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爱(网络版)》作者:夜蔓【完结】 【内容简介】 JJVIP完结 年少时,林艾与许晔轩的相遇是场美丽的错误。 多年之后,林艾与钟朗相遇,是命中注定。 强势的钟朗,温柔的许晔轩,林艾该何去何从。 一段爱情牵扯出过往种种,终究谁与谁。 林艾说:她只想找一个可以依靠的人,慢慢到老——这个人不一定要很有钱,不一定要多英俊,只要能给她一个完整家。 他是她的独一 我是所有人的无二 世界充满了我们相遇的几率 我却始终无法遇见你 ——徐志摩 内容标签:都市情缘 虐恋情深 搜索关键字:主角:林艾 ┃ 配角:钟朗,许晔轩 ┃ 其它:高干 【256中文将分享完结好看的言情小说以及耽美小说等,找好看的小说就来256中文http://www.256zww.com/】 第一章 我来到你的城市 走过你来时的路 想像著没我的日子 你是怎样的孤独 拿著你给的照片 熟悉的那一条街 只是为了你的画面 我们回不到那天 你会不会忽然的出现在街角的咖啡店 我会带著笑脸回首寒喧和你坐著聊聊天 我多麼想和你见一面 看看你最近改变 不再需说从前 只是寒暄 对你说一句只是说一句 好久不见 再次见到许晔轩时,林艾不得不感叹一句俗的不能再俗的话:岁月静好,物是人非。 夜幕降临,她在食堂解决好晚饭,慢慢的走到校门口。 三月天了,B市也慢慢的燥热起来,太阳懒洋洋的还没下山。 在余晖的照耀下,一个熟悉的身影慢慢的一步一步的向她走来,林艾眯起双眼,看清来人。高大,英俊。 "嗨,好久不见。"从没想到想过,再见面,自己会这么的坦然,就好像此时此景已经练习过千万遍一般。 此时的她在A大的学业已接近尾声。三年了,原来不知不觉三年都过去了。 辛巴克里,林艾慢慢的搅动着手里的小调羹,静静地喝着那苦涩的咖啡。 "生活本来就够苦味的了,我就不喜欢那苦咖啡,白开水都比那美味百倍……"曾经她窝在他的怀里,甜甜的对他说着。 而今,她在他面前,悠然自若的喝着,似乎很甜美的样子。 她已然习惯了咖啡的苦涩,当咖啡滑过心头,她才不会觉得生活的苦涩,或者这就是一种麻痹。 "什么时候回来的?" "上个月。"回来了,回到N大,走了很久很久,只是那里再也没有你的陪伴,没有你的身影。 "这几年过得怎么样?" "不错。" 多么俗套的问答。 林艾直视着他的眼睛,浅浅的笑着,似是告诉他,我很好,真的很好,离开你,我依旧可以活的很好。 "吱——吱——吱"包里的手机不停地振着,她抱歉的接起来。 "在哪?"声音冷漠。 "外面。" "快点回来。"语气强硬,真让人不舒服啊。 "一会儿就回来。" 说完那边就挂了,果断坚决。 林艾挂了电话,发现竟然有三个未接电话,都是他打来的。他们之间有一个月不见了,中间也没个电话,今天是怎么了?想到他一遍又一遍拨打电话的表情,心里默默的偷着乐。 "抱歉,我还有事,先走来。"林艾拿起包,站起来。 "我送你吧。"许晔轩很想问刚刚是他打的电话吗,他对你还好不好,可是他问不出口。 "不用了,我打车回去。" 看到他眉角一闪而逝的悲伤,许晔轩仍旧坐在位子上,一动不动。 林艾出来时,透过玻璃,回头看到那张侧脸,熟悉的,如今却又近在咫尺远在天涯。 抬头看看天,之前还是落日斜晖,现在却黑沉沉的,压抑着。天气预报说今天会下雨,白天一直没有动静,难道是酝酿着傍晚的大雨吗?老天爷变天就像小孩子变脸一样,阴晴不定。 林艾不紧不慢的走在马路上,恍恍惚惚的,就算在人群中依然孤独,心终究还是疼了,原来不是不在乎。 一个人朝着反方向走了十几分钟,眼看着"黑云压城城欲摧",看着身边的人都行色匆匆。 走到站台,伸手挥挥,很快有出租车停下了,不过一对小情侣更快的上去了。林艾一个趔趄,退了几步。 无奈的又等了几分钟,总是坐上出租车,"师傅,碧海别墅。" 车子缓慢地行驶着,交通十年如一日,还是堵。 电台里播放着莫文蔚的《忽然之间》,林艾闭着眼,静静的聆听着,低沉的声音,慢慢的打动她的心,眼角不知不觉有些湿意。 忽然之间,我想起了你,在想到自己,我为什么总在非常脆弱的时候怀念你。 林艾让车子在别墅区大路上停了下来,自己慢慢的走回去。 不得不抱怨,自己出门不利,就还有一段路而已,大雨竟然倾盆而下。 打开门时,客厅灯亮着,很温馨的灯光,却掩盖不了房子的冷漠。她脱下鞋子,从门口镜子里看到自己此时狼狈不堪。头发湿淋淋的,有的黏在脸上,衣服皱皱的贴在身上,身上还在不断的滴水。就这样一步一步地走到浴室,身后留下了一串的水印。 不知道泡了多久,迷迷糊糊有人将她抱起来,用毛巾裹着,身体轻飘飘的,这个怀抱舒服的让她往里拱拱。 也许今天走的路太多了,累的眼睛都睁不开了。 "起来,把头发吹干再睡。"男人的声音很好听。 "不要,我要睡觉。"林艾的声音有些哑哑的却很执着。 当吹风机发出嗡嗡的声音,林艾的眼睛眨都没眨。 看着她的睡颜,眉头微微的皱着,到底做什么梦?如此的纠结。修长的手,轻抚着她眉眼。 第二天,醒来时,身边暖暖的,看见身边躺着的他,一条腿放在她的腿上,林艾枕着他的左手,他的右手呢?握着她的软绵,这人睡着了,都不忘吃她豆腐。 林艾轻轻的把他的手拿开,起身来到衣橱,随便的拿出衣服。自从和他在一起后,这里总会留着她的衣物。 感觉到背后的炙热的光,回头一看,那人果然醒了,此时睡眼惺忪,没有了平时的冷峻,多了分慵懒。 "你醒啦?我去做早饭?"林艾收拾好自己。 来到厨房,发现很久没来,冰箱里都空空的,只有几瓶酱菜。看看保质期,还好能吃。 林艾就简简单单地熬了粥,打着小火,热气腾腾,粥咕噜咕噜的滚着,林艾慢慢的用勺子搅拌着,越来越粘稠。 钟朗早餐习惯了牛奶煎蛋,可是今天这里什么素材也没有。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熬好之后,用碗装好,一回头就看见倚在厨房门口的人,吓了一跳,手不抖,滚烫的粥就洒在她的右手上,疼的她嘶嘶抽气。 "钟朗,你干嘛不做声,你是故意吓我,是不是?"钟朗抓着她的手放在流水下冲着,没有作声。 她把手抽出了,关了水龙头,正准备重新盛碗,钟朗拿过勺子,林艾睁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他盛粥。和他在一起四年了,还是第一次看他做这样的事。 "傻愣着干什么呢?"钟朗一句话就打破了林艾的想象。 "吃完我让李医生过来给你上点药。" "不用了,又没起泡。一会儿我还得去学校。" 钟朗也没再强求,两个人就静静的喝着粥,钟朗向来在饭桌上不多话。 而她也是尽量和他不多话。 林艾细细的打量着钟朗,这次有一个多月没见了,钟朗清瘦了些。 吃完早饭,林艾带起塑料手套,刷着锅碗。她是不敢劳驾钟朗洗碗的,这里没有请阿姨,只是每周都有钟点工过来打扫。 搞好之后,林艾看看时间快八点了,导师要他们十点见面。她上楼拿包时,瞟了一眼,钟朗还在书房。 等她收拾好,下楼时,钟朗站在客厅门口,手里拿着车钥匙,"我送你。" "不用了。"林艾连连摆手,她可不想再上报纸。 "顺路而已。" 第二章 钟朗有很多车,不同款的不同牌子的,在林艾眼里只有两个字可以形容"骚包"。 车上很干净,有着淡淡的薄荷味,沁人心腑。车上只有几本财经杂志,林艾拿起一本随便的翻看着。 不小心看到其中一本的封面人物时,她愣住了。穿着黑色的西装,打着暗红的领带,以前她就知道他是副天生的衣架,潇洒中带着成熟,几年而已,如今的人早已不是当时的人了。 封面上写着"财富新贵……"数行醒目的大字,只是她没有看下去的欲望了,随手将杂志一放。 "旧情人功成名就归来不开心?"原来钟朗不是没有注意她。 "你专心开车。"林艾不想和他辩驳,有气无力的说。 林艾从来不想和钟朗讨论许晔轩,以前是,现在是,将来也是。她一直在疗伤,等伤口慢慢的愈合,眼看着快好痊愈了,就眼巴巴的被人撕开。 "你也快毕业了,有什么打算?" "啊——"林艾一惊,钟朗总会这样突然的发问,让她措手不及,"走一步算一步。" 要是几年前的她,一定会抬着头,神气地说着,"我要给总理当翻译。" 如今,她再也没有年少时的激情了,没有资本了。 "去商务部?还是外交部?" "我想回S市,去中学当老师。"似乎没有听钟朗的话,眼睛定定地看着窗外飞逝的景物。 "怎么?想回老情人身边?"林艾知道钟朗此刻生气了,她仍是望向窗外,不置可否,有时候适时的闭嘴,就会解决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就在下个路口停吧。" 然而这一次钟朗没有像往常一般在老地方停车,径直的把车开到校门口。这么一辆奢华的跑车,往校门口一停,顿时引来一阵侧目。不时有人拿出手机咔嚓咔嚓的拍着。 他肯定是故意的,林艾却是无奈。坐在车上,想让他把车开走她再下车。奈何看到他一副冰山的表情,她还是忍住了。 抓着自己的包,一溜烟的跑下车。 钟朗气结,这个女人就不会好好地说。 9点45,林艾到的时候,导师已经来了。 "杨老。"林艾打个招呼。 杨老今年六十多岁,头发花白的一片,戴着副厚厚的眼镜。 "林艾啊,趁着有时间帮我把这篇稿子修改一下。" "好的。" 林艾大概一看,原来是篇新闻发言稿。 不多时,就改好了。大抵是位有水平的人写的,基上本就个别的小错误。 杨老这批带的人不多,七人,三男四女。交代事情之后,很快大家就散去了。 林艾把发言稿交给杨老,杨老让她等一等,随即就浏览了一下。 "呵呵——"杨老推了推眼镜,乐呵呵的,"改的不错,简明扼要。对了,最近上面来要人,回去和他们说说。" 每年这个时候上面总会来招人,尤其是林艾这个专业的,常常是几个部门相争。 坐在湖边的长椅上,看着柳絮随风摇曳着,湖面在风吹动下,荡漾着一圈圈涟漪,越来越大,越来越大,直至碰到岸边,冲撞,消失。 这一年来,每当一个人时,林艾总有种乏力的感觉。她等着毕业,盼着毕业,因为毕业了,她就解脱了。 可是现在她希望时间能够停止。习惯是可怕,就像慢慢染上了毒瘾,戒不掉的痛。她的毒是谁?她担心一旦到了那一天,或许会比三年前更心痛。 她就一直安静的倚在长椅上,直到一通电话,打破了她的思绪。 "你好——哪位?" "是我——林艾——"林艾没有说话,只是将电话放在耳边,彼此似乎都能听到呼吸声。 "林艾,你现在在哪里?" "我在学校。" "能不能出来一下?" "好。" "我去接你。不了,你告诉我你在哪里,我去找你就好。" 一个小时后,林艾到达静园。这里钟朗曾经带她来过,环境优雅,价格昂贵,里面的服务员一个个沉鱼落雁、闭月羞花。 林艾站在前台,"你好,我找许晔轩。" "您好,小姐,许先生在6号包间。请您稍等。"一会儿,在服务员的带领下,林艾进了包间。 拐角的时候,有几个人在前方,林艾眼尖地看到一个背影,一闪而逝。 服务员打开包厢门时,许晔轩正坐在窗边,手上端着一杯咖啡,听到声音,回头的瞬间,林艾毫无预兆的看见了他眉宇的落寞。 下午三四点钟,这个点吃饭似乎太早。 许晔轩为林艾点了一杯柠檬水,酸酸甜甜。她有多久没有再尝过这个味道了,似乎就快要忘记了这钟酸甜的感觉了。 "他对你好吗?"许晔轩放下手中的咖啡杯,掌心微微的出了汗。 难道分手的恋人再见面时,总要问一句你现在好不好?到底是想得到什么答案呢?好与不好,有与你何干? 好,是你想听到的答案吗? 不好,难道再回到你身边? 林艾微微一笑。 "梁雨陵回来了吗?"眼睛里带着几分狡黠。 许晔轩一怔,面色有些僵硬。这个男人,人前他总是能泰然自若,千年不变的表情,也只有在她面前表情才会那么丰富。 "她的学业还没有结束。"许晔轩顿一顿,"林艾——你都没有回去过吗?" 回去?去哪?那里早已没有她回去的理由了。 "晔轩——"听着她喃喃的叫着自己名字,许晔轩回来后,第一次暖暖的。"过去的总归过去了。"妈妈,青春,包括曾经执着的那个你。 "我现在很好,真的,晔轩。"林艾看着他,眼眸清澈。 许晔轩笑了,这是两人见面后,他第一次笑,带着无奈。 "对了,忘了恭喜你。"她知道许晔轩一定会有所成就的,虽然他的家庭给予了他很多便利,但是他肯定不屑利用自己家庭背景的。 离开静园时,林艾依旧拒绝了许晔轩送她。 想到冰箱空无一物,她还是去趟超市采购食材,打算晚上烧几个菜,好好犒劳自己。这一个月基本上都在学校食堂解决三餐的,现在他回来了,她也该回去了。 回到别墅时,六点多。拎着满满的一袋子的东西,门卫诧异的看着她,热心的要帮他拎回去,被林艾婉谢了。估计门卫还是第一次见到这里有人会提着大包的东西自己走回来,一张嘴巴诧异了好久。 打开门后,东西放在地上,林艾看着手上都是红红的勒痕,低着头揉了揉。 就听见一个声音,"这么早就回来了?" 客厅很大,隐隐约约都听到回声了。 林艾吓得一跳,想到早上的事,还是忍住没说话。 把东西一一理好,放进冰箱了。 炒了一个孜然牛柳,一个娃娃菜,熬了一锅鲫鱼汤,香飘四溢。饭厅和客厅相隔,她不知道该不该叫钟朗。菜端上的桌的时候,看到钟朗已经很自在的坐在饭桌上,林艾回到厨房添了两碗白米饭。 "你在静园没吃晚饭?"说完林艾就恨自己多嘴了。 "我还以为自己看花眼,原来真是你。"钟朗冷哼一声,"怎么老情人没请你吃饭?" "钟朗,不要再阴阳怪气的了。"林艾死死的抓着筷子,多么美味的饭菜,此刻也如同嚼蜡。 "林艾,你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身份"两个字咬的极为冷漠,一句话,就让林艾的心碎了,眼里满是雾气。喉咙像被卡住了一样,黏黏的。嘴巴张了又合上。 钟朗看着她这副表情,扔下碗筷,摔门而去。 林艾默默的吃着,一口一口的嚼着。泪水再也忍不住,落了下来,可她仍旧继续吃完碗里的饭。 是呀,她怎么就搞不清楚自己的身份呢?再多的情不自禁,也终究掩藏不住当初的约定,一场金钱的交易而已。 第三章 2006年的9月,林艾大三。 "林艾,快点,晚会就要开始了。"沈欣然站在走廊上,声音十足的穿透。所以说有时候名字与本人会是千差万别的,很多人见到这么个悠然淡雅的名字,总以为会人如其名本人,然是事实总是反差很大,沈欣然十足的外放。 林艾是一万个不愿意去看晚会,奈何他们三人一周里轮流在她耳边念叨,前仆后继。最后,林艾举起手,"好了,你们别说了,我去行了吧。"她总算切身体会到了《大话西游》里孙悟空的痛苦了。 这一切都源于穆南与学生会主席李牧尧的一个赌约,林艾如果去看晚会,他就帮穆南打一个月水。 嘿,李牧尧帮她打一个月水,穆南想着就开心,她就要看他吃瘪的一脸便秘的样子,让你狂。林艾是从来不参加任何晚会,但凡事总有个例外吧。 几年之后,沈欣然和林艾在N市再见时,感慨万分,如果当时,没有那个赌约,如果林艾没去——或许一切都不会发生。 可是人生没有如果。 1000多人的礼堂,连过道上都沾满了人,黑压压中星光闪闪,真是让人气闷,没有空调,屋顶上吊着的电风扇呼呼的转着,却没有起到丝毫作用。哎,来找罪受的。 晚会气氛从头到尾一直很高,俊男美女,唱歌、舞蹈、武术表演等等。 当一个女孩穿着鹅黄色小礼服,直发飘逸,优雅从容的走上舞台偏左处的那家黑色的钢琴前,虽然看不清她的脸,依依感觉到她很美。 "听说她是市委书记的女儿——真是命好啊。 " "好像有这么一说,那天她来学校坐的是政府的车——" "据说她和许晔轩关系匪浅啊——" "难道是男女朋友——" "许大帅哥,大一至今,你看他身边有女性出入吗?对女生笑过吗?"不知道要碎了不少少男少女的心。 后面的人还在窃窃私语着,几个人女孩真是羡慕嫉妒的恨啊。 "哎,他们说的是真的吗?"穆南右手抬起来,碰了碰沈欣然。 "没有空穴来风的消息。"欣然撇撇嘴,点点头。 "真是令人伤心的事啊。" 林艾也很喜欢这首曲子《致爱丽丝》,弹的这么好,看来也是从小练习的成果啊。 大一新生,梁雨陵,飘雨的金陵,N市市长之女,货真价实的公主。 一曲终了时,台下掌声雷动,已经有两三个男生上去献花了。林艾也拍起手来,搞的其他三人莫名的看着她,"弹的很好听。"林艾一本正经的说着。 后来的晚会再也记不起演了什么,可是那几个字却深深的烙印在林艾的心里,挥洒不去。就像是魔咒一般徘徊在林艾的脑海里。 2006年10月8日,长假后的第一天,许多人讨厌的日子,林艾对于这天以前从没有感觉。 就是从那时候开始,林艾讨厌起10月8号这天。 "林艾啊,你妈妈晕倒了,我们刚刚把她送到第一医院,你赶紧回来看看——"电话里李阿姨的声音也焦急不已。 林艾木木的举着电话,眼神空洞。脑海里,只有一个声音,妈妈,你不能有事…… 穆南看着林艾接个电话,脸色越来越苍白,"林艾,怎么了?出了什么事?"见她仍然站着一动不动。 "林艾——"声音紧张的提高了,抓着林艾的那已冰冷的手,使劲的摇了摇。"看着我,抬起头看着我。" 林艾缓缓地抬起头,一双眼通红,却强忍着没有掉下眼泪,"穆南,我妈妈晕倒了,现在在医院——"妈妈的身体一直不好,她自己却不慎在意。 这个样子的林艾让穆南心疼不已。 "林艾,会没事的。现在去买票,我陪你回去。" "不,不用了,我自己可以的。" "好,那我送你。" 林艾回去当晚,来到医院,一个人站在医院的走廊上,傻傻地站着,一个人的时候很孤单,尤其是在医院这样的环境,多么想找个人陪伴,找个肩膀靠靠。 走廊里灯光暗黄,水泥地冷冷清清的,来来往往的人,都面无表情。 口袋里的手机不知道震了多久,依然锲而不舍。 林艾吸吸鼻子,按了通话键,"林艾,阿姨情况怎么样?"穆南在那边打了不知道多少电话了,都没人接听。沈欣然和周薇薇回来后知道事情,急的坐立不安,在宿舍走来走去,尤其是还联系不上林艾。 "没事,医生说没事了。"林艾的声音听着哑哑的。 "这样就好,你也别太担心了。" 电话一度无人开口。 "林艾——"穆南喊了一声。 "恩,我妈醒了,我去看看,回头再说。"迅速的挂了电话。 走到洗手间,打开水龙头,双手捧着水,看看镜子里的自己,满脸的露珠,眼里的慌乱没法掩藏,眼泪终究混着脸上的水珠慢慢的滚落,没有声音,只有滚滚不断的泪水。不想让人看到她的泪水,只好假装自己是在洗脸。 不知过了多久,林艾回到病房里。 病房里住了四个人,妈妈的隔壁床一对年轻的夫妇,妻子的脚被开水烫了,丈夫一步不离地照顾她。 浅蓝色的床单被子,看上去素雅舒心,林母已经醒了。 林艾把枕头竖起来,小心翼翼的扶起妈妈,林妈妈的脸色有些黄,嘴唇干的有些起皮。 林艾从刚刚打开的水瓶里倒了一杯开水,水冒着热气,飘飘渺渺。眼睛似乎被热气熏湿了,努力的睁睁眼。 "你怎么回来了啊?我没什么事,明天赶紧回去吧,大四事情多。" "妈,你身体怎么了?" "没事,有点低血糖而已,前两天晚上没睡好。" 坐在病床的一边,林艾拿起刚刚下楼买的苹果,用小刀慢慢的削皮。小的时候每当妈妈给她削苹果时,她总会眨巴着一双大眼,目不转睛地看着,妈妈总能把苹果皮削成细细长长的一条。她喜欢拿着那条苹果皮,上下垫一垫,笑着说:"妈妈,你真厉害。" 妈妈总会温柔的笑着,"等你长大了,自然你就会了。" 现在,她也能削成一条细细长长的苹果皮了,把苹果递给妈妈,看着她吃完。 "小艾——" 林妈妈没有说话,沉默着,闭着眼睛倚在床头。 不许久,林艾以为妈妈已经睡着了,当她站起来时,听到一个淡淡忧伤的声音"小艾,对起……" 一切都是妈妈的轻率,让你这么多年来,没有爸爸;是妈妈的拖累,让你这些年来不得不比同龄的孩子坚强…… "妈妈,你早点休息。"说着轻轻的把林妈妈扶躺下。 第二天下午,林妈妈坚持出院,她说,不喜欢医院消毒水的味道,让人窒息,浑身不自在。 医生开了一堆药,林艾拎着一大推药,感觉有千斤般沉重。 回到家,林艾熬了一锅新鲜美味的鲫鱼汤,这是她早晨特地去菜市场挑的。 林母没什么胃口,就喝了她亲手熬的汤,满脸的笑意,"手艺越来越好了,不知道将来谁能……"话渐渐的也说不下去了,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看得到。 辛艾收拾好碗筷后,出来时,林母安静站在阳台上,长长的头发没有像往常一般盘起来,背影纤弱。她的妈妈一直是美丽的。这么多年来一个人,半辈子的孤单。那个人为什么会离开?这么美好的一个女人。 "妈妈——"林艾低低的叫了一声。 林母回过头来,温柔的笑着。"妈妈,你要好好照顾自己。"林艾轻轻地诉说着。 "妈妈,我只有你一个亲人而已。"一个字一个字的说出来。 尽管她知道还有个生物学上所谓的"父亲",不过这一年早已经完全的放下了,她和他没有关系。或许他从来不知道这个世上他还有一个女儿。 第四章 大四了,很多人选择了去实习,沈欣然去了本市一家盛名的公司当起了小翻译,周薇薇去了美国佬的外贸公司,穆南家里给她联系好了一份工作,她也就回家实习待岗就业。 林艾加入的是考研大队,依旧在学校,白天没课的时候,她总是呆在图书馆,不停地翻译。常常翻译到饿的胃疼才记得去吃饭。 母亲的身体越来越不好,家里的积蓄本就不多,现在还能撑一段时间,以后该怎么办? 曾经和穆南、欣然出去玩时,路过一家酒吧。当时欣然强烈要求进去开开眼界,抱着林艾撒着娇"就一会儿,看一眼就出来""你们不让我去,我今晚就不回去学校了"软硬兼施,最终还是被林艾果断的拒绝了。 夜晚七点,林艾准时出现在迷瑟的门口,看看"迷瑟"两个字一闪一闪的,她的心也在忽上忽下的,谁也不知道那是她是下定了多大的决心才走进了那家酒吧。迈近这一步,谁也不知道以后会怎么样。 经理看到她时,叫来另一个女孩子,candy,齐耳的短发,很英气,"今晚你带着她。" "hi,candy." "你好,Ada。"candy嘴角上扬,细细的打量着眼前这个女孩,清澈纯净,与这里的环境格格不入。她记得她最初来时眼里暗淡与坚持,她很好奇,到底是什么可以让一个外表柔弱的如此坚定。 "跟我来吧,开始了。" Candy给了她一套制服,白衬衫黑短裙,林艾换上时,局促地不停的往下拉着,裙子都快到大腿根部了。她的脸火辣辣的。 跟着candy端着酒来到包间,烟雾缭绕,音乐震耳,看到五六个男人旁边各坐了一个美女,她匆匆扫了一眼,有一对已经缠绕在一起了。顿时脸色发红,还有包间里灯光偏暗。 看到candy放下托盘,把酒打开时,她随即重复着。 那一晚,在林艾的记忆里,一开始她很害怕,心里颤抖。如果有人细心的话,一定会发现她的腿也在打颤。 也不知道是谁,看到她,悠悠的说道,"新的来?"语气邪挑挑的。"喝一杯。"大半杯鲜红的液体就这样的伸到林艾的面前,她的心一阵慌乱。 不知道怎么处理,看看candy,想让candy帮帮忙,只见candy在一边媚笑着,一一的倒酒,似乎丝毫没有注意到这边正在发生的事。 她颤巍巍的伸出右手,慢慢的把玻璃杯放到唇边,一狠心,咕噜咕噜的喝了下去,就像喝白开水一样。 液体顺着喉咙慢慢的滚下去,甜甜的,淳淳的。 "咳咳——咳咳——"林艾喝的有些急,最后一口酒呛在喉咙里,咳得脸色发红。大家仍是各玩各的,似乎都没人注意的到这一幕,。 那个人没再说什么,和一旁的美女低头私语着。林艾的一颗心总算放下来了。她真怕,真怕呀—— 喝完了,喘了一口气,放下杯子,木木的打开酒,给这边的两个人倒上,忐忑,卑微。 出来时,candy笑着说,"你做的很好。明天开始一个人吧。" 托盘上五六张毛爷爷,这就是所谓的小费,有钱人的赏赐,林艾的眼睛有些发酸。几分钟,一杯酒,就这可以挣到这么多了,自尊骄傲,此刻都是浮云,一文不值。放下了,却可以得到大把的钞票。 一连几个晚上,林艾渐渐的已经熟悉了这里,进入的这个新的角色。人的适应能力总是很快的,尤其是在你极度困难的时候。为了生活,被迫的去适应,也是种成长。 星期五的夜晚,酒吧一贯比往常热闹,镁光灯快速的变换着五颜六色,音乐震天,震得人仿佛整个心都要跳出来了,大厅里的人热辣的疯狂的舞动着。 林艾手托红酒,进入了包间。里面一群人,有的在唱歌,有的在打牌,茶几上放着一个漂亮的蛋糕,咖啡色的巧克力,最上面写着"happy birthday",插着数字 ' 2 '' 1 '。眼睛一涩,她的生日到底能有几人记得呢? "先生,这是你们点的酒。"把酒放下后,林艾就转身出去了。 "许晔轩,今天说什么也得给个面子,来一首——"迈向门口的林艾,清晰的听到的这个名字,背影一怔,随即仓惶得走出去。 背贴在洗手间的冰冷的墙壁上,肌肤上起了一层小疙瘩,冷,让她觉得真实。 许晔轩一人坐在房间的拐角处,他本来不打算来的,奈何一个哥们非拖着他。不来也许不会知道了。 他倚在沙发上,啜着红酒,抿抿嘴。 林艾下班时,已经两点多了。 她是困得不行,肚子又饿。是在是没有力气了。宿舍的大门早就关了,回去也没有车了,想想准备去附近的网吧,熬到天亮。 精神恍恍惚惚的,这时候路上也没什么人了,冷清。11月了,树叶被风吹动着,一片又一片的飘落下来。 林艾不觉得的打了个寒颤,身子微微的发抖。 一出来时,就感觉到有人在后面跟着她,她不觉得加快了脚步。冷风萧瑟,寂静无人,当有个东西搭在你的肩膀上,你怕不怕? 林艾顿时停下脚步,心里一阵发毛,"别怕——"低沉的声音让她别怕。 当她回过头来时,有种欲哭无力的感觉。心里的怒气顿时燃烧起来,"你干什么?深更半夜的有病啊你?"像在嘶吼一般。 苍白的脸色一时因为生气慢慢的有了血色,狠狠的扯下肩头的手,掉头就走。 "林艾——" 林艾仿佛听不见他叫她一般,一个劲往前头走。许晔轩倏地站在林艾前头挡住了她。 她终是停下脚步,慢慢地抬起头,双眼定定的看着他,勾勾嘴角,"我和你好像不是很熟吧。"语气清冷。 看来他早已经认出她来了,只是没有想到他还会来找她。明明彼此就像陌生人一般了,何苦再相认呢。 沉默了半晌,许晔轩说道,"我送你。" "不用了。"送她,她能回哪? 许晔轩转眼一想,"我带你去休息吧。"抓住了她的手,不容置疑。 "我都说不用了,你这人烦不烦。"林艾不耐烦的挥开他的手,对于他的触碰,她只觉得像吞了苍蝇一样呕心。 "你——"语气倏地僵硬,双手紧握。 林艾也不想再搭理他。 "这么晚了,你一个女孩,不安全。" "我习惯了——" 习惯了,这段时间,她早已习惯了一个人在黑夜的穿梭着。再害怕,她也会硬着头皮。她只是一个人而已。 "你回去吧,你朋友还在等你呢。"林艾疲惫的说道。 许晔轩一直站在原地,看着那抹瘦弱的身影,原来一个人的背影真的可以这么萧条,他记得那时的她脸上总是洋溢着幸福的笑意,身边的人都是受之感染。什么时候开始,一切都变了。 一直以来他都欠她一句"对不起",他母亲欠的,他来还。只是他怕说了他再也找不到接近她的理由了。 落寞的身影慢慢地消失在街道的拐角,却深深的印在了他的脑海。 第五章 在网吧呆了几个小时,出来后,头有些疼,也不知道是不是感冒了。更让她头疼的是,一回校,走到宿舍楼下,竟然又看见了许晔轩。 清晨,当你醒来,走到楼下,沐浴在阳光下,总有个人会拿着牛奶面包等你,微微地同你笑着。这是每一个女孩所期待的。 林艾远远的看到他站在那里,比起六年前,他长高了不少,现在的他,她大概只到他的下巴。五官退去了往日的稚嫩,显得沉稳俊逸,一切似乎是浑然天成。 她手中拿着刚刚路过早餐摊点买的,豆浆、鸡蛋,低着头,此刻的空气清馨,置身于这样的环境中,人也很自然的舒服起来。前提是,没有什么碍眼的人出现在你周围。 "林艾——" 林艾抬起头瞅了他一眼,看到他手中拿着的袋子上印着"余记"两个字。"余记",N市著名的餐馆,食物贵、精,都是城中有钱人消遣的地方,哪是林艾吃的起的。对比之下,她的豆浆鸡蛋,更显得寒碜不已。 "你回来,我就回去了。这个你拿着。"说着将手里的袋子放到林艾手中。 林艾抽了抽嘴角,"许晔轩,你不欠我什么,你的东西我更是无福消受,而我也不想再见到你。"这句话的很直接。 说完走到一边的银杏树下的垃圾桶旁,手一扬,东西就扔了。 这样他总该死心了吧!她瞅瞅他,没有想到她三番两次的激怒他,大少爷还能忍住,没有发作,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转身的瞬间,对上了许晔轩那双眼睛,如墨色一般,狭长的双眼,隐隐的看到一丝不舍,悲伤,转瞬即逝。 呵,怎么可能,一定是自己眼花了,时光倒流了。 许晔轩双手紧紧的扣住,他总算知道原来她现在是这么的讨厌他。 林艾也不打算和他继续纠缠,迈着步子向里走,忽然,手臂被拉住,往后一扯,她靠在他的胸前,听着他不稳的呼吸,这么近,她可以闻到他身上淡淡的薄荷味,就如同当年一般,清馨。 可她知道自己这会身上的味道绝对不好闻,呆在网吧的几个小时,被熏上的烟味、人味,她自己都有些厌恶了。 洁癖那么深的他竟然能忍受,真是活见鬼了。 "对不起——" 这三个字,太简单了,说出来也容易。隔了这么多年,难为你还记得。 她缓慢地转过身,想了想,半含讥诮地瞪大眼看着他:"不知道你哪里对不起我了。"拉下他的手,可悲又可笑。她叹了一口气,或许他在意的不过是曾经她的不在意而已。 许晔轩颓然的放下手臂,再一次看着她的背影,无力。 刚刚就感觉手臂的疼痛,卷起袖子一看,红红指印,看来他也是怒了,否则,也不会这么用劲。 回到宿舍,又是没人,一室的冷清。简单的梳洗了一下,累的就爬床上睡了。迷迷糊糊,自己好像做了一个很长梦,自己一会儿冷,一会儿热,仿佛又回到了,那段青春岁月。 S中,S市最好的高中,传说从这里走出了许多的领导,甚至有的官拜中央,当然,传说的真实性我们不得而知。我们可以确定的是现今这里依然聚集了S市各类的金英。S市学习最好的学生以及家里最有钱最有权的学生都集聚此处。 文理分科后,林艾如愿已偿的选择了自己热爱的物理化学。她说物理推断,一步步接近答案时,精神是快乐的,做化学实验,看着液体沸腾,她觉得自己的血液也沸腾了。那时的她单纯的享受着每天学习的快乐,幸福也许就是这样的简单。 她所在的班级,配备年级最好的师资。当然这个班也聚集了当地最精华的'精英'。 高二开学一个月后,也就是国庆节后,班上来了一位新的同学。那一天,一个穿着白衬衫的男孩就这样的走到她的身旁。 第一次觉得能有人将普普通通的白衬衫穿的如此有型。 "好了,你就坐在第二组第六排的位置。"老师介绍完毕就给他安排了位置,正巧在林艾后面。 林艾此时正满头推断着一条化学公式,当她感觉头顶有片阴影时,抬起来头就看到一个冷寞的眼神,幽深似水,深深地吸引着。 只不过一瞬,男孩越过她,坐到她身后的位置。 同桌用笔戳戳她,"真帅!" 林艾淡笑不语。 同桌本是个活泼的女孩,课间的时候,就叽叽喳喳的问道不停,"许晔轩,你好,我叫苏蓉蓉,很高兴你转到我们班来。"对于同学的友好,他似乎一点都在乎。 四周不知道有不少双眼睛,齐刷刷的往这个地方投来。林艾,哀叹啊。 许晔轩冷酷的一句话都没有。林艾心里不自觉的将此人列入了黑名单,拒绝来往,此人太不友好了。 不知道多少人前仆后继的死在了沙滩上,然而总有人乐此不疲,甚至课间其他班的女人都会跑来。 渐渐的大家知道了,原来许晔轩是新调来的市长公子。勇往直前的女性越来越少了,大家也明白生命中的某些人注定是高不可攀的。 一周变动一次座位,又来到靠窗的这个位置。窗外有一个大大的池塘,夏天的时候会开满荷花,十里荷花香,还有很多小金鱼,自由自在的游来游去。 林艾托着头,看着已经枯败的荷塘,一片凄凉。 "嗨,周末一起去溜冰——"毫不客气的一句话,很大胆很自信,这话可不是对许少爷说的,这是一个已然过了变声的期男性的声音,有些沙哑。 林艾并不喜欢和陌生人有太多的接触,尤其是男生,皱皱眉,回过头,一双澄净的眼,就这样的看着他,一分钟过去了,谁都不说话。 "靠!"李公子低咒了一声,闷声的走了。 同桌咋呼起来,"林艾,你也太强憾了,拒人与无形之间。佩服——佩服——" "今天的笔记,你自己想办法——"语气上扬。 "林妹妹,我错了。不待这样的。"安静了一会儿,同桌又自言自语起来,"话说,你这和某人好像——"某人,就在你背后。为了笔记还是不说了。 许晔轩来到这个新的集体,和班上的男生混的也差不多熟悉了,都是十七八的少年,所谓年少正轻狂。 看到李公子吃瘪的样子,他不自觉的轻扯嘴角。课间去洗手间时,班上的几个男生还在讨论着林艾从进S中开始就从没有把第一的交椅让给过别人,难以接近,冷漠。 他们发誓一定要将这座冰山融化。 11月的月考,高二的排名出来,又炸开了锅。难得一见出现了两个年纪第一,而且同在一个班了。高二(1)班的老师乐开了嘴,林艾、许晔轩并列第一。 原来纨绔公子的脑子也这么好,不得不让人诧异。 不知道谁把窗户打开的,这么冷的天,北风呼呼的吹着,吹得人瑟瑟发抖,一阵风吹过,桌上的试卷成片的飘了起来。 "喂,把窗户关上,大冷天的,找吹啊。"同桌大叫着。 林艾弯着腰拾起地上的试卷,一一的归类,一个潇洒的字迹映入她的眼帘。 是这次的物理试卷,正好是最后一道大题,她细细的看着,原来还有这样的解法,脑子的细胞似乎也激动起来,像着了魔一般,前前后后看了几道大题的解法,不得不佩服,原来班上还有这样的高手。正想想看看是谁,一个声音在她头上响起,"我的——" 第六章 正想想看看是谁的试卷,一个声音在她头上响起,"我的——" 林艾抬起头,也许是刚刚弯着腰,看的太久了,一时间站起来,头晕目眩,眼前几个小星星闪过,木木地把试卷递给他。 她还没有看完,刚刚那个解答的实在太完美了。她有些不舍地递出试卷。他拿着试卷往座位上一坐,试卷往桌子上一扔。 "这个——"林艾第一次主动和男孩子说话,有些吞吞吐吐的,"许晔轩,能不能把你的试卷借我看看——" 他原本冷漠的眼神瞬间有了光彩,眼中光芒一瞬即逝。他看着林艾,表情中似是带有几分意外,还有一些分辨不清的情绪,一掠而过。 看来是不会借了,林艾心里懊恼,怎么能这样随随便便地问他借,又不是不知道他这个人的冷漠,嘴角抽搐,尴尬的转过身。 没想到他不在意地说,"可以——"林艾立刻否决了刚刚心里那个声音,两眼放光,"不过——"两个字让她的心又跌落了,"以后你所有的笔记都得给我看。" 林艾毫不犹豫的点点头,没事,她的笔记是大家共享,共产主义的产物。 拿着许晔轩的试卷,前前后后的看了几遍,血液都沸腾了。 林艾小心翼翼的把试卷递给许晔轩,他低着头玩着手上的黑色的手机,那时候手机远远没有现在的普及,校园里只有他们这些贵族精英们才会有,对于绝大多数学生来说还是可望不可即的。 第一次细细的打量起他来,头发很有光泽,短短的竖着。她记得同桌曾经说过"头发竖起来的人脾气都不好,性子特硬。你看《流星花园》里的道明寺,头发竖着,那脾气多火爆,要不怎么叫暴龙呢。"当时同桌一本正经的,她说什么来着,两个字"谬论"。 他发觉到林艾的注视,挑了挑眉。 林艾尴尬的"咳"了,默然的放下试卷,"你的解题思路实在太精妙了。"终于忍不住说了出来,心里有颗种子正在不断的挣扎,似乎要破土而出了。 那天说好,林艾以后的课堂笔记都会借给许晔轩,可是很多天过去了,许晔轩从没有来要过,似乎已经忘了这件事。 林艾很好奇他到底怎么想到那种奇妙的解法,奈何,许晔轩从来都是一副生人勿近的表情,她也只能望而却步了。 周五的体育课上,男生们分组打篮球赛。两个赛场,一边门口罗雀,一边人声鼎沸。 女生们丝毫不在意平时许公子的冷漠,依旧为他摇旗呐喊。林艾觉得自己一定是入魔了,才会坐在这里。看着他在球场上,奔跑着,汗水挥洒着,球衣汗湿了,黏在身上,身材若隐若现,四周的女生扯着嗓子尖叫了。 十足的穿透力,让人身上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林艾觉得耳朵都疼了,慢慢的站起来,反正也不会有人注意到她,一个人悄悄的回到教室。 不知不觉已经进入了深秋,一阵风扫过,落叶就随风飘舞。学校里有几株漂亮的枫树,现在枫叶已经是深红色了,她摘了两片,留作书签。 回到空无一人的教室,把枫叶擦干净,夹进语文书了,心情莫名的好起来,情不自禁地哼起了歌: 不要问我从那里来我的故乡在远方 为什么流浪流浪远方流浪 为了天空飞翔的小鸟 为了山间轻流的小溪 为了宽阔的草原 流浪远方流浪 还有还有为了梦中的橄榄树橄榄树 不要问我从那里来我的故乡在远方 为什么流浪为什么流浪远方 为了我梦中的橄榄树 …… …… 低着头,翻着书,哼着歌,这样的日子真是惬意。 突然间,感觉空气分子都在跳动,气氛不对,女人的第六感一向敏锐。 一抬头,迎头撞上一双清冷无波的眼睛。 额……如果地上有条缝,她一定要往里挤。 对于许晔轩的突然到来,她有些无错。这种诡异的气氛让人不堪忍受。 "唱的很好听——"一句话就让林艾炸毛了,脸色发红。 许晔轩向座位走去的时候,突然,转过脸,看着林艾,这是他第一次这么毫不掩饰的看着她。 林艾不知所措,又怕此刻转开眼睛,显得自己太弱势了,硬是硬着头皮只好看着他。两两相望,那种眼神,似曾相识。 "你怎么不打篮球了?"林艾主动开口,这么快就结束了? "累了,"他淡淡地说,"突然间就不想打了。" "哦。"林艾下意识应了一声,真是随性。 他侧过脸来:"你呢,为什么不留下了继续观看?" 林艾想了想,回答:"我不喜欢篮球,那多人追着一个球,有什么意思……"说完就有些后悔。 许晔轩一声轻笑,慢慢的坐回位置上。 林艾觉得他笑起来真好看。 她在前面能闻到他身上散发的混着汗水的薄荷味(这是神马味道,汗啊)。两人就这样静静的坐着,谁也没有说话。 片刻之后,林艾刚刚恢复好心情,背后响起了一个声音,"你说把课堂笔记借我,怎么从来不见你给我,舍不得了?" 林艾心里抹汗,你是大爷啊,还得我亲自送给你。心里想的和嘴上说的又是一回事,可见,人往往的自相矛盾的。 "喏——"林艾将本子放到他桌上。 课间铃声响起了,一会儿大家三五成群的陆陆续续的回来了。 "许晔轩,你太不够意思了,中途退场,对方反败为胜——"几个男生,抱着矿泉水呼呼的灌着。 男生们坐在许晔轩周围,什么时候开始,许晔轩已然成了男生的中心了。 "下星期天,和Z中一场篮球场,你要再中途就跑了,老子和你绝交——" …… 最后一堂课,放学的铃声响起,明天是周六,不用上学。全市也只有S中星期六从来不补课,其他高中甚至偷偷摸摸的找时间给学生上课,学生们苦不堪言,私下里不知道打了多少个电话去电视台举报。 尽管这样,S中每年的高考总是稳居市榜首,状元年年出自于此。 收拾着书包,把作业试卷塞进书包。 苏蓉蓉推着车和她一起走出校门,苏蓉蓉一路上都在说着番茄台热播的电视剧,雷到极点,她都有种被雷劈的感觉。 林艾撇撇嘴,"那你还看?"不怕被劈死。 "我这是在接受锻炼,让我弱小的心灵在雷声中成长。" 两人挥挥手,一个向左,一个向右。 林艾家住在城东,每天都是坐公交。冬天已经不远了,这两天气温在不断下降,她拉紧校服拉链,手缩进绣子里。真冷啊—— 放学下班的高峰期,公交车来了,站台上的人一窝蜂的往里挤。 林艾,往后退了退。 这不,后面又来了一辆,轻轻松松的上了,竟然还有位置。走到后面刚坐好,就看见前方一个身影。 第七章 有些人即使在千万人中,总会一眼就看到他,这也许就是所谓的气场。即使身于再平凡的环境,周身的光芒也不会被掩埋。林艾在公交车上看到许晔轩眼里的惊讶,毫不掩饰。 每天校门口豪车汇集,这些公子公主们上学工具已然成为过路行人眼中一道绚丽的风景线。 她和苏蓉蓉曾一起远远地看见,许晔轩看了一辆黑色的轿车,那车低调却毫不掩饰它的气派。 当时苏蓉蓉自嘲的说了一句"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焉"。林艾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像她这种每天挤公交的人,与之就是云泥差别。守好自己的心就好,灰姑娘与王子的故事,可以幻想却不会轻易发生。 林艾转过头看向窗外渐渐变黑的天空,长长的马尾甩出漂亮弧度。她想许晔轩不会见得要与她这个同学打招呼的。 四站之后,许晔轩下车了。林艾从窗外的看着他的背影,修长的双腿迈着的步子,前方的大院,幽深的铁门,阻挡了多少探究的羡慕的眼光。 林艾的眼睛越来越深沉。 回到家时,电饭锅热着菜。看来妈妈已经回来过了。林母是一所私立初中的英语老师,今年带了毕业班,事情特别多,也特别的累。其实林艾多次和林母说过,她自己回来可以烧饭,不用妈妈来回的跑,奈何林母总是坚持着,来回再辛苦也要回家给林艾烧顿简单的饭菜。 洗好手,把饭菜端到饭桌上,青椒土豆丝,西红柿炒鸡蛋,白米饭,简简单单。肚子早就饿了,一会儿一碗饭,大半的菜就吃光了。就着一碗白开水,暖暖的,喝着胃真舒服。把剩下的菜蒙上膜,放进冰箱。明天继续。 第二天午后,林艾正在阳台上晒太阳,人整个慵懒的像只猫,眯着眼,椅子前前后后的晃着,书展开放在胸前。 "小艾,电话——"林母走到她面前,声音的柔柔的。她的妈妈这么温柔,怎么能治得了青春期躁动的猴崽子呢。 林艾跑到客厅,估计又是苏蓉蓉,这丫头,周六周日没事总爱找她出去玩。 "喂,有话快说——"刚刚有点睡意就被打断了,心里不免一阵狂躁。 "苏蓉蓉,不要装沉默——"电话里,一片安静,一点不像聒噪的苏蓉蓉的风格。 "是我,许晔轩——" 林艾一个手软,电话差点掉地上,"啊——"深吸了一口气,勉强平静下来。 "林艾,你的笔记还给你。"冷冷的语气。 "喔。"说完立马反应过来,"不用了,不用了,我不急着要,星期一给我吧。" 对方没有再说话,林艾对着电话喂了两声,没有反应,传来"嘟嘟"的声音。 简直是莫名其妙。林艾拿着话筒,摇了摇头。 星期一,英语的早读课上,林艾的笔记本回来了。林艾默默的收拾好。她状似不在意的回头看看后面的那个位置,空空无人。 课堂上,她有史以来第一次走神,英语老师叫的她的名字交了两次,她都没有反应过来,苏蓉蓉狠狠的用笔戳了她一下,一陈刺疼。 "林艾,是不是不舒服啊?脸色这么白?"品学兼优的好学生,年级的典范,老师从来不会怀疑她走神,开小差的,□裸的首映效应啊! "林艾,你竟然会开小差?!"苏蓉蓉悲痛不已,随即满脸悲愤,抱怨,"果然老师的眼镜是有色的。" 许晔轩两天没有来上课。苏蓉蓉托着头,郁郁寡欢,"都第二天了,许公子怎么还不来——哎——" 林艾抽出课堂笔记本,出神的看着,不知道笔记本他什么时候放过来的。纤细的手指随意地翻开,竟然从里面滑出一张漂亮的书签。她翻开正面,一怔。 "You smiled and talked to me of nothing and I felt that for this I had been waiting long." 心"怦怦"地跳着,迅速的把书签夹进笔记本,合上。 那笔迹她是认识的,俊美大气,难得有人能写出这般的字体。向来大家都觉得她字写得好,其实她的字,多了几分温婉,到底少了些什么。那次看了许晔轩的试卷,第一眼就被他的字迹吸引了。原来真有人能写得如此好看的字。 她不知道这张书签到底算什么,是他当时翻看时,不小心夹进去又忘了拿?还是? 林艾不敢往下想,诚然,每个女孩子都会被这优美的语句打动。 周五,许公子终于回来了。 课间,班上的男生兴奋坐在他的周围,讨论着周日的篮球赛。 林艾被英语老师叫过去,全国中学生英语大赛,英语老师对她寄予厚望。回来时,看到有人还坐在她的位置上,就站在走廊上,倚在栏杆上,吹吹风。 只是没想到短暂的几分钟而已,竟然—— 如果早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她一定会毫不犹豫走回座位,把那个男生赶走。 只是这个世上从没有如果—— "林艾——"听见有人叫她,她立马回过头来,随即眉头皱了皱。 四周安静的掉个针都能听见。 "不好意思,我还有事。"她不想和他接触。 可是没有想到众目睽睽下,那男的竟然抓住她的手臂,林艾使劲的一甩,回头愤怒的瞪着她。 "林艾,放学后见。"见你个头。 教室里也是一派的安静,许晔轩周围的人都散了。林艾坐回座位上,心里仍然堵着个气。 苏蓉蓉从洗手间回来,一路上听到其他人在私语着"陆子炀向林艾告别"。靠,她为什么偏偏那时候去的洗手间,早知道,她一定憋着。 回来时,她假装"咳"了一下,悄悄打量林艾,没什么表情,她又"咳"了一下啊。林艾仍然看着手中的书。 她是在憋不住了,手肘碰碰她,"林艾,听说陆子炀来找你了?" "说说嘛——" 陆子炀也算是年级"财"俊了。S市首富的孙子,陆家的宝贝,在学校也是大名鼎鼎,人长得英俊潇洒,学校的小女生明恋的暗恋的不知道有多少人,总之,他来学校就是一个字"玩"。 见林艾不说话,苏蓉蓉也知道她估计是不高兴了。见风转舵,笑呵呵的说道,"对了,这星期和Z中篮球赛,班上女生都要去加油。" "不去——"林艾悠悠的抛出两个字。 "不行——班级活动,作为班委更要积极主动。" 林艾翻翻眼。 放学后,林艾去英语老师那拿试卷。短短十分钟吧,回来后,班上早没人影了。 星期五,一个个兴奋的跟打了鸡血一样。 出来校门,看到大门口右边站着几个人,一阵呕寒。 只好绕道了,她知道对面有个巷子,穿过巷子拐个弯就可以到站台了。 闷着头向对面马路走去。 这条老巷子,这几年一直说要拆迁,到现在也没有动静,地上的青石砖一块一块的,坑坑洼洼的,倒也显得清净。墙角处,稀稀疏疏的枯草。 "林艾——"只是总有人打破了这番清净,"我说过,放学见的。"陆子炀,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慢慢的朝她走来。 林艾只作没有听见,继续向前走。突然两个人挡在挡在她前面,近一米八的身高,林艾抬起头,无奈的转身,看着陆子炀,"我同你不熟。" "可以慢慢培养的。"几个人,学生不像学生,看着就讨厌。 林艾冷着脸,"没有必要。" 陆子炀上下打量眼前的女生,他很早就见过她,高一开学时她是学生代表上台发言,轻声细语,站在领导身边却没有丝毫的紧张。 后来,他有意无意的注意过她,她总是一副淡淡的样子,不过一年多来,永远霸着年级第一宝座。 现在这么近的看着她,原来,她的皮肤很白皙,而且不像班上其他女生满脸的痘痘,看着就呕心,眉如黛,一双墨色的大眼睛,五官很精致。 林艾不耐烦的皱皱眉,"我要回家了。" 陆子炀一把拉住她的手,另一只手抵在黑暗发霉的墙上,把她圈住,林艾瞪着他,"你想干什么?" 其他几个人"哈哈"的笑起来,一个个叼着烟,痞痞的。 陆子炀慢慢的靠近林艾,气息相近,一指摩挲着她的脸,林艾别过脸,像吞了苍蝇一般呕心。 "你给我滚开!" 林艾气极,小脸红扑扑的,脚一蹬,用足了劲,狠狠的一踢,陆子炀吃痛,弯下腰,脸色发白。 林艾知道刚刚那个踢的不轻。 其他人看到老大被一女生踹了,顿时面露很色,"妈的,不想活了你——" 另一个人上来,揪着她的衣服,"啪"的就是一巴掌,这一巴掌下来,顿时林艾就觉得耳朵嗡嗡的响。 陆子炀咬牙切齿,长这么大还没被人打过,"林艾,你是什么东西,敢打我。说白了,你不就是一野种,玩你怎么了——"盛气之下,口不择言。 林艾咬着唇,脸上的痛远远没有那两个字来的痛。 "你们在干什么?"林艾记得这个声音,抬起头,他快速的走过,走进了,才发现林艾脸色红肿。 许晔轩双手紧握,周围气氛越加焦灼,"我不想再见到你们,给我滚。"语气冷冽。 几个人也是认识许晔轩的,到底碍于他的身份,不甘愿的走了。 直到他们走了很远,林艾低着头,说了声,"谢谢。"声音隐忍,让人怜惜。 "我送你。" "不用了。"她不想让别人看到自己的悲伤,有些伤是要一个人慢慢的舔舐,才能慢慢的愈合。 离巷子尽头还有一百米左右的时候,林艾下意识的告诉自己不要回头,不要回头,继续往前走, 到底是忍不住回了头。 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第八章 关于初吻,每个女孩心中都有一个浪漫的幻想。可以在,皎洁的月光下,两两相拥,或者是黑色的电影院里窃窃私语,等等。 林艾的初吻来的太快,就像龙卷风,冷风过境,印记深深。 那天,林艾回头,幽暗狭窄的巷子,背着光,她看不清许晔轩的表情,也没从知道许晔轩在她回头时眼里的光芒闪烁。 他身穿一件黑色的款式妮子大衣,深蓝休闲裤,他走向她面前时,林艾脸热热的,疼。低着头。 "林艾,"他低哑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丝丝温热的气息喷在她的颈侧、头上,"我想,我是喜欢上你了。"声音不大,可是很清晰。 那一天在林艾的记忆里,心疼过,却因为这句话温暖了。"林艾,我想我是喜欢上你了"。那时候的她心无旁骛,爱的纯洁,总有一股子向前冲的动力。 她的呼吸为之一滞。林艾定了定神,抬起头,刚扯了嘴角,一阵生疼。她的脸现在一定肿的像猪头。 他将她全身紧紧地搂住在怀里,"脸还疼不疼?"他伸手轻轻的一碰,她"嘶"了一声,脸往右一撇。 许晔轩叹了一口气,"我带你去处理一下。" 如果脸肿着回去,林母看见肯定会很担心,林艾想想也就随许晔轩去了。 许晔轩带着她进了一个小区,小区的名字是"万科国际",她眯着眼看了他。 好像许晔轩有感应一般,"我转过来后,就在附近买了。"这个小区,岂是能说买就买,林艾心里腹诽,她也知道这里的房价,S市寸土寸金的黄金地段。 进了电梯,许晔轩按了"10"上了十楼,房间三室两厅,欧式风格,一进来,林艾就被客厅漂亮的落地窗吸引了。 林艾坐在沙发上,许晔轩进了厨房,拿着个布包着,坐到林艾旁边时,沙发一陷。 "用这个敷着,明天醒来就会消肿了。" "喔。我自己按着吧。" 许晔轩后来就进了房间,林艾靠在软软的真皮沙发上,环视着整个房间,自己家住的房子大概只有他这的客厅差不多大吧,果然阶级决定一切。脸上冰冰凉凉的,敷了一会儿,困意袭来,也就眯会儿。 只是一会儿之后,醒来已经八点多了,看到客厅的时钟,她惊的站起来。 "醒了?" "恩——"林艾尴尬,不过她竟然看到他眼中一丝宠溺,一丝温柔。 她把冰袋放在茶几上,"我要回去了,今天谢谢你了。" 许晔轩伸出手拉住了她的手,冰冰凉凉的,林艾像触电般要缩回手,不过,对方很坚持,毫不松懈。 "林艾——" 她白皙的脸火辣辣的,像烧了一般。 林艾望着一双深沉的眼睛,几秒钟之后,扬起一个明媚的笑容。尽管此时脸还有些肿,不过在某人眼里,依旧是绝美的。 许晔轩伸出另一只手环住她,"我之前说的话,你没忘吧。"林艾静静地靠在他的肩头。 想着刚刚她安睡的样子,就像是一个精致的瓷娃娃,长发散着,她的头发滑滑的,他忍不住抚弄着。 客厅的吊灯发出晕黄的光,许晔轩抬起低林艾的脸,林艾也望着他,她的眼睫毛长长的,忽闪忽闪,右脸还有些潮红。 许晔轩摩挲着她的右脸,柔声的问着:"还疼不疼?" 林艾摇了摇头,"不疼了,好多了。" 看着她的嘴唇一张一合,呵气如兰,许晔轩再也忍不住,覆了上去,果然软软的,林艾惊讶的两手都不知道放哪。 "傻了你,要呼吸。"许晔轩笑着提醒她,此时两人鼻子靠着鼻子,眼睛对着眼睛。 林艾如梦初醒,"你——你——"你了半天不知道说什么。 许晔轩笑了笑,忽的又扑了上去,亲了又亲,"张开嘴——" 林艾此时心里扑通扑通的跳着,真怕心会跳出来,听到他的话,更是死死的抿着嘴。 许晔轩看到她这样子,心里更乐了,手滑到她的腰际,轻轻地一捏,"啊——"林艾一惊,入侵了。 她感到他的吮着她的舌头,与她纠缠着,牙齿相碰,她听到了,唾液吞咽的声音,不知道是她还是他。 林艾气喘吁吁的,胸口上下喘着,嘴唇红艳艳都,舌头都麻了。 为了掩饰自己的羞涩,慢吐吐的说着:"许晔轩,你不觉得现在像在亲猪头吗?" 自己的半边脸肿的就像猪头,他也能吻下去。 "我不介意再来一次。"这个人是当初那个冷冷的少年吗?林艾很怀疑。 "不要,我脸疼。"她的声音弱弱的。 空气安静了几秒钟,这个时候,"咕咕"的声音打破了沉静,林艾再一次尴尬的药钻洞。她的肚子饿的"咕咕"叫了。 许晔轩毫不客气的笑了起来,看着林艾脸红的样子,也不忍再打趣她,"好了,吃饭吧,我叫了外卖。" 吃完饭,许晔轩送她回去。她家的小区,90年代的老小区,陈旧,冷清,路灯选择性的亮着,发出的光暗黄。 "这么晚回去,你和你妈妈怎么说?"两人一路无话,许晔轩突然说道。 "我妈妈现在还在加班,她带的初三——"林艾絮絮叨叨的说道。 没有注意到在黑暗的灯光下,许晔轩紧皱的眉头。 "我上去了——"林艾也觉得自己说的有点多,不过她很开心,有人能与她分享。 "星期天下午我来接你——"她进楼道的时候,许晔轩在背后说道,那口气,不容拒绝。 林艾什么也没有说。 躺在床上,往常这时候她早已进入梦乡了,今晚心一直跳的特别快,她自己掐着表,数着,141下。现在仍然感觉嘴唇火辣辣的,食指轻轻描绘着,脑海里浮现的某人的脸孔。 这一晚,林艾一觉都睡得很甜。 星期天下午,许晔轩1点准时出现在林艾家的破旧的楼下。 林艾和他一起出现在Z中时,不少人惊诧了眼,冷漠的许公子和S中校花,两人走在一起,的确是绝配。 这边女生们伤心,那边男生懊悔。 穿着薄薄的篮球服,难道不觉得冷吗?看着他们穿的那么少,她就觉得冷。 怀里抱着许晔轩的衣服,淡淡的薄荷味,很好闻。他上场时,硬是叫她过去,在休息室里,竟然在她面前换上了篮球服,林艾当时脸红的都要滴血了。背对着他,这人和最初的那人到底是同一个人吗? "我今天赢了比赛有奖励吗?" "你去问比赛的组织吧。" 许晔轩扭过她的身子,"你的奖励——" "和我没关系——"我清清嗓子说道。 "是吗?"许晔轩突然靠近她,林艾双手抵着她的胸膛,暖暖的,硬硬的,"林艾,你现在可是我女朋友。" "我没答应。" 许晔轩看着她嘴硬的样子,亲亲她脸颊,也不和她闹了。 当林艾抱着许晔轩的衣服,坐在看台上时,苏蓉蓉穿过层层人群,坐到她身边:"林艾,你和许晔轩好了?" 这么直接的话,也只能出自苏蓉蓉之口。 "你不是说作为班委,要发挥带头作用吗?" 苏蓉蓉没有说话,看向赛场,比赛已经开始了。 "我上星期一早晨看到许晔轩了,他来班上放下你的笔记本就走了。" 林艾看着赛场上跑动的他,冷漠的他,傲气的他,温柔的他,现在他站在数米之外的球场中心奔跑着,有一瞬她感觉到他的眼神向她的方向看来,阳光透过玻璃顶,阳光下的脸。 林艾之前也是见过他打篮球,只是一会儿,却不知道他打得这样好。精准的三分球,快速的运球,让人防不胜防。想到之前她对他说"那多人追着一个球,有什么意思"那时他一定在心里鄙视她一番。 场上尖叫声乍然四起,原来女生也如此热衷篮球,到底是看球还是看人? 最终S中获胜了,许晔轩咕噜咕噜的灌着水,林艾递过他的衣服。 "那个苏蓉蓉在外面等我一起回去——"犹犹豫豫的说出来,看看他的脸色。 "喔,那好一起走吧。" 林艾一惊,"那个我出去和她说我还有事,让她先走。" 许晔轩扯了扯嘴唇。 要是他们三人一起走,苏蓉蓉指不定问出什么问题来。对于林艾的说辞,苏蓉蓉一口咬定,林艾是重色轻友的家伙,气冲冲的奔了。 "苏蓉蓉,生气了——"许晔轩换好衣服出来就看到林艾蔫蔫地样子,他揉了揉她的头发,拉着她的手。 林艾一直沉静在好友生气低落的心情中,反而忽视了许公子光天化日之下牵着她的手。 关于那个奖励,许晔轩还是得到了。对此林艾很无奈,自己一直被她压的死死的。 学校里渐渐的也传起了,两人交往的事,只是从没有人亲口来证实。毕竟一个是年级第一,一个市长公子,谁敢问。 半个月后,陆子炀转学。林艾是在12月最后一天知道的,当时她刚刚和许晔轩一起度过了圣诞节。 那一天的发生的事,让她觉得之前的一切都是幻影,轻轻一戳,就破灭了。 第九章 十七岁的林艾心里有两个人,一个是她最爱的妈妈,一个就是突然闯入她人生的许晔轩。 12月31日,S市告别了连日来的阴冷低沉,迎来了难得的阳光沐浴,冷冬的到来让校园有些萧瑟。 林艾,最受不了冷天了。每每到了冬天,无论穿多少衣服,她都手脚冰冷。 尤其是她那双惨不忍睹的手,又红又肿,一节一节的,像胡萝卜,苏蓉蓉常常嘲笑她,丑倒是没什么关系,那种钻心的痒,就像蚂蚁啃噬,她常常挠啊挠,有时候皮都给挠破了。许晔轩也是第一次看到有人手会肿这样,他让朋友带了很多名贵的药膏,给她上药的时候,听她说道,"这个是初中是那年大学打雪仗给冻的——"药膏涂上去,清清凉凉的,还有淡淡的香味。 和许晔轩在一起后,调皮的性子渐渐的也显出了,时不时的把自己冰冷的双手伸进他的脖子里,看到许晔轩抽气的表情,她总会呵呵的乐着,一双漂亮的眼睛狡黠的闪着笑意。 当然,许公子自有他报复的方法,他很乐意用这种方法去惩罚她。看到她嘴唇娇艳欲滴,气喘吁吁,每每最后,被惩罚的人到变成了他自己。 林艾自然也知道他忍的辛苦。不过到底还是笑了,许晔轩看到她露出白白的牙齿,狠狠的扑上去,"你这个可恶的小东西——" 此后的人生,许晔轩再也没有遇到过有谁的眼睛能像她一样干净。 下课了,林艾跟着班主任进了办公室,这一次没有去那个喧闹的办公室,而是上了楼,朝最里面的一间走去。 进去后,平时带着眼镜的校长,此刻正在沏茶,里面的黑色皮沙发上,一位雍容华贵的女性优雅的坐在那,紫色的长呢大衣,黑色的高跟鞋,林艾只看到她的侧面,皮肤白皙,当她转过身来时,一双眼睛上下打量了林艾一番,短短的几秒。 "李校长,今天我来找您,是为了晔轩。他来S市不久,我们平时忙,也没时间管他——"原来是许晔轩的妈妈,许晔轩的容貌看来大都来自母亲这边。 "这不前段时间,和陆家儿子有什么摩擦,我想您也清楚。