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消灭黑历史》作者： 缺氧的金鱼 文案： 蛇精病资深自杀者杨嘉博终于成功将自己杀死了，他以为可以就此解脱，但自杀的人注定会受到‘惩罚’。于是他回到了六岁那年，是重蹈覆辙，还是重新活出一片天空。对于蛇精病来说是一项艰巨的挑战，因为他根本不想活。 卫靖：爱上一个蛇精病不是他的本愿，但救命之恩当涌泉相报。蛇精病的救命恩人滞销，他就勉为其难以身相许好了。 温馨提示： 1、本文架空，纯属虚构如有雷同请勿对号入座 2、主受文，1v1，蛇精病受V冷漠腹黑攻 3、剧情需要会有狗血出没，不适者可绕行 4、有金手指 内容标签： 种田文 重生 年代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杨嘉博，卫靖 ┃ 配角： ┃ 其它：种田、蛇精病 一句话简介：蛇精病重生恋爱种田发家史 第1章 资深自杀者 “哐啷——哐啷——哐啷——”一个破烂的罐子被踢得滚了好几圈，转了转停了下来。没多会一穿着背心、短裤的小豆丁走过来，小短腿一踢，又是一阵哐啷声，罐子再次跑远。 小豆丁看起来五六岁左右，身上为数不多的衣服已经看不出来原来颜色，脏得像好久没洗过。脚上穿着塑料拖鞋，拖鞋有些破烂小拇指撑在外面。 小豆丁就像从煤炭堆里爬出来的一样，浑身上下灰不溜丢的，感觉就像下水道里的灰老鼠，全身脏兮兮的。 杨嘉博郁闷的只能踢着脚下的铁罐出气，他明明已经成功将自己杀死了，原本以为终于可以解脱，谁知道他高高兴兴的合上眼，睁开眼就回到了五岁时。眼睛一闭一睁，人生又重来一次，这真是件操蛋的事。 他醒来时，正玩累了在大姨妈家里睡午觉。没想到睡个午觉也能重生，这也真是没谁了。当时他抓狂的差点将自己掐死，但一向好强、爱面子、内心又极度自卑的他，又怎么允许自己像只灰老鼠一样死在外边呢？就算死，也要死得好看一些。 杨嘉博嫌弃的看了一眼身上带着破洞的背心，又看看边角抽丝的短裤，再低头看看脚上破得快穿不稳的拖鞋，无比的嫌弃又心酸。原来他小时候的形象比记忆中的还要凄惨，虽然被美化之后也没好上多少。 想着，他又气愤地踢了一脚地上的铁罐，他现在满腔的怒火无处宣泄。心中愤恨的想着，等回家之后他一定要将自己洗刷干净，好好打扮一下再死。 作为一名自杀经验丰富，研究过《完全自杀手册》、《人类自杀史》等等等自杀资料的资深自杀者，怎么能用相同的方式弄死自己，这次他要换个不一样的死法。 跳楼、上吊什么的依然不在考虑范围之内，死得太丑。上一次就是割腕，不考虑重复。吃安眠药试过了，药效有些慢，不小心吃到过期药，不止死不掉，弄不好会像肢体不协调的人一样，四肢抽搐失衡。灌肠之后，休养一段时间也就好了。别问为什么，因为他吃过一瓶过期安眠药，最后的结果就这样了。 后来有人给他讲过有一个关于吃安眠药自杀的故事。虽然里面很多内容不符合逻辑，但被他深深记住了，然后再也不考虑安眠药自杀法。 故事讲的是有个人觉得自己活不下去了，他决定服用安眠药自杀。于是他吞了一瓶安眠药，结果被医生诊断为死亡。但实际上他只是进入一种假死状态，他的意识是清醒的，他能感知周围的一切，却没办法控制自己的身体。 被下了死亡通知书的人，大部分就两个归属，要不火葬，要不土葬。于是那个倒霉的自杀者，受到了惩罚，他被活活烧死了。 虽然这个故事漏洞百出，经不起考证，但杨嘉博记忆的重点却是在活埋或是被烧死上。而这两种死法，也是他所不能接受的。因为他小时候溺过水，调皮捣蛋被火烫伤过，对于那种痛苦记忆犹新。 二氧化碳或是别的有害气体中毒也不在考虑范围之内，现在的家中不具备这种条件。溺水太难受，果断放弃。被车撞，掌握不好也会死的很难看，最倒霉的就是死不掉残疾了。 到底要怎么死好些呢？杨嘉博忧郁地45°角望天，明媚而忧伤着。选则障碍，真他/妈的好蛋疼。 于是大街上的人就看到一脏兮兮的小豆丁，一副装深沉的可爱模样。那小脸虽然脏，但五官精致可爱，如果洗干净绝对是白净漂亮的软包子，大概…… 这一抬头，世界顿时宽广了，蓝天、白云、骄阳，世界是多么美好。心情也随着这天气明媚起来——才怪。不过满腔郁气需要发泄的杨嘉博倒是发现了不得了的东西——如同于蟑螂一般顽强贯穿了人类文明史的人贩子，曾用名拍花子、拐子等等不同的称号。 现在是1989年，属于资讯不发达，人民普遍淳朴的年代。更何况这里只是一座县级市的小城，人贩子可谓是稀有物种。 杨嘉博可是从幼儿园开始就自己一人满城的疯跑，从来没有遇到过人贩子这种东西。当然杨嘉博是不会承认自己形象过于邋遢，人贩子估计也看不上他。 哎呦喂，瞧瞧被他抱在怀中衣着干净，皮肤白皙，如同小少爷一样的男孩，似乎有那么一点点眼熟。杨嘉博歪着脑袋，认真思考着，这是多么好的一个出气筒啊，而且可以近距离研究‘稀有物种’，想想就有点小兴奋，完全没有作死的自觉。 他四处看了看，这里是市中心人民电影院门口，人流量最多的地方。于是他行动了，他迈着小短腿，如同一枚火力全开的小炮弹一样冲到人贩子面前。 他计算的很好，冲过去之后，奋力跳起，然后往那人腹部一顶，绝对能让那人摔个屁\股开花。但是理想是美好的，现实却是残酷的。 杨嘉博对于他和人贩子的身高估计错误，顶上去之后，好像不是柔软的腹部，而是一大坨东西。顿时杨嘉博的脸裂了，脑海中只有几个字——头顶蛋裂。 “哎哟——”一声惨叫伴随着痛苦的□□，杨嘉博僵硬的回头，人贩子果然摔倒了，但他捂的不是肚子，而是一脸扭曲的捂着蛋蛋。 卧了个大槽，真的蛋碎了。好恶心，回去之后一定要剃光头，还要将头洗刷一百遍。也不知道那人会不会有什么不干净的病？内裤洗了没有？越想越脏，越想越恶心。 等杨嘉博回神，他已经一脸凶残的用小脚不断踢踹着，争取让蛋更碎一些才好。四周的人群一脸木然的看着那凶残的小孩，一副在做梦的神情。 人贩子怎么也没想到，如今的豆丁是如此凶残，等他反应过来将人掀翻，他已经断子绝孙了。 杨嘉博被一股大力推倒在地，嫩嫩的小胳膊，小屁屁上传来疼痛感这才回神。顿时他歇斯底里的哭了起来，用稚嫩、还带着些奶味的小嗓音喊道：“你是坏人，我们不认识你，你干嘛抓我哥哥。你一定是人贩子，妈妈说过的。” “哪里来的小乞丐，瞎嚷嚷什么。”人贩子忍着疼，憋着气惊慌失措地否认。 这时四周的人才注意到‘睡着’那孩子，终于反应过来这是人贩子，顿时好心的叔叔阿姨就将人贩子团团围住。虽然这两个孩子的衣着打扮一个像少爷，一个像乞丐看起来不像兄弟，但那么小的孩子一定不会骗人的。 杨嘉博一边哭，一边凑到被拐的孩子身边，死死抓住他的衣角不放。时不时用小手在‘少爷’身上掐着，心中想着怎么还不醒，都快睡成死猪了。这是哪家的蠢孩子，竟然被人迷晕了。 “你是坏人，人贩子。”杨嘉博反复哭喊着。 人贩子见围着的人越来越多，不由得心虚，于是捂着碎掉的蛋想溜。周围的人有意无意的将他给挡住，电影院里的保卫冲了出来将人给控制住。 这里离西城派出所不远，两个孩子和人贩子都被送到派出所。被拐的男孩七八岁左右，一直睡着也叫不醒，派出所的警察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不过警察看着那个捂着蛋，疼得腰都直不起来的人贩子，一瞬间脸色有些怪异。杨嘉博才不管那么多，麻溜的自报家门让警察叔叔送他回家。要是再不洗头，他觉得自己的头或许会烂掉也不一定。 等做完笔录，小少爷在杨嘉博的热情召唤下（掐的），也醒了过来。只是他脸色很不好，沉着一张俊俏的小脸瞪着杨嘉博。 杨嘉博心虚的暗搓搓收起小爪子。“你醒了，你放心警察叔叔会送你回家的。” 小少爷看了看四周，看到那些一身制服的警察，脸色才缓和一些。年轻的警察和蔼地给他倒了一杯水，让他喝点水压压惊。 小少爷道了谢，坐在简陋的木条椅上，姿态优雅的喝着水，一看就出生不错，家教良好。杨嘉博不屑地撇撇嘴，最讨厌这种天之骄子了。他绝对不承认，他这是赤果果的嫉妒。 “警察叔叔，你什么时候送我回家？再不回去我妈妈会揍死我的。”杨嘉博眨巴着黑黝黝的大眼睛看着他面前的警察。 “马上就送你回去，你这小鬼头连人贩子都不怕，还会怕挨揍？”警察笑着摸摸他毛茸茸的小脑袋。 杨嘉博苦兮兮的皱着脸，说：“那是你不知道，我妈妈可比人贩子恐怖多了。” 他这说的可是大实话，但在场的人都不信。对于这个敢于和人贩子作斗争的小机灵鬼，他们还是很有好感的。虽然邋遢了点，胆子大了点，但还是挺好的。 “行了，这就送你回去，哪有你这么说自己妈妈的。”警察笑着将他抱起来，向同事交代了一声就往外走。 第2章 登门道谢 杨家住在小新村，虽说是农村，但紧挨着西城区。这城市又小。从派出所到杨家，走路也就三十分钟不到。警察骑着自行车，不到十分钟就将他送到了家门口。 李桂珍看到脏兮兮的杨嘉博被警察送了回来，二话不说拉过他小小的身子，啪啪几下打在他屁股上，那叫一个响亮。李桂珍一边打，一边骂着：“你个豺狗吃的，这是惹什么麻烦了？” 警察错愕的看着孩子挨打，半天才反应过来：“你这人怎么不分青红皂白就打孩子？” 他说着将杨嘉博拉了过来，阻止李桂珍打人。杨嘉博板着一张小脸不哭不闹，这种事他早就习惯了。他妈妈就是这样一个人，满嘴脏话、粗暴没有耐心。 不论对谁，只要惹她不开心，或是没有按照她的意愿去做事，她就摔桌子砸板凳的，什么难听的话都能说出来。当然这种表现在家人面前极为强烈，对外人她态度还是很好的。 杨嘉博对他妈妈李桂珍的感情很复杂，但很长一段时间内，是充满恨意的。到最后他患上抑郁症，有了强烈的自杀倾向，大部分也是拜她所赐。 “警察同志，他这是惹了什么事，竟然麻烦你送他回来。”李桂珍面对警察，脸上带着讨好的笑容。 “你儿子很好，不止没有惹事，还从人贩子手中救了一个孩子。”警察冷着脸看着李桂珍，想到小孩说的‘妈妈比人贩子可怕’，眼底闪过不屑。他低头摸摸小孩的头，有些同情的看着他。 “什么？”李桂珍惊呼一声，伸手一把揪住杨嘉博的耳朵。“你胆子怎么这么大，要是出了什么事，你让我和你爸怎么办？” “疼，疼，疼，放手。”杨嘉博大喊着，他要是不喊，他妈下手绝对没个轻重，他肯定会受伤的。这是他的经验之谈，有次就因为他和表姐吵架，他妈妈把他打得两天下不了床。 至于吵架的原因是什么，他已经不记得了，但是对于结果却记忆犹新。反正他和亲戚家的小孩闹矛盾，不论对错遭殃的总是他。他从来不知道自己妈妈是怎么想的，只护着别人家的孩子，简直比自己更有病。摊上这么一个妈，他也很绝望啊。 “放手，你这是教训给谁看呢？”警察黑着脸，大声呵斥。 李桂珍讪讪地放下手，眼神狠狠地瞪了一眼杨嘉博。杨嘉博捂着被纠红的耳朵，心中一阵无奈，悄悄翻了个白眼，这是迁怒他了。 “行了，孩子我也送回来了，他今天受了些惊吓，作为家长要好好照顾孩子，别总是打打骂骂的。”警察也烦了李桂珍的做法，把话说完就推着自行车走了。 杨嘉博捂着耳朵，趁机溜进家门。看着有些陌生的农家大院，杨嘉博努力回想着那些几乎快被忘记的回忆。 杨家现在还三代人一大家子住在一起。爷爷张正荣，因为是上门女婿，家里都是奶奶做主，他极少说话。奶奶杨惠英，目不识丁、信奉佛教，为人势力、重男轻女。 爷爷奶奶一共生了四个子女，老大杨巧惠已经出嫁，因为她是难得的大学生，所以嫁得不错。 老二杨建军是他的爸爸，沉默寡言、老实木衲。这样的性格，自然是杨家最不得宠的。连带他在爷爷奶奶面前也不如其他表姐、堂弟受宠。再加上他妈李桂珍那性子，完全就是破坏家庭和睦的大杀器。 老三杨建国油嘴滑舌、好吃懒做，不过会哄人，还是小儿子，所以很得宠。但他媳妇黄秀芬却是少有的极品，在杨嘉博看来她也是个脑子有坑的。 老四杨美珍，勤快能干、为人圆滑，又是家里最受宠的小女儿。家里除了她两个嫂子外，其他人都挺喜欢她的。现在依然是小姑独处，尚未嫁人。 杨家进门就是一个大院子，左边进门是一间平顶房，一架木制楼梯搭在门头，门头上压着几块平整的石头，从这里可以上到屋顶。屋顶上是用来晾晒各种农作物的，比如花生、玉米什么的。 接着平房的是一间大瓦房，进门的是长方形的堂屋，堂屋正中是供桌，供奉着天地君亲师和土地。堂屋两边各有两间屋子，左边最里面一间，连着那平顶房的两间屋子，被分给了杨建国。 老三杨建国是典型的有了媳妇忘了娘，什么都听媳妇的。哄着两老给他买了拖拉机，在汽车极为稀少的现在，能买拖拉机也是很稀奇的了。现在主要运输也是靠拖拉机，杨建国一个月能挣不少钱。 所以黄秀芬觉得他们被这一大家子拖累了，闹着分了出去。为这事，黄秀芬和李桂珍不知打了多少次。 左边最外面一间，现在是小姑的屋子。右边里间是爷爷奶奶住着，外间是我们一家三口的屋子。 瓦房过去是一条滴水巷，这里被杨建军改造了一番用来养鸽子。滴水巷前有个花台，花台一边种着葡萄。瓦房前一片都是葡萄架，架子上爬满了葡萄藤。另一边镶嵌着一口大水缸，那是杨嘉博用来养鱼的，还曾养过蜻蜓、蚊子。 花台另一边是两间瓦房。一间是厨房，另一间堆放农具和杂物。厨房前边是一块不大的小菜地，里面种着一株月季和一些小菜。另一间屋子前，种着一株桃树。这两间平房过去是两个猪圈，里面养着好几头猪。两个猪圈中间种着一颗桑葚。 大门右边紧挨着就是蓄水池和水龙头，蓄水池边各种着一颗桃树和葡萄，往里是连着猪圈的鸡圈和鸭圈。 杨嘉博进门后先去厨房，找到热水瓶。弄了盆热水将自己洗干净，趁着李桂珍做饭的空挡就跑了出去。他们家是村头第一户人家，是最早从城中心搬来的。 所以他们家背后紧紧挨着百货站，另外三面都是五交化站的房屋。而他们家对面，就是五交化站的理发室。理发室的老头姓王快六十了，虽然不会理什么时兴样式，手艺还是挺不错的。 杨嘉博进去就推了光头，和王老头说好等会大人来给钱就回去了。还没进家门，就闻到了饭菜的香味，他估摸着这个时候家里人应该都回来了。 果然他一进门，就看到了他爸的自行车。车后面用黑色的胶皮，绑着一个锡制的老式饭盒。当杨嘉博在厨房门口看到那熟悉的身影时，忍不住激动地喊道：“爸。” 男人转身看着他，露出一个慈爱的笑容。“嘉嘉回来了。” 杨嘉博红着眼，迈着小短腿扑了上去。杨爸蹲下身，一把抱住他，丝毫不嫌弃他身上那一身脏。窝在熟悉的怀抱中，杨嘉博忍不住哇哇哭了起来。 要说这世界上谁对他最好，那无疑是他爸了。为了他，他爸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累，最后落得一身是病，早早就去了。而他这一辈子，最对不起的也就是他爸了。 现在爸爸还活着，身体还好好的，而且才刚三十一岁，还很年轻。突然间杨嘉博觉得，重生也许并没有那么糟糕。这也是他自从患病以来，第一次不那么想死了。 “爸，爸，爸。”杨嘉博一边哭一边不停的叫着爸爸。 “怎么了，谁欺负你了？”杨爸被儿子哭得手足无措，笨拙地拍着他的被哄着。 李桂珍听到儿子的哭声，从厨房走了出来，见到杨嘉博哭个不停，皱眉说道：“这孩子不会真吓到了吧？” “怎么回事？”杨建军看向妻子。 李桂珍将杨嘉博的‘丰功伟业’说了，杨爸听完一脸后怕，不过却没舍得教训儿子。这天杨嘉博就寸步不离的粘着杨爸，大家都只以为他被吓坏了，也没多想。 对于救人的行为，家里人并没有放在心上，只说他胆子太大，救人的关注点还没有他的小光头来得高。在他们的观念中，除了和尚和秃子，只有劳改犯才剃光头。 第二天一家人吃过晚饭，坐在院子里乘凉。被救下的小少爷和他的家人登门拜访。这一家人是坐着小轿车来的，而且小少爷的爸爸还穿着军装，一看就不简单。他们被热情的请进家门，就在院子里坐下。 被救下的小少爷名字叫卫靖，是市里部队医院的副院长卫长东的儿子。小少爷的妈妈叫宋雨芳，据说是个医生。 “来就来了，还这么客气干嘛。”杨奶奶客气地笑着，却手脚麻利的将他们送来的东西收下。 “要不是你们家孩子，我儿子现在还不知怎么样呢？也不知道那些人怎么下得去手，小靖被那些人掐得浑身青紫。”宋雨芳说起这事，恨得咬牙切齿。 杨嘉博往他爸身后缩了缩，一双小爪子背在身后。他眼神飘移，要是他没记错的话，那些应该是他掐的。但他不是故意的，他只是想将人弄醒而已。于是他果断的把这锅给人贩子背了，反正债多不愁，也不差这一条。 “这小家伙就是杨嘉博吧。”卫长东将目光投向‘害羞’躲在爸爸身后的小包子。 “卫伯伯你好。”因为心虚，杨嘉博十分乖巧的打了招呼。 第3章 人生如此艰难 “真是个乖孩子。”卫长东笑笑，转而和杨建军聊天去了。杨建军是退役军人，还参加过自卫反击战，两人也有共同语言。 李桂珍和杨美珍两个，正陪着宋雨芳说话。杨家爷爷奶奶乐呵呵坐在一边，偶尔插上两句。 杨嘉博拉过小板凳，乖巧地坐在边上眯着眼，不着痕迹的打量着卫靖。难怪他会觉得眼熟，原来是未来同学的哥哥啊。上辈子似乎没有听卫峰提起过他还有个哥哥。难道是被人贩子拐卖到哪个犄角旮旯给人当儿子，或是被剁了手脚沿街乞讨？ 不能怪杨嘉博阴暗了，他妈妈一个麻友的儿子就是被人给拐走了。隔了好多年才找到，不过被人打断了双腿在街上乞讨。对了，那家人到底有没有将那孩子接回来？好像只听说残疾了，但他从来没见过啊。 杨嘉博打量卫靖时，卫靖也在看他。卫靖从小就聪明，但毕竟是小孩子，这次一不小心就着了道。他在派出所醒来时，还以为杨嘉博和他一样是被拐的孩子，谁知道对方竟然是自己的救命恩人。 他看小家伙一直不好意思的偷瞄自己，冲他露出一个笑容。果然那害羞的小孩又低下头，玩着手指。卫靖无法想象这样害羞的小孩，是怎么将自己救下来的？不过他洗干净后的样子倒是挺好看的。 这样美好的误会，一直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不过小孩子的第一印象最是根深蒂固，想要改变是不太可能的。 卫靖不知道的是，他以为乖巧、害羞，又心地善良的杨嘉博小朋友。此时正掰着手指算计着，怎么挟恩以报。 杨家现在的日子看着挺富足的。杨爸所在的乡镇企业效益还不错，李桂珍在塑料厂上班，收入也很可观。家里还有地里的产出，每年养猪卖也能挣不少。 不过这些企业的寿命也不长，过几年这些工厂企业纷纷倒闭了，家里的生活就越来越困难。等他上了初中，就更是雪上加霜。 现在家里的地主要还是爷爷奶奶种着，但他们年纪都大了，过两年爷爷奶奶身体不好，地里的活全压在了他爸一个人身上。他爸很辛苦，白天要去上班，下班后还要去地里干活。 他上初中时，可不是九年义务教育，家里供他上学很吃力的。他还记得，那时妈妈失业，在家开了个小卖部，也不知好好经营，成天沉迷于打麻将。而她不论是运气，还是技术都不行，输多赢少。 那时学校的学杂费挺多，隔三差五就要交个书本费、资料费、试卷费。每次他向妈妈要钱，都会被狠狠骂一顿。 他上小学时性格开朗，爱交朋友，人缘很是不错，学习也是棒棒哒。只是上了初中，家里困难，爸爸忙挣钱没时间管他，妈妈就知道打麻将。 他邀请朋友到家里玩，他妈妈会教训他家里没钱，让他别往家里带人。无论是学校、班级，或是同学举办的活动，他一次都没参加过，原因就是没钱。 于是他与同学的关系越来越疏离，性格也越来越孤僻内向，学习成绩自然也是一落千丈。原本上初中的年纪就是个敏感时期，他的整个初中生涯都是灰暗的。给他以后的人生，也染上了灰暗的色彩。 想到以后，杨嘉博觉得他迫切地需要钱。虽然他是重生的，但年纪太小。他一没空间，二没异能，既不会炒股，更不记得中奖号码。更何况他现在还是三头身的豆丁，想要挣钱那是天方夜谭。 不过现在有一只很肥很肥的肥羊摆在他面前，或许可以好好利用一下。 “让你陪小哥哥玩，你发什么愣。”刚想得出神，脑袋上就挨了一下。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他那个爱动口，更爱动手的妈干的。 “阿姨，打头会变笨的。”卫靖伸手，揉着杨嘉博光溜溜的小脑袋。 “没关系的，他本来就不聪明。”李桂珍不以为意地笑笑。 杨嘉博泪奔，这绝对不是亲妈。 “那会变得更笨的，这样也不好。”卫靖一本正经。 卫靖是在维护杨嘉博，但杨嘉博一点也高兴不起来。他是聪明绝顶好不好，杨嘉博的嫩爪子摸了摸自己的光脑壳。 两家人相处得还算愉快，势利眼的奶奶对卫家更是热情得不得了。 从那以后，杨嘉博小朋友多了一个好朋友。如果算直线距离（翻墙、钻狗洞、走后门），卫家和杨家的距离不算远。 杨嘉博本就是容易放飞自我，浪得飞起的熊孩子。每天‘翻山越岭’去找卫家兄弟玩，很快就和卫家兄弟建立起革命友谊。卫靖的弟弟卫峰，更是成了杨嘉博的小跟班。杨嘉博善于伪装，在卫家爸妈面前表现良好，卫家爸妈很放心自家两个孩子和杨嘉博在一起玩耍。 转眼学校开学了，杨嘉博和卫峰都进了学前班，而且还成为了同学。而九岁的卫靖，已经是二年级的学生。 “嘉嘉赶紧起床了，你今天第一天上学，可别迟到了。”李桂珍一如既往的大嗓门，将一家人都从睡梦中叫醒。 杨嘉博艰难的睁开眼，人生如此艰难，为什么还要上学，好想去死。他还没想好怎么死，就被一双布满厚茧的大手捞了起来。杨建军给他套上衣服，扔去洗漱。 父子两个打理好，杨建军把软包子往自行车前杠上一放，匆匆忙忙往学校赶。时间掐得正好，不早也不晚。看着杨嘉博迷迷糊糊地走进教室，杨建军刚想离开，就见杨嘉博急吼吼地冲了出来。 杨嘉博担心老爸走了，没人给他送书包，于是大声喊道：“爸，书包，书包忘记带了。” “哈哈哈，这小孩真逗，上学不带书包。” “小家伙挺可爱的，就是迷糊了点。” 杨嘉博喊完，才发现自己做了什么蠢事，顿时双手捂脸，恨不能挖坑把自己埋了。啊，果然是人生艰难，他还是死了吧。 “嘉嘉你先去上课，爸爸回去拿书包。”杨建军安抚完儿子，就要蹬着自行车回去。 这时爷爷来了，老远就喊道：“你们父子两个糊涂蛋，上学也不带书包。” 这一闹，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杨家父子俩脸红的像猴屁/股一样。杨嘉博赶紧冲过去，接过书包就往教室里跑。这真是黑历史啊、黑历史。 卫峰和杨嘉博分到一个班级，他看到杨嘉博进了隔壁班着急地大喊：“嘉嘉，嘉嘉，你进错教室了。” 上学第一天，杨嘉博就出名了。谁提起他都是，那个上学忘带书包的小孩啊，或者是那个进错教室的小孩啊。 杨嘉博生无可恋地摊在课桌上，人生真是太艰难了，果然还是好想去死。 卫峰皱着小眉头，担忧的看着杨嘉博。哥哥说嘉嘉很聪明的，是不是被他妈妈打傻了？他一定要好好照顾嘉嘉，真是太可怜了。 学前班教的内容不多，第一天就是小朋友们相互认识。 上学第二天，杨嘉博没有忘记带书包，也没进错教室。衣服整洁、鞋袜也没穿错，一切都那样完美。只是开始上课，杨嘉博又想死一死了。 第一天小朋友们都熟悉了，这天老师开始教大家写自己的名字。而且要求小朋友们将自己的名字写十遍，直到记住为止。 别的小朋友名字都挺简单的，只有杨嘉博看着自己的名字欲哭无泪。或许他可以建议爸妈给自己改改名字，就叫杨一好了，多简单、多省事啊。 杨嘉博是重生的，他当然识字，也会写自己的名字。无奈这副小身板不给力，写字很费力。 人生真是太艰难了，他这辈子估计也改不了想死的毛病了。 第4章 生无可恋 杨嘉博就这样磕磕绊绊的熟悉着校园生活，好不容易到了周末。如今可没有双休，每周只有一天休息。这天家里人都有事，没空来接他。下课后，杨嘉博和卫峰在学校附近玩耍，等着卫靖下课。 卫峰摸着肚子，可怜兮兮地说：“嘉嘉，我饿了，我们去吃凉粉。” “学校门口这些小贩都是糊弄小孩的，不干净不说，还不好吃。”杨嘉博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不会呀，我觉得挺好吃的，我请你。”卫峰傻兮兮地拿出零花钱。 其实杨嘉博的零花钱不算少，不过他正努力攒钱抠门得很。 “你哥快下课了，等他一起吧。” 卫峰瘪瘪嘴，心不甘情不愿地应道：“那好吧。” 两人溜达了一圈，决定去教学楼下等卫靖。这时一个用红领巾蒙面，看起来八岁左右的男生跳了出来。 “你们两个，把身上的钱全交出来。” “艹，这是遇到打劫的了。”杨嘉博一脸懵逼，这是哪里来的逗比？ “我们是不会向恶势力屈服的。”卫峰小包子一脸英勇无畏。 “不给钱，我就揍你们。”红领巾挥了挥自己不大的拳头。 我翻了个白眼，有些刻薄道：“你是不是傻？这里随时都会有老师路过，而且你以为红领巾真的遮得住你那张大饼脸？” “你才是大饼脸，我打死你。” 杨嘉博的话显然踩到了红领巾的痛处，他扑上来就想抓着杨嘉博往地上按。杨嘉博人小，力气没有红领巾大，但动作灵活哧溜一下，像泥鳅一样避开了。 “看你笨成这样，还来打劫，也不怕笑掉别人大牙。”杨嘉博一边躲避，一边不忘挖苦人。 “嘉嘉，我来帮你。”卫峰卷卷袖子，就要加入战斗。 “你别过来，站在那里别动。”杨嘉博急忙喊住卫峰，他自己一个人还好，要是加上卫峰他可护不住。 就这一分神，杨嘉博被红领巾给揪住，按倒在地上。接着红领巾的拳头就打在了杨嘉博的眼睛上，让他再一次见证人生的艰难。 卫峰见到杨嘉博被揍，嗷地一声，如同小狼崽子一样扑了上来。红领巾一时不察，被扑倒在地。 杨嘉博趁机麻溜地爬起来，一边哭一边向人多的地方跑去，边跑边喊：“救命啊，有人打劫啊。” 学校门口竟然有人打劫，这还得了。用红领巾蒙面的逗比，立即被守大门的爷爷拎着衣领带去见班主任。杨嘉博和卫峰作为受害人，自然要跟着。 红领巾是三年级的学生名叫白诚，家境不好、相貌不好、学习不好，简直就是又蠢又笨的代表。这种人就是老师眼中的老鼠屎，但我却觉得他像曾经的我。当然，我可没有他这么蠢，而且我比他好看多了。 白诚被班主任批得抬不起头来，耷拉着脑袋，大颗大颗的眼泪不断往下落。 “嘉嘉，他看起来挺可怜的。”卫峰同情地看着红领巾。 “不论他怎么可怜，都不能成为打劫别人的借口。如果现在放任他，以后他可能会走上歪路，老师也是为了他好。”杨嘉博义正言辞。 “哦。”卫峰点点头。 班主任批完白诚，终于想起我们来了。“你们两个没事吧？” “没事，老师你也别怪他，谁都会犯错，只要他以后别犯就行了。”杨嘉博露出一个乖巧的笑容，无比的宽容大度。 “你们都是好孩子。”班主任笑笑，让他们赶紧回家。而白诚得罚站，直到他家长来接他为止。 这时卫靖也放学了，杨嘉博和卫峰一起去找到他。卫靖盯着杨嘉博青肿的左眼，一脸严肃地问：“嘉嘉，你眼睛怎么回事？” 杨嘉博还没开口，卫峰就叽叽喳喳将事情从头到尾说了，末了还加了一句。“哥，我饿了，我们去吃凉粉。” “下次再去吧，先带嘉嘉去看眼睛。” “那好吧。” 卫靖带着两个小的去找了宋雨芳，直接走的后门，也没挂号排队。杨嘉博的眼睛没事，只要冰敷一下过几天就好。卫靖是个很认真的人，他把两小带回家，从冰箱里弄了些冰给杨嘉博敷了敷眼睛才送他回家。 “我家又不远，我可以自己回去。”杨嘉博不乐意地噘嘴。 “平时也就算了，你这样回去你确定你妈不会揍你？”卫靖对于杨家的情况有了一定的了解。 “那好吧，先说好了，我妈要是揍我，你可要护着我。”一提到动手能力超强的妈，杨嘉博立马妥协。 “放心吧。”卫靖伸手揉了揉那毛茸茸小脑袋。 李桂珍今天下班晚，但比起家里其他人，已经是回家早的了。她正忙着做饭，儿子回来了，只是一看他的样子，李桂珍顿时就不好了。 “小狗曰的，你是不是跟人打架了。”李桂珍骂骂咧咧地伸手要去揪耳朵。 卫靖赶紧将人拉到身后，一脸不认同地看着李桂珍。“阿姨，嘉嘉今天在学校被高年级的同学欺负了，你应该好好安慰他才对。” “你不知道，嘉嘉从小顽皮，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李桂珍好言好语地说完，看向杨嘉博时，立即换了一副晚娘脸。“你说，那高年级的同学为什么不欺负别人，就欺负你。” 杨嘉博有种吐血的冲动，别人欺负你需要理由吗？这绝对、绝对不是亲妈。 “阿姨，你别怪嘉嘉，不是他的错。”卫靖赶紧把事情说清楚。 结果李桂珍听完后，当即决定扣减杨嘉博的零花钱，以免发生同样的事。“我就说小孩子零花钱多了不好，他爸爸就是不听，这回挨揍了吧？” 一天五毛钱的零花钱被缩减为两毛，杨嘉博顿时觉得生无可恋，不如去死。 “早知道这样，我还不如挨一顿揍呢。” 卫靖看他那副模样，觉得很内疚。“嘉嘉你别难过，要不以后你想吃什么我给你买？” “你的怎么也无法成为我的，唉，人生艰难如此。” 杨嘉博的零花钱被李桂珍蛮不讲理的削减，无论他怎么撒娇耍赖也没成功恢复。只能期望学前班结束，正式上小学时能得到改善。 虽然零花钱削减了，但杨嘉博的小日子过得还是比较滋润的。卫靖和卫峰两兄弟的零花钱不少，轮流给他买零食。特别是卫靖，他的零花钱几乎都花在了杨嘉博身上。 学前班的生活，杨嘉博就这样生无可恋地混了过去。转眼，七岁的小屁孩杨嘉博小朋友上一年级了，新学期新气象，他那可怜的零花钱得到上调，恢复原来的五毛钱，真是可喜可贺。 小学一年级，上学的时间自然是比学前班延长了。不过小学课程，杨嘉博还能应付，学起来一点也不吃力。不知是不是重生的福利，他发现自己的记忆力、思维能力都比上辈子好了不少。 但凡他认真一点，做个学霸还是可以的。但是对于一个动不动就想死，容易情绪低落、悲观、对什么都没什么兴趣的人来说，想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似乎并不容易。 小学还好，对于一个有着成年人灵魂的人来说是小菜一碟。但是到了初中就不好说了，越往后越艰难。不过那都是以后的事了，杨嘉博的心思根本不在学习上，成天琢磨着怎么赚钱。 “嘉嘉。”白诚看到杨嘉博，就如同看到骨头的狗一样，欢快的迎了上来。 自从抢劫事件之后，白诚刚开始挺讨厌杨嘉博的。不过杨嘉博却不会像别人那样嫌弃他，而且还教他怎么赚钱。杨嘉博现在简直就是他的财神爷，他人生的曙（金）光。 “有什么事？”杨嘉博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又耷拉着脑袋，无精打采。 “放假你还带我挣钱吗？”白诚两眼亮晶晶的。 “看吧，等我想好做什么再说。而且现在才开学，离放假还远着呢。”唉，他为什么要和一群小屁孩一起上学，耽误了他多少时间。 “嘉嘉，你放假都不找我们玩，就是带他挣钱去了？”卫峰一脸气愤，就像被抛弃的小狗。 卫靖虽然没说话，但也在等着杨嘉博的答案。 “是啊，人生艰难，没点存款怎么行？”唉，还是好想去死，但爸爸会伤心的。 “嘉嘉，你很缺钱吗？”卫靖皱眉。 “现在不缺，不过人的目光要放长远一些，几年后的我连学都快上不起了。”杨嘉博一脸忧愁地望天。 “嘉嘉，你好厉害。”卫峰完全没弄懂，就是不明觉厉。 卫靖眉头都皱到一块去了。“你还小，那些事不是你应该操心的。” 杨嘉博白了他一眼，有气无力道：“屁话，我自己的学费，我不操心谁操心。” “嘉嘉，你还没答应我呢。”白诚满是期盼地看着我。 “知道了，到时候叫你。” 得到肯定的答复，白诚高兴地走了。 “嘉嘉，你们到底去做什么赚钱去了？”卫峰疑惑地看着我。 “我们这能干嘛，也就倒腾点菜卖卖，一天也挣不了几个钱。”小孩就是吃亏，好多事都不能做。 “嘉嘉你好厉害。”卫峰一脸崇拜。 “快上课了，我们走快点。”卫靖催促。 第5章 战斗力太弱 开学的第一天是最难熬的，假期中放野的心一时也收不回来。杨嘉博好不容易熬完早课，被杨建军接回家。刚到家门口，杨嘉博就见一年轻的小姑娘进了隔壁叔叔杨建国家。杨建国分家之后，单独开了一道门。 杨嘉博看那小姑娘眼熟，张口就问：“爸，那女的是谁，不会是叔叔的小情人吧？” “小孩子家家的，上哪学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那是你婶婶的妹妹。”杨建军没好气地瞪着儿子。 “这样啊。”杨嘉博心事重重地点点头，又问：“我妈今天几点下班？” “她早上带了饭去，说是要加班。” 杨嘉博松了一口气，那就不是今天。他还模糊记得，上辈子婶婶的妹妹来了之后，他们两姐妹和她妈轰轰烈烈打了一架，他妈妈进了医院。别看他妈妈平时战斗力挺强的，那就是一只纸老虎。 中午在家的只有爷爷奶奶，小姑姑去上班了。 杨惠英乐呵呵地说：“嘉嘉回来了，今天你爷爷炒了你最爱吃的酸菜炒肉。” 在家里没有其他小孩的时候，杨巧惠对他还是不错的。听说是爷爷‘特制’的酸菜炒肉，杨嘉博就忍不住皱眉。爷爷的厨艺是家里最差的，他炒酸菜炒肉喜欢多放糖不说，还炒得特别干。 “我今天不想吃饭，爸爸给我下面吃吧。”杨嘉博可怜巴巴地看着杨爸爸。 杨建军对儿子几乎是有求必应，只要在他能力范围内基本没有拒绝过。 “要吃甜的，还是咸的？”杨建军卷起袖子就要去厨房。 杨嘉博小时候不爱吃饭，就喜欢吃面条、包子、馒头等面食。就是吃饭，也必须有肉，他不爱吃蔬菜。而且特别喜欢吃甜食，杨家爸妈总担心他吃坏牙。 “吃咸的。”杨嘉博想了想，连忙改口：“还是吃甜的好了。” 杨嘉博拍了拍小胸口，暗道好险，上辈子他唯一一次被老爸揍就是因为面条。当时他爸爸问他吃甜面还是咸面，他说吃咸的。 等他爸煮好面，他又想吃甜的，然后死活让他爸爸给他煮甜面。于是咸面就给爷爷吃了。等待煮面的过程中，他觉得爷爷吃的咸面挺香的，于是再次改口。 那时家里用的还是烧柴火的土灶，很麻烦。杨嘉博这样来回折腾，彻底惹恼了他老爸，当即一脚踢到他白嫩嫩的小屁屁上，于是他成功扑街，屁｜股青了一大块。 回忆完，杨嘉博抹抹额头不存在的汗珠，绝对不承认那个来回折腾，任性的小屁孩是他自己。 很快，一股面香味从厨房飘了出来，杨嘉博吸溜了一下口水，迈着小短腿进了厨房。唉，小孩子就是不经饿，绝对不是他嘴馋。 “饿了？”杨建军笑着问。 杨嘉博点点头，垫着脚巴拉在灶台边，看着蒸腾的热气。 “马上就好，小馋猫。” “馋学生，饿老虎。”爷爷张正荣不知什么时候也进了厨房。 “我还小，容易饿。”杨嘉博小朋友反驳。 张正荣没说什么，拿了碗筷去了院子里。夏天基本都是在葡萄架下吃饭，凉快、而且宽敞。 杨嘉博家是南方人，煮的面一般都是碱水挂面。而甜面也是把面条煮熟之后，放一勺猪油，再放些白糖。为了增加甜味，还会放一点点盐。 杨建军把面端到了院子里的桌子上，杨嘉博屁颠屁颠地跟在后面。杨家爷爷奶奶还等着杨建军吃饭，一家人终于可以开饭了。 杨嘉博吸溜着面条，带着油香、甜滋滋的味道在口中散开，这是未来无法享受到的纯粹滋味。杨嘉博眼睛弯弯地在爷爷奶奶，还有他爸爸的身上扫过。上辈子的时候，这几年的记忆是最快活的。家里不缺钱，爸爸宠着他，家里其他人对他也很不错。 吃完饭，杨嘉博将廊阴脚（墙根脚）的凉席拉开，抱着自己的小被子打着小呼噜睡着了。这睡午觉的习惯，还是上辈子养成的。 下午，杨建军将神清气爽的儿子送去学校，他自己也忙着上班。在校门口，杨嘉博遇到了卫家兄弟。 “嘉嘉，放学你去我家玩吧。我爸爸出差回来了，带了好多糖，还有巧克力。”卫峰兴奋不已。 这对杨嘉博来说，是无法拒绝的诱惑。讲真，卫家的条件真心不错，他家的糖果零食绝对是质量和口味的保障。不过想到家中的□□，杨嘉博犹豫了。 卫靖知道杨嘉博有多嗜甜，简直就是只见了甜食就走不动的小蚂蚁，这情况明显不对劲。 “嘉嘉，你是不是生病了？还是牙痛了？” “我家里有事，得早点回去才行。”杨嘉博郁闷地用脚尖踢着地，他怕自己回去晚了，他妈就和别人杠上了。 “那真可惜。”不能和小伙伴分享好吃的零食，热情大方的卫峰小朋友一脸惋惜。 “是啊。”杨嘉博整个人都蔫了。 “没事，明天我带来给你。”卫靖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小孩的头。 “卫哥你真好。”杨嘉博立即满血复活，双眼亮闪闪地看着卫靖。 “嘉嘉，我也对你很好的，我也给你带。”卫峰凑上来，拍着小胸脯保证。 “好好好，周末我请你们去我家吃饭。”杨嘉博豪气的挥挥嫩爪子，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拿了别人的怎么能不表示表示。 一放学，杨嘉博就急吼吼的往外跑。下午来接他的是小姑姑，他手脚麻溜地爬上自行车，就催促着姑姑回家。 杨美珍笑着打趣。“你是不是饿了急着回家吃饭。” “才没有呢，我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分秒必争完成老师交代的任务。”杨嘉博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这样啊，那你考试考一百分，我就给你两块钱。” “成交，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杨嘉博笑了，虽然钱不多，但对他来说是白得的。 姑侄俩高高兴兴回家，还不知道家里已经闹翻天了。 杨嘉博一路上只觉得眼皮直跳，刚到家门口就见到一大群熟悉的人把门堵了。他嘴角抽搐，该来的还是来了。 他妈妈老家在大山深处的村子里，他外婆一共生了三男六女，除了留守的二舅，全都进了城。大舅和三舅在城边上同一个村子做了上门女婿，另外五个姨妈也全都嫁到了城里。 这会这些舅舅、姨妈，舅母、姨父的全都来了。哦——还有刚成年的表哥表姐们。这一大群人气势汹汹，一副随时准备打架的模样。 杨嘉博上前，挨个把人叫了一遍才问道：“大姨父，我爸妈呢？” 大姨父周文生是生厂队的队长，虽然官不大，但有点能耐。别看他个子不高，却是这一大家子人的领头羊。 “你爸陪你妈去医院了。”大姨父看向小姑姑。“美珍，麻烦你照看一下嘉嘉。” “大姐夫，这是怎么回事？”杨美珍这称呼，是依着李桂珍来叫的。 “你二嫂和她妹子把老三打伤了，我们来讨个说法。”大舅气愤不已。 顿时，那几个姨妈就像点燃的炮仗炸了，在门口骂了起来。一人一句，不带重样的，让人深刻体会到骂人也是一门技术活。如果将她们那些话收罗起来，可以编辑一本脏话大全。 杨嘉博悄悄替婶婶姐妹俩点蜡，她们这是捅了马蜂窝了。讲真，他妈妈是老李家战斗力最弱那个。老李家这么多兄弟姐妹，虽然内部矛盾不少，但只要有事，肯定是一致对外。 不服来怼，不论是动口还是动手，都能怼死你。特别是很多年后，杨嘉博这一辈的都长大成家后，战斗力简直是如同做火箭一样飙升。 杨美珍问明情况，也懒得管这破事，带着杨嘉博去了医院。杨嘉博在医院见到自家老妈，几乎都快认不出她来了。头上秃了一片，应该是头发被扯掉了。原本瘦弱的脸肿得像猪头一样，胳膊吊在胸前，走路一瘸一拐的，身上的衣服脏兮兮的还有血迹。 据杨嘉博的观察，他妈妈应该是被人揪着头发，摁在地上狠狠摩擦。脸上的肌肤被指甲掐了好几个洞，衣服上的血迹应该是这样染上的。 “妈，你这样子外婆都认不出你来了。”杨嘉博围着李桂珍团团转，这还真是惨烈的一战。 啧啧，看她平时在家里威风凛凛，吆五喝六的，就如同下山的老虎一样，竟然被一个小姑娘和一个小媳妇打成这样。 “你怎么来了？”杨建军惊讶。 “小姑姑带我来的，她去停车了。舅舅他们把叔叔家堵了，家里太乱。” 李桂珍一听靠山们来了，立即燃起了斗志，雄纠纠气昂昂地说：“走，我们也回去，我要让那贱人好看。” 杨嘉博翻了个白眼。“妈，你都这副模样了，就在医院好好休息吧。” “住医院不要钱啊，这点皮外伤回家养养就好了。”李桂珍坚持回家。 杨嘉博眼珠咕噜咕噜直转，心里不停的冒坏水。“这住院费肯定得打伤你的人出，你这样也上不了班，耽误的工资得她们给。你看看都伤成这样了，营养得跟上才行，这钱也得她们出。” 这时候的人淳朴，大部分人都不知道误工费、营养费一说，杨嘉博只能说的细一些。 李桂珍眼睛一亮，爱贪小便宜的性格立即暴露。“嘉嘉真聪明，我怎么没想到呢？” 看着媳妇和儿子商量着算计自家弟弟，老实憨厚的杨建军尴尬了。 第6章 茁壮成长 “嘉嘉还小，你和他说这些做什么？”杨建军很无奈。 李桂珍瞪了他一眼。“我也没说什么啊？你先去办入院手续吧。” 杨建军点点头，没说什么，毕竟李桂珍此时的模样太惨了。李桂珍觉得杨嘉博的话很对，想回去亲自把这些费用讨要回来。 杨嘉博知道她的想法赶紧劝道：“妈，这事你不能去，让大姨妈她们出面才行。哪有重伤住院的人还亲自上门讨医药费的？” “你说得对，但这事得跟你大姨妈说啊。”李桂珍发愁了，这事杨建军肯定不会去说，又不好叫杨美珍开口。至于杨嘉博，她根本就没考虑。想来想去，还是得她回去一趟说说比较妥当。就在她瞎琢磨的时候，杨嘉博悄悄建议她去打电话。 这时候还没有手机，杨家也没装电话。不过杨家斜对面就是五交化站的警卫亭，那里可是有电话的。到时候让值班人员帮忙叫大姨妈她们接听电话就行了。杨嘉博早就把号码记了下来，现在刚好用上。 等杨美珍找来的时候，李桂珍母子已经打完电话，将事情交代好了。 坑了自己婶婶一把，杨嘉博一点也不心虚。就算他也不怎么待见李桂珍，但那毕竟是他妈。自己老妈被打成这样，可见她们下手有多狠，不让她们出点血怎么行。 再说，叔叔挣来的钱，全都在婶婶手中。她从来没想过把买拖拉机的钱还给爷爷奶奶，后来更是卷着钱跟人跑了。他这婶婶也是个能人，一共嫁了四次，生了三个儿子。每次都生了不管，最后给人当后妈养别人的孩子去了。 杨美珍看到李桂珍伤得这么重，还得住院，又带着杨嘉博回去了。她得回去收拾点东西送来，还要将小孩安置好。 杨嘉博巴不得回去看戏，等杨建军办好入院手续，就催促着小姑姑回家。姑侄两个回到家，天色已经微暗。杨建国家门口依然围满了人，除了老李家的人，还有不少看热闹的。 去地里的爷爷奶奶也回来了，但家里没有升火做饭。爷爷一声不吭地坐在院子里抽烟，奶奶冷着脸坐在厨房门口，见到杨嘉博也没个好脸色。杨嘉博知道，她这是在迁怒，觉得李家的人欺负老杨家的人，而且欺负的还是她最宠爱的小儿子一家。 杨美珍说了李桂珍的伤势，她开始还有些惊讶，随即又不满地说：“哪有这么精贵的，只是妯娌之间打架就能伤成这样？” 杨嘉博是小孩子，小孩不懂大人的事，哧溜一下钻到门边看热闹去了。 刚从外面回来的杨建国被四姨父给堵住了，然后几个姨妈一拥而上将他围住。他一脸懵逼，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至于他媳妇黄秀芬，一直和自家妹子躲在屋里不敢冒头。 几个姨妈骂骂咧咧将事情说清楚，接着大姨父出场，一笔一笔算着赔偿。他们也知道，这对夫妻都是不讲信用的赖子，所有赔偿今天必须要回来才行。要不然以他们的德行，还有杨家老太太那偏心眼，肯定会不了了之。大姨父精明着呢，这些都考虑到了。 杨建国被扣住，杨奶奶是很想上前‘解救’小儿子，可是又畏惧气势汹汹的李家人，简直快憋坏了。突然她眼睛一亮，看到了角落中的杨嘉博，一把将他给扯了过来。 “哇——好疼，奶奶你干嘛。”杨嘉博坐在地上，扯着小嗓门哭了起来。 杨老太太顿时傻眼了，她只是把人拉过来而已。 “妈，你干嘛呢？”杨美珍对自家老妈十分了解，大哥大嫂不在，这一看就是迁怒小孩了。 杨老太太呐呐地说：“我，我也没干什么啊，只是想让嘉嘉去劝劝。” “他只是一个孩子，他知道些什么？”杨美珍心里不得劲。 “亲家母，有什么你和我们大人说，犯不着拿孩子出气，好歹这孩子也是你们老杨家的长孙。”大姨妈说着一把抱起杨嘉博。 “你别胡说，我可没拿孩子出气。”杨老太太觉得冤枉极了，想想觉得这都是杨嘉博害的，狠狠瞪了他一眼。 “呜呜——”原本哭声减小的杨嘉博立马嚎了两嗓子，故意露出嫩胳膊上的几个手指印。大姨妈发现了，杨美珍也看到了。杨老太太心虚，气闷地闭了嘴。 一番周旋之后，杨建国被媳妇‘赎回’，李家人愣是让他们掉了一层皮，赔了三百块钱。当天夜里，黄小妹就急匆匆走了，一刻也不敢多留。 李桂珍拿到赔偿，乐开了花。杨建军神情复杂，但并没有多说。不过老杨家的气氛就不那么好了，杨老太太指桑骂槐了好几天，大家都是听听就算。 只有李桂珍不服气，偶尔回个几句。要是杨老太太骂得狠了，她也不敢和老太太对着干，但是会迁怒杨建军。杨嘉博看着无理取闹的老妈，都会默默心疼老爸。只是他年纪小，什么都做不了。 杨建军是个不爱说话的老实人，一般不发火，但老实人真的被惹怒了可不得了。 一年级的小学生涯也就那样，学的东西简单无趣，同学也幼稚得可笑。杨嘉博自誉为成年人，每天和一群孩子混在一起他也很绝望。 好不容易混到放假，他又开始了自己的挣钱大业。原本卫家兄弟也要来帮忙的，但一放假就被父母打包送去爷爷奶奶家了。据说他们是被送去学习的，要等开学才能回来。 唉，真是可怜的娃，童年就这样被毁了。想起卫峰走时那可怜巴巴的小眼神，杨嘉博暗暗幸灾乐祸，回头找来小跟班白城。白诚个头大、力气大、听话，最主要的是没人管他，目前来说是个不错的帮手。 两个不大的小孩，一大早就去农贸市场打着大人的名义批发蔬菜，然后运到各大单位生活区出售。因人小力气小，两人每次卖得不多，赚得也少，也只能积少成多了。 时间久了那些批发蔬菜的老板也认识了他们，觉得这两小孩挺有意思的。杨嘉博嘴甜，经常把他们哄得很开心，他们也乐意给孩子一些优惠。 就这样倒腾了近一个月，杨嘉博决定暂时结束卖菜生涯。白城挣钱挣得正高兴，对于杨嘉博的行为表示不理解。 “这不好好的，怎么突然不卖了？”白城都快哭了，他家穷，他在家又不受待见从来没有过零花钱。一直以来别人吃零食，他只能看着，老师家长都嫌弃他。好不容易有个不嫌弃他，还愿意带着他挣钱的小伙伴，这就像做梦一样。 自从跟了杨嘉博，他也有了零花钱，这是他以前怎么也不敢想的。现在杨嘉博突然不带他一起玩了，简直就是晴天霹雳。 “我要去外婆家住一段时间，没空。”杨嘉博抬头望天，每年暑假他妈妈这边的表兄弟妹们都会去外婆家住上至少一周。明天就是出发的日子，他妈早就准备好给外公外婆的东西，只等二舅赶着马车来接。 “不去不行吗？”白城不想回到那种没有零花钱，只能看别人吃的日子。 “不行，你可以自己做啊。” “我自己一个人做不来。”白城羞得抓耳挠腮。 “那我也没办法了。”杨嘉博摊手。 白城可怜兮兮地看着他。“你能不能早点回来，我下学期的零花钱就指望你了。” “看情况吧。”杨嘉博说完摆摆手，无情地将白城给抛弃了。 第二天，杨嘉博和众多表兄妹一起坐着二舅的马车，去了外婆家。现在是八月初，正是野生菌生长的季节。杨嘉博此行的目的，除了野生菌，还有山上丰富的野生药材。 上辈子杨嘉博在药店打工，在中药柜抓了五年的药，知道的不少。外婆家后山药材不少，卖药可比卖菜挣钱多了。如果可以，他还想找到那一对人形何首乌。 上辈子有人在外婆家后山挖到一对人形何首乌，当时这消息传得沸沸扬扬。要是他找到了，就不用发愁学费的问题了。那人挖到何首乌的时间是三年之后，也不知道他能不能找到。 “嘉嘉，你在想什么？” 听到有人叫自己，杨嘉博回头，叫他的是三表哥张强。说起妈妈这边的亲戚，杨嘉博就有些脑仁疼。不是因为别的，实在是人数有点多，特别是等第三代出生，聚会可以坐十来桌。 上辈子不算父亲那边的，他总共有三个表哥，三个表弟，三个表姐，四个表妹。他大舅、二舅家分别有三个孩子，三舅和二姨妈各有两个，其他每家一个，算上杨嘉博这一辈总共15个孩子。 到了第三代开放了二胎，除了他和二表姐一直没结婚，一家两个也就是26个娃，想想都眼晕。 “没什么，不知外婆想不想我？” “嘁——外婆就偏心你这娇气包。”三表姐撇嘴。 “你嫉妒也没用。”杨嘉博不要脸地笑着，想起外婆眼中多了几分期待。 第7章 刺激发病 马车在山路上颠簸了两个多小时，到了一处位于山坡下，四面环山的小村子。村里就三十多户人家，大多数人家的房子都还是土木结构。 一进外婆家是牛圈和马圈，右边是厨房，左边是仓房，正中央是二层的正房，中间围出了一个10平方左右的天井。正房是木头为主要框架，土墙隔出一个个房间，最上面是瓦片封顶。一层和二层是用木板隔开。屋外挑了屋檐，屋檐下是上楼的木梯。 一楼中间是堂屋，左右两边各有两间卧室。二楼没有隔断，是一个宽阔的大房间用来晾晒粮食。左右两边的灶房和仓房都是土墙、平顶，用黄泥夯实成墙，然后把木头搭在土墙上，用茅草和黄泥封顶抹平。 此时的黑木村在杨嘉博看来就是平穷、落后、破败。但四周植被茂密，郁郁葱葱。不像三十年后，基本上家家房屋都是二层小楼，但四周的山头却光秃秃的。周边茂密的树林，在杨嘉博眼中那就是一座宝库。 马车被赶进院里，杨嘉博从车上蹦了下去，迈开小短腿就往里冲。“外婆，外婆，我来看你了。” “慢点，别摔了。”外婆站在灶房门口笑意盈盈地看着他们，她抱着头巾，穿着蓝色土布罩衫、褐色的阔腿裤，与杨嘉博记忆中的形象重合，格外亲切。 “外公，外婆。”表兄妹们此时也追了过来。 这时杨嘉博才看到坐在堂屋门口的外公，于是也甜甜的打了招呼。然后欢快的拉着外婆去看他们带来的东西，有饼干、鸡蛋糕、水果、蔬菜、米面。外婆家现在吃的还是参了玉米面饭，他们这一群孩子来住这么多天可是个不小的负担，于是各家都准备了不少东西。 一群孩子叽叽喳喳围着外公外婆说话，吃过午饭后就满村子疯跑。这时村里的大人基本下地去了，孩子们不是去打猪草，就是去放牛去了。他们早上出门带上午饭，直到太阳落山才会回来。 太阳西下，老远就能听到‘哐当——哐当——’的牛铃声、说笑声。二表哥李文赶着牛，背着一捆柴，手里拎着两只鹌鹑，跟在他身后五表弟背着猪草，二舅和二舅母扛着锄头走在最后。 灶房里飘出饭菜的香味，外婆在灶前忙碌着，外公负责烧火。外公虽然看不见，但他对周围环境的熟悉，早就刻进骨子里，一点也不影响日常生活。 当然，有时也会有意外情况，那就是杨嘉博他们这些孩子的到来，他们经常会打乱家中的秩序造成意外。所以每次他们到来，外公都会格外小心。 二表哥会玩，表兄弟们一见到他就围了上去，看他抓的鹌鹑，问他什么时候带他们到山里玩。若是以前的杨嘉博一定会围上去，而现在他乖巧（大雾）无比地坐在外公边上发呆。实际上他在想接下来的几天要做什么？ 按正常的流程，明天应该是和众多表兄弟们一起去放牛，然后满山遍野的浪。但放牛的地方多是树木少的草地，记忆之中也没什么药材。想要挖草药，就必须到树林中去。山里有很多金银花，外婆也会采摘一些凉干后拿去卖。另外还有白芨、百合等等。 “吃饭了。” 晚饭外婆蒸了很多包米饭，炖了一大碗油炸肉，炒了个白菜，煮了一锅酸菜土豆汤。虽然数量少，但分量足。 因为有杨建国这个实力宠孩子的爸爸，杨嘉博挑食是出了名的。这时的杨家条件好，吃的不错也无所谓。只是到了山里吃的东西少，每次外婆都会想尽办法给他们弄些好吃的，经常偷偷给杨嘉博开小灶，单独给他卧了一个荷包蛋，悄悄埋在碗底。 杨嘉博看到了，心中酸酸涨涨的。这样被关爱和照顾的感觉，随着爱他的人去世，渐渐消失。然后面对的是外界满满的嘲讽和恶意，他终于忍不住崩溃了。他也痛恨自己的软弱，也想坚强起来，但心里疾病不是他能控制的。 一次次的失控自杀，被救之后要承受的是更多的指责和不理解。再次无法控制的崩溃自杀，这就是一个恶性循环，陷入自我厌恶中不可自拔。杨嘉博甩甩头，将那些阴暗的记忆压下，找了个角落埋头吃饭。 晚上洗漱时，杨嘉博拿出自己的洗漱工具，再次引来嘲笑。 “嘉嘉，你果然是个娇气包。” “我是个讲卫生的好孩子。”杨嘉博回给他们一个高冷的神情，暗中鄙视他们的邋遢。 “嘉嘉越来越讲究了。”二表哥李文感慨。 “他那是瞎讲究。”三表哥张强笑了。 杨嘉博不理会他们，一群孩子打打闹闹将自己洗干净。 第二天一大早，天还没亮兴奋地小家伙们就起床了。外婆和二舅母显然起得比他们还早，给他们下了面条，二舅已经将水缸挑满。吃完早餐，一群大大小小的孩子赶着牛，牵着马就出发了。 杨嘉博背着外公特别给孩子们编制的小背箩，手中拿着小锄头。他不可能单独行动，只能跟着大部队，到了目的地后，往山里一钻就万事大吉了。 一路走走停停，翻过两个山头，来到一片稍平坦的草地才停下来。杨嘉博觉得自己已经是一条死狗了，直接往草地上一躺，不由自主地想到人生艰难不如去死。 “娇气包这么一点路就不行了。”三表姐周玲玲讥笑。 “嘉嘉，回去的时候你骑马吧。”杨嘉博看起来白白嫩嫩的很娇气，二表哥李文担心把他累坏了。他这话一出，一群熊孩子顿时炸了，叽叽喳喳围着他吵闹。 “我要骑，我要骑，娇气包又不会骑马，也不怕掉下来。” “就是就是，娇气包肯定不敢骑马。” 杨嘉博翻了个白眼，看向比他高出太多的马，最主要马身上看起来不怎么干净。他果断决定走路，这跟娇气一点关系都没有。 “娇气包和骑马有半毛钱关系，你们爱骑就骑，别拉上我。我走路就好，还可以锻炼。”死鸭子嘴硬的杨嘉博极力表现出不屑。 “不敢骑就不敢骑，装什么大瓣蒜。”周玲玲嘲讽模式全开。 这表姐天生就与他八字不合，反正就是看他不顺眼。杨嘉博觉得那就是□□的嫉妒，三表姐心眼比针尖还小，见不得他好。 “行了，别争了，我带你们去打鸟。”李文被吵得受不了，将他们的注意力引向别处，一群小萝卜头跟在他后面进了树林。bbs.fanfan.vip 李文走出去一段路，感觉似乎少了一个人，回头看到杨嘉博还像死狗一样躺在地上，忍不住问：“嘉嘉你不去吗？” “不去，你们去吧，反正有什么吃的也不会少了我的。”杨嘉博有气无力地摆摆手。 “二表哥我们赶紧走吧，别理娇气包。”周玲玲拉着李文，冲杨嘉博翻了个白眼。 杨嘉博懒得理她，躺了一会原地满血复活。在金钱的魅力之下，背上小背箩雄赳赳气昂昂地从另一边进了树林。 在外婆家无忧无虑满山乱跑的记忆，是杨嘉博珍藏在记忆深处无法忘记的。所以他很快就找到了一大片金银花，眯着眼睛美滋滋的采摘起来。 这时朴实的山里人还没充分利用山里的资源，多半都是自己需要时弄点。所以山里的药材几乎是随处可见，虽然不是什么名贵药材，但积少成多。因为怕表哥担心，杨嘉博也不敢跑远，小背箩装满就回去了。 老黄牛慢悠悠地在草地上吃草，表哥他们还没回来，杨嘉博找了个舒服的位置继续死狗摊，然后不知不觉睡着了。他是在一阵吵闹声中醒来的，去打鸟的孩子们满载而归一个个兴奋得不行。 李文给他们分配任务，挖坑的挖坑，捡柴火的捡柴火，准备将他们的猎物烤了吃。一群孩子，欢快的忙碌着，这一刻的他们没有烦恼，真是开心又幸福，但偏偏就有人将这一切打破。 “娇气包你怎么还在睡？你没有出力，东西不能分给你。” 杨嘉博一听这声音，就知道是周玲玲，他抹了一把脸，心想真是没完没了。“我特么的睡不睡关你什么事？你是我爹还是我妈？你吃饱了闲着没事干啊？二表哥都没说什么，你算老几？” 一群孩子没想到看起来绵绵软软的杨嘉博会如此暴躁，都愣住了。 周玲玲眼眶发红，声音拔高：“你凶什么凶，以为我怕你啊？大家都勤快干活，只有你一个懒得要死，你这样的人以后也是个废物。” 周玲玲的话刺到了杨嘉博的痛处，他双眼发红失去理智，忍不住伸手推了周玲玲一把，把她推倒。顿时周玲玲也疯了，不依不饶地伸手去挠杨嘉博，两人扭打在一起。周玲玲虽然比杨嘉博大三岁，但杨嘉博却比她狠，一时之间两人打成平手。 这两人说发疯就发疯，年龄小的孩子被吓哭了。年龄大的几个苦着脸上前拉架，但杨嘉博和周玲玲都恨不得掐死对方，都不愿意松手。 折腾了大半天，两只炮仗终于被分开了。杨嘉博一脸阴沉坐在一边不说话，周玲玲坐在离他远远的地方哭得撕心裂肺。 李文和张强这个不大的少年被他们弄得焦头烂额，劝完了架又忙着其他弟弟妹妹。一阵鸡飞狗跳之后，除了两个惹事精，其余孩子又高高兴兴烧烤去了。至于周玲玲的哭声，估计被他们当背景音乐了。 晚上回去之后，杨嘉博一直沉着脸不说话，谁也不理。周玲玲倒是不哭了，除了不理会杨嘉博，又和别的孩子玩做一堆。劳累一天的大人们，没心思去管小孩子的打打闹闹，都没注意到杨嘉博的异样。 第8章 好想去死 之后的几天别的孩子出去放牛，杨嘉博都会留在村子里。大人们也没时间盯着他，他就一个人漫山遍野地找药草。大家都觉得他气性大，和别的孩子合不来。 外婆看在眼中很是担忧，但她只是一个农村妇人，不懂什么大道理不善言辞，只能让李文带着杨嘉博玩。但是李·真孩子·文哪里会是杨嘉博的对手，反而被抓了壮丁帮忙晾晒药草。杨嘉博虽然没找到那株何首乌，但收获还是不错的。 很快一周过去了，李桂珍和众兄弟姐妹都来了。他们是来帮忙做农活，顺便接孩子的。他们一来，好久没见到爸爸妈妈的孩子们高高兴兴凑上前，叽叽喳喳讲着山里的趣事，还有他们这一周都做了什么。 杨嘉博看到李桂珍，想表现的和别的孩子一样，心情没由来地烦躁。他这一迟疑，周玲玲已经凑到李桂珍面前开始告状。 “三姨，嘉嘉太懒了，什么都不做，又娇气脾气又坏，像个小少爷一样，还不乐意和我们玩。我说他两句，他还打我……”周玲玲加油添醋说了一大堆，在她口中的杨嘉博又懒又馋，不听话爱欺负人，简直是缺点一堆。 李桂珍越听脸色越黑，她看到站在角落中的杨嘉博，大吼一声：“小狗曰的，你给我过来。” 杨嘉博直愣愣地看着他，不用想也知道她要做什么。每次、每次都是这样，从来不听他解释，也不给他解释的机会，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 李桂珍看他无视自己的话，更是怒火中烧，大步上前二话不说一巴掌扇了过来。李桂珍是个做惯农活的人，手上的力度不小，她也没有个轻重。 杨嘉博只觉眼前一花，重重摔倒在地，耳朵嗡嗡直叫。脸上、身上传来火辣辣的痛感。他眨眨眼，仰起头看着依然骂骂咧咧的李桂珍，一双水润的大眼中透着与年龄不符的苍凉。 “你是不是我妈？”有时候他想，如果李桂珍不是他妈妈该多好？ “我不是你妈，谁是你妈？”李桂珍抓住杨嘉博的手臂，将他拽了起来，厚实的巴掌不断落下，拍在他身上。“小杂种，不就打你两下，这就不想认你妈了？” 杨嘉博没有哭，一双大眼无神地看着周围的人。 “三姐，有什么话好好说，孩子还小。” 五姨看不下去，劝了两句。李桂珍还没说什么，大舅先发话了。“这孩子太懒又不听话，不打不行，老五你别管。” 年龄比杨嘉博大的孩子，欲言又止，想要上前又不敢。年龄小些的躲在爸爸妈妈身后，一脸害怕。而大人们大多觉得教育孩子天经地义，没什么大不了的。 是了，上辈子就是这样。别人犯错，被打的总是自己。表兄妹抢了他的吃的，他不能闹，闹了会挨打。别人说他，他不能闹，闹了会挨打。妈妈的话不管对不对一定要听，不听会挨打。在街上因为没看到亲戚，没有打招呼，还是会挨打。 不管多荒唐的理由，反正只要有人给他妈告状了，挨打的都是他。在这些人眼中，他就是废物、懒鬼、神经病、变态、疯子…… 没人看到他为了还债，一个人做了三、四份工做，从天不亮一直到深夜，没人知道他疲劳过度连续发烧好多天。好像只有把他踩下去了，才能将他们凸显出来。 杨嘉博一边留着眼泪，一边笑着问：“妈，在你眼中，是不是什么事都是我不对？” “自己做错还不承认，狗杂\\种，懒得JB趿灰……” 上辈子他也问过同样的问题，答案都一样。杨嘉博不知道别人家的妈妈是怎么样的，但这些污言秽语他从小听到大。果然还是死了好，他活着做什么呢？死了多好啊。 “老三你做什么？放开嘉嘉。”外婆背着猪草进来，就见屋内正上眼全武行，她扔下背篓，一把拉开李桂珍，将杨嘉博护在身后。 “妈你别管，这孩子太不听话了。”李桂珍说着，狠狠瞪了杨嘉博一眼。 杨嘉博原本灵动的大眼睛此时一片麻木，白嫩的脸颊肿起，他低声喃喃自语。“死了多好，果然就不该活着，还不如去死。” 众人的视线都集中在外婆和李桂珍身上，没注意杨嘉博的异常。 “嘉嘉，你做什么？”一直关心杨嘉博的李文首先发现了不对劲。众人看去只见小小的孩子拿着镰刀正要往自己的手腕上割去，顿时被吓了一跳。 “嘉嘉不要。”外婆认出那是她割猪草的镰刀，又惧又怕，更多的是内疚自责。 李文从小在山林中野惯了，动作极快，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时已经将镰刀抢了过来。在抢夺的过程中，杨嘉博的手被割开了一条长长的口子，刺目地鲜血不断往外冒。 杨嘉博愣愣地看着伤口，眼前一片血红。很快他被人抱了起来，在他的伤口上撒了草灰暂时止血。只是伤口过大，他们也不敢耽搁连夜将人送去了医院。最终杨嘉博还是因为失血过多，昏睡过去。 “你告诉我嘉嘉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杨建军得知儿子住院，匆匆忙忙赶来，见到是昏迷的儿子。 原本红润的小脸，惨白惨白的，一边脸颊肿得老高，一看就是人打的。再看他包得厚厚的手臂，气不打一处来。他大步上前，小心翼翼地拉开儿子的衣服，在他身上看到了不少淤青。 杨建军火冒三丈，他知道媳妇会打孩子，但没想到会下这么重的手。他气得眼睛都红了，反手就给了李桂珍一巴掌。 “你竟敢打我？”李桂珍捂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杨建军。 “打你怎么了？你怎么这么狠的心，儿子这么小，你竟下得去手？”杨建军后悔，他怎么没早点发现。 “那是我打的吗？都是你太娇惯他，才这么小点不顺心就自杀。”李桂珍看到儿子的惨状，原本也是愧疚不已。只是杨建军这一巴掌，将她那点愧疚都打飞了。她觉得自己没错，谁家孩子不是从小打到大的，都是杨建军平时太宠孩子才会这样的。 “亏你好意思说，这么大点孩子知道什么是自杀？还有他身上和脸上的伤难道不是你打的？”杨建军觉得自己是第一次认识李桂珍。 “是又怎么样，他做错了事，难道不该打。”李桂珍理直气壮。 杨建军看她这副模样，知道说不通，一时有些心灰意冷。“离婚吧。” “什么，杨建军你再说一遍？” “我说离婚。”这不是杨建军第一次想离婚，但却是最坚决的一次。 “呜呜呜——”李桂珍哇地一声哭了起来，一遍撒泼，一遍抓挠踢打。“我不活了，杨建军你个老狗曰的，你这没良心的，我哪里对不起你们老杨家。这婚我不离，你想也别想。” “有话好好说，别冲动。”跟来医院的大舅、二姨妈和四姨上前劝架。李桂珍是那种有人撑腰就恨不能上天的，更是闹得不可开交。 之后还是医生护士出面，只留下杨建军，将那闹哄哄的一家人给撵了出去。所以杨嘉博睁眼看到的就是爸爸，他一时之间有些恍惚。 “嘉嘉你醒了，告诉爸爸哪里不舒服？”杨建军激动地站了起来，一幅小心翼翼，想碰又不敢碰地看着儿子。 “爸爸。”杨嘉博弱弱地叫了一声。 “爸爸在，别怕。”杨建军伸手摸了摸他的脑门，有些烫还在发烧。 “爸爸。”杨嘉博又叫了一声。 “爸爸在呢，有什么和爸爸说。” “爸爸。” “爸爸在，爸爸一直陪着嘉嘉。”杨嘉博一声又一声叫着，杨建军不厌其烦地应着，心里却酸涩无比，儿子是遭了多大的罪才会变成这样？“嘉嘉你乖乖躺着，爸爸去叫医生来给你看看。” “嗯，爸爸你要快点回来。”杨嘉博乖乖点头，眼神朦胧像在梦中还没清醒。 杨建军叫来医生，等医生给杨嘉博检查没什么问题后，父子二人才真正开始对话。 “嘉嘉，告诉爸爸你是怎么住院的？”杨建军虽然了解了一些情况，但他还是要听儿子亲口告诉他。嘉嘉虽然年纪小，但聪明机灵。 杨嘉博眨巴眨巴眼睛，眼神清明了不少，他想了想一脸委屈地将事情的前应后果说了出来。只是说道他拿刀割脉时含含糊糊，杨建军也只当他是被吓懵了才会做出过激的举动。弄清事情的始末，杨建军心中对于李桂珍的怒意更是难消。 因为杨嘉博一直发烧，就在医院住了下来。家里的亲戚陆陆续续来看过他，不想应付时他就装睡，但只要李桂珍一来，他就缩在辈子里瑟瑟发抖谁也不理。 几次之后，大家都看出来了，孩子被吓坏了，除了爸爸之外，本能排斥其他人。这么一闹，杨家的人对李桂珍颇有微词，就是对李家人的映像也差了不少。 杨嘉博也不是故意装出这幅样子，实在是他不知道怎么面对李桂珍。自他重生以来，一直都在努力改变，他自己也认为‘病情’好了不少。直到这次出事，他才知道自己的病一点都没好，稍微刺激就容易崩溃自杀。 第9章 不能强求 卫靖带着杨嘉博最爱的糖果、巧克力兴冲冲地去看他，谁知扑了个空。他从邻居那里得知，杨嘉博被李桂珍打住院了，简直惊呆了。他匆匆忙忙赶往医院，就见小家伙躺在病床上，脸颊肿得老高。 “嘉嘉，看我给你带了什么？”卫靖晃了晃手中的礼品，希望能哄他高兴。 “啊，巧克力。”杨嘉博欢呼一声，马上反应过来不好意思地笑笑。“哥，你怎么回来了？” “快开学了，我当然回来了。”卫靖将东西放下，皱眉打量四周。病房里一共四个床位，卫生间是公用的，另外几个病人的家属也闹哄哄的。“没人照顾你吗？” “爸爸去厕所了，一会就回来。”杨嘉博乖巧地说着，然后眼巴巴地盯着装巧克力的袋子。 “小馋猫。”卫靖早就知道这只小蚂蚁的习性，剥了一块巧克力喂他。香浓的味道在口腔中漫延，心情都不由自主好了许多，他一边享受着，一边含含糊糊地说：“吃甜食能改善心情，正是我此时所需。”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看看伤到哪了。” “就手臂缝了12针，没什么大问题。”杨嘉博笑嘻嘻晃了晃手臂，不小心扯到伤口，顿时一张小脸皱了起来。 “都受伤了还不老实。” 两人说话间，杨建军走了进来。“卫靖来了啊，怎么只有你一个？” “叔叔，我是自己过来的。”卫靖礼貌的笑笑。 “那你一定要注意安全。”杨建军叮嘱。 卫靖不自在地点了点头，知道他这是还记得他被拐的事。“叔叔，这病房里人多，嘉嘉怕是不能好好休息，要不将他转到部队医院去吧。”进入这个病房后，他就有这个想法。 杨嘉博笑眯眯地说：“我明天就出院了唉。” 卫靖：“……” 第二天，杨嘉博被接回了家中，想到要面对李桂珍他的心情有些忐忑，他站在门口踌躇不前。杨建军看出他的心思，蹲下来看着他说：“你妈妈去你大姨妈家了，她会在那里住几天。” “哦。”杨嘉博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嘉嘉，你恨妈妈吗？” “不恨。” “如果爸爸妈妈不在一起了……”杨建军不太会说话，说了一半就不知道怎么继续。 “你们要离婚吗？”杨嘉博歪头看着他。 “是，嘉嘉会怪爸爸吗？” “怎么会怪爸爸呢，爸爸也是为了保护嘉嘉，所以我要跟着爸爸。”杨嘉博心中酸涩，上辈子爸爸为了让他有个圆满的家庭一直都没离婚，而且处处忍让。 “好，嘉嘉一直跟着爸爸。”杨建军伸手摸摸儿子的小脑袋。 杨奶奶听到父子两人的声音，风风火火走了出来，拦住他们。“你们回来了，先别进门。” “妈，你这是做什么？” “先等等，去去晦气。”杨奶奶说着冲门里大喊：“老头子你在磨蹭什么，快把东西拿出来。” “来了，来了。” 张正荣端着一个破铁盆走了出来，他身后还跟着一个五十多岁，满身香火味的老太太。杨奶奶一见她，满脸皱纹的脸庞笑得像朵绽放的菊花。“三婆，你看要怎么弄？” “去把清香和纸钱拿来。”三婆指了个位置，让张正荣把盆放下。然后点燃香火，口中念念有词的拜了拜，烧了纸钱，又将杨建军父子俩从上到下用香薰了一遍，将未燃尽的香扔到盆中，让他们跨过去。 折腾一番终于是进家门了，这几天在医院都没洗澡，杨嘉博觉得自己快臭了，急吼吼地想让爸爸帮他烧洗澡水。结果他又被杨奶奶给抓了过去，让三婆给他驱邪。 杨嘉博突然自杀，谁也没往精神病上想，反而都觉得他是中邪了。既然是中邪，那当然得驱除邪祟，于是迷信的杨奶奶找来了三婆。杨建军不信这些，儿子才刚出院不想让他跟着折腾，可是拗不过老娘。 三婆给杨嘉博看了看，说：“小孩子的魂体不稳，他只是受惊后魂不附体被不干净的东西迷住了。” 杨嘉博不说话，他就看着三婆一本正经胡说八道，他奶奶一脸三婆说得都对的样子。 “那该怎么办？”杨奶奶着急不已。 “没事，先给他叫魂，然后念念经就好了。”三婆一副高人的样子，她的话很有说服力。杨奶奶本就迷信，更是三婆怎么说她就怎么做。于是拉着杨嘉博又是烧香，又是磕头的折腾了一天。等送走三婆，杨嘉博蔫哒哒地靠在沙发上睡着了。 第二天杨嘉博本来打算好好休息，但计划没有变化快。卫靖一大早就找了过来，还让他爸的司机把车开来了，他是来接杨嘉博去检查的。 杨嘉博苦兮兮的被塞到车上。他们这座小城市虽然落后，但这部队医院可是省内出名的三甲医院，不论是环境，还是医疗水平都没话说，就是费用贵了些。 “我真的已经好了，就是点皮外伤而已，被你弄得像得了重病一样。”杨嘉博知道卫靖是好意，只能无奈地嘀咕。 “检查一下伤口而已，现在天热伤口容易发炎。这两天你都吃了什么？” “嗯——”杨嘉博想了想，掰着手指开始数。“小笼包、小卷粉、炸酱面、汤圆。”数玩他歪头看着卫靖不知道他问这些做什么？ “没了？”卫靖皱眉。 “没了。”杨嘉博很确定，这些可是他上辈子最爱的病号餐。 卫靖：“你家里人没给你弄点补血的？” 杨嘉博：“没，我爸一个糙汉子哪会弄这些，而且也没必要。” 杨嘉博没提李桂珍，卫靖心中多少有了猜测。“这样可不行，你得多吃鸡蛋，新鲜蔬菜，水果……，这几天你尽量少碰水，也别调皮捣蛋的，好好休养。如果发烧或是伤口出现红肿，赶紧去医院……” 卫靖絮絮叨叨地说着，杨嘉博乖乖听着，脸上的笑容傻兮兮的。等卫靖说完，杨嘉博笑着说：“哥，你这唠叨样好像老头子啊。” “我这也是为了你好，我刚才说的你都给我好好记住。”这小没良心的，亏他昨天到处跟人请教，他没好气地伸手想给他一个脑瓜，但想到他是病人，等他的手碰到杨嘉博的脑门时几乎没什么力道了。 “知道了，谢谢哥。”杨嘉博心里美滋滋的，这人他没白救，总是惦记着他。虽然卫靖年龄不大，但很早熟沉稳，和他在一起，杨嘉博比他还像小孩。也或许是重生成孩子的缘故，杨嘉博越来越像个孩子。 到了医院，卫靖牵着杨嘉博的手直接去找宋雨芳，杨嘉博本能的被拉着走，他只觉得卫靖的手软软的暖暖的，竟然有种很安心的感觉。 见到宋雨芳，杨嘉博觉得很不好意思，总是麻烦他们。在宋雨芳的眼中杨嘉博乖巧听话又聪明，她很喜欢这个孩子，所以丝毫不建议。 她带着两个孩子去找了外科医生，给杨嘉博检查了伤口。小孩子恢复力强，伤口恢复得很好，就是缝合手法不太好，以后留疤会很明显。对此杨嘉博倒是不在意，这又不是在脸上。 之后几天，卫靖每天都会到杨家报到，给杨嘉博带些水果，或是祛疤的药膏。杨家人对他的喜爱到达了另一个高度，都觉得杨嘉博能有这么一个朋友那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转眼学校要开学了，李桂珍也回来了。在这落后的小城中，离婚这样的事现在还很少见。双方家长坚决不同意两人离婚，最后只能不了了之。 杨嘉博早知会如此，说不上是高兴或是不高兴。婚离不了，李桂珍肯定是要回来的。杨嘉博在意的是家里没有多余的房间，他和父母一起住。他不是真正的小孩，实在不想和父母一个房间，只能缠着杨爸爸让他想办法。 杨建军心中愧疚，他想嘉嘉也不适合跟他们住，于是就同意了。他不顾杨奶奶的反对，买来砖瓦在院子一角搭了一个小小的房间。 约莫10平不到的屋内，放了一张一米二的小木床，一张写字桌，一个小小的单门衣柜就再也放不下别的。能有属于自己的小窝，杨嘉博倒是十分满意。上辈子他一直和父母住一起，直到初一下学期才有了自己房间，这也算历史性的进步。 日子就那样过着。李桂珍刚回来时，对杨嘉博态度好了不少，但没两天就固态萌发。对此杨嘉博也没有办法，那毕竟是他妈妈。 杨嘉博只能告诉自己，他妈妈只是个小学毕业，连地球是方的还是圆的都不知道的人，她什么都不懂，不能强求。 转眼开学了，杨嘉博也是二年级的学生。卫峰一看到他激动地扑了上来，他是开学前一天才回来的，谁让他没有卫靖聪明，只能笨鸟先飞被留下补课。 卫峰哭唧唧地向小伙伴说着他有多苦逼，这假期简直是泡在苦水里一样，还有个聪明的大哥作对比，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杨嘉博听着他诉苦，发现这家伙就像只委屈的小狗一样，让他忍不住想摸摸狗头。 第10章 恶心玩意 “杨嘉博——”白诚看到杨嘉博就像看到骨头一样的狗狗嗷呜扑了过来。 “好久不见啊。”杨嘉博笑着打招呼，然而他心中的悲伤已经逆流成河。他想起自己辛辛苦苦采摘的药材，就因为他住院，他的药材被众人给瓜分了——瓜分了——— 他们家因为父母闹离婚，她妈妈住到了大姨妈家，所以他们家分到的那部分也成了别人家的。更过分的是，还没人谢他，真是不能更悲伤了，早知道还不如和白诚去卖菜呢。 “你还知道好久不见啊？”白诚哀怨地盯着杨嘉博，看得他全身都起鸡皮疙瘩。 “呵呵……”杨嘉博干笑。 “周末要不要把假期的损失补回来。”白诚满脸期待地看着他。 “好不容易休息一天，我要睡懒觉，而且周末我有事。” “懒觉有什么好睡的？你有什么事？”白诚一听又没戏，顿时急了。 卫靖往前站了站，挡在杨嘉博和白诚中间。“白诚同学，我们现在的任务是好好学习。” “我们又不占用学习时间没关系的。”白诚还是不死心。 “你放心，如果我要去挣钱肯定会叫上你的。”杨嘉博给了白诚一颗定心丸。但白诚还是不放心，再三确认之后才依依不舍的离开。 “嘉嘉你真厉害。”卫峰虽然不是很明白，但不妨碍他觉得嘉嘉很厉害。 “你周末有什么事？”卫靖问。 杨嘉博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也没什么事，就是我表哥要来看我。” 这个表哥是杨家姑妈的儿子言若飞。言若飞比杨嘉博大一岁，杨嘉博从小都捡言若飞穿小的衣服穿。言若飞家条件好，小孩子也长得快，他淘汰的衣服看起来也是七成新，而且质量好，穿着也不错。于是杨嘉博除了过年那一身新衣服就没买过别的衣服。杨嘉博住院那会，姑妈一家去了外地旅游现在才来看他。 周末，姑妈一家都来了，杨奶奶早杀好鸡等着。杨奶奶势力，姑父在政府部门当个小科长，姑妈是工程师，在杨奶奶眼中那就是有权有钱。除了姑妈一家，分家的杨建国一家也被叫了过来，一大家子人也算是团聚了。 杨嘉博又从言若飞那里收获了几套衣服，二叔家杨庆羡慕的看着他。杨嘉博嘴角抽了抽，随即幸灾乐祸地想着，谁让你年纪比我小也只能穿我剩下的，于是乐颠颠的将自己穿小的衣服给了杨庆。 三个年纪差不多的孩子凑在一起，倒是玩得很开心。上辈子可没这么和谐，小孩子亲亲热热三分钟，然后就避免不了各种争吃打闹。只要大人别瞎插手，小孩脾气来得快也去得快，不用多会又好得像一个人似的。李桂珍和黄秀芬不合，杨嘉博和杨庆的打闹十次有六次会演变成妯娌大战，想想都觉得心累。 一家人的和谐美好，只维持到吃晚饭的时候。 “爸妈，杨庆也是你们的孙子，嘉嘉都有自己的房间了，就我们家小庆没有。”黄秀芬心中不平，一直以来在老杨家都是杨建国比较受宠，得到的自然比较多，这也是她一直得意的。 李桂珍因杨家两老的偏心对黄秀芬意见很大，都分家了还要来争，怎么能忍。“那你家杨庆还是妈帮忙带大的，哪像嘉嘉都是我们自己带，就连背孩子的背带都是孩子外婆买的。” “行了，吃饭。”张正荣不耐烦地敲了敲碗。 杨奶奶却并不理会他，开口就是：“桂珍你别闷着良心说话，我也是帮忙带过嘉嘉的。还有嘉嘉的屋子是他爸给弄的，秀芬你们都分家单过了，家里的东西就别惦记了。” “妈，我们是分家了，但还是一家人。”黄秀芬才不管分不分家。 杨美珍见二嫂闹得不像话，这样下去饭都别想吃了，于是说道：“二嫂，你若是很闲，不如想想怎么把拖拉机钱给还了。” 黄秀芬一听不干了，大声嚷嚷起来。“那是分给我们家的，凭什么要我们还钱。” 杨庆被吓了一跳，眼中泪花闪动。杨嘉博偷偷摸摸将鸡腿放进他爸的碗中，给自己夹了个鸡翅膀一边啃一边看戏。而姑妈一家，略尴尬。 “买拖拉机的时候可没分家，花的钱里面也有我们一份。”杨美珍心中也是有意见的。 “那我可管不着，爸妈都分给我们了。”黄秀芬将锅甩给两老。 “都给我闭嘴，吃饭。”张正荣生气了，黄秀芬顿时消停了。 张正荣是上门女婿，杨家杨奶奶说了算。张正荣话少没什么存在感，但他生起气来大家都有点怵。晚饭的气氛不算很好，吃完饭就各回各家，留下一桌子碗筷让李桂珍收拾。李桂珍心中不高兴，幸好杨美珍主动帮忙这才没发作。 杨家门口传来一阵孩子的嬉笑声，还有人不停喊着：“嘉嘉，嘉嘉，出来玩。” “来了。”杨嘉博应了一声，就往外跑。他现在还是小孩子，大人的事大人自己解决。 “嘉嘉，你作业做了没有。”李桂珍在他身后喊道。 “早做完了。”杨嘉博头也不回，一溜烟就出了家门。手写的作业是做完了，但是还有一个朗读课文三遍的作业没做，那个不急。 上辈子他每次都是朗读一遍，然后让爸爸签名注明已读一遍。然后杨嘉博回偷偷将一改成三，还从来没有穿帮过，这辈子他也是这个干的。 到了门外，一群小伙伴就围了上来，叽叽喳喳讨论着要玩什么？这些小孩年龄和杨嘉博差不多大，都是五交化公司的职工子女。 