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主的私密契约（名草有花之三）》作者：唐梨
    内容简介：
    金主难缠，纯情女不识情滋味，驯夫羞答答；
    美女难追，花心男情场一匹狼，宠妻很招摇。
    只要有厉傲阳出现的地方，身上总挂着狐裘， 貂皮或豹皮大衣，
    谁教他对女人一向来者不拒， 腻了就分，贪的不过就是床上那点事。
    他对女人一向阔气，只要开口，撒钱不手软， 可看着佟茉莉，
    他生平第一次想要用力追的女人， 连牵个小手都要犹豫半天，
    更别说把人压上床啃了， 可惜，佟茉莉压根不稀罕他的追求。
    这还不打紧， 没想到这女人不要他的高富帅，却该死的跑去陪酒，
    她要钱是吗？那正好，他什么没有，钱刚好花不完， 既然他的纯情追求不成功，
    那买她当床伴总可以吧， 他就不信，他拿不下这女人，没办法让她对他动心。
    【楔子】
    姓名：厉傲阳
    性别：男
    年龄：二十八岁
    职业：建筑公司老板之一
    特长：性格幽默，能说会道
    再来就是后面的一连串问题资料都已填写恰当，乍看之下没有任何不妥。
    唯一最有问题的是个人资料上分明写的是一个男人，而将表格递交到接待小姐手上的却是名服饰华贵，模样看起来十分趾高气昂的中年贵妇。
    “请问这位女士，这张表格上的人，是您的……”
    “是我儿子。”面对柜台接待小姐的疑问，贵妇回应得不疾不徐，态度没有半点变软变客气。
    “这位太太，很抱歉，因为我们没有接受过当事人为第三者寻找伴侣的委托，在为您处理这个委托之前，我想请问这是您儿子自愿的吗？”
    “你们开门就是作生意的，有钱就赚就是了，你跟我啰嗦什么？我是看到广告说你们这家婚姻介绍所能找到合适对象的机率很高，才特地到这里来的。”
    贵妇一掌拍落在桌上，力道虽不大，气势却让接待小姐小小震了一下。
    “呃，我……”接待小姐是想问清楚一些，不然到时候她儿子不满他们家婚姻介绍所的安排，跑来大吵大闹，那闹剧烂摊子是该由谁来收拾？
    “咳咳。”贵妇清了清嗓，打断接待小姐的支支吾吾，“我儿子是世界上最好的男人，万中选一，打着灯笼满大街去找都找不到，他也到了该定下来的年纪了，我这个做妈的为自己的宝贝儿子作打算，不行吗？”
    “可以可以，非常可以。”她还是头一次见到这种客人，感觉十分无言，也只能认同。
    “你听好了，我儿子这么出色，能配得上他的就只有身家富有、容貌出众、洁身自爱、性格温顺又懂得孝顺，以及学历高到令人无可挑剔的女子，你就按照我提出的方向去帮忙找个合适的对象，不管我儿子答不答应，之后的事一概由我处理。”
    “好的，我明白了。”看来这位贵妇是想强迫儿子接受她对他疼宠的惯犯，她一瞬间明白了，并且伸出手收下对方递过来的那张支票。
    “就这样，你动作快点，我会等着你的。”说着，贵妇起身就要离去。
    “好的，我们会尽快为您把事情办妥，最迟五天……”
    “好的，这位美丽的夫人，我们会尽快帮您把事情办妥，由于您要求的条件严苛，我们需要花上多一点的时间为您物色一名最完美的对象，大约半个月到一个月不等，还请您稍安勿躁，耐心等待。”
    男人好听的嗓音突然冒出来遮盖过接待小姐的话语，说着花言巧语的同时，握起贵妇的手，在她手背上轻轻吻了一下。
    “哎呀，总之你们竭尽所能帮我找到最好的人选就是了，到时候我儿子跟儿媳的婚礼还是会交由你们负责的。”贵妇心花怒放。
    “当然、当然，我在这里先谢过夫人对我们的信任与期待。”
    “那我走了，下次再见，希望是在我儿子的婚礼上。”
    “好的，您慢走。”
    贵妇临走前还给男人抛了个媚眼。
    目睹这一切的接待小姐，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并且语音低弱地开口说道：“老板啊……我觉得你没被控诉性骚扰已经是不幸中的大幸，不过只是给那个挑剔的大妈为她儿子找个大小姐一样的对象而已，有必要这样阿谀奉承吗？”
    “你以为要找到她要求的对象，两三天的时间就足够了吗？”
    “很难吗？不就是找个大小姐？”
    “笨蛋。”男人没好气地笑了笑，用修长的手指弹了弹那张表格，唇边溢出了不知是狰狞抑或是热情的笑意，“这个男人，跟上次来的那个工作狂是同一个公司，一看就知道很有问题，把他的资料传到我电脑上，我亲自来为他服务。”
    【第一章】
    “Shit……”厉傲阳吐出一句脏话，低头便把额头抵在了汽车的方向盘上，“死魏禹骞，有异性没人性！”
    现在的时间才早上五点半不到。
    早上五点半都不到！街上的行人也才那么两三个，商店全数大门深锁，而他的人在这个时间就已经跟他的车一块出现在街上了！
    为了跟重要的客户合作，今天他凌晨四点半就起床，抢在客户前去机场搭飞机出国办事之前就开车赶往对方的住处，让对方签下那一纸合约。
    此刻，他因剧烈的头痛，不得不将车停下，并试图想办法解决这该死的嗡嗡头疼。
    “混蛋！”
    魏禹骞那家伙，身为兄弟，分明知道他早上只要一早起脑子就会不住地疼痛，偏偏还要将今天这个客户推给他，只因他要送准老婆去上课，每天都不能缺席。
    “靠，头快痛死了……”这样下去不行。
    再一会，极有可能会因为头痛在回公司的路上不小心酿成车祸，导致一连串的麻烦和先解决掉这该死的头痛之间，他决定选择后者。
    他下了车，沿路走着，希望能够看到一间咖啡厅或是便利店。
    然而希望落空，这个路段根本没有他期盼的店铺，就连卖早点的路边小摊子都没看到一个。
    正当他万分绝望，企图找面墙倚着，闭上眼睛就这样昏睡过去之时，他突然闻道了咖啡的味道！
    “在哪里？在哪里？”他循着微弱的香气再次迈步急急往前走，在经过某间大门敞开的店铺时，不经意地瞧见店内被无数花花绿绿的花朵围绕之中，其中摆放着一张十分古典的欧式桌椅，“是这里了！”
    那张椅子有坐垫又有靠背，用的是碎花拼布做成的，看起来舒适又可爱，仿佛在对他喊，“坐我、坐我。”，再加上咖啡香味的诱惑，他忍耐不住，想也不想便走了进去。
    “欢迎光临。”
    瞧见有人走进来，佟茉莉习惯性地停下手上的工作跟客人打招呼。
    但是男人却无视她，直接走向店内用来摆饰的欧式桌椅，默不作声地一屁股坐到椅子上。
    “这位……先生？”佟茉莉禁不住重重一怔。
    她想不明白为何男人一踏入花店，不是直奔柜台向她请教该买哪种花送给什么人，或是他本来心有所想，有想要买的花要求她为他包装服务，而是对她店里的摆设表现得兴致高昂，害她不得不离开柜台，万般疑惑地走向他。
    “先生？”
    “给我一杯咖啡。”
    “啊？”她愣住了，她怀疑他根本没搞清楚她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这位先生，很抱歉，我这里并非咖啡厅，而是花店。”
    “给我一杯咖啡。”厉傲阳又重复了一遍，这一次，因困扰着他令他无比恼火的头痛，所以他的语气有明显的加重。
    “你……那请你稍等一会。”佟茉莉咬着唇想了想仍是作罢。
    他的坚持让她变得不太坚持，更何况她有瞧见在他重申着要杯咖啡之时，他低下了头，用五指拢在额头，从她这个角度看去能看到他俊美的侧颜，更能看见他无意识凶狠瞠大的幽黑眼瞳。
    她不敢怠慢，不知道他想要干什么，干脆快步跑回柜台，将刚才那杯打算自己享用的咖啡，送来他面前的桌上。
    “你请用，但是我这里真的不是咖啡厅，只有即溶咖啡。”面对面前这个突然闯入她花店的男人，她除了好奇依旧只有好奇。
    他穿着一身西装革履，衣服用料看起来很高级，虽然他的态度看着有点强硬，又有点野蛮，不过刚瞧见他的第一眼，他便留给她英挺斯文的印象，一看便知道他若不是哪间企业的老板或高层，便是上流社会的人，她实在搞不懂他拿花店当咖啡厅是有何企图。
    “无所谓。”他管它是即溶还是水乳交融，他一心只想着让疼痛和不住嗡嗡声作响的脑袋清醒过来。将没加糖和奶精的苦涩咖啡一整杯灌下腹，他感觉头脑的痛苦有所减轻，边将空了的杯子放回桌上，边开口说道：“麻烦续杯。”
    “你稍等一会。”她不敢赶他。
    现在这么早，路上也没有几个行人，隔壁左右的店铺都仍未开门营业，若他真有心对她做些什么，她的呼救根本毫无意义，还不如按照他所说的去做，等他满意了，说不定他就会离开了呢？
    她这样说服自己，又帮他泡了杯咖啡，回头还取了些她打算用来当早餐和午餐的手作三明治拿来给他。
    “这是什么？”接连喝下两杯咖啡，厉傲阳感觉头脑已经变得清醒过来了。
    他还未弄清楚自己身在何处，蓦然就看到一只白皙的女性的手，将放在盘子上几块三明治放到面前，顺着好看纤细的手往上看去，只见一个穿着围裙，面容净丽的年轻女孩站在身旁。
    “这是……因为你一进来就跟我要咖啡喝，还一连要了两杯，我以为你说不定也会需要早餐，刚好我这里有些三明治，就一起拿给你了。”
    “你是？”对不起，原谅他刚清醒，只不过刚恢复就发现身旁站着个美人，这可真是比作春梦还要教他感到惊奇兴奋，“这是哪里？你是哪位？”
    “你不记得了？”佟茉莉有些不敢置信。
    “我……”该死！都怪这该死的头痛，他抬头稍微环顾四周一圈，将视线重新锁定在她脸上之时，带些自嘲地问：“我现在是在花店，还跟一位看似花店员工而非咖啡厅服务生的美丽女孩要了两杯咖啡？”
    “这是我的店，你进来的时候我刚好在泡咖啡，那时你看起来模样有点不舒服，也许你只是刚好闻到了咖啡的味道，将我这里跟咖啡厅搞错了。”
    “就是这样没错。”天知道他刚才都已经分不清东南西北了，他也不为自己辩解，直接表以歉意，“我很抱歉，我想我应该是吓到你了，但是请你相信，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起得太早就会有头痛的毛病，之前我的头太痛，根本无法思考，一心想找一个有卖咖啡的地方，才会迷迷糊糊走到你这里来。”
    “没事的，我确实有一点点被吓到，只有一点点，不过现在听你这么说，我觉得还好。”刚才她只不过是觉得他很奇怪罢了，此时看来，他也没有她想的那般古怪可怕。
    “一个陌生男人走进你的花店，不买花，却跟你要咖啡，你却不赶他，也不曾试图大声呼救让人来帮忙赶走这个行为古怪的男人？”
    “现在太早了，外面行人不多，这条街上多数都是一些很晚才开门的店铺，就算大声呼喊也不见得会有人来帮忙，我本来是想先看看情况再自己想办法的。”
    “小姐，你胆子好大，我怎么看着好像跟你的脸不太相配？”
    “这是贬义？”
    “不是，这是赞美，我是说你看起来一副柔柔弱弱的模样，没想到遇到事却这么冷静，让我感到很惊讶，也十分感兴趣就是了。”厉傲阳扯出了一个温柔的笑，藉以告诉她他所言不假。
    “那……谢谢你。”她向来习惯了处事冷静，至于他说的外貌柔弱，表里不一，或许真是这样吧？
    “不过我很好奇，你的花店这么早开门，平时这个时间人又那么少，若我真是坏人，你会怎么做？”
    “你看起来不像是坏人。”这句话，她是思考了片刻才说口的，不过他看起来真的不像坏人。
    “我的确不是，我只是个唐突了你的男人。”他看着她，感觉视线莫名变得专注灼热，一察觉到自己的变化，他立刻将视线移开，移到桌上的三明治之上，“虽然如此，但是我仍想尝尝看你做的早餐，可以吗？”
    “可以，你请慢用，我先去忙了……”
    “等等，早餐我该付你多少钱？”
    “不用了，就当作是我请你的。”就算他的出现令她感到意外，就算他唐突了她，她也没想过跟他要一顿早餐和咖啡的钱。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他笑了，又是那种温和谦煦的笑容，朝她眨动的眼眸蕴含着些许她看不懂的意味深长。
    不知是不是他视线的关系，她竟然突然感到双颊微烫，若没猜错，她一定是为了这个男人而偷偷红了脸。
    为了掩饰窘态，她匆匆丢下一句话便重新回到柜台，为了将稍嫌杂乱的思绪变回清晰，为了让古怪的心跳快些平复，她为自己也泡了杯咖啡，在余热未散之时一口气将之饮尽。
    跟着她开始忙着修剪面前一堆花叶花枝，把它们每一朵都修剪妥当。
    等她做完手边工作，抬起头想要搜寻那个男人的身影，却见他已经起身走向她。
    “先生，请问你有什么事吗？如果你是想买一束花送人，我有不少好推荐。”她只能这样问他，否则她还真不知道该如何向他搭话。
    “告诉我你的名字。”
    “诶？”她很想问为什么，他们只是萍水相逢，她对他没有太多思考，他真的是一个很偶然路过的人，她以为他们的关系从今天开始，到今天也就结束了，“对不起，我想我无法向你透露我的名字……”对她而言他是个陌生人，她根本没有让他知道她名字的必要，不是吗？
    “请告诉我你的名字。”他很坚持，“我只是希望以后有机会能给你回礼，不然你请我吃了一顿早餐与咖啡，及时解救了我的糟糕状况，而我却什么都不做，那未免太不礼貌，请你务必把你的名字告诉我，我真的很想知道。”
    “佟茉莉，我叫佟茉莉。”他真的太坚持了，不管是刚才抑或是现在，而她几乎很少有所坚持。
    “佟茉莉吗？好可爱的名字，就跟那边那一朵朵的茉莉花一样，干净可人，很适合你。”他毫不吝啬地给出了赞美，同时也将一张名片塞到那双小手手中。
    “我叫厉傲阳，有什么事的话你可以打电话找我，需要帮助的话也可以找我，当然，就算没事，我也欢迎你找我。”
    【第二章】
    “你让喝得醉醺醺的女朋友坐计程车回家，却亲自送我这个跟你不太熟的外人回去，你不怕你的女朋友中途出意外吗？”
    佟茉莉虽然接受了厉傲阳的好意，但坐他的车回去的路上，她依然感到十分过意不去。
    “那个女人不是我女朋友，只是我今晚的女伴。”至少从这一秒起，那个女人就不是他女朋友了，他决定明天就彻底跟她断绝关系。
    “但是你订那么大一束花，就是送给她的吧？”她不懂他，既然不是他女朋友，只是一天的女伴，他有必要送那么昂贵豪华的花束给人家吗？
    “她跟我说曾去过你的花店，觉得你那里的花很好看，包装也超漂亮，要我给她订一束。既然她愿意当我的女伴，陪我出席一场生意上的酒会，那我给她送些小礼物当作答谢之用也是很应该的吧？”
    “你送的礼物看起来却不太小，至少在我来说，那是有钱的大少爷才会舍得买给女朋友的。”
    “是吗？那我现在感到后悔了。”
    “什么……呃，我能请问你是在后悔什么吗？”后悔被她这么一说，他突然觉得刚才那位小姐其实很漂亮，很有当他女朋友的资格？
    “我后悔我今天过于忙碌，打电话订花便匆匆了事，没有去思考电话的另一头竟然是你，更不知道那是你的店。”
    “我们也只是见过一次面，你不记得我很正常。”他说他很忙，她没有期盼忙碌的他有时间记起她。
    “可你记得我，不是吗？”厉傲阳问着，在开车之时忙里偷闲地瞧了她一眼，并且给了她意味深长的微笑。
    “那是因为那天你很特别……”她没有很特别的用意，真的，她根本不敢对他产生那样的意图。
    “是啊，真是感谢我能留给你一个特别的印象。”她用特别来形容他，这就证明他们那天的相遇还不算太糟糕不是吗？
    “如果我打电话的时候知道那是你的店，我一定会再多订一束花。”
    “也是送给女伴的吗？因为……今天她陪你出席的场合很重要？你觉得一束花不足以用来犒赏她？”
    “等一下，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他猜她一定不知道她说那句话的时候显得有多么小心翼翼，又带着一点点羡慕和嫉妒。
    “我误会了？”她没有啊，“我误会了什么？”
    “我说想要再订一束花，不是想要送给女伴，而是送给你，作为前几天的谢礼。”
    “不、不用了，你在饭店里帮我赶跑醉鬼又送我回家，对我来说这已经是最好的谢礼了，今天你已经帮了我太多，真的。”
    “无论如何，我□是很感谢花店的主人是你，多亏如此，我才能再见到你，才能有机会帮助你，当作谢礼。”
    “其实，我店里的花是不外送的，那间花店原本是我奶奶的，现在就只有我一个人在经营，不过我认得电话里你的声音，才决定送花过来。”她认为她很有必要把这件事告诉他，若还有下一次，她估计她是不会送花过来了。
    “你是因为知道订花的人是我才愿意送来的？”他很高兴，真的。他听出了她想表达的用意，因为是他，她才愿意来的，他不可能误会她的意思。
    “不、不是的！”佟茉莉心里突然变得莫名慌乱，就算她来送花的目的真是如此，可是若她坦率承认，便显得缺少矜持，让人感觉过于暧昧，说不定，他还会以为她是个花痴，她唯有立刻改口。
    “我是记得你没有错，但你订的花真的很贵，对我而言你是个出手十分阔绰的客人，为了把花卖出去我才到这里来的。”
    “那还真是教我感到可惜。”可惜她不愿承认是为了见他才来的。
    她连脸都红了，粉嫩的脸颊被两坨显眼的红云占据着，他从未见过像她这样这么容易害羞的女孩，再欺负她，她好像会变得很可怜，他及时住手，不再对她做出或说出任何可恶的事，让车里恢复最先的安静。
    而佟茉莉早已下意识别开脸不去看他，更不敢问他话中所指，也不敢胡乱猜想，干脆扭头看向窗外。
    刚好，外面熟悉的街景让她察觉她家已经到了，她便立刻对厉傲阳说道：“厉先生，麻烦你把车停在前面那栋公寓前面，我家已经到了。”
    “好。”厉傲阳依言照做。
    当他刚把车停下，她就急着打开车门下车，站在细雨中。
    等他反应过来，她已经站在车外微微俯身，向车内的他挥手道别，“今天很谢谢你，晚安。”
    “等一下。”他叫住了转身便要上楼的佟茉莉，立刻熄火从车里出来，“你不请我上去坐坐？”
    “我……这样不太好吧？已经很晚了，我觉得你到我家里不是很好。”她不认为他是坏人，但是她真的希望他们的关系就止步于此。
    “我知道是我唐突了你，你也依然不太把我当成是一个熟人，或者是你的朋友，但是……”他觉得他必须叫住她，否则他有预感，错过这次，他就很难再找到接近她的机会了。
    “你看，我们都已经知道双方叫什么名字，又那么有缘，在前几天和今天这样的情况下都能遇上，现在雨势虽然变小了，但我开了这么久的车，从那么远的地方把你送回来，你不会那么狠心，连杯茶水都不请我喝，就又要我冒雨自己开车回家吧？”
    “我不会……”他都说到这个份上，若她继续坚持，那岂不是真的变成他话里的那个狠心坏女人，“你真的要到我家里坐坐？”她不能让他待太久，她真的不习惯跟男子共处一室，她用带点可怜兮兮的眼神瞧向他，向他寻求答案。
    “当然，我向你保证，我只待一下下，休息之后就走了。”
    “那……你跟我一起上去吧。”她相信他，相信这个只见过两次的男人，她知道他不会伤害她，
    “厉先生。”可才进入公寓楼下，她就突然唤他。
    “怎么了？”
    “我家有点小，可能还有点乱，待会你看到了，请你不要介意。”
    “不要紧，我不会介意的。”她住的是老公寓，光看走廊与楼梯间的情况就知道有些年份了，他以前也并非富有人家，也住过这种地方，他又哪会介意，“这里住的老人家很多？”
    “还好，为什么会这么问？”
    “刚才路过，我听见有几户传来老人的说话声、麻将声，还有跟着收音机哼着歌的声音，才会忍不住问，这里治安好吗？”如果这里住的多数都是孤寡老人，他担心她的安全。
    “还可以，我家是从爷爷奶奶那一代开始便住在这里，住了这么多年也没有发生过什么大事，跟左邻右舍相处也不错。”
    “那就好。”
    “厉先生住的地方呃？不是高级公寓便是那种特别豪华的别墅吧？你是跟你的家人住在一起吗？”
    “你一次问我这么多个问题，我该先回答哪一个才好？”厉傲阳闻吕不禁失笑着问。
    “啊，抱歉……”她太得寸进尺了。
    她只是怕这一路过来楼梯走道太窄，公寓太久没有翻新维修，墙壁斑驳发黄，一切都令他感到很是嫌弃，她只好拚命寻找话题，想要分散他的注意。
    “不要紧。”他也就是想逗她玩玩而已，“我住的地方要说大也不大，至于家人，我没跟他们住一起，不然我都长这么大了，还粘在他们身边，说出去岂不是很丢脸？”
    “我以为厉先生仍住在家中受到父母关爱的孩子，毕竟你……我每一次见到你，你的穿着打扮都十分整洁，你告诉我你一个人住，觉得有点不太符合你的形象。”在她的认知里，有钱人要嘛在家靠父母疼爱伺候，要嘛依赖佣人的照顾，他外表看起来分明就很像那种类型。
    “你是说我看起来很像是个还赖在家里对父母撒娇的孩子？”
    “你……你想听真话吗？”幸好她走在前头，幸好他们现在都看不到双方脸上的表情，不然若瞧见他生气的模样，她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我想听你说看看。”