晔轩到底年轻,什么朋友都交。还请你以后多多关照。"贵妇优雅的喝了口茶。林艾尴尬的低头。脑海里浮现的就是这句"什么朋友都交",语气的轻视可见一斑。林艾的心一下就掉了下去。 校长打着哈哈,"晔轩这孩子不错,上次统考,还是年级第一,就是和林艾并列的。"说着看看林艾。 林艾觉得自己手脚仿佛有千斤重。 "是吗?你就是林艾,我听晔轩常提起你——"她清楚许晔轩肯定不会在他母亲面前提过她,"你们现在高二,学习到底是最重要的——晔轩这孩子从小贪玩,真怕把你的学习给拉下——" 林艾的心一凉,脸色惨白。好在下节课的铃声,救了她。 恍恍惚惚的回到教室,一节课,眼睛跟着老师,却什么也听不进去。 课间的时候,爬在无力的趴在桌子上。 许晔轩长腿蹬了下她的椅子,林艾没动。 "怎么了?"之前进来时就发现她有点不对劲了,脸色苍白,一点血色也没有。 林艾还是趴在桌上,许晔轩看着她懒懒的样子,站起来,担心她受凉了,正要伸手摸摸她的头地。 林艾到底担心了,"我没事,就是没睡好。" 许晔轩显然不相信这个理由,盯着她,她讷讷的说,"我亲戚来了,肚子疼——" 某人的脸不可思议的惊现一抹红色,大步跨出去了。 苏蓉蓉尿遁跑着回来,坐下,"呀,刚刚我在门口,看到许公子脸有些红,发烧了?" 一会儿,许公子进来,扔给她一个饮料瓶,林艾拿起来,烫烫的。 "那个,听说捂一下会好点——"许公子到底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苏蓉蓉的嘴巴张的能吞下一个蛋,冷漠的许公子竟然了解女人这私密的事,里面抽搐的同时眼睛化作利剑扫向林艾。 自从和许晔轩在一起后,很多时候,两人一起窝在他的公寓了,吃晚饭,写作业。 明显林艾今晚心不在焉,转着笔,一道题目都没写。 许晔轩看到她的作业,敲了敲她的脑袋,林艾如梦初醒,蹬了他一眼。 "不想写了,去找本书看看。" 许晔轩有一件书房,里面摆满了书,这也是林艾在这里呆的做多的地方。书房连着露台,露台上养了十几盆花草,春夏天时,香飘四溢,姹紫嫣红,一定很美。 她随意的拿起了一本散文,眼睛一扫,突然看到旁边有个相册。翻开了一看,原来是许晔轩的照片。原来他小时候就这么严肃,哈哈。 许晔轩进来就看到她一边看着一边笑,"看什么呢?" 林艾指了指照片,那是他初中的毕业照,"你们班的女生挺好看的——" "唔——没注意过——" "咦——"这张照片有些旧,颜色泛黄,显然不会是许晔轩的。 许晔轩一看,"我爸爸的。" 林艾细细扫过上面的几个人,脸色一怔。许晔轩看着她望着照片,伸手环住她,"这个是我爸爸——"他指了指,"当时他好像在C市吧,都十几年了。" 林艾合上相册,"你和你爸爸不怎么像啊——"话音刚落,就听到门锁打开的声音。 两人出来时,客厅里多了一个人,林艾已经见过了——那是许晔轩的妈妈。 许妈妈站在客厅里,脸上带着完美的笑容。 "妈妈,你怎么来之前也没个电话。我同学——林艾。"许晔轩对于母亲的突然造访显然不乐意了。 "阿姨好——" "妈妈给你带了点吃的,你好好招待同学。林艾,你就当和家里一样。我先走了。" 原来任人都是演戏的高手。 许母一走,林艾就收拾好自己的东西,"我该回去了。" 许晔轩什么也没说,拿起钥匙和往常一样要送她。"现在还早,我自己回去吧。" 林艾抬起头,看着那个一座座高楼,万家灯火,她也分不清许晔轩到底在哪层楼。出了小区门口,没走几步,就听到后面传来鸣笛的声音,她下意识的往旁边的花草丛靠一靠,车子却停下了。 她侧头一看,车门打开,许母从里面走出来。 林艾第一次坐在这样的咖啡馆里,清静幽雅。许久,许母,说道,"林艾,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就见面了。"顿了一顿,"你的情况,我都清楚,你有一个妈妈,在——" "阿姨,您有话旧直说吧——" "好,不要再和晔轩在一起,你们不合适——" 老祖宗几千年的传统,门当户对,虽说现在时代在变,人的思想也在变,然而根深蒂固的思想一时也不会改。往往越是自恃高身份的,越是在意这些。 林艾当时是怎么回答她的呢?多年以后,她想起这段会觉得自己当时真不懂事,年少轻狂吧,自己几斤几两都没有掂量。 "阿姨,你为什么不找晔轩说?" 许母笑了起来,"觉得咖啡怎么样?"眼前这个女孩子漂亮,聪明,然而—— 林艾诚实说道,"很苦。" 许母端起杯子,喝了一小口,"可是晔轩很喜欢。" 回到家里,林母还没有回来。她写完作业,打开21寸的熊猫彩电,家里冷冷清清的,她讲声音提高了不好。 不停的换台,换了三四十个台也没找到有什么有趣的。换到省台时,正好在播晚间新闻,某某领导去哪哪视察了,某某地方经济又有飞速的发展了—— 脑海突然有样东西一闪而逝,她匆匆跑到书橱了。她记得很久以前她在那本书里看到过,找了半天还是没有找到。 颓然的躺倒床上,眼睛突然扫到妈妈枕头旁边的有本书《安娜卡列尼娜》,封面已经有些破损了,书页泛黄,这本书,估计已经好久了。 快速的翻了一下,果然,找到了那张书签。 林艾细细地看看,又放回去了。 第十章 元旦三天假,许晔轩和家人回了N市。许家的根基在N市,许中勋在S市也只是走个过场,几年或许更快,就会调回N市的。 林艾闲闲地看着从许晔轩那边拿的书《射雕英雄传》,正看到穆念慈为救杨康,替他换血,心想一个女人到底爱到什么程度,愿意为他去死,穆念慈是傻,一个"情"字而已。 林母难得的在家休息,坐在阳台上,给林艾织毛衣。这件毛衣去年3月份就开始织了,本来打算给林艾这个冬天穿的,后来带毕业班,也没什么时间,就放下来,看来只能等到明年冬天才能穿上。 林艾放下书,搬起小板凳,坐到母亲旁边,拿起线球,帮妈妈放线。林母的手指修长,一上一下的,速度不算快。林艾看了半天,又把图研究了一下,缠着林母,"妈妈,让我试试,就织几针。" 林母宠溺地揉了揉她的头发,"织不好,我可不拆,反正是你穿,到时可别闲难看。" 林艾动作有些慢,针法是没错,就是有些紧。她自己倒是很满意。 林母看着林艾低着头,目不转睛地盯着针。午后的冬日阳光,毫无力气。偶尔织错了,抬起头,冲着她吐吐舌头,她的女儿,还是,身心健康的长大了。 "小艾,前几天我听楼下王老师说,每晚都有个男孩子送你回来——" 林艾脸一红,手上的动作停下来,"妈妈,是我同学。" 林母了然的笑笑,拿过毛衣,小指缠了几道毛线。林母对林艾是开明的,这个女儿,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见妈妈不说话,林艾以为她生气了,小心翼翼的叫了,"妈妈——" "恩——"林母语气上扬。 "妈妈,我们约好一起去B大。"林艾看着母亲的眼睛,母亲的肯定,才会让她心安。 听了她的话,林母微微垂下眼帘,"那就好。"三个简单的字,林艾开心着抱着母亲地胳膊,"小心针——" 小长假,回来后,同学们都有些倦怠,上课时,没精打采,也许是假期综合症,也许是季节的原因,都要冬眠了。 下午的活动课,大家都跑体育馆疯去了,苏蓉蓉死活要拖她去,林艾指了指自己的熊猫眼,昨晚抱着《射雕英雄传》,看到凌晨两天。她现在是困的双眼都睁不开,上下眼皮一直在打架。 趴在桌子上,手臂被压的麻麻的。这样的睡姿真不舒服,大脑都要缺氧了。 感觉有人在推她,眯着眼,抬起头来,"你怎么回来了?" 许晔轩从她旁边经过,那双狭长深邃的眼里泛着淡淡的笑意,微微低下头,扫了她嘴角一眼:"口水!" 林艾脸刷的红了,条件反射,立刻直起上半身,左手向嘴角抹去,结果干干的什么也没有。知道自己被耍了,斜了他一眼,又趴下来。 许晔轩揉了揉她的头发,脸上带着宠溺,心情很好。回到座位上,看着她这样,又是不甘心。修长的手指在她的背上画着。 "不要睡!"许晔轩在后面用脚踢了踢她的椅子,背后,轻轻柔柔的,挠的她痒痒的。"猜猜我写的什么?"一笔又一笔,一顿一转。 起初是一怔,后来,想想刚刚他戏耍她,"恩,你是猪——"语调上扬,带着窃喜与得意。 许晔轩一愣,随即的话,让林艾的脸一直红到放学,"猪?是吗?那我眼前趴着的不就是头母猪——" 这样的时光,让林艾在两人分开后,心痛的不行也会在回忆里寻找写什么?许晔轩没有对林艾说过那几个字,背后的几个字却深深的刻在了她的心里。 林艾第二次进校长办公室时,出来时看看天空,明明是湛蓝的一片,却怎么让她种压抑的感觉,呼吸都是痛的。 也是在课间的时候,她再次被叫到校长办公室。 办公室坐着三个人,校长,许晔轩的母亲,她的妈妈。 林艾看着眼前,觉得胸口有一块大石重重地压着,喘不过气来。她不敢看向妈妈,这样的情境就好像被人当众删了一耳光。 她这一生,她的妈妈就是她的底线,任何人都不能让她的妈妈受到伤害。 校长已经相互介绍过了,林母腰杆挺的直直的,双手交替着。办公室里一片寂静,也只有校长的挂钟滴答滴答的走着。 许母没想到,林艾的母亲这样的淡定,在校长介绍她的身份后,林母丝毫没有表现出什么表情,一切泰然自若。 最后,她也只是,淡淡的一句,"让你们费心了。" 说完就站起来,许母被噎的死死的,高雅端庄也掩盖不了她眼神的厌恶。貌似他们就是小市民一般,看到好东西了,扑上去就哄抢。 林艾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进来时,耳朵一直嗡嗡的想着。 林母拉住林艾的手,回去了。林艾第三次与许母见面,仓促,以落荒而逃而谢幕。 冰冷,绝望。心痛的都已经失去了知觉。 林母的步伐仓促,出了校门,林艾抽回了手,停下步子。林母也转过身来,林艾眼里含着泪水,一直没有留下来,她让妈妈难堪了。 看着女儿强忍着泪水的模样,林母的心都纠在一起了,摸一摸她的脸。 "妈妈,对不起——" 林母笑了起来,"傻孩子,怎么和妈妈说这个。"看着林母苍白的脸,她死死的握着手,指甲都欠进肉里,可是她都不觉得疼。 十七年来,和母亲的相依相靠,是任何人任何事,都无法阻断的。她知道林母为了她受了多少罪,她怎么能让她今天如此的难堪呢?心里一抽一抽的疼。她不甘心,她有些恨——还来不及思索更多—— "妈妈——妈妈——你怎么了?"林母的身体突然摇摇晃晃倒了下去,嘴唇毫无血色。 林艾慌乱地抱着她上半身,零下七八度的天气,她的额头竟然冷汗层层。 旁边的路人发现了,赶忙帮着她把母亲送到最近的市医院。有时候,在你最落魄、最需要帮助的阶段,往往是那些陌生人突然的涌现,拉了你一把,对此,林艾总是心存感激的。 医生给林母吊了两瓶葡萄糖,说是劳累过度,一时怒极攻心(原谅我的恶俗),休息两天就没事了。 听了医生的话,她的一颗心总算放了下来。 "对了,病人是不是长期不吃早饭?平时要注意点。"医生冷冷的说完,就走了。 林艾茫然地看着医生的背影,白茫茫的一片,到底还是因为她! 那天之后,林艾没有再回去班上。放学的时候,许晔轩一直在教室里等她。她桌上的书还分开着,刚刚那道化学题才解了一半,中性笔笔套都没来得及套上。她常常忘记套上笔套,往往笔掉地上,拿起来,划了划,不是小圆珠蹦掉了,就是断断的不出水,为此,她总是眉头皱皱,一脸的心疼。 许晔轩一直坐到很晚,最后回去了。晚上就开始发起高烧,许母亲自过来照顾他。 这次高烧来的猛,他这种常年不生病的人,病来如山倒,几天的时间,人就消瘦了一圈,许母心疼了,天天变着方的熬大补汤。 等到他回去上学的时候,林艾的桌位空了。 他问了苏蓉蓉,苏蓉蓉也说不清楚。他打过她家电话却一直都是忙音。放学后,他跑到林艾家楼下,等了半天也不见人影,隐隐约约的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期末考的时候,林艾回来了。整个人都消瘦了,原本巴掌大的脸,现在的下巴更尖,一双眼睛嵌在脸上,楚楚动人。 每场考试,她开考前才现身,却总是第一个交卷。 最后一场考试,许晔轩就一直坐在座位上,一动不动地看着她的背影。监考老师好几次走到他身边提醒他,他都无动于衷。 一个小时过后,林艾收拾好东西,站起来。他也"哗"的站起来,跟着她一起交卷了。监考老师无奈的收起了那张空白试卷。 林艾没有理会身后的许晔轩,径直的往前走,突然停了下来,想了想,放下书包,从包里拿出那本厚厚的《射雕英雄传》,转身。 许晔轩看到她停下来,上前,原以为她是——没想到,她却递给他书。许晔轩脸上的表情越来越僵硬。 林艾一直在压抑自己的情绪,她怕自己会爆发。她清楚的知道,他们谁都没有错,错的是人生。 等了好一会儿,许晔轩接过书,"林艾,能解释一下吗?" 林艾咬了咬嘴唇,望着眼前的少年,原来消瘦的不只是她,想到突然倒下的妈妈苍白的脸,不想让妈妈、自己再难堪了。 "市长公子,我高攀不上。"一句话就像一把锋利的刀深深的扎向许晔轩的心窝。 "你——"许晔轩冷笑,顿了顿,"原来你是这样想的——" 生命中有一个人是无法取代的,就是她的妈妈。她可是饱受轻视,饱受难堪,她绝不会让她的妈妈同样。也许她没有能力,可她不怕。 她扬起了头,"回去替我向你母亲问好。" 许晔轩的嗓子沉了一沉。 林艾华丽的转身,不是不伤心,也许就是上天所说的缘分天注定。这一切来的太早,让人措手不及。 许晔轩看着手中的书,摩挲着,似乎上面还残留着她的气息,她的温度。他嘴角上扬,冷笑了一声,右手一扬,池塘里溅起一阵水花,书在空中划出了一道美丽的弧线,却改变不了沉落水底渐渐腐蚀的结局。 高二下学期,S中发生了两件大事,成为大家茶余饭后的谈资。林艾决然地由物化班转到了政史班,这件事在年级上掀起了轩然□。然而不久,许公子转学,让S中女生们暴躁了, S中惋惜不已。 青春还在继续,我们能否在时间的旅行中,机缘巧合,再一次遇到曾经的那个你。也许,等待的那个人未必就是最初的那个。 第十一章 林艾做了一个梦,梦很长很长,梦里回到了高二的那个冬天,她感到很冷,全身颤抖,身上冒了一层虚汗,后背一片潮湿。尽管她刻意遗忘,一切依旧清晰。 她是被一阵刺鼻的消毒水味道惊醒的,外面的光特过厚厚的窗帘,星星点点的三散来,她眯起双眼,往上挪一挪,慢慢地撑起身子,感觉到左手手背上一阵刺痛,手一缩。抬起来一看,鲜红的血液顺着输液管慢慢地往上回流。 她撇一撇嘴,自己是没那个能了给自己扎针了。下巴抵在手背上,右手快速的把针头给把了,痛也只是一闪而逝。 食指按着左手背,这才打量起房间,十几平米的房间,清清爽爽的,只有一张床,床头柜上的花瓶里插着一束白种带粉色的花,她叫不出名,淡雅,散发着淡淡的幽香,花上面还有些水滴,看来是放进来不久的。 房间里黑暗让她有些压抑,掀开被子,随意的地上的鞋子,准备去拉窗帘。刚站起来,一阵眩晕,自己的身体什么时候这么较弱了。 扶着床沿坐下来,一分多钟而已,门打开来了,听到有脚步声,她回头。 "你怎么起来了?"来人是沈欣然,一脸的担心,放下手里的保温桶。扶着她躺下来,拉起被子,把她盖地严严实实的,"你可别再折腾了,医生说你高烧引发肺炎,都昏睡了两天了——" 听到欣然这么说,她惊讶的睁大眼睛,长长的睫毛颤了颤。 沈欣然拿来保温桶,盛了一碗粥,端着,"早上去老粥吧买的,皮蛋瘦肉粥,你最喜欢的——"说着挖了一勺子。 林艾伸出手,"我自己来——"冲她腼腆一笑,接过碗,让人喂着吃,多么遥远的事了。 "矫情——" 热热的粥,还冒着热气。足足喝了两碗,精神似乎也好了些。 "你送我来医院的?" 沈欣然吱唔了几句,"舍管阿姨上去发现的,送你到医院后,就打电话给我们了,阿姨说,你当时都烧胡涂了,幸好被发现了——" 看着宽大的病号服,穿在她身上,空空荡荡的,才知道林艾是这么瘦弱。 "怎么选了这个病房啊?"一看就知道花费高,她现在最缺的就是钱了,"欣然,我也好的差不多了,一会儿帮我办一下出院手续吧。" 沈欣然皱皱眉,"你再留院观察一下吧——" "不了——"几天没去迷瑟,没请假,不知道会不会炒她鱿鱼。事情还很多。想到一大堆事头就疼,揉了揉太阳穴。 欣然知道劝不过她,林艾一旦下定决心的事,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那好,你先休息一会儿,我去办出院手续。" 房间里的空调开得足足的,林艾一个一个解开扣子,肌肤暴露在空气里,她都不觉得冷。上衣还有一个袖子搭在右手臂上。 突然门打开了,整个后背,暴露在面前,雪白的一片,及腰的黑发披散着。 林艾原以为是沈欣然去而复返,拉紧衣服,转头一看,脸色煞白煞白的。 "对不起——"然后迅速的退出去,拉上门。 站在门外,足足五分钟,冷静下来,推门进去了。 林艾已经换好衣服,床铺上没有一丝褶皱,一旁放着叠叠整整齐齐的病号服。看到他没什么表情。 许晔轩叹息了一声,"你要出院?" 林艾把东西塞进包里,她没有想到许晔轩会来。许晔轩深深的看一眼她,继续说:"林艾——" 许晔轩拉住她的手腕,细细的,不足一握。从背后环住她,她身上沾着淡淡的消毒水,他竟觉得如此的真实。 三年了,从进校的第一眼看到她,她一直避着他,他也就装不不知。 林艾别开眼睛苦笑了一下,"我们到底不同,你是市长公子,我什么都不是,说难听点——""野种",这两个字,她背负了20多年了。 许晔轩双手圈紧,"不!林艾,我会证明的——" "你走吧,不要再来找我——"林艾摇了摇头,眼光逐渐冷下来。 回到宿舍,几天不在,竟然有种怀念的感觉,到底住了三年多了,再旧再破,也有感情了。 欣然今天陪了她一天,看着她忙前忙后的,林艾心里很是感激。 "欣然,我没事了,你也休息一会吧。"欣然把包里的药放到林艾的桌子上,提醒她记得吃。 "对了,欣然,你把医院的发票给我,一会儿我去把钱打给你。"想着住那么个病房,就肉疼。 沈欣然脸色一顿,"你先把身体养好,其它的再说。" 林艾笑了笑,她的朋友总是这么善解人意。 三天没有去迷瑟,再去时,她心里忐忑,矿工三天,不知道会不会被解雇,对于这份工作,她现在确实非常非常的需要,每晚的收入还是颇丰的。 吧台里的jack看到她,挥挥手,林艾走过。 "嘿,几天没见了,还以为你不来了——"jack眉毛挑挑。这里很多女孩子都是这样的,来了几天有的就不来了。 林艾不置可否的笑笑。 走进二楼VIP八号包厢前,今晚喝candy搭班,进去时candy面色有些严肃,提醒她,一会儿注意一点,看来是什么大人物来了。 她感激她的好意。只是有些事情冥冥中自有安排,避也避不了。 林艾将酒放在棕色托盘上,小心翼翼地捧在手里。她不懂酒,可也知道能送进VIP包厢的酒该是多么名贵。 走廊上,碰到一个大腹便便都秃顶男人(原谅我的呕心)搂着一个杨柳细腰的姑娘,姑娘脸色带着明媚的笑,青葱细指搭在那肥硕的臂膀上,鲜红的十个指甲,即使在暗淡的光线下依然那么刺目。 林艾低下头,退到墙边,身子都贴上冰冷的墙壁了,在这里,总要学会适时的弯腰,适时的视而不见。 端着酒进了VIP八号包厢,里面四个西装革履中年男人,三个时髦的年轻女孩,俊男美女,桌子上杂乱倒着七八个瓶子。 暗角最边上,男人一个人孤单的喝着酒,林艾进来后,就发现他已经灌了几杯了,银色的外套,随意的搭在沙发上,双腿交迭,此刻,胸膛的几个扣子已经松散开了,向上看去,五官俊朗,眉毛浓浓的,嘴唇薄薄的,人们常说,嘴唇薄的人薄情寡性,他们这类人估计长情也算是人间极品了。 他浑身散发的气息让人感到压抑。林艾只看了一眼,就快速收回眼神,上身挺直,弯着小腿,将酒放在桌上。 男人抬头,看了她一眼,冷冷的眼神,眼波一转,随手扔给她几张小费,现在的她早已坦然受之,来这里的人,一半为了钱,一半为了玩。她自己清楚的现在的身份。 身体到底还没有痊愈,有气无力。出来时,左手拿着托盘,右手扶着墙壁,稍稍的休息一下,幸好,之前问candy借了腮红,遮住了一脸的惨白。 回到后台,她从包里拿出一包雀巢速溶咖啡,一块钱一袋,廉价的咖啡,效果还不错,一杯下肚,精神就好多了。 打起精神,还有几个小时呢。站在吧台边,等着jack拿酒。没想到刚刚在包厢里那人坐在大厅角落里,一旁坐着经理,她远远的看着经理满脸堆着的笑。 "钟少,有事?" 钟朗转动着手中的酒杯,漫不经心的问:"那人是谁?" 经理随着他的眼光看去,看来他是选对人了,眉毛一挑,心照不宣,笑,"那是我们酒吧新来的服务生,名字叫林艾。" 林艾感觉那边似有似无的有目光向她这边投来,也许是她多虑了。 钟朗"哦"一声,问:"林——艾——?" 经理说:"是的,树林的林,艾草的艾。"然后站起来,笑说:"钟少,玩的尽兴。" 钟朗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凌晨四点半下班了,candy告诉她可以在休息室休息一下,天亮再走,林艾摇了摇头。拖着疲惫的身体,又去了那家网吧。老板看了她好几眼,又看看墙上的大钟。 身份证都给瞧了好几眼,最终给她了。 网吧里气味和酒吧也差不多,在她看来,这边比酒吧可干净了许多。 旁边有几个男生,估计是连众打游戏,时不时的喊上几声。林艾听了心里倒踏实一点。 现在困得不行,却是又睡不着。 打开计算机,网速卡的不行旁边一个女孩子竟然在看《还珠格格》(无视我)当年几位演员可能都没有想到一部戏会改变他们的一生,林艾也是看着还珠长大的一代人,随即也搜了《还珠》。 看着小燕子傻傻的恶搞,心情放松了许多,困意也慢慢袭来,头一点一点的,难受,就趴在桌角眯一会,没想到这一眯,醒来都八点多。手臂麻了,脖子梗的难受。脸上留个几条红印,看着触目惊心。 去老粥吧,打包了三份粥,皮蛋瘦肉粥,欣然的鸡丝粥,薇薇的银耳八宝粥。 回到宿舍,两人都在呼呼大睡,林艾把两人叫醒,简单的洗漱一下,呼呼的把粥喝了又爬上床蒙头大睡。 宿舍里什么都没有,水瓶里一滴水都倒不出来。林艾拎着两个大水瓶去水房打水,下楼时,正巧碰到那天送她去医院的阿姨。阿姨裹着厚厚的军大衣,天太冷了,站在门口,不停的跺着脚。 "阿姨,那天谢谢你了——" 阿姨看到林艾,也认出她来,连连摆手,说道,"谢我干什么呢?多亏你男朋友,要不是他打几电话没人接,坚持让我上去看看,也不知道——" 阿姨看着林艾没说话,继续道,"小姑娘啊,那男孩子不错啊,我看他那天在楼下站了大半天,大冷天的,吵吵架就算了啊——"看着阿姨嘴巴一张一合,林艾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从阿姨的第二句话,她的眼里满是震惊,一双漂亮的眼睛里写着难以置信,双手无力的提着水瓶。原来一切是他的安排,这么做又有什么意思呢?难怪住的那个病房,难怪欣然躲躲闪闪的,难怪那天他的脸色有着一些潮红,他的手那么的灼热? 心里一抽一抽的疼。 第十二章 滚烫的开水哗哗直下,水瓶的水往外溢。水花四处飞溅,林艾的胸前一会儿就潮湿了、周边热气腾腾,迷雾层层。 "同学,同学,你的水瓶漫了——同学——" "喔,喔,不好意思——"林艾快速关上龙头,歉意的说,"谢谢啊。" 水房的拐角处,有个身影闪过。林艾紧抿着唇,拎着两瓶水,回去了。 欣然已经起床了,薇薇刚刚被老乡急电给招过去。欣然迷迷糊糊的,用乳液有节奏地拍着脸,噼噼啪啪的。林艾放下水瓶,给杯子倒了满满一杯水。 "欣然,我刚刚取了钱,上次的出院费多少来着?" 欣然的手悬空在半空中,停下了动作,"那个你等会儿,我一会儿找找收费单——" 林艾沉默了一下,"不是你交的吗?这么快就忘了?" 欣然脸挂下来,默不作答。 良久,林艾扯了一个笑容,"住院费谁付的?"顿了顿,"是不是许晔轩?"虽然是问的,答案明显是肯定了。 沈欣然"嘿嘿"了两声,"你都知道了?"她也很无奈,一边姐妹情深,一边又是她心目中的大神,左右为难。 那晚,林艾高烧不退,她亲眼看到许晔轩坐在林艾的病床边,拉着她手,眼里的神情,心疼,爱怜。她不会看错,假不了。 接到许晔轩的电话时,一个很好的声音,她从没有想到有一天能接到许晔轩的电话,当时,对方自报家门,她惊的立刻站起来,诚惶诚恐,大神啊?许晔轩告诉她林艾住院了,她心里有无数个疑问。 她怎么不知道林艾和许晔轩认识?三年了,一点迹象都没有? "给我许晔轩的电话——" "你没有?"沈欣然满脸的不信,"你住院什么的都是他安排的——明明很熟,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 看到她越来越郁结的脸,适时的关上了嘴巴,"诺,这个。"欣然按了按手机,递给林艾,"你们怎么认识的?" 林艾翻了一个白眼。 "好吧,我不问了——"欣然举起手。 "喂——"电话那天传来了曾经熟悉的声音,"哪位?" 林艾一颗心都是抽搐了,五年来,她不是不想,想的心都疼了。 "小艾——"许晔轩的声音明显提高了不少。 "许晔轩,谢谢你。"只是想单纯的谢谢你而已,毕竟是你帮了我。 "你明知道的——" "你把银行卡号发给我,一会儿我把住院费打你卡上。"她渐渐的平复了自己的心情。 "不用。"他淡淡吐出这两字,声音明显没有刚刚的激动。 "我知道你们家并不缺这点钱,但是非亲非故的,我也不能占你们这点便宜。"指不定他的母亲又会来找她难堪,还是算清的好。 "林艾,你非要撇清我们之间的关系吗?"许晔轩无力说道。他知道了他母亲当年对她造成了伤害,可是…… "呵——"林艾轻笑,"我们的关系——"声音一扬,"也不过是曾经的半年同学而已。" 她等了等,许晔轩没有发短信过来。 "欣然,你知道我住院费多少?"她总觉得欣然肯定知道。 "你真要还给许晔轩?"给他人家也未必要啊,人家在乎的可是你啊!欣然腹诽着。 "哪有欠钱不还的道理。你快说吧。" 沈欣然报了一个数,林艾听了一阵肉疼,住院两天,这么贵,医院果真是白的掩藏不了黑心。 从钱包取出钱,一沓,数了数,她得不眠不休几个晚上才能挣回来啊? "帮我把钱给许晔轩。" "我不——我和他不熟。"沈欣然可不想踏入这趟死水,虽然不知道中间事,大概也看的出两人之间的纠葛。 林艾刚刚也只是随便说说而已,看她那副抵死不从,纠结的表情,阴霾的心情消失不少。 这个晚上,林艾安静呆在吧台,灯光萎靡闪烁,看着调酒师手上上下下快速地晃动,五颜六色一起溶解稀释。这个晚上宁静的让人心虚。 "jack,今天怎么这么安静?"都十点了,都没人。往常这时候,早已人声鼎沸了。 Jack鄙视的扫了她一眼,"今天有人包场!" 林艾心里一惊,这个世界有钱有势的人真多。包场!可见此人的身份不一般。估计今晚自己也没什么工作了,偷得半日闲,如果可以回去睡个觉就美了。 十一点的时候,一群人姗姗来迟,林艾瞅了一眼,原来是那天的VIP八号。经理走到她身边,"林艾,你去招待一下。" 还是VIP八号,只不过,这一次里面只有一个人。男人淡淡地瞟了她一眼,化了淡淡的妆,白衬衫,黑短裙,皮肤白皙,一双腿,笔直修长,很美。他自己开了瓶酒,深色的液体在玻璃杯里摇曳着,纸醉金迷。 林艾扬起笑脸,"先生,请问您有什么需要?" "我有什么需要,你都能做到?"他轻啜一口,挑挑眉。 林艾一怔,"我们会尽力为您服务。"心里恨恨的诅咒着,她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平时客人都有什么说什么的。 "过来,陪我喝一杯。"说着,他自行又倒了一杯酒。林艾接过杯子,然后一口气喝了下去。洋酒甜美香醇,一杯酒下肚,也没有什么眩晕,反而满口留香。 男人竟然笑了,抽出了一叠毛爷爷,放到托盘上。出来时,林艾数了数,十张! 真是出手阔绰。 Jack看到她,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嘴角上扯,"这么快就出来了。"表情龌龊。 林艾没理会他。 没一会儿,经理过来,告诉她:"你可以下班了。"她也不推辞,估计是清场了,他们这些闲杂人等赶紧滚蛋。 出了酒吧,都快十二点了,第一次这么早下班啊。寒风呼呼的吹着,12月了,紧了紧羽绒服,寒风似乎还是能穿进去,又把厚厚的围巾裹好,冷啊——凌晨的温度真是让人冷的发抖。 夜空中一轮皎洁月亮,清清冷冷的。街上,行人寥寥无几,偶尔走过的都是两人相拥的情人、恋人吧。 身边好几辆跑车风驰电掣地飞过,那速度,林艾看的胆战心惊。 她考虑着这个时候去哪合适呢?去学校附近的小旅馆睡一觉,还是去网吧? 想得入神,突然旁边一辆车飞快地从她身边擦身而过,两脚本就无力,一个 趔趄,只能重重地摔在马路上,左手撑在地上,冻的僵硬的手,痛的丝丝的抽冷气。 车上的人探出头,"你没事吧?"声音冷冷的,没有丝毫的歉意。 林艾挣扎着站起来,一双清冽的眼睛,对上了肇事者,VIP八号,原来是他。她心里"哼"了一声,有钱拽什么。她拍拍身上的灰尘,若无其事地站起来。 "上车!" 她微张着嘴,惊讶的瞪着眼睛。心里一惊,深更半夜的,面对这么个人心里 还是隐隐不安的。 "不用了,不用了——"林艾连连摆手,她脑海的里浮现了一句话:不要和陌生人说话。 钟朗像盯着猎物一般,灼灼的看着她。林艾的神色有些慌张。 车门忽的打开,林艾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钟朗靠近她,在月光的照耀下,毫不掩饰地打量着她,浑身裹得的像粽子一样,鼓鼓的大红色地羽绒服,厚厚的格子围巾,唯有一张小脸露出来,脸色有些绯红,估计是冻的。走近了,闻到她身上还带着红酒的淡香。 林艾还没反应过来,钟朗的手,已经抬起她的脸,这双手有的淡淡的烟草味,她着实,吓了一跳。 "林艾——"醇厚的声音顿了顿,"记住,我叫钟朗。" 第十三章 这一年N市的雪姗姗来迟,圣诞夜的晚上,天空飘起来绵绵的雪花,大街上人来人往,在飘雪中,漫步、接吻—— 第二天起来后,从阳台上向下望去,一切都静止了,雪茫茫的一片。林艾想到小学语文课本的一个成语"银装素裹",真真切切的描述。 她迫不及待的想下去玩玩。看了眼床上的两人,睡得安稳,也就放弃喊上他们的打算。 换了上羽绒服,依旧是那件大红色的。那是去年夏天林母带她狂商场时无意间看到的,反季节大促销,林母挑的大红色,林艾皮肤白,身材高挑,穿上去很衬,当时也就毫不犹豫地买下了。套上了厚厚的雪地靴,虽然笨重,倒也温暖。 雪中的校园,一派寂静,路上都是积雪,已经盖过了鞋面。百年松树上也罩着一层雪,偶尔寒风一吹,大片的雪就会坠落下来。 路上往来的男生,有的调皮的团起雪球,趁同伴不注意,"嗖"地向同伴扔去,一脸小人得志,然后快速的跑了,被击中的男生骂了一声,立刻团起一个雪球,追了上去。 鹅毛般雪花一片又一片纷纷扬扬地飘着。林艾此刻想大喊一声,不知道能不能把雪震落下来。 林艾最喜欢下雪了,雪,能让人静下来,踩在雪地上吱吱作响,大地好像在唱歌。她不想踩着别人的足迹,迈着步伐,回头一看,走出了一条直直的线路。 路上的人渐渐多了,林艾一看表,7点48分,上课的时间快到了。看来今天出勤率要大大的降低了。 到教室时,人果然比平时少了很多。这堂是外国语言史。老师扫了一下教室,也没有点名,到底理解了一下民生。老师在讲台上专注的讲解,幻灯片一张一张的换过。那些地方是林艾从小憧憬的,怕是现在对她来说早已是奢望。 后门不时的有人进来,寒气断断续续搜搜地串进来。 三十多人的教室里,林艾依旧手脚冻得冰凉。南方的冬天潮湿阴冷,没有暖气,对于林艾这种体寒的来说,在这里度过一整个冬天是煎熬的。 手指僵硬地握着笔,来回搓搓手,放在嘴边吹一口气。原本一到冬天就红肿粗壮的手,现在却是芊芊细指。她的手现在已经没有冻疮了,就在那个冬天过去之后,她的手好了。 课间的时候,她去了趟茶水间,小小的茶水间,人满为患,队伍都排到门口了,看着那阵势,林艾无奈地退回去了。没办法,天太冷,真正喝水的人少,接水捂手的人倒是一大推。 走廊上,人来人往,有的手里拎着早饭,行色匆匆,有的人手里拿着伞,伞尖不断地往下滴水,水泥地也是潮湿一片,留下了一连串的脚印。 人生的处处有狗血,这狗血浇的她心凉。 明明知道要小心走路,脚底一滑,身体不受控制的往后倒。手里的杯子在空中甩出一条抛物线,"啪"的落在地上,幸好是塑料的。 那一刻她以为会和杯子一样,一屁股做到地上。可是结果并没有,她的腰上有一个温暖的臂膀扶住,让她幸免了。 她舒了一口气,正准备说"谢谢",一抬头,一张明媚的笑脸映入眼帘,左脸的小酒窝若隐若现。 林艾的"谢谢"卡在喉咙里。 "学姐,小心啊——" "你认识我?" "外院的院花哪有人不识?" 梁雨陵穿着红色格子大衣,毛毛的领子,温暖、贵气,黑色高跟皮靴,显得整个人更加的高挑。她的身上有种淡淡的香水味,不浓烈,像是哪种花的味道,沁入肺腑。 林艾近距离的看着她,她的皮肤也很白,一双眼睛清亮、明媚,似曾相识。 梁雨陵笑容艳艳地挥挥手走进教室,林艾缓缓的蹲下去,捡起地上的杯子。杯子沾了地上的泥水,脏兮兮的。 第二节课,老师说的她什么都没有听进去。眼睛直直的望着窗外,雪依旧连绵不绝。 后面两节课,欣然和薇薇都来了,大四的课本就少,临近学期结束现在是上一节少一节了。 中午三个人一起去吃火锅,大冷天学校附近的火锅店生意都非常好,她们去了常去了一家,选了一个靠窗的位置,点了一个鸳鸯锅底。 一边放菜,一边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 汤咕噜咕噜的滚着,挑起煮熟的菜,辣辣的,更够味。林艾是彻底的南方人,吃气辣来,却毫不逊色。一张小嘴,被辣椒刺激的娇艳欲滴,双眼含泪,看着就叫人浮想连连。 林艾又在碗里到了一些醋,周薇薇看着嘴巴就酸了。她倒是吃的不亦乐乎,"这个味道很好的,酸酸辣辣的。" 周薇薇经不住诱惑,也倒了点醋沾菜吃,只是一点点,她的眉头就被酸的连在一起,"林艾,你真够吃醋的?" 林艾摇了摇头,一本正经,"错,本姑娘向来喝醋,不吃醋。" 三个人听了笑成一团。 欣然眯着眼,笑着笑,就停了下来,很突兀。林艾和薇薇顺着她的眼光看去,一回头就看到在距离他们不远的一桌,许晔轩正和一个女孩子坐在那边,女孩子是背对他们的,但是看着衣着,林艾知道她是谁。 "许晔轩对面女生是谁?"欣然弱弱地问着,咬着筷子。 林艾没有理会,在锅里放了羊肉卷、鱼丸、菠菜,又给锅里加了开水。一会儿,水又咕噜咕噜的滚起来,林艾笑着,"熟了,快点开动——" 只不过,在她夹羊肉卷时还是泄露了她的情绪,夹了两次都没有夹住。 "太滑了——"林艾嘿嘿的笑了一下。 第三次,刚夹起来,悬在半空中,她正端起碗去接,"啪"一下又掉进锅里,汤汁四溅,好几滴堪堪的溅在她的手背上,麻麻的几点。她也不甚在意,随意地用纸巾擦了一下。 一顿饭原本轻轻松松,热热闹闹的,最后也只变成默默地吃。 吃了饭,三个人沿着生活区几家店逛一逛,欣然淘了一对藏银的耳环,薇薇挑了一条米色男士围巾,被欣然强烈鄙视了一番,女生外相就这么来的。 林艾看中一对四叶草的手机挂坠,她的名字就含有一个草,她很喜欢。不过老板开价太高了,一对小挂坠竟然要一百多,她舍不得。 欣然和老板东拉拉西扯扯,最后老板,一脸沉痛,100块卖了。林艾还是觉得心疼,然而难得遇上这么喜欢的挂件,也就忍痛买下了。 —————————————————————— 找到四叶草就能找到幸福,记得曾经她去花坛,在一大片三叶草中傻傻地找了几个小时,结果什么也没有找到,失落却期待着。 她把这对四叶草挂在手机上,成双成对,多么美好。四叶草,希望你真的能遇见幸福。 傍晚,七点多的时候,林艾收拾好东西,匆匆下楼。此刻天已经黑漆漆的一片。纷纷的大雪已经停止,现在地上满是厚厚的积雪,林艾小心翼翼地走着,学校的路灯都开了,路上行人寥寥无几。 刚出宿舍铁门,走到宿舍楼对面的篮球场路口,就看到许晔轩站在路灯下,低着头好像在等人。灯光将他的身影拉得长长的投在雪地上。 寒风呼啸,他的双手插在大衣口袋里,身形挺拔,却带着淡淡的萧瑟。 林艾加快的步伐,希望快点走过他。 谁知刚刚走过去,就听到许晔轩在身后叫她:"小艾!"声音不大,可是很清晰。"等一等。" 林艾停下脚步,抬起头凝视着他的脸,她呼了一口气,面前凝起了一团白雾。 许晔轩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细长的纸盒子,递给她,林艾看了眼,没有接。许晔轩拉起她的右手,看了一下,放到她手中,"这个是烫伤膏——"他的眉头一皱。 林艾冰冷的心顿时塌陷了。缩在羽绒服的左手轻轻地颤抖了一下,原来中午他都看见了。手背上起了两三个水泡了,她也没在意。 "谢谢——"她收过药膏。"我——" 话还没有说完,"啪"的一声,一个拳头大的雪球抛了过来,伴随着一个欢快的声音传过来,"晔轩,看球——" 许晔轩没有躲闪,雪球落在他的肩上。 林艾垂下眼,只见梁雨陵轻快地走过来,温柔地替他把雪拍干净。转过头来瞧见林艾,甜甜地笑着,"学姐,你好。" "你好。"林艾扯了扯嘴角,"我还有事,你们聊。" "晔轩,我们走吧——好冷啊——" "爸爸给我买的新鞋子怎么一点都不保暖呢?我的脚趾头都没有感觉了——" 林艾渐行渐远,身后的声音也越来越小了,她的眼睛瑟瑟的发疼,她告诉自己是冷风吹得。 也许是天冷的原因,今晚酒吧的客人不多。来的时候,她的心底是忐忑的,她怕遇见那个人,他的眼神,告诉她一切都是势在必得的。 左顾右盼的半天,她暗自庆幸,也许今晚他不会来了。可她没暗喜多久。经理走到她身边,低声说道,"林艾,VIP8号" 言简意赅。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也是这里的小小的服务员而已。 依旧是那个包间,林艾昂首阔步地走进去。她静静的站在桌边。敌不动我不动,她现在还不知道他到底什么目的。 钟朗,右手夹着烟,左手轻轻的扣着桌角。那双手很干净,很厚实,指甲修的圆圆的。有一下没一下的扣着,就像敲在她的心上。双□叉着翘在水晶茶几上,好不自在。橘黄的灯光照耀着,更增添了几分缭绕。 这几天也见多了公子哥的风流韵事,向来对这些人没什么好感。现在自己遇上这么一个,真实体验更加深恶痛觉,在心里不知道骂了钟朗多少回。 时间一秒一秒的走过,只见他走向一边,拿出一个包装精致的盒子,放在茶几上,推倒林艾面前。 林艾不明白这人到底要做什么,疑惑的看着她,"先生,不知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钟朗懒懒的笑笑,"没什么,送给你的。"。 林艾一惊,"无功不受禄。"有句话不是的吗,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那晚不小心撞了你,当做赔罪。" "不用了。" "打开看看。"钟朗语气坚持。 林艾只好硬着头皮敷衍地打开一看,眼前一亮,竟然是一条链子,坠着漂亮的叶子,中间镶嵌着一个闪闪的钻石。顿时心底一凉。 "谢谢你的好意,太贵重了,我不能收。"心里越来越不安,酒吧这里到底是是非之地。 钟朗目光微微一凛,似乎对此没有感到意外,只是好久他都没有说话,独饮了一杯酒。 空气中气氛越来越冷。林艾的脚都站的发麻,一阵钻心的痛。 钟朗慢慢的站起来,走到林艾面前,抬手捏起林艾的下巴,神情倨傲,"你要多少?"气息若有如无的吹在她耳边,"你说——" 第十四章 钟朗慢慢的站起来,走到林艾面前,抬手捏起林艾的下巴,神情倨傲,"你要多少?"气息若有如无的吹在她耳边,"你说——" 林艾被迫抬起下巴,与钟朗对视着,他眼中的玩味毫不掩饰,下巴被捏的一阵生疼。她想不着痕迹的移开,对方的手却没有丝毫的松懈。 林艾一吸气,左脚往后面一退,可能是她过于紧张,步子迈的有些大,脚下的高跟鞋一歪,她就不偏不倚地栽进了旁边棕色的沙发里,背后软软的。 钟朗探索地盯着她,倾过身子,右手滑过她的脸,"原来你想这样——" 林艾别过脸,眼里满是慌恐,往后挪动身子,"钟先生——"她的声音颤颤的,眼里满是屈辱,"钟先生,我只是服务员——""我不是来卖的"她在心里喊出了这句话,可是说出口。 指甲扣着掌心,右手压在背后,她感觉到手背的水泡生生的被压破了,移动间皮也被刮了,手背上有水细细的滑过,就像此刻她的心一般——冷。 "林艾,你给我记住我钟朗看上的东西没有到不了手的——"一句话,倨傲,强势。 林艾的脸白得跟纸一样,牙齿紧紧的咬着下唇,艰难地往后挪了,后背抵着沙发,明知道再也没有后退的地方,她依然拼命的往后挪。 钟朗的食指轻轻地摩挲着她的嘴唇,粉嫩粉嫩的,因为害怕微微地颤抖。 "松开——"林艾依旧倔强地死死的咬着,痛了才能保持清醒。 见她人不松口,怒气油然而生。那片粉红早就引人一亲芳泽了,毫不犹豫的覆上去,没有一点温柔,啃噬着。 眼角的泪水再也憋不住了,哗然而下,用劲力气抵着他的胸膛,推着她,捶打着,男生与女人的力气本就相差悬殊,林艾这样的折腾倒是更加刺激了钟朗。 钟朗左手撑在沙发上,抬起头,看见她两颊绯红,两行清泪挂在眼角上,一双漂亮的眼睛更显得楚楚动人。 没想到小丫头这么倔强,现在还咬着唇,这样是不是太看不起他了。 高大的身躯再一次压在她身上,左手在她身上摸索,林艾倒吸一口凉气,酒吧的工作服本就聊若无几,薄薄透透的。 他的手像一把火,上上下下的移动着,当胸前被握住,揉捏着,她再也忍不住,"呜呜"地哭了起来,嘴巴张开,对方正好长舌直入,吮吸着,吞咽着。 在林艾觉得自己快要窒息而忙的时候,钟朗离开了。 因为哭泣加上亲吻,她呼吸不畅,胸口上下起伏,低头一看,本就很低的胸口,纽扣也松散了,里面浅蓝色的内衣若隐若现,林艾抖着手,忙了好久才把扣子扣上。 钟朗看着她红红的眼睛像兔子眼,可爱中带着慌恐。他倚在真皮沙发上,懒洋洋地靠着点了一支烟,烟雾缭绕,吸了几口,吐出几个漂亮的烟圈,"你回去吧,以后不要再来这里。" 林艾没有答话,强忍着没有再落下泪水。艰难的站起来,双腿打颤,往门口挪去,手扶上门把,正在转动时,背后的声音让她一凉,"N大可是个好地方!人杰地灵,出了不少人物,林艾,改天你该带我去逛逛——" 轻飘飘的几句话听的林艾发憷,她深吸一口气。现在她只想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别无发求。 回到学校时,已经十点半了,有多久她没有在这个时间回来了,原来校园这么的宁静。 回到宿舍,脱下鞋子,袜子早已被浸湿,十个脚趾头一片冰冷,通红通红的,都没有知觉了。 多少个夜晚,没有躺在暖暖的被窝里,软软的垫被上了。可是她还是觉得冷,被子里似乎一点热气都没有,把穆北的被子也拿过来,整整三床被子,压的人都喘不起来,僵硬了一个晚上的身体此刻才渐渐有了暖气。 今晚的一切就像做梦一般。 她满腹的委屈、侮辱,都没处发泄,她到底做错了什么?难道有钱有势,就可以随随便便玩弄别人吗? 她也只是迫不得已,白天黑夜的颠倒,她也很累。为什么自己偏偏遇上这样的人呢? 泪水像决堤一般,不断的滚落下来,打湿了枕头,林艾吸吸鼻子。嘴唇红肿,又痛又痒,刚刚洗脸的时候,她擦了又擦,拼命的想抹去那人的气息,皮都给擦了一层了。 第二天起床的时候,她的眼睛肿的像核桃一样。去食堂买了一个鸡蛋,敷了又敷,还是没下去,最后恨恨地把鸡蛋给吃了。 她想的清楚,"迷瑟"自然是不能再去了,可是医药费还差一大截呢?头隐隐作痛。 图书馆开着中央空调,人多气少,林艾烦躁地翻着书,却是一个字也看不见去。 真是心烦意乱,放在桌上的手机振了起来,本就剩下一点微弱的电量,这一个电话,她刚刚拿起来,屏幕就黑了。 头顶一片阴影,都大四了,她还是第一次在图书馆遇到许晔轩。说实话,当时进N大,开学典礼上,作为新生代表,他在台上意气风发,她着实吃惊了不少,已他的成绩应该去北京才对。 只不过她也没有再去理会,她觉得两个人会像两条平行线一般,永不交叉了。结果还是—— 许晔轩坐在对面,手上拿着一本好像是建筑学的书,林艾眯着眼,细细一看,原来是西方建筑。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林艾低着头,很是诧异,这会儿,她反而能看进去书了,随手勾画了几个重点。 "你没有上药?"语气冷冽,林艾一楞,抬起头。那双墨色的眼睛直直看着她的手背。 刚刚她的手缩在衣服里,看不出来,现在伸出来,莹白的手背上几个水泡,都破了,上面粘着点皮,还有些脓。 许晔轩无力,"林艾——"他很少这样连名带姓的叫她,果真是生气了,气到最后无力,"难道是我给你的药所以你不用?你现在真的这么讨厌我——" 他咬咬牙,"林艾,你不要这样——我也可以以后再也不出现你的面前——" "不是的——"林艾看见他的痛苦,看见他的不舍,她的心也痛了,不由自主喊出来。 想到水泡破的缘由,她的嘴唇不由得哆嗦,一哽咽,竟然说不下去。 许晔轩站起来,走到她身边拉起她的手。从口袋里又掏出一支药膏,和昨晚给她的那支一模一样,像对待珍宝一样小心翼翼的给她涂着,清清凉凉的。这一幕就像很多年前,他们在一起度过的唯一的冬天,他也是给她的冻疮上药。一切仿佛都回到的昨日。 上好药,许晔轩还是拉着她的手,林艾也没有抽出来,"怎么随身带着药膏?" 许晔轩的身子明显一怔,脸上闪过一丝绯红,眉毛皱了皱,见她不说话。林艾动了动手,许晔轩死死的拉着不放,"昨晚怕你一时给扔了,就多买了一些——"一脸的窘态。 林艾脸色暗淡下去,这么静谧对于许晔轩就像一种煎熬,好不容易,与林艾的关系稍稍缓和了。一句话,她又冷若冰霜了。 被他包裹的小手,不安的动了动。学校的铃声,让她如梦初醒,倏地抽出手,快速的把书本收拾好。许晔轩愣愣地看着手里现在空无一物,刚刚的触感、温度仿佛就是镜中花水中月,一碰即逝。 看着许晔轩眼中带着一丝痛。 "我还有课。"林艾呐呐的解释。没想到她竟会解释,原以为她会拿着包一去不回头了。 许晔轩顿时欣喜若狂,眼里似乎有两簇亮亮的火焰在跳动,只不过他还是按捺住了。 ———————————————— "我和你一起——"他目光紧紧的追随着林艾,带着点点期望的问。 林艾瞥了他一眼,只见他依旧望着自己,她什么话也没有。许晔轩嘴角一扯,拿着自己的书跟了上去。 这堂课人老师划重点,该来的都来了。关乎学期生死,能不来吗? 林艾坐在倒数第二排,许晔轩坐在他身后。两个人来的迟,坐在后面倒也这不怎么引人注目。 许晔轩目光灼热,林艾觉得身后都要被烧出一个洞了。看着林艾低着头,笔尖"哗哗"地划着,马尾轻快地一甩一甩地。就好像当年他坐在她身后一般,他记得那时候她的马尾常常会甩到她的桌上,缭乱了他的心。 现在再次坐在她身后,当年空了的心,充实了。现在的林艾,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他可以去查,但是他更希望林艾亲口告诉他,他会等的,等到她愿意开口的时候。 中午的时候,许晔轩带着她去了一家餐馆——梧桐苑。阔别四年多的午餐,能再聚在一起,实则不易。 "寂寞梧桐深院锁清秋",很凄美的名字,餐馆大院里的的确确有棵百年梧桐树。 梧桐苑,N大附近著名的饭馆。平日里大家打赌常说的就是"输了,去梧桐苑。" 至少,林艾今天是第一次来。 看了菜单,她也就没有食欲了。她悻悻地放下菜单。她对吃的从不讲究,本身自己就没有经济实力,平时也是能省则省。 "怎么了?"许晔轩看向她,"想吃什么?" 林艾摇了摇头,"随便。" 许晔轩点了几个菜。等菜慢慢上来时,林艾惊讶地看向他,"你还记得?"这些菜都是她曾经爱吃的,栗子鸡,水煮肉片,糖醋松鼠鱼,娃娃菜……那时候对于她这个穷学生来说,也是难得吃上这些。母亲也不擅于做菜,一般家里总是简简单单的。 每每中午许晔轩带着她去S中附近餐馆,总会点这些菜,只是她不知道在离开后,她已经好久好久没有碰过这些菜了。 林艾深深的埋下头,眼里起了淡淡的凝雾。 见林艾一直没有动筷子,许晔轩忐忑地询问,"小艾,你不喜欢这些?" "我很喜欢——"林艾拿着筷子,夹了一块鸡肉,"只是好几年没有吃了——" 许晔轩脸色一白,一句话就这样狠狠地抽在他的心头。 他张开嘴巴,一声铃声突兀的响起了。林艾在包里翻出手机,吃饭前刚刚换上的电板。屏幕上一串陌生号码,她看了一会儿,对方仍然锲而不舍的拨打,看来应该不是骚扰电话。 她随即按了通话键,"喂——" 只是一个电话而已,许晔轩没有想到林艾的脸越来越白。 第十五章 只是一个电话而已,许晔轩没有想到林艾的脸越来越白。 林艾木然地挂了电话,这通电话她一个字都没有说。 "怎么了?"许晔轩隐隐觉得发生什么事了?他边说边看林艾的表情。 林艾心中挣扎了片刻,摇摇头,"说我信用卡刚刚刷了三万,让我确认一下。现在的骗局越来越多了……"耸耸肩,一派轻松,"把我卖了还不知道有没有三万——" 许晔轩皱皱眉。时间一秒一秒地流逝,有一瞬间,林艾觉得或许告诉他,心里默默得打好了的腹稿,话已经快到喉咙口了。 她看到一个身影朝他们的位置走过来,隐约间带来一股淡淡的熟悉的花草香。 "晔轩,你在这里啊?我找了你半天——"梁雨陵带着几分恼怒,带着几分娇嗔。 "有没有吃过饭?" "没有,我本来打算找你一起吃的——"秀眉微微一皱。完了又朝林艾一笑,惹人怜爱,却有恍恍惚惚。 许晔轩随即让服务员加了一副碗筷,又点了几个菜,林艾肯定那几个菜是梁雨陵爱吃的。看来许晔轩很关心她。 "哎呀,我肚子都饿扁了——" 如果说昨晚看到许晔轩和林艾在一起是偶然,那么今天绝对是必然。梁雨陵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一下林艾。 许晔轩见林艾几乎没有动菜,看不清表情,筷子只是在碗里拨着米饭,他忍不住夹了几片肉片,"这是味道很好——" 林艾抬起头,"谢谢——" "学姐,你和晔轩是高中同学,他那个时候是不是一直很——"梁雨陵语气一扬一顿,"闷——骚——"一字一字都吐出。 林艾一愣,想想"闷骚"这两个字,到是与许晔轩挺搭的,终始没忍住"扑哧"一下就笑了。 许晔轩"咳"了一声,摆下脸来,其实刚刚看到林艾那一笑,他的心已经软了,多久没见过她这样的没心没肺的笑了。 梁雨陵吐了吐舌头。 这顿饭吃得还算愉快。 出来时,外面很冷。 迎面吹来一阵寒风,林艾忍不住瑟瑟了一下。 梁雨陵挽着许晔轩的左胳膊,一路上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脸上总是带着明媚的笑容。许晔轩倒也不怎么开口,不过总会适时的看一眼她。 林艾觉得她似乎成了旁观者,他们的话题她没法插足,他们的亲昵她无法靠近。她放慢脚步,慢慢地落在后面,蹲下来系鞋带,其实她的鞋带也只是装饰品而已,可有可无。 直到两人离他越来越远,她猛然发现那个侧面多么像曾经的她。震惊、无奈。 给许晔轩发了一条短信,就独自走了。 绕到正门口,打算从教学楼那边穿过去,尽管路程多了一半,但是可以避开他们。低着头,无意识地踢着脚下的小石子。 突然想起了刚刚那个电话,冷冷的声音,"林艾——"当她意识到自己已经到校门口时,脚步一滞,倒是忘了这事,也不知道那人又要生出什么事,反正她现在又不在"迷瑟"干了还怕什么? 校门口停着几辆绿皮的出租车,掩藏在其中还有些名车,你情我愿,倒也无可厚非,每个人都有她自己的选择。 她呼了一口气,心情好了,步履也轻松了,走了一百多歩,一只脚正好迈向学校的大门,口袋里的手里,震了起来。 拿出来一看,手一抖,还是接了,"林艾,我给你一分钟,不然我就把车开进去,11栋503——" 钟朗今天心情颇为不错,想到昨晚把小白兔的给吓到了,特地打开电话,好来,打了许久都没人接,后来干脆关机了。中午再打,通了没人说话。他气呼呼的开车过来,车停在暗处,没想到运气这么好,小白兔垂头丧气东张西望的正好要进校门,他一个电话过去,从车里隐隐约约的感到她腰背一挺。 现在,她站在车外,轻轻地扣着玻璃。一张漂亮的小脸皱的跟个包子似的。 林艾走到树下时,就看到一辆黑色的迈巴赫嚣张的停在那儿,她的右眼皮抖着的乱跳。 光天化日之下他也不会做什么?有什么好怕的?这样想也就坦然了。钟朗打开车门,林艾站在下面,"你有什么事?"她不想理他,又怕他发起疯来,真把车子开进去,他们这种有权有势的人还有什么做不出来。 钟朗好笑,她就这么直接,女人向来见到他,都是几米以外就开始放电,恨不得脱光了扑过来。 "你想就这样谈?"钟朗眼神有意无意的四周瞟瞟,林艾眼珠一转。这么一辆骚包的车子停在学校附近,不知道多少目光飘来。要是被人发现指不定在校园网又会乱写什么呢?这个世界八卦的人可是一波又一波的。 她又不想上他的车,羊入虎口,她也没那么傻? "你有什么话快说?"林艾皱皱眉。 "看来还是我把车开进去,到你们学校坐一坐,喝喝茶,慢慢说的好?" "等等——"林艾指了指对面,"有什么话去那边说吧?" 钟朗心里笑笑,跟我抖还嫩了。 跟着林艾后面,到了门口,他的眉头皱皱。 林艾没有向往常一样选的靠窗的位置,反而选了一个角落里的位置,越不引人注目越好。 她发现钟朗踏进这个门,就眉头直皱。前台的小姑娘两眼都冒花了,直瞅瞅地看着他。 钟朗堂堂31岁的大男人,走进奶茶屋,四周充斥着浓浓的甜腻腻的奶香,他的胃都腻了。 这样的精英人士让人当动物一样看来看去,的确挺难受的,不过林艾觉得很爽。 "两杯香草奶茶,果肉多珍珠少。" 林艾喝着奶茶,眼睛瞅瞅他,他一动不动,不会没有喝过吧?林艾嚼着果肉,滑滑的、嫩嫩的、软软的,一脸享受。 奶茶屋里放着蔡淳佳的《依恋》 ,午后的慵懒闲适,配上清清纯纯的歌,当然如果对面的人此刻消失那就更加美好了。 林艾用吸管戳着珍珠,其实她一点不喜欢珍珠,但是每次喝都会放一点点,喜欢细细的嚼着,好像咬的是对面的人一般,她等着钟朗开口。 在这样的环境中,钟朗实则难以厚颜无耻的开口提出他心里的龌龊的事。 寂静了十多分钟,林艾叹了口气:"钟先生,我就一穷学生——"她小心翼翼地措辞,"我想你找错人。" "叫我钟朗就行。" "钟先生——" "钟朗——" "好,钟朗——"林艾,暗暗地拼命深吸一口气,"我不适合。" "是吗?你都没试过怎么知道不合?"说着暧昧的一笑。 林艾捏着杯子的手加了几分力气,真想把奶茶甩他脸上,一把年纪了,还这么厚颜无耻。 奶茶渐渐冷却,林艾也如坐针毡。她想着该怎么说,才能离开,应该说是让钟朗放她走。 Jack 说他是盛世的老总,不是每天应该有很多文件合同等着他去签的吗,怎么闲的这么发慌。 钟朗倚在沙发上,一言不发,只是静静地看着她,林艾被他盯的心里发毛。 "钟先生,我下面还有课——"林艾掏出手机看看时间。 钟朗扫了眼她的手机,手机坠了个"草片",很通透,很精致。 "是吗?"钟朗不咸不淡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轻飘飘地往桌上一放,林艾向前一看,脸色一跨,是她的课程表。这人也是做足了功夫。 "学校新开的课吗?大四了还开这么多课?看来得打个电话给郭院长问问——" 一听到院长的名字,林艾的头麻了。 最终钟朗的一通电话解救了她,直到放寒假,她都没有再见过他。 第十六章 钟朗开着黑色的迈巴赫,回到大院。哨兵远远的就看见了车牌,早早地打开铁门,一路畅通无阻。 钟朗的老妈吴兰溪这周已经打了好几个电话,催他回家,估计再不会来,她就会杀过去了。 回到家,脱下大衣,小保姆接过去挂起了,对他朝厨房里挤挤眼,"阿姨念了你一下午。" 钟朗向厨房望去,听见老妈在和容妈商量炖汤的事。 他坐在客厅沙发上,小保姆给他倒了一杯毛尖,冒着热腾腾的白气,晕晕袅袅的。 "呦,回来啦?"吴兰溪撇着嘴说道。 "老佛爷的圣旨哪有不从的?" "阿朗,有你最爱吃的笋子。" "是吗?"钟朗冲容妈撇撇嘴。容妈是吴兰溪的奶妈,一直跟着吴兰溪,从小照顾着钟朗和他大哥 "妈,今天怎么有心情炖汤啊?没去团里?" "童童今晚回来,一个星期没见了,不知道童童瘦了没,去去,一边去——" "妈,你这是典型的有了孙子忘了儿子——"钟朗回到沙发,两腿交叠,翘在沙发上。 "你哪天给我生个孙女,我绝对对你另眼相看——" "妈——" "阿朗,你说说你啊,都31了,当年我是你这个年纪的时候,你哥都早就下地跑了!你呢?整天和些不三不四的女人在外面厮混,什么时候能安定下来?"钟朗就知道回来会老生常谈。 "你爷爷最近也要退下来了,B市那边你大伯接上。N市也要换届选举了,你平时给我悠着点,小心你爸抽——" "妈——" "你看,人家刘东,比你小两岁,孩子都抱上了,今天刘东妈妈抱着孙子在院子里散步,哎,那孩子虎头虎脑,——" 得,原来在外手刺激了。 "我今天碰到你王阿姨,她介绍了几个女孩子,我看了都不错——"吴兰溪说着,说着就激动起来,拿出了几张照片,一一的给钟朗看,"这个是李家的小女儿,A大研究生,白白净净的——" 钟朗瞅了一眼,吴兰溪继续道,"这个是你吴伯伯的侄女,上次你吴伯伯生日,你见过的,今年23岁,小是小了点,但是活泼可爱——" 吴兰溪今天很坚持,儿子回来了,她一定要说动他去相亲。 "奶奶——我回来了"一个稚嫩的声音从天而降,解救了钟朗,吴兰溪立刻放下照片,跑到门口,伸手抱住了童童,"哎呀,我的大宝贝,奶奶瞧瞧,小脸都瘦了——"两边脸亲了亲两口,童童"呵呵"的乐着。 "妈——"夏芳菲瞧见钟朗坐在沙发上双手按着太阳穴,也猜到了大概。 "钟帅呢,没一起回来?" "他临时接到电话,又开会了。" "叔叔——叔叔——"童童伸着两只短短的小膀子,朝钟朗欢快地挥挥着。比起严肃冷酷的钟帅,童童倒是更亲近自己的叔叔。 