他们都是杨嘉博童年美好的回忆，长大之后五交化公司倒闭了，小伙伴们也各奔东西，只有杨家一直在原地。杨嘉博很珍惜现在的时光，偶尔会和这些孩子一起玩耍，不管是否幼稚。 七八个孩子讨论半天决定去小花园玩带追带躲。小花园在工会与家属区中间，里面的花台犹如八卦阵一般是绝佳的游戏场地。第一轮猜拳杨嘉博就输了，成了鬼。他从一数到一百等小伙伴们躲好去找他们。被找到的人还会跑，要把人抓到才行。 “躲好了没，我来了哦。”杨嘉博话音刚落，立即猫着腰顺着花台往角落中钻。这些孩子的套路他太了解了，让他当鬼简直就是作弊。 果然没过两分钟，他就在一个大花盆后面抓到了张伟。游戏才开始，第一轮就结束了，大家又要重新躲起来。 丁香撅着嘴，不高兴地说：“嘉嘉，你怎么总抓张伟哥哥，你太讨厌了。” 杨嘉博眨巴眨巴眼，他没有盯着一个人抓啊。只是他还没说话，龙毅就给他抱不平了。“是张伟自己没躲好，更何况也没总抓他啊。” “我下次一定会藏好的。”张伟鼓着包子脸。 杨嘉博看到他那张精致的小脸，猛然醒悟。丁香是个耿直的颜狗，从小就喊着要嫁给张伟哥哥，但现实是残酷的，她这坚持了二十年的愿望没能实现，他的张伟哥哥车祸去世了。 杨嘉博和小伙伴们在小小的花园中浪得飞起，尖叫声、大笑声传得老远。杨嘉博肆意地笑着、跑着，一次次故意挑衅当鬼的人，然后跑得远远的，让人恨得咬牙咬牙切齿。 他们正玩得开心的时候，小花园中来了一个中年男人。他带着草帽，身上穿着工作服，脚上是一双快极膝的水靴。他手中拿着皮管，脸藏在帽檐下看不真切。 杨嘉博在看到他那一瞬间，整个人都僵住了，寒气从脚底蔓延至全身，不自觉地打了一个哆嗦。 “小朋友们快过来，叔叔给你们糖吃。”中年男人从衣兜里掏出一把糖，冲着小孩子们笑得一脸和蔼。 “园丁叔叔。”在这附近玩的孩子不止他们，立即有几个孩子甜甜地笑着，欢快地跑了过去。 “一个一个来，大家都有，你们都是好孩子。”园丁笑眯眯地给他们分糖，他身上的口袋似乎藏满了糖果，让孩子们又好奇又羡慕。 “叔叔，你有好多吃的啊！”有个小女孩羡慕不已地看着园丁的口袋。 园丁蹲下来看着小女孩，用诱哄的语气说：“叔叔的口袋里还有哦，你要不要找找看？” “真的吗？”小女孩一脸惊喜，伸出小手去掏园丁的衣兜。 “我也要，我也要。” 别的孩子见了，不甘落后地围着园丁，一双双小嫩爪子在他的口袋中翻找宝贝。夏天的衣服薄薄的贴在肌肤上，工作服上的四个口袋被孩子们翻了个遍。 “恶心的大变态。”杨嘉博咬牙切齿地低声咒骂。 大庭广众之下是骗小孩摸衣服口袋，四下没人时就是摸裤兜了。 第11章 我很聪明 这园丁是个猥亵儿童的变态，他经常给附近的孩子一些小零食，让孩子们喜欢他。花园的角落有个独属于园丁的工具房，他会把小孩骗到那里亲亲摸摸。现在不是未来信息爆炸的时小孩子精得跟鬼一样，现在的孩子纯洁、懵懂什么都不知道，更不会和家长提起。 杨嘉博实在不想承认，他自己也被园丁用糖果给骗过，可把他给吓坏了。后来他都远远避着园丁出现的地方，也不知道这变态被人发现没有。不过上辈子他没听到什么传闻，就算被发现了，应该也没受到什么惩罚。 那时候杨嘉博还懵懵懂懂的，很快将这事给忘了。现在见到人，才猛然想起。等他从回忆中回神，园丁已经分玩糖果。 这时杨嘉博看出了不同，家世好、家教好的几个孩子都客气的拒绝了。想起自己曾经的馋样，杨嘉博简直想再去死一死，这绝对是不能让任何人知道的黑历史。不过现在不同了，他绝对不会上当的。 至于要不要阻止别的小朋友上当受骗，杨嘉博有些纠结了。事情捅破之后，最终受害的只会是孩子。那个变态顶多被单位开除，为了名声说不定单位上还会藏着掖着。他又不是救世主，他只是个豆丁而已，完全不用担心自己的良心会痛。 但是看着那一张张天真可爱的小脸，那一个个熟悉的人，杨嘉博觉得良心有那么一点痛。 “嘉嘉你发什么呆？”魏波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他身后，伸手推了他一把。 杨嘉博一个趔趄差点跌倒，没好气地说：“没什么，就是觉得那园丁叔叔不像好人。” “不会啊，我觉得他挺好的，经常给我们好吃的。”魏波说着剥了一颗糖塞进嘴里，一看就是那园丁给的。 “你傻呀，那些拐卖小孩的人贩子不也这样。”杨嘉博不屑地撇撇嘴，觉得曾经的小伙伴真是蠢透了。哪像卫靖，聪明得不像小孩。不过他再聪明，武力值跟不上一样被拐，这算是他一辈子的黑历史了吧？杨嘉博暗搓搓地想。 “人贩子是陌生人，可园丁叔叔不是啊。”吃人嘴短，魏波一门心思认定园丁叔叔是好人。 杨嘉博抚额，这么蠢，难怪他以后会把牢底坐穿。等等，杨嘉博惊悚地发现，他这些小伙伴没几个有好下场的。那些出事的小伙伴，大多是家庭环境不好的。 就比如魏波，他爸妈沾染上毒品还离婚了，之后魏波也沾染上了毒品。听说他的父母被枪决，而他进了大牢。又比如石磊，他父母离婚了没人愿意要他，从小学六年级开始，他就一个人生活。他的性格越来越内向阴暗，被人刺激后提刀伤人，那人没死，石磊却死于自杀。 “嘉嘉，你怎么又发呆了。”魏波不耐烦地推推他。 “别闹，我在想正事。”杨嘉博皱着眉同情地看了他一眼，拍开他的爪子。 “喂喂，我说你们两个到底还玩不玩。”丁香插着腰，竖着小眉毛恶狠狠地瞪着他们。 “不玩了，不玩了，我作业还没写完呢。”杨嘉博心中有事，没兴致陪这些小孩儿，一溜烟跑了。 “哼，我们继续。”丁香傲娇地一撇头，和小伙伴们继续玩耍。 回到家中的杨嘉博一看到杨建军就扑了上去，死死抱着他的腿不放。这个时候改革开放不久，人们的思想还偏于保守，离婚的家庭对孩子影响远远大于二十多年之后。如今属于高速发展期，治安并不算好，小孩子容易学坏。 或许就因为这样，爸爸和妈妈相看两相厌，也忍着一直没有离婚。长辈不同意是一个原因，但最主要的还是为了他。上辈子爸妈吵架时他总会想，要是他们当初离婚就好了。如今想想，突然觉得自己混账。 “嘉嘉怎么了，是不是被欺负了。”杨建军伸手一把捞起儿子，将他抱在怀里。 “没有。”杨嘉博闷闷地回答。 “那这是怎么了？” “没，就是玩累了想要爸爸抱抱。”杨嘉博搂着他的脖子撒娇。 “你这孩子。”杨建军哭笑不得。 小伙伴的未来虽然让人担忧，但那是很远以后的事。他自己的事都还是一团乱麻，他能力有限，只能到时候看，有能力就帮一把。最重要的是怎么让大家知道园丁是个变态。 他不能自己去和大人说，那会让别人以为他也是受害者，然后带着有色眼镜看他。他原本想着等变态园丁‘作案’，引着人去拆穿他，这样的话那个受害的小朋友估计会受影响。 杨嘉博从没想过将这事告诉家里的大人，他一个小孩子不引人注意，那样的变态被惹急了不知会做出什么事？一时之间他也想不到什么好办法，之后的几天他一直心事重重。 这天放学，家里人忙要晚一些来接杨嘉博，他坐在操场边的花台上皱眉叹气。卫靖坐在他边上，陪着他一起等。卫峰拿着卫靖给的零花钱屁颠屁颠地去买零食了。 “嘉嘉，你这两天怎么了，总是唉声叹气的。” “没什么。”卫靖虽然聪明，但年纪太小了，杨嘉博觉得这事只能自己想办法。 “是不是病了？”卫靖伸手摸了摸杨嘉博的额头。“没发烧啊，不对，生病不一定会发烧。嘉嘉，你的脸色不太好，要不去医院看看？” “我身体好着呢。”杨嘉博赶紧表示自己没事，就怕下一刻卫靖抓他去医院检查。 卫靖盯着他的脸看了半天，皱着眉头说道：“你的脸色真的不太对劲，你有没有照照镜子。” “是吗？”杨嘉博抬起小胖手，在自己带着婴儿肥的脸上摸了摸，光滑细嫩满满的胶原蛋白。“可能是没休息好吧？” “你是不是有事？”卫靖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他，好像他不说就没完。 “我没事，就是最近遇到一个变态。”杨嘉博几乎是脱口而出，才说完就恨不能给自己一个耳光。 “什么？你有没有受伤？”卫靖惊讶地站了起来，没想到事情这么严重。 “没有，你别紧张听我慢慢说。”杨嘉博拉拉他的手，示意他坐下，破罐子破摔地将园丁的事说了。 “嘉嘉，你真的没事吗？”卫靖担忧地看着他。 “你那是什么眼神？我这么聪明，一眼就看穿了他恶心的把戏。”杨嘉博被他看得炸毛了。 “真的？”卫靖知道杨嘉博嗜甜如命，难保不会受骗。但嘉嘉很聪明，想骗他也不容易，他也不确定了。 “我虽然喜欢吃甜食，但我很有原则的好吗。”重来一次，上辈子那些黑历史统统不存在，完美的人生在等着他，如果他不自杀的话。 卫靖点点头，像个小大人一样说道：“那就好，你以后离变态远些，安全。” “可是其他小朋友怎么办？你帮我想想，有没有什么办法不着痕迹地拆穿他。”杨嘉博才说完就觉得好笑，他这是脑子坏了才会和一个小孩子商量这种事。 “嘉嘉，这种事交给大人处理，你还是小孩子，那种人对于你来说太危险了。” 这话倒是提醒了他，杨嘉博脑海中灵光一现，兴奋地抱住卫靖，在他脸颊上吧唧亲了一口。“我怎么没想到呢，哥你真聪明。” 卫靖顿时脸红了，就连耳朵尖也变成了红色。 “哥，你的脸怎么这么红，是不是太阳晒的。”卫峰拎着零食回来，疑惑地盯着卫靖看。 “你傻啊，太阳都落山了。”杨嘉博看他傻乎乎的可爱模样，笑倒在卫靖身上。 “啊，你们两一个红脸，一个黄脸，再来一个绿脸就能组成红绿灯了。”卫峰看着他们有了惊人的发现。 “嗯嗯，你就是那个绿脸，我们三个就是红绿灯组合。”杨嘉博不走心地敷衍着。 “只有鬼才绿脸，我的脸才不绿呢。”卫峰噘嘴。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哥，嘉嘉欺负我。”卫峰向哥哥告状，但他哥是个偏心的，自然站在杨嘉博一边。卫峰气呼呼地抱着零食坐到另一边，他决定自己吃独食不理会那两个坏家伙。 杨嘉博怎么可能会放过到嘴的吃食，扑过去抢了一个奶油小面包就塞进嘴里。卫峰哇哇叫着，和他闹成一团，于是卫靖收获了一整袋零食，成了最后的胜利者。不过买零食的钱是他出的，他也不算占便宜啊。 之后一段时间，杨嘉博天天出去和小朋友们玩，然后不着痕迹地灌输他们一个念头，园丁叔叔的行为和人贩子很像。这些孩子多半都被园丁的糖衣炮弹收买了，杨嘉博不指望他们能认同，然后提高警惕。而且他也不敢做得太明显，以免引起园丁的注意。杨嘉博的目的是为了让大人知道，引起大人们的警惕。 第12章 吃饱撑着 园丁依然每日辛勤的工作，给小孩子们发糖。已经有几个小孩和园丁走得很近，会主动去找园丁玩儿。杨嘉博心中暗暗着急，就怕这几个傻狍子被人吃了。 这样的办法存在概率问题，而且见效太慢。杨嘉博在犹豫着，要不要改变策略时，五交化公司的公告栏中贴出了一张通告。 张刚强同志因为偷盗集体财产被开除了。这年代是很少开除员工的，通告一出大家议论纷纷，一群人围着公告栏指指点点。也就是这时，杨嘉博才知道园丁的名字叫张刚强。 杨嘉博觉得这通告有些不清不楚的，或许是那个变态的真面目被发现了，单位找了个借口开除他？这时候都是这种套路，也没点创意。 “小张同志种花有一套，看他把花园打理得多好啊。” “会种菜的都会种花，我们单位附近那些农民随便拉一个出来都不比他差。” “小张为人和气又勤快，上次我钱包掉了，还是他捡到还回来的。” “你别傻了，不然怎么会知人知面不知心呢。说不定就是他偷了你的钱包，刚好被你发现了就说是捡的。” 杨嘉博觉得这位老兄简直是脑补帝啊，这刀补得好必须点赞。他得看看是谁，补刀兄顶着个大光头一脸凶相，一看就不是好人，而他确实不是好人。 这人叫张有亮，父母是五交化的老员工，而他没有工作。结婚前靠父母养着，结婚后靠媳妇养着。她老婆叫李梅，是临县乡下嫁过来的，勤快肯干笑脸迎人，支了个水果摊生意不错。 张有亮正事不做，天天找人打牌，还喜欢喝酒打老婆。刚开始张有亮打老婆时，邻居和同事都会帮忙拉着劝架，关系好些的还会让张有亮的老婆躲到家里。 也不知道李梅怎么想的，被打的死去活来，张有亮跪下道个歉认个错，又回来和他一起过日子。渐渐的别人就不爱管他们家的事了。 这种感觉杨嘉博深有体会，因为他妈妈和李梅关系好。他上初三时，李梅被张有亮追打，躲进了他的房间。他看这个女人可怜，抓了一根三指粗的木棍和张有亮对上了。 那时候也是发了狠，什么都不怕了。张有亮也是个欺善怕恶的，你跟他一横，他就怂了。那时候很中二，自以为见义勇为像个英雄一样，但事实证明他就是个傻逼。 他一转身，李梅就屁颠屁颠地跟着怂货张有亮回家去了，一个谢字都没有，说不定还埋怨他多管闲事。果然他还是太年轻，他应该和大家一样，不管这夫妻两个打生打死，就当做夫妻间的情趣了。 MD，妥妥的又是一件黑历史，杨嘉博发誓这辈子再也不管这夫妻俩的闲事。 “有道理，要真是这样那就太可恶了。” “不至于吧，他经常给孩子们吃的，这样一个喜欢孩子的人应该不是坏人。” “谁都知道小孩子最好骗了，几颗糖就把家里有些什么告诉别人了。” “有道理，那大家可得多小心一些了。” “你们看这人多狡猾，这么熟练的手法肯定不是第一次作案。”张有亮越说越觉得有自己发现了真相。 这次杨嘉博在也不觉得这刀补得好了，他想着果然不是什么好人，思想阴暗。杨嘉博完全不觉得，这样的变化有什么不好的，他是看透了本质。 “对对对，单位领导真应该好好查查这人。”众人都被张有亮给带歪了。 “大家都和亲朋好友提个醒。” 张刚强的真面目并没有揭露出来，但是在张有亮的描补之下，他成了一个城府深、手段下作、品行恶劣的惯犯。一时之间，小孩子们的反面教材又多了一项，给糖吃的陌生人除了人贩子，还有别有用心的小偷。反正就是给你糖吃的陌生人统统不是好人。 有个这样不好的名声，园丁找工作会困难一些，但他依然可能在别的地方继续哄骗小孩子。这样的结果算不上好坏，至少他这些童年的小伙伴安全了。还是那句话，他不是救世主。 之后，杨嘉博从小孩子们的话语中，还有三姑六婆的八卦中拼凑出了事情的真相。事实证明杨嘉博的策略还是有效的。在他潜移默化的洗脑下，有孩子把他说的话和家长提了提，成功引起了一些家长的注意。 如今这年代虽然日子好了不少，但也富裕不到哪去。一个收入不高的园丁，就算再怎么喜欢小孩子，也不可能将大部分工资买糖发给孩子吧？ 家长越想越觉得可疑，于是就盯上了园丁。他们只想着拐卖儿童，也没往别的地方想。结果这一盯，就有聪明的看出问题来了。这哪是什么人贩子，这就是个龌蹉、下流的变态。 “太阳当空照，花儿对我笑，小鸟说早早早，你为什么背上小书包……” 杨嘉博用他那五音不全的破锣嗓子哼着歌，一蹦一跳地奔向教学楼。无事一身轻，就好像身体都要飘起来了。但打击从天而降，重重击在杨嘉博心头。 “嘉嘉，你唱歌真难听。”卫峰一脸嫌弃，然后还不忘给杨嘉博演示了正确的唱歌方式。 真是没办法愉快地玩耍了，杨嘉博白了他一眼，笑着和卫峰打招呼。“哥，早啊！” 卫靖：“早，今早吃了什么？” “草莓酱的面包。” “难怪乐成这样。”卫靖点点头。 “我开心和面包没有半毛钱关系好吗？”杨嘉博无力地想着自己嗜甜如命的形象真这么深入人心？ “等会你的早餐还吃不吃？”卫峰瞪大眼看着他。 “吃啊。”每个月15块的早餐费可不能浪费。 这就要说一下学校的作息了，到了学校后先是15分钟的早课，然后是早操时间，之后是15分钟的早餐时间，接着才开始一天的课程。 “你可真能吃。”卫峰感慨。 杨嘉博：“能吃是福。” “嘉嘉，你是不是生病了？”卫靖盯着杨嘉博看。 “我很好，真的。”对于卫靖这个总觉得他有病的毛病，杨嘉博的心情简直是一言难尽。 “但你的脸色真的不太好。”卫靖依然觉得杨嘉博病了。 “呵呵……”杨嘉博拉着卫峰跑了，他是有病，但此病非彼病。 做完早操，杨嘉博端着自己的小口缸和卫峰一起排队打早点。今天的早餐是他喜欢的杂酱面，杨嘉博还向老师多要了一勺炸酱。不过他才吃两口，就觉得恶心反胃，哇的一下就吐了。 “嘉嘉，你真恶心。”卫峰觉得自己的面都不香了，完全不想吃了。 “闭嘴，给我打碗水来。”杨嘉博才说完，又蹲在地上吐了起来，他觉得苦胆水都快吐出来了。 帮主任李老师走了过来，关切道：“杨嘉博你怎么了？” “他吃多了，撑的。”卫峰端着水回来了。 “卫峰。”杨嘉博恼羞成怒，恨不能一巴掌拍死这傻小子。 “干嘛？我说的都是真的啊，你早上不是吃了一个大面包。”卫峰眨巴眨巴眼，不明白自己说错了什么。 李老师的表情一言难尽，说：“我去给你拿药。” 李老师拿来一瓶保济丸，让杨嘉博吃了半瓶，结果杨嘉博又吐了，李老师只能让他等等再吃。然后问他需不需要回家休息。杨嘉博觉得脸都丢光了，这时候要是回去，那他不是吃撑了请假回家休息？杨嘉博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似的。 既然他坚持，李老师只能让他坚持不住了就回去。吃早餐的时候同学们都聚在一起，卫峰又是个大嗓门，于是大家都知道杨嘉博吃了撑着。 杨嘉博觉得黑历史再次冒头，完美的人生正远离自己，他的形象啊。不过没关系，大家都还小，长大之后谁也不会记得今天的事，大概…… 杨嘉博觉得，他不可能因为吃了一个面包就撑着，肯定还有别的原因。上课时，那种恶心的感觉好了不少，杨嘉博觉得他可能真的是撑着了吧。 上了两节课，杨嘉博觉得昏昏欲睡，今天老师讲课就像唱催眠曲一样，于是没忍住睡了过去。结果被老师发现了，罚他站着听课。 “老师，嘉嘉病了，你别罚他了。”卫峰一脸同情地看着无精打采随时会睡过去的杨嘉博。 “他怎么了？”老师觉得自己是不是对同学的关心不够。 “他吃饱了撑着，结果撑坏了。”卫峰一脸认真的解释。 老师的脸都黑了，她觉得这两个学生是不是故意的。“你们两个都给我站着听课。” 卫峰一脸委屈，觉得老师就是无理取闹。杨嘉博瞪着卫峰，很想扑上去咬死他。 第13章 长大不易 两个逗比难兄难弟就这么站着上了一节课，杨嘉博好不容易熬到放学，完全不想理会卫傻子，于是也不等他，自己跑了。今天来接他的是爷爷，同时还接了杨庆。 杨嘉博蔫哒哒的没什么精神，还是想睡觉。他昨晚十点前就上床睡觉了，不应该困成狗才对。难道被卫靖说中了，他这是生病了。卫靖这算是有做医生的天赋，还是乌鸦嘴的潜质呢？ 中午家里就只有爷爷奶奶和杨嘉博兄弟俩。杨建军和杨美珍同在一个工厂，他们出去上班时带了饭，中午在厂里加热一下就能吃，他们要等晚上才会回来。李桂珍今天上早班，从早上六点一直到下午三点。 “吃饭了。”奶奶在厨房里喊道。 杨嘉博一点食欲都没有，他只想睡觉，肚子还有些不舒服。但是下午还要上学，不吃的话下午肯定受不了。杨嘉博艰难地迈着步子走进厨房，黑色的方桌上摆着一大盘回锅肉。一闻到那味儿，杨嘉博只觉得恶心反胃，哇地又吐了。 “你这孩子是不是在外面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还是又吃撑了？”杨奶奶一边嘀咕着，一边给他拍着背。 杨嘉博的背都被她给拍疼了，于是艰难地说：“奶奶你轻点。” “好好好，奶奶轻点。”杨奶奶放缓了力道，又对张爷爷说道：“老头子你去找找家里还有没有保济丸。” 怎么又是保济丸，杨嘉博一点也不想吃好吗。“不用找了，我在学校吃过了。” 吐过之后，杨嘉博觉得舒服了一点，只是闻到那油腻腻的味道就恶心。他干脆也不吃饭了，拖着脚步回房睡觉。杨嘉博裹着棉被，虽然很困但睡得并不好，他只觉得肚子隐隐作痛，那种反胃的感觉挥之不去。睡了一个中午，到了上学时间他也完全不想起来，整个人晕乎乎的难受得要命。 “嘉嘉，嘉嘉，起床了，该上学去了。”爷爷在门外喊道。 “哥哥是懒虫，上学要迟到了。”杨庆那带着奶味儿的声音也传了进来。 杨嘉博浑身无力，好半天才艰难地起床打开门，因为难受眼中泛着水光。“爷爷我难受，我生病了。” “哪里难受？”爷爷一边问一边伸手摸了摸他的脑门。“有点烫，发烧了。” “老头子，你在磨蹭什么，还不赶快送两个孩子去上学。”杨奶奶催促。 “嘉嘉病了，得带他去看看。” “真的病了，不是吃了撑着？”杨奶奶小声嘀咕。 “都发烧了还能是假的不成？”张爷爷瞪了她一眼。 “那你先送杨庆去学校，再去帮嘉嘉请个假，我带嘉嘉到五交化的医务室看看。”杨奶奶唠唠叨叨地交代着。 “知道了，知道了。” “我感觉特别难受，应该是得了很严重的病，医务室看不好，得去医院才行。”杨嘉博心中已经明白自己是怎么了。 上辈子差不多也是这个时候他得了黄疸肝炎，直接请了一学期的假。那段时间真是痛不欲生，闻到油腻的味道就想吐，一点油腥都沾不得。不想吃东西，只想着睡觉，偏偏肚子还痛得睡不找。原本他以为只要注意一些，完全可以避免，但该来的还是躲不掉。 “你这孩子还会自己看病不成？我看肯定是着凉了，到医务室打一针就好。”杨奶奶才不信他的邪。 张爷爷说：“算了，我还是带他去医院看看。” “你怎么跟着瞎胡闹。”杨奶奶不高兴了。 “你忘了若文了？”张爷爷脸上露出一丝悲伤，杨奶奶也不说话了，默许了带杨嘉博去医院。 若文是言若飞的哥哥，杨嘉博听大人们提过，一岁的时候因拉肚子没的，至于细节他就不知道了。但可以肯定的是大人没照顾好。 杨嘉博穿着厚厚的外套，爬上爷爷的三轮车，头一点一点的继续打瞌睡。他们先去了学校，这才往医院去。医院里难闻的消毒水味刺激得杨嘉博又想吐了，接着就是挂号、看病检查。 这一通折腾，杨嘉博被确诊为黄疸性肝炎住进了传染科，这时候他的小黄脸都快发绿了。至于他这病是怎么来的，医生说最大的可能是被传染的。 杨嘉博又住院了，这次的病情还有那么一点点严重。他裹着棉被，挂着点滴，生无可恋地躺在床上，人生如此艰难。除了挂水，医生还给他开了一堆药，其中有一种和保济丸就像亲兄弟似的，不过是一黑一白。他这是即将进入被保济丸支配的恐惧中？ 杨建军厂里忙请不了假，这次照顾他的是李桂珍。她毕竟是当妈的，看到杨嘉博病恹恹的也是用心照顾他，但她的性格摆在那里，忍不住碎碎念。 “就说不让你在外面乱吃东西，让你嘴馋，现在好了病成这样。你总是这样不听话，你看看你大姨妈家的玲玲，多懂事啊，还有你二姨妈家的张强表哥，人家从三年级开始放学回家就做饭，你看看你……” 杨嘉博最烦周玲玲，他俩就是天生的八字犯冲，李桂珍偏最爱提起，感觉就像一万只苍蝇在耳边飞舞。杨嘉博觉得他更想吐了，好烦、好难受，人生艰难，还是想死。 “妈，我饿了，你去给我买碗粥吧。”杨嘉博找了个借口将李桂珍给支开，这才得以片刻的安宁。 “我这就去，有事赶紧叫护士知道吗？”李桂珍不放心地叮嘱。 “我知道了，你放心吧。” 看着李桂珍离开，杨嘉博松了一口气。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在他妈妈面前会不自觉地紧张、畏惧，害怕来自于精神上的伤害。他对这样的状况也很无力，只能尽量克制。 “嘉嘉，我来看你了。”卫峰一进门就蹦到杨嘉博床边，一脸同情的看着他。“你看起来好惨，真可怜。原来吃饱撑着会这么惨，我以后再也不敢贪吃了。” 宋雨芳和卫靖跟在他身后，尴尬地看着他犯傻。 “卫峰，我这是病了，不是撑的。”杨嘉博咬牙切齿，这熊孩子怎么就认准了他是撑的。 “别胡闹，嘉嘉这是病了。”卫靖不着痕迹地将傻弟弟挤开，看着病床上的杨嘉博。他得知嘉嘉住院的消息后，有几分无奈，他就觉得嘉嘉的脸色发黄看起来不正常，谁知道还真是生病了。 “哦，这样啊。”卫峰一脸我读书少，你们别骗我的表情。 “嘉嘉，感觉怎么样？医生怎么说的？”宋雨芳笑得十分温和，语气也是说不出的温柔。 “宋阿姨好，我没什么事，就是不小心被传染了。”杨嘉博轻描淡写地说了自己的病情。 “这病房好吵。”卫靖皱着眉。 杨嘉博住的病房是和上次一样的四人间，另外的三张病床也住了人，有一张病床住的是个特别吵闹的小男孩，现在正哭唧唧地吵着要这要那，这里疼那里难受的。 “习惯就好。”杨嘉博不以为意，这个年代除了高干病房，普通病房都这个样。他还住过走廊呢，比这还不如。 想起住走廊的经历，杨嘉博突然僵住了，那应该是在半年后吧？他全身起红点，疼得不行，结果进医院一检查血小板增多住院了，当时病床紧张他就住在医院走廊里。马蛋，长大真是不容易，他小时候好像每年至少会住院一次，真是太艰难了。 卫靖想提转院的事，但想了想他还是没说。当天晚上，卫靖走进了他爸的书房。 “爸，我有事找你。”卫靖拖了把椅子，在卫长东书桌前坐下，一脸严肃地看着他。 “什么事？”卫长东抬头，他这个儿子打小聪明，从小就让人省心。 “嘉嘉住院了，我想让他转院你看行吗？” 卫长东捏捏眉心，认真看着他说：“转院的事简单，但主要在于嘉嘉的家人同意不同意。你怎么会想让嘉嘉转院？” 卫靖：“那医院的条件不好。” “那你觉得什么样的条件算好？”卫长东反问。 卫靖想了想说：“最起码有个安静的环境，洗漱也方便的。” “那你有没有想过，要达到你说的这个标准，就算我能给他安排，但费用肯定不低。医院主要是给病人治病的，就算住的环境差点，能把病治好才是最重要的。” “我知道了。”卫靖抿着唇，想着杨家的情况，应该不会愿意，就是嘉嘉那个财迷也肯定不乐意。卫靖看了看卫长东，如果让爸妈出这笔钱，爸妈同不同意是一回事，杨家人也肯定不会接受。卫靖有种无力感，他不喜欢这种感觉。 “对了，你爷爷让你回京上学的事，你有没有什么想法？” 卫靖皱眉。“这里挺好的，我暂时不想去。” “小靖你很聪明，这里太落后了，教学质量远远比不上京城。我和你妈妈那是工作需要没办法，但你不一样。不论如何，初中你都必须回去。” “我知道了。”卫靖早就知道，他迟早要回京城。只是有些放心不下嘉嘉，他就像自己的另外一个弟弟，只不过一个比一个不省心而已。不过就算他离开，他爸妈还在这里，只要放假他就能回来。 第14章 装得漂亮 第二天放学后，卫靖带着卫峰又去了医院。那时的杨嘉博皱着细细的小眉头蜷缩在床上呼呼大睡，看起来小小一只，有些可怜。李桂珍坐在一旁一边织毛衣，一边和别的病人家属聊天。 “阿姨，我们来看嘉嘉。”卫靖上前和李桂珍打招呼。 “阿姨好。”卫峰乖巧地叫人。 “你们快坐，嘉嘉还睡着。”李桂珍热情地搬来两颗凳子，接着又打开床头柜，里面塞了不少水果、罐头。“你们先吃点水果，嘉嘉一会就醒了。” “阿姨你别拿了，等会就要吃饭了。”卫靖觉得他们是来看嘉嘉的，怎么能吃别人送给他补身体的东西。“嘉嘉好些了吗？” “他这病一两天也好不了，还不就那样。”李桂珍也发愁。 杨嘉博迷糊间听到卫靖的声音，他睁开眼睛看一个模糊的身影。他伸手揉了揉像被眼屎糊住的眼睛，这才好些。“哥，你们怎么来了？” “我哥让我来给你补课，免得你把课程给落下了。”卫峰特别积极，双眼亮晶晶的，他也可以当一回小老师了，显然他想多了。 “不用，不就小学二年级的知识，我早会了。”杨嘉博还是觉得恶心难受，人就有些蔫。 “这不是真的？”卫峰不敢置信，难道他真的很笨？ “当然是真的，就连你哥的课程我也会。”杨嘉博露出嘚瑟的神情。 “我不信，大哥你考考他。”有卫靖和杨嘉博对比着，卫峰都开始怀疑人生了。 卫靖还真拿出了草稿本和铅笔，认认真真出了几道题递给杨嘉博。这是今天老师教的内容，他很好奇嘉嘉是不是真的会。 杨嘉博接过草稿本，看着卫靖端正漂亮的字迹，再想想自己狗刨一样的字迹，顿时老脸一红。他要不要去书法课外班学学？这些题目并没有难住杨嘉博，他很快做完递给卫靖。 “全部都做对了。”卫靖有些不敢置信，接着又出了几道题让他做。 杨嘉博自信满满，结果一看题目，他忍不住叫了起来。“卫靖——不带这样玩的，小学六年级的题目也就算了，你竟然还出了初中的题目，还能不能愉快的玩耍了？” “大哥，他说的是真的？”卫峰也瞪大了眼，他身边的人都这么聪明他好方。 卫靖点点头，看着杨嘉博问：“能不能做？” “能。”杨嘉博咬牙，幸好只是初一的题目，他的好成绩勉强维持到初一，这难不倒他。如果是初二的题目，他就只能呵呵了。 等杨嘉博做完题，这回换卫靖惊讶了，这些都是他假期刚学的，他也是一时兴起想逗逗嘉嘉，没想到嘉嘉真的做出来了。卫靖一直都知道嘉嘉比别的小孩聪明，但没想到聪明如此，另一个美丽的误会由此产生。 “嘉嘉真厉害。”卫靖赞叹，卫峰更是用崇拜的眼神看着他。 “那是自然，也不看看我是谁，就算跳级也完全没有压力。”杨嘉博得意极了，似乎也没那么难受了。这一波逼装得漂亮，杨嘉博暗搓搓地给自己点赞，完全不觉得他一个成年人（大雾），在小学生面前装逼，还要脸吗？ 其实杨嘉博有想过跳级的，这样不止节省时间，学费也能省去不少。但遗憾的是学校没有这种操作，就连学龄不够的都重读一年了，还跳级，没睡醒呢吧？ 李桂珍看几个孩子凑在一起玩的开心，也没管他们，继续和隔壁病人家属聊天。所以她根本不知道几个孩子到底在做什么。 杨嘉博高兴不过三秒，因为饭点到了。医院的走廊上传来饭菜的香味，食堂的师傅们一边推着餐车，一边喊着：“打饭了，打饭了。” 家里不方便送饭，或是图方便的病人家属们端着饭盒、口缸排队打饭。和杨嘉博同一个病房的家属也打了饭菜端了进来。 “呕——”闻到那股油腻腻的味道，杨嘉博整个人都不好了，恶心感不断翻涌压都压不下去。李桂珍见状，动作熟练地从床下拉出痰盂。杨嘉博趴在床边吐得昏天暗地。 “嘉嘉，嘉嘉，你还好吧？”一向稳重的卫靖被吓了一跳，手足无措地站在边上干着急。 “没事。”杨嘉博好半天才缓过劲来。 “嘉嘉你要不要转院？”卫靖还是忍不住问了。 “转院？转什么院？”李桂珍惊讶，这不住得好好的？ “嘉嘉这样，到了饭点都很难受吧？”这岂止是难受，简直太惨了。 “那也是没办法的事，如果不打针倒是可以避开。”李桂珍不明所以。 “我爸他们医院有单独的病房。”卫靖还是忍不住提了出来。 “嘉嘉一个小孩子，哪用得着住那么好的病房，况且费用肯定不低吧？”李桂珍总算明白过来了，她心想真是有钱人家的小孩。 “哥，我没事的，谢谢你的好意。”卫靖说的病房他知道，如果没有关系根本住不进去，不过费用也很可观，他这病至少要住半个月，真心住不起啊。 卫靖欲言又止，最终没有再说转院的事，只是看着杨嘉博黄绿黄绿的脸色发愣。 “大哥，我们该回去了。”卫峰拉了拉他的手臂。 “好。”卫靖点点头。 他们离开之前，杨嘉博对他们说：“你们以后还是别来了，这里毕竟是传染科。等我出院了，你们可以来家里看我。” 卫靖点点头，让杨嘉博好好休息，早日康复。之后卫靖和卫峰就没来过。 刚开始住院几天，病情严重些杨嘉博还老老实实地待在医院里。等他稍微好了些，有点力气了，只要一拔针他就磨着李桂珍要回家。李桂珍见他好些了，她自己也在医院待不下去了，于是他们母子俩每天都是早早到医院报到，输完水领了药就回家了。 杨嘉博被病痛折磨得□□，身上那点婴儿肥，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消失。杨嘉博住了半个月院，就变成了干巴巴的瘦猴一只。他的手上也是青紫一片，看起来很是吓人。没办法，杨嘉博的血管比较细，技术不好不容易扎中。而且他皮肤比较容易淤青，看起来就更恐怖了。这时候的杨嘉博看起来特别凄惨，可把杨家长辈们给心疼坏了。 你以为出院就完了，那真是太天真了。医生给开了半个月的小针和一堆药品。接下来的半个月，杨嘉博每天都要到医院去打针。也不知是针剂的原因，还是护士的原因，那感觉叫一个酸爽，从臀部到大腿又酸又疼，走路都是一瘸一拐的。想想这针要打半个月，杨嘉博就很绝望啊。 这还不算完，除了医院开的七八种药物，家中长辈们又给他找来了各种偏方。有正常一些的，也有比较奇葩的。不知谁给杨奶奶说的，杨嘉博这病是受到惊吓所至，要压压惊。于是杨奶奶弄了个金戒指煮水给他喝。 张爷爷给找来了清香胆，据说是一种老清香木上长的，类似灵芝的菌类。每天切一点给杨嘉博煮水喝。这种味道还比较正常，清香胆泡的水有股树木的清香，还在可接受范围内。 不过李桂珍找来的偏方就一言难尽了，也不知谁教她的，让她用鲤鱼炖白酒，据说可以治疗肝炎。没有任何调味料的鲤鱼，在甜白酒的刺激下腥味更浓郁不说，还变得特别古怪，简直就是要命的黑暗料理。杨嘉博只是远远闻到那味道，原本好了不少的他当即就吐了。 你以为偏方就这些吗？太天真了，杨嘉博还听到别人给李桂珍意见，可以试试刚出生的小老鼠。幸好李桂珍自己也觉得恶心，没有给杨嘉博尝试。 唯一比较理性的就是杨爸爸，毕竟是有文化，当过兵的人，他比较支持医院的治疗。杨嘉博眼泪汪汪，幸好有爸爸在，不然这样折腾下去，他估计还得去医院躺着。 “哥，我好可怜啊。”杨嘉博哭唧唧地抱住来看他的卫靖，他需要安慰。 “怎么了？”卫靖比他高一些，伸手摸了摸他的头。杨嘉博的头发有些枯黄，看着就营养不良。 “你都不知道，那些偏方有多丧心病狂……”杨嘉博忍不住吐槽，这一病他心智差不多与身体同步了，成了一个娇气的小豆丁。 “还能这样？”卫靖也被惊到了，人民大众的智慧不可估量，同样脑洞也无限大。“你听医生的就好，他们毕竟是专业的。” “哈哈哈哈，小老鼠味道如何，你真的吃了？”卫峰那倒霉孩子笑个不停，完全是幸灾乐祸。不过他才说完，就被他哥狠狠地敲了一下。 卫靖：“嘉嘉，你什么时候回去上课？” “不知道啊，我这是传染病，肯定要等完全恢复才能去。”就算他想去，老师也会让他回家休息的。 “那你在家好好休息，你想吃什么，下次给你带来。”卫靖已经习惯投喂杨嘉博。 第15章 小孩难养 杨嘉博的小眉毛都快皱得打结了。“我没有胃口吃不下，等病好了在说吧。” “嘉嘉，你屋里怎么什么书都没有啊？”卫峰像是发现了新大陆。 “你想看书？”杨嘉博奇怪，卫峰这是转性了？ “不是啊，你那么厉害，我想肯定看了不少书吧。”卫峰难得精明一次。 杨嘉博和卫靖同时愣住了，杨嘉博重生回来后可从来没看过小学二年级之后的书籍，这么大一个漏洞他该怎么补。装逼一时爽，事后火葬场。 “我表哥、表姐多嘛，去他们那里随便翻翻就会了，没什么难的。”这时候亲戚多的好处就体现出来了，别的不说，但能背锅的多啊。 卫峰想起杨嘉博提过的那些表兄妹，羡慕地说：“嘉嘉你家亲戚真多。” “是啊。”小孩子就是好骗，杨嘉博转头看到卫靖，心中一咯噔，都忘了这里还有个妖孽，不知道他信了没有。反正眼下是应付过去了，至于以后嘛，不是有句话：小时了了，大未必佳。 “哇——呜呜呜——”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声从隔壁传来，听声音哭的人是杨庆。杨嘉博打了一个哆嗦，这是出什么事了？ “你们坐会，我去看看。”杨嘉博说完，就火急火燎地跑出去。另一边杨奶奶也从屋里出来了，正急急忙忙往隔壁而去。 杨建国家的门虚掩着，里面传来杨庆的哭声。杨奶奶推开门，被门内的情景吓了一跳。屋内被翻的一团乱，像被台风刮过一样。脏兮兮的杨庆坐在地上哭得伤心，而杨建国蹲在房间门口抱着头，肩膀一耸一耸的好像也在哭。他身上的衣服皱巴巴的，就像从腌菜罐里捞出来的一样，看起来既狼狈又邋遢。 “这是怎么了？家里遭贼了？”杨奶奶着急地问。 “妈——”杨建国抬起头凄凄惨惨喊了一声，眼泪不断的往下落。 一个长脸胡茬的大男人哭成那样，实在是太伤眼睛了，简直没法看。杨嘉博偏过头，不去看过他。 杨奶奶也被他这样子给吓到了，语气更焦急了。“这么大个人了还哭成这样，你丢不丢人？快别哭了，说说这是怎么了？” “奶——奶奶，嗝——妈妈，嗝——不要我们了。”小杨庆哭得直打嗝。 “别哭了，奶奶的乖孙。”杨奶奶走过去，一脸心疼地将他给抱了起来，用袖子给他擦眼泪。“到底是怎么回事？” 杨建国深吸了一口气，缓了缓情绪，这才悲痛欲绝地道：“黄秀芬卷了家里所有的钱和野男人跑了。” “什么？”杨奶奶声音尖锐，满是怒气。 “她丢下我们跑了，她怎么能这么对我，她怎么能……”杨建国沉浸在自己的悲伤当中。 杨奶奶突然想到什么，气急败坏地问：“好几天没见你家拖拉机了，拖拉机呢？” 杨建国低下头，嗫嚅半天都没开口。杨奶奶有种不好的预感，急切地追问：“你倒是说啊？” 在杨奶奶的连番追问下杨建国才呐呐地说：“拖拉机卖了，钱也被黄秀芬拿走了。” 这一刻杨嘉博是同情他的，这附近谁不知道，杨建国虽然油滑了些，懒了些。但对媳妇那是真的好，媳妇让做什么就做什么，绝对服从媳妇的命令。当然也是典型的有了媳妇忘了娘的典范，现在媳妇跑了，他剩下的也只有老娘。不对，还有个儿子。 “造孽啊，这个不要脸的女人，要是在以前，肯定得抓她去游街。老娘是瞎了眼，当初才会让你娶了她。”杨奶奶被气得不起，呼呼地直喘大气。 杨嘉博见杨奶奶脸色发白，暗道糟糕，她这是被气得不清啊。爷爷下地去了，其他人也上班去了，家里只有奶奶留下来照顾他。杨建国就是个不顶事的，杨嘉博怕奶奶气出个好歹，赶紧迈着小短腿往五交化的警卫室跑。 “王伯伯，我家出事了，电话借我用用呗。”杨嘉博抱住警卫伯伯的腿，眨巴着眼睛看着他，一脸恳求。 “是你这个小人精啊，你要打电话去哪啊？”警卫伯伯伸手将他报了起来。 “打给爸爸的厂里，让他回家。” “那你知道号码吗？” “知道。”杨嘉博乖巧地点点头。 杨嘉博还没桌子高，警卫伯伯将他放在凳子上，把那老式的拨盘电话放到他面前。杨嘉博道了声谢，拿起话筒，手指戳进转盘的圈圈里，开始拨号。 杨建军正在厂里忙着，听到有他的电话还纳闷不已。等他接了电话，听杨嘉博把家里的事说了，就急火火地叫上杨美珍请假回家。 杨嘉博打完电话才想起被他扔下的卫靖兄弟俩，连忙火急火燎地跑回去，卫靖和卫峰都还在他屋里等着他。 “不好意思，家里出了点事，可能招待不了你们了。”杨嘉博脸色微赧。 “没关系，我们改天再来看你。”卫靖笑笑，不以为意。 “嘉嘉，你家又出什么事了？”卫峰一脸好奇。 “别多问。”卫靖瞪了他一眼。 “也没什么不能说的，反正明天周围的邻居都会知道。就是我叔的媳妇跑了，我奶奶正生气呢。”反正不是杨嘉博自己的事，他也没什么不好意思说。 卫峰也不知是不是真懂，点着小脑袋应着：“哦哦。” 杨嘉博将卫家兄弟送走，又去了隔壁叔叔家。他家的门大开着，隐约能听到杨建国的哭声，杨庆的哽咽声，还有杨奶奶的咒骂声。 而门口已经有几个邻居正探头探脑，好奇地打探发生了什么事。杨嘉博走了进去，将门给关上。他看着屋内的一团乱麻，叹息一声。 “奶奶你别生气了，要是把身体给气坏了可怎么办？”杨嘉博劝道。 他只是一个孩子，杨奶奶根本没把他的话听进去，还在一边抹泪，一边咒骂。她怀里的杨庆小脸青白，一脸惧怕，显然是被吓坏了。 本应该撑起场面的杨建国更窝囊，又蹲到墙角抱头痛哭去了。杨嘉博的头隐隐作痛，这都什么事啊，爸爸你快回来啊，你儿子太小Hold不住啦。 “奶奶，你别忙着生气了，你看看杨庆，他的情况不太对。” 这会杨奶奶听进去了，低头看向怀中的小孙子，之间他双眼上翻，脸色清白，被吓得不清。杨奶奶一边手忙脚乱地给他拍着背，一边说着：“庆庆，你怎么了？” “快送医务室啊。”杨嘉博急得跳脚。 “对对。”杨奶奶抱着孩子就要往外跑，但她毕竟年迈。 杨嘉博见杨建国还傻站着，用尽所有的力气，冲着他大吼。“叔叔，你别哭了，快送你儿子去医务室。” “哦。”杨建国这才反应过来，急忙接过儿子，往五交化的医务室冲去。 杨嘉博见他这蠢样，再想想他做的那些事，真的很想把他塞回奶奶肚子里重造。 家里没人，他得守着，真是急死人了。小孩子真的很脆弱，杨庆应该不会有事吧？家里和医务室的距离也就150米左右并不算远，应该来得急吧？杨医生是个老大夫了，经验和水平都不错，肯定不会有事的。 杨嘉博胡思乱想着，守在门口焦急地转圈圈，一会看看医务室的方向，一会又看看他爸回家的方向。杨建军兄妹终于在他的殷殷期盼中回来了，杨嘉博就像看到了救星一样，高兴地大喊：“爸爸，你总算回来了。” 杨建军将自行车停好，没见到老娘，心中着急。“你奶奶呢，她没事吧？” “嘉嘉，家里出什么事了。”杨美珍也着急啊。 “奶奶去医务室了。” “什么？”杨建军脸色大变，转身就跑，杨美珍紧跟其后。 “你们倒是听我把话说完啊，有事的是杨庆啦。”杨嘉博在后面大喊着，也不知道他们听见没有？ 人生啊，真的很艰难。小孩子有时就像脆弱的玻璃，呵护不好就会碎了。有时又皮实得很，就像小强一样任你摔打照样茁壮成长。 杨嘉博还是病人，这么一折腾，也是全身绵软无力，疲惫得很。他搬了一颗小凳子，坐在门口等着。路过的人见了，都会笑着问一句：“嘉嘉，你病好了没有？这是在等爸爸妈妈下班吗？” “快好了，我弟弟病了送去医务室了，我在等他。”杨嘉博乖巧的一一回应这些带着善意的人。 “真是个乖孩子。” 杨嘉博心中暗爽，他最喜欢有人夸他了，连笑容都甜了几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杨建军再次出现在他的视线中。杨嘉博迎了上去，急切地问：“杨庆怎么样了？他没死吧？” “你这傻孩子，在想什么呢？他就是发烧厥过去而已。”杨建军好笑地摸摸他的头，牵着他往回走。 “那奶奶呢，她怎么样了？” “她血压有些高，在医务室打针，你小姑在那陪着她，没事的。” “那就好，那就好。”杨嘉博松了一口气，老气横秋地说：“叔叔也真是的，这么大一人了还不让人省心。” “那是你奶奶他们操心的事，你一个小孩子就别瞎操心了。”杨建军被他弄得哭笑不得。 第16章 家庭矛盾 家里人陆陆续续回来，知道了家里发生的事，张爷爷愁眉不展，李桂珍幸灾乐祸。她的表情太过明显，杨建军狠狠瞪了她一眼。可惜李桂珍是那种没自觉的人，而且根本就没发现杨建军脸色阴沉。 晚上八点多杨奶奶和杨庆都挂完水回来了。杨庆已经退烧，但精神状态不怎么好。杨奶奶更是眼中泛着水光，一脸愁苦。杨建国低着头，佝偻着腰沉默不语。一家人全都聚在堂屋里，就连杨嘉博也死赖着不走。 张爷爷抽了两口烟，闷声说道：“建国你什么德行我们都清楚。你说说吧，你是不是又去赌了，所以你媳妇才跑的？” 杨建国蹲在靠门口的位置不说话，他低着头看不清表情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你不说，我也会去找人问的。”张爷爷平静的语气下隐藏着怒意。 “都这种时候了，有什么你就老实说了吧，你看看你这日子都过成什么样了？”杨奶奶气急败坏。 “二哥，事情都发生了，你隐瞒也没用。”杨美珍恨铁不成钢。 “我说了就能有用吗？”杨建国终于开口了。 “是没什么用，但我们大家都陪着你折腾，你不应该给个说法？”杨美珍对这个哥哥没一点敬意。 “爸妈年纪大了，老二你就省点心吧。”一向少言的杨建军也忍不住说了句。 “我怎么不省心了，红杏出墙的又不是我。”杨建国小声嘀咕，他看看在场的家人，知道他们不问清楚是不会放过他的，于是一五一十老实交代了。 拖拉机刚买来的时候，杨建国也是心绪澎湃，斗志昂扬地要发家致富。但勤快不过三个月他的懒病就犯了，经常偷懒去和人赌牌。他赌得不大，但积少城多，在外面欠了些钱。 拉货的也越来越少，挣的钱也没原来多了。于是黄秀芬就撺掇着他把拖拉机卖了，开个小饭馆。杨建国刚开始犹豫不决，但催债的逼得紧。他想了想，一咬牙把拖拉机卖了，还了赌债之后将剩下的钱交给了黄秀芬。 这点钱根本不够开饭馆的，顶多支个路边摊，这和黄秀芬想得不一样。黄秀芬也不傻，一看这数目就知道杨建国干了什么，当即两人闹了一场。其实也不对，顶多是黄秀芬单方面发泄，杨建国一言不发任打任骂。 就那点钱，当然生意也不做了，黄秀芬就让杨建国出去找事做。杨建国吃不了苦，太累的不愿意做，清闲的别人看不上他。他就早出晚归，天天在外面游荡。 黄秀芬也是心狠的，杨建国不争气，她干脆连儿子都不要了。这天杨建国在外面晃荡了一早上回来，这才发现家里冷冷清清的，不见黄秀芬的踪影，只有杨庆坐在家中抽抽噎噎。 杨建国一看情况不对，就追问杨庆家里出了什么事？杨庆虽小，但话还是能说清楚的。杨建国这才知道，他出门后家里来了一个男人，黄秀芬跟着那个男人走了。 黄秀芬清楚他的为人，他同样也知道黄秀芬的性格。想起卖拖拉机的钱，还有之前他挣来的钱全都交给了黄秀芬，他顿时疯了一样在家里翻找，果然一分钱都没给他们父子留下。杨庆被杨建国的举动吓得哇哇大哭，这才引起杨奶奶的注意。 黄秀芬做事太毒，她走之前对杨庆根本不上心，孩子头一天就低烧了，她也没发现。直到今天，低烧成了高烧，差点人都烧坏了。杨奶奶是恨透了黄秀芬，恨不能将她抓起来毒打一顿。 “她怎么这么狠，她还是不是个人，是不是当妈的？”杨奶奶气得直喘气。 “要我看，黄秀芬只怕早在外面有人，她就不是个安分的。”李桂珍幸灾乐祸，她讨厌黄秀芬，黄秀芬过得不好，她就开心了。 “大嫂你也好不到哪里去。”杨建国讽刺。 “我好不好用不着你管。” “我媳妇怎么样也用不着你管。” 李桂珍嘲笑道：“说得像是我爱管一样，你还是不是个男人，黄秀芬都给你戴绿帽子了，你还护着她。” “行了，你们两个都少说一句。”张爷爷瞪了他们一眼。“都说说吧，现在该怎么办？” “我要和她离婚。”杨建国终于硬气了一回。 “不行，不能就这样算了？”杨奶奶咽不下这口气。 “她现在跑哪去都不知道，人都找不到还能怎么样？”杨美珍翻了个白眼。 “她不在，她家不是还在吗？我倒是要问问她妈，她是怎么教出这么个不要脸的毒妇。我要让他们全村的人都知道她黄秀芬是个什么样的女人。” “祸不及家人。”张爷爷劝道。 “妈，说到底这件事二哥也有错，这样闹不好吧？”杨美珍不太赞同。 杨建国不乐意了，梗着脖子说道：“我怎么了？我对她不够好吗？就算我有错，她也不能在外勾搭野男人吧？” “就算建国有错，杨庆这么大点孩子能有什么错？”杨奶奶还是护着小儿子的，尽管他是个混蛋。 杨奶奶根本听不见劝，心中这口气不出不快，再有杨建国的撺掇，李桂珍的怂恿。她还是带着杨建国去了黄秀芬家，她也没做什么，就是在黄秀芬家门口哭闹，从她撺掇杨建国算计兄妹，到分家、虐待孩子、偷家里钱、找野男人一一数落。 村里不少人被她的哭声给引了过来，人越多她哭得越起劲。黄秀芬家里人开始还劝劝，后来干脆闭门不出。杨奶奶这一闹，黄家在村里的名声是彻底毁了。 杨建国的家散了，杨庆抱到了杨奶奶跟前养着，杨建国就如同没分家一样，又和大家一个锅里吃饭。就这样过了一个月，杨嘉博的病也好的差不多了，到医院复查，医生让他继续吃药，半个月之后再去复查。这是还没好全，杨嘉博郁闷，天天吃药吃得他都想吐了，这药什么时候能停啊？ 回到家，李桂珍去做饭，杨嘉博在院子里数蚂蚁。学校又放假了，他心中还惦记着山上那颗人形何首乌。他的病还没好，这个假期是没戏了。到时候一年的时间就这样过了，两年之后就是何首乌被发现的时间。他还小，能上山去找的机会并不多。 “嘉嘉，该吃药了。”李桂珍在厨房里喊道。 “来了。”他跑进厨房，现在闻到油味并不会觉得想吐了，但他暂时还不能沾油腥。 “明天你大姨妈家包饺子，我带你一起去。” “我就不去了吧？他们不怕被传染？”杨嘉博不太想去。上次闹了那场之后他就没见过周玲玲，亲戚们虽然来医院看过他，但接触并不多。 “怕什么，把你的碗筷单独带上不就行了。”李桂珍倒是一点也不在意，他们天天和嘉嘉在一起，也没被传染。 “那好吧。”杨嘉博知道，亲戚之间避免不了走动。 晚饭李桂珍单独给杨嘉博炖了个鸡蛋，杨奶奶看到之后，问：“怎么只有嘉嘉的，没给杨庆也顿一个？” “嘉嘉身体还没好，看都瘦成什么样了。” “家里就两个小孩，也不差那一个鸡蛋。”杨奶奶沉着脸。 “妈，二弟一家都分家了，他们父子俩在这边吃了一个月交伙食费了吗？建军的工资可全都交给你了。”李桂珍毫不客气地反驳。 李桂珍原本就觉得杨家爷爷奶奶偏心杨建国，看他们一家都不顺眼。好不容易分出去了，现在还回来让他们养着，李桂珍更是心气难平，她能忍这么一个月已经是极限了。 杨嘉博见这架势是要闹家庭矛盾，他端着自己的小碗溜了。他躲进自己屋里，从窗户往外窥探。现在的杨庆就是个小可怜，妈不要、爹不管的，其实他很愿意和杨庆分享吃的，但他有病啊。最讨厌的还是叔叔，这种男人也不知道活着做什么。 “这家是我当的，我乐意让谁吃就让谁吃。他们吃的是我们两老的，没花你这大嫂一分钱，你有什么好不平的？建军交了钱又怎么样，那是你们一家的生活费。嘉嘉生病这段时间，哪天不是好吃好喝的供着，就你们交的那点钱也就够用。” “嘉嘉那么大点吃得了多少，不要拿他说事。杨建国是你儿子，杨建军难道就不是？你从来偏心杨建国，看看偏出个什么东西来？分家，这家不分没法过了，我们这一家子都被你们嫌弃了。” 李桂珍和杨奶奶的争吵声传来，杨嘉博听杨奶奶扯到他身上，心里有那么一点难受。 杨奶奶：“我偏心怎么了？我自己的东西爱给谁给谁。” 李桂珍：“那也别占我们家的便宜，我们要分家。” “你也好意思说占便宜，建军发的那些劳保用品家里一点也没轮上，全都被你巴拉到娘家去了。家里有点什么好东西都往你娘家拿，这么多年了也没见你拿回点什么来？你以为就你一个七个不平，八个不乐意的。你也不是什么好人，你还有脸闹，还跟个孩子斤斤计较。” “我那是和孩子计较吗？别人累死累活，杨建国这么大个人了成天无所事事。” 杨嘉博默默关上窗户，不想继续听那些没完没了的争吵。他们各自有各自的立场，都觉得错的是对方，自己没错，所以凑在一起就有矛盾。他是小孩子，大人的事他管不了。 第17章 欺负小孩 杨嘉博有着明确的目标，赚钱、好好长大、照顾好爸爸。至于妈妈，他不会放着她不管就是了。 说起他妈妈，他还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她对杨家人小气，斤斤计较，对于她的朋友和娘家人她都十分大方。她总是将家里的东西往兄弟姐妹家中扒拉，爸爸说她两句，她就说兄弟姐妹们日子不好过。结果到最后谁都过得比她好，反过来嫌弃她，但她却没一点自觉。 而且她还是蠢得没边的猪队友。种田需要化肥，这个年代化肥不好买。姑父有些关系，给家里亲戚弄了一批化肥，自然李家亲戚也分到了。 这事吧，好处都拿到了，自家知道就行。谁想到，李家亲戚才把化肥拉走。李桂珍后脚就将人给卖了，弄得姑父焦头烂额。类似的事还不止一次，弄得大家都不乐意帮忙了。 因为李桂珍的闹腾，家里的气氛不太好，杨嘉博干脆早早的洗洗睡了。 第二天李桂珍休息，她心里憋着气，一大早就带着杨嘉博去了大姨妈家。出门前，李桂珍觉得杨嘉博衣服穿少了，非得让他加一件毛衣。 杨嘉博觉得不冷，穿着也不舒服，毛衣的领子紧紧箍住脖子有种窒息感。但是有一种冷叫做妈妈觉得你冷，她强硬地给杨嘉博套上了毛衣。杨嘉博反抗不了，一路上都在不停拉扯毛衣领子。今天一早就没开个好头，杨嘉博觉得接下来的运气也不会好。 到了大姨妈家，其他人都还没来。大姨妈和李桂珍出去买菜，留下周玲玲和杨嘉博看家。 李桂珍一走，杨嘉博立即将那该死的毛衣给脱了，然后浑身舒坦地瘫在沙发上装死。大姨妈家养的黑狗摇着尾巴，在他脚边欢快地转来转去。 “黑豆，过来。”周玲玲叫着黑狗的名字。 “黑豆握爪，哥哥陪你玩。”杨嘉博故意和周玲玲作对，他伸出手，黑豆坐在地上，伸出一只爪子搭在他手上。 “那是我家的狗。”周玲玲气急。 “那又怎么样，你叫它看它听不听啊。”杨嘉博绝不承认，其实他遗传了他妈妈的小心眼。 “不管它听不听话，都是我家的狗。”周玲玲拉着黑豆颈上的项圈，想将黑豆拉离杨嘉博。 “黑豆来，别理那个疯丫头。”杨嘉博冲着黑豆招手，黑豆果然死命地往杨嘉博那边蹦。杨嘉博笑了，他和黑豆可是打出来的感情。黑豆是一条土狗，从小就活泼。杨嘉博重生回来之前跟黑豆打了一架，而且还是他打输了，说起来这又是黑历史。 “娇气包，你真讨厌。”周玲玲气得直跺脚。 “你更讨厌，长嘴长舌，爱告状的告状精。”杨嘉博变成小孩之后越来越幼稚了。 “你等着，我要告诉你妈妈。”周玲玲打不过他，又骂不过他，只能把大人搬了出来。 她不提这还好，她一提杨嘉博就来气。原本还打算放过她了，现在却斗志满满，满嘴喷毒。“你除了告状还会什么？学习没我好，长得没我好。看你那凸脑门、塌鼻梁，还有像砂纸一样的皮肤，啧啧，这么丑也不知你怎么好意思出来见人？” “哇——”周玲玲说不过杨嘉博，急得哭了起来。 杨嘉博撇撇嘴，真是一点成就感都没有。“你哭个屁啊，上次你把我害得那么惨我都没哭。” “我才没有害你，明明是你不听话你妈妈才打你的？”周玲玲觉得自己没错。 “果然丑人多作怪，说的就是你这种人。”杨嘉博更生气了，他不听谁的话了，她周玲玲吗？她算老几啊？ “我才不是丑八怪，你才丑呢。”周玲玲哭喊着。 其实周玲玲确实不丑，樱桃小嘴、大眼睛很漂亮。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她皮肤粗糙，还有些黑，无限放大了她的缺点。 “哭吧，哭吧，越哭越丑了。”杨嘉博坐在沙发上，手抚着黑豆，小短腿悠闲的晃悠着。没有大人插手，十个周玲玲都不是他的对手。 “哇——”周玲玲哭得更伤心了，小女孩都是爱美的。 家里就他们倆人，没人去哄周玲玲，杨嘉博把她的哭声当背景音乐，懒得理会。这会他和周玲玲两清了，上次的仇翻篇了。 “玲玲这是怎么了？”四姨领着四表妹田甜进来了。 田甜是个小胖妞，从小就圆滚滚的，但她五官长得好，笑容和她的名字一样甜。她是个看起来很机灵聪慧的女孩，但实际上是个笨蛋。 “四姨，嘉嘉欺负我，他说我丑。”周玲玲一下找到了主心骨。 “玲玲别哭，我们玲玲最漂亮了。”四姨妈哄着周玲玲，瞪了杨嘉博一眼，这个不省心的孩子。 “别看我，我什么都没做。”杨嘉博一脸无辜。 “你什么都没做，玲玲会哭得这么伤心？”四姨明摆着不信。 “我哪知道，这年头说句实话都不行了。”杨嘉博无奈地摊手。 “你就皮吧，等会让你妈收拾你。”四姨也不好教训他，只能交给他妈妈教育。 “别了，我现在还是病人，我这病可是吓出来的，再把我吓出个好歹我又得去医院。” 四姨不说话了，上次的事是怎么回事她们自己心里清楚。杨嘉博确实没做什么，而且还弄了那么多草药。周玲玲看四姨也不帮她了，又抽噎起来。 “玲玲姐怎么了？”小胖妞反射弧比较长啊。 “没事，去陪你玲玲姐玩。”四姨将女儿推了出去，她看了看只顾着哭的周玲玲，又看了看和狗玩儿的杨嘉博。最终还是选择了向杨嘉博询问。“家里怎么只有你们两个？” “我妈和大姨妈出去买菜去了，让我们看家呢。” “这样啊。”四姨点点头。“嘉嘉你的病好了吗？” “没呢。” “那你自己注意着些。”四姨叮嘱。 “我知道，我自带了碗筷，别碰我的东西就行。”杨嘉博知道她担心什么，他也不生气，谁家孩子谁心疼。 小胖妞果然傻，周玲玲不理她，她也围着周玲玲傻笑。等周玲玲哭累了，两人倒是玩在一块了。等李桂珍回来，周玲玲立即哭唧唧地上前告状。“三姨，嘉嘉欺负我，他说我是丑八怪。” “嘉嘉，你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这病才刚好一些，你又惹事。”李桂珍冲着杨嘉博吼道。 “我什么也没做，她就是爱告状。”杨嘉博装无辜。 “才不是呢，他就骂我了。” 李桂珍还要发火，大姨妈拉住她。“行了行了，小孩子吵架，你一个大人别跟着胡闹。你和老四去把菜洗了。” 大姨妈虽然脾气急了些，火气上来就忍不住骂人。但她对家里每一个人都很好，确实做到了长姐如母，所以她说的话还是很管用的。上辈子杨嘉博受过她不少照顾，一直都心存感激。 杨嘉博和周玲玲的矛盾自己解决，周玲玲即委屈又不服气，但大姨父不在，没人给她撑腰。亲戚们陆续来了，大人们忙着合面包饺子，小孩叽叽喳喳楼上楼下的疯跑。 大姨妈家住在市中心一条老巷子里，位于路边的两层小楼。一楼是厨房、客厅和一个卧室，二楼是里外两间屋子，面积并不大。现在挤入这么多人，显得十分拥挤。 上午大家吃的面耳朵，下午留了两个人继续包饺子，其他人都去打牌去了，现在流行的还是升级和三代两。至于双扣，那还是几年之后的事。 刚开始杨嘉博很无聊，一直在和黑豆玩。后来他起了坏心眼，一下就忙了起来。欺负一下小胖妹，给周玲玲下绊子，再交表兄妹们玩些新游戏，不知不觉一天就过去了。自己手工包的饺子确实好吃，不过杨嘉博比较苦逼，别人的是肉馅的，他是吃素的。 回去之后，杨嘉博悄悄去找了杨庆，把大姨妈给的大白兔奶糖都给了小家伙。自从黄秀芬走了之后，小孩都有些蔫蔫的，他的苦日子才刚开始呢，杨嘉博表示同情。 收到奶糖，杨庆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谢谢哥哥。” “乖，以后哥哥会照顾你的，有什么事偷偷跟哥哥说。”杨嘉博伸手摸摸他的小脑袋。小家伙的人生是先苦后甜，而他是先甜后苦，说不上谁好谁坏。 日子照旧过着，李桂珍该闹的还得闹，只要爷爷奶奶养着杨建国一天，家里就别想安宁。杨家爷爷奶奶年纪也大了，是需要人照顾的时候了，他们能养杨建国几年？他们这样别的儿女又怎么想？ 李桂珍闹腾得厉害，将仇恨都拉到她的身上，让杨家兄妹之间的矛盾隐藏了下来。对此杨嘉博不得不佩服李桂珍，她总能将仇恨拉得很稳，这也是一种才能了。 杨嘉博在家养病，就算家里闹翻了天他也当看戏了，对于经历过一次的他来说，这是个必然的过程。就是他爸夹在中间左右为难，挺苦逼的。 杨嘉博挺看不起他这二叔，这么大一个人了，还要父母兄长养着。而且还要替他养儿子，也难怪李桂珍不愿意。最后杨家还是分家了，杨建军一家被分了出来，李桂珍达成了愿望喜笑颜开，杨建军愁眉不展唉声叹气。 家还是那个家，但有些东西变得不同了。 第18章 红红火火 分家之后，大家依然住在一起，只是分开吃饭而已。现在的厨房留给了他们，杨奶奶他们用的是当初杨建国分过去的厨房。杨建国分家的时候，将靠近路边的屋子都分了过去，就算李桂珍想单独开门都不行。 其实分家也不见得好，大米是自己种的，倒是不用买。但其他的油盐酱醋，哪一样不是得自己买。这时候没有冰箱，每天吃的菜除了地里种的都得买。 杨建军和李桂珍两人都忙的时候，家里就没人做饭，杨嘉博的饭没了着落。张爷爷倒是想叫杨嘉博过去吃，但杨奶奶不许。李桂珍和杨奶奶闹得很僵，杨奶奶心中有气，对着杨建军和杨嘉博都没好脸色。 其实这种时候只要杨嘉博脸皮厚一些，蹭饭是没问题的。杨奶奶虽然会说几句，但绝对不会不给饭吃。但杨嘉博有的时候很执拗，他宁愿自己费力一点煮面条吃。 这种时候，杨嘉博就会特别怀念电池炉，电饭煲等电器，可惜连电炒锅都还得等明年。有时候杨嘉博懒得升火，干脆用开水泡冷饭配咸菜就这样对付。 不分家，众人之间有摩擦，有矛盾。分家之后，谁也不见得就好过到哪去。爷爷坐在堂屋门口石阶上抽烟的次数多了不少，他脸上的皱纹也越来越多。那双饱经沧桑的眼中偶尔流露出一丝迷茫和悲伤。 杨奶奶逮住机会就咒骂杨建军一家，李桂珍当然是重点照顾对象。李桂珍本就不是能忍的人，被她听到了又是一场婆媳大战。 分家了，也意味着爸爸会将工资交给妈妈，意识到这个问题，杨嘉博整个人都不好了。他趁着李桂珍不在，和他爸爸展开了一场父子间的谈话。 “爸爸，以后你的工资都会交给妈妈吗？”杨嘉博严肃地问。 “是啊，以后嘉嘉想吃什么，让妈妈给你买。”杨建军是个传统的老实汉子，工资上交他觉得理所当然，从没想过存私房钱。 杨嘉博撇撇嘴，委屈巴巴地说：“她肯定舍不得。别说我了，就说说爸爸你吧。妈妈以后肯定也会限制你的零花钱，就和我一样，会被抠得死死的。” 杨建军好笑。“你现在的零花钱不是恢复了？” “我只是比喻，爸爸你虽然不抽烟不喝酒，但你是大人了，要是妈妈每天只给你必须的早餐钱，而你遇到了亲戚熟人，想请别人，但包里没钱岂不是很尴尬。再比如，朋友结婚请客，别人都送50块，而妈妈只给你20块的礼金，你是不是特别丢人。还有，你接我放学，我想吃巧克力了，你却没钱给我买……”杨嘉博一连举了好几个例子，这些都是曾经发生过的事。 杨建军听完却不以为意，他对李桂珍的了解还不够深刻，只以为杨嘉博怕以后没巧克力吃。他笑着摸摸儿子的头。“你就成天惦记着吃甜食，为了一口吃的你能想到这么多也真是难为你了。” “啊，不对，爸你能不能抓住重点，我真的不是为了巧克力。我只是想让你存点私房钱，别全都交给我妈了。”杨嘉博的内心是崩溃的，他觉得这一辈子的形象都要毁在甜食上了。就像上辈子他那一口整齐的牙都毁在甜食上一样。 “行了，行了，爸知道了。以后每次发工资，爸爸先给你五块钱，你自己省着点花。” 杨建军知道偷摸给儿子零花钱，却不知道给自己偷摸留点。面对这样耿直老实的爸爸，他还能说什么呢？他也很绝望啊！他只能尽量多向爸爸骗点零花钱存起来，在他爸窘迫的时候豪气地甩给他？ 只是这样一来，他爸还能不能痛彻心扉地认识到私房钱的重要性，有了存私房的‘好’习惯。唉，为了他爸，他真是操碎了心。好爸爸不好当，好儿子也不好当。 其实他妈妈也挺让他操心的，但她妈妈是个从来不会亏待自己的人，只要别让她作死、犯蠢问题不大吧？杨嘉博也不太确定，不过他和妈妈的感情很淡，没那么多好担心的。 没多久，杨嘉博所说的事就应验了，李桂珍每天只给杨建军一块五的零花。刚好够吃一碗米线，或是买碗豆浆两根油条，买小笼包还差五毛。 杨建军去吃早餐的时候遇到了杨美珍，他原本想一起结账，但是囊中羞涩，不禁让他想起了杨嘉博的话。不过，他并没有多想。用杨嘉博的话来说就是体会不够深。 转眼到了春节，杨嘉博的病终于好了。可喜可贺，他终于不用吃药了。他才不会告诉别人，他喜欢吃的是甜甜的药，比如西瓜霜。 杨建军有咽喉炎，家里经常会备着西瓜霜。像只甜蚂蚁一样的杨嘉博自然不会放过，他偷偷摸摸把他爸的西瓜霜全吃了。等李桂珍回家，看到杨嘉博满脸通红，吓得急忙把他送去了医院。最后虽然没什么事，但却被嘲笑了好久。长大之后还被人拿出来说，杨嘉博悲愤，谁能没个小时候。谁没有过黑历史，谁没犯过傻？ 大年三十晚上，一家人聚在一起吃了一顿丰盛的团圆饭。杨嘉博有些想卫靖了，卫靖和卫峰一放假就去爷爷家了，听说要开学才会回来。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要是有手机就好了，联系起来也方便。但现实他家连座机都没有，就更别说是手机了，还是做梦比较快。 卫靖倒是给他写了一封信，杨嘉博却没有回信。因为等他的回信到了，卫靖或许早回来了。每当这种时候，杨嘉博就特别怀念网络时代。 大年初一，杨建军和李桂珍带着杨嘉博去走亲戚。李家一大家子人聚在大姨妈家，大人们打牌、下象棋、聊天。一大群孩子领了压岁钱，买了各种礼花在路边放。杨嘉博自然是随大流，让自己融入人群。实际情况是，杨嘉博十分怀念小时候放鞭炮的各种骚操作，准备秀一波。 杨嘉博一手拿着火绳，一手拿着炮仗，点着之后以极快的速度扔到路边的水沟里。然后转身就跑，跟在他后面的孩子就遭殃了，被溅了一身的臭泥点子。 “嘉嘉哥哥好厉害。”小孩子们不仅不在意，还一脸崇拜地看着杨嘉博这个满肚子坏水的家伙。 “那是当然。”杨嘉博得意，他没发现他已经欺负小孩上瘾了。他自己一大堆黑历史怎么都洗不干净，那干脆给身边的人制造一些黑历史好了。 “我也来。”三表哥张强不甘示弱，立志要收获弟弟妹妹崇拜的目光。只见他上前，手中拿着冲天炮点燃。开头的姿势还是挺帅气的，但他的手松慢了，冲天炮并没有飞上天。张强被喷了一脸，就和喜剧片里的情景一样成了小黑脸。 “啊哈哈哈哈哈……”杨嘉博一点面子都没给他，笑得不行。这个笑话，他可以嘲笑三表哥一辈子。 小家伙们一开始还被吓到了，但听到杨嘉博的笑声，再看看表哥没事，于是也大笑起来。原本和田甜在一边玩的周玲玲跑过来教育他们：“你们可不能学他们，那是很危险的事。” 杨嘉博是挺烦周玲玲的，但她说的也没错，他和三表哥确实树立了坏榜样，就没吭声，但他也不会老实听训。一双灵动的大眼睛四处乱飘，结果看到了吓人的一幕。 小胖妞甜甜点燃了一个小蜜蜂，结果小蜜蜂飞到了别人家的屋檐下，黏在一根木梁上明明灭灭。这蠢孩子还眨巴着眼睛一直盯着，也不知道喊人。 杨嘉博迈着小短腿，跑进家，大喊了一句：“田甜放的烟火跑别人房梁上了，快去救火。” 这还得了，顿时大家都炸了，端着装了水的锅碗瓢盆就往外冲，幸好反应及时没有造成火灾。邻居家那根房梁只是黑了一小块，没什么影响。最最重要的是邻居不在家。 李家人初一在大姨妈家聚会，初二全都去了大舅家。大舅家离城有段距离，五姨父是开车的，他开了一辆客车来接送大家。不过这个年注定不太顺利，晚上除了杨建军和四姨夫一起骑车回去，一家人都上了车，杨嘉博也跟着李桂珍上了车。 结果车没开多远就着火了——着火了，杨嘉博简直目瞪狗呆，这一年李家人绝对和火犯冲。孩子们被吓得哇哇大哭，大人们先把他们给抱了下来，然后忙着扑火。 皮衣、棉衣、包小孩的大毛巾能用的全都用上了，尖叫声、哭声、喊叫声，场面十分混乱。冬天的晚上真冷啊，杨嘉博紧了紧身上的外套，这年过得真是红红火火。 最终火被扑灭了，小孩子们只是受了点惊吓，并没有受伤。大人们就狼狈了，身上一片脏污不说，多少都有些烫伤。五姨父、三舅眉毛都没了。五姨的手上滴血，她的指甲断了，伤了手指头。大家伤的都不严重，都准备回家擦点药算了，没人去医院。 后头骑着车赶来的杨爸爸和四姨夫都没受伤，杨爸爸留下帮忙，李桂珍骑车带着杨嘉博先回去了。后来如何，杨嘉博就不知道了，反正没啥事。 李家人多少都有点迷信，一年之中没开好头，之后的一年都会很倒霉。于是出事的第二天，大姨妈就请来庙里的挂单师父来念经。杨嘉博得到了一份护身符。 等等，似乎有哪里不对？庙里的师父给的怎么会是道家的符？他读书少，别骗他。杨嘉博占着自己人小，童言无忌，忍不住问了出来。 师父笑得高深莫测，缓缓告诉杨嘉博。“现在是三教合一了。” 杨嘉博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再看大人们理所当然的样子，觉得自己真的书读少了。 第19章 卖菜风波 过完年没多久学校就开学了，杨嘉博再次回到了学校。白诚一早就守在门口等着杨嘉博，看到他就露出一副快哭的表情。他知道杨嘉博是得了严重的病，但没有零花钱的日子简直就是噩梦。 杨嘉博被他看得恶寒，于是决定接下来的一个月，每周末都带着白诚去赚钱。其实他自己也想去，生病这段时间他什么都没做，而且还彻底的放飞自我。想想那只多没少的黑历史，杨嘉博只能安慰自己，他是童年没过好。 卫峰知道了杨嘉博的计划，死活想要加入。卫靖表示他可以帮忙，于是又多了两个小菜贩子。 杨嘉博刚回到学校上课，老师担心他的学习进度跟不上，希望杨嘉博能留级一年。杨嘉博自然是不愿意的，班主任也没强求只是让他先上一段时间的课，如果跟不上可以找她。 杨嘉博的班主任是语文老师，她是个很负责的老教师。有的年轻老师说她只会教学生死记硬背，但杨嘉博觉得语文不就是死记硬背吗？上了一段时间的课之后，杨嘉博的表现大大出乎了班主任的预料，从此没提让他留级的事。 开学的第一个周末，杨嘉博天还没亮就起来了，等李桂珍推着自行车一出门，杨嘉博就央求着杨爸爸骑着三轮车带他去农贸市场。 “嘉嘉你去农贸市场做什么？”杨建军不解。 “我和同学约好了体验生活，我们要批发蔬菜去出售。”杨嘉博一边催促杨建军洗漱，一边解释。 “你们会弄吗？”杨建军表示怀疑。 “你就放心吧，我们之前试过了。” 杨建军想了想，他儿子之前好像在路口卖过菜，也没见出什么问题。于是他也没继续追问，蹬着三轮车拉着儿子去了农贸市场。 到了这里后，他惊奇地发现儿子竟然认识大部分的老板，而且熟门熟路地批发了满满一车菜，还没用他出钱。接着他恍恍惚惚地在杨嘉博的指挥下，将菜拉到了离家不远的十字路口。这附近有几个大单位，路口形成了一个小市场，买菜的人挺多。 杨嘉博在地上铺了一块塑料布，又和杨建军一起将菜摆了上去，然后对他爸爸挥挥手。“行了，爸爸你去忙吧。” “你这不用秤吗？”杨建军怀疑地看着他。 “一会有人带过来。” 杨建军觉得他应该说点什么，于是说道：“嘉嘉，你们都还是小孩子，应该以学习为重。” “我知道，这并不冲突。”杨嘉博点点头。 “嘉嘉。”这时白诚提着水桶，拎着秤来了。 此时天才微亮，杨嘉博还没吃早餐，杨建军想了想，买了两个包子一人一个。杨嘉博死鱼眼看着他，将他给拉到一边，小声说：“卫靖和卫峰也快来了。” 杨建军顿时僵住，他的零花钱只够买一个包子了，这就尴尬了。杨嘉博看他的神色，就知道怎么回事。他叹了一口气，悄悄塞了五块钱给杨建军，还不忘交代。“知道私房钱的重要性了吧，记得发工资的时候还给我。” 手中捏着儿子给的钱，杨建军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他又去买了两个包子，回来时刚好看见卫家兄弟。他不放心地交代了好几遍注意安全，这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嘉嘉，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卫峰手足无措，他从来没卖过菜，也没买过菜。 “首先，去旁边的公厕提水。将不干净的菜洗洗，然后淋上水。这样即好看，又压秤。”杨嘉博低声教他们如何做一名合格的菜贩子。 白城早就熟门熟路，这些活都是他在做。他带着卫靖和卫峰忙忙碌碌洗菜，浇水。杨嘉博背着个小包，站在菜摊前看见提着篮子的人就甜甜的笑着叫人，然后让人家来看看自家菜地里出的新鲜菜。 “嘉嘉，这些菜都是你家种的，好厉害啊。”卫峰感叹。 “是啊，有时间带你去我家菜地里摘菜。”杨嘉博眼睛都不眨一下地说着谎。他们家虽是农民，也有田地，但他从来都没下过地。白城撇撇嘴，他知道这些菜是哪里来的，但他完全没想去拆穿。 “好了，嘉嘉你看这样行吗？”卫靖掏出手帕，擦了擦手上的水渍。 杨嘉博看向卫靖码放的蔬菜，忍不住想竖起大拇指。完全是无师自通啊，卖相最好的一面都摆到了显眼的地方。“哥，你真厉害。” 卫峰不明所以，不过他大哥确实是最厉害的。他们的小菜摊刚开始无人问津，卫靖还稳得住，卫峰却着急不已。这很正常，他们几个孩子太小，大人们担心他们会不会把秤称错。 随着买菜的人多起来，有人看他们菜确实不错，上来问了问价格，觉合适就买了一些。之后几个熟客也来买了一些，别人见他们无论算账，称秤都十分熟练就围了上来。 有的人是看他们的菜不错，有的完全是觉得好玩，还有的是想占便宜。人一多了，就有一部分跟风凑热闹的，一时之间他们的生意好了起来。 卫靖算账特别快，他负责算账。白城在杨嘉博的□□下，已经是称秤的熟手。杨嘉博就负责叫卖，收钱找零。就连卫峰也被安排去帮忙装菜。几个小孩分工合作，忙儿不乱，看得大人们稀奇死了。 这时有个胖女人挤进人群，买了不少菜。她付款时，递给杨嘉博十块钱。杨嘉博看了一眼，就说道：“阿姨，麻烦你换一张好吗？” 胖女人没说话，很配合的换了一张。这次杨嘉博依然是看了一眼，然后说道：“阿姨，麻烦你再换一张好吗？” “你这孩子是怎么回事？”胖女人不高兴地说了一句，又换了一张。 杨嘉博看了之后，冷着小脸看着女人，毫不客气地说：“阿姨，麻烦你换一张真钱好吗？” 卫靖诧异地盯着胖女人手中的钱，他一点都没发现那是□□。嘉嘉好像比他还厉害？ 胖女人一听到杨嘉博的话顿时就炸了。“你这孩子是怎么回事？你到底会不会收钱，会不会看啊？” 胖女人的嗓门很大，顿时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力。不少人心想，小孩子就是小孩子，做事一点都不牢靠。 杨嘉博也不急，他高声说道：“你也别在这欺负小孩子，旁边就有银行，你的钱是真是假我们可以到银行验验。” 这回旁边人算是明白了，原来是□□啊。不过也有怀疑杨嘉博胡说，毕竟他还那么小真的能分辨出□□？ “你以为这样说我就会怕你啊，去就去，你一个小孩子懂什么？”胖女人不依不饶，伸手就去抓杨嘉博的衣领。 卫靖眼疾手快地挡在杨嘉博面前，没让女人得手，不过他白皙的脖子上多了一道印子，应该是被女人的指甲刮的。 “哥，你不用管我，你去小卖部打电话报警，这女人身上不止一张□□，她很有可能是专门兑换□□的骗子。”杨嘉博大声说着。 “你小心一点。”卫靖不放心地看了一眼杨嘉博，往对面的小卖部跑去。 “你们可别胡说八道。”胖女人伸手要去抓卫靖，却被他躲开了。 杨嘉博大声对周围的人喊道：“叔叔阿姨，爷爷奶奶救命啊，这女人是个用□□骗人的骗子，她身上都是□□，你们有谁被骗了没，别让她跑了。” 杨嘉博原本不想张扬出去，担心拉仇恨。但这女人不依不饶，还伤了他哥，这必须不能忍。这时，卖韭菜的李老头急忙掏出钱仔细看了看，抄起扁担就向胖女人冲去。 杨嘉博见真有人上当了，顿时松了一口气。这种时候他就无比痛恨自己的小身板，这胖女人想对他做些什么，他根本没有反抗的能力。 “你这个骗子，让你骗钱，让你用□□。”李老头的扁担劈头盖脸的砸下，胖女人一边躲一边想跑。 小心眼记仇的杨嘉博怎么可能放过她，既然都得罪了那就得罪到底好了。“大家别让她跑了，这女骗子想跑。” 在这里卖菜的、买菜的多半都是熟人，多少都有几个人站出来帮忙，他们将胖女人团团围住，要抓她去派出所。 “原来卖菜也这么危险。”看着胖女人被人困住，卫峰心有余悸，刚才可把他吓坏了。 白诚挠挠头，说：“我们之前一直很顺利，这也是第一次。” 卫靖回来之后，看向杨嘉博问：“你还好吧？警察一会就来了。” “你真的报警了？”杨嘉博惊讶，他原本只是想吓吓那女人。 “嗯。”卫靖点头。 “也好，这种人就该进监狱。”杨嘉博拉着卫靖查看他的脖子，果然刚才被指甲刮伤的地方冒出了血珠。他吩咐白诚和卫峰看好摊子，拉着卫靖又去了小卖部，买了一个邦迪创可贴给卫靖贴上。 西城派出所离这里不远，很快警察就来将人给带走了。卖菜的李老头陪着走了一趟，完全没有杨嘉博几人的事。之后他们顺利地卖完菜收摊回家。 第20章 藤藤是藤 周一杨嘉博上学来得特别早，他就在学校门口站着，看到卫靖后立即迎了上去。“哥，伤口还疼吗？没有发炎吧？” “没事，一点小伤口而已。”卫靖好笑地看着他紧张的模样，昨天他们分开的时候，嘉嘉就紧张地交代他回去一定要给伤口消毒。 “谁知道那女人的指甲里会不会有什么细菌，你还是小心一些。” “知道了，我会注意的。”卫靖认真地点头。 第二周杨嘉博他们再去卖菜时，听说警察从那胖女人身上搜出不少□□，顺藤摸瓜抓到几个专门贩卖□□的人。以前杨嘉博只是听说有卖□□的，还有□□来诈骗的，没想到重来一次给他遇上了。 上学的日子枯燥无味，转眼学校又放假了，杨嘉博这学期末又被评为了三好学生。他上辈子上小学时，除了一次体育老师将试卷改错了让他落选，不然他年年不落都是三好学生。其实他也不明白，为什么试卷会是体育老师批改。 一放假，杨嘉博就成天闷在屋里，用了一周将所有作业做完。这个时候，他那些表兄妹们肯定还在跟暑假作业苦苦搏斗，不会去外婆家的。于是周末二舅拉菜来卖时，杨嘉博就蹭了上去，死赖着一起去了外婆家。 没有那些表兄妹们，外婆家的日子特别清净，因为无论大人孩子都有活要忙。而二舅家三个孩子，二表哥李文、五表弟李城去放牛、割猪草。两岁的刘表妹李燕被二舅母带去地里了。 没人管的杨嘉博简直放飞自我，成天满山遍野地跑，他巴不得将山里值钱的东西都往自己兜里划拉。只是药材找了不少，他心心念念的何首乌却没有踪影。 外婆见杨嘉博成天忙进忙出捣鼓了不少药材，忍不住问：“嘉嘉，你采这么多药材是要做什么？” “外婆，城里医药公司收购药材，这些可以拿去卖的。” “这些山上到处都是，能卖得了几个钱？”外婆觉得杨嘉博弄的这些都是不值钱的杂草。 “积少成多，而且这些药材的收购价不算太低。”想想以后翻倍往上涨的中药材价格，再对比一下现在的价格，那还真是不值钱的白菜价。 “那你弄吧，不过要注意安全。我们这山里虽然没什么大家伙，但毒蛇还是有的。”外婆以为杨嘉博就在村子附近转悠，并没有什么危险。 “好的，外婆到时候我给你留一点白芨，你咳嗽的时候好伴蜂蜜吃。” “不用，山里多得是，要是需要了我再去挖。”外婆慈爱的笑着。 “那不一样，这是我孝敬你的。”这也是他现在唯一能做的。 外婆笑得十分开心。“嘉嘉真是乖孩子。” 为了找那一株何首乌，杨嘉博几乎将附近的山都翻了一遍。特别是当初传言提到过的地方，但依然没有找到。普通的首乌倒是找到了两株，费力挖出来之后大概也有个十多斤。 有时他也会怀疑，当初的传言会不会是假的？毕竟十多年后，到处都是造假的人形何首乌，还有假消息。但是二舅说他亲眼见到了，二舅干了一辈子的农活，很少走出小山村，也从未说过谎。杨嘉博信任他，才有了信心来挖何首乌。 杨嘉博沮丧，或许那并不是属于他的机缘，不该是他的强求也没用。但想想以后，没有钱交学费那种感觉，真的说不出的心酸。他都不记得了，家里到底为什么会变成那样？想到此，杨嘉博又不甘心，无论如何都不想放弃。 杨嘉博这一分神，脚下一滑身体一歪往山坡下摔去。虽然地上有厚厚的落叶，但灌木丛和杂草也不少，要真的滚下去——后果杨嘉博不敢想。