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重返上重天》楼声雨调 天君曾欠下业债,身为无情的天生神格之命,却有了情,有人替他挡了劫难,助他登上大道。凭借一丝线索,他找了那本应魂飞魄散的人万年,心灰意冷时,万年之后,天君天劫来临,欠下的情债,需用三世轮回抵债,了结因果。 三世轮回本该归位的人却又一次转入轮回,三世轮回竟没有偿还任何业债,究竟是谁的债,该还给谁? 三世轮回已尽,为何天君迟迟没有归位? 攻:天君/朱辰/李珂/宫华/龙望/朱煜(都是他) 受:沈初白 配角:沈临夜(弟控)/蒋灵兮/…… 1v1 HE 内容标签: 情有独钟 前世今生 仙侠修真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天君/朱辰/李珂/宫华/龙望/朱煜(都是他),受:沈初白 ┃ 配角:沈临夜(弟控)/蒋灵兮/…… ┃ 其它:金手指,修真,玄幻 第1章 夺妻债 (上) 琼楼玉宇,白墙高耸。 一人高坐于凌霄殿上,冕旒下是一张倾倒众生的俊脸,只是脸上的表情太过冷峻,让人不敢抬头直视。 一人上前,躬身道:“天君,您命中有一情劫未渡,”这句话一出口,下面所有人都感觉到了一阵qiáng大的威压从上首施加下来,不得已将身子躬得更下去些。 司命星君咽了口唾沫,艰难接着道,“那人因你而死,有因必有果,有生即有灭,因果循环,您欠下的情债,需要您下界历经三世劫难。”语速明显较之前快了不少。 其他星君默默为司命大人捏了把汗,一万年了,没人敢在天君面前提起那人,司命大人还这么不客气,勇气可嘉。 预料之中的大发雷霆并没有出现。 銮座上的天君,朱辰,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左手,那里有一道灰色的枝桠型印记,仔细看的话,会发现,那印记闪动着微弱的光芒。 天君情不自禁地伸出右手抚摸上去,仿佛触碰到的是所恋之人的脸,那常年冰雕一般的脸上罕见地带着浓得化不开的宠溺与思恋。 良久的沉默之后,高座上那人终于说话了,声音清冽,掷地有声,“嗯,朕正有此意。”是他回来了吧。 所有人都告诉他,那人已经不在了,替他挡了一道劫雷之后,灰飞烟灭了,没有人能在替别人挡了劫雷之后幸存。 他是看着那人在他怀里消失的,手上的连理枝印记也在他消失的那一瞬间跟着消失了。 尽管是这样,他依然不信,他在整个六界搜魂都没有搜到他的一丝魂魄,当他以为那人真的与天地融为一体时,手上的印记又回来了,只是颜色不再鲜亮,淡淡的一个印子,就在前日,他发现那印子竟然泛着微弱的光芒,这是?他还活着。 帝君殿中,天君背对着司命星君。 “罗域。” 司命星君愣了一下,罗域是他的俗名,没想到他会突然喊他的俗名,他眉头苏展开,“朱兄。” “是他回来了吧。” 罗域点头,“对,应该就是沈兄,你的劫因他而起,也应该由他来渡,若他真的……那你也就没有情劫了,你本是天生神格,命中是不应该有情劫的,但凡事没有定数,谁也说不准,既然有了,那也是命中注定的,既是你的劫,也是他的劫,你的劫,由他扛了,现在就是你还债的时候了。” 说来也奇怪,那沈初白还真是福大命大,在那样的劫雷之下,竟然还能死而复生,整整一万年了,他还是转世了,也不枉这人寻了一万年。 “按照功德簿上的记载,欠一债需一世来偿还,你一共欠了三个业债,分别是夺妻、还命、偿情,需要轮回三世,方能再次归位,重返上重天。” 朱辰,即天君,默念:“夺妻、还命、偿情。夺妻,夺、妻” 罗域也不知道朱辰和沈初白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他本以为两人是兄弟情谊,可看朱辰这一万年的所作所为,怎么看都不是兄弟情谊那么简单,什么兄弟情谊,会让人上天入地,翻遍了整个六界搜魂?一搜搜了一万年。什么样的兄弟情谊,会让整个人性情大变,以前的朱辰虽不热络,但绝不是现在这样,仿佛自千万年的寒冰之中走出来的一般,要是又人提到他那心尖尖上的人儿,让你立马如坠千年寒窖,轻则内伤,重则修为倒退千年。 可夺妻?朱辰夺了沈初白的妻?那偿情又是偿的什么情?他才不信是什么兄弟情。这些年朱辰每每喝醉了,都是他陪着的,他对那人的思念、爱慕不可能作假,他不知道看了多少次这人流泪的模样,哪还有六界之主的威严模样。 他知道天君在以前是有娶妻的,但后来在醉酒后的天君口中得知,事情远非传言所述。 朱辰脑子里很乱,他不明白功德簿上的记载是何意,他不觉得沈初白是对他无意的,难不成他真的喜欢的是蒋灵兮,所以醒来后得知他与蒋灵兮成亲了,所以伤心之余愤然离别伤心地? 天君转过身来,俊眉轻蹙。 罗域赶紧将脑中这些纷乱的思绪挥散。 在罗域快顶不住的时候,天君威严的声音再次响起,“功德簿由谁在打理?” “冥王朱玄。” 朱辰眉头蹙得更深了。 罗域紧张道:“可是冥王又?” 朱辰摇头,他也不确定。 朱辰冷哼:“我曾答应过母亲,饶恕他三次,只要无关那人、无关天下,哪怕让我饶恕他三百次又有何难,帮我盯着他。” “是。” “何时下界历劫?” “午时。” 天上一天,地下百年。 终于要相见了。 京城。 锣鼓喧天,唢呐齐鸣。 “恭喜恭喜呀~” 李珂坐在高头大马上,胸前戴着一朵鲜艳的大红花,笑着拱手回礼。 李珂就是天君的转世。 今天是他大喜的日子,新娘是从小就定下的丞相之女,蒋小茹。 小茹是京城有名的才女,琴棋书画样样jīng通,更重要是长得也是倾国倾城,是多少男人心中的美娇娘。 李珂,没官没品,只是京城一个普通大夫。能娶到丞相之女这样的好事,主要还是因为他爹医术高明,曾救过丞相一命,两人就此结缘,那时的丞相还不是丞相,还只是一个穷秀才,后来分别都有了孩子,就给孩子订下了娃娃亲。 有人高声喊道:“新郎迎新娘下轿——” 李珂掀起轿帘,牵着新娘的玉手,将新娘迎了出来。 变故就发生在这时。 来人一把夺过新娘的手,将新娘扯了过去,然后再抛给身后的人。 身后那人脸色绯红,始终不敢直视李珂的眼睛,但是搂着新娘的手却丝毫不放松,他嘴唇嗫嚅了半晌,鼓起勇气直视李珂的眼睛:“李兄,对不住了!我与小茹乃真心相爱,求您成全我们。” 李珂沉着脸摸了摸手背,上面还残留着一丝冰凉的触感,他没有说话,看了一眼新娘悄悄攥着对方衣袖的模样,心下了然,这白锦楼所言非虚。 “你白大将军既然想要,谁敢和你抢?至于等到今天来抢亲,让我难堪?” 白锦楼,振国大将军,是李珂jiāo心的好友。 白锦楼看向另一个人,就是从李珂手中抢过新娘的人,那人戴着面具,看不清他的脸色,“我一直敬你如亲兄长,我本无意和你争抢,想成全你二人,可我想明白了,我与小茹才是真心相爱的,我希望李兄能成全我二人。” 李珂转眼看向周围,“我有说不的权利吗?” 周围隐在人群中的,都是白锦楼请来的武功高手,还有这位看不见脸的,从身手不难看出,武功应该不低。 白锦楼不说话。 不知道是不是李珂的错觉,他总感觉那面具后的人,从刚刚开始就一直盯着他瞧,当他看过去的时候,那人又没有看向他。 “你们走吧,从今日起,你我兄弟二人,恩断义绝。”说完李珂就背过身去,直到听到哒哒的马蹄声离去,才再次回转过身来。 他没有看到白锦楼打手势示意走的时候,那戴面具的人,频频回头看他的模样。 李珂情不自禁地再一次抚上被那人拍了的手背,那冰凉的触感似乎还残留在上面,也不知那人是否身患急症,手如此冰凉。 新娘被抢走这件事情,他并没有太大的感触,反正他与她也没什么情感可言,无非是为了遵循父亲的遗愿。既然那白锦楼喜欢,尽管拿去便是是。不过,要是他能提前和他说了,他可能会直接与她退婚,何至于走到如今的地步?这样的兄弟,不要也罢—— 医馆里有人走了进来,李珂收拾好自己的情绪,抬头招呼,“客官,哪里不舒服?” 是他。 戴着面具,一身黑衣,怀里抱着一把剑,那天抢亲的人。 李珂没来由的心情舒畅,自己都没发觉自己的嘴角上扬,“是你?可是哪里不舒服?”这人和白锦楼是一伙的,还是当天从他手中将新娘夺过去的人,但他就是讨厌不起来。 那人似乎是有点紧张,端端正正地坐着。 李珂心下好笑,不自觉地笑了起来,“你这样坐着舒服吗?” 那人听到他说话,做得更端了,听清内容后,又渐渐放松下来,歪头想了想,摇了摇头。 “既然不舒服,那你就放松一点就好,别紧张。” 看那人放松下来了,他才推了推诊垫,示意他将手放在上面,那人又摇了摇头。 李珂眉头皱起,不号脉他怎么知道他生了什么病?外伤?可他看了看那人的露在外面的手背,惨白惨白的。 “可有外伤?” 那人又摇了摇头。 “那是内伤?” 那人还是摇头。 “既然没生病,又没有受伤,你上我这医馆来gān嘛?” 李珂将东西一推,他有点恼了。 又有人走了进来,“李大夫,快来给我相公看看,他剁肉的时候,把手给剁了!”一名妇人一手捧着她相公血淋淋的手,一手扶着他相公跑到医馆来。 李珂见有病人上门,没空再理这又不看病又不说话的怪人。 那人见李珂走了,兀自看了会儿,自己提着剑默默离开。 当李珂给那屠夫包扎好后,再抬起头来,那人已经走了。 对着空无一人的医馆,他小声嘟囔:“怎么又走了啊?” 第二天。 今天医馆人挺多,李珂一直忙到了下午。 好不容易得空休息一会儿,再抬起头时,那人又来了,也不知来了多久了。 他放下手中的抹布,“今天又来坐一坐就走?” 那人摇了摇头,抬起自己的右手,举到李珂面前,手背上豁开好一个口子,深可见骨。 李珂一把扣住他的手腕,急忙把他牵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吩咐下人赶紧拿纱布、伤药上来。 面具下的人看着那人扣着他的手,一动不动,任由他拉着。 李珂小心地翻看着他的伤口,心里有点不舒服,语气带着责备,“来多久了?你不知道喊人吗?就这样gān站着,我要是没发现你,你是不是就这样一直站着,让血流光吗?”血流光倒不至于,但疼是肯定的,他都不知道好好照顾自己吗? 李珂边看伤口,边责备地瞪他几眼,说不出为什么,他就是不想在这人身上看到伤口。 不知道这人疼了多久了,他抬头想看看他的表情,可是看不到,只能看到黑溜溜的眼睛。 他小心地chuī了chuī伤口,“疼不疼?” 那人摇头,见李珂专心埋头清理伤口没有看到,他才小声说道:“不疼。” 确实不疼,死人怎么可能会有痛感,就连这伤口都是他用法术变出来的。 自那日他成亲见过他之后,他脑中就总是浮现他的身影,怎么也挥散不去,就像是刻在了骨子里一般。走着走着就走到了他的医馆门口,都到了门口了,他就进去了。 那人问他是不是生病了,是不是受伤了,他既没有生病也没有受伤,就是想来看看他,心里的感觉太奇怪了,他就去了。 今天,他还是想去看看他,想到那人昨天说过的话,他学着那受伤的屠夫的样子,给自己变了一个伤口,他想多听他说说话,想多看看他。 他也想过给自己割一个伤口,可是他的身体割开也不会流血…… 乍然听到他说话,李珂愣了一下,他笑了笑,“原来你会说话啊。”这人总不说话,问什么都摇头、点头的,他都快以为这是一位哑巴了。 很快纱布、药瓶就送上来了,李珂轻轻chuī了chuī伤口,紧了紧攥着的冰凉的手指,“有点疼,你忍忍。” 面具下的人静静注视着那人小心翼翼的动作,常年僵硬的脸,扯出了一个怪异、僵硬的笑出来,只是别人看不见罢了。 第2章 夺妻债(下) 少爷今天包扎伤口的速度好生慢,平时什么样的伤口没见过,整个手被砸得稀巴烂也没见他露出个怜惜的样儿,这戴面具的不就是划了道口子吗?怎么就这么小心翼翼的,奇怪。 “少爷,屠夫来换药了。”药童唤道。 药童机灵得站到戴面具的人旁边,他平日里机灵得紧,见这包扎快到尾声了,又有其他病人上门,就会接过少爷手里的活儿,让少爷去看其他病人,这屠夫昨日手剁了,今天需要再仔细查看,马虎不得,得让少爷亲自看。 他如同往日一样站在身边,准备接过他手里的活儿。 戴面具那人看了看药童,又看了看李珂。 李珂头都没有抬一下,“你让他再等等,我忙完了过去。” 面具下的眼睛弯了起来。 药童眨巴眨巴眼睛,看了看少爷那像捧着什么宝贝的样子,边绕绷带边轻轻chuī气,挠着后脑勺走了,去让屠夫再等等。 这不是都上好药了,缠绷带这样的事情,他觉得他能做好,好难受,少爷不相信他了。 药童陷入了深深地反省之中。 “好了。”李珂给绷带打好结,看向面具下的眼睛,和来不及收回的目光,对了个正着,那人慌乱地躲过了他的注视。 见李珂还看着他,他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 他还看着,哦,对了,看病要给钱,他拿出一锭银子放在桌上。 李珂苦笑不得,“看病用不了这么多钱,只用20文就够了。” 那人又把银子收回去,轻轻放了20文在桌上。 见李珂还看着他,他不确定地问,“怎……怎么了?” “没怎么,就是想给你说,不要用这只手提重物,也不要沾水。”想让他说句话怎么这么难。 “少爷,好了没有?”药童的声音适时响起。 “好了,来了。” “好了,回去好好休养吧,明天记得来换药。”说完就起身去给屠夫换药去了。 李珂正忙,余光瞥见有人站在门后的yīn影中看着他,“你怎么还没走?” 那人小声问道:“这伤,几天能好?” 也不知他问的是屠夫的,还是问的自己的。 李珂理所当然认为他是问的自己伤口,“没事儿,半个月就会好的,比较麻烦的是,你要每天来换药,不然当心留疤就不好看了。” 屠夫不以为意道:“大男人不怕留疤,随便糟践。我这手每年都不知道遭多少道口子,习惯就好。” 李珂笑笑不答。 戴面具的人点点头离开。 半个月,每天都可以来这儿,他很开心。 阎王只jiāo代了务必让白锦楼来抢亲,他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吧,剩下的,他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就好吧,就是有一件事情比较麻烦,这伤口每天好一点才不会被发现不对劲,不能半个月之后突然痊愈,可每天好多少才对呢? 第二天戴面具的人来得比较晚,李珂早就坐在门口等他了,不知道朝外面张望了多少次了。 一抹高挑的身影出现在视野之中,李珂临时翻开一本医术摊开,装作正在看书的样子。 那人径直走到他跟前。 李珂本想等他开口说话再假装刚看到他,可那人就跟木头桩子一样杵在那里,就是不说一句话,他自己先耐不住了,“你来了。”意思是你怎么来这么晚。 那人顿了顿,点头,“嗯。” 得,今天说话还挺早的。 他不说,那就只有自己问,“你今天怎么来得这么晚?” “有事。”去看别人的伤口长什么样了,他才好决定好到什么程度合适。 言简意赅,李珂不好追问,只能gān咳一声,转移话题,“你这伤口恢复得不错,记得保持,我给你涂一层去伤疤的药膏,保证不留疤。” “嗯,好的。” 药童惊得下巴都要砸柜台上了,少爷,那药膏可是千金难求,你就这么20文给涂了! 少爷,你省着点啊,别那么大一坨。他看到的不是药膏,那是金闪闪的huáng金啊,药童表示,心在滴血。 “你挺有意思的。”李珂直视着他的眼睛道。 那人微微低下头,错开他的视线。 “想必你已经知道了,我叫李珂,这家医馆是我开的,我是这儿的大夫,你还没告诉我你的名字呢。” 那人不说话,李珂以为他不会说了,有点失落。 “沈初白。” 李珂手抖了一下,手上力道失了准头,沈初白没吭声,他紧张得又是chuī气又是重新包扎,“抱歉抱歉。” “没关系。”他不疼的。 沈、初、白,好熟悉,可他又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个名字,胸口有点闷闷的,喘不上气来,鼻子有点酸涩。 一只冰凉的手覆在他手上,“你怎么了?”他的手在抖。 李珂收拾好桌上的东西,“没事,药膏蹭眼睛里了。” 沈初白拉下他的手,认真看向他的眼睛,扯出自己里衣的袖子给他擦了擦眼睛,“小心些。” 李珂傻愣着看着他动作,等他将手放下,认真看着他时,他才反应过来,咳了两声,掩饰住情绪,可没有挡住那上扬的嘴角。 今天沈公子照常来换药,药童直接走到自家少爷跟前禀报了一声,然后顺手接过了公子手上的工作,他算是明白了,这医馆不分新老顾客,只要不是病重得马上就要归西的顾客,在沈公子面前,统统往后排。他陪他家少爷在医馆工作了这么多年,还没有他没接手过的顾客,只有这沈公子,从来看病的第一天开始,一直到今天,伤口已经完全愈合了,他愣是没有碰到一下。 他以前还不知道,看他少爷正在忙,他就自作主张地打算给他换药,结果还没开始,他家少爷就过来了,那眼神,就跟他抢了手里的鸭腿一样,眼神跟刀子似的往身上扎,疼。从那以后他觉出味儿了,这沈公子是独一无二的。 “好了。”李珂仔细瞧过他的手之后,笑道。 沈初白笑了,李珂知道,因为那双眼睛弯起来了。 李珂盯着他的眼睛看得痴了,鬼使神差地,他轻轻抬起手,想抚到他的脸上,后来发觉不太对劲,又转了个弯儿,拿起了不远处的一根毛笔,“你为何总是戴着面具?不能摘下来吗?” 沈初白不说话。 “唉,算了,不摘就不摘吧。” 面具不能摘,面具下是一张和白锦楼一模一样的脸,他不能让他看到这张脸。 沈初白还是不说话。 李珂偏头看他,“怎么了?生气了?你不要生气好不好?”他将手中的宣纸推到沈初白手边,上面的字迹刚毅、收放自如,写着:对不起,我错了。 沈初白摇了摇头,随后想到李珂说过,让他多说说话,“没生气。” 李珂看他没生气,刚好有病人上门,就去看病了,沈初白看着这纸上的几个字,谨慎地将它折好再仔细地收入怀中。 李珂正在想,今天沈兄应该不会来了吧,他的伤已经好了。昨天本来想告诉他,无事也可到医馆来找他,可他忙完之后,人又不见了,也不知道这一别又要多久才能相见了。 “沈公子,你来了。哎哟,你这是怎么了?哎哟——”药童就感觉一人快速跑来,然后将沈公子揽到了自己的怀里,他差点儿没被撞出门外,还好他勾住了门框,不然这来来往往地大街上,就能看到他摔个狗吃屎。 李珂一听到沈公子三个字就窜了出来,眼里只有那人,哪里还有其他人? 沈初白的左腿,膝盖以下呈一个怪异地角度撇开,李珂的心肝儿都颤了起来。 手抖地将人原地抱起来,都不敢碰到他的膝盖,稳稳地托着他的屁股,放到里间简易的chuáng榻上。 “你这……这是怎么回事?”差点儿咬到自己的舌头。 沈初白拍了拍他的手,“摔了。” “怎么摔的能摔成这样,你傻吗?啊?腿都成这样了,你还一个人走过来,不知道找人把你送过来吗?啊?”李珂愤怒地咆哮。 药童害怕地躲了出去,他还没见过少爷发这么大脾气,好可怕。少爷一直给人一种温文尔雅,翩翩君子的儒雅模样,他说bào怒、狂吼有rǔ斯文。 “元气!”刚躲出去的药童听到召唤又跑进来。 “来了来了,少爷,有什么吩咐?” “来帮我把他压住,我先给他正骨,把他骨头捏回来,按住了,别让他乱动!” “是。”元气捋袖子准备上手,他有经验。 “等等,你轻点,别给他按疼了。” 元气脸垮了下去,这要防止他乱动,又要轻点,少爷,这个好难,“少爷,要不你来按着,我给捏骨?我会!你忘了,上一次东街王哥的腿折了就是我给捏回去了,你还夸我技术不错来着。” “你说呢?”他家少爷面无表情说这句话,好吓人。 李珂拿起应该放到沈初白嘴里防止咬到舌头的布巾,让元气去拿个新的来,“少爷,今天才换的,洗过的。” 李珂不看他,“去拿个新的,没用过的。” 元气赶紧去了。 在他家少爷那沉得快滴出水儿来到的表情下,他腿都快跑出重影儿来了。 拿到布巾,李珂轻声对沈初白说:“方便含着吗?” 那人顿了下,默默摘掉了面具的下半截儿,露出了个几乎没有血色的嘴唇。 李珂心疼坏了,肯定是疼成这样儿的。 沈初白将布块儿咬在嘴里,元气在他少爷严肃的表情中轻轻将爪子放在了沈初白的两个手臂上。 “你没吃饭吗?他一挣就翻地上了!” 少爷,你不累吗?你明明可以对沈公子那么温柔,怎么偏偏对他那么凶。 他闭了闭眼,咬牙狠心正要使出吃奶的劲儿。 一句话幽幽地飘了过来,“你敢把他摁疼了试试。” 好难,做药童好难,做少爷的药童难上加难。 这时候,沈初白说话了,“没事儿,让他按吧,不疼。” 李珂递给元气一个自行体会的眼神,让沈初白把布块儿含嘴里,“你忍着点,疼狠了就使劲儿咬。” 虽然他自己没折过,但看过那么多人疼得死去活来的,他这手就怎么也按不下去,就连碰一碰那条腿都不敢,他捏了捏拳头,“忍忍,要疼你就使劲咬那块儿布。” “我开始了。”他搓了搓手,郑重地将手放到那条腿上,仔细看过沈初白的脸色后,才敢做下一步动作。 “唔——”身下的人,上半身绷起,脖子下的青筋都鼓起来了,全身僵直。 “初白,放松,乖,放松下来”感受着手中的腿不似刚刚那么僵直了,“对,就是这样,马上就好。”立马抓紧时间。 “咔嚓。”正回来了。 为了bī真,沈初白这次是真的把自己腿给掰折了的,腿不疼,但也确实不舒服。他的身体是用忘川河畔的泥塑的,好不容易才把魂魄和这具身体融合到一起,硬破坏了再重新组到一起比断骨要疼上不知道多少倍,但是为了能多和他待在一起,他只想到了这个办法,他听说伤筋动骨,一百天,现在他们有好长的时间可以见面了。 元气赶紧将准备好的板子、绷带、药膏递到他手上,两人配合着快速将腿固定住。 好了。 李珂的手早被汗水打湿了,在元气震惊的目光中,他随意将汗水擦在了自己的身上,就扑上去看沈初白的状况,“怎么样?” 元气递出去擦手的手帕,被他默默地收回来,将自己的手擦gān,就出去了。 少爷变了。 沈初白摇了摇头。 李珂将他口中已经咬得变形的布块拿出来,捏在手中,心疼地抚了抚他的头发,“说句话。” “不、疼。” 两个字说得断断续续地,还不疼,就招他心疼。 “正骨之后都是这样,会疼上一阵子,你忍忍,”脖子上的青筋还在鼓动着,“要不你咬我一口吧。”他将手放到沈初白唇边,他想知道他到底有多疼,想和他一起疼。 沈初白偏过头,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从灵魂深处传来的疼,直击天灵盖,疼得他身体控制不住地痉挛。 “你说什么?”李珂将耳朵贴到到嘴边,才听清他说的什么。 他说:“抱……抱我。” 他一把捞过他,将他的上半身死死地嵌在怀里。 真的将人搂在怀里了,两人均感受到了来自灵魂的震dàng,就好像本该如此,两人相依相靠。 沈初白从未说过自己是做什么的,李珂也从未问过。自沈初白腿伤之后,就住到了医馆里,李珂和元气二人也是住在医馆中,医馆后院就是他们的卧房,沈初白就住李珂的隔壁。 沈初白养伤期间,李珂问过他,愿不愿意到他的医馆中帮忙,沈初白点头,“愿意。” 从那上扬的语调中,李珂知道他很开心。 就这样顺理成章的,沈初白伤好后,沈初白就留在了医馆。 可就算医馆多了一个人,元气丝毫也没感觉到轻松,反而比以前更忙了,因为他发现,他以前只伺候一个主子,现在他要伺候两个主子了。不光如此,少爷尤其听沈初白的话,让做什么,做什么,虽然他也没让少爷做什么,但少爷的眼睛就跟长那人身上的一样,那人想要什么,他都能立刻发现,然后指使他来做。医馆有病人来了,沈初白不负责招呼,也不负责看病,一旦少爷发现沈初白在给人看病,他立刻就bào走,瞬间变脸,然后将沈初白拉到一边去,给他手里塞一杯茶,所以他在店里面的唯一工作就是休息,最好是能在少爷抬头就能看到的地方休息是最好的。 后来有一天,沈初白说有事要出远门,归期不定,这一走,就再也没有回来。 少爷每天都在等他,可是直到少爷离开人世,那人都没有回来。 他就这样看着少爷在的等待中垂垂老矣,直到死去。在这个过程中,他才明白,原来这是爱啊。 对了,那嫁给白锦楼的丞相之女过得并不幸福,他没有为白家留下一子半女,白锦楼后来又娶了一屋子姬妾,早把她忘犄角旮旯里了,这一后院的妻妾也没能给白家留下半个子孙,世人都说是白锦楼上辈子缺德事做多了会断子绝孙。 修真界,南阳仙宗。 沈临夜正在给固魂铛中的魂魄输送灵力,碎魂已经从新组合到了一起,有了大致的模样,只是那魂魄太轻,经不起一点波折,总归是差了一部分。 也不知是不是他的存在已经有违天意,近来魂魄震dàng得越发频繁,沈临夜害怕哪天就真的会消失了。 第3章 还命(上) 铺天卷地的huáng沙中,一身身穿黑衣的修长身影,丝毫不受huáng沙风bào的的阻隔,一根头发丝都不飘动的向前移动着。 幸好天气恶劣,也没有人在外面走动,不然非以为撞见鬼了不可。要说见鬼,其实也并没有说错,毕竟他就是一个真真实实的鬼修。 沈初白上一次匆忙离开,因为他的魂魄不稳,必须回去重新养魂,再回来,沧海桑田,曾经的小医馆早已经变成了一座王府。 阎王说,这一世那人叫宫华,是一名副将,他要跟紧那人,不能让那人轻易死了,还要盯着一个名叫孔之明的人,是一名将军,那人是白锦楼的转世,模样和他相同。 他问过阎王,为何那人和他有相同的模样,阎王说他的模样就是按照那人的脸捏的,他就是个冒牌货。 沈初白默默收下这个并不美好的答案,他还以为上辈子他和那人有什么纠葛,所以阎王才会总是派他到他的身边去。 明日,他们与北边的游牧民族有一场恶战,命格显示那人会在明日一战中替将军孔之明挡箭,牺牲,阎王让他助他渡过此劫。 不用冥王吩咐,他也不会让那人受伤的。 他其实不懂阎王,他醒来之后,阎王说他资质很高,是一名鬼修的好苗子,在阎王的帮助下,他走上了鬼修的路。阎王说他的肉体已经被毁得面目全非,所以就用忘川河畔的泥土为他重新塑了一个肉身,让他可以寄宿在里面自由行走,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阎王是相当于他师父的存在。 可是他从来都看不懂他,比如说,上一次,他就让他找到李珂,在李珂成亲当日撺掇白锦楼抢亲,他猜测,可能阎王以前和李珂的前世有仇怨,虽然就他自己而言,是完全不讨厌李珂的,相反,他还很喜欢和他待在一起,让他感觉很舒服 。 这一次,阎王又派他来到李珂的转世的身边,任务却是保护他。他想不通,那便不想了,反正他无论怎样也不想那人受伤,不论是李珂还是宫华,亦或者是他转世成其他什么人。 沈初白在脸上施加了一层幻术,改变了一外貌,伪装成军营中的一名小士兵,在混战中,来到了浴血奋战中的宫华身边。 “咻!”利箭飞驰,破空之声,虽然微弱,但是宫华和沈初白都听到了。 箭尖朝着毫不知情的将军孔之明飞去,宫华大吼一声:“将军——”脑子突然一片空白,什么都来不及想,就飞身扑了上去。 利刃刺破皮肤的声音响起,但预料之中的疼痛感并没有传来,一道修长的身体挡在了他身前,替他挡了这一箭。 这个士兵没见过,应该是新来的吧。 宫华感激地看了他一眼。 那士兵站起身来,一把拔下肩胛骨上的肩,再次投入到战斗之中了。 受了那么重的伤,拔箭 ,再次抗敌,这人有胆色、有魄力! 他都没注意到,那人拔下箭后,却没有流下一滴血来。 沈初白本来可以挥剑将那支暗箭隔开,可想到那人为了久孔之明那奋不顾身的模样,脑中百转千回,就用身体挡了。 后来,宫华总是有意无意地看向沈初白,余光中瞥见有人从背后偷袭沈初白,他立刻抽刀转身砍下那人头颅。 在这战场中,没人注意的一角,有两人,没有事先演练,却配合得天衣无缝。 敌人首级被孔之明拿下,夺回一座城池,我军大获全胜。 回到营地,宫华立刻召军医到他的营帐中来候着,然后唤卫兵将沈初白找来。 沈初白一来到营帐中,宫华就让他坐到一旁的椅子上,命军医给他看伤势。 沈初白事先想到可能是为了给他治疗伤势,所以事先用法术变了个伤痕出来覆盖在身体的窟窿上。 宫华见他的衣服上洇开了一大团血渍,揪心不已,“军医,你快瞧瞧,他当时就把箭拔了,我担心他伤势加重。” 军医看过后,“只是看着吓人,箭尖避过了要害之处,后来又因为动作过大,伤口失血较多,其余无大碍。” 宫华这才放下心来。 趁着大夫正给他包扎伤口的功夫,宫华坐在他身边,温声问他:“看你面生,是新来的吗?” 沈初白咽了咽口水,“嗯。” 宫华猜他可能是害怕,笑了起来,“莫怕,见你刚刚杀敌凶狠勇猛,没想到下了战场却这么胆小。” 沈初白就看着宫华的脸,不说话。 宫华的面相长得极好,既不过分粗犷刚毅,又有恰到好处的清隽,有一次在战场上,还直接被敌军公主叫板,将他绑回去做驸马。只不过,后来宫华铁青着脸色,杀到那公主跟前,直接割断了对方的喉咙。 被看是无所谓的,但被这样盯着看,想必宫将军心中会不舒服吧,这小士兵怎如此不知礼数,可别惹恼了这人,这人要是凶狠起来,没人拦得住,军医道:“下次要是受伤了,可千万别这么粗鲁对待伤口了,不小心小命可就没了。”为了震慑这小士兵,还故意沉下声音道。 沈初白撤开目光,听话的点头,“好”。 宫华不悦地皱眉,“你别凶他。” 军医手下不停,余光不确定地瞥向宫华,他刚刚很凶吗? “你叫什么名字?”宫华尽量放柔声音问道。 “沈初白。” 又是这个名字,为什么是又?他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吗? 宫华甩掉脑中越来越繁复的思绪,“从今日起你到我身边来,做我的近身侍卫吧。” 别人不知道要费多大的劲儿,才能有一个在他跟前露脸的机会,这沈初白一来就混到这样的待遇,军医都有点儿刮目相看了。 “副将去哪儿了?”孔之明再一次没有在营帐中找到宫华,问路过的士兵道。 士兵指了指马厩的方向,“报告将军,副将往马厩方向去了。” 奇怪了,平日这时他都在练兵场上监督练兵,这几日怎么关心起其他事务了? 孔之明大踏步也往马厩去,扫视了一圈儿,他的副将正骑在马上往后张望着。 随着他的目光,孔之明看到了后面又来了一匹马,马上坐着个人,看衣着是一个小士兵。 孔之明朗声道:“宫将军好兴致啊,这个时辰不在练兵场上练兵,跑这马厩练马来了?” 宫华翻身下马,道:“练兵场上有杨将军盯着。说来今日将军也兴致不错,也有空来马厩了。” 孔之明不与他打趣,拎着捆草走近,将草丢给宫华的马。 小士兵骑着马来到了近前,孔之明吼道:“放肆,哪来的小兵,竟敢偷骑军营中的马。” 马儿受惊,高扬起前提,沈初白控制不住它,从马上跌了下来。 宫华飞身上前拦腰接住他,利落地滚到马蹄踏不到的地方,来不及起身,他急忙在沈初白身上上下齐手,“受伤没有?”担心二字都写在了脸上。 “我没事。” 宫华这儿摸摸那儿碰碰,见他真的没事,才将人扶起来,替他拍掉身上、头上的草屑。 孔之明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暗自蹙眉,“他……” 宫华没好气地道,“你吓到他了。” “来人,将着不懂事的小兵拉下去,违反军纪,罚军杖四十。”孔之明怒道。 侍卫上前。 宫华拦在沈初白身前,“谁敢动他。” “你也想军法处置?”孔之明怒目而视。 宫华一步不让,“今日是我让他陪我御马。” “你……”孔之明拂袖离开。 以前让宫华想要亲近的一张脸,不知道为什么,现在看上去让他不是很舒服,尤其是那张脸上做出狰狞的表情,说不上来,究竟是怎样,就是觉得违和。 宫华对沈初白笑了笑,“有我罩着你,没人敢动你。” 沈初白看向他,笑了一下,虽然只是嘴角轻轻牵动了一下,但宫华就是挪不开眼,他如痴如醉地看着他,抬起手来,抚上他的脸颊。 “怎么这么冰?冷吗?”宫华执起他的双手,触手一片冰凉。 不敢再多做逗留,他将身后的披风解下来,严严实实地裹在沈初白身上,“冷也不早说,北边就是这样,又gān燥又冷,直冷到骨子里,你看看你,也不多穿点,冻成这样。”边说边将沈初白带回营帐那边去了。 夜里。 沈初白正在睡觉,却被阎王喊了出去。 沈初白刚站定,阎王隔空将他扔出去老远,砸翻了一排兵器架。 沈初白默默爬起来,将这些兵器架和兵器捡起来,恢复原状,这么大的动静,军营中也没人发现,想必是阎王事先将他们定身了。 沈初白一声不吭地跪在阎王跟前。 他早就习惯了阎王的喜怒无常。 “本王让你跟紧宫华,不让他轻易就死了,你就是这么给我办事的?不是让你亲自上去挡,只要别让他死了就好了。听懂了没?” 沈初白道:“明白。” “滚回去。”沈初白起身回去。 阎王望着营帐的方向,脸上露出一抹邪笑,要是那具身体出了问题,要再捏一个出来,那多麻烦啊,更和何况谁给他表演好戏给他看呢? 第4章 还命(下) 云霄之上。 几位星君凑在一起,“这是怎么回事?天君这一世该结束了啊,怎么他还活着?” “被人救了。”司命掐指算道。 “谁这么大胆子,敢违天命?”谁有这么大本事,能在天道的眼皮底下,逆天改命。 司命掐指算了半天,什么也没算出来,他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算不出来。”这是个什么东西,这就像是一个不存在于世间的东西一样,什么也算不到。 从窥世镜中看,就是一个长得普通的人救了天君,怪哉,还是算不出来他的任何东西,他的名字也听不到,每当提到他的名字都会被遮掩住。 司命压下心中的疑惑,“眼下最要紧的是赶紧把他弄死,让他转世去,不然下一世要胎死腹中了。” 躲开众星君,司命悄悄查了阎王的踪迹,阎王去了一趟人间,具体的地点被他遮掩了。这时机太凑巧了,让他想不怀疑都难。 最近孔之明很倒霉,不过幸好有宫华在。去骑马,差点儿被马踩死,去练兵场,差点儿被失手飞来的武器杀死,出营帐门,都差点儿被突然倒下的火盆给砸死了,每当危险发生,宫华都能及时将他救过去。已经发生过不知道多少次不像巧合的巧合了,孔之明直接不敢出门了,不是怕死,行军打仗这么多年,哪个不是将脑袋系在裤腰带上在过日子,早就将生死置之度外,可他好歹也是一个堂堂将军,死也要死在战场上,可不想被马踩死,火盆砸死之类的,也太没有尊严了。 宫华的营帐中。 宫华对沈初白说:“我怎么觉得这些都是针对我的?” 这些指的是什么,他们二人都清楚。 每次将军遇险,宫华都恰好在身边,又恰好有个他忽略,但又能要他命的东西出现在他身后,又都被沈初白打掉。 沈初白知道真正的原因,却不能说。宫华原本应该阳寿已尽,死于保护孔之明,被他救起来了之后,天道发现有人逆天而行,想让他死。 沈初白说:“将军你多虑了。” “你之前都不喊我将军的,怎的突然喊起将军来了?” 沈初白蹙眉思索,他没想这么多。 宫华凑到他耳边轻声道,“怪好听的,再喊两声试试。” 要不是因为他是个死人,他可能脸都红透了,这个时候,他尤其庆幸自己是个死人。 宫华正起身,正色道:“可能是我多虑了。” 话音刚落,外面就走进来两个士兵。 士兵走后,宫华将人拉到虎皮垫的大椅上坐下,抖开怀里的东西,一件雪狐皮毛制成的大氅就披到了沈初白身上,他细心地将领子系得松紧适宜。 “好看。”沈初白本来就白,在雪狐毛的衬托下,跟个雪娃娃一样jīng致,要是唇色再深一点就更好了。 沈初白伸手摸了摸身上的的皮毛,软乎乎的。 “给我的?” “对呀,你太冷了,小脸儿冻得惨白惨白的,这个毛披着暖和,专门让人到镇上给你制的,这雪狐还是我亲手打的呢。” 沈初白看着他,“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宫华掖了掖他的领口,“因为喜欢你啊。” 对,就是喜欢。时刻想给他最好的,想时刻跟他待在一起,要是看不到他,心里就很慌很慌,害怕珍宝突然就丢了。 好奇怪,他明明都没有心,怎么还那么痛呢?好像一直一直都在等着这句话,终于听到了,他明明很开心,怎么这么想哭? 想流泪。 沈初白低着头,不让宫华看到他的眼睛,他快速跑了出去,不能在这里掉眼泪。 宫华伸出去的手,轻轻握拳,收回。 想追出去,迈出去的脚又收了回来,“罢了,让他想想吧。” 沈初白一口气跑到没人的地方躲起来,眼睛里的泪水终于决堤,两行墨汁一样的眼泪流了出来,害怕弄脏身上的雪狐大氅,将大氅脱下来,死死地抱在怀里。 地上很快汇聚了一滩墨汁一样的东西。 是啊,他不是人,他连真正的鬼都不算。身体是泥塑的,魂魄还不全,还不被天道认可,准确的说,他是一个不应存在于六界之中的破烂东西,他怎么配得到那么好的一个人的喜欢啊。 他怎么配。 镜中的沈初白正在哭,yīn影中阎王扯开嘴角,“果然很有意思。” 他漫不经心地掐出一个法诀,沈初白脸上挂着两条黑色痕迹,站起身,目光呆滞地朝军营的方向走去。 雪白大氅从沈初白身上滑落,掉落在那滩污渍上。 沈初白离开宫华的营帐不久,就有人来请宫华去主帐议事。 宫华见沈初白进来,正高兴,突然发现他身上没披他送的雪狐大氅,脸上还污迹斑斑,以为他被谁欺负了,担忧地迎上前,“你……”手还没碰到,沈初白就擦着他的衣料走了过去,看都没看他一眼。 突然, “保护将军。” 宫华转身,一手劈在沈初白的手腕上,想把他手中的匕首夺过,但沈初白就跟完全感觉不到痛一样,手腕翻转,侧身躲开宫华的阻隔,欺身上前。 匕首没入身体,漂亮的手柄突兀地扎在那人胸膛上。 “宫华——” “副将军——” “来人,把这贼人拖出去,处死——处死——立刻!!!!!”孔之明咆哮道。 沈初白傻了一样的看着自己的双手,手上还有血,温热的,黏糊糊的,他,他杀了宫华! 有人想上前来拉他,他挥开几乎刺到他身上的银枪利剑,“滚开。” 他疯了一般地向宫华冲去,“不要!我……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宫华什么也听不到、看不到、感知不到了。 有人在后面一枪打断了他的腿,他膝盖一软,跪了下去,“不要——不要——我不是,我不知道。”他口中一直在喃喃着这几句话。 有人一剑戳穿了他的胸膛,无数的刀枪戳穿了他的身体。 后来,他什么也感觉不到了,醒来已经回到了冥界。他看向自己的身体,又只有轻飘飘的魂魄了,那副躯壳想必已经被戳得稀巴烂了吧。 冥王走进来,手里提着一副新的泥塑身体,“给你。” 沈初白默默飘到那副躯体上。 “赶快适应这副新的身体,有任务jiāo予你做。”阎王jiāo待完就离开了。 沈初白坐在泥巴身体上,没有动作。 还有任务吗?还是去找那人吗?他不想去了,可以吗? 不是不想见那人,他是不想让自己成为伤害他的人。 不用想也知道,身体突然失控是谁gān的,除了阎王,这世上还有谁知道他的存在。 天宫中。 “死了死了,天君终于死了。” “来得及吗?” “来得及,来得及。” “吓死我了,差点儿赶不上投胎。” “诶?是谁出的点子把天君弄死的?记上一功,有赏。” 所有人,面面相觑。 “不是我。” “也不是我。” “……” 回顾之后,所有人沉默了,“这不是救了天君的人吗?怎么又把他杀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张有点短小啊 第5章 还情(上) 修真界,南阳仙宗。 沈临夜像往日一般和固魂铛中的魂魄说着话。 “初白,今日哥又帮你处理了一项蓬莱仙岛的事情,等你回来了,哥要讨回来的。” “今年的百花会和以往一样,在南阳仙宗举行,届时哥带你去看好不好?”自沈初白出事后,百花会都在南阳仙宗举行。 “你一向最爱热闹了,肯定很开心,对不对?” “哥也开心,要是你能亲自参加哥就更开心了。” “咚咚咚——”有人敲门。 沈临夜将固魂铛收进怀里,“进。” “大师兄。” 是蒋灵兮。 “嗯。” “是长老们让我来的。”蒋灵兮哭丧着脸道。 “我知道了,我不会飞升的。”沈临夜淡淡道。 “师兄,你别犯傻了。” 沈临夜的资质有目共睹,其他人不知道,蒋灵兮不可能不知道,要不是为了等沈初白修炼,他哥可能早就飞升了,他每突破一个阶段,都会停下来等一等沈初白。 自从沈初白……大师兄就自废修为,化神期的修为直接降到了大乘期,她想,要不是为了给沈初白养魂,他会直接废到更低的修为去。 沈临夜不为所动,专注做着手中的事情。 “师兄!就算朱辰他是天君,但也不是他害死二师兄的,是二师兄……”朱辰这两个字,在南阳仙宗是最大的禁忌。 沈临夜将笔杵在桌上,毛笔,刷子没入桌面,垂直。 “出去。” “朱……辰……” 安静,连呼吸声都不敢放大了,所以听得更加的真切。 “朱……辰……” 沈临夜颤抖地将固魂铛从怀中捧出来。 “初白?” “朱……辰……” 蒋灵兮紧紧捂着嘴,她怕自己嚎出声来,再也待不下去,她逃也似的跑出去。“呜——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都怪我,我明明什么都知道,我都知道——” 沈临夜眼中只有那一团泛着蓝光的魂魄,说话了,说话了,是不是有一天就会完全的好起来? 上一次哭,沈临夜都不记得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泪水都流到嘴里了,他都毫无所觉。 不论沈临夜和他说什么,那团幽幽的魂魄都只会断断续续地重复:“朱……辰……”仅仅是这样,沈临夜都知足了,至少让他看到了希望。 杭州。 郊外。 阎王将沈初白扔到地上,“哼,不知好歹。”然后就消失不见了。 沈初白的魂魄在这具躯体中翻滚。 阎王发现他没有附到这具身体上之后,qiáng硬地将他塞了进去,bī迫他与这具躯壳融为一体。 “唔——”身体在不断在地上抽搐、扭曲、挣扎。 过了好久,沈初白才颤颤巍巍地站起身,杵着随手捡起来的一根木棍,走到了大道旁边。 林中晚上不安全,他如今这副模样经不起折腾,野shòu啃噬几口都能把他的魂魄咬散,他只能咬牙硬撑着走到路边,期望能遇到路过的好心人,捎他一程。 阎王既然将他带到了城外,那人这一世应该就在这城中,他只要不进城,远远地躲开就不会再伤害到他了吧。 “嗒嗒嗒……” 有马车向这边驶来,可惜是朝城里去的,沈初白闭着眼睛,懒得睁开了,他得留点体力待会儿遇到去往城外的人,好求求他们。 马车停了下来。 “少爷,这人晕了,怎么办?要带回去吗?” 有人撩开马车窗帘望了一眼。 那人道:“应该是来杭州城寻亲的,这城外夜里野shòu多,带他上来吧。” 沈初白睁开眼睛,嗓子难受得紧,“……多谢……我……” 小厮不等他多说,直接将他抱上了马车。 “嘿嘿嘿,不用谢,不用谢,我们家少爷心善。” 被这小厮粗鲁地动作,弄得全身如同重组一般疼,他咬紧牙关才没让喉咙里的□□声泄出来。 马车里的人说:“你很难受?” 熟悉的声音响起,沈初白想睁开眼睛看看他,又一波疼痛袭来,狠狠将他的意识拽入深渊中。 彻底失去意识前,他脑子里只有一句话,他还没易容。 晕过去了? 龙望伸手轻轻覆在他额头上,生病了吗?触手一片冰冷。 他拉过一旁的毯子搭在沈初白身上。 这人长得真不错,他不自觉地伸手拂开他散乱的发丝。 沈初白还没来得及用术法遮掩面貌,现在他正以他真实的面貌面对这一世的他。 天君的上一世差点儿出了岔子,司命星君不敢掉以轻心了,这一世,他一直守在窥视镜前关注天君这一世的情况。 看到天君和沈初白同时在马车里,司命星君笑了下,沈兄这一世的转世出来了,这一世这两人终于可以像平凡夫妻一般,白头偕老,厮守终生了。 “你醒了?” 沈初白睁开眼,龙望就关切地看了过来,“你先歇着,我让下人去给你请大夫了。” 沈初白眨了眨眼,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如临大敌,他掀开被子就要起身。 龙望一把扶住他摇晃的身子,愠怒:“你gān什么?”手上使劲儿,不容分说地将他按回了chuáng上。 沈初白刚刚将灵魂和身体融合好,活动起来还不是很灵活,自然比不过龙望。 为了防止他再贸然起身,龙望一只手牢牢地按在他肩上,既不会让他不舒服,也不能让他起身。 “老实躺着,还病着呢,瞎动什么。” 沈初白张了张口,“我,没,事。多,谢。我,还,有,事,放,我,离,开,吧。”他不能留在这里,阎王随时都看着,他不能再…… 舌头还不适应,说话只能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吐。 看他话都说不利索,还努力要说清楚的模样,还怪可爱的,龙望笑了起来,“有事也先放一放,你看看你现在这副样子,走路都会摔倒,能gān什么?大夫马上就来了,看过大夫后再说。” 沈初白拗不过他,被他制着他也起不来,只能默默在身体上施了道术法,不能被大夫发现了。 大夫看过后说他只是身体太过劳累,较虚弱,喝两幅药就好,然后就离开了。 沈初白看向龙望,意思就是,“你看,我说什么。” 龙望被他逗笑了,笑着摸了摸他的脑袋,“那也等你身体好点了,先暂时在我府上住着吧。”然后就离开了。 沈初白目送他的背影远去,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那上面似乎还残留着溅出来的液体的温度。 不能留在他身边,他会害了他的。 沈初白摸着那人摸过的发顶,就一晚,明日一早他就离开。 就跟猜到他会悄悄离开一样,第二日沈初白刚推开门,龙望就抱臂站在门前,好整以暇地看着他,“起得挺早啊。” 沈初白愣了一下,gān笑起来,“是啊,早。”一晚上过去,正常说话已经没有问题了。 “说吧,这么早是要去哪儿啊?” “我……” “算了,”龙望泄气,垮下肩膀,“你我终究只是萍水相逢,你要走就走吧,我也不拦着你了。” 沈初白深深看了他一眼,拱手,“多谢。”然后就侧身从他身边走过。 还没踏出一步,手腕被抓住了,龙望说:“我反悔了。” 沈初白错愕地转过身。 不等他多说,龙望直接弯腰将他扛在肩上,不论沈初白怎么挣扎也不放他下来,直到回屋将他放在chuáng上,抖开被子盖好,“还早,再睡会儿。” “多谢公子出手相助,只是在下确有急事在身。” 龙望坐下,抱臂看着他,很好说话的样子,“好啊,你说说有什么急事?” 嗯?他们有这么熟吗?有事不过是他随口说出的谎话,只要离开这人身边就好,“我……我要去杭州!” 听完龙望就笑了,“你以为这儿是哪儿?这儿就是杭州城。” 沈初白不知道那人的转世会在哪儿,阎王将他扔下就走了,他只远远看到了城墙,杭州这个地名还是以前宫华给他说过,他就记住了,没想到今天还把自己给坑了。 “好了,别编了,睡觉。”不容沈初白多说什么,他直接霸道地捂着他的眼睛,睡觉。 这么多年经商,什么样的人没遇见过,就沈初白就两招小伎俩,还不够他看的。 沈初白确实累了,在这熟悉的气息中,竟真的睡着了。 沈初白睡着之后,龙望也没有离开,他就坐在这里,静静地看着他。其实他一晚上都没有睡,一闭上眼,脑子里全是这人的模样,他害怕一睁眼那人就不见了,半夜就披上衣服守在沈初白门口,果然被他猜到了。 看这人真真实实地躺在这里,心才踏实。 才相识一日都不到,怎么他就像丢了魂一样,龙望抚上额头,无奈笑了起来。 不知不觉间,他竟然握着沈初白的手,睡着了。 沈初白醒来发现自己的手在另一个人手中,那人趴在chuáng边睡得沉。 你究竟是谁?为什么阎王要让我跟着你?为什么我看到你既兴奋又难过?我们以前是不是认识?我好像喜欢上你了,不是李珂、不是宫华、不是龙望,就是你,不论你转世成谁,都是你。 龙望手上一道印记突然闪过一道微弱的光芒。 那是什么? 沈初白轻轻起身,凑到他跟前准备细看,没想到他一动龙望就醒了。 龙望见梦里的脸无限放大在眼前,喜得嘴角不断上扬,他眯眼看着沈初白,调笑道:“你想做什么?” 沈初白愣在当场。 随着龙望的动作,沈初白渐渐躺了回去,龙望双手撑在他身体两侧,嗓音低哑:“你刚刚想做什么?要是我没醒的话。” 沈初白知道他想岔了,支支吾吾地垂眼不看他,要不是他已经死了,现在肯定脸都红得快熟了。 闭了闭眼,沈初白:“我……我就看看你手上的印记。” 龙望不逗他了,起身离开,将手递到他跟前,让他看仔细了,“你说这个啊?打一出生就有这个印记了,我娘说这个胎记长得就像是根树枝一样,寓意着我会像大树一样身qiáng力壮。” 龙望一离开,沈初白就偷偷吐了口气,憋得他都不敢呼吸了,龙望又将手伸到了他跟前,他条件反she往后躲了躲,不过没用就是了,身下就是硬邦邦的chuáng板。 都递到眼前来了,沈初白不看也得看,确实很像树枝枝桠,那道光芒又是什么呢? 作者有话要说: 重要提示:天上一天,地上百年 第6章 还情(中) 沈初白轻轻将龙望放到chuáng上,走了几步又回转身来,温柔地在他唇上落下一个吻,bī迫自己不要回头。 喜欢他,所以不能害了他。 睡梦中的龙望不知道梦到了什么,咂吧了一下嘴,嘴角一直带笑。 沈初白离开杭州之后,不知道该往哪里去,不能回冥界,会被冥王抓住,可他也知道就算不回冥界,一样会被冥王抓住,只要他想。 冥王看着镜中的画面,笑着饮下一杯酒,将画面切换到龙望那里,龙望还在睡,什么也不知道。 沈初白走了好久,走到一个城门外,他看向城门口,上面豪迈地写着三个字,“南阳城”。 “二师兄?”蒋灵兮不确定地道,她刚刚好像看到了二师兄,来不及细想,她将手中的仙壶丢给身旁的小师弟,吩咐他们先回去,就追了上去。 她此次下界是为了带小师弟寻找地源水的,不能否认,她有私心,不然凡间界那么大,那么多地方,她单单选择了南阳,因为这里是朱辰出生的地方。 “二师兄!” “二师兄!” 沈初白听到身后一直有人在喊,奇怪地转过身去,不确定道:“你……喊我?” 蒋灵兮跟见鬼似地,随后眼眶泛上泪花,“真的是你,二师兄!”说着就扑了上去。 沈初白赶紧闪开,“姑娘,请自重。” 一个大姑娘光天化日之下就往一个男子身上扑,成何体统,世风日下啊。 街上的百姓纷纷侧目,对他们指指点点。 看过来的人越来越多,饶是蒋灵兮也受不住,拉着沈初白找到一个无人的地方。 沈初白使劲想把手扯回去,竟然没有成功,只能被她拖着跟了过去。 刚刚没有细看,在蒋灵兮拉着他的这段时间,她发现了,他不是个活人,他没有脉搏。 沈初白甩开蒋灵兮的手,“姑娘,你不是凡人吧。” “你不记得我了?”蒋灵兮红着眼眶问道。 “我应该记得你?我们认识吗?”沈初白冷冷道。 “沈初白。”蒋灵兮轻声喊道。 她怎么知道他的名字?沈初白诧异地看向蒋灵兮,“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从他以魂魄的姿态醒来,真正认识他的只有阎王,思及此,他迅速向后跳了数尺,手中凭空变出一根鞭子,摆开架势,“你是他派来的?” 蒋灵兮也没有料到这样的变故,她将背后的剑摘下来,扔到一边,摊开手,“他是谁?我不是谁派来的,你真的不记得我?我是你师妹,蒋灵兮啊!” 看蒋灵兮表情不似作伪,他才收起鞭子,将其缠绕在手腕上,随时戒备着,一旦发生变故能及时抵御。 “师妹?” 蒋灵兮趁机飞身上前,但给他留了安全空间,不远不近。 “对,我们都是南阳仙宗弟子,我们从小一起修习、一起历练,你不记得了吗?” 沈初白摇头,他看了一眼她的剑,“你是剑修?” 蒋灵兮点头,“对,你以前也是。”师兄现在应该是鬼修吧,不过她没有说出来。 沈初白低头看自己的手,他以前也是剑修吗?他做了一个握剑的姿势。 蒋灵兮偏过头去,忍下眼泪,再出口时,声音带着哽咽,“师兄,跟我回去吧。” 沈初白警惕起来,“回哪里?” “南阳仙宗。我们都以为你……” 沈初白无所谓道:“我现在确实是个死人。”甚至连死人都算不上。 “不管是什么,你都是我师兄,师兄,跟我回去吧,你哥还有我们大家都很想你。” “我哥?”他还有哥哥。 “对呀,你哥,你哥很厉害,你们兄弟二人感情很好。自你走后,你哥,不太好,就算是为了你哥,你跟我回去好不好?” 沈初白沉默了,他不知道该不该信这个人。 蒋灵兮情绪突然崩溃了,“都是我不好,一切都是我的错,不然你也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大家也都不会成现在这样,都怪我啊。”跪在地上大哭。 沈初白无措地站在那里,想伸手扶她,想安慰她不要哭,“你不要哭,我都不记得了。” “那你跟我回南阳仙宗。” 沈初白不说话,他现在要躲开阎王,还要躲开龙望,去修真界可以吗?在那儿应该会安全点吧,去看看也好,也许她没有撒谎,“好。” 蒋灵兮擦gān眼泪,紧紧抓着他的手腕,就像是害怕他突然逃走一样,“好,我们这就回去。”说完就掐了个法诀,拉着沈初白到了南阳仙宗。 这里就是南阳仙宗吗?有点熟悉,好像他以前带着什么人到过这里。 蒋灵兮一路拉着他飞到了一个地方,她一掌推开门,“大师兄!大师兄,你看你看!”声音在抖,感觉她随时都要哭出来。 “嘭!”是桌子翻了的声音,桌上的东西撒了一地。 沈临夜看着沈初白,桌子被他撞翻,如过无物之地一样失神走到沈初白身前,他抬手想摸一摸他的脸,被沈初白躲过了。 “初白。” 这个人也知道他的名字,要是他们不是事先串通好的话,那八成他以前真的在这儿修炼。 “你也认识我?” 沈临夜望向蒋灵兮,蒋灵兮难过地摇头,“他什么都不记得了。” 沈临夜捏紧拳头,让自己冷静点,“我是你哥。” 沈初白想了想,实话告诉他们,虽然他确实在这里感觉到了亲切,“也许你们认错人了,我的容貌不是我本来的容貌。” “没有错,你就是我沈临夜唯一的弟弟,沈初白,是这个南阳仙宗的二少主。”沈临夜拉着他坐下。 蒋灵兮坐在他另一边,两人将他夹在中间。 打沈初白一进来,沈临夜就看出来了,他是个鬼修,不是活人。 蒋灵兮和沈临夜默契的没有问他,为什么说自己的容貌不是本来的容貌,虽然在他们看来容貌和以前别无二致,但也不能否认他的肉身在劫雷下灰飞烟灭的事实。 “初白,你能告诉哥,你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吗?”没有错,确实是他没有找到的那部分魂魄,这么虚弱的魂魄为什么还能修成鬼修,甚至是有了身体可以出来走动。 “我醒来之后就成了鬼修,我的身体是泥塑的。”他没有细说,他不能完全的信任他们。 沈临夜他们看出他不想多说,也不勉qiáng他,“不论是什么样,回来了就好。”他抬手摸上他的脑袋,这一次,沈初白没有躲开。 “既然你们认定我就是你们所认识的沈初白,”沈初白问了个最想知道的问题,“那我究竟是怎么死的?” 沈临夜脸色变了变,蒋灵兮刚要脱口而出,沈临夜打断她,“你渡劫失败。” “渡劫失败不应该魂飞魄散、消亡于天地间吗?” “要是收得及时,并有合适的魂器就可以保魂魄不散。” 沈初白明白地点头,“也就是,有人及时将我的魂魄收起来了,所以我还能坐在这里。” 那说明阎王在那之前就认识他,所以才能及时将他的魂魄收起来了,那他们和阎王让他跟的那人又是什么关系呢?蒋灵兮还说他的死和她有关,究竟是怎么回事? 沈临夜想起什么,让蒋灵兮陪着他,走前警告地看了一眼她,让她不要乱说,蒋灵兮皱着眉头点了点头。 沈临夜很快就回来了,从怀中掏出个东西,小心地捧在手上。 固魂铛。 固魂铛中的魂魄轻声、断断续续地说“朱……辰……” 沈临夜一拿出固魂铛来,沈初白就犹如在丹炉中烧一样疼,“啊——” “啊——” “师兄,你怎么了?”蒋灵兮赶紧压制住他,不然他的头要撞到桌腿了。 同时,沈临夜手中固魂铛中的魂魄也在狂躁,就像是有什么在拉扯着这微弱的魂魄一般,好不容易重组到一起的魂魄眼看又要碎成一块一块的,沈临夜给它打了一道术法,就赶紧将它收了起来。 固魂铛收起来之后,沈初白体内的疼痛也停止了。 他脑中回响着一个声音,“朱辰。” 想着,他也说了出来,“朱辰。” 他坐在地上,抱着脑袋,想起来,想起来,朱辰,是谁?好熟悉,好像是一个很重要的人,不知不觉间,眼泪滑了出来,两行墨色的眼泪挂在他惨白的脸上,诡异渗人,可沈临夜和蒋灵兮都不觉害怕,只觉得满满地心疼。 沈临夜轻轻将他搂入怀中,用手捂住他的眼睛,这是他捧在手心长大的弟弟啊,怎么就成这个样子了,他为什么没有好好护着他,“以后哥再也不离开你了。” 沈初白觉得这个怀抱好安心,蜷缩在他怀里,天塌下来也有人为他顶着,他喃喃道:“哥,你认识朱辰吗?” 莫名其妙的,沈初白就觉得这两个人不会害他,有一种让人信服的感觉。 沈临夜身体僵了一下,蒋灵兮抬起泪眼看向他,沈临夜轻轻摇头,“不认识,怎么了?” “我感觉好奇怪,脑子里一直有个声音在喊着‘朱辰’,听上去就像是一个人名,而且一听到这两个字,”他指了指自己的胸口,“这儿就好奇怪,空落落的,好像缺了点什么,还有点疼,可是我明明没有心啊,连身体都没有,怎么还是能感觉到心疼呢?” 沈临夜收紧胳膊,“谁说你没有身体的,那你哥我现在抱的是什么?不要瞎想,可能那就是哪个欠了债,又没有还的,所以你就记着了,”他摇了摇怀中的人,“听哥的,忘记这些烂七八糟的东西,从今以后开开心心的就好。” 沈初白将朱辰这两个字,默默记在心中,暂时不想,“哥,你刚刚拿出来的是什么?” “一个魂器,里面装着一个jīng灵的魂魄,哥本来想把他注入到你体内,你的魂魄太轻了,哥害怕。”他不想告诉他,那是他的一部分魂魄,既然现在的他能说能跳,过得好好的,那就不把那部分魂魄与他融合了,何况也不知道突然注入一部分魂魄进去会发生些什么,就这样吧,挺好的。 第7章 还情(下) 龙望醒来不见沈初白,找遍了整个杭州城,也没找到,他颓然坐在亭中,那人终究还是离开了。 龙望脸上绝望的表情,极大地取悦了阎王,“对,就是这样的表情,废物就该好好做个废物。” 司命看着窥世镜不住地叹气,也不知道这些凡人在想些什么,明明相爱的两人,为什么偏偏要互相折磨,好好在一起过几十年不好吗?也好让他们天君早点归位啊,算了算了,他也管不了,他大致算了一下那人‘跑’哪儿去了,就放心地做其他事情去了。 那两人很快就能‘再次’遇上的,之后两人就会很快走到一起,相携走完一生。 杭州城外。 一人坐在路边的石头上歇息,手中拿着柄扇子不停地扇,看来是真的热狠了。 龙望骑马经过。 “吁!”龙望拉紧缰绳,马蹄高高扬起。 石头上歇息的人,转过头,马上的人背对着光,一边侧脸被夕阳染得橘红,另一边彻底隐蔽在黑暗中。 “你。”