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良人》作者:九月初五 文案 穿越这件事,锦绣是认真的,虽然不习惯,但她适应能力一向很强,她只是想生活的自在点,所以退婚这事,真的不能怪她,至于宅斗什么的,嗯……不过是生存的手段罢了。 和渣爹打官司这事她也不想,可不打官司她就拿不到钱,所以官司还是要打的,只是一不小心入了提督大人的眼,确实让她小小的意外了一下,她发誓自己真没勾引提督大人。 她只是想多赚点钱,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人,怎么就成沽名钓誉了?当然,对于不小心打翻别人饭碗这种事她表示,我确实不是故意的,但,饭就那么多,你的碗不打我吃啥? 内容标签: 豪门世家 穿越时空 宅斗 经商 搜索关键字:主角:东方锦绣,花烈 ┃ 配角:贺竹眠,薛燳 ┃ 其它: 一句话简介:认真生活,认真赚钱,认真恋爱 立意:尽力帮助需要帮助之人 第一章、退婚 “祖父,我不嫁。” “你说什么?” “我说我不嫁,我要退婚!” “当初我们不同意你嫁给王爷,你是怎么说的,可还记得?”面带威严的镇国公看着面前的孙女,胡子吹起老高。 少女一脸无辜的模样,“我那是受了刺激,可能脑子坏了,还请祖父见谅。” 镇国公很难相信孙女的“病”好了,但是看到孙女那幅波澜不惊的稳重模样,他又希望这是真的,老人一脸无奈的叹了口气,“你是真敢闯祸啊!” 少女嘴角微微勾起,“请祖父费心帮我。” 镇国公眉头深皱,看着长相和自己有七八分相似的孙女,不由得想起小丫头小时候的模样,老辈人都说这孩子像自己,他一介粗莽武夫,一个小女娃像自己,以后得丑成什么样哟,不成想这孩子越长越特别,尤其那两条剑眉好像是从自己脸上扒下去的一样,不同于一般女孩的端庄柔美,小家碧玉,他这个孙女自有一股飒爽英气,眉宇间还颇有几分霸气在,带她去校场,穿上铠甲的小模样,真是活脱脱的一幅英武小将军的模样…… “可这睿王毕竟不是一般人,咱们说不嫁就不嫁,能行吗?” 少女瞥了眼说话的妇人,据说这位是他爹的妾氏,不过现在已经被扶正了,就皮相来说美是真的美,但这样的女人她见的太多了,无论再怎么装,眼神也是无法掩饰的,娇柔中透着股骚气,果然是她讨厌的款式,“我的事自有祖父祖母做主,什么时候轮到一个外人多嘴了。” 镇国公眼皮子一跳,看着不像“病”好了的感觉。 “锦绣,你娘也是为你好。” “为我好?”看了眼说话的男人,她嗤笑,“您就少在这假惺惺了,”她指着刚刚说话的女人,“我可不认识她,我娘是一品诰命夫人,她是什么东西?” “你这是什么态度,传出去丢不丢人,不知道的以为我们镇国公府家的孩子都这么没教养!” “老爷,算了,锦绣这是心里有气,我不怪她。” 看着那张面带委屈泫然欲泣的脸,少女想无论是妾还是小三都是一样的物种,千百年来好像没有太大的变化,历史、时代、科技所有的一切都在进化,怎么这个物种就不能进化的更高端点呢?再看那个渣爹……简直没眼看。 “锦绣啊,你真不嫁了?不会又反悔吧?” 少女笑着挽上面带慈祥的老夫人的胳膊,难得的撒了个娇,“祖母,锦绣不嫁了,以后就陪着您老人家好不好?” “这是说的什么傻话,嫁还是要嫁的,但睿王确实不是最佳人选,我镇国公府的嫡小姐要嫁人,盛京城内有为的少年郎还不得挤破了头来提亲,”老夫人话里那满满的骄傲自豪感,让少女忍不住想笑。 “可睿王毕竟是摄政王,皇上见了都要礼让三分,之前她死活要嫁给人家,侧妃都要嫁,现在她说不嫁,人家能同意?” 少女看向渣爹,阴阳怪气的道:“嫡女都嫁给人家做妾您脸面很光彩是吗?别忘了您可是镇国公的嫡长子,您不赚丢人,我们镇国公府可丢不起这人。” “你这个不孝女,我……”男人一幅恼羞成怒的模样,但抬起的手终究没敢往下打。 少女眼一眯,敢打老娘试试看。 老夫人啪的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大家都吓的一蹦,“反了你,敢动我孙女一下试试!” 少女眉头一挑,在心里竖了个大拇指,这老太太可以,又霸气又可爱,她喜欢。 “娘,我这不是没打嘛,我就吓唬吓唬她,”渣爹显然是被老太太给吓着了,说话声都小了不少。 “你那手举起来什么意思,要不是你教女不严,我们锦绣用受这份委屈?你还好意思在这嚷嚷,锦绣的事轮不到你管,我和你爹还没死呢,”说完指向那美妇人,“楚氏最好少煽风点火,既然给我儿子做妾,就要懂做妾的本分,锦绣的事轮不到你说三道四。” 渣爹赶紧上前,拉着老夫人的胳膊,软声软语的,“娘,您消消气,妙珍已是正经夫人,上了咱家族谱的,您别总妾妾的叫,让人听到多不好,她也是为锦绣好,再说锦柔……” “闭嘴!我承认的儿媳只有锦绣的娘,当初你死活非要扶正她,我当时就说过,没事少出玉兰院少来我面前,我跟前儿不缺服侍的人,锦绣的事更不是她能过问的,你当时也答应好好的,今儿你又是怎么知道锦绣要退婚的事,没下衙就跑回来掺和,回你们玉兰院去!” “娘,您消消气,消消气,我们这就回玉兰院,”大概是怕老夫人真的动怒,说完他拉着那美妇人就走,而那妇人还一幅不太情愿的样子。 少女嘴角扯了扯,心想老爷子老夫人都是一等一的人物,听说还有个叔叔也不错,怎么就出了渣爹这个意外呢?啧,八成是基因突变,那她自己是不是也基因突变,所以才会穿越到这个地方来。 她,复姓东方,名锦,知名投行总裁,因为一场车祸意外穿到了这个不知道什么朝代的地方,并接收了原主全部的记忆。这位原主同样复姓东方,名锦绣,其实和她的名字是一样的。她一直觉得锦绣这两个字太过古朴了,并不适合她,但又因为是爷爷亲自取的,也不好随便改,所以工作之后介绍自己都是东方锦,穿过来的时候她觉得,单就名字而言自己和这个锦绣真的是太有缘份了。 东方锦绣,镇国公府嫡出的大小姐,本来一个月前她应该嫁给当今皇上成为皇后的,但却被同父异母的妹妹东方锦柔抢了先,而且还是被她当场捉奸在床,这狗血的情况哟!因为当时在场的人太多,这事想瞒都瞒不住,后来太后就想娥皇女英共伺一夫,但锦绣死活不同意。 这位锦绣小姐也是个狠人,当场甩了妹妹几个耳光,之后还回绝了太后的提议,弄的太后也颇不顺心,当然最关键的是皇上的态度,人家只要妹妹进宫不要她这个姐姐,究其根本是因为锦绣甩妹妹那个几个耳光给皇帝吓到了,这哪里是未来的皇后,简直就是母夜叉,这种女人进宫还能有他的好,坚决不行! 太后就算要顾及多方面的因素,但对锦绣的当面回绝也很不满,后来竟顺了儿子的意,同意了这件事。最终,锦柔代替锦绣进了宫,却不是原定的皇后,而是贵妃,且同时进宫的还有两位世家女,一并封了德妃和贤妃,所以说进了宫的妹妹也不见得日子就好过,但锦绣这口恶气一直没出来,所以她病了,锦绣想了想,这不就是她青春期时的样子吗? 原本就性格泼辣的锦绣,这一病更是一发不可收拾,仗着自己“病了”,在盛京城内横着走,但人家也有豪横的本钱,就是这座传承了百年的镇国公府。 要她说这位大小姐就是太小孩子气太幼稚了,她想嫁给摄政王,完全就是为了和那个便宜妹妹置气,在她看来能不被对方比下去,甚至还有可能压对方一头的就是摄政王妃这个头衔,所以死活都要嫁给人家,镇国公压根不同意,这位摄政王之所以一直没娶正妃,是因为人家有喜欢的人,前两年太后想赐婚都被他一口回绝了,但这位大小姐根本不考虑这些,整天要死要活的威胁镇国公,最后镇国公实在没办法只好去找了摄政王。 怎么谈的她是不知道,但隔天摄政王的话传遍了盛京城内的大街小巷,“东方小姐要是愿意,侧妃的位置我可以留一个给你。” 侧妃! 一“侧”一“正”,听起来一字之差,但事实上就是妾!和她那个便宜妹妹有什么不一样,她当时已经打了退堂鼓,就因为东方锦柔的几句话,被刺激的脑子一热,竟然真的同意给摄政王做妾,不对,是侧妃。 但没成想这位大小姐出了意外,明明是个旱鸭子偏偏跑湖边去玩,一不小心滑到水里……与此同时,东方锦穿来了。 接收了原主的记忆后,我们大总裁不淡定了,别说是妾,就算是正妃她也不能干,和一群女人抢一个男人,还是个不喜欢自己的男人,这不脑子有坑吗? 所以就有了前面退婚那一幕。 “老爷,这事也不至于太难解决,毕竟那位不是真心想要娶咱们家大小姐,以那位目前的情况来看,无论是和咱们家联姻还是敌对都非上策,我看这事还有转圜的余地。” 说话的这位梁管家,据说救过镇国公的命,镇国公拿他当兄弟,他拿锦绣也当亲孙女一样疼。 锦绣右手搭在椅子的扶手上,食指轻轻的敲着扶手,“我也觉着摄政王和手握兵权的国公府结亲,实非明智之选,您说呢祖父?” 梁管家惊讶的看向镇国公,后者眉头微挑,看向语气轻松却又不失精明算计的小脸,心想,我这孙女莫不是开了神通。 锦绣看了眼镇国公,心想我以后要借这位大小姐的身份活在这个时代,总不能太蠢了吧。 东方家手握王朝五分之一的兵马,又有世袭罔替的国公爵位,和当朝摄政王联姻,这不是疯了是什么?这位大小姐脑子真不是一般的蠢,出身国公府却一点基本的政治素养都没有。 好吧,她也承认人有时候确实会在不理智冲动的情况下做出不可挽回的事情,虽说古人早熟,但再早熟她也不过是个才十六七岁的小姑娘,想想自己的十六七岁好像还不如人家,好在事情没有 发展到最坏的地步,以后她的人生就是自己的人生,她帮她好好活着就好。 锦绣想让这位大小姐活的聪明点,结果,天不遂人愿,第二天,镇国公府大小姐要退婚的事就传遍了盛京城内的大街小巷。 第二章、前事 睁开眼看了看古朴的大床,古香古色的梳妆台上,铜镜,各种胭脂水粉,一堆她叫不上来名的首饰,几个围着她转的丫鬟,锦绣忍不住叹气,真的是太不习惯了。 “小姐,这是老夫人前些日子让千绣坊给您做的,您瞧瞧,今儿穿它可好?” 锦绣看了眼那轻飘飘看上去就很华贵的衣裳,满眼的嫌弃,“换身黑色的。” 丫鬟略显惊讶道:“小姐,您哪有黑色的衣裳啊?” 锦绣想了想古时的女孩,尤其是十六七岁的女孩大概应该不会穿一身黑才对,“那就换一身白,要男装,”她的记忆里,这位大小姐经常出门,为了方便男装做了很多身,不过最近这几年好像穿的少了,也不知道合不合身了。 “春夏,给小姐拿那身月白色的。” 锦绣身边有四个大丫鬟,是老夫人亲自给挑的,春夏、夏秋、秋冬、冬春,名字是锦绣起的,她想还真是够好记的,刚刚捧来衣服的是秋冬,让秋冬去找衣服的是春夏。 “夏秋,用这个钗就可以了,”她顺手递给丫鬟一根银制,造型极其简单的首饰。 “小姐……”夏秋一脸为难的表情,显然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怎么了?”锦绣眉头微挑,“有话直说。” “小姐,这是簪。” 锦绣不禁懊恼,心想自己还是少说话吧,她一学金融的,历史她真的不在行,虽然后来因为工作原因恶补了一下某些朝代的知识,但也只是些浅显的东西,她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其实通过昨天的接触,她发现这个朝代的人说话并没有文绉绉的,尤其是像镇国公这样的武将,说起话来满洒脱的,她自觉沟通起来也算无障碍,没想到现实这么快就打了她的脸。 “盛”朝,“卫”姓,她觉得自己可能穿到了小说里写的架空朝代,在她看来这可能是一个极其开放的朝代,最具代表性的就是女性的服饰,领口开的特别大,露到锁骨下面,高腰的百褶裙基本束在胸下,和她在剧里看到的唐代女性服饰还挺像的。 严格来说这个盛朝不到百年历史,但真正国泰民安天下太平也不过十几年,历史上朝代的更迭似乎总有惊人的相似之处,前朝皇帝荒淫无度,残暴不仁,百姓民不聊生,人连最基本的生存都无法保障的时候就会产生反抗,盛朝的建立也一样。虽然推翻了前朝皇帝,君行仁政,安抚民生,但外族蠢蠢欲动,之后大大小小的仗又打了几十年,直到外族被打服…… 今天是休沐日,用过早饭后锦绣找到镇国公,她有很多想要了解的事是这个少女的记忆里没有的。 “祖父,能和我说说摄政王的事吗?”她发现原主的记忆里关于摄政王的事真的太少了。 “你一点都不记得了?” 锦绣摇摇头,“我落水的时候可能是碰到了头,很多事情我记得都不大清楚了。” “要不再让胡太医给你瞧瞧,”镇公国是真担心孙女脑子摔坏了。 “不用,我的身体我有数,您多和我说说之前的事情,没准我慢慢就记起来了。” 镇国公显然是不太相信孙女说的话,但眼下也确实没什么好办法,太医都说她身体无恙,落了水都没受凉。 “好吧,要说摄政王,还得从先帝说起……” 因为和其他国家打了几十年的仗,盛国从皇帝臣子到普通百姓,大家都深知一个道理,只有兵强马壮,军队强大,才是天下太平的保证,所以盛国人以当兵为荣,以武将为尊,但凡事总有另外,比如当今皇上,又比如她爹东方成俊,当年先帝驾崩的时候很突然,没有立下遗诏没有嫡子,当时大皇子12岁,二皇子10岁,先帝的先祖们都是马上皇帝,卫家的江山也是打出来的,大皇子从小习武颇有天赋,先帝对他的喜爱大家也都有目共睹,且大皇子之母德妃出身辅国公府,是铺国公的嫡长女,辅国公和镇国公一样手握王朝五分之一的兵马,所以当时朝里的声音几乎是一面倒的拥立大皇子,无论怎么看大皇子都会是皇位的继承人,但这世上的事总有意外,大皇子从马上摔下来死了。二皇子之母淑妃出身农户,是先帝下江南的时候遇到的,虽然按理来说应该是二皇子继位,但二皇子从小身子骨文弱,这让朝中武将们不是很看好他,这时候睿王站了出来。 锦绣眉头微皱,“摄政王?” “对,不过那时候睿王还不是摄政王,”镇国公继续道:“睿王母妃早逝,他小先帝十几岁,是先帝从小带到大的,对先帝的感情亦兄亦父,先帝对他也很信任,他手里也握有王朝五分之一的兵马,当今皇上就是在睿王的辅佐下登上皇位的,皇上登基时才10岁,哪里能处理朝政,当时的淑妃也就是现在的太后娘娘和部分朝臣便请睿王以摄政王的身份辅佐皇上。” “那我和皇上的亲事是怎么回事?” 镇国公,“虽说天下太平了,但其实外族对我盛朝一直虎视耽耽,当年宫宴之上有刺客行刺,你娘为了救当今皇上和太后,被刺客重伤最后不治身亡,先帝觉得有愧于咱们家,便赐下了这装婚事。” 锦绣忍不住感慨,“我娘这是救了个白眼狼啊!” “锦绣,别乱说话,你娘是武将,救人是职责所在,只怪当时督察院无能,没能发现那么大规模的刺杀行动,才让我们如此措手不及。” 锦绣看向进来的男人,一身青色衣袍,身材高大笔挺,眼神锐利,看着就像当过兵的人,这和长相好不好没关系,完全是气质上的碾压。 “二叔。” 这位是镇国公的二儿子,金吾卫将军,东方成瑞,他一脸的严肃,“昨天我回来的晚,听说你要退了睿王的亲事?” “是。” “这回不是又想闹什么幺蛾子吧?” “二叔放心,锦绣是真心诚意的想要退了这婚。” 刚才还一脸严肃的男人突然哈哈大笑起来,“我就说,我的侄女哪能那么没眼光去给睿王做什么侧妃,你二婶还在生你的气,你抽空去跟她说说,她一准高兴。”锦绣嘴角微勾,看来这个家里除了她那个爹和楚氏外是没人同意她给睿王做侧妃的,“锦绣知道了,呆会就去看二婶,”她知道家里有一位很疼爱她的二婶,但昨天一直没见着人,原来是在生她的气。 “二叔,您刚才说我娘是武将?” 东方成瑞看向镇国公,“爹,锦绣这脑子……” 镇国公揪了揪胡子,“胡太医看过,说是没问题,身子骨好的很。” 东方成瑞看向满脸疑问的侄女,“昨个回府听下人说你不记得事了,没成想这么严重,你平时最爱听你二婶和你说你娘的事,看来是一点都不记得了。” “这……我确实没什么印象了,”锦绣想是不是她穿来的时候真的撞到头了,明明接收了原主的记忆,结果很多事情都不知道。 “罢了,二叔和你说说也好,你娘当年参加过柳川平乱的战事,因战功获封正三品金吾卫将军,后来那场宫宴刺杀,你娘为保护当今皇上和太后娘娘……后被先帝追封为忠烈侯,你拒绝太后娘娘又打了贵妃,很是扫了皇家的颜面,但无论是睿王太后还是皇上对你一句申斥都没有,看的不仅是镇国公府,还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你娘。” “明明就是皇上和东方锦柔勾搭成奸,我只恨当时打的不够狠,现在想想连皇上都很是欠揍,还有太后,她还好意思提什么蛾皇女英,脑子不好吧?” “闭嘴!你不是和祖父说你病好了吗?哎哟,你瞧瞧你说的这都什么混话。” “我说什么了?”她一看就知道老爷子没有真的生气,“我说的难道有错?他们敢做我就敢说!” “咳,锦绣,虽然确实是这么回事,但咱也不能妄议,尤其是皇上和皇室的事,还有那什么勾搭成奸,这种话女孩子可不能说。” 好在这个大小姐平时性子就比较泼辣,说话口无遮拦惯了,所以大家也只当她还在生气,之后东方成瑞告诉锦绣,贵妃进宫这事其实反对的武将挺多,多数都是她娘当年的旧部同僚,好好的后位被人截了和,怎么能不让人气愤,还有人因为言词过激,被打了板子罚了俸禄,更有甚者被罢官。 锦绣这才明白,如果是换了别人,这么直接扫了皇室颜面,哪怕是皇上做的不对,哪怕是皇室理亏,怕都不是申斥几句能解决的,但因为她的背景够强硬,因为他娘,也因为确实是皇室理亏,所以没人说她一个不字。 她忽然意识到这是一个完全不同的时代,是真正的皇权至上的社会,她觉得自己有点太想当然了,如果当时锦绣真的打了皇上,估计就不会是今天这个局面了,由此可见这位大小姐也不是真的一点脑子都没有,至少还知道有些事情是绝对不能做的。 “二叔,您刚刚提到的督察院是干什么的?” “监视官员,搜集情报,还专门办一些京兆府办不了的案子,督察院是前朝遗留下来的玩意,干的都是阴私事,不提也罢,”东方成俊一脸的嫌弃。 他虽然不想提督察院,但锦绣还挺感兴趣,她的第一印象就是贯穿了整个明朝的情报机构锦衣卫,这种机构貌似哪个朝代都有,但无论哪个朝代都没有锦衣卫出名。 锦绣还想打听一些却见梁管家匆匆进来,“老爷,二爷,大小姐要退婚的事,外面已经传的沸沸扬扬了。” 锦绣眉头一挑,“我昨个儿才说要退婚,今天就传的沸沸扬扬了?” “回大小姐,今晨采买婆子出去的时候就听到有人在议论了,后来我又让人出去打听,下面的人刚回报,说外面现在都在说这件事。” 锦绣施施然的站了起来,“祖父,我出去逛逛,最近真是闷坏了。” 镇国公拿眼瞟了孙女一眼,“出去可以,但是得带着那四个侍卫。” “听祖父的。” 第三章、流言 “锦绣小姐真的要退婚啦?” “可不是,这要是别人谁敢退摄政王的婚事,也就东方家有这个底气,人家锦绣小姐靠山强啊,想嫁就嫁,不想嫁就不嫁。” “公子,您别听这些人乱说,他们可知道什么。” 锦绣带着丫鬟侍卫出了镇国公府,从武阳大街转到春水街,就听到街边出摊的人都在议论她要退婚的事。 “这也传的太快了点,一夜之间好像这盛京城内人人都知道了。” “公子,要不咱们回去?”秋冬不太确定的问。 锦绣摇摇头,出都出来了,带着人听听流言逛逛街不也挺有意思吗?她还没真正逛过这古香古色的城市呢。 “镇国公府有百年历史了?咱们盛朝都没有百年呢?” 一中年汉子道:“这你就不懂了,镇国公府在前朝就是名门望族,□□起义要推翻前朝皇上,镇国公府放着自己的好日子不过,帮着□□起义,据说当时的镇国公在战场上救过□□好几次,国公夫人出身平原刘氏,前朝有名的巨富人家,当时倾全家家产支持□□起义,你说皇上能不信任镇国公府?” “平原刘氏也是那时候脱了商籍,据说历代镇国公夫人都是出身平原刘氏,好像是家族不成文的规矩,直到这东方大人扶正了那妾氏,这规矩算是打破喽!”一老者边说边摇头。 这时一妇人尖声道:“可别妾氏妾氏的叫,人家现在是镇国公府大夫人,将来的镇国公夫人,女儿又是皇帝老爷跟前最最得宠的妃子,将来要是再生下儿子,哎哟,这泼天的富贵真是想都不敢想哟!” 那面一小姑娘反驳道:“大夫人?人家镇国公府根本不承认她是大夫人,一个妾还妄想当国公夫人,简直是笑话!” 那妇人又道:“你个小丫头片子可懂什么?不承认人家也是大夫人,东方大人承认就行,东方大人是镇国公的嫡长子,那将来就是镇国公,那大夫人不是镇国公夫人是什么?” 秋冬上前道:“这位婶子您大概是不知道,这镇国公府的国公向来都是能者居之,而非长者居之。” 锦绣讽刺一笑,叫过春夏交代几句,春夏随即离开,她则带着人继续“逛街”。 “公子,您别生气,那个贱妾那能和咱们夫人比。” “你这小丫头,说话也太口无遮拦了,有些话我能说但你不能,懂吗?” 四个丫鬟从小服侍她这个嫡小姐,锦绣平时又特别护短,所以他们几个还真不太把楚氏当回事,但面上该有的恭敬还是得有,唯独这个冬春,因为年纪最小,又因为有锦绣护着,她到是也没吃过什么亏,但现在楚氏毕竟被扶正了,就像那妇人说的一样,承不承认她都是镇国公府的大夫人,她可以骂可以讽刺,但冬春不可以。 和东方成瑞聊过之后,她对这个时代的长幼尊卑有了更深刻的了解,虽然无奈,但既然来了这里,她就要试着去接受。 “公子,您今个儿这是怎么了?” “没事,秋冬,抽空好好教教她。”还好其他三个丫鬟机灵懂事,她实在没兴趣手把手教导小丫头。 过了清水街再一转就是京兆大街,这是盛京城里最繁华的一条商业街,人也比清水街多了起来,道路两侧的商铺鳞次栉比,茶楼酒肆、胭脂水粉、成衣布料、糖果糕点、玉石首饰……各种商铺应有尽有,说不出的热闹,当然这满大街的人如果谈论的不是她要退婚的事那就更好了。 “进去喝杯茶,”锦绣抬脚进了街边一家店。 她在二楼找了个临窗的位置坐下,三个丫鬟和她一桌,四个侍卫坐她旁边那桌,这位大小姐平时出门最不喜欢带这四个侍卫,因为他们回去就会事无巨细的向镇国公汇报她在外面的事,但她自己其实还挺喜欢带这四个人的,别的不说至少安全有保障,至于汇报什么的,在她看来也不是什么大事,且军队出来的人对于令行禁止这四个字执行的很到位,这让她很满意。 茶水糕点还没上来,周围的议论声就先传了过来,“国公和老夫人也不是没有反对过,但也得管用才行,当年东方大人好似鬼迷心窍一般,死活要扶正那妾氏,挡都挡不住,那时候闹得满盛京城里人尽皆知。” “这大小姐和他爹绝对是亲生的,想干啥就必须干,不让干就拿命威胁你,还啥事都得整得满城风雨才行,”说话的人语气带着几分戏谑。 “老国公那是战场上的杀神,还能让儿子给威胁了?” “杀不杀神咱不知道,但东方家一直都人丁单薄也不是啥秘密,老国公是独苗一枝,据说上一代国公也是单传,到东方大人这代也就兄弟俩,你说老国公敢冒这个险不?” “这到也是,这大小姐也是个命苦的。” 一个讥笑的声音道:“苦啥,要不是当年大夫人救了当今皇上和太后,她能得了这亲事,合该这泼天的富贵就不是她的。” “孙六,你这话可不对,不进宫做娘娘人家大小姐就不富贵了?刘氏那可不是一般的富贵人家。 ” 那叫孙六的小子道:“你可懂什么?百年前刘氏一族就脱了商籍,再说这天下太平才多少年?你看看现在这天下的富贵人家,有几家能和百年前刘氏一族比肩的。” 锦绣心想这盛京城里的人应该是没什么娱乐消遣,所以她要退婚的事才会弄的全城人尽皆知,成了大家茶余饭后的谈资,不过这传播速度也太快了点,出事反常必有妖啊。 “管冲。” “公子,”一个侍卫起身走到锦绣身边。 “查查那个叫孙六的。” 侍卫离开后,锦绣便带着人准备离开,刚走出茶楼她就差点被人撞到,身后的侍卫瞬间挡在了她身前并推开了撞过来的人,而那人也随即被身后追来的几个人连拉带拽的拖走了。 “夏秋,去看看怎么回事?” 夏秋出去没一会就回来了,“公子,斜对面那家叫鲜仙小馆的酒楼有人吃了霸王餐,店家要拉那人去报官,就是刚才差点撞到公子那人,他说在菜里吃到虫子不肯付钱,店家说那人想故意赖账,就让人给那人打了,那人一看打也打不过,只好求饶,但那店家不依不饶,还放言说他这买卖是贵妃娘娘的。” “贵妃?”锦绣眉头一挑,“我那便宜妹妹。” “奴婢想应该就是那位。” “去看看。” 有侍卫开路,锦绣很顺利的穿过围观的人群,刚过来就看到一个人将另一个人踩脚下,地上爬着的看衣服应该是刚才差点撞到她的那个人,那人脸上都是血,人也不动了,不知道怎么样,再看踩着他的那个人,一脸狗腿欠揍的模样。 “这仙鲜小馆是贵妃娘娘的产业,想找事的我劝你们最好招子放亮点,不然踢到铁板折了自己的腿,别说我冯九没提醒各位。” “这什么时候变成鲜仙小馆了?” 锦绣看向对面说话的男人,一身黑色的袍子,右手提剑,以她挑剔的眼光来看,长的还行,眼神锐利又有点玩世不恭的感觉,看上去就知道不是普通人。 冯九眼一眯打量着那个男人,“你是什么人?” “两个月前我离开盛京城的时候,这还是清仙楼,也没听说是贵妃娘娘的产业啊。” 冯九大拇指往后一指,“这是东方大人给贵妃娘娘的陪嫁,娘娘自然要按自己的想法打理,你不知道很正常。” 锦绣眉头微皱,随即眼神一凛,冷声道:“你说这清仙楼是东方大人给贵妃的陪嫁?” 冯九这人虽然见识有限,但一看面前这小公子华服锦绣,面如冠玉,后面跟着丫鬟和护卫,尤其那护卫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对于他这种混混来说,认别的不行,但认当兵的那真是一眼一个准,他估摸着眼前这位应该是官宦人家子弟,刚刚那嚣张语气不免轻了几分。 “你又是何人?” 锦绣下巴微抬,一幅高高在上的模样,“我是何人你还不配知道,你只需要回答我是不是?” 这冯九就是个狗腿子,自然会犯所有狗腿子都犯的毛病,他想的很明白,天下最大的官就是皇上,她们家贵妃娘娘又是皇上最宠爱的妃子,所以无论你是谁家的公子哥,还能大过皇上不成,想明白后他又硬气了。 “是又怎么样?我告诉你,我们贵妃娘娘出身镇国公府,是……” 锦绣在生意场上磨练多年,脾气自然好了不少,各种狗腿子她见的多了,但对待这种人她一般没什么耐心到是真的。 “马桥,打了这个人,祖父知道了会说什么?” 被叫马桥的侍卫先是愣了下,随即快速道:“公子,这种人国公不会在意。” 锦绣挥挥手,“打……”马桥上前一脚踹翻冯九,按在地上就打,冯九的狗腿子们立马要上前帮忙,“贾叶,”又出来一个侍卫三拳二脚就把几个人打趴下了。 说到底也不过就是几个小混混,和战场上杀过人的士兵根本没有可比性。 “你们疯了不成了,要是让贵妃娘娘知道,绝饶不了你们。” 锦绣走到冯九跟前,居高临下的瞟了他一眼,“那我就看看你的贵妃主子怎么不饶我的!” “公子,”这时管冲回来了,他低声在锦绣耳边说了几句。 锦绣嗤笑,“果然如此,马桥贾叶你二人把这些人送去军营好好招待一下,管冲和我回府,”她转身叫另外一个侍卫,“邱信,拿着咱们府的腰牌,去衙门找人把这个鲜仙小馆给我封了!” “是,公子。” 三个侍卫离开后,锦绣又叫来秋冬,让她把那个被打的人送去医馆,之后才带着其他人回府。 第四章、针锋相对 “我要是没看错,那是锦绣小姐吧?” “老刘头,你开啥玩笑?那明明是个小公子。” “面人陈,你看着像不像锦绣小姐?” 旁边面人摊前的老者想了想道:“你别说,好像真的是锦绣小姐啊。” 周围人轰的就炸开了,就听那老刘头继续道:“你们这摊子出的晚,有些事情不知道,这锦绣小姐打小跟着老公国去军营,一直着男儿装,那时候从我们这路过,总得买点东西,尤其是我和面人陈这,还每次都叫我刘伯呢,”老刘头说到这明显有点小小的骄傲,“最近几年锦绣小姐年纪渐长也不大穿男装出行了,今儿这突然间着男儿装扮,老头我居然一时没认出来。” “哎哟,那可不就是锦绣小姐吗?她以前总在我这买头花,说回去给小丫鬟戴。” “是锦绣小姐没错,我记得……” 大伙这会似乎都记起来了,七嘴八舌的说了起来,那个黑袍男子走到老刘头跟前,“老伯,听您这语气莫不是和这位大小姐很熟悉?” “这要说熟是真的没有,我们只是做小买卖的普通百姓,只是锦绣小姐打小就心善,那些年战事刚刚平息,百姓日子不好过,锦绣小姐每次打我们这路过,就会买上不少东西,其实国公府要啥没有,那几个钱对人家来说不算啥,但却能让小老儿一家不至于饿肚子。” 那男人点点头,“难怪你们都叫她锦绣小姐,这是没拿她当外人,”男人自言自语的笑着摇摇头走了…… 对于大家的议论锦绣一句没听到,她现在全部的心思都在怎么拿回清仙楼上,是的,她之所以会突然生气是因为这清仙楼应该是她娘的嫁妆,但渣爹却给了那个便宜妹妹做陪嫁,男人果然是渣起来连点底线都没有! “冬春,去请祖父祖母二叔,秋冬去请父亲和那个贱妾,春夏回来让她直接到正厅,”锦绣带着人直接去了正厅。 玉兰院因为离的最近,所以东方成俊和楚氏来的最快,之后是住在蔷薇院的东方成瑞,他这脚还没迈进正厅,就听里面吵了起来。 “大哥,你这是干什么?” 东方成俊哼气,“阿瑞,你别管,这孩子越来越不像话了,你大嫂不过是问了她句找我们来什么事?你知道她是怎么说的?” “好了好了,大哥,锦绣才多大,你还和个孩子一般见识不成。” “她都多大了还孩子?锦柔都嫁人了,景谦也在金吾卫当差了,她一个当姐姐的还不如弟妹懂事,家里哪个孩子像她这样?” “别和我提那个贱人生的贱种,”不说还好,这一提东方锦柔,锦绣这火压不住的蹭蹭往上窜,但这实在不能怪她,任谁的成长过程中遭遇过渣男,都会在心里留下烙印。 东方成俊指着锦绣,气的手指直抖,“你听到没有?我今天要是不教训她,她还不反了天!” “你要教训谁?”镇国公阴沉着脸走了进来。 “爹,您不能这么惯着锦绣了,您看看她现在哪有点大家闺秀的样子,”东方成俊一幅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老夫人瞥了眼楚氏,“我孙女挺好,没做什么不知羞的丢人事,”她这话一说,东方成俊和楚氏都有点别扭。 “娘,这事已经这样了,您还总提干嘛?” 老夫人一甩袖子,锦绣扶老人家坐在上首的位置,老太太哼了一声,“我提可怎么了?我要是不提你这心都得长歪了。” 镇国公坐下后扫了眼众人,“都坐下,”随后他看向锦绣,“锦绣啊,今儿这是……?” 锦绣压了压火气,看向众人冷声道:“这话我说怕是有失偏颇,丫鬟都是我的人,你们怕是也会觉着她们都是偏着我说话的,管冲。” “小姐,”侍卫站了出来。 “你来说,把咱们今儿下午出府之后的事,所听所闻,说给大家听。” 管冲看向镇国公,后者点点头,他看向厅中众人,“下午……”待管冲把下午的事都说完,最后道,“那叫孙六的小子说了,是楚家二少爷楚景天给的钱,让他们把大小姐要退婚的事散布出去,还要传的越难听越好,昨个夜里他就找了城中的泼皮无赖一起帮忙,是以大小姐要退婚的事才会传的这么快。” “春夏还没回来,我估摸着她跟的人差不多也就是这么回事,”锦绣盯着楚氏,“楚景天是谁需要我说吗?” 楚氏看向镇国公和老夫人,“我这可真是冤枉啊,昨个儿我和相公回玉兰院之后再没出过门的,管侍卫也说了那孙六就是个泼皮无赖,他的话哪能信啊,”她到是条理还算清晰。 “那孙六怎么不说别人家,单单说是你楚家人教唆的呢?”锦绣讽刺道:“这楚家可真是让人佩服,镇国公府发生的事他们家第一个知道,这是在府里有眼线吧,我看这镇国公府得改姓楚了!” 楚氏腾的站了起来了,“大小姐,这话还请快快收回去,这字字诛心,要是传出去让我们楚家可怎么活?” 锦绣眼神一凛,“楚家是死是活管我什么事?你也用不着狡辩,把那孙六过过堂,这种货色打上几板子,还怕他不说实话!” 楚氏,“你这是要屈打成招吗?” 东方成俊,“锦绣,你还想报官不成?家丑不可外扬你懂不懂?” 东方成瑞,“大哥,既然大家都已经知道锦绣要退婚的事,报官也未尝不可,这样也可以还楚家清白不是。” “阿瑞,你怎么也跟着锦绣胡闹……” 锦绣看向外面匆匆赶回来的人道:“春夏回来了,听听她怎么说。” 春夏给众人见礼后,说起下午的事,“奴婢奉大小姐的命跟踪那妇人……”春夏说她跟的那个妇人也是收了人家的钱,大致的情况和孙六差不多,不过给她钱的不是楚景天,而是一个上了年纪的婆子,那妇人并不认识那婆子。 楚氏似是找到了底气,“这定是有人知道我和大小姐之间关系不睦,故意这么做,还想栽赃给我们楚家。” 锦绣冷声道:“你放心,这件事我一定会追究到底,希望你到时候也能有这份底气!”她看向老夫人,“祖母,锦绣还有一件事,想请教您。” 老夫人看向老国公,他们刚才一直没说话,事情是由管冲说的,这是老国公的心腹,但没有证据他们二位也不好直接说楚氏什么,本以为今天的事就到这了,没想成丫头还有事。 “祖母可知我娘当年的嫁妆有多少?” 老夫人微微惊讶,细细回想了一下道:“这事祖母真不太清楚,做婆婆的不好打听儿媳妇的嫁妆。” 锦绣点点头,转头看向东方成俊,“爹,刚才管冲说的那鲜仙小馆,如果我没记错,那处铺子原叫清仙楼,是我娘当年的陪嫁,我很想知道,为什么它成了贵妃的陪嫁!” “什么?”老国公一巴掌拍在桌上,“你居然敢……”霸占媳妇嫁妆这事简直太丢人了。 “爹,不是您想的那样,”东方成俊赶紧站起来解释,“您听我说,当年打仗国库空虚,刘氏就把铺子卖了,银子都给军部用了,后来天下太平是我把铺子赎了回来,这不锦柔进宫我就给了她,”东方成俊越说声音越低。 锦绣手指轻轻的敲着椅子扶手,她一直盯着东方成俊,看的对方颇是不自在,她又看向楚氏,对方一直拧着手里的帕子,眼神躲闪并不看她,这要说没问题鬼才信。 “铺子什么时候赎回来的?” “就,就前几年,具体我也不太记得了,我知道那是你娘的嫁妆,所以手里有余钱就赶紧赎了回来。” 锦绣嗤笑,“知道是我娘的嫁妆,却给别人做陪嫁,您这话说的我都不敢听。” “大小姐,你这话可不对,给锦柔可怎么了?锦柔也是老爷的女儿。” “要给拿你自己的钱给啊?” “这,这你娘已经把铺子卖了,她就不是你娘的了,老爷又给买回来,这就是老爷的私产,老爷自己个的私产,愿意给谁就给谁!” “好一个愿意给谁就给谁!”锦绣啪的一拍扶手杀气腾腾的站了起来,她逼近楚氏道:“既然你和我爹说的有理有据,看来也是不怕我报官查的,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如果真查出点什么来,到时候可别说我不顾情面,还有宫里那位贵妃,一个都别想善了!” 楚氏也不知道是不是被锦绣吓着了,愣是一个字都没反驳她。 锦绣看向镇国公和老夫人,“祖父祖母这事我觉着有蹊跷。” 两位老人互相看了看,最后镇国公开口,“你想报官?” “爹,您别听锦绣乱说,这能有什么蹊跷?报官……咱们家可丢不起这人。” “霸占我娘嫁妆的时候不嫌丢人,小姨子勾引未来姐夫的时候不嫌丢人,这会到是嫌丢人了……” “你给我闭嘴!”镇国公打断锦绣的话,哎哟,这都说的什么玩意啊,简直没耳听,东方成瑞坐在旁边也有点想笑,心想我这侄女八成病没好利索。 “锦绣,子不言父之过,你这报官告你爹,以后名声上怕是……” “无所谓,”锦绣打断镇国公,“东方锦柔比我小了半年,也就是说我娘还怀着我的时候我爹就在外面和这个女人勾搭上了,名声?他都不介意我介意什么。” “锦绣,你祖父的意思是,无论这事最后结果如何?于你名声都有碍,如今你又要退了睿王的亲,那以后你说亲事就更难了,这后果你可想好了?” “二叔,嫁人不是唯一的出路,我年纪还小,不急。” 楚氏拽了拽东方成俊的袖子,东方成俊着急道:“爹,您不能一味的纵容她,这家里可不只锦绣一个孩子,您也得为其他子孙想想啊。” 镇国公瞥了眼大儿子,一幅恨铁不成钢的模样,最后叹气的摇摇头,“当初就不该……”话到嘴边就被老夫人打断了。 “是我的错,不怪你,”老夫人拍了拍他的手,看向锦绣,“下定决心了?” 锦绣有点心酸,她和这个家的人没有一丝感情,尤其是对渣爹,但祖父祖母还有二叔对她是真的好,让两位老人伤心她确实很过意不去,但她实在不想放过渣爹和那个贱人,所以只能狠下心。 “是,”锦绣向两位老人微微弯腰,“请祖父祖母成全。” 第五章、爵位 深夜锦绣被噩梦惊醒,她摸了摸脸上的冷汗不仅自嘲的想,多少年了,她以为自己忘记了,但事实是她根本忘不了,只是藏在了心底最深处,大概是这两天发生的事又触碰到了她的点。 商场上的历练早就让她变得成熟稳重、精明干练、处事手段圆滑,但面对渣男和小三这种生物时,她的理智就会不受控制,这成了她的心病,像那天的谈话,她明明可以把事情处理的更好,但是…… 锦绣以为话说到这个份上,她想报官的事应该是水到渠成了,没想到最后祖父仍然没有答应她,她以为自己对这个时代有了些认知的时候,现实再次打了她的脸。 两位老人当然很疼爱她,她也能看得出来二老不待见渣爹和楚氏,不说后者,虽然渣爹做了很多混蛋事,虽然他们对他有失望有愤怒,但终究是长子,无论是古人还是现代人,对长子似乎有种偏执的期望。 锦绣看了眼窗外,外面很黑,隐隐能听到巡逻的士兵走动的声音,这会她异常清醒,思路清晰,她觉得自己需要先弄明白镇国公犹豫的原因到底是因为怕坏了她的名声,还是担心会影响渣爹的仕途,他现在在三品的吏部侍郎位上,这几天她已经大概了解了一些,他这个位置负责的是官员的考察、任免,干的应该就是公司里HR的活,她觉得这应该是个人人羡慕而且很有赚头的差事。 但镇国公府明明是武将家,她二叔也是金吾卫将军,可东方成俊却不通武事,不仅没有从小习武,好像还挺讨厌的,他爱的是文人风雅的那套,锦绣想这大概也是他会喜欢楚氏的原因。 长辈大多会喜欢更像自己的孩子,以她来看镇国公明显喜欢二叔多过渣爹,渣爹又做过对不起她娘的事,老夫人大概也不太待见他,据说当年扶正楚氏除了他以死相逼外,还因为楚氏当时怀了东方家的长孙,东方景谦,那孩子在宫里当差她还没见过,镇国公和老夫人貌似对那孩子挺不错。 嫡长孙!锦绣揉揉额头,原来原因在这,楚氏只要不蠢就该知道利用儿子可以讨好两位老人家,长子和长孙可不一样,如果这长孙在承继了镇国公府…… 难怪渣爹会说那句家里不是只有她一个孩子的话,这是在提醒镇国公,会受影响的可不只他这个吏部侍郎。 很好,这位大小姐不是病过吗?反正整个盛京城里的人都知道,那她就再复发一次好了,论叛逆她还真没怕过谁! 镇国公最近几天休息的也不大好,锦绣其实大概猜的差不多,他没有下定决心让锦绣报官,是因为他还有一个很出众的长孙,当然二儿子家也有个小孙子,但长孙的意义总是不同的,如果孙女报了官,他们一家子武将又不像文臣那么爱惜羽毛,到也无所谓,但于长孙的仕途毕竟有碍,这是他不愿意看到的。 今个儿锦绣早早的起来,在镇国公还没出门前拦住了他,“祖父,退婚的事您尽快找睿王谈吧,这事已经满城皆知,拖不得了。” “今天下朝后祖父会找机会和睿王谈的。” 锦绣点点头没再说什么,一扭身回去了,众人皆是一愣,东方成瑞道:“父亲,这是怎么了?” 镇国公叹了口气,“八成还在生我的气,”随即摇摇头走了。 锦绣本来打算去看她二婶的,冬春告诉她,邱侍卫有事禀报,她转道先去了湖心亭,镇国公府有个挺大的人工湖,就是真正的东方锦绣失足掉进去的那个湖,一条木质走廊直通湖心,湖心盖了一座亭子,夏天坐在亭子里微风吹过,带着湖水的凉气,特别舒服。 “大小姐,那天属下去京兆府调人,他们听说封的是贵妃的产业,就以人手不够给拒绝了。” “京兆府尹拒绝的?” “不是,属下没有见到那府尹,是下面的衙役。” “衙役怎么知道鲜仙小馆是贵妃的产业?” “这事属下本也是不知的,但回来的路上刚好碰到陆将军带人在巡城,陆将军知道属下是大小姐的护卫,便说了两句话,陆将军听说京兆府尹推脱大小姐的差事,便让手下直接封了那鲜仙小馆,还说有什么事可以直接找他,据陆将军说那京兆府尹家的公子和楚家大公子经常混在一起。” “陆将军是何人?” “陆将军曾在少夫人麾下任职。” 锦绣点点头,知道他说的少夫人就是她娘,“这京兆府尹到是个会做人的,他不出面既不得罪咱们家,又不得罪贵妃,真出了事还能让衙役顶包,两面三刀的狗东西。” “楚家那一窝子没一个好东西。” “你这嘴什么时候能学乖?”锦绣看着冬春摇摇头,却一点责备她的意思都没有。 锦绣手指轻轻的扣在桌石上,想了想道:“这事你和祖父说过了?” “是,属下当天回府就禀报了国公。” “陆将军现在在哪任职?” “在二爷手下,陆将军的巡城军隶属于金吾卫。”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出了湖心亭锦绣便去了蔷薇院,裴千兰此时正在院子里修剪花枝,不同于楚氏凡事都想参合一脚,裴千兰是能不参合就不参合,是以家里几次谈大事,锦绣都没见过裴千兰。 “二婶,”锦绣看着放下剪刀,巧笑嫣然的少妇,心想楚氏和眼前的女人比起来,真是天差地别。 “锦绣,快进来坐,梅儿,把我早上镇的梅子蜜水给大小姐取一盏来。” “是,”丫鬟应声离开。 “小弟弟呢?”她记得二叔有个儿子,今年六岁,异常可爱。 “钰儿去外祖父家小住,你不记得了?” 锦绣摇摇头,“二婶应该听二叔说了,我这头可能是碰到了,所以有些事不太记得了。” 裴千兰担忧的问,“现在可好了?” “还行,时好时坏的,反正也没有影响,胡太医说我身体健康的很,二婶,您别担心。” 裴千兰拍拍锦绣的手,“你娘走的早,才让你受了委屈,可事情已经发生,你就看开点,何况,要二婶说不进宫有不进宫的好处,虽说进宫就是皇后,但皇上既然能做出这事,人品就有待商榷,他可以有三宫六院,这是他的权力,但没听说过……”她摇摇头,显然是不想提那些糟心事。 锦绣笑了笑并没有接她的话,“二婶,大家都说不要妄议皇上和皇室的事,但我想说说我对皇上和皇室的看法,您随便听听如何?”不知道为什么,面对裴千兰的时候她会觉得很放松,这让她想把自己的想法聊一聊。 “好。” 丫鬟端来蜜水,锦绣尝了一口,淡淡的香味,酸甜可口,入口后周身的热气散了不少,放下蜜盏后她想了想道:“首先,皇上虽然到了亲政的年纪,但却没有亲政,不是他不想而是他不能,因为睿王不放权,其次,皇上这皇位得来的并不算光彩,当然古往今来登上帝位的皇帝,手段不光彩的也不止他一位,想来当年还是淑妃的太后娘娘和睿王应该是做了某些交易,而这交易也导致了皇上到现在不能亲政。最后,一没政权二没兵权,皇上这日子过的可真不怎么样,他自己的日子都不好过,东方锦柔又能好过到哪去?这种日子我一点不羡慕,所以我真的不委屈。” 裴千兰笑了笑,“我就说慧姐姐聪明过人,我们锦绣又怎么可能是个糊涂的呢。” “慧姐姐?” “你娘,你娘单名一个慧,真是应了这个字,聪慧异常。” “二婶,和我说说我娘的事。” “你娘啊……”裴千兰和她娘很早就相识了,那时候她还没嫁到东方家,锦绣听着她的叙述,眼前一位英姿飒爽的女将军形象逐渐鲜明起来,能战场杀敌,能相夫教子,孝敬公婆,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她实在不明白,东方成俊还有什么不满意和,居然能在她娘怀着她的时候就在外面找人…… “二婶,今儿早上我去送祖父,请他尽快帮我解决婚事,祖父说他会和睿王谈。” 裴千兰点点头,“估摸着就是这一两天的事。” “呵,我看明个儿盛京城就会传,摄政王死活看不上锦绣小姐,这婚作罢了。” “胡说!”裴千兰笑了笑,“他睿王要面子我们镇国公府就不要面子?你这镇国公府嫡长女,又是忠烈侯之后着实身份贵重了些,不然一个侧妃,哪怕是摄政王的侧妃,也很好解决。” 锦绣一耸肩,无所谓的道:“丢不丢人的我也不在乎,只要婚事给我解决了就好,二婶我要报官告我爹霸占我娘的嫁妆,这事也够咱们家丢脸了吧?” “你祖父不是还没同意吗?” “同不同意,我都要这么干,反正这事我不能这么算了。” 裴千兰看向她,“想好了?” 锦绣点点头,她看向沉默的裴千兰,以为对方不赞成她的想法,刚要开口解释就听裴千兰道:“梅儿,”丫鬟看向裴千兰,随即点点头带着所有人都退了出去。 “锦绣,你娘有忠烈侯爵位的事你已然知道,但前些年你爹想把景谦记在你娘名下,这事你可知为何?” 锦绣眉头微皱,“这还真没听人提过,他不是楚氏的儿子吗?为什么……”忽然她神色一凛,“我娘的爵位可以继承!” 裴千兰赞许的点点头,“对,当年我虽不在场,具体情形如何我也不得而知,但先帝确实说过,你娘的爵位虽不是世袭,但你可以继承。” 但锦绣不明白,既然她可以继承爵位,祖父为什么没告诉她,是不想让她继承还是他老人家另有打算? 第六章、袭爵 镇国公府、玉兰院 一婆子正在楚氏跟前回话,“夫人,大小姐在蔷薇院呆了不到一个时辰才离开,其间大丫鬟梅儿带着所有人出来呆了约莫一刻钟左右,咱们的人离的远,不清楚二夫人和大小姐都说了什么。” “咱们这位二夫人啊,自诩出身高贵,名门之后,不愿意参合家里的俗事,结果呢?你瞧瞧,还把人都支了出去,必是有不可告人之事,”楚氏摇着手里的扇子问,“之后呢?” “之后大小姐去了老夫人的长青院,呆了半个时辰左右就回梧桐院了。” “哼,咱们这位大小姐这一天可真够忙的。” “可不是,这院儿走那院儿窜的也不见她来给咱们夫人请安,”小丫鬟附和着。 “人家什么身份,怎么会来给我请安,我这后娘啊难当,”楚氏想了想道:“刘嬷嬷,一会你跑趟楚家,该处理的事让他们抓紧,别到时候出了什么纰漏。” “前个儿顾姨娘回话说,督察院最近几天忙,景天少爷被派了外差,现下不在盛京城内,至于那婆子,早都打发回老家了,一准坏不了事。” 楚氏点点头,“那冯九也不知怎么样了?” 刘嬷嬷递了茶盏给楚氏,“要老奴说也怪那府尹,他当时就应该把冯九带走,现在人落在军营里还不知道怎么样呢。” “那也是没办法的事,他即不想得罪镇国公府又怕贵妃怪罪,这种墙头草惯会见风驶舵。” “夫人,用不用给宫里递个话,让咱们娘娘心里有个数。” “暂时先不用,娘娘现在最是得宠,我还真不信谁敢动她,至于咱们那位大小姐,”楚氏放下茶盏讥笑道:“从小到大惯会虚张声势,你看她哪次不是放了大话就被打脸,盯着点就行了。” 楚氏自以为事情做的隐密,熟不知锦绣早就知道了,她从蔷薇院出来后,冬春就悄悄告诉她有人跟着她,锦绣都不用想就知道肯定是玉兰院的人,之后她特意去了长青院看祖母,最后才回了自己的梧桐院。 锦绣问冬春是如何知道有人跟着她的,小丫头略略有点得意,说她是四个丫鬟里功夫最好的,他们这些武将家,少爷小姐,丫鬟小伺,基本都有些拳脚功夫,她这四个丫鬟里冬春最有灵性,学的也最好。 她还想着得提醒二婶一声,结果冬春说二夫人是定国公的嫡长女,拳脚功夫可一点不弱,让她就不用操心了,锦绣默默在心里说了句对不起,她可能是拉低了他们家整体的武力值。 当天晚上锦绣找到镇国公,老爷子以为她要问退婚的事,结果她却说有别的事情要问。 锦绣倾身向前,微微向镇国公靠近,“祖父,那天听二叔说我娘过世之后,先帝追封她为忠烈侯,锦绣想问的就是这爵位的事,”她双眼不措的紧盯着镇国公,果然她的话一说完,镇国公脸上有丝异样闪过。 “你怎么想起问这事了。” “哦……”锦绣笑了笑慢慢靠向椅背,“这几天出去听外面人说,盛朝历来封侯拜相的女性不在少数,虽然我娘这爵位是死后追封的,但她其实也是挺有名的一位,所以我很好奇,我娘这爵位我是不是可以继承?”下午的时候她一直在想要怎么和镇国公开这个口,试探、迂回,最终她放弃了这些想法,直接点也许更好。 镇国公双眼一眯看向锦绣,他想从孙女脸上看出点什么……然而什么都没有!这个发现让他有点意外,他居然看不透这个孙女了。 锦绣虽然心里波涛起伏,但面上还算平静,毕竟也是谈过十几个亿收购案的人,她习惯性的瞌上双眼,镇国公不开口,她也没开口,大事面前她向来沉得住气。 许久之后,她听到镇国公叹气的声音,“锦绣,祖父不是不想让你继承你娘的爵位,只是你之前……这爵位于你未必是件好事。” 锦绣睁开双眼笑了笑,“那现在呢?” 镇国公揪了揪胡子,“嗯,你最近确实有所长进。” “祖父,解决我和睿王婚事的时候,您一并把这爵位的事给我办了吧,我娘只有我这么一个女儿,理应我来继承,”随即她好像又想到了什么,“向皇上讨张圣旨就行,千万别弄的大张旗鼓,排场太大我不习惯。” 镇国公疑惑的看向她,“你不是很喜欢大排场吗?” “那是以前,现在年纪渐长自然就不喜欢喽,”说完她还挥挥手,心想这位大小姐还真是小孩子心性。 “好吧,这爵位本也是你的,只是你之前年纪还小,做事又不大稳重,我观你近日表现确实尚可,”镇国公不知道他这话说的太早了,现实很快就会让他知道被打脸的滋味。 锦绣本以为需要费一番口舌,没想到事情比她想象的要顺利,大事解决了她才想起问退婚的事,“祖父,您今个儿见着睿王了吗?” “见了,睿王本也不想娶你。” “那这婚岂不是马上就能退了?” “睿王有条件。” “什么条件?” 镇国公想了想却没说,“不是什么大事,祖父会解决,你早点回去休息吧。” 锦绣见镇国公不大想说的样子,也没继续追问,她今天的大事已经解决了,就别过镇国公回了梧桐院。 锦绣离开后镇国公独坐了很久,直到老夫人差人来看,他才回了长青院。 “这是聊什么了这么长时间?锦绣回去了?” “早回去了。” 看镇国公面带疲色,老夫人有些担忧,“这是怎么了?” “锦绣今个儿问我她娘爵位的事了。” 老夫人点点头,“难怪了,锦绣今个儿是从蔷薇院来我这的,八成是千兰和她说了什么,你也知道千兰向来疼她的。” 镇国公点点头,“这就是了,她让我把爵位的事和退婚的事一起给她解决了。” 老夫人笑了笑道:“要我说,这爵位本也应该是锦绣的,老大想给景谦的仕途加些保障,虽也无可厚非,但不能拿锦绣她娘的东西,何况对于咱们府来说,一个无实权的爵位,在女孩身上总比在男孩身上要好。” 镇国公拍拍老妻的手,“也好,这样老大也能断了那些想头,何况这爵位于锦绣不过是锦上添花,真要是让景谦袭承,锦绣她娘那些旧部怕是都不会同意。” 老夫人没在说什么,夫妻几十年,她还是很了解这个人的,只要孙女顺利袭承爵位就可以了。 两天后,镇国公带回了锦绣袭承忠烈侯爵位的圣旨,她看着渣爹一幅如丧考妣的模样就觉得好笑,想让东方景谦继续这个爵位,真是发的好梦。 锦绣也在这天见到了东方景谦,据说是东方锦柔进宫后,向皇上给他讨了这份差事,不然他根本进不了金吾卫。 “大姐姐,”东方景谦规规矩矩的给锦绣见了个礼。 锦绣嘴角微微翘起,回以一礼却没说话,她看着眼前的少年,16岁的少年,还没有成年,可愣是给人一种很稳重的感觉,她以为的飞扬跋扈,气焰嚣张完全没有,这可真是让她太意外了。 “今个儿是回来贺大姐姐的?” “今日本也是休沐日,正好回来贺贺大姐姐。” “这份心意大姐姐我收下了,”锦绣一幅笑靥如花的模样,让众人有点摸不着头脑,她平时当然也会笑,但今天她笑的明显太开心了,这是很少见的,不过想想也是,任谁袭承了爵位都会高兴。 之后的几天镇国公府一直很平静,除了给长辈请安锦绣几乎不出梧桐院,她每天除了看书就是发呆,真的是一坐一下午,你完全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你问她当然也不会告诉你。 这一日是大朝会的日子,刚好也是诸诰命进宫请安的日子,家里男人们都要上朝,女人们都要进宫,以前锦绣也会跟着老夫人进宫给太后娘娘请安,但自打她“病”了以后还真没人想见她,她也乐得自在。 用过午膳后锦绣带着冬春和马桥出了门,沿着武阳大街直走,向右转就是春水街,向左转则是府门街,今天她走的就是府门街,和春水街不同,府门街上是六部衙门办公的地儿,是以摆摊叫卖的商贩少了很多,顺着府门街再走一刻钟左右,向右是连着京兆大街的夕柳胡同,里面小商小贩也不少。 此刻锦绣就站在府门街和夕柳胡同的交叉口,冬春没觉着怎么着,但马桥隐隐有了不太好的感觉,果然就见锦绣并没有向右而是向左转向了夕聊胡同对面的督院胡同。 “公子,这地方可没什么逛的。” “我知道,”锦绣笑着径直走了过去,督院胡同两侧是高高的院墙,道上一个摆摊的都没有,一条大路直通督察院。 马桥心里叫苦,他可算是知道大小姐今天为什么只带他了,管冲要是跟着一定会阻止她,哪怕动手都会把人带回去,但他可没那个胆子,再看那个小丫鬟,看来也是个指望不上的。 马桥正想着怎么把人带回去,一转眼已经走到督察院门前了,侍卫拦住了锦绣。 “镇国公府东方锦绣状告吏部三品侍郎,请你们主事的大人出来吧。” 其中一个侍卫问,“可有镇国公府腰牌。” 锦绣把自己的腰牌递了过去,那侍卫检查后说了句等着,转身便进去了,马桥一脸苦逼相,心想要不我还是跑路吧,不然回去容易被管冲打死,和他不同冬春则是一脸兴奋的模样,她就说她们大小姐怎么可能是息事宁人的主,这也不是她的性格啊。 丫鬟和侍卫的心思锦绣不感兴趣,她现在只想知道,她这案子督察院能不能接,或者说敢不敢接! 第七章、督察院 薛燳出来的时候,看到一个年轻的小公子站在门前,一身月白色的袍子,银制的小发冠,头发高高束起,虽然是一身男儿装打扮,但他还是一眼看出对方是个女儿身。 他在打量锦绣的时候,锦绣也在看他,一身黑色的官服,上面绣着她看不懂的图案,比她高出一个头还多,薄薄的单眼皮还挺耐看,嘴唇很薄,给人一种很凉薄疏离的感觉。 “东方小姐,在下督察院左督察薛燳。” 锦绣眉头一挑,一点也没有被人看穿女儿身的尴尬,她反而觉得这才正常,据里演的那种女扮男装还看不出来的确很假。 “薛督察。” 薛燳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里面请,”多一句的废话都没有,转身就进去了。 锦绣带着丫鬟侍卫跟了进去,转过照壁是个开阔的广场,但那四通八达的道路让锦绣看得有点懵,也不知道这建筑出自哪位大师的设计,不熟悉的人估计能在里面走丢了,她跟着薛燳一路东拐西转的走了不到一刻钟之后,来到了一个花厅。 “不用上堂吗?”锦绣完全是根据自己在剧里看到过的知识才有此一问的。 “东方小姐怕是第一次来督察院吧?”薛燳问了一句。 “是又如何?” “我们这督察院没有你说的那种堂,”薛燳嘴角微勾,略带嘲讽的道:“想上那种堂您得去京兆府,咱们这只有狱,需要的时候自然会去。” 锦绣看了眼薛燳,她知道这人在小看她,或者说看不起她,可她不明白既然看不起她,为什么他还亲自去门外迎她,这左督察的官位和负责的事,她这几天看书也大概了解了一下,可她也不是被吓大的,带着人也没用薛燳让直接找了个位置就坐下了。 薛燳瞥了她一眼也没说什么,他确实不用亲自出门去接人,但刚刚侍卫来回禀的时候,他第一反应就是有人冒充镇国公府的那位大小姐,但那腰牌又确实是镇国公府之物,所以他是冲着打假去的,想看看谁的胆子那么大,结果没成想一出门就看到了正主,这到是让他有点意外。 照理来说他是不会认识这位大小姐的,但前段时间因为和皇上还有睿王那点事,这位大小姐闹的动静着实大了点,整天在盛京城里跟人打架,自己打不过就让侍卫上,侍卫打不过就把兵营里的士兵都拉了出来,京兆府尹那个草包哪管得了这些世家子弟王孙贵胄们,最后只好他们督察院出面,虽然不用他们这些上头的人出面,但他们也得跟着点,就怕有个万一到时候不好收场,是以薛燳真是在暗地里见过这位大小姐很多次,那一个多月他们一天啥都不干,天天看着这些人,烦得要死!