慌乱之中杨嘉博抓住了一根树枝，变成了屁股着地地往下滑。他只觉他可怜的小PP，肯定破皮了，火辣辣的疼。 “好疼，太大意了。”杨嘉博扶着树弓着腰，撅着屁股站了起来。“今天真倒霉，没什么收获不说还受伤了，要是外婆知道，肯定不会让我自己上山了。” 杨嘉博龇牙咧嘴，不敢乱动，刚才滑下来的时候被树枝打到了，疼得厉害。杨嘉博摔下来的地方是一处被藤蔓覆盖的小山坳，地面是厚厚的落叶，不远处还有一个澡盆大小的小水潭。 当杨嘉博看到水潭不远处长满绿叶的藤蔓时他愣住了，那是首乌藤？他之前找到的何首乌都没有这颗长得好。这里地形隐蔽，很难被发现，若不是他摔了下来，根本发现不了。 杨嘉博心跳加速，心底有个声音不停的告诉他，或许那就是他要找的人形何首乌。瞬间，精神战胜了身体，杨嘉博忘记了疼痛，乐颠颠地扑了过去。 他小心翼翼地将首乌藤周围的杂草、石块等杂物清除，拿出小锄头开始刨土。他怕伤到何首乌，破坏品相，挖的时候特别小心。 小孩子手嫩，没一会他的手上就起了水泡。但他极度亢奋，那点疼痛被他给忽略了，因为他已经看到露出一些的何首乌，虽然还裹着土，但大致形状还是很像人形的。 只是这何首乌与他二舅描述中的不一样，比预期中小了太多了。二舅描述中的何首乌有成年人手臂长，但是要稍微细一些。 他就像对待艺术品一样，将只有成年人巴掌大的何首乌挖了出来。再一点一点地清掉泥土，露出何首乌的原貌。他这何首乌看起来像个圆圆胖胖的小孩。这是因为他提前挖出来了所以没长大？ 不对，这么短的时间不可能大变样。唯一的可能就是他挖到的与二舅见到的不是同一株。天然的人形何首乌形成不易，这片山林中不太可能出现两株人形何首乌。突然，他有些不确定自己手中这个到底是不是何首乌了。 杨嘉博在小背箩中放了些土，将何首乌放进去，盖上树叶急匆匆地回去了。 等他一身狼狈地回到外婆家，把正在做晚饭的外婆给吓坏了，拉着他仔细检查了一番，确定他只是擦破点油皮之后这才放心。杨嘉博缠着外婆帮忙，让他问问第二天有没有人进城，将他给捎回去。杨嘉博来了也有十天左右了，外婆以为他是想家了。 当天晚上，杨嘉博睡着之后就一直听到有小孩的哭声。那声音断断续续的，哭得人头皮发麻。杨嘉博睁开眼睛，除了偶尔发出哐当声的牛铃铛，别的什么声音都没有。 杨嘉博觉得自己肯定是做梦了，他又沉沉睡去。然后他又听到了小孩子的哭声，这次却更加清晰了。 “你是谁？”杨嘉博问。 那哭声停了一会，然后传来一股模糊的情绪。[不，不要，吃，吃我。] 杨嘉博一愣，觉得莫名其妙。“我又不是食人族，吃你做什么？” [骗，骗，骗藤藤……] 藤藤？什么鬼？“你到底是谁？” 声音的主人似乎在思考，好半天才有反应。[藤，藤，就是藤藤，是，是你把藤藤带回来的。] 他带回来的只有何首乌啊？杨嘉博打了一个机灵，不会是何首乌成精了吧？ [你，你想把藤藤卖，卖了？] “咦，你怎么知道。”杨嘉博皱眉，他这是在做梦？还是那株人形何首乌成精了？如果真的成精了他还要卖吗？如果不卖难道还要送回去？ 杨嘉博皱眉，脑海中出现未来这片山林经历过的事。几乎将整片山里都烧光的山火，过度开垦之后成片的田地和光秃秃的山头，三年大旱满山的枯藤和黄色的树叶。 [好，好，可怕，怎么办，怎么办……]藤藤又开始哭唧唧，从它身上传来恐惧的情绪。 “你，你知道我在想什么？”杨嘉博惊讶。 [藤，藤藤，害怕，大火……] 果然，这东西成精了，而且知道他在想什么。杨嘉博并不觉得害怕，这么一个哭唧唧，表达想法都磕磕绊绊的家伙能把他怎么样？只是这么一个有灵性的东西放回去，迟早不是被人挖出来，就是被火烧死。 [不，不，回去，跟，跟着你，不许卖我。]藤藤急了。 “卖是不能卖，你又不回去，难道我把你带回去供着？”杨嘉博还真没想好，要拿它怎么办？ [把藤藤种，种着，藤藤，能照顾草。] 照顾草？说起来他身边的杂草倒是长得挺不错的，但他种草干嘛，用来喂兔子吗？难道还能喂出一只猪一样大的兔子？算了，带都带回来了，就带回家种着吧，他还能怎么办呢？ 第二天，杨嘉博醒来之后，跳下床，鞋都没穿就跑到装何首乌的箩筐前。只见巴掌大的小何首乌依然半埋在土里，头顶上的绿藤有些蔫，并没有什么异状。 “藤藤，藤藤？”杨嘉博叫了两声没反应，不由得好笑起来，他回来之后，好像真的变幼稚了。 杨嘉博收拾了东西，跟着村里人回城了。回去之后，他将小何首乌种在了他屋前的桃树下。说到底，他也不清楚是不是做梦，但养几天并不影响什么，更何况他也没想好怎么卖？ 结果当天晚上他又梦到藤藤哭唧唧，说他是骗子，还是想卖掉它，然后一直哭，一直哭，哭得杨嘉博的头都要炸了。杨嘉博只得发誓一定不会卖掉它，它才消停了。他这是请回来一个小祖宗唉！ 作者有话要说：-_-||，不好意思，今天才搞清楚营养液在哪里查看。 谢谢“饼饼”小天使,灌溉的营养液+302018-07-02 21:23:42 另外还有几位小天使灌溉的营养液，但是没有显示名字，谢谢啦。 第21章 夺命狂奔 刚开始几天，杨嘉博并没有觉得有什么异常的地方。一周后，桃树下的杂草越长越好，越长越旺盛。杨嘉博狐疑地看着小何首乌，这就是他说的种草？ 之后藤藤并没有和他沟通过，总是让他有种产生幻觉的感觉。在他病情最严重的时候，他是产生过幻觉的。杨嘉博不知道小何首乌能不能听到，但还是对它说道：“这些都是杂草，不需要你种。” 小何首乌没反应，杨嘉博木然地抹了一把脸，他怎么指望一株植物回应他。 而杨嘉博带回来的药材，被他卖到了收购站。如今他的积蓄也就八百多块钱，但依然很少。趁着学校还没开学，杨嘉博又带着白诚做起了菜贩子。 杨建军有空时，会骑着三轮车去帮他拉菜。如果杨建军没空，杨嘉博会雇一辆三轮车。因为有了经验，他批发的菜一般到中午就卖完了，就算剩下他也会处理了。 卫靖回来之后，偶尔也会来帮忙。卫靖知道嘉嘉要挣钱，每天能售出的就这么多，如果多他一人分的话，嘉嘉就分得少了，所以才没天天来。 这天李桂珍找到杨嘉博，开口就问：“嘉嘉，这段时间你是不是都在街口卖菜？” “是啊。” 杨嘉博卖菜的事虽然尽量瞒着李桂珍了，但纸始终是包不住火的。他们卖菜的地方离家也不远，还有些熟识的人。能隐瞒这么长时间，已经很不容易了。 “那你卖菜的钱呢？” “被我花了。”如果不这么说，李桂珍肯定会以他是小孩子为由，让他将钱交出来由她保管。但她管着管着这钱就不知哪里去了。 “你这孩子就知道乱花钱，你知不知道挣钱有多不容易。你每年的学费，吃穿住行哪一样不用钱。既然你卖菜挣了钱，以后的零花钱就不给你了。”李桂珍又开始碎碎念。 “我也就假期有空的时候弄点零花，我一个小孩子能挣多少钱？”李桂珍的行为虽然在预料之中，但杨嘉博觉得自己还可以挣扎一下。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四姨都告诉我了，你一天能卖一三轮车的菜呢。”李桂珍根本不信。 “那她有没有告诉你，那卖菜的钱也不是我一个人的。”他当初看到四姨的时候就知道要糟，他四姨可是那种没跟她打招呼都会告状的人。 “没有。”李桂珍愣了愣。 “那你有没有想过，我一个小孩子哪里来的本钱？一个人又怎么忙得过来？我不过帮着别人卖菜挣钱，每天挣个一块钱而已。如果不是我同学，别人连理都不会理我。还有，我还是小学生，我还要学习，我不可能一直自己挣零花钱。” “那你最近挣的钱也不少了，你省着点花，这一个月我都不会给你零花钱了。”李桂珍还是不怎么信他。 “随你。”杨嘉博心中恨恨的想着，等爸爸发工资了，一定得想办法多要点挽回损失。 既然李桂珍都知道了，杨嘉博也没遮遮掩掩，依然每天去卖菜。如果有更好的挣钱办法，他早就想转行了。 “嘉嘉，你今天怎么没精神。”卫靖来帮忙，就看到了蔫哒哒的杨嘉博。 杨嘉博有气无力地说：“我妈又扣我零花钱了。” 白诚傻兮兮地说：“这有什么，我就从没领过零花钱。” 杨嘉博白了他一眼，说：“如果你妈天天给你零花钱，突然有一天不给了，你也会和我一样的。” 白诚皱眉，努力想了想，这才点头。“好像是这样的。” “没了就没了吧，你卖菜也能挣不少。”卫靖也只能这样安慰他了。 “也只能这样了。”杨嘉博叹了一口气，看到有人提着篮子过来，立即换了一张脸，笑容满面地迎了上去，他要努力挣钱。 这天他们卖完菜，已经到了饭点。白诚还要回去给生病的奶奶做饭，其实他也是个好孩子，只是家里太穷给逼的。杨嘉博邀请卫靖去吃午饭，他来帮忙好几天了，分钱也不要，于是杨嘉博决定请他去吃杭州小笼包。 这是杨嘉博小时候最爱吃的，小笼包一笼十个二块钱，配上一碗五毛钱的粥，感觉特别香。杨嘉博还特别大方的给卫靖买了一个茶叶蛋。 卫靖看了看，又要了一个。杨嘉博心想，卫靖难道喜欢吃茶叶蛋？结果就见卫靖将其中一个剥好放在他碗中。bbs.fanfan.vip独家整理 杨嘉博愣住，傻傻的说：“哥，你吃。” “那个是专门要给你的。”卫靖拿起自己那一个茶叶蛋慢慢剥起来。 “谢谢哥。”杨嘉博也没矫情，乐滋滋的吃了起来。卫靖从小就这么暖，真应该让那些找不到女朋友的光棍好好学学。两人高高兴兴吃完，杨嘉博去给钱时发现卫靖已经给了。杨嘉博觉得暖心的同时，也有点小小的不高兴了。 “这次我请，下次你请我好了。”聪明的卫靖怎么可能没看出他那点小心思。 “那说好了，不然你可别来帮忙了。”他杨嘉博可不是那种占便宜没够的人，别人对他好，他也得回报一二。 “好。” “下午没什么事，要不要去捞鱼。”杨嘉博突然来了兴致。 “去哪捞鱼？”卫靖还真不知道有什么可以捞鱼的地方，他的生活就是学习各种知识，娱乐就是看些感兴趣的书。说实话，他比杨嘉博还像个大人。 “我家菜地边上的大沟里，还可以弄点螃蟹、田鸡、螺丝，晚上可以凑一顿。” “行啊。” 两人说好了，卫靖就跟着杨嘉博回家，然后跟着家里大人去田里。走着走着，突然有人挡住了他们的路。杨嘉博抬头一看，心中暗道不好，竟然是上次的胖女人，她身边还跟着两个男人。 “马哥，就是这两个臭小子。”胖女人指着两个孩子说。 “哇啊啊啊啊——”杨嘉博扯开嗓门大哭起来，不过是干打雷不下雨。他心中害怕，他一个小孩子根本不是这几个大人的对手。而他能做的就是装害怕大哭，削弱对方的戒备心，心中想着怎么脱险。 “别怕。”卫靖紧紧握住杨嘉博的手，如果他的手心不冒汗的话，或许会觉得他很镇定。 “拉着我别放手。”杨嘉博‘哭’着说。 “好。”卫靖坚定地点头。 “胖姐，你就栽在了这两个小崽子手中。”刘强嘲笑。 “这两个小崽子狡猾得很。”胖姐有些微赧。 马哥阴沉着脸，看着杨嘉博两人，他那眼神就像暗中等待着噬人的毒蛇。这几个大人都以为两个小东西被吓坏了，但他们怎么也没想到，前一秒还被吓哭，下一秒小崽子转身就跑了。 卫靖被杨嘉博拉着钻进一条小巷子里，前世的杨嘉博经常在这一片玩耍。而且他不喜欢走正路，就喜欢钻这些像是迷宫一样的小巷子。如果不熟悉的人进来了，一时半会也找不到正确的路。只可惜后来棚户区改造，这里被拆了，盖了高楼大厦。 “小兔崽子，给我站住。”刘强被小孩耍了，气急败坏的追了上来。他的速度很快，若不是轻敌了，也不会让两小孩跑了。 “哥，跟紧了别放手。”杨嘉博拉着卫靖，左拐又转在狭窄的小巷子里跑着，利用环境硬生生的和追在后面的人拉开距离。 “嘉嘉，这是要去哪？”卫靖也被绕晕了，他还不知道城里有这么一片地方。 “我二姨妈家就在这一片小巷子里。”杨嘉博气喘吁吁，他现在是用生命在奔跑。 之后两人都不说话了，小巷弯弯曲曲，很多地方连两个大人并行都做不到。还有的地方明明看起来是死胡同，却能从别人家中穿过，转到另一条小巷中。还有的地方，就是一条别人家屋后狭窄的臭水沟。杨嘉博却能拉着卫靖顺着水沟边的水管，走到别处。 “妈的，叫你们别跑，没听见吗？等抓住你们，老子一定扒了你们的皮。”刘强口中骂骂咧咧，顺手从路边抓起半块砖头。 马哥阴沉地看着两个滑溜不已的小身影，看向胖姐问：“你不是这里的人吗？这一片你熟不熟？” “熟啊。”胖姐觉得自己气都快喘不上来了。 “那好，带我去堵他们。”马哥危险地眯着眼。 “我怎么没想到呢？”胖姐一喜，两个小孩逃走的方向只有一个出口，她信心满满地带着马哥走了。 此时杨嘉博和卫靖已经跑到了二姨妈家门口，悲惨的是遇到铁将军把门，就连隔壁杨嘉博熟悉的两家人都锁着门。这里是条死巷子，要是被堵到就麻烦了。 至于向别人求救，杨嘉博不是没想过，但这几年街上到处都是混帮派的小混混。提刀砍人的事更是经常上演，敢管闲事的人不多，他不敢轻易去尝试，弄不好就被后面的人抓住了。 杨嘉博想了想，心一横拉着卫靖往巷子深处跑去。在一道矮墙边停住。“快，爬过去，那边是崇明小学，我们可以去找保卫。” 矮墙不高，他们两人的身高不够，而且卫靖明显不会翻墙。杨嘉博只好在下面，将卫靖给抽上去。杨嘉博心中抱怨着，他三表哥怎么没逃课。其实这是他三表哥定点逃课的地方，三表哥一般会在墙下垫几块石头。 第22章 医院常客 卫靖好不容易爬上墙头，他向下伸手。“嘉嘉，我拉你上来。” “不用，你先下去把位置给我让开。”杨嘉博自信满满，这墙头他小时候可没少翻。 “还是我拉你吧。”卫靖还是不放心。 “好吧。” 就在杨嘉博拉着卫靖的手往上爬的时候，却听到了刘强的咒骂声。“MD,这俩小兔崽子跑哪去了？” 杨嘉博听到那声音就在小巷拐角处，只要转个弯就能看到他们。他吓得脚下一滑，差点跌了下去。卫靖也是满脸紧张，眼睛不是飘向巷子口。好在两人都是能沉住气的，杨嘉博从小翻墙上树的，虽然现在业务有些生疏，但比起卫靖来要好多了，他很快爬上墙头。 “终于找到你们了。”刘强惊喜的声音传来。 两人回头一看，刘强已经向他们奔了过来。 “我们跳下去。”杨嘉博手巴着墙头身体滑了下去，整个人挂在墙上这才往下跳。他们个子矮，直接从墙头上跳下去容易受伤。卫靖学着他的样子，跟着跳了下去，他还没站稳就被杨嘉博拉着继续狂奔。 杨嘉博边跑边往后看了一眼，只是这一眼差点将他给吓死。刘强已经爬上墙头，他估计知道了这是学校并没有追上来，不过他举起了手中的半块砖头。 “小心。”杨嘉博一把推开卫靖，那半块砖头砸到了他的额角。杨嘉博只觉得头晕目眩眼前发黑，粘稠的液体顺着额角滑下。 “嘉嘉，你受伤了。”卫靖的声音中似乎带着哭腔。 “快走。”杨嘉博忍住疼痛，拉着他继续往前跑，直到他们看到保卫室，他才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嘉嘉——” 杨嘉博晕倒前似乎看到了血红的世界，还有卫靖的哭声。他想说自己没事，却被拖入了黑暗当中。 这是嘉嘉第二次救他了，卫靖看着杨嘉博一脸是血的倒下时，一股从未有过的恐惧感袭上心头。他从小就比别的孩子聪明，感情也比较冷淡，也很少哭。这是他第一次哭得如此伤心，都是为了救他，嘉嘉才受伤的。 杨嘉博醒来之后，只觉得头痛恶心，熟悉的消毒水味让他知道自己是在医院里。他和医院还真有缘分啊，但这种缘分可不可以不要？ “嘉嘉你醒了？” 杨嘉博听到卫靖激动的声音，他转了转眼珠，看到了眼睛红红的卫靖，他的睫毛上还带着泪珠。杨嘉博眨眨眼，他难道还没醒，眼前的小可怜是卫靖？ “哥，你没事吧？”杨嘉博问。 “我没事，有事的是你。”卫靖说着，眼睛更红了，眼中的泪水要落不落的。 “我没事，我命硬着呢，轻易死不掉的。”可不是死不掉吗？都自杀好几次了，就没一次成功的。一点点意外就想要他的命，总感觉更不可能。杨嘉博觉得自己虽然死不了，但多灾多难的，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因果？重生都有了，好像有因果也不奇怪？ “嘉嘉。”杨建军眼眶微红地看着他。 “嘉嘉醒了啊，我去叫医生。”李桂珍激动地往外走。 “还是我去吧，你们陪着孩子。”卫长东抢先一步走了出去。 杨嘉博这才注意到不止他爸妈在，就连卫靖的爸妈也在。他扯出一个笑容，安慰道：“我没事，你们放心吧，我还要祸害余千年呢。” “行了，快别说话了，留点力气回答医生的问题。”宋雨芳心疼地看着他惨白的小脸。 很快医生就来了，简单检查之后说了一堆专业术语，翻译过来就是杨嘉博的脑部有些出血，颅压有些高，接下来的48小时内都是危险期，要小心看护。如果这段时间内杨嘉博的颅内出血止住了，那就没什么问题。若是出血止不住，很可能需要手术。 “医生，我儿子伤了脑袋会不会有什么后遗症？”李桂珍着急地问，她最担心的就是儿子会变傻了。 “这个目前还不好说。” “医生，嘉嘉头上以后会留下疤痕吗？”卫靖问，杨嘉博有些臭美，要是留下疤痕他肯定会很难过。 “留疤是肯定的，不过孩子小恢复力强，只要注意一些疤痕不会很明显。”医生笑笑，小孩子的关注点就是不一样。 医生走后，杨嘉博也昏昏沉沉睡着了。除了卫长东工作繁忙，其他人都守在他身边。卫靖更是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就担心他突然没了呼吸，这次的事把他吓坏了。 48小时对于醒醒睡睡的杨嘉博来说并不算长，但是对于守着他的人来说却是漫长的等待。而杨嘉博也确实生命力顽强，十分安稳的渡过了危险期。医生检查之后发现他颅内出血已经止住，只要好好休息，观察一段时间就可以出院。 直到这时，众人才松了一口气。只有杨嘉博没心没肺地笑着说：“我就说嘛，我命硬着呢。” 杨嘉博醒来后，卫靖给他说了后来发生的事。他在学校保卫的帮助下联系了卫长东，将杨嘉博送到医院，所以这次住院再也没有转院的问题。杨嘉博直接住进了部队医院的高干病房，安安静静的特别适合养伤。 卫长东毕竟是一院之长，他还通知杨嘉博的父母，同时报了警。有了卫长东的干预和帮助，胖姐三人都被逮捕了。 这三人都是倒□□的团伙，马哥是个小头目，胖姐被抓损失的都是他的人。于是胖姐出来之后，他就带人去教训胖姐。胖姐巧舌如簧，将所有的错都推到了杨嘉博和卫靖头上。 马哥一向自负，他也想知道将他们害成过街老鼠的小孩到底是什么样？于是暂时放过胖姐，让她带路去找杨嘉博两人。胖姐知道杨嘉博的菜摊子，很容易就找到了他们。 只是人多的时候不好下手，于是就跟着他们到了没人的地方才将他们给拦住。但他们都太轻敌，竟然被两个小孩给耍了。 那天胖姐带着马哥去路口堵人，谁知两个小破孩不按常理出牌，直接翻墙去了学校。刘强将人打伤之后，顺着原路去找他们，结果完美错过了。等警察找来，两人还在巷子口一家小卖部里喝着汽水，等着抓人。这两人落网了，刘强随即被抓。 警察打铁趁热，将马哥的小团伙全都抓了起来。犯罪团伙的人被抓，危机解除了，杨嘉博的觉得空气都好了不少。 杨嘉博没事了，卫靖终于肯回去休息。对于他的执拗，大人们也是没有办法。卫靖回去洗了个澡，将自己打理干净之后就静静坐在沙发上等着卫长东回来。 “小靖，你先去睡会，等你爸爸回来了我叫你。”宋雨芳担忧地看着儿子。 “不用了，我不困。”如果忽略他的熊猫眼，这话确实很有说服力。 “你有什么重要的话要说，我帮你叫他回来吧？” “妈，没事的。” 宋雨芳拿他没办法，只能给他煮了个糖水鸡蛋，给他补补。卫靖一边吃，一边说：“妈，嘉嘉喜欢吃甜的，也给他煮几个吧。” 杨嘉博又救了卫靖一次，卫靖对他更好了，恨不能将自己所有的好东西都给杨嘉博。 “知道了，你就知道惦记嘉嘉，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是你亲弟弟呢。” 卫长东一回家，就被儿子给拉进书房。 “爸，这次若不是嘉嘉，我根本没办法逃脱。”卫靖语气消沉，觉得自己很没用。 卫长东语重心长地说：“嘉嘉是个机灵的孩子，你虽然也很聪明，但要学的东西还很多。以后多出去看看，多了解一些外面的事，别总是局限于书本上的知识。” “我想学防身术。”卫靖迫切地想要变强。 “这边也没什么好老师，等我跟你爷爷说说，以后你回去之后，文化课可以少安排一些，然后给你找个好的教练。但是你要记住，变强不止是武力上的强大，更是思想和心灵上的强大。” “我知道了，谢谢爸。”卫靖第一次对于未来有了一个模糊的规划。 卫靖离开之后，宋雨芳进了书房。卫长东笑着说：“你们母子今天是轮番上阵啊？” 宋雨芳嗔怪地白了他一眼，问：“卫靖是不是找你说嘉嘉的事？” “没有，孩子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 “说得好像他以前没想法似的。”宋雨芳嘀咕一句，担忧地说：“长东，嘉嘉虽然是个好孩子，但我觉得他太能折腾了，我总担心小靖和他一起会被带累。” “你别多想，这次的事并不怪嘉嘉，而且他把你儿子保护得很好。”卫长东劝道。 “我知道这样想挺对不起嘉嘉的，但如果不是他小靖也不会接触到那些人。” “小靖从小都比同龄人聪明，以后他的世界会更加广阔，他不是象牙塔里的公主，他会接触到各种各样的人，他需要的不是躲避，而是解决问题的能力。其实你别说，嘉嘉那孩子挺有意思的。你看像这么大的孩子，谁会分辨□□？谁能支撑起一个小菜摊子，而且还知道倒□□的。要不是这孩子鬼精鬼精的，上次也不会救了卫靖。”卫长东倒是觉得杨嘉博不错，可以成为卫靖的朋友。 “你说的也是，是我想差了。”宋雨芳叹了一口气，她这是关心则乱。 “对了，嘉嘉的医药费就说是犯人赔偿的吧，直接给杨家他们肯定不会要，都是朴实的农民，他们也不容易。” “我知道了。”宋雨芳点点头。 第23章 冤比窦娥 杨嘉博住院，卫靖家就在医院家属区，离得很近，于是天天过来陪着杨嘉博。每次杨嘉博昏睡起来都能看到他，反而是负责看护他的妈妈忙着看电视。现在也就两三个频道，真不知有什么好看的？ “嘉嘉，你醒了？饿不饿，想吃什么？” “除了吃就是睡，我都快成猪了。”杨嘉博无力地坐了起来，头还隐隐作痛。 “你是不是头痛，我去帮你叫医生。”卫靖紧张地看着他。 “哥，你不用这么紧张的，危险期已经过了，我恢复得很好。”杨嘉博有些无奈，他指了指李桂珍。“喏，你该向我妈学习，放宽心。” “你说谁宽心呢？我担心有用吗？医生都说了没事好好休养。”李桂珍瞪了一眼杨嘉博。 “啊，头痛痛痛。”杨嘉博看到老妈又要开始骂人，干脆装头痛，还不忘悄悄向卫靖眨眨眼。 这对母子总是这样，卫靖都已经习惯了。他默默地给杨嘉博削了一个梨，细心的切成小块放在他的碗里。 “梨有些硬，嚼的时候头痛。”杨嘉博一边说，一边将整个梨都吃完了。 “还要不要？”卫靖问。 “不要了，我得歇歇。” 两个小家伙相处和睦，像是两个小大人一样。 卫峰回来时，杨嘉博还在医院里。他一脸同情地看着杨嘉博问了一句。“嘉嘉，你怎么又住院了？” “……”杨嘉博无语，他也很无奈啊。 学校开学时，杨嘉博还在医院里没有出院，医生说他还需要观察几天，复查后没问题了才能出院。于是杨嘉博只能请假，班主任也很无奈，这孩子好像挺倒霉的。 接着派出所却送来了奖状，杨嘉博和卫靖协助警察破获□□倒卖团伙。学校领导很高兴，决定好好表扬他们，也给他们一份奖状和奖励。于是杨嘉博在学校里出名了，成了英雄式的人物，估计以后他的同学很难忘记他和他的黑历史了。 开学三天之后，杨嘉博终于出院了，真是可喜可贺。不过他暂时还不能去学校，得休养一段时间，值得庆幸的是没有发现明显的后遗症。 杨建军骑着三轮车，将杨嘉博给接了回去。他一到家就觉得绿意盎然，他家里的草长得是真的好。他忍不住深深叹息，果然不能指望小何首乌能听懂。难道他真的要考虑养两只兔子？但是他们这边吃兔子的人不多，而且兔子也脏，他还是打消了念头。 “嘉嘉回来了，奶奶给你炖了鸡汤。”杨奶奶看到杨嘉博很高兴，拉着他上下检查，看见他头上的伤一阵心疼。 爷爷和小姑也在家等着他，小杨庆也在。为了庆祝杨嘉博死里逃生健康出院，一家人聚在一起吃了一顿饭。 “爸，奶奶这次怎么没让我们跨火盆了，她这是忘了”杨嘉博悄悄地问。 “怎么可能，忘了你是谁，都不可能忘了这个。”杨美珍听到了嗤笑。“你奶奶马上要过六十大寿了，庙里大半会念经的老太太都被她邀请来给她做寿，到时候顺便给你去去晦气。” “奶奶不是才五十九吗？”杨嘉博奇怪。 “过九不过十，所以六十大寿都是五十九的时候过。”杨美珍给他解惑。 两天之后，家里来了很多老太太。杨家的香火和念经声从早就没断过。杨嘉博躺在床上，完全无法好好休息。他只能起来看看这些老太太到底在忙什么？ 结果一看不得了，这些老太太有专门念经的、做素斋的、折纸钱的、还有人在扎轿子。虽然是纸做的，但确实是轿子啊。别说做得还挺好看的，雪白的纸糊轿身上绘制仙鹤祥云图，另外一顶绘的松柏长青图，其余的还没弄好。不过这绘画水平不错，肯定是美术协会出来的，杨嘉博觉得这些老太太太有才了。 “蒸糕好了。”厨房里，一个长相有些刻薄的老太太大喊一声。接着抬着蒸糕出来，另一人在蒸糕上插了一朵红花。他们这里祭祀都要用到蒸糕，这种蒸糕是用糯米粉、米粉和红糖做的，软糯香甜。 蒸糕被端上了贡桌，杨嘉博继续饶有兴致地看着那些老太太忙活。等等，他看到了什么，有人在做存折哎，而且还是地府的存折，感情地府的银行被这些老太太承包了？杨嘉博觉得这群老太太真有才，难怪把他奶奶忽悠的团团转。 念完了经，一群老太太开始分蒸糕。有的人还拿出了塑料袋打包，放进自己包里，这是准备连吃带揣的，啧啧。 “你们也太过分了吧，这些吃的用的哪一样不是我家出的钱。孩子眼巴巴看了半天，你们一群人分蒸糕，却一点都不给孩子，也难为你们能咽得下去。”杨美珍气愤地看着这些老太太。 一群老太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的面色微红，感觉不好意思。有的一脸冷漠，冷眼旁观。那刻薄脸的老太太却站出来说话了。“你不懂，那是祭品。” “呸，为老不尊的，你当骗小孩啊。你们忽悠我家老太太搞得家里乌烟瘴气的还不够，就你们这样的还念经，也不知道佛祖受不受。”杨美珍忍他们很久了，来了家里样样都要好的，挑三拣四不说，还指手画脚的折腾得一家人团团转。 “你怎么说话的，如果不是你妈请我们来，我们还不来呢。”其他老太太不乐意了。 “是啊，是啊，不就是一块蒸糕吗，小孩子就是嘴馋，也不知受不受得起。” 马丹，他这是躺着也中枪了，他就是看个热闹而已，招谁惹谁了？“老太太，说话留点口德，我问你要吃的了吗？别以为会念两句经文就真的成大师了，你们这是打着封建迷信的幌子诈骗呢？” “你个小孩子懂什么，也不知你家大人是怎么教的。这经我们不念了，大家都收拾收拾走吧。”脾气冲一些的，当即就要收拾东西走人，还有人嘀嘀咕咕咒骂杨嘉博。 “我儿子是我教的，他好得很，总比你们这些心口都不修的老太太强。在别人家就要有做客人的自觉，反客为主的也不见得有什么家教。”杨建军扔下手中用来扎纸轿的竹子，将杨嘉博拉到自己身边。 原本在厨房帮忙的李桂诊珍听到声音，顿时拎着锅铲跑了出来，掐着腰就骂。“一群老不死的，收了我家那么多钱，又吃我家的，用我家的，贪心没够了是吧？我儿子想吃一块蒸糕怎么了，那本来就是我家的东西。我儿子都没吃上，你们还想连吃带拿？你们老脸呢，一群不要脸的老烂货。” 李桂珍是个粗俗的人，什么难听的话都能骂出口，无所顾忌。一群自诩慈悲的老太太根本不是她的对手，被气得脸色发白。 被爸妈护在身后，杨嘉博有那么一点感动。只希望这感动维持的久一点，因为他妈妈是个让你感动不过三秒的家伙。 “怎么了，这是怎么了？”杨奶奶被叫了过来，看到‘师父’们要走，顿时急了。 一个老太太没好气地说：“你家人都撵我们走，我们也不是赖着不走的人。” “是啊，不是赖着不走，是想赖账吧，要走可以，把收的钱还回来。”杨美珍冷笑。 一群老太太顿时看向管账的人，只听她说道：“我们只收了你妈三百的订金，这几天的法事也用了，并不存在赖账的问题。” “说得倒是轻松，这些天你们吃的、用的全都是我家买的。”杨美珍压根不信。 “你们别闹了，让师父们把法事做完，让我好好过个六十大寿不行吗？”杨奶奶说完家人，又去哀求‘法师’们别走。 看着杨奶奶低声下气的样子，家里人别提多生气了。你说你请人念经就请人念经吧，有必要这样吗？原本家里人就不同意，无奈老太太信这个，现在一看更是反对。 幸好这些老太太当中还是有几个明理的，她们站出来调解，这些天她们之中的有些人确实做得过分了些。双方虽然闹得不愉快，但杨奶奶的锲而不舍，还是让双方达成协议，将法事做完。 事情处理完，到了秋后算账的时刻。知道事情的起因只是杨嘉博想吃一块蒸糕，杨奶奶立即将他给拉入黑名单。 “哎呦，你个饿死鬼投胎的，也不知道像谁又懒又馋。小背时鬼，好事不会做，尽会坏事。难怪经常出事，都是你自己造得孽。”杨奶奶哭骂着。 杨嘉博一脸懵逼，我是谁，我在哪？不不不，这个锅他真的不背，他就是好奇看看而已。早知道会这样，他就呆在屋里不出来了。杨嘉博也很绝望啊，人生真是太艰难了。 “老东西你骂谁呢，别以为你指桑骂槐我就听不出来了？一家人都顺着你了，你还想怎么样？”李桂珍气不过，和杨奶奶吵了起来。 杨嘉博四十五度角望天，事情发展得太快，他脑袋还没好反应不过来。 “都别吵了，给外人看热闹啊。”一直很沉默的张爷爷大发雷霆，事实证明爷爷牌灭火器，有时还是很好用的，但也会有失灵的时候。 李桂珍和杨奶奶撕完，终于轮到杨嘉博倒霉了。他被李桂珍拖进屋里，打了一顿屁股，谁让杨嘉博嘴馋，家里又没缺过他吃的。杨建军也觉得杨嘉博该改改贪吃的毛病，于是假装没看见。杨嘉博那个冤枉啊，简直是六月飞雪，比窦娥还冤。 小姑，你个心机姑姑，有你这么坑外甥的吗？你肯定是故意的。，杨嘉博不承认，他以往留下的映像是怎么也洗不清了。至于什么映像，那当然是贪吃了。 奶油蛋糕这时候还是个稀罕物，杨嘉博每次过生日都会要求给他买生日蛋糕。他总会控制不住一口气吃了，结果就是每次身日他都会吃了撑着。杨嘉博重生回来之后虽然没做过这种事，但他有前科啊。 杨嘉博被揍了一顿，第二天就发烧了。把杨建军和李桂珍吓了一跳，赶紧送去医院检查。结果他只是体虚冷到才会这样，并没什么大问题。 杨奶奶的六十大寿法事还是完成了，老太太们给杨奶奶烧了整整十台轿子的金元宝，地府的存折烧了一半，留了一半，等杨奶奶寿终时，带着另一半存折去到阴间就不用担心钱不够花了。 呵呵，听说过承包鱼塘的，这还是第一次听说承包地府银行的。 这场法事给了老太太团队八百块钱，买东西花了近一千元。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四姨家两层带院子的房子也才两万五而已。可想而知，杨奶奶这六十大寿过得很‘奢华’。 杨家终于清静了，杨家的葡萄藤和花花草草也被香火给熏死了，只有两颗生命力顽强的桃树与小何首乌还好好的。而杨嘉博也该回学校上课去了。 第24章 夏令营啊 回到学校，杨嘉博的学习成绩依然名列前茅，也不用老师和家长操心。上学的时间虽然枯燥，但也过得很快。转眼一年过去，在这一年中杨嘉博还算平平安安，就是吃了个李子，拉肚子进了医院，别的倒是没什么。 这年杨嘉博结束了小学四年级的课程，而卫靖已经六年级毕业，分别在即。这年的暑假，学校组织了夏令营，三年级以上，学习好的同学才能参加，他们将去部队体验部队生活。 杨嘉博学习好，思想品德好，是班主任最爱的学生之一，当然也在这次的名单之中。他们班54名学生，也就四个名额，分别为两男两女。很遗憾，卫峰考试的时候没发挥好，差那么一点点。 卫靖本来是不用参加这次夏令营的，毕竟他已经毕业了。不过学校还是给了他们最后留念的机会，可以自愿参加，但人数不多。卫靖是自己报名加入的，他还没跟杨嘉博说他要离开的事。杨嘉博还追问他考得如何，是不是要去一中上特快班。 学校的军事夏令营，全得益于那篇《夏令营中的较量》的文章，这篇文章也是八零后被称为‘垮掉的一代’的重要因素。杨嘉博上辈子也参加过这次的夏令营，挺有意思的，有开心的事，也有糟心的事。 出发前，卫峰眼泪汪汪地跟他们道别。他们背着行李，坐着军卡一路摇摇晃晃地前行。他们的目标是临县野外的一处极为偏僻的部队营地，他们将会在那里进行一周的军事训练。 也就这一次是到部队上夏令营的，之后的军事夏令营都是在学校里进行，学校请部队的教官来训练。夏令营的学生吃住都在学校，大家一起在教室打地铺。 “哥，你去夏令营，这个假期不回爷爷家了？” “夏令营也就一周，并不耽误。”他等快开学了回去准备上学。 “杨嘉博，听说到了军营同班的都会分到一起住，到时候我们两个一间房啊。”何磊兴奋不已，一脸期盼，不过傻乎乎的。 “你想多了，同一间的不止我们。”而且连床都不会有，等待他们的是光秃秃的营房。他们全都得打地铺，不然干嘛叫他们带好行李，何磊肯定没好好听老师说话。 “不是吧？”何磊惨叫，他父母都是烟草公司的，家庭条件很好，不过现实会教会他做人。 杨嘉博不理会他，转而向卫靖说道：“哥，我让你准备的东西带齐了没有。” “带齐了。” 他们这些孩子年纪小，能带的东西有限。因为军营中什么都没有，所以两人合带一份行李减少负担，到时候合带行礼的人会一起睡。 上辈子他就是和何磊一起睡，结果那家伙他尿床，尿床啊！！!其实这都不算什么，他们住的营地荒郊野外的，离部队有很远的距离，夜里连女老师都不敢自己上厕所。 但最不可原谅的是，那坑货竟尿在了他那一边，结果害他被全宿舍的人取笑。气得他差点撕了何磊，不过他是好学生，怎么能殴打同学呢？他夜里偷偷接了一壶水，倒在何磊的那边。幸好当时是学生自己管理，高年级的学生帮扶低年级的学生，他那点拙劣的小手段并没有被揭穿。 车子行驶了两小时，越走越偏，最后终于挺在一处有些破败的大院前。满怀期待而来的学生们，不禁有些失望。杨嘉博倒是挺满意的，这里虽然偏僻的像鬼屋，周围环境也很荒凉。但兵哥哥们却提前将这里打扫的干干净净。 这个部队大院，是个被屋子围起来的正方形。正门外是一个不小的池塘，里面长满了杂草。池塘上假了一座石桥，连接着公路和大院。 进入门内，大门两边都是宿舍，这是给他们住的。左边是厨房和食堂，右边是库房和浴室，正前方是老师和教官的宿舍。大院中间是一个宽敞的院子，除了角落中有几处花台，空荡荡一片，很适合操练。大院的左下角是老式的厕所，厕所出来是一排洗漱台和水池。 军卡停在了大院中，一群学生肩背手提的，带着一堆行李下了车。老师点名之后，给他们分配了宿舍。卫靖和杨嘉博自然被分到了一起。这当然不是巧合，而是班主任帮的忙。 卫靖找班主任表明杨嘉博身体不好，希望夏令营时能分到一起好照顾他。班主任想也没想立即同意了，她还劝杨嘉博要注意身体，不行就放弃这次夏令营。 杨嘉博自然不肯，这次去的可是部队很难得的机会。在这次夏令营中教官会教他们枪械保养，拆装，最后还带他们去打把。而且卫靖也去，他就更不能不去了。 等老师分配完，杨嘉博凭着已经模糊的记忆，很快找到了他们的宿舍。里面果然空荡荡一片，什么都没有。水泥地面纤尘不染，木质的窗框上还可以看到修缮的痕迹，窗户上的玻璃干净得仿佛不存在。当兵的肯定个个有洁癖，就算没有进部队久了说不定也会被传染。 杨嘉博迅速在最里面的角落中选了一个位置，拉着卫靖去占地盘。 “我们就住这里吧？” “好，只是接下来该怎么办？”卫靖一脸为难地看着什么都没有的角落，不知该怎么下手。 “你先把草席挨着墙，横着铺上，然后把其他东西拿出。我去拉两根绳子等会好挂蚊帐，我们窗外就是池塘，晚上蚊子多。当然你还可以听到连绵不绝的蛙叫声，不过你不用担心睡不着，因为教官会把你操练得起不了床。”杨嘉博絮絮叨叨地说着。 “嘉嘉你懂的真多。”卫靖惊讶。 “那是，我可是生活小能手。”杨嘉博一边自吹自擂，一边和卫靖一起将他们接下来一周的小窝弄好。 这时其他同学陆续进来占地盘，很快整个屋内都被挤得满满当当。大家一看杨嘉博两人弄得有模有样，也学着他们的样子动手整理。 把床铺好，杨嘉博看到卫靖解开包裹，拿出一条薄薄的军用棉被，顿时高兴起来。“你还真把这弄来了？ “不是你说要带军用棉被吗？”卫靖一脸不解。 “不错，不错。”杨嘉博连连点头，教官都是魔鬼，他们每天都会检查内务，要求床铺没有一丝褶皱，被子必须是豆腐干，洗漱用具的摆放也有严格的规定。他们完全是拯救强迫症的小天使，不过被严格要求的小孩子，那就是噩梦，他们只能去习惯。 等大家把床铺好，包里的东西全堆到了床上。有换洗衣服、零食、手电、书本，五花八门乱七八糟，其中最多的就属零食了。就连杨嘉博和卫靖都带了不少，接下来的一周他们有钱也买不到东西，只能自己带。宿舍里乱糟糟一片，都是些孩子，相互分吃着零食笑闹着。 这时，一名身穿军装、肤色微黑、五官端正还有点帅的年轻军人走了进来。他站在门口，两腿挺直、自然挺胸，双手自然下垂，一看就特别精神带着一股军人风姿。 “我是你们的教官陈俊贤，从今天起你们由我负责。” 这时立即有人问道：“教官，你有没有个姐姐叫陈慧娴？” “没有，现在我来教你们如何整理内务，以后都按这个标准执行，达不到的罚跑。”陈教官虽然年轻，似乎很严厉。 宿舍里的十来个孩子被他震慑住，乖乖听着他讲话，大气都不敢喘。陈教官在乱糟糟的屋内扫视一周，最后停在了杨嘉博两人的床铺上，接着以这为示范点，一边动手整理一边讲解。 陈教官很耐心，在他讲解完之后，让同学们自己动手。杨嘉博是有备而来，他和卫靖很快就达标了。他暗搓搓地看了一眼带了蚕丝被的家伙，笑着看他怎么叠成豆腐块。 陈教官皱眉，宿舍里的床上用品五花八门，有的爱起皱，有的软趴趴的很难成型。同学们折腾得满头大汗，几乎快要崩溃时，陈教官终于大发慈悲地放过他们。等他离开后，宿舍简直像变了一个模样，所有的一切都井然有序。 这次来的学生一共105人，差不多每十人一间宿舍。夏令营第一天，就是整理内务。到了晚饭时间，军号响起。所有同学和老师都在大院中集合。 他们被分成了四个队伍，每个队伍有两名教官，两名老师负责。不过在这里主要负责的是教官，老师差不多就是就是打酱油的。 杨嘉博这组的教官除了陈俊贤，另外还有一位徐向北教官。他有一张圆脸，笑起来会看到两个明显的小酒窝，还有虎牙。嗯，看起来很软很萌那种。就算他板起脸，也没人会怕他，这种时候总感觉他好气哦。 教官当中也就这两位最受欢迎，至于原因嘛，那还用说，一个帅一个可爱呗，所以无论什么年代，颜值都是很重要的。 “从今天起，你们就把自己当作一名军人。早上听到起床号，必须15分钟内集合完毕。吃饭前须列队，先完成的队伍先打饭……”总教官宣布一大堆规矩，听得学生们瑟瑟发抖。 等他讲完话，同学们端着口缸在食堂门前列队，相互拉歌，声嘶力竭地唱着军歌，估计等会吃饭都能多吃两碗，妈妈再也不用担心他们挑食了。 就这样，他们开始了每天□□练得怀疑人生，痛并快乐着的夏令营。 作者有话要说：卫靖要走了，之后会加快长大的步伐 第25章 不作不死 “我感觉整个身体都被掏空了，身体已经不属于我了。”杨嘉博倒在床上，浑身酸疼。 “嘉嘉你能不能撑住？”卫靖皱眉看着他，在他的印象中，杨嘉博可谓是体弱多病了。 “没事，明天起来了照样是一条龙。”杨嘉博虽然这样说，但他觉得自己肯定会不想起。 卫靖：“先去洗漱吧，回来早点休息。” 杨嘉博好想这样睡过去。“让我再躺五分钟。” 卫靖没说话，将瘫成一团泥的杨嘉博拉起来，两人端着盆去洗漱。天气热，大家洗漱用的都是凉水。两人到了洗漱台边，卫靖却让杨嘉博等等。卫靖端着洗脸盆离开，不一会端着一盆热水回来了。“你用这个洗吧，等会泡泡脚会舒服一些。” “我们一起。”杨嘉博分了一半，剩下的留给了卫靖。 两人洗漱完回到宿舍，不少同学都恢复了精神，凑在一起聊天。杨嘉博知道明天不会更好，连衣服都没脱就躺下了。穿着衣服睡不舒服，但早上起床可以节省不少时间。卫靖和他一样，两人并排睡着。 “嘉嘉，如果坚持不下去了就请假，不要逞强。”卫靖担心杨嘉博好强。 “你放心吧，我的身体绝对棒棒哒，不过需要一个适应的过程而已。”杨嘉博说着，想到了什么。“我睡姿不好，昨晚没有踢你吧？” “没有，就是屋外蛙鸣太吵了。” “习惯就好，这可没办法解决。要不你弄个纸团塞耳朵里？” “不用，纸团摩擦的声音一样吵。” “咦，看来是实践过了啊。”杨嘉博没心没肺地笑了。 “你就笑吧，我看你明天怎么起来？” “还能怎么起来，当然是爬起来呗。”杨嘉博说着，往卫靖那边靠了靠，小声说：“我的糖你藏哪了，明天带些在身上。” 卫靖：“要是让教官发现你偷吃，肯定让你罚站。” “我血糖低，需要补充血糖，不然会头晕心慌。”杨嘉博胡扯。 卫靖竟然当真了，急忙问：“我去帮你请假，找校医给你看看。” “不用，不用，这个毛病不严重，补充糖分就行。”杨嘉博觉得甜味能帮他改善心情，竟然有种上瘾的感觉。所以厚颜无耻地冒充低血糖。 “真的不用？”卫靖似乎也反应过来了。 “当然是真的，说起来食堂的饭真难吃。”杨嘉博眼神飘移，强行转移话题。 卫靖：“是不好吃，老师估计没做过大锅饭。” 杨嘉博：“没关系，明天开始就是猪食大家也能吃得很香。” 卫靖：“有这么夸张吗？” 杨嘉博：“绝对有，他们的零食肯定快吃光了。” 卫靖：“我们的也不多了，你自己省着点吃。” 杨嘉博眨巴眨巴眼睛。“我知道。” “嘉嘉，我要回京城去上初中。”卫靖突然说道。 杨嘉博一愣，虽然早就知道结果，但心中还是有那么一点难过。不过他还是笑着说：“这是好事，我们这边教学质量真的跟不上，学习环境也不好。你这么聪明，是应该去更好的地方，不然只会耽误你的前程。” “那嘉嘉你呢，你比我聪明，而且还能干。” “我的家在这里，爸妈在这里，我的根也在这里。其实我是个家宝，离不开家的。”杨嘉博语气很轻，他也想去看看外面广阔的世界，但他更想有个完完全全属于自己，没有人打扰的家。 两人头挨头，凑在一起窃窃私语，说着说着就睡着了。 夏令营第二天，站军姿，齐步走，全都累成狗。第二天，野外跑步，继续齐步走，练军体拳，依然累成狗。第三天，基本重复第二天的训练，只是下午多了一个小时的时间，教官给他们讲解军械。 第四天，上午继续训练，下午去部队参观学习，对比看看他们做得有多差劲，打击得你怀疑人生。到了这天，夏令营已经过去大半时间。不少学生适应了军训，却开始想家了，训练完就躲在被子里偷偷哭泣。 情绪是很容易感染传递的，哭的人越来越多，一个个跟兔子似的红了眼睛。杨嘉博和卫靖两个倒是没哭，两人凑在一起很有话聊。而且他们都有长期离开家的经历，所以离家七天对于他们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别人哭得稀里哗啦，杨嘉博拉着卫靖躲在被窝里看笑话。对于黑历史众多的人来说，近距离围观别人的黑历史也算一种自我安慰了。 杨嘉博：“哥，你看他们哭得那么惨，我们是不是也做做样子。” 卫靖：“我看你幸灾乐祸的样子，你能哭出来？” 杨嘉博想了想，说：“呃，好像有点难度。” 卫靖；“隔壁好像也有哭声？” 杨嘉博：“妈耶，等会所有宿舍的都得哭了。” 卫靖：“不知道教官能不能摆平，总不能让他们这么哭下去吧？” 杨嘉博：“你太小看教官了。” 此起彼伏的哭声果然惊动了老师和教官，老师急吼吼的一问，原来只是学生想家而已，顿时哭笑不得。陈教官理了理衣服，带上军帽来到宿舍里。他扫视了一圈，冷笑着说：“果然还是训练不够，你们还有时间想东想西。” 顿时同学们呆若木鸡，杨嘉博笑得直打跌。陈教官你这么冷酷无情，小心一辈子当光棍啊。 “陈教官，训练量已经够够的了，不能再多了。”有人觉得还能抢救一下。 “是吗？”陈教官看了同学们一眼，走了，走了——他还得去别的宿舍。 那些哭着想家的同学想象一下加大训练量，就觉得更想哭了，教官是魔鬼好想回家，只可惜不敢再哭了。当别的小队同学还在哭着想家，老师和教官手足无措时，陈教官的小兵们都在大魔王的阴影下瑟瑟发抖。 夏令营第五天，陈教官带着他们去野外拉练，其实也就是长跑。这跑步过程中还要保持队伍不能乱，不然‘强迫症晚期患者’的教官会让你知道你的身体极限在哪里。 荒凉的野外，他们走在长满杂草和青苔的水泥路上。刚跑了很长一段路的同学，慢慢走着恢复体力。陈教官那挺拔的背影走在最前面，是他们所有人的标杆，他那挺直的背脊就好像从来不会被压弯。 杨嘉博气喘吁吁，家强训练量果然不是吹的，他今天肯定可以再多吃一碗饭。那些装秀气、装斯文的家伙，□□练得吃饭都如狼似虎。 “啊，有蛇。”不知谁尖叫了一声，原本整齐的队伍瞬间乱成一锅粥。尖叫声此起彼伏，连绵不断。 卫靖条件反射地抓住杨嘉博的手，紧张地看向四周。这时，一条褐色的影子快速的游动过来。杨嘉博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时，弯腰伸手动作麻利地抓住了那条蛇。只是他抓住的不是蛇的七寸，蛇扭动身体，一口咬在杨嘉博的虎口上，顿时见了血。 “杨嘉博被蛇咬了，啊啊啊啊——”杨嘉博身边的同学简直快被吓死了好吗？这也太刺激人了。 “别叫，别叫，我没事。”杨嘉博也被他们高分贝的声音给吓尿。 “嘉嘉，你快放手。”卫靖紧张地盯着还咬着杨嘉博不放的蛇。 “我都被它咬伤了，绝对不能放过它。”杨嘉博鼓着腮帮子。 “都别叫了，怎么回事？”陈教官走了过来。 “教官，杨嘉博抓了一条蛇，结果被蛇咬了。”何磊倒是反应挺快的，立即上报。 “胡闹。”陈教官也被吓得瞬间变了脸色。 “教官，我没事，这蛇没毒的，你别急啊。”杨嘉博就怕说慢了，会被秋后算账。“教官我跟你说，这个烤着吃咯嘣脆，味道好极了，送给你吧。” 他抓的是一条脆蛇，无毒可以入药，烘烤之后味道极佳。杨嘉博上辈子小的时候吃过烤脆蛇，那种外焦里嫩，焦香鲜甜的味道好极了，让他一度沉迷其中。只是后来听说了很多关于蛇类寄生虫的报道，他是碰都不敢碰了。 “你就皮吧，回去给我绕着大院跑五圈。” “可是教官我受伤了。”杨嘉博目瞪狗呆，他就皮一下而已，至于吗？然而他这不是皮一下，而是作死。 “你还知道自己受伤了，你知道这有多危险吗？这确实是条没毒的蛇，如果万一是有毒的蛇呢？”陈教官真的很想吼人，这熊孩子心好累。 “有毒的我也不敢抓啊，我外婆家在山里，这种蛇我抓过的。”杨嘉博一脸无辜。 “那也不行。”陈教官脸都黑了。 卫靖觉得教官态度过于温和，应该更严厉的教训教训杨嘉博。他就不明白了，嘉嘉有时候成熟的像个小大人一样，可是一旦兴奋起来却幼稚的没眼看。要杨嘉博自己来说，这是蛇精病的自我修养和调节（正经脸，反正他不会承认自己就是个长不大的幼稚鬼，只是以前这种本性被压抑了。）。 陈教官的话言出必行，晚上躺在床上，杨嘉博觉得自己可能已经是废人了。陈教官这样冷酷无情，注定是光棍的命，哭唧唧。 曾经有一条蛇风骚地从杨嘉博面前游过，他没能抓住，遗憾了好久。上天给了他重来一次的机会，蛇是抓住了，但结局却并不美好。 第26章 践行晚餐 卫靖看着趴在床上装死的杨嘉博，真不知说他什么好。“你就皮吧，这回悲催了吧？” “不不不，皮一下还是很开心的。”杨嘉博死鸭子嘴硬。 “随你吧。”他还能说什么呢？ 夏令营的第六天，他们终于去了打靶场。这天除了教官，还来了很多兵哥哥一对一负责教他们打把。每个人有十发子弹，如果不敢开枪可以拒绝，这是福利所以不强求。很多女同学都是拒绝的，男生也有几个。 杨嘉博一脸兴奋地上场，按照教官教的，匍匐在草地上，瞄准开枪。十发子弹打完，杨嘉博感觉特别好，他觉得自己打中的至少都在七环以上。 “一号靶三十环，二号靶四十六环……七号靶零环，八号靶一百三十环……”教官将成绩一一报出。 零环，零环，这怎么可能呢？杨嘉博无法相信，他打出去的子弹全都脱靶了。他傻愣愣的呆在原地，整个人都是懵逼的。 “唉——”卫靖叹息一声说：“嘉嘉，你的子弹全打在我的靶子上了。” “小皮猴，傻了吧？”陈教官一幅努力忍笑的模样。 “啊——”杨嘉博脸红得不行，抱着头蹲在地上，有点像鸵鸟。 “哈哈哈哈——”陈教官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 杨嘉博恼羞成怒，抬头瞪着他。“教官你这样嘲笑自己的兵，真的大丈夫？” “咳咳——”陈教官面无表情地走开。 “行了，别沮丧了，要是你真喜欢打靶我以后带你去。”卫靖将杨嘉博拉起来，牵着他的手往人群后走去。 “不用了，学会也没什么用，过过手隐就好。”杨嘉博有些沮丧，感觉再也不会想打靶了。 “没关系，你看我的成绩至少有一半是你打的，也就是六十五环，比大部分同学的成绩都好了。”卫靖安慰他。 夏令营的第七天，他们准备回去了，上午举行了一个小小的阅兵式，部队领导和学校领导检阅他们这些天的训练成果。中午大吃了一顿，下午收拾东西，他们即将离开。 很多同学早就想家了，但是真的要离开又有着浓浓的不舍。陈教官并没有来送他们，徐教官带来了他的消息，原来陈教官考上了军校，要不是为了带他们，早回部队办理手续去了。 军校毕业就是军官了，真同情他未来的士兵，强迫症晚期伤不起。杨嘉博幸灾乐祸，不过也祝福陈教官步步高升。但他无论怎么也想不到，会由再见陈教官的一天，而且是不怎么美好的见面。 他们被军卡送会学校，校长向他们宣布了一个不算好的消息。市里各个小学都举办了军事夏令营，所以市政府决定一周之后联合部队领导，举行一个‘阅兵式’，让各个学校展现训练成果，到时候会进行评比。 所以接下来一周，他们需要到学校继续训练，按照市里的要求进行准备。杨嘉博深吸了一口气，简直不能好了。送他们回来的教官们也是一脸懵逼，他们还得和熊孩子们相处一周。 这次六年级已经毕业的学生就不参与了，因为大部分同学不乐意。卫靖也不参与，他要准备回京城了。杨嘉博想着如何给好兄弟送行，怎么样才能体现他的诚意呢？ 杨嘉博冥思苦想半天，邀请卫靖一家到家里吃顿饭，给卫靖践行。他们回来的第二天，学校给了他们一天的休息时间，杨嘉博请卫家人吃饭。 “老爹老妈我回来了。”杨嘉博回到家里，将行李一甩，说道：“卫靖要离开这里去京城上学，我明天想请他们一家吃饭。” “这行啊，不过明天我和你妈都要上班，要不去外面吃？”杨建军有些犹豫，出去吃感觉没在家里吃好。 “要不我早点回来做饭，到时候买点熟食。”李桂珍说道。 “你们不用担心，给我钱我自己准备。”杨嘉博一挺小胸脯大包大揽。 “你行吗？”李桂珍怀疑地看着杨嘉博。 “肯定行啊。” 李桂珍虽然给了杨嘉博一些钱，但还是觉得不放心，暗暗决定第二天请假提前回来。 这天一大早，杨嘉博就穿上一套旧衣服，骑着从言若飞那里买来的二手自行车往地里去。这是一辆蓝色的女士标志自行车，看起来就很扎实，车头的金色小狮子特别酷炫。 上辈子杨嘉博老早就盯上了这车，得知言若飞换了一辆变速车，立即缠着杨建军，让他去买回来。杨建军开始不同意，但杨嘉博骗他说自己会骑车，有了自行车他就可以自己上下学等等，列举了一大堆好处，用尽了各种手段，杨建军才以二百元的价格将自行车给他买回来。 结果杨嘉博的谎言被拆穿了，他哪会骑自行车啊。不过他也聪明，半个小时就学会了，还浪得飞起。这个年代的街道上，车辆很少，骑车也比较安全。杨嘉博有了自行车，做什么都方便许多。 唯一的麻烦就是，和李家人聚会的时候，大人们总喜欢使唤他，谁让他有自行车呢。要是不满足他们的要求，那就是懒，然后看你各种不顺眼，在李桂珍面前说他太懒，让李桂珍教训他。这种时候，杨嘉博当然是骑着车麻利的溜了。 杨嘉博来到菜地，将自行车锁在菜地边上的棚子里，从里面拿了谷篮和水桶开始获取今天的食材。他挖了几条蚯蚓，挂在鱼钩上，鱼钩一头栓着鱼钩抛入鱼塘，一头栓在鱼塘边的草上。 然后他拎着谷篮去菜地沟里抓小鱼，时间差不多了就去将鱼线拉起来。这些鱼比较傻，次次都不落空，很快杨嘉博就钓了五六条成人巴掌大的罗非鱼。 鱼已经够了，杨嘉博又卷起裤腿，在菜地沟里捡螺丝、抓螃蟹，还掐了七八根芋头花，弄了两个茭白。之后又去田里抓田鸡、在菜地里摘了些菜。杨嘉博用了一上午的时间满载而归。 他一回到家就钻入厨房忙碌起来。上辈子有一段时间杨嘉博上午去商场推销化妆品，下午去饭馆后厨帮忙，晚上去茶室表演功夫茶。所以他不止厨艺好，还有一手泡茶的好手艺。仔细想想，为了挣钱他做过不少事，技能点不少啊。 杨嘉博虽说他会准备请客的饭菜，但杨建军夫妻都不放心提前请假回来。当他们看到杨嘉博准备的东西，惊讶地合不拢嘴。虽然大部分都是家常菜，可从色泽和香味就能看出不逊色于饭店里的菜。 再看杨嘉博准备下锅煎的葱油饼，他们这里只有油炸的葱花饼。李桂珍并没多想，不过杨建军却觉得很奇怪。“嘉嘉，你这些都是跟谁学的？” “就是看爸爸你们做菜，自然而然的就会了。爸爸你不是有几本食谱药膳吗？我看看就会了啊。”杨嘉博说得轻描淡写。 杨建军觉得儿子很有厨艺天分，除此之外也没有别的解释了。儿子太能干，夫妻俩没了用武之地，只能打打下手。杨建军在院子里摆上桌椅，然后擦得干干净净。李桂珍帮忙端菜，摆上碗筷。 等卫家父母带着卫靖兄弟俩过来时，桌上已经摆满了丰盛的菜肴。酸菜炒螺丝、清炖田鸡、跳水鱼、香酥螃蟹、香煎小鱼、茭白肉丝、酱炖芋头花、凉拌山黄瓜、葱油饼、瓜尖花生汤。 “都来了啊，快入座，沾了小靖的光，我们今天都尝尝嘉嘉的手艺。”杨建军低调地炫儿子。 “嘉嘉，这些都是你做的？”卫长东惊讶不已。 “是啊，大部分食材都是地里抓的，或是自家种的特新鲜，而且绿色环保无污染。”杨嘉博围着围裙，看着有模有样的。 宋雨芳夸奖道：“嘉嘉真厉害，我们家这两个只会吃，连碗都不会洗。” “看起来很香，好好吃的样子，嘉嘉你好厉害。”卫峰一脸赞叹。 “嘉嘉你好像什么都会啊。”卫靖觉得杨嘉博要是能跟他一起去京城就好了，在这里真是埋没他了。 “你太夸张了，我不会的东西多着呢。”杨嘉博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 客人来了，杨建军去叫了杨家其他人来吃饭。除了十天半个月不见人影的杨建国，其他人都在。 “哥哥你去抓螃蟹也不带我。”杨庆撅着嘴，委屈巴巴地看着杨嘉博。 杨嘉博：“乖，这次哥哥赶时间，下次带你去。” “我也想去。”卫峰眼巴巴地看着杨嘉博，他早就说过会带他去地里玩，结果每次不是有事，就是生病。 “嗯嗯，有空就带你们去，有得吃还有得玩。” “嘉嘉，你可别把人带沟里去。”杨美珍不怀好意地笑了，然后开始揭老底。“你们不知道，嘉嘉五岁的时候跟他爸去地里。他在前面走，他爸跟在后面，走着走着人就不见了。找了一圈才发现，这小家伙掉沟里去了，头扎在泥里，只有一双小脚一蹬一蹬地露在外面。他爸爸吓坏了，立即抓住他的脚将他给提了起来。” “小姑，揭人不揭短。”杨嘉博哀怨地看着心机小姑。 第27章 妖孽小孩 众人都笑了起来，像是打开某种开关一样，讲起了杨嘉博的黑历史。杨嘉博不说话，默默地扒饭。他告诉自己，没事的，没事的，那些都是五岁之前的事了，那会他是真正的小孩。 结果，他还没自我安慰完，卫峰就凑热闹地将杨嘉博走错教室的事说了，还有跟同学打架被揍成熊猫。杨嘉博怒了，对方也没讨着好啊，他可是将人给揍得鼻血横流。对了，为什么打架来着？好像就是为了一只钢笔，而且是对方先动手的，他总不能不还手吧？ 晚饭的气氛很好，桌上的菜更是色香味俱全，美得爷爷把自己珍藏十年的老酒都拿了出来。大人们喝得微醺，小孩们吃得肚儿圆，一桌菜都吃光了。 “哥哥做得菜好好吃，可惜就是少了点。”小杨庆无比惋惜地啃掉最后一只香酥螃蟹。 “我爱吃这个，嘉嘉你卖这个肯定赚钱。”卫峰啃掉了酥软的葱油饼。 “我太小，这个做起来费力又麻烦，如果在学校门口支个摊生意倒是不错，但我要上学啊。”杨嘉博不知道大人会不会喜欢，所以还是小孩子的钱好赚。 “要不我去试试？”杨美珍眼前一亮。 “行啊。”杨嘉博点头。 “美珍，你不上班了？”李桂珍觉得那是自己儿子的手艺，就这样给了杨美珍心里不舒服。 “厂里生意不好活越来越少了，半天就能做完，还可以带回家做，并不影响。”杨美珍叹气，厂里现在的情况有些不好，领导不好好抓质量抓销售，成天忙着争厂长的位置，这样下去迟早要完。 “那你大哥？”杨奶奶担忧地问。 “我大哥的工作和我们不一样，暂时不用担心。”杨美珍笑笑。“不提这些了，说点高兴的。” 卫家人离开前，杨嘉博塞给卫靖一个小盒子。“恭喜你毕业，之后几天我都得去军训不能送你了。” “没事，你注意安全，身体不舒服就请假。”卫靖像个小大人一样交代。 “知道了，都说了我的身体棒棒哒，一千米赛跑都没问题。你也照顾好自己，要常常给我写信。”杨嘉博很怀疑他在卫靖心中是不是林妹妹一样的人物。呸呸呸，他才不是什么林妹妹，应该是林弟弟。不对，他身体好得很。 卫长东看着俩小孩依依惜别的样子，笑着对杨建军说：“这小兄弟俩感情可真好。” 杨建军连连点头。“是啊，小靖沉稳懂事，嘉嘉就喜欢跟他玩。” 卫长东：“这俩孩子有缘，嘉嘉还救了小靖两次。” 杨建军：“什么救不救的，他们是好朋友，就应该相互关照。” “那也没见他们多关照关照我啊？”卫峰委屈极了，这俩个家伙一个是他哥，一个是他好友。 大人们被他酸溜溜的样子给逗笑了，卫峰觉得更委屈了。 回到家后，卫靖打开了杨嘉博送给他的盒子，里面并排放着十多条虫子。卫峰惊呼：“哥，嘉嘉怎么送你一盒虫子？” 什么虫子，卫长东和宋雨芳看了过去，同时大吃一惊。卫长东惊讶地问：“这是冬虫夏草，嘉嘉怎么送这么贵重的药材。” “长东我们要不要回一分礼？”宋雨芳皱眉。 “不用，这是嘉嘉自己种的。”卫靖解释。 “这怎么可能？”卫长东觉得无法置信，他想起了一件事。“你让我帮你找的虫草菌丝就是给了他？” “是啊，他就种在他窗边那颗藤蔓下面。”卫靖点头。 卫长东想了想，说：“若是我没记错，那是一颗何首乌吧？” “是啊，嘉嘉说是他从山上挖来的，何首乌边上还种了好多草，开花可漂亮了。”卫峰积极表现，证明自己知道的也很多。 卫靖：“笨蛋，那是兰草。” “你别骗我读书少，爷爷家的兰草都是绿的，嘉嘉种的是金色的，对了还有叶子翻白的。”卫峰根本不信，他可是见过不少兰草的。 “你忘了爷爷说过的叶艺，如果我没记错那应该还是高级艺。”卫靖觉得自己弟弟比起嘉嘉来差远了。 “你们说的都是真的？”卫长东不敢置信。 “是啊，是啊，嘉嘉说那些都是他种了卖钱的。我还笑他呢，竟然想拿杂草卖钱。”卫峰坚定的认为那些是草。 “那下次我可得好好看看。”卫长东来了兴致，他大儿子说的话他还是信的。“既然是嘉嘉送你的，你就收着吧，到了京城让你奶奶给你们炖虫草老鸭汤。” “我知道了。”卫靖点头，嘉嘉都能挣钱养家了，而他还要靠父母养着，卫靖觉得很失败。 “现在的孩子都这么妖孽吗？”宋雨芳看看自家二小子，简直不忍直视，太蠢了。 而另一边，李桂珍拉着杨建军询问厂里的事，她从来没听他提起过。杨建军让她不用担心，只是布鞋车间不景气，皮鞋车间还行，而且做鞋子离不开橡胶鞋底。厂里就他一个压橡胶的，不会有事。 “那我就放心了。我们厂里的生意也越来越差，你说我去学校门口摆个摊怎么样？”李桂珍觉得与其让杨美珍去，不如她自己去。 “你会做生意吗？”杨建军怀疑地看着她。 “难道你妹妹行我就不行？”李桂珍不服气。 “你就不是那块料，还是好好上班吧。”杨建军说完洗洗睡了，也不理会生闷气的李桂珍。 另一边，杨嘉博也悄悄找了杨美珍。“小姑，我和你商量个事。” “什么事啊？”杨美珍好奇地看着他。 “我觉得你还是别卖葱油饼的好。” “为什么？” “你也知道我妈的脾气，而且葱油饼也不怎么挣钱。我们两合伙，摆个流动摊卖酸辣粉怎么样？”杨嘉博两眼亮闪闪的，今天杨美珍的提议让他有了新的灵感。 “你个小人精，你想怎么和我合伙？”杨美珍也没当真，只当是在哄孩子玩。 “我出技术和本钱，你出工。以后我们五五分怎么样？” “你哪来的钱？”杨美珍惊讶。 “我卖菜挣来的。”杨嘉博相信小姑不会出卖他，所以也没隐瞒。 “可以啊，你比你爸还有钱啊。” “随便一个人都比我爸有钱，他那兜里比脸都干净。”杨嘉博唉声叹气。 “有你这么说自己爸爸的吗？” “我说的是实话啊。小姑你要是同意，等我军训完我们就可以开工了。” “这真的行吗？”杨美珍怀疑地看着他。 “到时候我先做出来给你试吃，你就知道到底行不行了。”杨嘉博对自己的手艺自信满满。 “那好吧。”这时候杨美珍依然没将杨嘉博的话当真。 接下来六天的军训，杨嘉博每天早出晚归，累得不行。这次各学校的比赛分为正步走、军体拳、紧急救援三个项目。 杨嘉博之前练过武术，所以被分到军体拳队。说起练武术，杨嘉博也很无奈。他外婆妹妹的儿子，也就是他舅舅在学校里教篮球和武术。于是他舅舅问他想打篮球，还是学武术。 杨嘉博想也没想就说要去打篮球，他想长高一点，理想中的身高是180。但是他舅舅看了看他，直接让他去武术队报道。舅舅带领的武术队去年在省里的武术比赛中获得了好几个名次，特别是长拳年年第一。 杨嘉博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最后只学会了两套拳法——长拳和蛇拳。他这种不积极懒散的队员，比赛自然没他的份。反正他就是为了应付舅舅，混混日子而已。 小孩子都有个大侠梦，杨嘉博也不例外，最开始他对武术抱有极高的兴致。但有一次他去舅舅家找点点哥玩，却看到舅舅在院子里，手中拿着一本出版社出版的《少林拳法》在研究。这种书他家衣柜顶上藏着好几本，那是他老爸的珍藏。不藏不行啊，不然说不定哪天就被她妈拿去引火，或者卖废纸了。 比赛前一天，学校给他们发了一套仿制军装。别说，穿起来还挺像模像样的。到了比赛那天，体育场的足球馆内挤满了人。市里、部队的领导，学校的老师，学生的家长，报社、电视台的记者、还有就是凑热闹的。 参与比赛的队伍站在球场上，队形整齐，着装统一，气势形象满分。每个队伍前带队的都是他们的教官，他们都出自同一个部队。杨嘉博穿着绿色的小军装站在队伍最前面，视野不错，但也暴露了一个问题，他个头矮。 集合完毕之后，部队领导坐着吉普车来了。领导身上的军装笔挺，没有一丝褶皱，果然部队里从上到下都有强迫症。领导站在车上，车辆缓缓行过。“同志们好！” “首长好。”学生们高声回应。 “同志们辛苦了。” “为人民服务。” 虽然只是一帮小学生，但场面依然让人振奋不已。但偏偏有个不和谐的声音，杨嘉博身后一个调皮捣蛋的男生高喊的是：“为首长服务。” “咳——”杨嘉博被自己的口水给呛到了，这种严肃的时候，还得拼命忍着。他真想抽死身后惹事的混蛋。 第28章 她是你妈 除了这点小意外，比赛一切顺利。杨嘉博所在的学校获得了军体拳第一名和团体第一名。将近半个月的军训，终于有了成果。 学校的事结束了，杨嘉博开始怂恿杨美珍合伙做生意。他知道杨美珍不相信他，于是直接给杨美珍做了一碗酸辣粉。杨美珍吃得满头大汗，一脸的惊艳。“嘉嘉，你是怎么学会的？” “我去卫靖家玩的时候，跟家政阿姨学的。”杨嘉博又开始扯谎了。 杨美珍倒是没有怀疑，只是犹豫地问：“这样一碗要卖多少钱合适？” “两块钱，如果要加肉的另算。”杨嘉博早就想好了。 “能行吗？一碗米线或者牛肉面都才一块五，不要肉也才一块。” “肯定行，我们的好吃啊。到时候我们弄成流动摊，哪里人多的时候拉到哪里。不用担心没有生意，亏了算我的。”杨嘉博特别的豪气。 杨美珍看得好笑。“你让我考虑考虑。” “行，不过别太久。” 杨美珍考虑了两天，终于还是同意了，因为厂里没活放假了，她没了收入。杨家爷爷奶奶知道杨美珍要自己做生意之后担忧不已。 “美珍啊，你这样能行吗？你也老大不小的了，干脆找个人嫁了。”杨奶奶担心女儿嫁不出去，她都27了，别人家的小孩都会打酱油了。 “嫁了人我不是一样没工作。”杨美珍苦笑。 “嫁汉嫁汉穿衣吃饭，丈夫养媳妇天经地义。”杨奶奶这种想法倒是和李桂珍不谋而合。 “妈，现在不一样了。没有工作、没有收入是会被夫家嫌弃的。而且自己能挣钱不好吗？”杨美珍有些无奈。 “有人养着不是更好？你找个工作好的工人，结了婚就在家做饭带孩子。”杨奶奶不能理解她的想法。 “妈你不用劝了，我已经决定了。” 这时一直默默听着的张爷爷说了一句。“不撞南墙不回头，等她撞了墙，就自己回头了。” “算了，你爱怎么折腾，怎么折腾吧。”杨奶奶知道杨美珍主意大，见她完全不听劝，也就放弃了。 于是姑侄俩人开始早出晚归，他们买了一辆二手三轮车，一边放置了小炉子熬汤，一边放了一块木板，上面放着各种新鲜蔬菜和调味品。木板下是一只只小桶，里面装的也是蔬菜。杨嘉博还买了一些塑料小筐用来给顾客选菜。 另外还零零碎碎买了一些东西，杨嘉博的钱包一下子见了底，可把他心疼坏了。而杨美珍却惊讶于杨嘉博的财力，她怎么也没想到小侄子会攒了这么多钱。她还把所有的积蓄都取了出来，谁知一点都没用上。而且杨嘉博也不让她出钱，他心中有自己的小算盘。 姑侄两人忙了三天就将东西准备齐全，明面上是杨美珍在弄，杨嘉博凑热闹。不过最麻烦的是他们这里买不到红薯粉条，这个要自己做。等杨美珍出摊，已经是一周之后了。杨美珍蹬着三轮车，杨嘉博坐在车后，身上背着一个小包。 “嘉嘉你说我们去学校门口摆摊真的能行吗？学生能舍得？”杨美珍还是第一次做生意，掩饰不住内心的忐忑不安。 “小姑你放心，肯定行的。”杨嘉博虽然有信心，但没有真的试过心中没底，但他并没有表现出来 他们现在要去的是市一中门口，这是全市最好的初中、高中。学校虽然放假了，但毕业班的学生依然在上课。其实就是补课，这可是教了补课费的。 为了提升学校的升学率，多几个学生考上重点高中、重点大学。升学班学生们下午都不回去，要不在外面吃盒饭，要不在食堂随便吃点，休息一会就接着上晚自习。 很多家长为了孩子，都会多给一点钱。他们也不会亏待自己的嘴，只要好吃贵一点没关系。上辈子他也是这样过来的，只不过他可没有多余的零花钱，刚好够吃饭而已。 姑侄俩到了学校门口，找了个地方将车停好就开工了。现在正是饭点，学生陆陆续续走了出来，不少人手中拿着碗，或是口缸。 “小姑，弄一碗出来试吃。”杨嘉博将熬汤汁的锅打开，浓郁的香味四散开来。小火炉中的火一直烧着，汤也是一直热着。 杨美珍按杨嘉博教的，挑了些白菜、土豆、豆腐皮、花菜等倒进大漏勺里，等菜差不多熟了，放进红薯粉。等红薯粉和粉条都熟了，杨嘉博在装菜的小筐里套上两个塑料袋，将菜倒进去，浇上一些汤汁，放上调味料伴好，那味道就更香了。 “老板，你们这卖的是什么？”有同学闻着香味，忍不住上前询问。 “哥哥，这是酸辣粉，很好吃的，你可以尝尝。”杨嘉博说着，递给他一双一次性筷子。 男同学有些不好意思的尝了尝味道，问道：“这多少钱一碗啊？” 杨嘉博：“两块钱。” 男同学惊讶：“两荤两素的盒饭也才两块。” “这不一样啊，这粉条可是从外省买回来的，还有这些菜都是新鲜的，你还可以自己挑选喜欢的，而且这调味料也不便宜啊。我们这可是市里独一份，就没有哪一家卖酸辣粉的。”杨嘉博一本正经的忽悠，大家都是这么过来的。 听杨嘉博说了一通，顿时让男同学觉超值，决定买了。有了开张生意，后面也就不用愁了。因为味道实在是香，生意越来越好。杨美珍负责指导学生选菜、煮菜，杨嘉博放调味料打包收钱。 到了最后姑侄两都有些忙不过来了。第一天准备的东西不多，很快就卖完了。收了摊两人回家算账，因为菜都是自家地里出的，所以第一天就挣了80块。 “这么多？”杨美珍太惊讶了，她上一个月的班也就两三百。 “是啊，如果要自己买菜的话，可能就50块左右。不过我们今天准备的不多，以后多准备一些，也可以多挣一些。忙得过来的话，中午我们可以去那些工厂门口摆摊，下午去学校门口。” “买菜、洗菜这些倒是简单，就是做粉条麻烦些。现在还有你帮忙，等你上学了，我一个人也忙不过来啊。”杨美珍发愁。 “你可以给奶奶一点钱，让她帮忙做粉条啊。反正小杨庆也是爷爷奶奶养着，你也可以给他点零花钱，让他帮忙摘菜。”杨嘉博教杨美珍合理利用人力资源。 “这些都没问题，今天的情况你也看到了，我一个人出去支摊肯定忙不过来。”杨美珍还是愁。 “离开学还有一段时间，我们两先看看。如果实在忙不过来，就让我爸爸给你打工吧。我的分红里拿出一半作为工钱，但是不能让我妈插手。”他妈妈脾气不好，让她插手干什么都容易凉了。 “你这孩子，那是你妈妈。” “我知道啊，她脾气你不是不知道，而且她还是你大嫂呢，你管得住她吗？”杨嘉博翻了个白眼。“放心吧，就算她没了工作，我爸也会养着她的，更何况她也不爱干活。” “知道了，小人精。”这些天的相处，杨美珍已经不知不觉中将杨嘉博当成成年人看待。 之后的几天生意越来越好，大家都图个新鲜，味道也很好。姑侄两个根本忙不过来，杨嘉博终于想起了白城，于是将他叫来帮忙。白城虽然只是十二岁的小少年，但他勤快肯干差不多能顶一个大人。这样一来，等开学了杨美珍一个人绝对忙不过来。 “看来得叫我爸帮忙了。” “你爸能干吗？毕竟他在厂里有时候工资能拿到六七百。”杨美珍有些担忧。 “呵呵，那他现在还能拿到那么多吗？现在物价飞涨，他的工资却是越来越少，照这情况供我上初中都艰难。不是我说，你们那厂迟早倒闭，这是大势所趋。”下岗潮已经开始了，只是还没影响到他们这里而已。 杨美珍想了想，按现在的情况，她哥一个月至少能分到1000块。如果两人勤快些，只会更多。杨美珍点头。“行，我去找你爸爸说。” 杨嘉博也不插手，他小姑能说会道，人勤快能干，他一点都不担心小姑会说服不了他爸。他爸只是老实，并不笨。他可能也感觉到了养家越来越吃力，地里活没少做。 李桂珍的厂里也是越来越不景气，工资越拿越少，离倒闭也不远了。不过杨嘉博已经想好了，以后他妈妈就去卖菜好了，就上午在路口卖卖，不累也能挣钱。 反正这辈子是不能让她开什么小卖部了，不好好看店还天天打麻将。这样时间久了，她更是什么都不想干，什么都干不了。 不知道杨美珍是怎么说的，杨建军同意了。家里人都知道杨美珍的生意做成了，原本李桂珍还有些嫉妒，对于杨嘉博去帮忙也很有意见。 不过现在杨美珍要带着杨建军一起干，李桂珍立即笑容满面。不过她还是想让杨建军继续上班，她和杨美珍去做生意。 这次杨建军没客气，直接说：“就你那脾气，人家看不上你。” “你什么意思，我脾气怎么了？”李桂珍顿时就炸了。 第29章 嫌贫爱富 “你平时对美珍有好脸色吗？嘉嘉去帮忙你又是怎么说的？人家又不傻，让你去摆脸色吗？你自己好好想想，都是一家人，心放宽一些。” “我怎么了，不就是看不起我吗？”李桂珍听不得别人说她不好，所以别人劝解的话也听不见去。 杨建军懒得理她，刚才那些话已经是他所能说的极限了。李桂珍不依不饶吵了起来，杨建军直接无视她，但李桂珍是个没完没了的人，不停地咒骂着。杨嘉博在自己屋里也能隐隐听到她的声音，不知就住在他们隔壁的爷爷奶奶是什么心情。 新一任的厂长是杨建军的表哥，所以他和杨美珍一样办了停薪留职。如果生意不好做，厂里情况好些了还能回去。这时的人们还是很保守的，总要给自己留条退路。 就这样，杨家兄妹两个开始了卖酸辣粉的日子。因为生意好，杨嘉博让他们增加了一些肉食，午餐肉、火腿肠、酥肉、五花肉、鹌鹑蛋等等。 李桂珍做的酥肉不错，杨建军会让她帮忙做一些，平时也让她帮忙洗菜摘菜，一个月给她一百块钱。家里忙忙碌碌的，但大家都高兴，因为收入多了。他们生意好，自然有人眼红，不过小地方民风淳朴，顶多就是说几句酸话，没什么影响。 开学之后，杨嘉博也是五年级的学生了，不过他们的主课老师都换了。新来的语文老师依然是班主任，不过她和之前的班主任不一样，是个嫌贫爱富的人。 她来之后，学生就按成绩分派座位。杨嘉博他们教室有四排座椅，第一排是学习好的，第二排是学习中上的。第三排是学习中下的，第四排就是学习最差的。结果杨嘉博被分到了第三排，他顿时就傻了。他可是年年三好生，次次全班前三。 对了，上辈子也是这种情况，但杨嘉博只觉得气愤，并没有发现端倪。这回他仔细观察发现，第一排的同学基本都是供电局、水利局、劳动局、市医院职工子女。卫峰也在第一排，他的家庭和学习成绩都没得说。 座位分好了，接着就是班干部的重选。之前的四年杨嘉博一直是学习委员，新班主任以来就撤了他的职，宣布让卫峰担任学习委员。让市医院副院长的女儿李岚当班长。 杨嘉博还没说话，卫峰先不干了。“老师，我学习没杨嘉博同学好，为什么要代替他成为学习委员，他一直做得好好的啊？我不做学习委员，我要当班长。” “是啊，是啊，为什么要换学习委员。”班上不少同学点头附和。杨嘉博虽然很少跟他们一起玩，但人家学习好，态度好啊，有什么问题找到他，他都能帮忙解决。 早上收作业时，会适当的留点时间给他们赶作业。如果赶不及了，悄悄向他借作业抄一下也是可以的，就是别把名字给抄上去了。 “这样的安排自然有老师的用意，杨嘉博同学的学习有下降趋势。”班主任冷静地说。 “不对吧，班里有同学成绩超过他了吗？再说了，李岚一个女同学，让她管男同学他也管不下来，做个副班长就行了，班长让我来。”卫峰直接给做了安排。 杨嘉博不说话，他觉得班主任头都大了吧。他们班家庭条件好的同学多，但个个都是浑身长胆子的，和现在淳朴怕老师，老师说什么就是什么的同学不一样。 “卫峰，你爸爸不也是副院长吗？你凭什么看不起我？”李岚气愤地反驳。 “我爸是副院长怎么了？我看不起你关我爸什么事，而且我也没看不起你，我只是说实话。” “这是选班干部呢，还是选医院院长啊？老师，班干部是不是得有个当官的爸爸，现在不拼成绩，改拼爹了？”杨嘉博忍不住开启了嘲讽模式。 “我爸还是局长呢，我要当副班长。”何磊立即高喊。 “没用的，你爸爸是烟草局的，老师又不抽烟。”宋敏怪声怪气地说着，他是班上出名的刺头。他就是那个和杨嘉博打架的同学，不过两人没仇恨，他还经常抄杨嘉博作业。他家的条件比杨家差多了，他是那种典型的赤脚不怕穿鞋的，他连校长都敢调侃。现在的九年义务教育虽然没有免除学费，但学校不能轻易开除学生，这就是宋敏的‘免死牌’。 “行了，都给我闭嘴。既然老师安排的你们不满意，那就大家举手表决好了。”班主任沉着脸，在黑板上写上班干部的职务，还有参选人。 积极一些的同学，都报了自己觉得有希望的职务。只是学习委员只有杨嘉博一个，竟然没人跟他竞争，就连杨嘉博自己也很惊讶。 同学们投票的结果，卫峰做了班长，李岚做了副班长，杨嘉博依然做了学习委员，每天收收作业本送去给老师。体育委员、劳动委员这些变动不大，但都是家庭条件好的学生。杨嘉博就成了班干部中的异类。 班干部选完了，杨嘉博举起了手。班主任看了他一眼，问：“杨嘉博同学你还有什么问题。” “老师有一件事我不明白，你说座位是根据成绩分配的，那我是根据什么被分配到第三排？”杨嘉博一脸困惑地看着班主任，眼底闪过一丝嘲讽。 上辈子的他是有多蠢，为什么一直想努力得到这人的认可？老班主任认可他，是因为他努力。新班主任否认他，是因为他家穷，没权没势的土农民？ “你们都五年级了，现在的学习和之前不一样了，不是靠着死记硬背就行的。所以你的学习有下降的趋势，你还需要努力。”班主任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杨嘉博想起上辈子自己如同对老班主任一样，崇敬她，努力想得到她的认同。结果到最后，她的态度始终没有变过。当时的他太小，想不了太复杂的东西，只觉得是自己做得不够好。 李桂珍一直都在否定杨嘉博，所以他外表看起来大大咧咧，好像不在意的样子。但实际上他是一个敏感的人。老班主任对他的肯定让他产生了自信，新班主任的否定让他开始怀疑自己。 直到他死，他还是把这人当做心中的温暖之一，很多年之后的教师节还回来送花。但他能怪谁呢，都是他太蠢，所以最后把自己给蠢死了。 想到这些，杨嘉博的心中又酸又涩，怒意不断往上冒，他忍不住尖锐地质问：“老师凭什么断定我是死记硬背，就因为之前班主任的教学方式吗？你这是通过否定前班主任的方式，来树立自己的形象吗？老师说我学习成绩下降，能否拿出有力的证据来说服我。在座的同学有哪一位的成绩超过我？还有，老师你别以为小孩子好骗，你那些所谓学习好的同学，多半都是家庭好吧？你这算不算势利眼？我不知道你是因为前班主任，还是我家穷的原因这样做，但你的做法让我严重质疑你的师德，还有你的人品。” 杨嘉博一口气说了一大段，所有人都惊呆了。老师没想到杨嘉博能说出这样的话，也惊呆了。 “我用成绩说话，不会惧怕老师你的偏见，我要说的话已经说完了。”杨嘉博说完，不等老师说话，自己坐下了。 “说得好。”宋敏那个刺头高喊一声，带头鼓掌，接着不少同学也鼓起掌来。 这时老师反应过来，气急败坏地喊道：“都给我安静。” 顿时教室里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看着班主任，只是这些懵懂的眼神中多了一些别的东西。 班主任语气冷硬地说：“杨嘉博同学，我想你误会老师的意思了。老师也是为了你好，而且这位置也不是固定的，只要你成绩维持前三，老师就会将你调去第一排。