钟朗过来,伸手要抱他,吴兰溪身子一侧,"童童,不理你叔叔,你叔叔不听奶奶的话,我们不要理他,奶奶带你去吃好吃的,走——" 钟朗耸耸肩,他大嫂夏芳菲理解的笑笑,"又被催了?活该——" 晚饭吃到一半的时候,钟国华回来了。早年军旅生涯的锻炼,练就了他如今硬朗矫健的身躯。 看到钟朗,他"哼"了一口气,眼睛一斜,脸色难看。"给我进来!"说完迈着大步走进了书房了。 钟朗紧随其后,一进去,他爹又抄起桌上的琉璃镇纸毫不留情地砸过来,钟朗神兽矫健地忽的闪开了。 钟国华更气,右手狠狠的拍了一下桌子,"瞧你都干了什么事?老子的老脸都给你丢尽了?" 他爹劈头扔过来一本杂志,封面是他和当红某女星在机场拥吻的照片。 "爸,你什么时候改看娱乐杂志了?" 钟国华一听抄起桌脚的藤编,手举起了,只听门"吱"的一声,一个小脑袋探进来,"爷爷——"尾音拖得长长的,一双大眼睛惊奇的看着爷爷举着藤编,又害怕。 看到大宝孙怯怯的表情,钟国华变脸变得堪比川剧演员了,"童童,来,爷爷抱——" "爷爷,你好凶喔——"童童细声细语的拉拉钟国华的耳朵。 "大宝孙,爷爷保证不凶你——走,爷爷带你坐飞机去——"童童骑在钟国华的脖子上,笑声响遍了整个钟家。 夏芳菲走进来,"你可要记住我儿子的好,多次救你于水生火热——可别忘了——"拿起一旁的杂志,细细地看了几眼,"话说,钟少,青春玉女遇见你都变成青春欲女了——啧啧,这个不是演艺界如日中天的当红玉女吗?" "大嫂,你别再消遣我了——我这一回来,人人不待见的。" 钟朗躺在雪白的大床上,橘黄的壁灯,微微弱弱的。钟朗闭着双目,胸膛一起一伏,发出均匀的呼吸。 他可没有睡着,脑袋里,浮现着林艾的面孔,一张张,酒吧里的,奶茶店的。 拿起一旁的手机,啪啪的按了几下,显示正在拨号中,几秒后,他倏地又按断。"shit!"他咒骂了一声。 爬起来,拿起床头的遥控器一按,窗帘哗哗的拉开了,夜空的星光透过玻璃照进来,乳白的地毯上似乎也蒙上了一层冷光。端了一杯红酒,坐在靠近窗口的沙发上,一口一口的喝着。 夜空中星星点点的闪耀着,寒风呼呼的吹着,树影摇曳。 第二天,钟朗早早的开车离开钟宅,去B市谈生意去了。钟国华听到汽车启动的声音,骂道,"兔崽子,溜得倒是快!"又朝吴兰溪抱怨,"你看看你把儿子宠成什么样?" 钟国华,作为军人一直严于律己以身作则,大儿子被他教育的一板一眼的,堪为成功的典范。对小儿子到底是宽松了。 "到底是谁宠的?你去问老爷子?别血口喷人!"吴兰溪一脸的郁闷,安排的相亲计划估计全黄了。 清晨,钟家饭桌上。 "奶奶,我不想喝牛奶——"童童这孩子挑食挑的厉害,现在又开始了。 "大宝孙,牛奶不喝可不行,不然就长不高了。" 钟国华喝着小米粥,瞅了半天,今天桌上,到现在还没上小菜,课了两声 ,"容妈,小菜呢?" "首长,小姐说今天暂不供应。" 钟国华脸色讪讪的,早上,为了儿子的事气糊涂了,怎么跟吴兰溪抱怨了呢? "嘻嘻,爷爷犯错了,没菜吃——"小不点倒是挺机灵的,爬下桌子,端起杯子,走在钟国华的位置,"爷爷,奶奶不给你吃,喏,我的牛奶给你喝吧——喝了能长高喔——" 一大家的人忍不住都笑了起来。 林艾抱着一大摞资料,从图书馆出来的时候,天色暗淡,雪后带来了一连好几天的艳阳天,气温却格外的低。 这几天白天忙着期末考试,一有时间她就往图书馆跑,借书查阅资料,导师要求他们寒假初稿要有个大概。同时,导师推荐她竞选A大报送名额。 "喂,我下来了。"林艾远远的看到穆南站在图书馆花坛前得银杏树下,因为冷,双手裹着黑色的手套捂着耳朵,前前后后的蹦来蹦去。就像一个大兔子在蹦跶。 "嘿,这天可真冷。"穆北元旦后赶来学校,为的就是期末考试,今晚托着林艾熬通宵。看了眼林艾怀里的书,接了大半过来。 学校附近很多奶茶店、咖啡厅,学期结束前夕,都是通宵达旦的,供学生冲击考试,每人20元。不过位置也有限。 穆北今天中午就来占位了,运气好,还真给她碰到了。交了40元,拿了牌子。 两人去吃了四川麻辣烫,喝了几口汤,手脚顿时就有了暖意。 "林艾——"穆南咬着筷子,一本正经,犹犹豫豫,"你以后千万别和男生一起吃麻辣烫,眸含春水,清波流盼,唇红齿白,太让人想入非非了。" "我怎么不知道,你的中文水平突然这么好了——"林艾拿着面纸擦了一下嘴唇。 "那个,听说你和许晔轩关系匪浅——"穆南一回来,欣然就拉着她躲在阳台上,窃窃私语,听的她一惊一惊的,丫的,林艾,也太能装了。 她憋了这么久着实不易。林艾放下面纸,"吃完了?" 穆南夹起一个大鱼丸,塞进嘴里。她是正对着大门的,眼尖的她,看到某人的身影。 "林艾——"穆南筷子抖抖指着外面,林艾回头看看,什么也没有。再回头,穆南剧烈的咳着,脸色通红,"丸子——"左手拍拍胸口,林艾赶紧拍她的背。 噎住的感觉,就像小时候吃鸡蛋,一个吞下蛋黄,蛋黄沿着食道慢慢的下滑,一阵阵揪着疼。 喝一口汤,喘了几口气,穆南在心里咒骂着让她噎住的那个人。 左岸咖啡厅,他们进来时,早已做无虚席。四周的玻璃满是雾气,迷糊一片,根本看不清外面。 穆南选的是靠窗的位置,后面是一株半人高的金桔树,绿油油的叶子上,似乎涂满了油脂,亮光光的,十分饱满。万绿丛中点点黄,一个个小橘子缀满了枝头,四周散发着淡淡的橘子的清香。 林艾把自己罗列的考试大纲,给穆南,并细细指出考试重点,以及她自己猜的会考到的。 穆南两眼冒星。 "好了,你抓紧时间吧。" 林艾戴上眼镜,翻开自己的书,铺在面前,额头的头发不时的滑下来。四周的话语一可不断,咖啡厅的光不似学校的白炽灯,光线明亮,这里的光温馨,却又容易昏昏欲睡。 穆南拿着笔戳了戳林艾,"你的熟人——" 林艾没理她,依旧埋着头。 "来了——" 第十七章 听见动静,林艾抬头,逆着暗黄微光,她推了推黑框眼镜,从小往上看去,许晔轩站在她面前,双腿笔直,穿着深色的大衣,眉目清朗,嘴角一弯,似乎周身浮动着金桔的清香。 他们这是两人桌的,根本不好邀他坐下来。穆南在此做了一个自认为无比英明的决定,"哎呀,看书看我的头干舌燥的,我去点杯咖啡,提提神。"说着站起来身了。 许晔轩抱歉的笑笑,男色的诱惑,穆南被这个笑容遮住了,差点一个踉跄地趴到桌下。 他记得他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也是拿着笔,低着头,全班的眼神都集中他身上,他的目光却停驻在她的身上,也许就是在那时候命运将两人紧紧的缠绕在一起。 他故意将试卷放在书地上层,借着一阵风,她捡起来。那时候的她热爱物理化学,就如同生命一般,当时到底是如何断绝的,那时候她一定很痛吧? "林艾,几号回去?"醇厚温柔的声音响起,许晔轩也只有再对林艾时才能难得的露出男人的温柔。 "定了12号的票。" 前台小妹,在看棒子的一部热播的苦情戏,穆南和她一边闲扯着,一边眼观八方,注视着林艾那边。 许晔轩扫了眼桌上的书,拿起一本,随意的翻看着,状似不经意地说,"11号有没有空?" 1月11号,她怎么么会忘记呢?那个日子她曾经憧憬了多少天,他的生日。那个冬天,她曾苦思冥想的为他准备生日礼物,想的连续几个夜里醒来,只可惜,礼物到底没有交给他。 "好!"她眼眼有样东西一闪而逝,随即看向他的背后"有人找你——" 梁雨陵轻轻地走过来,亲亲热热地说道:"学姐,你也在这里看书啊?"她的笑容总是让人无法厌恶她,拒绝她。 "为了考试也没办法。"林艾耸耸肩,她眼底的青色毫不掩饰,这几天又是考试又是找资料,眼睛里的疲倦藏都藏不住。 "学姐,你夸张了吧?"梁雨陵"咯咯"的笑起来,笑容里毫无杂质,她怎么会不知道呢,林艾大学至今,年年一等奖学金,这样也就算了,学分每年甩开第二名不是一点两点。 到底是俊男美女,四周投来的各种目光,林艾芒刺在背。 穆南见有个美女过来,她也就回来了。许晔轩站起来,冲着穆南一笑,穆南深深地体会到笑容里对她的感激。 梁雨陵搂住许晔轩的胳膊,然后跟林艾说:"学姐,我们过去了。" "什么情况?半路杀出个程咬金?"穆南递给林艾一杯咖啡。 林艾捧在手里,烫烫的。"没什么,谈谈天气而已。天气预报说明天会下雨。" 人渐渐地少了一些。林艾书看的太久了,眼睛干的发涩。穆南早已经呼呼地趴在桌子上大睡了。 一咬牙撑到凌晨两点,资料整理的也差不多,心头大事了却大半,终于趴在桌上睡过去。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身上披了一件深色的羊毛大衣,上面有一股熟悉的淡淡的气息。她顿时睡意全无,拿出今天要考的科目看了一会儿,直到天空露出光亮。 11号上午考完最后一门,大家出来时,不论考的好坏,个个精神奕奕。班级组织晚上去吃火锅,然后KTV。 林艾婉拒了,她背着厚重的书包,回到宿舍,呼呼的睡了。没想到一直睡到下午四点,被包里的手机铃声,锲而不舍的叫醒了。 "我在楼下。" 林艾一个激灵,匆匆的下床,洗漱。一觉醒来,眼底得青色无影无踪了,就是脸色还有点白,她随意地摸了点乳液,啪啪地拍了几下,脸色顿时有了血色,又涂了点唇彩,看上去精神还不错。 朝着镜子里的自己微微一笑,笑的勉强。 登上鞋子,拎着桌上的袋子,蹬蹬的下楼了。 当她走下宿舍楼下,就看到一辆黑色低调的车,稳稳地停在那里,许晔轩打开车门,信步向她走来时。那时候许晔轩竟有种恍惚看不清她的脸,明明近在咫尺,却又像隔着天涯。 许晔轩微微一笑,接过她手中的袋子。 他听到一句轻飘飘的"谢谢"。 每到这时候,他总觉得很无力,"不要这么客气。"这样总会让他感觉他们之间很生疏。 车子里很清爽,林艾觉得许晔轩的车技还是不错,稳稳当当,她坐在副驾驶上,眯着眼继续补觉。 四十多分钟后就到了。郊外的别墅区,蓝天白云,青山绿水,很是怡人。 进去的时候,里面已经来了很多人了。大都是许父许母的朋友,同学寥寥无几。 客厅很大很宽敞,市长儿子的生日到底不一般,不,现在的级别又上升了。里面大概有四五十人吧,个个身穿华服,男的西装革履,女的飘逸的长裙。也就林艾是个异类吧,棉服,牛仔裤,休闲鞋。 那一刻,林艾觉得自己就如同异类一般,就像动物园被人观赏的猴子一般。心一抽,她的手微微一颤,这才是真实的自己。 许晔轩似乎感觉到她的不适,拉着她的手,紧了紧,"放心,你很好!"他的温暖的大手,很有力量。在他的眼里无论她是什么样的都是最美好的,无人可及。 所有人的目光也只是在她身上停留了一瞬,嘲笑的、无视的,她都可以视而不见。 水晶壁灯闪烁着,一时间大家的目光都转移到楼上两位漂亮的女子,手挽着手,婀娜多姿的一步一停地走下来,楼下掌声雷动,仰视着。 梁雨陵,一袭白色的连衣裙,画了淡淡的妆,微带卷曲的长发盘起来,露出修长美丽的颈子,就像童话里的公主一般,美的想画里走出来的一般。其实,她就是现实版得公主,幸福。 她身旁的女人,林艾是认识的。五年没见,岁月终究对她是宽容的,基本上看不出什么痕迹,身着黑色紧扣的高领绸缎旗袍,丰腴盈润,举手投足都散发着贤淑、典雅。 许夫人,牵着梁雨陵的手,来到谈笑风生的两男一女中间。两个男人保养的非常好,看不出实际年龄,但看得出来是两人年轻时一定是个美男子。 许夫人笑意盈盈,"仕昭,我可真羡慕你,有个这么如花似玉的宝贝。要是我的女儿就好了——" "哪里?雨陵,平时顽皮的很,我也很难管。"话虽如此,大家一听就明了,梁市长,对女儿的宠爱有加。 "爸爸——"梁雨陵娇羞的喊了一声。 大家哈哈的笑起来。 许晔轩拉着林艾走过去的时候,林艾的脚像灌了铅一般沉重。 "爸妈,这是林艾——"许夫人转身过来时,脸上的笑容,都来不及变化,许父点点头,许夫人的笑容似乎有些挂不住了。 对于儿子突然带着林艾过来,心中燃起一把怒火,碍于场面,她扬起了一个温婉却疏离的笑容,"这不是晔轩S中的同学吗?都好几年没见了——" "叔叔阿姨好——"林艾的淡定大气,不卑不亢,到底让在场人的都惊讶了。 许夫人的解释让梁母一颗攒动的心平静了。 林艾找到一片宁静,一个人站在阳台上,耳边风呼呼地吹着,脑海里浮现的是那张面孔,她到不觉得冷,反而有种酣畅淋漓的痛快。 今晚的夜空特别美,也许是欣赏的人心情的改变了。 有人轻轻地靠近,"学姐——"声音轻柔甜美,眼里闪烁着。 "你今晚很漂亮——"林艾真心的说道。 "你和晔轩高中就认识了?那你——"梁雨陵看了安踏一眼犹犹豫豫的说道,"他高中的时候是不是——是不是有个喜欢的女生?" 两人目光交错,林艾飘飘忽忽的一笑,"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 梁雨陵眼里有震惊,有愤恨,泪光点点,一闪而逝。她的十几年竟然敌不过短短的半学期。眼底的落寞,让林艾有丝心疼,她慢慢的抬起手,想要触碰她的脸,终究无力的放下。 梁母见女儿跑到阳台上,一时也不见她出来,拿了外套寻了过来,推开玻璃门,巧笑嫣然,"雨陵,外面这么冷,赶紧披上衣服——" "谢谢妈妈。"鼻子中带着点点鼻音。 梁母打量着林艾,贸贸然地问出了一句,"你是S 人?" "伯母,我是土生土长的S人。" "到底是人杰地灵的地方——"梁母看着林艾说道。 "啊嚏——啊嚏"梁雨陵一连打了两个喷嚏,梁母顿时一脸堪忧,风风火火地拉着她进去了。 许晔轩找了半天,最后在阳台上找到了她,独自徘徊在寂静中。 "怎么在这?"许晔轩握着她的手,冰凉刺骨,脸色凛然。"进去吧——" "等等——"林艾从口袋里淘出一个东西,藏在手里,拿起他的手,慢慢放在他的手里,掌心温暖。 许晔轩一看,原来是她的手机挂件,通透的四叶草。 "生日快乐!"虽然这句话迟到了五年。这是十七岁的林艾对十七岁的许晔轩说的。 林艾拿出手机,晃一晃,俏皮的一笑。 一对,一双人。多么美好的期望。 大厅里音乐流动,林艾和许晔轩进来时。许母看到他们俩,眉头一皱,在儿子面前,她也不需要掩饰。 "雨陵,刚刚在阳台上受凉了——"话虽许晔轩说,眼睛却是瞟着林艾,责怪之意溢于言表。 他们一起上楼时,梁父搂着她,手贴着她的额头,一脸的担忧。梁母、许父也是如此。梁雨陵是早产儿,体质到底偏弱些,梁家一直把她放在温室里宠着。 "爸爸,我头疼——"梁父恨不得是痛在他身上。 林艾满眼的刺痛。 草与宝,果真一天一地。 咬着嘴唇,双手紧紧地握住,面色潮红,耳朵嗡嗡作响,可是没有人发现她的不适。她无力的笑笑,慢慢退出来,根本不会有人发现她的离去。这里没有她的立足之地,她是擅自闯进来的,与其被驱逐,不如自动消失。 明知会心痛仍要去经历,明知没有结果还要坚持。飞蛾扑火,要的不过是生命最后的轰轰烈烈,她这是何苦呢? 第十八章 林艾拖着疲惫的身躯,一个人走在宽阔的大马路上,住在这一带的人,出入都有私家车,她走了半天都没有见到一辆出租车。路灯发出苍白的光,路上一个行人也没有,往来只有呼啸而过的跑车。 胃里空空的,中午到现在颗粒未进,胃里绞着翻滚着,又饿又晕。走了二十多分钟了,她的腿都有些抽搐了,蹲在路灯下,双手揉着小腿肚。 眼角酸涩,泪水潸然而下。林艾一直觉得自己很坚强,亲眼证实了,才知道自己原来一直在伪装坚强。 手背抹了抹眼泪,许是蹲的太久了,突然站起来时,脑袋一阵晕眩,迷糊一片,她伸手踉跄地扶住一帮的路灯,冰凉刺骨,双腿有万千只蚂蚁在啃噬,那种钻心的,难耐的痒、痛。她狠狠地跺跺脚,缓解麻痛感。 旁边有辆车喇叭按了两声,靠边停了下来,车窗缓缓摇下,司机看上去很年轻,黑黑憨憨的,"你怎么了?需要帮忙吗?" 林艾回过头,"谢谢,我脚抽筋。" "喔,这里离站台挺远的,要不上车吧?" 考虑到实际情况,她还是上了车。直觉,这辆车的人是个好人。 "谢谢您!"车里还有一个美丽的女子,很亲切地对她笑了一笑。 "不客气,你去哪?" "N大。" "姐,你校友哎。"司机小伙子"呵呵"的说道。 "走幕宁路。" 小李快速地打了个方向灯,左转。 车子在公交站台停下来,林艾弯着腰再次感谢了车主。 很多年之后,再见到这位女子时,林艾惊讶的张大嘴巴,不得不感慨命运的安排,一切似乎天注定。 宿舍里空无一人,简单地收拾好东西。每次回家,她的东西都是少的不能再少,毕竟是一个人,也不好带多少东西。 躺在床上,拿出手机,十几个未接电话,短信一条又一条,都是来自许晔轩的。 她一条一条地翻看着: "你在哪里?" "小艾,快点接电话。" "小艾,你在哪里?" "小艾,我真的真的很着急,你快回来。" …… 每看一条,心就痛上一分。 林艾泪眼朦胧,看完一条删一条,她能想象出许晔轩拿着手机皱眉,焦急地一个角落一个角落的寻找她,一次又一次的失落。 今晚她流了太多的泪水,一直以为自己泪腺闭塞,原来只是未到伤心处。 最后一个电话显示的时间是11点14分。她的眼睛死死地看着屏幕,拇指在通话键上来来回回地徘徊,最终还是果断地按了关机键。 相见不如不见。 凌晨的时候,人陆陆续续地回来了,走廊上偶尔还有人吼上几句,声音在静夜中更显的嘈杂。 林艾一夜都睡得模模糊糊,脑海里一直穿插着不同的影像,像一部黑白无声电影,只有人影闪动,她费着好大的力气,依旧听不见任何声音。脑袋胀胀的,头痛欲裂,浑身都是冷汗。 背着包下楼时,不过九点多的光影,学校随处可见拖着行李包的准备归乡的学子们,轮子呼呼的响着,充斥着整个校园。 依旧是篮球场的那个路灯下,曾几何时许晔轩也站在那里等过人,如今,梁雨陵也选择那里。 只是一个晚上而已,她整个人看上去消瘦落寞了许多。 "林艾,我等你许久了。"不再是甜甜的叫着"学姐",甚至连一个笑容都没有。 林艾心酸。 "啪"的一声,林艾的左脸立马红了,好大的劲。 "这是你应得的!"梁雨陵咬牙切齿。林艾觉得她恨不得撕了她的皮,拨了她的筋。 她捂着自己的脸,嘴巴张了又张,说不出话来。 "怎么了?没话说了?"梁雨陵深吸一口气,眼睛瞪得大大的,"你知道吗,就在你走了不久,晔轩疯了一般得出去找你——呵——打了你多少个电话,发了你多少短信,你都看了吗?感动吗——" 林艾左手慢慢的滑下来。 "都是你,都是你——"梁雨陵激动的拉住林艾的前襟,"是你害他出车祸的!是你!是你!" "车祸"她喃喃的说出来。 "是啊!车祸!至今昏迷未醒!" 林艾伫立在原地,一动不动,两眼空洞!脑袋里一片空白。她觉得什么东西轰然崩塌了,有些东西在慢慢地流逝,她再也抓不住了。 深夜里,许晔轩不听任何人的劝告,开着车要去找林艾。许夫人气的咂了心爱的花瓶。 他在车上不停地拨打电话,电话永远都是"嘟嘟"的空旷的声音,机械的女声"您拨打的的电话暂时无法接听,请稍后再拨。"一遍又一遍,他坚持,林艾总会接的。 就在他再一次按手机时,对面突然驶来一辆装着满满货物的大卡车,刺眼的光,直直的照向他的眼,他的手一滑,只听汽车急促的刹车声和剧烈的碰撞声,响彻天地间。 许晔轩的车翻了,车身已经严重变形。警察将昏迷的他从车里拖出来的时候,他的嘴唇蠕动着,机没有人知道他在说什么。血水在地上流淌着,触目惊心。他的左手一直紧握着,直到送进医院,医生从他的手里取出了一片四叶草。 许晔轩整整昏迷了一夜。林艾不知道自己怎么来到医院的,站在走廊的拐角处,默默地看着许父同医生交流着,一个晚上,光鲜的许夫人憔悴了,依偎在梁母的肩上,留着泪。 医生护士进进出出,她木然地走到病房前。许夫人一看到她,刚刚还黯然流泪,这会儿,就挥起手臂,狠狠的打了她一个耳光,同样是在左脸,"你给我滚!"声音阴冷充满了恨意。 梁母过来扶着她,低低劝说什么,林艾听不见。其他人冷冷地看着她,厌恶、憎恨,林艾摸着火辣辣的半边脸,眼睛一一地看向许母,许父,梁母,还有梁父。 她深深的弯下了腰,"对不起!"长发垂下,遮住了她脸上的痛,掩盖了她的悲戚。 一切都错了。 林艾坐在医院的小花坛边,梁雨陵站在一旁。北风吹动的她的长发,发丝在风中调皮都舞动,挠着她的脸。 "我现在才知道,那年晔轩为什么死活要改高考志愿,无论许妈妈多么坚持,原来竟是为了你。我一直以为,以为——"梁雨陵的声音沙哑、无奈,眼圈红红的,布满了血丝。 林艾恍惚的,却听得真切,难怪他会在N大。她的喉咙哽着,寒风吹动着双眼,带去了泪水。 "林艾,你到底有没有心?"梁雨陵默然地留下这句话就走了。 傍晚的时候,林艾一个人悄悄地站在许晔轩的病房外,隔着玻璃看着他躺在那里安静的睡着。断了两根肋骨,医生说只差半厘米就插件脾脏了。 梁雨陵一个人在里面陪他,她温柔地用湿热的毛巾轻轻地擦拭着许晔轩的脸,坐在他的床侧,就那么望着他的脸,第一次毫不保留地展示了她的深情,紧紧地握住许晔轩的手,摩挲着。 林艾看见了她左眼的泪珠,一滴,一滴地打在许晔轩的手上,慢慢的滑过。 可林艾面对的只有那层冰冷的玻璃,她的手轻轻的触碰,似乎在描绘着他的脸。隔着的何止是那层透明的玻璃呢? 林艾的眼睛酸痛了,仓促的转身离开时,慌乱中撞上了来人,力气之大,他手中的保温桶"哗"的掉在地上,空旷的走廊上响起空荡荡的回音,盖子蹦到几米之外,菜汁散出来,溅了两人一腿。 林艾低着头,一直说着"对不起——对不起——" 她蹲下来,看见对方的黑色皮鞋,深色的裤子上粘的米饭、菜叶,身边也没有东西可以擦拭,她就用手弹去他裤子上东西,拽着衣角,紧张得就去擦皮鞋上的赃物。 "走开——"男人低沉的声音响起。 冷漠的声音,林艾一怔,往冰冷的地上一坐,林艾的脸通红一片,"对不起——" 站起身来,抬起头看清来人,呆呆地看着他——梁雨陵的父亲。 梁父紧绷着脸,脸色异常寒冷,右脚决绝地向前一迈,狠狠地踢开了一旁的保温桶,保温桶滚到了楼梯口,顺着台阶,"啪""啪"滚了下去。 心,随着一个个"啪啪"声,堕入万丈深渊,一层又一层的坠落。 林艾的脸色变得越来越苍白,身体簌簌发抖。满手的油腻,衣角也沾满了污秽,狼狈不堪。 眼前,似乎又凝起淡淡的雾气。难堪、心痛。 护工过来时,看到一地的狼藉,倒也不敢声张,小声地骂咧咧的,能住这一层的,都是非富即贵的,惹不起啊。 第十九章 许晔轩的病房一直都有人相陪,林艾几次想进去,都被林母破口大骂,拒之门外。 她在医院呆了一天一夜,全身又冷又酸,好不容易,许家的人都出去了,她偷偷的来到许晔轩的病房,心里忐忑,正准备轻轻地进去,手刚刚触到门把。 "你做什么?"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六十多岁的老奶奶,头发一片花白,手上捧着一个盆。 "我是许晔轩的同学,听说他出车祸了,我来看看他。"林艾的手心都冒汗了。 "我们太太不许人打扰,你走吧。" "不好意思,我就看一眼。求求你了。" "不行,你快走吧,不然我叫人了。" "吴妈,谁在外面?"许晔轩依稀听到林艾的声音。 "喔,护士,问你醒了没有?你躺着别动。" 林艾失落地回到医院的大厅,脚步越来越漂浮,眼前人影攒动,她的脑袋越来越重,耳朵嗡嗡作响,周围的嘈杂声,她一句都听不清楚。 脸色惨白的,贴在墙壁上,呼吸越来越沉重。 "姑娘,你怎么了?你怎么了?"旁边有人发现了她,她看不清她的脸,艰难地突出几个字,"帮帮我!" 一阵白光滑过,身子摇摇晃晃地落到地上。 "护士,护士,有人晕倒了——" 醒来的时候,她是躺在一张病床上,一个中年女医生,递给她一个温度计,"腋下,三分钟。" 林艾机械地作着动作,目光迷离。 "一个人来的医院?" 林艾点点头。 "带病历本了吗?" 林艾摇摇头,大学四年,除了那次许晔轩送她去医院,平时有病也是扛着,生病是件很麻烦的事,费钱又费力。 "39度8,高烧。"女医生在纸张哗哗的写着,然后撕下来递给她,"拿着,出门右转。先交费。" 一切手续办好后,她坐在输液室的木椅上,靠在门口,冷风嗖嗖的进来。 她的经脉太细,不容易扎,护士使劲的拍着她的手背,估计是被烧得糊涂了,她也就不觉得疼了。 第一次没有扎进去,护士抱歉的笑笑,"太细了——" "没关系,你继续——" 第二次扎进去时,护士一脸的兴奋,林艾觉得她是新来的实习生。 旁边一个小女孩护士给他扎针时,"呜呜"的哭了起来。孩子的爸爸心疼,"宝贝,不哭,一会儿爸爸带你去买洋娃娃!" "爸爸,我还要吃巧克力蛋糕。"小女孩脸色挂着泪提着要求。 "好,都行。宝贝要什么都好。" 林艾的眼睛酸涩,头微微地朝门口看去。人来人往,一个人孤独的在医院那种感觉让人窒息。 走廊上,人来人往,行色匆匆。她沉默地看着一切。 "听到医生说的话了吗?看你以后还不注意。"此刻的这个声音,温柔宠溺,与之前简直般若两人。 "爸爸,我知道了,你都说了N遍,都快赶上唐僧了。"梁雨陵嘟着红唇 。 "哟,嘟嘴干嘛,给我挂酒壶啊——"梁父捏捏她的脸,轻轻地,揉揉的。林艾眨了眨眼睛,昂起头,闭上双眼,两条泪珠滚落,滑进了脖子里,凉凉的一片。 "爸爸,姐姐怎么哭了——"女孩子稚气的声音响起。 "姐姐很疼——乖,坐好,不然,你的手也会很疼的。" 是啊,是很疼,心疼的都要疼出一个窟窿了。 第二天,林艾就买了票,回了S市,短短数月而已,却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林母放寒假依旧要给初三的孩子们补课。 这次回来,林艾发现母亲似乎更瘦了。要陪她去医院检查,她死活不肯,说自己一直在吃药,最近感觉很好。林艾拗不过她,也就每天去菜市场买些营养价值高的食物回来给她补补。 她也给自己找了份兼职,白天给一家房地产发传单,一天60,每天领上一大摞的宣传单,在市中心派发,发完就可以走人。第二天去领宣传单时,就会把前天的工资结了。 累是累了点,倒也能挣点钱,她也开心。 她穿着白色的羽绒服,身上斜挂在绶带,站在地铁的出口,一有人出来,她就微笑地递上,有的人摆摆手,有的人接了,没走几步就扔了。 口袋里的手机,拼了命似的振着,她腾出一只手,一看,一长串的号码,虽然没有姓名,可她还是知道是谁。 长途加漫游,她一狠心接了,知道这人不达目的不罢休。 "有话快说!" "艾——"虽然裹着羽绒服,林艾着实被钟朗呕心出一层鸡皮疙瘩,"这么久没见,就没什么想说的 ?" "钟先生,对不起,我还有事——" 钟朗心想,一个学生,都放寒假能有什么事,还能比他忙。 "有空出来——聚聚——"他细细咬着后面两个字。 林艾一听,就知道他发病了,也不想搭理他。 "你在哪里?" "街上。没事我挂了。"今天的传单还剩很多,她得快点,不然回去烧饭就赶不及了。 "慢着——"钟朗话还没有说完,就听见一阵"嘟嘟"声。林艾如果此刻在他面前,他绝对会把手机往她脸上砸去。 等到他再打过去的时候,传来一阵人工声,"你拨打的电话一已停机",钟朗乐了。 腿敲在办公室的沙发上,嘴角轻轻地上扯。 心情舒畅地开着车,回家。前天刚从B市完美归来,快要过年后,这几天每天都回家陪着钟父钟母。过年的时候,他们是属于党和人民的。 车子拐弯的时候,过去移动营业厅,眼睛一转,停车进去了,出来的时候,心情更好了。 林艾回到家里,正在择菜,桌上的手机"吱吱"的震起来,她一猜就是移动催着去充值的。 晚上打开短信时,看到数字,心里纳闷,难道是骗局。打了10086,一查,花费余额1000元。 1000元从来而降的"大馅饼",却让她惴惴不安,在床上翻来覆去的。 "小艾——"林母敲了敲门,"睡了没?" "没呢,妈妈。"林艾拉开门。 "我那本床头的书你看见了吗?" "喔——"林艾的脸色一暗,光线昏暗,林母倒也没有察觉,"我今天正想看来着——"把书递给妈妈。 "妈——"咽了咽唾液,"你别看了,早点休息。" 林母点点头。 关了灯,躺在床上,林艾若有所思。睹物思人,二十多年,够了! 黑暗中,手机发出微弱的光线,林艾兴致缺缺的拿起来一看,脸上一阵抽搐,心情雪上加霜,更加的郁结。 "给你充了话费,过几天来找你,到时别不接电话。" 钟朗的这条短信让林艾一直忐忑到腊月二十九。过了那天,她想他也不会来了,大过年地谁不在家里。 林母从腊月二十四开始放假了,每天下午的时候,就抱着那本破旧的书,坐在摇椅上,有时候一坐就是一下午。沉静的就像随时都要离去一般,林艾看着心慌。 有的时候林艾进来时,她都没有察觉。 大年三十这一天,举国欢庆。中午的时候,母女两人,把家里里里外外清扫了一遍,在当地叫"扫尘"。 鬼使神差地,林艾收拾抽屉时,一个瓶瓶药,抽屉抖动时,她听见了药粒"哗哗哗"的声音,这些瓶瓶罐罐似乎很眼熟。 颤着手,一一打开了瓶盖,瓶身上的字,刺痛了她的双眼,双眼立刻红了,心像是被人一刀一刀的砍着。 林母见房间内,许久没有动静,进来时,看见林艾跪在床头柜前。听见身后的脚步声,林艾吸吸鼻子,转过身来,双手捧着那些药瓶,一双眼眼水汪汪的,喉咙被堵着,她尝试了几次,总算发出声来,"妈妈,你为什么骗我?你到底生了什么病?"声音颤颤的,充满了恐惧、无助。 "为什么?"林艾突然喊了出来,"你厌倦了是不是?你恨那个男人抛弃了你,你现在不想活了?是不是?" 一声声的质问,林母脸色越来越苍白,"小艾——" "我不想听——"林艾将药瓶狠狠地摔在地上,一颗颗药也散了出来,地上白白的一片。"我不想听——" 林艾趿着棉拖鞋,就这样跑出了家门。 大门"嘭"撞在墙壁上,发出巨大的声响。 "小艾,你去哪里?小艾——"林母捂着胸下,额头汗珠,一颗一颗的,脸色的血气越来越淡,嘴唇一片苍白。 终于支撑不住倒下了。 第二十章 爆竹噼里啪啦地响着,黑夜如同白昼,夜空中璀璨的烟花,五颜六色,像繁星一般。 林艾站在手术室门口,微微抬着头,脖子僵硬了,可她一动未动,一直维持着这个动作,眼睛死死地盯着"手术中"三个字。 来来往往的人,没有人劝说她。 这一个除夕,没有欢乐的春晚,没有热腾腾的水饺,没有喜庆的红包,有的只是一颗寂寞、孤独、担惊受怕的心。 林艾跑出去时,满眼泪水,她就一直跑,一直跑,跑到最后再也没有一丝力气,趴在冰冷的柏油马路上,剧烈的咳着,肺都要咳出来了。 原来她竟然跑到了木子河,两岸的柳树,光秃秃的,河岸上挂起了很多漂亮的大红灯笼,还有各种各样的花灯。河面风平浪静,河水再也不像儿时那么澄净了。她捡起一个扁扁的小石块,斜斜地弯下腰,用尽力气想河面扔去,在河面上连续击起了三个水花,沉落了。水面荡起一圈圈涟漪,轻轻地,缓缓地。 冷风呼呼地吹,放眼望去,整条河岸只有她在独自徘徊。大家都在家幸福地准备着年夜饭吧。河畔的风无情地吹着,吹落了眼角的泪,却带不走内心的悲伤。 看着天边,明明是蔚蓝一片,为什么她觉得天空的颜色和心情一般,是灰灰的。在河岸的冰冷的石凳上一直坐到傍晚,遥远的天边火红,夕阳的余晖照满大地万物,却独独照不进她的心。 清醒了,仍旧要面对。 回到家,老旧的小区,小孩子三五成群的拿着从家里偷偷转移的鞭炮,在大院里放着。一会儿响一个,伴随着笑声。他们的幸福就是这么简单,很容易满足。她要的幸福也很简单,为什么却迟迟得不到呢? 楼道里依旧漆黑一片,原本就窄小的空间,堆满了杂物,有时候两个人相遇都要避一避才好过去。 深深的吸了几口气,走到自己门口,大门仍然是下午她离去时的样子,敞开着,里面一片漆黑。那一刻,她的脑袋里有一根玄砰然断裂,隐隐中她知道有什么不好的事就要发生了。 "妈——"她大叫了一声,房间里似乎都能听到她的回声,恐慌、凄厉。冲进房间时,她全身的血液静止了,那一幕,直到很多年之后一直盘旋在她的脑袋里,母亲披散着头发,躺在地上,身体蜷缩着,全身冰冷。 林艾牙齿咬着唇,血滴慢慢的渗出来,嘴唇上鲜红的一片。 她就这样双手圈住母亲,没有泪水,没有呼叫,一直等着救护车的到来。 这一晚,医院冷清的可怕。 手术室门打开时,医生摘下手套口罩,擦擦额头的汗。 "医生,我妈妈怎么样了?"林艾见人出来,立刻冲了上去。 "病人肾衰竭——换肾——"她断断续续地听了几个字,后面的话她再也听不进去了,一步一步地往后退着。 医生护士浩浩汤汤地走过去了,母亲被推了出来,满头汗湿,虚弱地躺在床上。 林艾打来热水,细细地用毛巾擦拭着母亲的脸,紧紧地攥住母亲的手,"妈妈,你一定要好起来。" 林艾轻轻地走出来,站在空旷无人的走廊上,脚下的拖鞋早已不知道什么时候少了一只,额头的发湿嗒嗒的贴在脸上。 她木然的坐在台阶上,团成一小团,单薄的身体瑟瑟发抖,再也忍受不住了,泪水决堤了,绝望的哭泣着,没有声音。在这又暗又冷的楼道里一个人咽下了所有的泪与血。 母亲给她的世界倒塌了,一瞬间倾倒,劈头盖脸地砸她的身心,没有伤痕,没有血水。 "恭喜,恭喜,恭喜你啊——恭喜,恭喜,恭喜你啊——"手机欢快地唱起来,她抹了抹眼泪,原来已经十二点了,祝福短信如浪潮般涌入。 这一刻她太需要有个人和她说说话,无论是谁。孤独、恐惧已经慢慢吞噬了她整个人,她有种错觉,自己已经不存在了,只剩下一个躯壳。 右手无力的攥住手机,在通讯录里一个一个的翻着,最终停在了"许晔轩"名字上,按了。 一秒,两秒,三秒……依旧是那首熟悉的钢琴曲《致爱丽丝》,然后是"你拨打用户无人接听……" 林艾不知道哪里有了执着的勇气,第一次这么坚持,不停地拨打,不停地按着,此刻她深深的体会到许晔轩当时的心情了,心里哀求的喊着"晔轩,你为什么不接?晔轩——" 电话接通的那一刻,已然蹦跶的一角,似乎又有了重生的星火在燃烧。 "喂,晔轩——"期待的,心酸的,一切她只是想到了许晔轩。 "林小姐吧——"刚刚的点点星火,就被当头一盆冰水浇熄了,"晔轩刚刚和雨陵下去放烟花了,雨陵从小就喜欢放烟花,晔轩这孩子,身体才刚刚恢复,非要陪着去——"许夫人心情颇好,"很感激你最近没有再来打扰他,希望——你以后也别再来打扰他。" 望着那挂断的电话,看着那熟悉的名字,林艾摸着自己的胸口,一颗心早已是支离破碎。痛到最后毫无知觉。 零点的钟声敲响时,烟花爆竹声此起彼伏。 在笑的你,可曾听见远方那哭泣的声音,绵延不绝。 林艾就这样睁着眼睛一夜到天明。初一的早晨,格外的安静。她从家里熬了一些粥送到医院。 来到医院,林母已经醒来了,整个人一夜又瘦了一大圈,林艾的眼圈又红了。大年初一不能掉眼泪,不然会倒霉一年的。她强忍着咽下去。 "妈妈,你饿了吗?喝点粥吧——" 林母点点头,其实她一点食欲都没有,不想女儿难受。 "林老师,可真羡慕你啊,有个这么漂亮又体贴的女儿。"隔壁床的阿姨羡慕的说道。 林母勉强的笑笑,客气的说了几句。喝完粥,一会儿又睡过去了。 趁着林母睡着的时候,林艾去了主治医生那边咨询了一番。 换肾,是最好的选择。 医生建议他们去N市军总医院,那里的专家在全国都是权威的。同时,医生也点明了,这需要一大笔钱。 林艾很坚定地告诉医生:我要给我母亲换肾,不论代价多大。 医生点点头,小姑娘的坚持让他震惊。那双瘦弱的肩膀到底承担了多少责任。 林母一直到正月十三,元宵上灯这天才出院。出院这天,天空放晴,万里无云,一夜,春天似乎来了,风也温暖了。 她的脸色有了些血气,林艾搀扶着她,两人相依的回了家。 家里冷冷清清的,家家门口都是大红的"福",他们家的"福"字还放在茶几上,到现在还没有贴。 林艾还是找来双面胶,在大门上倒着贴上,"福到""福到",心里默默的祈祷着。 "小艾——"听见母亲叫她,她慌乱的跑进房间。 母亲坐在床上,肩上披着一件驼色的大衣,贴身的毛衣上许多处已经团了一个个小线球,可是林艾仍然觉得她穿着很好看。骨瘦如才的双手摩挲着面前的那本书。 "这本书你看了吗?"声音轻轻的,翻看那一页,抽出来那张泛黄的照片,递给她。 林艾楞楞地接住,却没有看照片,眼睛一直盯着林母。 "右边那个就是你爸爸,我们读大学时认识的。当时他英俊潇洒,文采斐然,不少女生私下里都喜欢她——"提起那段岁月,母亲的脸上是含着笑的。 "毕业的时候,他却向我表白。原来他从一进校园就开始注意到我——后来我和他回到他的家乡,他的爸妈对于他带着我回来,震怒了。他原本有一个门当户对的青梅竹马。我见过她,很贤惠的一个女人。当时他和家里闹得不可开胶。最终,我还是离开了。" 聊聊数句,匆匆带过那一段岁月,却说不尽的辛酸。 "妈妈,他叫梁—仕—昭,N市的市长。"林艾一字一句,坚定地说着。 林母震惊的看着她,头微微的倾着,额头几缕碎发散落下来,隐隐的看到她眼里的几丝微红。 "可是,你现在告诉这些又有什么意义呢?二十几年了,他不知道我,我也不知道他,我们还不是过来了吗?"而且,他有了一个女儿,他很爱那个女儿。对于她这个凭空多出来的女儿,不过是个陌生人罢了。 "小艾,妈妈对不起你。" 林艾上前,抱住林母,林母一直用茉莉花的枕头,身上也沾染了淡淡的茉莉花的味道,这是她熟悉的味道,亲切怡人,"妈妈,我们这样就很好。" 林艾回到房间里,摩挲着照片,那是一张黑白照片,照片上有五六个人,最右边的是一女孩挽着一个英俊的男孩,女孩笑的腼腆,脸上洋溢的幸福,只不过幸福如此短暂。 第二十一章 钟朗驱车到S市这天,天气好的出奇,最高温度达到20度,微风和煦,阳光拂面。 林艾把被子抱到阳台上,她轻轻地伏在被子上,鼻尖揉揉的蹭了蹭,原来这就是阳光的味道,暖暖的。 拿着羽毛球拍拍打着,被子渐渐地饱胀起来。 林母住院后一直很配合,该吃药就吃药,该休息就休息。林艾的心也踏实了不少,只要林母自己不放弃,一切都有可能。眼前的阴霾似乎过去了。 手机"吱吱"地振起来,她掏出来,屏幕在阳光的照耀下,有点反光,看的不是很清晰,可是那串没有名字的号码她还是熟悉地辨认出来。 "在哪?"钟朗带着耳机,此刻正在S市的市中心,转悠,导航仪上显示,林艾家应该继续往南。 "在家。"林艾淡淡说。 "出来吧——" "你那边是半夜吗?"这人又在说梦话。 "我在中央路的世纪广场。一个小时,你不来,我就去你家,嘉和小区,我没记错吧?对了,我特地带了一些特产——" 林艾揉了揉眉头,"你等等。" 和妈妈说了一下高中同学约她出去,林艾里面穿着一件墨绿色的格子衬衫,外面罩着卡其色的外套,黑色的铅笔裤,套上一双流苏的小短靴,整个人看上去充满青春活力。 来到世纪广场,前前后后转悠了一会儿,也没看见钟朗的影子,疑心他是不是耍她。 钟朗此刻正坐在广场上一家咖啡厅里,站在露台上,一边闲适地听着音乐喝着咖啡,一边观察广场,看见一个小身影,来来回回地走。他心里就想让她多等等。 过来十分钟,只见林艾往对面的马路站台走去,钟朗猜到她等不到人就要回去,立刻掏出手机,"在哪?" 林艾接起电话时,往四周看看,"广场。" "来停车场。" 坐在车上,林艾忐忑,原本就不想和这人再有交集,偏偏此人就像牛皮糖一样。 "你找我有什么事?"声音嗡嗡作响。 钟朗自那天一亲芳泽后,那种滋味就一直徘徊在心头。他自诩纵横情场,不信一个小丫头片子,他还搞不懂。这次S市之行,他势在必得。 "都快一点了,找个地方吃饭吧。" "喔,那我就不打扰你用餐了。" 钟朗一噎,车子毫无预警地停下,林艾前后一弹,幸好有安全带拉着,胸口撞的一阵发疼。 她小心翼翼地瞅了一眼钟朗,他的脸上带着愠色,双眼冷冽,双手青筋暴起。 "那个前面有几家食肆,东西还不错。" 钟朗没有说话,车子发动了。林艾呼了一口气,暗骂自己怎么这么怕他。 下车的时候,钟朗呆滞了,林艾竟然带他到这样一个破地方来。破旧的一排平房,老旧的青石砖,坑坑洼洼,车都开不进来。 每家餐馆的墙上都插着不同颜色的旗帜,旗帜上写着不同的字,在风中摇曳。倒有点像古代的饭馆,别有一番滋味。 走进小餐馆,十多个折叠小桌子。这个时间没有什么客人。 "大叔,上几个菜,两盅黄酒。"钟朗什么话也不说,她来说。 东西上来时,林艾也没再说话,自己给自己到了一杯酒。他们这里的餐馆,酒都是自己酿的,酒水取自前方的一口百年老井,又香又醇,后劲也足。 钟朗见她自斟自饮,细白的脸上染了一层红润,就像擦了胭脂一样。 他也给自己倒了杯,抿了口,到是不错。又叫陆续叫了几次,两人不知不觉就干了六七盅。 林艾因为这段时间的事烦心,压抑着,没个人诉说,她也累了。钟朗什么人,一看就知道林艾有心事。 "怎么了?不开心?" 喝了酒,胆子也大了起来,"关你什么事!"语气的带着淡淡的酒香,很是醉人。 "钟朗,你别猫哭耗子假慈悲,你们这种人——"她也没再说下去,站起来就往外走,脚步还微颤。 自己是发了什么疯,竟然跑到这来,和钟朗这只披着羊皮的狼喝酒。 钟朗见她跑了出来,赶紧掏出钱,随意的往桌上一扔,就追了上去。 他上前一把扶住林艾的腰,软软的细细的,不足一握。 把醉了的林艾往车里一扔。林艾嘴里呓语,他也没听清。 带着她去了凯悦,问服务员要了一杯蜂蜜水,静静地喂了她喝下去。喝了酒的她倒也乖,很惹人怜爱。 林艾睡了一个多小时醒来时,睁开眼睛,不是自家的屋顶,白白一片,这是在哪?映入眼帘是一个紫色的水晶大吊灯,身下一片柔软,洁白的大床是她的床的三倍之大,屋内的纱帘紧紧的遮住了外面的阳光,一室的昏暗。 下床的时候,脑袋一阵眩晕,看看自己全身衣服皱巴巴的,倒也放下心来。细细地看着房间,赤着脚踩在软软的地毯上。 拉开房门,钟朗的左手就搭在门把上,穿着白色浴袍,腰间系根带子。短发上还不断的向下滴着水滴。 钟朗刚刚在浴室里冲了一把澡,出来时听见细微的声响,没想到打开门,林艾就站在他的面前。 看着她整个人僵在哪儿,他伸手拉住她,肤若凝脂,软弱无骨。感觉到他的触碰,冰冰凉凉的,水滴滴在她的手背上,林艾一个激灵,甩开他的手,往旁边一闪,气急败坏的吼:"钟朗,你想干什么!" 两片殷红的唇瓣微启,眼睛瞪得圆圆的,小脸带着酒后的微红,身上时有时无的淡淡的薰衣草味。 钟朗顿时口干舌燥,就像一头狼像盯着猎物一样审视着她。 林艾害怕的往后一退,钟朗扔下手中的毛巾,向前一步,仗着自己的身高优势伸出一只臂膀,把她圈在自己与墙壁之间。 "干什么?你说呢?" 钟朗的气息越来越重,慢慢地压向她,她娇躯扭动着,双手推打着他,无意间却扯掉了浴袍的腰带。脸色红的要滴血。 林艾的脑袋左右摇摆,躲避着钟朗的索吻,辫子不知不觉被摇得披散下来,凌乱地贴在面颊上,眼睛里有绝望,有羞辱,更有噬人的狠厉。 一只手抬起她的双手压在墙壁上,双腿抵着。双手在她的上身摸索,一会从衬衫下摆伸了进去,手下滑嫩,软软的触感,让他的脑海里"轰"的一声炸开。 林艾这时候怕了,眼里蓄满了泪水,哽咽着"不要,求求你,不要——" 钟朗两眼微红,盯着她,又快速的吻上去,解了半天也没有解开林艾衬衫的扣子,气的双手一扯,扣子四分五裂,蹦到了屋里不同的角落里。 快速的脱下她的衣服,眼前一片莹白雪嫩灼伤他的眼,右手轻轻地握着她的圆润,揉捏着,嘴巴从林艾的唇角不停地往下,颈部,直到那片柔软,漂亮的形状,两颗红梅,妖艳欲滴,含住了,吞咽着,林艾惊的抬起身来,更像把自己送进他的嘴里。 钟朗的手渐渐的往下蔓延,隔着裤子在她的大腿处来回的游移,林艾拼命得夹紧双腿,钟朗硬是单腿挤了进去,一只手还在解着铜扣,拉链滑滑的拉下时,手迅速地向她的□摸去,此刻林艾浑身都是冷汗,一层又一层,"钟朗,你会遭报应的!"一双嗜血的眼睛死死的诅咒着。 林艾扭曲着,裤子挂在腿弯处。她一动,突然感到异物的进去,顿时一缩,往后退去,"不要,住手——" 钟朗吮吸的她的红梅,轻咬着,她的身体一震酥麻,林艾恨自己的反应双手发疯的般得挥舞着。钟朗的手进进出出,一会儿就感到了湿意。他捧着林艾的头,对上她的眼睛,举着手指,邪邪的一笑。 "晔轩——晔轩——救我——救我——"眼神空洞地、绝望地呻吟着。 "晔轩!"如同一个晴天霹雳,他钟朗要的女人何曾在他的床上还哭喊着别的男人的名字。 双眼没有了刚刚的情迷,换上了嗜血的狠色,右手恰着她的脖子,慢慢地使劲,那可怕的力量就要把她的脖子拧断了。林艾的脸的越来越红,皱皱的,双手不停地拍打着他的手,双腿胡乱的踢着,动作越来越慢,脑袋越来越模糊。 屋内渐渐的安静下来,就在她以为自己要死了,那种濒临死亡的痛苦,她尝试了。钟朗松开了手,下了床,闲闲的披上地上的浴袍。 林艾一双大眼死死的看着屋顶的那盏吊灯,刚刚她多么期望它能砸下来。 "给我起来!"钟朗发了疯一般,砸了屋内的所有的东西。 林艾只是闭上眼睛,眼角的泪水,一道又一道,等到一切静止了,钟朗摔门而出,声音震耳欲聋。她坐了起来,慢慢的拾起地上杂乱破损的衣物。 林艾整理好自己出来后,大厅里也是一片狼藉,钟朗坐在沙发上,右手点着一支烟,四周烟雾缭绕。 钟朗起身一步一步地走向她时,嘴唇抿的紧紧的,眼中的冷漠,他抬起手时,林艾一惊,往后一退,脚踝硬生生的碰上了一旁的玻璃片,然后脚边越来越凉。她没有心思在意,钟朗的手指在她苍白的脸上一下下地描摹着,然后,靠近她的耳边,她闻道了淡淡的烟草味,"林艾,总有一天你会来求着我要你的!" 第二十二章 "林艾,总有一天你会来求着我要你的!" 那天,林艾听完这句话,久久地没有反应过来。回到家时,林母做好饭,一直在等她。 "小艾,怎么一直扒着白饭?"女儿有心事,她是看的出来的,只是,林艾的事她想说自然会说。 "妈妈,过几天,我就回学校。回去后,我找好房子,你就过来好吗?"林母的表情僵硬一下,沉吟了许久,吐出了一个字,"好。" 元宵节过去的第二天,林艾就收拾好东西,回到了N市。 沈欣然来到校门口接她时,捏着她的脸,"林艾,你咋整的大家都是肥这过来的,就你一个月不到,小脸咋这么尖了?"再看看自己年一过,身上飚了好几斤肉,感叹,人与人的差距怎么这么大呢? 林艾涩涩地笑了一下。 "对了,你没回来前,我在我们楼下看到许晔轩了。" 乍听到这个名字,林艾微微的一怔。 "他和梁雨陵在一起,哎,听说,许晔轩要出国了,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林艾低着头,右手紧握,关节处越来越泛白。 开学后,林艾去了男生宿舍楼下,左等右等,望眼欲穿。林艾等了一个多星期,许晔轩一直没有出现。 星期四晚上,建筑系有个大会,她看到名单,许晔轩作为大四的学生代表,一定会到场。 她一直站在礼堂的最后靠门口的位置,远远的看着他,直到散场,人潮涌动。 她悄然站在银杏树下,一轮明月当空照,她抬着头,静静地看着天边那颗最亮的星。 不知道站了多久。 直到人潮越来越稀疏,恍若间,几个声影向她走来。一怔,他看见了她,就那么站着,停下了脚步,旁边的人见他停下了,问了一句,他说了句什么,他们都走了。 泪水朦胧了双眼,他瘦了!她突然失去了上千的勇气。 他仿若根本没有看到他,径直的从她身边走过,林艾闻到空气中飘过的淡淡的薄荷味。就这样擦肩而过。 "晔轩——"沙哑的声音,轻轻的缭绕着他的心尖,林艾抬起沉重的手,从后面抓住了他的手臂。 许晔轩的微微的一怔,柔弱的手,轻轻的触感。他却宛若未觉,继续向前走去。 "晔轩——"林艾不顾一切地奔过去,紧紧抱住他,再也不放手。 泪水沾湿了他的背,他的脚步像灌了重重的铅,始终无法迈开。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终究转过身来,一双温柔的臂膀,深深地环住了她。 那一刻,两人都相信,不会再放手,永远,永远不会了。 林艾一直哭着,似乎要把这些天的委屈一个劲地哭完,一直哭到打嗝。许晔轩拍着她的背。他的手渐渐地,移过她的腰间,抚上了她的发,轻轻柔柔的,带着让人不易觉察的怜惜。 来来往往的路上,看着两人相拥,羡慕的,祝福的,有的男生路过吹起的口哨。 就那样,两人一直紧紧地拥抱着。 只是不远处的花草后,一双悲戚的,哀伤的,带着怨气的双眼久久的望着,谁也没有觉察到。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晚风吹佛,2月底的夜晚,有些凉意。 "好了——别哭了。"终究无法对她心狠。 林艾抬起头,两眼又红又肿,嘴巴微微地张开,因为哭的太久,话也说不出来了。 许晔轩哪里见过这样的林艾,心早就软了,一把扶住她的头,温柔的,缠绵的,吞噬着她的红唇,贪婪的吮吸着。 直到林艾感觉到呼吸不顺,右手轻捶了他的胸膛,他渐渐地停下了,林艾只听到他急促的呼吸声,胸膛不断起伏。 瞅着眼看着他,许晔轩左手覆上她的眼睛,又轻轻地啄了几下她的唇,因为身体相贴,她清晰的感觉到了,大腿处一片火热,硬硬的抵着她,脸红了,羞涩的垂下脸。 许晔轩带着林艾来到附近的一栋公寓,一路上牵着她的手,紧紧的。 林艾一直恍恍惚惚的,此刻,她正在洗这脸,许晔轩优雅地倚在门边,看着镜子里的脸,红红的眼,红红的唇,唇——她下意识的咬了咬。 两人的眼光在镜子里交汇,许晔轩拿起毛巾,擦拭着她脸上的水珠。一场大哭,皮肤被泪水洗涮,又被冷风吹过,刚刚洗脸时,就一阵疼,毛巾粗糙,到底有些疼,她脸一歪,"疼!" 许晔轩无奈,动作更加的小心。 "晔轩,对不起。" 许晔轩帮她擦好脸,走出来,给她到一杯白开水,坐在沙发上,沉默地坐在那。 林艾蹭蹭地走过去,今晚的脸都已经丢尽了。"晔轩——"她摇了摇他的手臂,"晔轩——" 许晔轩终于破功,"林艾,我问你,那晚为什么独自走了?"声音陡然的严肃,"实话。" "我看你们都忙着照顾梁雨陵——"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没有底气,抬起头,对上他的眼,"晔轩,她喜欢你。"梁雨陵的眼睛里的爱意任谁都看的出来。 空气中一度的沉默。 林艾捧着热气腾腾的水杯,手心暖暖的。 "吃醋了——"一句话,她的手一抖,水差点洒出来。 脸色绯红,就是没说话。 "高考志愿为什么放弃报送B大却报N大?" "啊——"突然的转折,让她还没有适用过来。为什么呢?如果知道会发生今天的一切,她会不会坚定当初的选择呢? "当时和你一起约好去B大,后来——想想也没什么意思——"林艾咬着牙,说了出来,心底的一角隐隐作痛。 许晔轩紧紧的握着她的手,一用力,把她拉进他的怀里,水杯一晃,热水都洒到衣服上,林艾慌乱的用手擦拭。 "幸好,我也改了。" "为什么不接我的电话?为什么不来看我?为什么?"一连几个为什么,问的林艾心酸。 "对不起,我去了医院,他们不让我进去。"林艾低婉地说着,医院的一切都是她的痛。 "晔轩,你的伤好了没有?"林艾焦急的,小手探了过去,想看看他的伤口,待掀开他的衬衫时,才发觉不妥。 看到她停止了动作,许晔轩拉着他的手,放进自己的胸口,"我疼的心都要碎了,小艾,我断了不是肋骨,是你,好像生生把你从我身体里给拔走。" 林艾手颤抖着放在他的心口,感受他的心"扑通扑通"的跳着。真好! 她叹了一口起,依偎在他的怀抱里,"以后不会了。" 许晔轩吻着她的发,慢慢的下延,她的眼睛,她的鼻尖,最后含住了她的唇,他的手在她的身上游移,林艾里面只穿了一件薄薄的紧身毛衣,外套敞开了曲线毕露。 许晔轩手从地下慢慢的伸上去,绕道她的背,迅速解开了钩子,然后握住了右边。温柔的,像对待瑰宝一般。 林艾脸红了,她感受到他的手指在挑逗着她的红梅,红梅慢慢地在他手中凸了起来。 林艾身体不由自主地扭了一下,就听见许晔轩的低吼,此刻她的脸红的要滴血了。 许晔轩拉着她的手慢慢地下移,直到那一处火热,停了下来,林艾的手一个哆嗦一捏,某人真的就一个哆嗦了。她尴尬地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小艾,感受它,摸摸它。"林艾仿佛中了魔一般,听着他的话,揉了揉,毫无规律的,许晔轩倒是一脸满足,最后一个长长的颤动,林艾呆呆的僵在那儿,手足无措。 许晔轩亲亲她的小嘴,一脸的委屈,"还不知道要等多久。"林艾明白他的意思。 推他起来,许晔轩偏偏压在她的身上,脸贴在她的胸口,"快点起来,压的我喘不起来了。" "这是哪里?"林艾挑着眉,金屋藏娇的地方?心里纳闷。 "宿舍。" "你没住学校?" 许晔轩看着她,点点头,一边理衣服。 "难怪我在你们系楼下等了你几天都没看到你。" 听了这话,他心里舒坦了。 "好了,快去洗洗。"拍拍她的背。 "我要回去。"林艾小声的说着。 "恩——"声音上扬,明显的不乐意。 林艾撇撇嘴,走到洗手间,"我穿什么?"许晔轩递给她一件浴袍,她看到这个心里就有阴影,自己从他的衣柜里找出一套蓝色的运动服。 出来时,那个样子滑稽的可爱,头发用毛巾包着,袖子、裤脚长长的拖着。单手提着裤腰,看着许晔轩那么精瘦,怎么衣服到她身上就这么大。 许晔轩搂着她看着电影频道正在播放的《公主日记》,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 插播广告时,许晔轩调到了当地新闻台。林艾一瞅,许晔轩的爸爸,梁父赫然在列。 许父旁边坐着个穿军装的男人,一脸的威严,摄像机一一扫过他们的名字,她依稀看到"钟**"。 她脱口而出念出他的名字,许晔轩诧异地看着她。 她尴尬的笑笑,"这个人,我以前在电视上好像看过。" 许晔轩告诉她,他是军区司令员,他父亲是开国元勋。明明屋内开着空调,她背后却冒出了一层冷汗。 这一夜,她的脑海里一直充斥着:"林艾,总有一天你会来求着我要你的!" 这句话就像梦魇一般缠绕着她。 第二十三章 晨曦微露,林艾散乱着头发,迷迷糊糊的从房间里走出来,许晔轩已经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了。看着自己邋遢的模样,她一囧,低着头去洗漱了。 出来时,餐桌两边摆着冒着热气的牛奶,中间的盘子放着面包,四个鸡蛋。阳光透过玻璃洒进来,一室安宁。 许晔轩耐心地把剥好的鸡蛋放到林艾盘子里,看着白嫩嫩的蛋白,林艾心头一片暖意,这么多年来,还是第一次有人替她剥好鸡蛋,眼睛微湿。 咬了一口鸡蛋,朝他笑一笑。 上午,两人一起回学校,许晔轩去上课,林艾去院里交论文,导师粗略地扫了一下,面带微笑。 摘下眼睛,意味深长地:"几年了,你们专业的论文,到底有了新突破了。" 学校的事,基本上都做完了。接下来,就要全力以赴忙着林母的事。 她回到宿舍提着笔记本就去了图书馆,在几大网页上,搜了好多租房的信息。看到合适的,就一一抄到纸上。 接下来,就开始打电话,打了四五个电话,房屋不是租了,就是房租太贵。她叹了一口气,拿起笔又划掉一排。 现在只是打电话问问,还没有去看,房子怎么那么难找啊! 林艾无奈地又开始翻网页,一条不漏,眼睛死死的盯着屏幕。许晔轩过来时,林艾正在揉眼睛,一双眼睛通红通红的。他眼睛一瞟,就看到桌上的纸,林艾来不及收拾,他就拿过去,看完,轻飘飘地放在桌上。 沉默了一会儿。 "林艾,你要干什么?"他一直没问林艾去年为什么去酒吧的事,不代表他不在意。 "找房子啊。"林艾耸耸肩,继续看网页。 "为什么?" 林艾看着近在咫尺的脸,低着头,"我妈妈要来过来做个身体检查。" "这么大的事,你为什么不早说?" 说?怎么说? "晔轩,这事你不要管,这是我自己的事。" "林艾,你只是一个学生而已,你还没毕业。" "你也只是学生。"林艾坚持,难道他要用他家的家世来帮她,那可不必了,到时候只怕理不乱。 "那你打算怎么办?网上找?"许晔轩瞅了瞅网页,循循善诱,"现在网上骗子多,你又不是不知道。" 林艾心里纠结,他说的也是事实。 许晔轩做到她旁边,咚咚鼠标关了网页,"房子的事交给我。" 林艾心里叹了一口气。 房子到底是许晔轩的房子找到了,医院附近,两室一厅,环境清幽,小区有一个大大的荷花塘,林艾站在阳台,夏天的时候或许还可以采莲蓬。 她上网查一下附近的房租,果然价格不匪。 这一晚,许晔轩在书房的里画图,林艾进去时,犹豫地把一叠钞票放到书桌上。许晔轩原本一脸温柔的抬起头,然后注意到桌上的钞票时,他脸色快速的暗下来,一脸铁色。 "林艾,你什么意思?"一字一字,咬牙切齿。 林艾深吸一口气,"晔轩,如果你不拿,房子我自己再找。"在钱方面,她一直有着自己的坚持。如果,她接受的许晔轩的帮忙,往后,她一定会抬不起头来的,虽然很缺钱,在他面前的仅有的自尊还是要维护的。 "你!好——"许晔轩声音陡然一转,"这样,你也帮我一个忙怎么样?" 林艾狐疑的看着他,许晔轩从一旁的抽屉里,抽出一张请柬,暗灰色的卡片,镶着金色的图腾,林艾打开一看,原来是一张邀请函。 "你陪我去参加这个晚会?" 林艾知道这是许晔轩在给双方找台阶下,她也是明理之人,隧点点头。 许晔轩拉着她坐下,林艾抬起头,看着电脑,"你的毕业设计?" 许晔轩淡笑不语,拖着鼠标,又来回改改。然后鼠标指着一处,"以后这里就是我们的卧室——" 林艾一怔。 "这里是儿童房。"听到儿童两个字,林艾的脸红了,心里却又憧憬了。她从小就渴望有一个完整的家,爸爸,妈妈,孩子,缺一不可。 富丽堂皇的酒店门口,一辆又一辆的豪车川流不息,闪光灯扑闪扑闪的。大厅里音乐流动,华丽的水晶灯下,觥筹交错,在他们的相映下,她感到了一丝拘束,生怕做出一些失礼的事情。 许晔轩挽着她的手,一进来,许多人都拥上来同他打着招呼。林艾带着恰到好处的笑容,一一地打着招呼。 "小艾,我就知道你行。" 林艾翻翻眼,原来参加这样的盛会累人倒是真的,她一个悄悄地倚在一角的柱子下,听着大厅里优美的钢琴曲,余光看着许晔轩落落大方的与那些人交谈,这个男孩不知不觉间已经长大了。 "学姐——"林艾回过头来,梁雨陵穿着一件鹅黄色的小礼服,婀娜多姿,亭亭玉立。 她的眼微微的闪烁着,里面的情绪说不清道不明。 梁雨陵甜美的一笑,"今晚你很漂亮。"是的,今晚一切是许晔轩帮她选的,比起上一次许家的宴会的狼狈不堪,这一次她是光彩四射,乳白色的半截纱裙,长发挽起,露出修长的颈子,锁骨若隐若现,紧身的效果,让她曲线毕露。 换装出来时,许晔轩就直直的看着她,上前拥着,炙热的眼神,让林艾心里一阵紧张,"我有些后悔带你去了。" 林艾"哼"了一声。 "小艾——"许晔轩刚刚看到林艾在拐角处,待看到梁雨陵时,有些惊讶,到底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妹妹,随即一个笑容,"雨陵也来了啊!" "晔轩,难怪这几天不见你回家,原来——"话锋一转,悠悠的看了几眼林艾,随后,就留下一个漂亮的背影。 许晔轩一路拉着她的手,慢慢朝着几个男人的方向走去。 渐渐的靠近时,看到那个背影,她的脚步就停滞了,手上冒出了一层冷汗,"怎么了?"许晔轩也发现她的不适。 两人的动静,前方的人野看见了,几个人朝他们的方向走来,一步一步,慢慢的靠近。 "二哥——"许晔轩笑着喊道。 "晔轩,带女朋友来了?"女朋友三个字轻轻的,却如千斤重般压在她的心头。 林艾抬起头,麻木地对着钟朗礼貌的一笑。 钟朗端着酒杯,在华美的灯光下,酒杯摇曳,微微的喝了一口。旁边有人过来找钟朗,他离开时眼光若有若无的看了林艾几眼,林艾觉得或许是她心虚而已。 林艾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四周难得的一片寂静,她倚在走廊的墙壁上,闭上眼睛,从见到那个人开始,她的胸口就一阵发酸,惴惴不安。 高级场所,地上铺着厚厚的地毯,走在上面轻若无声。 感到周围气息的波涛汹涌,林艾立刻睁开眼,低着头,迈着步子,正要离开的时候,旁边的人,拉着她的手,一用力,惯性使然,林艾重重的撞到墙壁上,"咚"的一声,她的后背的骨头,疼的她弯下了腰,瑟瑟发抖,紧紧咬着唇,不让自己叫出来。 钟朗"呵呵"地笑起来,左手,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与他对视,他的脸色冰冷,眼睛里狠厉的毫不掩饰,让林艾寒意不觉而起。 "原来是这个晔轩啊?林艾,没想到,你也挺有能力的,副省长的公子。" 林艾的下巴一阵吃痛,双手抵着他。 钟朗的手微微使力,眼神阴霾。唇轻轻地触碰上她的,冰冰凉凉的,嘴里的浓烈的酒味,一阵又一阵的拂面而来,她感到阵阵呕心。 她越是躲避,他就越是靠近,钟朗轻挑的用舌尖描绘她的唇角。 "不过,你给我记住了,我钟朗看上的东西,岂有他人能觊觎的。"钟朗拍拍她的脸,拂袖而去。 林艾慢慢的沿着墙壁滑下来,惶恐不安。等她慢慢的站起来,拖着身体向大厅走过去时,暗黑的尽头,一抹嫩黄的身影闪过,若有所思的看着她的方向,嘴角扯着几丝冷笑。 许晔轩等了许久,林艾总算回来了,小脸苍白一片,神色黯淡,他摸了她的手,一片冰凉,探探她的头,似乎有些发烧,就打算带着她回去。 在门口再次遇到了钟朗,门童刚刚开来他的车,他站在车门口,声音幽冷:"晔轩,回去了?" 林艾又听到他的声音,不由自主的颤了一下,连许晔轩也感觉到了,他歉意地笑笑:"二哥,我回去了。" 林艾一直低着头,但她感觉到一道目光一直在她身上流连,阴冷。 第二十四章 许晔轩开着车,林艾闭着眼睛倚在座位上,一颗心慌乱地跳着,她自问没有做什么亏心事,可是仍是心仍是静不下来,脑袋昏昏欲裂。 车子开到小区的时候,她已经迷糊地睁不开眼了,许晔轩轻轻地喊了她,"小艾,小艾,醒醒,到家了。" 林艾仍是闭着眼,歪着头靠在座椅上。许晔轩好笑地下楼车,从另一边,抱起来,心里纳闷,一个宴会就累成这样。 软香在怀,他倒也乐意。轻轻松松的抱着她,怀里的人因为换了位置,到底有些直觉,不安的动了动。 "你再动就要摔下来了——" 林艾眨了眨眼睛,晃过神来,发现自己现在被他抱在怀里。 "很重吧?"林艾喃喃细语,不知道他从抱着她的那刻起,就已经心猿意马了。 "不重,最好再胖上十斤,烙的我骨头疼。" 许晔轩突然想逗逗她,忽的上下抛了一下,林艾紧张得双手死死的拴着他的脖子,一张小脸紧紧地贴在他的胸膛。 "这可是你主动投怀送抱的。" "快放我下来。" "小艾,以后我就一直这么抱着你。"今生,有了这句简简单单的话也满足了。 一路抱到家门口,林艾的脸绯红一片。许晔轩探了探她的额头,面色一紧,"烧了怎么不说?" "没事的,睡一觉就好了。我以前都这样的。"去医院化个验,挂个水,几百块就没了,她也懒得吃药,一般捂着被子睡上一觉,第二天便好了大半。 许晔轩喂了她吃了药,她就昏睡过去了,一个晚上忽冷忽热,身上的汗干了又湿。 好在她从小身子底就好,第二天早上起来后烧退了,除了有些头晕之外。 许晔轩陪她一起去看了房子,干干净净的小公寓,家具一应俱全。许晔轩说这是他一个同学家的房子,他人现在去国外留学了,家里房子本来就多,正好空下来。 是啊,有钱人房子多的用不完,穷人穷极一辈子说不定也买不上一套房子。林艾心里不免有腹诽了一番。 她心里还是很感激许晔轩的安排的,这里靠着医院,小区安全,环境又好,母亲住在这里,她也很安心。 回去的时候,她就打了一个电话给林母,"妈妈,房子我找好了,你什么时候过来?"她有些雀跃,相反,林母的倒是很平淡。 "好,我明天就去买车票。"林母握着电话久久没有回神。一个人坐在沙发上,茶几上放着初三的英语备课本。 当晚就收拾好东西,带着那本《安娜卡列尼娜》。 几天后,林母来到N市。林艾带着她来到住处,四下打量了一番,"小艾,你这房子是怎么回事?" "妈妈,我一个同学帮忙找的。房主现在在国外留学,房子闲置下来。你放心吧。" 林母点点头。 "妈妈,你先休息一下。"林艾一边收拾行李,一边问:"对了,晚上,你想吃什么?我去买。" 林母倒是没有什么胃口,晚饭兴致缺缺。 第二天,林艾陪着林母一起去了军总医院,见到一位姓江的老医生,经过一系列的检查,做了一个透析,这一次药倒是没有开多少,一切还是要等到体检报告出来。不过看着江医生的表情,林艾隐隐觉得妈妈的病是不是又加重了。 回到住处,接到许晔轩的电话,"伯母检查怎么样?" 林艾到现在还没有告诉他,她母亲的病情,怕是一说出来又要一番惊天地天了。 "要等过几天体检报告出来。"林艾心里也是焦急的,只是她不能表现出来。她私下了问了医生,医生给了四个字"尽快换肾"。这种病越早治疗越好。 可是换肾,哪有那么简单,能不能找到合适的肾源的先不说,林艾家里储蓄也有限,母亲只是一个普通教师,她自己还是个学生。 许晔轩也感到林艾心情有些低落,也就没再说下去。 两人谁也没有挂断电话,静静的听着彼此的呼吸声,林艾心里又动了去酒吧的念头。 她犹豫着要不要告诉许晔轩时,却听到那边传来的一个女生的声音,娇娇柔柔,"晔轩,许妈妈叫你下去吃点心。"原来是梁雨陵啊。 她的心底又是一凉,说了句,"我挂了。" 三天后,林艾再次来到"迷瑟",经理看到她什么也没说,就让她当晚上班了。林艾出去后,呼了一口气,真怕这里会不要她。 Candy看到她回来,有些吃惊,拍拍她得到肩膀。两人相视一笑,颇有老友见老友的感觉,心心相惜。 "钟少,我是迷瑟的陈锋,林艾又来了。"经理若有所思。 钟朗接到消息倒是挺诧异的,没想到她竟然还回去那里,倒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不过去那里也好。 钟朗站起了,走到一边的酒柜,开了一瓶酒,一脸惬意的喝着,眼睛的冷厉任谁看了都害怕。 给客人倒酒时,偶尔客人也会占占她们的便宜,或者给小费时吃吃豆腐。她也就算了,到底是服务行业,看人脸色,拿人钱财。 许晔轩一连几个电话给她,她都说陪她母亲,而对母亲她说回宿舍,两边到也遮过去了。 3月12日,植树节,她请了一天的假,陪着母亲,林母丝毫没有被病情所影响。她依旧在看那本书。每到这时候,她心里一阵阵抽痛。 走出医院的时候,门口的地摊上,有人在卖花花草草,她看着喜欢,买了一对仙人球,绿油油的,乒乓球一般大,她是带着期望养的,等待仙人球花开的时候,妈妈的身体也该好了吧? 手机铃声欢快都唱起来,她一看是个陌生的号码,犹豫地"喂——" "学姐,我是梁雨陵。" 林艾一怔, "今天是我的生日,不知道学姐有没有空过来?"她和梁雨陵目前除了一个许晔轩,两人倒是没有熟悉到这个程度。 林艾心里想拒绝,"我——我晚上还有些事——" 电话那头的人顿时委屈万分,"晔轩,还是你来说吧?" "小艾,今天雨陵生日,她很想请你来,和我念叨一上午了——" "我想陪陪我妈妈。"林艾低低地说着。 林母在一旁也听到了,"小艾,有什么事你就去吧。" 那边也听到林母的话,梁雨陵兴奋地夺过手机,"学姐,那就说好了,你一定要来啊。" 林艾心里苦涩的一笑,看了看妈妈的背影,最终说了一个"好"。 她给梁雨陵在书店买了一套漂亮的书签,却也花费了她不少的钱。想想她还是买了,因为觉得很适合她,清新淡雅。 转了几趟车,总算找到梁雨陵的家了,原来是大院。站在门口,不是普通的门卫把她拦下来。 "你找谁?" "我找梁雨陵。" "有没有出入证明?"林艾一楞,摇了摇头。 门卫严厉地上下打量了她一番,似乎在怀疑她说的话。"你有没有她的电话,让她打个电话来吧?" 林艾木然地播了个电话给梁雨陵。一会儿梁雨陵就给门卫处打了电话,门卫让她在记录本上一一登记在案,最终放她进去了。 几分钟后,梁雨陵也出来接她了,画着淡淡的妆,微卷的长发披散着,带着完美的笑容,"学姐,不好意思,大院里查的紧,不轻易让随便的人进来。" "随便的人",林艾脸色一顿,歪过脑袋,把礼物递上。 梁雨陵只是接了过去,看了一眼,"学姐,你太客气了。其实你能来就好了。" 这里都是独门独户,梁家的房子是一栋两层的小楼,外表再普通不过,走进去之后才惊叹它的内在美的。 "雨陵啊,朋友接来了?"梁母笑意盈盈的说道,一回头看到林艾,脸上的微愠一闪而逝。 "伯母好。"梁母穿着一件藏青色套裙,是林艾没有想过的合身大气。 "晔轩,你看谁来了?"许晔轩此刻正和许父、梁父在书房里谈事,听见梁雨陵的声音,探声而出,"你来了。"脸上倒是很开心的,他希望林艾能融进这里,和她妈妈进一步的相处,让她的妈妈了解她。 "好了,人都来了,叫那两人出来吃饭吧。"一桌子的饭菜,林艾却有些食不下咽。 她没有想到竟然只是梁许两家人,那么梁雨陵邀请她来又有什么意思呢?他们谈笑风生,她是这一桌唯一的外人,林艾唯有低着头,默默的吃着饭。 许晔轩偶尔给她夹菜,每每这个时候,一桌子的目光总会像针一般扎向她。 "林小姐,学的什么专业?"梁父突然铿锵有力的问道。 "伯父,我主修法语和外交关系。"林艾看着那张近在咫尺的面孔,不卑不亢的回答道。 "爸爸,林学姐,很厉害的,年年都获得我们学院的一等奖学金。"她双眼灵动地眨着,目光清澈,一桌子的人都脸含笑意温柔的看着她。 "那你呢?几等奖学金?"梁父刮刮她的鼻子。"要不是晔轩平时给你辅导,你能考上N大?" "我有努力好不好。" 晚餐过后,林艾借说有事要走,在这里一分一秒都让她窒息。 "我送你,你等等,我进去和梁叔说下。"这一离去,再来时,世界早已翻了。 梁雨陵拉着林艾的手,她的手软软的,十个指头的指甲修剪十分漂亮,与林艾喜欢将指甲剪得光光的不同,她的指甲细细的尖尖的,打磨的很光滑。 二楼的楼梯口。 梁雨陵一转脸,笑容全无,"学姐——"她冷漠地扯扯嘴角,这是刚刚那个阳光的女孩子吗?林艾恍惚了一下。 "你看到了吗?这个环境你能进来吗?"她今天故意叫林艾来,就是让林艾看清楚,她和他们的距离到底有多远? 她嘲弄地看了林艾,继续说道,"我一出生,晔轩就抱过我,我的人生每一步都是和他一同成长,你呢?高中半年?凭什么?" 林艾微微皱眉,淡淡的回应:"感情的事不是时间可以考量的。" "呵呵——"梁雨陵慢慢地靠近林艾的耳边,"为什么你又去招惹晔轩呢?这三年,你们互不相见不是很好吗?其实——"她话锋一顿,"我早就知道你了,晔轩高二突然转学回来——不过,林艾,既然这次你又招惹他,我一定会让你滚出N大,滚出N市。" 一字一句如此狠绝,林艾好像不认识眼前这个人一般,她满脸的阴郁。下意识地侧一侧头往后望去,希望许晔轩快点回来。 "林艾——" 她还没有说出口,就见梁雨陵一脸狠绝,一声凄厉的惨叫,然后身体像抛物线一般。 林艾满脸惊愕,她伸着手想去拉住她,可是指尖滑过她的衣服,她已经往后倒去,咚咚的滚了下去。 "雨陵——"林艾惨白地回过头,浑身一震。 许晔轩快速地冲下去,抱起梁雨陵。 屋内的人听见动静,匆匆地跑过了,梁母大叫了一声,一脸的苍白,嘴唇都哆嗦了。 梁雨陵倒在楼梯口,挣扎着,满脸的泪水,声音痛苦,"学姐,你为什么?为什么要推我?" 林艾恍然大悟,她将自己陷如一个局。 第二十五章 林艾仓促的转头,就看见梁仕昭站在旁边,满脸阴郁,听到这句话,原本他迈向楼梯的脚步一滞。 眼神哗哗的把眼神投向她,满脸的怒色。 "我——"林艾想说,她没有,她没有推她。抬起头,望着那双眼睛,一个是厌恶,一个是期待。 上空一阵风吹过,明明是三月天了,却是那样的寒心冻骨。一个巴掌毫不犹豫地闪过去,林艾原来就被梁雨陵吓的恍惚,这一个巴掌,梁父也是用了最大的力气,他的宝贝女儿竟然推滚下楼,他的恨意有多深,这个巴掌就有多重。 林艾身子一侧,咚咚咚的滚下楼,头撞在台阶上,"嘭"的一声,她的额头磕到一旁的花盆,最后她倒在梁雨陵的脚下,她感觉到满口的腥味,喉咙微痒,一咳,嘴角噗出了血。 "小艾——" 十八节台阶,滚过的时候,她努力地想望向那个人,恍惚间看到了,他们拥有一双相似的眼睛,他的伤心不是为了她。 明知会心痛,却还是情不自禁地靠近,父亲,为了能悄悄的靠近,却被伤的遍体鳞伤,这两个字对她来说在沉重了。她忘了自己是姓林,不是姓梁,他有着一个如花似玉的女儿叫着他"爸爸"。 这一次,心真的死了。今生,父亲两字今生于她只不过是一把沉重的枷锁而已。 她听见了许晔轩的嘶喊着她的名字,而此刻他的怀里抱着的是另一个女孩子。 那边梁雨陵没有了声音,所有人都冲向她,围在她的身边,担心着,忧虑着,呼喊着。 她强忍着痛,挣扎地,用劲所有的力气,"我没有推她——梁市长,我没有推她——"嘴角鲜红的血液顺流而下。此刻没有人会在意她此刻说的话,眼角的一滴滑落在冰凉的大理石上,慢慢的晕开。 许晔轩来到她身边时,林艾身体无法动,像散了架一般,右手大张着,没人注意到她,仿佛她是死人一般,是谁踩着她的手指。 眼睛闭上的最后一刻,她听到一个声音"我一定要让她滚出N市。" 林艾做了一个梦,梦里爸爸满脸怜爱的向她跑来,她乐呵呵地在一大片绿油油的草坪上奔跑着,跑着跑着,爸爸的脸突然变了,像魔鬼一般,她慌乱的往前跑,不停的跑,不停的跑,可是魔鬼就是跟在她身后,她扑到在地上,摔得很痛,魔鬼恰着她的脖子,她慢慢的感到窒息,她很难受,身边很多人在看,可是就是没有人过来拉她一把。 "啊——"的一声,她叫了起来,"不要——不要——" 有人一直拍着她的背,林艾慢慢的平复下来,睁开双眼,泪眼朦胧,刚一张口,嘴角就嘶嘶的抽痛,她还是忍着,看着许晔轩,艰难的说出来,"晔—轩,我—没—有—推—梁—雨—陵,没—有—" 林艾摇着头,双眼坚定的看着他。 "好了,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许晔轩脸色有些疲惫,拍着她的背,安抚道。林艾不可思议的望着他,两眼空洞,她没有悲,也没有喜。 "晔轩,不要告诉我宿舍的人。"她闭上眼,躺在床上,浑身的力气都用尽,最终交代了这句。 许晔轩看着她躺下休息,右脸处,还有些红印,一会儿听见林艾均匀的呼吸,他轻轻地退出来。 许晔轩刚一走出来,林艾的眼睛就睁开,紧紧的揪着枕头,没有泪水,目光飘忽地看着房门,走吧,都走吧。 到了顶楼,与林艾病房清冷相比,五六个专家都围在梁雨陵的病床前,他皱皱眉。 "梁市长,令千金没有大碍,只是一些擦伤,有些虚惊,放心吧。" "谢天谢地,祖宗保佑。"梁母拉着许母的手说道。 "雨陵,你还有哪里不舒服吗?"梁妈妈理理她额头的碎发,心疼拂过她右脸处小小的红印。 "你可吓坏妈妈了。" "妈妈,我头有些晕。"她笑嘻嘻地依偎在母亲的怀里。 "雨陵,当时怎么回事?是她推你下来的吗?"梁母一脸严肃地问道。 "这还用问吗?无缘无故的雨陵能自己从楼上摔下来?"许母一旁,她一直很不待见林艾,为了她,她的儿子和她起了多少次争执。 "我只感觉到背后有力,就滚下来了。"她慢慢地看向他们,目光澄澈,"妈妈,我后来想啊,可能当时是我脚一滑,学姐想拉我,却没拉住。" "你这个孩子,这时候了还在为他人着想。" "你爸爸可气坏了——哎——"说着,梁父走近病房,一脸铁青。 梁雨陵软软地拉着他的手,"爸爸,我没事。" "这件事我让王秘书去处理。" "算了,还是让我哥去吧,我哥公司一直和N大有往来,你去毕竟不好。"梁父听了点点头。 许晔轩一听,握紧拳头,"梁叔,雨陵不是说了不是林艾推她的吗,我相信林艾也不会做的。" "晔轩,你住口,这里没有你说话的地方。"许母气的发抖,拉着他就往外走。"你刚刚说的什么话,为了那个丫头,你就这么对长辈说话的。你让我们的脸往哪里割?我告诉你,你趁早打消了你的念头,许家绝对不会认可一个私生女的。" "妈!"许晔轩一脸痛苦。 林艾再次醒来的时候,额头一阵刺痛,她探手一摸,原来还贴着厚厚的纱布,第一次醒来的时候还没有注意到。她勉强的站起来,在走廊的四处的走着,她的包估计还在梁家?想到那里,她浑身一冷。 身上一分钱也没有,问着走廊上一个差不多年龄的女孩子借了手机,给妈妈打了一个电话。 "妈妈,我昨天回学校了,临时有些事,对了妈妈,这几天学校里还有些事,我就不去你那,你好好照顾自己。"讲到最后,再也说不出来了。 又打了一个电话给沈欣然,让她到医院来接她。 她感激的把手机还给她,女孩子一脸苍白,带着大红色的贝雷帽,没有一丝头发。 阳光照在她的身上,放佛是透明一般。 "谢谢你了。" 她笑起来很美,弯弯的眼睛,"再见,祝你好运。" 林艾看着她的背影,花开花落,万物轮回,最终还是一杯黄土而已。 沈欣然一听说她在医院时,立马带着钞票来了。 直奔到病房里,看到林艾半张脸又青又肿,她几次张了长嘴,最终什么也没问,硬着头帮她把出院手续办完了。 许晔轩回去把林艾的包拿过了,没想到这一个来回,林艾已经出院了。 回到宿舍时,几乎所有人都在。穆南见了她这个样子,吓了一跳,"怎么了?被打劫了?"见林艾没说话,"真被打劫了?" 欣然眨眨眼,示意穆南别问了。 林艾无力应酬,忍着痛,说道,"昨天眼花了,从楼梯上滚了下来——" "那我们下去吃饭了,本打算等你回来一起去吃的。" "没事,我睡一会,你们去吧。" 薇薇狐疑得看了眼,"你要吃什么,我们给你带?" "我不饿。"林艾摆摆手,脱了鞋子,吃力的爬上自己的床铺,腰部一阵疼痛。 一会儿,欣然回来了,屋里只开着洗手间的办盏灯留着照明。 "疼,我疼。"林艾轻轻的在呓语,像孩子一般蜷缩在一起,这个姿势是没有安全感的,身体似乎还在一抽一抽的。 她捏着手里的药膏,突然觉得很无力。刚刚在楼下碰到许晔轩,看到许晔轩焦急的走来走去,她就猜到林艾这次出事绝对和他有关系。 许晔轩把林艾的包交给她,请求她帮林艾上药。 欣然只说了一句,她鼓足了勇气说出来了"如果你无法保护她,还是放手吧。"她亲眼看到林艾在病房里的孤单、彷徨,落寞的背影,那种颓败会把人一点一点吞噬殆尽的。 林艾一觉睡到第二天,浑身酸痛,她一个晚上动不敢动一下,生怕牵扯到哪块伤口。 她弯着腰下了床,欣然见床铺有些晃动也醒来了,打着哈欠把衣服穿好。林艾坐在书桌前,对着镜子,拆开额头的纱布,手有些颤抖,纱布上还有些血迹。打开纱布的一刹那,她晃了眼,一道一厘米左右的口子,深深的,已经开始结疤了。 中指轻轻的摸了一下,眼睛闭起来。 沈欣然就站在她的身后,从镜子里看到了那道伤口,她的喉咙一哽,"疼吗。" 林艾睁开眼睛,从镜子里看向欣然,抬头笑了一下,"不疼。"就那么静静的坐在那。 "现在医学技术那么高,放心,到时候做个激光美容不会有事的。"欣然干干的笑了几下。 "对了,你的包还有药膏。"她撇撇嘴,眼角看着林艾,"昨晚碰到许晔轩,让我带给你的。" 也不知道,她到底有没有听到。 林艾拿出药膏,清凉的药膏涂在脸上,一阵灼热,偏了偏脸,一行热泪就滑了下来。 鼻音有些重,"欣然,麻烦你帮我把后背也给上点药——"欣然抖着手掀开林艾的衣服时,满眼惊竦,原本雪白的肌肤,一块又一块的青紫,触目惊心。 她都不敢去碰,轻而又轻的涂上药。这该有多疼啊! 上好药,两人静默着谁都没有说话。林艾的手机叫了起来,许晔轩的来电。拿着电话来到走廊上,"喂——" "怎么突然出院了?"你不知道我很担心你吗?可是他说不出口。 "只是一些擦伤而已,没那么娇气。对了,梁雨陵怎么样?"她尽量使自己的声音看起来平和。 "她只是受了惊,没什么事?倒是你——"许晔轩发现自己有很多话居然说不口。 "我没事。"林艾暗吸一口气, 许晔轩坐在梁雨陵的病床边,看着她喝着家里送来的燕窝粥,一张脸红润润的,他的脑海里立刻就浮现了林艾那张惨白的脸。 当时,他只是去了书房一会儿,没想到出来时,就听到雨陵凄厉的叫声。 "晔轩——晔轩——"梁雨陵拉了拉他的胳膊,"你怎么了魂不舍身的?" "雨陵,那天到底怎么回事?"好几次他想问她,周围的人,都说不要再让她回忆那件事了,过去就算了。 "晔轩,我不是说了吗,当时我突然滑下来,学姐伸着手,可能是想拉我,没拉住?" "那你当时怎么说是她推你的?" "我——我当时吓坏了。"梁雨陵一双大眼,立刻水汪汪的。 "好了,好了,你休息吧。" "晔轩,你要去哪?我一个人在医院里怕。"梁雨陵拉着他的胳膊就是不放。许晔轩无奈就坐下来。 林艾脸上的伤渐渐的的好了,可是心里的伤到底何时才能好呢? 额头的疤痕一时半会也没消下去,她自己倒是没怎么在意,但是原本光洁的额头现在多了一个伤口,多少惹人注意了。 她去学校附近理发店,让理发师不要洗,剪个齐刘海就行。一直以来她都闲额头有碎发的话,很碍事,所以倒是第一次减了刘海。看着镜子里熟悉又陌生的自己,还真有些不习惯。 她的头发,不烫不染,一直很珍惜,留了十几年了,也有感情。 回去的时候,绕过人工湖,3月里湖边的杨柳都发芽了,一屡屡嫩绿的柳条儿,随风飘舞。没有想到,她竟然碰到了许晔轩和梁雨陵。 这些天,她一直避着许晔轩,她不知道自己该以什么样的心情再见他。 她朝两人点点头,许晔轩看着她新减的刘海,愣愣的看了几秒,和梁雨陵说了几句,就追上去了。 "伤好了吧?" "恩。" "怎么突然减了头发?额头——" "不是说'从头做起'吗?"她嘿嘿地笑了一声,这时候笑是种坚强,"你回去吧,梁雨陵在等你。"刚刚眼睛飘过梁雨陵的时候,她没有任何想法,怪她?一个为爱疯狂的人而已?何况她还是自己的亲—— 许晔轩看着她一直低着头,正眼都不看自己一眼,眉头皱的更紧,似乎她离自己又远了。 "我先回去了。"匆匆留下一句,匆匆地走了。 远方天空渐渐暗沉下来,看来要变天了。 第二十六章 夜幕降临的时候,迷瑟一片迷离。Candy看到她的齐刘海,笑道,"Ada,你整了这个发型,我和你站一起,比你大了一圈。" 林艾抿嘴笑笑,端着酒去了包厢。 其实在她作了去迷瑟的打算时,她就有了再见钟朗的决心了。不管怎么样,她需要钱。 钟朗坐在沙发上,双腿交叠,旁边坐着一个白净的女孩子,画着烟熏妆,软软的贴在他的胸膛,钟朗一手端着杯酒,"来,宝贝,尝一尝。"女孩就着他的手,优雅地喝着。一双眼睛魅惑地望着眼前的男人,长长卷卷的睫毛一眨一眨的。 钟朗的手游移地女人的胸前、腰间,细细摸着。 眼睛早已瞥见林艾,几天不见,到了瘦了一圈。 今晚几个哥们约他出来,他就提议来迷瑟,到底来看看林艾。 林艾低着头一一倒酒,旁边的喘息声,让她的手一抖一抖。 "恩——恩——痛——"女人娇媚地低吟着。 钟朗脸一冷,手迅速一推,窝在他怀里的美女往林艾手边一撞,她手里的酒刚刚开封,一个冲力,全都往她面前的卓然身上倒去。 卓然一个火爆脾气,"妈的——"上去就是给林艾一抽,林艾慌乱地看着刚刚发生的一幕,一个劲地说着:对不起——对不起——" 卓然拉着她的手,看清她的脸,另一只手摩挲着,"还有几分姿色——你说怎么办?" "先生,对不起,我帮您拿去干洗。"心里惴惴不安。 "少爷的心情都给你破坏了,要不这样吧,你亲我两口,就算了。"其他人也哄起来,"亲一口,亲一口,嘴对嘴的。" 林艾死死的掐着手。 "怎么跟死人一样?不会吗?" 钟朗翘着腿,抽出一支烟,刚刚那个女孩子甜甜的帮他点起火,眼圈慢慢地上升环绕,悠闲的看着着一幕。 "妈的——"卓然拿起一瓶酒,"嘭"的一声,瓶塞打开,他邪魅的一笑,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小子要玩了。 卓然一把拉住林艾,让她半躺在他的臂弯里,林艾挣扎着,只见他高高举起,酒瓶,鲜红的液体像瀑布一般,洋洋洒洒地倒在她白色的衬衫上,黏黏腻腻的,液体溅在她脸上,唇上,冰凉、刺骨。 她空洞地看着,等待着一瓶酒的流逝。 "呦,衣服都湿了——"卓然戏谑地一笑,"来,我帮你脱了。"拉着她就往沙发里带,扯着她的衣服。 "先生,对不起,求求你——" "好了——卓然——"钟朗冷冷地开口,"让她滚吧——" "我说二哥,我还没玩爽呢。" "滚——"钟朗一吼,手上的玻璃杯"啪"的置地化为碎渣。 林艾带着泪,逃一般地逃出来。躲在走廊的暗处,咬着唇,泪水默默地流出来。 "谁——"声音微微的沙哑,带着浓浓的鼻音。 钟朗慢慢地靠近她,"怎么被许家公子甩了?又到这里来卖笑?"林艾低着头侧过身,想绕过他。 他伸长左臂,拦住她,"林艾,好戏才开始。" 后来林艾一直躲在休息室里,穿着那件染红的白衬衫,瑟瑟发抖到天明。 天微微一亮,她就早早的赶回去了。 校园里一片宁静,她呼出一口气,眼底的一片青色。老班打来电话,让她上午九点去院办。 她去的时候,敲敲大门,惊讶地发现学院的四五个领导都在,她有些不知道所措。 "林艾同学,这个你怎么解释?"院长掷地有声地扔给她一个牛皮袋,她打开了一看,脚步晃了一下,一张张照片,全是她在迷瑟工作的照片。 原来这就是所谓的好戏啊! "你一个学生,怎么去那种地方?太有辱校风了!" 她惊恐地望着他们,"院长,老师,我只是去打工,我没有——" "打工?现在都有名车来接。" "林艾同学,我们对你太失望了。" …… "学校决定,开除你。" "开除?"她怔怔地重复着。 林艾哑口莫辩,她慢慢的平静下来,如果这早已成定局,那么她再怎么争辩,也不会改变后果。 出来的时候,阳光正好,晴空万里,如果可以她愿意此刻化作一缕青烟。林艾走到一株梧桐树下,一手撑着粗壮的大树,阳光透过空隙,在地上留下了斑斑点点。 树干了也留下了许多的刻印,名字,年代,不知道什么时候留下的,总之是留在了树上,后人看到了。 放眼看去,这里她生活了近四年了,如今还有短短的3个月而已,她都不能再留下了。她眨了眨眼睛,望着眼前熟悉的一早一木,今夕何夕。 在校园里闲逛了许久,直到脚再无力的走下去,才回到宿舍。 他们都不在,避免了一场离别。林艾把东西简简单单的收拾好,拎着一个大包就走了。 最后再看一眼这个住了近四年的宿舍,别了。 她拎着东西去母亲那里时,脑子里还是比较冷静,心里已经想好了说辞,被学校开除这件事,一定不能让母亲知道。要是知道的话,不知道会不会刺激她的病情。 一节一节数着台阶,快要到时,她从口袋里掏出钥匙,空荡的走廊上,钥匙叮叮当当地响着,她捏着开门的钥匙,只是,今天不需要了。 深红色的大门大敞,这一幕让给她想到了年三十晚上的那一幕,恐怖源源不断的袭来,后背冷汗层层。 扔下手中的包,进去一看,母亲站在客厅里,沙发上优雅的坐着三个人,许母、梁雨陵、还有医院的那个许家的阿姨。许夫人见林艾回来,都报已一笑。 林艾心里一冷。 "林艾,你总算回来了?"梁雨陵笑意盈盈地说道。难道他们之间那件事什么都没发生吗? 许夫人优雅地开口:"今天我正好路过这里,上来一看,我家房子里竟然有人,幸好,我是认识你母亲的,不然,我还当是贼,就要报警了。" "伯母,我不知道这房子是——"林艾顿了顿,难以启齿,"我们会尽快搬走的——" "这也没什么,住就住着吧,我们晔轩从小就爱帮助陌生人,街上的乞丐他都能伸出一只手。"林艾手一紧,忍受着屈辱。 许夫人在屋子巡视一番,母亲一直站在原地,什么话也没有说。 林艾从进门后,一直不敢直视母亲,直到她发现母亲靠在桌边,脸上一阵又一阵的冷汗,腰也蜷缩起来。 "妈,你怎么了?你不要吓我。"林艾赶紧扶着她。 "我没事——"林母咬着牙。 林艾一手搭着母亲,扶着母亲,艰难地走到沙发边,母亲似乎越来越痛。 "妈,我们这就去医院。"她的声音极度颤抖,这究竟是怎么了? 许夫人看着这一幕,眼神冷漠:"那你们忙吧,我们就不打扰了。"转身就走。 林艾没有再看她一眼,拿起钱包,就把母亲搭在自己身上,一步一步的扶着的她。 到小区门口的时候,一辆黑色的奥迪,鸣着笛,从她们身边开过,车窗开着,里面传来梁雨陵"咯咯"地笑声,许夫人带着一副黑色的墨镜,目不斜视的从她们身边擦身而过。 看着那屡青烟,袅袅淼淼的散了,那一刻,林艾觉得自己和许晔轩就像这阵青烟一般,终归要散了。 她急的全身是汗,因为扶着母亲,血液上冲,满脸通红,一边的小区保安看到了,连忙上来。 "小姑娘,这是怎么了?"保安一口外的的口音。 "师傅,我妈突然不舒服,我得送她去医院。" "喔喔,你别急,我给你叫车去,这里离医院近,一会儿就到。"保安立马到门口,不一会儿,一辆出租车就进来了。 保安师傅帮着林艾把林母扶上车,一边还安慰道,"小姑娘,你别急啊,你妈妈会没事的。" "谢谢你,师傅。" 到了医院,母亲被推进手术室后,她颓废地坐在走廊的长椅上,双手托着头。一个多小时后,医生出来了。林艾立刻站起来,双腿的麻木的一颤,"医生,我妈妈怎么样?" "情况不是很乐观。" "医生,我是病人的女儿,我的肾,应该合适吧?"林艾眼睛的灰暗中闪过一丝光芒。亲人的不是最好的吗? "这个也得做了鉴定。小姑娘,你还年轻,这换肾——可是一辈子啊——" 一辈子,这几天仿佛已经是一辈子了。 林艾从医院出来,回到公寓,把东西一一的整理好,颓然地坐在地上。 "candy ,是我,林艾,你那边还有地方吗?" "上次和你说的——很小——" "没关系。"至少还有一个落脚的地方,林艾木然扫过屋内的一切。把房子给彻彻底底的打扫了一遍,行李堆在大门口,这里应该和刚刚搬进来一样,根本看不出他们留下的痕迹。 她捏着手里的钥匙,最终告别了这短暂借宿的地方。 Candy租的是一套90年代的老房子,六楼,灰灰的台阶,走廊上堆满了杂物,玻璃很多都破了,有的楼层用硬纸糊上。 "就这个了——"candy帮她把行李拎上来,十平方米的小阁楼,放着一张单人床,一张黄色的老旧的书桌,再也摆不下其他东西了。 Candy勉强地笑笑,出来的混的都不容易,这套房子原本是两室一厅一厨一卫,客厅也作为一室,加上阁楼,60多平的地方,一共住了7个人。 Candy没有问林艾任何问题,"我们先把这里收拾一下吧。" "谢谢你,candy。" "还是叫我夏晓雯吧。待会出去买把锁,这里人多。平时贵重物品做好也不要放这儿。"candy蹙着眉说道。 傍晚,林艾去医院时,林母躺在床上,什么时候,母亲的颧骨这么突出了,一句话都没有说。 她今天又让母亲难堪了。 "妈,你感觉怎么样?" 林母眼神幽幽地看着窗外,那里漆黑一片到底能看到什么呢? "没事——我在想,或许我不应该来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几乎微不可闻。 林艾的脸色一僵,林母吃力的坐起来,拉着她的手,"小艾,妈妈这一辈,爱过了,等过了,也知足了。现在唯一的愿望就是你过得好。" 第二十七章 许家大宅。 "妈,你去了南苑的房子!"许晔轩一脸铁青。 许母正在沙发上看着杂志,听到儿子这么说,倒也没什么表情。"怎么?我还不能去我们自己家的房子看看。" 上午11点,他收到一个同城快递,打开一看竟然是一串钥匙,他立马拨打林艾的电话,却一直处于无人接听的状态。 南苑的房子,对于许家来说,在普通不过,一直闲置着,压根入不了母亲的眼。 "晔轩,我今天再郑重地告诉你一次,她林艾就是不可以。"许母冷冷的说道。"还有,美国那边的学校已经定下来了,你自己好自为之。" "妈,我不会去的。"许晔轩看着母亲,这个就是从小关心他,事事为他安排的母亲,这就是爱吗? 撂下这句话,他就开着车绝尘而去。 此刻,N大里。沈欣然、穆南、周薇薇,三个人安静地坐在凳子上,眼睛里都布满了红丝。他们都知道林艾被开除的了,可是,林艾却一句话都没有留下,就这样走了。 "林艾,会去哪?"穆南哑哑的说着。 薇薇摇了摇头,颓然的倚在桌子上。 "她要联系我们自然会联系我们。"沈欣然叹了一口气。前些天,他们还在一起畅谈毕业时拍照留恋,如今怕是再也不会实现了。 死气沉沉的宿舍里,欣然的手机突然响起来,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脸惊喜,"是不是林艾。" 欣然拿起手机一看,摇摇头,脸色一暗,"喂——" "你知不知道林艾在哪里?"许晔轩语速极快,听的出来焦急不已。 "我怎么会知道。"欣然现在心里很烦他,自从他出现在林艾身边后,林艾就祸不单行,如今被学校开除,她觉得这事和他绝对脱不了干系。 "你—要是知道她在哪里,请通知我一下——"许晔轩无奈地挂了电话,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不久前,林艾曾经坐在坐在这个位置,捧着书,专注地翻看着。 如今一切都成为镜中影,水中花。 "被学校开除",她那么喜欢学习,那么骄傲于自己的学业,这个结果她怎么能承受。许晔轩双手抱着头,陷入久久的沉思。忽然,他想起了,林艾的母亲来N市检查身体,那边她一定会去医院。 林母今天又做了一次透析,出来的时候,一脸的疲惫,满脸蜡黄。最近母亲的身体越来越差了。 她没有办法,做了配型,可是她的根本不符合。没有钱,没有门道,未来到底还有什么? 去药房取药的时候,没有想到竟然看到许晔轩,茫茫人海中,偏偏她和他,终究有缘无分。在他母亲一次又一次的伤害、侮辱后,她早已隔断了。 "你去哪里了?"许晔轩看了她半天,最终说了这句话。 "呵——"林艾抬起头看看晴空里的太阳,眯起了眼睛,"我被学校开除了,就这样。"她耸耸肩。 看到她这般平静,他的心狠狠的揪在一起,"你别担心,这件事我会去处理的。" "不用了,我也不想念了。"她现在只想赚钱把母亲的病治好,然后一起回到S市。四年前终究是选错了,一步错,步步错,她的心里微微地叹了口气,看来什么事情都是命中注定了。 "晔轩,我妈妈是个普通的老师,可她的学生没有一个不喜欢她,尊敬她,爱戴她,因为我却——"林艾闭起眼睛,慢慢地说道,"因为我她两次受到你母亲的——"吸一吸气,"我不怪你的母亲,她到底是爱你,为了你。可是她怎么能——我妈妈痛的要死,一个陌生人都能来帮我,可你母亲呢?" 林艾眼里积满了泪水,她只是眨了眨,硬是把泪水逼下去。 "你我都不在是高二那年的你我了,你有你的责任,你的家庭,还有你的未来——" "我请求你一件事——"林艾的一双的眼睛像星星一般璀璨。 "什么?"许晔轩望着那汪清泉,不断地沉陷。 "不要再来找我了。"柔风轻飘飘地吹过,握住我,风过了无痕,一切云淡风清。 许晔轩愣愣地往后一退,一双眼睛发红,"你就这么不相信我。" 不是不信,心累了,再也无法给予自己相信的理由了。 许家、梁家,于她将是一个过去式。 放下了,也就轻松了。 迷瑟的工作成了她资金的来源,这里也让她失去了学业。事事两难全。 林艾端着酒进入一个包间,里面烟雾缭绕,角落里隐隐传来女人的呻吟,男人的喘息,她咬着唇,放下酒水。 "这位小姐很面生吗?"一个中年人伸长着手,拿酒的同时不忘摸摸她的手,林艾不着痕迹地收回手。男人的眼神炽热,上上下下打量她,一双眼睛色迷迷的盯着她的胸口和双腿。 男人的目光让她心里一阵呕心,咬咬牙,"先生,请问你们还需要什么?" "我想请你喝杯酒——"有钱的就是客人,在这里哪有驳客人面子。 男人递出一杯酒,林艾接着,他自己又端起一杯,"cheers——"一双绿豆眼笑的都找不着了。 这样的情景不知道应对了多少次,林艾深吸一口气,仰起脖子,一口一口地灌下去。 她竟然还能朝他微微一笑。 "好酒量!"男人拍起手掌,站到林艾面前。 林艾稍稍地往后一退,脚虚晃了一下,这酒——她摇摇头,眸光一紧。男人粗黑的手掌爬上她的腰间,上下摩擦着,嘴里的酒气烟味,吹响林艾,"哎呀,脸怎么这么红?是不是太热了?"说着手指朝她胸口伸去。 "我先出去了,你们慢用。" 林艾死死地掐着自己手心,掌心一片灼热,有液体慢慢的渗出来,不断提醒自己保持清醒,双脚已经发软,眼睛朝门口看过,默默数着步子。 她不能被这样的人毁了,即使去死,她也要守住自己,身体越来越热。 她挣扎地往门口走去,林艾一步一步地往前,男人呵呵的笑起来,煮熟的鸭子飞不了。 手刚刚触及门把,男人从后面张开双臂环住她,"去哪啊?一起玩玩吗?"声音促狭。 林艾胃里焦灼着,一天几乎没有吃什么东西,晚上又喝了这么多酒,如今,倒也正好。 "呃——呃——"她一转身,呼呼的吐到男人的身上,男人一脸厌恶,退了好几步,林艾趁机拉开门。 双手扶着墙壁,粗喘着气,两颊异样的潮红,又冷又热,艰难地向休息室挪去。 脑袋越来越混沌,身体越来越燥热,她晃晃悠悠地,努力地向前走,一个虚晃,身体向前栽去,却掉进一个清香的怀抱。 抬头,认清来人后,不由眉心一皱,心里发凉,刚刚逃脱了豺狼,却又掉进虎口。 "投怀送抱——林小姐,我可真是荣欣之至啊。" "走开——"林艾咬着牙,冷冷的说出口。 钟朗看着她脸色绯红,身体异常的灼热,此刻沉重的喘息,顿时了然。 搂着她越发的靠近,男性的气息喷在她的脸上,左手摩挲着她的脸,来来回回,轻轻柔柔。 "唔——"林艾痛苦的呻吟出来。 "哟,这是怎么了。" "好热,好热——"林艾双眼迷离,细白的小手紧紧地揪着钟朗的衣襟,痛苦地皱起眉。 第二十八章 钟朗邪魅地一笑,扶着她,塞进后座,带着她来到自己在附近的公寓。 扶着她的腰际,搂着林艾上楼的时候,她身子软绵绵的,因为药力的原因,不停地扭动着。衬衫的扣子在扭动中,敞开了几个,露出一大片雪白。钟朗掌心一片炽热。 把她放在雪白的大床上,林艾蜷缩成一小团,瑟瑟发抖,额头的汗珠,一滴又一滴的滑下来。 钟朗扶起她的头,凝视着娇柔精致的面庞,小嘴微微地张着,急促地喘息,一头的黑发,散乱的铺在白色的床单上,妖娆一片。看的钟朗一阵发紧,他自己不知道有过多少女人,到底没有一个像林艾这样这么让他心动。 他含住了她的樱唇,舌头探入,搅动,双手解下她身上单薄的衣服,一件一件滑落床下。 林艾想用力推开他,可是身体矛盾地眷念着。当火烫的肌肤完□、露在空气中时,她轻微的一颤。 钟朗撑起身子,快速的脱了衣服,两人裸、呈相对,他的坚硬的胸、膛挤压着她的绵柔。 林艾咬着唇,眼角悄然滑过一滴泪。 钟朗也瞧见了,伸出舌头,吻向那滴泪,嘶哑地说着:"睁开眼睛,看着我。" 林艾不为所动,死死的闭着眼睛,她听到了钟朗低沉的笑声。她越是这样,钟朗反而更欢喜。 右边柔软浑圆的胸、脯被他不客气地掌握,放肆地揉握,手指无情狎弄她粉嫩的蓓、蕾。 林艾抬起上半身,双手推着他,一睁开眼,就对上一双满含情、欲的眼,她一怔。 "求求你……别……" "放了我……呜……放了我……" 钟朗置若罔闻,吞咽着她右边的软绵,林艾感到胸、部一阵胀痛。一阵阵酥麻的电流随即冲上她的脑门,让她无力反抗。 钟朗摸到她的私、处,已经有丝丝潮意,坚硬抵着她,亲吻的她嘴巴,诱惑着她:"林艾,求我,求我占有你?" "不——"林艾嘶喊着,扭捏着。到了这个时候,纵使欲、火焚身,她脑海里仍然抵触着,在他的身下哭泣着,厮打着。 "是吗?"钟朗的手指慢慢下移,扣弄着她的私、处的花、核,食指来来回回,林艾不停地喘着气。 "求我——"钟朗脸上的汗滴落在林艾的胸口,每一滴,就像一个火星烙印一般,灼热。 林艾歪着头,咬着唇,洁白的床单也被唇上的血渍染上点点红梅,如同泣血的杜鹃一般,"你——你去死吧——钟朗,你不要脸,你是个强、奸犯——" 钟朗脸色一冷,强制将她并拢的双腿拨开,分置在他有力的腰际。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就如你所愿。"猛然进入了那一刻,林艾痛的"啊——"的一声凄厉的叫起来,双腿拼命地踢打着。 身体硬生生地别人劈成两半,她满眼愤恨,"你一定会有报应的,一定会的——" 十指揪着床单,钟朗一手托起她柔软的臀部,让她更加地贴近自己,深深的往里一探,冲破了那道薄薄的屏障。 "舒服吗——"钟朗狠狠地插、进去,再拔、出来,再迅速一举顶入她的内部。 林艾含着巨大坚硬的部位发出黏腻的摩擦声,潮湿一片,她心死一般地再也流不出一滴泪。每一次的撞动,她觉得自己的灵魂就要出鞘了。 那个夜晚,对于她来说就是一个噩梦,少次梦回惊醒。 钟朗不知道要了她多少次,直到凌晨时分,她身上的药力渐渐地消解了,又累又痛,带着满身伤痕,沉沉入睡。 天微微亮的时候,林艾一阵抽搐,猛然的坐起来。床微微的一震,钟朗却醒了过来。 阳光被厚重的窗帘阻隔在室外,林艾全身□地蜷缩在一起。原以为早已流干的泪水,源源不断的滑落。 钟朗伸长右臂环住她,林艾一惊,倏的往后一退,砰地一声,滚落到床下,好在床下铺着软软的地毯,倒也不疼。只不过,额头原本的伤处再一次撞在了一旁的床头柜的尖角。 鲜血滑过眼角,白皙的脸上一条鲜红血痕,映着惨白的面庞,一切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一滴一滴地落在深色的地毯上,被地毯吸噬,消失,毫无痕迹。 "一大早就想不开?"钟朗裸着身站起来,抓起一旁贵妃榻上的睡衣,随意的套起来,走到林艾的身边,冷冷地说道。 原本欺霜赛雪地肌肤,如今上面一片片触目惊心的青紫。钟朗慢慢地蹲下来,抬起她的下巴。 "我要告你!"林艾瞪着他,一字一字地说道,字字泣血。 钟朗爽朗的笑起来,"告!林艾,你那什么告?你那什么告?别说是你自己被下的药,你有能力吗?"钟朗摸摸她的脸,一下一下地描绘着她的唇角,"读书读傻了吗?以后好好的跟着我。" "滚——"林艾用劲力气拍开他的手。 "那你去啊,只怕你还没到法院门口,就被轰了。" 是呀,他说的一点没错。她算什么,一粒浮沉,可有可无。眼中的愤恨慢慢地暗淡下来,空洞着望着眼前的一切。 钟朗拉开一旁地抽屉,一沓厚厚的红票子,往林艾身上一扔,"拿去吧。"神情倨傲。 林艾的心放佛死了一般,人世间的屈辱她都一一偿遍了,血泪是一口一口往肚里咽,她拿在手里掂了掂,凄美的一笑。突然厉色地把钱砸向钟朗,满屋子的钱,一张张的飘散在空中,"我不是卖的。" 她一手撑着一旁柜子,慢慢的捡起地上的衣服,在钟朗的注视下,毫不避讳地把一件一件脱了的衣服穿起来。 她怔怔地望着他,嘴唇几次张张合合,最终一个字都没有再说。说什么呢?你会有报应的?报应?会有吗?她这一辈子从没有做过一件坏事,却接二连三的遭到伤害。够了,既然他已经得到了她的身体,就让痛苦一切就此终止吧。 钟朗去了浴室,林艾听着哗哗的水声,摸着自己的身子,再洗也洗不干净了。站起来走路的时候,身体更痛,双腿像打颤了一般,她不想再留在这里,一刻也不想。空气孔弥漫的情、欲,这里的一切都让她快要窒息而死。 林艾神情恍惚地走出来,站在十字路口,车来车往,川流不息,她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该去何方。 随着人潮涌动的方向,她只知道,向前走,不能停下来。脑袋像放电影一般,慢慢闪过母亲、许晔轩、梁父、梁雨陵、许母、钟朗的面孔,有笑,有哭。 茫然地走在大街上,直到再也迈不开一步,到底还是坐了公交车回到租的那个小阁楼。 回去的时候,只有夏晓雯一个人在,其他人都去上班了。看到林艾失魂落魄的样子,想到昨晚上听到的事,夏晓雯也猜到八九分。 "我锅里熬了些粥,你先吃点。"她无奈的盛了一碗出来,加了一些腌制的小菜。 林艾几乎一天一夜都没有吃什么东西了,纵使现在毫无胃口,还是强迫自己喝了半碗。 活着,母亲还需要她。她不能倒下。 "哪里不舒服吗?"夏晓雯蹙着眉小心的问道。 林艾扯扯嘴角,"没事。我去睡会儿就好。" 林艾是从一个噩梦中惊醒,小阁楼里一片安静。天渐渐暗下来,她的头一片胀痛。梦里,她掉进一个黑洞里,无论她怎么喊,怎么叫,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当一个人影站在洞口,恍惚着那人竟是梁仕昭,她努力的向他伸长双手,可是他却冷冷地看了一眼就走了,她一个人坐在漆黑寒冷的洞里,等啊等啊,最后,是妈妈发现了她,妈妈探着身子,向她伸手,就在她的指尖碰到自己的时候,洞塌了,妈妈一声大叫,向下掉落。 她惊的一声冷汗,醒了过来。 夜晚,无论夏晓雯怎么劝说她休息一晚,她都坚持去迷瑟。现在她活着地唯一理由就是她的妈妈。而今,想办法筹到钱,治好母亲的病就是她最大的心愿了。 钟朗沐浴出来的时候,发现屋内已经没有林艾的身影了,没有想到她是如此的倔强。 地上四处都是钱,他郁闷地一把扯起床边的花灯,"嘭"的咂在地上,满地的残渣,他这才解气。 晚上依旧去了迷瑟,他也只是碰碰运气,看看她会不会出现在那儿。没想到她竟真的来了。 看的出来,今晚的她画了淡妆,早上走的时候,脸色苍白的像鬼,现在,一定是打了腮红,才这么光艳。 林艾放下酒,就打算出去了。现在她没有什么可怕的了。 "站住。"钟朗冷冷的开口。 "请问先生还有什么需要?"公式化的口吻,仿佛什么也没发生一般。 钟朗慢悠悠地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盒子,抛出林艾面前,林艾细眼一看——"毓婷",心里如同被针扎过。 "现在吃了,昨晚没做措施——"他冷冷的看着她,她虽然脸色平静,眼睛却还充斥着隐忍的恨意。"我的孩子可不是随便什么女人就能生的。" 林艾不怒反而笑了,笑的大声,笑的凄凉,"人渣!"毫不犹豫地拿起药,扣了一粒,连水都没有喝,硬生生的咽下去。 29、下跪 "人渣",钟朗快速地伸臂一扯,强横地把她扯到沙发上,他的手使劲地捏住她的下巴。 冷笑,嘴唇贴着她,气息拂过她的耳畔,"现在装的这么高贵,我可记得昨晚你在我身下呻、吟摇曳的样子——"他的话残忍的一下一下地划在她的心口。 林艾瞥开眼睛,钟朗再次使劲,捏着她的下巴,逼着她与他对视。 两眼蒙上一层雾气,嗓子一片干涩,她轻轻的咳了两下。 钟朗见她不为所动,压上去,一双大手从衣摆下伸进去,摩挲着,触到那滑滑的肌肤,他的心头一振,"忘记了吗?不如我们现在回味一番。" 林艾认命的看着他,眼神里一片茫然。一次是,两次还是,又有什么区别呢?她睁大了双眼,望向钟朗,一眨不眨。 任由钟朗的双手在她身上游移,钟朗一直在等着她的求饶,她却一个字都不吭。好! 解开她的衣服,吞咽着她的绵、柔,明显的感到她的身体一颤。他心里一阵冷笑。 林艾心里的绝望,一波又一波的涌起。她告诉自己不可以向他求饶,这种冷血的人不配。她的眼神渐渐的涣散了,放佛又回到了,高二的那个秋天,许晔轩穿着白色的衬衫,一步一步地向她走来。那时候,他们一起解题,一起做实验。耳朵里依稀响起,化学课上,沸水"咕噜咕噜"沸腾的声音。 "给我起来——"玻璃容器嘭的一声爆裂,头顶的水晶吊灯慢慢的聚拢,钟朗捏着她依然发青的尖尖的下巴,"不要装死,立马从我眼前——滚。" 林艾默默的站起来,低着头,一边整理凌乱的衣服,一边拖着沉重的双脚向门外走去。 钟朗端着酒,沉着眼,看着那抹娇弱却依旧挺得直直的背影,女人他见多了,可是她——。 他不知道,留给他的是一个假装坚强的躯体而已,如果,他此刻转过她的身,就会看到她死死咬着唇,只是流泪,泪意不尽,痛至极处,反是无声。 她有心,有血,也会痛。 没有钱,没有势,就该得到如此的对待吗? 不知不觉已到了四月,春暖花开,想起一首诗上写的:我说你是人间的四月天,笑点亮了四面风,轻灵 ,在春的光艳中交舞着变。 午后的阳光,从老式的玻璃窗外投进来,林母左手挂着输液,滴答滴答的,病房里一派安宁。右手,摩挲着林艾沉睡的脸,她的女儿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憔悴了,眼睛下一片青乌,两弯柳叶眉在睡梦中蹙着。 趴在床沿,脖子酸酸的,林艾迷糊着双眼,扭扭脖子,神色一紧,"妈,有没有压倒你?"赶紧揉了揉母亲的腿。 "没事。"林母慈爱的说道,"小艾,最近学校是不是很忙?" 林艾克制着自己的悲伤,"恩,快毕业了,事情比较多。" "保研的学校,定下了吧?"她的女儿从小就聪明,学习上从来没有让她费心,早慧的让人心疼。 "妈妈,我不想读研了——"她努力的表现出一切那么自然,"我想陪着你——" 林母没有再说话,只是微微地叹了一口气。 "妈妈,等你身体好了?我——还可以继续去读书的。"此生她还有机会吗? "小艾,明天来的时候把那边书带来——"她知道是哪本书,那本书是不是他送的?她心里不禁有个疑问。 在黄昏的微光里,林艾拎着母亲的换洗衣物,走在回去的路上。晚风徐徐,一轮弯弯的月牙的从天边缓缓地升起。 林艾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风都是醉人的,如果时间就此静止,那该是多么美好的一件事。 窄窄的马路边,停着一辆与这里环境格格不入的轿车,林艾走进时,车门打开,车里的人向她的方向走来。 昏暗的路灯下,林艾扬起一个淡淡的笑容,笑,是她如今面对生活种种困难唯一的伪装。 "林艾,你怎么还不滚!"梁雨陵厌恶地看着林艾,这里破旧的房子,肮脏的街道,让她一刻都不想呆下去。 林艾怔怔的看着她。梁雨陵狠绝的说道,"学校都开除你了,你怎么还有脸呆在N市?" "喔,对了,我忘了,你母亲现在还生病住院呢?你要多少钱才肯滚?" 最近怎么这么多人要给她钱?她真的贫贱到人人都要来施舍她。 看着眼前衣着光鲜,天使般面孔的女孩,满眼的不置信。越过她的身边,也不想再理她。 "站住!"林艾背对着她,梁雨陵厉声继续说道,"因为你,晔轩不肯回家,不肯出国,你到底做了什么?原本在他出国前,我们会先订婚。就是因为你——林艾我恨你!"说道最后,她竟然哽咽了。 天空中慢慢飘起了细雨,一点一点地,打在脸上,不痛不痒,却独独的感伤。 "林艾,你会后悔的。"雨中的梁雨陵嘶哑的嗓子说道。 后悔?是呀,她已经后悔了,后悔来到N市。可是怎么办呢?这世上没有后悔药。她只不过喜欢上一个男孩而已,就该受到这么的指责吗? 第二天林艾拎着一袋新鲜的苹果、一个水嫩的菠萝去医院的时候。原本母亲的病床却躺着另一个人。 林母立在一旁收拾着衣物。 "妈,这事怎么回事?"手里的袋子松了下来,袋子里鲜红的苹果一个一个的滚出来。 "医生,让我先出院。" "为什么?我要去问明白。"林母拉着林艾。"妈,我一定要问明白。"她的眼里慢慢的红了。 医院的人你推我,我推你,林艾上上下下,前前后后跑了半天,总算找到了院方的负责人。 打开门的一霎那,她明白了。梁雨陵笑靥妍妍,看到林艾的到来,不慌不急。 "原来是你?你怎么能这么做?"林艾无力的说道。 "我说过要你滚。我要你跪着求我!"林艾摇摇晃晃地看着她,双手攒成拳,最后无力的松开。 "我和晔轩,已经分手了。" "分手?可是他心心念念着你!林艾,你算什么东西?"梁雨陵瞪着她。 林艾咬咬牙,脸上流露着痛苦绝望。 出来的时候,明明二十六度地气温,她却感到阵阵发凉。 她挽着林母的手,去了另一家医院,只是刚刚挂号,对方竟然拒绝了。一种不祥的感觉让她的心发寒,她不死心,又去了另一家,结果仍是一样。 仰起头,泪千行。 "妈妈,对不起,是我害的你。"她抱着林母,伏在她的肩头,泪水晕湿了她的衣服。 "小艾,回去吧。" "不,妈妈,我会想办法的。"林艾泪眼摩挲,坚定的说着。 带着林母回到那个狭窄的小阁楼时,林艾说道,"这是我朋友租的房子,妈妈你暂且住在这里,这几天我再去找房子。" 小阁楼被林艾收拾的干干净净的,如今看来倒也不错。 "不打紧,能住就好。我们也没有那么多钱了。还是算了吧。" 林艾心里一紧。 这几天晚上在迷瑟上班,白天四处找医院,没有想到梁雨陵的关系这么强大。林艾急的嘴角起了好几个泡,饭也吃不下。 母亲这几天,身体好像又不好了,医生开的药也快吃完了。 从一家医院走出来,口袋里的手里不停地震动,林艾有些烦躁地从口袋里掏出来,看都没看就接起来喂了一声。 只不过几秒,手机从她的耳边颓然的掉落在地上,话筒里传来女人急切的声音。 "林艾,你妈妈晕倒了,我叫了救护车。你感觉来市医院吧。" 林艾脸色越来越苍白。 到了医院的时候,夏晓雯站在手术室门外,焦急的走来走去。林艾气喘吁吁的跑来,脑子里一片空白。 "晓雯,我妈怎么了?怎么了?" 夏晓雯看着她毫无血色的脸,"医生还在里面抢救。" "是我害了我妈妈。我这就去——" "林艾,你去哪?" "晓雯,你先帮我照顾一下我妈妈,我——我去找人帮忙。"林艾摸摸眼泪。 "你先别急,等你妈妈出来再去也不迟。别担心了。" 林母出来的时候,医生说了一句,"你们赶紧转院。" 林艾直直的看着那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心酸的点点头。 解铃还须系铃人,林艾决定去找她的时候,依然决定放下一切。 还是那栋富丽堂皇的宅子。 梁雨陵坐在高级的皮沙发上,茶几上放着一杯正在冒着热气的咖啡。 "你想怎么样?"林艾站在她对面。 过了很久,梁雨陵喝了一口咖啡,淡淡的说道:"我要你跪下来求我。" 林艾的身体忍不住轻轻的抽搐了几下,"你就这么恨我?"她不明白她怎么会这么厌恶自己。 "你抢了我的——"梁雨陵没有再说下去。 "好,如果我跪,你就肯放手,那我跪——"林艾闭上眼。 身子慢慢地下沉,双膝一软,跪在地上。垂下头,长发遮住了她的脸,看不出表情,依稀传来低沉的坚韧的声音,"可以了吗?" 梁雨陵正准备说话,门口传来一阵脚步声,"雨陵啊,爸爸带了你最爱的广式虾饺,快来尝尝。" 多么慈爱的声音啊。 30、卖了自己 林艾挺直身子,缓缓地侧过脸,看向梁父的时候,额头的伤似乎在隐隐作痛,时间一秒一秒地过去了,客厅内的大摆钟,每一下的晃动,对于林艾来说都是一种的心灵的鞭打与煎熬。 梁父,看到屋内的这一幕,冷冷地穿过去客厅,"忙完过来。凉了就不好吃了。"林艾一双清亮的眼睛霎时染上了绝望,心里在泣血。浑身都在颤抖,却死死地不让别人发现。 绷直的身体慢慢的软下来,强忍着泪水,"可以了吗?"眼眸死死的看着梁雨陵。 "呵呵——可以什么?我可不记得自己说过什么?" "你——"林艾倏的站起来,双腿一软,脑袋一阵眩晕。 "林艾,不要妄想不属于你的东西。"林艾的脸煞白煞白的,眼里的恨意,从没有像此刻这般深刻。 这一刻,她才发现,她和她并不是很像。 摇摇晃晃地从梁家走出来,阳光如烈焰般,火辣火辣的,而她的脸却苍白如纸,帆布鞋踩在地上,重重的,沉沉的,双脚如同灌了铅一般,迈不出来。 回头看看那一片青松深处的宅院,一滴泪水迅速的滑落眼角,滑过嘴角,那样的苦涩,最终蒸发于空气里。 今晚,她让晓雯给她化了一个妆,望着镜子里的自己,浅浅一笑,妩媚中带有清纯。 "刘海挽起来更好了。"说完这话,夏晓雯就后悔了。林艾突然减了刘海,原以为只是尝新鲜,要不是她那次看到,她也不会相信,一厘米的伤痕,如同一个烙印,刺伤她的眼。 "露出来会吓人的。"那个伤怕是一辈子都不会好了。"好了,干活吧。" 她总觉的今晚的林艾有些怪异,可是是哪里,她也说不出来。 来来回回送了几趟酒,林艾站在吧台,头顶灯光闪烁,她心不在焉地朝着大门口望着,眉头轻皱。 "怎么今晚心不在焉的?"夏晓雯把托盘放在吧台上。 林艾淡淡的一笑,端着托盘,向包厢走去的那个时刻,廉价的高跟鞋在大理石地板上,发出不和谐的嗒嗒声,空旷,寂寥。 低着头,右手扣着托盘。走进7号包厢的时候,她心头一阵窒息,那天她就是在这里被下药的,后来,才被…… 没有想到今天里面的人竟然还是那帮人。烟雾缭绕,污浊的气味,让人窒息。 "呦,这不是那晚的小姐吗?曹老板?"一个秃头的中年的男人瞧了瞧林艾邪气的说道。 想到那晚,这个曹老板就一肚子伙,美人没抱到,反而搞得一身秽物,真是触霉头,白白为周围的人提供茶余饭后的笑料。 煮熟的鸭子就这样飞了,也不知道便宜哪个家伙。 "哼——"他脸色一冷,今晚要给林艾点颜色看看,挽回自己的颜面。 曹老板站在她面前,一声冷笑,满脸的褶子,冷不丁抬起手就是一个狠狠的耳光,这一耳光打得她头晕目眩。"你这是什么服务态度?站着干什么?" 林艾捂着脸,愤恨地看着他。这段时间的屈辱、绝望,一层一层而至,被打,被骂,她都默默地承受着。试问,她做错了什么? "瞪什么瞪?"曹老板凶神恶煞的吼道,周围的人,捧着酒的,抽着烟的,穿着光鲜的衣冠禽兽们,冷眼旁观,翘首等待着一出好戏。 林艾深深地抹了嘴角的血迹,眸光一暗,不知道自己哪来的胆子,端起桌子的一个杯子,手决绝的一抬,鲜红的液体泼向曹老板那一张错愕的脸。 不光曹老板,整个屋子的都静下来,他们不可置信的看到一个酒吧的服务员竟然敢做出这等事来。 