    “你长得很好看，但是我觉得你看起来像是很爱跟人撒娇的样子。”
    她这算是先给一句敬佩满满的赞扬，再狠狠挥来一拳的最佳典范吗？
    “哈哈……”走在后面的厉傲阳发出忍俊不住的轻然低笑声，“真遗憾，你猜错了，不过我虽然已经不是会对父母撒娇的孩子，但我却会对喜爱的人撒娇。”
    他有喜爱的人吗？他说刚才醉到挂在他身上的那名女性不是他女朋友，那就是还有别的人？
    佟茉莉想问却不敢问，幸好这时候他们已经走到她家门前了。
    “就是这里，你稍等一会。”她拿出钥匙开了门，招呼他进屋，让他在沙发坐，“你想喝点什么吗？茶或水，还是咖啡？”最后一样她认为这个时间他并不需要，不过她仍是问了一下。
    “我想喝酒，啤酒就好，你这里有吗？”
    “我这里没有啤酒，也没有别的酒。”别说她家没有酒，单是一个单身的年轻女子在自己家里帮一个刚认识没多久的男人主动拿酒，想想她就不太敢恭维。
    “我是跟你说笑的，别苦着一张脸，皱得跟包子一样。”很好，她还没有单蠢到他说怎样她便怎么做的地步，这让他很是欣慰，“一杯水就好，其他不需要。”
    “那……你等我一下。”佟茉莉说完便转身去了厨房，不过她很快就回来了，她拿着玻璃水杯回到厉傲阳面前，“请用。”
    “谢谢，你是一个人住？”
    “嗯，我自己一个人住。”她没有说太多，况且他太缠人，又是头一个跟她相处交流如此之久的人，她不假思索便回应了他。
    “真的？”他询问之时脸上充满着疑惑。
    “真的。”她不明白为何他会向她再三确认，不过她并没有对他说谎。
    “你家虽然有点小，但是被你布置得很温馨，若是我，也会想要住在这里，只是对你而言，我感觉这个家还是太大了，你真的一个人住在这里？”从他这里看去，能看见那边有好几扇门，除去厨房、洗手间和浴室以及她的卧室，别告诉他其他房间是客房或者杂物房，他也不相信她这样一个女孩会需要住这么大一间屋子。
    “你……你是什么意思？”他问得太认真，想要追求真相太过迫切，她突然感到有些害怕。
    “我是怕刚才你其实只是拒绝不了我，才同意点头让我上来坐坐，你觉得反正你爸妈都睡得早，就算招呼我上来我也不会跟他们碰面，就大着胆子做了。
    可是现在反倒是我有点害怕，如果伯父或者伯母突然尿急，出来瞧见我这样一个陌生男子在他们家里，不知道他们会不会以为我是坏人，还想要对他们女儿动手动脚，干脆拿扫把还是别的什么凶器把我扫地出门。”
    他又说笑了，他只是在说笑而已。
    佟茉莉稍稍松了口气，一朵浅浅笑花也因他的幽默而浮现在净丽脸庞，“没有，你弄错了，我爸妈不在这里，这里其实是我奶奶家，我奶奶现在也不住在这里。”
    “你父母和你奶奶都不住这里，这是真的？”他不问她的家人在哪里，他只问她是否一个人。
    “嗯，真的，所以你不必担心。”
    “茉莉。”厉傲阳突然唤她，他唤着她的名字时，语音显得十分严肃。
    “什……什么？”
    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唤她唤得这般亲昵？好似从一开始他便舍弃佟小姐的客套称呼，直接唤她茉莉……
    说真的，她不习惯这样，不习惯跟某个人，在某种事情上拉近距离……
    “你真的是一个人住，还把我带进屋里来，万一我真的是坏人，在此之前我所表现出的种种其实都是伪装，都只是想要你对我放下戒心，那你岂不是引狼入室，你会不会太缺少警觉性了？”
    “我……那是因为……”现在到底是怎么了？为何她会变成被责备的那一方，“我知道你不是坏人，而且你也曾告诉过我，你不是。”
    “对，我不是，但是你警觉性太差又是另一回事。”面对她的单纯没心机，他只能无奈地莞尔一笑，“无论如何我终究是个男人，还是个对你别有企图的男人。”
    “你对我……会有什么企图？我什么都没有，我也不是那种随随便便就能令人起色心的女生……”她有点紧张，不禁暗暗吞了口唾液。
    “你一个人努力经营一间花店，那天帮了我，今天又为我送花过来，你坚持要在饭店外面等雨停，分明知道我是个男人，还愿意让我到你独居的家里坐坐，不管你的哪一种行为，都可爱单纯到极致，还有点傻乎乎的，我感觉我迷上你了。”
    “你是说、你是说……”
    “我希望你能给我追你的机会。”
    “什么？我、我……”他好大胆，说话好直接，而她听后直接傻眼，只能睁着眸子，万分惊骇地瞧着他，无法移开视线。
    “我知道对于今晚的事，你可能有所误会，甚至会认为我此时的话有点轻浮，但我能向你保证，那个女人真的不是我女朋友。”对于女人，向他投怀送抱的他从来都是来者不拒。
    只是他从不乱搞男女关系，那些女人跟他在一块多数都只是想要物质享受而已。
    只要有他喜欢的类型，那他便将她们留在身边，允许她们自称是他的女人，再多的以前不会有，现在跟今后也不会。
    但佟茉莉是唯一一个他真正想要好好追求的女性，他对她从一开始就十分认真。
    “我不……不可以！”
    佟茉莉想跑，至少退到离他远一些的地方，她身后那堵墙就是最好的去处，它能稳住她微颤的身躯，确保她在惊慌之中不会摇摇欲坠，甚至无力跌坐在地。
    可是她才后退一步，他就突然伸手拉住她，并把她拉坐在与他相邻的沙发扶手上。
    “什么不可以？”
    “厉先生……”良久，她才挤出这三个字，她很想抽回手，他分明没有用上很大力道，他只是握住她的手腕，可她就是如何也无法把手从他手中抽回，“请你不要拿我开玩笑，好吗？”她问他，语音几近恳求。
    “喊我傲阳，或者其他更亲呢的称呼，我不喜欢你用又软又甜的嗓音唤着那种生疏的称呼，还有我并没有跟你开玩笑。”
    他是说真的。
    她有看见他眼里的坚决，那双深邃的黑眸里有微微暗涌的波涛跟真诚。
    “可是我……我、我不行……”
    “你为什么不行？茉莉，告诉我。”他问得很温柔，唤着她的名字时嗓音更是蕴含着无限温柔。
    若非她一直坚持跟他保持一定距离，她一定会被他拉进怀里。
    可是他并没有那么做，他没有做出对她更僭越的行为，他的态度虽然强硬，他却一直在耐心等她。
    “请你不要这样……”她知道他在等她的回应，可是她只想请求他不要喜欢她，不要对她温柔，更不要亲近她、纠缠着她，“我们……我们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你把我搞糊涂了，我记得我们都生活在地球？”
    “不是，我是说……我只是个很普通的女生，我一直过着很普通的日子，而你跟我不一样。”不对，她不只是想跟他说这个，但她只能这样告诉他。
    她爸在她很小的时候就因为生意失败负债累累，最后承受不住而断绝自己的性命；妈妈不愿背负责任，早已改嫁与别人远走高飞。
    是奶奶辛苦抚养她长大，奶奶没有教导她怨恨，只教会她努力过好每一天，去做自己该做的事。
    她爸妈真的都不在身边了，她怕为了给爸爸还钱，一个人会无暇照顾好年老的奶奶，只能选择将奶奶送进老人安养院，所以奶奶现在也不在她身边。
    这样的她，跟在她眼里看到的光鲜又站在社会顶端的他，他们本来就是不一样的人，她又如何能接受他呢？
    “我不需要你有多特别，我就喜欢你的普通，不过真要我说的话，我能告诉你，从最初认识你的那一刻到现在，你留在我脑子里和心里的印象非常特别，你是头一个让我想要追求的女孩。”
    “我、我……”不行，她知道她不能答应他。
    “茉莉，你讨厌我吗？”他不强迫她答应，他换了个说法。
    “我……不讨厌你……”
    “不讨厌，那就是喜欢，或者你还没察觉到对我的喜欢，以后你能感受到的，你还会对我越来越喜欢，你信不信？”
    “你、你……”他好狡猾，她从未见过有人像他这样自恋……这样过度拥有自信的人。
    “我知道你从未跟任何一个异性建立过男女关系，光看你与我相处的时候总是表现得像只被猛兽戏弄的兔子，我就明白了。但是，我保证我会对你很好、很好，我不强迫你立刻接受我的全部，我不会欺负你的纯真善良，这样，好不好？”
    “我……”
    他说的事实，全都是事实。
    她不可能跟谁走得太近，她害怕被人知道她家里的事，她不想再像以前一样，被谁以怜悯异样的目光看待，她只想过得普普通通、平平凡凡。
    然而从这个男人走进她的花店开始，她的一切都变得不再普通，也不再平凡了。
    他不只闯进她的生活，□想要在她那片波澜不惊的心湖狠狠划出一道难以平复的浪潮。
    她该拒绝他，她知道自己该拒绝他，可是、可是……
    “好……”
    她回应他了，她答应了他。在他软硬兼施的纠缠下，她允许他从今天开始，彻底打扰她平静的生活。
    【第三章】
    佟茉莉不知道这样随便答应厉傲阳究竟是对是错。
    为了这件事，她思考了许久，几乎一整夜辗转难眠。
    隔天她虽然如常去开店，过着一成不变的生活，却时时忍不住看着花店门口出神。
    她没有手机，她本来就没打算要与任何人深交，根本不需要那种东西，厉傲阳想要找她，就只能打电话到她店里。
    可是她等了一整天，接了不少订单，与她对话的人里面没有他。
    其实这样也好，打从一开始她就没期盼过什么，她知道昨晚的事不过是他随口说说而已，他不找她很好，这样就很好，这样她就能回到一成不变的生活，这样她就能够忘却普有他这样一个人的存在。
    叮铃铃……
    花店门上挂着的铃铛，被推门撞响的铃声清脆动听，同时也引起佟茉莉的注意。
    “欢迎……诶？”她在说习惯性的迎客词时愣住，只因推门进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厉傲阳，
    “厉、厉先生？”
    “看到我有这么惊讶吗？”厉傲阳无视她脸上的目瞪口呆，毫不迟疑地来到她面前，“还有我说过别喊我厉先生，你喊得这样生疏，会让我感到既懊恼又侮恨，甚至会害我忍不住怀疑我是不是真的毫无男性魅力。”
    “不是！我那个、我其实是……”她想说他并非毫无男性魅力，更想为他不讲理的要求提出小小抗议，可是看到他出现，想说的话实在太多，一个不小心，她就变成语无伦次。
    “你想说什么就慢慢说，不用急，不然你一看到我就这么慌张，我会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表示无奈。”
    “什、什么意思？”她不知道是不是她太笨了，她总觉得有时候他说的话，她都不是很懂。
    “我想说的是你这样一看到我就显得慌乱并且手足无措，这会让我感到高兴与骄傲，因为你是为了我才如此，但是另一方面，我又会觉得是我害你这样失常，看起来好像是我把你欺负成这个样子，这就让我感到万分无奈了。”
    “对不起，我并不是那个意思……只是看到你出现，我很惊讶，还有，我一时间实在不习惯跟人过于亲昵……”
    “你以为我昨晚说的都只是玩笑，所以现在看到我才会这么惊讶？”他还是头一次遇上这样不被人信任的情况，他感觉有些不爽，真的只有一点点。
    “对不起……”她发现除了道歉，她真的无法给他其他言辞。
    “茉莉。”厉傲阳站在那里，他没有伸出手做出迫使她抬头看他或其他别的举动，他只是站在那里，站在她面前，把嗓音放到最轻最柔，“在昨晚我提出交往的要求后，你认为我们之间最缺少的是什么？”
    “是……相互了解？”他不了解她的，她也不想让他了解，为了避免会发生她最不想看到的状况，她也尽量躲避着不去了解他。
    “互相了解固然重要，但是两个相爱的人并不是为了先了解清楚对方才去相爱的，因为想要跟对方在一块，才会想要去了解。”
    “呃、我……”
    她很为难，他只把她这种表现，当作是她头一次遭到如此强烈的追求所产生的羞怯与不知所措，他体谅她，并且给予她比任何人还要多的耐心与耐性。
    “你知道吗？在我认识的人里面，他们有些光用十秒，甚至是一秒便能爱上对方，感情是很奇妙的东西，有些事情也是因为做了才会懂，而不是懂了才去做，我们之间必须要有一个人先表示主动，我不介意当那个人，但是如果你一直迟迟不愿踏出那一步回应我，我就真的很可怜了。”
    “我……”佟茉莉依然犹豫着，但她刚好抬头看他，也刚好看到他那个挤眉弄眼的可怜兮兮的样子，她一时没忍住，被他逗得展现清妍可人的清浅笑靥，“好吧，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依你，这样可以了吗？可是我是第一次像这样被人追求，我实在不知道该做些什么，你可以告诉我吗？”
    “那就先从名字的叫法开始，不许再喊我厉先生，喊我傲阳或者阿阳都可以，你试试看。”
    “傲……傲阳？”
    “好乖、好乖。”他对她的乖巧听话，以及她喊着他名字时所表现出的青涩羞赧感到十分满意，大方给予赞赏的同时，只差没拿她当一只做了好事急着向主人讨赏的小狗，进而伸手去摸她的头，“为了奖励这么乖的你，我特地带了小礼物过来。”
    “礼物？”她感到心里有股喜悦的情感油然而生，又感觉有些害怕，毕竟他是头一个送她礼物的男人，万一他送的东西超乎她的意料，是很贵重之物，那该如何是好？
    “我来之前经过一间蛋糕店，听说那里的蛋糕很好吃，就买了一些带来给你。”他把一个方形纸盒放在她面前，并且打开给她看，里面确实装有好几个造型精致、口味各异，轻易便能引得人食指大动的蛋糕。
    “原来是蛋糕。”
    “怎么？不喜欢吗？你怕吃了会变胖？”
    “不是，我是怕你送我的东西会过于贵重，那我一定会拒绝收下。看到你带蛋糕，我反而松了一口气，蛋糕就很好，这些蛋糕做得这么精致好看，我很喜欢，更何况我本来就喜欢吃甜食，谢谢你。”说着，她立刻把蛋糕收下，怕奶油会融化，顺便将它放进店里厨房的小冰箱。
    “你喜欢就好，本来我是想送你一些小饰品，但是我怕你跟我客气，无论如何都不肯收下，我还想过要送你花，不过从别的花店买花送你，又不好，想了好久，最后我干脆选了别人推荐的蛋糕店的蛋糕。”
    “我不喜欢戴饰品，你没有破费买那些是好的。”她身上向来很干净，别说耳饰、顶链、手链或手表，就连拿条红绳串上用来报平安的普通玉饰都没有，她自己也很喜欢这种轻便干净的感觉，
    “还有，如果日后你需要花，你可以光顾我的店，你买别人店里的花，我可能会不高兴。”
    “你只许我在你的花店买花，不许我去别的地方，这是在宣示你对我的所有权吗？”
    “不、不是，我只是、我只是……”她没有他说的那么大胆，她也不是那个意思，她好懊恼他拿她开玩笑，面对这样的他，她总是无法好好地把想说的话说出来，更无法真正讨厌他。
    “好，我知道了，你不要着急。”她的反应太有趣也太惹人怜爱了，总能让他感到欲罢不能，才会忍不住想要捉弄她，“茉莉，你这里几点关门？今晚跟我一起吃晚饭好不好？”
    “吃晚饭，是去外面的餐厅吃？”
    “当然了，不然还能去哪里？”
    在外面用餐就代表会遇上许多人，其中说不定还会遇见熟人，运气差一点的话，可能还会遇上爸爸欠的债务人。
    这些年来，她一直按时还钱，对方才没有对她和奶奶加以为难，若被他们发现她竟然有闲情在外面的餐厅用餐，身边还跟着厉傲阳，到时天知道那些人会对她做出些什么？
    思及此，佟茉莉忍不住心上一沉，当即出言回绝，“不行，我不要去。”
    “为什么？”厉傲阳也不是现在才知晓她不好追，面对她的拒绝，他并没有感到沮丧或恼火，只是颇有耐性地温言询问。
    “我……我不习惯去人多的地方，我喜欢安静一点的地方。”
    “就算我说，我打电话过去把整个餐厅都包下来，这样就很安静了，你也是会拒绝我的，是吗？”
    “我……”她不是刻意想要扫他的兴，不过如他说的，她真的办不到。
    “那就去你家吃饭怎么样？家常菜我也喜欢吃，如果是你做的，恐怕尝过一次以后，我天天都会想吃。”他不想看她为难的样子，只要她说不，他就绝不勉强她，“你要是说想去我家我也欢迎，那边我比较熟，我也会做菜，干脆我们一起做晚饭？”
    “那还是去我家吧，我家离这里很近。”他都已经这样让步了，若她继续坚持，未免太过分。
    “那好，只要你喜欢我就无所谓，你店里几点结束营业？”
    “通常把所有事情都处理好就是九点关门。”
    “九点？昨天你是七点左右就到饭店找我了。”厉傲阳可没忘记昨天她匆忙赶去找他，却被醉汉拦住，急得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模样。
    “那是特殊情况……”
    “那是为了我而变成特殊的情况？”
    “是、是的。”他说怎样就怎样吧，只怪她脸皮薄，说不过这个男人，就什么都由着他了。
    “好，九点就九点，我等你。”说着，他指了指那两张分明只是摆设，他却已对它们十分熟悉的桌椅，说道：“那我不吵你，我坐在那里处理公事，可以吗？”
    “可以。”她不拦他。
    他没有妨碍她，只是一个人坐在那里对着笔电敲敲打打，偶尔低头把文件涂涂改改，更多时候是在偷看她。
    但是佟茉莉今天没让花店在九点准时关门，他灼热的视线害她无法好好工作，不过才八点过一点点，她就忍不住把所有一切收拾妥当，拉着他离开店里，回她家……
    半小时后，煮好饭，两人坐在她家餐桌。
    “你不是在大公司上班吗？你们都这么早下班？”吃饭的时候，她的询问带着小小抱怨，只因稍早在店里，他害她无法好好专注工作。
    “是，不过我是公司老板之一，我又跟我那个工作狂的合伙人不一样，该做的我会做完，做完我就走，不赶的工作我通常会带回家，想起来才会偶尔做一点。”
    “但你还是来太早了，以后若你都来这么早，我担心你会很无聊。”
    “哪会无聊？跟你在一起我一点也不觉得无聊，再说要是我不时刻看着你，要是你被别人抢走了，我岂不是要悔恨终生？”
    “没有人会跟你抢，想要跟我交往的异性，你是第一个人。”他说得太夸张了，还把她说得那么好，让她忍不住羞涩起来。
    “真的？你这样可爱，又这么乖巧懂事，我真要怀疑其他没想过要追求你的男人都是瞎子。”
    别人绝对不会是瞎子，只是她不想与人深交而已，这句话，佟茉莉摆在心里没有说出口。
    接下来的每一天，厉傲阳都会来找她报到，就连周末他也哪里都不去，就只是跑来陪着她、纠缠她。
    “你中午吃过了吗？”
    今天他来得有点晚，下午三点才踏进店里。
    一见他匆忙走入店里，她就先向他打招呼。
    “没有，我连早餐都没吃。早上有客户临时打电话找我，我急急忙忙爬起来赶过去，直到刚才才闲下来。”他边说边擦去额际的汗珠，并且用撒娇的语调问：“能给我一杯咖啡吗？”
    “好，你先坐着等我一下。”佟茉莉去帮他泡了一杯咖啡，回来的时候见他已经坐下，却用手扶额头，脸上浮现一抹不适，连她靠近都没有察觉，“傲阳？”
    她试着唤他，顺便把咖啡吹凉到可以入口的温度，思考片刻，决定拉他没有撑额的另一只手，将那杯咖啡塞了进去。
    这会，厉傲阳总算回过神来，看了她一眼，展露一丝勉强的微笑，端起咖啡喝了几口，“抱歉，谢谢，让你费心了。”
    “你今天几点起床？”
    他说过他的习惯，平时九点半起床，十点半才悠悠哉哉踏入公司，现下他状态不太好，她看了于心不忍，才会有此一□。
    “八点。”
    “不过少唾一个小时左右，有这么夸张吗？”
    “当然有！”将装着咖啡的杯子放在桌上，他改去拉她的手，幸好她已经不排斥这种拉拉小手的亲密行为，否认他还这不敢贸然对她出手，“一大早被客户叫醒，睡眠不足就算了，还要被拖住那么长时间，我想你都快想到发疯，之前有好几次跟客户没有谈妥，差点就想头也不回地离开，直奔你这里。”
    “工作就是工作，那也没有办法，如果是我害你无法专注工作，那我会感到很抱歉的。”
    “抱歉？除了这个，你就没有别的感受？例如说知道能对我造成如此影响，你会感到很高兴？”
    “呃，没有……”她完全没有那种感觉，难不成她对别人造成了困扰还要表现出一副兴高采烈的模样吗，那岂不是在幸灾乐祸？
    “茉莉，你真狠心。”说她狠心说得满脸委屈，他却蓦地伸手抱住了她这个没心没肺的家伙，“你可知道我这么辛苦都是谁害的？就是跟我合伙创办公司，又是我多年好友的家伙，他现在有了心爱的女人就把需要往外跑的，不定时需要满足客户要求的工作推给我，他自己却潇潇洒洒，正常上下班，我好呕，如果连你都对我毫不关心，那我可能真的不行了。”
    “你……”
    他只是在撒娇，他说过他会对喜爱的人撒娇，而他喜欢她。
    这些她都知道，但他抱她的时候，她仍是忍不住身子僵了一下，听见他把自己说得这般可怜，她也不好推拒，最后便勉为其难地回抱他。
    “从来没有人对我提过这种要求，要不然你告诉我我该如何关心你？”她向他打着商量。
    “跟我在一起，一直跟我在一起，我要你只看着我，眼里、心里、脑子里除了我，不许再有别人，你要是愿意的话，我不介意我们就此谈婚论嫁。”他人是坐着的，就这样抵着她，在她怀里磨蹭，说着满嘴的胡言乱语和得寸进尺。