这次你扰乱课堂的事老师就不计较了，至于你辱骂老师，请你的家长明天到学校来一趟。” “我知道了，别说是请家长，就是要到教育局说理我也不惧。”杨嘉博双眼直视着她，没有丝毫胆怯畏惧。 杨嘉博的同学都被他的勇气给震惊了，卫峰用崇拜的小眼神看着杨嘉博，不愧是和他哥一样的人物。 杨嘉博回家之后，将学校里发生的事告诉了杨美珍。“小姑，我觉得你脑子灵活，口才好，老师一定说不过你。她嫌贫爱富我管不着，不过要拿我开刀我可不干。” “嘉嘉，你是不是想多了？”杨美珍迟疑道。 “呵呵，小姑你是第一天认识我吗？”杨嘉博斜眼看她。 “好吧，不过你不打算告诉你爸？”杨美珍想想他做的那些事，完全说不出反驳的话，她这小侄子就是妖孽。 杨嘉博掐着小腰，挺着胸，说：“嫌弃我家穷，不就是嫌弃我爸没能力吗？这样糟心的事告诉他干嘛，等他赚钱了，直接用钱砸他丫的。” “你们班主任遇到你算她倒霉。”杨美珍被他弄得哭笑不得。 “说不定这就是因果报应呢？”杨嘉博别有深意地说。 “别瞎扯了，什么时候学你奶奶那一套了。明天上午我会抽空去一趟学校的。” “好的，小姑你一定要给力，不能让她给忽悠了。反正我考初中也不靠她，她也没能力开除我。你一定不能给我掉链子，别怂，怼死她。”杨嘉博相信，他家心机小姑不会给他掉链子。至于他爸，那就是个不会说话的老实人，肯定只会别人说他听。 作者有话要说：啊啊啊啊啊，我要存稿的啊，结果点错了直接发了 第30章 【倒V开始】 第二天, 杨美珍如约来到学校，杨嘉博带她去见班主任。 “你就是杨嘉博的家长？”班主任有些错愕地看着杨美珍。 “是啊，听说班主任找我来有事, 不知道是什么事？”杨美珍问。 班主任冲着杨嘉博说道：“杨嘉博同学, 你先离开一会。” “有什么见不得人的话还要背着我说？”杨嘉博嘀咕了一句, 施施然地离开。他敢肯定班主任一定听到他说的话了, 脸都黑了, 啧啧…… 杨嘉博出了教师办公室，就见卫峰站在门口等他。 “嘉嘉你没事吧, 你妈会不会揍你？”卫峰只看见来的人是个女的, 但没看清是谁。 “没事, 来的是我小姑。” “那就好。”卫峰松了一口气，李桂珍已经是凶名远扬了。 杨嘉博搂着卫峰的肩。“我们走吧, 估计一时半会这谈话也结束不了。” 卫峰：“嘉嘉, 你说的那些话我回去告诉我爸了。” 杨嘉博：“哦, 他说什么了没？” 卫峰一脸纠结地挠了挠头。“也没说什么，只是让我团结同学。” “那你就团结同学呗, 别学那些没见识的。我们今天所拥有的一切，不带表未来就拥有, 同学们的未来有无限可能。今天你看不起别人，说不定以后就是别人看不起你。做人留一线, 日后好相见。” “嘉嘉, 你能正常一点说话吗？”卫峰一脸懵懂地看着他。 “你就当我说胡话吧。”杨嘉博觉得自己就是一傻逼，去跟小孩子说这些, 这又是不是卫靖。唉，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 “杨嘉博同学。”杨嘉博听到有人叫他，回头一看原来是前班主任, 他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刘老师好。” “你这家伙是不是又惹麻烦了？”刘老师慈爱地看着他，眼中带着一些责备。 “没什么，你也知道我老实，有什么就说什么。”杨嘉博嘻皮笑脸。 刘老师纠结了一会，含含糊糊地说：“我都听说了，你太冲动了，有些话能说，有些话不能说。” “我不怕，刘老师她们说你只会教学生死记硬背，你不生气吗？” “我为什么要生气？更何况死记硬背也是一种方法啊，如果不打牢基础，又怎么能做到灵活运用呢？”刘老师嘴角噙着笑，真的一点都没生气的意思。“我只是一个小学老师，而且已经在办理退休手续了，跟那些年轻人计较什么？” “刘老师你心真大，不过我还小，心也小。或许等我人生阅历丰富了，年纪再大一些，也能学您一样看开些。”杨嘉博是真觉得自己小，因为他发现自己上辈子活到狗肚子里去了。 刘老师：“你就和我孙子一样，鬼精鬼精的，别太欺负李老师。” 杨嘉博一脸纯良。“你太看得起我了，我就一个小孩子，怎么欺负得了老师。” 刘老师只是笑着摸摸他的头，什么也没说就走了。 “嘉嘉，刘老师到底来做什么？”卫峰一脸懵逼。 “劝我尊重老师吧，但好像又不太好说出口的样子？”杨嘉博是这么理解的。 “大人的世界真复杂。”卫峰皱眉。 这次家长谈话持续了半个小时，杨美珍从办公室出来后立即被好奇的杨嘉博追问。“小姑，老师和你说了什么？” “还能说什么，不就是告你黑状。啧啧，果然和你说的一样。你这老师的演技也就骗骗小孩，她说你不尊敬老师。我说事情经过你已经回家说了，我问她是不是看不起农民，你那些奖状都够糊墙了，偏偏她一来就各种不满。”杨美珍嘲讽。 卫峰：“小姑，你这样子和嘉嘉好像。” “你别打岔。”杨嘉博瞪了他一眼，又向小姑问道：“那后来呢？” “也没什么，就是随便聊了聊你的成绩，还有救人的事迹。我看她脸色不太好看，我就告诉她如果无法接受你，我们可以申请转学，像你这样的学生估计别的学校会愿意接收的。”杨美珍一脸无辜耸肩。 “干得好，好像转学也不是不可能。”他就知道心机小姑不是好欺负的。虽然入学时是按户籍分配学校，但特别优秀的学生，学校是可以破例的，当然有关系也行。田甜那傻妞就是凭着舅舅的关系转到了他们学校，他妈妈成天交代他照顾妹妹。 说起来丢人，其实上辈子他比田甜还傻。田甜每天上学的时候就把零花钱用光，杨嘉博则是留到放学买些吃的，这时田甜就会眼巴巴地看着杨嘉博。不知怎么的，大家都认为杨嘉博小气自私，买东西从来不给田甜吃。 为此杨嘉博经常被他妈骂，还被亲戚说三道四。而他一脸懵逼，完全不明白状况，还是小姑看不下去点醒他的。然后他才发现，自己其实是个很实诚的人。 请家长的事就这么过了，之后的几次考试杨嘉博都拿了第一，班主任没办法，只能将他调到第一排。不过是第一排最后面的位置，杨嘉博个子矮，不管怎么都不应该将他安排到后面。这明摆着是给他小鞋穿，杨嘉博也懒得跟她争。 之后他们迎来了家长会，老师找了杨建军谈话，说杨嘉博只会读死书（学习能力不行），知识面窄（没见识）。杨建军回家将老师的话原封不动地说给杨嘉博听，上辈子杨嘉博确实大受打击。只是这次他看清了事情的本质，蠢一次就够了， 以前杨嘉博是班主任的宠儿，如今换了班主任，卫峰和李岚成了班主任的宠儿。尽管卫峰总是护着杨嘉博，但卫叔叔升职了啊，他现在已经是院长了，军衔也提了。 部队医院设施不错，建了市里第一个彩色喷泉。卫长东专门为他们班的同学开放一小时，让他们写作文，班主任很高兴。 不过李岚同学就不怎么高兴了，特别是看杨嘉博不顺眼，经常挑拨离间，给杨嘉博使绊子。这些都是小孩子的幼稚手段，杨嘉博并不放在眼中。只是李岚折腾一次，就会少交一次作业。她的作业本都被杨嘉博偷偷扔了。 卫峰和她也不对付，经常坑她。别看他在杨嘉博和卫靖面前蠢蠢的，但在其他孩子面前他一点都不蠢，反而很聪明。也不知他怎么弄的，以李岚为首六个市医院的孩子被全班孤立了。 真是小孩子长大了，开始学会玩心眼勾心斗角。班上风气也变差了，班里有三个脑子笨的同学经常会被欺负，还有一个得过脑膜炎，留下后遗症的同学，更是经常被欺负了都不知道。 上辈子杨嘉博就经常维护这些同学，不过都是些记吃不记打的。你觉得他们可怜，但他们本身并不觉得。他们有他们自己的想法，更何况这时候的欺负，并不像后来曝光那些这么严重。顶多就是使唤一下跑跑腿，或者嫌弃他们太笨发发脾气，但是去哪玩，有什么活动都会带上他们。 转眼闹闹腾腾的过了两年，杨嘉博以全市第一名的成绩毕业了。尽管如此，班主任依然不喜欢他，凑巧他也讨厌她。别的老师都不错，就是出了这么一个‘顺应潮流’的。 这两年里发生了不少事，杨家的酸辣粉生意越来越好了。小姑终于将自己给嫁出去了，小姑父是火车司机，是顶了父亲的班。按理说他家不穷，但他父亲得了癌症生前将家底都掏空了。小姑父没有房子，和小姑结婚之后，两人就住小姑那间屋。 小姑长得很清秀，看起来文文静静的，说话也温和。但小姑父又黑又丑，大家都不明白小姑为什么会看上小姑父。追她的人中有钱的、工作好的、家里当官的都有，偏偏就选了个又穷又丑的。其实原因很简单，小姑看中的是小姑父对她的好。 李桂珍工作的塑料厂倒闭了，所以她也失业了。因为家里的生意好，她在家做饭帮忙做粉条处理蔬菜。爷爷奶奶年纪大了，也不怎么去地里了，农忙的时候都是花钱请人干活。 这两年中，卫靖和他的书信往来从来没断过。每年放假卫靖都会回来，在他回来的这段时间，两人几乎都是腻在一起的。主要是杨嘉博拉着卫靖给他补习初中知识，他上辈子初中就是学渣。他得笨鸟先飞，要狠狠打某些人的脸。 而卫靖终于发现了一项他比杨嘉博强的地方，学习比他好。于是很热衷于给杨嘉博辅导，他终于在嘉嘉身上找到了成就感。他们这么努力，卫峰也有了危机感，跟着杨嘉博一起提前学习初中的知识。 对了，卫靖已经是高一学生了。因为他跳级了，这是杨嘉博羡慕不来的。毕业之后卫峰和卫靖一样，去了京城上学，他又少了一个玩伴。 杨嘉博上初一这年，遇到了好的班主任和好老师，学校生活一帆风顺。班主任是生物老师，相貌温和，说话温柔，从来不跟学生红脸，有什么事都如同知心大姐姐一样和你好好说。 这样的老师很有魅力，同学们都很喜欢他。要让中二期的叛逆少年认同，真的很不容易。隔壁班的班主任和她简直是天壤之别，那老师经常被学生威胁，还扬言要绑架她女儿。 这一年姑妈杨巧惠提出要分走杨家四分之一宅基地建楼房。李桂珍将杨家的财产视为自己的囊中物，自然不同意。不过这几年杨家两老住院费用都是杨巧惠出的。杨建军和杨美珍都没立场反对。 这事上辈子也发生过，在杨嘉博模糊的印象中，彻底将杨家拖垮的两大原因，第一就是这次建房，第二是李桂珍被骗高价盘下一间小卖部，办好手续之后才发现，原来的店主盘给他们家的货大部分是过期的。 第31章 灰色记忆 现在家里有了自己的生意, 生活不成问题，盘下小卖部的事被杨嘉博成功和谐了。但建房的事，还是被提了出来。这两天家里气氛不怎么好, 这样的大事他们也不会和杨嘉博一个孩子商量。 不知大人们怎么商议的, 杨家的院子划了一百平方给杨巧惠建房。房屋建好之后产权属于言若飞, 在杨家爷爷奶奶在世时, 房租作为两老的养老费。 划走的这100个平方, 将挨着路边的院子全占了，这样一来就会动到杨家的大门。于是姑父言友文劝家里人把老房子推了重建, 并承诺会提供帮助。他还找人画了一幅设计图, 杨家的新房一共四层, 一楼爷爷奶奶住。上面三层兄妹四人一家一层。 小姑一家没房子，她现在已经有了身孕孩子快出生了, 要为了孩子打算。张爷爷依然沉默, 杨奶奶想住一住楼房, 她倒是态度积极。 杨建军虽然很心动，但还是很理智。杨建国家建房的钱从哪出？他自己负担自己的那一部分都吃力, 四层楼啊，好是好了, 但得花不少钱啊。 李桂珍倒是不担心，很是傻白甜地说：“你操什么心, 你大姐家不是有钱吗？而且你大姐夫都说帮忙了。杨建国那部分, 自然由爸妈操心。” “呵呵，谁会白白给你钱盖房子, 就是借钱也会想想你能不能还得起？人家说帮忙，你就以为给钱，没睡醒呢。”杨嘉博语气中是满满的讽刺。 “大人的事你少管, 你一个小孩子懂什么？”李桂珍不耐烦地呵斥。 “姑妈家要建房我没意见，但家里这时候家里建房我绝对不同意。”杨嘉博知道他的反对没用，但还是忍不住说了。 历史重演，杨嘉博并不同意这时候建房，这两年虽然赚了点钱，但远远不够。姑妈家是姑父做主，开始说得好好的会帮忙，但房子拆了之后，除了帮忙请施工队别的就没管过。 杨家的房屋一楼还没封顶就没钱了，因为打地基花了不少钱。当时为了建房，杨家人掏空积蓄，还欠了不少钱，才勉强将一楼建好。这样还是姑妈瞒着姑父，悄悄将自己的金首饰卖了，将那些钱补贴给杨建军。 杨家的新房外墙红砖裸露，屋顶的水泥往下落，墙面勉强抹平刷白，屋子盖得七歪八扭。一般房间都是方形的，他家的房间是梯形的。门窗都是旧的，大门是用旧水管焊接的，虽是建新房，感觉却更落魄了。至于那份设计图，呵呵…… 姑父建房时，一鼓作气，将杨家的老房子拆了只剩下最里面的两间。杨家人没地方住，姑父给他们在外面租了房子。只是那房子根本不够住。于是杨建军夫妻两人住在老房子里，杨嘉博去了四姨家寄人篱下。 杨嘉博在四姨家住了一年，连他们家的钥匙都没一把。大冬天他下自习回去，四姨一家出去玩，他连门都进不了。在别人家，洗衣服让你别浪费水，睡晚了说你浪费电。 他们家做好了饭，你不吃说你嫌弃他们家饭菜不好。你吃了，又去李桂珍那里说你嘴馋。田甜去租碟片回家看，十多天没还，结果四姨去找李桂珍说是杨嘉博租的不去还。 寄人篱下，特别是一个爱搬弄是非，小气吝啬的亲戚家，感觉不是一般的压抑痛苦。给他灰暗的青春期，更添几分灰度。要将一个人逼疯，不是一蹴而就的，而是生活中不经意的一点点累积起来，然后只需要一根导火索，就能嘭——地一声引爆。 不是杨嘉博不知道感恩，算起来就算借住，杨家也不欠他们。四姨家因为买房子欠了不少钱，李桂珍心疼妹妹，有什么好东西都会给他们家一份。 还经常帮忙接送田甜上学，并承包了她的零花钱，给杨嘉博买衣服的时候，也会给田甜买一份。田甜几乎天天都是在杨家吃饭，就连四姨一家大半时候也是在杨家吃饭。四姨父没工作，那时杨建军厂里效益好，走关系将他给弄了进去。 李桂珍对兄弟姐妹那是没话说，虽然脾气暴躁，常常骂脏话，但也算掏心掏肺了。只是他们对杨嘉博却算不上好，李桂珍也没关心过这些。只以为她对别人好，别人照顾一下她儿子理所当然。 直到杨嘉博实在受不了，歇斯底里的爆发出来，她还不敢置信。后来杨嘉博宁愿住破烂的老房屋，也不去四姨家。这时杨巧惠家的房子盖好了，杨嘉博和爷爷奶奶搬进了二楼暂住。 杨家的房子拖了三年才建好，因为建在路边上，一楼左边的两间房成了小卖部和库房。正中间是堂屋，窗户外就是马路，又吵又灰，别人过路都可以将家里看得一清二楚。 右边两间屋子，一间被爷爷奶奶当作厨房，最小的一间给杨嘉博住。爷爷奶奶依然住在原来的老房子里，直到去世。杨建军和李桂珍也住在老房子里。直到杨嘉博挣钱将二楼建了起来，他们才真正住上了新房。一楼杨嘉博随便装修之后，租了出去。因为没钱三楼只建了一间洗衣房，空着的地方杨建军用来养花。 住新楼房，有个漂亮的家确实是一种无法抗拒的诱惑，特别是有人愿意伸手帮一把的时候，杨嘉博拦不住他们。这时候五交化和周围的单位还没倒闭，杨嘉还是决定将房屋挨着路边建。弄几个铺面，自己开店也好，租出去也行。上辈子他们也是这么想的，只是房子建好后，周围的单位垮了，年轻人搬去了新城区，这一片只剩下养老的人。 杨嘉博心中实在烦闷，找到一家有公用电话的小卖部，打电话给卫靖。他原本想写信的，但往返时间太长。长途电话虽然一分钟一块钱，但他现在不缺这点电话费。 卫靖接到杨嘉博的电话惊喜不已，嘉嘉竟然舍得给他打电话了。但转念一想，他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所以才打电话的。不过他第一句话还是说：“嘉嘉，你把电话挂了，我给你打过来吧。” “不用了吧？”杨嘉博心想，他是这么小气的人吗？打电话一块钱一分钟，接电话五毛，似乎能省不少。 “告诉我你那边的号码？”卫靖不给他拒绝的机会。 “好吧。”杨嘉博将号码告诉了卫靖，那边的电话立即就挂断了。“卫靖这家伙真是越来越霸道了。” 很快卫靖的电话打了过来，杨嘉博刚接起来，就听卫靖问：“嘉嘉你是不是又生病了，还是家里出事了？” “没，就是心里烦，想找你说说话。”杨嘉博坐在小卖部门口的凳子上，抱着电话和卫靖聊了起来。他忍不住地吐槽。“你说他们是不是傻，现在这么多单位倒闭，我家这种偏僻的地方，还弄铺面，房子建好又吵又没隐私，难住死了……还有我妈那个爱占便宜的，以为没钱姑妈家会出钱的。我也只想呵呵了，别人家的钱是大风刮来的吗？孝敬爷爷奶奶都还要分一份利，她以为自己是谁，别人凭什么倒贴钱帮忙……我听说他们要挖十米的地基，这得多少钱？这钱估计得全砸在地基上了。以后想重建，只要想想那十米的地基，就左右为难……” 杨嘉博拉拉杂杂地说了一大堆，将胸中那股郁闷倾泻而出，差点没忍住将上辈子的事也说了。还好他及时打住，不然就解释不清了。 “嘉嘉，你只有十四岁，还是未成年，操心这么多担心长不高。”卫靖叹息。 “胡说，我一定会长高的，至少一米八。”身高是杨嘉博的硬伤，上辈子他才有一米七三，特别羡慕那种彪形大汉，扛煤气罐可以一肩一个，肩扛手提两桶20L的水上六楼没压力。就是去工地搬砖，赚得也比别人多。 “嗯，那你就安心长大，该大人操心的事，让他们自己操心去。而且你这么会挣钱，以后喜欢住什么样的屋子也可以自己买。” “你说的也是。”杨嘉博渐渐平静下来，是啊，他着什么急呢？他有重生的外挂，又有小何首乌这个爱种草的金手指，有了财路他还愁什么呢？ “对了，你种的那些兰草、虫草要怎么办？”卫靖问。 “除了何首乌，我想把别的都卖了，但是我们这边卖不上价啊。”杨嘉博也开始发愁了。 卫靖想了想说：“我爸最近会到京城来，你将东西打包好，让他带过来我帮你处理。” “这样行吗？到京城太远吧？”杨嘉博活了两世，还没去过京城。 “没事，他坐飞机很快的。” “那好吧，麻烦你了。卖完之后我们五五分。” “不用分给我，你种这些不容易。” “要的，要的，以后我种出什么好东西，还要麻烦你帮我出售。人长大了处处都需要钱，如果你想创业也需要钱。你可别小看我那些东西。”杨嘉博不懂兰花，他也不确定那到底算不算变异，反正小何首乌种得一手好草，他在山里可没见过这样漂亮的兰草。 杨嘉博种兰花，也是想种出变异兰花能卖不少钱。可惜他们这里卖不上价，他就只能靠着小何首乌种点虫草卖卖。 不过种得不多，现在药店里最好的虫草也就368—880元一盒，每盒都是十根。就算他的虫草品相好，收购价也不会比药店的零售价高，他种一年也卖不了多少钱。 “等卖出去再说吧。” 打完电话，杨嘉博的心情好了不少。买了一瓶橘子汽水，坐在小卖部门口发了一会呆才回去。 杨嘉博冷眼看着家里的房子被拆。一家人搬了出去。只不过这次杨嘉博死活不愿意去别人家住，家里也要做生意，于是租了个大一些的房子。一大家子七个大人，两个孩子挤在一套六十平左右的屋子里。杨嘉博的小屋也被拆了，小何首乌被移种到花盆里，被他宝贝着。 因为小姑要生了，她就在家帮忙，出去的人换了杨建军和李桂珍。刚开始还好，没多久李桂珍就开始埋怨小姑赚得多，给他们的少了。 第32章 再次病发 小姑结婚时, 检查出患有先天性心脏病，怀孩子本来就危险。杨嘉博担心小姑出事，干脆将自己的分成让了出去, 以后的利润杨建军兄妹对半分。对此杨美珍只能叹气, 现在家里事多, 闹起来也不好。 这回李桂珍算是满意了, 杨建军心中却充满歉意, 坚决不要。并且让杨美珍请人，他也不干了, 免得李桂珍闹。李桂珍一听不乐意了, 当即就和杨建军吵了起来, 还骂小姑心黑。 杨建军被逼急了，动手就给了李桂珍一巴掌。杨建军性格温吞, 平时沉默寡言, 很少发这么大的火。李桂珍反应过来, 当即就跑进厨房拎了菜刀出来。 杨嘉博一脸错愕，他没想到事情会闹成这样, 他看向杨美珍。之前不是说好，私下将事情跟他爸说清楚那部分分成是他的吗？ 杨美珍显然也很惊讶, 她也不知道都说清楚了，怎么会这样？其实她也很冤, 她是说了, 但杨建军以为她是为了帮自己，才分出一半的利润。 “姓杨的, 你竟敢打我。”李桂珍怒气凶凶地说着，挥刀就要砍。 杨建军一脸怒意，眼神凶狠地瞪着她, 大有一幅李桂珍敢砍，就和她同归于尽的架势。但他平时太过于退让，李桂珍已经习惯了他的退让，跟本就不怕他。 “你们这是做什么？快把刀放下。”杨奶奶看到这架势，差点被吓晕了。杨庆被吓得哇哇大哭。 “你们闹够了没有？这都什么事啊？”张爷爷一脸焦急。 杨嘉博冷静地挡在杨建军面前，伸手握住李桂珍握刀的手腕。语气冰冷地质问：“你有什么资格在这个家闹，你除了生了我，就是拿着这家里的东西补贴你的姐妹。你对她们掏心掏肺，对杨家人予取予求、得寸进尺，你的脸呢？” “你个小杂种，你到底是谁的儿子，竟然帮着他们一家人欺负我。”李桂珍说着，用没有握刀的手狠狠给了杨嘉博一巴掌。 “啪——”清脆的巴掌声响起，杨嘉博觉得口腔内一阵腥甜，脸颊上火辣辣的疼。“够了，你除了打骂抱怨，你还会什么，你对杨家人但凡有外人的一半好，家里人都要烧高香了。你就觉得你受苦受累，你做的是最好的，你没有错，你也不会好好想想你做的那些事？小吃摊你出过本钱吗？技术是你提供的吗？你都做了些什么？凭什么要让人家分你一半？你没工作也没能力，爸爸上班工厂也倒闭了，要不是小姑带着你们一起做生意，我们一家就要喝西北风了你懂吗？难道你就不知道一点感恩。” “呜呜呜呜——你们这是要逼死我啊，你们既然那么讨厌我，我就去死好了。”李桂珍呜呜咽咽哭了起来。 杨建军愣住了，原来嘉嘉心中的怨气这么种。虽然不是针对他的，但身为父亲，是他失职了。 杨嘉博趁机夺了她手中的刀，眼神恍惚，脸上带着诡异的笑容。“想死啊，好啊，那我就先死好了，免得你又说是我逼你的。没人逼你，一直都是你在逼着别人，死了好，死了就清净了。” “大哥，嘉嘉的表情不太对啊。”杨美珍脸色苍白，一脸担忧但她不敢上前。 杨建军这时反应过来，立即伸手想要抱住杨嘉博。但是杨嘉博的动作更快。刀锋在雪白的肌肤上划过，鲜血滚滚流出。“嘉嘉——” 杨建军急红了眼，满眼都是鲜红的血液，他颤抖着手将人抱起来就要往外跑。 “大哥，车钥匙。”杨美珍抓起三轮车的钥匙就追，身后传来杨庆撕心裂肺的哭声，可怜的小家伙又被吓到了。 杨嘉博被放在三轮车上，他受伤的手被杨建军的衬衣紧紧裹着。他双眼无神，口中低喃着，死了好，死了好，死了就清净了。 “嘉嘉，你清醒清醒，你别吓爸爸。”杨建军一边说着，一边死命的蹬着三轮车往医院赶。原本要十多分钟的路程，他五分钟就赶到了。 幸好刀子钝，杨嘉博的手腕断了一根筋，接起来影响不大。给杨嘉博治疗的是一个老医生，他将伤口处理好之后让人将杨嘉博送进病房输血，打针，然后将杨建军叫到了办公室。 “你是病人家属吧？” “我是他爸爸，医生我儿子没事吧？” “他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我看他的精神状态不太对。”老医生皱眉问。 “今天我和他妈妈吵架，她妈妈动了刀，然后他就成了这样了。”杨建军含含糊糊地说。 “唉——”老医生叹了口气。“父母对孩子的影响是巨大的，你们自己可能感觉不出来，但孩子很敏感，你们一些微不足道的举动都有可能对他造成影响。如果可以的话，最好带他去精神科看看。” “医生，你的意思是我儿子有精神疾病？”杨建军目瞪口呆，不知怎么表达他此时的心情。 “不排除这个可能。”老医生说得委婉。 “谢谢医生。”杨建军有些恍恍惚惚。 杨嘉博昏睡醒来，才知道自己又控制不住犯病了。他赶紧四处寻找杨建军的身影，只见他一脸疲惫地趴在床边睡着了。也不知他梦到了什么，眉头紧紧皱着，手抓着床单，手指深深陷入垫子中，整个人陷入极度的不安当中。 杨嘉博正犹豫着要不要叫他，杨建军突然站了起来。他双眼无神，过了好一会才清醒过来。 “爸，你没事吧？”杨嘉博担忧地看着他。 “没事，嘉嘉你感觉怎么样？”杨建军看到他醒了，松了一口气。 “我没事，对不起又让你担心了。”杨嘉博知道他自杀一定将杨建军给吓坏了。 “傻孩子，无论发生什么事，都有爸爸在，你不要想太多。大人的事，我们大人自己解决。你是个聪明的孩子，爸爸不想你慧极必伤。”杨建军觉得儿子就是太聪明了，想得太多才会如此。 “我知道了，以后不会了。”杨嘉博内疚。 “肚子饿不饿，我去给你买点吃的。” “嗯，我没胃口给我买碗粥就行了。” 杨建军走出病房，脸色变得凝重起来，他脑海中一直回想着医生说的那些话。但愿嘉嘉只是一时受了刺激，并没有什么别的问题。杨建军刚走，大姨妈来了，杨嘉博知道她是来给李桂珍做说客的。 “嘉嘉，你好点了没？你这孩子怎么气性这么大，动不动就自杀的。如果你真出了什么事，不是要你妈的命吗？”大姨妈一边说着，一边将手里的水果和罐头放到柜子里。 “大姨妈，我知道你是好意，但清官难断家务事，这事你就别管了。”杨嘉博此时精神很容易波动，他不想提李桂珍的事。 “那你告诉大姨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大姨妈也很烦恼，昨天李桂珍脸上带着伤哭哭啼啼跑到家里，说杨嘉博自杀了，顿时他们都被吓了一跳。 她立即赶到医院，杨建军什么都没说，只是让她先回去。当他提到李桂珍时，杨建军眼中的恨意将她给吓坏了。她当即什么都没说就先回去了，回去之后她问李桂珍，她也只是支支吾吾。 杨嘉博看了大姨妈一眼，语气平淡地将李桂珍的所作所为说了。“我不知道怎么和她相处，好好过日子不好吗？她总是有那么多的不满，那么多的理由闹得家里乌烟瘴气的。人无完人，一家人在一起生活磕磕碰碰难免，但总是这样得寸进尺，想一个人占尽所有便宜，让所有人都听她的，可能吗？她从来没有在意过我爸的感受，也没在意过我的感受。” “你妈的脾气就那样，其实她心里还是在意你们的。你也知道磕磕碰碰难免的，你妈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她这次是做得过了，我回去之后会说她的。”大姨妈毕竟是李桂珍的大姐，心是偏着李桂珍的，就算是她做得过分了也只能帮忙劝和。 “她要是能听进去就好了，如果她真的在意我们，就不会做这些事了，说到底她最在意的人还是她自己。”杨嘉博态度冷冷淡淡的。 “嘉嘉——”大姨妈还想说什么，却被杨嘉博打断了。 “大姨妈，你去帮我叫一下医生，我耳鸣。” “你等等，我这就去。” 医生来了之后，给杨嘉博检查一番，他脸上挨的那一巴掌有些重，伤到了耳膜，但是不严重，他现在的针水中有消炎药，所以也不用吃药了，养一段时间就好。 大姨妈再想说什么，看着杨嘉博脸上的伤和惨白的脸色，顿时什么也说不出来了。她心中生着闷气，气杨嘉博气性大不懂事，气李桂珍不争气，不会做人。 李桂珍这一闹，杨美珍动了胎气被送进医院，幸好她的预产期要到了，顺利生下一个男孩。杨建军再次提出离婚。这两年离婚的人渐渐多了起来，再不是那么难以让人接受的事。这次杨建军态度强硬，家里长辈姐妹们劝了没用。于是大姨妈再次找到了杨嘉博。 第33章 草也值钱 “嘉嘉, 你爸妈要离婚了你知道吗？” “爸爸提过。”杨嘉博此时的心情很复杂。 “你妈妈没文化，也没什么本事，如果她真的和你爸爸离婚了她该怎么办？我知道她脾气不好, 做了很多错事, 但你毕竟是她儿子, 你还是劝劝你爸。这过日子摩擦是难免的, 你妈妈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她会改的……”大姨妈语重心长地说了一堆。 她虽然偏着李桂珍, 但她的初衷确实是为了这个家好。大姨妈是以她这一辈人的想法来劝杨嘉博。杨嘉博此时也冷静下来了，对于爸妈离婚他以为自己是支持的, 但真到了这时候他又纠结了。 他昨晚做了个梦, 梦里他躺在病床上昏昏沉沉。床边他妈妈一边哭, 一边喊着他的名字，那一声声悲切的哭喊扎在他的心头。 “我妈呢？”杨嘉博问。 “她就在门外。” “你帮我叫她进来吧, 我想和她谈谈。”杨嘉博叹气, 有时候虽然怨恨, 说到底还是放不下。 大姨妈出去将李桂珍叫了进来，将空间让给他们母子, 临走时还不忘叮嘱李桂珍不要乱发火，要好好说话。李桂珍点头应下。 另外几个床位暂时没有人住进来, 病房里很安静。杨嘉博躺在病床上，认真打量着李桂珍。她烫了一头时髦的卷发, 瘦削的脸上长了不少皱纹和斑点, 高颧骨薄嘴唇显得有几分刻薄。 杨嘉博轻轻叹息一声，尽量心平气和地说：“我想静下心来和你好好谈谈, 你不要把我当小孩子看待，也不要哭闹冲我发脾气，我现在的情绪很不稳定。” “我是你妈妈。”李桂珍不服气地小声嘀咕。 “我知道, 但是你没了解过我，就像我不明白你的想法一样。”杨嘉博觉得有些累。 “你想说什么就说吧。”李桂珍有种破罐子破摔的感觉。 “妈，你如果不想和我爸过日子，就和他离婚吧，别这样拖着，你也难过他也难过。生活问题你不用担心，我会负责养你的。就算你另外找人嫁了，我也会给你生活费的。” “现在要和我离婚的是你爸，你果然是个白眼狼。”李桂珍情绪激动起来。 “妈，你对爸爸真的有感情吗？你在意过他的感受吗？你说奶奶偏心，但你孝顺她了吗？她确实偏心小叔叔，但越来越不待见爸爸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你脾气一上来，不管什么人都张口就骂，奶奶能喜欢你帮着你吗？别人说什么你都听不进去，你只知道哭闹，但这样只会将本来就没有多少的感情一点点磨光。”杨嘉博有时也会觉得奶奶偏心，但换位思考一下，她这一辈人不都这样，更何况她并没有像别家老太太一样苛待哪一个，其实还算不错了。 “大人的事你不懂。”李桂珍支支吾吾说了一句。 “妈，我说句实话，你也别生气。你对杨家人和李家人的态度真的有问题，虽然李家是你娘家人，但杨家是你婆家人啊，你给李家人多少东西了，而杨家你给过什么吗？” “你爸不也没给过李家什么。”李桂珍不服气。 “他所有工资都交给你，厂里一发劳保就被你收了起来。家里的桃子熟了，你大袋小袋地往李家搬。我不是计较，而是将心比心，杨家人看在眼里会怎么想？如果舅母像你一样，你是不是早打上门去了？”杨嘉博想要说的，想要问的话很多，但脑子里乱糟糟，有的话到嘴边又不想说了。 “我知道了，我会好好想想的，但我真的不想和你爸离婚。还有你怎么回事？还不是一样说不得。”李桂珍不满地抱怨。 “没什么，就是刺激到了，情绪失控。” 李桂珍犹豫着小声问：“嘉嘉，你说实话，你是不是疯了？” 杨嘉博神情一凝，眼神锐利地看向李桂珍。“谁说的？” “医生说你精神状态不好，让去看精神科，还让我们别刺激你。”李桂珍眼中有丝担忧。 “我没事。”或许是重生的原因，杨嘉博的病比以前好了不知多少。这段时间要不是烦心事太多，他心情抑郁，又突然受了刺激也不会这样。 “这还没事？就是因为你这死孩子自杀，你爸才非要和我离婚的。”李桂珍声音大了起来。 “离婚的事你好好考虑，我不会干涉你们的决定。还是那句话，我一定会养你的。” “你现在都还是个小孩，你怎么养我？” “妈，你有手有脚，而且还年轻，为什么就一定要别人养？你等我成年，我每个月都会给你生活费的，所以你不用担心生活问题，不乐意在杨家就离婚，别整天闹腾了行吗？”杨嘉博觉得李桂珍不愿意离婚，就是为了有个依靠。 “这婚我不会离的，说到底你还是站在你爸那边，你是病人我不和你吵。”李桂珍极力忍着怒气。 “嗯。”杨嘉博应了一声，问：“你去看过小姑没有？” “没。”李桂珍心虚。 “既然都来医院了，就去看看吧。” “要不是因为她，也不至于闹成这样。”李桂珍抱怨。 “你别总把责任推到别人身上，我累了。”杨嘉博是真的觉得累，他躺下闭上眼。他妈妈变成这样，其实他爸爸也有错，他总是一味的忍让，这才让他妈妈脾气变得越来越大。而他自己也不是一个完美的人，他也有很多毛病。做人好像真的很难，杨嘉博想着想着突然一愣，他好久没有这么消极了，不能再想下去了。 杨嘉博住了三天就出院了，回到那间租来的小屋，一家人挤在一起生活。李桂珍也在，杨建军还是没放弃离婚的打算，两人处于冷战中，但还是天天一起出摊。 杨建军原本想带杨嘉博去看精神科，但是被杨嘉博拒绝了。就算要看大夫，他也不会选择这边的。说到底还是他们这小城市太落后，大多数人的思想保守，这年代如果去看精神科，一定会被人当疯子神经病。就算他没有攻击性，也会被人歧视敬而远之。而且看病的医生水平有限，简单粗暴。 这次事情之后，李桂珍收敛了很多，人也有了一些变化。杨美珍出院在家做月子，她帮了很多忙，还从外婆家拿来不少土鸡蛋，给小姑补身体。 杨嘉博见她似乎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了，心里还是很高兴的，希望她能坚持。李桂珍表现好，杨嘉博似乎也没什么问题，杨建军原本坚定的心也动摇了。 这次杨嘉博住院的事没有伸张，家里很多亲戚都不知道，远在京城的卫靖就更不知道了。杨嘉博也不准备告诉他。 另一边卫靖收到卫长东带来的东西，立即移栽到了精美的花盆中。卫爷爷看他蹲在院子里玩了一下午的泥巴，忍不住出来看看。这一看就傻眼了。 “小靖啊，这么多兰草你从哪里弄来的？我眼睛没花吧，这是高级叶艺兰。还有这两株莲瓣兰好像变异了啊，真是美，太美了，简单素雅又不失端庄。” “这就是我爸给我带来的那一大箱东西，我朋友托我找人卖了，爷爷你帮我掌掌眼。”卫靖心中也很惊讶，嘉嘉这些兰花似乎长得比以前更好了，大老远的带过来也没见打蔫。 “我是得好好看看，你这朋友可真了不得，这么多兰花他从哪里弄来的？” “他从山里挖的，然后一直养着，他们家要建房没办法养了才托我卖了。” “都卖了怪可惜的。”卫爷爷惋惜地看看这株，又看看那株，无论哪一株的品相都极好。 卫靖看他实在喜欢，就说道：“爷爷你要是喜欢可以自己留一株。” “一株怎么够？”卫爷爷不乐意了。 卫靖：“这都是要卖钱的。” 卫爷爷瞪了他一眼。“你爷爷我像是不给钱的人吗？” 于是卫爷爷也加入了‘玩泥巴’的行列中，等卫峰放学，又多了一人。杨嘉博这次出售的东西里不含虫草，箱子里的虫草是送给卫家人的礼物。 等所有兰草都种好，竟然有五十多株，摆了一院子。卫长东忙完工作回来，就见到满院的兰花。他家老爷子正端着茶壶，围着其中两株团团转，口中喃喃自语着：“太漂亮了，明天找人来看看。” 此时杨嘉博还不知道他的兰花因为卫老爷子和一帮老朋友的极力推荐，已经小小的火了。等卫长东亲自来到家里，让杨嘉博给卫靖打个电话，杨嘉博才知道，他的兰花很值钱啊。 卫靖告诉他，那些高级叶艺，一盆已经开到上万的价格，而且还在涨。顿时杨嘉博就觉得虫草什么的弱爆了，当初他会种兰草，也就是想碰碰运气而已，谁知道小何首乌真种得一手好草。 还有那两株变异的莲瓣兰，现在最高开价二十万，他爷爷也想买一株，问杨嘉博有没有个心里价位。杨嘉博就是一个小人物，对于文雅又高大上兰花一点不懂，全全交给卫靖处理。至于卫爷爷，杨嘉博豪气地小手一挥直接送了。 卫靖不同意，杨嘉博却说如果没有他和卫爷爷的帮忙，他这兰花五十块一盆顶天了。双方争执之后，卫爷爷那一株兰花，从卫靖的分成中扣一半，算他的孝心，另一半算杨嘉博的孝敬。 第34章 生离死别 卖兰花的事, 也不是一两天就能成的。杨家的日子就这样过着，但建新房的资金越来越紧张，杨建国不止一毛不拔, 他自告奋勇去买钢筋, 结果钢筋是买来了, 但他根本没给钱。 等卖钢筋的人找上门, 杨家人才知道真相。这时候杨建国早就不知道拿着钱躲哪去了, 杨奶奶急得直哭，其他人也是一肚子气没地方撒。要债的天天上门, 杨家一家不得安宁, 在建的房屋也不得不停工。 这时候杨奶奶还要维护杨建国, 小姑气不过和奶奶吵了几句。奶奶一生气就说小姑是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家里的事不用她管。 但现在不是小姑管不管的问题, 当初建房的事是大家说好的。小姑气不过和杨奶奶争辩了几句, 结果杨奶奶让她们夫妻赶紧搬走, 家里的房和地都不会给小姑，以后也不用小姑给她养老。 杨奶奶的话说得很难听, 小姑彻底和她闹僵了。小姑父不是上门女婿，但是却住在女方家里, 他很尴尬心里不好受。于是小姑父到处借钱，买了一套单位的房子和小姑搬出去了。 老杨家的事他们以后也不会管了, 至于家里的生意, 以后就各做各的。而杨家的新房第一层才建了一半就欠了钱，后继无力只能暂时停工。 小姑被奶奶撵走, 为了买房欠着一屁股债，而且杨家的任何东西她也不准备要了。建房的钱如果让杨建军一个人出，不止李桂珍不同意, 就是杨建军心中也有怨言。爷爷奶奶想向姑父借钱，但他家的四层楼房都快建好了也没钱。 老房子都拆了，一家人还挤在出租房里，新房子不能不建。这时李桂珍提出她可以向亲戚借钱，但以后这房子必须是他们家的，没有杨建国的份。而且杨建国也不像是能给杨家爷爷奶奶养老的，最后还是只能靠着杨建军。 爷爷奶奶开始不同意，那毕竟是他们最疼爱的小儿子。大儿媳这是想将小儿子撵出家门？杨建军不说话，他也没有办法了，更何况他心中埋怨杨建国。 拖了一段时间，亲戚那都借不到钱之后，爷爷奶奶就同意了。最终杨家的房子还是建好了，不过情况和前世差不多，只是欠的债少了不少，至少他们还能做点小生意挣钱。但倒闭的企业单位越来越多，学着他们摆流动摊的人也多了起来，杨家的生意也没以前好。 杨嘉博看着家里的变化，小姑离开之后，他就拿到了卖兰花的钱，一共是七十八万，这个数字将杨嘉博吓了一跳。分给卫靖一半，他也还有三十八万。 卫靖坚决不肯收这么多，杨嘉博好说歹说，他才收了十八万。杨嘉博觉得卫靖收少了，卫靖觉得杨嘉博给多了。但实际情况就是杨嘉博的花种得再好，没有门路他也卖不上价。 以后兰花的价格只会越炒越高，杨嘉博似乎发现了一条财路。就算种不出极品变异兰花，卖叶艺也能挣不少。小何首乌确实是个宝贝，不过将他带回来之后，他就从来没梦到过小何首乌。 前几年，他听说有人挖出了人形何首乌，和上辈子的流言一样。虽然没亲眼见到，但杨嘉博知道，那就是上辈子被挖到的何首乌。 后来山林大火，那几座山都被烧得光秃秃的，他曾经挖到小何首乌的地方，也被烧成焦土。如果上辈子小何首乌没有被发现，说不定就葬身那场大火中了。 转眼杨嘉博已经是初三学生，学习成绩却并不理想。他刚上初中时因为有卫靖开小灶，他的学习依然名列前茅。虽然无法做到年级第一，但前五名还是挤进去了。只是他的大部分精力都用在学习上，除了打理他种的花花草草，别的就没精力去管了。后来家里连续出了几件事，对他造成了一定的影响，成学习下降，勉强保持中上水平。 之前的一年先是外婆进城被路边打架的人波及，一把锤子直击面门，脑门被砸得塌陷，鼻子也扁了，一口牙齿掉了一半，刚送到医院人就没了。bbs.fanfan.vip整理 杨嘉博得知消息，整个人都傻了，他之前就一直和外婆说遇到打架的一定要远远躲开。外婆原本应该是去年过世的，因为杨嘉博的叮嘱多活了一年，但还是逃不开意外。她上辈子也是被打架的人波及，当时一人在前面跑，后面一堆人手中握着武器在追。外婆刚好路过，被逃跑的人推了一把，当场撞到头去世。 外公的眼睛看不见，一直都是外婆照顾他的。外婆去世后不到一个月，外公就在家里摔倒了，那时正是农忙家里没人，等他被发现时身体已经僵硬了。接连而来的丧事，让杨嘉博心情郁闷。这时家里已经装了电话，晚上他还能打电话和卫靖聊聊天，心情能好上一些。 再来是杨建国借高利贷，骗不识字的奶奶担保。别人找不到杨建国，就直接找到杨家。当时在家的只有杨奶奶和杨建军，杨奶奶人老了那些人不敢动，杨建军被揍了一顿，家里的东西被砸的乱七八糟。 杨建军只是皮外伤并不严重，杨奶奶从来没见过这种场面被吓坏了。随后那些人拿着杨奶奶按了手印的借条，将杨奶奶告上法院。杨建军请了律师，但官司还是打输了。 杨奶奶根本还不起这笔钱，杨嘉博不忍心老人受罪，偷偷取了三万块出来准备让杨建军拿去还了。但他的钱还没给出去，杨建国就被那些人抓住了，他被打得鼻青脸肿押到杨家。 当时上学的上学，做生意的做生意，只有爷爷奶奶在家。杨奶奶心疼小儿子，不忍心看他被打，但她也没钱。于是杨奶奶带着杨建国和那些人去找姑妈杨巧惠。杨建国又跪又求，杨奶奶也在一边直抹泪，杨巧惠不忍老母亲这幅模样，筹钱将债还了。 杨建国在家里呆了半个月，再次抛下儿子消失了。等有人找上门，杨家人才知道他骗了三家人的房产证去贷款，然后拿着钱又跑了。只是这次他跑路前，悄悄给了杨庆一千块钱。 张爷爷直接被他气病了，进了医院。在医院住了一星期之后，张爷爷坚持出院，医药费可不便宜。只是他出院的第二天夜里，张爷爷睡觉突然觉得喘不上气，人送到医院之后，又遇到实习医生值班手忙脚乱，抢救不及时人就这么没了。 一个个老人的去世，让杨嘉博明白，即使他重生了能改变一些事，但是却无法改变生死。这让他有种隐隐的担忧，他害怕救不了杨建军。 张爷爷去世之后，杨奶奶受到打击脑淤血，中风瘫在床上要人伺候。继承了老人全部家产的杨建军夫妻，自然要负责照顾老人。于是李桂珍就留在家里做饭，伺候杨奶奶。 杨巧惠家那一栋楼的房租全部由李桂珍去收取，作为杨奶奶的养老费。杨奶奶经常要输液，生活不能自理，李桂珍虽说是照顾她，但只要杨建军在家，李桂珍就将所有的事推给了他。 李桂珍性格暴躁，经常没有好脸色。杨奶奶是典型的想太多类型的老人，只要杨嘉博和杨建军在家，绝对不叫李桂珍。而她面对李桂诊时也不折腾，可是面对杨家父子，半小时不到就要叫唤一次，去慢了她已经泪流满面。 夜里杨嘉博也经常听奶奶叫他爸，或是叫他，次数多了李桂珍就忍不住咒骂老太太折磨人。杨建军原本有些发福，没多久他就人都瘦了一圈。别说他了，杨嘉博也觉得累，但那是亲奶奶他能说什么呢？ 杨嘉博咬了咬牙和他爸商量请个看护，多少分担一些，钱他来出。杨建军问他哪来的钱，杨嘉博只说自己利用课余时间挣的。杨建军并不觉得他手中有多少钱，而且家里的债务还没还清。 杨嘉博只得说他挖到一株变异兰花卖了五万，他将之前准备好的存单给了杨建军。让他将钱取出来，把家里的债务还了然后请个护工。 刚开杨建军并没有收，但是看儿子一天天消瘦，学习成绩也受到影响，最终还是收下了。这钱杨嘉博其实早就准备给杨建军了，但他怕被李桂珍知道又闹腾。现在是在没办法了，估计李桂珍也闹不动了。 家里请了护工，杨家一家三口终于轻松了些。只是护工还没干半个月，就因杨奶奶太能折腾辞职，就连加工资也只是多留了十天。 至于杨庆，因为李桂珍将对杨建国的恨转移到他身上，对他很不好。所以杨巧惠将他接去养了，只是姑父不乐意，杨庆又被送到了寄宿学校。放假了就回姥姥家，或是去找他妈妈，或是去亲戚家。他成了一个没人要，人人都嫌弃的小可怜。心力憔悴的杨建军和杨嘉博也顾不上他，暂时只能先这样了。 伺候一个瘫痪的老人真的很累，吃喝拉撒样样都需要人。杨奶奶也不是好性的人，病久了脾气也不好。杨建军找一个护工辞职一个，伺候她的李桂诊脾气越来越暴躁。不过她并没有让杨奶奶冷着，饿着，该做的都做了。 杨建军和杨嘉博咬牙撑着，熬过了这段时间就好了。但事情往往并不受人控制，这时杨嘉博的学校里传出一条流言，说他有精神病，其实就是个疯子。 第35章 他是神经病 初三的课业本来就重, 杨嘉博还要照顾杨奶奶，看起来很憔悴，又无精打采。他去上学, 同学们都用怪异的眼神看着他, 然后在他背后窃窃私语。 “你们说传言是不是真的？” “怎么可能, 同学两年多你们还不了解, 杨嘉博同学虽然话少了些, 和同学来往也少，但很正常啊。” “但大家都说他有精神病, 他还因为自杀进了医院。” “对了, 你们注意到他手腕的伤口没有？” 同学们的对话杨嘉博听在耳中, 上辈子他病了之后，大家也是用异样的眼神看他, 避他如蛇蝎, 就好像他有传染病一样。这件事都过去一年多近两年了, 为什么还会有人提起？ 医生说他精神状态有问题的事，只有他爸妈知道。杨嘉博相信他爸是不会乱说的, 他妈妈虽然自私了些，傻了一些, 但以她的性格要说早说了。 “杨嘉博同学，金老师让你去一趟办公室。”班长站在门口喊了一声。 杨嘉博站了起来, 有些烦躁地顺了一把头发, 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他刚离来开教室，同学们又开始窃窃私语。 “老师找他过去, 就是要说他是神经病的事吧？” “应该不会错了，你看他最近脸色越来越不好，是不是病了？” “谁知道呢？” 杨嘉博来到班主任办公室, 这是一间大办公室，一共十来个老师。除了他们班主任金老师，另外还有三名老师。金老师是初二才换的班主任，他们原来的班主任结婚之后调职了。 她结婚那天，全班同学集体逃课准备去送礼。结果被校长满学校追着跑，不少同学被堵了回来。杨嘉博早早的就跑了，给这位温柔的班主任包了一个大红包，她是一个能让杨嘉博感觉到温暖的人。 至于新来的班主任金老师，杨嘉博是厌恶的。她歧视学习差的同学和家庭条件不好的同学，而且一点遮掩都没有。初三后天天找学习差那几个同学谈话，让他们主动放弃升学考试。如果放弃了升学考，就不计算在升学率当中，也意味着这几个同学的学习生涯止步于初中。 她经常收取材料费，给同学订了大量习题和卷子。这是初三的常态，并不怪她。但她发试卷的时候数量不够，就不发给学习差的同学。有一次将同学给惹急了，当时就拍着桌子质问她，一样教钱了凭什么没他的试卷。 金老师说试卷不够，反正他又不做，那同学当场就要拉着她去教育局说理。同学们都不喜欢金老师，也跟着起哄，最后将人给气得哭着跑了。 班里有个同学是校长的亲戚，金老师特别照顾他，那个同学平时态度也很拽，后来被同学们孤立了。 金老师原本是厂矿中学的老师，随着企业倒闭，厂矿中学也关门了，学校里的老师和学生合并到各个学校。以她的水平是进不了一中的，她教的英语口语，卫靖差点没听懂。不过她家似乎有关系，不止进了一中，还成了杨嘉博他们帮的班主任。 “金老师，你找我？”杨嘉博走到金老师面前。 “你坐吧。”金老师指了指她旁边的凳子，杨嘉博坐下之后，她说道：“你最近脸色很差，而且学习明显下降，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杨嘉博摇头。“没有，就是家里事多，没休息好。” “你是学生，应该以学业为重，家里的事让家长去处理。” “金老师，我奶奶瘫痪了随时要有人照顾，我爸要挣钱养家，我妈要照顾奶奶，我替他们分担一些没问题吧？” “有孝心是好事，但你的学业也很重要，这关系着你的未来。如果家里实在忙不过来，不考虑请个护工？”金老师说请护工的时候很犹豫，她知道杨嘉博家是农民，家庭条件不好，不像能请得起护工的人家。 “请了，但我奶奶脾气不好留不住人。”杨嘉博也很无奈。 “唉，家家有本难念的经。”金老师觉得那只是杨嘉博为了面子找的借口，其实还是没钱请护工吧。她还是直接进入主题好了。“不少人传言你曾经自杀过，精神状态不太好，老师想了解一下。” 杨嘉博笑笑，说：“金老师，前两年还传言僵尸来了，夜晚千万不能外出，那些年纪大的老师都信了，但僵尸来了吗？” “你也知道学校注重安全，所以我才找你来了解一下，你也别多想。”金老师笑得有些勉强。“我能看看你手上的伤口吗？” 杨嘉博知道藏着也没用，于是大大方方地把袖子拉了起来，将手伸出去。杨嘉博手腕上确实有一道伤口，手臂上也有一条狰狞的伤口。 “这是怎么弄的？”金老师心中已经认可了流言。 “男孩子嘛，总是调皮，喜欢刀具，但不小心就会伤了自己。”杨嘉博是不会承认他自杀的。 “但我听说，这两道伤口是你两次自杀留下的，而且你受到刺激情绪容易失控。”金老师有些咄咄逼人。 “老师你不去做私家侦探真是可惜了。”杨嘉博嘲讽。 “你也不要有抵触情绪，我们也是为了其他同学的安全着想。学校很重视这件事，你把家长请来，我要与你的家长谈谈。” “谈过之后？”杨嘉博看着她，好似要将她的内心看穿。 “如果你的精神状况确实不好，学校只能劝退。” “我明白了，我会和我爸说的。”杨嘉博站了起来，冷着脸离开了办公室。但他一点也不想回教室，不想面对那些异样的眼光。他现在该想想怎么办？能知道他这么多事的，只可能是亲人，他一定要查清是谁害他？ 放学之后杨嘉博并没有急着回家，他顺着市区那些小巷子左转右拐，来到一栋二层小楼前。他迟疑了一会，上前敲了敲门。 “谁啊”一个慵懒的声音从屋内传来，不一会大门打开了，门内站着一个浓妆艳抹的女孩。她身上穿的衣服也很怪异，就像街上的小太妹。 “秋姐，我是嘉嘉。”杨嘉博露出一个微笑，并不觉得她这样有什么，反而还有种久违的亲切感。在别人眼中秋姐这些人就是社会败类，是不正经的坏人。 但谁知道他们有多少都是因为父母离婚没人管，最后才成了这样？又或者是别的各种各样的原因。当然也有的人本来三观有问题，喜欢追求刺激，不走寻常路。 “嘉嘉啊，怎么想起来找我了？你可是好学生，和我们不一样。” “你就别打趣我了，我现在遇到麻烦了，弄不好会被学校劝退的。” 秋姐不以为意地说：“什么麻烦？打架伤人了，还是搞大女生肚子了？” “你想哪去了，怎么和我三表哥一样不正经。”杨嘉博无奈，秋姐是混的，大家都叫她大姐大，人面很广。同时她也是三表哥家的邻居，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嘉嘉和她也打小认识，关系不远不近吧。 “我们本来就不是正经人。”秋姐咯咯笑了。“不逗你了，说吧什么事？” “最近我学校里到处都是流言蜚语，说我是神经病，秋姐你帮我查查是谁传出来的，而且这个人对我的事很熟悉。” “你这种乖小孩要是神经病，那我们这些人会是什么？传话的人也太阴损了，姐让人去帮你问清楚。”秋姐眼中闪过一抹怒意。 “谢谢，秋姐。查清楚我请你和你那些兄弟姐妹去吃烧烤，随便点随便吃。” “行，想不到你这好学生还挺会做人。人找到了要不要姐叫人揍一顿。” “先别动手，告诉我是谁就行。”杨嘉博知道他们那些人下手没个轻重，万一惹出麻烦就不好办了。 “知道了。”秋姐点点头。 “秋姐，说句实话你这妆还是别画了，十七八岁硬生生给你画成了二十七八。” “去去去，你懂个屁。” “对了还有一件事，魏波应该是跟着你混吧，如果他有什么事告诉我一声。” “他爸妈都不管他了，告诉你有什么用”秋姐语气嘲讽。 “他是我为数不多的朋友，如果有什么我能帮忙的，我想尽一点力。”杨嘉博真的不像看他重蹈覆辙。 “我知道了。” 从秋姐那里离开，杨嘉博回家将学校里的情况告诉了杨建军和李桂珍。顿时李桂珍暴跳如雷，口中嚷嚷着：“这是哪个背时鬼说的，看我不撕了他的嘴。” “明天我去一趟学校和老师说清楚，他们又没医生的证明，只是听了一些流言而已，不会有事的。”杨建军很冷静，他的这份冷静让杨嘉博觉得安心。 “这真的行吗，嘉嘉他……”李桂珍冷静下来，又觉得心虚，毕竟医生说过杨嘉博精神状态不好。更何况他确实自杀过两次。 “我说行就行，与其想别的，你不如想想这件事你和谁说过。”杨建军瞪着李桂珍。 “嘉嘉是我儿子，这种事我怎么会和别人说？”李桂珍觉得委屈极了。 “现在我们还是说说明天到了学校怎么说吧。”杨嘉博打断他们，将今天他对老师说的话重复一遍。杨建军想了想决定咬死了是小孩子调皮弄伤的。 第二天一早，杨建军就和杨嘉博去了学校，当他看到杨嘉博的同学对他指指点点，还有用异样眼神看他时，就恨不能杀了那个传出流言的人。杨建军和老师谈话之后，班主任没有再提劝退的事，但流言却不是他们能控制的。 第36章 真正有病 初三的学生即将毕业, 同学们在学习之余开始做同学录，有的会买上一本漂亮精致的笔记本，请同学帮忙抄两首歌。杨嘉博虽然流言缠身, 但还是有同学请他抄歌。在卫靖的影响下, 杨嘉博那狗爬一样的字迹现在勉强能看。不过怎么看, 他的字迹都和卫靖相似, 只是没人家写得有风骨, 软趴趴的。 杨嘉博现在需要和同学搞好关系，都是来者不拒, 反正也没什么事。距离毕业还有一个多学期, 只要坚持到毕业就好。不过他原本打算高中也考一中的, 但现在可能要做两手准备了。课间，杨嘉博正沉思着以后的计划, 突然听到有人叫他。 “你就是杨嘉博同学吧？” 杨嘉博抬头, 看着站在他面前的中年妇女, 一张陌生的圆脸，三角眼, 眼中带着轻蔑和不屑。他不认识这人啊，他一脸懵逼。“阿姨你是谁啊？” “我是张怡的妈妈, 这个是你写的吗？”张怡妈妈说着将一本笔记本扔在桌上。 杨嘉博看了一眼，不就是他昨天帮同学抄的歌词吗？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是啊, 怎么了？” “怎么了, 你还有脸问，小小年纪不学好, 写这些情情爱爱的。你这是耍流氓知道吗？我家是书香门第，我家张怡和你可不一样，她将来可是要上高中考大学的……”张怡妈妈噼里啪啦就是一顿数落, 张怡低着头，眼中含着泪满脸泛红地跟在后面。 杨嘉博刚开始没有反应过来，等他明白怎么回事，顿时火帽三丈。“阿姨，你有病趁早治。还有你是山顶洞来的，还是白垩纪来的。睁大你那双浑浊的三角眼看清楚，这只是一首歌词，帮里有几个同学没帮人抄写过？就冲着你这么一个妈，就算张怡是天上的仙女也没人敢喜欢她。” “你这是什么态度，自己做过的事还不承认。”张怡妈妈声音尖锐，传出很远，围观的同学越来越多，冲着这边指指点点。 “妈，求你别说了，我都说了那不是别人写给我的情诗，只是一首流行歌而已。现在大家都流行写同学录，相互换着抄歌词。”张怡一边哭一边说。 “你还护着他是吧，我送你来一中是让你好好上学的，不是让你来谈情说爱的。”张怡妈妈一边数落，一边用手指戳着她的脑门。 “你们母女爱怎么闹怎么闹，别把我牵扯进去。”杨嘉博觉得张怡妈妈听不进人话。 “什么别把你牵扯进去，走，找你们班主任说清楚。”张怡妈妈说着就要去拉杨嘉博。 “别动手动脚的，你是女流氓吗？”杨嘉博躲开了，但是看她还要来拉他，杨嘉博眼中闪过一抹厌恶，高声叫了起来。“非礼啊，女流氓非礼人了，快帮我叫保安。” 杨嘉博一边喊一边跑，张怡妈妈气得追着他打。围观的同学先是一愣，然后嘻嘻哈哈笑了起来，还真有好事的同学去叫老师和保安了。张怡的妈妈气红了眼，一个劲地骂杨嘉博是小流氓。就是他这种小流氓骚扰，她女儿学习成绩才会下降的。 “妈妈，求求你别说了。他和我根本没说过几句话，是我喜欢他的，是我故意请他帮我抄那首歌的。我喜欢他，但是他不喜欢我啊。妈，我求求你别闹了行吗？”张怡跪在她妈妈面前一边哭一边说。 杨嘉博顿时懵逼了，这是什么情况？这时他才知道，张怡为什么让自己抄写那首Beyond的《喜欢你》。 张怡妈妈觉得丢脸，怒气冲天，冲着杨嘉博怒吼：“都是你这小流氓勾引我女儿。” “你还老流氓，而且还是女流氓，人长得帅怪我咯。你要是这么不放心你女儿，干脆买根狗链子拴着好了。她有你这么一个妈真可怜，你这样不分青红皂白无理取闹，不是将人给逼死，就是把人逼疯。” “这是在做什么？” 这时班主任和保安都来了，杨嘉博和张怡母女被请去了办公室。杨嘉博、张怡、张怡妈妈分别说了事情真相，张怡妈妈还是咬死了杨嘉博是骚扰张怡的小流氓。张怡一直哭，如果地上有个缝，她一定会毫不迟疑地钻进去。 “张怡家长，事情两个孩子都说明了，而且杨嘉博在班上从没有和哪一个女生走的近。”金老师作为班主任说了一句公道话。 “金老师，我们同为教育工作者，出了这样的事不能放任不管。如果这男同学真没什么，那这些都是什么？”张怡妈妈再次将笔记本拿了出来作为证据。 “就你这女流氓的样子，还老师啊，别恶心人了。你去班里问问，帮同学抄首歌，写写同学录谁没做过？还是你就希望是张怡谁都不接触，除了念书别的都不用做了？”杨嘉博被她闹得心烦，有些沉不住气。 “金老师，你看看你看看，他这是什么态度？”张怡妈妈不依不饶。 “我态度怎么了？你以为你是谁啊？你说我有错我就有错，你多大脸？这里是一中，不是你职教的中学，能由着你开一言堂。这事我没错，如果你硬要给我扣一顶帽子，就算告到教育局，我也要和你闹到底。”杨嘉博一点也不想退让，这样的人你稍微退一点，她就会得寸进尺。 他好像听同学说过，张怡爸妈都是六中老师，她妈妈是班主任，她爸爸是教导处主任。 “我告诉你，我做老师这么多年什么样的学生没见过，我也不是吓大的。”张怡妈妈一脸怒容。 “杨嘉博你少说两句。”金老师一脸头痛。 “我可以不说话，但我要求一个公证。”杨嘉博说完，就不吭声了。 张怡妈妈或许从来没有被这样顶撞过，依然不依不饶。张怡实在受不了，哭着跑了出去。张怡妈妈忙着去追女儿，临走前张怡妈妈还放了一句狠话。“如果我女儿有什么事，我跟你没完。” “你TM有病吧，我真是到了八辈子血霉才会被你女儿喜欢。”杨嘉博也气狠了。 张怡母女走后，金老师对杨嘉博说：“初三了学习要紧，以后那些同学录什么的还是别弄了，特别是女同学注意避嫌。” “我知道了，再来这么一个，不疯都估计会被逼疯。”说起来杨嘉博还有气。 “行了，你先回教室吧。”金老师也不知该说什么好。 杨嘉博回到教室，和他关系好一些的同学凑上来问后续。杨嘉博什么都没说，张怡妈妈虽然脑回路有问题，但张怡毕竟是女同学，多少给她留点面子。不过之前在教室闹的那一通，张怡估计早就没面子了。 杨嘉博的性格多少还是遗传了一部分李桂珍的，他有时候也是自私的，他不可能为了一个关系一般的女生忍气吞声。 后来张怡一直没来上学，听说是准备转学到六中。其实这样也好，来学校还不知同学们会怎么说。张怡妈妈这么一闹，杨嘉博再次出名了。有不少女生来‘参观’他，还有高中学姐给他递情书，弄得杨嘉博一脸懵逼。 而这时，秋姐找人给他传话，人找到了。杨嘉博放学之后，立即带着钱去了秋姐那里。秋姐家屋内乱七八糟，到处是烟头和酒瓶，家具没有几样，看起来有些年头了。 “秋姐，烟酒你还是少碰吧，你毕竟是女孩子，在外面混什么人都有，万一给你加点料你怎么办？”有些话杨嘉博不好说得太明白，这几年吸毒的人挺多。 “你真啰嗦，像个小老头似的。”秋姐不耐烦地点了一根烟。 “我这是关心你。”杨嘉博皱眉 “我知道，不然早就抽你了。你还是关心你自己吧。”秋姐同情地看着杨嘉博，学校里的事她也听说了。“仔细看的话，你长得还行。” “什么叫还行？”杨嘉博不服气，他的长相随了杨爸爸，还是挺帅的。 “呵呵，身材太单薄，皮肤太白，就一小白脸。” “算了，你还是告诉我是谁背后说我坏话吧。”杨嘉博被她打击得没脾气了。他对别人的恶意很敏感，对于这种不带恶意的调侃，他一点也气不起来。 “是你表姐周玲玲说的，你怎么得罪她了？”秋姐一幅看好戏的神情。 “我和她八字犯冲。”杨嘉博努力将怒意压下，他不明白周玲玲这样做到底有什么好处？ “既然是家事，你自己处理吧。” “嗯。”杨嘉博说着，从兜里拿出一个信封递给秋姐。“这是五百块钱，够好好吃一顿了。最近我都要补课，没时间陪你们去潇洒，可惜了。” “可惜什么，好好上你的课吧。”秋姐接过信封，抽了一百块，其他要还给杨嘉博，但是被他拒绝了。“我知道你们也不容易，这些钱是我自己挣的，你就收下吧。” “果然是读书读傻了。”秋姐说着，还是将钱收了起来。 其实秋姐并不算好人，她做了很多坏事，但她很讲义气，对于小时候认识的这些人都很不错。杨嘉博不歧视他们，也不认同他们的一些做法，但谁都有自己的无奈，不过他不会和他们搅和到一起。 从秋姐家出来，杨嘉博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怒气。他骑着自行车，怒气冲冲地来到大姨妈家，刚好在门口堵住了放学的周玲玲。 第37章 张怡反常 杨嘉博二话不说冲上去, 一手揪住他的衣领，另一手直接往她脸上扇去。“啪——”清脆的巴掌声响起，周玲玲直接被打蒙了, 她还没反应过来, 又挨了一巴掌。 “杨嘉博, 你发什么疯。”周玲玲一边尖叫着, 一边反抗, 两人扭打在一起。 “我是疯了，不就是你说我疯了吗？”杨嘉博说着, 挣开周玲玲的手。 “我又没说谎, 我说的都是实话。”周玲玲理直气壮。 “你听谁说的？我看是造谣生事吧？”杨嘉博故意套她的话。 “你妈跟我妈说的, 我都听到了，呜——”周玲玲闷哼一声, 捂着肚子往后跌去, 杨嘉博竟然一脚踹在她的肚子上。 “嘉嘉, 你在做什么？”大姨父回来正好看到这一幕，大喊一声冲上来就给了杨嘉博一拳。 杨嘉博抱着肚子蹲在地上, 头上全都是冷汗。“你好意思问我，你怎么不问问你女儿做了什么, 她差点毁了我一辈子。” “我没有，他胡说。”周玲玲生气的反驳。 “呵呵, 周玲玲我上辈子和你有仇吧, 你要这样害我。”杨嘉博冷笑。 “都说了我没有。”周玲玲尖叫。 “都别吵了，跟我进去说。”大姨父打开家门, 让两个孩子进屋。之后他打电话叫来了杨建军夫妻，等他们到了之后，大姨妈也从地里回来了。 杨嘉博当着几个大人的面, 将周玲玲做的事说了。周玲玲还是那副态度，坚决认为她只是说了实话而已。四个大人各怀心思脸色难看。 “玲玲，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知道你这样做的后果吗？现在嘉嘉随时可能会被退学，如果他退学了，他这辈子就被毁了。”杨建军眼神凌厉盯着周玲玲质问。 “实在抱歉，小孩子不懂事。”大姨父一脸愧疚，但还是极力维护自己女儿。 “这件事不是一句抱歉就能解决的，不只是退学的问题。你们知道成天被人指指点点，用看怪物一样的眼神看着是什么样的心情。因为这些流言，就算我考上了一中的高中，他们也很可能不会录取我。”杨嘉博气愤地说。 “嘉嘉，对不起，都是大姨妈没有把你表姐教好。”大姨妈愧疚不已。 “我做什么了，我只是实话实说。明明他自己有病自杀，你们全怪我，指责我告状。明明打他的是三姨，又不是我。而且不是你们自己常说嘉嘉又懒又馋。凭什么所有事都怪我，那你们呢？”周玲玲一脸愤恨。 李桂珍又是懊恼，又是心虚，她也没想到周玲玲会偷听她和大姐说悄悄话。她更没想到那都多少年前的事了，周玲玲会记到现在。大姨妈夫妻两人也愣住了，李家的兄弟姐妹周末几乎都是聚在他家里，他们经常说嘉嘉那些话，没想到都被周玲玲给学去了。这都是大人们带来的影响，他们口无遮拦说话不走心，却没考虑过孩子。 杨嘉博心中五味杂陈，不过依然讨厌周玲玲。 “这件事现在挽救也来不及了，孩子你们好好教育吧，别再让她闹出别的事来。”杨建军叹气，他也很想像儿子一样揍周玲玲一顿，但他毕竟是长辈。 “对不起，都是我们没教好孩子。”大姨父羞愧难当，同时心中也恼怒那几个嘴碎的亲戚，还有些埋怨大姨妈。如果不是她，那些兄弟姐妹也不会每周往家里跑，吃吃喝喝还没一句好话，现在连女儿都被带坏了。 李家人有他们的优点，也有缺点。从本质上来说，其实他们都算淳朴的农民。只是有的日子紧吧，所以小气。有的自持长辈身份，带着偏见看人，自以为是的指指点点。而且眼睛只盯着别人不好的地方，不去看好的地方。要说有什么坏心眼，那倒没有。 村里老一辈行事也多是这样，一代影响一代，他们也没受过什么教育。改革开放之后社会高速发展，家中小的一辈在学校接受教育，他们接触的人群和世界完全不同。老的看不顺眼小的，小的同样看不上老的，杨嘉博被杨建军宠得有些娇气，这些人自然看不上他。再加上李桂珍也不是个会维护孩子的，没有及时改变这种偏见，结果越演越烈。 事情已经这样了，继续责备周玲玲也没用。杨建军一家决定回家，就在这时杨嘉博一头冷汗，紧紧抓着杨建军的手。“爸，我肚子痛，送我去医院。” “嘉嘉，你怎么了？”李桂珍被吓得大喊起来。 杨嘉博被送去医院，一检查发现腹腔内出血，送来及时情况不算严重。杨嘉博觉得自己真是倒霉透了，周玲玲被踹了一脚都没事，他只不过挨了一拳就住院了，简直是不能碰的瓷娃娃。 他也不想想，就他一个整天不是念书就是种草，又体格单薄的未成年，怎么和一个正值壮年，而且常年劳作的大男人相比。大姨父知道杨嘉博住院，心中更是内疚。他一向疼爱女儿，当时眼睁睁看着杨嘉博把女儿踹出去，一时被愤怒冲昏了头。 出于愧疚，大姨妈和大姨父两人每天换着花样给杨嘉博进补。杨嘉博虽然讨厌周玲玲，但是并不讨厌大姨妈夫妻两人。他们两人都是暴脾气，骂起人来也凶得很，但他们确确实实是好人。 杨嘉博住院，张怡竟然一大早就来医院看他，杨嘉博吃惊不已。 “我没想到我妈妈会闹到学校，其实她以前不这样的，她也是一个好老师。可能是我太不争气，学习成绩太差，她压力大吧。”张怡一脸无奈地笑笑，清秀稚嫩的脸上带着一抹散不去的郁气。 “我爷爷是老师，我爸爸妈妈也是老师，别人都说我家是书香门第。我爸妈的亲戚大多都是从事教育事业，堂哥堂姐、表哥表姐的学习都很好，上一本大学，念重点高中。只有我勉强上了一中，成绩还跟不上。家里的亲戚，还有她的同事经常问她我的成绩如何。爸爸也埋怨她没有教好我，所有压力都压在她一个人的身上。” 杨嘉博静静听着张怡絮絮叨叨，她说着说着，突然笑了笑。“或者我妈妈的更年期提前了，所以脾气才变得这么古怪。就是对不起你，把你给卷了进来。那天我说我喜欢你是真的，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你有种熟悉感，很亲切。” 张怡见杨嘉博要开口，急忙说道：“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我妈妈那样，你就更不可能会喜欢上我了。但我就是想说出来，算是给自己一个交代。而且我也想郑重向你道歉，真的对不起。” 张怡说着，垂下脑袋。杨嘉博看到一颗晶莹的水滴落下，瞬间消失，就好像他眼花看错了。 “以后还是顺着她一些，你自己的日子也好过些，等你自己有能力就能追求自己需要的生活。”杨嘉博劝道。 “我知道，但我不知道能不能等到那一天。你好好休养，我可能没机会来看你了。”张怡一直低着头，估计是不想让杨嘉博看到她哭。 “嗯，你也要好好保重。”杨嘉博点点头，张怡妈妈将她看得那么严，她能来看自己已经很意外了。 张怡离开后，杨嘉博总觉得有些不安，他好像忽略了什么？他躺在病床上，脑海中都是张怡说的那些话。不对劲，杨嘉博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他想起哪里不对劲了。 张怡的状况和上辈子的他很像，她会不会想不开？杨嘉博越想越觉得可能。他急忙跑去医生办公室，给班主任打了电话。接电话的老师告诉他，金老师正在上课。 杨嘉博一拍脑门，他怎么把这事忘了。他看了看时间，估摸着快下课了。他等了一会，再次打电话过去。这次终于找到了金老师。 “金老师，刚才张怡来医院看我，我觉得她情绪很不对劲，怕她想不开。你能不能打个电话和她父母说一声。” “杨嘉博同学，张怡家庭条件好，又有对优秀的父母，她有什么好想不开的？你就不要危言耸听，瞎操心了。” “金老师，我真觉得张怡不对劲。要不你把她家长的电话给我……” “你有那心情管别人，不如早点回来上课。”金老师说着就将电话给挂了。 杨嘉博回到病房，坐立不安。他一方面觉得自己会不会想多了，一方面又相信自己的直觉。他很纠结，如果他去找人，结果张怡好好的，他那妈妈肯定又没完没了。如果他不去，张怡真的出事了，他一辈子都难以心安。 上辈子张怡最后如何了？杨嘉博努力回想着，他和同学联系不多。只是有人建了群把他拉了进去，偶尔看看。对了，他记得有人说他们一个同学疯了，被送进了疯人院。但是他没注意看是哪一位同学，会不会就是张怡。 杨嘉博再也坐不住了，他急忙冲出医院，打了一辆出租车直奔六中。到了六中，守门的大爷将他给拦了下来。这个时间段，学生已经在上第三节 课了，就算迟到也太晚了些。 “大爷，教导处的张主任让我去找他，你能不能放我进去，或者你直接带我去找张主任。”杨嘉博不知道张怡妈妈叫什么名字，只能去找张怡的爸爸。 “你等会。”守门的大爷和另一个人打了招呼，亲自带着杨嘉博去找张主任，显然他不信任杨嘉博。 来到教导处，杨嘉博见到一名相貌斯文，带着银框眼镜的中年人。他急切地问：“你是张怡的爸爸？” “你是谁？”张怡爸爸狐疑地看着他，带他来的守门大爷也懵了。 “我是张怡以前的同学，今天张怡来医院看我，说了一些奇怪的话。我觉得她情绪有些不对，担心她出事。张叔叔你能不能去找找她？”杨嘉博不知道张怡爸爸会不会信，只能赌他对女儿的在意程度了。 “你说的都是真的？”张怡爸爸眼神锐利地审视着杨嘉博。 “是。”杨嘉博认真地点头。 张怡爸爸什么都没说，急忙往外走。杨嘉博赶紧跟，他们先去了张怡的班里，发现她今天没来上课，张怡爸爸当即脸色就难看起来。 张怡家就在离学校不远的园丁小区，两人急匆匆赶回去。家里没人，张怡的房间门紧闭着。张爸爸敲了敲门，里面没有回应。 “看来家里没人，我也不知道她会去哪里？” “不对。”杨嘉博对血腥味很敏感，他趴在地上，往门缝处嗅了嗅，顿时脸色变了。“屋里有血腥味。” 第38章 如意算盘 张主任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他心里清楚，最近女儿越来越沉默。他也知道妻子对女儿的管教十分严格，但他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女儿已经是初三学生, 只要熬过这段时间就好。等以后她有了成就, 出人头地了, 会明白家长的苦心的。 他现在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女儿一定不能有事。他找来备用钥匙, 但卧室门从里面反锁根本就打不开。这回他是真的怕了，他女儿肯定在屋内。 杨嘉博看他六神无主, 问：“张叔叔, 你想想还有没有别的办法进去？” “没有了, 她的窗户虽然在阳台边上，但装了防盗笼也进不去。”张主任试图用身体去将门撞开, 但那根本行不通。他冲进杂物间, 拿出一把斧头将门锁劈开。 因为急着救人, 他用尽了全身力气，很快卧室门被打开, 张怡一脸惨白地躺在床上，她的手搭在床边, 鲜血不断从她手腕的伤口涌出，滴落地面。 “张怡——”张主任大喊一声, 扑了上去。 张怡睁开眼, 看了他一眼，虚弱地道：“爸爸, 我好累。” 张怡说完就闭上了眼，张主任被吓了一跳，伸手在她鼻下探了探, 确认她还有呼吸，顿时松了一口气。 “张怡的伤口割得不深，赶紧送医院还有救。”杨嘉博比较有经验，在一边提醒慌了神的张主任。 “对，赶紧送医院。”张主任找了绷带，将伤口紧急处理了一下，抱着张怡往楼下跑。 杨嘉博已经先下去拦了一辆出租车，杨嘉博住的医院离得最近，张怡被送到医院抢救。杨嘉博看着她进了急救室，一脸惨白的回到自己的病房。 医生看到他就是一顿斥责，他是自己拔了针跑掉的。杨嘉博向医生说明情况，医生让他去检查一下，然后重新开针水。杨嘉博这边折腾完，一脸疲惫地躺在床上昏昏欲睡。 大姨妈提着保温饭盒走了进来，她是来给杨嘉博送午饭的。李桂珍要照顾杨奶奶，杨建军也很忙，大姨妈主动担下了照顾杨嘉博的责任。杨嘉博觉得自己又不是下不了地，不需要整天有人守着，大姨妈主要就是给他送饭。 “嘉嘉，你脸色怎么这么差？” “今早出了点事。”杨嘉博有气无力地说着，端起大姨妈递给他的鸡汤一小口一小口地喝了起来。 “出什么事了？”大姨妈问。 杨嘉博将上午发生的事轻描淡写地说了，他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我那同学救回来没有？” “你说你们这些孩子成天想什么，动不动就自杀？”大姨妈唉声叹气。 “谁知道呢？”他是重生带来的病，张怡是家长给的压力太大，救人的时候他发现张怡手臂上有淤痕，像是用尺子打的。 杨嘉博挂完水之后去看了张怡，幸好发现及时人救回来了。张主任看到杨嘉博，郑重向他道谢，感谢他救了张怡。张怡昏睡着，杨嘉博并没有等她醒来就离开了。他该做的也做了，心中无愧便好。 杨嘉博在医院住了五天，医生确认没事之后才出院。他开了住院证明，上学时交给班主任。但他怎么也没想到，等待他的是劝退通知。 杨嘉博呆愣愣地看着金老师，问：“金老师，我就想知道，为什么劝退我？” “让你主动退学也是为了你好，若是真的出个退学通知，大家都不好看。”金老师劝道。 “我是不会主动退学的，学校要开除就开除好了，这么含含糊糊的有什么意思？”杨嘉博觉得累得慌，这书不读就不读了吧。上辈子他初中毕业，因为成绩差，只上了一所名声不怎么好的中专，不过他只念了半年就退学了。 因为家里没钱，李桂珍去向亲戚借钱时，亲戚都说读出来没用，不如早点去打工挣钱。于是杨嘉博放假回来时，李桂珍就让杨嘉博别读书了，家里没钱。 杨嘉博想把中专念完，至少找工作时有个学历也好找一些。但家里实在没钱，他想了很久最终决定退学。很久之后他才从杨建军口中得知，李桂珍以他上学为由借的钱中，有一半还了赌债。 那时他是恨李桂珍的，她天天打麻将不管家里。杨嘉博每次向她要钱交资料费，她都骂骂咧咧没钱。但麻将桌上却从来没听她说过没钱。杨嘉博还曾经掀过李桂珍的麻将桌，但那也没用啊。 其实一开始李桂珍是不会打麻将的，李家亲戚里就只有二姨妈会打麻将。每次聚会家里人都会因为她打麻将斥责她，后来她将除了大姨妈之外的人都教会了打麻将，于是再也没人说她了。家人聚会也不打牌了，全都打麻将，为此二姨妈还沾沾自喜。 没想到重来一次，还是要止步初中。看来他确实不适合读书啊。 “你以为老师骗你吗？等学校的开除通知下来，到时候你面子上更下不来。” “我知道你没骗我，但我想知道为什么？而且学校会以什么理由开除我？” 金老师语气不是很好地说：“张怡为了你自杀，张怡妈妈闹到学校来了。而且你和高中部的女生打架斗殴，学校已经知道了。还有你的精神状况……” 后面的话金老师没说，但杨嘉博已经明白了。最终还是会拿这件事做文章，别的还好说，如果真的传出他是神经病，以后他将活在别人的歧视中。这也算是变相的威胁了吧？ 还有他最近打过架，又和他是同一所学校的就只有周玲玲了，果然他们八字犯冲。不对，不止周玲玲，他和女人都犯冲。三个女人一台戏，唱得他连书都读不下去了。 不过周玲玲只是跳梁小丑，最主要的还是张怡妈妈吧？杨嘉博想清楚之后，问：“张怡妈妈的后台很硬吧？” 金老师不说话，算是默认了。 “我还是那句话，我是不会主动退学的。我的一辈子已经被你们毁了，我不介意毁得彻底一点，反正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好像谁不会闹事一样。”杨嘉博扔下这句话转身离开。 他是一个执拗的人，你让他往东，气性上来了他偏偏要往西。明知会撞墙，但依然想试图反抗。但胳膊拧不过大腿，杨嘉博最终还是被学校开除了，理由自然是骚扰女同学，打架斗殴。 这些都在他的预料之中，他知道自己最好是老老实实退学。他只是个农家孩子，他没有能力反抗。张怡家是书香门第，如果传出张怡被她妈妈逼得自杀的流言，张怡的爸妈名声就全毁了。与其毁掉他们的名声，不如将锅甩给毫无背景，原本就随时面临劝退的学生。 当杨嘉博被学校开除，他曾恶意地想着，要不要去刺激一下张怡。以她目前的状态肯定会受不了寻死的。但该死的不是她，如果他真的做了，那和她爸妈有什么区别？ 至于周玲玲，杨嘉博看在大姨妈和大姨父的面子上，不会拿她怎么样的。只是这门亲戚以后还是不走动了，免得又生出什么事来。这事不急，现在最重要的是安抚好家人。 不念书了，杨嘉博装备将自己原本的计划提前。重生回来他没太大的目标，只想照顾好爸爸好好生活。他爸爸曾经希望能承包一座山头种种果树、养养鸡鸭。后来这也成为了杨嘉博的梦想，如同世外桃源般的隐居生活，不用面对太多复杂的人际关系。 杨嘉博骑着自行车在城市周围到处转悠，想寻一处可心的地方承包下来。他并没有将自己被开除的事告诉家里，他还没想好怎么说，他怕家里人受不了。杨嘉博想将地方选好，一切事情安排妥当之后，再向家人说清楚，同时证明自己就算不读书也能过得很好。 杨嘉博在寻找合适的山头时，也没忘了给自己出口气。他给了秋姐一些钱，让她找人将张怡妈妈逼疯女儿，张怡爸爸恩将仇报，张家人仗势欺人，逼迫普通学生的事传出去。张家人越要隐瞒，他越是要将事情真相给捅破。 市里每所学校都有秋姐的人，而且这次是拿钱办事，众人积极性很高。很快这件事就传遍了校园，然后向家长圈辐射。 这时张怡的爸爸却找上门来，他将两万块钱放在桌上。“我知道你们家困难，这算是一点谢礼。” “两万块钱买你女儿的命，你们夫妻的名声，我的前程，张主任你这如意算盘可是打得劈啪作响。”杨嘉博嘲讽，如果是上辈子，两万块钱对于杨家来说可谓是一笔巨款。估计张怡爸爸还没听到流言，不然也不会带着钱上门，这是想买个心安？ “嘉嘉，这是怎么回事？”杨建军脸色凝重，而李桂珍的视线却一直放在那两万块钱上，她还没见过这么多钱。 “爸，对不起，有件事一直瞒着你。”杨嘉博见事情瞒不下去了，不得不将整件事告诉他们。 杨建军听完之后当场暴怒，顺手拿起扁担就将人打了出去。“拿着你的臭钱滚出我家。” 李桂珍也气愤不已，一边骂，一边端起刚泡好的茶泼了过去，张主任狼狈不已地带着他的钱被赶走。 “嘉嘉，你以后可怎么办啊？”