过去。 “谢谢姐姐鼓励,我会加油的。”严肃被夸颇为受用,笑意愈浓。 余夏没再跟他闲聊,摸出两张数学试卷写题,并不再搭理严肃。 待窗帘被拉上,全班陷入午睡,她拿出物理书,扉页上又贴着一张明黄色的贴纸。 【如果你也是从十一年后回来的人,请今天下午六点在学校小树林里第八棵银杏树下见面】 去,还是不去? 她心脏砰砰砰发直跳,心尖上似被刀一下一下拨弄着。 少顷,余夏将便利贴折了起来,塞到了裤兜里,收拾了下课桌躺下睡觉。 下午音乐课在音乐教室上,音乐老师用钢琴弹奏《命运》讲节奏,待弹奏一半时,音乐老师由于手腕旧伤发作,笑了笑道:“有没有哪位同学会弹钢琴,帮我弹一下?” 十六班遍地学渣,看书都头疼,更别说弹钢琴了? 愣是要捞个出来,就沈姗姗弹得不错。上一学年文化祭,在大礼堂弹奏钢琴获得了第五名。 她视线逡巡了下,没瞧见沈珊珊,愣怔问:“沈珊珊呢?” 沈珊珊? 余夏这才注意到沈珊珊不在教室,她不禁微微蹙眉。 班上学生顿时你望望我,我望望你,一头雾水。 毕竟,班长是(16)班学习楷模、劳模,标准的五好四美好学生,就连别人旷课都不准,还别说她自己旷课了。 “老师,沈珊珊从双杠下摔下来,手受伤了,被赵老师送医院去了。”赵翩翩举手,满脸担忧道。 这话一出,顿时引来小范围议论,纷纷猜测是不是沈姗姗老毛病犯了。 音乐老师了然唏嘘,又问:“那有没有谁愿意帮老师弹钢琴?” 余夏眸光闪了闪,望着那台钢琴举了举手。 “余夏会么?”音乐老师没瞧过她弹钢琴,颇有疑虑。 全班目光齐刷刷朝余夏望去,纷纷投去怀疑的眼神。 严肃眼底闪过两*分疑惑,就听余夏笑了笑道:“学过一点,弹得不好。” 全班同学了然,不禁又想:学过一点就能随便弹整首曲子么?别不是弹奏的磕磕巴巴的吧? 音乐老师揉了揉手腕,站起身来柔声鼓励道:“来帮老师弹一下吧。” 当坐在钢琴前,余夏心脏莫名紧了紧,她垂眸朝钢琴琴键下望去,逼仄的空间里确实能蜷缩躲个人。 梦里她就是躲在这里么? 她抬头朝音乐教室后面存储货物的箱子望去,抿了抿唇,不知道在想什么。 音乐老师又讲了一段关于节奏的注意事项,定下目标让学生倾听,这才道:“那么,接下来余夏你试着弹一弹吧。” 余夏视线在琴谱上扫了扫,紧接着她手指按在黑白琴键上,按动琴键发出简单清脆的乐音,随后她身子微微前倾,手指在琴键上富有韵律的飞快的跳动。 曲子调子明快,高潮部分得荡起伏,后期又像是激烈的抗争,与命运的拉锯战。 余夏就像是早就烂熟于心似的,她的表情又恰似完全沉沦在《命运》中似的。 教室内的人在余夏弹奏了一半后,那些想嘲讽的嘴巴渐渐长大,纷纷望向弹奏钢琴的余夏:这叫,弹得不好? 就连音乐老师都不禁在想:余夏,真是第一次看到谱子么?怎么会这么熟练。 依照她的专业来判断,余夏少说练琴都有十年了,手法之纯属,对曲子的敏锐度极高。 余夏弹奏完最后一个音符,脑子里像是出现了长久的忙音。 严肃眼睛微眯,五指渐渐握紧。 原来,是这样。 “余夏,你怎么了?”音乐老师担忧问,讲课的内容被搁置了。 余夏被唤回过神来,才发现眼眶湿润。 她微微一愕,察觉同窗们视线黏在她身上,连忙敷衍道:“曲子太感人了。” 怎么,就哭了呢? “女孩子感情脆弱,这首曲子确实感人……”音乐老师递了纸巾,然后冲全班道:“是一首很好哭的曲子。” 言下之意,你们没理解到哭点是天赋不够。 教学生涯首次,竟瞧见学生弹奏个钢琴哭了。 江宴听到那句“感情脆弱”心头微微一震,望向余夏,见她已整理好表情,又是冷冷淡淡的乖巧模样。 紧接着,音乐老师继续讲节奏,不少人也就听个乐呵,云里雾里,讲了一段又让余夏弹奏一段。 由于是割裂开的小段,不容易融入感情,余夏算是心情轻快的完成了弹奏部分。 让她惊讶的是,什么时候,她的钢琴弹得这么好了? 不可否认,鉴于母亲是少有的音乐家,小时候倒是断断续续学过一段时间的钢琴,不少钢琴老师都说她在音乐上有很高的天赋。 但疏于练习,水平也就一般。 再后来,余秋秋在琴房练琴,在琴房抢夺时,余秋秋在跟她争执时。她将余秋秋一推撞到了钢琴角上,凑巧被夏之荷瞧见。余夏怕余秋秋添油加醋跟余向城告状,执拗的*不愿意跟余秋秋道歉。 倒是夏之荷从中斡旋,权当这件事没发生过,让她愧疚不少。 此后,余夏就懒得跟余秋秋抢琴房了。 等音乐课结束,严肃站起身来,直直朝余夏走去,强硬的拉着她往教室外走。 “严肃!”余夏手腕被捏得生疼,她挣扎着甩了甩他的手:“你放开!” 严肃转头眼睛有些猩红,一字一顿道:“不放。” “放开她!”低斥声响了起来。 话音刚落,一拳就揍在他左脸上,严肃被揍得偏了偏头,他抬头眼神冷冽的望着冲上来的江宴,冷笑道:“不放!” 那语气,强势又阴沉,甚至含着几丝暴戾。 余夏挣了挣,没挣脱。 心脏突突突跳得厉害,严肃到底要做什么? 严肃猛然将她往伸手一拽,与江宴对峙起来,还没离开的音乐教室的学生们纷纷围了上来,见这阵仗咋舌下面面相觑。 谁会想到,平日里软软糯糯的严肃,发起狠来竟与江宴有七八分相似。 江宴瞥见余夏脸上微微泛着痛苦的表情,揪住严肃衣领,“我说,让你放开!” 严肃低低嗤笑了一声,然后面无表情的一脚朝江宴脚下踩去,在江宴闷哼吃疼时又一脚揣在江宴的肚子上,一字一顿道:“你、以后离余夏远点!!” 他死死瞪着抬头愕然的江宴,眼底透着冷冽的杀气:“否则,我保证让你生不如死,这辈子都别想好过。” 江宴像是听了什么笑话,欲冲上去再跟严肃一战,熟料朝前走了一步,眼前一黑直接晕倒了地上。 全班哗然,男生们连忙上前扶江宴。 江哥,今天咋那么脆弱? 踹一脚就晕了? 空气凝滞,学生们哪儿见过严肃发狠的模样,肃杀的表情将人震了震。 余夏震惊不必别人少,望着倒在地上的江宴,望着严肃的背影脊梁上爬起一股凉意,挣扎的手缓缓停了下来。 不错,作为医学界的天才,想神不知鬼不觉杀人太容易了。 然后,在全班还没反应过来时,严肃拽着余夏就朝音乐教室外走。 他一刻也没有停,余夏又奋力挣扎,惊惧道:“严肃!严肃!” 不对劲。 一点都不对劲。 可对方并不给予她任何回应,她被拉着跌跌撞撞上了顶楼,视线顷刻间开阔起来。 余夏被吓了一跳,脑子里又闪过被推下顶楼的画面。 难不成,她不是被陆建推下顶楼,是……被严肃? 这种怀疑让她浑身都凉却了几分,她挣扎的愈发厉害。 “姐姐……”他柔声唤了她下,转身朝她看去。 下一刻,余夏狠狠朝他手腕上咬去,眼睛赤红,心脏突突突直跳。 严肃猝不及防,被咬得泛疼后微松了手,就那当口,余夏挣脱他的桎梏掉头蹬蹬瞪往楼下跑,一步就跨三个阶梯,抓着栏杆飞也似的。 “姐姐!”严肃被她的举动吓了一跳,捂着被咬破的手看得一阵慌乱。 余夏抛却身后的呼唤声,健步如飞跑到四楼*时砰的撞上前面那堵墙,由于惯性一下子摔倒在地上。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递了过来. 余夏粗喘着气,抬眸就见程斯年面无表情伸手问:“没事吧?” 她下意识回头朝楼梯上望去,见严肃没追上来,突突突直跳的心脏才稍稍恢复,伸手搭在程斯年手上笑着站起来道:“没事。” “下次走路小心点。”程斯年神色淡淡,转身欲走。 这时,楼梯上传来脚步声,她抬眸就见严肃缓缓走下来。 “你去哪儿?”她心下一紧,一把拽住他胳膊,眸子微瞪道:“我的意思是,我的意思是我跟你同路!” 就她看来,程斯年神秘,可较之旁人,在他身边无疑是最安全的。 程斯年察觉到什么,抬头便见站在五楼楼梯拐角处的严肃,眼底闪过几分疑惑。 “走吧。”余夏揪住他袖子紧了紧催促道。 不远处视线投来,顿时让她如芒在背。 程斯年敛眉,薄唇轻启道:“走吧。” 待闲庭信步走了不知多远,余夏回头瞧见严肃没跟上来才松了口气,被风一吹,才发觉脑门上冷汗涔涔。 “可以松手了么?”程斯年语调薄凉,微微屈了屈手提醒道。 她这才察觉不妥,连忙松手,尴尬的“哦”了一声,笑道:“我不是故意的。” 下一刻,程斯年转身走进了旁边的办公室。 余夏抬头一看察觉竟跟着他到了学生会,瞅见里面干事正在讨论着什么,赵安然赫然在其间,她也瞧见站在门口的余夏,面上没什么波澜,走过来直接将门给关上了。 知她为上午投篮一事生气,余夏不甚在意,只可惜方才只顾着逃命,竟忘了看程斯年眼睛。 不过,好在周六有整日的时间。 “叮铃铃——” 上课铃声响了起来,余夏望着声源处皱了皱眉,脚下朝教室走去。 辅一进教室就见严肃已坐在座位上翻出课本,她五指微微握紧,调整了下心绪,闹哄哄的教室罕见的给她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让一下,我进去。”她面色如常,站在他旁侧道。 严肃跟个没事儿人似的笑着给她让位,余夏顺利回到座位,望着他的笑脊梁发寒。 “姐姐,你刚才干嘛呢?”他笑意依旧似阳光般温暖,声音脆软。 余夏手心又濡湿了下,以为他被咬一口怀恨在心,深吸了口气笑道:“我刚才被你吓到了,你不是刚揍了江宴么?我被你吓到了,我以为你想打我。” 何止。 那三张便利贴出现,她现在甚至都怀疑出现在周围的所有人,是不是都是从十一年后回来的。 若是,那她对严肃的危险程度判断就不会出错。 严肃委屈的“哦”了一声,伸手抓住她握着语文书的手腕笑得灿烂道:“怎么可能,我可喜欢姐姐了。我就是看我哥老是欺负你,想跟你出出气而已!” 被钳制住手腕的余夏挣了挣,笑得勉强道:“哦,是这样啊,那……是我误会了。”* 可转念一想,她又察觉在逻辑上她存在巨大漏洞。 若严肃要将人置于死地,绝对会做得天衣无缝,岂会用推人下楼这种低级的手法。 但是,他到底想拉她上顶楼做什么? “那,你要跟我说什么?”她稍稍冷静下来问。 严肃察觉她不悦,松开她的手后,双手捧着脸,笑吟吟道:“我就想问问,姐姐喜欢喝什么饮料,我妈妈很喜欢做饮料,她做得多,我喝不完。就想问问姐姐喝什么饮料……” “是么?”余夏笑道。 说起严肃母亲严芷柔,她倒是有些印象的,那印象就像是长在右臂上狰狞的伤口一样,用多少岁月才隐隐将狰狞压下。 严芷柔跟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小姑娘似的,沉迷于奢侈品,日日夜夜想的就是如何讨好男人。 若她能做饮料,余夏打死不信。 严肃点头如捣蒜,冲她眨眨眼道:“那姐姐喜欢吃什么?” “不用了。”余夏婉拒:“我不是很喜欢喝饮料。” “那橙汁吧。”严肃下了结论。 余夏微愣,像是一下子被吹到了悬崖边,望着他的眼神又变了变。 橙汁,是她最喜欢喝的饮料。 若他就是写纸条的人,那意味着他也是重生。 更何况,作为同桌他更容易在她抽屉里动手脚,越想,她就觉得可能性越大。 “不会吧,”严肃眼睛一亮,眉开眼笑道:“我猜对了?” 余夏提起来的心又落了下来,如释重负笑道:“对,你猜对了。” 原来,是猜的。 挨到放学,余夏跟值日生们打扫完卫生,又去检查了厕所,一如既往纤尘不染,就算她是学生会干事都会毫不犹豫给A。 无暇顾及这些,她跟赵翩翩等人一一告别,在学校外的一家餐厅点餐吃完了饭,然后从书包里将电击棒掏出来。 一按下开关,“滋滋滋——”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待快及至六点,她索性重新上了教学楼二楼,挑了个恰好能瞧见小树林第八棵银杏树的地方躲了起来。 写便利贴的人在明,她在暗。 对方若是试探,她何必暴露在人前。 就在她胡思乱想时,六点时间一到,她朝不远处银杏树望去,就见身材颀长的男生吊儿郎当的将书包搭在肩头,四处张望,似乎在等什么人。 余夏微惊,在瞧见他视线朝这边望来时,连忙一蹲隐蔽在墙体之下。 江宴! 他从十一年后来的。 便利贴果然是试探。 避开小树林,她没一会儿就出了学校,跳上公交车,一路上在思忖着当下状况。 既然她重生了,江宴也重生了。 若她暴露重生一事,那就意味着极有可能重蹈前世覆撤,又要被他折腾。 那么,她必须尽力隐蔽。 甚至,在他按照轨迹让她当小跟班前,她得重新给自己找个“老大”。 她甚至想都没多想,就冒出程斯年在天桥上拉白弓的模样。 不管程斯年在不在《豪门宠爱》,他就是个谜,但她唯一能确定的是*:没人敢轻易惹他。 就算江宴也不行。 所以,她得把握住周六的机会,先跟程斯年订立“小弟”的契约才行。 辅一进家门,余秋秋就从二楼蹬蹬瞪下楼,一扫在篮球场上委屈的模样,热络的抓着她的手道:“夏夏,你快来,我有东西给你,可漂亮了。” 在学校论坛里,那条“余家姐妹不和互撕,昔日学霸抄袭实锤”帖子提醒着她:要是再不干预余夏放飞自我,迟早她得在学校丢尽脸面。 回来后她冲进房间就剪碎了一架子夏装,气急败坏的撕烂了不少书,才将篮球场上丢脸的事儿消气。 夏之荷进门瞧见她模样,见怪不怪,坐在沙发上闲闲提醒她:“你要想她放过你,你得将人喂饱,你忘了,上次她拿着她妈的珠宝,还不是乖乖的跟你求情?” “妈!”她还想撒娇反驳。 “手链不是给你了?”夏之荷穿着旗袍,能瞧出她玲珑有致的身材。 余秋秋露出手腕上的钻石手链,不甘道:“她现在怎么变得这么贪得无厌?” 空气静默了下,夏之荷视线落在她身上,眼底闪过几丝失望。 “那……”余秋秋摘下手链,别过脸不悦道:“那要是她就是喂不饱呢?” 若事事如此,什么时候是个头? “我决定注册一个公司,”夏之荷突然开口。 实际上,早年她嫁给余向城后,就瞒着他就将拿到手的百分之五股份给转卖给别人,注册了一家服装公司,可惜经营不善很快倒闭,欠了不少债务。 不过,事情也算解决得差不多了。 可现在与那时不一样,现在她绝对有信心能将公司做好。 余秋秋闻言顿时眉开眼笑,连忙起身坐过来挽住她的手道:“真的?” 如果她手头有公司,就不必处处受制于人,仰人鼻息。 且,一旦公司日渐红火,他日若能超过余氏集团,就意味着她不再矮余夏一截。 甚至,在名媛圈子里也更加长脸。 “但是,我需要你名下那百分之十的股份。”夏之荷抓住她的手,微微含笑道:“开公司,需要很多钱。” “可是……”余秋秋犹豫,瞬间变得忧心忡忡起来,“那是……那是爸爸给我的。” 而且,她就是因为拥有与余夏相等的股份,才得以在名媛圈子里不被蔑视。 一旦失去,她不知道会如何。 “秋秋,你相信我,最多一年,我就能把你的股份拿回来……你难道不相信妈妈?妈妈什么时候骗过你。”夏之荷抚了抚女儿的脸,怜爱又慈祥道:“你不相信自己么?” 不相信自己? 余秋秋又想起在更衣室里那条蛇,想起在小树林里与江宴恶语相向,反手握住夏之荷的手自信道:“妈,我信你。我们一定会成功的。” 她会一帆风顺,顶着女主的光环做什么事做不成? “好。”夏之荷将女儿抱在怀里,抚着她的头道:“你放心,下次余夏如果再欺负你,我们也不*必再客气了。” “嗯。”余秋秋察觉到她护犊子的味儿,既委屈又高兴。 收回思绪,她已经将余夏给带到了卧室,言笑晏晏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宝蓝色的丝绒盒子,打开给余夏看到:“你看看,喜不喜欢?” 余夏望着盒子里漂亮大颗碎钻缀连而成的手链,笑道:“好看。” 难不成,好看要给她? “这是妈妈托人买来的,”余秋秋忍着厌恶和不甘笑意盈盈,从盒子里取出手链给余夏戴上,“你喜欢就送给你。” “好,那我收下了。”余夏眼底闪过几分愕然,倒没想到真会送给她。 第36章 36那年(1) IQ192的天才严肃,没有成为《豪门宠爱》被母亲期望的天才钢琴家,也没有跟江宴在抢夺江家的战役中高科技犯罪被送进监狱。 他,二十三岁就成为了国内外知名的脑科专家。 严肃见余夏那一年,十七岁。 凭借入学考试评测满分空降一班。 他是江家的私生子,无法冠以父姓,随母亲严芷柔姓。 见不得光的身份,导致他连进入江家的机会都没有。 严芷柔是个非常有野心的女人,从小对严肃的教导极为苛刻,在得知生下的孩子是个IQ192的天才后,致力于将严肃培养成全能型人才,不以“优秀”满足,对严肃的要求是“TOP”。 因为,未来站在江家的掌权人,只能是一个人。 没有实力,根本没机会抢夺继承权。 冒牌货江腾,就是被严肃被抓住了把柄,给江家长辈每人邮寄了一份DNA鉴定报告,其后就是一轮对于正统继承人的鉴定。 江腾被遗弃,成为这场战役的牺牲品。 紧接着,江家在一方面寻找正牌江宴,一方面又开始接洽严芷柔,有意将流落在外的血脉接回家。 严芷柔岂会不知道言下之意,但江家去母留子,依旧不愿意给她名分,于是双方开始了拉锯战。 在严芷柔看来:失落十几年的孩子能找回来才有鬼,江家迟早会妥协将她扶正。 于是,在不久后江家接回了正牌公子江宴。 此后,江家无人再来接洽,严芷柔失去了最可能入主江家的机会。 在严肃看来,一旦他进入江家,迟早会进入权利的中心,那么严芷柔被扶正就不远了。 可惜,严芷柔急功近利,错失了这次机会。 这种结果严肃早有预料,去母留子是江家最后的缝隙,不行还能从旁系中抽调,但他没把想法告诉严芷柔。 因为,他对江家根本没兴趣,甚至在年复一年“必须TOP”中生了憎恨。 如果江家到了他手中,不如摧毁得干干净净来得好。 若说严芷柔心机深沉,手段玩儿得一套又一套,那么严肃就比她还要黑上千倍百倍。 任由严芷柔折腾,不过是因为他不想离开严芷柔。 江宴的回归,对于严肃来说威胁小了许多。 毕竟,谁会拿个幼稚鬼当对手? 由于严芷柔时常嘲讽江宴*,严肃对江宴过往了解得七七八八,却一点也不同情他。 因为他,并没有比江宴好不到哪儿去。 小时候他因为不愿意听严芷柔的话跟江腾套近乎,挨过打。从生下来,他就成了一件抢夺权利的工具,在别的小孩玩耍的年纪,他被逼接连不断的学习,学各种各样的东西,用远远超越江家继承人的优秀成长,以方便江父骄傲,让严芷柔得到更好的生活,讨到更多的利益。 从某种程度上而言,他是一件学习工具。 冰冷的TOP数值,是他生存的唯一乐趣。 严肃迄今为止还记得,十一岁那年,江父欲斩断与严芷柔的关系,以足够分量的钱财打发他们。 那是,他最高兴的一天。 因为那意味着他不必再为了钱权卷入争斗,即将解开勒在他脖子上的缰绳,去决定前面的方向。 即便,那时候他对未来的定义非常模糊。 但,至少不是专注在抢夺继承权这么无聊的事情上。 那是,他最难过的一天。 那天晚上,严芷柔将他按在水里,将他佯装成自杀的模样送往了医院,造成了企图自杀又被抢救过来的模样。 江父对他的宠爱来源于他“TOP”的优秀,在接到电话后匆匆赶来医院看望他。 严肃气若游丝,在严芷柔的暗示的目光下,心底早就凉透了半截,眼圈微红的拉着江父的手道:“爸爸,别……别离开我们……我们不能没有你……” 是严芷柔,不能没有江父。 而他,恨不得江父出门就被车撞死。 他所有悲惨的过往,尽皆来源于他那颗不负责任的精子,却让他从出生就活得不像个人。 这句话,阻断了江父的意图,继续维持与严芷柔的关系。 事实上,他在是不能叫江父“爸爸”的,通常喊“叔叔”。 他在学校没被骂过野种,从来只说父亲出车祸死了。 反而,获得了不少人的同情。 他很懂得以柔弱的方式博取同情,笑起来时灿烂得像是阳光,用女生的话来说,像是风一吹就倒的少年。 被送去淮安中学,是因为江宴突然以高分不可思议窜到了一班,严芷柔慌乱下,安排严肃去淮安中学。 对江宴的敌意,由来已久。 他那时候听年级传闻江宴喜欢余秋秋,彼时余秋秋跟江宴是同桌,江宴待她确实不同,至少,即便是怒极也不会跟余秋秋发火。 那时,严肃也认定江宴喜欢余秋秋。 江宴喜欢的,严肃恨屋及乌。 于是,他在余秋秋的桌子里时不时丢几只死老鼠。 余秋秋咋然见了吓得尖叫,江宴翻白眼,冷冽的叫她闭嘴。 “江宴……”余秋秋咬着唇,眼圈泛红,不敢坐回去:“你、你帮我扔掉吧。” 江宴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似的,盯着她望了片刻,明显不想理她。 可最后,江宴还是帮她把死老鼠给清理的。 后来,再又类似恶作剧,余秋秋几乎每次都跳到江宴伸手,顺带抓着他的*胳膊,楚楚可怜道:“江宴……” 江宴满脸不高兴,可每次却又把脏东西给处理了。 最后,召集了人想将幕后抓出来。 甚至放了狠话,抓到人绝对吃不了兜着走。 这种低阶程度的恶作剧,又做得毫无蛛丝马迹,几乎被严肃信手拈来,就像是上天都叫他拥有的天赋。 见到气急败坏的江宴,严肃倒是很满意。 江宴没抓到他,率先找到他并约在顶楼阳台的是余秋秋。 “严肃,我知道是你,我也知道你为什么这么对我……”余秋秋满脸为难,“但我真的不是你的敌人。” 严肃佯装天真无辜,心底却在算到底哪儿出了问题,“余秋秋,你说什么呢?” “江宴,他不喜欢我,他喜欢的是我妹妹余夏。”余秋秋怅怅然叹了口气,“信不信由你。” “余秋秋同学,他喜欢谁,跟我没关系啊。” “嗯,我相信你,是我唐突了。” 谈话戛然而止,严肃阴沉着脸下了楼。 很快,他就验证了余秋秋的话。 于严肃而言,如果不是程斯年,他都不会认得余夏。 毕竟,多年来居于“TOP”,他几乎高处不胜寒,可程斯年却让他尝到了失败的苦果,激起了他的求生欲。 而余夏,是程斯年的同桌。 那时候,余夏弹钢琴还不像现在那么纯熟,技巧上还稍显生涩,为了跟程斯年搭档参加全国钢琴比赛,会日日跟程斯年在琴房练琴。 就连放学,都是同路的。 小道消息是:程斯年同时给赵翩翩和余夏补习。 看起来,跟江宴毫无关联。 江宴会买跟余夏同样的复习资料,喝一样的饮料,全班郊游时会有意无意的借余秋秋去靠近余夏。 严肃有次看到江宴在琴房里手指搭在琴键上,乱七八糟弹了一通,然后又很不高兴似的骂了一句:“程斯年有什么了不起的。” 至此,他算是彻底确定了。 然后,严肃丢了一条没拔掉牙的蛇在余夏的抽屉里。 与余秋秋的尖叫不一样,余夏在打开抽屉那瞬间,旁边的程斯年就拉过余夏,叫她一个踉跄差点扑在他怀里。 程斯年眼疾手快抓了蛇猛然朝窗外扔去。 教室里的学生还没来得及从惊吓中缓过神来,余夏抬头愣愣的望着程斯年, 那姿势,很像是拥抱在一起。 “啊!” “蛇!” 有女生后知后觉尖叫起来,又是一阵惊慌马乱。 严肃眉宇微微一皱,眼底闪过几丝暗流,生了闷气。 然后就见程斯年面无表情的望着他,与往常“温柔”的人设不一样,那眼神冰冷的吓人。 他心底,咯噔了一声。 程斯年,似乎知道了点什么。 “没事了。”程斯年将人松开道。 余夏耳朵尖都红了,眼神闪烁,都不敢看程斯年,才反应过来,“啊,嗯。” 实际上,那天严肃能确定,余夏连蛇影子都没见到。 反而是全班女生,被吓得够呛。 程斯年将余夏的整套课桌椅都扔了,就连抽屉里的*复习资料都被扔了重新置办的。江宴进教室听说这事儿,脸上阴沉得都快滴出水了,一拳砸在旁边的课桌上,气急败坏道:“小心别被老子抓到,抓到我他妈把他挫骨扬灰!” 江宴在疯魔抓“凶手”时,严肃的语文书里被夹了一张纸条。 ——余夏,我罩的。 他一眼就认出,字迹是程斯年的。 于是,低阶的恶作剧作废,他很乐意设计更为庞大的圈套毁了余夏。 可惜,计划寸寸夭折,反而将他给折了。 为了接近余夏,严肃将余夏约到了顶楼阳台。 彼时,程斯年拿着一本英文原文书站在余夏旁边。 情况,比严肃想得糟糕点,或许,也并不是那么糟糕。 “额,严肃,有什么事么?”余夏有点心急。 她暗戳戳看了一眼程斯年,“我英语还没背完。” 严肃微微蹙了蹙眉,灿然一笑道:“哦,也没什么,只是想跟你表白。” “?!”余夏瞳孔微睁,像是被吓了一跳,手揪了揪校服。 又悄悄看了一眼程斯年。 “我喜欢你,余夏。”严肃望着她,眼睛弯了弯,“我想追你。” 江宴畏首畏尾,程斯年是正人君子。 可他不一样。 第37章 37那年(2) 程斯年顿了下,合上书,神色淡淡的望了他片刻,转头冲余夏轻声道:“我去那边等你。” 余夏像是瞬间失去了主心骨,脸色白了白,连忙扯住程斯年的衣袖,冲严肃语笑了笑,义正言辞道:“严肃,我们是高中生,马上高考了,不能分心在这种事情上。” “我知道你会拒绝我,但是没关系,我会继续追你的。”严肃笑道。 余夏尴尬的笑了声,“真的不用。” 这架势,还能再争取个追求权。 也就是,接近余夏的机会。 程斯年几不可查的蹙了下眉,重复了一遍:“我去那边等你。” 余夏扯住程斯年的衣袖不撒手,冲严肃扯了抹难看的笑道:“严肃,你才十六岁,我不可能喜欢你的。我喜欢……” “我喜欢比我大一点的。”她偷偷瞥了眼程斯年,委婉道:“就是,我不喜欢小弟弟。” “没关系,我喜欢你就好啊。”严肃笑。 程斯年转过头望着严肃,微微眯了眯眼睛。 严肃耸了耸肩冲他挑衅的笑了下,一字一顿道:“因为,我真的非常喜欢余夏你啊。” 余夏干笑了两声,“我真配不上您。” “走了走了,我们去背书了。”她慌慌张张扯着程斯年朝门走,吓得够呛道:“还要练琴呢。” 程斯年淡淡“嗯”了一声,收回了目光跟余夏朝门口走。 “再见,余夏。”严肃扬了扬手,唇角难得露出愉悦的笑。 余夏又被吓了一跳,不理会他。 倒是程斯年抬头望了一眼站在门口的他,严肃笑意愈发浓烈的。 相比于江宴,程斯年倒更让他有胜负欲。 这,才是对手。 谁知道,后来他得喊程斯年“哥”,喊余夏“姐”。 彼时,他还没动手*,只站在楼道处靠着墙远远望着走在楼道边缘低头记单词的余夏,她在那一段徘徊,唇边一动一动。 “成绩,似乎对她挺重要的。”他致力于挖掘她的弱点。 程斯年微微蹙眉,从远处朝余夏走去,在她错愕时就拉着她的手疾步朝另一边走。 然后他就见二楼一个花盆掉落下来,发出“砰”的碎裂声。 余夏显然被吓了一跳,抬头朝上望去。 凶手早就逃之夭夭。 程斯年没多做停留,面色微冷拉着她的手回了教室。 而此后,类似的恶作剧出了好几起。 余夏忧虑愈浓,跟程斯年在学校愈发形影不离,像个小尾巴似的跟在他后面。 为了设计抓凶手,余夏提议做诱饵,不想再受制于人,程斯年不得不离她远一些,刻意制造出松懈的假象。 这种情况在三天后见效,彼时余夏值日,走得很迟,学校里几乎没什么人。 凶手趁着她倒完垃圾,孤身走进教室从后面将她用沾了乙醚的帕子将她迷晕后,拖到了教室将她给绑了起来。 彼时,严肃正跟程斯年在林荫小路上针锋相对,就数学题目微积分展开相关讨论,扯得天文地理,古今中外,谈话就像是一场战争。 谁也不让谁。 程斯年突然停下脚步,蹙眉朝教学楼望去,撂下一句话“你先走吧”转身就朝教学楼跑去。 胜负未分。 严肃哪儿肯放过他,健步如风跟了上去,就见他上了楼一拐角不见了踪影,他粗喘着气上了那层楼就听“砰”的一声响起来,“哐当”课桌椅子碰撞的声音此起彼伏。 紧接着,一道黑影从里面窜了出来。 由于临近黄昏天色微微转暗,巧不清楚对方模样,不过依稀能辨认是个高瘦的年轻男性。 趁着严肃莫名其妙时,黑影慌不择路朝他撞来,三两步下了楼飞也似的消失了踪迹。 地上掉了一块怀表,老式的。 他捡起来,挑眉道:“现在还有人用这个?” 待他进教室了,才发现程斯年正在给被绑在课椅上的余夏解绑。 余夏悠悠转醒,慌乱和惊惧充斥下,她一见他就抑制不住落下泪来,伸手搂住程斯年的脖子哽咽道:“我好怕,程斯年,我……我真的好怕。” “没事。”程斯年浑身僵硬了下,迟疑了许久,才伸手抱住她的肩膀,抿了抿唇,眉峰微皱。 看好戏的严肃抱着胸,鼓了鼓掌,笑道:“哦,原来你们是这种关系啊。” 打趣声将打断了他们的“互诉衷肠”,余夏似有些恼羞成怒,松开程斯年后狠狠瞪了他一眼,“别胡说!” “程斯年,她不是你小女朋友啊?”严肃靠着门扉笑吟吟问。 余夏眸光闪了闪,似有些忐忑,她又偷偷看了眼给他解绳子的程斯年,眼眶红红的。 程斯年不语,给她解开最后一根绳子,拽着余夏的手往外面走。 没有承认,意味着并不是男女朋友。 “程斯年,她不是你女朋友,你那*么紧张做什么?你天天是护着她做什么?”严肃双手枕着头,笑得阳光灿烂,似是在说着个简单的事实一般道:“她要是想要保镖,别说一个,十个都不是问题。” 余夏亦步亦趋跟在程斯年身后,转头瞪了他一眼。 她难得没用畏怯眼神看他,反而用口型威胁道:“你别说了!” “程斯年,你别不是喜欢余夏吧?”严肃笑意愈发浓烈,把玩着手中怀表懒散问。 你看,一段表面和谐的朋友,三言两语的挑拨就能走向终端。 “严肃!”余夏瞳孔微睁,被他口无遮拦问出不该问的吓了一跳。 程斯年停下脚步,松开了拉着余夏的手,转过身深深望了望严肃,眼底冷冽:“不要随便开这种玩笑,余夏是女孩子。” “可是,问的是你啊,班长。”严肃笑得似孩子般天真无邪,他穷追不舍问:“你喜欢余夏么?” 程斯年眉峰微蹙,似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 余夏抿着唇,微微抬头望着程斯年,隐隐能察觉到空气中凝滞的气氛。 她哈倏尔哈笑了一声,捂着肚子指着严肃道:“你想什么呢?!班长就是怕我出事儿……” “不喜欢。”程斯年薄唇轻启,声音凉薄。 严肃歪着头,似恍然大悟般“哦”了一声:“这样啊……” “严肃,以后别乱说……”余夏似没了此前的活力,声音沉了两分,身上透着一股浅淡的落寞,连笑都扯不出来了。 严肃耸了耸肩。 “走吧。”程斯年微微蹙眉道。 等出了学校,程斯年坐着公交车一走,留下站在站台前的严肃和余夏,严肃还欲再挑拨两句,搅乱一池浑水。 谁料,余夏蓦然朝地上蹲去,抱着膝盖也不顾周围还有人,“呜呜呜”就哭了起来,梨花带雨哭了起来。 这一哭,引来不少或疑惑或探究的视线,又因为他跟她站在一起,免不得无端端糟了非议。 他抚了抚额蹲下身来,尽量露出最完美温柔的笑,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怎么了?哭什么?” 晓是他聪明绝顶,可也不知该如何关上女孩子的水龙头。 余夏恨恨瞪了他一眼,别过脸去继续哭。 “不就是一个程斯年么?他不喜欢你,你喜欢我啊……我现在就可以让你做我女朋友……”想想那场面,江宴和程斯年脸上的表情该很精彩。 “他……不喜欢我,他就是……不喜欢我……”余夏将头埋在膝盖里,哭得瓮声瓮气,“你根本……不知道我多喜欢他……” “你!”她抬头,抓过他的手就狠狠在他手腕上咬了一口,骂人时由于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而显得绵软道:“都是你!都是你!” 严肃被咬得闷哼了声,慌张将人推开,一下子坐在地上,甩了甩手委屈道:“余夏,我好疼的。” 不管怎样,他不想失去接近余夏的机会。 可他哪儿知道,失恋的人是不讲道理的。 余夏瞪着红彤彤的眼眶怒*吼道:“闭嘴!” 当即,严肃被她吼得一愣一愣的,与此前在教室里乖巧绵软,任人欺凌的模样相去甚远。 哭了整整两个小时,余夏才恢复点神智,泪眼朦胧被严肃送上了公交车,坐在后排座位上,大颗大颗眼泪滚下来,时不时抽噎上一两声,将头望向窗外灯红酒绿。 “有那么重要么?”严肃似笑非笑问。 余夏转过头狠狠瞪了他一眼,活像他是那打鸳鸯的棒子,吸了吸鼻子望着他半晌才道:“那要是,就是那么重要呢?” “你还没见过更好的,譬如我。”他歪着头,笑得阳光灿烂。 却听,余夏嫌弃的睨了他一眼:“小屁孩,喊姐姐吧。” 语罢,她转过头望着窗外流窜而过的车水马龙,灯红酒绿,就不再说话了。 小屁孩儿?! 这无疑对他而言是感情史上的打击,踩碎了他那颗将将茁壮成长的男性自尊心。 不可否认,在长久的时间里,他在父母身上看不到一丝一毫的爱情,充斥着算计和金钱。 而他仿似工具一般维系着这段岌岌可危的关系。 是的,关系。 他不被冠以“江”姓,像是车间合格却无法贴上标签的产品,尴尬的被放在货架上,还得承受旁人异样的目光。 有时候,他真搞不懂江宴,口口声声喊他“江肃”。 世界上,哪儿什么江肃? 有的,不过是个见不得光的严肃。 在他的生命里,唯一一次见严芷柔哭得撕心裂肺就是那次将他摁在水池里佯装“自杀”,可太过冰冷的记忆捂不热他的心脏。 余夏哭得却不一样,充斥着难过和痛苦,就像被剥离了最重要部分。 一哭,停不下来。 他甚至能想象,她眼眶里还能再挤一挤泪水,再开闸,找个没人的地方再哭上一顿。 女孩子,好奇怪啊。 女孩子,好麻烦啊。 那晚后,余夏得了重感冒,请假三天。 第38章 38黑化 疏星几点,夜色渐浓。 “嘟嘟嘟——” 余夏从浴室洗完澡出来,擦了擦头发,掏出手机拨通了秦孑的电话。 “喂?余夏?!”秦孑没一会儿就接了电话,声调微微上扬。 “是我。”余夏微微思忖,唇角含了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坐在床上望着窗外闪烁着光芒的星星问:“我有点问题想问你。” 就在江宴站在第八棵银杏树下时,她骤然察觉周围的环境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这种变化极有可能导致她一步步再走向覆灭。 既然江宴能重生,其他人未必不会出现他们的情况。 于是,她接受了余秋秋的示好,露出和解的笑意,在晚餐时见缝插针企图寻找蛛丝马迹,可餐桌上的三个人却没有丝毫破绽,并无半丝异状。 但,思及表现出异状的还有严肃和秦孑,她不敢掉以轻心。 “什么问题?”秦孑那颗被“理科补习”揉碎的心瞬间燃起几丝热烈与信心。 这还是,余夏给他打的第一个电话。 余夏问:“*你知道我生日是哪天么?” “你生日是9月18日啊。”秦孑微愕,没想到她会问这个问题,浑然是小女生心态,笑道:“你未婚夫怎么可能不记得你生日呢?!” 如此一想,他好像是在余夏过二十岁生日才堪堪记得。 那还是余夏跟人拼酒喝的醉醺醺回来,嚷嚷着要生日蛋糕和生日礼物,他才记得的。 “嗯。”余夏微微蹙眉,“挂了。” 挂断了电话,她眸光沉了两分,心底一阵拔凉拔凉的。 纵然跟秦孑青梅竹马,可她生日向来是凑合着过的,不似他们那般铺张奢华,就连身份证上的登记的7月28日都是虚假日期。 现在的秦孑根本不可能知道她生日的具体日子。 9月18日。 是她醉酒后告诉秦孑的,且那两年生日她就爱躺在家里当监工,看着秦孑打扫卫生,一度被他定为“耻辱日”。 秦孑,是重生的。 辗转难眠,余夏下半夜才堪堪睡过去,第二日又早早起床收拾东西去上学。 等到了学校,她辅一看到在抱着语文书一遍遍读着的赵翩翩,心情澎湃了下,大步流星走进去拽住她的手道:“跟我走。” “啊?”赵翩翩懵了懵,见她神色黑云压城,以为出事儿了不敢耽搁。 两人手拉手一阵小跑进了女厕所,此时还早,学校来的人并不算多,是以厕所连个人影子都没有。 “翩翩……”余夏眉眼凝重,双手抓住赵翩翩的肩膀,认真且严肃道:“我有些问题想问你,你能不能如实回答?” 赵翩翩见她沉着冷静得吓人,一口气提到了嗓子眼,微微点头。 “你……你是不是从十一年后回来的?”余夏细细观察着她脸上神情,希望能找出蛛丝马迹。 可,没有。 “什么?”赵翩翩一时之间没懂她的意思。 余夏蹙眉又问:“你是不是重生的?” 赵翩翩瞪了瞪眼这才反应过来,一脸莫名其妙,复又有些担忧问道:“余夏,什么重生啊?你是不是最近小说看多了,最近重生文还挺多。” “翩翩!”余夏焦灼又期待,就连呼吸都紧促道:“我是重生回来的,你呢?” 在所有人里,她唯一能信任交心的是赵翩翩,可在她死前赵翩翩就失踪了三年。 那时,她四面楚歌,根本没有力气去找她。 “余夏,你是不是……”赵翩翩拿手指了指自己的头,似难以启齿般道:“这里,有点混乱了?” 别不是小说看多了,都看出毛病来了吧! 余夏颓然的松开她的肩膀,敛了敛眼底激动又失落的神色,抬眸时冲忧心忡忡的赵翩翩哈哈大笑道:“看!被我吓到了吧!” 不是。 赵翩翩也不是重生的。 赵翩翩恍然,提起来的心渐渐落地,拿小拳拳锤了锤她胸口,不满道:“我还以为怎么了?!” “好好好,回教室上早自习了。”余夏眼角眉梢都笑出几分泪花来,被她锤了一顿后揽住赵翩翩的*肩膀朝教室走。 早自习上余夏偷偷瞥了眼旁边翻看英文原著阅读的严肃,微微思忖后故技重施,写了张纸条递给严肃。 严肃察觉那只白嫩修长的手落下一张纸条在他左边,就瞧见上面写着一行字。 【严同学,你生日什么时候?】 余夏唇角微微上扬,表现出十足的善意,就见严肃稚嫩阳光的脸上似往常那般灿然一笑,骨节分明的手指随意从笔盒里抽出一支签字笔,“纱纱沙”几下写下几个数字。 【4.16】 余夏拿黑色墨迹签字笔在下方写:【那你知道我的生日是什么时候么?】 笑意盎然的脸上出现了一丝疑惑,露出三分羞赧摇头,用口型道:不知道。 余夏笑意更浓,眯着眼睛看了他片刻,又在直跳上写:【7.28】 不是?还是……伪装? 得再探探。 严肃恍然,唇角弯弯,活像个拿到的糖的小孩,靠近余夏低声道:“那我一定记得给姐姐买礼物” 【严同学长大后想做什么呢?】余夏并不打算轻易放过他,手中笔快速在上面写上一行字。 严肃抓了抓后脑勺,似乎有些为难,眼前一亮,在下面写道:【想成为钢琴家】 余夏望着那三个字微微蹙眉,眼底闪过三分疑惑,倏尔又了然。 原文《豪门宠爱》里,严肃被严格按照贵族培养,一方面严芷柔让他成为国内一流的钢琴家,另一方面又让他跟江宴争夺财产,搞得两败俱伤。 让她想不明白的是,前世严肃出国留学,回来后已是享誉全球的皮肤科医学专家,手下甚至还有个实验室,供他研究药物。 不过,仅仅只是“钢琴家”三个字依旧没办法让余夏打消疑虑。 她又问了好几个问题才罢休,堪堪打消了对严肃的疑虑。 江宴从进教室落座就瞧见她们在传纸条,余夏唇角轻笑,似是与严肃相谈甚欢,他一想起昨日被严肃狠狠摆了一道就气不打一处来。 在音乐教室,他到底怎么晕倒的? 且,后面物理课也不知谁给他传了纸条,那小学生字迹他是自愧不如,也找不出塞纸条的人。 三张纸条简约明了: 你重生的; 我也是; 想见我下午六点小树林第八棵银杏树下,不见不散。 也不知道哪个孙子约的他,结果他破天荒下午六点准时到达,整整喂了两个小时的蚊子。 那边余夏鉴定完毕,稍稍安心,才松了一口气,就瞧见严肃将签字笔随意别在他右侧胸前的口袋上。 她抬眸望着严肃,唇角的笑意渐渐僵硬,心底涌动着一股股凉意。 那是,作为医生下意识的习惯。 会将笔给别在白大褂的口袋上,以方便写处方单。 “姐姐,快读书吧。”严肃继续泛着英文原著,冲她轻轻笑着提醒道。 余夏抽回神,扯了抹笑道:“嗯,好。” 她捏着语文书脑子里轰轰轰响着,五指力道渐渐加重了不少,视线落在书上,神思却不知道飘飞*到哪儿去了。 严肃,也是重生的。 呵!可笑! 原来这世界对她也并不算仁慈,她好不容易重头开始,避开他们绝不招惹。为摆脱命运她做得还不够多么? 可江宴、秦孑、严肃又接二连三出现,蓄意接近,他们嫌害得她还不够? 亦或是还想再加速灭了她?她搞不清楚,也不想搞清楚。 她前世抛却恶毒女配的身份处处避让他们,却落了个不得善终,那她今生又何必成为被牺牲那个,索性不如活得肆意。 既然命运明确指向她未来的结局,那她何必再畏畏缩缩? 不是说她是恶毒女配么?那她就当给他们看! “叮铃铃——” 下课铃声响起,余夏缓缓站起身来,望着严肃似笑非笑道:“严肃,我好饿,你能帮我去买点吃的么?” 严肃搁置下英文书,乖巧点头道:“好啊。” 眼见他离开,余夏抱着胸绕过课桌课椅朝江宴走去,江宴恰好站起身来欲从教室后门去上厕所,余夏却一脚踢在他侧面的墙上,生生将他给堵住了。 “江宴。”余夏笑得极甜,眼角眉梢带着几分高深莫测。 江宴颇有点受宠若惊,低头望了眼比他矮一个头的女孩子,打趣问:“有事?” 问完他就想扇自己两耳光,什么叫有事儿!? 难道没事儿就不能来找他么? “哦,听说你喜欢我姐姐余秋秋啊?”余夏微微歪着头,笑意竟有点几分玩世不恭。 “怎么可能?!”江宴声音徒然拔高,眼底闪过几丝讥诮和嘲讽,倏尔又察觉不妥当,收敛了两分霸道和强硬,抬头笑眯眯道:“她不是我喜欢那一类型。” 余夏挑眉,却对他不置可否,笑意愈浓道:“我是说,她是我姐姐,如果你喜欢她,我可以帮你,不过我也是有条件的。” 江宴不明白她什么意思,眼底疑惑。 心说我要是追你,那你帮不帮我? “你当我跟班一年,我可以给你提供接近余秋秋的机会。”她抱着胸,自信满满,眼底汹涌着三分暗流。 难道当年她就该被他欺负么? 若眼前的江宴是崭新的,她可以压制着烈焰怒火。 但他就是原来那个,让她当小跟班的老大,既然现在重来一次,她当然不介意倒置下身份。 就算利用余秋秋不行,那她总还是有别的手段。 可让她没想到的是,少年垂眸似有些疑惑的望着她,稍稍思忖后:“这倒是蛮有意思的。” 余夏蹙眉。 “就当你一年跟班!”江宴双手枕着头,一派爽快道。 余夏眉头打了个死结,倏尔又笑:“还不喊老大!?” 第39章 39 Destiny 常言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江宴一句玩笑似的“就当你一年跟班”,被(16)班男生女生瞧着恰似平地惊雷,惊掉众人下巴,不少人上厕所忍不住口口相传,班班相传。 加上淮安小霸王的知名度加持,这新闻无异于个炸弹,将人们炸得七荤*八素。 信息传播的速度从线下发展到线上,学校论坛里半小时里,帖子#江宴给余夏当小弟事件始末,淮安新任小霸王了解一下#堆起层层高楼,“hot”程度可见一斑。 1L:举爪!这里是目击证人,余老大受江小弟过程尽收眼底。 我差点以为自己眼下准备自戳双目,但是我同学狠狠掐了我三遍告诉我这都是真的! 有生之年系列:(16)班余夏在江宴要上厕所时强势壁咚,当时他们距离只有1分米,两人强强对视,江宴笑得跟个二百五似的,活像是大型表白现场。 2L:WOC!楼主快更,说话不要大喘气!告诉我这楼是不是狗粮,是不是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早恋,别不是这两人在一起了,江老大才纡尊降贵成了余老大的小弟吧! 3L:别插楼!这根本不是表白现场,TM摆明了就是修罗场。你们是不知道,他两双目对视眼睛里充满了暧昧的粉红泡泡,气氛好到爆炸!但是你们猜猜余夏说什么!? 4L:我喜欢你!? 5L:我爱你?! 6L:早恋是不对的,早恋是要背诵八荣八耻,中学生行为规范准则,但是这该死的爱情来得太快,爱你爱得无法自拔!所以我就是喜欢你! 7L:踹死!你们脑子里是不是撞了弹簧,都飞到外太空去了,余夏当时悲伤惆怅难掩悲痛问:“哦,听说你喜欢我姐姐余秋秋啊?” 8L:…… 9L:…… 10L:仿佛看到一个笑话。 11L:LZ,你的冷笑话好冷。 12L:关键是江宴没否认!而且余夏还要撮合江宴,只要他给她当跟班!! 13L:艹!江宴什么时候口味这么独特了,竟然喜欢余秋秋!?学霸X学渣?不过余秋秋长得好看,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想不喜欢都难。 14L:啊!LZ,可我想嗑江宴x余夏啊!都壁咚了!余夏这么A的么?她手里拿的难道不是爱而不得转而默默守护么?!啊啊啊啊! 15L:LS脑补ing。 …… 帖子风向慢慢歪掉,后面彻底围绕江宴到底跟谁最相配,不少校友各自脑补一出出大戏,跟打暗号似的,在后面列队。 125L:我押余夏赢! 126L:余秋秋百战百胜! 127L:余老大V587,要赢! …… 然而,一个多小时堆砌起的两百层高楼,再点进帖子,页面就呈现“404”状态,在网上搜索,连踪影都没有,活像凭空消失似的。 图书馆里三三两两的学生们小声议论,有女生不甘心的刷着帖子,不无疑惑道:“学校论坛崩了么?” “前几天也是,帖子热度冲上去一下子就没了,”旁边有女生叹气,“程序员该维修了。” 几人对视了一眼,深以为然。 此时,不远处背靠着书架闲闲站着的严肃面沉如水,望着被他废掉的帖子眼底闪过几丝不悦,“可真是*不让人省心。” 姐姐,怎么会跟江宴搅和在一起? 就在这时,几米外坐着的女生突然发出“哇哦”的惊呼声,引来四面八方责难的目光,她连忙尴尬的冲周围的人双手合十求原谅,用口型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学生们顿时收回目光。 严肃见那女生眉开眼笑,抱着胸朝她望去,就见她将桌子上的苹果拿起来细细瞧了瞧,望着对面的男生好奇问:“你怎么做到的?” 对面男生高深莫测,摸了摸下巴故作深沉道:“这,就是魔术。” 女生“切”了一声,笑逐颜开啃了口苹果,“啃了,你就没办法变了。” 变魔术,会让女生心情变好么? 严肃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似的,脸上阴霾驱散,唇角微微上扬,转身朝图书馆外走去。 而那变魔术的男生将跟前的干净的笔记本推到女生面前,不甘被人看轻,将搁置在桌子旁边的蘸水笔递给她,信誓旦旦道:“诺,你再写个水果,我保证不看,照样能变出来!” 那支蘸水笔是一支小巧的羽毛笔,笔身瘦小,外呈金色,其上雕刻着繁复古朴的花纹,其上缀连着一根漂亮的孔雀羽毛,笔尖上以花体英文雕刻着单词——destiny。 怎么看,都不像男生惯用的。 女生啃着苹果,“啧啧”了两声,一点不相信他的话,抓过蘸水笔捂着笔记本“刷刷刷”写下了几个字后,望了眼胸有成竹的男生道:“我写完了。” 她将笔记本合上,合着蘸水笔一起推到男生面前,“这回,我看你怎么变?!” 一块红布盖在了笔记本上,男生双手搁在笔记本上方,十指一张一合,胸有成竹道:“看好了!这回,可别再说我学艺不精!” 女生翻了个白眼,摆明不信他的鬼话。 然后,男生缓缓从中间拉起那块红布,垂坠感极强的布料撑起小小的帐篷。 女生面无表情注视着小帐篷,约莫过了三秒还没掀开红布,就在她要伸手爽快撩开红布一探究竟时,男生“刷”的一下子将红布扯开。 “这……”女生望着变出来的东西瞪着眼不敢置信,豁然站起身来望向男生。 只见笔记本上赫然摆放着一把手枪,银色的枪身泛着微光。 瞧着,就像真的似的。 男生脸色一变,扯过红布连忙将跟前的东西悉数盖上,三两下全部包上,心脏怦怦直跳。 “陈瀚宇,你、你也太厉害了吧。”女生惊得差点找不到声音,吸了好几口气道:“可你……你怎么猜出我写的是什么啊?还变了把玩具手枪出来?” 陈瀚宇匆匆将东西塞进书包,一改方才吊儿郎当的模样,蹙眉敷衍应道:“瞎猜的,马上午休了,我先走了。” “啊?”女生还有点意犹未尽,抓了抓头发道:“好吧。” 其实,她还想再让他多变几个魔术呢。 陈瀚宇抓着书包朝图书馆外走,脚步有些凌乱急切,揪着*书包的手指紧了紧,像是生怕被人发现什么似的。 天哪,竟然是枪。 这玩意儿要被人发现是真的,恐怕他就得进局子!后半辈子就算毁了! 而与此同时,一直橘猫从外面“哒哒哒”冲进来,从学生们脚下灵活的窜着,鼻尖绣着空气里的味道,等望见不远处咬着苹果收拾东西的女生时,她像是发现了什么似的兴奋起来,柔软的身体三两下跳上椅子翻上桌子,在书桌上踩出一串串的梅花印,然后冲女生甜腻腻地“喵”了一声。 “塞拉?”猫叫声引起女生注意,她抬头望了它一眼认出这猫是学生会主席的猫,可又怕她上来咬她,反而加紧了收拾东西的速度。 “喵喵喵!”橘猫挥舞着爪子,抬起右爪朝空中挥了挥,像是要去够女生手里啃了一半苹果。 对对对,就是那个味道,那支笔墨水的味道! 女生急吼吼的猫叫声吓得够呛,抓起书包就要朝图书馆快步朝外面跑。 塞拉哪儿能让她随便离开,直直朝她身上跳去,一双爪子直直抓住她的衣服,一双眼睛精神矍铄的盯着她,发出威胁的猫叫声,听起来刺耳极了。 “喵喵喵!” 不准走!留在这里! “啊!”女生尖叫起来,拽着塞拉的猫胳膊欲扯下来。 塞拉哪儿那能如她愿,被扯掉了一只爪子直直朝女生手背上抓去,死命拖着她不让走。 一人一猫撕扯折腾,场面好不精彩。 “喵喵喵!”塞拉正撕扯得厉害,终于被女生往地上扔去,它咕噜噜滚在地上,脑子眼冒金星。 脑门撞上硬物,它抬眼就见匆匆赶来的程斯年,蹲下身像是要将她拎起来似的。它一个鲤鱼打挺爬起来,竖起浑身的猫毛冲两米开外的“敌人”龇牙咧嘴。 “喵嗷!” 程斯年,你他妈赶紧的!笔就在她身上! 程斯年抬眼朝不知被抓了多少下的女生望去,就见她头发乱七八糟,身上的衣服上沾了不少猫毛。 “喵嗷!”塞拉绕着他转了一圈,焦灼烦躁催促。 没事别怜香惜玉,现在不是干这个的时候! “不好意思,”程斯年太阳穴突突突直跳,几不可查蹙了下眉,略带歉意道:“我的猫不太懂事,我送你去医务室吧。” “不、不用了。”女生满肚子委屈,要骂出口的话愣是没骂出口,脸颊微微泛红。 塞拉瞪着眼,尖锐的猫爪在地板上抓出“滋滋滋”的声音,猫眼跟冒着两簇熊熊火焰:“喵嗷!” 不懂事!?谁不懂事!? 到底是谁要找笔!?这还变成它不懂事了! 眼见女生离开,塞拉坐在地上,一双软乎乎的前脚抱着胸,姿势别样怪异,冷哼了一声。 “笔,不在她身上。”程斯年蹲下身将不知何时滚落在地上的苹果捡了起来,转头蹙眉望向十米外的一张桌子,微微蹙眉。 那里,正是陈瀚宇变过魔术的地方。 第40章 40听见 阳光懒洋洋洒满大底,暖*洋洋的,像是要将冰冷的地面拥入怀抱。 十二点“叮铃铃”的铃声响彻校园,片刻后从钢筋水泥的方盒子里涌动出“蚂蚁”,冲入名为“食堂”的地方。 余夏双腿弯曲,身体倒立挂在单杠上,乌黑浓密的头发将将垂落在地面,秀眉微微皱着,隐隐有些烦躁: “难道《豪门宠爱》的男主是个恋爱脑?” 就在昨天,谁会想到唐唐淮安小霸王会给她当小弟,服服帖帖喊她一声“老大”。甚至他还挥挥手让其他小弟也低眉顺眼喊老大,活像是要将淮安第一把交椅彻底交给她似的。 让她没想到的是,余夏还没彻底进入就是,江宴倒是很快适应当“小弟”。 下课专程跑去小卖部买了一堆零食,午餐时抢在前面帮她把饭给打好,就连饭后的水果都给她准备好了,浑然是兴高采烈的样子。 余夏瞧着这状况,连饭都快吃不下了,生怕他打击报复在饭菜里下毒,以“我不喜欢吃”为由接连三次否掉他的饭菜,就连饭后水果都被她挑挑拣拣嫌弃。 然而让余夏上火烦躁的是,江宴丝毫不将这折腾放在眼里,当真像个谄媚狗腿的小弟。 按理说,江宴被刁难,早就该撂挑子耍横。 为了余秋秋,他未免太能忍了。 现在想来,余夏依旧想不通《豪门宠爱》中江宴和余秋秋如何相爱的?难不成,是斯德哥尔摩患者? 在那些属于他们辉煌的高中时代,当时的淮安谁也不敢招惹江宴。 余秋秋像横空出世一般,跳出来挡在朋友身前,打破了小霸王独霸江湖的传说。也因此,江宴为了维护他的权威,将怒火迁移到了忤逆他的人身上。 在学校,余秋秋被处处针对,被女孩子们孤立,遭女生锁在厕所,各式各样折腾人的手段发生在她身上,每天都在跟所有人斗智斗勇,然而她就像打不死的小强似的,永远保持微笑,永远前进。 与余夏所接触的余秋秋不同,书中的余秋秋因拖油瓶,将所有事情都埋在心独自面对,不愿给人造成困扰。即便是在她困难的时候,江宴迫使她当他跟班,白天在学校根本没办法好好学习,以琐碎不断磋磨她的锐气。 如果江宴渐渐喜欢上满是倔强傲气的余秋秋,可余秋秋呢? 她又怎么会喜欢,曾经那么伤害过她的男孩儿呢?有些事情不是一句“我爱你”“对不起”能轻易原谅的。 难道,爱情就这么毫无道理么? “余夏余夏!!”操场上赵翩翩小跑着朝她过来,肩上还背着个书包,她气喘吁吁在余夏跟前道:“余夏,可算找到你了!” 余夏双手着地,从单杠上下来,活动了下四肢见状不禁好笑道:“怎么了?” 赵翩翩深深吸了口气,有些不好意思试探道:“我、我、我做了件事情,你听了别生气,我真的……真的没办法……” “什么?” “我、我、我不是跟你说*我看到评委程斯年就心脏砰砰砰跳,我两演双簧,到时候我坐在前面正对着他,我不行,我真的好慌!”赵翩翩焦虑惆怅,抓着余夏的手可怜巴巴注视着她道:“所以,我撤销文化祭的事情吧。我、我我不去演双簧了。” 余夏深深的望了她几眼,几不可查的点了点头。 心脏砰砰跳,且每次见程斯年都这样,还不是容诗语说的喜欢程斯年? 瞅着赵翩翩反应迟钝,余夏揽住她的肩膀安抚道:“没事,一个文艺演出而已。” “我已经撤掉了。”赵翩翩眼睛一亮,“不过你照样可以参加文化祭的!” 余夏微愕:“?” 之前沈珊珊摔断了手正在住院,当下班上都每个人管管,秩序乱上不少。她一住院,就没人跟容诗语搭档了,导致这比赛不得不撤销。但容诗语在酒吧驻唱,被发现是学生后遭到辞退,眼下很需要钱。 文化祭的奖金对于她来说,很重要。 但若没有沈珊珊的钢琴加分,文化祭比赛想拿前三名的奖金,恐怕很难。 赵翩翩午休找了半晌没找到余夏,在学生会门口凑巧遇见要去撤销比赛的容诗语,两人一合计,赵翩翩干脆利落撤,让余夏直接顶替沈珊珊的位子。 “好啊。”余夏拉了拉校服拉链将头埋在衣服里,将长长的黑发重新扎了一边,眼睛弯了弯道:“希望不会丢咱们班的脸。” 赵翩翩狠狠松了口气。 “喵嗷——” 背后树丛里响动起猫咪的叫声,清脆又尖锐。 余夏和赵翩翩双双转头朝后望去,就见橘猫从小树林里健步如飞朝她们冲来,及至她们跟前时,一双爪子摁在赵翩翩鞋背上,凑上来赵翩翩裤管嗅了嗅。 “程斯年的猫?”余夏好笑得蹲下身来,鉴于橘猫上次抓伤了余秋秋,她谨慎的没伸手撸猫。 赵翩翩见橘猫小脑袋往她身上蹭,也蹲下身来,伸手暗戳戳的摸了一把往她身上一个劲儿嗅的橘猫,柔软顺滑的毛发顷刻间让她舒服得冒着泡泡,“傲,猫咪……” 橘猫抬头一爪子就将她的手拍开,一双敏锐的眼睛瞅向她的书包,像是发现了什么似的,双爪踩着赵翩翩的膝盖,接着她的手臂直直爬上了赵翩翩身上。 “哎!?”赵翩翩受宠若惊,想将橘猫抱在怀里,像小宝宝一样。 余夏见它没恶意,伸手大胆摸了下橘猫的头,橘猫抖了抖头,一爪子抓过来想打掉她的手,顺便“喵呜”不耐烦叫了起来。 那声音尖锐,伴随着几丝不悦。 【烦死啦!笨女人,就知道耽误事!!】 余夏耳边响起似黄鹂鸟般清脆的声音,而声源处正是从橘猫口中发出,只是伴随着猫叫声脱口而出。 谁,谁在说话? 赵翩翩已将橘猫给抱在怀里,笑眯眯给它顺了顺毛,“哇,好可爱啊!” “喵嗷!”橘猫焦躁又舒服的叫了一声,被摸得甚至忍不住拱了拱赵翩翩的手。 【不*要再顺毛了……啊,我哪儿受得了这个……】 余夏愣怔的望着在赵翩翩怀里的橘猫,见它舒服的眯了眯眼,嘴巴里发出软乎乎的声音。 橘猫,橘猫真的在说话? “你,有没有听见谁在声音?”她心脏砰砰跳,暗暗心惊,僵硬的抬头望着撸猫撸得满脸愉悦的赵翩翩不确定问。 然而赵翩翩冲她笑了下,继续低头给橘猫顺毛道:“没有啊,啊,太可爱了,我也想养猫了。” 【好舒服……嗯……别摸了,救命……嗯好舒服……】 橘猫在她怀里翻了身,企图逃脱,又被赵翩翩抓了回去搂住,它没能逃脱,又发出“喵呜”黏腻腻的声音:【混蛋程斯年……关键时候人都不在……救命啊……救、救命……】 那模样,活像是在垂死挣扎似的。 余夏瞪着橘猫抽了抽嘴角,被心底猜测震惊了片刻。 这时,不远处响起富有磁性的声音:“不好意思,那是我的猫……” “!!!”赵翩翩本来还洋溢着笑容的脸在望见来人时,被吓了一跳,脸色顿时“刷”的垮了下来,将怀里的橘猫往余夏身上一塞,拉着书包就往教学楼跑。 橘猫辅一被扔到余夏怀里,余夏下意识去抱它,橘猫一个鲤鱼挣扎着胡乱跳下地,慌乱中橘猫尖锐的爪子划伤了余夏的手背,留下四条长长的血痕,她“撕”了一声微微皱眉。 这猫,真的好凶。 再抬眼,她就见橘猫蹬蹬瞪朝程斯年冲了过去,暗戳戳躲在他身后,活像是余夏要将她剥皮抽经似的。 “喵呜!!”橘猫虎视眈眈的望着余夏,又瞅瞅跑掉的赵翩翩,声音尖锐显得焦灼。 【程斯年!她们欺负我!她们绝对的欺负我!】 余夏抽了抽嘴角:“……” 好像,是你自己冲上来的。 程斯年迎上来瞧见她手上的伤,蹙眉道:“我带你去医务室。” 【……?!!程斯年你的等等!你重色轻友!你气死我了!!她才多大点伤你就带她去医务室!矫情!】 橘猫瞪着一双眼,气得跺跺脚,又在那块地方徘徊,不时恶狠狠的瞪了瞪程斯年,活像是要将人揍一顿似的。 “不用了。”余夏第一次被一只猫数落,尴尬笑了下道:“我没事,小伤。” 重色轻友,不至于吧。 程斯年喜欢活泼开朗的,不是她这一挂,这猫咪的成语用得不太恰当。 “走吧。”程斯年沉默了下,见她要推拒,拽着她的手往医务室走。 橘猫在后面跟着,“喵喵喵”叫个不停,很是不忿的样子。 【你怎么不问问我受伤没?】 【重色轻友】 【矫情!娇气!】 【……】 余夏听着橘猫叭叭叭在后面骂个不停,脑子里想了半晌才想明白,这橘猫应该是到了发情期,所以情绪才会那么烦躁,以至于猫主子对谁好点就活像被人占据领土似的。 由此,她深深觉得程斯年该好好照顾照顾橘猫的身心健康。 就在她想*得入神时,程斯年突然停了下来,余夏直直差点撞上他的肩膀,愣住道:“怎、怎么了?” “没什么。”程斯年望了她一眼,转而望向迈着小碎步不耐跟上的橘猫,冲她笑了下道:“是我矫情。” 橘猫:“???” 橘猫:“!!!” 余夏瞪着眼窒息了一瞬,心底震惊。 原来,程斯年也能听到橘猫讲话啊。但想起发生在程斯年身上种种怪事,她已见怪不怪了。 语罢,程斯年转身拉着她继续往医务室走。 余夏望着挺拔似青松的少年,他肩膀纤瘦,许是拔起的身高,渐渐模糊梦境里得少年重合,又分开。 魔怔了么?她甩了甩头,眸光闪了下,猜测渐渐浮上心头,可又隐隐觉得不真实。 但如果,是呢? 梦境里在她危险时三番五次出现,穿着白蓝相间校服的人,未来可能救她的人,是不是程斯年呢? “程斯年,你能不能……叫我一声……阿夏……” 第41章 41造物 风,有一瞬间的凝固。 “你……”程斯年浑身僵了下,眸光微闪,转头直直望着余夏,问:“你说什么?” 余夏觑见他眼神肃然,有一瞬间她甚至以为她说错了话,可四目相对,有无数画面灌注入脑海。 一片漆黑静寂里,有人扶着她的手,往前走,手指触摸之处是钢琴琴键,鼻尖能嗅到对方身上沐浴露浅淡的香气。 “余夏,这是钢琴。” 那人的声音富有磁性,低沉喑哑。 “谢谢。”画面中的她摩挲着坐在钢琴旁,手指搭在钢琴上心不在焉的弹奏着。 一曲《命运》在指尖流泻而出,让她随着音乐也随之激动。 命运,难道这就是命运? 失去光明,失去一条腿,失去所有,这就是命运么? 不,这不是她的命运。 就算是,那她也要迎难而上,逆天改命。 最后一个音符消散,房间里有钟表“滴滴滴”报时:早上好,现在是早晨8点,今天天气晴,出门记得带阳伞。 随着话音刚落,余夏只觉浑身像是从身体里撕扯开。 下一刻光线聚集在瞳孔里,入目所及,她能看到坐在钢琴前重新将手指搭在琴键上弹琴的女人。 她淡淡开口:“时间,又到了啊,去上班吧。” 坐在琴架前的人,明明就是余夏。 可“她”在对谁说话,是在对她? 余夏心脏砰砰跳,震惊于看到诡异场景,顷刻间周围的场景又恢复,入眼是斯文俊秀的程斯年皱眉看着你。 “余夏,”他眼底闪过几丝疑惑,“你怎么了?” 怎么了? 现在的状况到底怎么回事,她也想知道。 余夏吸了口气,未免让他看出异状,扯了抹笑语无伦次道:“我没怎么啊,就……没事了。” “你刚才说,让我叫你阿夏。”程斯年注视着她,眉头皱了皱。 “我……”余夏打了个哈哈,不知怎的,总觉得如果她应一声“是”,后果不是一般的严重,正经八百忽悠道:“对,*我就是想听听这个小名……”好不好听。 下一秒,程斯年伸出右手,食指点在她的额头上。 余夏只觉那指尖充斥着某种力量,只一瞬间就将她拉下黑暗的深渊,她眼前一黑,软绵绵的朝地上滑了下去。 晕倒之前,她忍不住在心底爆了句粗口:“卧槽!” 程斯年,又TM阴我! 程斯年眼见人倒下伸手将人抱住,面色凝重将她横抱起来,望了她安静的睡颜,心情有些沉重:“难道,封存的记忆出现了漏洞?” 封存记忆,需要全方位的封存,如果有一个缺口,被洗掉记忆的人就有可能循着缺口捅出个窟窿。 从而,恢复记忆。 橘猫踱着脚步跟上来,疑惑道:“怎么了?” “不对劲。”程斯年神色肃然望了它一眼,抬头朝天空望去,瞧见那颗闪烁着微光的星:“她的命星,不对!” 挂在西南方向的星星似是隐藏在云间,寻常人不可见。 “怎么会?”橘猫也顺着他的方向望去,有些着急道:“之前不是这样的!” “得赶紧找到造物之书和命运之笔,”程斯年神色凝重,抱着余夏往医务室走,“这次,决不能让傅乘毁了这里。” 橘猫焦灼,步子哒哒哒窜到了他前面去,连珠炮道: “我刚才在赵翩翩身上闻到造物之书的味道,她上辈子怎么说也是你的预备先知,算你的继承人,你总能想到办法才是。” 余夏被摇晃了着意识逐渐恢复,她能嗅到少年身上浅淡的薰衣草味道,兴许是耳朵贴着他的胸口能听到他富有节奏的心跳声。 温柔的气息包裹,让她瑟缩了下身体,浑身都僵了下。 程斯年怎么,抱她啊?还是这个姿势。 可听着橘猫和程斯年在讲话,哪儿还敢睁开眼睛,生怕被抓个正着,再遭程斯年点一下额头昏迷。 造物之书?那是什么? 这时,程斯年顿了下,“赵翩翩,不该再卷进来。” “上次就因为造物之书和命运之笔被傅乘拿到,如果不是你保护她,她都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橘猫烦躁的绕着他踱步,“而且,两件东西被谁拿到,就相当于拿到了两件神器,改写命运,杀人放火于无形。” 啊?这么厉害?还能改写命运。 余夏心脏砰砰跳,“命运”两个字落在她耳朵里像是强心剂,让她差点忘记呼吸。 程斯年将她送到了医务室,让护士简单检查了手掌,就跟那只凶凶的橘猫离开了。 余夏等了约莫十分钟才掀开眼睛,望了眼受伤包扎的伤口,握了握手,“这个世界,或许从一开始我就没了解清楚本质。” “可是,我今天跟程斯年对视,看到的画面是怎么回事?那个坐在我对面的人……是谁?”她下了床,只觉疑点重重。 如果猜得不错,所见漆黑乃是她眼瞎之后,可她到底是怎么重见光明得呢? 那个人说“时间,又到了”是什么意思? 不及多想,她离*开医务室就往教室跑去,“叮铃铃”的响铃声提醒全班睡觉。刚要穿过横亘的马路,一辆银色的兰博基尼冲了过来,余夏被吓了一跳摔在地上。 兰博基尼在距离余夏1分米时发出“刺啦”的声音停下,她脑子一片空白,吸了口气欲爬起身来。 车上司机下车急急过来将她扶起来,边扶边不耐烦道:“也不看着点路,要是撞到了怎么办?” 余夏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抬眼就见坐在兰博基尼副驾驶上的男人,只见他剑眉星目,俊美的脸上如冰似寒,配上他身上的白色西装,仿似一座冰雕。 “没事吧?”司机有些晦气问。 “没、没事……”余夏瞳孔微震,深深吸了口气,勉强压下惊愕,被司机扶到了一边,低着头想遮住自己的脸道:“我没事。” 薄司寒,薄司寒怎么会在这里? 司机摆摆手,重新上车驱动兰博基尼,朝政教楼而去。 余夏皱眉紧锁,揉了揉额角道:“为了余秋秋,这群人当真是阴魂不散。” 要是当真见了她,又记得前尘,薄司寒不得将她剥皮抽筋? 这男人面寒心寒,就连血都是冷的,可不会像江宴和秦孑那般,跟她玩儿什么游戏,一想到他那些手段,她忍不住脚底生寒。 回了教室,江宴双腿交叠坐在讲台上,面色沉沉盯着下面一群鹌鹑。 一见余夏,他豁然站起身来迎上去道:“你回来啦。” 余夏颔首,越过他朝正在认真写作业的赵翩翩走去,及至她跟前才察觉她桌子上左边摆着六单元数学试卷,正在写计算题,右边摆放着包着封皮的笔记本。 赵翩翩手中的钢笔“刷刷刷”迅速在米黄色的纸张上开着草稿。 “翩翩,我钢笔好像掉你书包里了……”余夏喘了喘气,有些紧张的握了握手。 “啊?”赵翩翩随手将书包从地上提起来递给她道:“你找找吧,我做题呢……” 说着,又低头继续在草稿本上开算式。 余夏在书包里仔细翻了翻,然而里面的书不是工具书就是教科书,哪里有半点《造物之书》的影子? 她挫败的将书包放下,极力回想橘猫和程斯年的话,生怕漏掉微小的信息。 “没找到么?”江宴站在她背后,见她失落,有些担忧问。 赵翩翩疑惑抬头,接过书包,又翻了翻,抓了抓头发为难道:“余夏,我真的没找到你的钢笔,要不……要不我给你重新买一支吧。” 风,从窗外吹进来,桌子上的试卷和草稿本掀动几分,黄灿灿的阳光落在草稿本上,上面极快显露出十几行文字,又顷刻间消失不见,而那些笔墨落下的算式浅淡消散。 余夏愕然的拿起那本草稿本,心脏微微一紧,鬼使神差拆掉了外面的壳儿。 “哦,这是之前买的书,”赵翩翩站起身来,抓了抓头发尴尬道:“出版社没印刷好,我懒得退了,就拿来当草稿本了。” 包裹的书*壳被拆开,落入眼帘的花团锦簇的封面,居中是花体字“豪门宠爱”四个字。 余夏只觉脑子“轰轰轰”直响,呼吸微窒,像是看了希望一般,她唇角微微一勾。 《豪门宠爱》,这个世界的真相。 这本书,竟然会以这样的方式出现! 赵翩翩连忙将封皮一压将那本书彻底给抱在怀里,生怕别人瞧见那么庸俗的书名道:“真的就是草稿本。” 余夏抽了抽嘴角,造物之书竟然拿来打草稿,赵翩翩不愧是赵翩翩。 “老大,你喜欢?”江宴抱着胸,不知她搞什么,见她唇角微勾不禁道:“喜欢我给你买几本回来。” 赵翩翩慌慌张张,生怕被人瞧见这么庸俗的书,忙不迭连带着书壳一起塞进书包,嘀咕道:“早知道该把书封皮给撕了。” 啊,好丢脸了。 造物之书:“……” “我想要跟你买这个草稿本,”余夏扣住她的手笑道,“我很喜欢。” 这回,换赵翩翩无语了,神色复杂的看了眼余夏,尴尬道:“可是,我今天都用了好几页了。” “没事。” “真的?” “真的。” 就在这时,外面周晨抱着一个泡沫塑料箱没好气走进(16)班,冲教室里的人爽朗笑道:“雪糕来了雪糕来了!” 赵翩翩一听“雪糕”,顿时被吸引了视线,两眼放光朝塑料箱望去,没空再纠结草稿本的事儿,摆摆手道:“你喜欢就拿去吧,我去吃雪糕了。” 去迟了,就没蓝莓味冰激凌了。 这周(16)班但凡周晨出现,都跟过年似的热闹极了,不少学生习以为常簇拥上去拿冰淇淋,甚至还有人提议下次买什么味儿的。 周晨迅速分发着冰激凌,等到了赵翩翩时,她见他两眼放光,又呆呆愣愣的抢不过别人,不禁有些好笑,将给她留好的蓝莓味冰激凌递给她。 “谢谢。”赵翩翩心满意足,吃了口冰激凌转身重新回了座位。 周晨见她笑容甜甜的,心底甜滋滋的,视线黏在她身上就难以抽开。 冰激凌,有那么好吃么? 冷,甜。 有点腻了。 余夏扔掉了书皮,翻开了《豪门宠爱》那本书,除却扉页上那行字,往后半句话都没有。 当时橘猫也不多说一些,就算现在她有造物之书,根本不知道该如何用。 看来,得想想办法。 第42章 42错了 夏日的风撩动银杏树树叶,发出“沙沙”的声音,细碎炽烈的阳光落在少年头发上,还有被砸得稀巴烂的那辆兰博基尼上。 严肃擦掉手中水果刀的指纹,将其扔到副驾驶上。 此刻,轮胎被捅了好几个洞,漏气的声音像在痛苦的嘶吼。 “薄司寒,”他瞧着车窗玻璃被砸碎,整辆车呈现出扭曲的模样,眼底泛寒冷冷道:“这次我可不会让你称心如意。” 当初,如果不是姐姐跟他离开,又怎么会发生那么多事情? 一开始,他就玩弄她的感情,否则怎么会让余秋秋有机可*乘! 瞧着满地狼藉,严肃转身避开摄像头隐藏入教学楼。 过了一会儿,政教楼里有闲碎的说话声,校长与薄司寒有说有笑,眼见快到一楼出口处,热络的伸手欲与他握手:“多谢薄总对我们教育的支持,您捐的这两栋楼,我们一定好好给学生使用。”。 薄司寒瞥了眼他伸出的手,蹙了蹙眉,伸手握了下他的手又迅速放开。 “薄总,您的车,”旁边司机眼尖瞧见银杏树下彻底变成烂博基尼的车,倒吸了口冷气,心底发憷:“被、被……” 薄司寒不悦的睨了他一眼,待瞥见被蹂躏成一团废铁的车,面色泛寒,眸光沉了三分。 “怎么回事?!”校长顺着他们的视线望过去,太阳穴突突突直跳道:“薄总,我马上调监控查!” 几乎是瞬间,他就想到江宴,除了一天到晚胆大包天的混小子还能是谁? 他哪儿知道,现在淮安可好几个混小子。 薄司寒那张俊颜棱廓分明,此刻带着冰寒,觑见校长急急忙忙吩咐调监控,掏出手绢擦了擦手,丝毫没理会身后急吼吼的几个人,冷声冲司机道:“叫车。” 司机掏出手机连忙播了电话,让薄家管家派人开车来学校。 他偷偷看了眼薄司寒的脸色,又一阵心惊胆战。 谁啊,吃了熊心豹子胆! 这边场面乱七八糟,那边(16)班教室里,吃着雪糕的同窗们小声说着话。 有女生正凑成一堆谈论着薄氏集团的年轻总裁薄司寒,甚至掏出手机翻看着这个年轻企业家的照片,不时发出花痴言论。 “刚才我跑回教室看到了,你们是不知道,本人比照片更帅!” “薄司寒才25岁就成了薄氏集团的继承人,真是人比人气死人,还不知道我25岁是个什么光景?!” “说起来,跟薄家势均力敌的,不就是江家么?咱们教室可就有两个未来的霸总,也不见你们上。” “江宴当霸总,可不得把公司炸了啊……” “……” 椅子被“哗啦”一声拉扯得厉害,几个女生被打断了谈话,转头朝声源处望去,就见江宴面色沉沉站起身来朝她们走来。 一群女生被他的表情吓了一跳,心底发慌看着步步逼过来的江宴。 这两日余夏当了江宴老大后,女生们就肆无忌惮了些,隐隐将余夏当了靠山,议论两句不会拿她们怎么样。 突如其来的安静将余夏从沉思中拉回来,回头看见江宴面色,忍不住蹙眉。 江宴,又怎么了? 就在一群见他凶神恶煞,有人已求饶道:“我我我,我说你当、当霸总会很厉害!” 江宴浑身透着森然寒意,大步流星越过几个女生就朝门口而去。 “就、就……”说着八卦的几个女生面面相觑,又尴尬的望了望周围吸引过来的视线,“就没事。” 吓死人了,淮安小霸王还是淮安小霸王! 要是江宴真在教室里揍人,余夏没把握能控制住情况*。 更何况,沈珊珊不在。 等午休结束,余夏睡醒过来就听外面三三两两议论着什么,容诗语“啧啧”了两声凑过来道:“我还以为江宴最近当了你跟班转性了。” “我可没那个本事。”余夏好笑道。 “江宴,就刚才,在政教楼门口揍了薄司寒。”容诗语戳了戳她的肩膀,凉飕飕道:“你说,他至于这么小肚鸡肠么?就因为她们说江宴以后不如薄司寒。” “揍薄司寒?”余夏疑惑皱眉,倏然又恍然大悟,笑了下道:“确实有可能。” 在这座城池里,江家、薄家和傅家于商界的地位恰似三足鼎立,而江宴初接手公司遇到的第一个对手就是手段老辣,行事雷厉风行的薄司寒。 薄司寒作为江宴的死对头,两人生生斗了四五年,后来薄家因为售卖假药一事被媒体闹得沸沸扬扬导致股票暴跌,江宴趁机收购薄氏股票,让薄氏亏了十几亿,那场胜仗之后,薄家再也没法跟江家抗衡。 旧恨不知凡几,加上期间薄司寒为了解决江宴接近余秋秋,似乎也实在该挨揍。 “真不去看看你小弟?他现在正在校长办公室挨训。”容诗语问。 余夏顿了下,缓缓站起身来,冲容诗语笑道:“去,干嘛不去。” 江宴跟薄司寒打架,估计谁都捞不着好。 就在她起身时,门口一阵骚动,教室里不少人自觉让出一条道,又是一阵窸窸窣窣的课桌摩擦声。 江宴眼神锋利,面色冷沉得可怕,唇角还有丝丝血迹,校服被扯得凌乱,似是经历过一场恶战。 余夏抬眼就见他朝她看过来,让她愣在当场。 怎么,这么狼狈? 薄司寒现在怎么说也是成年人,江宴再厉害也是未成年,双方算不得势均力敌。 江宴为了余秋秋,疯了吧?! 四目相对,男生锋芒毕露的眼神柔和了几分,他抬手擦了擦唇角的血,冲她灿然一笑:“老大,我没事。” 余夏吸了口气,好半天压下又想当老好人的冲动道:“行,没事就好。” 说完,她重新坐下翻出高一物理书做笔记,可看了几行字后,她不知怎的又转头往江宴望去,见他理了理头发,不知牵动了哪儿的伤口“撕”得一声疼得龇牙咧嘴。 别担心,死不了的。 “叮铃铃——” 上课铃声响起时,同窗们都回了座位,开始准备上课使用的东西,余夏不经意转头朝窗外望去,瞧见黑色的兰博基尼缓缓开出了学校。 薄司寒,终于走了么? 简单的课堂礼仪结束后,老师开始上课。 余夏翻开书本,有些心不在焉。 初初接触薄司寒,那时在她刚担任余氏集团的项目总监时,竞标薄氏的地皮开发案。在团队的努力下,开发案被余氏拿到。 常言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薄司寒一如书中描述是块活冰山,像无论什么都捂不热似的。但她一想到《豪门宠爱》里这家伙将她给发卖到东南亚*,漂洋过海差点客死异乡,硬着头皮将他打听了彻彻底底。 然而谁知,第一次面谈时薄司寒就直直望着她道:“余小姐调查我。” 这是陈述句,不是疑问句。 余夏当即被吓得够呛,支支吾吾,憋了半天道:“我、我、我就是打听打听……” “你喜欢我?” 余夏瞳孔微瞪,当时就震惊了:“??不、不至于……吧?” 听说过薄司寒冷漠无情,没听过他这么……自恋啊! “我不喜欢别人用过的东西,”薄司寒摩挲着红酒酒杯,眼见余光瞥了她一眼冷冷:“这个项目如果由你负责,那我们的合作到此为止。” 余夏哪儿还敢多说半个字,气得囫囵咽了口红酒,压着想骂醒他的冲动笑吟吟说了几声“好”。 转身,就CALL余向城来接档。 再见薄司寒,应该是个暖风晴日。 她出车祸之后眼睛失去了光明,黑暗将她的世界拉扯得漫长而无趣。 好像是因为喝了过期牛奶犯了胃病被紧急送往了医院,等悠悠转醒时,护士安抚了她好半天,说是下午就能出院回家。 余夏不想回家,沉默的窝在卧室里,像待在囚牢里。 还不如待在医院,能听到不少声音,跟一些病友聊天也很不错。那时,她已经习惯盲人的生活了,只是不习惯孤独。 总觉得,在等着什么人将卧室的门推开。 在医院呆的第二天,余夏去上厕所出来,被几个小孩子拉着玩儿,孩子们跑了之后她摸索着回病房。 就像往常一样,余夏回病房坐在床边笑着问病友:“你今天感觉怎么样?好点了么?” 对方沉默了片刻,才低声“嗯”了一声。 她听到声源处在床头那边,摸索着床榻的手顿了下,顿时尴尬指了指另一边道:“我那边,我那边。” 第六感告诉她,不远处有双眼睛正注视着她,这认知让她急急忙忙跳下床朝对方摸索而去,等重新掀开被子躺在床上,余夏才稍稍心安。 “今天没人来看你么?”鉴于尴尬的境况,余夏硬生生扯着话题。 那边传来书页翻动的声音,“没人想看到我。” 这话,活像个叛逆期的小孩儿。余夏本以为隔壁床是个邻家温暖小哥哥,没想到还多愁善感起来了。 “不会啊,我就想看到你啊。”她朝他“望”过去,笑道:“你看我是没办法看到你啊。” 对方沉默了下,这天眼见就要被她聊死了。 余夏心底腹诽:这笑话,果然还是太冷了。 “你呢?”他声音浅淡,似随意问道。 余夏顿时燃起聊天的欲望,实在是在家里憋久了,咋然被问一句,就打开了话匣子,“我孤家寡人一个,像我这种瞎子,谁要我啊,其实也没人想看到我。” “当然也有人想见我,但是他们一个个都挺讨厌的。”她说得兴奋了些,从床上坐起来盘膝坐下,笑嘻嘻道:“还好有人帮我撵走了……” “是么?”他问*,似乎有些兴趣。 余夏点点头,叹了口气笑道:“这里,挺好的。” 就在这时,她肚子咕咕咕叫了声,顿时想拿锤子敲敲自己脑袋。 “医院的饭菜太难吃了,我吃不下。好饿……你……”她没法点外卖,只好双手合十冲他求救道:“你能帮我点个外卖么?” “外卖?” “嗯嗯。”余夏点头如捣蒜,难得撒娇道:“帮帮忙。” 他几不可查的笑了声,紧接着余夏就听到窸窸窣窣下床的声音,有个盒子塞在她怀里,就听对方道:“吃吧。” “?”余夏抱着盒子,连忙婉拒道:“不用不用,真不用。” “你不吃,我就扔了。”他的声音富有磁性,因生病带着几丝病弱。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余夏张了张嘴巴没再拒绝,伸手在盒子里摸了摸,塞在嘴里慢吞吞咬了一口。 是糕点,甜腻腻的。 吃了一块知乎,余夏问:“你叫什么名字,我以后怎么称呼你啊?” 书页翻动的声音响起,空气有些凝固。 就在余夏以为他没听到她的话时,就听他道:“我叫薄司寒。” 余夏:“??” 余夏:“!!” 后来她才知道,她在医院走的方向没错,病房也没错。 但,楼层错了。 第43章 43过去(1) 那时,薄司寒出了场车祸,在医院做完手术不久正是修养期间。 与江家、傅家这样背景干净的世家大族相较,薄家过去并不算干净,祖上在道上有不少响当当的人物,谁见了都要给几分薄面。 然而繁荣昌盛的薄家几方势力拉扯,内部斗争激烈。 薄父遭车祸去世,远在国外留学的薄司寒被家中叔父急忙召回接手薄家。 薄家撕扯出的几方势力哪个都不好惹,薄司寒铁血手段压制薄家那些不安分的势力。 堪堪两年,就彻底将薄氏集团洗白做生意。 倒见不得薄司寒多么伟光正,多么心向光明。 而是,薄司寒有洁癖。 很严重的洁癖。 他见不得手里的东西肮脏,所以才会出国留学。他也不喜欢别人用过的东西,以残次称之。 像余夏这般跟人订过婚,是被人贴过标签的,于薄司寒而言也是残次品。 第一次听这论调,还是跟薄家管家闲聊。 那时,余夏已没办法回病房了,秦孑和江宴听闻她住院来医院堵她。她被逼无奈就只能躲在薄司寒的病房里,管家来送粮食时,无聊之余跟他她聊了起来。 多少有点,破罐子破摔。 其实她大底能猜测出秦孑想为游艇上一事道歉,可她并不想以愧疚结束那场闹剧。 她心胸没那么宽广,她甚至能想象到,如果余秋秋下次求他做什么,他依旧会不遗余力去做。 她不是那个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人。 至于江宴,她始终看不懂他。 在失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余夏陷在黑暗,唯有耳朵和手指去触摸感受周围的世界,像是个蹒跚学步的孩子,壮志未酬却率先被折断了翅*膀。 有许多事,她还没去做,就失去了所有的希望。 而造成这一切的,是江宴啊。 原谅,于她而言成为了奢侈品。 在余夏毕业那年,江宴荣归故里,洗掉了稚气青涩,笔挺西装将他的身影修剪得挺拔似青松,走在路上能引得不少人侧目。 他一回国,就被委以重任,担任江氏集团的总经理,接管不少棘手的案子。 而余秋秋,那时在娱乐圈里已闯出了名气,靠着一部电视剧和两部电影进入观众的视线,声名躁动。江宴花费八百万邀余秋秋担任江氏集团旗下护肤品公司的代言人,不久就被媒体曝出两人暧昧的绯闻,诸多捕风捉影。 跟江宴正式见面,委实算得上灾难性。 