    “我……我还没有作好准备，你一定要这么快吗？”
    他这样已经算是在向她求婚了吧？
    她不是没有作好准备，而是根本没有那种打算，以她的身份背景，她不可能对他存有那种幻想，她不敢……
    “好吧，我就知道你不会立刻同意，反正我人就在这里，我一直看着你，你也跑不掉，我不介意花时间慢慢来，直到你愿意点头答应为止。”以他对她的了解，强迫是没有用的，他也就发发牢骚，吐吐苦水而已，他还是慢慢来好了，“茉莉，我好饿，你能不能给我做点吃的？”
    “叫外送好不好？你早上也没吃，一直饿到现在，我怕你吃不饱。”
    “不要，我就要你做的，你随便煮碗面或是别的什么简单一点的料理给我就好，晚点还要吃饭，还是说你只打算喂我中午这一顿，晚上那顿想让我挨饿？”
    “没有，你等一下，我现在去做吃的给你。”佟茉莉好笑地拿小手在他头上轻轻抚摸一下，当作安慰，要他把她放开，随后便去厨房为他做一顿简单的料理。
    她边做边想，也许她也是喜欢他，比她想像的还要喜欢，否则换做以前，她不可能放任奶奶以外的任何一人跟她这般亲近。
    至于跟他更进一步或是谈及婚嫁的事，能拖就拖吧，她确实暂时没有那种打算。
    这么想着，佟茉莉快速煮好面条，再将蔬菜、肉片、等等放进去，尽量让汤面看起来丰盛一些，等她拿着汤面重新回到店里的时候，却见他跟一名年轻女孩在对话。
    “请问你是老板找来招揽客人的模特儿吗？我最近经过这家花店时偶尔会看到你。”
    佟茉莉敢断言那个女孩绝对不是来买花的，因为她对花毫无兴趣，对厉傲阳却十分兴致高昂，似乎毫不在意这里是花店，迳自走过去跟他搭讪。
    “花店需要模特儿吗？这位小姐，你的说法很特别，不过若我说我真的是模特儿，那能让你买花吗？”厉傲阳自随手拿来翻阅的杂志上抬起头，问得不疾不徐，他甚至看到佟茉莉已经从厨房回来了，可他却不动声色地想要观察看看面对这种情况，她会有什么反应，又能有什么样的表现。
    “我买花的话，你能给我你的电话号码吗？”女孩满心期待地问着。
    “所以我的电话号码才是你最想要的，而花只是附属品？”厉傲阳轻轻扬眉，以视线暗示已经回到柜台的佟茉莉，“这位小姐，我很抱歉，这里的每一朵花都是经过我女朋友精心修剪才摆放在这里的，你要这么说，她可能会非常伤心，而且她已经回来了。”
    “对、对不起，非常对不起……”女孩顺着厉傲阳的指示看去，马上便发现佟茉莉的存在，在一阵手忙脚乱的驱使之下，她随便拿起一朵花，付钱便逃也似的匆匆离去……
    “你过来。”女孩走后，佟茉莉没有走向厉傲阳，只是在柜台这边对他命令着。
    “怎么了？”
    他还问她怎么了，问得如此顺口？他分明就知道她想怎样！
    “以后你不能坐在外面，要坐就坐在柜台这边。”
    “为什么？我觉得那里坐得蛮好的，那张椅子我也很喜欢。”
    “不行！总之，就是不行！”她生气了，头一次这么生气，因为他吸引了别的女孩，更因为他竟然跟那个女孩说话，他好像还对那女孩笑了？
    他怎么可以对别的女孩那么友好？他不是说喜欢她的吗，对她以外的女性他都能谈笑风声？
    “茉莉，你对我提这种莫名的要求，有点不讲理。”
    “我、我不讲理？”佟茉莉愣了一愣。
    就在她不知该如何反应之时，厉傲阳突然拿起旁边的大束红玫瑰塞入她怀里。
    “要是你不喜欢看到我跟别的女的在一起就直接说出来，这样我才会知道我对你有多么重要，你又有多重视我，也不枉我只要一有空就跑来看你，无论如何你都要把心放在我身上。”
    “我……”他都知道了？知道她这么容易就生气善妒，“那如果我说我真的不喜欢，以后你还愿意只待在我身边吗？”她加重了身边两个字的语气，她已经不希望再把他放到外面去供人观赏了。
    “当然，我乐意之极，本来我还担心你根本就不在乎我。”
    “没有那种事……”她早就很在乎他了，从他踏入她店里的那一刻起，她就无法不在意他，“傲阳……这束花是送给我的吗？”突然把花塞给她，他不会说是拿来应景用吧？
    “是，送给你，这束花我买下了，喜欢吗？”
    “喜欢。”只要是他送的，她就喜欢，上次他送的蛋糕还是跟他一起分着吃的，因为有他的存在，那蛋糕的味道比她吃过的任何蛋糕都要好吃，“我一直在卖花，看过很多情侣送花的情景，今天换成是我自己收到花，感觉还蛮新鲜的。”
    “你开心就好。”
    他看见她在笑，是很傻很天真却很令人怜爱的那种笑容。
    他从未见过有人像她，为了一束花就高兴成这样，她的笑容甜美又可爱，像最纯粹干净的小花，他一时没忍住，低头想要吻她，可见她突然全身僵硬，还开始微微在他怀里颤抖，他无奈地摇摇头，最后选择将那个吻落在她光洁的额头。
    “现在就先这样吧。”他不想吓到她，一个额头的吻足够了。
    “对不起，下次……下次我会习惯的。”佟茉莉摇着头，偎入他怀里，抱住他，同时吐出道歉。
    她心里清楚地知道他是个很好的男人，一个对她好得无可挑剔的男人。
    在不久的未来，她一定能完完全全接受他，她绝对可以。
    下一次，她会让他吻她，不是额头，而是他渴望的唇瓣，她会允许他那么做，绝对。
    【第四章】
    “傲阳，我明天有点事，花店很早就会关门，你不要来找我了。”
    “好。”
    昨天面对佟茉莉所要求的事，厉傲阳没有做过多的纠缠与探问，立刻答应了。
    某个程度上来说，厉傲阳是个极为体贴的男朋友，佟茉莉也对他的体贴感到窝心。
    但只有佟茉莉自己知道，她并不是一个值得他这般温柔对待的女人……
    “茉莉，好久不见了，这些日子你去哪里了？”挺着个啤酒肚的中年男人放下手中酒杯，将身旁的佟茉莉搂进怀里，毛手抚摸她背后露出的一大片雪嫩肌肤，因嗅闻到她身上的清甜淡香而微微眯起眼。
    “呃，我有点事情要办，董老板你知道的，我不能常来。”佟茉莉温顺回答，被迫倚在男人怀里的身子微僵与轻颤，却依然被她强行抑止下来。
    这里是一间只有男人光顾的高级酒吧，她会出现在这里，目的自然不会是为了喝酒而是来陪酒的。
    “哦……我知道了，是为了生计而奔波对不对？”
    “嗯，是这样没错。”
    她不能经常来这里，来酒吧陪酒只是副职。
    即使这里的老板人很好，不会强迫来这里工作的女孩做她们不爱做的事，而且客人又大方，薪水也很高，但她依然不能完全舍弃羞耻心，夜夜在这里卖笑陪酒。
    “茉莉，我之前跟你说的你要不要考虑一下？跟了我总比你这样劳劳碌碌地过日子好，说实话，从我看见你的第一天开始我就知道你不是喜欢做这种事的女孩，你知道我对你也是真心的。”
    “董、董老板，请别跟我开玩笑，你已经结婚了，连孩子都有了，你该为家人考虑。”
    身旁这位人到中年已经发福的董老板，算是客人之中对她算是绅士的一位了，可是别说她现在已经有了厉傲阳，就算在没遇上厉傲阳之前，她跟这位董老板也没有任何可能。
    “有老婆和孩子又怎么样？我跟我老婆早没有感情了，至于孩子，我跟我女儿感情很好，到时我会争取抚养权，好好疼她，但我的心只会在你身上，只要你跟了我，我绝对不会让你受委屈。”
    “很抱歉，不过真的不可以。”对她而言，厉傲阳已经是最大的意外，她不可能接受厉傲阳以外的男人。
    “为什么你一直拒绝我？我知道我不够年轻，但是我会对你很好，跟现在的年轻人比起来，我比他们更稳重成熟。还是你已经有男朋友了？你是为了男朋友拒绝我？哈哈，好像也不对，如果你有男朋友，他怎么会这样，跑出来陪酒？”
    董老板自问自答还不足够，还要再补上一句，“如果真的有，那个男人又这么不爱惜你，我觉得他根本就是个窝囊废，茉莉，听我的，跟他分手吧。”
    “我……”佟茉莉很为难。
    这位董老板其实是好人，她是知道的，但是他每次来这里都向她求爱的举动，着实教她很没辙……
    “哎呀，董老板，你就别再欺负我们茉莉了。”隔壁桌的丽丽察觉到他们这边的状况，突然探头过来替佟茉莉解围，“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老板的规矩，不管想做什么，只要不太超过，都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客人绝对不能强迫我们做不喜欢的事的。董老板你老婆我见过，上次在街上碰到，我只不过跟你打声招呼而已，你老婆就像钹妇一样把我臭骂一顿，你真的跟她提离婚，说不定她心下一狠就拿硫酸冲进来伤害茉莉，如果董老板你对茉莉是真心的，记得先解决你家母老虎再说，不然我都先替茉莉感到怕怕。”
    “咳咳……”家丑被揭穿，董老板不由得尴尬重咳，“我有点喝多了，肚子不舒服，茉莉，我去一下洗手间，等我回来再陪陪我。”
    “嗯，好。”目送董老板离席，佟茉莉感到松了口气，随即她转向了丽丽，“丽丽姐，谢谢你。”
    “没什么，我先忙我的了，下次那董老板再说要你跟他，你直接拿他老婆出来挡，来这里叫你陪酒的男人，多数都是欺负你青涩善良，只要你不喜欢、不点头，老板也不会任由哪个混蛋对你乱来的。”
    “好，我知道了。”
    丽丽说完便回去应付她那桌的客人，只留佟茉莉一个坐在那里。
    实话说，她并不想来这里工作，也并非自愿要被客人为难调戏的。
    若非她在最艰难的时候遇到这间酒吧的老板，若非在这里工作一晚上的薪水足以比得上她花店三天赚的钱，还有为了偿还爸爸留下的庞大债务，以及照顾奶奶，她根本别无他法。
    “小姐，介意我坐这里吗？”
    就在佟茉莉发呆看着桌上酒杯里的冰块渐融相撞，熟悉的男音突然从旁响起。
    抢在她反应过来之前，一道极具压迫感的傲然身躯倏地在她身旁悍然落座。
    “诶？”佟茉莉完全没搞清楚状况，双眸狠狠呆眨几下，等到她彻底辨认清楚身旁的人到底是谁，她差点就失声尖叫出来，“你、你……”
    这人是厉傲阳。突然坐到她身边，不似平时总是西装革履，此时的他脱下西装外套，摘掉领带，衬衫解开数颗钮扣，双手衣袖还卷起，如此狂放随性的男人，确实是她所认识的厉傲阳。
    “我怎么了？我像是只鬼吗，还是妖怪？我长得有那般不堪入目，有让你忍不住这么花容失色？”厉傲阳替几乎失去言语能力的她接话，问话之时，唇边勾起的那抹笑显得嘲讽味十足。
    “不是，那是、是我……”
    他怎么会在这里，他怎么可以在这里？
    他这样大剌剌的出现在她面前，这种令她恨不得马上从他眼前消失的情况，她该如何面对？
    “小姐，你跟我说话还会结巴，你真可爱。”他嘴上称赞她可爱，说话的语音却毫无半点赞赏之意，反而溢着似有若无的恼火与怒意，“我女朋友偶尔也会因我的纠缠害羞结巴，跟你很像，对了，刚才听见别人喊你茉莉是吗？好巧，我女朋友也叫茉莉。”
    “巧、巧合而已……”
    等一下，她认为她没有必要感到慌乱害怕。
    她每次来这里兼职都把自己弄得艳妆浓抹，她脸上刷的粉底比一堵墙还要厚，她相信厉傲阳应该不认得她才对。
    “巧合？你的模样跟身材还有说话的声音表情都跟我的茉莉很像，这样的巧合未免也太多了？”
    “这世界上相似的人有很多。”
    “是吗？但很抱歉，我不会相信自己的女朋友化着一脸大浓妆，在酒吧里给一个中年大叔陪酒，被人家占尽便宜，分明已经被我认出来，还要厚着脸皮在这里强词夺理说这种混帐话！”他越说越恼火，越来越难以压下心中的怒火，从座位起身的同时想把她一并拉起来。
    “等一下……这位先生，你认错人了……”佟茉莉试图抗拒，无论如何，此时她都希望把与他素不相识这件事进行到底。
    “我认错人了？”厉傲阳仿佛听了什么笑话，突然露出一个极为冷漠的夸张笑脸，随即吐出一串咒骂，“我他妈的能在外面认错我老爸、我老妈和我的朋友兄弟，就是不会认错我的女人，一个我追求了几个月、陪着护着她几个月的女人！”
    “你……”佟茉莉顿时语塞。
    她不知该用何种言辞来阻止眼前的一切，她甚至压不下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思绪。
    就在她不知所措的怔忡之间，厉傲阳已经把她拉起来，要把她强行带离酒吧。
    “先生！”佟茉莉即时回过神来，用手按上那只紧握着她手腕的大手，试图将它移开，身体微蹲想要阻止他拖着她前行，“你真的认错人了，你不能就这样带我离开！”
    “笑话，我为什么不能？是不能带你离开，还是不能阻止你给糟大叔陪酒卖笑，然后眼睁睁看着你堕落？”他保证他有尽量压低声量，不去用吼的，但他依然无法阻止那股焚心怒火在心上熊熊燃烧，本来不想弄疼她的手却无意识地用上了几分力道。
    “那是我的工作，我必须做完，如果我完成不了，我要赔钱给老板的，还有你真的认错人了。”
    “你闭嘴，别让我再听见你说我认错人那三个字。”他说了他没认错，他不可能认错！
    他是跟同事一起来，起初远远见她，他只是怀疑，他的视线一直盯紧在她身上不愿移去。
    后来他多喝了几杯，看着她被别的男人搂在怀里，被占了便宜，他越来越觉得熟悉，越看越觉得那个化着一脸大浓妆的女人就是她。
    现在他已经确认清楚，除了她，没有任何一个女人能像他所认识的佟茉莉，他的茉莉，他所喜欢的那个！
    “拜托……请你住手，你这么做我会很困扰的。”
    “你困扰？”亏她敢这么说，厉傲阳冷笑一声，“你在这里做这种事，自甘堕落，困扰的人是我好吗？”
    “我……”的确，事情至此，她确实有感到尴尬跟对不起他，但是也只有这样而已了。
    她需要这份工作，爸爸欠下的债务还在等着她来还清，她不可能为了他而放弃这份工作。
    “先生，请问你在做什么？请你放开她，不然我就要喊保全和我们老板过来了。”丽丽阻止厉傲阳的动作。
    “丽丽姐！”佟茉莉像看到救星。
    厉傲阳都快要把她拉到门口了，幸好丽丽及时出现，过来挡在前面，佟茉莉顿时大喜过望，希望他不会想把事情闹大，能就此放过她……
    哪料，厉傲阳二话不说便取出一张名片塞给丽丽，并且一把将她推开，边走边头也不回地说道：“把这个给你老板，叫他明天打电话给我，说今天他损失的费用我会赔偿。”
    闻言，佟茉莉就知道她的想法太天真。
    直到他把她带到他家，把她拎进浴室，她仍不死心地喊道：“你真的认错人了，求你放了我，我真的不是你说的那个人……啊，你要做什么？”
    她的无谓倔强，换来的是他把她丢进浴缸，指着她面前的水龙头说道：“你说你不是我的茉莉，那好，我给你机会证明给我看，把你自己的脸洗干净，就在我面前。”
    他敢说，他从未见过有哪个女人会像她这样寡廉鲜耻的。
    她分明瞒着他做了那种事，到现在谎言都被揭穿了还要继续说谎，比起冲脑的怒意与带酒的微醉，他对她更感到失望。
    “我不要……”她拒绝。
    “你不洗是不是？那我帮你洗。”她惹怒了他，惹怒得很彻底。
    他不再跟她多说，伸手便打开莲蓬头，任由冰冷的水流源源不绝地打落在她身上。
    “不要！你放开我，啊……放开……”
    面对他的无礼举动，她无法妥协，拼了命地想要挣扎。
    只可惜以她的力气根本斗不过他，只能在冷水的冲洗之下被他强迫着将脸洗净。
    “告诉你，我刚才喝了不少酒，我有点控制不住我自己，你要是不想受伤就别乱动。”他用冰冷的言辞和冷硬的脸庞恐吓她，看见她总算稍微安静下来，他才更进一步地将她脸上那一坨坨花花绿绿全数洗净。
    许是为她清洗的过程看见她一身曝露，他恨不得撕掉那件轻薄的贴身洋装，让她像初生婴儿般以最纯洁的模样光溜溜地待在他面前，他的动作不由得带点粗暴。
    等到他帮她洗好，把她丢到盥洗台上，强迫她跟那面大镜子面对面时，他很确定在她脸上流淌的不是从莲蓬头里出来的水，而是泪，而她的身子之所以会一颤一颤，全是因为她正在压抑着小声啜泣。
    “你自己看看你到底是谁。”
    她不说话，睁大的眸子无助般偷觑着镜子身后的他，除了哭泣，她对一切都无能为力。
    “你哭什么，你很委屈？”厉傲阳很郁闷，用沾了水的手扒过头发，弄乱了发型，心也更烦更乱，“你给我搞清楚，现在被耍的人是我，被说是个窝囊废，连自己女人去陪酒，被人占尽便宜都不知道的人是我！”
    佟茉莉依旧无言，只是背对着他的纤细身子颤意有明显的加剧。
    “算了。”他想过了，为了不让微醉的意识侵蚀理智，他现在很需要冷静，“浴室你用，我先出去，一会我会把更换的衣服放在门外，你最好把自己洗得干干净净，别让我再看见你现在穿的衣服。”他说完就出去了。
    厉傲阳走后，佟茉莉没有任何动作，或许是刚才的水太冰，多多少少剥夺了她的体力，又或许是他粗暴中蕴含着暴怒的举动令她感到害怕，她无法动，不敢动……
    直到厉傲阳再次敲门，他的嗓音再次出现在门外，她的身子才万般惊恐地颤抖了一下。
    “衣服我已经放在门外了，你洗完出来我有话跟你说。”
    他走了，她听见他脚步声远去。
    一想到厉傲阳在等她，她就不敢拖拖拉拉，按照他的说法，把自己好好洗干净。
    她跑不了的，她都已经被他带到他家里来了……
    帮她拿来的衣服不是女子的衣物，是他的，她知道穿回原来的衣服不妥，唯有穿上他的，虽然穿在她身上松松垮垮，衣摆几乎垂到膝盖。
    她出去时看见他坐在沙发，一个人喝着闷酒。
    他的村衫因她刚才的挣扎，被水弄得湿透，他已经脱掉了，现在正光裸着上半身。
    换作以往，看见他不穿上衣的情景，她一定会害羞脸红，然后别开视线，可现在，她只感到害怕，害怕他会发怒，做出比刚才更过分的举动，害怕到恨不得立刻从他面前消失，去一个他再也找不到的地方。
    “过来坐下。”
    她已经洗完出来了，却站在角落一动不动，干脆由他开口唤她。
    他知道她不敢悖逆他，等到她乖乖在身旁坐下，他便又问道：“你在酒吧干嘛？”
    他这根本就是明知故问，她却无法对他说谎。
    “我去……我去陪酒。”
    “昨天你让我今天别去找你，我以为你是真的有事，结果你不方便见我就是为了去酒吧陪酒？”
    “是，因为我需要钱。”
    “你需要钱？”厉傲阳重复着她的话，唇边禁不住露出一道冷然笑意。
    之前他真的以为她不方便，女人嘛，一个月总有那么几天。然而，他突然觉得会为她体贴着想的自己真是个傻子！
    “我需要钱，很需要……”她不想骗他，但他的嘲讽冷睨，让她几乎说不出话来。
    “你要多少？我买你。”
    “什、什么？”她以为她听错了，因为他这样的话太突然，她一时难以反应。
    “我说我要买下你。”他说话时的表情很冷漠却也十分坚决，完全不像是说假话。
    “我、我需要很多钱，很多很多，你不会想买的……”
    “你报个价。”
    “我……”
    他要她给他报价，要让她说什么？
    说她爸之前到底欠了多少钱吗？不，她不可能恭顺乖巧地对他坦诚直言，因为他极有可能会觉得她说的是谎言，又或者会用可怜弱者的态度看她。
    不管是哪一样，她都不愿意看见。
    “那、那是我的事，我不希望你干涉……”最终她只能说出这么一句话。
    那是她该处理的事情，她不希望他掺揽进来，更不希望他们之间变成他说的那种关系。
    她不想跟他多说，起身就想走，起码从他身边退开。
    可她才站起来就倏地被他拉住，“你好像搞错了什么。”厉傲阳不只拉住她，还万分粗鲁地把她拉入怀抱里，“我一直这么宝贝你，以为你很单纯、很矜持，温婉又乖巧，从不敢唐突你，就怕吓到你，但是我万万没想到你会是那种女人。”
    “你……既然已经知道我是那种女人，那你为何还要说买下我？”她知道他说的那种是哪一种，在他眼里，她已经变得肮脏不堪，而她并不想反驳。
    “那是我的事。”他用她的话来堵她，“若你真要我给你理由，为了我的自尊心或我花了那么多时间在你身上，现在的我只想报复，这两个理由你自己选一个。”
    “如……如果我说我不想卖呢？”
    “你有权利说不卖吗？你能不卖吗？你不是很需要钱？要钱要到跑去作践自己的地步？”他用手托起她的下巴，强迫她与他对视，拇指轻柔抚摸她粉润的唇瓣，眼里的神色却充满着蔑视与冷漠。
    “你去陪酒那么辛苦，还要被不认识和令你感到厌恶的男人占便宜，倒不如乖乖让我买下，至少卖给我以后，你只需要应付我一个人就够了，这样的好事，你何乐而不为？”
    “你……”
    他把她说成这样，她该生气才对，她已经在恼火了，并且不由自主地拿那双美丽的眸子瞪他。
    可他根本不为所动，他比她还要恼怒，为她不知检点的行为而盛怒，他再也做不来当初那个会为了她的一言一行，一惊一羞而体贴让步的他。
    “你的答案呢？你该知道光是耗着是不会得到任何结果，在你说出我想要听的话之前，你也不会得到自由。”他已经失去耐心了，对她，他不再有耐心。
    “好，我……我把自己卖给你。”她想过了，他说的都对，她确实需要钱，与其再去酒吧陪酒卖笑，每日劳苦奔波，倒不如选择他。
    “那你不介意我先验货吧？”
    她介意……她想问他买卖的事宜，可他没有给她机会，在语音刚落那一瞬，他就低头吻上她。