龙望看着他,原来只是长得相像,并不是他。 人走了之后,龙望才意识到他并不知道他的名字,后来听到别人说,见到那人朝着南边去了,他一路找到了南阳城都没有找到人。那人就像是在南阳城凭空消失了一般,再没有踪迹,没办法,他只好打道回府。 石头上的人,抬头笑看他,“你要进城吗?可以捎我一段吗?” 要是那人笑的话,应该也这么好看吧。 城门就在眼前,但他答应了,他拒绝不了这张脸,“好。” 后来他知道那个和他张得相像的人,名叫柳舒远。 他们成了朋友。 他一直没有停止寻找那个不辞而别的人,柳舒远也知道,当没有人可以诉说心中的情感时,他就对柳舒远说。 再后来,柳舒远不想再听他说那人了,柳舒远大闹了一场,然后告诉龙望他喜欢他。 他本以为柳舒远不会再见他了吧,可柳舒远没有,尽管知道他的心中从来没有过他,他依然陪着他。 他们都以为他们的关系会这样一辈子。 一天夜里,龙府走水,龙望喝醉了,睡得不醒人世,是柳舒远冒着大火闯进去将他毫发无损地救了出来,但他自己却被断裂的房梁砸中了后背,生命危在旦夕。 为了报答他的救命之恩,龙望和他成亲,宴请高朋前来观礼,成亲后半月,柳舒远离世,龙望终身未再娶亲。 “天君死了,天君死了。” “天君要归位了,快召集各位星君来大殿,恭迎天君归位!” 众星君恭候多时,銮座上迟迟没有动静。 “为何天君还没归位?” “怎么回事?” “天君哪儿去了?” 司命星君暗中掐指算道,“糟了。” 窃窃私语的众星君,齐齐看向司命星君,“星君可是知道了什么?” 司命快步跑到窥世镜前,“天君的业债没了,又转世投胎去了。” “什么?怎么会这样?不是转世三世就能归位吗?会不会是司命你弄错了?” “你们看,天君马上就要出生了。” 司命将天君在下界的三世在脑中快速梳理了一遍,一世还夺妻之债,一世还劫雷之债,一世还情债,三世都是按照既定的轨迹在走,可怎么到最后却不能归位,究竟是哪里出了岔子。 “司命可知天君已还了几世业债了?” 司命脸色铁青,“一世未还。” “什么!” “可是功德簿上有误?”有星君怯道,他们都知道功德簿在谁手上,也都知道天君和那位的关系,这话一出口,可就将他们的关系推到了明面上。 “不,我查过,功德上的记载没有问题。天君的天劫在沈初白,要了结他们之间的因果只有将所欠还给那人。在这三世轮回中,天君每一世都如功德簿记载的,还给了沈初白的转世。” 司命有一个大胆地猜测。 “只有一个可能,”众星君面色都不好,等着司命的下文,“天君的债,还错了人!” 每人每一世的所作所为都被天道看在眼中,一因对一果,还错了债,对错了因果,自然业债不了。 “怎么会?你不是说功德簿没问题吗?” “功德簿是没问题,可要是有人换了魂,改了命格呢?” 这话太过骇人,换魂改命,不亚于偷天换日。 天君的魂魄不经地府,直接入轮回,能被换魂改命的只有另一人。三世轮回,竟是找错了人,付错了意。 那这三世付出是付给了谁?那披着沈初白皮相与命格的人,是谁?真正的沈初白又去了哪儿? 一万年后天劫降临,意味着因果俱在,且有命格,能转入轮回,既真正的沈初白确实存在,可绝不是他们所看到的那人。 “青龙将军听令。”司命抛出一块玉鉴,见此玉鉴如见天君本尊,众星君躬身行礼。 一名武将跨出一步,“莫将在。” “带领天兵捉拿阎王朱玄,扣入天牢,听候发落。” “是。”青龙领命而去。 普天之下,六界之中,掌管生死,有能力改魂换命的,唯有一人。 有星君不满道:“司命大人,如此行事,是否过为武断?” “文曲星君,陛下不能如期归位,不设法营救,反而阻扰本君行事,是何居心?”司命不客气道。 文曲星君看看他面前的玉鉴,悄悄退到其他人身后,不再言语。 “沈初白一定在世间,众星君各发神威,一起将其找出来吧,否则天君业债一日不了,因果一日不结,天君就一日不能归位。”他顿了顿,“我们撑不了多久。” 众星君面色都不好,各自回去施法寻找真正的沈初白。 上重天如若没有天君灵力加持,天界迟早会崩塌,届时万物失衡,世间大乱,陷入混沌之中。 朱辰在入轮回前,料到历劫可能不会顺利,为以防万一,在天界多加了几道封印,他不在天界的日子,加上众星君的能力,应该能多撑一段时日。 司命忧心忡忡地看了看那几道封印,拍上一道法力,有些松动的封印又一次贴合。 必须加快速度,否则,六界大乱啊。 司命漫步在星河之中,随后抛出一个罗盘,罗盘旋转着变大,浮于半空中,司命飞身立于罗盘之上,手中执香,“天阳地yīn,合为六道,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物物相生相克……”口中边念,脚步不停,每一步都jiāo换踏着八卦的yīn阳两面,最终停留在罗盘中央,盘腿坐定,“修真地界,沈氏南阳仙宗,掌门之子,名曰初白,灭于劫雷,还于天地,天地有灵,问其身何处。” 一瞬间,星河骤变,斗转星移。 良久之后,青烟飘到罗盘上的一个地方,缓缓聚集在一起。 这是,南阳仙宗? 星辰不再移动,罗域收下罗盘,吐出一口鲜血,这万象星移法耗费了他大半元气。 第8章 小师父 “小师父!” 沈初白惊喜讶地转身,一名新入门的弟子,跑到另一个人跟前,两人非常熟稔的样子,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转身,这三个字让他的魂魄巨大地震dàng了一下。 他正看得出神,“师兄,你在看什么?”蒋灵兮来了。 “没什么,随便看看。”他回过头,向前走去。 蒋灵兮跟上他,“蓬莱仙岛来人了,大师兄让我带你过去。” 沈初白在这里住下之后,他们还告诉他,他是现任蓬莱仙岛仙主。 两人说着走远了。 青龙将军赶到阎王殿时,阎王早已经逃了。 至于逃到了哪里,众天兵天将正在大肆搜捕。 沈临夜端坐在南阳仙宗大殿上,司命站在大殿之中。 沈临夜冷冷道:“不知上仙突然造访所谓何事?若是和初白有关,请回吧。” 司命星君噎了一下,可真不客气,“掌门不要误会,今日我是作为初白的好友前来探望他的,他回来后,我还没来探望过他。” “不用了,他谁也不记得了,这样挺好,您还是请回吧。” “那朱辰……” 一道神识飞入殿中,“大师兄,救命!” 沈临夜和司命二人消失在原地。 沈初白痛苦地在地上翻滚。 蒋灵兮依靠着剑的支撑,才没有倒下去,死守在沈初白身边。 “朱玄,你出身我南阳仙宗,如今贵为上神,为何要伤我门中弟子。” “你是眼瞎吗?他还是你南阳仙宗弟子?我还不知道南阳仙宗什么时候开始有鬼修了。”说完又是一掌劈了过去,“滚开。否则,我保证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蒋灵兮伸手接下这一掌,“谁死还不一定呢。” 朱玄嘴角勾起一个意味不明的笑,蒋灵兮后背徒然升起一股凉意,她不敢置信地转过身。 沈临夜从天而降,闪身来到沈初白身前,劈手要夺过他手中的匕首。 一手刀劈下,沈初白无动于衷。 司命星君接下朱玄趁机偷袭过来的一剑,“阎王,劝你束手就擒。” “可笑。” 朱玄抬头望向天空,而后跳入虚空之中,遁走了。 云层上隐隐能看到大批军队,在朱玄消失的同时,他们也消失不见了。 朱玄逃走后,沈初白手中的匕首滑落,晕倒下去。 沈临夜眼疾手快地将他接住,“怎么回事?” 蒋灵兮:“不知道,朱玄突然出现想要带二师兄走,二师兄不愿,然后二师兄突然痛苦地在地上翻滚,再后来就是你们看到的了。” “应该是被阎王控制了。”司命趁机上前,“魂魄好轻。”他伸手,食指中指相并,扫过沈初白头顶。 他惊讶地看向沈临夜:“碎魂?” “我看过他的魂魄,虽然轻,但是是完整的。”沈临夜道。 “表面上是完整的,实际上就是用法力编织在一起的碎魂,法力一旦抽除……”后面的话,他没有说出口。 司命转移话题:“我要是猜得不错的话,初白是你们后来才找到他的吧,他之前应该是在阎王手里。” 沈临夜抱起沈初白,往回走:“你怎么知道?” “下界还没有谁有这个能力,六界之中也唯有他,有这个机会,拼魂、换魂、改命。” “什么意思?” “存在世间的魂魄,都被天道认可,天道会给这些魂魄命格,留待它们转世投胎,天君……朱辰历劫时,朱玄应该就潜伏在附近,搜集到了部分沈兄的魂魄,之后他利用身份之便,花了万年的时间,搜集和沈兄相似的碎魂,一点一点的搜集,每个碎魂只抽取一点相似之处,不会被天道发现的量,凑出来一个虚魂来,用这个虚魂顶替了沈兄的命格,而沈兄”他看了看人事不省的沈初白,“现在就是那个不被天道认可的存在。” 沈临夜将沈初白放到chuáng上。 “你的意思是初白本来可以投胎转世?” “只要将魂魄养好到足以进入轮回,就能转世。” “你来这儿,不光是想告诉我这些吧。” “对。”司命也不绕弯,坦言道:“沈兄是天君未历的劫,我们都算错了,以为那个虚魂就是沈兄的转世,没成想有人竟敢作出这等事,置天下苍生于不顾。天君已经轮回了三世,但解铃还需系铃人,已欠下的业债,必须还给对的人,如今天君再次轮回转世,我们必须尽快让天君历完劫,早日归位,再这样下去,届时天界崩塌,天下大乱。” 不待他们再说什么,chuáng上的沈初白,突然目眦欲裂地抽搐起来。 他们一起窜到chuáng前。 司命:“阎王在利用留在他魂魄中的法力控制他。” 沈临夜:“他会不会随时撤去法力?” 司命:“不会,至少现在不会,现在抽去法力对他没有好处,那他的计谋就全部落空,因果了结,天君直接归位。” 一直没有说话的蒋灵兮突然开口:“所以,为了让天君直接归位,也有人想直接除了我师兄?” 司命不说话,但沉默已经足以表达一切。 过了一会儿,他才说:“这就是为什么我要偷偷下来,你们放心,他们暂时还找不到他的,毕竟他现在还在六界之外。”至于他为什么能找到,完全是因为他用了非常的手段,要是今天天兵没有来得及时的话,他不一定能赢过朱玄。 他收了手中的法术,沈初白渐渐平息下来,“这样也不是办法,有这道法力在,朱玄随时能控制他。” 这时沈临夜突然道,“能不能除了那道法力?” 蒋灵兮:“大师兄,你想什么呢?除了法力,二师兄就真的没了。” 司命看着沈临夜,不说话,等着他说下去。 “如果有另一部分魂魄在,你能不能让他们融合?就算撤了法力,也能好好的活下去。” 司命肯定:“能。” 沈临夜将固魂铛拿出来,递给司命,似是有话要说。 司命会意,眨了眨眼,“我在寻找他的时候,元气大伤,需要有人祝我一臂之力。” 沈临夜:“我来。” 司命叠了几个手印,“直接除去那道法力,容易损伤魂魄,我先将魂魄聚集起来,再抽出那道法力,届时你将魂器中的魂魄引入他的身体。” “啊——”魂魄被撕裂的感觉,沈初白觉得自己就像在被凌迟,刀子一片片的刮下他的肉,挑断他的筋,将每一根筋都剥离出来。 他大口大口地吐气,想要减少痛楚,可是无济于事。 “沈掌门,引魂入体。”司命大汗淋漓道。 沈临夜快速将固魂铛中的魂魄置入沈初白体内,魂魄刚进入,沈初白开始剧烈挣扎,司命几乎快控制不住他。 蒋灵兮适时加入,控制沈初白的身体。 割断了筋脉,再在其他地方缝合起来。 大片大片的画面涌入沈初白的脑中。 刚开始有爹、娘、有哥哥,有师妹,有外公,有师父,有长老,一张张熟悉的脸孔闪过他的脑海,他们陪了他好多好多年。 突破了,他们都为他高兴,给他送东西,每个人都对他好好。 还有炸了丹炉,他爹追着他揍,他哥就他在身后挡拳头、挡鞭子。 后来又有个小不点来了南阳仙宗,小不点很黏他,还很乖巧,很温柔。 他长得好好看,整个修真界都没有比他长得好看的,就连霓裳阁的人都没他好看。 小不点名叫朱辰,但是他喜欢喊他朱小辰。 对了,朱小辰还是他带上修真界的。 没想到他还成了静虚长老的亲传弟子。 有人欺负朱小辰,他不高兴,他就收拾他们。 朱小辰笑起来好好看,他最喜欢看他笑了。 【“哥哥,你是神仙吧?”】 【 “谢谢师父!” “呀,给你说了,我不能做你师父!” “那我喊你小师父吧。”】 【“人活着不就是为了过好当下吗?没有人会有前世的记忆,所有人都是以一种过好当下的心在过活,我又何必在乎那不知道是什么样子的下辈子呢?”】 【“莫要半空就跳,谨防受伤。” “有你,不怕。”】 【“我们出去玩儿好不好?” “好,听小师父的。” “耶!朱小辰最好了。”】 再后来朱小辰怎么就成亲了呢?他怎么能成亲呢? 有个地方好黑,就像传说中的冥界一样,对了,他就是死了,所以他现在在冥界。 画面翻转,他待在一个狭小的地方,有个人每天和他说话,唠叨死了。 那个叫李珂的和朱小辰好像。 那个叫宫华的也和朱小辰好像,他胸口插着把刀,他看向自己的手,沾满温热的鲜血,是他杀的。 那个叫龙望的怎么也那么像朱小辰呢? 各种各样的画面划过,他的脑子快炸开了。 “朱……小……辰”沈初白喃喃出声,墨色的眼泪在下巴上汇聚,最后承受不住,砸到手背上。 沈临夜脸色yīn沉,继续为司命护法。 整整三天三夜,司命面如死灰地收势,沈临夜和蒋灵兮二人也好不到哪儿去,相继收势。 司命:“好了。” 沈临夜拱手,“多谢司命大人,救命之恩,无以为报。” 司命摆手:“沈兄也救过我一命。” 如扇的睫毛颤动了几下,沈初白幽幽转醒,望着熟悉的陈设,缓缓转过头,“哥、灵兮、罗域。” 蒋灵兮激动地跳了起来,“二师兄,你想起来了。” 沈临夜克制了好一会儿,才走了过去,“好了就好。”也不知他说的究竟是什么好了。 罗域上前:“沈兄。” 沈初白在屋子里找了找,“朱辰……”他像是才想起来,他飞升了。 “我……不是已经……” 沈临夜拍拍他的头,“这个说来话长,以后哥给你慢慢说。累不累?要不要再睡会儿?” 沈初白摇头,“我感觉我睡了好久,但我又感觉我到了好多地方。” 罗域问出了一直困扰他的问题:“沈兄,你怎么想着要去为朱辰挡天劫的?”修道者历劫是在所难免的,在明知道对方有神格的情况下,还冲上去挡劫就让人难以捉摸了。 沈初白:“那时候我刚出关,听到有人在谈论南阳仙宗有弟子扛着天劫不飞升在四处寻我,我想着可能是朱辰,却正好赶上他历劫的时候,可能是天劫终于等不了了吧,那天的劫雷声势浩大,我还没见过那么汹涌的劫雷,因为担心是朱辰在历劫,所以从第一道劫雷开始我就在数,我去的时候,正好应该是最后一道,第十二道劫雷,我本来以为劫雷结束了,谁知道,并没有,我发现那翻腾的劫雷中犯出诡异的红光,那道劫雷一定有问题,我想都没想就冲了上去,也没想会有什么后果,”正常来说,渡劫历经十二道劫雷,洗去一身凡尘,位列仙班,但十二道劫雷都过了,却还有一道在酝酿中,太诡异了,沈初白笑了笑,“也不知我替他挡了这道劫雷,会不会给他带来麻烦。”沈初白看向罗域。 罗域认真看着他,“要是你没替他挡了这一道劫雷,他可能现在已经消失在世间了。” 沈初白嘴巴张了张,“还好我替他挡了,那他现在……” 罗域:“顺利飞升,成为天君,做天地主宰。” 随着他的话,沈初白眼睛越瞪越大,天君……他笑了起来,“那就好,那就好。” 沈临夜暗自攥紧了拳头。 罗域:“你可后悔?” 沈初白:“从未。可他不是有神格吗?”怎么劫雷会出现异常? 罗域看着他的眼睛认真道:“他不仅拥有神格,还是天生神格,从一出生就注定是天定主宰。天生神格者,无情无欲,本不应有情,如若生了情,则天君另择。可当时天界危在旦夕,无路可选,天君必须要顺利归位,而你是天道控制下出现的意外,你让天地主宰有了情有了欲,在天道看来,朱辰必须留,你必须除。这一切不过是天道的选择罢了。”众生不过都是天道的棋子罢。 沈初白喃喃道:“有情吗?”不知想起了什么,兀自笑得开心。 想了想,沈初白喊道,“师妹,”一般他喊她师妹的时候,都是说正经的了。 蒋灵兮看过来,其他两人也不约而同看向他。 似乎是不好开口,他嘴唇嗫嚅了好久。 蒋灵兮微笑道,“你是想问朱辰和我的事情吧?” 她深吸一口气,“是假的,”她撩了一下耳边的头发,看了看沈临夜,垂下眼睑“我早就知道师兄你喜欢朱师弟,朱师弟的眼中也只有你,你们俩呀,眼中只有对方,哪里还容得下其他人,后来,你受了重伤,为了救你,朱师弟就与我假装成亲,结果你醒来知道我们成亲之后,就跑得无踪无迹,”她无措地捏着衣角,“说起来,我们大家会变成现在这样,都是我造成的,我明明知道……”声音带着明显地抽气声。 沈初白不知是不是陷入了回忆中,沈临夜一直到现在脸都还是黑的,罗域叹了口气,“谁的错都不是,是天意弄人。” 一时间大家都没有说话,良久之后,沈初白看看罗域,又看看沈临夜,“哥,你怎么回事?连他都飞升了,为什么你还在修真界,竟然还在大乘期,我死的时候,你的修为都比现在高,你怎么回事。” 蒋灵兮想说什么,沈临夜抢先道:“我乐意。”顿了顿,又说:“还有,什么死不死的,再让我听到你说这话,我打断你的腿!” 罗域跳出:“怎么了我?我哪儿比他差了?”什么叫连他都飞升了啊? “差得远了,我哥最厉害。” 沈临夜:“真的?” “除了朱辰。” 沈临夜直接拂袖离开,不过转过去的脸上带着久违的发自肺腑的笑。 罗域这个看看,那个瞅瞅,可惜没人理他。 他哥走后,沈初白沉下脸来,“说吧,朱辰怎么了?”照罗域与蒋灵兮的说法,朱辰是对他有意的,没道理罗域都来了,朱辰不来。 司命将他知道的所有事情都告诉了他,这也是他此行的主要目的,只是没想到比想象中容易很多。 沈初白恢复了所有的记忆,包括在阎王身边和陪伴朱辰三世轮回以及在沈临夜身边和最后回到南阳仙宗的记忆。 在阎王身边时,阎王并没有对他多说什么,只是帮他修炼,后来有一天就拿了个泥塑的身体来,让他附在上面,就让他陪到了朱辰的转世身边去了。 “朱玄他是疯了吗?”听了司命的叙述,沈初白不禁道。 “他享受着将朱辰玩弄于鼓掌之中的快感,为了毁了朱辰,他不惜附上整个天下苍生。现在,能救朱辰,救天界,救整个苍生的只有你。” 沈初白愣住了,随后他笑了起来,“苍生啊,可我就想朱辰好好的。” 司命也笑了起来,“那就够了。” “我想不明白,既然他那么恨朱辰,为什么不直接杀了他?现在不是杀他的好时机吗?” 司命摇头,“不,你不了解朱玄,他不仅仅想要他死,他还想胜过他。” “他想当天君?”不,做天君可能都不是他的主要目的,他连天下苍生都可以不顾,怎么可能还在意天君那个位置。 “可能是吧,我也不知道,他或许只是想胜过朱辰。” 第9章 遇见 罗域将沈初白送到了朱辰第四世轮回的地方,这一世,朱辰投胎在南阳,姓朱,名煜。 将沈初白送到之后,罗域就离开了,他要回去稳住天界那群人,还要想办法赶紧将朱玄捉拿归案。 沈初白问过罗域,为什么不让他直接去轮回。 罗域说来不及了,天界朱辰留下的封印已经开始松动,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撑不住了,让朱辰早点归位要紧,而且他现在的命格还被那虚魂顶着,虚魂自上一世轮回之后就不见了踪影,要是不将虚魂找出来,沈初白的命格就永远回不来,那他永生永世都只能是个不被天道承认的孤魂野鬼。 沈初白问:“那我现在就是一个没有命格的孤魂野鬼,我现在去真的能帮到他吗?” 罗域拍拍他的肩膀:“你放心,肯定能。你是朱辰的劫,只有你才能渡他过这个劫。要是你都不能渡他,那这六界之中也没人能渡他了。” 罗域像是想起了什么,道:“沈兄,问你个问题。” 沈初白:“你问。” “你以前真的没有喜欢过你那师妹?” “当然。我可一直拿她当妹妹的。”沈初白赶紧否认。 “那就怪了,你和朱辰之间有命债情劫,我能懂,可这夺妻债是怎么来的?” “谁知道,你不是说功德簿在阎王手里吗?等你抓到他了,审问一番不就知道了。” 不再多说,罗域推了推他,催促他:“好好好,不多说了,赶紧去吧。” 沈初白回过头,“等等,你还没告诉我,具体要怎么做啊!” “他三世的劫难已过,你们之间的业债却还没有了结,这之后劫就是天道随机安排的,我也不知道这一世还的是哪一个债,”罗域信任地看着他,“所以只能靠你随机应变了,反正是他欠你的,你等他对你好就行了,是不是很有道理?” 沈初白想到罗域说的话,深吸口气,大步向前走。 他停在朱府门口,正在思索着,要怎样才能与朱辰,不,现在应该是叫朱煜,‘巧合’不做作的遇上呢?他已经在门口来来回回走了几个来回了,还是没有头绪。 要不要假装被他撞到,然后赖上他?这样会不会不太好,万一以后被他发现了,那他的老脸往哪里放?不行,不行,这个不太好。 那装作乞丐上门乞讨?要不要抱大腿?这个不行,万一就赏两个馒头打发走怎么办?不行不行。 要不直接上去和他说,他认识他的前世,他们俩前世两情相悦,虽然都没有说开……会不会直接被打出来啊?怎么看怎么像骗子,还是个骗术不怎么高的骗子…… 啊,为什么想装作不认识他的样子和他认识这么难啊! 余光中,沈初白看到一位身穿灰布衫,胸前绣着巨大的八卦图样的人坐在街口,手边还立着一杆旗,旗上写着“卜卦算命”。 道士? 道士桌前坐着一位面貌出挑的女子,那道士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女子花容失色,嘴里不太说着些什么,像是在乞求,随后道士神神秘秘地从卦袋中拿出一叠符纸jiāo给女子,女子如获至宝,谨慎地将其放到衣袖中,当即从身后侍女手中接过一袋银两,数都没数就将钱袋放到了桌上,揣着那叠符纸,匆匆忙忙进了沈初白面前朱府的大门。 那女子进去之后,刚刚还神神秘秘的道士,抓起钱袋,拎着卦袋就走了,脚步略显匆忙,连桌上的罗盘、笔墨纸砚还有卦旗都没有拿。 沈初白看着觉得不大对劲,如果他没看错的话,那道士貌似没有修为,他疑惑地走到那道士的桌前,地上有一张叠好的符,兴许是道士跑得太匆忙,从卦袋中掉出来的。 他如今虽然是鬼修,但也确实是名副其实的一只鬼,不敢贸然上去捡起来,万一是什么厉害的驱鬼符。 沈初白先用神识扫了一遍符纸,什么也没感觉到,于是他又试探着伸出手,还是没感觉,将其捡起来,无事发生。 他大胆地将符展开,啧,这都是画的些什么玩意儿?原来就是个装道士骗钱的假道士。 有了,沈初白想,他以前是个真道士,那装成道士的模样接近他不是很好?或许可以从刚刚的女子入手? 正想得出神。 突然, “臭道士!”桌子被一脚踹翻。 沈初白机灵地躲过,桌子啪地一声摔到墙上。 来人十七八的少年模样,模样俊俏,不是朱煜是谁? “大骗子,上次饶了你,今天还敢来,活得不赖烦了?”朱煜胸膛上下起伏着,似气很了,拳头高高扬起。 沈初白的衣襟被朱煜拽在手里,他突然笑了起来,笑得眼眶泛红,又重逢了,朱小辰。在他眼中,上一次见他,已经是一万年前了,那时他们都没来得及说上一句话。 朱煜嫌恶地看向眼前这人,有病吧?还没揍他就哭,眼泪虽然没有流出来吧,可眼眶是红的,他看到了,他扬起来的拳头怎么也揍不下去,索性气恼地将他掼到地上,“现在知道怕了?骗人的时候怎么不多想想,好好一个大男人,有手有脚,做什么不好,偏偏要跑来行骗。行骗就算了,还不经揍,跟个娘们儿似的”顿了顿,他不解气地踹了一脚桌腿,手指指着他,“记住了,下次不准再骗人了,要是再被我遇上,见一次揍你一次。” 见沈初白只是看着他,他又轻轻踢了他一脚,“给你说话啊,听到没?” 沈初白只是愣住了,要不是这皮相和灵魂骗不了他,他几乎都要认为认错人了,反差好大,以前什么时候见过朱辰这个模样,以前的他不爱说话,但是很温柔,前三世轮回也很温柔,这……还是他认识的朱辰吗? 这时候,一位女子跑过来,拦住朱煜,“小煜,你打人做什么?” 朱煜低头对他姐说话,“姐,给你说过多少次了,他就是个骗子,你看看你,都被他骗多少回了?也不长点记性,你说你都给他送了多少银子了,他就是看你好骗,所以才骗你买了一堆破符回去,那都是些没用的东西,这世上哪儿有什么鬼怪邪神的。” 他姐朱熳说:“谁让他每次都说得很真的样子,控制不住就想买,”朱熳看向沈初白,“况且,小煜,你打他做什么?” “臭道士,大骗子,不打他打谁?不光现在打,要是再让我看到他,我还打。” 朱熳身后的侍女怯怯道:“可是,少爷,你打错人了,他不是那个道士。” 朱煜看向朱熳,真的? 朱熳点头。 “诶?你不是说就是街口摆摊算命的吗?” 他一出来就看到街口摆摊算命的,穿着一身不伦不类的道袍地坐在那儿,手中还拿着一张符,不正是卖给他姐的那种吗? 所以他二话不说,带着人就上去掀了他的摊子。 “是啊,刚刚那位大师还在这儿的,怎么没人了?”朱熳也不解。 “得,现在明白了吧,那就是个骗子,他心虚了,所以跑了,现在你信了吧?” 朱熳被他说得不好意思。 朱煜看向沈初白,在他们说话的功夫,沈初白已经站起身来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沈初白,怎么看都不像正经人,不仅脑袋上顶个八卦,衣服上还绣八卦,背上还背着把剑,这不还是个道士,但总归是他打人不对,“咳,对不住了,想必你也听到了,是我在没搞清楚的情况下,动手了打人,先给你赔个不是,”说着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你看看哪儿有伤着没有,我定会加倍赔偿。” 朱熳也站出来,“对不住啊,是我这个做姐姐的管教无方,小女替他给你赔个不是。”说着屈膝行了个礼。 沈初白心想,朱小辰还是他熟悉的朱小辰,有礼有节,知错就改,从他并没有真的对他动手就能看出他的温柔,而且他之所以会这么对他,还是因为错认为他是多次骗他姐姐的骗子,是为了维护他姐姐。 沈初白笑道:“无妨,说清楚了就好,令弟也是护姐心切。” 朱煜示意侍从将银子给沈初白,“呐,这钱你拿着,就当给你赔不是了。”朱煜正要拉着朱熳回去,突然像是想起什么,道:“好好寻一门正经差事,别总想走歪门邪道的。” 嗯???什么意思?沈初白捧着手中放上的银子,哭笑不得,“等等,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我真的不是骗子!” 可是没有人在意他说的话,一群人慢慢向朱府移动过去。 要说起来,沈初白并没有多少在人间居住的经验,他打出生就在修真界,后来死了就在阎王殿,就算是被派到朱辰转世身边的日子,时间都不长。 望着空dàngdàng的长街,沈初白有一种不知道该何去何从的错觉。 罗域说要陪在朱辰身边,让他顺利渡完劫,夺妻、还命、还情,究竟是先还哪个也不知道,还要靠他随机应变…… 可他都被默认为是骗子了,还有什么情可言…… 之前的三世轮回怎么就能那么顺利地走到他的身边呢?这是不是越刻意越想达成越会事与愿违? 算了算了,今日天色已晚,明日再来,他在朱府上空布了一道结界,以防有人对他不利,随就去城外的林子里面歇了一宿。 连着几日他都出现在朱府门口,可朱府进进出出地,连朱煜的影子都没看到。 沈初白百无聊奈地在街上逛了起来。 突然,一人从旁边的店里面跑出来,给他行了个大礼,“主子。” “啊?”沈初白摸不着头脑。 小二见他不理解,起身凑到他耳边偷偷喊了声,“仙主。” “你……你是蓬莱仙岛的?”沈初白也悄悄道。 小二点头,“主子,这蓬莱阁是大主子让开的,他说您在这儿人生地不熟,让我等在此候着,为您提供方便,巧了,我们正准备去寻您,您就来了。” 他哥让开的? 沈初白跟着小二进店,其他人见到他,都恭敬地前来行礼。 “那你们这蓬莱阁是经营什么的?” “奇珍异宝,就是一些稀罕玩意儿。这都是其次的,主要还是为了保证主子您的安全。” “那好吧,对了,我哥还有什么其他吩咐吗?” “哦,大主子说了,让你万事以保证自己安全为主,切勿以身犯险。” 这还真像他哥能办出来的事情。他用神识扫了一遍,这些店小二基本都是金丹期修为,放在人间都是可以直接称之为仙的修为。 小二将他引到为他准备的房间,房间空间大,敞亮。尽管是做了这么多年的鬼,他还是喜欢宽敞明亮的地方。 第10章 主子? “小煜,你快看看,这摆件儿漂不漂亮?”朱熳拿起一个摆件儿认真瞧了瞧。 朱煜看都没看,敷衍道:“好看,你戴什么都好看。” 朱熳嗔怪地掐了他胳臂一把,“没个正行,问你正经的呢。” 朱煜无奈:“我很正经啊。可是姐,你买就买,有必要这么一大清早就往人店里跑吗?”跑就算了,还非要拉上他。 朱熳恨铁不成钢地戳他脑门儿,“你个没良心的,我这辛辛苦苦地都是为了谁啊?还不是为了你。千兰的哥哥前些日子考中了秀才,千兰的哥哥,以后还不是你哥哥,我们总得表示表示啊。” 朱煜假装认真地听,其实心思早就飞远了,要不是突然出现的一抹身影吸引了他的注意力,可能他还要继续走神。 那身穿不伦不类道袍的人,快速下了楼梯,穿过屏风朝外走。 朱煜一把抓住沈初白的手,好凉。 沈初白吓得抖开他的手,将手背到背后,“你gān什么?” 朱煜不理刚刚触手的感觉,将他拉到屏风后面,“我倒要问问你,你在gān什么?” 沈初白莫名其妙,“我出去呀,还能gān嘛。” 朱煜一脸,你装,看你能装到什么时候,他伸手指向沈初白腰间,他腰间赫然挂着一个一串拇指大小的黑珍珠,看色泽和饱满程度价值不菲,“这是什么?” “黑珍珠。”沈初白答。 “多少银两?” “不知道。”小二说他,他哥觉得好看,就让小二转jiāo给他的,他刚挂上,这珍珠怎么了吗?还是他想要?他瞧着朱煜眼神不对,“你要吗?” 朱煜一把给他摘了,戳着他脑门儿说,“我让你好好寻门差事,养活自己,你倒好,直接上门偷东西了,我给你的那些银两,够你生活一段时间了,你怎么就能这么作践自己呢,跟我过来,”说完不等沈初白多说就拖着他走到了掌柜的面前。 他将那珍珠放到掌柜面前。 掌柜的一见这珍珠,立刻捧在手中细瞧,“这?” 朱煜将沈初白推到掌柜的面前,“好好道歉。” 掌柜的和其他在忙的小二弯腰行礼,“主子。” 朱煜不敢置信地看向沈初白,主子?他好像又错了。 沈初白好笑地将珍珠挂到腰间,让他们自己忙去。 “怎么样?”他双臂jiāo叉,等他继续说,这小子,三番两次的误会他。 朱煜尴尬地蹭了蹭鼻尖,“对不住啊。我看你偷偷摸摸地往外面跑,就那什么……” 朱熳被这边的动静吸引过来,一看那不是他弟吗?她上前, “你又给我闯什么祸了?” 沈初白见周围的人越来越多了,开口道:“没事,误会一场,都散了吧。” 围观人群这才散开。 朱熳在她弟腰上掐了一记,“长点记性,才刚刚放出来,你又惹事,回去小心又被罚。” 朱煜小声道:“不是都说了嘛,是误会。” 朱熳不理他,转过头看向沈初白,“啊呀,是你啊,对不住啊,是我平日疏于管教,给您添麻烦了。”她看了看周遭,小二口中的主子应该就是他吧。 “这样吧,把这些都给我包起来一下,”朱熳指了指她刚刚看过的东西,本来只打算挑一个摆件儿,现在直接全要了,这蓬莱阁刚刚开张,就当是给他赔礼了,“我回去后派人来取,你们派人来街口的朱府来取银两可好?” 朱煜:“姐,不是买一个摆件儿就好了吗?买这么多gān什么?” 朱熳狠狠道:“你管不着。” 沈初白心下好笑,他不懂这些人间的人情世故,掌柜的适时出声:“好呢,这就替您包起来。” 她姐看事情解决了,不待朱煜再多说,怕他再出幺蛾子,得罪人,就将朱煜拉走了。 沈初白坐在楼上,看着楼下熙熙攘攘的人群,眉头轻蹙,没有半点儿记忆的朱小辰一点儿也不可爱…… 他抬头望向天际,该怎么让他快点渡完劫,恢复前世的记忆呢?他在脑中回忆了一下前三世的经历,一世他被抢了亲,一世被杀了,一世娶了“他”,也就是他这一世可能会遇到其中的任何一项,可是要从哪儿入手呢? 入夜,沈初白悄悄潜入朱府,摸到朱煜的房间,他掐了一个法诀飘了进去,朱煜睡着了,双眸紧闭,沈初白缓缓飘到他的chuáng上,躺在他身边,面对面地看着他的眉眼。 睡着了就和他熟悉的朱小辰一样了,一样温和,一样喜欢踢被子。沈初白勾了勾手指,被子就轻轻将朱煜伸到外面的脚盖上了。 沈初白伸出手,沿着朱煜的脸部轮廓勾勒着,不厌其烦地一遍又一遍,后来又想起什么来,手指戳着他的脸肉,虽然他连一个印子都留不下,一戳就透过去了,也正因为触一到,不然他也不敢戳,小声嘟囔:你骂我臭道士,还说我是骗子,今天还说我是小偷,一点都不可爱,还有,你连我都认不出来了,竟然还娶了别人,还成亲了两次…… 被戳的人,突然嘴里嘟囔了一句,翻了个身,吓得沈初白赶紧收回手,躲到yīn影中藏了起来。 呼,沈初白呼出口气,再一次给他盖好被子,飘出去了。 沈初白出来,站在朱府房顶上,房顶上有人,见是他们,沈初白什么也没说,加固了结界之后就往外面飞去,身后的人也陆续跟上。 “你们跟来做什么?”飞离了朱府上空,沈初白才开口道。 小二道:“大主子说过,现在六界不太平,不论您上哪儿都要有人跟着,不能让您犯险。” 沈初白笑笑没有说话,那就跟着吧。要不是为了天下苍生,他哥都不会放他出来,更别说还要来找朱辰的转世,他看得出来,他哥是不喜欢朱辰的,不,应该是讨厌吧。 就这样表面上没有jiāo集地过了一段时间,实际上每天晚上,沈初白都会悄悄夜潜朱府,一直待到天快亮了,才会从那儿离开,蓬莱阁的人也陪着他一起守着。 “臭道士,总算让小爷逮到你了!别跑!!” 在小厮的指认下,朱煜可算是逮到真正的卖假符的骗子,还害得他关了几天禁闭,此仇一定要报。 那道士怎么可能不跑,东西都不要了,撒丫子就跑。 朱煜带着一群家丁在后面紧追。 沈初白就是在这个时候遇上他们的。他刚在朱府附近转了一圈儿,正随意逛着就遇上了。 看到朱煜带着乌拉拉一群人追一个人,这人还很眼熟,他顺手就把那假道士拎手里了,跟拎小jī崽儿似的。 假道士正跑着,却突然被从旁边伸出来的一只手给揪住了领子,“什么人?敢拦本大师的路?” “哼,要你真是什么大师的话,你跑什么?” 假道士怯生生转过头,见他的打扮,“哟,原来是同道中人,嘿嘿,大哥,看在你我都是出来混口饭吃的,不容易,你就放了我呗,你今儿要是放了我,我就教你其中的jīng髓,一看你就不是老手,你这身打扮虽然看上去像是道士,其实不伦不类,”眼看着朱煜带着人已经跑到近前来了,假道士快跪下了,“大哥,您就放了我吧,放了我,我什么都能答应你。” 假道士使劲儿挣扎,可那抓着他后领的手,纹丝不动。 朱煜任他好说歹说都不为所动,将假道士送到朱煜跟前,“你要的?” 朱煜显然还记得他,他回神,“对,多谢……额……兄台出手相助。”他示意身后的侍从上前将假道士抓住。 那假道士还在嚷嚷:“救救我,救救我!” 沈初白笑道,“举手之劳。” 朱煜欲言又止半晌,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就带着人走了。 “兄台……”沈初白嘟囔了一下,还没听过他这么叫,挺新奇。 本以为这件事就这样过去了,没想到第二天一早就有人来通报,朱家少爷来找他了。 刚离开他家不久的沈初白很是诧异,怎么突然就上门儿找他了? 沈初白让人将朱煜引到二楼的茶室等候。 沈初白挑开门帘走进去,“怎么了?”自然,一点也不生疏,就像是相识多年的朋友一般。 朱煜想象过可能会面对的所有态度,唯独没有想到会是这样,但是很舒服,就好似他们本身就该如此相处才是。 他起身拱手行了个礼,“我今日是特意上门道歉的,之前的事情,多有得罪。” 沈初白笑了起来,“没事,我没放在心上,别站着了,坐下说话吧。” 沈初白说完就率先坐下了,手肘撑在桌面上,手掌拖着下巴,笑着看向朱煜。 朱煜面红耳赤地坐下,端起面前的茶碗喝了一口,“咳,昨日谢谢你了。” “诶?” “就是你帮我抓住那个大骗子。” “哦~举手之劳。” “总之,多谢了。” “你这又是道歉,又是谢谢的,都说了多少遍了,不想听。”沈初白眉头轻蹙,不想再听他说什么谢谢和道歉了。 听到这话,朱煜的脾气一下子就上来了,怎了的?给你道歉、道谢你还嫌弃不成?他昨晚上可是思考了好久下做出来的重大决定,来了就得到他一句轻飘飘的不用谢,正要发火,沈初白突然又问道:“你为什么和那道士过不去呢?” 朱煜拍了下桌子,“那就是个假道士,到处行骗,而且他都骗了我姐几回了,我姐回回都上当,买一堆无用的符纸回去,我们家库房都堆了不少符纸、罗盘等奇奇怪怪的东西了,给我姐说了多少次了,她还就是不听,回回在一个人身上上当。”最可气的是,就是因为这个假道士,害得他关禁闭,但是他选择不说。 “你怎么就知道他是个假道士呢?”他一介凡人应该分辨不出才是。 “这世上哪儿有妖鬼邪神啊?那道士肯定……”朱煜及时住嘴,看了看沈初白的脸色。 沈初白疑惑,“怎么不继续说下去?” 朱煜摇了摇头,他忘了眼前这个人应该是信仰这些东西的,他的装束、他们店里都能看到八卦等装饰物。 沈初白:“你不信这世上有妖魔鬼怪和神仙?” “不信,要是真有这些东西存在的话,人早就被灭得一gān二净的了。况且,要真有的话,怎么没人亲眼见过?” “要是别人见过,说于你们听,你们却不信呢?” “反正只要我没见过,我就不信。”说完,朱煜又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你信?” “我信。”他不仅信,他自己还是其中一个呢。 朱煜看看他,“嗯,看得出来。”敷衍道。 沈初白又问,“那万一哪一天你真遇上了呢?” “那我就信呗,还能怎么办?” 沈初白突然就笑了起来,朱煜被他笑得莫名其妙。 “你说,妖、魔、鬼、神,你觉得哪个是好的?哪个是坏的啊?” 朱煜脱口就道:“话本里面不都这么写的吗?妖魔鬼怪都是害人的,神仙是保佑人的,那当然就妖魔鬼怪是坏的,神是好的了。” “可鬼在身前也是人啊,怎么就坏了?” 朱煜敏感得觉得眼前的人在生气,“别人话本里写的,我怎么知道,好好的说什么妖魔鬼怪,得了得了,不谈这个了。” 沈初白不高兴,不看朱煜,转过头看街上的行人。 忽然,朱煜发现沈初白眼神刹那间变得锐利起来,只见他突然翻出窗外。 朱煜满脸惊讶地看着沈初白的动作。 沈初白翻出窗外,在树枝上借力轻点了几下,正对着窗户的一个小巷子,有位女子被几位面容猥琐地男子堵在那儿。 “嘿嘿……别走啊,姑娘。”那人说着还伸手想摸一下女子的脸蛋。 女子偏头躲过,还算冷静,“我警告你们,不要乱来,你们不知道我爹是谁吗?”实则浑身都在抖。 “哟,还挺傲气。爷几个就听你说说。” “对,说呀,说呀,哈哈哈哈哈。” 女子眼眶泛红,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是南阳知县。” “哦~原来你就是知县大人的女儿啊,那正好儿,爷想做做知县大人家的姑爷,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沈初白一脚将离女子最近的那人踹了出去。 “啊,大哥” “大哥,没事吧?”其他人手忙脚乱地将那人扶起来。 “什么人?敢踹我,活的不耐烦了!看着gān什么,还不上去给我打!” 其他三人冲上去,还没近身就被沈初白打了出去,躺在地上哎呦不断。 “都是些废物。”那被叫做大哥的,见手下都躺下了,自己亲身上阵,“老子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功夫。” 出乎意料,这人还真会几招拳脚功夫,不过,也是能走几招罢了,沈初白抓住那人的手,扭身折到背后,狠踹了一脚他的膝窝,手肘弯曲,狠狠砸在他的背心。 “啊——”见沈初白还要打,那人趴在地上不住求饶,“大侠饶命,大侠饶命,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滚!”沈初白满脸yīn郁,也是这些人倒霉,正巧碰上他心情不好的时候。 “哇——原来沈兄会功夫啊,真厉害。”然他心情不好的人也来了。 打了一架,沈初白心情舒畅了不少,“会点皮毛罢了。” “小煜哥!” “千兰?刚刚那群人欺负你了?”刚刚就注意看沈初白了,朱煜都没看清角落蹲着的人,听她说话才知道是谁。 千兰委屈的撇嘴,小脸儿泫然欲泣,“小煜哥,吓死我了!”刚刚被吓得不敢哭,现在终于敢肆无忌惮地哭了,也不计较男女授受不亲,趴到朱煜怀里大哭了起来。 沈初白刚刚缓和的脸色,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黑了。 秉承眼不见,心不烦的道理,他正要转身离开。 “等等,沈兄,谢谢你,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了,谢谢你救下了千兰。” “不用,不管是谁,只要我看到了,都会救的。” 第11章 生气 今天蓬莱阁的人都察觉到了,主子心情不好。出去一趟回来之后就脸色yīn沉,一天都没有出来了,就连每天晚上都会去朱府都没有去了。 沈初白把自己一个人关在房间里,他什么也没做,就是蹲在角落里打坐,他需要静心,不然他怕自己冲出去给朱辰的转世说出一些不该说的话。 第二天,朱煜又来了。 当小二来报的时候,沈初白说,“不见。” 朱煜从门缝中挤进去,“为什么不见我?” “你来做什么?来感谢我的?”救的又不是你,你谢什么? “其中一个原因,”朱煜挑了个凳子坐下,“还有一个原因。” “什么?” “你能教我功夫吗?” “为什么?”要保护千兰? “我从小就想做大侠。” “不能。” “为什么?”朱煜不明白。 “你都多大了,骨头都长硬了,学不了。”沈初白翻过身去,背对着他。 听到后面没有声音,沈初白又转回头,朱煜坐在那儿不知道在想什么。 沈初白无可奈何地起身,随着他的动作,露出一大片胸膛。 朱煜眼神乱晃,此时此刻才察觉就这么跑进来确实很失礼。 “那个,我出去等你吧。”说完就跑出去了。 沈初白莫名其妙看他跑走。 “真不能教吗?”朱煜不放弃。 “真不能。”沈初白将他的苗头掐死在摇篮中,说完,装作若无其事地问:“那千兰和你什么关系啊?” “她是我未婚妻,gān嘛?” 沈初白若有所思地转起手中的茶杯,有未婚妻啊,那不就是夺妻债?他要做的不就是去抢亲? “不gān嘛,就问问,长得挺好看的。”沈初白这是说的真心话。 “哦。”朱煜不想说话了。 沈初白没发觉他的反常,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记得李珂曾说过,要是提前给他说的话,他就将未婚妻出来了,要是硬抢的话,可能会连朋友都做不成。 “沈兄,沈兄。”朱煜手在他眼前晃,唤他回神。 “怎么?” “有人找你。” 沈初白这才看到旁边来人了,“何事?” “蒋小姐来了。”小二恭敬回道。 “师妹来了?”沈初白起身,随后看向朱煜,“你要一起吗?” “不用了,我事情也办完了,该走了,改日再聚吧。” 朱辰想着下楼应该能看到所谓的表妹,但是很遗憾,他没有看到。 朱辰走后,蒋灵兮才从拐角走出来。 沈初白:“你躲什么?” 蒋灵兮:“还是避一避吧。”总觉得她和他遇上的话,师兄会不高兴。 沈初白接话,岔开话题,“你来gān什么了?” “不仅我来了,大师兄也来了。” “你们这是gān什么?” “不放心你呗。” “你们都走了,南阳仙宗和蓬莱仙岛怎么办?” 沈临夜走进来:“无碍,在哪儿都能打理。” 沈临夜淡淡道:“人见到了?” 沈初白点头,“见到了。” “这一世怎么还?” “我估计我是要去抢亲了。”他没有说出是还什么债,为了不让蒋灵兮难堪。 “嗯。”沈临夜颔首。 天地一片昏暗,天空中是涌动着乌云,云层中似乎包裹着雷电,翻涌的云层之下站着一个人,他手中劈出一道道光,似是在和天上的乌云作对,后来一丝雷电泄露出来,随后更多的雷电闪烁着霹雳的光芒砸到他的身上,疼。 挨了不知道是第几道雷击了,他本以为结束了,一道红光闪过,在这之后一人飞身前来,紧紧地抱着他,猩红地雷电落在了身上的人身上,却比落在他自己身上还疼。 朱煜在睡梦中挣扎,“不,不要,不要。” 泪水就这样滑了下来。 沈初白见他突然哭了起来,慌忙地想给抱抱他,可他的手总是穿过他的身体。 思考了一瞬,他就化为尸体,小心翼翼地抱了抱睡着都还在挣扎的人,轻声呢喃:“不怕了,小师父在。” 挣扎中的人,渐渐放松下来,沈初白就这样抱了半宿,同样天快亮才离开。 沈初白以为出来还能看到那些小二,这一次不是,他哥在外面等他。 沈临夜:“走吧。” “嗯。” 两人飞身回蓬莱阁。 朱煜睁着眼睛看着chuáng顶,又作了同样的梦,从小他就做这样的梦,他还给他姐说过,所以他姐每次都买一堆符回来,就是为他求的。 但是这一次不一样,他觉得很安心,就好像有人陪着他。 他不害怕了。 他一直想看清身上的人是谁,可是那人的脸一直是模糊的,无论他怎么睁大眼睛,都看不清。 那种犹如剜心挖肉一般的痛,现在都还能回忆起来,每每梦到,都犹如亲身经历了一遍。 朱煜敲了敲柜台。 “诶,朱公子。” “你们家主子呢?” “在楼上,我这就让人去给您请?” “好,多谢。”有了上一次的经历,他再也不想贸然进别人卧房了。 下来了两个人,沈临夜和沈初白。 掌柜的:“主子,朱公子找。” 沈初白明白,示意他忙自己的去。 沈临夜看了一眼朱煜就到后面去了。 沈初白上前,还没说话,朱煜就把他拉到一边,“那是谁啊?” “我哥啊。” “我怎么觉得他对我有点凶?” 这么聪明?沈初白笑:“他平日严肃惯了,就这样子,不是针对你,嘿嘿。” 朱煜似信非信地看看沈初白,“那好吧,走,我请你喝酒去。” “我最爱喝酒了,走吧。”说完就往外走。 朱煜杵着不动,“怎么不走?” 朱煜小声对沈初白说:“你不给你哥说一声?” 朱煜感觉后背有点发凉。 沈初白看了看沈临夜,他哥在忙自己的,都没看他们一眼,“哥,我出去一趟。” 他哥淡淡地应了一句:“嗯。” 沈初白看向朱煜,“现在可以了吧?” 朱煜拉着沈初白赶紧出门。 沈初白好笑地看着他,跟后面有鬼在追一样,哦,不对,他拉着的就是只鬼。 沈初白边倒酒边问,“怎么突然找我喝酒来了?” “就是想喝了啊,我给你说啊,这可是南阳城最好的酒楼,他们家的酒我最喜欢。”他没有告诉沈初白昨晚上的梦,他害怕沈初白笑话他,就是一个梦而已,哪里值得大惊小怪的。 “那我得好好尝尝了。”说完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来不及咽下的酒顺着姣好的脖颈滑落下来,没入严谨封合的领口中,洇出一小团痕迹。 沈初白眯起眼睛,似在享受烈酒滑过喉咙的炙热感,“好酒,入口醇香,回味微甜。” 朱煜光顾着看他了,都没怎么喝,“你要喜欢的话,待会儿我让小二多拿几坛,你拿回去喝。” 沈初白摇头:“不用。拿回去喝就没意思了。”没有对的人陪他喝,怎能喝出同样的滋味。 “那好,你下次要还想喝,随时找我。”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朱煜觉得沈初白好像更高兴了,因为他眉头展得更开了。 酒过三巡,两人都有点儿醉熏熏的了。 “对了,我问你个问题。”沈初白以手托腮,看向朱辰。 朱煜移开目光,不看向他的嘴唇,“你说。” “要是你有一个喜欢的人,但突然又有个人出来,说要抢走她,你会怎么办?” 朱煜眼里只有那一张一合的嘴,压根儿没仔细听内容,“嗯?什么?” 沈初白皱着眉不高兴,又重新说了一遍,“我说,要是有人要抢走你喜欢的人,你会怎么办?” 朱煜酒jīng浸泡过的脑子,不灵光,将这句话在脑中转了好几圈,才明白他在说什么,喜欢的人?被抢走?要是沈初白被抢走…… 朱煜一下子酒清醒了一大半,要是有人把沈初白抢走了,那一瞬间心中的愤怒是怎么回事?对,他会不惜任何代价。 想明白了一些事,朱煜放松地看向沈初白,沈初白估计已经醉了,都没问他答案,不知道在嘟囔些什么。 这就是喜欢吗?不舍得让任何人伤害,染指,不论何时何地,眼中最先看到的只有他,在朱府门外,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在生意火爆的店铺里,在嘈杂的酒楼中,有他的地方就让人安心,就像,就像昨晚睡梦中的感觉一样。 不出意料,沈初白醉的不省人事,朱煜要一边护着他,还要一边忍耐着他在他脸上肆意揉捏的手,他觉得自己的脸都要被他捏烂,那人还在说:你骂我,你说我是大骗子。朱煜嘴上还要不停哄着,“我错了,我错了,我不该说你是骗子,不该骂你。好好好,都听你的,听你的,乖一点,别动,别动。” 一跨出酒楼的大门,朱煜就不自觉地汗毛倒竖,门前的马上上出来一个面色yīn沉的人,朱煜硬着头皮上前,“额,大哥。” 沈临夜一把夺过沈初白,“别乱喊。” “……” 沈临夜带着沈初白,马车调转方向,融入来往的人群之中。 朱煜独自一人慢慢走回家去。 一进家门就被他姐逮到了,他姐揪着他的耳朵,“又上哪儿鬼混去了?” 一身的酒味儿,也难怪他姐会闻出来。 朱煜反常的不反抗不求饶,拉着他姐的手,“姐,娘在哪儿?我有重要的事情要说。” 他姐被他的神态吓着了,赶紧说,“你慢点儿,娘在后面园子里,你怎么了?别吓姐啊,小煜。” “什么?” 朱夫人和朱熳同时惊呼出声。 “不行。”朱夫人气得手在石桌上拍得哐哐作响。 “你说你有喜欢的人,要取消婚约,可以,这没问题,我们不是不开明的父母,可是,你要告诉我你喜欢一个男人,那不行,绝对不行,婚约也绝对不会取消,你爹过两日就会回来,我会让他将婚期提前,这两日你就别出门了,好好在房间里待着,思过。哎哟,气死我了。”朱夫人一口气说完就抚着头,让人扶她去休息了。 朱熳看看她娘,再看看他跪着的弟弟,“起来吧,我就当你今天说的是醉话,酒醒了之后,自己去娘跟前请罪。” 朱煜起身,“姐,我认真的。” “你告诉姐,你说你喜欢男人,那你喜欢的男人是谁?” “沈初白。” “蓬莱阁阁主?弟弟,你可能是真醉了,那男人你才认识多久?你之前不是还想打他吗?你这态度转变得也太快了吧,人家家里家大业大的,别说你是个男人,就算你是个女人,人家也不一定能看上你,醒醒吧你。”边说朱熳边把他往房间里推。 第12章 逃 孰料,还不等他爹回来将婚期定下,朱煜就留下一封书信,离家出走了,这还是头一遭,以前虽说他爱玩爱闹,却从未做出如此出格的事情,他离家出走的事就连沈初白都不知道,还是朱家找不到人,朱熳跑到蓬莱阁,问他知不知道朱煜跑哪儿去了,他才知道朱煜离家出走了。 沈初白问她为什么朱煜会离家出走,她只说了是因为他想退婚这件事,隐去了朱煜喜欢他的事情,害怕说错了,所以gān脆一并瞒着。 沈初白不记得那天朱煜有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他还在想要怎么抢亲比较不伤害他,怎么突然又不成亲了?那这样的话就不是这一劫了,以后再向这个问题吧,他掐指算了一下朱辰在哪儿,昨晚才跑的,没跑多远,还在城外呢。 怕他出意外,沈初白当即就带着人去寻他,在凡间不能御剑,只能用轻功飞过去,几个起落间就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朱煜一个人偷偷骑着马跑了,跑了一夜,他乏了,马也累了,远远见山间有间客栈,就牵着马去打算要间房,再吃点东西,休息一下,等他家的人找过来。 客栈人还挺多,他进去之后,那些说话的人声音停了一下,不约而同看了他一眼,随后又继续热闹了起来。 朱煜没多想,跑了一夜,又累又饿又困,“老板娘,来间房。”放了一块儿碎银在桌上。 “好呢,客官。”老板娘妩媚道:“楼上左手边第一间。” 朱煜转身就上去了。 客栈老板若有所思地看着他消失在楼梯拐角的身影,和店内的其他人jiāo换了一个别有意味的眼神。 朱煜跑出来无非就是表现一下自己的决心,让他爹娘知道他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也没想真的要跑多远,要真想一去不回,他也要拉上沈初白啊,再不济也要表明心迹再走。 “仙主。” 沈初白扬手打断弟子的话,嘴唇紧抿成一条直线,看向面前的一座坟墓,朱煜就在这里面。 在凡人的眼中,这确实是一家客栈,但在他们修士的眼中,这就是披着客栈的表象的坟墓。 沈初白率先走进去。 “人在哪里?” 老板娘先是惊了一下,随后却笑了起来,“大家同样是鬼,何必……” 沈初白一鞭子套到她头上,将她的脑袋扯到近前,“人在哪儿?” 客栈中的其他人,或者应该说是鬼,脱下身上的伪装,和身后的蓬莱弟子缠斗在一起。 老板娘抖着手指向楼梯,沈初白毫不留情地将她的脑袋扯下,鞭子似是无意间甩在了那颗头上,还在叽叽呱呱叫的头瞬间化成一滩粉末。 沈初白踏过那一滩粉末,上楼。 朱煜躺在一口棺材中,双眸紧闭。 黑暗中有人手里拿着一把围绕黑气的匕首,匕首悬在半空良久,他迟迟没有将手中的匕首插下去。 察觉有人靠近,他迅速消失在黑暗中。 沈初白一鞭子抽碎了房门,入目就是一口棺材。 他谨慎地走过去,是朱煜。 他将鞭子收回,探手查看他的脉搏,呼,还好没事。 沈初白施了一道幻术,将朱煜唤醒,“朱煜,朱煜!” 朱煜轻哼了一声,睁开眼,“初白?” 沈初白也愣了一下,随后笑道:“嗯,起来了,回家。” 朱煜似是清醒了,“怎么是你?你来找我了?”随后又想起什么,“你知道了?” 沈初白以为他是说的他离家出走的事,“是啊,知道,不然我怎么来找你?” “那你,你来找我,是,是和我一样吗?” 嗯?这都什么跟什么呀? 弟子找上来了,“仙……”看到了朱煜,把未出口的话吞回去,“主子。马车备好了,现在启程回去吗?” “哦,嗯,对,回去。” “等等。”朱煜突然道,“我家的人还没来,我要等他们来找我,不然他们不知道我的决心。” “走吧,回去了,我给你姐说了,我知道你在哪里,他们让我把你带回去。” “嗯?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他没给谁说他要来这里,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是恰好走到这里,才住下的。 沈初白噎了一下,“我哪儿知道你在哪儿啊?当然是骗你姐的,不然我看你姐都快哭了的样子,我可是找了你一整天才找到你。” 听到这话,朱煜将那点儿仅有的疑问抛开,惊喜道:“那你是答应我了?” “答应什么?” “我喜欢你啊,答应嫁给我,或者我嫁给你也成。” 话题转变得太快,沈初白有点适应不了,可是那疯狂上扬的嘴角是怎么回事? 结合朱熳的话,不难猜出事情的前因后果,“所以你就是因为这个,要和未婚妻退婚,你家人不允,所以你就离家出走了?” “对啊。”朱煜泄气,“原来你不知道啊。” 沈初白摸了摸他的脑袋,“真嫁?” 朱煜垂下去的脑袋,一下就抬起来,脸上的笑容晃眼,忙不迭:“嫁,嫁,嫁,肯定嫁啊!” “走吧,该回去了。” 朱煜从chuáng上下来,“别说,这chuáng还挺舒服,睡得我都不想起来了,好久没睡得这么香了。” 沈初白:“……” 等半天没等到人,刚要催促的蓬莱弟子:“……” 同时一言难尽地看向他身下的棺材,以及这周围的一切,随处都是破碎的人骨和随葬品…… 朱煜见桌上还有苹果,“好饿,我让小二给我上饭菜,结果等了好久都没上来,等着等着就睡着了,他们莫不是忘了吧,先垫垫肚子好了。”他拿起一个红彤彤的苹果,就要狠狠啃上一口。 沈初白眼疾手快地将苹果劈手夺过。 “……”朱煜,“你也饿了?那给你吃。”说着就要再拿一个。 一名蓬莱弟子赶紧拿出一个苹果来,“吃这个,吃这个,别吃那桌上的东西。” “为什么?” 沈初白:“我刚刚看见有只老鼠从上边爬过。” 朱煜将苹果扔下,就要去一旁的水盆里洗手。 沈初白:“老鼠喝过。” 朱煜看了看自己的手,恨不得剁了算了。 沈初白不逗他了,摸出一块手帕丢给他,“先擦擦,出去找地方洗手。” 朱煜接过手帕,夺门而出。 他们离开后,房间内的幻术消失,chuáng变成了棺材,桌上的苹果变成了骷髅头,那盆水成了不知道是一盆什么黑水,一直老鼠不小心掉进去,瞬间化在了水中,和黑水融为一体,客栈没了,变成了一座孤零零的坟墓。 马车中,沈初白将苹果递给他,“吃吗?” 朱煜不接,张嘴,“喂我。” “你自己没手吗?” “刚碰了脏东西,恶心。” 沈初白无奈,拿着苹果给他啃。 沈初白想着朱煜方才说过的话,看来这一世是还情了。 朱煜给他说话,他没有听到,“什么?” “这边啃完了,给我转一圈儿。” 沈初白将苹果转一圈儿,送到他嘴边,继续啃。 “你没骗我吧?” “骗你什么?”沈初白不解。 “你说,你也喜欢我啊。” 沈初白耳朵发烫,“谁,谁说喜欢你了?” “你说了,你问了是不是真嫁!” “我是问了,但我也没说喜欢你啊。” 朱煜将苹果推开。 “不吃了?” “不吃了。” “生气了?” 朱煜不说话,支着手望向窗外,难过也不忘了手脏。 沈初白笑出声来,怎么这么乖,轻声道:“没骗你。” 朱煜一下子就喜上眉梢,虽然还是没有说出那句话,但莫名让他安心。 “你回去之后,你爹娘要还是让你娶千兰怎么办?”要真娶的话,他还要去抢亲,那他到底应该抢新娘还是新郎啊?所以这一世到底要怎么过?老天爷,可不可以给点指示,当然,他一个不在六界之中的存在,老天爷也不会搭理他。 朱煜以为他担心他不要他,因为手不方便,他将头靠到沈初白胸前,“我会抵死不从的,你放心,我等你来娶我。” 怀里突然多出来这么大一坨,他比沈初白高半个头,硬挤在沈初白怀里,马车不稳,沈初白无可奈何地将他抱住,“好,等我来娶你。” 沈初白想将他送回朱府的,可朱煜不让,他先跑到蓬莱阁里去洗了个手,狠狠地洗了好久,要不是沈初白及时阻止,他可能会把手上的皮都洗掉一层。 他趁着沈初白不注意,偷偷在沈初白脸上偷了个香,就迅速逃走了,跑得很快,他害怕沈初白追上了说要送他回去,万一爹娘等在门口,进去就给他个下马威,丢脸没事,但在沈初白面前丢脸就有事了,他要那为数不多的脸。 沈初白摸了摸被亲的脸颊,笑了起来。店里的其他人,眼观鼻,鼻观心,认真做着事情,仙主被亲了,他们不知道。 这样的朱小辰,也可爱。 朱煜跑回家,就被拎到了大堂,他爹已经回来了。 见到他爹,他自觉地一句话不说,规规矩矩地跪下。 