当时秦孑在游艇事件后,跟疯了似的,连娱记都不怕了,没一点伪装就蹲守在余氏集团门口。 余夏大清早进公司就被堵住,为免被娱记把事情闹大,她逼不得已将秦孑带上楼谈。 “夏夏,这次是我错了,我真的不知道会这样……但是余秋秋和你妈妈求我,我……”秦孑反反复复说着这几句,扯着余夏颇为慌乱:“夏夏,你原谅我,我真的会改。” 可笑,她所有的努力都抵不过余秋秋几滴眼泪。 “是啊,余秋秋。秦孑,你被人追债时她在哪儿?你被人潜规则时她在哪儿?你走投无路时她在哪儿?”余夏眼眶有些泛红注视着他,一字一顿质问道:“秦孑,我原谅你?你怎么不原谅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呢!” “夏夏……”秦孑扣住她的肩膀希望她能冷静下来,几乎是强迫着她与他对视,眼底透着几丝祈求:“别这样,我这次、我这次真的很不好,我会改的,你以后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你原谅我。” “你愧疚么?秦孑?”她问。 秦孑抓着她的肩膀紧了紧,深深看着她道:“我愧疚。” “你晚上睡得着么?”余夏又问。 “我睡不着,余夏我睡不着,我想你,我最近天天都在想你……我……我……”秦孑眼眶有些泛红,他张了张嘴想再说什么,可又什么都没说。 余夏挣脱他的手,安静的望着他道:“秦孑,我也睡不着,我每次跟你在一间屋子里的时,我都睡不着。我每天都在想,你那么喜欢余秋秋,你会不会因为她就出卖我?你会不会因为她,为了自由在背后阴我……” 如果,那时他立刻跳下水救她,她都不会那么失望。 既然如此,她期待什么? 未来,那条路既然被封死了,她何必非要委屈自己。她做不了那个,始终委屈自己的人。 因为,他不会了解在海水里快窒息而死的感觉。 秦孑眼底透着几丝震惊,微微摇头,“不、不是……” “秦孑,那么多年,我还是很讨厌你。”余夏嘲讽笑了下,眼神多了几分锋利,“合同关系到此为止,你我各不相欠。如果你再出现,我不介意告诉媒*体你到底对我做过什么!到时候再牵扯出什么其他的乱七八糟的,你自己掂量掂量!” 言尽于此,她转身上了电梯。 “余夏!余夏!”秦孑追上来,被几个涌进公司的娱记给围堵了起来。 摄影师“咔咔咔”给秦孑拍照,有娱记连忙问:“秦先生,请问你跟余小姐是什么关系?” “听说你在这里已经等了余小姐两天了,是不是有什么好消息呢?” 余夏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谁料,秦孑抢过对方的话筒,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直直望着电梯里的余夏目光灼灼道:“没什么,因为我们是合作关系,她想终止合作,我来找她谈合作的事情。” 这句话让余夏目光微沉,只片刻便意会他丝毫不害怕她的威胁。 甚至,一点不害怕他们的秘密合同被公之于众。 声名,对他不重要么? 不过是因为他有了声名,他已懂得该如何去操控舆论,利用媒体让自己的利益最大化。 再见秦孑,是在江氏护肤品新品发布会上。 余秋秋站台推广宣传,江家广邀商界人士前往,余夏和秦孑就在其列。 余秋秋派她的助理来找她去化妆间,说是要为之前的事情道歉。 到了化妆间,余秋秋乖巧拉着余夏坐下,画着精致妆容的脸笑得柔弱,且恰到好处的好看。 而秦孑,就站在她身后不远处,抿唇沉默的看着余夏,那双眼睛像有千言万语欲诉说。 “夏夏,上次真的对不起,我、我也没想到会那样……”余秋秋咬着唇委屈又难过的模样,泫然欲泣抓着余夏的手:“我和秦孑找了你好久。” “是么?”余夏冷笑,单手托着腮撇了眼秦孑,复又望着余秋秋道:“听说你眼睛瞎了?” 余秋秋真诚又忐忑望着她道:“夏夏,我那时眼睛真的坏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后来……后来就又好了……真的,不关秦孑的事,都是我、都是我,如果不是我……” 说道后面,她哽咽着说不下去了,眼泪一颗颗砸下来,咬着唇吸了吸鼻子,委屈得无以复加。 秦孑蹙眉,似有些心疼递了张纸巾给余秋秋。 余秋秋抬手揩了揩眼泪,望着秦孑哽咽道:“都是我,秦孑哥哥,都是我的错。” “不关你的事。”秦孑揉了揉她的头安抚,眉头皱了皱,“跟你没关系。” “我知道了。”余夏见这状况,仰天叹了口气,指了指自己胸口讥讽笑道:“都是我的问题,都是我,是我的问题,跟你们通通没有关系!” 她转身欲走,秦孑追上去拽着她的手硬要她留下,“夏夏,你冷静一点,你听我说……” “你放开我!”余夏低斥了声,在推开秦孑时她脚下没踩稳,她生生朝化妆台上砸了过去,将化妆台上的化妆品悉数扫落在地上。 玻璃灌装的护肤品被摔碎在地上,液体狼藉撒了一地。 余秋秋“啊”的一声尖叫,惊慌失措道:“这是今*天发布会新品,要用的!” 余夏望着地上的碎玻璃片,转头望了眼焦头烂额的秦孑,只觉太阳穴突突突直跳。 她揉了揉额角,抬头就见门外匆匆赶来的江宴,猝不及防四目相对,让她差点没缓过气来。 只一瞬间,她就觉得天都快塌下来了。 在江宴的地盘上,砸了江宴的场子。 换了别人,她可能还有得谈,可换了江宴,她连谈判的机会都被剥夺了。 从一开始,她就不是那个能跟江宴坐在一张谈判桌上谈判的人。 江宴见了她唇角微微一笑,脚下已朝她走了两步:“余夏。” 昔日在淮安肆意妄为的少年,变得成熟又内敛,举手投足里甚至透着几分斯文,丝毫看不出过去小霸王的模样。 就像,一个真正的矜贵公子。 “江宴,对不起,对不起……”余秋秋满面愁容迎上去,率先认错,又要掉眼泪道:“余夏是不小心的,她也不知道那些护肤品就一套,就这么……撞了上去。马上就要发布会了……” 余夏都被气笑了,咬着唇握着拳头,望着江宴梗着脖子道:“对,是我!” 这世界上,还有什么不是她做的? “是我,跟她无关。”秦孑将她拉到身后,望着江宴面色肃容道:“这件事,我来负责。” 江宴视线落在秦孑拽着她的手上,沉默了下,笑意渐渐散了,冷冷看着他道:“好啊,你来负责。” 秦孑视线毫不回避,甚至隐隐带着几分敌意。 “那请秦先生支付我江家的损失,你是余夏的朋友,”江宴冷笑,双手插在裤兜里,面沉如水盯着他道:“给你打个八折,抹掉零头算两千万。” 余夏从包里面掏出支票本,拿笔刷刷刷写了张两千五百万的支票,吸了口气越过秦孑将那张支票塞在江宴手里,逃也似的朝化妆室外走去。 不知怎的,她只觉心底阵阵潮水袭上来,后面是秦孑追上来呼喊的声音。 她绕过走廊避开电梯朝楼梯顺着快步走了下去,半晌才在某层楼楼梯间停了坐了下来,抱着头响了许久。 “属于余秋秋的时代,要来了……”她深深吸了口气,有些嘲讽笑道。 这,就是这个世界的真相啊。 回去之后,她播了电话给秦孑经纪人言颂,让他将秦孑丢去剧组,如若不然,她会封杀秦孑。 言颂顿了下,问:“余小姐是有新欢了么?” 余夏抿唇,闭了闭眼,疲惫感愈发浓重。 “这问题很失礼,但我希望余小姐给我一个肯定答复,”言颂语气凝重:“对你对他都好。” “是,我是有新欢了。”余夏语罢挂断了电话。 没几日,秦孑就官宣有新戏要拍摄,古装戏,需要进武术班集训,一月后在北方横店开机。 余夏送走了个麻烦,微微松了口气。 在发布会事件后,再见江宴,是在不久后的一场拍卖会上。 第44章 44过去(2) 那场拍卖会设在五星级酒店,不少名流*前来,推杯换盏间促进交流。 江宴和余秋秋相携而来,恰似金童玉女一般接受场上摄影师“咔咔咔”一通拍摄,记者们蜂拥而上抢着问问题。 那时江宴接手江家,是商界冉冉升起的新星,媒体对他极感兴趣;而余秋秋在娱乐圈打拼五年,主演的电视剧口碑和热度居高不下,成为炙手可热的顶级流量,通告几乎排到了一年半后。 而娱记,最喜欢将两人凑在一块。 在余夏看来,世上没有空穴来风的“传闻”。 她唇角露出恰好好处的笑,手中执着酒杯跟合作伙伴推杯换盏后,江宴挽着余秋秋及至她跟前,笑道:“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 余夏耸了耸肩,拿酒杯碰了碰他的高脚杯杯沿,洒脱笑道:“上次的事不好意思,在国内几年气性见长,江总别放在心上才是。” 说着,她仰头欲喝酒赔罪。 熟料江宴扣住她的手腕阻止她道:“几年不见你,现在倒学会喝酒了。” 此刻,她浑身染上了烟火气,蒙上了商人的精明, 浑身再没了过去的干净透亮气质,可眼角眉梢里无意间便流露出令人悲悯的神清。 孤单,又寂寞。 像是,在等什么人似的。 余夏微愣,收敛了微微露出的利爪,耸了耸肩无所谓笑道:“一点点吧。” 或许,是更多。 一刻钟后,拍卖会在简短的开场白后正式开始,除却拍卖台有亮光外,四周陷入朦胧黑暗。 余氏集团有意在城西盖个百货大楼,而城西那块地就在这场拍卖会上,对策划案最为合适。 余夏,就是为那块地来的。 拍卖员将一件又一件拍品呈在拍卖台上,细细讲解,似已用尽浑身解数将竞拍价拉到最高。 而第六件拍品是一条项链,由二百二十二颗大小不一的钻石镶嵌而成,由世界顶级大师操刀,耗时四年完成,名为“永恒的爱”。 项链在灯光下折射出耀眼的光,拍卖会上不少女士蠢蠢欲动,眼睛不由的被那条项链吸引。 就连余夏,都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江宴,我想要那条项链……”余秋秋就坐在她旁边,凑过去低声在江宴耳边道。 颇有些,撒娇的意思。 “起拍价,三千万。”拍卖员笑眯眯环视四周道。 余夏眯了眯眼睛望着那条钻石项链,双腿交叠,举起了牌子笑吟吟道:“三千万。” “八千万。” 陆陆续续有人举牌子竞拍,而其中就有旁侧传来的清冷声音。 余夏循着声音望过去,果然瞧见江宴举着牌子,见她望过去回以个浅淡的微笑,这回倒换余夏有些莫名其妙了。 不过又一想,撒娇女人最好命。 余秋秋,撒撒娇,就有一群人宠着她了。 余夏没再举牌,可不想与那块地失之交臂,倒是瞧着江宴跟场上的人竞拍将一条钻石项链生生拍出了一亿的价钱。 周幽王为褒姒烽火戏诸侯。 江宴为余秋秋豪掷一个亿。 “江宴!”余秋秋*激动得差点站起来了,唇畔颤颤巍巍,不敢置信捂着唇道:“那、那条项链真真真……真被你一个亿拿下了?” 江宴没理她,眉峰微蹙望着拍卖台。 又过几件拍品,余夏才等到城西那块地,在场不少人竞拍,起拍价两千八百万,不过十分钟就拍到了八千九百万。 “九千万。”余夏蹙眉,举着牌子有些烦躁,心底突突突直跳,耳边跟出现忙音似的,再不希望周围有人出价。 实际上,她预估价钱是一亿,如果超出便不划算,彼时另觅他处。 但,这块地比其他地确实要好。 就在这时,周围静默无声,就听旁边江宴举起牌子站起来道:“一个亿。” 接着,他微微侧身朝后面的竞拍人笑道:“这块地都竞拍那么长时间了,不如大家就给我了面子,将这块地让让给我这个年轻人吧。” 一块地一个亿,到底值不值,谁都说不准。 不少人早打消了念头,摆摆手没再跟拍。 余夏微微蹙眉,捏着牌子,终是没再举起来。 等从拍卖会出来,余夏给余向城播了电话报备状况后,在坐电梯按了负一楼停车场,江宴抱着胸站在她旁边道:“我车也在负一楼。” 来拍卖会的人,不少雇佣司机,只需在酒店门口等等,出去便能上车。 余夏出行向来自己开车,闻言倒也没觉得有什么奇怪。 “可我车没停在负一楼。”余秋秋秀眉微皱,不悦道。 余夏深深的看了她和江宴一眼,点了点头:“嗯。” 撒娇,果然是女人对付男人的致命武器。 “叮——” 电梯门一开,余夏就掏出车钥匙走到停车位旁,江宴拉着欲言又止的余秋秋朝反方向而去,不知说了句什么,在另一偏区域找了半晌没找到车又折返回来。 “余夏,能搭你的车么?”余秋秋咬着唇面色难看,声音僵硬问:“江宴的车,好像被司机开走了。” 江宴笑道:“一点小状况而已。” 余夏也没矫情,坐在驾驶位上冲他们笑道:“上来吧。” 或许真是天生一对,两人齐齐伸手拉副驾驶位子的车门,微愕后对视了一眼。 余秋秋唇角尴尬的扯了抹微笑,乖巧的拉了后座的门,一边拉一边嘀咕道:“我坐后面。” 江宴拉开门坐上副驾驶,闭着眼深深吸了口气,唇角笑意渐渐扩大,然后轻车熟路系好安全带。 “余夏,饿么?”他转头冲余夏熟稔笑道,“我知道附近有家中餐厅,一起去尝尝么?” 余夏莫名其妙望了他一眼,透过反光镜望了眼余秋秋噘着嘴不悦的表情,婉拒道:“有事,不去了。” 这两人要约会,带她个电灯泡做什么? 因之前跟傅氏集团的总裁约好吃午餐,谈个CASE,眼下也没法带两人去,只得将他们送到江氏集团楼下,再去赴约。 时间,迟到了三十分钟。 傅家、江家和薄家三足鼎立,年轻一辈中,年级最小继承家*业的便要数傅家的天才傅乘,几乎要用“生而知之”来描述他从小到大传奇的二十八年。 与薄司寒迫不得已继承不同,傅乘父母尚在,又是模范夫妻,傅乘算得上是蜜罐里长大的,他十三岁就接触公司业务,业务处理能力比之他父亲毫不逊色,极为平缓就接掌了整个傅氏集团。 可惜,他出生时就双腿瘫痪,一辈子只能坐在轮椅上。 对傅乘,余夏的忌惮不如对薄司寒多。 纵观《豪门宠爱》前后,傅乘前后出现次数较少,不良于心但明辨是非,是个温柔的人。 等到了饭店,便有服务生领她绕过七绕八拐的走廊,推开精致漂亮的门,余夏就见不远处坐在轮椅上穿着黑西装,打着黑白斜细条纹的男人冲她笑道:“余小姐。” 他五官线条少了三分少年人的柔和,多四分硬朗,脸色略显苍白,那双漆黑如墨的眼睛,恰似一汪深潭,细究不得。 余夏迎上去笑着下意识伸出手道:“傅总,幸会。” 傅乘顿了下,微微笑着握住了她的手,再抬眸望向她时,深潭似的眼睛里涌动着几丝异样神色,笑意渐浓了些道:“幸会。” 简短的寒暄后,点餐后步入正题,谈的正是城西开发案合作。 这件事情本应傅乘跟余向城谈,却不知怎的傅乘率先找上了她,这顿饭宾主尽欢。临走时余夏又与傅乘握了握手,“再见。” “再见。”傅乘握着她的手紧了三分,视线落在她身上时有几分炽烈。 那是,余夏无法理解的眼神。 没过几日,余氏集团就接到江宴抛出的橄榄枝,希望能一起开发城西那块地,由余夏带企划部与江氏集团洽谈。双方接洽的时间越来越多。 为了提高工作效率,江宴决定将办公地点转移到山间别墅,隔绝外界干扰。 临走时专程驱车来北城区接余夏,余夏收拾好东西坐上车,两人闲闲说了点话。 在路上时,江宴手机“嘟嘟嘟”响了起来,他瞥了眼手机眉头紧皱了起来,似有些不悦。 余夏望见屏幕上“余秋秋”的名字连忙别过眼去,伸手理了理头发。 就听江宴低声不悦说着什么,她隐隐听见江宴低沉不悦的声音,“嗯”“没事”“别担心”“挂了”……那句“挂了”提醒了好几句。就这样,电话陆陆续续打了半个小时。 余夏抬手看表时,已然有些焦躁,在十字路口过红绿灯时,她抬眼就见车子朝对面驶去,紧接着就见侧面一辆货车朝这边冲了过来。 “轰——” “砰——” 一阵天旋地转,车窗玻璃碎裂朝她飞射而来,脑子一阵天旋地转。 粘腻的血液从额头滑到了脖子上,车子被撞翻,汽油味和血腥味蔓延,在她鼻息里流窜,她意识朦胧而模糊,整个人被卡在副驾驶上。 “阿夏!” “阿夏。” 有人慌乱朝她冲过来,将她从车里面捞了出来。 她靠在他略显薄凉的胸*膛上,失去了最后的光源。 她想喊那个人的名字,可怎么也喊不出来。 等醒过来时,周围是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耳朵里喧嚣沸腾,身体里流窜着刺骨的痛。 失明,像一根针刺落在她的神经上。 而江宴,在那场车祸里,随着安全气囊的弹开,搁火车远一些,断了三根肋骨,调养一段时间就好。 他进病房时,伸手抱了抱她,将下巴抵在她肩头压抑着痛苦低声道:“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我那天……” “你闯了红绿灯。”余夏干裂的唇动了动,虚弱重复道:“你、闯了红绿灯。” 有温热的液体落在她的病号服上,一滴又一滴。 她能感受到,江宴扣着她的肩膀,手指微微发颤,深深注视着她。 半晌,江宴道:“余夏,我会娶你。” 第45章 45过去(3) 失明后,几乎要将她整个世界摧毁。 她被接回了余家照料,笨拙得像个刚出生的小孩儿。 就连摸索着下床喝水,她都会时常撞翻杯子,地上碎玻璃不知被女佣捡了多少次;明明只是简单的小事,女佣们总用待小孩子口气说“小姐别去做那个”“别去做那个”,就好像……她彻底变成了一个废物。 成年以后,她学到的第一件事情是不给别人添麻烦。 可现在,她无论做什么,都在给别人增添麻烦,彻底成为了别人的累赘。 赵翩翩来看她时,抱着她狠狠哭了一顿,哽咽着语无伦次道: “对不起……对不起……我没想到会……这样……对不起,我没能……照顾好你……踏回来……坑定要怪我了……” 后面的话含含糊糊,有些听不清楚了。 或许是赵翩翩泪如泉涌,倒将她心底的悲伤难过冲淡了不少,拍了拍她肩膀笑道:“不关你的事。” 赵翩翩揩揩眼泪,抽抽鼻子拉着她往琴房走,“走,我们去弹弹钢琴,你好久没弹了。” 好像,是很久了。 余夏记得,高三那年为了参加全国高中生钢琴比赛,几乎每天都在练琴。 但后来,就荒废了。 赵翩翩扶着她的手指一个个琴键按过去,清脆干净的“哆”“咪”“发”钻入她的耳朵,她仿佛能感受到钢琴上每个琴键的生命力。 弹琴时,像是有无数源源不断的力量,让她重新振作起来。 接受失明这件事情后,她躲在家里修习盲文,练练钢琴,日子一下子便过得松散了许多。 倒是,江宴来看她时被拦在门外,被赶来的秦孑撞见,互殴了一顿,挂彩离去。 有时候余夏会想,如果江宴没说那句“我会娶你”,她对他的恨意或许不会加深到这把程度。 他是不是,太低估了她呢? 余向城跟她在宅子里撞见时,总会陷入沉默,多余的话再说不出口。 那些她肆意过,吵闹过的狠话像一记耳光落在她脸上。 不由得让她想起十八岁的夏天,她收拾东西离家出走,而今没能衣锦归乡*,还这般狼狈不堪。 也确实,再没什么好说的。 女佣们私底下窃窃私语时,给她起了“小瞎子”的外号,几乎就将她跟废物划上等号。 那晚,她摸索着下楼喝水,路过主卧时听见门缝里传来浅淡且尖锐的吵架声,浑身像是凝固了一般。 “老余,不管怎么说,她都是你的亲生女儿,你怎么忍心把她送去那种地方!” 是夏之荷戚戚哀求,有些哽咽的声音。 余夏握着导盲棍的手指紧了紧,呼吸一窒。 什么……地方? 那边缥缈的女音继续劝道: “养老院那边是可以收钱接纳她,可、可夏夏肯定是希望家人陪着她的……” 紧接着,“哗啦”一声有玻璃摔在地上,“哐当”一声传来女人闷狠的声音。 像是有什么东西,也随着那块玻璃碎裂了,一片片割过血肉皮肤,疼得快让人窒息了。 余夏薄唇微颤,转身回房时精神有几分恍惚。 那晚,她抱着那本盲文书,盘膝坐在床上想了许多,想得……像是个快溺水而亡的人。 第一次,她不知如何应对这般状况。 隔日,她喝了过期的牛奶就进了医院,遇见了薄司寒。 避开了江宴和秦孑,余夏已好久没出去透透气了,在薄司寒面前有些破罐子破摔问:“你能带我去透透气么?就游乐园也行啊!” 其实,是想让薄家的管家带她去转转。 “你?”那边传来书页翻动的声音,伴着清冷的狐疑声。 余夏被憋得实在没办法,撒娇道:“去嘛去嘛,我真的想去。” 现在不去,以后进了养老院就更没有机会了。 “少爷,要不去看看吧。”管家笑吟吟道。 薄司寒沉默了下,合上了书,半晌才道:“那就去。” 余夏抽了抽嘴角,笑意僵了僵,抓了抓头发直犯嘀咕。 她,真的只是想让管家带她去瞎转转。 去游乐园途中,坐在车上她还是不可抑制的兴奋起来,暗想她都要去养老院了,总不至于这群人还来养老院追杀她吧! 这么一想,顿时神清气爽。 鼻尖传来独属于城市的风,耳朵里塞满了熙熙攘攘路人的絮语,“滴滴滴”的声音从前后响起,能听到街边粗俗的广告声。 一切都是那么熟悉,又那么陌生。 到了游乐园后,车门开了,余夏摸索着下车,掏出导盲棍伸着脖子朝薄司寒“望”去,催促道:“走走走,我今天要把项目都玩个遍。” 但她实在高估了薄司寒对游乐园的热情,云霄飞车、海盗船、大荡船、碰碰车等等刺激性项目一概排除,就选了旋转木马和摩天轮。 玩完之后,两人就坐在旁边露天咖啡馆喝饮料。 为了实现人生最后一次刺激,余夏抱着奶茶死气白赖求他:“你就带我去,我付钱都行!” “不想去。”薄司寒冷漠无情拒绝。 余夏决定恶心恶心他,让他受到道德谴责,虚摸了一把眼睛哀哀戚戚道: “其实……我家里人嫌我,*想把我送养老院去。以后,再也不让我出来了,我这是最后一次玩儿了,你就带我去吧。” 薄司寒没应声。 “好啊,我就知道你们都嫌弃我是个瞎子!”余夏趴在桌子上抱着手臂,佯装哭声道:“你们都嫌弃我,你们都嫌弃我……” 片刻后,薄司寒才道:“去。” “我就知道!”她豁然站起身来,顿时眉开眼笑,将头发一理,正了正贝雷帽道:“那还不快走!” 微冷的视线穿刺过来,余夏被冻得僵了僵,干咳了一声道:“我是说,你如果不想去,也可以反悔哈。” 薄司寒倒没反悔,领着她将游乐园的项目都过了一遍。 临到鬼屋时,他声音清冷问:“还去么?” “去啊!”余夏揪紧了导盲棍,因未知的黑暗与危险而感到恐惧,可又莫名有些兴奋:“当然要去!” 薄司寒静默了片刻,扯着导盲棍另一端低声道:“跟紧。” 余夏察觉他扯着她的导盲棍往前走,自觉跟了上去。薄司寒跟工作人员交涉后,就被带着朝个宽阔又阴冷的地方走,片刻后周围又变得逼仄狭窄。 四面八方传来诡异的叫声,“轰轰轰”砸墙声,厚重铁链在地上拖动,到处都有阴风阵阵吹来。 让人身上不由得起一层鸡皮疙瘩。 余夏有些后悔,可又不敢跟薄司寒开口认怂,咬着唇踩着脚下的路一步步朝前走,唯有前面扯着的导盲棍给了她点安全感。 突然,脖子边有冰凉的气扑在耳边,阴沉又可怖的声音道:“还我命来……” 那一瞬,余夏比吓得汗毛倒竖,猛然朝薄司寒扑上去抱住他的胳膊,浑身抖了抖道:“我、我、我害怕!” 薄司寒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剥开她的手,有些不悦的将导盲棍塞在她手里,冷静道:“只是个鬼。” “……”余夏心有余悸,又怕被他看笑话,抓着导盲棍都快被吓哭了。 她一个瞎子,来什么鬼屋啊!? 等脱离鬼屋,余夏才狠狠松了口气,打死再也不来这种地方了。 回医院后,辅一进病房就被护士匆匆往楼下病房拉去。 余夏辅一进门,就听见微待嗔怒的声音:“舍得回来了?” 是余向城。 随后夏之荷微凉的手指抓过她的胳膊引着她坐下,不无责难道:“你可吓死爸爸妈妈了。” 余夏含糊的“嗯”了一声,乖巧坐在床边。 简短的嗔怪后,夏之荷才笑眯眯道:“这都快嫁人了,还这么淘气,以后可怎么得了?” “嫁人?”余夏倏尔有种不好的预感。 原来,就在她住院这几日,有人上门提亲,欲娶她一个瞎子。 “傅乘?”这名字一出,余夏秀眉紧紧皱了起来,隐约觉得不对劲,“你们是不是弄错了。” 怎么可能,傅乘跟她也只见过一次。 “他亲自来跟我提的亲,如果嫁过去……”余向城顿了下,有些如释重负道:“也挺好。” “我不嫁给他。”她几乎没有犹*豫的拒绝,心里乱糟糟的难受。 这场差点定下的婚约以她的沉默拒绝告终,可她没想到事情会越演越烈,掺和进她的婚约的人除却傅乘,江宴和秦孑。 为此,余夏索性上了楼去找薄司寒,犹犹豫豫了半晌才道:“你能帮我个忙么?” “什么?” 她在病床前徘徊了半晌,“我卡上还有一些钱,我希望你帮我办一件事。” “你说。” “向我爸提亲,就说你在医院对我一见钟情,要娶我。我们假结婚,一年,就一年……我会想办法安排好后续的事情。”余夏心底焦灼,可现在走投无路:“至于费用,一千万够不够,如果不行我可以给两千万。” 有钱能使鬼推磨,方法怎么看都不靠谱。 眼下,只有死马当活马医了。 那边沉默了许久。 旁边的管家尴尬的咳了一声,“余小姐,这……” “可以。”薄司寒顿了下,笑道:“但我要五千万。” “我答应。”余夏如释重负,笑道:“我等你好消息。” 第46章 46猫食 不得不说,薄司寒雷厉风行,两人联手很快说服了余向城。 期间,夏之荷和余秋秋屡次劝说余夏嫁给傅乘,而傅乘甚至递给了她一份婚前协议,条条款款对她有利无弊,几乎要将半个傅家赠给她了。 这件事情,便处处透着蹊跷。 这场婚礼匆忙,准备三月后就结婚。 婚礼前夕,余夏在酒店里试婚纱,赵翩翩过来帮忙,抱着她哽咽了半晌,欲言又止,最后拿手机“咔咔咔”给她拍了照片。 “不管你跟谁在一起,我都希望你能好好的。” 那晚,余夏睡在酒店,辗转反侧。 及至夜深时,窗外有风撩动窗帘,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耳边传来轻微的脚步声,一步步朝她靠近。 “时间……”余夏以为到了跟化妆师约好的时间,坐起身来转过头“望”向来人。 谁料下一刻,她就被人用毛巾捂住了嘴,神经一阵阵虚软,意识片刻后陷入虚无。 什么,情况? 醒过来时,余夏浑身被绑,嘴巴被胶带封住。 她倒在水泥地上,地上似乎有水塘将她的衣服都咽湿了,下意识的发出“呜呜呜”的声音挣扎。 “醒了。”不悦的声音低斥,有些沙哑和粗犷。 不难听出,对方应该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 那声音仿似一条蛇在心坎上划过似的,令人起一层鸡皮疙瘩,余夏顷刻间僵住了身体,屏住了呼吸将身体瑟缩在一起。而被放大的听觉能听到周围屋子的回音,依旧衣角翻动,轻微的脚步声。 屋子里,有六个人。 沙哑男绝不是主谋,真正的主谋就站在不远处,朝她投来灼热又冰冷的视线,甚至她能听到对方几不可查的笑声。 她被绑架了。 这群人,到底想做什么? 沙哑男蹲下身来,伸出粗糙的手扣住她的下巴,冷笑道:“不愧是薄司寒看上的妞,长得还不错。” 余夏被那湿热的手一触*碰,浑身吓得朝后缩了下。 薄司寒? 这些人跟薄司寒又有什么关系? “你想嫁给薄司寒,就得卸掉一条腿!”沙哑男豁然站起身来,伸脚踩在她大腿上,发出怪笑声:“我可真是期待,你都成了个废人,看他还要不要你!” 余夏脊梁上窜起阵阵冷意,摇着头拼尽力气挣扎。 不要…… 不要! 但她还没爬起来就被人从背后架了起来,彻底将她手脚给禁锢住了。 沙哑男低笑了声,挥动钢管在风中呼啸了几声,声音却愈发冷了:“抓好!” 余夏艰难摇着头,恐惧感啃噬着她的意志,“呜呜呜”的想说话。 但,被封住的胶布隔断了她最后的自救。 “轰!” 伴随着风声,余夏只觉腿上被铁器狠狠砸了一下,骨头碎裂似的疼痛,“唔!” 剧烈的痛苦几乎要将她吞噬殆尽,但是酷刑却没有结束。 “嚯!” 两下。 “嚯!” 三下…… 余夏额头上冒着细细密密的汗,差点要晕死过去,只觉浑身的力气都已被抽干,浑然濒死。 “撕拉——” “砰——” 铁门似乎被车子狠狠撞开了,紧接着有车子划过地面发出漂移的撕拉声,凌乱的脚步声随后响起。 余夏被人扔在地上,绑架她的那伙人匆匆跳窗遁逃,她踹了口气,意识愈发模糊。 “余夏,你怎么样?”薄司寒脚步凌乱走来将她横抱了起来,语调透着几分慌乱以及心疼。 兴许是望见她腿上淋漓的伤,声音柔和却又处处透着杀气,一字一顿道:“你放心,伤害你的恶人,我一个也不会放过!” 他将她按照车子后座,避开伤口小心抱着她,声音缥缈:“我会保护你的。” 车子朝外行驶了约莫三分钟,余夏渐渐恢复些许意识,突然一声“轰隆”爆炸声响起,整个车子被强烈的气流冲击朝天空凌空翻去,狠狠砸在地上,发出悲鸣声。 在一片炽烈的火焰,布满痛觉的世界里。 有人始终将她护在怀里,温热的鼻息落在她的脖颈上,可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意识彻底陷入一片昏暗。 再醒来时,余夏在医院里,腿上缠着绷带,身上不少轻伤。 薄司寒坐在病床边,伸手摩挲着她的脸颊,唇角似乎轻轻笑了下:“我回来了。” 余夏怔了怔,手掌上透过脸颊传来的温度几乎要将她烫伤,“薄司寒,你……” 薄司寒手指僵了下,继而伸手将她拥住道:“阿夏,我们结婚吧。以后,我会好好保护你。” 不知怎的,余夏听到那声“阿夏”,泪水一下子滚了下来,酸涩又难过,就好像是越过了千山万重,即便眼前糟糕透顶,前方也像万丈光芒。 阿夏,到底是谁叫她阿夏呢? 就像是个信号似的,她甚至没过多的考虑,只是心底涌动着无数“答应”。 余夏后来想,那应该是感动,促使她冲动决定。 冲动,不是好东西。 抽回思绪时,余夏已经在女生厕所*蹲了一个小时了,翻着造物之书研究了半晌。 赵翩翩打的草稿渐渐变淡,又成了空白。 “被橘猫说得那么玄乎,”她挑眉,倏尔想起《哈利波特》里里德尔的日记,她掏出钢笔在首页上写了一行字:【你叫什么名字?】 那行字一动不动。 不是。 既然是造物之书,核心应该在“造物”上,余夏尝试在书上写了“苹果”两字。 等了半晌,没反应。 女娲造人,以泥石为骨血,辅以仙气。 余夏摸了摸下巴,就见空白的纸张上显示出简短的介绍。 【苹果:炮灰,女,喜欢吃苹果】 “!!!”眼见造物之书有反应,她兴奋的笑了笑,可又狐疑道:“这个难道是世界的……人物设定?” 苹果这名字,取的可太敷衍了。 余夏兴致盎然,又提笔写:【余夏】 这时,书上显示出娟秀的字体: 【余夏:恶毒女配,肤白貌美大长腿,暴躁易怒,人前一套人后一套】 余夏抽了抽嘴角,凉飕飕道:“……你信不信我拿你冲马桶。” 哪行字消失,紧接着出现了另一行字:【余夏:女主,女,???】 余夏豁然站起身来,反复确定自己没眼花,不禁蹙眉:“女主?!” 怎么可能?! 她都被那群人折腾成那样了,还女主?!开玩笑也要有个限度。 【余秋秋】余夏倒想高兴,可高兴不起来又写了一行字。 【余秋秋:女主,学霸,娱乐圈演技派,钢琴造诣极高,万人迷】 “呵呵……”余夏冷笑。 结果,书上的字再次消失,出现新的文字: 【余秋秋:恶毒女配,肤白貌美大长腿,暴躁易怒,人前一套人后一套】 “我算是知道了,”余夏摇了摇造物之书,“这就是个欺软怕硬的,尽会挑别人喜欢的说。” 紧接着,她在书页上写了一行字:【赵翩翩】 文字后显示:【X】 “×?”余夏笑眯眯盯着它,“你的搜索工作不太到位啊。” 就见书上显示X后面多了一行字:【余夏的好闺蜜】 “邪门!”余夏连忙将书关上,塞在书包里,眉头紧皱,“这书,不对劲。” 就在刚才,她心底相应给了答案是“余夏的好闺蜜”,谁料这书竟然马上就显现出来。 看来,之前的造物之书显露出来的,应该是根据拿书人状况处境,它给出哄人的最优解。 不是本好书。 就在这时,厕所隔间周围从地面朝上泛起一层淡淡的荧光,入目所及的尘埃静止了一般,就连呼吸也凝固了。 那荧光缓缓朝上而去,被扫过之处光洁如新。 余夏像静止了一般望着荧光在厕所里朝天花板升去,打开厕所门,环视四周便见整个厕所干净整洁。 就像,刚扫过一样。 帮她扫厕所的,是那道光? 心底疑惑重重,余夏出了校门准备回家,走下走廊时就听到猫咪撕裂的尖叫声音,“喵嗷!放开我!混蛋!” 塞拉!? 程斯年的猫。 她察觉到那*只橘猫剧烈的呼救声,急急下了楼梯朝声源处望去,就见从小树林里甩着书包出来的陈奥。 “余夏?”陈奥望见她时愣了下,一如既往吊儿郎当的模样,耸了耸肩朝外走道:“走了。” 从书包里传来微弱的猫声,余夏听到它气息奄奄道: “混……蛋……放开……我……” 余夏冲上去拽住陈奥的胳膊,肃容道:“把猫给我。” “我哪儿有猫?”陈奥嗤笑了声,挣开她的手,自顾自朝校门口走去。 余夏拽住他的书包,蹙眉道:“陈奥,把猫给我!” “我不给,”陈奥转头望着她,视线将她打量了下,“你能怎么样?” 余夏吸了口气,唇角含了三分笑意:“你忘了,我可以开除你爸,我还可以开除你妈。” “你说,我能怎么样?”她揪着他书包的带子更紧了点。 “不怎么样!”陈奥蹙眉,抬眼就瞧见不远处抱着胸似笑非笑看着他的江宴,不情不愿将书包脱下扔在地上,疾步朝校门口走起。 怎么忘了,现在余夏是江宴老大。 不给谁面子,都要给余夏几分面子。 余夏蹲下身连忙将书包拉链拉开,就见橘猫晕乎乎蜷缩在里面,连忙将猫给抱出来,眼见这模样不知是不是出事,连忙抱着猫朝学校外宠物医院跑。 站在楼梯口江宴双手插在裤袋里,歪着头望了眼渐渐消失的陈奥,笑眯眯道:“活腻味是吧。” 他伸手捏了捏右手手腕,“看来,有些人真以为能爬到夏夏头上去了。” 约莫半小时后,江宴在小树林里笑吟吟揪着陈奥的衣领,“我老大她比较娇弱,要是受了惊,你可能就要躺在医院半个月了。” “江哥,江哥饶命……”陈奥脸上青青紫紫,被揍得不轻,连忙求饶,哪儿还敢横。 “我都不敢甩脸色,你给她甩脸色……”江宴声音冰冷,将人扔开。 陈奥滑到在地上,粗喘着气道:“下次不敢了,江哥,饶了我……” “记得明天给老大赔罪。” “是是是。” 江宴拍了拍手上的尘土,将双手抄在裤袋里,走出学校后有点不悦:“今天,又没能送夏夏回家。” 真应该,再揍陈奥一顿。 好不容易从小树林出来的陈奥,总觉得背后一阵风凉飕飕的。 而此刻,余夏抱着橘猫从宠物医院出来坐上了公交车,揉了揉柔软的猫毛,就听它发出舒服的喟叹声。 橘猫被注射了微量迷醉药剂,过两个小时缓过劲儿来就好了。 她有些不明白,陈奥为什么要抓猫? 也不值钱啊。 等到了余宅,余夏抱着猫咪进屋,将书包随意搁在沙发边上。 这时,余向城从书房里出来,恰好走到楼梯上时瞧见她怀里的橘猫,有些疑惑道:“这猫是?” “朋友的猫……”余夏微微抿唇,扯了抹笑道:“我不知道他家在哪里,就暂时养在家里好了。” 说话间,余向城已下楼在她旁边坐下,见余夏拘谨*,伸手揉了揉橘猫的头,温和笑道:“你想养就养,这里是你的家。” 橘猫被撸了两把头,微微掀开眼睛,瞧见余向城的脸,低低发出一声糯糯的猫叫声:“喵。” “我能抱抱么?”余向城眼底柔和,“家里,好久没宠物了。” 余夏将猫递给余向城,叮嘱道:“它要是抓人,你松开它就好。” “好。”余向城抱着橘猫,像哄小孩似的抚了抚它的头,笑道:“你去吧,我来照顾它。” 好像,爸爸一直都很喜欢猫啊。 余夏见状松了口气,“那我先去做作业了啊。” “嗯,去吧。”余向城难得唇角含笑,心情似乎不错的样子。 余夏见他模样,心底不知怎的暖洋洋的,蹬蹬瞪上楼去做作业去了。 因迷醉药剂倒在余向城怀里的橘猫,怔怔望着满脸和蔼抚着它头的人,眼睛微微酸涩,头忍不住朝他掌心蹭了蹭。 “喵。” 爸爸。 “好乖。”余向城揉了两把,冲客厅里准备晚饭的女佣道:“去准备点猫食。” 橘猫本来还酸涩的眼睛顿时瞪大,“喵!喵!喵!!” 不是! 等等!我不要猫食啊! 第47章 47算账 橘猫绕着餐桌下的碗转了圈,严肃审视着碗里的猫食,似要将那碗给盯出个窟窿。 “乖,吃吧。”余向城单膝蹲着,揉了揉它的头笑的柔和。 “喵呜!”橘猫委屈叫了声。 谁没事儿吃猫食啊?! “乖孩子。”他耐心哄道,以为它不适应。 橘猫愣了下,“乖孩子”几个字像是一把利剑一样落在她心上。 这让她生不出几丝反驳来,尽管不悦还是低头不情愿舔了一口猫食。 一股强烈的恶心感涌了上来,下一刻它直接朝碗里面呕了起来,将此前没消化的食物给悉数吐了出来。 “这、这是怎么了?”余向城微惊,有些手足无措,急得连忙给橘猫顺顺毛,蹙眉担忧道:“怎么吐了。” 橘猫吐完了,倒在一边跟条咸鱼似的认命:“喵呜……” 吃猫食,做不到啊! 余向城将它抱起来不免忧心忡忡,着急欲出门找宠物医生。 这时,余秋秋从外面回来,抬眼瞧见他怀里的橘猫心情瞬间不好了,脸色难看道:“爸爸,它怎么在这里?” 不是让陈奥把这猫给处理了么?! 橘猫恨不得装死,可以瞥见余秋秋一下子从余向城怀里跳下地,浑身炸毛龇牙咧嘴朝她走去,活像披甲上场的女将军似的。 “喵呜!” 臭女人! 都是她害的,让江宴那么伤心! 不知怎的,余秋秋从它那双湛蓝色的眼睛里觑出威胁轻蔑来。 活像是……叫她立马滚蛋。 “我带回来的。”就在橘猫欲冲上去跟余秋秋再战一场,就被人从提着后颈抱了起来。 余夏瞥了眼余秋秋,淡淡笑道:“怎么了?” “喵呜!”橘猫伸出两只爪子挣扎,欲挣脱余夏的桎梏。 放开我!放开我! “爸爸!”余秋秋急急迎上望着橘猫担忧的*余向城,委屈撒娇道:“就是这只猫,上次抓伤我的脸,我……我差点都要毁容了。” “喵嗷!”橘猫一听告状,气得都快炸成一只刺猬,挣扎着想冲上去再在余秋秋脸上留几爪子。 “爸爸……”余夏生怕橘猫被撵走,正准备求情。 谁知余向城剥开余秋秋的手,从她怀里抱过橘猫,微微蹙眉,似担忧望着橘猫道:“它好像不太舒服。” 橘猫被抱着时浑身一僵,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了些。 一被他顺毛,没忍住乖巧的蹭了蹭他的手心。 “喵呜……” “我带它去看宠物医生……”余向城抱着猫,转头望了眼余秋秋道:“你要是怕被抓伤,就离它远点。” 余秋秋被噎了噎,愈发委屈,眼底闪过几丝怨毒,咬着唇跺了跺脚,赌气似的转身上楼了:“远点就远点。” 将一群人甩在楼下,她半晌也没人来安慰她,气得将屋子里的东西往地上砸了砸。 难道,她的脸还比不过一只破猫? 此刻,余夏好不容易将欲去宠物医院的余向城给劝住:“它,不吃猫食的。” “那它吃什么?” 还没等她发散思维,就听橘猫“喵喵喵”充满希冀又渴望的望着她,就连猫叫声都软软糯糯,惹人怜爱。 “饭啊,饭啊……” “吃饭。”余夏眼睛一亮:“是吃饭,没错。” 入了饭厅,她一落座,橘猫利索的从余向城怀里跳下地,借着椅子三两下翻上餐桌,规规矩矩坐在餐盘前,微微摇了摇尾巴,眼睛闪着光。 “这猫,好有灵性。”余向城温和笑了下,伸手又揉了揉橘猫的头才落座。 橘猫用前爪推了推跟前的空盘子,视线朝那边的虾瞥了瞥:“喵嗷。” 要吃虾! 不知怎的,余夏总觉得这猫饿了八百年似的,眼睛亮亮的。 难道,程斯年……没将它喂饱? 正在她伸筷子要给橘猫夹虾时,就见余向城夹了虾递到橘猫的盘子里。 紧接着又夹了一块,就在她以为要塞在橘猫碗里时,那只虾就径直朝她碗里放了下来。 好像,潮水一下下拍打上来,让她眼睛微微酸软。 “多吃点,不是长身体么?”余向城又夹了块牛肉给她,“别减肥,太瘦了。” 余夏点头“嗯”了一声,唇角绽开笑意:“我不减肥的。” 橘猫啃着碗里的虾,懒洋洋碎碎念:“喵……喵喵……” 一句话之前在书房练习了几十遍,说出来还是冷冰冰的。 余夏闻言微愕,握着筷子的手紧了紧。 胸腔里似有温热的河流流淌而过,活像是要将她给淹没了似的。 “吃饭吧。”余向城垂了垂眼,继续慢条斯理吃饭。 “嗯。”余夏笑着应道。 橘猫摇着尾巴视线中在两人中间徘徊了下,单手撑着下巴喃喃自语道:“亏程斯年还担心她受委屈,这不好着呢么?” 余夏又是一僵,埋头扒饭,竖起耳朵想听更多。 那个冷淡凉薄的少年,会……担心她么*? 吃完饭,她抱着橘猫进了卧室,“今晚你就跟我睡吧。” 橘猫挣脱她的怀抱落在地上,环视四周,瞪着眼睛不敢置信,悲痛欲绝道:“没了,都没了!什么都没了!” “我就不该来!你这个残忍的女人!我男神的超大号海报呢!我的周边呢!手办呢!” 余夏望着它捂着脸摇头的模样觉得可爱极了,蹲下身揉了揉它的头。 “我先去洗澡了。” “啊啊啊啊!你别薅我的头啊!我要疯了!我当时绝对了疯了才会答应你和程斯年!我恨死你们了!” 橘猫一抖身子躲开她的抚摸。 一溜烟窜上书桌,它后腿一盘,抱着胸坐在数学试卷上,别过头不看她,那模样要多神气多神气了。 似乎,被气得想哭。 余夏尴不知道哪儿惹了它,狐疑道:“它好像突然很伤心?我……和程斯年让它答应什么了?” 她……和程斯年? 洗完澡后,余夏给保持傲娇姿势的橘猫洗澡,全程活似雕塑岿然不动,气哼哼就是不看她。 等挠到咯吱窝时,它瞬间开始躲避投降反抗。 这澡洗完,一人一猫算是友尽。 这一忙活就到了十点,给橘猫吹干毛发后,它直接往床上一跳,往被子钻去,蜷缩成一团。 “还是被窝舒服,谁想住猫屋谁住去!” 余夏挑眉,心说程斯年这铲屎官做得还真是不称职。 就在她躺下闭上眼睛准备睡觉时,就听橘猫懒洋洋道:“今晚程斯年要守【虚】的门,难怪我不见了也没空找我。” “?”余夏竖起了耳朵听。 可橘猫没再多说,她迷迷糊糊没一会儿睡着了。 约莫凌晨时,橘猫掀开眼睛朝卧室四周环顾了下,一双湛蓝色的眼睛在黑夜里亮得出奇,视线落在余夏安谧的睡颜上。 这张脸,没有人比它更熟悉了。 这世界不断重启,人物角色从无到有的记忆被削除,做着永无止境的循环。他们就像木偶一样上演着同一场闹剧,但眼前这张脸,属于她千百世了。 它将柔软的梅花爪按在余夏额头,自嘲笑道: “如果,今天爸爸把那句话也对我说一遍……那该多好。” 就在这时,余夏额头与梅花爪之间凝聚出一道白光,橘猫只觉得灵魂像是要从身体里抽走,下一刻便落入厚重的躯体之中。 弯曲的手指,舒展的身体,五感重塑…… “我、我……”橘猫不敢置信,抬头就见在台灯微弱光线下,不远处镜子里那张生动的脸,她呼吸一瞬间凝滞:“变回来了?” 那余夏呢?! 手边的橘猫睡得正熟,发出慵懒“zzz”的声音,浑然不知躯体变换一事。 “麻蛋!事情大发了!”橘猫短暂的喜悦后,太阳穴突突突直跳:“当初换身体的时候,程斯年就说我不能再想要回去,一旦想回去就容易再卷进这个世界!” 她急急下床拾掇了一番,位面出岔子,索性拿了书包将余夏给装书包里。 正待*下楼时,她凑巧瞧见余秋秋卧室门缝泄出一丝光线来,映得走廊多了几丝光明。 “妈,那怎么办?你投进去的钱都出不来?那、那我的股份怎么办?”余秋秋焦灼烦躁的声音传来,隐隐带着几丝愠怒。 橘猫挑眉顿住脚步,眯了眯眼睛,饶有兴趣听了起来。 夏之荷压抑着嗓子里的不悦,冷静道:“怕什么,还没到认输的时候,再投点钱把公司救回来。” “可,我们那儿来得钱?” “余夏的股份,足够填这窟窿了,我有办法让她同意的。” 屋外蜷缩在书包里的余夏还没来得及消化变成猫的事实,就听到熟悉的交谈声,瞬时屏住呼吸。 “她也就那点价值了,现在她是处处跟我作对!那只猫抓伤我,她竟然把猫带回家!”余秋秋颇有些愤愤不平,“我受不了了!我一定要让她在学校混不下去!” 夏之荷轻轻笑了声:“杀人攻心,简单极了。” “妈,哪儿那么容易?” “她不是有群小姐妹么?她不是喜欢你们学校江宴么?”夏之荷声音低低沉沉,可却蕴含着一种凉意:“你从这些人下手不就好了。” “哪儿有那么容易。” “傻丫头,你说要是她跟江宴表白得全校皆知,你说她的小姐妹……”夏之荷顿了下,高深莫测道:“要是因为她受伤害,你觉得……她们还会维护她么?” 余夏缩在逼仄的书包里脊背僵了僵,脑子里闪过前世数学试卷上那行字:【江宴,我喜欢你】 以及,有一天顾凉带着一群小姐妹跟她决裂,咬着牙眼眶微微泛红,声嘶力竭问:“姜可人退学都是因为你,你为什么……你为什么……不救她……” 模糊的记忆变得清晰了许多,脑子里的画面一下下针刺着她的神经。 高二下学期,她跟姜可人晚上回家时遇到几个酒鬼流氓,踹了对方一脚后飞快往家里跑,但后面的人追得很紧。 在十字路口时,她和姜可人索性分头回家,然后…… 余夏脑子像针刺似的,脑海里闪过朦胧的画面,她慌张跑着似乎撞到了个人,好像穿着蓝白相间的校服。 似乎是熟人的缘故,她说明状况后,两人就朝反方向去确认姜可人的安全。 姜可人的运气没她那么好,被两个流氓给抓住,扔到了暗巷里,撕扯坏了衣服。 她们到时,跟她去的那人将两个流氓给揍了一顿,脱下外套给瑟瑟发抖的姜可人披上。 没过多久,姜可人就到学校办理了退学。 也是同一天,她站在教学楼楼顶,一跃从上面跳了下来。 而顾凉埋怨她没将这件事情一五一十告诉她,埋怨她在逃亡时没能一起,埋怨她没能救救姜可人,哪怕是给与她一点力量…… 迄今为止,她都没想明白姜可人为什么要这么做。 明明,她那晚除了被撕掉校服,什么事情都没发生啊。 回忆被打断,余夏被摔在了地上,她连忙从*狭窄空间里探出头来,抬眼就见挺拔高大的“自己”校服穿得跟不良少女似的。 这……是谁?发生了什么? “喵呜……”她瞪着眼不敢置信,可出声就发现自己发出了猫叫声。 紧接着,卧室里冷声低斥了声:“谁!?” 橘猫抬脚“砰”的一声将门踹开,一脸肃杀,冷冷望着双双惊恐站起身来的余秋秋和夏之荷,抬眼道:“我!来算账的!” 第48章 48机会 “你?!你偷听我们说话!”余秋秋窘迫又气愤,咬着牙死死瞪着她,心底突突突直跳道:“你臭不要脸!” 关键是,余夏到底听到多少? 夏之荷眼底闪过几丝厉色,倏尔温柔可亲迎上去,笑吟吟道:“怎么这么晚还不睡?” 在她欲抓住塞拉肩膀时,塞拉眼疾手快抓过她的手,一个过肩摔将人论起来往地上狠狠摔了下去。 夏之荷只觉一阵天旋地转,浑身跟散架似的摔在地上, 一只脚狠狠踩在她胸口上,她忍不住闷狠了声。夏之荷抬眼少女此刻眼底闪烁着几丝邪气,正不怀好意盯着她看。 “余夏!你疯了!”她低斥。 不远处余秋秋“啊”的一声尖叫起来,塞拉面露嫌恶掏了掏耳朵,踹了夏之荷一脚,一步步朝浑身哆嗦的余秋秋走去。 不知怎的,余秋秋只觉对方身上带着股煞气,塞拉进一步,她几乎下意识朝后退。 她只觉,对方眼神似要将她给撕碎。 “你、你你别过来!” 塞拉斜唇一笑,眼神极冷,揪着余秋秋的衣领往欲爬起来的夏之荷身上扔去,随后抬手“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啊啊啊!”余秋秋被吓得浑身发抖,死命抱着夏之荷的胳膊:“你、你要做什么?你别忘了!这儿是家里!” “家里又怎么样?”塞拉抓过搁置在旁边的玻璃花瓶狠狠朝地上砸,瞬间玻璃碎片散开,映着她愈发冰冷阴沉的脸。 她慢吞吞挑了块趁手的玻璃片,抬眼那双眼睛冷得人彻骨心寒:“照样替我姐妹讨回公道!” 夏之荷被这一变故惊得咽了口口水,将余秋秋护在怀里,强行镇定下来。 “余夏,你清醒一点!不管你刚才听到什么,都是我跟秋秋在开玩笑,绝对不是针对你的!” “说!”塞拉握着碎玻璃片对着夏之荷,离她的脸不过一掌之距,“你刚才是不是想找小流氓去羞辱我朋友!” “没有……”余秋秋脸色难看,连连摇头:“我们真的没有。” 夏之荷盯着余夏,叹了口气无奈道:“夏夏,你怎么能这么对妈妈呢?” 塞拉嗤笑,“真不嫌恶心,你几斤几两我还不知道。” 她缓缓站起身来,居高临下望着夏之荷,眼底闪过几丝轻蔑:“你跟我爸爸都没同过房,挂着个余家夫人的头衔,你以为你就真是余夫人了?可笑!” “妈?!”余秋秋微微瞪着眼睛,望向夏之荷,眼神怪异:“你……你没跟爸爸……”* “闭嘴!”晓是冷静自持的夏之荷也被激怒了,活像是被人扒掉底裤游街似的,她起身厉声冲塞拉道:“不孝女!” 语罢,她便朝塞拉冲了上去,塞拉一脚朝她肚子上踹了过去。 那力道使足了劲儿,引得夏之荷踩着高跟鞋朝后连连退了几步,跌倒在地上。 塞拉一步一步朝夏之荷走去,冷森森盯着她道:“想动我朋友,我让你生不如死,死无葬身之地!” 余夏折腾四肢半晌才勉强协调,费劲爬过来瞧见这状况,也免不得倒吸了口冷气。 现在她敢确定,她和橘猫的灵魂互换,在她身体里的是橘猫塞拉。 这塞拉疯了不成,这么大动静迟早惊动爸爸! “叩叩叩”急促的敲门声响起,外面响起余向城肃然着急的声音:“秋秋!秋秋!发生什么事了?” 余夏窒息:哦嚯,完了。 一听外面的声音,余秋秋蓦然爬起来,眼泪跟开了的水龙头似的,哗的一下就飙了下来。 “爸爸,爸爸,快来就我们,夏夏要杀了我们!” “你胡说什么!”塞拉三步并两步冲上去抬手就扇了余秋秋一耳光,随手推了把她的肩膀。 谁料,余秋秋像风似的摔倒在地上,手指上扎了碎玻璃片,哭得愈发大声。 “老公!!”夏之荷像瞧见救命稻草似的,朝门口冲去,一把拧开卧室门,哪儿还有半分端庄模样,一见站在门口皱眉的余向城,连忙娇弱的扑在他怀里道:“救命……” 余向城入眼便见余夏穿得跟不良少女似的,脚下四处狼藉,唯有她显得与周围格格不入。 就好像,她本来就该那样。 四目相对,塞拉怔了怔,眼尾薄红望着他,觑见他眼底的失望、探究、震惊,这些像刀在凌迟她的心脏似的,唇角扬起几丝浅淡苦笑:“爸爸……” 到底,她在期待什么? 从一开始,有些东西就是注定的。 那眼神撞入余向城眼底,让他莫名生出层层酸涩。 “喵嗷!”余夏嚎叫,差点没疯。 不是这样的!爸爸,不是这样的! 下一刻,塞拉眼睛失去神采,身体朝地上滑去。 “夏夏!”余向城推开夏之荷,朝塞拉冲了过去,将她横抱起来往外面走。 余夏瞬时失去力气,魂魄被抽干了一般,不多时就落入厚重的身体中。 在昏昏沉沉中不知徘徊了多久,等她掀开眼皮,鼻尖萦绕着一股消毒水的味道,入眼便是洁白无瑕的天花板。 医院?她怎么会在医院? “醒了?”耳边响起低沉醇厚的声音,一只手探了探她的额头。 余夏侧头就见余向城满脸忧心的望着她,“爸爸?” “昨晚你闯进秋秋卧室,打了秋秋和……你夏阿姨……”余向城眉峰微微蹙了蹙,“然后你晕了过去。” 记忆迅速回闪,余夏片刻后消化了昨晚发生的事情,咬着唇一时之间不知该作何解释。 要真说她跟猫互换灵魂,谁信啊!? 谁知,余向城没*追问,抚了抚她的额头,轻轻笑了下道:“醒了就回家吧。” 昨晚屋子里乱七八糟,夏之荷和余秋秋只是受到了惊,倒也没受伤。 夏之荷守了半晌,语重心长劝他别凶余夏,只当昨晚的事情是个误会。 “夏夏!你还好吧?!” 门口想起急促熟悉的声音,余夏抬头就见秦孑大步流星走进来,忧心忡忡坐在病床边道:“你可吓死我了!” 余夏揉了揉额角,太阳穴突突突直跳。 “我没事。” 下一刻,她脑子里闪过什么,掀开被子慌忙道:“糟了,今天要去程斯年家!爸爸,我就不回家了,先走了先走了。” 周六啊。 机不可失! 秦孑见她没异状松了口气,听到“程斯年”的名字没忍住抓住她胳膊,酸溜溜问:“程斯年是谁?男的女的?” “松手。”余夏凉飕飕睨了眼他的手,蹙眉道:“男的女的跟你没关系。” 秦孑立马作投降状,笑吟吟提议道:“我送你去怎么样?我开车来的。” “不用了……”余夏如是道。 余向城眉峰微微一蹙,“秦孑你送她去吧,记得把她安全接回家。” “收到!一定安全送回家!”秦孑恨不得现在就喊余向城一声爹,这简直就是神助攻啊! 余夏耸了耸肩,倒并不十分在意。 十分钟后,她坐在兰博基尼副驾驶上,单手撑着下巴望着窗外车水马龙,半晌才朝认真开车的秦孑望去。 秦孑察觉她的视线,心脏砰砰跳得厉害,唇角微微上扬:“你未婚夫帅吧?!帅就多看看……说不定哪天成了国际巨星……” “我们,退婚吧。”余夏缓缓道,显得冷静而淡漠。 秦孑唇角笑意压得散了,车子朝停车道上开去,嗤的刹车让两人双双朝前倾去。 “如果我说,”他捏着方向盘,手指在上面敲击了好几下,才狠狠吸了口气,转头朝她望去,目光灼灼:“如果我说,我喜欢你呢?难道你没看出来,我是很认真很认真的在追你。” 余夏不知道他所谓的喜欢里藏了几分愧疚,为了赎罪,被蚕食后,又有多少真心呢? “你以前,很讨厌我的。”她抿了抿唇,“每次见我,你都想解除婚约。” “我以后再也不那样了,”秦孑单手举起起誓,眼底几分祈求,“我要是以前说过什么乱七八糟的话,是狗是猫是混蛋我都认了。夏夏,你给我一次机会,就一次。” “秦孑,”余夏抿了抿唇,认真道:“世上有千万人,有千万种可能,但我现在唯一能确定的是,我不会喜欢上你。” 她所爱的人,该是个盖世英雄,为她能义无反顾,没有一丝一毫犹豫。 但是,秦孑不是那个人。 “你知道还没发现我的好而已……”他眼含希冀,伸手扣住她的肩膀紧了紧,祈求道:“一次,一次就好。” “秦孑,我不欠你一次机会。” “你怎么不欠?!”秦孑胸膛微微起伏,眼里*氤氲着几分怒意,低沉愤怒质问道: “你怎么会不欠我,赫尔墨斯,我的赫尔墨斯是死在你手上的,你根本不知道它对于我来说多么重要,可是……可是你杀了它,我原谅你了……余夏,我原谅你……” “我没有杀赫尔墨斯。”余夏剥开他的手,举手发誓:“不管你信不信,都不是我。” 不过九个字,却像是一把钝器插在秦孑胸口。 一瞬间将他所构筑的堤坝给击溃,甚至连丝毫怀疑都拿不出手。 他怔怔的望着她风轻云淡的脸,眼神有些恍惚,半晌唇角微微上扬道:“不是你,真好……” 此时此刻,他恨不得她是凶手,那么他就可以卑劣的方式让她愧疚,让她给他机会。 也因为不是,才是真正值得他喜欢的余夏。 那时候,为什么他就未曾多问过她一句呢?!哪怕是,一句。 两分钟后,车子朝程斯年家驶去,两人一路保持沉默。 程斯年家是一栋带花园的别墅,爬墙虎将围墙缠绕的绿油油的,透过镂空的铁门能瞧见花园里精巧的布置。通往别墅的长廊上爬满了繁盛的紫藤花,在阳光照射下显得朝气蓬勃。 沈卓、李煜比余夏早到,见余夏从兰博基尼上下来,后面还跟了个器宇不凡的男人,沈卓忍不住打趣道:“余夏,你补习还带家属呢?” “不是……”余夏反驳道。 “我是她未婚夫。”秦孑笑眯眯打断她的话,单手揽住她的肩宣誓主权。 无论如何,他都还没有输。 夏夏,又没有喜欢上别人。就算喜欢上别人,也还没结婚!还有机会。 铁门“咯吱”一声开了,程斯年着黑衬衫,浑身缠绕着几分严肃冰冷,面庞苍白冲众人微笑道:“进来吧。” 当他视线落在秦孑揽住余夏的手时,眸光闪了下,抿唇转身朝长廊走去。 余夏挣脱秦孑的手跟了上去,不经意间瞧见程斯年右手内侧袖子上有水渍咽湿的痕迹。 是……洗手弄湿的? “喵嗷……”别墅里,橘猫哒哒哒迈动四条腿跑出来,望见秦孑时明显愣了下,露出几丝嫌弃,又冲程斯年道:“快找时间消除余夏的记忆,谁知道昨晚的事她记得多少啊!” 程斯年带路,没理它。 第49章 49可爱 从大门到别墅有一段十米长的长廊,长廊上铺满了盛开的紫藤花,暖风拂过,熹微晨光洒落下来被切碎成斑驳的光点。 那些光落在黑衣少年身上,依旧化不开他与生俱来的清冷、寂寞、疏离。 就好像,他生来如此。 紫藤花馥郁的香气萦绕在鼻尖萦绕,余夏不知怎的,眼睛被光线刺痛,胸口莫名涨得难受,脚步不自觉跟了上去喊了声:“程斯年。” “今天我们在一楼复习,二楼请大家不要随便上去。”程斯年转头冲她道。 余夏猝不及防与他四目相对,浑身僵了僵,脑子里骤然出现一个画面。 在天台破落的楼顶,她眼睛骤然*被喷溅上鲜红血液,随后一支箭朝她飞射而来,紧接着扣住她脖子那只手软绵绵的垂下去,身后有粗重的喘息声,伴随着虚弱的嘲笑声。 “这个游戏,结束了。” 话音刚落,背后的人重重滑到在地上失去了呼吸。 余夏心脏砰砰跳得厉害,再眨眼,有个白蓝相间的人在模糊里冲上来将她拉入怀中,她额头抵在男生宽阔的胸膛上。 有节奏的心跳声振聋发聩,她像是受到了某种惊吓,手指发颤,却依旧坚定的伸手抱住他。 “我要走了。”对方温柔的揉了揉她的头,带着浅淡的笑。 她能感受到他侧脸轻轻蹭了蹭自己柔软的头发,带着宠溺不舍。 可,这是谁? 谁,要走? “你别走,我乖乖的,你别走,”她将头埋在他怀里拼命摇头,双手紧紧抱着他,声音哽咽,眼睛里薄雾层层叠叠袭上来:“你不在我怎么办?我不行的,我不行的……” “我的阿夏,永远勇敢,永远善良,永远可爱,永远宽容,永远坚强,”他声音低沉,能想象到他说话时唇角浅淡的笑:“我不走,我会一直在。” 她抬头朝他望去,眼里的红雾褪却,视线像被水洗过一样。 强烈的恐惧感让她压着眼泪,她迫不及待想去记住他似的。 声音的主人俊美斯文,垂眸时深深望着她,温柔又宠溺,像是要将她的模样刻在心里似的。 在这一瞬间,脑子里白蓝相间朝她奔赴过来的少年重叠。 记忆里模糊的脸全部与程斯年重合,脑子里是一声又一声“阿夏”,喊得振聋发聩。 阿夏。 阿夏。 阿夏…… 画面戛然而止,余夏心底惊涛骇浪,瞳孔微瞪望着程斯年略显疑惑的脸,眼眸里不知不觉蔓延着薄雾。 未来,救她的,是程斯年么? “余夏?”程斯年见她眼眶薄红,心脏被揪了下,抿唇道:“如果不舒服,就回家吧。” 怎么,还是那么爱哭? “没,没不舒服。”余夏抓了抓头发,微微垂头,被人看到要哭模样有些不好意思的害羞,“我可能是……” 她脑子跟宕机似的,在拿到目光注视下,抬头尴尬胡扯了理由:“饿了” “没事,我一会儿给你做点好吃的。”秦孑重新揽住她的肩膀,拍着胸膛信誓旦旦道:“我做的饭,保证合你胃口。” 那姿势更像是为了示威,宣誓主权。 这一路上他盘算过无数种余夏拒绝他的可能,根据那句“不可能喜欢你”,他将情敌锁定在江宴、严肃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身上,认为不足为惧。可在望见程斯年那一刻,他敏锐的察觉到危机感。 别问,问就是直觉。 更何况,余夏从见程斯年开始,视线就下意识黏在他身上。 “嗯。”程斯年颔首,五指握紧,眼神泛着一丝薄凉:“厨房自便。” “不厚道不厚道!”沈卓抱着胸啧啧了两声,打趣望了望余夏道:“余夏,他就做你一份啊*?!” 李煜推了推黑框眼镜,正经八百附和:“只有余夏一份。” 那模样,说控诉不是控诉,说陈陈述也不是陈述。 就,很严肃提出不合理。 余夏满脸尴尬,抽了抽嘴角:“那我……”不饿了? “哈哈,你们好好复习,我来做,都有都有。”秦孑挥挥手,浑然一副好相处自来熟模样。 “进屋吧。”程斯年淡淡道。 眼见一群人进门,余夏伸手拽住昂首阔步的秦孑,凉飕飕盯着他道:“秦孑,别这样?” 在车上都闹翻了,他竟然还热情满满给他们做饭。 “我不就给孩子们做点饭么?!我那样了?”秦孑挽了挽袖子,兴冲冲朝精致的雕花大门走去,活像要大干一场似的。 余夏瞅着他背影震惊,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确定人没疯。 进屋后,几个人在饭厅安安静静写作业,间或沈卓和李煜问题目,声音并不大。 余夏捏着笔写了半张试卷,偶尔偷偷朝程斯年望去,复又提笔刷刷写试卷,一想到他又要抹掉自己的记忆,笔尖在试卷空白处用力的写了个程字,又觉得似乎不太妥当匆匆划掉,直到涂上黑色墨迹遮盖才堪堪松了口气。 为什么,总想抹掉她的记忆呢? 好像,每次见他都是。 他到底,在藏着什么?或者说,是有意隐瞒着什么? 在厨房张罗的秦孑一边搅拌面粉,一边思忖着怎么刷底余夏对程斯年的好感。 从大门到别墅一路走来,他能初步判断出程斯年家境不错,园丁女佣一个没有,该是家道中落。父母应该惯常不在家,极有可能家庭关系不和谐,学习成绩好点的书呆子。 综合对比下来,他找回了满满的优越感,心底默默竖起中指嘀咕道:“不足为惧。” 手中捏了机械似的捏了做了一个又一个小松鼠造型,将其放入烤箱,他望着天花板想起程斯年在门口说的那句“二楼不要随便上去。” 啧,藏着什么呢? 这么想着,他脱掉围裙出了厨房,避开客厅里做作业的众人鬼鬼祟祟上了攀着楼梯上了二楼,入眼有几个房间,他随意瞥了几眼,在一间雕刻着奇特花纹的门门口停下,脑子跟魔怔了似,手指鬼使神差握住门把手。 “咔哒。” 门被拧开。 秦孑心脏有一瞬间被无形的力量按压住,室内的陈设乱七八糟,墙壁上,衣柜上,甚至地面上,全是余夏的照片,有上课的,有雨中跑步的,有考试的……就好像,就她生活全部用相机定格。 这…… “这TM小变态啊!”秦孑脊梁升腾起一股凉意,一把将门给关上,又像是窥探了别人隐私似的心虚得赶紧往楼下走,“难怪不让人上楼!我就知道,这家伙不怀好意!” 不行,得想办法赶紧带夏夏离开。 最好能让她跟程斯年绝交!最好转校! 轻车熟路回到厨房后,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等小蛋糕好了之后,秦孑赶紧点*上奶油装饰好,简单装盘后端出去。 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能不能救夏夏,就看演得够不够真! “来,我烤了点蛋糕,先垫垫肚子。”他端着小蛋糕到了客厅,活像邻家大哥哥,诚意十足。 此刻,盘子里的小蛋糕被成了小松鼠模样,精致又可爱,卖相十足。 一嗅到香味儿,沈卓迫不及待伸手拿了个塞在嘴里,吧唧几口就没了一个,满足道:“好吃!” “不错。”李煜咬了一口,淡淡评价。 这时,一直趴在沙发上睡觉的橘猫嗅着香味儿踩着哒哒哒的步子一阵小跑,借着椅子上桌。 程斯年递了个小蛋糕给它,笑道:“吃吧。” 那笑就像是冰冷落入些许阳光,唇角微翘着,有种说不出的好看。 余夏被那笑晃了下,与画面里浅淡的笑如出一辙。 秦孑将蛋糕搁在桌子上,专程将一块最精致漂亮的递到余夏嘴边道:“夏夏,你也尝尝。” 常言道,要征服一个女人,得先征服她的胃。 总有一天,夏夏会知道成熟的男人比小屁孩更值得依靠。迂回战术,所向披靡! “哇哦!”沈卓啃着小蛋糕吹了个口哨,掐着另一块小松鼠蛋糕学秦孑的腔调:“夏夏,你也尝尝~” 李煜捻着半块小蛋糕道:“夏夏,你也尝尝。” 与沈卓如出一辙。 余夏被躁得扒开地板钻进去,又恨不得将罪魁祸首秦孑给挫骨扬灰。 就见程斯年唇角含笑,捻了块蛋糕递给她,也跟着打趣道:“你也尝尝。” “啊!?”余夏瞳孔微睁,被那笑晃得,仿佛心尖上有羽毛拂过,心脏砰砰直跳,明明知晓是句玩笑话,可她脸颊还是因为这样颇显暧昧的举动微微泛红,索性接过秦孑的蛋糕小口吃了起来,才道:“挺好的。” 沈卓见她反应捂着肚子哈哈大笑,指着她道。 “余夏,你真的好可爱!那天打篮球我还以为你是女汉子!天哪天哪!太可爱了!” “还特别……”李煜手中拿着她做了一半的试卷扫了眼,活像是鉴定扫描仪似的,点头道:“聪明。” 这答题水平,就不像(16)班的。 “喵呜!”橘猫啃着面包抬眼看了她一眼,忽然想起了什么,“喵喵”了一阵,又趴下去继续吃蛋糕。 薄薄的红雾升腾在脸颊上,滚烫得厉害,余夏喝了口果汁想将温度压下去,就听橘猫那句“永远可爱”,果汁“噗”的一下喷了出来,震惊的望着低下头吃东西的橘猫。 永远……可爱? 永远可爱。 永远勇敢,永远善良,永远可爱,永远宽容,永远坚强。 看到未来的,不止她一个么?就连塞拉也看到了? 压下心底惊涛骇浪,她抬眸朝程斯年望去,下意识握紧了玻璃杯,脑子里一根弦突然绷紧,瞳孔震惊,脸颊不知觉滚烫起来,尴尬笑道:“我、我不可爱。” 问:疑似未来恋爱对象可能知道我两要恋爱,但态度冷淡?!* 问:疑似嫌弃我不可爱怎么办!? 在线等,挺急的。 秦孑瞧见她面带羞赧,又悄悄看程斯年,心底不是滋味极了,小蛋糕都被他给捏扁升天了。 凭什么? 你面前就是个小变态,指不定还做过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呢!?别被他的花言巧语迷惑了。 程斯年见她坐立难安模样,淡淡道:“是不可爱。” “……嗯。”余夏脸上升腾的温度一下子降了个度,心里徒然空落落的。 不可爱么? 联系之前他数次伸手抹掉她的记忆,待她也是冷冷淡淡,现在又说“不可爱”,那是不是说……一个尴尬且现实的想法浮现。 程斯年难道是知道未来,不想蹚浑水,所以选择作壁上观,索性连相逢时的记忆都抹掉,并不希望她跟他有多少牵扯。 秦孑心底翻了个白眼。 这小变态竟然欲擒故纵装高冷!那一屋子余夏的照片铺满,“不可爱”你铺个屁! 欲擒故纵,玩得很溜嘛! “我看这里不可爱的人多了去了。”他抱着胸阴阳怪气道,瞥了眼程斯年,意味十足。 一瞬间,空气里火药味十足,就差火柴棍点火。 沈卓止住笑,瞥了眼微微疑惑的程斯年,嗅到点两人间火药味儿,连忙打圆场道:“对对对,当然是不可爱,那是因为余夏同学很可爱。对吧,班长!” “嗯,十分可爱。”李煜跟腔。 “做作业吧。”程斯年重新将试卷递给沈卓,“浪费了不少时间了。” 沈卓皱着鼻子,望着密密麻麻的题目想哭。 哎,班长是不知道逗小可爱的乐趣啊! “对,写作业要紧。”余夏脑子里乱糟糟的,心情低落,望着程斯年神色复杂,豁然站起身来,张嘴正要喊程斯年出去把话讲明白。 一只小松鼠蓦然横在她唇边,打断了她的话。 “夏夏,再吃一个。”秦孑头发都快愁白了,恨不得将余夏赶紧扛着出宅邸。 这状况不妙! 程斯年抬眼朝这边看来,余夏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朝后一退躲开小蛋糕,“不吃了。” 那触过她唇瓣的小蛋糕被秦孑轻笑着咬了一口,他笑眯眯道:“那就不吃了,不要浪费。” 余夏偷偷瞟了一眼垂眸继续做试卷的程斯年,见他无动于衷,不知怎么心里酸溜溜的不是滋味。 这……就很离谱。 不对不对,你冷静一点,你两未来是要发展点什么,但程斯年不都次次丑拒么?!变相说明中途极有可能是你去泡的人家……越想越离谱,她风中凌乱了一番。 偏偏,还觉得挺有道理。 “夏夏,咱们回家吧。”秦孑舔了舔唇上细碎的蛋糕屑,提议道。 不能再浪费时间了。 余夏吸了口气皮笑肉不笑望着他,站起身来拽着他胳膊就往屋子拐角处走,待墙壁遮蔽掉住他们的身影,她才道:“你到底想干嘛?” 秦孑在这三十秒里已闪过无数种带走她的方案,灵光一闪选择战术迂回。 “你看不出*来?我在追你啊!”他扯了扯她的袖子,可怜兮兮道。 不行,在揭开小变态真面目前,他必须铺垫铺垫的形象,让小变态给自己做对照组。这样,夏夏迟早能GET到成熟男人的魅力。 果然,戏演得多了,白莲花绿茶信手拈来。 余夏:“……” 余夏窒息,抽了抽嘴角:“大可不必。” 总觉得当年养的耗子成了女妖精。 “没关系的,虽然烤蛋糕我确实不太拿手,”他深情款款望着她,摊开被烫伤的双手,眸光里充满希冀和期盼:“手也烫伤了,但是这都不算什么。” 那双宽厚白皙的手掌里,有好几处烫伤,有的浮起水泡。 “你……”余夏一肚子想绝了他念头的话硬生生憋在喉哝,抬眼见他可怜巴巴的望着她,活像是想要骨头的犬状动物,“还是上药吧。” 算了,跟秦孑说了也白说。 还是改天找秦伯伯谈谈婚约的事情吧。 秦孑脸上顿时阳光灿烂,“好勒!” 女人心海底针,再是定海神针,心肠还是柔软的,看不得他受苦受累! “愣着干嘛,走啊。”余夏催促,准备问程斯年拿点药膏。 秦孑连忙抓住她的肩膀,食指竖在唇边做个禁声姿势,狗狗祟祟瞅了瞅正在在饭厅做作业的众人,转身拽着余夏往上楼。 “你停下!”余夏反手抓住他的手臂,跟做贼似的忐忑不安,瞪了他一眼将声音放得极低道:“程斯年说了,不能上二楼。” “夏夏,我绝对是为你好!你就跟我去看一眼!”秦孑竖着食指央求,信誓旦旦道:“程斯年,他不对劲!” 余夏瞪着眼,脑子里顿时闪过无数想替程斯年掩盖真相的手段:“……” 不用你说,除了他,连他家的猫都不对劲! “真的,求你。”秦孑扯着余夏往上走,边走边低声劝说:“他真的不是什么好人……” 余夏扯不过,心底充斥着好奇,好几次想甩开秦孑的手蹬蹬瞪下楼,可不知怎的,当她踏上二楼时,脚步便忍不住往前走。 砰。 砰砰—— 有什么东西,在不断召唤着她靠近,在她耳边浅声道:“乖,来这里,你想知道的,都在这里……” 在雕花门前,秦孑拉着她停下脚步,他干咳了一声提醒道:“一会儿看到什么,你别怕,无论什么事情我都会帮你处理的。” 等门一开,夏夏就能看清小变态的真面目了。 余夏瞳孔微震,呼吸一窒,眼前的雕花门与《造物之书》上的纹路几乎一模一样,只是此时此刻,门上的纹路蒙上了金属色彩,失去了生机。 手指微微颤了颤,她的手搭在门把手上。 在她手指接触的一瞬间,从她手掌蔓延出生机,门上的花卉枝叶瞬间晕染上颜色,蓬勃出生机,甚至能嗅到里面浅淡的花香味。 “怎么……回事?”余夏胸腔里像有小鹿在撞,而里面蕴含着她从未接触到的世界。 那是,程*斯年的世界。 “咔哒。” 门被她推开了,一股温暖的风拂面而来,入眼便是白色的世界,干净整洁的床单被褥,摆放整齐的衣柜,脚下铺了一层柔软的羊毛地毯,而头顶是浩瀚的星空,甚至偶尔能看到彗星划过。 “你看……”秦孑有些后悔将人带来,怕她接触到这肮脏的人性失望,可他一见门打开里面空空如也,单调的黑白装潢,倒是有一些明星的照片。 唔,是他喜欢的明星。 余夏踏进房间,脑子里弥漫着熟悉感,她转头就如愿看到一架白色钢琴在坐落在那里,边上还放着硕大的玻璃罐子里放着无数千纸鹤。 红的,绿的,蓝的,白的…… 钢琴上放着《命运》的曲谱,她脑子里骤然闪过之前与程斯年对视后的画面。 跟她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坐在钢琴旁,手指灵活的弹奏着钢琴,手边放的就是《命运》的曲谱。 那,不是她。 可,又好像是她。 到底,是怎么回事? 秦孑见她如此,连忙把人关上,瞅见搁置在摆架上的盆栽,里面种着不知名的植物,矮矮的身子抽出了新叶,盆栽上刻了个“思念”两字。 “咚咚。” 不远处柜子传来指节敲击声,有稚嫩的儿童声哀戚的儿童声:“求求你,帮我开开门。” 余夏与秦孑对视一眼,双双蹙眉。 “这小变态果然没干好事!竟然还关孩子!”秦孑快步上去欲将衣柜门拧开,嘀咕道:“夏夏你以后还是……”别跟他来往了。 “别……”当他触到柜子把手时,余夏便见那道柜门四周蔓延出浅淡的黑气,她心底不安冲上去想抓住秦孑的手。 楼下正在写试卷的程斯年像察觉到什么猛然朝楼上望去,沈卓疑惑的抬起来问:“怎么了?” “没什么。”程斯年豁然站起来。 那一瞬间,空气的中的尘埃凝滞不动,阳光从外面洒进来有变得粘稠而阴郁,而沈卓和李煜维持疑惑的神色僵持。 “怎么了?”橘猫从沙发上惊醒。 “门!”程斯年朝楼上猛然冲了上去,没由来的惊慌。 昨晚是【虚】的门开最虚弱的时候,他不得不留下看守。如果那道门开了,放出里面里面的东北,还不知道又得出多少事情。 橘猫蹬着四条腿矫健的跟了上去,速度并不比程斯年慢。 一推门进入屋子,狂风吹得程斯年衣衫凌乱,呼啸着像要将人吹走。 屋子里到处弥漫着黑森森的气,洁白的屋子里无数双猩红的眼睛直勾勾盯着他,发出或低沉或肆意或怪异的笑声。而那被打开的柜子,身后的黑暗漩涡正在不断拉扯着余夏和秦孑,余夏和秦孑死死抓着柜门。 “这都是……什么?”秦孑这一瞬间才看到满天黑气,脑子里根本没任何概念,只凭借本能察觉背后呼啸的黑暗能让他们万劫不复,拼命抓着柜门想往前爬。 余夏望见程斯年那一瞬间,又惊又喜,“程斯年!*” 不知怎的,她就是知道…… “喵嗷!”橘猫直接炸成刺猬,瞪着眼差点没晕死过去,猫身吓得颤了颤。 晓是如此,也不忘踹一脚,把门关了。 程斯年顾不得许多,手中具现出一柄泛着白光的弓箭,扣住弓弦“刷刷刷”几声凭空具现出箭,不停朝周围的黑气射去。 秦孑身后的漩涡做斗争,望着程斯年拿着弓箭一通狂射,瞪着眼睛不敢置信,“??” 这到底是什么? 身后的漩涡吸纳力量越来越大,风卷得愈发狂了,余夏手指抓着门框余力不够,拼命死撑着,脸上冒着汗,连呼吸都变得稀薄起来。 “嗖——” “嗖——” “嗖——” 那黑气狂暴的冲撞过来,将屋子砸得乱七八糟,程斯年手中的箭以刁钻得角度朝黑影射去,在地上滚了一圈。 橘猫被那狂风吸得整个身子往柜子里扫,它连忙抱住旁边钢琴腿儿,当那黑气的怪物胡乱撞来时,它瑟缩着浑身一抖,爪子一松就往风眼而去,双爪想抓住地毯都被扫了过去,猫身被拉进了漩涡。 呜呼哀哉。 余夏眼见它飞射而去,眼疾手快抓住它的爪子,额头上冒着细细密密的汗,抓着柜门的手指阵阵发颤。 “啊啊啊啊!”橘猫身体被甩了甩,胆战心惊,只往下瞧了一眼就阵阵晕眩。 “把猫给我!”秦孑分出一只手,朝余夏递了过去,定定道:“我把它扔回去。” 余夏甩了甩麻木的手,手臂早便僵硬,做不出太大的动作,她隐隐能察觉到自己快要撑不下去了,力量在渐渐散失,她摇晃着身体,将猫甩给了秦孑。 橘猫被秦孑抓住了后腿,它一阵天旋地转,伸着舌头恶心透了。 然而,在秦孑要将猫扔回去时,“砰”的一声撞击,砸在秦孑抓门的指节上,瞬间松开了手。 “啊啊啊啊啊!” “喵嗷!!” 身体轰然朝后坠了下去,秦孑和猫双双发出凄厉非凡的叫声。 “秦孑!塞拉!”余夏瞪着眼,低头望着落入黑暗深渊的一人一猫,倒吸了口冷气,抬头望向朝一双红眼睛射箭的程斯年,手指已开始不听使唤。 是,没有以后了对不对? 最后一团黑气被灭,程斯年转头就见余夏手指松开了柜门,瞳孔微睁,“阿夏!!” 他冲上去毫不犹豫拉过门,朝漩涡跳了下去,拉过余夏的手将她护在怀里。 余夏呼吸微弱,耳边呼啸的风吹得她头发散乱,坠落感昭示着被摔得粉身碎骨,可拥住她的人心跳声又急又乱,像是一下下敲在她心上。 为什么,也跟着跳下来了呢? 连犹豫一下也不曾。 “别怕,我在。”耳边传来低沉喑哑的声音,莫名让她安心,如果可以忽略那具身体也在微微颤着的话。 谁都害怕死亡,他也是害怕的吧。 “我……可爱么?”她脸色苍白,露出一丝微笑,为了缓解死亡的气氛问。 真想问,她就那么不好么? 程斯年*闭了闭眼,将她拥的更紧了些,一字一句道:“永远勇敢,永远善良,永远可爱,永远宽容,永远坚强。” 余夏睫毛微微颤动,揪着他的衬衫,靠着他胸膛的头放松了些,忽略耳边呼啸的风道: “原来,我是永远。” 或许,从未来的片段画面里,她无法窥见所有,但她在这一刻终于明白,为什么会喜欢上这样一个人。 因为,永远义无反顾,永远温柔强大,永远沉默隐忍,永远勇敢善良。 程斯年怔了怔,半晌才“嗯”了一声。 是的,永远。 下坠持续了半个小时,就在余夏以为他们将在这片虚空中一直下落时,就见到荒芜得像是被啃噬过的地面,或者不该叫做地面。 俯瞰下去,熔岩流淌,乱世林立,被撞击成不规则的山地,割裂成大大小小的硕大土块,有的块状甚至能随着熔岩游动,整个地面都是在活动的。 就在余夏以为要跟着程斯年摔个粉身碎骨时,脚下熔岩蒸腾着热气,像是欢呼雀跃着她的到来。 程斯年握着手中的弓箭变成一把铁伞,铁伞一举,伞叶极速旋转,顿时降低了重力惯性,安全降落到一处碎石遍布的悬崖上,余夏暗暗松了口气,疑惑问: “这里,是什么地方?” 一道黑色的雾气朝这边冲击而来,被程斯年收拢的伞直接拍散了。 “【虚】。”他顿了下,朝四周望了望,“得先找到秦先生和塞拉。” 如果不快点,被那群怪物发现余夏落在虚里,恐怕就出不去了。 “是什么地方?”余夏问。 程斯年解释道:“这里不是我们该来的地方,有很多不干净的东西,我会把你们送出去的。” “怎么出去?” “我房间里的柜子是【虚】同往世界的一扇门,它不是唯一一扇门,还有另一扇门可以走。我会带你们去那扇门。” “嗯。”她选择无条件相信他。 说着,程斯年转身朝崖下走,走了两步望了眼不远处灰暗的天空,不远处石头上有几只泛着红色眼睛的乌鸦惊起飞走,发出嘶吼声。 眼见余夏越过他朝前走,他伸手拉住她的手,握得紧了紧。 余夏愕然转头望着他,能察觉到他细微的紧张,下意识握紧了那只温热的手问:“怎么了?” “这里状况复杂,”程斯年皱眉警惕的朝前望去,“我们牵着手走。” “嗯,牵手。”她眸光闪了闪,察觉那只略显薄凉的手传来温热的温度,脸颊不知怎的就红了红。 * “喵嗷!” 梅花掌不断碾压在脸上,似乎有意识的拍着秦孑的脸,猫叫声炸毛尖叫,甚至有些慌乱。 背部传来火辣辣的疼痛,右脚像是被绳子拖着似的朝前挪动,身下碎石窸窸窣窣划着他的皮肤,他掀开眼皮入眼头顶便是黑沉沉的天龙,间或有红色的眼睛漂浮而过。 六个黑影似高耸入云,足有三人高,全身笼罩在斗篷般的黑雾中,没有脚,而没*个黑影手中拿着一把泛着寒光的镰刀。 而那根绑着他脚脖的黑绳便是从前面黑影里蔓延而出的。 这,别不是死神吧!? 下……地狱了? 飘荡的黑影上红眼睛望着前方,伴随着嘲讽怪笑声。 “这个人类肉质鲜美,这回一定能让阿索那大人满意。” “不知道他又是犯了哪条世界法则,被哪个先知扔进来的……” “是啊,阿索那大人可还在为之前逃走的食物生气呢,这次这个也不差。” “上次那位逃走的可是先知,阿索那大人当然生气。” “桀桀桀,希望阿索那大人看到那只猫咪能高兴一点……” 秦孑从只言片语中分析出当前将被送上桌子当晚餐的处境,与橘猫大眼瞪小眼,也顾不得其他掏出靴子里的刀朝绳子猛然割了上去。 前世当明星时遭遇过跟踪,被攻击受伤过,索性就在靴子里藏了护身用具。 那绳子一断,他猛然起身才发现左手手臂跟断了似的,右手抄起橘猫挑着黑袍影子空隙滚了出去,拼命往朝侧面怪石林立处跑去。 阴影自后方笼罩而来,半人身高的镰刀在秦孑前面不远处豁然插入地面,强悍的力量引得地面微微晃动,他绕过镰刀继续撒腿跑。 “喵呜!”橘猫瞪着眼,吓得够呛。 靠!这和程斯年说得不一样啊! 除了吃不上饭,全是“都还好”,没说要被鬼东西当饭,才来小命都要没了! “砰。” “砰。” 几把镰刀依次朝秦孑砸来,好几次要将秦孑劈成两半,但他知道哪些黑影还等着将他献给阿什么那大人,不会那么轻易将他弄死。 这么一想,跑起来就肆无忌惮起来。 “桀桀桀……” “好好玩儿。” 黑影发出讥诮声。 秦孑瞅见不远处乱石群,上面写着繁复又古老的两个字,他调转方向奋力朝里面冲了进去,镰刀在地面上划出深深的沟壑,黑影徒然落在他前面。 “那是禁地!” “拦住他!” “不准他进去。” 秦孑听到那声音颇显心急,就连攻击都显得焦灼,他被石头砸中了右肩跌在地上,粘腻的血液在脏兮兮的衬衫上蔓延开来,抱住橘猫的手有一瞬间的松动。 禁地,那就是黑影不能进去!? 额头冒着细细密密的冷汗,强大的求生意志让他重新站了起来,橘猫被他揽在怀里,丝毫不顾前方黑影朝里面冲了过去。 锋利的镰刀在划向他时,被另一把镰刀给挡住了,“铿”的一声,空气都猛然震荡起来。 秦孑几乎快要脱力,他望着那小半截路,另一把镰刀在禁地石林前划出一道深深的沟壑,足有两米宽。 “玩够了,该收场了。” “啧啧,这人类还真有意思。” “喵呜!”橘猫一惊,暗道完了。 开弓没有回头路,秦孑毅然冲了上去,几乎调动起了全身的力量朝沟壑跳了过去。 橘猫双手捂着眼,疯狂凄厉叫着:“喵呜!” 秦狗!啊啊啊啊,我恨*死你了!坑我千百次不够还要我跟你陪葬! 耳边呼啸的风一闪而过,它只觉一阵天旋地转,再睁眼时,将沟壑甩在身后,下一刻颠簸的身子便冲进禁地。 秦孑精疲力尽躲在一块石壁后,瘫痪似的滑到在地上,狠狠揣着气,唇瓣泛白。 外面的黑影咆哮,镰刀在禁地外发出骇人的声音,一下下划破脆弱的地面,整个禁地都开始摇晃起来。 “混账!竟然跑进去了!” “便宜里面的玩意儿了,又得重新找食物让阿索那大人高兴。” “禁地里,进去就没人出来过……” “真想劈了禁地。” 外面的黑影徘徊了好一阵,秦孑精神高度紧绷,竖起耳朵听外头的动静,直到察觉浑厚的震动声消失才松了口气。 橘猫也好不到哪儿去,好不容易把心踹回肚子里,一屁股靠着阴暗的石壁坐了下来,欲靠着石壁稍作休息,但身下硌得慌,猫爪稍稍摸索,只觉这石头未免太光滑了。 再一摸索,它转头怀里一个骷髅头“望”着它,橘猫被吓得再次炸成一只刺猬,吓得灵魂出窍:“喵呜!” 啊啊啊啊!爸爸护我! 它一下子跳到秦孑怀里,抖得跟筛子似的将头埋在秦孑怀里,“喵呜”的声音让人心疼极了。 秦孑粗喘了两口气,望见石林不规则得小路上,不少白森森骷髅骨,枯败得散落在地上。 大底是猫咪的尖叫和害怕反而让他冷静了不少,伸手抚了抚橘猫的头安抚道:“不怕不怕,只是骷髅而已。” 剧组呆久了,道具师做骷髅多了去了,他也不是没见过这种铺设的场景。 只是咋然瞧见真的,免不得脊梁后升腾起层层冷意。 橘猫扒着他的衣襟不敢松手,强行压下震颤和恐惧,抬眼朝秦孑望去,见他稳如老狗,瞬间觉得自己弱爆了,立马挥开他的手朝边上跳去,踩着哒哒哒的步子挑了个空旷的地方蹲下不看骷髅,别过脸生闷气。 MD,决不能输给死对头! “没想到这里竟然还有花。”秦孑挑了个舒服的姿势靠着石壁,望着周围石壁上钻出来的泛着浅淡荧光的花朵,点缀得石壁漂亮极了。 鼻尖萦绕着香甜的气息,他不禁评价道:“还挺香。” 这世界就像枯竭了似的,禁地外连植物都鲜见,这里竟然还能开出那么多漂亮的花。 “花?”橘猫瞥见石壁上从花骨朵到盛放的花朵,荧光点点从头顶落下来,它伸爪子触了触那荧光,疑惑道:“刚才,花就在开么?” 不对劲。 它转头想叫秦孑离开禁地,却见他合眼安谧的睡了过去,像是身后有一双眼睛似的,让她焦躁不安叫道:“你睡什么睡啊!快起来!” “喵呜”声在石林里此起彼伏,喊得累了,倒也没发现周围出现飞禽猛兽,只得在秦孑周围急得团团转。 没过一会儿,它眼皮一直在打架,趴在秦孑胸膛上沉沉睡了过去。 第50章 50*交易 灰蒙蒙的天空“刺啦”一声划过闪电,光线瞬间落在荒芜的废墟之上,远方盘旋着不少浓稠的黑影,黑压压的吓人。 程斯年牵着余夏挑尽量隐蔽的路走,旁侧枯枝上挂着眼含红光的乌鸦,发出嘶哑尖锐的叫声。 下一刻程斯年扣弦拉弓将其射杀,那乌鸦从枯枝上坠落散成一团黑气。 一路上,黑鸦无一例外被射杀。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那些乌鸦看我的眼神,就好像……”余夏觑见那黑鸦的眼神皱眉,心底泛寒:“我是食物。” 纵然程斯年没说,但第六感告诉她,那些乌鸦一旦遁逃,迎接她们的将是更大的灾难。 话音刚落,脚下踩着的枯藤像有生命似的将她的脚缠住,强悍的力量猛然拖着她往后而去。 程斯年眼疾手快拉住她的手,扯着她的手将她拉入怀中,手中的弓箭化成一柄剑迅捷斩断那根藤蔓,被斩断之处顿时淌着殷红的血液。 “这是?”余夏被吓了一跳,心脏扑通扑通跳。 头顶一片黑压压的阴影扑下来将他们遮罩,浓重的压迫感让她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连呼吸都凝滞了。 就好像,身后有无数眼睛在盯着他们似的。 “活蔓藤,吃人。”程斯年面色微沉,劈断地面窸窸窣窣朝他们冲过来的藤蔓,低吼了一声:“别看后面!” 还没等余夏听清楚,他猛然拽着她朝前方而去。 身后传来“撕拉撕拉”物体攒动的声音,地面被这运动引得震动,惊起几十只黑鸦腾空飞起,发出凄厉又兴奋的叫声。 不知是不是余夏的错觉,后面像是有千百张嘴在咀嚼着什么,有牙齿碰撞的声音,让人头皮发麻。 远处,逐渐升腾的温度让她额头冒汗。 十米开外是一条横亘的熔浆流,泛着炽烈的红光,河岸对面是荒无的土块。 没路了! 这时,几缕头发被钳制朝后拉扯,余夏闷哼了声,脊梁爬起凉意,继续朝前跑。下一秒程斯年挥剑朝她头顶劈了过去,半截藤蔓落在她头上,引得她下意识朝后望去。 无数粗壮的藤蔓汇聚成高达十米,藤蔓上生着密密麻麻的嘴,锋利的牙齿似能撕碎世间万物。那被斩断的发丝瞬间就被那些活藤蔓争抢吞噬。有的藤蔓,甚至被其他藤蔓吞噬。 那铺天盖地的阴影扑下来,像是下一刻要将她嚼碎似的,余夏被这场面吓得浑身发凉,连呼吸都忘了。 几条藤蔓抓住机会直直朝她额头穿刺而来。 “别看!”程斯年拽着她朝前跑,手中的长剑挥出将侵袭的藤蔓斩断。 余夏回神奋力朝前跑,然而转头就见脚下半米所及是熔浆流,扑面热气差点要将她的头发点着,脚步骤然停下:“没、没路了。” 然而下一刻,手臂上传来强悍的力量,硬生生将她从地面朝熔浆流空中甩了过去,余夏瞪着眼睛望着无数藤蔓发了疯似的朝她袭来。 紧接着,那些藤*蔓失去活力凌空朝熔浆掉落,顺着藤蔓朝地面望去,是不少被生生斩断的根系,而站在亲爱岸边的少年持着长剑,身上沾着血液,留给她单薄决然的背影。 被激怒的藤蔓无法越过熔浆啃噬掉鲜美的食物,将怒气发泄到罪魁祸首身上,伸着粗壮的根枝朝持剑的少年而去,不过瞬间便将少年包裹得密不透风。 “程斯年!”余夏被巨大的悲恸缠绕,撕心裂肺喊了起来。 这种感觉,陌生又熟悉。 身子像是抛物线般滚落在另一块焦土上,她踉跄爬起身来朝对岸望去,望着活藤蔓将少年的身影彻底遮蔽几近窒息,呆滞又慌乱喊着“程斯年”的名字。 他,是不是从一开始就算好将她救下,而他留下断后。 “漂亮姐姐,你想救他么?” 耳边传来稚嫩悦耳的女童声,清脆悦耳,带着点娇憨好奇。 “谁?”余夏警觉,猛然环视四周。 但除却枯枝败叶,被烧焦过的地面,再无其他。 谁在说话? 一阵风轻轻拂过耳边,充满蛊惑的声音暖洋洋的在耳边响起。 “我是这里的神啊。如果你想救他,就拿你的皮囊来换吧。” 神? 这世界,原来还有神明。 “你有办法救他?”余夏转头视线追寻着那道风,心脏跳了跳,“你真的能救他?” “神,无所不能。”女童音低低笑着,像是嘲笑凡人没见过世面,“那你,愿意用你的皮囊换么?” “换了之后,我会如何?” “你会永远留在这里,成为这片土地的虚灵使,永生永世都不能离开。”那道女音盘旋过余夏头顶头顶,语调愉悦:“当然,也许有一天你会化作脚下的泥土,熔浆,空气,枯枝……成为这里的一部分也说不定。” “成为一部分……”余夏下意识从脚下的焦土顺着熔浆朝不远处的活藤蔓望去,突然觉得头皮发麻。 她脚下踩着的,到底是什么? “想好了么?” “救他。”余夏薄唇轻启,眼神蓦然坚定道:“我可以留下来。” 即便有一丝救下程斯年的希望,她也不愿意放弃。更何况,他还得带着秦孑和橘猫出去。 “你确定么?” “别废话!快救他!”余夏一旦下了决定,便不去想往后面临何种状况,望着不远处焦灼起来。 那阵凉气在她耳边拂过,“那你跟着我说,我愿意奉献所有……” 就在这时,那团硕大的藤蔓从内里发出一道刺眼的光打断了她的话。余夏抬眼就见活藤蔓从空中碎裂成一截一截,陆陆续续落入熔浆流中,溅起滚烫的熔岩,灼烧起烈焰。 藤蔓碎裂落尽后,露出粗粗喘着气的黑衫少年,衣服被撕扯坏,浑身沾染着血液,手中长剑血液顺着剑尖滴落在灼热的焦土上。 他拖着长剑,足尖一点踩着漂浮的藤蔓朝她冲了过来,凌空一剑朝余夏肩上劈了过来。 还没等余夏反应过来,她就被程斯年拽着护在身后,望*见他身上被撕裂的好几道伤口正咕咕咕流着血,颤着唇道:“程斯年……” 神,没有骗她。 程斯年沾满血液的脸略显苍白,黑眸散着凌冽的杀气环视四周,握着她的手紧了紧问:“刚才,是不是有人跟你说话?” 几十米外的一颗枯树下,一阵风从空气中跳出来,具现出个小女孩,黑发黑眸,穿着精致的洛丽塔黑裙,精致得不成样子,约莫十岁左右。 她脚不沾地悬在空中,拍了拍胸脯像是被吓到了似的,奶声奶气道:“哇,差点就被发现了。被发现,哥哥姐姐就不跟我玩儿了。” 脚下有藤蔓探头探脑钻出来缠上她的脚踝,她噘着嘴望着脚上的藤蔓嫌了一眼,“就是你把哥哥弄受伤的?” 此刻,从四面八方窸窸窣窣涌动来无数藤蔓,没有一条藤蔓张开嘴,匍匐在地上像臣服于王的臣民,他们似乎察觉到小女孩散发的怒气,忍不住瑟缩了下。 “哼。”她蹲下身捏住那跟藤蔓,“讨厌!都是你们,哥哥还要绕远路来找我!” 那藤蔓还没来得及张嘴反抗,小女孩轻轻一捏,手里的藤蔓就化作烂泥,与他根系相触的同类无疑无一幸免。 不过片刻,庞大的藤蔓群就变成了泥土,遮盖掉碎裂的乱石与疮痍的土地。 “心情还是很差,怎么办?”小女孩在空中漂浮徘徊,愁眉苦脸,摸着下巴,不久眼前一亮,打了个响指笑眯眯道:“哥哥回来,我要给他准备好多好多礼物,让他离不开这里。” 而站在熔浆岸边的余夏抿唇,“有什么问题么?” “在这里,无论碰到什么,都不要相信,到处有让你万劫不复的谎言。”他转身望着她,眸光淡了不少,声音低沉喑哑:“告诉我,谁在跟你说话?” “我没看到她,听声音是个小女孩。”余夏意识到事情比她想象的严重。 在这里,程斯年比她更了解生存之道。 “小女孩?”程斯年神色复杂,闪过几丝疑惑,蹙眉又问:“她想问你要什么?” “她想要我的皮囊。”余夏觉得在他跟前无所遁形,索性坦白从宽。 “那是虚灵,”程斯年皱眉解释道:“是被抛弃流放到这里的人,身体遭到那些虚灵使啃噬后就只剩下灵。他们想要重新获得回家的机会,就需要一副干净的身体。” 这些,他本不想告诉她,虚的残酷远超她想象。 “被谁把他们抛弃到这里?”余夏好奇追问。 程斯年抿了抿唇,几不可查的蹙了蹙眉,撞见那双清澈干净的眼睛,没舍得拒绝:“人犯罪之后会被送上法庭,法庭经过仲裁将会判刑。而被流放的这些人,是被世界仲裁,驱逐到这里来的。你把这里,当成一座监狱就好了。而我们,现在在逃狱。” 他郑重道:“无论是谁跟你要皮囊,原因是什么,你都不准答应。” 余夏:“……”可我已经答应了。 余夏“哦*”了一声,犹豫着要不要告诉他真相,张了张唇想说点什么,就见程斯年朝她软绵绵倒了下来。 “你……”她眼疾手快扶着他,将人搂在怀里搁在地上,这才想起他受了伤,连忙去解他的衬衫纽扣检查伤口。 手臂上,胸口上,肩部的伤口触目惊心,与白皙的皮肤形成鲜明对比。 余夏心尖似是被刀绞着似的,简单处理完他的伤口心急如焚:“怎么办?没有东西消毒。” 这样下去,他根本活不了。 第51章 51娜娜 就在余夏准备撕衬衫给他包扎伤口时,那些撕裂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逐渐愈合,尽管愈合的速度缓慢。 “这……”她瞪着眼不敢置信,又望了望程斯年安谧的睡颜,片刻消化了事实,拿黑衬衫小心翼翼给他擦了擦身上脏兮兮的血液,但见他额头冒着冷汗,皱眉道:“看来就算自动愈合,他也要受不小的罪。” 因着没有水源,她没法将衣服清洗干净,索性将粘着血液的衣服在熔浆旁烘了烘,差不多干透了将程斯年扶起来给他穿上。 左手套上衣袖,她从后面拥住他,扶着他的右手套上袖子,就听他声音虚弱道:“你做什么?” 余夏愣了下,梗着脖子一下子不知道说什么,就见程斯年转头迷离着双眼朝她看来,距离一下子被拉进,鼻息交汇间,她脸颊一下子冲上了热气,像是做贼心虚般豁然站起身来别过眼道:“我、我我给你穿衣服。” 程斯年脸色苍白朝地上倒去,闷哼了声。 “你没事吧。”她连忙蹲下身,又为难又羞赧将他扶起来坐下,视线在别处瞟了瞟,“我、我不是故意脱你衣服的。” 啊啊啊啊!余夏你到底在说什么!? “帮我把衣服扣好。”程斯年声音虚软,不自觉将重量靠在她身上。 “啊?!”余夏怀疑自己幻听了,转头就见他耳根泛红,眼睛将闭不闭,十分难受的模样。 程斯年粗喘了口气,解释道:“我身上的伤在自动愈合,但会影响其他机能,这次受伤太重……影响了全身。” 大概是他身上奇奇怪怪的事太多,余夏早见怪不怪,点头表示理解。 “帮我把衣服穿好。”他闭上眼睛,声音有一丝颤,多了几丝催促的意思。 余夏目光闪了闪,低头扯了扯右边衣领将白皙得皮肤遮盖住,胸腔像是有只鹿子不断撞啊撞,兴许是熔浆蒸腾的温度太高,让她脸颊的温度越来越高,额头隐隐冒了汗。 扣第一颗纽扣的手越想早点结束,手指就越乱。 也不知是不是触到伤口,程斯年闷哼了声,下意识别过脸将头埋在她肩头,粗重的呼了口气。 余夏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毕竟她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不过就是给人穿衣服而已,“你可以的。” 第一颗纽扣顺利扣好。 紧接着是第二颗、第三颗…… 稍稍整理完衬衫,她才狠狠松了口气,默默在*心底比了个耶。 程斯年低声笑了下,头靠在她肩膀上道:“你怎么又忘了,第一颗纽扣不扣的。” 这里处处危险,说不定下一秒就能葬身,但他自私的希望能在这里多留一秒。无论她是过去的阿夏,还是现在的阿夏,陪在她身边都是他。 不是别人。 一旦出去,他就得重新将她记忆拿走,就好像从来没发生过一般,与她再次形同陌路。 他们,好不容易才开辟出现在的局面,将世界导回正轨。 “不扣么?”余夏尴尬笑了声,没注意到那个“又”,抬手给他第一颗纽扣解开,“我第一次给人穿衣服。” 这还是,他第一次打趣她呢。 “你是不是喜欢上秦孑了?”程斯年声音软绵绵的,或许是衣衫被穿上后渐渐放松了些,不知不觉想起之前跟余夏拉拉扯扯的秦孑。 心情,有些微妙。 “我发誓,我没有!”余夏举手起誓,颇有些激动自证清白道:“我跟他只是未婚夫妻关系,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那种,不对不对,我们没有任何感情基础的,你别看我跟他那样,其实是他想追我……我们没有任何关系。我过几天就去退婚了。” 不知为什么,总有种越描越黑的感觉。 见他双眸紧闭似在休憩,她没由来的烦躁焦灼,总觉得没解释清楚,戳了戳他的肩膀道:“你懂我的意思么?” “那江宴呢?”程斯年掀开眼皮,直直望向她问。 被那双黑眸盯着,余夏不知怎的都快窒息了似的,“没、没有。” “不对不对,江宴不喜欢我,他喜欢我姐姐余秋秋……”她顿时想起把江宴当小跟班留在身边,思路一通就明白程斯年肯定误会了。 这回,解释清楚了。 程斯年喉咙里发出浅淡的笑,“你到底,在逃避什么?” 余夏:“???” 我什么也没逃避啊。 “他一直,很喜欢你。”程斯年深深望着她,“你难道,看不出来么?” 余夏灵光一闪福至心灵,眼珠子转了转,摸了摸下巴笑道:“是是是,看得出来,他可喜欢我。但是我嘛,就是不喜欢欺负过我人。” 难怪之前一直抹掉她的记忆,原来是吃醋,不仅吃秦孑的,还吃江宴的…… 程斯年怔了怔,望着笑容灿烂的少女,“你不喜欢他,是因为他欺负过你?” “嗯。”余夏点头,谈及江宴时有些不高兴:“难道你会喜欢上一个经常欺负你的人么?我不喜欢丢脸,也不喜欢被误会,更不喜欢受责罚,每次去揣测他的心情,每天像是乌云罩顶一样生活。” 或许是高中时期所造成的影响,总让她对江宴有种本能的抗拒。 就像是,被蛇咬过一口,就再也生不起任何好感。 “可是,如果他以后会很爱你,宠着你,给你所有你想要的呢?”程斯年眸光闪了下,几不可查的蹙了蹙眉:“他会因为你变得更好,更优秀,对于他来说,你是他的救*赎。” “那我也不要啊,我又不是菟丝花。”余夏望着他笑了下,眼眸明亮,右手撑着下巴道:“我就是不喜欢欺负过我的人嘛。” 程斯年眸光闪了下,见她半开玩笑又半是认真的模样,手指动了动想揉了揉她的头,但四肢虚软,良久唇角露出浅淡的笑:“不喜欢,也没有关系……” “那你以后……”别抹我记忆了。 余夏以为将人哄好了,顿时兴高采烈想提出这事儿,谁料不远处传来一声慌张尖锐的求救声将她的话打断了。 “救命!救救我!” “啊啊啊,妈妈救我!” 两人顺着声源处望去,就见两名十岁左右一男一女的孩童跌跌撞撞朝他们跑过来,身后追赶着几个黑影,三人高的黑色斗篷将雾气笼罩,泛着红光的眼睛瞧着可怖。 程斯年硬撑着站起来,扣弦拉弓,嗖嗖嗖几声白色的光箭射入黑气,那黑气顷刻间消散。 那小女孩儿浑身脏兮兮的,冲过去抱住余夏大腿,一双亮晶晶的眼眸梨花带雨,哽咽道:“姐姐,姐姐,救我,救救我。” “别怕别怕。”余夏摸了摸她的头,望了眼正在射杀黑影的程斯年,连忙将不远处跌倒在地上的小男孩扶了起来,那小男孩慌张的抓住余夏手臂,紧张兮兮道:“姐姐,救我,我不想死。” “不怕不怕,有哥哥在,不会死。”她拉着两个孩子退到安全些的地方。 空中的黑影被消灭殆尽,程斯年转头就见藏在余夏身后一左一右的孩子,他眼眸出奇的冷冽,一步步走过去,空气中徒然多了股灼人的压抑气场。 “放开她。” “姐姐,大哥哥好吓人啊。”小女孩拽着余夏的手活像快被吓哭了似的,拼命往余夏身后缩。 这一瞬间,余夏脑子里瞬间闪过程斯年的话,被拽着的手顿时僵了僵,吸了口气装作无事笑道:“不吓人不吓人,哥哥在跟你们开玩笑呢。” 被流放的人。 到底是些什么样的人呢? “说,你们是怎么被流放的?”程斯年面无表情,冷漠似高山雪原,不近人情。 余夏是第一次见他这般冷漠的表情,没有丝毫温柔。 小女孩揩了揩眼泪,楚楚可怜道:“他们说,我弄坏了一台电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还写好了三千字的检查。” “我,我把玩具弄坏了,他们就把我送来了。”小男孩瞧上去要比小女孩勇敢些,他挨着余夏站着,表情沮丧极了,像做错事的小孩:“可我,我真的都道歉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余夏稍稍松了口气,不过是小孩子犯了微不足道的错而已。 就因为这样一些理由,就把小孩子流放到这里来?他们还那样小…… “程斯年,这就是一些小错误,为什么也要流放,是不是太残忍了?” 两个孩子连连点头。 “你是说,他将所有得罪过他的人都当成玩具杀了么?不要让我说第三遍,放开她。*”程斯年扣弦拉弓,面上如冰似寒,箭对准了小男孩,薄唇轻启道:“图兰。” 把得罪的人都当成玩具……杀了? 余夏倒吸了口凉气,丝毫不怀疑程斯年的每一句话。 很明显,他们认识,极有可能结仇。 这时,一柄尖锐的刀抵在腰间,一股不好的预感升腾起来,她僵着身体望向程斯年。 小女孩抽噎了下,泛红的眼眶里充满好奇,攥着余夏的手似浑然不觉危险来临,“姐姐,怎么办,大哥哥好凶啊。” 那小男孩嗤笑,玩味的望着程斯年道:“阿索那派我来请你,我当然不乐意,但是我没想到你竟然带了个这么好的宝贝,我甚至相信,只要我穿上她的皮囊,我就能重新回到我的世界,把那群伤害我的人,一个个报复回去!” 穿上她的皮囊? 余夏吸了口冷气,劝道:“你冷静一点,你好端端的,不需要别人的皮囊,而且你是男的。” 图兰将小刀靠近了她几分,眼底闪过几丝嗜血的光,以为她在嘲讽他,语气多了几分狂躁烦闷:“你懂什么!在这里谈性别都是狗屁不通!我不知道穿过多少人的皮囊,但这些皮囊全都有原罪,根本无法触摸到门,但你的这幅不一样,我闻不到任何罪孽的气味,甚至上面还有门的芳香味儿!” 说着,他甚至痴迷的朝他身上嗅了嗅,露出癫狂的笑:“只有阿索那那个蠢货才想留在这里,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坏人!”小女孩噘着嘴愤愤的将手中的破布玩偶砸向图兰,“坏人坏人!欺负姐姐!” 余夏被冰锥刺穿的心有瞬间的缓和,她沉声冲小女孩道:“你快走,哥哥会保护你的。” 图兰拂开玩偶,那只瘦弱的手力量却不容小觑,扯过余夏后化成一团黑雾欲走,那团黑雾足足四人高,那双红色的眼睛居高临下的盯着程斯年。 “坏人!”小女孩站得近抱住余夏的大腿,顷刻间也被黑雾笼罩着。 程斯年手中弓箭“嗖”的一声朝图兰的眼睛飞射而去,被图兰侧身躲过。 紧接着,图兰手中硕大的镰刀出现朝程斯年狠狠劈了上去。 就在这时,不远处有黑雾陆陆续续的飞过来,他不敢恋战,取了镰刀化成一团黑雾匆匆离开。 余夏只觉四面八方都是白茫茫的黑雾,怎么走也走不出去,上空有浅淡的一束红光落下来,阴森可怖。 “姐姐,我们在他的肚子里。”小女孩满脸愁苦,吸了吸鼻子将哭不哭,可怜巴巴望着她道:“只有等他想把我们放出去才能出去了。” “没事,他肯定会放我们出去的。”余夏蹲下身与她对视,揉了揉她的头安抚道:“她不是说要我的皮囊么?她不要你的,到时候就会放你走了。” 不知道还以为在菜市场挑拣胡萝卜呢?! 关键是,这事儿要命啊。 “姐姐,为什么他那么想回家啊?”小女孩皱着鼻子,搅着*手指问:“你和哥哥是不是也想回家?” “是啊,难道你不想么?回去之后,那里有我们的亲朋好友,事业未来,还有无数可能……”余夏抿了抿唇,眸光闪过一丝疑惑问道:“你说你搞坏了一台电脑才进来的?” 眼前的小女孩,会不会也穿过无数的躯体呢? 但想起她被抓时,眼前小女孩拽着她的腿跟上来,她打消了三分怀疑。 “其实我说谎了。”小女孩抿着唇像是个做错事的小孩儿。 余夏愣了下,顿时警惕起来。 “我,”小女孩偷偷看了她一眼,不好意思道:“我从出生就在这里了,爸爸妈妈也死了,我没回过家。” 从一出生就在这里? 那就意味着,这孩子的双亲是被流放的人,然而父母死了,孩子却留下在这里继续承受罪孽。 在余夏的世界里,像她这个年纪的孩子应该在干干净净的教室里上小学,跟同学们玩儿游戏,在父母怀里撒撒娇……但这孩子却在这片废墟上,还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呢。 “你叫什么名字?” 小女孩见她用悲悯的眼神看她,露出灿烂的笑容道:“我叫娜娜,姐姐你可以留下来陪我么?” 余夏怔忪片刻,摇了摇头蹙眉道:“我要回家。” “为什么你们都要回家?”小女孩哭丧着脸,眼泪一下子落了下来,“哥哥要回家,图兰要回家,姐姐也要回家,没有人留下来陪娜娜,娜娜也不想留在这里……娜娜也想回家……” 一听哭声,余夏顿时手足无措,抚了抚她的头,连忙给她擦眼泪,哄道:“好好好,回家回家,我会帮你问问哥哥,能不能带你回去,不哭不哭……” “真的么?”娜娜眨巴着盈盈水眸,噘着嘴略显怀疑问,“我真的可以回家么?” “我帮你问问哥哥。” “那家是什么样子的?” “车如流水马如龙,人流熙熙攘攘,灯红酒绿繁花似锦,春夏秋冬各有不同,世界色彩缤纷,”余夏给她揩了揩眼泪,哄道:“是你一眼就会喜欢的样子。” 娜娜好奇的望着她,“色彩缤纷?比小裙子还漂亮么?” “小裙子?” “就是很漂亮的小裙子!” 没想到这小丫头脏是脏,也是爱美的,余夏笑道:“比小裙子还漂亮的世界。” “不过,那些黑影,到底是什么?”她疑惑道。 娜娜明显心情好,笑吟吟道:“姐姐,这里常年就有人从天上掉下来,就是被流放的人,掌管这里的人叫阿索那,是这片土地的统治者,那些黑影是他的虚灵使,专程抓捕被流放的人。” “他们抓流放的人做什么?” “吃了。” “……”余夏有瞬间都怀疑自己幻听,“吃了?” “没了身体后,他们就是虚灵,有的被王瞧着高兴就变成虚灵使,有的虚灵就在这片土地上飘荡,被这里的空间撕扯,变成这里的一部分。不过,有的虚灵为了多活一些时候,也会*去骗那些刚掉进来的流放者,让他们甘愿献出躯体,”娜娜唇角翘了翘。 “那么多流放者,为什么没人反抗呢?” 娜娜努了努嘴,摇头道:“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们好坏,经常自相残杀,前一秒还是朋友,后一秒就互相捅刀子。” “没有信任,就无法组建优秀的组织,也无法将后背交给对方。”余夏几不可查叹了口气。 * 迷雾一片又一片,秦孑在这里徘徊了好几圈,喊了好几声:“有人么?夏夏?笨猫?程斯年!” 一阵风吹来,雾气一下子被吹散,脚下是游艇甲板,风将他的发丝撩动,他抬眼就见坐在船舱里喝着果汁的余夏,朝他笑着挥了挥手。 “夏夏!”他松了口气,正欲进船舱。 这时,背后传来娇滴滴的声音,让他浑身本能泛起一股恶心。 “秦孑哥哥,谢谢你,我会好好跟夏夏谈的。” 秦孑转身皱眉望了眼眼前的女人,不是余秋秋又是谁? 此刻,她戴着贝雷帽,双眼没焦距的望着前方,手里还拿着导盲棍,一副楚楚可怜模样,活像是易碎的花朵,任谁见了都想将她呵护起来。 “你在这儿干嘛?”他不耐烦道。 不对,他明明在……在哪儿来着? “夏夏恨我,用药剂毁了我的眼睛。我一定会想办法让夏夏把解药给我的……”余秋秋薄施粉黛,字里行间透着脆弱,委屈得无以复加。 “解药?”秦孑蹙眉,瞳孔微微瞪大。 等等,这是夏夏被他不小心推下游艇那次?!从那时候开始,夏夏对他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难道,他重新回到了这个时间? “夏夏在哪儿?”余秋秋的导盲棍翘着地面,像在寻找方向。 这时,余夏从船舱里出来,蹙眉打量了眼余秋秋察觉到不对劲,问:“你怎么了?” “夏夏,我知道你一直看不惯我,可是我们怎么说也是姐妹。我吃了你的那盒糕点眼睛就瞎了,”余秋秋泫然欲泣,背靠着栏杆道:“夏夏,我知道你不是故意,可是我真的不想瞎。” “我没有,余秋秋你冤枉人也要有个限度!”余夏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事似的:“那盒糕点我随便在外面买的,你要查你就去查,别赖在我头上。” 秦孑心头狂跳,一字一句全部跟记忆里重合,他连忙迎上前扣住余夏肩膀定定道:“不是你不是你!我们回去吧。” 对,回去。 只要她没有被推下去,就不会有后来的事情。 她还是他的小金主,总有一天会喜欢他,视线再也不会离开他。 “我不管,今天必须把话说清楚。”余夏挣脱他的手,朝余秋秋迎了上去,踏在甲板上咄咄逼人问:“你是不是武侠小说看多了!?你眼睛怎么瞎的你心里明白,别什么脏水都往我身上泼!” 余秋秋眼泪跟水龙头似的往下掉,摸索下紧紧抓住余夏的手,央求道:“求求你,把解药给我,没有*解药我这辈子就完了!” 确实完了,娱乐圈不需要一个瞎子。 但是,这些跟夏夏有个屁关系。 “你完了!?我怎么离家出走得难道你不知道!?我都离得远远的了,你和你妈还想怎么样?!”余夏的怒意层层叠叠升腾而起,她揪住余秋秋的衣领咄咄逼人道:“你们欠我的呢?你们欠我的,你们怎么还?!” 秦孑眼见状况不妙,剑拔弩张快打起来似的,连忙冲上去欲将两人分开。 “夏夏你冷静一点!”他将余夏的手扯开,心急如焚道:“我们先离开这里。” 兴许是他的力气太大,在扯开余夏时,她朝后几个踉跄整个人靠着栏杆朝后一仰,整个身子朝海里掉了下去。 “夏夏!”秦孑呼吸一窒,脑子甚至出现片刻的短路。 “秦孑哥哥!”余秋秋摸索着拽住他的衬衫,“发生了什么?” 秦孑将人推开,翻过栏杆朝水里跳了下去。 夏夏,等我。 第52章 52交流 黑鸦“扑腾”冲上天空,“嘎嘎”发出嘶哑尖锐的声音,随着叫声散落各处的虚灵使拖着逶迤长袍朝图灵赶去,土里的甲壳动物窜上地面有规律朝前方窜去,活藤蔓窸窸窣窣穿过烧焦的土地顺着同一方向。 图兰像没头苍蝇似的流窜,东南西北各自撞见虚灵使,辅一见他就挥舞着镰刀冲上来叫嚣道:“图兰,你要造反么?!” “我要回家!”图兰几近癫狂,挥舞着镰刀劈碎了不少虚灵使,“就算阿索那来了,也休想拦我!” 像阿索那这种生于虚,呱呱坠地便注定为王,统治此间,加上谁也无法与他抗衡,与神又有何异。但神该是断情绝欲,手上不染鲜血,超凡脱俗的,但阿索那以自身喜恶行事,喜怒无常,杀伐随意。 就算是神,也是魔神。 什么时候掉入虚,图兰不记得了,来时就被虚灵使抓去了虚灵殿。 阿索那光着脚踩着光洁的地面,穿着剪裁漂亮的斗篷,他抬眼就能瞧见她线条优美的五官,像是被造物主亲吻过的容颜集单纯与妩媚于一体,唇角笑时万物都仿似要失色。 “你长得好好看,就留下来当我的玩伴吧。”她笑容灿烂,蹲下身眨巴着眼睛望着他。 阿索那的玩伴,这该是虚灵使中最至高无上的荣耀。 但图兰发现,此前阿索那也有玩伴,但都因惹她不悦被揉碎在虚空中。与其说是玩伴,不如说是玩具。 不是被替代,就是被毁掉。 很快,一个被驱逐的先知到来验证了他的想法。 那个先知强大狡诈,不费吹灰之力就成为虚灵殿的祭司,成为阿索那新的玩伴,而他被弃如敝履丢在一边。那时,他已经置换过好几次躯体,失去了阿索那的关注被虚灵使们丢去啃土。 不是每个虚灵使都能吃上人的,为了活下去就得吃土。 阿索那出生于荒芜废墟、文明匮乏之地,所见皆是丑恶,根本不懂门外世界的*灿烂繁华。 祭司不过是拿出一枚花种就让阿索那充满好奇,为了看废墟上开满鲜艳的花朵,他听从祭司的话搭建祭台祈雨种花。 不知过了多久,祭台被搭建好,阿索那按照祭司所教的咒语在台上跳起舞,周围的虚灵使也跟随着念着咒语,天空阵阵惊雷,像是要将惊雷彻底撕裂开,“轰隆隆”的雷声像是警告,劈在祭台四周。 阿索那疑惑的停下,但祭司说下雨时都这样。 于是所有虚灵使继续唱着咒语跳着舞,噼里啪啦的雷电劈在祭台上,像是在责难阿索那的逆天而行。 虚出现了前所未有的暴动,散落在八方的虚灵疯狂朝祭台涌来。 而祭司望见拿到缝隙一冲而上,消失在缝隙里,虚灵们近乎疯狂的朝逐渐缩小的缝隙钻。 阿索那不敢置信的喊了声祭司,再想追那缝隙彻底被封闭,无数道闪电朝他身上劈去,似乎在惩罚他的肆意妄为。 一道碎裂的痕迹在天际展开,露出外面蔚蓝的天空,甚至能觑见棉花糖般的白云。紧随而来的是劈裂天地般的雷电朝阿索那和虚灵使落下来,祭台周围撕裂出恐怖的沟壑,土地被撕裂开,炽烈的天火从空中落下,地面汇聚出熔浆流,灼烧着虚灵使们的衣袍。 就像是,天罚。 那也是,图兰最接近家的一次。 偏偏阿索那从空中坠落下来,虚灵使只身挡住天火催促他将阿索那带走,他眼见缝隙在那瞬间合上,莫可奈何背着阿索那找地方隐蔽起来。 地面撕裂、天降火焰的日子持续了许久,再见时满目疮痍,到处是被撕裂的土块,熔浆流肆意流淌,就像是被彻底揉碎了一般。 除此之外,昏迷的阿索那也发生着变化,他的躯体朝幼年缩小,醒来时灵智似乎停在了十岁。 那些愚蠢的虚灵使效忠他,竟丝毫没想过重建祭台逃离。 图兰跟他们不一样,他想离开想得发疯,他脑子里全是缝隙裂开时祭祀回头轻蔑讥讽的笑。 为此,他费尽手段找到了一扇同往世界的门。 那是,程斯年在虚里,因被外界强烈的召唤显露出来的门。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所以当他看到余夏那副干净的躯体时,没有丝毫犹豫将人掳走。 但是他没想到,虚灵使竟来得这么快。 在东面杀出重围后,后面黑压压的虚灵使追赶,图兰望见被割裂的地面上显露出的熟悉石林,前面雕刻着“禁地”两字,身子一压就朝禁地闯了进去。 门,就在里面! 然而当他足尖落地,前方好几个虚灵使持着镰刀严阵以待,密密麻麻的活藤蔓叫嚣着着将整座禁地包围了起来,震动的地面昭示着还有其他怪物前来。 “图兰,一日是虚灵使,终身是虚灵使,你怎么能背叛阿索那大人?”前方虚灵使传来醇厚凝重的声音。 图兰嗤笑,“离开的机会稍纵即逝,他又怎么会懂离开的意义?” “一旦成*为虚灵使,你就回不去。”前方的虚灵使几不可查的叹了声。 图兰不以为意,挥舞着镰刀朝前方的拦路虎砍去:“回不回得去,不是你说的算!” 两把硕大的镰刀相撞,地面溅起阵阵灰尘,几个虚灵使和图兰交手,招招式式狠辣至极,丝毫不留任何余地,镰刀撕裂空气的声音此起彼伏,甚至砍在禁地石林上,被削下来的石头滑落下来,发出悲鸣声。 当图兰的镰刀贯穿虚灵使的衣袍,顿时化成黑雾消散在空气中。 程斯年赶来时就见图兰一镰刀将一个虚灵使劈成两瓣,他扣弦拉弓朝图兰的眼睛射去,白箭破空而出被图兰的镰刀打掉。 “呵,先知啊。”图兰讥讽的笑了声,泛着红光的眼睛光芒更甚:“我要把你都吃了!这样,我就会成为下一任先知了!” 他掀开斗篷显露出黑漆漆的雾气里的漩涡,顷刻间地面上飞沙走石,程斯年被无数风拉扯着。 程斯年被风吹得衣衫猎猎作响,他微微蹙眉,眸光微凝不退反进朝空中漩涡冲了上去。 这时,八面的虚灵使汇聚,瞬间将图兰给包围住,那些藤蔓没再蓄势待发,不约而同冲上去欲缠住图兰。 “就凭你们?”图兰怒极反笑,此刻禁地被活藤蔓包裹得密不透风,他不得不想办法劈开。 他挥动镰刀,朝那些活蔓藤而去。 跳进漩涡的程斯年从空中滚落到地面上,闷狠了声,踉跄着站起身来。 “程斯年,”余夏正跟娜娜玩儿丢手绢的游戏,唱唱跳跳就见有人掉下来,辅一见是程斯年,连忙迎上去抓住他的手臂,“你怎么也进来了?” 程斯年反手抓过余夏护在身后,面沉如水盯着忽闪着大眼睛的小女孩,冰冷卓觉的气场顷刻间像是竖起一道墙,将小女孩隔在对岸。 “大哥哥,你怎么也进来了?”娜娜负手笑吟吟道,似丝毫不在意他的冷脸,“我和姐姐正在玩儿游戏呢?你要不要一起来。” “你到底想做什么?”程斯年冷冷盯着她,薄唇轻启道:“阿索那。” “哥哥,我不是阿索那,我的名字叫娜娜……”娜娜满脸真诚,吸了吸鼻子望向余夏道:“姐姐,大哥哥好凶啊,我好害怕。” 余夏惊讶片刻后,望着泫然欲泣的小脸,又思及被抓时她想救她才遭罪,蹙眉道:“程斯年,她应该不是你说的那个人吧。” “我是娜娜,我不是阿索那。”娜娜满脸沮丧,朝前走了一步,咬着唇可怜兮兮望着他道:“大哥哥,你要相信我啊。阿索那大人,明明是男的,可我是女孩子啊。” 程斯年拽着余夏朝后退了一步,神色冷静至极:“诞生在地狱的统治者,按照自己的喜好可以转换性别,这根本不稀奇。” “……”余夏望向娜娜的眼神都震惊了,到抽了口冷气。 这,这哪里不稀奇了?! 雌雄同体啊! “我不是,我没有,你冤枉*我,姐姐,哥哥好坏啊!”娜娜揩了揩眼泪,蹲在地上抱着膝盖呜呜呜哭了起来。 那模样,我见犹怜。 余夏信了程斯年三分,试探问道:“你会不会弄错了,她没对我做过什么啊。” “如果你不是阿索那,又怎么解释外面的暴动,活蔓藤和地底下的甲壳动物追杀图兰,虚灵使在这里围堵他。”程斯年皱眉,“你骗不了我。” “阿索那不是这里的统治者么?不应该运筹帷幄,怎么可能会是个爱哭鬼,这小孩子怎么都不像啊。”余夏递了个眼神给程斯年,继续道:“就算是,那也不该那么脏啊。” 娜娜肩膀微微颤动,哭声戛然而止,抬头直勾勾望向余夏,冷冰冰道:“你说什么?” 余夏被那眼神一瞥,脊梁闪过冷意,太阳穴突突突直跳,紧张缩在程斯年身后低声道:“还真是阿索那。” “蠢货!”阿索那豁然站起身来,那一瞬间脏兮兮的衣服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剪裁得体的黑色洛丽塔,她双脚离开地面悬在空中,眉眼精致极了,抱着胸傲娇别过脸哼唧道:“你以为激将法对我有用么!?我阿索那可比你漂亮多了!” “我可不是爱哭鬼!”她睨了余夏一眼,噘着嘴暴躁道:“我也不是小毛孩儿!我比你祖奶奶辈分还高!你喊我声祖宗都不过分!” 余夏:“……”你不对劲! 余夏瞅了眼程斯年,见他面不改色,凑过去在他耳边问:“她真那么老?” “嗯。”程斯年抿了抿唇。 余夏恍然大悟:合着,是更年期啊。 阿索那皱了皱鼻子,悬浮在空中朝他们靠近,气势汹汹逼问程斯年道:“哥哥不是说要跟我玩游戏讲故事,为什么跑了?我找了你好久好久,哥哥一点都不想我!” 这小模样,怎么像旧情人相会无理取闹。 余夏有些尴尬的想:那我这算怎么回事? “有点事。”程斯年眉峰微凝,眼眸里涌动过几丝忌惮:“没空。” “不管不管!这次哥哥一定要留下来陪我!”阿索那执拗道,她绕着他们转了一圈,闷闷不乐道:“我不要一个人留在这里。” 程斯年皱眉,“我还有事。” 就在这时,持着镰刀跟外面拼杀的图兰只觉地面轰隆隆被撕裂开了,缠绕着禁地的活蔓藤像是察觉到什么似的瑟瑟发抖,抖抖索索松开了枝条退却。 等图兰反应过来,转头就见地面倾斜,而禁地石壁上硕大的蓝眼睛睁开。 “这是……什么?”图兰震惊的望着挪动身体的禁地。 如果从远处看,就会发现整个禁地脱离土地,下面有无数触角支撑着它站起来。而此刻图兰入眼所及,就见禁地入口张开,撕裂出原本的模样,牙齿状的东西朝他袭来。 虚灵使们几乎本能的察觉到那股诡异的气息排斥着他们,骇得他们不敢随意靠近。 但是靠禁地入口最近的图兰已躲闪不及,禁地张口就*将他吞了下去。 然后虚灵使们眼睁睁看着那座禁地重新蹲下,闭上蓝眼睛像是重新陷入沉睡了一般。紧接着周围石头土块将它重新包裹起来。 “糟了!” 虚灵使们拿着镰刀冲上去想劈开石头,铿铿铿的撞击声力量不小,可却半分也撕不开口子。 而还在喋喋不休骂程斯年没心没肺的阿索那,察觉头顶空间被割裂,下一刻狂风席卷而来,将他们卷往不知名的方向。 再睁眼时,阿索那在空中滚了几圈磕到石壁撞了头,她揉了揉额头委屈巴巴得搜寻程斯年的身影,入目所及是无数从石壁里钻出来的奇异的蓝色花朵,空气里透着馥郁的花香,她近乎痴迷的凑过去蹭了蹭花朵花瓣。 荧光飘落在她手上,阿索那伸手去摘了一朵在手中细细观察,新奇道:“这就是……花么?” 掉落在石壁下的余夏被程斯年拉了起来,她惊奇朝四周的花朵望去,“好漂亮啊。” 没想到,这片废墟里还有这么一出美景。 就在这时,背后传来癫狂的笑声,几人齐刷刷朝后望去,就见图兰蹲在地上近乎痴迷的望着地面躺着的人,喃喃自语道:“完美!太完美了!” 秦孑! 他怎么在这里!? 余夏瞳孔微瞪,与程斯年对视一眼,低声担忧问道:“秦孑和塞拉怎么了?都在昏睡。” 程斯年瞥了眼四周泛着荧光的花,蹙眉道:“这墙上是往生花,据说得见会平一生遗憾。人嗅到它的花香会昏睡过去,勾起内心最害怕的东西,然后放下对生得渴望。” “那怎么办?” “需要给点刺激。” “??”余夏一脸疑惑,“刺激?” “这才是完美的躯体,就好像天生为我打造,专程送给我的一样。”图兰手背抚了抚秦孑的脸颊,温热的触感让他愈发兴奋,他凑过去嗅了嗅他身上的味道:“有一点小小的瑕疵,但是很干净。” 阿索那拖着那朵漂亮的花朵歪着头咧嘴笑着,奶声奶气道:“哇,图兰哥哥又要有新身体了呢。” 仿似,单纯又明亮。 如果忽略她的身份,此时此刻她就像堕入人间的天使,踩着点点荧光圣洁极了。 图兰听到声音终于将目光挪向她,眼底闪过几丝怨毒:“果然是你!” 能跟在阿索那身边那么久,他可不笨,路上便有了几丝猜测。 “不然呢?”阿索那耸了耸肩,轻轻叹了口气,“人家装成虚灵出来,也是想早点跟哥哥说上话嘛。只是没想到图兰哥哥竟然要回家了……” 图兰神色复杂的觑了她一眼,皱眉道:“你同意让我回家?” “图兰哥哥那么想回家,就回家啊,我又没说不让你回去。”阿索那理所当然,甚至还眨巴了下剔透的眼睛,无辜道:“人家很好说话的嘛。” 怎么说得她好像挺不近人情似的。 鉴于她的前科,图兰一点也不信她的话,只警惕的盯着她,眼珠子滴溜溜转了*转,决定先将这身体据为己有。 “我现在要穿这具身体,咱们谁也妨碍不了谁的利益,你们别过来。” 余夏眼见图兰要行凶,脑子里闪过各种诡异的画面,紧张兮兮问程斯年怎么办。 “等。”程斯年面色露出几丝古怪。 “搞快点啊!”阿索那兴致勃勃,亮晶晶的双眼充斥着催促:“人家超想看。” 图兰:“……” 图兰望向程斯年道:“我不要你旁边那副躯体,我跟你没仇,你不会袭击我对不对?” “不会。”程斯年薄唇轻启,神色淡淡。 图兰这才松了口气,低下头朝秦孑的脸凑近,在余夏越瞪越大的目光中吻上了秦孑的唇。 这……这就是程斯年说的刺激!? 与其说吻,不如说是在寻找进入秦孑身体的通道,就在图兰准备好化作一团黑雾冲进这具完美躯体时,下一刻白箭“嗖”的一声射入他的肩膀。 灌注入口腔的黑雾瞬间又被扯出来。 而此时,在梦里秦孑不知在海里潜水搜寻了余夏多久,氧气一点点窒息,可他一点也不想放弃,还想继续往更深的地方潜。 不能再失去夏夏了。 对,再往下潜,就能找到夏夏了。 然而不知怎的海底猛烈的正当后。秦孑重新睁开眼,抬头便见坐在游艇喝果汁的余夏冲他找了找书。 这时,背后传来娇滴滴的声音。 “秦孑哥哥,谢谢你,我会好好跟夏夏谈的。” 秦孑浑身僵了下。 而外面被射伤颤抖着唇瓣的图兰捂着肩膀,愤愤的瞪着程斯年:“你不是说过你不会偷袭我么!?” “我跟你有仇啊。”程斯年神色冷淡,扣弦拉弓对准他,“你挟持阿夏,怎么会没仇?” 那是一种,真正属于先知无视生死的眼神。 就好像,他眼中所见尽皆是尘埃。 “道貌岸然伪君子!”图兰讽刺道,面部表情逐渐狰狞:“你敢不敢跟我堂堂正正打一架!暗箭伤人算什么英雄好汉。” “你都不算英雄好汉,我们当不当也无所谓!”余夏反驳。 “比。”程斯年应道。 图兰站起身来,手中化出一把镰刀,一步步朝程斯年走来,双方四目相对间皆是杀气,就连周围空气都凝滞起来。 “小心。”余夏担忧道。 程斯年没说话,手中白弓化成长剑,拖着长剑朝图兰走去。 “哇,好困呐。” 悬浮在空中的阿索那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挑了个舒服的地方坐下来躺下,眯着眼睛瞧着一剑一镰刀飞速相撞,想给两人喊加油,可眼皮一直打架,最后合上眼皮沉沉睡了过去。 余夏瞥见躺在石块上睡过去的阿索那,又望向石壁上的往生花,倏尔想起程斯年说的话。 ——人嗅到它的花香会昏睡过去。 然而已来不及了,她强撑着打起精神去看他们,但眼皮一直打架,浑身疲惫的不行,靠着石壁渐渐坐了下来。 “程斯年……” 打架的两人丝毫没有停顿,镰刀挥舞下在*石壁上留下深深的刻痕,长剑铿然作响,眼花缭乱间过招数十。 余夏视线越来越模糊,最终合上了眼皮。 * “你赶紧走!”秦孑烦躁的抓着余秋秋的肩膀往游艇下推,一边推一边催促道:“栽赃陷害也要有个度!” 又回来了! 这次,他索性将余秋秋撵下船,就不会发生无端端的争执了。他不知不觉,已然将余秋秋看成罪魁祸首。 这时,坐在船舱里的“余夏”疑惑的望向外面拉拉扯扯的秦孑和余秋秋,嗤笑了声,豁然站起身来道:“渣男贱女!” 她捏了捏手腕,眼神泛冷:“欠收拾!” 这俨然是被往生花香气迷醉入梦的塞拉,三秒前还在江宴和她的婚礼上,不少社会名流都来见证他们最幸福的时刻,这是她梦寐以求多年的画面。 然而,在江宴给她戴上戒指时,在神父询问她是否愿意终生相伴,誓词一句比一句诱惑人,就好像马上她马上就要拥有江宴了。 可是,那一刻她望着江宴突然犹豫了。 江宴笑着问:“余夏,你怎么了?” 怎么了? “你喜欢我么?”她问。 “我喜欢你啊,余夏。”江宴言笑晏晏,眼神真诚道。 像是被遮罩多年的玻璃碎裂掉了,她像是得到所有,又好像是失去了所有。 她是余夏,她不是余夏。 现在,她是塞拉啊。 这个世界男女主在戴上戒指那一瞬间,就像所有人扮演完剧目,又被抹掉记忆重新开始轮转,谁也不知道这个世界到底轮转了多少次。 就这样,她喜欢江宴喜欢了好多年好多年。 然而他吝啬得不给她任何一个眼神,更遑论“喜欢”,见她就像是瘟疫似的。 “我也喜欢你,江宴。”她凑上去吻了吻他的唇角,从未觉得如此释然,“可是我,不是你喜欢人啊。但是,足够了。” 因为,你会记得一个叫做余夏的人。 因为,你不会记得一个叫塞拉的猫曾为你而牺牲了所有。 因为,没有人比我爱你像爱生命一样。 这样,就够了。 “你怎么了?我们今天结婚啊。”江宴抓住她的肩膀,揩了揩她眼角的泪水道:“你怎么哭了?” “再见。”塞拉挣脱他的手,扔下捧花朝教堂外跑去。 这时,空间出现瞬间的撕扯,她再睁眼就出现在游艇上,出了船舱瞅了眼矫揉造作的余秋秋,也察觉出那模样不对劲,阴阳怪气笑道:“你怎么了?不会是眼瞎了吧?” “没什么没什么!”秦孑一见小祖宗出来顿时怂了,冲她摆摆手恨不得立马证明清白,撒开推余秋秋的手亲昵的拉着塞拉想往船舱里走,劝道:“外面风大,别吹到了,我们快进去。” 不行,甲板上太危险了! “进去?进哪儿去?”塞拉挑眉,挣脱她的手,十指交叉“咔咔咔”作响,望着余秋秋不怀好意道:“我还没跟我姐姐友好交流呢。” 第53章 53生命 “夏夏,不管怎么样我们*都是姐妹,”余秋秋帽檐下的眼睛灰败,毫无神材,茫然又委屈“望着”塞拉道:“你再不喜欢我,也不能毒瞎我的眼睛啊。” 塞拉勾唇一笑,眼底氤氲着讥诮与轻蔑,薄唇轻启道:“是么?我怎么毒瞎你眼睛的,你倒是说说看啊。” “夏夏,我们回船舱吧,这外面不安全。”秦孑抓住她手臂,焦灼得像火烧眉毛似的。 一定,不能再让夏夏掉水里去了。 塞拉不悦的睨了他一眼,将他的手指一根一根掰开,蹙眉不耐道:“你废话可真多。” 秦孑:“……” 秦孑瞬间陷入自我怀疑:我,废话多么? “余秋秋,今天我给你个机会,”塞拉拂开挡道的秦孑,斜唇轻笑,手指轻轻划过余秋秋握着导盲棍的手,像是喜欢恶作剧的小孩儿似的,她抬眼时猛然将余秋秋手里的导盲棍抢了过,“阐述我到底是怎么毒瞎你眼睛的。” 余秋秋微愕。 下一刻她被塞拉掐住下巴,她像恶魔般附在她耳边低声道:“说错一句话,就别怪我不客气。” 那声音似魔音贯穿过余秋秋的脑子,像是被吓到了一般握紧拳头,双眸盈盈泪水落下,梗着声音慌道:“秦孑哥哥,秦孑哥哥……夏夏说要打我。” 秦孑哪儿顾得上打不打,恨不得赶紧将塞拉塞回船舱,以确保万无一失,皱眉催促道:“夏夏问什么你就说什么,哪儿那么多废话。我们的时间都很宝贵,你又不给我们发工资。” “秦孑哥哥……”余秋秋委屈的梗了梗声音,活像被负心汉抛弃的小媳妇。 “说!”塞拉掐住她的下巴紧了紧,眼底氤氲着丝丝缕缕的冷气。 余秋秋颤着声音道:“我吃了你送给我的糕点,我眼睛就瞎了,夏夏,你一定要办法对不对?” “两句。”塞拉松开她的下巴。 余秋秋愣了下没反应过来,茫然道:“什么?” 密切注意两人的秦孑时刻准备将两人拉开,谁料塞拉眼疾手快扯过余秋秋手臂,一膝盖朝她腹部顶了上去,在余秋秋疼得龇牙咧嘴弯下腰时,塞拉手肘袭上她的右肩。 余秋秋喉咙里发出痛苦的呻吟声,无助又慌张呼救道:“秦孑哥哥……救救我。” 就好像,一朵被揉碎的花。 亟待有人呵护。 塞拉揪着她的衣领往栏杆上一扔,她浑身颤抖摸索着背后的栏杆,“夏夏,夏夏,你不能这样……” “你说错三句话,我才打了你两下,你抖什么?”塞拉捏了捏手腕,一步步朝她走去,嘲讽道:“还有一下呢。” “夏夏!”秦孑瞪着眼满脸震惊。 塞拉抬起的手顿了下,冷淡的瞥了他一眼:“你想拦我?” 那眼神就像在说“你要敢拦我我就把你扔下船喂鱼”,秦孑哪儿还敢惹她不高兴,僵僵的鼓了鼓掌道:“我、我就是想给你加油。” 余秋秋:“……” 余秋秋楚楚可怜喊了声:“秦孑哥哥……救救我。”* “我没空。”秦孑一本正经道。 余秋秋愣住了:“……” 就算是傻子,也看得出来他压根就不想管。 塞拉瞧着她梨花带雨我见犹怜的小脸,一脚踩在她身后的船体上,抚了抚她的吹弹可破的脸颊,娇嫩的肌肤触感细腻,她歪着头似笑非笑问:“说,你的眼睛怎么瞎的?说错一句话,我就把你从这儿扔下去。” 这件事,她到现在都好奇得很。 难不成,为了栽赃余夏真将眼睛弄瞎了?! “我、我……”余秋秋颤抖着唇瓣,“我不知道。” “还不说?”塞拉眯了眯眼睛,眸底氤氲着危险,低沉的声音带着几分威胁。 余秋秋喃喃“不知道”,像是迷茫又像是愤怒,抬眼时灰败的眼睛里徒然绽放出明亮的光,双手猛然抓住塞拉的脖子朝栏杆上摁住,几近癫狂吼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什么也不知道!” 咋然生变,秦孑冲上去欲将余秋秋拽开,谁料她抬手拂来时力气出乎意料的大,竟将他推得踉跄往后而去,脚下一滑,身子朝栏杆外掉下,天旋地转下脑子“砰”的一声撞到船体上。 头部痛觉瞬间传遍四肢百骸,秦孑只觉脑子在那瞬间迟钝极了,视线模糊的望着波光粼粼的海面。 是,颠倒的世界。 不过瞬间,腥咸的海水便将他包裹住,头上的血液在水里晕染开来。 似千百只手拉扯着他往更深的海底而去,躯体像被套上了枷锁,挣扎着想游上去,可手臂反应却迟钝极了。 呼—— 咕嘟咕嘟—— 他挣扎着朝泛着蓝光的海面游动,却收效甚微,身体甚至在往下缓慢坠落。 一秒,两秒,三秒…… 呼—— 憋着的呼吸出现了一丝松动,窜出“咕咕咕”的气泡声,腥咸的海水从口鼻蔓延进去,窒息感在撕扯着他的生命,攫取他的意识。 死亡的恐惧感传遍四肢百骸,他伸手奋力像去触一触漂浮在海面上的蓝光。 不想死。 不想死。 还有好多好多事情没完成,为什么会这样…… 救命。 救命…… 原来这就是夏夏经历过的。 恐惧。 慌乱。 绝望。 窒息。 每一秒都是折磨。 这时,他隐约听到海面“扑通”一声,稀薄微光里有人像一条美人鱼一般朝她游动过来,将他拉了过去,对方扣住他的后脑勺,迷迷糊糊间是逐渐放大的脸。 软软的唇贴在他唇瓣上,一股气朝他渡了过来,缓解了他窒息的感觉。 待他聚拢意识,瞪着眼望着近在咫尺熟悉的脸,心脏砰砰直跳,彻底呆住了。 然而塞拉却没给他在水下溺死的机会,拽着人朝海面上游去。两人先后“噗”的出了水面,大口大口呼吸着海面上的空气,胡乱游着朝游艇而去。 余秋秋,不知所踪。 在游艇甲板上坐着喘了半晌,秦孑脑子里回闪着在水里渡气的画面,抚了抚唇,唇角露出笑意。 像是,偷吃了荤腥的猫。 相比之下,塞拉心情*糟糕透顶,揉了揉太阳穴睨了眼秦孑的后背,恨不得将他给千刀万剐。 秦孑被推下游艇,余秋秋跟发了疯似的跟塞拉相互掐了起来,要不是塞拉拿爪子糊了她一脸,趁机将人推开跳下水救人。游了好半晌才找到秦孑,偏偏那模样满脸窒息,她哪儿还顾得上恩恩怨怨,率先拽过人渡气。 这,这还是她的初吻! 这么一想,塞拉就愈发觉得委屈,薄薄的雾气在眼眶里打转,别过头望着海天交接之处,游艇摇摇晃晃,咬着唇恨恨得想:早知道,就该把初吻给江宴。 “那个,”秦孑朝她挪了挪,朝她微垂的侧脸望去,见她心情阴郁,眼尾微微泛着薄红,活像是被人狠狠欺负过似的,竟比余秋秋梨花带雨更让人容易生出呵护的心思,他矜持的干咳了一声道:“夏夏,刚才在水里……” 塞拉狠狠瞪了他,眼角不知怎的就止不住想流泪,硬生生做出一副嫌弃人的模样凶巴巴道:“人工呼吸不懂么?生物课老师没教过你么?有什么大惊小怪的!难不成你还想因为人工呼吸对我负责,别搞得好像你是个处男似的,不就嘴对嘴渡个气你激动个什么!?” 啊啊啊啊,气死人了! 夏日的衣衫本就轻薄,而她身上穿着件白色雪纺衬衫,被海水浸泡后湿哒哒的贴着纤细的娇躯,曲线一览无遗。 “……”秦孑堪堪瞥了一眼只觉一股火气窜上天灵盖,吸了口气往别处望去。 好像,不是我激动啊。 好像,我确实有点激动。 “我是初吻我说什么了么?”塞拉咬着唇委屈得想把人被重新扔下游艇,眼角红红的,“别事儿别跟我说话!” “夏夏……”秦孑挪了挪视线,见她眼泪都快留下来了,心疼极了。 这时候,是亲上去?还是抱上去? “别跟我说话!”塞拉气得脸红脖子粗,厉声呵斥道。 亏死了。 怎么就是跟这混蛋呢。 一点也不美好。 秦孑踟蹰了片刻,为免被扇耳光选择了后者。 他伸手拥住她,心情从未像此刻这般愉悦,不顾她在怀里挣扎痛骂“混蛋”,将人拥得更紧,在她耳边低声安抚道:“我也是初吻。” 这样,算公平了吧?! “?”耳边传来温热的气息,痒痒的,塞拉浑身僵了僵,又意识到这姿势暧昧,眼见挣脱不了,猛然张嘴在他肩膀上死命咬了一口。 秦孑吃痛闷哼了声,趁着这当口塞拉将人推开豁然站起身来,抓过旁边的救生圈狠狠朝他砸了过去。 “去死吧!臭流氓!”塞拉不解气,狠狠踹了他一脚,转身就朝船舱走去。 秦孑望着她蹬蹬瞪进船舱的背影,揉了揉被砸疼的肚子,喃喃自语道:“没有掉下去,真好。” 在掉下海快窒息死亡那一瞬间,他曾执着的想要获得余夏的原谅,原谅他的犹豫踟蹰,原谅他的怀疑懦弱…… 可是,他无数次去找她碰壁,总觉得原谅*是一件那么容易的事情。 为什么,余夏总是那么执拗呢? 为什么,余夏总是那么冷漠将他推开?毕竟电影里一笑泯恩仇的故事多了去了,而他不过是没能及时救她,她明明好好的活着啊。 但是事情不是这样的,没有体会过死亡的根本不懂那种绝望与无助。 因为,人的生命只有一次。 脆弱易折,她又如何坦然去原谅将她推下海的他呢?如何去原谅身在局中却没及时将她带离那种死亡折磨的他呢? 他一直以为他需要得到余夏的原谅,却原来需要面对层层关隘的人是他,需要背负罪孽前行的人是他。 他想,就算她一生都不原谅他都没关系了。 他想,就算一生带着愧疚难过赎罪,也没关系了。 当塞拉走进船舱那一刻,周围的场景迅速退却,波光粼粼的海面和脚下的游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随之显露出来的是带有小花园的宅邸。 余家。 一只英短发出粘腻的猫叫声,踩着轻快脚步越过她朝不远处蹲下身笑容灿烂的少女。 余夏?! 准备来说,是少年时的余夏。 那只英短踩着哒哒哒的步子软乎乎的爪子踩在少女膝盖上,亲昵的蹭了蹭少女的脸,喉咙里发出粘腻的“喵呜”声,然后忽闪着琉璃般的湛蓝色瞳仁瞅着她,软绵绵叫了一声:“喵呜” 因着上次空间被撕裂,当再次变换时塞拉比上次镇定多了。 但猫叫声落入她耳朵时,塞拉浑身都僵硬了,怔怔的望着那只英短,连呼吸都忘了。 它说:夏夏,我的乖女儿又长高了啊。 第54章 54好凶 余夏在做梦。 一个漫长又温柔的梦。 梦见高二那年,她被一群女生围追堵截闯进音乐教室,蜷缩着身子躲在钢琴下,抬眸望见岁月静好的少年。他身上的白蓝校服穿的一丝不苟,又有种说不出的好看,唇角笑意浅淡疏离,温柔又神秘。 他说:啊,余夏啊,很特别的名字。 他说:夏天不是最繁荣的季节么? 一颗种子悄然落入她的心房,又因“程斯年”三个字而悄然在上面拍了厚重的土层。 学渣,和学神。 就像两条平行线,怎么看也不能交汇,不像是一个世界的人。 那时,江宴听闻她被欺负,冲到那群女生班上砸了半个教室,双手插在裤兜里满脸桀骜不驯,他踩着一米高的讲台面色不善撂狠话:“动余夏就是动我,下次别怪我不客气!” 在淮安动江宴的小跟班,相当于挑衅他的权威,他岂能容忍? 这事闹得沸沸扬扬,江宴被校长、年级主任、班主任、家长等各路人马挨个训诫,江父捐了两栋楼平息了这事儿,将人带回家面壁思过。 那群闹事为首的女生咽不下被江宴威胁那口气,加上又被他言辞刻薄拒绝表白,于是索性趁人不在将气都撒在她头上。不是在余夏餐点里加料就是往她储物柜里扔老鼠,亦或是趁着她不注意将*她书包里的试卷给烧了,害的她被老师批评。 在更衣室时,那个女生趁她不留神将墨水泼在她身上,耸了耸肩无辜笑道:“我不是故意的。” 余夏咬着唇瞪她,五指紧握成拳。 害怕遭到反噬,害怕成为众矢之的,害怕遭受更凶狠的报复,害怕浑身伤痕累累,害怕没有人理解…… 可是,那一瞬间她想扭转这样的局面。 凭什么? 凭什么她们可以这样? “你看着我做什么?”她唇角讥诮,抱着胸懒洋洋道:“就算我是故意的,你能……” 第一次泼人墨水,泼在了对方白皙漂亮的脸上,墨汁发丝缓缓朝白蓝校服上流淌,余夏甚至不知道一切是怎么发生的,当对方“啊”的尖叫出声她呼吸都凝滞了,手中是空空如也的墨汁瓶。 女生掀开被墨汁沾染的眼睫,短暂的震惊后,愤怒抬手朝她脸上扇来。 余夏眼疾手快揪住她的手,将人狠狠推开,心脏砰砰跳得厉害 那女生跌倒在地上擦伤了膝盖,“撕”的吸着冷气,踉跄着爬起来指着她怒火中烧道:“你、你给我等着!我要你好看!” 那日放学,尽管余夏提前请假回家,还是被那群女生堵在了小树林。 “给我扒!我倒要看看她怎么出学校!怎么丢脸!”那女生面目狰狞。 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来势汹汹的一群人。 余夏脚步缓缓朝后退,眼见对方一点点不善的朝她靠近,她索性掉头就朝教学楼跑,还没跑上几步就被人拽住了书包,揪住了头发断了前路,推搡下,她一屁股摔在地上。 书包被强悍的力道抢走扔在地上,紧接着几只手扯上她的校服,她四肢拼命挣扎,校服外套在拉扯下“刺啦”一声就破掉了几个洞,扯下校服后她们用打火机点燃扔在一边跟书包烧了起来。 校服衫被撤掉两颗纽扣,腰间的衣服不断被往上扯着,她被人钳制着手脚,腿胡乱蹬着地面,像是溺水的人快窒息了般。 “你们在做什么?” 不远处传来低沉冷冽的声音,触摸在身上的手指顿了下,女生们齐刷刷朝声源处望去,觑见来人时袖口上佩戴“学生会”字样撒了手。 余夏抬眼望见程斯年一步步走过来,像是一把把锋利的刀在将她凌迟一般,她拢了拢被撤掉纽扣无法扣上的衣衫站起身来,每个细胞都跳动着羞耻又难堪的因子,呼吸微微发颤。 ——夏天不是最繁荣的季节么? 在他眼里,“繁荣”是个褒义词,是绚烂是灿然,是没有污浊的明亮。 那么一点美好的东西,都要被攫取扼杀。 眼泪“啪嗒”滚落掉在湿润的泥土里,她揪着衣衫望着一双帆布鞋出现在视野里,紧接着温热的外套将她包裹住。 “穿上。”头顶传来疏淡冷峻的声音。 外套上没异味,反而带着股浅淡的薰衣草味,她抬眼望向肩膀薄削的背影,喉哝肿胀得厉害。 像是温热的潮*水,流淌入心房,又烫又热。 “会长,我们就是在玩儿。”有女生笑眯眯道,丝毫没将程斯年放在眼里。 程斯年踩灭了书包上的火焰,没理会对方,掏出手机冷漠无情“咔咔咔”几声将在场的人全部拍摄,然后他捡起弥漫着烧焦味的书包。 “给我吧。”余夏五味交杂,朝前一走扯动右脚的伤口,“撕”的一声蹲下去。 程斯年几不可查的蹙了蹙眉,将人扶起来道:“受伤了?” “……我没事。”余夏手指蜷了蜷。 “你拍照什么意思?!”为首的女生反应过来,顿时慌了:“程斯年,我们井水不犯河水,你别以为你是学生会会长我们就会怕你!” “那你急什么?”程斯年没什么表情,睨了她一眼。 那眼神,没有任何温度,冷凝得似雪山。 就好像,他本就该如此。 “我……”那女生还想说话。 程斯年打断了她,持着手机冷淡道:“如果你想像江宴那样把事情闹到校长面前,被送回家,我可以马上跟校长打电话。” “程斯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女生愤愤不平,不悦盯着余夏,闪烁着浓烈的警告意味道:“不信你问问她,我们就是跟她闹着玩儿。” “你是么?”程斯年望向余夏,那双黑眸似深渊般。 余夏只觉那道威胁的视线要将她给戳穿几个窟窿,伴随着身上残留的疼痛感,潜藏的恐惧感加深,她眸光闪了下。 懦弱,和勇敢。 像是两条分岔路摆在她面前,每一条都像是无尽深渊,一脚踩空就要跌落下去。脑子里两个小人吵吵嚷嚷,你一拳我一拳打过来打过去。 懦弱说:只要你帮她圆谎,她说不定以后就放过你了。再说了,你这么大了还让别人掺和进你的事儿么?好丢脸啊! 勇敢说:你对江宴不反抗,对谁都不反抗,你是不是傻?!你以为她会放过你,她下次还是会欺负你! 程斯年微微蹙眉唤了她一声:“余夏。” 那声音仿似给她一点力量,将她从胶着里拉了出来。 “不是。”最终勇敢打败了懦弱,余夏瞪向那群女生,一字一顿道:“会长,她们在我饭菜里丢蟑螂,烧了我的书包,在我储物柜里放老鼠,还烧了我的试卷……” 因为害怕江宴,所以总伪装得懦弱无害,于是瞻前顾后,犹如惊弓之鸟,彻底将自己囚禁了起来。 伪装着伪装着,她几乎都快忘记曾经勇敢无畏,曾经肆意而为。 那女生瞳孔微睁,像是不敢置信般,又被细数罪行而羞愤。 “余夏!!” “叮铃铃”的下课铃声响了起来,教学楼里攒动着人声。 “还不快走。”程斯年薄唇轻启,声音透着凉意。 那女生恨恨的甩了甩袖子,不甘的带着一群人匆匆离开。 程斯年扶着她在旁边长椅坐下,蹲在她跟前低头温柔的解开了她右脚鞋带,低声道:“吓到你了吧。” 余夏意识到他要给她*脱鞋,慌乱抓住他的手,闻言愣怔了下,胸腔里的热水被烧得滚烫,温热的薄雾在眼眶里氤氲。 “……还好。” 好像,空荡荡的心里有什么东西被填上了一块。 “你知道,还好拆开是什么么?”程斯年抬眸望着她。 余夏眸光闪了下,胸口涨涨的:“……是不好。” 是不好。 是很不好。 一点都不好。 原来真的有人,能一眼看穿她所有的伪装。 “如果很辛苦,就休息一下。”他冲她轻笑了一下,“你还有很多时间。” 说着,他低头将她的鞋子脱掉,程斯年按了按她的脚踝问:“疼么?” “疼。”余夏怔愣间,脚踝上传来疼痛,让她皱了皱小脸。 脚崴了。 程斯年扶着她去医务室处理了下,将她送上了私家车。 那群女生,再也没来找过她茬儿。倒是经常看到她们迟到被学生会逮住罚跑,期间不知犯了什么错,被罚扫厕所两个月。 不久后,全校为了学生劳逸结合组织郊游。 有个登山项目,各班组织登顶,她随着浩浩荡荡的队伍上山,期间江宴扔了一百块让她去山间小商店买饮料。 再出来时,班上人影子都不见了。 她循着踪迹跟上去,寻了半晌都没找到人,丛林里树木丛生百草丰茂,她绕着绕着就不知道位置在哪儿,呼喊了好半晌愣是没找到人,焦灼又着急下跟无头苍蝇似的乱窜。 走了不知多久,她欲折返下山等他们,脚下踩空跌下了山坡,一阵天旋地转,脑子撞上冷硬的树木晕了过去。 再醒来时,她软绵绵的伏在宽肩上,身体微微摇晃,隐隐能嗅到那股浅淡的薰衣草气味。 “醒了?”程斯年踩着湿漉漉的枯枝败叶背着她朝前走,转头看她。 四目相对,温热的鼻息又瞬间的交缠,她微愕后朝后缩了缩脖子愣怔道:“你怎么在这里?” 那一刻,她甚至有种劫后余生之感。在树林里兜兜转转迷路,她以为大部队迟早会发现不对劲来找她,然而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她没有等到任何人的呼喊声。 但是此刻,胸腔里温热的潮水蔓延开,将所有的烦躁不安驱逐。 原来,是有人来找她的。 “掉队,凑巧碰见你晕倒在地上。”他重新望着前面,担忧问:“感觉怎么样?” 掉队? 那么巧。 余夏没由来的失落,“哦”了一声后,咧嘴笑道:“谢谢你。” “谢我什么?” “谢谢你掉队!不然我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离开了。”余夏她挣了挣从他背上下来,抓了抓头发不好意思道:“我能行,走吧。” 程斯年抿唇看了看她,“走吧。” 因着走得不是大道,还没走几步草丛里就有东西窸窸窣窣迅速爬过。 余夏被吓了一跳三两步冲上去抓住程斯年的手臂,手指微颤,僵硬望着他道:“我……我不太好。” 要承认被吓到,好像显得太怂了。 啊啊啊啊,松开手啊余夏!你怂什么*啊!你们不太熟啊,你们一点也不熟啊。 那是蛇啊,刚才跑过去的是蛇啊! “我走前面,”程斯年蹲下身捡了跟枯树枝,望着她笑了下道:“跟在我后面。” 余夏垂着头恨不得撕开条裂缝将自己塞进去,亦步亦趋跟着他。途中倒没再遇到蛇,几只癞蛤蟆在地面跳了几下,她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缩在程斯年身后听从他指挥。 等出了丛林走上大道,她才狠狠松了口气。 “他们肯定还在登山,我们下山吃点东西吧。”余夏捏着几朵采的野花,扯了扯他的衣袖祈求道:“我一个人不敢。” 或许是共过患难,两人距离拉进了不少。 “走吧。”程斯年伸手揉了揉她的头,似乎觉得不妥当笑意凝了凝,抽回手朝前走道:“时间不多了。” 余夏呼吸窒了窒,额头上温热的触感仿佛还在,那温度惹得她脸颊上升腾起热气。 他,他刚才……是不是摸我头了? 下山途中,她时不时瞅瞅程斯年的背影,不时拿手背压一压脸颊上的温度,心脏砰砰跳着,振聋发聩。 她都害怕靠得他近了,会不会被听到。 那就糗了。 山下小镇熙熙攘攘,有杂耍,套圈,卖小吃,卖纪念品,专门跟猴子合影的,就连吹棉花糖的都有……余夏一瞧见街边卖棉花糖的老爷爷,兴高采烈拉着程斯年去,“两个两个!” 余夏喜欢甜腻腻的东西,像马卡龙,甜甜圈,蛋糕,奶茶……也喜欢可爱的东西,棉花糖恰恰二者兼有。 那老爷爷挥动竹签没过会儿就做了两个递给她。 “给你。”她递了个给程斯年,恨不得将最喜欢的东西分享给他。 程斯年接过,眼底闪过几丝疑惑,手指触了触软绵绵的糖体,笑着评价道:“很可爱。” 就好像,是第一次见。 “可爱也要吃掉!”余夏扯了块棉花糖塞在嘴里,笑道:“这样,我是不是就会变得好可爱了呢!” 她甚至调皮的冲他眨了眨眼睛。 程斯年愣了下,又望了眼棉花糖。 “吃糖,确实会变得可爱。” 余夏冒着糖泡泡,想:那我岂不是超级可爱?! 在烧烤摊上点了不少肉串,她们坐在矮小的桌边,到处是油烟味儿,弥漫着阵阵肉香。 她喝着奶茶偷偷望了眼程斯年,一只手撑着右脸堪堪别过头去,心想:这还真像约会。 啊啊啊啊,余夏你到底在想什么?! “余夏,你有没有想过离开(16)班?”程斯年喝了口水,犹豫了下问。 像被刺中了脊梁,她愣了下,旋即情绪低落了下,倏尔笑道:“我这个成绩,高二下学期考完肯定上不了(1)班。” (1)班,为什么她脱口而出是(1)班? 不是(2),也不是(3)。 无论哪个,都能脱离(16)班,进而脱离江宴啊。 程斯年微愕,复又笑道:“加油,希望能能跟你一起上学。” 希望能跟你一起上学。 望能跟你一*起上学。 能跟你一起上学。 跟你一起上学。 你一起上学。 一起上学。 “我……”余夏知道他误会了,想说什么,就听他道:“如果需要补习,勾画重点,可以来找我。” 这一瞬间,她竟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不想拒绝。 那晚回家之后,她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脑子一会儿是那句“加油,希望能能跟你一起上学”,一会儿又是程斯年的脸,她望着天花板恍惚的想:完了,余夏你完了。 为了买教辅资料,周末她又跟程斯年“约会”了。 余夏挑挑拣拣拿了三本,程斯年拿了八本教辅资料塞在她手里,在她瞳孔震惊下笑道:“这些更好。” “……”她僵硬的望着两分米高的教辅资料,心情复杂。 这,这真的做得完么? 但是,她哪儿知道那仅仅只是个开始。 最初写题时,写着写着就趴在书桌上睡了过去,密密麻麻的文字催促着她跟周公约会,在头悬梁锥刺股失败后,她猛灌咖啡,死撑着写完题目。零花钱,还报了个补习班,期间程斯年将笔记借给她,但收效甚微。 十题九错,不断打击着她的信息。 就好像,学渣天生就是学渣,死活过不去那个坎儿似的。月考成绩下来时,望着在下游垂死挣扎的排名,她感觉努力恍若付诸流水。 可是,真的好想离程斯年近一点,好想跟他一起上学…… 跟她同样垂头丧气还有赵翩翩,她愁眉苦脸揽着余夏肩膀诉苦:“你以后跟我回家一起写作业吧。我爸为了让我去(1)班拼了命了,竟然把程斯年给请来当家教,他好凶啊。” “你说,程斯年给你当家教?”余夏微愣,脑子里乱糟糟的。 怎么,她就没想到找程斯年当家教呢?! 赵翩翩点头如捣蒜,苦哈哈道:“他真的好凶,我、我、我好怕。” “真的么?” “真的。” “那……”余夏咬着薄唇,踟蹰了下道:“那我跟你去看看。” 答应后,她又有点后悔。 啊,她这不是上赶着丢脸么。 放学跟赵翩翩回家做作业,余夏从进门忐忑不安,没发现程斯年写作业又开始忐忑不安,等程斯年来了,她满肚子腹稿废掉,变成她跟招财猫似的冲他摆摆手:“嗨。” 程斯年轻笑,“好久不见。” 几人简单寒暄后,程斯年开始给两人做辅导,每道题讲得思路清晰极了,就连余夏这种听题目能听睡着的都听懂了。 趁着程斯年去洗手间,赵翩翩抱住余夏满脸欣喜,“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今天还要摆冰块脸。” “冰块脸?”余夏疑惑。 怎么好像,她记忆里的程斯年跟赵翩翩记忆里的程斯年,人格分裂成两个人了? “你是不知道,”赵翩翩皱着鼻子,瞅了眼紧闭的洗手间,压着声音道:“我要是不认真,他就打我手心。从他当我家教以来,我就没看他笑过。我还以为他都不会笑了。那不是冰*块脸是什么?” “我觉得……他挺温柔的。”余夏犹豫了下道。 “温柔?!”赵翩翩抽了抽嘴角,闭了闭眼睛无语道:“温柔得像冰块。” 余夏:“……” 之后,赵翩翩经常找她去家里写作业,余夏怀着小心思应承,作业反而……越做越多,但好在程斯年不愧为学神,一通讲解下来让她融汇贯通不少。 这一补习,上学放学路上连单词都背上了。 程斯年,要抽查。 生活里,好像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学习,月考成绩在蹂躏下缓慢的往上爬。 希望,好像又被点亮了。 不久后的月考,在考第二堂时,给学生分发的数学试卷尾页上打印着字样“余夏,喜欢江宴”。事情闹得沸沸扬扬,余夏敏感的察觉背后有人对她指指点点,像一根根针刺不断在刺激着她的神经。 那些眼神,就好像在看垃圾一般。 而江宴待她有所转变,时不时哥两好揽住她的肩膀,玩世不恭说话,对折腾她似乎失去了兴趣,对她笑的次数增多。 怎么看,怎么毛骨悚然。 “那不是我做的。”余夏解释。 江宴眼角眉梢闪着笑意,点头了然道:“我知道不是你。” 余夏神色复杂看了他半晌,想起他在办公室双手插在裤兜里,说“余夏啊,她当然喜欢我”,觉得他果然不折腾死她不会罢休。 阴云笼罩,让她差点喘不过气来。 她挣脱他的手,觉得每一次触碰都恶心极了,浑身起了层鸡皮疙瘩。烦躁时,就写练习册,写着写着练习册上出现了个“程”字,她微微蹙眉,有些害怕被人知道心思“哗哗哗”迅速覆盖掉那个字。 一时之间,眼角酸涩。 放学时,她坐在小树林的长椅上拖延着回家的时间,脑子里满是余向城那句“你妈妈,当初就不该生下你”,双腿晃着,竟不知道该去哪儿。 眼眶里里弥漫着酸涩的雾气,眼泪压都压不住滚落下来。 “你怎么,那么爱哭?”程斯年来时瞧见她模样,递了张纸巾给她。 余夏别过脸擦了擦眼角的泪,梗着脖子咬唇道:“我没有。” “为了江宴?”他问。 余夏摇头。 “每个人都是需要成长的,每个人都会犯错,你会犯错,他也不会犯错。”程斯年劝道。 她缓缓转过头,波光潋滟的眼睛望着他:“所以,这次我错了?我不该写那几个字……” 程斯年笑了笑,伸手揉了揉她的头,眼神有几丝宠溺:“你这不是你的错,是那些坏人的错。” 第55章 55真相 像是被点燃了一团名为“反抗”的火焰,起初只是一点小火星,后面渐渐燎原成一片汪洋火海。 或许余夏最初怀着些小心思,但渐渐的,她喜欢上分数一点点上升的成就感,喜欢读书时的心无旁骛,喜欢上像程斯年一样认真做事的感觉。 周六写数学试卷时,余秋秋在家里弹钢琴,间歇性响起“咚咚咚”暴躁乖戾的声音*,余夏不胜其烦播了电话给赵翩翩希望去她家写作业。 “我啊,我现在跟程斯年在射箭场射箭,”赵翩翩苦哈哈道:“我明天再写作业,你明天来吧。” 余夏捏着钢笔紧了紧,笔尖在试卷上划出道颤痕,恍惚着“哦”了一声挂断了电话。 潮水,一下子退了。 跟程斯年在射箭场射箭?是早就约好的么?什么时候? 堪堪想来,在赵翩翩家里写作业时,程斯年对赵翩翩就“很凶”,就连那次她在学校游荡,也是赵翩翩找不到人,让他来找她的。 程斯年对赵翩翩……好像特别好。 余夏在试卷上不知不觉写上“程斯年”,又写上“赵翩翩”,数着名字笔画,脑子里乱糟糟的不知道在想什么。待发现试卷上反反复复被写了好几遍名字,她拿笔“哗哗哗”涂抹,企图盖掉痕迹,在洁白的纸张上留下一大团墨迹。 从那以后,余夏视线不自觉的追寻着蛛丝马迹,发现他们时常在操场上聊着什么,在食堂一起进餐,尽管赵翩翩愁眉苦脸,每每来跟她抱怨程斯年“好凶”。 “不想去射箭场,好累的。”赵翩翩右耳搁在桌子上,活像是被蹂躏过的花朵,生无可恋道:“下次还得跟他去武术馆,我不想去啊。” 余夏胸腔里湿漉漉的粘腻,倏尔觉得她就像是伫立在两人之间的电灯泡,心底又酸又涩,笑着劝道:“他是希望你多学点东西嘛,骑马射箭练武术,也挺好的。” 很想去。 不能去。 从那之后,她就没再去赵翩翩家做作业了,重新回补习班埋头做题,脑子里在驱赶着名为“程斯年”的踪影,不敢有片刻停歇,而考上(1)班像是在她心底扎了根,成为执念。 至少,面对难解的题目总会找到解决之法。 期末那个月发生了很多事情,先是姜可人退学,后是顾凉跟她绝交,程斯年因病请假数日,余秋秋突然登顶年级第一…… 余夏没能按捺住跟赵翩翩一起去探望程斯年。 彼时程斯年坐在轮椅上,停在馥郁的紫藤花架下晒太阳,穿着白色衬衫,手里拿着书,脸色有些苍白,抬眼望见她时怔了怔:“余夏?” “嗯,来看看你。”余夏眼睛里像进了沙子般难受,把从路上买来的小饼干塞在他怀里,笑道:“等你回来上课呢。” 听说,程斯年骑自行车摔倒,腿骨折后需要在家静养。 这时,从紫藤花簇里窜出来一只猫,猛然跳在她肩头,将她吓了一跳。 那猫被抖落朝地上跳去,湛蓝色的竖瞳直勾勾盯着她,身体像拱门似的弯曲,冲她龇牙咧嘴发出撕裂般“喵呜”的声音,活像要将余夏给吞了似的。 是只不好惹的猫。 赵翩翩三两步将余夏挡在身后,望着橘猫软软劝道:“你别闹。” “喵呜!”橘猫不屑的睨了她一眼,昂着脖子虎视眈眈盯着余夏。 “……喵呜?”余夏伸脖子抬手*握爪凑在脸颊旁冲它露出个笑。 程斯年见她模样“噗嗤”笑了声,橘猫转头瞪了他一眼,“喵呜”了声重新跳进紫藤花簇里,抖抖身子蹲在一旁的石台上,软乎乎的尾巴将眼睛遮蔽住。 “你养的么?”余夏随意坐在一旁问。 “刚捡回来的。”程斯年笑道:“还没取名字。” 橘猫尾巴扯开,轻蔑的瞪了他一眼,又“喵呜”了一声,似乎在表示抗议。 赵翩翩提议叫“纱卡”,程斯年摇头。 “那叫塞拉吧,这是我的英文名字,”余夏摸了摸下巴琢磨道:“我爸爸以前给我取的,但是我估计也没机会出国了,就给猫咪用用好了。” 那瞬间,橘猫又将尾巴遮住了那双湛蓝色的眼睛。 似乎,一点都不在乎名字。 “就塞拉吧。”程斯年道。 程斯年所住的地方是偌大的别墅,偌大的花园,配有游泳池,低调奢华,甚至后院还有荷塘。但父母却常年不在家,连个佣人都没有。余夏觉得奇怪,但也没多问。 在厨房里跟赵翩翩做饭时,赵翩翩噘着嘴别扭问:“余夏……你、你为什么都不爱跟我一起玩儿了啊?” “啊?”余夏切菜的手顿了下,转头望了她一眼笑着道:“想去(1)班,一直刷题,进补习班了。” 赵翩翩拍了拍胸口松了口气,“我还以为你跟他们以为我跟程斯年有什么呢?” “?”余夏微愕,转头望她:“谁……谁说你们有什么?” “嗨,我们班不有人看我跟程斯年经常在射箭场射箭么?”赵翩翩笑容灿烂洗菜,低头解释道:“就以为我跟程斯年是男女朋友,实际上嘛……” “实际上?” “他算我老师,我算他学生。”赵翩翩叹了口气,低声嘀咕埋怨:“要不是为了这个世界,谁没事儿被蹂躏。” 余夏眸光闪了闪,那颗被掩埋在土地里的种子被暖风吹拂,抽出了芽。 原来,不是。 那段时间,余夏和赵翩翩以探望同学为由,时常去他家里写作业,程斯年惯常会给她们补习,塞拉偶尔会跟余夏抢小蛋糕,倒是没做出多凶残的举动。 有时候,赵翩翩会在花园里射箭,骑马,可惜学得并不算好。 尽管学了许久射箭,她扣弦拉弓时,射出的箭软绵绵的落入地面,骑马更不必说,上个马都快哭了,尽管程斯年那时从轮椅上下来,亲自教授。 “余夏余夏,你来吧你来吧,我真的不行了。”赵翩翩忙往余夏身后躲,眼泪汪汪,揩了揩脸上的泥土央求道。 程斯年骑在马上眼眸漆黑如墨,目光沉沉伸手道:“再来。” “不要。”赵翩翩缩在余夏身后,可怜巴巴望着余夏:“你帮我应付应付他。” 说着,将余夏朝前推了一把,撒丫子往别墅里面跑。 留下余夏和程斯年四目相对,程斯年摇了摇头,朝余夏伸手,笑道:“试试么?” “嗯。”余夏坚定点头,弯唇一笑,*将手搭在他的手掌上。 程斯年将她拉上马,教她调整好姿势,拉着缰绳,一拍马背,马儿就朝在草丛里“得得得”跑了起来,直直跑过后院的荷塘,顺着草坪跑进大片树林。 耳边的风呼啸而过,余夏在马上颠簸,只觉背后的少年胸膛宽厚,砰砰砰的心跳声隐约传来,温热的气息沾染。 脚下的马儿像是冲破了藩篱,奔向自由,无拘无束。 停下来时马儿抵达了山顶,脚下是青草浅浅,举目望去云雾缭绕,能看到整个排列组合的淮安,山风丝丝缕缕吹来,让她胸口豁达开朗。 那一瞬间,她仿佛看到了世界。 就这样,她比赵翩翩先学会了骑马和射箭。 期末考试来临,程斯年回学校参加了考试,但对于余夏而言却是另一场灾难。 顾凉因姜可人事件调换了她的试卷,导致她在拿试卷时成绩极低,失去了去(1)班的机会,她趴在桌子上眼眶微热,江宴不合时宜扯她的头发。 以往,他也这么恶作剧扯她的头发。 那一瞬间,所有努力轰然崩塌,在赵洲舟还在念成绩时,她没忍住站起来瞪着他,眼眶红得想兔子似的。 隐忍,变得十足艰难。 “不就是没考好么?哭什么?”江宴好笑道。 余夏抓着书包朝教室外走去,脚步越来越快,像是怕被人抓住似的,浑然不管教室里哄然之声。 学校门卫不让她出去,她只能在学校小树林瞎晃,在全校放学时,赵洲舟给她播了个电话安慰了他一番,然后因上课时间逃课被罚扫教室。 “对不起。”余夏将唇抿成一条线,倏尔觉得自己很差劲。 回教室时,空无一人,她教室打扫完毕,已是日渐西沉,望着战斗过的教室,所有记忆都变得鲜明。 这时,她拉了把椅子,端正坐下,望着教室后画得漂亮的黑板报,哪里处处透着江宴与人打闹的影子,发根的疼痛感又在刺激着她的神经,她从书包里拿出了一把剪刀。 如果未来一定会被所有人踩在脚下,那么她就跟所有人鱼死网破。 “扣扣扣”敲门的声音响起。 余夏转头就见程斯年笑着站在门口,她张了张嘴巴,眼睛却酸涩得厉害,梗着脖子不说话。 不能,跟他一起去上学了。 “拿着剪刀做什么?”程斯年走过来站在她身后望着黑板报,打趣道:“考差了,也不至于哭吧。” “我想剪掉长发,”余夏抿了抿唇,隐隐能嗅到他身上的薰衣草味道,吸了口气道:“你帮我剪掉好不好?” 程斯年微怔,“嗯。” 余夏将见到递给他,垂眸道:“谢谢。” “你不喜欢长发么?”程斯年拿着剪刀犹豫了一下问。 