所以他能对锦绣有好脸色才怪。 关键是锦绣并不知道这位大小姐每次闹的时候都有人暗地里观察她,所以她还真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了这位薛督察。 “东方小姐是来告谁的?” “吏部侍郎,东方成俊。” 薛燳点点头,果然没听错,这也是他认为有人冒充锦绣的原因之一,女儿告爹,这事不算稀奇,但发生在高门大户是真的很少见,关键丢不起这人,一般都是自己关起门来处理。 “东方小姐,要告什么?” “东方成俊侵占我娘刘氏的嫁妆,并且把嫁妆给贵妃做了陪嫁。” 薛燳有点不屑,“东方小姐,家庭纷争这点事来我们督察院,有点……” 锦绣眉头一挑,打断薛燳的话,她好像没看到对方脸上不悦的神色,“薛督察,我刚才可能忘了说,我娘是先帝亲封的忠烈侯,这个案子还牵扯了我和睿王的婚事,虽然这婚事已然作罢,但之前有人故意散布不实谣言诋毁我,我怀疑是东方成俊的继室楚氏,这位楚氏就是贵妃的母亲,我们镇国公府调查的时候发现楚氏自己并没有出面,而是她娘家内侄楚景天出钱办的,后来我才知道,楚景天居然在督察院当差,”锦绣看向薛燳讽刺的笑了笑,“是督察院指使他这么做的?还是他个人的行为?要是个人的行为,这人胆子也太大了点,我镇国公府历经百年风雨,世代效忠皇室,谁给他的胆子敢窥探我们家的事。” 锦绣的语气并不重,也听不出太多的怒气,但却让薛燳有种如芒在背的感觉,这种感觉他曾经无数次的感受过,他们家老大尤其是生气时候的老大就会给人这种感觉,这可真是太讨厌了! “来人,请九叔过来,”外面回了一声是人就匆匆跑开了。 薛燳想了想问:“这里还有睿王的事?” 锦绣瞥了薛燳一眼,“近日我越发思念亡母,总能梦到她,是以想为她诵经祈福三年,睿王念我一片孝心,我也不能误了睿王子嗣传承,我二人婚事就此作罢,我的事和睿王毫无干系,”这话其实挺假,但就如裴千兰说的一样,睿王要面子,但也要顾及镇国公府的面子,所以就有了这“两全其美”的说法,至于别人心里怎么想她就管不着了,对她来说婚事解决了就好,所以薛燳问她也要解释一下,何况她并不希望睿王牵扯进来。 这时外面进来一人,薛燳起身叫了声九叔,随后介绍了锦绣,之后才问道:“九叔,先忠烈侯之事您可了解?” “可是原金吾卫刘将军?”九叔见锦绣点点头,继续道:“这事属下知道一些……”九叔说的基本上和东方成俊告诉锦绣的差不多,到是薛燳貌似是第一次听到这些。 薛燳点点头,“九叔,楚景天是何人?何人手下当差?”让薛燳如芒在背的不只是锦绣语气里的威压,更因为牵扯了他们督察院的人。 “楚景天?”九叔想了想道:“武宗十七年入督察院当差,乃太常寺少卿楚鸿飞大人庶子,入督察院后一直在右督察手下当差,现下人不在院里。” “顾连亭的人?”见九叔点头,薛燳嘲讽道:“要是他的人也就不奇怪了。” 九叔摇摇头,似是不赞成他的话,但也没反驳,“薛大人,可否借一步说话。” “东方小姐见谅。” “请便!” 九叔把薛燳叫到外面想了想道:“这事得赶紧的通知大人,还得告知镇国公。” “您老这是什么意思?” “这案子我估计大人会接。” “九叔,您老是不是有事瞒我?” “具体的你问大人吧,我也不方便多说。” 见九叔不愿意多说,薛燳也没办法,“九叔那就麻烦您老去接趟咱们家大人吧。” “好,我现在就去。” 锦绣发现自从薛燳和九叔出去一趟之后,回来也不和她谈案子,东扯西扯的不知道想干什么,反正只要督察院接了她这案子,她也不介意陪聊一会。 “薛督察,时候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我这案子……” “东方小姐,这事毕竟事涉忠烈侯、贵妃、三品大员还有镇国公府,”薛燳说完自己都愣了,心想这里面牵扯的人可真不少,“这事还需向我们大人禀报才行。” 锦绣一幅戏谑的口吻道:“怎么薛大人做不了主?” 薛燳心想都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这话果真不假! 锦绣再次经过了东拐西转走到了照壁这,绕过照壁刚抬脚却听门外传来“提督大人”四个字,此时门外进来的男人刚好转向她的方向。 身材高大,腰身劲瘦,肩宽腿长,他的身上不只有军人庄重冷峻的气质,还有久居上位者带给人的威压感,沉着内敛却又透着光彩夺目的风采,让人想忽视都难,但锦绣知道这是个绝对不好惹的男人,因为那双眼睛太过阴冷,如果说薛燳给她的第一感觉是凉薄疏离,那这个男人给她的感觉就是生人勿近,让人想要逃离。 那男人平视前方,没有放慢脚步亦没有停下脚步,视她如无物般与她擦身而过,锦绣亦然…… 出了督察院的门,锦绣深深吸了口气,明明太阳很大,热气滚滚,但她却从心底泛出一丝凉意,她知道这是那个男人带给她的。 “锦绣!” 镇国公简直要气死喽!他刚从皇宫里出来就被人截住了,人家告诉他,他家孙女到督察院告状去了,告的还是他儿子,这事毕竟事涉镇国公府,人家要查案难免会打扰到镇国公府家眷,先提前打个招呼,镇国公当时就傻了,他就说孙女最近怎么乖的跟什么似的,没想成不动则已,一动就是大动作哟! 等他反应过来,督察院的人都走了,据说孙女人还在督察院,他赶紧着过来找人,这不就把人逮了个正着。 锦绣眉头一挑看了看九叔,又看向镇国公,“祖父。” “你还知道我是你祖父,你……”看向旁边站的人,镇国公一抱拳,说了句回府转身就走。 锦绣向九叔点点头,跟着一起离开了督察院。 第八章、道歉 回去的路上,锦绣一直在想那个让人过目不忘却又不想再见的男人,“我听到有人叫他提督大人。” “此人乃督察院提督花烈,”马桥想了想道:“属下曾与他有一面之缘。” 锦绣点点头,“他与祖父熟悉?” “应该是不熟的,”马桥也不太确定。 “呆会回家被人问起,你二人只需什么都说不知道就可以,所以事情我会承担,”冬春想说什么却被锦绣打断,“不用多说,今天这事你们担不起,也没必要去受那份责罚。” 锦绣离开后,九叔也进了督察院,不过前后脚的功夫,花烈和薛燳已经回到了正厅。 “老大,你是没见着那位大小姐,现在派头更大了,”薛燳刚刚送了锦绣一段,就先回去了,所以并不知道花烈和锦绣已经算是见过面了。 “见了。” “在哪见的?” “刚刚。” “哦,老大,九叔都和你说了吧?”薛燳一边给花烈递茶一边问。 花烈接过茶盏点点头“嗯”了一声。 锦绣要是看到薛燳这般殷勤的狗腿样,估计白眼得翻飞了,刚才那个喜欢嘲讽人的薛督察,这会到是成了绵羊。 “那这案子,咱们接不接?” “大人,恕属下多句嘴,这案子咱们怕是得接。” “为何?”薛昭有点惊讶的看向进来的九叔,“九叔,您可是向来不管这些事的,难道是因为忠烈侯?” “是也不是,”九叔想了想道:“事涉忠烈侯,按品级来说也该是我们督察院办这案子,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是当年那场宫宴刺杀,督察院事先一点风声都没收到,是以没有任何防备部署。” 薛昭虽然是第一次听人说起这事,但他很聪明,立马就听明白九叔话里的言外之意了,“您的意思是……” “忠烈侯之死,我们督察院难辞其咎,”九叔说到此情绪有点激动,“哪怕稍作部署也不至于死伤那么严重,掌管情报的衙门,那么大规模的刺杀行动却一点都没有察觉,这是督察院的失职,更是督察院的耻辱,你之所以不知道这些事,是因为大家对此三缄其口……” “九叔,够了!”花烈冷硬的声音打断了九叔想要继续下去的话。 九叔看向花烈,眼神有微微的挣扎,良久后他闷声道:“属下失言了。” “你们好像有很多事瞒着我,”薛燳略显委屈又不满的道:“老大,我可是你的人,你瞒着谁也不能瞒着我啊!” “你给我闭嘴吧!”花烈冷眼看着眼前的薛燳……烦死了。 薛燳一搅合气氛顿时缓和了不少,“现在是,这案子我们接不接?接的话……”他伸出手张开五指,“镇国公府、先忠烈侯、正三品的吏部侍郎、贵妃,还有个她娘的楚景天,案子好查,关键是如何善后,牵扯的一多,需要顾及的也就多。” “先忠烈侯?”花烈瞥了薛燳一眼,“镇国公府那位大小姐已经袭承了忠烈侯的爵位。” “什么?”薛燳眉头紧皱,忿忿不平的道:“她何德何能?有何功绩?于国又有何贡献?一个小丫头片子居然有爵位在身,太不公平了!” “凭她是先忠烈侯唯一的子嗣,凭她娘当年救了当今皇上和太后娘娘,”花烈看向薛燳,“够吗?” 薛燳张张嘴,最后无奈道:“这谁能想到?”明明救的那位二皇子是没有继位可能的,却因为一连串的意外,导致二皇子成了最后的赢家,这可真是……他摇摇头,“这么说这案子咱们是一定要接了。” 花烈靠向椅背,手指轻轻敲着扶手,沉默片刻后冷声道:“接!” 锦绣听到这话估计会比较高兴,一旦督察院接了这案子,哪怕是镇国公亲自出面也撤不回来,这也是□□时期定下的规矩,更是她会选择督察院的主要原因,费了这么大劲最后半途而废,她是绝对不能接受的。 一般来说下了朝之后,如果皇上和摄政王没什么特别的吩咐,镇国公都会去兵部,毕竟一部尚书每天要忙的事很多,是以老夫人听到下人说镇国公怒气冲冲的回了府,后面还跟着大小姐时,她觉着眼皮子跳的有点厉害。 刚好裴千兰也在,老夫人拉着她直奔正厅,她二人到的时候就听到镇国公在斥责锦绣,“谁给你的胆子,你居然不和我们商量一声自己就去了。” “我前几天就和您商量了,”锦绣一幅无辜的模样。 “我没同意让你去,”镇国公气的直拍桌子。 锦绣一摊手,“您是没同意,可也没反对啊。” “我说你这几天这么老实,门也不出麻烦也不找,敢情在谋划这个事,”镇国公指着锦绣,手指气的直抖。 “这是怎么了?”老夫人一听情况不大好,赶紧着进来了,“锦绣去哪了?看把你气的,”她扶着镇国公先坐下,然后给裴千兰递了个眼色。 裴千兰先给镇国公施一礼,随后拉着锦绣坐下低声问:“你又闯什么祸了?惹得你祖父这么生气。” “我去督察院了,”锦绣轻声道,之后又破罐子破摔的道:“反正去都去了,现在想撤也来不及了,除非督察院不接,”她也有气,这还是她穿来之后,老爷子第一次对她发这么大的火。 裴千兰摇摇头,无奈道:“你这是一直在等机会。” 锦绣点点头,然后又看向镇国公和老夫人,“不就去个督察院,瞧把祖父气的,多大点事。” “什么?”老夫人傻眼了,“你去督察院做甚?告你爹?” “对,”锦绣脖子一梗,“我爹霸占我娘嫁妆本就不对,这么多年占也就占了,但他最终得还给我啊,现在到好,他给了锦柔算怎么回事?问他还不承认,编套谎话诓骗我,真当谁是傻子不成?” 镇国公瞥她一眼,“你说的事根本就没有证据。” “祖父,您也不用袒护我爹,他什么样您比我清楚,我那天问的时候您和祖母都在场,我爹那表现一看就有问题,要说这里面没鬼绝对不可能!” “锦绣,你祖父说的对,没有证据的事不能乱说,何况这做女儿的告父亲,以后别人会怎么说你?你这名声真不打算要了?” “只要能把我娘的嫁妆拿回来,名声……”她哼了两声,“我这名声本就不好,再坏还能坏到哪去?” “你也知道自己名声不好啊?”镇国公这会气也消了些,“你可知兹事体大,这件事牵连甚广。” “我知道,那薛督察已经说过了,至于牵连……没做过亏心事又何怕被牵连?” “你,你是真不懂啊!” “我确实不懂,我不懂祖父祖母明知我爹在说谎却还偏帮他是何道理?” “我不是要偏帮你父亲,我是为了你,虽说你和睿王的亲事已经作罢,但你想想这盛京城内,谁敢和睿王比肩,虽然以孝道为借口但明眼人谁看不出来是怎么回事?现在你又要告你爹,你这样哪个好人家敢要你?还有你们父女俩,难道以后就要似仇人一般吗?” “祖父,您真的不用担心我,我早说过不嫁人我也可以过的很好,为什么您就是不相信呢?”锦绣无法理解他们的想法,好像女人这一生最重要的事就是嫁人和传宗接代,这是她没有办法接受的,事实上她从来到这里正真接触过的人并不多,所以她无法体会家人对她的担心,但许久之后锦绣明白了,这个时代的女人如果不嫁人确实活的不容易。 “我是真管不了你了。” 锦绣叹了口气,她无意惹老人家生气难过,“您放心,锦绣不嫁人一样可以过的很好,至于督察院那面,据我了解他们查案可比京兆府低调多了,这事儿越早解决知道的人就会越少,只要我爹把我娘的嫁妆还给我,我就不怪他,”这话说了她自己都不信,算了,只当为哄老人家开心吧。 “真的?” “真的!” 有了锦绣的承诺镇国公面色好了不少,锦绣也没多说什么,如果东方成俊还给她,她也乐得让两位老人家开心,可是以她最近这段时间的观察,东方成俊面上看着好像挺软和挺好说话,但骨子里可是执拗的很。 晚饭锦绣在蔷薇院和裴千兰一起吃的,裴千兰让下人准备了据说都是她爱吃的。 “这素面虽然清淡了点,但味儿格外的好,又清香又不油腻。” “喜欢就多吃点,这是选的年头最足的母鸡吊的汤,滋味鲜香的很。” 她们俩正说这两天要把东方景钰接回来,大丫环梅儿就进来回禀,说镇国公和东方成俊吵了起来,老爷子还动了手。 “祖父打了父亲?” “是,”梅儿回道:“因为吵的动静太大,外面听的真真的。” “大老爷说话不好听才被打了,”冬春跟个小麻雀似的道:“老爷说从小到大家里人都宠着大小姐,待二小姐都不亲近,他疼自己的女儿可怎么了?还说那饭庄子哪怕不是他赎回来的,大夫人不在了,他就有权处置她的嫁妆,就要把它给二小姐怎么了,然后就挨了巴掌。” 锦绣冷笑一声看向裴千兰,“瞧见了没二婶,我说什么了,我爹这话固然有赌气的成分,但也说明他确实这么想过,我就说祖父要是能说动他才怪,何况他要是真听祖父的,当年楚妙珍也不会被扶正!” “你干嘛去?” “我去看看。” “你去了可别火上浇油,”裴千兰显然是不太放心她。 “我知道,”锦绣让冬春先回了梧桐院,自己一个人去了正厅,东方成俊此刻正跪在地上,锦绣也看不到他的脸,不知道被打成了什么样。 “祖父。” “你个逆子,居然敢去督察院告我,”东方成俊腾的站了起来,看着锦绣双眼通红,一幅要吃人的模样。 “闭嘴!”锦绣还没说话,镇国公先打断了东方成俊的话,“你给我跪好。” 锦绣眉头一挑,看来镇国公真是气急了,瞧瞧他渣爹脸上这巴掌印子,指印根根分明,清晰可见,看来力道确实不小。 镇国公也是气的要命,孙女那面刚松松口,儿子这面却死活不让步。 “祖父,父亲坚持不肯承认,那清仙楼是我娘的嫁妆?” “哼,”东方成俊脸一撇,根本不理锦绣。 镇国公无奈的点点头,他打都打了,长子死活不承认他也没办法。 锦绣笑了笑,“祖父,这事就这么着吧,让督察院查个清楚,”随后她转向东方成俊,冷眼盯着他讽刺道:“查个清楚,也好还父亲大人一个清白!” “锦绣啊,祖父补偿你个一模一样的饭庄子可好?” 锦绣看向镇国公摇摇头,“祖父,您还没明白吗?这不是补偿的事,是我爹欠我娘欠我的,他欠我娘一个道歉,哪怕我娘听不到,哪怕我娘不原谅他!” 第九章、再见花烈 第二天锦绣起的有点晚,已经过了用饭时间,但梧桐院有自己的小厨房,她到是也不担心,饭还没用完春夏进来说薛燳来了。 用过饭后锦绣收拾妥当去了前面正厅,梁管家正陪着薛燳,看到她来便起身迎了出来,“大小姐,薛督察想见大夫人了解一些情况。” “那就请她过来一趟,我爹和景谦都不在,她也不好在玉兰院单独见外男,”锦绣一边走一边说,“薛督察,方才有点事来迟了,请见谅。” “无妨,”薛燳看着身边起身的少年道:“这是我督察院负责查案刑讯的督刑官沈敬檀。” “东方小姐,”沈敬檀给锦绣见礼。 “沈刑官,请坐,”锦绣坐下后打量了那少年两眼,一双大眼睛可真有灵气,但这也太年轻了点,看上去好像连20岁都不一定有,这能查案子吗? “大小姐,大夫人身边的刘嬷嬷刚刚来回话,说大夫人身体不舒服,不方便见人,”梁管家在锦绣身边轻声道。 “身体不舒服?”锦绣瞥了眼外面的人,故意提亮声音,“大夫人莫不是做了亏心事不敢见人吧,督察院查案子要见人,就算是贵妃也得配合,咱们这位大夫人啊架子确实大。” 她看向薛燳,“薛督察,您要见大夫人,可是督察院接了我这案子?” “正是,昨日提督大人已经同意,我们今日过府就是想先了解一下情况,但这……”刚刚那刘嬷嬷过来回话的时候薛燳就在这,心想这大夫人脑子怕是不好才会那么说话。 “薛督察,你也用不着这么客气,按规矩来该怎么着就怎么着,”锦绣悠然一笑,“通常你们要是碰到查案不配合的都会怎么做?” 沈敬檀一听双眼瞪的滴溜圆,一脸兴奋的看着锦绣,心想这位大小姐和那位大夫人,怕不是有血海深仇吧! “咳,”薛燳脚碰了碰沈敬檀,示意他赶紧说话,别一幅看热闹不怕事大的模样。 “东方小姐明鉴,咱们督察院没啥规矩程序可走,我们怎么说就怎么是,至于这不配合查案的嘛,”沈敬檀咧嘴一笑,“到咱们那儿走上一遭也就都配合了。” “好,”锦绣看着沈敬檀的小虎牙,心想这男孩真是可爱啊,和他说的话一样可爱,“那就这么着吧,既然大夫人不配合,你们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千万别给我们镇国公府留脸面!” 薛燳有点后悔带沈敬檀来了,这东方小姐说话简直是样样合他的心意,这两人八成很能聊得来。 “东方小姐,冯九和孙六等人,我们也要提走。” “管冲,”侍卫进来给锦绣见礼,“一会带薛大人和沈刑官去趟军营,把冯九让他们带走,孙六那天没送去军营,不过管冲知道在那能找到他,让他带你们去就行。” “那下官就告辞了。” “管家,送薛大人和沈刑官。” 梁管家前脚送走了薛燳和沈敬檀,后脚夏秋就来回禀,说楚氏带着刘嬷嬷偷偷走了,看样子不是回楚家,而是往皇宫的方向去了。 锦绣觉得好笑,心想楚氏怕是对督察院了解不多,就算躲进宫有贵妃出面也是白搭,她看史书督察院连皇后都查过,当年那位皇后娘娘也是乖乖配合的,不过据说那位皇后并不得宠到是真的,有皇上默许想来那位皇后也是没办法,贵妃虽然得宠,但你一个贵妃还能大得过去皇后的身份? 楚氏的事锦绣也没多问,她随后也带着丫鬟侍卫出了门,她的目的地是千绣坊,她打算做几身衣裳,虽然有很多身男装,但唯独没有黑色的,这让她觉得极度不舒适。 这事还得从她刚入职场那会说起,因为年纪小脸蛋嫩,难免会被人看轻,所以她平时的穿衣风格基本都是职业套装,为了让自己看上去成熟稳重一些,黑色灰色成了她的首选色,穿了那么多年她已经习惯了这两个颜色,可是穿越到这之后她才发现,那位大小姐没有这两个颜色的男装袍子,虽然月白色也可以,但她总觉得像是少了点什么。 就像男人上战场要有铠甲和武器一样,她认为化妆和衣着就是女人的铠甲和武器,铠甲和武器如果不合身不顺手,那岂不是会有生命危险! 千绣坊就在京兆大街街头上,不一会她们一行人就到了,镇国公府的大小姐自然是大客户,掌柜的肯定要亲自接待,锦绣也不看那些花花绿绿的料子,直接让掌柜的把所有黑色的料子都拿出来,掌柜的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又和她确认了一遍,确定自己没听错才让人把黑色的料子陆续拿了出来。 除了纯黑色的料子,很多黑色的料子上都绣有图案,还有那种工艺特别考究的,料子在不同的光线下图案也在不断变化,锦绣不得不感叹老祖宗的手艺真是好,这种工艺现代已经完全见不到了,时代进步的同时也遗失了很多东西。 调好料子量好尺寸,锦绣一口气做了十件不同黑色料子的男装,但灰色的她却没选,实在是那灰色太难看了,灰扑扑的看着她就不喜欢,后来那掌柜的说江南现下有一种灰色的料子特别好看,但是织布工艺非常特别,所以产量小,价格也是高的离谱,他也只是听说具体料子什么样他也没见过,锦绣听了还挺感兴趣,告诉掌柜的料子来了去镇国公府知会她一声,对方自然应下。 出了千绣坊锦绣想起自从鲜仙小馆被封她还没去过呢,反正都在这一条街上离的又不远,她就打算带人去看看,结果还没到地方,离的挺远就看到两批人在鲜仙小馆门前争吵着。 “这是怎么回事?”锦绣看着两批人眉头微皱,而那两批人看到她都施礼叫人。 “大小姐。” “锦绣妹妹。” 贾叶上前道:“大小姐,这位刘统领是陆将军手下的,那位是楚家大少爷楚景成,大夫人的内侄。” “刘统领,辛苦兄弟们了,”锦绣看向那武将,知道这是陆将军安排的人,算是自己人这一波里的,至于那楚景成,她连看都没看一眼。 “不敢,将军说了大小姐的事就是咱们自己的事,有事大小姐只管吩咐就是。” “替我谢谢陆将军。” “锦绣妹妹,看来这鲜仙小馆还真是你让人封的?” 锦绣转向楚景成,果然二世祖这种生物从古至今也都是一路的货色,她脸色一冷,“我乃镇国公府嫡小姐,谁是你妹妹?凭你们楚家也配和我们家攀亲。” “你,”楚景成刷的把纸扇合上,“东方锦绣,你别给脸不要,叫你声妹妹是看得起你,我表妹乃贵妃娘娘,她的产业你也敢封……” “废话一堆,”锦绣打断楚景成的话,“我还以为你借了谁的势在这跟我叫嚣,你表妹姓东方不姓楚!” “你别废话,”楚景成被戳破脸面也有些恼羞成怒,“今个儿这鲜仙小馆你必须给我开了,还有冯九赶紧着给我送回来,不然贵妃定然不会轻饶你。” 锦绣咬咬嘴唇刚要说话,身后马桥轻声说了两句话,锦绣眉头一挑看向楚景成身后的人,嘲讽道:“楚景成,你脑子让驴踢了吧?你楚家是什么玩意?你楚景成又是谁?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跟谁说话?一个贵妃娘娘就给你狂妄到找不到东南西北了?脑残也要有个限度好不好?” “脑残是什么?” “脑袋残了的意思?” “不懂啊,第一次听到这个说法。” “大小姐还是那么厉害啊?不是说病好了吗?” “看这样可不像好了,好像比之前还严重哟!” “……” 听到周围人的议论锦绣愣了愣,好像一不小心说错话了,再看楚景成已经气的不成样了,但他这回没开口而是伸手一拽后面的人,“督察院办案,尔等还不让开!” “督察院谁办案?”锦绣瞥了眼被拽出来的人,正是刚刚马桥和她说的那个人。 “在下督察院楚景天。” “所以呢?方才出门的时候我刚见过薛燳和沈敬檀,他们二位可没和我说过这事,你又是奉的谁的令?你们花提督?”最后一句她纯属吓唬对方的心里战术。 楚景天眉头一皱,心下暗道不好,他不知道这事左督察和沈刑官都知道了,原本他是出外差今天刚回来准备先回督察院复命的,结果人刚进城就被楚景成给拦下来了,非要让他帮个忙,他其实不知道楚景成私下里已经来过鲜仙小馆好几次了,看到巡城军的人一直在他也没敢吭声,昨个儿听姨娘说楚景天今天回来,他一大早就去城门口堵人,为的就是利用督察院的身份吓退巡城军,没成想东方锦绣出现坏了他的事。 楚景天这会也不太想管这些破事了,他回来还没去给右督察复命,这要是追究起来也是一桩麻烦事,何况对方还提到了提督大人,他也不知道提督大人和东方锦绣到底有什么关系。 “你少骗人,”楚景成强装镇定道:“薛燳怎么可能管这事,你不要以为我不懂,对不对景天?”他是真的觉得这种小事不该督察院管的,所以才拉着楚景天来给自己撑腰的。 楚景天最近几天不在盛京城里,是以发生的事他都不知道,但这并不妨碍他做出基本的判断。 “东方小姐。” “停!”锦绣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你不用问我,我也没有义务回答你,”她可没忘了孙六就是受他指使的,看似是普通的谣言,但那些受人指使的,明显的在踩高捧低。 楚景天面色不虞的看向锦绣,他因为有督察院的身份一般办事都挺顺利的,但今天显然是碰到例外了,可惜还没等他想好这件事该怎么办,就有人替他做了决定。 “楚侍卫好生悠闲,办完差事不用先回督察院复命吗?” “九叔,”楚景天赶紧见礼,刚起身看到九叔身后的人,顿时冷汗就下来了,“提督大人,”说着单膝下跪行礼。 “花提督,”刘统领也给花烈见礼,但他并没有跪。 花烈压根没看楚景天兄弟,到是对刘统领点点头,同样的他也没看锦绣。 “花提督,且留步。” 花烈眉头微挑看向锦绣,不知道这位大小姐叫住自己有何打算。 “这鲜仙小馆几个字你可看到了?” 花烈抬眼看了看那匾额,“看到了,”他不明白锦绣为何有此一问,还想等她的下文,却见锦绣嘴角微翘笑了。 “花提督,慢走。” 花烈的千年冰山脸出现了裂缝,他绝不承认自己是在一种懵逼的状态下被迫离开的,这女人太不按常理出牌了! 第十章、叔叔? “提督大人,您没事吧?” 花烈看向九叔,“九叔,你觉得我像有事的样子吗?” 九叔很诚实的点点头,他来督察院的年头并不短,不敢说百分百了解花烈,但对花烈的了解确实比一般人要多。 花烈看看九叔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转向楚景天,“孙六是怎么回事?” 楚景正先是一愣,随即立刻反应过来,“提督大人,属下不知大人是何意?” “不知?”花烈脸色一冷,“如果你真不知,就该问我孙六是谁而不是问我是何意?楚景天,你是以为顾连亭能保住你才敢这么和我说话的?” “属下不敢,”楚景天单膝跪地,“属下确实不知孙六是何人,属下……” 楚景天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花烈一脚踢了出去,他爬了两下才起来,擦了下嘴角的血他重新跪在了那。 “看来得让敬檀去找你才肯说实话。” 楚景天身体下意识的一抖,刚想开口说话,却听花烈道:“九叔,压回去扔给敬檀,”说完他快步离开了。 “属下知罪,求提督大人网开一面,”可惜楚景天的知罪知道的太晚了,只能说他对花烈的了解还是太少了。 九叔摇摇头,“不用求了,提督大人第一次问你的时候,你不承认就已经失去了坦白的机会,来人,带走……” 锦绣听马桥说楚景天是被压走的点点头也没说什么,到是想起花烈刚才的臭脸瞬间崩塌,觉得还满好笑的。 至于楚景成,早在花烈出现的时候他就偷偷溜了,楚家有名有姓的人家,想找他也不怕找不到。 “刘统领,还得麻烦你件事。” “大小姐有事只管吩咐。” 锦绣走到鲜仙小馆前面负手而立,抬头看那匾额,“这鲜仙小馆给我拆了吧。” 刘统领想了想问道:“大小姐的意思是里面都拆掉还是……” “这座二层的小楼全部拆掉,这个地方夷为平地,我要重新盖一座小楼,听说贵妃当初就是把清仙楼拆了重新盖的这鲜仙小馆,这地方我用了怕是会不舒服,”其实犯膈应是其一,其二是里面那花里胡哨的装修,真是一点品味都没有。 “属下明白了。” “秋冬,”锦绣伸手,秋冬拿了一袋碎银子递给她,锦绣转手递给了刘统领,“这些银两拿着给兄弟们分一分,这里收拾干净后暂时还要安排人手给我看着,直到我动工为止,”见刘统领面带犹豫,锦绣道:“这是我的心意,刘统领莫要推辞。” “谢大小姐。” 锦绣带人走出去还没多远,就听到后面拆楼的声音了,她嘴角微勾心情很不错的样子。 而此时,皇宫里楚氏正在和自己的女儿哭诉,“可是不得了了,她还让那督察院的人该怎么着就怎么着,还说什么别给镇国公府留脸面,锦柔,娘要是不来你这儿躲着,怕是命都要没了。” “娘,您说什么胡话呢,有我这个贵妃在,督察院对你也得以礼相待,大姐姐那个人贯会虚张声势,您怎么还让她给吓着了?”东方锦柔靠在榻上,根本没把锦绣的话当回事。 “你不知道那个小贱人自打落水之后,越发变本加厉了,以前也就闹闹打打架罢了,现在到好,她都敢去督察院告状了,”楚氏拧着手里的帕子,“那督察院也是,这种家宅案子都接。” 锦柔轻轻摇着手里的团扇,“没办法,她现在有忠烈侯的爵位在身,”还好那鲜仙小馆被封之前她刚收回一笔银子,进宫这些日子她听了不少关于督察院的事,在她看来无论她爹用的什么手段,这铺子怕是保不住的,除非这铺子的事真如他爹说的那样。 不过确实是可惜了点,虽然这翻新的钱她没出一分,但她也没赚多少呢,少了这个进项她还得再想想其他的法子。 “说起这个我就生气,你爹也是,当初明明说了会想办法让景谦袭这爵位,现在到好,便宜了那个小贱人。” “有什么办法?那爵位本就是刘氏的,祖父祖母向来都是偏着她的,前几日祖母进宫,我请她来我宫里坐坐,她老人家根本没理我,让我在太后娘娘和一众嫔妃面前很是无脸面,”锦柔说到此也是一脸的气愤,“难道我不是她们的孙女?我一个贵妃难道不比那个空有爵位的无脑大小姐对家族更有用?” “诶!说到底都是娘没用,不讨你祖母欢心,才让我儿受如此大辱。” “娘,您又说这些干嘛,她们不喜欢我又怎么样?”锦柔挺挺胸下巴微抬,“我现在是皇上跟前儿最得宠的妃子,待他日我……” “娘娘,慎言,”锦柔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旁的嬷嬷打断了。 “知道了,”锦柔看向楚氏,“娘,我跟皇上求个恩典,您最近几日就住在宫里陪陪我。” “嗯,”楚氏赶紧点头,她进宫就是为了这个,督察院再厉害又怎么样,还能到贵妃宫里来拿人不成! 楚氏住进宫里这事,锦绣一回来就听下人说了,她想想就觉得好笑,看来这是真的怕了,不然也不会躲进皇宫里去。 “大小姐,老爷请您去正厅。” “管家,祖父找我有事?” “来了位客人,老爷请您去见见。” “客人?”锦绣跟着管家到了正厅,刚进来就看到一个……熟人,她觉得也不能算是熟人,只能说是见过。 “锦绣,回来了,”镇国公对孙女招招手。 “祖父,”锦绣给镇国公见礼。 “来,这是贺竹眠,你贺叔叔,”镇国公笑呵呵的给孙女介绍人,但是孙女这表情是怎么回事? “贺……叔叔?”这事真的不怪锦绣,她认真的搜索了一下原主的记忆,但是里面完全没有这位贺叔叔,但这个人其实她是见过的,第一次在鲜仙小馆那见到的,那个穿着一身黑色袍子提着剑的男人,不过这会他脸上到是没了那幅玩世不恭的模样。 贺竹眠笑了笑,“锦绣丫头看来是不大记得我了,” 锦绣觉得她的心里现在有一万只小羊驼正在奔跑,这男人看着也太年轻了些,比她渣爹和二叔看上去都要年轻许多,也许是辈分大所以才是叔叔?可关键是她穿来的时候已经32岁了,虽然借着原主这个十七岁的身体,但是……叔叔,这他妈可真是生命不能承受之痛啊! 看着贺竹眠无公害的笑容,锦绣抿嘴笑了笑,“怎么会不记得?前些日子在鲜仙小馆门前,我见过贺叔叔,”叔叔这两字真的是太让人为难了。 贺竹眠满意的点点头,心想看着是比之前乖巧懂事多了,说话也有礼貌了,不错。 “你贺叔叔许久没回盛京城了,这次一回来就先过来看你了。” 锦绣有点闹不明白了,这到底是什么亲戚啊?怎么好像只是我一个人的亲戚,但我娘不是姓刘吗?她看看贺竹眠,觉得也没有长的像的地方啊。 “咦……”锦绣看到贺竹眠身边的花几上放了一个盆景,刚开始她还没注意,这会仔细一看居然是红辣椒。 “你贺叔叔从福建那面带来的,这东西盛京城里少见,他特意带过来给你瞧个新鲜的。” 锦绣想了想道:“可是出海的人带回来的?”据说辣椒原产地并不是中国,应该是海外之物。 贺竹眠眉头微挑,“侄女是怎么知道的?” 侄女?锦绣一脸懵逼的看向贺竹眠,一个比我小的男人,叫我侄女,这世界太玄幻了。 “书上看到的,”她自从穿到这来之后还没吃过辣椒,到是有一种川椒有辣味,可她怎么看川椒应该都是麻椒或者花椒吧,其实她并不会做饭,但不会做饭并不妨碍她会吃,为了吃地道正宗的火锅,她一有空就飞到成都或者重庆,如果出差去了这两个地方,会吃的更凶残。 “贺叔叔,这东西能弄到多少,我都要。” “啊?”这回轮到贺竹眠有点懵了,“你要干嘛?” “吃,”锦绣特别诚实的回答了他。 贺竹眠想了想道:“到是听说沿海一带有人食用,但味道着实不太好,所以食用的人甚少,这番椒花多是用于观赏之用的。” “没关系,我想大量购入,您能帮我吗?” “锦绣,”镇国公觉得孙女有点奇怪,“你要这番椒花做甚?” “我有大用,”锦绣看了看那盆景,实在太少了,都不够做一顿菜的,她让人把鲜仙小馆拆了就是为了重新开店的,但是开什么她其实心里没什么想法,刚刚看到辣椒的一瞬间,她就知道自己要干什么了,可这会她要是和镇国公说她的想法,估计老爷子根本理解不了。 “胡闹!” “诶!镇国公莫恼,这东西并不值几个钱,既然锦绣想要,给她就是。” 锦绣眉头一挑,这贺竹眠好像对自己真的不错,她得想办法了解一下才行,这事丫鬟们知道的不多,晚饭后锦绣去了趟蔷薇院,她二叔和二婶到是对贺竹眠了解的挺多。 “他待你好,多是因为你娘。” “我娘?二婶,贺叔叔认识我娘,那我爹怎么……” “没你爹的事,”裴千兰打断她的话,“你娘当年救过他,但当时还在行军打仗,你娘带着个受伤的半大孩子也不方便,路过少林寺的时候,便将他送去那了,他师从了然大师,不过没出家,是俗家弟子,后来在战场上救过你祖父。” “这么说贺叔叔他功夫很好。” “对,江湖人称竹眠居士,”东方成瑞想了想道:“不过咱们毕竟是官宦之家,还是少和江湖人来往。” “二叔,你这话可不对,人家可救过祖父,就因为咱家当官的,就不搭理救命恩人了?” “别听你二叔说,”裴千兰瞥了东方成瑞一眼,“他们做官的又是武将,少和江湖人来往是为了减少不必要的麻烦,但你不用,虽然你有忠烈侯的爵位,但你既没兵权又没实权,没什么可担心的。” “嗯,二婶说的对。” 锦绣觉得她得想办法留下贺竹眠,有这个人在很多事就能达到半功倍的效果,虽然可能有点难,但她得试试。 第十一章、偶遇 锦绣大概了解了贺竹眠和东方家的关系后,决定要把人留下来,结果和裴千兰一打听才知道,贺竹眠在盛京城本身就有自己的宅子,不过他喜欢各处跑,所以呆在盛京城的日子并不多。 第二天一早锦绣早早出了门,她今天要去拜访贺竹眠,贺家所在的城南是盛京城里有名的富人区,这说明贺竹眠至少是不缺钱的,锦绣刚到城南就发现乞讨的孩童和老人明显多了起来,这在京兆大街上是比较少见的,像他们镇国公府所在的武阳大街,根本见不到乞讨的。 “盛京城里吃不上饭的人这么多吗?” “公子,城南居住的多是商贾,施舍的自然比旁的地方多。” 锦绣看着来来往往行色匆匆的人,不由得感慨,“士农工商,商贾虽然有钱,但仍然排行最末,社会地位也还是很低。” “正是,”春夏想了想道:“我朝其实还好,毕竟太\\祖爷当初打仗的时候商贾们多有襄助,着实帮了不少忙,可像武阳大街这样的地方,再有钱的商贾也住不进去。” 武阳大街又被人称为勋贵街或王侯街,皆因这条街上住的都是王孙贵胄、功勋士族,品级低一点的官员都住不进来,何况是商贾。 锦绣眉头一挑,“做官的难道就都是为天下百姓?争名逐利,有了名利地位,最终为的是什么?终究逃不过一个利字罢了。”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天攘攘,皆为利往,”锦绣喃喃自语,这是她爷爷经常念叨的一句话,“商贾虽然地位低下,可这天下最缺不了的就是商贾,一个地方繁华与否,只看当地商事如何便一清二楚,你们都是我镇国公府的人,切不可像有些官宦人家子弟一样小看商贾。” 锦绣当然也会有看不起的人,比如冯九那样的狗腿,比如楚景成那样的二世祖,但她却不会看不起自己的丫鬟侍卫,不会看不起街边出摊的刘伯和面人陈,虽然穿到这个朝代有段时间了,但对于出身和尊卑这事儿,她始终保持着自己的固执,也希望自己不会被这个朝代所同化。 城南面积极大,她们走了好一会才到贺竹眠的宅子,春夏叩门后有人来开门,道明来意后那人请一行人入内,然后自己去请贺竹眠。 不过片刻功夫贺竹眠便来了,“侄女,这是有事找我?” 再次听贺竹眠说“侄女”这两个字的时候,锦绣已经免疫了,叫就叫吧,反正也少不了啥,她先给贺竹眠见礼,待人坐下后才道:“贺叔叔,昨个儿说的事可有眉目了?” 贺竹眠接过丫鬟递来的茶喝了一口,放下茶盏后道:“可是那番椒的事?” “正是。” “你为何如此着急?” “贺叔叔,”锦绣想了想道:“我要开的店以那番椒为主,所以急需番椒。” “哦,”贺竹眠饶有兴趣的道:“你要开什么店?番椒店?” 锦绣差点笑了出来,她摇摇头,“并不是,我要开的仍然是饭庄子,只不过这菜色以番椒为主,没有这番椒便失了特色。” “详细说来听听。” “其实这店和我们平时吃的热锅子颇为相似……”锦绣详细的为贺竹眠讲解了什么叫火锅店,其后又细致的说了其味道如何美味,她说完后不止贺竹眠,连贺家的丫鬟和她自己的丫鬟侍卫都不自觉的咽了咽口水。 锦绣看贺竹眠很感兴趣的样子,乘胜追击道:“贺叔叔,有没有兴趣和我合作?” “合作?”贺竹眠看向锦绣眉头一挑,“你这丫头怕不是早就有了这想法吧。” “开店的想法确实早就有了,但昨个儿听你提到番椒之后就有了开火锅店的想法,有了这个想法之后第一个想要合作之人我就想到了你,旁的不敢说,要说这经商我绝对不比任何人差。” “哟嗬!”贺竹眠瞥了她一眼,“你这可真不像出身镇国公府的嫡小姐说的话。” 锦绣假模假式的咳嗽下,“镇国公府的嫡小姐也得吃饭不是?” “镇国公府还能差你一口饭吃?”贺竹眠笑着摇摇头,“锦绣丫头,你这话可不实诚。” “贺叔叔,我这话还没说完呢,”锦绣想了想认真道:“你可能也知道,我们东方家在前朝就是官宦之家,我祖母家在前朝也是有名的商贾之家,可那都是前朝的事儿,这仗打了这么多年,如今早不似从前那般风光,我呢……前前后后出了这么多事,估计想嫁个好人家可能有点难,我也不能一辈子指着祖父祖母过日子,何况下一代镇国公还不知道是谁,人家也不一定待见我啊,当然,我娘要是在的话我还能有所倚靠,至于我爹应该是恨不得把我赶出镇国公府自生自灭才好,我一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公府小姐,不似我娘那样能上战场杀敌建功立业,又没有雄才大略能位列朝堂,虽然有爵位有地位却并没有实权,当然有朝廷给的口粮,我也可以过活,但人活一世总得有自己的追求不是?” 贺竹眠看着锦绣,很难想像这话是从这个小丫头嘴里说出来的,他记得小小婴儿时期的锦绣,他去看望刘姐姐,刘姐姐让他抱抱锦绣,那么一个小粉团子软的要命,他抱上之后就不敢动了,再次见到锦绣是在刘姐姐的棺椁前,似是感到了母亲的离去,那个小小的粉团子嚎啕大哭,任谁都哄不好,一别数年再见锦绣是在盛京城的大街上,亭亭玉立的少女带着家将士兵,追着几个世家公子在打,知道有人暗中监视她,他担心了许久,后来发现人家只是为了看着她,不让她闯出更大的祸事他便也没多过问,后来在鲜仙小馆外偶遇,虽然是一身男装打扮的小公子,但他还是一眼就认出了锦绣,虽然这次看到的还是那个嚣张跋扈的世家嫡女,但他又隐约觉着有些东西不同了。 “贺叔叔,你在想什么?” 贺竹眠看着锦绣嘴角微抿,“锦绣丫头,你的追求是什么?” 锦绣笑了笑,“逍遥自在无拘无束的生活,我不喜欢被束缚又压抑的生活,可很多时候这看似简单的生活,却需要付出百倍千倍的努力才能换来,”至于其他的想法,她暂时没打算告诉贺竹眠,毕竟理想太大说出来会让人觉得有点可笑。 “你和家里人商量过了吗?”贺竹眠在心里已经对锦绣说的话给于了肯定,但他也没急于表示什么。 “没有,不过我有信心祖父祖母会同意的,”这事早在锦绣想要经商的时候就已经想过了。 “那这店你准备开在哪里?” “鲜仙小馆啊,那地方我已经让人铲平了,不日就可以动工。” “那鲜仙小馆的官司还没结束吧?”贺竹眠哭笑不得的问:“你就敢肯定那铺子一定会是你的?” “我敢!”锦绣讽刺一笑,“我不敢说多了解我爹,但我敢肯定他心里一定有鬼,你还不知道吧,那楚氏躲进宫里去了。” 贺竹眠讥笑道:“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他们这可真是怕人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 “那合作的事……?”锦绣觉得这事八成是差不多了。 “那番椒我昨个儿就已经安排人去收购了,你前期可还有其他需要准备的事。” “店铺的设计图纸,盖房子的工匠,木料,还有一些器具,这需要准备的东西可是不少。” 贺竹眠疑惑道:“设计图纸?” “哦,”锦绣想了想道:“就是这个铺子要盖成什么样,里面装修要怎么做,需要先画出图样子,这样才可以进行下面的施工。” “那就一样样细细说来,中午就在贺叔叔这用饭,”说完贺竹眠便吩咐下人准备饭菜。 锦绣从贺府出来的时候已经傍晚了,前期的准备工作她们俩基本都定了下来,至于炒料的厨子,贺竹眠说认识一位前朝御厨的后人,可以请他来帮忙,锦绣自然是满口答应。 要做这许多事需要的银子肯定不少,贺竹眠一句没提,但锦绣却不能装傻,她说了这两天就让人送银子过来,对方也没推辞,这事她早就想好了,最近她理了理自己的资产,现银少的可怜,不过她有很多首饰,从小到大攒的各类金银首饰满满两大匣子,她打算把首饰都当了,反正这些样子她都不喜欢,等以后有了钱再按自己喜欢的要求重新打便是。 锦绣离开贺府后走了一会天色便暗了下来,街上还在做生意的各种铺子门前陆续亮起了灯笼,她还没晚上逛过盛京城呢,这会到是来了兴致。 “那条街好生热闹,过去看看。” “公子,使不得,”管冲拦住了锦绣的去路。 “为何?”锦绣其实不大喜欢管冲,这人管的太多,所以很多时候她出门能不带他尽量就不带,但自从督察院的事之后,镇国公就要求她出门谁都可以不带,但必须要带管冲。 “公子,此乃盛京城内有名的勾栏瓦舍之地。” “勾栏?”锦绣想了想,发现自己根本不懂是什么意思。 她正想询问,就听有人叫了声“东方小姐”,回头一看,好嘛,花烈和薛燳走了过来,其实人家早就看到她了。 “老大,你说这主仆一大群人,在秋水胡同这站着干嘛?难不成这东方小姐穿了身男装就真当自己是男儿身,来这里消遣的不成,”说完薛燳嘿嘿坏笑。 “你这嘴早晚得吃亏,”花烈瞥了他一眼。 “怕啥,有你提督大人在,谁敢让我吃亏啊。” 两人边说边走了过来,锦绣一抱拳,“花提督,薛督察,”她瞥了薛燳一眼,“在外面还请称呼在下东方公子。” 薛燳心想怎么和我们家提督大人一样,都喜欢拿眼瞥人,“东方公子这一行人在秋水胡同这干嘛呢?你们往这站可是挡了后面的道了,”薛燳暧昧的笑笑,“难不成你这富家子弟还没开过包,想来这见识见识?可否需要我介绍姑娘给你,是要温柔可人的,还是风骚妩媚的,但说无妨,我介绍的姑娘包君满意,”他是存了心要给锦绣个难堪,说话也就越发口无遮拦了。 话说到这地步,锦绣哪儿还能听不懂,难怪管冲不让她去呢,估计这要是原主那位大小姐,这会就得一个巴掌赏给薛燳了,但这对她一个经常逛夜店的人来说实在是小菜一碟。 锦绣双臂一抱,用胳膊撞了撞薛燳,“薛兄,在下眼光高的很,你可别让我失望啊!” 管冲刚要说话,锦绣冷声道:“管冲,闭嘴!”然后带着人率先走进了秋水胡同。 第十二章、水诗阁 秋水胡同,听着好像是一条小街道,其实不然,双向两辆马车都绰绰有余的街道正经算挺宽了,据说原来是叫秋水街的,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这条街上做皮条生意的多了起来,慢慢的还形成了一定的规模,就改成了秋水胡同。 锦绣走进才发现,这条街上的营生确实很多,但却是个典型的三教九流鱼龙混杂的地方,除了那浓重的胭脂水粉味呛的她有点头疼外,她到是觉得这条街还挺有意思的。 “老大,你别拦着,我要去扒了她的皮看看,这是个什么妖精,”薛燳挽着袖子,一幅要动手的架势。 “去吧,没人拦着你,我期待你给我抓一只活的妖精回来,”花烈摇摇头,径自走进了秋水胡同。 “诶,老大,你等等我啊,”一个人演啥意思,薛燳整理了下衣袍追上花烈道:“老大,你有没有觉着,这东方小姐有时候好似变了一个人,有时候又好似还是那个人。” “确实不太一样,”花烈看着前方站在路中间左右为难的锦绣,“呆会试试她。” “我可不试,你看到她刚才那个样子没,”薛燳学着锦绣拿胳膊碰了碰花烈,“哪家公府侯门小姐敢和我这样?哪家小姐不是看到你就绕着走,你再瞧瞧她,这是要和咱俩一起逛青楼啊!” “有趣!”花烈嘴角微扬,显然心情不错。 锦绣对着后面过来的两人招招手,她此刻正站在路中间,左侧是一座古朴雅致的二层楼阁建筑,匾额楹联都设计的颇为巧妙,匾额上书“水诗阁”三个字,右侧同样是一座二层楼阁建筑,但这座小楼却是金碧辉煌的,很有些爆发户的品味,匾额上书“承欢楼”三个字。 “薛督察,这两家有什么说法?” “别叫薛督察,咱们都这么熟了,叫薛兄就好,”薛燳左右瞧了瞧,“这水诗阁里的姑娘呢那是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样样精通,但卖艺不卖身,而这承欢楼里的姑娘则正好相反,东方公子对哪家感兴趣?” 锦绣眨眨眼,“都这么熟了,别叫东方公子,叫东方兄就好,今个儿不是薛兄要带我长长见识吗?自然一切听薛兄安排。” “水诗阁,琴诗姑娘今晚有表演,”花烈替他们二人决定了要去的地方。 “诶!花兄且慢,”锦绣轻轻拽了下花烈的袖子,她暧昧的笑笑,“这琴诗姑娘可是花兄的红颜知己?” 花烈瞥了眼自己的袖子,“是红颜却非知己,”说完走进了水诗阁。 锦绣和薛燳随后也走了进去,锦绣的丫鬟今天出门时都穿了男装,这会到是方便了许多。 这水诗阁里没有锦绣想像中的嘈杂混乱,也没有了那呛人的胭脂水粉味,反而有种淡淡的极为清雅的花香,这让锦绣觉得很舒服。 锦绣看到花烈刚进来就有个小丫鬟热情的迎了过来,也不知道那两人在说什么,时不时的回头看看他们这面,那小丫鬟一幅为难的模样,然后花烈大概转身要走,小丫鬟有点急,连忙又说了什么,之后便要迎花烈上楼,花烈站在那没动,而是回头看向她们。 锦绣一看就明白了,问薛燳,“薛兄,我怎么觉着人家好像不太欢迎我们呢?” “那也正常,琴诗姑娘可不是一般人能见的,平时弹个琴都在帷幔后面,唯独对我们老大情有独钟,”薛燳看了看二楼的一个地方,“坐那个位置就能瞧见琴诗姑娘本人。” 两人一边说一边往里走,锦绣饶有兴趣的问:“那琴诗姑娘当真倾国倾城?” “说句东方兄不爱听的,”薛燳坏笑了下,“单论姿色,镇国公府的嫡小姐怕是要逊色多矣。” 锦绣的手指不停的攥拳又放开然后再攥拳,不断的给自己做着心理建设,我是个有教养的知识女性,不能和这二百五一般见识,但是……手痒痒的真想挠人! “薛大人,”那小丫鬟显然是见过薛燳的,然后看向锦绣道:“这位公子怎么称呼?” “在下……” “这位是方公子,”花烈打断了锦绣的自我介绍,随后又看眼薛燳,后者点点头。 锦绣一头雾水的跟着他们俩上了楼,楼梯上薛燳低声道:“你这姓氏在盛京城找不出第二家。” 锦绣瞥了薛燳一眼,刚才的事她还没过去呢。 不过花烈这人今天又刷新了她的认知,其实花烈给锦绣的第一印象是,城府深、阴狠,绝对是个不能惹的人,能躲最好躲着点,第二次便是在鲜仙小馆那,看到花烈固有的冰山脸碎裂,她忽然觉得这人挺有意思,也许阴狠的外表下隐藏的是一个有趣的灵魂,今天是她第三次见花烈,本来是想逗逗薛燳的,没成想到是看到了花烈细心的一面,这到是让她有点意外。 虽然别人谈起督察院都不愿意多说,但就目前她接触的这几个人来看,督察院的人还真没那么可怕,而且与他们交好,案子上多少应该会有些便利,这也是她今天愿意和他们同行的原因之一,当然还有一层让她和他们来往觉得有恃无恐的原因,就是她的身份。 虽然在某些方面锦绣有自己固执的一面,但更多的时候她深知人情世故的道理,有资源有人脉不用的那叫傻子,清高不能当饭吃,尤其是装清高的。 丫鬟带着一行人来到二楼一处雅阁,三面雕花镂空的屏风,唯一一面帷幔挑起,正对着的便是今晚琴诗姑娘要表演的地方,三人进入后丫鬟拦住了管冲等人。 “侍卫不能进。” “让开!”管冲拽着那丫鬟的胳膊往旁边一扯,小丫鬟吃痛惊叫了出来。 “哎哟,这是怎么了?” 锦绣一看那体态丰腴的中年妇女,就知道这位是干什么的,刘妈妈过来先给花烈和薛燳见礼,见锦绣也没搭理她,笑脸相迎的道:“这位小公子是第一次来我们水诗阁吧?”说完她瞧了花烈一眼,见花烈没吭声,又道,“莲儿这丫鬟让琴诗给惯坏了,还请小公子见谅。” “管冲,跟个小丫鬟叫什么劲,有失咱们的身份。” 那小丫鬟大概平时也是见管了官宦世家子弟,大概是没人对她这么无理过,见锦绣也不教训那侍卫,便狠狠瞪了一眼管冲。 锦绣眼一眯,手指轻轻敲着桌面,“看仆看主,你这阁里的丫头确实没眼色,都说打狗还得看主人,想来我这身份是不够看的,我也就别自报家门让大家笑话了,不过,今个儿我就好好瞧瞧这琴诗姑娘什么国色天香的主,连个丫鬟都这般猖狂!” “哎哟,这怎么说的,小公子……” “行了,下去吧,”花烈打断刘妈妈的话,刘妈妈看着黑脸的锦绣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带着小丫鬟先行下去了。 “何必和个小丫鬟一般见识,”花烈主动倒了茶,又亲手递给锦绣。 锦绣没接那茶,“花兄为何这般?莫不是怕我呆会为难那琴诗姑娘?看不出来花兄居然还是位怜香惜玉的主。” “花某没那个意思,”花烈将茶盏放到她面前,“出来玩的是个痛快,何必为不相干的人生气。” 花烈越解释锦绣越觉得有问题,“花兄,你大概不知道吧,你我二人见过三次面,但这次为了这个不相干的人,你和我说的话居然是最多的,你说可疑不?” “噗!”薛燳刚吃的一口茶差点吐出来,“方兄你这话可真像在吃醋。” “放屁!”锦绣说完后觉得不大妥,端起茶盏掩饰自己的尴尬。 薛燳给花烈递眼色,“瞧见没有,这会还是那个大小姐。” 锦绣完全没注意到,他们说话的时候那面琴诗姑娘已经开始表演了,老实讲琵琶古筝这些她听不太懂,不过人到是看得很明白,看到那白衣飘飘自带仙气,面容温婉柔美的女子,她嘴角微翘,不自觉的露出个意味深长的笑。 锦绣以为大家都在看琴诗,却不知花烈早就看到了她的笑容,他眉头微皱,心里有种不太好的感觉。 琴诗姑娘一曲结束,底下叫好声一片,不少人叫着再来一曲,但琴诗姑娘每次只弹一曲,下面的人注定要失望了,因为锦绣已经看到莲儿扶着琴诗往这面来了。 花烈看着锦绣手指敲击桌面的节奏非常稳定,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他心里的不安感反而越来越强烈。 锦绣的手指突然停下,她看向花烈道:“花兄,要我说这琴诗姑娘手段怪高明的,一次只弹一曲,瞧瞧下面这些人一个个意犹未尽的模样,真是懂得吊人胃口。” 花烈功夫很好,自然知道琴诗就在外面听着,他看向锦绣,见她一幅皮笑肉不笑的模样,显然是在等自己的回话。 “琴诗姑娘向来如此,并非刻意而为之。” “薛兄,你看花兄这模样,我不过说句玩笑话,他还当真了,”锦绣看着花烈,一幅我都理解的模样,“行了,我知道这是你心尖上的人,还不快请进来,站了这么久累着了可如何是好。” 锦绣话说到这个份上,琴诗也没办法在外面继续听了,只得进来相见,人都进来了花烈也不好再多解释什么。 薛燳偷偷给锦绣竖了个大拇指,那意思能让我老大这么尴尬的,你是第一人,佩服! 锦绣回了个眼神给薛燳,那意思这才哪到哪,你刚才也得罪我了,等我一起找回场子,薛燳似是读懂了她的意思,起身走到围栏处看风景去了。 “这就是琴诗姑娘,”锦绣轻佻一笑,“北方有佳人,一笑倾人城,再笑倾人国,说的怕就是姑娘这样的美人了。” “方公子谬赞了,”琴诗给锦绣见礼,人还没坐下就听锦绣又笑了。 “这可如何是好,看在琴诗姑娘的面子上,我也不好和她身边这个不知礼数的小丫鬟一般见识了,是吧?花兄,”锦绣看向花烈,但大家都知道她这话是给谁听的。 琴诗略显尴尬的道:“我这丫鬟年纪小,我平时当妹妹一样疼,有得罪处……” “这可巧了,”锦绣打断琴诗的话,“我这侍卫年长我许多,我平时都当他是兄长一样,”锦绣说完看向琴诗,她虽然在笑,但笑意却未达眼底。 琴诗自然看出这位方公子是在找茬,刚才莲儿也和她说了,但她不确定花烈和这位方公子关系到底如何,所以轻易不好开口,只能看向花烈求助。 花烈大概也是第一次面对这种情况,如果真是个男人到还好说,关键锦绣是个女孩,还是个身份贵重的公府小姐,无论如何他都不能让锦绣颜面有失,想到这位大小姐之前干的那些事,他还真怕她带兵把这水诗阁给掀了。 “琴诗,你这丫鬟确实欠管教。” 琴诗还没说话,又听锦绣道:“花兄你瞧你,话说的这么直接,一点面子都不给人家留,姑娘家是得怜惜着点,”说完她摇摇头,“我突然想起刚刚薛兄和我说,单论姿色,镇国公府的小姐和琴诗姑娘相比要逊色的多,这话我还是同意的。” “小女子怎敢和公府小姐相比,”琴诗似要跪,却被锦绣一把扶住了。 “你瞧瞧,我这也没说什么,怎么就哭了,这梨花带雨的模样哟,啧!美人就是美人,哭都哭的这么美。” 薛燳暗暗发誓,以后再也不得罪女人了,尤其是镇国公府的小姐,他估计如果眼神能杀人,他现在一定被老大万箭穿心了。 “方公子,”花烈的声音明显冷了几分。 “怎么?”锦绣看向花烈。 “花某觉得薛燳的话确实有几分道理。” 锦绣眉头一挑,“哪句话?” 花烈负手而立,“单论姿色,镇国公府的小姐确实比不上琴诗姑娘,”他虽然有他的顾虑,但他同样不会允许锦绣一再挑战他的底线。 锦绣看向花烈冷笑道:“花兄说的没错,毕竟镇国公府的小姐是不需要靠姿色这种不流入的手段来取悦他人!” 第十三章、暖男 气氛简直是尴尬到了极点,薛燳趴在围栏上死活不动,锦绣跟没事人一样喝着茶,花烈虽然生气又不能真拿锦绣怎么样,而那琴诗姑娘,一脸难堪又羞愤还有点尴尬的模样,手脚都不知该怎么放好了,到是她身边那个叫莲儿的小丫鬟一脸义愤填膺的看着锦绣。 锦绣眉头一皱,厉声道:“退下!” “你……”那小丫鬟被气的不得了,好像受了莫大的委屈一样。 “闭嘴!”琴诗拽了那小丫鬟一下,“小女子这就退下,还请方公子消消气,”说完她拉着那小丫鬟匆匆离去。 “要说会看眼色,还得她们这样的女子。” 雅阁里只剩他们三人,薛燳也不好一直在那挺尸了,而且他也怕回去之后老大找他秋后算帐。 “方兄,你这是干嘛?大家出来玩还是带你来涨见识,这多扫大家的兴。” 锦绣一脸嫌弃的看着薛燳,“我特别怀念当初我去督察院时见到的那个高冷的薛督察,请问他去哪了?” 薛燳眼一瞪,“他不常出现的,尤其在方兄面前,”他看了自家老大一眼,又看看锦绣,“方兄,你看你也没吃亏,气也消了吧?你和我说说为什么看人家琴诗姑娘不顺眼?” “你看她很顺眼吗?” 薛燳想都没想,张嘴就来,“那是……” “说实话,”锦绣瞥了薛燳一眼。 “这怎么说呢?”薛燳看了看花烈,犹犹豫豫的开口,“这琴诗姑娘吧确实是漂亮,又很有才华她平时只表演琴技,但其实她诗词歌赋样样都拿得出手,而且博古通今,你想聊点什么她都能和你聊,她的才名可以和没进宫前的贤妃娘娘齐名,但是吧……”薛燳又看了花烈一眼。 “有话直接,你们提督大人还能因为你说了实话责罚你不成?” “说,”花烈看向薛燳。 “这可是你让我说的,”薛燳一幅豁出去的模样,“你爱找她聊天拿她当普通人看待,也愿意给给她一定的照拂,可这盛京城里难道只有你愿意拿她当普通人看?想要照拂她的人更是多如过江之鲫,可为啥只有你能成为她的入幕之宾?谁不知道庄将军一直很看重她,可你看她对庄将军是什么态度?虽然她说只当你是普通朋友,但我看却未必。” 锦绣嘲讽一笑,“薛兄,你这叫旁观者清,这双眼睛总算没白长。” “诶!话不能这么说,”薛燳可不能让锦绣给花烈难堪,“我们大人难道能不知道那小小女子的心思,皆因我们大人没有那份心思,才会与她做平常来往。” “这话也算有理,那我来和你说说我为什么看她不顺眼,”锦绣拿花烈完全当空气一样,只和薛燳说,“其一,你不该拿她和我做比较,我并不介意你说我姿色不如她,这是事实长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但姿色不应该成为评价一个人的先决条件,其二,她这丫鬟有点嚣张的过份,我那侍卫一看就是军营里出来的,岂是一般世家子弟的家仆能比的,在这水诗阁里的人,无论是姑娘还是丫鬟小伺,难道连这几分眼色都没有?我身边带着这样的侍卫,又和你们二人同行,能是一般的身份?这小丫鬟这么有恃无恐,仗的谁的势?” “我们老大?” “不然呢,提督大人身份毕竟不一般,平民百姓怕他,官宦世家不好轻易得罪他,我看这小丫鬟平时没少被她们姑娘灌输这些话,才会让她这般张狂。” 花烈眉头微皱,显然锦绣的话他是听了进去,可难道这些道理他不懂吗?不,他都明白,只是没觉得怎么样,平时也不会有人和他提,而那小丫鬟也从未像今天这样失礼过。 薛燳看看花烈,继续问:“还有呢?” 锦绣两手一摊,“没了,不过对我来说这第二点才是最重要的,她一个青楼里的小丫鬟居然敢瞪我的侍卫,我没赏她一巴掌就算客气了。” 锦绣这人特别护短,她就算再看不上管冲,那也是保护她的侍卫,她可以讨厌,但别人不行,而且她心里从来没拿侍卫和丫鬟当下人看。 “你这可太不像我认识的东方小姐了,”薛燳忍不住感慨了一句。 “改天咱们去逛承欢楼,我让你好好认识认识东方小姐。” 薛燳嘴角抽了抽,“我可不敢和你去,再整这么一出,还让人让活了?” “放心,保证让你玩的开心。” 锦绣转身看向花烈,“花兄,还在生气?我以为听我们说了这么多,你应该了解了才是。” “不了解我岂不成了瞎子。” “一听这话就是还在生气,”锦绣想了想道:“这样吧,改天我做东请你吃饭,权当赔罪,如何?” “东方小姐这是要摆鸿门宴?花某怕是不敢去。” “瞧你,一个大男人还真和我一般见识不成?我告诉你我做东请的可是你从来没吃过的好东西,那味道绝一无二。” “这盛京城还有我们没去过的饭馆子?”薛燳颇是不以为然。 “别说,还真有。” “在哪?”薛燳显然是不相信,“这盛京城就算有我不知道的馆子,也不可能有敬檀不知道的馆子。” “还没开业,你们不知道很正常。” “那你怎么知道的?” “因为馆子是我开的,不过开业的时间嘛……取决于你们。” “为何?”花烈有些不解,你开饭馆子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鲜仙小馆的原址,这官司不结束我也不好直接动工,所以……”锦绣嘴角微翘看向花烈,“提督大人,我这官司怎么样了?” 花烈眉头一挑,“这才是东方小姐今日与我二人同行的原因吧?” “你看你又冤枉我了不是,可是薛兄先叫住我的,再说我也不知道你们会来这秋水胡同,要不说我和督察院的人有缘份呢!” 薛燳忍不住翻个白眼,心里腹议,我真想时间倒流,看到你那一刻我第一时间躲着走。 “正在调查阶段。” “我们好歹是一起逛过青楼的朋友,透露点儿内部消息给我不过分吧?” 薛燳震惊的看向锦绣,“哎哟,您拿我们当朋友啊?您那饭馆子叫啥?” “锦竹火锅。” “火锅?这是什么饭馆子?好奇怪的名字。” 锦绣不理薛燳的打岔,她看着花烈在等他的回答,后者想了想道:“时间有点久远,有些人已经离开盛京城了,我已经安排人去找相关证人了,躲进宫里那位,我也已经奏请摄政王,贵妃那不用担心,至于东方大人,今天已经去过督察院了。” 锦绣摇摇头,“他不会承认的,还是找佐证吧。” 花烈点头,“我也正有此意,现在没有证据,东方大人毕竟是三品高官,镇国公的嫡长子,还有贵妃在,我们也不好动大刑。” “东方大人是不好动大刑,”薛燳嘲讽道:“但楚景天我们可没客气。” 原来当天回到督察院,楚景天就被下了狱,他深知沈敬檀审问犯人的手段有多残忍,所以没等沈敬檀问他自己就着了,不过他既没有牵扯楚家也没牵扯贵妃,全部自己一个人承担了,理由更是可笑的很,他说自己爱慕锦绣,但是锦绣和摄政王有婚约的时候,他怕得罪摄政王不敢说什么,后来听到两人婚事作罢,他因爱而不得起了报复的心思,就让人散布了谣言,想搞臭锦绣的名声,他这话明显不可信,沈敬檀就对他用了刑,但他就是咬死不松口。 “一派胡言。” “他这话确实不大可信,你可能还不知道,那孙六死了。” “什么?”锦绣非常震惊,“怎么会死了?” 她有点被吓到了,就这么个散布谣言的事,就能让一个人送命,这是什么朝代啊! “我虽然有怀疑对像,但目前还没有证据,”花烈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涉及到督察院内部的事他并不想多和锦绣说。 “怎么就死了呢?”锦绣不得不承认,这个朝代再一次刷新了她的认知。 “东方小姐不必挂怀,这很正常,孙六定是知道楚景天背后还有人,这种事查到底必然会牵连贵妃,这是他们不想看到的。” “这算是及时止损吗?”锦绣摇摇头,“那个嬷嬷不要再查了,我不想再平白牺牲一条性命。” “你放心,这事督察院既然接了,就一定不会让你吃亏,虽然有些事没办法明面办,但我们定会还你一个说法。” 锦绣苦笑,“我只想要回鲜仙小馆,没想要他们死。” “我对东方小姐的锦竹火锅很感兴趣,”锦绣看向花烈,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转变了话题,花烈继续道:“下次有机会定会和东方小姐一起去承欢楼,重新认识一下。” 锦绣呆愣片刻,随即微微偏下头,嘴角嚼着抹笑,“花提督,你和我想像的完全不一样,”这个男人大概是觉得自己一直在纠结孙六的死,所以转变了话题,突然从阴狠的男人变成了暖男,真是让人不适应。 花烈还没明白锦绣话里的意思,就听锦绣道:“花兄,以后我给你介绍好姑娘,琴诗姑娘不适合你。” 薛燳凑过来问:“什么样的姑娘适合我们老大?” “好姑娘!” 第十四章、想法 三人在水诗阁门前分开,花烈和薛燳向秋水胡同深处走去,锦绣则带人原路返回,回去的路上管冲说那琴诗姑娘一直偷偷的看着雅阁内的三人,毕竟是个普通女子,虽然做的很隐秘但还是被他发现了。 锦绣还在想琴诗怎么直到他们三人离开都没出现,原来是一直在暗中观察,这就是另一个楚氏,可惜花烈不是她那个渣爹,她自己反省了一下,觉得今晚还是有点冲动,没办法,看到这样的女人她就想撕,简直是做了病一样。 此刻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出了秋水胡同那样的花街柳巷,其他街道上并没有那么多的灯笼,锦绣突然停下来回头看着身后的几人,视线最后落在一人身上,“管冲,我知道你回去后会向祖父汇报我今天的行程,但是你要知道你是我的侍卫,你该忠于的人是我,我并不是让你背叛祖父,但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你应该好好想想,”锦绣看着身后几人,冷漠的开口,“这话同样也是说给你们几人听的,记住,机会只有一次。” “再附送你们一个忠告,在外面说话做事切记谨言慎行,别仗着自己是镇国公府的人就不把别人当回事,我不希望祸起萧墙的事发生在我身边。” “是,公子。” 管冲看着锦绣黝黑的眼睛,明明周围光线很暗,但他却看到了锦绣眼里的光芒,大小姐确实和以前不一样了,尤其是他们这些跟在她身边的人感觉更明显,或许她还是那么嚣张跋扈,但办事却很有章法,虽然还是那么冲动,却总有办法化解那些麻烦事,他们今天一直在雅阁外面守着,对于大小姐的维护要说不感动那是假的,也许别人会觉得大小姐那些话是故意的,是给自己的无理取闹找个借口,但他们明白,她会那么说至少说明她心里有这样的想法。 事实上真正于他们有恩的并不是镇国公,而是刘将军,所以镇国公要求他们保护大小姐,他们几人二话没有,更不会觉得整天跟在个小姑娘身后没前途,如果他们在军营里前途当然会更好,但是能保护刘将军唯一的女儿,对他们来说也是一种荣耀。 他们本就该忠于大小姐,当然如果大小姐再犯病,他还是可以找镇国公,这也不妨碍他忠于大小姐吧? 相对于侍卫的心思,丫鬟的心思则更简单一些,她们几人虽然是老夫人送过去的,但她们可是从小陪着锦绣一起长大的,当然对锦绣的感情更深了。 锦绣说完那段话之后就没在说话,直到回到镇国公府被请到书房,她一整天都不在家,晚上又回来这么晚,家里人肯定要过问的,她说一直在贺府和贺竹眠商量开店的事。一听说她要开店,镇国公和老夫人的注意力果然被转移了。 “我听你爹说了,那地方你让人给拆了?” “对,祖父祖母你们不知道,好好的一个铺子,让他们改的乱七八糟的,真是浪费了我娘的心血。” 一听锦绣提到儿媳,镇国公和老夫人心下难免伤感,老夫人想了想道:“锦绣啊,前朝很多陋习我朝并没有沿袭,但你毕竟有爵位在身,又是镇国公府的小姐,在外面抛头露面的合适吗?”老夫人到是真不反对她做生意,因为祖辈就是行商的,所以她并不会看低商贾。 “祖母,听听我的想法可好?” 老夫人点点头,就听锦绣道:“我身上有东方家的血统,可同时也有外祖家的血统,外祖家在前朝就是有名的首富人家,我虽然不敢比肩,但也不能堕了外祖家的名声不是,这不是面人陈的小买卖,需要天天跟着看着,有适合又可靠的人供我差遣便可以,我要做的应该是掌舵人,这天下无论是战乱还是太平,都离不了商贾。” “商人地位低下,你可有心理准备。” 锦绣看着镇国公一脸的严肃,心里觉得好笑,面上却不显,“祖父,我有忠烈侯的爵位在,谁敢说我地位低下?我这身份就算不是皇商,也是典型的官商了,何况我还有祖父您给我做后盾呢!” “锦绣,生意可不是那么好做的,也不是谁想做都能做的,”老夫人很少对锦绣这么严肃,“开个小饭馆子和经商可是不一样的。” “祖母,治大国若烹小鲜,这道理用在经商上同样可行,何况事得一步一个脚印的去做,您先看看我这小饭馆子做的怎么样再下结论也不迟吧。” 老夫人略显满意的点点头,“你能说出一步一个脚印的去做,这就不错,不急于求成,不急功近利这很好。” “我也觉得踏实比什么都重要,”锦绣心想我不踏实也不行啊,没有本钱就没有一口吃个胖子的权利。 “锦绣,你为什么会想要经商?因为你爹还是因为贵妃?” “祖父,您这么说可是太小看我了,我的格局没那么小,”锦绣沉思片刻道:“我今天去贺叔叔家,城南那面乞讨的人很多,春夏和我说因为城南住的多是商贾,他们施舍的多所以乞讨的人都去了城南,我在京兆大街也偶尔能看到乞儿,但在咱们武阳大街却从未见过,我想是因为他们根本走不进武阳大街,我不知道别人怎么想,但我没办法当做没看见一样,这盛京城乃天下最繁华之处,即便富有如江南之地,也是无法比肩的,可这盛京城都如此,那其他地方呢?怕只会更严重,虽然现在天下太平,百姓得以休养生息,可穷人甚至是吃不上饭的人还是很多。” 她看向镇国公和老夫人,眼里清澈的没有一丝杂质,纯粹的像出生的婴孩,“祖父、祖母,锦绣想试试,尽自己的绵薄之力,尽量去帮助那些人,也许穷尽毕生之力也不能帮到所有人,但帮一个是一个,对不对?”这是她没有和贺竹眠说的话,因为她也不知道自己能做到什么地步。 “锦绣,这真的是你的想法?不是贺竹眠说的?”镇国公已经由最初的震惊恢复过来了。 “不是,这是我的想法,不过贺叔叔多少知道一些,毕竟他是我的第一个合伙人。” “合伙人?” “我那家铺子叫锦竹火锅,是和贺叔叔一起开的,”锦绣把下午和贺竹眠商量的一些细节说给两位老人听。 镇国公听她说的头头是道,已是满意了几分,老夫人则是忧心忡忡,她们刘家当年举全族之力支持太/祖造反,但之后的仕途却并不顺利,以至于现在刘家连个三品的高员都没有,如果当年……老夫人摇摇头,已经过去的事还想什么呢?还是打起精神帮帮孙女吧。 “锦绣,现在的刘家虽然不如前朝时了,但如果你有需要,祖母还是可以帮你的。” “祖母,我还是想自己试试看。” “你是信不过外祖家?”老夫人立刻就想到了关键点。 “怎么会?”锦绣笑了笑,“我现在只有这么个小饭馆子,这都没开业呢,祖母您觉得外祖家的人会来和我经营这小饭馆子吗?” “这到也是,是祖母想岔了。” “哪有,是祖母疼我。” 她当然会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资源,贺竹眠,她自己的身份,她身后的镇国公府,甚至她交好花烈薛燳,这些都是她的资源,而过于庞大的刘氏家族,现在还不在她考虑的范围内,一切她自觉无法控制的资源她都不会轻易去触碰。 她能理解祖母的心情,可她不是真正的东方锦绣,她是东方锦,投行里最年轻的总裁,她不缺经验,目前她要做的是适应这个朝代。 合作共赢当然好,但前提是必须由她主导。 第十五章、根源 镇国公和老夫人听了锦绣的话,心里受到的冲击不可谓不小,可那孩子说那些话的时候,脸上是前所未有的庄重,这说明她不是说说玩的,她是真的打算要这么做,做为长辈最想看到的就是出类拔萃的子孙。 如果说锦绣之前带给他们的是各种麻烦,那今晚锦绣的一番话带给他们的则是强烈的震撼,因为这实在不像是他们的孙女能说出的话。 镇国公向管冲询问了她今天的行程,管冲的回答和锦绣如出一辙,这说明他已经做出了选择。 锦绣觉得自己今晚肯定会睡个好觉,毕竟今天解决了很多事,没成想这一夜她睡的一点都不好,不仅噩梦连连最后还被吓醒了。 “小姐,您没事吧?”夏秋听到动静,连忙进来查看。 “没事,你去睡吧,”锦绣觉得头很沉,还有点难受,她觉得自己八成是感冒了,她睡的并不实,半梦半醒间好像看到了过去的自己…… 东方锦是典型的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孩子,父母两家都是名门望族,又是几代的世交,从小一起长大,恋爱结婚生子,小时候东方锦就是让人羡慕的小孩,但其实她更羡慕父母的爱情,甚至有时候她觉得自己都是多余的。 她以为自己会一直这么幸福下去,直到15岁那年父亲带着只比她小5岁的弟妹出现,她平静幸福的生活被打破了,虽然爷爷奶奶外公外婆极力阻止,但依然没能让父亲回心转意,她不明白那么爱母亲的父亲,怎么就变了心,从小到大顺风顺水的母亲,突然遭遇丈夫的背叛整个人精神崩溃,没几天就跳楼自杀了,而父亲为了追求自己的真爱把她扔给了爷爷奶奶,东方锦从那个时候开始走上了完全不同的人生轨迹。 她开始吸烟、酗酒、打架、结交不良社会少年,她把青春期少女的叛逆演绎的淋漓尽致,当然爷爷奶奶外公外婆都很疼爱她,可是面对叛逆期的少女,长辈们很多时候都是束手无策的,她们也知道母亲的死带给她的打击有多大,一个没有经历过挫折的十几岁孩子,她没有像她的母亲一样精神崩溃,已经很不错了,但她同样需要把自己的愤怒委屈释放出来,大家只当她年纪小,需要一个发泄的途径,只要做的不出格也就由着她了。 长大后的东方锦时常想,她之所以会做那些事,大概只是想让父亲注意她,关心她,瞧,多么幼稚的想法。可那时候她不知道,男人有自己的家族和子女,哪还有心思注意她关心她呢! 大家以为她终会长大自己想明白,进而变回原来那个少女,但两年过去她不仅没有变好,反而变本加厉,爷爷终于看不下去了。 爷爷带她去了还有战乱的国家,让她见识了这个世界残酷的一面,东方锦第一次知道什么叫“不幸”,父亲对家庭的背叛,母亲抛弃她自杀,她觉得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不幸的孩子,可她从来不知道在这个世界上对有些人来说,没有饭吃就叫不幸,没有一个可以安全睡觉的地方就叫不幸,为了能活下去人们在硝烟战火中痛苦的挣扎着……那些她认为理所当然唾手可得的东西,却是别人对幸福最简单的奢望,或许她在电视网络上看到过类似的新闻,可亲眼见到的震撼感,让她久久不能忘怀。 爷爷当时和她说,“这世上不幸的人何其多,可他们依然努力的生活着,为的是有一天能让自己幸福!” 回到国内后东方锦沉默了好长一段时间,之后她变了,又变回了从前那个人见人爱聪明伶俐的少女,学习跟不上没关系,她可以找家教,别人休息日出去逛街,她在学习,别人放寒暑假,她在学习,两年的叛逆期,她要追上同龄人就需要付出更多努力……几年后拿到一流大学的通知书,她又成了那个让人羡慕的女孩。 同龄人还在大学校园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她已经进了爷爷的公司开始社会实践,同龄人大学毕业为了找工作四处面试时,她已经进了知名的投行工作,同龄人刚刚找到自己职业生涯的定位规划,她已经成了投行里最年轻的总裁,她从来不介意别人说她靠祖辈的光环,光环再闪耀如果她自己不努力也终将会被淘汰。 赚钱后东方锦做的最多的事就是捐款,爷爷说这个世界上因为贫穷、疾病、战乱需要帮助的人非常多,你又能帮到多少人呢?她说帮一个是一个,帮一个就会有一个人感到幸福,多有意义,为此,她乐此不疲。 可是生活似乎并没有眷顾她,26岁的时候东方锦的人生再次迎来重击,高中时期因为她叛逆的经历所以交不到朋友,没人愿意和她一起玩,当然她也不在意这些,但这个世界上总会有温暖的人在,那个不介意她过往经历的女孩成了她这一生最好的朋友,可这个最好的朋友在她26岁的时候遭遇了和她母亲一样的人生,不同的是她母亲跳楼的时候她不在,而这个朋友是在她眼前跳的楼…… 她不记得自己是怎样度过那段黑暗时光的,每天不停的加班,用大量的工作麻痹自己,动用各种关系设局打压那个背叛她好友的男人,逼得那个男人走投无路,跪着求她放过,可那又如何呢?她的好友已经永远的离开了…… 东方锦用了很长一段时间来调整自己的状态,没成想爷爷的去世再次给她沉重一击,后来她才知道是父亲生意失败,打起了爷爷公司的主意,但要她说她父亲根本不是做生意的料,安安生生的接了爷爷的班,后半生也可以富贵无忧,但他又偏偏觉得自己天纵奇才,被人说两句靠着父辈光环就好像受了多大羞辱一样,结果就是生意一次次失败,一次次的找她爷爷周转,但最终的结果仍然是失败,连爷爷最后都被他气死了。 败光了家产后父亲居然找上了她,希望她能出钱帮他,东方锦一句话都没说,她就一直冷漠的看着那个男人,直到那个男人有点羞愧进而恼羞成怒,最后骂骂咧咧的离开,而她自始至终一句话都没说。之后她同父异母的弟妹也找上她,面对父亲她心里还念着最后的一丝亲情,可是面对有血缘没亲情的弟妹,她是绝不会手软的。 后来那个女人找到她,求她放过自己的孩子,她问那个女人,曾经我也是个孩子,你有没有想过要放过我,放过我的母亲,放过我的家庭呢? 那个女人不停的求她原谅自己,说她知道错了,她决定给她一个机会,带她去了她母亲跳楼的天台,告诉她如果她跳下去,她就放过她的儿女,但在她面前把母爱表现的淋漓尽致的人却退缩了。 是的,她痛恨那个女人,无论是她还是那个破坏她好友家庭的女人,她们都像极了楚氏和琴诗,明明外表看上去纯良无害,却都有一幅蛇蝎心肠,对这样的女人她绝不会手软,这成了她的心魔,一道无法逾越的坎…… 锦绣不知道为什么会想起这些她一直在努力忘记的事,她以为自己已经忘记了,现在看来有些事情只是藏在了心底最深的地方,伤痛一旦形成终会留下伤疤。 这一夜她睡的极不安稳,睡了醒,醒了又睡,次日清晨,她头疼的实在起不来,秋冬进来一看就知道不对,试了试她的额头果然很烫,连忙去长青院回禀老夫人。 昏昏沉沉中锦绣听到有人说风寒之症,后来被人灌了特别苦的汤药,之后她就陷入了沉睡,说是沉睡她又觉得自己是清醒的,可就是醒不来睁不开眼,脑海里反复出现那些她一直想要忘记的事情的画面。 七日后,锦绣依然没有醒来,镇国公和老夫人都很担心,但太医看过之后说,她的风寒之症已经痊愈,而且身体很健康,但为什么还没醒却不得而知。 这期间贺竹眠也来看过锦绣,她那日离开后说过两天就让人送银子来,他到不是差银子的事,只是几天没动静觉得有点奇怪,结果一来才知道锦绣已经昏睡了好几日。 半个月后锦绣仍然没醒,而这期间督察院的人因为案子的事也来过几次,锦绣不醒很多事情就没办法了结。 又过了十日,锦绣还是没有醒来的迹象,她已经昏睡了整整一个月,贺竹眠提出让沈敬檀施针试试,沈敬檀虽是督察院的人,但他身份比较特殊,他是用毒高手也同样是医者,关键是说到医术他其实比太医更厉害,只是人比较低调而已。 镇国公并没有直接找上沈敬檀,而是找了花烈,因为裴千兰隐约觉得,花烈对锦绣有那么点关心的意思在,虽然不知道这对锦绣来说是福是祸,但现在已经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了。 果然花烈二话没说,当天下午就带着沈敬檀来了镇国公府。 第十六章、证据 锦绣睁开沉重的眼皮,映入眼帘的是她熟悉的床帷,之后她就听到了丫鬟的尖叫声,然后闺房里呼啦啦进来一群人,她看到一只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听到有人问她这是几,她看到三根手指说了三……然后就又睡了过去。 锦绣能走动已经是三天后的事了,对于昏睡了一个月的事她自己也吓了一跳,醒来之后沈敬檀每天都会来给她诊脉,确保她身体没有问题,而她也从沈敬檀这了解到了案情的进展。 她昏睡这段时间督察院已经在西北找到一个当年的证人,这人是因为伤病原因离开军队的,据此人说当年刘将军确实给了他一袋银子,让他给东方成俊送去,让他去赎回清仙楼,而刘将军会把银子交给东方成俊,是因为当时的东方成俊还是个七品小官,认识他的人很少,而那时的刘将军已经是名满盛京城的武将了,当时是他亲手把银子交到了东方成俊的手上,但之后的事他就不清楚了。 拿到银子是刘将军出的证据这事还不算完,东方成俊打死不承认清仙楼的银子是刘将军出的,花烈压根没找太后或者皇上,直接奏请摄政王,楚氏在宫里直接被提到了督察院,等东方成俊收到信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东方小姐,你父亲可真是个痴情人,见天的在我们督察院门外等着,连衙门都不去了,最后还是镇国公带人把他压走的,”沈敬檀想想就觉得可笑。 “是吗?”锦绣嘲讽的笑了笑,为了个女人连工作都不要的男人,也不过如此。 “可不,我可没给那女人动刑,她进了我们督察院就被关到了狱里,我们一天三顿好吃好喝的供着,毕竟是贵妃娘娘的母亲,咱们还是很恭敬的,”说完他自己就嘿嘿坏笑,他确实没对楚氏动刑,但却让楚氏每天都能听到哀嚎求死的哭喊声,每天都把浑身是血的人从她眼前拖过去,每天都在她能听到的地方安排人,说他是如何给那些犯人用刑的。 楚氏心里就算再强大也逐渐抵不住了,何况她根本就不是个心里素质强大的人,锦柔告诉她一定要挺住,问什么都要说不知道,她一定会想办法救她出去的,可是一天两天,三天、五天之后依然没人救她出去,也没人来探望她,内心每天都充斥在深深的恐惧感中,那种希望被浇灭后的绝望彻底击垮了她。 “据楚氏交待,当年东方大人收到刘将军的银子之后,确实准备去赎回那个店,但当时天色已晚他去了楚氏那,楚氏见他随身带着那么一大笔银子自然要询问的,东方大人就说了要赎回店铺的事,这楚氏当时就起了不该有的心思,话里话外诱劝东方大人把这笔钱留下,东方大人毕竟要比楚氏有眼界,当时他就说留下这笔银子,不如把铺子留下,京兆大街的铺面可是会生钱的。” “楚氏不见得就是目光短浅,我爹也不见得就有眼界,他们二人到互补了。” “可不是,我们大人也说,楚氏没准当时就是想把铺面留下的,只不过话不好说的太直接罢了,”沈敬檀继续道:“当时东方大人一时也没到太好的法子,就想以手续不好办的理由拖一拖这事,等他想到两全其美的办法再办这件事,结果,没两天就出了宫宴刺杀的事,刘将军一去就没人知道这事了,东方大人顺利的把铺子赎回并寄在了自己名下,之后就是贵妃进宫,东方大人把铺子给了她做陪嫁,贵妃不好自己出面打理这事,就交给了娘家表哥楚景成打理,楚景成将那铺子重新改建后,让冯九做掌柜的打理铺子。” 锦绣想东方成俊真是有狗屎运,居然那么巧发生了宫宴刺杀的事,当然她到不会怀疑这事和渣爹有关系,他也没计宫宴刺杀这种事的本事。 “对了,还有谣言那事,”沈敬檀低声道:“大人让我转告东方小姐,那婆子找到了,此事确实和楚家有关,楚氏的亲哥哥楚大人有一个小妾顾氏,她身边的人办的这个事,这个顾氏是楚景天的生母。” 锦绣眉头微皱,“这事我和花提督说过不要再查了。” “放心,这事私下做的非常隐密,那婆子不会像孙六一样的。” “那就好,那铺子如何了?” “早在你昏睡的时候一应手续就已经办好了,现在就是东方小姐的铺子,你爱怎么盖就怎么盖,”沈敬檀一幅兴致勃勃的模样问:“东方小姐,听薛大哥说你这铺子要开什么火锅店?” “正是,”锦绣笑了笑,“沈刑官感兴趣的话,我做东请花提督的时候,你也一起。” “真的,那我就不客气了。” “千万别客气,你是我的救命恩人,这都是应该的。” “咳,那个……”沈敬檀又往锦绣身边凑了凑,压低声音道:“东方小姐,听说你还要和我们大人还有薛大哥一起去哪个哪。” “哪个哪?”锦绣被他说的一头雾水,就看沈敬檀一幅吞吞吐吐的模样,脸都红了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她突然就明白了。 “沈刑官贵庚?” “今年刚行过冠礼。” 冠礼?锦绣心想二十岁的男孩也不算小了吧,“没去过青楼?” 沈敬檀震惊的看着锦绣,愣了片刻才道:“东方小姐,怪道大人和薛大哥说你和一般女孩不同,瞧你这‘青楼’两字说的和吃饭一样简单。” “哈哈……”锦绣被他的反应逗的笑不停,“沈刑官是想跟着一起?” 沈敬檀别别扭扭的点头,然后又偷瞄锦绣,“那日听薛大哥和大人说起此事……” 锦绣不解道:“那你为何不直接和花提督或者薛督察说?” “他们俩都不带我,说我年纪小,我明明也不小的说,”沈敬檀一由委屈的模样。 “好,我和他们提,你这个年纪的男孩子是应该涨涨见识,免得以后被人骗。” 锦绣还想问问案子的事,就见远处一个小团子跑了过来,“大姐姐,大姐姐。” “景钰,你慢点跑,别摔着了。” 这小团子是她二叔的儿子东方景钰,之前因为锦绣天天在家闹,搅的家里鸡犬不宁的,裴千兰怕对孩子影响不好,就给儿子送回娘家了,后来锦绣虽然不闹腾了,但又把她爹给告了,家里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的,裴千兰这刚想把儿子接回来的心思就又歇了。 但这小团子和锦绣的关系特别好,锦绣也喜欢带他玩,锦绣昏睡一直不醒,盛京城里好多人家都知道,裴家人私下里说这事的时候让景钰听到了,他就不干了,非要回来看他大姐姐,裴家没办法只好给送了回来,锦绣还昏睡的时候,景钰就长在了梧桐院,天天在锦绣床头扒着看,等着她醒过来。 小团子跑到锦绣跟前,双手扒在她的膝盖上,大眼睛眨巴眨巴,“大姐姐,你身体好点没?” “大姐姐好多了,钰儿,叫沈大人。” “沈大人好,”东方景钰的礼仪被教的相当好,虽然肉乎乎的,但举手投足都很有模有样。 “大姐姐,钰儿的功夫学的又好又快,外祖父都夸我了,等钰儿长大就能保护你了。” 锦绣眉头一挑,“钰儿,为什么你要保护大姐姐?” “刚刚在花园子里听到大哥要来找大姐姐,大伯父拉着不让,大哥凶巴巴的一定要来。” 锦绣看向沈敬檀,“沈刑官,今个儿家里有事,我就不多留你了。” “东方小姐既然有事,在下就先告辞了,”然后又一幅欲言又止的别扭样,“那什么,哪天去提前告诉我一声,”说完也不等锦绣回答飞奔的跑了出去。 东方景钰小嘴巴张的大大的,他就看到一件黑色的袍子从身边嗖的过去,然后那个哥哥就不见了。 沈敬檀刚离开,东方景谦就到了,锦绣瞟了他一眼,“有事?” “大哥,”景钰偎在锦绣身边叫人。 东方景谦点点头,然后规矩的给锦绣见礼,“大姐姐,景谦想请你帮个忙。” 锦绣眉头一挑,“什么忙?” “请沈刑官出手帮母亲施个针。” “那你应该找督察院或者是你那位贵妃姐姐才对,”锦绣早就听冬春说了,楚氏从督察院放出来后就有点不对劲,据说夜里经常被吓醒,有时候自言自语不知道在说什么,太医说像臆症,但有时候人又很正常啥毛病都没有,她觉得应该就是受了刺激。 督察院人家说了,没动楚氏一根头发,楚氏自己也说没被亏待,所以渣爹和东方景谦想找督察院也没有理由找,看到锦绣施针后人就清醒了,他们就想让沈敬檀给楚氏施针,哪知道人家根本不理他们父子,所以才有了东方景谦今天这一出。 “大姐姐,沈刑官不肯帮忙,”如果能请动沈敬檀他就不来这了。 “你为什么觉得我能请到沈刑官?” “我不知道你能不能请动他,但自打你清醒之后,沈刑官每天都会来给你诊脉,我觉得你可以试试。” “试试?”锦绣看着眼前的少年笑了笑,“景谦,楚氏勾引我爹又怂恿我爹霸占我娘的铺子,我特别讨厌她,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帮她?” “大姐姐,你这话恕景谦不能认同,男人三妻四妾本就正常,爹钟情于我娘,并不是我娘的错,至于铺子的事,我代我娘向大姐姐道歉。” “那我只能说你娘是咎由自取,她会这样不是我的错,我帮不了她。” “大姐姐,你一定要这样吗?我们是一家人。” “景谦,谁教你说的这些话?爹?还是锦柔?”锦绣觉得可笑,这是要和她打亲情牌吗?她可不认为自己和他们有亲情在。 东方景谦眉头微皱,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道:“大姐姐要如何才肯帮忙?” “如何都不会帮。” 东方景谦沉默了一会才道:“那我先回去了。” “景谦,”锦绣叫住已经转身的少年,“我们这些公门侯府家的孩子每天都要生活在三从四德,纲常礼教之下,时间久了,活的就不像自己了,好像戴上了面具成了另外一个人,就像你明明心里很讨厌我,却还要装出一幅谦和有礼的模样,不累吗?” “景谦听不懂大姐姐这话是什么意思,”说完不待锦绣回话就离开了。 从第一次见到东方景谦,锦绣就知道这个少年不喜欢她,甚至很讨厌她,但他面对自己的时候却总是能表现出温和有礼的一面,虽然他的眼神掩饰的很好,但那种在面对一个自己讨厌的人时,身体不自觉的僵硬、紧绷都出卖了他,何况小团子刚刚在花园里看到的可是凶巴巴的大哥。 还是年纪太小啊,以为自己掩饰了所有的不满,却不知道身体早就出卖了他。 第十七章、替死鬼 锦绣休息了半个月,身体已经完全恢复了,这次昏睡她觉得最大的收获就是整个人瘦了不少,她其实并不算胖,只能说是丰腴,但该丰的地方还没丰起来,她会觉得盛朝像唐朝,不只是因为女性的服饰,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她所见到的女性真没有太瘦的,府里的丫鬟们还有她二婶,包括楚氏和琴诗都是,当然这并不影响她们的美,不过她自己还是习惯瘦一点。 可老夫人看到她心疼的直掉眼泪儿,见天的给她做好吃的,想让她补回来,她也不好直接拒绝老夫人的好意,每次都拉着丫鬟们帮她一起吃,老夫人看她胖不回来都要愁死了,不过她自己到是挺开心的。 她发现自己瘦了之后就让夏秋去通知千绣坊把衣服改了,按照之前的尺寸肯定是不合身的,穿习惯了职业装的她,最喜欢剪裁合体的衣服。 没穿过来之前她是别人眼里的标准美女,不过她本人属于特别美艳的那种,看着现在镜子里巴掌大的小脸她觉得也还不错,瘦了之后她的五官更立体了,眉宇间的英气也更重了几分,看的时间久了她还挺喜欢这张小脸的,虽然不介意被人比较姿色,但女人就没有不爱美的。 “小姐,一件首饰都没有了,”冬春看着空空如也的梳妆台心疼她们小姐。 “没有就没有吧,反正我也不喜欢戴那些,以后赚钱了再说,”锦绣从脖子里拽出一块玉牌,“再说也不是一件都没有,还有这个呢,”她拿出的这块玉牌,是她娘留给她的,据说是块古玉,她从小贴身戴到大的,从没离过身,这一块的价值赶上她所有的首饰了。清醒后的第二天她就把自己的首饰清点了一遍,除了身上这块玉牌,金银玉器一件没留,全都让人去当铺换了银子。 她缺钱是真的,但主要原因也是这些首饰的样式她不喜欢,到不是说不好看,相反她的首饰每件都极是精美,工艺繁复精湛,一看就不是普通的东西,她娘毕竟出身刘氏,虽说现在刘氏不经商了,可老话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留给她的首饰自然都不差,每次看到这些首饰她都不得不为老祖宗千百年前精湛技艺的失传感到惋惜。 其实她自己特别喜欢戴首饰,而且不同颜色风格的衣服搭配什么样的首饰,她都有自己的审美要求,唯一一点就是她喜欢的首饰,都是极简风格的东西,所以那些首饰再精美华贵她都不会戴,因为那不是她的风格。 冬春帮她换好衣服束好发之后小脸都红了,“小姐要不是女子,这盛京城里的媒人得把咱们镇国公府的门槛踏平了。” “你这丫头,越发口无遮拦了,再这样我可不敢带你出门了。”锦绣笑着摇摇头,带着丫鬟和侍卫准备出门,刚出梧桐院就看到小团子来了。 “大姐姐,你要去哪里?” 锦绣牵过东方景钰的手,“梅儿,二婶呢?”她看了看后面并没有其他人。 “二夫人在蔷薇院煮茶呢,大小姐,二夫人说您要是觉得方便,今天可以带小少爷一起出门。” 锦绣微微惊讶,二婶可是知道她今天要去哪的,又低头看了看小团子,小团子一直仰着小脑袋在瞧她,她蹲下捏捏团子肉乎乎的小脸蛋,“大姐姐今天要去的地方,会让人觉得有点怕怕哦,钰儿要去吗?” 景钰用力点点头,“要去!娘说了跟着大姐姐长见识,”说完拽了拽他腰间挂着的一柄小木刀,“钰儿保护大姐姐。” 锦绣知道小团子已经开始为习武打基础了,不过因为年纪太小没让他碰真刀。 “大小姐放心,二夫人说了,让小少爷多见见世面挺好的。” “我明白了,你回去告诉二婶,钰儿今天我带着。” “是,奴婢告退。” 锦绣要去督察院的事是三天前定下的,那日给她诊过脉之后沈敬檀就告诉她自己不再过来了,她的身体已经完全康复了,然后就和她说了如果时间方便的话,提督大人请她去趟督察院,锦绣便和他约定了三天后,也就是今天去督察院。 这事她和裴千兰说过,据裴千兰估计她这案子已经基本水落石出,没什么可查了,但那些人该受到什么样的惩罚现在还没有定论,估计可能就是为这个事。 “钰儿,要不要大姐姐安排轿子给你。” “不要,钰儿跟大姐姐一起走。” “好,”锦绣特意走的慢些,让孩子能跟上她,可是看到那两条小短腿她真的很想笑。 锦绣带人刚拐进督院胡同没走几步,就看到督察院里出来一行人,为首的那个男人长得特别端正,浓眉大眼,鼻梁高挺,看脸就给人一种特别正义的感觉,是那种很容易让人产生亲切感的人。 管冲走到锦绣身边低语两句,锦绣眉头一挑,觉得人不可貌相这句话相当有道理,管冲刚刚告诉她此人是督察院右督察顾连亭,同时也是楚景天的直属上司。 顾连亭自然也看到了锦绣,他有些疑惑的看着对面的一行人,不明白这是什么配置,一个女扮男装的小公子,牵着一个不大点的孩子,后头跟着四个女扮男装的丫鬟,四个军营出来的侍卫,那小公子一身上好料子的月白色袍子,穿着非常利落,银冠束发,身材挺拔,眉宇间英气十足,颇有风采,他仔细想了想,还真没想起来盛京城谁家有这样一位小姐。 锦绣目视前方,看都没看顾连亭一眼,二人擦身而过,顾连亭隐隐闻到一股淡淡的花香,心想果然是个女儿家。 出了督院胡同顾连亭轻声道:“查一下她是何人,来督察院所为何事。” “是。” 锦绣刚到督察院门口,沈敬檀就出来了,看到她先是一笑,“东方小姐,里面请。” “沈大人好,”景钰记得自己见过这个人。 “哎哟!”沈敬檀张了张嘴,“咱们这督察院是什么地方你不知道吗?怎么能带小孩子来呢?吓着可怎么办?” “没事,我们家的孩子还能这点胆量都没有?是不是,钰儿?” “嗯!”景钰用力点点头。 沈敬檀一边摇头一边往里请人,人都来了也不能送回去,心想呆会得让那帮人小声点,可别吓着孩子。 锦绣进来的时候,花烈和薛燳都在,“花提督,薛督察,好久不见,”她先施一礼。 “东方小姐。” 他二人还礼后大家落座,看到东方景钰他二人也是微感惊讶,锦绣笑了笑,“家里长辈让我带着他出来长长见识,无妨的。” “钰儿见过花提督和薛督察。” “叫什么薛督察,叫薛哥哥。” 景钰看了看锦绣,锦绣点点头,“见过花提督,薛哥哥好,”他一板一眼的给二人见礼后,坐到锦绣身边,小身板挺的直直的。 花烈点点头,“东方小姐,本官今日请你过来是之前案子的事,该是做个了结的时候了。” “铺子拿回来我以为这案子已经结了。” “本官说过这案子督察院接了,就一定会给你个说法,铺子拿回来确实可以结案了,但一应涉案人员却还没个说法。” 锦绣想了想问:“能按刑法律例处罚吗?” 花烈摇摇头,“恐怕很难,贵妃娘娘已经向皇上求了情。” “那今日花提督要怎么给我个说法?”锦绣听了花烈的话虽然有点气,但也不是不能理解,毕竟这是皇权至上的社会,而且经过孙六的事之后,她其实也不大想再纠缠下去。 花烈眉头一挑,“皇上虽然不允许追究,但睿王爷却不同意。” “摄政王?”锦绣略感惊讶。 花烈看向薛燳点点头,薛燳微微一笑,“东方小姐,睿王爷对你没能进宫这件事特别不满,当然他知道这事并不怪你,你可懂?” 锦绣眉头微皱,心想我进不进宫和摄政王有什么关系?他又为什么会不满?他不同意这事这么了结是想帮自己出气?不,摄政王没理由帮自己出气,锦绣手指轻轻敲着扶手,和贵妃有关系,皇上又开了口,难道……她震惊的看向花烈,在对方的眼里她看到了非常确定的答案。 锦绣无奈的叹了口气,“看来无论我想不想,都得做一回替死鬼了,”她自嘲道,“也罢,不是什么人都能给摄政王做替死鬼的。” 花烈看向锦绣满意的点点头,“你能自己想明白最好。” 锦绣瞥了他一眼,我到是想不明白,行吗? “东方小姐,果然聪慧过人,”薛燳比了比大拇指。 “不敢当,”锦绣在心里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那这些涉案之人到底会如何?” “这两天就会有结果,本官想应该不会让东方小姐失望。” 锦绣眼皮一瞌,“希望如此,”失望也好满意也罢,不过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罢了,这件事发展到这已经不是她能控制的了。 薛燳笑了笑,“放心放心,肯定让东方小姐满意。” 锦绣起身施一礼,“劳烦花提督代锦绣向睿王爷表达谢意,”既然已经这样了,就不如大方点,给睿王爷留个好印象。 “本官一定代为转达。” “多谢花提督,如果无其他事,锦绣先告辞了。” “哎!等等,”薛燳连忙开口,“方兄,什么时候赴约啊?”说完还挤眉弄眼的一幅贱样。 “改天吧,近日事情比较多,”锦绣一听薛燳叫方兄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不过今天这趟督察院之行,她心里不大痛快。 “告辞!”说完牵扯起东方景钰,抬腿走人。 第十八章、博弈 “大人,我去送送东方小姐,”沈敬檀颠颠的跑出去送人了。 薛燳一脸不解的神情,“她这是怎么了?谁又惹她了?” “心里不痛快。” “这不是报仇了吗?还有什么不痛快的?” 花烈摇摇头,“这和报不报仇没关系,她可以选择不追究,也可以选择报仇,但她想要的是自己来决定这件事的走向,而不是被睿王爷当枪使。” 薛燳眉头一皱,“那她刚才还一幅欣然接受的样子。” 花烈反问,“她不接受又能怎样?这事件她不仅没有选择的余地,还必须被迫接受这样的结果。” 薛燳不以为然道,“这能有什么分别?仇报了比什么都重要,要我说这些公门侯府的少爷小姐们就是事多,矫情!” 花烈看向外面,“你不会懂的。” 薛燳拿眼瞟他,直撇嘴,“说的好像你懂一样?” 花烈眼一沉看向薛燳,薛燳起身就走,“还能不能行了?动不动就拿那双能杀人的眼睛看我,吓唬谁呢?”话还没说完人先跑出去了。 另一面沈敬檀追上锦绣,“东方小姐,是否在怪我们大人?” “没有,花提督帮我良多,我谢他还来不及呢,怎么敢怪他。” “一听这就是气话,”沈敬檀露齿一笑,“真不怪他你会说,怎么会怪他,而不是怎么‘敢’怪他。” 锦绣瞥他一眼,“这是把审犯人时的精明劲用我这了?” “别介意,习惯了。” 锦绣刚要说什么,却隐隐听到一些声音,她下意识的皱了下眉头,沈敬檀自己也是听到了,招来侍卫低声交待了几句,然后看向锦绣笑了笑。 “别介意,非常人用非常手段。” “沈刑官,请回吧,”锦绣点点,牵着景钰的小手快步离开了督察院。 “那个,东方小姐,慢走……”沈敬檀看着一行人出了督察院的门,想说的话也没来得及说,沮丧着个脸往回走。 “刑官大人,”侍卫过来回禀,“人都压回地牢了。” 沈敬檀脸臭的要命,一幅咬牙切齿要吃人的模样,“他奶奶的,早不叫晚不叫,偏偏在关键时刻叫,忍一会能死啊,小爷最近真是对他们太好了,走,去地牢。” “是,”侍卫看着刑官大人的模样,默默在心里为那几人点了一排蜡。 …… 锦绣拐出了督院胡同,才问小团子,“钰儿,刚刚是怕了吗?”她刚刚听到声音的时候,明显感觉到景钰牵着她的手突然间攥紧了。 “大姐姐,那个声音有点怕怕的。” 锦绣不解的问:“既然怕怕的,为什么没有躲起来或者拉着大姐姐离开?” 小团子迈出一条小短腿,用力的踩了一下,“东方家的男儿可以怕,但是不能怂!” “这话是谁教你的?”锦绣看着小团子一本正经的说这句话,心想小孩子是真可爱啊,心里那点不痛快也都烟消云散了。 “祖父说的。” 锦绣点点头,这话确实是祖父能说出来的。 “祖父说的对,钰儿刚才的表现非常好,为了奖励你大姐姐决定带你吃好吃的去。” “好……”刚才还在说怕怕的小团子,这会又生龙活虎了。 傍晚锦绣回府的时候,镇国公都已经回来了,她先把景钰送回蔷薇院,然后去了长青院,祖父和祖母刚用过晚饭,两位老人家正在说话,见她过来二老都很开心。 “祖父祖母,”锦绣给两位老人家见礼。 “锦绣来啦,快过来坐,”老夫人把她拉到自己身边坐。 “听你二婶说今天出去了?” “嗯,去了趟督察院,又带钰儿出去逛了逛。” 镇国公瞄她一眼,“督察院那面可还顺利?”他其实更想问问孙女,大儿子会怎么样?但他不大好意思开口。 “不大顺利,”锦绣想了想道:“我那铺子虽然拿了回来,但一应涉案人员到底会怎么样我其实并不清楚。” “这是怎么说的?”老夫人拉着锦绣的手,“锦绣啊,祖母知道你爹这事做的不对,但不管怎么说他也是你爹,你不能看着他……” “祖母,这事已经不是我能决定的了,”锦绣打断老夫人的话,将今日在督察院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和两位老人说了。 老夫人看向镇国公,“老头子,睿王爷这是要……?” 镇国公点点头,看向锦绣,“你回答的对,睿王爷既然想要插手,你多说无益,你爹这官位怕是不保了。” “老大也是咎由自取,”老夫人也是很无奈。 锦绣知道她这案子查清后,由于她那时候还没清醒,督察院就将结果告知了镇国公,老国公当时动了大怒,甚至动了家法,后来她二叔和东方景谦一直跪在祠堂外求情,才让他爹免了祖宗家法的惩罚,但一顿打还是跑不了的。 “你们先下去吧,”锦绣屏退了屋里的人。 “祖父,我到觉得不一定,您要不要听听我的想法?”见镇国公点头,锦绣继续道:“这事我在督察院的时候就想了,睿王爷要插手这事并不是为了我,而是要惩罚皇上。” “锦绣!”镇国公打断她的话,低声道:“这话绝不可在外面说,这是会惹来祸事的。” “祖父,我知道,您别紧张,我在督察院一句都没提,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我心里很清楚,”锦绣想镇国公怕是真被自己的话给吓到了,才会反应这么激烈,见他老人家恢复了镇静后她才继续道:“花提督的眼神告诉我,我的猜测是对的,我琢磨了一下,睿王想惩罚皇上,大概是对皇上不听话有所不满,而这不听话的原因应该就是锦柔进宫的事,也或许还有其他我不知道的事情,但借着我这件事发作,无疑是个非常好的借口,还能把锅甩给我,让皇上以为是我揪着这件事不放。” 锦绣无奈的道:“祖父祖母,不管你们相不相信,孙六的事发生之后,其实我已经不太想追究那些人的责任了,我只想拿回我娘的铺子,这些人虽然可恶但却罪不至死。” “锦绣,你能这样想祖父很安慰,”镇国公想一个宽容大度的孙女总比一个睚眦必报的孙女强,当然他孙女并没有到睚眦必报的程度。 锦绣则是想,如果是在她生活的时代,她当然不介意让这些人受到惩罚,可那孙六不过就是散布了一些不实的谣言就丢了性命……这个时代的残酷超出了她的想像,她深刻的体会到了什么叫人如蝼蚁命如草芥。 “现在锦柔求不求情已经不重要了,这是太后、皇上和睿王之间的博弈,至于我爹他们只能听天由命了,”锦绣只是希望皇上能睿智点,看清她在这件事里充当了什么样的角色! 她想这注定是一个让很多人无法入睡的夜晚。 而此时皇宫内,有着天下至尊身份的女人也颇是恼火,太后看着面前的儿子,冷声道:“哀家为了让你登基为了多少苦心,受了多少屈辱,你呢?为了个女人居然顶撞哀家,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母后息怒,朕知道错了,”皇上就差给自己老娘跪下了,他刚才就是一着急,才和太后拌了几句嘴,没成想惹恼了太后。 太后瞧着他时不时的往门外看,怒气不仅没消还越发严重了,“吕嬷嬷,让她进来,”身边的嬷嬷出去后,太后一幅怒不可遏的模样,“我看你为了这个女人怕是连江山都能舍弃,要不要换人来坐坐你的位置?” 刚进来的锦柔听到这话,立马就跪下,“娘娘息怒,都是锦柔的错,”她已经在慈宁宫门外跪了许久,还以为是皇上劝动了太后,没想成刚进来就听到了这话。 “没错,这件事都是你的错,如果当初你不进宫就没有这些事了。” 皇上听了太后话,连忙劝道:“母后,您消消气,就算没有这件事,王叔一样会找其他事情做为理由的。” 太后瞥了儿子一眼,“你也知道你王叔的想法?那你……” “母后,”皇上打断太后的话,“朕都明白。” 太后瞪了锦柔一眼,心里不满,“哀家一说她你就不让,当初哀家和你说过的,哪怕都是镇国公的孙女,她和锦绣也不能比,锦绣不进宫你定然得不到镇国公的支持,我费尽心思给你选了德妃和贤妃,你居然还冷落她二人,皇上啊,这江山可是你的,你要想清楚了啊!” “母后,您这话严重了,”皇上看了眼锦柔,“都是镇国公的孙女,国公一样疼爱的,难道一个贵妃不比一个孙女更值得投资也更有价值吗?依朕看,镇国公可不像那么没成算的人。” “哼,哀家看你是高看贵妃了。” “母后,王叔只是习惯了朕的逆来顺受,所以看到朕没有听他的话,才想惩罚一二,可话说回来,朕是九五至尊,是这万里江山的主人,难道要事事都听他的不成,”皇上拍拍太后的手,“母后,朕已经到了亲政的年纪了,”皇上看着太后,那双眼里有太后能理解的决心。 最终,太后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 看到太后妥协,皇上也不忍让太后伤心,“母后,朕以后会时常去看德妃和贤妃的。” “真的?”太后眼里的光彩说明她听到这话后心情明显变好了。 皇上点点头,“朕何时诓骗过母后。” 太后得到了略满意的结果后,看了锦柔一眼,“行了,起来吧,别在哀家这碍眼了。” “谢太后娘娘。” 不同于皇上的平淡和太后的欢喜反应,锦柔则是慢慢的捏紧了手指。 第十九章、尴尬的场面 不管这件事的结果如何,锦绣自己的日子还是要过的,她今天约了贺竹眠见面,地点就在她上次去过的茶楼,二楼靠窗的位置刚好能看到正在建造的铺子。 “看起来恢复的不错,”贺竹眠倒了盏茶放到锦绣的面前。 “刚清醒那两天走路都不适应,吓得我以为自己瘫了呢,后来沈刑官跟我说那是正常的,现在已经完全没事了,我甚至觉得比之前还要好。” “我看你好像清瘦了不少?” “可不嘛,我之前做的衣裳都得重新改尺寸,麻烦死了,”锦绣得意的一笑,“不过我还是喜欢现在自己这个模样。” 贺竹眠点点头,也觉得锦绣瘦了些之后,人更精神了,他看了眼正在建造的铺子,“铺子的事你不必担心,有你之前画的图纸进行的很顺利,等到内部修葺的时候你再过来看着点就行。” 铺子的一应手续刚办好,老夫人就告诉了贺竹眠,而他也早就提前准备了匠人,所以锦绣还没醒的时候,店铺已经开始动工建造了。 “贺叔叔办事我放心,这工程进度比我想像的要快很多,”锦绣吃了口茶,“贺叔叔,番椒的事怎么样了?” “我派去收购人已经着人运送了一批回来,不日便能到盛京城,但是量并不太多,我已经安排人继续在那面收购了。” “真是太好了,”最近一堆破事,锦绣心想可算是有件好事让她开心开心了,她想了想继续道:“贺叔叔,能不能找一些会种地的人,我想试试自己种番椒,你觉得如何?” 贺竹眠听了她的话顿觉茅塞顿开,“锦绣丫头,你这个想法很好,不过咱们得需要一块地进行试种。” “这个你不用担心,前几日祖母告诉我,我娘在城郊有块地,而且是上等良田,祖母已经将地契给我了,可以在那试种。” “好,那懂农事的人我来找。” 随后锦绣让丫鬟拿出了两千五百两银票交给贺竹眠,这是两人当初合伙做生意时说好的,铺子锦绣出,番椒贺竹眠解决,两人出资一样多,分成一样多,共计五千两算是他二人的启动资金,这段时间建造铺子的银子都是贺竹眠出的,这已经让锦绣很不好意思了。 “贺叔叔,咱们得有个专门负责账目之事的人,你可有合适的人选。” 贺竹眠点点头,“你不说我也要提这个事,我的意思是咱们两家各出一个人负责帐目之事。” 锦绣想了想,“也好,财帛动人心,谁也不能保证谁,两个人还能相互监督着点,不过我这面的人手我还要再想想,你要是有合适的人,就先把账立起来。” 贺竹眠又问了问她家里的事怎么样了,锦绣简单和他说了几句,毕竟事情到底会如何她也不知道。 和贺竹眠把该谈的事都谈完他们二人就离开了,锦绣打算去趟千绣纺,虽然衣服做好之后,千绣纺会派人送到镇国公府,但锦绣想着反正也没事,顺道过去看一眼,要是完事了她就直接带回去了。 没成想刚从茶楼出来,居然碰到了花烈,贺竹眠和花烈并不熟,但彼此都知道有这么一个人,锦绣昏睡的时候他们到是在镇国公府见过两面,彼此也就是点头的交情。 待贺竹眠离开后,花烈告诉锦绣今日下朝后,睿王和皇上在御书房吵了几句,后来睿王特别生气的离开了御书房,之后皇上也怒气冲冲的出来了。 锦绣眉头微皱,“两个人心情都不好?” 花烈点头。 “那就说明两个人都没得到满意的答案,僵持住了。” 花烈再次点头。 锦绣嘴角微翘,“提督大人,这些事情您和我说好吗?” 花烈眉头一挑,“东方小姐会用这些事情威胁我或者去告密?” “那可说不准,”锦绣瞥他一眼,“没准什么时候花提督惹我不高兴了,我就拿这事到处嚷嚷,让人知道你偷听皇上和睿王谈话,还窥伺皇室机密。” “那本官尽量不惹东方小姐不高兴。” 锦绣一脸震惊的表情,心想这位提督大人没事吧?这时二人刚好到了千绣坊,锦绣让丫鬟去问问自己的袍子改没改好,她和花烈在门外等着,忽然她感觉到铺子里有一道视线一直注视着自己。 锦绣一脸疑惑的看向店里的男人,仔细想了一下,确定是不认识的,原主记忆里也没什么印象,不过从对方的表情来看明显是认识自己的。 管冲低声道:“公子,此人乃羽林卫大将军,庄之孝,他与大夫人相识,但与咱们府关系一直不睦。” 锦绣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庄之孝眉头一皱,“你和督察院走的这么近,镇国公知道吗?” 锦绣眉头一皱,这种长辈讯问的口吻真是让人讨厌的很,“我是我,镇国公府是镇国公府,何况家中长辈并未说什么,”言下之意,你知道自己是谁不?多管闲事! “哼!”庄之孝一甩袖子,“这油嘴滑舌的劲到是很像东方成瑞。” 锦绣眼一眯,心想我一个晚辈,你为难我很有意思吗?她刚想反驳却听花烈嗤笑了一声。 “虽说油嘴滑舌,但东方将军好歹是凭真才实学得了这金吾卫将军一职,怎么看也比靠侄女上位的男人强。” “花烈,本官乃三品武官,你说话最好注意点。” “是吗?”花烈一幅恍然大悟的模样,“瞧我这记性,我一般只能注意到和自己平级的人,对三品官确实不大了解,还请庄将军见谅!” 锦绣偷偷问管冲花烈的品级,管冲低声回了个正二品,锦绣一听差点笑出来,心想花烈这嘴不是一般的损,简直是往人心窝上戳剑。 庄之孝气的脸色煞白,锦绣觉得这是要动怒了,轻轻拽了拽花烈,“提督大人,动手前先告诉我一声,不要殃及池鱼。” 花烈眉头微皱,“你要去哪?” 锦绣一幅理直气壮的模样,“找个地方围观,顺便帮你加油!” 花烈嘴角一勾,显然心情不错。 此时铺子里面隔间的帘子一挑出来一位女子,轻声软语道:“庄将军看,这身如何?” 而刚刚还和花烈剑拔弩张的庄之孝,脸色突然就变了,回头看向那女子,满眼倾慕之色,不住点头,“好看,也只有姑娘的姿色才配得上这件衣服。” 那女人听了庄之孝的话显然很开心,不过在看到铺子外面的人时,脸色却突然变的不好了。 锦绣小嘴一抿,笑的戏谑,“琴诗姑娘,真巧啊!” 琴诗大概也没想到会在这种地方碰到他们二人,尤其是看到花烈时,手上的帕子更是捏的死死的,“提督大人、方公子。” 锦绣点点头,“我在这千绣坊做了衣裳,刚好和花兄路过就来看看做好没,没成想居然碰到了琴诗姑娘,”锦绣看看她又看看庄之孝,暧昧一笑,“二位是一起的?” “是!”庄之孝看向花烈,像是在炫耀一样。 “不是!”琴诗也看向花烈,似是想解释什么。 两人同时开口,但却是不同的答案,庄之孝眉头皱的死死的,琴诗则是更加尴尬。 锦绣忽然想起,上次去水诗阁薛燳说庄将军一直倾慕琴诗,看来说的应该就是眼前这位了,这庄将军知不知道琴诗喜欢的人是花烈呢?