    她以为跟他的吻应该是甜蜜的，她曾经有这样幻想过。
    然而事实覆灭幻想，事情的起因本来就是她自作自受，在她反应过来时，他就已经叼住她的唇，粗暴地吮吻她。
    他弄疼她，她忍不住皱眉，尝试吸气，趁着她牙关开启的空隙，他把舌头探了进去。
    她为此而楞住，想不明白他在做什么，睁着一双呆楞的眸子想要向他询问解惑时，却见他也在看她……应该说是瞪着她，警告她不许咬他或将他弄伤。
    她是头一次跟人接吻，别说弄伤他，就连该怎么做她都不知道，只能楞然感受他的舌扫过她口腔的每一处，嘴里与他交换着唾津，还源源不绝地尝到属于他的味道。
    她觉得这样真的好羞耻，她几乎忍耐不住用手抵在他的胸膛，渴望与他拉开那么一点点距离。
    但她并没有如愿，他一直紧紧将她囚禁在怀里，要她承受着他的吻，擅自在她口中翻搅出一片惊涛骇浪，让她的身躯变得越来越虚软，要她无法抵抗。
    到最后，是他搂抱着跟支撑着她无力的娇躯，他甚至把手从她衣摆下探入，揉玩着那两团饱满浑圆，爱抚过她身上每一处娇嫩肌肤，一想到在酒吧时，她也曾被人碰触过，他便再也难以控制力道，让她在他嘴里低泣喊疼，也让她因他的抚弄而羞涩嘤咛。
    他以为自己今晚就会要她，可当他看见她从头到匡都表现得惊怕，并且在他怀里不住发抖，想对她施暴的狂怒情绪终究是被他抑止下来。
    “以后你都跟我住在一起，从今晚开始这就是你的住处。”
    他把她带进客房，把她轻放在床上，跟着他起身就想走，却意外地被她拉住。
    “干嘛？”他询问的嗓音很粗鲁，他有期盼过她是想撒娇求和。
    “你说你要买下我……”她仍在发抖，但拉住他的那只小手却不见半点松懈，“那刚刚那个吻，值多少钱？”
    “你……”
    混帐，真是个混帐东西！
    厉傲阳在心里一阵不堪咒骂，却不知想要骂的究竟是她，抑或是跟蠢蛋一样对她有所期待的自己。
    他把拳头紧了又松，松了又紧，抢在情绪即将失控之前，他冷着嗓开口问道：“你想要多少钱？”
    “五十万……”
    “你的吻真便宜，你在我怀里抖得像片秋风落叶，害怕得像只濒死的小动物，到头来你的吻就只值五十万？还是你早就已经用你那装出来的单纯模样骗过不少人，吻过数不清的男人，自己知道自己的价值？”
    “我现在急需五十万……”
    每个月帮爸爸还债需要钱，照顾奶奶更需要钱，奶奶住的安养院已经半年没缴钱了，院方一再容忍，她不能再拖下去。
    她听见心里发出的碎裂响声，她能感受到自己被他误会指控，她有多么的痛，可她依旧只能这么说。
    “好，我给你五十万。”
    厉傲阳说到做到，转身就去拿支票，回来时还带来了一张契约……
    “你要钱，我给你，你在这张契约上签名盖印，以后你要多少就用自己来换。”
    佟茉莉二话不说便拿起笔写好名字，盖上指印。
    途中，她听见他在笑，笑得很冷，还充满讥讽，但她没有办法，她需要他的钱，对她而言，他是为她解决麻烦的最好捷径，更何况，她舍不得跟他就这样结束……
    “你做得很好，为了钱，你很干脆，今晚就这样，你先休息。”厉傲阳冷眼看着她做完一切，收回那张用来约束她的契约，走到门边准备离去时不忘提醒她，“记住，乖乖的别乱跑，从今天开始你是属于我的。”
    他说的属于没有蕴含宠溺，更没有疼爱。
    对他而言她只是一桩买卖，从今天开始实行。
    【第五章】
    我要去花店，晚上我会早点回来。
    厉傲阳早上醒来便看见佟茉莉留在桌上的纸条。
    她连早餐都帮他做好了，然而看着早餐和纸条，他却感到既恼火又无奈。
    他都已经买下她了，她想要什么就尽管跟他说，她竟然还给他去开店？
    他想过跑去问清楚她到底是什么意思，但是为了上班不迟到，他只好暂时作罢，让这件事害他苦恼了一整天。
    下班时，他再也按捺不住，干脆跑到好友兼合伙人魏禹骞的办公室，他认为他很有必要找个人谈谈，并且让对方开解一下他。
    “我准备走了，你还不下班吗？”厉傲阳直接开门后便倚在门边，习惯性地问着一如既往的对白。
    “马上，我做完手边这些就走。”魏禹骞的回答也是一如既往，不过瞧见厉傲阳杵在门边不动，他不忘补上一句，“你放心，我现在也算是半个有家室的人，我不会待到太晚的。”
    “是，你是有家室的人了，每次都把必须早起去见客户的工作丢给我，你的良心都不会觉得不安？”
    “男子汉大丈夫别那么小气，我今天不是良心发现了，一整天都在外面拜访客户吗？”魏禹骞本来还想说些什么，可他有瞧见厉傲阳满脸不爽，不禁好奇发问：“说真的，今天怎么没看到你身上挂着狐裘或豹皮，还有兔皮和麂毛大衣呢，别告诉我你突然转性。”
    “我什么时候变成卖大衣的了？”
    “你失忆了，还是根本就不知道我在说什么？”
    “是，我失忆了，还望你魏大少爷告诉我，我的大衣店到底在哪里，我好带你过去任你挑选，然后给你优惠。”厉傲阳没好气地回话。
    “傲阳。”不损他了，魏禹骞放下手边的工作，抬头正视他，并换上一抹正色，“最近我看你很反常，身边也不见平日那些爱围着你绕圈的莺莺燕燕，你怎么突然改邪归正了？”
    “别把我说得像是个爱乱搞男女关系的人渣，你知道我跟那些女人在一起都只是纯粹是睡在一起，等其中一方腻了就和平分手。”厉傲阳耸了耸肩。
    “好，那我换一个说法，我下午回来公司时就听到有人谈论你今天做事频频出错，身为你的好友兼兄弟跟合伙人，我认为我很有必要关爱一下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既然你把对我的关爱问出口，那我也只好意思意思回敬你一下。我问你，如果你很喜欢一个女人，对她很好，几乎把她当成珍宝一样捧着，却不被她珍惜，又或者说她分明知道你对她好，仍做出背叛你的事，这种情况下，你会怎么办？”
    “首先，我不太相信你会喜欢上那种没心没肺的女人，你忘了之前的教训了……”魏禹骞叹着气这么说。
    厉傲阳面色一凝，想到之前那件事跟那个人，他表情更难看，“我喜欢的女人没心还是没肺，你用不着为我操心……总之，我说的是如果她不是那样的女人，我也不懂得该如何把话说清楚，就是……就是她多多少少做了对不起我的事就对了。”
    还会帮女方说话，那就证明事情还没到最严重的地步，魏禹骞这次一点也没有为他操心，他相信好友不会傻得再犯第二次的错，女人的当，一次就够了，不用二次。
    “我只能给你一个意见当参考，毕竟不管是谁都不可能没有犯过错，如果她已经承认错误，那你就大度一点，原谅她。不然，若你真的无法选择原谅，那就试试看最简单粗暴的方法，要不打断她的腿让她无法离开你，要不想办法威胁她，让她明白她是属于你的，教她以后不敢再犯错。”
    “喂！”他这样也粗暴过头了吧，厉傲阳都忍不住开口喊停。
    “你看，我看你就是喜欢人家，而且还喜欢得不得了，既然如此，那就原谅她，只要是真心喜欢，没有什么事解决不了的。”
    是，魏禹骞说的没错，或许是他想得过于复杂了。
    有什么事不能坐下来好好说清楚的，想深一点，佟茉莉不是那么顽固的女人，她一向乖巧听话，完全不像是会为了钱什么都肯做的女人，或许她有什么苦衷。
    厉傲阳决定听魏禹骞的，原谅她。
    于是他招呼也不打，转身就走，一心想着要去花店找她。
    “如果你跟她争吵时态度很不好，我建议你最好买件小礼物去哄哄她。”
    “这还要你说？我又不是没谈过恋爱的青涩小男生。”
    厉傲阳买好礼物便立刻赶往佟茉莉的花店。
    路上他想了很久，想了很多。
    虽说他仍是无法原谅她跑去陪酒的堕落之举，但他到底是喜欢她的，几乎从第一眼看见她便喜欢上了，他都已经用那种方法把她留在身边了，她也没有嫌恶抗拒的意思，他就对她好一些吧。
    说不定等她察觉他的态度有所软化，会想要诚心求和，对他坦言撒娇。
    然而幻想太美好，现实太残酷。
    当他开车到花店外打算找地方停车时，却瞧见佟茉莉跟一名年轻男子在店里不知道在谈论什么。
    那个男子长相清秀，跟她站在一块让人感觉很相衬。
    他们谈着谈着，佟茉莉还将浅淡清妍的笑意堆满脸，跟着取出一叠厚厚的钱交到男子手上……
    “Shit！去他的相衬，去他的眉目清秀！”
    看到这里，厉傲阳再也忍耐不住，边狂按汽车喇叭催促前方磨磨蹭蹭的车辆赶快离去，边言语粗鲁地破口大骂。
    他视力很好，不可能看错，她确实把钱交给了那人，而她昨晚才从他这里要钱，这让他不可能不会联想到什么。
    厉傲阳任由怒意在胸口蒸腾蔓延，好不容易把车停妥，他下了车，一脸煞气冲冲地走向花店。
    他进去的时候男子已不在，只有佟茉莉一个人在柜台涂画帐单。
    他也没等到她向他打招呼，就用充满火爆怒气的口吻冲着她问道：“刚刚那个男人是谁？”
    “啊？”佟茉莉愣住了，但她马上便反应过来，“那是……我的一个朋友。”
    那个男人不是她朋友，而是老人安养院的员工。
    她为奶奶安排的那间安养院离这里有点距离，刚好对方今天要到这附近办事，便亲自来拿欠下的半年费用，正好解决她太晚回去会惹厉傲阳生气的难题，事情就只是这样而已。
    “你的朋友？你的什么朋友需要你拿钱给他？”他不让佟茉莉闪烁逃避，干脆抓起她的手，刻意弄疼她，要她不得不与他四目相接。
    “你先放开我，你……你弄疼我了。”
    “我弄疼你，你怎么不曾想过你有没有也弄疼我了？”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明白。”
    “你不是听不明白，而是你在逃避回答。”
    又来了，他发现不管是昨晚抑或是现在，她虽然表面恭顺，丝毫都没有要跟他呛声吵闹的意思，但她就是如何也不解释她所犯下的种种恶行，她根本没想过要对他解释！
    “我没有逃避，他真的是我的朋友。”她没有在逃避，她只是不想对他坦诚她家的事。
    “对，他是你的朋友。”他突然接受她这个说法，然后在怒意冲脑之时狠吐恶言，“他是一个你拿钱养着的朋友，你用我的钱在养着你的那个小白脸朋友！”
    “你……”佟茉莉从来没想过他会说出那样的话，粉嫩的脸色因不堪入耳的言辞而一瞬间刷白。
    “被我说中，你已经说不出话来了是吗？”
    “你想让我说什么？”
    “好，你不用说，你什么都不用说。”他受够了。
    不管是昨晚的拜金陪酒女还是今天的豢养小白脸，她一样都不解释，她不怕他误会，对她而言他根本可有可无，他怀疑她在用这种方式告诉他，从头到尾都只是他一个人在自作多情！
    他突然想通了，完全想通，想通得好彻底。
    他不跟她吵，不再奢望能从她口中听到他所渴望听见的只言片语，在深吸一口气之后他说：“把花店的钥匙给我。”
    “你想做什么？”
    “把钥匙给我。”他把话又重复了一遍，俊脸上表情沉重，额上有恼怒的青筋抽搐几下，以示他即将失去耐性。
    “钥匙，在这里。”昨晚被他丢进浴缸，强迫着遭冷水冲洗的可怕情景蓦然浮上心头，佟茉莉不敢挑战他的耐性，尽管不知道他想干嘛，她依然取出钥匙交给他。
    可是钥匙才入手，他就蓦地拉扯她，一路把她拉到店外。
    直到他将店门锁上，并且拉下铁门，她才紧张又迫切地问道：“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看就知道，帮你关店，带你离开这里。”
    “现在还是花店的营业时间。”佟茉莉用带些不悦的口吻提醒他。
    “茉莉，你已经把自己卖给我了，你搞清楚了吗？”
    厉傲阳突然唤她唤得亲呢，薄唇边那抹笑更是蕴含着深深的饥胡与嘲弄，让她看了忍不住打个寒颤。
    “就算是那样，你也不能限制我的行动，契约上没有写明这条件……”
    “看来你真的还没搞清楚状况。”厉傲阳收回笑容，将花店钥匙没收的同时不忘给予她一个冷睨，“你把自己卖给我就代表你是属于我的，不管我要你做什么你都绝不能违抗我的意愿，因为你是我的东西。”
    他说她是他的东西，现在的她对他而言就只是个东西。
    他甚至没有给予她这个东西发言的权利，强行把她塞进车里，将她带回他的住处。
    “进去，自己到床上去。”把她带进房间的时候，厉傲阳这样命令着。
    “你想做什么？”她知道这么问好傻。
    昨晚他让她睡客房，今天却把她带到他的房间，还让她到床上，他分明就是想让她彻底成为他的东西……
    “告诉你，你该听谁的话去做些什么。”
    也许她以为只要杵在那里，像根木头一样不动，他对她的兴致就会逐渐消失，但是很抱歉，他是下定决心要她屈服，要她无法再做出对不起他的事。
    他不再多说，直接走过去，拉住她，不管她愿不愿意，下一秒就抱起她把她扔到床上。
    “啊……”她因他这突如其来的暴举而感到惶恐，他甚至扔疼她了。她有想过赶快爬起来离开这里，可她才刚从床上翻身，他就已经上床，以跨坐的姿态压在她身上，“不要，你走开……”
    “走开怎么能教你如何乖乖听话，走开怎么能让你知道你是属于谁的？”
    “我不想跟你做这种事！”她对他几乎是用吼的，但她不擅长与人争吵，以至吼声出了口，听起来只显得又软又弱。
    “你该明白你昨晚就会被这样对待，是我的仁慈让你多了一天挣扎准备的时间。”
    “我……”她知道，其实她什么都知道。
    以前她就觉得他们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她不想喜欢他，只是她已经喜欢上他了，无可救药的喜欢，甚至因他昨晚的对待而难过了一晚上。
    她没有办法，真的没有办法。
    她会同意与他交易，里面就蕴含着对他无法割舍的喜欢。
    她知道他迟早会占有她，因为她都已经自愿成为他的了，可面对这样强硬又几乎理智全数抛弃的他，她终究没有办法理所当然地点头说一声好，说想要跟他做。
    “事先跟你说明，我不喜欢女人在床上表现得像条死鱼，若你还想要日后过得好一些，待会你最好叫得销魂一些，好好努力用你的身体满足我。”
    “你在说什么？你等一下……”佟茉莉听得懂他的意思，她也不该阻止他，可羞耻的心理害她忍耐不住，当他打算脱掉她衣服时，她想也不想便挣扎反抗。
    “你反抗什么？这种事你应该很熟练才对，就跟你一边装出一副清纯嘴脸去陪酒和豢养小白脸，还能一边应付我一样，还是说你更喜欢玩故纵欲擒的把戏？”
    “你……”他把她说得好不堪，他早就把她当成是那种不堪的女人。
    她该生气的，可她却无法解释此时闷堵在心里的那感觉是生气抑或是难过。
    “你不必一副扭捏不情愿的样子，你要是觉得吃亏，那就告诉我，买你的身体需要多少钱。”他给了她一个理由，一个可以让她心甘情愿的理由，反正她需要钱不是吗？
    “我……”
    “我们之间有交易，你先开价，对我们大家而言都是好事。”
    或许他说得没错，他们之间都这样了，他现在只跟她谈交易。
    本来她就怕他会因为她家的事看不起她，在那之前，她更怕她会看不起自己，所以才一直守口如瓶。
    现在这样很好，真的很好，好到她一时忍不住把言不由衷的话脱口而出，“跟我上床要很多很多钱，我……说不出价码……”
    “把自己看得那么重要是好事，不过你放心，我付得起，等你想好想要多少，跟我说一声便是。”
    “好……”她对他说好，她已经放弃了，不管是对他的感情，抑或是自己的矜持。
    她不挣扎了，而他也没有再出言羞辱她，他只是动手脱掉彼此的衣物。
    【第六章】
    “唔……”
    隔天佟茉莉醒来除了感觉疲惫，还感到浑身酸痛。
    脑子里残留的火辣影像，清楚地告诉她昨晚厉傲阳到底对她做了什么。
    她无力去追究心里那股沉闷感到底是难过抑或是羞耻，纤小的身躯在被子中因疼痛而轻微抖颤，她深吸一口气，打算转身换个姿势继续蒙头大睡，睡掉一整天。
    哪料她才转身，立刻瞧见身后那个似乎早已醒来，睁着一双深沉幽黑的眼瞳，虎视眈眈凝瞧着她的男人。
    “你怎么……你怎么还在这里？”她没忍住，用以询问的虚弱嫩嗓字字透着惊吓。
    “你似乎很不喜欢见到我？”厉傲阳闻言，微微眯起了眼。
    “不是，我只是……很意外，现在应该已经过了你该起床的时间……”
    他的床头放有电子时钟，刚才她有瞄了一眼，都已经十点了，就他的习惯而言，他应该不曾超过十点出门才对，她就是为此感到好奇。
    “难得有温香软玉在我的床上，让我的床变得又暖又舒服，我怎么舍得离开？更何况我缺席一天两天，公司又不会因此倒闭。”
    他说话的语音好讽刺，特别是说她把他的床变得又暖又舒服的时候，她几乎要认为他只差没直言说出只拿她当暖床的女人。
    “很高兴我能有这样的作用，能让你喜欢……”
    从酒店的事开始，他的态度就变得阴沉不定，就连当初那个会温柔，更会对她撒娇的他也不复存在，每每从他口中道出的就只有满嘴讽刺，与令人心酸的辛辣言辞。
    佟茉莉不敢挑战他的耐性，就像他说的，他已经买下她了，她顺从一些，总比惹他生气要好太多，何况她并非真的对他心存厌恶，她不想让他们之间的关系变得更加恶劣。
    “不过一个晚上而已，你还真是容易妥协。”
    “诶？”她听不出他说的话是蕴含着恼怒抑或嘲讽，或者两样都有。
    只是他的那个瞪眼让她感到既害怕又困惑，好不容易鼓足勇气想跟说他些什么，他却冷哼着收回视线，二话不说便起身下了床，当着她的面，光着身子，走进浴室。
    直到浴室里传来哗哗的水声，佟茉莉才忍耐不住地发出一声颇长叹息。
    她知道他不想理她，一会等他穿戴整齐他就会离开去上班。
    不过这样很好，现在的他们根本无话可说，她也想要自己一个人待一会……
    “起来。”
    就在她拿被子蒙住头，昏昏沉沉地想着再度入睡，不知何时他又走回来，站在床边不温不冷地命令着。
    她很想回应他，可是她太累了。
    如果他还记得昨晚在床上他把她翻来覆去多少次，他应该多少会了解到她的状况有些不妥。
    等到最后都得不到她的回答，他自然会感到自讨没趣，默默离去。
    然而她却忘了，在纠缠这件事上，他从来都是很有耐性的。
    “茉莉，听见我说话没有？起来。”
    “对不起……我还想再睡一会。”出于无奈，她迷迷糊糊地说完就想着就此睡死过去。
    可是身后的男人根本毫无人性，不管她愿意与否，动手便掀了被子，把她自床上拉起来。
    “傲阳……你等一下！”她脑中的瞌睡虫在这一瞬间全部跑光光，残留在身上除了酸疼便是羞耻，她万分惊慌地试图抓住什么用来蔽体，最后却只是被他抓到怀里，不假思索地抱住了他。
    “这么一大早的，你还真是热情。”
    “我没有，分明是你把我拉起来……”她很无辜，她有听见他在她耳边喷出的笑声，她忍不住地向他恳求，“拜托你，让我多睡一会好吗？”
    “不行。”
    “为什么？”她都要怀疑他是刻意不让她睡觉的了，他明明知道她体力不足，几乎天亮他才放她睡觉，“如果是早餐的话，我可以为你做，我现在就去做，好吗？”
    “不需要。”
    他竟然把不需要三个字说得如此快狠绝。
    “那你有什么是需要我为你去做的吗？”别告诉她他只是拉她起来耍着玩，一心想看她窘迫的模样，那她听了以后一定会为他的恶劣而哭出来。
    “我需要你去泡澡。”
    “可是我现在只想睡觉……”
    泡澡，那的确是个令身体舒缓放松的好主意，可她不认为现在的自己有力气办到。
    “你以为你只要蜷缩在床上，身体的不适迟些就会变好是吗？”
    “你怎么知道的？”他知道她身体不舒服？
    原以为他已认定她那是那种为了钱便什么都会做的拜金女郎，本来想着不想被他发现她的不适，不要他以为她只是假装，或只想以此博取同情，没想到却早已被他看穿。
    “你又不是身经百战，昨晚还痛得不停地哭，像头正在被宰的猪，害我花了好长时间安抚才适应过来，我怎会不知道？”
    “对不起，我并不是……”她并不是想要痛哭得像头正在被宰的猪……
    “我已经放好水了，你必须要去泡澡，听见没有？”他打断她，并且抱着她走动，来到浴室，浴缸里真的已经放好热水。
    “呃，那个……”瞧见他看似极为体贴的举动，以及浴缸里的水，佟茉莉禁不住犹豫起来。
    她没忘记来到他家里的头一晚上她是被他如何对待的。
    现在只要瞧见有他，有水和浴缸，她都会忍不住心生恐慌。
    “水是温热的，你放心。”
    他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伸出一只手到水里搅和几下，抽手时便将手贴在她脸上，让她感觉温暖的水温。
    “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我只是个交易对象，只是你买下的女人……”
    “我是买了你，可有谁规定我买了你就要对你施暴或是奴役你、虐待你？”搞什么？当初是她说想要钱，他也不过是不想看她自甘堕落，才与她签订契约，她不也很爽快地答应了吗？