他爹看到他,气得扬手想打他,他娘和他姐忙上前拦着他爹。 “爹,别气,当心气坏了身子。” “是啊,老爷,你才刚回来,还没好好歇一会儿,别动气。” 他爹横了一眼他娘,“他让我歇了吗?听到他离家出走了,我连夜赶回来的。” “你个小兔崽子,还知道回来啊?” 朱煜乖乖跪着,不说话。 “老爷,先坐着,别气了,他这不是好好回来了吗?” 他爹更气了,“还有你,”他爹说他娘,“他要退婚那就退了啊,他不喜欢千兰那姑娘,那能怎么办?按着头让人姑娘嫁给他,那不是害了人一个大好姑娘吗?明知道你儿子喜欢男人,还让他去娶个女人回来,你让人姑娘后半辈子怎么过?啊?” “爹?”朱熳不敢相信。 朱煜看向他爹。 “什么?老爷。”他娘不敢置信地看向他爹,“你,你儿子,喜欢男人,你不反对?” “我说了我支持吗?”他爹吼道。 那你也没有反对啊,他娘委屈。 他爹喝了口茶,看了看还跪着的朱煜,不想看他,气人,“我是说,他既然不喜欢千兰,那就退婚吧,千兰是个好姑娘,不能被这兔崽子给耽误了去。喜欢男人的话,嗯,先看看吧,看看那人怎么样,你也看开点,”拉着他娘的手,“儿孙自有儿孙福,没准儿以后他发现自己还是喜欢女人,那时候也不晚,男人嘛,再说了,我朱自予家大业大,还养不起两个儿子吗?” 朱煜一轱辘爬起来,“爹,您真是我亲爹。” 朱自予没好气道:“我不是心疼你,我是心疼别人家姑娘。还有,我让你起来了吗?还不给我跪着。”朱煜正要跪下,他爹又说:“滚祖宗祠堂跪着!” 朱煜走后。 朱熳:“爹,小煜喜欢男人,您真的不管了吗?” 他爹:“不是说了吗?我们朱家这些年挣下了些家底,还算养得起,你放心,爹也不会亏待你的,等你将来出嫁的时候,爹会让你风风光光地嫁出去的。” 朱熳:“我不是说这个,我是担心,别人的流言蜚语,毕竟人言可畏啊。”朱熳的担心也不无道理。 朱自予:“我看谁敢到我面前说三道四,”顿了顿,语重心长道:“人活着,难免被人指指点点,我们管不了别人,难不成还要委屈自家人。” 朱熳郁结打开,笑了起来,“爹爹说的是,女儿领教了,那我先给小煜送点棉被过去,夜里凉。” 朱自予挥手让她下去了。 “哦,对了,爹,”朱熳走了两步,停下来,道:“恐怕小煜不用你养,他喜欢的男人,家业比我们大。”说完就跑了。 这时候朱夫人才说道:“老爷啊,这样好吗?会不会愧对朱家的列祖列宗啊?”这朱家的香火可是要折在他们手里了。 “所以我让他跪祠堂去了啊,”他拉起朱夫人的手,“走吧,夫人,好久没回来了,你陪我到花园小酌几杯吧。” 第13章 罚跪 沈初白今晚照常偷偷溜进了朱家,却没在房间找到朱煜,吓得他立刻掐指算了算,是不是又跑了。 还好,还在家。 祠堂里,朱煜还跪着,面前的食盒里还剩了一个馒头,身上披着一块厚棉被,好不凄凉。似乎是跪太久了,膝盖有点麻,他不时换一个姿势。 朱煜在里面跪着,沈初白就在外面站着,披着满身的月光,看着那跪坐的人。 直到天快亮,他才离开。 回去以后,沈初白没有睡,反正他也是一只鬼,睡不睡都一样,他开了一坛酒,对月独酌。 这一天里,心情大起大落,沈初白现在才有空闲整理思绪,才有闲情逸致回味,那盼了万年有余的“喜欢”,不算他魂魄不全时,宫华对他说的,这还是第一次,他对他说喜欢二字,怎能不叫人开心?只是啊,他们两人之间的条路比之常人要难多了,还有整个苍生等着他们,要是朱辰归位了,他们是不是就仙鬼殊途了?他不禁看向了自己的手,苍白,毫无血色。 天际露出鱼肚白,沈初白迎着带着习习凉意的微风,想起昨日那人说过的话,那傻小子,还不知道他喜欢的是一只鬼呢,要是他知道了…… “朱公子,来寻我家主子吗?”掌柜看到朱煜前来,笑问道。 “是的,你家主子可在楼上?” “在的,在的,你自己上去便是。” 朱煜一瘸一拐地往楼上爬,跪了一夜留下的后遗症。 还在门外,朱煜就闻到了不淡的酒味儿,又喝酒? 朱煜鼻子皱了皱,轻轻推门而入。 冷风袭来,房间内没有一点儿热乎劲儿,chuáng上隆起一个小包,沈初白睡得香甜。 朱煜忙上前将大敞的窗户关上,脚下注意着不发出大的声响,回头看沈初白没有醒,他轻轻走到chuáng前。 俯身探向他的额头,手指传来透骨的凉意,这么凉,他没有多想,将被子给他拉高一些,直拉到嘴唇下面,小心地把被子掖好,不让一丝冷气溜进去。 做完这一系列,他勾起食指轻轻勾了一下他的鼻尖,这么冷的天,又湿又冷,还敢大开着窗户睡觉,气得他又轻轻点了下他的鼻尖,手劲儿不敢放大,怕真把人弄醒了。 朱辰看得专注,也可能是被子比较厚,所以他没有发现,被子下的人其实是没有呼吸的,胸脯没有起伏。 没过一会儿,朱煜就会摸一摸他的额头,谨防生病了,他都还没发现,过了好久,他才发现沈初白的额头一直那么凉,他轻轻掀开被子的一角,摸了摸他的手,手都是凉的。 糟了,生病了。 来不及想其他的,他就跑出去,大力的带门声,将沈初白吵醒了,他不适地眯起眼,怎么了?醉酒后的感觉很难受,头疼,他半撑起身,敲了敲额头。 朱煜慌忙跑下楼,“不好了,不好了,快叫大夫来,你家主子生病了。” “什么?”掌柜的丢下手中的事,就往楼上跑,主子要在他们眼皮子底下还出事了,大主子定会扒了他们的皮。 其他小二招待起客人来,也不十分认真了,时不时就要朝楼梯上望一望。 朱煜见掌柜的不去请大夫,反而跑上楼去,他想可能是他爱主心切吧,从旁边拉来一个小二,让他赶紧请大夫去,说完也上楼了。 小二站了一会儿,想了想,凡间的大夫,可能治不了吧,要不要联络大主子,可他只要想一想大主子会出现的表情,偷偷掐好的法诀,怎么也发不出去,要不再等等吧。 掌柜的跑进去一看,这不好好的吗?“主子,您不舒服?” “嗯?谁说的?” “你怎么起了?快躺下,生着病呢。”朱煜迈着大长腿进来,见沈初白居然起来了,急得赶紧去扶。 沈初白被他弄得莫名其妙,将他的手拍开,“生什么病,我好好的。” “chuī了一晚上的风,我进来的时候,就看到窗户大敞,你自己摸摸,额头凉得跟冰块似的,不止额头,浑身都冰凉冰凉的。” 掌柜的刚放下的心,又提起来,他们知道主子的情况,凉是正常的,可浑身都凉是怎么回事?他是怎么知道他浑身都凉的? 沈初白也觉得他这话不太对劲,咳了一声,“大惊小怪,我天生体质特殊,体温偏低。” 他见掌柜的神色怪异地站在那儿,“你先下去吧。” 掌柜的回头看了好几次,才退出去。 朱煜面带怀疑,“真的?” 沈初白失笑,“真的。你见我平常不就和现在是一样的吗?要真生病了,你会看不出来?”最后这句话,极大的取悦了朱煜。 朱煜不放心地再摸了摸他的额头,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这一次好像有点温度了,他顺势抚了抚他的脸颊,“不舒服要告诉我。” 小二见掌柜的下来了,希冀地看向他,见掌柜的摇头,他们才放下心来,一方面是不想看大主子发怒,另一方面则是真心不希望再沈初白出事。 “你已经和千兰退婚了?你爹娘答应?”沈初白喝了口汤。 朱煜带着沈初白来到了之前喝酒的酒楼吃饭来了。 “对啊,”朱煜笑,“也不反对我喜欢男人。” “噗——”沈初白一口汤喷出来,“咳咳咳——” 朱煜赶紧轻拍他的后背,“你小心点。” “咳咳咳——”沈初白擦去嘴边的水渍,“这就是你,”话拐了个弯儿,“你的错,谁让你在我喝汤的时候说的。”差点儿就说出他跪祠堂的事了。 “是是是,是我不对,你小心点,当心呛着。”朱煜满心满眼的心疼。 “你这就说出来了,你爹娘肯定罚你了对不对?” “没有,我娘最初很反对,我以为我爹比较古板,不好说话,没想到,这一次我爹都没怎么说,就说既然不喜欢千兰,那就不要祸害人家好姑娘了,他还说了,喜欢男人就喜欢吧,嘻嘻嘻。” 沈初白没忍住,伸手掐了一把他的脸,“那你告诉我你的腿是怎么回事?”当他不知道呢。 朱煜想了想,老实jiāo代:“我爹罚我跪了一晚上祠堂,说是向列祖列宗认错。” 沈初白摸摸他的膝盖,“疼不疼?” 朱煜抄起他的手指,放在手心焐着,想将自己身上的温度传递给他,“不疼,我姐心疼我给我拿了棉被,我娘还偷偷给了我几个垫子,垫在膝盖下面。” 沈初白伸手戳,朱煜腿不自觉抖了一下,“你戳我gān嘛?” “不是不疼吗?赶紧吃饭,吃了去看大夫。” 被识破了,朱煜也不装了,正好可以靠在沈初白身上,一瘸一拐的跟着沈初白去看大夫。 膝盖没有破皮,可见多垫的几个垫子还是有用的,只是跪的时间过长,血液不循环,膝盖红肿得厉害,一摁就是一个小坑。 大夫拿一瓶外敷的药膏给他,“一日两次,涂抹在患处,辅以轻柔地按压揉捏,两三天就会好的。” “谢谢大夫。”沈初白将银两放下,接过药膏,当即就蹲在朱煜身前,手指沾了一点清凉的膏药,轻轻地涂抹在他肿得老高的膝盖上。 沈初白轻轻chuī了chuī,“不疼了,不疼了。” 他手法熟练地给他揉捏了起来,不疼,苏苏麻麻地,很舒服。 朱煜目不转睛地看着沈初白,连眼睛都舍不得眨。 揉得差不多了,沈初白轻轻将他的裤腿放下,抬起头来,见他看着自己,“看什么呢,走了。” “看你,”朱煜脱口道,“对了,你这手法挺娴熟的,以前学过?” 沈初白顿了一下,笑道,“以前学过一点。”你的前世教过,他在心里偷偷道。 “你怎么会这么多东西?又会功夫,又经营商铺,还会治伤,你还会些什么我不知道的?” “等以后你不就知道了?” “对哈,我们还有大半辈子时间呢。” 沈初白将朱煜送到朱府门口,正要离去,突然, “小煜哥。” “千兰?”朱煜看了看沈初白的脸色,偷偷拉住他的袖子,这个细微的动作,让其他两人俱面色一变,只是变的方向不一样,沈初白心情愉悦了不少,而千兰脸色则难看了不少。朱煜才不在意千兰的心情,眼里只有沈初白,问千兰道:“你怎么来了?” 千兰拧了拧手中的手帕,欲言又止,看了看沈初白。 沈初白识时务地对朱煜说,“我先走了,晚上记得好好涂药。”说完不等朱煜再说什么,转身离开。 朱煜望着他离开的背影看了好久,直到看不见了,才看向千兰,“要不你先进去坐坐?” 站在大门口,被人看见了,总归不太好,他倒无所谓,反正他已经有了沈初白,可千兰还要嫁人呐。 千兰随他进入朱府。 朱煜让下人去将他姐姐和他娘喊了过来,孤男寡女不好同处一室。 “千兰妹妹来了。”朱熳很快就到了。 “是啊,熳熳姐,好久没见了,妹妹想你了。” 两人亲亲密密地聊了一阵儿。 “妹妹此次前来,可是有事?” 千兰攥紧了手中的手帕,“我,我就是,我,我听我爹说,小煜哥是要退婚吗?”她眼眶通红地看向朱煜。 朱煜咳了一声,“千兰,我知道,你是个好姑娘,是哥配不上你。” 千兰上前疾走几步,堪堪在朱煜跟前停下,“可是千兰中意你啊,在千兰心目中,没有比小煜哥更好的了,从小到大,千兰就想嫁给你,做你的新娘,为你相夫教子。” 朱煜悄悄往后面挪了几步,“千兰……这些年,我一直拿你当亲妹妹看待。” 千兰:“可我不想做你妹妹!” 朱煜不想骗她,“千兰,我心里已经有人了,已经容不下其他人了。” 千兰怔了怔,难过地低下头,“是刚刚门外的男子吗?” 朱熳惊异地看了眼朱煜,人都到家门口来了? 朱煜和朱熳都惊了,他爹连他儿子喜欢男人的事情也说了? “你怎么知道?” 千兰期期艾艾地看向朱煜,“看得出来,你的眼里只有他。我想不出,你要不是喜欢他的话,还有谁会让你露出那么紧张的表情,”这一瞬间,千兰像是终于死心了,“放心吧,我不会乱说的,我只是不甘心,想来听你亲口告诉我缘由罢了,知道是他之后,我反而轻松了,至少不是输给任何一个女人的,算是给我的一点安慰吧,小煜哥,祝你幸福。” “也祝你幸福。” “会的。” 说完她转身看向朱熳,“熳熳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了,带我向伯父伯母问声好,保重。” 转身的刹那,眼泪掉了下来。原来这就是朱伯父不愿意告诉他们的真正的退婚原因。 朱熳幽幽地说了句,“真是个好姑娘啊。” 朱煜握紧手中的瓷瓶,“是啊。可惜满园chūn色,我独爱那颗松啊。” 他扬了扬手中瓷瓶,回房了。 他姐笑了起来。 第14章 梦境 惊雷阵阵,天雷滚滚,翻滚的云层下,有人迎风而立…… 一人飞扑上前……不要…… 又是这个梦。 朱辰烦躁地耙了耙头发,起chuáng。 “唉——” 沈初白见对面这人无jīng打采地擦拭着手中的一块千年老根雕,怕他失手给摔了,从他手中夺过,放一边,“怎么了你?唉声叹气的。” “唉——”又是一声叹气。 沈初白皱眉,看向他。 朱煜伸手抚上他眉心,“别皱眉。” “那你别叹气。” 朱煜将他的手握在手心,不想告诉他梦中的情景,不想让他担心,而且,梦中还有人为他挡雷了呢,虽然那个人脸都看清,甚至是男女都不知道,万一他生气了怎么办,“想你什么时候让我进门。” 沈初白红着脸抽回手。 朱煜正经道:“说真的,我还没认真给你哥打招呼呢,你爹娘呢?要不要见见面啊?”说着说着,他的脸都要凑沈初白脸上了。” 沈临夜一进门就看到这一幕,蒋灵兮跟在后面,愣在当场。 沈临夜快速过去,店里的客人没注意,就感觉一道风chuī了过去,“你gān什么。”就把朱煜掀开了。 “啊——” 沈初白忙去将朱煜扶起来,“哥你gān什么?” 沈临夜就是受不了这个刺激,知道是一回事,亲眼目睹又是另一回事,他忘不了是谁让他弟弟变成现在这样的。 朱煜爬起来,笑着说没事,舔着脸喊你沈临夜,“哥,我是朱煜。” 沈临夜面无表情:“嗯,听说过。”说完就往楼上走。 沈初白叫上朱煜,一起上去。 大哥好像是真的不太喜欢他啊。 沈临夜坐着,其他两人站着。 朱煜对着沈临夜突然就行了个大礼,“哥,我一定会一辈子对初白好的。” 沈临夜皱眉:“一辈子?” 沈临夜对沈初白神识传音,“不是说是要抢亲吗?” 沈初白回过去:“好像不是,这一世应该是相守一生。”沈初白有点不好意思。 沈临夜突然哼了一声,吓得朱煜抖了抖,“一辈子?” 一辈子不对吗?他突然像是打通了任督二脉,“永生永世,都对他一个人好。” 沈临夜不看他,看向沈初白,“你呢?” “我也是。” 朱煜和沈初白相视而笑。 窗外一道惊雷响起,屋内无人在意,蒋灵兮靠在房门外,看他们要出来了,才离开。 这天,蓬莱阁,来了一位奇怪的客人,穿着一身道袍,锐利的眼神一一扫过店内的所有人。 小二热情地招呼他,他也不搭理,自己左看看右瞧瞧,什么也没买,就走了。 夜里,道士看着那座灵气充盈地楼里,飞出了一道黑气萦绕的身影,他正要跟上去,就见随后又飞出了几道裹挟灵气的身影。 “哼,妄为修道者,竟同邪魔歪道为伍。”那道士悠悠没入黑夜中。 今日天气晴好,朱煜拉着沈初白出来逛街,冬日里好难得有这样的好天气,街上人来人往,热闹非凡,愈走,街上的行人愈少。 走到无人的街道。 朱煜纳闷儿,“怎么这条街上没什么人?” 沈初白拉住朱煜,“可能是都到其他街上了吧。” 不对劲,他们这是中术了。 “朱煜。”沈初白突然喊他。 “怎么?” 沈初白轻轻搂上他的腰,一只手抚上他的xué位,“没事儿,就想喊喊你。” 朱煜沉沉睡去,沈初白轻轻将他扶到一旁,让他靠在柱子上睡觉。 转身的瞬间,长鞭落入手中,“杂碎,出来。” 长街尽头,道士甩着拂尘款款而来,看上去他走得很慢,实际上须臾之间就到了近前。 沈初白手中的鞭子,啪地一声,抽在地上,掸起寥寥浮尘,“阁下为何要引我入套?” “哼,恶鬼迷惑人心,横行于世,贫道特来替天行道!”不等说完,一剑刺向沈初白。 沈初白抬腿扫过,甩出去的长鞭,与回转过来的剑锋相撞,发出刺耳的呲啦声,这道士恐怕修为不低,他身后时常跟着的两个蓬莱弟子竟没有跟上来。 “替天行道?替的哪个天?行的哪个道?愚蠢!” 道士不答,手中掐起法诀,剑腾空而起,剑剑刺向要害,剑锋上裹挟着咒文,沈初白这样的鬼修万万沾不得。 沈初白扭身朝那道士甩出一道鞭子,鞭子堪堪及他面门,道士不为所动,利剑从左侧袭来。 一个不察,剑锋扫过沈初白腰间,霎时就留下了一道口子,露出里面空dàngdàng的空壳。 道士唇边露出一个邪笑,手成鹰爪状袭向沈初白的伤口,他想掏魂。 沈初白这时候才觉出怕来,手死死捂住伤口,任由黑色的泥水糊满手,“你个妖道,究竟炼的什么功法,如此邪恶。” “等你成了我的养料自然就明白了,呵呵。” 朱煜抄起手边摊贩铺子上摸来的砍柴刀,“挪开你的脏手。” 道士觉察出不对,翻身躲过。 沈初白不敢置信的看向朱煜的背影,他不是睡了吗? 朱煜蹲在沈初白身前,紧紧握着柴刀,“我警告你啊,最好快点滚。” 妖道笑,“你是不是砍错人了?你看看你后面那是个什么玩意儿?那是只鬼啊,快过来,贫道是为了保护你,今日就收了这恶鬼。” “没错,砍的就是你,你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玩意儿,小爷这辈子最恨道士了,”说完好像是觉得不对劲,“不对,最恨你这样的道士了。” “不识好歹。”说完就挥手要将朱煜挥开,修道者杀凡人天劫不好过,他不欲杀朱煜。 朱煜不知道他要gān什么,只是死死地搂紧沈初白。 妖道彻底被惹恼了,“既然你要护着他,那你们两人的魂魄贫道就都收下了。” 沈初白勉力拍下一道结界在两人周围,期望能抵挡一二。 “嘭——”妖道被摔出去数尺。 沈临夜和蒋灵兮御剑前来,沈临夜掐了个法诀,妖道定在当场,面色铁青地看向沈临夜,沈临夜提剑,一步一步走近,就像是饭后散步一般悠闲,一剑狠狠地贯穿那人的内丹,亲手捏碎了他的灵台,妖道消失得一gān二净。 蒋灵兮上前正要扶起沈初白,朱煜先他一步,拦腰抱起,“初白,你怎么样?别吓我。” 沈初白看着他,扯出一个笑来,“你,你不,不怕……”失去了意识。 “初白,初白” “师兄!” 沈临夜上前,“抱稳了。”抓着朱煜的衣领,一路将他拎着回到蓬莱阁。 沈临夜在蓬莱阁中布下结界,仔细查看沈初白的伤势。 蒋灵兮想将朱煜请出去,不想让他看到沈初白身体的状况。 朱煜推开她,双目赤红,“让我进去,我要看着他。” 蒋灵兮:“他不会想让你看到的。” 朱煜看着她的眼睛:“他人都是我的,”顿了顿,“就算是鬼也是我的。” 绕过蒋灵兮去看沈初白。 沈临夜把他上半身衣服都脱了,腰腹上有个空dàngdàng的dòng,伤口流出来的不是鲜红的血,是黑乎乎的泥土。 朱煜脚步顿住。 沈临夜凶狠地看了朱煜一眼,当看到朱煜的神情后,他回转过头,“帮我扶着他一下。” 朱煜忍下鼻子的酸涩,“好。”他慌忙坐到沈初白身后,轻轻将他揽到怀中。 蒋灵兮:“能治好吗?” “能。”这是朱煜回答的。 沈临夜看了他一眼,“嗯,能。” 蒋灵兮:“缺了一块,用什么补?” 沈临夜皱眉。 朱煜:“缺什么,告诉我,能买到的都不是问题。” 蒋灵兮:“冥间忘川河畔的泥土。” 朱煜:“……” 有人敲门。 掌柜的:“大主子,司命让人送来了包东西。” 蒋灵兮开门接过,喜不自胜,“大师兄,是忘川土。” 沈临夜忙接过,将泥涂在沈初白的伤口上,伤口逐渐被封合,沈初白依然没有醒。 朱煜:“他怎么还没醒?” 沈临夜现在看他顺眼些了,“伤到魂魄了,让他自己调养一段时间就会好。” 朱煜轻柔地将沈初白放倒在chuáng上,盖好被子,“那妖道为什么要伤他?” “为了修行,他修习了邪术,需要借助鬼魂来增长修为。” 说到此,朱煜看向蒋灵兮和沈临夜,“你们不是凡人吧?” “嗯,修道者。” 朱煜望了望沈初白,又看向蒋灵兮和沈临夜,“为什么他和你们不一样?”为什么他就是鬼……既然是鬼,是不是就意味着他死过一次,那他是怎么死的,为什么死的…… 沈临夜哼了一声,“为了某个不值得的人。” 蒋灵兮看了眼沈临夜,不说话。 朱煜心里酸得冒泡…… 沈初白这一躺,躺了半个多月,养魂是个耗时耗力的活儿,这段时间,朱煜每天准时来,一呆就是一整天,有时甚至整晚留在这儿。 晚上鬼力最盛,沈初白是在夜里醒来的,朱煜就趴在他chuáng前。 他是想和沈初白躺一起的,可是沈临夜盯得紧,他不敢。 沈初白看着朱煜侧过来的半张脸,瘦了。 刚想抬起手,发现手被紧紧地握在朱煜的手中。 他一动,朱煜就醒了,他甩了甩头,“你醒了,有没有哪里难受?” 沈初白手上轻轻使力,“不嫌弃的话,上来睡吧。” 朱煜立即将自己脱得只剩里衣,“不嫌弃,不嫌弃。” 沈初白往里让了让,朱煜就在他身侧躺下。 朱煜轻轻将沈初白的头按在他胸口,“魂魄刚刚养好,再睡会儿,我陪着你。”说完就在他额头上落下一个轻吻。 怀中身体僵硬了一瞬,朱煜假装不知道,轻拍着他的背。 沈初白蹭了蹭,“你当时一直醒着吗?” “刚开始睡着了,是你gān的吧,”他拿鼻尖顶了一下他的额头,“后来又醒过来了,看你们在打架。” “怕吗?” “怕。”朱煜轻轻拍了拍,示意听他说完,“怕他伤了你。” 被窝里,沈初白摸了摸自己的伤口,朱煜伸手覆在他的手背上,将他的手放在自己腰上。 沈初白:“知道我不是人,你不怕吗?” “难道你要反悔?” 沈初白不解,“嗯?” “答应要娶我过门儿的。” 沈初白埋进朱煜胸膛,闷着笑。 “诶,对了,你不是说过鬼是坏的吗?” “可我也说过我喜欢你啊,我管你是什么,是什么都喜欢,怎么老是记不住重要的事情。”伸手轻轻在他屁股上拍了几下,“好了,还早,再睡会儿。” 沈初白在他怀里奇迹般地又睡着了。 朱煜是被冻醒的,不是因为沈初白,而是有两道凉嗖嗖地目光,跟刀子一样的往身上刮。 朱煜看到沈临夜那黑沉沉的面色,手僵脚硬地爬起来,穿衣服的时候都感觉得到那刺骨的凉意。 沈初白起身,“哥。” 沈临夜收回视线,上前看沈初白,“好点儿了?” “嗯,好多了,你上哪儿寻的泥?”他自己的伤他自己清楚,肯定要忘川土才行。 “司命送来的。” 沈临夜和蒋灵兮等他痊愈之后就回修真界去了。 沈初白这一次受伤,对于朱煜来说算是因祸得福,因为这样,他就可以每晚和沈初白一起睡觉了,当然,他还不知道,以前沈初白也每晚都陪着他,沈初白也不会告诉他的。 这天,沈初白醒了之后亲了一下朱煜,就先离开了,天快亮了。 朱煜在他走后睁开眼,卷着被子滚到沈初白睡过的地方,虽然依然是凉的,没有一点温度,但是闻得到沈初白身上的味道,这是他独留给他的一点念想,脑子却不经想到昨晚,沈初白睡梦中喊出来的一个名字,“朱小辰”,这就是沈初白愿意豁出性命去救的人吗? 他想得太入神,就连有人靠近都没有察觉。 “想什么呢?想得这么入神?” 朱煜抬起头来,“哦,初白啊,你怎么过来了?”他眯眼细瞧了一会儿,退后几步,“你是谁?” “沈初白”愣了一下,再次靠近,“你在说什么呢?睡糊涂了吧,我你都不认识了?” 朱煜目光如炬地看着那个和沈初白长得一样的人,“你想gān什么?” 那人见瞒不下去,索性也不瞒了,“怎么?你不就喜欢这副皮囊吗?” 朱煜不答话,那人也不恼,“你想知道沈初白是怎么死的吗?” 朱煜才不上当,“什么死不死的,你才死了呢,我家初白好好的,再让我看到你一次揍你一次,滚。”他推开那人就走。 “沈初白”眼神变换了几次,突然从袖中拔出一把萦绕着黑气的匕首,就要捅入朱煜后背。 沈初白当时正在蓬莱阁,突然感觉胸口一阵热烫,他拨开衣襟,看到身体上,有一道透过泥塑身体的光芒,这个印记很熟悉,朱煜现在手上就有,直觉朱煜出事了,他顾不上许多,闪身来到朱煜身边,街上的行人被这一变故吓得四散奔逃。 沈初白终究晚了一步,朱煜被带走了。 假沈初白直接趁朱煜不备,将其带到了天界。 朱煜被摔在地上,他挣扎着爬起来,又被人死死按得跪爬在地上,“你gān什么?这是什么地方?” 周围白墙高耸,銮座上坐着一人,四周穿着玄甲的士兵严阵以待。 假沈初白不答,躬身对高座上的人行礼,“阎君大人,人带来了。” 朱玄咧嘴笑,“嗯,虚无这次做得不错,退下吧。” 宽阔的大殿,那人的声音清晰地传了下来。 虚无小心地起身,退到yīn影中站定。 朱煜盯着上座的人:“你是谁,究竟想gān什么?” 朱玄慢慢起身,踏着祥云,来到朱煜身边,“我是谁?我可是一刻都忘不了你是谁,我的弟弟。” 朱玄的脸上升腾起可怖的黑纹,朱煜不自觉想往后面退,可左右被人压制,他无路可退,“你怕什么,哥哥这是帮你,帮你重回上重天啊,哈哈哈哈哈” 一把黑漆漆地匕首没入朱煜胸腹中。 朱煜不敢相信地瞪着他。 朱玄擦了擦手,理了理袖口,轻声道:“把他带到诛仙台去。” 那把匕首是诛仙玄铁炼制而成,专用于斩杀神仙。 凄厉地叫声传来,响彻云霄。 第二卷:前情旧缘 第15章 前情旧缘-第一章 南阳朱家,当地一户大户人家,既为外人艳羡不已,又为外人叹息不已。 羡,是因为他们家出了一位才貌双全的大少爷,大少爷名玄,聪慧过人,三岁做诗,五岁即可做文章,此乃旷世奇才;叹,则是因为,他们家还有一位小少爷,小少爷名辰,刚出生时就天伴异象,据说有金光外罩朱府,转瞬即逝,外人都传朱家是来了一位小福星。 谁家的孩子不是打出生就哇哇大哭,就跟要广而告知全天下一样,朱辰却不一样,不仅不哭,还睁着自己黑黝黝的大眼睛,似笑非笑的看着身边所有人。 产婆和丫鬟们都吓坏了,小孩子的脸上怎么会有这样的表情出现?抿着嘴唇笑,还没长牙的婴孩,居然抿着嘴唇微笑,不似一般孩童的纯真无邪,不论怎样看,都显得诡异、渗人,笑了之后就自顾玩着自己的手指,不再理会旁人,看得产婆一阵心惊胆战。 朱老爷抱着小公子,却不理会她们的惊惧,捻着美髯大笑:“生而伴笑,且天降祥瑞金光,此乃奇迹,这是我朱家的小福星啊!哈哈哈哈哈。” 小福星到来之后,朱老爷高兴得大摆筵席,三天三夜,将小儿子视若珍宝。 不出所料,朱辰和朱玄一样聪慧过人,甚至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自从有了他,朱家的生意是越做越大,真正应验了那个“小福星”的称号,直到后来,却发生了一系列的怪事,让朱家上下所有人对他避如蛇蝎。 朱辰自幼得父母宠爱,早先出生的朱玄一朝从掌中宝,沦为了第二,风头完全被弟弟朱辰抢走了,一天,在嫉妒心的驱使下,他又趁着奶娘不注意,狠狠推了一把正自顾抬头望着天空的朱辰,结果朱辰什么也没发生,朱玄一个7岁的男孩,却没推动一个小自己3岁的孩子,他自己反倒退了两步摔了一个屁股蹲儿,摔疼了的他坐在地上大哭,朱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脸上挂着面具似的微笑,看着坐在地上大哭的哥哥。 朱玄觉得受rǔ,扬起手掌欲打他,幸好被哭声吸引进来的奶娘及时制止,还告发到了朱夫人耳朵里。 朱玄免不了受一顿皮肉之苦,还被罚到祠堂跪了一个时辰,这件事才算是过去了。这点惩罚对朱玄来说简直是小菜一碟儿,都不知道这是第几次因为欺负弟弟被罚了。 朱辰五岁的时候,朱夫人带着两个儿子到了位于南阳城外的济世寺庙祈福,他们走后不久,被他们拜过的佛像就倒了。 事发后,庙里的僧人赶紧关了寺庙大门,婉言遣送了前来拜佛祈祷的香客,他们以为是他们平日里对佛祖有不敬之处,触犯了佛祖,才会有此祸端,此后,原本是南阳和邻近两个县城香火最旺的寺庙,变得门可罗雀,香火惨淡。 听闻此事的朱夫人,抚着胸膛长出一口气,还好是在她们离开后才倒塌的,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在这之后不久,朱夫人带上朱辰去了清源道观还愿。朱夫人曾听闻传言说道,清源道观求子十分灵验,打朱玄出生后,肚子里就再没有喜讯传来,着急的朱夫人就来到道观里求子,果真十分的灵验,不久之后她就怀上了朱辰。 所以,她认为是神仙显灵了,如今特来道观里还愿。 同样的事情再次发生,她们走后,道观里的神像倒塌了,这一次她们还没走出观门,就听到身后巨大的“嘭”“哐当”一系列重物砸地的声音传来,朱夫人吓得身形一个趔趄,花容失色,赶紧把身边的朱辰搂到怀里,等碰撞声停下来了,她颤抖着带着朱辰逃也似的离开了道观,坐上马车回府。 朱辰全程很淡定,仿佛不论周遭发生何事都和他没关系,甚至嘴角的弧度都没有变化丝毫,眼睛也微微的弯着,笑得温和又疏离,这种笑,不是对发生的事情的笑,而是世间所有事在他看来都不过尔尔,无须在意。 看着朱辰淡定的样子,一丝愁绪爬上了朱夫人的面庞,朱老爷常年在外奔走,所以对朱辰的行为习惯不了解,可她一个当娘的,每日和他待在一起,怎么可能不知晓他的这些反常的地方。 别的孩子第一句会说的话不是“爹”就是“娘”,他不是,他第一句话说的是“无妨”,虽然有孩童特有的奶音,但是却清晰不含糊。 那还是因为不小心把粥洒在了他的手上,朱夫人赶紧给擦gān净,奇怪的是滚烫的粥洒到他的手上没有留下一丝红印,她也没有在意,说了句“是娘不好。”她以为这孩子会哭,结果没有,她说这句话本也没想会得到回应,结果就听到朱辰奶声奶气地说了句“无妨”,一本正经的小模样,逗得朱夫人笑意连连,巨大的惊喜冲击着她,还在南阳的贵夫人面前炫耀了好大一把,完全没工夫在意其他事情。 直到后来才反应过来,这是不是不太符合一个一岁的孩子该有的语气。后来在她的细心观察下,她发现了更多反常的地方。 别的孩童,生下来会哭,可是他没有,甚至长到这么大,从来没有哭闹过,她有时候甚至在想,要是她能哭上一两声,她也会放心很多,至少是一个孩子该有的性子,可是从来没有过。 别的孩童,好动,什么都喜欢玩一玩,可是他特别的安静,经常可以看到他一个人坐在那儿,抬头仰望天空。起初,朱夫人以为是天空中有鸟,后来发现不是这样的,他就是看的天空,只有在他抬头看天的时候,才能在他的脸上看到除了浅浅的微笑以外的表情,那是一种浓浓的期盼与希冀,这时的他才看上去像一个孩子,那种对渴望的事物的期盼之情。 朱夫人不明白这样的情况出现在一个孩子身上是不是不正常,她每每看到他仰望天空时,都是喜忧参半。 最不可思议的是,所有的灾祸好像都会自动离他远去,她曾经亲眼看到朱玄在他必经的小路上撒上了一把小珍珠,她正想出声呵止朱玄,突然平地一阵大风把零散的圆润珠子卷到了一边,朱辰走得安安稳稳,朱玄自己踩到几颗摔掉了一颗牙。 还有,他摔跤了,会突然刮来一阵风,卷来厚厚的树叶垫在他身下,他磕着了,不会流血,不会破皮,就像桌角或者石头是软的,不会造成任何伤害,类似的事情太多了,一件两件可以说是巧合,三件四件或者说是更多,就不可能是巧合了,也不知道最近发生的佛像和神像倒塌是否也是他的缘故,看得朱夫人心惊不已,谁也不敢告诉,只敢一个人闷在心里。 朱玄不笨,多次碰钉子后,他也看出来朱辰的反常之处了,他跑到朱夫人面前说朱辰是怪物,被朱夫人一把捂住了嘴,并叮嘱他不准乱说,还不能把知道的事情对其他任何人说,朱玄愤愤地捏着小拳头转身就跑了,朱夫人心乱如麻,也没有多余的心思在意朱玄的小脾气了。 为了保守秘密,她在发现不对劲之后就找由头遣散了身边多余的仆人,自己亲自照顾朱辰,并每日都会到禅房潜心礼佛,为朱辰祈祷,祈祷他平平安安,不要被别人发现不同寻常之处。 刚从道观回到朱府,朱夫人正拉着朱辰的小手往自己的院子走,一名小厮前来禀报,“老爷回来了,请夫人和小少爷前往祠堂。” 朱夫人心中一咯噔,不好的预感爬上心头,她看了看身边的小儿子,紧了紧手中的小手,呼出一口气,她笑着摸了摸朱辰的小脑袋,“没事儿,有娘在呢。” 朱辰还是万年不变的表情,“嗯,无妨。” 今天的朱府格外的安静,一路走来都没遇上几个人,越走近祠堂,人声越清晰,原来人都集中到这儿来了,隐约还能听见“怪物”“妖怪”等字眼。 看到朱夫人和朱辰来了,围在门外的仆人立即噤声,并自动分成两列,她们越近,她们离得越远,仿佛怕沾染上瘟疫一般,各个捂着脸躲避。 祠堂里面已经摆好了法坛,烟雾缭绕,到处贴上了画着朱砂的符纸,祠堂里充斥着诡异的气氛。 一位身披袈裟的大师,端坐在蒲团上嘴里念念有词地敲着木鱼,身后以同样姿势坐着两位小沙弥,和前面的大师一样,敲着木鱼,嘴里传出的是不断的诵经声。 朱老爷恭敬地站在一边,一改先前捧着朱辰的欢喜样,见到她们,还没等朱夫人开口,立刻扬手制止,示意她们不要再往前了,仿佛唯恐被怪物冲撞了去。 朱夫人见到站在朱老爷身边的朱玄,就什么也明白了,看来是朱玄告诉他爹的吧,她什么也没说,只是对朱玄笑了笑,算了,毕竟也是自己的孩子,该来的总会来的。 朱玄偷偷厌恶地觑了一眼朱辰,跑到朱夫人跟前,一把把朱夫人拽到了一边,“娘,他是怪物,不要靠近他!” 朱夫人慈爱地摸了摸他的头,“玄儿啊,辰儿是你的亲弟弟,他也是娘的孩子,怎么会是怪物呢?” 朱玄生气地拍下朱夫人的手,“我没有怪物弟弟!他不是我弟弟!他是个怪物!” 随后又不甘心地再次拉起朱夫人的手:“娘,快随我过去,爹请了大师来除妖了!” 朱夫人笑着摇了摇头,什么也没说。 朱玄甩开朱夫人的手,跑回了朱老爷身边,“爹!娘被怪物迷惑住了,快让大师除了这怪物!” 朱夫人想走回朱辰的身边,突然,朱老爷大喊:“拦住她!” “你们gān什么?放开我!”朱夫人哭喊道。 朱老爷中气十足地朝朱夫人喝道:“刁妇!你还在执迷不悟吗?你看看你生了什么孽障?那就是个怪物!老夫念在昔日的情分上是在救你!” 朱辰轻皱了下眉头,微笑的嘴角抿得更深了,只不过没人看到,他想跑到朱夫人身边,还没迈出去就被扑上来的仆人压制住了。 第16章 前情旧缘-第二章 朱辰不舒服地动了动,困住他的仆人,毫不客气地踹了一脚在他的膝弯上,但是朱辰什么事儿都没有,却传来一声清脆的骨头断裂的“咔嚓”声,踹他的人抱着腿在地上打滚,不住地哀嚎。 围上来的人害怕得不敢再次上前,门外围观的人尖叫着跑了,还有些人好奇心qiáng烈,躲在隐蔽的地方偷窥。 朱老爷也被这一幕吓到了,瞳孔大张,不自觉后退了两步,可能是觉得有损颜面,以拳抵唇故作气势地gān咳了一声,“大胆孽障,法师大人在场,还不束手就擒?” 朱辰恍若未闻,嗤笑了一声,走到了朱夫人身边,压制住朱夫人的人,在他靠近以后就不自觉放开了压制的手,朱夫人一把把朱辰揽到怀里,大喊道:“老爷,他不是怪物啊,他是您的儿子啊!” 朱老爷生气地在供桌上拍了一掌,“我朱某人没有这样的儿子!刁妇,冥顽不灵!我看你是被这妖物迷了心智!”随后转身拱手对大师说道:“大师快想想办法收了这怪物!” 闭着眼睛诵经的大师睁开眼,对朱老爷说道:“朱老爷,且静心,贫僧今日受您所托,前来除妖,定会为朱家铲除这妖物,还您家宅宁静,阿弥陀佛。”说着还有模有样地做了揖。 朱老爷立刻恭敬地弯腰拱手道:“劳大师费心了。” “无尘大师!”朱夫人突然喊道,先前太慌张没有认出来,他睁开眼睛之后,她才认出此人来,这不就是济世寺庙中的和尚吗? “阿弥陀佛!朱夫人!”和尚没有看朱夫人,低垂着眉眼作揖回道。 朱夫人给他跪下,“大师,那日我带着两个儿子前往寺庙祈福上香,就是您给算的卦,您那日说我的两个儿子都是大富大贵的命相,将来肯定会成为人中之龙、大有作为的人啊!” “女施主!济世寺庙乃佛门清净地,这孽畜妖法十分了得,伪装得没有丝毫破绽,就连贫僧都被他瞒了过去!”无尘大师无奈地摇了摇头,接着道:“贫僧今日就是为了弥补当日犯下的过错,前来除了这妖物的!” 听到此言,朱夫人索性也不跪了,顾自起身,拍了拍沾灰的裙摆,“大师此言差矣,为何当日见面的时候,您都没能看出什么,怎的我们走了之后反而醒悟过来了?” 朱老爷怒道,“刁妇,怎敢……” 无尘大师扬手制止,“诶,”一副世外高人的样子,“大家可能有所耳闻,远近闻名,一直以来香火不断的济世寺庙遭遇了百年难得一遇的劫难,本寺的佛像倒了,可是,真正使得佛像倒了的原因大家却是不知道的,当日正是朱夫人携带二子前来寺庙上香祈福,他们走后佛像就倒了,要不是这孽障施了妖法,佛像怎么可能会倒!” 朱夫人冷笑一声,“怎么?贵庙疏于修缮,这样的事情也能怪罪到我儿身上?何况还是我们离开之后才倒的!” 无尘法师横眉怒目地看向朱夫人,“朱夫人,你是在质疑贫僧的法力吗?” “那是因为……” 朱夫人的话被无尘法师打断,“各位,朱夫人已经被这个妖物控制了,大家莫要上当,据贫僧了解,在这妖物一岁时,朱夫人就遣散了身边的仆人,就连亲近的侍从也被遣散了,就是为了替这妖物隐瞒,刚刚的事情大家有目共睹,这妖物什么动作也没有,却在不知不觉之间直接断了一个壮年的腿,一个五岁的孩子,能有这样的能力吗?这样的怪物,大家还要留在身边吗?现在这怪物还没有成气候,正是除了他的好时候,要是等他长成气候,可能就会祸害一方百姓啊!” 可能是无尘大师的举动增长了围观下人的勇气,认为他定能有办法收了这怪物,于是躲远了的下人们又慢慢回到了祠堂门口,无尘的每一句话都能得到他们激昂地回应,甚至有丫鬟对朱夫人喊道:“夫人,快醒醒吧,这不是小少爷,这是个怪物,别被他迷惑了啊!” 朱夫人只是更加收紧了手臂,以一个绝对保护的姿态看着周围所有人,“今天,只要有我在,谁也别想动他。” 朱玄看着朱夫人对朱辰的偏袒保护,死死地咬着下嘴唇,他气愤地大喊,“娘,你快醒醒,那就是个怪物,你现在都变得孩儿快不认得你了,你快把他jiāo出来吧。” 朱夫人眼含泪光地摇摇头,朱玄气得踹了身边的仆人一脚。 朱老爷气得满脸通红,却又忌惮着朱辰不敢上前,只得怒道:“朱某今日本想饶你一命,谁料你死不悔改,偏要护着这孽障,也罢,朱某也只能成全你了!哼!”转身即换了一副面孔,悄悄地询问大师:“不知大师接下来该如何行事?” “老衲早已布好了阵法,从他们步入这间祠堂以来,就已经入了阵,量他们今日插翅也难逃!我保证,任何妖物在老衲的屠妖阵里都难逃一死,此阵煞气甚重,只要身上沾染邪气的,在一炷香内就会化作一滩血水。” “大师英明。”朱老爷大大地松了口气。 听到他们的对话,朱玄焦急地拉住他爹的袖子,“爹!不要伤害娘,娘只是被怪物蛊惑了罢,你放过娘亲吧!” 朱老爷大力拂去朱玄的手,“你娘已经被怪物迷得失去心智了,那已经不是你娘了!我给过她机会,是她自己放弃的!” 朱玄还要说什么,“爹……” 朱老爷不耐烦地打断,“好了,现在不是你闹的时候,适可而止。” 朱玄见他爹的脸色是从没有过的严厉,不敢再说话了,他的内心在不断地责骂着朱辰,都是这个小怪物的错,让他们朱家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让他被娘抛弃,被爹训斥,都是他的错。 这个时候无尘开始做法了,他再次坐到了蒲团上,三人开始加速诵起了听不懂的经文,墙上贴着的符文仿佛活了一样,金光顺着朱砂的走势游走一遭之后,所有符纸同时投she出一道道金光,汇聚到朱辰和朱夫人站着的地方。 朱玄撕心裂肺地哭喊着,“娘!娘!”喊不动,他就把目光投向了他爹的身上,“爹!爹!快把娘拉开啊!拉开啊!” 朱老爷怕打扰到大师做法,示意侍从弄晕了他,抱回了房里。 朱夫人闭上眼紧紧地把朱辰抱在怀里,她企图用自己的身躯挡下所有的攻击。他是她生下的孩子,所有人都怀疑他,但是她不能,她只知道他和寻常人不一样,就算他真的是妖怪,那也没关系,他没有做伤天害理的事情,不应该因为无影的事情给他欲加之罪,甚至是夺去他的生命。 她不能确定他是不是真的妖怪,这些法师的阵法是不是对他有伤害,她只想保护他。 被遮挡得严严实实的朱辰,奋力地扒开拢在他脸上的衣袖,他从他娘的胸口处探出头,还没透一口气,他娘就又把他按回了胸前,“别出来,娘给你挡着。” 朱辰再次扒拉出来,小声对他娘说:“娘,无妨……” 他娘不等他说完,就把他按了回去,“都什么时候了,还无妨。” 朱辰无奈地叹了口气,再接再厉,再次扒拉出来,这次他先抓住了他娘的袖口,谨防又被按回去,“娘,真的无妨,无需担心,我真的不是怪物。”他的脸上还是一贯的面具似的微笑。 朱夫人惊讶地松开了一些,没想到他猜出来她的想法了,虽然有他的说辞,但她还是以保护者的姿态护着他。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了,金光拢罩的法阵里,还是没有任何变化,为了让朱夫人安心,朱辰还做出了一副孩子该有的姿态依偎在她的怀里。 人群里也开始议论纷纷了。 无尘大师接到朱老爷的请求后,得知他怀疑家中有妖物作祟,因此特来请求法师做法除妖。这还都是熟人,朱夫人是寺庙的老香客,他的幼子他也见过,当日他没有说谎,他的两个儿子都是少有的好命格,可是听了朱老爷和他的长子的叙述,他也怀疑可能真的是道法高深的妖物了,所以准备了这个堪称邪恶的阵法来对付他。 由此他联想到了寺庙佛像倒塌的事情,若真的有gān系,既能除害,还能增长寺庙名声,不仅弥补近日香客减少的损失,反而能增加不少,那他的名声,他的地位肯定也会变得不一样。 为了以防万一,他做了两手准备,要是是妖物那就除魔卫道,要是不巧,是个普通人,他也有应对方式,反正为了寺庙和自己,朱辰必死无疑! “大师?”朱老爷按捺不住了,他也在想,是不是自己误会什么了,或许都是巧合,更或者是朱玄这臭小子利用他对他的信任,故意诓了他?但是看他的表现又不像啊…… 无尘法师什么也没说,他其实已经知道了,朱辰确实就是个普通人,哪里是甚怪物。 就是可惜了…… 无尘法师转头对朱老爷说:“派人去分别拿一件小少爷和夫人的衣物过来。” 朱老爷立即吩咐下去了。 很快下人就把衣物拿过来,jiāo给了法师。 “刚刚老衲已经困住这妖孽了,他的妖术了得,这普通的阵法看来是奈何不了他,”人群的声音更大了,无尘法师不得不加大音量,“大家尽管放心,老衲今日定会为大家除了这祸害的,待老衲我使出绝招,先让他现出原形,再将它就地处决。” 无尘大师身后的小沙弥谨慎地拿出一张血红的符纸,jiāo到了无尘法师的手里。 第17章 前情旧缘-第三章 朱辰像是察觉出了什么,他看到的其他的符纸,外面都有一层淡淡的金光,可是这张符不一样,符文和符纸是同一个颜色,红色,符文却比符纸的颜色深得多,就像是经过了无数次的描摹,才变成了这个模样,邪气、yīn翳,就连它散发出来的光都是猩红的血色。 朱辰虽然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但是本能的觉得危险,他挣脱出朱夫人的怀抱,张开手臂站到了朱夫人身前。 人群中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妖怪要开始发威了,快跑啊!” 有胆子小的,撒丫子狂奔,跑了,更多的是胆大的、好奇心qiáng烈的,还是兴致勃勃的继续看着。 无尘法师先是划开自己的左手中指,用血顺着血符的符文描摹了一遍,随后以中指和食指夹着符纸一端,在刚刚拿来的衣物上方翻转了三次手腕,再端直手肘,直指天际,薄薄的符纸变得像木板一样端直,他口中不断地诵出经文,随着他的动作,周围的气氛霎时变的yīn森可怖起来,之前发出金光的符纸,不断地抖动,然后“刺啦”一身,燃烧殆尽。 在金光消散的刹那,血符脱离无尘法师手指之间,直冲朱辰和朱夫人飞去,随即围着二人迅速转动,一个瞳孔如铜铃,披头散发,张牙舞爪的恶鬼渐渐出现在了阵法当中。 恶鬼就出现在朱夫人和朱辰三步开外,对着他们伸出了自己长得过分的舌头。 朱夫人从未遭遇过这样的刺激,抱着朱辰两眼一翻,就晕过去了。 朱辰依然张开手臂挡在朱夫人面前,超凡的冷静,微微含笑地看着眼前面容可怖的恶鬼。 “啊!!!鬼啊!!!”围观群众吓的扑通跪地,高呼,“求大师快快收了这祸害吧。”也有人和朱夫人一样,直接吓晕过去了。 阵外的人看到的里面的情景,是朱玄变成了那恶鬼,这老和尚用了幻术迷惑人们,让人们看不见真正的恶鬼,看见的不过是恶鬼的投影罢了。 朱老爷看到朱辰变成了只恶鬼,吓得脸白口青的躲到了祖宗的牌位下面,寻求列祖列宗的庇佑。 无尘法师昂起头,动作越发的利落、狠厉,“哼,恶鬼终于显出原型了,老衲这就替天行道。” 说着掐出一个手诀,弹出一滴血,血在双掌的运功之中满满变成了一把通体血红的长刀,阵中的恶鬼与老和尚动作一样,手里握着的是一把黑色的长刀,随着老和尚的动作举起刀,再狠狠地朝朱辰和朱夫人劈下。 人们看到的则是,恶鬼朝着他们举起了刀,再狠狠的劈下,一个个吓得面无人色,“大师!大师!快!快!快!” 朱辰闭上眼睛,手还是倔qiáng的张开的样子,等待着那诡异的长刀落下来,面具般的微笑这时才染上了一抹慌张,毕竟再怎样也还是个5岁大的孩子,大多孩子在这个时候,恐怕都还什么都不明白吧。 只是恶鬼的刀还未落到朱辰身上,就被他身上爆发出的一阵qiáng光弹了回去,恶鬼手中的长刀脱手后,旋转着劈向了不可置信的恶鬼,恶鬼当即身首异处,祠堂内都被这恶鬼的恶臭给淹没了。 朱辰想象中的疼痛没有来临,他在赌,他知道从小他就没有受过伤,他就是能幸运的避过一切灾祸,就算是灾祸真的降临在他的身上,他也不会受伤,就算是被人陷害,他也能规避伤害,反而对方会遭遇不幸,这应该就是为什么别人说他是怪物吧…… 这一次,他在赌,果然,他还是侥幸逃过了一劫。 朱辰不理会身旁散发出恶臭的恶鬼尸体,转身抱起他娘的头,轻声唤着他娘。 恶鬼死了,阵法破了,老和尚施加的幻象也破了,朱辰还活着,旁边却躺着一个流出恶臭液体的恶鬼尸体…… 恶鬼在长刀脱手的同时,老和尚手中的刀也被金光弹了回去,脱手而出,直劈向老和尚的脖颈,老和尚张皇失措地躲避,拉过一旁吓呆了的小沙弥躲过直取性命的一刀。 血溅当场的小沙弥被老和尚无情的扔下,血红长刀并不准备放过老和尚,捅穿了小沙弥的身体后,从背后穿过,又朝老和尚劈了过去。 老和尚不曾想过事情会发展成如今的样子,这血符是他曾经从他师父那里偷过来的,他师父曾说过只要滴血认主了之后,血刃就是他操纵恶鬼的媒介,为何刀会脱手?为什么会被反操纵?明明那还是个只有5岁的孩子,为什么?他几乎是自言自语“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救命!救命!” 可是所有人都已经吓疯了,谁还顾及得上他。 无尘知道,到了自己如今的寿数,已经是飞天无望了,还不如好好的在寺庙中渡过余生,当然地位也是很重要的,为了能帮寺庙渡过这场劫难,他才想到了曾在师父那里偷的血符,能召唤出一只恶鬼出来,正好可以好好利用一番。 他见过师父操纵过血符,所以他肯定,他的所有步骤都是正确的,没有错。 对了,师父说过,只有一种情况会失效,“若对方是天选之人,血符会脱离滴血认主的人,成为对方的利刃,上天都要庇佑之人,怎可能容许他人伤害?” 小无尘说,“师父,天选之人是什么意思?” “那是可望不可及之人呐” “师父?” “为师也没遇到过,据说天选之人注定要成为天地的主宰。” 师父的话在无尘脑海里久久徘徊不去,他突然醒悟过来,他失神地跪倒在朱辰面前,面带惧色,“我……错了……你是……”他伸出一根手指指向朱辰,血刃“噗嗤”刺入他的胸膛,双目圆睁着永久定格了生命。 小沙弥“啊!”的叫喊一声,就神态癫狂地逃了出去。 血刃在刺入老和尚胸膛之后,就化成血色烟雾消散了,空留了一个还在流血的窟窿。 朱辰不明白这老和尚在说些什么,他错了他知道,他本身不是妖怪,偏要说他是妖怪,还要除妖,最终却害人害己,一个5岁的小孩子,有模有样地摇了摇头,小脸上满是无奈。 只是,不明白他未尽之语是何意…… 围观群众能逃的早在长刀脱手的那一刻就逃了,不能逃的也已经不省人事了。 朱老爷躲在祖宗的牌位下倒是目睹了全局,有只恶鬼的尸体躺在那儿,可是朱辰并没有死,那恶鬼是哪儿来的?法力无边的法师死了,恶鬼也死了……是朱辰杀死的……一个孩子有这般能耐?不可能,不可能,朱辰是个怪物,对对对,他是个怪物,“怪物,怪物,他是怪物…….”朱老爷蜷在桌子底下眼神空dòng的自言自语。 “爹!”朱玄醒来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回到了房里,二话不说就跑来了祠堂,到了之后,入目就是法师身前有个巨大的窟窿,双目圆睁的跪坐在地上,死了。还有个死得惨烈的小沙弥,躺在地上,他爹却不知道去哪儿了,对了还有他娘。 他娘怎么躺着的,那小怪物为什么没死?难道他娘已经……他不敢想,他疯了一样的冲过去,抢过他娘的身体,抱着他娘大哭,“娘,娘,娘,你别死啊。” 朱辰轻声说,“娘没死,她只是吓晕过去了。” 朱玄脸憋得通红,粗鲁地擦去脸上的泪痕,狠狠白了一眼朱辰。 朱夫人在他们二人的摇晃下,缓缓醒来,她先看到了朱玄,然后想到了朱辰,立即坐起身来寻找朱辰的身影,“辰儿!” 朱辰拉住她的手,“娘!” 朱夫人看到熟悉的微笑,伸手抱住他的小身子,哭了起来。 朱玄紧紧咬着后槽牙,小拳头攥得泛白。 他伸手抹掉泪光,起身去找他爹,突然他被脚下的东西绊了一跤,看到那只已经死了的恶鬼,小心脏里的委屈一下子就决堤了,“唔哇!!!!” 朱夫人站起身,走到他身边,“玄儿乖,不哭了,这恶鬼已经死了,乖!” 朱玄趴到朱夫人怀里,委屈地抽噎着。 这时候朱老爷爬出来大声喝道:“放开我儿子!你们离我儿子远点儿!”然后对朱玄说:“快点过来,玄儿,你娘已经被怪物蛊惑了心智,她已经不是你娘了,快点过来,到爹身边来!” 朱玄埋在朱夫人怀里大力摇头。 朱夫人气笑了,“老爷,恶鬼不就在你脚下吗?这还不能证明我们娘俩儿的清白吗?” “别以为我不知道,这定是这怪物的障眼法!就是他,他是个怪物,他还杀死了大师,还杀死了一个小师傅!” “你……”不待朱夫人说些什么,就被朱老爷打断了。 “住口,快把我儿子还给我!”他本想再呵斥几句,看了看旁边的朱辰,把未出口的话咽了下去。 朱老爷示意渐渐围过来的侍从,趁他们不注意,把朱玄拉了过去。 “娘!”朱玄大哭着踢打拉扯他的人。 “好了!男子汉大丈夫,哭什么哭,不许哭,还有,从今以后她不再是你娘了。”说完也不再管嚎啕大哭的朱玄。 “老爷,你什么意思?”朱夫人不敢置信地看向朱老爷。 “什么意思?我朱某人难道还要养着怪物在家中不成?既然……”朱辰慢慢走到了朱夫人跟前站定,朱老爷看着他的眼神,不自觉后退了一步,“你……你想gān什么?” 朱辰顶着那张微笑的脸庞,仰起头,一派天真无邪的模样,“爹?” 朱老爷猛地抖了一下,想到刚才无尘大师死的样子,“他立刻恭敬地弯腰行了个大礼,我为你们娘儿俩准备了一个新的别院就在……” 朱辰转过头问他娘,“娘,你说呢?” 朱夫人摸了摸他的头,笑着说,“咱们哪儿也不去,该在哪儿就在哪儿,”然后转头看向朱老爷“你说呢?老爷。” 朱老爷狠狠心,咬牙切齿地说,“可以。怎么不可以,可你要想清楚了,从今以后,朱家没有你的位置了,尽管这样你还要留在这儿吗?” “我没有什么别的要求,供我们普通的吃穿用度就可以了。”朱夫人如是道。 朱老爷沉声说道:“我还有个要求,不能再同玄儿相见。” “爹!”朱玄首先就不答应,只是他得不到想要的回应罢了。 朱夫人修剪得宜的指甲几乎掐出血来,“……好”随后补充道:“不过你也得答应我一个要求,不能再请些法师道长来除什么妖,驱什么魔。” 朱老爷看了看祠堂内的惨状,沉吟片刻,“……好” 条件谈成后,朱老爷就带着朱玄和一gān下人走了,朱夫人拉着朱辰的手,一直站在祠堂门口目送他们的身影,直到再也看不见那个频频回头的小小身影,她才偷偷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然后牵着这个小小的人儿回到了院落。 明明这个院子什么都没有变,却又什么都不一样了。 朱夫人回到院子里后,就蹲下身来,摩挲着朱辰的脸说,“辰儿啊,以后就和娘相依为命吧,娘给不了你更好的日子,只能让你跟着娘委身在这儿了,以后没有先生教你功课,就娘来教你,娘以前也是大家小姐,上过几年学堂的,只是可能没有先生学识广博……” 一声小孩特有的奶声响起,“对不起……”其中却有着不符合年龄的沉稳。 朱夫人任由眼角的泪自顾滑落,看着朱辰的眼睛说,“傻孩子,当娘的哪有不为孩子着想的,只要你好好的,娘怎样都没事的。” “可是哥哥……” “你不要怪你哥哥,都是为娘不好,娘这些年来,确实对他有顾及不到的时候,没想到他却把怨气撒你身上了,好孩子,你们都是娘的好孩子。”叹了口气,她抱着朱辰慢慢说,“这样对他也好,至少他可以衣食无忧,好好的做他的朱家大少爷……” 说着她拍了拍朱辰的后脑勺,“走了,饿了吧?娘给你做饭去。” 第18章 前情旧缘-第四章 要说这南阳朱家啊,小公子出生即天伴异象,这哪是什么吉兆啊,更不是什么福星,反而是祸端,是怪物,就是个灾星,也不知这朱家是倒了什么霉,本以为生了个金娃娃,谁知道却是把一个鬼娃娃当金娃娃疼了好些年,差点儿就成为祸世间的大罪人了。 朱家小公子是怪物这件事,不胫而走,在南阳城中传得沸沸扬扬,好在被不知名的法师给除了,就是可惜了这位法力高qiáng的法师大人,据说最终在与那怪物斗法时,同归于尽了。 这就是人们知道的版本,没人知道其实朱家小公子还活着…… 消息是朱家放出去的,算是为了保全朱家所剩不多的名声吧,也是为了遵守和朱夫人的约定,准确来说应该称呼她为徐璇姑娘了,朱夫人已经另有其人,原来的朱夫人已经在传闻中死了,现在活在与世隔绝的内院中的,只是徐璇徐姑娘。 再香的茶,多冲几次也没味儿了,再好看的话本,多看几次也没了意思,所以,渐渐地,人们也把朱家的这段故事抛诸脑后了。 仙气飘飘,云雾缭绕的南阳山上,在云雾深处的琼楼玉宇中有位青年模样的人,在走廊上奔跑。 “哥!你等等我……”他追上前面同样装束的男子。黑色的发冠,白色的广袖衣袍,边缘是针脚细密的黑色刺绣,袖子下方分别绣着一个八卦的小图样,下边坠着黑色的流苏,除此之外再无装饰。 前面的男人听到喊话,并没有回头,只是无奈地摇摇头,显然已经习惯了对方的莽撞,但仍然忍不住呵斥道:“初白,南阳仙宗的戒规你又忘记了吗?” “哎呦,哥,这不是没外人嘛~”说着胳膊就勾上了身边人的脖颈,一副“哥俩儿好,就要勾肩搭背一起走”的样子。 “说吧,什么事。”沈临夜错步往一旁躲开,沈初白勾搭在他肩上的手臂突然落空,掉了下来。 沈初白不在意的揉了揉肩胛骨,“你知道静虚道长去哪儿了吗?” “你寻他做甚?” “他的炼丹术了得,我想找他讨教一番丹药的炼制。” 沈临夜抱臂径自往前走,道:“静虚长老前些日子说他的亲传徒弟出现了,出门收徒去了,估计要过些日子才会回来,”看也没看跟上来的弟弟,接着说,“你怎的突然对丹药感兴趣了?” “这样啊,”沈初白也不太在意,自觉跟上,“当然是为了修道大业啊,炼制丹药可是十分重要的,可以省去多少麻烦啊,自己搜集材料就能炼制。” 沈临夜斜了一眼他,“你以前可不是这么说的,你不是说,你是纯纯粹粹的剑修,不整这些灵丹妙药的,还把师父给气得炸了一炉子药材,爹追着你满仙门要抽你一顿。” 沈初白挠了下后脑勺,嘿嘿嘿笑了两声,“这个……好吧,是因为我要与人比试炼丹!” “嗯?”沈临夜脚下顿了一下,“比试?又是为了哪家仙子?” “哎呀,你问这么多做甚?既然静虚道长出门寻徒了,但是……还有大哥您呀,您的炼丹术可是门内弟子中最高的,你教教我呗。” 沈临夜转身就走,转身的瞬间身型就已经在走廊尽头,声音清晰的传了过来,“不要整日胡闹了,潜心修炼才是正途。” 沈初白跳脚,“我炼丹怎么就不是正途了?好!我非得炼出让你刮目相看的丹药来!!!” 只不过他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半空中正练习御剑飞行的弟子,吓得身形不稳,在空中摇摆了好一阵才堪堪稳住。 沈初白和沈临夜两兄弟是南阳仙门的掌门之子,作为仙门世家子,两人现在都处于金丹期,只不过,沈临夜比他早一步突破金丹期,沈初白到目前为止也才结丹5年而已,只能说是金丹期的小喽啰。 为了突破金丹期,闭关了近十年的他,出关就出仙门玩儿了一圈儿,不过这一次他比较自觉,短短时日就回来了,回来后就开始捣鼓起了丹药。 闭关期间他花费了大量丹药,所以此次出门也不只是顾着玩乐,也是为了寻找更多上乘灵石、丹药,为下一次突破做好准备。 途中听闻有道友说道霓裳阁得了一把jīng美宝剑,此剑剑身纤细轻巧,剑柄上镶嵌宝石,jīng美异常,适合女修士使用,只不过因为她们向来是修的双剑心法,所以再上乘的单剑之于她们都是无用的,因此特举行易宝会。 易宝会是修真界用以宝物换宝物而开设的大会,修仙者注重的是修为的增长,对于钱财这些身外之物看得较轻,只要有人能拿出举办者心仪的宝物,便可与之jiāo换。 沈初白想到小师妹蒋灵兮的剑又断了,托他给寻一把新的回去,再说了,霓裳阁内美女如云,就连男子也是俊朗非凡,即便换不到宝剑,瞧瞧美人儿也不错。 想到此,他果断改变行程,御剑朝霓裳阁飞去,到了霓裳阁,果然传言非虚,放眼望去,尽是俊男美女。 因为正值易宝大会期间,想要换宝的人来来往往,络绎不绝,如此可以看来,这真是件不可多得的宝物。 他的储物袋中,倒是有几件拿得出手的宝物,就不知有没有这换宝者想要的,他尽量为小师妹拿到吧。 “哈,这不是炸了丹炉的南阳仙宗二公子吗?”一道讥讽的男声突然道。 沈初白看着突然冒出来的人,有点儿眼熟啊,想了想,“原来是归鹤门弟子张世一,张兄!多年不见”垂眼低笑道,“怎么还是没有长进呢?” 正好被沈初白踩了痛脚,张世一已经停留筑基期很长一段时间了,在同期弟子中,他虽不是资质最好的,但也不是最差的,却迟迟突不破这层坎儿,这一直是他心头的一根刺,却又迟迟拔不出去。 在修真界中,以门派修仙居多,当然也有散修存在,只是微乎其微的少部分,毕竟大多上好资源都掌握在各个修仙门派中,凭借一己之力去和仙门大家争夺几乎是不可能的。 同时修真界中又以剑修居多,门派也多是以修剑为主,只不过功法各异罢了。 除南阳仙宗以外,归鹤门是另一大剑修仙门,张世一虽然资质不高,但他有个身为掌门人的爹,所以在资源上从来不缺,能用的好东西,他爹都愿意给他。 张世一和沈初白,同样是剑修,同样是仙门大家之子,自然不能免俗的存在攀比,和沈临夜是没法儿比了,他的能力不是一般修士比得了的,倒是和沈初白还有一较高下的余地。 