看表现应该是知道的,那这两人岂不是情敌关系! “花兄,你最近是不是没去水诗阁?” 花烈看向锦绣,眼神明显在问她什么意思。 锦绣瞪他,这都不懂? 到是琴诗听到锦绣的话,难掩羞愤之色,看向锦绣的眼神暗了暗。 庄之孝瞥了眼锦绣,“刚刚听琴诗姑娘称呼你为方公子,东方小姐能解释下这是什么意思吗?” 锦绣咬了咬下唇,尴尬又不失礼貌的笑了笑,心想果然没有最尴尬,只有更尴尬啊! “这可怎么了,我出身武将之家,着男装不是很正常吗?哪条律例说女儿家不能穿男装了?” “你是女儿身?”琴诗特别惊讶。 她这反映到是让锦绣有点疑惑了,她认为对方肯定能认出她是女儿身才对啊,可看她这幅反应貌似是真的不知道。 “既是女儿家,如何会来水诗阁?”琴诗略带质问的语气让锦绣很不爽。 “怎么水诗阁是什么了不起的地方吗?”锦绣看向琴诗嘲讽道:“一个供人消遣玩乐的地方,我怎么就不能去了?” “不肯以真身视人,非君子所为,女儿家却踏足烟花柳巷之地,也不怕丢了镇国公府的脸,”庄之孝一幅鼻口朝天的模样,显然是很看不起锦绣的所做所为。 “我一个女孩家做什么君子?”随即锦绣看向琴诗笑的一脸玩味,“琴诗姑娘听到没?庄将军说水诗阁乃,烟、花、柳、巷、之地,”她一字一顿强调的那四个字,让琴诗的小脸都白了。 “我何时说过水诗阁是烟花柳巷,”庄之孝也为刚刚的话懊恼,忙着想补救,“琴诗姑娘,诗词歌赋,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乃盛京城有名的才女……” “行了,”锦绣打断庄之孝的话,“才不才女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琴诗姑娘怕是看不上庄将军的,您这心思怕是要白费了。” “掌柜的,我衣裳可改好了。” “改好了,”掌柜的忙把衣服拿了出来。 锦绣挥挥手,身后丫鬟接过衣服。 “各位,告辞!”说完锦绣转身就走。 明明她和花烈是一起来的,结果走的时候也没叫人家一声,主要是她觉得今天这场面有点不受控制,她可不想和这几个人继续纠缠下去! “东方小姐,”花烈却在此时追了上来,就见他嘴角微微勾了一下,“一起?” 锦绣明媚一笑,“好啊!” 第二十章、身份、权利 “庄将军,您叫她东方小姐?” 庄之孝点点头,“复姓东方名锦绣。” 琴诗不由自主的捏紧了手里的帕子,喃喃自语,“东方锦绣,镇公国府的大小姐,镇国公的嫡孙女,差点嫁给皇上成为皇后,真正的高门贵女,天之骄女……”越念叨手里的帕子捏的越紧,我要拿什么和她比? “没错,而且前段时间她还袭承了她娘忠烈侯的爵位,”庄之孝看了眼琴诗,淡淡道:“在这盛京里不说别的地方,我们住的武阳大街,最不缺的就是高门贵女,但也没有哪家贵女是有侯爵位的。” 琴诗有点不敢置信的问道:“她还有侯爵之位?” “不过是借了她娘的光,不然一个无功无德的女子,哪配得上忠烈侯的爵位,都说她和摄政王的婚事作罢,再难嫁个好人家,我看到不尽然,这花提督也是官居正二品的武官,又掌管督察院,也算是个不错的归宿,”庄之孝嘲讽一笑,“一个曾和摄政王有过婚约的贵女配花烈这个庶子,说来还是花烈高攀了呢!” 琴诗眉头一皱,“庄将军,小女人今日身体不适,先告辞了,”说完她福身一礼就要走。 “等等,”庄之孝一闪身挡在了琴诗面前,“我劝琴诗姑娘一句,花烈是不可能要你的,连纳为妾氏都不可能,无论怎么看,花家一个庶子如果能娶到镇国公府的嫡女,这对花家而言是稳赚不赔的买卖,他们家不可能放弃的,你可以想想娶了镇国公府的嫡女,不要说镇国公府愿不愿意,就是花家能允许花烈三妻四妾吗?” 琴诗深深吸了口气,“庄将军的意思我不明白,不过我并没有您说的那些想法。” “没有最好,”庄之孝执起琴诗一缕发丝,“你能想明白最好,我能给你的可比花烈多,如你这样的女子,最好的归宿是什么,你应该心理有数。” “多谢庄将军提醒,小女子记得了,”说完琴诗带着丫鬟离开了千绣坊。 庄之孝闻着手指上残留的淡淡馨香,嘴角勾微:“掌柜的,把刚才琴诗姑娘试过的所有衣裳首饰全部给我送到水诗阁。” “是,”掌柜连忙让人收拾刚刚琴诗试戴过的东西。 庄之孝付完银子就离开了千绣坊,他喜欢琴诗所以并不介意她利用自己,可她如果拿自己当傻子一样耍那她就想错了。 另一面琴诗刚刚回到水诗阁,千绣坊的人跟着就到了,衣服首饰不要钱似的往里送,看的阁里其他姑娘甚是羡慕。 刘妈妈笑的嘴都合不拢了,待送东西的人离开后,她劝琴诗,“傻丫头,要我说庄将军比花提督待你好一千倍,你可想明白点吧,别在那一颗树上吊死了。” “妈妈,不是他不好,是我不够好,他才不喜欢我的。” “说什么傻话呢?”刘妈妈一甩帕子坐在她身边,“这男人喜欢女人什么?脸蛋、才情、身份地位,总归得有一样吧,不是妈妈我自夸,你这脸蛋才情哪样比那些高门贵女差?除了这身份地位你不比任何人差,可这身份地位偏偏又是最重要的一点,可你看看,无论是庄将军还是花提督,哪家都不是一般的官宦人家,只身份地位这一项,你想做正妻绝无可能,你可别做这不切实际的梦,说实话就这两家,连做个妾室都是难上加难,难得庄将军对你一片真心,你可别错过了。” 琴诗听了刘妈妈的话并未吭声,这话和庄之孝的话,其实差不多,无非是在提醒她出身青楼,身份低贱,嫁不了好人家,可……有些人明明连男妻都娶得,她好歹还是个女人,怎么想嫁个自己喜欢的人就这么难。 刘妈妈见她不吭声,也不知道这话她听没听进去,但该劝的她都劝了,如果她自己想不明白,那谁劝都没用。 且不说琴诗到底做何想法,锦绣到是心情不错,和花烈一路走一路聊,最后在镇国公府门前分开的,锦绣让丫鬟把衣服送回梧桐院,又吩咐管冲去调查点事情,最后自己去了蔷薇院。 锦绣到蔷薇院的时候裴千兰正在园子里看小团子练功夫,看到锦绣来小团子嚎一嗓子扑了过去,“大姐姐,你今天干嘛去了?” “大姐姐今个儿有事出门了,钰儿在家可有好好练功?”锦绣牵着小团子往园子里走。 “二婶。” 裴千兰笑着摇头,“早些时候去梧桐院找你,听说你出门可失望了。” 锦绣听到裴千兰的话眉眼都笑弯了,“大姐姐最近有事要忙,等忙完带钰儿出去玩好不好?” “好,”小团子听到她的话非常开心。 “又想着玩,不怕你爹回来检查你功课?”小团子一听他爹要检查功课小眉头皱的死死的,裴千兰拿了帕子要给儿子擦脸,锦绣接了过来给小团子擦脸上的汗。 锦绣放下帕子,看向裴千兰,“二婶,说到二叔我正好有件事要问你,我今天出去碰到了庄将军,他和咱们家好像有什么恩怨似的。” “庄之孝?”裴千兰见锦绣点头,淡淡道:“要说恩怨到也不至于,不过他这个人不大正派到是真的,他是吏部尚书之子,你娘去世后他想掌金吾卫,虽然多方活动,但最后先皇还是钦点了你二叔领金吾卫将军一职,他心里颇是不服气,据说他功夫非常了得,师出名门,你二叔曾经说过,要是单打他不一定是庄之孝的对手,但这领军之人,可不是江湖上选什么盟主那么简单,兵法谋略,带兵的本事也是很重要的,他找到你二叔要求比试一场,后来败给了你二叔。” 锦绣不解道:“二叔不是说打不过他吗?如何赢的?” 裴千兰抿唇一笑,“因为你二叔根本没和他单打独斗,而是以两军对垒的形式比试的,结果庄之孝惨败,”说到这裴千兰似是想到了什么事情突然笑了出来。 锦绣正听的起劲,见她如此很是不解,“二婶,怎么了?” “你不知道,你二叔年轻那会嘴特别欠,庄之孝败给你二叔之后,你二叔很是挖苦了他一通,庄之孝这人心眼小,自打那之后他看到你二叔就没好话。” “难怪他会那么说。” “他说什么了?” 锦绣将今日发生的事和裴千兰大致说了一下,不过她并没有提琴诗的事。 “你不用理他,你祖父和庄尚书的关系还可以,何况你爹在吏部多年,和庄尚书的关系也一直处的不错,所以要说他和咱们家有什么恩怨,到真不至于,更多还是和你二叔之间的私怨。” 锦绣皱皱眉,“那听着人也还成啊,除了心眼小点这点。” “嗯,比武输给爹爹不服气,这是妒嫉,不算坏人,”小团子也跟着附和。 锦绣逗他,“哟,我们钰儿还知道什么叫妒嫉呢?” “那是,”小团子得意的小脸一扬,“二表哥在背后说大表哥的坏话,我听到了告诉大表哥,大表哥说二表哥因为比武输给他所以心里不服气,才会说他坏话的,是在妒嫉他,虽然这是不对的,但也不能说二表哥就是坏人。” 锦绣笑笑并未多说什么,她知道小团子说的大表哥和二表哥,是裴家那面的亲戚,这事她不好乱插话。 “是,我们钰儿最聪明了,”裴千兰看着儿子一幅认真的小模样觉得好笑,但娘家的事她也不愿意多提。 裴千兰看向锦绣,“如果只是这样我也不会说他不大正派,你知道锦柔进宫后,太后又选了两位世家女进宫的事吗?” 锦绣点头,这事她早就听说过了,因为其中一位就是裴家的女孩。 “除了我那侄女被册封为德妃,另一人便是庄尚书的孙女,庄贤妃。” 锦绣平时不大关注这些事,所以还真不大清楚,她想了想道:“庄尚书的孙女?那不就是庄之孝的侄女?” “对,”裴千兰继续道:“太后和皇上的情况你也大概知道一些,庄尚书并不想让孙女进宫,所以太后刚有一点这个意思的时候,庄尚书其实就拒绝了,但给皇上选妃,而且一进宫就位列妃位,普通官宦人家的女孩是不行的,当时太后挑来选去,除了我那侄女外,她只相中了贤妃,后来是庄之孝从中斡旋促成了此事。” 裴千兰压低声音道:“你二叔说,庄之孝之所以能领羽林卫将军一职,是因为有太后力保,锦绣,能想明白这其中的问题吗?” 锦绣眉头皱起,“太后力保?那说明他一定办了让太后满意的事,而那个时候能让太后满意的事,就是贤妃进宫,二婶你刚才也说了,这件事就是他极力促成的。” “我还说过,庄尚书并不希望贤妃进宫呢。” 锦绣一想便明白了这中间的关键点,“他用了什么方法让庄尚书同意的?” 裴千兰抿唇一笑,满意的点点头,“这就是问题所在,可惜没人知道,但能走到这一步,至少说明他用了非常手段迫使庄尚书同意,你可知道贤妃册封后,他曾多次进宫求见贤妃,贤妃从未见过他,要知道在宫里生活的女人都是需要家族助力的,尤其我朝尚武轻文,贤妃有一个官居三品且又是实权武将的叔叔,绝对是个强有力的后盾。” “贤妃不见他,可见是真不待见他。” 裴千兰讽刺一笑,“不待见?锦绣,你想的太简单了,政治向来是残酷无情的,说句不好听的话,庄之孝为了羽林卫将军一职,这是把侄女给卖了!” 锦绣张了张嘴,最后又闭上了,仔细一想可不就是这么回事,不然贤妃能不见他? 果然从古至今,在权利地位金钱利益面前,一切都变得微不足道了。 第二十一章、可还满意? 两日后,沈敬檀拜访镇国公府,侍卫知道这是督察院的人,但该走的程序还是要走的,沈敬檀到镇国公府也很守规矩,镇国公府的人也不会怠慢他,把人请到里面坐着。 沈敬檀是来拜访锦绣的,结果没等锦绣回话,东方景谦却先到了,沈敬檀看到来人眉头微挑。 “沈刑官,”东方景谦先施一礼。 “大公子,”沈敬檀并未回礼,以他的品级他不需要,虽然是来镇国公府拜访,但他并不是来找东方景谦的。 东方景谦身边的小伺见他这幅模样非常不满,刚想说话就被东方景谦瞪了一眼,登时闭了嘴。 “沈刑官,今天来是……” “东方小姐。” “可是有什么事找大姐姐?” “是有点事,”沈敬檀搔搔下巴,心想我其实不用来的,但是我家提督大人非让我跑这一趟,反正他也不讨厌东方小姐,所以就来了。 东方景谦一幅温和有礼的模样道:“如果着急,在下可以带沈刑官直接进去。” “不用,并不着急,”沈敬檀其实并不喜欢这个大公子,跟他说话也累,绕来绕去的兜弯子。 “沈刑官,”东方景谦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开了口,“其实……在下有事相求。” 沈敬檀当然知道他有什么事求自己,不过嘛……他微微一笑,“大公子,可是想让本官出手给令母施针?” “正是,”东方景谦再次施礼,“沈刑官可否出手相助?” “大公子可能不大了解本官的情况,要本官出手不是不可以,但本官只接受提督大人的命令,或者是本官自愿出手救人,大公子可明白?” 东方景谦眉头微皱,“这是何意?” “意思就是本官想救就救,不想救就不救,除了提督大人没人能勉强本官,而令母的为人处事本官极是不喜,断没有主动出手相救的可能,所以,大公子如果想让本官为令母施针,就去找我们提督大人吧。” “贵妃娘娘的话也不行吗?” 沈敬檀讽刺一笑,“大公子这是想拿贵妃娘娘压人,那本官不妨实话告诉大公子,贵妃娘娘在督察院还真不管用,大公子不信尽可以试试!”说完他一甩袖子,不再理会东方景谦。 刚刚一看沈敬檀的反应,东方景谦就知道自己说错话了,但话已经说了想收回来是不可能的,他着急的想说点什么补救,不巧这时候锦绣身边的侍卫贾叶过来了。 贾叶对东方景谦施一礼,“大公子,”然后转向沈敬檀,“沈刑官,大小姐有请。” 沈敬檀微微颔首跟着贾叶走了,压根没想听东方景谦的解释,他被侍卫带到胡心亭,锦绣已经在那等他了。 “大小姐,刚刚属下去接沈刑官,看到大公子也在,气氛有点不大对,”在沈敬檀还没过来时贾叶先禀告了锦绣。 锦绣点点头,沈敬檀也在这时走了过来,“沈刑官。” “东方小姐。” 二人落座后,就听锦绣道:“今个儿这是什么风把沈刑官吹我这来了?” “当然是一阵让人喜上眉梢的风。” 锦绣亲手倒了盏茶放到沈敬檀面前,“说来听听。” 沈敬檀微微一笑,“那件事有结果了。” 锦绣微微一笑,明白他说的是什么事,点点头,“沈刑官请讲。” “太后娘娘近来凤体欠安,贵妃请愿为太后娘娘抄写平安经,斋戒三个月不出宫门,太后娘娘说贵妃忒孝顺了,还说主要是东方家门风好,孩子教的好。” 锦绣眉头一挑,心说这话简直讽刺至极。 “贵妃行事太后娘娘极是欢喜,觉得东方家家风甚好,想必少不了东方大人的教导,是以将东方大人调任礼部侍郎,品级不变,太后娘娘就是善解人意啊!” 锦绣嘴角抽了抽,心想吏部和礼部虽然一字之差,但实际上可是天差地别,她看史书写六部的时候都是,吏部、户部、礼部、兵部、刑部、工部的顺序介绍的,六部之中向来都是以吏部为首,但因为这大盛朝刚刚太平没多久,且一直尚武轻文,所以在盛朝很多人都说兵部的重要性更甚吏部,当然这是人者见仁的事,但有一点她明白,礼部对于承平以久的国家确实很重要,但在盛朝大家一致认为礼部就是个养老的地方。 她那渣爹这是从实权部门调到养老部门了。 沈敬檀吃了口茶,赞一声好茶,继续道:“但是太后娘娘极不喜楚氏为人,已然下了懿旨,夺了她三品诰命之衔,无太后娘娘口谕不得入宫,我们提督大人也将那楚景天逐出督察院,永不录入,楚大人教子不严,罚奉一年,楚景成禁足半年。” “楚家这是……” 沈敬檀点头,“可不是,一家子没一个好东西,但好歹是贵妃娘娘的外家,念在娘娘一片孝心的份上,也不好不给留条活路不是。” 锦绣让沈敬檀那酸溜溜的语气给逗笑了,附和道:“沈刑官此话极是。” 沈敬檀点头,“这回东方小姐应该能满意了吧?” 锦绣摇摇头,“我对此事已不在意,无所谓满不满意,有个结果就成。” “哎!”沈敬檀一脸震惊的看着锦绣。 锦绣不解,“沈刑官,你这是怎么了?” 沈敬檀想了想学着花烈的语气道:“她对此事早已不在意,无论结果如何于她不过鸡肋一般,何谈满不满意?”说完他又恢复了正常,“东方小姐,这是我们提督大人的原话,与你刚刚说的话居然一样!” 听到他的话锦绣也愣了,居然有人懂她,她承认那一瞬间她有小小的感动一下,这种感动她只在自己的好友那体会过,那种被人理解,不必自己一个人逞强的感觉其实还不错。 送走沈敬檀后锦绣心情一直不错,不过这种好心情只维持到了镇国公回府后,镇国公亲自和锦绣说了关于案子的事,于镇国公来说,大儿子这事做的不对,该罚,但于镇国公府来说,一个吏部侍郎远比一个礼部侍郎更有价值。 关于这件事锦绣并不想多说什么,镇国公也不是在怪孙女,但对于大儿子失去吏部侍郎之位确实觉得有点惋惜。 锦绣拿回铺子,一应涉案人员也都不同程度的受到了相应惩罚,这件事到这就算结束了,锦绣收拾好心情,准备好好做她的生意了。 次日一早,贺竹眠派人过来传话,说番椒运到了,锦绣用过早饭收拾妥当之后,带人去了贺府,其实有近路可以走,但她喜欢京兆大街的繁华热闹,所以每次去贺府她都会选择路过自己的铺子,今日自然也不另外,没成想还没到铺子就看到那围了一堆人,她也没让人去看,自己带人直接就过去了。 “这是哪个衙门的?”锦绣在人群外围就看到了衙役。 “回公子,看号衣应该是京兆府的衙役。” “京兆府?他们是疯了不成?”她看到自己正在建造的铺子,被一群衙役给围了。 “属下去问问什么情况?” 锦绣点头,贾叶过去询问,那衙役说这铺子建造时声音过大,百姓不堪其扰,最近收到了很多类似的投诉,他们过来查看之后发现这铺子建造时声音确实过大,所以必须停工。 贾叶低声道:“公子,属下刚才问过匠人,他们说铺子在建造之初时声音确实不小,但现在工程已经接近尾声,这时的声音根本不大,他们觉得这些衙役像是故意的。” 锦绣眉头一挑,低声交待贾叶两句,后者随即离开,而她则穿过人群走到那衙役面前,“何人上告的?可有状纸?” 那衙役看她一眼,“你是何人?” “这铺子的主人。” 那衙役道:“这我们就不清楚了,我们是奉命行事。” “奉谁的命?京兆府尹?” “这个……”衙役犹犹豫豫的不说。 “你是聋了不成?”锦绣冷声道:“你奉何人之命?” “这不关你的事,”那衙役气势一下就弱了,心想今天出门八成没看黄历,居然碰到了这位主,装傻这招也不知道能不能混过去。 锦绣一听这话差点被气笑,“我看你不像衙役,连上官是谁都不知道,八成是冒充衙役想行不轨之事。” “来人,全部拿下!” “站住!”那衙役一看事不好,立马道:“我们乃京兆府衙役,谁敢动!” “这么说是京兆府尹让你们来的?” “这个……”那衙役吭哧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再笨的人这时都能看出有问题。 锦绣发现他不时的看向斜上方,她突然回头看到自己曾经去过的那个茶楼,靠窗的位置有个人正看着她们,她眼一眯给管冲递了个眼色。 管冲大步跑向那茶楼,不过片刻功夫,便从茶楼里请出一人。 “公子,这位乃京兆府尹王大人之子,不妨请王公子看一下,是否认得这几个衙役?” 锦绣眉头一皱,看着那吊儿郎当的公子哥,简直是不忍直视,“在下镇国公府之人,请问王公子可认得这几个衙役?” 王公子抿抿嘴,“自然是认得。” “这么说确实是府尹大人下令让他们来的。” “话不好这么说的,我爹乃府尹,管的都是大案要案,这种小事他一般不过问。” 锦绣眉头一挑,“难道这京兆府的衙役谁的命都没奉,自己出来管闲事了?” “诶!”王子公扇子往手心一拍,“还真说对了,这么点小事,衙役自己出面就可以。” “是吗?那敢问这几个衙役有权封这铺子吗?” “这个……”此时王公子的想法和衙役是一样的,为什么今天会好巧不巧的碰到这位主。 “何人在此喧哗?” 就在王公子感到为难之际,突然出现一人打断了他们。 锦绣看到来人眼一眯,不由得想今天这到底是巧合还是有人故意为之! 第二十二、辣辣辣 王公子正左右为难之际,突然出现一个人,他觉得这简直就是上天给他派来的救星,但是一看那人的官服他就傻眼了,居然是督察院的人。 “你们为何挡住此路?” “额!”王公子赶紧施礼,“顾督察,没什么事,就一点误会而已。” 顾连亭看向锦绣,可锦绣并没有和他说话的打算,王公子现在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场面一度陷入尴尬。 顾连亭看着王公子,“可是京兆府尹王大人之子?” “正是在下。” “他们是受你的差遣?” “没,”王公子连忙摆手,“我没差遣他们,和我没关系。” “你们奉何人之命来此公干?”顾连亭指着那铺子,“可知这是何人的铺子?” “公子,陆将军到了。” 锦绣回身,看到远处急行而来一队人马,她只是让人找刘统领,没成想陆将军居然亲自来了。 “大小姐,”陆将军抱拳施礼。 “陆将军万不可如此,”锦绣一把托住陆将军抱拳的手,“锦绣如何受得起您这礼。” “陆某少时多受刘将军照顾,又得刘将军提拔任这巡城军将军一职,”陆将军扫了一眼周围的人,一点不介意让人知道他就是站在大小姐这边的,“听闻大小姐已袭承忠烈侯爵位,自然受得起陆某这一拜。” 关于有爵位这事锦绣一直都很低调,但显然生在这个时代,该张扬的时候就不能低调,底牌该拿出来的时候就不能藏着掖着。 “陆将军。” “顾督察。” 二人见礼后,顾连亭又向锦绣施一礼,“原来是镇国公府东方小姐,下官失礼了。” “顾督察客气了,”锦绣还礼。 陆将军看向那几名衙役,“你们可是奉京兆府尹之命来查封这铺子的?” “不是。” “那是奉何人之命?” “这……”那衙役一个劲的看王公子,心想今天这可怎么收场哟…… “说话吞吞吐吐,一看就心怀不轨,”陆将军一挥手,“来人,给我压到军营,严加审问。” 陆将军的人可不管三七二十一,上来就将那几个衙役按倒在地,那个一直回话的衙役登时就懵了,但他知道如果进了军营,就算不死也得脱层皮,连忙喊到,“将军恕罪,小人是奉了我家公子之命前来封店的。” 王公子一幅恼羞成怒的模样,“你胡说什么?” “公子,您快救救小的吧,小的家里上有老下有小的,要是进了军营怕是没命活了,”衙役一幅痛哭流涕的模样求救,丢了差事总比丢了命强。 顾连亭看向王公子,“据本官所知,王公子并未有功名在身,即便是京兆府尹之子也无权差遣官府衙役,想来王公子也应该是熟知我朝律法的,你这是在知法犯法吗?” “哼,”陆将军看向王公子,“王大人真是教的好儿子!” 锦绣心想果然在生死利益之间,人都会选择对自己有利的局面,她嘲讽一笑,“王公子,这衙役是不是胡说你心里有数,但我听闻你和楚家大公子私交甚好,看来你这是知道楚景成被禁足了,贵妃娘娘求情都没用,你是哪来的这么大的胆子?” “我……这……”王公子一幅欲哭无泪的模样,承认也不是,不承认也不是,好吧,他确实是为了给好友楚景成出气才来的,幸亏留了个心眼自己偷偷躲起来看,没跟着衙役一起来,但现在这情况他想了想还是干脆闭嘴吧。 锦绣眉头一挑,“陆将军,此事我自行解决便可,不过还请将军安排一队人马给我。” “可需陆某同行?” 锦绣抿抿唇,“不必,我亲自送王公子回去。” 陆将军随即招来一队官兵,又向为首之人低声交待几句,然后让人压着王公子和衙役跟着锦绣一起离开。 “顾督察,告辞,”陆将军也带着人走了,走出挺远之后他才对身边人说:“查查顾连亭怎么回事?如何会出现在大小姐铺子那。” “是,将军。” 陆将军离开后,顾连亭看了看正在建造中的铺子,问那匠人这铺子还要多久能建好,那匠人回他说半月左右就能完成,但内部的修葺还需要些功夫,他点点头便带人离开了。 “大人,您何需对那东方小姐如此恭敬?” 顾连亭眉头一挑,“没听到陆将军说东方小姐已经袭承忠烈侯的爵位了吗?” 那下属不以为然道:“不过是个空头爵位,又没有实权。” “愚蠢!”顾连亭瞟他一眼,“没看到陆将军对她什么态度吗?当年先忠烈侯掌管金吾卫时,深受下属爱戴,她提拔的人可不少,不然你以为咱们提督大人为什么对她都礼让三分。”但花烈有没有其他心思那就不好说了。 另一面锦绣带人将王公子及那一班衙役送回了京兆府,不过人是被士兵扔进府衙里的,人被扔进去后一个个摔的哭爹喊娘,她则带人站在京兆府衙门口,但人并未进去。 这种情况自然有人禀告府尹王大人,了解前因后果后王大人也顾不上教训儿子,赶紧跑出来见人,结果他一出来还没到锦绣跟前,就见锦绣转身带人走了,一句话都没和他说,他顿时就傻眼了,这是什么意思啊? 王大人那幅怂样锦绣可是清清楚楚看在眼里的,至于那王公子明显就是故意在找茬,他当爹的应该比谁都了解自己儿子的秉性,这事吧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今天的事她并没有吃亏,何况她的店毕竟开在京兆大街上,她实在没必要和对方撕破脸皮,她什么都不说,也算给对方留了面子,王大人要是识趣的话以后就该知道怎么做。 这一路耽搁了不少时间,锦绣到贺府的时候已经快晌午了,贺竹眠取笑她,“你这是知道厨子来了,想试试人家的手艺?” “厨师也到了?”锦绣还真有点意外,“别提了,路上遇到点事……”她把之前发生的事简单和贺竹眠说了说。 “简直是不知所谓。” “算了,不提他们,”锦绣左右看看,“厨师呢?” “在后面,走,我带你去瞧瞧,”贺竹眠带着锦绣向后院走,“我和厨师说了你的想法,他非常感兴趣,到我府里之后就在研究怎么制那个料。” 两人边说就到了后面的院子,锦绣看到一个男人正在灶前鼓捣什么。 “孙兄,”贺竹眠走到那人身边,“这就是我和你说的锦绣丫头。” “孙叔好,”锦绣一见这厨师就心生好感,白胖白胖的中年大叔,笑起来眼睛弯成月牙状,有点像弥勒佛的感觉。 “东方小姐,”孙叔规规矩矩的给锦绣见礼,显然是知道锦绣的身份。 “孙叔,不必如此,咱们是自己人,您和贺叔叔一样叫我锦绣就好。” 孙叔点点头,“锦绣啊,你说的这料里具体都加了什么,你知道不?” 贺竹眠一听哭笑不得,“孙叔,您这眼里只有配方啊?” “这是咱们店里的重中之重,不研究出来我睡不好觉。” 锦绣满意的点点头,厨师嘛不研究这些研究什么?她笑了笑道:“孙叔,其实具体的我不大清楚,我知道除了一些基础的配料之外,牛油是比较重要的,一些有食疗作用的中草药应该也可以加到里面,但具体加什么,量是多少,我也不大清楚,这些只能靠您了。” 孙叔想了想,“这个料是不是需要熬煮的时间比较久一点?” “嗯……”锦绣想了想,“应该是吧,要想我们店脱颖而出且又独一无二,麻辣鲜香是留住食客的主要因素,这麻应该指就是川椒或者花椒,我不大懂,您可以试,贺叔叔运回来的番椒就是解决辣的,我想这盛京城里吃辣的人毕竟很少,而且每个人感知辣的程度不一样,刚开始我们不要做太辣,一来可以省着点番椒,二来让大家有个适应的过度期,鲜香这两点您是大厨,该怎么做就不用我说了吧?” 孙叔点点头,“开业之前我一定把这料配出来。” 贺竹眠也笑,“那我们就拭目以待了。” “正好,快到晌午了,中午给你们做几道小菜如何?” “那我可是要期待一下了,”锦绣突然眼睛一亮,“孙叔,有道菜……”她嘀嘀咕咕的和孙叔说了半天,说不明白的地方孙叔反问她,但不明白就是不明白,问她也没用。 放下孙叔做菜不提,贺竹眠又带着锦绣去了其他几家铺子,锦绣要求特制加长的筷子,还有九宫格的锅,各种碗碟,锦绣挨家看过去,不得不再次感慨,古人的手艺真是精细啊。 中午在贺竹眠这吃了一顿孙叔做的午饭,锦绣非常满意,前朝御厨的后人手艺自然是不用说的,毫不夸张的说,比他们镇国公府的厨子手艺还好。 尤其是锦绣交待的水煮肉,那味道简直了,比起她这个吃过的,其他人都是第一次吃水煮肉,连辣椒大家基本都是第一次吃,虽然都在狂喝水驱散辣味,但再次下筷子的时候一个比一个凶残。 “小姐,把这个也加到菜单里吧?”冬春辣的眼泪都掉了下来,但筷子仍然没停。 “这个办法好,丫头聪明,”贺竹眠赞了冬春一句。 “是个好主意,”锦绣也点头,“但先不着急,之后我会给孙叔准备一份菜单,全部都是以番椒入菜的,只这一道菜怕是撑不起来的。” 贺竹眠笑了笑,“锦绣丫头,看来用这番椒入菜会是个稳赚不赔的买卖啊。” 锦绣微笑着点头,心想那可不,你们是不知道千百年后的时代,有多少人是无辣不欢的。 第二十三章、开业大吉 一晃铺子的建造即将完成,锦绣也开始忙了起来,铺店内部的修葺她要亲自盯着,有些细节的地方必须要和匠人在现场沟通才行。 王公子的事锦绣并没太当回事,无论是锦绣自己还是镇国公府都没找王大人麻烦,但王大人自己不能当没事人一样,教训完儿子还得想怎么能把这事给圆回来,这一天给他愁的啊。 后来听说锦绣的铺子内部正在修葺,据说锦绣的要求匠人都觉得有点难,王大人觉得机会来了,他认识一位老匠人,手艺精湛异常,但老头脾气犟的很,早就不自己出手了,现在只是带带徒弟,去年工部要修缮点东西,怎么着也整不明白了,尚书大人亲自去请,都没请动老头,但这老头之前欠了王大人一个人情,所以王大人这一开口,老头就应了。 王大人亲自送老头来的铺子,刚好锦绣也在,对于送上门的匠人锦绣自然是欢迎的,不过能不能达到她的要求还得看看手艺才行。 她把要求详细一说,老头就笑着说简单,看到成品后,锦绣还特意感谢了一回王大人,弄的王大人还挺不好意思的,心想这茬应该算是过去了,回去之后又把儿子教训了一顿,让他以后学聪明点,还说让他学学人家东方小姐,人家比他小了好几岁,但人为处事却颇有手段。 且不说王公子到底怎么想的,有了老匠人相助,修葺的进度确实快了不少。 之后锦绣和贺竹眠商量,跑堂的小二至少得招五个人,是从自家出还是雇人,贺竹眠见她似乎有什么想法,就让她说说看。 “贺叔叔,我第一次去城南贺府的时候,在路上看到不少乞讨的人,丫鬟和我说这盛京城虽是天子脚下,但其实穷苦人也不少,我想如果我们雇佣别人,是不是也能让他们多一份收入,这点银子于我们不过九牛一毛,但应该能帮到他们一些。” 贺竹眠沉思片刻,“锦绣丫头,你要知道这天下穷苦人何其多,你帮了这里的,但在盛京城之外还有更多穷苦之人。” 锦绣微微一笑,“无妨,以我现在的能力就算想多出力也是不可能的,但帮一人是一人。” “如果你一定要这样也可以,不过人必须要我亲自过目才可以。” “那是当然。” 听说店铺招工,来的人非常多,最终贺竹眠拍板留下五个人,甭管长的怎么样,都端端正正看上去很干净的半大小子,人都交给了付掌柜。 无论是锦绣还是贺竹眠都不可能天天在店里,所以店里必须得有个人一直盯着,付掌柜的是贺府的人,就是锦绣第一次到访贺府给他们开门的人,人很老成,据管冲说看着就是个练家子,但身手如何他看不大出来。 锦绣这段时间一直在店里,还碰到过两次花烈,他办案回来路过铺子,刚好看到她在就过来打个招呼。 锦绣简单和花烈提了一句上次在铺子门前碰到顾连亭的事,这到是让花烈挺意外,顾连亭的为人他还是很清楚的,典型的无利不早起之人,要说偶然碰到可能性不是没有,但他却不大相信这件事是巧合。 锦绣也是在这时候才知道督察院这左右督察负责的方向完全不同,薛燳负责的是朝廷官员之事,而顾连亭负责的则是江湖事,但顾连亭这右督察职位是后设立的,因为当年那场宫宴刺杀,就是敌国奸细和江湖人勾结干的,所以才会死伤那么严重,那件事之后,朝廷查处了不少江湖门派,后来为了监管江湖门派,设立了右督察之位。 “你和顾督察的关系不大好?” 面对锦绣的询问,花烈到是也没隐瞒,“我们不是一种人。” 锦绣想既然能在一起共事,那至少关系也不能太差了,“你会和薛燳去逛水诗阁,那你会和顾督察去吗?” 花烈没吭声,锦绣就明白他们之间的关系到底什么样了。 “我们店快要开业了,到时候给你们留个包间,你带薛燳和沈刑官一起来。” “好,”花烈并未久留,说了两句话就离开了。 锦竹火锅店开业当天,晴空万里,天气好的不得了,锦绣在众人立劝下放弃了穿黑色袍子的想法,又在众人立劝下勉强穿了一身银红色的男装袍子,如墨一般的长发高高束起,她本来就白,这银红色一衬托,当真是个齿白唇红英挺俊俏的少年郎,让人看了就心生欢喜。 付掌柜一手包揽了司仪的活,锦绣心想这贺府人才可真多,贺竹眠和锦绣一起摘了挂在匾额上的红绸,锦竹火锅四个字是镇国公亲手给写的,锦绣不大懂字,但贺竹眠当时看到直呼好字。 其实对于她们这铺子,大家都明白这就是个吃饭的地儿,但具体要怎么吃却没人能说上一两句,所以一开始还真没人往店里进,锦绣想了个绝妙的办法,她让孙叔在后厨现炒了点料,刚开始还没怎么样,慢慢味道就出来了,麻辣鲜香的味道对味蕾有绝对的刺激,好些人已经忍不住直咽口水了,这是生理反应,装是装不出来的。 付掌柜还说了开业前三天半价,价格和味道的双重诱惑之下,陆陆续续就有人进店了,这铺子一楼都是大厅,四周围的一圈是一个个的小隔断,只能面对面的而坐的靠背长椅,一切看上去都很不同,但又不会让人觉得很突兀,锦绣并不想装修的太出格,一来费用高,二来也没必要,一楼四周靠墙的位置每桌最多能坐四个人,中间大厅里最多的一桌能坐八个人,因着味道的吸引不一会一楼就坐满了,有些人想上二楼,但二楼今日暂不对外开放,因为上面都是锦绣和贺竹眠请的亲戚朋友们。 小二们陆续端上火锅,这锅也让人觉得眼前一亮,九个格子,里面红彤彤的,颜色好看,味道更是诱人,等所有人的东西都上齐,由小二先引领大家去放料的架子上兑蘸料,这个料因为食材的限制,锦绣暂时没弄出那么多,但油碟和芝麻酱都有。 “大家面前的叫九宫格火锅,锅沸了就可以下吃食了,瞧见中间的格子没,温度最高,下最容易煮的东西,牛羊肉,毛肚这类的,井字格看到没,下菌子、虾丸子的,最边上的四个格,放那些需要煮很久的食材。” 小二们开业前都经过培训了,这会介绍起来还有点小骄傲,瞧瞧这些人一个个的跟没见过九宫格火锅似的,好吧,确实没见过你们家这种火锅。 二楼,镇国公府和定国公府的人被安排在了一个包间,督察院的人一个包间,陆将军和刘统领等人一个包间,连王大人锦绣都请了。 除了镇国公和老夫人这知道内情的,大家其实真没太拿她这铺子当回事,就想着八成和普通的饭庄子也不差啥,除了这几个包间是锦绣的客人,其他都是贺竹眠的客人,贺竹眠的朋友大多知道他年轻时没少受刘将军的照顾,所以大家估计他和东方小姐合作这个店,估计更多的就是为了报恩。 二楼连包间带大厅已经都坐满了,但锦绣一直没安排上菜,直到楼下小二噼里啪啦的一通介绍,楼上人听的也是一愣一愣的,因为他们也没见过,然后楼下的锅陆续开锅了,味道出来后楼上的人就有点坐不住了。 “贺兄,这楼下都吃上了,咱们这什么时候让我们尝尝啊?” “就是,你这可忒不地道了,”那人说着还咽了下水口,“这味道也太香了吧,快点快点。” “别着急,马上就上了。” 二楼陆续开始上锅上菜,小二的又上来给大家讲解介绍,不过锦绣的四桌客人毕竟都是有官身的人,所以都是她自己招待的。 连王大人的包间她都亲自去了趟,王大人今日只带了儿子过来,又让儿子当面给锦绣道了个歉,王公子一脸的尴尬,但还是规规矩矩的给锦绣见礼并且道了歉,但其实这事早在王大人介绍老匠人给锦绣的时候,在她这就算过去了。 之后锦绣去了陆将军和刘统领的包间,除了他二人还有三人,陆将军说巡城军四个统领,分别负责东、南、西、北四个城区,他告诉锦绣以后巡城军巡逻会多往京兆大街这面走走,让她有什么事,随时找这几人,锦绣表示了感谢,又亲自将火锅的吃法给他们讲了一遍才离开。 定国公府其实就是锦绣二婶裴千兰的娘家,和他们家一样是开国的功勋公府之一,因两家是姻亲且两位国公关系一直非常好,所以就安排坐在了一起,因两家都有让人不喜之人,所以一个包间坐两家人完全没问题,说实话这也是为了给锦绣面子,不然以这两位的身份哪能来她这小店吃饭,刚刚锦绣那三桌的客人都分别过来给两位国公请了安。 锦绣详细给介绍了吃法后,还亲自给他们调了料,油碟和芝麻酱调了两份,让他们自己试试看,习惯吃那种,开锅后她又亲自给几位老人夹了涮好的吃食,看到众人吃的喜笑颜开后她才离开。 最后她到了督察院的包间,他们这只有三个人,花烈、薛燳和沈敬檀,结果她一进来发现人家都开始吃上了。 “已经学会怎么吃了?” 薛燳指指耳朵,“听力比一般人好,”刚刚楼下楼上介绍了两遍,他早就心痒痒了,所以开锅后压根没等锦绣来教,自己就动了筷子。 锦绣瞥嘴,“会功夫的人果然了不起。” “东方小姐,这火锅简直太好吃了,我吃一个月都不嫌够,”沈敬檀一边吃一边和她说话,还不小心烫了下舌头,疼得他直呲牙,锦绣赶紧让人给上了微凉的酸梅汤,一口酸梅汤下肚,他觉得从上到下的舒坦。 “前几年我出去办案子到是见过这番椒,不成想这东西做成吃食居然如此美味,”薛燳吃了口嫩嫩的羊肉,满足的叹了口气。 花烈也点头,“嗯,味道确实不错。” “今个儿我做这东,各位可还满意?” “满意,非常满意,”沈敬檀忙不迭的点头。 薛燳嫌弃的看他一眼,“你今个儿是来吃白食的,满不满意也不是你说了算的。” 沈敬檀突然凑到薛燳身边,“这九宫格火锅乃人间美味,这要是都不满意那薛大哥你可太挑剔了。” “行了行了,我哪有说不满意,”薛燳瞪了他一眼,“出了督察院就不把我当上司了是吧?我看你是胆肥了。” 锦绣忍不住打断他二人,看着薛燳,“薛督察,那你到底满不满意?” “当然满意了,这么好吃的东西都不满意,岂不是要遭天谴。” 锦绣笑笑,心想算你识货,她转头看向花烈,“花提督可还满意?” 花烈唇角微勾,“尝可。” 锦绣看着他没停过的筷子,心想你就装吧,看你能装到什么时候。 第二十四章、承欢楼(上) 但凡吃过九宫格火锅的人就没有说不好吃的,食客们一传十十传百,锦竹火锅的名气在盛京城传播的速度非常快,但对于辣这个事确实是每个人感知的程度不同,有人觉得可以再辣些,有人则觉得有点辣过头了,不过这都在锦绣的预料之中,对于提出此问题的食客,小二会和他们解释并且告诉他们辣是可以调整的,下次点菜前提前说一声就可以了。 楼下吃完一桌立马就有人补上来,到后来门外排起了长队,足以说明火爆的程度。 楼上的人陆续吃完,谁的客人谁负责送,这些人一走二楼就陆续对外开放了,也让外面等的人非常高兴。 督察院的人留到了最后,主要是他们太能吃了,锦绣看着摞起的盘子有点担心这几个人,心想可别撑坏了,但转念一想也能理解,毕竟都是二十多岁的小伙子,又都是练武的,可不正是能吃的时候。 最后三人意犹未尽的放下筷子,锦绣看着就觉得好笑。 “饱了没?不够我让他们再上。” 薛燳挥挥手,“够了,再吃就真多了。” “东方小姐,今天真是谢谢你啦,”沈敬檀笑眯眯的说道。 锦绣再看花烈,就见他矜持的一点头,随即她蓦然一笑,“晚上一起喝一杯吧?” 沈敬檀眨眨眼,“喝什么?” “嗯……”锦绣心想完全当成现代在过了,习惯大事完成后喝点庆祝一下。 “东方小姐可有想去的地方?” 锦绣有点意外,花烈尽然跟得上她的思路,“花兄,”她俏皮的一眨眼,“我还没去过承欢楼呢,带我长长见识去呗。” 花烈展眉一笑,“好,那晚上我做东。” 薛燳一指沈敬檀,“小孩子回家去。” 沈敬檀颇是不服气,“我哪里是小孩子,都行过冠礼了。” 薛燳坏笑,“知道今个儿我们要去的是什么地方不?和水诗阁可不一样,你小子毛都没长齐就想去,你懂吗?” “有甚不懂?不懂才要去,去了才能懂。” “不准去。” “偏要去。” 还没去这两人先吵了起来,沈敬檀一个劲看锦绣,这会只能指望她了。锦绣就见沈敬檀一个劲拿小眼神瞟自己,她既然答应过他就不会食言。 锦绣看向花烈,“沈刑官已经是大人了,带他一起去呗,你们俩要是没时间照顾他,不还有我呢嘛,保证不让他吃亏。” “不行!”花烈还没说话,薛燳就开口阻止了。 “可以!”这回没等锦绣说话,花烈先开了口。 “真的?”沈敬檀偷偷瞧着花烈,见花烈点头,他欢呼一声看向锦绣,眼神里都是感谢,锦绣挑挑眉头,两人心照不宣。 薛燳郁闷坏了,心想他们家老大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么好说话的,他看看锦绣又看看花烈,随即像是被什么吓到一样,直摇头,嘴里嘟囔着不会是我想的那样…… 沈敬檀略显激动的道:“那咱们现在就出发吧,”说完立马站了起来,随时准备要走。 “沈刑官,”锦绣揉揉额头,特别无奈的看向他,“你见过哪家青楼是中午开门的?咱们要等晚上,懂吗?” 沈敬檀脸有点红,他不是没去过嘛~! 最后几人约定晚上在锦绣店里汇合,然后一起走,锦绣下午还抽空回了趟镇国公府沐了个浴,把那一身银红色的袍子给换了,能穿一上午这么招摇的颜色对她来说已经是极限了。 重新梳洗后她换了身绣金图案的黑色袍子,收拾的颇有点华贵的感觉,侍卫也只带了管冲和贾叶二人,听说她回来景钰小团子特意跑到梧桐院来找人,结果一听说他大姐姐又要出门死活都要跟着,今个儿锦绣可不敢带他一起去,只得连哄带骗的把人送回了蔷薇院。 裴千兰问了她一句要去哪,她想都没想就说和花烈几人出去,听到她这话裴千兰盯着她看了半天,最后也没发现什么端倪,就打发她走了。 等锦绣再次回到店铺的时候,那三人已经在等她了,她先和贺竹眠交待了声,然后又和大家说了声辛苦,最后才和三人一起离开。 “老爷,大小姐和督察院的人走这么近……” “无妨,”贺竹眠打断付掌柜的话,“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至于那几人现在看来也是安全的。” 秋水胡同依然是车水马龙人流如织的景象,锦绣想这大概就是古人夜生活开始的地方,很意外的今天她居然听到不少人在谈论她的火锅店,有些人显然已经是去吃过了,说起火锅的时候头头是道,形容味道的时候更是夸张的不得了,锦绣微微一笑,广告效应好的超出她的预期。 “东方小姐,瞧你这店开的,满盛京城的人就没有不知道的。” “沈兄,在这请称呼在下方兄。” 沈敬檀一捂嘴,“瞧我这记性,刚才出来的时候提督大人明明提醒过我的。” 锦绣看了花烈一眼,“花兄心思细腻。” 花烈并未说话,但嘴角微微勾了一下,显然心情不错。 片刻功夫他们一行人便到了目的地,沈敬檀瞄了一眼对面,“原来水诗阁就在对面?” “你还知道水诗阁?” 沈敬檀点头,然后又偷瞄他们老大,低声和锦绣嘀咕,“外面人都说琴诗姑娘是我们老大的人,所以她从不接待其他客人。” “这事是你们老大说的?” “那不是,”沈敬檀摇头,“据说有一次我们老大英雄救美来着,然后这话就传了出来,但具体如何我就不知道了。” “你们俩干嘛呢?”薛燳站台阶上瞅后面那两嘀嘀咕咕的人。 “来了,”沈敬檀先一步踏上台阶追花烈和薛燳去了。 锦绣刚要走,后面管冲轻声叫住了她。 “怎么了?” “公子,咱们刚进秋水胡同就被人盯上了,属下见那几位都没吭声所以也没提醒您。” “他们几个也知道了?” 管冲点头,“那几位身手在我之上,”言下之意我都发现了,他们不可能没发现。 锦绣想了想,叫来贾叶低声交待几句,后者随即离开,她自己则带着管冲进了承欢楼。 “方兄,你干嘛呢这么慢,快点进来,”薛燳对她招招手。 “来了。” 锦绣最后进的承欢楼,刚进来她就觉着眼前一亮,要她说水诗阁那地方更像是参加宴会的感觉,似乎所以人都觉得自己高人一等,明明心里一堆下流龌龊的想法,面上还得装的像个人似的,她当然也会装,可装的时间久了会让人觉得累。但承欢楼里的感觉则完全不同,肆无忌惮调笑的男女,丝毫不掩饰自己欲望的人,让这里的氛围看上去更有夜店的感觉。 他们四人在二楼找了个位置坐,小二过来问他们是否有相熟的姑娘,可以帮他们叫,但几人并没叫姑娘,只是点了吃喝,那小二大概也是第一次碰到逛青楼不叫姑娘只叫吃食的主,但干他们这一行的,眼力还是有的,这几位一看就不是普通人,他下去后还特意找妈妈说了一声, 那妈妈眯眼往二楼瞧,随后略显惊讶的说了句“这位主怎么来了?”然后低声和小二交待了两句,那小二听的眼睛都瞪圆了。 “秋妈妈,那位不是一向只去对面吗?怎么今个儿来咱们这了?” 秋妈妈瞟向二楼那桌,“这咱那知道,小心伺候着就行,咱们不惹事,他也不会把咱们怎么着。” 花烈瞧着手臂搭在栏杆上一直往下看的锦绣,“花某实在很好奇,方兄为何想来这个地方?” 锦绣从栏杆处收回手臂,指着下面,“瞧瞧这些醉生梦死的人多有意思。”随即她往后一靠,倚在椅背上笑,“都放松点。” 薛燳给锦绣递了个眼色,“你瞧瞧这是放松吗?简直紧张的要死。” 锦绣看向沈敬檀,就见他想往下看又一幅不敢看的模样,脸通红不说两只手都不知道该怎么放了,一幅尴尬的要死的模样。 她实在瞥不住就笑了出来,“沈兄你这是怎么了?” “咳,”沈敬檀强装镇定,“第一次来难免的,难免的。” “说你嫩还不服,”薛燳看着花烈,“咱们老大,第一次来这就跟逛街似的。” 锦绣一听来了兴趣,她今天和花烈挨着坐的,胳膊碰碰他,“是吗?花兄,你和我说说你第一次来这什么感觉呗。” 花烈反问:“你觉得办案能有什么感觉?” 薛燳哈哈大笑,“哈哈……你们还真信啊。” “你可真是欠儿啊,”锦绣伸手抓了几个瓜子砸他。 花烈疑惑的看着锦绣,“你说要长见识,就是为了来看这些?” “不然呢?”锦绣眨眨眼,暧昧一笑,“要不……给你们叫几个姑娘,我不介意的。” “不,不要,”那两人还没吭声,沈敬檀连忙先拒绝了。 “瞧你那点出息,”锦绣摇摇头,然后看向花烈,“花兄需要不?” 花烈摇摇头,有种被人调戏的感觉。 锦绣展颜给了花烈一个大大的笑容,她保证露出的牙齿绝对不止八颗。 第二十五章、承欢楼(下) 花烈其实不大明白为什么一个女孩子会想来逛青楼,如果是水诗阁到也还勉强说的过去,毕竟那里的姑娘都有真才实学,可这承欢楼里有什么?更让他不能理解的其实是自己,人家想来他居然想陪着,他觉着自己可能病了,而且还是病的不轻的那种。 “公子,”管冲叫了一声锦绣,然后看了看走廊前方。 “在下先失陪一下,”锦绣起身走向走廊,她走到贾叶身边轻声问:“是她吗?” 贾叶低声道:“公子料事如神,确实是那面的人,很多人都知道提督大人来了承欢楼。” “那边有什么动静吗?” “属下仔细探听了一下,那琴诗姑娘和阁里其他姑娘关系其实并不大好,听说这事之后,其她人明里暗里的都在取笑她,而且属下亲眼见她动手打了一个取笑她的姑娘。” 锦绣眉头一挑,“看来有人要找你们家公子我的麻烦了,”边说她边往回走。 “公子,您……” “我只是希望她千万别弄什么狗血剧情的事,那多没意思。” 贾叶很想问问她家公子,什么叫狗血剧情? 锦绣回到桌边并没有坐下,而是走到围栏边看着楼下丑态百出的人,片刻后她轻声道:“不到青楼怎么能见到这许多男人的丑陋嘴脸,明明家中有温柔贤惠的妻子,偏偏要来这理所当然的找其她女人。” “男人嘛,三妻四妾很正常啊!”薛燳对她话颇是不以为然。 锦绣心想薛燳这话也对,这是这个时代赋予男人的权利,她转回身看着对方,“薛兄,你觉得这承欢楼和水诗阁的客人区别在那里?” “额……”薛燳放下酒盏,“那当然不一样了,水诗阁的姑娘卖艺不卖身,而且阁里的姑娘个个才情绝艺,去那的男人多是为了欣赏而去,至于这承欢楼就不用在下多说了吧。” “花兄也如此认为?” 花烈看着锦绣,不知道为什么他有一种感觉,如果接下来他说的话不能让这个人满意,她八成以后会对自己视而不见,想了半天他才开口,“薛兄对水诗阁姑娘的评价花某觉得没错,但要说去那的客人是为了欣赏我却觉得未必。” 锦绣眼皮一瞌,这大概是花烈能想到的让自己最满意的答案了吧?他只是看清了男人的本质,却不够了解女人,至于失不失望,她自己也说不清楚。 “小二,叫一个你们这的姑娘过来。” 小二斟酌了一下问:“这位公子,您想要什么样的姑娘?” “随便。” “好勒,您稍等!” 其他三人互相看看,不知道她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一刻钟之后一阵香风拂来,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姑娘缓步而来,那姑娘命丫鬟把酒壶放在桌上,然后给几人见礼。 锦绣上下打量了一下她,“姑娘怎么称呼?” “小女子诗琴。” 几人都是一愣,锦绣最先笑了出来,“哈哈……果然是个好名字,”说完她看向花烈的眼神都带着几分戏谑。 “诗琴姑娘,坐。” “多谢公子,”说完她迤迤然而坐。 锦绣就见诗琴坐下后看了花烈好几眼,那眼神颇是含情脉脉,不过花烈却对她视而不见。 薛燳到还好,沈敬檀已经特意挪了个位置窜到了里面坐着,锦绣看向诗琴笑道:“姑娘这艺名可是特意取的?” “哎呦!这位小公子果然敏锐,”她抿唇一笑,“小女子我可是这承欢楼里的头牌,琴棋书画不敢说样样精通,也都是拿得出手的,可这水诗阁打着卖艺不卖身的名头,生生压了咱们一头,妈妈气不过,后来听说对面最红的姑娘叫琴诗,就给小女子改了艺名诗琴。” 锦绣满意的点点头,“在下说随便找个姑娘过来,如何就是你过来了?” “都叫您看出来了,”诗琴到也没瞒着,把秋妈妈已经看出花烈身份的事说了出来,“既然是提督大人亲临,怎么着也得小女子这头牌过来不是。” 锦绣笑,“诗琴姑娘这话说的实在。” “让公子见笑了。” “诗琴姑娘可愿弹上一曲让我们品鉴一二。” “这有何不可,”诗琴让丫鬟准备了一下,之后就弹了一曲,锦绣不懂琴但其他几人应该多少都懂一些,尤其是花烈。 锦绣眼见着花烈,从对那姑娘不屑一顾到认真听琴,最后手指跟着节奏轻轻敲着扶手,显然对诗琴的技艺是认可的。 一曲终罢,姑娘起身,“诗琴献丑了。” “本公子不懂琴,花兄,你觉得如何?” 花烈看着锦绣笑的像只小狐狸一样,无奈的点点头,说了“不错”两个字。 “来,诗琴姑娘,”锦绣对那姑娘招招手,“你既有这般技艺为何不像水诗阁一样,也弄个才女卖艺不卖身的名头?” 诗琴用帕子掩着唇笑的花枝乱颤,好似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公子可真会说笑,如果是官宦人家的小姐那自是不愁的,但于我们这些青楼女子,才名这东西得有人愿意捧你才行,公子可以想一想,我们打小被卖到这地方,学的都是怎么伺候男人,能有多少时间去看书识字,还是您认为这楼里会花钱请先生教导我们这些?告诉您都不会,无论是水诗阁还是承欢楼里的姑娘,不管学了多少技艺,最终的目的还不是为了找个好男人。” 诗琴笑够了,略显无奈的道:“无论是活不下去、被卖被拐或者是受牵连,这女子一旦进了青楼,卖艺不卖身这种事就已经身不由己了,”她略带讽刺的一笑,“难道那水诗阁的姑娘就比我们承欢楼的姑娘高贵吗?一样的都是贱籍,一样的都别想嫁个好人家,她们那么做不过是为了能卖个更好的价钱罢了。” 锦绣点头,“你果然活得够通透,看得也够明白,比那些习惯了立牌坊,又当□□的人强多了。” 薛燳瞪大双眼不可思议的看着锦绣,略显尴尬道:“方兄,慎言!” “说个实话而已,你没骂过人啊?” 薛燳心想我一个大男人骂人就骂了,你一个公府小姐骂人可真是有点过了,他还偷偷踢了下花烈,后者看看他却没说什么。 “这位公子说话真是爽快,小女子敬您一杯,”说着她给锦绣重新倒了酒。 锦绣举杯和她碰了下一饮而尽,随即她眉头微皱,细品了品味道,“你们承欢楼这酒不错啊!” “那是!”说到这诗琴略显得意道:“这酒是我们妈妈的相好酿的,据说此人颇善此道,您可知这秋水胡同原有五家青楼,后来水诗阁一家独大,吞并了其他家,唯独我们承欢楼能和他们较量一二,除了我们这楼里姑娘确实不输她们之外,这酒可是非常吸引人的,好多人来这就为喝这酒。” 薛燳给自己和花烈各倒了一盏,二人一饮而下后都是一挑眉,果然好酒! 薛燳不满道:“如何刚才没有给我们上?” “您也没点这醉生死啊,”诗琴姑娘笑,“这醉生死是我们这的招牌,需要单独点才给上的。” “别理他,”锦绣瞥了眼薛燳,“我们第一次来根本不知道你们楼里有这样的好酒。” 薛燳还想说什么,就听一直在围栏处趴着的沈敬檀道:“楼下好像出事了。” 几人都向下看去,看到好些人都往外走,说什么有热闹看,锦绣回身看了管冲一眼,“去看看怎么回事?” 管冲不一会就回来了,“公子,水诗阁出了点事,”说完他看了眼花烈。 锦绣嘴角微勾,“如实说来。” “有位姓周的公子在水诗阁里闹事,据说那周公子不知道在哪听说琴诗姑娘的靠山倒了,就说既然她不再为某位大人服务,那自然人人都可以找她,但她并不想见周公子,老鸨想阻止周公子硬闯,结果被周公子扇了两巴掌。” 锦绣看向诗琴,“姑娘可知这周公子是何人?” “这……姓周的公子也太多了,”诗琴一时还真说不准是谁。 管冲道:“据说就住在城南,家里是粮商。” “啊,怎么会是他?” “姑娘为何如此惊讶?” “公子有所不知,这位周公子平日里绝对是谦谦君子温如玉的模样,但此人一旦喝了酒就会变的异常嚣张跋扈不讲理,和平时判若两人,好像一个人生了两幅面孔似的,”诗琴皱皱眉头,“但据小女子所知此人至少已经三年滴酒不沾。” “这是为何?”薛燳略感兴趣。 诗琴左右看看低声道:“前几年周公子酒后惹了京兆府尹家的公子,据说他爹周员外花了上万银两才把事情摆平,后来周员外专门雇了四个江湖人天天看着周公子,就怕他酒后惹事。” “这可有意思了,”锦绣看向花烈,“花兄,要去吗?” 花烈敛眉看向她,“方兄希望我去?” 锦绣眉头一挑,“这是花兄你的事,我说了不算。” 花烈没有吭声,锦绣看向诗琴,“姑娘猜猜,会不会有人来找我们帮忙。” 诗琴略显惊讶的看向锦绣,随即抿唇一笑,“小女子猜一定会。” “所谓生旦净末丑,你方唱罢我登场,”锦绣言笑晏晏的看着花烈,“不如我们看看,下一个登场的是何人?” 第二十六章、刺杀 他们一行人刚从承欢楼出来,人还没走下台阶就被拦住了,锦绣一看就笑了,刚刚从承欢楼里往外走的时候,薛燳还问她谁会来找他们,锦绣想都没想就说肯定是莲儿那个小丫鬟。 督察院这几个人或许不了解女人的手段,但这并不妨碍他们判断一件事情本身的问题,所以锦绣一说有人会来找他们,薛燳就明白是什么意思了。 “提督大人,薛大人,”莲儿一脸焦急的模样,“您快去救救我家姑娘吧。” 花烈看着莲儿眉头微皱,“她怎么了?” “姑娘被人欺负了,那周家公子一直觊觎我家姑娘,但姑娘对他从未假以辞色,哪知这周公子不知道在哪听了些胡话便信以为真,今个儿就找来了。” 薛燳看着莲儿,“既然这样你为何不去陪她。” 莲儿有些吃惊的看着薛燳,“奴婢一个小丫鬟又不能把周公子怎样,只得来找人帮忙。” “简直是漏洞百出,”锦绣在后面听的实在不耐烦,“其一琴诗姑娘真有危险你更应该陪在她身边,而不是留她孤身一人,其二就算真要出来找人,你家刘妈妈也应该安排个脚程快的小伺,而不是你这个小丫鬟,其三你找人不去督察院,来这承欢楼干嘛?” 莲儿看向锦绣的眼神明显不怀好意,故意提高声音道:“东方小姐,您这话可不对,其他人如何能请动提督大人。” 锦绣撇撇嘴,差点忘了上次在千绣坊这小丫头也在,她一句“东方小姐”引得周围人频频侧目,东方这个姓在盛京城只有一家,基本上大家都知道是谁家,而这家的小姐也只有一位,基本上大家也都知道是谁。 送她们出来的诗琴姑娘这会还没进去呢,她第一眼就看出那位小公子是个女儿身,却不想还是个身份说出来吓死人的主,她本来是想看场热闹的,没成想到是听了个不小的秘密。 花烈听到莲儿的话已经很不满了,这明显就是故意的,虽然东方小姐平时就爱胡闹,但逛青楼这种于名声有碍的事,尤其是和督察院的人一起,自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她怎么知道的?”薛燳并不知道千绣坊发生的事,听到莲儿的话到是吓了一跳。 沈敬檀也有些担忧的看向锦绣。 