    他可没有那种闲情逸致去当坏人，她有需求，他就给她，反正在他们的交易里谁也不吃亏，至于他要对她好还是对她坏，她管不了那么多。
    “是没有……”
    “再者，我相信你应该没有忘记，你唯一能拿出来与我交换利益的就只有你的身子，你该不会以为我会有兴趣碰一具染病不适的破烂身躯吧？”
    “你是不会那么做……对不起。”算了，他也只是为了自己的需求而想要照顾好她的身子而已，她不该胡思乱想那么多。
    “你是不是真的很痛？”厉傲阳边缓缓把她放进浴缸里边问着。
    “还好，就是全身上下都有点酸痛，动作不太大的话就不会很强烈，怎么了？”她以为那是他对她的关怀，她险些就这么认为了。
    可是他是紧皱着眉心这么问的，她甚至看到他眼里没有关心体贴，只有些些嫌弃和麻烦。
    “如果我就这样放手，你会不会整个人都滑进里面淹死，需要我为你代劳吗？”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唇边的那抹笑蕴藏着十分明显的不怀好意。
    “不用，我自己可以的。”她拒绝他。
    而他也没有因此而动怒，只是松了手，耸了耸肩，“我出去做早餐，你洗完就出来吃。”
    “我可能要洗很久。”
    “你慢慢洗，反正我煮粥，做得也不快。”他说完就出去了，临走前不忘为她带上门。
    佟茉莉愣愣瞧着已经关上的门半晌，在浴缸里身躯渐渐下滑，让水淹没到鼻子下。
    她知道虽然表面上他对待她就像以前一样，但是终究是有哪里变得不一样了。
    因为脑子里的杂乱思绪，更因为身体的疼痛，她泡澡真的泡了很久。
    她很不好意思让他久等，她出去的时候正好看见他把盛了粥的碗放在桌上，并抬头瞧向她。
    “过来坐下吃早餐。”
    “哦，好。”她没有拒绝，她的确也饿了，她坐到桌前，拿起汤匙舀了一勺白粥，迫不及待地往嘴边送，可绵绸的白粥才入口，她就被烫得一阵手忙脚乱，并且急急忙忙地捂住嘴。
    “吐出来。”她太蠢了，或者是精神恍惚没来得及恢复过来，他看不过眼，直接伸手过去，瞧见她投来一个夹着泪光的犹豫眼神，他用失去耐性的嗓音说道：“快点。”
    实在没有办法，佟茉莉只能选择屈服在他的淫威之下，将嘴里那小口白粥吐在他手心。
    之后，她吐着舌头想要跟他说道歉，却见他拿毛中擦掉手上的粥之后抢先说道：“你有这么饿吗？饿到都忘了刚煮好的粥会烫？”
    “是有一点。”
    从昨晚到现在他们没有吃过半点食物，她的胃早在刚才泡澡时就不住对她发出抗议了。
    “那碗粥你别动。”
    “哦……”他叫她别动她就真的不动，尽管她都已经饥肠辘辘了。
    就在她听着他不断往他自己碗里吹气的声音，饿到前胸贴后背，饿到快要虚软趴下之时，他把两碗粥相互换了位置。
    “吃吧，我这碗已经适合入口的温度了，记住别吃太急就好。”
    他说别吃太急，她就不那么做，毕竟她也不想再在他面前做出任何仪态尽失的尴尬举动。
    她读不懂现在的他，她不知道他会不会前一秒还对她百般温柔、万般呵护，下一秒却对她吐尽冷言嘲讽与尖酸刻薄的种种言辞。
    “别光顾着喝粥，这里还有包子。”
    还真的有包子……
    当他把装了盘，一个个看起来外皮绵白柔软的包子送到面前，她禁不住讶异地问：“这些都是你做的？”
    “怎么可能？又没有提前一天准备，我就算用变的也不可能在短短一个多小时之内变出这些包子，这是趁你泡澡的时候去买的，粥倒是我煮的。”
    “你就……穿这样下楼买包子？”
    不能怪她太大惊小怪，因为此刻的他除了裤子，上身完全打着赤膊，她无法不感到惊讶。
    “我外出当然有穿衣服，但是在自己家里，我为何要把自己遮遮掩掩？”
    “是不用遮掩没有错……”
    她脸红了，整张小脸仿佛像是颗熟透了的苹果。
    他没有停下手上吹凉一勺接一勺白粥送入嘴里的动作，却给了急着低头躲避他视线的她一个充满玩味的眼神注视。
    “我都不知道你会做吃的。”这会，她显然想要扯开话题，想要将尴尬的气氛一扫而空，“我好意外，你的脸分明就长得很像娇生惯养的大少爷……”
    “我不是大少爷。小时候我爸妈比较忙，没时间照顾我，家里有许多事我就只能自己动手，烹饪就是其中之一。”
    “你做的真好吃。”至少做得比她好，看这白粥就知道，他好似把米粒磨碎了，在短短时间内做得又绵又稠，换作是她，她就不一定办得到。
    “别说得一脸遗憾，以后你有的是机会吃我亲手烹煮的食物。”他顿了一下，觉得这么说未免对她太好，便立刻改口说道：“你太瘦了，这么小一只，我敢打赌，你平时一个人在家都不怎么吃饭是吗？”
    “嗯，我一个人吃不了太多，也几乎都不吃鱼肉。”
    “在我这里你可以多吃一点，以后如果有时间，我每天都会跟你一起吃晚饭，两个人总比一个人有食欲，你说是吧？”
    “包子，有素的吗？”她又扯开话题了。
    每当提及她无法应付的问题，她都一定会找到办法从这些话题里脱身。
    她很聪明，分明一点也不蠢不傻，可在陪酒和小白脸一事上，她却没想着要对他解释误会。
    “没有。”他把一个肉包子塞进她手里，“我说了你太瘦，以后就给我多吃一点，把该养肥的地方养到珠圆玉润，别再像昨晚，让我感觉你只有胸部可取。”
    他是说除了胸部，她身上的其他地方都是该凸的不凸，该凹的不凹，摸起来手感不好。
    可她分明记得昨晚他玩得很尽兴的……
    “低头吃东西，别再发呆盯着我看，要是办不到，我只能以为你对我性致盎然，那剩下的，等会你只能从床上爬起来再吃。”
    “我吃就是了。”她知道他想说什么，被他折腾了一晚上，她已经够惨的了，纵使此刻的他看起来比较温和有人性，可她却不想再被他拖到床上做遍这样和那样的事。
    佟茉莉听话低头吃东西，好不容易解决完他递来的一个肉包子和一碗白粥，才发现他早已停下进食的动作，只是坐在那里默默凝着她。
    “怎么了？”她脸上脏了吗？应该不会。之前泡澡时她有把自己洗干净，她也并非无法自理的小孩，会把餐桌和自身弄得又脏又乱。
    “把脚伸出来。”
    “啊？”佟茉莉搞不懂他想做什么，一时间呆楞着无法反应。
    “算了，我自己来。”厉傲阳受不了她的拖拉，更等不及把一切解释清楚才得到她的妥协理解，迳自俯身握起她的一只脚就放到自己膝上。
    “啊……你想干什么？”她被他吓到了。
    昨天她来不及把行李带过来，现下她身上穿的仍是他的衬衫，他这样突如其来的举动，让她只能连忙用手压住大腿上的衬衫边缘，不让衬衫下春光大方被他看光。
    “送你东西。”
    “你送我东西需要抬起我的一条腿？”
    “当然。”他懒得跟她解释，直接从一旁的盒子取出某样东西，缠到她脚上，把扣子扣上，“你看看喜欢吗？”
    “你、你这是……”
    他送的是用珍珠串成脚链，莹白圆润的粒粒小珍珠环绕在她脚上，与她白皙的肌肤很相映。
    她不懂他的用意，不知道他为何送她饰物。
    正当她狐疑地想要开口询问之际，却听见他哼笑，说出足以打击她的言辞，“你以为我为什么送你东西？听说男人送女人脚链不过是象征着对她拥有的欲望罢了，更像以此来拴住她，意义基本上跟脚链相同。”
    “哦。”她听见了他说的话。
    她应该听懂了他更多的就只是拿她当一个性的发泄对象，可她的反应却不大，回应的轻哼也听不出半点伤心或难过。
    “你就没有什么想表达的吗？”
    “没有，你买下我，不管要我做什么我都要做到，我……我是你的。”
    她是属于他的，不管他对她做出再可恶的行为，她的反抗也只是徒然。
    他很高兴她能有这个认知，但同时他也感到微微懊恼。
    什么性和欲望，那都是他在鬼扯。
    昨天买礼物的时候他特地打电话请教魏禹骞家里那位准太太，人家给他解说得很浪漫，说送脚链是男人为了拴住女人一辈子。
    不过算了，她在那些会引起他误会的事情上一直太倔强，他不希望对她太好，从而让她更加得寸进尺。
    “既然你亲口承认你是我的，那有些事我就要好好跟你说清楚。之前的事，你可以不用解释，反正我没那么多时间和心情去慢慢等你愿意开口跟我说，以后的事我也不需要你保证，但是我警告你，你要是再让我看见一次去陪酒或养小白脸一类的行为，我就把你锁在家里，别忘了我手上有契约书。”
    “我不会，以后都不会。”昨天是她没时间去安养院也没来得及去银行，只好请对方顺路过来一趟，她根本没想到会被他撞见，还让他产生那种误会。
    “你不用跟我说，你只要让我知道你能不能办到就好。”厉傲阳冷声说着，拿来柳橙汁和牛奶各一杯，放在她面前，“我不知道你喜欢喝什么，你自己拿一杯。”
    他竟然连喝的都准备好了……
    她默默拿过那杯柳橙汁，才喝下一口，就忍不住苦着一张净丽脸蛋，弱弱轻吐，“好酸……”
    “抱歉，我不知道你怕酸。”
    他嘴上说着抱歉，唇边却散开一抹幸灾乐祸的笑，分明就半点也没有感到抱歉。
    她忍不住想瞪他，却见他已经收拾好餐具转身拿去清洗。
    他边洗还边背对着她说道：“喝完去换衣服，等会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好。”对他，她现在也只能说好了吧？
    她按照他说的，穿好衣服跟他出门。
    她不认为他会想要跟她手牵手出门去郊游，想必这次外出他是另有打算。
    结果却出乎她的意料，他竟然带她去看楼下的一间空的店面……
    “你觉得这里空间够大？”厉傲阳带她逛了一圈，最后倚在疑似柜台的地方这么问。
    “这里有面积足够的大厅，又有几间房间和两间厕所，感觉还不错，这里……原来是用来做什么的？”
    “本来是间美容中心，只不过这家店的营收不怎么样，店主负担不起店租，就把店退了，我前不久刚租下这里。”
    “你想开店，什么样的店？”
    “不是我想开店，我哪有时间开店，这里是我租下来给你用的。”厉傲阳轻轻叹出口气，仿佛在责怪她过于愚钝。
    “给我？可是那间花店是我奶奶留下的，舍弃那间店，跑到这种几乎属于黄金地段的地方开店，租金太贵了。”
    “租金不是问题。”不，那根本就不是问题的重点，他怀疑她一直没听懂，“还有，我的意思是我们就住在楼上，以后你在楼下开店，这样很方便，我也会比较方便。”
    “比较方便你掌控我是吗？”
    “你觉得是，那便是吧。”他不狡辩，直接补充说道：“反正我只想把我的女人摆在我伸手可及的地方，隔壁左右还有其他店面，那么多人、那么多双眼，你不会那么蠢，还去做那些惹我生气的事不是吗？”
    “我不会……”
    “既然不会，那你不介意我现在就开车送你回你奶奶家，还有去花店收拾一下，把必要的都带过来吧？”
    “嗯，如果你不嫌麻烦。”
    无论如何，他就是想用这种方式来约束她、限制她的某些自由就对了。
    但是她并没有其他选择。
    不过至少他没有对她更坏，这就已经很让她感到欣慰了。
    【第七章】
    “你今天找快递把裙子和鞋子送到店里，还叫我提早关门打烊，回家梳妆打扮，为的就是要带我来这里？”
    站在灯饰耀眼，装潢华贵的会场大厅，佟茉莉看厉傲阳的眼神透着惊奇与不敢置信。
    “我们公司只要逢年过节或是整体业绩有提升就会订场地办晚会犒赏员工，刚好再过几天就有假期，我需要你当我的女伴，陪我出席。”厉傲阳用手势比了比，从旁经过的服务生的端盘上取来一杯酒液，轻轻摇晃杯子，回应得漫不经心。
    “我……不习惯这种场合。”
    “以后你总会习惯的，你不会想要告诉我，带你来这里是一个锗误，让我去另寻他人？要我跟别的女人一起挽着手，在会场里有说有笑，等回到家再用碰过别的女人的手碰触你，你愿意？”
    “不是……”她当然不愿意他那么做，她只是……“我只是从没来过这种场合，我怕会让你出丑。”
    “这个你大可不必担心，要是别人过来找我说话聊天，你打完招呼就尽管在我旁边保持微笑就好，不管别人说什么，你都只需要微笑和点头就足够了。”说多错多，不说就不会出错，他都已经把她唯一的作用告诉她了。
    就在他刚说完没多久，马上便有人送上门给她当练习点头微笑的对象，“厉总，原来你在这里。”
    “哦？是方经理。”
    佟茉莉闻言连忙抬头张望，只见一名身材发福的中年男子向他们走来，身边还带着位同样富态的中年女士。
    “厉总，晚会开始了半个小时，这才看见你的身影，我就想说过来跟你聊聊，还有忘了介绍，这位是内子。”
    “你好，很高兴见到你，我都不知道方经理的老婆是位这么优雅端庄的女士。”
    “呵呵……厉总真爱说笑，我们家这位经常跟我说你对他多有关照……”
    两个男人加一个女人，在一段客套的嘘寒问暖之后，方经理的视线总算好奇地投向佟茉莉。
    “厉总，不知这位是……是你今晚的女伴？”
    “是的，不过她不只是我的女伴，还是我的女朋友，趁着今晚热闹，我就带她出来见识一下。”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怪不得这位美丽的小姐跟厉总以往那些女伴都很不一样……”
    “咳咳！”方经理的失言因厉傲阳的咳嗽声戛然而止。
    不过既然被关心了一下，佟茉莉便按照厉傲阳之前教的，跟对方打招呼，然后不管对方说了什么都微笑点头，把场面完全交给厉傲阳。
    好不容易等到对方离去，佟茉莉便迫不及待地问道：“你以前有很多女伴？”
    “是啊，几乎每出席一次晚会就换一个，怎么？感到吃味了？”厉傲阳单手插在口袋，顺便喝了口酒润喉，并且带些吊儿郎当地反问。
    “我是觉得既然你有过那么多的女伴，那你为何没跟她们任何一个成为男女朋友？”换作以前，听见那种事，她或许会感到吃味。
    可她有眼睛在看，先不说头一次她亲自为他送花那晚，那个挂在他身上的女人到底是不是单纯只是他的女伴，她有些怀疑。但这些日子以来，他真的只有她一个。
    “我找女伴是为了某种需求，只为了那个需求，我还不至于必须做到每找一个女伴便要跟她们成为情人的地步。”她们自以为是他的情人这种事倒是经常发生。
    不过他也没必要否认，以前的他从不让女人予取予求，更不懂得疼宠女人，他身边的女人总是来得快去得也快，他的女伴每隔三五七天就换一个，以及来自某人所说的，他身上总是挂着不同材质的大衣就是这么一个原因。
    “你说的某种需求是什么？”
    当然是为了堵他老妈，让他妈不要以为他是无人问津的滞销商品，总给他找来一些令他头晕目眩的奇葩女人而把他卖出去。
    “你想知道吗？”难得她对他的事如此在意，偏偏他不愿意告诉她，只是弯唇笑开一个坏心眼的弧度，等待着看她如何回应。
    “我说想知道的话你愿意告诉我吗？”她问得诚恳，那双大眼瞋直勾勾地瞧着他，在水晶吊灯的映照下更显得晶莹透亮。
    “你会这么问，是因为你想知道你跟她们有什么不同，是吗？”
    “那种事情不用问，我知道我跟她们都不一样，她们一定都长得比我艳丽好看。”从刚才方经理的话里她就能听出来，她跟他以往的女伴都不一样，那是贬义而非赞美，她是朴素平凡得很不一样。
    “艳丽，当然艳丽了，每张脸都刷满墙一样厚的粉底，再加上自以为很有魅力的夸张眼影和烈焰红唇，怎么可能不艳丽？”
    “诶？”佟茉莉有点愣住了。
    他说话很狠，明着歌颂着女人的美貌，实际上嘲讽和吐槽的意味却深浓得快要满溢出来。
    “你不需要在意他们说的话，你这样就很好，我不喜欢总爱拿化妆品把自己的脸当成画板，涂完一层又一层的女人。”
    她今天化的是淡妆，不过已经很足够了。
    虽然方经理吐露出他讶异他会喜欢她这种看起来清淡纯粹的类型，但他可没有看漏方经理那个老色鬼时不时拿着那双色眼在她胸部、腰臀等等多处不住流连。
    “谢、谢谢……”这回从他嘴里道出的应该算是赞美了吧？倒是换她变得不自在起来。
    “你是不是真的很不习惯……”他想问她是不是很不习惯这种场合，真的想要离开。
    他很想问，作为今天她让他感觉心情不错的奖励。
    可他才把话问出口，旁边又跑出来一个煞风景的家伙。
    “厉总，总算找到你了，快，大家都在那边喝酒，都说想找你过去！”
    “你怎么非要在这个时候……”
    “别说了，你快过来，大家等你很久了，来啊！”厉傲阳反抗失败，在佟茉莉面前被拉走了。
    “呃……”虽然有点很无法置信，但厉傲阳确实把她一个人留了下来。
    她怕事后会被他追究，害他生气发怒，便不敢乱跑，跟服务生要了杯香槟便独自一人在附近找了张椅子坐下。
    “你好，介意我坐这里吗？”
    佟茉莉才坐下一会就有人过来搭讪，她好奇地抬头，只见对方是个长相俊朗，身材高大的男人。
    “可以，你请坐。”这里又不是她家开的，椅子又摆着两排，人家爱坐不坐她管不着。
    “我可以跟你聊聊吗？”男人脸上挂着善意的微笑，语气温和地问。
    “抱歉，我并不认识你，而且我不懂得如何跟陌生人聊天，恐怕无法为你解闷。”佟茉莉实话实说，她是真的不想跟一个陌生男人聊聊。
    “这样吧。”遭到她的淡漠拒绝，男人非但没有尴尬退开，笑意不减反增，“没有先一步作自我介绍是我不对，佟小姐，你好，我叫魏禹骞，是傲阳的好友，更是他的合伙人，这样你算是认识我了？还是傲阳根本没在你面前提起过我？”
    “不，他有说过，聊到公司时偶尔会说，抱歉……你好，很高兴能认识你。”
    “哪里。”魏禹骞无声扯笑，完全没把她先前的漠然放在心上，“佟小姐，其实我一直对你很好奇，早就想见一见你了。我知道傲阳对你很痴迷，自从你出现以来，他就表现得非你不可，他是真的很喜欢你，是吗？”
    “我……我不知道。”她知道他以前很喜欢她，但现在她不确定，因为他在她面前表现出的多数都是欲望、冲动与强烈的占有欲。
    “有些事你不想回答，没关系，但是有些事，我必须开门见山跟你说。”
    “嗯，你请说。”
    “傲阳他以前并不像现在这样光鲜，他也曾过过苦日子，这些他都不皆对你说过吧？”
    “他的确没有对我说过。”如果她问厉傲阳，他会愿意说吗？不，事情的重点应该是她该不该去问，问了，又能如何？
    他那般骄傲，只要他不说，她觉得还是不问的好，魏禹骞的话她只管听就对了，正好从别人口中认识不一样的他。
    “我无权言论你了不了解他，更无权判断你们适不适合，只是如果他因为一时生气做了什么令你难以理解或释怀的事，还请你不要跟他计较。说真的，我以前也认识像你这样的女孩，我是透过傲阳认识她，你要不要猜猜看，那个女孩做过些什么？”
    “我不知道，但你可以直接跟我说。”
    “那好。”魏禹骞完全没想过要捉弄她，“那个女孩跟你很像，不是说外貌，而是气质，她表面上看起来很乖巧，干净纯粹，但是我们谁也不昔料到，她为了钱，竟然狠心绝情地把爱她的人狠狠抛弃，最后跟别的男人跑了。”
    “呃？”佟茉莉直接愣住，“那、那个女孩……”她想问那个女孩是否跟厉傲阳有所关联。
    可是她话没说完，魏禹骞就做了一个让她噤声的动作，并且指着不远处试图赶往他们这边的厉傲阳说道：“傲阳回来了，刚才的事，你最好别跟他说，不然他会怪我多事，还有，佟小姐，我想只要你笑容多一些，一定能让傲阳对你更着迷。”
    魏禹骞才刚说完，厉傲阳就已经杀到他们面前。
    “你们在说什么？”厉傲阳保证他有压抑过自己的情绪，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不要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奈何心中妒火按捺不住，害他瞧向好兄弟和所爱的人时，掺进了一抹狐疑。
    “没什么，我就是过来打声招呼，傲阳，我先走了。”魏禹骞怎会看不出厉傲阳一脸隐忍的驱赶？他朝佟茉莉投了一个礼貌微笑，起身用手拍了拍厉傲阳的肩膀，越过他便一头钻进人堆里。
    “人都走了，你还看？”厉傲阳粗着嗓喊佟茉莉回魂，只因魏禹骞人虽离去，她的视线却仍钴在他消失之处，舍不得收回。
    “不是，我只是……”只是魏禹骞刚才的话，说得不明不白的，她有点没搞懂，才会显得一脸呆然，并且愣愣出神。
    “起来，跟我离开这里。”厉傲阳不耐烦地打断她的支支吾吾，一把将她从座位上拉起，二话不说便朝着会场门口的方向走。
    “我们要回去了吗？你就这样离开不要紧吗，不是有很多人都想拉你去凑热闹，什么事都让你参一脚？”
    “我现在看不见很多人，只看得到你。”他只看得到她跟他好友在一起时的情景，那个情景此刻正深深刻画在他脑海，挥之不去，几乎要把他逼疯。
    “傲阳，这边是电梯，正门在另一边。”
    虽说他们在二楼，但是离一楼大厅和正门也很近，根本不需要坐电梯，佟茉莉以为他被拉去胡闹狂欢的时候酒喝多了，只好出声提醒。
    “我知道这边是电梯，我们不走正门，楼上是饭店，为了预防我喝多了回不去，我早就订了房间，今晚我们在这里过夜。”