李桂珍哇地哭了出来。 杨建军瞬间如同老了十岁，背脊微弓，满面愁容，眼中却燃烧着怒火。 “你们别急，我不告诉你们就是怕你们气出个好歹来。我已经想好以后要做什么，不读书也不会有什么影响。”杨嘉博努力劝说，但成效不大。 于是他带着杨建军去看了他选中的地方，那是位于城郊的一座小山头。大概有200多亩，山上杂草丛生，好一点的树木都没有。 不过山上有一眼泉水，山脚下原本是红旗生产队的养猪场，虽然荒废了，但还留下一个荷花池。路面也修得很平整，车辆可以直接开到上脚下。这里离城近，水电都有，好好打理一番会是个很不错的地方。 杨建军原本只是不想杨嘉博失望，所以才陪着他走一趟。但是听着杨嘉博的规划，还有看到地方之后就连他也心动了。杨嘉博看他爸兴奋地顺着他的思路规划未来，容光焕发，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 只是他把李桂珍给忘了，他没想到李桂珍会叫上十多个亲戚跑去找张怡妈妈理论。 第39章 回家种田 李桂珍和一众亲戚在学生上学的时候到了六中, 门卫自然不会放他们进去。李桂珍就坐在学校门口放声大哭，一边哭一边诉说着杨嘉博所受到的不公平待遇。 “欺人太甚啊，我们就是没权没势的农民。教导处张主任的妻子因为女儿成绩不好, 虐待她, 逼得她自杀。我儿子好心救了人。结果这对黑心夫妻为了保全名誉, 栽赃陷害, 利用全力逼着学校开除我儿子。学校的教导处主任和毕业班的班主任人品这样差, 更别说什么师德了？这样的老师你们放心将子女交给他们吗？要是你们子女遇到事情，也被栽赃陷害可怎么办啊——呜呜呜——没天理了, 老师欺负我们这些没文化的农民啊。我儿子一辈子的前途就这样被毁了, 他虚岁16, 不能上学，他该去做什么？和我们无能的父母一样, 一辈子种田, 被人看不起, 被欺负吗？这对夫妻狼心狗肺啊，好好一个孩子就被他们给毁了啊, 还书香门第，我看是屎香门第才对……” 李桂珍哭得很悲切, 她说的话条理清晰，难得的是没有骂那些不堪入耳的脏话。显然在来之前, 有人提前点拨过她。他边上, 大姨父组织亲朋拦住上来赶人的保安，向学生家长博取同情。 大姨父不愧是当过生产队长的人, 组织能力还是不错的。这一行人堵在学校门口，不断向行人诉说张家夫妻如何黑心。之前学校里的学生和老师就听到了一些流言，现在人都闹到学校门口了, 不少人都围着指指点点。 李家亲朋都有着一幅天生的大嗓门，不用喇叭也能吼得人人知道。那些拿了秋姐钱的学生趁机起哄，顿时六中门口乱成了一锅粥。 很快学校领导就得知有人在学校门口闹事，学校领导了解情况之后，校长安排人报了警，他带着几名老师去了学校门口。这时是上学的高峰期，很快这事就传得学校里所有人都知道了。 这些人中自然有张怡爸妈，据他们了解杨嘉博家就是普通农民，遇到事情也只能吃哑巴亏。杨家家庭困难，他们拿出两万块钱足够补偿杨家的损失。但他们怎么也没想到，杨家不止没收钱将人赶了出来，现在还纠结了一群人来学校闹事。夫妻两人也急匆匆的往学校门口赶去，心中有股不好的预感。 因为学校门口聚集了太多人，校长等人赶到之后，只是挤进人群就很费力。再有李家亲朋的故意阻挠，愣是没能成功对话。 直到警察来了，大姨父立即让大家配合警察工作。他自己上前和警察交涉，警察看这阵势摆得有些大，在没弄清楚情况之前也不敢激化矛盾，态度还是很客气的。 大姨父将事情说了，并表示他们只是来讨个公道，不能眼睁睁看着家中小辈好心救人，还被毁了前途。“警察同志，我们都是没什么文化的农民，家里好不容易出一个会读书的孩子，谁知竟遇上这样的糟心事。” 大姨父一脸愁容，唉声叹气。大姨妈和李桂珍两人哭得伤心，一众亲友义愤填膺。 警察也不能只听一面之词，于是在警察的协调之下，李家人被请到了会议室。杨建军和杨嘉博也接到通知赶过去，等他们到了之后，张怡父母也被请了过来。 杨嘉博知道事情经过之后，看了大姨父一眼。他知道事情能顺利走到这一步，肯定是大姨父策划的。上辈子三舅在植物园浇花水，结果捡到一个装满钱的皮包。三舅并没有私吞，而是将皮包交了上去。 皮包是植物园经理的，他和其他三人在植物园打麻将，后来把皮包忘了。经理当即就拿出三百块钱要奖励三舅，三舅并没有收。但是第二天，那经理就以偷盗的理由将三舅辞退了。 李家亲戚众多，虽然平时内斗不断，但对外还是很团结的。于是一家人在大姨父的组织下，将经理上班聚众赌博的事捅了出来，同时以侵犯名誉权，将那经理告上法庭。过程杨嘉博不是很清楚，当时他并没有参与，但结果是李家人胜诉。 杨嘉博不得不承认，姜还是老的辣，虽然重生一次，但他毕竟是个病人，为人做事始终比不上常年与人打交道的大姨父。大姨父这么尽力，除了亲戚这层关系，还有就是替自己女儿赎罪吧？可怜天下父母心。 杨嘉博看向李桂珍，她虽然缺点一大堆，但有时也能做个维护儿子的妈妈。杨嘉博心情复杂，只希望这次别再感动不过三秒。 李家人一致对外维护亲人时，他们的所作所为确实会让你感动。但外部危机解除，他们一致怼你的话，绝对会让你欲死欲仙。 警察原本是想将当事人都叫来，了解情况之后让双方调解。但张怡并没有到场，张怡爸妈说她精神状况不是很好，而且身体也没恢复。警察并没有强求，杨嘉博不说话，他看向大姨父。他其实不擅长与人打交道，有人出头了他就听从安排好了。 “张怡是当事人，如果她不来我担心事情说不清楚，毕竟有的人很善于颠倒黑白。”大姨父若有所指地看向张怡妈妈。 “你们非要为难一个情绪崩溃的小女孩吗？”张怡爸爸愤怒不已。 “张主任，你维护女儿的心情，和我们维护杨嘉博的心情是一样的。所以我们要相互理解，用事实说话，而不是凭空臆想。如果我们能好好沟通，将事情说清楚，处理好，我们也不会强求你女儿到场。”大姨父冷静地说。 “张怡同学的情况确实不好，我看先别叫她来了。” 六中的校长从中调和，大姨父不再坚持。之后由杨嘉博自己将整件事情的起因经过和结果说了。但张怡妈妈咬死了是杨嘉博给张怡写情情爱爱的东西，张怡是为了杨嘉博才自杀的。 双方各执一词，警察让张怡妈妈将杨嘉博写的东西拿出来，张怡妈妈只说是烧了。不过她的说词经不起调查，她这样也只是拖延时间而已。 杨嘉博救人的事，六中的门卫大爷可以作证。他虽然没跟去张家，但杨嘉博和张主任说张怡之事时，门卫大爷就在一边。 校长让人将门外大爷给叫了过来，杨嘉博紧张地看着他，就担心门卫大爷为了工作含糊其词。幸好他是个特别耿直的人，不偏不倚地陈诉了当天的事。 警察一番盘问之后，事情大致清楚了。但是这也只能还给杨嘉博一个公道，有些事情还是无法挽回。开除杨嘉博的是一中，而闹得学校开除他的是六中的老师。杨嘉博的处理结果已经公布，一中不可能自打脸面收回处罚。 就算没有张怡这一条，他们也会咬死了打架斗殴。所以杨嘉博想要回去上学是不可能的，就算去别的学校，也没人会愿意收一个被开除的学生。 大姨父的意思是让六中将杨嘉博收下，好歹让他能参加高考。但杨嘉博心灰意冷，再说他也不愿意和张怡父母在一个学校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至于赔偿，杨嘉博更不会要了，他又不缺那点钱。 李家人原本以为事情弄清楚了，至少张怡爸妈会得到应有的处罚。谁知他们还是有些背景的，在各方面的调解下调职去了别的地方，并没有受多大的影响。 李桂珍知道后很生气，认为杨嘉博不应该拒绝赔偿，那些都是他们家应得的。现在杨嘉博书也念不成了，赔偿也没有，一切又回到了原点。 杨嘉博冷冷看着在骂人的李桂珍，说了一句。“你以为我被开除，只是因为张怡的事？” 李桂珍顿时心虚地不说话了。杨嘉博心里不好受，并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么轻松。他重生回来虽然对读书没有多大的兴趣，但谁心底没有个大学梦，谁不想要一个肆意飞扬的青春。但他不得不承认，向往的同时，他内心深处也惧怕接触外界。 “大姐和大姐夫虽然都是好人，但玲玲这次做得太过了，以后远着些吧，别让她再有机会伤害嘉嘉了。”杨建军虽然感谢大姨父的帮忙，但这也抵消不了周玲玲做的那些事，他和杨嘉博一样只是想远着一些。 “亲戚哪有隔夜仇。”李桂珍嘀咕。 “那你还记恨杨建国，也不待见杨庆？”杨建军斜了她一眼，李桂珍不说话了。 杨嘉博不上学了，他只想快点将计划落实。于是他向杨建军坦白了他卖兰花所得的钱。他一共卖了两次，去除分给卫靖的，还有给杨建军的五万，他手中还有八十多万。第二次出手的兰花，因为种植时间短，没有什么太特别的，价值不是特别高。只可惜卫靖提前念完高中就出国留学去了，以后想要卖花还不知有没有机会？ 卫靖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会回来？到时候是不是还会记得他这个幼时玩伴？他和卫靖之间的差距越来越大，想到可能会失去一个好友，他心里就阵阵闷痛。 杨嘉博手中的钱对于杨建军来说，无疑是一个天文数字，他有些懵。他一直都知道杨嘉博会赚钱，而且在悄悄存钱。上次杨嘉博给他的五万，他以为那已经是杨嘉博的全部存款了。 “嘉嘉，你老实说这么多钱到底怎么来的？” “我到山上挖兰花回来种，然后将品相好的交给卫靖帮我卖了。”杨嘉博轻描淡写地说了卖兰花的事，不过并没有提及小何首乌的特别之处。 杨建军用了好几天才彻底接受杨嘉博的赚钱能力，手中有钱好办事，父子两人快速将他们看中的山头承包下来。谎山面积一共两百三十亩，包括了山脚养猪场那一片，杨建军承包了三十年，这已经是最高年限。 在杨嘉博的建议之下，杨建军一次性支付了十年的承包费九万六千块。其实荒山的承包价，也就一亩三十多块钱，主要是猪场那片和荷花池贵一些。 这时已经是九九年初，以后的社会发展只会越来越快。承包荒山土地的钱只会越来越贵，他们也算占了先机。 第40章 梦想庄园 将荒山承包下来, 杨建军都有种如同置身梦中的感觉。他拿着承包合同，不敢置信地看着杨嘉博问：“嘉嘉，我们真的承包了两百多亩荒山？” “是, 所以你得赶快找人将山上整理出来, 然后种上果树。”杨嘉博好笑地说。不过看着杨建军开心的模样, 他心中那股郁气消散不少。 “你说我们种什么果树好？”杨建军问。 “家里种的鹰嘴蜜桃很好吃, 要不就种鹰嘴蜜桃好了。不用种太多, 留一些空间种药材、花草。” “桃子还好说，可是种药材我们没经验, 能行吗？” “先试试吧, 反正也不缺资金, 不用小心翼翼的。” “有钱也不能乱花，而且建围墙、屋舍、买果苗、农药, 请人等等, 哪一样不要钱。” 杨嘉博听着杨建军数了这么一大堆需要花钱的项目, 顿时觉得自己那点钱会不会不够用？“精打细算一些的话，应该足够了吧？” “不知道, 得好好算算。围墙的话，我想着用铁丝圈起来, 然后种上五枚刺（一种带刺的藤蔓）。” “爸，还是种七姊妹花吧, 那个好看, 开花还很香。大舅家背后的大沟边上不是长了不少，剪一些回来扦插好就行。” “行, 听你的。” “荷花池也需要清理一下，到时候弄点简单的廊桥水榭，池边弄几栋竹屋, 在种上几颗柳树，到时候弄个农家乐。”杨嘉博说着自己的计划。 “嘉嘉，这荒郊野外的弄什么农家乐有人来吗？” “有，以后只会人越来越多，而且农家乐回钱快，这样就不用发愁了。”杨嘉博其实不怎么想弄农家乐，烦，但种果树不是立即见效的，他怕后续钱跟不上。 父子俩人回到家，李桂珍冷着脸瞪着他们。“你们父子俩这两天都在忙些什么，生意也不好好做了，妈的医药费，家里的生活费怎么办？” “我承包一片山林，以后生意也不用做了，我们种果树、养鸡、种菜。”杨建军高兴地说。 “什么？好好的生意不做，你们要去种地？”李桂珍不敢置信地看着父子二人，就像看两傻子似的。 “妈，生意你可以找人合伙，或是交给别人去做。” “这家里天天离不了人，我去和谁合伙做生意？你们有没有把我当成这家里的人，这么大的事你们都不跟我商量一下。”李桂珍说着，眼睛就红了。 杨嘉博有那么一点内疚，于是赶紧说道：“这不是怕你不同意吗？你托人打听一下，给奶奶请个护工你也能轻松一些，而且我现在也不上学了，可以多帮着你一些。其实养鸡种果树比做小生意赚钱多了，现在摆摊卖吃的人越来越多？所以我们也要想想别的出路。家里生意你做不了，但你可以转让给别人做啊，你要收点钱也行，不收也行，都随你。” “你说得倒是轻松，护工哪是那么好找的。而且承包山林种果树要不少钱吧，我们家去哪找那么多钱。偏偏你还不要张家的赔偿，不然现在手头也能有点钱啊。”李桂珍开始碎碎念。 “钱的事你不用操心，我会想办法解决。”杨建军说道。 “妈，那些事你就不用操心了，护工不好请那就再加点钱，别舍不得。”杨嘉博知道奶奶病情越来越重，脾气变得更大了，确实不好找人。 “那行吧，到时候可别抱怨我不尽心，该做的我都做了。”李桂珍也有些无奈。“对了，有人打电话给你，她留了电话号码让你给她回个电话。” “是谁找我？”杨嘉博疑惑。 “好像是你以前的老师。”李桂珍不确定说。 杨嘉博拿着李桂珍的记下的号码，将电话拨通，一个温柔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喂，你好！” 杨嘉博听出这是他初中的第一任班主任的声音，笑着打招呼：“文老师好，听说你找我？” “杨嘉博同学，你的事我听班里的同学说了，你想不想回学校上课？我爱人在临县初中当副校长，若是你想继续上学，不嫌弃学校简陋的话，老师可以帮你。” “谢谢你，文老师。我家里最近事比较多，实在走不开，而且我也无心读书了。”杨嘉博想了想还是郑重拒绝了文老师的好意。 “你学习不错，如果真不念书就可惜了。之前发生的那些不愉快的事你别放在心上，老师也是人，也有各种各样的情绪，自然就有不同的区别。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你还可以重新开始。”文老师希望杨嘉博能继续上学，不放弃的继续劝说。 “现在不是有自学考试吗？或许等哪天我想读书了，就去自学考个文凭。”杨嘉博确实有这个想法，而且上辈子他也考过文凭。 “你不用急着回复我，你好好考虑考虑再给我答案。”文老师叹息一声，为他觉得可惜。 “好的，我会认真考虑的。您是一位好老师，谢谢。” 杨嘉博笑着挂了电话，他从别人那里接受到了恶意，但同样的也接受到了善意。有时他会想，如果没换班主任，他是不是会有不一样的人生呢？但人生没有如果。 接下来的日子里，杨建军请了人去收拾山林。杨嘉博找了杨巧惠，让她帮忙介绍一位设计师帮忙设计规划，荷花池边的建筑。 杨巧惠听了之后自告奋勇，说：“嘉嘉，这个你不用找别人，这设计图我就可以帮你画了。” 杨嘉博不好意思地笑笑。“谢谢姑妈，我还以为你只会画公路桥梁图纸呢。” “等我抽事件先去看看，测量一下然后再画图纸。”杨巧惠笑笑。 “好的，那我就等着你来了。”杨嘉博说完，高高兴兴地走了。 现在虽然有了电脑，但还未普及，上网也是用电话线拨号上网，慢得要死。杨巧惠他们画设计图，那是完全靠手工和计算器计算。不像以后各种软件工具，还有3D效果图。 有了杨巧惠的帮忙，整座果园的平面规划图按照杨嘉博的意思画了出来。杨巧惠又帮忙请了施工队和打井队。杨嘉博的摊子铺得有点大，他让人在山顶修了个小型蓄水池，然后在山脚挖了一口深水井。原本两亩大小的荷花池，被扩建到五亩。原本的养猪场废墟，全被拆除。建了一个古色古香的农家小院，院子不大但很别致，小桥溪水连接着一个个房间。 荷花池边种了柳树，修了鹅卵石小道，荷花池上建了回廊水榭。池边不远的地方，正在按杨嘉博的要求建竹屋。杨嘉博要求竹屋样式，是他上辈子在影视剧中看到的那种很仙的竹屋。 竹屋离地一米左右，四五台阶梯拾阶而上，是一个半露天的平台。进屋之后是个小客厅，左边是带书房的套间和洗手间，右边是厨房和客房。杨嘉博喜欢现代化的设施带来的便利，但不喜欢太具现代感的东西，屋内一应设施都古色古香。 竹屋后圈了一大片空地，这是杨嘉博给自己留的住所，屋后是用来种小何首乌和兰草的地方。离杨嘉博不远处，同样还有三四栋比他这屋小一些的竹屋。一栋竹屋内有四个带卫生间的卧室，是将来招待客人用的。 山上的泉水顺着小溪留下，绕经几座竹屋，汇入荷花池中。杨嘉博的竹屋外还种了不少七姊妹花，长成之后就是天然的花墙。 杨嘉博忙得脚不沾地，杨建军同样也很忙，他忙着建围墙，买果树苗等等事宜。 这边杨嘉博梦想中的庄园正如火如荼的建设着，杨奶奶病情却突然恶化，被送进了医院。杨建军守着庄园，杨嘉博天天跑医院帮忙照顾杨奶奶。 杨巧惠和杨美珍有空也会过来看看，因为杨建军一家继承了老人的遗产，所以照顾老人的事就全都交给了他们。杨奶奶血管硬化，脑供血不足，在市医院住了一个月都没什么起色。 每天的医药费就是好几百，可把李桂珍心疼坏了。杨嘉博想了想，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和杨建军商议之后，做通了李桂珍的思想工作，将杨奶奶转去了部队医院。 这一住又是一个月，不过总算是可以出院回家休养了。因为花了很多医药费，李桂珍心中不痛快。杨建军只能告诉她，所有医药费都是杨巧惠出的。以前也是如此，两老的医药费都是杨巧惠出，李桂珍倒是没有怀疑，心中那点不痛快很快消散了。 只是杨奶奶的这次痊愈就像回光返照一样，回家不到三天她就突然病逝了。杨家再次办起了丧事，一直没露面的杨建国也回来了。 他跪在杨奶奶灵前大哭不止，不知道是真的后悔了，还是害怕以后没了依靠？杨奶奶的死，让大家都觉得很悲伤。杨奶奶迷信，所以害怕火葬。当初张爷爷就是土葬的，杨建军找了送葬队将她送上山，葬在张爷爷坟边。一同葬下的，还有她的地府存折。 第41章 话费很贵 杨奶奶死了, 杨建国又跑到家里闹着分家产，他是有继承权的。家里的土地证和房产证如果拿去变更，爷爷奶奶的所有子女都有继承权, 除非其他子女到公证处公证放弃继承权, 才能办理。杨建国经常在外面骗人, 对于这些知道很清楚。 “大哥, 不论怎么说, 这个家都有我的一份，你可不能独吞。”杨建国摆出一副无赖样。 “我呸, 你也好意思说。家里建房你出过一分钱吗？你妈瘫痪这么长时间, 你伺候过一天吗？你爸妈的葬礼你出过一分钱吗？你在外面骗钱就算了, 还骗到老娘头上，我要是你妈, 早就打断你的狗腿。你什么都不管, 现在还好意思来分家产。”李桂珍被气得够呛。 “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 我是在和我大哥商量。”杨建国根本不搭理李桂珍。 “你说说吧，你这样闹到底想怎么样？”杨建军沉着脸, 瞪着杨建国。 “只要你给我一万块钱，我就跟你去公证处公证。”杨建国见闹得差不多了, 说明他的来意。他现在急需钱跑路，要是被人知道他回来了, 一定会打死他的。 “行, 我答应你，明天一早你和我到公证处, 手续一办完我就将钱给你。”杨建军知道他就是个无赖，不达目的不罢休，不如一次断得干净。 “答应什么答应, 家里哪里还有钱？”李桂珍气得摔了杯子。 “就这么说定了，见不到钱我到时候可不会签字。”杨建国直接将李桂珍给忽视了。 “知道了。”杨建军点点头。 杨建国的目的达到，他也不多留，立即拍拍屁股走人。他离开之后，李桂珍跟杨建军吵了一架，她说什么都不愿意给杨建国钱。 “你如果不给他，房产证办不下来他天天来家里闹，你能受得了？” “有什么受不了的，那可是一万块钱啊。”李桂珍捶胸顿足。 “钱的事你不用操心，我会想办法。”杨建军并未将杨嘉博挣钱的事告诉李桂珍，这是杨嘉博的要求。 李桂珍做事不靠谱，杨嘉博担心告诉她，她去打麻将没个节制。家里没钱，她也只敢打小麻将，就算天天输，杨嘉博也兜得住。 “你想办法，难道还能凭空变出来。就算借，也是要还的。”羊毛出在羊身上的道理李桂珍还是懂的。 “总之这事你就不用操心了，你要是有空不如想想你以后想做什么？” “还能做什么，继续摆摊啊。”李桂珍已经想好了，现在生意没那么好，她自己一个人应该忙得过来，实在不行她再找人。 杨嘉博从工地回来，就听杨建军说了这事。他没意见，上辈子杨建国也闹过，给了钱之后他再也没来骚扰过杨建军家。这一点他倒是还算守信。杨嘉博只是担心杨庆，爷爷奶奶都不在了，他爸又是那样的。 “嘉嘉，电话。”李桂珍喊道。 “来了。”被打断沉思的杨嘉博心不在焉的接起电话。“喂，哪位？” “嘉嘉，是我。”卫靖低沉的声音从话筒中传出，杨嘉博差点把电话摔了。他惊喜地喊道：“哥，你回来了。” “没有，国际长途。”卫靖笑了起来，原来嘉嘉也有傻乎乎的时候。 “国际长途很贵的。”杨嘉博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双向收费，而且贼贵那种。 “你现在也不缺钱，怎么不能想想别的，你就没什么想说的？”卫靖被他气得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亏他还一直惦记着这家伙。 杨嘉博不好意思说：“咳咳，习惯了，我会改的。你在国外还习惯吗？” “其他还好，就是吃的不习惯，我现在都是自己开火。” “你会做饭？”杨嘉博惊讶。 “不会，但我可以学啊。”卫靖不好意思说，他就会炒饭、煮面条，别的暂时还没学会。 “可以啊，等你回来说不定能成大厨了。” “差不多吧。”卫靖应得一点都不心虚。“快升学考了吧，最近学习怎么样？” “还好，我你还不放心吗？”杨嘉博没说他被开除的事，不想卫靖替他担心，他现在挺好的，真的。 “嗯，你的学习成绩一直都挺好的，确实不用人担心。” 杨嘉博报喜不报忧，抱着电话和卫靖聊了半小时，然后心情愉悦的挂断电话。他心想这个月的电话费一定不能让他妈妈去交，不然她非得炸了不可。 第二天杨建军带着一万块钱去了公证处，兄弟二人办了手续，杨建国就拿着钱消失了。杨嘉博晚上从工地上回家，看到杨庆蜷缩在门口，脸颊红彤彤的，眼里含着泪水，看到他可怜兮兮地喊了一声：“哥，我难受。” “你是不是病了。”杨嘉博伸手摸摸他的额头烫得吓人。“走，我带你去医院。” “我没钱。”杨庆畏畏缩缩地说。 “没事，我有。”杨嘉博拉着他，拦了一辆出租车去了医院。结果一检查，已经转成了肺炎，再来晚一点就危险了。杨嘉博看着病床上昏睡的堂弟，心中有些酸涩。当年他浑浑噩噩的，不知杨庆是怎么熬过来的。 姑妈虽然承担了他的学费和生活费，但他毕竟还是个孩子，姑父又是个势力刻薄的人。不用想也知道，应该给了他不少脸色看。杨庆马上就要上初一了，也不知道他的学习怎么样？ 杨庆住院了，杨嘉博帮他向老师请了假，然后在医院照顾他。只是这事没让李桂珍知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杨建军倒是知道，他也没说什么，大人的事不能波及孩子。 “哥，学校马上放假了，我没地方去。姑父不喜欢我，我妈又重新嫁人了……”杨庆的声音越来越低，直到听不见。 “到我那里去吧，我和我爸承包了一片荒山建了农庄。我妈要做生意，她是不会到那边去的。”杨嘉博还是放不下他，决定将他带在身边。 “真的可以吗？”杨庆眼睛亮闪闪地看着杨嘉博。 “为什么不可以，等你放假应该可以住进去了。这段时间我先给你在学校附近的旅馆包一个房间，你放学了也能好好学习。你们的宿舍住的人太多，太吵了不适合养身体。” 杨嘉博絮絮叨叨地说着，杨庆一脸傻笑地听着。等杨庆出院了，杨嘉博果然兑现承诺，给他安排好住处，又给了他300块钱，让他去食堂开小灶。杨庆那颗自从奶奶死了之后就悬着的心，终于落下了，他还是有人可以依靠的。 学校马上就放假了，杨嘉博让师父先将他的竹屋弄好，其他的可以慢慢弄，不急。杨嘉博结算工钱不拖拉，师父也很爽快。 杨嘉博守在工地上，看着杨建军骑着三轮车，满头大汗地拉来一车七姊妹话的扦插苗。想了想说：“爸，你去考个驾照吧。” “考什么驾照，我们家又没车。”杨建军笑笑，觉得杨嘉博想一出是一出的。幸好他自己能挣钱，不然就他那折腾劲，没钱还真折腾不起。 “等你考了驾照，然后买一辆二手车，以后进出买东西也方便。”杨嘉博觉得还是有车方便。 “买汽车太贵了，还是买辆港田车吧。” “不行，港田车不安全，而且用不了多久肯定会被禁止入城的。”杨嘉博想也不想的拒绝。 “大家不都跑得好好的吗？” “买车方便，又安全。”杨嘉博坚持。 杨建军无奈地说：“嘉嘉，你说的我都知道，但我们钱不够啊。” 要是有钱，杨建军也喜欢车啊。杨嘉博不说话了，也就是现在物价便宜，他才能弄那么多东西。而且竹子都是从二舅家竹林里拉来的，二舅也就意思意思收了一点钱。钱一笔一笔的花出去，却一点进项都没有，确实要省着点花才行。 “还是先考个驾照吧，有钱了我们就买车。”杨嘉博不甘心。“只是现在进出拉东西不方便啊。” “要不买个拖拉机？”杨建军想了想说。 “行，不过以后拖拉机一样进不了城。”杨嘉博点点头，目前来说，拖拉机确实很实用。 “那我明天就去报名考证，拿到证件之后就可以去买拖拉机了。” “好。”杨嘉博差点忘了，开拖拉机也是要考证的。 考证需要时间，杨嘉博干脆跑去买了一辆踏板摩托车，花了一百块钱给他爸办了一本驾驶证。现在管理还不严格，以后摩托车驾驶证也是要培训考试才能拿到。杨嘉博其实想给自己也办一本的，可惜未满18岁，人家不给办。 杨嘉博只想快点在长大，未成年办什么事都不方便。 第42章 不作不死 杨嘉博的竹屋赶在学校放假前建好了, 杨嘉博想带着杨庆搬过去，却遭到了杨建军的极力反对。杨嘉博以为他的所有决定杨建军都会支持，所以忘了提前和他商量, 结果傻眼了。 “爸, 杨庆没地方去, 而且农庄东西越来越多, 也需要人守着。”杨嘉博不明白他爸爸为什么要反对？ “嘉嘉你还是个孩子, 农庄的围墙只是拉了铁丝，那些带刺的花藤还没长好, 大门没装, 电话也没接通, 万一出事了怎么办？” 杨嘉博一听是安全问题松了一口气，他还以为杨建军也不待见杨庆。“你说的这些都可以解决, 明天我就去找人装电话, 然后再买两条狗, 这样应该没问题了吧？” “你要买大狗还是小狗？大狗养不熟，小狗不管用。”杨建军看着冒傻气的儿子, 笑了起来。 “那怎么办？我都答应杨庆，总不能放着他不管吧？”杨嘉博觉得他爸的顾虑有道理, 只是杨庆要怎么办？ “我和你们一起搬过去吧，农庄确实需要人看守。”杨建军早就有这个打算。 “那妈怎么办？她胆子那么小, 根本不敢一个人在家。”杨嘉博烦恼地抓抓头。 李桂珍也是个迷信的人, 只是杨奶奶还在时有她对比着，所以李桂珍的迷信并不明显。其实她很怕鬼, 还怕小偷的，感觉她面对杨建军父子的彪悍很玄幻。 杨建军笑着说：“你老姨离婚之后一直在外面租房子住，她手头不宽裕。家里有多余的房间, 你妈想让她到家里住，也省下了房租。” “那行，让老姨过来陪她住吧，等农庄弄好了，她要是愿意就到农庄去住。”杨嘉博点点头。 老姨是李桂珍最小的妹妹，为人不错，人漂亮又勤快，虽然想法‘封建’一些，但并不难相处。更何况相处的时间也不多，没什么影响。最主要的是，老姨会持家，他妈要是败家老姨会念叨她的。 事情定了下来，杨建军就去找李桂珍商量。她见父子两人都是忙着挣钱，也没反对。没两天老姨就搬了过来，李桂珍给她收拾了一间屋子。老姨没工作，之前在医院做临时工打扫病房。那工作又脏又累，李桂珍干脆让她辞职，跟着自己一起摆摊。 家里的事情安排好，杨建军父子两人搬到了农庄。杨嘉博的竹屋设计时因为想要自己的私密小空间，所以留的房间并不多。 杨建军住进了客房，杨嘉博和杨庆两人住进了套房。对此杨庆很是高兴，而且杨嘉博跟他说了，等其他竹屋建好了，单独给他留一个房间，他想什么时候来住都行。 杨建军对杨庆也不错，他刚来的两天除了帮忙干活，就是撒欢的玩。只是不等他高兴两天，杨嘉博发现他的成绩很差，于是他的好日子到头了。 杨嘉博不能行学，决定让杨庆跟着他之后，就把自己未完成学业的遗憾全寄托在他身行了。杨庆被他押在书房做题，杨嘉博抽出时间来就给他补课。 “嘉嘉哥哥，都放假了你就让我休息休息，帮你干活也行啊。”杨庆可怜兮兮地看着杨嘉博，一脸哀求。 “我会帮你合理安排时间的，放心，休息会有的，你最爱的红烧肉也会有的。”棍棒有了，甜枣也要有，杨嘉博决定用食物引诱。 “看这么多书，吃肉都会不香的。”杨庆苦着脸。 “别找借口，你好好念书，将来像姑妈一样考大学。”杨家就杨巧惠一个大学生，杨嘉博只有拿她来做榜样。 “姑妈的大学也不是考行的，要是我也生在她那个年代就好了。初中上两年，毕业就被推荐去工农兵大学，包吃包住不说，还有‘零用钱’。”杨庆一脸向往。 “呵呵——”杨嘉博冷笑。“好什么好，你没听你爸说过，那时候经常吃不饱饭，饭菜里很少能见油腥，吃再多都饿得快。没有零食、没有新衣服、没有动画片看、更没有汽水喝……” “哥，我错了，你别说了。”杨庆一脸幻灭。 “想上大学就好好念书，少做梦，多看书。你要是能考上初中、高中、大学，我会一直供你念书。你哥我是没指望了，就等你能带我去大学校园看看，那里是什么样的？我希望你能帮我圆了大学梦，告诉我上大学是什么感觉？”杨嘉博说着，眼睛都红了，他拍拍杨庆的肩膀，离开了书房。 “嘉嘉你眼睛怎么红了？”杨建军进屋拿东西刚好看到杨嘉博从书房出来。 “没事，就是进了灰我揉了揉。”杨嘉博随便找了个借口。 “你两只眼睛都是红的。” “因为两边都进了灰尘啊。”杨嘉博说得理直气壮。 杨建军看他不像有事的样子，就没在意，而且他也不是个细心的人。 杨嘉博进了厨房，准备这天的午饭。搬到农庄之后，因为实在是忙，杨建军和杨嘉博就很少回去了。杨嘉博承包了三餐，就算没时间也会变着方的弄一些简单有营养的饭菜。 要是有时间，杨嘉博会给杨庆准备好饭菜，然后父子两人回家一趟，吃完晚饭才回农庄。只是李桂珍也忙着摆摊，一家人能聚在一起的时候很少。但他们相信这只是暂时的，等农庄正式起步，以后日子会越过越好。 农庄的日子就这样忙忙碌碌地过着，农庄也是一天一个样，杨嘉博的钱包也越来越扁。杨庆被杨嘉博强硬地逼着补课，他也半推半的从了。 到了新的学期，他的成绩已经从及格边缘到了80分以上，但是要考重点高中，还是很难。农庄离学校太远，杨庆还是只能住校，不过周末他也有地方可以回了。就算要被堂哥逼着学习，他也乐意。 杨嘉博和卫靖自从上次通过电话，之后基本每个月都会通一次电话。他们的通话时间都是固定的，所以到时间杨嘉博就会回家等电话。等农场装了电话之后，杨嘉博就将农庄的电话告诉了卫靖。 这天又到了两人约好的通话时间，杨嘉博抱着电话忍不住抱怨。“现在的电话真不方便，要是有网络可视电话就好了，又不用多余的费用，而且通话方便。” “国内连移动电话都少见，你想的太远了。”卫靖挺佩服杨嘉博天马行空的想象力。 “不算远，移动电话有了，网络虽然不给力，但好歹也有了。那网络可视电话还会远吗，我们不能小看人类的想象力和创造力，也不能忽视网络带来的便利。”杨嘉博偷换概念，大吹特吹未来的网络和手机的发展。 他纯粹是另类的吐槽抱怨，没心没肺，卫靖却听得十分认真，是真的听到心里去了。等杨嘉博聊过瘾了挂了电话，老姨的电话打了进来。 “嘉嘉，你那电话怎么一直打不通，你赶快回来一趟，你爸妈要闹离婚呢。”老姨语气焦急。 “出什么事了，我爸妈怎么又闹起来了？”杨嘉博这时才发现他爸一直没回农庄。 “电话里不好说，你回来就知道了。”老姨支支吾吾，就是不肯说原因。 摩托车杨建军骑走了，杨嘉博只能锁了门，骑着自行车往家赶。他刚到家门口，还没进去就听到杨建军愤怒的声音：“离婚，这次不管你同意不同意都必须离。” “你吼什么吼，我都说了那只是一个朋友，我和他根本就没什么。”李桂珍不甘示弱，一点也不觉得理亏。 跨入家门的杨嘉博却如遭雷击，他妈妈还是出轨了。上辈子，杨建军所在的工厂倒闭后，姑父的一个亲戚在京城开了一个大酒店，让杨建军去帮忙。 杨建军信心满满的去了，结果不止没挣到钱，回来的路费都是卖了爷爷给他的手表凑齐的。亲戚的大酒店开业时风风光光的，可是没多久就因管理不善倒闭，杨建军过去也就是在厨房帮忙打杂。 杨建军回来后没多久，为了生计再次出去打工，这一去就是好几年。李桂珍一直没去看过他，唯一去的一次是去要钱，而且拿了钱转身就走。 一次杨建军难得回家，到家之后发现家门紧闭，李桂珍和一个男人关着门单独留在家里。那次夫妻俩打了一架，彻底闹翻了，但依然没有离婚。 那时候杨嘉博在外面读书并不知道这事，后来是杨建军实在忍不住说了出来他才知道。几年之后，杨嘉博偶然提前回家，发现了同样的事，而且还在他妈妈的手机中发现了暧昧的短信。 杨嘉博当时就将李桂珍骂了一顿，逼着她和那男人断了关系。之后他们有没有联系杨嘉博不知道，因为他爸生病去世了，而他的精神也出了问题。 第43章 态度强硬 李桂珍出轨的男人叫李名义, 是当年在李桂珍他们村里下乡的知青，和李家姐妹的关系都不错。后来知青回城，李明义也回城分了工, 娶妻生子。 李明义的儿子比杨嘉博大了两岁, 听说学习成绩不错。李明义的妻子是小学老师, 听说是个脾气好的。杨嘉博就想不通了, 李明义已经有个不错的家庭, 为什么非得跟他妈妈纠缠不清？ 杨嘉博失神地停好车走进客厅，只看到桌子被掀翻, 一地的碎瓷片。他爸妈离得远远的, 各站一边脸上都带着怒意。老姨就站在门边, 一脸尴尬欲言又止。 “嘉嘉你总算回来了，快劝劝你爸妈。”老姨见到杨嘉博, 一脸欣喜。 杨嘉博没有理会她, 一脸阴沉地抄起门口的凳子, 使劲砸在李桂珍面前。一脸凶狠地看着李桂珍，怒吼着：“说, 那个男人叫什么名字？” “你们父子俩凶什么凶，我都说了只是一个朋友, 你们还不依不饶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将那小杂种带去农场养着了。”李桂珍张牙舞爪。 杨嘉博暴躁地一脚踹飞脚边的凳子, 双目赤红地看着李桂珍。“我让你扯那些没用的东西了吗？说, 那个男人叫什么名字？” “嘉嘉你别这样。”老姨有些害怕地看着杨嘉博。 杨嘉博却不理会他，赤红的眼睛瞪得老大, 一眨不眨地看着李桂珍。他的眼神有些木然，像是在看李桂珍，又像透过李桂珍看向不知名的地方。 “嘉嘉, 你妈妈就是我前世的仇人，她把给你借的学费拿去还赌债了啊。” “嘉嘉，爸爸对不起你，你想要个随身听，爸爸都买不起。你求了我好久，我也只能去当铺给你买个二手的。” “嘉嘉，你因为没钱交材料费逃课，爸爸去学校之后才知道。是爸爸耽误了你，是爸爸无能，没钱供你上学，你日子才会过得这么苦。如果有下辈子，你一定要找一个有能力的好父亲。” “当初我是不想娶你妈妈的，一般来说二十出头的小姑娘脸上都是清秀的不会长斑，只有堕过胎才会年纪轻轻长那种斑。但你爷爷不同意，非要逼着我娶你妈妈。” “你小姑父的弟弟结婚，我下班早，准备换洗一下去做客的。但你妈妈非要逼着我去地里，还只给20块的礼金。别人都送50，又是自家亲戚，我送不出手啊，但钱都在你妈妈那里，多余的钱我拿不出来。” “分家之后，家里种的大米吃不完，你妈妈也一点都不给你爷爷奶奶。你爷爷没办法，跑去乡下亲戚那里要米，让我被亲戚戳脊梁骨。” “你妈妈在外面有人，我遇到过两次。她和男人单独关着门在家里。如果只是老同学，朋友，大大方方的，何必关着门？” “你妈妈对外人和颜悦色，对着我动不动就骂，有时候我真的很想掐死她算了。” “你小的时候，她经常大声打骂你，我跟她说这样会吓到孩子，她根本不听，也不相信。那次你被吓到之后，半夜睡觉她声音大了一点，你立即从床上坐了起来，我看得心疼啊。” …… 杨嘉博脑海中一片凌乱，全是上辈子他爸去世前絮絮叨叨说的那些话。还有曾经发生过的一幕幕。他爸爸一身泥泞，带着草帽，穿着红背心，卷着裤脚，踩着三块一双的塑料鞋火急火燎地赶到学校，就因为他逃课的事。 那时金老师和他爸站在学校小花园的花台边，金老师一脸鄙夷，像训孙子一样训了他爸一顿，他爸低着头，一脸羞愧。而他妈妈成天打麻将，什么事都不管。其实应该羞愧的是他，是他妈妈，而不是爸爸。 小学二年级开始，他妈妈就不怎么管他了，衣服、鞋子都是他自己洗，不论他能不能洗干净，反正就那样穿吧。被套这些大些的东西杨嘉博洗不动，是爸爸帮忙洗的。 小学四年级开始，人长大了一些，被套什么也自己洗了。洗不动就放在大盆里用脚踩，扭不动就扛到晾衣绳上，拽着转圈，直到将水拧干。 这年还买了自行车，不用接送他上学了。从那之后，杨嘉博生病了，除非病得下不来床需要人看着。不然都是李桂珍给了钱，他自己到小诊所看病。他怕打针，不喜欢吃苦药，都是要求医生给他开点糖浆。 他爸爸去京城打工时，杨嘉博说想要个随身听。杨建军信心满满地答应了，回来时却连车费都不够。那时杨嘉博不懂事，杨建军没办法只能给他买了个二手的。其实杨建军并不是什么东西都没给杨嘉博带，只是他带回来的是一公斤杨嘉博最喜欢吃的葡萄干。 “嘉嘉，有时候我真的很想掐死她。”最后他脑海中只剩下这句话，他催着头低声呢喃：“对，掐死她。” 杨嘉博猛然抬头，向李桂珍伸出手。杨建军从后面一把抱住杨嘉博，着急地说：“嘉嘉，嘉嘉你怎么了？你别吓爸爸。” 杨嘉博抬头看着杨建军，露出一个开心的笑容，甜甜地喊着：“爸爸，爸爸。” “爸爸在，爸爸在这里。” “掐死她，我替你掐死她。”杨嘉博脸色一变，阴沉地说完挣扎起来。 杨建军死死地抱住杨嘉博，一个劲地说着：“嘉嘉我们不理她，不理她就行了，爸爸带你回农庄好不好？” “对了，农庄，爸爸说想要种果树养鸭子。”杨嘉博脸色上的阴沉消散，眉头皱了起来。 “对，爸爸带你去种果树，养鸭子。”杨建军像哄小孩一样哄着他。 “好，我要养鱼，好多好多鱼，随时想吃都可以抓。”杨嘉博脑海中凌乱的画面，变成了乐意融融的农庄。 “好，你喜欢吃什么鱼，我们就养什么鱼。” 杨嘉博像个天真的孩子，撒娇地说：“我最喜欢吃红烧鲤鱼了，爸爸我们养红烧鲤鱼好不好。” “好，我们就养红烧鲤鱼。” 杨建军哄着杨嘉博走了，留下呆愣的李桂珍和满脸忧色的老姨。好半天李桂珍才回神，一脸不敢置信地自言自语。“他想掐死我，我生的儿子竟然想掐死我。” “三姐你也清醒清醒，你难道就没注意到嘉嘉的精神状态不对吗？”老姨冲着李桂珍喊道。 “是，他是疯子，他疯了，医生早就说他疯了。”李桂珍喃喃自语。 “我看你也疯了，好好的日子不过。” 杨嘉博回到农庄之后情绪好多了，在杨建军担忧的目光下，他一脸疲惫地洗漱完上床睡觉。杨建军不放心，一直看着他，直到他睡着了。 一觉睡醒之后杨嘉博清醒了，但依然觉得疲惫，那是一种从心里透出来的疲惫。杨建军不敢在他面前提李桂珍的事，杨嘉博也不提。 杨建军包了一辆港田车，每天接送杨庆上下学。杨庆住在农庄，杨嘉博天天给他补课，分散了一些注意力。安排好杨庆的事，杨建军又买了两只鸭子，两只黑色的小土狗，一直虎纹猫，还有四条鲤鱼回来养着。顿时农庄热闹起来。 杨嘉博看到鲤鱼，顿时老脸一红，他想起了自己说的要养红烧鲤鱼。自己提的要求，跪着也要养下去。 不过最开心的就数杨庆了，他终于不用住校了。而且在杨嘉博的辅导下，他的学习成绩提升很快，老师经常夸赞他，同学们也崇拜他。他那点小小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同时也提升了他学习的积极性，形成一个良性循环。 杨建军将杨嘉博安排好，看着他要不和小猫小狗玩闹，要不就欺负欺负杨庆，精神状态越来越好。这才放心地去找李桂珍离婚。以前是家里老人强压着，后来李桂珍一直照顾杨奶奶，虽然她态度不算好，但也尽力了。所以杨建军打算一家人好好过日子。 但是那天他彻底认清楚了，继续这样下去，他痛苦不说，受伤害最深的还是嘉嘉。为了他自己，也为了嘉嘉，这婚必须离。希望以后接触的少了，嘉嘉不在受到刺激。 杨建军偷偷去咨询过医生，像杨嘉博这种情况并不严重，但也不能忽视。家里人一定要注意不能再刺激他，让他保持愉悦的心情。如果他喜欢小动物，最好能让他多与小动物接触。再有就是他对什么感兴趣时，尽量支持他，鼓励他。 这次杨建军提出离婚，大姨妈还想劝劝，但是被杨建军用话给堵了回去。 “大姐，你不用劝了。她既然喜欢的是别的男人，也不用死拽着我不放。她并没有将我当成一个丈夫，我只是她进城的工具，是保障她生活的长期饭票。我是个男人，能忍她这么长时间已经不错了。做错事的是她不是我，你不用每次都来劝我。她有哪一次真正的改过吗？你与其劝我，不如好好管管你妹妹和女儿。” 大姨妈脸色微红，有难堪也有懊恼，但她还是说道：“你们都结婚这么多年了，嘉嘉都这么大了，你们也要为嘉嘉着想。” “别跟我提嘉嘉。”杨建军愤怒地提高嗓门。“我知道农村大部分人都是这样教孩子的，但嘉嘉性格敏感并不适合那样的方式。他受到的打击已经够多了，不能再受刺激了。你不用去找他劝我，他的情绪刚稳定，不适合见你们。”杨建军这次的态度十分强硬。 第44章 恶魔低语 “算了, 你们夫妻俩的事我也不管了，你们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大姨妈想管，但是她没能力管。事发时李桂珍会听她的话, 但时间一长该怎么样还怎么样。 “夫妻间的事也不是别人能管的, 大姐你知道护着李桂珍, 但你怎么不可怜可怜嘉嘉, 他这样下去会真的疯了的。”杨建军放缓语气。 “真有那么严重？”大姨妈惊讶。 “是很严重, 以前如果我能强硬些，嘉嘉或许就不会这样了。”杨建军自责, 所以这次说什么他都不会让步了。 “我知道了。”大姨妈一脸疲惫的点点头。 这次杨建军的态度很坚决, 谁来劝都没用。李桂珍想离婚, 但是又怕离婚。于是她悄悄打电话将杨嘉博约了出来，两人找了一家冷饮店坐下。杨嘉博出来的事瞒着杨建军, 他想听听李桂珍到底想说什么？ “我和你爸爸要离婚了。”李桂珍说。 “哦, 我知道了。”杨嘉博点点头, 叫了一杯热牛奶。 “那你有什么想法？”李桂珍问。 “那个男人叫李明义吧，你们在他下乡的时候就认识了。你们感情很好吧,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都有家有室了, 你们还能联系上。你和他在一起时一定很温柔，不会动不动就叫他老杂种, 也不会一不顺心就大呼小叫。”杨嘉博淡淡的说着, 就像在讲故事。 “你一直都是叫他义哥吧，但你的义哥为什么不娶你呢？如果你因为他离婚了, 你说他会不会离婚娶你呢？四姨也知道你们的事吧？还有你在村里那些好姐妹。你们是不是都喜欢偷男人，家里男人满足不了你们了，所以都在外面再找个男人。不知是满足了你们的虚荣心, 还是满足了欲望？” 杨嘉博记得，有那么几年，这些成家的中年男女都喜欢在外面找个情人。他二姨妈的情人是干舅舅，他四姨的情人是一个开朗有车的帅大叔。而大姨父的情人，是个乡下来的打工小哥。他姑父的第一任情人是他们单位的办公室主任，第二任是律师，第三任甚至是后面的他就不记得了。她妈妈一个村里出来的姐妹，都有这么一个情人。 不止他们，就是那些有工作的城里人，都会在聚会时默契的给对方介绍情人。往往这些人不会离婚，他们只是在婚姻之外追求刺激和一众精神上的慰藉。杨嘉博无法理解这些人的想法，而且十分鄙视这种人。可是当周围大部分人都这样时，让他觉得很恶心。 其实杨嘉博是个有精神洁癖的人，他不知道那些伴侣出轨的人为什么还能容忍，还能去接受肮脏的另一半。他们不止是身体上肮脏，心灵上更脏。 “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谁告诉你的？”李桂珍惊讶地看着杨嘉博。 “你的事都有谁知道，那就是谁告诉我的。”杨嘉博突然想报复，凭什么他活得那么痛苦，这些人却逍遥快活。既然他得不到宁静，那就大家一起疯好了。“你等了李明义这么多年，他辜负了你一次，你不能让他辜负第二次。凭什么他工作好，家庭和睦，而你有什么？你应该纠缠的人不是我爸这个穷农民，他什么也给不了你。你看李明义长得好，穿着得体，谈吐斯文，会说话，会哄你开心。不像我爸，什么话都不会说，只会埋头干活。人家李明义住的是楼房，我爸只有一栋连外墙都粉不起的砖房。” 杨嘉博的话就像恶魔的低语，不断刺中李桂珍的心。 “你闭嘴，到底是谁告诉你的？”李桂珍愤怒地瞪着他，胸口剧烈的起伏着。 冷饮店的人纷纷看了过来，李桂珍稍稍收敛了一些。 杨嘉博却丝毫不在意，他笑嘻嘻地说：“不知道啊，说不定是四姨，也可能是二姨，好像她们都说过。对了，还有村里的水珍阿姨，还是那谁来着？” 这些人不是喜欢帮人牵线，喜欢替人隐瞒吗？那就让李桂珍去闹她们好了。 “嘉嘉你不要听她们胡说——” “她们是不是胡说我能分辨，都到这一步了，就算你不离婚我爸也可以起诉你和李明义。到时候说不定会影响李明义的工作，影响他的家庭。”杨嘉博继续诱导。“啊，对了他妻子还不知道你和她的事吧，说不定他们就离婚了呢？不过李明义要是没了工作，你和他在一起又能得到什么呢？” “对了李明义是哪一年回城的呢？79年，还是80年？”杨嘉博根本不知道是哪一年，只是根据李明义儿子的岁数推断的。 “你看都将近二十年了，你还有多少个二十年，你和他偷偷摸摸在一起有意思吗？被人知道别人都会怎么说你们？你看我都忘了，你那些熟悉的人全都是红杏出墙的婊子，玩别人老婆的烂人。你们又怎么会觉得羞愧呢？说不定还在心里沾沾自喜，他们又怎么会知道这种变态而又扭曲的心里多让人作呕。但凡一个三观端正的正常人，都会觉得不要脸。” 杨嘉博脸色带着扭曲的笑意，自顾自地说着。李桂珍双拳紧紧，猛地站了起来。“我会和你爸离婚，但房子必须归我，你们外面欠的债务我是不会管的。我也不会要你这么个儿子，你就是个疯子，疯子——” “我是疯了，那也是你逼疯的。离婚后别忘了让你的义哥哥娶你啊，不然你这辈子就太失败了，什么也得不到。大家都会嘲笑你的。你要是成功嫁给他了，说不定你那些朋友还会觉得你有本事，你也可以过上吃皇粮的生活了。说不定他以后升个职，你还能做官太太，什么都不用做，只要闲着打打麻将就好。” 杨嘉博看着李桂珍离去的背影，还在不停地说着。直到她走远，杨嘉博才在众人怪异的目光下去付了钱，走出冷饮店。杨嘉博想着刚才李桂珍的神情，还有将来可能发生的事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杨嘉博笑着笑着眼泪落了下来，引来行人纷纷侧目。 此时农庄内的杨建军接到一个电话。 “喂，哪位。”杨建军语气生硬地问，他不太习惯讲电话。 “杨叔叔，我是卫靖，嘉嘉在吗？” “是小靖啊，你不是在国外吗？你回来了？”杨建军的反应和杨嘉博一样。 “没有，这是国际长途。”卫靖解释。 “这样啊，那一定很贵吧。”杨建军和杨嘉博不愧是父子。 “还好，嘉嘉呢？他是不是还没放学？”卫靖是算着国内下午放学时间打的电话。 “他没告诉你吗？”杨建军惊讶，杨嘉博和卫靖两人好得像亲兄弟一样，这么大的事他以为杨嘉博肯定会告诉卫靖。 “杨叔叔，嘉嘉出了什么事？”卫靖语气焦急。 “唉，他被学校开除了，而且家里发生了一些事，嘉嘉受了刺激，你和他聊天时好好劝劝他。” “杨叔叔请你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卫靖很郑重地说。 杨建军也没隐瞒，将杨嘉博被退学的事说了，至于家里的事他含糊带过。毕竟被带绿帽子，而且还被儿子知道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电话另一端的卫靖气愤地一拳砸在桌上，他平复一下自己的怒意问：“你们去找过我爸吗？” “没有，你爸是部队的，不是军政分家吗？而且当时也没想起来。” 卫靖顿时郁闷了，差点被这对父子给气死。“杨叔叔，以后家里有什么事你可以去找我爸，他虽然是部队医院的，但地方上他也认识一些人。” 天天想要找关系住进部队医院高干病房的人可不少，有的是人想和他爸套关系。一点小事，有的是人愿意帮忙。 “那多不好意思。”杨建军是个不喜欢给人添麻烦的。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嘉嘉是我弟弟，是我的救命恩人，也算我爸的半个儿子。他出事了你不说一声这不是见外吗？”卫靖说着说着语气严厉起来。 “是我想岔了，不过还真有一件事可能需要你爸爸帮忙。”杨建军有些支支吾吾起来，从内心深处来讲，他不愿意让别人知道杨嘉博精神状态不好。但理智却告诉他，嘉嘉或许需要治疗。 “什么事您尽管说，您不好开口，我去帮你说。” “就是，就是——”杨建军磨叽半天，卫靖都想顺着电话爬过来了，才听他说道：“嘉嘉精神状态不好，可能需要一些治疗。” “什么——”卫靖震惊了，在他印象中嘉嘉是个开朗懂事，聪明又早熟的孩子，完全和精神病不沾边。嘉嘉到底瞒了他多少事，在他离开的这几年中他到底经历了什么？ “我知道这很难让人接受，但确实如此。”杨建军苦笑。 “你把嘉嘉的情况详细告诉我，国外的心理医生都是很专业的，我去找这方面的专家咨询一下。” “好好好。”杨建军大喜，他怎么没想到，于是将杨嘉博的情况详细告诉了卫靖。 “杨叔叔，我已经将你说的情况记下来了，我这边一有消息就会尽快告诉你。” “小靖谢谢你，真是太谢谢你了。” 卫靖挂断电话，有些心疼大洋彼岸的傻孩子，又担心他会不会出事，坐立难安。就是卫峰那个傻缺跟人打架进了医院他也没这么担心过。 （卫峰哭唧唧：大哥说好的兄弟爱呢？） 第45章 睁眼说瞎话 杨嘉博回到农庄, 将一切情绪掩去。杨建军也没觉察出异样，高高兴兴地说：“嘉嘉，小靖刚才来电话了。” “那他说了什么？”杨嘉博问。 “也没什么, 他好像有事找你。” “知道了。”杨嘉博去打了卫靖电话, 但是没人接听, 他也没在意。如果卫靖有事找他, 肯定会再打来的。他挂了电话, 走进厨房。“爸，晚上你想吃什么？” 姑妈家买了新的冰箱, 原来那个上下开门的小绿冰箱送给了他们。杨嘉博估摸着, 这肯定是姑妈和飞哥自作主张, 姑父不知道。 杨建军坐在客厅里一边整理单据，一边说：“你做什么就吃什么, 不过小庆说想吃你做的炖肉。” “用爷爷的话说, 除了板凳脚他啃不动, 有什么是他不想吃的？”杨嘉博一边说着，一边拿出一块肥瘦相间的猪肉, 洗干净放在砧板上剁碎，然后加了个鸡蛋和一点点小粉, 搓成丸子炖上。之后又将电饭煲的电源给插上，这才去洗菜, 准备其他的。 杨建军抬头就可以透过厨房的门口看到他忙碌的身影, 笑着说：“我们嘉嘉可真能干。” “那是自然。”杨嘉博一点都不谦虚。“爸，隔壁那栋竹屋建好了, 我想先收拾一间出来给杨庆住。他也是个大孩子了，应该有属于自己的房间。” “他是你带回来的，你自己看着办吧。”杨建军不打算干涉。 “嗯, 我想着买来的家具不那么合适，干脆和我这屋一样，请师父来打家具吧。” “就请上次的师父吧，我看这些家具都挺好看的，比外面卖那些好多了。”杨建军点头。 “好，我明天给他打电话。” 那师傅的手艺是好，但这些家具都是按杨嘉博的要求做出来的。以后的网络发达，网络上到处都能看到漂亮的装修图片和各种各样的家具，大大的提高了人们的眼界和审美能力，杨嘉博也不例外。 等杨嘉博做好饭，杨庆也回来了，老远就听见两只小狗的叫声和他的声音。 “大黑，小黑，我回来了。” “汪汪——” “你把大黑小黑交给他照顾，两只小狗崽简直把他当狗爹了。”杨建军笑着说。 “但是大黑小黑还是最听我的话。”杨嘉博说完走到门口，冲着正和小狗玩闹的杨庆喊道：“开饭了，别玩了。” “来了，来了，哥你给大黑小黑喂饭了没有？” “还没，等你吃饱了自己去喂。” “我看他们饿了，我先喂了再吃吧。” “喵~~喵喵~~”一只小奶猫不知从什么地方钻了出来，喵喵叫着讨吃的。 “咪咪也饿了啊，我这就去给你拌饭。”杨建军撸了撸猫毛，乐颠颠去了厨房。 杨嘉博叼着排骨，一边啃一边看着一大一小都顾不上自己，忙着伺候‘主子’。他知道他爸喜欢猫，不喜欢狗，但没想到会是个猫奴，啧啧——他的‘红烧鲤鱼’还没喂，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长大？ 杨嘉博是个很有行动力的人，第二天他就找来师父。将所有竹屋内的家具摆设都承包给他，让他按自己的要求来。老师父乐呵呵地答应了，立马叫来两个徒弟，拉来木板开始工作。 杨庆知道他哥忙着给他布置房间，兴奋不已，赶紧提出他的要求。他要个书桌，最好能有个全身镜。这些日子的相处，杨庆知道他哥是个很矛盾的人，有时候很好说话，有时候又十分强硬，霸道得很。所以什么事都要试试，说不定他就答应了呢？ 杨嘉博看他那臭美的样子，明明是块一晒就黑的黑炭头。“要不要再给你准备一个梳妆台？” 杨庆知道他哥这是答应了，嘻皮笑脸地说：“那就不用了，等我以后娶媳妇再说。” “美得你，还想我给你娶媳妇呢。”杨嘉博白了他一眼，说：“不过你以后娶媳妇一定要生两个孩子，一个姓张，一个姓杨。” “为什么？”杨庆惊呆了，他还是小学生，他哥就让他以后生俩娃，这真的好吗？ “因为爷爷姓张，三代归宗，不论男女都要有个跟他姓。”杨嘉博生下来时，爷爷给他取了一个名字叫张明军，但是奶奶不同意。爷爷是上门女婿，儿子姓杨，孙子也得姓杨。爷爷是为了躲避抓壮丁，才到杨家做了上门女婿，他想有个跟他姓的后人，这是他一辈子的遗憾。 “那嘉嘉哥你呢，你可是长子嫡孙。”杨庆觉得压力山大，他哥好像将所有重担都压在他身上了。 “我？”杨嘉博愣住了。他怎么也无法想象，找一个陌生的女人组成家庭会是什么样？他本能的排斥，只想自己安安静静过日子，他这辈子都不会结婚的。知人知面不知心，谁知道对方会是什么样的人？ 更何况他觉的自己没有力气去爱别人了，他自己一个人也能过得很好。至于孩子，他更是没想过，他的情况不适合养孩子。因为他自己的经历，他觉得孩子不是生下来就完事了。如果没有能力照顾好孩子，那最好就不要生，免得孩子受罪可怜。 “对呀，你也生两个孩子吗？”杨庆问。 “我是不会生的。” “为什么呀？”杨庆不解。 “因为我是男的，我不会生小孩。” 杨庆懵了一会，然后才反应过来。“嘉嘉哥你赖皮，你蒙我。” 杨嘉博同情地看着他。“人傻就别怪人骗你，作业做完了没有？” “没有。”原本还想理论的杨庆立即哑火了。 “还不快去。” “哦。”杨庆灰溜溜地进了书房。 杨嘉博看了看他的背影，又看了看屋外疯跑的大黑小黑，感觉这‘狗父子’其实还挺像的。一周之后，杨庆搬进了完全属于自己的房间。兴奋过后，又去黏着杨嘉博想要搬回去和他住，但是被杨嘉博拒绝了。 将杨庆赶走，杨嘉博一个人霸占大床舒舒服服睡了一觉，结果早上起晚了。他穿着睡衣，打着哈欠从房间走出来，就见有个人坐在他的书桌旁，正拿着他画的草稿在看。 杨嘉博瞪大眼，然后伸手揉了揉眼睛，确定自己真的没看错，他惊讶地喊了一声：“哥，你怎么在这？” 卫靖看着他傻乎乎的模样，笑了笑说：“等你洗漱完再说。” 杨嘉博想起自己此时的模样，忍不住脸红了红。“你等会，我马上就好。” 等杨嘉博风风火火跑进洗漱间，卫靖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嘉嘉的模样根本看不出来有问题，他或许知道自己的问题，所以一直在极力掩饰。可是这样他会很累吧，身上的包袱也会越来越重。仔细想想，嘉嘉好像从小就有种紧迫的危机感，总想着赚钱存钱，这绝对不正常。 杨嘉博恍恍惚惚地洗漱完，又冲进卧室换了一身衣服才出来见客。他看着许久不见的卫靖，觉得熟悉又陌生。十八岁的卫靖体格高大，身材均称。集合了父母优点的英俊相貌介于稚嫩与成熟之间，有种独特的魅力和干净的气息。 “哥，你怎么回来了？”杨嘉博简直快被他惊呆了，说好的要去好几年呢？ “学校放假了，我就想回来看看，而且我有事要向你请教。”卫靖睁着眼睛说瞎话，明明是放不下偷偷跑回来的。 “我读书少你别骗我，现在是假期吗？”杨嘉博怀疑的小眼神飘啊飘。 听到读书少，卫靖只觉心口一阵刺痛。“国外的假期和国内不一样，还有你就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说什么？”杨嘉博不明所以。 “明明是上学时间，你怎么在家睡懒觉？”卫靖语气中透着几分危险的气息。 “你说这个啊，我被学校开除了啊。”杨嘉博语气轻快，就像在说一件值得庆祝的事一样。“我跟你说，现在的学校可真是乌烟瘴气，人往高处走，好老师都去高处了，结果来了一个贼讨厌的势力眼。” 杨嘉博巴拉巴拉个没完，一会吐槽老师，一会吐槽同学，避重就轻，东拉西扯。但卫靖是个聪明人，一个善于总结的聪明人，立即从他的话语中听出了很多东西。 “这样的学校不去也好，免得把我带坏了，正好我也想早点创业。”杨嘉博开开心心地说完，问：“哥，你吃早餐没？家里只有挂面，我们出去吃？” 杨嘉博表现得越是轻松，卫靖的心情越是沉重。“你给我下碗面吧，你的手艺进步了没？” “不知道啊，你试试不就知道了。”杨嘉博说着脚步轻快地走进厨房。“我昨天刚好炒了杂酱，就给你做碗炸酱面吧。” “好，反正饱受各种西餐摧残的我，回来吃什么都香。” “真的，那我给你做一碗鲤鱼炖白酒如何？保证鲜美。” “算了，还是正常一点的食物适合我。”卫靖慵懒地靠在厨房门口，一边看着杨嘉博忙碌，一边和他闲聊着。 第46章 我和你住 杨嘉博的炸酱面很简单, 将面煮好切点葱花、放上盐和味精、炸酱即可，但是闻起来很香，很有食欲。 “好了, 味道不够自己放。”杨嘉博将调味盒和面条放到餐桌上, 然后又给卫靖倒了一杯水。 卫靖拌好面条尝了一口, 伸出大拇指。“味道刚好, 你不吃吗？” “我的早餐是牛奶。”杨嘉博早上胃口很小, 吃不进去什么东西，他从冰箱里拿出一袋牛奶煮了之后小口小口地喝着。bbs.fanfan.vip “对了我给你带了礼物, 纯手工的松露巧克力, 你喜欢的。” “在哪呢, 哥你太好了。”杨嘉博像只闻到甜味的小蚂蚁，随时准备扑向甜甜的食物。 “在你的书桌上, 对了那些建筑和家具的草稿都是你画的？” “是啊, 你慢慢吃我去收礼物。”杨嘉博抛下卫靖, 乐颠颠地跑到书房，然后抱着一大盒巧克力回来了。“真香, 现在国内可买不到这么好的巧克力。” “真像小孩子。”卫靖笑他。 “我还未成年，本来就是小孩子。”杨嘉博这会不装大人了, 他啃了一块之后将剩下的放到冰箱里。 “确实是未成年的小孩。”卫靖点点头。 解决早餐，卫靖让杨嘉博带他四处逛逛。杨嘉博自然不会拒绝, 带着他在荷花池边绕了一圈。“你看这是荷花池, 现在池子挖好了，还没重新种荷花, 回廊水榭也还在建。等建好了种满荷花，养上一些鱼，你下次来就可以在水榭中钓鱼。说不定还能吃上藕饼和荷叶鸡蛋饼, 其实呛藕也不错，还有凉拌藕片。” “听起来不错，你那些竹屋以后是要招待客人的吗？”卫靖指指那些看起来带着一丝仙气，特别漂亮的竹屋问。 “是啊，离我最近的那一栋，我给杨庆布置了一个房间，剩下的几间我也不打算对外开放，到时候给你留一间。另外两间有客人来了住。走，我带你去山上看看，我爸这时候应该和工人在山上种桃树，以后春天来了满山的桃花，应该很漂亮。夏天到了，一池的莲花。我还准备种些竹子，这样秋天冬天都不会太冷清。”杨嘉博说起自己和爸爸一手建造的农庄，两眼放光兴奋不已。 “那怎么不种植一些秋天和冬天开花的花草树木？”卫靖问。 “没什么特别想种的，而且麻烦。等以后有什么想种的，重新规划一下就好。对了，你来的时候遇到我爸了吧？” “嗯，他看起来精神不错。”卫靖点点头，他来得早，不止见到了杨叔叔，还和他聊了聊嘉嘉的病情。 “是啊，是啊，我爸妈现在正办离婚手续，以后他就完全解脱了，我以后跟我爸就住在农庄里。”杨嘉博倒是没避讳，卫靖也不是外人。 “你爸妈要离婚了？”卫靖惊讶，他没听杨叔叔提起过，他知道杨嘉博的父母感情不好，但没想到会离婚。 “现在离婚很正常，有什么好奇怪的，而且每个人都有追求幸福的权利。说实话，我和我妈脾气犯冲，长时间呆在一起铁定吵架，远香近臭，分开也好。”杨嘉博说得倒是轻松。 “确实，分开了也好，你和叔叔现在的生活也挺好的。”卫靖点头。 “那是。” 两人顺着小道上山，山上大半都种上了桃树，其间还有几颗柿子树、梨树和一颗原本就有的野樱桃。如今除了野樱桃，其他全部都是小树苗和裸露的泥土，完全没有美感可言。 杨建军带着草帽、袖套，正和一群人干活，看到他们走了过来。“你们怎么上来了？” “我带他四处看看，等会就回去，爸你去忙你的。” “不用，这些都是熟人了干活麻利。我正好去买些菜回来，你弄一桌好的，好好招待小靖。”杨建军一边说着，一边扯下袖套，拿下草帽。一头半长不短的头发，被弄得像鸡窝一样，虽不好看，但杨嘉博喜欢这种熟悉感。 “那你买条鲤鱼，再买点牛肉……”杨嘉博熟练的报完一堆菜单，杨建军一一记下。 等杨建军走后，卫靖凑近杨嘉博悄悄问：“嘉嘉，你不会真的要做鲤鱼炖白酒吧？” “你真想试试？”杨嘉博斜眼看向他。 “一点也不想。”卫靖拒绝尝试猎奇的菜肴。 “放心啦，是你爱吃的红烧鲤鱼。” 杨嘉博带着卫靖去看了泉眼，然后顺着铺满石子的小溪回到竹屋。这时候杨建军已经把菜买回来了，杨嘉博去了厨房忙碌。 中午杨嘉博就做了一荤两素一个汤，随便吃点，晚上才会做大菜。吃完中饭，卫靖脸上露出几分疲态，杨嘉博让他到自己的卧室休息，他趁这时候将晚上的食材处理好。等卫靖休息好了，又带他去看了看还在建设中充满古意又带点园林色彩的农家小院。 这一整天两人都混在一起，卫靖没提那些让杨嘉博心烦的事，杨嘉博一整天都高高兴兴的，晚上做了一顿大餐款待卫靖。 杨建军看着桌上的小炒牛肉、红烧鲤鱼、糖醋排骨、蚂蚁上树，忍不住皱眉说道：“嘉嘉，你招待客人怎么尽做些你喜欢吃的菜啊，你可不能这么欺负小靖。” “爸，你想多了，他和我口味差不多，这也是他喜欢的。”杨嘉博说着看向卫靖。“哥，你说是不是？” “是，我和嘉嘉喜欢吃的菜差不多。”卫靖点头，其实嘉嘉的手艺很好，做什么都很好吃。 晚餐吃得最嗨的就是杨庆，其次是他的狗崽子，它们今天也加餐。晚饭过后，卫靖才说要住下来。杨嘉博惊讶地看着他问：“你不回家看看？” “我回来的不是时候，我爸妈出差去了。” “那好吧，不过现在没有多余的房间，你只能和我挤一挤了。”杨嘉博也没有多想。 此时出差的卫家爸妈，正一边看电视，一边说起卫靖。 “小靖那孩子也不知道在国外怎么样了，最近都没打电话回来。”宋雨芳担忧道，其实她就是想儿子了。 “小靖自然是忙学业，他就不用我们操心了，你有时间还是多操心操心卫峰吧。那臭小子小学时看着老老实实的，怎么越大越闹腾，还把自己折腾进医院了？”卫长东提起小儿子就头痛。 “我问清楚了，他那是见义勇为，解救被欺负的同学。”宋雨芳立即护上了。 “被他打进医院那几家的家长怎么说？”卫长东想到比他儿子更惨的那几个小子，顿时觉得安慰了，最起码没被人欺负。 “还能怎么说，本来就是他们不对，各家负责各家的吧。” “爸说希望卫峰考军校，卫靖已经跑了，他怕是不会放过卫峰了。”卫长东叹气，儿子太优秀也是烦恼。不声不响的就说要出国留学，老头子不同意，卫靖自己办完手续就跑了。他从嘉嘉那里分到的钱和他自己攒的，足够他在国外上完大学。 老头子差点气晕了，把他臭骂了一顿。国内又不是没有好大学，干什么非要出国留学，崇洋媚外，老头子在电话里足足骂了半小时。 “我看小峰也不是个能听话的，到时候就看他和爸谁厉害吧，我可不参合。”其实宋雨芳是站在儿子这边的，年轻人想法不一样了，他们喜欢什么就自己去争取呗。 “我看我们倆是谁也管不了，不知道今年小靖会不会回来？”卫长东其实也想儿子了，但他怎么也想不到他十分放心的大儿子已经偷跑回来了。 杨嘉博和卫靖洗漱完，换了睡衣躺在床上准备休息。不过卫靖却睡不着，一个是时差问题，一个是他有话想和杨嘉博谈谈。入睡前躺在床上的时候是最放松的，最容易聊一些心事。 “嘉嘉，你是不是真的将我当成亲哥哥。”卫靖问。 “是啊，你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了？”杨嘉博平躺着，转头看着卫靖。 “既然这样，你出事的时候为什么不告诉我。你是不是觉得自己一个人能扛下来，你能处理好一切，潜意识的不想去依靠任何人，也不认为有人能让你依靠。”卫靖侧身躺着，目光直视杨嘉博的眼睛。 “没有啊，当时你在国外，远水解不了近火。说了也只是让你干着急，所以我就没说了。” “那之前的事呢？” “什么事？”杨嘉博不知道他说的是哪一件。 卫靖一把抓起他的左手，指腹轻轻划过手腕处的疤痕。“疼吗？” 杨嘉博想要将手收回来，却被卫靖紧紧抓住，他呐呐地说：“当时恍惚了，不知道疼。” “嘉嘉你老实告诉我，你想继续上学吗？”卫靖一脸认真，眼神盯着杨嘉博不放。杨嘉博眼神飘忽，不自然地想要移开视线。卫靖却不打算放过他。“看着我的眼睛，认真告诉我。” 作者有话要说：准备开V了，攒点稿子o(*￣︶￣*)o 第47章 是个笑话 杨嘉博底气不足地说：“也没, 没那么想啦。我现在也很好啊，就算不上学也没什么。” “嘉嘉，其实你还是想上学, 想考大学的吧？”卫靖说完, 也不等杨嘉博回答, 继续说道：“你看起来开朗坚强, 但心底比谁都脆弱。你想依靠别人, 却又不知道依靠谁。你想上学，却放心不下家里。学校开除你, 只是给了你一个正大光明不上学的理由。你向往大学, 但是又怕去接触陌生的世界, 怕被别人伤害。我说得对吗？” 杨嘉博不吭声，像个小孩子一样揪着睡衣的衣角纽成一团。潜意识里他知道卫靖说得都对, 但是他又不想承认, 他不喜欢那样的自己。 卫靖看他的手指都红了, 可怜的睡衣也快受不了他的摧残。他叹息一声，抓住他的手。“嘉嘉你忘了自己还是个孩子, 别总是想着自己去承担一切，你要学会找人分担, 信任别人。不然这样下去你只会越来越累，别给自己那么大的压力, 你只要做好自己就好。” “我不知道, 我只想安安静静过日子。”杨嘉博小声说。“但就是这样一点小小的要求，好像都很难。爸爸年纪大了, 身体不好，我不知道该信任谁，该依靠谁。没人能给我依靠, 除了我自己谁都靠不住。” “不是的嘉嘉，你看你爸爸正直壮年，只要好好保养，他还可以活很长时间。而且你还有我，我是你哥，你可以信任我，依靠我。别给自己太多包袱，你已经做得够好了，有时候你也要为自己想想，别把自己绷得太紧。”卫靖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么不安，但这和周围的环境肯定脱不了关系。 “我也想啊，但我就是办不到。”杨嘉博向往简单快乐的生活，但生活中总是充斥着各种各样的磨难。 卫靖叹息一声，往杨嘉博那边挪了挪，将瘦小的他拉入怀中。感觉到杨嘉博身体紧绷，他柔声说着：“嘉嘉，放轻松，相信我，我是你哥哥。” 杨嘉博紧紧靠在他怀中，感觉到他肌肤上传来的温度，听着他有规律的呼吸和心跳，身体渐渐放松。卫靖的怀抱很温暖，他心底疯狂地想要吸取这种温暖。 卫靖的手摩挲着杨嘉博的伤口，伤口很长，微微向外凸起，当时他应该下手不轻。伤口被摸得有点痒痒的，而且有点暖。杨嘉博想将手收回来，又有点舍不得。 “嘉嘉，能告诉我你心中的想法吗？你在担忧什么，为什么想自杀吗？”卫靖的声音很有磁性，让人听着很舒服，有种诉说的欲望。 杨嘉博欲言又止，不知从何说起，也不知道该不该说？ “你别怕，我是不会伤害你的，也不会让别人伤害你。嘉嘉，你是我弟弟，我也是会担心，会伤心的。”卫靖慢慢诱导杨嘉博，想让他将心中的情绪发泄出来。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杨嘉博的声音闷闷的。 “没关系，想到什么说什么，别一个人憋在心里。” “其实我每次自杀的时候都是恍恍惚惚的，我想着死了就解脱了，一切都清静了。我还有爸爸，我不能让他伤心，所以我不想死，但是我又控制不住我自己。” “那你什么时候会出现这种状况？”卫靖将声音放得很低，此时的杨嘉博看起来就像只脆弱又迷茫的小兔子，很容易受到惊吓。 “我很烦却无法发泄的时候，情绪很容易失控，然后我就会精神恍惚，忍不住想自杀。”杨嘉博一边想一边说着。 “我爸妈感情不好，从小就经常打架吵架。每次他们吵架的时候我都很害怕，但他们谁也顾不上我。我只能一个人坐在角落中大哭。我喜欢吃甜的东西，小时候最爱吃奶油蛋糕。我很期待过生日，因为过生日就可以吃到我最爱的奶油蛋糕了。有次我过生日，我妈妈打牌输了心情不好。出门前她让我爸下雨收衣服，我爸爸忘了，回来之后她就大发雷霆，不依不饶地又吵又骂。我爸被吵得受不了，回了两句，结果两个人就打了起来。” “后来他们都走了，家里只剩下我一个人。蛋糕摔了，也没人做饭，家里冷冷清清的。我站在凳子上一边哭，一边煮了碗半生不熟的面条。小时候的我很胆小，天黑之后特别怕鬼，我吓得躲在床下睡了一晚。后来有一次我过生日，他们又吵架了。做好的饭菜洒了一地，我再次被遗忘，一个人害怕的留在家里不知所措。从那之后，我就不爱过生日了，我总觉得我生日那天是最倒霉的日子，总会发生不好的事。” 杨嘉博说着说着特别想把心里的话说出来，于是就没停住。“我妈是个很奇怪的人，我不了解她的想法。她对外人都比对我和我爸好，她总是动不动就骂我爸老杂种，老狗曰的。对我也是这样，一不顺心就骂人发脾气。我和亲戚家小孩在一起玩，小孩子磕磕碰碰总是难免，但是一出事，她总是不分青红皂白的打我、骂我。她骂人的那些话都是不堪入耳的人身攻击，我听了之后难过、愤怒却无处宣泄。就这样一天天，一年年积累下来。” “以前我还总是给她找借口，她在农村长大，是没文化的人，她所在的环境就是那样。其实她不是有心的，她就是那样的脾气，她自己也控制不住。”杨嘉博说着忍不住哭了起来。“那些都是狗屁，我为什么还会对她抱有希望，只是因为她是生我的人？” 卫靖轻轻地给他拍着背，从床边的柜子拿了面纸给他擦拭泪水，但是却越擦越凶。 “有次我妈她们发小聚会，当年村里的小伙伴，还有下乡的知青都来了。我和其中一个知青的儿子是同学，那天也在同一家饭店吃饭。我妈心里记挂的那个人也来了，我一辈子都忘不了，她对那人笑得好温柔。那是我和爸爸从来没见过的笑容。刚开始我也没在意，直到有一次我提前回家，家里的门被反锁。我敲开门之后，看到那个男人和我妈单独留在家里，两人看到我神色有些不自然，我又不是傻子，还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那之后我才知道其实我妈也是可以很温柔的，可以对人嘘寒问暖关怀备至，但是那个人却不是我和我爸。我不明白，她既然放不下，为什么要嫁给我爸？为什么要生下我？只是因为不结婚，就会被人笑话嫁不出去的老姑娘。不生小孩，就会被别人笑不下蛋的母鸡。所以她结婚了，对待丈夫的态度像是对待仇人。她生小孩了，却不是打就是骂，我从她身上从来没有感受到一点温暖。” 杨嘉博忍住没说的是，上辈子他倒了结婚年龄，但是一直没结婚。他自己开了一家药店，成天忙忙碌碌的，后来病情越来越严重，药店就交给了别人管理。 那时李桂珍总是逼他结婚，别人给他介绍对象，只要是个女人李桂珍就觉得可以了。女方明明是蛋糕店打工的，她却介绍说是老师。人家是临时工，她却说是正式工。 杨嘉博不是看不起女方的工作，他是厌恶她妈妈骗他。他一直拖着没结婚，大姨妈给他介绍了一个对象，对方是公务员，但个子矮、反应迟钝、还有点瘸。当初会成为公务员，也是顶了父亲的职。她父亲去世得早，家里还有个瘫痪的母亲要照顾，所以很忙。 两人见面的次数很少，但对方是个勤俭孝顺的人。杨嘉博对她没有感情，但也不嫌弃她。如果非要结婚的话，或许这样一个人也不错。 但是李桂珍见他都不去约会，就逼着杨嘉博约对方。杨嘉博说对方忙着照顾瘫痪的母亲，李桂珍竟让杨嘉博去帮一个刚认识没见两面的人照顾瘫痪的妈。 杨嘉博当时就觉得十分烦躁，之后再也没和那人联系过。李桂珍每次开口逼婚就是他没本事，娶不到媳妇。总是让他别挑三拣四的，有人能看上他就赶紧结婚。结了婚觉得不合适离婚就行，不管怎么样，必须结一次婚，不然被人笑话。 所以逼他结婚，只是为了不让她被笑话，真是可笑又可悲的理由。这次李桂珍出轨，杨嘉博想起了那些浑浑噩噩的日子发生的事。前后联系，一切都清明起来。 “我妈在乎的至始至终都那个负了她的人，我和我爸只是她为了应付外人挡箭牌，只是为了让她不被人取笑。我就是个笑话，这样一个人竟然是我妈。” “别难过了，你现在看清了还不迟，你爸妈很快就要离婚了。她再也无法伤害你们了。”卫靖心疼轻轻拍着他的背。 “我怎么能不难过，我和我爸忍让她这么多年，真是蠢得没边了。为什么我会让这样一个人伤害我，我真蠢，真窝囊。”杨嘉博心里堵得难受，他上辈子那样折磨自己，把自己逼疯，真是太愚蠢太可笑了。他絮絮叨叨，凌乱地将憋在心中的话说了出来。 第48章 略尴尬了 杨嘉博呜呜咽咽哭着, 卫靖轻声安慰着。“没事了，没事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可是曾经那些伤害是抹不去的, 每次想起来都撕心裂肺的疼, 暴躁的想要摔东西, 心中有股郁气发不出来, 压不下去。如果不是爸爸, 我可能真的想死了算了。我知道这种想法不对，我应该冷静, 有问题解决问题, 不应该逃避, 但我做不到。我自我厌恶，自我嫌弃, 我觉得自己就是个一无是处的废物, 活着也没有意义。”杨嘉博说着说着, 情绪激动起来。 “嘉嘉，冷静听我说, 冷静下来。”卫靖紧紧抱住他，在他耳边说道：“嘉嘉你很优秀, 你聪明能干，能吃苦, 是个孝顺父亲的好孩子。你长得好, 很讨人喜欢，又能做一手好菜, 都快赶上饭店的大厨了。而且你还很勇敢，你还记得吗，是你把我从人贩子的手中救了下来, 是你带着我从罪犯的手中逃脱。如果没有你，我现在还说不定在哪呢？你关心家人，关心朋友，虽然嘴硬，但心却很软，总是为别人着想，却很少为自己想想。嘉嘉，有时候你可以活得自私一点。” “呜呜——我没，没你说得那么好。”杨嘉博抽抽噎噎地说。 “有，你要看到自己好的地方，别否定自己。你很优秀，大部分人都赶不上你，以后你还会更优秀，让别人只能仰望你。” 卫靖温暖的笑容，让杨嘉博暴躁的情绪渐渐平静下来。他像个奶娃娃一样，蜷着身子紧紧靠在卫靖怀里，抽噎着睡着了。卫靖低头，看着他眼睫毛上要掉不掉的泪珠，伸手替他擦去。 两人相互依偎着睡了一夜，第二天杨嘉博醒来，想起昨晚自己在卫靖怀中哭得惨兮兮的模样又羞又囧。天啊，天啊，他要怎么面对卫靖，他怎么就没忍住呢？ “早，发什么呆呢？”卫靖醒来就看到眼睛红红的杨嘉博正坐着发呆，看起来就像只傻兔子一样，他忍不住揪了揪他头上乱翘的头发。 “啊，早，早，你在睡一会，我，我去给你做早餐。”杨嘉博结结巴巴说完，一脚蹬掉被子，蹭地窜了出去，真的很像只受惊逃跑的兔子先生。 卫靖笑笑，知道他是不好意思了。等会他肯定会自我调节，又变回原来那个杨嘉博。卫靖皱眉，心里想着怎么将兔子先生从兔子洞里抓出来，坦然面对他，而不是套着厚厚的伪装。他想让嘉嘉在他面前想笑就笑，想哭就哭。 杨嘉博进了卫生间，看着镜子中的自己。乱翘的头发，有点微肿的红眼睛，红红的鼻头，看起来可怜极了。昨晚哭得那么伤心，虽然很丢脸，但今天一早起来却觉得轻松了不少。而且卫靖的怀抱很温暖，他竟有些贪恋那中温暖。 杨嘉博打开水龙头，捧了一捧冷水泼在脸上，让自己清醒清醒。他用了几分钟洗漱完，去卧室找了一套宽松的休闲服换上。在他进入卧室时，卫靖就去洗漱间洗漱去了。 这天的早餐杨嘉博没有煮挂面，而是废了点时间做了两碗拉面。杨嘉博喜欢吃面食，他做的拉面面香四溢，而且很劲道，比碱水挂面好吃多了。 “要是我吃习惯了，等出国了就难受了。”卫靖一边吃一边感叹。 “你什么时候走？”杨嘉博问。 “再过两天吧。”卫靖时间也不多。“怎么，你要赶我走？” “不是，如果有时间就教你几道家常菜，以后你也可以自己做。” “可以啊，反正也没什么事，我们吃完早餐就去买菜，然后回来你教我。”卫靖觉得杨嘉博的提议不错。 “没问题，先说好，我可是很严厉的。” “放心吧，我会是个好学徒的。” 两人吃了早餐，杨嘉博先去竹屋后的园子给小何首乌浇水、除草，然后又看了看长势喜人的兰草和虫草。卫靖看着成片的兰草，问：“嘉嘉，你种兰草挺有一套的，又种了这么多品相好的兰草。这次你准备什么时候出售？