锦绣自己到像没事人一样,她根本就没觉得这事有什么不妥,此时她还站在台阶上,刚好身高和花烈差不多,手臂自然的搭在了花烈肩膀上,“也是,除了你们家琴诗姑娘谁能请动我们提督大人啊!”说完她拍了拍花烈的肩膀,“花兄,要我们陪你一起去吗?” 莲儿一看锦绣压根没被自己吓到颇是不忿,她看向花烈为难道:“我家姑娘说只想见提督大人。” “你家姑娘怕是最不想见到我吧?”锦绣笑了笑,“没关系,我正好也不想见她,你回去替我转告她,让她千万别来找我,不然我有她好看的。” 说完她一摆手,“那我们就先告辞了,”管冲和贾叶跟了上来,锦绣并未回身只是对身后挥挥手,“花兄,去解决一下吧,不然下次直接被青楼的人找到督察院去,岂不贻笑大方!” “方兄,等等,”沈敬檀追上锦绣,“在下和你一起走。” 锦绣笑着点点头到也没拒绝。 花烈看着走远的锦绣眉头微皱,薛燳提醒他,“人已经走了,这儿你打算怎么办?” “大人,姑娘今日受了惊吓……” 莲儿的话还没说话,花烈已经走向了水诗阁,薛燳赶紧跟了过去…… “姑娘,您瞧见没,那提督大人到底还是去了。” 诗琴看着自己的小丫鬟直摇头,“去是去了,但,是两情缱绻情意缠绵,还是一别两宽各生欢喜就不好说喽……” 花烈直接去了琴诗的闺房,薛燳并没有进去,只是在外面守着,琴诗见到花烈整张小脸都亮了,心里的激动溢于言表,终究他还是来了,终究还是怕她被人欺负了。 花烈于房内负手而立,“琴诗,你今日可有事?” “提督大人……”琴诗把今日发生之事说了一遍,说完偷偷看花烈,“小女子今日怕极了,就怕万一被那贼人得手,以后还有何颜面见您?” “琴诗,”花烈眉头深敛,“你们初识之际,本官说过你像本官早逝的胞妹,但本官从未对你表达过任何倾慕之情,也从未禁止你与任何人交往,更不曾对你许下任何诺言,你是产生了什么错觉吗?” 琴诗一脸震惊的模样,“可您也从未拒绝过小女子不是吗?薛督察说小女子是您的人您也并未反驳过不是吗?刘妈妈以您为由拒绝其他客人见小女子您也没反对不是吗?”越说她声音越小,脸也越红,难掩娇羞之色。 “本官以为生活在这水诗阁的女子本就不易,如果本官不拒绝、不反驳、不反对,想来对你也是一种帮助。” “为何想帮助小女子,难道就因为小女子像您妹妹?” 花烈很诚实的点点头,“是。” “怎么如何?”琴诗呆愣的坐在绣凳上,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今日是本官最后一次来见你,话已经说清楚,望你往后好自为之,”花烈说完想说的话,转身准备离开。 “是因为东方小姐,对吗?” 花烈刚刚舒展的眉头再次皱了起来,“与旁人无关。” 琴诗一把拽住花烈的袖子,歇斯底里道:“您以前绝不会这样对小女子,自从认识了东方小姐您的态度就变了,不再来小女子这,更是对小女子不闻不问,所以一定是因为她对不对?” 花烈看了眼拽着自己袖子的手,慢慢转回身看着满脸泪痕又有些狰狞的面目,觉得此刻这张脸可真不像自己的妹妹。 “所以你才会安排今日之事,是吗?”锦绣和诗琴说的话他听的很明白,如果真傻他也统领不了督察院,但对女人他确实不够了解,不过今日之事到底如何他心里还是有数的。 琴诗看着花烈的眼神慢慢放开了他的袖子,眼神躲闪,“您……您说什么,小女子听不懂。” “琴诗,你是个聪明人,有些话本官不说透,是给你留了颜面,你要懂得珍惜,庄将军一直倾慕于你,虽不能为正妻,但名分他应该还是能给你的,而且以他对你的喜爱,你将来的日子应该不会难过。” “您要将小女子推给他,”琴诗不敢置信的看着花烈,“他虽倾慕于小女子,但他是什么样的人难道你不知道吗?庄贤妃的事你不可能不知,他连自己的亲侄女都能卖了,你真觉得他会善待小女子?” “路本官已经给你指明,要如何做是你的事,”花烈不想和她继续纠缠下去,抬脚就走。 琴诗伸出去的手,终究只能抓到一片虚无。 里面的对话内容薛燳如果想听是可以听到的,但鉴于他们老大的淫威,他决定不听不看不关心,所以花烈突然开门还给他吓了一跳。 两人出了水诗阁一直到离开秋水胡同,花烈也没吭声,薛燳拿眼偷瞄了花烈好几眼,他看得出来老大心情不大好,这会只有蠢货才会往枪口上撞。 他们俩超了条近路走,所谓近路基本上都是小街小巷小胡同,没几盏灯笼,黑灯瞎火的,薛燳无奈的摇摇头,心想居然真有蠢货自己送上门来。 “阁下何人?跟了我们这么久也不闲累的慌,”薛燳戏谑一笑,“难道丑的见不得人,所以才不敢出来一见?” “要你命的人!” 寒光一闪,剑尖直指花烈,带着杀气刺了过来。 “让开!”花烈一把推开薛燳,从腰间抽出软剑挡下对方刺来的一剑。 不过片刻功夫双方已经交手数十招,兵刃相接之处火星四溅,薛燳心下微惊,他家老大这是十成的功力都使了出来,瞬息之间已经能看到对方有点招架不住了,薛燳心想这真是触到我们老大霉头了,哪天行刺不好,偏偏挑今天他心情极度不好的日子来,这人要是不跑,八成得让老大打残了。 “狗官,别想跑。” 薛燳冷笑,无论面对什么样的对手他就没见花烈跑过。 此时就见花烈飞身而起,刺客也追了上去,半空中花烈突然翻转身体倒悬,剑尖直接刺了下来,刺客也是一惊,转念一想与狗官同归于尽也好。 花烈今晚虽然心情不好,但并没有被冲昏头脑,就在两柄剑快要碰到的时候,他突然侧身旋转避开对方的剑,同时脚尖轻点右侧墙壁,回手一剑,血光四溅,同时花烈稳稳落下。 薛燳听到一声闷哼,刺客已经趴在地上一动不动,花烈起身一甩剑,血珠顺着剑尖滴下。 “老大,你没事吧?”薛燳赶紧过来查看。 花烈摇摇头,回身看着地上趴着的人,冷声道:“带回去!” 第二十七章、探病 锦竹火锅开业后生意异常火爆,据说京兆府尹家的公子,连吃十天都没够,足以见大家对辣味的喜爱,但毕竟不是人人都像王公子一样不缺银子,有些人虽然爱吃但碍于囊中羞涩并不能每天都来吃,这时候店里推出了多道以辣椒入味的菜品。 开业之初锦绣就让店里的人介绍的时候不再提番椒,告诉大家这红红的小东西叫辣椒。 之后水煮肉、水煮鱼、麻婆豆腐、毛血旺、麻辣香锅陆续推出,如果店里人太多没地方坐,也可以选择适合外带的凉拌菜,如夫妻肺片、酸辣鸡脚、凉粉等,总之这么多道菜总有一款能让你满意。 锦绣的生意做的风生水起,自然也就赚得盆满钵满,人就这么多,都到她店里吃饭,其他店的生意自然就会差一些,这时便有人打起了辣椒的主意,有人在店里买了菜带回去偷偷研究,但并没有成功,主要是因为这辣椒难找,后来有人打听到这是在沿海一带收购的,之后收购辣椒的人越来越多,但与此同时大家都发现能收到的辣椒却越来越少了。 后来有人想了个办法,大家跑到海边蹲着,等出海的船回来第一时间收购,但并不是所有的船都能跑的那么远,而有的船即使跑了那么远也不一定会带回辣椒。 “贺叔叔,趁着最近天气好,赶紧把辣椒都凉干,这样方便咱们储存。” 贺竹眠道,“已经让他们把后院整理出来了,那块空地面积不小,日照时间还长,这两天就安排人手开始晾晒,城郊也已经开始试种辣椒了,不过能不能成功还不好说。” 锦绣点头,“这事急不得,毕竟大家都没种过,”她压根没想过今年能成功,一是没有种植经验,二是季节有点过了。 “在南面收购的人传了消息回来,说最近收购辣椒的人非常多,咱们这生意让人眼红了,”贺竹眠看着她眉头一挑,“看来必要的时候还是得拿你扯大旗。” 锦绣无奈一笑,“无妨,现在谁不知道这铺子和我有关系,何况吃食这东西本就这样,你家能做别人家自然也可以做,但味道如何就是人者见人的事了。” “看不出来你还想得挺明白,”随即贺竹眠话锋一转问她,“你最近没和督察院的人见面?” “没有,上次出去之后就一直没见,”店里一直很忙,她几乎天天都在,随即她眉头一皱,“是有点不对劲,他们几个明明那么爱吃咱们家的火锅,又不缺钱,但我压根没见他们来过,”她店里出的新菜品,满盛京城就没有不知道的,不应该没人来尝鲜啊? 她看向贺竹眠,“贺叔叔,你突然这么问我,可是知道什么?” 贺竹眠轻轻摇着扇子,“听说提督大人遇刺了。” “什么?”锦绣腾的一下站了起来,“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没听说?家里人也没说过这事?”祖父是兵部尚书,二叔是金吾卫将军,按说这事他们不可能不知道。 “你最近每天从早到晚都在店里忙,估计家里人想见你一面都难吧?”贺竹眠还挺欣赏锦绣这点的,对生意的事特别上心。 锦绣点点头,觉得贺竹眠说的也有道理,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她看向贺竹眠,“贺叔叔你是怎么知道的?” 贺竹眠神秘一笑,“我自然有消息来源。” 锦绣撇撇嘴也没继续追问,“那今个儿我早点走。” “干嘛去?” “探病!” 锦绣下午直接从铺子去了督察院,她说要见提督大人,侍卫看她的眼神都多了几分凌厉,好像她就是刺杀他们提督大人的犯人一样。 不一会薛燳出来把她迎了进去,锦绣问他刺杀的事,他到是没隐瞒,心想以镇国公府的背景她知道这事也很正常,他就把当晚发生的事和锦绣大概说了一下。 锦绣听得胆战心惊的,一边走一边问,“他干了什么是狗官会干的事?” “本官做事问心无愧!” 锦绣吓了一跳,回头一看花烈不知何时已经跟在了他们身后,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知道你功夫好,但走路的时候请发出点人的动静,这里还有一个不会功夫的呢!” 花烈点头表示知道了,“听说东方小姐找本官?” “听说有人刺杀提督大人,我来看看你。” “本官没事,里面请吧。” 一行人进了正厅,锦绣让人把带来的食盒放到桌上,“我店里新研制的菜,带来给你们尝尝。” “那在下可不客气了,”薛燳打开食盒,香味瞬间弥漫开来,他吞吞口水,“这也太香了吧?” 锦绣眉头一挑,略得意,“那是,尝尝看味道如何。” 薛燳夹了一筷子凉粉,入口后眉眼都笑开了,“好吃!” “这凉粉入口爽滑,酸辣适中,吃到肚里清凉舒适,绝对是道开胃佳品,”锦绣下巴点点其他几个食盒,“再试试另外几样,天气太热,没给你们带热菜,这几样都是凉拌的,特别适合这暑天食用。” 薛燳点头,“没错没错。” “咳咳……”花烈瞧了薛燳好几眼,但那个憨货只顾着自己吃,压根没看自己,这到底是来看谁的? 薛燳瞟了眼老大,又看看其他几样小菜,最终还是理智赢了,“大人,您尝尝,”他把筷子递到花烈手上。 花烈瞟他一眼“嗯”了一声,接过筷子,凉粉入口,眉头一挑,果然美味。 “看来我这礼物还成,”锦绣微微一笑,“我想着来探病总不能空手而来,现下这盛京城里最难得的礼物就是我们铺子新出的这些菜。” 薛燳竖起大拇指,“东方小姐,有心了。” 锦绣上下打量了一下花烈,“提督大人当真一点没伤着?” “怎么东方小姐很希望本官伤着吗?” 锦绣连忙摆摆手,“没有,没有。” “放心吧,”薛燳咽下一口凉粉,“就我们大人的身手,能伤到他的人很少。” 听到他的话锦绣心里还挺痒痒的,也不知道能不能看到那种飞来飞去的功夫。 “提督大人、督察大人。” 一个侍卫跑进来见礼,然后低声在薛燳耳边说了几句话,薛燳点点头让侍卫先下去了。 “既然提督大人没事我就先回去了,”锦绣看人家也挺忙,既然病也探完了她就打算回店里帮忙去了,“餐具先放你们这,用完了洗干净给我送回去。” “洗干净?”薛燳有一种五雷轰顶的感觉。 “当然了,我这些盘子碟子都是单独定制的,很值钱的,再说这么热的天气你不给我洗干净,不得馊了。” 薛燳眼珠子转了转,起身道:“在下……” 花烈适时打断他要说的话,“本官送东方小姐。” 锦绣点点头,二人便一起离开了,薛燳望着二人的背影,挠挠下巴,嘿嘿坏笑,再看美食继续笑,最后看盘子碟子哭丧个脸…… 锦绣跟在花烈身边,看着这四通八达的路不禁问他,“提督大人,我以前就很想问问,这督察院为何修成这样,像个迷宫似的,不担心会走丢吗?” 花烈皱眉,“何为迷宫?” “额……”锦绣揉揉额角,想了想道:“就是说道路比较复杂、难以分辨方向,找不到出路,进去后又不容易出不来。” 花烈心想这说的就是督察院内的情况,不过“迷宫”这二字确实有趣,“为了防止有人偷东西或者劫狱,不要说外人,刚入督察院的人至少要熟悉三个月以上,才能保证找到各个地方并不被机关所伤。” 锦绣咂舌摇头,真是不敢想像,她忽然想起一件事,眼睛一转笑眯眯的看着他,“提督大人,那日你和琴诗姑娘都聊什么啦?” “啧!”花烈的教养其实很好,他很少会发出这样的声音,但今天真的是下意识的反应,这位大小姐实在是…… “不方便说?”锦绣见他不吭声,还追问了一句。 花烈脸色实在谈不上好,但也没多难看就是,锦绣就像个没眼色似的不停追问人家。 就在她认为自己大概问不出来什么的时候,花烈却开口了,“那日……”他大概把那日的情况说了说,但并没有说的很细,不过以锦绣的聪明也能猜个七七八八了。 走到照壁那的时候碰到了匆匆赶来的沈敬檀,他听下面人说东方小姐带着几个大食盒来了督察院,立马就从狱里跑了出来,花烈告诉他赶紧去正厅,再晚一步说不定就被薛燳吃没了,他一听嗖的一下人就不见了。 锦绣看的直乐,出了督察院的门,花烈再次向锦绣表示了感谢,二人道别后,一个回督察院,一个回店里继续帮忙。她回到店里的时候贺竹眠已经离开了,付掌柜交给她一封信,说是送信的人刚走,说不定现在出去还能追上,但她并未让人去追。 拆开信看到内容锦绣微微一笑,招来管冲交待几句,随后就把信扔到了一边。 两日后,城西,梨园路,故词苑 锦绣不懂戏,但梨园这两个字的含义她还是明白的,梨园路戏班子戏园子极多,这条街也因此得名,故词苑就是其中一家规模比较大的戏园子。 “环境不错,名字起的也雅致,这要不说谁知道是个戏园子。” “公子,这地方是专门给那些喜欢附庸风雅的人准备的。” 锦绣刷的一声打开扇子,“你家公子我今个儿也风雅一回。” 结果,故词苑今日有红角的戏,票早在七日前就预售一空了,没票人家不让进。 锦绣瞪眼,这叫什么事,管冲和贾叶也没办法,他们平日也不来这种地方,不知道还得提前买票,贾叶低声道:“公子,要不亮出咱们的身份,”他就不信这么个戏园子还敢得罪他家公子? 管冲瞪他一眼,少出嗖注意。 锦绣嘲讽一笑,心想这是想给我个下马威啊,她咬咬下嘴唇,自报家门也不是不可以,不过……她看了看四周,最后视线一顿,看到不远处走来的几人,嘴角一勾。 第二十八章、对峙 王公子今个儿和几个朋友一起来听戏,这人平时看着吊儿郎当没个样子,但却是个戏痴,只要是故词苑红角尹老板的戏,他必是要来捧场的,今日自然也不例外。 但是,王公子看着近在咫尺的故词苑门前,站着一位身穿黑色绣银袍子的小公子,不自觉就停下了脚步。 朋友一,“王兄,怎么了?” 朋友二,“你认识那位小公子?” 王公子摇摇头,心里正挣扎着要不要继续往前走,就见那位公子突然看向他们,然后嘴角翘了起来,露\\出个不怀好意的笑容。 那小公子对他招招手,王公子眼看避无可避,满脸不情愿的走了过去。 “东方小姐,”王公子施一礼,没错,他看到的这位小公子正在赴约而来,却进不去门的锦绣。 锦绣笑着打招呼,“王兄,来故词苑看戏?” 王公子看着面前的人眼一眯,不明白她为何会在此?便回了句,“今个儿有尹老板的戏。” “哦,尹老板,”锦绣眼珠一转,“七日前买的票?” 王公子再次点头。 锦绣见王公子的几位朋友都过来了,就上前一步,眼神一凛,“王兄,可否借一步说话?” 王公子再不情愿也不敢驳锦绣的面子,再看她眼神不善的模样,只得乖乖跟着她走远了几步。 “东方小姐,有何事?” “我要进这故词苑,但是没有票,”锦绣也没客气。 王公子狐疑的看着锦绣,心想你没票找我干嘛?然后……他瞪大双眼,双手捂在自己的腰上。 锦绣眉头一挑,伸手,“拿来。” 王公子摇头,不给。 锦绣给贾叶使了个眼色,王公子刚想跑就被贾叶给拎了回来,然后在他腰间找到了故词苑的票递给锦绣。 锦绣看了看票,一挥手,“谢啦!”之后留下个哭丧着脸的王公子自己带人走了。 故词苑有个规矩,尤其是在红角表演的时候,一票一人,不准无票带随行人员进入,大家愿意捧角自然就会遵守他们的规矩,但要是真有大人物来的时候,戏园子屁都不会放,要锦绣说就是欺软怕硬,典型的势力眼。大人物见的多了,王公子这府尹之子人家也就不大看在眼里了,是以王公子才会只约了朋友却并没有带小伺随从。 锦绣对此规矩颇是不屑,不过她既然不想亮出身份,也就没必要和人家争辩这个,给侍卫二人使了个眼色,她就自己验票进了戏园子。 故词苑建的确实和普通戏园子不大一样,里面颇有点江南园林的味道,看样子占地面积并不算大,楼台亭阁却处处可见,景色也有可赏之处,前来听戏的人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闲聊着。 陆续的大家开始往一处聚,锦绣估计这八成是要开戏了,待人走的差不多,她才向右侧一处亭子走去,人还没到亭子管冲就出现了。 “安排好了?” “公子放心。” 锦绣点点头,走进了亭子,这亭子建的和镇国公府的湖心亭有点像,只不过无论是湖还是亭子都比她们家的小了不少。 锦绣并没有等多久,就见到了约自己的人,看着对方一身男装打扮,她不禁勾了勾唇角。 那人走进亭子先施礼,“东方小姐。” 锦绣下巴微抬算是还礼,“琴诗姑娘。” 琴诗看到锦绣的态度也没恼,到是莲儿看到她这态度又不高兴了。 “你这丫鬟忒讨厌,让她离这远点,”锦绣毫不掩饰对莲儿的不喜。 琴诗没吭声却看了眼管冲,锦绣一挥手,管冲立马就离开,琴诗看了眼莲儿,虽然不情愿但她还是离开了。 “没想到东方小姐也爱听戏。” “哪里,戏什么的我从来不听,要不是姑娘相邀我怕都不知道这是个什么地方,”锦绣眼神犀利的看向琴诗,“两日前我才收到姑娘的信,但人家戏园子却说七日前票就预售一空了,为了故意给我难堪,姑娘真是煞费苦心了。” 琴诗也没有伎俩被戳破的尴尬,反到是微微一笑,“那是因为小女子知道,只要东方小姐想就一定进得来。” 锦绣一撇嘴,“这话有理,以我的家世,确实想进就进。” 琴诗叹息,“可惜这故词苑毕竟是死物,又不是人。” “琴诗姑娘有话不妨直说,何必绕弯子。” 诗琴反问,“东方小姐不知小女子今日约你来所谓何事?” 锦绣装傻,“何事?” “提督大人,”琴诗这回到也直接了。 “那我就更奇怪了,花烈与你何干?” “东方小姐应该能看得出来,小女子一直倾慕提督大人,而大人对小女子也格外与众不同,”琴诗捏着帕子一幅娇羞模样。 锦绣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提醒她,“琴诗姑娘,你今日穿的是男装,没有那个男人会像你这样罢出一幅矫揉造作之态,简直是不伦不类。” “额……”琴诗被锦绣说的有点难堪,一时都不知如何反驳她了。 “我猜你会如此大概是因为看到我每天着男装,而你认为的花烈对你与众不同,不过是你自己的臆想罢了,你觉得因为我的出现他待你大不如前,所以想以此引起他的注意,”锦绣上下打量了她一下,满脸嫌弃之色,“你要搞清楚,我从小便如此,我穿男装是为了方便,而不是为了吸引男人的注意力,你呢?我看这大概是你第一次穿男装,所以才会给人如此奇怪的感觉,你自己不觉得别扭吗?” “你今日找我到底要干嘛?”锦绣以为会来个高手过招,没成想对方战斗值太低,实在不值得她浪费时间。 “小女子希望东方小姐能允许我陪在提督大人身边,小女子可以什么名分都不要,”琴诗像是鼓起了很大的勇气似的。 锦绣眉头一挑,“哪怕是为奴为婢?” 琴诗轻轻皱了下眉头,“是。” 锦绣一撩袍子,架起二郎腿,靠在围栏上,淡淡道:“我要是不同意呢?” “要如何东方小姐才会同意?” “诗琴,首先,你搞错方向了,能不能留在花烈身边这件事,只有他自己能决定,其次,我和花烈只是朋友,他的事我管不到,退一万步讲,如果以后我们俩真在一起,我也绝对不允许他三妻四妾,你能接受和其他女人分享一个男人 ,但我不能。” 琴诗不可思议的看向锦绣,“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皇上都三宫六院呢。” “所以我很庆幸自己没进宫,”锦绣看着琴诗,忽然间她明白自己说再多都是没用的,那些她觉得不可思议的其实都是属于这个时代特有的,早已深埋人心根深蒂固的思想,她突然失去了和琴诗继续谈下去的兴趣。 琴诗似乎很想和锦绣聊这个问题,“如果提督大人一定要小女子留在他身边,东方小姐又该如何?” 锦绣瞥她一眼,“别做白日梦行吗?压根不会发生的事,我没必要回答你。” “东方小姐怎知不会发生?”琴诗略显得意的一笑,“那日提督大人听说小女子被人欺负,匆忙赶来,对小女子更是百般呵护……” “琴诗,”锦绣打断她的话,“你可能不太了解我,我这个人向来懒得管别人的事,也不是个爱打听八卦的人,所以当时我问花烈的时候,你不知道他那个脸色哟,真的是够我看一年了,没办法,谁让我知道你一定会来找我呢,所谓知已知彼才难百战不殆,我这人最不喜欢的就是输,懂了吗?” “他……他和你说了那日之事?”琴诗不敢置信的看着锦绣,在她的认知里这种事即便有人主动问,花烈都不会和别人说,况且谁会主动去问? 锦绣点点头,“你脑子里一天都在想什么?自己给自己编话本子呢?” “琴诗,你这人我了解过,心机手段都不缺,你可能确有才华,但这盛京城里从来不缺有才华的女子,你利用自己的美貌让庄之孝倾慕于你,而后故意在他面前吟诗抚琴,又故意自谦说和贤妃相比云泥之别,彼时贤妃还未入宫,要是换到现在,一个青楼女子敢自比贤妃,简直就是找死!” 锦绣看了眼她略显苍白的脸,继续道:“庄之孝当时被你迷的七荤八素,一听这话顿觉醍醐灌顶,你一个字没说,他便把你这才名传播了出去,还把你和贤妃并称为盛京双殊,这也就是贤妃是他亲侄女,庄家人不好多说什么,换个人家你试试,早把你们水诗阁拆了!” “东方小姐如何会知道这些?” “你忘了刚才自己说的话了,我想知道的事,有何难?” “我猜你早知道庄之孝是谁,也早知道他和贤妃的关系,所以才那么做,不过你怕是没想到他会领了羽林卫将军之职,让你利用起来颇是不顺手,对吗?” 此刻琴诗觉得非常难堪,虽然身在水诗阁,但她向来是被众星捧月的存在,何时被人这样说过? 她有些恼羞成怒道:“东方小姐不过是赢在家世出身上,”如果她有这样的家世何愁这些。 锦绣瞟了她一眼,“这无关家世出身,就像你今日穿的这男装一样,当你开始为一个男人改变,变的不再像自己的时候,你就已经输了!” 第二十九章、通透之人 “你家小姐如何知道这些?” “您可以问小姐本人。” “如果本官今日不在督察院,或者你们找不到本官该如何?” “找不到您还有薛督察和沈刑官。” 花烈点点头,今日他收到锦绣的邀请来故词苑听戏,他其实对这个不感兴趣,但信上锦绣说今日有一出特别精彩的大戏,希望他一定来,所以他就来了,结果还没到故词苑,就被锦绣的侍卫给拦下来,然后两人一起从外墙翻了进来。 好吧,他一问才知道原来是因为没有票,所以只能翻墙,之后两人就躲在这偷听锦绣和琴诗的谈话,这回他到是明白锦绣为什么一直追问那天的事了,原来都在这等着呢。 他承认听到的这些,让他对那二人分别有了重新的认识,确实是大开眼界,殊不知更精彩的还在后面呢。 “女为悦己者容,小女子心甘情愿,有何不可?” “那也得他接受才行啊,”锦绣嘲讽一笑,“你今天这一身要是庄将军看到,八成会很欣赏。” 琴诗颇是不耐烦,“东方小姐为何总是提及他?” “琴诗,不如我一次把话和你说清楚,以后你就别在找我了,我没时间搭理你,”锦绣丝毫不掩饰对她的讨厌,“大概是三四年前,花烈办了件大案,抄了一个江湖上小有名声的门派,那门派的人都是十恶不赦,罪大恶极之徒,当时主犯趁乱逃走,花烈查了许久发现此人躲进了秋水胡同一家青楼里,那家青楼离你们水诗阁特别近,那日他带人封了秋水胡同整条街,当时情景如何我不得而知,但经历过的人都说,花烈和那主犯战了不下三百回合,最终那主犯不抵花烈,被他当场斩杀,我想那天你一定会和所有人一样,在暗处偷偷瞧着,年轻俊美手握大权又狠辣绝决提督大人,我猜也就是在那天你对他芳心暗许,对吗?” 锦绣看到她微微咬着下唇,嘴角微勾继续道:“想调查花烈还是很容易的,毕竟是督察院的老大,想低调都难,他是庶子和家里关系非常不好,但年纪轻轻就官居正二品督察院提督一职,说明他不靠家里,那么婚姻大事一定是可以自己做主的,你那时候大概在想就算不能为正妻,给你个妾的名分应该是不成问题的。” 锦绣看着湖面,一条小鱼缓缓游过,她笑道:“他那时候应该就是你心里最完美的人吧?除了那张好看的脸,权力、家世、甚至是庶出的身份,一切都是你所需要的,对吗?” 琴诗眉头一挑,“知道这些事情的人很多,再说庶子有什么好的?” “啧啧啧!”锦绣食指摇了摇,“口事心非,如果是嫡子,你连个妾的名分都捞不到,但庶子有一个清倌的妾,估计家里也不会太过问,这是你的想法吧?但我告诉你,你真的是太异想天开了,花烈就算是庶出那也是铺国公家的子孙。” “他不会,”琴诗略显激动的道:“他和别人不一样,如果他想给小女子名分,谁都拦不住!” 锦绣摇摇头,对此不予评价,“别激动,听我说完后面的事,你想接近花烈却并没有机会,因为他从未踏足过烟花之地,你在调查的时候应该也发现了,他早逝的胞妹和贤妃是忘年交,小姑娘年纪不大,但颇有才名,贤妃当时是盛京城有名的才女,她二人一见如故,那时候私下里已经有人称她二人为盛京双殊了,有了这层关系,他自然会和贤妃相识,小姑娘的忌日他二人还曾一起去祭拜过,但你没有机会与贤妃相识,所以才会选择从庄之孝下手。” 锦绣看琴诗想说话,就一摆手,“你大概又要说这些事知道的人也不少,没错,这些事是有不少人知道,但你一个青楼女子却没有理由知道,不是吗?”她嘲讽道:“因为前面的这些调查,才有了后面的游湖巧遇庄之孝,吟诗一首,扶琴一曲,惊鸿一瞥,让他迷恋上你,当然,我得说你确实够漂亮,如果单单只是才情出众,他大概也不会被你迷住。” “他把你这才名传出去之后,花烈果然上勾了,无论他是因为盛京双殊这个名号,还是因为胞妹的原因而来,此时都已经不重要了,你以为自己成功吸引了他的注意,却不知他更多是因为你相貌和他胞妹相似他才会对你照顾一二。” “他胡说,”琴诗不知道为什么,在锦绣面前节节败退,明明来之前她都想好了,可现在被人揭穿心思,她的反驳都显得很无力。 “他是不是胡说你心里清楚,但老实说,你能用三年多时间精心布局给花烈下套,我还真挺佩服你的,但我不能接受的是,你和庄之孝害了贤妃。” “贤妃之事与小女子何干?”琴诗有一丝的慌乱。 “你利用了他之后,发现他似是对你用了真情,你心里清楚这会成为一个甩不掉的麻烦,何况当时你已在花烈的保护之下,压根不需要他,具体情形如何我不大清楚,但无非就是你在他面前诉说自己如何仰慕武将之类的话,那时庄之孝已经知道你倾慕花烈,所以后来贤妃进宫之事时,他毫不犹豫的为了羽林卫将军一职卖了自己的亲侄女,”锦绣手指轻轻敲着围栏,沉思片刻后她再次开口,“我唯一不太确定的就是,你在这件事里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不过上次千绣坊一见之后,我到是觉得无论你是否怂恿了庄之孝,他大概都会那么做,你们俩还真是绝配!” “东方小姐调查小女子就算了,居然还调查提督大人?” “你错了,我只调查了你,花烈那些事知道的人很多,根本不需要调查。” “就算东方小姐说的都对那又如何?提督大人会相信你说的话吗?”琴诗颇是有恃无恐。 锦绣摇摇头,“你连对手的实力都搞不清楚,就敢冒然宣战,是什么让你产生了错觉,让你觉得镇国公府嫡出的小姐是个草包?” 琴诗警惕道:“什么意思?” “老实说比起你,我更喜欢承楼欢的诗琴姑娘,她是个少有的通透之人,活得比你明白多了。” 琴诗恼怒,“东方小姐竟然拿她和小女子相比?凭她也配!” 锦绣讽刺道:“你都能自比贤妃娘娘,我有什么不能比的?你猜要是贤妃娘娘知道一个青楼女子和自己相比,她会做何感想?当然,大家都知道贤妃娘娘贤良淑德,她可能根本不会拿你当回事,但皇上呢?太后呢?你简直就是在羞辱皇室。” 琴诗脸色刷的一下白了,“东方小姐这是在威胁小女子?” “我不过是在陈述事实罢了,你说是不是,提、督、大、人!” 琴诗一时还没反应过来,听到脚步声她猛然回头,没想到居然看到了花烈。 锦绣迤迤然而起,“怎么样?今日这出大戏可还精彩?” 花烈看向琴诗,眼里的冷漠和陌生让琴诗觉得害怕,她跑到花烈身边,急切的想解释,“大人您听小女子说,不是她说的那样的,是……”她忽然发现自己无从解释,因为她心里很清楚,锦绣说的都是真的。 “姑娘无需向本官解释,”花烈向锦绣走去却并未回头,“本官说过以后不再见面,今日是个意外,姑娘请回吧。” 锦绣眉头一挑,嗤笑道:“还不快走,提督大人在保全你的颜面,”随后她低声嘟囔了句,颜面都扫地了,有何可保。 刚好此时戏也散了,人群三三两两的走了出来,已经有人向他们这看了过来,琴诗来不及多想,提着袍子叫上丫鬟匆匆离开了。 花烈摇摇头,“东方小姐,何必如此?” 锦绣装傻,“什么何必如此?” 花烈无奈道:“整件事情。” 锦绣眉头一挑,“其一,她这样的人我太了解了,所以我猜她必定会找我,如我所说,没把握的仗我不会打,其二……”她阴阳怪气的道:“让提督大人见识一下那小女子的手段。” 花烈不解,“为何让在下见识?” “怕你被骗呗,你说你平日里挺精明能干的一个人,但面对女人”锦绣摇摇头,“太嫩!” 花烈被她说愣了,忽然就想起那日在承欢楼里,诗琴姑娘说的那些话,再看今日琴诗的表现,他摇头失笑,“确实是个通透之人。” “你说谁?” “诗琴姑娘。” 锦绣看他一眼没再说什么,心想总算是开了点窍。她想这世上大多数人还算活得明白,可大多数活得还算明白之人却都认为自己活得通透。 她忽然想起之前看到的一段话,真正的通透之人,是看清了所有事物的本质,并对自己有清醒的认知,接纳一切,承担一切。 第三十章、一触即发 花烈问锦绣贤妃之事是不是真的和琴诗有关,锦绣并没有落井下石,而是实事求是的说:“我分析她怂恿庄之孝应该只是为了摆脱他,并非有意针对贤妃。” “庄之孝手里的权力越大,琴诗应该越不好摆脱他,”花烈摇摇头,觉得这可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锦绣抿唇一笑,“所以我说她聪明用不到正地方,她应该是认为庄之孝一旦站上高位,家里绝对不会允许他和一个青楼女子牵扯不清,尤其庄尚书那个人,我听祖父说那是个相当古板的人,琴诗是想利用庄家本身来摆脱他,不过她大概没料到,庄之孝本身就是个非常有野心的人。” 花烈点点头,他觉得锦绣的分析应该是对的,“这些事情你查很久了?” 锦绣摇摇头,“也没有很久,其实我的人只是查了个大概,不过我基本上能推断出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所以说对女人的了解,男人总是差一点。” 花烈眉头一挑,对她的话不置可否。 二人随着人群往外走,锦绣突然看到前面有个熟人,挑唇一笑,喊了声“王兄”。 话说王公子也是倒霉,票让人家抢了不说,好容易把朋友的票要来,看了场戏,结果一出来又碰到了锦绣,然后他自然看到了锦绣身边的花烈。 锦绣赶上他,“王兄,为了感谢你今日赠票之谊,我铺子二楼的包间,给你预留一个月,如何?” 王公子一听眼都瞪大了,锦竹火锅二楼的包间火爆到没天理,且因为是锦绣的店,也没哪个不长眼的行狗仗人势之事,他想请朋友吃饭,但一直没预约上,他都一度怀疑是不是锦绣故意的。 “三个月,”王公子伸出三根手指讨价还价。 锦绣坚持,“一个月。” “二个月,”王公子退而求其次。 锦绣瞪他,“一个月。” “一个半月也行,”王公子继续坚持,这种机会不是什么时候都有的,该争取还是要争取的。 锦绣脸一沉,“不给了。” “别,别,”王公子赶紧改口,“一个月就一个月,说准了。” “如何与他相识?”花烈不解的看着这两人。 “上次和你说碰到顾督察的事你还记得吗?”花烈点头,锦绣瞥了眼王公子,“找事的人就是他。” “那是外意外,意外,”比起顾连亭,王公子觉得花烈更可怕。 锦绣眼珠一转,“王兄,像你这样的纨绔子弟可认识水诗阁的琴诗姑娘?” 王公子摇头,“琴诗姑娘据说颇有才名,很多人都是为她慕名而去,但是……”他偷眼看花烈,没有继续往下说。 锦绣看向花烈玩味一笑,“但是因为有提督大人的回护,所以没人敢造次,对吗?” 王公子点点头,“在下其实很少去水诗阁,即便去了也就是听听曲看看舞,从来不叫阁里的姑娘。” 花烈疑惑,“这是为何?” 王公子一撇嘴,“那里的姑娘一看就不简单。” 锦绣眉头一挑,“说来听听。” “怎么说呢?”王公子想了想,“承欢楼里的姑娘,她们知道和你不过是露水姻缘,因此不会过多要求你什么,只要银子给到了就成,但水诗阁里的姑娘可不一样,她们不仅要钱还想要人,不小心沾上很难甩掉的,我喜欢玩不假,但我不喜欢给自己找麻烦。” “那你还去我铺子找麻烦?活腻了?” “那个……”王公挠挠下巴,“就是脑子一热。” “哼!脑子一热,我看你是让姓楚的给忽悠了吧?” “楚兄他爹官位虽然不高,但有个贵妃表妹的事确是真的,平时他跟我们吹的天上地下的,谁知道都是骗人的,何况……”他也不知道有些话该不该说。 “何况什么?” “我说了你不能生气啊。” 锦绣眼一眯,“说。” “楚兄说,虽然你脾气不好又爱惹事,但他还是很中意你的,他早晚会娶你的。” “放屁!”锦绣眼一瞪,“就那个狗东西还想娶我?” “酒后胡言,都是酒后胡言,别当真。” 锦绣瞟他一眼,“你最近还和他见面吗?” “没有了,自从出了上次的事,我爹就不让我和他玩了。” “王大人到是个明白人,”花烈瞥了王公子一眼。 王公子吓得一蹦,不明白提督大人的眼神为何看着比刚才冷了很多,出了故词苑,他和二人告辞后就匆匆离开了。 …… 琴诗的事解决之后,锦绣全身心投入到自己的事业上,时间似乎过的很快,一晃就要入冬了,但锦绣发现盛京这个地方其实并没有很冷,据说真正的冬天来临之时也不会很冷,但雪还是会下的。 天气微微转凉,虽然不是很冷,但天气一凉吃火锅的人就更多了,锦绣和贺竹眠商量开分店的事,盛京城内四个城区,他们位于京兆大街这个铺面归属于城东,锦绣想在其他城区各开一家分店。 贺府就在城南,锦绣去过很多次了,故词苑在城西,她也算是去了过,但城北她一次都没去过。 贺竹眠道:“城北是贫民区,当然并不是说很穷,但那地方鱼龙混杂帮派众多,想在那面做生意还需谨慎。” 锦绣点点头,“不急,先把城南和城西的店开起来再说,要是有合适的铺面贺叔叔你多留意点。” “好,这事也急不得,好位置的铺面基本不会有人出手,咱们这店生意如此火爆,我想哪怕是次一等的铺面,生意应该也是不愁的,何况……” “价格还更划算一些,是吧?”锦绣接过他的话茬,笑的像个小狐狸一样。 贺竹眠哈哈大笑,不住点头,“是这么回事。” “晚上我再去趟承欢楼。” “如果实在不行也别勉强,”贺竹眠觉得锦绣这契而不舍的精神颇是难能可贵。 “再试试,虽然盛京城里也有很多有名的酒铺子,但比起他们家到底还是差了点。” 这一点贺竹眠到是同意,上次锦绣特意在承欢楼买了一壶醉生死带回来让他尝,他少时在外游历多年,天南海北的也算走过不少地方,喝过的好酒更是不计其数,但即便是这样,他觉得醉生死也能排进前三。 锦绣想把此酒引入店里,多次上承欢楼谈此事,但人家都拒绝了,这酒只在承欢楼里卖,你也可以买回去喝,但你要想成坛成坛的买,人家是不卖的,花烈知道后就想用点手段逼承欢楼就范,但锦绣拒绝了,她更喜欢和气生财。 三个月前朝廷出了桩大案子,督察院除了薛燳留守,其他人都出了外差,京畿四卫都抽调了不少人手,由陆将军带队,协同督察院一起办案。 虽然薛燳留守,但他其实一点不比其他人轻松,是以锦绣今个只带了自己的侍卫,一个人去了承欢楼。 她是算着时间去的,人多的时候反而不会有人太注意她,结果今日刚拐进秋水胡同,就见不停有人匆匆跑过,嘴里说着有好戏看。 管冲拦住路人一问才知道,据说承欢楼因为窝藏江洋大盗让官兵查封了,而那江洋大盗据说是秋妈妈的相好。 锦绣一听这不就是在说酿酒的杜师傅吗?她赶紧加快了步伐,待人到承欢楼的时候,门前已经被士兵围了起来。 “公子,这是羽林卫的人。” 锦绣眉头一皱,羽林卫是庄之孝的人,这可是麻烦了,想了想她对士兵一拱手,“军爷,在下东西丢在里面了,可否行个方便让在下进去找一下,”说完给管冲递了个眼色,管冲将一袋碎银子递给了一个士兵。 那士兵垫垫银子重量,随手揣到怀里,然后一幅蛮横样,“我家将军正在里面抓逃犯,一干人等均不得入内!” 锦绣这个气,她上前一步想理论,却被士兵一把推开,“滚一边去,”她差点被那士兵给推倒。 “放肆!”管冲上去两拳将那士兵打翻在地。 其他士兵一看这还了得,一起将锦绣三人围了起来,管冲看了看周围,低声道:“公子,一会我们动手会打开西面这条路,到时候您赶紧跑。” 锦绣现在特别后悔今日出来只带了管冲和贾叶,现在这形式对己方可是大大的不利。 “这几人想硬闯,说不准和那逃犯是同伙,拿下他们!” 双方人刚要动手,就听有人高喊“住手”。 “这是在干嘛?” 那收到锦绣银子的士兵对来人一拱手,“秦统领,我家将军在此抓捕逃犯,现在怀疑这几人是同伙,要将其一起拿下。” 秦统领冷眼看了对方一眼,转而看向锦绣,然后就是一愣,他一拱手,“属下乃负责城南的巡城营统领。” 锦绣一愣,随即问道:“可是陆将军手下?” “正是。” 锦绣想了想,她铺子开业那天,陆将军确实带着几个统领介绍给她认识,但除了刘统领经常见之外,其他几人她已经没什么印象了,对方显然是认出她了,而且很聪明的没有点破她的身份。 “秦统领,我东西丢在里面了,想进去找一找。” 那士兵立刻道:“不行,我家将军正在办案。” “羽林卫什么时候开始抓逃犯了?这是要抢咱们巡城营的活吗?”说完秦统领一把推开那士兵,“公子,请。” 锦绣点点头,指着那士兵道:“他刚刚收了我一袋银子。” 秦统领一把抓过那士兵,从他怀中搜出了银袋子,递给锦绣。 锦绣接过,“多谢!”然后在巡城营士兵的护卫下,步入承欢楼。 第三十一章、卫媞月 此时的承欢楼里情形有些惨烈,锦绣眼一眯,就见杜师傅身上满是伤痕,人跪在中间,满脸是血,嘴角裂开,眼睛红肿,双臂无力的垂下,楼里姑娘三三两两的抱在一起,有几个在小声抽泣,秋妈妈脸上红肿的老高,显然是被打的。 “何人喧哗?” “庄将军,抓捕逃犯的事理应由巡城营负责,听说这有逃犯,属下没有不过来的道理,”秦统领话说的不卑不亢,似乎并不是很惧怕庄之孝。 “秦统领,”庄之孝一眼就看到了锦绣,眉头一挑,“东方小姐何时成了巡城营的人?”他可是一点面子都不想给对方留。 秦统领眉头一皱,觉得这庄将军太小人了,在这点破东方小姐的身份,显然是想给人家难堪。 “我东西丢在这了,进来找找,”锦绣虽然被点破身份,到也没觉得怎么样。 庄之孝轻蔑一笑,“呵呵……这可不是小姑娘该来的地方,你的东西怎会丢在此处?” 锦绣道:“这与庄将军好像没什么关系吧?” 庄之孝道:“什么东西,本官可以替小姐找。” 锦绣道:“怎敢劳烦将军。” 庄之孝眼一眯,“那可不成,本将军现在正在审问逃犯,谁都不能在里面擅自走动。” 秦统领道:“庄将军,下官陪东方小姐一起找如何?审犯人的规矩下官还是懂的,何况,这逃犯抓了最后不还得送去我们巡城营吗?” 庄之孝笑了,“秦统领,本将军怀疑这逃犯有通敌叛国之嫌,怕是不能交给你们巡城营的。” “通敌叛国?”秦统领略显惊讶道:“这可不是开玩笑的,那得通知督察院才行,来人啊,去督察院传个话……” “秦统领,”庄之孝打断他的话,冷声道:“你这是要和本将军做对吗?” 秦统领道:“庄将军何出此言?下官这难道不是按律法按规矩办事?何况,我家将军临行之前,特意嘱咐我们,事涉大小姐,对谁我们都不用客气。” 庄之孝冷笑,“陆琰枫想干什么?” 秦统领笑笑,“庄将军不好直呼我家将军名讳,毕竟你们是同品级的将领。” 锦绣听到这话愣了,陆琰枫就是陆将军,但她明明记得巡城营是隶属金吾卫的,金吾卫是她二叔统领的,品级就是正三品武官,庄之孝和他二叔品级一样,如何这陆将军品级也和庄之孝一样了?不过显然现在不是问这个的时候。 “哼,他和我品级相同,秦统领也和本将军品级相同吗?”秦统领刚想说什么,但庄之孝并没给他机会说,反而厉声道:“这里本将军说了算,我说不准随意走动就是不准,违令者与逃犯同处。” 锦绣眉头微皱,总觉得今日之事有点奇怪。 “东方小姐,庄将军想要杜师傅酿酒的方子,”诗琴觉得如果今天有谁能救她们,那一定非锦绣莫属,所以她得冒险赌一把。 庄之孝爆怒,“住嘴!将那贱人带走!” “管冲!”锦绣是不可能看着诗琴被带走的。 管冲过去将诗琴护住。 “东方锦绣,你放肆!”庄之孝猛的回头看向锦绣,双眼通红,气愤异常。 “庄将军好大的官威!”锦绣一甩袖子,负手直视他,“庄之孝,本小姐告诉你,虽然我这忠烈侯是空头爵位,但此爵位乃先皇所赐,你一个小小三品武将,居然敢直呼本侯其名,我看你才是放肆!” 庄之孝觉得胸腔一口闷气,上也不是下也不是,脸憋得通红,正如锦绣所说,就算是个空头爵位,她也是侯爵,官大一级都能压死人,何况这差了好几个品级,换成别人他也许不惧,毕竟他是实权将军,可如果面对的是镇国公府,他这个三品的实权武将就逊色太多了。 秦统领眉头一挑,心想到底是刘将军之女,霸气起来真是一点都不逊色,他走到庄之孝身边低声道:“庄将军,您这是严重的以下犯上,这事要是掰扯起来,估计您没啥胜算,您也知道庄大人肯定是不会帮您说话的,贤妃没准还得落井下石推您一把,到时候您这羽林卫将军一职保不保得住都难说,您想想看,这事划算吗?”他越说声音越大,到最后整个大厅里的人基本都听到他的话了。 庄之孝脸色异常难看,但又无法反驳对方的话,因为秦统领说的都是事实,他觉得这口血要压不住了。 锦绣也没理他,转身走到杜师傅面前,贾叶将人扶了起来,“杜师傅,你可是逃犯,可有通敌叛国之嫌?” 杜师傅摇摇头,刚想说话就倒抽了口凉气,应该是牵动了嘴角的伤口,他艰难的开口道:“欲,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锦绣点点头,“你放心,如果你是冤枉的,本小姐一定帮你。” “谢,谢谢东方小姐。” 锦绣看向秦统领,后者微微点头,“庄将军说此人涉嫌通敌叛国,可有证据。” “没有,”庄将军强硬道:“兹事体大,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 “按规矩但凡涉嫌通敌叛国之事,都要交由督察院查办,无论是京兆府尹还是我们巡城营,或者是京畿四卫都没有权利查办。” “你……”庄之孝眼一眯看向秦统领。 “庄将军不必恼怒,”秦统领打断他的话,“此乃先皇所定之事,您该知道当年宫宴刺杀之事,除了江湖人和外族人勾结,羽林卫也查出了不少问题。” “你什么意思?难道怀疑本将军不成?” “岂敢,当年事发之时,庄将军还未掌管羽林卫,怎会和您有关,在下说这话只是提醒您一句,如果此人真如您说涉嫌通知叛国之事,您若是再追查下去,就越俎代庖了!” 正在这时外面守着的士兵都飞了进来,所有人都愣了,秦统领一个闪身到锦绣身边,将人拉到一旁,免得她被砸到。 “庄之孝,你给我滚出来,居然敢说老杜是逃犯,我看你是活腻了。” 所有人都看向外面进来的人,一身赤色的袍子,金冠束发,柳眉星眼,杏腮桃颊,鼻梁又高又挺,皮肤吹弹可破,一张标准的鹅蛋脸,虽然穿了男装,但锦绣一眼就看出来,这是个女孩,还是个大美女。 庄之孝一幅震惊的模样,“怎么是你?” “啪”的一声响起,锦绣一捂嘴,就见庄之孝脸上一个清晰的巴掌印子,她惊的瞪大双眼,根本没看见谁打的。 “好快的身法!”秦统领惊呼一声。 “你师傅就是这么教你的?”那美女冷眼看他。 庄之孝感到一阵内力的碾压,让他喘不上来气,就在他觉得要窒息而死的时候,这种感觉突然消失了,他惊恐的看向那美女,刚刚如果对方想,完全可以要他命! 庄之孝看着脸色阴沉的美女,憋了半天,之后……一撩袍子,双膝跪地,规矩行礼,口称,“师叔祖。” 锦绣眨眼,师叔?男的?祖?这是啥辈分? “我还以为你当了什么狗屁将军,就忘了自己姓甚名谁了。” “之孝不敢。” “不敢?”美女冷笑一声,“我还不知道你,跟你师傅一个德性。” “师叔祖,师傅他……” “闭嘴!”美女打断他的话,看着这乱哄哄的场面直皱眉。 锦绣看着美女眼睛都亮了,这也太帅了! 那美女自然也看到了锦绣,她眉头一挑,这个穿着一身黑袍的女孩看着还挺顺眼,“你救了杜师傅?” 锦绣点点头,随即一拱手,“在下东方锦绣,阁下怎么称呼?” 美女一挑眉,“东方?镇国公府的人?” 锦绣再次点头,“对。” 那美女点点头,“卫媞月。” 锦绣眨眼,她看到秦统领惊讶的张大嘴,也听到管冲等人倒抽了一口气,但她完全不知道这位是谁? “小姐,卫媞月乃武林至尊净心尚人的关门弟子。” 锦绣虽不知净心尚人是何人,但武林至尊这几个字她还是能理解的,关门弟子一般都应该是当师傅的最喜欢的小弟子,难怪这么厉害。 管冲道:“师出名门原来是真的,虽说只是净心尚人的徒孙。” 卫媞月此时已经走到锦绣身边,“杜师傅这双臂……?” “卫,卫姑娘,”杜师傅惨笑,“在下怕是再也酿不了醉生死了。” 锦绣震惊,没想到杜师傅会伤的这么严重。 卫媞月回身看庄之孝,“你简直和你师傅一模一样,毫无人性。” 锦绣又一次眼花了,她先是听到庄之孝的惨叫声,然后才看到卫媞月站在他身后,拽着他两条手臂,手掌转动了几下之后,她一放手,庄之孝的胳膊就无力的垂了下来。 庄之孝额头都是冷汗,强忍疼痛道:“师叔祖居然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废我双臂,师傅他不会原谅你的。” “拿你师傅威胁我?”卫媞月冷笑,“身为武将,不为国争战,不爱护百姓,居然为了一己之私夺人配方,简直是有辱师门,你师傅来了正好,我到要问问他怎么教出你这个畜生不如的东西!” “说的好!” 锦绣承认她确实有点激动,卫媞月简直是说到她心坎里了。 卫媞月微微颔首,觉得镇国公府家的小姐,很有些与众不同之处。 第三十二章、知己 薛燳收到消息赶到承欢楼的时候,最精彩的部分已经结束了,看着和锦绣低声交谈的人他眉头一皱,不禁想起老大出京前的交待。 刚好锦绣这时也看到了他,“薛督察,”她挥挥手。 薛燳走过去发现这位是个女孩子到是放心了不少,“这位是……?” “卫媞月,”锦绣俏皮的一眨眼,“你应该知道她是谁吧?” 薛燳着实吃了一惊,习武之人大概很少有不知道这位的,虽然没见过本人,但关于她的传说可是非常多的。 “卫姑娘,”薛燳拱手,他毕竟是朝廷官员,不适合对江湖人太过熟络。 卫媞月点点头,“薛督察。” 薛燳刚刚就发现他走向锦绣的时候,卫媞月散发出来的淡淡疏离感,他看了看锦绣和卫媞月,心想这二位是不是熟悉的太快了点。 锦绣没有发现薛燳探究的眼神,到是卫媞月看着薛燳,眼神颇是玩味。 锦绣道:“薛督察,可否借一步说话。” 薛燳点点头,和锦绣走到一边,没等锦绣开口他却先道:“不是说庄将军在此吗?怎么没见他?你没事吧?” 锦绣挥挥手,“我没事,庄将军和媞月师出同门,不过媞月辈分高他很多,庄将军被她废了双臂,刚刚已经让亲信带走了。” “废了双臂?”薛燳觉得今个儿听到的消息实在太劲爆了。 锦绣点头,“嗯,我不是要和你说这个,我想问一下沈刑官什么时候能回盛京?” 薛燳道:“你找敬檀何事?” “杜师傅的手让庄将军给废了……”锦绣将今日之事大致和薛燳说了一遍,薛燳特别后悔自己没能早点到,这错过的也太精彩了。 薛燳道:“你想让敬檀给杜师傅医治?” 锦绣道:“别的不说,杜师傅这一手酿酒的技艺要是没了,以后不只我,你们也一样喝不到醉生死。” “啧!”薛燳觉得这事确实有点严重了,“老大前个儿传信回来说那面的事已经基本完了,除了留下收尾的一部分人,他应该已经动身返回了,我估摸着三天之内必到的。” 锦绣眉头紧皱,转身去问卫媞月,三天之后医治可否来得及,卫媞月点点头,表示可以,她才放心。 卫媞月道:“据传督察院的沈家人,轻易不会出手救人,”她多少还是有点担心。 锦绣自信一笑,“这点你放心,我和督察院提督大人是朋友,我去求他,问题应该不大,哪怕是为了醉生死,提督大人也会帮这个忙的。” 卫媞月道:“杜师傅若是不能继续酿醉生死确实可惜。” 锦绣点头表示同意。 薛燳看着她二人问:“两位之前认识?” 锦绣摇头,“我和媞月第一次见,不过我们俩一见如故,特别聊得来,今日太晚了,不然我就请她去店里品尝火锅了。” 卫媞月道:“我自南越而来,你大概不知道,你这九宫格火锅之名早已传遍了大江南北,我这次来盛京城一为喝杜师傅的醉生死,二就是为了亲自尝尝这火锅味道到底如何。” 锦绣道:“大江南北有点夸张了吧?” 卫媞月摇头,“盛京乃天下最繁华之地,亦是商贾们的聚集之地,这南来北往的人自然就将消息传遍大江南北了。” 锦绣点头,原来如此。 “咳,”薛燳打断她二人谈话,“东方小姐,要是没事的话,在下就先告辞了。” 锦绣道:“薛督察,你能否将杜师傅带回督察院,我怕庄之孝狗急跳墙。” 薛燳点头,“他确实可能会这么做。” “薛督察,”薛燳回身看到了秦统领。 秦统领道:“薛督察今日之事……”他一边说一边将人拉走,两人嘀嘀咕咕说了半天。 锦绣一句都没听到,卫媞月到是听了个明白。 薛燳离开后,秦统领也离开了,不过他留了两个人给锦绣,告诉她如果有事随时去巡城营找他,锦绣再次表示了感谢。 以今日的情况,承欢楼是不能继续开门营业了,锦绣看向秋妈妈问道:“今日之事到底是怎么回事?庄之孝怎么会想要杜师傅的酿酒方子?” 秋妈妈叹了口气,“这事确实奇怪,庄将军和琴诗姑娘的事咱们大家都知道,所以他来咱们这我们都挺惊讶的。” 锦绣道:“他是何时来的?” 秋妈妈想了想,“大概是三个月前,庄将军时不时的就来坐坐,但他从不叫姑娘,看似来这就是为了喝酒,他是什么人咱们能不知道吗?向来都恭敬的很。” “三个月前?”锦绣皱眉,“最近这三个月我来的也很勤,怎么从来没见过他?” “说来也是巧了,”诗琴姑娘仔细想了一下,“你二人来的日子都错开了。” “哼,哪有什么巧了,”卫媞月放下酒盏,“我这徒孙精明的很,他定是知道锦绣哪日来,然后故意和她错开的。” “他监视我们小姐?”管冲有点吓到了,被人监视了三个月,他们居然没发现! 锦绣摇摇头,“也不一定,最近这三个月,我几乎天天在铺子里帮忙,那么多食客,随便聊几句也许人家就能知道想要的信息。” 锦绣手指轻轻敲着桌面,“三个月前……”她直觉这事搞不好还和琴诗有关,不然她实在想不出庄之孝会为难承欢楼的理由,但她并不打算在这将事情说出来。 “你们今日先好好休息,秦统领的人我留下,有事可以直接去找他。” 秋妈妈福身一礼,“多谢东方小姐。” 锦绣道:“无妨,不过举手之劳而己。” 秋妈妈是真的打心底里感谢锦绣,今日要是没锦绣,她这承欢楼怕是就完了。 锦绣看向卫媞月,“媞月,你住哪里?要不要去我府上?” “镇国公府?”见锦绣点头,卫媞月连忙摇头,“还是算了,公门侯府规矩太多,我不习惯。” 锦绣笑,“那是别人家,我们镇国公府可没那么多规矩。” 卫媞月还是摇头,虽然和锦绣聊得来,但第一次见面就去别人家里住,她觉得不妥。 锦绣又道:“那你也随我一起走,京兆大街上有盛京城里最大的客栈,你去那住,明日也方便去我店里。” 卫媞月笑着点头,“好。” 辞过众人,锦绣带着卫媞月和侍卫离开了承欢楼,秋水胡同里依然是车水马龙,灯火通明,似乎今夜之事并没有影响到大家。 卫媞月伸了个懒腰,“锦绣,你有事要单独和我说?” “瞒不过你,”锦绣笑了笑,“其实……”她把之前和琴诗之间的事大致和她说了一遍。 卫媞月道:“所以你怀疑今日之事,与那琴诗脱不开干系?” 锦绣点头。 卫媞月好奇,“你我二人今日第一次见面,你为何如此信任我?只因我们俩聊得来?” 锦绣笑笑,“有些人第一次见面便能成为知己,有些人即便认识一辈子也不过形同陌路,我和你聊得来自然是一方面,要说多信任那是瞎话,但我观你今日行事,颇有侠士之风,你这样的人是不屑于传别人闲话的,”但她却没说,即便这事真的传出去,她也并不介意。 卫媞月道:“这话夸的我都不好意思接了。” 锦绣道:“非也,本就如此,何需我夸!对了,我刚刚就想问你,你这师叔祖是什么辈分?姑娘家为什么会叫‘叔’?” 卫媞月笑道:“他师傅的师傅是我师兄,而这‘叔’是不分男女的,只要辈分在,就可以这样称呼。” 锦绣点头,原来如此。 锦绣亲自送卫媞月去了客栈,客栈老板一见是镇国公府的大小姐亲自送来的人,自然不敢怠慢于她,上等房让卫媞月随便挑,锦绣给她选了一间,打开窗户一眼就能看到斜对面的锦竹火锅。 “你今日好好休息,明天中午来店里吃火锅,我亲自给你准备。” 卫媞月点头,“好,你快些回府吧,路上小心些。” 锦绣辞过卫媞月回了镇国公府,她本想直接回梧桐院休息,但看到等在门前的梁管家时,她就知道祖父要找她了。 “梁爷爷,祖父心情如何?” 梁管家笑道:“这会你知道害怕了?” “我怎会怕,又没做什么出格的事。” “快进去吧,不算什么大事。” 听到这话锦绣安心去了书房见镇国公,她是真以为没啥大事,没成想这事还真让她有点为难了。 原来督察院已经先传消息回来了,案子虽然办的颇是艰难,但一应涉案人员均己抓到,有些拒捕的当场就斩杀了,督察院这案子办的不错,皇上和摄政王商量,待案件结束后,要在御花园设宴款待众人。 “皇上不是总设宴吗?”锦绣不解道:“和我有什么关系?” 镇国公瞥她一眼,“此次皇上要求,三品以上官员均要参加,你是不是忘了自己有忠烈侯爵位的事了。” 锦绣提醒道:“祖父,您是不是忘了,孙女这就是个空头爵位。” “皇上特意提到你,忠烈侯乃是武将爵位。” 锦绣这回是真傻眼了,心想这皇上莫不是脑子进水了吧。 第三十三章、回归 锦绣早上醒来,梳洗过后直接去了蔷薇院,她也不知道皇上是怎么想的,居然让她进宫,也不怕大家见面了尴尬。 裴千兰看到她来就笑了,“我还和你二叔说呢,你八成这两天就得来找我们,没成想你一大早就来了,这是等不及了?” 锦绣笑,“二婶,看来您是知道进宫的事了?” 裴千兰点头,“知道,一会你亲自问你二叔。” “大姐姐,”景钰听到锦绣的声音,像个小炮弹一样冲了过来。 锦绣笑,“景钰,慢点。” “大姐姐,你今日去店里吗?景钰想吃火锅。” 裴千兰拍拍他的小屁股,“你这小子,你娘饿着你了?” 