泼完了,解气了,却又害怕了,手里一阵冷汗,快速地跑出去,刚刚迈出门口,曹老板就上来一把扯住她的头发,林艾挣扎着,最后用高跟鞋狠狠地踹了他的小腿。鞋子虽然廉价,可是踢起人来,威力不减。 曹老板痛的面孔扭曲,"NND,贱人。"倏的又是一记耳光,林艾闭上眼,认命地等着疼痛的到来。 一秒,两秒,三秒过去了,疼痛没有如期而至。她睁开眼,惊讶地看到钟朗凛冽地握住曹老板的手,曹老板像待宰的猪一般"嗷嗷"的乱叫。 "妈的——你是谁?敢管老子的事——"一边还大骂。 钟朗一个踢腿,快的不见痕迹,只见曹老板痛苦的趴在地上,捧着自己的腹部,呜呜的哀鸣。 "滚!不要再出现在我的面前。" 钟朗丢下这句话,一把大力扯过林艾,连拖带拽的走进包厢。 林艾只是幽幽的看着他,一双清冷的眸子,盈盈的望着他,好似一弯清泉,她的心不停的在颤抖。 钟朗摩挲着她嘴角已经干涸的血迹,来来回回,好像在擦拭一般,林艾这一次也不躲,她清晰地闻到他手指上淡淡的烟草味。 "林艾,何苦这么为难自己呢?"在暗淡的灯光下,钟朗的手慢慢的下移,滑到林艾的脖子间,摸着那块碍眼的创口贴,快速的一扯,胶连皮,一拉一弹,林艾咬着唇。 那里是什么?她清楚。遮着住了的吻痕,掩盖不了既定的事实。 钟朗抵着她,她的背贴在墙壁上。他吻向那淡淡的痕迹,轻舔,阵阵酥麻。 何苦这么卑微呢? "你要出多少钱"她的泪水慢慢的下滑,她没有钱,没有力量让母亲住院。"我……需要钱,我真的需要钱。"她喃喃的说着。 沿着墙壁,说了这句话,浑身都没有力气,整个人瘫软下来坐在地上。 她抬起眼,直视钟朗:"你可以给我多少我可以卖给你多少钱?要多久?"今晚她彻底放弃尊严哀求他。 梨花带雨,刹那间让他心软,呼吸一滞。他居高临下睨视她许久,轻柔地拉起她,拂过她的散乱的长发,把她的头放下自己的右肩上,良久平静地说:"你不是报了A大的研究生吗?等你毕业。三年!" 听到他这句话,她一怔。真是好笑?她都被学校开除了,大学都没有毕业的她又怎么还能去读研。 吃力的推开他,凄美地笑了起来。看着他仿佛又没有在看着他。 "钟朗,我都被学校开除了?不要告诉我这件事与你无关。"她脸上的嘲讽,让他心里一睹。 "你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难道这就是打一巴掌给个甜枣。 "你以为是我让学校开除你的。"钟朗环在她腰间的手慢慢使力,表情阴郁。 "难道不是吗?"那些她钻酒吧的照片,不是他还能有谁?酒吧里也只有他一直争对着她,他说过不会让她好过,结果没多久她就被学校开除了。 她也不想再谈这些。"三年?三年?"林艾哈哈的笑起来,"好,三年,我答应你。三年之后,你必须放过。决不食言!" "你当我钟朗什么人?"钟朗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眼睛里却散发着阴霾强横,热烫的呼吸喷到她的脸上。 林艾瞥过脸。 终究,她把自己给卖了。她的银行卡可用余额越来越少,眼前的人夺去了她的贞洁,却可以帮她救母亲一命。 钟朗低头在林艾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走吧——"他温厚的手掌拉着她的冰凉地小手,向门外走去。 出了迷瑟的门,林艾一阵哆嗦。她轻微的叹了一口气,随即坐上了钟朗的奢华的跑车,如今再也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四月天的夜晚,却如此的寒冷。 你是爱,是暖,是希望,你是人间的四月天。林艾仰望夜空,她的四月天是恨,是冷,是绝望。 31、同床共枕 林艾躺在这张柔软奢华的大床上,指腹轻轻的拂过丝滑的被面,揪着被子,轻软的蚕丝被,飘飘柔柔的。今晚开始她将和一个陌生的却已有肌肤之亲的男人同床共枕了。 床头的壁灯微微的亮着,她睡觉从来没有留灯的习惯,怕刺眼是一方面,省钱也是一方面,单身家庭的日子,本就是一分一分的节省下来的。 昨天她还住在那个阴暗的小阁楼里,面对的是斑驳破败的墙壁。今晚,就住了天堂。这样的奢侈的住房,她从来没有妄想过的。 深色的窗帘,遮住了外面的一切。房间里静的可怕,明明自己是困得要死,却害怕合上眼,一闭上眼,那晚的恐惧就蔓延而来。 她站起来,走到窗帘边,掀开窗帘的一角,这时候到底还有谁会和她一样,深夜仰望繁星点缀着夜空,孤独、不安地期盼着黎明的到来呢? 钟朗今晚带她来的不是上次的那个房子,独门独院的两层别墅。回来的时候,他冷冷地说了句让她去洗澡,自己进了书房,到现在也没有出来。 时间一秒一秒的过去了,等待一点一点吞噬着她的心,让她慢慢建树起来的护盾逐渐的瓦解。 寂静中的脚步特别清晰,林艾呼吸一滞,快速的躺倒床上,靠在床沿,身体僵硬的蜷缩。 钟朗刚刚沐浴出来,随便地擦拭着身上的水珠,七八分干的时候,毛巾往床底的沙发上一抛。 大床上下振了一下,林艾的一颗心都提到嗓子了,双手紧紧地拽着被子。旁边的人扯了扯被子,灯也熄灭。 黑暗中,她睁开了眼睛,不安地往床沿移了移。直到身边的人发出均匀的呼吸声,她的心才放下来,暗暗的呼出一口气,朦朦胧胧的睡着了。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旁边的人已经不在了。她惊得立刻换上衣服。 来到楼下的时候,钟朗正坐在餐桌上,喝着咖啡,面前放着煎蛋,几片土司。 林艾手足无措的站在一边。 直到钟朗吃完,不一会儿,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穿着西装,带着一副眼睛,手里拿着一个黑色的公文包恭敬地走进来。 "钟总,你昨晚交代的事,我已经理好了。" 钟朗拿起桌边的报纸,一边翻看着,一边沉稳的说道,"这是李然,我的秘书,以后有事找他。" 林艾确定这话是对她说的。 李然不着痕迹地看了林艾一眼,很年轻的一个女孩子,与老板以往身边的女人截然不同,这个女孩子眼神清灵却又带着点迷茫的忧伤。 李然走后,屋里的一个五十多岁的妇人走出来把餐桌收拾干净。"王妈,你下去吧。这里不需要了。" 林艾知道钟朗有话要和她说了。 "你妈妈的事,李然会安排好的,下星期你回学校继续上学。"冷冷淡淡的话,林艾惊诧地看着他。 一个晚上而已,她竟然可以再回学校了。 钟朗走到她身边,"这个你拿着,密码6个1。"一张金色的卡,林艾颤抖着手接了过来。 一张卡,普普通通,却预示着她的另一重身份,是耻辱,又是解脱。 钟朗安排的非常好,林母当天就住进了医院,一间较好的单人病房,这里有全国最好的专家替她会诊。 与从前真是天壤之别。 林艾在医院门口的花店里买了一束百合,含苞待放,她刚刚找来一个花瓶,正在插着,花香淡淡的挥发在空气中,清晰怡人。 "小艾,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林艾手上的动作一怔,转身看着林母,"妈妈,这是一个好心人资助的。他看到我在报纸上登的求助信息。"林艾怕母亲不信,拿出报纸,"妈妈,你看这是我在报纸刊登的。" 这份报纸是她让李然弄的,她怕母亲不信,就做了个假。 "妈妈,你看老天是宽厚我们的,这就是柳暗花明又一村。"林艾揪着心,明明没有吃黄连,嘴里却一片苦涩,她尽量让自己欢快地说出来,一字一字说出口,才知道心有多疼。 "我们得好好谢谢他了。"林母听她这么一说到了宽心了。 "妈妈,我会的,以后等我毕业了,我给他打工去。"面上甜甜的笑着,心里抽搐着。 "打工"多么讽刺,她现在何尝不是在他打工呢? 回到N大,不得不说,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阳光照着那四个大字,闪闪发光。一草一木,曾经熟悉的,如今却如此的陌生。 竟然有种想哭的感觉。多少天前,她才被落魄的赶出来,而今,她又回来了。人是同样的人,心却变了。 回到宿舍,轻轻的扣着门,"咚咚咚"三下,足足过了一分多钟,门才姗姗来迟地打开。 一霎那,泪水盈满了眼眶。 "欣然——"林艾张了几次口,终究叫出了名字。 "林艾,你个死人,跑哪去了?不知道我们很担心吗?"欣然大力的抱着她,拍着她的背。 走进来了,宿舍的一切都没有变,她的床铺还维持着原先的样子。手轻轻地滑过,竟然没有一丝灰尘。 穆南和薇薇两人看到她,心有灵犀的向她砸了抱枕。林艾含泪的接着。 四个人坐在凳子上,有许多话却一时无从说起。 "学校关于你的消息很多,有传你被开除了,有的说你被人——"欣然看了看林艾,林艾抱着抱枕,头低垂着。"被人包养了。" 听到这些,她只是淡淡的笑了笑。 "林艾,到底怎么回事?" 沉默了许久,林艾深深的呼了一口气,"我妈妈生病了,过段时间就动手术。"她耸耸肩。 "妈的,好好的被传成这样。不知道哪个嘴欠抽的说的。"穆南愤恨的骂起了。 "好了,我不是回来了吗?"回来就好。"我还等着和你们拍毕业照呢。" 去了院办,一切尘埃落定,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 他日对她一脸冷漠,为耻的那些人笑吟吟地说道,"林艾啊,你妈妈生病这样事怎么不早说呢? 学校也会为你想办法的,你一个女孩出去打工多辛苦啊——" "是呀,是呀,不容易啊——" "之前也是我们不了解情况——" "你妈妈现在怎么样了?" …… …… 他们尴尬,她也尴尬,只不过大家都心照不宣。 医院、学校的事,钟朗安排的都很妥当。她的心是一阵刺痛。感激他?憎恨他? 刚刚欣然他们兴奋地提议今晚出去畅饮、K歌,好好的潇洒一下。林艾唯有扯着笑容,眼睛弯弯地,"我今晚还要去医院陪我妈妈。" 气氛顿时沉下了,穆南率直地说道,"林艾,你太不够意思了。不过,陪妈妈要紧。周六的时候,我们一起去看看阿姨吧。" 最后大家一致赞同。 回到别墅的时候,只有王妈一个人在。她站在厨房门口,看着王妈忙前忙后的,情不自禁的上前,拿起一边的春笋,认真的拨起来。 "小姐,不用了。您去休息吧,我一个人就可以了,一会儿就好了。" 她一怔,"小姐"两个字她可当不起,她不是他的禁脔而已。林艾自嘲的笑了笑,"阿姨,叫我小艾就好。没关系的,我以前在家都帮我妈妈打下手的。" 王妈也没再说什么。 快七点的时候,钟朗回来了。大门打开的一刹那,林艾的手一抖。 王妈做的菜很有大厨风范,色香味俱全,油焖春笋,三鲜海参,芙蓉菜心,清汤菊花鱼 。 她一直都低着头,鲜少动筷。王妈此时不知道到哪里去了。桌上的沉闷,让她味同嚼蜡。 钟朗不急不慢的吃完一碗饭,喝了一碗清汤,就上楼去了。 林艾看他上楼了,全身才轻松下来,嘴里的饭菜才有味道。 夜晚的到来,那种恐惧也随之而来,她怕,尤其和他同床共枕,他的气息似乎充斥着她的全身。 洗澡的时候,她拼命的擦的自己的身体,皮肤被水泡皱了,被她擦的通红通红的,似乎都要脱了一层皮,可她仍然觉得自己身上沾着他的气味。 已经十点多了,她手捧着那本的有趣的英语笑话,看了一个又一个,可她却一个笑容都没挤不出来,恐惧越来越深。 双手不断地冒着汗,连书都被晕湿了。索性合上书,往床头一放,关了壁灯。闭上眼,默默地数着"1,2,3——" 数到九百九十九的时候,门轻轻地开了,地上铺着羊毛地毯,踩在上面轻悄悄的,可是林艾还是清晰听见脚步声。 "啪"的一声,钟朗扭开了壁灯,顿时,黑暗的屋内,扬起暖暖的光芒。 钟朗倚在床头上,细细的大量着歪在一边的林艾,小小身子,像只小刺猬一般,警惕着。 全身裹在被子里,露出小小的脑袋,海藻般的长发,铺在枕头上。钟朗捻起一撮长发,把玩着。明显感到某人肩头一颤。 林艾觉得此刻屋内的空气突然变得压抑起来,自己好像快要透不过气来了。她微微的侧一侧身子。 电光石闪的一刹那,钟朗已经覆到她的身上。林艾抬起头,望着那一双漆黑如墨的眼睛,在那里看到了自己,苍白的脸,颤抖的睫毛,扑闪扑闪,隐忍的泪,若隐若现。 今晚他不会放过她了,她的心里恐惧地回荡着这句话。 钟朗靠近林艾的脖子间,鼻息里都是她身上淡淡的香味,不似以往那些女人身上浓烈的香水味,很清新,这是她特有的,他深深的一吸。 林艾穿的是保守的上下式的睡衣,鹅黄的色点缀着各种可爱的水果图案,他看着不自觉的嘴角一裂。 轻吻着她的眉,她的眼,她的鼻尖,拂过她脸上的一丝乱发,最后含住她的唇,舌头冲进去,深深的吮吸着。 手不停地解着那一排地纽扣,喘息中,他有些不耐烦,最后用力的一扯。林艾习惯晚上睡觉不穿内衣,两片软绵就这样扑入眼帘。 她清晰的看到钟朗的眼神越来越炽热,呼吸越来越重。 32、争锋相对(捉虫) 她清晰地看到钟朗的眼神越来越炽热,呼吸越来越重。 壁灯的光,朦朦胧胧,衣物混乱地洒落一地,身下的娇躯越来越红润。 眸中带水,全身的血液似乎在逆流,她不断地拍打他的胸膛,却无法让他放弃。身体向后仰去,被含住的乳、尖因她的动作而被拉长,一阵酸痛。 "你住口——"自己的声音怎么变得这么沙哑。 钟朗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置身于她的腿间,洁白无瑕的双腿,让他情不自禁地扶上去,而林艾却起了一阵鸡皮疙瘩。 "啪"的一声拍打着钟朗的手,力的作用是双向的,他有多痛,她就有多痛,掌心通红炽热。 拍完她就后悔了,自己有什么资格呢?银货两讫不是吗?她慢慢地放弃了挣扎,这一切是还,是报,她没有资格选择。 钟朗眸光一冷,修长的手穿过那片黑丛林,罩住她的花蕊,长指来回拨弄那殷红濡湿的花瓣。 痛、屈辱、不甘,她一一的咬着牙承受着,眼泪默默的留下来。 "不要——"林艾卑微的祈求着,身体扭曲着,不想却将他的手指送进更深处,她顿时一僵。 又加进一指,确定她承受后,进进出出,林艾屈辱的看着身上的人。一个激灵,她感到下腹一阵紧缩,液体慢慢的滑下。 她闭上眼,浑身颤抖。手里死命的抓着钟朗的双臂,最后无力的滑落下来。 钟朗拍拍她的脸,捧起她雪嫩的双臀,灼烫的硬挺抵着她,她喃喃的说道,"放过我,求求你——"眼里的泪光,痛苦,钟朗瞧见了,可是他要她,心意已决,迅速闯入她的花、径。 "好痛!"林艾蹙着眉,咬着唇撕着心地喊道,额头的汗像泉涌一般冒出来,打湿了发。 "乖,放松——"此刻的他温柔地说道,左手擦着她额角的汗,精瘦的臀部向前一推,林艾痛得直哆嗦,咬着唇。 明明已经湿润了,却仍是抵触着。一半卡在里面,花、径瑟瑟地收缩,紧致的内部绞着他,让他感受到一阵战栗的快感。 看着她纠结的小脸,他轻吻了一下,"林艾,放松,你这样夹着我,我也很痛,唔——"她的娇小实在难以包容他的尺寸。 被他这么一说,羞愧的掉下眼泪。他没有再动,大掌罩住她的软绵一阵揉捏,轻捻着她的红梅,渐渐的放松下来,就在这时,他突然向前一撞,深深的撞到深处。 "啊——"她疼的直冒汗,脚趾都蜷缩起来。 钟朗来来回回地冲撞着了几十下,痛苦渐渐的过去了,下面酸酸的。深深浅浅,林艾像置身于孤舟上,不断地摇晃着,眼睛越来越迷茫,头也越来越晕了。 突然,钟朗 抱起来,□依然欠在她的身体里。离开大床,林艾一紧张,双手无助的抱着他,双腿环在他的腰间,两人紧紧的想贴,坚硬进的更深,见钟朗邪邪地一笑。 "抱紧!"吻着她的唇,慢慢下移,含住她的软绵。 "求求你,不要了——不要了——"林艾低低地哭泣着,她真的很痛。 钟朗现在身上也是汗水层层,抱着她,一边走,一边向上顶着,双手下压着她,坚硬进的更深了。林艾受不住,不断的往后缩。 走到床底的沙发上,上下快速地振了几十下,终于两人拥着一阵颤抖,快速的抽出自己,一片浊白洒在林艾的腹部。 呼吸慢慢地平稳下来,她的眼睛慢慢恢复了澄净。身上的汗不断的挥发,带走了原本炽热的体温。 钟朗趴在她的身上,她一动不敢动,下面火热一片,酸肿。空气中弥漫的情、欲的味道,让她胃里一阵翻滚。 钟朗的手又下移到她的臀部,揉捏着,林艾心头一紧,十指紧抓着沙发,她感到他的手又来到她的腿间,扣着,揉着,腿间咕咕作响。 钟朗吻着她的唇,刚刚被洗礼过的身子,粉嫩粉嫩的,让他爱不释手,看着她惴惴不安,担惊受怕的样子,到底还是放不过她,恋恋不舍的抽出手,吻着她说道:"去洗洗。" 站在花洒下,灼热的水,喷洒在她的身上,看着自己身上青青紫紫,上面到处都他留下的痕迹,连腿间都是,无力的站在这里,泪水混着热水,无声的淌下了。 她一遍一遍的擦拭着,身体越来红,泪水打在上面,一阵疼痛。 浴室里热气腾腾,窒息着。她换上了自己另一套睡衣,出来的时候,钟朗已经躺在了,床边高高的隆起。 她轻手轻脚地躺在另一边,远离着他,可到底能离多远呢?三年,一千零九十五夜,这样的夜晚有尽头,等待尽头的带着无尽的痛楚。 屋外好像下雨了,淅淅沥沥的,听着雨声,慢慢的熬过来。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她下意识地伸一下腿,却发现自己在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钟朗光着上身,林艾枕着他的手臂,脸贴在他的胸膛,听着他的心跳声,一下又一下。 她不敢动,尤其是腿间一片炽热相抵。 直到一阵悦耳的铃声响起,她紧紧的闭着眼睛。身边的人抽出手臂,下床,床微微的一颤。 然后一阵细碎的衣服的沙沙声,她手脚僵硬的都不知道如何摆动,直到房门打开,她才舒了一口气。 慢慢的爬起来,拿出自己的衣服,睡衣刚刚脱下一半,一阵风飘进来,吹着赤luo的皮肤,一阵凉,房门"吱"的一声,抬头一看,手一颤。 钟朗  只是淡淡地扫了眼,走到衣帽间,随意地翻出一条领带。于此同时,林艾快速的套上白色体恤。 "过来——"钟朗低沉的说了声。 林艾艰难地走过去,钟朗仰着头正在把领带挂在衬衫领子,"会不会?" 小学的时候,刚带上红领巾那会儿,班上有些女孩子就琢磨着用红领巾打领带,有阵子课间的时候,她们总会围在一起。那时打领带的本就少,也就是个班上极个别孩子的爸爸才打领带,她记得当时班上有个女孩子还写了一篇周记,题目就是我给爸爸打领带。那种幸福的笑容羡煞了林艾。后来她悄悄地看着他们的手法,不知不觉就学会了。 回家的时候,她一个人躲在房间里,把红领巾挂在衣架上,绕出来一个漂亮的结,她摸索了许久许久,傻傻看着,妄想着哪一天她也能给爸爸打领带,幸福的晚上的梦都是甜的。 在梦里,她也能给爸爸打领带了。 思绪飘回来,她看着钟朗的下巴,干干净净的,有青青的胡须印,双手环上他的脖子,理着领子,依稀着,动了几下,原来那久远的动作一直刻在脑海深处。 两人靠得极急,气息交融,钟朗看着她专注的眉目,芊芊玉指,来来回回,这样的情境倒是很温馨。 只不过头顶却传来悠悠的声音,"挺熟练的吗?给你的晔轩系过?"钟朗一阵冷笑。 林艾的心像被蜜蜂蛰了一下,她无力的放下手,而这一切在钟朗看来却是她默认了。 看着林艾苍白的脸,他阴冷地笑了一下,残忍地说道,"我可记得,许梁两家关系一向甚好,早有联姻的打算。" 他的气息吹过她的发顶,他的话回荡在她的耳边,她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睛,声音轻柔,"恩,郎才女貌。" 钟朗一怔,烦躁地一把推开她,林艾坐在床沿,过了许久,她听到车子发动的声音,才站起来,背着书包去学校。 上完课,抱着书,四个人一起,有说有笑地从教室出来。欣然和薇薇都发现林艾的笑容变了,淡淡的,恍惚着,再也没有刚进学校那种没心没肺。穆南提议去吃烧烤,大家也没什么意见。 一夜春雨,空气清新了,气温还在不断的攀升,林艾外面罩着一件西瓜红的长款针织衫,纤瘦的身材,完美地外现。 空气中四处漂浮着柳絮,浮浮沉沉的。春天和煦,拐过人工湖,往东门走去的时候,迎面走来一个人。 远远的看着,林艾一怔。 她的眼睛灼灼地盯着林艾,两道视线交汇时,一霎那,林艾就转开眼睛。 两人擦肩而过的时候,梁雨陵轻飘飘地说道,"林艾,来学校参观吗?" 欣然沉不  住气,梁雨陵刚刚那什么眼神,"什么叫参观?她是N大的学生在学校是天经地义的。" 相对于梁雨陵一眼地惊愕,林艾却很平静,她轻轻地拉了欣然的手,朝薇薇她们笑了笑,"你们先去,一会儿我就来。" 欣然看了眼梁雨陵,心想,拽什么拽,不就是投胎投的好吗?她撇撇嘴。 林艾望着风平浪静的湖面,湖面上漂浮着片片落叶。"那些照片是你寄的吧!"林艾很肯定就是她了。 "只是没想到你还能回来,你的本事倒是挺大的吗?"梁雨陵不屑的说道。"看来晔轩为了你求了不少人。"提到晔轩,她就一肚子怨恨。 林艾瞳孔缩了一下,以前她可以忍,现在也没必要了。她轻轻地扯了一个笑容,冷冷的,"不管怎么样,我回来了,而且——"她顿了顿,身子向前一倾,"9月份,我即将去A大读研了。看来,我真得好好谢谢——晔轩。""晔轩"两个字她说的无尽的温柔,却不知道心底多么苦涩。 "你——你——"梁雨陵哑口无言,突然抬起手,还没有挥下,就被林艾用劲力气的拦下来,林艾的手冰冷的毫无温度,冷的她一缩,却扔被她捏住,梁雨陵没有想到一向柔弱的林艾竟会有这么大的力气。 "我可以容你一次,不代表我会永远忍你。你对我妈妈做的那些事,我是不会原谅你的。"林艾一脸的淡漠的说着,然后甩开她的手。 "笑话,就凭你?"梁雨陵嗤之以鼻。 "别忘了,兔子急了也会咬人。"她都把自己卖了,还有什么可怕的。 吹乱了发丝,暖风不断的吹在他们的脸上,林艾的脸上是痛苦后的释然,而梁雨陵的脸上却是一派的怨恨。 一个是从没有拥有什么,最奢侈的不过是享有一场花季雨季时的青春悸动,而终不得。 一个是什么都拥有,却独独眷念那个不爱青梅的竹马,不择手段。 女人,这辈子,终究逃不了"情"关。是幸还是不幸。 梁雨陵的手机欢快地唱起来,拿起来时,一扫满脸的阴霾。林艾看到她对自己绽放的得意的笑,真是可笑。 33、挑逗(改错) 林艾自是觉得自己没有再呆下去的必要了,随即转身。 "林艾,站住——"梁雨陵咄咄逼人的喊住她,"你怕了?"红唇微微一撇,轻蔑的看着她。 "怕?!"可笑,她有什么怕的,迈着步子,坚定的向前走去。 "林艾,我和晔轩,会订婚的。希望到时你能来观礼。"梁雨陵高傲的宣布着。 林艾深吸了一口气,身形一顿,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刘海,短短的几秒,随即的向前走去。 多少次的回头也回不去了。 "在看什么?"许晔轩走到梁雨陵身边,发现她眼神一直恍惚地看着远方。 "没什么?一只麻雀而已。"梁雨陵耸耸肩,两眼含笑,温柔地挽起许晔轩的手。 许晔轩身体一顿,拉下她的手,"雨陵,你也不小了,以后,不要这样,别人看见对你不好。"他现在越来越排斥她的亲昵。 梁雨陵顿时眼圈一红,眼睛里积满了泪水,"我们从小都这样的。再说,别人看见就看见,我不在乎。" 看着这样的她,许晔轩心里一软,"好了,好了,再哭可要丑了。"他看着远远的一个背影,依稀是那么熟悉。可是他知道此刻她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想到此,心里一阵酸痛,眉头轻轻的皱起来。 梁雨陵从小就擅于察言观色,发现许晔轩看着东门的方向微微的出神,随即又嘟着嘴,"晔轩,许妈妈等我们回去呢,不要让她久等了。" 许晔轩点点头,两人并着肩,各有所思的走在校园里。 林艾这些天白天不是在学校就是在医院,晚上总会准时的回去。既然答应了他,她就会遵守。她一向信守承诺。 钟朗偶尔回来吃个晚饭,大部分都要到十点多才回来。有的时候,醉醺醺的,每当这时候,林艾都非常的怕他,总想着方法远远的躲着他。 林艾看看时间,今晚,已经九点一刻了,看来他会很晚才回来。她从壁橱的底端,拿出那套鹅黄的睡衣,只是纽扣掉了而已。 她趁着他不在的时候,在地上找了好久,最终还有一颗没有找到,不过把最上面的纽扣下移就可以了,反正最上面的也用不到。 钟朗进来的时候,就看到这么一幕。晚风吹动着窗帘,暖暖的橙光下,美人垂暮,穿针引线,举手间洋溢着居家的温馨。 偶尔几丝调皮的长发在风吹动下,缭绕在她的脸上,丝丝作痒,她只是微微的侧了一下脸,在他那个角度,真的很美。 林艾专注于手中的工作,一直没有发现钟朗的到来。待到一双棕色的拖鞋映入眼帘,她惊得一把攒起衣服,慌乱间,银针就扎进左手的食指了,血液快速的涌出来,人说十指连 心,果然很痛,虽然一闪而逝,却锥心一般。 她站了起来,局促不安,眼神四处飘忽。现在的她可以坦然地面对任何人,除了钟朗,她会害怕,会不安,这个男人夺走了她22年来的平静,让她步入了一个人人唾弃的身份。 钟朗看见她手中拿着的是那晚的睡衣,眉头一紧。 她见了自己就像小白兔见了大灰狼一般,惴惴不安,心里非常的不舒服,往沙发一躺,双眼紧闭,一手张开按着太阳穴。晚上和那些人喝了六瓶白酒,他一人就喝了八九两,现在胃烧着疼。 "过来——"他沉声喊道,"按一按。" 林艾的手,冰冰凉凉的,虽然不是很专业的手法,轻轻柔柔,痛苦倒是减轻了不少。她蹲在一边,长发垂在他的脸上,来来回回,淡淡的茉莉花香。 细细的看着这个男人,白色的真丝衬衫,纽扣解的七零八落,她记得第一次见到许晔轩时他也是穿的白衬衫,俊朗非凡。而他穿着无端端地却让人感到他的冷逸。 她闻道他身上散发的浓浓的酒味,灼热的气息,看着他眉头紧皱的样子,她才知道原来他这样的人也会累啊。原以为他们这样人生来就有一条康庄大道等着他们,必定无忧无愁。 刚刚认识他会儿,出于好奇,她有一次还上网百度过他,单身贵族,N市房产的领军人物,当然网上对于他的家庭没有过多的提到,只是含沙射影一带而过。 "在想什么?"沙哑的声音,让她一怔,手上的动作不由的加重,她看到钟朗头一撇,"对——对不起——" 双手无措地垂落下来。 "林艾,你很怕我。"钟朗肯定的语气陈述着事实,他不喜欢这样的林艾,像个木偶娃娃一般,在他面前,没有笑容。 "你为什么要怕我呢?我又不会吃了你?" 钟朗左手,绕过她的腋下,环住她,把她拉到沙发上,两人毫无缝隙地躺在软软的沙发。 钟朗只是想单纯地抱着她,湿热的嘴唇吻着她的脖子,一下又一下,长出来的胡渣,一点点地蹭着她。 他发现林艾似乎很怕痒,于是故意用下巴蹭着她,看着她一缩一缩的样子,他心情似乎也好多了。 许久过去了,林艾困的慢慢的合上眼,钟朗听到她均匀的呼吸,轻轻的起身,抱起她,她身上根本没什么肉,骨架又小。幸好,该长的地方长了肉。对于这点他倒是很满意。 四月底的天气还不是很热,可是钟朗却开着空调,林艾一直畏寒,忍不住就往被子缩缩,男人的身体本就热,钟朗看着她睡得迷糊,一拉,她就滚进自己的怀里了,还自觉得向着他温热的身体靠了靠。他的嘴角慢慢 扯起了一个若有若无的笑容。 那天晚上不知道怎么了,林艾许久以来第一次睡得这么踏实。清晨的时候,她发现自己又是在钟朗的怀里醒来的。 她自知自己睡觉很安稳,而且她有个习惯,就是喜欢沿着床沿睡。小时候有段时间,她和妈妈一直租房住的,两个人挤在一张不大的床上,她怕妈妈睡得不好,总是尽量的往床边靠着,往后这个习惯再也没有改过来。 她轻轻地向后挪动自己的身子,刚松一口气,就感觉到钟朗又向她贴近了,他的一手环着她的上身,摸住了林艾的胸部,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 林艾一动不动,脑子里很清醒。 不知过了多久,她试着拿开钟朗的手,看着他好像钟没有什么反应。于是她掀开被子,脚刚刚放到床下。 突然又掉进了那个温柔光滑的胸膛,"还很早,再陪我睡会。"清晨的这个声音沙哑性感,丝毫没有平时的冷峻。 说是睡觉,钟朗却拉着她的手细细的摸索着。 林艾强迫自己入睡,集中精神,想着书本上的法语单词,一个接着一个闪过,可是她仍不能入眠,钟朗灼热的气息吹在她的脖子处,苏苏麻麻的。 "我还有有课——"林艾轻轻地说着。 钟朗低笑,一个翻身将她压在身下,欲望抵在她的柔软处,蓄意在她耳边吹着气,"放心,赶得急。" 接下来自是一番云雨。 钟朗爱死了林艾此刻的模样,浑身娇艳的似乎能恰出水来,尤其是一双玉腿紧紧地盘着他,让他恨不得永远的埋在里面。 再次醒来的时候,林艾浑身酸痛,迷迷糊糊地走到洗手间,一推开门的那一霎那,她震惊了。 钟朗右手抬着某物,高高的翘起,悠然地小便。和他亲热的时候,她羞愧害怕,自是没有看的勇气。 现在光线明亮,瞧得真切,只能瞪着一双美目,傻傻的站在门口。 钟朗看到她这个样子就想笑,方便完了,塞进去的时候,不自觉的就肿大了。悠哉的洗洗手,走到林艾身边,她震惊地难以迈步出脚了。 他忍不住又逗逗她,"满意吗?" 林艾这才如梦初醒,"对不起,打扰你了。"说完,就快速地溜回去。身后传来某人爽朗的笑声。 整个人捂在被子里,这下要长针眼了。 钟朗进来时,看到床上那小小的一团,心里一暖。床微微的陷下去,她感到他的手掌隔着被子,摩挲着她。 只是一会儿,他就走了。 打开被子时,看见枕头边放着一个长长的盒子。林艾拿起来,一看,想到自己身上的印迹,脸色一红。 林艾看看时间,上课铁定 迟到了,她正犹豫着去不去。 下楼的时候,钟朗换好衣服坐在客厅白色的沙发上,看着她下来,站起来,"走吧。" 走?去哪? 仿佛有心电感应一般,"送你去学校。" 林艾一惊,"不用了,我自己去车去。"他去被人看到她又要成为话题了,剪不断理还乱,她不想让自己陷入那些麻烦。 钟朗走到她身边,抬起她的头,似笑非笑,"是我让你迟到的,送你理所应当。你说是不是?"他说的暧昧。 -------------------------------------------------------------------------------- 作者有话要说:先写了这么多。赠送一个小番外,哈哈。求留言啊 收藏此文章★~点我收藏我吧~★ 番外: 林艾躺在大床上,双脚一晃一晃的,泛着杂志。屋外温暖的阳光射进来,一室的安逸。 床下一个可爱的小女孩,坐在毛毯上正在认真的画着画。一会儿,她拿起自己的作品,咯咯的笑起来,"妈妈,妈妈,你看看我画的画。" 迈着小短腿,爬上大床上,倚在她妈妈的背上。林艾一看,这是什么? "宝贝,这是什么呀?" "妈妈,你连这个都不知道吗?"小女孩把玩着妈妈的头发,"这是鸭子啊。" 果然是抽象派的。 "妈妈,我给你捶捶背。"女儿果真是妈妈的小棉袄啊。 林艾心里开心极了,她那个儿子此刻不知道又跑哪皮去了。 捶着锤着,女儿就趴在林艾的背上动来动去。 "钟瑷,偷懒了——"林艾扭扭腰。 "妈妈,你不就喜欢这样吗?" "我什么时候喜欢这样了?"林艾诧异。 小女孩一本正经,"妈妈,你不要骗我,爸爸就是这样趴在你身上的。" 一切静止了。 房门正好打开,林艾看到门口的某人,抓起床头的抱枕就向他砸去。 34、暴雨前夕 钟朗走到她身边,抬起她的头,似笑非笑,"是我让你迟到的,送你理所应当。你说是不是?"他眼神上下扫着林艾,说的暧昧。 林艾脸上微红,心想这人怎么这么不要脸。 下车的时候,钟朗飘来一句,"下课,打电话给李然,让他来接你。"林艾没吱声,点点头。 远方蔚蓝的天空,一群鸟儿成群结队的飞过,自由自在地翱翔。她期盼地望着,三年后,她也可以像鸟儿一般,潇洒自如。 课间的时候,她趴在桌子上,手里攥着笔,随意的涂鸦着,眼神毫无焦距地看着那墨绿色的黑板。 "嘿,林艾,先锋书店的会员卡带了吗?借我一下。"穆南拍着她的肩。 林艾从书包里掏出钱包,黑色的皮夹,四边磨损了不少,上面印着一个卷发小娃娃,很是可爱,这是她20岁生日礼物,她一直视如珍宝。 抽了卡出来,递给穆南。钱包一合,往书包里一塞。 "谢了!回头给你。"穆南甩甩卡。 林艾继续歪着头,看着窗外,正是樱花盛开的季节,一株株樱花树,花团锦簇,颜色粉嫩,满树烂漫,如云似霞。风一吹,如飘雪般散落,美不胜收。 小学时,还和妈妈一起去公园里赏樱花,那时候舍不得花太多钱,妈妈还是为她拍了几张照片收藏着。 "照片"! 突然,脑海里有什么炸开了一样。双手有些发颤,艰难地再次拿出钱包,却失去了打开它的勇气。 一脸的凄惶,牙齿都有些打颤了,终于打开的一霎那,摸到那一处——没有了,原本放在那里的照片没有了。 她的心一阵发冷,一沉再沉,双手异常的冰冷,背后亦是冷汗袭袭,脸色苍白的可怜。 换乱的抓起书包向外走去,一路狂奔,长发散乱着,路上撞到许多人,却丝毫没有顾忌。 "你在哪?我要见你,立刻,马上。"双手发颤地播打着他的号码。 左岸咖啡馆里,放着一首英文歌曲:you can say all things must end , you can smile and even pretend ,and you can turn and walk away so easily ,but you can't say,you don't love me anymore…… 静谧的一隅,林艾手里握着一杯白水,眼神慌忧地看着门口。 熟悉的身影出现时,她双手紧握住杯子,如果力气再大些,她估计自己都可以把杯子捏碎了。 许晔轩大步地走到林艾身边,他依旧那么的俊朗沉  稳,挺拔的鼻尖有些小汗珠,一看就知道他是匆匆赶来的。 此刻他内心有些激动,轻轻的喘息,一双眼眸亮亮的,坐下来,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她,"林艾——"他的话还没有说完。 林艾就开口了,"那张照片在哪?" "什么照片?"他有些莫名。 "我钱包里的照片。"林艾咬着牙说道。 许晔轩气的站来起了,脸色阴冷,刚刚闪亮的眼眸顿时黯淡下来,不可置信的看着她,"你说是我拿的?"就这么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隐隐地忍着怒气。 林艾轻轻晃动着杯子里的水,怔怔地看着。 不久一个嘲讽声音响起,"在你心里就这么看我的?" 看着他痛苦怀疑的眼神,难道自己猜错了,可是,不是他还有谁能接触到她的物品? 林艾心里一阵难过,是谁?到底是谁?她颓然地倚在沙发上。 "林艾,我还有事没有问你。"许晔轩的声音渐渐冰冷,"你被学校开除,怎么又回来了?是谁帮的你?"他找了好些人,都被压下来。他知道林艾断然还没有那个本事能让校方回头。 林艾回了他一个嘲讽的笑容,压抑着内心的痛苦。虽然仅仅隔着一张八十厘米桌子的距离,可是他们之间的距离早已咫尺天涯。 "这个——和你没有关系。许晔轩,时至今日,我们再也没有关系。"顿了顿,声音低低的,带着一抹苦涩,"照片的事,是我唐突了。对不起。"她真挚的道歉。 拿着包,留下一句,"我先走了。" 经过许晔轩身边的时候,听见他无奈的声音:"我送你。" "不用了。"林艾没有理会他,一个人静静地向外走去。 许晔轩默默地跟在后面。 "你去哪?" 陌路的人现在这样牵扯有什么意思吗?何苦呢? 林艾看着马上要变绿灯了,边走边转身,正准备说话,"你走吧。" 突然前方一辆车鸣笛飞快的从她身边驶过,许晔轩眼疾手快地往前双手一扯,抱着她,往后退了一步。"有没有擦到?" 林艾的鼻尖抵在他的肩头,听着他焦急的声音,闻到他身上熟悉的薄荷味,却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许晔轩紧紧地抱着她,声音似痛苦,"小艾,我们不要这样好不好?" 林艾蹙着眉,深深的吸了口气,轻轻地推开他,退回一步,"晔轩,一切都回不去了。" 她坚定地看着他:"你敢说,你能放弃一切和我在一起吗?" 许晔轩刚要开口,就听到林艾了然地说道,"或许你现在的回答是肯定的,但是不久,你就会后悔的。其实你一直在怨你妈妈对你过多的干涉 ,这些年来你都一直压抑着,而我正巧就成为那个导火索。" 她又苦涩的一笑:"你却离不开你的家庭给以你的一切。所以你矛盾着,挣扎着。或许,你曾经喜欢过我,可现在你扪心问问自己,你喜欢的是现在的这个林艾还是高二的那个林艾?" 许晔轩满脸震惊地看着她。 林艾却只是笑了笑,这个大男孩至少曾经给过她温暖。 绿灯一秒一秒的过去了,一眨眼,又是红灯了。 钟朗刚刚从钟宅里驱车过来,一回去,钟母就开始唠叨了,他实在听厌了,就开车到N大。 口袋里的手机振起来,林艾打开一看,眉头一皱,"喂——" "在哪?" "我在——"看了看四周川流不息的汽车,顿了顿,"我在图书馆——" 对方长久的沉默,然后一阵冷笑,"那好我一会儿来接你。" 这人怎么一会儿风,一会儿雨的。之前不是说好,让李然来接她的吗,怎么又变卦了。 两人不知刚刚这一幕在别人看来多么亲昵,不过,两人都是俊男美女,周围的人看了都会心一笑。可是不远处树荫下的停着的车里,那人就不认为了。 钟朗没想到,竟然看到这一出好戏,他右手夹着烟,一脸厌恶,狠狠吸进一口烟,把烟蒂死死摁在烟灰缸里,一双嗜血的眼睛盯着对面马路,满脸的山雨欲来。 "我还有事。先走了。"她转身低低说道。 许晔轩注意到了林艾眉头轻皱的样子,到底是谁的电话,让她这么不安,让她当着他的面撒谎?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难道两人从此就各自殊途了吗?对面马路的她,越来越远。 从东门回宿舍拿了几本书,她就匆匆的向正门赶去。 没有想到在正门口,又遇到了梁雨陵。她俩的缘分真是不浅。 "林艾,真是没想到,你的本事倒是挺大的吗?"梁雨陵一脸嘲讽的笑容。 大抵是为了许晔轩的事,她又不痛快了。 林艾看了她一眼,眼神飘忽,似是透过她在看什么人。 看着林艾无动于衷,她继续道,"钟朗,这棵大树你都能攀上,还真是稀奇。不过,以你的美貌与智慧,也是物尽其用。" "你——"林艾垂下眼角,心里涩涩的酸疼。 "怎么了?做了还怕人说?" 林艾越过她的身边,却听过到身后她说道,"怎么?这么急着回去讨好你的金主?"然后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是呀,现在你和你妈妈都要他照拂着。不过呢,他那样的人,倒是难为你了。" 过了很久,林艾转过身朝她嫣然一笑,似风中百合般迎风绽放,在夕阳的笼罩下  ,斜晖脉脉,人悠悠。梁雨陵倒是一愣,望着林艾那双眼睛,忧色,深不见底。 她定定了深色,嫌弃的看着林艾。 林艾静静望着她,半晌不语,心里就像被火烧一般,这个世界就是这么现实,相濡以沫共患难的可贵,过客旁观的可悲,落井下石的可恨。 "这一切还不是拜你所赐。我总记得一句话,人在做,天在看。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林艾深深地看着梁雨陵。 因果循环,总有一天会兑现的。 钟朗的车停在左岸的对面,一上车,一股子烟味迎面扑来,林艾瞧见烟灰缸里五六个烟头,早上那会好像还是空空的。 低着头系好安全带,钟朗就一把大力的拉着她的右肩膀,笑着说道,"去哪了?"虽然是带着笑,可那双眼明显的散发着冷冽。 林艾不敢看他的眼睛,"去图书馆了。" 钟朗贴在她的耳边,舔舔她的舌头,"是吗?"林艾一阵哆嗦。"林艾,我很不喜欢别人骗我!" 车里的气压越来越低,钟朗咬了下她的耳垂,惹得她一阵战栗,又麻又痛。 倏地捧着她的头,对着妖艳的唇咬下去,啃噬,灵动的舌头深入她口中,翻搅她的丁香小舌,毫无温柔可言。 他的牙齿似乎磕破了她的唇,嘴唇被他狠狠地品尝,她尝到了血的味道,很腥,很痛。 似是故意一般,久久地不退出,林艾觉得自己呼吸都有些困难,一张小脸痛苦的纠结着。 直到她快要窒息时,他才一把推开她,左手狠狠的捏着她的下巴,冷漠的说道,"林艾,说谎就要接受惩罚,你说是不是?" 四月的阳光也遮不住那寒冷的阴霾。 35、惩罚 林艾看着钟朗,他的眼睛里似乎有两团火焰一般,灼灼的燃烧着。 她的身体一震,望着前方,远处路口的红绿灯,一切尽收眼底。原来是这样。她该怎么做?心里一切茫然,等待着即将到来的狂风暴雨。 车子一路疾驰。 林艾紧紧地拉着把手,一阵眩晕。他一言不发,窗外的景物飞一般的穿过。 来到别墅后,车子猛的刹车停下来。 "下车——"钟朗怒吼。 林艾脚步刚着地,钟朗就上来,拽着她就往屋里走去。 手臂被他扯的生疼,她也不敢说什么。 王妈听到门打开的声音,从厨房里出来,"先生——"看着钟朗一脸愤怒,她的问话生生的吞下去。 "下去。"钟朗冷脸的吩咐着,继续拉着她来到浴室。 林艾垂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钟朗一把扯起她的头发,迫使她抬起头,把她的头抵到镜子前,阴沉地说道:"怎么?做了亏心事,不敢看我?" "我没有——"右脸挤在镜子上,她痛苦的说着。 钟朗压抑着怒气,一把又扯下她。"脱——" 林艾僵硬的垂着手,耳朵里一阵轰鸣。 "不要再让我说第二遍!" 林艾仍然恍若未觉。 钟朗冷笑一声,上来拉着她,往浴缸里一推。开关一按,四周的水柱360度向他们洒来。 衣服渐渐的湿了,紧紧的贴在身上,钟朗双手一扯,"嘶"的一声,衣服破裂。 "不要,不要这样——"大颗大颗的泪珠滑下来。 扯着她的裤子,一会儿,地上四处散落着衣服、碎布。 林艾挣扎着起来,浴缸里的水蔓延在地板砖上,滑滑的,她一紧张就"啪"的一声栽倒在地。 钟朗缓缓地从浴缸里站起来,走到她身边,抱起她到洗手台上,腰身置于她两腿中间。"林艾,你是我花钱包、养的?怎么想反悔?" 一句话,林艾再也没有反抗的理由了。 一手捏着她的腰,一手扶住自己,就这样冲了进去。 一点湿润也没有,里面一阵干涩,林艾痛苦的一脸惨白。钟朗直来直去的十几个回合。 林艾里面一抽一抽的疼。 他一边动一边冷声说道,"记住,你现在是我的人。" 钟朗倏地抬起她的双腿,架在自己的双肩上,双腿大开,林艾觉得侮辱,歪着头,咬着唇。 钟朗却不容她这样,逼着她,一点尊严也不留给她:"看着我,看!" 他腰力依旧不减,使劲往前推,每次撞击都顶到她最敏感的地带。来回吞噬、拉扯如两颗红樱桃般艳丽蓓蕾。 "宝贝,喜欢吗?"他诱惑地问 着。 "不,我不喜欢。"林艾甩着头,嘶哑的说着。 "我说过,说谎可是要接受惩罚的。"说着,一个大力向前一冲。顶端刺到内部的某点时,林艾再也忍不住,"啊——"的一声喘着气尖叫着,两眼放空,身体一震痉挛,大口大口的呼吸着。 "等等——"钟朗抱着她,压在她身上,猛力抽出,再猛烈往□的尽头顶入。一下又一下,终于一道白光闪过,一股热热的液体喷在她娇嫩的体内。 呼吸慢慢的平复下来,钟朗的手从后方绕道前方,握住她的柔嫩,使劲掐揉。 不一会儿又抱起她软软的身子,来到花洒下。 他的□仍然在她身体里,紧贴着,站在花洒下,冲洗着。每每快要滑出体内时,他就会狠狠的冲撞进来,林艾无奈地一退再退,直到无路可退。 "你给我听好了——"钟朗抱起她,让她的双腿盘在自己的腰间,两人的衔接处紧紧相连,"林艾,守好你自己,否则,别怪我。" 他紧扣住她的细腰,转换各种戳刺的角度,两人紧贴的地方热液腾腾,看着林艾迷乱的表情,他满意极了,总有让你沉沦的时候,他会一点一点地诱惑着她,直到有一天她离不开他。 "不要了,好胀。钟朗,求求你不要了。"林艾低低的啜泣着,小手推着他的胸膛。 "乖——"钟朗抱着她,简单的用浴巾擦拭两人身上的水珠,依然维持着这个姿势,走出浴室。 那一晚,书桌上,地板上,沙发上,楼梯的台阶上,甚至连幽暗的阳台上,钟朗都一直占着她。 迷迷糊糊,钟朗压在她的身上,冲刺,怒吼,一遍又一遍的低诉着"林艾,守好你自己,你的身,你的心。" 痛,好痛,身体痛,心里更像被人绞着痛。 昏昏沉沉了一夜,醒来的时候,眼睛肿胀的睁不开,喉咙干的一阵发痒。钟朗此刻趴在一侧,安静的熟睡着,一脸无害。 林艾安静地打量着他,薄薄的嘴唇紧紧抿着,眼睫毛又长又密,后背有几道红痕,她微微的发愣。此时的这张脸一点戾气也没有,与昨晚他完全是两个人。 她光着身子从床上慢慢的挪下了,穿上一旁的睡衣。站起来,没走几步,便感觉腿间一片清凉,昨夜他灌输在她身体里的黏热液体涌了出来,污秽不堪,她皱着眉,去浴室冲了一个澡。 不过一夜,自己何时这么憔悴了。镜子里人真的是她吗?毫无光彩的眼神,满身的青紫。 抱着自己残破的身子,倚在墙壁上,泪水决堤一般,无声的哭着,抽噎着,直到喘不过气来,谁能帮帮她? 清洗好,到房间时,钟朗已经醒了,厚重的窗帘  已经拉开,留下一层纱帘,飘飘渺渺,风儿吹进来,带给满室的花香。 他双手交叉,枕在后脑下,被子只盖到他的腰部,精壮的胸膛微微起伏,眼神悠远地看着远处。许久才转过头来,望着,似是探究。 林艾沉默的低着头,犹犹豫豫地说着"我上午还有两节课,下午我想去医院看妈妈。"沙哑的声音越来越小。 钟朗没什么表情,淡淡的说道,"我又没锁着你。"随后又说道,"让老杨送你。" 林艾还有什么选择呢?他怕是不会再放她一个人呢。她想解释她和许晔轩真的没有什么了,可是解释了又有什么意思?他们是什么关系。金钱与欲望? "杨师傅,麻烦你在下个路口停。" "林小姐,不要和我这么客气。钟先生交代的事,我一定办好。" 林艾干干的笑了下,对于杨师傅这样实在的人,在他们面前她是抬不起头了,心底的自卑无言而语…… "钟先生是好人啊,要不是他让我开车,我下岗后不知道干什么呢?我的女儿也不会有机会去上大学了——哎,好人啊——" 林艾看着窗外,无法说出此刻的心情。 是好人?还是魔鬼?其实只是一念之间。对他们来说,他高高在上,永远是光鲜的发光体,而对她呢?难道只有肆意的伤害吗? 下了车,她走进附近的一家药房,红着脸吱唔的说道自己要买事后避孕药。 营业员是一个三四十岁的阿姨,一脸的娇笑,"小姑娘,你是要24小时的?还是72小时的?" "24小时的。"林艾低着头,长发遮住了半个脸。 营业员递给她一盒毓婷,说道,"这个还是要少吃,吃多了对身体不好。你们还年轻不懂——" 林艾涨红着脸揣着药走出来。到附近的一家小超市买了一瓶矿泉水。一个人悄悄的坐在学校的凉亭把药服下。 上午上完课,欣然他们和她一起,去了医院。 "妈妈,这是我四年的舍友,欣然,穆南,薇薇。" "好,好。" 林母躺在病床上,瘦骨嶙嶙,可是依然可以看出她是个美人胚子,淡然的就像一副画一般。 林母难得心情愉快起来,"人来就好,还带什么东西呢?小艾你也不说。" 穆南笑呵呵的说道,"阿姨,我们早该来看您了。" 林艾插着他们买的康乃馨,芳香清幽,宜室宜人。 林母看着花儿,嘴角带着浅浅的笑容,"这花真漂亮。" "阿姨,等您身体好了,我们来时给你带更漂亮的花。" 听了这话,大家都笑了,这是他们真心期待的。 陪着林母说说笑笑, 时间过的也是飞快,到底是生病的人,疲惫之色显而易见。 出来的时候,欣然三人一起走了,林艾说是还要陪母亲,也就没有同行。 三个人坐在地铁上,这个时候地铁上的人还不多。 欣然一直觉得有什么说不出地怪异,她胳膊肘戳戳一旁的微微,"你们有没有觉得有什么地方怪怪的?" "什么?" "那个病房?" "病房怎么了?挺好的啊,很舒适。"薇薇一脸莫名其妙。 "就是好,才有问题。"欣然叹了口气,林艾家庭一般,母亲只是私立学校的老师,哪有那么多钱住那么好的病房。 "你这么一说,我倒是觉得自从林艾回来之后——"穆南沉声说道。 "不会之前那些留言是真的?"薇薇一脸惊愕。 "算了,别在这里瞎猜了。" 三个人都一脸沉重,默不作声。 医院里。 "小艾,最近是不是很累啊?"女儿一脸的青色,走起路来也是飘飘悠悠的。"是不是为了妈妈的事担心?" "妈妈,我很好。"顿了顿,扬起笑脸,"院方说只要有合适的肾源,就可以进行手了。妈妈,你可得坚持呀。" 林母摸着她的脸,慈爱的笑着,"没事了。"眼光上上下下的看着她,突然扫到她脖子的一个紫色印迹,"脖子这边怎么回事啊?" 林母说着就直起身了。 林艾一怔,慌乱的按住,"喔,前几天东西掉进桌子底下,捡的时候,不小心撞到的。"她嘿嘿的干笑了几声。 "一会儿去药店买点药水涂涂——" 她点点头,"妈妈,明天你想吃什么?" "小艾,我想见见那位钟先生。"温温柔柔的一句话,却不容否定。 林艾掐着手,"好,我回去联系他。" 36、醉 自从和林艾在一起后,钟朗基本上就没再去过酒吧。 这个晚上,那帮子狐朋狗友又拉着他来喝酒。 纸醉金迷,觥筹交错。众人看钟朗一个人默默的坐在一边闷闷的喝着酒,戏说道,"钟少,今天心情不怎么样啊?怎么了,说出来兄弟们给参考参考。" 钟朗也没说什么,端起一杯蓝方,一饮而尽。 其中一个衣冠楚楚的男人说道,"哥,听说你最近养了一位小美人,怎么也不带出来。" 钟朗是这个圈出了名的玩主,身边美女来来往往,听说最近身边有了个大学生,一段时候也修身养性了,着实令一大帮子人跌破了眼镜,大家迫不急待的想看看到底是何方人物让他定性了。 "哥,什么样的尤物?"那男人挑着一双桃花眼。 尤物?钟朗想着林艾的样子,漂亮,倔强。想着就来气,又端起一杯酒,一饮而尽。 一会儿,陆陆续续的进来几个年轻的女孩子,出来玩的都是你情我愿。 一个长发女孩子坐到钟朗身边,扑闪着一双纯净的大眼,怯生生的看着他,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钟朗看着她,愣愣的出神。 第一次见到林艾的时候,那晚她走进了包厢。明明不会喝酒,对于他的要求,还是硬着头皮喝了下去。小脸胀的通红,眼神里隐忍着一闪而逝的埋怨。明明清纯的似空谷幽兰一般,却掉进这喧嚣之地。 一杯又一杯。 女孩子傻傻地坐在一边,揪着手指。 钟朗突然站起来,头一阵发晕,"你们玩,记我账上,我先撤了。" "得,我说哥哥,有你这样的吗?你走了,三缺一,不是吗?" "改天吧。"钟朗抓起一旁的西装,搭在右肩上,一派的风流潇洒。 刚刚那个女孩眼睛忽闪忽闪地看着他,心里怦怦直跳。 突然,他顿了一下,拉起那个女孩子。女孩也是吃了一惊,踉跄的站起来,跟在他后面。 包厢里的人不怀好意地笑了起来,"哟,理解,理解。" "我说钟少,啥时这么急色了?" 大家哈哈大笑,也不甚在意。 出了包厢门,钟朗放开她的手。女孩子亦步亦趋的跟在他的后面。室外,微风徐徐,树影摇曳,一轮皎洁的明月当空照,一派宁静。 "还是学生?" 女孩低垂着头,轻轻的点了点。 "怎么来这里?"女孩一惊,没有想到他竟会问自己这个问题。 "家里穷,没钱——没钱交学费。" 钟朗看着她垂首的模样,不由得心一紧,某人在他面前也总是这个样子。那时候,她也是为了母亲的病,一定是急了才去酒吧的吧。 他从皮夹里抽出一张卡,递给她,"回校去吧。" "先生"女孩惊诧的看着她,这是她第一次出来,没想到遇到这样的事情。 钟朗也没再说什么,门童把车开过来时,他接过钥匙,上了车就走了。 女孩愣愣地看着那辆LOGO是一头愤怒的公牛的白色跑车绝尘而去,久久无法平静内心的波涛汹涌。 许多年后,当她偶然地在电视上看到他挽着他的太太出席一个典礼时,她才明白自己那一晚的际遇。满怀祝福的看着他们,最初的心动也很美好,萌动不一定要结果。 钟朗晕晕乎乎地回到别墅,家里一片漆黑。他的心一冷。王妈今天有事,告假回家。 "林艾,林艾——"他扯着嗓子喊道。 林艾迷迷糊糊的听到有人叫她,出来一看,钟朗闭着眼,躺在楼下的沙发上,哼哼唧唧。 她叽着拖鞋跑下楼,看到钟朗这个样子,脸色发红,眉头紧蹙,浑身的酒味,知道他是酒喝多了不舒服呢。 好在冰箱里有蜂蜜,她兑了一杯水,微微冷却后,端到茶几上。轻轻地摇了摇他的胳膊,又叫了他几声,都没什么反应。 她坐到他身边,右手端起水杯放到他的唇边,还好他还有意识,大口大口地喝了起来。一会儿一杯水就见底了。 喝了蜂蜜水,钟朗胃舒坦了不少,努力地解着自己的胸口的纽扣,解了半天,就是解不开。他烦躁地扯着。 林艾看着他的样子,倾身上去,解开了两口。好了之后,一回头,就对上了他的眼,眼里一闪而逝的温柔,她不懂。 醉了吗?不,没有醉,心却醉了。 其实在林艾刚刚靠近他的时候,他就感觉到了。她的身上有种淡淡的香味,他知道她没有用香水,那种香味很舒服,总能让他平静。 被她这么直直的看着,林艾到底脸皮薄,低下头。 "你干什么解我扣子?" 林艾一愣,两眼一翻,虽然是低着头,钟朗眼尖地注意到她眼珠的转动,知道她在对自己翻白眼。 她也不理他,酒醉的人现在处于无意识状态。自己现在很困,也不想搭理酒鬼。站起来,上楼睡觉。刚一转身,手臂就被拉住,她挣扎了一下,对方还是没有脱手。 回头一看,他有些无赖,有些孩子气,还是第一次见到他这样的一面,"我饿了。" 忽然之间,她觉得很不适应。 她觉得自己是不是多事了,逾越了,心里莫名的烦躁起来。 都快一点了,这个时候,哪有什么心情做饭。 冰箱里,有昨天剩下的菜,估计他也不会吃隔夜的菜。还好有鸡蛋、挂面,还有些小青菜。材料还 很充足,就是不知道他爱不爱吃。 钟朗斜躺在沙发上,目光悠远。厨房是开放式的,磨砂的玻璃门,开了半扇,从他这个角度,正好看到她的小身影来来回回的走动着。粉蓝色的睡衣,细白的小腿露在外面,光滑的脚踝莹白如玉。"居家"他被心里突然冒出的一个词吓了一跳。 她默默端出来,一会儿客厅里就香飘四溢。钟朗摇摇晃晃的坐到饭桌上,和个大爷似的。蓝花碗里,冒着热腾腾的热气,荷包蛋金灿灿的,不老不嫩,上面漂浮几根绿绿的小青菜。 林艾怕味道淡,又挑了半碟豆瓣酱,这是王妈自己酿制的,她尝过,很醇正。 钟朗连吃个面条都很优雅,一碗面条很快就见底了。很普通的一晚面,他的心里暖暖的,一定是面条太烫的缘故。 吃完饭,那只空碗就放在桌上,钟朗精神也好了,他丝毫没有收拾的打算,悠哉地上楼了。林艾愣愣的看着,一个碗而已,不和醉鬼计较。 等她忙完,上楼时,钟朗躺在贵妃椅上。 夏天快到了,钟朗让人换了窗帘,素雅的颜色,落地窗大敞着,凉风吹进来,一室的清凉。 吃了一大碗面,现在躺着不动,胃会不舒服。 林艾向来心软,看着他疲惫的样子,她轻轻地说了句,"你要不要运动一下?" 钟朗明显的一怔,睁开眼,一双眼睛闪着光亮,缓缓的站起来,赤着脚走到她面前,带着邪魅的笑容:"你要陪我运动?" 他个子高,从上看着她光洁的脖子,上面稀疏的绒毛,可爱极了。 林艾随即才意识到刚刚那句话的歧义,耳根一热。 "不是,我的意思是——"林艾涨红着脸,紧张的解释着,"大半夜吃面食容易积食。" 钟朗却拥住她,嗅着她身上的香味。 "喔——"他语气上扬,继续逗着她。"要不你陪我运动一下。" 看着她闷闷不语,身体僵硬,他也软下来,"不早了,早点休息吧。" 林艾躺在床上,听见浴室哗哗的水声,没一会儿就入睡了。钟朗上床时,她是有些感觉的,床微微的一震。 只不过她实在困极了,只感觉自己又掉进了那个温暖的怀抱,鼻尖又充斥着熟悉的清香。 月光轻柔如水,透过窗帘照了进来,照在她明艳的小脸上,也只有在梦中,她卸下所有的包袱,她才能与他这么贴近。钟朗细细的描绘她的眉毛、鼻尖、樱唇,连他自己都没有发觉此刻的他是如此的温柔。 清晨,醒来的时候,钟朗已经走了。床的一侧,有他留下的痕迹,林艾伸手慢慢的扫过,想抹平那些痕迹,可不管怎么抹依然有褶皱。 坐起来, 换衣服,床头柜上整整齐齐的放着一套衣服,吸引了她的目光。拿起来一看,原来是一件真丝睡裙,鹅黄色的,无袖过膝,轻薄柔软,很漂亮。 待到林艾看到标签,面部一阵抽搐,这是什么做的,赫然的4个0。 她的心情无法形容,揪着睡裙,坐在床上久久不动。 林艾这几天一直在琢磨着怎么和钟朗说,让他去医院见见自己的母亲。 周六这天,傍晚,钟朗一直呆在书房里。 林艾在楼下大厅里,踱来踱去。王妈在擦拭着客厅,看到林艾皱着眉,就说道,"林小姐,你有什么事,就和先生直说,不要闷在心里。钟先生很通情达理的。" 原来王妈也看出来她有心事了。 林艾想不出钟朗哪里和"通情达理"这个词搭边了。 王妈从厨房端出一盅参茶,放在她手里,"先生这几天胃不好。你送上去吧。" 林艾默默的端着参茶,站在书房门口,深吸一口气,敲了敲门。 里面传来钟朗低沉的声音,"进来。"抬头看见是林艾,心里一喜,面色倒如常。 这丫头每次和他呆一起时,浑身戒备,恨不得隐身了,今天这是怎么了?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他默不作声等着她。 林艾放下参茶,也是进退维谷。 站在书桌前,眼睛打量着周围。书房也是冷色调的,地上铺着暗格的地毯,她没有想到钟朗竟然有这么多的藏书。不觉暗暗吃惊,总以为他是吃喝玩乐,不过想想有钱人总喜欢摆弄一些书来装饰自己,也就没什么了。 "还有什么事吗?" "我——"林艾欲言又止,"我妈妈想见见你。你能不能抽空去一下?" 钟朗若有所思,李然先前向他汇报过,林艾和她妈妈撒了谎。现在林母要见他,林艾想圆谎,也只有找他。 他合上手里的文件夹,"我为什么要去见你妈妈?"语气很薄凉。 林艾心里一凉,是啊,他有什么义务去呢。 她处在那边,揪着手,指甲泛白,他站起来越过书桌,看到她卷卷的睫毛轻颤几下,传来她压抑的声音,"我不打扰你了。" 钟朗拉住她,嘴角闪过一抹笑意,"这么快就放弃了?这可不像我认识的林艾啊?" "你想怎么样?"林艾语气平缓。 "你可以求求我?"林艾没吱声,转过脸,钟朗拉着她,"或者我们可以交换一下?" 林艾疑惑地看着他,感觉他笑的很邪恶,灼热的气息在吹拂在她耳边,低喃着。 林艾的脸越来越红,侧过头。 "怎么样?"她心里腹诽,果然是衣冠禽兽。 见她点头,钟朗拉着她的手,就往外 走。 王妈看着他们出来,钟朗还拉着林艾的手,喜上眉梢,在她眼里钟朗心眼好,又有钱,长的又帅,林艾这孩子,和她相处下来,人品好,长的又漂亮,又乖巧,对于两人她还是乐见其成的。 "先生,这就开饭了。" "王妈,我们出去吃。"转头对林艾说,"去换下衣服。" 林艾看看自己这身,没有什么呀,体恤牛仔裤。 钟朗拉着她来到房间,打开衣柜,满满的衣物。什么时候,竟然有一半的女装,琳琅满目。 那些衣服很漂亮,很高贵,可是不是属于她的。钟朗随意地拿出一套连衣裙,塞到她手中,林艾不说话,也不动。 钟朗一看,就知道她不乐意了。盯着她半天。最后,烦躁地拿过衣服,往床上一扔。他这是欠了谁的了? 他们去的是城中一家有名的私房菜馆,古色古香,别有一盘风情。里面的女服务员清一色的穿着旗袍,婀娜多姿,如诗如画。 墙壁上挂着的是水晶宫灯,小小巧巧,却也光线十足。红木的餐桌,各式的屏风依次排列,既有隐私,又有格调。从刚刚来的几辆车就可以看出这里城中贵族消遣的地方。 钟朗知道林艾是S市,特地带她来这的。 服务员在前面引着路,转弯的时候,钟朗突然停下来,对林艾说道,"你等一下,我一会儿来。" 然后向右走去,十多米的距离,他和一个女子笑谈着,晕黄的灯光下,女子巧笑嫣然。 女子右侧站着一个可爱的小男孩,钟朗抱起他,脸上的宠溺,是林艾从没有见过的。 女子有意无意的朝林艾的方向看来,林艾像被蛰了一般,恨不的有个洞钻进去。 一会儿,钟朗回来了,看着林艾在出神,拉着她向前走,没想到她是一手一片冰凉, 原本一顿精心的饭,因为这个小插曲,林艾是食不下咽。那个女人,怎么那么眼熟呢? 她一遍搜索着,她在什么地方见过?那个夜晚,是她,那天晚上载她的那个女人。她的筷子"啪"的一声掉下来。 "吃个饭怎么也心不在焉的?"钟朗看着她魂不守身的样子就有些不爽,这个女人和自己吃饭,也能分心。 一会儿他的手机响起了,说了几句,他就出去了。 林艾愣愣的坐在那里,一桌子她爱吃的菜,却一点食欲也没有。 门微微的开了,一个小脑袋探进来,林艾发觉风从门口吹进了,回头一看,原来是刚刚那个小男孩。 他迈着小断腿,笑眯眯的走进来,一点也不怯生,"漂亮姐姐,我爸爸呢?" "爸爸""爸爸"这两个字像一把刀戳进她的心窝。 林 艾一脸苍白,颤着声艰难地问道:"你爸爸是谁?" 小男孩"咯咯"地笑起来,"刚刚和你在一起的就是我爸爸啦。" 37、她叫他表叔 定眼一看,小男孩唇红齿白,眉目间的确与钟朗有几分相似,尤其是那个鼻子,挺挺的,和钟朗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林艾的心一凉再凉。 钟朗进来的时候,就看见这个小人坐在椅子上,晃着小短腿,优哉游哉的。 "童童——" 听到声音,小家伙咧着嘴,露着小白牙笑呵呵地蹭下来,跑到他身边,抱着他的大腿,像个小猴子一般,拽着他的衣角往上爬。 "抱抱——抱抱——" 到底是抱抱还是爸爸,林艾已经分不清了。她一脸的悲愤,钟朗怎么能这样对她,有家有室,为什么还要招惹她?让她步入这个令人可耻的角色?小三?人人唾弃,不齿。她的一双眼红彤彤的,现在见到她的妻子,孩子,她又该怎么办? "童童,妈妈呢?"钟朗细声地问道。 "嘿嘿,妈妈说不告诉你。"一双大眼睛闪着狡黠,嫩嫩的小手捏着钟朗的耳朵。 "喔,这样啊。"钟朗状似不在意地说道,"我前天刚刚买了一架遥控飞机——" "妈妈说在门外等我。"童童急急地拉着钟朗的领带。 "那好吧,飞机就送你吧。"童童高兴地咯咯地笑起来,小脑袋扭过来,手指指了指林艾,清脆地说道,"漂亮姐姐是你女朋友吗?" 林艾听到这句话浑身一震,只听钟朗哈哈大笑,"哟,我们家童童都知道女朋友了。" "那我要姐姐当我女朋友。"说着就扭下来,咚咚地跑到林艾身边,小手一触到林艾的手,软软嫩嫩的,林艾一惊。 他以同样的身手,往林艾身上爬去,林艾担心这软软的一团会摔下来,颤着手抱住他。 童童皱皱小鼻子,嗅嗅,"唔,和妈妈身上的味道不一样,童童很喜欢。"双手环住林艾的脖子,整张脸就埋进她的胸口,还上下蹭几下。 不要说林艾尴尬,钟朗也是一脸抽搐,"小子,给我下来,不要吃我女朋友的豆腐。" "不要吃我女朋友的豆腐""女朋友"三个字就像一个炸弹一般,平地一声雷,炸雷的林艾目眩耳鸣,钟朗却恍若未觉。 说着就来抱他,童童像八爪鱼一般紧紧地巴在林艾身上,丝毫不肯放手,小嘴微微地嘟着,钟朗沉声道:"好,飞机送小虎。" 一听到这个,童童渐渐地松开手,不过短暂的没几秒,又笑呵呵地巴在林艾身上,细声细语,"我还要上次看的小汽车。" "行,行,下来吧。" 钟朗气冲冲的看着他,拨了个电话出去,"过来把你儿子领走。" 挂了电话,就抱起他,对林艾说,"我送他。" 童童露着一口小白牙,"美女姐姐  ,我大名叫钟奕泽,一幼蒙氏大班,家住莫愁路大院168号,有空来找我。"说完还做了个飞吻的手势。 钟朗无奈。 林艾目无表情。 回去的时候,林艾一路无话,一张脸清冷到极点。钟朗拉着她,亲亲她,林艾侧开身子,他也不在意,双手固定住她的脸,亲了又亲。她的手死命地抵着他,不让他亲近。 感觉到她的拒绝,"怎么了?不高兴?" "钟朗,你放过我吧?"无力的垂下手,身子软软的滑下来,从见到那个孩子时她就受不了了,浑身像置身于冰川之中,冷的透骨。她怎么成了破坏人家家庭的第三者?做人的底线,怎么能去当个第三者? 眼泪一滴一滴的流下来,滴在清冷的大理石砖上,钟朗的皮鞋上,滑过一道水痕,然后慢慢地挥发。 "你说什么?"钟朗一把提起她,逼着她看着自己,那一双眼朦胧的都是泪水。 林艾哽咽着,痛苦着,揪着自己的领口,尖锐地指责他,"你都有家庭了,有那么漂亮的妻子,那么可爱的儿子?你为什么还要这么对我?为什么?为什么?你让我成了人人唾弃的小三?"她像是发泄一般,双手狠狠的捶打他的胸膛。 "你以为——"他一眼震惊。 看着她哭得梨花带雨,他吻了上去,林艾倔强地偏过头去。 "那不是我的孩子——"钟朗低低的说着,吻着她的泪,咸咸地,苦苦的,可他的心不知怎么地却有了一丝甜。 "他喊你爸爸,这还有假?"林艾抽噎地说着。"再说,你们那么像?" 不光是长的像,连好色的程度也是一样的。 "童童是我哥儿子,晚上那人是我大嫂。我们被我大嫂和童童耍了。你这么诬赖我,你说该怎么罚你呢?"钟朗恶意的咬了咬她的唇。 林艾无措,傻傻地站在那儿,任由着钟朗就这么抱着她。 那边,童童和妈妈回到钟宅。 "宝贝,今天表现的真好。"夏芳菲抱着儿子左右亲了几口。 "妈妈,那个姐姐会不会生小叔叔的气?"童童眨着眼睛。 "妈妈也在等呢?" "妈妈,姐姐要是生叔叔的气,不和叔叔好,我就去追她。"童童一本正经地说着。 正好钟朗的妈妈吴兰溪出来也听见了,惊诧道,"童童,你要追谁啊?" "奶奶——"童童飞跑着冲上去,张开双手,吴兰溪抱起他,一手捏着他的脸,"宝贝,喜欢谁家的闺女啊?" "妈,您孙子是看上你小儿子的女朋友了?"夏芳菲笑呵呵地说着。 "阿朗处对象了?哪家的?" 夏芳菲正准备开口,这边手机欢快地响  起来,她一看来电更乐了,"是阿朗。" "喂,有何贵干啊?钟总?" "大嫂,我哪得罪你了?这么整我?" "呦,这是怎么了啊?我们钟总好大的火气啊——"她闲闲地又说道,"妈妈,在我身边呢,刚刚还问起你了——" "好,好,大嫂,您有什么指示改天找我秘书。"钟朗最近一直躲着他妈妈,也不知道他妈妈从来搞来的那么多女孩子的照片,想着就头大。 夏芳菲咯咯的笑起来,"好的!那我就不客气啰。" "阿朗说什么?"吴兰溪急急的问道。 "奶奶,我知道!我知道!"童童拉着奶奶的手,"是一个漂亮的姐姐。" "喔,我们童童见过了?" "妈,晚上我带着童童和朋友去吃饭,碰到阿朗,带着一个女孩子,那姑娘,我远远的看,清清秀秀,很干净的一个女孩子。" "是吗?怎么都没听说,哎,阿朗这孩子玩心重,不要又是——"吴兰溪叹口气,"早知道那时候就该心狠把他扔部队去。" "妈,我要是没看错,这次他挺上心的,不然也不会打电话来了。" 夏芳菲随即把在饭馆的事说给吴兰溪听,吴兰溪笑起来,捏着童童的小耳朵,"我的大宝孙都知道交女朋友了。" 这个小插曲过去之后,钟朗的心情自是好到极点。不过这也在他去看林母那天被打破了。 那天早上,林艾走时吞吞吐吐地说了句,"到了医院,能不能装作不熟?" 一听这话,他心里着实有点生气,气什么呢?事实本就如此。看着她一脸的恳求,又隐隐不安地好像他会拒绝一般。好,他理解她的心情。 到了医院,进了病房,没想到,林母被病折磨的瘦成这样,原本就白皙的皮肤现在更加的苍白。 "钟先生,没想到您这么年轻。这次实在太感谢您了。小艾,快给钟先生倒水啊。" 钟朗听着林母说话,软软的,和林艾一样,带着南方女人典型的轻声细语,一口标准的普通话,甚是亲切。 "不用了,不用了。" 林艾在钟朗一进来时,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她生怕母亲看出什么来,站在一边倒是显得很不自然。 林母一脸真诚,钟朗倒是心里堵得慌。 说谎果真憋得荒,比他谈个大单子来的难受多了。 "林老师,你的情况,我都清楚了。你放心吧,医院现在正在全力的找肾源。" 林母点点头,一脸的淡然。这样的表情,钟朗倒是吃了一惊,他知道林艾是单亲家庭,一个女人带着一个孩子,二十多年过的一定不易。不过,她把林艾教的很好。这样的人的确令人 佩服。 钟朗是见多识广的人,又和林母谈起S市的乡土风情,林母倒是很欣喜,相谈甚欢。 最后,林母让林艾送送钟朗,林艾硬着头和他出来。 站到楼梯口,她喃喃的说道,"谢谢你能来。" 钟朗发现自己此刻却笑不出来,心里乱乱的。他听李然说过,林母为了不让林艾担心,让医生不要和林艾说实情,在林艾面前,总是一脸温婉的笑容,其实她的身体早已透支了大半。林艾为了她妈妈,被他——一而再地逼迫着。 她们拥着这世上最柔软、最善良的心,可却得到这样的遭遇。林母把他当成善人一般感激着,林艾现在也感谢自己。 可他…真是讽刺啊? 走廊里静悄悄地,医院的清冷,让他一阵哆嗦。 "我先回去了。"他抿着嘴说道。 "林艾——"几个重叠的声音突然响起了,林艾抬头一看,脸色一僵。穆南、欣然、薇薇,他们捧着花,提着水果向她走来。 看到林艾身边站着个帅哥,他们倒是挺惊奇的,眼睛若有若无的扫过。 "林艾,我们来看看阿姨,不打扰吧?" "怎么会呢?" "这位是?" 她的脑子里空白一片,害怕看她们的眼睛,怕她们发现,不由自主地说道,"他是我的一个远房表叔,今天顺道来看看我妈妈。" "表叔"钟朗一脸震惊,头发都要竖起来了。 "他们是我舍友。"声音是越来越低,也不敢看钟朗的表情。 穆南她们都是自来熟,带着笑容礼貌地喊道,"表叔,你好,你好。" 不过这位表叔,貌似有些不高兴,面色怎么这么便秘。 后面的李然一脸通红,实在憋不住"噗'的一声。 钟朗什么话也说不出口,愤愤地走了。李然快速的跟上,一边走还一边回头朝他们竖起大拇指。 "怎么了?我们说错什么了吗?"穆南他们莫名其妙。 "没,他就这样。"林艾讷讷的说道。 晚上,回来的时候。一进门,王妈拉着她到一旁,一脸的沉重,悄悄地说先生今天心情不好。 钟朗下楼喝水的时候,看到她,一个眼神也没有。 一直到睡前,林艾坐在床上看书。钟朗洗完澡,头发上都是水珠,随意地擦着,往床上一坐,力气比平时来的都大。 林艾置若罔闻。 "关灯,我要睡觉。"钟朗哼了一声。 "喔——"林艾乖乖地关上灯。 钟朗翻来覆去,这木头怎么这么木,越想越气。"表叔"他有那么老吗?这一天他在公司都在纠结这事。他刚刚三十,而立之年,正直青春年华。当然这是他自 己认为的。 "啪"地又打开灯。看到一旁的林艾均匀的呼吸。他快速的压上去。 林艾其实根本没睡,钟朗一压上来,她就吃痛的睁开眼。 "表叔?林艾,我有那么老吗?"钟朗咬着牙说道。 "没,不是的。"其实林艾第一次见到钟朗的时候,就把他当成叔叔看的。现在当然不敢和钟朗这么说,她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男人和女人一样也是在意自己的年龄的。 "那你为什么说我是你表叔?" "我当时太急了,没想到其他了。"林艾眼神飘来飘去,就是不看钟朗。 "哼,你可以说是表哥。" "我妈妈没有亲戚——"林艾声音越来越低,身子也微微的移动。钟朗这么个大个压在她身上,她真的吃不消,何况—— 发觉到她的不对劲,"怎么了?"探了探她的额头,一手的汗,脸色还有些白。 "没事。" "说话——怎么了?" "你压到我肚子了。" 钟朗一听,翻身躺下,看她好像真的很痛。伸出手,摸着她的肚子。 感觉到她微微一抖,他咬着她的脖子,轻声地说道,"林艾,你不要怕我,有什么事你说出来。" "到底怎么了?吃坏肚子了?"一边说一边按着。 林艾受不了,"我亲戚来了。" 某人手一顿,老脸红了,原来厚颜也是有耻的。他也是第一次碰到这样的情形。 空气弥漫着尴尬又活跃的小气泡,林艾慢慢地侧过身子。她一向准,这次却晚来了十多天,从早上开始她小腹一抽一抽的疼。 钟朗伸手捞住她,发觉她一身冷汗后背都湿了,女人来这个都疼的这么厉害吗? 他毫无欲望地按住她的腹部,温热的大手,轻轻的揉动,痛苦好像减轻了不少。 第二天晚饭的时候,王妈端上来一锅汤,带着一股中药的味道。 "王妈,这是什么呀?" "你多喝些,肚子就不痛了。" "谢谢,王妈。" "看你这一天的,脸色白的。我家闺女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也会疼,我问了很多人,喝这个很好的——先——"王妈的话还没说完,门铃竟然响了。 "叮——叮——" "会是谁呀?我去开门。" 林艾端起碗,拿起调羹,一勺一勺的舀着。 "林小姐,有人找你——"王妈话音一落,林艾抬起头,看着玄关处。 "碗"啪的一声,掉在桌上,滚烫的汤慢慢的流下来,沾湿了她的衣服,她也未觉。 一双手僵硬着,脸色越来越白,眼睛直直的看着。 38、女朋友?男朋友 一双手僵硬着,脸色越来越白,眼睛直直的看着。 原来,带着的面具还是被人发现了,无论她怎么修饰、隐瞒,还是会被发现。他是来摘下她的面具的吗? 许晔轩同样直直地看着她,眼中带着一团火,一步一步向她走来。 偌大的大厅里,怪异的静谧。花园有一大片满天星,现在白色小花不断地冒着,清淡的花香飘进屋里,明明前几天还很喜欢,今天怎么闻着这么难受。 她张了张嘴,勉强朝王妈笑了一笑,"王妈,你去休息吧,这是我同学,找我有些事。" 王妈瞧着两人神色,阴暗的像暴风雨的前奏,点着头就下去了。 时间静静的流逝着。 许晔轩走到她的身边,扔了一个黄色的袋子在桌上。 林艾眼睛一转,心里突然释然了。她一直怕别人知道她和钟朗的事,看不起她。可是如果时光倒流,她依然会做同样的选择。 轻轻的拿起来,一叠照片,看来某些人很用心,嘴角不自觉的浮起了笑容,一张张翻过,抬起头凝视着他,"拍得很好,我都不知道自己这么上相。" 两人明明是四目相对,许晔轩却看不清她的眼,他努力的克制住自己的心情,最终语气急促痛苦的问道:"林艾——你怎么和钟朗在一起了?" 他不敢相信,当梁雨陵把一个牛皮袋扔到他面前,一脸的不屑,冷笑:"这就是你心目中的白雪公主吗?也不过如此。" 他打开袋子,一张张照片洒了出来,都是林艾。 这是那晚他带着她去参加宴会,她身上的那件礼服是他亲自选的。走廊上,钟朗拥着她…… 这是学校附近的奶茶店,钟朗灼灼地看着她…… 这是林艾上车,这车他认得,是钟朗的…… 这是他们在私房馆…… 信,还是不信,他要亲自问问。梁雨陵给了他一个地址,她说,去了这里答案就见分晓。 他多么期望里面的人不是她。 林艾侧着头望着那一片洁白无瑕的小花,犹如繁星一般,可爱迷人,"你都知道了?还问什么,一切如你所见。"她淡淡地说道,事实如此。 "你怎么和钟朗在一起?" "和谁在一起不是都一样吗?"她讽刺地说道。 "你——还是我认识的那个林艾吗?" 她很想朝他大吼,你认识的林艾死了!死了! 当她痛的快要死去时,谁在?那一刻她哭着喊着,可是谁也没有来帮她?她的痛谁能理解?她又痛和谁说? "你知道钟朗他有多少女人?你跟着他?"许晔轩一脸的悲愤,"他给了你多少钱?你把自己卖给他?" 听到"卖"字,林艾两眼一寒,一派云淡风轻,"他可以帮我妈妈治病,让我回学校上学,为什么不?" "你就为了钱?"许晔轩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仿佛看着陌生人一般,他……还是不懂。 "你知道吗?我妈妈要换肾!换肾!"她看了一眼许晔轩,继续说道,"你的青梅梁雨陵为了你,让医院把我妈妈赶出来,我给她下跪,还是没用。我被学校开除这事也是她做的吧。" 她淡淡的说出那些话,就好像在说着别人的事一般。 看到他眼中的震惊,闪烁的痛苦,"为什么你不告诉我?"右手颤抖无力地捂住双眼。 "告诉你什么?在你以为我推她下楼的那一刻,我就放弃了。我和她孰轻孰重,你心里不是作了选择吗?"其实在她最艰难的时候,她不是没有想过他,可是一想到他妈妈漠视生命,践踏她们的自尊,她还能把自己送去任由她们生生的践踏吗? 沉默了一会,她说:"你今天来质问我,难道不是她告诉你的吗?" 许晔轩往后一退,微微闭上眼,眼底隐隐闪着泪光,声音沙哑,"对不起,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他上前拥着她,沉重的无法呼吸。 "知道了,你也没法做什么。"一句话,轻轻地,却沉沉地打在许晔轩的心口。 他无奈地放开她,自己究竟做了些什么?昨日、今日,他带给了她什么,不断的侮辱、不断的伤害。 这一刻他开始痛恨自己。 钟朗回来的时候,林艾躺在客厅的贵妃椅上,蜷着身子,好像婴儿一般,安静的熟睡。 五妈出来时,看到他,刚刚张了嘴巴。 钟朗就做了一个嘘声的手势,他轻轻走到她身边,静静地打量着她。看到她眼角微微的濡湿,他轻轻一抹,是泪水,一顿。 拿了一条薄薄的毯子盖在她的肚子上,王妈诧异地看着这一幕,先生什么时候这么体贴了。 然后,他走进书房,王妈跟着上来。 "傍晚的时候,有个年轻的男孩子来找小姐——"王妈瞅着钟朗一张冰山脸,犹豫地说了出来。 钟朗站到窗台前,看着夜幕,点了一只香烟,却没有抽,只是看着香烟慢慢的燃烧,冒着轻轻淼淼的烟雾,只留下一截烟灰,一吹就散了。 烟,可以戒掉;有些人,有些事,却是毒瘤一般,怎么戒,怎么挖,都挥散不去。 五月份的时候,学院开始论文答辨,一切似乎都一帆风顺,林艾的论文获得了优秀毕业论文。答辨结束,班级组织聚餐,这样的活动越来越少,林艾也很珍惜。 她给钟朗打了一个电话,钟朗正在开会,手机震动时,原本准备按掉,看到她名字的一瞬,快速站起来,留下一帮子主管们面面相觑。 "林艾,什么事?" "我们今晚班级聚餐——我晚上可能会迟点回来。" "聚餐啊——那去吧,晚了打电话给我,我去接你。" 挂了电话,她觉得不可思议,没有想到钟朗这么好说话。自从那次,她以为钟朗不会再让她出来。 班长在N大附件的美味居定了位置,离别在即,从此大家各奔前程,到底有些感伤。 一帮子人吃吃喝喝,谈谈笑笑,到了九点多。出来的时候,月色正好,繁星点点,晚风吹动着,神清气爽。 忽然后面传来一阵哄声,"林艾——你等等——" 林艾刚刚接到钟朗的电话,说在前面等她,她向前张望了一下,不想他被班上同学看见。听见有人叫她,她停下了,挂了电话。 只见班长章韩向她走来,面色潮红,一双纯净的眼睛看着她,犹犹豫豫地。四周的声音都静止下来,刚刚还在哄闹的人屏住了呼吸,看着这一幕。 "林艾,大学四年,有一句话,我大一就想同你说了,我喜欢你——"有点紧张,声音不大不小。 男生们很捧场,吹起了口哨。 "现在大家就要毕业了——我今天就想问问你,愿不愿意做我的女朋友——" 章韩也是院里才俊,大学四年孤家寡人一个,原来是痴心一片啊。 大家的目光齐齐的盯着林艾,气氛有些紧张。林艾看着眼前的男孩,露出一个笑容,"谢谢你——"接下来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某个声音打断了。 "她已经有男朋友了。"钟朗突兀地走出来。 他看着一帮子人围在这里,走进了才发现,这里正在上演现场求爱记。女主角竟然是林艾,他按捺不住了。 林艾看到他皱起了眉头。 "嘿,表叔!"穆南叫了一声,钟朗脸一黑。 钟朗拉着林艾的手,向车走去。 这是唱的哪出戏?大家愣在一边。随即一群花痴们打破了沉寂。 "哇,那是谁?好帅!" "林艾男朋友?" "你们看,那车,兰博基尼啊——" 一群清纯少女沸腾了,谁还记得身后那颗受伤的心。 林艾有些难受,心里闷闷的,像被大石压着一般,终究说了出来:"你刚刚乱说什么?" "我乱说什么了?" "你说我有男朋友了——" "这怎么乱说了,事实如此。" 林艾身体一震,混乱了,他喝酒了吗? "你放心,我没醉。" 林艾瞅了他一眼。 "不信,你闻闻。"某人腆着脸向她靠近。 林艾没理他,侧着头,心里乱乱的。窗外霓虹灯飞快地闪过,她听到钟朗微微的叹息声。 是错觉吗?但愿只是错觉。 到家的时候,王妈出来,"先生回来了,我去把饭菜热一下。" 林艾诧异,他没吃饭。 "王妈,不用麻烦了,你去休息吧。" "这怎么行,不吃饭胃不好。你们这些年轻人,太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了。" "王妈,我在外面吃过了。" 听他这么一说,王妈这才下去了。 林艾不想单独与他呆在一个空间,今晚从他出现地那一刻,她就不适应。这样的他让她彷徨,让她不安。 钟朗半躺在沙发上,闭着眼。 她刚刚迈出一只脚,就听见他柔声地说道"陪我坐会儿。"偏偏让人无法拒绝。 林艾坐在一侧,静静的,室外若有若无的传业蛙鸣声。 倏地一个声音打破了沉静,"咕噜咕噜"这是从钟朗肚子里传来的。 "那个我好像有点饿了——" 林艾也不吱声,刚刚王妈说给他热饭,他都拒绝了,她才不会多事。 钟朗斜了她一眼,怎么还无动无衷。 "哎呀——"他捂住胃,动作颇大,弯腰的时候,肩膀故意撞到林艾的后背。 林艾只好说道,"我去把饭菜热热——" "我不要吃饭。"某人拒绝。 "喔,那休息吧。" 什么?他没有听错吧,难道她就任由他饿着肚子。 林艾站起身,迈起步子。 "我想吃面,就是那晚的面。"某人咬着牙又开口吩咐,林艾身形一顿,紧了紧手指。 一秒,两秒,三秒过去了,这是一场拉锯战,钟朗在等待着。 果然,她的方向变了,去了厨房。 这一次,钟朗不是躺在那里看了。他跟在林艾后面,看林艾打了一个鸡蛋,他也打了一个。 结果,蛋花连着蛋壳全都洒在光亮的大理石台面上。他笑一笑,自言自语,"看着挺简单的。" 林艾也没说什么,反正都是他的东西,浪费了也是他的。 开着火,她静静的看着。这个装饰豪华的厨房,第一次这样的温馨。钟朗站在她身后,忽然从后面拥住她,"林艾,我们就这样好不好?" 林艾身子一紧,吸了一口气,"你不是答应三年后,就放我离开的吗?" "你——离开——你想去哪?去找许晔轩?"许晔轩来找她,她的哭泣,她的痛苦,他都看在眼里。 面条也熟了,她关了火,盛了起来。 "你说,你是不是要去找他?"钟朗提高声音,冷冷的问道。 "你不是饿了吗?" 钟朗看着那碗面条就来气,气的手一扫,碗掉在地上,四分五裂的碎片,热腾腾的面条摊在地上,一片狼藉。 林艾皱了皱眉。 钟朗看着她这个样子也是无力,拖着她出来,他怕自己再呆在这里会动刀了。 林艾手臂一痛。 到了洗手间,这里对她来说就像一个噩梦一般,她害怕。 咬着唇,死命的不肯向前,身形不住颤抖。 钟朗回头看到这样的她,他又是无奈,他都已经向她表明心意了,她怎么还这副样子。 她又怕什么? "不要——不要——"她眼中的拒绝、惊慌蛰了钟朗的心。 39、超市 "不要——不要——"她眼中的拒绝、惊慌蛰了钟朗的心。 他只是想看看她的脚有没有被面条烫到,刚刚看到她皱着眉。她以为他要干什么? 钟朗脸一沉,手臂一甩。剑眉冷冷的凝结着,鼻子冷哼一声,"不识好歹的东西!" 视线慢慢下移时,看到她白嫩的小臂上,一圈的红印,心里又一阵莫名的心疼。 林艾的心扑通扑通的跳着,脚步有些漂浮,鼻尖竟然冒出了几滴汗珠, "得,我又不是大老虎,有必要这么怕我吗?"钟朗讪讪的,一脸愠色。说完这句,转身进了书房。 "砰"的一声,巨大的关门声,回荡在房子里。 林艾舒了一口气,走进浴室,裤脚、鞋面上,沾了不少汤面。清洗过后,才发现,脚踝处,有一小片,红彤彤的。 出来的时候,王妈赫然地站在二楼的楼梯口。 "我听见声音,没什么事吧?"眼睛一瞅,"哎呀,这脚踝有点肿吗?抹点红花油就好。"说着变戏法一般,拿出一瓶红花油。 那一晚,是林艾跟了钟朗之后,第一次的独眠。在那张king size的大床上,她一夜安眠。 清晨,鸟儿在窗头叽叽喳喳的唱着歌,打开窗帘的一刹那,温暖的阳光洒向卧室,又是一个晴天。 她闭上眼,感受着阳光在她脸上的跳跃。 下楼的时候,钟朗没有如期的出现在饭桌上。 王妈从厨房端出早餐,放在桌上,似自言自语一般,"厨房地上,一摊面条,都粘在瓷砖上——小姐,是你煮的面吗?" 林艾耳根一热,"王妈,一会儿,我来弄。" "不用,不用。下次你饿了,想吃宵夜的话,叫我,我来煮。" "王妈,不是我想吃的。" 王妈圆鼓鼓的大眼睛一睁,"那是先生啊。这就奇了怪了,先生从来不吃面食的啊。" 可是那晚,他不是吃的光光的吗?一点不像不喜欢吃啊?林艾惊讶地看着王妈,嘴里的粥温软酥香,可就是咽不下去。 王妈什么眼神,一看就明白。"小姐,昨晚睡得怎么样啊?" 林艾点点头,"挺好的。" "哼",这时,钟朗正好下楼了,穿着白色的翻领体恤,卡其色休闲裤。见惯了他穿西装的样子,倒是第一次见到他这么休闲,她愣着看了几秒。 直到钟朗走到桌前,椅子一拉,坐在来,脖子不停地扭着。 林艾被椅子拖动的声音,惊醒,耳根一红。阳光正好照进了,洒在她的耳朵上,红红的,透透的,柔软的让人忍不住想弹几下。 "先生,你这是怎么了?落枕了?" "认床,没睡好!"钟朗  有意无意地说着。 林艾有些发窘,是她鸠占鹊巢了?也不敢看他唯有大口大口呼呼地喝着粥。 王妈把钟朗的粥端上来时,"小姐,你慢点,锅里还有,先生不会和你抢的。" "咳""咳"王妈的一句话,让林艾口中最后一口粥,吐不出来咽不下去,就这样呛到气管,咳的脸色发红。 王妈顺着她的背,钟朗闲闲地喝着粥,吃着小菜。 早餐过了,王妈提出,"先生,我去超市一趟,你们今天想吃什么?" 钟朗正在翻报纸的手一顿,"我去买吧。"他的眼睛瞟了瞟沙发上看书的林艾。 王妈看在眼里,声音转了方向,"哎呀,先生,您哪懂呀?" 钟朗拿着车钥匙,脚步缓慢地向着玄关走去,眼睛若有若无又飘向某处。 王妈这边也在着急,看到林艾仍然低着头,心想这孩子怎么这么傻?"小姐,你陪着先生去可好?我担心他不会买。" 钟朗侧侧地昂着头,听到那一声,"恩。"心口就像有只小鹿在四处串动,扑通扑通的,面上依旧冷冷的,说话也是冰凉凉的,"那你还磨蹭什么。" 王妈瞪了他一眼。 只见林艾站起来,却不是向门口走,某人急了,"你不是说去的吗?" 林艾回头看了他一眼,幽幽的说,"我去拿塑料袋!" 钟朗尴尬,王妈一旁偷着乐。 超市。 周六9点。人气很足。 一看就知道某人没什么逛超市的经验,直直的就往里走。林艾也不叫他,走到一边推个车。 钟朗一侧头,发现林艾没了。回头,看到她正在排着序拿车。走过去,正色地说到,"你跟好了,人多,别走丢了。" 林艾一脸抽搐。 看着王妈列的单子,哗啦啦的一列,怎么这么多? 王妈此刻正在家里,偷着乐,她七想八想地罗列的那么多东西,两人一边逛,一边好好培养一下感情,真是不错,越想越觉得自己这个主意不错。 钟朗也瞅了瞅那张纸,拖着林艾来到蔬菜区。林艾细细地挑选,钟朗在一旁,拿了个袋子就装,一袋子辣椒,然后,又装了一袋子茄子,一袋子笋瓜…… 林艾受不了,停下来,"最近没有要闹饥荒。" "什么?"钟朗正在喜滋滋地装着土豆,沉浸在自我勾勒的幸福中。 "买这么多,吃不完,会坏的。" 钟朗瞅着她,动作停滞,温柔地说:"那我都听你的。" 林艾觉得钟朗刚刚就是故意的。 买完了食物,林艾看了看,满满的一车。任务完成,她说可以回去了。 这才刚刚开始,钟朗觉得这样的时光实在  太美好了,坚决不同意,"好像还有东西没买。" "还有什么?"林艾把纸拿出来,前前后后看了两遍,"没有了啊。" "再逛逛,我看到了就想起来了。" 现在是钟朗推着车,旁边的人看到这么一对俊男美女逛超市,不时的投来羡慕的眼光。 零食区。林艾只是看了一眼薯片,糖果。钟朗什么人,女孩子哪有不喜欢这些的。他寻到进口食品,哗哗的扫了一大推,看的她目瞪口呆。心里不免触景伤情,进口食品这些东西,之于她是可望不可即的,她也只是偶尔奢侈一下,才会买些乐事薯片之类的。 前方的促销的喇叭声将她拉回现实,几个年轻的女孩子正在卖力的喊着,拍着手,曾几何时她也做过,而今她不再为了钱去奔波了。是喜,是悲?一切早已变得无力。 她记得刚刚绕过那边了,怎么又转回来了。 实在走不下去了,心里腹诽,这人精力怎么这么好,非要把超市每个角落逛遍才作罢吗? 她低着头,促销的声音越来越清晰,心里暗想,走过去就好,走过去就好,奈何某人竟然问道,"那个你要不要买?" 林艾停下脚步,抬起头一双清亮的眼睛就这么直直的看着他,人生鼎沸,两人相视。 一秒、两秒、三秒…… "护舒宝,满38元送精美礼品一份……" 钟朗再也挣不下去了,一张老脸不可思议地闪过一抹红。 这个小插曲过后,林艾实在是受不了了,"你还有什么东西要买?" "就在前面——" 两人走过去,林艾手一紧,"东西有点多,我在这看着。" 钟朗心里一笑,"也不差这一两步。"硬是拖着她来。 旁边有两三对,看样子像是夫妻,也在挑选。 林艾低垂着头,钟朗拿起一盒,递给她,她触电一般退后,某人厚着脸皮靠近她,微微低下头,"你喜欢哪种味道的?"气息吹在她的耳边,惹得她面红耳赤。 旁边的看到这情景,冲着他会心的一笑。 "你快点。" "这个怎么能快,关乎幸福。"某人简直是厚颜无耻到极点。 钟朗足足拿了八盒!她的脸都绿了。 结账的时候,林艾说出去等他,钟朗非要一起。 等到年轻的收银员,拿起安全套扫描时,一个又一个,抬起头朝他们俩看了眼,林艾又羞又怒,恨不得挖个洞钻进去,某人反而是怡然自得。 自此,某人乐此不疲地想和某人去超市,某人打死也不想再和某人去了。 午后林艾来到医院,暖风和煦,花儿开的正艳。她找来一个轮椅,推着母亲,在医院的花坛 边散步。 "那片的月季花开的真好看,那时候我们租在唐奶奶家的房子,她家的院子里种着几盆月季花,每到花开的时候,你的整天就腻在那边,看着花,想要又不敢说——"阳光照在林母的脸上,一派的祥和。 林艾对于那段记忆还是印象深刻的,那时候虽然生活清苦,可是总有些人默默的帮着他们。美好的回忆,她笑了,灿烂的像花儿一般,"唐奶奶经常会送我花的。" "你还把她别在头上——"林母咯咯的笑起来。 两人望着那一片花海,陷入往日幸福简单的生活中。 "妈妈,你等等,我去给你摘朵月季——"说着,林艾就跑向远处。 林艾眼神收回来,前方一个穿着格子裙的小女孩兴高采烈的拍着自己的小皮球,一旁站着的应该是她的父母,一脸慈爱的看着孩子。 "1,2,3……97,98——"估计快要到一百了,一脸兴奋地回头看父母,突然小皮球就跑了,慢慢地滚到了她的脚边。小女孩看着小皮球,紧跟着跑来,两个羊角辫一甩一甩的,可爱极了。 林母慢慢的弯下腰,伸着右手,手指直直的伸着,还有一厘米就碰到了。 然而另一只修长宽大的手先她一步,捡起了球。 男人直起身,朝林母看了一眼。 原本刺眼的太阳此刻被一团厚厚的云层掩埋了,也许是刚刚低头,血液下压,她的头一片晕眩,也许是眼前的人…… 40、想见不如不见 原本刺眼的太阳此刻被一团厚厚的云层掩埋了,也许是刚刚低头,血液下压,她的头一片晕眩,也许是眼前的人…… "林茹?!你怎么在这里?"男人一脸惊讶,定定的看着她。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 "爷爷,爷爷,这是我的小皮球。"小女孩晃着他的手臂。 他无意识的将皮球递给小女孩。 小女孩扬起一个甜甜的笑容,"谢谢爷爷。"却没有得到回应,撅着小嘴巴走了。 林母眯起眼睛,打量着眼前的人,谁说岁月无痕,纵使保养的再好,还是留下了痕迹。她带着一抹淡淡的笑容,浅浅地说道:"仕昭,好久不见了。" 好久有多久?22年。人生又有几个22年。 梁仕昭被她的笑容恍惚了,身后的秘书跟上了,"市长,前面还等着。" 最近,市政府一直在大力抓医疗改革,积极倡导中央政策,全力解决百姓看病难,看病贵各方面的困难。市委书记、市长等一干人频频走访各大医院。 他匆匆的看了一眼林茹,千言万语,却无从说起,无法说起。 林茹望着那抹已经苍老的背影,与她印象中的22前,她看到的最后一个背影在脑海里慢慢的重合,她模糊地想,22年,原来竟然这么快?一瞬即逝,仿佛是半辈子一般。曾经多少个夜晚,她想着再见他,睡梦中也全是他。 云层慢慢地移动着,太阳像在玩捉迷藏的孩子,又调皮地露了出来。 "妈——看什么呢?"林艾递上了刚刚摘的两朵月季花。"瞧,漂亮吗?" 林母伸手接过,放在鼻尖,轻轻一闻,"很漂亮。"花儿依旧盛开,依旧芬芳,可是再也寻不到当年的那朵,时过境迁,总有些一些人,一些事成为无法取代的永恒。 林母站在窗口,看着楼下川流不息的人群。林艾把那两朵雨季插在透明的玻璃杯里,用水养着。 "小艾,你想见你爸爸吗?"林艾正在摆弄着花,听到这话,手一抖,食指碰到□上的刺,一株鲜红血滴涌了出来。 她死掐了一会儿,滴进杯子。 "怎么突然说道这个?"林艾侧过头,妈妈从上来就不对劲。她一咬牙,忍着心中那抹刺痛,开口道:"妈妈,他有家庭,有妻女——很好——"好的不得了。 林母疲惫的撑在窗台上,应了一声。良久才说道:"我只是问问你,毕竟妈妈不能代替你做选择。" 林艾心里一阵绞痛。 晚饭,林母只是喝了一小碗莲藕汤,再也吃不下社么东西,林艾看着她疲惫的样子,也无可奈何。 房子里灯火辉煌,她一个人坐在客厅里,电视的声音开得很高,电影频  道正在放《肖申克的救赎》,其实她什么也没看进去,手里摸索着那片四叶草。 找到四叶草就能找到幸福。母亲小时候找到过,可是一生孤独。她曾经找到过,可是幸福在哪里? 林母无端端的提起她的父亲,又是为了什么?难道是?还有她的那张照片到现在还不知道去了哪里?她不敢想。 沉静在纠结的思绪中,太阳穴,一阵一阵的疼,手机的震动顿时让她减轻了不少。 "林小姐,你母亲的肾源已经找到了!" 终于找到了!她的眼睛里立刻涌起了泪水,嗓子有些哽咽。 "林小姐,林小姐——" "我在。"她吸吸鼻子,"谢谢你,李先生。" 李然到时憨憨地笑了笑,也没说什么。 钟朗回来的时候,就看到她蜷在沙发上,双手抱着双腿,小小的一团,那瀑布般及腰长发遮住了她半个身子。走进了才发现,她在低低地哭泣着。 "怎么了?"他抬起她的头,看到她一双红肿的双眼。 林艾不好意思的用手抹了抹眼角的泪水,"我妈妈的肾源找到了。" "喔,这是好事啊,哭什么呢?傻了?" 静谧了几秒。 "钟朗,谢谢你。"无论怎么样,这一切都是他提供的。恨他,却还要感激他。 "谢我,不要光磨嘴皮子,实质性的。来先给爷笑一个。" 林艾被他这么一说,反倒是笑不出来了,勉勉强强的扯了一笑嘴角。 钟朗哀怨,"怎么笑起来这么丑?" 林艾眼一瞪,这模样在钟朗眼里看来又娇又嗔,也是她第一次在他面前露出这样自然的表情。 眼角越来越沉,颜色越来越深,这个颜色代表什么林艾知道。她很不自在,想不知道痕迹地退开。 钟朗却洞悉了一切,拉着她到怀里,下巴抵在她的额头上,一阵幽香扑鼻而来。 他轻轻的说道:"真的好香,难怪童童老是念着你。" 林艾面色一红,心里嘀咕,老不正经和小不正经。 她沐浴后本就穿着睡衣,倒是方便了他,大手从领口伸进去,握住那一团,用力地揉着。 嘴巴被他密密实实地封住,他温热男性的气息强力灌入她的鼻间,热情地纠缠她的舌头,用力地勾缠,吸吮。 林艾到底还有一丝意识,推着他:"别在这——" 钟朗平复下呼吸,转而舔噬她白嫩的耳垂,低声在她耳畔倾语:"你上次答应我的什么时候兑现?恩?" 林艾脸色一僵,某人见她发愣,恶意的用某个部位蹭蹭她,拉着她又狠狠地吻了吻,慢慢平复下来,"我先去洗澡。"声音沙哑,带着浓浓的情、欲。  电影也没有看下去的欲望了,上楼睡觉。 许是上午逛超市太累了,她一上床,没一会儿,就睡着了。胸口还放着一本书。 钟朗出来的时候,就看到这么一副睡美人图。 随意的擦了水珠,走进了,坐在的她的那侧,一看封面《阿里巴巴与四十大盗》,他一乐,心里竟然鄙视起她,这么大的人,还看这么幼稚的书。 不过转瞬心里一想,林艾今年22岁不满,他已经过了30岁生日。他与她之前足足差了八年多,想到她叫他"表叔",他就很受伤。 轻轻地把书拿起来,那片四叶草就滑了下来。钟朗捡起它,他见过的,很普通的小叶子,怎么林艾这么爱不释手。他细细的摸摸,上面还残留着她的体温。 往旁边一丢,凝视着她的睡颜,怎么和猪一样,这么快就睡了。没关系,他会让她醒的。 半梦中,她感觉到一个湿滑的东西在脸上游动,仿佛回到小时候,她收养的那条流浪狗大白也会这样舔着她。 她呵呵的笑起来,抱起那个梦中的"狗头",钟朗受宠若惊啊,快速地扒了两人的衣服。 光裸的肌肤露在空气中,尤其在低低的空调中,她瑟瑟的朝着"大白"靠去,心里念到大白真暖。 "大白"继续舔着她,痒痒的,麻麻的,"大白,不要闹!去,一边去。" "大白"?!他是谁?钟朗一阵气噎。堵着林艾的唇,嘴唇无法呼吸,鼻翼一张一吸,迫切地想呼吸新鲜空气,嘴里也发出"呜呜"声音,痛苦的睁开眼睛。 "宝贝,醒了?"他放开的唇,她这才大口大口地呼吸着,丰盈上上下下的起伏着。 钟朗张口含住晃动的左边,舌尖裹着她的前端,又缩又咬,啧啧有声。林艾听到这个声音,羞得双手捂住脸。他怎么能像小孩子吃奶一般,这么用力地吸吮。 右手覆住她的另一边,大力的揉动,挤压着各种形状,间或着食指和中指夹着前端,又疼又麻,让她情不自禁地呻吟出声。 "感觉好吗?"他怎么能问出这么不要脸地话。 魔掌又慢慢地下滑着,直达那片美人中心,温柔地拨弄着,濡濡有声。 曲开她的两条腿,一条腿架在他的肩上,一条腿搭在床沿,两腿大张,那片花园大门却紧闭着。他的眼神越来越热,唇舌一点一点,轻吻、舔舐,绕着她的肚脐眼,转圈,慢慢的往下移动,林艾像是发觉什么,抬起上身,小腹抽搐,"不要——" 钟朗抬起头,看着她,邪魅地一笑,倏地一张温热的嘴含住了她的那里,"不要——"林艾一声惊叫。 他却置若罔闻,舌尖一顶,戳进那狭窄粉嫩  的细缝中,慢慢的点刺,他的口水,她的液体,融合在一起。 他怎么能对自己做这种事情,她害怕的呜呜的哭了起来。 他仍然不管不顾地舔舐,香滑的液体不断涌出,沾湿他的下巴。 "啊……"她双眼迷离,这个身子好像已经不是自己的了,"钟朗,不要了,不要了……"双腿乱动着。 她全身不住的颤抖着,然后突然感觉到一大拨液体似洪水一般,涌了下来。钟朗停了下来,抬起头,向上移动着,吻住她的唇。 "宝贝,香吗?"林艾躲避他的吻,她丝毫没有觉得那个味道有多么的香。 "钟朗,你怎么能这样?"眼泪哗哗地流下来,林艾是个传统女孩子,接受不了钟朗这么放、浪的行为。 "怎么了?你不是很是舒服吗?"他这么一说,她的泪更多了。 钟朗吻着她的泪,一手还在那里进进出出,细细的研磨,"你不给我做,我只有帮你了。"说着中指又是一抵,"那里好暖——"林艾又是一阵哆嗦,身体空虚的难受,两腿紧紧的交叠。 钟朗一直在坚韧着,腿间一片灼热,涨的他就要爆了,可是他想让她先享受,让她爱上这种感觉。 嘘嘘簌簌一阵,他拿出上午的买的东西,快速的套上。掰开她的双腿,一条巨龙就这样冲了进去,来来回回的钻动,里面一片湿滑,又是如此娇小,内壁一阵一阵绞着她,他靠在她的耳边,低低地诉说,"好紧,宝贝——" 她总算是看清了,钟朗,白天是绅士,晚上就是一彻头彻尾的流氓。 芊芊细指滑过床单,留下十个深深的抓痕,她恨自己,明明心里抗拒,身体却诚实的渴望。迷离地睁开双眼,撑起上半身,钟朗进的更深,她慢慢地把头靠在他肩头,毫不犹豫地咬住了下去,这一口真是毫不留情,好像要把心里所有的委屈都传达出来一般。 偏偏这一下,又深深的刺激了他,他一阵哆嗦,抱着她就一阵抽搐。 两个人都大口大口地喘息着,直到呼吸平稳。钟朗用手擦着她额头的汗,刘海被打湿了,他把头发拨向一边,露出了光洁的额头,那块伤疤无处隐藏,显得如此的触目,食指轻柔的拂过,"这个是怎么弄的?" "不小心摔的——"她淡淡地说道,避免回忆那段痛苦。 钟朗一阵怜惜,嘴唇轻轻的吻上去,一片冰凉。 她感觉到那东西在她身体里慢慢的软下去了,钟朗压在她身上,她有些吃痛,微微的移动了一下,只是一下。 她惊讶的抬起头,歇息一阵子的火热突然间胀大了,腹部微微地鼓起了一条,他伸手按了按她的腹部,"这次可是你自己勾引我的  !" "我——""没有"两个字,还没有说出口。他抱起她的身子,来到床下,引着她趴在床侧,"扶好——" 这样屈辱的姿势,让她羞愧难忍,双腿有些发软,钟朗分开她的双腿,一双扶住她的腰,毅然地一举侵入。 林艾上身弯着,胸前形成一个完美的弧度,钟朗的双手慢慢地移到上面,握住两团绵柔。 浑身软绵绵的毫无力气,随着他的撞击身子不由自主般得随着他前后摇晃,划出一道道绚丽的弧度。 他一手又慢慢地下滑,捏住她的小露珠,林艾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两人的契合也越来越紧密,腿间的蜜汁也越来越多。 "宝贝,又咬我了,唔,好紧……"林艾恨死了某人的厚颜无耻,双腿虚软,回头瞪着他,"你好了没有——" 偏偏钟朗爱死了她此刻娇羞含嗔的模样,一口咬住她的唇,啃着她,舌头又伸进去,翻滚,分开时,林艾的嘴角拖着一根长长的银丝,钟朗眼一红,迅速的舔干净,扣住她的小蛮腰,身下一下又一下,九浅一深,戳进她的花心底部,被她绞着大动,一阵喷射出来。 她觉得自己已经被贯穿了,慢慢的闭上眼睛,晕了过去。 他退出来时,摘了那湿滑滑的套子,抱起软成一团的她去清洗。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某人感觉肩膀一阵疼痛,侧头一看,一圈紫色的牙印,疼中太甜。 旁边的小东西昨晚太累了,现在还在熟睡。怜惜的看着她,一会儿恶趣性又起来了,用胡渣蹭着她的脸,虚痒难耐,林艾在睡梦中,以为是蚊子,"啪"的轻轻一挥手。然后,动动身子,侧过脸继续睡觉。 钟朗怔怔的,足足愣了几秒,刚刚,他被打了。 欺压到她身子,胡乱的亲吻着她年轻朝气的小脸,林艾烦躁的睁开眼,一大早的,这人又发什么疯? 小手推着他,她实在受不了现在这个样子,现在脸没洗,牙没刷,他就要腻乎。 待看到他肩上的牙印时,她动作一顿,昨晚也是意乱情迷,才会发泄出来。肉都要给她咬出来了,这一圈的血丝,她有多恨啊! 左手轻轻的抬起,就碰上去了。钟朗感觉肩膀出一凉,看着她迷茫的表情,以为她是心疼了,心里又乐开了花,头靠着她的脖子间,迷迷糊糊地,"我才知道原来你上面这张小嘴咬人也疼——" 林艾对上他的眼,不明所以,倏地,脑子一转,又羞又恼,手上一使劲按了上去,只听某人杀猪般的叫起来。 "林艾,你谋杀啊!" 她推开他,套上衣服,"钟朗,你思想能不能干净点?" 知道她脸皮薄,估计再说下去,又要闹得不 愉快了。他立马岔开话题,"好了,好了。下去吃早饭了。" 然而某人又无耻地说道,"运动了一晚上,是得好好补补。"说完,悠哉地去浴室了。 41、等待·手术 钟朗去了公司,林艾也清净了。一上午,她都窝在厨房里,煲了一锅银耳莲子汤,王妈又特地做了几个适合的菜,说是土方,很有效。自从林母查出病情后,医生就建议在饮食上吃一些含低蛋白、高糖的食物,她一直竭尽全力照着做。 用保温壶装好,拎着就去医院了。一路上,一扫多日的阴霾,心情雀跃,步伐也轻松了。肾源找到了,医生今天给母亲做身体检查,接下来可以安排手术了。妈妈的身体就好了。 林母住在五楼,她也没有乘电梯。一节一节的爬上去,爬到三楼的时候,她抬起头,眼睛一晃,下意识的停下了步伐,怔在那里。四楼的那个人!他专注地爬着楼梯,也没有注意到她。 她默默地爬上去,那人到五楼的时候也拐进走廊里,身形沉稳的朝着病房走去,最后停在了516的门口。 林艾怎么也不会想到他会在这。站在五楼的楼梯口,那不足一百米的距离,她艰难地跨不出一步。 捏着手里的保温壶,搁的她手疼,也只有这丝疼痛才能让她清醒,她挺起背。 他好像在犹豫,手上上下下,来回几次,始终不敢敲开那扇门。 感觉到有人靠近时,一侧头,神情凛冽的看着她,棕色的瞳孔慢慢的放大,惊讶,但是很快的掩藏下去。看看她,又看看病房,好像在确认什么。 当林艾的手触上门把时,动作就像电影中慢动作,拧动门把那一下,"咔嚓"一声,就像大地突然蹦出一条裂缝,梁仕昭身形一顿,呼吸一紧。 门打开的一霎那,林母的目光同时投向了门口,仿佛隔了千年之久,那两人一里一外,站在那儿,万籁俱寂。 "妈妈,你今天感觉怎么样?"轻轻柔柔的一句话,如同魔咒一般,让梁仕昭定住了脚步。 什么样的大风大浪,他没有见过,曾经的意气挥发,此刻再无用武之地,连开口说话都变得艰难起来。 他干咳了一下,稳了稳神色,说道,"林茹——我来看看你。" 林母朝他笑笑,"仕昭,坐。" 偶然在医院相遇,看到她坐在轮椅上,知道她是生病了,联系了院方,才知道病情这么严重。 "仕昭,这是我女儿,林艾。"转向林艾,"这是妈妈大学同学,你梁叔叔。快给你梁叔叔倒水。" 林艾听着林母的话,心里堵得慌,一阵绞痛,双眼像被飞沙哽住一般,睁不开。偏偏这个男人这时候出现,母亲放下了吗?又能放的下吗? 相见不如不见,明明深深爱着他,却生生的掩藏下。爱他,不能说。错的是谁? 借着倒水,她平复下来。既然要演戏,她一定会做个出色的演员。 "梁叔叔,您喝水。"梁仕昭看着她,眼神黯淡。接过水杯,嘴巴动了动,"身体怎么样了?" "挺好的,昨天刚刚找到合适的肾源。"林母一如既往的温婉淡雅。 "喔喔,那就好。" 病房里陷入了一度的沉默中。 梁仕昭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水,"有什么需要的话可以来找我。"说着递上了一张卡片。 林艾犹豫了一下,上前,接过来,清脆的说了声,"谢谢。" "那我不打扰你休息了,改天再来看你。"梁仕昭起身。 林艾跟着他后面,送他出门。 梁仕昭走在前面,林艾跟在后面。到了楼梯口,林艾礼貌地说了句,"您慢走。"一切只是礼貌而已。 梁仕昭回头看着林艾,第一次细细的打量着她。原来她竟然是林茹的女儿,他却—— "林艾——"他叫出她的名字,有些苦涩。 "梁市长,请问还有什么事?" "梁市长""梁市长",刚刚还叫着梁叔叔,转瞬就变成"梁市长"。 "有什么困难来我。"他想为了做些什么,毕竟…… 林艾没有出声。 他也不恼,静静的等待着。林艾向他笑了笑,这个笑容,弧度和年轻时候的林茹多么的相似,他突然被这个笑容蛰了,毫无脸面,"谢谢您的好意,我想应该不用了。" "之前的事——" "梁市长,您是个好父亲。世上任何一个父亲看到儿女受伤都会紧张过度的,我理解。"她转开眼睛,看着窗外,天空很蓝很蓝,她的心却是一片的暗淡。 相对于林艾这番善解人意的话,梁仕昭硬是把刚刚到嘴地话给噎下去。欲言又止,最后还是说出来了,"你爸爸他还好吗?" 林艾打了一个寒颤,定在那里,努力地平复好自己的情绪,转过头来,看着他的眼睛,一直笑着,笑着,空洞无力,爸爸——爸爸——吸了一口气:"我爸爸呀,他很早就去世了。"食指轻轻地拂过眼角。 明明是一双清亮的眼睛,梁仕昭此刻却无法看清那双眼,清冷、悠远,压抑着波涛骇浪一般。 "梁市长,我要回去看我妈妈了。" 林艾站在门口,平复了许久,硬是把自己的愤怒压下去,抓着门把时才发现她的手跟金属门把一样的凉。 "妈妈——"她轻轻地唤了一声。 林母的手快速地扫过眼角,可是林艾还是看见了,泪。 林母低头不语,林艾盛了一碗银耳汤,端到她的面前,她轻轻地摇了摇头。林艾张口,"妈妈,我现在什么都不求,只希望你身体健康。爸爸,我都缺失了22年了,现在再来对我来说没有任何意义。" "他一直不知道你的存在。当年——是我主动离开他,我和她说,我和你陈叔叔有婚约,家里安排好一切。我们各自放手。" 陈叔叔,多久母女俩没有再提起这个人,只敢在心里默默的想念着。两人久久的没有说话,表情越来越凝滞,痛苦。 "在我心里,陈叔叔就是我的爸爸。谁也无法取代!"林艾坚定的说,拉着林母地手,指尖传递着力量,"可是眼前我们还有一座山要翻越。" 离开医院的时候,她拿出口袋的那张卡片,压在口袋里,皱了,上面还暖暖的温度。林艾看都没看上面写什么,中间一撕,然后对折再对折,撕成细小的碎片,往垃圾桶一扔。 那个人,对她来说,就如同这些碎片一般,无足轻重。 医院在给林母做了全身检查之后,定于周二手术。 梁仕昭晚上回到家,坐在书房里,右手夹着烟,面前放着一本厚厚的泛黄的书,他细细地看着,却一直停在那页。 这张照片是大学时拍的,他一直没有放在影集里,独独地夹在书中,自从雨陵出生以后,他再也没有翻开过了。 再见到林茹之后,心里那空余的一角,越来越疼痛。 "爸爸——"梁雨陵推开门,亲昵地叫着,"咦,一股子烟味,难闻死了。爸,小心妈妈让你睡书房。" 梁仕昭掐掉烟,快速地合上书。梁雨陵走过来,搂着他的脖子,"爸爸,我想和晔轩一起出国。" "等你毕业再去。" "爸爸——" "雨陵,6月初,你们就订婚了。爸爸就你一个女儿,你忍心留下爸爸—" "爸,你怎么和小孩子一样?"梁雨陵嘟着嘴。 "雨陵,你那个学姐,林艾——"梁仕昭皱着眉,"她今年多大了?" 梁雨陵一愣,目光闪烁,"我哪知道?"顿了一下,一脸委屈,"爸,你没事提她干嘛?" 梁仕昭一噎,"爸爸知道随便问问。" 自家女儿从小喜欢晔轩,他都看在眼里。偏偏晔轩这孩子转后学就喜欢上林艾,早期许梁两家对林艾的排斥,大家都心知肚明。 幸好,这次晔轩答应订婚,倒是令两家人松了一口气。晔轩这孩子,他从小看着长大,品性各方面都不错,最重要的是女儿喜欢。他也是个自私的人,女儿的幸福,就是他最大的幸福了。 "爸爸,你再考虑考虑我出国的事,好不好?"看到女儿坚持,他无奈地点点头。 "谢谢爸,我就知道爸爸最好了。"梁雨陵搂着他的脖子,开心的说着。 那一晚梁仕昭已有公事要处理为借口,一个在书房,呆了一夜。深夜的时候,他拨了一个电话给自 己的秘书。 很快,第二天他要的资料全部都到了。不多,六张纸而已。轻飘飘,风一吹即散。 他却沉痛地无法置信,看一眼就心就被划上一刀,双手不受控制地狠狠地垂在红木书桌上,一下,两下,三下……抬起自己的右手,哆哆嗦嗦。不久前,他就是用这只手把林艾打的滚落了楼梯。 那是——那是他的女儿啊?他都做了什么? 老天和他看了这么一个玩笑。 难怪林艾会姓林?难怪在晔轩的生日上,她第一次见到自己,会用那种眼神看着自己,当时他不懂,而今迟了——林茹并没有如当年她所说,和陈岩锋结婚。 "我爸爸呀,他很早就去世了。"他终于明白林艾为什么在说这话时,眼神里充满了落寞与苍茫。亲身父亲站在她面前问她父亲可好?真是讽刺,可笑。 "哈哈——哈哈——"梁仕昭撑在桌前,仰天长笑,神情悲苦。 他对不起林茹,对不起林艾。 周一的下午,一连几日晴空万里竟然飘起了绵绵细雨,阴沉的天气让人的心情也变得烦躁起来。 整晚,听着窗外雨打树叶的声音,就好像敲在她的心一样,不疼不痒,却令她焦躁不安,一直翻来覆去。 钟朗早已经入睡了,她听着他均匀的呼吸声。他的睡相很好,没有丝毫的鼾声。 原本钟朗是搂着她的,等他熟睡了,她就慢慢地移出来。她怕吵着他,贴在床沿,又是翻身,又是叹气的。 其实她不知道,他一直都是醒着的。黑暗中,看不到那紧蹙的双眉,担忧的眼睛,一直在注视着她。 凌晨的时候,细雨变成滴答滴答的小雨滴,林艾也是疲惫极了,身体稍微放松下来,睡下了。 就在那一瞬,钟朗长臂一伸,温柔地将她拉入怀里,轻轻呢喃,"小傻子,会没事的。" 清晨,林艾惊醒,出了一身的冷汗。 "怎么了?"钟朗沙哑的问道,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气,手臂缩回来,麻麻的一点知觉都没有了。 "我——我——"她梦到——,不停地摇着头,身子瑟瑟发抖。 钟朗爬起来,拉她入怀,"不要给自己太多压力,你要相信科学,现在医学发达,这样的手术成功的病例很多。"一席话竟然让她慢慢地静下来。 她起来穿上衣服。 钟朗看她这样,也跟着起来了。 出门的时候,竟又飘起来了雨。 钟朗送她到医院门口,"今天我要去趟B市,就不陪你了。"窗外五颜六色的伞漂浮着。 林艾低着头,点了一下,没有说什么。 钟朗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又紧,最后只说了两个字"放心"。 "谢  谢。"林艾的声音也是毫无情绪。 钟朗递给她一把伞,她接过,一直低着头,他难以看到在听到他不能陪她时,她眼中的失望。 穆南、沈欣然、周薇薇都来陪着她了。四个人手拉着手,站在手术室门口,这一次她不再孤单了,有最好的朋友陪着她,她们一起为母亲祈祷,妈妈一定会度过难关的。 见惯了强大的亲友团的医生们看着这四个单薄的小姑娘一脸的坚强,都为之动容。进手术前,为首的医生,看着她们,嘴唇一动,"放心!"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手中的汗水是干了又湿,林艾眉头紧蹙着,牙齿紧咬着下唇,心里一直默念着。此刻,她的心是七上八下,脸色越来越白,有种摇摇欲坠的感觉。 "怎么还没有出来?"她低低地念着,离预定的时间已经过去两个小时了。 彷徨的无助,之前建立的信心随着时间的推移一点一点被吞噬。 她们哪经历过这些,心里也慌了起来,欣然强忍着,劝慰道,"放心吧,我们要相信这些专家。"到底是孩子,身边也没个大人,脸上的紧张害怕之越来越深。 天空灰蒙蒙的一片,雨,越下越大,风声、雨声,交替着,人声就显得那么的微小。 "钟总,要不要去看看她们,看样子是急了。"钟朗站在隐蔽的角落里,目光深幽地看着她,点点头。 "你——"话还没有说完,"手术中"的灯就灭了。医生前前后后地走出来,摘了口罩,一脸疲惫却带着浓浓的喜色,"手术很成功!恭喜你们。" "太好了!太好了!"她们三个人叫了起来。 "好了,现在送病人去无菌室,还要观察。" 林艾的脚步从开始基本上就没有移动过,她发现双脚好像被定住了一般,眼前的一切似乎越来越迷糊,紧绷的那根玄终于可以放下了,她笑了,傻傻地笑了,如同星空一般璀璨。然后一阵天旋地转,她什么意识也没有了。 42、雨夜 醒来的,手一动,就感到一阵刺痛。好像过了好久好久,朦胧中睁开眼,窗外漆黑一片,只有风摇曳树影的声音。 薇薇第一个发现她醒了,惊叫,"林艾,你醒了?"其他两个正在点豆豆的人,被这叫声立刻惊坐起来,跑到床前。 "几点了?"喉咙干涩的发紧。 "11点了,你都睡了五个小时了。"穆南看看表。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 林艾摇摇头,"我妈妈怎么样了?" "手术很成功,阿姨现在在无菌室,我之前去看了很好。"薇薇扶起林艾。 林艾听了,微微的发着愣。一切的代价终于值得了,值得了。 穆南看着她,眼神飘忽,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欣然紧紧地拉着她,两人好像在争什么? "怎么了?" "喔,你饿不饿?保温桶里还有些粥。"欣然上前,说出来。 这么一说,林艾倒了真觉得饿了,这两天一直都没有吃什么东西。真香,呼呼地喝了两碗,口齿留香。 "这是哪家的?味道比学校粥吧的好多了。" "喔,就是,就是医院附近一家店。是挺不错的。"欣然闪烁地说道,"穆南连吃了三笼小笼包!" "不吃白不吃——"穆南叽叽咕咕地一句,声音有些小,林艾听的也不是很清楚。看到三个人脸上的疲惫之色,她倒是很过意不去,外面又是刮风又是下雨的,回去她也不放心。 "我去看看我妈妈,你们睡吧。"说着,就下床。这几天一直阴雨,气温了骤降了许多,套上风衣。 "还是我陪你上去吧。"欣然说道。 "不用了。"林艾换上鞋子,推着欣然到床上,"你们睡一会,我是睡够了。" "好吧。"有多久没有见到林艾脸上这种轻松的表情了。 夜晚,11点多,医院里静悄悄的。外面大风呼呼的吹着,从窗户的缝隙中挤进来,四处的游荡,窜进领口,让人瑟瑟发抖。 这么晚了,竟然还会有人。昏暗的灯光照在他的背影上,为什么看上去有些悲伤,一定是自己眼花了。 梁仕昭听见脚步声,回头的一瞬,脸色的表情从惊喜、期待,到最后暗伤,总之精彩极了。林艾在电视上看到的他总是一派威严,现实生活中也只有在梁雨陵面前他才会展现出温柔、紧张的神色。 她站在离他有两米地之处,隔着玻璃,看着无菌室的妈妈,安稳的睡在那里,身上插着好多管子,脸色有些苍白,一定很痛吧,痛过之后才会重生,万物如此,她想。 "小艾,别哭,你妈妈没事的。"不知不觉中,梁仕昭的靠近,她都没有发觉。 原来自己哭  了,右手触到脸面才感觉到那一片濡湿,冰冰凉凉的,抹干净眼泪。