余夏揪着校服裙摆,咬着下唇道:“我……我不想再被欺负了。” “欺负?”程斯年疑惑道。 余夏轻轻“嗯”了一声,笑了下:“不想再被人扯头发了。” 不想,再苟延残喘。 如果只是为了漫*长的生命,转而践踏自己,那她还是余夏么?没有任何时,她那么迫不及待的成为自己,成为余夏。 就算,是恶毒女配也没有关系。 程斯年将剪掉的头发一束束放在一起,最后重新扎了起来,整齐交给了余夏。 “谢谢。”她摸着头发,像是在跟过去稀里糊涂的自己告别。 程斯年目光里像有什么东西被触动,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轻轻笑了下:“没事啊,以后到了一班,我罩你啊。” 不知怎的,余夏能从头顶温热的手掌触过发丝,察觉他细微的宠溺。 就好像,是舍不得别人再欺负她似的。 可是,她没办法再去(1)班啊,尽管她那么努力的想摆脱江宴,靠近程斯年。 事情的转折出现在隔日,江宴找赵洲舟查试卷,折腾了一日将她的答题卡从废卷中捞出来,查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调出了监控,重新恢复了余夏的成绩,而顾凉被学校以行为恶劣进行处分。 尽管她对江宴再也没有任何好感,但在接到赵洲舟电话通知她能去(1)班时,她是感激他的。 为了庆祝赵翩翩和她都能进(1)班冲刺高考,她们专程买了食物去看程斯年,赵翩翩甚至还恶作剧在橙汁里怼了白酒,存心恶整程斯年。 果不其然,程斯年在吃饭时喝了那杯果汁,一下子就醉倒了过去。 赵翩翩兴高采烈的笑还没浮上去,就愁眉苦脸的抓了抓头,“怎么办?” “送他去休息,我们走。”余夏提议。 于是两人将程斯年扶着往二楼走,橘猫“哒哒哒”朝前面蹿,发出“喵呜”尖锐的猫叫声,企图将她们挡住。 但是,塞拉没能挡住她们。 当余夏手指触到那扇门时,那扇雕刻精致的门像活过来似的,门上的花卉花朵变得生机勃勃起来。 赵翩翩震惊的望着眼前的场景,倒吸了口冷气。 余夏推开了门,望着里面宛如白色的世界,头顶是浩瀚星空,脚下用羊毛地毯铺就,已然不似人间。 “这里是……”赵翩翩目光微闪,在跨进房间时,脸色泛白,突然松开扶着程斯年的手,像着魔似的一步步朝屋子里走去,视线黏在不远处的衣柜上。 “赵翩翩?”余夏皱眉,将程斯年扶着放在床上,有些担忧望着她道:“你怎么了?” 赵翩翩手指触到那道柜门的把手,猛然朝地上蹲去捂着头,像是受到了极大的刺激,喃喃自语道:“不、我不要……我不要……” “翩翩,翩翩……”余夏蹲下身摇了摇她的胳膊,担忧望着她。 “不、我不要!”赵翩翩转头望向她,目光冷锐又孑孓,眸底散着几丝寒光,将她推开站起身来,瞥了眼床上的程斯年冰冷道:“我才不要学你,一辈子留在一个地方!” 余夏一头雾水。 不待她叫住人,赵翩翩就朝屋外跑去,蹬蹬瞪得声音在楼道上响起,不一会就消失了。 余夏望了眼程斯*年,站起身来欲离开,在卧室门轰然关闭之前,橘猫从外面冲了进来,而此刻脚下透明的琉璃地板显露出清晰的画面。 里面有余秋秋,余夏,还有程斯年。 橘猫伸出爪子狠狠朝琉璃地板上抓去,但丝毫没能停止上面生动的画面。 “既然这个世界被虚灵抢占了女主角的身体,那说明外面都看不惯你胡作非为。”地板上的“余夏”双腿交叠坐在床上,似笑非笑仰着头望着“余秋秋”,幸灾乐祸道:“就因为你不喜欢江宴,在结局时停滞在你们结婚那天,又重新开始。不断重复不断重复,你知道我为你死了多少次么?就算我没有记忆,可是余秋秋,我也是会疼的啊!” 橘猫还在奋力用爪子抓着地板。 “哗哗哗——” 余夏脑子里闪过模糊的画面,就见琉璃地板上的“余秋秋”沉默了下道:“对不起,我不知道会这样。” “五个男人宠着你,为你争风吃醋,你觉得不够是不是?!”“余夏”冷笑了声,瞥了眼程斯年道:“她被夺了身体,你们就要我把我的身体给她,笑话!” “这是阻止世界崩塌唯一的办法,”程斯年神色淡淡,仿若冰冷无情的神,“到时候,江宴也会死。” “余夏”一定不懂,别过脸不去看她们。 “你父亲也会死。”程斯年继续道。 “余夏”死死咬着唇,手指渐渐蜷曲起来,眼底氤氲着浅淡的怒意,倏尔冷笑道:“是啊,所以你们选择先牺牲掉我。” 一阵沉默。 “余秋秋”吸了口气,定定望着她道:“我会保护好他们。” “那是你本来就应该做的,”“余夏”狠狠睨了她一眼,豁然站起身来,面上冷酷道:“我当然可以跟你换,我当然可以牺牲,但你也尝尝我受过的苦,那是你欠我的,欠这个世界的。” “谢谢。”“余秋秋”抿唇,冲她轻轻笑了下。 “余夏”骄傲昂着脸,讥诮望着她:“你可别高兴得太早。这是这个世界最后一次运转,如果你无法将他们救下,无法爱上他们,那么……世界不会重新再运转,它会朝着崩坏的方向崩塌。” 紧接着,琉璃地板上的画面是“余秋秋”化成了一团轻气越过医院走廊,钻进了难产的景娴肚子里。 没多久,就有婴儿从母体里出来。 那是,余夏。 与真余夏交换身份的,真正的余秋秋。 而真余夏,变成了一只橘猫。 画面再次辗转,前面那十七年的日子,与真余夏别无二致,然而当余夏被余秋秋推下楼梯躺在医院时,空荡荡的病房里,有人穿着白大褂走了进去。 他拉下口罩,伸出手指定在她的额头上。 那注入的,是《豪门宠爱》整本书的内容。 地面上的画面戛然而止,望着脚下画面的余夏脑子像针扎似的疼痛,她倒在地上抱着头蜷缩着身子。 先知啊,她亲爱的神。 从一开始,她和他就是被造*物主同时创造出来的,她掀开眼睛看到的第一个人就是他。 她成为世界的支柱,带动着世界往前发展。 而他被创造为先知,守着这个世界,没有任何异样时便会陷入沉睡。 可是造物主不会知道,她从第一眼就喜欢上她的骑士,多年来宁愿执拗的将结局停留在最后,然后惊醒先知,让他去重启世界。 仅仅是因为,她也想去看看他。 但是,作为世界支柱,她的责任是将世界导向正确的道路,不敢对他透露出半分喜欢。 山海之间,沟壑难填。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从地上爬起来,安静的给程斯年盖好被子,橘猫跳上了床,“喵呜”了一声,似乎有些烦躁。 “谢谢你,每次都赶来救我。”她眼睛微微酸涩,伸手抚了抚他的脸,“我知道,都不是偶然。” 可是,为什么她就不能喜欢先知呢。 橘猫盘膝坐着,目光在她和他之间游移,似乎明白了什么:“难怪你不喜欢江宴……” 余夏沉默。 “跟我也没什么两样,都是爱而不得。”橘猫心情好了些揶揄道:“这么一想,我倒是该同情你了。” 毕竟,它还能看到江宴,但她日后能不能见到程斯年还是个未知数。 暑假那段时间,余夏疯狂练琴,骑马射箭,以期能麻痹自己,她没将那天的事情告诉程斯年,而赵翩翩又恢复了往常温软模样,对那天的事情记忆模糊。 塞拉偶尔会来家里晃悠看看余向城,逮着机会幸灾乐祸刺激她:“亏你还顶着我的壳子,余夏可不是那样的。” 余夏熟练按着琴键,没理会它的话。 “如果是我喜欢程斯年,就算是用尽手段我也会将人抢过来。”塞拉啧啧了两声,嗤笑道:“跟天道抢人,你就怂了?” 余夏顿住,望向塞拉,渐渐唇角露出两分笑意,“谢谢你。” “我不是帮你,我只是不希望江宴喜欢你而已。”塞拉甩着尾巴朝外面走,“这个世界,只有一次了,你要随便浪费了。” 是啊,这世界不会再来一次了。 程斯年,她是有机会留下他的,她也能救其他人。 高三转眼到来,余夏、赵翩翩、江宴、沈珊珊和容诗语都进了(1)班,程斯年果然践行了那句“我罩你”啊,利用分数优势成为了她的同桌,而江宴时常跟余秋秋阴差阳错分在一起。 或许是余夏那句“我不想再被欺负了”,程斯年几乎不让江宴靠近她。 那一年,是余夏生命里最美好的一年。 繁花似锦,骄阳似火。 第56章 56将至 高三那年,尽管余夏进了(1)班,但身上的意外却渐渐多了起来,她像是触动了某种连锁反应,触怒了天道。 在学校里,总会发生各种奇奇怪怪的事情,让她陷入危险之中。 要么是过马路时被车撞,要么是路过商城头顶突如其来砸下的广告牌,要么是郊游时遇到毒蛇……天灾人祸,密集的剧集在她*身上,好在程斯年每每及时赶来将她救下。 没多久,严肃转学到了(1)班。 作为天才,他一来就轻松以优异的成绩将年级第二狠狠甩在身后,与程斯年以两三分的差距展开追逐战,一战成名。 而江宴,恰恰是赶上来的年级第三。 他抱着胸站在公告栏前面色不善的望着成绩表,又将视线往下挪了挪,像是发现什么好笑的事情,似笑非笑道:“余夏十六,余秋秋十七,余夏在余秋秋上面呢。” 站在他旁边的余秋秋咬着唇瓣,恶狠狠瞪了他一眼,“哼”了一声转身气呼呼朝教室走去。 有人起哄:“江宴,你还不快去追?” “就是就是,余秋秋是脾气好,你再这么不理不睬,以后可怎么办?” “就相差一名,你至于这么揶揄一个女孩子么?” 江宴耸了耸肩,瞥了眼从旁边拿着单词本背单词的余夏,眼角眉梢染上愉悦的笑意:“我乐意。” 那时,程斯年察觉到世界发生某种不可言状的变化,正在推动着世界朝分崩离析的方向不断前进,对她尤为紧张。 至于严肃,不遗余力抢夺年级第一,以期望证明他是这世界上智商最高的天才,几乎每一场考试都不遗余力,但程斯年次次年级第一,两人在教室里见到,余夏都能嗅到严肃身上无声的硝烟味。 尽管,严肃笑得人畜无害。 瞧上去,似半点不在乎年级第一。 塞拉说:“天才和先知的区别在于,先知是神,严肃是厉害,但在神眼里微不足道。” 塞拉还说:“你以为程斯年真跟严肃差两三分么?他其实就是控分,将分数控制在合理范围内。” 有次,余夏问程斯年:“你跟严肃比,要是哪天你考不上年级第一怎么办?” 程斯年翻着一本《时间悖论》,还在研读,闻言转头望了她一眼笑道:“不会。” 如果别人说这句话,会觉得是狂妄。 但是程斯年说,会让人觉得理所当然,当之无愧。 “如果考不上第一,就不能罩着你了。”他眼底闪过几丝阴郁,唇角笑意却愈发浓了。 是满怀心事的样子。 余夏愣怔了下,那一瞬间,她恍惚觉得自己像是个时间小偷。 在盗取程斯年沉睡的时间,盗取程斯年的记忆,让昔日冰冷的神染上愁绪。 “嗯。”她重重点头,胸腔里像是一团火焰在燃烧着:“那我也要考第一,下次换我罩你!” 天道,什么才能放过她呢? “所以,再买本五三吧。”程斯年揉了揉她的头,眼底流泻过几丝宠溺,笑道:“上次那本,做得不是很好。” 余夏心底湿漉漉的厉害,乖巧点头笑道:“好。” 随着严肃的到来,余夏的坏运气转移到了余秋秋身上,不时便遭遇恶作剧,三不五时发出尖锐的叫声。像是命中注定似的,江宴进了(1)班就成了余秋秋的同桌,尽管不乐意,但尽力善后诸多事宜。 那段时间*,全国青少年双人钢琴预赛即将开始,赵翩翩不想被逼着学射箭骑马,就怂恿余夏和程斯年报了名。 为此,她和程斯年除了学习外几乎大部分时间都在练琴。 然而,午休练琴回来时,她欲拉开抽屉时,程斯年将她一把拽在怀里,然后将抽屉里将窜出来的蛇一下子往窗户外扔去。 她额头撞到他胸膛上,落在他怀中,耳边响起清晰的怦然心跳声。 不知道是她的,还是他的。 就像某种越距的信号,世界又开始再一轮对她警告。在她走在教学楼边缘背单词时,楼上的花盆“刷拉”掉落下来,坐车回家时公交车撞上护栏差点开到海里,储物柜里出现几只死老鼠…… 天道,天道真的不愿意放过她是不是? 可如果不愿意,为什么又要将他们创造出来? 这些谜语,像是一张网一样罩的她喘不过气来。 约莫是在预赛前两日,严肃突然约她去楼顶,说是有重要的事情。 程斯年跟她一起去了楼顶,谁曾想严肃竟然突然跟她深情款款表白,这状况超乎她的预料。 严肃是那种长相温软可爱的男生,又像是风中易摧残的花朵,极容易激发女生的母性,舍不得拒绝,舍不得让他难过,以至于她拒绝时说不出太多狠话。 “我喜欢比我年龄大点的。”这句话说出口时,余夏胸腔那团火灼热开来,将她五脏六腑都烧了个干净。 以至于,她的耳根上染上了绯红都没察觉。 没有谁,比程斯年年龄大。 跟着程斯年走后,严肃在后面嚷嚷着会再接再厉,余夏太阳穴突突突直跳。 总觉得,不太对劲。 又遭遇了几次突然的暗袭事件后,为了找要置她于死地的人,余夏提议当诱饵找出凶手。 毕竟,不可能次次都是天灾偶然,其中必定有人为。 主要是人为,就有办法。 于是,程斯年跟她装作分开行走。 没过两日,她扫完地独自倒垃圾回教室时,伴随着日落黄昏,刚家垃圾桶放下,背后就有人狠狠朝她脖子上袭来。 她眼前一黑,就彻底晕了过去。 等再醒来时,身上捆绑着细细密密绳索,掀开眼睛就见程斯年略微慌乱的给她解绳索,尽管不知发生了什么,但那种死亡的威胁感接触过她,让她不寒而栗,惊惧下眼泪不知怎的掉了下来。 到底是谁? 炸裂开的恐惧让她几乎忘记所处得环境,在手脚被解开的那个瞬间,她连矜持都顾不得伸手抱住程斯年的脖子。 “我……我好怕,程斯年,我……我真的害怕。” 程斯年身体一僵,迟疑了许久,才伸手抱着她的肩膀,眉峰微皱安抚道:“没事。” 门口传来鼓掌声,不是严肃又是谁。 “哦,原来你们是这种关系啊。”他揶揄道,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有些事情,如果摆上明面,就会让人变得腻烦讨厌。 就像,余夏喜欢程斯年这件事。 余夏不敢被挑明,不敢去*听程斯年的答案,但严肃却成了戳破真相的那根针。 在离开学校的路上,他句句相逼。 “程斯年,你别不是喜欢余夏吧?”严肃笑得像个恶作剧的小孩。 没长大的样子。 程斯年认真思考后,声音凉薄说:“不喜欢。” 尽管早有预料,但心底还是像坠着千斤重的铅球一般沉重难过,虚假的笑都扯不出来了,唯有一句:“严肃,以后别乱说。” 出了学校,程斯年上了公交车,那些充斥着胸腔里的害怕、期待、踟蹰、惆怅、想念一股脑全部涌动而出,余夏不知道蹲在地上抱着膝盖哭了多久,周围站着男女老幼,没走的严肃。 混杂着各种难闻得气息,实在不是个宣泄情绪的好地方。 那晚,严肃将眼睛哭肿的她送回家,坐在公交车上,望着窗外灯红酒绿。 “有那么重要么?”严肃似笑非笑问。 “那要是,就是那么重要呢?”她说着这句话时狠狠瞪着他,心脏却像是被撕裂开了一样。 因为,这个人曾给她义无反顾的勇气。 因为,这个人曾给她渲染美好的未来。 因为,这个人教会她繁华,教会她坚强,教会她朝前走,无数次将她拉出泥淖…… 因为,是他。 无法替代,独一无二。 回家后,她没吃饭窝在被子里哭了整整一夜,哭感冒了,请假了三天才勉强好转。 从那天,她意识到她得放下执念了。 试着放下自己贪欲、妄念。 随后,全国青少年双人钢琴比赛预赛,她和程斯年见面如常,就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般,她和程斯年合作以高分顺利进入决赛。 在准备决赛的日子里,余夏在听到程斯年弹《命运》时,跟着了魔似的,被里面的音符给打动了,那曲子时而慷慨激昂,时而像诉说着对命运的不公,曲终时回味无穷。 就好像,跋山涉水,终到终点。 就好像,她。 如果天道真的要干涉她,那她要用这曲《命运》告诉她,她也有希望得到的东西,她不再是傀儡,不再是牵线木偶,不再只是世界的支柱。 那场决赛,她们靠着《命运》拿到了高分,位居前列进入了总决赛。 由于总决赛要一周后,期间学校组织户外郊游,是个不错的放松机会。 谁也不会想到,中午同学们在山间三两成群游玩,甚至在山间野炊,所有人抛却即将面临的高考阴影,三三两两结对收拾东西兴高采烈做饭,打水的打水,烧火的烧火,洗厨具搭灶台的搭灶台,捡柴火的捡柴火…… 没多久,十几处炊烟就飘上天空。 余夏用简陋的厨具做了蔬菜汤,还烤了些红薯,一群人在没桌子的状况下蹲下来吃饭。 像是,一群放出鸟儿的金丝雀。 期间,严肃蹲在余夏的锅子旁给她灶下加柴火,嘴巴跟吞了十斤蜜糖似的:“姐姐做饭的样子真好看。” “姐姐,你能教教我么?”“你做的饭一定很好吃,如果不吃*就太浪费了……”“好香好香,姐姐一定经常在家做饭吧”…… “还好。”余夏被夸得有点招架不住,频频朝正指挥场地的程斯年望去,心底有点苦。 还以为,能跟程斯年好好玩一玩呢。 她怎么忘了,程斯年是班长,得顾整个班。 待做好饭后,余夏这小块地方就就被一群人抢占了。 江宴、赵翩翩、沈珊珊、周晨、严肃和她围成了一圈,捧着碗里没形象的蹲在地上吃饭。 “这个好吃,姐姐多吃点。”严肃率先给她夹菜,殷勤得很。 江宴夹着菜目光定定看了他几眼,将那盘炒白菜全部倒在自己碗里,在众人惊悚的目光中尝了一口,点头评价道:“嗯,确实不错。” 赵翩翩、沈珊珊、周晨、严肃和她:就算不错,你也不用把菜全部抢了吧。 “多吃点。”余夏轮流给赵翩翩、沈珊珊和严肃夹了青椒肉丝,笑道:“这个也好吃。” 夹着菜轮到江宴时,他迟迟不见余夏夹菜索性主动递了碗过来,那碗里还有厚厚一盘菜。 “我呢?”他不甘心,蹙眉问。 “你有啊。”余夏莫名其妙。 江宴一嘴话噎住,瞅了眼碗里的菜,睁眼说瞎话皱眉:“我没有。” “你吃完再夹。”余夏给自己夹了肉丝,觑见江宴先是失落后又在看到她筷子上的菜目光亮了起来,就连唇角都翘了翘,不禁缓缓冒出一个问号。 就,那么喜欢吃肉? “哥,给你。”关键时候,严肃夹了青椒肉丝塞在江宴满满当当的碗里,笑眯眯道:“多吃点,好长身体。” 余夏见状,本来还犹豫她作为做饭主家该给江宴添菜,但见严肃加了,就把那块肉丝塞自己嘴里了,赞同的点点头。 这时的江宴,已褪却校霸的乖戾暴躁,在年级上是不能惹的存在,但眉眼里沉稳了不少,不算老师眼中的乖学生,但顶着年级第三让老师们着实惊喜了一把,甚至时不时被老师们拿来教育差生。 或许是碍于程斯年,江宴对她的态度规矩了许多。 或许说,没办法不规矩。 江宴闷闷不乐瞥向严肃,然后将碗里面多余的菜夹给严肃道:“你还小,你才该长身体,这个子多矮,传出去都是笑话!” “不用不用。”严肃笑眯眯,将菜重新夹给江宴,谦让极了,“我可一点不矮。” 卡在他们中间的周晨自动挪了挪位置缩到赵翩翩身边,一群人吃着饭看着兄弟两相互谦让。 “哎,我要是有这么谦让的弟弟就好了。”周晨感叹,顺手给赵翩翩夹了块青菜。 几个人吃着饭面面相觑,被江宴和严肃的“兄友弟恭”吸引了视线,边吃饭边看他们两从夹菜到相互喂食,也不知怎的两人就站起来相互追逐,非要将碗里那点菜给推让出去。 “他们怎么了?”程斯年端着碗蹲下,疑惑望了眼两人问。 余夏笑道:“培养感情呢。” 江宴,其实并不讨厌严肃*这个弟弟,尽管严肃只是私生子。 对于江宴而言,孤独痛苦的童年磨灭了太多想望,家族又过于冰冷,反而是严肃的到来让他感受到血缘的温暖,尽管严肃都是装的。 他们针锋相对,他们打闹,他们勾心斗角。 可是,谁也不想对方受到伤害。 在《豪门宠爱》里,严肃处处暗算江宴,背后不过是严母为了得到江家,她将严肃获得的成就当做他跳板,丝毫瞧不上,对于她来说,“江夫人”这个名头比任何钱财都重要。 看到江宴和严肃,她突然有点血缘的羁绊了。 程斯年微微笑了下。 就在余夏要给他夹菜时,周晨和几个女生殷勤给他夹菜。 余夏落在最后,不知怎的有点懊恼。 “班长尝尝,余夏做的,厨艺不粗。”周晨夸道,“这菜,可比旁边余秋秋的好吃多了。” 余夏埋头扒饭,被咋然一夸,又察觉程斯年朝她这边看来,脸颊有点微微发烫。 “一般般……”心却一下子给提到了高空上悬着。 好,还是不好呢? “挺好的。”程斯年吃了口菜,斯文笑道。 “谢谢。”余夏手指摩挲着瓷碗边缘,心尖像是被猫咪挠了一下,痒痒的。 挺好的。 挺好的。 他是敷衍你,有礼貌才这么说的。 吃人嘴短,谁会吃了你的菜还批评你啊。 尽管敷衍,依旧高兴。 吃饭完饭后,一群人登山上山顶,却突然风雨大作,雷电阵阵“刺啦”“刺啦”穿刺着长空,雨水“啪嗒啪嗒”打在树叶上,阴云布满了天空,闪电朝山林里劈了下来,直直将树木劈成两瓣。 而严肃在路上因为肚子疼,余夏以为是吃坏了肚子,便跟程斯年留下照顾他。 “班长,我可以的。”严肃粗喘着气,脸色发白,唇瓣微微颤了颤:“你跟上大部队吧,姐姐留下来陪我就好。” 程斯年将他背起来,淡淡道:“没事,我不急。” “严肃,你到底怎么了?”余夏忧心忡忡。 没办法,严肃那长相实在太容易激起母爱了,她忍不住关切。 严肃头晕眼花,趴在程斯年背上难受至极,“我……” “他过敏了。”程斯年皱眉,踩着脚下的杂草顿了下,望了眼树木丛生的路,转身望着余夏道:“我们下山。” “过敏?”余夏微愣,眼见程斯年快步往山下走,急急跟了上去。 什么时候? “你……你怎么知道?”严肃眼睛微微合上,声音虚弱极了。 程斯年抿唇:“你刚才抓了好几下手臂,我看到疹子了。” “你吃了什么过敏的?”余夏着急问,可如果不问,又无法缓解她的疑惑。 “鸡蛋。” “你明明知道吃鸡蛋过敏,你还吃?” 严肃闭着眼睛顿了下,声音虚软:“我本来,是想告诉你我过敏,让你跟我一起下山的……但程斯年又非要跟来……” 话音刚落,头顶阴霾片刻遮天蔽日,“噼啪”一声巨响从空中划过银蛇,直直将不*远处的香樟劈断,四周瞬间变得昏惑阴暗,风从四面吹拂而来,像要将他们三个人给吹走一半。 一时之间,飞沙走石。 第57章 57神器 暴雨不要命的“啪嗒啪嗒”打下来。 “快下山。”程斯年抬眼朝右侧望了眼,背着严肃脚步朝山下疾行,脸色难看。 余夏小跑跟上。 伴随着暴雨,身后“轰隆隆”的闪电声不断响起,树木被劈断后发出“咯吱咯吱”的惨叫声,将身后的道路给挡住。 如果不跑得快点,那些雷电毫无疑问会朝她身上劈下来。 雨水没半分钟就将她们身上的衣衫淋湿,脚下的道路被雨水浸泡出浅浅的水塘,狂风肆虐过他们的头顶,雨水模糊了视线。 这不是一场正常的暴雨,否则闪电怎么会专程挑他们跑过的地方劈,这天灾来势汹汹,带着摧毁一切的力量。 余夏心脏砰砰跳,抬眼朝程斯年望去。 天道,真的要杀了她么? 地面在微微摇晃,像是昭示着更大的灾难。 “不好!”程斯年像是感应到什么,转头朝身后望了一眼,倒吸了口冷气,掉头朝右侧坡上跑,冲余夏低吼了声:“跟上我!” 余夏有瞬间的恍惚,那句“跟上我”将她从松懈里拉了回来,迎着狂风跟了上去。 不想死。 不能死。 还要去总决赛跟程斯年拿冠军回来,还要做很多很多事情,不能让塞拉失望…… 快登上坡时,山洪猛然冲刷而下,以摧毁一切的架势将沿途的树木折断,掩埋掉泥泞的土地,地面发出低低吼叫声,晃动得厉害。 余夏在山洪逼近的那一瞬间抓住了一颗硕大的树木,转眼就触及惊心动魄的一幕。 背着严肃的程斯年落后她半步就被水扑打而来,他单手抓着脸色苍白的严肃,另一只手胡乱抓住另一棵树的枝叶,山洪激烈的朝下冲去,而他奋力的寻求一个平衡点。 可那枝叶根本承受不住两个少年的重量,加上洪水冲击,整棵树“咔咔咔”顺着洪水方向而去,像是要急急投入洪水的怀抱似的。 严肃被抓着,被雨水浇得容颜模糊,奄奄一息道:“松手。” 如果那样下去,谁都活不了。 程斯年手掌被枝条嘞出血痕,他一语不发,咬着唇眸光沉沉。 在大雨倾盆里,余夏在视线朦胧里望着他们,深深吸了口气,眼见两棵树快靠拢,她趴在树上朝他们那棵树爬过去,手指被划破了不少口子,血液不断流淌。 一秒、 两秒…… 再快一点,再快一点…… 余夏不知道自己怎么抓住程斯年的手,双腿夹着树木,颤抖着手将人给拉了上来。 严肃上来时揪着余夏的袖子倒在他怀里,阴翳着双眼,没血色的脸上倏尔冲她几不可查的笑了笑,低低道:“真好。” 由于他过敏,但已然没法下山,程斯年不得不带着他往山坡上走,冒着雨找了个逼仄的山洞,在下面躲雨。 期间,程斯年在山间找了*些草,让严肃嚼着吃了。 那场暴雨持续了半个小时就结束了,山洪也渐渐趋于平缓,明媚阳光又再次洒落人间。 余夏身上穿着湿哒哒的衣服,站在山洞外望着天边渲染出来的彩虹,没由来的觉得讽刺。 到底,怎么回事? 事情好像变得越来越奇怪了。 “这回,真的要下山了。”严肃吃了草药过敏症状被缓解了不少,唇瓣依旧苍白,蹲在地上拔了几根草,咧唇抬眼看她道:“姐姐,我决定了。” “什么?” “我要一直一直喜欢姐姐,”严肃笑容灿烂,在余夏满脸茫然时,他转头望了眼在山洞里收拾东西的程斯年道:“我也要一直一直喜欢哥哥。” 余夏笑了下,笑容有点苦。 没多久,山下就有搜救队来救人,由于山洪暴发时大部队都往山上走了,他们三个躲过一劫,算来倒没人伤亡,就是被折腾得够呛。 几个同学被雨水淋得感冒发烧,期间江宴眼见暴雨还想冲下山,被周晨给打晕了。等会合后悉数去了一趟医院检查,顺便人手借了一套病号服。 赵翩翩跟余夏坐在大厅里检查了下身上的伤口,相熟的几个朋友都凑过来嘘寒问暖了一番,聊着聊着就歪楼了。 “周晨今天可厉害,连校霸都能揍。”沈珊珊啧啧了两声,似乎有点遗憾:“我给他当班长那会儿都不敢。” 周晨就抱着胸得意道:“一般般啦,也不难揍。” “那……江宴醒来怎么办?”赵翩翩担忧道。 “他那时候为什么下山?”余夏疑惑问。 周晨耸了耸肩,“谁知道啊?大概就是疯了。我差点就把人给逮回去,吓死我都。” 簇拥着病号的医院里,没多久就轮到她们检查,不多时塞拉不知从哪儿窜出来,越过一条条林立的长腿哒哒哒朝她本来,颇有点焦灼。 “你们两个吓死我了!”橘猫绕着她转了一圈,没好气环视了下四周,问:“江宴呢?” 所以,到底是哪两人吓死你了? 余夏干咳了声,暗暗指了指不远处的病房。 瞅着塞拉摇着尾巴像家属似的蹬蹬瞪冲进病房,她不禁觉得有些好笑。 又觉得,其实江宴很幸福。 等她检查完毕,都没瞧见程斯年,据班主任说是家里有急事,不得不先走了。 可,程斯年根本没有家人。 到底,是什么事情那么着急呢? 路过江宴病房时,他正在抱着橘猫顺毛,望见余夏时,橘猫顿时“喵呜”了一声道:“你快进来!” “好点了么?”余夏落落大方拉了把椅子坐在床边,笑道:“周晨不是故意的。” 要是当时他跑下山,指不定要出什么事情呢。 江宴顺毛的手顿了下,笑道:“你都这么说了,那肯定不是故意的。” 事实上,他们已经很久没聊天了。 “喵呜。”塞拉温软叫了一声,眸光里满是渴求:“我想陪陪他,你快帮我。” 余夏干咳了一声,豁然站起身来:“那*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啊?”江宴眼底闪过几丝失落,复又笑道:“我会的。” “喵呜!”塞拉激动得窜出江宴的怀里,跳下病床堵在门口拦住余夏,冲她“喵喵”喊叫了几声。 余夏蹲下身状似爱怜的揉了揉它的头,压着声音道:“程斯年不让你到处乱跑。” “臭女人!”塞拉气得挣脱她的手,在原地打了个转,湛蓝色的眼睛直勾勾盯着她,道:“你不是想知道为什么总有人想害你,但其实程斯年知道,只是他从来不告诉你!” 余夏凝眉,示意她继续往下说。 塞拉蹲在地上,单爪挠了挠下巴状似不在乎道:“想知道啊?那就帮我啊。” 那声音,有点懒洋洋的。 余夏踟蹰了下,伸手将塞拉抱在怀里,转身将它塞在微微含笑的江宴怀里,笑道:“这猫是程斯年的,程斯年最近家里有事没办法照顾,他让我找你帮忙照顾一下。” 江宴:“……” 塞拉:“……” 塞拉瞳孔震惊望着她,“喵呜”了一声吐槽:“你就算找理由,也找个像样一点的好不好!” 余夏沉吟了下:“他毕竟是班长,而且今天为了救严肃和我受了重伤,你作为严肃的哥哥……不会袖手旁观报答一下恩人吧。” 这逻辑,是她强行编排的。 “你这理由,无敌了。”塞拉“喵呜”着,狠狠翻了个白眼,满脸无语。 “倒也是。”江宴接过橘猫,顺了顺它的毛,笑吟吟:“那小子,真是命大。” 余夏在病房里给他倒了杯水,瞅了瞅被顺毛舒服得眯着眼睛的橘猫,笑得人畜无害,戳了戳塞拉的屁屁。 快说啊! “听过造物之书和命运之笔么?”橘猫伸了个懒腰,又重新缩在江宴怀里,不待余夏反应就懒洋洋眯着眼睛继续道:“每个世界都有属于自身的这两件东西,本来他是掩藏在世界里最后的法则。就像先知一样,如果没有意外,他们都是沉睡状态,可这两个家伙却不安分,他们代表法则,同时又想打破法则。所以,一旦这个世界出现点能改变的东西,就会把他们吵醒。” 余夏又倒了一杯水,掩饰掉眸底的震惊。 世界,最后的法则。 “记得姜可人事件么?”塞拉有些烦躁,将长长的尾巴遮住眼睛,“当时,你和程斯年都将人救下了,她之所以去跳楼,是因为有人拿着造物之书和命运之笔,对方拿着笔在书里面改写了姜可人的命运。” 余夏拿了个苹果削了削,俨然是正在照顾病人的贤惠模样。 “姜可人那次,应该是对方在试探两件神器的效果。紧接着,你们学校里就开始出现各种各样的怪事,没一件对劲的……这学期你屡屡出事,程斯年处处护着你,是发现对方好像发现你的存在了……所以,想把你除掉。” 余夏削着苹果的手恍惚间划到了手指,殷红的血液渗透出。 不是天道。 是*别人在利用神器。 这一瞬间,她长久以来徘徊在头顶的阴霾一扫而空。 “这次山洪耗费了太多造物之书的力量,程斯年应该是感应到两件神器的位置,去抓人了。”塞拉叹了口气。 “你流血了。”江宴将猫搁在一边,掀开被子抓过余夏的手,抽床头的纸巾擦了擦,有些担心道:“怎么那么不小心。” “你说什么?”余夏望着塞拉,眉头越皱越紧:“你说他去……” 随意制造的意外,天灾人祸,山洪暴发…… 无一不在昭示着神器的可怕之处,更何况是改变人的命运。 即便程斯年是先知,也未必能与之抗衡。 塞拉瞅着江宴拉着余夏的手,不悦别过脸哒哒哒踩着步子爬过病床,没好气道:“去找凶手了。” “我说……”江宴愣了下。 下一刻,余夏抽出手,转身就朝病房外跑去。 不行,得想想办法。 第58章 58罗刹 那天,余夏在路上救了个人。 在再次穿过马路即将抵达程斯年家时,绿灯咋然停下,红灯亮了起来。 机动车辆发动引擎,一辆轮椅猝然跨入马路闯进了斑马线,轮椅上的青年五官轮廓冷硬,眸中如冰似寒,充斥着嗜血和危险,非常不好惹的模样。 “滴滴滴——” 司机们疯狂按喇叭,骂骂咧咧。 “没看到红灯么?!瞎出来晃什么晃!” “快点!磨磨唧唧!” “到底守不守交通规则了?!退回去啊!” 那青年着一袭剪裁得体的西装,气质雍容,骨节分明的手指操控着轮椅,他的动作优雅却又带着几丝急躁,剑眉微微蹙了起来。 那尖酸刻薄的言辞引得他冷淡瞥了眼脖子伸出车窗的司机,华贵又冷冽的气场仿似带着一种低气压,让几个司机噎了一肚子话,脸色铁青。 傅乘。 他怎么会在这里? “看什么看!烦死了!”停滞焦躁的司机又找回了道德制高点,怒斥道:“没学过交通规则么?看不懂红绿灯么?” 傅乘薄唇抿成一条线,手指微顿,微合的眼眸里透露出几丝杀气。 站在对面的余夏眼见交通快堵成一锅粥,十字路口“滴滴滴”的鸣笛声越来越乱,红绿灯下的行人指指点点,在感叹傅乘过于俊美的容貌和不良于行时,又议论是谁家的,渐渐扯上了马路自杀上。 余夏顾不得许多,跨过马路在傅乘饱含薄凉又怀疑的眼神里,推着轮椅急急过了马路。 过了斑马线,她沉默了下,眸底闪了闪道:“先生,您是一个人出来么?需要联系家人么?” 傅乘冷淡的望了她一眼,操控着轮椅继续往前走。 似,不太想跟她搭话。 那眼神,就像是高高在上的神在蔑视卑微的蝼蚁。 余夏被那眼神冻了下,望着渐行渐远单薄的背影蹙眉。 按理说,这里离傅家极远,是怎么来这儿的? 照顾他的人去哪儿了? 不对劲。 余夏迫不及待确定程斯年没事,跟路人匆匆借了纸笔写*好电话,朝错落消失在人潮里的轮椅跑去,眼见他又要闯斑马线,眼疾手快冲上去抓住了轮椅,将人扯了回去。 傅乘疏冷瑰丽的眼眸望向她时,神色疏淡又冰冷,按着轮椅把手的手紧了两分。 “什么事?”薄唇微启,声音喑哑。 “先生,那是红灯。”余夏抿了抿唇,抓过他的手将电话号码塞在他手里,定定道:“虽然有点唐突,但这附近最近不是太安全,如果需要帮助,可以给我打电话。” 傅乘垂眸看了眼手中的纸条,淡淡应了声:“嗯。” 然后,拨了拨轮椅调转方向朝向斑马线。 没再闯红灯的意思。 余夏没再逗留,跑着去了程斯年家,按了好几次门铃毫无动静,掏出手机给程斯年播了电话,“嘟嘟嘟”的声音后面变成了长久的忙音。她倏尔想起此前袭击她的人,鉴于对方对她行踪了如指掌,大概率是校友。 再将范围缩小些,极有可能是(1)班的同窗。 可现在(1)班的人都在医院检查身体,现在排除掉(1)班……她眸子微睁,呼吸窒了窒,脑子里闪过某个模糊的人影,几乎快被她遗忘在尘埃里了。 B(13)班陆建。 B(13)班是复读班,有几届遗留下的高考生,陆建家里有矿,但禁不住他爸勒令重考,无法无天惯了的人混在复读班里成了老大。而B(13)班恰恰坐落在高三(1)班,门对门。 陆建时常吊儿郎当坐在最后一排,冲路过的女孩吹口哨,惹了不少人反感。 闪过这人,还是因陆建暑假变本加厉欺负容诗语,顾凉忍无可忍带着一群小姐妹给她出气,纵然那时容诗语早跟他们决裂了。这事儿被热心市民报警,双方被警察叔叔请到局子里喝茶。 顾凉伪装小太妹还行,但被警察一抓,顿时乖得跟鹌鹑似的。 关键是,真让他爸来警局,回家得把她给灭了。 转眼瞧着陆建趾高气扬,气焰嚣张,顾凉等人见他立马保释离开,鼻子都快气歪了。 如果这么放出去,容诗语以后的日子就更不好过了。 余夏知道这事赶去警局,进门就瞧见陆家管家冲陆建点头哈腰,就差没当坐骑驮着小少爷离开了。 “余夏是吧,好好管管你这群朋友,”陆建勾唇邪笑,戳了戳她的肩膀,警告道:“惹不起的不要惹。” 余夏打掉他的手,转身出了警察局,站在门口掏出手机翻了半晌电话,拨了个电话给余向城,面无表情道:“爸,我被打了,你管不管?” “怎么回事?”余向城皱眉。 “陆建他打了我,我们现在在警察局。他是不是觉得,我们余家人很好欺负?” “你现在警察局别动,我打电话给你陆伯伯。” 实际上,这通电话她本意是得到陆伯伯的电话,好跟他掰扯掰扯。双方家长出面,再好不过。 重新进了警察局,余夏拦在陆建跟前拖延时间,拿容*诗语那事儿挑衅陆建,眼瞅着窗外并列前行面色阴沉的两只老狐狸。 她嘲讽陆建是败家子,废物。 果不其然,陆建忍不住冲上来揪住她的衣领,然后赤红着眼按捺住恰似她的冲动将人松开。 余夏跌坐下去,身子稍测头就磕上了椅子。 铁制的。 约莫晕了一瞬,顾凉抱着胸侧过头,其他小姐妹急急将她扶了起来。 还不等余向城开口,陆伯伯率先上前揪住陆建的耳朵,怒斥几声,将人扔在铁椅上,浑然不顾陆建疼得眼泪汪汪。跟余向城连连道歉,对她一阵安抚。 陆建扣留在警局7日,他爸特地关照的。 临走时,余夏借和解由头跟他隔着栅栏对话:“要招惹容诗语,除非你先从我身上踏过去。” “你给老子等着!”陆建气急败坏抓着栅栏,被羞辱得眼睛赤红,粗喘着气瞪着她:“等我出来有你好看!” “我等啊。”余夏皮笑肉不笑。 这,还仅仅只是对陆建的警告。 顾凉出了警局,冷冰冰睨了她一眼,压着声音没好气说了声“谢谢”,挥挥手带着小姐妹走了。 只是从那之后,陆建倒没预料中来找她麻烦,容诗语也清净了许多。 若说过节,就是这茬了。 余夏思绪一回笼,颤了颤手指给陆家播了电话,那边接电话的是个女佣。 “陆建回家了么?” “您好,少爷……少爷回来了……”女佣缓和的声音变得慌乱,紧接着没了声音,随后电话里传来细微的声音,“这是怎么了?伤成这样……快叫家庭医生……” 余夏胸口一紧,想听得仔细些,那边的声音愈发弱了。 就在她考虑去一趟陆家时,透过大门就听里面传来细微的闷哼声,她抓着栅栏朝里面急急望去,觑见青草地上沾染了点血液,朝别墅二楼望了一眼,急得大声唤:“程斯年!程斯年!” 没回应。 她心急火燎下徒手攀过了大门,翻了进去,在郁郁葱葱的树下找到倒在草地上的程斯年,他身上有好几处伤口,胸膛上的窟窿触目惊心。 余夏被这状况吓得心脏砰砰跳,颤着手将人扶起来,按捺住想晕过去的冲动拨了120。 捂着伤口好不容易等到救护车来,她恍恍惚惚跟着医护人员去了医院。 手术持续进行了三个小时,出来时医生神色古怪,感叹着人体奇迹,丝毫没想到都刺到心脏了还能活下来。 程斯年在两日后醒过来,察觉周围的环境愣住了。 余夏撕掉了伪装,面容沉静道:“我知道你是谁,我也知道我是谁,现在,一起把人揪出来吧。” 从塞拉那里,她套到不少事情。 譬如:他是因柜子上的封条不见被吵醒,在学校里,程斯年能感应到那张封条的存在,而现在造物之书破坏法则,改写着世界。作为先知,他得确保她安全,引导世界走向终点。 或许,一开始会害怕他再次陷入沉睡,害怕他会离开。 与*其不安,不如与他并肩作战。 程斯年沉默了下,望着她问:“什么时候知道的?” “有一段时间了。” “为什么不告诉我……” 余夏端正坐着,双手交握,大拇指摩挲着,良久才道:“因为很喜欢你,害怕你把我简单的当成同事。” 如果哪天他离开了,也依旧不知道她的心情。 总觉得,很遗憾。 不如,一次戳破。 尽管,在医院里说这些一点都不美好,甚至每个字都在刺痛她的神经,在将她往深渊边推。 “……”程斯年目光闪了闪,有些震惊,有些无措。 “程斯年,有些人叫我塞拉,有些人叫我夏夏,这些都不是独一无二的,”她缓缓站起身来,身体像被铅球套住似的,抿唇望着他道:“如果哪天你喜欢我,我希望,你能喊我一声阿夏,那样,我就知道你的心意了。” “余夏……”程斯年微微蹙眉。 “我知道我知道,”她打断了他拒绝的话,梗着脖子笑道:“我知道你是先知,你是神,但不要那么快拒绝我,或许那天你愿意喊我一声阿夏了呢。” 希望,永远是人们追寻未来的动力。 而未来,又充斥着无限可能,只要从一开始没掐灭掉那种可能。 程斯年沉默片刻,眸光柔和了几分,应了声:“嗯” 那次,程斯年找回了造物之书和命运之笔,造物之书纸张上还有诸多字迹,大体量记载了近来的怪事。上面最近一页,写着百鬼破日,灭杀先知。 “陆建确实拿着造物之书,当时他在书上写下字之后确实有百鬼从地下窜出来,但因为造物之书中午才制造过山洪,导致力量有所削弱。”程斯年淡淡道:“但让我疑惑的是,在百鬼被打散后,陆建冲上来要杀我。” “那他怎么样了?” “没死。”程斯年沉默了一下,“按照这世界的规则,我不能斩杀这里任何人,否则就会被流放到虚里去。” “可率先破坏法则的人是他。” “他是这个世界的人,而我的任务是守护这里。” “……”余夏顿了下,察觉她们似乎过于被动,不禁问:“我不明白,为什么制定这条法则?” “这条法则是在你出事前颁布的,好像是其他世界的先知不安于沉睡,仗着自身对世界的了解掠夺了主角的气运,将一个现代化社会变成了他的封建皇朝,成为了那个世界的王。这件事惊动了造物主,才重新制定了新的法则。” “王?” “为了权势,几乎毁掉了一个世界。” “那个人,叫什么名字?” “谢焱。” 不久后,余夏听说陆建重伤成了植物人,但她总觉得有些不安。 陆建,到底是怎么拿到两把神器的呢? 至于封条,行踪隐蔽,他们毫无头绪。 就这样,带着《命运》那首曲子,她和程斯年在一众选手中脱颖而出,拿到了冠军。那上面,程斯年与余夏的名字并列,熠熠生辉。 期末考试*时,余夏拼着写完了好几本五三,挤着睡觉时间学习,希望在年级名次上也能出现在程斯年排名下面。 程斯年笑着说:“你已经很好了,没必要那么拼命。” “没事,我想让你看看,我也很厉害。”余夏喝着咖啡冲他笑,翻着书继续复习:“我会赶上你的。” 不是已经很好,而是他有意去逃避她的感情,所以才觉得她没必要那么拼命。 但是,不想放弃。 如果封条被找到,那他就要离开了。 在此之前,她执拗的希望在他所处的位置留下痕迹。 即便,只是自欺欺人。 期末成绩出来时,年级成绩神仙打架,程斯年年级第一,后面缀连着江宴,严肃。 余夏在第四。 班主任念成绩时,她大拇指抠着食指,心尖湿漉漉的。 没有,多少时间了。 寒假临近过年,赵翩翩提议去过年那晚十点去博诚大厦顶楼,能看到两个小时的烟火。 那段时间,夏之荷已然带着余秋秋扎根在剧组,闯进了娱乐圈,代言起余氏集团的小产品了,并不时常在家。余向城工作忙,在空中飞来飞去,别墅里空荡荡的,没有团圆的迹象。 那晚十点,博城大厦空旷的顶楼上除了余夏和赵翩翩,来的还有江宴、严肃、周晨…… 程斯年没来。 “姐姐,我们玩这个……”严肃将点燃的仙女棒塞在她手里,笑得人畜无害,拉着她在空旷的地方玩闹,“来嘛来嘛!这个超好玩儿!” 他在漆黑里凌空画着图,余夏瞧着好玩儿也跟着画,其余几个人点着仙女棒玩儿。 在漆黑寒冷的夜里,好像多了点别样的暖意。 身后窜上天的焰火在黑夜中炸裂,绚烂而短暂。 像是察觉到什么似的,余夏转头就见跨过门槛走上顶楼的程斯年,烟火昏惑的光落在他脸上,让他显得愈发清冷疏淡。 好像,背后的焰火也在心尖燃放。 焰火持续放了一个小时在偃旗息鼓,玩得累了,一群人懒洋洋坐在长椅上。 周晨拿肩膀撞了撞赵翩翩肩膀问:“明年,咱们还能一起来看焰火么?” “来啊!干嘛不来!明年这个时候,再看一次!”赵翩翩激动的站在长椅上,张开双臂像要怀抱什么似的,兴奋极了,低头不确定问:“余夏,今年还来么?” “来。”余夏笑道。 “姐姐来,我就来。”严肃笑眯眯道。 江宴嗤笑了声,枕着脑袋没说话。 沉默了片刻,程斯年才缓缓道:“来。” 回去的路上,余夏踟蹰着等其他人走,她没叫司机,让程斯年坐公交车送她回去。 “你袋子里装的什么?”程斯年望了眼她捻在手中的袋子,难得打趣道:“不会五三吧。” 余夏抬眸望他,捏着袋子的手紧了紧,深深吸了口气,“不是。” 是询问的目光。 “是围巾,”她打开袋子,怀着紧张的心情,将里面暗红色得围巾拿出来递给程斯年笑道:“送给你的。” 从赵*翩翩邀人上博诚大厦那晚,她就想着送什么礼物好。 熬了好几晚,才织好的围巾。 程斯年望着她怔了怔,启了启唇道:“余夏……” “你收下啊。”余夏强势的将围巾塞在他手里,别过脸急急望向窗外,心底酸酸涩涩,不敢听他拒绝的话。 余夏。 还是余夏。 不是阿夏。 过了一会儿,背后没动静,她的脖子上被缠上了一条暖和的围巾,心底颤了下,垂眸眼眶里泪水要滚落下来,却见围巾颜色是白色的,编织得极为细腻。 不是……她的? 余夏愕然转过头望着他,“你……” “新年礼物。”程斯年微微一笑,揉了揉她的额头道:“跟你一样。” 那一瞬间,余夏只觉得那场焰火还没绽放完,“砰砰砰”在脑海里炸裂开来。 绚烂又璀璨。 整个寒假,有个程斯年的围巾,好像就没那么冷了。 高三下学期接踵而至,抢夺年级前十的战况愈发激烈,而余秋秋却早早退出了这场争夺战。 随着悬疑剧《冰封世界》的播出,火速出圈,饰演性格特征鲜明女二的余秋秋收获不少好评,加上精致的容貌圈了一波粉,通告一个接一个,根本没时间回学校。 她虽是虚灵,但也承载着《豪门宠爱》女主的气运,程斯年如果强行将她扔入虚,气运会被虚里的罡风搅碎,彼时后果不堪设想。 所以,得余夏重新将气运掠夺回来。 “你知道么?你的气运在一点点汇聚。”程斯年坐在长椅上看着她倒掉在双杠上,笑道:“这些气运,是你创造的,而不是抢夺来的。” 抢夺,终归有耗尽的时候。 创造,却是源源不断的。 “当你夸我!”她跳下双杠,伸了个懒腰笑道:“不过,如果我聚集足够的气运,你会来将她带走么?” 会,再次醒过来么? 程斯年笑了下,“会。” 好多好多的承诺,缠绕成无形的丝线。 在临近高考时,传闻陆建突然在医院消失,没几天就在郊外的小黑屋里找到他的尸体,根据衣物和配饰判断了身份。 死亡时间,是半年前。 半年前,是程斯年跟陆建两败俱伤之时。 那,在医院消失的陆建……又是谁? 不好的预感萦绕在胸口,头顶灿烂的艳阳天传来冰冷的温度。 程斯年拿造物之书查询了陆建的信息,书上只显示了。 【陆建:已抹杀】 “跟我交手的,不是陆建。”程斯年皱眉,“是个跟陆建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翻遍了造物之书的留下的笔记,在隐秘的角落里有一行简单的字。 【不死不灭的罗刹夺取了陆建身份,抹杀陆建,杀死世界支柱,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造物之书,创造出了杀神,几乎承载着半神的力量。 在高考前夕,余夏接到一张落款是程斯年的纸条,写着:天台上见面吧。 她以为程斯年要给她加油打气,没多想就上了顶楼,才刚跨入门就被人从后面捂住了*嘴巴,后面的人笑的低沉喑哑,略带疯狂笑道:“对,就是这个味道!杀!杀!” 余夏脊梁上攀爬着凉意,“呜呜呜”挣扎着。 罗刹! 紧接着,罗刹拽着她的胳膊近乎残暴的拖着她朝楼顶边缘走去,她挣扎着摔在地上,膝盖在地上擦过地面的尘土。 “放开我!放开我!” 地上的石头割裂着皮肤,但罗刹丝毫没停下,兴奋的朝楼顶边缘而去,陆建那张脸变得狰狞又可怖,空洞洞含着直白的杀意,在将她拽起来摁着头朝楼下望时,甚至发生兴奋的箫声。 当身体被推下楼顶时,耳边出现长久的忙音,呼啸的风呼呼将她的短发撩动起来。 原来,她竟然是这样死的。 “咔哒——” 预料中的头破血流没有来临,她再掀开眼皮时,脖子被人桎梏,差点喘不过气来。 就像梦境,罗刹重新将她挟持。 不一样的是,不远处程斯年扣弦拉弓,将箭直直对准罗刹。 “先知啊,你以为你能杀了我么?我出生就不死不灭!你杀不死我!”罗刹轻蔑笑道:“我是比先知还厉害的神明。” 第59章 59不准 程斯年,用重启世界的力量回溯了时间。 “你是造物之书造出来的,”他收了白弓,手中幻化出造物之书,冷冷望着他道:“如果我毁了造物之书,你也就不复存在了。” “你敢!”罗刹睁着眼睛盯着程斯年,目眦欲裂,腾出一只手道:“把书给我!” 余夏被勒得呼吸困难,艰难望着程斯年。 “别给他。” 那本书,不能给任何人。 “如果你毁了它,那你就会被视为忤逆世界规则,被强行拖进虚!”罗刹哈哈大笑,歪着头面容狰狞道:“给我!” 高高在上的神,怎么能被拖进地狱呢? 程斯年和余夏,只能存在一个。 然后,她就见程斯年将手中的书扔在地上,右手白弓幻化成一柄长剑在罗刹“不”刺破长空的怒吼声中刺向了造物之书。 程斯年,选了余夏。 造物之书散发出刺眼的红光,像是在宣泄着它的不甘。 灿烂的艳阳天顷刻间变得乌云密布,轰隆隆响动着雷电,“刷拉”一下,天空红色的雨水低落下来,湿淋淋的包裹着这片土地。 视线一下子被殷红沾染,一支箭朝她飞射而来。 擦过她的肩头狠狠落入身后的胸口,罗刹的手软绵绵垂了下去,伴随着虚弱的嘲笑声,重重倒在地上,唇角维持着疯狂的笑。 “这个游戏,结束了。” 程斯年在模糊里走过来将她拉入怀中,她额头抵在男生宽阔的胸膛上。 有节奏的心跳声振聋发聩,像是一种奇异的信号,点燃了她心底最澎湃的火焰。 然而她手指发颤,眼眶湿热的抱住他肩膀。 “我要走了。”程斯年温柔的揉了揉她的头,带着浅淡的笑:“阿夏。” 他的侧脸轻轻蹭了蹭自己柔软的头发,带着宠溺不舍。 阿夏。 阿夏。 阿夏…… “你别走*,我乖乖的,你别走,”她不知是喜是悲,拼命摇头,紧紧抱着他,眼眶湿热:“你不在我怎么办?我不行的,我不行的……” “我的阿夏,永远勇敢,永远善良,永远可爱,永远宽容,永远坚强,”他抚了抚她的短发,低声道:“我不走,我会一直在。” 怀中的人一点点碎裂光电,消散于无形。 余夏怔怔维持拥抱的姿势不知多久,眼眶里滚出泪水,最后蹲在地上抱着膝盖低声哭了起来。 他还要回来跟她一起去看焰火; 等她攒够气运之后,他就会回来将余秋秋带走了…… 对,他会回来带走余秋秋。 似是找到救命稻草一般,她执拗的认为只要攒够气运,将世界带领着往前,他迟早会回来的。 从那时候开始,她不轻易哭泣,不轻易笑,她在等他回来。 所以,她几乎来不及颓废,迎战高考。 在重重厮杀中,与严肃以一分之差,拿到了那年的理科高考状元。 关于程斯年,某种不可抗力模糊着她的记忆,一点点攫取她的意志,尽管她不断在墙壁上、纸条上、书本上写下他的名字,抱着他送的围巾睡觉,不断追寻着以往的记忆。 然而,她有天醒来望着满屋子的写着的“程斯年”的纸条,疑惑了一阵,慢慢将纸条一点点拆掉扔进垃圾桶里。 彻底,将程斯年从记忆里清除。 只是执拗的记得,她得去救那五个人,聚集气运。 但或许,她并没有等那么久。 只是,她没将他认出来。 被秦孑推下游艇撞到头在水中呼吸困难那回,穿着白蓝校服,给她渡气的人是他。 在她坐着江宴的车出车祸赶来将她从车里抱出来的也是他…… 这时,余夏再掀开眼,脚下是染上翠黄的枫叶,大片大片铺了满地。 额头被笔记本轻轻砸了下,她抬眼就见程斯年微微笑道:“还发愣?陈教授的钢琴课就开始了。” 余夏晕眩了下。 陈教授,钢琴课? 程斯年拉着她的手朝教室走去,路上能瞧见不少“央音”的校徽,不时有音乐声阵阵传来,路人有的还背着乐器匆匆赶去上课。 这里是,央音? “我们,什么时候考进这里的?”余夏挣脱他的手皱眉问。 不对。 这不是她的记忆。 “怎么了?”程斯年笑了笑,揉了揉她的额头道:“不是你说希望跟你妈妈一样成为优秀的钢琴家,我和你才选的这里么?” 余夏打掉他的手,眸光沉了沉,警惕道:“你是谁?” “我是程斯年啊。”他笑道。 “你不是。”余夏眯了眯眼睛,冷笑道:“我的记忆里,没有这一段。” “你好认真啊,阿夏。”程斯年俯了俯身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唇角笑得邪气,居高临下望着她道:“可是,没有记忆我们可以创造。” 余夏冷笑,一脚往他下面踹去。 可惜,她要的不是虚假。 她要的是百分之百的真实。 对方被一踹,化作一*团白汽,周围环境剧烈变化,渐渐碎裂开来,黑暗层层袭来。 前面像是有道门,白光刺眼,她甩开后面的黑暗朝门跑去。 余夏掀开眼睛就见山壁上开放着瑰丽漂亮的花朵,莹莹光电幽幽洒落下来,落在她身上。回到现实,让她有些不适应。 “还好么?”程斯年将她扶了起来,担心道。 余夏喉咙里艰涩应了声“嗯”,抓着土地里的泥土紧了紧,想伸手抱抱他,可终究没有伸手。 是不是,她跟薄司寒结过婚,他就不承认“阿夏”了呢? 是不是,她承载了气运,他带走余秋秋就又要离开了呢? 这些,她通通没有问出口。 “夏夏,你没事就太好了。”秦孑不知何时醒来,捧着她的脸,拇指摩挲了下脸颊,咧嘴笑道:“你可吓死我了!你都不知道哪个梦境多可怕!不过还好有你!” 脚下,塞拉“喵呜”了一声,三两下攀上余夏的身子,落在她怀里蜷缩成一团。 没好气冲秦孑翻了白眼道:“没出息。” 在石头上睡醒过来的阿索那揉了揉朦胧睡眼,伸了个懒腰,悬浮着身体朝这边飘来,瞧见不远处倒在血泊里一动不动的图兰,“嬉”的一声笑着轻微耸了下肩膀,“还是程斯年哥哥厉害。” 这时,石壁上出现一闪金色的门。 “我们走。”程斯年蹙眉,抓进余夏的胳膊朝门走去。 阿索那“嗖”的一声飘过来挡在他跟前,笑眯眯抱着胸道:“我才不要哥哥离开呢,哥哥上次离开就好久好久不来看娜娜,娜娜这回不要哥哥离开了。” “我引开她,你们先走。”程斯年对余夏耳语一番,手中幻化出一柄长剑直直朝阿索那走去。 阿索那拄着下巴,噘着嘴不满道:“你要跟我动手。” 程斯年沉默了一下:“让我们离开。” 能不惹这小魔头,尽量不惹。 不出意料,阿索那皱着鼻子,像个得不到玩具的孩子无理取闹:“不准走!” 第60章 60不管 一时之间,山壁间狂风大作,泛着荧光的花朵被罡风撕碎。 秦孑拽着余夏朝门跑去,他们同时伸手握住门把手,猛然一拉,刺眼的白光从对面照射过来,将这片阴翳晦暗刺破。 此刻,狂风大作的背后响起凌冽的嘶吼声。 他们转头就见与程斯年对峙的阿索那骤然平地拔高,变成十多米高的蛇,灯笼般大的眼睛闪着红光,身上紫黑色的鳞片裹着庞大的身躯,张开血盆大口朝程斯年而去。 程斯年持剑疾冲而上,越过“噼啪”作乱的蛇尾和头顶被阿索那震落的乱石,刀剑劈在阿索那的蛇鳞上,而阿索那随意挥动尾巴将他给扇开。 程斯年朝后退了几步,紧接着阿索那窸窸窣窣盘着蛇尾,一圈圈将他给包围了起来。 这一幕险象环生,看得余夏心惊胆战! 几人脚下被罡风吹得快飞出去,那扇门,在开的那瞬间似乎在以强烈的意志力重新关合*上,一点点挪着缝隙。 余夏一只手抓着门把手,另一只手扯住塞拉的前爪将它扔进了门里,低吼了声。 “走!” “你先走!”秦孑死死扣住门,催促着余夏。 门,在一点点合上。 就在这时,躺在地上的图兰爬了起来,直直冲过来推开挡在门口的秦孑,抓住门框冲他们疯狂大笑,面容狰狞道:“我要回家了!我终于要回家了!” 就在余夏和秦孑震惊慌乱时,背后缠斗的阿索那正咬着程斯年的长剑,那疯狂的笑声使得她顷刻间幻化为小女孩模样赤手抓着长剑,双眸泛着阴冷的红光朝门口望去。 “阿索那!永别了!”图兰带着满脸血污笑得几近癫狂,眸底嘲讽道:“你就在这里呆到天荒地来吧!” 这该死的地狱,永别吧! 阿索那咬着后槽牙冷冷望着他。 为什么所有人都要回家?都不愿意留在这里? 然后,图兰转身闯入白光,他的身体在触及乳白色光芒那瞬间,像有千百只手拉扯着他的身体,延展出细微的疼痛。 疼痛?! 那些疼痛感愈发浓烈,图兰垂眸朝下望去,就见他的身体被那些白光片片撕碎,一点点飘向山壁上空。 “为,为什么?”他惊恐得想要逃离,但一双腿早没了,他痛苦的想要抓住什么脱离这种酷刑。 “虚灵使永不可离开虚,否则就会魂飞魄散。”阿索那眸底寒光四射,冷冷道:“怪只怪,你不该答应成为虚灵使。” 虚灵使,拥有管辖虚灵的能力,但同时也丧失了离开的权利。 “救我!”图兰颤着声音,眼眶赤红朝阿索那伸手,祈求道:“救我!王!” “来不及了。”阿索那冷淡道。 背叛过她的伙伴,她不需要。 一个呼吸间,图兰的灵魂被彻底撕裂。 “快走!”程斯年朝呆愣的余夏低吼了声,脸色泛白。 跟图兰打斗受的伤还没愈合,自愈的能力又在拉扯着他往晕眩的深渊而去。 “都别想走!”阿索那甩开长剑,残影一划就朝余夏两人冲了过去。 她浑身充斥着黑暗又恐怖的气息,眼神里乖戾且疯狂。 比图兰,更甚。 狂风刮得愈狂,像要将余夏和秦孑吹得脱离地面,飞沙走石引得他们遮蔽眼睛。 程斯年凌空一翻落在余夏跟前,长剑一扫朝阿索那脖子划去,阿索那仰头下腰躲避,再起身来时手中幻化出一柄长长的权杖,直直朝他袭了过去。 长剑和权杖相撞,涤荡出一股悍然的力量,山壁跟着摇晃起来。 一时之间,碎裂的石头掉落下来,“轰轰轰”的声音昭示着这里即将面临毁灭的命运。 “虚灵使不能出去,那她也不能出去!”余夏胸腔砰砰直跳,脑子灵光一闪望着秦孑道。 两人对视一眼,双双颔首。 然后,就在程斯年和阿索那在拼力量时,余夏和秦孑从后面拽着阿索那的肩膀,狠狠朝门里面扔了过去。 “不好!”程斯年双眸微睁,*脸色一变。 紧接着,阿索那仿似吸人的风眼,余夏等人踉踉跄跄被拉进了门。 再睁眼,白光退散。 余夏一个踉跄朝前差点摔倒,顿住脚步后入眼便是摆设精致奢华的房间,而不远处阿索那抱着权杖瞪着眼睛好奇的东望望西摸摸,不时发出惊叹声,双手成小拳头抵在下巴上眸光亮闪闪望着架子上的漂亮帽子:“哇,想要想要!嘤!” 奢华和贫瘠颠覆了她的认知,处于震惊之中小脸甚至浮上了潮红。 她拿起那顶贝雷帽随意戴在头上,哒哒哒踩着步子优雅的在屋子转悠,瞧见梳妆台前摆放着的百合花,好奇的用小鼻子痴迷的嗅了嗅,露出单纯又可爱的笑,半点不像方才要毁天灭地的小魔王。 “她……她没受伤……”余夏倒吸了口冷气,转眼望向面色凝重的程斯年。 怎么……会这样? 程斯年眸光沉沉:“阿索那,没有受过诅咒。” 她只是,在虚里无法进入世界而已。 但现在,余夏身上蕴含的气运在拽住她的瞬间,打破了法则,生生将她拉近了《豪门宠爱》世界。 脚下“喵呜”一声,塞拉从衣柜里钻出来,瞅了眼蹦蹦跳跳的阿索那问程斯年:“这是哪儿?” 程斯年脸色刷白,五指握得紧了两分强迫自己清醒。 余夏瞧见他身上有好几处伤口,血液晕染在黑色的衬衫上,布料都凝结成团了。 “你没事吧?”她扶着他,忧心忡忡道:“我给你清理下伤口。” “一会儿就好。”程斯年拂开她的手,垂眸望着她道:“不用担心。” “这里……”秦孑瞅了眼四周,觉得有几分眼熟,瞳孔微瞪:“是……薄司寒家?” 他扯过衣柜里的女性晚礼服一瞧,差点没晕过去:“如果我猜的没错,这应该是薄司寒母亲的屋子。” 薄司寒父母双忘,他对父亲不假以辞色,但却保留了母亲生前所有,这房间就摆放着薄母曾用过的所有东西,会有人时常打扫,以示怀念。 完了,那疯子疯起来是要咬人的! 屋子里的动静引来了外面的人,“砰”的一声房门就开了,从外面窜进来十几个西装革履的黑衣保镖,干净利落朝几人冲上来将人给擒住。 余夏太阳穴突突突直跳,吸了口冷气,双手作投降状,背靠衣柜束手就擒。 毕竟,没有谁比她更了解薄家是个什么成分了。 秦孑被扑上来的人被反手压制,疼得龇牙咧嘴瞎嚷嚷起来:“喂喂喂,你们轻点!我是秦孑,把你们老板叫出来!” “薄司寒!薄司寒!你个混蛋!”胳膊传来剧烈的疼痛,活像是要被扯断了似的,他疼得满眼通红,骂骂咧咧起来:“你出来!混蛋!敢绑我!” “唔!”嚷嚷得太凶,嘴巴被塞了破布。 阿索那被打扰了兴致颇为不悦,挥舞权杖动作灵巧的朝保镖划过去。 强悍的力量瞬间将两名保镖给掀翻在地,就在她眼神*沉郁盯着那群人,欲化蛇身将一群人全部吞了时,程斯年避开保镖疾步上前抓住她的权杖,跟她对视一眼。 “哥哥……”阿索那噘着嘴委屈,吸了吸鼻子道:“他们要欺负我们啊。” “不会,他们只是跟我们做抓猫猫的游戏。”程斯年粗喘了口气,垂眸淡淡道:“我们要当猫猫先被抓住,然后才有别人跟我们玩游戏……” 不管怎么样,不能让阿索那搅乱这个世界。得找机会,将她送回虚。 那里,需要阿索那的统治,否则迟早会乱成一团。 “啊?”阿索那狐疑望着他,不太相信。 这个世界,跟虚的游戏好像……有点相似…… 都是掉进去之后被抓,然后王考虑吃不吃?只是现在,好像她跟这个世界的王角色对调了? “你看姐姐已经开始玩游戏了,”程斯年几近哄骗,望了眼被绑手从容不迫的余夏,揉了揉阿索那的头道:“她一点都不害怕。” 阿索那抓了抓头,皱着鼻子:“真的?” “真的。”程斯年眸光沉沉看着她。 阿索那绽放出志在必得的笑容,点了点头:“好!娜娜也要玩儿!” 要看看她跟这个世界的王,到底谁更厉害! 随后,程斯年带着她作投降状,被保镖们拿麻绳捆得结结实实。 兴许是阿索那那一瞬间爆发出来的力量让人心悸,保镖们在绑的时候特地多绑了一层,防止被挣脱。 没一会儿,几个人跟犯人似的被押解去书房。 余夏踩着脚下熟悉的地板,视野开阔,头顶是精致漂亮的吊顶,被晕黄灯光照射得充满暖意的走廊,还有墙壁上挂着的名师画作,摆放在两侧的兰花,隐隐能映照出人影的地板…… 熟悉又陌生的一切,让她一点点心悸起来。 原来,这就是她最后两年生活过的地方。 及至书房时,她抬眼朝书房上古朴精致的时钟望去,时针恰恰指向八时整,耳边闪过“叮”的一声,不知怎的有种奇异的心悸。 她望了眼神色淡淡的程斯年,心脏被揪得紧了紧。 阿索那伸着脖子好奇的东瞅瞅西瞅瞅,望着精致漂亮的建筑小心脏都在尖叫,每一件东西都打破了她原来对美的定义,让她恨不得全部都拥有。 当这个世界的王,比当虚的王更幸福。 她如是想。 书房里,坐在书桌前的青年视线落在电脑屏幕的股票走势图上,单手摸着下巴,瞥都没瞥一眼被押进书房的人。 余夏十指搅在一起,挪了挪身子躲在程斯年身后,垂眸盯着脚尖,丝毫不希望被对方发现。 “少爷,这些人闯进夫人的房间。”有个保镖报告道。 整个书房里一尘不染,书架上的书籍摆放的整整齐齐,没有丝毫凌乱的痕迹,从地面纤尘不染能看得出主人是个十分爱干净,且近乎强迫症的人。 薄司寒着一袭白色衬衫,系着青灰色条纹领带,浑身散着股世家贵公子的骄矜气质,瞧着让*人不敢高攀。他淡淡瞥了眼被押进书房狼狈的几个人,十几个保镖铺展下,宽敞的书房却显得狭窄起来。原本干净蹭亮的地板被他们身上的尘土沾上污垢,变得脏乱。 随着地板脏乱,他被这种不规则给揉皱了脸,眼神略带几丝烦躁。 余夏没察觉他的视线在她身上过多停留,提起来的心缓缓放下了下去,却听那薄凉的声音淡淡道。 “拖出去,废了!” 秦孑瞪着薄司寒,不敢置信,奋力挣扎着身上的绳索,“呜呜呜”想骂薄司寒一通。 废了?废谁?我唐唐秦家少爷,是你想废就能废的? 阿索那:“???” 不是选择吃和不吃么?不过这个世界的王长得好好看,好想抓来当玩伴啊。 可是又好凶凶,纠结下的阿索那噘着嘴认真思考着是吃了薄司寒,还是让他做虚灵使。 “等等!” “等等。” 程斯年和余夏不约而同出声,两人默契的对视了一眼。 “我来解决,”余夏眸光定定道,“别担心。” 进出虚,他耗费太多精力了。 眼前这件小事,她来解决更合适。 程斯年目光闪了下,微微颔首,但丝毫没退后的意思。 “放了他们。”余夏望向姿态优雅又闲适的薄司寒,十指握得更紧,盯着他吸了口气道:“我们不是故意来这里的。” 谁会想到,那扇门的背后竟然是薄司寒家? 薄司寒薄唇微勾,瞧她模样还是个小丫头,眸底淌着股杀伐果断的果敢,从容不迫,倒有点意思。 “不是故意?” 余夏微微蹙眉,见他眸中陌生疏远,浑然是第一次见她,交握的手又紧了两分,警惕问:“你不认识我?” 薄司寒,不记得前世的记忆了么? “那你倒是说说看,你是谁?”薄司寒饶有兴趣,笑意浮在唇角,却冰冷得吓人,让人看了心颤。 一般他这般笑时,便是有人要倒霉。 余夏没从他脸上察觉出丝毫异样,确定薄司寒并非重生的,心情变得颇为微妙。 “我是余氏集团余向城的亲生女儿余夏,旁边那位是我的未婚夫,秦氏集团的少爷秦孑,”她脑子转得飞快,目光极其认真望着他道:“我们之所以以这样的方式来这里,是希望能跟你谈一笔生意。” 商人,只要有生意永远有得谈。 焉了巴登的秦孑一听“未婚夫”顿时活了过来,使劲吐着嘴巴里得抹布,委委屈屈得望着余夏背影。 对对对,是未婚夫! 薄司寒笑容玩味,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不过,余夏和秦孑这名字,似乎有点耳熟。 旁边的助理微愣了下,附耳过去低声道:“他们应该就是江家两位少爷要找的人。” 薄司寒几不可查蹙了下眉,望向余夏时眼底闪过几丝疑惑。 实际上,这周江家那两位小公子跑来薄家三次,嚷嚷着让他交人。他没空理会两个小孩儿,便让管家敷衍。 但,余夏和秦孑真的出现了。 “薄家背景不纯,*我知道薄先生接手薄家后有意洗白,改头换面不容易,”余夏思及这段时期薄家所面临的状况浅浅谈谈,见他眸色更深,知道抓对了点,继续道:“你们覆盖的房地产行业饱和,旗下酒店也开了不少,但多多少少会有不好的传闻。” “我可以做慈善。”这提议戳中了薄司寒的痛脚。 藏污纳垢,被人泼脏水是常事,尽管薄氏影响力强,可依旧没能彻底脱掉那层壳子。 或多或少,还是会被人诟病。 这件事,他没法忍受。 “薄氏集团的慈善机构,里面有多少猫腻,恐怕还得薄先生亲自核实。不过,我的建议是薄先生可以将触手放到娱乐圈,利用大众娱乐化来淡化薄氏在市面上以往的印象,”余夏勾唇,眸光闪了闪:“当然,只靠大众舆论娱乐化是不够的,薄先生恐怕还得接一些有利于民的东西,譬如在国内通讯技术、医疗、智能化研究……等等上,我想这样更有力量。” “你的意思是,你帮我洗白薄氏集团,”薄司寒眯了眯眼睛,此刻与精明的商人无异:“那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从某种层面而言,她确实尖锐的指出了薄氏当下存在问题。 解决手法,也确实新颖。 “薄先生恐怕不知道,”余夏神经依旧紧绷,尽量从容不迫道:“我继承人的位子朝不保夕,而我未婚夫秦孑不想靠家里。所以,我们希望,跟薄先生合作开个娱乐公司。来的方式唐突,实在抱歉。” 薄司寒望着她笑,似乎在嘲讽她的狮子大开口。 这时,助理核实了身份,在薄司寒附耳几句,面色有些凝重。 没人说话。 空气一下子凝滞下来。 良久,他才缓缓道:“你多少岁?” 气氛又低沉了几分。 余夏抿了抿唇,蹙眉缓缓应道:“十七。” 这,不是个有说服力的年龄。 “你年龄很小,”他见她浑身紧绷了几分,眼底压着三分笑意道:“不过我十七岁时光靠股票就赚了不少,你的提议很好,不过我并不想开娱乐公司。那太麻烦,没必要。” 余夏的心往下沉了沉。 薄家,可不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 “所以,我打算收购有潜力的公司,这样进军娱乐圈更快。”薄司寒淡淡道,扫了眼脏兮兮的众人:“现在你们是我的客人了。” 不得不说,江家那两个小公子,眼光是不错的。 余夏松了口气。 临出书房时,薄司寒薄唇微勾问:“不过我很好奇,你跟秦家少爷失踪这一周去哪儿了?” “一周?”余夏愕然回头望向他。 助理将平板电脑递给她,上面登着一条社会新闻。 #余家千金和秦家少爷失踪,两大老板登报急寻# 那条新闻发布时间是一周前,而现在程斯年家被警方给团团围住,变成了案发现场。这期间发生多少事情,谁都不知道。 恐怕外面早就乱成一锅粥了! 瞅见新闻的几人面面*相觑,心照不宣,异口同声冲薄司寒道:“玩儿。” 薄司寒:“……” “走吧。”程斯年淡淡道。 几人被送去洗漱换衣服,余夏给余向城播了个电话报平安,那边顿下问:“在哪儿?” 余夏如实说了。 挂断闲话后,她哄着阿索那梳洗,给她换上了剪裁得体的小裙子。 小姑娘望着穿衣镜转了好几圈,小脸红扑扑的,粉嫩可爱,漆黑的眼睛亮亮的,唇角弯弯道:“哇,好漂亮!” “这裙子是刚才的哥哥送的,要记得说谢谢。”余夏不是不怕阿索那兽性大发,不过这小女孩不闹腾时蛮可爱的。 再者,生活在虚多年,连外面的世界都见过,确实是孤独了点。 既然是她将阿索那给带进来了,那她就得教阿索那如何生存。 “嗯。”阿索那乖巧点头,嘟着嘴眨了眨黑亮的眼睛愧疚道:“姐姐,哥哥是把我们当玩伴么?” 余夏揉了揉她的头,笑道:“不然呢?” “他好凶,我还以为他要吃了我们。”阿索那认真道。 “怎么会?姐姐还在呢。”瞧把孩子吓得。 阿索那耸拉着脑袋“哦”了一声,“如果他不要我们当玩伴,我还说把屋子里的人都吃了……我也不知道这里的人好不好吃……” 余夏:“……” 余夏抽了抽嘴角:“那现在呢?” 一想起在禁地山壁里阿索那幻化的蛇身,她真相信阿索那一不高兴就将一屋子全吞了。 “哥哥把我当玩伴,”阿索那唇角翘着,“所以我要跟哥哥玩儿!” 余夏替薄司寒捏了把冷汗。 想想白素贞化蛇将许仙吓晕的画面,她突然开始慌了。 为此,她连忙跟阿索那叮嘱了一些注意事项,阿索那一口一个“好的”,笑得一个比一个甜,答应得勤快极了。 客厅里,突然被推上事业挂的秦孑发挥影帝的演技跟在客厅薄司寒侃侃而谈,因着本专业就是商业相关,拿影帝资产也做过不少项目,自然说得头头是道。 碍于前世薄司寒带走余夏却没将人保护好,对他多是抵触。堪堪算来也算半个情敌,便不如何上心,但谈着谈着,他想起日后秦家没落被打击得一蹶不振,又渐渐重视起来。这两人是各自领域的精英,交谈间碰撞出不少火花,深浅难探。 楼上,余夏的房门被“咚咚咚”敲响。 她开门见是程斯年,见他换上白衬衫,少年气十足,伤口被保镖们处理得差不多了,稍稍安心了些问:“没为难你吧?” “没有。”程斯年脚步微挪就进了门,他反手将门关上,目光沉沉注视着她。 余夏觑见他眼神淡淡,与他每次抹掉他记忆时别无二致。 不知怎的,这次她脚步朝后退了一步,勉强扯出一抹笑来道:“收拾好我们就离开这里吧。” “阿夏。”程斯年抿了抿唇,朝她靠近了一步。 如果是以往,余夏根本不会害怕他抹掉她的记忆,尽管他根本没成功*过。 可现在不一样了,那是她好不容易找回来的记忆。那代表着她本身,代表她将要成为的自己。 此刻,她是最完整的余夏。 而不是,曾经残缺不全的。 “你别靠近我!”她推了他一下,掉头跑过去躲在玩儿娃娃的阿索那身后,呼吸有些凌乱,望着他道:“你别、别靠近我!” “哇,哥哥也一起玩儿!”阿索那浑然不知发生了什么,笑嘻嘻望着程斯年,将手中的布娃娃扔给程斯年。 程斯年抬手接住,目光凝了三分,盯着余夏眼底闪过几丝疑惑。 “阿夏,你怎么了?” “哥哥把玩具抛给我啊!”阿索那伸出双手跺跺脚不满的催促。 余夏摇头,斩钉截铁道:“不过去。” 万一,万一她真的失忆了呢? 程斯年将玩具朝另一间角落抛去,阿索那眼尖嗖得一声就朝那边窜去,张开双臂将玩具抱住。 眼见程斯年朝她疾步靠近,她朝后退了好几步,呼吸窒了窒,却不想身后贴着了墙壁。 程斯年双手撑着她后面的墙壁,抿唇沉默的望了她片刻。 那种危险的气息,逼得她心脏砰砰直跳。 余夏逃无可逃,灵光一闪伸手扑上去将他紧紧抱住,将头埋在他胸膛里,嗅着他身上浅淡的薰衣草味。 程斯年愣了下,推了推她的肩膀,想将她挣脱,蹙眉道:“阿夏,你别这样。” 怎么,突然这样粘人? “不管不管!”余夏被推得双臂加固了些,怕他挣扎,索性双腿也朝他腿上缠去,臭不要脸道:“不管不管,要抱抱!” 这时,一辆玛莎拉蒂停在薄家门口。 后座车窗被摇下后,车里的江宴和严肃双双朝门口望去,眼神多少有点冰冷。 第61章 61听话 一周前,余夏和秦孑在程斯年别墅消失,现场毫无踪迹。 同往补习的沈卓和李煜晕倒在沙发上,无法给警方提供任何有用信息,搜遍了别墅毫无踪迹。若是绑匪,早就该打电话拿赎金了,失踪那晚余家、秦家得到消息几乎调动所有力量去找人,这一牵扯消息就传到江宴耳边,严肃也察觉不对。 经历过银杏树事件后,严肃清楚知晓江宴、余夏、秦孑都是重生的,有牵扯关系的薄司寒也必然不会落于人后。而江宴靠脑补出了一出大戏,大体是秦孑和余夏是未婚夫妻,但薄司寒因贪恋着跟余夏那段婚姻强行横在两人中间,又加上他出身就带着些许不干净,绑架这种事情做得隐匿些,没人知道。 总而言之,除了薄司寒,没人能做这么丧病的事。 这两人没住一块,飙车抵达薄司寒宅邸倒是不约而同,双方在车上短暂凝视后,下车“砰”的一声关上车门,怀中疑惑的心情进了薄家要人。 薄司寒人如其名,人似寒冰,不好惹。 严肃和江宴使劲浑身解数试探,偏薄司寒滴水不漏,瞧不出丝毫破绽。 但严肃想:没有破绽,就是最大的破绽。 近乎*执拗的认为余夏就是被薄司寒绑走了,但这事儿不能挑明了说,严肃这时不得不另辟蹊径,跟江宴一起对付薄司寒。 江宴不是傻子,越品越不对味儿,望着严肃的眼神变了变,后知后觉问:“你是……重生的?” “你觉得呢?”严肃冷冷瞥了他一眼。 江宴瞪着眼,倒吸了口冷气,“那天,给我写纸条的人是你!” 严肃回以一个白眼。 江宴:“……” MD,他就是个大傻子! 随着余夏失踪天数增长,起初的焦灼非但没减轻,还越发浓烈起来,谁也不知道余夏和秦孑到底发生着什么,经受什么样的折磨。 这是他们第四次来薄家。 江宴和严肃轻车熟进了薄家,一进客厅就瞧见相谈甚欢的薄司寒和秦孑,两人速速对视一眼,望向秦孑震惊道: “你怎么在这里?!” “你怎么在这里?!” “hello!”秦孑冲他们摆摆手,笑容可掬道:“原来是夏夏的同学,你们好啊!” 那模样,一脸春风得意,哪儿有半点被绑架被胁迫被威胁被毒打的痕迹。 说得准确点,是欠扁,非常欠扁。 “余夏呢!?”江宴也确实疾步冲上去揪住了他衣领,没耐性道。 秦孑双手作投降状,笑眯眯道:“哟,这么喜欢我未婚妻啊,好可惜,她是我未婚妻。” 啧,瞧孩子都急成什么样子了。 江宴嗤笑了声,眯了眯眼睛冷冷道:“她只要一天没嫁给你,未婚妻也只是未婚,跟婚后不一样!” 秦孑挑眉,沉顿了下,笑得更欠揍了:“那是因为你不知道,夏夏对我情比金坚,至死不渝,无论婚前婚后都是一样的!” 赶走情敌的方法,他这里有一百八十种。 对付这种纯情小男生,就用最绝的一种先断了他念头。 一时之间,客厅里充斥着□□味,一触即燃。 “我想你们,”薄司寒轻轻啜了口茶,适时开口打断,淡淡道:“在这里争也没用,还是上去问问她好了。” 严肃凝眉冲他微微颔首,瞥了眼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江宴,抬脚跟着带路的女佣朝楼上走。 “那就问问!”江宴甩开秦孑的衣领,理了理袖口,“看她到底会选谁。” 实际上,他底气并不足。 “问就问!”秦孑脑海里闪过梦境里沉溺海中时余夏给他渡气的画面,有了几丝底气道:“谁怕谁!” 那时候,余夏也受往生花影响,那么入他梦境救他的应该是她。 三人脚步蹬蹬瞪上楼上跑,坐在沙发上的薄司寒微微敛眉,闪过几丝疑惑:“四个?” 不对,是五个。 这女孩儿,得多祸水。 不过,这场戏应该更有意思才对。这么一想,他轻轻搁下手中的茶杯,缓缓站起身来,闲庭信步朝楼上走。 而这时,房间里的阿索那将布偶娃娃抵在下巴上,两眼放光的盯着跟八爪鱼似的缠住程斯年的余夏,暗暗咽了口口水。 是,是要亲亲了么? “阿*夏你松开!”程斯年鼻尖萦绕着少女洗过澡后淡淡的沐浴露香气,夏日衣衫并不算太多,这般接触下来甚至能感受到少女的体温,这让他耳根烧得红红的,又推了推余夏,皱眉道:“你别这样。” 以前,也没有这样过。 余夏胸腔涨涨的,四肢有些酸软,埋头在他怀里,闷闷道:“不要。” 程斯年沉默了一下,右手食指点在她的太阳穴上。 当指尖一触及皮肤时,余夏被吓得一下子从他身上跳开了,朝后退了好几步,呼吸颤了颤望着他,眼眶温热低吼问道:“你为什么每次都要抹掉我的记忆?你凭什么没经过别人同意这么做?!” 程斯年脚步一顿,一股不好的预感从心底升腾起来,凝眉道:“你什么意思?” 每次都抹掉记忆?她知道什么? “你抹不掉我的记忆!”余夏粗喘了几口气,又朝后退了两步,双目定定注视着他道:“在天桥上你抹不掉!在学校你抹不掉!你现在也别想抹掉!” 程斯年手指颤了颤,震惊望着她:“你……” “是!没错!”余夏胸膛微微起伏,咬着唇,眼眶泛红道:“我记得秦孑把我推下游艇你救我!我记得江宴开车出事你救我!你记得上辈子所有事情。” 程斯年见她模样,心脏像被凌迟一般难受。 “阿夏,听话。”他目光闪了下,眸光近乎祈求。 “听话!我不要听话!”余夏死死瞪着他,低吼道:“如果你们再逼我,我就疯给你看!那些人上辈子欠我的!我一一收回来!” 这时,门咯吱一声开了。 余夏猛然转头,就见严肃、江宴、秦孑站在门口,俱是满脸不敢置信望着她。 后面姗姗来迟的薄司寒疑惑的望了望几个男人,最后视线留在像是被抢走糖果的余夏身上,疑惑道:“怎么了?” 第62章 62新人 屋子里有短暂的宁静压抑,粘稠的空气让呼吸都凝重起来。 与江宴和秦孑听到那句“我记得上辈子所有事情”震惊忐忑不同,严肃短暂的愕然后视线落在程斯年身上,手指蜷缩起来。 这里,充满威胁的从来不是江宴和秦孑,而是程斯年和薄司寒。 一个是余夏年少时炽烈爱过的人,一个是她成年后选择的结婚对象。 在客厅里江宴和秦孑短暂的交手,薄司寒自始至终无动于衷,说起余夏时丝毫没掺杂感情,他判断薄司寒根本不是重生的。 所以,现在的威胁只有程斯年。 严肃露出灿烂的笑容,仿似被听到方才的话一般迎上去欲抓住余夏的手臂,“姐姐……” “别过来!”余夏警惕侧身躲开他的手,以防备的姿势退至另一侧,眼神疏淡又冷漠。 严肃伸出的手尴尬的握紧了拳,眼底压着阴翳,唇角的笑意更浓。 没关系,她只是在气头上。 没关系,她肯定还在误会我,解释清楚就好了。 余夏望了望眼尾薄红的程斯年,胸腔涨涨的*,咬唇道:“程斯年,我以前对你总是小心翼翼,总是害怕我不能变成你喜欢的样子,总是羡慕你对赵翩翩那样好,也总是害怕你一声不响的离开,我总是在等你……” 此时除却看戏的薄司寒和阿索那,剩下的几人瞧着余夏泪眼朦胧,恨不得冲上去将人拥在怀里哄着,可却又明显察觉到余夏眼神扫过他们时的排斥抵触,一如前世最后那几年。 谁也不敢妄动,那些话像针刺一样扎进他们的心脏。 没有说出口的表白,突然就真的没必要说出口了。 谁还听不出来这几句话什么意思,就真是傻子了! “我不知道,我……”程斯年只觉呼吸刮过心脏卷起痛苦,他手指渐渐握紧,眼眸里氤氲着复杂的情绪。 那是,他从未有过的感觉。 似乎,名为心疼。 “可是,程斯年,现在我不害怕了,”她眼眶里滚下颗温热的泪,划过脸颊,心底酸涩:“因为,你再也不愿意给我机会。” 程斯年脚步似有千斤重,启了启唇想告诉她不是那样的。 然而那一瞬间,他像是想起了什么,吸了口气淡淡道:“是,我不会再给你机会。” 时间,不多了。 余夏那颗还带着些许希望的心仿似被利剑扎穿了个窟窿。 一瞬间想明白了许多,她唇角露出洒脱的笑意,一字一顿道。 “程斯年,你不必把我想成什么粘人精。从今天开始,我不会再喜欢你。” “这样,你满意了么?”她抬手揩掉眼角的泪,眸光渐渐变得冷硬,再也不似需要被呵护的柔弱的花朵。 程斯年握紧手掌,又渐渐松开,缓缓道:“希望如此。” 秦孑和江宴还没吞咽完重生掉马,又生生吞下“我未婚妻/老大追别人”的事情,还撞上两人决裂,一波一波跌宕起伏,神色变得复杂至极。 两人视线齐刷刷定在程斯年说身上。 如果眼神能化为实体,估计程斯年早就被大卸八块,摆成三个字——凭什么? 又见余夏眼泪都掉下来,心疼得要死! 一时之间不知该怒该喜,怒的是喜欢的女孩被人拒绝了,喜的是余夏失恋,他们还有机会。 但是江宴那暴脾气到底没没忍住,在别人还没反应过来时,大步流星冲上去往程斯年右脸狠狠揍了一拳,揪住他衣领咬牙切齿逼视着他道:“这一拳,是替余夏打的,你就不配她喜欢你!” 那是,被他藏在心底闪闪发光的人。 怎么能这样被程斯年践踏,将她的真心用一句“希望如此”敷衍。 程斯年唇瓣发白,一层层黑暗在不断拉扯着他的意识,努力压制下那种晕眩感。 “好好照顾她。”他目光沉沉望着江宴,露出欣慰释然的笑意。 咋然出现的混乱让余夏都来不及悲伤,她三步并两步冲上去使劲扯下江宴的手,低斥道:“你做什么!快放开他!” “夏夏,跟我走。”秦孑不知何时走过来,冷着脸扣住她*的手腕,声音低沉道:“我们回家。” 没有什么时候,他比现在更强烈想将她带走。 余夏挣脱他的手,推开江宴,脑子乱得要命,视线缓缓扫过几人,有片刻的恍惚。 “夏夏,我喜欢你,我从小时候开始我就喜欢你,”秦孑迎上去抓住她的肩膀,尽量让她视线落在他身上,眼眸深沉又诚恳:“尽管那时候你跟我经常看不惯对方,我后来对你脾气差,要跟你解除婚约是因为我以为你杀了赫尔墨斯。” 江宴呼吸一窒,丝毫没想到秦孑不按常理出牌,瞪着眼想吹爆他的狗头。 