听说现在兰草的价格越炒越高了，而且以后还会更高。你卖出去的两株变异莲瓣兰，价格已经翻了至少三倍。你这些兰花要不要等等再出手？” “哥，如果方便的话，能不能麻烦你帮我出售一部分，我怕农庄的资金跟不上。”杨嘉博不太好意思地说。 “我这还有一些，要不你先拿去用。卖花的事我会帮你联系，等我爸出差回来，你将这些兰花送到他那里去就行。” “钱我这里还有一些，但是会不会太麻烦叔叔了？”杨嘉博心想，一个堂堂部队三甲医院的院长帮他卖花，会不会有点大材小用了？ “没事，他就帮忙送到我爷爷那里。至于我爷爷，你挑选一株好一些的兰花送他，保准他高高兴兴帮你全处理好了。”老爷子还在生他的气，卫靖准备忽悠他爸上。不知卫长东知道后，心理阴影面积有多大。 “那好吧，还是老规矩，卖花的钱分你一半。” “农庄需要钱，这次你就送花给我爷爷，钱就不分了。等下次你手头宽裕了，你再分我好了。”卫靖其实不想要，但杨嘉博肯定不会同意。 “这怎么行，你在国外花钱的地方也多吧？”杨嘉博觉得不好意思。 “你以前分给我的钱不少了，就这么说定了，我是你哥你必须听我的。”卫靖强硬地说。 “哥，谢谢。”杨嘉博这句感谢，完全是发自内心的。没有卫靖，就算他种出天价花来，他也没门路卖出天价。 “都叫哥了，还跟我客气。”卫靖笑着揉乱他的头发。 “唉，叫你哥你就得意上了，别弄乱我的发型。”杨嘉博一边躲，一边拍掉他的手。 “你的头发好软，一般来说头发软的人感情丰富，脾气也软。” “谁告诉你的谬论，简直就是误导。”杨嘉博坚决不承认自己脾气软。 “这是普遍现象，也不是绝对的。”卫靖不跟他抬杠，适当的让着他。 杨嘉博将自行车推了出来，准备骑自行车去买菜。卫靖看看他那小身板，从他手中抢过自行车的控制权，我带你吧。杨嘉博也不跟他抢，坐在后座上，看着卫靖的大长腿轻松的蹬着脚踏。 “嘉嘉，我们去哪买菜？”卫靖问。 “我们离西城农贸市场近，那里菜多而且便宜。” “好像那里离我爸他们医院也近吧？”卫靖心虚，怕遇到他妈妈出来买菜。 “是啊，怎么，想家了？”杨嘉博问。 “没有，都多大人了还想家。”卫靖干笑。 “想家和年龄没有半毛钱的关系好吗？”杨嘉博翻了个白眼。 “说起菜来，以前和你卖菜的白城怎么样了？”卫靖连忙转移话题。 “他学习成绩不好，初中毕业之后就去做了菜贩子，早上卖菜，下午去工地帮人干活。他奶奶熬了这么多年，还一直活着，医药费要不少。白城还有个弟弟，听说成绩不错。家里人要给老人看病，要供小的上学，还是挺辛苦的。”家家有本难念的经，白城家人偏心小的，白城就像垃圾堆里捡来的一样。 不过白城看着傻里傻气的，但是心里却很清楚，他只能靠自己。所以他这么辛苦的挣钱，多半是为了攒私房钱，以后买房娶媳妇。说起这个就气人，这才多大就计划着娶媳妇了。 “他是个勤劳的人，只要好好干活，总会积累起自己的财富的。”大富大贵不好说，但小富安康还是可以的。 “是啊，听说他的生意做得还不错，我也没想到会带出一个专业菜贩子。”杨嘉博说着笑了起来。“对了，等会我们说不定还能遇到他。” 两人说说笑笑，感觉没多会就到了农贸市场。杨嘉博看到有卖小龙虾的，立即买了两斤。然后又去买了调味料和配菜，买了一只鸡，还有一些蔬菜、水果。 没一会自行车上就挂满了东西，就在他们准备回去时，遇到了白城。他弄了个很大的菜摊，应季的蔬菜他这几乎都有。白城看到杨嘉博，热忱地给他塞了一兜山黄瓜。其实冰一下的山黄瓜，配麻辣小龙虾还是挺搭的。卫靖和杨嘉博就像逃难的人一样，大包小包的回去了。 这天卫靖几乎都在和杨嘉博学做菜，于是杨建军和杨庆吃饭时看到的就是满桌的菜。有的色香味俱全，有的味道怪异，闻着还有股糊味。 最后那些失败作品全都喂了大黑小黑，将杨庆给心疼得不行。卫靖略尴尬，没想到炒菜讲究挺多的，温锅、火候、调味等等都要注意。他顶多能把食物弄熟，味道就呵呵了。 三天时间过得很快，卫靖走了。这几天不论杨嘉博做什么，身边总是有人陪着，一下子人走了，还真有些不习惯。农庄还有很多事要做，杨嘉博也没时间多想，联系了卫长东，将大半变种的叶艺兰送了过去。 第49章 做人失败 卫长东早就接到儿子的电话, 将兰花都收了下来，找人给老爷子送了过去。卫靖和老爷子说了杨嘉博要送他兰花，让他帮忙卖兰花。老爷子特别高兴, 一直催促卫长东, 于是卫大院长就城了老子和儿子的小跑腿。 兰花的事处理好, 杨嘉博不用担心资金问题, 于是他又开始想着折腾。 卫靖离开时, 除了替杨嘉博安排卖兰花的事，还找时间和杨建军谈了谈嘉嘉的问题。嘉嘉会出现精神问题, 主要原因其实还是在李桂珍和杨建军身上。 杨建军虽然想做个好爸爸, 但他还是不够关心杨嘉博, 又太放任李桂珍，所以他也有责任。不过也是因为他, 杨嘉博才努力地想活下去。卫靖并不是专业的心里医生, 具体的他还要回去找人咨询。杨建军和卫靖谈完话之后, 更加坚定了离婚的信念。 李桂珍那天和杨嘉博谈完话之后，先是怒气冲冲地去找了二姐算账, 然后又去老四家。都是因为这两个大嘴巴，杨嘉博才会知道那么多事, 说不定已告诉了杨建军。 李桂珍心中愤恨，杨嘉博那个兔崽子, 那就是个讨债鬼, 当初就不应该将他给生下来。只是杨嘉博的话一直在她耳边回荡，她的一生有几个二十年, 凭什么最后她什么也没得到？杨建军是铁定要和她离婚的，她不能不为自己着想。 李桂珍同意离婚，但是在财产分割和儿子的抚养权上, 两人产生了分歧。法院将进行调停，如果调停不了，那就只能走法律程序。 “嘉嘉，你妈同意离婚了，但还有一些问题需要调停……”剩下的杨建军不知怎么说，他是不愿让嘉嘉去法院，去面对李桂珍的。 “爸，我和你一起去吧。”杨嘉博大概知道一些。 “嘉嘉——”杨建军担忧地看着她。 “我得面对她，也要彻底对她死心不是吗？”杨嘉博知道李桂珍是个贪心自私的女人，他倒是要看看她能做到哪一步？希望她以后不要后悔。 “无论她说什么你都不要激动。”杨建军叹了一口气。 父子两人到了法院，李桂珍并不是一个人来的，陪着她来的是大姨妈和四姨。杨嘉博皱眉，这两人还没闹翻吗？他知道四姨厉害，但还是低估了她。 双方走进调解庭，相对而坐。法院工作人员说了一下大致情况，双方都同意离婚，但因财产分割问题和孩子的抚养权产生了争议。 “杨建军要离婚可以，房子和孩子的抚养权你必须给我。”李桂珍上来就要杨家的房子。杨嘉博冷眼看着，看着李桂珍能有多狠。 “房子是我爸妈留下的，不能给你。至于嘉嘉的抚养权，我更不会给你。你有一个做母亲的样子吗？你除了打骂，还做过什么？你难道就这么狠心，非要将他逼疯？”杨建军没想到李桂珍会狮子大张口。 “到底是我狠，还是你狠，我嫁到你们家这么多年，你竟想让我净身出门？我告诉你不可能。”李桂珍满脸恨意地看着杨建军。 “我姐嫁入你们家这么多年，伺候老的，照顾小的，现在老人不在了，孩子也长大了。你就心安理得的占据所有家产？她年纪大了，也没什么能力，以后怎么生活？”四姨一脸气愤地看着杨建军。她说的这些话让不知情的人听了，还真会义愤填膺。 “这种话你们也说得出口，还真不要脸。”杨建军不善言辞，气得直喘粗气。 这时杨嘉博不得不开口。“妈，你说过不想要我的，你带着我这么个拖油瓶还怎么去找你的婚外情人。是四姨教你的吧？你先争夺我的抚养权，然后逼我爸要财产。看来你对房子是势在必得。不然你怎么又会四姨在一起呢？” “嘉嘉，那都是大人的事你别说话。”大姨妈说道。 “好啊，那就说说我的事吧，她将我打进医院，法院可以去医院调病例，所以抚养权就别想了。而且我已经长大了，不可能任由她摆布。还有你们可别忘了，我可是控制不住情绪的，到时候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情来，可别怪我。”杨嘉博说完，转头对杨建军说：“爸，如果她们没有诚意好好谈，你就起诉她私通吧。” 做记录的工作人员听得目瞪口呆，负责调解的人有些尴尬地开口。“你们两位都结婚这么多年了，孩子也大了。有什么事好好商量，尽量和气解决。” 只是他说话的语气太过温和，李桂珍根本不理他，拍着桌子站了起来。“杨建军，你有本事你就去告啊，你这个窝囊废，你们有什么证据证明我私通别人？你们别血口喷人。杨嘉博我告诉你，不管怎么样我都是你妈，我打你是天经地义，有哪个父母没打过孩子的？” 杨嘉博冷冷抬眼看着他，说：“你也别闹，你信不信你跟我们闹，我就能去找李明义闹。” 杨建军伸手，握住杨嘉博的手，对他说：“嘉嘉，这事让爸爸自己解决。” “好。”杨嘉博点头不说话了，这种事确实不适合他一个小孩出头。未成年，这个词真是太讨厌了。 “小杂种，养不熟的白眼狼，这么多年好吃好喝养着你，还不如养一条狗。”李桂珍面色狰狞，忍不住污言秽语。 “安静，都给我坐下好好说话。这里是法院，不是菜市场。”调解员高声呵斥，脸色也沉了下来。 四姨拉了拉李桂珍的衣服，让她别激动。杨嘉博冷笑着，一脸阴沉地盯着四姨。大姨妈很沉默，看向杨嘉博的眼神中带着歉意。杨嘉博知道，她又是那种自以为是的对你好，认为跟着妈的孩子才能过得好。在别人家或许是这样，但是在他们家根本行不通。 杨建军说道：“这婚必须离，嘉嘉的抚养权我是坚决不会给你的，若是你坚持我们就上法庭，你做的那些事你就是想捂也捂不住。家里的东西你可以都搬走，至于房子我是不可能给你的。看在你将我爸妈送上山的份上，房子可以找人估价，我会按评估价值的一半给你钱。这些是我能做的最大让步，其他的就不可能了。李桂珍，若要人不知，除非己末为。如果你贪得无厌，我真的不介意和你上法庭，也不介意让人知道你那些龌蹉事。对，我是窝囊，但我是一个男人，也是一个父亲，你也别把我逼急了。” 双方在法院争执了一天，李桂珍虽不甘心，但她心虚，最终还是按杨建军的提议进行和解。但是说到抚养费，李桂珍又不乐意了，杨建军实在懒得和她吵，以李桂珍的为人，就算同意了，也不会支付的。 最后夫妻两人也脸没上正式法庭，调解离婚了。杨家的房子和土地估价六万，杨建军不好意思找儿子拿钱，于是去找杨巧惠和杨美珍借钱。 杨美珍将他骂了一顿，并没有借钱给他。杨美珍没有那么多钱，而且当初说好的房子有她一份，结果她却被赶出家门。家里的房屋土地是她大哥继承她也没什么好说的，现在竟要分一半给李桂珍，她心中别提多窝火了。 杨巧惠所有积蓄都帮杨建国还债了，现在还没缓过来，她手头也没钱。而且她对李桂珍也很不满，心中有气。对于杨建军，杨巧惠也是恨铁不成钢，埋怨他窝囊，又心疼他娶了个这样的媳妇。 杨嘉博知道他在筹钱，于是取了三万交给他。杨建军觉得自己很没用，上不能好好孝敬父母，下照顾不好唯一的儿子。自己的妻子也管不好，现在还要让儿子为他操心，他觉得自己做人真的很失败。 “爸，你不要多想，现在最重要的是将事情解决了，农庄这边没有你不行。”杨嘉博本就是个敏感的人，杨建军的情绪他很快就发现了。 “嘉嘉，爸爸是不是很没用，做不好儿子，也做不好父亲？”杨建军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杨嘉博觉得他这种想法很危险，他自己也是从自我否定，自我厌恶开始的。“爸，你已经尽力了，你是个好儿子，爷爷是你满头大汗骑车送去医院的，平时也是你在照顾他们。对于奶奶就更没话说了，她瘫痪在床，所有衣服被褥都是你给洗的，平时也尽心尽力的伺候她。对于我，你也在尽自己最大的努力让我过得好。你已经尽力了，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嘉嘉，以后我们好好过好自己的日子，我也会努力做一个好爸爸的。” “你一直都是一个好爸爸，我也想当一个好儿子，只要你过得开心就好。” 杨建军将钱给了李桂珍，李桂珍从杨家搬了出去。但家里的东西她一件也没留，她用得上的搬走了，用不上的要不扔了，要不送人了。就连杨建军放在家中的衣服都没给他留下，简直连墙皮都快剥下一层来。 李桂珍搬得也不远，附近的倒闭单位有好几家，家属区的旧楼房卖得很便宜。她花了两万八，买了一套装修过，两室一厅的房子住了进去。 第50章 【倒V结束】 杨建军和杨嘉博都住在农庄, 杨家的屋子其实跟毛房差不多。杨建军干脆将屋子锁了，等有钱了再好好装修。现在看来是农庄住着更舒适，但这里是父母传下来的家。杨奶奶和张爷爷一直想将家好好弄起来, 但是杨建军没能力, 等他有能力了, 肯定会将这里也建设成温馨舒适的家。 卫靖回去之后, 经常给杨嘉博写信、打电话, 杨嘉博每次去交电话费都会发现话费越来越高。想想卫靖那边，估计不会比他少吧？反正他也不知道国外怎么收费, 感觉有些心虚。 “嘉嘉, 有你的信。”杨建军从屋外走进来, 手里还拿着一封信。 杨嘉博不用看也知道，肯定是卫靖写来的。他的邮费最近也涨了不少, 原本他想给卫靖寄点东西。但现在没有快递公司, 只有邮局, 费用高不说，还特别特别慢。杨嘉博怀念的东西又多了一样——快递。于是他又忍不住向卫靖吐槽抱怨。 卫靖和杨嘉博开玩笑说, 他可以去开一家快递公司啊。杨嘉博立即拒绝，他格局太小玩不转。 转眼四年过去, 到了2004年。杨家的乌泉农庄已经完全建成，成了远近闻名的地方。农庄的名字是杨嘉博取的, 名字来源于小何首乌和山上的泉眼。 整个农庄被花墙包围, 到了五六月份一团团粉色的花朵开满花墙，煞是好看。农庄大门是用竹子和茅草搭建, 天然去雕琢，给人一种质朴的感觉。 沿着青石板路往农庄内走去，首先看到的是一条被绿色藤蔓缠绕的长廊, 绿色长廊一直延伸到山顶。走在长廊中点点光芒落下，带着几分诗意，几分梦幻。长廊在山脚下，又分出了两个不同的路口，右边可以看到莲池水榭、绿柳竹屋，左边可以看到拱桥小溪，白墙灰瓦。山上的溪水蜿蜒流淌于屋舍、长廊间，带来丝丝凉意，多了份山水相依的意境。 右边自然是杨家人住的地方，其他竹屋暂时还没对外开放。最大一间竹屋是杨嘉博和杨建军住的地方，竹屋四周被花墙包围。花墙内围了很大一片空地，除了种植兰草，另外还种了一些茶花、玫瑰、茉莉。这些都是杨建军觉得兰草太单调弄来种着的，不过数量不多。 这一片空地杨嘉博种的最多的还是虫草，他也不卖药材商了。直接做成乌泉农庄的招牌菜，虫草炖鸡、虫草炖鸭子、虫草泡酒。 其他竹屋都是客房，但是并未向外开放。基本都是亲戚来玩两天住一下。 左边白墙灰瓦的仿古建筑是用餐的地方，进门后入目的是假山鱼池，绿竹花卉，一座座精致的小木桥通向不同的房间。这些房间或有大小，但都是飞檐斗拱、雕花门栏，清雅复古。除了厨房和待客的茶室，一共只有十个包间，而且只接受预约。 如今山上除了果树，还种了菜，养了鸡鸭鹅。农庄的饭菜基本是自产自销。不知道是因为纯天然，还是这里风水比较好，这些食材做出来的饭菜口感极佳，比外面好太多。特别是鱼塘里的鱼，更是鲜嫩。杨嘉博有些怀疑是因为小何首乌的原因，后来又觉得自己想太多。 屋后还有一栋两层的房屋，那里是给员工住的地方。农庄处处需要人打理，杨建军一个人可忙不过来，另外请了四个人。一对中年夫妻和两名深山里出来打工的年轻小伙。 农庄刚开业时一个客人都没有，这么偏僻、价格也不便宜，而且还要预约的地方谁来啊？杨嘉博不缺钱，所以不急。虽然请了厨师和服务员，但他不想把自己弄得太累，而且酒香不怕巷子深。他一开始就没把农庄定义成大众型的，不然他投这么多钱弄得诗情画意的农庄岂不是被人流破坏了？但杨建军就坐不住了，急得团团转，整夜整夜睡不着觉。杨嘉博怎么劝他都听不进去。 乌泉农庄的生意会好起来，还得多谢卫长东。杨嘉博开业时请过一些亲戚朋友，其中也包括了卫长东。他觉得杨嘉博这里环境好，菜新鲜而且口味好，宴请客人时将地点定在了乌泉农庄。他也是有意帮忙，请的都是各行精英不差钱的主。 接着这些人成了回头客，带来了新的客人。慢慢的乌泉农庄的名声传了出去，客人也渐渐多了起来。有时候客人会提前到来，在农庄内逛逛、打打牌、钓钓鱼。走的时候还会买些鸡鸭鱼，带上一些蔬菜。甚至有的生意人会约在这里谈生意，农庄的茶室弄得够气派，也不会掉面子。 等弄庄内的果园开始挂果，客人尝过之后，杨建军连消路都不用找了。杨嘉博找二舅订制了很多漂亮的竹篮，客人走的时候都会一篮，一篮带走不少水果。 果园中最受人欢迎的就是那颗野樱桃，又大又甜红彤彤的樱桃看着就特别喜人，其次是桃子。每当桃花开樱花满树的时候，农庄又会迎来赏花的客人。大批是不可能的，农庄能预定的人数就那么多。 而李桂珍离婚之后依然和老姨做着她的小生意，但是因为她比较懒，脾气也不好，老姨没多长时间就重新找了一份工作。做生意讲究持之以恒，李桂珍经常不出摊，生意越来越差，渐渐的她的生意就做不下去了，只能结束。 至于她和李明义是注定不会有结果，或许她自己也清楚，但偏偏就是看不清执迷不悟。李明义若是想娶她，早在二十年多前就娶了，何必等到现在？李明义的家庭和睦美满，不论怎么看都不会离婚的。 女人比较感性，容易付出感情。男人往往比较理性一些，婚外情不是为了逃避压力，就是为了新鲜感，很少有人会认真的。她去纠缠过李明义，别人避她如蛇蝎。李明义的妻子虽然恼怒丈夫出轨，但是并没有提出离婚，毕竟孩子也大了。 别人是生活近二十年的夫妻，人家有家庭、有孩子。而李桂珍什么都没有，她能婚内出轨第一次，谁知能不能有第二次？所以她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所有一切不过是妄想。 李桂珍听说了杨建军父子俩的农庄生意不错，回头来找过杨建军。但是杨建军不搭理她，杨嘉博对她也很冷淡，对于她的要求一概不理。 自从李桂珍和杨建军离婚之后，杨嘉博和李家人的来往就少了。只有和他关系不错的二表哥、三表哥经常走动，还有老实本分的二舅会帮帮忙，正常来往。 杨嘉博的这两位表哥都不是独生子，家里人偏心，他们的处境也不太好。杨嘉博找了卫长东帮忙，03年将二表哥送去当兵了，三表哥初中毕业就自己打拼，如今奔波于各个小卖部四处推销饮料。 杨庆现在也是高中生了，他考初中时，因为功课落下太多，于是上了三中快班，不好不坏。经过三年努力，他考上了一中的高中部。杨嘉博请亲戚吃饭时，一众亲戚惊得下巴都快掉了。 姑父是个自傲的人，一直都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儿子会打洞。曾经的老鼠儿子杨庆考上了一中，龙凤儿子言若飞当初可是花高价才在一中借读，姑父被啪啪啪打脸。 不过言若飞、杨嘉博、杨庆，还有小姑家的林睿，四兄弟感情都不错，并不受大人的影响。几人一有空就凑到杨嘉博这里，简直乐不思蜀。 这几年杨建国也来找过杨庆，通常都是蹭顿饭就神隐了。听说他在外面骗了不少钱，很多人都在找他，扬言抓到他就要打断他的腿。但很神奇的是，从来没听人报过警，也没警察上门来了解过情况。 这年卫靖已经取得硕士学位，回国发展。杨嘉博已经用上了直板手机，那种摔成好几块还可以拼凑起来继续用的那种。农庄里也拉上了网线，买了电脑。 “爸爸，卫靖这两天就会到了，你有空的话帮我准备一些他爱吃水果放着。”杨嘉博高兴地不已，这几年他和卫靖的关系并没有因为距离而疏远，反而关系越来越好。 就连卫峰都有些嫉妒，总说他们才是亲兄弟，他自己是抱错了。不知道卫爷爷是怎么给卫峰洗脑的，卫峰就是一个热血的爱国青年，不用人说就报考了军校，将来也是光荣的人民解放军。 “我知道了，这次回来就不走了吧？”杨建军问。 “是不走了，听说他和朋友开了一家公司，以后都会留在京城吧？”杨嘉博听卫靖提起过一些，他也不是很清楚。 “京城也不近啊。”杨建军感叹。 “但是京城发展空间大，我们这小地方只适合养老。” “小地方怎么了？能养老也是好地方，我们这气候适宜，不缺水、也没发生过大的自然灾害，就连去年闹的那传染病也没传进来。”杨建军对自己出生的地方有着深厚的感情。 “你说得都对。”杨嘉博点头。 “嘉嘉哥，哥——”杨庆在外面大呼小叫的，今天是周末，他没去学校。 “杨庆，你以为自己还小啊，大呼小叫的。”杨嘉博和他半斤八两，不过他是双标。 “你就别说我了，你快出来看看谁来了？” 第51章 养老生活 “谁来了。”杨嘉博走出屋外, 就见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竹屋前的石板路上。 卫靖站在车后打开后备箱，后备箱里塞满了东西，吃的、用的全都有, 还有一只很大的行礼箱。卫靖剪了一头利落的短发, 穿着简单的白衬衣、黑西裤。白衬衣的袖子向上翻卷, 露出结实的手臂, 看起来很有力。卫靖身高在一米八三左右, 是个天然的衣架子，简单的衣服他穿起来潇洒帅气、干净利落。 杨嘉博有点小嫉妒, 他已经想尽办法了, 但无论他怎么努力, 身高到1米78就怎么都不长了。 “嘉嘉早。”卫靖听到他的声音，回头露出一个微笑。他的声音很好听, 杨嘉博心想这就是别人说的声控的福利吧？ “你这是搬家呢, 还是逃难呢？” “大部分都是给你带的礼物, 你如果不要，我可以带回去。”卫靖笑着说。 “要, 怎么不要？我刚才还与我爸说你要来，话刚说完你就来了。”杨嘉博说着, 上前帮忙。 “卫靖哥，你有没有给我带礼物？”杨庆问。 “这么大个人了你还要什么礼物？”杨嘉博白了他一眼。 “嘉嘉哥, 你比我还大。”杨庆不服气。 “知道什么叫只许州官放火, 不许百姓点灯吗？”杨嘉博奸笑。 “你这个双标狗。”这词还是杨庆从杨嘉博那里学去的。 “你们两个半斤八两，都是长不大的。”卫靖说着, 拿出一个盒子递给他。“给你的复读机，帮你学好外语。” “谢谢。”杨庆有些蔫吧，如果可以, 他想要点别的。 杨嘉博开心的笑了。“很适合你，加油啊少年！” “同人不同命啊，唉——”杨庆装模作样地叹气，然后扛起最大的行李箱问：“这个放哪去？” 卫靖：“放到嘉嘉的房间去。” 杨嘉博：“那是你的行礼吧？” 卫靖理所当然地点头，说：“是啊。” “你不是有自己的房间吗？”杨嘉博疑惑，干嘛非得跟他挤。 卫靖：“我们好久没见了，秉烛夜谈。” 杨庆看着两人，无奈地问：“你们商量好没有，到底放哪？” 卫靖：“嘉嘉房间。” 杨嘉博：“放他房间去。” 杨庆翻了一个白眼，扛着行李箱吭哧吭哧去了杨嘉博的房间。杨嘉博目瞪口呆，这个现实的家伙。 “算了，随你吧，这次要留多久？”杨嘉博最终妥协了。 “大概一周左右吧，京城那边还有很多事要处理。” “哦，卫峰最近怎么样了？好久没有他的消息了。”杨嘉博问。 “听说去参加一个什么训练去了，很长时间不能与外界联系。他一直说着要到你的农庄来住一段时间，只可惜一直没空。你要是看到他肯定认不出来，晒得像块黑炭头一样，掉进煤坑里找都找不到。” “跟杨庆一样，那家伙一晒太阳就黑得没眼看。卫峰放假了就让他来呗，免费提供吃住。”杨嘉博很是大方地说。 “对了，怎么没见到客人？”卫靖问。 “现在还早，再等会就会陆续有客人过来了。” “嘉嘉，我想吃你做的红烧鲤鱼、还有水煮肉片、炖鸡汤。”卫靖是个肉食动物，爱吃肉、不爱吃蔬菜。 “行，等会就给你做。” 两人一边聊着天，一边如同蚂蚁搬家一样，将东西往屋内搬。卫靖带来的东西中大部分是甜食，太妃糖、各种巧克力、曲奇等，看着就觉得腻，杨嘉博却很开心。 “嘉嘉哥，你的牙齿还好吗？”杨庆说完，又看向卫靖。“你就不怕他吃出糖尿病来？” “去去去，别胡说八道，这是我唯一的爱好，谁也不许剥夺。”杨嘉博赶苍蝇一样将人给赶走。 “算了，你们两聊吧，我带大黑小黑去巡山。”杨庆哼着歌出去了。“大王叫我来巡山，我把人间转一转……” 杨嘉博没想到，他无意中哼的歌会被杨庆给学会了，幸好学得不多，也没流传开。 杨嘉博：“东西搬完了，我去准备午餐材料，你把东西整理整理。” 卫靖：“我陪你一起去吧。” “行，那就先去捞鱼吧。” 杨嘉博和卫靖来到荷花池边，杨嘉博拿了一个有些像蜻蜓网的渔网递给卫靖。“交给你了，你等会看上哪条就捞上来。” “这个能捞上来？”卫靖怀疑地看着手中四不像的渔网。一根看着很结实的竹竿上绑着圆形的铁圈，铁圈上套着漏斗状的渔网。 “那是当然。”杨嘉博点头，然后等着看好戏。 现在正是荷花盛开的时节，满池都是粉色、白色的荷花。岸边停着两艘小木船，可以顺着荷叶间的缝隙泛舟。不少浪漫的游客也会尝试电视剧中的情节，将小船划到池中，躲在荷叶间小憩。 没人的时候，杨嘉博也悄悄试过，池水带着凉意，小船轻轻摇晃，是挺舒服的，也很诗情画意，要是没有蚊子就更好了。 不过两人没去动船，而是沿着岸边来到一处水浅的地方。一条条肥美的鱼儿在水中游来游去。卫靖看看水里的鱼，又看看手中的渔网，然后他行动了。 卫靖瞄准一条差不多两斤的鲤鱼，网兜小心地伸过去，然后快速发力将鱼网住。但水里的鱼也不是任人宰割的，尾巴一甩，身体一扭跑了。 “啧啧——你的红烧鲤鱼跑了。”杨嘉博幸灾乐祸。 “你来示范一下。”卫靖知道杨嘉博想看他出糗，他已经失败了，干脆交给杨嘉博来。 “看我的。”杨嘉博手中握着竹竿，眼睛盯着水里的鱼，选好目标之后。快速将渔网从上往下按，渔网上的铁圈进入泥里后，迅速往上一翻，一条大鲤鱼在漏斗形的网底挣扎着。“怎么样？” “你这是扑蜻蜓捕鱼法吧？”卫靖觉得他那不像捕鱼，更像在扑蜻蜓，难怪他觉得渔网四不像。 “是啊是啊，这是我抓蜻蜓时得来的灵感，水浅的地方挺好用的，水深了就傻眼了。”杨嘉博笑得眉眼弯弯。 之后杨嘉博摘了两张荷叶，准备带回去做菜，两人将东西送回竹屋，又上山去抓鸡摘菜去了。地里忙活的人看到杨嘉博，都笑着喊他一声小老板。整个农庄折腾了一圈，总算将他们这一天的食材弄齐了。 杨建军中途遇到他们，看到两人满头大汗，手里拎得满满当当。卫靖的皮鞋和西裤上全是泥土，杨嘉博穿着七分裤，脚上是一双旧的橡胶拖鞋。 “嘉嘉，你怎么带人往地里钻？而且你怎么不提醒小靖换换衣服。”杨建军忍不住说了杨嘉博两句。 杨嘉博看了看身边的卫靖，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忘了。” “没事，洗洗就行。”卫靖自己倒是不在意。 回去卫靖就换了一身休闲服，鞋子也擦干净放在门口。杨庆知道卫靖一来就可以吃大餐了，很自觉地帮忙摘菜、洗菜。卫靖也不能什么都不做吧？于是杨嘉博就让人去擒鸡毛。 等他忙完一看，卫靖穿着围裙，十分认真的拿着镊子，将鸡身上的白色小细毛一根一根拔掉。他做得很细致，最后那只鸡是真的被他拔得一根毛都不剩，特干净。 吃完午饭，两人躺在屋外平台上的摇椅中，摇椅中间的茶几上放着茶壶。杨嘉博端着茶杯惬意地摇晃着，享受着午后的悠闲。 “嘉嘉，我们这算是提前步入养老生活了？”卫靖问。 “不，我天天都在养老。”杨嘉博毫不羞愧地说。 “嘉嘉，你要不要和我出去看看。你那些天马行空的想法，都在慢慢实现。你是个有想法、有创意的人，你还年轻应该去看看更广阔的世界。外面的世界一天一个样，每天都在不断发展。”卫靖极力劝说。 杨嘉博被他夸得有些汗颜，自家事自家知。那些创意都是别人的，他不过占了重生的先机而已。他只是抱怨抱怨，从来没想过去窃取别人的东西。所以他现在做了个快乐的小地主，每天在大自然的环抱中悠哉地生活。 “等有机会吧，我现在的生活不错。”杨嘉博是个非常不喜欢挪窝的人，在哪里习惯了就想待着不走。 卫靖知道他的性格，这事急不来，于是说道：“我请了几个朋友过来玩，他们过几天就到。到时候，就让他们住附近的竹屋吧。” “有几个人？都是年轻人吧？”杨嘉博问。 “七八个，和我年纪差不多。” “大概住几天我好安排。”一栋竹屋四间房，两栋就够住了，餐厅那边每天空出一桌来给他们。杨嘉博心中盘算着，他有些懒，可没想着天天自己做饭招待这些人。 “三天。”卫靖也不是很肯定，他知道杨嘉博不喜欢接触陌生人和陌生的环境，只要给他一个安逸的环境，他能憋在里面一辈子不出来。他现在的状态就是，除非必要否则不会出乌泉农庄。 卫靖觉得，杨嘉博打造这样一个环境舒适、风景优美的地方，就是为了窝着不出去。至于会开个披着农家乐外皮的餐厅，完全是为了不与人群隔离。这次他请来的都是和他关系好的朋友，先让嘉嘉和他们熟悉一下，以后他或许更容易走出去。 这几年杨嘉博的生活过得很平静，又有卫靖不着痕迹地给他做心里疏导，精神状态很好，没有犯过病，也很少想自杀，他对现在的生活很满意。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陆续有客人到了农庄。还有人背着钓具从竹屋前路过，看到杨嘉博笑着打招呼。“小老板，小日子过得不错嘛，这帅哥是你朋友？” “是啊，周老板今天来得早啊，你要是天天来，我家的鱼都被你钓光了。”杨嘉博笑着和他寒暄。 “这就夸张了吧，小老板还不知道你家池子有多大？最近有没有什么新的推荐？”周老板问，他很喜欢乌泉农庄的饭菜，太鲜了。吃过以后去吃别家的感觉就像隔夜菜。 “有啊，大青鱼长大了，买一条可以做生鱼片、油炸鱼鳞，再炖一碗奶白的鱼骨汤。吃火锅也好，点菜也行，都是不错的选择哦。” “晚上给我来一条试试，好吃的话我带几条回去。” “鱼不多，只能带一条。”杨嘉博对自家出品的菜绝对有信心。 “还是那么小气，你就不会多养一些？”周老板抱怨，杨嘉博家的菜只有订餐才能外带，直接开车来买都没有。就没见过这样做生意的。 “我懒啊，钱是赚不完的，够用就行。” “你行，有时候我还真羡慕你们父子俩的生活。” 周老板和杨嘉博闲扯了两句就钓鱼去了，之后又陆续有人经过，都很熟悉地和杨嘉博打招呼。到杨嘉博这用餐的，多半都是熟客了。周末就喜欢到杨嘉博这里钓鱼、喝茶、打牌、赏花，有人还建议杨嘉博养几只鸟。 杨嘉博不会养鸟，也没兴趣，杨建军倒是心动了，买了一只八哥回来。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天天教八哥唱东方红。 卫靖：“嘉嘉，明天帮我留一桌。” 杨嘉博：“我这有二十人桌，十五人桌和十人的，你想要哪一种？” “二十人的吧，明天请我爸妈和一些认识的长辈吃饭，毕竟许久不见了。我爸妈现在总记挂着你这里的饭菜，我妈还说自己种的菜就是不一样，还在阳台上用花盆种了一些，但就是没你这的好吃。” 杨嘉博得意道：“我这风水好，种出来的就是不一样。既然阿姨喜欢，我多给她送一些。” “你送的那些已经够他们吃了，以后你还是收钱吧，不然我爸妈都不好意思收了。”卫靖想起他爸妈一个劲的夸杨嘉博会种东西，又懂事又孝顺，嫌弃他们哥俩整天不着家，什么都不如嘉嘉。 “叔叔、阿姨也没少照顾我。” 杨嘉博知道卫长东夫妻会来吃饭，特意交代了一声，除了打折，另外还送了两个菜。等快开席了，卫靖叫上杨嘉博一起。杨嘉博原本不想去的，但是卫靖坚持，他就硬着头皮去了。 这个时间餐厅每个房间的客人都到了，不少已经开席。那些熟客一见到杨嘉博，就非要拉着他去喝两杯。结果还没走到卫靖订的包间，杨嘉博就被灌了两杯酒。幸好他跑得快，不然可不止两杯。 “你肠胃不好，以后不要空腹喝酒。”卫靖皱眉道。 “饭点的时候我基本不过来的，顶多下午来陪他们喝喝茶。不过我的酒量很好，把你喝趴下绝对没问题。” “是没问题，不过你确定之后不会去医院挂水？” “你可别小看我。”杨嘉博不服气。 “我一点也没小看你，只是小看你那不争气的肠胃。吃个李子都能拉得进医院的人，就别作死了。” “快吃饭了，能不能不提这些。”杨嘉博苦着脸，不知为什么他就是不能吃李子，十次有八次得拉肚子。 “行，不说你了，我让人给你拿了牛奶。” “酒都喝进去了，现在喝牛奶也来不及了。”杨嘉博嘀咕。 “等会我们喝酒，你喝牛奶。” “那多丢脸啊。” “客人基本都是医院的，等你进了医院更丢脸。” “那，那我可以去别家医院。”杨嘉博弱弱地反驳，谁让他的肠胃真的很不给力，小时候每年住院基本上都是因为拉肚子。 “都是医生，能理解，你不用担心。” 两人说着走过木桥，转过假山进入一间宽敞的房间。客人基本都到了，卫长东和宋雨芳正和客人聊天。 “爸妈，李叔叔、陈阿姨……”卫靖笑着和众人打招呼，然后给他们介绍杨嘉博。 杨嘉博笑得十分热情，这些都是各科室主任级别的医生，自然得打好关系，谁没个生病的时候。 “原来是卫靖的朋友啊，我就说小老板很难得露面。”认识杨嘉博的熟客笑着打趣。 “嘉嘉，来我旁边坐。”宋雨芳向杨嘉博招招手。“你这里真不错，等我和你卫叔叔休假了也来住一段时间，现在卫靖回来也不回家了，直接跑你这来了。” “好啊，随时欢迎叔叔阿姨过来。” “这里空气真不错，吃的好，水也好，不知道小老板欢不欢迎我们。”客人夸道。 杨嘉博：“只要是卫叔叔和宋阿姨的朋友，都欢迎你们来度假。” 吃饭时，杨嘉博的旺仔小牛奶被送了过来，他一脸黑线地瞪着卫靖。卫靖也很无辜啊，他只是让送牛奶，谁知道服务员送的会是旺仔小牛奶。 这次宴请的都是熟人，大部分善于察言观色，会照顾别人的情绪，又很健谈。全程气氛都很不错，杨嘉博的牛奶喝完之后，陪着大家喝了些酒。 散席之后，杨嘉博和卫靖将人送到门口。宋雨芳瞪着卫靖说：“有空记得回家，别自己跑到嘉嘉这逍遥快活，放着我们两个老人在家独守空巢。” “知道了，我明天回去。”卫靖点头。 “还有，你别老是麻烦嘉嘉。”宋雨芳说完卫靖，又说杨嘉博。“嘉嘉，你也别什么都听他的，总是惯着他。” “阿姨你放心吧，不会的。” 将人送走，喝得微醺的两人回到竹屋。杨建军已经睡了，杨嘉博和卫靖洗完澡一点困意都没有，两人窝在沙发上看星河战队1，这部电影是科幻片中的经典之一。不论后期的评论如何，当年刚上映的时候确实让人看得很震撼。 “你不是胆小吗？”卫靖问。 “我又不怕虫子，怕什么？我现在也看鬼片的，长大了知道都是假的，就没什么好怕的了。”杨嘉博说着，翻出一盒卫靖带回来的巧克力，放了一颗含在口中。 “大晚上吃巧克力，你怎么长不胖？” 杨嘉博自恋道：“天生丽质难自弃，你要不要也来一颗？” “就这么好吃？”卫靖看着杨嘉博一脸幸福的样子，忍不住想试试。 “你尝尝就知道了。”杨嘉博说着，不给他拒绝的机会，塞了一颗进他的口中。 “太甜了。”卫靖皱眉，不过还是将巧克力给吞了下去。“你也别多吃，担心蛀牙。” “为了我可爱的小甜甜们，我很注意牙齿健康的。” 很快，两人的注意力就放在了影片剧情中。杨嘉博看了一会就困得不行，迷迷糊糊靠在卫靖身上睡着了。卫靖原本想将他抱到床上，但想了想将人给摇醒。 “醒醒，刷了牙又睡。” 于是杨嘉博迷迷糊糊刷了牙，爬上床拉上辈子乖乖睡觉。卫靖围观了全过程，他这才知道原来杨嘉博喝了酒之后这么乖。如果是在外面，说不定被人拐走也发现不了。 杨嘉博生病之前，喝了酒确实很乖，倒在床上就睡。在他生病之后，喝了酒他只想放声大哭，那种控制不住悲伤的哭泣。杨嘉博的情况确实在好转，至少他的心中少了悲伤，也或许是暂时遗忘了。 三天后，卫靖的朋友们到了。杨嘉博当时正在给他们准备的竹屋中检查房间布置，他在每个屋内都摆上了自己种的花。门口值班的刘叔打电话给他，他让刘叔将人给带到竹屋这边来。 卫靖正帮忙摆放花卉，听说人来了也不急。将几盆花分别放好，这才和杨嘉博去屋外接人。 来人有六男两女，两辆车越野车，一辆悍马、一辆宝马。车子直接开到了竹屋前的石板路边停下，几人纷纷下车。 张云玮下车，看了看四周抱怨道：“这里环境不错，但是京城什么样的景没有，卫靖干嘛非得把哥几个请到这小地方来？” “妈呀，累死我了，从来不知道开车这么累的。”孟凡一脸疲惫，懒洋洋地靠在车上。 “任哥，这里和你家的四合院相比如何？”秦睿文看向一边的高大型男。 相貌斯文的许晨抢在任博英之前嗤笑道：“呵呵，你觉得任哥家的四合院与你家的别墅相比如何？” “好难受，我都说了做飞机过来，你们偏要开车，难受死了。”秦蓉脸色难看地抱怨着。 “行了，行了，又没人请你来，是你自己非要跟来的。”常锦不耐烦地翻了个白眼。 “要不是卫靖哥在这里，这种穷乡下我才不愿意来。”秦蓉一脸高傲，看起来就像被宠坏的小女生，十分欠教训。 卫靖过来刚好听到秦蓉的抱怨，黑着脸说：“想走的门在那边，想留的跟我来。” “卫靖哥，我不是那个意思，是常锦故意激我，我才会气得口不择言。”秦蓉焦急解释。 “这个锅我可不背，谁不知道你是娇气的大小姐。死皮赖脸跟来了，就少BB。”常锦可不惯着她。 杨嘉博原本的好心情去了一半，这种骄傲的少爷小姐们简直就是麻烦。也对，现在的年轻人追求的是刺激，喜欢的是走在潮流前端的东西。像这种修身养性，老年人喜欢的安逸环境不是他们的菜。对于招待这些人，杨嘉博兴致缺缺，有些抵触和他们打交道。 “哥，房间钥匙给你，你先安排他们住下，我去餐厅那边看看给他们准备些吃的。”杨嘉博将钥匙递给卫靖。 “我知道了，等会我去找你。他们不懂事，你别生气。”卫靖歉意地说。 “放心，我不会和他们计较的。”杨嘉博冲几人客气的笑笑。“你们远道而来肯定累了，先休息一会，等会去餐厅吃饭。”杨嘉博说完就走，卫靖的朋友让他自己招呼去。 “卫哥，那是谁啊，气性挺大的。”常锦好奇地问。 “他是这农庄的小老板杨嘉博，但也是我弟弟。人家没赶你们出去已经算是客气的了，不愿意来你们可以不来，不用来这里埋汰人。”卫靖的语气淡淡的，但大家都知道他不高兴了。 卫靖有些后悔让这些人过来了，简直是来添堵的，但这八人并不全是卫靖邀请来的。 “卫哥对不起，蓉蓉她不是有意这么说的。”秦睿文站出来替妹妹道歉，他知道秦蓉喜欢卫靖。他是支持秦蓉的，所以才会将她带来。 “卫哥，对不起，我不知道这是你弟弟的地方。”秦蓉低着头，语气很委屈。 “先带大家进去吧。”任博英提着自己的行礼，上前拍拍卫靖的肩膀。 任博英是他们之中年纪最大的，一向很关照他们，是个值得信赖和依靠的大哥。卫靖和他的关系最好，笑着说道：“任哥，欢迎你们。” “这地方看起来不错，是不是还有什么特别之处？”任博英不信卫靖会随随便便请他们到农庄做客。 “看了你们就知道了。”卫靖伸手要去帮任博英提行李，被他给避开了。 “这小地方的农庄会有什么特别的？”秦蓉不屑地撇撇嘴，都是因为那个乡下小老板，不然卫靖哥怎么会不理她。 但很快就打脸了，他们踩着阶梯上了竹屋平台，入眼的是两盆开得正好的三色十八学士。 “这花可真漂亮，我爷爷要是看到肯定喜欢。等会我拍两张相片带回去给他看看。”孟凡围着茶花直转。 “不就是乡下野花而已，有什么稀奇的？看那颜色俗气又难看。”秦蓉小声嘀咕。 “不懂你就闭嘴吧。”唐雨白了她一眼，希望等会安排的房间是单人间。 秦蓉不高兴地回嘴：“就你们懂。” 进入竹屋，首先看到的是一间小的客厅，复古的家具，优雅的兰花。电线、开关、插座等等这些现代化的产物都巧妙地隐藏起来，感觉就像穿越了时空，到了古代的田园小居。 屋内有四间卧室，刚开始他们还以为是两人一间，谁知卫靖拿出钥匙说道：“每一栋竹屋有四个房间，这一栋和隔壁的一共八间房。钥匙在这里，你们自己分配。” “太棒了，卫靖你朋友真贴心。”唐雨开心地笑了。 “你们住下了还能发现更多惊喜。都先洗漱一下，等会我带你们去餐厅吃饭。晚上给你们准备烧烤晚宴，你们一定会喜欢的。”卫靖相信他们住下之后，会喜欢上这里的。 “卫，卫哥，这屋里的兰花都是真的？”孟凡看了一圈，话都说不利索了。 “是啊，我爷爷卖出去的那些兰花都是嘉嘉种的。”卫靖就知道他们会惊讶。 “这里一盆花至少都好几万吧，你朋友真厉害。”孟凡简直惊呆了。 “至少十万以上，最贵一盆上百万，所以你们看看就好，别给我弄坏了。”卫靖叮嘱道。 “怎么可能？这不是吹的吧？”秦蓉无法相信这些花这么值钱。 常锦和秦蓉不对付，立即怼回去。“没见识就不要随便开口，免得还暴露了你的智商。” 杨嘉博现在不缺钱，他很少卖兰花了，种兰花反而成了一种乐趣。他用兰花来装饰房间，不是为了显摆，他只是单纯挑了一些好看的摆上。 卫靖建议他放一些普通的叶艺兰就好，但杨嘉博不在乎，他其实还是很重视卫靖这些朋友的，想用最好的东西招待他们。卫靖感谢他这份心意，谁知这些家伙一来就泼了杨嘉博一盆冷水，让卫靖觉得很过意不去。 将他们安顿好，卫靖回到杨嘉博的竹屋看到他并不在，知道他是真的去了餐厅。于是他又去了朋友那边，和任博英聊了一会。他准备和任博英合作开办一家公司，具体方案早就交给任博英看过。 “你的想法很好，可行性也很高。但是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会找我合作，以你的能力和财力完全可以自己组建一家公司？” “任哥，我觉得你是一个能够信任的人，这是其一。还有就是，我想找个人和我分摊一下，我可不想将所有时间都投注在工作上，那样机械化的拼命工作或许可以带来财富和成功的喜悦，但我的人生还剩下什么？我觉得每个人都必须有自己的私人时间，做一些自己喜欢的事，或是繁忙工作后好好放松。”卫靖出国几年，他的一些想法还是受到了影响。 但是对他影响最大的还是杨嘉博，杨嘉博追求的是宁静平和的生活。他到杨嘉博这里时，跟他一起享受这种生活，渐渐的竟喜欢上了。但他还年轻，也有着自己的野心和拼搏精神，如果真的让他过田园生活，他也接受不了。 “我明白了，希望我们能合作愉快。”任博英伸出手，他对卫靖计划书中提到的东西很感兴趣，他也相信卫靖的能力，合作是不错的选择。 “合作愉快。”卫靖与他握了握手，他早就预料到任博英会同意。“不过假期不谈工作，你好好放松几天，等回去了还有很多事等着我们。” “你这样的生活态度我很喜欢，或许我该向你学学。”任博英笑了。 “卫哥，中午我们吃什么，你不知道这两天我们吃不好，睡不好，简直就是噩梦。”孟凡年纪小，性格有些像小孩。 “等会去了就知道了。”其实卫靖也不知道嘉嘉准备了什么。 孟凡：“房间超赞，希望吃的也不错，不然我这两天的辛苦可就白费了。” 卫靖：“谁让你们要自己开车来的？” 孟凡很没义气地说：“还不是常锦，他好不容易弄来一辆悍马，非要拉出来秀一下，结果累死我们了。不行，回去时让他自己开车回去，我去坐飞机。” “孟凡你个叛徒。”常锦顶着一头湿漉漉的头发出来，扑到孟凡身上，将头发上的水往他身上甩。 “常锦你真恶心，滚开。”孟凡使劲推开常锦，常锦却死死抱着他不停甩头。 两人像小孩一样打闹起来，卫靖同情地看向任博英。“这一路辛苦你了。” 任博英笑道：“都是唐雨在管着他们。” “孟三岁、常五岁，你们是不是一辈子不想从幼儿园毕业了？”唐雨笑得很温和，但眼神却很犀利。 “唐姐，我们什么都没做。”孟三岁和常五岁立即换上正经脸。 孟凡和常锦两人都是双面人，在外人面前一本正经，嘴毒犀利。背着人就幼稚得不行，完全放飞自我。 “你们去看看秦睿文他们好了没有。”卫靖对孟凡和常锦说道。 孟凡懒洋洋靠在椅子里。“不想去，秦睿文一起来我没意见，偏偏他还带个讨人厌的拖油瓶。” “就是，那秦蓉看着就烦，好像谁都必须听她的，还自以为是。幸好她喜欢的不是我。还是我们唐姐好，漂亮大气又能干。肥水不落外人田，你们谁把唐姐娶了呗？”常锦说着，眼神在卫靖和任博英身上扫啊扫。 唐雨一脸尴尬，忍无可忍地给了常锦一个脑崩。“你是不是以为我嫁不出去？少给我乱点鸳鸯谱。” “唐姐我跟你说，遇到好男人一定要赶紧抓住。不然你转眼就老了，好男人不是娶妻，就是搞基去了。”常锦可谓是苦口婆心。 “不用担心，你肯定也是没人要的。我如果真嫁不出去，就和你勉强凑合一下。”唐雨冷笑。 “姐，你不会是认真的吧？”常锦苦着脸，一幅怕怕的模样。 唐雨：“我就是认真的。” “哈哈哈哈，常锦你也有今天，你这样的就该让唐姐管着你。”孟凡幸灾乐祸，笑得十分开心。 “唐姐，你不是说我是两面三刀的幼稚鬼，永远长不大的常五岁吗？”常锦一脸委屈。 “是啊，所以找个管东管西的男人，还不如管着你。”唐雨有些生气，她就那么可怕吗？ “这可是你说的。”常锦看向卫靖几人说：“你们都听见了，可得为我作证。” 孟凡一脸懵逼，傻傻的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唐姐，我觉得你是很难嫁出去了，你就不要折腾了。从今天起，我们就凑一对好了，以结婚为目的交往，年底先把婚给订了，明年就结婚，争取后年当爸妈。”常锦越说越高兴，好像连孩子都报上了。 孟凡嘴巴越长越大，下巴都快掉地上了，这是什么神反转。唐雨傻傻地愣住，有些反应不过来。她这是一口气从求交往到被求婚了？卫靖和任博英对视一眼，眼中全是笑意。 “常锦你套路我？”唐雨终于反应过来了。 “我没有，是唐姐你自己说要嫁给我的。卫哥他们都可以作证的。”常锦一脸无辜。 “你不要断章取义，谁要嫁给你了？”唐雨气急，怎么反而成了她求婚似的。 “不信你问他们，反正我不管，你已经是我女朋友，未来老婆了。”常锦耍赖。 “懒得理你，我去隔壁叫人。”唐雨说着就出去了。 “唐唐你等等我，我和你一起去。”常锦跟上去。 屋外传来唐雨羞恼的声音。“谁是糖糖，你恶心不” “我在哪，刚才发生了什么？”孟凡还是一脸懵逼，恍恍惚惚。 第52章 杨怼怼 任博英上前, 摸摸孟凡的脑袋。“孟三岁，你还小不懂。” 孟凡顿时不乐意地跳了起来。“还有为什么是常五岁和孟三岁？而不是常三岁和孟五岁？” “有区别吗？”任博英抱手看着他。 “呸呸呸，我不小了, 早就成年了。什么三岁、五岁的都和我没关系。”孟凡不服气。 “嗯, 你确定？幼儿园的小朋友也说他们不小了, 是大孩子了。”任博英说完, 笑着出去了, 留下孟三岁原地跳脚。 卫靖看看他，总结道：“看来这两天真的是累坏了, 智商掉线严重。” “两个混蛋。”孟凡不满地嘀咕。 杨嘉博到后厨让王大厨准备一桌好菜, 他自己跑去了茶室, 泡了一壶老树普洱，拿了一本杂志翻着。茶室中播放着高山流水, 宁静悠远。杨嘉博上辈子给人表演茶艺时, 背景音乐都是古筝, 他听习惯了。 阳光透过雕花木窗照了进来，在地面形成花一般的剪影。门口的瓷缸中, 白色的水莲静静开放，红色的小锦鲤不时冒出水面。 卫靖等人进来后, 看到的就是一幅岁月静好的画面，但不是每个人都能欣赏这种画面。 “嘉嘉, 看什么这么出神？”卫靖走过去。 “八卦杂志而已, 打发时间。”杨嘉博随手将杂志放到一旁。“饭菜还没准备好，大家先坐会, 你们喝什么茶？” 任博英看了一眼公道壶中的茶汤说：“这个就行。” “六安瓜片有吗？”秦蓉说道。 “真不好意思，是我没说清楚。我这只是乡下农家，只有普通的龙井、碧螺春、铁观音、普洱、云雾和一些常见的花茶。像是六安瓜片、武夷大红袍、天平猴魁等等通通没有。”杨嘉博一副笑眯眯的模样, 看起来相当客气，但话中的意思就没那没友善了。 “嘉嘉，你现在泡的是什么茶？”卫靖岔开话题。 杨嘉博：“普洱，你喝不惯，我给你泡壶铁观音吧。” “好。”卫靖点头。 “卫靖哥，我来泡茶吧，我之前学了一段时间的茶道，让大家也尝尝我泡的茶。”秦蓉的笑容中带着一点小得意。 “谢谢，你是客人，还是让嘉嘉这个主人来吧。”卫靖婉拒。“嘉嘉，麻烦你了。” 杨嘉博从一旁的多宝阁上拿了一个精致的精致的茶罐烧水洗杯泡茶，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带着一股独特的韵味。将原本不以为意的几人看得一愣一愣。 表演茶艺，也是根据个人的茶艺水平拿提成的。从20到80不等，杨嘉博为了多挣点钱，没少苦练，茶艺书也看了不少。不过表演茶艺的手法有点秀，后来杨嘉博自己做生意时渐渐改变了一些。 “嘉嘉，你学过茶艺吧，动作真好看。”孟凡好奇地问。 杨嘉博谦虚道：“学过一点，皮毛而已。” “闻香、品味，这是特级的观音王吧？”许晨问。 “厉害了。”杨嘉博给他竖起大拇指，服气。 “赏心悦目，茶泡得也好，还好我没班门弄斧。”常锦若有所指地看了一眼秦蓉，然后讨好地看向唐雨。“不过我最喜欢的还是唐姐给我泡的姜茶。” “秀恩爱，死得快。”孟凡翻了个白眼。 “小老板的泡茶手艺确实不错，不过最好的手艺还是返璞归真。”秦睿文笑着说。 “我又不靠泡茶维生，也不追求茶道，想看最好的手艺可以找个茶道大师。我这点微末之技只是自娱自乐而已。”杨嘉博怼回去。 “这水烧太热，茶泡过了，真正泡茶的水不能到100度的。”秦蓉挑剔道。 杨嘉博笑而不语，许晨嗤笑道：“不懂装懂，这智商真感人。” “许晨你什么意思？”秦蓉放下茶杯，瞪着许晨。 “你不是学过茶道吗？茶都不会品，你也好意思现。”常锦嘲讽。 秦蓉顿时红了眼，看向卫靖委屈道：“卫靖哥，你看他们都欺负我。” “有吗？”卫靖一脸疑惑。 “没有，我作证他们只是瞎说大实话而已。”孟凡举起手。 “孟三岁，就你这举手发言的姿势还敢说自己不是小朋友。”任博英笑着捏了捏孟凡的娃娃脸。 “小老板介绍一下你这有些什么特色呗？”许晨懒洋洋地说。 有这几人的打岔，避免了尴尬的场面。秦蓉知道除了他哥，没人站在她这边，自己坐在那生闷气。张云玮虽然觉得几个大男人欺负一个小女孩有点不地道，但也不好说什么。 杨嘉博说：“我这里最大的特色就是吃。” 许晨：“我就喜欢吃，你这有些什么好吃的？” 杨嘉博很随意地说：“农家乐，自然都是农家菜，土鸡汤、荷叶、莲藕啥的。” “这算什么特色啊？” “呵呵……” 一群人喝茶闲聊。杨嘉博也在观察卫靖这些朋友。孟凡是年纪最小的，经常露出稚气的一面。他长得白净又有一张娃娃脸很可爱，难怪会是孟三岁。任博英高大硬朗，属于耐看的型男，性格比较沉稳。 常锦是个喜欢讽刺挖苦人的话痨，爱和孟凡闹腾，所以叫常五岁。张云玮一副斯文模样，有些傲气。许晨容貌精致，但很懒散。唐雨是古典美人，不说话像画中的仕女，但实际上却大大咧咧又豪气。 至于秦家兄妹，两人容貌都很出众，但是给人一种高人一等的感觉，只是哥哥秦睿文比较会掩饰。在杨嘉博看来是半斤八两。 卫靖说：“问这么多没用，等会你们吃过就知道了。” “说不定会有意外的惊喜呢？”杨嘉博坏笑。 没过一会服务员来说可以上菜了，杨嘉博带着他们来到包间。服务员开始上第一道菜，油炸蜂蛹。一只只白白胖胖炸得金黄的蜂蛹看起来像一盘蛆。第二道菜是油炸水蜻蜓，看起来就是一堆恶心的虫子。第三道菜是一串串烤蚂蚱。 “你请我们吃蛆虫是什么意思？”秦蓉脸色发白，一脸怒容地站了起来。 “秦小姐别激动，这些都是特色菜，营养价值丰富，而且香脆可口，下酒正好。”杨嘉博笑着解释，他就是故意的。前两道的确是特色菜，而且蜂蛹还是他特地让二舅给弄来的。 “秦蓉你别激动，各地的菜都不一样，你不能因为没见过，就下结论。”唐雨拉了拉秦蓉的衣服让她坐下。 秦蓉甩开她的手，气呼呼坐下。 常锦拉过唐雨的手，说：“爱吃不吃，唐唐你不用管她。” “不要叫我糖糖。”唐雨不好意思地抽回手，瞪了常锦一眼。 “等会还有别的菜，这些菜你可以不吃。”卫靖知道杨嘉博那点小心思，但谁让他朋友先不礼貌的，他也只能护着。 之后第四道菜上来了，虽然不是虫子了，但也没好到哪里去。很多讲究些的人都不吃肥肠的，而端上来的是红烧肥肠。这回连卫靖都开始怀疑，嘉嘉不会给他们整了一个奇葩菜全席。 第五道菜端上来的时候，绿油油的，闻着挺香的。孟凡忍不住问：“嘉嘉，这是什么？看起来怎么像水里的青苔” “就是青苔啊。”杨嘉博点头。 “嘉嘉，你这里有没有普通一些的菜。”常锦觉得这特色菜，他有些欣赏不来。 “别急，很快就来了。”bbs.fanfan.vip独家整理 之后服务员端来的是各种花菜，芭蕉花小炒、石榴花腊肉片、夜合花洋芋泥、芋头花炖臭豆腐。花菜完了是鱼汤、鱼鳞、生鱼片。陆陆续续上了将近二十道菜，越到后来越正常，也越名贵。看着这样的上菜顺序，只要不傻都明白过来了。 “哈哈哈哈，嘉嘉你真好玩。”孟凡笑得开心极了。 “小老板这待客之道真特别。”秦睿文语带深意地说。 “你们也是特别的客人。”杨嘉博回道。 “嘉嘉，这些虫子真能吃？”常锦迟疑地问。 “可以啊，最好的下酒菜。”杨嘉博说着，夹了一个蜂蛹吃了起来。三道虫子中，他唯一能接受的就是蜂蛹了。 “我试试。”孟凡也吃了一个，然后眼睛一亮。“真香。” 常锦也试了试，味道不错，立即让唐雨也试试。 “恶心死了。”秦蓉看着那些蛆虫就觉得反胃。 “要是恶心，你可以吃别的，那道虫草顿鸭应该很符合你的口味。”张云玮是真好心提醒，但他的话却有点不对味。 “对了，高蛋白过敏的，可能也会对蜂蛹过敏，有这方面过敏史的人还是谨慎一些。”杨嘉博提醒道。 这些菜都是杨嘉博精心准备的，卫靖当然是全都试了试，其实味道都很好。 “这生鱼片很新鲜，这是什么鱼？”任博英疑惑，这看起来和他们吃过的生鱼片都不像。 杨嘉博：“自家养的大青鱼。” “怎么不是三文鱼？”张云玮问了一个有点傻的问题。 “我们这里不靠海，三文鱼运过来不新鲜。”杨嘉博解释。 任博英抱着怀疑的态度尝了一口，接着道：“你们尝尝，这可比三文鱼好吃多了。” “这不可能吧？”许晨一脸不信地的夹了一片，蘸了调料后放入口中，只觉肉质细腻，鲜嫩可口。“这真的是大青鱼，怎么好像和别人家的不一样？太好吃了。” “有没有这么夸张。”其他人不信，纷纷试了试，然后就喜欢上了。但一盘生鱼片大半都是冰，很快就没了。 “小老板，加菜。”张云玮喊道。 其实片生鱼片的鱼大概三斤左右，所以不止这一盘。杨嘉博吩咐人又端来了两盘。 杨嘉博：“其实你们可以试试别的菜，不是我自吹自擂，我家的菜都特别好吃。” 接着众人又试了试别的菜，他们都是见过世面的人，吃过的好东西不少。这里的菜要说做得真有多好，也不见得。但胜在一个鲜，大部分食材都是别的无法相比的。之后不用杨嘉博介绍，大家都挑着自己喜欢的埋头大吃。 等大家吃得差不多了，服务员端来一个果盘，里面都是果园里出场的水果。孟凡吃过之后，大喊着要将杨嘉博家剩下的水果都承包了。他带回去送人也好，自己慢慢吃也好。只是孟三岁很快就被镇压了，就连任博英都想带些回去给长辈尝尝。 任博英看着碗里的虫草好奇地问：“嘉嘉，你这虫草品相特别好，你是从哪买的？” “这都是我自己种的，虽说是餐厅的特色菜，但我也很少拿出来卖。”杨嘉博的虫草如今自产自销还不够，一些老顾客都是冲着这来的。 任博英：“我爷爷肺不好，能不能卖给我一些？” “没问题。”杨嘉博点头。 “任哥，这里又不是虫草的原产地。中药材和别的可不一样，不同产地的同一种药材药效都不同。最好的虫草还是青藏高原的。如果你需要，我让人带些回来。”秦睿文说。 杨嘉博很诚实地说：“秦先生说得也是，我也没对比过，所以也不知道我这虫草的药效如何。” “我家老爷子老太太试过，药效比市面上的野生虫草好多了。”卫靖说。 杨嘉博陆陆续续送了他家不少虫草，他奶奶退休之前是药管所的。她见杨嘉博的虫草品相好，吃着感觉也比以前买的效果好，一时好奇拿去检验。却发现杨嘉博种的虫草药效比野生的好。杨嘉博种的兰花也很好，大家都以为杨嘉博有什么种植秘方，也没去问。 “嘉嘉，你还有多少虫草？”任博英很是心动。 杨嘉博想了想说：“我也不多，就五百克左右，我还得留一些餐厅用。” “卫靖哥，你怎么一直袒护杨嘉博。任哥对我们都不错，你可不能为了帮杨嘉博骗任哥。不是原厂地种植的，还比野生的好，怎么听都觉得像是在骗人。”秦蓉忍不住埋怨。 到了这里后，秦蓉就觉得各种不顺。其他人都护着那个农家了小老板，明明她才是和他们一起的伙伴。秦蓉心中不舒服，看杨嘉博也不顺眼。 “我和嘉嘉都不差那点钱，没有必要骗任哥。”卫靖语气有些冷，如果不是看在秦睿文的面子上，他都想下逐客令了。他知道秦蓉家庭条件好，她自身也是各方面都拿得出手的优秀女孩。他原本只是觉得秦蓉有些任性娇气，今天算是重新认识了。 “卫靖哥你别生气，我没有指责你的意思，我也是担心你被人骗了。”秦蓉见卫靖生气，有些不知所措地解释。 “呵呵，你这是和卫哥比智商吗？多大脸？”常锦又开始毒舌了。 “我妹妹要是做错了什么，我替她道歉。她都是被我们给宠坏了，没什么坏心思，只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为人太直率了些，所以总是容易得罪人。”秦睿文赶紧站出来替秦蓉描补。 “秦蓉，你的脾气是该好好收敛了，你看你哥都说你不会做人了。”常锦故意曲解秦睿文的意思。 “行了，都少说两句吧，你们几个大男人就稍微让让人家一个小姑娘。”张云玮是个隐形的大男子主义，觉得没必要和秦蓉斤斤计较。 “吃的也差不多了，都回去休息吧，这两天大家都累了，一个个的脾气都上来了。”任博英身为老大哥，只能站出来打圆场。 杨嘉博算是看出点门道来了，这秦蓉好像喜欢卫靖，一直想吸引讨好卫靖。他泡茶的时候打了秦蓉的脸，然后卫靖还一直维护他。所以卫靖越维护他，秦蓉就越看他不顺眼。 MMP，这是什么神逻辑。这种时候不是应该讨好他，给卫靖留个好印象吗？估计是嫌弃他这个乡巴佬，觉得没必要讨好他吧？不行，他得提醒卫靖，千万不能眼瞎地看上这么一个智商感人，逻辑异常的女人。 卫靖将朋友送去休息，回到竹屋就看到杨嘉博目光诡异地盯着他。卫靖被看得莫名其妙，于是问：“你这是怎么了？” “那个秦蓉喜欢你吧？”杨嘉博问。 卫靖：“小女孩一时迷恋而已。” 杨嘉博撇嘴。“有发育这么良好的小女孩吗？这么一个大美人追你，你就没一点动心？” 卫靖：“没有，观念不同，想法不同，我只是将她当成邻家妹妹。” 杨嘉博松了一口气，心情很好地说：“还好你没看上她，要是真有这么一个嫂子，简直就是噩梦。” “瞎想什么呢？”卫靖伸手揉揉他一头绒毛。。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上夹子，原本还想挣扎一下的，果然还是没睡醒 第53章 原来认识 “他们都去休息了？”杨嘉博问。 “嗯, 这几天要麻烦你了。我原本没请秦家兄妹和张云玮的，但我和任哥说这事的时候，张云玮刚好也在。于是就顺便喊上他, 结果他又带上了秦睿文, 谁知又跟来一个秦蓉。”卫靖解释, 不想让杨嘉博误会。 “难怪我总觉得你这些朋友不像一伙的, 逮着机会就怼, 不过就秦蓉那性格不怼她都忍不住。”杨嘉博撇嘴，对秦蓉的意见也很大。最近几年他的日子过得顺风顺水有舒心, 脾气也大了起来。 “他们几个确实跟我们不是一伙的。常锦、孟凡、许晨、任哥他们四人的爷爷和我家老爷子是至交, 我们从小就认识。虽然年龄不同, 但每年都会聚聚，关系不错。唐雨是许晨的表妹, 常锦从小喜欢她, 但是唐雨性格大大咧咧一直将常锦当弟弟。这次出来, 常锦特意提出让我把唐雨叫上，给他创造机会。他怕再不下手, 唐雨就被人骗走了。”卫靖给杨嘉博细细讲解他们之间的关系。 “那张云玮呢？”杨嘉博好奇地问。 “张云伟是任哥家的亲戚，让任哥照顾一下他。任哥觉得他的办事能力不错, 就带在身边培养，感情还行。他和秦睿文是同学, 两人关系挺好。” “那你们和秦睿文是怎么认识的？”杨嘉博觉得他们这关系很迷。 “我们算是一个院里的吧, 秦睿文的爸爸是任哥爷爷的下属。他爸爸的妻子刚过世，就娶了秦睿文的妈妈, 不到一年就生下了秦睿文。所以大家都传，秦睿文的妈妈是小三上位，还气死了原配。至于事实如何, 谁知道呢？但家教严格的孩子都有意无意地疏远秦家兄妹。因此他们两人性格都有些好强，面对家世比他们好的心里难免自卑，遇到家世没他们好的就有些自傲。不过家世好些的，多少难免有点骄傲，大家都不是很在意。我和他们相处的时间不长，也不是很了解，但他们平时的为人处世都还不错。” “啧啧，感情是在我这找到优越感了，然后人就有点飘了啊。”杨嘉博心想原来是病友啊。 “可以这样说吧，反正不怎么熟，你也不用太在意。”卫靖担心杨嘉博有所顾忌自己受委屈。 “明白了，不就是自我感觉良好的拖油瓶吗，我不会在意的。” “晚上你准备了什么，不会是各种虫子的烧烤吧？”卫靖担心杨嘉博真会这么干，杨嘉博皮起来连杨建军都捉弄。 “没有了，除了留给我爸和杨庆的，今天中午都吃完了，你以为虫子很好找吗？” “不好找吗？蜂蛹和水蜻蜓确实是提前准备的，蚂蚱是你临时找人帮你抓的吧？”卫靖早看穿了他那点小把戏。 杨嘉博有点尴尬，反正做都做了，而且大厨的调料不错，大家不都吃了？于是他又理直气壮了。“反正又不难吃，你放心晚上不弄虫子了。” “那你给我说说你准备弄什么吧？我总觉得你还要搞事。”卫靖用怀疑地眼神看着杨嘉博。 “我让王大厨腌了鸡肉、五花肉和鱼，另外准备牛肉、吊肝肉、鸭舌……”杨嘉博报了一大堆，最后才吞吞吐吐说道：“我还让人准备了蛇，那可是好东西。” “我就知道。”卫靖扶额。 “烤脆蛇是真的香。”杨嘉博强调。 “你对烤脆蛇还真是念念不忘。” “记忆深刻啊。”杨嘉博装模作样地感叹。 “算了，随你高兴吧。”卫靖觉得这点小捉弄也没什么，不准备管了。 杨建军刚才从果园回来，看到两人问道：“嘉嘉，听说卫靖的朋友来了？” “来了，刚吃了饭休息去了。”杨嘉博道。 “那你好好招待他们。”杨建军吩咐。 “我知道。” 杨嘉博给杨建军摆了饭，杨建军吃饱了又往山上跑。去年杨嘉博在泉眼边建了一栋两层楼的房子，杨建军大部分时间都住在山上，他是真的喜欢养家禽和小动物。家里的小狗小猫都被他带到山上去了。 等任博英一行午睡起来，卫靖带着他们去划船钓鱼去了。杨嘉博还要去餐厅看看，就没跟他一起。谁知等他过去时，看到秦蓉挽着卫靖的手，正拉着他说什么。卫靖背对着他，他看不清卫靖的神情，但秦蓉似乎很高兴的样子。 抛开个性不说，秦蓉是真的很漂亮。一头黑长直的秀发，秀美的容貌，时尚的打扮，高挑的丰满的身材，是大多数男人都会喜欢的类型。 杨嘉博觉得心里有些堵，之前还说不会看上秦蓉，转身就跟人拉拉扯扯。他在犹豫着要上前还是避开时，秦蓉看到了他。 “小老板来了啊。”秦蓉心情不错地笑着打招呼。 “过来看看。”杨嘉博点点头。 “农庄不忙吗，小老板很悠闲的样子？”秦蓉问。 “嘉嘉，你终于过来了，我有事找你。”卫靖不着痕迹地抽出被秦蓉挽着的手，走到杨嘉博身边。 “什么事啊？”杨嘉博疑惑地问。 “我们换个地方说，失陪了。”卫靖对秦蓉歉意笑笑，拉着杨嘉博就走。 “卫靖哥——”秦蓉喊了一声，只来得及看两人的背影。 “你要说什么啊神神秘秘的？”杨嘉博问。 “没什么，任哥他们想去你的小院看看。”卫靖随便找了个借口。 “可以啊，反正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你和秦蓉是怎么回事？突然变得那么亲密了？”杨嘉博有些酸溜溜地说。 “没什么，她一直拉着我问东问西，好像突然对你这里很感兴趣的样子。” “她态度怎么突然变了，这也变得太快了？”杨嘉博疑惑，难道秦蓉这是有了新想法，变着方的讨好卫靖？ “不知道，但她好像对你的虫草很感兴趣。” “她是想偷师，还是想借机接近你？”杨嘉博自己也是稀里糊涂的，他只是按教科书种植，所以应该是小何首乌的功劳。但是这么多年了，小何首乌并没表现出怪异的地方，也没给他托梦，只是越长越好了。 “谁知道。”卫靖耸肩。 下午的时间，任博英几人钓鱼、打牌、划船很快就过去了。到了晚上，荷花池上的水榭起了炊烟，杨嘉博在水榭中放上了烧烤架，早就准备好的各种食物被端了出来。杨嘉博说的蛇并没有出现，卫靖才知道自己被骗。 因为用料和调味都很好，一群人吃得很开心，喝了不少啤酒。中途杨建军来打过招呼，和大家认识了一下就离开了。秦蓉似乎找回了理智，也没闹妖。还很贴心的给卫靖烤肉串，卫靖不好拒绝，吃了一点，其他的就分给了其他人。 许晨嫌弃秦蓉手艺不好，不肯要。常锦缠着唐雨给他烤喜欢的食物，不吃别人烤的。孟凡自力更生，任博英偶尔会指导他一下。于是秦蓉的手艺大部分都进了张云玮和秦睿文的肚中。 “嘉嘉，想不到你烧烤的手艺也不错，你是不是还会下厨做饭？”许晨一边吃一边问。许晨是个爱吃的人，杨嘉博这的食物确实不错，很快他便与杨嘉博熟悉起来。 “就会几个家常菜，还行。”杨嘉博还是很谦虚的。 许晨：“什么时候让我们尝尝你的手艺？” “明天的早餐你们就可以尝到了。”餐厅不经营早餐，他又不想让大厨辛苦加班，于是就只能自己动手了。 “期待明天的早餐。”许晨端起啤酒和杨嘉博碰了一下杯，一饮而尽。 “嘉嘉，你随便下个面就行了，不用太麻烦。”卫靖说道。 “有你这么招待朋友的吗，而起嘉嘉都没说麻烦。”许晨一脸嫌弃。 “我总觉得嘉嘉的名字有些熟悉，好像在哪听说过。”孟凡一边吃，一边努力想着。 “嘉嘉就是小时候救了卫靖的小孩。”任博英提醒。 “我想起来了，爷爷们说起过。”孟凡盯着杨嘉博看了半天。“原来你就是爷爷们口中别人家的小孩。” 常锦也盯着杨嘉博看。“我也想起来了，家里老头还拿我和你对比，说我蠢得没眼看。” 一时之间，卫靖的几个朋友都像看外星人一样，盯着杨嘉博看。杨嘉博被看得不自在，向卫靖问：“怎么回事？” “你不是救过我两次吗？而且又聪明能干，我爸经常在老爷子面前夸你，老爷子就经常在其他几位爷爷面前说起你，不知怎么的，你就成了拿来对比的别人家孩子。”卫靖笑着解释。 “你简直就是我童年的阴影啊，什么勇斗人贩子，英勇无畏护朋友，勤劳持家致富有道，我听得都怀疑老头说的是革命英烈，而不是同辈人了。”孟凡吐槽。 “听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肯定是艺术加工过了，我哪有这么神奇。”杨嘉博汗颜，这些老爷子不去做编剧可惜了。 “你种的兰花挺漂亮的，我家老头是个爱花的，从卫爷爷那弄来一盆宝贝得很。弄得我是人不如花。”常锦夸张道。 “你就是路边的狗尾巴草，怎么和空谷幽兰相比？”唐雨忍不住打击他。 “我要是狗尾巴草，那你就是狗尾巴草旁边生长的喇叭花，我们是天生的一对。”常锦笑得贱兮兮的。 “你们说的是怎么回事啊？”秦睿文有些摸不着头脑。 “你不知道也正常，嘉嘉是我们几家老头口中的好孩子模板，专门用来教育我们的。有个卫靖就够糟心了，他还弄来一个杨嘉博。”常锦半真半假地说。 “小老板竟然认识卫老他们？”秦蓉惊讶，早知如此她就不会如此看低这小老板了，能被那几位夸奖肯定有些本事。 “不是，是我爷爷他们认识小老板。”许晨说着，看向杨嘉博。“卫老爷子那的鱼干、腊肉、风干鸡鸭都是你送的吧？” “我是送过一些。”杨嘉博是陆续送过一些，但许晨提到的是不是他送的他就不知道了。 卫靖：“是嘉嘉送的，你们家不是也分到一些。” 许晨：“下次可以多送一些。” 杨嘉博：“……” “嘉嘉，听说你学习很好，你不会也像卫哥一样跳级念完大学了吧？”孟凡好奇地问，现在大学还没放假。 杨嘉博：“我早就没上学了。” 孟凡：“为什么啊？” “孟三岁，吃你的东西。”卫靖想让他闭嘴，但是已经晚了。 “没什么不好说的，我已经不在意了。”杨嘉博不以为意地笑笑。“我初三时就没上学了。” “可惜了。”张云玮惋惜，他并没有任何恶意，或是鄙视。 “你不是学习很好吗？怎么初三就没上学了。”秦蓉好奇，卫靖不让说肯定有事。 “打架被开除了呗。”杨嘉博轻描淡写地说。 “那真是可惜了。”秦蓉惋惜，但难言语气中的幸灾乐祸。 “嘉嘉，看不出来你也有这么热血的时候啊。不过你现在的生活也挺好，要是你能送我一盆花就更好了。”常锦厚脸皮道。 “行啊。”杨嘉博点头。 “常五岁你真不要脸。”孟凡说完常锦，笑嘻嘻地看着杨嘉博。“我也要。” 杨嘉博：“行，到时候你自己去挑一株。” 许晨：“花我就不要了，有什么好吃的都给我打包一些。” 孟凡：“许晨，你这个只知道吃吃吃的饭桶。” “我就要虫草和水果。”任博英也凑热闹。 卫靖不满道：“你们一个个的白吃白住还不够，还要连吃带揣的，过分了啊。” 常锦：“嘉嘉这个主人都同意了，你一边呆着去，你肯定也没少拿。” 一群人嘻嘻哈哈，将杨嘉博被开除的事给带了过去。 虽然偶尔有不和谐的声音，但一群人还是闹到了半夜一点，常锦全程黏着唐雨。唐雨虽然会说他几句，但可以看出她并不排斥常锦。孟凡喝多了，靠在任博英身上打着小呼噜睡着了。 秦蓉也喝了不少，双眼迷蒙，两颊红红的。她一直缠着卫靖说话，将杨嘉博无视得彻底。秦睿文和张云玮聊得很投机，都把秦蓉给忘了。 “把孟三岁叫醒回去吧，天有点凉了。”许晨看着孟凡睡得香甜，伸手要去推他。 “不用吵醒他，我送他回去。”任博英拦住许晨，一把将孟凡抱了起来，往他们的竹屋走去。 “不早了，都回去休息吧。”卫靖一边帮杨嘉博收拾残局，一边催促大家回去。 “嘉嘉，我帮你收拾完再走吧。”唐雨卷起袖子就要帮忙。 “不用不用，我随便收一下，明天叫人来收拾，你们去休息吧。”杨嘉博赶紧将人拦住。 “我留下帮忙就行，你们都回吧。”卫靖将几人劝走，帮着杨嘉博一起收拾。 两人忙碌了一小时才收拾干净，回去就累得洗洗睡了。第二天一早，杨嘉博起来准备早餐，卫靖也跟着帮忙。杨建军起得早，看到杨嘉博忙碌，也帮了一把。 杨嘉博熬了骨头汤和粥，蒸了些馒头、破酥包和灌汤包，然后又将自己腌制的蒜薹、豇豆、韭菜花、萝卜条一样装了一碟。 杨建军在屋外的竹台上摆上一张大桌子，卫靖帮忙端菜、摆碗。准备好了，又去隔壁叫人。昨晚大家都吃得太油腻，早上吃点简单清爽的早餐很舒服。 许晨这个吃货，对杨嘉博的手艺给予了肯定。特别喜爱爽口开胃的腌菜。吃了早餐一群人去了杨嘉博屋后的院子里看看花，满院的精品兰花，让人赞叹。 三天的时间很快过去，这几天大家几乎都在吃吃吃，杨嘉博家山上养的、地里种的、水里游的都被他们吃了个遍。秦蓉一直找机会接近卫靖，孟三岁和常五岁总是故意和她作对。 刚来时，这些人的心中其实都不怎么看好小农庄。但是住了几天却发现这里的空气好，环境好，吃得好，睡得香，这种舒适的生活容易让人不舍。 他们离开时，杨嘉博真的每人送了他们一盆兰花，弄得几人都怪不好意思的。杨建军也装了不少桃子给他们带上，车上都装满了。 任博英和杨嘉博买了一些虫草，杨嘉博随便收了点钱意思意思。秦睿文表示也想买一些，但杨嘉博剩的不多，就没有出售。秦睿文有些不高兴，但没表现出来。 这次收获最大的就是常锦，他靠着厚脸皮和无赖的功夫拐到一个女朋友。其次是许晨，杨嘉博的咸菜罐子都被他搬空了。 第54章 他牺牲了 “嘉嘉, 有空了记得到京城玩，到时候我们招待你，你一定要来啊。”孟三岁依依不舍地冲杨嘉博挥手告别。 许晨强调说：“来的时候别忘了带上吃的, 京城的美食挺多的, 你也可以来尝尝。” “吃货, 你是想嘉嘉给你送吃的吧？”常锦立即拆台, 这家伙就是个杠精。 许晨瞥了他一眼, 对唐雨说：“甩了这家伙，我给你介绍个更好的男朋友。” 唐雨笑着说：“我会认真考虑的。” “坏人姻缘小心被雷劈。”常靖瞪了一眼许晨, 接着立即变了一张谄媚脸对着唐雨。“唐唐, 像我这么好, 这么优秀的男朋友不多了，你可要好好珍惜。” 几人吵吵闹闹地上了车, 任博英笑着向杨嘉博道别：“嘉嘉, 谢谢你的款待, 有机会京城见。” “会的。”杨嘉博笑笑，京城他肯定会去, 那里可是首都，怎么也得去看看。 “小老板, 你还没去过京城吧，京城和你们这里就像两个不同的世界, 有机会你一定要去见识见识, 开开眼界。”秦蓉柔声细语地说着，但她的话杨嘉博听着就是不对味。 张云玮和秦瑞文也中规中矩的道了别。杨嘉博挥挥手, 看着他们的车子缓缓离开农庄。将这一群闹人的送走，杨嘉博觉得整个世界都清净了，他又可以继续过自己安静的小日子。 “他们都走了, 你什么时候回去？”杨嘉博看向卫靖。 “后天就走，明天下午你陪我回家一趟吧，我妈说请你吃顿饭。” 卫靖要走了，宋雨芳除了给儿子送行，也谢谢杨嘉博照顾卫靖。 杨嘉博：“好，农庄有的菜就不用买了，我们直接带过去吧。” 卫靖：“行，我打电话跟她说。” 杨嘉博和卫靖一起吃完午餐，去山上喂鸡。 “嘉嘉，你就这样整天不出门也不太好，你要不要跟我去京城玩，我爷爷也一直想见见你。”卫靖还是想将杨嘉博劝出去走走。 卫靖的提议杨嘉博确实有些动心，他想了想说：“你这次回来会很忙吧，到时候你也没时间陪我。等你什么时候有空了我再过去，你给我当导游我们到处逛逛。” “行，等我把工作理顺了，你到京城来找我玩。”卫靖也不勉强他。 两人一边聊天，一边来到山上的鸡棚边。杨嘉博提了小半袋玉米，往鸡群聚集的地方一洒。顿时鸡毛满天飞，一群一群的鸡扑腾着翅膀到处抢食。 “汪汪汪——”大黑和小黑不知从那钻出来，围在杨嘉博脚边转悠。 “这两条狗养得不错，毛光水滑的。”卫靖伸手去摸狗头，大黑小黑机敏地避开了。两只狗围着他嗅了嗅，似乎在确认他的味道。 “那是当然，这可是杨庆的狗儿子。我爸的是猫儿子，现在还多了一只八哥要伺候，他整天乐在其中。我家那只虎纹猫被我爸养得像猪一样，还喜欢趴在高处晒太阳，一晒就是一整天，简直连动都不想动，这是我见过的最懒的猫。” “养小动物可以放松心情，你也可以养一只你喜欢的小动物。”卫靖看两只狗透着一股机灵劲，对着大黑伸出手，喊道：“大黑来。” 大黑跑到他面前嗅了嗅，然后将一只爪子放到了卫靖手中。 “大黑这是要和你握手呢，杨庆经常和它这么玩。” 卫靖和大黑握了握爪子，小黑屁颠屁颠地凑上来，也向他伸出了爪子。卫靖也不能厚此薄彼，于是也和小黑握了握爪子。接着他就见到大黑叼着一个有些脏兮兮的棒球过来，兴奋地在他脚边蹭来蹭去。 “它这是想让我陪他玩球？”卫靖求解地看向杨嘉博。 “是啊，你是不是觉得那个球有点下不去手。”杨嘉博知道卫靖很聪明，不可能不知道大黑的意图。但是大黑口中的棒球涂满了它的口水，还沾着草屑和泥土，简直一言难尽。 “被你发现了。”卫靖皱着眉看着大黑。小黑这时也凑了过来，口中也叼着一个棒球，一幅要跟他玩的兴奋模样。 “不用纠结了，这个给你。”杨嘉博递给卫靖一只手套，其实他也经常这么干。 杨嘉博其实也喜欢小动物，但是他有那么一点小洁癖，所以有些受不了。只能别人养着，他偶尔玩玩。 卫靖戴上手套，和两只黑狗玩起了扔球活动。两只黑狗精力充沛地像是打了鸡血一样，特别闹腾。平时杨嘉博陪它们玩上半个小时就投降了，卫靖却一直游刃有余。 “哥，你体力不错啊，经常锻炼吧。大黑小黑精力太好了，一般我都会甘拜下风。” “嗯，我一直都保持锻炼。”自从杨嘉博为保护他受伤住院，卫靖就一直坚持锻炼，还学了一些格斗技巧。 杨嘉博伸手在卫靖的身上戳了戳，感叹道：“硬邦邦的。” “这都是锻炼的成果。”卫靖看了一眼白白软软的杨嘉博说：“你该锻炼了，就你那爱吃甜食的毛病，迟早要发胖。” “谁说我没锻炼的，我每天都去地里干活，这也算锻炼了。”杨嘉博不服气地反驳。 喂完鸡，两人在山上转悠着摘些菜回去晚上吃。两人到了辣椒地边，看到杨建军穿着一身旧衣服和其他人在地里拔草。两人走过去刚要打招呼，就听到一个怪里怪气地声音。 “东方红，太阳升……”杨嘉博一看，果树下挂着一个鸟笼，一直八哥蹦来蹦去反复唱着这一句。“我爸还真教会它唱歌了，不知道全部教会要多长时间。” “嘉嘉，这个时候太晒了，你怎么出来了。”杨建军看到他们，停下手下的活。 杨嘉博责怪道：“知道晒，你还这时候干活，该休息的时候就要休息。” “都干习惯了，而且我也闲不住。”杨建军笑笑，知道杨嘉博是关心他。 “嘉嘉，嘉嘉——”八哥不唱歌了，上蹿下跳不停叫着嘉嘉的名字。 卫靖走过去，对八哥说：“嘉嘉，小混蛋。” “嘉嘉，咬粪蛋。“八哥立即跟着学。 杨嘉博：“卫靖，你可别乱教。” 卫靖：“它学得挺快的。” “雪得快。”八哥蹩脚地重复。 “小八，越来越聪明了。”杨建军一脸得意。 “聪明个鬼，等它学会唱整首东方红再说。不过它要是学会了，估计可以去餐厅卖艺。”杨嘉博突发奇想。 两人招猫逗狗，悠哉地又过了一天。第二天，杨嘉博准备了不少蔬菜瓜果，还捞了一条鱼，抓了一只鸡和卫靖一起去了卫家。 卫家还是住在医院家属区，只不过换了一套更大的新房。宋雨芳看到两人手中的东西，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嘉嘉，真是不好意思，让你来吃饭还自带食材。” “宋阿姨你太客气了，卫靖去我那还不是像搬家一样，总给我带很多东西。” “妈，你快来看，这些菜你准备怎么处理。”卫靖在厨房喊道。 宋雨芳和杨嘉博也进了厨房，杨嘉博带来的菜今天根本吃不完。宋雨芳将晚上要做的菜挑出来，其他的放进了冰箱里。 宋雨芳在厨房忙碌，杨嘉博要帮忙被赶了出来，还让卫靖好好招待他。两人没事，在露台的棋桌旁下起了象棋。只是杨嘉博下象棋，喜欢横冲直撞的，而卫靖套路太多，结果就是一面倒的实力碾压。 杨嘉博顿时兴致缺缺，小白眼对着卫靖翻啊翻的。卫靖也没让着他，就是要看他翻白眼。杨嘉博觉得他这是恶趣味，坚决不再和他下棋。 于是两人又没事做了，卫靖问杨嘉博要不要下别的棋，比如军棋、围棋、跳棋等，杨嘉博全都拒绝了。他完全没有自虐的习惯。 不过杨嘉博倒是对卫长东书房里的书感兴趣，于是两人就窝在书房看书。杨嘉博看的是医书，卫靖就随意多了，拿着一本传记在看。 “嘉嘉，你好像对病理学很感兴趣？”卫靖问。 “是啊，我爸身体不好，我多了解一些没坏处。”