    “好吧。”他说不回去那就不回去，对她而言，他要她去哪，她便去哪，不管去哪都没有差别。
    “茉莉……”厉傲阳在用房卡开门时突然贴近她，并低头凑到她耳边。
    “怎么了？”带着浓烈酒气的灼热气息喷拂在耳际，她怕痒，更怕他在走廊做出太超过的行为，便不由自主地给予回应。
    “刚才那个男人，魏禹骞，我的好友，他跟你说了什么？”
    “他没说什么，只是说对我感到好奇，还跟我聊了一些你们平时在公司的日常……啊，你等一下，不要在这里……”他在咬她的耳朵，还把手在她身上上下其手，她又怕又羞，禁不住发出一声软弱叫唤，“拜托你，到房里去，好不好？”
    “你就这么迫不及待？”
    迫不及待的是他好吗？他竟然还敢边舔着她的耳，边发出调侃的暧昧笑声？
    不过幸好他没有对她加以为难，在那之后便如她所愿开门进入房内。
    “他真的只跟你说了那些无关紧要的事情？”
    他好缠人，好似一心想要从她这里逼问出什么。
    “真的，我不骗你。”
    “好，我相信你。”他根本就不相信，更不打算对她宽恕，尽管他知道无论是她抑或是好友，他们任何一方都绝不会背叛，可心底里该死的占有欲就是忍不住跑出来作祟。
    就在他把她抛到床上，打算狠狠占有她时，她却摆出明显的拒绝，从床上爬起，冲着他说道：“现在不可以，你身上酒味好重。”
    “你嫌弃我？”厉傲阳带些凶狠地眯起眼。
    不过试着回想一下，他的确从未在醉酒的情况下碰过她，她会排斥也是情有可原。
    “我知道了。”最后他选择了让步，“我去洗澡，这样可以了吧？”
    “请你务必那么做。”
    “你呢，你就不需要洗吗？”
    “出门前时间比较充裕，我是洗好了，才换衣服、化妆的。”
    “怪不得你身上那么香，刚才在会场又总是能吸引到不少男性的注意。”厉傲阳忍不住扯笑，“不过刚才那里人那么多，气息那么浑浊，你身上一定沾染上了不少其他人的气味，不如你就跟我一起洗吧？”
    他用的是问句，却毫无等待她应允的意思，一把将她从床上拉起便直接把她带到浴室。
    “帮我把衣服脱掉。”作为惩罚，他这样命令她。
    他是存心想看她羞涩的模样，然而等她红着一张脸，由上到下为他脱去衣物，让他赤裸的身躯呈现在她眼前，羞到双颊快能滴出血之时，他却反被动为主动，把她抱进浴缸，撕扯着脱掉她身上的连身裙。
    “在外面你嫌我酒味重，在这里就不嫌弃了吧？”他打开莲蓬头，让温热的水流打落在身上，冲淡身上酒息。
    “不嫌弃……”她嫌弃也没有用。
    “那就好，那我也该实行我的权利了，跪下，手扶在浴缸边缘。”
    佟茉莉知道他说的权利是什么，她按照他所说的乖乖照做，并且在他把手扶在她腰身时，乖巧地朝着他抬起臀部。
    他们现在也就只剩这种关系了，他把她当成什么样的女人，她心里有数。
    对于他即将要做的事，一直在做的事，她不拒绝也不反抗，一方面是她心里对他仍存有喜欢，他曾渴望的，她对他产生刻在心里的喜欢。另一方面，她不曾忘记她已经把自己卖给他。
    她本来不该开口干涉他的，可当他从后面进入，动作既凶狠又粗暴，丝毫不顾及她舒适与否，可怕的巨大一寸接一寸地挤入她体内，凶猛地把她撑开，再毫不留情地用力进出，她顿时明白他在生气，而且不是一般的生气。
    “傲阳……你温柔一点、慢一点……好不好？”她向他恳求，话语一字一字都蕴着剧烈的抖颤，她不敢逃离他，又承受不住他这样的对待，扶在浴缸边上的一双小手不禁用力到指节泛白。
    “魏禹骞到底跟你说了什么？”
    “没说什么……真的……”
    “没说什么，我明明看着你对着他笑，还笑得那么甜？”
    她笑了吗？她最后有笑吗？她不记得了……
    “我不知道，不记得了，我没有对别人笑得很甜，没有……你停一下，拜托你……”她的哀求渐渐演变成哭泣，纤细的身躯在他激烈的侵犯下颤抖得更加厉害。
    “好，这一次我原谅你。”与其说是原谅，倒不如说是无感吧，她前科太多，光是她跟其他男人的一个小小互动都能教他感到暴跳如雷，他现在已经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傲阳……”他真的停了下来，就在那声原谅之后。
    而她蓦然感到腰上一松，整个人无力滑坐在浴缸里。
    正当她以为他对她做那些恶作剧一般的惩罚已经做足够了的时候，他却把她抱了过去，让她面对他，还要她坐在他身上，用紧窒的娇嫩完完整整地吞食掉他胯间的可怕巨大。
    听着自己时不时无法控制的声声叫唤和娇软喘息，以及不寻常的水声，好几次都险些羞耻到昏厥过去。
    “还有，今天你在人前表现得太僵硬，一点也没有像是我的女人的模样，光是这件事，你竟然还期盼着我会对你温柔？”
    他最讨厌她不听话，此时为了展现不容她悖逆的威严，在她体内的分身更是用力顶入她最敏感的深处，让她低吟着哭了出来。
    “我以为、以为你不需要我做那种事……”她以为他不需要她在人前跟他演戏，他要求的，她都已经做得很好了。
    “我很需要，告诉你，我之所以把那么多心思花在你身上，是因为对我而言你有别的用途，就像刚才我在会场所说的某种需求。我妈很爱找一些各型各色的女人来跟我相亲，但是我都不喜欢，才会不停找女伴打发我妈和那些女人，你的作用也跟那些女伴一样。只是把女人换来换去的游戏比换衣服还麻烦，我已经玩腻了，才会对你好，给你那么多，甚至买下你。”
    不对，在最初，他对她真的只是纯粹的喜欢，是她不乖不听话，甚至做出那些令他感到怒不可遏的种种行为，才会害他们之间演变至此。
    “你……”佟茉莉把他的话听在耳里，她听清楚了他在说什么，可是她又感觉她自己听不懂。
    她的脑子和思维甚至选择性地挑一些特殊字句擅自进行剖解，例如……她跟他的那些女伴是一样的、他是玩腻了换女伴的游戏才会决定找上她……
    她的身体在颤抖，因他无情的话语而颤抖着，她的心很沉，像压了块大石，又沉又痛。
    最终她抵不过那般难受的感觉，在欢爱的喘息中开了口，“契约上有说，我可以提出跟你要钱，但是必须用我自己的身体换取，那现在，我可以向你讨取一些交易的费用吗？”
    不知从何时开始，她一直觉得他对她基本上就只剩下交易。
    既然如此，既然此刻他已经把话说出口，那她跟他提钱的事好像也不会太过分。
    “你会这么问，就代表你已经想好要多少了是吗？你尽管说你想要多少。”
    “三……三百万。”
    “你这次要的数目好似开始比较有看头了。”
    “我……”最近她有联系上爸爸的债主，询问本金跟利息还剩下多少，她打算先还一些，毕竟一次不能跟他要太多。
    “我不会问你拿钱去干什么。”反正他问了也是白问，“但是，希望你不是拿我的钱去养小白脸，我也相信你绝对没有那么傻。”
    他不问她要钱干嘛，反正她在他身边就好，只要她一直都是他的就好。
    【第八章】
    “上次的事你应该有从中吸取教训吧？”厉傲阳指的是上次她在他公司晚会上的表现。
    “嗯。”佟茉莉轻轻吭声作为回应。
    现在他们身处在一间高级饭店的包厢。
    他们之所以会在此，是因为今天厉傲阳和他妈有约，他们见面的理由不是为了别的，正是厉母找来了一个女人要跟厉傲阳相亲。
    而佟茉莉会随同他前来，理由显而易见，她是他用来推掉厉母和那个女人的重要工具。
    “衣服，还合身吗？穿上以后有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他问着，并且瞧了她一眼，目光在经过她胸前时，眸光明显暗了几分，俊脸上却依旧维持着一片波澜不惊。
    “没有，衣服很合身。”听他提及衣服的问题，她禁不住愣了一愣。
    今日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特地挑了这件连身裙让她穿上。
    连身裙的衣领开得很低，她浑圆胸部之间的线条看得清晰，她曾为了这件连身裙羞耻了许久，都不肯穿上。
    不过既然是他的要求，她也不好违抗。
    最值得庆幸的是，幸好只要下了车，走在人们的视线内，他就会脱下外套给她披上，没有坏心眼地刻意要她窘迫难当。
    “让你穿这么单薄，你会感到冷吗？要不要我让服务生把空调的温度调高一些？”
    “不用，现在这样就很好。”
    撇开别的不谈，他对她终究是温柔的，但是一旦谈及交易或触及会令他动怒的话题，他就会理智全失，抱着她时更像头凶暴的野兽。
    “你知道我们来这里已经有一个小时了吗？”
    “知道。”
    “你既然知道……不对，你还敢给我说知道？你抬起头看着我。”
    她依言照做，而迎接她的却是他的一个微恼瞪视。
    “你不觉得无聊？”
    “我觉得还好。”她没有什么想做的，只能盯着桌上被吊灯照射出银光闪闪的餐具发呆，他则是一会叮着她看，一会又去看手机，要比无聊，她比较当仁不让。
    “你觉得还好，我不好。再等半个小时，她们人再不来我们就走，我没那么多时间浪费在这里。”厉傲阳冷笑着，顺便瞧了一眼手机上显示的时间。
    “你不是约了你妈？”约了长辈，可以等不到人就生气走人？
    “是她约了我，不是我约她，她的目的不单纯，我本来就没打算赴约，半个小时之内，她人要是再不出现我们就离开。”谈及自家老妈目的不单纯的时候，他忍不住摆出一副嗤之以鼻的表情。
    “好。”她不劝他不要当个无视父母的不孝子，人家的家事她无权置喙，更何况她跟他妈之间没有任何契约，她只听他的。
    “反正还有半个小时，等待的时间又那么无聊，不如我们来做点什么吧？”
    “你说的什么是指什么？”其实她不用问也该清楚，他都已经倾身过来了，还用手抬起她的下巴，那张噙着邪肆笑意的俊脸离她越来越近。
    “我有多久没碰你了？”
    “两、两个星期吧？”
    他们没有唾在一起，他不经常碰她，更何况他并非闲人，他偶尔也会把工作带回家或是出差。
    “那正好用来打发这半个小时的时间。”
    “等等……不行，半个小时不够，你不要那么做……”她不要跟他在这里做那种事，半个小时他做不完的，若是有人不小心闯入，她恐怕会怨他，更会羞到再也不愿见任何人。
    “你说的半个小时不够等同于在称赞我，还真教我感到高兴。”
    他高兴她不高兴。
    他都已经凑到她面前了，他的唇都快吻上她的了，他的手更是肆无忌惮地隔着衣服在她身上游走。
    她好害怕，怕自己会被他的肆无忌惮拐跑，跟他一块沉沦，更怕不知廉耻地跟他在这里做这种事后，会被人看到……
    就在她快要抵抗不住他的诱惑时，包厢门外突然传来动静，门倏地被推开。
    抢在脚步声踏入包厢前，厉傲阳倏地对佟茉莉松手，并且站起来，转身面向来人。
    “妈。”
    瞧见最疼爱、最宝贝的儿子，厉母一进来便朝着厉傲阳吐出一大串关爱话语，“傲阳，等很久了吗？抱歉，妈就说那个混蛋计程车司机肯定走远路，害我的宝贝儿子等那么久，要不是今天我们家司机请假，我才不带小文坐那种破车……儿子，你还好吗？怎么看起来好像比上次回家时瘦了那么多？你都有好好吃饭吗？刚好昨晚陈妈熬了汤，又补又润，一会你送我们回去顺便拿点回住处？哎呀，要是你想在家里过夜妈也不介意，妈也会让小文留下让你们好好培养感情……”
    “妈，我很好，真的，你太爱操心了。”厉傲阳打断自家老妈的喋喋不休。
    而佟茉莉，在听见女人用尖锐的嗓音说完那串叽里呱啦之后不由得好奇地自厉傲阳身后探出头来。
    “你又不是不知道父母都为自己的孩子操心，不过你说好那就好。来，妈给你介绍，这就是我跟你提到的小文，她是……”厉母的视线不经意地停留在佟茉莉身上，就在这时，原先的啰嗦关怀一瞬间戛然而止，紧接而来的是将近凄厉的尖叫，“啊！傲阳，你身后那个女人是谁？”
    “她吗？”厉母的反应早在预料之中，厉傲阳毫不介怀，直接把佟茉莉拉到厉母面前，“她是我的女朋友，我们已经交往很长一段时间了，我很爱她，才说趁着今天，把她带来给妈看看，相信在不久的将来，我会向她求婚。”
    “伯母你好。”身后男人压在肩上的手带着威严与逼迫的沉重，佟茉莉只能尽她所能地挤出一抹牵强的温婉微笑。
    “好……我我……她她，你、你说她是你的女朋友，你还准备要跟她求婚？儿子，你说，这女人到底是从哪里跑出来的？”厉母脸上原先的那抹目瞪口呆，在眼睛死死瞪着佟茉莉之后逐渐转变为愤怒。
    “我说了茉莉是我的女朋友，妈，你能不能别用像看见蟑螂或老鼠的语气质疑她到底是从哪里跑出来的？”
    “我质疑她？我不只质疑她，我还质疑你！”言语间，厉母将狠瞪的视线转移到厉傲阳脸上，“什么茉莉茶花的，听名字就一点也不正经，难保她不是朵交际花。你知道她什么出身吗？她在哪里工作？哪间学校毕业的？她爸妈是干什么的？你都知道吗？看她那张故作清纯的脸蛋就知道她不是个好东西，儿子，我敢说，你被她骗了！”
    “妈。”厉傲阳说话的嗓音蕴着深浓叹息，“你就非要把话说得那么难听？”
    “我说话难听？还不如说我这是被你气的，以前你不停换女伴来推掉我介绍给你的女人就算了，今天你分明知道我是要带小文过来，结果你却带来一个交际花，还说要跟她结婚？你是不是傻了？你知不知道小文她到底有多好？她可是……”
    “妈，够了。”人的忍耐是有极限的，而厉傲阳的忍耐已经濒临爆发，“我记得你今天约我是为了吃饭，如果你想吵架，那你还是请回吧，这顿饭我可以跟茉莉两个人吃。”
    他知道他妈的性情，但凡是她认为最好的，她全都会给他。
    不过他应该是属于他妈跟女朋友同时掉下水，他会选择救女朋友的类型，因为他妈会游泳。
    况且，她一直都在贬低佟茉莉，并对她恶言相向，他向来跟愚孝无缘，不能接受佟茉莉被这么贬低。
    “你别这样跟你妈说话，我没事的。”在这时，说话化解紧绷气氛的是佟茉莉。
    她用手楸住厉傲阳的衣袖，轻轻拉扯，瞧向他的目光，蕴含着劝说的恳求。
    “你……”他很想动怒，对她。
    他甚至想挥开她的手，以警示她不懂得珍惜他对她的好，可大手才覆在小手，却不由自主地将小手包里进手心。
    厉母将他们的举动看在眼里，更是觉得怒不可遏，“厉傲阳，我告诉你，你错过了小文你一定会后侮的。这顿饭不吃就不吃，你老妈我也不想自己找气受，跟看不顺眼的家伙同桌吃饭，小文，我们走……”
    “阿姨，请等一下。”
    自进来开始便一直默默无语看着他们三人吵闹的小文突然拉住气急欲走的厉母，“我不是想帮谁说话，但是既然都来了，这一来一回这么辛苦，包厢也订了，还是留下来吃顿饭再走吧。”
    “好，这顿饭我吃，看在小文，我未来媳妇的面子上！”厉母停下离去的脚步走了回来，迳自入座，“傲阳你看看，小文多乖多好多会说话，哼。”
    “是是是，你说的都是。”总之有人圆场，也算是给双方面子，厉傲阳也摆正态度，吩咐服务生上菜，开始这场奇妙的饭局。
    途中，厉母时不时用厌恶的目光瞪向佟茉莉，更不死心地向厉傲阳不断推销着她认定的未来媳妇，小文。
    厉傲阳每每都当她说的话是耳边风，呼的吹过去一口气，顿时就变得毫无踪影。
    “茉莉。”
    也许是饭局进行得一派风平浪静，反而显得气氛有些沉闷，厉傲阳吃饭吃到一半，突然开口唤她。
    “怎么了？”
    “我想吃牛肉。”
    他不是想吃牛肉，他想吃能自己动手，他是想让她帮他挟菜。
    他之所以要她这么做，是为了做给他妈看的，让他妈知道他们到底有多亲密。
    佟茉莉立刻反应过来为他挟菜，“除了牛肉，鱼要吗？”
    “要。”
    “你不要光吃肉食，也多吃点蔬菜好不好？”
    “当然好，只要是你挟给我的，我什么都吃。”
    不知是厉傲阳表现出的柔顺模样令人几乎要惊骇死，还是她做了不该做的事，她感觉厉母对她投来的视线又辛辣了几分。
    而那位文小姐从头到尾都并没有怎么开口说话，唯有在必要时回应着厉母，并且向厉傲阳搭一两句话。
    好不容易吃完这顿有些难以下咽的饭，厉傲阳先一步喊住正准备起身离去的厉母，“妈，我送你们吧。”
    “不用了，我们可以自己坐计程车回去，况且我也不喜欢跟我不喜欢的人坐同一辆车。”厉母指的是佟茉莉。
    “你非要如此我也没有办法，只能等时间证明我看上的人并没有你所想的那样不堪。”
    “你还想等时间证明？”厉母很夸张地瞪大了双眼，嗓音更是提高到偏离了基本音调。
    “傲阳，我告诉你，身为你妈，我只是想让你得到最好的，今日这顿饭对我而言已经受够了，没有下次，永远不会再有，你要还想跟你妈我同桌吃饭，就别再让我看到这个交际花……什么茉莉茶花！我是不会放弃让你接受小文的，希望回去以后你能好好思考今天妈所说的话，等过些日子我再找你。”
    厉母吼完便拉着小文离去，走得头也不回，唯有小文临走前留下一个礼貌的微笑。
    送走厉母她们，佟茉莉以为他们也该回去了。
    哪料她才拿了包包从座位上起来，就听见厉傲阳用稍嫌漠然的□音说道：“你跟我来。”
    “哦。”佟茉莉没有多说，只回以简单的单字应允之后便跟着他走，直到瞧见他正准备踏入女洗手间，她才连忙开口阻止，“傲阳，那边是女洗手间……”
    “我知道，你进来。”
    他喊她进去，却没有等她回应，而是迳自把她拉进去。
    佟茉莉搞不懂他为何会有这样古怪的行为，直到他把她带到洗手间，把她抱坐到盥洗台上，分开她的双腿，自己置在她腿间，她才瞬间反应过来。
    “你、你等一下，不要在这里……”
    他想在这里要她，对于他的疯狂，她感到不可置信地瞠大了一双眸子。
    “你知道为何我要选在这里吗？”
    “不知道……”
    “你当真不知道？”厉傲阳微眯着眼，唇边扯出的那抹笑带着些些冷嘲。
    “我明明都有按照你说的去做……”
    他是想借此惩罚她，就在这个随时都有可能有人进来的地方，他根本就打定主意想要看她羞耻致死。
    可在饭桌上，她分明就没有违背他的意思，从头到尾都遵照他要求的去做啊！
    “你是做了，但是你不够主动，跟我互动时表情和动作更是无比僵硬。我花了那么多心思在你身上，结果你就表现这样，你那样的表现，怎么能让别人跟我妈信服？”
    “我……”她记得她做的分明就跟他们平日相处时没什么不同，“我们、我们一直都是那样的，我以为那很正常……”
    “你以为那很正常？你觉得你已经足够了解我了？”厉傲阳的脸色突然变得有些阴沉，“那你知道我讨厌吃芹菜吗？”
    “诶？”
    “你根本就不知道对不对？”竟然还有胆给他露出一脸单纯疑惑的模样，他险些就失控掐死她，“就是因为你对我还不够了解，就是因为你做得不够完美，胆敢挟芹菜给我吃，我妈才会瞪你越来越凶狠用力，她以为你又是我找来做做样子给她看的女人，临走前才会不死心的想着要继续强迫我接受她带来的女人。”
    “我很抱歉，下次我会好好注意的。”等回到家，她会问问他的喜欢和不喜欢的事物，免得再出错。
    “我不需要你的道歉，我需要的是你受到教训，真正懂得我，把我说过的话记在你的心里、脑子里。”
    “我每次都有好好记住你的话，我……”她想说她可以作出保证。
    可是她没来得及说完，唇就遭到他的封堵，紧接而来的，是他一如既往粗鲁又急切的亲吻与啃啮。
    他弄疼了她，一向如此，可她舍不得开口喊停，今天有了文小姐的事，她更是如此。
    她乖巧地接受他在她嘴里的索求，任由他攫走所有的芳馨甜蜜，然后补偿她更甜美的，在不知不觉之中，她被他诱惑，小手自动自发攀上他的肩，倾身与他更贴近，用着一直以来他所教的方式一下一下回应他。
    如果只是接吻，那倒是无所谓。
    然而，他想要的并不只是一个吻。
    当她沉醉在他的吻时，他的手从她胸口伸入，恶劣地揉玩着那两个饱满丰盈，等她反应时已经太迟，他掀起她的裙子，把手探到她腿间，扯下那件薄薄的布料，用灵巧的手指在那里兴风作浪。
    “傲阳……”她是带着哭泣的嗓音挣脱他的吻。
    “干嘛？”他回应她，语音充满欲望。
    “拜托……我们回去，不要在这里，等回去，不管你想怎样我都由着你，好不好？”
    “不好，我忍不到回去，我就想在这里要你。”他不愿妥协。
    “这里会有人进来的……我不想、在这里，求你……”
    “既然你知道有人会进来，待会你可要好好忍着。”
    事实上，这里根本不会有人进来。
    他认识这间饭店的经理，稍早之前他有向经理吩咐，瞧见他们进入这间洗手间后，直接在外面放上清洁中请勿打扰的告示。
    不过既然是要罚她，他自然不可能把这种事老实告诉她。
    “你为什么总要这样，一直让我窘迫，这样你会感觉很开心吗？只、只要回家，我真的什么都愿意做……”
    她看起来真的好羞耻，尝试夹紧大腿却只是夹紧了他，想用双手遮掩胸前的无限春光却让他看到了更好的美景。
    “茉莉。”他唤着她，嗓音要比刚才柔和了许多，“刚才接吻的时候，你尝到我嘴里可怕的芹菜味道了吗？”
    “没有，我只尝到你的气息、你的味道，跟往常没有任何不同。”
    “你真诚实。”