卧槽!不讲武德! 下一刻,就见余夏目光锁定在秦孑的眼睛上,冷漠道:“我再说一遍,不是我。” “当然不是你,是别人,”秦孑激动着,想起往生花梦境里夏之荷在地下室掐死赫尔墨斯的场面,眸底含着几分恨意,对余秋秋的恨在此刻抵达到了史无前例的高峰,便愈发深情柔软的望着余夏道:“游艇那次也是,我不该抛下你,我不该,是我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 知道真相那一刻,他觉得世界都塌下来了。 那么多年里,他到底对余夏都做了些什么? 以后,他要一点点补偿她,让她成为世界上最幸福的小公主。 余夏恍然,前世种种迹象得到了解释,心中竟带着几分释然,她缓缓道:“我原谅你。” 因为,他曾在无数次的轮回中,待她那么好。 江宴只觉心里有什么东西碎裂一地,他握紧了拳头朝墙体狠狠砸去,咬牙切齿望着秦孑渐渐露出的笑容。 什么原谅?原谅就是不会解除婚约? 以后还要结婚的意思! 薄家门口,两辆车先后抵达。 前后开了车门后,余向城率先下车,扣了扣西装扣子,望向薄家内宅时面容凝重。 几日不见,夏夏怎么会跟薄家人扯上关系? “余老,这孩子找着了,该高兴才是。” 后面那辆车上下来个中年人,约莫四十多岁模样,浑身儒雅,身材气场纤瘦,但那双眼眸却充满着智慧,举手投足都带着股古代儒生的书卷气。 他拍了拍余向城的肩膀,笑道:“别愁了。” 余向城几不可查叹了口气:“先进去吧。” 一周前余夏、秦孑和程斯年失踪后,他们大肆寻人。 期间,程斯年父亲从国外赶来跟他们取得联系,加入了寻找三人的队伍,也提供不少有效的方法。 只是让他没想到,程斯年父亲竟是国际上知名的数学家程道衍,曾获得过多项数学研究领域的殊荣,也在不少相关领域取得过重大成就,算是国家级保护的人才,在学术圈里名声响亮。 也难怪,程斯年稳居年级第一。 程道衍的儿子,总归不会差到哪儿去。 两人说着话进了薄家,有薄司寒早就安排好的女佣接待领路,这倒让两人对薄司寒多了几分好感。 楼上,阿索那啃着苹果目不转睛的盯着余夏和秦孑看*,眼睛眨了眨。 小脑袋瓜不禁想:又,又要亲亲了么? 这个哥哥不如先知哥哥好看啊,姐姐还是跟先知哥哥缠在一起更好看。 不知嗑CP为何物的阿索那嗑着先知x余夏的CP,噘着嘴觉得苹果都不好吃了,恨不得将秦孑那只手给砍掉。 这么一想,她委屈的“哇”的一声就哭了起来。 转身就抱住旁边同样看戏的薄司寒大腿,抽噎道:“娜娜不要看!” 薄司寒被抱住的瞬间,灵魂跟被电击了似的。 他僵硬的低头朝下望去,那小姑娘活像是受了天大委屈似的寻求安慰,可他此时此刻眼里这团子跟携带病菌的一坨毫无区别。 压着胃里翻涌的不适,他面无表情从裤袋里拿出塑胶手套,将小姑娘推开。 可阿索那的力气岂非凡人能比拟,抱住薄司寒的大腿跟钢筋似的,铁锹来都撬不开,薄司寒推了好几下愣是没推开。 这一瞬间,薄司寒脸色发白,蹲下身来方便将人推开。 谁料泪眼朦胧的阿索那哭得更凶,两条手臂一伸就抱住薄司寒的脖子,哽哽咽咽哭着:“我不管我不管,娜娜不要他们在一起。” 薄司寒胃里翻腾得厉害,推了推阿索那毫无成效。 惨白着脸转变策略抚了抚她的头:“别哭,别哭……娜娜最乖。” 阿索那从未被人温柔抚摸过头,在这具身体记忆碎片里,这就像父母对孩子极致宠溺,这让从未感受过亲情的阿索那觉得既陌生又激动,小心脏颤了颤,松开他的脖子,跟做错事的小女生似的搅着手指看他忐忑问:“娜娜哭,哥哥是不是会不喜欢我?” 胃里翻涌的恶心感消散了些,薄司寒想想应声“不喜欢”,可又见小姑娘楚楚可怜,说话时小心翼翼得让人心疼,喉咙里的话调转了下道:“不会,娜娜很可爱。” 这小姑娘,好粘人。 “真的?”阿索那的脸似四月的天瞬间笑得灿烂。 “真的。”薄司寒心底最柔软的一块被挑动了下,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哄道:“我带你去吃好吃的。” 好像,哄孩子是这样的吧。 阿索那重重点头,又啃了一口苹果,觉得自己简直来了天堂。 果然,回家就是不一样。 有好多好多玩伴,好多好多好玩的,难怪图兰要回来。 就在这时,屋子里凝滞的气氛被打破了。 “姐姐原谅你,可没说要接受你,”抱胸站在一直没说话的严肃冷声道:“还不快放开你的手!” “夏夏……”秦孑笑意僵了僵,略带迟疑道。 余夏怔了怔,瞥了眼几米外别过脸的程斯年,侧脸轮廓优美而冷峻,似浑不在意般。 “我没做好准备。”她抿唇,淡淡道:“对不起。” 程斯年垂眸,薄唇抿成一条线。 秦孑失落的松开手,复又抓了抓头发,打了个哈哈笑道:“那没事啊,反正我先排队啊!” 那笑容,有点委屈。 “那我也要排队。” “那我也要排队!*” 江宴和严肃一左一右几乎瞬间拉住了余夏的手,异口同声完后,两人愕然对视了眼,双双在对方眼底觑见絮絮燃烧的火苗。 “这……”余夏一头雾水,瞪着眼没搞清楚状况。 什么,什么排队? 不是,不是应该重生摊牌后报复现阶段恶毒女配么?这……走错剧场了吧?! 阿索那瞧着状况峰回路转,扯着薄司寒的裤子杵在原地不肯走,满脸好奇。 不,不亲了么? 好像是,要打起来了? 薄司寒被扯住西装裤时强行压着恶心,用戴着手套的手扯下那只小手抓着,才稍稍舒服了些。 秦孑瞳孔微瞪,未婚妻被这么明目张胆觊觎气得够呛,抓过余夏胳膊,面色微沉冷冷道:“放开她!” “姐姐,坐我车走吧!”严肃理都没理秦孑,笑得人畜无害,把余夏抓得更紧,浑然是志在必得的架势。 输给程斯年,他可以认。 输给别人,没门! 江宴嗤笑了声,不屑道:“老大,你还是跟我走,有些人知人知面不知心,危险得很,我会把你好好儿送回家。” “我未婚妻!不劳二位大驾!”秦孑见这状况,扯住余夏胳膊,生气假笑道。 余夏被东拉一下,西扯一下,挣脱不得,有些生气:“放手!” 程斯年见她似被拽疼了,微微蹙眉,五指握紧朝前走了一步。 就在这时,门口响起一声低沉浑厚的声音,颇带不悦:“你们在做什么?” 门口,余向城一进门就见几人拉拉扯扯不成体统,面色沉得都快滴出水来了。 这阵仗,就差没打起来了! 秦孑、江宴和严肃一秒撤手,挂着完美笑容异口同声道:“我们在玩儿。” 得罪谁,不能得罪未来岳丈啊! 余夏一听声音,潮湿混乱的心情一下像被一股股暖流注入。 她望向门口青松般挺拔的中年人,不知怎的那些压抑着的委屈一下子奔涌上来,像是要找个地方宣泄,又被她拼命压了下去。 “爸爸,”她一阵小跑过去,隔得近了才瞧见他发间多了几根白发,面容憔悴了不少。 这时,塞拉从外面绕过几根人柱,站在余夏脚下,不耐烦冲余夏“喵呜”了一声:“快抱抱爸爸!” 在虚里,它就怀疑她了。 余夏渐渐停下的脚步顿住了,她望了眼塞拉,又望了眼余向城,伸手拥住他,眼眶微微湿热,抱着他低声道:“爸爸,我回来了。” 以后,她既是余夏,也是余秋秋。 她会替塞拉好好保护好他。 余向城僵了下,多日来提起来的心才缓缓落地,疲倦的闭了闭眼睛,拥住了余夏。 回来,就好。 塞拉这回彻底确定了,湛蓝色的眼眸闪了闪,垂了垂头,不知想了些什么,耸拉着脑袋往外面走。 爸爸,已经不需要她了对不对。 也对,从来爸爸都不喜欢她的。 它朝外走了两步,就被人凌空抱住,塞进了略带风寒的怀抱,抬眼要挣脱跳下地去,眸中映着余向*城那张略带疑惑的脸:“塞拉?” “嗯,”余夏微笑着点头,心里酸酸涩涩,“我好喜欢塞拉,我们养她吧。” “我也很喜欢,”余向城顺了顺橘猫的猫,舍不得将它放下地去,略带遗憾道:“不过,这不是你朋友的猫么?” 这时,另一只略显苍老的手抚了抚橘猫的头,儒雅斯文的声音浅淡笑道:“啊,你说塞拉啊,余老要是想养,就当我送给你们吧。” “您是?”余夏顺着那双手望向来人,斯文儒雅的气质让人极易心生好感。 怎么说得,塞拉好像是他家的? “这是程斯年的爸爸,程道衍。”余向城又揉了揉塞拉的头,恍然笑道:“原来这猫是程老家的。” “程斯年的爸爸?”余夏眸底闪过几丝不敢置信,“程道衍”三个字钻入耳朵后像带着某种魔力,顷刻间灌注入脑子相关信息,这让她觉得诡谲极了,望着程道衍时不敢置信。 不对,程斯年不可能有父母。 屋子里其他人与她状况相同,可却无法察觉不妥之处,就好像……程道衍本身就是世界知名的学者。 秦孑短暂惊讶后望着程斯年道:“你,你竟然是程道衍的儿子?” “切,是又怎么样?”江宴抱着胸不屑道。 严肃蹙眉,总觉得那里不对劲,可又说不上来。 “阿年,回家了。”程道衍言笑晏晏,温和又和蔼。 程斯年眸中疑惑渐渐消散,细细打量了下程道衍,走过去试探喊了声:“爸?” 如果猜得不错,上次造物之书创造出杀神,而现在世界根据意志创造出了新的人物。 可,世界为什么要这么做? 程道衍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好孩子,安全回来就好。” 这话,让余夏和程斯年双双一愣,下意识对视一眼,瞬间紧张起来。 什么叫安全回来就好?程道衍知道什么? 这猜测短暂,又迅速被否决。 应该是程道衍怕他们被绑架受苦,才这么说的。 “嗯。”程斯年抿了抿唇,淡淡应了声。 父亲,这超乎了他的认知。 接着,程道衍走到薄司寒跟前,在阿索那疑惑又奇怪的眼神中蹲下身来,伸手揉了揉她的小脑袋,笑眯眯道:“还有我们家娜娜,让爸爸抱抱。” 程斯年皱眉望着他的一举一动,愈发疑惑。 阿索那,什么时候成了他妹妹?如果他只是世界单纯创造出来的人,又怎么会默认阿索那是他女儿呢?阿索那在世界里根本没有任何身份。 事情,好像超出了他的认知范围。 阿索那眨巴着眼睛,疑惑问:“爸爸?” “是爸爸。”程道衍又揉了揉她的小脑袋,宠溺道:“玩够了,我们回家吧。” 他伸手欲抱阿索那,可阿索那急急朝后退去躲在薄司寒身后,忽闪着亮晶晶的眼睛偷偷看他,委屈道:“可是,哥哥要请娜娜吃好多好吃的。” 回家?不是已经回家了么? “爸爸也可以带你吃很多好吃的。”*程道衍笑道,伸手示意她过来。 阿索那犹犹豫豫,瞅了瞅薄司寒,委屈巴巴道:“可我还不想走。” 薄司寒察觉西装裤又被扯了扯,脸色又苍白了两分,为了保持良好的修养他压着想冲进卫生间洗澡,上上下下全部去掉一遍细菌的冲动哄道:“哥哥下次带你玩儿。” “那……”阿索那噘着嘴,有点不高兴,可又想到还没回到家,踱着步子慢吞吞到了程道衍怀里道:“那我们回家吧。” 程道衍将人抱了起来,冲薄司寒略带歉意笑道:“打扰了。” 薄司寒微微颔首。 一行人浩浩荡荡出了薄家,程斯年和阿索那上了程道衍的路虎,抱着橘猫的余向城和余夏上了兰博基尼,不多时就消失在两旁生长着郁郁葱葱法国梧桐的道上。 剩下的三个人谁看谁都不顺眼,秦孑抱着胸不屑道:“我说,觊觎别人未婚妻可不是什么好品德,小孩子不要随便学坏。” 这些小兔崽子,就是作业太少,闲的! 江宴满脸桀骜不驯,唇角带着几分肆意邪气的笑,一步步充满压迫感朝他走过去道:“装什么蒜,你跟余夏那层未婚关系早解除了,没听她委婉拒绝你么?” “我跟她的感情比真金还金,”秦孑节节后退,势不败北顿住脚步,又朝江宴步步逼近,逼得江宴朝后一步步退,他贯彻落实强势打击情敌:“你恐怕不知道,当初我们家破产,夏夏为了帮我,还包养了我四年,跟我整整同居了四年,后来纯属是误会,现在她原谅我了,你觉得你们还有可能么?” 这话跟平地惊雷似得炸得江宴脑子发胀,又觉得不敢置信,呼吸都粗重了几分,心底嫉妒得要死,硬着声音冷哼道:“余夏不过是看你跟他多年情义的份儿上,你亲过她,抱过她,还是你们同床共枕过……” 这话说得,略带几分气愤和试探。 “我是没亲过,也没抱过,但那又怎么样!我跟她同居过!”秦孑被激得怒吼,揪着他衣领眯着眼睛冷笑道:“这些,你们都没有吧!” 这一句句打击使得江宴愠怒瞪着他,试探完了又勾起了新的怒火。 半晌,他呵了一声,凉飕飕道:“我是都没有,但薄司寒跟她结过婚,亲过她,抱过她,还跟她同床共枕过!” 旁边的严肃睨了两个傻子一眼,走过去开了车门重新坐进车里,示意司机开车。 他沉默了一下,右手打了个响指,然后手中翻转就变出一朵玫瑰花来,再一翻转,又变出一只鸽子来。 那只鸽子扑腾着翅膀,落在他肩膀上,温柔的蹭了蹭他的脸。 少年眸子微微沉了沉,握着那朵玫瑰花抿唇道:“好可惜,这次不能给她看。” 站在薄家门口相互揪着衣领的两人,在提及“薄司寒”时脸色煞时变得难看极了,又双双松手将人推开,别过脸去插着腰。 良久,两人对视了一眼。 “揍人*么?”江宴问。 反正,现在都是重生的,谁比谁起点高啊?先揍一顿渣男薄司寒出口气再说。 秦孑抱着胸,喉咙含糊道:“可我跟他现在有合作,还是夏夏促成的。” 撇掉余夏深情告白的程斯年,现在最大的情敌就是薄司寒。 不如先联手除掉最强的情敌,再解决两个小屁孩。 “出息。”江宴冷笑,嘲讽道。 “合作愉快。”秦孑伸手,笑眯眯道。 江宴握住那只手,眯了眯眼睛道:“合作愉快。” 等解决薄司寒,下一个就是你。 在浴室里清除细菌,正在洗澡的薄司寒打了个喷嚏。 第63章 63养猫 车窗外被法国梧桐割裂的光线落在路虎车身上,两边的景色渐渐被泡在后面。 车子里,阿索那趴在窗户上凑着小脑袋朝外面望,几近痴迷又新奇,就好像落入童话世界的爱丽丝。 这里一切于她而言都是崭新的,分分秒秒在颠覆她对“家”的认识。 程斯年坐在中间巧妙的将程道衍和阿索那隔开,从上车开始他的视线就盯着程道衍,死撑着意识不被拉扯入黑暗。 “你到底是谁?”他薄唇微启,淡淡问。 程道衍一改方才的儒雅端庄,锤了锤肩膀哎哟一声直呼“装逼真累”,闻言睨了他一眼没好气道:“你觉得我应该是谁?” 程斯年眼眸沉了沉,剑眉微微一蹙:“你是……天道?” 作为先知,超出他认知范围的事极少,譬如行踪难觅的天道。 在创造先知和女主之前,造物主最先创造的是天道,天道的任务是规划世界诞生,制定条条法则,以确保世界能正确运转,而余夏,是根据天道所描绘的模样由造物主创造的。 天道做完事情便消失不见,隐匿不知去向。 而他和余夏诞生之初,便未曾见过天道。 程斯年曾猜测过天道的形体:风、雨、天、地、猫咪、树……或人。 “如你所见,”程道衍摊了摊手,无奈笑道:“我是天道。” 纵然有所猜测,可得到答案程斯年多少有些惊愕,或者说幻灭。 毕竟,掐指算算,同为造物主创造,天道算他大哥,印象中总觉得天道就该是方才在薄家时程道衍所表现的那般稳重成熟,从容不迫,而不是现在那么……跳脱顽劣。 自始至终程斯年的视线程道衍脸上,没觑见任何可疑之处,犹疑去了一分。 “你为什么出现?” “好家伙,正题。”程道衍打了个响指,双手抓住他的肩膀,望着他激动道:“我本来在航天中心等着当宇航员去月球旅游,谁知要上飞船前感应到你跟女主同时消失,我一想这世界吃枣药丸。嗨,我这一查就卧槽了,我活那么多年,还真就没见过你这么大胆的先知,都敢跟女主谈恋爱结婚了!” 创造完世界,他就甩手没管过,沉迷进花花世界去了。 管他世界如何轮转,管他日月如何替换,只管快意江湖,肆意玩乐。谁*曾想这么多年都没事,一整就来个大的,再掉头一看,这剧情都蹦碎成渣了。 程斯年抿唇别过脸去,苍白的脸上多了几分忧郁:“那是前世的事情了。” “前世!”程道衍啧啧了几声,抱着胸满脸“你别骗我我什么都知道”的表情:“那你跟她私奔去虚做什么?!” 这一周,他脑补了不少被棒打鸳鸯不得不远走他乡的小情侣,而他莫名带入打鸳鸯棒子一角。 “没私奔,不小心掉进去的。”程斯年淡淡应道,顿了下,附加了句:“我们分手了。” 少年身上散发着阴郁沉静的气息,车内似乎都沾染上了几分薄凉。 程道衍哥两好似的揽住他的肩膀,出谋划策安慰道:“分什么分啊,你不高兴就追回来嘛。你跟她不都结过婚了,女孩子心软,哄哄就回来了,这我可比你有经验多了……我这当老大哥的,上次错过你们婚礼挺愧疚,还说下次你们结婚补一份结婚礼物么?” 他絮絮叨叨说着,怀中程斯年身体骤然沉沉的朝他倒了过去,双眸紧闭彻底昏了过去。 程道衍眼见如此唤了程斯年好几声,抬手探了探他的额头,脸色顷刻变了道:“这家伙,疯了不成!竟然献祭先知的生命重启世界。” 疯了不成。 “爸爸,哥哥怎么了?”阿索那也注意到程斯年晕倒,难得乖巧蹲在旁边,亮晶晶的眼睛沾染上担忧。 程道衍呵笑了声,气得疯了低吼道:“剩了半条命,你说怎么了?” “啊?”阿索那愕然。 “他就是找死!”程道衍那张容易给人造成和蔼可亲假象的脸此刻怒气冲冲对司机道:“赶紧,去医院!” 司机一踩油门,像火箭似的在车道上穿行。 而所有车辆,以一种诡异的方式让道,丝毫不会冲撞道。 * 余宅,余秋秋卧室内。 十几份策划书搁置在茶几上,余秋秋没耐性随意拿起一份翻了两页,扔在一边噘着嘴撒娇道:“妈,这些我根本不懂。” “仔细看。”夏之荷坐在沙发上垂眸轻轻啜了口咖啡,姿态优雅双腿交叠着,狐狸般睿智得眼眸瞧了她一眼笑道:“毕竟,你也是公司股东。” 此刻,她身上精致的绿色旗袍将身段勾勒得凹凸有致,配上妍丽妆容更显得别样成熟风韵。 就像,一颗亟待人摘取的水蜜桃。 “妈……”余秋秋撒娇,瞅着策划书上密密麻麻的字,头疼欲裂。 这些,都是什么啊? “这是我们盛华娱乐成立以来的第一个项目,你抱回去好好看,好好选。”夏之荷薄唇微勾,笑道:“如果可以,我会考虑让你当我们第一部 戏的女主角。” “我?”余秋秋不敢置信得豁然站起身来,指了指自己,又是喜悦又是忐忑道:“可是我……我什么也不会啊。” “不错。”夏之荷笑意更浓。 女主所指之处,定是世界所向之处。 余秋秋半句拒绝的话都说不出口,*或者说丝毫不想拒绝。 试问谁不想成名? 谁不想受万千粉丝仰望? 谁不想……万丈光芒呢? 就在这时,门口“咚咚咚”的敲门声响起,传来女佣低低的声音:“夫人,小姐,二小姐和先生回来了。” “爸爸回来了?”余秋秋眼睛一亮,听到“二小姐回来”笑容被压下,脸色难看极了,皱眉望向夏之荷道:“余夏,她怎么回来了?” 夏之荷蹙眉,眸子微眯:“竟然,回来了?” 此前余夏失踪有人猜测是绑架案,她暗地里将消息透露给媒体大肆宣扬,遭遇警察介入。 那群绑匪若是聪明点就该放弃勒索,能将余夏拐走就拐走,拐不走撕票也行。 都这样了,竟然还能被余向城找回来! 余秋秋抓过抱枕坐在沙发上,满脸烦躁道:“想想都恶心,谁知道这一周绑匪都对她干了什么?也不嫌脏了这地,恶心,丢人!” “回来就回来吧,”夏之荷挑了个舒服的姿势坐在她旁边,伸手理了理她的刘海,轻轻笑道:“恶心丢人也没什么,不丢到外面去就行。” “走吧,去看看你妹妹和爸爸。”她拉过她的胳膊,柔声道。 余秋秋推拒了会儿,拗不过,踱着脚步跟着夏之荷下了楼。 一想到她就快当上万众瞩目的女明星,而余夏就是个残次品,心情这才好了点。 还没进客厅,就见外头保镖搬着不少猫咪日用品朝客厅里去,而客厅里余夏摆弄着猫屋。 余向城拿着锤子“咚咚咚”敲着钉子,正将一个架子固定住,在他脚下橘猫绕着他窜了窜,不时发出“喵呜”粘腻撒娇的猫叫声。 夏之荷状似漫不经心扫过余夏的侧脸,见她唇角隐隐带笑,丝毫没颓丧模样,迎上去蹲下身来抓过余夏的手心有余悸道:“夏夏,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不可能,她一定经历过非人的折磨。 否则,不可能失踪一周。 余夏不着痕迹得挣脱她的手,似笑非笑道:“谢谢夏阿姨关心,不过我这会儿挺忙,你要是有空,帮我铲一下那边塞拉在卫生间拉的猫屎吧。” 与往常怯懦不同,此刻余夏话似随意,可却说得理所当然。 像是,没将她当外人,可却有点不同的地方。 不知怎的,夏之荷隐隐觉得眼前的少女似乎有些变了。 但她没多在意,而是再次抓过她的手撩开她的袖子检查,唇边吐出担忧的话:“你这孩子,失踪那么久,让阿姨看看有没有被人欺负?” 袖子下,有被划伤后被纱布包裹的伤口。 余夏像是受惊的小兔子似的扯回手重新掩盖上伤口,佯装羞耻又艰涩道:“阿姨,别看!” 什么有没有被人欺负? 是她被人欺负得骨头都不剩,恐怕才最让她高兴吧。 此刻,她能清楚的意识到眼前人的不对劲。 在《豪门宠爱》中,余秋秋的母亲贤良淑德,温婉善良,尽管以继母身份入住余家,但从未亏待过余夏*,与余向城相敬如宾,不算多相爱,却是那种适合携手走完一生的人。 而不是似此刻这般处处试探,将余家搞得家破人亡,拿下余氏集团最高权柄。 唯一的解释是:夏之荷,根本不是原来的夏之荷,不是她曾经的母亲。 一直以来,对余秋秋的关注过甚,反而忽略了夏之荷。 程斯年说:虚里,都是被流放的人。在那里,不能相信任何人,虚伪、谎言、背叛在不断上演,那几乎是虚灵的常态。 有没有可能,从虚闯进世界的,不仅仅是一只虚灵。 “夏夏,别担心,”夏之荷满脸心疼拥住余夏,怜爱的抚了抚她的发道:“回家就好。” 以后,余夏也没办法再跟她争了。 余家,迟早都要变成她的。 被温热的怀抱包裹,余夏掩盖在阴影下的眼眸闪过几丝复杂,手指渐渐蜷缩起来。 真正的夏之荷不会说“回家就好”,她会说“乖孩子别怕,妈妈在的”。 真正的夏之荷不会看一眼包扎的纱布就罢休,她会执拗的拆开纱布看得清清楚楚,垂泪或自责或骂着余向城…… 真正的夏之荷,不是这样的。 她到底,把我妈妈藏哪儿去了!? 这一瞬间,余夏心里氤氲着浓烈的怒气与恨意,咬着后槽牙,眼眶里渐渐红了起来,只觉得心脏缺失了一块。 为什么,她知道这一切竟那样迟。 余秋秋见状翻了个白眼,不屑的嗤笑了声。转眼便瞅见那只熟悉的橘猫,瞪着眼睛瞬间反应过来当前状况,声音一下子拔高了:“爸爸,你要养猫?!” 第64章 64换身 “对,养猫。”余向城微微蹙眉,顿下手中的锤子,转头望向余秋秋,约莫是站在椅子上的缘故,瞧向余秋秋时显得居高临下,审视着她的同时又带着几分压迫:“怎么了?” 家里有人失踪,余秋秋除却初初听闻时的震惊慌乱外,此后与往常无异。 照常该练琴练琴,该跟姐妹们喝下午茶,昨晚吃饭时还因饭菜不合口味发脾气,今晨他又接到班主任电话提及她在校时抄作业。 末了,班主任说:孩子对父母装乖是时有的事,具体如何,还得家长去了解。 点到即止,挂断电话后。他重新审视着余秋秋的过往,倏尔觉得她与景娴其实也是不像的。 因为,景娴从不骄纵。 “我、我猫毛过敏。”余秋秋被那审视的眼神望着,心底莫名七上八下,搅了搅手指,乖巧道:“家里不能养猫。” “秋秋,你真的过敏么?”余向城没再看她,继续敲打着下一颗钉子,面色却微微泛了冷。 脚下的塞拉蹲在地上,湛蓝色的猫眼直勾勾盯着余秋秋,又看向夏之荷。 那双眼眸冷幽幽的,泛着浓烈的恨意。 妈妈,等我。 我一定会给你报仇的。 “咚咚咚。” 敲打声继续。 余夏松开夏之荷,敛下眼底悲恸,站起身来望了眼余秋秋,眸子微垂,思忖着该如何应对。* “爸爸,我真的过敏,而且我也不喜欢猫。”余秋秋迎上去扯了扯余向城的衣角撒娇道,满脸委屈:“如果是夏夏想养猫,那、那等她搬出去以后再养不就好了。” “咚咚咚。” 敲打声重了几分,沉甸甸落在人心上。 余向城又换了颗钉子,锤了一下,那颗钉子顺着墙体滑落在地上。 但他并不急着捡起来,沉默着望着洁白的墙面,不知在想什么。 “爸爸,别养了。”余秋秋以为他在慎重考虑,连忙打了个喷嚏,揉了揉鼻子,又扯了扯他的衣角撒娇:“好不好嘛。” 于她而言,养不养猫这件事并不重要。 重要的在家中绝对的宠爱,操控权。养猫于她而言就像被人侵占了领地一样。 余夏踩线,她得及时斩断。 “夏夏,秋秋对猫咪过敏,我也不太喜欢,”夏之荷笑着劝道。 她瞥了眼那只端坐着的猫,只觉那双猫眼冰冷又不怀好意,再眨眼,那猫又别过脸挠了挠下巴,懒洋洋模样,“喵呜”一声发出软乎乎的叫声。 高傲又骄矜。 是,看错了么? 她抓过余夏的手望着她几近祈求道:“就当时为了阿姨好不好?” “可我想养猫啊。”余夏将她的手指一根一根拨开,笑得天真无邪道:“我可喜欢猫了。阿姨为什么不能为了我养猫呢,姐姐为什么就不能为了我克服克服呢?” “喵呜。”塞拉站起身来哒哒哒踩着步子跳上沙发,慵懒盘踞在上面,眸中三分薄凉三分讥诮,像是高傲的公主似的道:“做贼心虚。” 这话一出,余夏眸底暗色更重,笑意愈浓。 夏之荷精致的脸上出现愕然的裂痕,僵硬的侧过脸去望向塞拉,不知想到什么,有瞬间窒息。 这猫,说……什么? 余夏瞧她面色发白,察觉出不对劲来。 “不,老公,这猫真的不能养!”夏之荷脸色都快沉出水来了,望向余向城斩钉截铁道:“你要是真让夏夏养猫,我就带着秋秋出去住!” 余向城握着手中锤子紧了紧,疲惫的闭了闭眼睛,再掀开眼睛时烦躁的情绪消失不见,转而沉着冷静。 他缓缓从椅子上下来,将锤子搁置在一旁的架子上,神色淡淡望向夏之荷。 “妈……”余秋秋闻言愕然,颇有些不满。 不必说那么狠吧。 就在塞拉豁然站起来暗道不妙时,余夏准备说话,谁料余向城率先开口:“是我要养猫,关夏夏什么事。” 塞拉惊愕的望向余向城,猫眼微微湿润,身子软了软,又重新蹲坐下去。 对,爸爸说过要养她的。 这回,换夏之荷和余秋秋惊讶。 “爸爸?” “老公!” “上次夏夏说她对虾过敏,说我不够关心她,于是我让助理调查了我们全家的病史,”余向城不疾不徐,望向浑身紧绷的余秋秋时失望道:“秋秋,你对任何东西都不过敏。” “我……”余秋秋咬着唇,一颗心像是被石头狠狠压住了*似的喘不过气来。 想辩驳的话转了转,又没什么底气垂眸望着脚尖道:“我、我……医院的病历不准。” “慈母多败儿,你养的好女儿,惯的好女儿,撒谎成性,考试作弊,抄作业,”余向城神色看起来平静极了,浑身却散发着不容辩驳的气场,“你为夏夏哪怕做过一件事么?现在连养猫这种小事都要干涉,我想你确实应该跟秋秋搬出去好好反省反省。” “老公……”夏之荷面对声声指责愕然片刻,心底更是惊涛骇浪。 尽管这次余向城没对她大发雷霆,甚至没过多指责,但这个温吞的男人此刻却平静的说出“搬出去”三个字。 威胁,一下子变成玻璃碎片扎在自己身上。 “滚。”余向城抬手指了指门口,脸色冷淡极了。 余秋秋被吓了一跳,僵在原地一动不动。 怎么会?爸爸叫她们……滚? 夏之荷知道触了他逆鳞,再多抵赖只会让人生厌,连忙迎上去抓住他的手认错:“是我的错是我的错,你别对孩子发火,我会好好教她的,我这就带她去反省,你别生气了。” 余向城挣脱她的手,别过脸不说话。 “这猫养,你喜欢当然要养,我和秋秋就是一时之间不习惯。”夏之荷尴尬的觑了眼落空的手,又是温言软语,姿态极低道:“我这就跟秋秋说说。” 余夏蹲下身来将果盘里切好的苹果递了个给塞拉,自己拿了个啃了口,笑眯眯道:“夏阿姨,姐姐不过敏了啊?” “不过敏。”夏之荷此刻十分感谢出口说话的人。 至少,能分散着空气中的怒火。 “阿姨,你女儿过不过敏,你不知道啊?”余夏笑意愈发浓烈,“我还以为你不关心她呢。” 余秋秋噘着嘴不高兴翻了个白眼。 不禁想:我再被骂,妈妈也宠我,那像你有娘生没爹疼。 “怎么会……我肯定关心她啊。”夏之荷嗔怪道,不知道她缘何有此一问。 然后,就见余夏叹了口气:“既然阿姨知道她说谎,刚才也没及时纠正,那阿姨你就是纵容她说谎啊。” 余秋秋压根没想到她竟言辞尖锐指责夏之荷,不服气冲上去推了一把余夏低吼道:“你说什么!” 纵容不纵容,关她什么事! “当我没说。”余夏耸了耸肩,满脸无所谓。 余秋秋:啊啊啊啊,更生气了! “秋秋!”夏之荷脸色一变,扭转乾坤的机会彻底被余秋秋那声低吼给击碎了,眼底浮起几分怒意,撕裂了几分她优雅的脸,疾步上前抓住余秋秋的手烦躁道:“放手!” 不待余秋秋动作,另一只手拽过她的手狠狠将她与余夏分开。 “够了!”余向城将余夏护在身后,满脸怒意:“还不滚!” 就连塞拉都从沙发上跳了下来,目光直勾勾盯着对面两人,踏在地板上的爪子露出锋利的勾爪 。 “我……我们先走。”夏之荷抿唇,颇为楚楚可怜。 再留下去无益*,她拽着呆愣当场泫然欲泣还没搞清楚状况的余秋秋往往楼上走。 余秋秋还想说什么,最后转头望了眼怒气冲冲的余向城,哽住了脖子。 良久,余向城坐在沙发上,微微蹙眉不知道在想什么。 塞拉担忧的跳到他怀中,蹭了蹭他的手,“喵呜”了声,有些愧疚的望着他。 爸爸,这时候情绪很低落。 察觉手背暖暖的,毛茸茸的,余向城那颗被冷水浇灌的心变得柔软了些,抬手揉了揉她的头。 “爸爸,”余夏端着那盘苹果,乖巧笑道:“吃点水果。” 余向城对这关怀有些陌生,但又觉得心底的寒意被注入了暖流,拿起一片苹果吃了一口,笑道:“嗯。” 客厅一场混战后,余秋秋和夏之荷在女佣的帮助下在屋子里收拾东西,俨然遵循余向城那句“滚”。 但余夏和塞拉还疑惑这两人受了一句气,那么容易就走? 果不其然,晚上五点时余秋秋重感冒晕倒在卧室,夏之荷泪眼朦胧找来家庭医生,体温一测就测出40.1摄氏度的高温,确实不适合离开。 悠悠醒转过来,余秋秋虚弱着说要走,不走就要晚上了。 夏之荷坐在病床边抹泪,三句离不开“她被我教坏”“但她很喜欢这个家”“是真的当余向城是父亲”这三点。 不知道,还以为哭丧呢。 余向城坐在床边探了探余秋秋的额头,给她掖了掖被子,让医生打点滴开药,面带几分愧疚。 毕竟,是他发火,没想到小丫头竟直接重病了。 这离开一事,便没谁再提了。 然而,这一晚的兵荒马乱才刚刚开始。 从余秋秋卧室回来,塞拉跟着余夏进了卧室,它踩着课椅跳上书桌,挠了挠耳朵,慵懒趴着道:“那家伙,恐怕洗了冷水澡。” 余秋秋体表温度过度,而浴室里明显有大量使用冷水的痕迹。 “不错,”余夏坐在课椅上,将怀中那份薅来的策划书搁在书桌上,笑道:“如果不是这样,我恐怕还不知道她们现在在干嘛。” 那是,夏之荷娱乐公司的投资策划案。 白色纸张上涌黑体字打印着一行字:《江湖风华录》策划案。 在那几十个策划案中,这本题材偏冷,电视剧行业在今时今日逐渐朝甜宠萌爽靠近,IP改编+流量。但《江湖风华录》却不一样,是由两个武侠迷编剧原创而来。这种题材在市场上遇冷,武侠被抛弃在时间长河中,爆款几乎没有。 更重要的是,真正拍摄出江湖的人少之又少。 但就是这样一部剧,日后在播出低走高开,从群嘲到自来水安利,得到三十多万人在草莓影评上8.5的高分,一时风华无两。 侠之大者,为国为民。 “你想做什么?”塞拉问。 “现在我、秦孑和薄司寒不是要开公司么?这个策划案刚刚好给我们练练手。”余夏笑道,“刚好给我们练练手。” 塞拉打了个哈欠,波澜不惊评价*道:“不错的主意。” 与此同时,余向城从余秋秋卧室出来,眼底疲倦。 夏之荷从后面跟上来,忧心忡忡递过一杯牛奶:“喝杯牛奶就去睡吧,今晚我守着她,你别担心。” 余向城微微摇头,淡淡道:“不用。” “老公……”夏之荷抓着他的手,又递了递牛奶,企盼又柔弱道:“你就当,就当是为了秋秋,原谅我好不好……我也是第一次当母亲,我……” 对于她一碗水端不平,两个女儿都没教好,余向城多少有点埋怨她,但一想到孩子都病倒在床上了,他心底不免愧疚,接过牛奶喝了口道:“我知道了。” 语罢,朝卧室走去。 夏之荷满怀歉意的脸瞬间冷了下来,眯了眯眼睛无声冷笑。 想养那只猫,还早八百年。 那边卧室里,塞拉跟余夏聊得差不多,它站起身来跳下书桌往外面走,快及至门口又顿了下,想起她将它抱回家,沉默了下问道:“余夏,你还喜欢程斯年么?” 余夏充满笑意的脸僵了僵,敛了敛神色,没说话。 塞拉转过身来望向她,眸色有些凝重,犹豫了下继续道:“你说,你记得前世的事情,但你想过没有,他为什么前世救你的时候,后来只出现那么一会儿,你有没有想过他为什么不回到你身边?” 很多事情,程斯年都不让她说。 既然余夏给了她选择回家的权利,那么它不介意给她知情权的权利。也或许,是它当宠物确实有些久了,被程斯年当女儿当得有些久了,总觉得让他一个人消失,是那么让人遗憾。 “他不喜欢我。”余夏抿了抿唇,捏着课椅把手紧了紧,倏尔笑道:“他不想见我。” “你觉得毁掉造物之书被拉进虚,真的像我们出来时那么容易么?”塞拉语气凝重了些,“他进去时,根本就没有出来的那扇门。” “可他出来了。” “从他被拉进虚,根本没有出来的可能。是你在危险时潜意识召唤他,他听到你的召唤撕裂空间出来的,”塞拉顿了下,“但是,没有真正的门,他又被造物之书的诅咒给拉扯回去。他根本,就没有从虚里出来……后来他确是出来了,但他又得到了什么,为了救活你,献祭自己重启这个世界。” 余夏缓缓站起身来,怔怔的望着它,眼眶有些泛热:“你说,他献祭自己……可是他不是本来就拥有重启世界的能力么?” 他到底,对自己做了什么? “为了回到这个世界,他放弃了,他不想你再受苦。”塞拉踩着步子,深深吸了口气道:“他现在的状况很糟糕,恐怕强撑着抓到入侵者就要消散了。” 余夏脑子里全是“糟糕”“消散”这样的字眼,心尖像是被刀绞过一般难受,耳边出现短暂的忙音,恍然间蹬蹬瞪朝门口走去,又在开门时彻底僵住了。 “我,我……”她想起在薄家时程斯年那句“希望*如此”,浑然是不想再见的模样,像针刺一样挑着她的神经,她缓缓朝地上滑下去蹲在,怔怔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怎么办,他不想见我……” 塞拉踩着哒哒哒的步子挪过去,见她颓废模样,良久别过脸道:“我有个想法。” “?”与喜爱抬眸望它,呼吸顿了下。 “我可以跟你换身体。”塞拉挠了挠下巴,瞥见她眸子亮了起来。 下一刻,软乎乎的猫身就被余夏给抱住,有喜悦和感动的声音在耳边传来:“谢谢。” 谢谢? 一股奇异的感觉在塞拉心里席卷上来,让它心情烦躁又别扭,就好像是被戳着了咯吱窝,想笑又想生气。 它挣扎了几下,嫌弃道:“想什么呢!我是想拿回我身体!你看看你今天在客厅,差点被余秋秋欺负!简直就是有辱我一世英名!” 骂骂咧咧好半晌,它才重新落地后,见余夏唇角含着几分笑,它不知怎的更生气了。 “低头!”它没好气道。 余夏低头。 其实,塞拉很多时候都很可爱。 当塞拉软绵绵的梅花爪抵在她额头上时,她只觉有一股绵软的吸力侵入,眼前一花。 再睁眼时,入眼便是穿着睡衣的骤然变的高大的自己,此时此刻她正舒展着五指,怔愣道:“真、真回来了?” 而她,抬起爪子,稍微用力梅花印里便露出尖锐的勾爪。 塞拉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将橘猫捞起来往外走,一脸不高兴道:“你可给我小心点,别给我猫身给弄脏了。” 变得,有点喋喋不休。 将橘猫扔在门外,塞拉把门“砰”的一关:“我睡了,你自己去吧。” 余夏熟悉了下身体,踩着步子朝楼下走,辅一抵达一楼,身后就有脚步声传来,她警惕转头一看,那片阴影笼罩下来,还没等她反应过来,身体就被网状物给套住。 下一刻,身体被网子直接倒转过来。 紧接着,夏之荷那张目眦欲裂的脸扑面而来,狰狞又可怕。 危险抵达,她“喵呜”尖叫出声呼救,对方似早有准备,一根针管狠狠插在猫脖子上。 药物推动,余夏悬在半空挣扎起来,那针管脱离脖子,她忍着痛勾住网子扑上去就狠狠咬住夏之荷的手指。 夏之荷吃痛,发了狠将它朝墙上狠狠摔去。 余夏撞上墙体倒没想象中那么疼痛,一个鲤鱼打挺站起来掀开网子朝楼上蹿,谁料头顶棒球棍挥划而来,她直接掉头朝另一边逃窜。 因是晚间,门早关了,女佣们也早就去休息了。 她夺路而逃,一步步被逼着七绕八拐,浑然没察觉被逼着顺着死胡同走,而后面夏之荷拿着棒球棍疯了似的追逐起来。 眼见没路了,不远处有开着的盖子,是余家堆砌杂物的地下室,脏乱不堪,一般没人上来。 余夏想都没想就朝里面钻了进去,希望躲起来逃过一劫。 实在想不通,夏之荷到底有什么仇什么怨,要对一只猫下死手。* 杂物室里放着拖把、扫把、废掉的门、架子、塑料袋,木头等等,乱七八糟几乎将整个屋子堵住了,黑微弱的光线将他们笼罩着,瞧上去十分模糊。 余夏窜进去后躲在废旧的门后,由于走得太急,还撞上了门。 而后面的夏之荷顺着梯子下了地下室,慢吞吞将那道入口给关上了。 她像是极为熟悉一般,伸手拉灯。 白光瞬间将杂物室给照亮了,余夏心头紧了紧,一颗心骤然提了起来。 夏之荷,想做什么? “出来吧,”夏之荷手里拿着新的针筒,视线扫过破烂杂物,冷冷笑道:“我知道你在这儿,你想留下来,没门!” 余夏将身子缩了缩,呼吸都不敢多吐一口气。 “我知道是你回来了?”夏之荷嗤笑了一声,踩着满是灰尘的地面,周围灰扑扑的一切都与她格格不入,她缓缓蹲下身来,以一种极其闲适得姿态道:“想报仇就来啊,我就在这里。” 余夏脑子里闪过秦孑那句“我知道不是你”,又想起夏之荷在客厅里瞧见塞拉时候的震惊,捂住爪子不敢置信。 什么想报仇就来?什么我知道你回来了? 赫尔墨斯,赫尔墨斯是她动手杀害的? “出来啊!”夏之荷循循善诱,视线一寸寸扫过所有可能藏猫的地方。 在卧室躺在床上睡觉的塞拉一会儿感觉脖子被扎了一针,一会儿又感觉背被人砸了下,脸上还冒着汗,都快喘不过气来,最关键的是,现在头像被撞了似的晕乎乎的。 起初她还以为是幻觉,此刻她像是想到什么,连忙掀开被子低咒了声:“这女人,到底消停不消停!” 别不是用不惯猫身,到处乱摔吧! 为保住猫身健全,她随便披了件衣服气势如虹往外面走,轻车熟路“啪”的将灯光点燃。 然后,她没好气喊了两声“塞拉”,地上有隐约的猫爪印,顺着走过去就见地上的网子和一旁的针管。 她倒吸了口冷气,想起在往生花环境里看见得场面,心脏倏然紧了起来,掉头上楼“咚咚咚”敲响余向城卧室的门,慌张道:“爸爸,爸爸!你快出来!塞拉不见了!” 听不见里面动静,她心急火燎蹬蹬瞪下楼。 把几个女佣房里的门全部锤了一边,拉扯着一群人赶紧找猫。 第65章 65聊天 密闭的地下室内充斥着腐朽的味道,灯光上不知沾染了多少灰尘导致光线昏暗,伴随着夏之荷凌冽压抑的声音,压得人几乎喘不过气来。 余夏瞥了眼被拉得老长的影子,靠着门紧紧贴着,竖起耳朵细细听着废门后的动静。 “我看到你了。”夏之荷轻轻笑了声,将手中注射器里的空气推了推,细细的药水从空中划出优美的抛物线。 她视线淡淡扫过几处适合的藏身处,低声斥道:“还不出来!” 余夏屏住呼吸视线在地下室游动,脑子里计算着各个路线逃跑的成功率。但最后的通道都*在那扇门上,而那扇门还被夏之荷给锁上了。 怎么办? 眼见没能将那只猫诈出来,夏之荷眼眸暗色更甚,脚步从左往右走了过去,捡起地上棍子朝架子堆随意一薅,“轰隆隆”的架子便从上面砸了下来。 没有。 她眯了眯眼睛,没瞧见丝毫动静,瞥了眼旁边的柜子,索性一脚朝废旧的柜子踹了一脚,那柜子“轰”的一声朝后面倒去,溅起厚厚的灰尘,地面微微震动了下。 “还不出来?”夏之荷声音低沉压抑,带着山雨欲来的威胁感。 余夏望着身侧像山一般倒塌的柜子,心底一揪。 她顺着柜子朝上看,就见铁质的梯.子布满灰尘,整整齐齐摆放着,而离梯.子顶部不远处是这间地下室上方用隔板隔开的储物间,上面摆放着些许废旧的瓷器、电器、点灯等。 “砰——” 在夏之荷踹门的同一瞬间,余夏跳开,猫身越过柜子,爬过旁侧的梯.子“嗖”的一下就窜上了梯.子。 夏之荷眼疾手快挥动棍子朝铁质梯.子砸了过去,那梯.子骤然歪歪扭扭朝另一方倒塌,而爬上顶端的余夏纵身一跃朝储物间跳了去,在上头打了个滚,才堪堪停下来。 朝下一看,就见夏之荷拿棍子狠狠朝她砸了过来。 余夏别过脸堪堪躲过。 夏之荷眸色一凝,面色阴沉得要滴出水来,捡起地上的物件就朝储物间扔来,企图将橘猫给逼下来。 “铿铿铿”几声,储物间里就被砸了收音机、键盘、扫把上来。 余夏将旁边整齐摆放的瓷碗狠狠朝地面推了下去,白色瓷器溅成水花,发出“哐当”“哐当”的碎裂鸣叫声,她没管地面如何,继续推着储物间里的花瓶朝下砸去,还有搁置在一旁的灯泡。 地下室的隔音不好也不坏,得想办法引人来这儿。 夏之荷被半空接连不断砸下来的东西逼退了几步,扔掉手中碍事的针管,拉过地上铁质的梯.子从另一边力了起来,地上狂哐当哐当的声音她丝毫不在意,踩着梯.子静默无声朝上走。 下头没动静,余夏朝下一看,就见夏之荷从另一边踩上了梯.子.被吓了一跳,她连忙冲过去一脚踹掉一个最近的黑瓶子,“哐哐哐”接连不断朝夏之荷身上砸过去。 那黑瓶子没盖,有的泼洒出黑色的液体撒在夏之荷那张妆容精致的脸上,有的砸向她的手肘、胸膛、脸……这攻势让她不得不蹬蹬瞪朝下退了回去,抬手摸了下脸上黑色的墨汁,瞪着眼像是被吓到似的发出尖锐的尖叫声。 “贱猫!”夏之荷气得浑身抖了抖,抬眼就见橘猫站在储物间隔板上居高临下盯着她。 余夏踹着气,警惕盯着她。 然后,她就见浑身脏兮兮的女人抓过灌装的液体朝地面撒了撒,浅淡的汽油味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砸啊,你继续砸。”夏之荷声音泛寒,提起另一罐汽油撒了撒其余地方*,然后她将汽油罐一扔,笑眯眯望向在隔板上急得徘徊的橘猫,“不过是个储物间,你喜欢,送给你好了。” 余夏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死死瞪着她,露出锋利的尖牙,低吼着:“喵呜!” 你敢点火试试! “那就试试。”夏之荷收敛笑意,面无表情拿出破桌子上搁置的打火机,“咔擦咔擦”两下打燃。 一簇小小的火苗,在打火机上絮絮燃烧。 一旦它落在地上,整个地下室将是一片火海。 余夏几乎没任何犹豫,脚下一蹬就朝夏之荷脸上扑了上去,嘴巴一下子朝打火机猛然咬去。 被吓了一跳的夏之荷手指本能缩回,抬手抓住橘猫肚子欲将她给扯开扔在地上。 然而橘猫的爪子狠狠扎在夏之荷的旗袍里,勾爪甚至因用力过猛而划过夏之荷的肌肤。 嘴里吃了点汽油味,火焰顷刻熄灭,她叼着打火机狠狠朝没被浇到岂有的空地上扔了出去。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夏之荷就抓住了她的脖子,狠狠勒住了她的脖子。 “去死吧!”那张被沾染上墨汁的脸伴随着些许猫爪印,此刻显得狰狞极了,浑然没半分高贵典雅。 余夏发出凄厉的叫声,勾爪狠狠朝两条手臂扎了上去,划出几道血痕。 缺失氧气的脑子里闪过陌生又熟悉的画面,是深夜从客厅里冲上来抓住她的夏之荷,推推嚷嚷的画面中,赫尔墨斯冲出来朝夏之荷扑了上去,然后她听到它说“夏夏,快跑”。 夏夏,快跑! 这声音温柔又坚韧,却渐渐变得虚弱。 然后,黑暗里一阵天旋地转,她朝楼下摔了下去。 记忆回流,余夏这一瞬间只觉那画面如新,深刻得像是刻进骨子里似的。 原来都不是梦境,是真真实实发生过的。 赫尔墨斯为了救她,死在了夏之荷手里。 而她,因为从楼梯上摔下去磕到头失去记忆躲过一劫,可那晚,夏之荷到底跟谁视频通话。 到底,他们在说什么? 剧烈的疼痛传来,夏之荷瞪着眼吸了口气,眼睛赤红着不松手。 就在这时,门被“轰隆隆”一声砸开了,背后有人厉斥道:“你在做什么!” 夏之荷转头就见穿着睡衣精神矍铄的余向城从入口处伸出脖子,她背脊上传来不妙的预感,呼吸一下子凝滞了,就连手中的力道都松了几分。 “老公,我……” 此刻,余向城面色阴郁,三两下踩着梯.子从上面下来,那双锋利的眼睛压抑着复杂的情绪呵斥:“还不放了它!” 新鲜的空气涌动入鼻息,余夏挣脱夏之荷的手窜过地面躲在他身后。 “老公,不是你看到那样……”夏之荷面容柔和了几分,眼眶微微泛红,指了指脸上的猫爪印委屈道:“这猫一见我就挠我,你看我这里、这里……我真的是气坏了,我也没想到这猫会这么恨我。” 说这话时,陆陆续续几个保镖和保姆也下了地下室。 余向城将橘猫抱*起来,微微蹙眉,目光冷沉沉注视着她,似扫描仪般企图发现端倪。 若说受伤,确实夏之荷瞧上去更加狼狈。 “喵呜”一声,余夏一个鲤鱼打挺踩在余向城手臂上,虽早知夏之荷不会承认,但也未曾想过她这么厚颜无耻。 塞拉脸色惨白,咬唇死撑着扶着梯.子下了地下室,瞅了眼还没被废的余夏,咬了咬舌苔提神。 听见夏之荷的诡辩,她瞥了眼满地狼藉的地下室,唇角冷笑:“是么?你觉得我们会信么?” 差点窒息而死,你觉得我信不信? “夏夏,你怎么能……这么怀疑妈妈呢?”不知怎的,夏之荷觑见她眼底的冰寒,觉得她似换了个人似的,又想起那晚猝然闯进余秋秋房间的余夏。 那么,不同寻常,又难以操控。 “你觉得一只猫能往地下室泼汽油么?”余夏蹲下身来,捡起脚下那根熟悉的针管,眼神冷凝望着夏她道:“你觉得一只猫会使用针管么?你觉得一只猫会自己去玩儿捕猫网么?还是阿姨觉得,一只猫会锁了地下室的门!” 一字一句,咄咄逼人。 那双眼眸不似往常柔和又隐忍,反而充满戾气与恨意,又带着铿锵的侵略感,似要将人狠狠踩在脚下。 “夏夏,我、我不知道怎么解释……”夏之荷掩唇,眸中又是惊愕又是慌乱,恰似满腹委屈,又望了眼余向城道:“老公,你信我,真的是这只猫它逼我的,我刚才……” 但她脸上脏兮兮的,没半分楚楚可怜模样,倒显得狼狈又狰狞。 “你刚才抓着它的脖子想掐死它,”余向城截断了她的话,语调沉着冷静,声音压抑道:“我眼睛没瞎。” “老公,”夏之荷被他默然的眼神吓了一跳,轻咬薄唇,眼泪滚落下来,揪着衣角低声问:“难道,你真要为了一只猫怪我?你难道就不能为了我把这只猫送走!” 她索性也不装了,眼眶红红朝他望去,顿了下质问道:“你难道要因为这只猫,就毁了我们家!” 这句话,在余向城的七寸上。 没有人比她更了解这个男人,他是这家的支柱,是为孩子们避风挡雨的大树;他舍不得孩子们吃苦,所以在她克扣余夏零花钱时才会反应那么大;他舍不得破碎掉表面和谐的家庭,所以秋秋随便生病就能留下;他宁愿找她当余太太,也希望给余夏一个母亲…… 他始终渴望的,是一个完整的家庭。 即便,东拼西凑的家庭从一开始就注定了不圆满。 地下室腐臭的空气此刻变得浑浊,飘在空气中有种隐忍做呕的冲动。 余夏察觉到背后宽阔挺拔身躯微微一僵,就连呼吸都变得沉默了许多,她跟塞拉不约而同对视了一眼。 然后,塞拉五指蜷缩着,又缓缓松开了,目光锁着夏之荷,声音冰寒道:“我不知道能不能毁了我们家,我只知道你今天要杀塞拉,我也知道你几年前在这*里,在这里还杀过秦孑的猫,那条叫赫尔墨斯的猫。” “夏夏,你怎么能血口喷人呢!”夏之荷揩着眼泪,红彤彤的眼眶抬眼望着她,既震惊又失望。 塞拉冷声道:“需要我将你杀猫的细节都说一遍么?” “你……”夏之荷还待辩驳。 却听余向城低斥道:“够了。” 余夏沉顿着,短短时间她已经做好最坏的打算。 扳倒夏之荷谈何容易?今晚这状况顶多让爸爸对她厌恶,没有人会喜欢虐猫的人,更何况是亲眼所见,。 但这不足以将夏之荷撵走,离婚牵扯诸多利益关系。 得一步步稳扎稳打的来,不能贸然求进。 塞拉被低斥声吼得愣住了,望向余向城时眸底闪烁着失望难过,咬着唇眼眶红红看着他,心底像一个窟窿似的呼啦呼啦吹着风。 难道,难道赫尔墨斯就不重要么?难道猫就不重要了么? 差点,差点她就要死了! “爸爸知道了。”余向城觑见她眼底的委屈,心底揪了下,将猫塞在她怀里,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道:“你先带和陈叔带塞拉去看看兽医,这里我来处理。” 温热宽厚的手掌让塞拉心里那阵寒风停了下来,见他面容坚毅又带着几分疲倦,一句“知道了”,又让她此刻有着前所未有的信任而感到满足,她重重点了点头。 “去吧。”余向城笑着催促道。 塞拉抱着橘猫踩着梯.子朝外走,到了外面不知怎的眼泪一滴一滴从眼眶里落下来,视线模糊又朦胧落在余夏的猫身上。 “你怎么了?”余夏察觉毛发被弄湿,抬眼见塞拉慌忙擦着眼泪吓了一跳。 怎么,怎么就哭了? 塞拉揩了揩眼泪,听她一问,顿时觉得丢脸丢到爪哇国去了,凶凶瞪了她一眼道:“我才没怎么!我一点也没怎么!” 只是,爸爸从来没对我这么温柔过。 余夏呆了呆,在她怀里蹭了蹭,笑道:“是没怎么。” 不知怎的,她觉得这样的塞拉可爱极了。 “撒什么娇!”塞拉脸色肃了肃,低骂了声,将橘猫给拢在怀里往外面走,“也不知道受伤没?” “你关心我?”余夏心底暖暖的,唇角勾了勾,被夏之荷威胁生命时的紧迫吹散了不少。 塞拉像是听到什么笑话,满脸不屑,低声咬牙切齿道:“我关心你,早八百年吧。这猫身是我的,我关心我自己!” “嗯。”余夏淡淡点头,“说得很有道理。” “你……”塞拉听她这么说,跨过门槛出了别墅,眉头越皱越紧,觉得有点不对劲,可又没察觉出什么,最后闷闷不乐站在门口嘀咕了声:“我是去给自己看病。” 没过一会儿,陈叔就开着保时捷从车库出来,麻利的下车给塞拉开了车门。 “小姐,上车吧。”陈叔和蔼可亲催促道。 塞拉瞅了他一眼,眉头皱得快夹死苍蝇了。 上次在学校,陈奥绑架它的事情它还记忆犹新。 “小姐?!”陈*叔催促了下,莫名察觉到她身上的低气压。 塞拉没好气上了车系好安全带,臭着脸望着前方黑漆漆的夜色,不知道在想什么。 待陈叔上车,她才含沙射影问:“陈叔,你多久没见你儿子了?” 陈叔叹了口气:“好几个月了。” 塞拉喉咙里那句“那你知不知道你儿子最近在干嘛”被他怅怅然的“好几个月”被碾碎了,又没好奇的拿车上的玻璃球抠着玩儿了玩,半晌才道:“那陈叔你可得多去看看他,免得学坏。” 还学坏呢?高一就跟着江宴瞎混,混不好还背叛江宴。 最关键是,他差点把我给弄死! 余夏愣了下,转头望向塞拉,丝毫没想到她竟然这么关心家里的员工。 “上次让秋秋给他送的东西,也不知道她收到没有。”陈叔又是长吁短叹,心里也不好受,“不过,她妈妈说他在学校挺好的。” “哦,你说秋秋帮你给他的东西啊?”塞拉眼瞅着是个好机会报复,笑眯眯如实回答道:“我姐嫌麻烦,都扔垃圾桶了。毕竟她一个校花,去找陈奥确实不太合适。” 余夏用爪子抓了抓塞拉的手指,急急道:“你快别说了!” 按照《豪门宠爱》原文,她就像陈叔和陈奥之间沟通的桥梁,确实每次都将东西给送了过去。 但现在的余秋秋就难说了…… “你说……”陈叔起初略显尴尬的脸色此刻彻底垮了下来,豁然将车停在旁边,皱眉望着塞拉,激动的抓住塞拉的手道:“二小姐说,大小姐把我的东西……扔垃圾桶了?” 被昏惑笼罩的浑浊双眼里,压抑着复杂与失望,甚至带着而一种亟待确认的紧张。 塞拉被那只手抓得疼极了,三两下挣脱了他的手,有些生气,不耐道:“我亲眼看到她扔的,难道有假?!你在学校品学兼优,哪儿肯跟陈奥明目张胆来往,还送东西,你是不知道学校流言蜚语传得快是不是……” 在她小嘴叭叭叭说着时,陈叔像被掏空了似的怔怔望着前方,呼吸都急促了几分,视线慌乱得不知往哪儿放,浑身都颤了颤。 “塞拉!”余夏一见这状况就知道塞拉闯祸了,连忙拿小爪子摇了摇她的手,催促道:“你快安慰安慰陈叔!” 报复的快感没来,倒是心里闷闷的,像是有东西梗塞着似的。 塞拉愁眉苦脸,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人,呐呐没法开口。 “你快点啊!”余夏催促。 “不会。”塞拉这回垂着头有点烦躁,低声道:“没安慰过人。” 余夏顿了下:“你跟着我说。” 塞拉眼神东飘飘西飘飘,没好气低低“嗯”了一声,跟着余夏冲陈叔说道:“其实,陈奥也不想要你的礼物,他每次在学校门口,就是想见你一面,那天他生日也在学校门口等了你好久……他其实不想要你送的那些东西,就想见见你。” 真肉麻!呕! 陈叔低落的情绪缓解了些,抬*眼看她不确定问:“真的?” “孩子,总是希望父母能喜欢自己,能陪着自己。”这句不是余夏说的,是塞拉福至心灵有感而发说的。 说完,她又怔了怔。 陈叔沉默了下,低头叹了口气,良久才道:“是我不好。” 塞拉:“……”其实,我也不知道我说的是什么。 跟大人聊天,好累啊。 与此同时,废旧的地下室内,余向城盯着站在瓷器碎片里的夏之荷整整三分钟,夏之荷想说什么,但每每觑见他肃然又饱含压迫的眼神,咽了口口水,僵持着原来的站姿一动不动。 但夏之荷的耐心委实比不上驰骋商场的余向城,她率先开口欲将打好的腹稿娓娓道来:“老公。” “你在给我的牛奶里下了安眠药。”余向城神色冰冷,淡淡道:“你想杀塞拉。” 这句话,彻底将夏之荷所有的否定打碎。 从一开始她就计划好了,趁着余秋秋重感冒,给余向城下安眠药,干净利落的抓了橘猫在地下室杀死。而余夏,她从一开始就没放在眼里。退一万步说,就算被发现死了一只猫也没什么大不了。 但是她万万没想到会被抓。 也没想到,余向城会察觉那杯牛奶有问题,稍微聪明点都能想通其中的关节。 “它只是一只猫。”夏之荷揪着衣角,硬着声音重复了一遍郑重道:“它就只是一只猫。” 余向城只觉这句话颠覆了他十多年来对夏之荷的认识,撬动了他心底从未动过的念头,又轻轻被压了下去:“可它不仅仅是一只猫。” “?”夏之荷蹙眉。 “那是我和夏夏,想养的猫。”他定定道,良好的修养让他压着心底那股失望和怒意,反问道:“除此之外,它还是一条生命。赫尔墨斯,也是生命,可你为什么会这么……漠视生命呢?” 以往他或许不明白秋秋和夏夏是怎么被教成这样的,但此刻他清楚了。 漠视生命,对生命连基本的敬畏都没有,又对什么存在敬畏呢?又以什么样的信仰去教育孩子呢? “我、我真的只是不喜欢它而已……”夏之荷闻言脸色彻底变了,只觉头顶的天都快塌下来了,她急急解释道:“我没有漠视她,我只是……我只是……” 她急切的朝前走去,然而高跟鞋鞋跟太高踩到地面的瓷器,身子朝地上跌了下去。 纤细得身影落在满是碎瓷片的地上,尖锐的瓷片扎入血肉,痛苦传来时她“啊”的一声发出呻吟声。 余向城没想到会出现这般变故,连忙冲上去将人拉起来,瞥见被扎的地方渗出丝丝血液。 “疼……”夏之荷疼得脸色发白。 余向城扶着人朝地下室外走,眉头皱了皱,“你忍着点。” 第66章 66谢焱 从宠物医院出来时,已经是晚上十点。 猫身上的伤经过简单的处理,并不严重,未免再生事,塞拉让陈叔将车开到程斯年家门口,将猫撵下车才离开。 余*夏踩着猫步,抬眼往高耸精致的别墅望去,笼罩在黑暗中别墅有两间房开着灯,她灵巧的钻过大门缝隙朝里蹿了进去,扒拉着窗户就翻进了屋子,轻车熟路朝二楼走。 这时,程斯年的房门“咯吱”一声开了。 余夏与从里面出来的程道衍猝不及防四目相对,她觑见他面带忧虑又凝重,心底暗道不好。 而程道衍在瞧见她瞪着眼,负手暗暗掐指算了算,心里缓缓打出个“靠”,暗想现在年轻人都喜欢玩儿换身?! “哇,猫猫回来了。” 跟在程道衍身后阿索那抱着兔子玩偶,她一见橘猫眼睛蹭的亮了起来,蹬蹬瞪踩着小步子兴奋的跑过去在余夏跟前蹲下,然后伸手摸了摸撸了撸余夏脑袋上的毛,柔滑的触感让阿索那舒服的眯了眼睛道:“娜娜又有新玩伴了!” 余夏躲开了阿索那,绕过她警惕盯着程道衍。 这个人,到底是谁? “娜娜,猫猫要探望昏迷的哥哥,”程道衍敛去眸底的疑惑,没理橘猫,含和蔼可亲的笑揉了揉阿索那的头,揽过她肩膀往楼梯走道:“我们先下去吃点东西吧。” 昏迷? 程斯年昏迷了。 余夏心脏被攥得紧了紧,脑子里闪过塞拉那句“他现在的状况很糟糕”,心里没由来的慌乱起来。 她倏尔想起程斯年屡屡指尖点在她额间欲取走他们相遇的记忆,却还是会忐忑着问“会记得我么”,但每次他都没能取走她的记忆。 不是因为她体质特殊,也不是侥幸。 程斯年为了重启世界消耗力量过甚,所以连抽走她的记忆都变得力不从心。 可是,她不明白他为什么执拗的要抽走她的记忆呢?她跟他,向来是她痴迷,而他对她也只不过一句“阿夏”,就算记得又如何,不记得又如何呢? 更何况,他们之间还隔着薄司寒。 “那娜娜要吃那个白白的,圆圆的东西!”阿索那撇掉没能抱着猫猫玩儿的遗憾,一听有吃的顿时眉开眼笑,“医院里的小哥哥送娜娜吃,真的好好吃!” 回家真好,食物可口美味。 就是不知道怎么,好饿啊。 吃了好多东西,可怎么也填不饱肚子。 程道衍牵着她的手下楼,笑道:“那是蛋糕,爸爸这就给你定。” “那娜娜要十个!”阿索那鼓着腮帮子,越想越兴奋,眼睛亮闪闪的。 随着两人讨论声渐行渐远,余夏收回笼罩着走廊的视线,转头望了眼程斯年卧室的门,屏气凝神推开门缝,白光照耀下的卧室明亮干净,纤尘不染。 空中映着轮转的星辰,仿似整个宇宙。 洁白床榻上躺着一动不动的少年,他双眸紧闭,脸色苍白。 余夏蹑手蹑脚进门,小心翼翼不让门发出声音,轻轻踩着步子跳上了床。 离得近了,从侧面瞧着他的脸,少年像是蝉翼一般易碎,微弱的呼吸和温热的体温让让她那颗提起的心渐渐安放。 “还活着,”她眼眶微*微泛着热,拿鼻子蹭了蹭他的脸,又退开了去。 心底酸酸涩涩想:不能,再让他受伤了。 少年似察觉到什么,眼睫颤了颤,掀开那双琉璃般漂亮的黑眸,瞧见是橘猫,淡淡笑了下,声音虚弱道:“怎么,又回来了?” 余夏愣了下,别过脸趴了下来,用长长的尾巴将眼睛遮起来。 就像,塞拉寻常做的那样。 程斯年以为她又闹脾气不高兴了,闭了闭眼睛缓缓道:“不要再来这里了。” 余夏抖了抖耳朵,闷闷的用尾巴将眼睛遮得更紧。 这时候,她才突然明白塞拉每次这般遮住眼睛时,也一并遮挡住了不愿为人所知的情绪。 “谢焱,造物之书、命运之笔、余秋秋……”他声音大淡淡的,睁眼望了眼橘猫,缓缓道:“我都会解决掉,你不必担心。” 橘猫透过毛茸茸的猫尾朝他看去,眸底震惊只多不少,脑子似一团浆糊似的。 “谢焱”这两个字,顷刻间验证了她此前的想法:闯入世界的虚灵绝不止一只。 那位曾将另一个世界搅得天翻地覆,称王称皇的人,让造物主修改世界法则,竟跑进了这个世界。 可谢焱,又钻进了谁的躯壳里? “帮我好好照顾阿夏,”程斯年望着橘猫,缓缓道:“她今天,很生气。” 余夏怔了怔,望着他那双似深渊般黑色的眼眸,呼吸都变得凝滞了起来。 “她很坚强,遇到困难不轻易退缩,所有事情都希望自己扛,委屈了也不告诉别人,为了目标会很拼命,”程斯年不知道想到什么,唇角露出一丝笑,“不喜欢假手于人,什么事情都喜欢亲力亲为,其实她可以不用那么辛苦。她喜欢人时也很直白,对虾过敏,没安全感,晚上睡不着只要有人抱抱她就好,闹脾气时希望有人哄哄……” 余夏眸光闪了闪,将头埋了埋,字字句句敲击着她的胸膛,让呼吸变得越来越困难。 “那你……”她梗着声音,“那你哄哄她啊。” 程斯年沉默了下,道:“我哄不好她了。” “你……”余夏不知怎的被一句话气着说不出话来。 什么叫哄不好了?你倒是试试啊! 怎么办,要被气哭了。 “因为太喜欢了,所以不能去。”程斯年望着星辰满布的天花板,缓缓道:“因为太喜欢,我不能哄她。” 因为太喜欢了,所以不能去。 为太喜欢了,所以不能去。 太喜欢了,所以不能去。 喜欢了,所以不能去。 欢了,所以不能去。 了,所以不能去。 所以不能去。 以不能去。 不能去。 能去。 去。 这句话像惊雷一样在脑子里炸开,变成无数烟火绽放在余夏脑海里,她胸口被无数温暖的潮水注满,尾巴拼命捂着眼睛,猫眼潮湿温热,滚下泪来。 真的,真的要被气哭了。 不是因为薄司寒而选择放弃她,而是始终爱着,所以选择放手。 这一瞬间,缠绕着余夏多年来对程斯*年的执念此刻变得微不足道,像是埋在地里的那颗种子终于破开外表那层壁垒泥土抽出新芽。 什么是爱呢?爱的形状千变万化。 有的人死缠烂打是爱,拼命占有是爱,有的人轻揉发间的宠溺是爱,成全放下是爱,偏执追寻是爱,而有的人牺牲奉献是爱…… 可我若爱你,定不爱你青春容颜,不爱你长生不老,不爱你我一时迷恋,我当爱你才华横溢,爱你为我肆意温柔,爱你从泥潭中递过来的温暖双手,爱你似风似雨,爱你为我指明的道路,爱你身上万丈光芒,爱你义无反顾…… 若你太阳,那我甘为月亮,纵然遥遥相望。 爱,从来不是占有,是相互成全。 “我走了。”余夏转身手脚麻利的跳下床,压着眼中的泪梗着脖子逃也似的窜出了卧室,在走廊上蹲下来,心脏砰砰砰跳得厉害。 她沉默了片刻,喃喃道:“不能再让他担心了。” 下了楼,余夏就被正在吃蛋糕的程道衍叫住了,他坐在沙发上端着蛋糕笑眯眯冲她道:“不过来尝尝么?” 余夏顿在原地,警惕望着他和用手抓蛋糕吃着的阿索那。 “我想,有些事情我需要跟你商量商量。”程道衍倒没多见外,踩着锃亮的皮鞋端着没吃过的一小块蛋糕走过来在橘猫,笑眯眯道:“关于程斯年的,感兴趣的话来听听看。” 说着,他便朝书房而去。 这家伙,能听懂她说话?不是普通人。 余夏眸光沉了沉,没多犹豫便跟了上去,后面阿索那吭哧吭哧吃着蛋糕,哇哇大叫“好好吃”。 待进了书房,程道衍将那小块蛋糕搁置在书桌上,然后不知道从哪儿拿出一张A3纸,拿过一根软笔边写字边笑道:“吃吧。” “不了。”余夏跳上书桌,视线冷冷望着他。 “我是天道。”程道衍毫不在意道。 余夏:“!!!” 余夏瞪着眼上上下下将人打量了下,说:“看不出来。” “……”程道衍顿了下往了她一眼,深深叹了口语气,捻了捻不存在的胡子高深莫测道:“第一次当天道,我也挺无奈,这个世界就是我建造的,一砖一瓦可都是我策划的,就连整个世界的整体剧情进程,重启的法则,我无一不是绞尽脑汁。” 果然能听懂她说话。余夏如是想。 “那你说说,为什么五个人都会喜欢上余秋秋?”余夏眯了眯眼睛,希望从他脸上看出几分端倪。 程道衍又叹了口气,摸了摸口袋里的烟,点火抽了个根,舒服的朝空中吐了口眼圈,怅怅然道:“万人迷!万人迷嘛,都是这样。” “既然你是天道,程斯年都快死了,你救救他。这应该不难。”余夏目光灼灼望着他。 谁料程道衍干咳了声,又抽了口烟,在层层烟雾中眯了眯那双浑浊的眼睛,耸肩叹道:“我没得办法。” 余夏那点升腾起来的希望没两秒就被湮灭了,只觉被他给*耍了。 这会儿,她一点不想留在这里,转身欲跳下书桌,不高兴道:“那你就不是天道。” 还没跳下去,她脖颈就被人给揪住,又给抓了回去,转头就见程道衍愁眉苦脸道:“你可太瞧得起天道了,我是这个世界的工程师,也设计好整个世界的运行规则,但你看过哪个工程师修完建筑再动工的?” “见过。”余夏吊着眼角凉飕飕道。 程道衍觉得这天要被聊死,顿时卖惨吐苦水:“我从一开始就只负责建造,你让我给这个工程加点微不足道的零件可以,但其他的绝对不行,我办不了。程斯年是先知,从一开始他就是为了保护这个建造的世界诞生的,他现在受到献祭的反噬,撑不了多久,我们得想办法救救他。” “怎么救?”余夏挣扎了几下,终于听他说了点有用的,停下互换挥动的爪子定定望着他。 程道衍见有得商量,将橘猫放在一边,拿起软笔写了个字——骗。 “什么意思?”余夏皱眉,不懂。 “这个世界之所以出现变故,是因为谢焱从虚里逃脱窜进了这个世界,”程道衍笑眯眯道:“你要知道,他可是一个先知。” “你的意思是……”狸猫换太子。 “不错。” 余夏眸光沉了沉,问:“谢焱在哪儿?” “不知道。”程道衍笑着摇头。 余夏踩着梅花印转身又欲离开书桌,又被程道衍揪着后颈给抓了回去,他笑眯眯道:“别着急嘛,我这不是给你出主意么?” “什么主意?” “这是探测虚灵用的印章,”他从裤兜里掏出一枚水晶雕刻的印章,底面周围刻着繁复的花纹,内里是四个字,底测沾染着浅淡的朱砂,“你只要将印章盖在对方皮肤上,如果是虚灵浑身就会冒出黑气。” 落在桌子上的余夏拨了拨那枚水晶印章,皱眉:“可谢焱会藏在哪儿?” “像谢焱恨不得将全世界都踩在脚下的人,如果不是真身出现,那就意味着他会像其余虚灵一样钻进人的身体,这世界上能拥有颠覆世界能力的就几个人……” “秦孑、江宴、薄司寒、傅乘、严肃,还有……”余夏倏尔想起地下室里癫狂般的女人,瞪着眼睛望向程道衍道:“夏之荷?” “??” “我是说,谢焱有没有可能是女人?” “这……或许也有可能。”程道衍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提醒道:“虚灵还有一个特征,因为他们不是本世界的人,所以无法跟这个世界上任何人那个,如果一旦那个,就会导致躯体短暂的出现问题。” “那个?哪个?”余夏莫名,说完脸腾的冒着热气,跺跺脚骂了声为老不尊,别过脸没好气岔开话题道:“具体点,哪儿出现问题?” “轻点是失明一段时间,重点可能会五感缺失。但一般虚灵是不愿意那个的……”程道衍尴尬的咳了一声,觉得对小女孩儿说这个属实猥*琐,站起身负手而立装深沉道:“毕竟,虚灵也不想遭罪。” 失明? 这就对了。 余秋秋当初冤枉她时双眸失明,抓着导盲棍确实找不到伪装的痕迹,那时余夏百思不得其解,后来避开她,她又重新回了娱乐圈,事业如火如荼。而夏之荷,不与爸爸同床也得到了解释。 余夏脑子里有块拼图凑上,疑惑问:“可,为什么?” “古代人,跟现代人是不一样的,虚灵和你们是两个世界的,这就像两个物种,就算形体再相似,本质还是有区别的。” “要我说,是造物主的法则里,那些虚灵在被流放时就被下了诅咒,不再容许他们存在于世界里。” “谁知道呢?”程道衍像是想到了什么,右手手指抵在书桌上,食指轻轻敲击着,嗤笑了声:“或许,造物主有一天,也不愿意我们存在于世界了呢……” 余夏疑惑的望向他。 “没什么,回去吧。”程道衍掩下眸底几分复杂,笑着揉了揉橘猫的头,笑道:“有些事,谁说得准呢。” “你到底,知道什么?”余夏躲开他的手,不知怎的潜意识里冒出几分不好的预感来。 什么叫做,造物主有一天,也不愿意我们存在于世界? “走吧,明天不是还要上学么?”程道衍拎着她的后颈往书房外走,脚步轻快,笑意盈盈道:“程斯年没事的话,明天你就能见到他了。” 余夏几乎是被撵着出的别墅,她抱着水晶印章,脑子里徘徊着程道衍那句“不愿意我们存在于世界”,心底变得沉甸甸的。 一路上,她又复盘了关于天道的种种。 似乎从她带领世界走向终点后,程斯年重启世界,天道从未插手。 就连前世她屡次避开江宴而对程斯年动感情,起初她以为是天道次次出手惩戒她,可事实证明是造物之书屡屡加害她。 天道,更像是局外人,看着潮起潮落,波澜不惊。 但造物之书一事,现在想想委实扑朔迷离。 假使是陆建得到造物之书,创造了罗刹,那罗刹又何必杀了创造自己的人? 那么,最初得到造物之书的人就不可能是陆建,也不可能是这个世界上任何一个人。 余夏盘着身子卷成一坨躺在公交车椅子上,望着窗外的灯红酒绿,昏惑暧昧的光线交错映照在她身上,一明一暗,让它看起来有些不真实。 她一颗心揪得紧了紧,“谢焱。” 除了程斯年,没有人比谢焱更了解这个世界。 而他要毁掉世界支柱,彻底抢夺气运,以铲除阻碍,进而将这个世界变成另一个称王之地。 此刻,她觉得脊梁有些泛冷,像有一双无形的手在不断操控着什么。 半个小时后,她下了公交车咬着印章朝余宅而去,钻过镂空大门,抬眼见卧室还亮着微弱的光线,它攀着卧室外面的树木窜了上去。轻而易举越过窗户跳了进去。 进窗就见塞拉一个鲤鱼打挺瞪着它*厉呵道:“谁!” “我。”余夏被吼得懵了下。 塞拉顿时焉了吧唧躺下去,单手撑着头懒洋洋道:“你是不知道,你才去了几个小时,啧啧,夏之荷竟然假装倒在地上扎了碎瓷片,现在才包扎完伤口躺在床上,她对自己可真狠!爸爸不惩罚她,反而照顾她!我们这回,又栽了。” 这招围魏救赵使得好,余夏倒不惊讶,不禁笑道:“咱们去看看她。” “看!”塞拉豁然坐起身来,倏尔像是想到什么好玩的,打了个响指,摸了摸下巴贼兮兮道:“确实,应该看看。” 这家里,一日就出了两个伤员。 塞拉穿好衣服抱着余夏下床就朝夏之荷卧室走,门留着缝隙,明亮的光线从里面透露出来,塞拉瞅了眼见里头只有躺着伸手想拿水杯却拿不到的夏之荷,笑意盎然推开门进去。 “阿姨,你这是怎么了?”塞拉捂着嘴满眼震惊,疾步上前拿过那个快被夏之荷拿到的瓷杯搁得更远,坐下来捂着胸口痛心疾首道:“你不会是为了赔命,要自杀吧?!” 在她戏谑又调笑的口吻下,夏之荷脸色微变,压着想将她剥皮抽筋的怒意唇角微微含笑道:“瞧你说的,妈妈还不至于那么傻。” 余夏从塞拉怀里跳到床上,踩着哒哒哒的步子绕到了夏之荷另一侧,跟塞拉打了个眼神。 “阿姨,我想看看你的伤口。”塞拉笑意更浓,伸手拽住夏之荷的手腕,欲解她手臂的纱布,“我还不知道伤得多严重呢!” “不用了,不是很重的伤。”夏之荷挣了挣她的手,唇角笑意扭曲了几分,眉心微微一皱。 这时,余夏掏出印章,欲朝被子里露出的脚踝印上印章。 然而,那只脚因挣扎挪了挪,它不好下手。 “阿姨,我也是担心你啊。”塞拉皮笑肉不笑,挪了挪拽着的地方,使劲儿朝纱布下捏了捏,眸底闪烁着肆意报复的快感,声音却愈发娇媚柔和:“你怎么不领情呢?” 又加重了几分。 夏之荷咬着薄唇闷哼了一声,脸色泛白,笑容里跟侵染了毒似的,压着声音道:“我只是怕你爸爸来看到你这样,误会你。” 眼前十七岁的女高中生不容小觑,谁知道她又在耍什么花招。 而且,余向城现在似乎十分信任她。 不如,先服软再想对策。 此刻,她浑身绷着,余夏瞅准机会将印章盖在她脚踝上,急急推开,抬眼便见被子下从夏之荷身上弥漫起浓浓的黑气,顺着被子朝前望去,就见夏之荷精致漂亮的脸上隐隐出现黑色的裂痕,那双盈盈水眸此刻漆黑。 没有瞳孔,没有瞳仁。 塞拉拽着夏之荷的手震惊得松开了,瞪着眼望着她,倒吸了口冷气。 “这才是乖孩子。”夏之荷以为扯出余向城让她有所忌惮,松了口气笑道:“快回去睡吧。” 余夏跳下床榻,塞拉弯腰手将它抱起来,又恢复了原来冷傲的模样*,转身朝外走,淡淡道:“我睡了。” 而夏之荷身上的黑气退却,就像根本没具现过一般。 一进卧室,塞拉关了门,她皱眉问:“你确定她是谢焱?” 过去,她对夏之荷多有怀疑,但多少带着点有色眼镜,但今晚来了这么一出,她彻底明白对手是个多么棘手的人物。 “不是。”余夏跳上课椅,“这只能证明程道衍没骗我,这印章确实能找到虚灵。虽然我刚开始也以为夏之荷是谢焱……但她不是。” 毫无疑问,现在给余秋秋盖章,她也会原形毕露。 “为什么?”塞拉不解。 余夏解释道:“今晚在地下室夏之荷掐我脖子时,我突然想起赫尔墨斯的死因。” 提到“赫尔墨斯”,塞拉抱着胸冷冷盯着她,脸色难看极了,冷声道:“是什么?” “我记得那时,夏之荷在客厅里好像跟谁在视频通话,对面好像是个男孩儿……”余夏皱眉,“他指使夏之荷处理掉我。” “你怀疑那个男孩儿才是谢焱?” “不错。” 第67章 67封条 周一清晨,重回学校。 余夏坐在车里望着细碎的阳光从车窗外落进来,道路两边被风吹得发出窸窸窣窣声音的香樟树,几片叶子从空中飘落在她怀中。 “余夏,我们和解吧。”余秋秋没了昨晚病弱憔悴的模样,像关系熟络得姐妹似的就挨过去挽住了余夏的手,笑意盈盈道:“不管怎么样,我们都是姐妹。” 余夏似笑非笑睨了她一眼,慢条斯理拨开她的手:“可惜,我没兴趣。” “夏夏,如果我以前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你就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我吧。”余秋秋抓着她的手,目光诚恳无比望着她,那双琉璃般剔透的眼眸里泛着水光,楚楚可怜道:“难道,你真要让我们一家人四分五裂。” 要不是为了留下,她才不会说这么恶心的话。 就凭余夏,也配!? “谁跟你一家人了?”余夏反手扣住她的手,眯了眯眼睛笑意更浓,唇角含着几丝讥诮:“你可别自作多情。” “你说什么!!” 那句“自作多情”活像是一耳光狠狠扇在余秋秋脸上,让她激动愤怒之余推了余夏一把,豁然站起身来,却不慎“砰”的一下撞到了车顶,眼泪花都疼出来重新跌坐在后座上,捂着头恶狠狠瞪着余夏。 “我说,”余夏见她模样,心情恶趣味的好了些道:“你别自作多情。” 余秋秋被气得脸都青了,咬着后槽牙死死瞪着她,眼神跟粹毒似的,半晌冷哼了声:“我可没自作多情,我可不像某些人挑拨离间!” 余夏但笑不语。 这时,车在学校门口停了下来,她状似没听到般,背好书包下了车,径直朝熙熙攘攘的淮安中学走去。 “我在跟你说话!你听到没有!”后面是余秋秋气急败坏的低吼声。 这回与往常尽皆不同,似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了。 余夏耸了耸肩*,没理会她。 谁料没走几步,马尾就被人从后面抓住,甚至还恶毒的朝后扯了下。 余夏被扯到头皮踉跄朝后一下,那一瞬间眼神从淡漠顷刻间变得冰冷,她回眸时抬起手腕便扣住了对方的手,还没等对方反应过来,一拉一扯间就将对方的手给反扣在背上。 “啊!”这一下来得猝不及防,余秋秋只觉骨头快被拆散了似的痛苦出声,额头上骤然冒出细细密密的冷汗,“你,你放手!” “我很讨厌别人扯我头发。”余夏淡淡道。 余秋秋挣扎了几下,哪想却被桎梏得越来越紧,不禁慌乱道:“你、你放开我!” 正值清晨上学高峰期,门口围观的人渐渐滞留,朝她们指指点点。 余夏敛了满脸霜寒,松开她的手,转身欲进校门。 这时,手臂被解放的余秋秋粗喘了口气,望着她的背影不甘大声吼道:“余夏,你敢不敢跟我打赌!” 因着余秋秋和余夏此前在学校论坛名声大噪,又牵扯出不少豪门八卦,不少围观的学生都认出了两人,一时之间免不得议论纷纷。 “这不余家的千金姐妹花么?这都在校门口打起来了!?” “谁先动手的?” “不知道啊……不过瞧着,感觉余夏要把余秋秋给欺负哭了。” “不说余秋秋上次作弊么?余夏那成绩还混了个学霸,说是控分来着!” “嗨,作弊什么?余秋秋不哭着撑着说不是么?” “谁知道是不是死不认账,都证据确凿了,也是真能!” 初初听到议论声时余秋秋心底稍安,越听到后面脸色刷的就白了,活像心脏被万蚁啃噬般,让她愈发心急火燎,连平素端着的娇贵傲气都瞥得一干二净,咬着唇死死望着朝前走的余夏,鱼死网破般道:“我就知道你不敢!你一点都不如我!!” 没错,余夏样样都不如我! 她天生就是个废物,根本不足为惧! 爸爸,迟早会意识到只有她才能给余家带来荣誉! 越过人群的余夏停下脚步,捏着书包带子转过身望向她,似笑非笑问:“那你倒是说说,你想赌什么?” 程斯年曾说,她在创造气运,他在等待着她的气运能敌过余秋秋那天。 然而此刻她等不了那么久去创造了,程斯年也等不了那么久了,那么就抢夺吧。 从一开始,那些气运都是她所赋予的。 余秋秋稳了稳呼吸,望着她灼灼的目光心底有一丝迟疑,不过又很快被摒弃了。 她昂着头道:“今天明天是年级月考,我们来赌排名,谁排在前面谁就赢!” 这个赌注,瞧上去公平,但对一个失踪一周又不知考试范围的人来说,根本就是抓瞎,况且余夏成绩是有提升,但依旧不如她!这场赌注,余夏根本没有任何胜算。 她得重新向世人证明,高二年级最耀眼的存在从来只有她余秋秋一个。 围观的人群有凑了两圈,瞧着两姐妹对峙的模样,八卦之*心熊熊燃烧。 “余夏上次那数学是考得不错,但偏科严重,总分在年级上不高。” “余秋秋真实成绩在年级前二十,努把力还能上年级前十,这赌得有点欺负人了吧。” “这不明摆着么?余秋秋还能输了不成?” “是我,我也就不赌了。” 就在这时,余夏眯了眯眼睛,笑意更浓,应声道:“好啊。” 生怕她打退堂鼓的余秋秋暗暗松了口气:“如果我赢了,以后在家你就得听我的!” “那如果我赢了呢?”余夏笑着反问。 余秋秋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似的,轻蔑的睨了她一眼:“如果你赢了,我以后在家听你的,你当我姐!” “那倒不用,”余夏笑意愈浓,拉了拉书包道:“如果我赢了,你就得拿银行卡给我刷一天,毕竟,我很久没好好逛过街了。” “可以。”余秋秋稳操胜券笑着,眼角多几分得意。 真是没见过世面,就只想着逛街。 果然,是个废物。 “我要不限额的。”余夏单手拖着下巴,状似苦恼道:“毕竟,买点衣服,十多万是不够的。” 有人捂着嘴感叹道:“十多万,我去,这就是有钱人悬浮的方式么?” “奢饰品嘛,多买几件,十万块确实不够……”附和的人有的甚至在算着一笔账。 “这大概就是有钱人的生活,不得不说,就很爽。” “爽是爽,但你也要看看,余夏也要能赢啊。悬啊……” 余秋秋此刻觉得自己像是坐在公主王座上,对周围议论纷纷颇为不屑,只觉余夏没见过世面,这些人就跟乡巴佬似的,虚荣心得到空前满足的她唇角微勾道:“不就是买点东西么?不限额就不限额。” 买点衣服,能花多少? 十万而已,心疼是心疼了点。但余夏根本不可能赢,现在应承下来倒显得她大方得体。 “输了,”余夏掏出手机,瞅了眼录好的音满意的保存了下来,瞥了眼余秋秋冲她晃了晃手机笑道:“可别抵赖。” 余秋秋抱着胸,只觉她幼稚极了,一字一顿道:“这句话,应该我对你说!” 校园里铃声响了起来,学生们也不敢继续八卦,陆陆续续拔腿就朝校门狂奔,余夏望着像鱼儿一般钻进学校的校友,在觑见门口正在执勤的程斯年时脚步缓了缓。 铃声结束那一瞬间,校门“咔咔咔”的关上了,没能进校的学生排起了长队。 “班级,名字?”纤瘦挺拔的少年站在校门口拿着记录着迟到的学生信息。 迟到的学生们唉声叹气一一回答,然后提着书包垂头丧气去操场上跑五圈。 余夏视线恍惚的落在少年身上,心脏“砰砰砰”跳着,呼吸一点点变得不太顺畅,脑子里都是那句“因为太喜欢了,所以不能去”。 终于轮到她时,少年抬眼望了她一眼,微微一怔,似乎没想到会在这般状况下看到她。 余夏咧嘴露出灿烂的笑,冲他摆摆手俏皮道:“h*ello!hello!” “班级,名字。”程斯年微愕后恢复如初,面无表情低头问。 余夏扯了扯他的袖子,噘着嘴撒娇道:“哎呀,会长你就放过我吧,我第一次……我真是第一次。” “班级,名字。”程斯年抬眸肃了肃容望着她问。 “下次不敢了,下次真不敢了!”余夏双手合十,双脚蹦了蹦,期盼渴求的望着他,“我身体不好,我要是跑五圈要晕过去的!你忍心让这么可爱的小女生晕倒么?” 程斯年沉默着,望着记录册上空白的那一栏,捏着笔蹙眉。 一个墨点,在姓名那一栏落下。 “哎呀,会长!”余夏黏腻腻喊着,扯了扯他的校服下摆,“我下次一定早点。” 程斯年扣住摆弄校服下摆的手,手指相触那瞬间又急急弹开,像被弄乱的校服一般,他好不容易整理好的心绪又变得纷乱起来。 “你进去吧。”他抬眸神色复杂望了望她。 那双漂亮的眼睛炽烈又灿烂,似浑然忘却昨日在薄家跟他恩断义绝。 “谢谢会长!”余夏朝他鞠了个躬,冲他一笑后就朝教学楼跑去,又像想起什么似的回头冲他挥了挥手:“会长人最好了!!” 程斯年只觉心底枯萎的地方好像是被注入了春风,枯枝上抽出了新芽,唇角几不可查翘了翘。 