哭,也不能给不相干的人看。退到另一边,与他之间隔开距离。 梁仕昭看着她避开自己,到现在连正眼也没有看过自己,心里一阵挣扎,嘴角动了几次,始终没有说出一句话。 林艾贴在厚厚的冰冷的玻璃上,想和母亲靠的更近些,那样似乎才能更深切感觉到母亲心跳的幅度。 夜,越来越深,也越来越冷。她双手环住自己,自我取暖。 梁仕昭看到这一幕,赶紧脱下自己的藏青色夹克,颤着双手小心翼翼地披在林艾身上,触到她的娇小的双肩时,双手僵硬的缩回来。 林艾身形一顿。 待梁仕昭手一放下,她如触电一般扯下衣服,塞到他手里,"梁市长,这怎么敢当呢。" 梁仕昭覆盖在衣服下的手如同被刺了一般,一缩,目光深切地看着她,脸色难看了几分,他的女儿啊,"你还年轻,身子骨要紧。" 林艾心里一阵冷笑,抬起头看着他,脸色冷冷淡淡的,仿佛要看清这个男人一般。 "小艾,我——" "梁市长,这么晚了,您还是回去吧,您的妻子和女儿会担心的。" 梁仕昭眼睛一暗,"小艾——" "别,梁市长,您还是叫我林艾吧。"她实在受不起他声声"小艾"这么叫着。这人也太善变了。 "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和我说话——"语气中祈求显而易见,"我——我是你爸爸啊——" 林艾一脸的震惊,惊愕了几秒。 随即笑了,他竟然好意思说:"梁市长,我想您弄错了。您的女儿叫梁雨陵,而我姓林。" "不,你是我的女儿。我——"他皱着眉,慌乱地说着,向前一步,林艾慌恐地向后一退。 看到她避自己如洪水一般,心里一阵心酸,从知道她是自己女儿的那刻,他就迫不及待地想对她好,想好好的照顾她,想弥补之前的一切。 林艾一阵冷笑,"女儿?怎么会呢?我要是您女儿,您会一巴掌把我打下楼,您会眼睁睁的看着我给您女儿下跪?"她多咄咄地说着,难道他都忘了? 转过脸,雨水滑过玻璃上,留下了一道道长长的水痕,这些痕迹轻轻一抹,就没有了,玻璃依旧可以恢复窗明几净。可是午夜梦回,她从楼梯"咚咚咚"滚落的痕迹、她下跪的疼痛,是再也抹不去了。 空旷的走廊,寂静无声,她的声音更显得凄厉无奈,让人心疼。 "您的女儿,现在在那个华丽的房子等着您呢。我不是!我也不会是。"她说地缓慢,原来以为自己不在乎了,可是说出来还是会痛,就如同伤口已经结痂了,  硬生生的把那块痂给撕下来,然后又是一片血肉模糊。 "小艾,你别激动。我今晚来只是想看看你妈妈。你妈妈没事,我也放心了。"他一提到她妈妈,她心里就更来火。 他凭什么?凭什么想来就来。 她咬着牙,眯起眼睛,表情阴郁,"您走吧,我和我妈妈,这么多年过的很好。"没有你,我们依然活得很好。 "这个你拿着,你们以后还有很多要用钱的地方——"说着就把一张支票塞进林艾手里。 她的脸色越来越白,双肩不住地颤抖,慢慢的看了看那张支票,怔怔的看着,这是施舍吗? 不知道多久过去了,抬头对上了梁仕昭的双眼,"没想到,市长的待遇竟是这么好,到底是国家公务人员,随随便便一张支票就可以够我们这些小老百姓过一辈了。" 梁仕昭仿佛没有听到她的话一般,林艾心里越来越痛,恨也好,爱也罢。她觉得自己这辈子从来没有像这个晚上一下子仿佛说了一辈子的话,"不知道这钱是不是梁夫人陪嫁的钱?呵呵。" 梁仕昭白着脸,身子一晃,往后一退。 林艾又重复了那个动作,双手从中间一撕,支票越来越细碎。她看着梁仕昭的眼睛,他眼中的痛苦,双手捧着那碟纸,往空中一抛,白花花的一片。 梁仕昭哆嗦着嘴唇。 "梁市长,您知不知道,钱,我能有的比你支票上的那个数多十倍,百倍。"她轻飘飘地一笑,"我妈妈生病,白天上课,晚上在酒吧打工。你们做了什么?把我在酒吧那些照片寄给学校,我被人揩油,被人轻浮,给人卖笑时,您的女儿在快快乐乐地弹钢琴。呵呵,如你们所愿,我被学校开除了,我可以忍。"她吸了一口气,咬着唇,"你们又让医院拒绝接收我妈妈,我一家一家医院跑过了,求了多少人,您知道吗?可是没有一家敢接收的——" 当时,林母的病对她来说是一把刀,戳在心窝里,而这些人却是把刀一点一点向里面推,鲜血淋淋,她痛得快要死去。 "我不知道雨陵会这样做——"一句不知道,就能抹干净吗?真是可笑。 她紧紧的握着自己的掌心,掌心的刺痛让她坚持说下去,"后来,我给您的女儿下跪,求她——求她——对了,这个您亲眼看到的,我也不必多说。我被学校开除了,租在一个小阁楼里,继续在酒吧卖笑,饱受着客人的刁难,拿着小费——" 窗外的风,继续呼呼的吹着。梁仕昭的脸越来越白,汗珠悄然滑过。 "我是在酒吧遇到钟朗的——" 梁仕昭颤着声,双眼通红,声音哽咽,"他提出包养你?" "呵呵,酒吧里 什么样的人都有。他这样的,又有钱,长的又好,我为什么不答应呢?" 梁仕昭愧疚地无法面对她。 "您可能没有查到吧?"林艾声音一转,幽幽地抛出一句话,"我是被他强、暴的。" 夜空中突然一道闪电划过,白光闪闪,照亮了整个夜空,几秒后,雷声滚滚而来,"嘭"得一声炸开来。 梁仕昭颓然地双眼睁大,一退再退,倚在冰冷的墙壁上。双掌捂住自己的脸……这个男人哭了,一滴又一滴的眼泪,顺着掌心的缝隙,滴在了地面上…… 说出来了,终于说出来了,她没有想到有一天他竟然是她的倾听者。她本以为这一切一生都不会和别人说,就像她没有想过有一天这个男人会来找她、认她。而今这一切都是一个笑话。她的恨、她的痛,他也尝到了吗?她亲爱的父亲。 倾盆大雨,如豆一般,噼里啪啦的。老天,你是不是知道人间有人伤心,同她一起哭泣。 她似自言自语一般,"知道我为什么回来N市吗?高二的时候,我偶然在许晔轩那里看到你的照片,很奇怪,家里只有一张你的照片,可我还是认出来了。" 爸爸——爸爸——这两个字,太艰难了。"梁市长,您还记得陈叔叔吗?"她一脸的阴冷,"您说我是你的女儿,那您知道我的生日吗?" 梁仕昭身子怔了怔,他……不知道。 "呵呵,一个父亲连自己的女儿的生日都不知道?真是可笑!"她一阵冷笑,满脸的嘲讽,"我的生日是11月26号。您不记得,可是陈叔叔一直记在心里。那个善良的人,他记不得自己的生日,可是永远记得我和妈妈的生日。在我7岁生日那天,他给我订了一个小蛋糕。那是我第一次能够在自己的生日上拥有一个小蛋糕,我开心的不得了。一路上我牵着他的手,蹦蹦跳跳地回家。可是——"泪水终于滑落了,"可是——突然一辆车像失了控一般,向我们奔来,我在外口,愣在那里,是陈叔叔,一把推开我,自己却来不及——" "你看,我的出生是我妈妈赋予的,我的再生是陈叔叔赋予的——梁市长,此生我的爸爸只能是陈叔叔。您又有什么资格说我是您的女儿呢?" "对不起,我对不起你们。"他,心痛的要死,除了"对不起"来忏悔,无能无力。 --------------------------- 一家通宵营业的餐馆里,沈欣然默默地留着泪,原来这就是所谓的真相,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听到的那些话,字字如针,扎在她的心头。 她对面的男人,默默地坐在那儿,抽着烟。 "钟朗,你怎么能那 么对林艾!她——"平日里那些骂人的毒词,此刻她却一个字都说不来。 欣然伏在桌子上,泪水就像断了线的珠子,她是个坚强的女孩,这么多年哭得次数屈指可数。 原本她是想去陪着林艾的,站在楼梯口,却看到林艾在和一个男人说话。正准备转身离开地时候,她听见了,那个男人说:林艾是他的女儿。她的脚步一滞,心跳突然加速。脚步虚晃,差点倒下去,吓得出了一层冷汗。幸好,后面有人扶住了她。 她回头道谢的时候,发现原来是他。林艾说他是她的表叔,她知道不是。他看林艾的眼神明明是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的爱意。 她不想偷听,可就是鞋底像涂上了强力胶,两人静静地站在那儿。这层楼静悄悄,掉根针,都能听到。他们的谈话,听的清清楚楚,一字不落。 如果可以选择,她宁愿什么也没有听到。 她看到身旁的男人,青筋暴露,显然已经在盛怒的边缘了。 在听到林艾那句话时,她身体虚软,摇摇晃晃,震惊地咬着唇。看看身边的男人,就仿佛看到魔鬼一般!钟朗也慢慢地泄了气,拖着她,走在雨中,任由雨水冲刷。 "我是被他强、暴的",刚刚她那凄厉的声音,痛苦的表情,让他明白原来她是那般得恨,再光鲜、再幸福的表现也掩饰不了当初的肮脏。他以为这段时间她可以试着了解自己,慢慢地爱上自己,可是……他也恨!恨自己!当初自己怎么那么混? 钟朗看着窗外,雨势渐渐地小了,黎明的曙光是不是要到了? "钟朗,你个混蛋,禽兽不如!你等着,你会有报应的。"沈欣然声声控诉,再也受不来和他坐一起,站起来,看到面前的一杯半冷的茶水,毫不犹豫地泼到钟朗脸上,一脸的愤恨。 原来一直以来他和梁家人扮演的都是同一个角色。 茶水慢慢的流下去,打湿了他昂贵的西服,流下暗黄的茶渍,几根茶叶沾在他脸上,他何曾这样狼狈不堪,而他并没有暴怒。 因为,她是她的好朋友。 43、天晴 那晚,梁仕昭仓惶地离开了医院,林艾的一席话,让他愧疚地无法与她对视,他深深地意识到自己在她面前多么的不堪,无地自容,是呀,他有什么资格让她叫自己一声爸爸?自己这些年,没有给过她任何温暖,独独带给她伤害屈辱。 他仿佛一夜苍老了十多岁。 第二天清晨,梁家的餐桌上。 梁仕昭一脸青色,第一次对他宠爱有加的女儿动了怒,梁夫人陈佳丽和梁雨陵,一脸幸福地享受着早餐,餐桌上摆放着几朵含苞待放地红玫瑰,娇艳欲滴,他走近把一叠纸往桌上一仍,那力道,大的碗都一抖,足以见得他的盛怒。 "爸爸,怎么了?大清早的吓死人了。"梁雨陵气呼呼地看着他。 陈佳丽也有些生气,一个晚上没回家,一回来就发火。 "你自己看看,你做的好事!" 梁雨陵无所谓的拿起那几张纸,一脸平静,看完轻飘飘地往桌上一搁,"喔,就这事啊。" "什么叫这事?"梁仕昭两眼瞪得大大的,语气沉痛,"你做了这样的事,一点悔改都没有。" "爸,这是我的事,与你无关。" "你!雨陵,你仗着家里的权势就这么欺负你的学姐?"梁仕昭撑在桌子上,一阵眩晕,"你让医院拒绝接受她的妈妈,你怎么做的出来。"原以为她是因为许晔轩的关系,讨厌林艾,没想到她竟然做出如此狠绝的事。 陈佳丽扫了眼,这事她都清楚,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女儿的气从要找个地方撒一撒,她淡淡地说道,"好了,好了,你刚回来,先洗漱一下。" 看到她们一番风平浪静,他气得大拍桌子,"你去和林艾道歉!立马去!" 梁雨陵惊愕地看着自己的父亲,眼里的恨意不断地加深,一字一字的吐出来,"不可能!" "你……"梁仕昭拿起桌上的碗,高高的举起了,梁雨陵倔强地昂着头,心痛地留下眼泪。 "仕昭,你一大早发什么疯?犯得着为了一个外人这么对雨陵吗?"陈佳丽拉下的他的手。 "呵呵,外人,外人……"他看着妻子,眼神突然觉得那么远,然后他无力地向书房走去。 看着女儿哭成一片,陈佳丽一阵心疼,她看着丈夫的背影,心里又是一痛。 "妈,爸怎么会知道这件事?舅舅不是说,医院的事不会有人说的吗?"梁雨陵摸着眼泪。 "你爸要查,还能瞒得了他。"陈佳丽叹了口气。 "妈妈,爸爸是不是知道了?" 陈佳丽眼睛一暗,微微发愣,二十二年了,是不是一切又要重新回到原点。 天空终于放晴了。 林母从无菌室转进普通病房,她的脸色也渐渐红润起来,医生说,身体的各项指标都趋于稳定状态。 林艾用湿毛巾轻轻地给林母擦脸,一脸的幸福,"妈妈,昨天我收到很多你学生寄来的卡片,一会儿我念给你听。" "好,好,我也挺想那帮孩子的。"提到她的学生,林母一脸期许。 午后,病房内传来喃喃细语,就像一首诗。 "林老师,希望你身体快点好起来,下个月,我们就要中考了,我一定会好好努力的。" "林老师,这次三模,我英语考了116分,听到这个分数,您开心吗?" "林妈妈,你快点好起来,回来陪我们去战场。" "林老师,我是李军,听说你生病了,您一定要好起来,将来我的孩子还要您来教……" "林妈妈,我们全班每一个人都折了一只千纸鹤和一颗星星,祝您身体健康!" 这些童真挚语就像春天里的风,吹得人心,暖暖的,痒痒的。 门口,梁仕昭静静地憷在那儿,他不敢迈进一步,怕自己突兀的出现会打破里面祥和笑语,他就一直站在那儿,直到双腿发酸,不能见,听一听她们的快乐,也能得到一丝慰藉。 林母熟睡之后,林艾叫来护工,这几天一直在医院,日夜陪着母亲,刚刚钟朗打电话,说来接她,在母亲面前,她支支吾吾地遮掩过去。 站在医院门口的右侧等待着,阳光刺目,她抬起头,仰望那一片湛蓝的天空,心里一片纯净,终于温暖了,风任性地吹着,她压下被吹乱的刘海。 一辆轿车停在她的前方,当车门打开,走下来的是梁仕昭。 他犹豫地走到她身边,打量着她,"你要去哪?" 林艾以为那晚已经把该说的话说清楚了,她瞥了他一眼,没说话,淡淡地向后一退。 不一会儿,就看到那辆熟悉的车,直直地向那边走去,梁仕昭叫她,"林艾……等等……" 林艾停下脚步,一脸坦然,"梁市长,该说的,我已经我说清了,我请求你不要再来了,我和我妈妈只想安静的生活。" 梁仕昭瑟瑟地苦笑,嘴角微张,刚要说什么。 又是一阵风卷过,她额头的发又被风吹起来,轻轻地漂浮着,额角的那道伤痕,就这样落入了他的眼,他抿着唇,心脏一紧,那块疤痕是他起手留下的,此刻疼痛的不只是他的心,还有他的手。 钟朗,一身休闲西服,一步一步走来,风流倜傥,梁仕昭看到他,眉头不自觉地皱了一下。 钟朗看了眼梁仕昭,把林艾拉近身边,一手自然地揽住她的腰,扬起眉峰,"梁市长,真巧。" "钟少。"梁仕昭的手僵了一下,面色沉痛,亲身父亲看到女儿与包养她的人一起,他只有默默地看着,却无力指责。 这一幕,林艾倒是觉得痛快。 "对了,提前恭喜了,晔轩和雨陵倒是金童玉女。" 梁仕昭干干地扯了一个笑容,脸色越来越不好。 "梁市长,我们先告辞了。" 梁仕昭点头,"替我向钟老问好。" 钟朗捏着林艾的手,向着车里走路,而他如同一个局外人,只有在远处默默地看着,眼里一片刺痛。 车子平稳地开着,两人静默着,车里闷闷的。 许久,路过一个红灯时,钟朗余光看了一眼她,问道:"你妈妈身体怎么样?" "挺好的,医生说,过段时间就可以出院了。"提到林母,她的表情慢慢柔和起来。 窗口开着,微风吹进来,她的发丝打乱,钟朗伸长右臂,替她把头发憋在耳后,轻轻地拂过。 很快,红灯又变成绿灯了,车子又奔跑起来。 "你怎么会认识梁市长的?" "喔,他是我学妹的父亲。"林艾的脸撇向一边,关了一边的窗口。 "学妹的父亲。"钟朗低低的沉吟着,双手紧握着方向盘,手背上青筋暴起,车子陡然间加速。 林艾莫名地紧张起来。 回到别墅,王妈迎了出来,"先生,小姐,你们回来了啊。" "嗯。"钟朗冷冷地丢下一个字,随即就上楼了。 王妈一脸诧异,这早上不是高兴得和啥似的,怎么又变脸了。 晚上,林艾坐在地毯上,盘着腿,正在津津有味地看新一季的美剧,钟朗走进来。躺在大床上,双腿垂在地上,疲惫地地闭着双眼,久到最后,林艾以为他睡着了,她把声音调小。 他一进来,林艾就觉得气压有些低,异国的语言一句又一句的蹦出来,在这个安静的空间,更显得怪异,看完一集,再也没有兴趣看下去,合上电脑。 她刚刚躺在床上,动作轻之又轻,她缓缓的闭上眼皮,就听到钟朗发出低沉的声音,"林艾,你恨过人吗?" 偌大的房间里,皎洁的月光洒进来,映在纱帘上,微微地飘动,林艾的背脊一僵。 她不是天使,她的心和所有普通人都是一样的,很小,也很软,怎么可能没有恨过呢?可是恨又有什么用呢?也只有自己痛苦。 这一切要恨的人太多了,恨命运的安排,上一代、这一代的交错,甚至她自己都恨自己。 她的选择是遗忘,在现实的痛苦中,恨,只会显得无力,埋葬了过去,才能新生。不幸已经太多太多,如果还沉浸在这些埋怨中,痛苦只会源源不断。 黑夜中,谁也看不清谁,谁也不懂谁。 林艾拉了拉身上的薄被,指尖微凉,很轻地回了一声:"早点休息吧。" 第二天,当钟朗提出同她一起去医院看望她母亲时,她一阵恍惚,清晨的时候,也许是人防御力最低的。 一路上,她都忐忑着,她不愿意他去,可是终究说不出口,最难推却的就是别人的一番好意。 自然是林艾先上去了,一刻钟之后,钟朗姗姗来了,两手提了很多东西,这些东西,之前林艾是一点都没有看到,一看就知道是补品,待接过来,才发现大多是是特供的。 "林老师,这么久没来看你,听说这次手术很成功,我来看看。"钟朗自然地说着,大气稳重。 "钟先生,实在太感谢您了,您人来,我就很感激了,带了这么多东西,倒是过意不去。" 钟朗又详细地问了几位专家林母的情况,专家都给予的肯定,熬过了排斥期,一切都好了。 林艾心里微微一动,他竟会这么细心,这么关心人,倒是在她母亲面前把"善心"的企业家形象树立得更加高大神圣。 欣然她们来医院时,钟朗刚刚准备离开,门打开的一刹那,林艾心里觉得不妙,一颗心都提到嗓子了。 可是令林艾惊讶的是,她们这一次并没有热络的和钟朗打招呼,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没有,就好像面对的是空气一般。 钟朗起身告辞之后,几个人坐在病房里闲扯着,马上就要毕业了,穆南家里安排好工作,薇薇也签了Z市一家翻译公司,欣然还是决定留在N市,四个人,依依不舍地挤在沙发上。 四年之后,大家各奔东西,最初的相遇是偶然,最后的离别是必然,一生中总是充斥着这一次次的偶然与必然,才会凸显出常伴于你我身边的人,显得弥足珍贵。 44、借酒告白 晚上客厅里,林艾和王妈正在一起看毕业照片,这几天,大家都疯狂的拍照留恋,一边放着音乐,音音袅袅,一边翻着照片。 "这张拍的好!"王妈赞许着,"人长得好看怎么拍都是好的。"夕阳西下,小木桥上,四个女生侧身而站,荷花塘碧叶连天,景美,人也美。 王妈看着林艾的侧脸,一派的清淡,心里叹惜,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藏的太深,这以后估计也得经历一番波折。 钟朗一打开门,就听到一阵笑声,可是随着他的到来,笑声也消失了。 "先生回来了。"王妈站起来,接过他手里的包,然后默默地下去了。 林艾依旧坐在那儿,一动不动。 钟朗晃晃地走过去,半个身子贴在林艾身上,满身的酒味,一手扯着领带。 "在看什么?"他竭力地靠着她,正巧,屏幕上现在这张照片是林艾和一男生的,两人都穿着学士服,带着学士帽,麦穗随风摇曳,照片中林艾对着镜头,笑的甜蜜,让人有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哟,真是恰同学少年。"钟朗眯起眼睛,吐出这几个字,一口酒气,不觉得带着酸酸的口气。 这样的笑容刺痛了他的眼睛,她从来没有给过他,他嫉妒,男生侧着头看着她,那小眼神闪着灼灼的光,代表什么,钟朗一清二楚。 林艾轻轻地一抬肩,微微一使力,钟朗就向沙发的另一头倒去了。 死丫头,钟朗在心里骂着她,以为他真喝醉了吗?他又撑过去,头贴在她的脖子里,闻着她身上的清香。 "林艾,你做我女朋友好不好?我们忘掉以前的那些不愉快,重新开始。"钟朗低吟耳语,喃喃地说着。 林艾一怔,原本在拖动鼠标的手停滞了,大厅里静的掉根针都能听见,久久没有听到她的回答。 钟朗这时候酒也醒的差不多了,那个雨夜,她听到他的控诉,他也疼,也后悔,30年来,第一次觉得无力。 "为什么?"林艾的目光一动不动地看着屏幕,看着自己的笑容。 为什么?因为我喜欢你,可是他说不口。 钟朗倚在舒软地沙发上,半晌,他撑起身来,双手捧住她巴掌大的脸,一双深邃的眼眸凝视着她雅致的眉目,林艾想要垂下眼睛,钟朗却不许,固执地逼视着她。 "我想对你好。"吊灯的光投射在她的脸上,她的睫毛微微颤了两下,眼底留下两片小小的阴影,她的眼睛一片迷茫,不相信,什么叫想对她好?如果像对她好,就放了她,自由才是她想要的,心里某一处闷闷的发疼。 钟朗的心也是乱作一团,他慢慢地放下手,指尖还残留着一抹她的温热,时间在慢慢的流逝,可他始终没有得到林艾的回复,他的头有些痛,分不清是酒精的作用,还是林艾的拒绝。 那一晚,林艾一直当着是钟朗喝醉了,胡言乱语,是真是假,一个人眼睛是骗不了人的。 不久前,钟朗看她,眼睛里充满了玩味、掠夺、强势,可是,不知不觉间,好像什么变了,他看她的眼神,越来越怜惜,越来越温柔。 时间,真的可以改变很多东西。 这一天,她和往常一般回来的时候,钟朗已经到家了,坐在客厅里,液晶电视开着,经济频道的女主播播报着今日股市情况,钟朗却倚在一旁熟睡,她注意过好像他一般只会看这类的台。 拿起遥控器,按了静音,大厅里又静悄悄的一片。 她轻声地走过去,玻璃茶几上,一抹鲜红那么突兀地搁置在那儿,让人无法忽视。 着眼一看,原来是一张请柬,大红色喜气洋洋的,金色镶边,右下角一对可爱的小熊。 "回来了?"钟朗突然问出了一句。 林艾吓了一跳,"恩。" 他递上请柬,林艾木木地接过,打开一看,心里没有一丝波澜,熟悉的两个名字,看了一眼,就合上了,往桌边一放。 钟朗看了一眼她,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拉着她就出去了,林艾到时没问什么,这两个的相处就是这般奇怪,谁也不说。 N市最奢侈的珠宝店。 梁家母女,亲昵地手挽着手,坐在贵宾休息区,营业员奉上了一个又一个首饰。 珠光宝气,梁雨陵兴致盎然地挑选着。 "妈妈,你觉得这个怎么样?" "恩,还不错。喜欢吗?"梁雨陵点点头。 咦,她眼尖的扫过玻璃一角,指了指那副耳环,"那个我看看。" 营业员面色一顿,迟疑了三秒,开了锁。 耳坠,很漂亮。 "这个我要了。" "梁小姐,不好意思,这个是客人定做的,只是暂时放在这里……"营业员顿顿地说着。 "那还有没有?" "这款施华洛耳坠名叫"唯一",是奥地利设计师james设计的,客人要求独一无二,因而……" 梁雨陵脸色越发的难堪。 这时,门口一阵骚动,经理围着一男一女走了过来。男子玉树临风,女子低首垂目,可是梁雨陵一眼就认出了她,即使隔着千里,她的手死死地紧握着。 "钟少,你订的东西已经到了。"经理点头哈腰。 "钟少,好巧,在这里遇见你。"陈佳丽得体地打着招呼,眼睛若有若无地扫了眼一旁的林艾,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钟朗淡淡地回了一个笑容,那副耳坠还摆着柜台上,没有撤下去,他的眉头拧了拧,营业员有些慌乱地要收起来。 钟朗却取过来,带着林艾的耳朵上,那动作笨拙中带着温柔,让周遭的一切都暗淡了,带好之后,营业员推来镜子,林艾不得不去看,造型别致典雅,中间的水晶盈盈如水。 钟朗弯下腰,靠在她的右侧,修长的手指把她几丝发顺道耳后,"很漂亮。" "也只有学姐带着才好看。"梁雨陵走过来,扬起一个甜甜的笑容。 林艾心里凉凉的,这人怎么可以这么假?没有回头。 钟朗没说什么,随即回头对经理说:"我的东西,包好。" 梁氏母女俩一阵尴尬,脸上愠色,隐忍着,梁雨陵再次展露笑颜,"学姐,星期天我和晔轩的订婚典礼,到时候一定要和钟二哥一起来啊。" "倒是要恭喜了,今天的东西记我账上,算是我给你和晔轩的贺礼。"脸色虽然带着笑,眼睛里却透着丝丝清冷。 接过了经理递来的袋子,右手拦着林艾的腰,仿佛在宣誓着什么。 "梁夫人,我们先走了,后天见。" 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梁雨陵咬着牙,此刻万千闪钻在她眼里都暗淡了,她恨,凭什么林艾能毫不费力的得到这么多,现在连钟朗也?她不甘心。 优雅浪漫的法国餐厅,小提琴声悠扬婉转,烛光点点,馥郁的玫瑰花香飘四溢。 钟朗和林艾面对面坐着,钟朗娴熟地切着盘子里的牛排。 林艾不喜欢吃牛排,也用不惯那些刀刀叉叉,那些细琐的切工,切的时候,她听见盘子嘶嘶的响着,极其不协调的声音,彰显着不和谐。 她放下刀叉,深深吸了一口气,钟朗感觉到她一直没再动手,抬起头,眼睛一转,端过她的盘子。 林艾睁大眼睛,惊讶地看着他,他要干什么?只见他,修长的手指握着刀叉,很好看的手势,一会儿,整块的牛排就变成细细小小的,一块一块,很工整,钟朗把盘子推倒她面前时,眼底的温柔,让林艾的手一缩。 林艾只吃了三分之一,她不喜欢吃没有熟的牛肉,心里隐隐的不舒服,钟朗看着盘子里剩下的,眼里一闪而逝失望,然后放下手中的刀叉,无辜地看着林艾。 旁边的侍者,走过时,嘴边路过一抹笑容,瞧,这对多浪漫,吃个牛排,都能含情脉脉地两两相望。 林艾被他瞧的不好意思,没忍住低低地说着,"我不喜欢吃还没熟的食物。" 原来她不是不喜欢自己动手给她切,钟朗的心总算舒服了。 一会儿,侍者送来了甜点,水果拼盘,林艾倒是喜欢,小叉子一嘴一个,一会儿就干掉大半。 她兀自地吃着,钟朗看着她吃的样子,一脸的幸福,感觉到他灼灼的眼光,她把果盘推倒他面前,钟朗一阵错愕,和绝大部分男人一样,钟朗也是不喜欢吃甜的,水果也是很少碰。 他无意识地叉起一片猕猴桃,青青透透的,看着就诱人,可是刚刚一咬,酸的掉牙。 "好吃吗?"林艾水汪汪的大眼一脸期待地看着他。 "嗯,还不错。"钟朗憋着,林艾第一次主动与自己分享,这份心意不能违逆。 "我就知道你喜欢,不然我吃的时候,你一直看着干嘛,想吃你就说。"林艾说着动手,把所有的猕猴桃挑出来,放在他面前的碟子里,"你多吃点,猕猴桃富含丰富的维生素C,很好的。" 钟朗看到那片青绿色,嘴角抽搐,一片两片三四片,吃光之后,他的牙酸都倒了,心里一阵呕寒,发誓今后再也不吃猕猴桃了。 刚刚她自己吃了一片,酸的面部都要抽筋了,对面的他死死地看着她,她忍,于是计上心来。 看着他憋屈的样子,她心里为什么这么舒服呢?看来真是应了那句话,"每个人地心里都住着一个恶魔"。 在华贵的水晶壁灯的映照下,她的眸子里晶莹璀璨,跳动着几丝调皮的光,钟朗看着她,一怔,她在他面前,也会有这样活泼的表情。 林艾不着痕迹地挪开目光,心里又是懊恼,自己这般做又有什么意思呢? "呦,二哥,吃水果呢?"一个吊儿郎当的男生响起。 两人听到着声音,一个抬头,一个转头,具是一愣,顾毅琛挽着一个美女,站在他们旁边看着他俩。 "毅琛,从非洲回来了?"钟朗不冷不热地问道。 顾毅琛细细地打量着林艾,年龄是小了点,身材不错。 "二哥,你什么时候换味道了啊?青春的和高中生差不多?二哥,我说你也敢流行了,老牛吃嫩草啊?" "滚一边去。"钟朗冷冷地甩下一句,脸黑的和包公一般,自从被叫表叔之后,年龄最近一直是他的禁忌。 "钟沁最近一直在找你,刚好,她好像在附近馆所做spa,你等等……"说着,就掏出手机。 "二哥,别,我不打扰你和佳人用餐了,我先告辞。"说完,一溜烟的过去。 钟朗刚刚的好心情消失殆尽,林艾倒是心情越来越好。 月明星稀,霓虹璀璨,钟朗拉着林艾的手,软软的,热热的,一直舍不得放开,林艾挣脱了几下,都被他牢牢的拉着。 钟朗提出去看电影。 "电影有什么好看的?"林艾拒绝了。 "那去听音乐会?"钟朗又提出一个。 …… "现在大学情侣不都是这样的吗?"钟朗说的一脸诚恳,林艾又好气,又好笑。 "我是即将毕业大学生,而你早已经毕业七八年了。"怎么还有脸说大学情侣,她的身上一层鸡皮疙瘩。 钟朗握紧了她的手,声音低沉,"林艾,你是不是嫌我老?" 这一问,林艾到了一愣,"老"这次着实和他不搭边,男人三十而立,刚刚在黄金年龄起步,白了他一眼,这人最近怎么这么幼稚。 她转身向中央广场走去,城市的夜景,真美,这个城市,她呆了快4年了,倒是第一次能静静的欣赏,却是和他。 远处城市最高的楼,景观灯一闪一闪的,林艾踮起脚尖,想看得更远,突然,背后一股冲力,她一个踉跄,那双手有力地拉住她,"林艾,以前的事,我们都忘了好不好?"他的一双眼里满是真诚,丝毫不逊于夜空的星星,爱上了就输了。 他们在错误的时间里相遇了,一段不堪的开始,当初林艾痛苦,而今钟朗懊悔,命运的安排有时候,就是这么的奇妙。 林艾眨着眼睛,"可是我忘不了……"眼神越来越空洞,远处的彩灯也越来越恍惚。 "我会将那段从你脑子抹净。"他有力的说道。 "除非……我失忆了。"林艾一字一句地回应着。 钟朗身子一退,恍惚了一下,只是短暂的一秒,他又上前,拥着她:"不,我会的,我可以。"他的声音带着酸酸的痛楚,却含着一丝不容否定的坚定。 一手抱紧她,一手抬起她的下颚,倾身吻住了那娇润的双唇,一点一点,像对待瑰宝一般,第一次这么温柔。 广场的喷泉"哗"的一声涌出一股清流,一排排水柱,高低起伏,在灯光的照射下,水柱仿佛染了色一般,晶莹透亮,空气中弥漫着湿湿地水雾,沾染在喷泉下那对亲吻的人上。 "林艾,忘了吧。好不好?"钟朗深沉地低喃着,亲吻着。 林艾不回话,他就一直吻着她,周围往来的人群,看着他们,他都不觉,可是林艾觉得丢脸。 林艾一次又一次的拒绝,让他心慌,这次索性无赖起来。 "好不好" "好不好" …… …… "好,你先松开。"她都快不能呼吸了。 钟朗低沉的笑起来,一个"好"让他兴奋的像打了鸡血一般,拥着她,不管不顾地亲吻着。 林艾懊恼,她都已经说"好"了,挣扎地垂着他的背,钟朗不肯放手,她一咬牙,"啊……" 钟朗松开后,"你属狗的?"他舔了舔嘴角,破皮了,一股子的血腥味,不过心里还是很开心,林艾总算说"好"了。 45、离别 周六这一天,林艾回学校搬运行李。 新的一天,钟朗一夜拥着林艾,睡得好梦连连,林艾起床后,后颈一片酸痛,这是枕着某人手臂的结果,吃过早饭,她拿起书包,就向门口走去。 "这一大早的,你要去哪?"钟朗凉凉地问道。 "我去学校搬东西。昨晚和你说过了。"林艾无奈地又重复一遍。 什么时候,他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等等,我陪你去。" 林艾急了,"女生宿舍,男生止步。"她搬出这条,他去了别人看到又不知道怎么说了,虽然毕业了。 "都毕业了,哪有那么多条列,你一个人搬得动吗?" 林艾连连摆摆手,"不用,不用,到时候,我们班的同学一起搬。" "同学?"钟朗转念一想,估计是男同学,一般体力活,都是男生包办,想着那晚对她表白的男生,还有照片上的男生,他一阵窝火,又不好发作,谁让人家是同学呢? 他不动声色,拿着车钥匙,就跟着走了。 到了学校之后,林艾非常后悔,车子一路开到女生楼下,她踟蹰着,下也不是,不下也不是,流动的人群不少眼光向他们投来。 "走啊,上去啊。"钟朗催促着。 "你在这等我吧。" "那我上去了,11栋503,我没记错吧?" 林艾翻了一眼,咬着一口小银牙,其实那时候,哪里还有什么门禁啊,来来往往的,男女混合着。 钟朗看到这情形,"哼"了一声。 宿舍里乱的一团,什么都有,杂乱无章,钟朗进来的时候,大吃一惊,他还是第一次进女生宿舍。 衣橱一角,竟然还挂着内衣,两人都瞧见看,空气中微微弥漫着意思尴尬,钟朗别过脸,走到一张书桌前,不着痕迹地问道:"这是你的?"其他三个位置都似被龙卷风席过一般,也只有这张整整齐齐的。 她的书桌清清爽爽,摆满了书籍,书桌前挂在一副大字,"真善美",飘渺坚毅的三个字,许多人在苦苦的追寻它,却永远参不透它,他的目光落在落款人——林艾,小篆,清清秀秀。 在此,林艾的这三个字的的确确让钟朗震撼了,别人与她的不是真、善、美,她却一心坚持着这三个字。 林艾发觉他在看那副字,仲仲地出神,心里一酸,当时她写这三个字的时候,林母刚刚查出来肾衰竭。 每每自己累的不行的时候,总会看看这三个字,刻在心里,就像黑暗中的一点星火,燃起的一个信念,一直支持着她走下去,她也是靠着这三个字,把自己原本支离破碎的一颗心慢慢缝补起来。 她沉默地摘下来,卷成一卷,小心翼翼地放在纸盒里。 "这些东西你打算怎么处理?"钟朗是想全都搬回去。 "楼下有快递。"林艾早已经想好了,专业书,读研时,还是有用的,她让她在B市的一个同学帮她收一下,等她过去再去拿,其余的寄给需要的人。 钟朗一阵沉默,她什么都安排好了,自己这么辛苦,也不肯告诉他,她是不是一直都不会把他放进心里? 他解开了精致的袖扣,挽起衬衫的袖口,撑开一旁的蛇皮袋,一本一本的往里塞,小心翼翼。 两人一阵沉默,宿舍里没有空调,桌子上放着一台微风小电扇,风小的无力,根本不起什么作用。 钟朗的背渐渐地被汗水打湿,衬衫上留下一大片印迹,额角的汗水也是层层滴落,他本是怕热的人,每晚睡觉的时候,温度都要定在20度。 想来,包里还有一瓶矿泉水,她掏出来,递给他,他却是一脸的诧异,迟疑地接过来。 "你休息一会吧。" 这瓶水,钟朗喝惯了进口矿泉水的人,如饮甘泉,抿了一口,心里那个凉快。 看到林艾的嘴唇有些干,忙递给她,共饮一瓶水,多亲密的事啊!钟朗心里此时不知道乐开了多少朵花。 "我不渴。"林艾弯下腰,把书打包好。 钟朗看到她的小鼻尖一层的汗珠,偶尔,舌头偶尔舔舔干涩的嘴唇,看的他心里酸酸的。 你看,林艾有时候就是傻,自己再苦,也会忍着,对别人,即使是伤害过的他,一瓶水,她都给了他。 他查过了她的资料,原来,上了大学之后,她所有的学费生活费都是自己挣的,没有再花过家里一分钱,她妈妈生病后,她才去了酒吧,即使在那段缺钱的岁月,她仍然坚持着资助西藏纳木错两个贫困小姐弟。 而这一切从来没有人知道,他愣愣地看着她出神,放下矿泉水,一手拉住她,"我来吧。" 钟朗把装着满满的书蛇皮袋搬到楼下时,正好欣然、穆南、薇薇刚刚托运好,看着林艾,手里一个大盒子,连忙上前帮着拿。 其实那个盒子就是大摆设,里面东西倒是很少,反而,一旁的钟朗搬着那个20多斤的书,够沉的,却没有一个人提出帮忙的。 钟朗来来回回三趟,才搬好,他发现,刚刚林艾把被子用袋子裹了几层,里面还放了几个樟脑丸。 林艾去寄快递的时候,他站在一旁,快递员瞟了钟朗好几眼,脸色满是怀疑,钟朗看到收件人地址,其中有个是西藏纳木错。 骄阳如烈焰一般,只是一会儿,她的小脸就被晒的通红的,寄好东西,她的嘴角扬起一抹轻松的笑容,阳光打在她的身上,染上一片光晕,整个人就像夏日的凉风,那惊艳的笑容,让人都觉的清凉。 钟朗是独自一人回去的,真真正正地当了一回免费的碍眼的搬运工,搬完东西后,他原本是想带着林艾和她同学去吃饭的,结果人家几个人,很不屑地拒绝了。 "我们吃惯了大排档,那些大饭店的东西,吃了会消化不良。"不阴不阳地说着。 他看向林艾,林艾却一点挽留他的意思都没有,某人被赤裸裸的嫌弃了。 气氛越来越沉闷,钟朗冷冷地凝视着林艾,深邃的黑眸定定地落在她的身上,明明昨晚两人已经进了一步,怎么现在又回到原点了?抓着她的手腕,紧紧地握着,就往车里走,欣然一把扯过林艾,昂首挺胸,"钟朗,你干什么?"一副老母鸡的架势,钟朗无力地倚在车门上。 "林艾,你说说,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钟朗眉头紧锁。 林艾的手腕一片火辣,脸色冷漠,眼睛黑白分明,一言不发。 "好,好,好。"一连三个好字,钟朗抿着嘴,决然地上了车。 目送他的车开出校园,渐渐消失在她们的实现里,钟朗一走,空气明显和谐了。 四个人,仿佛什么也没发生一般,一路吃着路边的小吃,新疆羊肉串、生煎包、麻辣烫……走到铁板鱿鱼的摊位时,四个人都不约而同的笑了。 大二的时候,她们一起选修了"运动与休闲"这门课,几个女孩子对于运动倒是兴趣不大,小道消息这门课比较轻松,学一学健身的知识也不错。 学期结束的时候,老师举办了一个活动,"你说我猜",林艾所在的小组由中文、外文组成,清一色的女生,不幸的是她们抽到了猜球队。 最后林艾和穆南代表小组参赛,16支球队,林艾说,穆南猜。 "24个英文字母开头的……" "AC米兰!" 下一个"尤文图斯"怎么说? 下面的人也是一片焦急,林艾脑子一转,"第一个字,我们经常去吃的铁板什么鱼?" "铁板鱿鱼……喔,尤文图斯。" 下面的人,听了哈哈地爆笑起来。 "老板,来八串鱿鱼。"听着那"滋滋"熟悉声,过了今天此情此景再也不回重复了。 她们又去了学校的那家"好日子",大一开学的第一天晚餐,他们就是在这里吃的。 毕业后,一切又回到的原点,那一次,大家有些腼腆,欣然当时是文文静静的淑女一枚,这一次,依旧有些沉默。 四个人喝了十瓶青岛啤酒,似醉似醒,他们约定,明天谁也不去送谁。 相见时难别亦难,终于,还是离别了,青春,还是给我们留下了这段美好的回忆,一群你我珍惜的朋友。 回去的时候,已经晚上11点了,打开门的时候,客厅里留了一盏琉璃灯,似乎在候着她的归来,看着那盏精美的灯,她微微地出神。 上楼的时候,房间里也留了一盏壁灯,钟朗半倚在床头,手边放着一本熟悉的书,是她的《伊索寓言》,深深地一叹气,微不可闻。 她拾起书,眼光顺着书看下去,瞧见他手中的几道红痕,林艾愣了一愣,心里有些恍惚,想着他帮自己搬书的情景,不自觉地浮现一抹嘲讽的笑容,曾经他……怎么能忘记,自己和他只不过是交易罢了,他也只是一直的新鲜而已。 待站起来,手就被拉住了,然后一个使力,她就投怀送抱,撞进钟朗的怀里。 钟朗悠悠地转眼,眼睛里带着些倦意,"回来了?"鼻子轻轻一吸,"喝酒了!"毫无疑问的陈述。 林艾身子也没个支撑点,手肘抵在他的胸口,她刚一使劲,想撑起来,就听到他闷闷地哼了一声。 "林艾,我们不是说好的吗?"钟朗的声音夹杂着一股失落,林艾的漠然让他如梦初醒,心里怅然若失。 他努力地一步一步靠近,她却还是紧锁着自己,坚若磐石,他也尝到了那种怕失去的彷徨,这就是上天的惩罚吗? 想到她上午用完他,就把他踢走,心里一气,揽在她腰间的手一捏,林艾激动地跳起来,气恼道:"你干什么?" 原本喝了酒的缘故,脸色一片绯红,惹人怜爱。 "我去洗澡了。"她讷讷地说道。 出来的时候,钟朗已经侧躺着睡着了,她站在原地许久,直到小腿都发麻了,从药箱里找到一支药膏,手里也是一阵揉捏。 站在那里,观察了半天,确定他是睡着了,轻轻蹲在床边,小心翼翼地将白色的乳膏一一涂在他的掌心。 钟朗突然一个翻身,双手交替,转向床中心,林艾吓了一跳,呼吸都屏住了,发现他只是换了一个睡姿,也没有醒的迹象,心里不禁懊恼,自己这是在做什么,食指敲了敲额头,想想他的手也是帮自己才会那样,她这样做也是无可厚非。 把药膏塞进抽屉里,关了床头的壁灯,躺了下来,过了好久,始终无法入睡,轻轻地一个翻身,一个热热的手臂就搭在她的露在外面的手臂上,手指一下一下地敲在她的手臂上,那有规律的节奏敲得林艾一阵心烦意乱,他的脸贴在她的后脑袋,温热的呼吸喷在耳后,她一怔屏住气息,头皮发麻,鼻尖传来药膏淡淡的清香。 "谢谢你!"他半睡半醒地呢喃。 "快睡吧。" 嘴硬心软,钟朗噙着笑,慢慢地进入睡梦中。 6月11日,周日。 清晨,林艾从花园里摘了两朵含苞待放的栀子花带到医院,林母这几天精神越来越好了,已经决定后天出院了。 林艾搀扶着她,走在林间小路上,八点多的光景,沐浴在阳光下,呼吸着新鲜的空气,偶尔石阶上还有一两只小鸟在行走着,整个人都轻松起来。 走了一段路,林母有些累了,坐在一旁的木椅的喘着气,"动了一个手术,身体到底不如从前了。" 路边的小鸟因为行人的到来突然振翅飞翔了,林母看着出神。 好一会儿,她才开口,"昨天,他来看我了。"林母望着林艾,"说是想认你。" "妈妈……"林艾一阵低呼,"后天你就出院了,我们不要再想这些事,就当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以后我……我也不想再到N市了。"这个城市,给了她希望,又让她绝望,身体的疼痛,精神的折磨,她终究无法释怀。 中午陪着母亲吃完饭,钟朗的电话就来了,隔着电话,钟朗催促她快点,一会儿,他来接她,她当然记得今天是许晔轩和梁雨陵的订婚日子,可是这一切和她都没有关系,为什么她要去。 "我要陪我妈。" "是不敢去,还是不想去?"这有什么关系?钟朗也非常强硬,他就要林艾和许晔轩断得干干净净,不是他心狠,他要告诉所有人,她是他钟朗的人。 "人家订婚,我去干什么?" "你不去就不精彩了。" 钟朗也没好气,"行,那我上来接你,也是,好几天没去看你妈妈了。"林艾的弱点,他也掐得清清楚楚。 林艾一咬牙,"你等等,我和我妈说下。" "妈,我一同学今天回东北老家,我们约好去送送她。"林艾心里泛着一丝难受,她总是对妈妈撒谎。 "去吧,快去吧,别让同学等急了。" 林艾慢慢地磨出来时,钟朗看了一眼腕表,整整半个小时,他脸色有些黑,眉头紧锁,他何曾等过人,可是,他还是隐忍下来。 车子"嗖"的一声,就发动了,林艾知道他在发泄,车子开的极快,最后停在一家会馆,位置有些偏僻。 一进去,一个平头年轻男子就迎了上来,"阿朗,今天有什么需要?" 林艾细细打量,外面虽然看着普通之极,没想到,里面的装修奢华之至,衣物琳琅满目,估计又是城中奢侈之地。 钟朗随意地在衣架间来回,一会儿,就抽出一件连衣裙,然后总算回头看了眼林艾,"去试试。" 又一个年轻的女孩子上来,接过衣服,"这边请。" 林艾硬着头皮,跟着她去了试衣间。 钟朗选的裙子,黑白两色,简答大方,上半部是乳白色无袖窄肩,腰间紧紧裹着,小蛮腰盈盈一握,下半部黑色的蓬蓬裙。 林艾一换上,出来的时候,那个女孩就惊艳地看着她,频频点头,看得林艾怪不好意思的,一双修长笔直的美腿,露了大半,女孩子心细地又递上一双金色的高跟鞋。 出来的时候,钟朗和刚刚那男子,倚在沙发上,回头看了一眼,男子吐出一个漂亮的烟圈,"你的眼光还是那么毒。" "小四,过奖了,不及你万分之一。"钟朗按了烟,对着那个女孩说道,"给她做个发型。" 女孩子像是变戏法一样,手指挽过她额头的发,林艾刚要张口,额头就暴露出来,女孩子也没想到,一愣,"不好意思。" "没关系。"林艾淡淡的一笑,女孩被她这个毫无杂质的笑容感染了。 林艾没想到她还是把她的刘海梳上去了,光洁的额头连同那个疤都暴露出来,透过镜子,她明显看到钟朗微不可见地皱了一下眉头。 十多分钟,她就把她的头发盘好,定定地看了一下,从一个精致的盒子拿出一个细笔,聊聊数笔,林艾直觉额头一凉。 女孩子细细打量着她,好像在看一件工艺品一般,不自觉的点着头。 "好了。"她声音里呆着骄傲。 钟朗走过来,掏出一个盒子,递给女孩子,女孩子打开一看,不觉得倒吸一口气,林艾见过,是那副耳坠。 男子眼含笑意,看着林艾。 林艾不着痕迹地移开眼睛,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额头的疤,变成一个飘逸的蔓藤。 "嗯,青春俏皮典雅又神秘。"男子若有所思地看着林艾的额头蔓藤,"阿蔓,功夫越来越好了。"说着上前,又在蔓藤的一侧挑出一丝发。 46 婚礼 许晔轩和梁雨陵的订婚酒席摆在N市一家五星级酒店。钟朗和林艾到饭店门口听时候,刚刚停下画,外面的闪光灯就开始闪个不停。不过一个订婚典礼,就搞这么浓重,好像生怕人不知道似的,也是煞费苦心了。 钟朗一下车,走到右侧,拉开门,林艾迟疑了几秒还是下来了。钟朗挽着她的手,一身浅色西装配着她,两人站在一起,的确赚足了眼球。 许家和梁家包了整整一层酒店,大堂里,以白的和绿色为主,淡雅清静。林艾本想找个安静的角落,等着仪式的结束,可是钟朗从进来就一直没有放开她的意思。一路挽着她,因为他的身份,走过来的人群一个又一个眼光,周围的目光越来越热烈。 远处,一团和气,香衣云鬓,西装革履,林艾只觉眼花缭乱。她的到来,顿时让这一团和气变成了一团冷气。她看到许夫人一脸的笑容僵硬的堆在脸上,梁夫人越来越清泠的脸,梁父双眼殷切,却又夹杂着痛苦,唯有许父一脸淡然。 倒是一个中年男人率先打破了这尴尬的局面,"钟少,你好你好。"他热切地伸出双手。此人乃梁雨陵的舅舅,陈佳丽的哥哥,陈佳和,陈家在N市也算是纳税大户了,涉及的产业颇多,这几年,陈佳和和钟朗在生意上也有些往来,彼此也算得上是生意上的伙伴。 他带着笑意,问道,"钟少,这位是?" "我女朋友,林艾。"钟朗笑意盈盈地解释着,转头看了林艾一眼,含情脉脉地说道:"年纪小,不要见怪。" 众人看着钟朗一副宠溺的样子,皆是愣成一团,除了梁仕昭一脸铁青。 许夫人合上了诧异的嘴,带着恰到好处的笑容,说道:"这下钟夫人该是高兴坏了,前几天我还给她送了不少女孩子的照片,原来钟少已经有女朋友了。"说着又看了林艾几眼,脸上有鄙夷又有些不甘。 一圈子的人都诧异地看着林艾,这个飞上枝头的女孩子,竟然让钟朗在这个场合里公开宣布两人的关系。 陈佳丽雍容地一笑,"两人可真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对啊。" 钟朗紧紧地握着林艾的手,林艾感到一阵疼痛,终是咬着牙带着笑,看着面前晃过的这一张张迷糊的脸。 她看见不远处,许晔轩一席白色的西服,一双落寞悲伤的眼睛远远地看着她,她的心莫名地一紧。这是他该高兴的日子啊,他怎么能这么忧伤? 人员都已经各就各位了,司仪拿着麦克风,吹了两下,刺耳的声音顿时传遍整个殿堂:"各位来宾,今天是许晔轩先生和梁雨陵小姐的订婚典礼,首先,我们掌声欢迎两位……" 林艾没心没肺地也拍起手来,钟朗瞪了她一眼。两个人的确很相配,刚刚陈佳丽说的那句话,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对,其实应该更适合他俩。 "下面有请我们的新郎新娘说几句。" 许晔轩接过话筒,从他上台的那一刻,林艾就感觉到他的目光一直灼灼地注视她,如影随形。 "今天,在这里,我终于可以说出长久以来,我一直想说的话了。首先,第一句,我想告诉她,我爱她。"一旁的梁雨陵埋着头,浅浅地望着,她似乎有些娇羞,脸色微红,不知道是不是打的腮红耳朵原因。大厅里响起了热烈的掌声,此起彼伏。 "她,是我见过的最善良美好的女孩子——"许晔轩顿一顿,话锋一转,"而我却没有能力保护好她——"一时,大堂里的人面面相觑,两家的人原本个个带着笑容,此时再也挂不住了,逐渐一脸的苍白。 "其次,我想对她说:对不起。也许,她再也不会回到我身边,但是我会永远爱她——我希望她一生幸福——" "最后,今天我不能和雨陵订婚。"他转过身,望着噙着泪地梁雨陵,一字一句的坚定:"因为,我爱她,林艾。" 梁雨陵姣好的面容,精致的装扮再也无法掩盖住那一脸的阴霾,她上前一把夺过话筒,"林艾,我恨你。"一声凄厉的喊叫,响彻大堂。 林艾的泪水再也忍不住,一滴一滴,慢慢地滑过。钟朗环住手臂,一脸郁结,"感动得落泪?"他"哼"了一声,没有想到从小听话的许晔轩竟然会有这样的反抗,着实令他吃了一惊。 林艾再也忍不住,奔了出来。一出了酒店,原来刚刚还是艳阳高照,一眨眼,天空就已经黑压压的一层,乌云密布。 看,连老天也在悲泣了。 钟朗一直跟在她后面,一把拉住她。随后跟出来的是一脸痛苦的许晔轩,然后是满脸泪痕的梁雨陵。 梁雨陵像疯了一般,向外跑到了林艾面前,抓住林艾的手臂,那尖长贴着水钻的指甲深深地嵌入林艾的肉里。"你为什么要来?为什么?"她突然举手,一旁的许晔轩一声怒叫,"住手!" 而钟朗则是一把抓住她的手,一使力就把她推倒了。 那纯白的纱裙上粘上了黑色的痕迹,梁雨陵抬起头,脸上的妆都花了,狼狈不堪。 陈佳和在里面安抚客人,梁许两家人都跑出来。看到女儿半坐在地上,梁父梁母一阵心疼,梁父上前扶起女儿,轻柔地替她拍去纱裙的尘土。 梁雨陵却是一把推开自己的父亲,梁仕昭一脸诧异。"雨陵——你怎么这么对爸爸?" "爸爸?哈哈——" "林艾,为什么要有你?为什么?" "你为什么总是要抢我的东西,晔轩你要抢,我的爸爸你也要抢?"众人听得莫名奇妙。 "林艾,我恨你——"她幽幽地看阗梁仕昭,"爸爸,她为什么偏偏就是你的女儿?"所有人听到这句话都怔住了,一句话就像一个炸弹一般,砰然一声,然后鸦雀无声。 梁仕昭身体明显一震,"雨陵,你——怎么知道?"他无力地撇开自己的眼睛,看到女儿那双哀伤的神情,他竟然推动了勇气。 许晔轩满脸错愕,痴痴地看着林艾,像是在找什么答案?双脚被钉在原地,原来林艾是梁叔的女儿?怎么会是这样呢?他无力地倚在一边的石柱上,右手抵在心口,那一刻,心陡然地抽动着,痛!真的痛了! 暴雨突然而至,狂风呼啸。梁雨陵就似一头脱了僵的野马,冲了出去。谁也拉不住她。 陈佳丽紧随梁雨陵跑了出去,梁仕昭看了一眼林艾,也匆匆地追了上去。 许晔轩走到她面前,"林艾,高二的时候,你就知道了,是不是?"仿佛破了气的气球,一点一点的瘪下去,乘着最后一口气,拼命地挣扎着。 他笑了起来,"你来N大不是如你当初所说我们分开了,你不想去B大……"他的眸光一闪,"你答应去我生日,也只是想见梁叔,是不是?原来,你从头都知道了。"他笑着,却比哭还要难看。 "后来,你到底有没有喜欢过我?"他只想问一句。 林艾回头,雨水打在她的脸上,隔着那层雨水,眸光哀伤,带着一份抱歉,一份的释然。千言万语,一切的种种只换作一声,"对不起。" 曲终人散,风中摇曳。林艾迈着步子,抬级而下,小小的身体一晃一晃的,那纤细的背影就像浩淼海水中一叶孤舟,只要来一卷海浪,就会翻船。 钟朗看着她魂不守身的样子,上前拉着她,"林艾——" 她抬起头,看着他,空空荡荡,莞尔一笑。 没有哭,没有泪,这样的平静让人心怵。 她转头对上钟朗的眼睛,"现在什么都清楚了!"什么都清楚了,梁家的难堪,并不是她想要的。她恍惚地说道,"钟朗,求你一件事——" 语气卑微,"我想一个人静一静。"钟朗眉头紧蹙,握紧的手一紧再紧,终究无力地放开了,"好!" "雨陵,你回来。"雨势越来越大,迷离了双眼。 梁雨陵流着泪,她从小爱慕的人,就这样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向另一个女孩表白,拒绝她,这叫她情何以堪。 她咬着牙,心痛到极点。 突然前方一辆车打滑一般,向她冲来,一刹那,雨水交错着血水,滂沱着打在地上。 那一刻,陈佳丽在后面悲痛的喊道:"雨陵——"伸手却无法触及,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女儿倒在了血泊之中。 陈佳丽上前,抱住了她,梁雨陵的眼神越来越涣散,"妈,我疼——肚子好产——"救护车很快来了,梁雨陵浑身是血被送进了手术室。 陈佳丽坐在长椅上,死死地咬着嘴唇。浑身的衣服都湿透了,微微的发抖。 许家、陈家的人都赶了过来。 许母流着泪,骂道,"晔轩,你看看——" 梁仕昭拿着衣服过来,给她披上,"佳丽,雨陵会没事的。" 陈佳丽沉默了许久,才说道:"仕昭,我和你不一样,我只有雨陵一个女儿——她是我的命啊!"陈佳丽低声诉说着,雨水顺着她的头发下滑,她慢慢地抬起头,凄厉地笑起来,"你现在心里心心念念的恐怕是你另一个女儿吧?" "你的女儿,你和林茹的好女儿啊。当年是她妈妈,而今是她。我到底做错了什么?老天爷?"陈佳丽满脸的泪水,陈佳和上前搂住她,一脸的阴霾,冰冷如剑的眼,扫过梁仕昭。 这是一张网,只不过之前在黑暗中,现在突然有人发现,就这样赤裸裸的摆在众人前。心酸、哀痛,众人都无可奈何。 屋外突然一个闪电劈过,白茫茫的一片。 手术灯熄灭的时候,所有人齐齐的拥了上去。 "我女儿怎么样?" 医生摘下口罩,一脸的疲惫,"梁市长,手术很成功。病人的脾脏破裂,已经摘除了——" 脾脏摘除!陈佳丽身子摇摇欲坠,眼神阴冷,看着梁仕昭:"仕昭,你听到了吗?脾脏摘除,雨陵的一辈子啊!这个仇我一定会报的。" 轻轻地我走了,正如我轻轻地来,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那年,她只身一人轻轻地来到N市,她只是想慢慢的靠近,远远地看着自己的父亲,和他呼吸着同一片城市的空气。原来打算如来时一般,悄然的离去。可是命运却和她开了一个玩笑,让她遇见了梁雨陵,拉开了这剪不断的缘份,似乎是注定着让她带着满满的悲痛离开了这座城市。 那一天,梁雨陵被车撞了以后,陈家人大怒。夜晚十点多了,陈佳和和陈佳丽大闹林母病房。 开门的刹那,林茹怔住了。22年没有见了,没想到再见时却是这个情景。 陈佳丽,一脸悲愤交加,上来就是给林茹一个巴掌。 林茹一脸的诧异。 "你为什么要生下那个孽种?"陈佳丽恶毒的说着,"你明明承诺过,永远不会再踏足这里。为什么要来N市?为什么?你的女儿害我的女儿现在躺在医院里。" 一声声的指责,让林茹目瞪口呆。 "妈——"林艾从洗手间出来,就看到病房里站着两个不速之客,母亲侧着脸,右脸微红,明显的被人打了。 她想也没想,上前一把狠狠的推开陈佳丽,"你们给我滚!" 陈佳丽稳了稳身子,"哼,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 "梁太太,这里不欢迎你们,请你们马上出去,不然我叫人了。"林艾压抑着内心的怒火,挡在林母面前。 "叫人?好啊,你去叫,我倒要叫大家看看。"陈佳丽环视着房间一圈,直视着林母,"林茹,你凭什么住这么好的病房?真是个好女儿啊!卖身救母,多么感人!" "闭嘴!这里不欢迎你!"林艾上前,拼命地推着他们。陈佳和手一挥,她就摔在地上。 陈佳丽一脸尖酸,直直地看着林母,"想你也见过钟先生了吧?真是蠢得可以。"陈佳丽向她哥哥点点头,陈佳和从包里拿出一迭照片。 林艾惊恐地看着,"不——不要——"她上前拽着陈佳和的手。 陈佳和一阵冷笑,手一扬,"哗"的一下,一张张照片,全都洒在林母面前。 那一张张照片,林艾在酒吧的,和钟朗在一起的……林艾抓着、笼着那些照片,可是林母还是捡起来照片,怔怔地看着,摇着头,自言自语一般,"不可能……" "小艾,这不是真的,你告诉我,这不是真的……"林母哽着声,脑海突然浮现出林艾脖子间的痕迹,还有她平时接电话的躲闪…… 陈佳丽轻蔑地看了她一眼,"林茹,你见过你女儿额角的那块疤吗?" 额头……疤…… "呵呵,那可是仕昭亲手打的——"陈佳丽望着她,带着笑,双眼充满了仇恨,"狠狠地一巴掌,然后看着林艾从楼梯上滚落下来。" "你滚,你滚——"林艾挣扎着推着她,奈何陈佳和一旁死死地拉着她,她碰都碰到到陈佳丽。 "你的女儿在酒吧卖笑,被人包养,哈哈——" "对了,她还是被你的恩人钟朗强暴的!"陈佳丽靠近林茹,轻飘飘地说了这一句,嘴角上下地蠕动着,声音犹如寒冬腊月般阴冷。 晴天霹雳,"你——"她的心一阵绞痛,心仿佛被人生生地给挖了,溃烂腐败,一张脸惨无血色,嘴角哆嗦着。 "林茹,我恨你,从仕昭带你回来的第一天,我就恨你。" 陈佳丽弯腰捡起几张照片,"你的女儿长得不错,难怪钟少迷了这么久。为了她,请了全国最好的专家给你治病。"轻轻地又将照片扔在地上,"这些就当是我送你的见面礼。" 房门再次被狠狠的地推开,梁仕昭闻言赶到病房,一脸阴沉,拉住陈佳丽,"你这是做什么?" 看到梁仕照猫画虎紧张地维护着,她更加的气愤,压抑着怒火,喃喃地说道,似哭似笑,她一步一步走到林艾面前,"我一直奇怪,当年你答应和晔轩分手,放着好好的B大不念,跑来这里,原来,一切,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你是来抱复的!你骗了所有人!" 林艾仿佛拼尽力气一般,挣脱了陈佳和的束缚,眼睛里像有团火一般,一步一步地走到陈佳丽面前,咯咯地笑起来,"梁夫人,您太高估我了,报复?" 她一顿,眼睛闪着寒光,"论报复,到底是谁在报复?我妈妈被你们赶出医院,我被你女儿赶出学校?梁太太,人在做,天在看,我自认我从没有做过一件对不起你们的事,偏偏你们非要视我为眼中钉。" 她眸光一转,看着梁仕昭,吸了一口气,强忍住不让泪水夺眶而出:"我只做过一件错事,那就是选择来N市,只是想靠近我父亲所有的这个城市……" "哼,你现在想怎么说就怎么说?反正晔轩和雨陵……而你又多了一个有权有势的父亲……" 林艾心中一痛,扬起头,一脸的决绝,"您放心,我林艾命贱,这样有权有势的父亲,我受不起。今生,我也只会姓林。" 一旁的梁仕昭脸色越来越白,嘴角颤颤的,脸上浮现的悲痛越来越深,而最后只化作一声大喝,"走!" 陈佳丽、陈佳和走后,病房里四处凌乱的散落着照片,林母痴痴地瘫坐在地上,目光锁在那些照片上,无声的流着眼泪。 "小艾,是妈妈对不起你。"她哽着声,泪水流进嘴里,不觉丝毫的苦涩,心里的苦,比这不知道稠千倍万倍,她纯良的女儿为了她,竟然遭了这么多的罪,"我就是死,也不愿你为我做这些。" 林艾双腿婆娑爬到林母身边,"不,妈妈,为了你,我什么都可以放弃——"什么都可以。 林艾伸出手,就像小时候,一样,轻轻的擦试着母亲眼角的泪。林母揽住林艾,温柔的来回抚着她的背,林艾再也支撑不住,嚎啕大哭出来。 委屈、不甘、伤痛……一切的一切,她终于可以找到一个怀抱尽情地哭泣了,一次把心底满满的苦涩哭尽了,滚烫的泪水,就像煮沸的开水,一滴一滴地落入了林母的脖子间,千疮百孔的心里一阵锥心的疼痛。 47逝去 夜深人静,林母静静地坐在床上,手上依旧在摩挲着那本书,眼睛怔怔地出神,似乎在遐想着什么,整个人毫无生气。许久,她轻声地说道:"小艾,我累了,想睡一会儿。" 林艾关了台灯,窝在窄小的沙发上,听着母亲平稳的呼吸声,一会儿她也沉沉地睡去了。白天的一切就像一个梦,虚无缥缈。也许是今天实在太累了,这一觉睡得特别的沉。 