景钰撅个小嘴,“在家吃的都不尽情,也不热闹。” “没问题,”锦绣点点头他的小鼻尖,“正好大姐姐今日要请朋友,景钰和大姐姐一起招待朋友如何?” “好,”景钰拉长小嗓子,笑眯眯的回道。 裴千兰直摇头,“你就宠着他吧。” 锦绣捏捏团子柔嫩的小脸蛋,“我们钰景这么可爱,宠着也很正常啊,是不是?” “嗯!”景钰腻在锦绣身边。 此时东方成瑞打从面进来了。 “二叔,”锦绣起身。 东方成瑞摆摆手,“坐吧,这是来问进宫之事的?” 锦绣点头,“祖父昨个儿晚上和我说完我一夜没睡好,这种事向来都不需要我去的,这次到底是因为什么?祖父说皇上亲自提的,这是脑子有坑吗?他难道想见我?” “你这张嘴,”东方成瑞瞪了侄女一眼,“这次的宴会是为督察院所设,但督察院无论是和六部还是和御史台的关系都一般,皇上怕气氛太尴尬,刚好听说你和督察院的关系好,你本身又有武将爵位,所以就特意提了一句。” 锦绣撇嘴,“皇上在哪听说的?怕是有人跟他嚼耳根子了吧。” 东方成瑞道:“这事本也不是什么秘密,咱们镇国公府的大小姐和督察院诸人称兄道弟的事,盛京城都传遍了。” 锦绣不解道:“二叔,祖父不知道这事吗?我昨个儿晚上问他,他还挥手赶人呢。” “你祖父可能是有点不高兴,”东方成瑞眉头微皱,“其实按理来说你一个女孩子和督察院的人交好本也不算什么大事,但如果是镇国公府的大小姐再加上忠烈侯的爵位,这样的身份和督察院关系太近,难免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你祖父可能也是听到什么闲言碎语了。” 裴千兰眉头一挑,“锦绣,你不必太在意这些,说到底就是那帮子人眼红罢了。” 东方成瑞点点头,显然是同意媳妇的话。 “这些人可真是够闲的,”锦绣摇摇头,“二叔,昨个庄之孝的双臂让人给废了。” “什么?”东成方瑞略感震惊。 “怎么会这样?”裴千兰也有点吃惊。 “事情是这样的……”锦绣花了点时间,将前因后果和二叔二婶说了一下,“昨日之事发生的太突然,我还没时间做详细调查。” 裴千兰道:“庄之孝的双臂治的好吗?” 锦绣道:“媞月说,除非沈家人出手,不然没得治,她说的沈家人就是督察院的督刑官沈敬檀,上次为我施针之人。” “我去见你祖父,”东方成瑞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匆匆离开了蔷薇院。 锦绣看向裴千兰,后者摇摇头,显然也不知道东方成瑞怎么了,她上午陪景钰练完功,就带他去了店里。 “付叔,二楼给我留一个临窗的包间,”店里生意太火,她这个做老板的都要提前预留位置。 付叔点道:“知道了,公子。” “这是要请客?”贺竹眠从二楼下来刚好听到锦绣的话。 锦绣拍拍小团子,“景钰叫人。” “贺叔叔好,”景钰规矩的给贺竹眠施礼。 贺竹眠笑眯眯点头,“乖,”他又看向锦绣,“你要宴请何人?” 锦绣神秘一笑,“贺叔叔,听说过卫媞月吗?” 贺竹眠吃惊道:“你如何与她相识的?” 锦绣和贺竹眠去了二楼找了个人少的地,她将昨晚发生的事简单的说了一下。 贺竹眠点头,“昨个晚上据说秋水胡同动静不小,原来是这么回事?”随即讽刺一笑,“庄之孝这可真是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啊!” 锦绣点头笑道:“媞月功夫真是好的不得了,在场那些习武之人看到她眼睛都发光,今日我这些丫鬟侍卫都跟来了,说要一睹人家风采。” 贺竹眠笑,“许多人穷极一生都达不到她的境界,何况她还这么年轻。” “是吧,”锦绣能结识卫媞月,她自己也很开心。 两人正说话,付掌柜上来了,“公子,您有客人。” 锦绣一笑,“估计是媞月来了,”她让景钰在楼上好好坐着,自己下楼去接人了。 果然是卫媞月到了,“媞月,昨个儿休息的可好?” 卫媞月点头,“甚好,你这店里可太香了,我人没进来就先闻到味道了。” 锦绣笑,“我都说了我这火锅的味道是盛京城一绝,来,上二楼。” 锦绣不知道,她二人一上楼,楼下可是炸了锅了,食客们纷纷向付掌柜打听那个大美人是何人?卫媞月的模样让好些男人眼睛都看直了。 “在下只知道这是我家公子的朋友,其他的确实不知,”付掌柜并未和客人说的太多。 待到二楼,锦绣给卫媞月介绍了贺竹眠,没想到她居然知道竹眠居士,锦绣心想我贺叔叔八成在江湖上也是数得上号的人物。 “景钰,叫媞月姐姐。” “媞月姐姐,”景钰心想这个姐姐可真漂亮。 “这是……”卫媞月看着面前的小朋友,忒可爱了。 锦绣笑道:“我二叔的儿子,瞧瞧我家团子看你的模样,你简直是男女老少通杀啊!” “你可别取笑我了。” 贺竹眠并未久留,说了两句话就下楼了,锦绣带卫媞月去了预留的包间,然后才让付叔上菜,吃饭的时候景钰一直拿小眼神瞟卫媞月,还主动给人家夹菜,逗得二人一直笑个不停。 卫媞月对期待已久的火锅评价相当高,直言此次来盛京算是不虚此行了。 …… 两日后,花烈回到盛京城,沈敬檀随他一起回了盛京城,顾连亭和陆将军留下处理善后事宜。 薛燳第一时间将承欢楼发生的事告知了花烈,随即沈敬檀给杜师傅进行了医治。 锦绣收到消息后,匆忙赶去督察院看望杜师傅。 花烈道:“本官以为东方小姐是来探望我这个朋友的?” 锦绣眨眨眼,“提督大人,您没事吧?” “噗!”薛燳实在憋不住就笑了出来,怎么听他家老大这话好像在吃醋一样哟。 “咳,没事,”薛燳一笑,花烈也觉得自己刚刚有点不大对劲。 锦绣道““沈刑官如何说?杜师傅什么时候能酿酒?” “至少三个月之后,庄之孝实在太狠了,”薛燳直摇头。 锦绣眉头一挑,“那他自己的双臂呢?” 花烈道:“敬檀说庄之孝废人双臂用的应该是独门秘功,这天下能治他双臂的人估计只有敬檀,卫媞月的功夫高庄之孝那么多,如果要医治他可比医治杜师傅麻烦多了。” 锦绣道:“你这是打算医他?” 花烈摇摇头却并未说话。 锦绣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意思,不过她并不打算继续追问下去,话题一转道:“对了,哪天有时间你们来店里,我做东给你们接风。” 花烈不解道:“本官看你好像对进宫之事并未觉得为难?”这和他听到的消息可不一样。 “为难?”锦绣撇嘴,“为难有用吗?皇上已经开了金口我能怎么办?不去?那不是给镇国公府找麻烦吗?” 因为督察院办案的人员还未全部回来,所以宫宴的时间也没有定下来,锦绣抽空就给花烈等人安排了一次接风宴。 她还特意问卫媞月要不要一起,可以介绍他们给她认识,但卫媞月拒绝了,她说自己不喜欢和官府之人打交道,锦绣自然不会勉强她。 到是花烈听她提到此事时,和锦绣说了一段辛秘之事,锦绣听后都懵了。 锦绣吃惊道:“媞月是皇室后裔?” 花烈点头,“而且她可能是太\\祖直系后裔,她们这一支据说是自己拒绝认祖归宗的,并非是太\\祖不认。” 锦绣不解,“为何?” 花烈道:“据传闻说,她祖上是太\\祖最宠爱的妃子,太\\祖当年亲征时,当时的皇后要害这位妃子,那妃子在心腹之人的帮助下逃出了皇宫,彼此谁都不知道那妃子已经怀了龙种,太\\祖大胜回朝后发现妃子不在了自然要问皇后,皇后找了个借口诓骗太\\祖,后来太\\祖不知如何得知了事情真相,雷霆震怒之下要将皇后打入冷宫,但皇后出身世家大族,对大\\祖大业多有相助,当时朝中反对声音也很高,太\\祖最后只能妥协,后经太\\祖多方查找终于找到了那位妃子,但那位妃子听说皇后依然稳坐后位后,对太\\祖大失所望,不肯跟太\\祖回宫,孩子的事也被她隐瞒了下来。” 锦绣无奈的叹口气,“若是我,也不会回宫。” 花烈道:“为何?” 锦绣道:“我都被人害成那样了,我的男人居然为了事业不帮我报仇,这样的人要来有何用?还不如离的远远的,眼不见心不烦。” 花烈沉思片刻后决定结束这个话题,他看向锦绣,“你可知,此次进宫除了你与督察院关系过从之外,还有另外一个原因。” 锦绣,“什么原因?” 花烈讽刺一笑,“锦竹火锅名气太大,你赚的太多,有人眼红了。” 锦绣无奈一笑,好吧,什么时代都有这样的人。 第三十四章、进宫(上) 关于卫媞月这迷一般的身世,锦绣私下里还特意问了镇国公,镇国公其实并不太愿意多说,但实在挨不住锦绣没完没了的磨叽,才松了口。 镇国公斟酌了半天说了四个字,“确有其事。” 锦绣一下子就来了精神,“这么说媞月果然是皇室之人?” 镇国公一幅老神在在的模样,“我只说确有其事,但卫姑娘是不是我可不知道。” “祖父……”锦绣拉长了嗓音,难得的撒了个娇,“您跟我细说说呗!” 镇国公实在是受不了孙女,摇头失笑,“其实祖\\父知道的,和你听说的基本差不多,不过当时的皇后正是因为知道那位妃子怀孕,所以才想趁太\\祖不在的时候下手的,太\\祖当时也很挣扎,江山和百姓都需要他,他不得不做出妥协。” 锦绣撇撇嘴,“太\\祖既想要江山又想要美人,奈何美人性子太烈,所以便为了江山放弃了美人。” 镇国公了然一笑,“你一定要这么说也不是不可以,古往今来,爱美人不爱江山的帝王也有,但那毕竟是少数的,你觉得太\\祖做的不对,但当时那个情况,太\\祖别无选择。” 锦绣也笑了,“祖父,我仔细想了想,也许真的不能全怪太\\祖,时代造就了特殊的环境,确实会让很多人身不由己,我很庆幸自己没有进宫,更没有喜欢上皇上,不然我应该会和那妃子做出同样的选择。” 镇公国看着孙女,“明年你这亲事也该提一提了。” 锦绣吓了一跳,“祖父,我不急,景谦年纪也不小了,您还是先给他挑一门合适的亲事吧,我铺子还有事先走了,”说完她就跑了。 镇国公张开的嘴无奈的闭上了。 半个月后顾连亭和陆将军一同押解犯人回到盛京城,此时整个盛京城都在传这个事涉军粮的大案,晋、徽及湖广等多地的大粮商均或多或少的牵扯其中,这种案子更是少不了牵扯官员,坊间传闻文武官员牵扯其中的也不少。 锦绣到是对这些不大感兴趣,每天该干嘛还干嘛,不过随着这个案子的结束,进宫的事也被提上了日程,自认为见过大场面的锦绣,还真没将进宫太当回事。 十天后锦绣随镇国公和东方成瑞一同进宫,为此府里还特意按规制给她准备了服饰,看到衣服后她其实还满喜欢的,因为是黑色的。 锦绣随镇公国和二叔进宫后,最吸引她的就是气势磅礴的建筑群,那是一种直击心灵且无法用语言描绘的震憾感,站在空旷的广场时,有一种沧海桑田,恍若隔世的感觉。 “锦绣,看什么呢?”东方成瑞顺着侄女的视线看过去,发现什么都没有。 锦绣悠然一笑,“没什么,走吧二叔。” “一会你就和二叔坐一起,别往你祖父身边凑,知道不?”东方成瑞交待侄女。 锦绣不解,“为何?” “你祖父是国公,自然离皇上和摄政王近,”东方成瑞瞟她,“你想往他们身边凑合吗?” 锦绣连忙摇头,“那自然是离的越远越好。” 锦绣跟着二叔进了御花园,还碰到了个熟人,京兆府尹王大人。 王大人给二人见礼,“忠烈侯,东方将军。” 锦绣张张嘴,第一次有人这么称呼她,有点不大习惯。 东方成瑞看着侄女就想笑,“让王大人见笑了。” 王大人也笑,“慢慢习惯就好了,”总体来说他其实对锦绣的印象还挺好,而且他觉得坊间对这位大小姐的传闻有失偏颇。 此时宫宴还没开始,大家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闲聊,锦绣的到来引起了一阵小小的骚动,但碍于镇国公在场,众人也不好盯着人家小姑娘看。 “二叔,王大人,你们二位先聊着,我去那边坐会,免得大家不习惯,”锦绣指了指远处的一个亭子。 东方成瑞点点头,眼神扫了扫那些人,心想真是一帮子没甚见识的人,想当初他大嫂出席这种宫宴的时候,嗯,好吧,那时候他品级太低,连出席这种宫宴的资格都没有。 锦绣到是早就习惯了被人关注,不过看那些老大人小心翼翼的谨慎样她就觉得好笑。 这是御花园里最常见的亭子,只不过位置稍微偏了点,但其实坐在那刚好可以看到外面的情况,今晚天气特别好,月亮很圆,御花园里种了很多锦绣叫不上名字的花,月光下有一种朦胧的美感,微风拂面而过裹夹着淡淡的花香扑面而来,带着微微凉意却又不会让人觉得冷,有种说不出的舒适感。 锦绣坐在亭子里,看着外面那些人不自觉的就笑了,官场果然和真正的生意场很像,她年少叛逆那会,总觉得现实生活中的总裁们,就应该是电影小说里那种年轻高大俊美的形象,但现实是她真正进入生意场,看到的大多是完全相反的形象,秃顶,啤酒肚才是总裁们的标配,这多少会让她年少时的梦想破裂。 当然到也不是说绝对都是这样,她也偶尔会碰到年轻帅气的总裁,但老实说确实是凤毛麟角一样的存在。 就像她眼前的这一群高官们,她二叔那样的就算是凤毛麟角了,估计花烈那种就是凤毛麟角里的稀缺货。 想到这锦绣不禁微微一笑,还好自己早过了爱做梦的年纪…… 此时花园的角落处,站着两个男人,其中一个高大的男人道:“九宁,这东方小姐看着到是和传闻中不大一样啊?” 被叫九宁的侍卫道:“王爷,据说东方小姐臆症好了之后,就跟变了个人似的,不疯不闹还专心做起了生意,那铺子就是证明。” 这位王爷用扇子敲了敲手掌,“说来,今晚应该让东方小姐准备这宫宴的,也不用吃那冷掉的吃食了。” 听到这话九宁也没吭声,他其实也讨厌吃宫宴,虽然御厨手艺不错,可再好吃的东西如果凉了味道也会变差,但这话王爷可以说,他却不能说,不过火锅的味道确实不错…… 那位王爷看着锦绣眉头一挑笑了出来,“你看看这位大小姐,明明跷着二郎腿坐着,但她就是能坐出一幅优雅端庄的姿态,可真是有意思。” 九宁看着锦绣眉头微微皱了下,他家王爷出身帝王之家,又是先帝一手带大的,一直都是久居高位的存在,已经习惯了低头看人,但他不一样,因为是王爷的贴身侍卫,所以他见过很多高官,这高官和高官是有区别的,久居高位之人和骤然登上高位之人绝对是不一样的,而他从锦绣身上看的就是一种久居高位之人的姿态…… 而此时锦绣转动的视线不经意间对上了一双眼睛,轻轻敲着围栏的指尖停了下来,她不自觉的挺起上身,坐的更加端正,那是一双黝黑深邃的眼睛,看不出波澜,看不出情绪,看不出这个人在想什么。 “王爷,”有官员向那人行礼。 “睿王爷。” 锦绣眉头一挑,原来这个人就是睿王爷……摄政王。 据说睿王爷特别不喜欢另人称呼他摄政王,所以大家自然不会自找麻烦。 睿王一把扶起给自己见礼的镇国公,“镇国公,本王听闻您家长孙女今天来了?” 镇国公点头,“回禀王爷,老臣的孙女今日确实来了。” 睿王微微一笑,“镇国公,本王有个不请之请想麻烦东方小姐。” 在场众人听到这话均是一愣,镇国公到是反应很快,“是,老臣这就让人将那孩子带来。” “祖父,我来了,”锦绣看着回头看向自己的众人,神色微敛,眼皮一瞌,规矩的向睿王行礼,“王爷。” “东方小姐请起,”睿王看向锦绣,“本王想麻烦东方小姐准备九宫格火锅,不知可否?” 锦绣眼中流光一闪,平视睿王微微一笑,“小女即刻安排人去准备。” 睿王满意的点点头,众人听到这个消息虽然面上不显,但心里确实都挺高兴,能出席宫宴虽然是份荣耀,但吃冷食,尤其是一些上了年纪的老大人们,真心不大喜欢。 锦绣转身去安排了,众人本以为这突然间让锦绣准备,她不说手忙脚乱吧,但肯定也是需要一定时间的,哪成想不到半个时辰,食材就陆续送到了。 有好事之人算计过后觉得,这食材必是提前就准备好了,之后东方小姐通知人,再从铺子或者镇国公府运送到皇宫,不然绝不可能这么快就到的。 “看来东方小姐这是早有准备啊?” 锦绣瞥了眼那说话之人,“是又如何?”面对睿王时她会规矩的,但她祖父是国公,她自己又有侯爵位,一般人她还真不太当回事。 “睿王可是临时起意,镇国公果然教导有方,东方小姐这揣摩人心思的敏锐确实厉害!” 锦绣眉头一挑,“小女听闻有人对我这铺子特别感兴趣,据说想效仿一下但是没成功,所以打算趁着今个儿宫宴的机会,让我将秘方献出来,”她看向刚刚说话之人,“是以今个儿小女提前备下了一应食材,本是想等卢大人提的时候,再让众位大人尝尝看的,不过就是普通番椒做的食材,我就是那方子,不然我去您家公子开的铺子亲自指导一下,如何?” 那位被点名的卢大人脸色微红,突然间有种如芒在背的感觉,他一回头就看到了一直盯着自己看的花烈,登时想说的话都咽了回去。 锦绣摇摇头,嘲讽道:“还什么秘方?一幅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第三十五章、进宫(中) 九宁正在向睿王回禀御花园刚刚发生的事,睿王爷听后眼泪花儿都笑了出来。 “果然还是那个东方小姐啊,”睿王轻拭眼角,“我就说一个人绝对不可能变成另外一个人,刚刚她在园子里给我请安的时候你瞧见没,礼数规矩的很,可转眼这就给了卢侍郎一个难堪,还有那什么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这话她都怎么想出来的啊?”说完他又笑了。 九宁看着自家主子这幅模样也不好说什么,“属下到是觉得东方小姐可能不是听到了风声那么简单,她肯定是有确凿的证据,才会直接点名卢大人的。” “这也正常,”睿王看向他,“你忘了,外面可都说她和督察院关系过密。” 九宁道:“卢大人这回算是踢到铁板上了,他发现花提督在的时候,吓得脸都白了,愣是一个字没敢说。” 睿王嗤笑道:“先不说督察院,难道镇国公府他就敢得罪?” 九宁不解,“那他这是……?” 睿王道:“呆会就知道了,让人去看看皇上准备的怎么样了?差不多该开始了。” “是,”九宁转身去吩咐了。 此时锦绣已经随她二叔一起入坐了,镇国公和定国公坐在了一起,花烈和陆将军坐在一起,薛燳和顾连亭坐一起。 沈敬檀虽然品级不够,但因为身份特殊且今日之宴又是为督察院所设,所以他也在,而和他坐一起的也是锦绣的熟人秦统领。 锦绣特意问她二叔,为何秦统领能参加这宫宴? 东方成瑞看着侄女直摇头,“人家秦统领帮过你的忙吧?” 锦绣点头,那事还是她和家里说的。 东方成瑞压低声音道:“秦统领品级确实不够,但当今太后姓秦,你忘了?” 锦绣眼一眯,“原来如此,难怪他没把庄之孝放在眼里,”她到是知道秦太后的姓氏,可压根没把秦统领和秦太后联系到一起,这盛京城果然是个卧虎藏龙之地啊。 东方成瑞点头,“虽是外戚之家,但秦统领这人行事向来谨慎,为人处事亦是不错,不然老陆也不能把他提上来,何况皇上也是巴不得舅家出几个有用之人的。” “二叔,陆将军为何品级与你相同,巡城军不是隶属金吾卫吗?”这事锦绣早就想问问了,但一直忙她就把这茬给忘了,今日刚好提起她就问了。 东方成瑞低声道:“隶属金吾卫的巡城军和隶属羽林卫的护城军,大规模的扩编了,以后这京畿四卫,怕是要变成六卫了。” 锦绣眉头一挑,“谁的主意?” 东方成瑞手指沾酒在桌上写了个“皇”字,“既是要和四卫平起平坐,品级自然要提的。” 锦绣点点头,没再多问。 此时刚好皇上和摄政王到了,众人纷纷起身见礼。 “众卿都坐吧,”皇上摆摆手,“今日非正式宫宴,大家不必拘谨。” 这是锦绣第一次见到皇上本人,记忆里关于皇上的事并不算多,她打量了一下皇上,看上去年纪确实不大,一张略显稚嫩的脸,给人很斯文的感觉,长相到是确实不错,她听二婶说过,皇上的相貌并不太像先皇,而是更肖似其母秦太后。 秦太后出身农户之家,当年能一眼让先皇相中,并且带回宫中封了淑妃,可见确实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皇上既然像太后更多,那相貌自然差不了。 可再好的皮囊也掩盖不了皇上渣男的本质,不然也不能明知和自己有婚约的情况下,还和她妹妹滚到床上去了,她觉得自己能把那二人抓奸在床,这事应该是锦柔设计的,这么看来这两人也算是绝配了。 锦绣悄声问:“二叔,锦柔怎么没来?” 东方成瑞不解道:“你还想见她不成?” 锦绣刚想说话,就听皇上道:“皇叔,这宫宴如何变成了九宫格火锅了?” 锦绣一听这话就闭了嘴,眼皮子一瞌不吭声了。 睿王道:“这九宫格火锅现下可是咱们盛京城最有名的食吃,天气微凉,吃这个刚好。” “皇叔此话有理,”皇上视线越过众人最终落在锦绣身上,发现锦绣并没有看自己,他眼中闪过一丝不快。 睿王看着皇上微微一笑,“今日大家要感谢东方小姐的慷慨解囊了。” 所有人的视线都因为睿王一句话集中到了锦绣身上,锦绣本可以无视这群人,但今天的场合她不能这么做,生在王侯之家会有许多的迫不得已,她现在已经能深刻的体会到这句话的意思了。 锦绣轻施一礼,“睿王爷客气了,这是小女的荣幸,”她今天真是不该来,这都叫什么事,吃她的还给她气受。 睿王笑着摆摆手,示意她坐着就好。 当然,这是锦绣的想法,换成别人人家真的会觉得这是自己的荣幸。 锦绣打心底里觉得这宫宴没啥意思,也不知道皇上特意提到她是为了什么。 “东方小姐,”沈敬檀挨着锦绣,虽然不在一个桌,但离的很近。 锦绣看向沈敬檀笑道:“沈刑官,此次出外差可还顺利?” “都挺好的,”沈敬檀笑眯眯的道:“你可知庄家人已经找了我好几次了?” “哦,”锦绣放下酒杯,“可是为了庄将军双臂之事?” 沈敬檀点头,“就是为此事,不过老大不让我管。” 锦绣眉头一挑,“提督大人怎么说?” “自作自受!”沈敬檀学着花烈的模样说了四个字,“你可能不知道帮庄将军说话的人可多了,我们老大发了好大一通火,那些人才消停了,”说完他扫了眼对面几人。 锦绣眉头一挑,“看来今日这宫宴怕是要不太平啊!” 沈敬檀看向对面之人嗤笑道:“放心,今日有我们提督大人在,无论什么魑魅魍魉都得老实的当他的小鬼!” “说来老臣当年曾在宫宴上一睹过先忠烈侯的风采,当真是巾帼不让须眉啊!” “确实,臣也记得当年柳川平乱之后,先忠烈侯被封为金吾卫将军之时的场面,我盛朝虽有女子为官,但这女将军忠烈侯可是第一人啊!” 锦绣看向说话的二人眉头都皱了起来,头发胡子都白了,一把年纪还淌这趟浑水真不知道怎么想的。 镇国公只顾着和裴国公喝酒,东方成瑞也在和旁边的人聊着什么,似乎没注意到那二人说的话,锦绣到是听了,但她并没有吭声,只是看着说话之人,场面有点迷之尴尬。 其中一人直接问锦绣,“东方小姐没什么要说的?” “说什么?”锦绣反问。 “先忠烈侯可是你娘亲。” 锦绣嘴角微勾,“反问老大人一句,可记得自己三岁之前的事?” “那如何记得。” “所以喽!”锦绣一摊手,“我娘亲过世时我刚出生不久,我对我娘亲连印象都没有,你让我说什么?” “难道镇国公府没人和你提起?” “这和您有什么关系?您为何这么关心我们镇国公府之事?” “这与我有何关系?只不过听人说起忠烈侯,有感而发罢了。” 锦绣耻笑一声,“那我真得谢谢您了,您比我爹强多了,我爹在我娘还没过世的时候,就把她给遗忘了,更别说过世之后去祭拜她了,还有那位楚氏,她……” “忠烈侯,”皇上适时打断了锦绣的话,“刚刚朕来之前,贵妃一直说甚是想念你,你可要去安阳宫探望她,”再不出言打断她,一会估计就要说到贵妃了,这个陈尚书真是没用! 锦绣看着皇上,心想有本事你就继续装。 “皇上这话很是,都说贵妃和忠烈侯姐妹深情。” 锦绣微微一笑,“虽说家丑不可外扬,但我们姐妹二人向来不合,也不是什么秘密,我说这位我也不知道怎么称呼您的老大人。” “锦绣,那是户部尚书,陈大人,”镇国公适时提醒孙女一句。 锦绣了然,“哦,原来是户部的,我就说嘛怎么这么关心我们镇国公府,原来和卢大人是一起的,陈尚书,卢大人觊觎我那铺子所谓的秘方,不会就是您指使的吧?” “你,你怎可胡说?” 锦绣嘲讽道:“那陈尚书到是和小女说说,你们这户部尚书和侍郎都针对我是要干嘛?还有那什么姐妹情深的话,您家是住在郊区的吗?整个盛京城都知道我和贵妃娘娘关系不好,您整这么一出是为什么啊?”锦绣眼皮一瞌,“还是说您受了谁的指使?” “东方小姐,何必这么咄咄逼人,”刚刚和陈尚书一唱一和的那位也出来打圆场了。 锦绣眼皮子一撩,“敢问一句您又是何人?” “护城军的郭将军,”东方成瑞提醒了一句。 锦绣了然,这位郭将军应该就是和陆将军一样的存在了,可是……她拿眼上下扫了那位郭将军好几遍,然后那幅嫌弃的眼神呦,一句没说就把郭将军气的够呛。 所有人都惊奇的看着锦绣,心想这位大小姐的病绝对没好,陈尚书和郭将军的颜面这回可是一扫而光了,虽然没怼皇上,但您刚刚说陈尚书那话明显是意有所指吧? 这要是没疯,就是真不打算要镇国公府的面子了! 第三十六章、进宫(下) “我这孙女从小就被老夫给惯坏了,还请陈尚书见谅,”镇国公对着陈尚书随意一拱手,但却没理郭将军。 锦绣一看祖父这态度,就知道这是在放任自己的行为,她转眼看向郭将军,“都说护城军和巡城军齐名,小女与陆将军确实相熟,但郭将军我到是从未听闻过,明明是陈尚书先挑起事端,但刚刚郭将军却说小女咄咄逼人,敢问郭将军一句,可是要为陈尚书出头?” “噗!呵呵……”沈敬檀看向锦绣,“东方小姐,你这话可真说到点子上了。” 锦绣看向他,“沈刑官这话怎么说?” 沈敬檀嘲讽道:“陈尚书刚纳了郭将军家庶出的孙女为妾,他二人也算是有翁婿之谊了,人家本就是一家人,为陈尚书出头也是名正言顺啊!” “什么?”锦绣震惊的瞪大双眼,看向陈尚书和郭将军,“你二人看上去几乎同龄,郭将军的孙女什么年纪?你纳她为妾?” “这有何不可?”花烈看向对面二人,“陈尚书的喜好盛京城谁人不知?” 锦绣看向花烈,又看看对面二人,心里泛起一阵恶心。 “小女,小女先离开一下,”说完锦绣起身快步离开,但明眼人都能看出她去干嘛了。 再看陈尚书和郭将军二人,脸一阵红一阵白的,郭将军给身边一人使了个眼色,那人匆匆离开后,花烈也起身离开了。 锦绣找了个僻静的地方,干呕了两声,她是真的觉得有点恶心,那么大年纪的人居然会娶一个能给自己做孙女的小女孩,这都是些什么人啊,她深吸了两口气再吐出来,终于让自己的心情平复了些。 锦绣刚准备回去就被人从后面一把捂住了嘴,她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就被身后之人往后一带飞了出去,待两人轻轻落到花丛之后,她听到身后之人叫了声“东方小姐”,这声音她在熟悉不过,立马便放弃了挣扎。 “提督大人,你这是要绑架还是做贼啊?”锦绣小声质问他。 “嘘!”花烈指了指前面让她看。 锦绣就见她刚刚在的那个地方,出现了几个侍卫和一个太监。 侍卫一:“我明明看到人在这的,怎么这么一会功夫就没了?” 侍卫二:“不会看错了吧?是不是宫女?” 太监:“确定没看错吗?我们娘娘还等着呢?” 侍卫一:“宫女怎会穿着一身黑的武将服饰?” 其他人也都点点头,就听那太监道:“赶紧再找找。” 这时远处跑来一个小宫女,看到那太监便追问道:“刘公公,人呢?娘娘还等着呢?” “巧儿姑娘,这,这人不见了,”刘公公无奈的一摊手。 “是她!”锦绣一眼就认出了那个巧儿姑娘,那是东方锦柔身边的丫鬟,她记忆里关于这丫鬟的事可是不少。 花烈轻轻点了下锦绣,“是贵妃娘娘身边的人?” 锦绣盯着那几人点点头,“对,从小就跟在她身边的,我这个妹妹,真是一时半刻都不得闲,没事都得跑出来刷点存在感,生怕别人忘了她这个贵妃娘娘。” 此时那巧儿指使众人道:“那赶紧着去别的地方看看啊,都在这呆着干嘛呢?” “是,”一群人匆匆离开了。 锦绣看着那一群人离开了轻声道:“咱们也走,”她一转身,刚好花烈准备起身,他身体惯性向前倾了一下,然后两片唇就碰到了一起。 锦绣蓦的瞪大双眼,呆愣了片刻之后,一把推开花烈,随后脸腾的一下就红了,花烈虽然也是第一次碰到这种事,但情况比锦绣看上去要好多了。 “咳,”锦绣不自在的咳了两声,“没事了,回去吧。” 花烈看着锦绣点点头说了声好,然后没等锦绣反应过来,就搂在她的腰上,带着人飞出了花丛。 锦绣落地后也来不及红脸心跳了,手指头戳了戳花烈,“提督大人,麻烦你下次行动之前,先打声招呼行吗?要是我刚才突然叫出来,那些人不又得被我引来。” 花烈勾唇一笑,“好,下在记得了。” 锦绣见他这幅模样也不好再说什么,二人回去时,大家已经吃的热火朝天了,下到贩夫走卒上到王孙贵胄甚至是皇上,火锅的味道果然是没人能拒绝的。 东方成瑞低声询问侄女,“怎么去了这许久?” “刚刚碰到点情况,”锦绣简单和二叔说了刚才的事。 东方成瑞眉头微皱,“你小心点,楚氏的事锦柔一直在记恨你。” 锦绣无所谓的笑道:“难道没有楚氏的事她就不记恨我了?就会使些鬼祟手段,上不了台面的东西我还不放在眼里,”而且,一入宫门深似海,她在外面自由自在,锦柔在里面怕是想使坏都使不上,她要是皇后自然另当别论,可现在她不过是个贵妃,就算再得宠也只是个妾,何况,还有太后和摄政王在,以他们凡事都要顾全大局的做法来看,应该没人会愿意为了一个贵妃得罪镇国公府! 正因为想的很明白,所以锦绣说话做事才会那么肆无忌惮,但今日皇上到底是何目的她还没搞清楚。 东方成瑞点点头,“这花提督到是挺有心。” 锦绣瞥了眼二叔也没吭声,但眼神不自觉的就瞟到花烈那面去了。 此时花烈一幅淡定的模样,听着周围人对自己的夸赞,什么年少有为,什么屡破奇案,什么乘龙快婿…… 乘龙快婿?锦绣眼一眯,看向说话之人。 薛燳不知何时和沈敬檀换了位置,低声和锦绣道:“那是辅国公,我们老大的祖父,和辅国公说话之人是刑部侍郎,家里有一位待嫁的女儿,看这意思八成是相中我们老大了。” 锦绣瞥他一眼,“看不出来提督大人还挺抢手的?” “哎哟,怎么这么大的醋味呢?”薛燳假模假式的用手扇扇鼻子,见锦绣不拿好眼色看他,他收起了嘻笑,转而正色道:“你就放心吧,我们老大自己不点头,谁说话都不管用,别说是辅国公,皇上几次想给我们老大赐婚,都被他回绝了。” 锦绣道:“你骗谁呢?皇上赐婚也敢回绝,他活腻了?”她对薛燳的话持怀疑态度。 薛燳摇头,“皇上并没有直接下旨赐婚,而是和我们老大私下里提的,然后我们老大拒绝了。” 锦绣突然很感兴趣的问道:“那如果皇上直接下旨赐婚,你们老大要怎么办?” 薛燳眉头一挑,“自掘坟墓的事皇上应该不会干吧?” 锦绣不解,“什么意思?” 薛燳左右看看,以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道:“你要知道摄政王态度不明,几位大将军态度也很暧昧,只有我们督察院无论是明里还是暗里,都是支持皇上的。” “国家大事我不感兴趣,”锦绣放下酒盏,心想这无聊的宴会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薛燳一看她这样,他还急了,“在下说的都是真的,皇上如果敢强迫我们老大娶个自己不喜欢的女人,我们老大就敢抗旨,把督察院给他扔下不管。” 锦绣撇嘴,“扔就扔呗,难道皇上还缺管理督察院的人不成?正二品手握实权的武官,不知道多少人等着接手呢吧?” 薛燳嘲讽一笑,“这你就不懂了,这督察院的水深着呢?可不是谁想接手就能接手的。” “锦绣,”东方成瑞叫了侄女一声。 锦绣反问:“二叔有事?” 东方成瑞瞟了眼薛燳,“知道你和督察院关系好,但也不用这么明显吧?” 锦绣刚要说话,就听对面不知为何吵了起来。 “她一个没有战功的小女娃居然有侯爵位,老夫如何能服?” 东方成瑞皱眉看向郭将军,这话明显意有所指。 锦绣脸一沉,刚想说话就被东方成瑞给拉住了,让她看镇国公。 “郭将军,我家锦绣是无功战,但老夫有,”镇国公一巴掌拍在桌上,“我镇国公府世代都不缺战功,抛开我镇国公府不提,锦绣她娘亲也是战功赫赫之人,她袭承的是她娘亲的爵位,此爵位乃先皇所赐,有何不可?” 锦绣脸色略好了些,刚要说话又被薛燳给拉住了,让她看花烈。 “东方小姐虽有爵位,但却并未有实权也不领兵,”花烈放下酒盏,看向郭将军,“何况,东方小姐的食禄全部捐给了慈居院,郭将军有何不服?” 所谓慈居院,锦绣理解为就是现代养老院和孤儿院的合体,她也是一次偶然的机会才发现这个时代居然有这样的机构,这无形中让她的愿望更容易实现了些。 锦绣突然想起一句话,她笑道:“有句话诸位大概没听过,叫条条大路通盛京,这盛京城是天下文人习武之人,想要金榜题名,想要出人头地的首选之地,因为来了盛京城机会就会更多,这句话的意思就是想要来盛京城有很多种方式,很多条路,你可以选择走捷径,也可以选择一步一个脚印踏踏实实的来,但这句话还有下句,叫有人就出生在盛京,比如小女就是在盛京城出生的,就可以比别人少走很多路,无论你是走捷径而来还是踏实而来,我总归是快了你们一步,这不是我能决定的也不是你能决定的,而是出身决定的。” 锦绣看向郭将军,“本侯告诉你,在我东方家先祖选择了支持太\\祖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东方家后世子孙的出身,这是东方家几代先辈在战场浴血奋战换来的,郭将军,你到是说说,你有何不服?” 夜风骤起,黑色的衣袂翻飞而起,墨黑的长发被风卷起,突然,所有人都觉得,此刻的锦绣像极了她的娘亲,刘将军。 第三十七章、姐妹 锦绣终于知道今日让她来的目的是什么了?原来是觊觎她的侯爵之位,她记得祖父说过,这事是他和睿王谈完之后确定的,所以应该不是睿王的意思,那么无论是郭将军还是那个故意找茬的陈尚书应该都是受了某人的指使,毕竟她与那二人往日无冤近日无仇。 至于这个某人,锦绣心想除了皇上,我实在想不出来还有其他人,那到底是皇上的本意还是受了贵妃的蛊惑呢?太后又是否知道此事?睿王对此事又是什么态度? “没事了?”花烈看着锦绣问。 锦绣摇摇头,“我没事,你带我出来干嘛?吃亏的又不是我,而且我明显站了上风好吧。” 花烈负手而立,“正因为如此本官才将你带出来,今日之事定不是那两人的主意,本官会查清楚给你一个交待。” 锦绣道:“那你是在保全谁的面子?”她此刻又回到了御花园里,刚刚那一番慷慨激昂的话把所有人都震住了,花烈便以东方小姐可能醉酒了为由,将人带了出来醒酒。 至于为什么是他将人带出来,而镇国公和东方将军二人又为什么没阻止,大家已经不想考虑了,关键是今晚的信息量实在太大了,众人需要时间消化一下。 花烈看着她,“刚刚那个场合无论谁的面子都要顾及,这是为了大家好。” 锦绣道:“那两个老贼定是受人指使的,要是……” “等等,”锦绣不解的看着打断自己的花烈,就见花烈眉头皱起,随即厉声道:“什么人,出来!” 锦绣吓了一跳,“哪有人?” 花烈眼一眯,“再不出来别怪本官不客气了,”抬手就要扔东西。 此时一声“大小姐”打断了花烈的话,巧儿走了过来,她给二人施礼,“大小姐,娘娘请您去安阳宫一叙。” 锦绣撇她一眼,“回去告诉锦柔,她想叙旧就来这见我。” 巧儿心里颇是不服气,但她是领教过锦绣的厉害的,也不敢多说什么,转身便回去了。 锦绣道:“刚才的人是巧儿吗?” 花烈摇摇头,“应该不是。” 锦绣,“那会是谁?还在吗?” 花烈,“不在了,刚刚那宫女出现的时候就跑了。” 锦绣,“男人女人知道吗?” 花烈,“听气息像是女子。” 锦绣,“要是女子那可不一定是我的问题,没准是你的呢?” 花烈不解,“为何是本官的?” 锦绣酸溜溜的道:“我可是听薛燳说了,皇上想给你赐婚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这就说明这宫里喜欢你的女子很多。” 花烈皱眉,“与我何干?” 锦绣挑眉,“那谁与你相干?” 花烈转向锦绣,微微低头看着她,“东方小姐说呢?” 锦绣唇角微勾,“我怎会知道?”虽然心跳的砰砰快,但她愣是能装出一幅淡定的模样,但此时锦绣心里已经在叫嚣了,我的天哪,这人是在跟我调情吗?老娘千万不能输啊啊啊!~ 花烈道:“本官以为东方小姐知道在下的心意。” 锦绣反问:“什么心意?” 花烈叹了口气,“本官……” “大姐姐,”花烈的话还没说出来就被人打断了。 锦绣懊恼的看着一身华服身后跟着宫女太监的东方锦柔,心想来的真不是时候,果然是个讨厌鬼! “贵妃娘娘,”花烈向锦柔施礼。 锦柔微微一笑,“花提督免礼,今日真是巧了,刚好本宫也有事与花提督相商。” “要不你们先谈着,”锦绣作势要走。 “大姐姐,”锦柔无奈道:“大姐姐非要如此吗?你我姐妹二人难道就一句话都没得说吗?” “说什么?”锦绣看着她,“从小到大你就是这张假笑脸,明明心里恨我恨的要命,还偏偏要装出一幅姐妹情深的嘴脸,你这样很无聊的,你和景谦真不愧是亲姐弟,简直是一模一样。” 锦柔深吸一口气,压着自己的怒火,“大姐姐,你说话非要这么刻薄吗?景谦难道对你不恭敬吗?别忘了她也是你弟弟。” 锦绣耻笑道:“我弟弟?我弟弟会在花园里当着我爹的面对我破口大骂?抱歉,我只认东方景钰是我弟弟,其他人与我无关。” 锦柔无奈道:“景谦他还小,不懂事很正常,大姐姐何必和个孩子一般见识,他……” “行了,”锦绣打断她的话,“锦柔,你有话直说行不行?小时候就这样,说话像打哑谜一样,让人猜来猜去的,你不累吗?你要是不说,我们就走了。” “等等,”锦柔看向她二人道:“永宁郡主要嫁给花提督,本宫有办法阻止这件事,但条件是沈敬檀要为本宫的母亲施针。” 锦绣道:“永宁郡主是何人?” 锦柔直摇头,“你真是……” “庆德侯胞妹,”花烈看锦绣又要问,只得继续道:“庆德侯乃先帝时周王之子,当年他是第一个支持太后和皇上的人。” 锦绣了然,“所以永宁郡主会求太后给她赐婚?” 锦柔点头,“大姐姐果然聪明。” 锦绣看向锦柔,“不用恭维我,你要如何阻止这件事?” “这事无需你们操心,大姐姐只要知道本宫有办法阻止这件事就可以了,”锦柔得意一笑,“如何?大姐姐可别告诉本宫你对花提督没那个意思。” 锦绣眼一眯,“那又如何?我与花提督之事与你无关,你也休想用这件事来威胁我。” 锦柔道:“本宫并不是要威胁大姐姐,皇上虽然多次想给花提督赐婚都被拒绝了,但此次永宁郡主有十足的把握能说服太后赐婚,再附送你们一个消息吧,”她看向花烈微微一笑,“辅国公和世子已经同意了太后的提议。” 锦绣看向花烈,“你祖父和你父亲?” 花烈看向锦绣却并未回答她的话,转而问道:“东方小姐是否希望敬檀为楚氏施针?” 锦绣有点担心的问:“你能解决永宁郡主之事?” 花烈眉头一挑,“不过是小事,无需挂怀。” 锦绣点点头,“好,我相你,”她再次看向锦柔,“贵妃娘娘,看来我们之间这关系真是上天注定的……孽缘!” 锦柔眼一眯,“大姐姐就这么相信花提督的话?” “和你比起来,我当然更相信他,”锦绣看了眼花烈,“走吧。” 花烈点点头,准备和锦绣一起离开。 “东方锦绣,你给本宫站住!”锦柔厉声道:“你什么意思?让你帮点忙就这么难吗?你别忘了大家都姓东方,本宫和你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景谦是父亲的长子,未来的镇国公,你现在这样就不为以后考虑一下吗?” “贵妃娘娘这是按耐不住,终于露出真实面目了吗?”锦绣讽刺道:“我告诉你,我们之间除了血缘能证明我们是姐妹之外,没有任何东西可以证明我们的关系,至于镇国公之位,先不说景谦能不能成为下任镇国公,即便他能,那又能如何?锦柔,是在深宫内院呆傻了吗?不会以为有镇国公的头衔就能当镇国公吧?” 锦柔眉头微皱,“你什么意思?” 锦绣微微一笑,“镇国公之所以是镇国公,不仅仅是因为他手握盛朝五分之一的兵马,最重要的是这些兵马肯听命于他,景谦他何德何能可以指挥这些人,说句你不爱听的,你们姐弟俩甚至不如我,至少很多人会看我娘的面子,你们二人呢?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爹还是楚家?你自己想想吧!” 说完她拽着花烈一起离开了。 锦柔看着锦绣离开狠狠的跺了下脚,手里的帕子都要被她拧碎了,她没有再挽留锦绣,是因为知道锦绣说的是对的,也正因为知道,她刚刚进宫的时候才会想办法给弟弟讨了份差事,让他进了金吾卫,可据弟弟说因为知道他是楚氏之子,金吾卫的人特别不待见他,而且还排挤他,就算他有贵妃有皇上撑腰,可别人不犯错,他们也不能怎么着。 皇上和她说过,京畿四卫是保卫皇城安危的,将领轻易不可动,所以当年刘将军过世之后,才会由她二叔接任。武将和文官系统不同,武将的忠贞度似乎要高于文官,所以如陆将军等人对锦绣会特别回护,这是没办法的事,可是,锦柔眼一眯,既然她大姐姐不想和自己合作,那她也不介意帮永宁郡主说说话! 一场宫宴就像一出闹剧,别人作何感想锦绣不知道,但她还挺享受这种感觉的,和生意场上的尔虞我诈多么的相似。 没两天她就听祖父说,皇上龙体不适,最近不上朝,所有政事交由摄政王和内阁处理。 锦绣知道这里面还有更深层的意思,但祖明显不想多说,她也没强求,但转身就跑裴千兰那去打听了。 “咱们这位小皇帝啊!”裴千兰感慨着摇摇头,“锦柔想将你忠烈侯的爵位给景谦,虽然不知道她是怎么说动皇上的,那个陈尚书和郭将军就是给皇上当先锋的,但这事太后和睿王都不知情,太后虽然像着自己的儿子,可显然睿王不允许有人挑战他的权威,你这个爵位,当初可是他亲口应下的,现在闹这么一出简直是在打睿王的脸,所以皇上必须得病一病,不然睿王不会善罢干休的。” 锦绣眉头一挑,“呵呵,真看不出来皇上还是个情种,”她心想,不知道能不能让我看一出爱美人不爱江山的戏码啊! 第三十八章、信任 贺竹眠在锦绣眼前晃了晃手,但对方一点反应也没有,他没办法只好又晃了晃,然而锦绣依然没有反应。 付掌柜一脸无奈的表情,“自打参加完那个宫宴之后就这样了,今天这算是好的,就发发呆,昨天除了发呆还傻笑。” 贺竹眠一巴掌拍在柜上,锦绣一下子被惊醒了,她眨眨眼看着贺竹眠,“贺叔叔,有事?” 贺竹眠摇摇头,“是你有事吧?你瞧瞧你这一天魂不守舍的,什么情况啊?” 他不说还好,这一说锦绣叹了口气趴在了柜上,“烦燥,心情不好,你们别管我。” 付掌柜看向贺竹眠,贺竹眠无奈的一耷拉眼皮,对着付掌柜挥挥,那意思忙自己的去,别管她。 锦绣一直在柜上趴到中午,卫媞月掐着饭点时间来了,一看她那幅样子就笑了。 “哎哟!这还是东方家的大小姐吗?”卫媞月拍了拍柜上,“我说你好歹注意点行不行?” 锦绣很给面子的起来了,“注意啥?” 卫媞月暧昧一笑,“注意形象啊,你不怕提督大人看见,给人家吓跑了?” “别跟我提他,”锦绣一下子站直了,“走,上二楼涮火锅去,中午饭我请,晚上你请我去承欢楼喝酒,”说完她拽着卫媞月上楼了。 卫媞月拿眼斜她,“算起来好像我更吃亏啊!” “大家都是朋友,说什么吃亏不吃亏的,多伤感情。” 结果,两人这顿饭一直吃到掌灯时分,并不是两个人多能吃,而是锦绣莫名其妙的开启了唠叨模式,卫媞月都让她给惊着了。 吃饭那会的锦绣最多就是唠叨唠叨,但一到了承欢楼喝上酒,尤其是喝多了之后,锦绣真的是像变了个人似的。 卫媞月看着面前喝醉的女人,头都大了,你不让她说她还和你急眼,简直是是让人哭笑不得。 “你说,我遇到的怎么都是渣男啊?虽然这些男人没渣我,但渣我娘渣我朋友也不行啊,”锦绣打了个酒嗝,突然嘿嘿一笑,凑到卫媞月身边,伸出一根手指放到嘴唇中间,“嘘!我告诉你个秘密,我上次谈一个收购案的时候,那个王总身边天天带着个漂亮的小姑娘,后来别人跟我说,那个小姑娘本来是他公司的员工,但是被他给潜了,刚开始人家不同意的,他就各种买房、买车、买衣服和首饰,然后小丫头就被搞定了。” 卫媞月眉头皱了起来,“锦绣,你说什么胡话呢?什么王总?什么公司员工?潜了是什么意思?游水吗?” 锦绣愣愣的看着卫媞月,一幅委屈的模样,“对,不能这么说,你们都不懂,没事,这都不重要,我继续给你说啊,那个王总,不对,应该叫老王,老王家里有个特别贤慧的媳妇,那个姐姐我都见过的,人又美又聪慧,还给老王生了两个孩子,关键是老王能做到今天这个地步,是离不开岳家支持的,但他嫌弃她媳妇没有小姑娘年轻漂亮,身材好,他也不想想,小姑娘也有老的一天,小姑娘要是生完孩子身材还能和年轻的时候一样?那个王八蛋,忒不是个东西。” 这回卫媞月到是大概听了个明白,她也忍不住骂了一句,“确实是个王八蛋,但这样的王八蛋太多了,没办法啊!” “谁说没办法,”锦绣眉头一挑,“我告诉你,那个王八蛋想中了一个小公司想收购人家,他就找到了我,但我特别想把这件事给他搅黄了,可不行啊,我是个有职业操守的人,所以我就想了个办法,让他多花了一倍的钱收购了那家公司,然后他还得感谢我,老娘要想收拾他,不过是分分钟的事。” “是是是,你最厉害行了吧?”卫媞月把站起来直晃的锦绣按到了坐位上。 “那当然了,”锦绣趴在桌上,指了指自己的双眼,“我这双眼睛能鉴别渣男,只要这个男人是渣的,我就不会给他好脸色。” 卫媞月笑,“那你家提督大人如何啊?” 锦绣一听她这话,立刻一幅哭丧脸,“他不是。” 卫媞月问:“他不是什么?” 锦绣撇嘴想哭,“他不是渣的。” 卫媞月不解,“那你不是应该高兴吗?” 锦绣挥挥手,“高兴不了,渣男找我,我能收拾他们,还不用动真心,但是……”她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害羞的笑了起来,“他不渣我要怎么办啊?我不会和这样的我谈恋爱啊。” 卫媞月一听哭笑不得,原来锦绣烦恼的居然是这个。 “我害怕像我娘,像我朋友一样,那句怎么说来着,所托非人,”锦绣迷迷糊糊的眨眨眼,指着卫媞月身后,“你瞧我现在都什么样了,脑子里天天都是提督大人,看谁都像他,我八成是疯了。” 卫媞月一回头就看到了花烈,她一耸肩膀,下巴点着锦绣,“她拉我来喝酒的。” “她这是喝这多了?”花烈左右看看,“她的侍卫呢?” 卫媞月道:“跟我出来还用得着侍卫吗?已经跟我说了好一阵胡话了。” 花烈伸手在锦绣眼前晃了晃,“东方小姐?” 卫媞月眉头一挑,“东方小姐?花提督,你这称呼可是略显生疏了些。” 花烈看了眼卫媞月,多少有点不自在。 锦绣看着眼前人呵呵笑了起来,“诶,提督大人真是你啊?你怎么来了?来来来,既然来了就陪本小姐喝一杯。” 锦绣双颊酡红,醉眼朦胧,平时那张犀利刻薄的嘴此刻都透着一丝甜美,花烈摇摇头,“你喝多了,我送你回去。” “我不要回去,”锦绣撅着个嘴,躲到卫媞月身后。 “先带她去二楼找个房间醒醒酒,这个模样送回镇国公府也不好,”卫媞月说完拉过锦绣,连哄带骗的人把人弄到二楼去了。 花烈跟着去了二楼,秋妈妈给准备了一个空房间,又让人给打了盆热水,花烈上来的时候卫媞月拿着块帕子沾了水,正给锦绣擦脸呢。 擦过脸之后卫媞月将锦绣扶到了床上,让她躺一会醒醒酒。 花烈看着床上的人问:“她这是怎么了?平时可不会这样。” 卫媞月眉头一挑,“那就要问提督大人了。” 花烈不解的看向卫媞月,她将刚刚锦绣说的话大概和花烈说了一遍,虽然有些词汇她并不懂,但大概意思她是能理解的。 “这是何意?” 卫媞月看向花烈,“我猜大概是因为她娘亲的事,所以她很难信任男人,但她又觉得你和其他男人不一样,她似乎看得出来你是认真的,也不会像她爹那样。” “她不是不信任我,”花烈看向锦绣,“她应该是不信任所有男人。” 卫媞月道:“所以呢?你要如何让她相信你。” 花烈并没有回答卫媞月的问题,因为他自己也不知道如何去证明这些…… 锦绣本身喝了不少酒,卫媞月用热水给她擦了脸,还给她盖了厚厚的被子,所以她睡了不到一个时辰就被热醒了。 “水,”锦绣用手捂着额头,口干舌燥的,嗓音沙哑的吓人,好在有人递了盏温热的蜜水给她,一口气都喝下去之后她才感觉舒服了点,随后一扭头就看到了站在床边的花烈。 锦绣伸出舌头舔了舔有些干的嘴唇,略显尴尬的问:“媞月呢?” 花烈盯着她的嘴唇看了看,“卫姑娘有事先走了。” 锦绣掀开被子从床上起来,觉得头疼的厉害。 花烈从怀里取出一个不大的小瓷瓶,拔下塞子,放到锦绣鼻前,“闻一下,能缓解你的头疼。” 锦绣用力闻了两下,也不知道是不是心里作用,片刻之后她确实觉得舒服多了,她看向花烈,“你何时来的?” “不记得了?”花烈将收回的瓷瓶放到怀里,“东方小姐拉着本官说了好多话,当时本官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 锦绣一幅震惊的模样,“我说什么了?我记得我和媞月喝酒,后来……”她眨眨眼,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但又不太确定。 花烈嘴角微扬,“可是想起来了?” “咳,”锦绣不自在的咳嗽了下,“我喝多了可能会胡乱说话,你不用当真,也别介意。” “可是本官已经当真了,”花烈微微弯下腰,眼睛直视着锦绣,“怎么办?” “花烈,”锦绣一把推开他,腾的站了起来,指着花烈,“我乃镇国公府的小姐,还有忠烈侯爵位,你,你跟我说话注意点态度。” 花烈微微一笑,“本官和东方小姐说话一直很注意态度。” 锦绣一皱眉,“啧!别嬉皮笑脸的,注意态度端正。” 花烈收起笑容,突然严肃了起来,自从上次在宫里不小心亲了一下之后,两人还没单独相处过,锦绣一看他这模样又懵了,这是要闹哪样啊? “东方小姐要如何才会相信本官的心意。” 锦绣正懵着呢,突然听到花烈的话,眼睛都瞪大了,愣了半天她眼一眯,“你这是在和我表白?” 花烈不解,“表白?” “你喜欢我?”锦绣虽然没正八经的谈过恋爱,但她毕竟骨子里是个现代人,这话真的是张嘴就来,一点不含糊,到是花烈一听她这话愣了神。 锦绣见他不吭声,眉头一挑,心想这是要后悔怎么着? 她刚想说话就听花烈说了两个字,“喜欢。” 此时再看锦绣,她的脸早就红的像只熟透的虾子了…… 第三十九章、情敌见面 这一夜锦绣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一会想着花烈向自己表白,一会想着花烈会不会像她两个爹一样渣,一会又想着花烈大概应该是可以信任的,总之这一夜她瞪着两个眼睛熬了一夜,直到第二天早上兴奋尽才稍稍过去了点。 结果就是人不亢奋了,困意席卷而来,冬春早上叫不起她都吓坏了。 春夏悄声道:“昨个儿夜里小姐一直没睡,我在外间听的真真的。” “小姐这是怎么了?”秋冬有点担心,不太确定的问:“要不去回禀老夫人一声?” 春夏摇摇头,“我看暂时先不用,我听邱侍卫说昨个儿晚上是提督大人送小姐回来的,我闻着小姐身上酒味有点大,想是吃了不少酒,小姐回来后一直唠唠叨叨的,还时不时的傻笑,就这么闹了一晚上彻夜未眠,这会估计是困了,所以睡的有点沉。” “哎呀!”冬春捂着嘴,惊讶道:“咱们小姐和提督大人是不是……”她两个大拇指对了对,一脸笑眯眯的模样。 “冬春你别一惊一乍的,”秋冬拍了拍她,“总之,小姐说过让咱们别有事没事的就去回禀老夫人和国公,还是等她醒了再说吧。” 其她几人也点头表示同意。 锦绣每天早早就会去铺子,而且最近几天城南和城西的铺面已经选好了,这段时间她特别忙,每天早出晚归的,家里人也习惯了,所以今日大家依然以为她去铺子了。 锦绣这一觉睡到了午后,准确的说她是被饿醒的,本来昨天晚上她就没吃什么东西,今日又完美的错过了早饭和中饭,不饿才怪。 知道丫鬟们的表现之后她满意的点点头,吃谁的饭听谁的话,这是最基本的。 “春夏,安排个人去铺子里说一声,二楼给我准备上火锅,一会我到了就要吃,饿死我了,”锦绣打算简单的梳洗一下就去铺子里,两顿没吃了,她打算好好吃点。 结果,她刚刚准备出门就有侍卫回来传话,说是睿王带人去了铺子里。 锦绣嫌弃道:“他干嘛去了?就他一个人吗?” “说是吃火锅,”贾叶道:“睿王带着的应该是贺夫人。” “贺夫人?”锦绣眉头一挑,“祖父说的那个女子?” 贾叶点点头,“应该是。” 锦绣收拾妥当后直奔铺子,她到的时候看到楼下有侍卫把守就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侍卫见她要进铺子还拦住了她,付掌柜亲自出来解释说这是我家老板,估计那侍卫也知道锦绣的身份,到也没说什么就放人进去了。 “睿王来了之后一直这样?”见付掌柜的点头,锦绣叹口气,“这也忒耽误生意了。” 付掌柜也不能说什么,锦绣知道付掌柜的为难,直接上了二楼,结果睿王就坐在了大厅里,连包间都没去,此时睿王背对着锦绣,她赶紧走了过去,睿王的侍卫也没拦她。 “东方小姐来了,”睿王到是挺自来熟。 “睿王爷,”锦绣规矩的给睿王见礼,“王爷,能麻烦您进包间吗?要是方便的话楼下的侍卫就撤了吧,小女这是小本买卖,不接待顾客,损失很大的。” “放肆!”睿王对面坐着位端庄秀丽的女子,显然锦绣的话让她很是不悦。 “诶!”睿王一摆手,制止了那女子,“本王在外面向来如此,以前也没人说不可以这样,没想到本王给大家惹麻烦了。” 锦绣眉头一挑,实在很难想像这话会是睿王说的,但显然人家已经很给她面子了,她也不好太过分了,想了想她道:“二楼我今日暂不接待顾客,让侍卫都上楼保护您,一楼让我正常经营就好,您看如何?” 睿王爷点点头,看了眼九宁,九宁领命下去,片刻功夫侍卫都上了二楼,锦绣看了眼贾叶,贾叶下楼通知付掌柜一楼可以正常营业了。 锦绣对着睿王再施一礼,“王爷慢用,小女先去忙了,您有什么需要的尽管说。” “东方小姐,”睿王叫住了锦绣,“本王刚来的时候听说你让人提前准备了火锅,既然你打算吃火锅,那不妨和我们一起。” 锦绣抿着唇,双颊鼓鼓的,一幅强颜欢笑的模样道:“不用了,小女约了朋友一起,不好打扰王爷用餐。” “什么朋友?本王认识吗?”睿王嘴角一勾,“可是花提督?” “不是!”锦绣不自觉的拔高了声音,然后看见众人盯着自己看,她觉得自己的反应可能是有点过了,伸手挠了挠脸颊。 睿王不自觉笑了两声,“东方小姐,本王每次看到你都会觉得很开心,幸亏你与本王的婚事已经作罢,不然本王没准会因为舍不得你这颗开心果,硬要你过门,要是那样花提督可就错失良缘了,你说,你是不是得感谢本王?” “睿王……”锦绣刚想说话就听到了楼下吵嚷的声音。 “这二楼如何不能上?你可知道我们是什么身份?这盛京城里还没有人敢拦我们兄妹二人,我看你这铺子今天是要开到头了!” 睿王眉头一皱,“九宁去看看。” 九宁到楼梯口瞄了一眼就回来了,“王爷,是庆德侯兄妹。” 睿王一听就笑了,“永宁也来了?” 九宁点头,睿王斜眼看锦绣,“今天可热闹喽!” 锦绣眉头一皱,睿王说的永宁应该就是永宁郡主,她没记错的话应该是那个想嫁给花烈的郡主,此时楼下永宁郡主已经骂上人了。 睿王脸一沉,“九宁,让他们上来吧,别在下面丢人显眼!” 九宁下去后不过片刻功夫就带上来一男一女两个人,锦绣就见那女孩上来后直奔睿王而去。 “睿王叔,九宁把我们的侍卫都赶走了,万一我们有危险可怎么办?”宁永郡主说完还狠狠瞪了一眼九宁。 之后永宁郡主对着那端庄女子施礼,“贺夫人。” 贺夫人微微点了下头,嘴角微勾,笑容端庄得体,锦绣能看得出来那位贺夫人心情似乎很好。 