或许,现在对她才是最好的。 她,又是那个最快乐的少女了。 一阵小跑回(16)班的余夏则想:嗯,明天也要最后一个进学校。 因全年级考试的缘故,课桌早就单列重新摆放过,一间教室30座。 一进教室就有不少善意的问候,她一一应对完毕后拉了把椅子凑到了赵翩翩身边复习。 赵翩翩那双红彤彤的眼睛上上下下将她打量了一遍,吸了吸鼻子抱了抱她问:“余夏,你真没事?” “没事。”余夏拍了拍她的后背安抚道:“你别担心。” 赵翩翩松开她后,吸了吸鼻子低声凑在她耳边道:“我以为你被绑架了。” “绑架?”余夏疑惑。 赵翩翩掏出手机把手机新闻翻了出来,其中有条#余氏千金遭受绑架,下落不明警方涉入#的文章,活像是目睹她绑架,且不看评论区,就“绑架”两个字对她的名誉能造成了伤害用脚指头想都知道多严重。 当日她、秦孑和程斯年失踪,纵然余向城找她,也不可能大张旗鼓说他们被绑匪掳走。 这其中,不对劲。 余夏敏锐嗅到的一股阴谋的味道,她敛下眸中震惊笑道:“没有。” “那……”赵翩翩揪了揪校服下摆,怕戳到她伤口,没敢多问,“那你有事要跟我说啊。” “确实有件事要你帮我。”余夏从书包里掏出水晶印章,将其塞在她手中道:“下周不是要举办文化祭么?你到时候在校门口帮我给所有进出的人手腕上盖上印章。” “啊?”赵翩翩拿过印章望了望其上的花纹,笑了下好奇的将*那印章往手腕上盖了盖,“为什么?” “保密。”余夏笑的高深莫测道。 下一刻,拿着印章的赵翩翩浑身散着刺眼的金色光芒,白皙俏丽的脸上若隐若现浮现出诡异的符文。 眼睛被刺得微微眯了眯,余夏震惊的站起身来,适应了光线后怔怔的望着她,不敢置信道:“你、你是……” “那好吧,”赵翩翩浑然不察,抬眼朝她灿然笑道:“正巧我到时候要当志愿者服务呢,听说那天有不少大人物要来咱们学校观光。” 那些金光逐渐消散,就好像重来没出现过似的,而除却余夏外,无人得见。 余夏五指蜷缩了起来,耳边嗡嗡响个不停,望着赵翩翩只觉此刻心情复杂极了,脑子不断闪现着“封条”两字。 “叮铃铃——” 下课铃声响了起来,课桌椅顿时发出“刺啦刺啦”的声音,学生们收拾东西三两成群朝外面走。 赵翩翩见状也装好复习资料跟余夏告辞,麻利的跟着出了教室。 余夏望着急切要出教室,不断在抖着身影的赵翩翩,豁然在椅子上坐下:“是她。” 骗子,程斯年你个骗子! 赵翩翩,就是虚门上的封条,就是他要找的封条。 余夏突然有些明白程斯年为什么一开始就对赵翩翩不同,对赵翩翩那么严格,甚至手把手教她那么多事情,也明白了为什么赵翩翩在触及虚门时嚷嚷着说不要跟程斯年一样困在一个地方…… 明明他就知道封条在哪里,却装作不知道。 一直滞留在世界里,他陪着她,一直陪着她…… 他到底,骗了她多少? 余夏抹了下温热的眼眶,收拾好东西往考场走,唇角不知不觉朝上扬了起来,燃起前所未有的雄心壮志:“这一战,只许胜,不许败!” 因为,我要跟他的名字缀连在一起。 说好的,他第一,我第二! 走进第十考场时,余夏准备好考试用具,望了眼程斯年正在翻看语文书的程斯年,张嘴无声笑着道:“骗子。” 似是察觉到什么,程斯年转身朝她看来,余夏冲他吐了吐舌头,然后拿笔刷刷刷在草稿本上写了行字,捻着本子挑衅的点了点纸张上的文字。 上面写着:“我要考TOP1。” 程斯年见她斗志满满,笑了下,在本子上写了个“加油”两字竖起来给她看了看。 就在这时,一道挺拔似青松的身影将余夏视线挡住,单手抵在余夏课桌上,另一只手敲了敲她的桌子,没好气道:“余夏。” “??”被饶了兴致的余夏抬眼就见江宴垂眸,满脸黑云压城城欲摧的神色,莫名其妙道:“干嘛?” 这会儿,面对其他人的感情要迟钝上几百倍的余夏倏尔反应过来,昨天在薄家时,江宴说的那句“我也要排队”,就差更直白的表白了。 她抽了抽嘴角,暗想这就很离谱了。 又想起程斯年身受重伤时说江宴喜欢她,当时她就当了个笑话,谁*知道是真的! “好好考试,别东张西望。”江宴弯了弯眼睛,笑着将热牛奶塞在她手里,压下酸溜溜的醋意道:“考个好成绩。” 昨天那架势不是跟程斯年恩断义绝,老死不相往来么? 怎么今天,今天就……有说有笑!? 不行!得及时把这苗头彻底扼杀在摇篮里! 余夏握着牛奶,“哦”了一声,问:“牛奶多少钱?” “五块。”江宴落座,稀罕见她要聊天,顿时笑眯眯道:“不喜欢我下次买别的。” 余夏在书包里掏了五块塞给他,“诺。” “不用……”江宴的心给那五块钱扎穿了个窟窿,直觉余夏客气的过分! “还有十分钟考试,帮我买个热的给余秋秋。”余夏笑得人畜无害,“要一样的!” 要不然,余秋秋还得找借口说她们考试条件不一样。 江宴:“……” 不是,买给余秋秋干嘛?! 那个【哔——】的女人也配!他恨不得把她挫骨扬灰,丢海里喂鱼! 要他给余秋秋买牛奶,这辈子都不可能! “快去!”余夏双腿交叠,背靠着课椅,抱着胸不悦催促道:“我还是不是你老大了!?” 江宴望着少女微蹙的眉,满腹理由盘旋,吸了口气后,风轻云淡扯了抹笑道:“是,老大!” 买个牛奶而已,只要夏夏不生气就好! 这种讨好夏夏的机会,严肃和秦孑可不见得会有! 果然,他比严肃天才多了! 瞧着江宴揣着五块钱兴高采烈出了教室,心情似乎十分愉悦,余夏不禁挑眉,摸了摸下巴品了品:“不行,得想办法让他讨厌我。” 作!死命作! 当初是余秋秋时,跳水救他,这白月光滤镜厚得吓人,她得想办法让江宴彻底碎掉滤镜,让他彻底讨厌自己!半点也生不出喜欢! 江宴讨厌什么来着?真正热爱作死骄横跋扈的余夏! 这么微微一思忖,她打了个响指,瞬间明白该怎么甩掉江宴。 在考试铃声响起来时,江宴拿着热牛奶,端着那张高贵冷艳的脸将牛奶递给后排的余秋秋,然后双手插在裤兜里,冷淡转身离开。 “江、江宴……”余秋秋受宠若惊,望了望热牛奶,又望了望江宴,激动又羞涩:“你,你做什么?” 剧情!剧情是来了么?她跟江宴的男女主剧情来了是不是?! 没错没错,没什么时候她比现在更激动! 这样下去,应该就能顺利发展剧情了。 江宴差点没被那声娇滴滴的“你做什么”给恶心到,落座后深深吸了口气,双眸无神望着干净整洁的课桌,给自己洗脑:都是为了让夏夏高兴! 为了夏夏高兴,做什么都是值得的! 就算让他给余秋秋提鞋……呸!不行!让他提鞋不如让他把余秋秋的腿给卸了算了! 不行,还是好膈应! 他正要跟余夏邀功,“叮铃铃”考试铃就响了起来,监考老师宣读考试规则,发放试卷。 考场上安静得只剩下“沙沙沙”写*试题的声音,余夏做题仔细,做完后仔仔细细检查了两遍,还剩下一个小时时,为了保存精力她索性趴下闭着眼睛睡觉。 等余秋秋做完语文试卷检查,抬眼就见前排的余夏趴着睡觉,浑然不在意的模样,让她不禁觉得好笑,但同时又觉得把握多了几分。 一周不在学校,扯到的新知识点不知道,能做得出来才怪。 而接下来几场考试,她做完每每抬头就见余夏睡觉,有时还是老师在课桌旁敲了敲桌子提醒她,偏偏她翻了个身又睡。 这让余秋秋觉得稳操胜券。 到了中午吃饭,余夏一进食堂就察觉角落里围堵了一堆人,身形挺拔魁梧,瞧着很不好惹的模样,其他人尽量撤了餐盘离那处远远的,时不时偷偷瞧上那么一两眼。 似乎,没人敢管。 余夏只觉那几人背影眼熟,多瞧了两眼,透过缝隙就见围堵的人群里容诗语脸色难看的小半边脸,低低斥了声:“滚!” “不就跟你吃个饭么?说话客气点!”这话吊儿郎当,可不正是陆建。 此刻,他一脚踩在容诗语的椅子上微微俯身靠近她,眼神充斥着报复与轻蔑。 容诗语眼睛赤红瞪着他,豁然站起身来欲走,陆建眼疾手快摁住她的肩膀,冷笑道:“走这么快做什么?” 第68章 68热情 上次酒吧一役,陆建遭余夏反将一军后直接被陆爸拿藤条狠狠抽了一顿。 他倒想梗着脖子辩驳“没错”,可满肚子委屈在他爸铁血手腕下都显得跟轻沙似的,愣是揍得他说不出话来,要不是把他那早死的妈搬出来,恐怕就不是锁在房间软禁写检讨那么简单。 来探望他的兄弟纷纷劝道:“陆哥,你不如先跟你爸服个软。装装样子,也就过去了。” 陆建嗤笑,一想到余夏在酒吧里趾高气扬的模样,浑然像将她踩在脚下,甚至还跺吧跺吧几下。 一想起那几十万都拿来揍他了,越想越憋屈,一股子狠劲儿憋着。 要是意念能杀人,余夏都不知道被千刀万剐多少次了。 软禁期间,为免他闹脾气翻窗逃跑,他爹未雨绸缪让保镖先就把窗户拿模板给彻底钉死了,手机电脑等电子产品悉数被没收,就扔了几张纸和笔给他。 起初还能翻翻屋子里的小说漫画解解乏,半天就彻底把他给逼疯了,在屋子里跳脚砸东西,把卧室弄得乱七八糟,发疯似的吼了好半晌。 外面静悄悄,根本没人理他。 为此,第二天第三天他闹绝食,还是没人理他,陆建都怀疑他到底是不是他爹亲儿子了。 到了第四天,他在屋子里晕过去,外头进来两医生给他打了营养针,搁了饭菜在旁边。陆建吸了吸鼻子,恢复力气后晓得绝食威胁他爸根本没用,委委屈屈吃着饭。 最让他烦躁的是,饭吃了几口,就吃出了蟑螂。 吃出蟑螂那瞬间,他瞪着眼,生理性呕吐着胃酸,脸都绿了。 兄弟*们来劝他时,他趴在床上觉得自己就只剩半条命,恹恹道:“说得好像是我的错似的!明明是容诗语不喝酒,明明挨揍的是我!错的是余夏和容诗语,我凭什么认错!” “陆哥,你要是真恨她两,你不得先出这儿去收拾他们出口恶气啊!”有兄弟笑眯眯建议:“先服软,这样咱们才好出去乐呵啊。” 陆建烦躁,觉得耳边乌鸦叽叽喳喳瞎叫。 “你既然觉得是他们的错,那就得她们去你爸哪儿澄清啊,”另一个同班劝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被劝着劝着,陆建心底渐渐有些动摇,更何况在聊天那当口有人都拿笔把三千字的检讨写完了,就差他临门一脚递给他爸。 秉持着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的原则,陆建不情不愿把检讨递交给他爸,这才堪堪被放出来。 谁料,他出来了,余夏失踪了。 据说,还是被绑匪绑架,人都失踪一周了,大概率是回不来了。就算回来,恐怕也是上流社会的笑柄,还能捏着高高在上的姿态俯瞰她? 可笑。 没能折腾余夏让他心底不悦,免不得将就对容诗语下手。 若说以往,他多少对容诗语还手下留情,现在他只想报复,特别是每次看到容诗语那双漂亮清澈的眼睛就能想起在酒吧里狼狈的那晚,时时刻刻在唤醒那段不堪的记忆。 是以,他只想玩死容诗语,让她在学校寸步难行。 事实上,他也确实这么做的。 容诗语这段日子过得水深火热,从出门到校几乎是一场跋涉的战役,自行车摆在外面被陆建砸烂了,途中被他的小弟们抢了书包,把里面的书到处乱扔,作业被撕扯成碎片,好不容易到校都是第一节 课下课。中午吃饭他们总有何种各样的手段让她吃不下去,放学后被堵在校门口生拉硬拽去酒吧,硬生生被灌着喝酒…… 尽管,她没受到实质性的伤害,但这些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挑拨着她的神经。 容诗语在等,等余夏,但网上新闻肆掠着,让她几乎看不到任何希望,瞧瞧躲在被子里抹了许久眼泪。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心里也是有光亮的。 她会想起在酒吧里,她跟余夏高声呐喊,想起她们迸发出的无可比拟的勇气。 这浑水没人想趟,陆建等人的言辞越来越放肆,她察觉头顶阴云密布,电闪雷鸣,闪电快要劈下来将她劈得粉身碎骨。 周一考试,她来时语文考试都过了一半,监考老师差点没让她进教室。 “你管不着!”容诗语斜睨了陆建一眼,那双疏淡的眼眸变得冷冽不耐,挣开他的手站起身来,扫了眼跟小流氓似的凑上来的其他人:“让开!” 她比人几个男生矮了一个头,嗓子又是一副天生唱歌的嗓子,似黄鹂鸟般,气势若了几分。 这话,引来周围的男生不屑的嘲笑。 “容诗语,你说让就让,那我们岂不是*很没面子?” “这饭是不想吃了是不是?” “你爸坐牢,也像你这么凶么?” 容诗语拳头握得紧紧的,横了一眼所有人,那些人被看得揶揄笑意更浓,像是看笼子里金丝雀垂死挣扎,亦或是看小丑表演似的。 或许,此刻容诗语愤怒不敢发的样子,比小丑表演有趣多了。 容诗语死死瞪着陆建,眼眸里渐渐诞生出新的东西——怨毒、恨意……以及杀气。 却见陆建似笑非笑看了她一眼,往容诗语的饭菜里吐了口口水,仰着头笑道:“我怎么忘了,你爸不是还在监狱里么?我觉得,我还可以找人关照关照他呢……” “陆建……”容诗语咬着唇瓣,眼神愈发阴郁。 如果不是有个进监狱的父亲,她怎么会处处低人一头? 然而当陆建说这句话时,她突然明白,这世界上的恶人并没有都关进监狱里去,恶魔还在人间肆掠。她并不比谁差,相反她比谁都努力,她不是不配得到自己的努力。 不配的,是陆建! “容诗语,吃啊,你要是不吃,我想你爸爸在监狱里,应该受到很好的问候……”陆建弯了弯眼睛,似乎找到了什么乐趣。 毕竟,坏人就该得到惩治啊。 下一秒,那碗被吐了口水的食物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狠狠砸在他脸上,将那身本就没扣好的衣服淋得汤汁米饭到处都是,陆建那张算不得多英俊的脸上到处是油。 餐盘,狠狠砸在陆建的额头上。 食堂里偷偷瞧着的人不禁发出哗然声,面面相觑都懵了,有的人伸着脖子站了起来,有的人为这举动鼓了下掌叫道“干得漂亮”,更多的是幸灾乐祸…… 然而陆建狠狠扫视了一眼,学生们又埋头去吃饭,生怕被恶霸惦记上。 在淮安,江宴和陆建虽说都是数一数二的校霸,但江宴奉行的准则向来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外校胆敢来欺负招惹淮安学生,先打得连骂都不认识,谁也别在他面前叫嚣。但陆建就不一样了,行事作风以自身喜恶为标准,强取豪夺,谁不顺眼就折腾谁。 几个男生欲上来抓住容诗语,谁料容诗语拽着餐盘指着几人,另一只手握着叉子,恶狠狠道:“别过来!” “陆哥,你没事吧?”有兄弟关切问陆建。 “MD!”陆建低咒了声,抹掉眼睛上的油污,对她的威胁丝毫不放在心上,三两步冲了上去扯过她的餐盘往地上扔。 “哐当”声让不少人心脏骤然提了起来。 “你他妈混蛋!”容诗语被拽住手腕,手上的插在被人利落取走,她眼眶泛着红破口大骂,奋力挣扎着:“祸害社会的渣滓!就会欺负女的,你不恶心我都替你恶心!你这种人就该早点进监狱……” 陆建几乎是拖着她往往食堂外走,容诗语挣扎下跌倒在地上,校服上沾染上无数脏污。 “住手!” 这时,打完饭菜终于搞清楚事情的余夏将碗筷*搁置好,闲闲挡住了陆建等人的去路。 语调不疾不徐,可眼神却颇有点冷了。 “余夏?”陆建瞧见她时有一瞬的愕然,但很快又被讥诮轻蔑取代,眼底甚至带着怜悯望着她道:“我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余家被绑架的二小姐,这就回来了?” “被绑架”三个字被咬得极其中,而一周的时间足以让不少学生从网上信息里捕风捉影,预测出点不一样的东西。这让吃饭的学生齐刷刷将视线集中到了余夏身上,或怜悯或可惜或幸灾乐祸的眼神落在余夏身上,像是千丝万缕的线一般变成实体包裹着余夏。 “放开她。”余夏淡淡道,不理会那些眼神。 “我如果不放呢?”陆建掐住容诗语的手腕,发了狠。 余夏捏了捏手腕,笑道:“那你选学校保安室把你带走,还是我揍你呢?” 男生和女生总归是存在力量悬殊的,她忌惮陆建的点也在于此。 更何况,陆建是团体,她是单兵。 “就你?”陆建嗤笑出声。 “你要揍谁,我来啊!”踩着台阶步入食堂高大挺拔的男生唇角含笑,望向陆建等人时,笑意充斥着侵略性,眸底涌动着寒流,一字一顿道:“我怎么能让我的老大手疼呢?” 陆建在见到江宴出现那瞬间皱眉,烦躁又不安,一言不发皱眉望着他。 容诗语被捏得疼极了,没等他们动手,张口狠狠朝陆建手臂上咬了上去。 在对方吃痛时,爬起身来拔腿欲跑,被旁侧的男生被抓住了手臂,一左一右桎梏住了。 食堂里的学生根本没想到会蹲到两大校霸对峙的场面,就连空气都带着凝滞的味道,压得人连饭都吃不下去了。而江宴那句“我怎么能让我的老大手疼呢”让所有人将视线朝他望去,纷纷怀疑自己幻听了。 等等,江宴还喊余夏老大? 不是跟余夏闹着玩儿的么? 什么叫做“我的老大”,这你要是打人我就给你递板砖的情况怎么回事?但更多的,是高三和高二年级关于谁是淮安第一的议论了。 “不过,咱们学校到底是陆建更厉害,还是江宴更厉害啊?” “陆建高三,江宴高二,这两个年级的……” “我押江宴啊,陆建也就霍霍女生,江老大怎么说,也没欺负哪个女孩子!” “不得不说,我闻到了荷尔蒙打架的味道。” “……” 余夏几不可查的蹙了蹙眉,但很快舒展开来:“放了容诗语。” 既然江宴趟进这恩怨,让他来解决,也无不可。 那些乱七八糟的声音传来让陆建心底愈发烦躁,面沉如水,压着现在就想把江宴给狠狠揍一顿的冲动道:“好啊,不过,江宴,我一直很好奇,到底谁才是淮安最厉害的人,要我放人,你得答应我今晚在学校外的暗巷见。” 江宴抱着胸,笑道:“好啊。” “一决胜负吧,我赢了以后我就是你老大!”以后也别打肿脸充胖子! “好*啊。”江宴眯了眯眼睛,将手插在裤兜里朝他走去,笑意不达眼底道:“我也很好奇,这学校到底谁说了算!” 陆建冷哼。 眼瞅着双方对峙得愈发激烈,学生们屏气凝神,生怕他们现场就打起来。 就在这时,外面两个保安急急冲进食堂,问:“哪儿打架了?” “你这是……”觑见陆建浑身脏兮兮的,保安愣了下,有点怜悯。 这是,在余夏喊“放开她”前,就跟保安打了电话。 来得,倒是挺快。 学生们一片哗然,当保安们实现落在被桎梏的容诗语身上时,扣住她的手瞬间松开,她大步流星朝余夏走去伸手抱住了她,眼眶有些泛着热。 余夏愣了下,抬手犹豫了下,抱住了她笑道:“别怕,我回来了。” 不会,再有人来欺负你们了。 “……”容诗语沉默了一下,“嗯。” 就算没有他们,她也不再害怕。 “我们玩游戏呢大叔……”陆建旁边的人吊儿郎当应声,扶着陆建朝外面走,“这青天白日,谁敢在学校打架啊?!” 说着,状似寻常一般,一群人像鱼儿似的离开了食堂。 食堂又恢复如初,在余夏和江宴、容诗语重新坐下来吃饭时,顾凉、姜可人几个人浩浩荡荡闯进了食堂,气喘吁吁望了眼四周,待觑见容诗语安然无恙时才松了口气。 “这里!顾凉!”余夏冲她们招了招手。 顾凉喘了两口气,三步并两步走过去在余夏旁边坐下,揽过她肩膀,瞅了眼余夏又瞅了眼容诗语,“你们,吓死我了都。” “我没事。”余夏拍了拍她的手笑道。 跟来的女生簇拥过来还待入座,就见余夏对面的男生是江宴,吓得退了一步,可又想起江宴是余夏小弟的传闻,突然觉得这世界有点魔幻。 别,不是真的吧? 余夏从善如流,笑着给小姐妹们介绍江宴:“这是我小弟江宴,大家别客气,坐吧。” 江宴:“……” 容诗语、顾凉等人:“……”不是,江宴跟你闹着玩儿,你当真了? 紧接着,余夏一一给江宴介绍了一群小姐妹,到了顾凉时,顾凉视线跟黏在他身上似的道:“我叫顾凉,是高二(10)班的。” 江宴言笑晏晏,将人一一记清楚了,难得礼节性回应。 要追到夏夏,先搞定她周围的朋友。 果然,追夏夏,还是他天时地利人和,至于秦孑就别怪他不讲武德了。 谁让他那么早毕业,至于严肃,毛都没长齐,跟什么风啊! 这么一瞧,气氛简直融洽得不得了。 周围瞧瞧看他们这一桌的人,惊讶得不知道该怎么说。 毕竟,你见江宴对谁这么和蔼可亲过? 就是,那笑容吧,瞧着好瘆人啊。 吃完午饭回教室休息,余夏在赵翩翩座位旁落座,头顶一小片阴影就笼罩了下来。 她抬头就见严肃轻轻笑着露出两个酒窝,用稚嫩又清脆的声音道:“姐姐,我跟你们一起复习吧。” “…*…”余夏顿了下,想起当初在书本里塞的那几张试探性的纸条,警惕心提高了不少,脸上却笑道:“好啊。” 当初,试探她的人,到底存了怎样的心思呢?她脑子里现在满是机关算尽的谢焱,如果不是谢焱,试探她做什么? 但真是江宴试探她么?像江宴这种人,不屑于玩鬼蜮伎俩,倒是严肃……他习惯了在黑暗中暗箱操作,玩弄人心…… 但很快,她又压下猜测,将目光放在整个班上。 得,全部试试。 待赵翩翩来了,余夏从她那里把水晶印章拿过来,站起身来冲懒洋洋复习的同窗笑道:“同学们,我找人做了个幸运印章,那个师傅跟我说只要盖章就能心想事成……” 起初学生们就当听个乐呵,后面余夏舌灿莲花说了一通,赵翩翩拿出手腕上的印章力挺,并表示考得全会,江宴一进教室,往余夏旁边一站,挖了挖耳朵笑着问:“谁不想盖来着?” 全班顿时跟鹌鹑似的默不作声,被那笑吓得都懵了。 嘤嘤嘤,江哥好吓人啊! 余夏抿唇,神色复杂望着他。 然后,江宴拿过印章,鹌鹑们乖乖的排队,一个个把手递过去,在江宴冷漠无情的眼神下欲哭无泪盖章。 但,他没给自己盖。 余夏没瞧见任何人有异状,神色复杂的望着他,心底有点乱糟糟的,思忖着该怎么给江宴盖章。 假使虚灵抢夺女主身体,而谢焱抢夺男主的身体……那,这世界可真是要乱套了…… 江·盖章机器·宴盖完全班的章后,邀功般将印章递给余夏,握拳伸了伸右手露出手背。 “??”余夏捏着印章疑惑。 “我的呢?”江宴目光闪烁了下,将手抵在她跟前,别过脸催促了下。 余夏恍然,拿印章朝他手背上盖了章,抬眼就见江宴头顶冒出一圈金灿灿的光环,光环上标着泛着金光的字——男主。 余夏:“……” 好……好别致。 江宴察觉到被盖章,心里暖洋洋的,抱着胸冲她笑道:“我觉得,这次我能考第一。” “……”余夏听到他要争第一愣了下。 “姐姐,我也要考第一!”严肃握着拳头把手递过去,笑容灿烂,双眸清澈,“也给我盖一个。” 还在找理由盖章的余夏求之不得,一章直接盖在他手背上,上面顿时出现红色漂亮的花纹,皮肤下渗透出浅淡的金色光芒,余夏呼吸一窒,抬眼朝唇角微勾的严肃望去。 却见严肃身上散着浅淡的光,那双眼睛呈现白色,但很快又与他本身相结合。 那些光不过三秒钟就散掉了,严肃又变成黑发黑眸,漂亮得像精灵一般的少年。 余夏捏着印章紧了紧,瞳孔微缩,“好了。” 虚灵是浑身都弥漫着黑气,那先知呢?先知……先知不是…… 谢焱?严肃是谢焱? “姐姐,如果我考第一,你请我吃好吃的好不好?”严肃扯了扯余夏的袖子撒娇。 “……好啊。*”余夏压下心底惊涛骇浪,当前状况不明,得多谈谈先应承下来。 等回去,再找程道衍。 如果程道衍知道她一天不到就找到两个有异状的人,估计得惊掉下巴。 江宴心底冷笑了声,恨不得撤掉严肃那只爪子,浑身都冒着冷气,呵笑了声:“你第一?” “对啊。”严肃笑意扩大了几分。 两人四目相对,视线碰撞,火花四溅,仿佛有“刺啦刺啦”的声音响起来。 周围的人齐刷刷朝(16)班两位风云人物身上看,又偷偷看了看余夏。 这阵仗,怎么像兄弟两都快打起来了,为的……还是为了争班级第一? “走着瞧,我第一夏夏就请我吃东西!”江宴拽过余夏一只手,转头看她时顿时声音都柔和了吻:“可以么?” 搞笑,请吃东西就是单独约会!他怎么能容许严肃跟余夏去约会呢! 就算要约会,也是跟他! 余夏:“……” 不是,我为什么要突然请你们吃东西啊? “我接受你的挑战,”严肃轻轻叹了口气,似乎有点遗憾道:“不过,我得提醒你啊哥哥,你好像从来没赢过我。” “这个……”余夏想婉拒说没空,但严肃拉过她另一只手笑得如沐春风道:“姐姐,我们到时候去小吃街吧,我可喜欢了!” 江宴气得鼻子都快歪了,偏偏严肃还没说错。 就,就真的没考赢过他! 不行,为了不让他跟夏夏约会,拼了! “我……好吧。”余夏想了想,应下了。 得再探探严肃的底。 在不知不觉中,这场考试变得硝烟弥漫起来,教室里的学生们突然有种“全班就我最渣”的既视感。 这血气热情,比不了啊!人家都快为了班级第一打起来,而我…… 难怪我是学渣! 第69章 69道歉 晚上八点,暗巷。 “咚咚咚。” “咚。” “咚咚。” 陆建嚼着口香糖蹲在地上,烦躁的将手中钢管在地上敲击出富有节奏的响声。 “老大,我看江宴是怕你了,不会来了!”有兄弟嗤笑道:“他肯定是怕你了,以后淮安就是老大你说了算,江宴算个屁啊!” “就是,那小子在高二是厉害!但也不能跟你比啊!” 暗巷里昏惑的路灯将湿淋淋的水塘映照得波光粼粼,橘黄色灯光让陆建的脸显得阴沉极了。 他骂了句“擦”缓缓站起身来,眼底的怒意濒临爆发,抬脚狠狠踹了一脚扔在地上的啤酒瓶,踏过水塘朝外面走。 “敢耍劳资!” 就在这时,江宴闲闲从阴暗的巷口走出来,薄薄灯光洒落在少年时身上映衬得那张俊秀的脸多了几分晦暗。 他一口吃着羊肉串,另一只手还提着一塑料袋的小吃,略微惊讶望了眼众人笑道:“没想到,你们还在呢。” 如果考上第一就就能跟夏夏约会了,一放学他就迫不及待踩点,顺手瞧着好吃的先买了一通尝尝,到时候好给夏夏排雷。 至于陆建,江宴压根没放在眼里*,吃得差不多才慢悠悠过来。 “老大!他来了!”有兄弟提着钢管惊呼了声,似乎有点意外。 单刀赴会,能不意外么? 本来,还以为是一场硬仗呢,现在看来应该十分钟就能把这二年级给打趴下。 跟他同样想法的人不少,暗暗松了口气,拿胜券在握的眼神瞟了瞟江宴,都在思忖着将他身上哪里的物件给卸一卸,好在陆建跟前邀功。 “劳资看得到!”陆建满脸不悦,瞧见江宴像跟女朋友出门游荡似的闲散模样,又见他笑眯眯还在吃羊肉串顿时眼睛被烧了一团火,拿着钢管指着他凶狠问:“你去逛街吃东西了!!” 这不是个疑问句,是个肯定句! 为了暗巷这一战,他们出学校时哥们在外面草草吃了点面,吃饭间甚至有人怂恿要是陆建赢了,一伙人就去高档餐厅吃海鲜,难得准时抵达暗巷。 不得不说,陆建期间也猜测过江宴是个怂蛋,不敢对面刚。但又不想被江宴后面来,来日讥笑他落荒而逃。等得心情烦躁起火,谁知道对手竟然优哉游哉逛街吃烧烤,甚至完全不重视尊重他这个对手,还提着一大堆飘散着肉香味儿的烧烤进来。 那味儿跟箱子里轻微的腐臭味交相辉映,顿时变得格格不入。 就好像,江宴是路过。 “眼睛没瞎嘛。”江宴吃完最后一根羊肉串,将竹签扔进就近的垃圾桶。 那懒洋洋的语气,活像是跟买菜大爷闲磕牙。 这赤裸裸的讥诮嘲讽瞬间把陆建给惹得炸毛了,低骂了声“艹”,冲上去一钢管就朝江宴身上砸了上去。 江宴抬手一把将他的钢管拽住,一脚朝他肚子上踹去。 那一下踹得陆建脑子一片空白,疼痛感蔓延的瞬间,接下来被江宴抬脚狠狠朝肩膀一压,那力道之狠厉让他一下子就跪在地上。 陆建抬头目眦欲裂,怒气冲天:“江宴!!” 江宴收敛了玩世不恭的笑脸,满脸冷酷,眼底泛着寒光。 几个拿着钢管的兄弟见状惊呼了声“陆哥”,齐刷刷冲上来要朝江宴脑子上砸。 江宴手中塑料袋朝他们脸上一扔,另一只手扯过陆建的钢管,一旋身躲开那些攻击朝墙上踩去,从墙上转身手中钢管狠狠砸在就近男生的背上…… 这种打斗约莫持续了十分钟,“砰砰砰”钢铁撞击声伴随着痛苦的呻吟声。 橘黄色昏暗的光线下,几个男生被揍得鼻青脸肿四仰八叉或躺或坐在地上,喘着气恐惧的望着提着钢管言笑晏晏的男人,眼见他一步步朝他们靠近,无力反抗的恐惧感在方才十分钟传遍四肢百骸,生出岑岑冷汗,竟不自觉的朝后退。 “江、江宴,我、我们都是同学,”之前幸灾乐祸的男生坐在地上仰着头,肩膀抖得跟筛糠似的,磕磕绊绊道:“你、你……我、我们输了。” 像江宴这种家世,如果不是带头的是陆建,他们根本想都不敢想去招惹*他。 而且就算现在江宴把他们给卸了,赔钱了事,他们敢闹么?他们根本不敢,这么一想,背脊一阵阵发凉。 唯有这种时候,他们才意识到这回惹了不好惹的人物。 与他们狼狈不堪不同,江宴除却身上的校服出现了点褶皱外,身上连伤口都没有,一如来时闲散。 他活动了下肩膀,浑然不理会他,朝他走了过去。 那男生瞪着眼睛,朝后又推了推,眼见人越来越近拿起了钢管下意识抬手去挡。 裤子在那瞬间被温热的液体侵湿,在他身下形成小小的水塘。 他,尿裤子了。 然后,迎接他的只是短暂的静默,和从耳边踩过的脚步声。 江宴像捡垃圾似的揪住躺在地上陆建的衣领硬生生拽了起来,将人往墙上一扔,眼底带着深刻的厌恶:“我本来这辈子都不想打架,但你非要逼我。” 夏夏,不喜欢他打架,不喜欢以暴制暴。 所以,他一直努力让自己看上去斯文一点,每次想动手都遏制住。 陆建浑身都疼,脑门冒着冷汗,摔在墙上眼看就要滑下去。 “你不就是这次赢了,”他咳了一声,勉励让自己直立着,在那种强悍的武力值下,要想赢简直是做梦,可却不能输了面儿,撂狠话瞪着江宴道:“下次,下次我会赢回来的!” 一挑八,还是个二年级的,说出去都丢脸。 “赢?”江宴嗤笑,手中钢管抵在他的胸膛上,眼底涌动着暗流,“我倒是忘了,我赢了,我现在就是老大了。” 陆建愣了下。 这话,确实是他说的。 “怎么,要赖账?”江宴声音低沉喑哑,此时此刻却像是地狱恶魔的低语,充满压迫感。 陆建咬着后槽牙,胸口那根钢管抵着胸口用力了三分,瞧见江宴眼底冷意,吸了口气:“老大。” “不诚恳。”江宴一脚踩在他的脚上,歪着头冷冰冰盯着他疼得龇牙咧嘴的脸,审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活像是,要做人体解剖实验似的。 “啊!老大!”陆建尖叫出声。 十指连心,那脚跺在他脚趾上,神经像是被啃噬一般痛苦。 “不诚恳。”江宴一手扯过他的右手手臂,狠狠一拉。 听说,这家伙之前在酒吧就差点把夏夏欺负了! 呵呵,活腻了! “嗑擦”一声,陆建的手臂直接脱臼了,他满脸泛白,汗水浸了出来,抬头时再也没了那股狠劲儿,软绵绵望着江宴,只想求他放过他道:“老、老大……” 这个人,他是真的不该惹。 然后,他就见江宴薄唇轻启,低声评价道:“不、诚、恳。” “以后你是我老大,你说什么我就听什么……我不会再找余夏和容诗语的茬儿了……”陆建在江宴要动手时硬生生把话挤出来,声音虚软。 “我想,你还是,不、够、诚、恳。” 魔音灌耳,陆建下一刻“啊”的一声尖叫起来,另一只手也脱臼了。 在这么“不诚恳”的交流了约莫十分*钟后,恐惧充满着陆建每一个细胞,求生欲爆棚说道:“以后你是我老大,余夏也是我老大,我以后不会再欺负学校任何一个女生,见到受欺负的女孩子要见义勇为,要跟所有受过我伤害的女孩子道歉赔偿……” “如果你没有呢?”江宴撒手,从裤兜里抽出一条手绢擦了擦手指,似笑非笑问。 被松开那瞬间陆建只觉抵达了天堂,可眼瞧着那笑意,觉得瘆人极了,求生欲爆棚下恶毒诅咒道:“如果我没有说到做到,那就让我死全家,下辈子投胎当狗!” 江宴勉强满意,转身欲出暗巷。 众人见他离开,狠狠松了口气。 “对了……”江宴又转身回来。 众人顿时心给提到了嗓子眼:还有完没完!? 江宴笑着伸手道:“刚才我那些烧烤一共一百二十八块。” 陆建刷白的脸哆嗦了下:“……我,我没带钱。” 江宴瞬间垮下了脸。 小时候穷惯了,是以一毛钱都不能掉! “我、我这里有。”倒在地上的兄弟吓得够呛,哆哆嗦嗦摸了摸钱,借着光线抖抖索索凑够递给江宴,都快给吓得哭出来了。 江宴有些嫌弃皱巴巴的几张纸币,收下后这才朝巷子外走。 待人消失,箱子里几个人安心下来才播了120,折腾到医院疗伤都是晚上十一点了。 他爹一接到电话就赶来医院,瞅着他那模样眉头皱成川字,听着陆建添油加醋颠倒黑白将“江宴带人将他们给揍了”说的有鼻子有眼。 “哦。”陆爹挑眉。 “医生,我是不是废了?”陆建躺在床上奄奄一息问医生。 在来的路上,他思前想后,觉得拿着病历能告江宴个故意伤害罪。 这级别,怎么也算个重伤! 送江宴进监狱!必须的! “哦,”女医生推了推黑框眼镜,冷淡道:“轻微伤,没废。” “轻、轻微?”陆建抽了抽嘴角。 怎么可能!? 江宴下手……明明那么狠,每一下都疼到极致。 陆爹扫了眼病房里其他躺着的人,又追问了一句:“其他人呢?” “哦,都是轻微伤。”女医生应声道。 “爸,你看你儿子,在外面都被人给欺负了!”陆建撒泼,无论如何得把场子找回来。 然而,下一刻“啪”的一声他右脸就被扇了一耳光。 陆建当时就被打懵了,颤颤巍巍:“……爸……?” “我看他都是替我教训轻的了!”陆爹声音洪亮,怒斥道:“人江宴,人余夏!!哪个都比你懂事!你看看你自己什么德行!别人女孩儿老爹坐牢怎么了?要是哪天劳资坐牢,你是不是就不认我了!” “爸……”陆建咽了口口水,瞬间明白江宴早跟他爹通过气了,有点做贼心虚。 陆爹气得脸红脖子粗,指着他鼻子骂:“不孝子!!” 这一通骂,把其他几个想撺掇着搞事情的男生给彻底整傻了,大气不敢出。 陆建心底十万个不服,可一句话都不敢顶嘴*。 在骂了半个小时后,陆建身上的伤口被处理完,手也被接好,陆爹直接让特助将人给押着塞到了楼下保时捷里。 然后,陆爹扫了眼屋子里陆建那群伤痕累累的狐朋狗友,眯了眯眼睛冷笑道:“就是你们把我带坏的?” 狐朋狗友被那眼神一扫,脊梁发冷,被吓得话都不敢说一句。 这是,要拿他们开刀了。 * 翌日,阳光播撒在地面上,校园里欢声笑语。 但,也有些不同。 譬如,高三有7个人齐齐退学。 再譬如,余夏和容诗语前往考试的路上遇到陆建,脸上贴着创可贴的陆建扭扭捏捏冲她们说了声“对不起”,然后昂着头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过要离开,被江宴扯着校服拎了回来,笑眯眯问:“没看他们没听到么?” 瞅着陆建脸上的伤,余夏和容诗语心知肚明怎么回事。 “对不起。”陆建吸了口气,视线瞅着女生的脚尖。 容诗语淡淡道:“我不需要你的道歉,因为我一辈子不会原谅你。” 陆建抬眼看她,又别过头去烦躁道:“哦。” 什么乱七八糟的不会原谅,他才不需要那种东西。 “如果可以,我以后不想再见到你。”容诗语拉了拉书包,眼神疏冷凉薄,她朝江宴微微颔首,无声说了句“谢谢”,然后就朝考场而去。 陆建胸口跟被塞了石头似的难受,望着余夏机械道:“对不起。” “我也不需要你的道歉,”余夏弯唇笑道,“因为你对不起的从来不是我,而是那些被你欺负过的人。” 陆建抿唇。 欺负谁?也不看看到底谁欺负谁?明明他才是被欺负哪个! “叮铃铃——” 考试铃声响了起来,江宴和余夏拔腿朝第十考试跑,留陆建一个人凉飕飕在走廊上。 没有人,来叫他。 没有人,来告诉他,他是对的,其他人是错的。 也没有人,再来告诉他,满腹委屈得加倍还回去。 好像,一下子周围就空荡荡的。 * 周二下午考试结束,不少老师都将试卷给批阅完毕,余秋秋凑在办公室跟老师们软膜硬泡,东拼西凑将总分算了出来。 688分。 这分数,拿下年级前十稳稳的,且这次数学和英语极难,大题不少人被扣了分,没准儿还能进年级前五。 不枉费她这两周拼命复习抠知识点,一想到她将凭借接下来的考试证明自己的实力,她就兴奋不已。 就连在门口遇到余夏,余秋秋唇角都忍不住上扬打了招呼,眼神怜悯又同情的望着她。 “我有点事,陈叔你带她先回去吧。”余夏站在前车窗边,跟陈叔交代。 余秋秋还来不及炫耀,就见一辆兰博基尼缓缓停在后面,带着墨镜的年轻人从车窗里伸出脖子,朝这边挥手笑着:“夏夏,这里!” “原来是跟秦孑少爷,”陈叔担忧的心搁置下,笑道:“那你们玩得开心点。” 余夏礼节性微笑,微微颔首朝兰博基尼走去,轻车熟*路坐上了副驾驶。 然而,还没等秦孑关上车门,后门就被人拉开,江宴和严肃一左一右系好安全带,在秦孑渐渐睁大的眼睛里,催促他道:“走吧。” “下车。”秦孑眯着眼睛,咬牙切齿低声威胁道。 “秦孑哥哥,你跟姐姐要去干嘛?”严肃笑得阳光灿烂,对他的威胁视而不见。 “约会。”秦孑得意洋洋。 此时此刻,他甚至恨不得拿个喇叭宣告全世界。但瞅了眼两人,他意味深长道:“你们不觉得你们是电灯泡么?” “乐意之至。” “乐意至极。” 严肃和江宴不约而同,甚至还露出恰到好处气死人的微笑。 “走吧。”余夏微微蹙眉,不想浪费太多时间道:“正好,我有点事要跟江宴说。” 昨晚她播了电话给程道衍,程道衍惊讶之余表示:如果印章盖在先知身上,确实会散发出强烈的白光。 但,他不确定曾是先知后是虚灵的谢焱,是不是两两抵消,还剩点白光。 她抚了抚右脸脸颊,眸子沉了两分,想着还是趁这次机会探探。 江宴神经一下子兴奋起来,心脏砰砰跳,跟拿到小红花的小学生似的冲秦孑挑挑眉:“看到没!” “走吧。”不等秦孑再开口,余夏再次催促,“我不想让薄先生久等。” 这次约会,旨在讨厌收购项目上,足见薄司寒对这项计划的重视。 余夏在生意场上,从不迟到,也不愿意让人久等。 秦孑不情不愿发动引擎。 江宴挑眉,揶揄笑道:“哦,原来还有薄先生在啊……” 还好,不是夏夏跟秦孑单独约会。 严肃一言不发,薄唇抿成一条线望着余夏的侧脸。 从薄家出来后,纵然也跟余夏玩闹,但她对他多了警惕和疏离。 而站在校门口的余秋秋咬着唇瓣,指尖狠狠陷进肉里,都快掐出血来了,眼神愈发怨毒。 为什么?为什么秦孑现在连打招呼都奢侈!? 江宴,江宴又在搞什么?什么时候这几个人关系那么好了? 剧情,不是要开始剧情了么?为什么江宴还对余夏那么好? 不,她要拉回原来的剧情,她才是绝对的女主角。 那些人,眼睛是不是瞎了!该宠着的人站在这里啊!去宠那个一无是处的恶毒女配! 第70章 70比赛 咖啡厅悠扬绵长的法国歌曲轻缓飘散在空气中,晕黄暧昧的灯光将装潢精致的厅堂渲染出暖意。 江宴和余夏坐在二楼靠窗的位置,从这里朝外面看能瞧见街道两旁车水马龙,和逐渐闪烁起来的霓虹灯,外面灯红酒绿,熙熙攘攘,让坐在咖啡馆里的人有种悠闲生活的错觉。 余夏将点的美式咖啡推到了江宴跟前,唇角微翘道:“我记得,你喜欢这个味儿的。” 江宴从车上被单独点名下车进咖啡店时心潮澎湃了下,可又隐隐觉察出她薄削背影里暗藏的疏淡冷漠。 没有女孩该有的矜持与羞涩,更像是公事公办。 “谢谢。”江*宴斯文笑着。 不知怎得,他有一种预感,她接下来将要说的事情。他握着咖啡杯的手紧了几分,在她开口时率先道:“你单独让我来,是要正式拒绝我,那么我想我们的约会到此结束吧。” 余夏望着他怔了怔,眼前的少年早已褪却十七岁的肆意放纵,玩世不恭。 这或许是重生以来第一次这么打量他,以一种好奇的、崭新的心态。记忆里松松垮垮的衣服此刻穿戴得整整齐齐,稍长的刘海被修剪得干净利落,曾经阴郁暴躁的眼神也变得沉稳温柔…… “今天容诗语对陆建说,她永远不会原谅他,我突然想起你,”她抿了口温热的拿铁,抬眸望向神色落寞的江宴。 江宴那颗提起来的心将将坠落,又被那句“不会原谅”提了起来,这仿佛像是某种信号,让他脑子里映照出出车祸时的画面,握着咖啡杯的手多了几分力道,望着余夏攥紧了心脏问:“所以,你不会原谅我了?是不是?” 重生那么久,他一直在以“再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刻意回避,侥幸的以为得到了余夏的告白,那么这时的余夏多少还是喜欢他的。然而在薄家余夏那句“所有事情都记得”彻底将他的希望给摔碎了,车祸的影响一遍遍在他脑子里晃着,他多么庆幸余夏装作若无其事的跟他说着话。 谁也没有提车祸失明的事情。 那几年的避而不见,答案早就板上钉钉了,只是她不亲口说,他便不信。 “其实我今天还在想,让你讨厌我,让你远离我,”余夏唇角微勾,有些自嘲道:“但我后来想想,我们的躯壳里住着的是成年人的灵魂了,不能那么幼稚,所以我得和你坐下来谈谈。” 江宴抿着薄唇,深深望着她,没说话。 “你或许觉得我是因为你在车上接电话没注意红绿灯,所以才一直不见你,其实不是的,”余夏顿了下,望着咖啡杯里氤氲着雾气的咖啡,深深吸了口气才抬眸朝微愕的江宴望去继续道:“我是害怕,我害怕你,江宴。” “害怕?”江宴心脏被狠狠揪了一下,瞳孔缓缓睁大,脑子里闪过什么,又飞速得抓不住。 “高二那年,你扯我头发,让我帮你做这做那,爬山要我跟着,好多事情要我跟着……就连试卷上那行字,你都不愿意为我澄清……”余夏说着这些时,尽量让语气听上去平和冷静。 记忆像潮水袭来,江宴的眼睛几乎是被刺痛的,呼吸时每个细胞都泛着疼痛。 他尽量斟酌着每个字,想让她给与她该有的谅解: “我以为你知道,那是我的在意……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去表达,不知道该怎么告诉你……我的心情……” “或许你不觉得,”余夏沉默了一下,“但我认为,你在欺负我,冒犯我。我不是斯德哥尔摩患者,我很记仇。” “记仇”两字在江宴脑子里拆分成无*数笔画,又重新重组,他咀嚼着这句话,又自嘲笑了声,眼睛有些赤红,恍然道:“原来,是这样。所以,你永远也不会原谅我了是不是?” 从一开始,他就错了。 此时此刻,那把燃烧起来的火焰悉数化为灰烬,风吹着,散入空气。 “不,我原谅你,江宴。”余夏望着他,有一瞬间觉得她卑劣极了:“但我希望你能帮我做一件事情。” 那团灰烬又絮絮燃烧起一团火焰,江宴近乎窒息望着她,只觉这是审判的少女给他最后的希望:“无论是一件事,还是十件事,我都为你做。” 余夏摩挲着咖啡杯边缘,抿唇犹豫了片刻,才缓缓开口道:“我们生活的世界,在一本名为《豪门宠爱》的书里。” “书里?”江宴敛散怅然落寞的神色,望着她时,怀疑她是不是看小说看出毛病来了。 余夏将事情来龙去脉娓娓道来,见江宴从怀疑到相信,望着她的眼神逐渐变得灼热。 “我怀疑,谢焱跟夏之荷、余秋秋早就有接触,所以我希望你能接近余秋秋,找出幕后。”她张了张口不知道该不该将严肃可能是谢焱告诉他。 江宴脑子里奔涌着无数信息,在余夏的描述中,真正《豪门宠爱》的剧情画面接踵而至,最后戛然停止在他们在教堂结婚那一幕。随着余夏的解释,他很快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和你,是男女主。”他漂浮着的心一下子有了着陆。 那团火,又重新燃烧得旺盛。 余夏抿唇,淡淡道:“是。” “我突然觉得,我比他们幸运多了。” “是的,”她喝了口咖啡,缓缓站起身来,伸出手道:“男女主不仅仅意味着幸运,还意味着责任。” 江宴笑了下,望着她的手,想起那桩没完成的CASE,站起身来像合作方一般斯文有礼握住她的手:“合作愉快。” 男女主享受着这个世界带来的荣宠,那也该为这个世界做点什么。 “合作愉快。”余夏释然笑了下。 当余夏和江宴并肩走出咖啡厅时才过了半个小时,秦孑看了三十八次表,见江宴春风满面拳头硬了,脸上露出“我戴绿帽但我男德满分”的笑容。 “谈完了?” “嗯。”余夏坐在副驾驶上系好安全带,朝后望了望唇角垂头看手机的严肃,喊了声:“谢焱。” 严肃不为所动。 “谢焱!”余夏提高了声音又喊了一声。 这下,严肃视线脱离手机,愕然抬头,在她淡漠的眸中觑见几丝不同寻常,疑惑望着她:“姐姐,你……你说什么?” “没什么,”余夏笑了下,又转过头去。 严肃捏着手机微微蹙眉,车里的气氛微妙极了,他瞥了眼拉开车门上车坐在旁侧唇角含笑的江宴,能敏锐察觉他似乎在被排斥着。 但很快,他就将这种腻烦的情绪消减,重新看着手机屏幕上的股票图。 因着薄氏集团离开江氏集团很近,所以*秦孑故意将车停在江氏集团楼下,口头刺后面两位江家小少爷将人给逼下了车。 随后,一骑绝尘离开。 江宴抬头望了眼高耸入云的写字楼,露出几丝兴味,枕着头笑道:“没想到,竟然这么快回来了。” 严肃对这栋楼可没兴趣,他随手招了辆出租车,没理会大咧咧走进公司的江宴就离开了。 “这家伙。”江宴望着出租车里严肃疏冷的侧脸消失在车流里,无奈的耸了耸肩,摸了摸下巴不禁疑惑想:“不过,他上辈子怎么没跟我抢公司呢?” * 薄司寒办事雷厉风行,决定收购娱乐公司,手中收购案就有十三份,这还是特助筛选后递交上来的。但既然是合作,拍板定案需得三人点头。 实际上,他除却看中余夏的IDEA外,更重要的是能拉拢余家和秦家,以此做保。 怎么算,都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这些收购案,余夏花了半小时粗略看了,在看到“青皇娱乐”时愣了下,有点怀疑翻开那份收购案细细阅读了一遍,沉默了下将那份收购案递给薄司寒道:“收购这个。” 青皇娱乐在娱乐圈里算不上一流公司,主攻演艺圈。 签约的艺人皆是科班出身的艺人,三十岁年龄以上的演员几乎占据一半,红花绿叶,应有尽有。但演员的生命都在戏里,偏偏资源虐,又三番两次被编剧导演坑,剧集半温不火,小花小草眼瞅着卖身契快到了,不少人都打着离家出走的算盘。 这公司,唯一卖点,恐怕是有古装剧一哥之称的容辰。 但未来这个公司将靠一部仙侠剧,极快捧红主角团,每播一集,几乎热搜预定,打开局面后,青皇娱乐索性一改此前重导演轻编剧的模式,变成导演编剧并重,走IP+改编的路子,一时成为改编原著之光。 “这个?”薄司寒没接,开门见山道:“可我并不看好他。那份斜阳娱乐的收购案,比青皇娱乐更具备影响力。” 与青皇不同,斜阳在业内算数一数二的经纪公司,艺人培养模式体系完善,出了不少选秀的小花,俨然是一群女子军团,市场在综艺里活跃。业务相较闷着拍戏快倒闭的青皇更为宽泛,唯一的缺点是艺人辨识度不高,大多立足点在爱豆上,周期像花一样得数着日子算。 但,有这样的模式,对于老板而言,一代新人换旧人,妨碍不了赚钱。 “斜阳娱乐不适合我们,”余夏摇了摇头,抬眸定定望向他道:“爱豆的周期是很短的,但演员周期更长。我认为,与其创造出数量多的爱豆,不如打造一支精锐,成为业界口碑。如果薄家要洗白,就得以作品取胜,而青皇娱乐能更快的出作品。” 如果记得不错,斜阳娱乐不久后会被夏之荷收购,而里面还有不少不安分的小爱豆。 余夏,没空解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我站夏夏。”秦孑在瞧*见“青皇娱乐”四字就知道这份策划案绝对比其他策划案更值得出手,笑道:“我知道薄总有疑虑,但我们会证明,青皇娱乐的价值,远远不止与此。” 更何况现在有他,还怕带不动青皇。 薄司寒垂着眼,半晌才道:“我会尽快处理这件事情。” 余夏松了口气。 事情谈完,两人不宜久留告辞回家,薄司寒坐在沙发上望着余夏离去的背影,眸底陷入几分沉思。 最近,他总在做一个冗长又奇怪的梦。 梦里,他被死对头暗算伤了筋骨,住院治疗。来探望他的多是两面三刀,暗地里恨不得死得透彻好瓜分掉薄家。或许生病的人心理上也会随之脆弱,所以当眼盲的少女闯入病房时,他竟然没在第一时间赶走她。 也或许,是在那瞬间,她勾起了他暗藏的恻隐之心。 盲女是余家二小姐余夏,诚然因他的名字而心生警惕,可因楼下有人堵她生生躲在他的病房,啃着他不吃的食物,兴高采烈说着什么,颇有点破罐子破摔的样子。 少女的家人要送她去养老院,她死气白赖求着他带她去游乐园,他也不知怎的就答应带她去了,还进了鬼屋。 后来,少女没去养老院,她的家人要将她嫁给傅家双腿残疾的少爷傅乘。 那时,他心里罕见的冒出了愤怒、嫉妒,想将人抢走的冲动,在他准备去余家提亲时,少女找到他求他跟她假结婚,盘算着以后的生活。 尽管不满意“假结婚”,但看着她双眸失明,他不想将人吓走先应承下来。 果然,在他们的配合下顺利成为未婚夫妻,并且定好日子举办婚礼。 但他没想到,少女在酒店时被死对头掳走,等他带人飙车在城外废旧工厂找到她时,她一条腿被废掉。小心翼翼抱着她上车后,他从未如那一刻般心如刀绞,像是捧在心上欲呵护的花朵被踩在泥里。 以后,他要保护好她。 一定会,好好保护好她。 但是,在车子朝前开了几百米后,车子被“轰”的一声炸翻,一阵天旋地砖后,他和少女被卡在后座里,他右手骨折根本出不来。 少女奄奄一息,血液从额头上汩汩汩留着,失神的双眸晦暗极了。 生命在一点点流逝,他能感受到黑暗在不断拉扯着他的意志,然后他看到从虚空冲过来的人,穿着白蓝相较的校服,将翻面的车直接抓过翻了面,一把打开车门将余夏从后座抱了出去,再将他抱了出去。 “你是谁?”薄司寒奄奄一息。 “程斯年。”他说。 薄司寒唇角流着血,仿似幻觉般,见他一点点消散,拼尽力气抬手抓住他的脚踝,压着昏沉的意识迷离着双眼道:“救她。” 对方的身体像是碎片一样消失掉了半身,他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样,执拗道:“程斯年,救他。” 然后,他陷入大片大片的黑暗。 那是,死亡。 薄司寒双腿交叠靠*着沙发闭了闭眼,单手撑着太阳穴,思忖了半晌。 梦境不可当真,应该有某种预示。 余夏和他联姻,应当是联合开公司一事;余夏遭死对头绑架,该是预示他该早点铲除死对头;至于游乐园,应该是昭示合作愉快。 至于眼瞎,应该指的是余夏跟他这个奸商合作,被利用完还数钱。 解梦完毕的薄司寒掀开眼皮,目光绽放出光亮:“原来如此。” * 月考成绩虽说没打印成册,但四五门成绩在周三拿到成绩单算一算,再跟同窗们对一对排名,倒也不难得出最后结论。 几家欢喜几家愁,考试一完,淮安论坛就八卦起来,一个个瓜甩上去,其中讨论度最广的是#高二年级谁是这次第一#,且昨晚还被打上HOT标签。这楼倒不是猜测谁是第一,而是有多少人前仆后继为了干掉程斯年成为第一。 (16)班有人抖落了严肃和江宴的“TOP1”之争,顺带还夹了余家姐妹花的打赌,这月考突然就变得不平凡起来。 【江宴控分装学渣我是知道,差程斯年一截!我赌五毛,他当不了年级第二!】 【我听说严肃IQ超高!以前一直是年级第一,跟程斯年势均力敌,很有可能力压程斯年!】 【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我赌程斯年!不能给咱们学校丢脸!】 【LS,严肃现在也是我们学校的】 …… 【余秋秋说不准啊,上次那作弊事件不是澄清了么?稳一点就是上年级前十。余夏怎么赢啊?上次排名挺靠后的,你以后一天两天就能打得过啊】 【余夏要是能赢,我就去吃屎。我赌五毛以后余夏就是余秋秋小跟班】 【我稳一点,买严肃第二!江宴……江宴第三】 【我买余秋秋第二,严肃天才又怎么样,咱们淮安多得是】 余秋秋在蹲厕所时翻着评论,不禁轻笑出声,得意的想:第二而已,她那个分数指不定能拿到第二。 这此月考,本身就难。 昨晚在餐桌上,她试探问吃饭的余夏卷子难不难,谁料余夏淡淡应了声:“一般。” 真不知道余夏装什么装,哪儿是一般,题目难就是难。 不过也对,像她那种学渣,估计连什么题目是难和什么题目是简单都不清楚。 等到了中午吃完饭,余秋秋心情愉快去了大礼堂休息室。 今天是文化祭预选赛最后一天,休息室里有不少参赛的选手,有不少人认识她,连忙跟她招呼,短暂的寒暄后,一听她要弹的曲子,纷纷表示太难,又吹了不少彩虹屁。 余秋秋微微含笑,娴静典雅坐着,“也就一般般,多练两遍就会了。” 哪儿像你们,练习一百遍也学不会。 “看来,这回文化祭比赛,你又是第一名了。” “是啊,这都蝉联好几次,好羡慕……” “那第一名的奖金是真的多,这次以后,高三可就没那么多时间排练节目了啊。” 这些人七嘴八舌*说着,倒让余秋秋心花怒放起来,过去那些事情像是被时间冲散了似的。 就在这时,余夏拽着容诗语走进休息室,余夏劝道:“你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 容诗语太阳穴突突突直跳,颇有点丧气道:“沈珊珊摔断了手现在还在静养,你失踪了一周多,根本就没跟我练习过那首曲子,就算你会弹钢琴,没联系过也是白瞎。” “不试试怎么知道?”余夏笑道。 要不是体育课班上练习50米短跑,赵翩翩偶然提到今天是最后一天文化祭参赛时间,余夏一问才知道容诗语被陆建折腾得没能去参赛。 特别是,单人表演后,拿前六名的概率太小了。 文化祭上表演五花八门,单凭唱歌,能拿高分的委实太少了。 这简短的争执让休息室里的人齐刷刷朝他们望去,其中有人认出了余夏,戳了戳余秋秋的肩膀,看热闹不嫌事大道:“余夏,你妹妹也来了啊?!” “你也来参赛?”余秋秋一想起余夏学琴就学了个半吊子,勉勉强强弹弹还行,但要参加表演,为免太牵强了。 这么一想,她多了几分底气,望向余夏时不自觉多了几分轻蔑。 “是啊?”余夏说这话时,语调上扬,带着几丝天真无邪,眼角笑意压了压,道:“不可以么?” 像是单纯的反问,又像是挑衅。 一时之间,休息室里有点眼力见都嗅到了点□□味儿。 周一余夏跟余秋秋在校门口拉扯的事情,被越传越疯魔,都变成余秋秋和余夏在校门口互殴,余夏险胜。听到这事儿的,心说这两姐妹感情比塑料还塑料。 这架势,是不服就干。 别不是要在这儿再打一架吧! 容诗语眼见周围虎视眈眈,被那句“不可以么”给攥住了心神,揉了揉额角压下要离开的脚。 这余秋秋,没事儿挑什么事?高高在上个什么? 一想起以前的事儿,她都忍不住想替余夏出口恶心。 余秋秋都忍不住想笑,“表演双簧,确实挺适合你的。” 这事儿,是之前听陈奥说的。 余夏眯了眯眼睛。 “我发现,”余秋秋唇角微勾,歪着头像是认真思考了下:“你还挺有当喜剧演员的天赋的。” 这是暗讽余夏搞笑,周围的人低低笑了起来。 “是么?”余夏倏尔轻笑了声,正待拉着容诗语欲挑个长椅坐下慢慢说道说道。 谁料,容诗语将反手拽过她的手,将人挡在身后,冷哼道:“余秋秋,你别太过分!我们(16)班可不是好欺负的!再说了,我跟余夏今天可不是表演双簧的,她是我请来的伴奏,不就是进文化祭预赛么?你以为我们进不了?” “你是?”余秋秋状似疑惑,掩着唇惊讶道:“你是那个爸爸蹲在监狱的容诗语!” 早些时候,余夏带过她的小姐妹来余家玩闹,多少她是记得的。 其中,容诗语因这件事情可让人极易深刻了。 第71章 71 第一* 休息室里的人被余秋秋一句“监狱”一提,看容诗语的眼神变了变,又是轻蔑又是害怕,就像她是脏东西是的,不自觉的就站在了余秋秋身后。 “早知道,学校就该加一条,不让有污点的学生参加文化祭了。” “上一届她也不知道怎么拿到的第六名,还拿了奖金,就离谱。” “听说这次校长邀了央音音乐系的教授来参观,教育局局长也会来,要跟去年那样,容诗语又卡在前六名,颁奖的时候可就好看了……” “也不看看自己什么条件,就别参赛了……” 于她们而言,容诗语那副唱歌的嗓子确实算得上强劲的对手,滞留在最后这一批人,要么实力强劲,要么差劲。而容诗语恰恰属于前者,又有个蹲监狱的爸,这些人为了拿到预赛名额,排挤别人的心思比寻常重了许多,矛头瞬间齐刷刷瞄准了她。 干掉一个对手,名额说不定就落到了她们谁头上。 余夏眸子冷凝的望向余秋秋,她担忧的望了望侧脸溢出阴郁的容诗语,伸手握住了她紧握成拳的右手。 在嘲笑厌恶声中短暂失神的容诗语察觉拳头被掌心温暖包裹着,望向那些带着恶意的眼神逐渐冷静下来。 “舞台,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上的。”余秋秋掩着唇,眼角眉梢都带着种恶作剧后讥诮的笑,抱着胸闲闲道。 “是啊,”容诗语唇角扬笑,道:“舞台确实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上的,不过有些考试作弊的垃圾也不怎么配啊,谁知道比赛的时候还会不会作弊啊。” 人不辱我,我不辱人。 人若辱我,加倍还之。 别人轻贱自己不要紧,若连她都轻贱自己,那就真的轻贱了。 “容诗语!你说什么!”余秋秋像只被踩到尾巴的猫,声音一下子拔高,脸色瞬间变了,脸红耳赤辩驳道:“我才没作弊!” 作弊一事都过了一两月了,时间像洪流一样将事情给冲淡了。但她没想到现在又被人挂在嘴上说,就像是一辈子的耻辱。 休息室里参赛的选手闻言,也想起私下里流传余秋秋月考作弊一事,但后来余秋秋哭红着眼发誓,谁也搞不清楚作没作。但现在谁也不关心真假,看余秋秋多了几分异样。 这时,“扣扣扣”的敲门声拉回了众人的神思。 余夏抬眼就见赵安然拿着表格站在门口,觑见她时,赵安然眼神更冷淡了些。 “大家分成两列坐好。” 负责预赛顺序安排的正是赵安然,她在学生会担任干事,对这些事情算轻车熟路了。 嘈杂声持续了半分钟后,选手们重新落座。 “1号,余秋秋。”赵安然递了个号码牌给余秋秋,眼神疏冷。 余秋秋脸色阴沉似水,暗暗握着拳头盯着容诗语,恨不得将她踩在泥里,闻言敛了铁青的神色,起身接过号码牌,缓和的神色冲赵安然笑道:“谢谢。” 眼见她离开,不一会儿隔壁就传来*悠悠扬扬的琴音,曲子流畅,跌宕激荡,几乎完美演绎了那首曲子。 选手们都知晓她的实力,摸不准作弊与否,但此刻又是真的羡慕。 “这回文化祭,估计又是余秋秋第一名。” “如果我记得不错,这首曲子特别难,这个水平,只要不是聋子,都会给高分的。” “如果是100分,我给99分,太完美了。” 容诗语抱着胸,听着隔壁传来的演奏烦躁,忧心忡忡。 刚才怼余秋秋,现在一听她的琴声,冲动被压制得低入尘埃。要带着余夏弹琴半吊子,压根没练习过那首曲子,赢面太低了,两人这回肯定会被吊打。 反正,出门估计就得被这群人嘲笑了。 她瞅了眼余夏,见余夏翻着手机正在看曲谱,叹了口气揽过余夏的肩膀安慰道:“没事儿,本来我们就没练习过,就算预赛过不了也没关系。” 余夏淡淡笑了下,目不斜视望着曲谱道:“嗯。” 表演的曲目是《盛开》,一首英文歌,曲子难度中等偏难,但需要很强的技巧性,就算是一般钢琴手练习,扒谱子练熟,也得十天半个月,弹奏出来的完整度甚至还有待商榷。 容诗语见她这般,突然不知道怎么给她做心理建设。 难道说,别看了,看穿了手机咱们也不可能赢? 紧接着,赵安然陆陆续续点了选手去舞台表演,休息室里的选手越来越少。 最后到容诗语和余夏时,都过了一个小时了,赵安然睨了眼余夏,眼角眉梢闪过几丝不悦道:“轮到你们了。” 不知怎的,余夏敏锐察觉到她的敌意,脑子里缓缓打出了个问号。 她好像,没招惹赵安然啊? 不过,赵安然好像一直就没给过她好脸色。 这么想着,她和容诗语穿过晦暗的走廊,从后台走上了舞台。 舞台下评委席上做了八个评委,四个学生会成员,三名音乐老师,他们身后还坐着此前参赛的选手,因规定最后一批选手结束后就宣布节目名单,后面还会有其他选手来,所以比赛完的选手们索性就坐下观看后续的节目,大概判断进入决赛的几率。 余夏一眼就看到评委席中间的程斯年,心脏微微紧了下,她和容诗语拉着手,朝评委席微微鞠躬。 容诗语巧笑倩兮道:“各位评委大家好,我是(16)班容诗语,我旁边的这位是(16)班余夏,接下来我们带来的节目是《盛开》。” 看了一个多小时,评委们都有些疲倦,错过午睡困意席卷上来,有的甚至开始打哈欠。 程斯年倒神采奕奕,双眸透亮,朝台上两人微微颔首,示意开始。 坐在后面的余秋秋讥诮的望着余夏渐渐翘起的唇角,不禁觉得好笑,低声讽刺道:“还真是敢。” 余夏什么弹奏水平,她可一清二楚,多少年没摸过钢琴了? 能勉强弹一段就不错了,就怕她连曲谱都不记得了。 再说了,《盛开》这首*曲子,一点不比她弹奏的那首难度低。 舞台上,余夏在钢琴前缓缓落座,手指落在钢琴上,跟容诗语打了个颜色后,指尖在黑白琴键上飞舞,少女微微弓背,神色一瞬间变了,像是跟钢琴里的乐音融合在一起似的,脸上带着几丝享受又愉悦的笑意。 跳跃的音符在礼堂里弥漫开来,先是平淡后是激昂,流畅又惊艳的前奏一出,瞬间点亮了几个音乐老师的眼,齐齐朝钢琴前演奏的少女的望去。 容诗语在听到琴声的瞬间都怀疑出现幻听了,但她短暂的惊讶后,踩着调子开了嗓子,握着话筒唱起英文歌词。 歌声与琴声配合,像是两股风相互缠绕,相辅相成,又像是配合多年默契的搭档一般,渐入佳境。 坐在后面的选手视线几乎不自觉的朝余夏望去,与旁坐的人愕然对视一眼,看着少女娴熟的指法,浑然不为外物所扰,歌声与琴声仿似带着一种让人安静下来的魔力似的,让人不自觉就沉溺其中。 就好像,一直腾飞的鸟,一直在朝空中不断冲刺,企图穿破云霄。 礼堂外陆陆续续有之前参赛的选手从大门进来,交融的歌声瞬间吸引住她们,让她们脚步愈发快了些进了礼堂,望着舞台上两名少女,微微有些愕然。 有不少人参加过上次文化祭,一眼就认出歌声出众的容诗语,以往伴奏不过是锦上添花,但此刻伴奏却比之容诗语丝毫不逊色。 “那是……余夏?”有人认出弹琴的少女,惊讶了几分。 竟然,弹得那样好。 若是以往拿余夏与余秋秋相较,余夏就是个一无是处的废物,尽管上次乌龙的控分事件扭转了点她废物的形象,但是跟与秋期相较还是月亮与星辰的差别。 可此时此刻,坐在琴架旁手指纯熟弹奏钢琴的少女,丝毫不比余秋秋差。 到底,是谁说余夏是废物来着? “怎么会?”最震惊的要数余秋秋,她瞳孔逐渐睁大,缓缓脱离了座位,胸膛微微起伏,望着余夏时咬着后槽牙,竖着耳朵企图从里面找到一点瑕疵,亦或是错误的调子。 但是,没有。 怎么可能?余夏什么时候弹钢琴那么纯熟了,这种水平……这种水平就比她差点。 当最后一句英文歌声落下,余夏结束了最后一个音节,深深吸了口气,才缓缓睁开眼睛,站起身来望向容诗语。 容诗语只觉自己恍若在梦中似的,心潮澎湃。 尽管也与沈珊珊合作过,但两人合作总有种拉拉扯扯之感,融合得并不算好,但与余夏初次合作,竟有种高手争锋,又惺惺相惜,偏又合作无间之感,歌声与琴声的融合是她迄今为止达到的最完美的一次了。 她知道,还有瑕疵。 但瑕疵,不在余夏,而是她对某些英文歌词的掌握并不到位,练习得还不够。 此时此刻,她只恨在休息室没能多练几次! “我们的表演完毕。”两人*手拉手,唇角翘着,双双朝评委鞠了一躬。 “啪。” 礼堂里来了不少参赛的选手,有人下意识鼓掌,随后越来越多了跟着鼓起了掌,“啪啪啪”的声音感染下,评委席的老师他唇角含笑,也跟着拍了拍手。 “虽然还是有瑕疵,但确实不错。”一名音乐老师望向旁侧的人难得笑着赞道。 在他们看来,(16)班在高二垫底,要成绩拿不出成绩,要才艺拿不出才艺,加上塞着个校霸,不少学生混吃等死,在年级上风评极差,所以根本就没持有期待。实在没想到能得到这样的惊喜。 旁侧老师戳了戳黑框眼镜,微微点头道:“确实不错。” 其实每次文化祭比赛,他们看过一遍大概都知道排名如何,TOP1几乎毫无意外。在余秋秋弹奏完曲子时,几人几乎都认为她应该是文化祭TOP1了,但余夏的演奏却让他们看到了点不一样的地方。 几人都是搞音乐的,就拿余夏的弹奏水平来看,绝对比余秋秋高上一大截。 “瑕疵”两字让容诗语俏脸一红,咬着唇有些埋怨捏了捏余夏的手。 要是早知道她那么能弹,她绝对拼了命练习那首歌,完美演绎! 她瞟到后面余秋秋眸中闪烁着嫉妒,面色铁青,心情瞬间愉快了不少,甚至冒出另一个曾遥不可及的想法。 或许,这次拿到文化祭TOP1的,不一定是余秋秋。 余秋秋听着“啪啪啪”热烈的掌声觉得刺耳极了,跺了跺脚,想走又不得不留下等待结果,咬碎了牙烦躁坐了下来。 不就是弹了首《盛开》么?等她决赛弹奏,绝对比余夏弹得更为出众。 紧接着,余夏和容诗语在赵安然的安排下跟其余选手坐在观众席等待结果,辅一落座,就有几个参赛选手来搭讪,夸赞两人弹奏得不错。 坐在前面的余秋秋阴阳怪气笑道:“当然弹得不错,这首曲子,还不知道偷偷练了多久呢……” 说到底,余夏还是嫉妒她样样优秀,是别人家的孩子,也不知道什么偷偷学琴了,也太卑劣了! 说不定,余夏就是趁着失踪的一周专门闭关弹奏。 “是么?余夏,你们练了多久?”簇拥上来的高三学姐好奇问。 “没多久。”余夏淡淡笑了下应声道。 “没多久,是多久?”余秋秋没忍住转过有,眼神有些的咄咄逼人注视着她,唇角却笑:“一个月?两个月?” “说什么呢?《盛开》这首曲子难度中等偏高,我还专门练习过,用了两三周,但是最后还是放弃了。”有高三熟悉钢琴的女生肃容睨了她一眼,纠正道:“这首曲子,太难,就算练两个月能达到这种纯熟的程度,也很厉害了。” 关键是,弹奏时堪称完美。 甚至让人有种错觉,她天生就是为弹奏钢琴而生的。 “额,真没多久……”余夏抬起手竖起一根手指,笑着望着她。 “一个月?我就*说……” “是……一天。”余夏尴尬应道。 为免过于打击周围几个钢琴手,她掩盖掉只记了曲谱根本没练习过的事实。又觉得不太妥当,补充道:“我记性好,记得快。” “吹牛倒是一流的。”余秋秋嗤笑了声,讽刺道:“你一天能弹出来,那我练习一个小时岂不是也能弹出来。” “她没吹牛。”容诗语站起身来辩解,眼见周围的人纷纷不相信,皱眉道:“她来之前根本就没练习过这首曲,是在休息室里才记的谱子,一出来就弹。” 这话一出,围上来的人本来还怀疑,此刻倒是确定余夏吹牛,有人打趣道:“好啦好啦,我们知道她厉害,没练过都会!” “给你们鼓个掌。”凑热闹的人起哄,揶揄道:“给咱们的钢琴小天才。” 余夏微愕,心说怎么说实话大家还不信了? “信不信由你!”容诗语被误解后愤愤不平,跺了跺脚道:“以后你们就知道了!” 什么钢琴小天才,就前后一个多小时,余夏没练过就能弹奏出来,不是钢琴小天才是什么? 才不是假的!才不是假的! 余夏不禁觉得有些好笑。 余秋秋听到“钢琴小天才”时脸色煞得青了,眼底氤氲着暗流,冷哼了声转过去,咬着唇瓣不耐想:钢琴小天才,就余夏也配?! 两分钟后,赵安然拿着话筒让进来的选手都坐下安静,随后程斯年拿着参赛选手的名单慢慢念了。 余夏在他念名字时蜷缩着手,心提到了嗓子眼。 实际上,她也不知道弹奏得怎么样。虽说前世是拿过全国青少年钢琴比赛冠军,但许久没弹了,也不知道多生疏,会不会有影响。 一个个名字念过去,始终没听到她的。 余夏眉头渐渐皱了起来,不禁在想:难道真的水平下降了?弹得太烂了么? “容诗语,余秋秋。”程斯年念完最后的名字,抬眼朝选手们望去道:“这是文化祭比赛名单,请大家回去好好准备,下周五表演。” 余夏一颗心缓缓坠落,吐了口浊气,轻松笑了下。 还好,过了。 “不知谁今天是说,余夏只有当喜剧演员的天赋?”容诗语皮笑肉不笑凑过去在余秋秋座位后呛声。 余秋秋咬着唇瓣,只觉脸颊被狠狠扇了一耳光,活像被人羞辱了一番,跺跺脚,难堪的朝礼堂外面走。 不就是会弹首破曲子么?有什么了不起的! * 月考放榜这日,学生们从没那次像现在这么关注排名,成绩表一在公告栏贴上,里三层外三层围了起来,纷纷露出不敢置信的表情,张着嘴巴怀疑自己眼瞎。 “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就,离谱啊!” “程斯年是真的稳,太稳了,但是……这两位就真的离谱。余夏这成绩,我的妈,这是真控分学霸啊!” 余夏被赵翩翩、容诗语拉着来看成绩时,围堵的众人一瞧见她纷纷拿一种怪异的眼神看她,她竟*然解读出几分“羡慕嫉妒恨”,朝里面走得近了些,抬眼就朝头部往后看。 程斯年一如既往年级第一。 不对,他的名字在第一排。 但是,与他分数706分的有两人。 一个是(16)班余夏,另一个是(12)班陈瀚宇。 因着xls在成绩相同时按照名字首字母排名,这便导致陈瀚宇夹在余夏和程斯年中间。 没了第二第三名,严肃701第四,江宴700第五,后面皆是神仙打架,0.5卡名次多的是,没个690,跟前二十都没缘分。 “陈瀚宇是谁?”余夏蹙眉。 高二年级年级前五十,几乎是常客班的存在,后来又几乎都去了(1)班,要是陈瀚宇是绝顶聪明的存在,她怎么会不记得。 像是察觉到什么,她转头就见人群外的程斯年眸子微眯,转身就朝教学楼而去,方向毫无疑问是高二(12)班。 那薄削的背影离开时显得急促,像是一刻也不敢停留。 发生了什么? 余夏灵巧的拨开人群一阵小跑跟了上去,爬楼梯时脑子里闪过造物之书控制剧情的事。 如果赵翩翩能拿到造物之书,那命运之笔呢?那支能改变命运的笔,落在人手中会怎么样呢?她不相信陈瀚宇能随便抵达顶端,跟程斯年平齐。 程斯年是先知,分数几乎都控制在合理范围内,陈瀚宇如果没有特殊状况,定然该跟她一样,成绩一点点朝上挪,而不是突然蹿上第一。 整件事都透着诡异,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命运之笔。 这么一想,她脚步加快了三分。 而此时,(12)班里陈瀚宇还喝着牛奶,从外面看完成绩的同窗们进门就冲过来将他围成了一圈,虎视眈眈看着他。 “怎、怎么了?”陈瀚宇差点没被牛奶呛到,抽了抽嘴角问。 上次,那把枪他好不容易趁着周六爬山给埋了。现在咋然被人一瞅,心里免不得心虚。 “陈瀚宇,啧啧,没看出来啊!”有玩得好的男生拍了拍他的肩膀,冲他竖起大拇指道:“年级第一啊!竟然跟程斯年一样,709分,我真是开了眼了!你说,你是不是隐藏起来的学霸!!学江宴控分!!” “是啊是啊,我们可不信你是抄的,你隔着第十考场那么远,前后左右哪个不是学渣!”有女生心直口快附和,简直揪碎了一颗心。 陈瀚宇一脸懵,脑子里缓缓打出一排问号,眼睛缓缓瞪大:“你们说……我跟程斯年一样。” “是的。” “709?” “是的。” 恰似平地惊雷在陈瀚宇脑子里炸裂开来,他抽了抽嘴角,心脏砰砰跳得吓人:“可能是,超常发挥吧。” “嗨,还骗我们!”说陈瀚宇控分的男生没好气推了把陈瀚宇,“偷着当学霸!还超常发挥,我可不信!” “我们也不信!”几个女生异口同声,颇有点调笑的意思。 陈瀚宇这两日觉得在考场上如有神助,*看到题目跟看到亲人似的,下笔如有神,全程一通写。 可,那也不至于考709分,拿到年级第一啊。 离谱之下,他忐忑的想起那根被他妈没收的羽毛笔,一瞬窒息了起来。 月考前他妈天天祈祷着他考个好成绩,还异想天开希望他能考年级第一,考上年级第一就给他买玩具云云。 陈瀚宇呼吸一窒,笑得有点慌。 “我,真的是运气好。” 一群人不信,拿他瞎起哄,陈瀚宇不得已下尿遁,还没出教室就被门口袖口戴着“学生会会长”红袖标的男生抬手拦住。 “?”陈瀚宇做贼心虚,一眼就认出这是学生会会长,“会长,怎么了?” 程斯年神色淡淡道:“我想跟你谈谈。” 陈瀚宇瞳孔微瞪大,“那个,我……我不是故意的考年级第一的。” 第72章 72江肃(1) 随着月考成绩出现,淮安论坛炸开了锅,几条帖子翻来覆去在前排,没多久就盖起千层高楼。#为了不花钱,余夏考第一#,#前所未见月考程斯年、余夏、陈瀚宇并列第一#,#余秋秋输了#,#余夏礼堂弹钢琴#等帖子直接炸开了锅。 【我(16)班的,我那天就在教室,当时江宴和严肃说考第一就要让余夏请吃饭,余夏被迫答应,但我没想到她为了不请吃饭,竟然自己拿了第一!】 【余夏真控分牛批!合着上次就用了一点点力气,瞧江宴严肃把人妹子逼得】 【陈瀚宇是谁我都不知道,我只知道咱么高二真卧虎藏龙,干不过干不过,都是控分的,只有我是菜鸡!】 【只要我够牛批,你们考不考第一,都雨我无瓜!】 …… 【余秋秋这次考688分,抄没抄,作弊没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她现在25名,输给余夏了】 【还以为余夏是青铜,没想到是个王者,以为余秋秋是王者,没想到只是个青铜】 【实话,余夏弹钢琴的水平也是6,以前谁说她不学无视,是个废物点心来着?】 【那个直播吞键盘的不知道还在不在,那群标榜余秋秋女神的,现在不知道还出不出来挨打了】 …… 【余夏真王炸!真王炸!】 没过多久,论坛里有个网名叫“莫扎娜特斯”的人发了张名为#余夏弹钢琴一般,文化祭无缘前六#的帖子,被将将粉了一圈余夏的网友逮住留言,没多久这个帖子里骂战跌出,不久就盖起了千层高楼。 无怪乎网友言辞激烈,莫扎娜特斯在1L留言: 隔壁视频给余夏弹钢琴的画面安个音效就是小才女了?搞笑,余夏根本没练琴就拿到了文化祭决赛资格,又是年级第一,还跟程斯年成绩一模一样,哪儿有那么巧合的事情?!首先程斯年是学生会会长,随便给余夏个参赛资格随随便便的事情。至于年级第一,不是我说,你们拿脚想也该想得到,余夏跟程斯年都在第十考室,不能是作弊么? 再*提一点,余夏,跟程斯年可是双双失踪一周(被绑匪绑架),谁知道他们在那一周干嘛了?真不知道你们吹捧个什么? 后面附带了个余夏弹奏钢琴时的视频,只是被做成了鬼畜视频,背景音乐变成了《好运来》,满满的讽刺意味。加上莫扎娜特斯字里行间阴阳怪气,踩了好几脚余夏,还拉了在论坛几乎没存在感的程斯年下水。网友自诩正义之士,就见不得小可怜被埋汰,纷纷出手。 其中不乏(1)班和(16)班的键盘手,字字句句恨不得拆了这个帖子。 【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第十考场考生报道,余夏跟程斯年坐得很远,天南地北两个班,一个考场屁话没一句,真不知道哪儿来的作弊。人家靠实力拿第一,哪儿像楼主蹭热度拿第一,臭不要脸】 【礼堂弹奏这段我亲临,现场演奏比原视频更加完美(无贬低),评委有三个音乐老师,程斯年负责组织活动只一票权利,不存在包庇!另外,这两人都不认识!不认识!!!包庇个P】 【存证,楼主憨批】 …… 【程斯年在淮安两年都没黑料,第一次竟然是造谣,也是牛批】 【LS,你这么一说我在贴吧一搜索程斯年,还真没有黑料,不过我在某度上一搜,可牛掰了,程斯年竟然是……】 谁也不会想到,随着一条造谣黑料,万能网友有些反应过来对程斯年的信息似乎只停留在年级第一,(1)班班长,学生会会长上,其余一概不知,就像是某层屏障被戳破了一般,以往他们提起程斯年都秉持着“哦,是他”的羡慕态度,但是却丝毫没有深究的趋向,但现在他们却按捺不住好奇。 这么优秀的人,他的家庭背景是怎样的呢?他的人物关系,他的性格,他做过那些事情……为什么以前都没人提及呢?明明,他该算得上学校的风云人物啊。 在万能网友循着蛛丝马迹翻找下,程斯年的家世背景就被翻了个底朝天,于是还没等其余帖子凉,就有一条#我以为程斯年只是年级第一,但我不知道他们家竟然这么牛批#的帖子,挂在第一的位置岿然不动。 【程斯年,国内知名数学家程道衍之子,其父拿过国内外大大小小诸多奖项,解决过不少数学问题,迄今为止是拿到类诺贝尔文学奖——贝塞罗数学奖国内第一人。此外,家有别墅(富豪区)】 【卧虎藏龙】 【卧虎藏龙+1】 【靠,我是以为程斯年和严肃是IQ爆表,但我没想到程斯年家里这么屌炸,我是开头就输在起跑线上了是不是?!】 在淮安,豪门子弟早让人见怪不怪,像是余夏、江宴、陆建这种家里有矿的不少,但像程斯年这种家里不仅仅有矿,还是真书香门第,真学神世家的,十万个挑不出一个,哪儿是普通豪门能比的。更何况,像程斯年这般,*日后定然是要成为国家级别人才,为科研等领域做贡献。 伴随着程道衍的消息逐步填充,网友们对程斯年的好感平地拔高,同时觉得传闻中遥远的数学家、科研人员一下子变得没那么遥远了。 为某一领域做出杰出贡献的科学家,总是容易受人尊敬的。 挨到下午放学,余秋秋背着书包脸色难看出了教室,一路上散发着闲人免近的气息,她低头翻看着论坛里的消息,在看到“卧虎藏龙”,评论区一水儿在吹程斯年时,而她顶着马甲“莫扎娜特斯”造谣发的帖子下面,全是对她的冷嘲热讽,骂她“制杖”“憨批”的不在少数,有些键盘侠就说得很直白点名她造谣,查IP进行法律条例处理,按照浏览量过多少造成名誉受损可立案处理。 越看,她越恨不得把手机砸了。 上次余夏失踪,夏之荷散播绑架案一事,让她感悟到舆论的力量强大,足以摧毁掉一个人。 今天在公告栏看到余夏排名时,两人的察觉被隔得老开,关键是余夏竟还跟程斯年站在一个线上,这让她怎能不嫉妒,就算她知道余夏没作弊又怎么样,她就是要将余夏踩在脚下! 就算考第一,她也不要余夏好过! 但是,她万万没想到拥护程斯年的竟那么多,反驳一个接着一个,跟激光枪似的,有些直白的污言秽语直接将她给骂懵了。关键是,跟程斯年同班那么久,她竟不知道程斯年父亲是国内知名数学家。 烦躁的出了校门,远远瞧见陈叔的车停着,她三步并两步拉开副驾驶的门上了车:“走吧。” “二小姐还没来。”陈叔神色淡淡道。 余秋秋皱眉,没好气道:“不用等她,她自己知道回去。” 陈叔顿了下,“再等等吧。” 不知怎的,余秋秋觉得他对自己的态度又几分转变,以往她说什么就是什么,今天竟学会反驳了? 她心里骂骂咧咧想不过就是家里养的一条狗,竟然都爬到主子头上来了,抱着胸满脸不悦,“那你自己等吧,我不等了!” 说着,她推开车门下了车,娇俏的小脸充斥着怒意下了车,‘砰’的一声关了车门转身就走。 任谁,都看得出来她生气了。 陈叔皱眉,下了车急急拽住她的胳膊问:“小姐,你这是做什么?” “你不是要等余夏么?那好啊!我坐公交车回家可以了吧!”余秋秋冷笑了声,挣脱了他的手,拉了拉书包带子,“不需要你送!” 敢忤逆她,有他倒霉的! “小姐,如果坐公交车,可以坐78路,”陈叔沉默了下,提醒道:“投币两块。” 余秋秋像是被冷水泼了一脸似的,举起来的锤子直直砸在自己脚趾上,转头狠狠瞪了眼陈叔,冷声道:“不用你提醒我,我知道。” 什么坐78路?什么投币两块!他是傻了么? 谁需要你提醒了!没见她都气炸了么?现在是个人都*来欺负她了是不是? “小姐慢走。”陈叔微微颔首,俨然是恭谨送人的姿态。 余秋秋见状,跺了跺脚,气得脸红脖子粗转身就朝马路跑了过去。 谁料,刚跨出安全线,一辆路虎迎面朝她冲了过来,她瞪着眼睛倒吸了口冷气,被人扯住胳膊拉回了安全线内。 余秋秋粗喘了口气,气焰一瞬间被压得火苗都不剩。 “小心点儿!” 耳边传来略带玩世不恭的声音,语调还带着几丝不耐。 她转头,就见江宴抱着胸,吊着眼角睨了她一眼,“撞死了,可没人给你收尸。” 余秋秋心脏咚咚咚被敲击着,她咬着唇瓣,难得没气焰冲天,反而垂眸乖巧的点了点头:“嗯。” 江宴无语看了看天空,将那只接触过余秋秋的手暗暗在裤子上擦了擦,只觉跟她站在一起浑身鸡皮疙瘩都起了,一阵阵反胃。 红灯结束,绿灯通行。 江宴将双手插在裤袋里,踩着斑马线往对面走。 “江宴……”余秋秋娇滴滴唤他。 江宴觉得耳朵跟中毒似的差点聋,他转头睨了眼站在原地的愁眉苦脸的余秋秋,皱眉示意有屁快放。 “我、我脚崴了……”余秋秋抿了抿唇,露出楚楚可怜的一面。 “我弄的?”