这是杨嘉博上辈子就养成的习惯了，而且他是开药店的，各方面的医学常识都了解一些也好应对顾客。 “我看杨叔叔的身体很好啊，要不你带他去做个全身检查？”卫靖疑惑杨嘉博怎么总说杨建军身体不好？ “每年我都带他去检查的，人老了身体各项机能减退容易生病，我也是防范于未然。你也多关心一下叔叔阿姨的身体情况，有的人看着硬朗，实则不然。”杨嘉博这完全是经验之谈。 “嗯，我知道了。”卫靖开始考虑杨嘉博的提议。他父母都在医院工作，每年都会定时体检，他还是多关心一下爸妈的体检报告。 这天卫长东回来的挺早，看到杨嘉博和卫靖都在书房安静看书，不自觉地露出笑容。他知道杨嘉博对病理学感兴趣，还送了他几本市场上很难买到的书。 转眼卫靖的假期就结束了，他离开了乌泉农庄回了京城。他离开的第一天，身边少了个形影不离之人的杨嘉博很不习惯。 夜里，杨嘉博躺在自己的大床上，伸开四肢舒服地伸了个懒腰。然后从左滚到右，又从右边滚到左。他的床终于又只属于他了。 只是高兴没多会，杨嘉博滚到了卫靖睡的那一边，鼻尖都是属于卫靖的气息。卫靖每次到农庄来都会和他一起住，杨嘉博虽然会抱怨几句，其实心里还是很高兴的。 卫靖真的是个很温暖的人，杨嘉博知道他这么做是因为得知了他的病情，想要多接触他，尽可能的帮助他，开导他。有人关心、惦记着你，这种感觉真的很好。 杨嘉博看看空荡荡的床，突然心里也有种空荡荡的感觉。杨嘉博觉得这都是由于习惯引发的不适，也没多想。 杨嘉博喜欢一个人独处，但他并不排斥卫靖。虽然刚开始不习惯卫靖的存在，但是到最后卫靖走了他会觉得屋内空空的，不习惯少了另一个人的存在。 每当这个时候杨嘉博就会告诉自己，每个人都会回归自己的生活，特别是有了家庭之后，生活所有重心都会放在家庭中。到时候，剩下的还是他自己。 卫靖现在还年轻，再过几年，他就应该找女朋友，然后结婚组建自己的家庭。想到这杨嘉博就会有一种失落感，心口闷闷的。 卫靖离开后，几乎每天都会给杨嘉博打电话。要不聊聊卫靖的工作，或是杨嘉博一天做了什么，又或是一些趣闻。现在有了手机，打电话方便，距离感似乎也缩短了。 而卫靖那些朋友偶尔也会给杨嘉博打电话。主要是一些节日问候，还有许晨求美食，任博英求药，常锦想要买花，孟凡纯属闲聊瞎扯。孟凡觉得杨嘉博脾气好和他很投缘，两人相处得也很不错。 不过杨嘉博听孟凡说得最多的就是任博英，反正就是各种花式夸奖之后抱怨他管得太多。杨嘉博总觉得有些怪怪的，但又不知道哪里怪？ 上次这群人回去之后，都给杨嘉博寄了不少礼物。就连秦蓉都给他寄了不少果脯，还知道礼尚往来，杨嘉博对她的印象好了那么一点点。 日子不紧不慢的过着，杨嘉博和杨建军都考了驾照，杨嘉博还买了一辆最普通的大众车，据说结实安全。这天杨嘉博刚去地里帮忙回来，就听到客厅里的电话一直响个不停。自从有了手机后，家里的座机很少有人打了。 杨嘉博疑惑地接起电话。“喂，你好！” “请问是李文的家吗？”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暗哑的声音。 “是啊，请问你是哪位？”杨嘉博顺口就答，二舅家没有电话，二表哥留家里电话时都会写杨嘉博这的。 “我是李文的团长陈俊贤，请问李文的父母在吗？” “陈团长您好，我是李文的表弟，我表哥家里没有电话，有什么事我可以转答。”杨嘉博的心脏跳得有些快，心中有股不好的预感。在他的认知中部队领导是不会随便给普通士兵家里打电话的。 “事情是这样的，李文在救灾行动中出了意外——”电话那头的声音越来越沉重，而且有些吞吞吐吐的。 “我表哥到底怎么了，他没事吧？”杨嘉博紧张地问。接着，他听到对方深吸了一口气。“李文为了解救灾民牺牲了。” 顿时杨嘉博的大脑中一片空白，对方说了什么，他已经听不进去了。 “喂，喂，听得到吗？” “能听到，你说李文牺牲了？”杨嘉博觉得嗓子有点堵，他再次向对方确认。 “是，三天后我们会将他的骨灰送回家乡安葬。” “我表哥他真的牺牲了？”杨嘉博又问了一遍，似乎还带着某种期望。 “李文同志确实牺牲了，请节哀。他是一位勇敢的好战士，部队给他记了一等功，追封烈士称号。” “人都死了，要这些有什么用？”杨嘉博后悔自责。 “你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但人死不能复生。”对方的语气也很难过。 “我知道了，我们会准备好迎接他回家的。”杨嘉博艰难地说完这句话，对方又安慰了他几句，这才挂断电话。 “对不起，对不起，二表哥对不起，都是我害了你。”杨嘉博就这样失魂落魄地坐在电话机旁不停地道歉。 上辈子，二表哥一直活得好好的，二舅二舅母虽然偏心，但也不是真的对二表哥不管不顾。二表哥喜欢枪械，小的时候枪械管制不严，山里人几乎家家都有火药枪。 二表哥枪法很好，经常会到山上打些野鸡、野兔。后来枪械管制越来越严格，警察挨家挨户地将枪支收走。于是他就自己制作弓箭，杨嘉博还兴致勃勃地跟着学了一段时间，但他没天赋，永远都是菜比一只。 二表哥就喜欢枪，喜欢上山打猎，下河摸鱼的，长大后他甚至还偷偷地手工打磨了一把真枪收藏。家里大人们觉得他贪玩不务正业，家里的小孩子倒是很喜欢他。 二表哥觉得父母偏心，在城郊农村找了一户人家入赘。刚开始小夫妻俩的生活很幸福，二表哥考了货车驾照，给二表嫂的亲戚开车。 后来，二表哥出了车祸，货车从山崖上翻了下去。虽然受了重伤，但还是幸运地活了下来。急救治疗花了不少钱，之后又休养了三年，虽然恢复了但腿有点瘸。 作者有话要说：各位小天使萌抱歉了，之前电脑坏了，今天将欠的章节补上 第55章 别折腾了 二表哥开的那辆货车并没有买保险, 出事之后对方只给了十万的补偿。二表哥的医疗费，货车和货物的赔偿等等一系列的费用对于他来说就是一个天文数字。李家有存款的亲戚都借了钱给他，大姨妈另外给了八千, 不要他还。其他的基本上都是两千三千的给。二舅更是将家里能卖的都卖了给他还债。 尽管如此二表哥夫妻也过得贫困潦倒, 好多年都没缓过来。后来两人有了孩子, 家里条件渐渐好了起来, 二表嫂又得了绝症, 脾气变得越来越古怪，成天疑神疑鬼的。总是怪李家人没教好二表哥, 让大姨妈他们好好管管他。 李家人是护短的, 二表嫂说得多了, 结果被大姨妈到四姨轮流说了一顿，从此以后再也不和李家人来往。直到杨嘉博死前, 二表哥夫妻都没离婚, 但情况并不比离婚好。两人成天吵吵闹闹。反正二表哥的生活就是贫困, 伴随着一团乱。 杨建军一直觉得，李文身体素质好, 喜欢枪械，又是天生的神枪手, 是个当兵的料。如果他生在战乱年代，说不定还能成为英雄。杨建军不止一次觉得惋惜, 和杨嘉博提过好几次, 被杨嘉博记在了心上。 杨嘉博心想李文到了部队说不定会有更好的发展，于是就帮他去了部队当兵。前不久李文还兴奋地给杨嘉博打电话, 说是他已经当了班长。而且他枪法好，体能好，部队领导找他谈话, 想要培养他。 杨嘉博听了特别高兴，还觉得自己把二表哥送去部队算是选对了。二舅一家知道这个消息也很高兴，盼着李文什么时候能回家探亲。这才没多久，人就没了。 早知道他就不自作聪明了，如果二表哥没有去当兵，他依然会活得好好的，虽然生活艰难，波折不断，但最起码娶妻生子，还是个活生生的人。都是他的错，如果他不擅自插手，想要改变别人的人生，这一切就不会发生。 “二表哥，对不起，我不该让你去当兵的。对不起，对不起……”杨嘉博一遍又一遍的道歉。 烈士光荣，但那是用生命换来的。杨嘉博尊敬烈士，但他是个自私的人，他宁愿二表哥好好活着，也不愿意他去当什么烈士。 杨建军回来时被杨嘉博吓了一跳，他就像失去灵魂一样，一直说着对不起，这一看就不对劲。 “嘉嘉，你怎么了”杨建军伸手小心翼翼地推了推他。 “对不起，二表哥对不起，都是我害了你，对不起，对不起……”杨嘉博还是不停地喃喃自语着。 “嘉嘉，嘉嘉，你看着爸爸，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杨建军神色凝重，他从杨嘉博的只言片语中猜到了不好的消息。 杨嘉博抬头看着杨建军，有些木呆呆地说：“二表哥牺牲了，他死了，他为了救人牺牲了，他真傻，他还那么年轻。不，是我不对，我不应该让他去当兵的，是我不对……” “什么？”杨建军大惊。“嘉嘉，你清醒点，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部队上打电话来说，二表哥牺牲了，三天后会有人送他的骨灰回来，让我们准备接收。如果不是我让他去当兵，他就不会死了。他会好好活着，还会有个可爱的儿子。”杨嘉博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无可自拔。 “嘉嘉，你给我清醒一点，你二表哥还等着你接他回家。”杨建军对着杨嘉博大吼。 杨嘉博被震了一下，他看着杨建军，眼神渐渐清明起来。 “爸，你说得对，现在不是我伤心的时候。”杨嘉博努力调整了一下情绪。“爸，二舅家没电话，你开车跑一趟将二舅和二舅母接来，我打电话通知其他亲戚过来，商议一下该怎么将二表哥接回家。”杨嘉博越说越困难，眼睛有些红红的，但是硬忍着没落泪。 “我先让杨庆回来陪着你，你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杨建军叫来刘叔，让他去把杨庆接回来。 农庄虽有不少员工，但杨建军不想让他们知道杨嘉博的异常。杨嘉博的情绪有些不太对，杨建军等到杨庆回来，让他看好杨嘉博，这才开车离开。 杨嘉博忍着心中的悲痛，一个个打电话通知李家的亲戚。杨嘉博知道自己现在的情绪不稳定，家里没有电话的，他也没自己跑去通知，而是让大姨妈安排人跑一趟。杨庆第一次看到杨嘉博这么难过，像条小尾巴一样，紧紧跟在他身后。 李家人得知李文人没了，都觉得不敢置信。感觉在他们的记忆中，那孩子依然是满脸笑容，得意地向大家炫耀他又打到什么猎物了。屋檐下还挂着风干的猎物，他那鹰架上还站着那只雄赳赳气昂昂的老鹰，而李文还拿着刚打的老鼠肉喂鹰， 杨嘉博接到消息时，已经接近饭点，李家人饭都没吃匆匆忙忙赶到农庄。这几年杨家和他们几乎断了联系，大部分人还是第一次来到农庄，顿时被惊呆了。不过心中有事，也来不及去看去想。杨嘉博早已派人在门口等着他们，将他们接到了家里。 大姨妈是第一个赶到的，她见到杨嘉博神情焦急地问：“嘉嘉，小文他真的牺牲了。” 杨嘉博:“是，部队领导亲自打电话通知的。” “这个傻孩子，他逞什么能啊？就他厉害，他也不想想家里的老人。”大姨妈说着说着，眼泪就流了下来。 之后每一个赶来的李家亲戚都会重复和大姨妈一样的问题。李家人陆陆续续赶到，杨建军也将二舅和二舅母，还有五表弟李城接了过来。李文的妹妹六表妹李燕还在学校，杨建军又跑了一趟将人接来。 二舅母到来时，脸上的泪水还没干，二舅母让杨嘉博帮忙通知她大姐和侄子过来。二舅母的大姐熊梅嫁的是铁路职工，就住在城里。而侄子熊源是今年刚调任的副市长。 这两人杨嘉博虽不熟，但是也认识。他经常听二表哥提起水生哥（熊源的小名）的事迹。水生哥能从偏远的苗家寨子走出来，一步一步往上爬，可谓是真正的励志人生。杨嘉博这个重生后赚点小钱就混吃等死的人，和人家是完全不能相比的。 二舅母的娘家在深山里一处贫困的苗寨，山路难走，开车都需要四个多小时，其他人今天是无法通知到了。杨嘉博的竹屋内外都坐满了人，但是却很安静，气氛十分沉闷。等人都到齐了，一家人才开始商议起李文的丧事来。 “小文成为烈士，Z府这边会收到相关的文件通知。一般情况都会安排工作人员陪同家属共同迎接烈士回家。我会从中协调，风风光光将小文接回家。”熊源说着，眼眶发红，他和李文的感情不错。 “那孩子和妈的感情最好，就让他和妈葬在一起吧。”大姨妈一边抹泪一边说。 二姨妈犹豫地说：“横死的人，按规矩是不能进村的。” 大舅瞪着眼霸道地说：“谁敢拦着，我老李家的人可不是吃素的。” “李文情况特殊，村里的人也不是不讲理的，这个不用担心。”二舅说话的声音都有些颤抖。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商议着怎么给李文办葬礼，一定要风风光光让他下葬。李文是村里出来的，他的葬礼也要按村里的规矩去办。大致的事情商议完之后，就是一些分工和细节。 这时一直发呆的杨嘉博开口了。“墓碑、围坟石这些我来准备。宴席的菜和菜单我也会准备，到时让餐厅的帮忙，村里人给打打下手，也差不多能忙过来了。” “嘉嘉，这些你会弄吗”大舅问，他一向看不上杨嘉博。 “买东西而已，有什么不会的。”杨嘉博的语气毫无起伏。“就这么决定了，其他的你们商量吧。大家都饿了吧，我去餐厅给你们安排晚饭。” 杨嘉博说完，站起来去了一趟餐厅，让大厨加班准备了两桌饭菜。接着又去给二舅一家准备住处。等众人将事情商议完，杨嘉博带他们到餐厅吃饭。 吃过饭，众人都散了，加下来几天，还有很多事要准备。李桂珍走前找了杨嘉博，她想说什么，但杨嘉博情绪不好，她忍了忍还是走了。 第二天，杨建军将二舅一家送了回去，家中也要准备起来，二舅家必须有人。葬礼用的东西，李家姐妹会准备好送过去。大舅和三舅负责通知亲戚，一家人忙忙碌碌准备着。 杨嘉博上午留在农庄，杨庆请了假，像是小尾巴一样跟着他。杨嘉博提前在餐厅贴出了公告，家里有白事，到时候餐厅歇业两天。他和大厨定下宴客的菜单，看着还算安分。下午，杨嘉博表示要去买墓碑，杨建军不放心，全程陪同。 结果第二天，李家二舅就看到杨嘉博带着一大群人到了家里，这些人中有工匠，还有念经的师父。接着，有人送来了两块价值不菲的墓碑，和建坟的材料。 杨嘉博给李文准备了当地最好的墓碑，最好的骨灰盒。为了不被人诟病，杨嘉博准备借机将外婆的墓碑都换了。这样就不会让李文的墓碑太突兀，也能给外婆修修坟。 大师选了吉时，工匠们给外婆的坟墓精装修了一番。然后在隔壁准备了一个小一点的空坟，就等着李文‘回来’。修坟的材料杨嘉博全部选了最好的，然后是鸡鸭牛猪羊，分批被送来，准备宴客用。 二舅和二舅母都被杨嘉博这样的花钱方式给吓到了，一个劲的拒绝。就连归来探望二舅母的熊源也看得目瞪口呆。 杨嘉博跟着人群忙进忙出，二舅只能拉住杨建军问：“建军，这得花多少钱啊？” 杨建军宽慰道：“你们别担心，嘉嘉说了这钱他出。” “不行，不行，怎么能让嘉嘉出这钱。”二舅急忙拒绝。 杨建军叹了一口气，说道：“当初是嘉嘉帮小文去当兵的，小文牺牲了，嘉嘉心里自责。随他去吧，这样他心中或许能好受一些。” “你去劝劝嘉嘉吧，这事不怪他，他也是为了小文好，谁知那傻孩子会为了救人搭上自己的性命。让他别折腾了，我们和小文都不会怪他的，这不是他的错。”二舅叹息，声音中带着哽咽。 “嘉嘉的情况你们也知道，一时半会他不会想通的，就让他折腾吧。再说这钱也是他自己挣来的，他爱怎么花是他的事。” “唉，这些孩子啊——”二舅话说了一半留一半，但他还是去找了杨嘉博对他说。“嘉嘉，这不是你的错。救人是小文自己的选择和你没有关系，你不要自责。” “二舅你不知道，如果二表哥不去部队，他就会按部就班的生活。” “你个蠢东西，就你哥那样的，不去部队他还能干什么？你不知道，他去部队报道之前高兴得一夜没睡。他就喜欢去当兵，但农村兵去得有关系才去得了。你帮他达成了心愿，他很感激你，一直说回来了要去给你打几只野鸡熬汤喝。等他回来探亲，还要给你带川省的蜜饯，你这只糖耗子肯定会喜欢。”二舅越说越难过。“他要谢你，而不是怪你，你就别折腾了，让他安安心心的走吧。” “二舅，谢谢。”杨嘉博哑着声音道：“还有，对不起。” “你这孩子，怎么就不会听话呢？你没有对不起谁。”二舅气急，很想抽醒他。 钱入流水一般花出去，杨嘉博心中的内疚却丝毫没有减轻，一宿一宿地睡不着。杨建军也跟着着急，但是毫无办法，只能等杨嘉博自己想清楚。 时间眨眼即过，李文的骨灰被人送了回来，杨嘉博也见到了打电话给他的那位部队领导。他就是杨嘉博小学去军训时的教官——陈俊贤。他的容貌没怎么变过，杨嘉博一眼就认出他来。陈教官现在已经是中校衔的团长了，杨嘉博没想到再见面是这样的场景。 送李文回来的一共三人，除了陈教官，还有李文的战友和连长。陈教官亲自捧着李文的骨灰罐，连长捧着他的勋章和烈士证，而他的战友拎着着他生前的遗物。 从陈教官的叙述中李家人得知，那个看中李文的领导就是陈教官。他也是这次救灾的指挥，对于李文的牺牲他深感抱歉。没人去责怪他，这和他没关系。 李文是在川省当兵，部队附近的一个县遭遇了两百年一遇的特大暴雨洪灾，被困人员近十万。李文所在的部队接到救援指令，前往受灾地救灾。 李文动作迅捷，水性好，救出了不少受灾群众。但大自然的灾害是无法预料的，他在解救一对被困母子时候，遇到突发大水。他奋力将人护住，将生的机会让给了别人，他自己牺牲了。 他的尸身能找回来，已经算是幸运的。这次救灾中，还有一名为了救人被洪水卷走的战士连尸骨都没找到。 这次送李文的尸骨回来，那对被救的母子也来了。小孩才五岁，小孩的母亲坚持让孩子认李文为干爹，以后每年给李文烧纸祭拜。这对母子也是农村的，知道农家大部分讲究这些。这是她所能表达的最大的谢意了。 李文救的人不止他们，其他人虽然没来，但是带来感谢信和锦旗，有的还给了钱。东西二舅和二舅母收了，但是钱没要。不是嫌少、清高，李文人都没了，不能因为一点小事辱没了他的名声。这也是父母对孩子的一种维护。 李文的葬礼办的很风光，大姨妈他们将市里所有的舞龙舞狮和蚌壳队都请来了，家里的亲戚也都来了。李文被葬在外婆边上，也就是二舅家对面山头的山地。在二舅家的屋顶上，就能看到。 葬礼上，二舅母哭晕过去，就算再偏宠小的，李文也是她的儿子。李燕跪在李文的灵前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她一边哭一边骂：“我就说你是讨厌鬼，你看看你逞什么英雄？你就不是当英雄的料。你倒是两眼一闭走得轻松，你有没有想过爸妈怎么办？我可是女儿，养着爸妈是你这个大哥的责任。你这个混蛋大哥，你倒是回来啊？我明明很讨厌你的，我干嘛要哭？都怪你，都怪你。” 这是家里第一次给小辈办丧礼，气氛很悲伤。来的人也非常多，李家原本人就多，还有姻亲、干亲、表亲数都数不过来。市里和部队都派了人过来，对于土葬的事，当地管得不严，山村就更没人管了。大家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第56章 要去京城 李文的葬礼后, 送走了宾客，杨嘉博坐在灵堂边静静地叠纸钱。二舅母走过来将李文遗物中的一封信递给了杨嘉博。 “嘉嘉，这是小文写给你的信。只可惜还没寄出, 他就出事了。你也别难过, 这都是他的命。” 杨嘉博身体一僵, 颤抖着手接过信件看着信封上的杨嘉博收, 寄信人李文, 他迟迟不敢打开。命吗？可这根本不是他的命啊。 “嘉嘉，别阴沉沉的搞得像鬼片一样。”张强坐下, 和杨嘉博一起折纸。“人死不能复生, 活着的人还要继续活着。” 杨嘉博：“道理我都懂。” “懂就行了, 我也不说废话了，我就不是安慰人的料。就是你那表情, 看得我胃疼, 想当没看见都不行。等我有空了找你喝酒, 一醉解千愁，没有什么烦恼是一顿酒解决不了的。”张强拍拍他的肩, 溜溜哒哒地走了，还是一样的不靠谱。杨嘉博疑惑, 为什么他会和这家伙的关系还不错？ 这才走一个，接着又来一个。周玲玲走到杨嘉博身边坐下, 吞吞吐吐地说：“嘉嘉, 我有话想对你说。” “你说。”杨嘉博语气淡淡的。 周玲玲虽然不姓李，但却是老李家第一个大学生。李家人都很喜欢她, 早已经忘了她曾经做过的事，并不觉得杨嘉博会受什么伤害。 “以前的事是我不对，那时候年纪小不懂事, 一时冲动就做了伤害你的事。我一直很内疚，对不起。”周玲玲声音越来越低。 “我接受你的道歉，但是我不会原谅你。道歉并不能抹平伤害，所以你就继续内疚下去吧。”杨嘉博语气没什么变化，他根本不在意周玲玲的道歉，他现在也没心情和她玩相亲相爱一家人。 “我知道了。”周玲玲语气落寞。“还有，你也别太难过了，二表哥的事不是你的错。” “嗯。“虽然每个人都跟他说不是他的错，但杨嘉博就是无法释怀。 杨嘉博继续叠着纸钱，但他的心神却放在怀里的信上，想看又不敢看，就这样纠结着。 “你在这躲什么懒，还不快去帮忙收拾，这么长时间不见了还是一样的懒。”大舅气冲冲走进来，冲着杨嘉博就是一通骂。 杨嘉博抬眼看他一眼，不理会他，慢条斯理又极为认真地叠了一个元宝。 “你这是什么态度？” “大哥，嘉嘉的事你就别管了，这几天他忙的时候你没看见吗？这么多人帮忙，让他歇口气又怎么了？”杨建军一直注意着杨嘉博，看到李家大舅这态度，顿时不高兴了。 大舅还想说什么，结果被二舅来拉了出去。杨建军在杨嘉博身边坐下，问道：“你大舅就那样，不要在意他的话。这几天你也累了，我们回家吧。” “好。”杨嘉博点点头，丧事办完了，这一个个的冒出来蹦跶，他想安静一会都不行，还不如回家。 杨建军去和二舅说了一声，带着杨嘉博走了。李家的亲戚还想叫杨建军多跑几趟接送他们，但是都被二舅给拦了下来。他知道杨嘉博这几天的情绪不太对，杨建军一直看着他，哪里有空管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夜里回到家中，杨嘉博坐在书桌前发呆。书房内大灯没开，只有台灯的灯光照亮一小片地方。台灯下，是李文最后写给杨嘉博的信。 杨建军在书房门口，担忧地看了他一眼说：“嘉嘉，你这几天都没好好休息了，早点休息。” “我知道了。”杨嘉博口中应着，心神却全部放在信上。他深吸了一口气，小心翼翼地用裁纸刀将信封拆开，整个过程中他的手都在微微发抖。 嘉嘉： 展信好！ 现在有电话、有手机，联系方便了。但是有些话、有些事在电话里却不好说，于是我就想着给你写封信。 我是家中长子，爹妈都是偏心小的。而且我自己也有些贪玩，总爱上山下河，还会顶撞父母。对比听话勤快的二弟，乖巧伶俐的三妹，我的缺点一堆。 我小学还没毕业，爹妈就不想让我上学，我一赌气就把课本烧了。最后还是奶奶坚持让我上完初中，如果不是这样，我也当不了兵，我很感谢奶奶。 除了奶奶，我要谢的就是你。家里亲戚都是偏心二弟和三妹的，只有你是偏心我的。其实我嫉妒过你这个娇气的独生子，尽管你总是维护我。对不起啊，那时候小不懂事，不过我也很照顾你的，也算扯平了吧。 当兵之前，我一直很迷茫，我不想留在那个偏僻的小山村里，但我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感觉每天都过得浑浑噩噩的。我爹看不过去，打骂是经常事。我的脾气也越来越暴躁，控制不住自己，迫不及待想要逃离，却又无处可去。 所以，当你问我想不想去当兵时，我简直高兴疯了。于是我高高兴兴到了部队，虽然训练很苦，刚开始时有些不适应，但我却过得很快乐。 我不想回去，我想留在部队，于是我刻苦训练卖力表现，终于等到了留在部队的机会。感觉就像做梦一样，就好像我昨天还是小村子里的普通村民，突然就成了一名军人。 你爸说得对，我天生就适合部队，在这里我就像鸟儿回到了天空，鱼儿回到了大海。我的所有特长都能得到发挥，说句矫情点的话，就是找到了人生的意义了。 怎么样，有没有发现我的文笔也有所提升了。哥跟你说，哥穿上军装特别帅，没几个人能有我精神。附上照片一张，让你好好看看。 好了，就写到这了，你也知道我那语文成绩。能写这么多，也都是我的心里话，别的电话里聊吧。说真的，很久没见爸妈了挺想他们的。三妹那个死丫头肯定没少告我黑状，你给我盯着点，等我回去收拾她。 老二学会吃辣椒没？他本来就长得白，怎么都晒不黑，还连口辣椒都不敢吃，太娘了，得好好改造。 行了，写不下去了，等我回来给你带蜜饯，糖耗子你就偷着乐吧。 李文（你哥） 2004年9月2日 “糖耗子是什么鬼？偷着乐个屁，你这个骗子，说好的要回来的。”杨嘉博笑着，泪水却不受他控制。 他将信纸翻过来，翻过去，就是没看到相片。于是拿起信封，在桌子上磕了几下，里面掉出一张五分相。相片中李文穿着一身军装，笑得灿烂不已。 “精神是精神了，只不过晒得像擦了皮鞋油一样，只看得见白晃晃的牙齿了。牙齿倒是挺好的，五官我看不清啊。这么小一张相片，估计你自己心里也有点数，相片太大辣眼睛。”杨嘉博拿着李文的相片喃喃自语。 “嘉嘉，你没事吧？”杨建军听到他的声音走了进来。 “没事，我在看二表哥给我写的信，还有他寄给我的相片。你看他穿上绿军装更黑了。”杨嘉博说着，将相片递给杨建军看。 “挺精神的，不错不错。”杨建军连声称赞。 “原来当兵的审美是这样的”杨嘉博无语。 “嘉嘉，人活着不可能事事如意，也没有人能真正掌控得了自己的命运。你是一番好意，才帮忙送小文去当兵的。而救人是他的选择，也是他的职责。他这辈子虽然短暂，但是却活得精彩有意义。你要是真的觉得愧疚，就多照顾一些你二舅和二舅母。这可能是小文唯一的牵挂了。”杨建军劝道。 “我知道了，爸你放心吧，我会想开的。” 这样说也就是没想开了，杨建军叹息一声。“你早点休息。” “好。” 杨嘉博又将李文的信反复看了几遍，洗了个澡躺在床上。他原本以为会睡不着，或许是太累了，他最终还是陷入了梦乡。 梦里他看到了前世的李文，那时他刚出车祸，被送到医院里，奄奄一息的他全身裹得像木乃伊一样。转眼他就出院了，得知巨额的赔款和医疗费，他一脸愁容，眼中带着些许绝望。 因为心里负担重，他吃不下睡不好，几乎瘦得皮包骨头。年纪轻轻的他比同龄人苍老十岁，一脸愁苦满眼的风霜。在亲人眼中他是一个贪玩没本事不省心的人，在外人眼中他是一个瘸腿的穷光蛋。 第二天杨嘉博醒来，梦中的画面历历在目。上辈子李文虽然活着，但活得并不好。这辈子李文死了，但他曾经开心的生活过，努力过。就算人不在了，却是别人眼中的英雄。杨嘉博说不清哪一种结局会更好，但还是由衷的期望李文能活着。 李文的丧事过后，杨嘉博看似恢复了，但心中始终存着事。李桂珍终于还是到农庄找杨嘉博，杨嘉博将她带到家中，给她倒了一杯果汁。 “嘉嘉，你过得好吗？”李桂珍干巴巴地问。 “很好啊，你不是看到了吗？”杨嘉博平静地说，时间真的是神奇的东西。几年过去，他竟然能平静面对李桂珍了。 “我很想你，但是你爸不让我见你。”李桂珍不满地抱怨着，似乎已经忘了曾经发生的那些事。 杨嘉博毫不留情地说：“他也是为我着想，怕你刺激到我，毕竟我有病。” “事情都过了这么多年了，你们怎么都还在记恨我？”李桂珍的话语中带着些许心虚，不满。 杨嘉博：“有些事是可以随着时间淡忘的，有些事却是一辈子也无法忘记的。我现在不记恨你，那只会让我痛苦。当初闹得那么僵，现在来谈温情，感觉就像在演戏一样，一点真实感都没有。所以，你找我有什么事，直接说吧。我了解你的性格，典型的无事不登三宝殿。” “嘉嘉，我这些年过得并不好。生意做不下去了，我去打工别人都嫌弃我年纪大了，没文化。你四姨去倒菜卖生意不错，我让她带上我。她说卖菜起早贪黑的，太辛苦了我受不了。你大姨妈他们也总是责备我，你大舅看不起我，想想我以前对他们的好，觉得自己真傻。不过你五姨不错，我现在和她在生产队办的招待所里当服务员，一个月的工资勉强够生活。就是回到家冷冷清清的，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我是真的想你们了，我真的后悔了，知道错了。”李桂珍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向杨嘉博诉苦。 “我知道了，养你是我的责任，我会按社保的最低工资标准给你每个月的生活费，逢年过节我会另外给你过节费。你生病了，我会承担医药费。等你到了退休年龄，我会按社保的30年工龄退休工资给你生活费。如果你真的什么都做不了了，我会请人照顾你。如果你觉得寂寞了，你可以让人帮你介绍对象，再找个人嫁了，我并不反对你再婚。至于别的，那就没有了。”杨嘉博一下子就给她安排得明明白白。 “嘉嘉，我舍不得你和你爸，我想和你爸复婚。”李桂珍一脸期盼地看着杨嘉博。 “这个你就不用想了，别说我爸不同意，就是我也不可能同意的。”杨嘉博冷笑。 “嘉嘉，再怎么说我都是你妈妈，我和你爸在一起，我们是天经地义的一家人。你爸还年轻，他不可能一直自己过，他迟早会娶妻的。俗话说得好，有后妈就有后爹。如果后妈再给你生个弟弟妹妹，你爸的家产到时候是谁的还不一定呢。我这也是为了你好，你放心，我知道错了，我一定会改的。”李桂珍很认真地保证。 “你不用说了，我支持我爸另娶，至于家产的事你就更不用操心了。更重要的是，我信任我爸，不信任你。所以你就放弃那些不实际的想法吧。你当初选择和李明义在一起的时候，这个家就没有你的位置了。”杨嘉博提醒她不要忘了曾经的事。 李桂珍一改以前的暴脾气，改走悲情路线，她哭着哀求道：“嘉嘉，我知道错了，你就帮帮我吧。我是你妈妈啊。” “太晚了，在你不顾我和爸爸的感受伤害我们时，就没了反悔的余地。世界上不可能有后悔药，原谅你那是不可能的。看在你是我妈的份上，我给你最后一点颜面。你还是趁早为自己打算打算，赶紧找个和你心意的人嫁了，不要勉强自己。” “难道就真的一点余地也没有了吗？”李桂珍忍着怒意问。 “你走吧，不要闹得太难看，那样我会连赡养费都懒得给。就算你去告我也没用，顶多法院管的时候，我给上一两个月。”杨嘉博直接用钱来威胁她。 “你这个没良心的孩子，我当初干嘛生下你来气我。你对我这样冷心冷肺的，就不怕你以后的孩子有模有样，也这样对待你吗？”李桂珍气急，她是真的没想到杨嘉博这样绝情。 “我不怕，因为我根本不会要孩子，我没有能力养好孩子。做孩子的没有权利选择父母，如果可以我一定不会选你。”杨嘉博冷冷看着李桂珍，好像正在看一个陌生人。 “你以为我愿意生你啊，我辛辛苦苦怀胎十月，结果就生下你这么个东西，我好命苦啊。”李桂珍也忍不住了，指着杨嘉博的鼻子大骂。 “够了，李桂珍这里不是你家，你少在闹腾，这里不欢迎你。”杨建军在山上干活，一听人说嘉嘉的妈妈来了，立即赶了回来。 “我闹腾？你是你没听到他之前说的话。他有把我当妈看待吗？他简直就是把我当仇人了。”李桂珍一边喘着气，一边悲伤地抹着眼泪。 “行了，行了，别以为掉几滴猫尿就没事了。还有，是你先没个当妈的样子，不能怪嘉嘉，这一切都是你自己自作自受。你以后也不用来了，我这里不欢迎你，倒时候被赶出去了，别怪我不给你面子。” “我算是明白了，你们父子都一个样，冷血无情铁石心肠。”李桂珍怒气冲冲地走了。 杨嘉博说：“爸，我妈想和你复婚，我拒绝了。” “拒绝得好，以前那是过日子吗？我受够了，不论怎么说都不会和她复婚的。”杨建军现在对李桂珍没有丝毫感情，如果有的话那也只是厌恶。 “我妈可能还会来，我想出去走走。”杨嘉博心中早就有这个打算了。 “你想去哪里，我陪你去。”杨建军不放心。 “不用，我走了农庄这边也要有人看着，而且我是去京城，有卫靖看着你就放心吧。” 第57章 两种人生 “好, 你多带些钱，出门在外没钱不方便。我再给你准备些礼物，到时候给卫靖的爷爷奶奶送去。你过去了, 总不好不去见见长辈, 更何况人家帮了这么多忙。”杨嘉博都还没走, 杨建军就唠叨上了。 “我知道, 我也要准备些东西给卫靖。”杨嘉博开始考虑要准备什么。 卫靖和任博英的合作谈妥后, 一直忙着组建公司。办公场地选址、组建团队、办理相关手续等等，忙得是团团转。每天回去之后, 累得倒头就睡, 把杨嘉博都给忽略了。 卫靖坐在办公桌后, 皱眉看着一本简历册子，等会有场面试, 他要先了解应聘人员的基本信息。 “怎么样, 有合意的人选没有？”任博英端着两杯咖啡进来, 将其中一杯咖啡放到卫靖面前，在卫靖对面坐下。 “没有, 现在面试的都是公司的管理层，哪有这么容易的。很多有工作经验的, 一看到我们这样年轻的老板，不是喜欢倚老卖老, 就是觉得我们是在过家家。年轻是资本, 但有时候也是一种阻碍。”卫靖放下履历册，端起咖啡喝了一口, 放松地靠在椅背里。 任博英：“我以为像你这样留过学的年轻老板，会更偏向于组建一个年轻有朝气的团队。” “任哥，你在说笑吗？国内什么行情你不知道？各种人情往来和关系应酬, 能玩得转的年轻人有多少？年轻人是要招聘，但只能作为可用人才培养。有工作经验，能独胆一面的人更合适。年轻人有年轻人的优点，但弱势的地方更多。就比方我和我爸，你觉得为人处世，行事作风上我和他能比？” 任博英委婉地说:“还是有一定的差距的。” “所以，这就是年轻人致命的短板，我们现在需要的是经验丰富的管理者。因为我自己本身在这方面就有所欠缺，天才也是人，也需要经验积累啊。”卫靖感叹一声，疲惫地捏捏眉心。 “你能这么想我就放心了，好好努力。”任博英笑笑。 “任哥，听你这语气，我怎么有种你要当甩手掌柜的感觉？”卫靖狐疑地看着他。 “没有的事。” “嗡嗡嗡——”卫靖的手机不停地震动。“我接个电话。” 任博英：“你随意。” 卫靖拿起手机看到来电显示，电话是杨嘉博打来的，很是惊讶。一般情况下，杨嘉博是不会在工作时间给他打电话的。 “嘉嘉，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卫靖问。 “没有，你现在忙不忙？” “不忙。”卫靖睁眼说瞎话。 任博英喝着自己的咖啡，也不拆穿他。 “我现在在机场，你有没有空来接我？” “什么？你要来怎么也不提前告诉我一声，我也好去接你。你先告诉我，在哪个机场，我现在过来接你。”卫靖简直被他给惊到了。 “啊，京城有好几个机场的吗？”杨嘉博一脸懵逼，他四处看了看。“好像是首都国际机场。” “你再看看，是哪一个航站楼？” 卫靖问清楚杨嘉博的位置，挂了电话看向任博英。“合伙人，发挥你作用的时候到了，我现在要去机场接嘉嘉，接下来的事就交给你了。” “你就放心去吧，找个时间约嘉嘉一起吃饭，我还得好好谢谢他。”任博英带回去的虫草，任爷爷吃了效果特别好。 “到时候看吧，这家伙不声不响的跑来肯定是出了什么事。”杨嘉博的行为反常，卫靖心里有些担忧。 “看来你很了解他？”任博英的话似乎别有深意。 “我们从小一起长大，能不了解吗？”卫靖觉得理所当然，并没有注意到任博英话中深意。 “哥们，我们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任博英说着，拿过简历册子。“快去吧，别让人等急了。” “谢了。”卫靖拎着外套，拿着车药匙往外走。bbs.fanfan.vip整理 卫靖一路赶到机场，看到了如同搬家一样的杨嘉博，一箱箱的行礼让他叹为观止。卫靖那辆车的后备箱被塞满不算，就连后座都被填满，坐在前座的杨嘉博手上还抱着一个大包。 “嘉嘉，你这是在搬家吗？”卫靖觉得自己和杨嘉博比起来，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 “我也很无奈啊，这些行李大部分都是我爸给我准备的。基本上都是要送给卫爷爷和卫奶奶的。还有给许晨他们也带了点东西，结果就这么多了。” “许晨知道了肯定高兴，他吃过你家的食物，回来之后总觉得别人的菜不新鲜，更挑剔了。他餐厅的采购经理换了两个，大厨也差点气得辞职。”卫靖想想就觉得好笑。 “他说了好几次了，但新鲜菜不好带，不过我给他弄了些干菜，味道还行吧。”听了卫靖说的，杨嘉博突然有些不确定了。 “给他带就不错了，他餐厅里的菜品不错，到时候带你去吃大户。”卫靖玩笑道。 “行啊，我就专吃最贵的。” “说了半天，你好像都没有给我准备礼物啊？”卫靖语气有些酸。 “怎么会呢，你不是喜欢吃鱼吗？我做了很多八宝鱼，蒸一下就可以吃了，方便储存味道也好。我还做了很多调料包，你想吃腌鸡脚了，可以直接用调料包。” 卫靖先带杨嘉博去吃了点东西，然后将他带回自己住的地方。卫靖在公司附近买了一套两室一厅的高层单身公寓。 杨嘉博进门之后看着屋内高级灰简约大气的装修，觉得和卫靖挺相配的。而且很干净，厨房更纤尘不染，一点油烟味都没有，压根就没用过。 杨嘉博：“这屋子是你自己买的？” 卫靖：“是啊，不过我只付了首付。” 杨嘉博羡慕道：“真不错，你给我留意一下地段好的地方，我也想买一套。” 卫靖：“你来了住我这不就行了？” 杨嘉博：“你以为我买来住啊，我是买来等着升值的。我还可以把房子租出去，只靠着京城房租，我就可以在家舒服地混吃等死。” “这个你可以找任哥，他和别人合伙买了一块地，正准备开发。不过你还这么年轻，怎么总想着混吃等死，能不能有点追求？” “我的追求就是混吃等死。”杨嘉博皮笑。“任哥原来是土豪啊，下次他买药我得宰大户了。” “什么土豪？也就是混的还行吧。” 两人一边聊着，一边整理杨嘉博带来的东西，杨嘉博的私人行礼被放到了卫靖的卧室。卫靖这里只有两个房间，一间做了卧室，一间做了书房。 杨嘉博这次来不止带了吃的，还带了很多花卉。卫靖一看，直接带着杨嘉博和花卉去了爷爷家。 “我们就这样去会不会不太好？”杨嘉博不自在地拉拉身上的衣服，怕接触陌生人的毛病又犯了。 卫靖看了他一眼说：“有什么不好的，虽然没见过面，但你们也算神交已久，更何况你还带了这么多礼物，老头子肯定会乐坏了。” 杨嘉博不好意思地说：“就是一些自家出产的东西，也不值钱。” 两人来到卫家，卫奶奶开门见到卫靖，惊讶极了。“小靖你怎么来了，你不是忙吗？” “你这个臭小子怎么知道回来了，你要是像小峰一样省心些多好？”卫老爷子的声音中气十足。 “爷爷，有客人。”卫靖赶紧提醒老爷子，这么多年了，老爷子还是对他出国的事耿耿于怀。 “谁来了？”卫爷爷疑惑地看向卫靖身后。 “卫爷爷、卫奶奶好，我是杨嘉博。”杨嘉博十分乖巧地打招呼，其实只要他不发疯，他的样子还是很讨老人喜欢的。而且他也会哄老人开心，所以上辈子来他药店买药的老人家很多。 “原来是嘉嘉来了，快进来，快进来。”卫奶奶高兴地招呼。 “先等等，嘉嘉给你们带了不少东西，我们先去搬进屋。”卫靖说着，抱着一个纸箱走了进去，杨嘉博也抱着一个。 “嘉嘉，你太客气了，还带什么礼物啊，把这当成自己家就行。”卫奶奶笑着说。 “这些都是我家农庄出产的，带给你们尝个鲜。”杨嘉博笑笑，将东西放在厨房门口。 “爷爷，嘉嘉带了不少花来，需要处理一下。”卫靖说着，抱着装花卉的箱子去了后院。 “什么花？”卫爷爷顿时来了精神。 “大部分是兰花，另外还有一些茶花。”杨嘉博说。 卫靖和杨嘉博一起，把花都搬到后院，卫爷爷满脸欢喜地跟在后面。当箱子打开，卫靖小心翼翼地将一株株兰花拿出来，然后是开得正好的十八学士。这些花都很精神，一点都不像离开泥土，经历了长途跋涉。 “花先放着，我去买几个花盆，再弄些土回来。”卫靖说。 “不用，不用，那些家里都有。”卫爷爷让卫靖自己去工具房取，然后对杨嘉博说：“嘉嘉，你这些花养得真好，这花型太漂亮了，我还没见过开得这么好的十八学士。不过我记得现在不是花期啊？” “最大那株白的十八学士，是送给爷爷的见面礼。我用了点小秘方，才让它一直盛开。”杨嘉博完全是在说瞎话，他根本没有秘方，他只是挑了两株最好的带来。 他发现只要种在小何首乌边上的植物长得都很好，但是必须种在地里，种在花盆中的基本没什么效果。 “那粉色那株呢，你要怎么处理？”卫爷爷问，如果杨嘉博是想出售，他可以帮忙。 杨嘉博：“那株是常锦给他爷爷订的，常爷爷的寿辰好像快到了。” “还有半个月呢，算那小子有孝心。”卫爷爷点点头，接着问道；“嘉嘉，你种的花品相都这么好，有没有想种点别的，或是扩大种植。” “卫爷爷你喜欢什么花，我种两株好的送您。扩大种植暂时不考虑，没那么多精力。”杨嘉博怕种草小能手托梦哭给他看。 “真是可惜了。”卫爷爷惋惜。“对了，藏红花能种吗？” 杨嘉博顿时愣住了，感觉跑得有些偏啊。“我们那气候不太合适藏红花生长，我也不知道能不能种出来，我回去试试看吧。” 杨嘉博知道藏红花的价值也很高，品质最好的藏红花每公斤甚至可以卖到上万美金。藏红花活血化瘀的效果极佳，还是极鲜美的调味料。但想到那少得令人发指的产量，杨嘉博就被劝退了。 “嘉嘉你似乎对药材很了解。”卫爷爷问。 杨嘉博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嗯，研究过，刚开始想种药材的，不过人懒爱吃，干脆种了水果蔬菜。” 卫爷爷：“你们家的水香甜多汁，市场上很难买到这么好吃的水果。嘉嘉，让你种藏红花会不会太为难了？” “不为难，但是我一个人种不了太多，产量就别指望了。” “嘉嘉，你不种药材真是可惜了。”卫爷爷惋惜。 “我忙不过来啊，请人的话不够精心种不好。卫爷爷，家里是不是谁病了需要用药？” “嗯，你卫奶奶的风湿越来越严重了，我听说藏红花风湿酒效果不错。你种的虫草药效远胜市场上的，于是我就想到你了。但是一直不好意思提，觉得太麻烦了。” “没事，说不定我爸以后也能用上，我回去就试试。” “好好好，我让你卫叔叔给你弄最好的藏红花的种球。”卫爷爷高兴极了。 卫靖、杨嘉博两人在院子里忙了两小时，才将杨嘉博带来的花种好。这次的花大部分都是拿来卖的，只有少数几株是送人的。杨嘉博把卫家两老哄得开心极了，简直拿他当亲孙子看。 晚上两人回到卫靖家中，杨嘉博坐在落地窗边欣赏外面的夜景。卫靖从冰箱里拿出两罐啤酒，开了一罐递给杨嘉博。 “想不到你挺能哄老人开心的，竟然能和他们从五六十年代的生活，一只聊到老年病保养和注意事项。”卫靖简直是长长见识了，第一次觉得自己还是不够了解杨嘉博。 “这有什么，你经常听他们念叨念叨就全知道了，老人嘛就喜欢忆往昔。” 卫靖坐下，喝了一口啤酒，这才问道：“老实交代吧，怎么突然跑到京城来了” 杨嘉博不满地说：“我难道不能来旅游？” “以你的性格最怕麻烦别人，正常情况下，你会先打电话给我，和我约好时间，然后才会过来。你肯定是遇到什么事了？” “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吗？”杨嘉博竟然无法反驳卫靖的话。 “出什么事了？”卫靖问。 “我有个问题想不清楚，很纠结。”杨嘉博说。 “什么问题？”卫靖觉得奇怪。 “我假设两种人生，你看看你会选哪一种。第一种，带着残疾，贫困潦倒的活着，被人嫌弃嘲笑。但有妻有子。第二种，找到自己人生的价值，但是在年华最好的时候轰轰烈烈死去，成为别人口中英雄被人记住。“ “你所列举的这两种人生太片面了 ，有妻有子。夫妻和睦吗？儿子孝顺吗？还有你说的英雄，他心中有没有不舍的东西，或是无法割舍的心爱之人？” “夫妻感情不好，几乎是怨偶。儿子是妻子带大的，不让他插手，所以儿子和妻子比较亲。英雄是个军人，他热爱部队，最后为了救人牺牲……”杨嘉博将李文两种截然不同的人生简单描述了一番。 卫靖听完之后果断地说：“如果是我，我选择后者。” “为什么，人死了不就什么都没了。另外一种虽然穷点，但一家齐整。”杨嘉博不解。 “重点不是贫穷，而是他活得没意义，只是麻木的渡过每一天，为了活着而活着。嘉嘉，你心里其实早就有答案了不是吗？现在可以说说发生了什么事吗？” “还记得我找你爸帮忙，送去当兵的表哥吗？”杨嘉博问。 “记得，我记得叫李文吧。你经常提起他，他还送了野鸡、野鹌鹑、鹧鸪等等野味给我们家。我虽没尝过，但我妈赞不绝口。他出事了？” 杨嘉博：“救灾时，为了救人牺牲了，前不久刚给他办完葬礼。” “杨嘉博，你真是好样的。”卫靖咬牙切齿地瞪着他。“当初你是怎么答应我的，有事给我打电话，结果呢？” “我都亲自来找你说了，你还有什么不满的？”杨嘉博狡辩，当时卫靖很忙，电话都少了，而且每次打电话都是基本的问候，杨嘉博就没说。 “算了，不跟你计较了。”卫靖被他整得没脾气了。“所以你刚才说的两种人生，其中一种就是他？” 第58章 只是兄弟 “算是吧, 如果我不帮他去当兵，他就不会死。”杨嘉博对这个问题耿耿于怀。 “人生处处有意外，谁也说不清楚, 你就为了这个纠结, 真是傻的我都不知该说什么好了。”卫靖很想撬开他的脑袋看看, 他的脑回路到底怎么长的。 “如果我说, 我刚才所假设的另一种人生, 就是他没去当兵的另一种人生，你信吗？”杨嘉博问。 卫靖犹豫了一秒, 说：“我信。” 杨嘉博惊讶：“为什么？” “平时和你的谈话中, 我对你的亲人多少有些了解。以李文家的情况, 李文身为长子却不得父母喜欢，他确实有些本事, 但也有点自傲。 他在家里是待不住的, 而他的一技之长对于生活并没什么用处。他想脱离家里, 基本上只有两种选择，入赘和外出打工。你不能否认, 他确实有些惰性和贪玩，而且向往城里的生活。所以60%的可能会入赘。 从你所说的他与父亲之间的争执可以看出, 他的性格有些浮躁，而且渴望成功, 这样的人很容易出问题。上门女婿可不好当, 刚结婚时夫妻感情好，或许体现不出来。时间长了, 夫妻间有了矛盾，从身份上你哥就会矮一头。以他性格中的傲，时间越长夫妻感情只会越差。 更何况能找上门女婿的, 不就是想要个承继香火的人。他们有了孩子，大多数情况下这样的人家都不会让孩子和爹太亲，甚至会把孩子抱到老人身边带着。所以完全是可以预想到的，性格决定命运不是没有道理的。 当然人生中总有意外，我的这些分析中，还存在一定的概率问题，并不是完全都有可能发生。你也不要太较真。” 杨嘉博听完卫靖的话，整个人都呆住了，卫靖分析的好像很有道理。 卫靖喝了一口啤酒，这才继续说道：“再说另一种人生吧，李文的特长到了部队可以得到发挥。但他的性格还是个问题，只能慢慢磨砺。部队管理严格，他那些小毛病得不到发挥，而且还会被一一矫正。 相比之下，他在部队更容易找到归属，获得成功。排除这次的意外不提，他或许能在部队得到发展。即便是他从部队退伍了，眼界会更开阔一些，性格相对来说也会比原来沉稳。所以，对他来说，最好的选择还是去部队。” “我明白了。”杨嘉博点头，心里没那么难受了。 “李文的事确实很遗憾，你也不要太难过，至少大家都会记得他。他是救人光荣牺牲的，以后别人提起他，也只会记得他的好。”卫靖宽慰道。 “哥，你知道吗？刚接到二表哥牺牲的消息时，我真的觉得是自己害死了他。我很自责，我一直在想，如果我不让他去当兵，他就不会死。”杨嘉博想起自己当时的心情，一言难尽。 “怎么越大越傻了，真笨。”卫靖有些心疼这傻瓜，不过见他终于想开了，也松了一口气。 “是很傻，不过我也想通了。”但他以后再也不敢干涉别人的人生轨迹了，顶多在别人有困难时帮帮忙。 “想通了就好，除了李文的事，还有没有别的事？”卫靖问。 “也没什么，就是我妈来找我了。”杨嘉博叹气。 “她是你妈妈，找上你是迟早的事。这次她想做什么？” “她后悔了，想和我爸复婚。我直接拒绝了，然后她就不高兴了。我觉得她和我不是活在一个世界的，想法差异太大了。” “一样米养百样人，你只要坚持立场，不畏惧她，慢慢的她就会放弃了。” “她要是成天缠着我，我也是很烦的。我妈那人好面子，耳根软，还有点虚荣。我想让大姨妈她们当说客，将我妈给嫁出去。她有了新的家庭，与我们的牵扯就更少了。”杨嘉博早就有这种想法了。 李明义不愿意娶李桂珍，并不代表没人愿意娶。大姨妈、二姨妈他们不是喜欢给人牵线搭桥吗？杨嘉博就想给她们找点事做，实在不行不是还有婚介所吗？ “你开心就好，那你爸有没有再婚的打算？”卫靖问。 杨嘉博想了想说：“现在没有，我看他对婚姻很失望，如果他想再婚我也不会反对的。对了卫峰有消息了吗？” 卫靖：“他应该快回来了。今天你也累了吧，去洗洗休息吧，明天带你出去玩。” 杨嘉博：“那你的工作怎么办？” “有任哥在呢，交给他就行。”找个合伙人的好处现在就体现出来了。 “任哥会不会有意见？” “不过，你就放心吧。” 杨嘉博点点头，去洗漱去了。卫靖在他洗澡时给任博英打了个电话，让他这几天辛苦一下，他要带嘉嘉四处逛逛，任博英什么都没说就答应了。 “嘉嘉这次过来，那边没什么事吧？”任博英问。 “怎么会没事，他表哥牺牲了，然后他钻了牛角尖。”卫靖叹气。 任博英：“那你好好开导他，这几天带他去散心也好。” 卫靖：“公司那边你一个人没问题吧？” 任博英：“没问题，明天我做东，请嘉嘉吃饭，你跟他说一下。” 卫靖：“好。” 杨嘉博洗完澡，擦干头发就往大床上扑腾。卫靖的床比他的更大，虽然没有他的软，但是也很舒服。杨嘉博抱着被子，周围充斥着卫靖的气息，让他觉得很安心。 等卫靖洗完澡出来，杨嘉博已经抱着他的被子睡着了。卫靖看到他眼睛下淡淡的黑眼圈，心想这个笨蛋最近都没睡好吧。卫靖去隔壁拿了一本书，靠在床头翻看起来，他习惯睡前看一会书。 杨嘉博翻了个身，很不老实地将腿搭在卫靖身上。卫靖伸手，轻轻将他的腿放回去。没一会杨嘉博就滚到他身边，又把腿搭上来了。 他还是第一次发现杨嘉博睡觉这么不老实，他也不看书了，关灯睡觉。他伸手压住杨嘉博，不让他乱动。 杨嘉博这一觉睡得舒服极了，他睁开眼，看到的就是卫靖的面容。刚醒来的大脑不太给力，他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不知身在何处。 “终于醒了，可以放开我了吧？” “啊？”杨嘉博傻傻看着卫靖，他做了什么吗？他这样子看起来乖巧极了。 “你睡着了一直抓着我的衣服不放。”卫靖看他的傻样，指指他手中抓着的衣服。 杨嘉博赶紧放手，不好意思地笑笑。“早啊。” “不早了，快去洗洗。升旗今天你是看不到了，我先带你去紫禁城，然后去逛逛京城的胡同。任哥家的四合院很漂亮，找机会带你去看看。有了你的虫草，任爷爷的咳疾好多了，他也一直想见见你。” 杨嘉博：“我这次还带了一盒虫草，把库存都掏空了，到时候正好送礼用。” 卫靖：“不是说要宰大户吗？” 杨嘉博：“我改变主意了，我觉得还是抱住土豪的大腿更有钱途。” 卫靖：“对了，任哥说晚上请你吃饭，有没有什么特别想吃的？” 杨嘉博：“没有，你们看着安排吧。” 这天卫靖带着杨嘉博到处逛了逛，中午带他去王府井吃北京有名的小吃。 “游玩也是一件体力活，我觉得腿都走细了。”杨嘉博跺跺有些沉重的脚。 卫靖：“你还是缺乏锻炼。” 杨嘉博：“完全不觉得，我的锻炼量还是挺足的。” 卫靖看了看他脚下的鞋，说：“你的鞋子不太适合走路，我带你去买一双。” 杨嘉博低头看看自己脚上牛筋软底的皮鞋，其实穿着还是挺舒服的，不过他没反对卫靖的提议。卫靖带杨嘉博去买了一双名牌的徒步鞋，杨嘉博换上之后，感觉脚舒服多了。 “我觉得衣服和鞋不太搭啊，这样太毁形象了。”杨嘉博看着自己身上的休闲装，配上脚上的徒步鞋，怎么看怎么不协调。 “那就继续买。”于是卫靖又带他去买了一身衣服。 焕然一新的杨嘉博满意了，感觉也舒服多了。“我总觉得这趟游玩之旅变成了购物行了。” 卫靖看了看时间说：“你还知道啊，时间也差不多了，我们去和任哥他们汇合吧。” “总感觉衣服和鞋白买了。”杨嘉博嘀咕。 “怎么会白买呢，不是还要去爬长城吗？”卫靖提醒他。 任博英请客的地方是一家四合院改建的私人菜馆，许晨、孟凡和常锦都来了。 常锦一见面就问：“嘉嘉，我的花带来了没有？” 卫靖抢先答道：“带来了，在我爷爷那里，明天你自己去拉走。” “太好了，我不小心把老爷子的花盆打碎了，他正生气呢。不就一个花盆，至于吗？” “常五岁，花盆中的花还好吗？”孟凡问。 “应该还能活的吧？”常锦也不确定。 “常锦，你女朋友呢？”杨嘉博问。 常锦顿时哀怨道：“她和家人去旅游了。” 许晨：“嘉嘉，我要的东西带来了没有？” 杨嘉博：“都带来了，在卫靖的车上，还有给你们准备的礼物。” “嘉嘉，你给我们准备了什么？”孟凡好奇地问。 杨嘉博：“我前段时间收了不少牛肝菌，晒成了菌干。还有我爸自己养的蜜蜂酿的蜂蜜，另外还有我特制的八宝鱼。都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只是我的一点心意。” 许晨：“嘉嘉你真是太好了，你要不要将农庄开到京城来？” 杨嘉博惊讶地看着许晨，他怎么有这样的想法？“不考虑，京城太大住不习惯，而且我就喜欢那种慢节奏的悠闲生活。” 许晨：“那真是太可惜了。” 大家都是相熟的人，没有不和谐的声音，推杯换盏一顿饭吃下来很和谐。吃完饭，大家都散了，主要是任哥太忙，他等会还有事。孟三岁那点小酒量喝醉了，任博英扶着他往外走，一向都是任博英送孟凡，大家都习惯了。 杨嘉博吃饱喝足，今天也累得够呛，他一点都不想动。卫靖的车停得有点远，杨嘉博就在在路边等着。路边停着一辆熟悉的越野车，杨嘉博认出那是任哥的车，于是上前想打个招呼。 车内的灯开着，孟凡歪在副驾驶座上。任博英俯身，给他系上安全带，那动作感觉就像任博英吻了孟凡一样。 但杨嘉博所在的位置，清清楚楚看到了任博英确确实实偷吻了孟凡。虽然只是蜻蜓点水似的在孟凡的唇上亲了一下，但确实亲了啊。 杨嘉博瞪大眼，一脸不敢置信。任博英看到杨嘉博，冲他笑了笑，食指竖在唇边比了个禁声的动作。然后启动车子扬长而去。 “嘉嘉，发什么呆呢，快上车。”卫靖的车停在杨嘉博面前。 “来了。”杨嘉博打开车门上车，回去的路上，他忍不住问道：“任哥和孟凡的感情很好啊。” “是啊，任哥是我们之中年纪最大的，孟凡是年纪最小的。长辈们就经常让任哥照顾孟凡，然后就一直照顾到现在。” 杨嘉博觉得，这简直是将小白兔送进狼窝里。 之后的几天，白天卫靖带着杨嘉博到处去玩，晚上孟凡几个轮流做东，请杨家博吃饭。杨嘉博到京城的第四天，卫靖终于找到机会带杨嘉博去任家拜访。 任家的四合院只有任爷爷和任博英两个人住，家里请了个阿姨和护工照顾任爷爷。每天有人固定的人来打扫卫生，修剪花草。任爷爷有些瘦小，精神也没卫爷爷的好，和杨嘉博说了一会话就困了。 任博英让护工送他去休息，歉意地对杨嘉博笑笑说：“嘉嘉你别介意，我爷爷最近身体越来越差了。” “没事的，任哥不介意我参观一下吧？” “可以啊。”任博英点头。 这时候卫靖的电话响了，好像是公司有什么事，他得过去一趟，于是就将杨嘉博交给了任博英。卫靖走后，任博英带着杨嘉博参观四合院，任家的屋子家具都保存的很好，那种古朴大气的美感自然和谐，就是院中的树木，看起来都是有些年头的。 “那天你看到了吧？”任博英突然问。 杨嘉博被问得猝不及防，有些结巴地说：“看，看到了。” “果然。” 杨嘉博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但还是忍不住好奇地问：“任哥，你和孟凡是情侣？” “不是。” “啊！”杨嘉博愣住。 任博英：“我是单恋，他还小，而且我不想将他拖下水。” “他好像很依赖你？”杨嘉博想起孟凡每次聊天都离不开任博英。 “那你和卫靖呢？你也很依赖卫靖吧？”任博英问。 杨嘉博理所当然地说：“我们只是好朋友，好兄弟而已。” 任博英：“是吗？那你不觉得你们的关系太过亲密了些，已经超出了正常朋友的范畴了？” 杨嘉博愣住，呆呆站在原地，脑海中回荡着任博英的话。 任博英看他的样子，叹息一声。“我并没有别的意思。” “哦。”杨嘉博傻愣愣地应了一声。 直到卫靖来接他，他还是有些呆愣。回去的路上，杨嘉博偷瞄卫靖的侧脸。不得不说，卫靖的条件真的很好，容貌英俊，沉稳聪明，而且家世也不错。 像他这样的人，等他事业起步，年龄也差不多了，到时候肯定会娶个门当户对，各方面都比较出色，能与他相配的女人。想到这，杨嘉博觉得胸口闷闷的，好像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顿时他想起了任博英的话，被吓得脸色惨白。杨嘉博没由来地感到恐惧，难道他不知不觉间喜欢上卫靖了？杨嘉博紧张不知所措。 回到卫靖的公寓，卫靖看他脸色不好，担忧地问：“嘉嘉你怎么了，是不是生病了？” “我没事，就是有些想家了。”杨嘉博赶紧找了个借口搪塞过去，然后找了个话题。“哥，你在国外念书的时候交过女朋友吗？” “没有，那时候又要上学，又要创业挣钱，还要担心某个傻瓜，哪有多余的精力去交女朋友。”杨嘉博听到答案，有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卫靖疑惑地看向他，问：“你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来了” “没什么，就是好奇，你都二十多了。”杨嘉博打哈哈。 “不会是你想交女朋友了吧？”卫靖眼中闪过一丝利芒。 “没有的事，而且我这种情况受不了刺激，不适合谈恋爱。”杨嘉博说出这句话，口中有些发苦，心里酸酸的。 第59章 狼狈逃离 卫靖看他这副模样, 心里有些难受，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头。说道：“嘉嘉，你有没有考虑过去看心理医生？” 卫靖了解过, 像杨嘉博这种病情较轻, 处于精神疾病平稳期的人, 可以找心理医生进行治疗, 如果发病那就需要去找精神科医生。幸好杨嘉博的情况不算严重, 希望有了心理医生的干预，能让他慢慢好起来。 杨嘉博愣住了, 以前他确实想过, 但这几年就渐渐忘了。“我现在的情况好了很多, 早就没想过了。这些年一直都没事，只要我安安稳稳的过日子, 应该不会有事。” “但这毕竟是个隐患, 你自己心里也清楚, 所以很多事你都顾虑重重。我觉得你应该好好考虑一下。”卫靖不给他逃避的机会。 杨嘉博点头说道：“我会好好考虑的，给我一点时间。” 卫靖：“我等你考虑好了, 给你请最好的心理医生。相信你一定可以完全康复，放心地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心中不必有任何负担。” “承你吉言，我现在都有点心动了。不过这事儿还得回去跟我爸商量一下, 到时候可能就真的要经常来麻烦你了。” “我们俩之间说那么多客气话干嘛。只要你能没事, 我就放心了。” “好吧好吧，我们换个轻松一些的话题, 明天准备带我去哪玩呀？”杨嘉博不想提他的病情。 “明天一早公司有事，任哥也有事去不了，所以我得先到公司一趟。到时候你先跟我去公司, 等我处理完公事，下午带你到处逛逛。” 杨嘉博迟疑道：“工作要紧，我跟你去会不会影响你工作？” “不会，顺便带你参观一下我们公司。不过一切都还在筹备中，很多地方都没装修好，有些乱糟糟的。到时你可不要失望。嘉嘉，你可以考虑一下到公司工作。以你的能力，一定可以做好。”卫靖还记得杨嘉博以前跟他说过的那些话，里面有很多重要的信息，给了他很多启发。 “不了，我原来也说过，我比较喜欢农庄的生活。我不想到大城市工作，生活节奏太快，压力太大，不适合我，我发现自己好像越来越懒了。” 卫靖听完这番话，心里更难受了，以前是没有条件，没办法。但现在国内也有很多好的心里医生，能给杨嘉博更多的帮助。完全可以将杨家博治愈，过上正常的生活。卫靖心中的想法更坚定了，他一定要让杨家博去看心理医生。 杨嘉博也没想到自己只是懒病犯了，就让卫靖想多了。 卫靖两人天南地北地聊了一会，洗漱睡觉。杨嘉博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黑暗中他睁开眼，只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他听着卫靖规律的呼吸声，脑海中回想着任博英的话。 这些年卫靖一直很关心他、照顾他，他似乎也习惯了依赖卫靖。但他与卫靖是过命的交情，和其他人不一样。杨嘉博觉得他们就是亲兄弟，相互帮助、相互依赖并没什么？而且他和卫靖相处时，并没有什么亲密、暧昧的举动，与任博英、孟凡不同。杨嘉博心想，任博英是因为自己对孟凡抱有别的心思，这才看谁都和他一样。 第二天一早，杨嘉博跟着卫靖去了他的公司。卫靖的公司就在附近一栋写字楼里，租了一层作为办公室。两人进公司时，已经有一部分员工在工作。众人看到几天未见的老板出现，还带着一个陌生人，都有几分好奇。 卫靖带着杨嘉博去了自己的办公室。杨嘉博四处参观了一番，卫靖的公司装修简洁大方，应该没有用太多费用，但时尚却不寒酸，总体环境看起来十分明快。卫靖的办公室装修风格也是一样。 这时有一名年轻男子敲门走进来，说道：“卫总，今早安排了面试您的助理。已经有三位通过筛选的候选人到了，您什么时候开始面试？” “今天约了几位应聘者？”卫靖问。 “一共五位，都是任总看过后批准的。” “半个小时后开始面试，到时还没到的人就不用安排面试了。” “好的，我这就去安排。” 等人离开之后卫靖说：“嘉嘉，等会你与我一起去面试吧，帮我挑选一位合适的助理。” 杨嘉博迟疑地说：“我不是你们公司的人，这样不好吧？” 卫靖笑着说：“有什么不好的，我相信你的眼光。其实你什么都好，就是容易钻牛角尖。” “那还真谢谢你的信任，万一给你挑了个歪瓜裂枣你可别怪我。” “放心，我会给你把关的。” 时间到了，杨嘉博还是跟着卫靖去面试应聘的人。当第一位应聘之人走进来，杨嘉博和卫靖都愣住了，来人是他们所熟悉的人。 “杨嘉博，你怎么会在这里？”秦蓉也很惊讶会在这看到杨嘉博。这农家乐小老板不应该在那偏僻的小地方吗？为什么会出现在卫哥的公司里呢？现在还成为了面试人之一？ “当然是卫靖邀请我来给你们面试呀。”杨嘉博痞笑，心里已经判定秦蓉不合格。 秦蓉从来不掩饰对卫靖的爱意，她到卫靖的公司面试，明显是司马懿之心人尽皆知，不用问就知道她想干什么。所以杨嘉博是不会同意她通过面试的，显然卫靖也是这样想的。 “秦蓉，怎么会是你？你不是还没大学毕业吗？”卫靖惊讶。 “卫哥，你忘了我今年已经大四，开始实习了。” “那真抱歉，我的助理并不是一个实习生能胜任的。我想要的是一个具备专业知识和丰富工作经验，能独挡一面的助理。你的条件不合适，如果你想实习的话完全可以到你哥的公司，听说他那最近发展得不错。现在也在招人吧？你们是兄妹，相信他很愿意给你这个机会，你又何必舍近求远呢？” 卫靖的话说得很明白，就是不愿意让秦蓉来做他的助理。卫靖不知道任哥为什么会同意秦蓉来面试，但他是不会聘用秦蓉的。首先，卫靖质疑秦蓉的专业能力。其次，秦蓉对他的纠缠会影响到工作。 “卫哥，你就给我一个机会吧，我一定会好好表现的。我之前一直在我哥的公司实习，我相信我一定能胜任助理一职。” 卫靖说：“那你可以继续在你哥的公司实习。” “卫哥，杨嘉博现在也在公司工作吗？”秦蓉看向杨嘉博。 “他是我们公司的特聘顾问，你有什么意见吗？” “没有，既然他都能到你的公司工作，为什么我就不行呢？”秦蓉不服气。 “公司很多项目都属于他的创意，我觉得你们之间没有可比性。他是对公司有贡献的人，而你现在只是一个实习生。”卫靖这话可以说是毫不留情了。 “卫哥你就给我一次机会，让我证明给你看，我是可以胜任的。”秦蓉还是不死心。 “好了，接下来还有别人面试，你就先回去吧。” 卫靖下了逐客令，秦蓉不甘心地看了一眼卫靖和杨嘉博，然后踩着高跟鞋走了。 秦蓉离开之后，卫靖将安排面试的员工叫了进来，问道：“为什么这种不符合条件的应聘人会被安排来面试？” “抱歉，卫总。这是任总的助理打电话过来安排的。” 杨嘉博觉得奇怪，于是问道：“任哥的助理是谁啊？” “你见过的，就是张云玮。他和秦睿文关系很好，这事应该不是任哥安排的。”卫靖心中有些恼怒张云玮的擅作主张，但他毕竟是任哥的助理，这事儿只能交给任哥自己处理。 接下来的面试很顺利，几位应聘者无论从学历、工作经验、还有言行举止都比较符合卫靖的要求。面试完之后，卫靖征询杨嘉博的意见。杨嘉博直接给他选了一位结婚不久的年轻爸爸作为他的助理。 卫靖觉得奇怪，杨嘉博为什么会选他。杨嘉博告诉卫靖，虽然另外两位未婚女性的履历比较好，但是作为一位年轻的男老板，聘用年轻的女助理很容易造成工作上的不便和一些误会。这并不是偏见，只是实事求是。 年轻爸爸也有相关的工作经验，他的履历虽比不上两位漂亮姑娘。但是陪同卫靖出差，外出办公的话比较方便，而且不会有什么误会。最主要的是这人要养家糊口，不会轻易更换工作，跳槽的几率比较低。虽说他家中小孩比较小，可能会有一些影响，但是从其他方面考虑还是他最合适。 至于最后一位，杨嘉博想都不想就拒绝了，那人话虽然说得好听，但是性格太浮躁了。卫靖想了想，然后又看了看几个人的简历，最终同意杨嘉博的意见，决定聘用这位年轻的爸爸。 面试结束之后卫靖又处理了一些工作，然后带着杨嘉博去吃午饭。结果他们在公司楼下遇到了秦蓉，原来她一直没有离开，就在公司楼下等着他们。 秦蓉一看到卫靖，满脸笑容地喊道：“卫哥，你已经拒绝了我的应聘，不介意请我吃顿午饭吧？” 卫家与秦家也算是相熟，这点小小的要求卫靖也不好拒绝。于是他同意请秦蓉一起共进午餐。 “卫哥，我想吃西餐。这附近正好有一家不错的法国餐厅。”秦蓉高兴地说着，连地方都选好了。 杨嘉博一脸为难，他想了想还是说：“我们换一家吧，我不喜欢吃西餐。” “这家的西餐不错的，小老板可以试试。”秦蓉劝道。 “我们还是去吃中餐吧。”杨嘉博其实并不是不喜欢吃西餐，而是不懂西餐礼仪。 以前杨嘉博和朋友去吃西餐，反正都是相熟的人也不怕丢脸。基本上是要一个包间，然后让老板给他们上几双碗筷，都是把西餐当中餐来吃。 要是进了这家法国餐厅，他总不好让人家给他上碗筷吧？到时候乐子就大了，丢脸都要丢到姥姥家去，所以他就是露怯了。 秦蓉似乎看出了杨嘉博的犹豫，一个劲地鼓动着要去这家法国餐厅吃中饭。 “卫哥，你可是说好要请我吃午餐的。我就想吃这家的西餐，你不会是舍不得吧？而且小老板的家乡也没这么正宗的西餐吧，正好也让小老板尝尝。” 卫靖看见杨嘉博的脸色不太好，心中想了想，顿时明白怎么回事。于是他说道：“我们还是去吃中餐吧，许晨那里最近出了几道新菜，我们去尝尝。” “许晨那里经常去吃，都腻了。再说这里离卫哥的公司比较近，也方便卫哥上班。”秦蓉还是不死心的劝道。 “既然你不愿意，那就算了。你喜欢吃什么就去吧，到时候费用我给你报销。我们先走了。”卫靖说完，不理秦蓉的反应，拉着杨家博就往停车场走去。 杨嘉博一时没反应过来，就这样傻愣愣地被拉走了。 “卫哥——”秦蓉看着两人远去的背影，气得直跺脚。她差那顿午餐钱吗？那个乡下来的土包子到底有什么好的，他凭什么成为卫哥的朋友，还让卫哥对他那么好？ 杨嘉博任由卫靖拉着他走，他看着自己被卫靖牵住的手，感觉到卫靖掌心传来的热度，心中不由自主地想，这样的动作是不是超出了朋友的范畴？ 任博英的话影响了杨嘉博，他一直在想，自己对卫靖到底是一种怎样的感情。仔细回想他与卫靖相处的点点滴滴。似乎真如同任博英所说。他们两人的相处已经超过了朋友的界限，但是又不同于恋人。杨嘉博想到了一句话。朋友以上恋人未满。 如果哪一天卫靖有了自己的家庭。所有的精力都会投入到他的公司、家庭、孩子身上。没有时间分给他，两人的关系渐渐疏远。到时他会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只是这样想想，杨嘉博就觉得心中难受得紧。如果卫靖真的和他疏远了，渐渐变成陌路，杨嘉博觉得自己无法接受这样的结果。 杨嘉博发现自己好像在不知不觉间喜欢上了卫靖，顿时心乱如麻。他不知道卫靖是怎么想的？但是他不敢让卫靖知道他的心意，他怕卫靖会厌恶他，疏远他。 两人上了车，卫靖看着杨嘉博，问：“嘉嘉，你怎么了，脸色不太好。” “没什么。”杨嘉博压下心中的不安，勉强笑笑。 “如果哪里不舒服一定要说出来。”卫靖说。 “好，我们赶快去吃饭吧，我饿了。”杨家博催促。 这一天下午杨家博都有些魂不守舍，晚上回到卫靖家中，杨嘉博看到两人睡了好几天的大床，突然有些无法直视。以前不觉得什么，但现在和卫靖躺在同一张床上，杨嘉博总觉得有几分不自在。 卫靖早就发现了杨嘉博的不对劲，但杨嘉博一副不想说的样子他一直忍住没问，现在他终于忍不住问出口。“嘉嘉，你到底是怎么了？感觉怎么怪怪的？” “没事，我想家了，如果能订到明天的机票，我想明天就走。”认识到自己对卫靖的感情不一样的杨嘉博惊慌不安。他担心自己那点小心思被卫靖看出来，于是决定赶紧回家。 “怎么这么快就要回去了？”卫靖有些惊讶。 “你最近那么忙，还要抽时间陪我，我觉得挺过意不去的。而且我也想和我爸商量一下，关于去看医生的事。我觉得你说得对，我要想好好生活，还是去看看医生，听听专业人士的意见。”话虽这么说，杨嘉博心里却很清楚，因为随时可能复发，只能说是控制减轻。 “这样也好，你早点确定下来，我好帮你预约。”卫靖点头。 “好。”杨嘉博自己知道，这不过是他逃避的借口而已，他还没想好到底要不要去看医生。 第二天杨嘉博就买了机票溜了，他的京城之旅匆忙结束，狼狈地逃回家中。 第60章 060 “嘉嘉你怎么回来了？”杨建国惊讶地看着拖着行李箱一脸郁郁的儿子。 “卫哥的公司刚起步, 我不好太打扰就提前回来了。” 杨嘉博刚说完手机铃声就响了起来，电话是卫靖打来的。杨嘉博看着来电显示，眉毛皱了起来。 “谁的电话, 你怎么不接？”杨建国看着有些奇怪的杨嘉博, 眼底闪过一抹担忧。 “哦, 赶路累了, 一时有些失神。” 卫靖打电话来就是问问他到家没有, 话没说两句就有人催他去开会，心虚的杨嘉博暗松了一口气。 卫靖的公司刚起步需要处理的事很多时常加班到半夜, 虽然还是每天一个电话, 但两人之间的交流少了很多。杨嘉博纠结于对卫靖的感情问题不知该怎么面对, 也乐见于此。 杨嘉博是个没什么进取心的人，重生一次基本克服了自杀的欲望, 只想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上安安稳稳过日子。重生并不代表将过去的一切完全格式化, 杨嘉博虽然尽可能表现得开朗积极, 但骨子里还是害怕接触人群，接触陌生的环境。 农庄开起来之后, 他就很少走出农庄的范围，只是宅的范围稍微大一些而已。除了帮忙打理农庄, 他更愿意懒洋洋地躺在床上看书，种种迹象都显示出了他的心理问题。 转眼三个月过去, 杨嘉博也自我催眠了三个月, 他和卫靖的感情就是兄弟情。 杨嘉博回家之后一直没提治病的事，卫靖不想逼他给他太多压力。但是几个月过去, 杨嘉博对治病的事情只字未提，还在有意回避。卫靖觉得他不能这么放任下去，不戳他一下他这是准备缩在蜗牛壳里不出来了？ 卫靖抽时间联系好心理医生, 天天打电话给杨嘉博打电话催促他到京城治疗。每次接到电话，杨嘉博都像吞了黄连一样眉头皱得死紧，敷衍的说着再考虑考虑。 去京城治病，意味着和卫靖接触。杨嘉博心里暗暗叫苦，不接触他还能继续逃避，自我安慰。这要是经常接触，不敢想会有什么后果。 卫靖不知道他的心事，只觉得他在逃避治病的事。卫靖想了想，直接联系了杨建国，和他商量杨嘉博治病的事。 杨建国自然十分支持，杨嘉博一天天大了，到了可以找女朋友结婚的年纪。他的婚姻不幸，他希望杨嘉博能有个幸福的家。杨建国注意到杨嘉博最近常常发呆，他心里有些担忧。 杨建国和卫靖的双管齐下，但是都拗不过杨嘉博想当蜗牛。最后卫靖没办法，只好将医生打包送到农庄。这可把杨建国给乐坏了，而杨嘉博看着门口的卫靖和心理医生兼职目瞪口呆，他都忘了还有这种操作。 “哥你不是很忙吗？”杨嘉博傻愣愣的一时回不过神来。 “你不肯就山，我只能让山来就你。”卫靖既无奈又宠溺。 “……” 杨嘉博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什么好，心口涨涨的，有点酸又有点暖。杨嘉博红着眼眶，傻傻地看着卫靖。几个月不见，卫靖似乎沉稳不少，看起来更帅了。 卫靖看他一副快哭的呆萌可怜样想伸手摸摸他的头，但又觉得不合适，只能假装没看到转移话题。“这位是罗医生，刚从国外留学回来。” 卫靖请来的罗医生名为罗立新，是位三十出头，满身书卷气的斯文男子。与他交谈如同春风拂面、和煦温暖，让人感觉轻松愉快。罗医生在在隔壁的竹楼安顿下来，杨嘉博带他参观了农庄。 罗立新很喜欢农庄的环境，绿柳池塘竹屋果园，虽不如江南园林的秀美，但自然舒适，住着舒服。 卫靖工作忙，将罗医生安置好第二天就要离开。农庄有待客的空房间，但卫靖每次来都是和杨嘉博一起住已经成习惯了。 夜里，杨嘉博紧张地靠在床边，心不在焉地翻着手上的书，一双白嫩的耳朵竖直地听着浴室里的动静。只听细微开锁声传来，卫靖穿着睡衣擦拭着滴水的头发走了出来。 “看什么书呢？” “中药材种植的书籍。”杨嘉博心虚地不敢去看卫靖。 “难得我来一趟，不准备和我聊聊？” 杨嘉博的鼻尖闻到一股熟悉的薄荷味，那是他沐浴露的味道。他不明白自己对卫靖的感情时并不觉得有什么，可是此时心底却升起一股怪异的情绪。 “哥，我成年了，不是小孩子了。你不用管我，好好经营好公司。” “嗯，年龄上是成年了，心理还是个娇气的奶娃娃，要是我真不管你了，只怕你要躲在被子里哭唧唧了。”卫靖觉得杨嘉博就像太妃糖甜腻腻的，外面不够硬内心也软成一团。只要戳到他，他就会受伤难受。 “你胡说，我才不会那样。”杨嘉博恼羞成怒地瞪着卫靖，绝不承认他说的很有可能是真的。 卫靖看他那不自觉鼓起的脸颊，伸出手指戳了戳。“露陷了。” 杨嘉博急忙捂住自己的脸颊，死不承认。“你看错了。” “我的视力极好，不会看错的。”卫靖说着去拉杨嘉博的手。 两个成年人如同幼稚的小孩，打打闹闹不停地扑腾。 第二天一早，卫靖吃过早餐要赶飞机回去。杨嘉博强忍着心底的不舍，将他送走。这次他再也无法欺骗自己，他对卫靖的感情早在不知不觉间变质。 罗立新善于交谈很是亲和，没两天就与杨嘉博成了朋友。但他并没有提治疗的事，也不让别人称呼他为医生。杨建国知道他的身份，刚开始对他十分热情，只是这种热情中带着几分拘谨和客气。 相处几天之后，罗立新就融入了杨家的生活。他大部分时间都是给杨嘉博帮忙，与他聊天。农庄里除了杨家父子，没人知道罗立新是心理医生，都以为他是杨家的亲戚过来度假。 “嘉嘉，你这几天似乎很焦躁，不介意的话可以说说你在担忧什么吗？”罗立新三天前就发现杨嘉博情绪不对，只是旁敲侧击引导他。但他发现没有，杨嘉博的情绪越来越糟。 “我……”杨嘉博张口又不知道该怎么说，再过两天就是他小时候的玩伴张伟出事的日子。 张伟生就一副好相貌，面白如玉五官精致一点不输给明星。丁香从小就喜欢张伟，一直喊着要嫁给张伟哥哥。她怕邻居小哥哥被抢走，一有时间就做张伟的小尾巴粘着他。后来两人长大上学分开了，大人们都以为这段感情会淡了。 没想到丁香坚持不懈，愣是和她的张伟哥哥考了同一所学校，又追了过去。女追男隔层纱，丁香最终打败了张伟的众多追求者如愿以偿。 丁香长得娇俏可爱，家庭与张伟家中差不多。两人算是门当户对的青梅竹马，两家家长本就相熟对于他们的感情乐见其成。于是两家人约好了等丁香大学毕业就给他们举办婚礼，谁知张伟没等到丁香毕业就去了。 失去从小要嫁的张伟哥哥，丁香痛不欲生，但她依然坚持嫁给张伟。丁香父母不同意自家的独生女嫁给一个死人坚决反对。于是丁香就闹着自杀，谁劝都不听。丁香爸妈家长没办法，最后只能同意。 两家父母给他们举办了简单的婚礼，只是丁香一直无法从伤痛中走出来。于是丁香爸妈带着她去了别的地方，免得触景生情。 杨嘉博去世前，听说丁香一直没再婚，就这样一个人孤单地活着。有人说丁香是忘不了张伟，也有人说丁香已经疯了。 张伟和杨嘉博分开多年，几乎没什么联系。但杨嘉博对于那些人生最美好记忆中玩伴有着一份特殊的感情，他想救张伟又顾虑重重。 罗立新没有催促，也没有开口，静静地等待着杨嘉博组织语言。 “罗大哥，我总是梦见我一发小出了车祸躺在血泊里死不瞑目。” “重复做相同的梦吗？”罗立新问。 “是啊，那梦很真实，我心里总觉得不安。” 罗立新觉得杨嘉博或许是压力太大才会做这样的梦，他和杨嘉博聊了聊，试图发现给他造成压力的原因。但杨嘉博似乎在隐藏什么。 想让杨嘉博敞开心扉，只能找他最信任的人。按理来说，杨建国应该是最合适的人选。但罗立新观察后发现，杨嘉博对杨建国信任却不依赖。罗立新只能让卫靖旁敲侧击地打探一番。 卫靖听完罗立新的汇报给杨嘉博打了电话。“听说你最近情绪不好，能说说为什么吗？” 杨嘉博知道卫靖会向罗立新询问自己的情况，对于他的询问丝毫不觉得意外，他把之前准备好的说辞又重复一遍。 “哥，你相信前世今生吗？我总觉得那些都是上辈子发生过的事，我想救他，但是又怕救了他会改变别人的命运。