    诚实是一回事，用将近讨厌的口吻把话说出来又是另一回事。
    在他眼里，她此刻的模样，只差加上一个对他大不敬的怒目瞪视，便足以用来指控他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告诉你一件事。”他边说边解开裤子的拉链，在下一次开口之前，挺腰进入她体内，“不管你有多坏，不管你做过多少足以令我恼怒偾恨之事，但没有任何一个男人会愿意花时间在自己不喜欢的女人身上。”
    “呜……”他说了什么，他是不是说了什么？
    佟茉莉只来得及感受他凶悍的入侵，他那些在她耳边擦过的甜蜜话语对她而言几近模糊不清。
    “你该庆幸我对你总是手下留情，没把地点选在男厕，不然，即使是这种大饭店的洗手间，一旦被男人听见你的声音，你也该知道结果会如何。”
    “你、你……”他真的很坏，此时的他对她已经坏到了极致。
    分明在这种不适宜的场合做着这种事，他还狡辩已经对她手下留情。
    他把双手撑在她身侧，毫不留情地侵入她又抽出，再狠狠撞入，每一下的狠辗研磨都过于凶猛，若非她死死咬住唇，恐怕真的会叫出声来。
    “你知道我为什么让你穿这样的裙子吗？”
    他问的是她知不知道为何今天他如此大方，任由她将好身材显露出来。
    很显然，她对他心里打的主意毫不知情，唯有轻轻摇着那颗意识逐渐变得模糊的小脑袋。
    “那个文小姐确实长得不错，就那张脸蛋而言，什么时下当红的名模、明星也要比她逊色许多。”
    “你……你觉得文小姐很不错？”佟茉莉急切地问着，带些委屈地抬头看他，却瞧见了他眼里的欣喜与狡诈。
    “我都还没说完，你这么紧张干什么？”厉傲阳笑了，笑容充满了宠溺，“她虽然长得好看，身材却马马虎虎，跟你比起来根本无法相比，就算我妈看了，也会为她感到惭愧，你身上这件裙子，我是选对了。”
    原、原来如此……因为他自认已经把她养得珠圆玉润，才会想要把自己一心栽培的成果给他妈看。
    可是……
    “那你……有没有喜欢文小姐？”她好怕，刚才在饭席上，当他妈说出文小姐的种种优点时，有过那么一瞬间，她真的好怕他会舍弃她，毕竟，除了他说的身材，她自知自己什么都比不过人家。
    “我喜欢她做什么？光是照顾你这样一个贪心鬼我就忙得不可开交。”
    “我、我才不贪心……”她一点也不贪心，不管在哪一个方面，她根本不敢对他贪心。
    “是吗？那你为何把我包裹得这么紧？你就这么不想我离开你吗？这是对我的喜欢？还是因为是在这种地方？”
    “你不要、不要……”他太可恶了，不停撞击她最敏感的地方，她忍耐不住低声叫唤出来，身体使不上力气，纤细的双腿却自动环上他的腰。
    “茉莉，你叫这么大声真的不怕吗？这里随时都会有人进来哦？”他在她耳边，咬着亲吻着她已经红透了的耳朵，坏心眼地提醒着。
    “不要……”
    “不要什么？不要我的话，那我可以离开，然后我就这样把你抱回车上去，让你这样回去？”
    “不是，要……要你，你不要走……”糟糕，她的头好晕，身体传来的阵阵快慰模糊了她的意识，她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更无法听清他在说什么。
    “好，我不走，但是到现在为止我好像都不太清楚你的事，你要不要说给我听？”
    “我没有出生在一个好家庭……我也不像文小姐，是名校毕业的……”无论如何，她离不开他，不想他离开，唯有断断续续地挤出一些他想知道的事。
    “还有呃？就这么少，你如何收买得了我？”
    “爸妈……他们都不在了，奶奶……也不在我身边了……”
    “你爸妈都去哪了？你奶奶呢？我记得你一直都好像很喜欢你奶奶。”
    “我……”她不能说，必须守住不能说。
    她不希望他像以前的同学跟老师和亲戚那样，在她家出事的时候，用古怪又充满同情的眼光看她，这是她唯一的底线。
    幸好他没有多作纠缠，因为她用了他最喜欢的方式带给他快乐，用的是她身体……
    【第九章】
    室内宁静，只有沙发旁亮着一盏光线柔和的落地灯。
    美人窝在沙发上甜甜酣睡，听不见大门开启的动静，更任由敞开一半的窗户让冷风不时猛灌入内，吹得布质窗帘不断飘扬。
    厉傲阳刚回家便瞧见这样的情景。
    佟茉莉连一件厚的衣服或薄被都不用就这么蜷缩在沙发上入睡，他看不过去，一进门便当即走过去唤醒她，“茉莉，起来。”
    “唔……你回来了？”唾梦中的佟茉莉被吵醒，瞧见是厉傲阳，她连忙想着要爬起来，不料却被他伸手过来，把她抱坐到他膝上，“呃，你……”
    “你在干嘛？”
    “我在等你。”
    “真的？”听见她说在等他，他的俊脸上闪过一抹惊喜，沉黑的眼眸里更是揉进不少对她的宠溺。
    “真的。”她承认得毫不迟疑。
    算算日子，他们在一起也有半年了。
    虽然他没有表明什么，但她知道，他们之间依然是隔着交易这层关系在相处着。
    不过除此之外，他对她也没有多坏，基本上只要她足够听话，能够好好完成他所要求的事，他对她仍然称得上是好的，他也不会发脾气和闹别扭，进而对她有太过分的要求。
    “你突然说等我回来，还真教我感到有些受宠若惊。”厉傲阳忍不住沉声发笑，他没有关窗，却为她挡住泰半冷风，以自身温暖着她。
    “你要是喜欢，以后我每天都等你回来，就算你外出应酬的夜晚我也等。”
    “你这么说，是真的纯粹想等我，还是只是想让我知道你在等我，不想让我在外面拈花惹草？”
    “当然是纯粹想等你。”她没有那个野心，若他真喜欢上别人，她也无法阻止，况且，她其实是别有所图……
    “你不用等我。”
    “为什么？”她察觉到他的拒绝令她表现得过于急切了，她稍稍停顿一下，立刻补上一句，“不是……那个，我是说，我在这里都是吃你的、用你的、花你的，我想至少为你做些什么，不然我很过意不去。”
    他对她很大方，撇开他们的交易不谈，他对她也从不吝啬，但是也正是因为如此，她总觉得自己在他这里白吃、白喝，他提的要求她都会尽量去满足。
    “虽然你的提议让我感觉很受吸引，但是我不需要你那么做，一旦我向你提出要求，你绝对会等我，然后就会像今天晚上一样，你等我等到睡着，忘了关窗也不盖被子，到时候着凉了，还是要换我来照顾你，所以我还是拒绝好了。”
    “哦……”他很好，没有生她气的他，对她真的好到无法无天。
    然而她心里清楚，她根本就不是值得他对她好的女人。
    她分明知道的，但在心里挣扎了许久过后，她仍是选择对他开口说道：“傲阳，我跟你商量一件事好不好？”
    “什么事？”
    “你可不可以……可不可以借我一点钱？”
    “你跟我借钱？”听见她一如既往没心没肺，又足以触怒他的言辞，他蓦地脸色一沉，圈缠在她腰上的长臂也恼怒般收紧了几分，“你有床不睡，特地在这里等我，等得这么辛苦，结果你是为了等我回来跟我谈钱？”
    “我……”她不知道该如何跟他解释。
    她之所以会等他，除了为了钱，便是真的想等他。
    可是今天安养院的人打电话给她，说奶奶中风被送进医院，她也去过医院跟医生谈，但是医治奶奶的医疗费实在太过昂贵，她根本难以负担，只能选择回来求助他。
    “茉莉，你知道教一个人感到高兴，并且拥有希望，再到失望，那是一件多么残忍、多么冷漠无情吗？”厉傲阳盯着她，一瞬也不瞬地盯着怀里的她。
    他在等待她的回答，想要从她这里得到答案，想要得知为何每一次她都能伤人伤得毫无愧疚之心。
    “不是，请你相信我，我真的不是那个意思，真的……”这是她头一次向他解释，她只是不想被他以为她刻意伤害他。
    她很卑微，一直如此。
    她害怕受到别人虚假的同情关怀，他们根本什么都不会做，却只是以怜悯的目光看着她，自从那天见到厉母，她更是下定决心彻底把话锁在心里，哪怕直到他们分开。
    她不在乎他如何看待她，反正他说了，他会要她，他不在意她做的事可恶到何种程度，只要他们之间的契约仍然存在，她依然可以留在他身边对他予取予求，这种权利，是他给她的。
    “你……”厉傲阳沉默了半天，只给出了这么一个字，并且将沉重的气息喷拂在她脸颊。
    “我很抱歉。”她知道她太得寸进尺了。
    今天她分明是想等他的，就算没有奶奶的事，她依然会等他。
    此时看来，在这种情况下跟他谈交易，是她做得太超过了，或许换个时间……不，她还是自己想办法好了，奶奶那边真的不能等太久。
    她打算今晚就此打住，若她继续求他，或是用自己的身体作为交易，那在他眼里，她会显得很廉价，他肯定会比现在还要生气。
    这么想着，她便想要离开他，反正此时的他，应该不会太想跟她纠缠僵持才对。
    可是她才想着要走，他却把她抱得更紧，力道大得根本不容许她挣脱……
    “傲、傲阳？”她唤他，试着唤他，语音十分低弱。
    “我可以给你钱，本来就是只要你开口我就会给你，你不需要跟我借。”
    “啊？”他不生气，更没有口吐粗鲁言辞或对她施行粗暴又令她羞耻至死的种种行为？她……实在有点不敢相信。
    “你啊什么？现在是你在求我，你求人的时候都不知道需要做些什么？”
    她知道，而且很清楚。
    正因如此，在他语音刚落之时她便反应过来，把脸凑过去，贴近他，在他唇上印下一个吻。
    “就这样？”他不满极了，语气带些凶狠，明显在指责她那样一个吻算是什么？还吻得那般敷衍。
    佟茉莉知道那种方式不足以说服他，为了满足他，她再次吻上他。
    这一次，她总算吻得细腻专注许多，从舔舐到吻吮，再到舌与舌之间的缠绵嬉戏，她一样都没有漏下，把他曾教会她的事一一用在他身上……是在他唇上和嘴里故技重施。
    但是，不需旁人提醒，她也知道这个吻有多么煽情与激烈，粉嫩脸蛋早就被羞涩所烫红，红潮蔓延至耳根，她不敢看他，早在最初就羞怯地闭上双眼。
    到最后她的唇与舌逐渐变得绵软无力，是他接手了一切，让她在越来越虚软之中，体验了比刚才还要猛烈数十倍的吻，让她在他嘴里无力喘息，在无法挣脱这个甜美深吻的情况下发出颤意的呻吟。
    “这样……就够了吗？”好不容易等到他停下来，真的是好不容易，她立刻在身躯倚着他无力轻喘的情况下急切地问着。
    “我要的不是一个吻，这只是你有求于我的情况下该对我付出的开胃菜。”
    “那你想要什么？”
    “我要你帮我生一个孩子。”
    “诶？”佟茉莉楞住了，她以为她没听清楚他到底在说什么。
    “没听懂，我再重复一遍？”
    “不用，我听得很明白。”
    “既然明白，那为何你仍是一幅呆呆蠢蠢的样子？”他笑话她，话里掺进些些嘲讽的语调，因为他不知道她到底是真蠢还是假呆，抑或根本就不想为他那么做。
    “不是……我只是以为你不会想要我帮你生孩子。”她只是他的交易对象，她很清楚自己的身份。
    “我说过了我不愿意再动不动换女人，为了阻止我妈再给我介绍那些我根本就毫无感觉的女人，为了让我妈彻底死心，唯一的办法就是让我身边唯一的女人，也就是你，尽快怀上我的孩子。”
    “反正你很乖，只要能从我这里得到你想要的钱，你什么都愿意为我做，只要你不再做那些乱七八糟会惹我生气的行为，我对你没有任何不满。”
    “嗯，好，我帮你生孩子。”女人一辈子最重要的事之一，她竟然说得这般轻而易举，说完以后连她都忍不住想对自己佩服得五体投地。
    不过就只是个孩子而已，她都把自己卖给他了，他会这样要求也是迟早的事。
    “你知道自己以后该做什么就好，你去吧。”说着，厉傲阳便对她松手，双手抱胸，后背往沙发一靠，打算就此让她离开。
    “你……你今晚不做？”身为一个女人，竟然会问这种话，佟茉莉真的感觉自己好不知廉耻。
    可是他才刚说要她为他生孩子，这会却让她离开，怎么说也太奇怪了吧？
    “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已经打开电视，打算看一下晚间新闻的厉傲阳边要她别挡着，边好玩地挑着眉问道。
    “我只是以为那应该是很刻不容缓的事……”
    “你放心，我年轻体壮，真的有心想要个孩子的话根本不是问题，今天已经很晚了，我也很累，至于钱，等明天起来我们再谈也不迟，还是说，你连一个晚上都等不及，怕我会反悔？”
    的确，他身强力壮，她根本不会为此担忧，只是……
    “没有，我没担心那种事。”她只是以为他很迫不及待而已，会担心那种事的她真像个傻瓜。
    之后，佟茉莉回了房间。
    她躺在床上，闭上眼睛，要自己赶紧入睡，却因担心奶奶的病，如何也无法睡着，直到快天亮的时候，她才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可她记得自己并没有睡多久，就被电话铃声吵醒，无奈之下，她又迷迷糊糊地爬起来接电话。
    “您好，请问您找谁……”
    “你还没起来？”
    “傲阳？”
    电话另一头的人是厉傲阳，听见他的声音，佟茉莉感到十分惊讶。
    “我刚才打电话去花店没人接，我之前说给你买支手机，你一直不要，现在知道没有手机的麻烦了？”
    他的话里没有责备之意，她明白。
    “对不起，我只是不喜欢用手机，也没什么朋友，更何况这样你也会比较方便。”方便他掌控她，更方便他知道她的行踪。
    “不要紧，你不喜欢就算了，只是打去花店没人接，我以为你发生了什么事。你是回家准备吃午饭还是身体不舒服？我出门的时候看见你还没起床。”
    “啊？”他出去的时候她都还没起床，“现在几点了？”
    “快十一点了。”
    “这么晚了？”
    “不然你以为几点？”厉傲阳忍不住轻笑，不过她的嗓音听起来既无力又慵懒，他立刻便止住了笑声，“你到底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没有，就是昨晚一整夜没唾好，闹钟响了也听不见，直到刚才你打电话来，我才醒的。”
    “一晚上没唾好？你压力这么大，是为了钱的事，还是为了孩子的事？”
    “当然是为了孩子的事。”她承认她是个坏女人，她分明就为了奶奶的病一晚上焦虑难安，但为了获得他的同情，她只能选择对他说谎。
    不过，她也并非对跟他生孩子一事完全无感……
    “既然你为你未来的孩子忧心，那如果是你孩子的爸要你送便当探班也不算太过分吧？”
    “你想吃便当，现在吗？”
    “对，现在，我这边十二点是午饭时间，你做好便当就拿过来。”
    “时间好像有点赶，会不会来不及？”
    “来不及也要来得及，我早上出门太匆忙，忘了跟你的约定，你必须到公司来找我，我才能开支票给你，还是说你可以等，等我回去或是再过几天，等我心情愉悦的时候才给你？”
    “我……”她很想尽量表现得不太急躁，可是奶奶那边真的是刻不容缓，“我希望你今天就能履行承诺。”
    “可以，我说过，只要你能做到我所要求的，不管你要什么，我都会给你。”
    他很宠她，尽管他们跟许许多多的恋人不一样，但是他给她的疼爱从来都不会少。
    “嗯，那我现在去做便当，一会我坐捷运过去应该来得及。”
    “来不及你就搭车，不用为我省钱，还有记得做两人份的便当，我要你跟我一块吃。”
    “好。”
    吃午饭这回事，平时他应该是跟公司里的同事一起吃的。
    今天他会说想要她跟他一起，代表他想见她。
    不管出于何种理由，她都不会拒绝他，她不忍心拒绝，更不忍心再伤害他了。
    佟茉莉尽量以最快的速度做好两份便当，然后出门去找厉傲阳。
    当她走进他公司的一楼大厅，拒台员工打电话向他询问过后，便带她搭乘电梯到楼上找他。
    “十一点四十五分，你早来了十五分钟。”
    佟茉莉敲了办公室的门，得到厉傲阳的应允，她才踏入他的办公室，抬头便听见他这么说道。
    “我怕你饿，不敢慢慢来，就用冰箱里的食材想着最快最方便做的菜，做了两个便当。”
    “你该不会是为了速度快而忽略了味道，把食物做得色香味不全吧？”他忍不住坏心眼地揶揄她。
    “我才没有。”佟茉莉微噘着嘴否认，走了过去，将两个便盒当放在那张偌大的办公桌上，“你要不要现在吃？”
    “不行，明明还有十多分钟，我的员工仍在自己的岗位上努力，我这个当上司的怎么可以先他们一步偷懒吃起便当，你先过来。”
    佟茉莉按照他所说，绕过去到他身旁，却遭到他的猛力拉扯，被他快速抱坐到他腿上。
    “你……你这样不是明显想把剩下的十五分钟用来偷懒吗？”
    他让她坐在他腿上，将下巴枕在她左肩，进而才是面对电脑敲打键盘，操作着她看不懂的内容，只是这不管怎么看，偶尔用下巴抵住她肩膀磨蹭，拿嘴唇在她颈间偷香的他，都不像是在认真工作的样子。
    “我没有偷懒，只是这样比较舒服。”
    “歪理。”
    “歪理就歪理，随便你怎么说。”
    他分明知道她不会离开，却仍是刻意在她颈间吹气，害她感到好痒。
    “那个……我以为你应该要跟魏先生一起吃饭，今天你突然对我提这种要求，我有点惊讶。”本来她不想吵他的，可他实在太坏，她又想缓解一下令人羞涩的气氛，只好自己寻找话题。
    “他很早就带人去见客户，午饭时间无法赶回来，就算他在，我今天也是打定主意要跟你一起吃饭，谁教某人昨晚答应了我的要求，那才教我高兴得彻夜难眠。”
    帮他生孩子这么重要的事，她都毫不迟疑地应允，那就证明了她喜欢他，至少撇开利益，她的心是真的在他身上，他如何能不感到高兴？
    “唔……”他很开心，她能感觉得到，她不知该说什么，干脆就假装害羞不回答了。
    “等会陪我吃完饭你就回去，今天别开店了，去逛街买点想要的，或者回去补眠。”
    “你让我来送便当，让我陪你一起吃，然后就让我回去了？”她有点生气，虽说她会来确实别有所图，但是她也是为了见他，她以为他也想见她。
    “我下午要出去，让你留下，等我忙完再回来接你，这一来一往太麻烦了，干脆让你先回家，你做好晚饭等我，晚上我也跟你一起吃。”
    “好吧。”他要外出办事那也没办法，其实等拿到钱，她本来也打算去一趟医院，她会希望他留下她，是出自她的那一点点私心，是她喜欢他的私心。
    “好了，做得差不多了，把便当拿过来，我们一起吃。”
    “嗯。”佟茉莉离开了他的怀抱去拿便当。
    这时他却拿出支票，一手握起钢笔，一手支在脸颊，抬眸瞧向她问道：“我现在来履行昨晚的约定，你想要多少？”
    “我可不可以先跟你要一百万？”
    “先跟我要，那就是说还有后续？”
    “嗯……”老人家中风必须会有治疗、药物、复健和请人看护邱需的费用，她不确定需要多少钱……
    “看来我以后不多谈几桩大生意很难养得起你了。”厉傲阳笑着摇摇头，但这只是玩笑。
    “对不起，其实我很少花钱的。”
    “我知道你很少花钱，但是你总会出其不意地跟我要一些钱，而且每次都没有特定数目，这是第三次。”
    “我……”她知道他已经帮了她许多了，有时候她甚至不知该如何去面对他们之间的关系，可是她不能缺少他的帮助，她也不想离开他，不是为了利益，只是因为她不想，“所以，你都不问我拿钱去做什么吗？”
    “我问了你就会说？”
    “我不会。”她很坚决，虽然把这三个字说出口之时，她感到无比的苦涩。
    “那就对了，我曾以为你只是纯粹的喜欢钱，我也曾好奇过、纳闷过，后来我放弃了，因为我说过，只要你愿意留在我身边，不管你想要什么，我都会为你办到。”
    “你就不怕我欺骗你吗？”
    “你是骗我的吗，只是想要骗光我的钱？”
    “我没有。”她没想、过要那样对他，她只是无法把真相理由告诉他罢了。
    “既然没有那我也懒得问。”厉傲阳三两下就写好了支票，递过去给她，“拿去吧，这是你要的一百万。”
    “傲阳，你在干什么？”
    就在这时，厉傲阳语音刚落，门口传来的巨大动静，高跟鞋狠踩在木质地板的声音，以及女人的尖叫声蓦然闯入，破坏了一对情人之间的温馨宁静。
    “妈，你今天怎么会来？”
    【第十章】
    来人是厉母。
    她一闯进来便不由自主地瞪着厉傲阳，脸上充满不可思议。
    “你还知道我是你妈，那你告诉我，你刚在是在做什么？”
    “我在做我想做的事。”厉傲阳认为这种事没有什么需要解释的，他老妈本来就对佟茉莉有偏见，多加描述只会越描越黑。
    “你想做的事就是给这个女人钱？你在花钱养她？”厉母用尖锐并且将近失控的语音问着，狠厉的目光随即转移到佟茉莉身上。
    “男人跟女人在一起，有哪个男人不是赚钱、花钱养女人的？难不成还要女人反过来养他？那不管怎么说都丢脸了吧？”厉傲阳用有些凉然，却也没有任何不妥的话语回应着。
    然而，他的无所谓和洒脱，以及包容佟茉莉的决心并没有得到厉母的认同。
    “你说的那些我都不知道，身为你妈，我只知道你已经忘记那个前车之鉴了。你到底是不是傻？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模样，你就甘心再上当受骗，一定是这个坏女人害你变成这样子的吧！”