江宴挑眉。 “……啊,嗯。” 江宴顿了下,跟扫描仪似的打量了下眼前矫揉造作的女生,闭了闭眼,默念“这都是美男计”,冷笑道:“那我背你。” 果然,当卧底不是那么好当的! 这也……太膈应他了吧。 余秋秋眼眸一亮,忐忑紧张一下被纾解了,受的委屈一下子被“那我背你”消解得一干二净,她双眸盈盈发亮,坚定点头:“嗯!” 尽管女主遭受误解,遭遇挫折,但路途中一定会有男主相助。 考场失意,情场得意!原来是这个意思。 * “哎呀,会长,我真不知道你说的那支笔是什么,你别跟着我了。” 陈瀚宇一下课,收拾书包抬眼就瞧见站在门口堵他的程斯年,被吓得够呛。 中午程斯年来找他,两人在楼顶谈话,程斯年开门见山表示那只羽毛笔是他家的,希望他尽快归还。 但陈瀚宇一点也不想,尽管那支笔给他带来了一些麻烦,但凭借那支笔解决了不少问题。 就像他在纸张上写下“希望爸爸能回家”“有女孩喜欢我”“妈妈会给我多发零花钱”等,都一一实现了,期间存在一些小小的瑕疵,譬如爸爸是失业后待在家的,喜欢他的女孩得了癌症,妈妈给他的零花钱被街边小贩认出是假钱…… 尽管如此,陈瀚宇一点归还的意思都没有。 傻子才把宝物奉送出去,只要那支笔在,以后还能实现他千百个愿望,就连那么难拿的年级第一都能拿到,还有什么事情是做不到的? 这么想着,他下楼的脚步蹬蹬瞪快了不少。 “陈瀚宇。”程斯年几乎与他并肩平齐,微微蹙眉道:“把笔给我,那支笔只会*害了你。” 陈瀚宇烦躁停下脚步,不悦睨了他一眼,斩钉截铁道:“我说没有就没有,你这人怎么那么烦啊!” 说着,他就拔腿就朝校门口跑去。 程斯年眉峰微皱,脚下不停,径直跟了上去。 陈瀚宇倒是想甩掉他,到居民楼楼下都没能将人甩掉,他小心转头朝后一望,就见程斯年神色淡淡跟在他十米开外。 “你别再跟来了!我到家了!”他心底忐忑着急,捡起地上一块石头举过头顶恶狠狠威胁道:“你要再跟来!小心我砸你!” 程斯年不为所动,朝前走了一步:“把笔给我。” “你再过来!”陈瀚宇慌了慌,“我打110了!” 程斯年皱眉,又朝前走了一步,似是察觉到什么,抬眼便见一只橘猫攀爬者管道透过窗户爬进了一户阳台,摇着尾巴进了屋。 见过不要110的,没见过这么不怕110的。陈瀚宇一慌,撒丫子冲进居民楼,把门一带给关了,‘蹬蹬瞪’冲上楼去,心脏咚咚咚跳着,只觉头顶阴云罩顶。 “靠!疯了吧!” 楼下程斯年朝居民楼望了望,没过三十秒就见橘猫攀着管道身手矫健下了楼,跳到了他脚下,烦躁挠了挠下巴道:“陈瀚宇家里,被人洗劫过!我怀疑上是傅乘干的。” “走。”程斯年转身朝巷子外走去。 塞拉抬脚走了两步,顿了下转头望了眼居民楼,听到里面传来“啊”的尖叫声,才跟上程斯年。 * 从教学楼出来的余夏见陈叔跟陈奥在门口不知说着什么,陈奥抱着胸脸色不太好,看都没看陈叔几眼。 “你真正的女儿来了,”他一瞅见她出来,嘲讽笑道:“还不赶紧去!” 然后,陈奥抱着胸转身发泄似的踹了脚地上的易拉罐,头也不回朝前走。 陈叔憋着一肚子火发布出来,想冲上去解释解释,可又不想怠慢了余夏,不禁叹了口气喊了声“小姐”,愁眉苦脸道:“回家吧。” “我今天跟秦孑有事,不用送我。”余夏顿了下,浅淡笑道:“你有事,就先去忙吧。” 不似余秋秋的阴阳怪气,余夏眼神真诚,陈叔眸底涌动着感激,冲她微微颔首,然后重新上车,发动引擎驱车朝走了远了些的陈奥而去。 余夏微微摇了摇头,抬手看了下表。 下午五点四十分。 事实上,秦孑应该在薄司寒公司为收购青皇娱乐忙碌,根本没空来接她。她今天中午察觉陈瀚宇不对劲后,播了电话给塞拉。 可惜,现在都没传来好消息。 跨过斑马线时,严肃从后面跟了上来,拉过她的手腕委屈道:“姐姐,我这次没能考第一。” 余夏在他扣住手腕时本能警惕,在看清人后,不着痕迹挣脱了他的手笑道:“没事儿,下次吧。” 严肃,到底是不是谢焱? 如果是,像严肃这般聪明绝顶的,恐怕早便对陈瀚宇下手了。 “嗯。”严肃眼角眉梢笑了起来,又抓住*她的手腕,“那姐姐考了第一,我没考上,那我请姐姐吃好吃得吧!” “??”余夏愣了下,还没来得及拒绝,严肃就拉着她的手往对面跑,边跑边道:“走吧。” 余夏一路被拽着,心底七上八下,被拖上公交车后瞧见少年挂在唇角的笑,对方透亮清澈的黑眸,像是一汪泉水,这让她紧张的心渐渐放松下来。 或许,是她多疑了呢。 约莫二十分钟后,严肃将她带到了小吃街,一路零食买了不少。 余夏慢吞吞啃着关东煮,手里提着不少烧烤,跟严肃并肩而行,等到周围人稀稀疏疏时,她问他:“你知道,造物之书么?” “?”严肃转头疑惑望着他,倏尔又笑了下道:“造物主创造出来的书么?” 余夏一下被他问道了,却又觉得这解释倒是合情合理,转身注视着他道:“我有那本书。” 她企图从他脸上辨出几丝异状,但要从严肃身上找破绽太难了。 严肃微微一愕,晓是他聪明绝顶,也被搞得一头雾水,敛了疑惑神色笑道:“那姐姐哪天,借我看看,我很好奇它是怎样的一本书。” “好啊。”余夏笑着应道。 若是第一次听到这本书,不该追根究底询问么? 为什么严肃不问,是因为……他知道么? 夜幕渐渐降临,灯红酒绿慢慢呈现出繁花似锦的迹象,将这座城市点缀的五彩斑斓。 余夏和严肃坐在公交车上,恍惚望着外面的飞速朝后的霓虹灯,恍然想起许多年前相似的场景。 失恋的少女哭红着眼,嚷嚷着说“程斯年很重要”,那时在身侧的少年说着半是揶揄的话:“那就跟我试试啊。” 关于严肃,她记忆深刻的是,在高考两天后,深夜里严肃播了电话过来,电话那头声音虚弱的求助:“姐姐,你快来救我。” 然后,手机里传来呼啸的风声,“哐当”一声,斩断了讯息。 那时,余夏脑海里还残存着对程斯年的记忆,还记得在山里暴雨交加时三人避灾的一幕幕。 她并不知道严肃住哪儿,不得已之下给江宴播了电话,江宴满不在乎道:“你别被他骗了,上次他也这么骗我来着,这小鬼就是爱作弄人。” 余夏不信。 两人齐齐到了严肃住的公寓楼下,坐电梯上去按响了严肃家的门铃。 与住在奢华别墅的江宴不同,严肃住在地方也算高档小区,采光极好,但远远比不上江宅。 严肃开门时右手抠着门扉,脸上带着病态的苍白,笑容灿烂得仿似染上一层阳光,他笑道:“姐姐,来得这么快啊。” “你,不是让我来救你么?”余夏有片刻的怔愣,七上八下的心缓缓坠落,又有一种被欺骗的羞耻感。 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心里摔碎了。 谁都不喜欢狼来了这个故事,余夏也不喜欢。 江宴抱着胸没好气道:“你看吧,我没骗你。” “我,”严肃抓了抓头发,眸光里带着*某种浅淡的渴望和希冀道:“我就是好久没看到你了,想看看你嘛,可我又不想动,就……” “既然没事,那我们走了。”余夏打断了他的话,对于被戏弄冷淡以对。 那时候的余夏,在程斯年走后,心情糟糕透顶。 “姐姐……”严肃扣着门扉紧了紧,有些紧张又急切的唤了声她的名字,眼神一点点变得灰暗:“我,我不是故意得。” 余夏跟江宴站在楼梯里,看着铁门缓缓关上,电梯上提示着下降的楼层。 “22。” “21。” 在抵达1楼时,江宴跨出了电梯门,余夏倏尔想起严肃那双渴求的眼睛,以及他踏在地板上赤着的脚,脚背上有一道红痕。 “江宴!”余夏按住缓缓合上的电梯门,倒吸了口冷气:“我们再去看一遍!” 她没等江宴反应,将人拉进电梯,按了22楼的按钮,心脏一点点收紧,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要保护好严肃,要等程斯年回来。 江宴愕然,但奇迹般给面子没反驳。 等到了22楼,两人下了楼梯走到公寓门口并没敲门,里面传来“砰砰砰”碎裂的声音,江宴暗叫不好,狠狠撞门。 门被撞开后,装潢精致的客厅里,满地碎裂的瓷片,本该摆放整齐的家具变得乱七八糟,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酒精味儿。 严芷柔站在紧紧锁住的卫生间门口,提着棒球棍狠狠朝门砸去,她被闯进来得人吓了一跳,醉眼朦胧望着来人,“江宴?” “靠!”江宴当即爆了粗口,不用想也知道屋子里发生了什么。 “江宴啊,都是你!”严芷柔踉跄着,踩着醉步,轮着棒球棍朝他砸了上去,“都是你!我才不能当江夫人!” 第73章 73身份 那天,江宴扯掉严芷柔手中的棒球棍朝角落一扔,将疯疯癫癫的酒鬼推倒在地上。 余夏急急敲了敲卫生间的门,只隐约听到里头传来玻璃瓶碎裂的声音,她急急喊了好几声,呼吸都快凝滞了:“严肃!严肃!” 好在江宴把卫生间的门踹开,顾不得别的,三两下将蜷缩在地上昏迷的严肃给背起来朝外面走。 余夏跟在后面,进电梯瞅见江宴转身低头时,眼眶里有液体滚落“啪嗒”一声掉在地上,像是怕人发现似的别过头去。 接下来的事情超乎她的预料:江宴先是将严肃送到了医院,紧接着CALL了他爸到医院,冷嘲热讽他爸管生不管养,硬生生就“把严肃接回江家”而跟他爸杠上了。 后来严芷柔,再也没在淮安出现过。 而严肃被接回了江家,改名江肃。 再后来,她学商,他学医,学校南辕北辙,也就没怎么再见过了。听说,他后来进了国外知名的实验室,一进实验室就是几个月,时常不间断的做实验,在国际上发表过高效的抗癌药物,研制过不少新药。 他确实,成为了一名了不起的医生。 但,她从未想过再见时会以*那么惨烈的方式。 在嫁给薄司寒的第二年,余秋秋举办了一场盛大的生日宴会,邀请了各方人士参加。 而她那时察觉到夏之荷对公司的种种行径,企图重新拿回余氏集团的继承权,为此她跟夏之荷在酒店套房里吵了一架。 随后,她就被锁进了狭小的屋子里,逃脱无果后,被后面进来的人注射了药剂意识清晰,可身体却软绵绵提不起半点力气,眼睛被黑布给罩住了。 “你确实很漂亮。”那声音冰冷,像是简单评价着某种艺术品似的。 然后,她被他横抱着搁在桌子上,失明让她的触觉和听觉愈发敏感,当冰冷的刀片贴着皮肤微微划过时,让她浑身颤了颤,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为了除掉她,夏之荷到底想做什么? 当刀片划过脸上,她像只小兽一样呜咽着,嘴巴被抹布狠狠塞着,对方丝毫不愿让她发出任何声音。 一共四下,脸上的伤痕有两个×,一左一右。 临了,对方还在他脸上撒了水,里面渗透着某种浅淡的腐臭味儿。 她被疼晕了过去。 再醒来时,她躺在病床上,脸颊上包扎着伤口,耳边传来护士低声的议论声。 “薄太太的伤口一直不愈合,清理了好几遍了,再这样下去伤口会溃烂的。” “哎,可怜薄先生年纪轻轻,就挂在这样的……女人身上,太惨了吧。” “要说惨也是薄太太惨,本来是貌美如花千金小姐,谁知道会这样……” 伤口上撒的药水有抑制愈合的功效,为此她的脸不断在拆纱布,不断清理,不断上药,来来回回折腾了半个月。直到薄司寒把江肃请过来,成为她的主治医师。 再见江宴时,她倒是大大方方伸手打招呼,唇角含着彬彬有礼得笑:“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江肃握住她的手时,声音带着颤意,手指泛冷。 余夏只觉脑子里有根弦狠狠绷紧了,那声音瞬间与毁掉她容貌的人重合起来,让她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江肃,什么时候跟夏之荷成了一伙儿的? 为什么,要帮她们这么害她呢?那么现在,是觉得她受够了折磨,警告够了,所以来给她解除惩罚么? 接下来的治疗,她几乎不敢让薄司寒离开,恐惧害怕攥着她的心脏,她抓着薄司寒的手抓着最后的浮木。 “我不走,你别怕。”薄司寒揉了揉她的头,抱着她安抚道:“我在这里陪你。” 余夏稍稍心安。 接下来治疗的过程顺利了许多,脸上的伤口在江肃的清理下干净了许多,伤口渐渐愈合。 她想告诉薄司寒,但她根本没有任何证据,若处理不当,极有可能造成诽谤。 那时的江肃,在国际上是颇有名气的医生了。 在治疗完毕后,余夏就以不见外人为缘由,将江肃等人拒之门外,摸着脸上结痂的疤痕,她时常带着口罩害怕别人看到她的脸,也害怕薄*司寒看到她的脸渐渐厌恶和失望。 现在想来,她和薄司寒结婚那两年记忆是有些模糊的。 具体做过什么不太清楚了,但她记得,薄司寒会宠溺的吻过她的额头,晚上也会温柔抱着她入眠,甚至会带着她出去玩儿,让她像个正常人一样生活…… 可那两年,薄司寒跟她却一直没有夫妻之实。 记忆咋然像被打了个死结,余夏抽回神思,皱了皱眉,瞳孔微微瞪大。 程道衍说,虚灵,无法跟这个世界的人进行不和谐的活动。 这一刻,余夏望着窗外急速闪过的霓虹灯,心里跟打翻了五味瓶似的。 薄司寒,是虚灵?是谢焱么? 不然,这男人怎么这样?总不能是不行吧。 余夏摸了摸下巴琢磨,就听旁边严肃低声问道:“姐姐,你为什么,一直躲着我?” “没有啊。”她转头干笑了声,望着严肃时,警惕感少了两分。 “我知道为什么,”严肃转过头,目光深邃望着她道:“你是因为,我划伤了你的脸。” 余夏脊背僵了僵,手指渐渐蜷缩起来,眸底多了几分警惕,手指缓缓朝校服口袋里伸出,准备抓进时间就播110。 “你承认了?” “我做不出能让你眼睛恢复光明的药,余秋秋毁了你,我就要毁了余秋秋,”严肃眼眶有些微微泛红,“所以在她生日宴会那天,我佯装成服务生进了宴会,我看到她进了一个房间,那个房间昏暗,我进去之后就用麻醉剂注射,然后划花她的脸,让她以后再也不能在娱乐圈立足。我做得天衣无缝,没有留下任何证据。” “但我,没想到被我划花脸的人是你。” “后来,薄司寒在国外实验室找到我,带我回来时,我根本没想到事情会发展那个样子……我以为我能他替你报仇,我一直以为……我可以像你救我那样去救你。” 余夏捏着手机松了松,不知怎的心底有什么东西潮湿着,她唤了他一声:“江肃。” 一声“江肃”,让此刻的少年变得脆弱不堪,他伸手拥住少女的身子,将头埋在她的肩膀上,夹杂着鼻音道:“我在。我替你报仇了的,我真的替你报仇了!余秋秋的脸被我划掉了,她是丑八怪!” 余夏微微一愣,扣住他的肩膀将人推开,错愕问:“你说,你把她的脸,划花了?” 这些,她全然不知。 严肃见她眼神不对劲,像个做错事的小孩似的,抿着唇踟蹰了下道:“也……没划多少下。” “那是多少下?” “八下。” “……” “就……毁容。” “她被毁容,那她怎么在娱乐圈待下去?” “她跑去整容,我让我朋友在她药水里加了料,她脸出疹子,诊断了张皮肤过敏的证明,她后来没法整容,就顶着那张脸,没在娱乐圈混了。” 余夏沉吟了半晌,“我终于知道,她为什么要杀我了。” “?”严肃小心翼翼望着她,忐忑问:“*是……因为我?” 余夏摇了摇头道:“因为,只有杀了我,她才能真正坐稳那个位置。” 杀了她,余秋秋才能真正稳固她的气运。 这个世界,独属于余秋秋后,谁也不能阻挡她成功的脚步,就算毁容又如何,迟早会因为各种契机重回巅峰。 如此说来,那严肃便不是谢焱,但他身上那层白光又如何解释呢? “那,那你怪我么?”严肃抓着她的手腕,目光灼灼盯着她,眼神又有些软,低声道:“我,不是故意的。” 余夏挣脱他的手,轻轻笑了下,望着窗外的霓虹,没说话。 不是严肃,是薄司寒么? 严肃见她唇角扬笑,一颗心渐渐落了地,右手在她眼前打了个响指,凭空变出一朵玫瑰花来。 那朵娇艳欲滴的玫瑰瞬间攫取了余夏的注意力,她愕然接过他抵来的玫瑰花,紧接着就见他手在空中一扬,一只鸽子朝空中飞去,最后落在余夏怀里,发出“咕咕咕”的声音。 “魔术?”余夏眼睛一亮,惊奇朝他道:“什么时候学的?” “一周前。”严肃又变了多彩色的玫瑰花插在她书包上,笑得灿烂道:“听说你会喜欢。” “啊?” “还有。” 又一朵玫瑰花落在她手里,余夏拿着花朵,笑了笑,“谢谢。” 是,为她专程学的么? 公交车上人并不多,但这边的动静还是惊动了其他乘客,免不得投来好奇又艳羡的目光。 半个小时后,两人下车。 去余家还有一段悠长的路,道路两旁伫立着明亮的路灯,余夏捧着十朵玫瑰花朝前走,肩膀上还挂着一只鸽子。 快到余家门口时,余夏转身辞别,严肃停下脚步笑了下道:“那天,我说我希望排队,姐姐,现在在你心里,我排在第几呢?” 余夏怔了怔,抿了抿唇道:“严肃,我只是觉得,你看起来并不喜欢我。” 那天在薄家时,她还没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时,便觉得怪异别扭。 就像是,衬衫的纽扣扣错了地方。 “为什么不呢?”严肃唇角微微上扬,深深看着她道:“你以前为程斯年哭的时候,我什么也不懂。如果那天你没带江宴回来找我,或许我会死在卫生间里。姐姐,我为什么不能爱你呢?在我决定爱你那年,你包养了秦孑,等我知道你们不是那种关系的时候,你又跟江宴牵扯在一起……” “你失明了,我研究药物想把你治好,可你要跟薄司寒结婚了。” “余夏,从一开始,我就比别人排在后面,所以这次,我不想排在后面了……” 余夏沉吟了下,将肩膀上那只鸽子取下来塞在他手里,吸了口气望向他道:“江肃,你还记得你第一次跟我表白时,我说的话么?” “你喜欢年龄比你大的。”严肃稚嫩的脸上微微泛白。 尽管,他早知道是这种结果,可还是忍不住难过。 “现在,也一样。”余夏顿了下,“你还是,叫*我姐姐更好。” 严肃眸子渐渐晦暗下来,垂眸望着手里雪白的各自沉默了半晌,将手中鸽子朝空中一抛,转身头也不回朝夜色中狂奔而去。 不一会儿,就消失在黑暗里。 余夏皱眉,握着玫瑰的手用力,指尖被荆棘给扎破渗透出殷红的血液. 她吮了吮减轻了疼痛感,这才转身进门。 用过晚饭后,余夏敲响了余秋秋卧室的门。 门“咯吱”一声开了,余秋秋脸色不佳,抱着胸没好气问:“什么事?” 余夏唇角含笑,伸手道:“无限额卡。” “没有。”余秋秋面无表情,欲关门下逐客令。 实际上,余夏不问,她就闭口不谈。但她压根没想到余夏会这么明目张胆要卡,这无异于割她腿肉,她哪儿肯乖乖就给? 当初答应,就没想过余夏一个学渣会赢。这事儿到现在都令她匪夷所思。再者,退一万步说,无限额卡是随便给的么?就算逛街花掉一万,那也是在她身上吸血啊! 余夏掏出手机,慢悠悠点开录音。 手机里顿时播放着校门口那段两人针锋相对的录音。 “那我去找阿姨和爸爸,让他们评评理,什么叫做我在家需要听你的?”余夏似笑非笑。 余秋秋瞳孔微微睁大,吸了口冷气,颇有些愤愤道:“你、你早就算计好了!” 余夏耸了耸肩:“你觉得呢?” “……”余秋秋气得脑子发懵。 十分钟后,余夏捏着张副卡吹了口气,冲脸色难看的余秋秋笑道:“谢谢。” “就……就一天!不准多花!”余秋秋难得抠门道。 余夏扬了扬手中的卡,转身回了卧室,笑着应声道:“我会看着办的。” 得了承诺,余秋秋狠狠松了口气,关门嘀咕了声:“算她识相。” * 周五上学这日,高二(16)班来了个名新同学。 “大家掌声鼓励一下,这是从建云二中转过来的新同学,阿索那。”赵洲舟简单介绍着站在讲台旁得少女,笑眯眯补充道:“她今年才十二岁,注意点。” 阿索那身上罕见得没穿洛丽塔裙子,身上穿着淮安校服,白蓝相间得衣服衬得她脸颊更白,唇角的笑容跟她眸子里的单纯交相辉映下,显得粉雕玉琢,像个易碎的瓷器娃娃,让人忍不住呵护。 “大家好,我叫阿索那,以后大家就是我的玩伴了。”阿索那一笑,脸颊上出现两个酒窝。 那软软糯糯的娇俏声音,让人生出不少好感。班上的男生女生纷纷两眼放光,哗然一片,忍不住议论纷纷起来。 “天哪天哪,也太可爱了吧!” “想揉脸!想捏脸!啊,当女儿养更好!” “阿索那,跟我坐吧!跟我坐吧!” 赵洲舟干咳了两声,教室里声音压了九分,她和蔼可亲问阿索那道:“你想坐哪儿?” “我想跟姐姐坐一起。”阿索那抬手指了指前排的余夏,笑眯眯道:“爸爸说,姐姐会教我好多好多东西。” 今早,程道*衍专程播了电话给她,阿索那要来上学,让她帮忙照看,下午由程斯年接回家。 一问他怎么不来接这小祖宗,程道衍干咳了两声道:“实验室的人找我回去研究,我得回去工作,不能再跟小兔崽子胡闹了。” 天道那个国内知名数学家的名头,不是糊弄人的么? 还真的需要去实验室做研究么? 严肃望着阿索那沉默了下,想起她是程斯年的妹妹,觉得没必要跟小孩子抢座位,绅士的收拾好书包坐到了江宴身边。 “嗨,弟弟,不容易啊!”江宴咧嘴一笑,长臂一伸拦住他的肩膀,忍不住揶揄道:“咱两坐在这里,可谓最强同桌!” 严肃凉飕飕睨了他一眼,将语文课本拿出来,重新将视线挪了回去。 半点没理会他的意思。 江宴自讨没趣,转了转笔,嘀咕了声:“臭弟弟。” 也不知道是谁当初从卫生间将他救出来,跟江老头吵得天昏地暗,他又是砸东西又是威胁的,好不容易撬动那钢筋铁嘴,勉强让严肃回江家,让他免受严芷柔的家暴。 谁能想到,江老头前脚接了严肃回家改名叫江肃,后脚就彻底将严芷柔撵出淮安。 一辈子,母子两都没法再见面。 其实有时候江宴觉得严肃受虐狂,严芷柔一走,他又哭着闹着想她,在家里跟江宴翻脸,怪他多管闲事。江宴人生第一次当哥,贼多愁善感,贼瞻前顾后,也知道揍两顿他就老实了,可“揍两顿”跟严芷柔又有什么区别。 还是家暴。 更何况,江宴每次一看严肃细皮嫩肉,再娇弱点跟弱不禁风的女孩子似的,肩膀纤瘦,不堪一击。他揍过的人没一千,也有八百,像严肃这种,还真下不去手。 其实,他有点理解严肃。 就像当初他被塞回江家,他不是也贱兮兮的想跟软弱无能的养母走。可惜人家不要他啊,那又有什么办法。 仔细想想,他两还真是难兄难弟。 爹不疼,娘不爱。那兄弟要是再不友爱点,还真是孤家寡人。 严肃和江宴毕业后都在国外念大学,一个学校。严肃学医,又生得“漂亮”,男的女的都想凑上去吃他豆腐,偏偏他只抬眼冷淡的望着对方,不敢动手。 江宴觉得,他那双手适合拿手术刀,至于遇到这种状况,他见一次就扭着对方手来个过肩摔,顺带扯着脱臼,多来几次,手感把握住,力道拿捏的死死的。 后来,大学里没人敢对严肃乱来了。 大学期间严肃读博读研,凭借天才智商跟着导师们做实验,年纪轻轻在一群硕博生中就已鹤立鸡群,论文一篇接着一篇,深得导师们喜爱。 江宴有时候也挺不得劲的,请严肃吃饭,他拿着刀叉切牛排且得干净利落,活像是在解剖尸体,吃饭间还有利用专业的病理学知识说一遍吃东西的危害,膈应得他吃不下去。 江宴有时候委屈的想:江老头没空养崽儿,合着*就甩给他养崽儿? 最后,他归结成一句:长兄如父。 好在,严肃没被他养废,成就不凡,就是不知一日日在想什么?他真怕严肃做手术,把脑子给搞坏了。 阿索那兴奋坐在座位上,拿小鼻子嗅了嗅课桌,又嗅了嗅余夏,唇角勾了勾眯着眼睛道:“好香,好饿。” “?”余夏犹疑,掏了掏书包里的一盒牛奶递给她道:“喝么?” 阿索那坚定点了点头:“嗯。” 然后,阿索那插好吸管,几口就把牛奶喝光了,她有些意犹未尽的抚了抚肚子,委屈道:“姐姐,饿饿。” “早上没吃饭?” “没。” 余夏叹了口气,暗道程道衍连个孩子都照顾不好,顿时对阿索那心生怜惜,揉了揉她的头低声道:“你先等等,下课给你买吃的。” “嗯。”阿索那噘着嘴委屈的点头。 饿,好饿啊。 好不容易挨到下课,余夏带着阿索那去超市买零食,阿索那往购物篮里扔了不少吃的,眼睛里闪烁着狂热,“这个这个,就是这个……” 提着整整一大口袋零食出来,不知道的还以为余夏要请客开PARTY呢。 反观阿索那,拿着薯片就一个劲儿吃着,嘴巴就没停过,不过十分钟就消灭了几袋零食,边吃边道:“姐姐,会不会不够吃啊?” “啊?”余夏视线落在手里满满一大口袋零食上,“够你吃两天吧。” 但是,阿索那在半个小时候就打破了她的看法,手中大口袋零食被消灭了三分之二。 余夏啃着薯片,意识到状况似乎不对劲,连忙给程道衍播了电话:“娜娜一直说她饿,到底怎么回事?” “你给她买点吃的就好了。”程道衍干咳了声,说着就要挂电话, “说实话。”余夏凉飕飕道。 程道衍捂了捂脸,太阳穴突突突直跳道:“还不怪你们把她从虚带出来,她生来就是吃人,吃虚灵的,她现在是饿,你给她买零食就好……多给她点好吃的……应该能抑制她的饥饿感。” “……” “我也没办法,难道你让她吃人啊?” “虚灵呢?” “……这,似乎是个好办法。”程道衍捻了捻不存在的胡子,沉吟了下道:“但,她吃了不就成了杀人凶手了么?那她以后怎么回虚?” “什么意思?”余夏挑眉,没搞懂这里面有什么关系。 阿索那去吃了虚灵,在虚里吃,和在这个世界吃,有什么区别么? 程道衍叹了口气,大发慈悲科普道:“这个世界存在的每个人,都是有人物关系和身份背景的,对于你们来说,这些人物关系和身份背景就是你们存留在这个世界的身份证,如果没有,消失也没关系。” “你说,身份证?” “就像程斯年,他是没有人物关系的,他没有父母,没有朋友,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查询到关于他的点点滴滴……所以,他死也不会有人察觉。如果你让阿索那吃了这里的*虚灵,他们是拥有这个世界身份证的人啊,那就意味着阿索那成为了凶手,就不得不跟这个世界牵连上,要斩断这层关系就麻烦了。到时候回虚,就很难。” “那她为什么不回去?” “她不想,她想玩儿。” 余夏:“……” 第74章 74抢夺 梧桐树下,风吹得头顶的树叶簌簌作响,薄黄的叶子垂落下,掉在坐着轮椅的青年肩头。他怀里摊开了笔记本,手中握着漂亮精致羽毛笔。 那只手干净白皙,骨节分明。 笔在素白纸张上随着墨迹划过发出“沙沙沙”的声音,落下两行文字。 ‘2020年6月21日9时21分25秒,余夏忘记所有事情,自愿成为傅乘的傀儡,尊奉傅乘为她的主人。’ ‘在傅乘面前,她将誓死效忠,并铲除掉所有阻碍。’ 2020年6月21日,是今天。 素白纸张上的文字笔画被拆分,变得浅淡消失。 站在他身后的女人微微蹙眉,薄唇抿了抿疑惑道:“余夏?不应该是余秋秋成为我们的傀儡么?或者说,对余秋秋下手。” 傅乘唇角笑意愈浓,眼底嘲弄道:“夏之荷,你还是问问她,到底是不是真的余秋秋。” “你什么意思?”暗绿色旗袍裹着纤细腰肢的夏之荷微愕,瞅见他胸有成竹模样,脑子里闪过一道什么,秀眉皱得更深:“她不是,那……”谁是? 不知想到什么,可她又迅速否定,高跟鞋将好几篇梧桐树树叶踩碎,“可余夏,怎么看都不是……” “她是这个世界的支柱。”傅乘淡淡打断了她的臆测,慢条斯理将笔记本合上,抬眸瞥了眼愣怔住的夏之荷,“毁掉她,这次,我就能重新创建属于我的规则了。” 在听到“世界支柱”四字后夏之荷瞳孔睁大,讶然道:“规则?” 当初在虚里,祭祀哄骗阿索那搭建祭台,以撕裂缝隙,她这才得以逃离那个暗无天日的地方,随后为避免被驱逐,抢夺了夏之荷的躯体才避免被先知追赶。 虽说她臣服于祭祀,但这么多年,夏之荷却摸不透祭祀在想什么。 人类的欲望无外乎酒色财气,而祭祀抢夺躯体时,很明显得到了最好的一具。 傅家在全球都算得上数一数二的豪门,傅乘两字不仅仅代表着鲜花和掌声,更意味着金钱财富,他的每分每秒,都是以千万美金计算。 酒色财气,样样皆有。 毫无疑问,傅乘几乎站在世界的金字塔尖,尽管日后还有些人要与他争辉,但都不足为惧。可他口中的“规则”,又是什么? 这个世界的么?怎么可能?被创造好的世界,早早就定下了规则,又怎么能随意更改。 尽管,祭祀手里有命运之笔,那也决计不可能。 “你觉得不可能?”傅乘脸上带着病态的苍白,薄唇翘起时,那双漆黑如墨的眼睛里淡淡的,可却又像深渊一般,浑身带着一股让人无法反驳得*气场。 “是我愚昧,可是……您要如何创造规则呢?”夏之荷秀眉皱了起来。 夏之荷是个有野心的女人,她不乐意就当个花瓶。 所以,这些年借余向城的财力,借余秋秋的点金手,不断在背后创建自己的财富,以期望彻底利用完余家后,能彻底将人踹开。但此刻,她倏尔发现自己跟在祭祀背后多年,竟渺小的跟蝼蚁似的。 规则,她岂会不知道这两个字的意义。 就因为她是恶毒女配,眼睁睁看着男女主在一起,她却要颠沛流离,索性在逃离前夕炸死了所有得罪过她的人。就因为“规则”,她被扯进了虚,被阿索那吃掉了躯体,虚灵游荡,被虚灵使任意欺凌。 “规则”手中持刀,而她手中没有武器,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但如果,她们拥有了规则呢? 这么想着,她心脏剧烈跳了跳,望着傅乘的眼神变得炽烈起来。 “毁了先知,毁了天道,成为先知,成为天道……”傅乘抬眼望向梧桐树顶端,笑意愈浓,“把世界的支柱,牢牢掌握在手里,她说的每一句话,都会是这个世界的中心。而命运之笔,和造物之书,会让新的规则成真……” 梧桐树里,有小簇叶子抖了抖了。 躲在树干后的塞拉只觉脊梁冒起一股寒意,她屏住呼吸,不断催眠自己没被发现。 “可我们现在没有造物之书。” 就在这时,“嗖”的箭啸声破空而来,泛着白色荧光的长箭直直朝傅乘侧耳穿射而来。 傅乘头一仰躲过那长箭,不待他转身,梧桐树上橘影跌落下来,直直朝他手里的握着的盒子咬去,他翻手就将橘猫的后颈给揪住。 塞拉抬眼就觑见那双冷若寒冰的双眸,恐惧感笼罩着她,但她对傅乘恨得咬牙切齿,龇牙咧嘴“喵呜”凶狠的嚎叫的了声,勾爪一出,胡乱朝他身上一通狠抓! ‘狗男人!放开!!’ 夏之荷瞅见熟悉的猫毛,皱眉出声:“塞拉?” 傅乘眼角浮上笑意,眯了眯眼睛望着它道:“程斯年呢?” “我在这里,放了她!” 不远处跳下了穿着黑衬衫的少年,他右手握着一柄长弓,朝梧桐树走了过去,觑见夏之荷时神色复杂了一瞬,复又恢复了平静。 “放?这猫,是我抓到的,就是我的。”傅乘将逮住的橘猫扔给夏之荷,那猫一被夏之荷抓住就挣扎着要跑,熟料夏之荷揪住它的后颈禁锢住,让它没地方拼命。 傅乘伸手撸了一把橘猫额头的毛,笑意愈浓道:“而且,她似乎很喜欢我傅家的小花园。” 塞拉一点没客气,一爪子朝那只莹白的手抓去,发出凄厉得猫叫声:“喵呜!!” 手背上顿时出现几道浅淡划痕,鲜红的雪珠渗透出来。 “关起来。”傅乘笑意骤然消散,那双黑眸瞧上去阴诡又邪气。 “是。”夏之荷抓着橘猫踩着高跟鞋朝另一边走。 然而,程斯年却不让她走*,扣弦拉弓,白箭发出破空声直直朝夏之荷而去。 但那根白箭在即将穿射而过时,在傅乘冷凝的视线中顿住,紧接着碎裂成白光,消散在空中。 程斯年足尖一点,落在夏之荷身前,一掌朝她怀中橘猫袭去,夏之荷一惊,没两个回合怀中橘猫就被人抢了去。 “废物。” 身后传来不悦的低斥声,傅乘语调里饱含着几分冷意:“还不快退下。” 夏之荷注视着程斯年,心底多少忌惮,躲在了傅乘身后。 “把命运之笔给我。”程斯年将塞拉放在地上,他视线冷冷望着傅乘,“那不该属于你。” “如果我不呢?” “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握着白弓那只手紧了紧,程斯年视线凝在他身上,剑眉微蹙。 “你不敢杀我,为了这个世界,为了余夏,你也不敢杀我。” “……” 傅乘推着轮椅朝前走了几步,嘲讽道:“程斯年,上次你与我一战,我是输了,但是余夏被火烧死,你为了复活她,力量不够,硬生生拉着我重启这个世界。你杀我,这个世界也将面临崩塌。” 塞拉咬着牙愤愤不平望着他,冷哼道:“谁稀罕!大不了同归于尽!” 这话,是气话! 现在,她可管不了那么多,只想让程斯年狠狠揍傅乘一顿。 * 学校操场上,余夏捧着脸看着对面坐在草地上的阿索那兴高采烈吃着新的零食,懒洋洋问:“娜娜你都不会胖么?” “啊?胖是什么?”阿索那眨了眨无辜单纯的眼睛,吸了吸奶茶,幸福的眯了眯眼睛,发出喟叹声,“哇,好好喝,娜娜要天天喝。” 就在这时,“刺啦”一声,淮安中学蔚蓝的天空中闪过一道闪电,惊雷声引得操场上的学生纷纷仰头。 余夏和阿索那愕然朝那道闪电划过的地方望去,余夏在触及拿到残留闪电的白云时双眼像是失去焦距似的,眸子迷离,缓缓从地上站起身来,近乎痴迷望着那片天空。 伴随着那雷声,脑海里关于前世的记忆一点点碎裂,画面渐渐模糊不清,她意识不清的朝前面走。 “姐姐?”阿索那重新盘膝坐下吃薯片,抬眼见余夏步伐沉重的朝操场外走去,疑惑的喊了一声。 余夏毫无意识朝前走着,耳边是低低沉沉充满蛊惑的声音。 那个声音说:‘现在,你什么都不记得。’ “不记得。”余夏走出草地,踩在相较跑道上,双眸失神。 那个声音继续道:“傅乘是你的主人,你将誓死效忠他,不会忤逆他任何一句话。” 余夏仿似行尸走肉般又走了几步,重复道:“傅乘是我的主人,我将誓死效忠他,不会忤逆他任何一句话。” “……可,为什么?”她脚步顿了一下,混沌得眼底出现了一丝疑惑,“为什么他是我的主人?” 那个声音又说:“因为你自愿尊奉他为你的主人。你将伪他铲除掉所有阻碍。” “主人……”余夏喃喃*自语,走出了操场。 而她即将去的地方俨然是校门口。 阿索那喝着奶茶再抬眼就见她走得远远的,被头顶的风一吹,疑惑的站起来抱着奶茶跑了过去,挡在了余夏身前,将奶茶递给余夏露出甜甜的笑容道:“姐姐,喝!” 肯定是刚才只有她一个人吃东西,姐姐生气了,所以才要离开。 玩伴嘛,好东西一定要一起分享,不然她就会生气气,娜娜不想姐姐生气。 余夏顿了下,抬手将那杯奶茶掀翻在地,视线迷离的绕过阿索那朝校门口走。 “哐当”一声,奶茶被洒溅在地上,阿索那蹲下身望着地上汩汩汩流着的奶茶,就像摔碎了那颗示好的心,“哇”的一声就哭了起来。 “姐姐最讨厌了!姐姐才不是娜娜的玩伴!” “嘤嘤嘤,我以后再也不要看到姐姐!” “呜呜呜呜,我要去找哥哥,我要找哥哥……” 她边揩着眼泪,手中幻化出那柄权杖,眼眶红红的朝教学楼走去,哭着闹着道:“坏人!” 可等她走到高二(1)班,站在门口叫了一声,沙哑着声音叫:“哥哥,程斯年哥哥……” 赵安然还在收作业,一听门口小女孩哭,转头就瞅见站在门口揉眼睛的小孩儿,只道是跟程斯年有关系,走过去笑眯眯揉了揉阿索那的头,爱怜蹲下身来平视着她道:“程斯年今天不在,别哭别哭,有什么需要跟姐姐说,姐姐帮你。”⑨⒑光真理 阿索那打了个哭嗝,扁着嘴望了望漂亮姐姐,“哇”的一声哭得更大声了。 周围同窗视线齐刷刷盯过来,好几个班干部也凑了过来问什么情况,轮流哄着孩子,一个个都败下阵来。 “刚才这小妹妹喊程斯年哥哥,不会是程斯年的妹妹吧?” “瞧你说的,网上说程道衍只有一个儿子,没说有女儿啊?你要不查查。” “还是跟程斯年打电话吧,这孩子搁在这儿也不知道什么情况。” 议论纷纷下,打完篮球回来的周晨瞅见被众星拱月还哭得稀里哗啦的阿索那,打趣道:“哟,这谁家小公主?瞧这哭得。” “嗝。”阿索那被那句“小公主”给吸引了注意力,揉了揉眼泪,噘着嘴目光灼灼盯着他,“我不是小公主,我是大人!喊我阿索那大人。” 见她没哭了,赵安然等人狠狠松了口气,赶紧招呼周晨道:“还是你有办法,你赶紧哄哄。” 周晨:“???”我到底干嘛了要哄个小屁孩? 被迫哄人的他将篮球扔给旁人,抓了抓头发朝阿索那伸手笑道:“阿索那大人,请你去吃雪糕。” 阿索那止住了残留的眼泪,顿时有种回到虚当统治者为所欲为之感,趾高气扬负手而立,踩着小步子雄赳赳气昂昂朝小卖部走去,压根没理那只伸过来的手。 “?”周晨尴尬的将那只手拿回去抓了抓头发。 这到底是吃,还是不吃啊。 “还不跟上来!”阿索那没*嗅到对方的气息,不悦道。 周晨翻了个白眼,摇了摇头。 小兔崽子,这都跟谁学的? 而此时此刻,余夏已经走到了校门口,望着铁门外空无人烟的香樟树街道,对门卫半垂眼眸道:“我要出去。” “请假条。”门卫问道。 余夏疑惑了下,似乎在思索什么是请假条。 “没有就回去找你班主任拿,没有一概不准出去。”门卫皱眉催促道。 余夏点了点头,呆滞得“哦”了一声,然后转身又朝另一个方向而去。不一会儿,她就绕到了学生们时常翻墙出校门的抢墙头,干净利落翻上了墙,然后朝墙外跳去。 从教学楼刚出来路过的阿索那远远觑见余夏跳出校门的“飒爽英姿”,两眼放光,抬手指了指激动道:“可以翻墙!” 周晨撸了一把她的头发,吓唬她道:“别翻墙,要摔断腿。” 阿索那被揉了头发觉得被狠狠冒犯了,有损“大人”的威严,狠狠瞪了他一眼,退后一步拿权杖恶狠狠指着他道:“大胆!竟然对本大人无礼!” 要将他剥皮抽筋,挫骨扬灰才能消除她心头之恨!她的头发,只能玩伴才能揉! 这个人,才不是她的玩伴。 周晨:“……”这小孩入戏太深了吧。 阿索那冷哼了声:“实在是太没礼貌了,我要跟你们的王理论去。” 说着,她转身就朝那堵墙冲了过去,然后三两下翻过了墙头,望着墙外的世界“嘿嘿”笑了声,然后在校外的地板上落地,暗暗点了点头。 “不错,爸爸说,不能随便打人,要讲理。我要去跟薄司寒哥哥讲理,让他惩罚这些没礼貌的人。” 站在墙里的周晨抽了抽嘴角,瞳孔逐步瞪大,缓缓冒出了一句:“艹!” 就在刚才的五秒钟里,他将一个小女孩弄丢了。 周晨顾不得其他,像阿索那那般直直冲上去翻墙,手脚干净利落,十秒钟不到坐在墙头上,就听身后有人厉声呵斥道:“周晨!你敢跳下去试试!” “……周老师。”周晨僵硬得转过头,就见裹着职业装的周青插着腰冷笑着望着他,他背脊一僵,苦哈哈道:“我不是故意的。” (1)班班主任周青,色厉内荏,在年级上凶残程度比赵洲舟只重不轻。若换了别人他还敢嬉皮笑脸,但偏偏周青是他妈,他不敢。 只能认怂。 周青“呵呵”了一声,凉飕飕道:“还不下来!” * “我不会杀你。”程斯年手中白箭化为一柄长剑,一步步朝前走去,“这不妨碍我拿笔。” 站在傅乘身后的夏之荷从少年那双疏冷沉静的双眸里察觉出一丝杀气,就连那柄长剑上都带着寒意。 傅乘似笑非笑:“你赢不了我。” 过去程斯年或许还有可能赢,但献祭后,实力大打折扣,加上又被扯进了虚。 现在,在他这里根本没任何胜算。 “那便试试!”程斯年疾冲而上,一手朝傅乘手中装着羽毛笔的盒*子而去。 傅乘灵巧躲过,双方交手数十下,那笔被程斯年手缠上,不得已下那盒子被他狠狠朝远处掀去。程斯年拽住他的轮椅往后一抡,轮椅惯性朝后,傅乘视线盯着他一凝,冲上去的程斯年身体被凝固住。 塞拉撒丫子朝那盒子冲了上去,偏夏之荷率先拿到那羽毛笔,它冲上去就朝她脸上一顿挠。 夏之荷被划伤了脸,一把将塞拉给掀翻在地,她抚了抚脸上被抓伤的痕迹,咬着牙目露凶光,一步步朝塞拉而去,一脚朝塞拉踩去。 塞拉翻了个身躲过,粗喘了口气。 方才躺着的地方,那高跟鞋踩着发出“铿”的一声,显然它的主人出离愤怒,若真被踩上,估计心肝脾肺肾都要受一轮重创。 “我杀了你!”夏之荷又一脚朝塞拉踩去,眼见塞拉又躲过,她索性抓起地上的木棍朝它袭去。 觑见不远处一人一猫的战胜,傅乘摸了摸下巴颇有点怡然自得,笑道:“真有意思。” 程斯年像是被千丝万缕的丝线禁锢住,“把笔给我。” “也不是不可以,”傅乘视线落在被束缚住的程斯年那双健全的双腿上,唇角微勾道:“你把你那双腿给我,我可以把笔给你。” 当初来这个世界,他根本没想到拿到的竟然是一具不良于行的躯体。但“规则”对于发生过的事情不能做出改变,这边导致他瘫痪多年。偏偏布局多年欲掠夺掉余秋秋的气运逆天改命,谁知好不容易等她长大,余秋秋竟是个冒牌货。 而真的世界支柱,气运之女,竟是余夏。 这世界上,能配得上他的一双腿,除了先知的别无其他。其余凡人,都不配他挑选。 程斯年微微蹙眉,“不行。” 若是将双腿给他,就必须留在这个世界,那就意味着违反与世界的约定,会导致“规则”一定程度上的崩坏。 傅乘一直在诱惑他留下,就是为了寻找毁掉“规则”的突破点。 “你会求着让我收下你的腿得。”傅乘玩味笑道:“毕竟,余夏马上要成为我的傀儡了……准确说,是奴隶。” 程斯年心底闪过不好的预感,手指一点点握紧,那些丝线像是被绷断了一般,束缚渐渐失去。 待他转身时,手中长剑凌厉的朝傅乘肩头砍去。 傅乘抬眼间,四周仿佛静默了一瞬,就见程斯年劈去的那一剑都骤然凝滞,他瞳孔微缩。 而不远处塞拉窜上了梧桐树,虎视眈眈望着地面的夏之荷。 夏之荷望着它倏尔冷静了下来,瞥了眼程斯年,心脏砰砰砰直跳,脑海里闪现过在虚里惨无人道的生活,朝后退了一步喃喃自语道:“不、我不要再回去!” 先知,是要将他们抓回去。 一直以来,她都躲着他走,不让他发现分毫,但现在却被撞个正着!! 不,她才不要回去! 命运,是掌握在自己手中的,现在,她还有能力改变一切! 就像傅乘说的,拿到命运*之笔,她们就可以创造规则了! 她几乎没多想,从盒子里拿出命运之笔,匆匆在手上写下一行字。 ‘世界上,再也没有通往虚的门。’ * 余夏走在车水马龙的街上,双眸无神打的,坐上出租车后,司机问:“小妹妹,你去哪儿?” “去……哪儿?”她茫然问。 “?”司机见她模样失魂落魄,猜测她是不是失恋严重,正待劝一劝。 余夏报了地址。 司机恍然,发动引擎朝她口中的富人区傅氏集团而去。 第75章 75死结 “轰轰轰——” 别墅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击了似的,惹得在客厅翻看报纸的程道衍微微蹙眉朝二楼望去,周围又摇晃了下,而这种震颤是从程斯年房间发出的。 他连忙起身三步并两步朝楼上跑,手脚利落推开门又关上,整个卧室里不少黑团像无头苍蝇似的冲撞,辅一见他,又要朝他撞来。不远处的衣柜柜门不知去向,不断有黑团从里面冒出来。 “我就说!”程道衍侧身躲开,顺手拽起架子上的小盆栽就朝黑团袭去,手中幻化出一柄折扇朝虚灵一扇,那扇出的风似带着某种尖锐的力量涤荡开。 “放肆!”他目光矍铄,低斥出声。 那黑团被那股悍然的力量吓得瑟瑟发抖,几十个黑团在天花板上焦灼盘旋,不敢随意靠近。 程道衍将手中折扇朝柜门一扔,那折扇悬在柜口,仿似顷刻间形成了一道屏障,阻挡住后面欲突破而来的虚灵。 然后,他挑眉朝头顶那些虚灵望去,和蔼可亲的眯了眯眼睛,“你们真可爱。” 虚灵们:“???” 为什么觉得他的眼神,好吓人。 * 薄家门口。 “快让我进去,我要见薄司寒哥哥。”阿索那冲门口的四个黑衣保镖兴高采烈道。 一定一定要让薄司寒哥哥好好惩罚惩罚不听话的手下。 几个保镖对视一眼,确定不认识,以为是小孩儿来恶作剧闹腾的。 “小妹妹,这里不是随便来玩儿的。”其中一个保镖道。 “……”大胆! 阿索那像被一盆冷水从头浇透般透心凉,将手中权杖朝地上一插,“铿”的一声,冷峻倨傲的盯着几个保镖。 “走吧。”另一个保镖揪着她校服后领,像拎小鸡仔似的将人拎到了十米开外,冷酷无情道:“要玩儿到别的地方玩儿去。” “……”放肆! 阿索那瞳孔渐渐瞪大,胸腔灼灼燃烧着一股无名火,她握着权杖的手紧了紧,在脚落地时候指着杖指着几人冷凝低斥:“放肆!你们知道我是谁么?” 四个保镖:“……” 然而,他们没注意到,在日照下,阿索那的影子从人逐渐变得诡异。 “放我进去!”阿索那瞪着眼睛,气势汹汹低喝了一声。 眼前的小女孩生得像芭比娃娃似的,一米二的身高被校服包裹着,那呵斥声活像是无理取闹的熊孩子,没半点气势。 四个保镖负手而立,像木桩子似的不再*理会她。 阿索那从未被这般冒犯无视过,眸中闪烁着幽暗的怒意,她抬眸时,那双眼睛顷刻间化为竖瞳,手中权杖朝保镖袭去,一阵眼花缭乱下,四个保镖就被撂倒在地,龇牙咧嘴望着少女那柄权杖挥划下将坚固的铁门割裂成碎片。 还没等他们反映过来,就见黑长直少女踩着贴片朝花园里走去。 “不,不好了!”有个保镖反应过来尖叫了声。 门口的骚动很快惊动了保镖,蜂拥而至,阿索那握着权杖三下五除二将碍事的人给铲除在地上,地上汩汩汩流淌着的血液,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她嗅到那种味道,脚步不自觉顿了下,视线落在周围龇牙咧嘴又慌乱的黑衣保镖身上,疑惑又痴迷的望了望侵入泥土的液体。 “好香。”她歪着头甚至朝流血的人走了一步,饥饿感让她迫不及待想要进食。 吃,吃一个应该没关系。 反正,还有很多个。而且,是这些人先凶她的,错得又不是她。 那保镖望着她咋然变亮的竖瞳被吓得朝后退,身体颤了颤,紧接着坐着的地方流淌出骚味的液体,顺带给屁股下的草施了个肥。 “……”保镖咽了咽口水望了眼那处,羞耻又恐惧。 阿索那顿下脚步,那股尿骚味让她生出些许恶心感,秀眉皱了皱,宁愿饿着肚子挑食的她转身朝别墅里走去。 几乎是轻车熟路,她一阵小跑朝书房而去,一脚就踹开了书房门。 “?” 在书房翻看着财务报表的薄司寒被“砰”的踹门声吸引了视线,那扇防盗门此刻结结实实躺在地上,而踩着门身的少女嘟着嘴委屈问道:“哥哥,我是不是你的玩伴?” 薄司寒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毁掉了好心情,皱眉冷静道:“出去。” 那眼神冷冽又陌生,浑身散着一股冷峻不能让近的气场,那种气场一瞬间割裂了阿索那敏感的期望。 “那我们就来看看,谁才是这个世界的王!”阿索那那双漂亮黑瞳瞬间化为竖瞳,她持着权杖指着他气势汹汹宣战:“出手吧!” 薄司寒眉头越皱越紧,怀疑她脑子被门卡了。 就在这时,楼梯上传来凌乱的脚步声,蜂拥闯进了书房,俨然要将阿索那给逮捕的样子。 然而,阿索那冷哼了一声,挥动权杖的瞬间,以一种蔑视众生的语调道:“尔等,放肆!” 那声音清脆似黄鹂鸟的声音,但这阻碍不了冲上去欲制服她的保镖们的动作,她手中权杖朝地面狠狠一敲,地面涤荡出一股悍然的力量,掀起地面的灰尘,书架上摆放整齐的书“咯吱咯吱”抖落下来,就连书桌上的都被震动,桌面一瞬间变得凌乱。 下一刻,一米二的阿索那以肉眼可见得速度拔地而起,幻化出蛇身,将宽敞的书房瞬间挤得逼仄起来。 “啊!!” 纵然是身经百战的保镖们,在眼前庞然大物及至眼前,甚至那双灯笼般的眼睛淡*淡盯着他们时,都有种将会被尖牙利齿给撕碎的恐惧惶惑,尖叫声充斥着整个书房。 然而还没等保镖们屁滚尿流逃离,那条巨蛇就撑破了书房,撞倒了墙朝门外而去,此言白光从外面照射进来,映照得此时的书房满地狼藉。 这种毁掉他们唯物主义世界观的震惊没持续多久,有人率先反应过来:“薄总呢?” 众人心有余悸,面面相觑,而后有人慌乱下拽过电话拨通了110报案,被问询时,说话声音都是颤抖的。 “就,就是有一条大蛇把薄总给抓走了……” “先生,请你描述清楚一点,那条蛇有多大?” “很大,比房子还大……”说话人被一群保镖团团围住,额头冒着岑岑冷汗描述:“薄总,薄总很可能被它吃了。” “……你们非法养殖蟒蛇了?” “sir,我们没有。” “请不要随便戏弄……”那段传来“轰隆隆”的声响,紧接着接电话的警官颤了颤声音问:“是不是……一只紫黑色鳞片像大厦一样高的蛇?” “……是!” 坐在警局里的小警官瞪着眼望着窗外碾压着城池拖着蛇身在不远处游动的巨蛇,脑子嗡嗡嗡响着,跟同警局的人仗着嘴巴震惊着。 地面像是要地震了似的晃动着,而外面惊恐万状的人们疯狂跑着,警局里不少人迅速镇定下来,安排驱逐巨蛇的行动。 从上空朝下俯瞰就能看到那条巨蛇直直朝最高的大厦而去,蛇身所过之处毁掉不少建筑。 坐在出租车里的余夏失神望着混乱的前方,出租车司机瞪着眼望着咋然出现的巨蛇,怀疑自己出现了幻觉揉了揉眼睛,吓得手脚冰凉,打了反向盘调转方向,然而巨蛇蛇尾“啪”的一下将掀动街边的车辆,将四周变得乱七八糟拥堵不堪。 “下车!” 出租车司机眼见状况不妙,利落下车一溜烟就跟着逃跑的大部队跑了。 余夏一脸茫然,疑惑的下了车,抬头望着高耸入云的巨蛇,周围飞沙走石遍地狼藉,风一吹,撩动她的长发。 然而,她短暂的停留后,又朝着那个声音指引的方向而去。 身后,楼顶上的硕大广告牌“砰”的掉落下来。 如果她慢点,恐怕就得跟那辆车子一般被砸得稀巴烂。 * 躲在梧桐树上的塞拉看到那行字脑子嗡嗡嗡响,几乎来不及想从上面跳下来,准确无误朝夏之荷手腕咬了上去。 夏之荷吃痛拼命甩了甩手,那只笔被甩到傅乘脚边。 傅乘视线一凝,四周像是有一道屏障扩大,生生将程斯年弹开,他缓缓将地上的命运之笔捡了起来,唇角微勾:“你输了。” 程斯年手中白弓化为长剑,目光深邃,脚下一个疾冲,朝傅乘而去。 “那就看看,到底那件神器更胜一筹!”傅乘拿起那笔朝空中迎着长剑,神色凌厉,语调更冷。 却见一剑一笔相撞,两股相斥的力量涤荡,周围的空气仿*似凝滞了一般。 塞拉心脏砰砰砰直跳,甩开夏之荷三两步欲朝傅乘身上蹿去咬几口。 然而傅乘四周像是撑起了坚固的屏障生生将她弹开,猫身在地上滚了滚,她一阵天旋地转后爬起身来,入眼便是程斯年手中的长剑朝下压了牙,紧接着剑身一点点碎裂,散在空气中消失。 “喵呜!”塞拉凄厉惊恐叫了一声,窜到程斯年说身后,龇牙咧嘴冲傅乘叫嚣。 “世界上,没有第二把审判之剑了。”傅乘唇角微勾,“没有审判之剑,你还是先知么?” 程斯年蹙眉,想握住什么,可怎么也握不住。 审判之剑,怎么会? 傅乘觑见他眸中的惶惑,垂眸爱怜的抚摸着命运之笔,然而那羽毛笔从笔尖碎裂,落在地上化成成几片烂铁。 “哼!”他眯了眯眼睛,眸光危险望着程斯年:“我杀了你!” 话音刚落,傅乘手中划出一柄泛着黑气的枪,朝程斯年胸口“砰砰砰”开枪。 程斯年抓过地上塞拉速速窜上了梧桐树,手中几枚泛着银光的飞镖朝傅乘面门掷去,梧桐树抖了抖,一人一猫消失在傅家。 那几枚飞镖被傅乘撑起的屏障抵挡落在地上,最后那枚飞镖划过他的脸颊,一道长长的血痕从伤口落出。 “祭祀大人!”夏之荷一慌,朝他跑了过来担忧道。 傅乘一掌拍在轮椅扶手上,咬着后槽牙恨恨望向一人一猫逃脱的墙外,低斥道:“还不快追!” 话音刚落,不远处“轰轰轰”的声音响起,目之所及能瞧见紫黑巨蛇朝这边冲了过来。 慌乱下的夏之荷望见那条巨蛇,浑身骤然变得冰凉,被吞食的死亡感让她手脚发软,颤着声音不敢置信:“阿……阿索那……” 怎么会?阿索那不是应该在虚么? 是来抓他们回去的么? “怕什么!”傅乘冷冷瞥了眼她,不悦道:“不过是个蠢货罢了!” “可是……”夏之荷迟疑,望着阿索那不经意间扫过此处的视线,竖瞳让她本能畏惧跪倒在地上,颤着声音道:“她会吃了我的。” 傅乘将手中的枪扔在她脚下,十指交缠目光沉静又冷淡望着在不远处摇摆着的巨蛇,“不想被杀就找机会开枪杀了她。” “这枪……?” “杀。” 夏之荷被充满杀意的声音一吓,抖着手将枪拿了起来抱在怀里,像是吃了一颗定心丸似的,她深深吸了口气:“是!” 不是阿索那死,就是她生不如死。 关在学校四角天空里的学生们远远就望见那条巨蛇,地面震颤让不少人惊慌失措,老师们迅速组织学生到安全的避难所。 周青将操场上的人疏散,皱眉望着上空的蛇身,胸腔突突突跳着:“这次,又是什么?” “老妈!你愣着干嘛!快点!”身后传来周晨急促慌乱的叫喊声。 周青回神时,周晨已拽住了她的胳膊往避难所拉,她望着少年充满活力的脸,抓着少年的手紧了紧*。 由于图书馆在创建初期构造坚固,不易被拆解,学生们就被安置进来,男生女生恐惧之下闹哄哄的,不少人拿着手机在翻看最新的新闻。 以前有人问:明天和末日哪个先来? 答案是明天。 但末日,谁也不知道是不是立马就来。 灾难,毫无预兆跳出来,那条巨蛇随便倒腾,死伤就会以可怖的速度蔓延。而网上的即时报道里传出人们死亡的惨状,建筑被随意摧毁,街道被毁掉,随着事情的发酵,调动着警力朝那条巨蛇而去,天空中也派遣出几十艘飞机,企图攻击那条巨蛇。 坏消息,好消息,在短时间充斥在网络上。 阿索那抵达这座城池最高大厦时,身下四面八方围上不少举着枪械的人,而头顶上有不少“咔咔咔”盘绕着她的飞机。 随后,“哒哒哒”的射击声响了起来,紫黑色鳞片上像是被挠了痒痒似的。 阿索那疑惑了一瞬,将嘴巴里的薄司寒在了大厦顶楼,竖瞳望了眼绕着她的飞机。 飞机驾驶员望见她那双灯笼般的眼睛,被吓了一跳,生怕她张着血盆大口一口将他给吞了。 然后,聚集起来的密密麻麻准备消灭巨蛇的人们,就见眼前巨蛇像是幻觉一般,下一瞬消失得无影无影。 “巨蛇不见了!”驾驶员拿着对讲机激动又惶恐道。 地面上的人们面面相觑,却被笼罩上另一层阴影,随后所有人被派遣四处搜寻蛇,但凡找到直接灭杀。 与此同时,阿索那穿着剪裁得当的黑色洛丽塔裙子,海藻般的长发披肩,她稚嫩又漂亮的脸上露出神明般的冷漠神色,仿似没有七情六欲一般。 紧接着,她挥动权杖,口中念念有词:“以阿索那之名,地狱的王诚挚命令尔等,城府于吾,成为吾之虚灵使。” 这句话,就像是蛊惑,从顶楼朝四面八方散去。 那些躲屋子里、楼梯间、缝隙处瑟瑟发抖的人,耳边萦绕过这句话时,双眸渐渐失去了惶恐的神色,转而是茫然,像白内障般失去焦距。 高耸的写字楼、居民区里,人们缓缓从屋子里走了出来,朝着最高的那栋大厦缓缓走去,没过一会儿,街道上到处都是人,谁也没有说话,跌倒了又再爬起来。 人群中走着的余夏耳边骤然想起熟悉的声音,“以阿索那之名,地狱的王诚挚命令尔等,城府于吾,成为吾之虚灵使”,一句话像是扯断了此前萦绕在耳边的声音,眼睛一点点恢复清明,脑子里的记忆又汹涌而来,她转头望着走在街道上的男女老幼,遍地狼藉的接到和几乎被摧毁的城市,顺着人们的前进的方向,她震惊的朝不远处那栋完好无损的大厦望去。 “别往前走了!”余夏试图抓住旁边的少女阻止,但那少女将她狠狠推开,唇边喃喃自语道:“阿索那大人。” 余夏望着被蛊惑的人们,太阳穴突突突直跳,刷了旁边的共*享单车直直朝大厦而去,约莫骑行了五分钟就到,大厦里已有不少人从四面八方赶来,她拥挤着朝里面走,跳上了同往顶楼拥挤的电梯。 “滴滴滴——” 是电梯超载的提醒。 就在她微愕,无数茫然的视线朝她望去,她皱眉冲旁边西装革履的男士道:“先生,我很急,能嚷嚷我么?” 就在她以为不奏效时,那名男士良好的修养使得他下意识出了电梯,像跟木桩子似的站在电梯口。 余夏又按了下电梯按钮。 两分钟后,“叮”的一声电梯门开了,余夏率先出来,抬眼就见踩在顶楼边缘俯瞰脚下的阿索那,而不远处躺在地上浑身粘腻的薄司寒正昏迷不醒。 “娜娜!”余夏冲过去唤了她一声,急急道:“快停下来!” 风将阿索那的衣袍吹得猎猎作响,她听到熟悉的声音,转头望见余夏,噘着嘴冷哼了一声:“你让我停下就停下!你又不是我的玩伴!” “娜娜,我当然不是你的玩伴,”余夏深深望着她,见她噘着嘴委屈极了,一步步朝她走去道:“我是把你当朋友。” 阿索那咬着唇,胸口窜起的火和委屈一点点浇灭,问:“什么是朋友?” “朋友就是,你难过了会陪你一起难过,你哭的时候会安慰你,你笑的时候也会跟着你笑,如果那天你离开了,我们还是会想念你。”余夏又朝她走了一步。 “我才不需要朋友!我只需要玩伴!娜娜马山就要有好多好多玩伴!我会挑选出最好的玩伴陪着我!这是他们至高无上的荣耀!” “如果你要玩伴,你根本就不需要我,也不需要程斯年,你留在虚也会快乐!但你不愿意回去,难道你只是为了把这里变成下一个虚么?” “我……我才不要听!”阿索那指着她,不服气吼道:“你们都是坏人!我要把你们都变成虚灵!我要吃掉你们!我饿,我好饿!” 余夏深深吸了口气,被她的话惊了一瞬,旋即又循循善诱道:“娜娜,难道你只是想要玩伴么?只是想要任由你捏扁搓圆的玩伴,只会臣服于你,只会……听你话的傀儡么?” “我……”阿索那喉咙梗了梗,“朋友”这种说法触动了她那颗孤寂多年的心,像是一颗温热的种子钻进了心房,她咬着唇执拗道:“我有玩伴!我只要玩伴!” 没够错,她没有错! “娜娜,图兰为什么要走?程斯年为什么要走?”余夏蹙眉,“他们都不想当你的玩伴。” 阿索那扁了扁嘴,眼泪一颗一颗往下掉落下来,嚷嚷着:“你说谎!你说谎!是图兰要背叛我!是他不好是他不好!” “那程斯年呢?” “哥哥,哥哥他讨厌我,讨厌我把他囚禁起来,一直不跟我玩儿……” “娜娜,你用你至高无上的权利禁锢他,可他需要的是自由。可你一直阻碍他,那他又为什么将你当成朋友呢?又怎么会*跟你玩儿呢?” 阿索那揉了揉红彤彤的眼睛,吸了吸鼻子:“娜娜是不是,永远不会有朋友了?” 余夏笑了下,张开双臂道:“我是你的朋友。娜娜,乖。” “娜娜也不想要傀儡,”阿索那哭得梨花带雨,“但他们就是不听话,娜娜也没有办法。” 余夏见她没过来,走过去将她从边缘抱下来,拥在怀中揉了揉她的头发道:“不听话,咱们就不理他们了。” 被温热的怀抱拥着,阿索那觉得像是被烫了下,眼泪流得更凶了,从来没人像此刻这般安慰过她,就像是一道光落进了黑暗的角落,让懵懂空虚的少女感受到正常的情感。 这一瞬间,城市里走在街道上、大厦里、楼道里的人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呆呆站在原地,然后软绵绵倒在地上。 匆匆赶来的程道衍刚下电梯就见四周到处是躺在地上的人,不远处余夏正抱着哭唧唧的阿索那,他暗暗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没出大事。” 阿索那探出小脑袋,眼睛红红的望着他道:“爸爸。” “来来来,我知道你饿,给你带了吃的。”程道衍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将一罐橙汁塞在她手里,蹲下身揉了揉她的头道:“这回保证吃了就不饿了。” 橙汁里,塞着虚灵。 阿索那小鼻子嗅了嗅,眼睛一亮,拧开瓶盖咕嘟咕嘟几口喝完了,舒服的打了个嗝:“好好喝,娜娜下次还要喝。” 这会儿,薄司寒悠悠转醒,浑身粘腻的恶心气味让他如遭雷击,胃里面一阵阵反胃汹涌而至,一下子呕了起来,吐得满脸菜色。 “他怎么在这儿?”程道衍疑惑。 阿索那如实回答,程道衍哪儿知道半天没盯着,这家伙能惹出这么大事儿来,差点没晕过去。 短暂的震惊后,他走过去,指尖抵在薄司寒额头上,“都不是什么好的记忆,忘记吧。” “你……”薄司寒的意识有瞬间空白,但当手指撤离时,他保持着良好的教养,压着想将全身衣服全部扔掉的冲动道:“程先生,你这是做什么?” 这个略显冒犯的动作,显然让他心底不悦。 这回,换程道衍愣怔住,他狐疑问:“你,还记得刚才的事情么?” 薄司寒越过他肩头瞥见躲在余夏身后的阿索那,凭借多年喜怒不形于色顺利压下愕然,唇角微勾,朝后退了一步,一字一顿道:“你们,一家是蛇妖。” 程道衍:“!!!” 余夏:“!!!” 阿索那:“???” “怎么回事?”余夏凑过去低声问程道衍,心底有股不好的预感。 程道衍笑道:“没事没事,一次失误而已,我又不是程斯年。” 然后,他又伸出手指朝薄司寒袭去,两人交手数十招后,程道衍顺利将薄司寒制服摁在地上,手指抵在他额头上:“来吧,忘记今天的事情!” 谁料,薄司寒挣扎着,低吼道:“放肆!” 如此试了三次后,*程道衍抽了抽嘴角,生无可恋望着余夏道:“完了,我也没法掐掉他的记忆了。” “你们这群蛇精!”薄司寒眼角带着薄薄的鄙夷,冷哼了声:“小心我派人炸掉你们的老巢!” 程道衍懒得听他闹腾,一手劈在他肩膀上,薄司寒重新晕了过去。 “现在怎么办?”余夏皱眉问,顺带瞥了眼四周晕倒的人。 如果没阻止,还不知道多少人要死。 程道衍沉吟了下:“用造物之书。” “?”余夏眼神躲闪了下。 “别装,我知道那书在你哪儿。”程道衍不客气道,脱掉身上沾上唾液的外衫扔掉,拉着阿索那叫上余夏道:“走吧。” 余夏跟了上去。 等余夏回家拿到造物之书,根据程道衍的指示在书上写上了一段话: ‘2020年6月21日12时12分,整座城市的人做了个噩梦,梦里一只巨蛇摧毁城池,一觉醒来后,一切恢复如初,所有事情重新恢复秩序。’ 墙上的挂钟指针指向12时12分,窗外的世界在那瞬间褪掉满目疮痍,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重塑,街道上的人们悉数消失,重新在回到原来的位置。 就连躺在顶楼上浑身黏糊糊的薄司寒都重新回到书房趴在书桌上,昏昏沉沉醒了过来,嗅了嗅身上干净的衣物,总感觉有些不太对劲。 一切,重新恢复到原来的状态。 那缺失的三个小时,都被默认做了漫长的梦。 “可这只是一只普通的笔,为什么也有这种效用?”余夏蹙眉问。 程道衍啜了口茶,轻笑道:“造物之书和命运之笔合在一起才能彻底发挥作用,如果单独使用,就会出现一些负面的东西,但比起摧毁掉一座城池,已经算不错了。” “你是说,有副作用?” “不错。” “那副作用是什么?” 程道衍沉吟了下,将茶杯搁在茶几上,揉了揉正在啃小蛋糕的阿索那的头发,望了眼余夏道:“天机不可泄露。” 余夏只当他故弄玄虚。 其实,她很想问天道:既然他是这个世界的工程师,那修复世界对于他来说应该并不算难,何必用造物之书,引发副作用呢? 几人用完午餐后,余夏带着阿索那回了学校。 程道衍踱着步走在街道上慢悠悠回家,他望着头顶路灯,想象着变换成自己喜欢的模样,但盯了整整三分钟,那路灯都没任何变化。 然后,他拿出手机搜索“程道衍”三个字,搜索结果竟高达1251条,“这么多?” 像是一只无形的手在对他进行某种警告,他试图抹掉关于程道衍的所有痕迹,再次搜索“程道衍”时,词条结果达到1285条。 “看来,是跑不掉了。”他伸了个懒腰,望着熙熙攘攘的街道,“算啦,反正也活得够久了。” * 放学后,赵翩翩苍白着脸走在路上,望着脚下的青石板有些出神,就连被路过的人撞到肩膀也没丝毫察觉。 跟其余*被抹掉记忆的人不同,她清晰记得梦里一切,阿索那的召唤让她挣脱了记忆的束缚,清晰知晓关于自身的一切,甚至在学校顶楼上肉眼瞧见整座城池变化。 最糟糕得是:她感应不到门。 一辆车出现在她右手边,车窗渐渐摇下露出里面俊美冷冽,又充满攻击性长相的男人。 “需要帮助么?”他望向她时,笑意渐浓。 赵翩翩停下脚步,那辆车也停了下来,她捏着书包袋子望向男人,娇俏柔和的脸上此刻似覆上一层寒霜道:“不需要。” “我认为,”傅乘唇角含着邪魅的笑,歪着头道:“我们是朋友。” 赵翩翩冷笑。 “你得感谢我啊,毕竟如果没有我,你就无法离开那扇门,”傅乘笑意更浓:“如果不是我,周晨就不会死而复生跟你结婚,幸福生活好几年。” 那些被掩埋的过去,一点点被揭开。 赵翩翩半垂着眼,别过眼道:“你想我做什么?” “帮我把造物之书偷回来,”傅乘拖着下巴,笑意有些神经质道:“我知道,那本书在她手里。” “这对我可没什么好处?” “你为什么离开那扇门,不就是因为它禁锢着你,让你生生世世都不得不待在一个地方。程斯年在你没记忆的时候逼着你做预备先知让你守门,还是禁锢你啊。如果你站在我这边,我可以保你生生世世自由。” 赵翩翩抿唇不语。 “你要的自由,程斯年给不了你,但我可以。” “我得想想。”赵翩翩踩着青石板朝前走,心底一点点变得沉甸甸的。 傅乘拄着下巴,玩味望着渐渐远去的背影,轻笑了声。 “大人,她真的会答应么?”坐在旁边的夏之荷皱眉。 “为了自由,她能背叛神一次,就能背叛第二次,”傅乘眼角闪过一丝精光,“更何况,还有周晨。” 赵翩翩走在路上,被冷风一吹,神思静了静,望向逐渐升腾起的灯红酒绿,背后有人急急喊了她一声。 她停下脚步,转头就见周晨提着书包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朝她跑来,及至她跟前气喘吁吁道:“你走那么快干嘛?” 上次周晨请(16)班吃雪糕,后来他没买之后,赵翩翩馋得慌,就约好带路去买雪糕。 今天,是约定好的时间。 赵翩翩沉默了一下,安静的望着他唤了一声:“周晨。” 一股酸涩渐渐在心底升腾,她不知怎的脚朝前走了几步,伸手拥住了鲜活的少年,眼泪一点点滚落下来。 周晨愣了下,僵着身子呼吸一下子停顿了,他不知该抱她还是该拍拍她的肩膀。 最后,他跟机器人似的抱住少女,心脏砰砰直跳。 “怎、怎么了?我就来迟了一会儿……” 赵翩翩曾想,自由是这个世界上最美好的东西,她亟待享受自由,而不是被锁链拴着,为守着一扇门耗尽岁月。 欲念一生,便一发不可收拾。 懵懂些时,她不识情爱,甚至会被周晨的*满腔爱恋给吓跑。 念大学时,在同一个城市,南北两处的学校,他周末会坐两个小时来她的学校看她,会偷偷给她塞零食,暗暗撵走欺负她的人,因为她跟男生走得近点就吃醋。 可是,她是怎么喜欢上他的呢? 好像是因为他喝醉酒抱着她说:“赵翩翩,你如果不喜欢我,我就再也不来找你了。我要是再来找你,你就骂我。” 那时,她不知怎的懵懂着问:“为什么?” “因为太喜欢你,又不想你太困扰,哎呀哎呀!反正你要是不喜欢我,就把我撵走,一次撵不走,就撵两次。”周晨倒在她肩膀上咕哝着睡着了。 赵翩翩那晚望着躺在酒店里睡得香甜的年轻人,脑子里乱糟糟想了一夜,福至心灵般想明白“喜欢”这件事。 后来,他们顺理成章在一起了。 毕业,同居,吵闹,和好……她跟他在一起,几乎经历过所有美好的事情,但周晨却在25岁即将结婚那年,死于急性心脏病。 傅乘就是那时候找上她的,他拿出那页从造物之书上私下的备用纸张,说:“我可以帮你,但我要你手上的那把剑。” 每个先知,都会被馈赠一把审判之剑。 程斯年有,她也有。 赵翩翩知道有一万个理由不能给他,可复活周晨这个理由就足以让她缴械投降,自由不再是她的软肋渴求,但周晨是。 所以,她交出了那把剑,换周晨活下去的机会。 那页纸上写着一行字: ‘周晨死而复生,跟赵翩翩幸福快乐生活在一起。’ 但是,活下来的周晨不能再见阳光,体温冰冷,就像是吸血鬼一般蔓延着生命,只有在夜间才能行动自如。而他们搬到了郊外,过起了与世隔绝的生活。 可是,他渐渐不再是那个肆意飞扬的少年,变得暴躁易怒,温柔的眼神被冷漠代替,孤独寂寞一点点侵蚀着他。 后来,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周晨亲吻了她的额头,一步步走入阳光下,张开手臂笑着奔跑在树林里,在阳光炽烈的照耀下,他化作了一团火焰。 他说:“翩翩,我爱你啊,所以我不能对你那么残忍。” 他说:“替我活下去,替我去好好看看这个世界。” 她拿着造物之书那页纸,望着“幸福快乐”四个字觉得讽刺极了,她知道她可以写十几行字让周晨再活下去,可是那是在折磨他,一点点磨掉他的世界。 没多久,这个世界重启,她丧失掉所有记忆回到了高二这年。 赵翩翩抽回神思,抬眼望了望满脸尴尬耳根红红的周晨,松手揩了揩眼泪,破涕为笑:“我们去吃雪糕吧。” “你没事吧?”周晨抓了抓头发,低头担心凑近问。 “我挺好的。”赵翩翩露出笑容,拉着他的手朝前面熙熙攘攘的大街上走,催促道:“快点快点,再不快点就没了!” “啊,哦。”周晨不明所以,迷迷糊糊跟了上去*。 * 程家。 “现在唯一的办法,重铸审判之剑,”程道衍吃着小蛋糕,笑眯眯望着坐在对面的程斯年、阿索那,一点不紧张道:“我这里有材料,至于多久铸好,能不能铸好,我心底可没底。” 将身体盘成一坨的塞拉鄙夷睨了他一眼:“能就能,不能就不能,费什么话!” 程道衍耸了耸肩。 “多久能铸好?”程斯年蹙眉问。 程道衍竖起三根手指。 “三天?”阿索那笑眯眯道:“好快啊!” 程道衍摇头。 “三周?”程斯年抿唇,算了算时间,“应该可以。” “三个月!”程道衍翻了个白眼,搁下蛋糕站起身来道:“那是一把神器,神器!你以为这么容易铸得么?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得了得了,你们这几个月先歇着。” 塞拉摇了摇尾巴,优哉游哉道:“希望这三个月,谢焱别再搞事才是。” 敲定了铸剑事宜,程道衍走过去哥两好般揽过程斯年的肩膀道:“通往虚的门消失了,你得赶紧想办法把封条找回来。” “你的折扇不能挡住虚灵么?”程斯年蹙眉问。 “我也想啊,”程道衍叹了口气,跟他交个底:“但那把扇子,迟早会失去效力,能顶两个月就不错了,如果你还不能劝封条回来,那到时候虚灵多了,娜娜有没有虚灵使帮忙,她没办法对付那么多虚灵。最后,这个世界被侵占,谢焱破坏掉大半的规则,杀了你我,这世界,基本就完蛋了。” 程斯年点头:“我知道了。” “你只是不明白,你明明知道赵翩翩是封条,为什么不将她抓回来?” “……”程斯年顿了下,望着他缓缓道:“因为她跟我一样,都是囚徒。” * 晚上回家时,余夏查了查余秋秋给的那张卡,卡里顶天了就一百万,这倒让她有些犯难。 因着斜阳娱乐收购,估值三千万,三人商量由薄司寒占一半,剩下秦孑和余夏各自750万入股,她手里这一百万显然不够看,她想了想将之前余秋秋示好送的首饰悉数送去拍卖会卖掉。 周六时,拍卖会那边果然将首饰卖掉,扣掉手续费等等,给余夏银行卡打款一千万。 钱的事情一解决,就迎来文化祭,全校都陷入了忙碌之中,而余夏拿到节目顺序表时恰好倒数第二,倒数第一是余秋秋。 参加表演的女孩子们在后台化好妆,探头探脑朝舞台看,礼堂里坐满了人,有不少摄像机“咔咔咔”朝舞台上拍摄着。 余夏站在隐蔽角落里望着细细朝礼堂望去,待目光触及前排的傅乘时,眼底闪过几分疑惑:“不是他?” 今晨,赵翩翩在校门口给进校的男女老少都盖了印章。 按理说,如果是虚灵,傅乘身上会出现异状。那天被阿索那唤醒意识后,她的记忆彻底恢复,很清楚薄司寒根本不可能是谢焱。 那谢焱,就只可能是傅乘。 环顾四周,找了半晌*没找到赵翩翩,她索性跑到校门口找人拿印章,周晨在门口一脸茫然道:“她说有事,回教室了。” 余夏蹬蹬瞪跑上了教学楼,一进(16)班就见赵翩翩站在余夏课桌前手里正拿着造物之书,望见她时被吓了一跳,呼吸紧蹙了下。 “你……”余夏知晓她是封条,此刻神色复杂望着她,“你要拿书?” 不得不说,如果换了别的时候,她或许不会怀疑赵翩翩偷造物之书,可现在不同。 为什么说“拿”,因为从一开始这本书就是赵翩翩的。 “把上次没给你的书签给你。”赵翩翩褪去眼角眉梢的单纯,将书塞给她道:“我走了。” 余夏拿着书,垂眸疑惑望着造物之书里凸出的一张书签,又望了望离开教室的赵翩翩。 总觉得,她的背影,有点薄削。 好像,带着一种决然。 余夏抽出上面的书签,觑见上面的几行字, 世界法则: 1.假使《豪门宠爱》世界有入侵者进入,先知即审判者将被唤醒。 2.假使一代先知遇难,将会于世界中挑选新任先知,承担维护世界的责任。” 先知:通晓世界进程,以维护世界支柱为己任,需辅助最强支柱完成清扫入侵者任务。 入侵者:1.不属于《豪门宠爱》世界的人物,来自于异世界,强行抢占《豪门宠爱》人物躯体; 2.被《豪门宠爱》人物所召唤者,若做出侵害世界扭曲剧情线的事情,可由被召唤者转化为入侵者; 3.异世界身穿闯入者,若做出侵害世界扭曲剧情线的事情,可由闯入者转化为入侵者。 余夏视线落在“召唤者”三个字上,脑子里最后的死结被打开。 如果她猜的不错,现在几乎能100%确定:她嫁给的薄司寒,实际上是被死在爆炸案中的薄司寒硬生生从虚里召唤来的程斯年。 否则,又怎么解释薄司寒家的衣柜,有一扇从虚同往世界的门? 那时的薄司寒,已经是程斯年了。 而塞拉说,他不愿意她继续受苦。那么应该是程斯年抛弃了先知的原则,成为了被召唤者,占据了薄司寒的身体跟她结婚。 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她能感受到被他小心呵护着,宠爱着,甚至他就像是她的另一双眼睛。 只是,她始终不明白他愿意拥抱她,亲吻她的额头,却始终不愿意跟她更近一步。现在想想,是因为他被扯入虚中,身上带着虚灵的特质,根本无法再跟她更亲密了。 随着她被毁容,耳边总能听到些流言蜚语,这让她精神紧绷,加上江宴、秦孑和严肃来薄家,余秋秋挑拨,让她以为薄司寒根本不喜欢她,为的只是报复江宴,将她攥在手里,跟傅乘谈条件。 余夏听不懂她在说什么,稀里糊涂扯到傅乘,就挺莫名其妙。 后来,余秋秋又说,她的存在碍着薄司寒的前途,迟早会想办法做掉她。就算不是薄司寒,也是薄家其*他人。 渐渐的,余夏不得不重新思虑起关于他们这段关系。渐渐怀疑薄司寒对她的感情,就连每一个拥抱都觉得他敷衍,亲吻额头时,余夏只觉心脏会有一种刺痛。 自卑,让她逐渐恐惧着。 她不断在问自己:薄司寒,真的爱她么? 答案,变得不确定起来。 在她离开薄家那晚,发生了件事情。她的卧室里躺着薄家的一位叔伯,被女佣发现时已经断了气,据说血液弥漫遍地,而她手里还拿着凶器。 薄司寒回来时,余夏尽量冷静解释,但他根本没给她任何机会就让女佣将她带回了卧室。 之后的事情,她都是听余秋秋说的:薄司寒料理完叔伯的后事,即将将她以杀人罪告上法庭,大义灭亲。 余夏几乎是被余秋秋连夜带着逃跑的。 余秋秋几乎是迫不及待将她拉着离开薄家,她说这场官司她一点胜算都没有,就连薄司寒都不相信她,上法庭蹲在监狱被凌虐致死么? 这个世界,好像一下子就塌了下来。 在山间那座屋子里,她还在想好好睡一觉,站在法庭上堂堂正正迎接狂风骤雨,将所有希望寄托在司法机关。但她不知道,余秋秋一把火彻底绝了她的后路。 那么真相,又是如何呢? 余夏眼眶红了红,将书签夹回造物之书,提着书包朝礼堂跑去。 假使,程斯年用尽了所有的力气重启世界,那他又怎么可能不问缘由就将她送上法庭?女佣们来时劝慰她说“先生忙,真的抽不开身”,她却以为他是不想见她了,是再也不相信她了。 可是,不是那样的。 他,根本就没亲口告诉过她。 第76章 76冠军 学校礼堂里,节目一个接一个表演着,全程由程斯年和赵安然主持,一切显得有条不紊,后台男生女生紧张准备着,不时对前面的节目做出简单点评。 “余秋秋,我赌五毛,这次TOP1还是余秋秋。” “这都三次了,实在没什么悬念。不过这回余夏也跟着凑热闹,都是弹钢琴,这不明摆着打擂台么?” “打什么擂台,这两人差不多就撕起来了……” “把差不多去掉,是本来就撕起来了,不过余夏顶天了闯个前十,跟余秋秋真没法比……” “不过可惜的是,这回据说余夏和容诗语压轴,余秋秋倒数第一表演。” 好事八卦的网友,早就在论坛里发帖#余夏余秋秋钢琴之战,决战紫禁之巅#,楼层早在两人双双挺近决赛时放网上,甚至还附带了两段两人弹奏的视频,但保险起见,不少人都单押余秋秋,押余夏赢的少之又少,甚至有些不客气的楼层开嘲讽模式。 【余夏能摸清楚琴键也没什么了不起的,还跟余秋秋决战紫禁之巅呢,这也要旗鼓相当才行啊】 【别的不说,就余秋秋拿过不少钢琴比赛的奖杯,就差全国青少年钢琴比赛那尊,余夏才摸了几天钢琴也敢来一较高下*,LZ你逗我们?】 【说实话,余秋秋作弊那件事情过后,我对她彻底无感,但弹琴真做不得假,我纯属因为恶心所以同情押余夏,另:LZ,余夏那段视频真像后期瞎配的音频,太完美,这根本就不可能】 【勿CUE余秋秋,人家靠真实实力,陈年旧事提个什么,这回文化祭结束就知道了】 【……】 文化祭节目表演进行到后半段,余夏回到后台就觑见三三两两的选手聊着天,瞅见她闯进来时视线落在她身上愕然了一瞬,又迅速收回,她没理会那些异样的目光,寻了半晌才瞅见角落里跟赵安然对串词的程斯年。 “程斯年。”余夏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程斯年和赵安然双双转过头望她,赵安然皱眉不悦道:“现在没轮到你,你去那边好好准备吧。” “什么事?”程斯年抿了下唇,目光柔和询问道。 余夏沉默了下,五指蜷缩了下,吸了口气道:“节目结束后,我想跟你谈谈。” 为免他拒绝,她忙补充了一句:“是很重要的事。” “会长很忙,多重要的事情不能等到放学么?”赵安然挡在程斯年身前,抱着胸满脸不悦,像是捍卫者一般隔断了两人的交流,“如果真的急,你在这里就可以说。” 那种毫不掩饰的敌意让余夏愕然了一瞬,她从赵安然的眼里能清楚瞧见炽烈的情感,挡在程斯年跟着这个动作暴露了她的占有欲。 赵安然,喜欢程斯年。 在前世,赵安然在(1)班除却是语文课代表外,几乎没太多存在感,从未以那种眼神看过程斯年。程道衍说,他们没有这个世界的身份,就算死亡也没人会记得。事情悄悄变得与过往不同,这种征兆让余夏愈发不安。 “节目结束后,我来找你。”程斯年淡淡道。 低沉喑哑的声线将余夏从乱七八糟的思绪中解救出来,她点了点头,“我等你。” 她转身找到容诗语,两人重新又确定了一次舞台上的小细节,期间在后台等候无聊时,夏之荷言笑晏晏提着奶茶分发下去,余秋秋黏腻腻撒娇,生怕怕人不知道似的一口一个“妈”喊得亲热,拿到奶茶的男生女生礼节性打招呼,对余秋秋更多几分艳羡。 有人给余夏和容诗语也递了奶茶,余夏喝了口嗅到一股奇异的药味察觉不对劲速速吐进了旁边的垃圾桶。 尽管那股药味掩藏在奶茶下,但余夏失明后听觉、嗅觉和味觉都异常灵敏,那股药味让她有种不好的预感。 眼见容诗语要喝,连忙制止。 “怎么了?”容诗语疑惑。 “没什么,”余夏握着奶茶紧了紧,唇角微微扬笑,拿过她手里的奶茶,笑道:“我们还是喝柠檬水吧,醒脑。” 容诗语不明所以。 这时,余秋秋被夏之荷叫了出去,将奶茶搁在座位旁,余夏拿着奶茶起身状似路过余秋秋座位时,将手中两杯奶茶,直接跟*余秋秋和夏之荷的调换了,出了门后将那两罐奶茶直接扔了垃圾桶。 去小卖部重新买了两瓶柠檬水,回到后台时,容诗语拿着打印好的歌词细细记着,生怕出错,余夏将柠檬水递给她后重新落座,一边温习着曲谱,一边注意着从外面回来的余秋秋和夏之荷,两人不知说着什么,俱是唇角含笑。 在节目进行到倒数第五时,余秋秋喝了口奶茶,继续跟夏之荷撒着娇问:“爸爸今天来了么?” “他让我来,应该是不来了。”夏之荷宠溺的揉了揉她的头,手指微僵,愣怔了下,又收回了手。 眼前人尽管不是世界支柱,但她未必不能通过抢夺气运成为新的世界支柱,只要……将余夏踩进泥里。 也不知命运之笔出了什么问题,余夏竟挣脱了既定的命运没能成为傅乘的奴隶。 这么想着,她扫了眼不远处垂眸认真识记曲谱的少女,眼底闪过一道精光,踩着高跟鞋笑容可掬走过去及至余夏跟前,和蔼可亲问道:“夏夏,准备得怎么样了?” 对于夏之荷的间歇性主动示好,余夏习以为常,从善如流笑道:“一般。” 夏之荷觑见她眼底的疏冷,瞥见不远处表演完毕端着笔墨纸张过来的女生,掐着时间转身,灵巧的拽着那女生手臂朝余夏甩去。