庆德侯也给睿王见礼,“睿王叔。” 锦绣看着永宁郡主这波操作直皱眉,她这明显是在讨好贺夫人,当然如果真如外界传闻的一样,贺夫人很得睿王的宠爱,那永宁郡主这么做到也不是不能理解。 锦绣就见睿王看着那对兄妹并没有吭声,庆德侯规矩的垂手站着,也看不出这人到底怎么样,到是永宁郡主刚开始还没觉着怎么样,慢慢自己就发现不对了,局促不安的捏着手,然后慢慢低下了头。 锦绣看了眼九宁,那意思这是怎么回事? 九宁到是很给面子的回了她一个眼神,继续往下看。 然后,锦绣就见永宁郡主按规矩给睿王行礼,“睿王叔。” 睿王眼皮子一撩,声音低沉,带着不可反抗的威压之势,“本王以为到了盛京城你连规矩都忘了呢?在太后面前你也如此吗?” 永宁郡主低垂着头,小声道:“永宁不敢。” “你侍卫留在这人家铺子要怎么做生意?嫌外面危险你就老实呆在王府别出来!” 锦绣再次看向九宁,这兄妹俩什么情况? 九宁眼神扫过那对兄妹,微不可察的撇了下嘴,锦绣眼一眯,她确定自己没有看错。 “锦绣。” 锦绣听睿王这么叫自己心里有点别扭,她也不知道怎么想的,下意识的又看向九宁,九宁也被她看愣了,不过很快他就反应过来了,眼神示意锦绣过去,锦绣想了想睿王是先皇的弟弟,按理来说确实算是她们的长辈,叫她的名字也不算过份。 “王爷,”锦绣走到睿王身边。 “这是庆德侯和永宁郡主,”然后睿王又看向那对兄弟,“庆德、永宁,这是忠烈侯,镇国公的长孙女。” 锦绣眼睛一转,似是明白了什么,对着那对兄妹微微颔首,“庆德侯,永宁郡主,”态度不卑不亢,不疏离不亲近,甚至没有她平时对待顾客时的热情。 庆德侯看向锦绣,“忠烈侯。” 不同于庆德侯平淡的态度,永宁郡主看向锦绣的双眼里似是能冒出火来。 “永宁,”庆德侯拉了一下永宁郡主。 永宁郡主一撇嘴,“什么忠烈侯?不过是袭承她娘的爵位有什么了不起的,”她看向睿王,“睿王叔,咱们可都是姓卫的,正八经的亲戚,哪是个外人能比的。” “郡主甚言!”九宁一拱手,“这忠烈侯的爵位可是先皇亲口允诺的,不好随意乱说的。” “你,”永宁郡主刚要说话就被庆德侯给拉住了。 “九宁侍卫说的是,是舍妹唐突了忠烈侯,”庆德侯说完又看了眼睿王。 永宁郡主狠狠瞪了一眼九宁,锦绣看向九宁,眼神带着感谢,九宁嘴角微微一勾。 锦绣看了眼永宁郡主,随后眼皮子一耷拉,心想就算我的爵位是袭承我娘的,你也改变不了我的身份,何况我的身份可不比你低,虽然你是皇室后裔,但你们无权无势,和我们镇国公府比可差远了,睿王亲自介绍我们认识,你看看你哥啥态度,你以为自己在给我脸色看,殊不知你这是在打睿王的脸,这可真是上赶子找抽啊! 不过嘛,锦绣到是也能理解她,毕竟她们俩算是情敌见面嘛! 第四十章、定情 花烈听到属下回禀说外面有人找他,还是个姑娘家,他第一反应就是锦绣来了,毕竟自从他入督察院起,点名找过他的姑娘家就只有锦绣,他告诉属下直接带东方小姐进来,但进来禀告的属下说来人并非是东方小姐,所以他从督察院出来看到门外站着的人时,确实略感吃惊。 “卫姑娘?” 卫媞月点点头,“花提督,冒昧打扰了,睿王带着一个女人去了锦绣的铺子,之后庆德侯和永宁郡主也去了,我怕锦绣吃亏所以打算去偶遇一下,你要和我一起吗?” 听了她的话花烈眉头微皱,卫媞月眼一眯,“怎么?提督大人不想去,是怕得罪睿王还是怕碰到永宁郡主?我听闻永宁郡主说过非提督大人不嫁的话,提督大人莫不是起了怜香惜玉的心思?”她想如果花烈认了自己说的话,她绝对不会让锦绣和这个人在一起! 花烈看向她,“卫姑娘,本官的心意锦绣已然知晓,永宁郡主怎么想与本官无关。” 卫媞月眼皮一撩,“那提督大人在犹豫什么?” 花烈摇摇头,“不是犹豫,本官是在想睿王想干什么?睿王毕竟身份特殊,不好无端冲撞,何况,睿王深知锦绣可比庆德侯兄妹有价值多了。” 卫媞月眉头一挑,“你的意思是睿王并不会为难锦绣?” “当然!”花烈微微一笑,“卫姑娘认识的锦绣可是个会吃亏的人?” 卫媞月一愣,随即摇头失笑,“看来我这是关心则乱了。” 花烈对卫媞月一拱手,“本官替锦绣谢卫姑娘,能有你这样的朋友,是锦绣之幸。” “诶!”卫媞月一摆手,“谢也不用你谢,我得让锦绣欠我个大人情,免费吃她一辈子才好。那你到底要不要去?” “当然要去,”花烈招来侍卫,“进去叫薛督察和沈刑官出来。” 侍卫领命而去,不过片刻功夫薛燳和沈敬檀就出来了,沈敬檀见到卫媞月很是激动,之后几个人一起去了锦竹火锅,路上花烈大概和他二人说了原由。 “我到是不担心睿王,就是那永宁郡主麻烦点,”薛燳斜眼看花烈,“她和东方小姐可是情敌,永宁郡主那人跋扈的很,知道有人和她抢你,还不得撕了东方小姐啊!” “那她真是离死不远了。”卫媞月轻飘飘说了话句,把薛燳噎的够呛。 “没错!”沈敬檀一脸得瑟劲,“我媞月小师祖想取一个人的首级,就如探囊取物一般简单,永宁郡主那样的动动手指就收拾了。” 花烈看着沈敬檀直摇头,沈敬檀的师父和净心尚人那一脉颇有渊源,这小师祖是怎么个辈分他并不知道,反正沈敬檀一提起卫媞月,那真是一脸的崇拜。 不过,薛燳的话确实有几分道理,想到这他不由得加快了速度。 而此时的锦竹火锅店二楼,场面只能用尴尬来形容,不过尴尬的是别人,并不是锦绣,永宁郡主知道锦绣是谁之后,就没给她好脸色,可正如锦绣所想,睿王亲自介绍,你就算装也得装的像样点,她到好,直接打了睿王的脸。 贺夫人捏着帕子捂在嘴上轻轻笑了下,“王爷,您瞧永宁还是这么小孩子气,妾身还真是喜欢她这个劲,可爱极了。” 永宁郡主一听贺夫人的话,得意的扬着下巴看向锦绣。 锦绣眼一眯,有点看不懂这位贺夫人,她压根没理永宁郡主,而是看向九宁,那意思睿王这是眼瞎了吧?这贺夫人看着像是个聪明人,本以为应该是个高智商的,现在看来智商压根不在线啊! 九宁无奈的撇撇嘴,给了个眼神让锦绣自己猜。 睿王没看贺夫人,而是看着永宁郡主,“永宁你不小了,眼看着就要谈婚论嫁了,你是郡主,身份高贵不假,但你看看自己,嚣张跋扈、任性妄为,哪有一点身为贵女的高贵矜持!” “睿王叔,”庆德侯连忙道:“这都是庆德的错,父王和母妃过世的早,庆德就这么一个妹妹,难免多宠爱了一些。” “你是有错,但你错不在宠爱她,而是没有约束管教她,”睿王瞟了庆德侯一眼,“虽然你们这支离的远了些,但好歹也是皇室后裔,该注意的还是要注意。” “是,庆德知道了。” “怎么个情况?吃顿饭都这么热闹啊?”卫媞月缓步走上了楼梯。 “站住!”侍卫立即拦在了楼梯口,阻止人上来。 可是,众人就觉得眼前一花,卫媞月已经坐在了睿王旁边的一桌,“锦绣,让人上火锅呗,我饿了。” 众人都是一惊,九宁更是眉头都皱了起来,锦绣到是习以为常了,卫媞月这一手她不知道见过多少次了,有时候为了一口吃的,多一步都不愿意走,直接从对面客栈房间的窗户,直接就飞了过来。 锦绣眨眨眼,走到她身边,小声问:“你怎么来了?” 卫媞月给她个眼神,那意思后面还有人呢。 此时花烈三人已经上来了,侍卫自然是认识他的,但该拦还是得拦,九宁叫了一声那侍卫,递了个眼神,花烈三人就被放行了。 “睿王爷,”三人给睿王见礼,睿王一摆手。 “花提督、薛督察、沈刑官,”睿王微微一笑,“正好来了,和本王一起用些如何?” 花烈一拱手,“睿王见谅,属下约了朋友一起,”说完他看了一眼卫媞月。 “锦绣,还不介绍一下。” 睿王似乎叫她的名字叫上瘾了一样,锦绣也没办法,只好道:“媞月,这是睿王爷,王爷,这是小女闺中好友卫媞月。” 卫媞月手指轻轻的敲着桌面,一刻不曾停下,她既没有起身给睿王见礼,也没先开口,气氛一时尴尬的要命。 “放肆!”贺夫人一巴掌拍在桌上,厉声道:“九宁,还不将此女拿下,见到王爷不起身不见礼,简直是找死!” 锦绣嘴角抽了抽,心想贺夫人是不是只会说“放肆”这两字,这女人神烦。 卫媞月眼皮子一耷拉,然后锦绣再次见到了庄之孝当初的待遇,“啪啪”两声响起,贺夫人脸上两个清晰的巴掌印,锦绣刷的回头,卫媞月就稳稳的坐在那,手指依然轻轻的敲着桌面,锦绣敢保证她绝对没动,不至是她,在场高手不少,九宁和花烈等人都可以确定没看到卫媞月动,因为连残影都没有。 再厉害的高手,只要动了就必然会有影像,只不过一般人看不到罢了,但他们几个人可不是一般的高手,但花烈还是发现了问题,因为沈敬檀嘴角轻轻勾了一下,显然他是知道怎么回事的。 “啊啊啊……!”贺夫人的反应慢了半拍,她叫出来的时候,这些人都已经想了好几个来回的心思了。 “是她,”贺夫人指着卫媞月怒道:“是她动的手,来人把她给我拿下,我要将她碎尸万段。” “闭嘴!”睿王厉声打断了贺夫人的叫喊。 卫媞月漫不经心的瞟了眼睿王爷,冷声道:“这姓卫的人啊,眼睛真是一代更比一代瞎。” 锦绣听到这话差点笑了出来,心想我现在可是相信你绝对是皇室后裔了。 永宁郡主突然怒道:“你说谁呢?我卫家可是皇族,是这大盛朝的主人,你一个江湖女子居然敢这么说,我看你是不想活了!还有你,忠烈侯,”她看向锦绣轻蔑道:“居然和这种人交朋友,你就不怕堕了先祖名声,连累了镇国公府!” 锦绣真是烦透了这位郡主,不耐烦道:“我说永宁郡主,我跟谁交朋友是我的事,还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至于先祖和镇国公府的名声是历代皇上给的,你也左右不了。” 卫媞月笑着看向锦绣,“说的好!有些人总喜欢出来找存在感,殊不知自己才是最卑微的那个。我要是没记错,周王的先祖可不是卫家人,而是抱养过来时赐的卫姓,皇室后裔?”她看向永宁郡主轻蔑一笑,“我看恬不知耻这四个字,更适合你!” “你胡说……”永宁郡主红了眼,好似能吃了卫媞月一样。 “诶!”卫媞月打断永宁郡主的话,“我话还没说完,别动不动就说什么不想活的话,我活的且快活着呢,我师傅常说我是天生的练武奇才,大师兄和我比都差远了,但我从不轻易说不想让谁活这种话,毕竟我要是不想让谁活,那还真不是随便说说的,因为对我而言,不过就是挥挥手的事,简单的很。” 永字郡主被卫媞月这番话吓得声都没了,卫媞月似是没打算放过她一样,继续道:“你这种身份太过卑贱,还想高攀提督大人,真是没脸没皮的,”她看向花烈暧昧一笑,“提督大人这种英俊潇洒,文武全才的人,也就只有我们锦绣能配得上。” “媞月,”锦绣看着她无奈的摇摇头,心想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打趣她。 花烈一拱手微微笑道:“卫姑娘说的是。” 如果说刚刚卫媞月的话还有几分调侃的意思,那花烈这话可就要实在的多了,此时的锦绣脑子一片空白,脸早就红透了。 第四十一章、微妙关系 “太后娘娘已经答应了要为我赐婚,他只能娶我!”永宁郡主此刻双眼通红,眼泪在眼圈打转,愤恨的瞪着锦绣,但看向花烈的时候却又一幅委屈到不行的模样。 “我看太后是老糊涂了!”卫媞月一巴掌拍在桌上,“她敢答应给你赐婚,我就让全天下都知道你低贱的出身。” “你胡说,我是永宁郡主,是卫氏皇族后裔,”永宁郡主看向睿王,“睿王叔,您到是说句话啊!” 卫媞月瞥了睿王一眼,“睿王爷是想给你兄妹二人留点面子,你还非得逼迫人家,锦绣常说的那句脑子不好,应该就是你这种!” 永宁郡主看向睿王,此时睿王正在捞一块虾饼,似是压根没听到永宁郡主说什么一样。 锦绣眼一眯,盯着卫媞月仔细打量,看看她又看看睿王,看完睿王又再次看向卫媞月,总觉得这两人关系有点微妙。 “永宁郡主,”花烈突然出声打破沉默。“下官喜欢的是锦绣姑娘,无论是皇上还是太后都不会为您赐婚,有些事太后或许不清楚,但皇上是心知肚明的。” 永宁郡主一幅气不过的模样,指着锦绣道:“本郡主哪里不如她?太后娘娘已经答应我了,明日就会颁下懿旨。” “痴心妄想!”卫媞月戏谑的看了一眼花烈,“难道太后不想让她儿子坐稳皇位了?” 花烈双眼大睁,一幅不可思议的模样看着卫媞月,睿王此时也停下了筷子看向卫媞月,所有人都能感觉到这三人之间的气氛突然变得有些紧张。 “王爷,”花烈对睿王一拱手。 睿王点点头,“来人,送庆德侯和永宁郡主回府。” 永宁郡主一跺脚,“睿王叔,永宁不走!” 睿王厉声道:“不走明日就滚回封地,永不许踏入盛京半步!” 锦绣不明白睿王怎么突然就生气了?而且火气还这么大,她眼看着庆德侯一个劲的给睿王赔礼,然后拉着永宁郡主,在侍卫的护卫下离开了,永宁郡主下楼的时候还不忘狠狠瞪了锦绣一眼。 随后睿王又叫来人送贺夫人回府,贺夫人多一句话都没有,非常配合的让侍卫送自己走。 “花烈留下,其他人先去楼下。” 锦绣蹭的一下子跑到楼梯口,然后蹬蹬的下楼去了,一点想留下的意思都没有,九宁下楼后还好奇的问了她一句,“为何跑的这么快?” 锦绣撇嘴,“他们三个要说的事,肯定特别特别重要,我不想知道也不想听,免得被灭口。” 九宁忍不住点头,“东方小姐果然聪慧通透。” 锦绣微微一笑也没说什么,刚好楼下有一桌客人走了,锦绣招呼付掌柜准备食材,她还没吃饭呢,九宁、薛燳和沈敬檀刚好借了她的光。 楼下几人商量吃食暂且不说,楼上三人也是微妙的很,但显然卫媞月是握有主动权的那个。 花烈斟酌片刻,最先开了口,“卫姑娘,可是知道什么?” 卫媞月眉头一挑,“知道什么?” 花烈道:“卫姑娘的性格可不像会是兜圈子说话的人。” 卫媞月微微一笑,“花提督你无需对我用激将法,我想说自然会说,不想说嘛……这天下也没人能奈我何,不过看在锦绣的面子上,我可以和你多说两句,手握大权之人若是保护不了心爱之人,那和废物无异!” 花烈眉头深皱,沉默片刻后他看向睿王,“卫姑娘和王爷……?” “诶!”卫媞月一摆手,“我和卫玄昊的关系,你就别打探了。” 睿王眉头一皱,一脸的无奈。 花烈眉头一挑,卫玄昊正是睿王的名字,现在会叫这三个字的人可真是寥寥无几了。 花烈点点头,涉及到睿王的事他自然不会打听,“倘若今日本官不来,卫姑娘怕是也不会让锦绣吃亏吧?!” 花烈虽然是在询问,但经过刚刚发生的事之后,他已经能确定了。 卫媞月点点头,“当然!但我必须试你一试,我得看看你待锦绣如何?我快要离开盛京城了,如果你不是真心待锦绣,那我大概会解决了你之后再离开盛京城。” 花烈点点头,嘲讽一笑,“看来本官无意中捡了一条命!” 卫媞月眉头一挑,“你要这么说也不是不可以。” 花烈心想这位可真是不懂什么叫谦虚,不过人家确实有这个本事到是真的,他起身一礼,“王爷,下官去楼下看看,您二位先聊着,”说完他转身下楼了。 此时楼下的四人刚好开始吃,锦绣夹了一片涮好的羊肉送到嘴里,然后满足的叹了口气,这批羊据说是贺竹眠特意从西北收购的,肉质格外鲜嫩,是盛京城郊区养的羊不能比的。 “我从昨天晚上到现在,一口东西都没吃,都要饿疯了,”锦绣一边说话一边夹肉。 薛燳不解,“你干嘛去了?” 锦绣想了想没吭声,继续闷头吃肉,薛燳还想追问,就见花烈下来了。 “老大,”沈敬檀赶紧招呼他,“快点,过来吃肉。” 花烈看向付掌柜,让他拿一套碗筷上来,付掌柜则说老板已经准备了,花烈走到锦绣身边,看到一套空着的碗筷,连蘸料都给他调好了。 “东方小姐给你调的,快点吃吧!”薛燳忍不住调侃他一句。 锦绣看了看楼梯上,问他,“媞月呢?” 花烈一撩袍子坐到了锦绣身边,“卫姑娘和睿王有事要谈,我就先下来了。” 九宁眉头一皱,放下筷子就要上去,花烈却道:“本官觉得卫姑娘和睿王爷应该很熟,你大可不必担心。” “熟?”锦绣看着花烈,“什么意思?媞月为何会和王爷熟?” “卫姑娘直呼王爷名讳,王爷并未计较,”花烈夹了一筷子肉送到嘴里,觉得今日的火锅味道格外好,他觉得定是因为这蘸料是锦绣调的才会如此。 其他几人都莫名的觉得有点诡异,直呼王爷名讳不算什么,但直接睿王爷名讳,而且睿王爷居然不计较,这就很有什么了。 但他们也不敢直接冲上去问俩人,锦绣在经过最初的好奇之后,便安下心吃饭了。 楼上那两位到是很快就下来了,卫媞月一看那几个人正在吃火锅,就眼一瞪,“锦绣,你都不等等我吗?” 锦绣讨好的一笑,“这,这不是大家都饿了嘛,而且也不知道你们二位什么时候能谈完,”说完她赶紧过去拉卫媞月过来坐,然后亲自给她准备碗筷,调好蘸料摆到她面前。 睿王眉头一挑,“啧!本王来都没见东方小姐亲自服务,也太区别对待了,”说完他招招手,九宁立刻跟上,二人溜达着走了。 锦绣看着睿王直摇头,刚想招呼大家赶紧吃饭,外头进来一个小伺,看到锦绣直接就奔她来了。 “在下是承欢楼的,这是秋妈妈让我给东方小姐的,”说完那小伺递过来一个信笺。 锦绣打开一看,是秋妈妈请她有空来一趟承欢楼,说是有重要的事商量,锦绣问那小伺秋妈妈找自己有何事,那小伺说他也不清楚。 锦绣想今日左右无事,人还齐,就对那小伺道:“你回去告诉秋妈妈,我今晚必定会去。” “是。” 那小伺离开之后,锦绣就对众人说:“吃完饭一会去承欢楼,”说完她把信笺递给了几人传看。 大家也没意见,就当是饭后消遣了。 晚上一行人去了承欢楼,这楼里自从上次庄之孝生事之后,生意明显大不如前,基本是靠着醉生死这酒在撑着。 诗琴见他们一行人来高兴的招呼他们上二楼,薛燳还问她知不知道今日秋妈妈找锦绣来所为何事? 诗琴惊讶道:“今日是妈妈找东方小姐来的?” 锦绣点点头,“秋妈妈让人去我铺子里送信,刚好那时候我们几人在铺子里吃饭,我就招呼大家和我一起来了。” 诗琴摇摇头,“小女子真不知,不过我大概能猜到是什么事?” 卫媞月好奇,“何事?” 诗琴提着裙子往楼上走,“这楼里生意一直不大好,前几日还辞退了一部分人,妈妈话里话外似是有意出手。” 锦绣眉头一挑,“秋妈妈舍得?” 诗琴摇摇头,“这小女子就不知了,”她此时已经上了二楼,转身打量了一下楼内,“我觉得妈妈应该是舍不得的,毕竟是经营了这么多年的心血。” 诗琴看向锦绣道:“东方小姐,其实秋妈妈人真的不错,她从来没有从地下渠道进过姑娘,咱们楼里的姑娘都是自愿的,也没有发生过逼良为娼之事。” 锦绣点点头,“诗琴,你去叫秋妈妈吧。” 诗琴点点头,然后离开了。 薛燳道:“这承欢楼位置好,又有醉生死这种好酒撑门面,还有诗琴这样貌美的姑娘,生意不应该经营不下去吧?” “应该是发生了什么事?”卫媞月看着楼下的人,“从前我来承欢楼这里的客人,三教九流什么样的都有,但现在,好似只能看到这些官宦人家的子弟了。” 锦绣惊讶,“这些全是官宦人家的子弟?” 薛燳点点头,“没错,有好几个人我都认得。” “这是为何?除了官宦子弟没人来这了?”锦绣想了想道:“所以,不是没人来,而是发生了什么事,除了官宦人家的子弟,其他人不敢来。” “东方小姐果然聪慧,”秋妈妈过来给几人施礼,“几位,咱们里面详谈吧。” 锦绣点点头,随她进了房间。 第四十二章、入股 一行人落坐后,诗琴姑娘给众人倒好茶,便站在了秋妈妈身边。 “秋妈妈,这承欢楼到底怎么了?” 秋妈妈叹了口气,道:“自从庄将军来闹过事之后,这楼里生意便差了一些,但也只是和从前比差一点,并不至于到要关楼的地步,可不知从何时起楼里的姑娘发现,一些平日间常来的熟客都不来了,只有一些官宦家的子弟会照常来玩,发展到现在就只有官宦子弟会来,其他客人都不来了,直到前几日我才知道原因,我楼里有个叫青枝的姑娘,她有一个相处的非常好的周公子,那位周公子一个月前就打算要为她赎身了,但是他说完要为青枝赎身之后就再没来过我们楼里,”她一口气说了这许多话,有点口渴,便吃了口茶。 锦绣眉头一挑,“又一个始乱终弃的?” 秋妈妈摇摇头,“并没有,三日前那位周公子终于来了我们楼里,此时青枝才从他口中得知,原来这一个月他每日都来楼里,但就是进不来。” “进不来?”薛燳好笑道:“这承欢楼就在这摆着,他走不进来?” 秋妈妈点头,“薛督察您说对了,他确实走不进来。” “啊!”一听这话众人也都很惊讶。 “因为有人拦着不让进,”秋妈妈一脸无奈道:“周公子说他每日刚进秋水胡同就有人拦着问他去哪?如果说是来承欢楼的就不让来,他问为什么,对方也不回答,如果硬闯对方就会动手,后来周公子学乖了,不再说要来承欢楼,但对方似乎是已经记住了他,依然不让他来,后来周公子担心时间久了,怕青枝以为他变心,便请了打手,哪成想那些打手根本不是对方的对手,周公子一咬牙花大价钱请了江湖人帮忙,终于在三日前来了承欢楼,但据周公子说他请了三位江湖高手才闯了过来,而且那几位高手也被伤的不轻。” 秋妈妈说完众人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这事也太诡异了点。 沈敬檀想了想问她,“你们自己难道没派人去看过吗?” “当然派人了,”秋妈妈好像有什么事想不通似的,“可怪就怪在,我派人去的时候,根本没见到过这伙人,东方小姐之前让我有事去城南巡城军找秦统领,我也派人去找了,巡城军最近时常在这附近巡逻,但也没看到这伙人,这伙人就好像突然消失了一样,要不是我这的客人确实少了很多,我都怀疑是不是周公子在撒谎了。” “这也太奇怪了?”锦绣看向卫媞月和花烈,“你们俩功夫最好,能解释一下原因吗?” 卫媞月道:“那位周公子如果没有说假话,那他所谓的高手,应该就是一般的江湖人,三个人被伤的还挺重,只就说明他们的功夫很普通,但如果真是高手还被伤的那么重,那说明对方的功夫至少不能比薛督察差,甚至应该能和花提督打个平手,可这样的高手为什么会为难承欢楼这样的地方?” 薛燳一脸不爽,“我的功夫也没有很差吧?” 花烈瞥他一眼,那意思你功夫确实有待加强,薛燳嘴角抽了抽,心想我不吱声行了吧。 花烈放下茶盏问,“承欢楼最近半年之内,除了庄之孝之外还得罪过其他人吗?” 秋妈妈看了眼诗琴,两人都陷入了沉思,片刻后都摇摇头,一致认为没有。 锦绣手指轻轻的敲着桌面,听着众人分析,突然她手指一停,看向众人,“像媞月说的一样,那么厉害的高手为何要为难承欢楼?感觉完全没有这个必要,既然对方功夫那么好,那无论是承欢楼里的谁,对方都可以直接杀了泄愤,何必这么大费周章,所以这种可能性我觉得不大,但假设周公子请的江湖人都很普通,按照你们的推理,对方功夫应该也不会太高的话,那秦统领也没理由发现不了啊,除非……” “躲了起来!”锦绣、卫媞月、花烈和薛燳,几人几乎同时开的口。 “而且这些人一定是躲在这附近,方便观察承欢楼和巡城军的情况,”沈敬檀笑眯眯的看着众人,“这要是动了官宦子弟,得罪的人就多了,到时候官府和巡城军联合出面查此事,搞不好还会惊动督察院,到时候应该很快就能把他们揪出来,说起来,这秋水胡同适合藏人又不会被人发现的地方也不多吧?” 锦绣眉头一挑,笑他,“就你是个鬼灵精!” 秋妈妈也是个老人精,仔细一想他们的话也就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东方小姐,妈妈我有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锦绣瞟了眼卫媞月,笑道:“秋妈妈有话但说无妨。” 秋妈妈道:“东方小姐大概已经听诗琴说了,我有意出手这承欢楼,即便知道了幕后之人的情况,我这心意也未动摇半分。” 锦绣不解,“这是为何?我可以帮你把这幕后之人揪出来,并且处置了。” “这承欢楼我经营了许久,要说没有感情那是假的,但其实我并不愿意做这门生意,这楼原本并不是我经营的,诗琴她们年纪小所以不知内情,承欢楼是秋水胡同的第一家青楼,这地方的历史认真追溯起来能到前朝,而且据说在前朝也是和朝廷有千丝万缕的联系,”秋妈妈看向花烈,“提督大人应该能明白我的意思吧?” 其他人都不明白秋妈妈话里的意思,便一起看向了花烈,花烈看向秋妈妈眉头微皱,“这里是情报机构?” 秋妈妈点头,“对,据说就是帮朝廷某个部门收集情报的,里面的姑娘都像水诗阁一样,卖艺不卖身,后来随着前朝的覆灭,这承欢楼也成了真正的青楼,二十多年前我和老杜来盛京城做买卖,一次偶然的机会看到承欢楼外面有几个人拉着个十一二岁的小姑娘,那小姑娘说是被继母卖到承欢楼的,我心有不忍替那小姑娘赎了身,后来听小姑娘说这楼里经常干那逼良为娼的事,我们因为在城南做生意,这种事见的也挺多,但却不可能每次都出手相救,何况我们也没那么多银子,有时候只能眼睁睁看着……”说到此处秋妈妈大概是觉得心有内疚,便停了下来。 锦绣拍拍她的手,“你已经做的很好了。” 秋妈妈微微一笑,“东方小姐可真不像出身公门侯府之家的大小姐。” “有吗?”锦绣看看其他人,“那你后来如何接手了这承欢楼。” 秋妈妈继续道:“或许是承欢楼干的买卖太过阴损,原来的妈妈得了种怪病,据说一辈子赚的银子都花了出去也没能治好,后来听说魔鬼峰有善用毒之人,可以用毒治疗任何疑难杂症,她就急切的想去,但那时她已经没有银子能支撑她去魔鬼峰看病了,所以她急着将承欢楼出手,那时候我和老杜已经来盛京城有几年了,因为醉生死的名头,我们赚了不少,所以便在那时接手了承欢楼,老实说这些年我们赚的很多,也不缺银子,老杜想归隐山林,过些平淡的日子,但我总不放心楼里的姑娘们,怕接手之人还是原来那个妈妈那样的人,所以便一直托着,直到碰到了东方小姐您,老杜说,虽然您是女儿身,但您却是有侠义之心之人,是可以托付之人。” “杜师傅可真是高看我了,”锦绣还有点不好意思。 秋妈妈笑道:“媞月姑娘是老杜的酒友,能让她另眼相看,引为知己之人,品性绝对有保证!” 卫媞月点头,“没错,三教九流,皆有我卫媞月的朋友,我交朋友不问出身,只看品性。” “那你和睿王是什么关系?” 卫媞月看向锦绣,“你确定你想知道?” 锦绣看着卫媞月,两人对峙了片刻,锦绣一撇嘴,“算了,不想知道,保命要紧。” 秋妈妈笑着问:“东方小姐可愿意接手这承欢楼?” 锦绣并不矫情,想了片刻道:“秋妈妈,我这人做事向来不喜欢拖泥带水,老实说我的身分并不合适经营这样的地方,但诗琴和我说你想出手承欢楼的时候我确实动心了,所以,你要不要听听我的意见?” 秋妈妈道:“东方小姐请讲。” 锦绣唇角一勾,“我和媞月入股承欢楼,但我们俩尤其是我不能亲自出面经营,所以你要留下帮我们经营,不过这承欢楼以后再有什么事,江湖事由媞月解决,官府事由我解决,如何?” 秋妈妈惊讶的看向锦绣,然后又看看卫媞月,心想不愧是东方小姐啊! 诗琴姑娘一拍手,“东方小姐这个主意好。” “诶,我还没说我要入股呢?”卫媞月瞪了一眼锦绣。 锦绣眼一眯,“你要是不入股,以后不准喝醉生死,”她看卫媞月又要瞪眼,立马话锋一转,“可你想想,如果你入股了承欢楼,你就是老板耶,自家的买卖,想怎么喝就怎么喝,想喝多少喝多少,日子不要太美哦!” “嗯……”卫媞月想了想,瞟锦绣一眼,“你要这么一说,好像确实不错。” 锦绣给秋妈妈递了个眼色,“我这个提议怎么样?” 秋妈妈也没想到锦绣居然会有这样的想法,简直没有比这个更好的提议了。 锦绣微微一笑,她的想法可不只这些…… 第四十三章、大有文章 “不过,这承欢楼,我不想继续再做青楼了,”锦绣看了一眼众人,笑,“不如我们换个经营方式,换个名字如何?” “您想换什么?这楼里的姑娘们……”秋妈妈话没说话就被锦绣打断了。 “楼里的人我一个都不会辞退,而且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打算再安排一些人来楼里做工。” 花烈笑着看向锦绣,“有何想法?” 锦绣得意一笑,“做个酒吧吧。” “何为酒吧?”沈敬檀发现自己和东方小姐学了好多新词汇。 “酒吧嘛,说白了还是卖酒的地方,不过和一般卖酒的地方又有不同之处,”锦绣并没有用太多时间,就将酒吧给众人解释了一遍,在场的都是聪明人,她一细说他们也就明白了。 “那岂不是要卖很多种酒?”秋妈妈先提出了疑问,“可老杜只会酿醉生死。” “当然要卖很多种酒,”锦绣笑眯眯的道:“不过这事你们不用担心,我和杜师傅商量就可以,而且我可以教他调酒。” 薛燳双眼直放光,“这地方听着感觉就不错啊!” 锦绣眉头一挑,“锦绣出品,必属精品!” “这么看来,我应该不会离开盛京城了,”卫媞月一脸苦大仇深的模样。 锦绣豪气的一挥手,“没事,你走你的,把入股的钱留下就行,到时候我给你看帐目,保证每一分钱都有出处。” “我不要!”卫媞月眼一眯,“这么有意思的事我才不要离开呢,我要看着这酒吧开业。” 花烈看着神采飞扬的锦绣,眼里的温柔似能融化这世间的一切。 “咳!”薛燳瞟了花烈好几眼,但他们家老大好像并没有看自己,其他人也略显尴尬,主要是没想到提督大人动情之后是这幅模样。 “我说提督大人,你差不多行了啊!”卫媞月可不管那些,“锦绣你管管他,也不看看什么场合,注意点行不行啊!” 锦绣本来多少还有点尴尬,但一听卫媞月这调侃的话,她反倒是自然了,冲着卫媞月眨眨眼,随后哈哈大笑。 花烈也在此时反问卫媞月,“本官有什么问题?” 卫媞月眼一眯,“没问题,但这回就不麻烦提督大人了,”她看着花烈戏谑一笑,“反正都是些江湖人,我自己动手就好,免得到时候提督大人看到老情人,不好下手什么的。” 果然,花烈脸一黑,卫媞月得意了,锦绣拽了拽卫媞月,“好啦!他不会说话,你别欺负人啊!” 卫媞月一幅痛心疾首的模样,“老话说的对,果然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啊!” 锦绣无奈,“差不多就行了啊,说说你打算怎么做?” 卫媞月唇角微翘,锦绣就感觉她笑的有几分邪气,看着和平时不大一样。 “夜袭!抓人!” 卫媞月是那种说干就干的性格,当夜她就把抓到的人丢进了督察院,花烈是一直住在督察院的,听到侍卫回禀的时候,他披了件外袍就去了地牢。 花烈看着牢里蹲着的几个人问狱卒,“直接把人关这里了?” 狱卒一脸沮丧的点头,“属下们并没看到有人进来,是换岗巡逻的时候发现这间本该空着的牢房里突然多出了这些人。” 花烈到也没训斥他们,心想卫媞月是谁啊?武林至尊级别的高手,她想神不知鬼不觉的弄几个人进来,我都未必能发现,何况是你们? 这会他也精神了,看着牢房里的几人道:“去请沈刑官,这些人带出去,先过遍刑!” 狱卒一愣,“提督大人,不先审?”直接过刑这事也不是没有,但很少,除非大人们非常非常生气的时候才会这会干,尤其还是让沈刑官过刑。 “过刑!”花烈丢下两个字,冷笑一声走了。 沈敬檀也是住在督察院的,他平时起床气本来就大,夜里被吵醒更是气的不行,所以这过刑的时候下手难免就重了点。 花烈来的时候,看到那几个略有些痴傻的人时,眼皮子就一跳,问他,“还能问出话来不?” 沈敬檀颇为傲娇的一抬下巴“哼”了一声,伸手“啪”的一声打了个指响,就见那几个痴傻的人激灵一下就恢复了过来,一个个惊恐的瞪大双眼看着沈敬檀。 沈敬檀阴恻恻的咧嘴一笑,“问什么就老实答什么,不要犹豫,不要顾左右而言他,不要撒谎,每个人只有一次机会,错过了……” 其中一人扑通一声趴在地上,颤抖着道:“小人一定老实回答!” 另一个也道:“大人尽管问,小人一定知无不言!” 几他几人也都如他们一样,急切的表示自己的心意。 沈敬檀看着一群人争先恐后的表决心,还算满意的点点头,然后他看向花烈,那意思可以开始了。 花烈微微一笑,对着沈敬檀点头,那意思能干,可以回去休息了,但沈敬檀没走,反到是一拧身坐在了他身边,反正这会人也精神了,还睡什么睡,听到有趣的料,回头卖给东方小姐,赚点人缘,以后去酒吧也能弄个那什么VIP待遇。 花烈一撩官袍坐在椅子上,问那几人,“先说说,你们来自哪里,受谁指使,为何要阻碍承欢楼的生意?” 下面跪着的几人都是一愣,沈敬檀脸一沉“嗯”了一声,那几个人惊恐的道:“小人们原是绿林草莽,因江湖恩怨被人追杀,后被水诗阁所救,就养在水诗阁内做护院,这次也是水诗阁让小人们阻碍承欢楼生意的。” 花烈眉头微皱,“刘妈妈救的你们?” 几人都摇头,“救人者蒙面,并不知道是谁,但看身形应该不是刘妈妈,不过平时小人们都是听从刘妈妈的差遣。” 沈敬檀问:“救你们之人可是女子?” 几人想了想都说,“应该是个女子。” 花烈继续问:“琴诗是否知道你们的存在?” “应该不知吧?”几个人互相看了看,都觉得她应该是不知道的。 沈敬檀感兴趣的问了一句,“刘妈妈有没有说为什么让你们阻碍承欢楼的生意?” 几人又摇头,说他们平时只是负责拿钱干活,至于原因他们不会过问。 花烈不解,“你们这样的功夫应该很一般才对,如何每次都能准确的认准哪些人是承欢楼的客人,又如何能准确的躲开巡城军的人?还有些本身功夫很好的人,你们如何拦的住?” 其中一人道:“刘妈妈安排楼里小伺带我们认人,承欢楼的客人我们认了差不多一个月的时间,偶尔有漏掉或是我们对付不了的人,刘妈妈就会安排其他人手处理,巡城军那面每次也是刘妈妈事先通知我们,我们提前得了信就先撤了。” 花烈手指敲着桌面,看着几人,“你们还有没有其他要告诉我的事情了?” 几人面面相觑,似乎在绞尽脑汁的想有没有什么没说了。 沈敬檀看着花烈眨眨眼,花烈眉头一挑,眼里是只有他们两个人才懂的意思。 “照你们这么说,水诗阁里只有刘妈妈和某个小伺知道你们是怎么回事,其他人都认为你们是普通护院是吗?”沈敬檀看着几人问。 沈敬檀一问话,这几个人心就颤了几颤,哆嗦的点点头。 沈敬檀点点头,继续问:“你们的功夫很一般,行事也并不算隐秘,你们凭什么认为其他人都不知道你们的底细?” “这……”几人听了他的话又是一幅不知所措的模样,过了一会其中一人不太确定的道:“小人觉得莲儿姑娘可能知道。” “莲儿?”花烈眼一眯,“可是琴诗身边的丫鬟?” 那人点点头,“小人记得,有一次刘妈妈吩咐小人做点事,莲儿姑娘当时从小人身边走过,还和刘妈妈打了招呼,之后小人就去办事了,现在想来,刘妈妈当时并没有回避莲儿姑娘,莲儿姑娘对小人似是也见怪不怪。” 沈敬檀道:“刘妈妈平时也会吩咐下面小伺办事,这不很正常吗?” 那人摇摇头,“并不是的,刘妈妈如果是吩咐阁里的小伺办事,都是在前楼,但吩咐我们办事的时候会在后头的私宅里,那地方只有自己人才会去,小人说的自己人就是指我们,连前面招呼客人的小伺都不会被叫到后面私宅里。” 花烈皱眉,“后面的私宅?姑娘们休息的地方?” 其中一人又摇头,“是姑娘们休息的地方的后头。” “大人,”花烈身旁的侍卫一拱手,花烈看向侍卫,示意他说,那侍卫便道:“那后头是榆林胡同。” 刚刚说话的人忙不迭的点头,“对,就是榆林胡同。” 花烈看向侍卫,那侍卫继续道:“属下三叔伯家原来就住在此处,后来三叔伯家搬到了城南百花街上做买卖。” 沈敬檀一愣,“你三叔伯家挺有钱啊?”百花街的铺面可不比京兆大街的铺面便宜,他可是知道的,东方小姐想在城南百花街上弄个铺面,拿着大把的银子都买不到。 那侍卫继续道:“刑官大人,属下三叔伯家正是因为没有钱,才会找到属下,三叔伯说有人出钱买他们榆林胡同那一溜的宅子,而且价钱给的很高,足够他们在百花街上买个铺面做生意了,街坊邻居知道三叔伯家有亲戚在督察院,就让三叔伯出面找到属下。” 花烈问那侍卫,“让你帮忙摸摸买宅子人的底?” “是,主要是怕被骗,”花烈点头表示理解,那侍卫继续道:“属下当时找了牙行的人,牙行的人说买家是西南那面的一个生意人,想来盛京城做生意,但是没有落脚的地方,就让这面一位生意上的朋友帮忙置办宅子,属下也见了那位朋友,很普通的一个生意人,没什么不妥,据说这位买家家大业大,宅子要求必须要大,而且要在商贾集中的地方,盛京城里商贾集中的地方非城南莫属,但城南想买一套那么大的宅子基本不可能,所以买家的那位朋友就相中了榆林巷,那条巷子不大,但那一溜的宅子都买下来,改建一下还是可以的。” “好人家怎会在青楼后面买房子,”沈敬檀讥笑一声,“就算水诗阁里的都是清倌,也改变不了它的本质。” “属下也觉得奇怪,但买家出的价钱高,属下也没查出什么不妥,原来的住户就陆续把宅子卖了,后来榆林巷的人家都搬走之后,属下还特意去看过,发现那果然在大兴土木建造房屋,属下也就没再多想。” 沈敬檀眉头一挑,“所以,买下整条榆林巷宅子的人就是刘妈妈,或者是刘妈妈身后之人!” 花烈眼一眯,这里面可是大有文章了! 第四十四章、掌柜 审了一夜的犯人,花烈和沈敬檀从地牢出来时,外面天已经亮了,沈敬檀不用上朝回去继续补觉了,花烈简单洗漱了一下就去上朝了,让他意外的是,今天最重要的事居然是要选出新任的羽林卫将军。 庄之孝双臂以废,不再适合担任羽林卫将军一职,朝中大臣举荐了几位,皇上和摄政王显然都不太满意,那就先找个人暂代吧,为了这个人选朝臣又是一通吵,无论哪方人马都不想让步,哪怕是暂代,大家都希望是自己这一方的人。 最后,摄政王提了个折中的人选,由花烈暂代羽林卫将军一职,从□□时期起,督察院就是最忠于皇上的,摄政王这个提议让己方人都看懵了。 花烈其实还真不太想管这事,他本身就是二品武官的品级,督察院的地位又是超然的,二品代三品之职也不是不可以,何况羽林卫可是实打实的实权将军,但是权力太过集中并不是件好事。 不过既然是摄政王的提议,他自己的人就算懵也不会反对,而这事明显对皇上有利,皇上的人自然也不会反对,所以朝臣们就这样默认了这个决定,花烈也就坦然接受了。 散朝后,皇上将花烈叫到了御书房,问他可知道摄政王的用意,花烈摇摇头,他也确实不知道。 皇上坐在龙案前,盯着花烈,“花提督,庄将军是母后安排的人,算是自己人,你该与他好好相处才是。” 花烈一拱手,“下官知道。” “那你为何不让沈敬檀出手救他?”皇上的声音不自觉的加重了,或许他自己都没有感觉到,他正在向花烈施压。 花烈眼皮子一瞌,“这是下官的私事。” 皇上微怒,“什么私事?不就是东方锦绣吗?难道一个女人比国家大事还重要?” “是,”花烈到也没隐瞒,“庄将军如果知道国家大事重要,就不该处处与锦绣为难。” 皇上眉头一挑,“花烈,朕欣赏你的大胆和坦诚,母后要为你和永宁赐婚,你可知道?” 御书房里此刻并没有其他人,服侍的公公都让皇上遣了出去,片刻的沉默后,花烈道:“臣,拒绝!” 皇上冷声道:“你有什么资格拒绝?” 花烈眼皮子终于撩了起来,轻声道:“皇上您说呢?” 皇上看着花烈,花烈回视皇上,御书房内突然安静了下来,皇上能清晰的听到两个人的呼吸声,甚至是自己的心跳声,他的眼里是自己都没有察觉的笃定,而花烈的眼里是他看不懂的平静。 皇上谨慎的问:“那件事是真的?” 花烈反问:“皇上说的是什么事?” “你拒绝被赐婚的筹码!”皇上眼一沉,“父皇突然出事,当时只有睿王叔在父皇身边,睿王叔知道朕想给你赐婚,曾和朕提过一句。” 花烈点点头,“是!”他终于知道皇上是从哪知道的那件事了。 皇上急切道:“在哪?” 花烈依旧面无表情,“皇上,此事历代都是由先皇口传给太子,前任提督口传给现任提督,您不该问下官,这是□□定下的规矩。” 皇上一听这话就愣了,虽然父皇一直没立太子,但他并不是父皇选中的太子人选,父皇不会告诉他,他也没有资格知道,想到这他慢慢握紧了双拳。 “皇上,”花烈一拱手,“太后面前还请皇上代下官回绝。” 皇上看着花烈,徒然生出一股无力感,他对着花烈挥挥手,“朕知道了,你下去吧。” “臣告退,”花烈缓步退出了御书房。 皇上随后去了慈宁宫,没人知道皇上和太后谈了什么,但当永宁郡主再次求太后为她和花烈赐婚的时候,太后却拒绝了。 锦绣听到这个消息已经是几天后的事了,东方成瑞直说不知道花烈用了什么办法,据说之前太后下定决心一定要让花烈娶永宁郡主,没成想不过几天时间一切就都变了。 但老实说锦绣并没有太关注这事,因为她很忙,城南和城西的铺面已经开始动工了,锦绣让梁管家从家里给他调几个人信得过的人过去帮忙,梁管家自然是则无旁贷,因为他的儿子早就给锦绣做账房先生了。 锦绣选了个适合的时机和贺竹眠说了自己和卫媞月入股承欢楼的事,贺竹眠也没说什么,他们俩本就是合伙做生意,锦绣自己的事他管不到,何况他自己也有其他的生意。 承欢楼本身建的还不错,只是内部需要做些改建,锦绣和卫媞月秋妈妈商量了好几日,才确定了最终方案,因为要改建,承欢楼自然要关闭,楼里的姑娘们已经被秋妈妈告知了原因,一个个的还挺期待。 锦绣和杜师傅嘀咕了好几天,杜师傅刚开始还愁眉不展的,后来慢慢态度就变了,最后见到人就夸锦绣,说大小姐聪慧异于常人,大家也不知道这是为何而夸,直到后来杜师傅给他们亮了一手调酒的活,众人都惊呆了,到不是说多难,只是这类似杂耍一样的花式调酒,实在太有看头了。 锦绣满意的看着众人的反应,杜师傅本身有功夫在身,这上下翻飞的瓶子,在他手里就跟玩似的,一点难度没有。 卫媞月看着那透明的瓶子问:“这是琉璃做的瓶子?” 锦绣点点头,“对,不只有琉璃做的酒瓶子,还有各种各样的酒杯,订做这一批东西,我可是花了大价钱的,往后无论是谁,如果打了这个琉璃做的瓶子和杯子,都得照价赔偿,一分都不能少。” 有姑娘问,如果是客人打的呢? 锦绣眉头一挑,“照赔不误,敢惹事的一律送官!” “这行吗?”姑娘们都在窃窃私语。 锦绣看着姑娘们笑,“放心,开业之后店里我会专门安排一个掌柜在这,就负责这些事,你们不需要为难,有事找他即可。” 众人听她这么说多少安心了些,锦绣转而道:“不过,单单喝酒是不行的,还要有适当的娱乐活动才好。” 卫媞月问,“什么娱乐活动?” “这事先不急,我得研究研究的,”锦绣看了眼门外,“那面最近有什么动静吗?” 秋妈妈摇摇头,“没有,前几日有人过来打探,我让人赶走了。” 锦绣也没说什么,她已经从沈敬檀那得知了那些人的来历,她不相信莲儿都知道的事,琴诗会不知道,还是说……她并不愿意怀疑花烈。 在忙碌中锦绣迎来了她穿越过来之后的第一个新年,但她因为有两家火锅店要开业,还有承欢楼的一应事,所以她依然是忙碌的,这中间还发生了一件小插曲,锦绣本来是打算跟着祖父一起进祠堂的,但却被拦住了,这时她才知道,女孩子是不可以进祠堂祭祖的。 为这事她还挺气愤,当然她气愤的不是不能进祠堂祭祖,而是女孩不能进,这不就是典型的重男轻女吗?她祖母和裴千兰劝了好久才劝好她,因为这个事她这个年都没过好,守岁的时候也不和大家一起,自己窝在梧桐院里吃香的喝辣的。 镇国公为这事也生了好大的气,东方成瑞左右劝也不见好转,东方成俊父子到是乐得见到这样的情况,后来景谦在花园里骂锦绣的时候,被路过的锦绣听到了,锦绣劈头盖脸的给他一顿臭骂,丫鬟小伺们都被大小姐给吓到了,景谦更是让她给骂懵了,愣是一个字都没回,骂完人锦绣这口恶气总算是出了。 事后她和花烈说起此事,花烈看她那一脸不忿的模样,没敢轻易开口乱说话,虽然他不知道锦绣为何那么在意不能进祠堂的事,但他觉得如果自己说了正常的话,锦绣一定会不高兴,所以还是不说为好。 开年后,发生了一件震惊盛京城的大事,督察院以窝藏江洋大盗为由搜查了水诗阁,那天提前得到信的锦绣,带着承欢楼一众人站在门前看热闹。 “来人,去搬几张桌子几把椅子,倒点茶水,上点点心,”锦绣指挥着众人。 “停停停!”卫媞月一把拦住要搬桌子的众人,看锦绣,“你疯啦,看热闹就看呗,还整这么个阵仗,你是怕人不知道你提前收到信了吗?” “那怎么了,”锦绣白眼一翻,“我正大光明的看。” “你给我老实点,”卫媞月瞪她一眼,“你不怕不代表她们都不怕,以后她们还要一直在这经营呢,你也得为人家找想一下。” 锦绣嘿嘿一笑,“不怕,我找的掌柜一会就来了,有他在你们就安心吧。” 卫媞月狐疑的看着她,“你到底找了谁?” “说曹操曹操到!”锦绣看向远处走来的人。 卫媞月看了一眼,但她并不认识,可承欢楼里的姑娘有不少都认识这位。 诗琴惊讶道:“那是王公子?” 锦绣点头,看向卫媞月,“京兆府尹王大人家的公子。” 卫媞月眉头一挑,笑了出来,“锦绣啊锦绣,我算是服了你了。” 锦绣得意一笑,早在她入股承欢楼的时候就想把这王公子给弄来了,这人读书是白扯,有他爹在弄个小官倒是不成问题,但以他的能力,以后怕是也没甚前途。但这人也不是全无优点,起码对吃喝玩乐这套他就特别在行,有一次王公子去吃火锅,锦绣就趁机和他聊了几句,发现好多事情他说的头头是道,锦绣就觉着让他跟自己混这事可行,最关键是京兆府尹家的公子,这身份多好用啊! 所以她就和王公子提了这事,王公子当时想都没想就答应了,锦绣让他回家和王大人商量一下在决定,王公子就说他爹肯定会同意的,反正她是不知道这父子二人是怎么商量的,隔天王公子就说他爹同意了。 “东家!”王公子对着锦绣一拱手。 锦绣被噎了一下,瞪他,“什么东家?叫东方小姐就行。” 王公子啧了一声,但还是规矩的叫了声“东方小姐”,看到对面的情况他就问:“这是什么情况啊?” 锦绣下巴一点,“说是窝藏江洋大盗了。” 王公子一听就乐了,之前承欢楼发生的事他可是听他爹说了,今个儿同样的说词用在了水诗阁上,花提督亲自出马,这摆明了就是为东方小姐撑腰啊! 锦绣嗑着瓜子撅个嘴,心里颇有不甘,她其实是想跟进去看看的,但花烈好说歹好的给她哄住了,毕竟是查案子,她跟着影响不好,而且万一动起手来,锦绣一点自保的能力都没有,花烈怕伤到她,锦绣也不想花烈为难。 但,她现在非常后悔,心中的八卦之火已经熊熊燃烧了起来,没能看到花烈和琴诗对峙的场面,她不禁感慨,真是遗憾啊! 第四十五章、无情之人 “提督大人,这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老身一直以为他们几人就是普通的护院,但他们私下里干了什么事,老身并不清楚啊!”刘妈妈此时一幅受了莫大冤屈的模样。 薛燳看向刘妈妈,“这几人说是受你指使,你却说不知道,看来你们定有一方说的是假话,不过没关系,到了督察院,一审便知。” 刘妈妈将莲儿护在身后,“提督大人,您怎可无凭无据就抓人。” 薛燳勾唇一笑,指着被卫媞月扔进督察院地牢的几人,“这些不就是现成的人证。” 刘妈妈,“薛督察,他们的话怎可相信?” 薛燳道:“信不信的,审审便知,放心,你要真是无罪,一准放你回来。” 花烈懒得继续在这废话,一挥手,“带走!” “我不去督察院,放开我,”莲儿挣脱了侍卫的钳制,转身就往楼上跑。 薛燳看了花烈一眼,花烈点点头,薛燳飞身上前将楼梯上的莲儿抓住,丢给了下面的侍卫。 “莲儿,”刘妈妈惊呼出声,想过去扶人,却被侍卫按住了,“你们怎可对个姑娘家如此?” 花烈眼一眯,示意手下将莲儿抓住。 薛燳一转身,看着楼下众人道:“从今日起,水诗阁闭店,全部人员不许外出,随时接受传讯,”随后安排人手将水诗阁众人看管起来。 花烈起身准备离开,就听有人道:“等等!” 薛燳在二楼看见从人群后面出来的琴诗,眉头微微皱了皱,他们刚刚进来的时候可没看到她,她这是从哪出来的? “提督大人,”琴诗福身一礼。 花烈看着琴诗并未吭声。 琴诗道:“莲儿是我的丫鬟。” “所以呢?”花烈眼皮子一耷拉,也没看她。 琴诗斟酌片刻道:“没有理由她知道的事,我却不知道,小女子想这里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花烈冷声道:“是不是误会,本官自会查清楚,无需你多言。” “她什么都不知道!”莲儿愤怒的瞪着花烈。 “莲儿,”琴诗看向莲儿的眼里是犹豫,莲儿瞪向她,眼里是只有琴诗才懂的意思。 “琴诗,”刘妈妈看着她,眼里有一丝急切。 “琴诗,”花烈直视她,“难道你确实知道此事?” 琴诗看向花烈,这个人的眼里依然是自己看不懂的平静,难道自己在她心里真的一点位置都没有?所以他的眼里才掀不起一丝波澜,可越是这样她越不甘心,她突然上前一步。 “姑娘!” “琴诗!” 莲儿和刘妈妈同时叫出了声,琴诗看向她二人,眼里带着一丝决绝,她二人连连摇头,似是知道她接下来会怎么做。 琴诗直视花烈,“是,小女子知道!” 花烈眼一眯,“果然是你,拿下!”没有丝毫犹豫的下了命令。 身后的侍卫扑上来将琴诗钳制住,琴诗不敢置信的看向花烈,眼里是毫不掩饰的震惊,“你连一丝丝的犹豫都没有吗?” 花烈面无表情的看向琴诗,“对待犯人,本官向来不会犹豫!” 莲儿双眼通红,边哭边吼琴诗,“你是不是傻?我都说了他对你无情,你偏不相信,何苦把自己搭上。” 此时的琴诗哪里还听得到莲儿的话,眼里都是花烈的无情和冷酷,她抱着最后一丝希望看向花烈:“如果,东方小姐没有出现,你会如此待我吗?” 花烈眉头一皱,“琴诗,本官以为话都和你说清楚了,本官还是这句话,对待犯人,本官向来不会犹豫!” 琴诗沉默了片刻之后,轻声笑了出来,“呵呵……好个不会犹豫。” 花烈眼一眯,看了眼薛燳,就在这时琴诗挣脱了侍卫的钳制,飞身上前直奔莲儿身边的侍卫而去,薛燳早有准备,飞身下来挡住了琴诗,他二人交手的瞬间,之前被看管起来的一部分人突然反击了,瞬息间水诗阁内打成了一片,有些不知道怎么回事姑娘丫鬟小伺们,吓得一边尖叫一边往外跑,但都被外面的侍卫给抓住了。 锦绣瓜子一扔,人一下子就精神了,“什么情况?” “我去看看,”卫媞月一边往对面跑,一边回头喊住要跟上来的锦绣,“你给我呆在那不许动,别添乱!” 锦绣迈出去的脚又收了回来,她这会去确实容易添乱,此刻她无比懊恼自己不会功夫这事,也不知道现在学来不来得及! 卫媞月飞上二楼,踹破窗户进到了室内,水诗阁内一片狼藉,有人被侍卫压着,薛燳看样子好像受了伤,有几个人在围攻花烈,她看了看花烈,应该也能应付。 但这毕竟是闺中蜜友的男人,该搭把手还是得搭把手的,卫媞月飞身而下,一脚踹翻了一个小丫头,这一脚也不知道她用了几成的内力,小丫头趴下之后就没起来。 “莲儿!” 刘妈妈和琴诗扑向莲儿的同时,也看到了身后的卫媞月,琴诗愤怒的看向她,卫媞月眼一眯,这一时的走神,花烈攻击了她二人。 花烈一甩衣摆,“全部带回去!” 侍卫们如狼似虎的扑上来,将人拿下。 花烈对着卫媞月一拱手,“多谢!” 卫媞月一挑眉,“我出不出手都一样,不过看你下手的这个劲,想来是没念旧情啊!” 花烈道:“锦绣让你来的?” 卫媞月道:“这么大的动静我要不来看看,锦绣就敢自己冲进来,你赶紧出去,她看不到你会担心的。” 花烈点点头,快步走了出去。 而此时承欢楼门前的众人已经看到了水诗阁里陆续被押出来的人,整条秋水胡同除了他们,并没有其他人在看热闹,因为督察院行动前,秦统领已经封闭了整条街,王公子能进来都是因为锦绣提前打了招呼。 王公子忍不住感慨,“要不说还得是督察院呢!” 诗琴指着对面,“那是刘妈妈?后面是莲儿和琴诗?” “薛督察好像受伤了?”有个姑娘在后面说。 有人小声问:“薛督察功夫应该不错吧?” 锦绣眼一眯,看着被人扶着的薛燳,心里颇是震惊,虽然卫媞月开玩笑的时候总说薛燳功夫一般,但她私下里问过,卫媞月的原话是,跟你们家督察大人比是差了些,但也能算得上一流高手了,当时她还问卫媞月花烈算什么级别,卫媞月说,顶级高手,锦绣又问她算什么级别,卫媞月得瑟着说自己是至尊级别,锦绣最后问她那你师父呢?卫媞月撅个嘴说成仙啦! 她也私下里问过花烈,但花烈说卫媞月至尊级别有点夸张,但她师父确实是至尊级别的。其实锦绣对这些并不懂,但她清楚薛燳的功夫其实并不差,能伤了他可见水诗阁里会有什么样的高手,她也越发担心花烈了。 刚要迈步,就看到最后出来的花烈和卫媞月,锦绣撇撇嘴跑了过去。 “东方小姐。” 锦绣停下脚步看向被侍卫押着的琴诗。 琴诗凄惨一笑,“花烈就是个无情之人,没人能动摇他分毫,我不行,你也一样不行,你以为自己赢了吗?” 锦绣歪着脑袋看向琴诗一眼,“我知道你不甘心,但他不喜欢你不是因为我出现了,而是他从来就没喜欢过你,无情吗?”她看向向自己走来的花烈,微微一笑,“对我有情就好。” 琴诗还想说什么,侍卫长一挥手,侍卫就将她押走了。 锦绣看向花烈,“你没事吧?” 花烈摇摇头,“天黑了,我送你回府。” 锦绣笑着点头,“好!” 待督察院的人离开秋水胡同,不过片刻时间,秋水胡同里就恢复了往日的车水马龙,只是曾经门庭若市的水诗阁,如果却成了无人敢踏足之地。 夜里的京兆大街略显清冷了些,天气冷大家晚上都不怎么出门,街道两边的商铺好多都关了。 锦绣不喜欢坐轿又不会骑马,她出门基本就是靠走,这也给了提督大人很多压马路的机会,花烈牵着锦绣的手,锦绣问他,“薛燳怎么样了?” 花烈道:“无碍,有敬檀在不用担心。” 锦绣好奇道:“谁伤了他?” “琴诗,”花烈不自觉的捏紧了锦绣的手。 锦绣惊讶,“功夫那么好?你以前都没发现吗?” 花烈摇摇头,“卫姑娘说,她练的内功比较特殊,除非她自己运功,不然她就是个普通人。” 锦绣点点头,“你好像不太高兴?因为琴诗吗?” “确实是因为她,但不是你想的那样,”花烈轻轻拉了一下锦绣,锦绣停下转头看他,花烈轻声道:“生气是因为我自诩洞悉一切,却在眼前被人骗了。” 锦绣“嗯”了一声。 花烈眉头一皱,“锦绣,你相信我吗?” 锦绣微微一笑却没吭声,而是拉着他继续向前走。 花烈将锦绣送到镇国公府门前,锦绣站在台阶上,花烈在台阶下看着她,“锦绣,信任不是说说的,我说要你信任我,你就真的会信任吗?” 锦绣没吭声,因为她知道花烈说的正是她所想的。 花烈继续道:“我会做给你看,让你明白我是值得你信任的。” 锦绣点点头。 “进去吧,别着凉了。” 锦绣笑道:“好,你路上小心,”看到花烈点头,她转身走进了镇国公府。 花烈看不到锦绣的身影后就离开了。 锦绣腰身挺直,微微颔首,步履优雅的走在回梧桐院的路上,花烈不是她两个父亲,而她也不是母亲和好友,但未来的事谁也不知道,如果有一天被背叛,她绝不会做母亲和好友的选择,以她现在的能力,她唯一会做的就是惩罚背叛自己的人! 无论何时,她始终相信,就算是自己一个人,她也可以活的很好。 因为她不仅是东方锦绣,她还是东方锦! 第四十六章、诡异 花烈并没有亲自审问承欢楼的人,而是让顾连亭主审,沈敬檀协助的,但让他意外的是,这群女人的嘴比男人还难撬。 “提督大人,”顾连亭看向花烈,“咱们刑官大人舍不得用刑。” 花烈看向沈敬檀,“怎么回事?” 沈敬檀抿抿唇,一会扣扣脸颊,一会东张西望,一会又说些似是而非的东西,但就是不说正点子上。 花烈脸一沉,“敬檀,本官在问你话呢?” 沈敬檀偷眼瞧了花烈一眼,吭哧了半天才道:“对女孩子有点下不去手。” “你可真出息!”没等花烈开口,薛燳一巴掌拍桌上,一幅恨铁不成钢的模样,“你见哪家普通女孩子能把我伤成这样?这种的你就不能拿她们当女人看?” 沈敬檀大概也知道自己这次做的不对,所以被薛燳训也没吭声。 花烈看着他直摇头,“敬檀,你这样不会有损魔鬼峰的声望吗?” 沈敬檀看向花烈有些羞愧的低下头,“属下知错了,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了。” 薛燳哼了一声也没理他,花烈对顾连亭挥挥手,顾连亭便带着沈敬檀离开了。 花烈看向薛燳,“差不多就行了,他从小被保护的很好,而且当初他本就不愿意进入督察院,你又不是不知道。” 