还记得我之前给你假设过的两种人生吗？我觉得那就是二表哥的上辈子……” 杨嘉博知道重生这样的事很难让人相信，就算是他这个重生者有时候都会怀疑两辈子的经历是不是虚幻，只是秘密在心理憋久了总想找人说说。 卫靖沉默了几秒才说道：“那你想救他吗？” 第61章 什么感情 “想。”杨嘉博毫不迟疑地说。 “你知道他出事的时间吗？” “知道, 梦里我看到他手中提着月饼和熟食。我打电话问过朋友，张伟今年会回家过中秋节。” 张伟出事的时间就是中秋节，所以杨嘉博才能记住。记得当初告诉他这件事的朋友说, 张伟是在回家吃团圆饭的路上在小区门口出的事。 “你把梦里的细节仔细告诉我。”卫靖翻开记事本, 一条一条详细记录起来。杨嘉博虽说得凌乱, 卫靖却记得很仔细。“既然知道时间地点, 这件事就交给我处理。” “你要怎么做, 你相信我说的？”杨嘉博激动地紧紧抓着手机，心脏跳得厉害, 难道卫靖发现了他的秘密？ “嘉嘉。”卫靖叹息一声。“我不信前世今生, 但世界上有很多玄妙的谜题是解不开的。既然你放不下, 我找个人中秋节前后看着他不让他出事就行。你就安安心心过自己的日子，别总是为别人担心。” 卫靖是唯物主义者, 对于杨嘉博连日来的噩梦, 他更愿意相信罗立新的诊断。但是为了让杨嘉博安心, 他不介意多做一些事。 “哥，谢谢你。不用这么麻烦, 到了那天我过去看看，这样我才安心。”自己就能解决的事, 杨嘉博不想给卫靖添麻烦，但卫靖这份心意他很感动。 “跟我不用这么客气, 你不是还帮我奶奶种藏红花。”卫靖脸上带着笑意, 转动着手中的笔。 “嗯，但我觉得我能行, 不用请人的。”杨嘉博坚持。 “找个人陪你一起，有什么事相互有个照应。”卫靖皱眉看着工作安排，他知道杨嘉博倔强做了决定很难更改。 卫靖没发现, 他对杨嘉博的关心早就超出范畴。他总是想将杨嘉博保护好，不让他受伤害，不让别人有机会欺负他，就算对他的亲兄弟卫峰他也没有这么上心。他只认为杨嘉博心思铭感脆弱，更需要人关心。 “我知道，到时候我让杨庆陪我一起去。” 卫靖挂了电话，看到任博英坐在他对面。“任哥你来得正好，中秋节我要回家一趟。” “又是为了杨嘉博？”任博英皱眉。 “好多年没回家过中秋了。”卫靖并没有正面回答。 “你对他的事是不是太上心了？卫峰那小子最近怎么样了？” “卫峰那小子皮实得很，就算放到沙漠中都能自己爬出来。训练刚结束就去执行任务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嘉嘉和卫峰都是我弟弟。” “真的是这样吗？”任博英说着站了起来。“你要回去就回去吧，记得回去前把工作安排好。” “你放心。”卫靖皱眉，想着刚才任博英的话是什么意思？ 到了中秋节，杨嘉博早早将家里过节的东西准备好，然后叫上杨庆去张伟家附近的路口等着。因为他不知道具体时间，两人只能傻傻地在附近瞎转悠。杨庆不知道他哥发什么神经，好好的中秋节不在家准备晚饭，跑到大马路上闲逛。 “哥，你不回家准备晚饭，到底在这找什么？”杨庆都快抓狂了，今天可是中秋节。 “我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剩下的我爸会处理。”杨嘉博心不在焉。 “那你能说说，你到底在这等什么？”杨庆觉得他哥今天出门忘记带脑子。 “他在等我。”卫靖的声音从两人身后传来，将他们吓了一跳。 “原来是等卫哥啊，我就说呢，这也没什么好隐瞒的。”杨庆恍然大悟，随即又翻了个白眼。 “我们还有事，你先回去帮忙准备晚饭。”杨嘉博将杨庆打发走，这才看向卫靖。“你怎么来了？” “回来过中秋。”卫靖轻描淡写地回答。 “这样啊。”杨嘉博点点头。 两人又等了一个多小时，杨嘉博终于看到了熟悉的身影。他悄悄松了一口气，走上去与张伟打招呼。张伟见到他很惊讶，两人多年没见杨嘉博提出要认认家门，陪着张伟走回去。 张伟当即同意了，自从搬家之后杨嘉博还没去过他家里。虽然好多年不见联系几乎没有，但是小时候的感情基础好，他也不好拒绝。卫靖一言不发跟在他们身后。 没走两步，一辆疾驰而来的轿车突然失控冲着人行道冲来。杨嘉博想也没想，伸手将张伟往后拉。情急之下用力过大，张伟被他拉得摔倒在地。而另一个身影却紧紧将他护着，失控的轿车几乎擦着他们撞到路边的墙上。 “没事吧？有没有吓到？”卫靖担忧敌看着杨嘉博。 “我没事。”杨嘉博摇头，卫靖温暖的怀抱让他狂跳的心渐渐平稳。他刚才只顾着救张伟，没有注意自己的情况。如果不是卫靖拉了他一下，他的衣服就挂在倒车镜上了。 张伟脸色苍白地坐在地上，刚才他差点就成了车下亡魂，一时有点缓不过来。等张伟情况稍好一些，杨嘉博和卫靖将他给送回去。张伟父母听说事情经过，对杨嘉博十分感激，想留两人吃饭最后被杨嘉博给拒绝了。 救下张伟，压在杨嘉博心头的巨石终于被搬开。但他还是不放心地叮嘱张伟父母，让张伟最近几天最好别出门。张伟妈妈连连答应，她也被这次的事给吓到了。 解决了张伟的事，卫靖将杨嘉博送回去之后才回家。刚才的事将他吓得不轻，他完全没想到嘉嘉所说的事会应验。当他看到那辆失控的轿车向杨嘉博冲去，吓得心脏差点停止跳动。 卫靖过完中秋就走了，他走的匆忙和杨嘉博都没见上一面，只是匆匆打了个电话告别。 几天之后张伟一家三口带着礼品上门感谢，杨嘉博才从张伟口中得知。那天开车的司机突然癫痫病发作，造成车子失控。因为车速过快，司机当场死亡。张伟一家对杨嘉博很是感激，如果不是他，张伟现在肯定成了车下亡魂。 罗立新过节回来知道这件事，也觉得很惊讶，他也没多想只当是一个巧合。丁香知道这件事，放假回来带着礼物到农庄感谢杨嘉博。 这件事结束后，杨嘉博的生活又恢复了平静。卫靖虽然还是每天打电话给他，但不知是不是他太敏感，总觉得卫靖的态度有些奇怪。 “任哥，你上次对我说的话到底什么意思？”卫靖自己烦恼了一段时间，将任博英找出来喝一杯。 “你们都觉得我把孟凡当弟弟，但实际上我喜欢他。”任博英说着，眼底闪过一抹愁绪。“你觉得你对杨嘉博是什么感情？” “我——”卫靖有些迷茫，他是真的没分清楚。 “你不必告诉我，答案在你心里。” “那你和孟凡？”卫靖问。 “不知道，顺其自然吧。”除此之外，任博英自己也很纠结。 两人默默地喝着酒，各自想着各自的心事。 没等卫靖弄清楚自己的感情，卫峰终于有了消息。他在任务中受伤被送回来修养，卫峰的情况不是很好，他的腿伤恢复不好的话，很有可能无法留在部队。 这对于卫峰和卫爷爷来说简直是晴天霹雳，卫峰病情好转就被转入卫长东所管的部队医院。杨嘉博接到消息，前去医院探望。 卫峰一脸消沉地躺在床上，看到杨嘉博进来勉强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嘉嘉你来了。” “笑不出来就别笑了，我看着难受。” “你别难过，医生说了不是完全没有希望。”卫峰反过来安慰杨嘉博。 “是啊，所以你一定要好好配合治疗。”宋雨芳眼底是浓得化不开的愁绪。 杨嘉博问了问卫峰的病情，陪他聊了些趣事，直到卫峰累了才准备离开。离开前杨嘉博将宋雨芳叫了出去，向她询问卫峰的病例。 “嘉嘉，你是不是有什么办法？”宋雨芳激动地抓住杨嘉博的手。卫峰的伤势他们心知肚明，能康复的希望很渺茫，她和卫长东将卫峰转回来只是为了更好的照顾他。 “阿姨你别激动，我也不知道行不行。”杨嘉博心中没有把握。 “没事，只要有一丝希望我们也要试试。”宋雨芳将杨嘉博带去了卫长东办公室。 第62章 062 一进院长室, 宋雨芳激动地喊道：“长东，快将小峰的病历资料给嘉嘉。” 卫长东抬眼看着刚进来的两人眉头紧锁，他看着杨嘉博的目光中带着审视和疑惑。 杨嘉博明白他心中所想, 于是解释道：“卫叔叔, 我认识几位手中有独门秘方的医生, 说不定对卫峰的伤势有所帮助, 我需要详细了解卫峰的病情。” 卫长东也算是看着杨嘉博长大的, 对于这个早熟听话的孩子有一定的了解，知道他不会信口开河。卫长东心中虽有疑惑, 但作为一名父亲, 哪怕有一丝希望他都不会放弃。 卫长东拉开抽屉, 拿出一本厚厚的病历本递了过去。杨嘉博认真地一页一页翻看，宋雨芳紧张地盯着他, 就怕听到不好的消息。她两个儿子, 卫靖聪明稳重, 从小不用人操心。相比较而言卫峰就有点耿直、爱撒娇，小时候还特别粘她, 她对卫峰也偏心一些。 杨嘉博仔细看完病例暗暗松了一口气，他合上病例本, 对卫长东说道：“我知道有两位医术不错的医生，他们或许可以治好卫峰。” “是谁, 你告诉我, 我立即去拜访。”一向沉稳的卫长东喜形于色，激动地站了起来。 “一位是王东医生, 他现在应该在附近一个小国给皇室看病。这人虽然爱吹牛，但真本事也有，最主要的是他手中的祖传秘方。另一位是川省部队医院的老军医陈悦文, 他有一个泡酒的独门秘方。这两位医生手中的秘方可外敷内服，像卫峰这样的伤势，前期可以使用王医生的方子治疗，后期用陈医生的方子恢复。卫峰的伤势虽说不能恢复到原来的水平，只要不剧烈运动与正常人无异。” 陈悦文是一名医术精湛的战地医生，精通中西医。曾拜师当地一名很有名望的老中医，陈悦文的医术在当地也很有名。 杨嘉博会认识他，是因为他是杨嘉博姨奶奶的未婚夫，因为各种原因两人解除了婚约。杨嘉博的姨奶奶疯了，年轻早逝，而陈悦文娶了一位团长的女儿。陈悦文心中内疚，但性格软弱惧内，随着部队离开后再没回来过。直到他妻子过逝，陈悦文才回到老家定居。原来的邻居故旧和那些知道他的人，都慕名而来找他看病。 那时的杨嘉博开了药店，陈悦文的方子都会介绍到他店里抓药。一来二去两人熟悉起来，但关系说不上好。对于老一辈的恩恩怨怨杨嘉博了解的不多，当年的事虽不能完全怪他，但杨家姨奶奶毕竟是因他而死。 王东医生是杨嘉博在药店打工时认识的，他打工的药店是一家大型连锁药店。王医生应邀在各地药店巡回义诊，他开的药方几乎都是杨嘉博配的药。当时王东就治疗过一位病情和卫峰差不多的退役军人，那名退役军人痊愈之后给王医生和药店送了锦旗。 这两位医生的药方杨家博都还记得，但他不想盗用别人的药方。更何况他不是医生，用药剂量和辅药也要根据病人的情况调整。 “你是怎么知道他们手中有秘方的，真的能行？” 不是卫长东不信，卫峰受伤之后，卫家动用了所有人脉都没能找到治愈卫峰的办法，所有人都断定，卫峰的腿会留下残疾。不爱出门的杨嘉博又是怎么认识这样的医生？ “卫叔叔忘了我家里是做什么的？”杨嘉博笑笑，半真半假地说：“王医生的事，是我听来吃饭的顾客说的，他治愈过和卫峰差不多的病人。至于陈医生，他曾经是我姨奶奶的未婚夫，和我家比邻而居。我是没办法请到人，但我相信以卫叔叔的能力一定能请到这两位医生。” “嘉嘉，你说的都是真的，王医生和陈医生有办法治好小峰？” 宋雨芳激动地抓住杨嘉博的手臂，她的力气很大，杨嘉博疼得抽了一口凉气。他理解宋雨芳的心情，忍着疼宽慰道：“阿姨你放心，将人请来就有希望。” “妈，你抓疼嘉嘉了。”不知何时卫靖站在门口，他神情疲惫满身风尘，一看就能知道他来得匆忙。 杨嘉博深深看了他一眼，又快速将目光移开。就算是满身风尘，也无法遮掩卫靖身上那属于成熟男人的魅力。他的心跳得厉害，只是听到他的声音就觉得雀跃不已。 “嘉嘉不好意思啊，阿姨只是太激动了。”宋雨芳不好意思地松手。 “没事。”杨嘉博笑笑。 有了方向，宋雨芳催促卫长东赶快找人，尽快将两位名医请来，实在不行他们就带着卫峰前去拜访。卫靖看着兴奋的父母，面色柔和了几分。他走到杨嘉博面前，拉着人就往外走。 杨嘉博傻傻的被拉走，等他回神两人已经坐在病人休息区的角落里。卫靖拉开他的衣袖，只见他的手臂上多了几个乌青的指印。杨嘉博的皮肤本就容易留下淤青，宋雨芳激动之下力气极大。 卫靖皱眉问道：“疼吗？” “不碰就不疼。”杨嘉博十分乖巧地回答。 “我带你去上药。” “不用，过几天就好了，只是看着严重而已。”杨嘉博不以为意，从小他的皮肤就金贵，稍微磕碰就会留下大片淤青，看起来严重，实际上却没什么事。 “不行，必须擦药。”卫靖也知道杨嘉博的情况，但总觉得不放心。 “哥，这点淤青真不用上药，而且我可以自己回去。你还是去陪卫峰吧，他受了那么严重的伤心情肯定不好，你多开解开解他……”一路上杨嘉博嘀嘀咕咕说个不停。 “卫峰是名军人，他没有那么脆弱，而且我晚上会来看他。”卫靖强行打断他的唠叨。 “军人也有脆弱的时候，你不能因为他坚强就忽略他的感受……”杨嘉博叨叨说个不停，借此分散注意力。被卫靖握住的手心传来卫靖的体温，让他觉得心跳加速，耳朵越来越烫。 “嗯。”卫靖敷衍地点头应着，霸道地拖着人去开了药，然后将人送回家，不由拒绝地给杨嘉博上药。 “嘶——”杨嘉博疼得倒吸一口冷气。 “不是说不要紧吗？”卫靖手中的动作轻了很多。“很疼吗？” “很疼。”杨嘉博龇牙抱怨着：“你下手这么重怎么可能不疼？” “知道疼还总想不上药？”卫靖的语气中透着丝丝宠溺，连他自己也没发现。 “我不是小孩子了。”杨嘉博觉得卫靖的态度就像对待小孩子有些不乐意。 “成熟的大人是不会回避这种问题的。” 杨嘉博撇嘴，不服气地说：“谁说的，这样的小伤自己会好，只有娇气的小孩才会紧张兮兮。” “好了，这两天注意自己搽药，我先走了。”卫靖说着将药瓶收到茶几下的抽屉里。 “知道了。”杨嘉博无奈地应着。“我送送你。” “好。” 两人出了竹屋并肩往停车的地方走去。这次卫靖是为了卫峰的事回来，在得知卫峰受伤时，他与父母第一时间就赶到医院。卫爷爷一时受不了刺激进了医院，幸好抢救及时已经无大碍。 这次卫峰转院，卫靖安排好卫爷爷夫妻俩才赶来。没想到一来杨嘉博就给了他一个惊喜，让他近日来紧绷的心得到舒缓。 临别前卫靖轻声温柔地说了一句。“嘉嘉，谢谢你。” 杨嘉博抬头看到他眼眸中那抹能溺死人的温柔，好半晌才回神，低头掩饰发烫的脸颊，低声说：“等卫峰好了再谢吧。” 两人分别，杨嘉博看着卫靖的车慢慢走远。心跳却始终无法平息，好像有哪里不一样了？他是不是也可以有所期待，杨嘉博有些患得患失。 卫家忙着给卫峰请医生，杨嘉博也没闲着。他将小何首乌四周的土地清空，全种上卫峰治病所需的药材。这些药材是他费尽心力移栽过来的，他不知道这样能不能有用。 到现在他也说不清楚小何首乌到底是什么东西，他只知道种在小何首乌边上的植物都长得特别好。他将医治卫峰的主要药材种上，希望多少能有些用处。 卫长东和宋雨芳的动作极快，只是一周时间就将杨嘉博所说的两位医生找来。陈悦文是个脾气很好的人，看到卫家还请了别的大夫也没说什么，很是认真地给卫峰检查伤势。 王东本就是个傲气之人，在国外给皇室做了三年的专属医师，面上不显，但内心却看不起大部分同行。当他和陈医生遇上，当即不悦。 “既然你们已经请了别的医生，那就等有结果了再说，刚好国内有不少事需要我处理，我过些天再来好了。”王东说着，就要离开。 “王医生，我儿子的伤越早治疗越好，您既然来了，就给他看看吧。”卫长东对于王医生的行为很是不喜，但为了卫峰，尽量放低姿态希望能将人留下。 “我这次回国，主要是受省委邀请，举办大型义诊活动。既然你们这里已经有了别的医生，那就不要浪费医疗资源，等你们有需要，再联系我。”王东语气平和，但眼底的傲慢只要眼睛不瞎都能看清。 陈悦文刚给卫峰检查完伤势，此时一脸尴尬地站在病床边欲言又止。 杨嘉博提着刚炖好的大骨汤过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面。他皱了皱眉，这个王医生还是如同他印象中的一样讨厌。 尽管卫长东和宋雨芳一再挽留，王医生还是离开了。宋雨芳这个爽利的女强人差点急哭，卫长东也阴沉着脸，眼底一片暗沉。 “爸妈，你们也别担心，不是还有陈医生在吗？我看陈医生比那王医生强多了。”卫峰尽管很失望，还是强打起精神安慰父母。 “小同志，每个医生都有各自擅长的领域，我只能说尽力而为。”陈悦文慈爱地笑笑，他虽然年纪大了，但身上那种温润宁和的气息让人忍不住想要亲近。 “看来是我卫家这些年太过低调，连个医生都留不住。”宋雨芳眼中透着恨意。 “你错了，他了解我们卫家的底，摆出这样的姿态只是图得更多而已。”卫长东语气中透着几分危险。 第63章 063 杨嘉博看看眼神灰暗、神情蔫蔫的卫峰, 又看看面带愁容的卫长东夫妻欲言又止，他想了想，看向陈医生问道：“陈医生, 卫峰的情况怎么样？” “病人的伤势严重, 虽然经过治疗, 但情况不是很乐观有可能留下残疾。”陈医生心中惋惜, 又一个年轻的士兵要因病痛离开军队。 “如果有好的药方, 卫峰的腿是不是还有希望？” 陈医生一生看病治人，也曾遇到过一些医院束手无策的病人, 最后因一些珍贵的药方得救。但那毕竟是少数, 他想了想, 十分谨慎地说：“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但……” “但是什么？”宋雨芳急切地追问。 “病人的伤势经过前期治疗已经慢慢恢复, 若是时间拖长了, 药方再好用处也不大。” “我去请那个王医生。”为了救儿子, 卫长东准备豁出去了，不论用什么办法都要将人请来。 “卫叔叔等等, 我这里有个药方，可以先让陈医生看看。” 杨嘉博叫住卫长东, 在他们夫妻疑惑地目光中，找出纸笔, 默写了一份药方交给陈医生。杨嘉博知道他们在想什么, 于是说道：“这是我无意之中得到的古方，是专门针对卫峰这种情况的。” 陈医生多年行医, 经常看到一些病人拿着所谓的药方抓药，实际上药效与病情完全不对症。特别是随着网络信息技术的发展，自以为是的病人越来越多。 陈医生原本对杨嘉博的药方并不抱有期望, 但多年来的涵养，让他在论证前没提出拒绝。只是当他看到药方时，眼睛越来越亮，激动道：“快，把病人的病历资料给我。” “这里。”宋雨芳立即将早已准备好的病历等资料递过去。 病房内，所有人都满含期待地看着陈医生。卫峰全身紧绷，受伤之后他失望过太多次。杨嘉博也不比他好多少，虽说他对这药方有信心，但又担心药方不对症，毕竟他从来不是专业的医生。 陈医生看了半天，兴奋道：“有希望了，或许真的能好。” 听到这话，杨嘉博悬着的心终于落下，还好有用，他高兴地看向卫峰。发现他全身放松地靠在被褥上，眼睛亮得吓人。他并不是不在意自己的病情，而是为了关心他的人在强装。 陈医生还要对药方成分进行进一步的研究，并根据卫峰的病情作一些调整，卫长东带着他去了办公室，宋雨芳也跟着去帮忙，一旦治疗方案确认，就给卫峰准备最好的药材。 于是病房里只剩下了难掩高兴之色的卫峰，与故作淡定，其实心里比谁都激动的杨嘉博。 “嘉嘉，谢谢。”卫峰由衷地感谢。 “兄弟之间不用这么客气。” “对了，那药方你从哪里弄来的，花了不少心思吧？”卫峰将这份恩情记在心里，同时准备打听打听杨嘉博弄来药方花了多少，他也好弥补一些。 杨嘉博咧嘴坏笑。“其实那就是王医生的祖传秘方，他那狗脾气，我也是有备无患。” 卫峰瞪大眼，不敢置信地打量着杨嘉博，事情转折有点出乎他的预料。“多日不见，真当刮目相看，你好像对王医生很了解，还有你是怎么把人家的祖传药方弄来的？” “真想知道？”杨嘉博故意卖关子。 “想。”卫峰简直好奇死了，所谓的祖传药方不是都应该捂得死死的。 “其实这很简单。”杨嘉博理了理思绪。“虽然医生对自己的药方都很重视，特别是一些重要的方子。为了药方不外泄，有些医生会用一些特有的符号替代某些药物的名称，但是最难防的就是负责抓药的人。王医生一直以来都是为私人服务，很多时候负责给他抓药的只是有从业经验的普通人，连药剂师都不是。王医生一向自视甚高，心高气傲的他从来不将给他抓药的人放在眼中，更不屑于防备他们。如果王医生能好好给你看病，这药方我是不打算拿出来的，毕竟窃取别人的药方不好。” 上辈子杨嘉博专门负责给王医生的病人抓药，刚开始他也是个有点经验的从业者，虽说后来考了药剂师证，但依然不被王医生看在眼中。杨嘉博了解王医生，不止傲慢，还很爱面子，虚荣心强喜欢抬高自己。就算义诊时摆出一副谦和的面孔，但能被他放入眼中的人没有多少。 卫峰想想王医生来时那副作态，丝毫不同情他。但两位医生截然不同的态度，让他不禁感叹道：“哎，谁也没想到两位医生会同一天到达，还是我们部队上的医生好。” 杨嘉博点头，陈医生的医德确实没话说。“陈医生确实是个好军医。等你可以出院了，去我那修养吧。” “我这伤至少要修养一年半载的，太麻烦了。”卫峰摇头，他不想给人添麻烦。 杨嘉博知道他的心思，立即给他摆事实讲道理：“卫叔叔和宋阿姨工作太忙，他们的工作性质也注定不可能长时间陪伴你、照顾你。而且你家又在医院里，不适合养伤。正好我有大把时间，我那里的环境宁静舒适，更适合疗养。还有我那里空房屋多，陈医生也可以搬来。” 杨嘉博说的这些只是其一，他最主要的目的是让卫峰离小何首乌近些，看看小何首乌对他的伤势有没有用。据说何首乌有强筋骨的作用，陈医生泡酒的方子里就有何首乌，他是不是能将小何首乌切一点放进去？ 他这也是死马当作活马医，卫峰的伤势虽然有了治愈的希望，但他们心中都清楚，卫峰的腿就算好了，也无法剧烈运动，退伍已经成为定局。 “只要你不嫌麻烦就行，早就听说你那乌泉农庄弄得像世外桃源，只是一直没机会去看看。” “这次让你住个够。”杨嘉博很豪爽的表示。 “那我就先谢了。” 有了药方，陈医生很快将卫峰的治疗方案订了下来。卫长东夫妻高兴不已，简直恨不能将杨嘉博带回去当自家儿子养着。他们也从卫峰那知道药方的来历，对盗取药方的行为并不赞同，但也很感激杨嘉博所做的一切。 这样的好消息，卫爷爷和卫靖自然也知道了。卫爷爷高兴地表示，等他身体好些，定要亲自来谢谢杨嘉博和陈医生。而卫靖已经在安排接下来的工作，准备给自己放几天假。 没过几天卫峰出院，杨嘉博将他与陈医生一并接了回去。他已将自家隔壁的竹屋打扫出来，让陈医生、卫峰和顾工住。顾工是宋雨芳找来的，卫峰的腿脚不便住过去已经很麻烦了，总不好让杨家人去照顾卫峰。 至于陈医生，他已经退休早想落叶归根，只是家中老伴不愿意过来。卫长东了解到情况，知道陈医生愿意留下，只是惧内，而她的老伴柳建英趋炎附势，喜爱钱财。这就好办，他找老领导给柳建英做‘思想工作\'，又承诺了一笔治疗费，成功说服柳建英让陈医生留下，直到卫峰病情好转。 这边一切都安排妥当，王医生还在等着陈医生束手无策，卫家求上门来。只是他注定要失望了，有个开了挂又熟悉他的人在，他那点小算计注定落空。 杨建国知道卫峰要到农庄养病，早早就等着迎接。卫靖对杨嘉博的帮助和照顾，让他很感谢，杨家欠了卫家天大的人情。如今能为卫家做点什么，他很高兴。他也知道一起来的还有陈悦文早就有了心理准备，但看到人时还是免不了有几分尴尬。 “陈叔，好久不见。” 陈医生看了半天，才激动道：“是建国啊，你都这么大了。” 已经迈入中年的杨建国被当做孩子，就更尴尬了。 “先进去吧，住的地方都收拾好了，你们一定会满意的。”杨嘉博解围，打破这种尴尬。 杨嘉博安排的竹屋有三个卧室，一个客厅和一间厨房，且每个房间都自带洗漱间。因为卫峰腿脚不便，提前做了一些改造，方便轮椅进出。 杨嘉博推着卫峰进入给他准备的卧室，卧室内的布置古色古香，家具以竹制为主，一切现代化的设施都是隐藏式的。 卫峰看了一圈，感叹道：“如果不是知道这是你家，我都以为自己穿越了。” “没办法，我就喜欢古色古香的东西，总有种宁静的气息，让人心情平静。”杨嘉博说着，打开窗户，一股淡淡的药香传来，并不让人讨厌，还有种神清气爽的感觉。“你窗外就是我家的院子，所以这个房间一直空着。” 卫峰看了看窗外的小院，只见院内的植物挤挤挨挨，几乎都是他不认识的植物更称不上美观，简直一言难尽，唯一能称道的就是这些植物都长得不错。 “我记得你很会种花啊，这院子里都是些什么？” 杨嘉博解释道：“花都搬到别处去了，现在院里种的都是药材。” “我听说你种的药材也特别好，但是不是少了点？”卫峰觉得，就这么一小院的药材炮制之后够配几服药，也没多大作用，还不如种花。他还不知，那些要大半是准备给他准备的。 第64章 第 64 章 “少是少了点, 但我又不开药店，足够用了。至于美观什么的，哪有健康重要？”杨嘉博看了卫峰的伤腿一眼。“你的腿伤也会用上那些药的。” “让你费心了, 等我好了给你寻些好看的花来。”卫峰说完画风突变, 一脸怀念道：“嘉嘉, 你小时候粉粉嫩嫩的多可爱啊。” 杨嘉博翻了个白眼, 不知他这怎么歪楼的。“你小时候也憨憨的, 呆的特别可爱。” “我哪里呆了？小时候的我才是标准的正常孩子。”卫峰觉得自己和同龄人对比，还是十分聪明伶俐的, 很优秀。至于他哥和杨嘉博, 那就不是正常人。 “你说得都对。”杨嘉博说着, 打开一边的柜子，拿出一床薄毯。最近变天了, 他给卫峰准备的被子薄了些。 “我说的是事实。” 两人相互抬杠, 互揭伤疤, 竟奇妙的减少了多年未见的生疏感，好像回到了小时候。直到杨建国来喊他们吃饭, 这才注意到时间流逝。 卫峰在农庄养伤，陈医生每天给他针灸治疗, 杨嘉博好吃好喝的伺候着，没几天瘦下去的肉都给长回来了。卫长东夫妻有空就来看他, 见他的情况一天天好转, 心中说不出的感激。 相比杨家对卫峰的照顾，夫妻俩都觉的不是称职的父母。想到卫靖对杨嘉博的照顾, 杨建国也算是过来人，一眼就看出他们的想法，开导他们一番, 卫家夫妻这才放下。 卫峰有望痊愈的消息，很快传回了卫家。卫爷爷得知后高兴不已，病情也减轻了几分。卫靖得知消息，想来看看卫峰，也想看看杨嘉博。这次真是多亏了嘉嘉，卫靖看着办公桌上两人的合影，盘算着带些什么去看卫峰，嘉嘉也辛苦了得给他带些。 卫峰在农庄的日子过得很惬意，只是那个叫罗立新的杨家亲戚有些奇怪。常常无所事事的跟在杨嘉博身边，两人的相处看似朋友，但又透着些别的东西。多次接触之后，卫峰终于发现哪里不对。他在部队也接触过心理医生，对这行业很是敏感。 他想到杨嘉博以前的遭遇，心想会不会是因为那些不好的事，给杨嘉博造成了心理阴影。卫峰有些心疼这个小伙伴了，想关心下他，却怕触碰到敏感话题，反而弄巧成拙。他怎么也想不到，杨嘉博的心理问题是上辈子延续到这辈子，已经是两辈子的顽疾了。 杨嘉博看他那副欲言又止，我有话想说，就是不知怎么说的模样终于忍不下去了。“有话直说，想问什么就问吧，你憋着不难受，我看得难受。” “没什么。”卫峰摇头，这让他怎么问？总不可能开口就是你有病。 “你这扭捏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哪家的大姑娘呢。”杨嘉博撇嘴，继续埋头处理手中的药材。这些天他种的药材陆续收获，他做一些简单的处理后交给陈医生炮制。 卫峰也不生气，反而自嘲道：“你看到过我这么壮硕的姑娘？” “是没见过。”杨嘉博撇撇嘴，冷不丁地扔下一个炸弹。“罗立新是位心里医生，他是来给我看病的。” 杨嘉博看似随意，但他却不敢去看卫峰的眼神。他知道卫峰不会把他当怪物，也不会歧视他，但他就是紧张。 “你就是想太多了，有什么事别总憋在心里可以和我说说。我从小就没有你们聪明，倒是少了这方面的烦恼。”卫峰态度自然，让人觉得很舒服。 “确实，看来还是呆一些好。”杨嘉博嘴角上扬，紧绷的身体放松。 “嘉嘉，你家好像有访客。”陈医生端着晒好的药材走了进来，眼神时不时看向外面。 “我去看看。”杨嘉博放下手中的药草，将手擦干净往外走去。 杨家竹屋外，一名四五十岁的妇人不断徘徊，时不时紧张地看向屋内。妇人有些发福，烫着一头卷发，穿着很时尚的蓝色连衣裙。尽管这个人变了很多，但杨嘉博还是一眼认出了她是谁。 “妈，你怎么来了？”杨嘉博皱了皱眉，不太情愿地走了过去。 “我在这站了半天了，还不快开门让我进去坐坐。”李桂珍瞪了他一眼，这就是个白眼狼，一点也不知道孝顺。 “妈，你来有什么事吗？”杨嘉博尽管不愿意，但还是开门让李桂珍进去。 李桂珍没理会他走进屋内，她四处看了看没找到杨建国的身影这才问道：“你爸呢？” “不知道。”杨嘉博给李桂珍倒了一杯水，坐在沙发上看着她。李桂珍虽打扮时尚，但难掩岁月痕迹。发根处露出不少白发，让人一眼看出她的头发是染过。皱纹多了，眼皮塌了，额角爬上了老年斑。 李桂珍坐到离他最近的位置，瞪着他，语气有些尖锐。“你怎么会不知道？” “他出去时我还在睡觉。” “你都这么大了，怎么还是这么懒，从小就又馋又懒，狗改不了吃屎，你这辈子也改不了。你爸爸就是太惯着你了，也不知道好好管管你。看以后谁愿意嫁给你这样的懒汉子，要是成了没人要的老光棍，我这脸往那放。”李桂珍一个劲的叨咕着。 李桂珍是一个自私自利的双标狗，在她看来她怎么说别人都行，作为她儿子的杨嘉博，更是她说什么都不过分。她现在说的这些都还算好的了，以前更难听的代入人体器官的污言秽语杨嘉博也没少听。 “你今天过来到底有什么事？”杨嘉博脸色发黑，眼中都是不耐烦。 “没事我就不能过来吗？你是我儿子，我来看你怎么了？”李桂珍脸色垮了下来，语气也变得尖刻。“我是你妈，只是说你两句怎么了，你摆脸色给谁看？” “这里还有其他人吗？而且你没事的时候来过吗？”杨嘉博嗤笑。 “你这是和长辈说话的态度吗？你爸爸是怎么教你的，真是越来越没礼貌了。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一个不孝子，在你心中从来只有你爸，就没有我这个妈。”李桂珍说着说着呜呜哭了起来。“我好命苦，还不如死了算了。” “你有什么事能不能好好说？”杨嘉博揉揉眉心，努力压制心底暴躁的情绪。 李桂珍总是这样有事不好好说胡搅蛮缠无理取闹，就喜欢尖酸刻薄地攻击别人，一不如意就用自己的命威胁别人。 杨嘉博第一次强烈地想要自杀，就是和李桂珍因为修整房子的事发生争吵。李桂珍是个没什么办事能力的人，家里房子漏雨要修整，她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 杨嘉博忙里忙外，又是联系工头，又是准备材料。好不容易弄好了，结果听附近一个工头说杨嘉博找来的工头收费高，手艺不行，如果他来做要便宜很多。李桂珍听完后，也不多问问市场行情，只知道回家不停地数落杨嘉博，杨嘉博忍不住和她吵了起来。顿时李桂珍就炸了，哭哭啼啼地寻死腻活。 杨嘉博心中一股暴怒的情绪无法宣泄，憋得十分难受，压抑得像要喘不过气来。在李桂珍的哭闹中，他终于忍不住怒吼：“你不要用死逼我，我比你先去死。” 当时杨嘉博心中升起一股寻死的欲望，怎么也压不下去。他站在高高的楼顶差点往下跳，也是那时他意识到自己的情绪不太对。 李桂珍一边擦着眼泪，一边说：“我想和你爸复婚。” 杨嘉博斩钉截铁道：“不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难道你想你爸给你找个后妈？” 李桂珍不可置信，嗓音蓦然拔高，把杨嘉博吓了一跳。 “你忘了，你们当初是怎么离婚的？” “都这么多年，过去那些事都过去了，我们可以重新开始。难道你不希望我们一家三口重聚？”提到当年的事，李桂珍有些心虚，语气放低。 “只要是个男人，这种事就过不去。” “我看你就是不愿意帮我，你和你爸吃香喝辣，眼睁睁看着我一个人孤苦无依，你就不会良心不安吗？” “种什么因，得什么果。”杨嘉博不太想说话了，每次与李桂珍谈话都很累。如果她真对这个家用心了，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别跟我扯那些，你不帮我就算了，我直接找你爸说去。”李桂珍也恼火，这儿子白生了，指望不上不说，不给她拖后腿就算不错了。 李桂珍这次态度很坚决，有种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气势。杨嘉博态度也很坚决，他不同意，更不会帮忙。李桂珍气得不行，只能将所有希望都放在杨建国身上。没有见到杨建国之前，杨嘉博就成了她的出气筒，骂骂咧咧个没完。 隔壁的卫峰听着那难以入耳的呵骂，眉头皱了起来，超控轮椅往外走。“我去隔壁看看。” 陈医生有些犹豫，从话语中他知道那是家务事不好管，但他又不放心病人，于是追了上去。“我陪你去。” 第65章 065 两人来到门口, 只见屋门开着，屋内传来杨嘉博的大声呵斥。 “够了。”杨嘉博面对李桂珍时总是心绪难平容易激动，被叨叨这么半天他有些忍不住了。 李桂珍被吼得一愣, 眼睛一红泪水不断往下落。“我是你妈, 你竟然吼我。” 杨嘉博看她一边哭一边抹泪的可怜模样, 心中一片木然, 这样的画面他看了太多次。他安耐心绪, 尽量平和地说：“你和我爸是不可能的，你哭也没用。赡养费我会按时给你, 多余的我不想说。” “嘉嘉, 你这边出什么事了？”卫峰在门口喊道。 “没事。”杨嘉博走到门口, 努力柔和面部表情。“你们怎么过来了？” “听到你这边吵得厉害，过来看看。”卫峰说着, 看向背对他们坐着的李桂珍。“李阿姨, 你和嘉嘉有什么话好好说, 你这年纪要注意控制脾气，不然很容易爆血管的。” 李桂珍不好意思面对卫峰这个晚辈, 又觉得卫峰的话不中听，干脆当做没听到不理人。 “不好意思, 让你们担心了，我这还有事你们先回去吧。”杨嘉博尴尬笑笑。 “那我们先走了, 你有事就叫我们。”卫峰说完又冲李桂珍喊道：“李阿姨, 我走了，你注意保重身体。” “嗯。”李桂珍随意应了一声。 陈医生冲他尴尬的笑笑, 推着卫峰离开。他们离开后，屋内的哭泣声更大了。杨嘉博直接将门关上，往原来的位置一坐, 冷漠地看着李桂珍一言不发。 “呜呜……我是你妈，你这不孝子，早知道当初就不该生你。”李桂珍反反复复就这么几句，希望杨嘉博能安慰她两句，她能借坡下驴，谁知杨嘉博根本不理她。想到她现在孤孤单单的生活，她不禁悲从中来，她后悔了想要弥补，想一家人能继续生活在一起。 李桂珍是个自私自我的人，从来不会觉得自己有错，就算错了改过就好。却没考虑到曾经的家人能不能原谅她，能不能接受与她一起生活。 “如果能选择，我也不想成为你儿子。”杨嘉博语气冷淡得让李桂珍发寒。 李桂珍既愤怒又伤心，她不明白杨嘉博为什么要这么对她，伤心儿子不孝顺，一点也不关心他。 杨嘉博努力压下心底的烦躁感，尽量平淡地道：“有些东西错过了就是错过了，你总是后悔着想要追回错过的，还不如重新好好找一个，忘记以前那些事好好过日子。你就算勉强我爸跟你复合又有什么用？以前那些事就是过不去的坎，心里的隔阂是不会消失的。” 就算杨嘉博再讨厌李桂珍，但李桂珍毕竟是他的母亲，他做不到去伤害她。看她拎不清，糊里糊涂地活着，还是忍不住劝两句。 “你……” 李桂珍看着杨嘉博想要说些什么，她刚开口杨建国回来了。他一进门就担忧地看了杨家博一眼，见他没事紧锁的眉头微松，语气不耐地对李桂珍说：“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你和嘉嘉，顺便和你商量点事。”李桂珍抹去眼泪，语气是从所未有的柔和。 “我们都很好，而且我们之间也没什么好说的，你回去吧。” 杨建国一来就下逐客令，李桂珍又开始掉眼泪。杨建国皱眉，他担忧地看了杨嘉博一眼，对他说道：“嘉嘉，我这暂时走不开，你替我去餐厅那边看看。” “好。”杨嘉博欣然同意，站起来就走。餐厅一直都是杨嘉博在管，杨建国这么说只是想将他支开。他先去隔壁与卫峰打了招呼，免得他担心，这才慢悠悠地往餐厅方向而去。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卫峰叹气。“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时间会泯灭一切曾经的苦难。”陈医生似想起什么，有些愣神。 卫峰心想陈医生或许想到了过去的事，也不叫醒他，干脆拿出手机，和卫靖聊了起来。他和杨嘉博的联系空缺了好些年，之后很长时间要在这修养，他得向他哥多打听打听。 一小时后，杨嘉博看时间差不多了，又晃晃悠悠往回走。远远的就见李桂珍怒气冲冲地离开，屋内杨建国也是一脸阴沉。杨嘉博叹气，什么都没说，这完全在预料之中。 杨建国见他回来，收敛神色，剩下的只是对杨嘉博的担忧。他现在对杨嘉博的病情也了解不少，于是叫来刘医生给杨嘉博做心里疏导。杨嘉博虽然觉得没必要，但在自家老爸担忧的目光下还是很配合。 但杨嘉博却低估了李桂珍对他影响力，到了夜里他才知道梦魇并没有离去。他又梦到了前世的一次次自杀，意识浑浑噩噩地在生与死之间徘徊。他清楚的知道自己在做梦，却无法从梦中抽离，只能痛苦无助地看着一切发生。 挣扎了大半夜，在天际泛白之时，才从梦里挣脱出来。眼睛酸涩，头闷闷的痛，身上湿黏黏的难受。杨嘉博苦笑，又暗恨自己不争气。他揉着头进了浴室，洗去一身的湿粘。坐在窗边，看着天边的渐亮的微光出神。 昨晚的噩梦在他脑海中萦绕不去，他甩甩头，想将那些不好的画面驱逐，尽量多想一些开心的事。渐渐地他发现，记忆中印象深刻的大部分都是与卫靖相处的画面。 杨嘉博很痛苦，他知道自己的心意。想要靠近卫靖，想依赖他，想和他在一起。但他不能，就算他没病，也还有来自家庭和环境的压力。更重要的是，他喜欢卫靖，卫靖却未必喜欢他。 但他不知道，不止他有这样的烦恼，卫靖也和他一样看着窗外泛白的天空出神。卫靖有着良好的作息习惯，他一向起得早，但这天却不一样，他是从梦中惊醒的。 昨天卫峰给他打了电话，两人聊了很多关于杨嘉博的事。但关于杨嘉博的病情和隐私，卫靖却一字没提。挂断电话，他如同往日一样上班休息。 夜里却他梦见了杨嘉博，他瘦弱的身体蜷成一团，眉头紧锁，看起来无助又脆弱。卫靖忍不住伸手想要抚平他眉间的皱纹，他轻轻在他身边躺下，将他揽入怀中。像是哄孩子一般，拍着他的背。 杨嘉博往他怀里凑了凑，或许是找到了安全感，紧抿的嘴角上扬，露出一个安心的笑容。卫靖看着他的笑容，一时有些呆住。有多长时间没有看到嘉嘉如此放松的笑容？ 他好像藏着很多心事，又闷在心里谁也不说。他在人前表现得开朗大方，独自一人时却总是心事重重脆弱得像个孩子。 或许是贪恋他身上的温暖，杨嘉博在他怀里蹭了蹭，浓密的黑发却挂到了他的衬衫纽扣。原本睡得安稳的杨嘉博睁开睡意朦胧的桃花眼，迷迷糊糊地看着他，然后露出一个开心的笑容。 “哥，你来了。” “嗯，你继续睡。” “那你陪我一起睡。”杨嘉博撒娇道。 “好。” “哥，你真好。”杨嘉博开心地在卫靖脸颊上亲了一下。 脸上柔软的触感让卫靖愣了一下，眼神不由自主地落在杨嘉博水润的唇上，感觉亲上去一定很柔软。身随心动，卫靖想也没想就亲了下去，果然如同想想中如软。 这时杨嘉博的双手主动攀上他的脖颈，加深了这个吻。顿时，卫靖忘了所有只想，只想在这一刻沉沦，越来越沉沦…… 就在卫靖快要失控占有怀中人时，猛然清醒。随后他从旖旎的梦境中清醒过来，冲了个澡之后再无睡意。卫靖很迷茫，他竟然对一直照顾有加，视为亲兄弟的嘉嘉产生了欲念。他的心乱了，想到梦里的情景，突然不知道怎么面对杨嘉博。他对嘉嘉的感情是什么时候变质的？ 这天卫靖都有些魂不守舍，快下班时他在任博英犹豫了一会，这才敲门进去。 “任哥，一起去喝一杯？” “好。”任博英别用深意地看了他一眼。 下班后两人在公司附近找了一家环境不错的餐厅，等上菜时，任博英戏谑道：“看你今天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你家小可爱向你告白了？” “不是，他只是将我当成哥哥。”卫靖没发现，他此时的语气竟有些沮丧。 “哦，那就是告白失败了？”任博英玩笑道。 “都不是。”卫靖组织了一下语言，说道：“我或许是喜欢嘉嘉的。” 任博英一脸诧异地看着卫靖。“啧，没想到一向聪明的你对感情这么迟钝。” “有这么明显吗？”卫靖惊讶。 “你们两人眼中那情谊都快溢出来了，只要没瞎都能看出来。” “那眼瞎的人是挺多的。”卫靖想了想，觉得任博英说得太夸张，目前为止就他一个看出来了。 任博英不理会他突然变身杠精，问道：“准备什么时候表白，我看嘉嘉也挺喜欢你的。哥哥劝你一定要主动，不然你那恨不能缩在壳里不出来的宝贝弟弟绝对不敢主动。” “不知道，我还没想好。”触不及防的开窍，让他一时没想好怎么面对杨嘉博。 第66章 066 “那你可要好好想想, 如果不爱就请远离，别让他越来越依赖你。”任博英语重心长，眉间带着几分惆怅。“更重要的是你还要考虑清楚怎么处理家庭关系。” “我明白。”卫靖点头。 “不管你怎么选择, 哥都支持你。”任博英知道其中的艰辛, 他感情看不到前路, 不想兄弟如他一样艰难。 两人喝得微醺被代驾送回去, 卫靖心中有颗小芽破土而出茁壮生长。 为了给卫峰治腿, 杨嘉博不止拿出了库存的药材，就连小何首乌都被他切了一块。杨嘉博还担心小何首乌晚上找他嘤嘤嘤, 有些怕怕的。结果什么都没梦到, 果然当初只是凑巧做了个怪诞的梦。除此之外他还向陈医生请教不少药膳方子, 根据卫峰的身体情况变幻食谱。宁静的日子过得挺快，转眼卫峰就在农庄住了一个月, 伤势恢复得不错, 人也圆润了一圈。 卫峰每天不是和杨嘉博去钓鱼, 就是与两位医生下棋，然后打电话向卫靖炫耀他的神仙日子。 “哥, 嘉嘉不止药材种的好，厨艺也是一绝。”卫峰眉飞色舞, 心情好得想上天与太阳肩并肩。“陈医生说了，我的伤势恢复得很好, 完全超出他的预料之外。嘉嘉那些药材的药效也出乎预料的好, 我有机会完全复原。” “挺好的，你都说了好多遍了。”卫靖反应十分冷淡。 “你没懂我的意思, 我说是恢复到受伤前的状态，这简直就是奇迹。这都要感谢嘉嘉给的药方和陈医生的好医术。”卫峰说着，语气突然带上几分愁苦。“就是恢复之后, 要加强锻炼才行，这才一个月我的腹肌都快没了。我至少要修养半年，我的老天，到时候不会将军肚都出来了。” “你放心，我会告诉嘉嘉不用给你吃太好。粗粮健康又管饱，然后再配点绿色蔬菜就行。”卫靖是真心想这样安排，蠢弟弟没了残疾的可能，糙汉子不用过得那么精致。 想想自己天天工作餐，有时候忙得连吃饭时间都没有。再想想让人操心的蠢弟弟被嘉嘉好吃好喝的精心养着，顿时如同啃了一斤柠檬。 “哥，你要真这么做了，你会失去我的。”卫峰想想天天吃素，就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失去了也不可惜。” “你是我亲哥？” “嗯，亲的。”卫靖承认。“我这有事，过几天去看你。” “你什么时候过来，我让嘉嘉给你准备客房。”卫峰在农庄住的自在，就像自己家一样，不自觉地用上了主人的口吻。 卫靖心里不舒服，有些不客气道：“我会与嘉嘉联系的，你真把那当自己家了？” “妈也这么说，让我好些就搬回去。”卫峰忍不住抱怨。“回去干嘛？他们夫妻俩忙得人影都不见。回去吃食堂还是守空房？行了不说了我挂了。” 卫峰丝毫没觉得自己话中有什么不对，回头拨通宋雨方电话分享他的好心情。宋雨方当即语带哽咽地表示要好好谢谢杨嘉博。 卫峰住在农庄期间，卫长东与宋雨方夫妻二人经常送东西过来，吃的用的，适合杨建军的保健品，年轻人喜爱电子产品，但凡他们能想到的都送了不少。原本夫妻二人是想给钱的，但杨嘉博没收。 “嘉嘉，今天餐厅那边有人包了，你去看着点，客人早上就会过来。”杨建军一早上山摘菜，给杨嘉博安排了任务。 “知道了。”自从有了名气，杨嘉博对于请客包场，已经驾轻就熟。 杨嘉博吃了早餐来到餐厅，这里已经忙得热火朝天，还有三五客人在吃早餐。杨嘉博见餐厅经理安排完工作，走上前问：“白哥，今天来得是什么人，一大早就来。” “校友聚会，听说来的都是一中的老师和学生。”白哥边说边查看前台的烟酒需不需要补货。“现在的人花样真多，小学同学聚会，中学同学聚会，高中同学聚会，大学同学聚会就不说了，读的书越多，聚会越多。现在还校友聚会。” “是不是哪个功成名就的土豪请客？”这种聚会没人请客也不好组织，而且请客的人一般带有目的性。 说起这个，白哥一脸猥琐地笑着小声说道：“听说是个家里挺有钱的小姑娘请客，小道消息，请客目的是为了追求一位男生。” 杨嘉博觉得牙疼，不明白小姑娘的套路。“需要弄得这么麻烦吗？”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小姑娘要追的男生与她同级不同班，而且家里有背景不说，自己还很优秀。” “白哥看不出来啊，了解的这么清楚。”白哥的八卦出乎杨嘉博的预料。 “嗨，也不是我八卦，这里上班的谁不知道。”白哥笑得意味深长。“想不想知道男主角是谁？” “谁？”杨嘉博完全没兴趣，但是看白哥兴致勃勃的样子，也不好扫兴。 “你绝对想不到，人家要追的人是卫峰。”白哥乐不可支。“听说学校邀请杰出校友回学校演讲，其中就有卫峰。他这次负伤立了大功都上电视了，他的同学都知道了。” 杨嘉博一脸懵逼，都不知该说什么好。“卫峰知道吗？” “那肯定不知道啊，人家要求我们保密，到时候给卫峰一个惊喜。”白哥感叹道：“年轻真好。” 杨嘉博古怪地看了他一眼，白哥也就二十七八，比他们大不了几岁。 “虽然我也很年轻，但不像他们玩出花来。” “希望到时候是惊喜，别是惊吓。” 这天是假期，一中的老师们来得挺早。杨嘉博看了不少熟悉的面孔，感觉如同隔了一个世纪后的相遇，但是一点不令人感动。 这么多年过去，对于学校的记忆却没有淡去。杨嘉博皱眉，心想要不要回避一下？不，他不能逃避，他要积极面对。 请客的小姑娘包了整天，上午来的人不算多。到了下午才热闹起来，因为人多整个农庄都变得喧嚣。打牌的、钓鱼的、体验农家生活的到处都是客人的身影。 杨嘉博看到又有客人到了，连忙上前招呼。“11、12号包间还空着，我让人带各位过去。” “你是杨嘉博？”来人不是很确定地问。 “对。”杨嘉博礼貌地点点头，他已经认出这人。 “当初我就再三强调，让你们好好读书，你们就是不听。等知道读书的重要性，就什么都晚了。”金老师叹气。 杨嘉博脸色沉了下来，心里想着她这是什么意思？ “其实只要肯努力，学历也不过史点缀。”周老师急忙打圆场。 “时代不同了，现在去哪找工作首先就要看学历，没有学历连个好点的工作都找不到。” 果然，金老师不忘初心，十年如一日的讨人厌。杨嘉博却不想陪她浪费时间。“各位先进去休息，六点准时上菜。” “这不是那个因为精神问题退学的学生吗？怎么也在这里？” 尖锐的声音刮得人耳膜疼，多年未见张怡妈妈的样子看起来更刻薄了。冤家路窄，杨嘉博心中戾气翻涌。 “阿姨，你看起来比我还像神经病，你家里怎么放心你跑出来的？” “没礼貌，忘了老师是怎么教你们的？”金老师呵斥。 第67章 067 金老师声音尖锐穿透力极强, 吸引了四周的目光，这里瞬间成为焦点。不生气，不生气, 杨嘉博努力平息翻涌的情绪。 “怎么回事？” “那边好像吵起来了。” 周围一阵窃窃私语, “金老师, 出什么事了？”与金老师相熟的老师上前询问。 “没事, 没事, 就是遇到了以前的学生，年纪大了难免唠叨了几句, 讨人嫌了。”金老师客气的笑着, 只是那瘦削的脸庞与耷拉的眉眼显得有几分刻薄。 周围的老师微微皱眉, 眼中全是不赞同，有的甚至流露出几许厌恶。 杨嘉博对周围人的情绪变化很是敏感, 在充满恶意的环境中他很容易情绪失控。 “你当初被退学也不是没理由的, 做人要学会反思才能有进步, 这么多年你还是一点都没变。”张怡妈妈开口就是满满的恶意。四周看向杨嘉博的目光更刺人了。 杨嘉博深吸一口气，挺直背脊全身紧绷, 如同即将上战场一般。他微微调整面容，露出一个嘲讽的微笑。“您没被开除才真让我意外, 有背景就是好啊。” “大家都进去吧，今天是来聚餐的别伤了和气。” “是啊, 是啊, 都散了吧。” 周围的人纷纷劝解，杨嘉博是做生意的, 要是别太过分他也准备暂时息事宁人，毕竟今天来的人挺多。 张怡妈妈想起当年的女儿自杀让她丢尽颜面，丈夫被降职, 她差点被开除。因为当年的事情影响，这么多年了，她和丈夫都只是普通教师，对于他们这样的家庭来说简直就是耻辱。女儿念大学后就再也没回来过，电话也很少，明显和他们疏离了。这一切都是因为眼前这小混混引起的，她的家庭不幸，事业不顺，都是因为他。 她这些年的经历，女儿的怨恨，丈夫的埋怨，亲戚的嘲讽，同事的排挤，没看到人还不怎么样，如今罪魁祸首就在眼前，新仇旧恨烧断了她的理智，只见她高高地抬起手给了杨嘉博一个耳光。 “啪——”清脆的响声传得老远，让所有人都懵了，没人想到张怡妈妈会动手。 杨嘉博只觉得脸颊刺痛，耳边都是尖锐的鸣叫。他知道自己被打了，本能反应地一拳打在张怡妈妈鼻梁上，瞬间见了血。 “啊，你竟敢打我。”张怡妈妈重来没受过这种委屈，伸手就去抓挠。杨嘉博躲到金老师身后，金老师被抓花了脸。 “服务员打人了，还不赶快叫你们老板过来。”金老师糟了无妄之灾，虽然很生气，但还是拉住发疯的张怡妈妈。这时周围的人才反应过来，上前拉架。 白哥和服务员也围了上来，护住杨嘉博。 “这是出什么事了？” “不知道。” 周围一片嘈杂，杨嘉博头晕耳鸣，听不清周围的声音。 “你们服务员殴打顾客，老板呢，我们要投诉。”张怡妈妈大声喊着。 白哥和服务员眼神怪异看着闹事的顾客。“你们打伤的就是我们小老板。” 金老师想到刚才那翻感慨，面色一僵，似乎脸颊有些疼。 “白哥，白哥，我听不见了，送我去医院。”杨嘉博抓着白哥的手。 “好，你别急。”白哥说着打电话给杨建军。 杨嘉博听不清他说了什么，心中不安，更多的气氛。“白哥，我受伤需要去医院治疗，今天暂停营业。” “小老板，别冲动，今天来的人可不少。”白哥劝道。 “你说什么，我听不清。” “完了，小老板真被打坏了。”白哥急得不行。 “出什么事了？” 这时卫峰坐着轮椅进来，看到这乱糟糟的场面顿觉不好。白哥将这里发生的事告诉了卫峰，杨嘉博也看到了卫峰，他听不清别人说话，只能一再强调今天必须关门，不待客。老师那边也有人站出来了解情况说和。 很快杨建军开车赶来，将杨嘉博送去了医院。卫峰因腿脚不便，主动承担起后续事宜处理留下来。 卫峰是个强硬的人，既然作为老板的杨嘉博说关门，那就关门。卫峰在这里就是起个镇场子的作用，大部分的工作安排都是白哥在做。 店家要撵客，立即有人通知这次聚会的主办人刘月婷。结果刘月婷得知消息赶来时，直接面对的就是卫峰，那心情简直是哔了狗了。 刘月婷弄清楚事情始末，得知老板进了医院，又看了看已经止住鼻血的张怡妈妈，气得直磨牙。但是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与卫峰交涉。她本以为以她的家世背景，卫峰多少会给点面子，更何况今天来了这么多客人，卫峰多少会有点顾虑。 谁知卫峰态度强硬，不论她说什么都是老板进医院，这店没法开了。至于损失，此时已经没人在乎。卫峰相信在不影响生活的前提下，钱远远没有心情爽快来得重要。 最终结果自然是谈判破裂，卫峰和刘月婷几乎撕破脸。刘月婷拿回了订金与她的客人另寻他处。轰轰烈烈的校友聚会，弄得狼狈收场。即使刘月婷另外订了一家高档酒店，去的人也没多少，大部分人当场就散了。 这边客人才散场，当地的贴吧就出现好几个帖子说今天发生的事。不论是教师打人，还是教师与餐厅老板互殴都很吸引人。这天发生的事，正通过离开的客人不断的扩散。幸好现在不是短视频爆火的年代，不然消息扩散的更快。 杨嘉博躺在病床上，鼻尖是医院特有的味道，留院观察的他此时很是懊恼，怎么就没个防备被打了呢？或许是罗医生的治疗有了效果，这次事件杨嘉博的情绪并没有失去控制。 他的情况并不严重，在医院住了三天，没什么大碍就出院了。杨建军狠狠的教训了他一顿，当心他的心里状态，并没有让他参与后续事情处理。 杨嘉博出院这天惊喜地发现是卫靖亲自开车接他回家。杨嘉博出事第二天他才接到消息，他立即交接完公司事务就赶了过来。只有他自己知道，当他得知，杨嘉博被人打了住院时有多焦急，直到见了杨嘉博，他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疼吗？”卫靖动作轻柔地给杨嘉博上药。 “不疼。”杨嘉博含糊回应，他的脸颊还有些微肿，说话容易牵扯到痛处。 “吃一堑长一智，以后遇到对你抱有敌意的人就离远些，谁知冲动之下他们会做出什么事来。” “她是高级知识分子，还是老师，谁知道她会突然动手，我感觉她比我更像神经病。”说起这个杨嘉博就懊恼。 “你不是神经病。”卫靖严肃地纠正。 “对，我们正常人的脑回路跟她不一样。” “这件事你就不用管了。” “我爸和卫峰也是这样说的，他们也不让我插手，就是辛苦卫峰了。” “他在你这白吃白住的，做些力所能及的事也是应该的，而且我也会帮忙。说起来这事和他多少有点关系。” 杨嘉博一脸迷惑地看着他，等待他解释。 “那天的校友聚会是卫峰一位叫刘婷月的追求者举办的，目的就是为了接触他。小姑娘背景不简单，自身能力也不错，不知从哪打听到卫峰在这养伤，于是就将聚会地点订在你这，到时候大家都来了，卫峰也不好拒绝。” “这绝对是真爱吧，为了接近喜欢的人这样大费周章。但是打着探病的名义直接过来不就好了？”杨嘉博虽然佩服那人勇气和手段，但并不认同。 “估计是小说和电视剧看多了，人家比较喜欢轰轰烈烈的大场面。” “也是，这样比较有排面，一般人说不定就被她感动了。”杨嘉博若有所悟地点点头。 “计划赶不上变化，结果聚会弄成了闹剧。她预想的美丽邂逅，成了谈判桌上的甲方乙方。” “哦豁。”杨嘉博有些幸灾乐祸，但想想又觉得不对。“我是不是破坏了卫峰的缘分？” “卫峰喜欢简单直接的。” “懂了。” 卫峰是铁血男儿，爽朗阳光。刘婷月那些弯弯绕绕，花里胡哨的追求方式让卫峰觉得不舒服，有种被算计的感觉。 “你们在做什么？” 说曹操，曹操到，卫峰站在门口惊讶地看着他们。 “上药啊，怎么了？”杨嘉博有些懵，卫峰那一副见鬼的模样是怎么回事？ “没，没什么？”卫峰看着他哥转身，手中拿着的棉签尴尬地笑笑，心中暗骂自己胡思乱想，他怎么会以为大哥亲了嘉嘉呢？ 卫靖看到卫峰的眼神在棉签上停留了片刻，若有所思。 “我们刚说到你的桃花。”杨嘉博坏笑，结果扯到脸皮，倒吸一口凉气，绽放的面容瞬间皱巴巴的。 “别提了。”卫峰苦着脸，杵着拐杖崩进屋内。在杨嘉博好奇八卦的目光中，简单说了说这几天发生的事。 “那姑娘还联系你吗？”杨嘉博还是没忍住好奇心。 “没有，我现在估计已经上了她的黑名单。” “会不会觉得有点可惜？” “不会，她不是我的菜。”卫峰反而觉得这样就很好。 第68章 068 “嘉嘉, 你现在的听力没问题吧？那天可吓死我了。”卫峰心有余悸。 “没事了。”其实杨嘉博自己也被吓到了。 听说杨嘉博出院，张怡妈妈带着一群人找上门，要求杨嘉博道歉并赔偿。张怡妈妈找来的都是文化人, 人家也不撒泼骂街, 而是有理有据地跟你讲道理, 不着痕迹地威胁。 杨嘉博十分恼怒, 当即就要找张家人理论, 杨建军和卫靖将他拦住。杨嘉博想自己面对，逃避解决不了问题, 但拗不过这两人。 卫靖也不与他们多说, 直接找律师处理。张家在当地亲戚不少, 各方面的关系也不错。张怡妈妈想以势压人，不过却没成功。双方意见不合, 也不愿意和解, 最终闹上法庭。 卫靖请来的律师很厉害, 最终打赢了这场官司。张怡妈妈不服气，拒绝按法院判决执行。杨建军直接拿着判决书找到学校领导, 张怡妈妈只能服从判决。 校友聚会那天来的不止老师和学生，还有学校领导。这事闹得沸沸扬扬人尽皆知, 张怡妈妈在领导眼中的形象跌至谷底。 这件事影响很不好，不久后张怡妈妈被调去乡镇中学当老师。她年纪也不小了, 这一去到退休都回不来, 也别提升职了。调职前，张怡爸妈办了离婚手续。 对此, 杨建军却觉得便宜她了，不过也算出了一口气，他并没有忘记当年的事。杨嘉博失学, 他们占了大部分原因。 这件事深受影响的除了张怡妈妈，还有举办聚会的刘婷月。她借着父母的面子请了不少领导，本意是发展人脉，顺便追求自己喜欢的人，谁知事与愿违。 出事之后，大家面上不说，背地里没少嘲笑她。刘婷月气得不行，对卫峰那点少得可怜的爱恋灰飞烟灭。她想找‘罪魁祸首’的杨家出气，卫家却护着，她只能将气出在张家和张怡妈妈身上。 事情解决，杨建军高兴地准备了丰盛的酒菜，邀请亲朋好友聚聚。刚好杨庆放假回来，知道他不在时发生这么多事也没人跟他说，一个人生闷气，还是杨嘉博给哄好的。 酒桌上宾主尽欢，就连卫峰也喝了不少。卫长东夫妻见他伤势恢复得好，状态也很不错很是高兴。卫长东拉着杨建军喝了不少酒，感谢杨家对他两个儿子的照顾。喝高兴了，酒难免喝多了。 散场之后杨嘉博晕晕乎乎倒在床上睡得香甜。一觉睡到半夜，杨嘉博只觉得体内热气上涌，口干舌燥，起床倒水喝。当他看到身边躺着的卫靖时，愣了一下。卫靖今天也喝了不少，睡得很沉并没有被吵醒。 杨嘉博也没在意，喝了水之后轻手轻脚地躺回原来的位置。酒后体内那股燥热感，让他难以入眠。他睁开眼，窗外的月光照在卫靖俊美的脸上，似乎带着淡淡的光辉，一时之间竟让人移不开眼。 “唉——” 不知过了多久，室内响起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卫靖的眼珠似乎动了动。 “你对我这么好，要是离开你我该怎么办？”杨嘉博喃喃低语，他以为那声音低得只有自己能听到，却忽略了夜晚的宁静。 卫靖的眼皮动了动，杨嘉博起床时他就醒了，此时听到他的低语只觉得心跳得厉害。嘉嘉有时候自卑胆小，卫靖不知他心意时只能小心翼翼靠近，不敢吓到他。现在杨嘉博酒后吐真言，他想听听他会说什么？ 室内静默了好半天，就在卫靖以为杨嘉博是不是睡着了想要睁眼时，再次听到他落寞地自言自语。 “哥，我好像喜欢上你了怎么办？”这声音像是问卫靖，又像是在问自己。 “那就和我在一起好了。”被自己喜欢的人告白，卫靖终于忍不住了。 杨嘉博瞬间身体僵硬，紧张地差点忘了呼吸，脑袋嗡嗡作响，失去了思考能力。好半天他才抖着声音，干巴巴地说：“哥，你没睡啊？” 卫靖将杨嘉博的反应看在眼中，语带笑意道：“有人悄悄在我耳边告白我还能睡得着吗？” “我，我，我……”杨嘉博怎么也没想到会被当场抓包，结结巴巴半天不知该说什么。 “不用紧张，放轻松。”卫靖像哄小孩一样伸手拍着他的背。 两人的姿势亲密得就像相互拥抱一样，杨嘉博只觉被卫靖的气息包围，有种无所遁逃的感觉。以前不觉得这有什么，此时却让人觉得十分暧昧。 “我是不是在做梦？”杨嘉博觉得自己肯定是没睡醒，拉了拉被子，想继续睡。 卫靖却不允许他逃避，伸手在他微肿得脸颊上戳了戳。“疼不疼。” “有一点点疼，感觉还是不太真实。”杨嘉博觉得整个人都轻飘飘的。 “那这样呢？”卫靖说着，在他额头印下一个轻吻。 杨嘉博只觉眼前一花，额头上温热的触感告诉他，他，他，他好像被亲了，顿时脸颊热乎乎的，像是快烧起来一样。等反应过来之后，又觉得自己傻乎乎的，全身都发烫了，他干脆心一横说道：“我喜欢你，你呢？” “傻瓜，这还看不出来吗？我也喜欢你。”卫靖因杨嘉博的表白欣喜不已。 “你是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惊喜来得太突然，杨嘉博总觉得不真实。 “不知道，或许很早以前就喜欢上你了……” 两人从小一起长大，不知不觉间感情悄然变质，卫靖自己也说不清楚是什么时候？ “你对我这么好，也是因为喜欢我吗？” “是。” 两个恋爱新人，说着傻乎乎没营养的话题，渐渐睡去。 睡前相互表白说得好好的，睡醒之后杨嘉博却打退堂鼓。他和卫靖之间各方面的差距都很大，双方家长都不会同意他们再一起的，更何况他的病...... 杨嘉博的回避，让卫靖有些懵了，睡觉之前还说得好好的，怎么醒来就变了？看着杨嘉博躲躲闪闪不敢直视他，远远避着他溜着墙边走的模样，他是又好笑又好气。他大步上前，在杨嘉博开溜之前，将他拉入房内，将门反锁。 “你，你想干嘛。”杨嘉博瞪大眼，心虚不已。 “我才想问你干嘛呢，睡醒就想翻脸不认人？”卫靖欺身上前，将杨嘉博禁固在墙壁与他之间。 “我，我昨天喝断片了，不知道你说什么。” 卫靖直接给他气笑了，额头抵着他的额头，一字一句道：“说实话。” 杨嘉博只觉卫靖的呼吸铺洒在他脸上，痒痒的，似乎挠进了心里。 “我配不上你，而且家里人不会同意我们在一起的。” “配不配得上我说了算，你都没试过，没努力过你怎么知道他们会不同意？” “我——” “既然是你先向我表白的，就休想中途逃避退缩。”卫靖字字铿锵有力。 “我家没钱没势，我还没念过几年书，长得也不算特别出众，而且还有病……”杨嘉博越说越小声，越说越沮丧。 卫靖叹息一声，将人拉入怀中。“你说的那些都不重要，你比谁都努力好好生活，我喜欢这样的你。有什么困难我们一起面对好吗？” “我有些怕……”他们要在一起，将要面对的困难有很多，他怕自己的病坚持不了。更怕有一天卫靖嫌弃他，他肯定接受不了。 “不怕，我会一直守着你，相信我。” “我相信你。” 杨嘉博舍不得放弃卫靖，这是他第一次真正喜欢上一个人。他决定尊崇心底的想法，战战兢兢地迈出了一大步。两人约定好，在没有准备好如何说服家人时，暂时隐瞒两人在一起的事。 于是这天早晨，杨庆起床后就见他哥魂不守舍，傻乎乎地跟着卫靖。他总感觉这两人好像有什么不对，但又说不出来，可能是喝多了没醒吧。其他人也多少感觉到两人之间的变化，只以为是杨嘉博了结了一桩心事，心情放松的关系。 开心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分离就在眼前，卫靖必须得回去了。杨嘉博有些发愁，两人的感情本就不容易，现在更是两地分隔。 “别多想，我有空了就来陪你。”卫靖笑着揉了揉杨嘉博的脑袋。 “还是我有空去陪你吧，毕竟你比较忙。”杨嘉博这辈子就只想咸鱼，所以时间充裕。 “有没有考虑过去首都发展？”卫靖舍不得与爱人两地分离，想把人拐走。 杨嘉博考虑了一下摇摇头，他虽然不想与卫靖分开，但是让他离开熟悉的地方去外面发展又有些怕，他还没做好准备。 “别想太多，等公司上了正轨，我时间就充裕了。”卫靖心中已经有了打算。 “大哥，时间不早了，你们磨磨唧唧说什么呢？别误了飞机。”卫峰催促。 卫靖嫌弃的看了一眼电灯泡。“病情好些了就赶紧回家去，别总是在这麻烦嘉嘉。” “知道了。”卫峰不耐烦地摆摆手，这还是亲哥，嘉嘉都不嫌弃他，更不会赶他走。 送走了卫靖，杨嘉博总觉得身边缺少了点什么，有些空落落的。他甚至在想是不是考虑去首都发展？但想到现实的种种问题，他顿时打消了年头，他宁愿当空中飞人。 这时他的手机响了，他看了看是卫靖发来的短信。 [我已经开始想你了。] [我也想你。]杨嘉博傻傻的笑着回复。 杨嘉博心理甜滋滋的，动力满满的想着怎么摆平他爸。 “嘉嘉。” 杨嘉博的笑意随着这声音，瞬间冻结。 第69章 069 “你怎么来了？” “我听说你被人打伤了, 我来看看你。” 杨嘉博看着李桂珍手中提着的果篮，紧绷的情绪微微放缓。 “我没事。”礼貌客气已经是他们母子最好的相处模式。 “我听说有人来餐厅吃饭和你打起来了，是怎么回事？”李桂珍责备地看着杨嘉博, 虽然不了解情况, 但她已经基本认定是杨嘉博的错。 杨嘉博深知她的想法, 一直都是这样, 他有些烦躁, 于是不耐烦道：“没什么，就是张怡妈妈借机闹事, 这么多年了意难平存心报复。” “苍蝇不叮无缝的蛋, 你那怪脾气得改改, 不然迟早还要吃亏。”李桂珍直接说教上了。 “如果你今天来就是说这些的，那你走吧。”杨嘉博神色冷了下来。 李桂珍不能接受儿子给她摆脸色, 声音尖锐道：“你这孩子, 我是你妈, 还不能说你两句了？” 杨嘉博不想与她纠缠，他太了解李桂珍, 无事不登三宝殿，于是转移话题。“除了看我, 你今天来还有什么事？” “我要结婚了。” “恭喜。”杨嘉博心中惊讶，不久前还纠缠他爸要复婚, 突然间就要再嫁了, 不过这也算好事吧。 “我和你李叔叔总算走到一起了，这么多年我和他都不容易。”李桂珍神色间带着几分唏嘘, 几分欢喜。 “哦。”杨嘉博一听就明白，李桂珍的再婚对象就是当初她出轨那人。“他愿意离婚娶你了？” 李桂珍神色闪躲，半天才扭捏道：“他的家人都出车祸不在了。” 这答案完全在预料之外, 杨嘉博愣了愣，问：“什么时候的事？” “三个月前。”李桂珍有些心虚道。 杨嘉博一言难尽，实在不知该说什么好。“既然如此，你们就好好过日子吧。” “那是当然。”李桂珍犹豫了一会，吞吞吐吐道：“你也知道，当初我和你爸爸结婚时什么都没有，你奶奶也不喜欢我，总是偏心你小叔叔。” “所以呢？”杨嘉博等待她的下文。 “我这一辈子都没过过什么好日子，现在终于如愿以偿了。我们也不办什么婚礼，就两个人去国外旅游，就当旅游结婚兼蜜月旅行了。只是我最近手头有点紧，你现在有钱了就孝敬孝敬你妈妈。” 杨嘉博沉默，让他出钱给李桂珍和她出轨的男人去国外度蜜月？是她疯了，还是自己疯了？他的钱都是他和爸爸辛辛苦苦挣来的，给养老费医疗费他没意见，但别的不可能。 李桂珍见他半天不说话，小心翼翼道：“要的也不多，也就两三万，就当你的随礼了。” “你好好过你得日子，我只会承担你的养老和医疗费。”杨嘉博觉得每次遇到他妈，他都有发病的风险。 他们三观不合，很难认同对方的想法。最初不了解情况的杨嘉博以为是李桂珍有问题，后来了解她成长的村里固有的观念后，就只剩无语了。 在他们的观念里，嫁汉嫁汉穿衣吃饭，我既然嫁给你了你就要负责养我。这看上去似乎没问题，但那是男主外，女主内，男人挣钱养家，女人管好家里琐事和孩子。 并不是汉子养着你，你就什么都不管，家务要男人做，孩子要男人管。一个家庭的组成是要分工合作的，哪一方的坐享其成都会造成失衡。 对待子女，村里的观念是子女的一切都是父母给的，子女必须孝顺。其实这也没问题，但存在一个适度的问题，过度的剥削子女也会被当做理所当然。 所以李桂珍认为杨嘉博孝顺她是天经地义，她向杨嘉博要钱，杨嘉博又不是给不起。她找别人，也是因为杨建军没本事让她过上好日子，这不能全怪她。三观不同，杨嘉博觉得她做错或不应该做的事，李桂珍却觉得理所当然。 “你现在有钱了，就看着你妈妈过苦日子？这是我一生难得的幸福。”李桂珍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 “我的钱都是和我爸辛辛苦苦挣的，不可能给你拿去和出轨对象逍遥快活。”想起李桂珍与那男人出轨的画面他就觉得恶心。 上辈子他的病情越来越严重，他爸也不在了，他没工夫去关心李桂珍的私生活，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在一起？ “你自己也有挣钱，我拿的是你的钱，你是我儿子，孝敬父母是应该的。”李桂珍说得理直气壮。 “这事不可能。” 李桂珍与杨嘉博纠缠半天，最终不欢而散。杨嘉博知道她不会轻易放弃，肯定还会再来，于是打电话向亲戚询问李桂珍和李明义的情况。 三个月前李明义的妻子带着孩子去走亲戚，结果出了车祸当场死亡。突然失去妻儿李明义很痛苦，病了一段时间，多亏李桂珍忙前忙后的照顾才好了起来。两人本就有旧情，又都是单生，于是在李明义妻儿百天之后两人就在一起了。亲戚还告诉杨嘉博，肇事司机赔了不少钱给李明义。 之后李桂珍又来了两次，杨嘉博知道他们并不缺钱，始终没有松口给钱。除了李桂珍的纠缠，杨嘉博的日子过得甜甜蜜蜜。距离并不影响两人之间的感情，杨嘉博总有种做梦般的不真实感。 两个月之后，杨嘉博的精神状态越来越好，他治疗告一段落，罗医生离开了农庄。同时离开的还有卫峰和陈医生。卫峰腿需要复健，当地的复健中心远远比不上京城。杨庆也回了学校。 家里人少了，变得冷清许多，但杨建军心里是高兴的。不过才过了两天，就有熟客介绍了几个远方来的游客小住，竹屋再次热闹起来。 杨嘉博安排好客人的住宿，顺着小路往池塘边去。刚来的客人预定了烤鱼，他得先去把鱼捞上来，送去餐厅让厨师腌上。专心捞鱼的杨嘉博没发现，一抹高大的身影出现在他身后。 “嘉嘉——”卫靖眼含笑意地看着自己朝思暮想的人。 杨嘉博不敢置信地转身，然后惊喜地扔下手中的渔网，扑了过去。 “哥，这次有几天的假期。” “只有三天。”卫靖张开手抱他。 短暂拥抱之后，杨嘉博高兴地拉着卫靖走到最角落的凉亭坐下。处于热恋期的两人，两个多月未见面，思念之情只有他们心里最清楚。就算再克制，也难免有些亲密的小举动。 “你们在做什么？”一道尖厉的声音，搅乱了这个角落的宁静。 “你怎么在这里？”杨嘉博惊讶地看着李桂珍，并没有慌张。他与卫靖从小一起长大，原本关系就亲密。 “你们刚才在做什么，你们是什么关系？”李桂珍情绪很激动，用一种看怪物的眼神看着他们。 “我们能是什么关系？”杨嘉博心里有点慌，他觉得李桂珍是不是发现什么？他还没想好怎么和他爸说，以他妈的性格，这事可能瞒不住了。 “李阿姨，我和嘉嘉从小一起长大，情同兄弟你也是知道的。”卫靖稍稍挪了挪位置，挡在杨嘉博身前。 “你们别想骗我，你们之前还抱在一起，而且你们说的话我都听到了。” 他们被跟踪了，李桂珍一直悄悄跟在他们身后，卫靖脸色一沉。杨嘉博的脸色有些发白，卫靖握住他的手，十指相扣。 “既然阿姨你发现了，我也就不隐瞒了，我喜欢嘉嘉，想和他过一辈子。”卫靖语气严肃。 李桂珍不理会他，眼神凶狠地盯着杨嘉博。“这些年你爸是怎么教你的，要是别人知道了我儿子是个喜欢男人的变态，你让我的脸往哪搁？” 杨嘉博此时只想仰天长叹，又是这样，他妈妈的关注点永远只是她的脸面。 “别牵扯我爸，我的事与你无关。” “怎么会无关，大家都知道你是我儿子。”李桂珍尖锐的大嗓门传出很远。 卫靖见远处有人过来，安抚道：“有人来了。阿姨，有什么事我们回去慢慢说。” 这里虽是偏僻角落，基本没什么人来，但李桂珍尖锐的大嗓门传得很远。 “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李桂珍不理会卫靖，情绪很激动。“你们立即给我断绝来往。” “先回去再说。”杨嘉博不理会抓狂的李桂珍，拉着卫靖往家走。 李桂珍伸手要去拉扯杨嘉博，被卫靖给挡开了。李桂珍见卫靖护着杨嘉博，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骂骂咧咧地打电话给杨建军。 卫靖和杨嘉博的关系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被捅破，杨建军大受打击，沉默着不说话。李桂珍上窜下跳地逼着两人分手，杨嘉博不理会她，只是担忧地看着杨建军。 李桂珍觉得杨嘉博丝毫不把她放在眼里，很是恼火地伸手要打杨嘉博。李桂珍完全无法沟通，卫靖只能将杨嘉博牢牢护住。 “够了。”杨建军呵止。“嘉嘉的事我会处理，你这些年也没管过他，以后也不用管了。” “我是他妈，为什么不能管他？”李桂珍不服。 “那你要算算这些年的抚养费吗？”杨建军阴沉着脸瞪着李桂珍。“还是你想我去找李明义聊聊？” 第70章 070 顿时, 李桂珍的脸色变了，嗫嚅道：“你没管好儿子，我也是着急。” “你走吧, 你要想安安静静地和李明义过日子, 就别管嘉嘉的事。”杨建军语气中带着威胁, 他似乎有李桂珍的把柄。 李桂珍有些怕这样的杨建军, 不情愿地走了。之后几年都没出现在杨嘉博面前, 听说她结婚了过得还行。 “爸……”杨嘉博低低喊了一声。 杨建军没理他，看向卫靖道：“你也回去吧。” “好。”卫靖感觉杨嘉博抓着自己的手紧了紧, 安抚地拍拍他的手。“叔叔, 我是真心喜欢嘉嘉, 你先冷静冷静，我明天再来。” 杨建军没说话, 坐在沙发上盯着地面发呆。卫靖知道他对杨嘉博的爱, 他需要时间冷静。人都走了, 杨建军和杨嘉博都坐在客厅里一言不发，不知想什么。杨嘉博不知怎么开口, 他还是伤害了在意他的爸爸，心中内疚自责。 两人静静坐到夕阳西下, 杨建军长长叹息一声，问：“你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两个月前。”杨嘉博小心翼翼地看着杨建军, 不错过他的每一个神情。 “卫靖那么照顾你, 还给你请医生，我早该注意的。”杨建军懊恼, 他儿子就在他眼皮子底下，眼睁睁地被人拐走了。 “他是这个世界上除了爸爸以外对我最好的人。” “他家里人知道吗？” “不知道，但我们没准备一直瞒着。” “嘉嘉, 如果爸爸让你们分开呢？”杨建军试探地问。 杨嘉博没说话，低头落泪。他不想伤害爸爸，也不想离开卫靖。如果真要选择，他不知该如何是好？ 杨建军再次叹息，语气沉重道：“你想过你们在一起，将要面对的是什么？” “想过，我也逃避过，但是和他在一起我很安心。” 父子俩开诚布公地说了很多，杨建军没说同意，也没说不同意。 第二天天没亮，卫靖就来了，显然不放心杨嘉博。这次杨建军没赶他，而是单独和他谈了一上午。杨嘉博惶惶然地等待着，心中不断地猜测着他们会说什么？ 等两人结束谈话，杨建军还是沉着脸，卫靖却给杨嘉博一个放心的眼神。当天晚上，卫长东夫妻就被请到农庄。 三位家长各坐一方，脸色都不是很好。他们面前是挨在一起的卫靖和杨嘉博。杨嘉博觉得从来没有这么紧张过，没想到这么突然就要面对双方家长。 双方家长对两人进行了一番盘问，然后将他们赶了出去，关起门来开家长会。不止杨建军接受不了两人的关系，卫长东夫妻也很受打击。 “别紧张，他们会同意的。”卫靖牵着杨嘉博，在农庄里遛弯，缓解恋人的紧张情绪。 “要是他们不同意呢？” “那就想办法让他们同意。” 卫靖自信的态度感染了杨嘉博，让他渐渐放松，往好的方面想。 家长会面之后，卫靖跟着卫长东夫妻走了。杨建军和他们达成了某种默契，他也不逼两人分手，同样也不表态。 之后几年，卫靖再没出现，但还是天天给杨嘉博打电话。杨嘉博也想念卫靖，但他却不能去见卫靖。因为他知道卫靖和爸爸的约定。 只要卫靖说服家人同意他们在一起，并三年不出现在杨嘉博面前依然保持初心，就同意他们在一起。卫靖知道，这是杨建军为了不伤害嘉嘉的缓兵之计。但没关系，他会让杨建军看到他的诚意，而且嘉嘉也会和他一起努力。 两人暂时分开后，杨嘉博发现农庄里多了几个容貌漂亮，身材火辣的员工。只要杨嘉博在农庄里晃悠，总是能遇到她们。 刚开始杨嘉博也没在意，但多次巧合之下，他终于咂摸出味来，这是他爸的美人计。杨嘉博苦笑不得，只能装作不知道，不着痕迹地与美女们保持距离。 过了一段时间，杨建军或许发现了美人计失败。杨嘉博发现前来住宿的顾客多半是爱发狗粮的甜蜜小情侣和小夫妻，之后还有带着萌娃的家长。 为了让杨嘉博迷途知返，杨建军简直是将三十六计都用上了。卫靖那边差不多也是如此，长辈也不使用什么过激手段，就是想潜移默化地改变他们的想法。 卫靖家里人多，而且都是聪明人，卫靖一边忙工作，还要一边忙应付家里人，也是很忙的。任博英知道两人情况，一边嫉妒地眼睛发红，一边帮忙想办法。 卫靖和杨嘉博联系时总会互换情报，家长没有一票否决，他们的未来还是充满希望的。杨嘉博种植药材和做药膳很有一手，总会在卫家人有需要时，寄去药膳包。当然逢年过节也少不了礼物，农庄里出产的水果也会寄上一些，总是不停在卫家人面前刷着存在感。 卫峰知道他们俩的事，沉默三天之后，还是决定支持他们。没办法，一个是他亲哥，一个是他的好兄弟。他以前总觉得他哥对嘉嘉比对他还好，现在终于破案了。 时间如流水，杨建军和卫家家长想温水煮青蛙，卫靖和杨嘉博何尝不是如此。三年的时间转瞬即过，卫靖和杨嘉博的感情并未减淡，反而因为思念越发浓烈。 在这几年中，卫靖虽然没有出现，杨家却处处有他的身影。杨建军为了能让两人分开，可谓是使出浑身解数。他现在对分开两人已经不抱希望了，但要干脆同意又做不到，只能眼不见心不烦。 卫家那边也差不多如此，杨嘉博对他们家有恩，也是个很好的孩子。既然没办法将两人分开，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杨嘉博和卫靖花了近五年时间，才终于获得家人同意走到一起。卫靖的公司也走上正轨，交给经理人管理。需要他时，杨嘉博也会陪他一起。 不用工作时，两人就窝在农庄过着田园生活。农庄的风水养人，无论是种植还是养殖出产品质都很好，生意一直不错，甚至供不应求。 杨建军没什么雄心壮志，杨嘉博又只想咸鱼，卫靖巴不得杨嘉博不要太辛苦。农庄的规模一直没扩大，但却是鸟语花香，生机勃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