那女生手中的笔墨纸砚生生洒在余夏洁白干净的裙子上,而夏之荷和那女生摔到在地上。 这骚动顿时惊动了周围的人,学生们连忙过来将摔倒的两人扶起来,那端着笔墨纸砚的女生在几人搀扶下爬起来。 “这……这怎么办?”容诗语里手脚利落将砸在余夏身上的笔墨纸砚捡走,望着白裙子上乌七八糟的,就连膝盖上都沾上的墨迹,焦灼慌乱道:“这一回儿就轮到我们了,这可怎么办?” 余夏拿纸巾擦了擦身上的墨汁,尽量冷静下来思考解决办法。 “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那端着砚台的女生见状愧疚扯着纸巾给余夏擦膝盖,愁容满面道:“我、我、我也没想到。” “没事。”余夏抬眼朝后台的女生望去,选手们高高矮矮,穿的大体上花花绿绿,跟容诗语那件白裙有所不衬,但现在也管不得那么多了,她扯了抹轻松的笑问道:“我一会儿倒数第二表演,请问哪位同学能借我衣服表演十分钟么?就十分钟。” 表演完节目的选手大部分回班上看节目了,剩下的人女生并不多。 “你要不……穿我的……” “我的也可以,如果你不嫌弃这个颜色的话。” “换是可以,但是时间太紧迫了吧。” 夏之荷忧心忡忡道:“但,这些衣服都跟你搭档的衣服不配啊。” 这句话,给踊跃借衣服的学生们泼了冷水,然后他们就听夏之荷提议:“反正你是给容诗语伴奏,要不一会儿还是容诗语一个人去表演吧。” 余夏微微蹙眉,站起身来淡*淡应道:“只是衣服脏了而已。” “可是……外面坐着全校的人,还有邀请来的嘉宾,你要是这么上去,会丢脸……” 余夏觉得有些好笑,眯了眯眼睛问:“丢谁的脸?” 一时之间,后台气氛像撞上了□□,一触即发。 但同时,也向吃瓜群众验证了一点:夏之荷、余秋秋和余夏是真不和。 “夏夏,”夏之荷轻轻叹了口气,抓着余夏的手腕循循善诱道:“我希望,余夏给别人展示的都是最好的一面。” 意思是:你给余家丢脸。 余夏慢条斯理将她的手指一根根拨开,“哦”了一声,反问道:“你的意思是,我给我爸丢人,给你丢人,还给余家丢人了?” 就在这时,不远处响起个浑厚又低沉的声音,带着浑然天成的气场。 “说什么呢?” 众人齐刷刷朝门口望去,就见精神矍铄的余向城西装革履,微微蹙眉朝这边走来,他身后还跟着个助理,手里提着两个GUCCI标志的袋子。 余夏愕然,“爸爸?” 还以为,不来了。 “老公,你怎么来了?”夏之荷短暂的惊讶后,拾掇起温和笑容朝他迎了上去,“不是说我来处理学校的事情吗?” 余秋秋也凑了上去,兴许是论坛里喷她“拖油瓶”,讷讷喊了声“爸爸”,语调骤然显得没多少底气。 余向城没理两人,径直走过去,瞥见余夏满身墨汁,揉了揉她的头道:“我余向城的女儿,怕什么丢人,就算丢,爸爸陪你一起。” “喵呜。”尾随来的塞拉绕在余夏脚下转了一圈,打量了下余夏脏兮兮的模样,嫌了她一眼道:“厉害!” 余夏鼻尖微微一酸,重重点了点头,笑道:“对。” 就像是一座城池,有人构筑起抵御灾荒的城墙,让她充满着安全感。 “来的时候给你和你朋友买了两套礼服,”余向城笑了下,揉了揉她的头道:“试试合不合身。” 话音刚落,助理恭谦的将两套衣物递给余夏和容诗语,言笑晏晏道:“这是余总之前听说小姐要表演,特地准备的。” 余夏捏着袋子,心底热热的。 余向城干咳了声,眼底闪过几丝不自在,催促余夏道:“快去换吧。” “嗯。”余夏点头微笑,拉着怔愣在原地的容诗语往附近换衣间去。 还以为要目睹撕逼现场的学生们,此刻面面相觑,怎一个羡慕嫉妒恨了得。站在一边的余秋秋和夏之荷莫名尴尬了起来。 “老公……”夏之荷还待解释些什么。 事实上,她不确定余向城从门外进来时听到多少。 余向城淡淡睨了她一眼,转身朝门外走去道:“别耽误孩子们演出。” 夏之荷心咯噔一下,咬着后槽牙眼底闪过几丝不忿,不过一秒又恢复如初笑得温雅,跟余秋秋交代了几句,这才跟了上去。 不管祭祀要等多久,她等不下去了。 现在余向城不待见她,就差一句话将她撵出余家,*既然软的不行,那她就来硬的。这么想着,她望着余向城宽阔挺拔的背影眯了眯眼睛,斜唇一笑,眼神怨毒,无声道:“我才是,余家的主人。” 既然如此,就别怪她一不做二不休。 倒数第三的选手上场表演,这当口后台就只剩下余秋秋,她不悦瞪了眼换衣间,喝了口奶茶,走过去索性拿扫把将换衣间的门给卡住。 文化祭节目顺序不是按照抽签或者参赛者字母进行排列的,她拿到的顺序是倒数第一。以往她都是拿倒数第二作为压轴,真等到倒数第一时,不少观众的耐性早就被磨的差不多了,不少人都想收拾东西离开。 对于这事儿,她三番两次找过赵安然,但赵安然说是学生会统一安排,不能因为她一个人的提议就修改。 程斯年和赵安然穿着礼服从通道回到后台,余秋秋提着粉裙慌张迎上去道:“不好了,余夏和容诗语不知道去哪儿了,怎么办?” 压轴,也得看看到底是谁! “她们两个搞什么?”赵安然皱眉,一脸不耐。 程斯年薄唇微抿,将串词卡给赵安然肃容道:“你先去顶一下,我去找找。” “但是现在来不及了,”余秋秋忧心忡忡,比主持人还着急道:“要不我和他们的节目相互调换一下吧。” 赵安然蹙眉,望了眼程斯年犹豫道:“这……不好吧?” “如果我没找到人,你就先让她表演,”程斯年嘱咐完,转身就出了后台。 “可……”赵安然想说什么,卡在喉咙里没能说出口,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 一分钟后,舞台上的选手表演完毕,赵安然不得不拿着串词卡落落大方上台,临时修改了场次。 余秋秋从后台通道踩着低跟鞋嫋嫋娜娜上台,优雅的冲观众鞠躬。 台下观众瞅见是余秋秋,顿时兴奋了起来,免不得交头接耳讨论。 “果然今年余秋秋还是压轴,要是弹钢琴,我估计是没人能弹得过她了。” “她身上穿的DIOR新一季的礼服,据说她那个妆容是她妈专程请造型团队做的,啧啧,有钱人的快乐真是让人想象不到。” “那可不,她妈妈在娱乐圈也算是老演员了,母女两都长得好看。” “据说,余秋秋也要进军娱乐圈了。” “666,厉害,下次早点找她要个签名,指不定以后能卖个好价钱呢。” 那些赞扬羡慕的话隐隐落入余秋秋耳边,她在钢琴前落座,舞台上所有灯光熄灭,一束光静静打在她身上,勾勒着安静温婉的倩影,光线下漂亮的脸被蒙上了一层纱般,更衬得她神秘。 灵活的手指在黑白琴键上交错,弹奏出似高山流水般的曲调。 坐在评委席的高妍享受的听着这段演奏,成熟自然的脸上露出几分赞赏,不禁道:“她就是你跟说的,可能考我们央音的,准上那位?” 她是央音的老师,因跟校长是高中同学,近来凑巧在这*座城池落地顺带来凑凑热闹。余秋秋这首曲子她教过不少学生,能完美弹奏并不容易,这小姑娘才高二就能掌握这么高难度的曲子,确实不错了。 被老友一赞,校长颇有些得意笑了下。 “可惜……”高妍低低叹了口气。 “可惜什么?”校长心底咯噔一声,等着她说“但是”。 高妍言笑晏晏,客观评价道:“她的技巧性很足,或者说太注重表演的技巧,反而显得……手里的钢琴就是机器,没有感情。” “哎,小孩子嘛。”校长觉得她未免有些严厉了。 高妍但笑不语。 后台换衣间里,容诗语和余夏换好衣服推门,才发现门“铿铿铿”响着,不知被什么东西卡住了。 “快来人!”容诗语皱眉,踹了一脚门,“来人啊!” 表演时间越来越近,哪儿禁得起她们瞎折腾。因着表演的缘故,手机等通讯工具都交给了同学保管,现在愣是对着四面墙壁没办法跑。 余夏拉开窗户,朝下望了望两层高的楼,约莫五米的距离,翻了翻旁边的柜子,企图找到点绳索类的东西辅助离开,但储物柜里整齐堆叠着纸质资料,倒是在最底层找到一捆细细的绳子。 “试试。”容诗语拿起绳子准备拧成两股。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为了这场文化祭比赛,她们期待,一点不想输在这种状况上。 就在余夏将剩下朝下扔下去时,门外传来“咔哒”一声,门被一把扯开。 程斯年穿着剪裁得当的燕尾服走进来,拉过余夏就朝后台跑,“到你们了!” 容诗语松了口气,连忙跟了上去。 纵然如此,三人到后台时,余秋秋恰好上台鞠躬开始表演。 “我算是知道了……”容诗语抱着胸,摇了摇头,啧了一声透过后台望向坐在钢琴前像个公主似的少女,凉飕飕道:“蛇蝎啊,真是蛇蝎。” 留在后台的选手不多,用脚想都知道谁会用这么拙劣的伎俩将她两扣在换衣间。 “整理一下吧,马上到我们了。”余夏唇角含笑,风轻云淡。 似乎,任何事情都影响不了她的心情。 今天,爸爸在观众席上看着她呢,一定要好好变现。 容诗语闭了闭眼睛,翻了个白眼,耸了耸肩整理了下衣衫,避免一会儿出糗。 舞台上余秋秋一曲毕了,牵动唇角以完美的微笑鞠躬谢幕,赢得整齐划一的掌声,她望着台下评委和观众脸上弥漫着得满意,心底暗暗松了口气。 今年,第一还是她的。 这首曲子,这次弹奏是她所演绎得最完美的一次。 退下后台后,余秋秋在通道跟程斯年擦肩而过,一进后台就瞧见手拉手准备进场的余夏和容诗语,得意还没浮上眼睛,就被两人惊艳的着装给吸引了眼球。 此刻,诗语穿着剪裁得当的洁白及膝蕾丝裙,掩盖了几分她眼角的桀骜,倒显得温婉娴静;而余夏穿着剪裁得当白色西装,她戴上了假发,干*净利落的碎发快要压过眼睛,但又很好的保留了少女的天真烂漫,活像是从他童话里走出来的小王子。 “嗨,这礼服……真漂亮。”余秋秋礼节性打了个招呼,笑意跟淬了毒似的,嫉妒在眼底弥漫着。 这衣服,怎么看都是穿在她身上更好看。 为什么爸爸给余夏准备,就不给她准备? “谢谢。”余夏似笑非笑,跟容诗语没多做停留就朝舞台前走去。 事实上,她瞅着余秋秋喝了那杯奶茶也没怎么样,不禁想自己是不是太多疑了。 余秋秋咬着薄唇,恨不得将地板给踩穿似的重回了后台。 这时,前台传来富有磁性的声音,程斯年说完串词道:“接下来,请欣赏由高二(16)班容诗语、余夏表演的《盛开》。” 台下一片掌声,余夏和容诗语相视一笑,手拉着手穿过通道朝前台走去,她们在舞台中央站定,望着台下密密麻麻的人群鞠躬,本来收拾东西将要离开的观众望见仿若金童玉女的两人顿了下,让人眼前一亮的着装更是让人忍不住低声议论。 “我去,容诗语旁边那人是谁?男的?也太帅了吧。” “这一组真是郎才女貌!!真真不是情侣装么?” “不是吧,旁边那个真是余夏?真是认不出来。” “……” 余夏在钢琴边落座,将曲谱放好,手指在黑白琴键上熟练弹奏了一段前奏,舒缓继而又跌宕的前走瞬间将唤醒了打瞌睡的人。在音符压低后,容诗语握着话筒开嗓,似黄鹂鸟的声音顷刻间涤荡在礼堂里,将气氛给带动了起来。 一琴一唱,相辅相成,一节节攀爬而上。 每一个节拍,每一个歌词,配合得浑然天成,舞台上的光影集中打在容诗语和余夏身上,让她们显得更加突出,不少人渐渐站起了身,被这首歌曲里蓬勃的生命力吸引。 没有议论声,只有听众。 所有人的视线都忍不住朝唱歌弹琴的两名少女望去,那富有感染力的歌声像是有生命似的在人们心里开除了一朵花。 余向城坐在家长观众席上,望着认真弹奏钢琴的余夏,心境有些奇异,就像是看着生长的禾苗,开出了娇艳漂亮的花朵。这一刻,他觉得女儿无比耀眼。 尽管,她没有像余秋秋那样捧着奖杯,拿着奖状,漂亮的成绩单给他,但他就是觉得舞台上的少女闪闪发光。 是任何人都不能及的。 演唱结束后,两人手拉手鞠躬,将沉浸在歌声里的听众拉回了神思,“啪啪啪”的掌声此起彼伏响了起来。 这时,助理捧着鲜花送给两人。 高妍满脸兴味望着舞台上的两人,冲校长颔首赞赏:“这两人还不错,歌手声音很好,而且很富有感染力。那个男生,那个男生的钢琴,让我感觉到了一种蓬勃的生命力,而且她将这首曲子里有些调子根据女歌手的理解进行了细微调节,这种调节反而很好的契合了*歌手。” “?”校长听得云里雾里,最后只当是在夸他们了。 至此,文化祭表演节目全部结束。紧接着由程斯年主持颁发了些年度奖项,领奖的少年少女们激情澎湃的抱着鲜花奖状,在掌声中上舞台接受荣誉。 最后统计完所有节目成绩,程斯年从第六名念名字颁发奖状,坐在座位上焦灼等待的余夏和容诗语竖起耳朵,一个抖腿一个搓手,紧张又希冀的等待获奖名单。 “第六名,颜菲的歌舞《四月人间》。” 没有,不是。 “第五名,易驰池的武术表演《咏春拳》。” 没有,难道失败了? “第四名,高三(5)班苏豫等人表演的《梦江湖》。” 这回,前六都进不了?这些节目也太好看了吧。 “第三名,高一(2)班夏野等人的小品《坏女孩》。” 呼,好紧张。 容诗语紧张的抓着余夏的手,呼吸都凝滞了,手指有些颤着。 “第二名,高二(1)班余秋秋的《诺玛的回忆》。” “余秋秋?”容诗语鸡皮疙瘩掉了一地,摇了摇头道:“她都第二!” 余夏心提到了嗓子眼,面上淡定自若,目光灼灼望着程斯年,呼吸都轻轻道。 然后,舞台上程斯年拿着话筒,跟赵安然买了个关子,这才揭晓道:“第一名,高二(1)班容诗语和余夏合作的《盛开》。” 还没等余夏和容诗语欢呼雀跃,高二(16)班先“耶”的一声全体攒动起来,兴高采烈吼叫着“余夏”和“容诗语”的名字。 即便余夏有预感,但当念及名字时还是松了口气。容诗语激动扑过来将她抱住,激动道:“第一!第一!我们是第一了!!我们是第一!” “是第一!”余夏拍了拍她的肩膀笑,从善如流道:“如果再不去拿奖状,估计就是别人的第一了。” 除了高二(16)班,整个大礼堂里在听到“余夏”和“容诗语”拿到第一时都忍不住窃窃私语,谁也不会想到,曾经的学渣恋爱脑,此刻竟已然闪闪发光。 “说真的,余夏的弹奏的钢琴更有味道,但我又说不上来。” “话说以前谁说余夏比不上与秋期来着?女扮男装的小王子实在太好看了有没有……” “以前不觉得,现在真觉得余夏挺好看的,当然我说的是男装啊。” “女装也好看啊!你是没看到过是不是?” “不行不行了!容诗语和余夏站在一起真是!!我都想嗑□□CP了啊,太喜欢两个漂亮小姐姐手拉手的画面了……” “……” 闹腾的文化祭结束后,淮安学校论坛又是一阵腥风血雨,那张决战紫禁之巅的帖子被论爆了,另一张#余家真千金小姐,我们都被表象骗了#,下面硬生生被水了几百楼,还在蹭蹭蹭往上涨。 【真不知道当初余夏弹钢琴视频被配鬼畜的人怎么想的,人家实力在哪里,以后别提什么余秋秋的多厉害多厉害,余*夏也真是牛逼,不出手则已,一出手惊人!】 【现场听演奏会的感觉,我的天,容诗语那个声音!!余夏的钢琴!double kill!!】 【真千金,果然是真千金,一点不掺假!】 【下次别再瞎比比余秋秋多厉害多厉害了,你们也不看看余夏一出手就纷纷中就人秒成渣!】 【月考年级第一余夏,文化祭表演第一名余夏!!智慧才华与美貌并存!不接受反驳!】 【我站了CP,容诗语x余夏,233333】 【站CP?!我记得余夏以前不是跟江宴写过情书么?我站江宴x余夏】 【Ls,你们的CP都不强啊,据说余夏跟秦家少爷秦孑是有婚约的,青梅竹马,感情深厚,我站秦孑x余夏】 【上次月考年级三位并列第一,刚颁奖拍到程斯年和余夏站在一起,一黑一白!绝了!我站个冷门CP:程斯年x余夏】 这楼画风渐渐歪掉,纷纷八卦起余夏跟谁相配,俨然成了嗑CP现场,但嗑得最疯魔的竟然是江宴x余夏,还有人重新开了张帖子专门写了段三千字的同人文。 #论女学神如何驯服校霸,成为终极校霸#,大概是才华横溢钢琴小才女跟气场一米八淮安小霸王的CP好嗑,再加上关于这两人在年级上的传说除却余夏曾经表白过江宴,还有余夏现在是江宴的老大,这就让人想象空间出奇的大。 论坛狂欢还没持续两个小时,所有关于讨论CP的帖子就被删除了个干净,连影子都摸不到。 转而,另一条帖子被挂在顶端:#文化祭后台事件,第二名那些骚操作#。 楼主匿名,帖子只有一段视频,视频里余夏和容诗语进换衣间,随后余秋秋拿扫把卡住门,不让人出来的画面。 一石激起千层浪,网友怀疑纷至沓来,没多久就盖起八百层高楼,顺带将之前余秋秋作弊一事重新拉出来说。同时,这份视频顺手还给校长发了一份,谁都不知道事情会发展到什么地步。 【666,这位大小姐得操作是真6】 【我都傻了,这真是你们以前女神?我仿佛在看魔幻剧】 【别来上学了,穿越去搞宫斗剧吧!】 【为了个小比赛,至于么?我都要合理怀疑她以前到底怎么赢的比赛的!】 【啧啧,吃瓜,RP堪忧,姐妹两调转角色,这什么魔幻剧情?】 与此同时,拿着第二名奖牌的余秋秋心情烦躁的进了卫生间,洗了把脸愤愤不平:“搞什么!余夏那水平竟然也能拿奖!都弹错了竟然第一名?!” 她这么想着,浇了水在脸上洗了把脸,将妆容给卸了。 卫生间的门“砰”的一声关了,外面有铁器卡住的声音,余秋秋冲过去企图将门拉开,反复试了好几次都无果。还没等她气馁,脚下门缝窜进来三条蛇,她被吓得尖叫出声朝洗漱台上跳了上去,心脏颤着。 “救命!啊啊*啊啊啊!”她眼睁睁望着那几条蛇游蹿,滑溜溜又不满诡异花色的蛇身让人看了头皮发麻,她可怜无助的背靠着玻璃,胆战心惊望着朝洗漱台攀登的蛇,浑身发抖。 因着文化祭表演完毕后,学生们将会到操场上参与运动会,各项目安排紧凑,没多少人会继续停留在礼堂附近。这便导致她有点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 顶楼天台。 “我失明嫁给你之后,那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余夏坐在长椅上,双手撑在两侧,肃容望着背靠着栏杆的程斯年,“你也不必再瞒我,我知道傅乘就是谢焱。” 或许是女生对危险有种特殊的信号,是以她每次见傅乘都会下意识避开。 程斯年深深往着她沉默了半晌,才望着她缓缓道:“我进虚之后发现谢焱进了这个世界,所以我想她应该才是操控罗刹意图杀了你我的人。薄司寒为了救你,在死前用强烈的意志召唤我,我才得以重新以被召唤者的身份回到这个世界。” “果然。”余夏手指蜷了蜷,直直望着他道:“后来呢?” “你跟我结婚后,傅乘跟我明争暗斗,薄家和傅家在商场上打得不可开交,明争暗斗屡见不鲜,”他顿了下,似乎觉得说这些废话多了些,“为了将我和你送进监狱,屡次陷害薄家。 “后来,他跟我约定决斗,如果输了就自动回虚,他输了。我回家后,薄司寒的二叔公死在你的卧室里,薄家人让警方介入展开调查。我不想你被那些人打扰就让人送你进了卧室,而我,去了警局接受调查。 “我出警局后跟傅乘对峙,是他让人混进了薄家刺杀的二叔公,但我没想到,你会离开。” 每句话都很清晰,甚至从简略的话里,削减着细节。 余夏心脏像被刀一样划过钝痛,她压着酸涩的眼角,再也按捺不住朝他走过去,伸手拥住他的身体。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事情是这样的,我……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以为你……” 程斯年僵了僵,伸手想揉揉她的头,又缩了回去,将人推开,目光沉沉望着她道:“我们……” 可“我们”什么,他却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我知道我知道,”余夏揩了揩眼泪,很快清醒过来道:“我们不可能,我只是高兴,我只是觉得遇到你很高兴,不是我想的那样。我没有别的意思,我不是要喜欢你。” 程斯年心底滋长着奇异的情绪,眸光闪了闪,抬手揉了揉她的头笑了笑。 “我也不是……要喜欢你。” 只是,在过去的日子,没忍住就心动了。 余夏咬着唇瓣,听了他这句话眼眶红了红,鼻尖酸酸涩涩,不吭声。 * 下午运动会还没开始,120救护车倒是先到了学校将被毒蛇咬了好几口的余秋秋给拉走了,当真是学校的风云人物。 在运动场上,江宴所有项目都报了一遍,第一拿了*个手软。 余夏围观的时候,凑巧看到高二年级800米跑,其间就有陈奥,那张整日里别人欠他千百万的脸难得有了点笑容,也不知是谁议论起陈奥父母复婚,一家三口重新住在了一起。 跟她一起围观的还有余向城,余夏没忍住凑过去问:“爸,陈叔跟陈姨复婚了?” 无论是在《豪门宠爱》中,亦或是前世,陈叔根本就没复婚。 这,怎么可能? “就这两天的事儿。”余向城揽着她的肩膀,“你陈叔舍不得他们孤儿寡母,日日去你陈姨家帮忙。” 余夏摸着下巴琢磨,凑过去靠在老爸肩头问:“爸,你说一件不可能发生的事情突然发生了,这意味着什么呢?” “什么叫做不可能发生?” “就是,他有既定的命运,无论怎样去改变,他都会拐到最终那个节点上。但偏偏,最终他没有拐到那个节点上……”余夏想解释得清楚一点,但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就像她,拼命挣脱真余夏的命运,尽管做出了一些改变,但是前世剧情线还是拐到了既定命运上。 余向城揉了揉她的头,笑道:“哪里有什么既定的命运,命运是靠人去创造的。” “命运,是靠人去创造的。”余夏喃喃自语,秀眉微微蹙了起来。 难道,这里的人命运,不是程道衍一手铸造的? 不是程道衍,去刻画每个人的生离死别,像玩偶一样走完一生。就像程道衍将余秋秋打造成万人迷,构造出无恶不作的恶毒女配余夏……脚下的土地,空气里的尘埃,蔚蓝的天空……这些,不都是程道衍创造的和控制的么? 她倏尔想起程道衍说,他只是这个世界的工程师,工程师是不会再进行二次修改的。 创建世界的是他,可开创人类未来的,始终是人类本身。 所以,陈叔创造出全然不同于过往的未来,没有谁的命运是被设定好而不可更改的。这片土地上,这个世界上,尽管有剧本在,但他们依旧拥有创造未来的能力。 譬如她,譬如所有人。 所以,这里是属于他们的世界,而不仅仅是《豪门宠爱》。 “可如果,有个人他不能存在,但偏偏他就是存在了,那怎么办?”余夏问。 余向城笑了笑,见女儿眸光闪烁着某种希冀,揉了揉她的头道:“既然存在了,就是存在了,又怎么会不能存在呢?” 那种眼神,他太熟悉了。 就像是,景娴跟他恋爱时的眼神,忐忑希冀,又充满期待渴盼。 “存在了就是存在了。”她喃喃自语,咬着唇恍然道:“对,存在就是存在,没有不应该存在的理由。” 程斯年,也该存在。 这场运动会以江宴强势拿下六个第一名结束,他瞅准机会拉着余夏到了楼梯角落急急道:“我觉得傅乘就是谢焱。” “嗯。”余夏真诚点头。 “你不信?”江宴见她淡定自若,觉得轻飘飘一句话没说服力,抓*了抓头发道:“傅乘今天来学校,他跟夏之荷单独去了一间教室,关门整整聊了十分钟。” “聊什么?” “好像说到程家,要……解决程道衍……”江宴努力回想,“具体的我不太清楚。” * 整个运动会期间,余秋秋都躺在医院没出现过,去探望她的同学回来说她嗓子哑了,脸上生了不少疹子,要不是进医院快,恐怕就得被那蛇毒给毒死。 夏之荷为此跑到医院衣不解带照顾她,好几日没回家。 余夏闻讯时,心底有了底。 毒舌不至于将她弄哑,但那杯奶茶里加的什么料,她就不确定了。但无论是什么,都与她没有关系了。 运动会结束后,青皇娱乐筹拍《江湖风华录》,余夏跟薄司寒讨论公事时,薄司寒对之前被阿索那掳走的事情持怀疑态度,拿硫磺试探过好几次余夏是不是蛇精。 期间斜阳娱乐以高达六个亿的收购价被几方抢来抢去,余夏为免薄司寒成日想她是不是蛇精,提议道:“现在斜阳娱乐搞收购案,如果你要让咱们青皇娱乐显得更便宜划算,那就得让斜阳娱乐显得很不便宜很不划算。” “什么意思?” “你出个十个亿的收购案,跟人叫价啊。”余夏打趣。 薄司寒双腿交叠坐在沙发上,摸了摸下巴,唇角微勾道:“不错的主意。” 心情不好的时候,看别人亏欠,心情就自然而然变好了。 这大概就是,无奸不商吧。 然而,余夏不知道自己玩笑的举动,就像蝴蝶的翅膀,将在不久后掀动怎样的滔天巨浪。 《江湖风华录》的团队选角,由秦孑和余夏亲自把关,剧本里符合角色的演员尽量从青皇娱乐挑选,剩下的进行海选,导演和编剧尽皆在场,时间将定在七月十五日。 暂且敲定时间后,余夏从总裁办出来问秦孑:“其实我觉得你挺适合当这部剧的男主,你真的不考虑一下么?” “影帝当过,荣誉拿过,”秦孑抱着胸笑道:“你当初不是说我在外面靠脸吃饭,等脸垮了就不行了么?让我趁早转行?我这次当制片人,说不定以后电影史上我还是个传奇呢。” 那还是余夏包养他那会儿,时不时那言辞刺他,让他离她远点。 余夏摇头无奈笑了笑。 在他们筹备《江湖风华录》时,夏之荷跟斜阳娱乐联系上,洽谈着用两个亿收购公司,但斜阳娱乐法人代表则表示有人出价十个亿。 夏之荷对斜阳娱乐是极有好感的,公司有完整的练习生培训体系,且组合出道的俊男美女不少,尽管演了不少烂片,但曝光量足够,能视线流量变现,典型的爱豆型营销。 且一哥容辰实力非凡,价值何止两亿。 可十个亿,未免有些夸张了。 夏之荷翻了翻斜阳娱乐法人给的艺人表和年度报表,心思免不得活络,若是把握住年轻人这股流量,更能迅速掌控娱乐圈。这么一想,其*实也划算,让那些容辰和那些爱豆多接点剧和站台活动,迟早能把十个亿赚回来。 这么想着,她算了算这些年的资产,拿出余向城给她的5%的股权书,眯了眯眼睛道:“凑上这个,应该够。” 5%的股份处理得很快,换取了两亿,和别的资产凑着有十一亿。 “对方也出了十一亿。”斜阳娱乐法人显然笑得合不拢嘴,打电话时笑道:“如果余夫人有十三亿,我这人也爽快,就十三亿卖给你。” “十三亿?” “对。” 夏之荷挂断电话气得鼻子都歪了,抱着胸在客厅里徘徊了半晌,像是想到什么抬头朝书房望去,没一会儿她撩着裙子上了楼,推开书房的门找到保险箱,试了好几次密码都失败。 “如果凑上余夏的股份,应该能凑够。可……余夏怎么可能给我?”她眼底闪过几丝暗流,视线朝不远处书桌前走去,手指搁在书桌上,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不对,余向城只要不在,那我就是余家的掌权人……到时候别说小小的公司……” 这么想着,她唇角微微上扬。 * 学校课程紧张,复习的紧锣密鼓,期末考试接踵而至,淮安论坛里唯一讨论得火热的帖子是讨论谁将会期末年级第一,投票中程斯年稳居榜首,余夏第二,严肃第三,江宴第四,陈瀚宇第五。 这日,江宴回家时遇到井巷中学的人播电话来让他去救江淮。 拨电话给他的是以前的死对头,幸亏他一字一顿多提醒了几句,否则他都快忘了江淮就是曾经江家的假少爷。 挂断电话后,江宴顺手就播了个110,简单阐述完事情发生的时间地点准备回家,又觉得好像不对劲。摸了摸下巴道:“今晚,是夏夏跳水救我那晚?” 这么一想,江宴脚步一顿,调转了方向朝井巷高中走去。 为了将戏做全套,他专程赶在警察来时先闯进了破旧教室,跟守株待兔的十几个人激战了一通,身上多多少少挂了彩,警察适时赶到,愣是将一群少年给烤着手铐全拉去警察局做笔录。 一群小混混哪儿想到会这么大阵仗,到底是群学生,被浩然正气的人名警察逮捕进警察局后,一个个灰头土脸。 江宴挂彩不少,作为见义勇为好少年,警察叔叔眼见他“身受重伤”,摁头将他送到医院治疗。 “不是,我真的不需要,我还有事儿……”他此时此刻恨不得跑到江边去。 说不定,余夏还在江边等他呢! 江宴被警察摁着给护士处理伤口,他挣扎了好几次见逃不掉,只能等搞完之后再去江边,谁料这一处理不经意间就瞅见从心脏科匆匆出来的夏之荷。 “她进心脏科做什么?” 等夏之荷一走,江宴就察觉不对劲,医院的资料肯定不可能随便给他个外人看。 这么想着,他索性播了电话借了江老头的特助,特助办事干净利落,他顶着夜风*跑到江边吹了半小时风等余夏,就又接到特助的电话。 “余夫人是例行检查,但她拿的药物有点奇怪,如果长期服用会导致人中风。” “……”江宴喂着蚊子,坐在地上扯着草的手顿了下,眉宇凝重了几分道:“把那种药的化验结果给我。” 第77章 77离开 淮安医院。 余秋秋穿着条纹病号服坐在床上,靠着床头坐着,翻看着淮安论坛里的议论,一条条将她贬低得一文不值的文字不断挑拨着她的神经,特别是看到议论江宴和余夏CP感的帖子时,那篇同人文气得她把手机狠狠朝对面墙上砸去。 “砰”的一声,手机“哐当”弹射在地上碎裂成了几瓣。 提着食盒推门进来的夏之荷微怔,转瞬笑意盈盈走过去在床边坐下,抚了抚她额前的头发宠溺道:“怎么了?又不高兴了?” “额!嗯嗯!”余秋秋咬着唇,嘴巴里却发不出希冀发出的声音,抱着膝盖转过头望着窗外,像个生气需要人哄的小公主似的。 那模样,要多委屈有多委屈。 当时在卫生间里被几条蛇吓得躲在洗手台上给夏之荷播了电话,但毒蛇爬上洗漱台时她慌张跳下来摔在地上,在厕所里一阵混战,等保安来救时她都毒蛇咬了好几口。送到医院就医,路上她就晕了过去,再醒过来时嗓子就哑了,只能发出“额额额”的声音。 医生确诊表示她是药物中毒才会引起失去声音,与蛇毒无关。 药物中毒?在后台她就只喝过夏之荷送来的奶茶,在她不依不饶的逼问下,夏之荷拂开她的手沉静又冷淡的盯着她看了整整三分钟,看得她浑身都快窒息了,讷讷不敢说话。 “我是在奶茶里下药了,”夏之荷双腿交叠,一如既往优雅又知性,眼神成熟锐利,唇角微挑讥诮道:“但我给的是余夏,没想到喝的人是你。” 这话一出,余秋秋觉得都快不认识她了,又惊又惧,指了指自己的嘴巴控诉。 但夏之荷下句话,彻底将她的委屈愤怒给堵死了,夏之荷淡扫峨眉,淡淡道:“你是虚灵吧。” 这是一个陈述句,不是疑问句。 余秋秋瞪着眼,一瞬间怂拉下肩膀,震惊望着她。 说是,说不是,都不是好答案。 但这些,对于夏之荷而言显然不重要,她像慈爱的母亲一般温柔的抚了抚余秋秋的脸,轻声道:“你不必害怕,我也是。” 别人从母女转化为朋友恐怕要花费一年十年或者一辈子的时间,在夏之荷阐述完所有来龙去脉后,她们只用了一个下午。 至于失声,夏之荷提议去国外做个手术恢复。 为了避免被人发现,以医院开具伤重证明,她直接给余秋秋请了六周假,连期末考试都没参加。此外,余秋秋谢绝访客,就连余向城和余夏来时,被她装作任性缩在被子里不吭声避开了。 但在医院待着等去国外手术的日子太难熬*不可避免的翻翻论坛,偏偏论坛里对她的负面评价呈几何倍数增长,这让她不可抑制的心情烦躁。 “如果是因为余夏,”夏之荷理了理余秋秋散乱的头发,闲闲笑道:“我劝你还是想想怎么打败她,抢夺她的气运。” 余秋秋噘着嘴,转头烦躁的望了她一眼,拿起旁边的便签纸写了一句“我才不会输”递给她看,表情倔强又固执。 “这才像话。”夏之荷赞赏,不知想到什么道:“你去做手术,等回来妈妈就送一份大礼。一份,你意想不到的大礼。” “??”余秋秋蹙眉疑惑,目光询问。 “你回来,就知道了。”夏之荷高深莫测道。 等余秋秋回来,余家就得改夏了。 与此同时,余夏滑动手机点开了江宴发来的邮件,里面有些药品的化验结果,这种药物对患有心脏病而言的人有疗效,但如果是高血糖患者服用的话会逐步导致中风。 辅一下课,江宴踟蹰犹豫过来问:“你们家,谁得心脏病了?” 余夏微微蹙眉,淡淡应道:“没人心脏病。” 但是,我爸高血糖。 这回,她可算知道余向城后来是怎么中风的了。夏之荷当真为了夺取余家财产不遗余力。 等不及熬到放学,她以急事回家为缘由跟赵洲舟请假回家,腹稿打了一肚子,谁料赵洲舟直接开了假条嘱咐了几句,笑眯眯表示:“处理好事情再回来。” 赵洲舟作为年底垫底的班主任,班上出了三个学霸人物霸榜前五,可谓空前绝后,让她在全年级扬眉吐气了一把。毕竟,整个年级能超越程斯年的人没出现,但是能创造出跟他平起平坐的,已远远超出她的预料了. 余夏拿着假条回家,将余向城卧室里、书房里的药瓶里的药都倒了出来,然后送去了医院化验,但结果得等两日。 在等结果的当口,她放学回家凑巧遇到秦孑和秦爸来家里,秦孑坐在沙发上抱着塞拉,塞拉死命挠了她数下,龇牙咧嘴“喵呜”恐吓了几下毫无用处,硬生生被秦孑扯着穿小衣服。 “喵呜!!”塞拉被裹上小衣服时瞳孔震惊,拼命挣扎,俨然一副要跟他同归于尽的架势。 “你们怎么来了?”余夏辅一进门就觑见惨遭蹂躏的塞拉,疑惑问。 “跟余叔叔谈事情。”秦孑望见她时手一松,穿衣服穿一半的塞拉一下子跳下地,蹬掉身上的小衣服蹬蹬瞪跑上楼去了,边跑边爆粗口。 余夏跟秦爸打了招呼,从善如流坐下跟两人聊了会天。 晚餐时,四人气氛和谐的吃饭,其乐融融,秦孑不时给她夹菜。 余夏沉默吃着饭,快吃晚饭时才缓缓道:“爸,秦叔叔,我有话要说。” 几人递过来三分疑惑,秦孑像察觉到什么似的,打了个哈哈,给她夹了块牛肉道:“不紧急的话,以后再说吧,先吃饭。” “我想跟秦孑解除婚约。”余夏没理会他,深深吸*了口气,望着二老渐渐凝固的眼神,飞扬的神采里渐渐没了光,她缓缓站起身来,诚恳道:“我是经过深思熟虑,仔细考虑过的,我和秦孑不适合。” “夏夏……”秦孑眸光闪烁了下。 “夏夏,是不是秦孑欺负你了?如果是这样你跟叔叔说,我回家收拾他。”秦爸短暂的愕然后恢复了从容笑意,劝慰道:“你们还年轻,还有很多事情不懂,再说结婚还有好几年呢,没必要这么早作决定。” 余向城微微凝眉,沉默不语。 “秦叔叔,秦孑没有欺负我,是我自己的决定,”余夏抿唇,没去看秦孑失望的眼神继续道:“我只是,单纯不想跟他成为婚姻关系。这婚约,或许退得突然,但我希望你们能尊重我的意愿。” 没等秦爸开口,余向城抬眼望着她道:“夏夏。” 余夏揪了揪校服衣摆,倔强又笃定道:“我已经决定了。” “上楼去吧,”余向城搁下筷子,神色淡然,从容道:“你在这里耽误了我们用餐。” 秦孑捏着筷子望着盘中的食物,再没半点胃口,尽管余夏被余向城表明了态度堵住余夏的决定,可侥幸下又让他感到一股卑劣。 “爸爸……”余夏心头一紧,呼吸凝了几分。 “我尊重,”秦孑放下筷子,站起身来,望着她道:“她的决定。” 有一瞬间,他确实想过维系家族联姻,那样她就会像他手里的风筝,无论飞多远迟早都会被他拉回来。 但是,他欠她那样多,多得不知如何偿还。 如果是她想要的,那么他都会去成全。 “夏夏,回房去。”余向城眸光尖锐了几分。 余夏薄唇微抿,深深望了望他,一言不发转身上了楼,她倒在床上盖上被子,怔怔望着房间里的一切。 其实,她又有什么可惧怕的呢? 程斯年迟早要走,她以后与谁在一起,不与谁在一起,都没所谓了。 可尽管身边不是程斯年,她也不希望是其他任何人。 就算是空白,她也只希望留给程斯年。 楼下,秦爸笑吟吟道:“小孩子家闹脾气而已,我不会放在心上。” “夏夏再过两个月十八岁,我并不认为她是个小孩子。”余向城沉稳冷静,“她既然做出了决定,那么作为她的父亲,我也会尊重她的决定。” “可你让夏夏上楼,不就是为了坐下来好好谈谈么?” 余向城应道:“我让她上楼,只是希望我们上一辈决定的事情,由我们上一辈来解决。” * 退婚,初期以外的顺利。 秦孑为新剧的事情忙碌筹划,倒没刻意来找余夏,这倒让她送了口气。 体育课结束后,余夏回教室翻书包,造物之书不知所踪,整个教室翻遍了都没找到,她不知怎的想起之前文化祭时在教室里撞见的赵翩翩,视线不由自主朝赵翩翩的背影而去。 午餐过后,她深思熟虑后将温习功课的赵翩翩拉上了顶楼天台。 “你的书*,是我拿的。”赵翩翩眉眼冷淡,抱着胸冷酷无情注视着她道:“再说了,那本来就是我的书,我拿回来而已。” “你承认了?”余夏委实没想到她会承认的那么快,“可为什么?” “你我之间,没什么好说的,”赵翩翩语调尖刻,面无表情道:“你们给不了我想要的自由,你们在谢焱手里失败了一次,那我为什么不能站在更为强大的那边?” “可翩翩,”余夏一时之间五味陈杂,像是尖锐的针刺在戳着她的心脏,梗着声音道:“谢焱会把这里,变成另一个世界,这个世界里,没有你想要的自由。” “我所求不多,但他能满足我的自由。你们都觉得我生来是封条毫无情感,就该任由捏扁搓圆生生世世守着一扇门,”赵翩翩一步步朝余夏靠近,眼角眉梢笼罩着一股怨气,“可你呢余夏?你想过没有,你生来就是女主,就是这个世界的支柱,程斯年生来是先知,而我,凭什么我就是封条,连挪动的机会都被剥夺了!” “凭什么,我就一定得是囚徒!这不公平!” 最后一句,她几乎是低吼着出声的。 余夏望着她眼眸中的不甘和愤怒,声声指责,怔愣在原地。 还有什么比生下来便是囚徒更让人沮丧? 且刑期竟是永远,没有尽头。 赵翩翩压下激动的情绪,深深吸了口气,转身离开时说:“余夏,这次,我要为自己争取一次。” 下午放学去医院拿了药物化验单,她翻开几页纸张细细看着,眉头一点点凝重起来。 与江宴的化验结果不同,她手中的化验单有一种确实跟江宴的一模一样,但其余两张则直接呈现出毒性,混合使用轻则中风重则暴毙。她倒吸了口气,催促陈叔回家。 约莫二十分钟后,余夏到家下车就朝宅子里跑去,可余向城根本不在屋子里。 “那夏阿姨呢?”她微微松了口气,几乎下意识多问了句。 女佣应道:“小姐,太太今天下午兴致很好,专程给先生煲了汤送去了公司。” “煲汤?”都冷战这么久,却今天突然示好?未免有点太突然了。 “是的。” “她让你们帮忙了么?” “今天没有,太太还专程将我们撵出了厨房,说是希望能煲汤讨先生欢心,破除最近的冷战呢。” 余夏越想越觉得不对劲,站起身来朝厨房走,问:“那汤有剩余的么?” “没有。” “那炖汤使用过的锅子呢?” 抵达厨房时,女佣专程把夏之荷用过的锅子拿出来,笑道:“我们都洗过了。” 余夏闭了闭眼,掀开眼皮时不经意间觑见天花板上的针孔摄像头,脚下生风连忙去操控室将那段录像给翻出来,专程调到夏之荷做饭那段时间六倍速看。 不到十分钟,她就见厨房里忙碌的女人将三勺不同的粉末洒在汤汁里,还有些许粉末站在琉璃台上,被她用纸巾给擦了扔在垃圾*桶。 余夏让女佣把垃圾桶找来,翻出那张纸巾,嗅到上面的味道暗道不好,心脏一瞬间就被揪紧了。 冲出了余家,她招了陈叔上车催促道:“快!去余氏集团!” 途中,她给余向城播了电话,那边“嘟嘟嘟”响着,她坐立不安,焦灼道:“接电话,接电话,接电话啊。” “嘟嘟嘟。” 不一会儿,那边传来机械得的女音。 余夏挂断电话,索性问陈叔要了特助的电话播了过去,“嘟嘟”两声后被彻底挂断。 此刻,余氏集团会议室里,余向城正听着各项数据汇报,从外面进来的特助走过去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句“太太来了”,余向城眉峰微皱,示意无碍,继续听着下一个高管汇报。 十分钟后,会议内容探讨完毕,余向城示意散会,高管们纷纷松了口气,收拾资料离开会议室。 余向城起身扣好西服纽扣回总裁办,一进门,他就见夏之荷坐在宽敞的沙发上姿态优雅喝着咖啡,一见他进来笑眯眯起身迎上来道:“今天天气好,专程来看看你。” 余向城眉峰微皱,在沙发上落座,对她的热情并不加以理会,淡淡问:“秋秋怎么样了?” 欲挽住他的手落了空,夏之荷闭了闭眼翻了个白眼,转身时又笑颜如花走过去道:“她被蛇被吓到了,医生说再观察几天,加上没拿到拿到第一名,心里失落得很,我都安慰了。” 说着,她将搁置在茶几上的保温盒打开,蹲下贤惠的打开盒子给他盛汤:“现在都六点了,饿了吧,先喝点东西,一会儿回家。” 余向城望了她一眼,视线落在递过来的碗上皱眉。 “怎么了?”夏之荷表面云淡风轻,唇角含着淡淡的笑,但见他表情不免忐忑。 事情,不能再拖了。 斜阳娱乐那边,需要那笔款子。 余向城接过碗,在夏之荷松懈的笑意中将碗搁下,抬眼逼视着她道:“秋秋,去哪儿了?” 昨天中午他派特助去给秋秋送食物,但特助从护士那里只得到个出院记录,偏昨晚他回家时,左右没见余秋秋,问夏之荷时,她敷衍说秋秋还在医院。 本以为是秋秋贪玩不归,但今日一想又觉得不太对劲,特地让特助查询。 这一查,余秋秋前日坐飞机去了国外。 显然,没有夏之荷的安排,余秋秋根本不可能出国。 “老公,秋秋在医院啊,”夏之荷笑意不减分毫,“最近,确实不太适合回学校读书。” “所以适合出国么?”余向城淡淡道。 夏之荷浑身一僵,从他疏淡神色里瞅见几分山雨欲来的愠怒,她眼底闪过几丝慌乱,走过去拉住他的手佯装惊讶道:“秋秋跟你说了?” 余向城蹙眉。 “秋秋被蛇咬了之后心情不太好,怕同学们笑话她,就缠着我说想去国外逛逛,”夏之荷愁容满面,叹了口气无奈道:“我也没办法,让她散散心也好,而且我派人照顾*她了,你别担心。” 余向城面色稍霁。 “老公,这件事情我也不是故意不说的,是秋秋怕你书她不务正业,又怕你担心,这才瞒着。”夏之荷有叹了口气,“她那么小,能有什么坏心眼呢?说到底还是放蛇的人不对。” “出国这么大事情,”余向城拨开她的手,闭了闭疲倦的眼睛道:“你就该早点告诉我。” “不气不气,来喝口汤就不气了。”夏之荷端过碗递给余向城笑意盈盈道:“我一会儿跟秋秋打电话,让她早点回来。” 余向城吐了口浊气,睁眼接过她手里的汤,正待喝时,外面“扣扣扣”的敲门声响起。 还没等他说话,门就被“砰”的一声推开了,余夏从外面冲进来一把抢过他手里那碗汤,慌张厉声呵道:“别喝!!那汤有药!!” “夏夏,你这是做什么?”夏之荷愣了下,心底冒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余夏瞥了她一眼不予理会,将手中资料递给皱眉的余向城,“爸爸,这是你所有的药物的化验单,夏阿姨,把你所有的药全部换了。就连这碗汤里,都有药!” 这话一出,夏之荷脸色刷得变了,慌乱下急得抢过她手中的资料低斥道:“夏夏!你怎么能这么诬陷我呢!” 余夏目光直直望着她,指了指那碗汤质问道:“我诬陷你?如果我诬陷你,你抢证据做什么?” “我只是太着急。”夏之荷挺直了腰,深深吸了口气,愠怒道:“谁会愿意被指责毒害自己丈夫!” 她望向余向城,目光柔弱道:“老公,夏夏现在已经这么不喜欢我,我真是没想到……你竟然这么做。” “那你敢喝了这碗汤么?”余夏将汤递给她,眼底带着决然。 “我……”夏之荷面色变了变,踟蹰着不知该如何应对。 若喝了这汤,她下半辈子恐怕就得躺在病床上了。这药,她特地加大了剂量。 余向城伸手,面色冷静道:“把资料给我。” “老公……”夏之荷心底咯噔一声,讷讷道:“这些东西,都是诬陷!” “给我!”余向城眼神瞬间矍铄,隐含三分寒光,几近逼视。 夏之荷深深吸了口气,将资料递给他时手指有些颤,但她很快冷静下来思忖当前解决手段。 余向城翻开资料一页一页细细看着,越看眉头皱得越紧,待看完后望向夏之荷的眼神不复以往的容忍,视线冰冷,将资料扔在她脸上道:“这件事情!你怎么解释?!” “啪”的一声,夏之荷被砸了满脸纸张,那些纸张像盛开散落的花瓣落在地上,她一瞬间红了眼眶冲上去扯住他的袖子道:“老公,我知道错了,我只是气不过,我真的知道错了,不原谅我好不好!” 此刻,望着痛哭认错的夏之荷,余夏没任何快感,反而有种不好的预感。 余向城拂开夏之荷的手,疲倦的闭了闭眼睛,听着她低声哭诉,扯着这些年来为*两个女儿付出多少多少,保证以后会如何如何,漂亮话说得一句接着一句,但他拂来她的手,“离婚吧。” 余夏那颗提起来的心稍稍揣回去了。 “离婚?不!”夏之荷猛然摇头,重新抓住余向城的手臂恳求道:“老公,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 “这么多年的感情!”余向城掰开她的手,朝后退了一步拉过余夏,冷淡望着夏之荷道:“你对我女儿做了什么!你又对把秋秋教成什么样子?!你现在是想我死!杀人放火,我现在就可以打110逮捕你!要不离婚,要么我们法庭上见!” 所有的风度都被消耗殆尽,他此刻压着满腔怒意和失望略显平和说着话。 “不,你需要我……我们是一个家……”夏之荷戳到七寸,“你要拆了一个家么?” “以前我以为因为景娴无法给夏夏一个家,所以我觉得你可以做到我做不到的,但是我可以做到。你如果有当过夏夏是家人,就不会这么对她!”余向城眼底愠怒,显然不欲再多做辩论。 语罢,他拉着余夏就朝总裁办外走去。 等到了外面,他对特助吩咐道:“去准备好离婚的材料。” 特助去准备相关事宜,这些事情并不算十分困难,毕竟当初余向城和夏之荷结婚签署了婚前协议。 余夏望着余向城宽阔的背影,尽管依旧挺拔似青松,但也渐渐染上了沧桑,她从后面抱了抱他,低声喊了声:“爸爸。” “乖女。”余向城拍了拍她的手,深深吸了口气,“爸爸没事,别担心。” “就是想抱抱。”余夏撒娇般蹭了下他的后背,鼻尖有些酸涩。 做出离婚这个决定并不容易,她知道迟早会走到这步,余向城心底得失望。 “走吧,爸爸今天带你去吃点好吃的。”余向城转身,摸了摸她的头发,笑道:“爸爸都没带我的宝贝女儿多去玩一玩。” “嗯。”余夏重重点头。 晚间,两人去一家高档西餐厅用餐,九点回家时才发现有人到访,余夏瞅见来人时脸色微变。 客厅沙发上坐着正轻轻啜着清茶的男人,他五官俊美,轮廓分明,唇角微勾笑时动人,只可惜不良于行,坐在轮椅上。 双方礼节性握了下手,余夏警惕坐在对面沙发上,佯装乖巧喝水。 那本书,赵翩翩给傅乘了? 如果给了,不会没有任何事情发生。 余向城和傅乘简单寒暄了几句,傅乘便言笑晏晏一句话切入了主题道:“听说余小姐跟秦家小少爷既解除了婚约,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荣幸,能跟余小姐联姻呢?” 余夏差点被茶水呛到,望着傅乘的眼神都变了。 傅乘,到底想做什么? “夏夏年级小,”余向城沉吟了下,婉拒道:“我希望她以后能找个对自己好的,单纯的过自己的生活。至于以后和谁结婚,她自己做主就好。” 这话让余夏送了口气,礼节性笑道:“傅先*生,谢谢你的好意,但我和你并不适合。” 傅乘不以为意,斯文一笑道:“是我唐突了。” 又说了会儿话,他才告辞,临走时余向城让余夏送送他。 余夏推着傅乘的轮椅朝宅子门口走,心脏像被千斤重的石头压着似的,眼前人是曾经毁掉一个世界的谢焱,曾是先知,清楚知晓如何破坏规则。 “余夏,不是说过要誓死效忠我?你将自愿为我做任何事情?”轮椅越过小花园,青草的气味让人神清气爽,傅乘声音低沉,带着清浅的笑意。 这句话响起时,余夏像是听到某种指引,眼神有一瞬间的迷离,薄唇不受控制吐出一句:“主人,我将誓死效忠您。” 她的脚步,不可抑制的停顿下来。 傅乘操控轮椅转过身来,唇角一挑,微笑望着她道:“那么,第一件事,答应你和我的婚约。” “第一件事,答应主人和我的婚约,我将誓死为主人完成任务,”余夏目光呆滞,视线浑浊。 傅乘满意一笑,命令她道:“那么现在,亲吻我。” 余夏朝前走了一步,垂下头缓缓朝他的脸靠近,迷离的视线在靠近他的薄唇时渐渐恢复清明,像是有什么东西不断在拉扯着她的神经。 当她恢复意识,眼睛渐渐瞪大,望着近在咫尺的男人,她几乎下意识一把将他推开,惊愕下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情,只觉心有余悸。 “你操纵我!” “操纵?”傅乘斜唇一笑,语调闲淡:“这个词可用得不怎么样,毕竟,你服从我的一切命令,是理所当然的。” 余夏闻言浑身不舒服。⑨⒑光真理 “这世界,没有什么是理所当然的。” “余夏,你是我的。”傅乘笑意更浓,操纵着轮椅朝外面走,边走边道:“没有人,能将你从我手里抢走。” 余夏望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有种像被某种冷血动物盯上的感觉。 接下来一段时间,余夏在课业上繁忙,而余向城跟夏之荷的离婚被提上日程,事情按照婚前协议执行,但撕掉面具的夏之荷显然不好对付,她眼见状况不对,索性在网上爆料被家暴,因着是娱乐圈艺人,网友多少有年代滤镜,微博热搜高挂,骂声一边倒。 【天哪天哪,这男人还有人性么?二婚还家暴男!!】 【家暴永不原谅,没想到我女神这些年过得这么辛苦】 【靠!拳头硬了,抵制余家!!】 【她老公搞房地产的,yue了yue了!我脚下就踩着他家的土地】 【当初女神可是为了他才推出娱乐圈的,还以为一直很幸福,实在没想到】 【……】 谩骂声几乎一边倒,余夏在校察觉到校友诡异的视线,低声议论着什么,在容诗语的提醒下查看微博,就发现余家上了热搜。 常言道:家丑不可外扬。 离婚这件事情,余向城期望低调处理,最后给双方留点颜面,下药一事更是因考虑到夏之荷在余家多*年按下不表,但“家暴”又从何谈起,那些照片上的伤痕真实得吓人。 事情发酵不久,余氏集团官博发出了法务部的离婚和诽谤的律师函,否认了家暴传闻。 然而此刻夏之荷就像善良的灰姑凉被豪门总裁渣男无情抛弃,博来不少同情,网友直接跑打官博下谩骂,更关键的是“实锤”,“证据”一项项摆上台面。 战争拉开帷幕,谁都不会是胜利者。 隔日,余夏和余向城用早餐时,夏之荷依旧如往常风情万种跨进余家大门,开门见山谈明来意:“24小时危机公关,现在你还剩下3个小时。给我三个亿,我就发离婚声明,并且澄清。” 如果任由事情发酵,对余家并不是个好选择。 股票下跌,口碑扑街,不少用户像是有预谋似的闹到市场部,若是将展现拉长到几个月,恐怕状况更加糟糕。而背后操控的那只手,毫无疑问是夏之荷。 她要赢就赢在对舆论的把控,利用捍卫者会站在弱者身前为她鸣不平。 “三个亿而已,”余夏搁下筷子,笑眯眯道:“爸爸,我们给得起。” 对于夏之荷的到来,她并不感到意外,甚至觉得有点好笑。 “不错。”余向城面无表情望着此刻宛如小丑的夏之荷,眼底失望。 夏之荷是胜利者,攫取了最多的利益,但她却跟吞了苍蝇一样难受。 就好像,对面两人在打发要饭的。 在完成交易后,她在微博上宣称之前伤痕来自于即将拍摄的武侠剧,试的伤妆还没擦掉,因年龄到了没没看到微博才没及时澄清,并且放出了两张签订的离婚协议,写了小作文表示对家庭的告别。 事情告一段落,余夏又恢复紧张的学习中,倒是塞拉知晓她拿到造物之书后,可劲儿玩儿。 期末考试一如既往神仙打架,倒是沈珊珊从医院出来惊觉世界变天,被余夏抢了第一后悲从中来,偏偏严肃和江宴、容诗语还在前面,她挤一挤才在班上第八,悲从中来奋发图强。 期末成绩出来后,排行榜又炸了。 这次,严肃第一,顾朝第二,程斯年和余夏并列第三,而江宴第四…… “顾朝?谁啊?没听说过啊。”江宴叉腰站在公告栏看着名次,满脸疑惑:“这号人,有么?” 顾朝,对于《豪门宠爱》而言,是个极其陌生的名字。 “好像是……”沈珊珊抓了抓头,瞅着自己那第32名觉得丢脸死了,“好像是个转学生,不过,这个名字跟……跟最近爆火的男明星倒是很像。” 男明星。 最近,网络上一部家庭伦理剧《小团圆》大爆,其中牵扯出许多社会问题,引发网友热议,而作为男女主儿子的凌霄是高二学生,面临着种种青春期的懵懂迷茫,亲情友情爱情不断在拉扯着他。 因为演技和超高颜值,让他一夜爆火,微博粉丝暴涨,吐槽区UP主更是大赞他的演技。 就连沈珊*珊这种不追星的,看到凌霄一角时代入感极强都沦陷了。 加上角色刻画出高考前考生们的焦虑,拼搏在无数题海中但依旧为了目标不轻言放弃。讲高考,生生讲出跌宕起伏热血沸腾之感。 余夏蹙眉望着“顾朝”的名字,掏出手机播了电话给程道衍,还没接通,就听背后有人尖声叫着“顾朝”的名字,她转头就见穿着蓝白校服碎刘海垂过眼睛,鼻梁上戴着黑框眼镜的少年,似青松般挺拔,肩上松松垮垮挂着书包,此刻有些烦躁的重新戴着棒球帽。 “顾朝,今天是在校最后一天,我希望你能收下。”追在后面的女生腼腆害羞的将一个粉色信封递给顾朝。 顾朝淡淡道:“我不是邮箱,不收信。” “……”女生风中凌乱了下。 想挽回什么,顾朝双腿交错已走远了。 沈珊珊疑惑的望着他的背影,“他名字像顾朝,怎么……背影也像顾朝啊?” 江宴直勾勾望着那女生手中的信封,抱着胸不悦道:“我竟然……没收过一封情书。” 这,不科学啊! 余夏接通了程道衍的电话,她将异状说了一遍,程道衍却道:“人家那是实力,你跟程斯年拿第三,就不准人家拿第一第二啦?你啊,就是嫉妒。” 有他这几句话,余夏放下心来。 放学回家时,她在门口望见赵翩翩和周晨互道再见,欲追上去再劝劝她,就见赵翩翩上了辆车。 那是,傅乘的车。 余夏暗道不妙追了上去,那辆车发动引擎“嗖”的一下离开,慌张下她打的让跟上那辆车,同时给程斯年播了电话,“你快来,她真的给傅乘书!” 那辆车在一处海边停了下来,周围人烟稀少,海风呼啦啦吹着。 赵翩翩下车,随后傅乘被人推着轮椅下了车,两人站在海滩边不知说着什么,气氛融洽。 “谢焱,记得当初你在门后跟我说的话么?”赵翩翩微微笑着,但笑意未达眼底。 傅乘手撑在下巴,勾唇道:“哦,我跟你说过很多,不太记得了。” “你说世界的规则是用来破坏的,我的自由不该建立在世界自以为是的责任上。” “恭喜你,破坏了规则。” 赵翩翩拿着书,弯着眉眼笑道:“现在,我喜欢上破坏规则的感觉了。” 余夏下了车,摸索着悄悄躲在椰树后面,听着她们的对话,远远望见她将书递给傅乘,呼吸一下子重了。 * 柜子上的折扇颤抖着,丝丝缕缕的黑气从虚里溢散而来。那把折扇,快要损耗完力量,里面的虚灵将要闯出来了。 程道衍拽着阿索那抵在柜门口,“要里面真有东西出来你就撵回去。” “我能吃么?”阿索那一手拿着权杖,一手啃着苹果眨巴着眼睛问。 “能!”程道衍重重点头,忧心忡忡的望着那把颤巍巍的折扇。 就算阿索那回去,恐怕也无法控制住那群虚灵,若然跑出,到时候这个世界将会遭*遇灭顶之灾。 虚和世界共通,定会造成混乱。 规则被破坏,没有支撑后,这个世界又将有什么样的手段恢复呢?这个世界,又将会变成下一个被谢焱毁掉的世界。 但这个世界,不需要谁的操控和统治。 现在,希望程斯年能将封条带回来,铸造新的门。 若是这道壁垒完了,那离毁掉这个世界也就不远了。 * 海风撩动傅乘的厉害,他唇角笑意愈浓,伸手接书时薄唇轻启道:“束缚,是造物主对我们最大的不公。” 在余夏冲出去那瞬间,赵翩翩眸光神色一闪,从书下抽出短小的刀一把朝他心脏刺了过去。 傅乘瞳孔微愕,视线缓缓下移震惊的望着那把刀:“你……” “我忘了说,我还可以破坏这个世界最核心的法则!”赵翩翩冰冷盯着他,“法则既然说不得直接杀了你!既然如此,我便杀了你!” 傅乘一把将她推开,眼底涌动着暗流,夺过她手中的短刃迅捷朝她脖子划去。 赵翩翩朝后一退,躲开了那致命一击。 跌落在地上的造物之书在来回搏击下,被冲出来的余夏给捡了起来,内里书签掉落下来,她匆匆放回书本时,上面的文字拆分成笔画消失不见。 “你没事?”赵翩翩瞅见余夏时短暂的惊讶后,又重新望着他被刺处没有丝毫血液,皱眉道。 “你觉得呢?”傅乘把玩着手中的短刀,瞥向余夏时猜测到两人是合谋,他操控轮椅一点点靠近余夏道:“把书给我。” 余夏朝后退了几步,伸手拽着赵翩翩的手就朝后跑。 不过几步,周围就围上来十几个黑衣保镖,他们身上弥漫着丝丝黑气。 这些,都是虚灵。 “跑不掉了。”赵翩翩眸光暗了暗。 就在那些保镖朝她们围上来时,一辆路虎闯了过来,生生吓散了保镖,车里的人低斥了声:“上车!” 余夏和赵翩翩瞅见是程斯年麻利上了车。 “坐好!”程斯年提醒了下,眸光微沉,望着冲上来的保镖手脚利落的操控车子,车子在地面上旋转了下,一个漂移旋转甩了那些保镖一脸灰,然后扬长而去。 抵达程家时,天空弥漫着丝丝缕缕的黑气,虚灵弥漫在空中朝四周散去。 赵翩翩下车,朝门内走去,边走边道:“记得帮我好好照顾爸爸,让天道再给他一个好女儿。” “好。”余夏几乎是小跑着跟上她的脚步。 上楼梯时,赵翩翩继续道:“跟周晨说,我没法跟他考一个学校了,也没法跟他再看一次新年的烟火了。” “好。”余夏心脏被揪得紧紧得。 赵翩翩推开了那扇程斯年的卧室,几只虚灵窜了出来,室内阿索那拿权杖抵在柜门处,几欲跳脚:“哎哎哎,烦死了!!” 程道衍躺在地上,唇角淌着血液,他擦了擦血,望了望出现的门口的赵翩翩,“你,终于回来了。” “是啊,我终于还是回来了。”赵翩翩闭上了眼*睛,唇角挂着释然的笑:“这应该,算是我最后给你们的礼物吧。” 说着,她的身体化成无数光电朝柜子而去,凝聚成一扇门。 门缝里,再也没有黑气溢散而出。 阿索那吁了口气,焉了吧唧滑坐在地上,擦了擦汗,又抚了抚肚子,委屈道:“好撑啊。” 余夏踩着羊毛地毯走过去,抚了抚那扇门:“谢谢。” “她一辈子都想离开这里,还是没能逃脱啊。”程道衍揩了揩唇角的血爬起来,瞅了眼站在门口目光沉沉的程斯年,叹了口气道:“逃不掉啊。” * 尽管离婚,但夏之荷并没有丝毫不愉快。 因为,她凭借十三亿,拿下了斜阳娱乐。她的对手不战而退,收回了对斜阳娱乐抛出的橄榄枝,她得意顺利得到这家公司。 而余秋秋顺利回国,嗓子恢复,且嗓音像开了加持,更加好听。 两人千挑万选下,决定投资仙侠剧《燕山流云》,由容辰担任男主,女主由余秋秋担任,而她作为特别出演,期间各大演员均由斜阳娱乐的爱豆出演,可谓阵容强大。官博宣传,除却女主隐身保持神秘感,其余定妆照一出来,粉丝们争先恐后跑来支持。 【哇哇,哥哥古装剧半永久!这阵容强大啊!】 【女主呢?女主呢?没女主么?】 【大型公司团建活动】 【哇哇哇!尖叫出声,一定会看,给姐姐打CALL】 这部剧几乎把公司能叫上的都叫上了,夏之荷到底是娱乐圈老人,这部剧自己投资了六千万,又拉人投资了两亿,可谓大手笔。 开机时异常高调,甚至买了热搜。 相比之下,余秋秋回国被夏之荷接去新住处知晓发生的事情后,坐立难安,可适应后又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以往她是余家千金大小姐,现在她的头衔是星二代,依旧吃穿不愁,且未来星途闪耀,根本不会畏惧什么。 然而这部剧拍摄了两个月,有人拍摄到容辰和余秋秋相携逛街的照片,风不知怎么就吹了起来,在微博上热搜高挂。但紧接着有个叫“谢雨”的女星发博怒称她是容辰的正牌女友,其他均为工作关系,甚至在微博末尾有一句:“营销号别再蹭我男友热度了”。 容辰是斜阳一哥,在娱乐圈地位不低,有个女友粉丝并不是没有,这瓜吃得人猝不及防。 然而,一个女友能支持,八个女友就不是支持的问题了。 谢雨在粉丝怀疑下亮出微信截图,还有各种礼物证据下,还没等容辰回应,紧接着就跳出来另外几个女明星晒出跟容辰的合照,痛斥谢雨是小三。 吃瓜群众的瓜都掉地上了,捡起来再吃时,是容辰发博表示:子虚乌有,不予解释。 然而女人不侦查时是个小迷糊,是毛利小五郎,但侦查起来就是工藤新一。 八个女人混战后,最后把容辰祭天了,晒出容辰海王的证据,齐刷刷发博:“青春喂了狗,当*我眼瞎。” 下面吃瓜群众懵逼,还有不少人根据八个女人说辞理出了时间线,锤得不能再锤了。 斜阳娱乐紧急公关也没能救下容辰,公关团队给他发了道歉信,被痛斥虚伪,附赠了“滚出娱乐圈”套餐,网络上一句句谩骂,跟刀子似的戳进夏之荷的心脏,咕咕滴血。 因为,她一开始最看重的就是容辰,但现在容辰翻车赔违约金跑了,一大堆烂摊子让人头疼。 夏之荷不得不叫停《燕山流云》,但换男主,从哪儿搞一个能把这剧起死回生的男主? 之后,她签了圈内顶流宋知救场,磕磕盼盼将戏给拍摄完毕。 期间余夏为《江湖风华录》海选,因秦孑回秦家处理紧急事务,好像是秦家的娱乐公司正被人搞,为此她不得不和薄司寒一起面对参赛者。 但她没想到在现场能看到顾朝,准确说是取下眼睛的校友顾朝,再准确点说就是最近凭借《小团圆》大火的顾朝。 他们是一个人,余夏竟对此并不感到意外。 而是,好奇。 顾朝演技极好,余夏、导演和编剧一致认同被定为男主。 选角完毕后,让演员们先去了武术培训班上课,余夏倒不着急拍摄的事情,拿着剧本跟编剧讨论了起来,敲定剧本差不多用了整整两个月,甚至还让演员拿着自己的剧本细细研究了起来,能发表一定意见。 那时,《燕山流云》即将拍摄完毕时,但这才是斜阳娱乐真正夕阳夕下的前夕。 微博上,先是有人贴出一段视频,是斜阳娱乐的女艺人深夜约会男艺人,并且在家门口相互拥吻,但女艺人微博秒速澄清表示“没有谈过恋爱,别CUE我”。 谁知道事情还没完,分分钟挂了这女艺人跟男艺人的开房记录。 如果一个男艺人是真爱,那开房记录的男艺人是三个不同的人,状况就复杂了。 【容辰海王,我去,这小妹妹也海王?】 【这尼玛是没谈过恋爱?EXM!!】 【哇哦,我相信他们是纯洁的开房关系,因为他们没谈过恋爱】 【这斜阳娱乐有毒吧?!这到底是什么诡异的状况?】 没过多久,又称开房记录是因为工作关系接触,没有关系,不要胡乱猜测。 她刚发博,一个营销号就又上了床照实锤,而有个男艺人见此状况,发博表示他是正牌男友,并不知道这些事情,秒速分手。 网络矛头从“海王”转变成“出轨”“绿茶”方向转变,一个个滤镜碎掉。 这事儿只是个开关,斜阳娱乐的男艺人和女艺人活像是踩到导火索似的,在之后的半个月里,不是这个上热搜就是那个上热搜,全是乱七八糟的黑料,一个比一个锤,一次一次刷新网友认识。 斜阳娱乐从最初估值十亿,现在跌成了三千万,愣是将夏之荷弄得措手不及。 “妈,这件事情根本不对劲!”余秋秋焦躁不安,在房间里转了转,“一*定是有人搞鬼!” “一定是余夏!”夏之荷揉了揉额角,笃定道:“只有她,才会揪着我不放,难怪她当初说三个亿而已,合着早就计划好搞斜阳娱乐了。” “那怎么办?好烦!她怎么老拦着我们!” 夏之荷冷笑:“怎么办?一不做二不休,杀了。” “……”余秋秋咬唇思忖了半晌,“对,只有这样,她以后才不能阻碍我们!” 第78章 结局 “那把剑,还铸不出来么?” 地下室里,铸剑炉里插着一柄长剑,被烈焰炙烤着,然而却丝毫没有成剑的迹象。 程斯年望着那柄剑,心底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程道衍捻了捻不存在的胡子,沉吟了下道:“你想过没有,为什么审判之剑会断?” “不知。” “先知,旨在公平对待世间万物,是以为神。”程道衍挑了把椅子坐下,望着那熊熊燃烧的火焰,脸上几乎能感触到那种温度:“可神,是需要戒除七情六欲的。程斯年,你在丧失了为神的能力,你握不住那把审判之剑。而我,也丧失了身为天道的能力,因为我在这世界的名字是“程道衍”,跟你建立了联系,根本没办法给赵翩翩的父亲再捏造一个女儿出来。我们,丧失了神性。” “所以呢?” “你难道没发现,我和你,在这世界都拥有了身份。”程道衍摇了摇头,又觉得有些好笑,望着他道:“你如果搜索你的名字,词条都有一千多条。以往我们对于他们来说是模糊的,他们会下意识避开交流,但是现在淮安中学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你,并且记住了你,甚至能在网络上轻易找到你的信息。” 程斯年蹙眉,“你还知道什么?” “我们,在慢慢变成平凡的人。”程道衍盯着他道:“我们会生老病死,伤口不会再愈合了。当天道和先知堕落为人,而谢焱又在其中,赵翩翩重新封上了门,就是最适合毁掉世界,杀死谢焱的时候。这里,从你重启时,就彻底沦为了囚笼。” “我会将谢焱重新带回虚。”程斯年目光灼灼望着被烈火灼烧的长剑,一步步朝他靠近,“告诉我,这把剑到底还缺什么?” 程道衍沉默了一下,“缺一个人对公平的献祭和你的神性。可你早就献祭给了世界,你没有资格,而你的神性,现在被消磨得快没有了。” 从楼上蹦蹦跳跳下楼的阿索那抱着塞拉,下来就听到两人的对话,塞拉视线落在灼烧的长剑上。 “爸爸,爸爸!要不让哥哥用我的权杖!权杖也能的!”阿索那掏出权杖,忽闪着大眼睛天真道。 程道衍揉了揉她的头,“娜娜,哪天以后要回虚统帅众虚灵使,权杖不能给哥哥。” “人家不想回去啦!”阿索那扁了扁嘴撒娇,“人家还想玩儿。” “娜娜,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责任,你的责任是看护虚,那里需要你;而你的哥哥,*得完成他最后的使命。” “我知道了。”程斯年道。 * 晚上回家时,余夏散步回家,被突然有辆车停在她手边,窜出来几个人三下五除二将她给绑架上了车,手腕脚腕被绳子困住,嘴巴封上胶带。 “呜呜呜!”她瞪着眼挣扎着,坐在她旁边的男人摸了摸她身上,将她的手机摸索出来直接扔到窗外。 车子里有四个凶神恶煞的男人,全部戴着头套,似乎是为了避免曝光,说话戴着变声器。 “赶紧得,干完这票咱们去拉斯维加斯玩儿!”开车的男人嘿嘿笑着,对未来充满憧憬。 但那语调,显然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情了。 其余几人附和,余夏呼吸几近窒息,压下惊涛骇浪冷静下来,细细从这些人的只言片语中分析状况。 显然这桩绑架案是人为操纵,背后另有幕后。 车子约莫开了一个小时,抵达一处烂尾楼,几个男人将她从车里像货物般拖了下来,推推嚷嚷着让后她往前走。 余夏深深吸了口气,抬脚从容不迫往前走,果不其然在进门时望见浓妆艳抹的夏之荷和余秋秋。 “哟,还傲呢?”余秋秋迎上去,抬手就扇了余夏一耳光,挑衅道:“之前羞辱我!在卫生间放蛇害得我被咬!你很高兴是不是!” 余夏被打得偏了偏头,脸颊火辣辣疼着,在抬头时眼神冷冷望着她。 蛇,可不是她放的。 但,多少她是幸灾乐祸的。 “不服?”余秋秋又抬手扇了她一耳光,“你早就想赶走我们了是不是!还坑了我也一百万!恶心!” 余夏眼底闪过几丝嗤笑。 “好了好了,秋秋,”夏之荷迎上来,红唇微勾道:“你打她有什么用,看了货,我们走就行了。” 若不是为了万无一失,她们才不会亲自来。 余秋秋撅了撅嘴,不情愿道:“好吧。” 就在这时,外面响起警报声,门口涌进来一群民警,举着武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七八个绑匪给制。 夏之荷一把拽过余夏扣住脖子,另一只手持枪抵着她的喉咙,瞪着一群人厉声呵斥道:“都出去!不准过来!” 这阵仗,将余秋秋彻底吓懵了。 余夏仰着头,闭了闭眼睛。 冲进来的警察面面相觑,顿了下道:“放下武器,放下人质。” “出去!!”夏之荷癫狂吼道,“再过来,我就杀了她!” 然而,就在她吼完的瞬间,一枚细小的针以刁钻的角度射入她的脖子,她察觉不对时,意识迷糊彻底晕了过去,摔倒在地上。 余夏一头雾水,就见从人群中走出来个穿着白衬衫的少年,他三步并两步冲过来将她拥住:“姐姐别怕。” 严肃?他怎么会在这里? 余夏微微蹙眉,挣了挣,“呜呜”了几声提醒他拆掉绳子。 “我们回去再说。”严肃撕掉她嘴巴上的胶带,解开绳子拉着她往外面走。 接下来所有人被带回警察局,期间在路上时,余秋秋胆战*心惊央求小解,警车停下来她下车去找了个厕所,女警跟在她身后。 但谁料余秋秋在途中推了路人砸向女警,撒丫子闯入人群,最后跳上公交逃了。 没多久,夏之荷判决下来,数罪并罚,被判处有期徒刑二十年。 从法院出来时,余夏问严肃:“你那天,为什么在?” “我在夏之荷和余秋秋的手机里植入了GPS定位系统。”严肃双手抄在裤兜里,望着她笑道:“厉害吧!” “咬余秋秋的蛇是你放的?” “对啊,谁让我看她一直很不顺眼呢。” “斜阳娱乐那些艺人的黑料呢?也是你做的?”余夏不信没人推波助澜会造成半个月风波不息,这更像是一场有针对性的预谋。 严肃顿下脚步,耸了耸肩有些挫败道:“什么都被你发现了,都没有惊喜给你了。” 余夏掩下心底的惊涛骇浪,就听他笑眯眯道:“你看,我抢在第一个帮你报仇了,所以我的排队位置是不是可以朝前挪一挪呢?” 余夏:“……” 夏之荷绑架案件在网上曝光后,再厚的滤镜也碎成了渣,纷纷踩了几脚,余氏集团风评渐渐被掰正。 而与此同时,余秋秋变成了通缉犯,她四处躲藏,过了两周的落魄日子,在公园长椅上躺下时,一个阴影笼罩下来。 “跟我走吧。”程斯年低头淡淡道。 余秋秋讷讷着想说什么,可最后没说出口,站起身来跟着他离开了,重新回来属于她的世界。 这个时候,她身上再也没有气运能抵挡住先知的力量。 * 睡梦中,余夏又听到那个蛊惑的声音,让她唇边溢散出“主人”的称呼,她掀开迷迷糊糊的眼睛,豁然坐起身来穿好衣服和鞋子。 盘成一团的塞来被惊醒,“喵呜”了声嫌弃问:“你干嘛?” 余夏不应,僵硬着身体朝楼下走。 或许是猫的第六感,她察觉出一丝不对劲,爬起来望着她的眼神愣怔了下,也跟了上去。 “余夏?你在做什么?”眼看着余夏推门去车库开了辆车离家,塞拉跳上车愈发慌了:“你怎么了余夏?” “杀了程斯年。”余夏喃喃自语道。 塞拉瞪着眼窒息了下,朝她扇了一爪子想将余夏打醒:“余夏!!” 奈何余夏将她拨开朝后面一扔,面无表情开着车朝程家而去。 约莫半小时后,余夏没按门铃,灵巧翻过大门直接朝里面走。塞拉看得心惊胆战,然后就见背后有人像余夏一般也翻过了大门,企图拽住她的手将人拉回。 “严肃?!”塞拉一惊。 余夏挣脱严肃的束缚,跳窗进了屋子,顺手就拿过果盘里的水果刀朝楼上走。 塞拉被吓得够呛,跟着一下子窜上二楼,“喵呜”凄厉叫着:“你们都醒醒!” 但余夏抬手推开了程斯年的卧室,一刀朝被子里的人扎了上去,却又在半空中停顿了下来,“程斯年……” 话音一落,她的脖子被一个手刀狠狠劈*了上来。 余夏软软朝地板滑去,站在她背后的程斯年从后面抱着她,低声道:“我在。” “傅乘的人来了。”严肃抵达望见两人相拥场景心底不是滋味,蹙眉道:“带姐姐走!” 就在这时,楼下的门被踹开,几十个穿着黑衣的男人砸掉窗户闯进了屋子,被惊醒的程道衍衣服都没穿好站在楼梯口就见楼下盛况,缓缓说了句:“我曹。” 从房间里伸懒腰出来的阿索那,迷迷糊糊问:“怎么了?” 程道衍抓过小孩儿抵在跟前,“娜娜!挡住他们!!” “啊?”阿索那揉了揉眼睛望着蹬蹬瞪冲上楼的人,手中幻化出权杖,一个横扫就砸晕了不少人。 程道衍望着外面不断涌动进来的黑衣人,倒吸了口冷气。 这些虚灵,大概率是之前游荡在上空的虚灵,尽管程斯年抓了一些回来,但谁也不知道到底丢失了多少虚灵。 “谢焱,这次是疯了。”他掉头招呼几人朝地下室走。 几人一进地下室就将门给关了,外面阿索那打伤了不少虚灵,战况一时之间激烈。 待程道衍喘得差不多时,望向背靠墙壁站着的严肃愣了下,“你是,预备先知?” 严肃别过脸,脸色不太好看:“我不是。” “傅乘恐怕来了,我出去应战,你们好好呆在这里。”程斯年道。 “你没有武器你去什么去?!”程道衍低吼了声,旋即又别过脸闷闷的安静下来,“你找死是不是!” “如果我不去,傅乘会砸了那扇门,到时候赵翩翩的牺牲就是枉然。”程斯年抬手搭在门把上,望了他一眼道:“我不能不去。” 在他们说话时,塞拉走上了铸剑台,待程道衍发现惊呼时,她冲转过头震惊望着她的程斯年笑道:“我翻造物之书时,他说,塞拉是祭品。那天你们说话时,我就知道了。” 余夏从迷迷糊糊醒过来,缓缓爬起身来就见她那双湛蓝色的猫眼望着她道:“好好照顾爸爸。” 然后塞拉决然跳进了铸剑炉,跟那把剑融合在一起,泛着灿然的金光,恰似她昔时橘色的毛发般亮。 紧接着,那把剑飞向程斯年,他眸光闪了闪,握着那把剑拧开了门。 “程斯年。”程道衍皱眉道。 “让他去!”余夏五指蜷缩起来,定定望着程斯年的背影,软了声音道:“让他去,他得去。” “我只是想提醒你,”程道衍目光沉了沉,“别受伤了。” “嗯。”程斯年拧开门就朝外面走。 望着他离开,余夏像是被抽干了力气,重新滑坐在地上望着铸剑炉,怔怔道:“塞拉……” 严肃跟前出现一柄白弓,他微微蹙眉,“怎么又是它?” 这把弓,已经出现过无数次了。 如果接受,就得斩断与这个世界一切的联系,不会有人再记得他。 “审判之剑。”程道衍眉头越皱越紧,望着他道:“你是新的先知。” 那么,程斯年呢? 在刚才出去*的那个瞬间,他已不再是这个世界的先知。那将会意味着,他是生是死,都再也回不来了。 “快!你快去,你可以救他!你……”他激动的冲上去扣住严肃的肩膀,“你能送谢焱回虚!” 严肃望了望同样绝望朝她看来的余夏,他不知怎的抬手握住了那把弓,睁开程道衍朝门外走去,摆了摆手:“知道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余夏只觉脑子里一阵刺痛,一种剥离精神的痛苦朝她袭来,她听着外面渐渐没动静的声音再也抑制不住推门朝外跑去。屋子里横七竖八躺着不少晕厥过去的身体,蹬蹬瞪上楼见站在门口的严肃,他扣弦拉弓朝朝对面射了一箭。 她扑上去朝门里一看,就见那箭狠狠朝与程斯年搏击的傅乘射去,他连带着轮椅齐齐朝虚的门里跌落下去,低吼了一声“不”,而程斯年也随着拉扯掉了下去。 阿索那冲进去,那瞬间幻化成蛇身跟了上去。 那扇门里出来的虚灵,被严肃扣弦拉弓射成碎片,紧接着,程斯年从那扇闪烁着白光的门里抛了出来,滚落在地上。 那扇门,被彻底封上。 余夏冲上去将人抱起来,抚着他的脸,一个劲儿流泪。 “别哭,我现在感觉很好。”程斯年唇角微微翘了翘,脸色惨白,“不是先知,真好。” “我喜欢你,程斯年。”余夏鼻尖酸涩,眼眶红彤彤的:“我真的很喜欢你。” “我也是啊,傻瓜。”程斯年笑了笑:“所以以后不要再记得我了。” 这句话说完,他的身体一点点碎裂成光点,朝窗外飘散而去。 余夏抱着膝盖,将头埋在膝盖里失声痛哭起来。 严肃松开握弓的手,任由那弓摔在地上,“这个世界,根本不需要神,我也不会成为神。” 那瞬间,白弓消失。 * 一年后。 余夏考进了A大音乐系,余向城亲自送她进学校报名,还专程在附近给她买了套房子,跟别人相比,她更像是来旅游的。 跟着迎新的师兄去报了名,领取了课表,被通知要进行为期一周的军训,她一下子就焉了。 等穿着迷彩服军训这日,跟着一群同窗站军姿时,就见数学系的大一新生练习走方队,带队的少年穿着迷彩服指挥着队伍,她望着少年的侧脸有瞬间的恍惚,那张与程斯年一模一样的脸让她胸口突突突直跳,也不知是暴晒还是激动的缘故,竟直接晕了过去。 再醒来时,她躺在医务室里,甩了甩头想起昏迷前的状况,揉了揉太阳穴道:“现在都开始出现幻觉了么?” 真害怕爸爸让她去看心理医生。 重新归队训练后,休息时间同系的同学多多少少要聊点八卦,男生聊女生,女生聊男生。余夏凑在女生堆里沉默寡言,喝着水听女生们八卦,大概是某某系的谁谁谁长得好帅,某某某家里有事富二代,亦或是高年级的男生如何如何…… 等扯到数学*系时,好几个女生不约而同的脸红了,激动道:“我跟你们说,那么数学系的程斯年,可是以第一名考进来的,而且他父亲据说是国内知名的数学家,人长得好看,啊啊啊啊啊!简直就是完美!” “瞧你那花痴样儿,”另一个女生笑道:“程斯年就这几天都被他们系的女生递了不知多少封情书了,他一封没回。” 余夏被“程斯年”几个字吸引了视线,短暂的激动后又按捺下,吐了口浊气自嘲笑了笑。 等一个回不来的人,就只是听到他的名字依旧会激动半天。 或许是好奇,她索性站起身来朝数学系那边的训练场地走,伸着脖子朝那边看了半晌,就见有女生喊了一句“程斯年”,顺带摆了摆手,正冲着个斯文俊秀的男生。 不是他。 余夏不禁在想,“我到底,在期待什么?” 回了营地后,辗转有人给余夏送了封情书,一群女生八卦着想看,催促着她拆开,她耸了耸肩拆开来看。 【下午六点,校门口见。】 落款,数学系程斯年。 “哇哇!哇哇哇哇!”旁边女生眼睛都瞪圆了,“我曹!!余夏你什么时候对男神下手了!!” “这字儿,写得太标准了吧!就冲八个字,我真的!!哎哎哎!去啊去啊!!我真的!!” “余夏,你也太厉害了吧,就去了一趟程斯年就喜欢上你了?” “不得不说,程斯年真的厉害,余夏试试啊!” 余夏捏着信,望着上面的字迹,重新折叠好塞好信递给送信的人道:“对不起,你跟他说我不去。” “我去,这么冷漠?你真的拒绝啊?”有女生羡慕,颇有点恨铁不成钢道。 余夏抱歉一笑。 但是她没想到,军训还没结束,只要休息就有人给她送饮料过来解渴,说是程斯年送的,她婉拒了回去。 一再拒绝后,就流传起数学系才子程斯年苦追音乐系余夏,且没点要停止的意思。不少人就在唱衰,认为他两就真不适合。 直到军训结束迎新晚会,有女生偷偷过来跟她说:“今晚,程斯年要抱着玫瑰花跟你表白呢。” 余夏叹了口气。凑巧江宴来探望她,听到这消息后提议:“我当你男友,给你挡桃花啊!” 后面来的秦孑晓得这消息,冷笑了好几声道:“他也配!!” 当天迎新晚会上,余夏到了会场跟同窗吃了点东西,在热闹中,空气一下子安静了下来,旁边有女生提醒道:“余夏,程斯年抱着玫瑰花来了,就要表白了。” 余夏淡淡“哦”了一声,又吃了口小蛋糕,打着腹稿:对不起,我已经有男朋友了,你是很好的人,但是我们不合适。 然后,她就听背后传来低沉浑厚的声音,“阿夏。” 阿夏。 阿夏。 她脑子里有一根弦被波动着,呼吸凝滞着转过头,就见人群自从让出一条道,穿着黑衬衫的少年捧着一束玫瑰花缓缓朝她走来,唇角漾*着浅淡的微笑,眼神里仿佛充满了某种光。 “你……”余夏望着他与程斯年一模一样的脸,心脏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我,你……” 周围有人在低声讨论,都在等数学系才子在余夏这里吃瘪。 “这,不行吧,余夏都拒绝好多次了。” “余夏真乃神人,这样的都能拒绝,我真是……” “等了很久么?”程斯年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唇角扬起笑意:“阿夏。” 那一瞬间,余夏只觉得世界一下子亮堂起来,又恢复了五颜六色,她眼睛酸涩,扑上去拥抱住她,“嗯,是,好久好久。” 这一举动,让吃瓜的人们惊掉了下巴,瞪着眼望着相拥得两人,一时之间竟忘记了鼓掌欢呼。 而刚走进会场的江宴望着程斯年默默将手里的花扔进了垃圾桶,紧随其后的秦孑望见那场景把手里的电击棒给扔进了垃圾桶,两人相视一眼,耸了耸肩,勾肩搭背往外面走。 所有的可能,都消失殆尽了。 他们朝着可能去创造了,纵然没有成功,也没有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