可惜的是,不知道是不是沈家专出奇人,沈临夜资质甚高,悟性极其出色,早就是让同辈望其项背的存在了,一路走来,他一步一步稳扎稳打,别人还没入门,他就已经参破了道心,别人还在练气期挣扎,他就已经在往筑基期突破了,别人终于筑基了,他就已经是金丹期了。 至于沈初白虽然不像他哥那样可怕,在同龄人中却也属于佼佼者,只是他生□□玩,不喜欢受束缚,对于修炼他也是随心而为,不苛求也不规避,顿悟了就闭关突破,没有就该怎么过怎么过,没事就练练剑,逗逗美人,他说的,要是因为修仙就摈弃了乐趣,那才是最可悲的事情,否则他应该能有更大的成就吧。 偏偏沈初白悟性高,半吊子的修炼也能比其他修士修为高,在修仙路途上走得坦坦dàngdàng。 别人家小孩儿沈初白,有个让自家小孩儿扬眉吐气的地方,那就是他的炼丹术。每位修仙者,最初都是从炼丹开始,因为炼丹可以磨练耐心,修仙路途枯燥不已,随着修为的提升,寿命也会增长,要是没有绝佳的耐心,这漫长的修炼之路该如何走下去呢? 炼丹只是基本功,并不要求每位修士都要炼出极品丹药来,除了专门修炼丹药这一派别的修士,其他修士只要掌握了基本炼丹术,能炼出补气丸这种基本丹药就算过关了,要是想炼制更高等的丹药,只要知道配方,取得材料再加上自身功力就能炼制。越高等的丹药作用越大,需要的修为也越高,花费的jīng力、灵力、法力等也就越多,然而成功的几率还不高,所以越高等的丹药越稀有珍贵。 丹药的作用也各有不同,有提升修为的,有疗伤的,有静心的,有提升灵力的,有增qiáng法力的,还有助修士突破瓶颈的等等。 补气丸属于入门炼丹术,炼丹术的通用性大,学会基本的补气丸的炼制,就掌握了大致方法,这也是为什么大多要求修真者要先学会补气丸的炼制了。 沈初白对炼丹没有一丝丝的耐心,不是材料不对,就是火候不对,各种纰漏层出不穷!他师父孟真长老知道他是个聪明孩子,他相信只要给他时间他定能成功,所以在他炸了无数次炼丹炉之后,孟真长老让他和他一起炼,然后气得孟真长老的丹炉也炸了,这一次因为有孟真长老的功力加持,所以不止炸了个炼丹炉,连那一片的炼丹房都给炸没了…… 这么大动静,把他爹气得追着他跑了整个仙门,逮到他就是一顿狠揍。 从此炼丹房成为了他一个人的禁地。 这也成为了修真界的一大笑柄,沈初白迄今为止,连一颗最下等的仙丹都没有炼出来过。 张世一可就扬眉吐气了,沈初白不行的地方,他就狠命地下功夫,所以炼丹算是他的qiáng项。 张世一嗤笑道,“沈兄还真是涉猎甚广啊,没想到对女修士的佩剑也有兴趣,沈兄身为男子用这剑恐怕……不大合适吧。”说完还意味不明地同身后跟着的众归鹤门弟子对视了片刻。 沈初白简直对这人无话可说,“张兄难道是来为自己求剑的?”,说完也不再理会这人,拉过一位正好路过的霓裳阁女修士,让她带着进了易宝会开展地。 最终洗潋被张世一拿到了手。洗潋就是那把宝剑,果然,张掌门真的是爱子心切,不论是什么样的法宝,只要是能拿到手的,能给的,他都给张世一了。 霓裳阁希望能有人拿出100颗聚灵丹来换洗潋,聚灵丹乃是一种上等灵丹,虽说不是极其稀有,但也不是谁都能随随便便就能拿出100颗的。 在闭关前,沈初白这儿加上他哥给他的,拢共也就二十几颗,没想到张世一这么阔绰,直接慡快地拿出了100颗聚灵丹出来,当场就把洗潋收入囊中了。 没有拿到洗潋,沈初白有点失望。他觉得这把剑配蒋灵兮正好,他不知道还能不能为她寻到这么合适的佩剑了。 在离开前,他找到张世一,态度放得很低,“张兄,我给你一颗上等破罔丹,你把洗潋给我,可好?” 破罔丹是帮助筑基期修士突破瓶颈用的,分为下等,中等,上等已经上上等,所有的灵丹都是这么划分的,品级越高越是难得,可谓是可遇不可求。 张世一没有说什么,身后的随从觉得这个jiāo易可行,正欲对他们的少主说什么,可是被张世一挥手制止了,“你一个连下等灵丹都炼不成的人,也配和我说丹药?” 沈初白脸色白了红,红了青,都想一掌拍死这人算了,“既然,张少主不愿就算了。”也不再多说,转身离开。 “给你也不是不可以。”张世一幽幽说道。 “条件?”沈初白并没有转身。 “我不仅要你的这颗上等破罔丹,我还要你和我比试一场!” “比什么?”沈初白转过身。 “就比炼丹。”张世一缓缓道,“在10年内谁先炼出5颗中等聚灵丹,谁就获胜,拿走洗潋,并且要用誓言符作证,丹药必须是亲自炼出来的!” 誓言符常常用于修士间比试,以保证比赛的公正公平,如有违反则会遭到天谴。 “成jiāo。”沈初白当场就燃符起誓,张世一也一样,随后各自离开。 第19章 前情旧缘-第五章 张世一对自己的炼丹技术颇有信心,何况对手是沈初白。 沈初白之所以接受这样的挑战,一是真心想为师妹拿到那把剑,二则是看不过张世一那副自视甚高的嘴脸,接下这个比试,恰好能让他打发点儿时间。 回到南阳仙宗,他就去藏宝阁找出了聚灵丹的炼制配方,然后去自己院中已经积灰不知道多少年的炼丹房里炼丹去了,仙宗内为门内弟子修建的炼丹房是他的禁地,他进不去。 当然不出所料的,丹炉又炸了,他这才去找静虚求助,静虚长老没有找着,这才有了找他哥的那一幕。 在这段日子里,南阳仙宗各弟子总能听到突然爆发出的一阵巨响,众人都知道,二师兄又炼丹失败了,多来几次,大家也都见怪不怪了。 在他又炸了一次炼丹炉后,他哥不忍心了,告诉他,他的丹炉里缺少了一项炼丹最重要的材料——地源水,地源水也就是凡间的水,这是每种丹药中都必不可少的材料。 沈临夜说完摇摇头,一看就知道他以前压根儿就没认真学过,难怪什么都炼不出来,屡屡失败,“你呀!”转身离开。 门内的地源水已经用光了,需要下界去凡间界取水,正好沈初白要炼丹,他便主动揽下了去凡间界取水的重任。 南阳仙宗有规定,门内弟子不能擅自下界,不仅南阳仙宗有这项规定,其他仙门多也是如此,既为修仙之人,还是远离凡尘较好。 沈初白来到大殿,请一封准许下界的通牒。 恰好听到尚方长老说要下界收徒的事情。 沈初白见过他爹和尚方长老后,问道,“尚方长老的亲传徒弟也出现了吗?” 尚方长老,一位鹤发童颜的长者,从面上看不出他究竟多少岁了,他含笑道,“正是,我这正要下界去寻他。” “那正好,一起啊,我也要下界去取地源水。”说着他转头看向他爹,也就是南阳仙宗的掌门——沈崇明,“掌门,门内没有地源水了,弟子下界去取些回来,可好?”只有私下他们才是以父子相称。 沈掌门已经听闻他在炼丹的事情了,“去吧,正好和尚方长老同行,也好有个照应。” 沈初白爹娘都是修士,他自打出生就在修真界,从没到过凡间界,这还是他第一次来到凡间。 尚方长老带着一名弟子,加上初白一行三人来到了凡间。 尚方长老算出他的弟子在南阳城中,他们便落脚在城外的一座林中,沈初白需要去寻找清澈的活水作为地源水,三人在林中道别,沈初白去寻地源水,尚方长老带着弟子去寻亲传弟子。 远离人烟的地方水更加的清澈,因此沈初白一个人往林子深处走去了,越靠近林子的中央,越能听到那微弱的潺潺的流水声,“找到了。”沈初白也没想到这么快就能找到不错的地源水。 他拿出一只仙壶装满后丢到乾坤袋中。别看只是手掌般大小的小壶,容量可不容小觑,仙壶装满之后,河流的水位下降了一尺。 因为在凡间不能御剑,不能使用法术,尚方长老二人是走到朱府的。 尚方长老两人来到了朱府门外,前来应门的侍从,本想把两人打发走,可是看这两人不似普通的道士,浑身上下有超凡脱俗的仙气,为首之人,明明须发皆白,却仍然肤色白皙红润,浑身上下诚然似仙家才有的气质。 小厮咽了咽口水,把朱府一律不接待修仙之人的规定给忘记了,连滚带爬地去通知当家人。 朱府近几年的生意越发不好做,朱老爷的身体也不似以前健朗,所以也不再跟着商队跑生意了,听到小厮来报,说是有仙家临门,他还以为又是道士找上门来了,说来也奇怪,自那件事之后,总有云游道士或者是和尚来访,他以为是大师们能算出来他家中藏有只怪物,所以才找上门的,他很多次都想请人来除妖,又害怕那怪物发混做起乱来,扰得他朱家家宅不宁。已经5年过去了,他新娶的妻子又为他添了两个儿子,这么多年那怪物没有给他惹事,渐渐地他也懒得再管那两人了。 小厮得他命令,概不接待这些修仙之人,怎的突然来报?正要呵斥一二,两位神仙般的白衣人就进来了,正是尚方长老二人。 未经允许就进人家宅,他们颇不自在,不过暂时也顾及不了那么多了,尚方长老先拱手道,“朱老爷,多有冒犯,还请海涵,老朽前来贵府,是因为算出与贵府一位公子有师徒缘分,所以前来叨扰一二。”虽然是白发白髯,却还是年轻的面庞,和“老朽”二字颇为违和。 这是神仙啊,朱老爷立马恭敬地将二人迎了进去,奉为座上宾。 朱老爷嘿嘿笑了两声,然后道:“不知上仙说的是小老儿的哪个儿子?” 尚方长老闭眼捋胡子,缓缓道:“朱——玄——”,他睁开眼,轻轻说了句:“来了。” “爹!”一位10多岁的小男孩走了进来,模样俊俏,身形挺拔。 朱老爷招手将他喊到身前,问尚方长老:“您说的可是小儿朱玄?” 尚方长老对朱玄笑了笑,“正是!” 他走到朱玄身边,拉起他的一只手,朱玄手使劲挣了挣,没有挣开,任由他在他手腕上探了探,尚方长老的笑意加深,“小子,资质不错,居然是少有的三灵根,和临夜有得一拼。” 朱玄抽开手,站到他爹身旁,“爹,他是谁?”满脸警惕。 尚方长老笑笑说:“我乃南阳仙宗的尚方真人,以后就是你师父了。” 朱玄疑惑道:“南阳仙宗是什么?”他对这方面一点也不了解。 “南阳仙宗是修真界最大的剑修门派。” “修真界又是什么?” “哈哈哈哈……修真界就是修仙的地方。”尚方长老如是回答。 “那你为什么说以后你就是我师父了?”朱玄又问道。 尚方长老一点也不恼,“因为你是我命中注定的徒弟,我要带你走上修仙大道,从此踏上仙途,长生不老。” 朱玄攥着朱老爷的衣袖,躲到他的身后,“爹,我不要修什么仙,我也不要长生不老,我不要!” 朱老爷笑得见牙不见眼,听到他这话,恨铁不成钢地拍了下他的手,“无知小儿,你懂什么,多少人想成仙都没那本事,你还不去,这儿没你说话的份儿,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朱老爷转头对尚方长老深深作了个揖,“上仙不要介怀,小孩子不懂事,胡言乱语的。” 尚方长老虚扶他起身,对朱玄说:“你不想像话本中所写的那样御剑飞行,降妖除魔吗?” 不知是哪句话突然被朱玄注意到了, 他突然抬起头来,“如果我修仙的话就可以降妖除魔了吗?” 尚方长老心想,果然还是小孩子,都有个做大侠的梦,可是他错了,他想降的只有那一只妖,那个抢了他娘亲的妖,毁了他家的妖。 “对,修了仙之后,你就会拥有法力,变得很厉害,斩妖除魔,把为祸世间的妖魔鬼怪都斩于你的剑下。” “那好,我去,”朱玄目光坚定地看着尚方长老,而后转头看向他爹,“爹,我要修仙。” 朱老爷高兴得满面红光,连声说“好好好”。 沈初白取好地源水之后,也来到了朱府。他想先偷偷查看他们是否已经离开了,刚落到一处房顶上,他就发现有双眼睛盯着他,顺着这道目光看过去,是一个十岁左右长相jīng致的小男孩,长得比他在霓裳阁看到的修士都漂亮。 对于突然出现的人,小男孩眼中没有惊讶,如果真要说里面是什么的话,渴望……对就是渴望! 沈初白无来由的,就是想和他说说话,于是他跳了下来,来到了小男孩的身边,小男孩的目光随着他的动作转动着。 在他身前站定,沈初白弯下腰笑着对他说,“你在看什么?” 小男孩微笑着,抬头看向天空:“天空。” 等了一会儿,他以为小男孩不会再说什么了,正打算再问,结果就听到他说:“后来是你。” 沈初白怔了怔,问:“为什么?” “因为你会飞。”朱辰这样说道,同时他身上有一道金光一闪即逝。 沈初白保证,绝对没有眼花,虽然只有短短一瞬,但他确实看到了,那道光——很温暖,暖暖的照在身上,很舒服。 这是什么? 难道是无极道光?这孩子有神格? 沈初白震惊过后,收拾好表情笑了笑,装作不经意的样子拉起朱辰的手,“那你为什么要看天空呢?” 灵息微动,隐隐有几率如青烟般的灵气聚集在被接触的地方,连成一个透明的筋脉的形状,那就是灵根,可是这根灵根有点微弱。 沈初白有点泄气,这是个有点灵根的孩子,但是资质太差了,也就比普通人qiáng上一点儿。 看来那也不是神格了,虽说他不曾见过天生拥有神格的人,但也曾听说过,天生拥有神格的人,是从出生就被钦定的神官,注定要走上仙途,仙途坦dàng,不仅有无极道光护体,就是罩体金光,还各个都拥有绝佳的资质。 他本以为捡到了宝,看来这孩子不是啊,只是……不知道那道金光究竟为何物? 就听到朱辰说,“因为想离它近一点。” 沈初白沉溺在自己的想法中,没听到,“啊?什么?” 朱辰微笑着再次说道,“因为想离天空更近一点。” 他本想着要是这孩子有神格的话,就带回南阳仙宗修行,要是没有神格,但是资质尚佳的话,他也可将其带入南阳仙宗,助他踏上仙途,可要是资质不佳的话,就算了,没有灵根当然只能当个普通人,有灵根但是资质不好的话,还不如从始至终就当个普普通通的凡人,过着普普通通的生活,直到寿元走到尽头,就安心进入到轮回中去,等待下一次降世。 也好过,在修真界挣扎几百年,最终却不得不接受寿元走到尽头,落得个魂飞魄散、身陨道消的好,连转世再来一遍的机会都没有。 凭借这小子的资质,沈初白估计顶多在修真界混到练气入门阶段,连基本的御剑都做不到,还不如从来没有跨进这道门。 “唉”沈初白轻轻叹了口气,没让他看到脸上的失落,他还挺喜欢这个小子的,他换上嬉笑的表情轻松道:“那你以后好好学功夫,等你学会了轻功你就能飞了,那样你就能离天空更近了。” 小男孩摇头,看着沈初白的眼睛微笑着轻声道:“那不一样的。” 被那么澄澈的眼神看着,险些绷不住脸上的故作轻松,沈初白几乎要以为他知道了些什么。 “哈哈哈……”沈初白gān笑着站起身来,把因为弯腰而掉到前面的头发甩到背后去,“那什么……哥哥我还有要事在身,先走咯……” 朱辰不等他飞上屋顶,一把攥住了他的衣角,仰着笑脸认真地道,“哥哥,你是神仙吧?” 沈初白脚下不稳,差点踩了自己的脚,站稳后,他回过头对朱辰说:“说什么呢?我才不是什么神仙”他不是神仙,他只是正在成神仙的道路上修行罢了。 第20章 前情旧缘-第六章 “辰儿!辰儿!”一道女声传来,像是在寻人。 沈初白怕被人发现偷偷进了别人家宅子,想直接飞出去,可是后面这小鬼死活不松开抓着他衣服的手。 “你是谁?”来寻的正是朱辰的娘,徐璇。她一路找过来,见一位白衣道人站在院中,惊得她一个箭步就冲了上去,“你gān什么?” 糟了,被发现了。 沈初白从没遇到过类似的事情,尴尬得不知该如何是好,“这……我……在下……我是来找人的。” “找什么人找到了我这内院中来了?”徐璇警惕道。 “额……额……这个,找我……” 徐璇见他一脸窘迫,不似作伪,也不像是来做什么的,便不再难为他,“行了。你走吧,这内院中只有我们俩娘,你找的人不在这儿。”说着就打算牵着朱辰的手离开。 沈初白刚松了口气,可朱辰的手还抓着沈初白的衣角,他抬头看向他娘,“娘,这位哥哥是神仙。” 沈初白手忙脚乱地比划,“不不不不……不是……” 徐璇收回错开的脚步,在朱辰的提醒下,她这才细细打量起这个白衣人,她就觉得这人看上去不太一样,具体有什么不一样她也说不上来,可能是他长得太好了吧,让她忽略了他身上那股超然脱俗的气息。 一身白衣不染纤尘,周身在阳光下犯着一层朦胧的光,不明显,若有若无。 “你是神仙?”徐璇疑惑。 “不不不,真不是,夫人说笑了,我怎么可能是神仙嘛,哈哈哈” 徐璇越看这人,越觉得气质不凡。 像是要证实他所说的话,朱辰举起手指向城外林子的方向,“娘,我刚刚看到这位哥哥从那边飞过来的。” 修行者在凡间不能飞行,不能御剑,不能使用法术,这些沈初白都知道,他不可能犯这么低级的错误。 “没有,我没有飞,我是用轻功飞过来的”沈初白信心满满地说道,原来是这样,还好还好。 “哥哥你骗人,用轻功和飞不一样,轻功中途会借力,你不是,我看过用轻功飞的人,他们从那个方向飞过来,”说着又抬手指了一下,“都到不了那个高度,而且一般到了那边的房顶就会借一次力,但是你没有。” 沈初白的确没有使用法力,也没有飞,可是他高估了凡人的轻功,也低估了这孩子的观察力。 他从来没有来过凡间,所以不知道凡人的功夫如何,这下他彻底不知道该如何反驳了。 他甚至想,要不直接飞出去一走了之得了,小孩子家家的,说了些什么,也不会有人当真。 他正在脑中奋力想对策的时候,朱辰好像已经笃定了他就是神仙一样,抓着他的衣角不放,转身对他娘说,“娘,我想像大哥哥这样,成为神仙。”他的眼神是前所未的认真,让他娘都愣住了,这还是他第一次主动要求想要什么,而且不是问句,就是一个肯定句。 沈初白没有当真,笑道:“小子,神仙可不是那么容易当的。”他都修炼几百年了,都还只是个金丹期修士而已。 “那我也不怕,我就是想当神仙,”朱辰倔qiáng的说道,“哥哥带我一起好不好?” 徐璇以前从未在他脸上见过这么坚定的眼神,就像是多年来的夙愿,终将得以实现一样,一样的满足。 他的眼神中翻涌着的,是终于找到归宿的安心与宁静,毅然决然。 徐璇恍然之间想到他常常一个人望着天空的样子,那时候的他脸上洋溢着的向往,是那样的真实,那样的憧憬,几近于虔诚。 沈初白:“……” 徐璇:“……” 良久的沉默….. 徐璇勉qiáng笑着叹了口气,“终究还是留不住你啊……”她摸了摸他的头,“这些年,娘始终觉得你某一天会离开娘的身边,果然,你还是会离开的啊。” 朱辰小声唤了一声,“娘”。 直到这时,沈初白才知道,原来这孩子是说的真的,他真的想成为神仙。 可是就算是真的,也不是谁都能当神仙的啊。他是挺喜欢这孩子的,可是这孩子的资质不适合修仙,还不如就在凡间好好的过一辈子,他不能害了他啊,他有点后悔了,为什么要下来和他说话,当时就应该一走了之,不应该下来的。 “大人,您看……这”徐璇对沈初白道。 沈初白有点为难,推拒不了徐璇的热情,只好随她一起到旁边的石桌边坐下。 “方才民妇眼拙,多有冒犯,不知是上仙大人下凡,还望上仙大人莫要怪罪。”徐璇边倒茶边说道。 沈初白此时很是着急,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他叹了口气,说道:“好吧,既然如此,我就直说了,”沈初白也不掩饰了,“实不相瞒,我不是神仙,我不过是南阳仙宗的一名修士罢了。” 徐璇和蔼地笑着说:“那也是神仙,和我们这些凡人是大有不同的,”接着她又道:“您也看到了,我儿一心向道,不知大人可否带他修行?只要大人能了了我儿的这一心愿,民妇定感激不尽。”说着她就站身来准备给沈初白行礼。 沈初白哪儿肯啊,赶紧将她扶了起来,将她带到离朱辰远一点的地方,小声对她说道:“夫人有所不知,修仙讲究的是缘分,有了仙缘自然有朝一日可能修成正果,无缘之人就算是入了仙门,也是没用的。” 徐璇是聪明人,她明白他的意思,可能他是说朱辰没有仙缘吧,可究竟什么是仙缘她也不懂,她看了看自方才起,就比平时要开心不知道多少倍的朱辰。 想到了朱辰身上发生的古怪事情,不知道那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也不知道该不该告诉眼前这个看上去很正派的修士。 沉吟片刻,徐璇说:“大人,民妇有一事不明,还望大人能给民妇解惑。” “但说无妨。” “是不是世间所有与平常事物有异的事物都是怪物?” 沈初白肯定地否决:“当然不是,只是与大多数不一样而已,这难道不是独一无二吗?” 徐璇接着说:“若真是怪物的话,那是不是就一定要被斩杀?” 沈初白还是肯定地否决:“当然不是,要是没有做过伤天害理之事,为什么要伤害它呢?上天尚有好生之德,他的存在就是顺应了天理、天道,何错之有就该被斩杀?”他不没明白为什么这位夫人突然说起了怪物。 “那若是怪物想要成仙呢?” “什么?”沈初白大惊,“那依你的意思是说?他是妖怪?”说到后面他自己都笑了。 不等徐璇说什么,沈初白接着说:“原来这就是你们两人被锁在这内院的原因吗?我不知道为什么他会被认为是妖怪,但是可以肯定的是,他绝对不是妖怪!也不是任何jīng怪类,他就是个有一点灵根的普通人类。” “灵根?那是什么?” “灵根就是修仙者必须有的一种筋脉,常人是看不到的。” “那您的意思,是不是我儿有灵根?” 沈初白愣了愣,“有是有,但只有些微,这样的灵根是不适合修仙的。” 朱辰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他们身边,听到此立刻跪在他跟前,脸上满是慌乱,“大哥哥,求你带我一起修仙吧,我想成为神仙。” 在朱辰向他跪下的瞬间,他突然觉得膝盖有点发软,就像突然发麻一样,要不是他勉力克制,他几乎也要跪下了。 奇怪,难道是很久没有到灵气稀薄的地方了,所以才会这样吗?朱辰想。 徐璇紧跟着在朱辰身旁跪下,向他乞求,“求求大仙带着他吧,就像我方才说的,在人间他也总被当成异类,尽管大人您说他是个人类,但是别人不会这么想,他们还是会把我儿当作异类看待,这些年来我们母子二人一直都被关在这内院中,他已经有很多年不曾出去看看了,继续待在这人间也不过是被关一辈子的命,民妇不求他能在修真界有大作为,只求他能好好的作为一个正常的人类过完这一生。求大人答应民妇的恳求吧,只要您能收下我儿,民妇愿意当牛做马为您效劳,求求您收下他吧。”说完,她就给沈初白磕了个响头。 朱辰也想一起磕,还没拜下去,就被沈初白眼疾手快的拦住了,顺手把徐璇也拉了起来。 “当牛做马就不必了,要我带着他一起,可以,”沈初白正色道:“但你们可要想清楚了,一旦入了仙门,就绝无回头路可走,不论前路会遇到什么,只能一直走下去。” 朱辰脆生生地答道:“没问题!” 沈初白眉心轻皱,严肃了起来,徐璇想,要是一开始看到他就是这般模样的话,她定不会眼拙。 “从你开始修炼的那一天起,你就被上天定义为修真者了,如果你渡劫失败,将面临的就是魂飞魄散,身陨道消,或者你遭遇瓶颈,一直没有突破,那将遭遇的也是寿元走到尽头,身陨道消的结局,连转世重来的机会都没有!这样你还要坚持吗?”说完沈初白以为他会考虑一番, 启料他毫不犹豫就给出了答复:“徒儿知道了,徒儿定会潜心修炼的。” 沈初白摆手说道:“我还没有收徒的能力,到了南阳仙宗自然有人教你修炼之术。” “那您是答应带我修仙了,对吗?”朱辰笑得眼睛都弯了起来,徐璇看着这样的朱辰,笑得很安心。 沈初白笑了起来,“对啊,小子。” “谢谢师父!” “呀,给你说了,我不能做你师父!” “那我喊你小师父吧。”这样就不是师父了,但也还是师父。 沈初白突然想起还没告诉他自己的姓名,“我叫沈初白,师弟们都喊我二师兄,入了南阳仙宗后,我也是你二师兄,你要喊我二师兄才对!” 朱辰微笑着摇头,“不要,你是小—师—父—” 沈初白无奈,小师父就小师父,只要不是师父就行,“随你吧,臭小子。” 臭小子?“喂,臭小子,你还没告诉你叫什么呢!是叫……辰儿吗?” 朱辰一字一句道:“我叫朱辰。” 看他们闹了一会儿,徐璇才出口打断,“不知你们还要在凡间待多久?”她其实是想知道,朱辰还能陪她几天。 沈初白看出她内心所想,无奈他们不能在凡间停留过长,尚方长老找到徒弟之后,他们就要立刻返回修真界了,“恐怕……今日就要启程。” “啊……这么急啊……”徐璇情绪一下就低了下去。是啊,一个儿子,已经5年没见过了,不知道何时才能再见,现在另一个儿子也要离开了,这一别,恐怕就是永别了吧。 朱辰不忍心看他娘这么难过的样子,走过去,难得主动抱着她,“娘,你不要难过……”他也不知道这一分别,要何时才能再见,但是他不得不离开,他有感觉那将是他的归宿,他也说不出得了闲回来看她这样的话,要是日后没能回来看她,徒添牵挂,惹她伤心。 徐璇想和朱辰再多说说话,叮嘱些事情,沈初白知道朱辰害怕他会不告而别,便把自己随身的佩剑给他抱着,“我不会走的,去吧。” 朱辰这才跟着母亲离开了。 坐到石桌边喝茶的朱玄,突然收到了尚方长老的传信符,问他找到地源水没有。 朱辰都忘记了,在凡间可以使用传信符来传递消息。 传信符不消耗法力,传信符本身就被注入了灵力,只要将自己要说的话和要传达的人用些微灵力写在上面,它就能把你的消息传给要告知的人,修为较低的人常常使用这样的方式来传递消息,所以一般都是刚刚修行的人会采用这样的方式传信,这么些年过去了,他几乎快忘记了还有这样的方式可以用。 看来尚方长老他们已经找到人,只等他和他们会合了。 沈初白立刻给尚方长老回复了过去,说自己现在正在朱府,但是遇到了点儿事情,要一会儿再与他们会合。 尚方长老怕他初来乍到,遇到棘手的问题,没办法处理,立刻又追问了过来,沈初白看那娘儿俩还没有要出来的样子,就把这里发生的事情给尚方长老说了个大概。 刚给尚方长老传过去,朱辰和徐璇二人就出来了,朱辰的手中还带上了一个简易的包裹,已经收拾好行李,只等着出发了。 看他们出来了,沈初白想问问徐璇,为什么朱辰会被当做异类排斥,还有在徐璇第一眼看到他的时候,她眼神中的敌意,“可以冒昧问一句,是因为什么缘故,朱辰会被当成怪物呢?” 徐璇示意朱辰坐在她身边,她就把这些年来他身上的反常的地方大致讲述了一遍,无尘到家中除妖的事情,她也一并讲给了他听,说完她问:“大人您说他是个人类,但是为什么,他又有这么多不同于常人的地方呢?难道是因为灵根吗?” “可能是吧,”当然不是因为灵根,这么说只是让她安心罢了,“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但可以肯定的是,这不是个坏事情,就当是他的保护层吧。” 那道光是什么呢?普通人看不到他身上的那道金光,所以认为是妖术,可尽管是看到了,也还是会认为他是妖怪,哪个正常人有这样的能力?而且这一道光是只在他有危险的时候出现,保护他不受伤害,还会反弹,把伤害还给施加伤害的人身上……这倒有点像功德光……小子前世是救苦救难的在世活菩萨吧?不然为什么今生小小年纪就有这么qiáng大的功德庇佑? 第21章 前情旧缘-第七章 “初白!”沈初白的沉思被前来寻他的尚方长老一行人打断。 沈初白起身,“长老,你们来了?” 尚方长老捻着胡须踏着方步过来,“嗯,你说遇到一个孩子,要一并带回南阳仙宗?” “是的,长老,”沈初白拉过一旁的朱辰,“就是他,朱辰。” 尚方长老沉着脸,“初白,不可胡闹,修仙岂容儿戏,你难道不知道吗?不是谁都能修仙的。” 沈初白蹙眉道:“长老,他有灵根……” 尚方长老板着脸探上朱辰的手腕,本来和缓下来的脸色,又黑了不少,“哼,确实有灵根。资质差成这样,也能修炼吗?” 沈初白就知道会变成这样,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被朱辰抢了先,他含笑看向长老,“我相信只要心诚,就没有什么做不到的。” 尚方长老嗤笑,“huáng口小儿懂什么,修仙可不是玩闹嬉戏,踏上了修仙之路就永远没有回头路可走,就连轮回都不可能,你……”可能是他自己也觉得这样对待一个孩子,是不是有点过分,他语气放软了一点,“你的资质太低,不适合修仙,你何不等来世修出更好的灵根,再来修仙呢?” 朱辰坚定地摇了摇头,“不,我以前一直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直到今天我才知道,我想修仙,我想成为神仙,我一定要去,我不要等下辈子。” 尚方长老没想到这个看上去文弱的男孩,居然是个倔脾气,“就算魂飞魄散也没关系吗?” “不试试看,怎么知道不行?” 一道突兀,满含讽刺的话插了进来,“就凭你?也想当神仙?哈哈哈哈……”朱玄已经有5年没有见过弟弟和娘亲了,刚拜的师父说要到这来看看,锁了5年的内院才又打开了,他才得以进来。 听到那个和师父差不多衣着的男人说要带朱辰一起到南阳仙宗的时候,他是恨的,为什么?就连修仙也有他?他一个怪物怎么可以修仙。 徐璇慢慢走上前,“玄儿。” “娘。”朱玄看着他娘,泫然欲泣。 徐璇拘谨地看着他,想伸手摸一摸他,但最终还是把手放了下去,她不是一个合格的母亲,“已经长成大孩子了,真快啊。” 在刚分开的时候,朱玄恨他爹,恨他娘,最恨的还是那个怪物弟弟,是他夺走了属于他的一切。他最爱的娘,为了小怪物抛弃了他,他爹为了小怪物,让他没了娘,从这个小怪物出生后,他就没有过上一天好日子,他不甘心,这小怪物该死,他应该把抢走的都还给他。 每次他走到这个院子外面的时候,都想偷偷爬上去,看一眼他娘,可是不行,有人看着,他爬不上去。已经五年了啊,离上次分别已经有五年了,他娘还是那么温柔,那么让人想亲近。 “娘”朱玄还是想亲近这个人。 “乖孩子,不哭,看到你好好的,娘就放心了。”徐璇轻轻把这个快哭出来的小男子汉搂到怀里,像小时候一样轻拍着他的后背。 “咳。”朱老爷适时候出声。 徐璇才恋恋不舍地放开朱玄,朱玄低着头,不想让别人瞧到他的láng狈,尤其是那个小怪物。 这时候,沈初白才出口道,“长老,带着他吧,”毫无来由的,他心中隐隐觉得这个男孩可能真的能成神仙,“我发现他身上有一道光,但不确定究竟是什么,我猜测可能是功德光,这么厚的功德庇佑没准儿真能创造出奇迹。” “哦?”尚方长老又打量了一下这个孩子,有功德光在身,那一定是福泽深厚的人,迟疑了一会儿,“……那带着吧……要是你爹不同意,再送他回来也不是不可以。” “好”先带上去再说吧,剩下的以后再说,还有件事情得jiāo代一下,“朱老爷。” 听到沈初白叫他,他立刻恭敬地上前,“小老儿在。” “我们走后,把夫人放了吧,朱辰不是jīng怪,你大可放心了,把她们关了这么些年,也够了。” 徐璇没想到,居然还有人会为她说话,她感激地看向沈初白。 “是是是,一定一定。”大仙都发话了,还有什么是不可以的,朱老爷连声称是。 徐璇感激道:“大人的恩情,民妇感激不尽。” “都收拾妥当了吧?”尚方长老最后确认了一遍。 “好了。”一行五人答道。 “那我们出发了。”尚方长老开始做法,金光乍现,不等金光罩拢全身徐璇就哭着跑了过来,一边拉着一个儿子的手,“此次分别后,不知还会不会有再见的那一天,你们都要好好的啊,好好的,娘就是不放心你们,想再仔细看看你们……” 朱玄眼眶中有泪水在打转,qiáng忍着不让它掉下来。 朱辰的眼睛也有点红,他微笑着喊了最后一声“娘”。这个时候,流转的金光笼罩着他们全身,一行五人消失在原地,不见了踪影。 朱辰和朱玄二人离开之后,徐璇也离开了朱家,在走之前朱老爷挽留了她,希望她能留下来,徐璇拒绝了,感情没了,儿子也已经走了,她没必要把自己留在这儿了,况且这朱家早就已经有新的女主人,早已经没有她的位置。 后来听说徐璇离开朱家后,去了一个道观,在道观里修行。 南阳仙宗大门口。 “这里就是修真界了吗?”朱辰好奇地四处张望。 沈初白笑着揉揉他的脑袋,这小鬼总是一本正经的样子,弄得他总想逗他,“对对对,这里就是修真界,现在我们在南阳仙宗门口,怎么样?是不是很气派?” 朱辰认真地点点头,“嗯。” 朱玄侧目,“哼”,跟着尚方长老走了。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两兄弟的关系不好,朱玄不待见朱辰,朱辰倒是看不出来什么,他对任何人都是那副模样。 沈初白对朱辰伸出手,“走吧,朱辰,我带你去见掌门。” 朱辰伸手拉住他的,什么也没说。 虽然朱辰什么也没问,但是沈初白还是给他解释了一番,“朱玄是尚方长老命定的亲传徒弟,他是专程去找你哥哥的。现在我们要去大殿上拜见掌门,每个新入门的弟子都要得到掌门授予的南阳腰坠才算是正式入门,正式成为本门弟子。” 朱辰认真地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朱玄和尚方长老先他们一步来到了大殿,朱玄的腰间赫然已经挂上了南阳仙宗的南阳腰坠,这腰坠是一个小巧的八卦样式,是由灵石与其他多种石头合制而成,坚不可摧,腰坠背面分别刻着每位弟子的名字,所以每位弟子的腰坠都是独一无二的。 沈初白和朱辰来到大殿之后,沈初白先禀报了自己把地源水取上来了的事情,而后才拉过朱辰说道,“掌门,这是朱辰,弟子看他对修仙十分向往,所以擅自将其带了上来。” 朱辰乖乖站在沈初白身边,任沈崇明对他上下打量。 一时间大殿里变得格外安静。 沈崇明打量了一会儿,缓缓道,“不是谁都能修成正果的,整个修真界也没人敢拍桌子肯定地说自己一定能得道成仙。”意思就是,这样一个没有资质的人来修炼,更没有成功的可能。 沈初白接着说:“掌门,弟子认为修仙本就是一个尊崇本心的事情,有些人明明有资质上佳的灵根,却对修仙毫无兴趣,自然有人虽然资质不好,可是却有一颗想要修仙的心。” 沈崇明皱眉说道,“修仙可不讲究这些虚的,没有灵根,就是没有修炼的根基,让他入门,只会害了他。” 沈初白说:“他有灵根,还有……”语气有点发虚。 沈崇明轻笑了一声,“哦?勉qiáng能凝成一根透明的轮廓,你说他这叫有灵根?” 朱玄站在尚方长老身边,哼笑出声,被尚方长老暗中制止了。 沈崇明朝他们望了过去,“尚方长老,你也任由着他胡闹吗?” 尚方长老不紧不慢地站出来,“掌门,让初白把话说完吧。” 沈初白这才说道:“弟子发现朱辰身上有一道功德光。每当他遇上危险的时候,就会有一道金光出现罩住他全身,为他抵挡灾祸,并且还会把所加诸的伤害,返还到施加者身上,这些现象和古籍中记载的功德光类似,所以我猜测他身上的应该是功德光。” 沈崇明淡淡道,“功德光只是记录了它前世的功德,今生给予他庇佑而已,那也无法否定他资质太差,没有仙缘这个事实。” 沈初白:“这么厚的功德,万一在修炼中也能给予他福泽庇佑呢?” “那也只是万一,修仙之路,一旦踏入,就再也没有回头路可走,明知道不可为的事情,明知道是错误的选择,还要让他一直坚持下去吗?让他入了仙门才是真的害了他,况且在古籍中并没有功德庇佑就能让平凡的人修炼成仙的先例。” 全程沉默地听着的朱辰,抬起头来,看向坐在大殿之上的沈崇明,“请给我一个机会,我能行的。” 沈崇明叹了口气,缓缓摇头,“不是我不给你这个机会,而是上天早在你出生的那一刻,就已经为你选好了路,没有仙缘的人,比别人成功的几率低太多,付出的代价也太大,最后等待你的不是寿元终结,就是渡劫失败,无论哪一个结果,最终也都是魂飞魄散,根本就没有飞升的可能,你何不好好的做一个平凡的凡人,等待下一世的轮回呢?” 朱辰浅笑着说:“人活着不就是为了过好当下吗?没有人会有前世的记忆,所有人都是以一种过好当下的心在过活,我又何必在乎那不知道是什么样子的下辈子呢?”话虽然说得不卑不亢,只是抓着沈初白衣角的手,泄露了他的情绪。 沈崇明有点讶异,一个小孩子居然能说出这样的话,他都要被他的话打动了,“挺有魄力,但我还是不能让你入门,不仅是我,修真界没有哪个门派会让你入门的。” 第22章 前情旧缘-第八章 被拒绝之后,沈初白也替朱辰感到难过,可是又能理解他爹的作法,他私心里是觉得这个孩子很乖很听话,不希望他的愿望落空,可是又不希望这孩子落得魂飞魄散的地步。他想了想对朱辰说,“你也不要难过,等你历经轮回修出资质上乘的灵根之后,南阳仙宗一定欢迎你。” 朱辰笑着道:“无妨。”明明他在笑,可沈初白就是知道,他在难过。 朱玄紧跟着跑到朱辰跟前,“哈哈哈哈,笑话,小怪物也想成仙,做你的chūn秋大梦去吧,哈哈哈哈……” 尚方长老板起脸来,“徒儿,休得胡言。” 朱玄才不情不愿地收声,心里想的却是:小怪物,等我修炼成功,第一个就先收了你,不论你是轮回了几世,我就算是上天入地,也定会把你挖出来。 “慢着。” 刚出大殿不远,沈初白正送朱辰到去往凡间的阵法。朱玄本想亲眼看着那小怪物被送回凡间的凄惨模样,那将会是他很长一段时间内欢喜的源泉,可是却被尚方长老qiáng硬地带走了。 “诶?”静虚长老不是下界寻徒去了吗?“静虚长老,你回来了?”沈初白听到声音停下来问道。 静虚长老不答,笑着走上前来,“你们这是要去哪里?” 沈初白耷拉着眉眼说,“送他回凡间去。” 没办法修仙了,朱辰垂着小脸,一直看着自己的脚尖,往哪边走,全靠沈初白牵引着他。他不明白,明明他自己觉得这就是他应该走的路啊,为什么就被拒之门外,冥冥之中,他能感觉到有什么人在等着他,有什么事情需要他做,可是他却没能离他更近…… 沈初白拉着他走就走,停就停,沈初白什么时候停下来了,他也没有在意。 静虚长老甩了一下自己高高束起来的头发,“不用了,这个人我要了。” 啊?什么意思?沈初白惊得身子往后仰,要不是修为够高,他都怕自己摔地上了,“长老?你什么意思?” 静虚抽出自己插在背上的拂尘,把拂尘手柄和白色的毛抓在手里,轻轻敲了一下沈初白的头,“什么什么意思?就是我要收他做我徒弟的意思。” 朱辰疑惑地抬起头,这个人是说要收他为徒?他好年轻啊,看上去和小师父差不多的年纪,不过没有小师父好看,怎么他就能收徒弟了呢? “可是你……”沈初白吓得话都说不顺溜了。 “别可是了,走,见掌门去。”静虚没工夫听他没完没了地问问题,拉起朱辰的手就往大殿走去,他走得极快,转瞬间就带着朱辰来到了大殿,朱辰再回头想喊沈初白的时候,早就看不见沈初白的身影了。 静虚带着朱辰回到才离开不久的大殿。 “怎么又来了?初白不是送你回凡间了吗?”沈崇明刚拿出他的佩剑,准备好好擦擦,就感觉有人进来了,今天怎么事情这么多?回身一看,又是这小子。 “喂,静虚长老,怎么拉着人就跑啊你?”沈初白也追了进来。 “今天我这大殿上还真是热闹啊,” 沈崇明踱步到座位上坐定,“说吧,怎么回事?” 朱辰看到沈初白也来了,走到沈初白身边。 静虚长老看了看自己空空如也的身旁,走到了朱辰的另外一边站定,他笑着说:“掌门,这小子,我收下了。” 沈崇明严肃地看向静虚,“长老你放着亲传弟子不教,来收一个几乎没有灵根的人?” 静虚哈哈大笑出声,“掌门误会了,我这收的正是我的亲传弟子。” “什么?”沈初白把心中的惊讶全吼出来了,“他是你亲传弟子?长老你没搞错吗?”他是希望朱辰能实现自己的愿望没错,可是他亲自探的灵根,绝对不会错,资质差得都构不成一根完整的灵根,怎么……怎么突然就变成静虚长老的亲传弟子了?静虚不是下界去找他的亲传弟子了吗? 沈初白把沈崇明想问的问题都给问了,沈崇明只等着静虚好好地给他解释一番。 静虚正经道:“我前段时间的确算出了我的亲传弟子出现了,可是不论我算多少次,我都算不出他的地点、名字,任何具体的东西都算不来,我以为我自己算错了,可是命运轮又一直在闪烁,表明有师徒情出现,所以我就下界去寻了,没有任何具体消息,我只能按照命运轮的大概方位寻找,后来我找到了南阳一带,命运轮闪烁得更加剧烈了,我知道应该就在附近,可就在今天,命运轮上不停变换方位闪烁的点回到了原点,在原点闪烁剧烈,我猜测可能是他已经来到了修真界,所以我就找回来了。” 静虚接着说道:“我一回到南阳仙宗,就被命运轮牵引着遇上了初白和这小孩儿。”说着静虚就拿出了自己的命运轮,一个类似八卦盘的东西,中心的位置上有一个闪烁的小红点,从红色的中心发出一根细如发丝的红线,缠绕上了朱辰的手腕,然后消失不见,八卦盘上的红点也不再闪烁。 静虚满意地点点头,收起自己手中的命运盘,“所以,这小子……”静虚顿了顿,转向朱辰,“小子,你叫什么名字?” 朱辰说:“朱辰。” 静虚继续说:“所以,朱辰就是我命定的亲传弟子。” 沈初白听得一愣一愣的,半天反应不过来,朱辰也睁着大眼看向静虚,静虚摸了摸自己的脸,“怎么?有问题?” 沈初白在想,也就是说,他下凡一趟,一不小心就把静虚长老找了大半个月的亲传弟子给带回来了……运气真好…… 沈初白推了推朱辰,“还不快拜见师父。” 朱辰看了一眼沈初白,乖乖对静虚行礼,“徒儿见过师父。”低下去的脸上,笑容止都止不住。 静虚满意地点点头,小徒弟真乖,“乖徒儿,以后就跟着为师吧。” 沈崇明突然出声道:“长老,你这命运轮是不是坏了?这小子的资质……”他当然知道命运轮是不可能坏的,那是每个修真者都有的□□,可以指引命运走向,每人的命运中会出现的事情都不尽相同,当出现的时候,就证明命定的事情出现了,没有出现,则就不用在意,就比如,有些人会有师徒缘出现,而有的人没有,有的人会有道侣出现,而有的人没有。 静虚收起脸上的笑容,正经道:“既然命运给了我这样的指引,表明我二人有师徒缘,我暂且就不去想为什么了,天道的事情,又有谁能真正说得清、道得明呢?我尽我所能地去帮助他修炼,不论他最后能达到什么样的程度,就当是不愧对命运给我的这一段安排,也不愧对我二人师徒一场的情分。” 会有亲传徒弟出现,即天道给出的一段避不开、也躲不过的缘分。 既然如此,那沈崇明也没什么好说的了,他从储物袋中拿出了一枚南阳仙宗的腰坠,当即就在腰坠上给他刻上了名字,隔空挂到了朱辰的腰间。 朱辰好奇地看向自己腰间的腰坠,然后开心地抬头看向身边的沈初白。 沈初白看着这小孩儿笑得这么开心,也是打心眼儿里为他感到开心,他也在心底暗暗的下定决心,平日里要对他多加照顾,他这么一个资质低微的人,在门派里容易被人欺负,他得多罩着他,不仅如此,他还要多带他出去闯闯,见见世面,不论以后能修炼到何种程度,都能不留遗憾。 这小孩儿真惹人心疼,沈初白想。 新入门的弟子,一般都有统一安排的住宿,但长老们的亲传弟子不一样,有专门为他们提供的住处,是独立的宫殿,为了方便指导,一般都邻近他们师父的住所。 大家也都知道,长老们的亲传弟子,比普通的弟子地位高,且资质、能力都比其他人高,千百年来都是如此,可这一次出现了一个意外,资质不仅不高,还是门派中最低的,或者说是整个修真界最低的。 本着带上来了,就要负责到底的心情,沈初白和静虚长老两人将朱辰送到了属于他的住处,内里日常所需用品都已经安置妥当。 静虚长老给朱辰指了指对面漂浮在空中的小岛屿,“为师就住在那里,有事可以来勿罔殿找我。”他随手一挥,一条由朵朵莲花铺成的小路,就把浮岛和朱辰的住处连接了起来。 “你现在还是凡人,这条莲花小道是为师为了方便你通行铺的,你以后就踏着它过来吧。” 朱辰认真道:“是,师父。” 静虚长老接着说:“你现在还没有顿悟,等你顿悟之后,为师才能真正的教你。在这之前,你每天要和门中其他弟子一起练习,熟悉门中戒律,这是每个南阳仙宗弟子都要做的事情。” 朱辰听完之后,答:“是,师父,”随后他不解地问,“……可……顿悟是什么?” 静虚长老想了想说,“就是你勘破了一直困惑着你的事情,或者是放下了什么一直放不下的执念,具体是什么事情,只有你自己知道,顿悟需要你自己努力,别人帮不了,等你明白了,你就顿悟了,也就修出神识了,到那时候,你就可以真正开始修炼了。” 朱辰似懂非懂的点点头,“是,师父。徒儿定当竭尽全力,专心修炼。” 静虚拍了拍朱辰的小肩膀,“你且尽全力吧,”他把手中的拂尘插到背后,双手叉腰,想了想,“这样吧,在没顿悟之前,除了门中日常的修炼之外,为师再给你额外增加几项吧,修道者讲求静心,静心以接连天地,回溯本身,早晨灵气最为浓厚,适合打坐吐纳,你每日卯时到勿罔殿来打坐一个时辰,然后再到练习场去和其他弟子一同练习,晚上睡觉之前再到勿罔殿来扎一个时辰的马步,以达到稳固下盘、调节jīng神、凝气聚神的作用。” 朱辰默默听着师父的安排,暗暗记在心中,“是,师父,徒儿谨记。” 静虚夸张的挥动两下手臂,“好了好了,先这样吧,为师这段时间找你找得太辛苦了,我先去沐浴一番,你好好练,有什么不懂的到勿罔殿找我就可以了。”话音还没落下,静虚就已经消失在了原地,出现在了对面的浮岛上。 第23章 前情旧缘-第九章 沈初白在他们谈话的这段时间已经把整个院子来来回回地打量了好几番了,见静虚jiāo待完,他才又走过来。 沈初白逗他,“小鬼,没想到你不仅有仙缘,还仙缘不浅呐。” 朱辰轻笑了一声,“那是多亏了小师父你。”说着他就对沈初白行了个大礼,沈初白立马跳开,不受他的大礼。 沈初白把他推进门,“我什么忙也没帮上,主要还是你福气太好,有这么厚的功德在身,换了一个人,哪儿还有你这么好的运气啊,快看看你的房间,满不满意?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提出来,我让人给你换。” 朱辰随着他的动作,进门大致扫视了一圈,什么都有,他带来的东西也都归置好了,“挺好的,不用那么麻烦,”然后他就问出了心中从刚才就一直存在的疑问,“小师父,听你们说到了什么功德光,那是什么啊?” 沈初白翻身躺倒在一张榻上,“就是你身上有一道功德光,这个光和你前世积下来的功德有关,你每做过的一件好事,都会被记录下来,当然做下的坏事也会被记录的,你身上这么厚的功德光,说明你前世是个大善人,做了很多很多善事,所以今生功德光伴随着你,当你有危险的时候,它就会出来帮你抵挡,甚至把危险反噬回去,让意图伤害你的人受伤。” 听了他的话,朱辰明白了,他想起了几年前的无尘法师,看来是无尘法师意图伤害他,然后被功德光反噬了回去,保护了他,还有他娘也给他说过,发生在他身上那些不一样的地方,原来竟是功德光的缘故。 沈初白见他没说话,以为他不明白,就从桌上拿了颗水果在手里抛了抛,他挑了挑眉毛,笑着说,“嘿嘿,就像这样……”那颗葡萄倏地被丢了出去,直奔朱辰眉心。 朱辰还没反应过来,看到一颗葡萄冲他飞了过来,然后就看到砸向他的葡萄,就像是碰到什么东西一样,反弹了回去,直冲沈初白的眉心去了。 沈初白敏捷地躲过了这颗反弹回去的葡萄,“嘻嘻……” “啊,小心。” “啊!!” 葡萄拐了一个弯,再次击中他的眉心…… 沈初白扔的时候,就料定这个东西伤不到朱辰,但为了让他更明白,所以他用了几分力在其中,还好只是投得重了点,不然就不是被弹回来了事,肯定得破相了。 朱辰忙跑到他身边,抬起头看向捂着额头的沈初白,“你gān什么?没事吧?” 沈初白一只手揉发疼的额头,另一只手朝朱辰摆了摆?“没事没事。” 朱辰够不到他的额头,只能焦急地扯了扯他的手,“你蹲下来,我给你看看。” 沈初白顺着他的力道蹲了下来,朱辰把他手轻轻拿开,光洁的额头上赫然有一个葡萄般大小的红印子,还好,只是泛红而已。 看着他脑门儿上的红印,朱辰笑了起来,“你gān什么啊你?” 沈初白没好气的坐地上,“我这不是为了让你明白功德光的作用吗?” “好好好,我明白了,明白了,”朱辰忍着笑说道,这人真有趣,他以前什么时候这样笑过?没有吧。好像他一直都在思考一个问题,到底是谁在等他?他总感觉天上有什么人在等他,有什么事情需要他去做,可是他总也找不到去的方法。 现在来到了修真界,他的内心平静了很多,有了目标,也有了前进的方向。 沈初白不知道他以前是个什么样的孩子,但是从他了解的看来,他好像比之前放松了很多,孩子嘛,就该多笑、多闹才对。 笑够了之后,朱辰说,“可是我没有看到什么金光啊。” 沈初白说,“因为你还只是个凡人,当然看不见了。” 沈初白看天色还早,就带着朱辰御剑,在南阳仙宗游览了一番,把每个地方的用途都大致给他讲了一下,尤其是门派弟子们的练习场地,怕他日后找不到地方。 朱辰站在沈初白的前面,由沈初白圈在怀里在天空中飞窜,俯瞰着南阳仙宗,笑得开怀。 玩累了之后,也把南阳仙宗逛得差不多了,沈初白放慢御剑的速度,在天空中平稳的前滑,沈初白说:“今日也累了吧,日后得空再继续带你玩,走,送你回去。”说着就调整飞行的方向,往朱辰的院落驶去。 朱辰转头望向沈初白,“小师父,还有个地方没去。” “啊?哪里?” 朱辰歪头说:“小师父的住处。我还不知道小师父你住哪里的,不然日后我上哪里找你去?” 沈初白就顾着带他欣赏南阳仙宗的美景了,倒是忘记还要告诉他自己住的地方了。在这个陌生的地方,也只有他还能和他说说话,师父是刚拜的,而且中间还隔着辈分,兄弟是不合的,还不如和他这个刚认识的人亲近。 沈初白越想越觉着自己以后一定要对他更好一点才行,不然这小孩儿太可怜了。 沈初白笑了笑,并没有改变御剑的方向,径直朝朱辰所在的院落飞去,但是飞过了朱辰所住的院落后也没有停留,直到来到了不远的另一个院落上空才停下来,“这里就是了,灵贰宫,和你的灵肆宫很近的,就在隔壁,要不要下去看看?” 南阳仙宗地位较高的弟子们的居所,都是用壹贰叁肆等数来排列,方便仙宗内务的打理与安排,比如沈临夜住在灵壹宫、沈初白就是灵贰宫,朱玄在灵叁宫,朱辰就是灵肆宫,这些住所的名字不是既定的,而是来了哪个弟子,给他安排住所的时候,就看前面有没有空缺的编号,有的话就补上,又因为亲传弟子的住所要和师父的住所邻近,所以要是附近没有合适的住所,就从别处搬一座过来。其他弟子则是统一安排在灵修宫的。 朱辰点点头。 沈初白正带着朱辰在院子里溜达,突然他感觉到一阵灵力的波动,他转身看向来处,“哥?” 沈临夜落地,“听爹说,你带回来了一个新弟子,我过来看看,”沈临夜眼神先在沈初白身上逡巡了一圈,全须全尾。他这个弟弟没去过凡间,他有点不放心他,要是没有尚方长老陪着,他定会亲自陪他去。然后沈临夜才看向朱辰,“你就是朱辰?” 朱辰收敛起脸上的表情,微笑着道:“对。” 沈临夜淡淡点点头,对朱辰他没什么兴趣,要不是这个人是他弟弟带回来的,他看都不会看上一眼,皱眉看向沈初白,“别总想着玩儿,别忘了修炼。” 沈初白对这个哥哥也是没办法,除了修炼之外,就是盯着他在gān什么了,“知道了,大师兄。” 沈临夜不赞同地横了他一眼,然后如来时一般离开了,真的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沈初白对朱辰说道:“刚刚那个突然出现,又突然离开的人,就是我们的大师兄,他也是我哥,他叫沈临夜,不过你叫他大师兄就可以了,但是我估计你也见不上他几面,通常他不是在闭关就是在炼丹,或者忙门派内的一些事情。” 朱辰边听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 沈初白看了看周围,“我们也逛得差不多了,该送你回去了吧?” 朱辰点了点头,“好。” 沈初白把朱辰送到他住处后,刚好遇上了膳食房的人送饭过来。 “因为门中总是有新入门的弟子,你现在也是新弟子,但你们都还没有进入辟谷期,所以门派内会有专门的膳食房的人负责你们的吃食,一日三餐都会给你们送到房间来,直到你们进入辟谷期之后。”沈初白给朱辰解释说。 朱辰问沈初白,“小师父,你是已经进入辟谷期了吗?” 沈初白坐到桌边,示意朱辰也过来做,“我已经进入辟谷几百年了,快点吃饭。”这小孩儿看上去瘦瘦的,长胖一点应该会更好看。 沈初白一直陪着朱辰吃完了这顿饭才离开的,他就担心小孩儿吃饭挑食,但是看到朱辰认认真真,不疾不徐地吃光了所有的菜之后,他才起身离开。 沈初白回到自己的房间,沐浴一番之后,换上了一身质地轻薄的纱衣,衣裳松松垮垮地披在身上,腰间只松松垮垮地系上了一根绳子,衣襟大喇喇地敞开,他手中拿着一坛子酒,仰躺在窗边的榻上,任由窗外的月光洒得满身,窗外不知名的树,花开得正盛,火红火红的,给地上也铺上了一层火红的绒毯,沈初白就着窗外的景色,偶尔举起手中的美酒,喝上两口,惬意尽显。 榻上的人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把手中的酒壶放下,翻身从榻上跳了起来,顺手拿起了搁在一边的剑,就这样翻出窗外飞走了。 沈初白悄悄来到了朱辰的窗外,伸手捏了一个法诀,窗户上出现了一个能看透里面的光圈,光圈中,朱辰已经睡着了,胸膛随着呼吸平稳地起伏着。 沈初白看到朱辰已经睡下了,放下了心,正准备关了这个光圈,却看到朱辰的小手耷拉了出来。沈初白挥手消散了这个光圈,然后在自己身上下了个法诀,沈初白隐身从门的缝隙钻了进去,来到朱辰的chuáng前,轻轻给他掩好了被子,等了一会儿,见他没有再踢被子,才悄悄地离开了他的房间,回自己房间安心睡觉了。 第24章 前情旧缘-第十章 朱辰第二天很早就起chuáng,他完全不知道,在他睡着的时候,有个就穿了一身轻薄纱衣的人,来到他的chuáng前,为他掩好了被角才离开。 朱辰按照他师父的安排,早起梳洗一番之后,就踏着莲花小路,来到了勿罔殿。 朱辰小心地进到勿罔殿中。勿罔殿里很大,里面开满了各种各样的花朵,甚是好看。 在一颗巨大的桃树下,静虚已经背身站了良久。 朱辰看到师父已经在了,以为自己来迟了,“师父,徒儿来迟了。” 静虚转过身,摇头笑道:“不,你很守时,是为师来早了。”随后他走到一块石头边,示意朱辰坐上去。 朱辰看了看这块光滑的石板,它由一株根jīng拧在一起的牡丹花托起来的,居然没有把牡丹花压折了,现在还要他坐上去,“师…….师父……不会把它压折了吗?” 静虚微微笑着摇摇头,“不会的,你坐上去闭目调息就是。” 朱辰这才小心地往上面爬,这块石板很大,有一个成年男子那么大,下面的牡丹花树根jīng也很粗,紧紧包裹着石头的边缘,把它托了起来,朱辰先是试探地抻了抻手,没有偏,他这才上手往上面爬,可是只要他抬脚往上面爬,石头就总是会朝一边歪,在试了几次之后,发现只要脚不沾到石头,它就能保持平衡,所以他就上半身趴在石头上,脚翘起来,身子一拱一拱地往上面爬,好不容易爬上去了,他正准备翻过身坐起来打坐了,可是石头又偏了,直接把他又送回了地面。 然后又爬了几次,他分别从不同的方向爬上去,都被送下来了,最后他脱掉鞋,一口气爬到了石头的中央坐定,两手分别中指和拇指相碰,放置于膝盖上,闭目调息。 不一会儿,他悄悄睁开一只眼睛,诶?没有被送下去,原来不仅爱gān净,还必须要坐到中间才行啊,朱辰轻笑一下,开始专心的闭目调息,他也不太懂,这样坐着闭上眼睛究竟要怎么调息,他就这样,专注地坐的,呼吸中带着浓浓花香的,但是不腻,很好闻的味道。 静虚给朱辰指了这颗石头之后,就再没有说过话,他又走到了那颗桃树下,闭目养神,嘴角些微上扬。 一个时辰到了的时候,他才又来到石头上的朱辰面前,拿出这次插在腰间的拂尘,他把手柄和白毛抓在手中,轻轻戳了戳朱辰的腿,“诶,徒弟,一个时辰到了,可以去练习场和其他弟子们一块儿练功了。” 朱辰这才从石头上下来,第一次打坐,坐了一个时辰,他有点儿腿软,但是他脸上没有表现分毫,除了落地的时候,脚步趔趄了半步。 朱辰穿上鞋,和师父告辞之后,就踏着莲花小路又下来了,下来之后,第一眼他就看到了坐在石桌上的沈初白,沈初白笑着跳下石桌,“哦,你打坐完了吗?” 朱辰在看到沈初白的时候,脸上自然就笑开了,“小师父,你怎么来了?” 因为刚刚打完坐,所以腿还有点儿发麻,但是他又有点急,所以差点儿就摔倒了,沈初白闪到他跟前扶了他一把,“打坐太久,腿麻了?” 朱辰不好意思地揉了揉腿,“无妨。” 沈初白佯装不悦地瞪了他一眼,“小小年纪,不要装成小大人,不舒服就说出来。” 朱辰赶紧又说了一句,“小师父,真的没事。” 沈初白拿他没辙,“那好吧,时辰也不早了,今天我送你去练习场,免得你找不到地方,耽搁了时辰。”虽然昨日已经给他说了具体的位置,但还是不太放心这个小孩儿一个人在偌大的门派里乱窜。 现在朱辰腿软了,沈初白gān脆就让他先歇会儿,随后他御剑送他到了练习场。 对于刚刚入门的新弟子来说,最主要的是懂得南阳仙宗的戒律门规。 教授戒律门规的大师父已经在场上等着了,朱辰算是来得比较早的,除了他之外,还有稀稀拉拉的几个人坐在场上。 沈初白把人送到练习场,其他弟子们虽然也是新来的,但是在哪儿都不缺八卦,而且在教授每一届新弟子的时候,在某一阶段会有门派师兄来做示范和指导,人选不定,都是随机抽选几人,只不过,沈初白多会借口溜走就是了。 这些新弟子虽然还没有被他指导过,但还是听其他弟子描述过,结合他们的描述,和眼前的人相对照,自然就不难得出这人就是门派二师兄的结论。 其他人纷纷站起来行礼,“二师兄。” 沈初白端正脸上的表情,严肃正经,“嗯。” 因为有大师父在,他让朱辰挑了个位置坐下,自己去大师父跟前行礼。 随后就直接离开了。 朱辰从小记忆力超群,过目不忘,这样的教学,对于他来说完全没有难度,一堂课下来,他就已经把所有的门规戒律记得一清二楚了,除了他以外,还有一个人也一样——朱玄,他们俩一样的聪慧,大师父只要念过一遍,他们就能一字不差的背下来,让教课的大师父对他们二人赞不绝口。 “诶,大家都看向我,我给大家示范一下,要集中注意力,不可恍神。”下午的时候,是练习修行,每人面前的桌面上都摆着一片gān枯的树叶和一小块灵石,负责教学的宋师父给他们指点,用灵石来疏通全身筋脉,学会把灵力灌注到树叶上,让树叶能漂浮起来。 宋师傅右手食指中指并在一起指向树叶,手腕轻轻向上扬了一下,树叶就漂浮了起来,这些弟子都还没见识过真正的法力,纷纷发出了“哇”“好厉害”的感叹。 宋师傅讲了注意事项后,就挥手把树叶落了下去,落下去的树叶,还是呈刚刚升起时候的样子摆放着,不差分毫。 练了一下午,朱辰面前的树叶都没有丝毫的变化,不止他一个人,大部分人都没有,但有一个人例外,朱玄,他在试了几次之后,就感觉到有一股力量流经周身,然后他就试着把这股力量汇聚到右手上,随着他的手腕的缓缓升起,树叶也在缓缓地上升。 朱玄傲慢地看了一眼朱辰面前什么动静都没有的树叶,轻快地笑出了声,怪物就只配做个怪物,不,他现在只配称作为废物。 他今天早晨在练习场见到他的时候,还疑惑这怪物不是已经被送回凡间了吗?怎么还在这儿,但是他忍着没有问,中午的时候他才问了他师父尚方长老,原来他被收为静虚长老的亲传弟子了,就凭他居然还能被收做亲传,注定是没有结果的修行,他等着看他魂飞魄散的那一天。 朱玄是第一个让树叶漂浮起来的人,宋师父很满意这个徒弟,再给他细细讲解了一些需要注意的地方,让他再多练习几次。 