薛燳撇撇嘴,“就像你说的一样,简直是有辱魔鬼峰的名号!” “顾连亭怎么回事?你为什么让他审这次的案子?”薛燳不解,“就算我受伤,你自己不愿意亲自上阵,那不还有九叔和侍卫长呢吗?” 花烈手指轻轻敲了敲椅子扶手,“睿王有意调顾连亭出督察院。” 薛燳眉头一挑,“这可不像睿王会做的决定,当初费了那么大的劲把人塞进来,如今这是怎么了?” 花烈眼一眯,“不知道他有什么想法,上次和卫姑娘见过之后,他就提了一句。” 薛燳,“卫媞月?” 花烈点点头。 “要不,你让东方小姐试试她?”薛燳不确定的问他。 花烈摇头,“不行,我不希望锦绣牵扯进这些事情里。” 薛燳一听他这么说,也不好再说什么了,摸摸鼻子识趣的走了。 …… 最近秋水胡同里两家风月场所都关了店,但区别是一家改建待开业,而另一家则无限期闭店,这几天给锦绣急的哟,要知道就和花烈商量让他晚几天动手了,这么好的赚钱时机,偏偏他们店改建还没完成,有钱赚不到,就跟看着银子从自己手里流出去是一样的。 所以这些天锦绣见天的在承欢楼里监工,就希望能早点开业,有她亲自监工,确实进度更快了,见里面没什么可交待的了,她让人搬了张小桌子和一把椅子到门前,又让人泡了壶茶,自个坐门前喝茶嗑瓜子去了。 她在这坐着有个最大的好处,就是明确的告诉所有人,这家店她有份她是老板,那些三天两头过来打探的人见她在,顿时消停了不少,因为近些天盛京城都在传,说督察院查封水诗阁,是因为水诗阁得罪了东方小姐,锦绣懒得解释这些,导致某些人也更加确信了传言。 王公子拿着纸笔出来,“东方小姐,咱这店名是不是得改?” 锦绣在门前坐着,心不在焉的道:“得改。” 王公子继续问:“那你想好没?在下好安排人提前去订匾额。” “嗯……嗯……”锦绣嗯了半天也没想出来叫什么名。 王公子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东方小姐,你这是寻思什么呢?” 锦绣一巴掌扇开王公子的手,“别碍事,”她下巴一点对面,“我问你,水诗阁那个店面会怎么处理?” 王公子摇摇头,“不清楚,要是刘妈妈他们被放出来,可以继续做生意吧?” 锦绣道:“那要是没被放出来呢?” 王公子惊恐的瞪着她,“你,你不会要……” 锦绣翻了个白眼,“想什么呢?她们能不能出来是由她们犯的事决定的,本小姐可没打算对她们怎么着?” 王公子拍拍胸口。 锦绣瞪他一眼,“别说没用的,她们如果不出来,那个铺子会怎么样?” 五公子想了想道:“就他们犯的那点事,在下觉得不至于放不出来吧?” 锦绣眼一眯,“你遇事能不能多动动脑子,那天抓捕你看到了吧?”见王公子点头,她继续道:“如果只是那么简单的事,她们为什么要动手?而且还打伤了薛督察,你要知道薛督察功夫可不差,打伤他的人功夫不会比提督大人差很多,那么好的身手,藏在这么个地方?不合理,媞月后来和我说,她进去的时候三个人在围攻花烈,如果只是阻碍竞争对手生意这么简单的小事,她们至于那么拼命的反抗吗?” 王公子眼珠子转了半天,最后点头,“东方小姐说的对,这水诗阁确实透着诡异!” “所以啊,”锦绣放下茶盏,“她们能不能出来还真不好说。” 王公子挠挠头,“那这事估计就得看官府了吧?” 锦绣眉头一挑,对王公子勾勾手指,王公子凑近,锦绣唇角微勾低声道:“今个儿晚上回府后,和王大人好好聊聊这事。” 王公子点点头,随后偷瞄锦绣,心想这就开始利用我了啊! “东方小姐,好兴致啊!” 锦绣和王公子扭头看向远处走来的两人,王公子拱手一礼,“提督大人、督察大人。” 花烈点点头,薛燳笑眯眯的回了个“嗯”,王公子心想,我果然没跟错人,排面上来了有没有,提督大人居然给我好脸色看,督察大人还回应我了。 花烈走到锦绣身边问:“怎么在这坐着?” 锦绣笑,“里面乱哄哄的。” 王公子已经让人搬了两张椅子出来,又亲自拿了茶盏,给他二人倒好茶,就先回店里忙去了。 薛燳笑,“你这□□人的手段够可以的。” 锦绣看他,“你这伤都好了?” 薛燳点头,“好透透的了,本来伤的也不重。” 锦绣看他们俩,“你们俩怎么有空过来?” 花烈道:“去榆林巷看看。” “你派两个人去不就行了,”锦绣不解,“干嘛所有事情都亲力亲为?” 薛燳暧昧一笑,“你们家提督大人,这不是借着公差办私事嘛!” 锦绣拿眼斜他,“怎么?你有意见?” 薛燳赶紧摆手,“不敢!” “哼!”锦绣突然想起件事,就问他,“琴诗她们审的怎么样了?” 花烈不自然的咳了两声,锦绣眼一眯,盯着他看,但话却不是对他说的,“薛督察,你挑着能说的跟我说说呗!” 花烈也不敢给薛燳使眼神,薛燳看着那两人,心想你俩拌嘴能不能不要拉别人垫背。 “那个,她们承认确实是故意阻止那些客人的,但目的并不是为了阻碍承欢楼的生意,而是想引起老大的注意,莲儿说琴诗见不到我们老大,相思成疾了,”薛燳想了想继续道:“她知道你和承欢楼关系不错,承欢楼发现问题一定会救助你,只要你出面我们老大肯定会帮忙。” 锦绣耻笑一声,“这理由到是合理,但总觉得好像还有别的事。” 花烈笑,“说说你的想法?” 锦绣就把刚才和王公子说的话又说了一遍,“女人为了感情做出一些出格的举动很正常,但不觉得她们的反抗过于激烈了吗?本来没有多大的事,他们那么强烈的反抗,反而会让人觉得她们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吧?” 薛燳呵呵一笑,“东方小姐居然和我们老大想到一起去了。” 锦绣惊讶,花烈轻轻摸了一下她的头,“我们去榆林巷的宅子看看。” “哦!”锦绣已经完全听不到花烈说什么了,只有他那双苍劲有力的手掌留在头上的温度。 花烈和薛燳起身去了对面,水诗阁还有一部分人在,花烈也留了侍卫在这看守,他二人进了水诗阁走到后院,找了几个人问了问榆林巷的事,然后就去了后面。 他们之前已经搜查过一次了,但并没有找到什么有用的东西,既然这后面轻易不让人进入,那就说明这里面一定藏有怕被人知道的东西。 二人进入了最后面的宅子,挨间屋子开始查找,一柱香之后仍然没有找到什么有用的东西,就在准备放弃的时候,花烈听到薛燳叫自己。 花烈跑到薛燳那间屋子,“怎么了?” “老大,”薛燳指着一个入口,“有密道。” 花烈眼一眯,“进去看看。” 密道墙壁上有油灯,薛燳用火折子点了油灯,二人进入密道往里走。 “老大,这密道看着好像有些年头了?” 花烈点头,“有可能当年刚买下来那会就开始挖了。” 密道并没有很长,两人走了一会就到头了,尽头是一扇石门,花烈推了下纹丝不动,他看了眼旁边的灯台,伸手拧了两下门就开了。 薛燳皱眉,“这会不会修的太简陋了点?” 花烈点头,“小心点,如果不是有更厉害的机关,就是她们觉得根本不会有人找到这。” 薛燳点头,进入石室后他再次拿出了火折子,石室很简单,除了供案和灵位之外并没有其他的东西。 “老大!”薛燳瞪眼看向灵位后面的墙壁。 花烈看过去,洞孔骤缩,“怎么可能?” 第四十七章、公主VS公主 “前朝公主?”锦绣瞪眼看着卫媞月。 卫媞月点头,“意外吗?” 锦绣震惊过后直摇头,“没想到琴诗居然是前朝公主,原来还真是个有身份的人啊!” “琴诗?”卫媞月摇头,“不是她,是那个小丫鬟莲儿。” “什么?”锦绣想了想笑道:“难怪,我就说怎么刘妈妈和琴诗都对她那么好,而她说话办事明显带着一股子肆无忌惮的的劲,原来人家是真的有恃无恐,这也太反转了吧?” 卫媞月道:“据说你们家提督大人看到墙壁上的图案时,非常非常震惊。” 锦绣点头,“那日他们俩从水诗阁出来的时候,我已经回店里了,他进来和我说了一声就匆匆离开了,我当时看他的样子就觉得事情好像很严重,但怎么也没想到居然是因为这个。” 卫媞月道:“你不知道吧,琴诗还想替莲儿认下公主的身份,但薛燳那个人精发现了不对,再仔细一审就发现破绽了。” 锦绣不解,“你如何知道这些细节的?” 卫媞月微微一笑,“那位公主想见我。” 锦绣警惕道:“她要干嘛?” 卫媞月道:“据说因为最严重的那一脚是我踢的,想和我聊聊。” “这什么鬼话?”锦绣看她,“你不会真要去见她吧?” “当然要去,”卫媞月一幅很感兴趣的样子,“她说的的确是鬼话,所以她一定有其他目的,我不去怎么能知道呢?” 锦绣想了想,“我也要去?” 卫媞月瞪她,“你干嘛去?” “嗯,”锦绣也摆出一幅很感兴趣的样子,“见世面去呗!” 卫媞月,“那你自己问你们家提督大人。” 锦绣凑到卫媞月身边,“别那么小气嘛,问他他肯定不让我去。” 卫媞月无奈的摇头,“你跟我说实话,你到底要干什么?不然我绝对不会带你去的!” 锦绣撇撇嘴,“我发誓我真没想干什么,就是想去看看。” 卫媞月拿眼斜她,“想去看琴诗吧?” “老实说这算是一方面吧,”锦绣到也没继续矫情,“不过,我是真的对前朝公主很感兴趣。” 卫媞月,“真的!” 锦绣老实点头,“真的!” 卫媞月点头,“好吧!” 两日后,锦绣跟着卫媞月去了督察院,花烈看到她直摇头,卫媞月已经提前和他说过锦绣要一起来的事了,花烈到是也没觉得太为难,毕竟这是他的地盘,真有什么事的话他也能保护锦绣。 花烈带路,卫媞月和锦绣跟着他,薛燳走在最后面,此刻一行四人正走在督察院四通八达的路上,锦绣虽然已经来督察院好几次了,但她并没有向里走,更别提是地牢这种重地了。 两人跟着花烈走了片刻后就下到了地牢里,在地牢里又七拐八拐的走了好一会才到达目的地,锦绣发现她们此时应该是在地牢的最深处了。 顾连亭和沈敬檀都等在这,看到花烈下来二人拱手一礼,“提督大人!” 花烈点点头,顾连亭看到锦绣眉头微皱了下,沈敬檀笑眯眯的和锦绣打招呼。 此处是一个宽敞的石室大厅,里面虽然燃着火把,但光线还是很暗,锦绣觉得人在这里关的时间长了,怕是会憋出病来。 花烈看着了眼顾连亭,“把人带出来。” 顾连亭打开左侧一个牢门,将莲儿带了出来。 锦绣好奇的看着莲儿,将人从上到下看了个遍,也没看出来哪有公主的气质,当然她也没见过真正的公主就是了,郡主到是见过一个,要锦绣说虽然永宁郡主讨厌,但不得不说,就气质派头这一块来说,这位前朝公主比永宁郡主差远了。 莲儿看到卫媞月身后的锦绣,双眼迸射出仇恨,但很快却又消失了,她轻声道:“我很想说如果不是你,我也不会落到今日的地步,但其实我又很清楚,这件事并不怪你,就如提督大人说所,无论你出现与否,他都不会喜欢琴诗姐姐。” 锦绣微微一笑,“你琴诗姐姐是何人?为何对你这么好?” “你想套我的话?”莲儿瞥了她一眼。 锦绣摇摇手指,“不是哦,我只是想知道她到底是什么身分?凭什么总觉得自己能配上提督大人,还总是想和我比?你知道我的身分吧?”她下巴微抬,略高傲的道:“镇国公的嫡长孙女,忠烈侯!” 莲儿看到锦绣那幅得意的样子就气的要死,怒视她,“琴诗姐姐身份比你高贵多了,她是国师之女!” “公主!” “莲儿!” 琴诗和刘妈妈在另外一间牢房,刚开始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直到听到莲儿和锦绣的对话,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他们叫出声的时候已经晚了。 “哦,国师之女,”锦绣看向花烈一挑眉,“如何?” 花烈看着她眼里都是笑意,薛燳则偷偷竖了个大拇指。 锦绣听卫媞月说,关于琴诗的身份她们只招认是莲儿的丫鬟,但所有人都认为琴诗的身份不可能那么简单,她们越是不说实话越是隐瞒,就越说明她们要隐瞒的事非常重要,所以刚刚一有机会,锦绣就帮他们试了一下。 莲儿气愤的看向锦绣,“你是故意的?” 锦绣一耸肩,这回却没吭声,目的已经达到了,接下来就是看戏时间了。 顾连亭恍然大悟道:“难怪你们不肯招,有传言说前朝有一笔富可敌国的财富,被国师藏了起来,只有国师的传人才知道这笔财富的下落,看来琴诗姑娘是知道这事儿了。” “那都是假的,如果那笔财富真的在,公主也不用成为前朝公主了,”琴诗颓然的走进牢房深处。 但在场众人却并不这么想,锦绣觉得如果真是富可敌国的财富,那确实挺重要的,毕竟有了银子能干很多事。 卫媞月见他们没有其他要说的了,就走近莲儿问:“听说你要见我?” 莲儿显然已经收拾好心情了,她仔细打量了下卫媞月,“果然是个美人,江湖上关于你的传闻很多,最为人津津乐道的就是关于你的身世,据说你是盛朝□□皇帝的后裔?” 卫媞月并没有回她的话,只是歪着头看了看她,“前朝公主?” 莲儿高傲的点头,“我是!” 卫媞月道:“有什么想和我说的?” “你要不要考虑与我合作?”莲儿唇角微勾,“说到底我们俩也没什么区别。” 卫媞月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不,你永远不可能再做你的公主,享受你的荣耀,因为你的王朝已经覆灭了,而我不同,只要我点头,摄政王和皇上会风风光光的迎我回去,不过我确实不能做公主,”她一幅头疼的模样,“我算算,按辈分我应该是大长公主或者太长公主,这才是我们的区别,对吗?” 卫媞月看着莲儿,“我若回去,只是因为我想回去,不需要任何人施舍,不需要与任何人合作,懂吗?” 莲儿耻笑道:“你不会以为皇上和摄政王是真心想迎你回去吧?” 卫媞月好笑的看着她,“是与不是有什么关系吗?就算他们不是真心,在我面前他们也会摆出真心实意的模样,知道为什么吗?” 莲儿皱眉,卫媞月微微一笑,“因为我够强大,他们待我的时候,就算是装也得给我装出开心的样子,不然,”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指,“我一根手指就能按死他们!” “你简直是个疯子!”莲儿觉得自己和卫媞月完全说不到一起去。 卫媞月“哼”了一声,“我劝你别想那些有的没的了,把能说的不能说的都乖乖交待了,以期今后的日子里能过的舒服点。” 莲儿瞪眼看向她,“你什么意思?” 卫媞月回头看花烈,“怎么提督大人你没告诉她吗?” 花烈摇摇头,卫媞月回过头看莲儿,“你觉得以你前朝公主的身份,你还能活着走出督察院吗?” 莲儿震惊的看向卫媞月,随后看向后面的花烈,“我虽是前朝公主,但我并没有触犯律法,你们不能一直关押我!” “天真!” 卫媞月转身走到锦绣身边,“走吧。” 锦绣点点头,和花烈打了声招呼,沈敬檀就带着二人先行离开了。 出了地牢,锦绣问卫媞月,“真的要一直关着她吗?” 卫媞月点头,“不只她,琴诗和刘妈妈,还有那些一起抓来的人,只要是前朝余孽,一个都不会放过,不杀她们算是好的,”她抬头看了看天空,“其实还不如死了的好,总好过一辈子被关在这么个不见天日的地方,年年岁岁,岁岁年年,周而复始,直到老死。” 锦绣不自觉的打了个寒颤,“一起关在这里,没等老死人大概就会先疯了。” 沈敬檀道:“嗯,一般能挺过三年五年就算不错了,不过,这位的身份太过特殊,这么多年也没听说过前朝皇室还有后裔,我看这次皇上和睿王不会轻易就这么算了的。” 锦绣犹豫的问了一句,“会……杀了她吗?” 沈敬檀摇头,“短时间内应该不会,肯定要利用她查查还有没有其他的皇室后裔,之后就不好说了。” 锦绣忍不住感慨,“这也太惨了!” 卫媞月笑话她,“把你那泛滥的同情心赶紧收起来,就她这种身份放在哪都不会有好下场。” 锦绣点点头,她知道媞月说的都对,现在的她也早已经习惯了面对生死。 第四十八章、沽名钓誉 锦绣没有再继续关注这件事,只是后来听说皇上和摄政王震怒,要求督察院彻查此事,再后来居然真的查出了另一位皇室后裔,有意思的是这个人一直在督察院关押着,就是当初刺杀花烈的那名刺客,锦绣听到原因的时候觉得有点啼笑皆非。 那名刺客一直爱慕琴诗,但琴诗喜欢花烈,那日琴诗被花烈拒绝后,回到自己的院子里一幅伤心欲绝的模样,那刺客了解了事情经过后,就偷偷跟踪了花烈,没成想和花烈交手没几招就被收拾了。 “我是该说他傻呢?”锦绣看向卫媞月,“还是该说他专情呢?” 卫媞月一摊手,表示自己对这事不感兴趣,她问锦绣,“酒吧的名字你想好了没啊?” “想好了,”锦绣也不想再继续关注这件事了,便一脸兴奋的和卫媞月说起了酒吧的事,“夜色阑珊,如何?” “夜色阑珊……”卫媞月念了两遍,“感觉有点怪怪的,但这个我们都不懂,你觉得行就行。” 锦绣觉得行不行呢?其实她也不知道,只是她实在想不出太合适的名字,你说起个英文的吧,确实高大尚,但关键是没几个人认识啊,她琢磨了好几天,最后只好借用了夜色阑珊这个一听就稍微有点年代感的夜场名字。 王公子还挺喜欢这名字的,当天就安排人去定匾额了,酒吧的改建工程已经到了收尾阶段,杜师傅带了几个徒弟,小伙子们一个个都身高腿长,长的干干净净的,花式调酒学的都不错,一准能吸引人。 锦绣和原承欢楼里的姑娘们都谈过了,店里需要弹曲跳舞表演类的姑娘,也需要单纯做服务的姑娘,大多数姑娘都愿意转行,但也有个别的姑娘并不想做这些,锦绣没有深劝也不强求,都是成年人了,想要什么自己都知道,这些姑娘想重操旧业,锦绣选择睁只眼闭只眼,不过有她护着总归是不会被人欺负的。 卫媞月和她聊起这事的时候,也颇是不能理解,锦绣就道:“很多人已经习惯了原有的生活,她们怕改变,改变就意味着未知,有些人对未知充满好奇,喜欢去探索,但也有人对未知充满恐惧,喜欢守旧和按部就班的生活,尤其是在青楼里呆过的姑娘,很多人会觉得自己这一辈子基本也就这样了,你不能说谁对谁错,只是对生活的理解和期望不罢了,想让她们的想法改变,需要慢慢点,急不得。” 王公子抽空和锦绣说了一嘴水诗阁的事,这事最后肯定是要落到他爹那的,但必须是在督察院发话之后才行,现在已经有不少人在打听那块地皮的事了,他建议锦绣如果想要的话,不如直接找花烈。 锦绣问他,“你是让我走后门吗?” 王公子点头,“现在这会大家都是各凭本事,找关系找门路,您想要公平竞争基本上不大可能,既然咱们有捷径可走,干嘛不用呢?” 锦绣有点犹豫,如果能走正常途径她并希望走捷径。 王公子无奈的摇头,“我的大小姐呦你介意这个干嘛?再说了就算你走捷径谁还敢说什么不成?要是真有那不开眼的,让提督大人上他们家查查,就这些京官哪个敢说自己干净?” 锦绣白他一眼,“你这是把镇国公府,督察院和你爹都算进去了吗?” 王公子挠挠头,“口误、口误啊!” “行吧,有空我问问提督大人。” 王公子好奇的问她,“不过,你要那块地皮打算干什么?” “再开一家慈居院,”锦绣翻着手里的账本。 王公子瞪大双眼,提高嗓音,“开慈居院?你没事吧?那块地皮的面积可不小啊,开慈居院多浪费啊!再说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秋水胡同啊,有名的花街柳巷之地,这也不适合啊!” “这些天我逛了逛秋水胡同这地方,早些年说它是花街柳巷之地确实不假,但现在水诗阁关了,承欢楼也算半转行了,整条秋胡水同里,就最深处那有一家青楼,也就是中等规模吧,其他那些行业怎么说呢?”锦绣想了想道:“你说他不正当,其实也还行,你要说他正当,又确实不入流,在我看来就算是灰色行业吧,所以秋水胡同现在正经算不上花街柳巷之地了,还不如百花街那面呢,我呢就是看中水诗阁那块地皮够大才要开慈居院的,不够大哪里住的下那么多无依无靠的老人啊!” 王公子不解,“可官家有慈居院啊?” 锦绣一脸嫌弃,“你大概没去那地方看过吧,又脏又乱,据说朝廷每年拨下的银子可不少,一群吃人饭不干人事的狗东西!” 王公子仍然不同意锦绣的想法,但在心里又不得不佩服她,这是一种很矛盾的心情,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锦绣抽空找花烈问了水诗阁地皮的事,花烈问她想干嘛,她就把和王公子说的话,又和花烈说了一遍。 花烈想了想道:“如果你是这个想法的话,我可以帮你运作,而且能让你少花些银子。” “能少花银子当然最好,”锦绣看他,“那么大的地方,改建成一个个的房间工程会很大,到时候也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花烈不解,“你是打算自己出这笔银子?” 锦绣眨眨眼,“不然勒?朝廷能给我出嘛?”没等花烈开口,锦绣摇摇手指,“就算朝廷给我出,我也不会要。” “为何不要?”花烈觉得,这事如果由自己提,应该能给锦绣要出一些银子来。 锦绣笑,“朝廷如果出了银子,就一定会在这件事上插一脚,但我不想让朝廷安排人进来,所有人我要自己雇佣,还能安排一些穷苦人,让他们赚些银子。” 花烈还想说话,锦绣一捂他的嘴,“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想都不要想,”她耻笑一声,“我是想让那些老人享受晚年生活,而不是在一种被人施舍、桎梏之下生活,就朝廷安排的那些人,一个个像大爷一样,他们想享福可以,我也管不着,但在我的慈居院不行!” 花烈点点头,“好,我明白了!” 锦绣突然凑近花烈,笑眯眯的问:“那这地方我到底能不能拿到啊,提督大人!” 花烈的脸不自觉的红了,尴尬的咳了一声,“我尽量。” 锦绣撇嘴,“不是尽量,是一定,我可全指望你了,人家都各处找门路,我最大的门路就是你。” 花烈佯装惊讶,“我们东方小姐最大的门路不应该是镇国公府吗?” 锦绣也很惊讶,“哎哟,我们提督大人都会开玩笑啦!” 薛燳斜眼看他俩,和身边人说,“瞧着没有,咱们大人是不是变的有点吓人了。” 侍卫们一个个目不斜视,也没人给他搭话。 …… 锦绣的夜色阑珊定在晚上开业,这次她就没邀请家里长辈们来,主要是邀请长辈来风月场所不大合适,但督察院和巡城营的人她可是请了不少。 酒吧里的一切都显得那么与总不同,所有工作人员都穿着简洁干练的服饰,舞台上姑娘们跳着奇怪却又非常吸引人的舞蹈,吧台里几个调酒的小伙子们,把一个个琉璃瓶舞的上下翻飞,倒进琉璃盏里的酒,或醇香或浓烈或淡雅或清甜,配上一颗水果,看上去非常特别。 “这衣服好看,多利索啊,”沈敬檀看着端盘子的小二问锦绣,“东方小姐,这个哪里买的?” 锦绣微微一笑,“我设计的,外面买不到的。” 沈敬檀抓着锦绣的袖子,“咱们可是一家人。” 锦绣笑着点头,“这话我爱听,明个儿就给你安排上。” 卫媞月眉头一挑看向沈敬檀,“我算是看出来了,这是都和锦绣混熟了。” 沈敬檀呵呵一笑。 锦绣的酒吧无疑是非常成功的,而且这是很多人模仿不来的一种模式。 这一年九宫格火锅店开遍了大江南北,有他们自己的分号,也有别人模仿着他们的店开的,但模仿终归是模仿,吃过的人都说和正宗的锦竹九宫格火锅比到底是差了些。 无论何时娱乐产业都是非常赚钱的,从古至今一直如此,锦绣虽然知道会赚钱,但看到账本后她还是小小的吃了一惊。 水诗阁的地皮终于要卖了,花烈和她说放心,以她对花烈的了解她确实能够放心,但没成想还是出了一点小纰漏,她不知道花烈是怎么说服皇上和摄政王的,反正最后的结果就是,这块地皮直接给了锦绣。 这可让一众心心念念的人跌破了眼镜,人家是钱也准备了人也准备了,然后朝廷突然下令不卖了,直接赐给忠烈侯了,好吧,朝廷说赐那就赐吧,何况人家本就是侯爷,但后来有心人一打听才知道,原来镇国公府的东方小姐就是忠烈侯,那这事可就微妙了。 东方小姐有侯爵位,赐个宅子也不过分,但东方小姐说了,人家要这个地方不是为了自己住,人家要盖慈居院。 你说宅子都给你了,你爱干嘛就干嘛呗,朝廷给的谁还敢说个不字吗?但你东方小姐偏偏非要让人知道你这是要盖慈居院的,就你好心咋地? 再后来外面传的话就不太好听了,什么沽名钓誉之辈的都出来了。 镇国公本来听说孙女的打算后还挺高兴,没成想外面给说成了这样,老爷子就不大高兴了,还特意安慰了锦绣几句。 锦绣到是想得开,被人说几句又不能怎么样,能做自己喜欢的事就好,经历过这么多事她早就想清楚了,人生在世,开心比什么都重要。 第四十九章、大结局(上) 锦绣不大在乎的事,大家却很在乎,有花烈出手,调查这种事简直是小菜一碟,不过这调查的结果却让人高兴不起来。 花烈拿着调查结果眉头微微皱了起来,东方成俊和东方景谦,一个是锦绣的父亲,一个是锦绣同父异母的弟弟,但他们却是最见不得锦绣好的人,虽然他们父子也是被人利用的,但显然他们并不在意被人利用,甚至很乐意和别人联手一起对付锦绣。 对于镇国公府这些事,花烈多少也是知道一些的,同样的他也知道锦绣和这对父子大概是没有和解的可能的,所以他抽空去了趟兵部,见了镇国公一面,和镇国公谈完之后,花烈决定将手里的证据交给镇国公。 镇国公看到这些又生气又无奈,生气的是自家人算计自家人,无奈的是再不争气那也是长子长孙,孙女太过出众,虽然不能继承家业,但那也是家族的助力,何况……镇国公看了眼提督大人,这小子说是没告诉锦绣,直接送来我这的,万一我处理的不好,他没准转眼就能把自己卖了去告诉锦绣。 “多谢提督大人没让老夫家丑外扬,”镇国公对着花烈一拱手。 花烈连忙托住镇国公,“您太客气,以我和锦绣的关系,这都是下官应该做的。” “诶!”镇国公叹了口气,“家门不幸啊!是老夫教子不严,让花提督见笑了。” 花烈摇摇头,“子孙之事非您之过,您何需自责,只是……既要保全子孙颜面又不能让锦绣寒心,下官觉得这事不是很好解决,您老怕是要费心了。” “是啊!”镇国公道:“锦绣丫头的性格最是爱憎分明,那孩子眼里揉不得沙子。” 花烈也没吭声,就是因为了解锦绣,他才将这些证据交给镇国公的,不然以锦绣的性格,估计拿到这些东西就会杀回镇国公府找那对父子对峙,她现在又有卫媞月给撑腰,他还真怕锦绣干出什么弑父弑兄的事儿来。 锦绣知道花烈在暗中调查这件事,但她并没有过多关注,因为她实在太忙了,在京兆府办理好一应手续之后,水诗阁就正式交到了她手里,水诗阁不像承欢楼只是需要改建那么简单,虽然也是在原有建筑上改建,但因为需要改的地方太多,最后几乎是重建了一样,这是个大工程,至少也要一年的时间才能完成,所以她到是也没急。 到是王公子告诉她,官家那个慈居院对她颇有微词,这一点锦绣早就想到了。 “这世人谁人不说人,谁人不被说,”锦绣眉头一挑,“我要在乎那些,每天都得被气死一回。” 卫媞月问她,“上次那事你家提督大人查的怎么样了?到底是谁干的?” 锦绣摇头,“不知道,他没和我说,要么是没查出来要么就是牵扯的人太多了,没办法查。” 卫媞月眉头一挑,“你们家提督大人可不像是会因为后一种理由而放弃的人。” 锦绣抿唇笑,“我也觉得。” 这时贾叶跑了进来,“大小姐,国公让您晚上早点回去。” 锦绣不解,“祖父说什么事了吗?” 贾叶道:“那到没说,属下觉得国公似是心情不大好。” 锦绣点点头,“我知道了,你回去告诉祖父,今日我回府吃晚饭。” 贾叶离开后,锦绣就去忙了,直到回府后她才知道今晚镇国公府还真是有大事,而且是件不得了的大事。 晚饭后,家里人都集中到了正厅,连最近病情好转的楚氏都来了,当然楚氏看到锦绣是没什么好脸色的,锦绣看到他们那三口人也同样没好脸色,她就哄着景钰玩。 “昨个儿和定国公聊了一会,”镇国公看向裴千兰,“千兰,你已经知道了吧?” 裴千兰微微一笑,“是,父亲说要为大哥请封世子。” 听到她的话所有人都愣了,锦绣微微皱眉,以她的知识储备她知道的是有嫡立嫡,无嫡立长,但……她看向渣爹,显然渣爹自己也懵着呢,不会的,如果要立渣爹,祖父不会特意让全家人都到齐! 而且她之前听花烈说过,有些人家嫡长子无能,家族便会培养其他孩子,有的家族如果庶子出众,会得到嫡子的待遇,何况盛朝彪悍的民风决定了它很多事情都不会按规矩办,但她不明白祖父为何突然在这个时候选择做这个事,还是说……她再次看向渣爹,此时渣爹的脸色异常难看。 锦绣想渣爹肯定自己也觉得祖父要请封世子,但却不会是他,也更不可能是他儿子,毕竟还有她二叔在,而且她二叔在军中很有威望,要知道镇国公手里的兵马可不是谁的命令都听的,渣爹这一介文官想管他们,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所以他和东方锦柔才会急急的给东方景谦安排进金吾卫,想让他在军中攒资历,但事实上让他进金吾卫并不是明智之举,因为他和锦绣的关系,让他在金吾卫颇受掣肘,最后还丢了差事,可他们仍然这么做了,为什么?锦绣到是大概也能明白,毕竟亲爹做镇国公不如亲儿子做镇国公好。 裴千兰一句话,众人都陷入了沉思,都在想心思,镇国公打破了大家的沉默,“我打算为成瑞请封世子。” 锦绣看向祖父瞪大双眼,她以为祖父怎么着也会委婉一下,然后说一些渣爹不合适的话,没想到祖父如此直接,不过想想也是,毕竟是战场上厮杀过的人,做事从来不缺决断,更不会选择拖泥带水的处事之法来宣布这件事。 所有人都没有吭声,但东方成瑞不能不吭声,该做的谦让姿态他是必须要做的,他刚站起来就见老夫人一摆手让他坐下,“这事早该办了,现在正是合适的时候,老二,您也不用说什么,你大哥当年选择走文官的路子,就已经失去承袭镇国公的资格了。” 镇国公也点头,“没错,你大哥当年要参加科考时我已经和他说过了,他执意如此,当时也说过自愿放弃镇国公的爵位。” 锦绣看向渣爹,很难想像渣爹是有这样觉悟的人啊! 镇国公和老夫人话说到这个份上,东方成俊抿抿嘴唇,最终开口道:“父亲说的是,”说完他又沉默了。 锦绣见景谦双拳紧紧的握着,身体紧绷着,面部下颌线条明显,这说明他在努力咬着牙,楚氏蜷缩着身子坐在椅子上,双眼空洞无神,显然是被打击到了。 锦绣瞌下眼皮子,一言不发。 不过一刻钟的时间大家便都离开了正厅,但这一刻钟的时间里却改变了几个人的命运,也决定了镇国公府今后的走向,当然这些于锦绣来说并没有太大的差别,反而由二叔承袭爵位对她更有利,毕竟她与渣爹和景谦的关系不睦。 没几日镇国公府的事就传遍了街头巷尾,好的坏的,羡慕的嫉妒的皆有,不过这些已经和锦绣没有关系了。 一个月后,薛燳找到锦绣说琴诗要见她,锦绣不解,“她要见我?” 薛燳点头,“非要见你可不。” 锦绣狐疑的看着他,“她要见我你为什么偷偷摸摸,一幅见不得人的模样?” 薛燳不自在的扣扣脸,“那个,老大不让告诉你。” 锦绣皱眉,“为何?” “是这么回事……”原来琴诗一直不肯说出那笔银子的下落,沈敬檀该动的刑也动了,但她就是不开口,花烈亲自和她谈,她依然不松口,就在众人一筹莫展的时候,琴诗自己提出要见锦绣一面,见完锦绣她就会告诉他们那笔银子的下落。 花烈特别不喜欢锦绣卷进他的案子里,尤其是这种被人要挟的情况,更让他不爽,但皇上和摄政王一直催,薛燳、顾连亭、沈敬檀和九叔商量后,一致决定偷偷找锦绣,让她去见琴诗一面,最后这个任务就落在了自认为和锦绣关系还不错的薛燳身上。 “好,我和你去见她。” 薛燳愣了下,问她,“你想好了?” 锦绣点头,“这有什么可想的?不就见她一面吗?你们会在场吧?” 薛燳点头,“当然会在,我们要保护你的安全,你要是有点什么事,老大不得撕了我们几个。” “那不就得了,”锦绣看他,“什么时候去。” 薛燳想了想,“你要是方便的话,明天吧,我呆会回去先安排一下,刚好明天老大不在。” “没问题!” 第二日,锦绣如约来到督察院,跟着薛燳再次来到了上次的地牢,九叔将琴诗带了出来。 锦绣看向琴诗,“听说你要见我?” 琴诗一幅不置可否的模样,“他居然会让你来?” 锦绣反问,“又不是什么大事,为什么不能来?” 琴诗没吭声,锦绣继续道:“行了,我们之间就不用客套了吧?有什么想说的。” 琴诗摇头,“其实没有,我只是想看看你,想看看你到底哪里吸引了他,让我输的一败涂地。” “我该怎么回你?”锦绣微微一笑,“或者,你希望我怎么回你?说我比你漂亮,可我并不认为自己比你漂亮,论长相你更漂亮,论才情,琴棋书画你样样精通,而我样样不通,你瞧,明显你比我更出众,当然,论出身你确实不如我,但你应该明白吧?花烈不是那种拘泥身份之人,如果她喜欢你,只可能是因为你这个人,和你的出身长相才情毫无关系,所以,我没赢你也没输,爱情里本来就没有输赢,没有对错之分,只能说,你在错的时间遇到了错的人。” “错的时间遇到了错的人吗?”琴诗喃喃自语,“所以你们俩是对的时间和对的人?你们俩是天赐良缘?” “也不能这么说吧?”锦绣想了想道:“我们俩对不对还要看以后,没准以后他就讨厌我了也说不定。” 琴诗反问,“那你会恨他吗?” 锦绣摇头,“这个不清楚,要等事情发生了我才知道自己会怎么做。” 琴诗嘴角微勾,“你不想试试他吗?” “为什么要试?”锦绣眉头一挑,“你该知道的,试探的结果往往都不如人意,何必自寻烦恼呢?” 琴诗眉头一皱,“什么意思?” 锦绣负手而立,轻轻歪了一下头,“除了你交待的那些理由,还有个更重要的理由你没说吧?你其实就是在试探花烈,对吗?你想看看自己在花烈心里有没有位置,想看看花烈会不会对你手下留情,”她微微一笑,“可惜你失败了。” “你怎么……”琴诗瞪眼看向锦绣。 “我怎么知道的?”锦绣打断琴诗的话,“我还知道一件事,你想不想听?” 琴诗看着锦绣不吭声,锦绣颇有几分邪气的笑了笑,“那个杀手,所谓的前朝皇室后裔,其实是你故意的吧?” 琴诗双眼大睁,怒视锦绣,薛燳几人都一幅不敢置信的表情看向锦绣,听就锦绣道:“我问过水诗阁的姑娘、丫鬟和小伺们,所有人都说,从来没见你哭过,不仅如此,她们说你性格孤傲,平时在阁里也异常嚣张跋扈,所以那日你是故意哭的吧?我猜你没想过要伤害花烈,因为那个人的功夫你应该很清楚,他不是花烈的对手。” 沈敬檀不解,“那人也是前朝皇室后裔,难道她故意让那人被抓?” 锦绣看向沈敬檀,“我觉得是,水诗阁的人和我聊的还满多的,他们说那人缠琴诗缠的很紧,甚至到了有点疯癫的地步,而琴诗对那人的讨厌也明显的很,前朝皇室后裔有一位正统的公主就够了。” 薛燳也问:“那她为何不直接举报对方?” 锦绣摇摇手指,“她当然不能,正如你们所说,他们这种身份必须要瞒的死死的,一旦暴露是没有活路的,而知道他们身份的人就他们几人,所以琴诗不敢冒险,真的被举报的话,那人应该也会猜到是谁干的,到时候没准他会把所有人都牵扯进来,琴诗也了解那人疯癫的程度,所以才会选择一个迂回的办法,那人自愿来刺杀花烈,最后不敌花烈被抓,这样他反而会更加保护她们几人的身份不被发现。” “东方小姐,”顾连亭对着锦绣拱手,“你是如何推断出这些的?” “推断?”锦绣摇头,笑,“我只是更了解女人罢了。” 听到她的话,在场几人均是一愣。 锦绣觉得差不多了,就看了眼薛燳,后者点点头,锦绣看向琴诗,“好了,你已经见到我了,该说的我们俩差不多都说完了,剩下的好好配合他们吧。” 琴诗面色一寒,“我若不配合呢?” 一听这话薛燳就急了,他刚要开口就被锦绣制止了。 “琴诗,”锦绣看着她,“莲儿对你是真的好,是吗?” 琴诗一脸警惕的看着锦绣,不知道她要干嘛,她直觉不能回答锦绣的问题。 锦绣也不强求她回答自己,“你们将她保护的太好了,所以她才会那么无所顾及,才会天真的以为她这种身份可以活的逍遥自在。” “我们只是想让她过的开心一些,不必背负那些沉重的东西,”琴诗看向她,“家国恩怨,复辟王室,这些与我们何干?” “没错,可你们的身份注定了你们只能有这样的结果,所以你要是不配合薛燳他们,他们有一万种方法能让你,不,”锦绣摇摇头,微笑着说出最残酷的话,“能让莲儿过的生不如死。” 琴诗怒视锦绣,恨恨的叫出她的名字,“东方锦绣!” 锦绣眨眨眼,一幅调皮的模样,“不用叫我,督察院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就会使用非常手段,你应该心里很清楚才对,只不过他们一直没用对方法,因为他们不知道对女人来说什么才是最重要的,但我知道,劝你一句,千万别把我想成好人,所以乖乖配合,懂吗?” 琴诗脑口剧烈起伏,双拳紧握,牙关紧咬,她极力的隐忍着……但,最后还是慢慢放松了自己。 锦绣知道她已经放弃抵抗了,微微一笑,招呼沈敬檀带自己离开。 第五十章、大结局(下) 出了地牢,沈敬檀问锦绣,如果琴诗还是不配合,真的会让提督大人用极端的方法吗? 锦绣眉头一挑,反问他,“你觉得呢?” 沈敬檀摇头,“我知道。” 锦绣看着他微微一笑,“我也不知道。” 隔日,花烈亲自率队出城寻找那笔银子,当然对外只说上次的案子出了纰漏,需要提督大人亲自出马处理。为此提督院倾巢而出,只留了九叔看家,同行的还有羽林卫,花烈现在还暂代着羽林卫将军一职,所以此次出行的都是自己人。 连镇国公都和锦绣打听,督察院这次是为什么出去的?可见保密工作做的很到位。 锦绣到也没瞒着镇国公,毕竟花烈和督察院的人并没有要求她保密,何况花烈并没有告诉她这次出去的目的,她完全是自己猜测的,锦绣和祖父将琴诗的事提了提……最后才道:“孙女觉得,他们这次出去八成就是为了那笔财富。” 镇国公瞟她一眼,“还八成?我看是十成!” 锦绣抿抿唇也没吭声,其实她心里也觉得是十成,只不过她的处事哲学里,有一条是,有些话不能说的太满太绝对,免得被打脸。 镇国公问她,“你们俩的事怎么样了?” 锦绣不解的看着镇国公,“什么事怎么样了?” 镇国公脸一沉,“他没说什么时候过来提亲吗?” 锦绣一幅恍然大悟的模样,“他说了,不过我没同意,我才多大啊,双十的年纪都不到就嫁人太早了,过些年再说吧,而且我也得好好看看花烈是不是合适的人才行。” “哎哟!”这话镇国公简直没耳听,“这叫什么话?你要看他啥?” “看得地方可多了,”锦绣一撇嘴,“反正我不着急,二叔和二婶说了,我要是一辈子不嫁人,镇国公府就养我一辈子。” “简直就是混话!”镇国公一巴掌拍桌上,“我孙女哪哪都好,咋还能嫁不出去!” 锦绣一听这话心就软了,弯膝轻轻跪在镇国公身边,“祖父,您别担心,锦绣特别会赚钱,有爵位在身又有钱,就算将来锦绣真的一个人生活,也会过的很好,锦绣想要的爱情是一生一世一双人,像二叔和二婶,像您和祖母,这才是理想的生活状态,如果为了嫁人而找了一个我爹那样的,那我宁可不嫁!”见镇国公脸色明显缓和了些,她继续道:“祖父,锦绣有很多地方像娘亲,但又和娘亲不一样,如果娘亲当年没有死于那场宫宴,我想只要父亲开口,娘亲一定会让楚氏进门,甚至会说服您和祖母同意,但如果同样的事发生在锦绣身上,锦绣绝对不会做出像娘亲这样的选择。” 镇国公问:“你会如何?” 锦绣眼一眯,“将楚氏赶尽杀绝,至于父亲我大概会杀了他!” 镇国公倒吸了口凉气,“锦绣,可不能啊!” 锦绣嘴唇微勾,嗔道:“我知道,我是说如果发生这样的事,我才会这样做,平白无故谁会杀人啊。” 镇国公道:“可是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 锦绣点头,“没错,可依然会有二叔和祖父这样的男人不是吗?以锦绣的性格只能找这样的人,不然您老没准以后就得去牢里给孙女送饭了。” “好,好吧,”镇国公颇有些不自在,“祖父不逼你了。” 锦绣微微一笑,“嗯,祖父,儿孙自有儿孙福,莫给儿孙做马牛,您老为了家族操劳了一辈子,该放手的时候就放手吧。” 镇国公带着老茧的大手,轻轻抚摸着孙女的头发,久久没有说话…… 花烈一走两个月,这期间一点音信都没有,但锦绣知道花烈通过秘密途径已经传回了很多消息。 一晃三个月过去了,城南和城西已经开业的店,生意一如既往的火爆,锦绣每天都在充实忙碌中度过,卫媞月总说她精力旺盛的有点过。 这期间楚家人曾经来找过她,不过她没见,楚家人就求到了王公子那,王公子毕竟曾经和楚景成的关系还不错,所以虽然不愿意但他还是替楚家人传了话。 锦绣一脸惊讶,“楚景成想来店里做事?” 王公子点点头,“他是这么说的,因为你不见他,他也不敢去镇国公府,所以只能找我。” 锦绣问:“他想干什么?” 王公子扣扣脸,“他说也不用太高的位置,和我差不多就行。” 锦绣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他能和你比吗?什么东西,你给我告诉他,就说是本小姐说的,让他有多远滚多远。” 王公子抬头望望天,“被人肯定了,有点小小的骄傲,虽然是和楚景成相比。” 锦绣双手一叉腰,“听到没?” 王公子赶紧点头,“听到了。” 锦绣为保万无一失,特意让卫媞月坐镇夜色阑珊,果然把喝完酒闹事的楚景成给堵了个正着,卫媞月二话没说,一顿大嘴巴子当时就把人给扇懵了,等楚景成醒过来的时候人已经被到关督察院的禁闭室了。 督察院那个禁闭室锦绣参观过,空无一无的四面墙,也不知道用的什么材质,外面的声音一点都听不到,当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地方,她估计以楚景成的德性,用不了三天就得吓懵了。 卫媞月说锦绣,“督察院都快赶上你们家后院了,公器私用。” 锦绣刚要反驳她的话,外面就进来几个人,锦绣看到一身黑色武官服时就愣了,随即她跳下高脚椅,直扑花烈。 花烈一把接住扑过来的锦绣,眼角眉梢都是笑意,眼里更是挡不住的柔情。 “哎哟!”薛燳笑她,“这也太热情了吧?” “闭嘴!”锦绣从花烈怀里探出头瞪了他一眼。 花烈拍拍她的胳膊,“好了,这么多人看着呢!” 锦绣撇撇嘴,讨厌! 待一行人坐定,锦绣让人上了酒和吃食,才问:“几时回来的?没听到信呢?” 花烈道:“昨个儿夜里进的城。” “昨个儿夜里?”锦绣想了想笑眯眯道:“难道是车队太过庞大,怕吓到人?” 花烈笑她,“就你聪明。” 锦绣也不好直接问找到多少银子,只好委婉着问:“庞大到什么程度?” 沈敬檀一下来了精神,“你无法想像的程度,特别夸张!” 薛燳也点头,“确实夸张。” 这几人说的锦绣心里直痒痒,但她也知道有些要求她是不能提的,只能在心里想想罢了。 这笔银子的事只有极少数的人知道,连随行的督察院侍卫和羽林卫都不清楚自己押送的到底是什么,但这极少数的人里却包括锦绣,本来她是不应该知道的,但很多事情她都参与其中,想不知道都难。 还有一个人就是卫媞月,但以她的身份地位,当然最主要的是她功夫太好,没人敢说她什么。 其实睿王还好,因为他自己本身实力就很强,主要是皇上总惦记这个事,但因为有镇国公、花烈和卫媞月这三方人马护着,皇上也不敢直接搞小动作,不过这根刺算是扎进他心里了…… 一年后,慈居院正式落成,锦绣举行了盛大的开院仪式,摄政王、镇国公、定国公三人的到来,让所有想找事的人消停了不少,至于她那个剪裁仪式,很多人其实已经在火锅店开业的时候见识过了。 但这三位大佬是第一次见,虽然也听下属们说过,但亲自经历一下还是挺有意思的,锦绣安排人带大家上上下下,里里外外的参观了一遍,看过的人不禁感慨,这如果真是给那些无依无靠的孤寡老人住,那确实不错了,甚至比一些穷人家还要好上很多。 一位老大人问:“东方小姐,如果甄别那些是需要救助之人?哪些是来吃白食的?” 锦绣笑,“陈大人,锦绣这慈居院只接收两种人,孤寡老人和无父母的孩童,但孩童成年后就要离开慈居院,有手有脚的年轻人还能挨饿受冻?那小女只能说他活该饿死冻死,京兆府会帮忙查询受助之人的家世情况,如有冒充者,要十倍赔偿他在慈居院其间的所有费用,并且打二十大板,给予惩戒。” 一位年轻的官员道:“如果不接受赔偿或者惩戒呢?” 锦绣眼神一凛,“督察院伺候!” “督察院?”那面一位老大人眼睛一下子就瞪大了,“也不至于吧?” 锦绣看向那位老大人,“赵大人,为何觉得不至于?” “这、这……”赵大人犹豫道:“毕竟不是犯了什么十恶不赦之罪。” 锦绣唇角微勾,“他来冒充需要救助之人,那就会让真正需要救助的人得不到救助,也许一条人命就此没了也说不定,赵大人觉得这还不是十恶不赦吗?” 赵大人被锦绣问的不吭声了。 一位中年官员道:“可督察院毕竟是朝廷的衙门,做这种事不太好吧。” 锦绣反问:“敢问孙大一句,难道这些孤寡老人和没有父母的孩童,不该归朝廷管吗?” 孙大人也道:“可朝廷并没有要求东方小姐开慈居院,是您自己要开的不是吗?” “是本小姐自己要开的,”锦绣脸一沉,“本小姐今日有请诸位大人来吗?今个儿我只请了摄政王、镇国公和定国公,你们是跟哪位进来的?” 刚刚说话的几位大人脸上一红,锦绣继续道:“该你们管的事你们不管,我管了你们还在这挑刺,告诉你们,少在这给我叽叽歪歪的!” “锦绣丫头,这是干嘛,各位大人也是好心提点你嘛!”睿王适时的出来解围。 锦绣眉头一挑,“我裴爷爷和祖父肯定不会带这些人来给我添堵,”她笑眯眯的看着睿王,“这么说这些人都是您带来的?” 睿王摇头,“和本王没关系,”说完他找九宁去了。 锦绣眼神不善的看着那些官员,“报读圣贤书之人,居然会干不请自来这种事,诸位大人也不怕丢了孔圣人的脸!” “东方小姐,你怎可如此……”这位大人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锦绣打断了。 “本小姐的地盘,本小姐说了算,来人,”锦绣叫护卫,“都给我轰出去。” “是,”护卫们像赶鸡仔一样将诸位大人给赶了出去。 “瞧瞧咱孙女这气魄,”定国公抓着胡子,一脸的高兴。 镇国公也点头,“就得锦绣这样的收拾他们。” “两位老将军,”睿王笑眯眯道:“差不多就行了,再宠着东方小姐要上天了。” 此时,花烈刚好从后面出来,看到几人在便拱手一礼,“睿王爷、镇国公、定国公。” 睿王笑,“花提督,和顾将军交接完了吗?” 花烈点头,“交接完了。” 睿王点点头,“顾将军执掌羽林卫,肯定不能再管督察院之事了,你有合适的人选吗?” 花烈眼神一闪而过,不动声色道:“暂时没有,右督察之位很重要,不好随意安排人。” 睿王再点头,“也是,而且江湖事并不是那么好监管的。” 花烈没吭声,在拿不准睿王的想法之前,他什么都不想说。 镇国公和定国公到是知道,督察院的右督察顾连亭已经接管了羽林卫,据说这顾连亭就是壑王的人,所以才能被安排进督察院,看样子睿王这是又想往督察院安排人了。 睿王微微一笑,“其实本王到是有个人选,花提督要不要听听?” 花烈眉头微皱,“不知睿王说的是何人?” 睿王看了眼九宁,九宁给了他一个只有他自己才懂的眼神,随后开口,“卫媞月。” 花烈看向九宁,“王爷您能请动卫姑娘,臣自然没意见。” 睿王一摊手,“我试了,请不动,她完全没有要来督察院的意思,我说多了她就跟我急眼,你知道的,我也不敢惹恼她。” 花烈点点头,“王爷都请不动,臣怕是也无能为力。” “所以本王想了一个折中的办法。” 花烈看向睿王,一股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也不等花烈回话,睿王自顾自道:“忠烈侯如何?” 众人均是一愣,镇国公更是一脸惊讶,“锦绣?” 睿王看向镇国公,“对,当年刘将军的风采,本王到现在都记忆犹新,纵观锦绣丫头这几年的行事,本王觉得她行事颇有刘将军的风格,”说着他指了指楼下,众人都向下看去,就见锦绣正在指挥众人将开业用的东西都撤了,举手投足间尽是上位者的姿态。 “我冷眼瞧了两三年,锦绣丫头做事果断,决绝,行事又公正无私,为人处事亦是进退有度,何况,她和卫媞月关系莫逆,卫媞月在江湖上的地位不用我多说了吧,”睿王点点头,“不如说这右督察之位,再没有比锦绣丫头更合适的了。” 几人虽然想法不同,但却莫名的觉得睿王这话确实有几分道理,但是,镇国公最先开了口,“王爷,锦绣做生意或许有些手段,但为官毕竟和做生意不一样,老臣还是觉得锦绣不大合适右督察之位。” “王爷,”花烈看向睿王,“臣也觉得锦绣不适合右督察之位。” “为何?”睿王刷的打开扇子,“花提督,你可别和本王说什么姑娘家不适合的这种话,督察院里可从不缺女官。” 花烈也说不准自己的心情,他现在矛盾的很,一方面觉得睿王说的话有理,另一方又不想让锦绣涉险。 睿王继续道:“当然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本王没说,皇上对那件事一直耿耿于怀,将锦绣丫头安排进督察院,皇上心里也会舒坦点。” 这事镇国公也知道,但又不是他们家锦绣要知道那笔银子的事的,根本就躲不过去,何况,那前朝国师后人能说出那笔银子的所在,还是她孙女的功劳呢! 花烈想了想道:“以下官对锦绣的了解,不如直接问问她的意思,这也是对她的尊重。” “可以。” 九宁到楼下找锦绣,锦绣一头雾水的跟着他上了二楼,看到几位大人物都在,她规矩的见礼。 “锦绣丫头,”睿王看向锦绣,“本王问你,你可愿意去督察院接任右督察一职。” 锦绣眨眨眼,“王爷,您在逗闷子吗?”说完她看了看其他几人,发现大家都面色凝重,她就知道这事是真的了,看来睿王是真想让她去督察院。 “右督察是干嘛的?” 众人都不由得笑了,花烈开口道:“右督察负责江湖事。” “江湖事?”锦绣不解,“我一个公府小姐,如何管得了江湖事?” 睿王道:“不懂可以慢慢学嘛!” “江湖人功夫都厉害的很,我可是手无缚鸡之力,”锦绣实话实说道。 “手下那么多人你不使,难道还要事事亲历亲为?这和你做生意是一个道理,你会不懂?”睿王继续道:“何况,监控江湖之事,你也可以找江湖上的朋友嘛。” 锦绣眉头微皱,随即便明白了,“王爷是说媞月和贺叔叔?” 睿王点头,锦绣看向镇国公和花烈,见二人既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她便知道这是让她自己做决定了。 锦绣沉思片刻问:“我手下的产业是否可以继续经营。” “当然!”睿王说完又补了句,“不过你还是要低调点,毕竟是官身,能少出面还是少出面的好。” 锦绣点头,这一点不用睿王说她也知道,之后她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睿王见她答应的这么快,还问她用不用在好好考虑一下,锦绣摇头,考虑什么考虑,这么好的机会她绝不会错过。 虽然锦绣同意去督察院任职,但也不是马上就能走马上任,她手里的事不少,而且慈居院刚开,她还得看一段时间,至少要等一切都走上正轨她才能彻底放手。 卫媞月知道她要去督察院后也没说什么,睿王确实找过她,不过她对做官没兴趣。 锦绣给卫媞月倒了杯酒,问她,“媞月,你恨皇室吗?” 卫媞月看着锦绣微微一笑,“谈不上恨吧?你可能不相信,我从出生起就是娇养的千金小姐,家里长辈真的像养公主一样养我,我从小的生活就是无忧无虑又无拘无束,一个人想无忧无虑很容易,但想不受拘束是非常难的,说实说你这个公府小姐都不一定比得上我,”轻轻抿了一口果酒,放下酒杯她继续道:“后来我师傅云游碰到我,说我骨骼清奇,天生贵相,死活要收我做关门弟子,我家里长辈坚决不同意,后来师傅他老人就把我偷走了。” 锦绣瞪大双眼,“偷走?” 卫媞月点头,“我师傅想偷个孩子走,千军万马也防不住。” 锦绣好奇,“那你何时回来的?” “武艺学成之后,其实师傅虽然偷走了我,但时不时的就会给家里寄信,让长辈们知道我的情况,”卫媞月看向锦绣,“师傅对我异常宠爱,我从小没吃过苦,没受过委屈,所以我对皇室真的恨不起来,至于□□和我们这支的老祖宗到底是怎么回事,谁也不知道,我们无法去评判谁对谁错,所以,锦绣你想去督察院任职,就安心去,不用顾忌我。” 锦绣吐吐舌头,“被你发现了。” 卫媞月瞥她,“你那点小心思一看就透。” 锦绣笑眯眯的问她,“媞月,你觉得我能不能学点防身术什么的?” 卫媞月上下打量了她一遍,摇摇头,“天生不是习武的料。” 锦绣撇嘴,花烈也这么说,家里祖父和二叔都这么说,他祖父还说,没见你哪像你爹,天生不是习武的料这块真是和你爹一模一样。 “不过……”卫媞月看她,“你那个小弟弟是个好苗子。” 锦绣惊讶,“景钰?” 卫媞月点头,“今年几岁了?” 锦绣想了想,“八岁吧?”她还真是不太确定,但应该差不多。 卫媞月想了想,“八岁稍稍晚点了,但好在他的基础非常扎实,你要不要把他交给我,三到四年吧,就能给你调理出来一个高手,和你们家提督大人比不了,但绝对不会比薛燳差。” 锦绣狂点头,“要。” 卫媞月眉头一挑,“不用回府商量一下。” 锦绣摇头,“我做主了。” 当晚回府她就和二叔、祖父说了这件事,二人高兴还来不及,哪会反对! 花烈听说这件事也点头,“确实很好,景钰出师就可以来你身边,一来能保护你,二来也可以锻炼他。” 锦绣也点头,“是这么个道理。” 花烈突然话锋一转,“锦绣,你打算什么时候让我去镇国公府提亲?” 锦绣眉头一挑,“提督大人这是着急了?”见花烈毫不犹豫的点头,她唇角微勾,“至少也要二十二岁之后才行。” 花烈不解,“为何是二十三岁之后?女孩及笄之后就该婚配了。” 锦绣歪头,俏皮的笑了笑,“因为我是锦绣啊!如果我和一般女孩一样,提督大人还会喜欢我吗?” 花烈想了想好像确实如此,没办法,自己选的人,能怎么办?宠着呗! 两年后,锦竹九宫格火锅开遍了大江南北,因为有一套规定的流程,所以只要安排下面主事的人去就可以,同样的夜色阑珊酒吧,也在相对比较繁华的城镇开了分店,其特殊的属性,到是给督察院提供了很多监管、办案之类的方便。 慈居院也已经步入正轨,锦绣安排了合适的人专门打理院内事务,一应费用由她名下的产业支付,花烈告诉她,睿王和皇上商量后同意让她在办案的时候如果查缴到银子,无论数额大小,她都可以取三成用于慈居院。 很多人问锦绣为何不在其他地方建慈居院,锦绣的回答都是只有这个地方,不在我眼皮子底下我不放心,其他她看不到的铺子,最多也就是被人贪点银钱,但慈居院的性质不同,哪怕有一丁点怠慢老人的行为她都不允许。 锦绣将手里的产业陆续安置好,便开始接触督察院右督察的工作,但此时她还并未正式入职督察院,直到拿到三品武官的官服…… 这一日锦绣早早起床梳洗,用过早饭后,步行至大门前,她祖父、二叔和渣爹都等在那里,这两三年渣爹似是认命了,无论如何都斗不过女儿的事实让他倍感挫败。 锦绣对几人施礼,镇国公问她,“用祖父送你去督察院不?” 锦绣笑,“祖父您也太小瞧孙女了吧?” 镇国公点点头,看着一身黑色官袍,英姿飒爽的孙女,心里骄傲的不得了。 众人一起出了镇国公府,共同走了一段路之后便分开了,就像她的人生,在不同时间遇到不同的人,有同行者亦有分歧者,她想只要大家的终点是一致的就好。 锦绣带着侍卫拐进督院胡同,便看到了等在督察院门外的众人,为首之人便是花烈,她走到花烈面前微微一笑,骤然而起的风将她的头发微微吹起。 锦绣抱拳施礼,“提督大人,右督察东方锦绣,前来报道。” 花烈微微一笑,满意的点点头。 武宗二十一年,一品侯爵,镇国公府嫡女,东方锦绣,入督察院供职。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