很奇怪的是,那个夜晚,林艾梦魇不断。明明母亲就在身旁,她竟然梦到母亲,梦里林母一直对着她笑,只是笑得越来越飘渺,然后她的身影慢慢地消失。 清晨时候,微弱的晨光洒进来。她一阵惊醒,爬起来,准备看看母亲时,一瞥眼,白色的床单上那片鲜红的妖艳,触目惊心的扑面而来,她的背后顿时冷汗层层袭来。 双脚竟然无法迈出一步,浑身一动不动的站在那儿。许久,她的身子一颤,然后她疯了一般冲到林母身边,看着母亲,苍白无色的脸,静静的躺在那儿,从前那双温暖的手此刻再无一点温热。 "医生——医生——"眼泪扑簌地落下来,她大声嘶听着。可是当医生过来时,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一脸的冷漠,摇了摇头。她走到床前,轻轻地摸着那张脸,冰冷的刺骨。等到钟朗闻讯赶来时,就看到一脸恍惚的林艾,就像断了线的风筝一般,摇摇晃晃,随时都要坠落粉碎。 她拉着林母的手,自言自语,"妈,你醒醒,我们一会就可以回家了。你不是说要回去送他们中考的吗?我马上为虎添翼去办出院手续,再不走,汽车就要开车了。你再睡一会,我办好手续就来叫你。" 一旁的护士刚想说话,就被钟朗使了一个眼色制止了。钟朗上前,紧紧地拉着她,又怕把她弄痛,温和地说道:"我陪你去。"林艾木木地抬起头,看到他,眉头似乎皱得更深了,一双眼睛里恍恍惚惚,轻声地呢喃,"我们要回家了。"然后她挣脱了他的手,向前走了两步,身体就软了下来。 她又陷入了梦中,妈妈对着她摆手,让她回去。她不断地摇着头,不停地追逐,身上流了好多的汗,就是赶不上妈妈的脚步。"啊——"她压抑地喊了一声,然后惊坐起来。 "你醒了——"钟朗的脸色暗淡无光,林艾却无暇顾及。 "我妈呢?"林艾死死的抓着他的手,指国都掐进了他的肉里。 "你妈妈在睡觉。" "喔——我知道,我妈妈已经去了天堂。"林艾慢慢地松开了手。 钟朗一怔,没想到她醒来竟然这番的平静。 "我想一个人静一静。"又是这句话,昨天她的这一句话,他答应了,放着她一人,没想到,陈家人竟然这么狠。想到此,他的心一冷,面色更加的冷厉。 "好。"他走出病房,李然一直在门外等着。见他出来,就随上。钟朗一边走一边说:"找人看着她。陈家的事怎么样了?" "消息已经由媒体放下去了。"李然回复到。钟朗点点头。 林艾怔怔地望着天花板,看着身上的那片白色的,就想起了那片血染的白色。她一个人悄悄地又回到那间病房,可是母亲已经不在了。她咬着牙,不让自己哭出来,母亲向来喜欢她笑的。林艾拉开窗帘,推开窗户,一夜大雨的冲刷,室外的花草长得更好了。草木都如此的坚强,挣扎着成长,为什么有些人却如此轻贱生命呢? 站在窗口一动不动,痴痴地望着,直到床头落下一只小鸟,扑着小翅膀,叽叽喳喳的跳着。林艾刚想伸出一只手去碰碰它,它就飞走了。 曾几何时,林母站在这个位置眺望,而今那一切都成为永恒无法复制的了。 她转身环视着这间屋子,床头的桅子花已经蔫了,可是仍然散发着淡淡的清香,冰凉的指腹滑过那两朵枯黄的桅子花。拿起了床头的那本书,那副眼镜。最后看了一眼,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 林艾来到梁雨陵所有的病房,推门直入。力气大的门撞到墙上,来来回回,声音震耳欲聋。屋里的人一脸的诧异。 "滚!我不想见你。"陈佳丽尖刻的说道。 林艾瞪着眼睛,一一地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咬牙切具,"你们这群杀人凶手。" 梁仕昭身形一顿,"小艾,怎么了?"他的额角冒出了冷汗,一个不好的预感袭来。 "没了,我妈妈没了。"林艾一脸的惨白,浑身都在颤抖。 陈佳丽款款地站起来,林艾上前,一抬手狠狠地扇上去,力气之大,她的手疼得都麻了。"这巴掌是我替我妈妈还你的。""你——"陈佳丽刚刚举起手,梁仕昭立刻上前拉下她的手。"梁仕昭,你给我滚开。"她被人打,他竟然还拉着她。这时门又被大力地踢开,来人阴厉地说道,"我钟朗的女人谁敢动?就是她亲爹都不可以。" 钟朗走上来,看到林艾那副坚韧的样子,他一阵心疼,看着在场的人,沉声,"你们今天对她做的这一切,我都会替她讨回来,一点一点偿还。"说完,牵着林艾的手就走了。屋内的人都怔住了。 梁仁昭一脸的惨痛,"佳丽,这就是你要的吗?逼死了林茹,你就开心了?林艾也是我的女儿,你的女儿受伤了,你难受,可是林艾没有了母亲,她就不难受吗?"陈佳丽一脸的无动于衷,那个女人死了。报应,真是报应。那都是她自己选择的。"佳丽,梁空、陈家都将被你毁了。"梁仁昭平淡的说着。陈佳丽却是一脸的不置信。然后一切都如暴风雨一般,来的又快又猛。 6月15日,陈氏股票大跌,陈家在多家医院提供的器材被爆不合格,多处房子被检不合格,一夜之间,这个家族的一切倾倒。与此同时,梁仁昭被举报利用职务之便,帮助陈氏以低价竞得多块土地。陈家的股票一跌再跌,梁陈两家都陷入恐慌之中,每日记者徘徊于门前,穷追不舍。 钟朗坐在办公室前,办公室的大门突然打开,来者气势汹汹,钟朗一抬头,就看到自家大哥一脸铁青色,"阿朗,你这是做什么?""大哥,你先坐。"钟朗却是一脸的轻松。"阿朗,多少人现在虎视眈眈的看着,你怎么能在这时候做出这样的事。陈家、梁家的事,你做得太过了。爸爸,很生气。""大哥,做了就该承担后果不是吗?如果他们是清白的,又何必担心呢?" 钟帅看着自己的弟弟,钟朗从没感情用事过,忍不住吧道:"真是红颜祸水,爸爸那里,你自己去解释吧。" 陈家。 "哥,这怎么办?"陈佳丽眼中带泪。 "钟朗他要赶尽杀绝——"陈佳和无奈的闭着眼睛。"哥,难道就想不出解决的办法了吗?仁昭都被带进去两天了,你想想办法啊?""办法有——"陈佳和疲惫地吸了一口烟。"解铃还需系铃人。钟朗这是在帮林艾。"陈佳丽一步一步地往后退着,最后无力的坐在沙发上,双手捧住脸,"咆咆"悲痛的哭了起来。最终,陈佳丽还是为了陈家和梁家去求了林艾。 这几天林艾一直坐在阳台上,傻傻看着远方。"小姐,楼下有人要见你。"王妈走到她身边,轻声说到,都三天了,怎么一直都是这副样子。王妈吧了一口气,这孩子……"楼下,有位姓陈的想见你。"她又说了一遍,见林艾依旧没有反应,转身…… 林艾突然发声,"王妈,等等,我下去。"几天没有说话,突然说话,她的声音都嘶哑了。"好,好。"王妈眼睛一红,过来扶着她。 陈佳丽穿着合适的衣服,即使到现在家里乱得一团糟,她依旧光艳。看到林艾从楼上走下来,她搓着手,"林艾——"林艾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你让钟朗放手吧,我求你了——陈家的产业是我父亲一辈子的心血。""你求我,那我去求谁?你只要把我妈妈还给我,我就让他放手。"陈佳丽一滞,咬着牙,"可是仕昭是你爸爸,你总不能看着他——"林艾咯咯咯的笑起来,笑得眼泪都掉下来:"梁夫人,你还是不明白,叫她爸爸的是梁雨陵。" 一切都没有回头了。陈佳丽颓败的走了。王妈一脸屉的看着她,这种人把人逼死了,现在走投无路竟然还能来求情,真是天理何在。 最终,陈家落魄了,梁仕昭提前退休了,许晔轩和梁雨陵一起出国了。 林母火化的这一天,天阴阴的,下着绵绵细雨。出来时,林艾抱着那一盒骨灰,站在树下。钟朗举着一把黑色的伞,雨水打湿了他的后背,他也不觉。 林艾望着南方的位置,轻轻地说道:"钟朗——放了我吧——"她累了,怕了,实在没有力气纠缠了。 钟朗的手一僵,伞瞬间滑落,双手紧紧地抓着林艾的双臂,"林艾,我——"泪水从眼眶里不断地滑落,她一点一点的从他手中挣脱,"钟朗,我妈妈都没有了,你就放了我吧。"从此,她将孤身一人。 钟朗喃喃的重复一遍,"放了你?"他的眼神痛苦,然后又笑起来,笑容苦涩,"林艾,你还记得当初的约定吗?"林艾的手指紧紧地握着盒子,泪水让她看不清钟朗此时脸上的表情:"三年……呵呵,三年……"她慢慢地向前走,这一路竟然走的如此艰难。 再回头看,钟朗仍站在树下。她深吸一口气,"钟朗,我答应你。"三年,于你于我,我们就去等待吧。 钟朗抬头,看着不曾走远的她,他知道如果这次她走了,那么此生他们将无缘。 人生的安排,谁都逃不了。世界充满了相遇的几率,她却遇见了他,他坚信三年后他会是她心中的独一。 48 番外 又是一年,钟家的错错已经上中班了,傍晚,红澄澄的太阳挂在天边,云彩也被染了色,余晖照在这一片喧闹的繁华之地。幼儿园大门口聚集了各式的名车,围满了家长。林艾去接错错的时候,老师把邀请单交给她,明日幼儿园安排家长访园。 叶老师是错错的主班老师,刚刚毕业的一个小姑娘,自己看上去就像个孩子。不过孩子们都很喜欢她,对孩子很负责,家长都很放心。林艾牵着错错的手,站在门口和老师聊着今天错错的表现。错错蹦蹦跳跳地,一刻不停。 叶老师面露难色:"错错,今天和韩旭峰又打架了。"林艾尴尬,钟朗最近刚刚允许他看动画片,他看的入迷,时不时在家模仿,拿着玩具和玩具打架,没想到到幼儿园竟和小朋友打闹了。 "中午,饭也没吃完。"叶老师摸摸错错的头。这孩子挑食严重,在家的时候,吃饭都要人一勺一勺的喂。 "真是不好意思,叶老师,让您费心了,这孩子太皮了。" 林艾拉拉错错的小手,告别了老师,拎着他的小书包,把错错抱上车。 "妈妈——"柔柔的一叫,林艾的心都酥了。"妈妈,肚子饿。"这孩子就是一人精。看到妈妈不高兴,立刻装可怜。林艾心软,拿出车上的慕斯蛋糕,递给他。回去再教育你! 回到家,刚一撒手,错错立刻向着玩具房奔去。 "错错,你站住。"林艾叫到。 "妈妈,我现在很忙,老师让我们今天写的字母我还没写。"他一本正经说道。 是吗,怎么跑玩具房写作业。和钟朗简直一模一样,阳奉阴违。 "错错,从今天开始,妈妈禁止你看动画片了。" 错错昂着头,"妈妈,可是这是我和爸爸之间的约定,男人和男人之间的约定。"意思就是林艾无权了。 "你爸听我的!"林艾眼睛弯弯的,笑说道。 错错一溜烟站到沙发上,看着林艾,"我不同意。"两人就这样瞪着眼。 钟朗正巧回来,一开门就看到一大一小干瞪着。"怎么了啊?" "爸爸,妈妈不给我看动画片。"错错眨巴着一双大眼,硬挤着泪,可是就是挤不出来。 钟朗看看林艾,笑说道,"小孩子吗,看看动画片——"话还没说完,林艾就飞来一眼。这个样子的她倒是让钟朗心动不已,一把揽着她,亲着她的脸颊。 错错一旁喊道,"羞羞!"肉呼呼的小手捂着眼睛,露着一丝缝隙。 林艾脸一红,推着钟朗。 "错错——"钟朗声音扬起,错错会意,立刻就跑到自己的房间了。 "怎么了?真生气?" "你不知道,他在幼儿园打架!" "小孩子之间打打闹闹很正常的。"当年他不就是一路打打闹闹过来的吗,男人和男人之间的友谊很多就是建立在打架上的。 "好啊,明天访园你去吧。" 钟朗撇撇嘴,"老婆,还是你去吧!"一想到那个场景,他还是算了。 "我明天下午有课。"林艾现在在B市一所大学任教,轻松又自在。想到儿子刚刚的话,她笑说道:"男人和男人之间好沟通,你儿子就交给你了。" "妈妈,妹妹醒了。"错错探出身来。保姆听到了,走出来,"怎么会呢,才睡下没多久啊?"保姆看看时钟。 钟朗站起来,"错错,你又把妹妹弄醒了。"大步地走过去,抱起他,作势在他屁股上拍了两下。 三个人到婴儿房一看,钟瑷果然醒了,睁着圆圆的黑眼睛,小手扯着床上的麦穗,一下又一下的扯着,嘴边流满了口水。 林艾抱起她,轻轻的擦去她的口水,亲了两下。钟瑷一见妈妈回来了,立刻就兴奋起来,"哈哈"的叫着,眉开眼笑。 保姆递上一瓶奶,林艾接过来,试过温度,小姑娘乐呵呵的吸着。错错围在钟瑷旁边,手指戳戳她的脸,钟瑷皱了一下眉。 "妈妈,你别吃妹妹吃太多,都和我们班然然一样了,我不喜欢女孩子太胖。"林艾又好气又好笑,这孩子才多大,就知道女孩子漂亮不漂亮了。 林艾轻轻的说道,"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若有若无的瞟了钟朗一眼。钟朗干干的笑笑,"儿子,走,开饭了。" 第二天下午,钟朗急急的打林艾电话,林艾就是不接。 他只好去参加钟奕霖的汇报表演了。错错的班十五个孩子,人不多,一进他们班,来的清一色的是妈妈,这么一个高高大大的精英在一群贵妇中间,他一阵尴尬。 "钟总,没想到是您来啊?" "林老师怎么没来啊?" …… 顿时,钟朗的形象立刻在众多女性中拔高了,好丈夫,好爸爸。 第一节课是中文公开课,看图说话,叶老师绘声绘色的描述着,声音轻柔如水,一扬一顿,关注着每一个孩子,她尽量让每一个孩子都有机会发言。 "第二幅图,小白兔又遇到了谁?它又做了什么?请钟奕霖来回答。" 钟奕霖端端正正的坐在小椅子上,迟疑了两三秒,说道,"老师,我刚刚没有举手。" 下面的家长轻轻的笑起来,钟朗微微的尴尬。 叶老师转的很快,"好,钟奕霖再思考一下,谢欣然来说一说——" "老师,我刚刚也没有举手。" 叶老师明显的一顿,现在的孩子太难教了。 钟朗暗自得意,没想到,儿子这么有号召力。但是她坐在一群女人堆里,面上实在挂不住了。悄悄地发了一条短信给林艾,"老婆,我撑不住了。" 林艾坐在车里含着笑看了信息。幼儿园这一条路上,今天都停满了车,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车位。 她立刻进去了。 中文课一结束,钟朗在教室门口徘徊,一会儿,看到林艾的身影,欣喜若狂,"你总算来了。" "钟总,您儿子刚刚表现满意吗?"林艾平静的问道,眼带笑意。 "还不错!"某人明显违心的说道,"那个,我公司还有会,很要紧,我先走了。" 林艾了然的笑笑,"还不错",看来错错又是干了什么好事。 第二节是空手道展示。班上15个孩子,10男,5女。站成两排,空手道老师,一声令下,小家伙们有板有眼的站好,一个个看上去英气勃勃。 妈妈们拿着dv机,相机拍着,闪光灯一闪一闪的。 热身之后,老师说道,现在各自找伙伴,两个人一组。 场面混乱了…… 钟奕霖小朋友站在原地,四个女孩子相继向他走来,一旁的家长忍着笑,看看他到底会选谁。钟奕霖看看四个人,过了一会儿,慢悠悠地牵起了其中一个女孩子的手。老师也注意到了,憋着笑,上前安排了配对问题,其他三个小女孩默默的走了。 几个女孩子的妈妈和林艾说道,"你家错错伤了我家女儿的心啊!" "哎,我都告诉我家然然都不要去找你家儿子了,傻姑娘!" 放学后,林艾牵着他的手,"宝贝,今天为什么选朵朵啊?" 错错歪歪头,"妈妈,蓝蓝老是跟在我后面,月月的皮肤有点黑,我喜欢白一点的,然然太胖了,朵朵勉强吧。" 林艾一脸的抽搐。得,错错小朋友这么小,就这么受欢迎,他爹说,这是青出于蓝。 作者有话要说:可爱番外奉上。呼呼。 某蔓第一次写文,不足之处还有很多,在此要感谢大家的一路支持与包容。 49 第四十九章 三年后。 醒来的时候,屋内已没有他的踪影。窗帘轻轻地扬起,一室的清冷。她傻傻地坐在床沿,脑子里快速地想着这三年,她和钟朗三年,在这个世上她截然一人,孤孤单单的,与其说是她陪着钟朗,不如说是钟朗陪着她。可是每每想到那时候,她的心就像被一刀一刀的刮着,鲜血淋淋,一阵生疼。 房门打开的瞬间,她条件反射般抬起头,眼里忧伤都来不及收。四目相对,钟朗眉峰短暂地紧蹙一下,眼里似有一道光闪过。他不动声色地拿过床头的手机,什么也没有说就走了。 看着他决然离去的背影,她怔怔地出神,竟然有种想伸手去触摸的冲动。什么时候,她,在不知不觉间陷进去了。 许晔轩又打来电话,林艾木木地看着跳动的屏幕,拇指最终按了红色键,拒绝了。 晚上,她早早地回来,做了几个菜。她看着大厅的时钟,一分一秒,过去了,七点、八点、九点、十点,菜热了一遍又一遍,钟朗却没有回来。 自从两年前,他把公司从N市迁到B市,尽管平日里应酬多,两人之间如陌生人一般的相处,可是只要他回B市,他总会回来吃饭。 等待的过程是充满纠结的,一次次的期望换来的又是一次次的失望,终于,她累了,倚在沙发上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而另一边,钟朗和几个发小,去了城中酒吧。 钟朗一杯又一杯,如喝水一般。大家都看在眼里,他们的圈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钟朗的事,大家都清楚,能为一个女人做出那么多事,顶着家里的压力,着实不易。关键是你为她付出,人家还不把你当回事。众人一致认为,这女人也特狠了。 "哥,我说干脆打发了得了。"一人吼道。他们这群人要什么没有,还怕差这一个。 一人叫到,"好,不错。叫她看看,咱二哥的行情。女人不能宠,蹬鼻子上脸。" 顾毅琛笑着的奸诈,他一早就看出钟朗是陷进去了,得,三年,还没搞定,真他妈的丢人。他一脸的鄙视,"二哥,我给你出个主意——" 钟朗摩挲着手里的酒杯,什么也没有说。 顾毅琛继续说道:"你这么舍不得,干脆直接绑这去民政局,领个证得了。家里也交待了,省的你妈天天催着你。" 他接着道,"女人,是要宠,要哄的。你整天绷着一张老脸,谁爱看。再说你还有前科——" 钟朗一个利落的踢腿,顾毅琛"嗷嗷"地叫起来,"二哥,不待这么狠的。" 钟朗悻悻的笑了一下,这小子绝对是幸灾乐祸。 散场的时候,钟朗喝的大醉,其它人一个个溜得比兔子还快。顾毅琛撑着他,扶他上了车,一路送到家。按了许久门铃,都没人开门。摸了他的口袋,也不知道他的门卡在哪。 "妈的!"顾毅琛暗骂一声。 突然,门"咔"的一声开了,一个纤弱的身影站在他面前,那双纯净的眼睛看着他,带着几分莫名。顾毅琛看着她,扯了一个笑容,说了一句话,"二哥喝醉了,我送他回来。" 林艾刚刚听到声音,以为是做梦,开了门,看到一个男人扶着钟朗站在门外,她愣住了。 顾毅琛把钟朗扶到沙发上,他微微地喘口气。一转眼,就看到客厅的饭桌上几个菜,两副碗筷都整齐的摆放着。眸光一转,嘴角闪过一抹笑容,他看了眼去找醒酒药的林艾,若有所思。 林艾想着他扶着钟朗回来,就说道,"喝杯水吧。" 顾毅琛摇摇头,说:"不用了,我走了。" 林艾腼腆地说了句,"谢谢你了。" "不用客气了,嫂子。我先走了,你好好照顾二哥。"他这么一叫,林艾倒是不好意思了,一张脸涨的通红。 顾毅琛说完转身,林艾跟上,顾毅琛回头,故意说道,"嫂子,你别送了,赶紧看看二哥,二哥最近好像受什么打击了。" 钟朗躺在沙发上,头痛欲裂。可是脑子却越发的清醒,顾毅琛这家伙平时日满嘴损话,刚刚那句"嫂子",倒是狗嘴里突出了象牙。 "嫂子"他听着怎么这么舒服呢? 林艾靠近他的时候,他闻到淡淡的香味,和以前那种味道不一样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林艾身上开始有这个味道了,可他仍是觉得心定。 林艾小心地扶起钟朗,喂了他喝了醒酒药,又冲了一杯蜂蜜水,放在茶几上。细细地看着他,眉头紧锁,眉心有着浅浅的痕迹,她压抑了一会儿,伸出手轻轻地想把那道痕迹抚平。 "唔,水——"钟朗呢喃着。 林艾收回手,端起杯子,吹了吹,感觉不烫了,扶起他,他顺势倒在林艾怀里,倒是很舒适地喝光了一杯水,又在她的怀里,蹭了蹭,声音沙哑,"林艾,都三年了,你什么时候才肯放开?" "你还要多久?"钟朗有些忧郁。 林艾没说话,她怕。推开他,站起来,就要走。钟朗却不容她逃避,突如其来地拉着她入怀,"林艾,你说,你到底要让我等多久?" 扑鼻而来的淳淳的酒香混合着他的气息,林艾有些恍然,"我——"她不知道说什么,钟朗还没有等她说出话来,就一口吻上来。 他从来不需要什么醒酒药,她就是自己醒酒药。 钟朗一个利落将她压在沙发上,解开她的纽扣,平日里他最烦她穿这样的睡衣了,麻烦!这一次,他耐心地一个一个地解开,当那片莹白映入眼帘时,他近乎膜拜的亲吻着,强势地一一掠过。 他温柔地抚遍她的身体,紧蹙的呼吸声中夹杂着呻吟,钟朗紧紧地贴着她柔软的身子,一丝缝隙都不留下,肌肤相贴,那滚烫的温度,结实的肌肉,潮湿的汗珠,顿时让林艾一缩,钟朗却不容许,抓着她的手环在他的腰间,她冰冷的手一触到他的腰间,就听到他沙哑的一声嘶吼,墨色的眼睛似染了色一般,深邃迷离,深深地望着林艾。 进入的时候,她微微地挣扎,他温柔地吻着她,耐心地等着她的适应。情动时,他拥着她低低沉吟"我爱你"。可惜,那时林艾已经昏睡过去了。 三年来,每每也只有在这样的时刻,他们才能如此的靠近。 林艾醒过来的时候,天还没亮,厚重的窗帘遮挡了一切光源。她微微一动,就感到浑身酸痛,一旁的钟朗侧趴着,依然在沉沉的睡着。这三年他好像一点变化都没有,那眉,那唇,还是和她第一次见到他一样,唯一变化的是他的眼神变了。可是她不敢直视,她怕自己会沉沦在那个漩涡里。 研究生的学业接近尾声,导师又安排了一个项目,她和三个同学,加上导师带的几个博士生,开始了三天的封闭式修炼。这样的日子三年来,她早已习惯了,劳累却又幸福着。 三天后迎着清晨的曙光,出来的时候,每个人几乎瘦了一大圈。师姐搭在她的肩上,"我大学的时候,天天喊着减肥,现在再也不需要了。" 林艾不置可否地笑笑。 "回去赶紧好好补补,这瘦的风一吹就飘了。"其它人也说笑起来。 熟悉的手机的铃声突然响起了,林艾掏出手机一看,是钟朗。 "我在大门口。"言简意赅,沉沉的声音透着几分欣喜。 远远地就看到一个穿着深色西服的男人站在一辆宾利旁边,真是翩翩公子,谁能看得出他已经33岁了? 大家和她同路,看到钟朗向她走来,站在她的旁边,一个个开始抱怨起来。 "林艾,你也太不够意思了?这么好的极品藏着掖着。"师姐压低声音揶揄着。 "小师妹,你真是货真价实的地下工作者啊。" 林艾也不知道怎么说,钟朗站在一旁,一双狭长的眼睛看着她,倒一直等着林艾的解释。最后林艾只是憨憨地向众人笑笑,他有些无奈。 他挽住她,开口,"各位,不好意思了,我来领林艾。"声音悦耳,一派沉稳。 众人了然,打了招呼就散去了。 钟朗看到林艾一张脸越发的清瘦,脸色苍白疲惫,一双眼下的青黑显而易见,看来这次是累极了。 一上车,林艾就合上眼,不一会儿,就沉沉地入睡了。三天只睡了四个小时,现在精神一放松下来,她就没有意识了。 到家的时候,钟朗抱起她,小小的一团,轻若无骨,轻轻地把她抱到床上,盖上薄被。钟朗坐在床前,把她盖得严实,她很怕冷,这三年来,她好像越来越畏寒了,有时候睡着睡着,他都能感觉到她的瑟瑟发抖。他知道她其实不是身体冷,而是心冷。 林艾,三年了,难道你感觉不到一丝我给你的温暖吗? 林艾浑浑噩噩地醒来,已经是傍晚五点了。她一天滴水未进,现在是又饿又渴,赤着脚迷迷糊糊地下楼时,钟朗坐在沙发上,对着计算机,眉头紧蹙,左手夹着烟。 感觉她的到来,他快速地灭了烟,"醒了?" 林艾点点头。 钟朗看着她这个傻样,脚下什么也没有,合上计算机,走过去,拉着她的手,一片冰凉,"怎么又不穿鞋子?饿不饿?" 钟朗吻了吻她的嘴角,推着她进了卫生间,"先洗漱一下,一会儿出去吃。" 仍是去的静园,富丽堂皇的包间,两人一进去,里面的已经有四个男人,每个人都带着伴,看到他们俩,大家都是一脸诧异,随即不露声色的笑说道,"二哥,这是吹什么风,舍得把佳人带出来了?" 钟朗拉着林艾,坐下来。 林艾也只认识顾毅琛。顾毅琛朝她妖媚的一笑,露出一口白牙,看到他那颗小虎牙,林艾心底就想笑,明明一个沉稳大气的男人,长了一个小虎牙。 钟朗虽然在和其它人闲聊,林艾的一颦一笑,他都看在眼里,他捏了捏她的手,又看了一眼顾毅琛。 顾毅琛耸耸肩,眼睛瞟到一旁另一个女子身上,一副看好戏的场景。 "夕辰,什么时候回来了?"钟朗漫不经心地问道。 "前几天刚回来。"陆夕辰从钟朗和林艾一进来就不着痕迹地打量着林艾,漂亮清纯,可是钟朗那些年身边往来的比她更漂亮、更清纯的人多的是,她却在钟朗身边三年了。 顾毅琛突然又说道:"二哥,这次怎么舍得把嫂子带出来了。" 钟朗瞪了他一眼。 一说完,只听"啪"的一声,陆夕辰手里的杯子就落在地上,溅起一片水花。屋子里也陷入了一片沉静。 50 第五十章 林艾闻声看向陆夕辰,齐耳的短发,高挑的身材,刚刚还艳光四射,一瞬间脸色的红润淡去,一双漂亮的凤眼里隐忍地压抑着什么,她朝大家扯了一抹笑容,"不好意思,我去下洗手间。" 吃饭时,一桌子的美味佳肴,大都是林艾的爱吃的口味。林艾是饿极了,只顾着埋头吃着,一桌子的人大抵只有她一个人有着好胃口。钟朗坐在林艾的左侧,钟朗一边给她夹菜,一边又盛了一碗汤放在她的手边,桌上的人暗暗吸着冷气,潮流暗涌,顾毅琛似笑非笑地看着钟朗。 其实,钟朗一直是大爷的作派,哪有给人夹菜的习惯。第一次给她夹菜时,他注意到林艾拿筷子的手一下子都僵硬了,低垂着的脸,长长的睫毛一颤一颤的。那一刻他的心盈满了的温馨,就像冷冬里的暖光,简单却温情。世上最简单幸福的生活,其实就是这些细碎的点滴铸成的。 隐隐间,林艾感觉到气氛的不对劲,抬起头,惊诧地发现,大家似乎都在看着她和钟朗。尤其是对面陆夕辰,面部地线条微微地僵硬,眼中朦胧,两眼微红,一丝不甘,一丝不屑,目光在她和钟朗身上来来回回。 "阿朗,这么些年没见,你过得怎么样?"陆夕辰终于开口了,看向钟朗时,一双眼睛含情脉脉。 钟朗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很好。"仍旧不停地给她夹着菜,最后她的胃都要撑了,瞪了他一眼,他笑笑,也就没有再夹了。端过她面前那碟小山似的菜,放到自己面前,一口一口,如同山珍海味一般,慢慢的吃起来。 一顿饭也只有林艾和钟朗吃的舒坦。 吃完饭,几个男人开始摸麻将。几个女人,坐在沙发上闲聊。陆夕辰只是静静坐在一言不发,两眼无神,盯着眼前的那杯酒发着呆。其他人聊着衣服、包、化妆品……也没有一个人理会林艾的。 林艾觉得没趣,站起来,走到钟朗身后,只看了一会儿,几个人都是人精。钟朗牌出的很奇,她是越看越来劲,干脆端了个凳子坐在钟朗后面。 钟朗看到她坐在自己的身后,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头顶的光斜射在他的脸上,他的嘴角弯起一个漂亮的弧度,面色柔和。貌似林艾一过来,接连六次都是钟朗坐庄。他一边洗牌,一边回头看着她,"你看你一来,我的好运就来了,以后打牌可得带着你。" 林艾没理他。 一圈下来,钟朗捶捶背,嚷着:"腰酸背疼。" 其它三人刷的都看向林艾,"嫂子,快给哥捶捶。"大家见之前顾毅琛叫她嫂子,钟朗一脸的得瑟,也都跟着叫起来。 林艾脸一红,作势起来。钟朗拉着她,"你代我打几圈。"林艾不肯,钟朗一把拉着她推她坐下来。 别人看着她砌牌的速度也不快,顾毅琛笑道,"嫂子,我可不会手下留情啊。" 钟朗朗声笑一笑,身子贴近林艾,"放心,你尽管打就是。"温热的气息吹在林艾脖颈间,惹得她一阵酥麻。 几圈下来,林艾大杀四方。三个男的,输的一塌糊涂,他们自诩牌技高超,输给一个小女子,情何以堪。 一旁的女子都过来,围在桌前,又是羡慕,又是不屑。 "你是学数学的?" "不是。" 看着她摸牌的手势,速度又慢,就知道她不熟,顾毅琛不死心的问,"你这是第一次打吗?"他心里隐隐觉得是这样的。 林艾有些不好意思,"和人打是第一次。" "什么叫和人打?" "我以前有时候会在QQ上玩。"三个男人,一脸菜色。钟朗抿着嘴,淡笑不语。 "嫂子,你是不是都算到我们的牌了?"顾毅琛不死心的问道。 林艾有些不好意思,点点头,三家的牌,她都了然在握。 钟朗扬起一抹笑容,"看来你以后是不会在这上面败家了。"拉着林艾站起来,"走吧,不打了。" "哪有人赢了钱就走人的道理。"三个人不甘心的喊道。 "再打下去,你们能赢?"钟朗噙着一丝笑容,一脸挑衅加骄傲。 这个晚上,钟朗的心情似乎特别好。 回去的时候,林艾坐在沙发上,打开电脑在网上搜到某台的一个综艺节目。往常这时候,钟朗一般都会在书房,可是今晚回来后,一直和她形影不离,竟然把文件什么的拿到林艾身边来看。 几个大男生戏弄着其中一个男生,某男无奈地说了一个极冷的笑话。林艾抱着靠枕,小小的肩膀一抽一抽的,隐忍着笑意。钟朗以为她身体不舒服,侧头跟着看了一会儿,心里腹诽,这什么节目……他觉得真够白痴的。 转过头继续看文件,忽然就听到林艾附和着节目的问题,"恩,我也喜欢XX。"声音低低的,可某人却听的真切,手上动作一滞,放下文件,倾过身来,耐心地看了十来分钟,然后坐回去,装作若无其事的说道,"长得和猫头鹰一样还这么受待见?" "他有内涵。"顿了一下,补充道,"睿智,幽默。"林艾直直地看着电脑,嘴角带着浅浅地笑容,看都没看钟朗一眼就回复道。 在他面前这样的赞美其他男人着实让钟朗心里憋了一口气,他左看右看,就是没看到林艾说的内涵在哪?他气闷地上楼。 这几天林艾一直在为工作的事烦心,她心里没有继续读下去的打算了。对于导师的建议,她不是不心动,那是她曾经的梦想。随着时间的推移,她现在渴求是不过是一份安稳,曾经的梦想在现实面前一切都显得虚无飘渺。三年的学习生涯是她的一个救赎,结束了,她也要开始重生了。 师姐通知他们几个人去会议室的时候,她没有想到会遇到她,陆夕辰。今天的她一身职业装,干练,知性,站在会议室的前方时,林艾着实地吃了一惊。 等到他们都坐下了,陆夕辰脸色淡淡的,她大概地说了一下情况。林艾看着她胸前的那朵樱花别针怔怔的出神,散会的时候,每个人都领了一张表格。 "林艾,你打算选哪个部门?"徐彤问道。 "还没想好。"林艾长长的睫毛闪了闪,眼神暗了几分。 "嘿嘿,不管是哪个,我都愿意。"徐彤单纯地说道,一双清亮的眼睛闪闪发光。 她脑子里乱乱的,总觉得有什么东西要浮现出来一般,陆夕辰看她的眼神为什么总让人觉得有些犀利。她和她并不是熟?这种犀利哪里来?除了……他…… 第二天,林艾填好表格上交时,陆夕辰又来了,依旧是冷艳的,她走到她面前,短暂的停了一下,只是从头到脚的打量了一下她,眼神冷淡,然后,走过去,接过她的表格,怔怔地看着表格。 几天后,徐彤兴高采烈的说是收到复试通知,可是……林艾一直没有收到任何消息。 徐彤也有些莫名,林艾的成绩在他们几人当中一直都是出列拔萃的,她不懂为何没有她。林艾也只是笑笑,眼睛里带着淡淡的哀伤,心里了然。 钟朗觉得这几天林艾一直怪怪的,有时候,总会一个人半倚在沙发上,手里拿着着本书,望着窗外发呆,一声不吭,像是在思考。那种淡漠的表情,仿佛游离在世界之外。每每这个时候,他总会觉得无力,张开怀抱环着她,牢牢的圈住,好像她随时会离开一般。 晚上那帮子人又拉着他去消遣。 "哥,今天怎么不带嫂子出来了?" "是呀,我还想和嫂子切磋两盘了。"林艾可谓是在他们圈子里一战成名了。 "钟少,什么时候能喝上你的那杯喜酒啊?" …… …… 钟朗端了一杯酒,痛快的喝光。陆夕辰一直望着钟朗,这几次的聚会只要有钟朗的地方就会有她的身影。大家心里都是揣着明白装胡涂。 他们这伙人,大都从小一个大院长大的。陆夕辰和钟朗两家以前是左右邻居,陆夕辰比钟朗小5岁,在大家心里一直是个小公主,万千宠爱,从小就喜欢跟在钟朗后面转。钟、陆两家人也曾说过结亲的事,可如今…… 爱情,是一种缘分,不迟不早,只是刚刚好,遇见了我要等的人。 陆夕辰站在洗手间一会儿,看着落地镜子里的自己,面色有些苍白,她用冷水冲了一下脸,从包里拿出乳液,轻轻地拍了几下,脸色渐渐红润起来。 平复了心情,她向包间走去,转弯的时候,她听到了熟悉的音色,温柔的,耐心的打着电话。她的心越来越凉,尖尖的指甲抵在掌心,一片刺痛。 钟朗挂了电话,一转身,就看到陆夕辰傻傻的站在那里,背影孤清,微微有些吃惊。 "夕辰,站在这里干什么?" "钟朗,为什么是她?"陆夕辰还是问了,一个什么都没有的林艾,甚至那尴尬的出身,为什么偏偏就是她呢? 钟朗一愣,随后有些漫不经心,"夕辰,快进去吧。" 陆夕辰抬起头,眼泪大把大把地流下来,神情哀伤,上前,一把抱着他,"钟朗,不要丢下我?你答应过我的。" 小时候,你答应过我的。那时候陆父陆母离婚,大冬天的陆夕辰一个可怜的缩在他们平时玩耍的防空洞里,和现在一样,一脸的鼻涕眼泪。钟朗是第一个发现她的人,他答应她不会丢下她。陆夕辰这么多年一直记着,可是他似乎忘记了。 钟朗拍着她的背,慢慢地陆夕辰停止了哭泣。走廊上昏暗的壁灯微微地亮着,更加渲染了两人之间的暧昧的拥抱。 "夕辰——"同来的一人,见她许久没回来,出来一看,没想到是这样的情形,她会心一笑,转身就走了。 钟朗推开怀里的人,递上手帕,陆夕辰拿着温软的手帕,手帕还有淡淡的香味,擦干眼泪。 "回去吧。"钟朗迈开步子,一句话,就把她抛之脑后,她看着那个渐行渐远的背影,心里一片酸涩,咬着牙,一脸的不甘心。 进去后,气氛越来越怪异,陆夕辰抓着酒瓶,一杯又一杯,大家看着她哀伤的表情也没说什么。 回去的时候,陆夕辰喝的烂醉,钟朗扶着她,站在大厅门口,顾毅琛去取车。 陆夕辰靠在他的肩头,喃喃叫道,"钟朗 ,钟朗……"一遍又一遍,秀眉紧蹙着,看上去可怜不已。 夜风有些肆意地吹着,城市的彩灯五颜六色的,交替地闪烁着。看着这个从小跟在他屁股后面的玩伴,心底一角到底不忍,替她拢拢衣服。那一幕,远远的看着就让人觉得很和谐。衣角随风漂浮,霓虹灯下,一对相拥的情侣,这样一副温馨的场面着实让人羡慕。 "毅琛,送夕辰回去。"钟朗把陆夕辰放进车里,对顾毅琛说道。 "靠,怎么这事都找老子。"顾毅琛捶了一下方向盘。钟朗早已向自己的车走去。他看了一眼后座的陆夕辰,撇撇嘴:"他走了!" 陆夕辰慢慢地坐起身子,双眼眯着,幽幽地看着外面。 车子里寂静一片。 "夕辰,林艾是钟朗的逆鳞,你不要去碰。"许久,顾毅琛还是说出来了,陈家和梁家就是一个教训,钟朗自己可以欺负林艾,却不允许他人动她一下,这就是那个自私的钟朗。夕辰和他们一起长大,他不能看着她做错事。 "毅琛,你不明白,我再次被抛弃了。"陆夕辰倚在车窗上,木然的说道。钟朗曾拉着她向前走,带她走过了那段黑暗,现在又抛弃了她。眼角一滴泪悄然的滑过,那凄美的表情,顾毅琛也为之动容。 "总之,关于林艾,你不要去碰。"顾毅琛坚决地给她打一个预防针。可是,女人一旦遇上爱情,很多时候,完全没了自我,还会在意这些吗? 钟朗回来的时候,家里漆黑一片,他摩挲着,"啪"的一声,灯打开了。 大厅里一片光亮,林艾不适地眨着眼,钟朗瞧见她半抱着自己坐在沙发上,身上也穿着薄薄的睡衣,这几天的气温还是有些低的,他心里一阵恼怒。走过去,拉起她的手,果然一片冰冷。 之前打电话回来的时候,就感觉到她的不对劲,果然,触到她的额头,一片火热。他冷着脸,又发作不得,抱着轻飘飘的她就去房间了,喂她吃了药。林艾睁着眼睛看着她,恍恍惚惚的。钟朗伸过手,拥着她,声音有些沙哑,"快点睡吧。" 早上,他的电话叮叮当当的一阵催促的叫着,钟朗接了电话,脸色越来越沉。林艾从来没有见过他这般的焦急。 钟朗穿好衣服,走过来,摸了摸她的头,"上午记得吃药,有事打电话给我。"林艾只是看着他,没吱声。"听到没有?"钟朗催促着。 林艾低低的回了声,"恩。" 作者有话要说:请大家放心,我和编编商量过,此文网络版会结局的。 51 第五十一章 来到医院的时候,高级病房的门口已经聚集了数十人,一个个面色沉重。 "大伯,爷爷怎么样了?" 钟爱华刚刚从部队赶回来,一身戎装都未换下,绷着脸,两眼毫不掩饰的疲惫,声音铿锵有力:"早上突然晕倒,现在还在里面。" 刚刚钟朗的父亲钟国华打来的电话,他和吴兰溪正在机场,两人也正往B市赶。 医生出来的时候,众人都围了上去。医生舒了一口气,淡定地看着大家,"手术很成功,钟老度过危险期了,注意修养,这段时间留院察看。" 众人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是放下了。 宽敞的病房里,只有输液的滴答声,钟老爷子醒来的时候,就看到钟朗坐在一旁的沙发上,像是在沉思什么。 他费力的叫了一声,"阿朗——" "爷爷,你醒了?"钟朗猛的一动,快速的走过来。 钟老爷子咳了一声,钟朗拍着他的背,说道:"大伯他们刚刚回去。" "恩,我没事,爷爷都活到这把年纪了,什么都放得下。"老爷子淡淡的笑笑,脸上的的皱纹深深的,历经了多少个沧桑岁月才积淀起来。 钟朗陪着爷爷闲闲的聊着,一会儿,门敲响了。 陆夕辰提着花篮和水果走进来,俏生生的喊了一声,"钟爷爷——" "这是——陆家的丫头吧——"老爷子眯着眼,细细地打量了一番。"好些年都没见过你了。" "爷爷,我刚刚毕业回国。"陆夕辰眼睛若有若无的看着钟朗。 钟老爷子什么都看在眼里。 过了一会儿,钟国华和吴兰溪也风尘仆仆地赶来,"爸,您没事吧?" 老爷子摆摆手。吴兰溪一进来就瞧见陆夕辰,看着她的脸,"小夕什么时候回来了?" "钟伯伯,钟妈妈。"陆夕辰站起来,落落大方。 几个人坐了一会儿,老爷子就把人打发了。 出来的时候,吴兰溪拉着陆夕辰的手,温柔的看着她,"真是女大十八变,小夕出落的越来越可人了?" 钟国华听到这句,心里好笑,自己的妻子似乎又找到新目标了,又看看一旁的儿子,皱皱眉。 "小夕,现在有男朋友吗?" 陆夕辰脸色微红,摇摇头。吴兰溪眼睛里一闪而逝光,轻轻地拍着她的手。 钟老爷子的身体越来越好了,这些天陆夕辰常常出现在钟老的病房里,钟家的人对她也是越来越喜爱,尤其是吴兰溪,千方百计地制造她和钟朗的机会,大家都是心照不宣。 这一天傍晚,林艾正在厨房里煲汤,屡屡的热气,浓浓的香味,弥漫看整个厨房。她接到钟朗的电话,他今晚又不回来吃饭。 想想钟朗这三年对她真的挺好的,每一年的春节他都会留在这里陪着她,全中国都在团聚的时候,他是怕他一个人孤单,才会陪伴左右,只不过,怕是陪的一时,陪不了一世。 她慢慢的关了阀门,怔怔的走出来,坐在露台上,天空一片漆黑,狂风大作,带着沙尘,迷失了人眼。发丝随风舞动,扑打在脸上,一抽一抽的。她不喜欢这里,她想念S市的清风细雨。归去,归去,何时归去?两眼无神的望着远方迷乱不清的夜空,什么也看不见。 手机再次响起来的时候,她没有立刻去接,轻微的动了一下,只觉得累,全身的力气仿佛都被抽尽了。那首凄美的曲子一遍又一遍的唱着,像是两人在较劲一般。终于,她拿了起来。 林艾只是淡淡的应了一个字"好。"就挂断电话了。 许晔轩很快就开车来接她,两人一路无言,皆是沉默着。七拐八拐带着她进了一个幽静深暗的胡同。 在侍者的引导下,许晔轩泊了车。两人一同向门内走去。这是一个四合院,一米多宽的门,左右上方各挂了两个大红的灯笼,灯笼的内部倒是装的现代的灯泡,在大风的吹动下左右摇曳,朦胧的灯光颇有几分怀旧氛围。 林艾低着头默默的走在许晔轩的右侧,突然他脚步一顿,停下来,林艾顺着他的眼神方向看去,借着清幽的灯光眼睛一眯。她微微用力握紧拳头,继续向前迈出一步。 包厢里,依稀传来大厅的古筝声,清越,婉转。红木桌上,精致的青花磁碟里,一盘盘可口的江南名菜。 许晔轩放下筷子,点了一支烟,幽幽地看着她。 "什么时候学会抽烟的?"林艾看着那冉冉升起的烟雾,轻轻的问道。 "在美国的时候。"他淡淡地说道,借着烟,他不断的麻痹自己疼痛的心。烟抽到一半的时候,他用力的捻了,"梁叔,想见你。" 林艾的左手一紧,右手拿着筷子依旧继续夹着那片桂花糯米莲藕,咬了一口,拉出一段长丝。她想起一句话"刀切莲藕丝不断",丝丝连连,牵着不断,她和梁仕昭就如同这一般。 放下筷子,朝许晔轩扯了一抹笑容,"你觉得有必要吗?" "梁叔,这三年他很关心你——"许晔轩沉声慢语地说道。 林艾心里舒了一口气,"晔轩,22年我都过去了——如果你今天是他给他当说客,我想我该回去了。"说道后面脸色也越来越冷,有些人,即使过了再久,终究还是触碰不得。 她站起来,拎着自己的包,向外门口走去。许晔轩追上她,拉住她,"林艾,你不要这么激动?" "放手——"林艾挣脱了他的束缚。 她正准备开口,就看到某个熟悉的身影从对面的走廊穿过去,她和许晔轩所在位置相对的很隐秘,那几个人,钟朗、陆夕辰,钟朗的父亲,她在电视上早已见过,一旁衣着大气的妇人,应该是钟朗的母亲吧。陆夕辰挽着她的手,两人亲昵的仿若一对母女。一家子呀! 她努力地转过视线,眨眨眼,泛去那抹酸涩,墙壁上的琉璃灯照射着她的脸上,恍惚的整个人透明了一般,看着许晔轩,似笑非笑,"你今天找我并不是来替梁仕昭传话——"声音没有丝毫的情绪,顿了顿,扯了一个明媚的笑容,"刚刚进来时,你是想让我看到他的车子,才故意的停来了吧。" 许晔轩身体颤了颤,不自觉地向后退了一步。林艾背过身,紧接着说道,声音小小的,一字却如千金般沉重:"没有我没有猜错的话,你和陆夕辰认识吧。"说完林艾坚决地迈着步子走了。 许晔轩定定地站在那里,眼睛通红,直直看着林艾纤瘦的背影,他的心抽痛的要命,远比三年的每一个日夜的疼痛来的要猛烈。 他又错了吗? 钟朗回去时候,屋内一片漆黑,他寻到二楼的房间,阳台的落地窗大敞,屋内一阵凉气。他轻声拉上玻璃。林艾卷着被子,只露出一个小小的脑袋在外面。看到林艾的睡颜,他心底的一角顿时暖暖的。洗完澡,只穿了一条小内裤就出来了,板寸的短发上滴着水珠,他胡乱的擦拭了一下,就钻进被子了,淡淡的清香扑鼻而来。 大手一把就把林艾拉进怀里,亲吻着她的脖子,林艾在睡梦中依稀感到一阵灼热的男性气息,幽幽转过头,睁开眼,钟朗顺势吻住她的唇。大手从睡裙下摆伸进去,抚弄着她的凹处。 想着晚上的那一幕,她心里一阵恶心,坚决的推着他,对于他的亲吻,她死了心一般的挣扎着,钟朗也发现了她的拒绝,撑起上半身,声音嘶哑,"怎么了?" 林艾别开脸,"我很累——"说完就侧过身子,弯着腰,就像一个小虾米。 钟朗呼了一口气,也没有再继续下去,从背后拥着她。静谧的空间,呼吸相闻,他的心贴在她的后背,那快速跳动的频率,连她的心似乎也慢慢追随上他的节奏了。她微微一动,就感觉臀部抵着一个火热的物体。 钟朗渐渐的平复了喘息,轻吻了一下她的额头,向后挪了挪,"累了就早点睡吧。" 第二天一早,林艾就回来A大,钟朗醒来的时候,那一边冰冷的一丝温度都没有留下。他来到厨房里,竟然什么食物都没有,不免有些恼怒。 苏格拉底说过人不可能踏入同一条河。对于林艾来说,她也绝不会允许自己再犯同样愚蠢的。陆夕辰找到她的时候,她一点吃惊的表情都没有。 作者有话要说:更晚了,哎呀呀。╭(╯^╰)╮ 52 第五十二章 林艾一个人在校园里晃悠的时候,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拿起来一看一串陌生的号码,她心里了然,终于她按耐不住了。 "我是陆夕辰,想约你出来谈谈。"陆夕辰语速破快,但是一字一句林艾清晰的听清楚了。 "好。"林艾抬头看着一群鸟儿从长空中飞过,嘴角的笑意慢慢消散。 沙尘过后,空气混浊,呼吸都难受。两人约在红磨坊咖啡厅,环境清幽,这时候人不多,一派安静。 林艾坐在靠落地窗的位置,点了一杯摩卡,她已然恋上了这浓郁的香味,香醇的苦涩。透过那层玻璃,她看到一辆黄色的兰博基尼,陆夕辰帅气的关上车门,就向咖啡厅走来。她记得钟朗也有过这款跑车,只不过钟朗的车是白色的。 的确,这两个人品味很相像。 陆夕辰点了一杯卡布奇诺,眉眼含着笑意。她那纤细的手搅动着调羹,手指上那枚偌大的钻戒闪闪发光。抿了一小口咖啡,抬起头,直直地看着林艾:"我爱钟朗。" 相比她的灼热,林艾倒显得太过安静,她身子贴在软软的沙发上,眸光一转,清冷无波。仿佛没有听见她的话一般,其实她的心里早已波涛骇浪,"爱"这个字,她自恃没有勇气轻易说出口。 "你和阿朗的三年之约也快到了。"陆夕辰停下了搅动的动作,眸光一冷,"离开这里。" 听到这话,林艾倒是弯起了嘴角,"离开?"她喃喃的重复着。 陆夕辰继续说道,"我是最适合他的妻子。他的家庭,我的家庭,都支持着。"她扬扬手指上钻戒,"我也即将成为他的未婚妻。" 林艾抿了一口冷掉的咖啡,真苦啊,她瘪瘪嘴,"恭喜你。"语气不冷不热。 陆夕辰从包里拿出一张支票,推倒林艾面前。 林艾眼睛轻轻的瞥过,心里冷冷的,当初钟朗用钱砸她好像还历历在目,她的手慢慢的滑到桌下,紧紧的握住,指关节都泛白了。 到底他们是同样的人! "陆小姐,何必这么多事。"林艾冷冷的说道。 "这里根本不适合你,你何必苦苦留下。" "所以你就退下了我的申请表。"林艾轻笑一声,"真是感谢你替我做的决定。" 两人相视着,静静的沉默着。手机响起来的时候,林艾拿起来一看,嘴角扬起一个若有若无的笑容。 "在哪?"钟朗早饭到现在还没吃,憋了一肚子气。 林艾目光掠过陆夕辰身上,那个偌大的钻戒的确刺痛了她的眼,"在红磨坊。" "大上午的去那干什么?"钟朗想着把她叫过来中午一起去吃个午餐。 "喔,没什么,和你未来的妻子喝咖啡而已。"林艾平平淡淡地答复。 那边突然就没了声音,连呼吸声都感受不到。钟朗顿时心一冷,面色仿佛是千年寒冰一般。 秘书小姐正好进来送文件,看见老总周身散发着冷冽的气息,她不觉得一哆嗦。 没想到,钟朗来的竟是这样的快,满脸的怒气,林艾都觉得有些怕了。这样子的他,让她恍惚的想起了三年前他,冷酷残忍。 他立在桌前,浑身的冷气,让这温馨的咖啡厅,顿时冰冻三尺。 "陆夕辰,谁说你是我的未来的妻子?"他嘴角一咧,眸底深沉,仿佛海浪般汹涌。 "阿朗,这是我们两家的安排。"陆夕辰倒是不慌不忙。 "是吗,我怎么不知道。"钟朗转头看着林艾,没想到她竟然一脸的淡然,好像这事和她没有任何关系一般,心里不觉得又是一阵恼怒。 "夕辰,不要再做这样的事,否则不要怪我。"墨色的瞳孔猛地一缩,薄薄的嘴唇一抿,毫无温度,唇边的讽刺越来越强。"我的妻子你还不够格。" 陆夕辰不可置信的望着钟朗,两眼瞬间通红,眼角隐忍着泪意,咬着唇,身体瑟瑟发抖,那个样子真是我见犹怜。 钟朗瞥见桌上的那张支票,拿起来一看,顿时关节咯咯作响,怒气腾腾,眼神凌厉,把支票扔向陆夕辰,语气极冷,"带着你的支票立刻给我滚!" 陆夕辰走后,钟朗一把拉着她的手,林艾冷眼跟在他一旁,待到她上了车。钟朗双手紧握住方向盘,脖颈间的青筋都爆出来。 "林艾——"他似乎在压抑着自己一般,"你是不是想离开?"话语也是越来越无力,她这般的波澜不惊,只说明她根本什么也没放在心上。 "你说话——" "是——"林艾咬牙挤出这个字,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 "我不允许!"眼眸里一片阴沉。 林艾秀眉一挑,一脸的不屑,"钟朗,别忘了当初的约定。" "约定?呵呵——"他狠狠地锤了一下方向盘,"难道到现在你还觉得我们之间只有一个约定?" "难道不是吗?"她轻声的一句,顿时让钟朗的心一抽。 "好,好,好。"一连三个好字,压抑着他的满腔愤怒。何时,他钟朗竟然到了这副田地。 钟朗发动了车子,那个速度,像风一般的疾驰。林艾却丝毫没有怕的表现,那一刻,她冲动的想到如果这条路没有尽头就这样下去,也不错。 钟朗回到钟宅的时候,钟国华和吴兰溪一脸的郁结,看来陆夕辰都说了。"你给我滚进来!"钟国华一声怒吼。 进了书房,父子俩面对面。钟国华沉声,"立刻送她走。" 钟朗一言不发,立在那里。 "听到没有?"钟国华朗声重复,声音浑厚有力。 "不可能。" "你,你这个逆子,这三年,任你胡闹,翅膀更硬了。"钟国华越说越气,余光扫到书桌上的一个水晶烟灰缸,不假思索,拿起来就往钟朗扔去。 要在以前钟朗一定会快速的躲开,这一次他却定定的站在那里,不偏不倚正好砸在他的额角,一瞬间,鲜血就顺势而下,他额头微微的一皱。 钟国华好像没有看到鲜血一般,"你妈已经和陆家商量过了,尽快安排你和夕辰订婚。" "爸,我不会同意的。今生,我的妻子只能是,也只会是林艾。"他声音坚定的不容更改。 钟国华大拍一下桌子,怒喝道,"你再说一遍。" "呵呵——"钟朗一阵冷笑,"再说一遍依旧这样。"他顿了顿,看着自己的父亲,嘴角弯起,带着些微讽刺,"爸,当年爷爷是不是也是这样逼你的?" 仿佛晴天霹雳一般,钟父满脸的不可置信,颤着手,狠绝地抽出皮鞭。一下又一下,这是钟朗第二次为了林艾被父亲抽了。 几下下去,光鲜的西服顿时撕裂了。 吴兰溪听到声响,仓促地进来,没想到竟会是这样的情形。立刻冲了上去,一把推开丈夫,"国华,你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语气已是颇为不满,"你这是要他的命吗?"吴兰溪向来疼着自己的小儿子,儿子的风流韵事,她是睁只眼闭只眼。让林艾走,他们有的是办法。 儿子一声不吭的任由抽打,额头的血慢慢的下滑至下巴,那长长的血痕触目惊心。身上也是伤痕累累。 "你走开,你瞧瞧他如今什么样子?"钟国华挥舞着手中的长鞭,又是狠狠的一下。 那啪啪的声音生生的抽在吴兰溪的心头,所谓打在儿身痛在娘心。钟国华的硬脾气上来是谁也劝不动,吴兰溪急的眼角的泪也掉下来,一把抱住钟朗。 "兰溪,你让开。" "国华,他是我们的儿子。"吴兰溪哽咽着,儿子都这么大了,动不动的抽打他。 两个人争执着,钟国华右手紧紧的握着皮鞭,终究没有再打下去,"哼!慈母多败儿!"愤恨地扔下皮鞭夺门而去。 书房的大摆钟,滴答滴答的响着。 "阿朗,你这是在怪我们吗?"吴兰溪的泪滴在儿子的身上,一手颤抖的轻抚着那些伤。 "妈,如果放手,我三年前就放手了,不会等到现在。"他要的独独是一个她,没有背景,对他不冷不热,可是就是爱上了。 家庭医生过来处理之后,钟朗不顾吴兰溪劝阻,坚持回去。回到别墅,黑灯瞎火,心里顿时一片彷徨,快速的奔到二楼的房间,动作之大,牵扯着身上的伤口,火辣辣的疼。 待看到床边的人时,他呼了一口气,轻轻的坐在床沿,深深地打量着她。听着她的呼吸,身上的疼痛仿佛消失了一般。第二天,林艾醒来的时候,就发现钟朗躺在贵妃榻上,闭着眼,眉头微皱,身子的衣服皱巴巴的,她轻声叹了口气。走过去,轻轻的给他盖上毛毯。 她刚刚一离开房间,钟朗就睁开眼,身上的伤口,夜里一阵一阵抽着疼,他哼都没有哼一声,怕惊扰到她。他老头下手也真够恨的。手指摸着身上的毛毯,嘴角弯了一下,暖暖的。 林艾回到学校收拾好宿舍的东西,同三年前一样该寄的都寄了,空空荡荡的书桌,她连一张碎片都没有留下。 她和钟朗最终也会这样,终于明白,他不会是她的良人。所有放不下的都将放下了。 收拾好一切,下午她早早的回去了。打开门的一刹那,鼻尖就充斥着浓浓的骨头汤的味道。她知道有人来过了。 慢慢地上楼,站在二楼的楼梯口,书房的门微微的开着,里面似乎有人在说话。她无意听,还是传进耳朵里。 "阿朗,你觉得林艾能适合我们这个家庭吗?先不说,一个女孩子无缘无故跟你三年,她之前在酒吧,那是个是非地。总归不好。" 她艰难地挪不开一步,呼吸都停滞了。 女子的声音顿了顿,"她的出身,一个私生女。"说道这,吴兰溪更有意见了,"她妈妈未婚先孕,本就不检点——" 林艾的心一滞,心里又涩又痛,呼吸顿时急促起来,那瘦弱的肩膀微微的一颤,手里的那盆从学校带回来的仙人球"嘭"的一声,就砸在木质的地板上,一声轻响。 里面的人闻声出来。她抬起头,毫无神色的看着钟朗和吴兰溪,那个妇人,一身的光鲜,看到她微微地诧异。 "小艾——"钟朗的声音沙哑,眼里闪过心疼。 林艾定了几秒钟,慢慢的回过神来,张了张嘴,还好自己还能说,"钟夫人,斯人已逝,又何必再议论呢。" "我自恃配不上你们钟家,也从没有打算进钟家的门。我和钟朗,你们知道的,或者不知道的,如今都过了三年,您放心,我林艾一诺千金,我会离开地。" "住口——"钟朗一声厉喝。 她微微的弯下腰,捡起仙人球,小小绿绿的一团顽强地寻求生存。 "我不会允许的。"钟朗揉着眉头,身子靠在墙壁上。 "阿朗,你住口,林小姐自己要离开的。"吴兰溪急促的强调着。 林艾一阵冷笑,轻言慢语,看着眼前的人,可眼里好像根本没有他们,"钟夫人,你刚刚提到我妈妈,其实我妈妈和天下所有的妈妈都一样,您爱您的儿子——"她的手背在身后,左手倏地握住了那个仙人球,一根根刺就这样扎了进去,她不觉得痛,声音颤颤的,"我妈妈也爱我,不忍我受一点委屈,直到最后自杀也是因为我——"直视着吴兰溪的双眼,她咯咯地笑起来,"她知道我被您的儿子强 暴了——" "林艾,不要再说了——求你不要再说了——"钟朗上前,无力的嘶喊着。拉着她的手,握住的那一刹那,双眼又是震惊又是疼痛,那只柔嫩的如今是满掌的刺。 吴兰溪听到林艾最后那句话咽了咽口水,甚至有些不敢看她。 "钟朗——"林艾举起左手,眼眸越来越黑"你看到了吗?你就如同这些刺一般,让我疼——"她又慢慢的伸出右手,快速的一拔,一根刺就出来了,"可是我终会把这些刺一根一根的拔出来,不留痕迹!" 钟朗的心没有任何的感觉,他的手指一根一根慢慢的松开,最后的一刹那,他竟和她手掌想贴,"如果我曾给过你的伤,如今我愿意尝试你所有的痛。" "可是我需要——"她不知道哪来的力气,一把大力的推开钟朗。钟朗因为发烧的关系浑身无力,一个趔趄就撞到栏杆上,身上的伤口顿时一阵撕裂的疼痛,后背和额头冷汗层层,面色一片苍白。 林艾快速地跑了出去。 "小艾——"钟朗刚喊了一声,身体再也撑不住晕了过去。 "阿朗,阿朗——"伴随着吴兰溪焦急的声音,钟朗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刹那就看到那个清冷的身影慢慢的消失在自己的眼前。 钟朗醒过来的时候,偌大的病房,吴兰溪低垂着头,陆夕辰拍着他母亲的背,他的眼睛一阵刺痛,三年前,他也曾见过这个场景,林艾和她的母亲。其实,林母的死他也是有责任的。 陆夕辰无意识地一抬头,就看到钟朗愣愣出神看着他们,她激动叫起来,"阿朗,你醒了——" 吴兰溪立刻走到病床前,眼睛又红又肿,"阿朗,哪里不舒服吗?" "妈,我没事。" 吴兰溪和陆夕辰陪着他到晚上,钟朗期间一句话也没有再说过,该喝水喝水该吃饭吃饭。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顾毅琛来医院看他。吴兰溪和陆夕辰昨晚被他打发走了。 看到钟朗清腮胡子,顾毅琛打趣道,"一夜不见,如隔三秋啊。" 钟朗没有理会他,"帮我去查查林艾去哪了?" 顾毅琛就知道他要问,昨天一回去就听说他进医院了,为了个女人把自己弄到这副田地,真他妈窝囊。 "她买了上午的机票准备回S市了。"顾毅琛撇撇嘴。 钟朗蹭的做起来,一边套上衣服快速的向外走去,"毅琛,马上给机场打电话阻止她上飞机。" "二哥,你等等。"顾毅琛更在后面喊着。钟朗却是不管不顾向前走去。 沙尘暴再一次袭来,天空灰蒙蒙的一片,钟朗快速地开着车,一边拨打着林艾的电话,可是对方一直处于关机状态。他咒骂了一声,扔了手机。 车速越来越快,手机这时候竟然响起来,他一阵欢喜,左手拿起来一看,脸色暗下去。 "阿朗,你身体还没好,怎么跑出去了?"吴兰溪焦急的说着。 "妈,我有事。" "你有什么事,你赶紧回来。"吴兰溪语气一冷,儿子为了个女人三番两次和他们作对,现在不顾身体跑去找她,她恨。"我告诉你,这事你爸都安排好了,她会有她的路,你给我死了这条心吧。" "妈,钟家的媳妇只会是她——"钟朗的话还没有说完,突然车子一阵打滑,由于车速极快,嘭的一下,就撞到护栏上,玻璃碎片像飞刀一般四面八方的飞溅。这个时候,后面的车也紧随而至,漫天一声巨响。 钟朗只觉得胸口有什么东西堵着一般,目光越来越涣散,眼皮越来越沉重,可是脑海里竟然浮现出林艾那久违的笑脸。 此时,林艾坐在机场的大厅里,看着液晶显示屏,秒针一格一格的走过,终于自己也要离开这片土地了。站起来的一霎那,突然感到心口一阵绞痛,弯下腰,右手死死的抵着心头。 广播里那清脆的声音,提示着她即将登机。那阵钻心的痛过后,她站起来,看着川流不息的行人。 默然转身。 6月底,正逢毕业时节,校园里学生摆摊倒是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 傍晚,夕阳西下,落日的余晖洒满大地。一个小女生的摊前,有个满头银发的老先生格外引人注意。老先生细细的打量着小饰品,女同学担心他误以为饰品为真,就提醒他这些都不是真的。他说道:"我知道。"老人细细的看了一番,最终挑中了一个金色的镯子。可能女孩子觉得他古怪,也不想卖了。老人有些着急,说:"小姑娘,不能出尔反尔啊。"硬是给了钱。见旁边围观的人也越来越多,老人羞涩地说道:"买给老婆子的,买给老婆子的……" 正好一对情侣路过,女孩子小心翼翼地扶着男子的胳膊,男子走路的姿势似乎有些别捏。女孩子看着老人的方向,眼角涩涩的。 男子顺着她的目光望去,"我会给你买一辈子的。"握紧着她的手,一脸的真挚。余晖笼罩,情意绵绵。 一辈子,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作者有话要说:网络版完结。在此,感谢大家这两个月的陪伴,心里很不舍。阿蔓第一次写文,不足之处还有很多,谢谢大家的包容与指点。 最后一个小故事,是某友在人大看到的,很感触。当我们老了,头发花白,期望也能有个这样的人相伴。 【256中文将分享完结好看的言情小说以及耽美小说等,找好看的小说就来256中文http://www.256zww.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