修仙入门是最难的,把握不到关键。因为才刚开始修行,所以只能借助灵石的灵力,可大部分人在刚开始的时候,都不知道该怎么来使用灵石,他们不能把灵石的灵力转化成自己的灵力,从而来驱使它。 朱辰也不受周边的影响,他自顾地不断练习,寻找着不一样的角度、方式来尝试着让树叶浮起来,不过没什么效果。 “宋师父。” 沈初白从天而降,脚下踏着的剑,自动插到背上的剑鞘中。 宋师父很纳闷儿,为什么沈初白会出现在这里,他连示范指导都不怎么参与,一到那时候,他总有借口闭关修炼,没想到这一次会主动出现在练习场上。 “初白?你怎么来了?”宋师父问道。 沈初白一本正经地说,“这不是这一批新弟子训练嘛,我过来看看,看看有没有我能帮得上忙的。” 宋师父老怀欣慰地感叹,初白越来越懂事了,知道为门派出力了。 沈初白环顾一圈找到了朱辰,问宋师父,“宋师父,那边那位弟子怎么样?” 宋师父朝他指的方向看过去,摇了摇头,“他就是静虚长老的亲传弟子?怎么资质差成这样?其他弟子基本上能把灵力引导进自己的体内,他……唉……” 沈初白没有接话,微微蹙起眉头,他径直走到朱辰身边,“感觉怎么样?”声音不自觉放轻。 朱辰笑着摇摇头,“还好,我再练习练习。” 沈初白看了他一会儿,也没有出口提点他什么,修仙没有捷径可走,走了的话,等待着他的将是万劫不复的深渊。 为了不被别人说他偏心,他在每个弟子的面前都停了停,看到有人泄气了,还会拍着他们的肩膀让他们振作起来。 第25章 前情旧缘-第十一章 在门派戒律规章的学习中,朱辰总是压其他弟子一头,唯一能与之抗衡的就只有一个朱玄,可大师父还是最喜欢朱辰,因为这个弟子不骄不躁,学东西踏实诚恳,他也喜欢问一些问题出来,让朱辰来解答,朱辰的解答总能让他满意得连连点头,可其他弟子们心里就不舒服了。 有人故意大声地问道:“诶,朱玄,你说朱辰怎么就这么聪明啊?” 朱玄“啪”的一声放下手中的笔,“就他?聪明?他就是个废物,废物还跑来修什么仙啊?再说了,修仙凭的是这些文绉绉的东西?修仙凭的可是真本事。” 其他人见他发脾气了,也不敢招惹他,他可是宋师父眼前的红人,是众多弟子中修炼得最好的人,“是是是,他就是个练了这么久,连灵力都不会用的废物。” 朱玄笑着拿起自己的笔,瞟了一眼角落的朱辰,“你们可能还不知道吧,朱辰连一根完整的灵根都没有,你们有人比他资质还差的吗?怎么也有单灵根吧,当初他其实都没有资格修仙的,更别说进南阳仙宗了,他本来都要被二师兄送回凡间了,但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变成了静虚长老的亲传徒弟,你们想想,哪个长老会收一个资质差得只能做凡人的人做亲传弟子?” 朱玄是故意这样说的,他明知道亲传弟子是命运轮决定的,但他就是要让别人对他误解。 “等等,为什么是二师兄?” “因为就是二师兄把他带上来的啊”朱玄暗自笑道。 “啧啧啧,就连修真界都是这样的吗?”其他人跟着附和。 “我当初为了来到修真界,可是好一番费功夫,才在众多师兄弟中脱颖而出的。”有人捶胸顿足。 “……” 朱玄听着他们议论,也不参与,在他们聊得正愤慨地时候,他再幽幽地加上一句,“就他这个废物德行,怎么可能真的修成正果,我们大家伙儿,只要等着看他魂飞魄散的那一天就好了。” “哈哈哈哈……还是朱玄兄有先见之明。” “就是,我们何必跟一个废物一般见识,他这样的人,要是在凡间的话,参加个科举,没准儿还能混个官儿当一当,可是要想成仙,恐怕……啧啧啧”脸上摆出一副惋惜的表情,可说出来的话却大相径庭。 朱玄眼中寒芒闪过,哼笑着说:“当官儿?不瞒大家说,他从小就是个怪物,给他们家招来了不知道多少祸患,”然后他神秘兮兮地降低声音,“可别小瞧了他去,他以前可是杀过人的,小心小命不保咯。” 其他人都不敢置信地发出惊吓声,他们这群人,都还是些十几岁的小毛孩子,对于杀人这样的事情想都不敢想。 “诶?不对呀,朱玄兄,你和朱辰都同样姓朱,你还对他如此了解,你们该不会是亲兄弟吧?” 朱玄眼神锐利的看向说话的那人,“我和那个废物是亲兄弟?他配吗?” 那人被朱玄的眼神吓唬得不敢再说什么,只得呐呐地闭嘴,缩到一边儿去了。 周围的人都不敢招惹他,有人出来调节气氛,“哎呀,别动气,别动气,不值得为了一个废物伤了和气不是?” “对呀对呀。” “朱玄兄,你还没给我讲解怎么让剑悬起来呢。” 朱辰对他们的谈话内容充耳不闻,只是专心地做着自己的事情。 已经修炼了3个月了,别人都已经慢慢地学会了从树叶到剑的腾空了,但朱玄还是不会使用灵力,他连把灵力导入到自己的体内都还没有做到。 他依然坚持着每天去勿罔殿内打坐,扎马步,对于他的毫无长进,静虚长老什么也没有说,沈初白也是,每次来找他都会给他带很多好吃的果子,还会带着他在南阳仙宗四处飞行玩耍。 他自己也完全没有着急的样子,一切都顺其自然,并不是说他不想成仙了,而是他相信只要自己坚持下去,总会有成果的,他也一定能达到那个地方,他想知道,等他的究竟是什么人。 沈初白已经不知道来了多长时间了,他一直在外面听着那些人的调笑声,在他眼里,这些人本来都是些孩子,说的话当不得真,可是看到朱辰一个人坐在角落里写写画画,身边一个可以说话的人都没有,还要听着这些人的胡说八道,他就一阵心疼,就像是自己的孩子被别人指着鼻子骂一样难受。 他黑着脸,进到里面,“做什么?大师父让你们在这儿说闲话的吗?” 这些弟子被突然进来的沈初白吓到了,赶紧跑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坐好。 朱辰在沈初白进来的时候,立刻抬起了低埋着的头,看到沈初白看向他,他回了个微笑。 沈初白来到朱辰身边,对其他人呵斥道:“仙门圣地,不容许弟子之间恶语中伤,更不容许有打架欺负同门的情况发生,如有发现,按门规处置,”沈初白说这句话的时候,是看着朱玄说的,“听明白了吗?” 大家异口同声,“明白。” 说完之后,沈初白就气冲冲地走了。 他以为他说得够明白了,朱辰不会再被欺负了,可是他小看了人心的邪恶。 一天,沈初白正在研究炼制丹药的方法,沈临夜来到了沈初白的灵贰宫。 沈临夜来了之后,直接开门见山地问了一句,“你什么时候有孩子了?” “啊?”沈初白都懵了。“什么孩子啊?” 沈临夜哭笑不得地摇摇头,“在弟子中,你有孩子的事情已经传得沸沸扬扬了。” 沈初白不气反笑,“哈哈哈哈,哥,你当大伯了,哈哈哈哈。” 沈临夜拿他没办法,就看着他笑,沈初白笑了一会儿,也笑不下去了,“哈哈,那什么,又是谁在背后嚼舌根呢?” 沈临夜问,“你都不在意你的孩子是谁吗?” “对哦,孩子是谁?” “朱辰。” 沈初白把手里的地源水差点儿洒了,他明白了,又是那些人在乱嚼舌根。 沈初白放下手中的地源水,“哥,按照南阳仙宗戒律,欺侮同门该怎么处置?” “同门即手足,对待同门不义,即对手足不义,根据南阳仙宗戒律第十二条,应到戒碑石去领30条戒鞭,一日内受完。” “很好,走,该去收拾这些兔崽子们了。” 沈临夜跟着沈初白来到练习场上,宋师父很是奇怪,为什么这一次训练,沈临夜和沈初白都接二连三地前来。 沈临夜先是对宋师父说明了来意,让他将所有弟子集合到一起,然后开始了问话。 没有一个人主动承认,过了一会儿,有人低声说,“明明是二师兄你的行为可疑。” 沈初白他们耳力非凡,沈初白正想说话,可是沈临夜就先一步把这人提了出来,隔空提了出来,“我南阳仙宗的弟子,有什么就大声地说出来,私下嘀咕属懦夫行为。” 那名弟子吓傻了,他哪里经历过这样的事情,在空中不停地挣扎,可是又喊不出声,沈临夜一并把他的嘴也封上了,免得惊扰了别的弟子。 沈临夜见威慑得差不多了,才把他丢了下来,回到地面之后,这名弟子跪坐在地上,半天都起不来。 这时有弟子开始抖抖嗖嗖地举手说道:“因为,二师兄对朱辰特别的照顾……” 朱辰暗自捏了捏拳头。 沈初白不怒反笑,“朱辰比你们所有人都小,你们不知道礼让一下他,反而还猜忌这样一个孩子,你们还有理了是吧?” 然后沈初白脸色一沉,“你们不是都知道他资质比你们低吗?为什么还要这么对他?” 其他人一下就说不出话了,为什么?因为可以在他这里找到优越感? 一共五十多名新弟子,一下就走了十多名,包括朱玄,他本来不打算出来的,可是沈初白的眼神就跟会烧起来一样,盯在他的头上,他只好硬着头皮一起去了戒碑石领罚。 领罚了的十多名弟子,足足躺了七八天才能下chuáng。 后来也就再也没有这样欺负同门的事情发生了,至少在明面上是没有了,没有传到沈初白耳朵里。 在这之后,索性沈初白也不再藏着掖着了,该怎么对朱辰好,就怎么好,什么奇珍易果,稀奇宝贝都一堆一堆的往他面前送,他就是想让这小孩儿赶紧的顿悟,然后就可以好好正式开始修炼了,就是要证明给那些看笑话的儿看一看,资质差怎么了?照样能修炼。 后来当其他弟子都在练习炼丹的时候了,朱辰才刚刚把树叶浮起来。在这期间,朱玄已经顿悟了,越发的傲慢起来。 朱玄把树叶浮起来的当天,他主动跑去了沈初白的房间,然后给沈初白展示了一遍他的成果,沈初白比自己突破金丹期还高兴,给他送了很多灵果,这些灵果都是他摘来珍藏的,都是一些有助于突破的东西,他也不知道对他这种还没有顿悟人有没有用,反正没有害就对了,多吃对身体有益,他正是长身体的年纪,是该多吃点。 他把这些百年才开一次花,百年才结一次果子的灵果,就这样送给朱玄让他当补身体的药吃了,还一点儿也不疼惜,说“吃完了,我再给你摘去。” 沈临夜对于自家弟弟,对一个不知道是谁家的小孩儿比对自己都还好,很有意见。 “初白,你对那个叫朱辰的未免也太好了点吧?”沈临夜对沈初白说。 沈初白想了想,“好吗?我怎么觉得还不够?” 沈临夜想了想措辞,“你给他送了多少东西了?” 沈初白又想了想,“没多少啊,就一些灵果丹药之类的,哦,对了他需要一把趁手的剑了。”沈初白敲了一下脑袋,“哥,你说我给他打一把剑怎么样?” 沈临夜横了他一眼,“他用上剑还早着呢,倒是你哥我的生辰就快到了,你有放心上吗?” 额,好像忘记了,沈初白认真地算了算时间,明天?这么快?准备什么都来不及了,他该送什么给他哥啊? 沈临夜看到他这样的反应,就知道肯定是忘记了,生气地拂袖离开。 沈初白都来不及拉住他,就消失不见了。 这个时辰,朱辰还在练功,蒋灵兮那丫头又不在,他连个可以商量的人都没有,他打开自己的储物袋,钻进袋中去翻腾自己收纳的东西,左翻右找之后,他在一个犄角旮旯里找到了一个小圆球,一枚固魂铛,这个好,就送这个。 他哥喜欢稀奇古怪的东西,送这个他肯定喜欢,记得这固魂铛还是他当初从一座遗府中拿到的,当时拿他就是因为想送给他哥,结果这么多年他都给忘记了,现正好可以当作生辰礼物送给他。 沈初白把固魂铛揣到自己怀里,跳出储物袋,看时辰不早了,去看过朱辰有没有踢被子之后,就回去睡觉了 。 他每晚都要去看看朱辰有没有睡,确认他睡得好,他才会回来睡觉,也不怪他哥吃醋了。 第二日一早,沈初白就跳到了他哥的房间,“哥,我来了。” 沈临夜还在生气,看了他一眼之后,就顾自看书了。 沈初白也不在意,他两步跳到了他哥背后,然后神秘的伸出手,“呐!” 他哥转身,沈初白也转身“呐。” 他哥再转,沈初白再转,然后双手压住他哥的肩膀,然后一只手摊开,手中是一枚jīng致的金属小球,花纹繁复细致,其下还缀着流苏。 沈临夜伸手拿起小球,“固魂铛?” “哇,哥你居然知道。” 沈初白摆弄着固魂铛,“在书上看到过,但是是第一次亲眼见到,据说是用来修补魂魄的,算是一个养魂的魂器吧。” “那哥对这个生辰礼物还满意吧?” 沈临夜把固魂铛收到衣袖中,勉qiáng道:“还成吧。” 沈初白还不知道他,心里肯定是乐开花儿了,还要死撑着嘴硬,“那好吧,哥你继续忙吧,我回去琢磨琢磨那聚灵丹。” 等沈初白一出去,他立刻把固魂铛掏了出来,仔细的观察起来,边看边点头。 口是心非的哥哥沈临夜。 第26章 前情旧缘=第十二章 朱辰13岁的时候,他终于学会了用灵力让一把剑浮起来,而朱玄竟然在这短短3年之内突破了炼气期,进入到了筑基期,可是朱辰还没有顿悟。 朱辰15岁的时候,他炼出了他的第一颗丹药,可他还是没有顿悟,如果需要灵力的话,他都是借用的灵石的灵力。 这5年里,沈初白竟然少有的一直待在南阳仙宗,除了偶尔需要出门寻找灵果以外,他都待在南阳仙宗,在炼丹的同时,还不忘关注朱辰的近况,不论朱辰取得什么样的进展,大的或小的,他都会送他一个小东西给他。 这5年里,沈初白不知道炸了多少次炼丹炉。朱辰只是听说过他炸丹炉,但是从来没有见过。 后来有一次,朱辰来找沈初白,却突然听到灵贰宫内传出一声震天巨响,他感觉脚下的地都在颤动,他以为是沈初白出了什么事情,他这些年来,听到了不少人练功练岔了,爆体而亡,他脑子里猛然就想到了这个画面,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连拿在手里练习用的佩剑都不顾了,向着声音发出的地方冲了过去。 炼丹房内黑烟滚滚,零星还能看到几簇火苗。朱辰想都没想,直接就往里面冲,结果迎面就撞到了一个满脸黑污的人,身上的衣服都看不清本来的颜色了。 “咳咳咳……又炸了,诶?朱辰你怎么来了?”这人正是炼丹的沈初白,他把朱辰往外面推,“这里污浊,到一边儿去。” 然后他打了个响指,身上就变gān净整洁了,还是那个俊俏的沈初白,随后才拿出一张符纸对着炼丹房掐了个法诀,黑烟也消了,火也熄了,丹炉恢复成原来的样子了。 看到沈初白还是原来的样子,朱辰这才放下了心来,然后在心中默默发誓,一定要好好学习炼丹,为小师父排忧解难。 他匆匆给沈初白展示了自己用灵力让多把剑在空中舞起来之后,就离开了。他的同一批的弟子都已经是筑基期的修为了。只有他,连顿悟都还没有做到。 朱辰知道师父静虚长老是最擅长炼丹的,他来到了勿罔殿,请求他师父教他炼丹。 徒弟想学,师父哪有不教的道理,他把朱辰带到了炼丹房,然后手把手地教他炼丹的术法,静虚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发现这个徒弟除了当年想要修仙的决心格外的qiáng烈之外,这是多年来第一次对某件事情格外的执着。 不是说他对修炼不执着,他对修炼很用心,稳扎稳打,可还是第一次见他表现得这么着急。 不论静虚说什么,朱辰都认真地听着,生怕听漏了一个字,他一直对自己的记忆力是格外的有信心,何时对于这些需要记忆的东西这般的谨慎过? 静虚笑着打趣,“徒儿,为何刚刚学会浮多把剑,就这般急着要学炼丹之术啊?” 朱辰眼睛盯着炉内的火候,回答着静虚的话,“因为想快点学会炼丹。” 静虚继续问,“这又是为何?” 朱辰赶紧在火苗发生变化的时候,把另一味要药材放到炼丹炉内,然后才回答他,“因为不想看到那个人受伤。” 静虚更不明白了,“那个人?哪个人?” 朱辰不理他了。 静虚见问不出什么,也就不再问了,把炉子给朱辰看着,自己去园子里赏花去了。 沈初白这些年来,一直坚持着晚上睡觉之前要看朱辰睡得好不好,这天晚上他照常去灵肆宫查看,他画了一个圈儿在墙上,圈里浮现出屋内的景象,里面的chuáng上却没有人。 他大力推开门,进到屋内四处寻找,未果。 随后飞身到对面的勿罔殿,进去之后在园中遇到了赏花的静虚,沈初白急忙问道:“你见到朱辰了吗?我在他房里没找……到……” 静虚指了指炼丹房,里面有人影在晃动,沈初白看出来,那就是朱辰,他提起的心总算是放下来了。 “在你这儿我就放心了。”沈初白也不去打扰朱辰,他知道炼丹最忌讳被打扰,他给静虚长老告辞后就离开了。 朱辰这一炉丹药,整整练了一天一夜,一炉子的补气丸全都成功了,成色饱满光泽,实属佳品,这也是这么多年来,他唯一一次就成功的一门。 朱辰带着他的补气丸去找沈初白,沈初白看到他从来都没有炼制出来过的补气丸,心情格外的好,就像是他自己炼出来的一样。 朱辰一共炼制了3瓶补气丸,共30颗,他师父因为有一株花有点蔫,所以向他讨要了一颗,余下的29颗,他分成了3个瓶子来装,全部带到了沈初白这里。 沈初白从自己的储物袋中拿出一个空瓷瓶,“朱小辰,可不可以给我两粒?”他从来没有炼出来过,这个又是入门级的,只有他哥以前给过他一粒,后来再也没有了,因为他炼的全是些上等或者更高等级的丹药了,沈初白却对这样的入门级丹药情有独钟,可能是因为他自己不会吧,也没人会卖这样的丹药。 朱辰看着他忽闪着的大眼睛,脸莫名有点儿发烫,耳朵尖儿上悄悄爬上红晕,他把所有的丹药一并推给他,“这些都是给你的。” 沈初白开心地把自己空瓷瓶放到一边儿,拿起桌上的补气丸,摸了又摸,“还是小辰辰最好了”口音中不自觉带上了撒娇慵懒的意味。 朱辰的耳朵尖儿都冒出了红晕。 他好笑地看着沈初白的样子,“你还差多少聚灵丹?” 沈初白叹了口气,“我这五年里就仅仅炼出来了两颗中等聚灵丹……” “也就是说你还差三颗吗?” 沈初白无jīng打采地点点头,不知道张世一炼出来多少了,一半的时间都已经过去了,他是不是要输了? 蒋灵兮也快出关了,她的剑还没有着落,怎么办?沈初白越想头垂得越低。 朱辰曲起手指,扣了扣桌面,“小师父,要不我来帮你吧?” 沈初白摇摇头,朱辰明亮的眼睛瞬间就暗了下来。 沈初白解释道,“不是我不想,而是我们立了誓言符的,如若违背了约定,是要遭天谴的。” 朱辰眼神恢复光彩,眼中闪过一丝狡黠,“那小师父,你们当时立誓的时候是怎么说的?” 他也记不清了,誓言符烧了之后留下了一段画面,化作了一个卷轴,沈初白找出那一份卷轴,展开之后,当时立誓时的画面就展现在了两人面前。 【画面中沈初白站在张世一面前,态度放得很低,“张兄,我给你一颗上等破罔丹,你把洗潋让给我,可好?” 张世一没有说话,身后的随从觉得这个jiāo易可行,正欲对他们的少主说什么,可是被张世一挥手制止了,“你一个连下等灵丹都炼不成的人,也配和我说丹药?” 沈初白脸色白了红,红了青,“既然,张少主不愿就算了。”也不再多说,转身准备离开。 “给你也不是不可以。”张世一幽幽说道。 “条件?”沈初白并没有转身。 “我不仅要你的这颗上等破罔丹,我还要你和我比试一场!” “比什么?”沈初白转过身。 “就比炼丹。”张世一缓缓道,“在10年内谁先炼出5颗中等聚灵丹,谁就获胜,拿走洗潋,要用誓言符作证,丹药必须是亲自炼出来的!” “成jiāo。”沈初白当场就燃符起誓了,沈世一也一样,随后各自离开。】 沈初白给朱辰解释道,“看到了吧?这个趾高气扬的人就是我给你说过的张世一,这就是我们当时立誓时的画面。” 朱辰看着定格的画面若有所思,“也就是说必须得出自小师父你的手才行对吧?”朱辰牵起嘴角,勾起一抹淡笑,沈初白心想,夭寿了,小小年纪,就生得这般标志,这再长大不祸害修真界吗? “小师父?”朱辰蹙眉推了推沈初白,走神了?“小师父?” “啊?什么?”沈初白回神,他居然在操心有仙子上门提亲的话该怎么办……在他看来这修真界还没有人能配得上他的,除开修为不论,单说这人品和毅力、还有相貌、还有气质、还有待人真诚……太多了,没人配得上,目前来说是没有的。 朱辰耐心地再说了一遍,“我是说我帮你,你炼丹的时候,我不参与,我只是帮你盯着炉子,看着火候,把控药材分量,这样既能帮到你,又不能算是我参与了的,我只是起着盯梢的作用,可好?” 沈初白激动得跳了起来,转念一想,“这算不算是作弊?” 朱辰微笑着摇头,“不算,这是机智。但,小师父相信我吗?” 沈初白佯装生气地推了一把他的肩膀,“说什么呢?不信你我信谁啊?再说了,第一次炼丹,满满三十颗丹药,一颗没废,粒粒饱满光泽,这南阳仙宗弟子中,除了我哥,也就只有你有这本事了。” 朱辰顺着他的手势让他推,眉目间尽是温柔。 看沈初白将丹炉的盖子盖上,朱辰站在丹炉边盯着火候,对沈初白说:“小师父,丹炉我看着就行,你忙其他的吧。” 沈初白拍了拍手上的药材灰,“让你在这儿帮我gān苦力,我哪儿好意思去做其他的,我在这儿陪着你。” 朱辰悄悄翘起嘴角,但还是说:“去吧,火候我盯着,大师兄前些日子闭关了,掌门和夫人出门游历去了,不是让你这段时间帮忙打理门派事务吗?” “唉”沈初白叹气,不放心地jiāo代朱辰,“那你小心点,我一会儿回来。” 朱辰笑着说,“知道了。” 沈初白这才离开。 但是不到一会儿他就回来了,手里拿着好些东西,“我搬到这里来处理也是一样的。嘿嘿……” 朱辰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嘴角的笑纹漾开,忙着搬东西的沈初白并没有看到这带着点无奈,却又盛满了温柔的笑容,仿佛chūn日拂过面庞的chūn风,温暖和煦。 沈初白专心地趴在并不合适的桌案上处理事务,朱辰则耐心地盯着火苗,时不时拨动一下炉下的柴火。 聚灵丹在炼制前期所需要的灵力不大,可以用灵石来代替,在后期就需要大量的灵力了,光靠灵石的灵力是不够的,那就需要配合上沈初白的灵力才行。这也是为什么等级越高、用途越大的丹药炼制的人越少,很少有人愿意把大把的时间、jīng力还有灵力花费在炼丹上。 两人也不说话,偶尔朱辰抬起头来看一看沈初白,沈初白疲了就抬头看看朱辰,温馨美好。 朱辰帮着把控药材的分量、时辰以及火候,每当需要新添加柴火,或者是给丹炉换上新的灵石的时候就会喊沈初白过来。 整整七七四十九天之后,这一炉丹药才炼制完成,沈初白和朱辰迫不及待地等着看成果,出了两颗下等聚灵丹,一颗中等聚灵丹,和一颗上等聚灵丹。 沈初白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从没有炼出过一颗上等聚灵丹,这还是第一次炼出了高等的来,“可以啊,朱小辰,竟然连上等丹药都能炼制出来了。” 能帮到沈初白,朱辰很开心,“是小师父你的功劳。” 沈初白哪里还不知道自己的斤两,他把中等聚灵丹收好,其他的都给了朱辰,“我就要这颗中等聚灵丹就可以了,其他的你拿着。” 朱辰也不推辞,默默打开自己的储物袋,将它们放在一个jīng致的小木盒里,小木盒里已经有很多各种的瓶瓶罐罐了,都是沈初白送给他的丹药,他都没有吃,一是舍不得,二是沈初白不赞成他吃丹药来堆积修为,只让他吃一些灵果或者是打通气血普通丹药,毕竟丹药堆积出来的修为只是徒有其表,修炼还是需要扎扎实实地修炼才行。 可是他又改不掉喜欢送他东西的习惯,只要遇上好的东西,他就想送给他,有备无患嘛,万一以后就需要呢?所以就成如今这样了。 还差两个就完成了,两人也不耽误时间,紧接着又连着炼了两炉子,一共出了三颗中等,五颗下等,以及一颗上等,大丰收了,还比比赛约定的数量多了一颗,额外还出了两颗上等以及数颗下等。 炼丹中途需要耗费大量灵力,趁着沈初白在运功,朱辰直接掏出来了一颗上等聚灵丹摁到了他的嘴里,怕他会灵力不济。 丹药一炼制好,沈初白当即就带着五颗中等聚灵丹和朱辰去了归鹤门,顺便给张世一送了一张拜贴过去。 张世一收到拜贴的时候,大为震惊,怎么可能?沈初白居然能在短短六年的时间里,就炼出来五颗中等聚灵丹?他自己都才炼3颗来。 不等他多想,就有门中弟子前来禀报“南阳仙宗沈初白前来拜会。” 张世一让弟子把沈初白二人带到了他练功的地方。 “沈兄这么快就炼出了五颗中等聚灵丹了?别耍诈,天道在看。”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声音中都透着快溢出来的不怀好意。 沈初白都已经习惯了对方这种夹枪带刺的说话方式了,不屑于接他的话茬儿。 朱辰眼神如有实质地杀向声音的来源处,张世一拐过一个石柱就被朱辰的眼神杀震慑住了,他表情僵了一瞬,把这种不舒服的感觉压下去,尽量不看他的眼神。 张世一看向沈初白的时候,表情又带上了一贯的轻视,也不知道他哪里来的自豪感,就像是如果不这样先发制人,就会被比下去一样,“沈兄,别来无恙啊。” 朱辰轻蔑地哼了一声。 张世一本就不喜这人的眼神,从这人的服饰也不难看出这人是南阳仙宗的人,如今他又露出对他不屑的表情,一股恼意升上心头,眉心皱起几道褶子,“南阳仙宗就是这样教弟子的吗?” 沈初白假装什么也没听见,“不知道张兄的聚灵丹炼得如何了?” 张世一懒得和他废话,拿出誓言卷轴,卷轴自动展开。 沈初白一样的拿出卷轴并展开,两张誓言符并到了一起。 “沈兄怎的还不拿出聚灵丹来?别是事到如今才知道后悔了吧?”意思就是他的丹药不是自己亲自炼制的,他在耍诈。 沈初白什么也没说,拿出五颗中等聚灵丹来,摊开在张世一面前。 张世一不信邪地凑上来仔细看了看,是中等聚灵丹没错,可究竟是不是他亲手炼制而成的就等着上天的审判了,他还是不相信,沈初白竟然能比他还快的炼出五颗丹药来?一年前他还派人调查过,那时他可是才炼出两颗而已,还炸了不少次炼丹炉,怎的如今仅仅一年时间突飞猛进? 誓言符洒下金光,笼罩在丹药上,金光消散,誓言卷轴就此消失,上天承认了沈初白的胜利。 张世一恨恨地攥紧拳头,不甘心地拿出洗潋扔到了沈初白脚下,转身离开,“来人,送客。” 第27章 前情旧缘-第十三章 沈初白也不在意他的举动,隔空抓起洗潋,拔出剑鞘仔细观摩了一番,确实是把好剑,“不错,是把好剑。” 朱辰看向沈初白手中的剑,“这就是要给蒋灵兮师姐的剑吗?” 沈初白把剑送回鞘中,“对,她闭关前托我为她寻一把合适的剑给她,看到洗潋之后,觉得不错,就想为她讨了来。” 朱辰小声嘟囔,“为什么要对她这么好……” 沈初白没有听见,还在打量刚刚拿到手的洗潋。 沈初白送剑回鞘,将胳膊搭在朱辰肩上,喝,长高了不少,再长下去,他就不能随意搭他的肩膀了,“师妹有求于师兄,师兄怎能不出手相助呢,对吧?”说着带着朱辰御剑朝南阳仙宗飞去,打道回府。 对于他的解释,朱辰不置可否,原来他听到了的。 回程的路上飞很慢,沈初白察觉朱辰自刚才起,情绪就比较低落,虽然面上依然是一副温和的样子。 “对了,师妹的事情忙完了,接下来该忙师弟的了。”沈初白突然幽幽地说道。 “师弟?怎么又有个师弟了?”朱辰偏过头看向沈初白。 沈初白把头放到他肩膀处,“还有谁啊?小师弟。” 朱辰转过头去,迎着和风,轻轻笑开,待表情收敛一些之后,他才道,“哦,我有什么可忙的?” 沈初白佯装烦恼的叹了口气,“太多了,大师兄还没出关,我得主持派中事务,蓬莱仙岛上的玉浆果快要成熟了,我得去摘,你还没有一把趁手的剑,我得为你打一把,还有一座遗府……” 朱辰听着他在身后絮絮叨叨,眼角都藏着挥之不去的笑意,笑意在听到为他铸剑时加深了几分,“小师父辛苦了。” 沈初白毫不推脱地接过话,“知道我辛苦了,该怎么办?” “去年酿的桃花酒该好了。” 沈初白眼睛都亮了,他偶尔喜欢喝点小酒,朱辰知道后,每年都会为他专门酿上几坛,埋在灵贰宫的那颗树下。 朱辰酿的酒,入口香醇,在滑入喉后,又能品出桃花淡淡的甘甜与清香,沈初白极爱喝。 听到有酒可喝,沈初白当即就搂紧了朱辰的腰,然后加快速度朝南阳仙宗飞驰,在天空中留下一道流星一般的划痕。 尚方长老的成荫殿中。 尚方长老待朱玄打坐结束后,道:“怎么?你好像心有不静,气息不稳。” 朱玄皱眉,给自己的嘴里塞了一粒丹药,再运功调理了一番才作罢,“我明明觉得隐隐有更进一步的趋势,可总是在紧要关头,灵力后续不足,迟迟突破不了。” 尚方长老锐利的眼神紧紧地盯着朱玄,像是要看出些什么来。朱玄也不避讳,坦然直视回去,本就挺直的脊背崩得更紧了。 尚方长老打量了片刻,旋即收回视线,眼神逐渐柔和,“你太心急了”,随后话风转变,“灵力不足,原于你修炼过快,灵力积淀不足,难以支撑你后续修炼。” 朱玄拱手问道 ,“徒儿既走上了修仙之路,自然是渴望早日修成正果,还望师父能指点一二。” 尚方长老点点头,“也好,灵力不足确实是个大问题,是为师考虑欠妥。” 尚方长老皱眉想了片刻,掐指算了算,“蓬莱有株玉浆树,今年正好成熟,此树世上仅有这一株,也只有蓬莱能育,蓬莱灵气充裕,此树在灵气中生长,自然不是凡物,五百年一开花,五百年一结果,一次只结3颗果,此树结的果子名为玉浆果,对补充灵力有奇效,算算日子,也快到它成熟之日了,你早日前去守着,以防被别人抢了去。” 朱玄恭敬回道,“是,师父。”低下去的脸上,染上一层yīn翳。 如今朱辰废物连仙途的路都还没摸到,想到此,朱玄的脸上的笑容加深,废物东西,有些东西本就不该属于你,不该要的东西,就不该肖想,定要让你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天资,你算什么福星,不过就是有那么点儿功德罢了,还不是废物一个,总有一天,定会把你踩在脚下,碾碎那张讨厌的,把欠我的统统讨回来。 朱辰抬起头来,恢复冷峻的模样,向尚方长老行礼告退。 等拿到玉浆果,填补灵力空缺,假以时日,修为又能有所提升,凭他的资质,成仙只是时间的问题,而朱辰那个废物,只配仰望他,在无边的修炼中等待着死亡的降临,最终魂飞魄散、灰飞烟灭。 对了,那废物早晚是个要死之人,不能让他死得这么便宜,魂飞魄散怎么能解我多年来的心头之恨呢?那我这多年的修炼岂不是白费功夫?朱辰啊朱辰,我会快快修炼的,让你亲眼看着我的无限风光,审视自己的愚不可及,和垂垂老矣的模样,感受岁月的流逝,和时间的蹉跎,岂不美哉?到那时,我再亲手送你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尚方长老看着朱辰远去的背影,若有所思,幽幽叹了一口气。 “朱小辰,你真要和我同去蓬莱仙山吗?”沈初白仰卧在榻上,细心地擦拭着佩剑,问正在收拾细软的朱辰。 “嗯,想跟着小师父一起去看看,来到修真界这么久,还没有出去看看过。”说完停下手里的事,隔着一张桌子看向沈初白。 沈初白被他真挚渴望又带着点乞求的目光看得心神不宁,手中的抹布差点儿滑出去,手指险险擦着剑锋过去,尽管没有真的挨到剑锋,可还是被它的剑气划了一道口子。 “唔”沈初白看着食指上多出来的小伤口,他多久没有把自己伤到过了? 看得正愣神,冒血的手指就被温暖的口腔包裹住了,软滑的舌头小心地舔舐着伤口。 朱辰没想到沈初白会把手给划了,手指血都冒出来了,他居然只是发愣看着,朱辰看着那冒血的伤口,心一紧,迅速跑过去,连没收完的包袱被扫到了地上也顾不上管,就把沈初白的手指含到了口中。 直到血没有再流了,他才把他的手指拿出来,取出一瓶药粉,洒在伤口上,再用布条细心的缠上,动作轻柔,不松不紧。 沈初白看着朱辰的动作,心中熨帖,一股分辨不清的暖流流经心田,dàng起细细的波澜。 朱辰把他裹着布条的手指放下,夺下他另一只手中的剑,收到鞘中,放置到一边的桌上。 沈初白被他谴责地眼神看得不好意思,眼神左右摇摆,就是没有一个定位,脸上爬上可疑的红晕,朱小辰,你那是什么眼神,我可是你二师兄!叛逆啊!再说了,还不都怪你,要不是你那样看着我,我会划伤手吗?你看你看,眉头都皱起来了,一点也不可爱,好凶,怎么越长越凶了…… 朱辰不知道他内心的戏码,只是好笑地看着他无措的样子,“行了,你歇着吧,我把东西收拾好后,来替你擦剑,手指记得这几天别沾水了。” 朱小辰还是这么可爱啊,脑中一直存在着这样的想法,沈初白慢慢进入了梦乡。 沈初白带着朱辰御剑,正在去往蓬莱仙山的途中。 “诶,朱小辰,你跟我去蓬莱仙山,告诉静虚道长没?” “我去的时候师父不在,他留了一段文字给我,说他有事出远门了,归期不定,让我自行练习,切勿偷懒。”朱辰一五一十的把静虚道长的话告诉沈初白。 “那好,要是他回来了,自会联系你,我们还是尽快到蓬莱仙山吧,免得果子就没了。”沈初白说着就加快了飞行的速度。 朱辰背对着飞行的方向,搂着沈初白的劲瘦的腰,两人时常这样在南阳仙宗飞行,从未觉得两位男子这样搂抱着有何不妥。 蓬莱仙山位于东海之上,隐藏在一片白茫茫的雾气中,越往山中走去,雾气越稀薄,取而代之的是纯净浑厚的灵气。萦绕在仙山外围的雾气,乃是人世中的污浊之气,吸多了破坏修行,极易引发修士的心魔。 “雾气好重。”朱辰和沈初白来到仙山外,要是沈初白不说到了,他真没看出来这里面还有一座山,“小师父,雾气如此之重,我们怎么进去?”怕是会迷失在雾气中吧。 “蓬莱仙山是一座仙山,里面宝物众多,却也危机四伏,这雾就是其中之一,它是人世间的污浊之气聚集而成,能引发修士的心魔,但你不用担心,它伤不了你。” 沈初白虽然体贴的没有说完,但朱辰何其聪明,“因为我还是肉体凡胎,所以它激不出我的心魔,对吗?” 沈初白拍了拍他的肩膀,什么都没说。 朱辰眼看着沈初白就要这样大喇喇地进去了,赶紧出手拉住他,“小师父,小心雾气。” 沈初白扬手示意了一下,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的另一只手上就提着一盏莲花型的灯,“没事,有它在,这雾伤不了我。” 说完沈初白就翻下手腕,抓住朱辰的手,“走咯,别让果子真被别人摘完了。” 朱辰这才抬脚跟上,一路上他还是不放心,总是偏过头看沈初白的脸色神情是否如常。 好在,越往深处走,雾气就愈发的稀薄,走出最后一层雾气,迎面袭来的就是充盈的灵气,让人身心舒慡。 虽有莲花灯隔绝雾气,可是没有丝毫灵气的感觉,还是让沈初白不是很舒服,朱辰的关心,让他很是受用,所以一路上都装作丝毫没有影响的样子,大步向前,也没觉得漫天漫地的迷雾难挨了。 沈初白拔出剑,握在手中,时刻提防着四周,另一只手牢牢牵着朱辰。蓬莱仙山上有禁制,在仙山上不能御剑飞行。 沈初白警惕地走在前面,朱辰小心地跟在其后,时不时扫一眼背后是否有异状。 “小心!” 沈初白拦腰抱过朱辰,躲过从侧面袭来的藤蔓。 带刺的手腕般粗细的藤蔓,一击不中,紧接着又是一击,沈初白把朱辰推到一旁,提起手中的剑抵挡,藤蔓缠绕在剑身上,企图夺剑,沈初白两手握住剑柄,剑气突然膨胀,缠绕其上的藤蔓瞬间化为碎块,藤蔓吃痛,快速缩了回去。 朱辰提着剑,打算追过去。 沈初白及时制止,“莫追了,它是蓬莱仙山上负责守卫的小妖,以防修为太低的人误入其中。” 他牵起朱辰的手,“走吧,快到了。” 第28章 前情旧缘-第十四章 树叶轻轻晃动,摩擦出沙沙的声响,在晃动间,摇下一地斑驳的光斑,影影绰绰间,露出了草尖儿上暗沉的血。 血腥味,浓重的血腥味,飘过鼻尖。 沈初白还有心情打趣道,“怎么样?朱小辰,后悔跟来了吗?” 朱辰扫过四周,“有小师父,不后悔。” 沈初白就知道他会这么说,摆好架势,做好战斗准备。 沈初白先放出神识把四周扫了一遍,很好,斜对面的树上有两个人,右后方的草丛中有一个人,左后方的草丛中有一个人,左前方有两个人,上方有一张网,看来前面的人,就是这么被围杀的。 “少主,听我说,自打入这蓬莱仙山,我就有很不好的预感,我们……”从声音都能听出来这个少年很着急。 “有人来了。”沈初白小声对朱辰说道,并拉着朱辰迅速离开,找了一个地方躲了起来,随手在两人周围结了一个结界,以防被人发现。 “为何我们要躲在这结界之中?”朱辰问道。 “周围有埋伏,我放出神识扫了一遍,有六人躲在暗处,上方树叶掩映中还张有一张网,后面来的人,尚不知道他们的修为如何,且先观望一番。” 朱辰了然点头,他没有修为,对周遭的危险毫无所觉,听了沈初白的解释,他定神注意着周围的动静。 埋伏在林中的人,眼看这二人逃走,有一个想追出去,被另一个拉住了,悄声道,“那其中一人修为在我们加起来之上,打不过。”他们一行只有四个筑基期,两个炼气期。 这是一群魂修,玉浆果即将成熟之际,会吸引很多修真人士前来采摘,他们已经在此埋伏多时,等着收割几只新魂回去炼制,提升修为。 那玉浆果之于他们魂修来说,不过就是普通的果子,他们修炼用的可不是灵力,而是别人的魂力,大多名门正派是瞧不上他们这些蝇营狗苟之辈的。 玉浆果可以补充灵力,提升修为,如若身受重伤,灵力受损,食一枚玉浆果,即可恢复灵力。 很多修士,每当这个时候,都会来为门中弟子或者是自己采摘这玉浆果,帮助他们修炼,或治疗重伤,也给他们营造了机会,他们就守候在必经之路上,收割些修士的魂魄。 “啾啾”一声鸟叫响起,埋伏的人之间暗中递了几个眼色,又有人来了。他们的耳力没有沈初白敏锐,人来了才发觉。 沈初白听到刚刚那位少年,还在不停地给同行的人说,“少主,不能再过去了,再往前会有血光之灾,我们还是……” 另一位应该就是少年口中的少主,不耐烦地打断他的话,“罗域!你这个乌鸦嘴,本少带你出来,不是让你诅咒本少的。” 啧,这声音怎么听着如此耳熟? 那人接着说:“作为我归鹤门弟子,就要有胆有识,畏畏缩缩,毫无男儿胆色!像什么样子!”正是归鹤门少主——张世一。 罗域委屈地退到队伍末尾。明知道会有灾祸降临,为何还要如此固执! 可他也只是敢怒不敢言。 随行其他弟子怪声道,“少主莫要理他,他就是属乌鸦的,专喜欢诅咒人!” “就是就是,上次就是他说三师兄会遭遇劫难,这不,三师兄浑身是血的被抬回来,恐怕要养上一段时日咯,不然此次蓬莱之行,岂会有这倒霉鬼!” “你们说,会不会就是这倒霉鬼故意给三师兄下了咒,否则,怎会如此之巧?” “可不就是,我早就怀疑了……” 一行人叽叽喳喳吵个不停,先前那少年又不敢回嘴,只得勾腰驼背尽量缩减自己的存在感。 张世一任由他们谈论,他心中也不喜这弟子,要不是他爹看在他修为尚可,华清又受了伤,他爹恐他遭遇不测,多个人多个帮手,这才把罗域也加在了其中,否则他怎会带着这胆小鬼出门。 华清即是那归鹤门的三弟子。 罗域心中愈发的不安,心脏狂跳不止,他看向身边的同门,不知名的黑红色气息在他们之间翻滚,浓重的不祥之气,他甚至还在几位师兄弟身上看到了死气。 罗域控制不住地发抖,“你们不能再往前了!”因为不知名的恐惧,连声音都带上了颤音,“别再往前了,会死的!真的会死的!” 结界中的沈初白惊异地看向那少年,“咦?没有看错的话,这少年仅仅只是筑基期的修为,神识应该还没那么敏锐才对,为何他一再劝说同门不能往前了?莫非他是符修?可归鹤门中并没有符修啊……” 朱辰看向已经走到近前的一行人,冷淡的眸子看向他们,在沈初白所指之人身上多停留片刻,他们丝毫没有察觉有人躲在结界之中。 修仙之途,本就艰险异常,要么魂飞魄散,要么化为邪魔歪道的养料,要么得道成仙。谁不是把头挂在裤腰带上在活?既选择了修仙,自然都是惜命之人,又怎听得有人一再qiáng调自己的生死? 张世一怒意顿起,提着罗域的衣领丢到几米开外,“懦夫!没胆子就不要跟着我们,滚!” 罗域láng狈地趴在地上,张世一竟然想杀了他,在刚才,他分明感觉到了他浓重的杀气。 他不敢再劝他们了,痛恨的狠捶了一拳在地上,gān硬的土地,生生砸出一个坑来。 张世一看也不看罗域,“走。” 有被罗域的话gān扰到的弟子,犹豫了一番,却也匆匆跟上了大部队。 张世一带着门中弟子大摇大摆地向林中走去。 “哗啦” 林中各方突然冲出一群人,同时头上降下来一张网,兜头罩了下来,张世一和几位机警的弟子察觉到异动,用自身最快的速度躲开了兜下来的密网,爆喝一声,“什么人?” 修为相对低下的几名弟子则被困在了网中,无论怎么挣扎、劈砍都不得脱身之法。 侥幸逃脱的弟子飞身扑向张世一的方向,“保护少主!” 林中埋伏着的竟是一群魂修,他们飞身而至,将张世一等人团团围住,“不要着急,你们一个都逃不掉的!” 张世一甩袖叱道,“魂修?邪魔歪道,还不放了我门中弟子!”看向他们的眼神,是如实质化的嫌恶,仿若在看一群蝼蚁。 魂修中一位明显是领头的人,状若没有看到张世一眼中的鄙夷,假笑道,“放了他们?不着急,你也会和他们一起的,等我把你炼化了,你就是我的一部分了,到时候,你就变成和我一样的邪魔歪道了。” 归鹤门弟子当即就亮出剑,张世一恨道,“笑话,我归鹤门弟子岂容尔等邪祟摆布?”不待多说,“上!” “我管你是什么门,拿下他们,这几个儿,可比网中的几个儿修为更高,大补!” 归鹤门弟子和魂修们瞬间打作一团。 结界中窥视的二人,看得津津有味。 沈初白不仅赞赏道,“这张世一瞧着窝囊废一个,对门中弟子却还颇有义气,我原以为他会舍下门中弟子独自逃跑呢,毕竟他可是一个出了名的贪生怕死之徒。” 朱辰冷眼看着斗作一团的人,不发一言。他哪里是义气?分明是因为好面子,怕跑了之后,惹人非议,那他还怎么面对归鹤门众弟子了。 罗域见没人看管兜网这个地方,偷偷跑到了网前,网上下了禁制,没有法诀根本就打不开,他拔出佩剑,使劲地砍,可也无济于事,网上连一丝剑痕也没有留下。 沈初白看到此,由衷地感叹,“这罗域是真的义气之辈。” 朱辰附和,“正是。”顿了顿,“我也很有义气。” 呃?怎么说到这儿了?沈初白迷迷糊糊地跟着夸,“对,我们朱小辰才是最有义气的。”不知道是不是眼花了,怎么觉得他好像不好意思了? 朱辰转向一边,耳朵尖儿粉嫩粉嫩的。 沈初白捂嘴无声大笑。 “小师父快看!”朱辰突然大喊。 沈初白立即看向他所指的方向,一枚暗器直冲罗域背心而去。 沈初白快速结了一道印打出去,拦下了那枚暗器,罗域察觉到灵力的波动转身。 结界被沈初白自己打破了,罗域看到那二人朝自己过来,明白那致命一击是他们为他挡下的,感激不尽,“在下归鹤门弟子罗域,多谢南阳二公子出手相助。”极少有修士不知道南阳仙宗,何况他们是仅次于南阳仙宗的归鹤门弟子。 沈初白来不及说更多,匆忙挡下了下一波攻击,加入战局,朱辰自觉躲到他身后,不让他分心。 张世一得空看向帮助他们的人,怎么是他?“沈初白?” 沈初白边打边回,“不用谢,只是被这几只虫子挡了道。” 魂修有六人,除了被网住的几人,归鹤门只有四个筑基期修为的人。 原本魂修稳占上风,结果突然跑出一人来,然后那两个先前离开的人又回来了,不jiāo手还不知道,这是个金丹期的修士,哪是他们抵挡得了的,以他们的修为,只能捉捉筑基期以下的修士玩玩儿。 领头的人知道大势已去,保命要紧,大手作鹰爪样,“收。” 网中所困弟子神魂jīng魄离体,身形迅速枯槁下去,密网遗弃这些废弃的骸骨,慢慢缩小,最终缩成了一个银白色的布袋,那归鹤门几名弟子的魂魄就这样被收到了那布袋里。 “竟然是洛神诛袋。”沈初白喃喃道。 朱辰看向沈初白,“怎么?” 沈初白两眼放光,对着朱辰挑眉,“好东西!你等着。”说着把朱辰推到罗域身边,“帮我看着他点。”说完就朝那魂修飞了过去。 罗域百忙中,接过朱辰护在身后。 朱辰看了眼飞远的沈初白,握紧手中的剑格挡开破空而来的暗器。他虽无灵力,没有修为,但招式学得极好,有模有样,抵挡一些攻击绰绰有余。 那魂修拿着布袋在手中颠了颠,此行非虚,加上前面几波送死的,也有十多只新魂了,为首之人,打了个手势,其他人领命,格挡开攻击上来的人。 余下的五位归鹤门弟子,亲眼看见同门师兄弟遭此毒手,气愤难平,招式越发凌厉、凶悍。 “想跑?”张世一侧身避开从上方袭来的掌风,朝着那领头之人攻去,“休想!” 沈初白挽出一个剑花,举剑刺向那人面门,凌空在右手上拍了一道手印,剑气徒然凝成一道道金刚石杵,she向周围的魂修。 一时之间魂修两死三伤,仅那领头人堪堪躲开了攻击,不待他回神,沈初白就闪到他近前,剑尖虚挑,绕过他周身,灵巧地挑走了怀中的洛神诛袋。 他不欲伤他性命,诛袋到手,他不再恋战,一掌bī退那魂修,急速退至朱辰和罗域身边。 归鹤门张世一及时补上一剑,长剑穿胸而过,毫不留情拔剑而出,鲜血喷洒而出,在张世一捣毁他灵台之前,众人没看见一缕青烟飞出了他的身体,躲到了尸身下。 修仙之人,灵台乃根本,打碎灵台,身陨道消,以绝后患。 朱辰收剑走到沈初白身边,“小师父要这诛袋作甚?” 沈初白甩了甩袋子,“这诛袋乃上好魂器,用于保管、收纳魂魄再好不过了。” 罗域上前,“可方才,它吸了我几位同门的魂魄,这物什恐邪气过重。” 沈初白不答,二指相并,直指眉心,一撮灵力汇聚在指尖,手腕围绕诛袋上下翻转,最后一掌劈下,耳边一声清晰的破碎声响起,禁制已破。 也不知这魂修装了多少新魂在里面,在诛袋中横冲直撞,他念过一段清心诀之后,魂魄安稳下来,他打开诛袋,魂魄倏然全部冲了出去,四散逃开。 “这下好了,要是运气好,应该能再入轮回,投胎转世。”要是运气不好,被抓住了,依然逃不过被炼制的命运,不过,这谁又能说得清呢?生死有命…… 围绕在诛袋四周的怨气,消散得一gān二净。 罗域走到那几具枯瘦的骸骨前,从面目他已经无法分清谁是谁了,从他们的衣物和随身物品分辨出,这几人分明就是他看到死气的几人。 他颓然跪倒在地,原本可以躲过的,为什么他们偏就不听?“为什么!” 张世一和另外三名弟子飞身前来,张世一一脚将罗域踹飞出去,“哪里习得如此恶毒的术法!对同门下此毒手!本少今日要清理门户!宰了你这不仁不义之徒!”说着就提剑刺去。 沈初白赶紧挡下,“你这人怎如此不识好歹?他好心提醒你们,你们自己不信,怎的还赖在他身上了!” “滚开,我归鹤门清理门户,不劳外人插手!”张世一挥开沈初白的剑。 “我还就爱管别人的闲事了。”沈初白逐渐认真起来。 朱辰走到罗域身边,罗域还趴在地上,“你还好吗?” 这人明明是在笑,可他怎么也没感觉到其中的温度,就像这笑容只是戴在他脸上的面具一样。 罗域擦去嘴角的血痕,“没事,只是他们……”那两人打起来了。 朱辰笑看打斗中的两人,不对,应该是那一人,眼中闪烁着点点温情,“他会赢的。” 朱辰看向罗域,“能说说为什么吗?” 罗域一怔,他看出什么了?“什……什么?” 朱辰也不计较,自顾说道,“你修为不够,应该不知道这里有埋伏,可你又清楚地知道这里有危险,只有两种情况,要么你事先知道这里有什么,要么就是你不知道这里具体会发生什么,但是察觉到了危险。”前者表明他和埋伏的人是一伙的,从他的表现,不难看出不属于前者。 那么“从你的表现可以看出,你事先并不知情,可是却明确的知道这里有危险,所以,我猜,你应该是算出来的,对吗?” “……”罗域怔住,低头轻笑,“……不对……” “嗯?”朱辰歪了歪头。 罗域接着道,“我不是算出来的……是感觉。”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么奇怪的感觉,一旦身边的人即将遭遇不测,他都能察觉出来,他原本以为事先告诉他们,他们会加以防范,可是却事与愿违,他们往往以为他在说笑,以至于事情成真以后,他们都说是他的诅咒,以至于后来越来越多的人认他jīng于诅咒,修习邪魔歪道…… “我天生就能察觉身边的人即将遭遇到危险,每当那个时候,我的内心就会不安,这一次,打进了这蓬莱仙山以后,这种不安的感觉越来越严重,尤其接近这个地方之后,我甚至在他们身上看到了浓重的……死气……”他颤巍巍地指向那几具骸骨。 朱辰敛眉深思,“你有没有想过,或许你不适合剑修。” “什么?”罗域是以剑入道,竟然有朝一日会有人说他不适合剑修?还是一个没有修为的小子,他不以为然地笑了笑。 “对。天生对别人的命运能感知一二,窥得半分天机,这难道不更适合符修吗?” 符修虽然有,但少,毕竟不是大统,甚至有人把符修归为了和魂修一类的邪魔歪道之中。 罗域皱眉,他好好的一个剑修,被人说成江湖术士一类的符修,“小兄弟慎言。” 沈初白不和张世一兜圈子了,快速出手,一招制止了他接下来的动作,“你又输了。” 从小时候打到现在,张世一从没在剑术上赢过沈初白。 沈初白收剑回鞘,回到朱辰身边,看了一一眼地上的罗域,罗域平白觉得冷飕飕的,“朱小辰,走了。” “嗯。”朱辰不再多说,拉着沈初白的衣袖亦步亦趋。 在众人不注意的时候,那躲藏的青烟幽幽飘远。 第29章 前情旧缘-第十五章 “吧嗒。” 微弱的踏叶之声。 “什么人?”沈初白警惕喝道。 一道身影悄悄落到朱辰身后,“啊!!!!!” 饶是朱辰素来淡定,也不免被这响在耳边的巨大嗓音给震个正着,耳心良久都是一阵轰鸣。 “师父!” “呼!”沈初白深呼口气,“你gān什么啊?静虚长老。” 静虚长老甩下微乱的长发,“远远看到两条身型,和你们二人甚似,所以就跟来看看。没想到真是你们,你们来gān什么?” 沈初白捂着朱辰的耳朵,等轰鸣声过去,见朱辰不适的直皱眉,眼神中不禁带上了责备,“我们还没问你呢,你怎么也来了?你也是来采摘玉浆果的?以你的修为,你还用得着这玉浆果吗?”静虚道长都不知道修行了多长时间了,他小的时候看他就是这般模样,到如今,他的模样都没有变化过,看上去和他一般大小,凭他的修为,还需要通过补充灵力,来增长修为吗? 沈初白想到什么,“哦!原来道长所谓的‘有事’就是这事啊?” 静虚长老难得的有点不好意思,一大把年纪了,还要来和一群小年轻争几颗果子,可他必须要拿一颗果子回去,每一千年他就要给他喂上一颗,希望能早日和他再见…… “咳,好了,走吧,再有一刻钟果子就要熟了。”静虚长老独自一人略微不太自在的走在前面,“走啦,走啦!” 沈初白放下手,看向朱辰,朱辰知道他要问什么,摇头示意“无妨”。 两人快步跟上静虚长老。 “静虚长老,你应该比我们来得早才对啊,为何还在我们后面?”他们路上还遇到了诸多麻烦,以静虚长老的脚程,怎还会落在他们后面? “许久没有与蓬莱仙主叙旧了,所以顺道去喝了杯茶,”说到此,他看向沈初白,“初白,你也很久没去看你外公了吧?” 沈初白想了想,“应该有百年没见过了吧。” 朱辰不明白怎么突然扯到了小师父的外公?想到什么就问什么,“为何突然说起了小师父的外公?” 静虚长老揽上他的肩膀,“徒儿啊,你竟然不知道,蓬莱仙山的仙主就是初白的外公!” 朱辰问沈初白,“小师父,真的?” 沈初白点头。 难怪他进入外围的雾障全然不担心,恰好就有莲花灯避雾,“那莲花灯就是蓬莱仙主送的?” 沈初白笑,“聪明!” 静虚长老八卦时间到,继续道,“蓬莱仙主的女儿,也就是初白的娘亲,可是当时修真界的第一大美女,被他爹给娶了去,那时候的南阳仙宗可不如现在辉煌,还只是修真界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门派,你们的掌门沈崇明,是当时的第一大弟子,两人一见倾心,再见倾情,水到渠成,那蓬莱仙主本看不上沈崇明那小子,可拗不过女儿喜欢呐,于是,就这样两人喜结连理,生下了沈临夜和沈初白这两小子。” 朱辰抓住了其中一个重点,“诶?原来掌门是小师父的爹?”还从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沈初白一直以来都是喊的掌门,从未在他面前喊过爹…… 沈初白挠了挠脸,“我没告诉过你吗?”他还以为早就告诉过他了,“小事,小事。” 也是,掌门是不是小师父的爹,都没关系,小师父还是他的小师父。 因为静虚长老的加入,路上再没有遇上不长眼的东西,一路上聊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时间过得也快,很快就来到了玉浆树的所在地。 沈初白远远指着崖边,对朱辰说,“看见没,那就是玉浆树,那红色的果子就是玉浆果了。” 朱辰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在断崖边,生长着一株叶片呈椭圆形的植物,细瘦的一株,成年人拇指粗细,没有枝桠,直挺挺的立在那儿,有三尺来高,竟然没有折,三颗红艳艳的果子挂在上面。 沈初白就要去摘,被静虚长老制止,“等等,还未成熟。” “这红彤彤的,还没熟呢?” 静虚长老说,“蓬莱有灵果,灵气充裕,食之可使灵力增长数倍,重伤者食之,可使灵力恢复,此果千年一熟,色正红,其外披白霜,既熟,速采之。”说着指向玉浆果,“你看,果虽是正红,可还没有白霜覆其表皮。” 果然,果子已呈血红,可没有表皮光亮,没有白霜的痕迹。 静虚长老道,“再稍等片刻。” 朱辰环顾四周,悄悄退到静虚身侧,小声道,“师父。” 静虚长老食指抵唇,摇头。 太安静了,这玉浆果成熟之际,怎可能如此安静,事出反常,即为妖,来的人还不少的样子。 沈初白拉着朱辰,放出神识,什么也看不到,周围布有结界,都躲起来了。 静虚长老倒是一派清闲地站着,泰然自若。 玉浆果火红的外皮缓缓覆上一层白霜,直至把果子整个覆盖住。 在完全覆盖住的那一刹那,几乎是同时,静虚长老发威,结界中埋伏的人全被定身在了原处,只能眼睁睁看着静虚一行三人,走到了玉浆树前。 三颗果子一人摘一颗。 就在朱辰刚刚碰到果子的时候,一个人影从身后冲了过来,抢在之前夺走了玉浆果。 来人推了他一掌,朱辰身型未动,金光闪现,将其弹出几米开外,那人在落地瞬间弹起,迅速向后撤退,速度之快。 可还有比他更快的,沈初白迅速摘下果子,另一只手隔空将那偷果之人拖拽回来。 那人摔在地上,激起阵阵尘土。 沈初白身型快成了一道虚影,“何方鼠辈?还不把玉浆果jiāo出来。” 也怪他们,一时放松了警惕,才让他人有了可乘之机。 静虚道长移身上前,“南阳仙宗弟子?” 朱辰其实已经知道这人是谁了,他捡起地上的腰坠,八卦样式,背面明明白白的刻着朱玄二字。 朱玄到蓬莱仙山,比他们早,可是却被那浊气凝成的雾气所阻,无法靠近,他一靠近就会陷入幻境之中,一遍又一遍经历儿时的事情。 待他好不容易醒过来之后,他不敢再轻易靠近,只能等,等有人进去的时候,能一起混进去。 醒来之后,等到的第一波就是朱玄二人,雾气之中,会gān扰修士的神识与感知,朱辰一心扑在沈初白身上,以至于被人尾随了,也丝毫没有察觉。 走出雾气后,他远远地跟了一段时间,可还是害怕被沈初白发现,所以故意慢了半程,路上捡到一名身受重伤的剑修,他用一枚丹药,换得了更详细的路线。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抢在朱辰那废物之前,夺走了玉浆果,并一口吞了下去。 借助那废物身上的功德光,将他推了出去,打算趁机逃走,可惜没有逃得掉。 沈初白剑尖抵在朱玄的脖颈上,脸色yīn沉,“jiāo出玉浆果,饶你不死。” 朱玄仰躺在地上,无所谓道,“吞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沈初白恨恨咬牙,“根据南阳仙宗戒规,回去自领三十条戒鞭。”南阳仙宗的门规,其中有一条,永远不对同门下手,饶是沈初白恨不得杀了他,也不得不放他走。 朱辰将腰坠扔到他身上。 朱玄捡起腰坠,爬起来,看了一眼朱辰,火速逃离。 沈初白将自己摘的玉浆果递给朱辰,“快吃了。” “可是…..” 沈初白趁机将果子塞到他嘴里,下巴抬起,迫使他咽下去。 看他吞了,才道,“本就是为你采的。” 朱辰看向沈初白的侧脸,出怔。 静虚长老,“要一同回去吗?” 沈初白,“自然。” “你真不去看望你外公?” “今日心情不佳,我还是改日再登门拜访吧。” 到门口的外孙都被气跑了,不知道那老顽固知道后,会不会削了那小子的皮哟,静虚长老心想。 朱辰自然而然地牵起沈初白的手。 沈初白最气的不是玉浆果被抢,而是那人抢了果子居然还不忘给了朱辰一掌,要不是朱辰有功德光护身,不知道现如今是何种境地,他光想想就害怕,别人也就算了,竟然还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何至于下如此狠手。 手上传达的温度,安抚下了心中的戾气,“回去吧。” 朱辰含笑点头,“好。” 没人记得要给周围定身的人解除术法…… 被困众人:谁能放我们出去? 静虚长老有意自己载朱辰回去,毕竟剑上多一个人,所耗费的灵力要多得多。 可那二人谁也没有接他的茬。 和来时一样,回程依然是沈初白御剑,朱辰在他身前。 静虚长老看着这两人的状态,怎么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大概是他想多了吧…… 朱辰感觉周身一片火热,如同在丹炉中焚烧一般,体内有一股不知名的气流在流窜,窜得五脏六腑生疼,起初还只是略微的疼痛,可以忍受,哪曾想,居然疼痛愈演愈烈,像有无数把刀子在割着他的五脏六腑,势要把它们全部搅碎。 沈初白发现怀中的身体无力地靠在他身上,他还以为是连日奔波,太过疲累,直到手下的身体,隔着衣服都烫手,衣服已经汗湿了。 “朱辰!”沈初白停下御剑,悬浮在空中。 察觉他们没有跟上来,静虚长老也停了下来,“怎么了?” “朱辰!朱辰!”沈初白摇晃着朱辰,朱辰眼睫毛上都凝上了汗珠,“你怎么了?醒醒!” 静虚御剑靠近沈初白,扫了一眼朱辰的面状,“把他手给我。” “朱辰!你醒醒!”沈初白慌忙把朱辰的手递给他,“长老,他这是怎么了?我是不是该给他渡点灵力啊?” 静虚凝神探脉,片刻之后,“切莫给他渡灵力,他现在体内灵力混乱,横冲直撞,怕是已忍受多时了,贸然渡灵力,只会乱上加乱,”沈初白倏然收回贴在他背心的手中的灵力。 “怎么会这样?现在怎么办?他会不会有事?” 静虚长老放下他的手,“你先不要慌,”他顿了顿,“我倒觉得,这是好事,如果我没有看错,他可能是要顿悟了。” “顿悟?为何他顿悟会这般痛苦?”他记得他初次顿悟之时,只觉的浑身灵力充盈,隐隐需要找到突破口,何曾似朱辰如今这般模样,疼痛难忍。 静虚长老敛眉沉思,“我也从未见过这般情况,也罢,他本身就是个奇迹,也不差这一星半点的了,当务之急,是即刻送他回到南阳仙宗,给他提供一个安全稳定的顿悟环境。” 沈初白抱着朱辰,将速度提到了最快。 “带他到勿罔殿”,回到南阳仙宗,静虚长老吩咐道。 沈初白立即又飞往勿罔殿。 “放到那块石板上。”朱辰以往打坐的那块石板。 沈初白听命行事,将朱辰放到石板上,之后,他方察觉到自己的背心冷汗涔涔,他顾不上自己此刻的láng狈,用衣袖拭去朱辰满脸的冷汗,“长老,快想想办法。” 看着昏睡中,疼到痉挛,脸色苍白的朱辰,沈初白心疼不已。 静虚长老,在周围布下禁桎,“初白,替我们护法,我来给他疏导体内蛮横的灵力。” 