    “你不要一遇上看不顺限的事，就把错误全推到茉莉身上。”厉傲阳皱着眉，用略带沉怒的语音反击厉母。
    “我把错误全推到她身上？呵呵，你说得好，你爸走得早，你是我含辛茹苦带大的，你本来听话懂事又懂得孝顺，你一路走来我也看得见你有多辛苦，结果呢，以前懂事的你到哪里去了？”
    “你……”真是对牛弹琴，鸡同鸭讲，厉傲阳感到有点头痛，差点想扶额叹息。
    “都是你这个坏女人不好，都是你！”厉母踩着高跟鞋，走向佟茉莉，“第一次见到你我就知道你不是个好东西，没想到这次真被我抓到了，你竟然在骗我儿子的钱！”
    “妈！”厉傲阳尝试怒喝着掩盖那些辛辣的言辞，然而却毫无半点作用。
    “我没有……”佟茉莉弱弱回话，她望向厉母时，脸上、眼里皆充满着哀伤。
    “没有，什么没有？就是这张脸！我就记得你这张脸，你这张虚假得不得了，还刻意装出一副可怜模样的脸蛋就跟当年那个欺骗了傲阳，玩弄他感情，又为了钱把他抛弃的坏女人一模一样！”
    “什么？”起初佟茉莉没听懂，只是站在原地呆眨着一双填满无辜的眸子，后来她突然想起了一些话，那些魏禹骞曾对她说过的话。
    我无权言论你了不了解他，更无权判断你们适不适合，只是如果他因为一时生气做了什么令你难以理解的事，还请你多体谅。说真的，我以前也认识像你这样的女孩，我是透过傲阳认识到她，你要不要猜猜看，那个女孩做过些什么？
    那个女孩跟你真的很像，不是说外貌，而是气质，她表面上看起来乖巧，干净纯粹，但是我们谁也不曾料到，她为了钱，竟然狠心绝情地把爱她的人狠狠抛弃，最后跟别的男人走得老远。
    那个跟她一样十分干净纯粹，为了钱而抛弃某个人的女孩；那个魏禹骞透过厉傲阳而认识的女孩，她、她……被她玩弄抛弃的人是厉傲阳？她为了钱，选择舍弃了他？
    “你还装，还装出一脸单纯无辜？我不知道你到底使出了什么狐媚妖术迷惑了傲阳，更不知道为什么傲阳偏偏会喜欢上你这种为了钱什么都愿意做的女人，像你这种女人真是看一眼都让我想要作呕！”
    “住口，妈，你到底有完没完？”厉傲阳彻底被惹怒。
    比起护住佟茉莉，他更想先一步赶他妈离开，因为背对着他，面向他妈的佟茉莉，那纤弱的背影正在剧烈地发抖。
    她不是在害怕，而是被震撼到了，她是被那些毫无遮掩的刻薄言辞震撼到无法作出反应，只能僵硬在原地，进而一点点地虚弱发颤。
    “你闭嘴，我等一下再来教训你，不然你还真以为自己翅膀长硬了就可以不再听妈妈的话了。”
    言语间，厉母已经来到佟茉莉面前，她的动作很快，快到厉傲阳完全来不及反应，抬手便给了佟茉莉一记耳光，并取走了她手里的支票。
    “我告诉你，你休想从傲阳这里骗到钱，我一块钱都不会让傲阳给你，如果傲阳曾给过你钱，你最好全给我吐出来，不然，你等着收律师信吧！像你这种交际花也不先照照镜子，看看你到底哪一点配得上我儿子，哪一点都比得上正经干净，家世显赫的小文？”
    嘶啦嘶啦的声响紧接着在室内响起，厉母当着厉傲阳跟佟茉莉的面直接撕毁支票。
    “你简直……”这个身为他妈的女人简直不可理喻！
    厉傲阳伸手便想按下内线把保全叫来，他不会眼睁睁看着佟茉莉受到伤害，他必须驱赶他妈。
    电话几乎立刻被接通，他正想喊话，然而面前的佟茉莉却已显得摇摇欲坠。
    “我没有……我没有，没有想要骗傲阳的钱，我不是那种女人，不是……”她没有想要解释，她只是想对厉傲阳说些什么。
    她可以闭上双眼，不去看厉母既愤怒又鄙夷的脸庞，却无法闭起自己的耳朵。
    她终于知道魏禹骞话里的那个女孩到底是谁了，她只是不想让厉傲阳以为她真的只是为了钱。
    之前厉傲阳对她展开追求，是他先主动的，可是她的心早就在不知不觉之中被他塞满了。
    当初是他提议交易，她才想着为了还债和奶奶就顺着他的意思去做，但是她也是真心真意喜爱着他的。
    “奶奶、奶奶……”
    支票被撕碎了，被无辜地丢在地上，她盯着一地碎纸，一时呆楞着无法作出反应。
    她突然觉得那张被撕得支离破碎的支票就好像她，同样被羞辱得支离破碎，她甚至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离去的步伐迈不出去，想说话，喉间又似被什么堵塞。
    但是奶奶还在等着她，她还有奶奶在等她……
    “呜……”分明还是白天，窗外有阳光照射进来的说，可是佟茉莉却感到眼前突然一黑，意识彻底消失，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茉莉？茉莉！”
    佟茉莉昏睡了很久。
    在梦里，她一直都是迷迷糊糊又昏昏沉沉的走在黑漆漆的路上，前方有奶奶的身影，她拚命追赶却怎么也追赶不上。
    好不容易等到意识逐渐变得清明，好不容易得以脱离那个令人感到可怕心慌的梦，她却是尖叫着睁开双眼。
    “啊！”
    佟茉莉满是惊恐地从床上坐起来，却立刻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之中，“茉莉，别怕，你是作恶梦了吗？没事了，我在这里，乖。”
    那是厉傲阳的怀抱。
    她下意识回抱他，将脸埋在他胸膛，呼吸着属于他的气息。
    等到一切开始平复，发现此刻他们身处家里而非他的办公室，佟茉莉边大口吸气平复心情，边用虚弱轻柔的嗓问道：“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你昏倒了，我被你吓得半死，立刻便带你去看医生，幸好医生说你只是太焦虑才会昏倒，不然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他不是轻易便会动摇的男人，他说的不知该怎么办是指若她真的出事了，他会不知道要拿他妈怎么办才好。
    他不想让她受委屈，更不想让她受伤，真要做，那些都只能是他来做，其他人敢对她那样，他只会发怒。
    “你一直都在这里，一直……都陪在我身边？”
    “当然了，你都晕倒了，我不在你身边要在哪里？”
    “你……”佟茉莉本来想跟他说些什么，可她最后却选择推开他，虚弱的身子挣扎着想要下床。
    “睡眠不足加上焦虑过度，都这样了，你还要去哪里？”他伸手把她捞了回来，若非如此，她可能会一头栽到地上。
    “跟你没有关系。”她挥开他，倔强地坚持要离去，可她的身体过于无力，她连脚都没有机会踩在地上，便又落入他的怀里，“你放开，我让你放开我！”
    “茉莉，你冷静一点好吗？”
    “我很冷静，我只是想要你放开，你让我走！”
    “让你走？你累了，又焦虑过度，你需要休息，这样的你能走去哪里？还有，你说你什么跟我没关系？”
    “没关系，就是跟你没关系。”
    她越是倔强失去冷静，从那张小嘴里吐出来的言辞就越是惹人生气。
    面对这样的她，厉傲阳反而没有动怒，只是比平时多了更多耐心，并且用着蕴含无奈的语气说道：“你不说，我不知道你哪里跟我没有关系。”
    “你不知道就不知道，我也不想让你知道。”在她接受他妈恶言相向那时，在她意识模糊昏睡那时，她想过了，想得很清楚。
    早在很久以前她就说过，他们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她不可以接受他，不该接受他，不能……变成他妈妈所说的那种女人。
    她不能再接受他的帮肋了，她的自尊，她卑微的人生，容不得一次次被人践踏，不可以。
    现在她打算立刻去找奶奶的主治医生，即使没了他的帮助，她依然要去，无论如何，她至少要请求医院先救治奶奶。
    “你这么着急是不是因为你奶奶？”
    “诶？”原本在他怀里的佟茉莉蓦地抬起头，万分不可思议地瞧着他，“你怎么会……”他怎么会知道她是为奶奶而心急焦虑？
    “你昏睡的时候一直在喊奶奶，你之前说的你奶奶不在了，是为什么不在？”
    一直以来，她要么对她家人的事三缄其口，要么刻意扯开话题或是沉默不语。
    本来他不想勉强她，可事到如今，他无法任由她再这样下去了，更无法任由他们的关系保持在这样不明不白的情况，而她又不愿对他敞开心胸，一直无限恶性循环下去。
    佟茉莉沉默了。
    这是在厉傲阳意料之中的沉默。
    “你不想说话对不对？好，你不说，我说。”他轻轻叹出口气，接着说道：“你睡着的时候医院打电话过来，说你奶奶中风，原本今天你应该去结算医药费，但是你没有出现，他们只能把电话打到花店和家里，问你是否已经准备好了医药费。”
    “什么？”她知道他向来很少用家里的电话，基本上都是她在使用，为了方便知道奶奶的状况，她才会放心把电话号码给医院作为联系用途。
    可是，她算漏了今天厉母会来，算漏了自己会昏倒而被他知晓奶奶的事。
    “事到如今，你还想对我沉默或是逃避问题吗？”
    “我……”她必须沉默和逃避，不然她能怎么办？
    打从一开始便对他坦诚奶奶的事？然后他们还能持续如初，在他眼里，她会是他最初认识的那般纯粹干净？
    不，不可能。那只会演变成比跟他作交易还要糟糕的状况。
    “茉莉，我想让你知道，我只是想要帮你，我希望你能跟我说。”厉傲阳用温柔的语气劝说着。
    “好，我跟你说。”她闭了闭眸，她会跟他说，只对他说奶奶的事，“当初我说奶奶不在是她不在家。奶奶年纪大了，我一个人早出晚归，要顾及花店还要顾及她，我怕我照顾不好，便让奶奶住进安养院，我没有……没有对你说谎。”没对他说谎这件事，她必须告诉他。
    “嗯，我知道，你只是说得比较简短。”他不会要求两个人刚刚认识，她便对他掏心掏肺，她没有那么健谈，更非多嘴的人，面对陌生人，她会害怕，也会有警戒之心，“既然如此，那我有一个想要问你，希望你可以老实跟我说。”
    “什么问题？”
    “你跟我要钱，你去陪酒，就是为了你奶奶？那天去花店找你的那个男人呢？”
    “那天来花店的人是安养院的员工，安养院太远了，对方正好顺路过来，我才会把拖欠的费用给他……”
    她回答得很勉强，不知道是不是根本就不想、对他说。
    “这样的话，最初你干嘛不明说就好？”
    “你……”佟茉莉突然愣住，直接在他怀里愣住，纤细的身躯更是僵硬得仿佛化石。
    “我不是想逼迫你，真的，我只是想帮你，如果你什么都不愿意告诉我，那我怎么能够关心你，给你帮助？”
    “你要我怎么说？”心底里的话不小心吼了出来，佟茉莉说话的嗓音带着颤意，也带着难以抑制的恼怒，“你让我在最初见面就跟你说我奶奶的事，你是想让我用什么样的方式来接受你的好意，在你对待弱者的同情怜悯下，千恩万谢地接受吗？”
    “你在生气什么？”厉傲阳感到意外，她这样太突然了，他还是头一次瞧见她这般失控。
    “我生气什么？我不能生气吗？那是我自己的事，跟你无关！你想用同情可怜的目光看待我，我不该生气吗？”
    她在哭，她用那双纤细却充满只足够支撑她力道的柔荑紧紧抓住他胸前的衣服，她不由自主地垂下头不想让他看她的脸，虽然她没有在哽噎，但她的身躯却强忍着哭泣而剧烈发颤，他甚至还听得见她的泪水滴落在布料的声音，那全是她为了维护自己尊严的最后坚持。
    “茉莉，抬头看着我，你抬头看着我，照我说的做，乖。”他知道她在失控，也无法面对眼前一切，所以他柔着嗓音对她这么说。
    他没有强迫她抬头，他只是在等她，他知道她不会让他失望。
    然后果不其然，就在他伸手轻轻抚摸着她的背，企图抚去凌虐着她的颤抖与惊惧时，她抬起头来，用那双仍沾着泪花的美丽双眸，充满哀愁地盯瞧着他。
    “相信我，我不会用那种眼神看你，更不会用那种方式对待你，真的。”他用轻柔的言语安抚着她，大手更是抚上她被泪水肆虐的脸颊，为她拭去泪水，温柔抚摸，“如果你无法相信，那么我问你，我干嘛要那样对待我所爱的女人，我有那么做的必要吗？”
    “你爱的女人，你……你爱我？”佟茉莉傻傻重复着他的话，脸上闪过除了难过以外的疑惑与不知所措。
    “我要是不爱你，为什么会把这么多心思花在你身上，我要是不爱你，又怎会说想要我跟你的孩子？我又不是那种喜欢到处留种的有钱人渣，在这个世界上有几个男人会想要自己不喜欢的女人为他生孩子？”这个傻瓜，大傻瓜。
    虽然他也是个没比她好上多少的傻瓜，但是她这个傻瓜一直把话闷在心里，为了亲人不停劳碌奔波。
    她还是她，是最初他所认识的那个她，从未改变。
    而他这个傻瓜，在得知所有事情之后开心得仿佛像是个傻子。
    “我不知道、不知道……”不对，她知道他爱她，可是她认为，从一开始他就不该爱她，但她仍是……爱上了他。
    “你不可以不知道。”厉傲阳捧住她的脸，一下一下地亲吻着，“不过你不知道的还多着，等之后我们再一一清算，现在，我还有一件事要问你，今天还有一个电话打来找你，说是债务的余款，是让你还钱，你告诉我，你是欠谁债务？”
    “你、你说什么？”连追债的都打电话过来了？
    佟茉莉一时怔忡着发呆，不知该如何是好。
    刚才有那么一瞬间，她被他说服了，可是即使她愿意对他坦诚奶奶的事，却不代表她愿意向他倾吐爸爸的事。
    那样的事，不管换作谁，都无法轻易说出口。
    “你走开，我、我现在不想跟你说话，我要去看奶奶，我必须要去看奶奶。”她又想逃避，对她而言，唯有逃避是现下唯一的办法。
    “你奶奶我已经让人帮忙打点好了，她治疗所需要用的费用我也已经缴给医院了，你不需要担心。茉莉，你别想着离开，你知道，我们最需要的就是好好谈谈，谈谈关于你的所有事。”
    “你想跟我谈，你想知道我的事，然后呢？你想怎么样？彻彻底底地同情我吗？”
    以前爸爸刚欠债的那阵子，她们家整天被人指指点点，后来妈妈跟别的男人跑了，她在学校、在外面也被人同情，遭到无数的议论纷纷。
    她很脆弱，在她家人和爸爸欠下巨额债款这种事上，她随时都有可能崩溃。
    她不是故意想要变成那种令他讨厌的女人，可是她真的毫无办法。
    “我再说一遍，我没有想要同情你，我只是想告诉你，我们在一起，以后会结婚，会一起养育孩子，也会一起去许许多多的地方，做很多不一样的事，所以你认为在一起的两个人不应该对对方了解清楚，而是其中一方千方百计的隐瞒，就这样度过一生？”
    佟茉莉直接无言。
    厉傲阳好似也不是要得到她的回应，瞧见她沉默，他继续说道：“你可以什么都不说，我可以直接请人帮忙去调查，真的，但是我希望是由你亲口告诉我。”
    “那是我爸，在我还小的时候，他公司经营不善倒闭了，欠下了大笔债款，他受不了打击跳楼自杀。我妈妈因为承受不了周遭的人和亲朋好友的指指点点，跟男人远走高飞，这些年来，我跟奶奶一直辛苦为爸爸还债。”
    她闭着眸，把话说出来，事到如今，她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了，“很讽刺是吧？在知道了我的事，知道了我是个欠了那么多钱的女人，你还会说我是你所爱的女人吗？你多少都会想要对我敬而远之吧？”
    “茉莉。”厉傲阳重重叹出一口气，“你为什么不愿意相信我？你爸的债我轻易便能为你解决。”
    “你要我相信你不会同情，不会像你妈那样看我是吗？还有我不需要你解决，我讨厌欠你人情，所以当初才会同意跟你交易。”
    看来他妈一时失控的疯狂行为，真的给了她很大打击。
    不过，好吧，谁让他偏偏喜欢上她呃？
    “我记得说爱你，想要跟你在一起过一辈子的人是我而不是我妈，再来……”他打开抽屉，翻找几下，取出那张所谓的契约，“如果这张玩意是你从醒来开始便一直在拒绝我的借口之一，好吧……”
    话不多说，他动手就撕，直接把那纸契约在她面前徒手撕个稀巴烂，然后随手一扔，让它潇潇洒洒地飘落满地。
    “你……”佟茉莉直接看得目瞪口呆。
    “亲爱的，这样可以了吗？这么做，你就可以放心依赖我，爱我了吧？”
    “我……”怎么办？她被他说服了，彻底被他说服，就算不用手去摸，她也知道她的耳根子是软的，但她不想理他，她只是……有点害羞，她转身就想下床走人。
    可是她的人还没离开那张床，便又被他拉回去，拉进他怀里。
    “我说过了，我对你没有同情，你是我的女人，我在这个世上、这辈子，最爱的那一个。之前那样对待你，我感到很抱歉，我不是故意要把我们之间的事弄得一团糟，非要用一张契约联系起来。当初我只是气过头了，只是我希望你明白，无论如何，不管发生什么事，我对你的感情，从最初到现在就从未变过，以后也不可能改变。”
    “你说这种话从来都不会害臊吗？”她很怀疑他到底哪来那种勇气，从最初开始就十分怀疑。
    “我追求我喜欢的女人，说些她爱听的甜言蜜语，我为何要害臊？对了，忘了跟你说，虽然我撕了契约，但是相信我，我们马上就会有另一层关系。当然，是夫妻关系。”
    真、真是不知羞耻！
    不过她也毫不知羞，但为了掩饰脸上遍布的红潮，她再次把脸埋进他怀里。
    “你把话说得这么满，忘了你妈有多讨厌我，多反对我们在一起吗？”对，就算她妥协，还有他妈的存在，她提醒他别忘了这个艰巨的难题。
    “那有什么难的？”太好了，他就怕她忘了这件事，既然她提起，他借题发挥，直接把她压在床上，“像我之前说的，只要你怀了我的孩子，就算我妈不同意也得同意。”
    “啊……你、你是想……”她懂他的意思。
    既然事情发展至此，既然她无论如何也无法从他身旁逃离，那就……只好帮他生孩子了。
    只是，这一次，他们之间，一定会比之前还要甜蜜。
    【尾声】
    厉母等了好久。
    从昨晚就在等、在盼，兴奋得几乎一晚上睡不着。
    今天早早便爬起来，吩咐佣人做好小孙女最爱吃的甜点，拿出了小孙女最爱的玩具，整个早上都在坐立不安。
    好不容易盼到约定的时间，好不容易听到汽车引擎熄火的声响，厉母抢在他们进门之前便跑了出去。
    “奶奶、奶奶。”小女孩才刚下车，一瞧见出来迎接的厉母便高兴又急匆匆地奔跑过去。
    “小宝贝，奶奶的小心肝，跑慢点、慢点，别跌倒了！”宝贝孙女今天穿了件粉紫色的公主风洋装，再加上她长得嫩嫩白白的，看起来真的好像小仙女，害厉母看得心都快被融化了。
    “奶奶。”
    小女孩终于来到厉母面前，并且一头栽进她怀里。
    “小宝贝，有没有想奶奶？奶奶想死你了。”
    “想，我最喜欢奶奶了。”
    “还是奶奶的心肝宝贝最好了，奶奶也最喜欢你……”说着，厉母忍不住亲了软乎乎、甜嫩嫩的小孙女一口。
    就在这时，同样从车子走下来的厉傲阳和佟茉莉双双来到厉母面前，异口同声地唤道：“妈。”
    “好了、好了，嘘寒问暖什么的就免了，进去坐吧，这么久没回来，今天顺便留下过夜，房间我都让人帮你们收拾好了，你们自己去吧，我跟小宝贝去玩了。”
    “好。”厉傲阳和佟茉莉两个人互相看了一眼，最后仍是互相点了点头，然后相视一笑。
    厉母则是对他们挥挥手，状似驱赶，自己却带着小孙女前往后院，享受与小孙女的独处时光。
    “宝贝，来，奶奶让人做了你最喜欢吃的甜点，还有玩具哦，今天天气不错，就跟奶奶在后院玩－会吧。”
    “好。”小孙女蹦蹦跳跳地跑到遮阳伞下的桌前入座，坐下之后，面对一桌精致甜点，却怎么也没有动手。
    “怎么了，小宝贝怎么不吃？”
    “我在想啊，每次我来，奶奶都给我吃好多好吃的，不知道妈咪能不能也吃到这些好吃的东西……”
    “傻孩子，你妈咪有你爹地看着，她想要什么就有什么，你不用替她操这个心。”忍不住了，小孙女真的好可爱，她当即伸手摸了摸她的头。
    “可是，之前爹地跟我讲了一个睡前故事，爹地说，有个恶婆婆总对妈咪坏，不管过了多久，都不给妈咪好脸色看……”
    “什么？”那个浑小子，竟然藉着睡前故事给她软甜可爱的小孙女灌输那些，“那你爹地有没有说那个恶婆婆咳……爹地还跟你说了什么？”
    “爹地还说了好多，但我都不记得了，我问爹地恶婆婆在哪里，爹地都不说，还叫我赶快点睡觉。我觉得，那样的恶婆婆，只要不让妈咪遇到就好了，我最讨厌欺负妈咪的人了！”
    “呃……”坏儿子、混帐儿子！她都被小孙女讨厌了，“那……如果那个恶婆婆不再欺负妈咪了，对妈咪也好，那小宝贝还讨厌恶婆婆吗？”
    “不会，只要对妈咪好，我就喜欢，妈咪肚子里的弟弟也会喜欢。”
    “什么？”媳妇又怀孕了？她又要当奶奶了？哎呀，一想到能拥有一个白胖可爱的小孙子，她就更高兴了，“小宝贝乖，奶奶跟你保证，恶婆婆以后都不坏了，她会对妈咪好，小宝贝也要乖乖的，让爹地妈咪多来看奶奶，好不好？”
    “当然好，我最喜欢奶奶了。”
    决定了，她以后一定改过自新，要当个跟媳妇和睦陆相处的好婆婆。
    这是为了她的宝贝孙女，更为了即将到来的小孙子！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