静虚长老跃至石板上,坐在朱辰身后,双掌抵在朱辰背心运功。 沈初白当即扫腿,席地而坐,为他们二人护法。 整整七天七夜,静虚长老收势,睁开眼睛。 沈初白还坐在外面为他们护法。 静虚长老出来后,沈初白也睁开了眼睛,“长老,怎么样?” “好了,能不能顿悟,就看他自己的了。”静虚看向面色恢复如常的朱辰,花了七天七夜的时间,来给他梳理体内bào动的灵力,“他体内灵力为何如此之盛?” 单单是玉浆果,还不至于造成此等境况。 沈初白挠了挠鼻尖儿,“这些年我给他吃了不少的灵果……” 静虚长老不赞成地摇摇头,“你呀!知道你对他好,但灵果虽好,可他还是凡人之躯,少吃有益,多吃则易招致盈满则亏,”他看沈初白愧疚得快哭了,心下不忍,“不过,这朱辰也是天赋异禀,虽然没有将灵力与自身融合,却也将灵力都封存在体内了,再加上此次的玉浆果相冲,才使得体内的灵力bào动,已经无碍了。” 沈初白眼眶红红的,静虚知道他已经明白灵果不能乱吃,也不忍心,“呃……其实这灵果也对他很有帮助,待他顿悟之后,他体内的灵力,可是远远高于其他同等修士的,不可谓不是一桩好事,不是?” 沈初白不答,他差点害死了他,要是灵力大bào动怎么办?万一他吸收不了怎么办?会不会…...会不会……爆体而亡……他不敢想…… 别把这孩子给说哭了吧……静虚有点心虚的看向阵中的朱辰,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觉得,要是他把沈初白给训哭了,朱辰会报复他…… “呃……初白,已经这么多天了,你歇一歇,换我来给他护法吧,应该还有几天才会出来。” “长老,不用了,你累了这么多天了,先去歇会儿吧,我还能坚持的。” 突然,阵中金光乍现,那光温柔至极,让感受到它的人,不自觉地发出会心的笑容。 好温暖……好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也感受过……给沈初白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正想着,阵中金光褪去,朱辰挺拔的身型出现在他们面前,“小师父,”还是那么的温柔的声音,和煦的微笑。 沈初白跳起来紧紧抱着他,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朱小辰,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一定能成功的!!!” 朱辰顿悟了,比他们预料的快了太多。 静虚长老等了好久,但没有一个人有打算理他的样子,他不得不出声,表明自己的存在,“咳咳,徒儿啊,为师在这儿。” 朱辰像现在才发现自己的师父在旁边一样,恭敬行礼,“师父。” 他这是故意的吧? 静虚扫去脑中的想法,端正脸色,“你如今感觉如何?” “多谢师父连日帮助,徒儿扫视体内灵力,甚好,以后还要劳烦师父多加教导才是。”也就是外界发生的所有事情,他都知道。 静虚拂手笑道,“应该的,应该的。为师还有事在身,待为师回来再教授你修行之术。”话音刚落,人就已经消失不见。 待两人说说笑笑地离开勿罔殿之后,静虚长老又悄无声息地回来了。 他走到一旁的桃花树边,神情是前所未有的眷恋,他轻轻地抚摸着桃树苍老的树gān,“苍泽,你看到了吗?我的徒弟已经顿悟了,我原本以为他这一辈子都要耗在这修真界,一辈子都不可能真正地入道,我甚至都想好了,要是他20年都没有真正的入道的话,我就亲手杀了他,再把他的魂魄送到地府,让他轮回转世,不至于落到魂飞魄散的地步,那是个好孩子……”他倚在树gān上,从储物袋中拿出那颗玉浆果,将果子放到树gān上,玉浆果消失在树gān上,“也不知这是第多少次给你喂玉浆果了,你怎么还没苏醒呢?我好害怕……”静虚轻轻把脸靠在树gān上,就像靠在爱人的怀里,“害怕我老了,你却还没苏醒,我们又要等到何时才能再见啊……” 静虚长老爬到桃树上,在枝桠中沉睡过去,桃树抖了抖枝桠,为他遮去了刺目的阳光。 PS:这个很重要,一定要看! 为了让各位看得更明白,我把关于修士的生死解释一下: 天道不论是对人,还是对神,亦或者是其他人事物,都是公平的,既已选择了修仙之途,即便是已经放弃了转世轮回,有舍有得。 之所以静虚只给朱辰20年的时间,是因为在修士的大限之日快到的时候,就算是被别人杀了,亦或者是自杀,都将是身陨道消,魂飞魄散,入不得轮回。人的寿命只有短短数十载,20年离人的寿数尽头都还有几十年,但就是害怕会有其他歹人对他下手,且离大限之日肯定还早,届时他就可以将他的魂魄送入轮回中去,让他转世投胎。 你要是问,其他修士是不是也可以这样来获得轮回呢?当然可以,可是别忘了朱辰是个半根灵根的资质差到没边儿的修士,他尚且对仙途有所憧憬,其他人又怎么愿意放弃,更何况他们一早就已经知道修仙之途困难重重了,早已经做好觉悟,只想着要修仙修仙,成就大道,成就大道,怎么舍得放弃好不容易取得的成果呢?大限之日到来之前,谁也不知道自己的大限到了,它说来也就来了,往往措手不及,又哪里能让人杀了自己或者是自杀,跑到地府去轮回呢? 还有,别说什么大限之日还没到就被人杀了,就可以入轮回了,这确实没毛病,只要不是误杀,谁杀人不是抱着让你死得透透的杀的?难道是戳着好玩儿吗?所以说呀,一般有人真的想杀了一名修士的话,那就意味着是毁你肉身,毁你灵台,爆你内丹,那依然是魂飞魄散的下场…… 当然魂修和鬼修除外,因为他们就是想要你的魂,他们通过操纵和炼制魂魄来qiáng大自身修为。 魂修和鬼修的区别是,魂修:修炼的人是人的形态,有肉身;鬼修:修炼的人是鬼的形态,没得肉身。 综上所述,修仙最终只有两条路,一条是融于世间名山大川,一条是位列仙班,基本上没有第三条路可走 第30章 前情旧缘-第十六章 灵叁宫内。 南阳仙宗有灵鸟来报,“喜报!恭祝南阳仙宗弟子,静虚长老座下亲传弟子朱辰,今日顿开大道!南阳仙宗众弟子……” 南阳仙宗每当有弟子突破,都会有专门的灵鸟负责通报,告知全门,共同恭贺。 朱玄弹指将那灵鸟打散,那只是灵鸟的一道灵识,灵鸟的通报之声戛然而止。 “可恶,那废物不是只有半根灵根吗?怎么也能顿悟?”他愤怒地将屋子里的东西砸得乱七八糟,“唔……”牵动了身上的伤,戒鞭留下的伤还没有痊愈。 砸完之后,他心情平复了很多,他恨恨地摸着身上的鞭痕,“唔……不过只是顿悟了而已,恐怕,他这一辈子也仅仅只能达到顿悟这一层了罢……哼……让你多活一段时间也不是不可以,我还怕你活得不够长,看不到我得到成仙,风光无限的那一天呢,那多无趣啊……” 朱玄随手掐了一道法诀出来,满屋子láng藉,瞬间复原,就好像这里从未发生过任何事。 云鬼窟。 一团青烟飘到了鬼王司青跟前,正是那蓬莱仙山上飘出的一缕青烟。灵台被捣毁前,他机智地抽出了自己的一抹心魂,即使灵台被毁,心魂也可以独自支撑一段时间,他伪装成青烟的模样,躲过他人的耳目,回到了云鬼窟。 鬼王bào怒,“全部被杀了?谁那么大胆子?敢动我鬼王的人。” 不知道那抹轻魂究竟在说什么,晃晃悠悠地上蹿下跳。 那轻魂终于停了下来,逐渐消散……直到彻底的消散……鬼王捏碎了手中的一块头骨,“归鹤门!沈初白!” 南阳仙宗。 朱辰这两年都在闭关修炼,趁着这时候,沈初白到处搜罗材料,给朱辰铸剑! 静虚长老说,由于朱辰体内的灵力实在是太盛了,以他目前的修为,身体承受不住这么qiáng劲的灵力,必须要尽快和自身融合,思虑再三,静虚长老直接让朱辰闭关去了。 “终于做好了。” 沈初白细细打量着手中的新剑,这把剑就是他亲手为朱辰打造的。 他拿着剑在手中比划了一番,注灵畅通无阻,御灵自如,挑势轻盈,刺势凌厉,扫势刚毅,重量适中。 舞了片刻,沈初白皱眉,好像剑身略长…… 灵鸟来报!“喜报!恭祝南阳仙宗大弟子沈临夜,于今日晋升元婴期!南阳仙宗众弟子贺!” 哥突破元婴期了,沈初白激动地跑到他哥门外。 门打开,沈临夜还没看清楚,一道黑影就熊扑了上去,他也不斥责,任由这人挂在他身上,除了他那弟弟,还有谁? “哥,恭喜恭喜,你现在是元婴期了,再过不久,你肯定就可以得到成仙了!” 沈临夜将来人撕下来,“你要抓紧修炼,知道吗……”还欲再说什么,突然看到他手中的剑,“……嗯?你换剑了?” “没有啊,”沈初白愣了一下,他的剑可是他哥亲手造的,他哪能说换就换了。 “那你这是……”沈临夜冲沈初白手中的剑抬了抬下巴。 沈初白这才看向自己手中剑,听到他哥突破的消息太激动了,忘记放下再过来,“哦,你说这个啊,这个是给朱辰铸的,怎么样?哥,是不是很不错?”他显摆地把剑亮给他哥看。 沈临夜原本笑着的脸,迅速地黑了下来,他不以为然地哼了一声,到嘴边儿的夸奖硬生生地转了一圈儿,“还成吧,将就,也就那样儿,配他正合适,也不知道他何时才用得上。” 他闭关前朱辰还没有顿悟,确实,资质差成这样,谁也想不到他竟然还能顿悟,还这么快,对,就是快,和其他人自然不能相提并论,但以他的资质,一辈子不顿悟也不稀奇,所以也足以证明他顿悟得的确快。 他哥又不知道在别扭什么了,沈初白也不计较,笑着对他哥说,“哥,朱辰在两年前已经顿悟啦!!是不是很惊喜?”这件事让他比自己突破金丹还高兴,逢人必夸。 没看出来啊,那小子还有点能耐,惊确实是惊了,喜倒着实没有,他和他又不熟,反倒每次在他弟弟口中听到这人的名字,着实有点牙痒痒啊,“既然你把剑都铸好了,为何还不给他?” 沈初白立即道,“他还在闭关,”也不管他哥更yīn沉的脸色,“哥,你给看看,这剑我是不是铸得太长了?” “长点好,长点使起来更有气势。”沈临夜顺口胡诌,那小子闭关,你就给他铸剑,他闭关呢?他可是他亲哥啊,什么都没有,当哥的心有点痛,还不能表现出来。 他哥这是怎么了?怎么有种咬牙切齿的感觉? “是这样吗?长点好吗?”沈初白低头看了眼手中的剑,嗯,他哥都这样说了,可能真的是这样吧,“不过,哥,你是不是牙疼?” 沈临夜有点头疼,刚出关就被弟弟给气死了,“去去去,我回屋歇会儿。”免得真被气死了。 “等等,哥。”沈初白赶紧喊住他哥,从储物袋中翻出了一个东西,递到他哥跟前,“呐,这个送你。”正是从那魂修手中夺来的洛神诛袋。 哦?还算有点良心,沈临夜拿起袋子仔细翻看了一番,“洛神诛袋?” “每次都能被你猜中,我看这东西还挺有趣,就替你夺了来。” 沈临夜轻笑出声,“好了,我收下了,你忙你的去吧,我回去歇会儿。”刚出关,有点累,他扬了一下手中的诛袋,离开了。 看这表现,沈初白知道他哥定是喜欢这礼物,于是自己跑回去继续琢磨要不要把剑再改一改。 他哥说剑长点有气势,他深信不疑,可潜意识里又觉得,剑长了不好使力,出剑猛烈,到达剑尖的时候,难免后劲不足,威力大减,使剑的人还容易被剑带得身型不稳,这可该如何是好啊? 事实上,并没有给他足够的时间来琢磨这件事情,两天后,朱辰出关。 “朱小辰!”门刚刚打开,沈初白就冲了上去,手臂像以前那样,想要搭在朱辰的肩膀上,怎么这么别扭?“朱小辰,不,或许该叫你朱大辰了……” 出关后的朱辰,竟然比他高了一个头,他将将到他下巴这个位置…… “小师父,好久不见。”还是熟悉的微笑,熟悉的语气。朱辰贴心地稍稍屈膝,方便沈初白把手臂搭在他肩膀上。 静虚长老此刻恨不得自己不在这里,依然没有人在意他….. “咳咳,那个,徒儿……” 朱辰脸色平静,将沈初白手臂从肩膀上拿下来,“徒儿见过师父。” “我还以为你只要小师父,不要你师父了呢。”静虚长老小声嘀咕道。 朱辰面不改色,沈初白悄悄红了脸,这静虚长老,瞎说什么呢…… “徒儿不敢,只是许久未见小师父,甚是想念。” 感情你就不是许久不见你师父了吗? 静虚长老急忙转移话题,不想再深究这个问题,“手给我。” 朱辰乖乖把手伸出去,给静虚长老把脉。 “嗯,很好。经过两年的闭关修炼,你体内的灵力皆已与你本身相融合,体内横冲直撞、霸道异常的灵力,变得井然有序,乖顺服帖,为你所用。” “耶!”沈初白比朱辰本人还高兴,“朱大辰最厉害。” 朱大辰?怎么听上去像猪大肠一样?朱辰哭笑不得,“小师父,还是唤我朱小辰吧,我喜欢。” 面对朱辰,沈初白毫无原则可讲,“好,听你的,朱小辰。” 静虚长老没眼看,都几百岁的人了,还不如一个十多岁的孩子。 沈初白拉着朱辰述说着这两年发生的事情,朱辰认真听着,眼睛就没有离开过沈初白,不知是对他说讲述的事情有兴趣,还是对讲述的人有兴趣…… 两年没见了,在闭关的时候,不知道多少次在心中反复描摹着他的样子,反复回忆着他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以抵御难捱的闭关修行。 如今总算是又看到了那人,浮躁的心终于平静了下来。 “你在看什么呢?”说了半天,可面前这人只是盯着他笑。 “啊?哦,嗯,没……没什么……” 很少看到朱辰这般窘迫的模样,沈初白不禁被他逗笑开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紧张什么?哈哈哈哈哈哈……” 这笑声有神奇的感染力,朱辰也跟着笑了起来。 这小子这样笑起来好好看,沈初白竟得有些痴…… 朱辰任由着他看,环顾四周,他瞧见一柄剑,不是沈初白的,他拔出剑来,新的? 剑出鞘的声音将沈初白拉了出来,他偷偷抹了下嘴角,还好,没有流口水,“这把剑是送你的,喜欢吗?” “你铸的?”朱辰问。 沈初白倒桌上的茶喝,“对啊,铸剑的材料都是我亲自去寻的,后来又亲自开炉锻造,先不说这个,喜欢不?” “喜欢。”朱辰将剑抱着怀里,怎么不喜欢,不能再喜欢了。 “你先去试试剑,称不称手,不称手我再改改,我还说这剑太长了,结果没想到你长高了不少,现在应该正合适,你先试试。” 称心了就称手了,朱辰心中默默回道。 他现在还没学习御剑飞行,所以只是舞了一套剑法,剑法流畅,剑意森冷决然,招式凌厉,毫不拖泥带水,剑在他手上,如同活了一般。 朱辰挽了一个剑花,就此收势,“这剑甚好,多谢小师父。” 沈初白端着一杯茶,欣赏了一段剑舞,心情妙哉,“如是,那就给这剑起个名字吧。” “慢着。”一道清冷的声音凭空出现。 沈临夜随声而到。 朱辰冷脸恭敬行礼,“大师兄。” 沈临夜不情不愿地勉qiáng应道,“嗯。” 而后可能是觉得太冷淡了,“听说你已经顿悟了,那好好修炼吧。” “谨遵大师兄教诲。” 不冷不淡,你来我往式地jiāo流完,沈初白紧急救场,“哥,找我有事?” “无事,就是来看看你。”一派理所当然,“方才,听闻你们说到了给剑起名的事情?” 朱辰心下莫名一紧,“正是。” 沈初白答,“是啊。” 沈临夜瞟了一眼朱辰,意味不明,“嗯,我倒是有个不错的想法。” 朱辰眉头蹙起一道浅褶。 沈初白看向朱辰,意思是,你觉得呢?毕竟是送给他的剑,名字理应由他起才是。 朱辰无奈,“不知大师兄有何高见?” 沈临夜转过身,“初白的剑名为皓月,你这剑……不如就叫曜日吧,你们意下如何?” 皓月曜日?听上去不错,而且一个出现在白天,一个出现在黑夜,就和他们两兄弟的名字差不多。 “好名字,多谢大师兄授名。”朱辰赞成这个名字,理由却和他完全不同,皓月曜日,月和日,同为星辰,日夜jiāo替出现,相互扶持,携手永世……反正他认为此名极好。 朱辰说好,沈初白当然也没意见,“大哥不愧为大哥。”说完学着朱辰的样子,“多谢大师兄授名。” 沈临夜拧眉不悦,“胡闹。”随即离开。 转过去的脸上,嘴角不住地上扬,剑都给你了,名字理应由他这当哥哥的来起。 弟弟亲手铸的剑,不是给哥哥的,那他无论如何总要占上一份才行,那就名字吧。 这才心满意足地离开。 第31章 前情旧缘-第十七章 朱辰毫不怀疑,沈临夜就是专门来给剑起名字的…… 看在这名字甚合他意,他就不计较了。 “朱小辰,再舞上一段,找找手感。” “好,”朱辰说完凌空跃起,剑气横扫,回到庭院中站定,他手腕翻转,剑身流转间拖出一段段或明或暗的光影,脚下步子明快但不凌乱,和着手中的剑式,灵活变换,点跃,错步,踏步,急退,行云流水,势如破竹。 “这是谁啊?这套剑法舞得真好,是我见过舞得最好的人了,”动作流畅,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充满了势气,却也不缺乏美感,“只是,对于灵力的运用上,还有所欠缺。” 不知道何时蒋灵兮来到了沈初白身边,蒋灵兮去年才出关,已经结丹成功,晋升为金丹期。 沈初白呷一口茶,笑道,“他就是朱辰。”神情中是难掩的自豪,也不知道他在自豪些什么。 朱辰?这个蒋灵兮也知道,自出关以后,听弟子们说过不少次,沈初白也常常提及,“就是那个只有半根灵根,资质奇差,却被收为了静虚长老的亲传弟子朱辰?” 沈初白这就不高兴了,“什么叫资质奇差,我看还不错,他现在都已经顿悟了,那就不差!” 这修真界何时是以顿悟来评定一个修士的资质的?蒋灵兮翻了个娇俏的白眼,“呵呵,沈初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蒋灵兮,你这什么态度,我是你师兄!不光是你师兄,还是你哥呢。”沈初白佯怒。 蒋灵兮端起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上一杯,端起,一口饮尽,“是是是,大了我整整十天呢,这是多么大的差距啊”对于这件事情,蒋灵兮一直耿耿于怀,她从来不愿意喊沈初白哥哥。 蒋家和沈家jiāo好,蒋父,蒋鹤廷是南阳仙宗的长老,当初沈夫人和蒋夫人都怀有身孕,蒋夫人其实比沈夫人怀上的时间更早一些,可偏偏蒋灵兮就喜欢待在她娘亲的肚子里,迟迟不愿出来,就连沈初白都出生了,她都还不愿意出来,直到十天之后,才不甘不愿的来到这个世上…… 却已经晚了十天了,没办法,只能喊沈初白哥哥了,但她大多时候都是喊师兄,能不喊哥就绝对不喊。 “十天也比你大!”沈初白惬意地看向朱辰,还是朱小辰好看,“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本在舞剑,余光中见到有个相貌姣好的女子去到了沈初白的身边,本不予理会,可是两人举止亲密、熟稔,剑法凌乱,全然不知自己在舞些什么,幸好也没人看见,再舞不下去,他果断收剑,来到他们身边,想知道他们在说些什么。 朱辰提着剑,背在背后,“刚来”,目光清冷地扫了一眼一旁的蒋灵兮,“这位是?” “哦,这是你师姐,就是我给你提过的蒋灵兮,还记得吗?” “嗯,记得,”还专门为她寻了把剑,怎么不记得,“师姐好。” “好,好,好。”这人生得好生俊俏,普通的门派服,穿在他身上怎的如此好看,气质卓然,丰神俊朗,就像……就像天上的谪仙一样…… “小师妹!小师妹?蒋灵兮?” 蒋灵兮回神,两颊飞上两抹红晕,“啊?你说什么二师兄?” “我说,你来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沈初白耐心地重复道。 差点儿把正事给忘了,蒋灵兮这才道,“过两天就是这一届弟子授道大会了,门内众弟子都要前往参加,我爹说了,为了防止你又借口修炼‘闭关’,让我提前通知你一声。” 弟子授道大会,就是由南阳仙宗门内的师兄们来给师弟师妹们教授修行之术,采用手把手教学,亲临指导,每五十年举行一次。 蒋灵兮的爹,蒋鹤廷是个极为古板严苛的人,极其看中门规戒律,每年到这个时候,他盯沈初白是盯得最紧的。 “放心,今年我一定会去的,不劳您费心了。”沈初白毫不犹豫就答应了。 蒋灵兮还以为要发挥她三寸不烂之舌来打动她呢,结果完全用不上,“你今年怎么这么反常?” “有吗?没有吧。”说完转头看向朱辰,“基础方面你都掌握得差不多了,唯独差了点灵力的运用方面,御剑之术也和此有关,趁此机会,你恰好可以多看,多学。” 朱辰点头,“好。” “你也可以多问问师兄师姐们,那天我也在场,你可以问我,当然还有沈初白也在!”蒋灵兮适时插嘴。 “你怎么还没走?”沈初白以为她已经走了。 蒋灵兮翻了个大白眼给他,在朱辰看过来的时候,迅速转变成娇羞捂脸,“噢哟,你这娇羞装给谁看啊?” 被沈初白无情地揭穿。 蒋灵兮暗中掐了他一把,含着温婉可人的笑容逃也似地离开了。 “嗷呜!!!”沈初白大叫一声,捂着胳膊揉搓,蒋灵兮给他定身之后掐的,方便她逃跑,“蒋灵兮!!!!” 路过的修士都无奈摇头,又在打情骂俏了。 朱辰方才没有察觉到蒋灵兮的小动作,撩起他的衣袖,才看到手臂上红了一大块,隐隐透着紫,下手这么重? 朱辰皱眉,伸手轻柔地揉着,敛下去的眸光中,是满满的心疼。 那女人…… 沈初白不好意思地将衣袖撸下来,“不打紧的,这丫头经常这样,我的肉皮实得很。” 朱辰凉飕飕地瞟过去一眼,“不见得。”不知道是说伤得重呢?还是说肉并不皮实呢? 沈初白理所当然认为是前者,“蒋灵兮那丫头,手劲儿奇大,从她修炼至今,不知道都已经换了多少把剑了,无一不是被她使断了的。” 不想再听有关那女人的事了,朱辰装作难受的样子扭了一下胳膊,“好像扭到胳膊了。” 果然沈初白立马就被转移了注意力,“怎么就扭伤了呢?过来我看看。” 演戏就演全套,“疼……”明明只是稍微皱了一下眉,可沈初白心疼得一抽一抽的,“怎么不早说,你等等,我找找有没有什么灵药给你抹一抹,万一伤到骨头了,可有得你受的了,”沈初白掏出了一个小青瓷瓶,“找到了,活血化瘀的良药,”说着就把他整个手臂连着脖子都抹上了…… 朱辰顺势把他的手拉过来,撩起他的衣袖,那块红斑现在已经有点乌青了,用手沾上药膏,轻轻地涂抹在上面,待药膏完全融化之后,才将手收了下来。 沈初白支支吾吾地说,“没事的,很快就消下去了,还费这功夫做什么。” 朱辰不语,慢条斯理地收拾桌上的药膏。 后来,每天雷打不动的来给他涂药,直到一丝痕迹也看不出。 两天之后,弟子授道大会到。 在这几天内,陆陆续续地回来了很多南阳仙宗弟子,除了已经闭关的,陨落的和飞升的,基本上都回来了。 这两天里,不论是天上,还是地上,都比平日里热闹多了,碍于门规,其实也只比平日多了那么些许声响,并不是多热闹。 这么一场盛会,是独属于南阳仙宗的盛会,既促成了师兄弟们之间切磋道义、剑术,还给新弟子们树立榜样,还能由师兄们教授师弟们一些修炼术法,更重要的是,给新入门的弟子吃一颗定心丸,宣扬门派术法、展现门派实力。 早早地,朱辰练过师父安排的修炼早课,就来到了沈初白这里。 “你烦不烦啊?我知道了,我说了一定会去的。”沈初白懒洋洋的声调传出,可以想象,他此刻是怎样一副慵懒的模样,可是,这么早,他在和谁说话? “沈初白,你再不起来,我可就进来了!” 那个女人? 沈初白在咆哮,“你好歹是个女人,擅自闯入男人的卧房,成何体统!” 蒋灵兮只是说说而已,吓唬吓唬沈初白,她才不会真地闯进去,只是优哉游哉地坐在外间的软塌上。 朱辰以最快地速度赶到房里,还好,她没有进去。 朱辰突然冲进来,把蒋灵兮吓了一大跳,来不及想,为什么他这么早到沈初白这里来,赶紧坐好,梳理头发,不能在如此俊俏之人面前丢了面子,失了仪态,“早……” 没人搭理她。 “啊!!!不是吧?蒋灵兮,你还是不是人啊?你还真进来啊?”沈初白本来都已经坐起来了,听到声响,立即又钻到被子中间去了,“你……你你你……别过来,你出去,我马上就起来,真的,立刻!你出去……” 朱辰慢慢走到他chuáng前,轻笑出声,“是我,出来吧。” 被中的人,先是钻出一颗头来,“是你啊?我还以为是蒋灵兮呢?吓死我了。”他抖落身上的被子,起身。 因为在被中捂了一段时间,出来的时候,满脸泛红,衣襟在胡乱中也扯开了一些,露出了形状姣好的锁骨,和点点白皙的胸膛。 不自在的人换成了朱辰,他都不知道眼睛该往哪里放才合适,转过身去,太生硬不自然,就这样看着他,他又不自在,只得透过肩膀看向后面的chuáng幔,余光却不舍地流连在那一片肌肤上。 “该起……咳咳……起身了。”朱辰尽量控制着自己的语气说道。 沈初白大喇喇地起身穿衣,朱辰就在身后克制而又贪婪地看着他动作。 “走吧,出去了。”沈初白穿戴整齐道。 朱辰收回目光,跟着沈初白出去。 甫一见到蒋灵兮,沈初白就道,“你说说你,你是不是个女人啊?一大清早就跑到一个男人的屋子里来,孤男寡女的,你也不怕坏了名声嫁不出去!” 蒋灵兮不在乎地哼道:“师兄莫不是糊涂了,我们修仙之人,何曾在意过婚配之事?” 修仙之人,最大的事情莫过于求仙问道,把生死都置之度外了,哪里还讲究这些俗事?真要遇上喜欢的人,也就像沈初白的爹娘一样,结为道侣,可是大部分是不欲结道侣的。 沈初白道:“你不在意,我在意啊!” 朱辰在身后轻轻抿起了嘴唇。 “你的红颜知己都能排到东海去了,你还在意这些?莫不是师兄你已有心仪之人?是哪家仙子啊?” 朱辰闻言眯起了眼睛。 “……”沈初白无力扶额,“瞎说什么呢……” 身为男子就不能介意一下自己的清白了吗?什么红颜知己?那不过是别人杜撰出来的,他是爱美人,可也从来不做出格之事,就纯粹怀着一颗欣赏的心罢了。 “该走了。”朱辰淡淡道。 他们这才朝着大会举办地进发。 第32章 前情旧缘-第十八章 弟子授道大会,一共要持续十五天。前五天,由师兄师姐们传授修习之道,讲解经文、术法、道义,中间七天,则是门中弟子互相指导:筑基期指导炼气期,金丹期指导筑基期,以此类推,还没有顿悟之人,只能在外围听道,不参与到大会之中。 后三天是他们分别比赛用的。既然是门派大会,总要有彩头,所以此大会算是门中弟子们之间的互帮互助,但也存在着竞争,赢了的人,有与之对应的彩头,比如灵石、丹药、法器之类,各凭本事夺得。 “大道之起,生于天地;大道之行,明横世间;纵享日月,搏天地之jīng气,聚日月之光华,集世间之灵气,既为所得……” 传道授经,无外乎观其大道,明其大理,净化本心,在这几天的道义经理的熏陶之下,受益匪浅,却也枯燥乏味。 重头戏还是其后的道法、剑术的授教。 剑修门派,均以剑入道,在剑术中窥见道义,从而获得成其大道之机缘。虽也重视道义经法,最终却还是要落脚在剑术之上。 朱辰属于炼气期修士,他是同期之中最后一个顿悟进入炼气期的,其他同期弟子都已经是筑基期的修为了,和他同为炼气期修为的,都是后来招收的弟子了。炼气期弟子大多都还不会御剑飞行,所以,朱玄等筑基期修为的弟子负责教导他们御剑飞行。 “啊!!!”同门中有个师妹大叫出声,“那个人掉下来了,天哪!!” “集中注意力!修习之人要做到心无旁骛!”教授术法的师兄不满道,看也没有看向天空中的那人。 “太高了,会摔死的!” “师兄,快去救人呐!” “……” 注意到的人越来越多,可是却没有一个师兄师姐出手相救。 这些还没学会御剑的师弟师妹们倒是想救,因为还没掌握御剑的技法,怎么也飞不好,站在剑身上摇摆不定,好不容易站稳了却又控制不了方向。 众多小师妹小师弟都在奋力朝那个掉下来的人飞过去,想要救下他,可却总也不得法,只能眼看着那人迅速向下坠落。 刚刚喊出来的那位小师妹,心急如焚,奋力控制自己的剑身,“一定要救下他,一定要,一定。”她一边控制着飞行,一边努力向那人靠近。 “马上就要掉到地上了,快快快,几位能飞得好一点的人,看看能不能在低空接住他,接不住没关系,剩下的人,跟我来,我们快跑过去,在地上接住他,快快快!”一位小师弟语速飞快地安排着,说完就带领着大批弟子跑了过去。 “诶!你们gān什么去?给我回来!”朱玄大叫着,可是没有一个弟子留下来。 朱玄早就注意到空中的那人了,就是朱辰,就算看到了又如何?他巴不得他死了才好。 现在他们正在练习场上,筑基期正在指导炼气期的弟子们御剑飞行,其他的师兄弟们要么在其他区域练习术法,或者是切磋武艺术法,现在这片区域里面就只有筑基期和炼气期的弟子。 筑基期的弟子都是与朱辰同期的弟子,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朱玄和朱辰关系不好,朱玄是同期弟子中最出色的那一位,也是他们之中修为最高的,为了朱辰而得罪他,不划算,大家也都装作视而不见的样子。 “马上就要掉下来了!” 远远看上去离得很近,其实真正跑起来才发现,怎么也跑不到那里去。 那位沉着地招呼弟子们救人的小师弟,边焦急地看着那人下坠,边拼命地跑,后面跟了一大批弟子。 有胆小的已经闭上了眼睛,但还是没有停下脚步。 “差一点儿,剑啊剑,你听话点,马上就到了。”那位小师妹离朱辰越来越近了。 一道白影闪过,接住了朱辰,接住的瞬间倏然拔高数丈,再缓缓地下降。 所有人大松了口气,那位小师妹也松了口气,“有人接住了,这就好,啊!!!” 但是她忘记她在御剑了,一时泄力,在空中失去了平衡,好在离地面也近,下面的弟子还没有散开,手忙脚乱地把她接住了。 沈初白刚刚结束他哥对他的洗礼,来到了朱辰他们的练习场上来,远远就看到场上的弟子全都朝着一个方向在跑,还有人七扭八拐地在朝同一个方向御剑飞行。 他提速飞过去一看,有人掉下来了,朱辰! 来不及想其他,他屏息凝神朝那人飞了过去,赶在落地之前将其捞到自己的剑上。 落回到地面上,朱辰对赶来救他的师弟师妹们郑重道谢。 他们挥挥手离开,回到原位。 朱辰不好意思地看向沈初白,“对不起小师父,惹出来一场骚乱。” 沈初白担心死他了,看到那倒栽着掉下来的人是朱辰,他心都要吓跳出来了,结果这人下来对他说的第一句话居然是这个。 沈初白难得对朱辰板起了脸。 挥开他,径直往前走。 “小师父,我错了。”朱辰赶紧拉住他。 “错哪儿了?” 他小心翼翼道:“不该让你担心……” 这还差不多,沈初白转身细细打量他,“怎么练个御剑,你就把自己练成这副模样?” 身上摔得脏兮兮的,但没有破皮,没有伤口。 “听他们讲过之后,我就试着御剑,结果不好控制,所以摔了几次……” 御剑本就容易摔跤,沈初白点点头,“那……初始练习御剑,你怎么就敢飞得那么高去?” 他没有看到他飞了多高,可是根据这些师弟师妹们跑过来的距离看,也能推断得出,是从多高的高空掉下来的。 “我也不知道,就是注入了灵力之后,然后用意识去控制它,结果它突然就向上拔高了数丈,一时不察……就掉了下来……” 沈初白听出了点苗头,“没人给你讲御剑之间最先要掌握的是平衡,然后才是意识控制吗?” 朱辰不语,事实上根本就没人教他,他只是最初听他们讲过大概,细节方面就没人给他讲了,其他人练习的时候,旁边都有人护着,在给他们指导,可是他却是被他们故意忽略掉的。 他想学好御剑,尽管别人不待见他,他依然有礼有节的去询问求解,可得到的也只是他们草草三言两语就打发了,无奈他只能根据他们对其他的指导,和自己的琢磨来练习御剑之术了。 离比试的时间不多了,他想在比试中拿到名次,不想让小师父和师父他们失望,他也想某一天能带着沈初白御剑飞行…… 沈初白叹了口气,看样子是没人教他了,方才他掉下来那些筑基期的弟子都没想着要来拉他一把…… 想想沈初白都恨得牙痒痒,却又奈何不了他们,一他们不是门中的教习师父,没理由一定要教他,二人是他自己掉下来的,救与不救在于他们自己,没理由一定要救他,就连想要罚一罚他们都没有理由。 是他考虑不周……令他感到意外的是,这一群新弟子真正担得起“侠义”二字,尤其是那位御剑的小师妹,和带领救人的小师弟。 既然这些人都自视甚高的不愿意教,那他自己教不是更好? “拿着!”沈初白把剑递给他,刚刚带着朱辰飞上去,就是为了取这把剑,难得他人都掉下来了,剑还浮在半空。 “凝神!将灵力灌输在剑上,使得剑和你本身融为一体……” 小师父这是……要教他?朱辰略微讶异?唇角略微扬起,这一摔还是有用的! 静虚道长看着空中的两人,他不解地小声嘟囔,“徒弟怎么突然不会御剑了?不是他一出关他就教过他了吗?啊呀!掉下去了?” 一道白影迎上去,接住他,静虚如鲠在喉,他可能明白了些什么吧……装得还挺像那么回事的…… 他优哉游哉地回到自己的勿罔殿,提上一桶水,给园中的花草浇水,而后趴到桃树上小憩。 “飞得不错嘛!”蒋灵兮御剑来到朱辰身边。 朱辰温和回道:“多谢师姐的夸奖,是小师父教得好。” 闻言,沈初白喜道:“也不看是谁教出来的。” 蒋灵兮对他已经是见怪不怪了,“你们练着,我还有事先走了。” “哎!灵兮,上哪儿去,一会儿我们还要去找大师兄啊!”沈初白对着已经变成一个小点的人喊道。 “你先去,我马上回来,不会耽搁多久的!” 朱辰“不经意”地剑身歪斜,“咦呃。” 沈初白地注意力立即被朱辰牵走。 “无妨,就是歪了一下。”顿了一下,“小师父,有事要忙吗?” 说起这个,沈初白就一脸的苦恼像,“还不是大师兄,明明今天已经念叨过了,还非得让我和灵兮两人去一趟……无非就是让我们抓紧时间修炼,不要贪玩之类的……” 然后想起了什么,“我走了之后,你再继续练一练,但不能往高了飞,只能飞到那颗树的高度,知道吗?”说着指向一边的一颗树。 朱辰点头,“好。” “我该走了,不然该被大师兄骂了,走了,不要练太久了,早点儿回去歇息。” “好。” 一直目送沈初白离开,朱辰才收回目光,然后一挥手,飞回了灵肆宫。 “咦?那位师兄不是之前掉下来的人吗?这么快就练得如此之好了。”那位小师弟惊讶道,“师兄好厉害,我也要向师兄学习才是。” 第33章 前情旧缘-第十九章 很快比试的日子就到了,目前门派弟子中,修成元婴期的就只有一个沈临夜,暂代掌门之职,主持门中事务,包括此次的弟子授道大会。 第一天的比试是金丹期弟子,秉承着比赛第一,友谊第二的原则,都是一些无关痛痒的比赛,沈初白拔得了头筹,领了一件法器,一把扇子,虽说是一件法器,但他也不知道他究竟有何做用,白玉般晶莹质地的扇面,薄如蝉翼,看上去和朱辰很搭的样子,他转手就送给了朱辰,朱辰一直将那把扇子别在腰间。 第二天是筑基期的比试,毫无悬念的,朱玄拿到了第一,奖品是一颗中等破罔丹,朱玄对此很满意。 最后一天则是炼气期的比试,他们的比试却是最有看头的。无论是金丹还是筑基,都学会了一定的术法,对灵力的运用也更加的熟练,赛事项目弄得激烈了,影响门派和谐,只能点到为止,因此也只是一些小大小闹的小比试。 对于炼气期的弟子来说,他们很多都只通晓一点点灵力的运用,比试项目中就安排上了完全不用灵力的剑术比赛,还有就是御剑飞行,两项比赛的名次再综合到一起再来得出最终排名。 剑术一直是朱辰的qiáng项,他身手gān净利落,出手快狠准,没有多余的花招,剑意凛然。 “这位剑术了得的弟子是谁?” “是朱辰,就是静虚长老的亲传弟子啊。” “……” 沈初白听着众修士们的议论,与有荣焉,见这比赛差不多快结束了,就去了下面等朱辰。 “……剑术比赛,第一名是朱辰……”主持比赛的宋师父正在公布排名。 “接下来就是御剑比赛了,你量力而为就好,不要逞能。”沈初白不放心地多次叮嘱。 “是,小师父。”朱辰笑着答道。 “二师兄,你上哪儿去了你?”蒋灵兮疑惑地看向回来的沈初白。 “不放心那小子,去看看。” 不用说她也知道“那小子”指的是谁,“师兄,你对朱辰未免也太好了点吧?” “好吗?还好吧,可能是因为他乖吧。”沈初白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笑了起来。 “是……这样吗?”蒋灵兮想起了朱辰看过来的冷漠表情,打了个寒颤,“不过他长的确实好好看。” 沈初白含笑点头。 御剑比赛正式开始,鼓声响起的同一时间,蓄势待发的弟子们,如同离弦的箭一般she了出去。 “那人好快!”围观的弟子惊呼道。 朱辰将其余人远远地甩在了后面。 沈初白愣了一下,转而笑道:“这小子,飞这么快作甚。”语气中满是骄傲之情。 朱玄不屑地看向那一个在空中翻飞自如的人,“也就这点本事了。” 御剑比赛,即是天空中预先挂上了彩色的气泡,此气泡只有人的身体碰触到之后才会破灭,参与比赛的人,在御剑的同时,要尽可能多的使得气泡破灭,凭借破灭气泡的多少来计算分数。 参赛的人身上有一块玉鉴,每破灭一个,它就会自动计数,并同步到观赛人面前的水镜之中。 目前最多的是朱辰1862个。 为了保证参赛弟子的安全,还有一块巨大的水镜,里面呈现出来的,正是比赛范围内的景象。 弟子们都在想方设法的触碰到气泡,朱辰游刃有余地穿梭其中,玉鉴上的数字在不断地变化。 此次炼气期的比赛,朱辰得分最高,荣获第一,得到了一枚剑穗。 朱辰将得到的剑穗递给沈初白。 “给我了?”沈初白笑问。 朱辰点头。 沈初白欣喜地将佩剑递给他,“系上。” 朱辰认真地将剑穗系在了皓白上。 剑穗有灵性,在送给沈初白之前,他在其中注入了他的一滴心头血,当沈初白有危险的时候,朱辰会有所感应。 只不过,他没有告知沈初白。 “不好好修炼,又要到哪里去?” 沈初白无奈地看向突然出现的大哥,“哥,你怎么每次出现都这么突然?我去找朱小辰,刚翻出来两本剑谱,想给他送去。”说着扬手示意手中的两本书。 沈临夜额角青筋跳动,“这事先放一放,我有正事要和你谈。” 看他哥表情严肃,沈初白也收敛起脸上的轻松,跟着他哥进屋。 “幽荧遗府么?”沈初白慡快答应,“好,没问题。” “这遗府乃是上古遗府,里面宝物众多,但也潜伏着诸多危险,危机四伏,我会尽量多派些人手跟着你,但你切记,切勿莽撞行事。”他也是多番考量之后,才把这件事jiāo给了沈初白,在历练中督促他修为的增长。 “是,大师兄。” 沈临夜皱眉,“此番话,我是作为一个兄长给你说的。” 沈初白眼眶放大,哥…… 旋即,他笑着拍了拍他哥的肩膀,“放心吧,哥,我会小心的。” “幽荧遗府,险象环生,我也不知道里面究竟会遇上些什么,万事小心才是,切莫任意妄为。”尽管jiāo代了很多遍,但是沈临夜依然不放心。 “对了,此次的幽荧遗府之行,蒋长老吩咐了,蒋灵兮也会和你们同行……” 沈初白会意,“明白,我一定会照顾好她的,不会让她有事。” 沈临夜不说话,单单看着沈初白,“不,别人如何我不管,我只盼你无事就好。” “呃……”沈初白纠结,“这……” 沈临夜太了解他这个弟弟了,对于别人的事情,他总是热心得不得了,蒋灵兮也算是他妹妹,他自然不希望她有什么好歹,可是和唯一的亲弟弟比起来,其他什么人都比不了,因此他才会说这番话…… 如果不能守好他这唯一的弟弟,他这些年所做的,又有什么意义? 沈临夜也不为难他,“总之,凡是小心便是。” 沈初白想了想,“哥,我有一事……” “讲。” “我……我想带着朱辰。” “不行,”毫不犹豫地拒绝,“他仅仅是炼气期的修为,这等的上古遗府,怎么能让他进去,这是对他的不负责,更何况,带他去了之后,你还要分心去照顾他,这怎么可以?说什么都不行。” “可是,哥,”沈初白急了,“你也知道,他资质不好,不知道他最终能修到何种境界,我想趁着有机会,带他看看更多他不曾见过的东西,何况这遗府虽说是危险重重,但其中也暗含诸多转机,我想带他试上一试…...” “我说不行就不行,其他事情或许还有商量的余地,可是这件事,没得商量。”说完沈临夜就转身离开,他怕他会对弟弟心软,这幽荧遗府本就危险,要是还带上一个修为低微的修士,这个修士还和自家弟弟关系好,那就更不行了。 见劝说不动他哥,他转而想到了静虚长老,要是静虚长老同意的话,不怕他哥不看在长老的面子上同意。 静虚长老正在给园中的花草树木修剪枝桠。 “长老!” 静虚手下不停,“不知初白寻我何事啊?” “长老知道幽荧遗府快要出世了吗?”静虚修剪枝桠的手顿了顿,随即恢复如初,“知道,但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沈初白直接道:“幽荧遗府乃上古遗府,里面奇闻秘法众多,我想带着朱辰一起去,”说完看了下静虚的脸色,才接着道,“您意下如何?” 静虚眼珠转了一圈,“……可以是可以,不过,得他自己同意去才行。” 没想到静虚长老如此好说话? “这没问题,朱辰那里jiāo给我去说,”顿了一下,“但是,我哥那里……” 静虚会意,表示没问题。 能和沈初白一起出门,朱辰再满意不过,就算是他不提,朱辰自己也会主动提出来的。 也不知道这静虚长老是如何对他大哥说的,后来他大哥竟真的同意了朱辰随他们同行。 除了他们几人之外,同行的还有朱玄以及其他几名师兄弟们。 遗府还没打开,外面已经聚集了不少修士,都等着遗府打开的第一时间就窜进去,修士这么多,资源也只有那么多,谁不想多占点? 遗府打开的同时,所有人都争相往里面冲去,沈初白他们也一样。 当门外所有人都进入之后,在门即将关闭的前一瞬,有个人影闪身进入。 他一路疾行,如数家珍,七拐八绕之后,来到了一个dòngxué,dòngxué之中,一株牡丹花树根jīng缠绕,托起了一个透明圆球,圆球之中是一只明huáng色羽毛的鸟。 来人地到来,使得沉睡之中的鸟醒了过来。 “啾啾啾” 来人将手伸入圆球之中,抚摸着它小小的头颅。 鸟儿也亲昵地将头放到他的手心之中磨蹭,只不过,并没有真的触摸到,鸟儿只是一个灵体的模样,并不是实体。 来人轻声唤道:“幽荧。” “啾啾啾” 另一边,沈初白带领着南阳仙宗一行人,选择了其中一条道路渐渐向深处走去。 进入遗府之后,大家就面临着选择,多条道路可供选择,至于所面临的将会什么,没有人知道。 “小心。” 一支短箭从遗府深处she出,尽头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可是一股冷意从里面传出来,让人毛骨悚然。 沈初白一手拉住朱辰的手,一手提剑,戒备地向前缓缓移动,其他人同他一样。 “师兄,那里面究竟是什么东西?我感觉有东西从那里面窥视着我们。”蒋灵兮一边戒备着四周的动静,一边问道。” “尚不知晓,大家小心戒备。” 又是一只短箭飞来,沈初白提剑挡了,随后数道破空之声袭来,众弟子纷纷格挡开来,遭遇了这些突袭,他们走得更加的小心了。 “嘶嘶嘶” 沈初白侧耳倾听,前方有东西,还很多,正在朝着他们的方向过来。 朱辰从储物袋中拿出了一颗夜明珠,原本光线不十分明了的道路,一瞬间就亮了。 众人看到眼前的景象不禁倒吸了口凉气。 前方的路被数不清的蛇铺满了,它们简直不像是蛇,就睁着眼睛盯着他们,也不动,也不知趴了多长时间了。 沈初白听到的“嘶嘶嘶”声是远处传来了,借着夜明珠的光亮,他发现那是源源不断的蛇在朝这条路上爬。 趴在地上的蛇,像是察觉到自己已经被发现了,纷纷抻长了身体,“嘶嘶嘶”地吐着自己猩红的信子,眼睛也逐渐变成了猩红的血色,在夜明珠幽幽的绿光中闪着妖冶的光。 蒋灵兮作为队伍中唯一的女性,虽然平时大大咧咧的,但看到数不尽的蛇冲着他们吐着信子,也吓得尖叫起来。 沈初白不得不把她拽到自己的身后,让她拉着自己的袖子。 朱辰看了一眼沈初白身后的蒋灵兮,默默扔给她一包东西。 这是什么?蒋灵兮疑惑地看了看手中的东西,再看向朱辰。 “雄huáng粉,我上了一层符咒在上面,它们过来了,你只需要将雄huáng粉撒向它们即可,它们便不敢近身。” “可以啊,朱小辰,还有吗?”沈初白问道。 “有,”朱辰摸出更多的雄huáng粉jiāo到身后的弟子手中,让他分发下去。 沈初白眨巴眨巴眼睛,“我的呢?” 朱辰将沈初白的手牢牢地抓在手心里,“你不用。”说完就大步朝蛇群走去。 “诶!”蒋灵兮大叫,想喊住他们。 蛇群见有人过来,争先恐后地扑上去,在即将碰触到他们的时候,就被炫目的金光挡住,并反弹回去,狠狠咬住了自己的尾巴。 沈初白看着身边的景象,他怎么忘了,这个人可是有一身厚得赛过城墙角的功德在身啊,他也算是体会了一把功德光护身的感觉了,甚是美妙。 蒋灵兮见此,也不怀疑了,撒向沿途的蛇身上,果真群蛇不敢上前,后面的弟子接连跟上。 一名弟子着急地将雄huáng粉放到朱玄手中,朱玄不接,躲过。 “朱兄,你就莫要犟脾气了。” “闪开,我自己能行。”他才不会靠着那废物,永远不会。 身边的其他弟子不由分说上前,一人趁其不备抢走了他手中的剑,另外两人一人一只胳膊把他架着往前走,另外几人手中拿着他们的雄huáng粉,沿途给自己和他们驱赶扑上来的蛇群。 不知道走了多远,在他们觉得手中的雄huáng粉都快不够用的时候,终于走完了那铺满道路的蛇群。 将剩下的雄huáng粉全部倒在了路口,防止蛇群跟上来。 第34章 前情旧缘-第二十章 沈初白见所有人都跟上来了,放心地跟着朱辰朝前走去,“朱小辰,你还真是个宝贝。” 闻言,朱辰轻轻笑了起来,你也是。 出了蛇道,前方面临两条岔路,无论哪条路,前方都是无尽的黑暗。 刚刚见识过朱辰的功德光,兴许他对灾祸有感应? 沈初白小声询问朱辰,走哪条路更好。 朱辰无奈摇头,没有任何感觉。 看来功德光只有在朱辰面临危险时才有用啊。 沈初白也不纠结,“我们举手表决,支持左边这条路的举手。” 沈初白数了数举手的人数,“好,少数服从多数,走左边。”说完就抬脚往左边这条道路上行进。 朱辰紧随其后,蒋灵兮娇俏地跺脚跟上,“等等我。” 其余弟子也相继跟了上去。 蛇道上。 “蛇!少主小心,有蛇。”竟是归鹤门的人。 此次上古遗府探寻,凶险异常,张掌门只有这一个宝贝疙瘩,自然不放心他,此次探幽荧遗府,比平时他出行的随行人数,整整翻了一倍,还有归鹤门的一名长老随他们一起。 那长老皱眉,“你当真看到南阳仙宗的人走了这条路?” 张世一昂起下巴,“我确定我看见了。”不光看见了,他还看到其中有沈初白,还有蒋灵兮,所以他才坚持走这条路。 “奇怪,这些蛇为什么撕咬自己尾巴?”归鹤门弟子不解地问道。 选择了这条道路,入口就已经被封住了,只有一直往下走去。 “应该就是被前面的人,施了术法吧,”长老淡淡道,“别磨蹭了,如果我没有听错的话,前方还有蛇在向这边追赶过来,趁现在蛇还不多,赶紧走。”地上的蛇大多都如同长老所说咬着自己的尾巴,咬得血肉模糊,却如同没有痛觉一般,还在撕咬拉扯,还有些伸长了脖子,跃跃欲试。 空气中飘散着一股刺鼻的味道,雄huáng?难怪他们能顺利走过去。 “嘶嘶嘶” 长老吩咐道,“注意脚下,不要被它们咬到了,一旦被咬上一口,它们会一口一口吃光你身上每一寸血肉,让你活生生看着自己的肉被吃光殆尽。” 有弟子不解道,“为何我们不直接飞过去?”飞的速度可比两条腿走路快多了,还不容易被它们咬到。 长老不轻不淡地看了他一眼,“你如果想被she成筛子,变成它们的食物,大可以试试看。” 长老从地上拾起一块石子,投向空中,一直箭矢倏地she了过来,将石子she了一个对穿。 弟子们不敢再说些什么,呐呐闭嘴。 他们一路上边跑边斩杀着撕咬上来的蛇,因为地上还有雄huáng粉,蛇群不敢沾染上,只敢抻长身体,尽量咬向他们,所以他们走得相对比较轻松。 张世一不免庆幸,“还好看到了南阳仙宗的弟子,才跟着他们进来的。” “啊!走开!” “师弟!” 一名弟子不小心被一条蛇从后方咬住了手腕,登时就被蛇顺势搅进了蛇群之中,那名弟子在顷刻之间化作了一堆白骨…… 他身旁的弟子准备伸手救他,可伸出去的手什么也没捞到…… 眼前的景象,吓得他立马缩回手,还好没有拉住,否则……他冷汗涔涔地跟上其他人。 张世一听到声响朝后面观望了一眼,可他自己也分身乏术,有心无力,“大家小心了。” 如果说一开始,他们还幸存侥幸心理的话,在见识了刚才的事情之后,他们不得不打起十二万分的jīng神来应对,否则就是同样的下场。 好不容易出来,又面临选择,两条路,走哪边? 张世一看向长老,长老会意。 张世一的选择,间接害死了一名同门,他不想再做选择了,索性出来之后,也不知道沈初白他们走的哪边…… 长老直接道:“走这条吧。”说完率先就走进了右边那条道。 张世一他们先后跟上,归鹤门弟子自觉护卫在张世一身边。 “师弟,你这直觉靠不靠谱啊?一路走来,我们什么都没遇上,还说什么幸运。” “跟着来就对了,我的直觉一向很准的。”罗域边走边看手中的罗盘所指的方向,“这边来。” 沈初白听到声音,“有人过来了。” 蒋灵兮示意师弟们闭嘴,果然听到有脚步声朝着这边过来了。 沈初白带着众人藏匿到身后一大簇低矮的植物中,众人屏息,也不知会出来个什么东西。 这人好生眼熟,沈初白看向朱辰。 朱辰在他手心写上一个字,“罗。” 沈初白脑中闪过一个身影,归鹤门的人? 罗域直直看向身边的灌木,他迟疑地用剑挑开灌木,直觉告诉他,这里面有他不能错过的人,应该就是他感知到的幸运。 沈初白率先出来,“罗兄。” 罗域吓了一跳。 随后朱辰他们也出来,看到罗域,只是礼貌性的点了一下头。 罗域见到他有些尴尬,他讪讪地收起手中的剑,对身后的人说:“师兄,这几位是南阳仙宗弟子。” 那人说:“天机门张千尧。” 沈初白笑道:“沈初白,”而后他讶然道,“天机门?”转向罗域,“你不是归鹤门的吗?” 天机门属于符修门派。 罗域不好意思地抠手中的罗盘,“我现在是天机门弟子。” 他不欲多言,沈初白也不多问,“既然遇上了,那就同行吧。” 罗域正有此意,他们出来只有师兄弟二人,在这遗府中未免太吃亏,即使躲过了遗府中的凶险,也难免被其他人觊觎,还不如一开始就和信得过的人结伴同行,师父这样安排,难道就是这个意思? 他与张千尧对视一眼,“多谢沈兄。” 沈初白想的是,把人放眼皮子底下,总好过他们躲在暗处放冷箭的好。 蒋灵兮用神识传音问沈初白,[你为什么要让他们跟着我们?]那就算发现了什么宝物,也要和他们分,这样岂不是不划算? 沈初白道:[这里面暗藏着重重危机,除了我们自己,还有不知道多少修士在里面,放眼皮子底下安全些。] 原来是这样,蒋灵兮释怀。 一行几人有惊无险地走过一间石室,来到了一片空地之中。 这里如同外面的世界一般,有天空,有树木,有飞禽走shòu,什么都和外面的世界别无二致。 “这里……简直就是一个新世界……”蒋灵兮感叹道。 沈初白看向罗域,“你感觉到什么了吗?” 罗域摇头,这里给人的感觉很安心,没有纷争,没有危险,就连野shòu都温煦可爱。 他低头看向手中的罗盘,罗盘也很安静,自从离开石室,进入这里之后,罗盘就再没有动静了。 张千尧知道他在想什么,他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吧,来之前你不是已经算过了吗?会平安无事的。” 想到此,罗域稍稍放下心来,将罗盘暂且收了起来。 朱辰对沈初白说,“走了这么久,要不要先休息一下?” 沈初白点头,随即对所有人说:“这个地方暂时安全了,我们先暂时在这里休息打坐,调理一番生息。” 还不等回应,蒋灵兮就一把扔了手中的剑,坐到了地上,“终于能歇会儿了,一会是蛇,一会是箭,还有各种奇奇怪怪的东西,我腿都要跑断了,不行了不行了,我得歇会儿了。” 看来是真的把她累惨了,沈初白无奈地摸了摸她的头,“你歇会儿,我去附近看看。” 朱辰看了一眼他摸着蒋灵兮脑袋的手,默默跟着他,“我跟你一起。” 沈初白朝罗域他们所处的方向看了一眼,拉住他的手,用神识对他说,“我一个人去,你在这里盯着那两人。”蒋灵兮已经不想动了,这些人中他最相信的就是朱辰,所以留他在这,他才能放心。 朱辰蹙眉,薄唇抿成一条直线,“好。” 沈初白笑着摸了摸他的脑袋,“真乖,就是你长太高了,你要是再长下去,我可能就摸不到了。” 朱辰微微弯下膝盖,让他摸个够。 其他人见怪不怪,唯有罗域二人对着师兄弟二人的相处模式有点理解不能。 有机灵的弟子见沈初白往别处走,也跟了上去,沈初白劝说不了他,也就随他了,跟就跟吧,要是遇上什么多个人也多个帮手。 他们走后,朱辰便在水边找了个gān净的地方席地而坐,抽出腰间的扇子兀自扇了起来…… 蒋灵兮倚着树gān休息,她虽然闭着眼,却没有真的毫无戒备地睡着,她的神识覆盖了所有人,清楚地知道他们都在做些什么。 河边那是……朱辰? 他坐姿优雅,背脊挺得笔直,手中拿着把玉白扇子,正在潇洒地摇动,扇起鬓边的几缕青丝,随着扇子的晃动,浮浮沉沉,画出几条曼妙的弧线…… 恍惚中,仿佛看到了那人勾起的嘴角,摄人心魄……微微抬起下巴,迎着阳光,阳光投在他的脸上,如同洒上了金色的粉末,在肌肤上弹起细碎的光影…… 蒋灵兮不知何时睁开了双眼,痴痴地看向河边那人。她恍然想到在蛇道上,这人突然递给她一包雄huáng粉,那坚毅的轮廓,严肃的表情,和这河边潇洒俊逸的人,竟然是同一个人,两幅面孔逐渐重叠在一起…… 怦怦怦,是心跳的声音…… 一位师弟担心地看向突然脸颊绯红的师姐,“师姐,你没事吧?” “嗯?怎么?”蒋灵兮疑惑地看向这位师弟。 师弟指了指自己的脸,再指了指她,“你……是不是病了?” 蒋灵兮气得站起身来,大吼,“你才有病!” 师弟委屈,他怎么了他……他不就是关心一下师姐吗? 旁边发生了什么,朱辰不关心,他眼睛的余光一直关注着罗域和张千尧二人。 分神感知了一遍,小师父没事,剑穗没有传来动静,那就意味着他们很安全。 第35章 前情旧缘-第二十一章 几位师弟互相靠在一起睡着了,朱玄在和罗域说话。 上次在蓬莱仙山上,朱玄救起的修士就是罗域,他用一颗丹药换得了寻找玉浆果的详细路线。 “上次多亏了朱兄出手相助,否则在下都不知道还能不能活到下山。”罗域说道。 朱玄笑道,“罗兄说的什么话,在下也要多谢罗兄才是。” 看来他最终是得到了玉浆果的,罗域心想。 本就是互利互惠的事情,也谈不上谁帮的忙大,谁帮的忙小。 就算是没有朱玄的丹药,罗域也能活下来,他如今的师父,就是在那里和他相遇,不过这些就没必要让他知道了。 想到此,他看向了朱辰,朱辰似所察,转头看过来,罗域换上浅笑。 朱辰淡淡地转过头。 这是什么意思?罗域几乎都要怀疑,他是否将头转过来过…… 朱玄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他装作理解的样子,拍了拍他的肩膀,“他一贯如此,目中无人。” 这词是不是用得过了?他暗中打量了一番朱玄,他也练了两年的符修了。两年时间,他从修为尽毁坏的剑修,变成了一个符修,且已经达到筑基期修为,这一次回去,应该就能突破金丹期了,果然符修才是他的正途。 如果他没有看错的话,这朱玄和朱辰二人,应该是亲兄弟,两人虽然长得不像,但是从骨相上不难看出两人的亲缘关系。 哪有亲兄弟这样说自己兄弟的? 不过也难怪,一路上两人没有一丝一毫的jiāo流,关系不好,或者说,差到极点。 朱玄看向朱辰的眼神,其中的厌恶如有实质。 蒋灵兮百无聊赖地用随手摘来的一根树枝拍打着水面,水珠折she出几屡阳光,随后又坠入水中,激起一圈圈涟漪。 水很清澈,就连水底下的石头砂砾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水里有鱼!”蒋灵兮兴奋地喊道。 张千尧懒洋洋地伸个懒腰,“水里有鱼有什么稀奇的,真是的,打扰我休息。” 蒋灵兮气愤道:“你蠢不蠢啊?‘水至清则无鱼,’水里有鱼不稀奇,稀奇的是,这么清的水里居然有鱼!” “嗯嗯嗯,受教了,你继续玩儿吧,我睡了。”张千尧随意敷衍过去,翻了个身,继续睡觉。 蒋灵兮赌气回身,偷偷看向朱辰,朱辰没有看她。 她正欲悄悄走到朱辰身边坐下,余光中看到水里有巨大的黑影闪过,什么东西? 她提起裙摆朝水中凝神细看。 还不等看明白,一股浓重的死气就蔓延开来,几乎是同一时间,所有人都察觉到了变化,葱郁茂盛的树木,从树巅开始枯huáng,落叶飘下,就连树gān也迅速地枯死,翘起一层层皲裂的树皮,张开的树皮之下,是已呈枯huáng的木头。 大地在他们眼中,迅速地褪去颜色,失去生气,换上毫无生气的暗沉死气。 植物枯死,河水gān涸,在最后一滴河水也消失殆尽的时候,河chuáng豁开一道道手指般大小的口子。 罗域心底升腾起巨大的不安,“大家小心,危险。” 蒋灵兮,“傻子都能看出来危险,还用得着你说?” 罗域没心情和她呛声,掏出罗盘施法寻找危险来源。 罗盘指针无目的地飞速旋转。罗域看着罗盘不说话,神色不安。 蒋灵兮耐心耗尽,“你倒是说话呀!”她正要上前去看罗域的罗盘,却见朱辰面色发寒的朝一个方向飞去,那是,二师兄离开的方向。 她御剑飞到朱辰跟前,张开手臂拦住他,“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我也担心他们,但是现在情况还不稳定,你不要轻举妄动,你要相信二师兄,他法力高qiáng,聪慧过人,肯定不会有事的。” 朱辰冷冷道:“让开。” 蒋灵兮坚定地挡在他跟前,“我答应了二师兄要照顾你,就一定不能让你有事。” 朱辰冷意森然,“……”突然被蒋灵兮大力地扯到一边,随后她举剑接上凶悍的爪子。 朱辰稳住身形,看向蒋灵兮,方才他全幅心神都在找寻沈初白上,没有察觉到身后有东西靠近。 这东西头上有只角,眼睛下分别有两道火红的卷云纹,四只爪子锋利坚硬,和剑碰撞到一起,发出刺耳的“呲啦”声,身后拖着两条比身子还长的尾巴,尾巴每拍一下,所触的东西生命力就快速流失,方才几位弟子坐着的石头,在尾巴扫过之后,就化作一堆齑粉,如同耗过了几万年的光yīn…... 张千尧吼道:“小心他的尾巴!这到底是什么怪物?”挥剑刺向它的脖子,被它用角顶开了,张千尧几个起落,在一颗枯树上站定。 “食灵shòu!”罗域适时出声,“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正是一头食灵shòu。没想到这里面竟然藏着一头如此邪恶凶悍的邪shòu!” 朱辰最后看了一眼沈初白离开的方向,感应了一遍剑穗,很平静,看来他没事,随后提剑加入战局。 蒋灵兮费力躲过它横扫过来的尾巴,“罗域,这食灵shòu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怎么都伤不了它!” 招式使在它身上,都能被他轻而易举地抵挡过。 “传说食灵shòu是一头上古邪shòu,以世间生灵为食,一旦是有生命的东西,他都喜欢,吃了之后,它的修为就会大增,后来修真界的灵力和生气,几乎被他吞噬殆尽,修真界为了收服它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折损了数十位以上元婴及修士,都没能将他降服,仅仅是伤了他的肉身,最后还是一位jīng族大能用自己的内丹化作了牢笼,将其困在其中,解除了修真界的麻烦!”罗域御剑飞起,凌空在它的爪子上贴上一道符。 却也只是稍稍阻碍了它的动作,朱辰趁机刺穿了它的爪子,食灵shòu怒吼,那道符纸轰然燃烧起来,朱辰利落地拔剑,而后一手拽住罗域的后衣领,翻身躲过扫过来的一条尾巴。 “谢朱兄搭救!” 朱辰扔下他,再次加入战局。 “不是吧?那我们今天不就是死定了?”数十位的元婴期都耐他不和,他们这几人不就是送上来给它开荤的吗?蒋灵兮哇哇大叫,手上的招式却没有丝毫迟疑。 朱辰瞥向身后紧追不舍的食灵shòu,抬头看向一旁巨大的枯树,几个轻踏,站到了树顶上。 食灵shòu也跟着朱辰的动作,窜到了树上去。 果然,跟上来了。 有小师弟问:“那食灵shòu,好像就盯上了朱辰。” 对,从那邪shòu出现伊始,就一直在找机会咬向朱辰。 蒋灵兮如何看不出来,她毫不犹豫地追上去,凌空,剑指青天,手掐法诀,裹挟着浓烈杀意的剑气直指食灵shòu的脑袋,随即落地。 那食灵shòu似有所觉,抬起尾巴将剑气打散。 剑气反噬回来,蒋灵兮忍不住吐出口血来。 “师姐!”小师弟担心地喊道。 蒋灵兮用手背蹭掉唇边的血渍,“不碍事。”无论如何,都要除了这邪shòu,不然谁都逃不出去,“罗域,你知道要怎么对付这邪shòu吗?” 罗域百忙之中跳脚,“这我怎么知道?” “那你怎么知道这东西是食灵shòu?” “我这不是在古籍上看到的吗?上面只说了他以灵力和生气为食,其他的我也不知道啊!”说着抽出两炷香来,用一张火符将其点燃。 原来是这样,朱辰身上背着深厚的功德,那上面承载着多少人的恩情,对于食灵shòu来说,那就是鲜活的生命在对他召唤。 想明白此,她更不能让这东西靠近朱辰了,蒋灵兮用灵力捆住那食灵shòu的一足,朝后面翻了几个筋斗,生生凭着力气将它往后拖了两步,朝罗域吼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上香祈祷?” 张千尧目瞪口呆,这姑娘神力啊。 蒋灵兮牵制住食灵shòu,但并没有持续多长时间,就被它挣脱开来。 南阳仙宗其他弟子见怪不怪,这师姐力大无穷,他们早有耳闻。 罗域双手各持一炷香,双手配合,以天地为符纸,以香为朱砂笔,在上面迅速地画着符文,最后一笔落下,朱辰明显感觉到食灵shòu的行动缓慢了。 他缓缓落到最初跳上的那颗枯树之巅,刚一站定,以那颗树为中心,浮现出一个完整的阵法的模样。 其他人都看出来的事情,朱辰从一开始就发现了,并引着食灵shòu跟着他斡旋,设下了一个把它自己困在其中的阵法。 伏魔阵完成,金光乍现,眼看着食灵shòu仰天嗥叫,尾巴扬起,拍向伏魔阵凝成的壁垒。 它要破阵。 朱辰当机立断划开手掌,拍向阵法边缘,“我修为不够,只能结阵,护不住。” 蒋灵兮翻身上前,插剑护阵。 南阳仙宗弟子纷纷上前,在阵法的每个节点处插剑护阵。 罗域与张千尧二人,一人持符,一人持香,在阵前施法加固阵法。 食灵shòu在伏魔阵中不断挣扎,尾巴狠狠地拍打着阵法壁垒,每拍一下,阵法就减弱一分,不想出解决的办法,逃出来也是迟早的事。 有小弟子撑不住了,转头四顾,“二师兄怎么还没有回来啊,二师兄最厉害了,我们快撑不住了。” 有一位这么说,其他人也纷纷把自己的焦虑说了出来。 突然一位弟子惊叫了一句,“二师兄小心!” 他朝向的正是朱辰看不到的死角,朱辰心下一紧,食灵shòu窥见这一处破绽,几乎是立即就一尾巴甩向了这里,伏魔阵破,朱辰就地滚到一边,未免为它尾巴扫中。 他蹲在地上,吐出一口血,来不及擦拭唇边的血,就向之前那位弟子朝的方向飞了过去。 没人! “朱辰小心!”几道声音同时在身后响起,巨大地yīn影罩住了他,炙热地鼻息就喷在他耳边。 在朱辰反应过来前,那邪shòu张嘴将他衔在嘴里,几个纵跳消失了踪影。 罗域拧眉看了一眼朱玄,那声二师兄就是朱玄喊的,他正好背对着他喊的方向,并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是沈初白,照目前的情况来看,八成是没有吧,沈初白直到现在也没有出现。 朱玄旁边的弟子问朱玄,“你刚刚看见二师兄了?” 朱玄不确定地说:“我当时就看到一个白影过来了,我想着要提醒他这里危险,然后就喊出来了……可能是我看错了吧……” 见他的确是不知道是不是眼花了,别人也不好说什么,可是现在朱辰被抓走了,这可怎么办呐? “诶,师姐你要做什么?你先冷静一点,你去了也是送死,我们还是先等二师兄回来再说吧。”一位弟子拦下蒋灵兮。 “再等下去朱辰就死了,放开我!” 罗域也劝说道:“我看朱兄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没事的,你们谁有与朱兄有关的事物,我可以卜上一卦。” 符修最擅长算命卜卦,他们能窥得半分天机,所卦基本属实。 “我有!”有人递出一把剑,剑上吊着一枚剑穗。沈初白不知何时回来的,他神色冷峻,整个人冷得如同从地狱里爬起来。 罗域严肃地接过剑,持香在剑身上绕了几圈,“……” 香的火芯闪了闪,烟雾慢慢凝出一个人的模样……正是沈初白。 “……” 罗域看向沈初白,“这剑……” 沈初白蹙眉冷声道,“谁让你对着剑卜卦,剑穗!剑穗!这剑穗是他参加南阳仙宗门派比试得的彩头,能算吗?” 罗域冷静地再摸了一炷香出来,“能。” 在他重新算之前,他无意间瞥见了柱身上代表命数的那条线,消失了一瞬,尔后再次显现了出来。 谁的命数这么怪异,会死了之后,再活过来?但他也没有多想,只当是自己学艺不jīng。 尔后他单手执香,用香在空中写出朱辰的名字,名字逐渐演变成了朱辰的模样。 奇了怪了,为何今天连着算两卦都出奇卦,这朱辰的命数他居然查不出来,不过近段时间的运势还是能算出来的,不然他都没脸承认自己是天机门弟子了,学艺不jīng啊,此次回去之后,定要更加虔心修炼才是。 据卦象显示,朱辰近段时日内运势极佳,身体上可能会遭遇些许磨难,但对他的好运不会有影响…… 沈初白隔空取走自己的剑,jiāo待蒋灵兮照顾好师弟们,问清楚了食灵shòu离开的方向,就御剑飞走了,没有给罗域继续说下去的机会。沈初白陷入了深深地自责中,把人带出来却没有照顾好,还听这半吊子符修卜什么破卦,要是朱辰出了什么事,他该怎么办? 心中如有刀割一般的疼,朱辰还只是一个炼气期的弟子,修为不高,怎么抵挡那凶shòu的尖牙利齿,不敢再往深处想了,他害怕……他努力稳住剑身,在一片毫无生气的死林中穿梭。 他和另一名弟子去附近巡查,却陷入了一片迷林中,待他们终于走出迷林,想要返回时,却发现隔着一层结界,不论他们怎么破都破不开。 待结界终于自己减弱之后,他们立刻赶回来,就是他们看到的样子……朱辰不见了。 食灵shòu将朱辰吐出来,朱玄在dòng壁上砸出一声闷响,后背被凸起的石块扎出几个血窟窿,又摔到地上,身上还有被食灵shòu咬出来的伤口,一身雪白的道袍,早已被鲜血浸透,凌乱的发丝粘在脸上,láng狈不堪。 尽管如此,他也没有哼出一声,咬牙硬撑着。 原来受伤这么疼,他以前从来没有受过伤,从来没有受过皮肉之苦,现在算是都体会了一遍了。 也不知道小师父回来没有,方才还没看清楚就被抓来了,要是发现他不见了的话,小师父一定会担心的,现在他倒是希望小师父不要来救他,他打不过这食灵shòu的。 这邪shòu将他叼回来,是想慢慢享用吧。 食灵shòu一只前脚在地上反复摩擦,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这个修士的血好美味,吃进去是满嘴的鲜香,它想立刻喝光他身上的血,一口一口地撕下他的肉,吞到腹中。 朱辰察觉到它眼中的危险,拖着残破的身体向身后挪动,没两下就撞到了dòng壁上。 朱辰举起手中的剑,扶着墙壁站直身体,剑指食灵shòu,拼尽全力向食灵shòu刺过去,食灵shòu一爪子将他挥到墙上,随即又摔到地上。 朱辰控制不住吐出口血来,再次站起身,迅速将剑竖立在身前,剑尖朝上,背后无数把剑影如通同花瓣一样散开,在背后形成一个qiáng大的气场。他单手扶剑,另一只手双指并起,滑向剑尖,手上用力,将剑压下,双手叠了一个手印,曜日便随着他的手势变换招式,刺向食灵shòu。 食灵shòu轻敌,毫不在意地抬起脚想要拂开来势汹汹的剑,却被剑气刮伤了脖子,它发出一声大吼,大怒地张口咬向朱辰。 远处传来如同野shòu般的吼叫,沈初白当即就加速朝那个方向飞去。没想到却像是跨过了一条分水岭,沿途的风景截然不同,不再是一片死寂,而是和最初他们进入时一样,生机盎然。纵然差别如此之大,他也无心过多地琢磨,他满心满眼都只有那个现在生死未卜的人。 眼前出现了一个dòngxué,dòngxué在半山腰上,外面有一个凸出的巨大石盘,dòng中黑黢黢的,什么也看不到,声音应该就是从这里传出来的。 沈初白悄悄停在dòngxué一旁,躲在藤蔓之后。 又是一声咆哮传了出来,直震得耳朵生疼。 一个东西飞了出来,插在了石盘上,那是——朱辰的剑,曜日。 沈初白隔空将剑取了过来,来不及想更多,他顺着dòng壁往里面摸索。 心中一阵震dàng,朱辰感觉到一阵熟悉的感觉传了过来,那是心头血与他气息之间的共鸣——小师父来了。 食灵shòu对生气和灵气的感应十分灵敏,几乎同时,他也察觉到了另外一股陌生的气息地靠近。 送上门的美味,岂有不收的道理。 它瞥了一眼瘫在地上的朱辰,朱辰身上已经没有一块白的地方了,全身犹如在血水里面浸泡过。 食灵shòu要出去。 朱辰qiáng自爬起身来,全身雄厚的灵力爆发出来,双手灵力汇聚,猛地砸了一记在食灵shòu的尾巴上,他趁它吃痛转身的当口,拼尽全身力气跑向dòng口。 食灵shòu反应过来,迅速追了上来,朱辰再砸出一记,食灵shòu躲过,朱辰转身一把搂住沈初白,在他耳边快速道,“快逃。” “噗”什么东西刺穿血肉的声音。 伴随着野shòu的哀嚎。 沈初白那一瞬间什么也看不见,他只看能看见眼前的血色……没有一丝杂质的血红,还带着温度。 一个尖锐的东西从朱辰的腹中穿过,是那么的刺眼,刺得沈初白眼睛生疼。 第36章 前情旧缘-第二十二章 沈初白一掌拍向食灵shòu,食灵shòu发出惨烈地嚎叫,被沈初白拍了出去,他慌忙抱着朱辰飞出dòngxué,给朱辰输送灵力,没用,灵力如同石沉大海,朱辰没有任何反应,他颤抖着用灵力触碰他的灵台,灵台空空如也…… 他想起来了,朱辰在跑向他的时候,手中有团白光砸向了食灵shòu…....以他目前的修为,根本就不能调动全身雄厚的灵力,他是将自己的灵台作为了引子,然后将全身的灵力都汇聚到了一起,他的灵台还不够qiáng大,可是灵力已经超出了他本身的修为太多,灵台根本就受不住他这样自杀式的方法。 沈初白什么也感受不到,他只知道从心底深处发出的疼痛。他的眼前什么都看不到,除了血色,让人绝望的血色,那血在逐渐失去温度,他想留住那温度,可是留不住。 他想要抚平他衣服上的褶皱,可是沾了血迹的布料逐渐变得gān硬,怎么也抚不平,“朱小辰,你不是说了要成仙的吗?你起来好不好?朱小辰……” 他颤抖地捂住他的伤口,可还是有血在不断地往外流,他第一次知道,原来死亡是如此可怕,让人不敢面对,也不愿意面对,那是一种无能为力,做什么都是徒劳…… 在这一刻,他才意识到自己的渺小,谁也护不住,连爱的人都护不住啊…… 沈初白颓然地将朱辰抱在怀里,尽管明知道没用,他依然给朱辰源源不断地输送灵力,“朱小辰,你再不起来,小师父要生气了…….” “好了,只要你起来,小师父就不怪你,你起来好不好?” “朱小辰……” “……” “呼噜呼噜……”食灵shòu趴在黑暗中破风箱似地喘着气,它眼神惊恐地看着朱辰的方向……身体微微地颤抖…… 食灵shòu奄奄一息地趴在一边,它的头上没有角,只有一个血窟窿,流了一地的鲜血,它的角还留在朱辰体内,在插入朱辰身体的刹那,它的角就已经断了,就连被沈初白一掌拍飞出去,它都没有抵抗能力,只能任由那股qiáng劲的灵力将它掀飞出去。 眼泪不知道什么时候流了出来,他抱着朱辰的头再也忍不住,大哭了起来,沈初白用衣袖拭去他脸上沾染上的污渍,那样的小心,就像是怕打扰了一个睡着的人…… 为什么?他不是有万千功德在身吗?为什么功德没有护着他,这到底是为什么!他的朱小辰从来没有受过伤,唯一一次就……他痛苦地闭上眼睛,两行泪水无声滑落,打在朱辰的脸上,可是那人没有丝毫感觉。 他轻轻在朱辰额头上印上一个虔诚的吻。 遗府的dòngxué之中,水镜中映出的正是朱辰和沈初白的身影,画面中沈初白正搂着一个浑身是血的人,在他额头上印上一个吻。 水镜前站着一个白衣人,他的背上插着一支拂尘和一把剑,正是最后进入遗府的静虚长老,他脸色难看地看着水镜中的画面,“幽荧,你不是能控制整个遗府的吗?怎么会这样?” 幽荧在圆球中慌乱地拍打翅膀,“啾啾……啾啾啾啾啾啾……”不是它的错,那食灵shòu失控了。 在看到食灵shòu不对劲时,静虚赶紧就让幽荧制止它,可是食灵shòu居然不受控制。 幽荧是苍泽的灵shòu,受苍泽养育教导,苍泽死后,由幽荧负责监管困住食灵shòu的内丹,从未有过失控。 …… 他间接害死了自己的徒弟? 静虚身型微动,打算到朱辰身边去。 突然,刺眼的qiáng光从天空中直直地照在朱辰身上。 水镜也被这一阵qiáng光刺激得漾开层层波澜,dòngxué之中突然被照得煞白,眼睛被这突然的qiáng光照得不适,在适应之后,才再次睁开双眼,水镜再次归于平静展现出朱辰他们的身影。 这是……什么?他像是想起了什么,掐指快速算了算,不应该啊,要是一般修士失去灵台,不应该立刻就魂飞魄散吗? 朱辰竟然没有。 幽荧觉得自己做错了事情,惹得静虚生气,不敢再叽叽喳喳地乱叫,耷拉着鸟头,头上的一根火红的毛都跟霜打的茄子似的垂在一边。 见静虚没有理自己,更难过了。 “幽荧,给食灵shòu施困咒。” 听到静虚地吩咐,它立刻又jīng神了起来,张开翅膀给食灵shòu施了困咒,画面中的食灵shòu立即乖乖闭上了眼睛。 只是刚刚那一瞬间失控了…...静虚缓缓皱起眉头…… 或许,他的猜测是对的…… 从上重天直直投she下来的qiáng光,笼罩住两人,沈初白只是死死地抱着朱辰,没有见到朱辰身上的变化,水镜前的静虚却是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插在朱辰腹中的食灵shòu角逐渐消失,他身上的伤口也在愈合,身上的衣服也焕然一新,恢复成那个俊秀非凡的模样。 dòngxué之中,水镜之前,出现了一个虚幻的人影,他一头曳地白发没有束起来,柔顺地披在背后,眉心处有一颗眼泪状的眉心坠,他含笑看着眼前人的背影。 幽荧“啾……” 来人竖起一根食指抵在唇上,示意幽荧不要出声,幽荧闭嘴欢快地在圆球中翻腾。 白衣人轻轻飘向静虚,对,就是飘,他只是一个飘忽的灵体,他浅笑着靠在静虚的身上,伸手虚环在他的腰间。 专注于水镜的静虚,如同被施了定身咒,他错愕地瞪大眼睛,虽然没有东西真的碰到他,但是那熟悉的感觉太qiáng烈了,他笑着捂上眼睛,泪水从缝隙中滑落,“……苍泽……” “杜若筳”叹息般的呢喃,多久没有听到他这么叫他了啊。静虚是他的道号,他原名杜若筳。 “不要哭了,你哭了我怎么办?我都没办法给你擦眼泪。”苍泽如今只是一个灵体的状态,碰不到他,他想撩开他的头发都做不到。 静虚缓缓放下双手,努力做出一个笑的样子,苍泽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他面前。 他还是个翩翩公子的模样,什么都没有变,真好。可他呢?他是不是变老了?他现在都当上南阳仙宗的长老,肯定都老了很多了吧。 静虚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才好,他们太久不见了,他每次都只能在梦中才能见到活生生的苍泽,他太想他了,想他温柔地喊他杜若筳,想他什么都不做,就静静地陪着他…… 当他真的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他反而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苍泽笑看他不知所措的样子,他抬起手摸上他的脸颊,“我好想你。” 这一句话出口,就像是一个阀门,静虚轻轻靠在他肩上,装作能抱着爱人的样子,“我也好想好想你,你要是再不回来,我就要老了……我现在都已经是南阳仙宗的长老了……但是你放心,我才不会变成那些老顽固那样……” “呵呵……”苍泽笑了起来,“我知道,你不是每天都在给我说吗?我都知道,你还是那个活泼开朗的杜若筳,属于我的杜若筳。” “真好啊,听你说话真好,以前都没觉得你声音这么好听,现在却觉得,这世间再没有比你的声音更美妙的声音了。”一滴泪水直直地穿过苍泽的身体,砸到地上,“我知道,这一定是你留在内丹中的一缕□□吧,你还会离开的,对不对”他吸了吸鼻子,“你告诉我吧,你什么时候才会真正地回来,回到我的身边……” 苍泽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还要多久呢?他也不知道,也许很快就能回到他身边了吧,也许又还要很久很久,让他不要等下去了吗?他做不到!他眯起眼睛,正欲说些什么。 却听到静虚轻轻地说道:“……我不怕等,已经等了不知道是几千年还是几万年了,早已经习惯了这样地等待,我期盼着哪天醒来,就能看到你出现在我chuáng前,我真的不怕等,因为我知道你一直都在,一直都陪在我身边,即使你不会说话,可我怕的是,你回来了……而我却永远地消失在世间了……” 苍泽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看着他的眼睛说:“不会的,我一定会回到你身边的。” 静虚轻轻笑了一下,“嗯,你说的,我都信。” “啾啾啾……”幽荧在圆球中扑腾。 水镜中,朱辰已经醒了。 静虚转头看向苍泽,“这是怎么回事?” “这不是我做的,是天道等不急了。”话音才落,苍泽原本就虚幻的身影,越发的透明,凑上前去,贴上他的嘴唇,落下一个似有似无的吻,“快点回来,我想你了。” 静虚qiáng忍着泪水,“好。” 幽荧遗府是苍泽生前的dòng府,后来因为要看守食灵shòu,就jiāo给了自己的灵shòu幽荧,食灵shòu是用苍泽的内丹囚禁住的,内丹化作牢笼,在牢笼里创造出一个世界,食灵shòu在内丹中吸食的生气与灵力都是假象,不过都是苍泽幻化出来的幻想罢了。 因为内丹里面的世界和外面的世界不同,那就是一个由苍泽的内丹控制的世界,所以朱辰的功德光在内丹世界中起不了作用。 在静虚看来,朱辰身上反常的地方实在是太多了,一个只有半根灵根的凡人,竟然能被命运轮定义为他的亲传弟子,还能在短短几年内里顿悟仙道,体内灵力远远超过了他自身的修为,却没有爆体而亡,完全地收纳在自己的体内,就连修炼术法都能一点就通,一参就透,这已经不是简简单单的丰厚功德就能做到的了,抛开他的灵根来说,他的资质可比大多数修士高多了,照这样来说,那护体金光绝不仅仅是功德光,而极有可能是——无极道光!朱辰即是天生神格之人,照天道对他上心的程度来看,很有可能不仅仅是天生神格这么简单…… 静虚本想利用幽荧遗府来探出朱辰的真实力量,一切都在掌控中有条不紊地进行着,直到食灵shòu失控,根本不受幽荧的控制的时候,他害怕了,万一这孩子真的只是运气好怎么办?他本只是想帮他激发出真正实力罢了,内丹中的世界虽然不受天道的控制,但天道也绝不会放任它,要是天生神格之人在其中遇上危险,天道绝不会袖手旁观,那就能证实出朱辰的真实身份了。 要是朱辰不是什么天生神格,他也能立刻控制住食灵shòu,朱辰也绝不会出事。 他并不想害人性命,何况那还是他的亲传徒弟,他更不是拿人的性命开玩笑,谁知道食灵shòu居然会失去控制。 当食灵shòu的角真的刺入朱辰身体的时候,他才知道一切都来不及了……他几乎就想立刻跪下…… 幸好,他赌对了。 苍泽的那一句,“天道等不急了。”其中的含义太深,静虚这才放下心来。 天道已经等不急他慢慢地突破了,出手用最快捷明了的方式帮了他一把。 第37章 前情旧缘-第二十三章 “小师父。” 沈初白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小师父。”这应该不是幻听了吧,沈初白小心地移开他的头,这人睁开眼睛正看着他。 这时他才察觉到身边的异样,qiáng光笼罩着他们二人,缓缓地修复着朱辰身上的伤口,不过这些都不重要。 “朱小辰,你没事?你吓死我了,谁让你扑上来的,你不相信你小师父很厉害的吗?要是你出了什么事,我怎么向那你师父jiāo代啊,那我怎么办啊?还有,你感觉身体怎么样了?会不会痛?哪里痛?你告诉我……” 朱辰温柔地看着他,听着他一遍一遍地数落他的不是,但还是掩饰不住对他的担心,“无……” 沈初白脸立刻就沉了下去,“你要敢说‘无妨’试试看。” 朱辰话音一转,“无处不痛。” 沈初白立马担心地对他上下齐手,“是不是伤口痛了?我看看伤口……” 朱辰尴尬地伸手拦了一下,转移话题,“这是怎么回事?”他以为他死定了,没想到还能醒过来,还能看到小师父。 沈初白顺势拉住他的胳膊,“我也不知道,应该是这qiáng光照下来,然后你就醒过来了,你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嗯?不对。” 怎么会这样?朱辰什么时候结丹了? “我……”朱辰还没说完,就感到体内灵力bào动了起来,围绕着一颗珠子在体内翻腾,随后就晕了过去。 那一道从上重天投she下来的qiáng光也就此消散。 “朱辰!” 沈初白魂都要给他吓没了,抖着手探他的鼻息,不是回光返照。 “带上他,跟我来。” 静虚来到了他们跟前。 纵然有许多问题想问,但也知道现在还不是时候,沈初白二话不说就背上朱辰,御剑跟在静虚身后。 一个光团跟着飘了起来,远远跟在他们身后。 他们离开后不久,就陆陆续续地来了很多修士,各门各派,都是被那一道从天而降的qiáng光吸引过来的。 人群中有修士道:“这个方向,不就是那邪shòu逃走的方向吗?怎么不见二师兄他们?”南阳仙宗的人也来了。 “或许二师兄他们没来这里吧。”蒋灵兮qiáng做镇定。 “蒋姑娘。”张世一看到蒋灵兮,立马走过来打招呼。 蒋灵兮挑眉扫了一眼他,“张世一?有事?” 张世一谄媚地笑道:“没想到在这里也能遇上蒋姑娘,这莫不就是传说中的缘分。” 蒋灵兮将剑横在他面前,“说话就好好说,不要胡说八道。” “蒋姑娘……”嗯?这是……洗潋?“蒋姑娘,洗潋怎么在你手中?”不是被沈初白赢走了的吗?竟是赠予蒋姑娘的?难道他也对蒋姑娘有意?原本他就是打算将这把洗潋赠予蒋灵兮作为她出关的礼物,没曾想竟被沈初白给夺了去。 蒋灵兮看了看自己的剑,“你也知道这把剑啊?我师兄送的。” 何止是知道啊,那原本就是他的。 可是让他就这样说出来,他也不愿意,毕竟是他输给了人家,说出来不是打自己的脸吗,只得暗自将沈初白恨得咬牙切齿。 “跟蒋小姐甚是相配。” 蒋灵兮很喜欢这把剑,这是她这么多年来最爱的一把剑了,被人夸了也分外高兴。 “蒋姑娘,你们一行就这些人吗?”张世一问。 “什么叫就这些人?”南阳仙宗弟子不悦道,“我二师兄很快就会回来。” “我看过了,他们应该来过这儿的。”罗域和张千尧飞过来道,罗域手中的香在这儿凝成一小团缥缈的雾气,随后四散开来,“不过不用担心,他们并没有生命危险,应该只是去到了其他地方。” “哟呵,背师弃道之人还敢出来?”前脚刚叛出我归鹤门,后脚就入了天机门成了个符修。 “不是你归鹤门说我修习邪术,将我逐出师门的吗?” “原本我还给了你机会,只要你承认你施展邪术陷害同门,尔后改过自新,我归鹤门会将你逐出师门吗?还不是你死不悔改。” 罗域哼笑,“我从未做过的事情,为何要认?” “前脚刚离开我归鹤门,后脚就成了名歪门邪道的符修,不怀疑你怀疑谁啊?” 张千尧气得跳脚,符修怎么就成邪魔歪道了?“你给我说说什么叫歪门邪道的符修?” “说的就是你们……” 归鹤门长老低喝出声,“够了,让人看笑话吗?” 总归前脚刚被废黜修为逐出师门,后脚就入了符修的道,对归鹤门来说也不是一件光彩的事情。 蒋灵兮翻了个优雅的白眼,不理会归鹤门和天机门的渊源,低声和门派弟子商量接下来的事宜。 “师姐,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一名小师弟问道。 蒋灵兮压下心中的慌乱,qiáng做镇定,“二师兄不在,我们还是不要走散为好,这遗府中不知道还暗藏着什么危机,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在这里等,等二师兄他们回来与我们汇合,你们认为呢?” 朱玄在众人看不见的角落yīn恻恻地笑,“他们二人如今生死未卜,让我们这些活着的人就这样gān等着,谁知道……” “他们二人还活着,别的不行,小道卜卦还是有几分能耐的。”罗域适时出声道。 蒋灵兮缓缓松开紧攥的拳头,要是罗域不出声的话,她的拳头都要揍到他的脸上了。 南阳仙宗其他弟子察觉气氛有点微妙,纷纷出声支持师姐,“师姐说的是,这遗府中危险重重,如今我们最好的办法就是等二师兄回来。” “师姐说的是。” “我们就在这儿等着吧。” …… 蒋灵兮悄悄松了一口气,吩咐大家就地休整等沈初白他们回来。 只是她蹙起来的眉头一直没有放松下去,不知道二师兄和朱辰怎么样了?有没有受伤?现在又到哪里去了?要是他们真的出事了…… 她简直不敢想,要是沈初白真的出了什么事,大师兄会不会直接疯了……那个宠弟狂魔…… “蒋姑娘。” 蒋灵兮抬起头来,是罗域,“你怎么还在这儿?”他们都不准备去寻宝了,他们既然是来探寻遗宝的,为何还和他们待在一块儿? 罗域也不介意她这并不算客气的问话,顾自和她靠在一颗树上,“当然是我的直觉告诉我的,别忘了,我可是一个jīng于卜卦的符修,我的直觉告诉我应该和你们待在一块儿。” “有病。”蒋灵兮说完就跃上了树上,找了一个粗壮的枝gān,坐在上面开始打坐。 静虚带着他们二人弯弯绕绕地飞了许久,沿途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畅行无阻,直到来到了一个巨大的石dòng,石dòng中有一面水镜,还有一只鸟。 “快把他放到这边的石chuáng上。” 沈初白赶紧听从静虚长老的指挥,将朱辰小心翼翼地放到石chuáng上。 “将他扶坐起来,打坐。” 沈初白照办,静虚随后盘腿坐在其后。他手腕翻转接了一个手印,双掌轻抵朱辰后背,用灵力缓缓疏导着他体内横冲直撞的灵力。 待他体内的灵力开始按照规律运转,朱辰的衣衫已经湿透了,静虚的额头上也已经沁出了细细密密的汗珠。 一直紧紧注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的沈初白见静虚长老收势起身,赶紧问道:“长老,他怎么样了?还有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会在这里?他怎么炼气期就结丹了……” 静虚道长摆摆手,示意慢慢来。 他引着沈初白踱到一旁的石桌边,坐下,“你可知这幽荧遗府从何而来吗?” 怎么说到了这个?沈初白虽不知其用意,还是诚实的点点头,“知道一点,据说是上古某个jīng怪大能陨落之后的遗府。” 不知是哪个字刺激到了静虚,他眼神黯淡了一瞬。 “……你说的没错。” 沈初白也不催他,等他慢慢道来。 “万物皆有灵性,这遗府的主人原本是一个修炼成jīng的灵脉,”不知是想起了什么,他笑了起来,“你听说过有灵脉修炼成jīng的吗?” 沈初白诚实地摇摇头,什么都能成jīng,但是他真不知道灵脉居然还能成jīng的,不可思议。 静虚笑着摇摇头,“但他就是这世间唯一一个成jīng了的灵脉,而且他修为了得,几乎都要化神飞升了……”顿了顿,“可是就在这时,修真界出现了从未有过的灾难,有一只邪shòu来到了修真界,这邪shòu以世间生气和灵力为食,每吸食一点生气和灵力,它修为就上升一点它出现之后,修真界的生气和灵力几乎被他吞吃殆尽,修真界陷入灭顶之灾,后来数十位修士大能都在围剿这邪shòu的时候都身陨道消了。” 沈初白听得入神,静虚长老提起一口气,接着道:“再后来,就是这遗府的主人,他本体就是灵脉,灵气充裕磅礴,对着邪shòu有着致命的吸引力,他就借助这一点,将这邪shòu引入他设下的局中,用自己的内丹化作牢笼,并将其封印在自己内丹中……” 事实竟是这样…… 沈初白已经震惊得说不出话来了。 静虚也用不着他说什么,他接着道,“但是,那个时候修真界已经一片死气了,没有灵气和生气的修真界随时都有可能分崩离析,那从此就再无修真界,那修士们该怎么办啊?所以,为了让修真界再次恢复生气和灵力,他将自己化作了这修真界的生气和灵力,用自己来滋养了整个修真界,就是这样,修真界才能继续运转下来……” 一时间没有人说话,好久,沈初白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那为大能就是幽荧吗?”这遗府就叫幽荧遗府,那位大能应该就叫幽荧吧。 静虚似乎愣了一下,笑了起来,他收拾好表情,恢复成平日里的模样,“不不不,他不叫幽荧,他叫苍泽,至于幽荧嘛,其实是它。”说着就指了指一旁在圆球中的鸟。 幽荧看到有人注意到它,还欢快地转了两圈。 “幽荧是苍泽的灵shòu,苍泽消散后,由幽荧看守整个遗府,并看守内丹中的食灵shòu。” “所以,伤朱辰的就是那叫作食灵shòu的邪shòu?” 静虚点了点头,“已当时苍泽的能力,也不能消灭这邪shòu,只能将其封印在自己内丹中,在内丹和我们原本的世界差不多,只是没有人,那些看上去有生气和灵力的事物也不是真实的,都是内丹虚构出来的,目的就是骗过食灵shòu并永久的困在其中,里面的所有东西都可以由幽荧控制,包括食灵shòu。” “是你引我们进入这内丹中的?” “……可以这么说。” “为什么?” “因为朱辰身上有太多的不同寻常,我想在这遗府中尽可能的帮他一把,我知道食灵shòu在苍泽的内丹中是可控的,而且朱辰有功德光护体,本以为万无一失,结果……差点儿酿成无法挽回的错……没想到最后食灵shòu竟然失控了,对不起……” 沈初白知道他也是为了朱辰好,所以只能压下心中的愤懑。 “那后来的金光是怎么回事?为何他会结丹?” “这个是苍泽留在内丹中的一缕□□告诉我的,他说是天道等不及了。天道急着让他快速修炼,早登仙途,出手助他早日结丹,”静虚看了看沈初白的脸色,“所以,我猜测,朱辰身上的应该是无极道光,也就是说他应该是天生神格。” 沈初白被这巨大的惊喜砸得不知道该作何表情,“真的?” “凭他的资质,几乎与仙途无缘,却能顺利顿悟,这本身就是一个奇迹,这是以往从未有过的事情,再者除却灵根不佳以外,其他他几乎都能一学就会,不可谓资质不好,以他灵根的状态来说,他的修炼速度已经算是神速了,还有,他修为低下,在你给他吃了那么多的灵果后,竟然能顺利进阶,并将己身的磅礴的灵力和自身相融,没有爆体而亡,这又是另外一个奇迹,还有今天,天道直接插手苍泽创造出的小世界,助他结丹,这还不能表明什么吗?” “你要不信的话,你随我来,你亲手去探一探他现在的灵脉。” 沈初白走到打坐的朱辰身边,小心的探手,“五灵根?” 这绝佳的资质,哪里还是当初那一根灵根都凝聚不成的样子! 赌对了,资质绝佳,还有金光护体,那就是天生神格的人。 难怪天道会催着他修炼,让他直接跨过了筑基期,直奔金丹期去,试问这大千世界还有谁有朱辰这样的好运气? “我还有一问。”沈初白不放心道。 “什么?” “内丹本该由修士自己炼制而成,朱辰的内丹是怎么来的?会不会有危险?” “朱辰本就在苍泽的内丹世界中,食灵shòu坚硬无比的shòu角刺穿他的身体,shòu角和苍泽的内丹转化成了朱辰的内丹,你大可放心,换句话说,现在那就是朱辰的内丹,就像是吞了别人的内丹来提升自身修为一样,同理。” 沈初白放心地点点头。 第38章 前情旧缘-第二十四章 “叽叽叽……” 不知道怎么回事,幽荧开始吵了起来。 “幽荧,怎么了?” “叽叽叽叽……” 静虚凝神细听,点点头。 “初白,守在这儿,那食灵shòu竟然跑出了内丹,尾随到这儿来了。我去处顶着,你看好我徒弟。” 沈初白凝重地点点头。 静虚出去之后,还不忘给dòng门口布下了一层结界。 不一会儿,静虚又回来了,随后又跟进来一个东西。 这不就是那食灵shòu吗? “你怎么…..”沈初白跨前一步,挡在朱辰跟前。 静虚连忙摆手,“莫慌莫慌,这食灵shòu现在没有恶意,它是来认主的!” “它不是邪shòu吗?邪shòu认什么主?”沈初白还是不放心,手中的剑又出鞘一分。 “嗷唔~”只见没有角的食灵shòu,四条腿缓缓弯曲,恭恭敬敬地向朱辰跪倒。灵shòu五体投地跪拜,表示完完全全的臣服之意,表明愿意将永世侍奉主人,任他驱使。 沈初白收剑入鞘,他明白了,这食灵shòu是来向朱辰认主的,“你待他醒来吧。”说完就不理它了,但依然禁止它靠近朱辰。 他可没忘记就是它将朱辰捅了个对穿,差点儿要了朱辰的命,谅他再大的胸怀也没办法马上释怀。 “嗷呜~”食灵shòu小声嚎叫了一声,四蹄在原地踏着小碎步。 静虚上前探脉查看了一番朱辰。 “初白,我看朱辰醒来应该还要段时间,你要不先去寻其他弟子?” 经静虚一提醒,他才想起还有其他弟子被他忘记了,估计他们快急坏了吧,他转头看向眉头紧蹙闭目打坐的朱辰,他应该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吧,从未受过苦痛的他,今天几乎都经历了一遍,让他如何不心痛,恨不得代他受过。 可又不得不去寻师弟师妹们,唉,“静虚长老,劳烦你帮我看着他点,我去去就回。”说着他就准备御剑离开。 “慢着,你不知道他们在哪儿怎么找?他们兴许也来找你了”说着静虚在水镜上挥了一下,镜中显现出南阳仙宗弟子们的身影,赫然在那食灵shòu的dòng府那等着。 随后静虚又掏出了一卷图纸jiāo到了沈初白手中,“这是这个遗府的图纸,你按照我所指的路线走就能避开危险,”并在图纸的几个地方点了几下,“这几个地方有一些好东西,你们去看看有没有用得上的,有的话就收着吧。” 沈初白收下图纸,“多谢长老!” 在走之前,他还是忍不住好奇问道,“长老,这苍泽是你什么人?你怎么对他和他的‘家’这么了解?”而且还悄悄地进来了。 静虚笑道,“他是我说好要相携一生的人。” 沈初白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一下就红了,慌忙御剑飞走了。 沈初白按照静虚所指的路线走,很快就找到了被他落下的师弟师妹们,主要是当时他满心满眼都只有朱辰,哪还在意得了那许多事。 就算是现在想起当时的景况,他都毛骨悚然,冷汗涔涔,不想再经历一次这样的事情了。 虽然在打坐,但一直都耳听八方、眼观六路的蒋灵兮,一察觉到他的靠近,几乎立刻就从树上跃了下来,“师兄!” 沈初白将心中所想暂且放下,“灵兮,各位!对不住了,因当时情况紧急,没有给大家传信就离开了,我在此给各位赔礼了。” 罗域闪身上前,将他拱起的手压了下去,“诶,不要这么见外嘛,只要二位安全就行了。”说着看向他的身后,“不知朱兄现在?” 众人:他还真不拿自己当外人。 沈初白笑道,“劳烦挂心了,师弟安好,只是受了点小伤,现正在一个安全的地方打坐调养。” 罗域了解地点点头。 “师兄,你可算回来了,我们正找你们呢,突然发现这边出现了一大束qiáng烈的金光,所以我们就跟过来了,但是我们来了之后发现你们已经离开了,这遗府里面又凶险异常,我不敢带着他们随便乱走,想着你们一定会回来找我们的,所以就让所有人在这里等你们回来了。”蒋灵兮说着眼眶都泛起了红。 这个时候总算有个姑娘家的样儿了。 沈初白安慰地摸了摸她的头,“灵兮做得很好。” 蒋灵兮本来不想问的,可是心中又放心不下,犹豫半天之后,还是问了出来,“朱师弟……受伤严重吗?” 沈初白想了想,笑着说,“不严重,就是受了点小伤,”说着调皮道,“不然我还会来找你们吗?” 想到他们平时的相处,再看看沈初白的表情,蒋灵兮松了口气,小伤就好,小伤就好。 “师兄师姐,你们两人才分开多久,就这么情意款款的,简直nüè煞了我们这些单身修士~”有小师弟开起了玩笑。 “谁和他有情啊?”蒋灵兮嫌弃地瞥了一眼沈初白,并往旁边走了几步,就如同沈初白是一个多么污秽不堪的东西。 “就她?我瞎吗?”沈初白也不甘示弱地翻了个白眼。 “啧啧啧……无处不在秀恩爱……”南阳仙宗众弟子纷纷起哄。 朱玄看到只有沈初白一人回来,心下高兴了一瞬,知晓那小怪物竟未被食灵shòu吞吃入腹,他感叹着那小怪物命还够硬,转念一想,也好,留着他亲手来不是更好?否则难消心头之恨。 “师兄,我们现在去哪儿?去和朱师弟汇合吗?”蒋灵兮很想去亲眼看看朱辰,不然她心中总感不安。 沈初白摆摆手,“他在调伤,我们不便打扰。” 蒋灵兮眼眸低垂,掩去眸中的担忧与失落。 听到对话的罗域凑上前来,“那我们现在去哪儿?” 沈初白拿出图纸,“我偶然得到了这份图纸,好似就是这遗府的图纸,我们按照这图纸的路线探寻下去吧。”他没有说出关于静虚长老和苍泽的事情,毕竟算是别人的四十,不好得由他这个外人来说。 南阳仙宗弟子对这个师兄的话深信不已,不疑有他,都喜上眉梢、振作jīng神继续探遗府,寻宝藏。 所有人跟着沈初白御剑在隐蔽的小道中穿梭,没有遇上其他的修士,也没有遭遇危险、伏击。 “哇,原来这遗府中还有这样完全没有危险的路可走啊,我说什么,我就说跟着沈兄就会有好运的,对不对?” 沈初白笑了笑,没有说话,其他人也不想搭理他,明明寻到的宝藏可以只由他们南阳仙宗的人得到的,现在却多出来两个死皮赖脸要跟着他们的人来瓜分他们的宝藏,出于涵养,他们也做不出赶人这样的事情,只好任由他们跟着了。 张千尧脸皮没他厚,悄悄拉了拉他的袖子,示意他闭嘴。 “哎呀,gān嘛呀,师兄,有话就说,别拉拉扯扯的。” 这人……张千尧默默提速,和他拉开距离,不和他靠得太近,丢人。 穿过藤蔓的遮掩,映入眼帘的是一汪深沉的水潭,水很深,近墨色的绿。压水很平静,但又不是如同死水一般的静,水无风却也能泛起层层涟漪来。 他们几人静静地漂浮在上空,沉默地打量四周,安静,清凉,明明没有风,但就是让他们浑身舒慡,就连被食灵shòu伤到的地方,都逐渐痊愈,浑身轻松。 突然。 “啊!!!”有人惊恐地喊出声。 “怎么回事?!” 沈初白随手扯过离他最近的蒋灵兮,将她单手夹在腰间,口中念念有词,但没用,依然不能减缓他们下落的趋势。不知道怎么回事浑身灵力都调转不起来,丹田中明明能探到雄浑的灵力,但就是发挥不出来。 就在刚才,他们的剑突然自动回到剑鞘之中,怎么也召唤不出来,灵力也使不出来,所有人都从半空中掉了下来。 沈初白抽出空隙转头看向其他人,所有人都一样。 不知道这地方究竟有什么玄机,沈初白蹙眉看向离他越来越近的水面。 水有问题?水下有东西?可无论怎么看,都看不见这水中究竟有何物。 预料之中的冰凉与窒息感并没有到来,嗯? 在即将触到水面时,下降的趋势骤停,他悬浮在了水面之上。 “大家放心,不会掉到潭中。”沈初白高声对其他人说道。 其他人接二连三地掉下来,也渐渐发现了这奇妙之处。 “诶?我没有掉下去。” “呼~吓死了,我还以为会被潭中的妖物吃了去。” 沈初白拍了拍趴在他背上的蒋灵兮,“没事了,没事了,下去。” 保护妹妹是应该的,有什么他先上。 察觉安全之后,蒋灵兮迅速跳起来,“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死定了呢。” 沈初白转向罗域和张千尧,“怎么样?能看出什么来吗?” 两人默契地摇头,什么也感觉不到,只有安心、舒适。 三人不约而同地看向进来的dòng口,站在水面上,dòng口小得跟jī蛋大小。 灵力使不上来,剑也不能用,看着光滑的dòng壁,爬上去是不可能了。 “分头找,看看有没有其他出口。”沈初白高声吩咐,所有人领命去dòng壁上东敲敲西敲敲。 沈初白拿出静虚长老给的图纸,这是静虚长老所指的地方之一,他应该不会坑他,在图纸上没有看出什么来,他卷起图纸收好,看来这宝物不是那么好寻啊。他在水面上跳了几跳,什么也没发生,他又在水面上踱步,后来gān脆趴在水面上细看水下有什么东西。 静虚长老站在水镜前,看着他们忙碌的样子,唇角含笑。 体内真气流转,灵力bào动,内丹发热……这是?为什么是现在? ……这是要突破?这里的所有人都察觉到了自己身体的变化,这分明就是即将突破的症兆……修真人士谁对这个不了解,当即扫腿打坐入定。 沈初白免力克制住这股突破之势,放眼观去,其他人已经进入入定状态了,他不相信有这么巧的事情,一进来这地方所有人都要突破,他不甘心的紧咬嘴唇,下嘴唇早已被他咬得血肉模糊,指甲深陷掌心也不自知,“……小……小心……有,有诈…….” 身体被谁控制住了,将他调整打坐的姿势,彻底失去意识。 第39章 前情旧缘-第二十五章 这是哪里? 南阳仙宗? 他们回来了? 今日怎的如此热闹? 沈初白看了看周围,喜庆的红色帷幔挂满了各个回廊,弟子们虽然忙碌,但脸上都挂着止都止不住的笑意,他们手中捧着的盒子上还贴着红色的喜字。 是谁成亲吗? 怎的门中弟子成亲,竟没有人通知他呢? 他不高兴地拦下一位急匆匆地弟子,“诶,门中可是谁成亲?” 弟子正忙着,被人打扰了,正不高兴,抬起见是二师兄,恭敬行礼,道:“我道是谁,原来是二师兄啊,今日是朱师兄大喜的日子,原以为您不回来了呢。” 朱师兄?可是朱辰? “可是朱辰?”他失神道。 “对呀,我们南阳仙宗顶顶有名的朱姓弟子,可不就只有他一个吗?”弟子骄傲道。 说完小师弟就打算走了,他还忙着呢。 “等等。” “二师兄可还有吩咐?” 沈初白压下心中的酸楚,哑声问道:“为何你说‘原以为我不会回来’?” 小师弟心下纳闷儿,不是您自己多年前和朱师兄决裂,大怒离开了南阳仙宗吗?“因为您说您和朱师兄关系不好,他大喜的日子也不想来……”送去的喜帖还被退了回来。 等等,他和朱辰关系不好?哪个王八蛋说的? “谁说我和他关系不好的?”沈初白怒从心起,音量不自觉提高。 小师弟吓得腿软了一下。 “问你呢,傻站着gān嘛!说话!” 小师弟小声道:“整个南阳仙宗都知道啊,你们以前关系是很好,可自从你们从幽荧遗府回来之后,你们的关系就破裂了,据一起回来的弟子说,好像是朱师兄的能力觉醒过来后资质绝佳,有无极道光护体,是天生神格的人,能力突飞猛进,最主要是性情大变。因为师兄您曾差点让他爆体而亡,所以你们俩在遗府中大打出手,但后来还是二师兄您的功力更高一筹,险胜朱师兄,在之后你们就绝jiāo了,您一一气之下离开了南阳仙宗,今天这还是您离开了这么多年第一次回来呢,我们还以为您不会回来。” 小师弟见二师兄的脸越来越沉,不敢多留,翻下回廊御剑溜了,也顾不上礼节不礼节的了,比起受罚,他更在意小命不保。 朱小辰能力觉醒后性情大变?和他决裂?他讨厌他了吗? 他不再是那个跟在他身后喊着“小师父”的朱小辰了吗? 怎么可以? 脚下的步伐逐渐加快,他连御剑的本能都忘记了,徒步跑到了朱辰的院落,这里比其他地方更热闹,那红色更是刺得他眼睛发酸。 怎么就成亲了呢? 胸口的钝痛不论怎么都压不下去。 朱小辰,当初他只是太生气了,所以才离开的,朱小辰为什么不来寻他,他一直在等他来寻他的。 沈初白想到这许多年来的等待,他每天都在盼着,期盼有个丰神俊秀的人站到他面前,弯下膝盖,将头神到自己跟前让他摸摸他的脑袋,再抬起头温柔地叫一声“小师父”。 可是他苦等了这么多年,什么都没有等来。 对了,他今天为什么会来这里的? 哦,他想起来了,前几天,有南阳仙宗的弟子找到他,给他递来了一封喜帖,他打开一看,竟然是朱辰和一个女修士的成亲喜帖。 他当即怒上心头,将喜帖甩到了那修士身上,并将他赶了出去,让他回去告诉朱辰,他不参加,更不会祝福。 后来怎么又会回来呢? 好像是他按捺不住心中的思恋,想看看究竟是谁得到了朱辰的心,她是不是配得上他,他是不是……真的把他忘记了……还有,他不想和他计较了,他想和他和好如初,他想陪着他,尽管他成亲了也没关系,他只想作为朋友守护好他和他的家人,对,朋友。 怎么胸口还是这么难受啊?沈初白难受的锤了锤抽痛的地方。 “二师兄,回来了?” 被发现了,沈初白挠挠头,不好意思地跨入院中,“来迟了,来迟了,还请各位海涵,恭祝新人白头偕老。” 正走出房间的朱辰望见他,漠然的脸上毫无温度,仿佛他就是个无关紧要的人一般。 随后屋里又出来一位婀娜的女修士,原来是霓裳阁的女修啊,两人分别穿着红色的喜服站到一起,还真是般配,金童玉女可能就是说的他们这样的吧。 就是眼眶有点儿疼,疼得只想流泪,不能流泪,好兄弟大喜的日子怎么能哭呢?按照人间的说法,这会不吉利的。 就算朱辰不认他这个兄弟也没关系,他一个人认也是一样的,他还把他当兄弟处。 沈初白又对这二人说了一遍,“恭祝二位白头偕老,”低头忍下泪意,随手从手边的桌上拿了三只空酒杯并排放好,续上酒,“兄弟我先自罚三杯。”说完连喝闷三杯。 手胡乱擦去脸上的酒和泪,还好他机灵,趁着罚酒,可以装作擦酒将泪一起抹去,不然丢人丢大发了。 他调整好情绪,抬头看向朱辰,自以为笑得很自然,其实笑得比哭还难看。 朱辰皱眉看着他的一系列动作,薄唇轻启,“谁是你兄弟?” 沈初白眼眶瞪大,他什么意思? “嘭!”沈初白身体不受控制被隔空攥到近前,随后被毫不留情地丢出了院子,“你配吗?” 那魔咒一般的声音在耳边如同惊雷在耳边炸响。 院中其他人被这突然的变故吓坏了,很多人都围了出来,看他的láng狈样。 “今天是朱辰大喜的日子,大家应该关注的是这对新人,无关紧要的东西,管他做甚?” 大师兄都发话了,其他人赶紧回去坐好。 那……那是他哥?他哥何曾这么对过他? 要说这世间谁对沈初白最好,他肯定毫不犹豫就能答上来,他哥呀! 从小到大他哥总是对他很好,小时候不懂事,错事有他哥扛,功法练不好,他哥就一点一点的教,有什么好东西,第一时间就送给他,他需要什么,他哥也总能第一时间发觉,并想方设法地送到他手上。 曾炸了炼丹房,他爹追着他打,但大部分都是打在他哥背上的,他哥一直护着他,以前两兄弟出门历练,他哥总是先保证他的安全。 这个哥哥让他感到陌生。 沈初白坐在地上茫然地看向那些明明很熟悉,但此刻让他感到无比陌生的人。 不该是这样的。 对了,这些都不是真的,他们还在幽荧遗府中,根本就没有什么决裂,也没有什么劳什子成亲! 脑袋快炸开了,现实和虚幻jiāo织,到底哪个是梦哪个是真? “啊……” 脑中有一道虚幻的声音出现,“沈初白,接受现实吧,这就是真相,别被自己的幻想欺骗了,接受现实吧。” “闭嘴,我的朱小辰从不会对我这么冷漠,我哥也不会这么对我,这根本就不是朱小辰,也不是我哥!都是假的!”沈初白闭着眼睛吼完,发现周围的环境发生了变化,哪里是南阳仙宗,这就是一个幻境。 那道声音再次响起,“你方才所见就是你内心最惧怕的东西,也就是你的心魔。恭贺你,你战胜了你的心魔。” 那声音逐渐减小,直至消失,沈初白察觉到体内隐隐有突破之象,他平静的打坐调息。 水面上,沈初白的身体被灵力包围,逐渐沉入幽幽的潭水之中,由潭水将他送到了另一个地方。 蒋灵兮睁开眼,前方一袭白衣,那人背对着她,手中一把玉白扇子轻轻摇着,好不逍遥自在。 她娇俏笑道,“阿辰。” 嗯?阿辰?她怎么唤她阿辰了?不是朱师弟吗? 似乎觉得哪里不对劲,可是又觉得就该是这样的,她们俩已于昨日互表心意,为何不能唤得亲昵些? 白衣人听到她的轻唤,转身温柔的看向她,举起手中的折扇,“可是这日光太过刺目?” 她亲昵地依偎进他怀中,轻轻摇头,满足地闭上眼小憩。 朱辰调整姿势,让她靠得更舒服一点,并侧身为她遮挡阳光,宠溺地看着她娇俏的模样。 怎的睡着了眉心还皱着?伸出一指揉开那道褶。 这里是,他家? 怎么他回到了朱府? “大少爷,老爷正到处寻你,你怎的上这儿来了?”一名家仆过来对他说。 嗯?他张开手,孩子的手? 他想起来了,今天娘和那小怪物去还愿了,他和爹去庙里请了为除妖的和尚,他不过是去了趟茅房,怎么又走到娘的房间来了? 也不理身后的小厮,独自向祠堂走去,边走心里还乐开了花,今天就能将那小怪物除了,小怪物,等着受死吧。 不一会儿娘和小怪物都回来了,他喊娘到他身边来,但是娘没有理他,娘心里只有那个小怪物。 大师施法之后,那金光中果然显现出了那小怪物的原型,果然是一直丑恶的怪物,身上还散发出恶心的臭味。 那法力高深的大师施法让那小怪物当即身首异处。 娘亲被那小怪物的原型吓晕了过去,他跑过去抱着她的身体,等大师作法结束之后,他喊醒了他娘,把那个身首异处的怪物指给他娘看,“娘,你看,这就是那个怪物,玄儿没有撒谎。” 他娘紧紧的将他拥进怀中,不让他看这个可怕的场面,“玄儿,是为娘不好,被这孽畜迷了心窍,这些年里委屈你了,是娘不好。” 他们一家三口又变成以前幸福、温馨的样子。 第40章 前情旧缘-第二十六章 “晚上露气重”朱辰温柔地将披风披在她身上。 但她始终开心不起来,她含笑看向朱辰,“阿辰。” “嗯?我在。” 蒋灵兮笑了笑,“阿辰,我可以这样换你吗?”眼角的泪水不小心划出了眼眶。 “你不一直唤我阿辰吗?”他伸手拂去她的泪水,“今日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哭了?可是受了什么委屈?” 蒋灵兮摇摇头,伸手裹紧身上的披风,“虽然我贪念你的温柔,但你终究不是他啊。” 朱辰不解,“什么?” 蒋灵兮挥拳揍向“朱辰”的脸,“别以为你顶着他的脸就能糊弄本姑娘,你个冒牌货给你脸了。” 随着话音落下,朱辰慢慢透明,最后消失不见,周围的环境也发生了变化,分解,重组,然后来到了一片虚无。 一道空灵的声音响起,“祝贺你,你破了你的心魔,道心坚定。” 蒋灵兮还带着满脸的泪水,破口大骂,“什么破玩意儿?你说心魔就心魔了?随便窥探别人的隐私,你也不害臊……” 水面上打坐的蒋灵兮也沉到了潭水中。 “娘!”朱玄跑进屋。 他娘慌乱地关上柜门,“玄儿?怎么了?跑这么急做什么,慢慢走,小心摔跤。” 娘藏了什么东西? 朱玄跑到他娘身后,“娘,你藏了什么稀罕物,我都看见了。” 说完错过他娘身边,拉开了柜门,“你怎么在这儿!” “他为什么在这里?这小怪物为什么还在这里?”这个小怪物不是死了吗?他亲眼看见他被大师杀了,为什么还在这里? 他娘赶紧捂上他的嘴,“玄儿乖,不要告诉别人,辰儿是你弟弟,不是怪物,娘悄悄将他藏起来了,没人知道,你不要告诉别人,知道吗?” 朱玄大力挣脱开她娘的怀抱,“我要去告诉我爹,我要让他请大师来除妖,我没有怪物弟弟,没有,没有,没有!” 他娘一路追着他跑,“玄儿,玄儿,你不能这样,放过他吧,你放过他吧。” 他跑得太急,被脚下的石头绊倒在地,他娘跑上前来紧紧捂着他的嘴,“嘘,悄悄的,只要你乖乖的,不告诉你爹,不请大师来除妖,你就还是娘的好孩子,乖孩子,听话。” “唔唔唔……”吸入的空气越来越少,朱玄快要窒息了。 朱玄恐惧地瞪大双眼,这还是他那温柔贤惠的娘亲吗? 口中弥漫开浓重的血腥味儿,朱玄从噩梦中醒了过来,他面无表情地抹去嘴边的鲜血。 空灵的声音传来,“你的心魔太重,虽然你破了心魔,却不是你的主观选择,放下那些恶意与杀戮,或许你的能力会得到更大提升。” “呸。”朱玄不屑,“杀了那废物,是我踏上仙途的主要目的,我定要早日飞升,让他把欠我的都还回来。” “唉”那声音叹了口气,似乎其中包含无奈,想说什么又什么也没有说。 水面上的朱辰也沉到了潭中。 水面上的人都以打坐的姿势沉入了潭中。 静虚看着水镜中的弟子沉入水中后,由被分别送到其他地方,在那里有最适合他们的修行环境,每人的身上都隐隐有光晕包裹。 嗯?那是朱玄?怎么好像在他身上看到了一丝黑气,细看之后发现又没有,看久了,眼睛累了吧。 他摇摇头走到一边的石凳上坐下了。 但他的神识还覆盖着怎么遗府,哪里发生了什么他都知道,只是他并有出手帮忙的意思,“这才叫历练,对吧?幽荧。” “叽叽叽叽” 沈初白缓缓睁开眼睛,身上的光晕消失,他仔细查看了一番内丹,很好,元婴期了。 南阳仙宗众弟子都收到了灵鸟的喜报。 沈临夜停下手中的事情,看着半空中的灵鸟,唇角向上,笑得开怀。 沈初白活动了下筋骨,看向周围的环境,不在之前的水潭了。 他掏出图纸看了起来,看来是静虚长老的意图了,故意在潭水那个地方多点了几下。 他放出神识扫过周围,附近没有其他人,很安全。这里是静虚长老所指的地方之一,或许这里有宝物? 有几株灵气充裕的植物,都是古籍上记载的,现在已经绝迹了,这可是稀罕玩意儿,他小心地将他们都移到了自己的储物袋中。 随后他向静虚长老指出来的其他地方飞去,去看看还有没有其他宝物,或许其他人和他一样被送到了这些地方,他不信静虚长老指的这些地方没有其他用途。 蒋灵兮还没突破就醒了过来,不行,突破不了,后劲不足,看来她要回去之后闭关修行了。 沈初白一路找过去先捡到了罗域和张千尧,他们俩现在都已经是金丹期的修为了,在这里搜刮一番带着他们走人,再之后他们又一路搜刮宝物和捡人。 收势起身,朱玄看着自己的双手,金丹期?这么容易。 地上还有一本书,他也没看,囫囵扔到了储物袋中。 沈初白和罗域他们一路上将人都捡齐了,宝物也搜罗得差不多,准备回去寻朱辰了。 明明分开时间不长,但沈初白就是想立刻见到朱辰。 突然。 遗府发生巨大的震dàng,他们御剑飞在半空中,居也收到了波及,在空中翻转了好几次,然后就发生了不可思议的一幕,遗府正在消失。 这时一只灵鸟飞到他们跟前来,“喜报!恭祝南阳仙宗弟子,静虚长老座下亲传弟子朱辰,今日突破金丹期!南阳仙宗众弟子……” “怎么可能!”人群中爆出尖锐的声音。 怎么可能,他才刚刚突破金丹期,那废物不是才刚进入炼气期吗?怎么可能这么快就结丹?不可能。 沈初白心中想的是另外的事情,没有空理会他。 倒是蒋灵兮听出了不一样的意味儿,说道:“怎么就不可能了,就准你结丹,不准阿……朱师弟结丹吗?” 其他弟子也被这消息冲击得懵了,这速度…….也太快了,虽然这次遗府之行,他们都结丹了,可确实在来之前朱辰才只是个炼气期的小修士,怎么突然就结丹了?他们脸有点红,以前是怎么好意思嘲笑别人的? 遗府的上半部分已经消失了,沈初白直接飞了出去,朝那个发出光亮的地方飞去,那就是朱辰所在的地方。 遗府中的其他人察觉遗府的异象,都飞了出来,朝着光亮的地方飞去,莫非那里有最大的宝物?可这光怎么有点眼熟?好像是突破之后的金光吧,只是这个比他们的要qiáng上许多,不管了,去看了才知道。 遗府消失的速度逐渐加快, 沈初白飞到朱辰所在的地方,遗府已经消失殆尽,静虚长老已经不见踪影了,看来是躲起来了。 食灵shòu看着这么多人围了过来,主动站到了朱辰身前,防御状态。 沈初白不知道在害怕什么,看到朱辰看向他,他有点不敢上前。 嘴唇嗫嚅了好久,“朱小辰。” 心渐渐提起。 难道? 朱辰缓缓笑了起来,“小师父。”还是熟悉的模样。 真好。 沈初白几乎要哭出来了,不管不顾地扑向他,“朱小辰。” 朱辰张开手臂将他揽到怀里,“朱小辰。” 朱辰不厌其烦地应着,“我在。” 其他人看到的就是这两人毫不避讳地搂在一起,一个状似撒娇,一个满脸宠溺。 眼前的情景,让蒋灵兮心中升腾起一种怪异的感觉。当然其他人也觉得怪异,只是蒋灵兮比他们多了一味,酸楚,原来他也会有这样的表情的啊。 “成何体统?” 熟悉的声音。 沈初白看向声源处。 其他人,“大师兄。” “哥,哥啊,你真的太好了”说着沈初白就扑到了沈临夜身上。 “又抽什么疯?”嘴上虽然这么说着,但上扬的嘴角泄露了他真实的心情。 朱辰看看自己空dàngdàng的怀抱,皱眉。 沈临夜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居然给朱辰送了一个得意的表情。 虽然不愿意,但为了体面,他还是将弟弟从身上撕了下来,细细打量了一番,嗯,修为增长了,没有受伤。 而后看向朱辰,金丹期了?还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就是觉得他和以前不一样了,具体哪里不一样,他也说不上来。 “哥,你来gān嘛?” “接你们回仙门。” 沈临夜丢下这句话,就转身御剑走了。 其他弟子自觉跟上。 朱辰和沈初白真准备也御剑跟上,食灵shòu突然上前,背对他们趴了下去,转头看向他们。 他们是骑着食灵shòu回去的。 朱辰回去之后不久就又闭关去了。 后来听沈临夜说,原来他们在这个遗府里面待了100年。 在里面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没想到出来已经过了这么多年了 。 今天和往常一样,沈初白依然很无聊,朱辰在闭关,蒋灵兮在闭关,他哥虽然没有闭关,但整天都好忙,但他是那种他哥忙就不会去打扰的人吗? 显然不是。 “哥。” “有事?”沈临夜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 “没事,就是来找你玩儿的。” 他哥不理他了。 沈初白也不在意,自己找了个软榻就靠在上面说了起来。 “你说天生神格的人真的存在吗?” “怎么不存在,朱辰不就是吗?” 朱辰差点儿从榻上翻下来,“你听谁说的?” 他私心里不想让其他人知道这件事,谁知道居心叵测的人知道了会gān出什么样的事情。 沈临夜放下手中的笔,“我猜的。” “原本我还不确定,你今天这么问了,我就肯定了。” “第一,以朱辰的资质,他进步太迅速了,第二,要是我猜得不错的话,从遗府出来之后,他真正的资质已经显露出来了,结合你今天的话,应该是五灵根的绝佳资质,第三,他有功德光或者现在该说是无极道光护体,第四,你以前从不关系这方面的事情,现在突然关心起来,可疑,第五,结合前面的四项,朱辰就是天生神格之人。” 沈初白都快给他哥跪了。 “你看看,人家是一个注定成神的人,你呢?还不赶紧练功去?”果然还是会回到这个问题上,几百年从未变过。 但这一次,他认为他哥说的不无道理,要是朱辰飞升走了,那他怎么办?他要加紧练功才是,这样才能和朱小辰长长久久地待在一起,不论是朋友,是兄弟,还是其他…… 他本不是一个优柔寡断的人,但面对朱辰,他总怕行差踏错,只能谨慎,谨慎再谨慎,日子还长,总有一天会让他明白他的心意的,现在还不是时候。 第41章 前情旧缘-第二十七章 朱玄一回到南阳仙宗就去拜见他师父了。 尚方长老很满意他修为的上涨,见他眉宇间似有郁结,“此次幽荧遗府一行,可是遭遇了什么不顺?” 朱玄恭敬答道:“虽有艰险,但有幸皆化险为夷,只是”朱玄也不绕弯子,直言道:“师父可曾遇见过有资质奇差的修士,徒然修为增长迅速?” 听到“资质奇差”几字,尚方长老已知晓他说的是谁,看来又是和他那弟弟有关,一百多年过去,他依然没有放下心结。 “不曾遇见,倒是在古籍记载上看到过另一个例子。” 尚方长老顿了顿,“古籍记载中,有人天生便有神光护体,资质绝佳,修为上涨迅速,此乃天生神格之人。” “神格为何意?” “成为神的资格。修士修行,求的就是神格,普通修士只有在化神渡劫的时候,由天道决定你是否拥有成为神的资格,而天生神格的人,从出生那一刻就注定要成为神,是天道都要护着的人。” 除了资质不佳以外,那废物其他都占,难道他竟是天生神格之人? 朱玄故作轻松地笑道:“在遗府中,朱辰师弟修为上升迅速,短短百年他竟从炼气期进入到了金丹期,而且他还有神光护体,您说,他是否即是那天生神格的人呢?” 尚方长老直直地看着朱玄,朱玄也毫不示弱地回视回去。 “他资质太差,那神光仅是功德光,是为了护他一世周全。就算他修为上升迅速,那也是他勤学苦练的结果,你比他资质高甚多,何不向他学习,刻苦修炼,早登仙途?” 朱玄俯下身去,“师父教训得是,徒儿这就去勤加练习。” 望着朱玄远去的背影,尚方长老叹了口气,掐指算了算,不出意料,什么也算不出来,这朱辰可能不简单啊,希望这傻徒弟能早日醒悟过来。 在师父那里什么也问不出来,朱玄径直去了藏书阁。 关于天生神格的记载只有一页,和师父说的大致相同,朱玄没有找到资质奇差的人有天生神格的记载。 可能是他想多了吧,废物终究是废物,怎么可能是师父说的天生神格之人。 “喜报!恭祝南阳仙宗弟子,静虚长老座下亲传弟子朱辰,今日晋元婴期!南阳仙宗众弟子……” 如今他还停留在金丹期,短短几十年,他怎可能又晋升到元婴期了? 一时岔气,朱玄一口鲜血喷出,“难道,他真是天生神格之人?” 不可能,不会的,他们朱家只能有一个神,那只能是他朱玄一个人,那废物不可能成神的。 朱玄努力放平心态,闭目调息。 “噗…...”一口鲜血喷出,身体不由自主地痉挛,体内真气四处流窜。 走火入魔? 他立刻在自己周身几个大xué点了几下,扑到储物袋中寻找丹药。 吞下丹药之后,体内的bào动渐渐平息。 差点就走火入魔了。 那是?书?《天题》? 名字真奇怪。 好像是在幽荧遗府捡到的那本书,他拿出那本书来,随意地翻了翻,什么东西一晃而过,吸引了他的注意一下。 他打起jīng神,一页一页地往前翻,“天生神格之人,生即无情无欲,若情动,则撼其道心,毁之神格,使其灭之于劫雷之下,消亡于天地之间,归为一。” 朱玄想到了以前在人间时,朱辰对所有人都是那副面具似的微笑,来到修真界也是这样,只有与沈初白相处时,多了几分热络。 天下没有这么多巧合。 书在手中被用力揉到最小,要不是书有灵力加持,可能现在都该化成一堆齑粉了。 朱玄一剑指天,不怒反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可笑,天要护他,我偏不如天意……哈哈哈哈……” 熟悉的气息接近,朱辰微笑着仰起头,还没瞧见身影,他已知来人是谁,“小师父。” 沈初白不再躲藏,直接从半空中跳了下来。 明知道这个高度对对方来说不在话下,但身体先于意识,跃至半空,拦腰勾腿,将其揽入怀中回到地面。 “莫要半空就跳,谨防受伤。” “有你,不怕。” 朱辰无奈一笑,随他吧,只要他高兴就好。 沈初白从他怀中翻下地,“猜猜这次送的是什么?” 每次朱辰突破后,沈初白都会送他一件东西,丹药、灵果、法器、法宝、发簪、花瓶、枕头等等千奇百怪的东西都送过了。 朱辰假装认真思考了一下,然后摇摇头,“不知。” “嘿嘿嘿,你一定猜不着,”沈初白眨巴大眼,“我们出去玩儿好不好?” 这些年朱辰太勤奋了,每次出关不久就又会闭关,两人能待在一起的时间大幅减少,更别提出去玩儿了,就连沈初白都比以前认真了许多,不是给朱辰准备礼物,就是闭关修炼,让他哥省心了不少。 如今朱辰已经有大乘期修为了,沈初白也即将进入大乘期。 看着沈初白委屈的模样,朱辰怎么可能拒绝,脑子都没过一下,“好,听小师父的。” “耶!朱小辰最好了。” 朱辰唇角上扬,眼中都是他开心的样子。 院外的树上,蒋灵兮躲在yīn影中,默默将手中的一套男子衣服藏到了身后,这是她亲手做的。 这些年,看了这么多,她怎么可能还看不透,这两人的眼中哪儿还容得下旁人。 转身黯然离去。 纵然二人都为男子,但修仙人士谁还在意这些,在意的不过是那能陪伴自己度过这漫长人生的人罢了,是男是女又有何妨? 两人决定去玩儿之后,早早地收拾好行装准备出发。 可事有赶巧,出发前沈初白收到了来自他外公的传信,蓬莱仙岛千年一次的百花大会即将召开,唤他务必前去参加。 只有让朱辰先和他去蓬莱仙岛了,完了之后再一起去其他地方。 朱辰这晚做了个梦,梦中一位慈祥的老僧,满面愁容,说他大限之日即将来临,但心中还有件十分愧疚的事情,具体的事情让朱辰去普渡寺,他自会解答。 朱辰睁开眼睛。 梦中的情景清楚地浮现在脑海中。 普渡寺,了空大师。 看来要和小师父先去寻这大师了。 结果第二日两人一合计,都不能推,没办法只能分开行动。 朱辰从未独自一人出去过,沈初白一千万个不放心,“发生任何事都要及时与我联络,有看不慡的人,也不要一个人和他们打起来,万一他们有一群人,就算你再厉害,双拳不敌四手……” 朱辰也不打断他,听他细细叮嘱。 “要不我让蒋灵兮那丫头陪你去吧,虽然她修为没你高,好歹算个帮手。” “这就算了吧。”朱辰脸上闪现一丝不悦,很快隐去,“小师父,我瞧着那了空大师面善,应该不是那jian邪之人。” “知人知面不知心,你怎么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 “唉,也不知道静虚长老上哪儿去了,关键时刻总找不到他,这师父怎么当的,也不怕徒弟被拐了。” “对了,食灵shòu你放哪儿了?” “储物袋里。”朱辰老实回答。 “把它放出来,有它跟着你我放心一些。” 朱辰只好无奈地将食灵shòu放出来,食灵shòu一出来,就凑到沈初白身边蹭了蹭,感谢他让主人放它出来。 朱辰沉下脸来,“过来。” 食灵shòu颠颠儿地跑过去,将头放到他腿上蹭来蹭去。 “我看它挺乖的,以后就别把他放储物袋中了吧。” 食灵shòu眼睛小声嚎叫,四只蹄子又在踩小碎步了。 朱辰撇嘴看向食灵shòu,挪开腿,站起身来。 食灵shòu脑袋没有搁置的地方,差点栽倒下去。 “太惹眼,相貌不好。” 食灵shòu委屈地趴到地上,将头埋进前爪中。 沈初白想安慰安慰可怜的食灵shòu,朱辰突然皱眉扯了扯头发,沈初白马上就顾不上食灵shòu委不委屈了,“怎么了?可是头疼?” 朱辰指了指一个地方,“扎紧了,这儿有点儿疼。” 沈初白利落地将他的长发解了,修长的五指穿插在发间,为他按揉了一番,重新为他束好,只是这一次束得要松了许多。 朱辰骑着食灵shòu来到了普渡寺。 佛门清净地食灵shòu进不去,又一次被收到了储物袋中。 了空法师看向身前的男子:身材颀长,器宇不凡,面上温和友善,唇角微微上扬。 男子说话了:“不知大师唤晚辈前来,所谓何事?”朱辰也不绕弯子,直言问道。 了空法师笑笑,脸上的皱纹堆积在一起,松弛的眼皮耷拉下来,遮住了一部分眼睛,一脸的慈祥。 “阿弥陀佛,贫僧今日察觉大限之日将近,但心中一直放心不下一件事,希望在归去前能将这件事了结,否则贫僧羞愧啊。”慈祥的脸上挂上了愁容。 “大师但说无妨。” “想必施主您已知道您身负无极道光和天生神格了吧?”大师笑道。 幽荧遗府出来之后,师父和小师父都说予他听了,除了感觉一直以来探寻的答案终于即将揭晓,还有一直以来的坚持都是正确的以外,并没有太大的感触。 他本就知道自己的归属在哪儿。 大师也不在意朱辰的不言不语,“这还只是一部分。” “什么意思?”什么还只是一部分? 大师不回答,“您可曾记得您年幼时,朱老爷曾请来除妖的老僧?” 语毕,大师由跪坐的姿势给朱辰作了个揖。 朱辰没有扶他,不知道这和尚扯东扯西到底要说什么,不得不防。 大师起身后,好久才将气喘匀,“果然老了啊。贫僧羞愧,那前去除妖的恶僧,正是贫僧的徒弟,他本已察觉您是人身,并非邪祟,但为了一己私欲,企图用那恶毒法子除了您,是贫僧管教无妨才冲撞了您啊,归根结底,都是贫僧的错。” 恨吗?不恨。那无尘法师没有伤到他,反而自己因此丢了性命,唯独苦了他娘,被他害得与他在内院关了数年。 他受的那一揖,就当是替他娘受的吧。 倒是这和尚从一开始就用“您”让他颇为不适。 薄唇亲启:“无妨。” 大师错愕地抬起头,“施主是原谅贫僧和贫僧的逆徒了?” “嗯,既然如此,就这样吧,告辞。”他还要去蓬莱找小师父,不知道那百花大会可开始了。 这就是天选之子的气魄吗?他好像懂了。 “朱施主,请等一等。” 不知道是不是朱辰的错觉,怎么这大师看起来和之前有点不同了,貌似气色好了很多,是回光返照吗? 朱辰等他继续说下去。 “您不好奇为什么他没有杀死您,反而自己死了吗?” “无极道光。” “对也不对。” “此话怎讲?” 大师徐徐道来:“那逆徒用的是血符,血符曾是贫僧在下界用来除大恶不赦的生灵的,他见我使用过,后来我飞升来到修真界,血符却不知下落,后来我才知道被那逆徒偷走了,还用来害人,阿弥陀佛。” “血符通过滴血认主,可以召唤出一只恶鬼前来替施法者处决目标,让恶鬼变成自己的一把刀,但只有一种情况会使他失效,那就是天选之子,一旦对方是天选之子,血符的利刃会变成对方的利刃,将施法者施展的招式反噬给施法者自己身上。” 说完意味深长的看向朱辰,“仅仅是无极道光还不够,还必须要是天选之子,即天地的主宰……” 天、地、主、宰 如果说刚刚知道他有神格,他是觉得长久的坚持是正确的,但是还很淡定的话,现在他好像不能做到那么淡定了。 天地主宰,这可不光有神格,而是整个六界的主宰。 大师和蔼笑道:“六界有你,是众生的福气。” “为了弥补我的过错,我送您一件东西吧。”大师掐了一个法诀,一节分叉的树枝被送到了朱辰面前。 “它名叫‘连理枝’,如果你有想要相伴终身的人,就可将它种到他身上。” “可对身体有害?” 大师愣了一下,没想到他居然会问这样的问题,随后又明白过来,大笑起来“哈哈哈……咳咳咳……你呀,放心吧,没有任何妨害,有了连理枝之后,你们身上会有这个印记,可以增qiáng伴侣之间的心灵感应,要是一方遭遇危险,另一方能及时感知到,就算是一方遭遇不测。” 朱辰眼神肃穆。 “哎呀,我就打个比方,年轻人真不经说,咳咳咳……那什么,只要魂魄还在,连理枝就不会消失,只是会发生一些改变,可以帮助寻找到对方。”大师不自觉加快语速。 哎哟,都是快死的老头子了,快吓死了,怎么不体谅一下老头子。 “嗯,多谢。” 朱辰拱手道谢,然后就离开了。 了空大师身体僵了一瞬,朱辰走后,他才松了口气,老骨头经不起折腾了,含笑化作金光消失在了世间。 朱辰在他消失后,从门侧出现,“你也会有福的。” 第42章 前情旧缘-第二十八章 蓬莱仙岛。 “小少主到了没?”蓬莱仙岛仙主,沈初白外公,时不时让人去门口打探,边说边踮脚朝外看去。 “仙主,您再等等,小少主说了会来,就肯定会来的。”一名蓬莱仙岛的修士回道。 “都这个时辰了,他还没到,一会儿百花大会就要开始了,他今天要是不来该如何是好啊。”仙主愁啊。 “小少主到!” 蓬莱仙主赶紧放下手中的茶杯,迎上去接,“初白,赶路是不是累着了?” 沈初白恭敬行礼,“外公好。” “诶,诶,诶,乖孩子,都看着gān嘛?还不给少主看茶?” 围观的弟子作鸟shòu散,各忙各的去了。 沈初白献上准备好的礼品,外公接过jiāo于弟子拿下去收好。 “这都多少年了,也不来看望外公。”仙主假装埋怨道。 沈初白赔礼,“外孙心中时常挂念着外公,只是忙于修行,疏忽了外公,还望外公莫要怪罪。” 仙主哪里舍得怪罪于他,赶紧将他扶起来,这时有人来报,“仙主,百花会开始了。” 每一届百花会都是一样的流程,由蓬莱仙主主持,各种灵花争奇斗艳,选出灵气最纯正,外形最漂亮、娇艳的花朵。 “今天是我蓬莱的大日子,不光是千年一次的百花会,还有一件重大的事情要宣布。”蓬莱仙主站在百花编织的舞台上,四边分别有灵鸟衔着一根藤蔓,使整个舞台悬浮在离地三尺的地方。 应该是和他们蓬莱有关的重大事情吧,沈初白如是想,大部分心思都飘到了朱辰身上。 “老夫现在宣布:从今日起,我蓬莱岛jiāo由我外孙沈初白打理,他是我蓬莱新任仙主。” 沈初白茫然地看向他外公,什么?他正准备说什么,他外公示意他稍等。 “众弟子可有异议?” “仙主英明。”异口同声,跪地道。 一遍又一遍,震得沈初白脑子有点儿晕。 “新仙主授礼!”一位弟子高声道。 沈初白还没反应过来。他外公飞身上前,在他反应过来之前,就将一枚玉扳指套到了他手上。 “拜见仙主。”呼啦呼跪了一地。 “……外公。”沈初白用神识喊他外公,眼神yīn恻恻地。 他外公依旧笑眯眯地,用神识回他:“我和你爹娘还有你哥,商量过了,你们兄弟俩一人继承南阳仙宗,一人就接管蓬莱仙岛,我合计了一下,以你的性子,更适合接管我这蓬莱岛,这儿可比你们南阳仙宗要自由多了。” 沈初白苦笑,“外公,我不是那个意思,不是说蓬莱不好,只是,我散漫惯了,不适合做这个仙主,对了,还有,这么大的事儿,你是不是该事先和我商量商量?突然撂这么大挑子给我,我怎么适应?” “商量了你就愿意了?” “那不会。” “那不就对了。好了,就这样,从这一刻起,你就是蓬莱的新任仙主,接下来的百花大会由你主持,去。”蓬莱仙主拿出仙主的气势,不容沈初白再说什么。 沈初白看向跪了一地的人,“唉,都起来吧。” “谢仙主。” 知道拗不过他外公,也不能真的就扔下蓬莱不管,再不情愿,沈初白也得扛下来。 百花大会一结束,沈初白就离开了蓬莱,前去寻朱辰。 他虽接管了蓬莱仙岛,但并不需要他时刻坐镇,他外公准许继续在南阳仙宗修行。 他外公任仙主时还时常外出游历,蓬莱仙岛一切事务照常进行,有岛中弟子自行解决,重大事件则传信给他,由他决断。 沈初白如法pào制。 沈初白正在御剑,突然一只鬼手从后面袭来,他侧身躲过。 “什么人?出来!” 刹那间跳出来一群人。 “云鬼窟的人?”他们想gān什么?“鬼王这是什么意思?” 司青狞笑着上前两步,“二公子真是贵人好忘事,你忘记曾在蓬莱岛上,对我鬼窟弟子痛下杀手的事了吗?” 那群魂修…… 沈初白握紧手中的剑,今日怕是难善了了,“就凭你手下这些不中用的东西?” 说完毫不客气的刺出一剑。 一触即发。 魂修和鬼修属邪魔歪道,他们多修行不易,很难走到很高的修为,恶事做多了,多被劈死在劫雷之下。 这群人中,除了鬼王有大乘期修为,其他人多才筑基期,有几个金丹期的。 他一个元婴期修为对上这么多人,其中还有一个大乘期,胜算渺茫。 咬牙也要撑着。 在挥剑的同时,他悄悄给他哥和朱辰传了神识过去,“危急!” 再顾不上其他,专心对付起眼前的人来。 远处的南阳仙宗,沈临夜收到消息,突然就消失在了众弟子眼前。空中留下一句掷地有声的“众弟子,速来!” 朱辰沉这着脸,将速度提到最快。 因为南阳仙宗离蓬莱仙岛近很多,朱辰到的时候,已经晚了。 沈临夜杀红了眼,手中的剑,舞成了一道道虚影,还要顾及着他怀中的沈初白,沈初白已经没有意识了。 察觉对方想逃,他五指成爪,正要扣向他的天灵骨。 对方被这不要命的打法下到了,知道自己不是对手,慌忙将沈初白扔了出去。 沈临夜挥手收势,扑上前接住沈初白绵软的身体。 愤怒地补了一掌过去,司青中了一掌,在魂修的掩护下逃了。 急急地探上沈初白的脉搏,脉象绵薄、微弱,内丹受损。 探上灵台的手,微微颤抖。 灵台裂了。 要是他再晚来一点,灵台就彻底碎了。 他伸手将灵力缓缓注入沈初白灵台中,护着灵台,不至于回天乏术。 沈临夜抱着沈初白的身体,“一个不留。” 朱辰一步一步地踏到他们身边,他跪倒在沈初白跟前。 沈临夜身体软了一瞬,他没有在意。 他想将他搂到自己的怀里,沈临夜侧身避过,两人眼睛血红,互瞪,互不相让。 沈临夜竟然没有夺得过,他错愕地看向怀里。 朱辰眼中只有那始终闭着眼的人,“小师父,小师父,醒醒,我来了。” “他内丹受损,灵台裂了。” “那些人?” “嗯,鬼王司青受了我一掌逃了。” 朱辰抱着沈初白站起身,身后蓬勃的剑气如扇散开,凌厉she出,每一剑jīng准dòng穿所有魂修灵台,当场魂飞魄散。 他唤出食灵shòu,一言不发抱着沈初白坐上去。 南阳仙宗弟子吓坏了,所有魂修一瞬间就被全灭了。 见朱辰抱着沈初白走了,沈临夜随后跟上,其余弟子自觉跟上。 朱辰轻轻将沈初白放到勿罔殿外的石板上。 静虚长老皱眉良久,“灵台差点就碎了,内丹也损伤严重,我也没办法。” 沈临夜双拳紧握,周身戾气上涨。 朱辰后背发僵,一阵刺骨的寒冷爬上他的脊椎,怔怔地看向双眼紧闭的人,他不会喊他“朱小辰”了吗?他不会再给他送各种各样东西了吗?他不会再对他笑了吗?他不会在半夜偷偷来给他盖被子了吗? 脸上两道冰凉划过,好咸。 静虚又道,“这石头乃灵脉灌注而成,有天地间最纯、最真的灵气,至少可以维持他的状态。” 沙哑的嗓音还带着平常绝对没有的乞求意味。“一点办法也没有?”朱辰双手捧着沈初白的手不断哈气,想让这双手回温。 静虚敛目,摇头:无可奈何。 沈临夜捏拳,狠心道:“那我亲手杀了他,再亲手送他去轮回。” 话未尽,朱辰长剑架上了他脖颈,咬牙切齿,“你敢!” 静虚摇头,“不行,他灵台受损严重,转世很可能心智不全,绝不可能再登仙途。” 一阵沁人的灵力铺洒下俩。 一旁的桃树中走出一位身着白衣的男子。 发觉异样的静虚转过头,不敢置信的看着来人。 嘴唇在微微发抖。 来人笑看向他,轻声道:“我回来了。” 静虚擦去脸上的泪水,他明白现在不是时候,乖乖站到他身边。 沈临夜和朱辰二人发现陌生人,戒备起来,随时准备出手,见静虚长老和他相熟,才放下心中的戒备。 苍泽伸手感应了一番,“有救。” 朱辰扑通给苍泽跪下,“求大人出手,要是大人能救活他,我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苍泽膝盖发软,这种感觉……他认真打量朱辰,唇角轻挑,原来如此,“你起来说话。” 朱辰起身,维持着拱手行礼的姿势。 苍泽往旁边挪了挪,“只需要两样东西,分别是赤荭草和归灵石。” “可这两样东西,自当初食灵shòu为祸修真界之后,就绝迹了。”静虚长老说。 苍泽道:“不,没有,我匆忙之中,将一些灵植灵石移植到了我的储物袋中,后来我化作灵力消失在世间之后,储物袋中的东西都遗落到遗府中。” “可是你的遗府早就消失了。”这是沈临夜。 苍泽:“不用去我的遗府找,他的储物袋中就有赤荭草。”白皙的手指指向沈初白。 朱辰打开他的储物袋,让苍泽看了看,“没错,就是这个。” 他拿出一株来捧在手心,赤荭草在他手上迅速疯长,“至于这归灵石,应该在蒋鹤廷长老手中。” “你怎么知道?”朱辰疑惑。 “因为我就是幽荧遗府的主人。”紧接着他又道,“这赤荭草先放我这儿生长,待你们取来了归灵石,我再一并施法救治。” “多谢大人救命之恩。”沈临夜和朱辰同时行礼,苍泽赶紧侧身躲开。 第43章 前情旧缘-第二十九章 “贤侄身受重伤,我这个作伯父的自当要倾尽全力去救他啊,那是我看着长大的孩子,跟我亲身的没有区别,救他,伯父我义不容辞,”蒋鹤廷喝了一口茶,“这归灵石本来是灵兮那丫头从遗府中带回来送给我的,她就是看这东西我和弄丢的剑穗很像,那是她娘在的时候赠于我的,可是被我弄丢了,这丫头知道后,就给我找了个差不多的回来。” 沈临夜奉承道,“她有心了。” “这归灵石可以给你,”顿了顿,“不过……” 朱辰和沈临夜的心提了起来。 沈临夜立刻道,“伯父需要什么,尽管提,侄儿一定竭尽所能。” 蒋鹤廷笑了起来,“不要紧张,小事小事,只是老夫的一点私心。” “她娘走得早,我这个当爹的就这样迷迷糊糊的就把她拉扯大了,什么时候她长大了,有心事了,也不和爹说了,唉。” “本来这不应该由我这个当爹的插手的,可我就只有这一个宝贝女儿,我不管她谁管她,她不好意思开口,那就由我来提吧。” “我就直说了,归灵石给你,但朱辰必须娶灵兮。” 朱辰皱眉,小师父,“抱歉,可以用其他jiāo换吗?我,心有所属。” 沈临夜脑海里面出现了沈初白抱着沈初白的模样,他眉头紧锁看向朱辰。 朱辰无视他的目光,径直看向蒋鹤廷。 “老夫只有这一个条件,要是不愿的话,那老夫只有对不起贤侄了,好走。” 沈临夜眼神凶狠地看向朱辰,大有他不答应绑也要绑着他娶了。 朱辰脑中思虑万千,嘴唇嗫嚅了几下,闭眼,“好,我、娶。” “哈哈哈哈……好好好,我看下月十五就是个良辰吉日,就那一天把你们俩的喜事办了吧,趁着这段日子,你和灵兮就培养培养感情。” 蒋灵兮提着剑找上她爹,“爹,你这是做什么?谁说我要嫁给朱辰了?” 蒋鹤廷,“女儿大了,有心事也不和爹说了。” 蒋灵兮快气疯了,她正在练剑,突然有人来告诉她,说恭喜她马上就要成亲了。 “爹!救二师兄要紧,我们不要这样好不好?你忘了,二师兄对我多好了吗?每次有危险都是他奋不顾身地来救我。” “是啊,本以为你们会成一对儿,结果谁知道你喜欢的却是朱辰,成吧,不管你喜欢的是谁,只要是你喜欢的,爹都认。” “不,不是,爹,谁告诉你我喜欢朱辰了?” “你敢说你不喜欢他吗?” “我……我……我…….” “好了,我还不了解你,我是你爹,” “只要你喜欢,剩下的,就jiāo给你爹我,你只要好好地做你的新娘子就好,我女儿这么漂亮,还配不上他吗?” “可是……” “好了,去忙你的去。”说着就把蒋灵兮赶了出去。 可是他喜欢的是二师兄,不是她啊。 这要她怎么说出口,居然还比不上一个男人。 这段时间朱辰每天都会去勿罔殿看沈初白,不知道是心虚还是什么,每次他都不好意思多留,匆匆看完一眼就走了。 他走在南阳仙宗里,身后总有人指指点点,他视若无睹。 “白眼láng,趁着二师兄受伤了,就下手抢走了师姐。” “没想到,他竟是这样的人。” “亏得二师兄对他那么好……” 还有几天就要成亲了,蒋灵兮说不心动,那是假的,朱辰说了会娶她,那就一定会吧,是不是就意味着她愿意接纳她?愿意与她培养感情呢? 这几天她都会悄悄地躲起来都看他,小心地不让他发现。 是不是她以前都想错了,他以为他和二师兄是两情相悦的,二师兄受伤,他应该会日夜不停地陪着他,但这几天,朱辰虽然每天会去看他,却很快就会离开,要是喜欢的话,应该不是这样的吧。 第二天就要成亲了,她又悄悄地来到了他的院子外面。 没人? 她又去了勿罔殿,小心地收敛气息,找了个隐蔽的角落躲着。 她眼眶含泪,手紧捂住嘴唇,不让自己出声。 朱辰将连理枝缓缓推进沈初白的胸口,他垂眸看向自己的左手,一个枝桠的出现在他手背上,颜色暗淡。 他执起沈初白的手,亲亲落下一吻,“小师父,只要你好好的。你傻乎乎的,不知道你有没有察觉我的心意,不过,没关系,我偷偷把你绑在我身边了,生生世世。” 天亮了,他要去成亲了。 他起身,轻轻在沈初白唇上印上一个吻,温柔、缱绻、不舍。 蒋灵兮就像是要折磨自己一样,在这里看了一夜,看他是如何的温柔体贴、含情脉脉,听他述说着他满腔的爱意。 哪儿还有她蒋灵兮的位置啊! 脸上的泪水已经gān了。 南阳仙宗办喜事,不可谓不盛大,各大jiāo好的门派都送来了贺礼,门派上下喜气洋洋,好不热闹。 朱辰和蒋灵兮一身大红喜服并排站在一起,朱辰面无表情,红盖头遮住了蒋灵兮的表情,听她的声音,应该是喜悦的。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指天起誓!” “等等!”一道娇俏的声音在身侧响起。 朱辰面无表情地看向蒋灵兮。 “爹,起誓这一项,我想和他晚上自己来!”边说边挽着朱辰的撒娇。 修真人士结为连理最重要的就是对天起誓这一项,得到天的认可即礼成,两人正式结为道侣。 他爹自然以为是两人之间的情趣,大笑着允了:“你呀你呀,好好好,都依你!” dòng房之中。 “你不揭我的盖头吗?” 朱辰独自饮酒,一杯接一杯。 “你把盖头揭了,我就把归灵石给你。” 饮酒的手一顿,他挥手将盖头掀开,露出一张满脸泪水的脸。 “你……” “这头冠太重了,压得我头疼。”她一把将头冠掀了。 “呐,归灵石给你。”蒋灵兮将一枚墨绿色的石头抛给朱辰,朱辰一把接住。 朱辰握着石头,看向她,似乎要说什么。 蒋灵兮偏过头,“你还不走,不然我可反悔了。” “那……我们这亲?” 蒋灵兮笑:“傻子,誓都没起,当然不作数了。” 朱辰拱手道谢,化作一道光,飞走了。 蒋灵兮拎着酒壶猛灌了几口酒,趴在桌上嚎啕大哭。 朱辰拿到石头赶紧赶到勿罔殿,苍泽拿过归灵石,施法将归灵石化作粉末,赤荭草将粉末吸收殆尽,整株草变得晶莹剔透,苍泽将其没入沈初白眉心。 “好了,这可以修补他的灵台,还好灵台没有全碎,接下来等他灵台修补好,即可苏醒了。” “多谢!”朱辰行礼,苍泽躲开。 朱辰没看到师父,顺口问了一句,“师父呢?” 苍泽噎了一下,“额,你师父最近比较累,已经睡下了。” “打扰了!多谢!” “举手之劳。”说完苍泽就躲进屋了。 朱辰小心查看起沈初白来,气色开始好转了,不再是之前惨败的模样了。 他手轻轻地抚摸着他的脸颊,小心翼翼在他眉心印下一个吻。 不一会儿沈临夜过来了,“好了?” “嗯。” “什么时候能醒?” “灵台重铸好就可以了。” “多谢!” “无妨!” 两年过去了,沈初白还没醒,苍泽说,灵台修复得比较慢,耐心等待就好。 后来为了能更好的照顾沈初白,朱辰更是直接将牡丹花树连着石板连根拔起的,移到了自己的灵肆宫中。 他每日除了练功就是照顾沈初白,蒋灵兮和沈临夜也是这儿的常客。 沈临夜本想搬自己院中去,可是没拗过朱辰,他转念一想,初白以前对他那么好,可能是这小子知道报恩,索性也不争了。 有弟子疑惑,为什么朱辰和蒋灵兮都成亲了还不住到一起?他们疑惑他们的,蒋灵兮不说,朱辰更不会解释,这关系到姑娘面子的事,所有人都以为他们是真的成亲了的。 蒋鹤廷将一瓶上好的丹药送给朱玄,“要不是你机灵,我还不知道灵兮那丫头的小心思,多亏了提醒,这是赏你的。” 朱玄笑着收下,“应该的应该的,我也是不忍心看师姐难过,谁叫师姐对我们好呢。” “哈哈哈哈哈……”下去吧下去吧。 朱玄:天生神格,哼,破了戒,我看你如何飞升,我现在倒是希望你快点修炼,我等着看你被劫雷劈得魂飞破散的时候。 沈临夜,“司青出现了。” 朱辰动作一顿,“在哪儿?” “东海。” 两人不约而同相视一笑。这是这么年以来,第一次,两人互相都顺眼了,化作两道光she了出去。 温暖的阳光洒在地上,牡丹花都被阳光吸引,悄悄伸出了几条细枝感受阳光。 身上被晒得暖洋洋的,想翻个身,但身体好像不是很灵活,想抬手遮挡一下阳光都不行。 “唔……”要是朱辰在这儿,肯定都激动得抱起他了。 “醒了?” 不是朱小辰。 “静虚长老。”声音飘忽得一chuī就散。 好歹是醒过来了。 静虚欢呼着喊:“苍泽,初白醒了。” 苍泽微笑着走过来,见他想睁眼,“先别睁眼,阳光太刺眼,伤眼睛。” 静虚立刻道,“对对对,你先缓缓。对了,我用袖子给你挡挡。” 苍泽将静虚搂到怀里,勾手指,一片巨大的牡丹花叶子恰好挡在沈初白眼睛上方。 沈初白缓缓睁开眼睛,适应了一会儿,他转头看了看,“朱小辰呢?” 静虚:“没想到你这么快就醒了,他有事出门了。” “什么时候回来呢?”感觉好久没见他了,怪想他的。 “不清楚,他没有说。”要是那司青好对付就快,要是不好对付,那就慢。 “我睡了多久?” “两年。”静虚比了个二。 为什么这些弟子看他的眼神都充满了怜悯?他是受了重伤差点死翘翘了,但也不用这么夸张吧。 沈初白忍无可忍,指着一个小师弟,“你,过来,对,就是你,过来。” “二师兄。” “你们怎么回事?有事就说,别一脸我知道,我懂你,你要坚qiáng。说,什么事?” 小师弟一脸的不忍心,心一横,“二师兄,你一定要做好准备,在你昏睡这段时间,发生了挺多事的,比如其中一件就是,师姐蒋灵兮成亲了!” “那是好事啊!”沈初白笑道。 二师兄还在故作坚qiáng,“二师兄,你醒醒吧,白眼láng朱辰和蒋灵兮成亲了,他抢了你媳妇儿啊!” 沈初白一把将小师弟提了起来,眼神可怖,似要活吃了他,“你再说一遍!谁和谁成亲了?” “二师兄,你就接受现实吧!” 沈初白不相信,他不信,他疯了一样地在南阳仙宗乱窜,抓到人就问朱辰和谁成亲了。 所有人都告诉了他同样的答案,可他不想听到这个答案! 怎么可以这样,怎么可以不等我?你怎么可以娶了别人。 沈初白泪流满面的坐在那张他躺了两年的chuáng上。 他想去质问朱辰,可朱辰不在,他想去质问蒋灵兮,可蒋灵兮在闭关。 而且,他发现自己并没有质问谁的资格?朱辰说过要陪他一辈子吗?没有,什么都没有,他凭什么让别人等他,凭什么让别人喜欢他? 他感觉自己就像是个跳梁小丑,闹尽了笑话。 还好他们都不在,给他留了最后的尊严。 第44章 前情旧缘-第三十章 沈初白失踪了。 朱辰和沈临夜将司青彻底解决之后,回来发现人醒了,却不见了。 没有人知道他究竟到哪儿去了。 听到弟子说沈初白走前知道朱辰和蒋灵兮成亲的事情了,可能是他接受不了师姐与最好的兄弟成亲的事实,打击太大,所以就独自出门了。 南阳仙宗众弟子没见过朱辰这个模样,看过他杀伤沈初白的魂修的模样,就很少有弟子敢与他正面叫板,太吓人,毫不怀疑,他想一把拧断他们的脖子。 沈初白以前就总是独自出门游历,后来朱辰来这了之后,才常常和朱辰一块儿,所以沈临夜对于弟弟又失踪这件事,并不像朱辰那般着急。 “随他去吧。” 朱辰什么也听不见,他翻遍了整个南阳仙宗没有找到一丝踪迹,无论他发多少道神识传音过去,都犹如泥沉大海,小师父将他屏蔽了。 朱辰快疯了。 小师父究竟是因为他生气离开,还是因为蒋灵兮? 心中隐隐有个声音告诉他答案,但他反而不敢信了,要是通过这样的方式知道这个答案,他宁愿永远不知道答案,只求他能好好待在他身边,能让他时刻看到他就好! “好大一团劫云!不知是哪位大能在渡劫啊?”有修士不无羡慕地道。 过了许久,劫雷迟迟没有劈下来。 “咦,好像不对啊,这劫雷好像并没有劈下来的打算。”过了一会儿,果然看见翻涌的劫雷仿佛被什么制止住了一样,偃旗息鼓。 虽然好奇为什么劫雷没有劈下来,但比起好奇心来,他们更加惜命,修们迅速四散逃开,逃得越远越好,谁知道这劫雷什么时候劈下来,他们可不想做被无辜殃及的池鱼。 那劫云下正朱辰,他找了沈初白一百年,翻遍了整个修真界也没找到一丝踪迹。 他早已到了化神期,早该飞升的他,无视头顶蓄势待发的劫云,每每劫雷即将劈下的时候,他就制止他降下来,等头顶的劫云散去,再继续寻找,不找到他心上的那人,他誓不飞升。 朱玄先一步飞升,现任阎罗王。 看着朱辰为了寻找沈初白那失魂落魄的样子,他才发现原来自己一直打错了算盘,那废物中意的哪里是蒋灵兮,分明是沈初白,为了个男人,将自己搞成那副模样,他不是废物谁是? 不论为了谁,只要他为情所动,那他只用坐等好戏开场,不是? 沈初白离开南阳仙宗之后,就去找他爹娘了,后来一直在闭关,他想就凭朱辰那天道都拼力维护的劲儿,出关后他应该已经飞升了。 既然他都已和师妹成亲,那他就成全他们吧,他也不想在他们身边看着那二人你侬我侬。 他受不住的。 宁愿不见。 出关后,他才知道,事情并非是他想象的那样。 南阳仙宗出了两件大事。 朱辰硬扛着劫雷,不愿意飞升,所到之处,人人自危,生怕劫雷突然出现,翻滚的劫云兜不住,而自己成为那无辜的垫脚石。 还有一件就是,南阳仙宗长老之女,蒋灵兮根本就没有和朱辰成亲,两人只是假成亲,至于是为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什么?你怀疑消息的真实度?一看你就是刚来的,这消息是蒋灵兮亲自出来澄清的,为了这事蒋鹤廷,也就是蒋灵兮的爹,差点和朱辰大打出手。 沈初白默默听着这些消息。 他放下手中的酒杯,走上前去,“道友可知那朱辰如今在何处吗?” 那修士上下打量了他一阵,沈初白从储物袋中拿出一枚丹药,放在他跟前,那修士这才笑道,“好说,前两天才有人见过他,他好像去往南阳仙宗的方向了。” 说完那修士再看,那人已经消失不见了。 还没走近,沈初白就被一阵地动山摇震得歪斜,前方天空下刹那间亮如白昼。 那是……劫雷,有人在渡劫…… 没来由的,沈初白心下一紧,他快速朝那个方向前进。 “轰——” “噼啪——” ...... 沈初白一直心中默默地数着,第一十一道,再快一点,再快一点, “噼啪——”,最后一道下来了 在那金光砸到那人身上之前,他顶着那刺眼qiáng光,看向那虽然衣衫褴褛,但他依然能一眼认出,正是朱辰。 最后一道挨过就好,他提着的心放下一大半。 但依然为他捏了把汗,转念想到,反正他是天生神格的人,应该不会有事儿。 沈初白一靠近,朱辰就察觉到了,那熟悉的气息,是小师父。 没人听到他小声的喊了一声,“小师父。” 他想靠近,但是最后一道劫雷已经劈下来了,他咬牙忍着,眼睛死死看着那一抹白衣,害怕是自己出现的幻觉。 熬过了,他使劲眨了眨眼,还在,他咧开满嘴鲜血的嘴,朝着沈初白笑了。 怎么回事?最后一道劫雷过了不是应该飞升了吗? 他认真数了,十二道,一道不差。 可分明还有一道没有落下来! 在翻腾着的云层中,露出一抹腥红,一阵一阵的翻滚。 腥红的劫雷? 直觉告诉沈初白,这劫雷不对劲! 在劫雷下来的那一刻,他不管不顾地扑了上去。 “小师父!!!!!!” “沈初白!!!!!” 在扑上去的前一刻,他回头看向沈临夜,不知道什么时候沈临夜也来了。 沈临夜伸出的手没有拉得住他。 他义无反顾地抱着朱辰,将朱辰死死锁在身下。 朱辰只能察觉身上的人逐渐地消失在他怀中,却无能为力。 “小师父!!!!!!!!!!” 黑暗中,朱玄挥手收来一部分魂魄,沉着脸没入夜色中。 沈临夜赶紧拿出洛神诛袋,企图收回弟弟的魂魄。 朱辰飞升了,沈临夜趴在地上一块石头,一捧泥土,一片草叶的收集魂魄,天亮了。 收了一晚上,也只收到了一部分,其他的他怎么也没找到,不敢耽搁,洛神诛袋只能保存两个时辰,他赶紧回去用固魂铛将碎魂养了起来。 魂碎得太厉害了。 他捧着这些碎魂,如获至宝,否则他可能以后再也没有弟弟了,消散在世间。 头戴冕冠的朱辰看着自己的左手,失魂落魄,印记消失了。 星君们躬身站着,天君不说话,他们也不敢吭声。 第三卷:重返上重天 第45章 圣骨 朱煜失踪,沈初白算不出朱煜被带到了何处,察觉不对劲,当即就回了南阳仙宗,不到片刻,南阳仙宗被一大群魔族包围。 魔族:“只要jiāo出沈初白,我魔族绝不伤你南阳仙宗一名弟子。”上次朱玄那个没用的东西派出去的道士,让他不要轻敌,他还不信,最后被沈临夜那家伙挫骨扬灰。 沈临夜等人飞身前来,沈临夜:“想动我南阳仙宗的人,先问我。”不欲废话,剑随心动,双方陷入混战。 他们也不明白,万年来,魔族与修真界井水不犯河水,为何突然来犯,还要求将沈初白jiāo出去,看来和朱辰又有关系。 魔族这些年来,修为不可小觑,战势陷入胶着状态,他们状似务必要拿下沈初白。 司命来了,或者说来的不是他的本体更为恰当一些,来的只是他的一缕分魂。 司命上次回天界时,正赶上魔界与天界大战,魔族倾巢而出,谁也没想到,堂堂阎罗王会与魔族为伍,不,是已经堕入魔界,魔族耍手段禁锢了众神的法力,罗域侥幸逃脱,化作一炷香,在天神法坛中躲过一劫,天神法坛是各位星君每日祭先师的地方,最不缺的就是香,最重要的是各个仙君的气息都有,容易掩盖气息,尽管这样他依然大口呼吸都不敢,躲在这里观察动向,后来还是被他们发现少了一位,现在朱玄的人正在到处搜捕他,他不敢真身出面。 司命:“朱玄携魔界攻打天界,天界沦陷,他将朱煜掳回了上重天,朱煜被杀神玄铁刺中,现在正被朱玄拉往诛仙台,他要剔他的圣骨,要是圣骨被朱玄拿到,他就将取而代之,成为六界主宰。” 沈初白:“圣骨是什么?” 司命:“圣骨是每一位天地主宰的特有的仙骨。一位天君陨落之后,天道就会选出另一位天君。也就是别的任何人,要想成为天君,就必须夺取到天君的圣骨,有了圣骨,也就被天道认可,成为新的天君。” 蒋灵兮:“所以朱玄要得到朱辰的圣骨,成为天君?” 沈初白:“没了圣骨,朱辰会怎样?” 司命:“你觉得朱玄会留他吗?” 万万不会,不论是这圣骨,还是六界都万万不能jiāo给他。 沈临夜推开窗户,看着修真界的上空,隐隐能瞧见云层上的宫殿,上重天快要撑不住了,外面还有一群不肯善罢甘休的魔族,虎视眈眈。 “如今天界遭遇耗劫,众神自身难保,上重天已经在开始崩塌了,要是天君不能归位,天界落入魔人手中,六界将陷入一片混沌之中。” 突然之间,狂风大作,电闪雷鸣,天空或明或暗,就像什么人在嘶吼挣扎。 地狱之中,万鬼齐哭,关押在十八层地狱中的恶鬼挣脱束缚,地狱的大门几乎被发狂的恶鬼闯破。 凡间,地动山摇,飞禽走shòu四散逃窜,山体崩塌,平静的水面,顷刻间dàng起数十丈的波làng,势要吞噬掉阻挡前路的所有障碍。 司命疾走几步望着窗外的异象,“六界大乱啊。” 沈初白心中担忧,这异象来得太是时候了,想不怀疑和朱辰有关都不行,“我能做什么?” 司命叹了口气,欲言又止。 沈临夜挡到沈初白身前。 沈初白拉起他哥的手,对司命说,“至少让我再见一见他吧。” 沈临夜回转身,死死扣着沈初白的肩膀。 沈初白抬头看向他哥的眼睛,“哥,我想救朱辰,我也不想背负整个苍生。”说完转头看向外面变幻莫测的世界。 沈临夜闭了闭眼,松手,“我也去吧。” 整个六界都背负在他一个人身上,要是没了朱辰,那整个六界就毁了,要是没了他,那就是用最小的牺牲,换回最大的利益。 沈临夜不是不懂,可好不容易等回来的弟弟,为什么就要背负如此沉重的枷锁,最终还是要离他而去,他这么多年的执着到底是为了什么?他不过就想护他弟弟一世周全罢了,为何要为了别人做出如此牺牲。 司命愧疚地低下头,他原本以为他可以救下沈初白,没曾想朱辰竟敢由神堕入魔道,不惜利用天下苍生来换取朱辰的性命。为了天下苍生,这个恶人就由他来做吧,天君归位后,他一力承担,大不了魂飞魄散,至少六界安好。 “哥,你不能去,”他认真道,“南阳仙宗需要你,外面的魔族还没离开,你要是走了,他们肯定会起疑,你让这些艰难抵挡的弟子怎么办?留下吧。” 蒋灵兮要说什么,沈初白看向她,“你也留下,帮我哥一起击退魔族,谢谢。” 蒋灵兮眼眶晕红,“可……” “还有,师妹,谢谢你,这是替我自己说的谢谢。”蒋灵兮喜欢朱辰,为了让他安心,她尽量躲开朱煜,为了就他,她瞒下他父亲和众多修士,与朱辰假成亲,还有很多很多,谢谢。 “谁要听你说谢谢,我都是自愿的,你是我师兄,不对你好,对谁好?”蒋灵兮的鼻音很重,倔qiáng道。 “嗯,我师妹最好。” 一阵地动山摇,修真界灵力开始混乱。灵力混乱,会使得修士功力受到巨大限制,稍有差池,就可能走火入魔,或者粉身碎骨。 魔族修炼不使用灵力,南阳仙宗的防护突然松了,魔族士气大振。 “哥,灵兮,你们快去。” 蒋灵兮御剑飞走,沈临夜深深看了一眼他,捏了捏拳头,也出去了,这一战,魔族并没有觉得比之前好打,他们发现南阳仙宗的掌门人,此次出战,凶狠异常,招招致命,招数狠辣无比。 罗域对沈初白说:“对不起。”没能救得了你。 沈初白笑:“我该谢谢你的,要没有你,我现在可能被朱玄控制在手中,要是没有你的话,我回不到真正的沈初白的样子,谢谢,还有,我说过我想救朱辰,比起天下苍生,我更想救朱辰一人。” “别废话了,赶紧走吧。” 司命不再多说,将他化成手掌般大小,隐匿其气息,藏在衣袖之中,原地消失。 诛仙台上,朱煜被绑在一个柱子上,奄奄一息,浑身是血,和惨白的脸色形成鲜明的对比,地上汇聚了一大滩血水,顺着地上的纹路流动着。 四周有几个魔族守着。 诛仙台每发功一次,他腰腹的匕首就旋转着没入一分。 朱煜已经痛得哼不出声了,汗水哗哗地往下流,一动不动地吊在那里。 司命和沈初白隐身躲在诛仙台外,沈初白不自觉就要往外走,司命赶紧攥住他手腕,神识传音给他,“你做什么!” 沈初白浑身发抖地站在原地,他双眼无神地看向司命,司命也不忍心,“你……不能靠近。”会被周围的魔族发现。 诛仙台中间有一个大立柱,四周分别有八根立柱。朱煜就被绑在中间的大立柱上面,头低垂着,下巴几乎触到胸口,有血顺着他的下巴滴露下来。四周的八个立柱jiāo替发出法力,然后再一起来一波狠的。 八根柱子一起发出法力,被绑在中间的人才痉挛般的抽搐一下。 司命感觉到手中的手腕,鼓涨,松弛,鼓涨,松弛,轮回jiāo替,他快速道:“他身上的杀神玄铁只剩下指节长了,还好他如今是凡人身体,又有天生神格在,要是普通神仙,早就神格尽毁,魂飞魄散了。朱玄要借助它同诛仙台一起,剔天君的圣骨,等到玄铁完全没入他的身体,与地上的血咒一起,就会将圣骨完全的剔出……”届时一切都来不及了。 地上的鲜血顺着纹路流动,那是一道阵,需要用天君的血来浇灌的阵法。 沈初白眷念地看向朱煜,或者是朱辰,用眼神勾勒着他的轮廓,以后的岁月你要好好的,要替我好好活着。 沈初白将储物袋解下来,递给司命,“帮我jiāo给他,我还有好多东西想亲手送给他,可惜,看来是没有机会了,就说……是我哥给他的。” 司命接过,“……” “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不要告诉他我曾经‘复活’过,就让他当成一切都是朱玄的yīn谋吧,一直以来都是虚魂,没有我……”得到过才失去,这样的痛,不想让他尝,也不想让他知道,自己的死和他有关,他的朱小辰那么在意小师父……这样的话,司命也不用背负任何责任。 “好。”谢谢…… “还有,麻烦你以后多催一催我哥,让他加紧修炼,我在天地间想看到他成仙后的样子,还有,我师妹,你也帮我多督促一下她吧。” “……好” 沈初白看着朱煜的方向:小师父会护着你的。 柱子上的人,似有感应似的努力抬头朝这边看来,可还没有抬起头,又一波抽骨剥心之痛袭来,彻底失去意识。身上已经千疮百孔了,鲜血直流,染红了身后的大立柱和地面。 他们不曾注意到另一边。 诛仙台上的那人已经失去意识了,躲在yīn影中的人,他的魂魄在抽痛,封合的地方在灼痛,心口就跟被什么攥紧了一样,为什么会这样?他本不属于这个世道,不存在于这个世间,是阎王给了他魂魄,给了他命格,那个快死掉的人,和他没有任何关系的。 不,不能说没有关系,还是有一点的,毕竟占着沈初白的命格,要是他和沈初白一点关系都没有的话,他也占不了他的命格。阎王抽取了一缕沈初白的魂魄,和他这一堆碎魂糅杂在了一起。是这一缕魂魄在作祟吗? 他不想靠近那个地方,不能去,可是脚还是在往那边挪动,根本不听使唤。 沈初白正要抬手拍向自己的天灵盖。 司命拦下他,沈初白不明所以,司命示意他看过去。 “虚无大人可有事?”守在诛仙台旁边的魔族,恭敬地询问道。这个虚无是阎王身边的红人,不能得罪了。 阎王堕入魔道后,得到魔尊的赏识,迅速成为了魔尊的左膀右臂,这次攻打天界就是阎王出的主意,虚无是阎王身边的人,自然不是他们得罪得起的。 虚无面无表情:“无事,阎王让我来守着,免得有不识时务地人前来劫囚。” “大人,放心,这六界中还没有人有那个本事。”魔族一弟子笑道。 “哦?我听说,有位司命星君在众魔将的眼皮子底下逃走了,至今没有捉拿归案。让人去捉拿沈初白,现在都还没有消息。” 魔族窘迫地弯腰行礼,“大人教训的是。” “不过,也没关系了,这个人马上就要死了,那沈初白抓不抓都无所谓了。” “是是是,大人您说的是。” 虚无往诛仙台中央走,魔族弟子紧张道,“大人,这……” “怎么?我看看还要多久。” “大人,不是我们不让,而是,上头吩咐了,任何人不得靠近半步。” “巧了,阎王让我来的。” “呃……那您可有口谕之物?”魔族弟子怯怯道。 “有。”虚无慢慢在袖中掏着。 诛仙台上又一波法力发出。 来不及了。 沈初白聚力猛地拍向天灵盖。 第46章 大结局 “噼啪!” 一阵剧烈地晃动,沈初白拍向自己的一掌拍到了一旁的柱子,柱子被一掌劈断,幸好和这些声响融为一体,他这里的动静没有引起注意,其他地方有仙宫坠落了。 一道由下往上的闪电直直地劈在朱煜的身上,汇同四周的诛仙台一起,诛仙台被劈得粉碎。 “朱辰——”沈初白不顾周遭的混乱闯入诛仙台,抱起血泊中的人。 司命没拉住人,也赶紧飞到沈初白身边,手握两炷香,警惕地看着围上来的人。 “朱煜。”沈初白已经不知道自己现在该喊谁了,喊谁好像都没用了,怀里的人,已经没有了呼吸。 司命叹了口气,这六界终究护不住了。 “抱着我,你还喊别人。”怀里的人开口了。 “嗯?”沈初白不知道现在是什么状况,不是死了吗? “小师父。” 沈初白眼眶逐渐放大,不敢置信地看向司命,没想到看到了一样惊呆了的司命。怎么回事? 朱辰起身,挥手将身上的血污换下,俨然又是天君的威严模样了。 沈初白站在一边看着他的一举一动,惊得不敢说话。 朱辰回过头,见他一身的血污,皱起好看的眉头,挥手给换上一身华丽的装束。 朱辰从虚空中抓出一把剑,赫然是沈初白送给他的曜日剑,剑尖点地,轻声对沈初白说,“有人欺负你,等着,我给你报仇。”说着扫了一眼一旁的司命,司命脊背发凉。 杀气徒增,朱玄突然出现,刹那间,两剑jiāo锋,瞬息间就已经过了上百招,剑气所及之处,宫墙坍塌,树叶凋零,人人自危。 司命自觉站到沈初白跟前,没缘由的,他就觉得这样的话,他才能将功赎过。 香的青烟,在咒语的催动下,束缚住几位进攻的魔族弟子,包裹住,勒紧,身首异处。 沈初白轻轻将鞭子一甩,抽得他魔体消散。 被困的仙君,察觉法力源源不断地恢复,心中一喜,这是? “天君回来了!” 被魔族偷袭后,他们法力全失,被这些魔族看守起来,早就憋出一肚子火气来。 写修真界拨云见日,天兵天将降临,大举进攻的魔族,节节败退,退后一波魔族都被清理gān净之后,沈临夜以剑撑地,单膝跪坐在了地上,除了蒋灵兮,没人知道是为什么,二师兄是…… 人间恢复太平,皇帝从祭坛上被搀扶下来,满身是汗,看来是他的祈祷起作用了,百姓齐叩首,高呼,“吾皇万岁万万岁!” 地狱中,恶鬼乖乖滚回十八层地狱,遭受煎熬,鬼差出来巡逻。 朱辰下界之前留下的封印,彻底脱落,一根金光闪闪的指头般大小的骨头,回到朱辰身体之中。 “原来你竟然将圣骨留在了这里!你们都耍我!”朱玄咬牙切齿道,恨不得食其血,啖其肉。 他突然如同发狂一般的哈哈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忍rǔ负重万年,终究还是斗不过天道和你,哈哈哈哈哈哈哈……” 朱辰才不管他是要笑还是哭,抿着嘴唇,眼睛都不眨地横扫过去,朱玄扭身接招,“想杀我,没那么容易。” 朱玄突然yīn险地笑了起来,他暗中掐了一个法诀。 虚无突然冲进了两人的战局,挡在朱玄身前。 朱辰眼也不眨地刺过去,他知道,这玩意儿不是他小师父,他不配,不配拥有这张脸。 司命声嘶力竭地大吼,“朱辰,不要——”连天君都没喊。 “不要——” 沈初白正在杀敌,听到司命的大吼,条件反she般地看向朱辰。 朱辰一剑贯穿虚无的身体。 虚无双眼不舍地看着朱辰,在朱辰冷漠地眼神中真的化作了虚无。 朱玄在放声大笑,“一报还一报,哈哈哈哈哈……很好,哈哈哈哈……很好……朱辰,我终于赢了你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个蠢货,你终究还是个废物……你知道吗?他有沈初白的命格……你杀了他,哈哈哈哈,沈初白就永远是个天道外的玩意儿,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人不人,鬼不鬼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朱辰眯眼,周身气势bào涨,连前去助阵的武将,都不敢再上前,再上前,会粉身碎骨,朱玄的笑声戛然而止,别无数剑气贯穿身体,朱辰亲手将其魂魄撕扯得粉碎,投入了食灵shòu的口中。 连与天地合一的资格都没有。 朱辰想回到沈初白身边,奈何几位魔族王子将他困住,朱辰yīn沉着脸,几个回合之后,快速将他们斩杀于剑下。 其余魔族见他缓步过来,不自觉后退…… 朱辰闪身来到沈初白身边,“小师父。” 沈初白伸手搂住他的腰身,“朱小辰。”笑了起来,在他胸口蹭了几蹭,“真好。”又见面了。 朱辰紧紧将他扣入怀里。 天兵天将直将魔族打回了魔域。 朱辰挥手让天界恢复原状,牵着沈初白的手,回到凌霄殿。 沈初白用力挣了挣,想将手抽出来,可朱辰就是不放手,他挣不开,被朱辰拉上了銮座,椅子够宽敞,坐两个人还有余地,可沈初白如坐针毡,“快放我下去。” 朱辰唇角带笑,假装没有听到他的传音。 “臣等恭贺天君归位。”众仙君行礼。 “爱卿平身。”众仙君还有点不适应,听了多年的这几个字,这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语气,怎么说呢,就像是想笑,但又要使劲绷着不能笑。 “此次天界劫难,幸而有众爱卿的鼎力帮扶。” “天君先见之明,臣等羞愧。” 司命出列,“天君,臣有一事不明。” 朱辰眼神闪烁,“说。” “历劫未尽,为何您能归位?” 朱辰没有说话。 凌霄殿上空响起一道苍老又空灵的声音:“债了,情结;债销,情亡;欠债,当还。一世情缘,欠下三桩业债,劫至,当一世一偿,一世还妻,一世偿命,一世偿情。沈初白魂游天道之外,不入轮回,不经转世,天君确已完成历劫,业债了结。” 司命不解,“还请天道大人明示。” 随着那苍老空灵的声音,金光浮现,字迹显现,“天君第四世本与知县之女有姻缘,因沈初白的出现,姻缘断,此为了结夺妻债;妖道受命阎王抓捕沈初白,但妖道妄图夺魂增修为,天君转世舍命相救,此为了结命债;直到天君转世去世,与沈初白二人的情未断,此为了结情债。” 那声音又道,“可任有疑问?” “有。” 这一道威严的声音从高台上传来,在空旷的大殿中,掷地有声。 “哦?” 朱辰放出自己的神识,覆盖住整个上空,下首的仙君努力支撑,才不至于让自己láng狈地跪倒在地上,但身边的沈初白没有受到丝毫影响。 朱辰慢悠悠站起身,从虚空中拖出自己的佩剑。 那苍老的声音如同被扼住了咽喉,“天君,你想做什么?” 朱辰剑指穹顶,“呵,做什么?让你消失。身为天道疏于职守,让jian佞有可乘之机,还不知悔改。” 天道勉力克制住自己的声音,但还是掩饰不了他的惧怕,这人的法力深不可测,没想到下凡历劫一遭,竟让他的法力变得如此深厚,将他天道死死的困在手中,“天君,您别忘了,你虽贵为天地主宰,六界至尊,但我天道,还不在你的管辖内。” “哦?是吗?” 有撑不住的仙君,唇角溢出鲜血,跪倒在地。 “……呃……呃……你,你说我有错,我,何错,之有”束缚更紧了。 “夺妻一债,纯属无稽之谈,朱玄在你眼皮子底下擅改功德簿,你发现了吗?他擅自改魂夺命,你发现了吗?” 天道激烈争辩,不可能,没有什么能逃过他天道的眼睛。 一大卷天书在众人面前摊开,内容不断变换,就像是有人在快速阅览一般。 朱辰抛出功德簿,功德簿和天道录,两卷书摊开在一起。 良久之后,天道发现了破绽。 朱玄很聪明,从万年前就开始蓄谋,花费万年的时间来寻找和沈初白具有相似之处的魂魄,每个魂魄只抽取不容易被发现的一点,直到养出一个和沈初白别无二致的魂魄来,万年时间养出一个虚魂,虚魂中容纳了一屡沈初白的魂魄,并将沈初白的命格给了他,将真正的沈初白变成了一个彻底的无名鬼,虚魂本就不受天道控制,也就方便了朱玄在沈初白身上加入了一段夺妻债。 天道真正承认的却只有沈初白这个魂魄,所以朱辰身上自然而然的也背负起了夺妻一债。 天道将所有摊开到众人面前。 朱辰向沈初白眨了眨眼睛,意思是:我是清白的。 沈初白看得好笑。 天道惧怕的声音传来,“天君陛下,看在我帮过你,饶我这一次吧,我保证,下不为例。” “帮过我?何时?” “刚才在诛仙台上,我帮你劈碎了诛仙台助您归位。” “那是帮了天下苍生,可不是我朱辰,何况要不是你犯下了错,我何至于在下界耽搁这么久,还差点毁了整个六界?幸亏我预感到此次下界必然不会顺利,提前将圣骨封印在了上重天,否则,后果不敢想象,你那只是弥补自己犯下的错罢了,何况,朕还没忘,万年前的那道劫雷,你是想真的劈死我,再择良君对吧?可笑的是,朱玄那蠢货竟真以为找到了杀朕的方法,其实真要说起来,这方法是真的,只是当时天界告急,没有办法,所以,你设计杀了我小师父,灭了因果,又是一个无情无欲的天君,打了个好算盘啊你,这样说起来,我还得谢一谢朱玄了,帮了我大忙。” “……”天道喘不过气来。 天道录飞到朱辰跟前,天道:“从此以后,我天道甘受朱辰差遣,愿永世效忠。” 朱辰收下天道录,天道骤然觉得身上轻松了很多,众仙君也大出口气,终于收势了。 朱辰坐到沈初白身边,“天道听令。” 天道忙道:“在,在,在,臣在。” “沈初白为jian佞邪臣所害,痛失命格,朕察其拯救苍生有功,现令天道归还其命格,并坐地成仙。” 天道赶紧道:“应该的,应该的。” “众爱卿可有异议?” 众仙君齐声道:“天君圣明。” 天道录中多了几行字,“原南阳仙宗弟子,沈初白,因其拯救苍生有功。赏:归还命格。” 同时,沈初白被金光包裹住,从头到脚,他抚上自己的胸膛,那里在跳动,他激动地看向朱辰,“朱小辰。我……你……谢谢。” 朱辰执起他的手,“你我之间,何须言谢,小师父——” 朱辰笑。 好久没有感受到心跳的感觉了,乍然看到这样的美貌近在眼前,沈初白感觉心都要跳出来了。 同一时刻,南阳仙宗众弟子收到灵鸟来报:“喜报!恭祝南阳仙宗弟子,孟真长老座下亲传弟子沈初白辰,今日荣列仙班!南阳仙宗众弟子贺。” 沈临夜猛地将灵鸟抓下来,“再说一遍!” 灵鸟:“喜报!恭祝南阳仙宗弟子,孟真长老座下亲传弟子沈初白,今日荣列仙班!南阳仙宗众弟子贺。” 蒋灵兮也抓着灵鸟跑了进来,“大师兄,大师兄,你知道了吗?” 沈临夜茫然地看向她,他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随后又来了一只灵鸟:“喜报!恭祝南阳仙宗弟子,原孟真长老座下亲传弟子沈初白辰,今日与天君喜结连理,共治六界,尊其君上!南阳仙宗众弟子贺。” 沈临夜正在上扬的唇角,小小地抽搐了一下。 蒋灵兮倒是开心地笑了起来,“祝福你们。” 沈初白拦下一名天兵,“看到天君了吗?” 天兵恭敬行礼道:“见过君上,天君好像是去了司命的宫殿。” “嗯,谢谢。”说完就追过去了。 司命苦笑着看向天君,你一个剑修上来的天君,和我一个算命上来的星君切磋什么啊?要打直说嘛,还说什么切磋,“天君,我认输,我认输。” “罗域。” “嗯?”怎么突然喊他名字。 朱辰没有想放过他,还在后面追着砍,“我说过,不该动的就别动。” 罗域简直欲哭无泪,就因为差点让沈初白死了,朱辰只要一和沈初白闹矛盾了,就来和他切磋,不,是打他。 “朱辰。” 罗域觉得自己得到了救赎,赶紧跑沈初白身边躲着。 朱辰急忙将剑收了起来,笑着喊:“小师父,你来了。”跑到沈初白身边,罗域逃走。 “小师父,你以前都喊的朱小辰。” “那是你听话。” “我现在也听话。” “你刚刚在打司命。” “没有,我那是在和他切磋。” “这样啊,那我还是去看看蒋灵兮吧,她刚上来,可能还不熟悉。对了,今晚我也不回来了,我去我哥的宫殿,啊!你gān什么!” 朱辰将他抱起来,回到了自己的宫殿。 纱幔放下,殿内传出旖旎的声响。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