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风伴海》作者:绿豆杉 文案: 当红女明星卷入吸毒案,是偶然不幸?还是缘分注定?从一线掉入低谷,从大山奔袭缅甸。 白天当女明星,收工后当卧底,回家后当线人放情报。 她是他的线人, 她也是他的毒药。 是爱更上瘾还是毒更上瘾? 内容标签: 都市情缘 搜索关键字:主角:顾以沫,许世安 ┃ 配角:何必,许凌 ┃ 其它: 一句话简介:当红女明星遇上警察 立意:云在青天,月在山。 风落大海,雨落林。 原创网第24、39、46、48章锁文 第 1 章 漆黑的山路弯弯曲曲一直向大山深处延伸,深蓝色的夜幕远远铺开去看不到尽头,繁星一闪一闪的挂满了夜空。 夜幕之下,一辆奔驰G63在山路攀岩而上,丝毫没有退却的意味,发动机的轰鸣声像深夜里的一头猛兽,忽然冲出牢笼,异常凶猛嚣张。 车上的女子随着音乐摇头晃脑,到肩的长发也像听了音乐似的,在空中甩过来甩去。 女子打开窗,手指在窗沿上随着节奏敲打,望了望星空,看着这头顶上,闪烁着在城市夜空看不见的星空。嘴角也不自觉的上翘,浩瀚星河她也只不过是其中微弱的一颗尘埃。她喜欢这样的感觉,自在惬意,无人知晓。 她一只手熟练的打着方向盘,另一只手伸出窗外,在空中张开五指,山间凉凉的风从指缝间流过,带着凉意涌入车内,沁人心脾,好久没这么自在了,她觉得自己像山间的风,飘飘散散,无影无踪,时快时慢,随着风吹过一片郁郁葱葱的大树,吹过炊烟袅袅的小瓦房,吹过在正鸟巢里趴在母亲羽翼下睡觉的小鸟……那么漫长的岁月里,这世间的风从来没停过…… “滴滴滴”手机在座椅上震动,女子思绪从山野扯回来。 来电显示“陈大妈”手机拼命的震动了好一会儿,就是死活不断气,她可以想象到如果她不接这通电话的话,那边的人的确可能会气断气。 女子只好接起电话,还没靠近耳朵就只听一阵狂吼从电话里窜出来:“顾以沫,你给我死哪去了!”声音像噼里啪啦的炮竹一样,炸开了就不好掐灭。 这声音这气势要是陈姐站在跟前,顾以沫仰天长叹一声:估计山洪都能给震爆发,熟睡的小鸟直接从树梢惊醒,吓得扑哧扑哧的乱飞。 幸好,善哉善哉,她那全中国最优秀的经纪人,最彪悍的陈姐,没来祸害这山间的生灵们。陈姐只祸害一种人,当今最炙手可热的艺人,其他种类根本入不了陈姐的眼,想让陈姐多看一眼都是当今娱乐圈艺人趋之若鹜的,陈姐把最珍贵的白眼都翻给顾以沫了。 曾经很长一段时间,顾以沫好心劝慰她:“陈姐我在你面前都很少看到黑眼珠啊,全是白眼仁,这样对眼睛不好。”陈姐怒目直视她,气的吐出一句话:“你丫知道就好。”顾以沫关切回复到:“眼睛瞪久了也不好。” 气的陈姐直接留了一个愤怒的背影回应她,可顾以沫分明看到陈姐气冲冲走的时候,居然连8厘米的高跟都走不稳路了,毕竟陈姐是一个穿15厘米高跟也能健步如飞的人,顾以沫这一刻良心稍稍有点不安。 可是,其他艺人就没这个胆了,毕竟饭碗握在别人手上,在陈姐手上就像孙悟空到了如来佛手里,随你咋翻,最后只有一个结果,生不如死,或是镇压五指山。镇压五指山在业界就是雪藏,这是艺人最怕的,所以更多人宁愿在陈姐手下生不如死,马不停蹄,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像旋转的陀螺一样,一天二十四小时不停息,一年365天不休假。 陈姐到现在也没想明白,顾以沫是啥妖怪,连如来佛都治不了。她忘了,如来佛手掌在紧,也不可能密不透风。 “我在一个四下漆黑,荒无人烟的山沟沟前进。”前方一个回头弯,顾以沫单手潇洒的搓着方向盘,像打太极一样风轻云淡。当然,顾以沫也觉得自己十分潇洒,可惜无人欣赏,不过她也不需要人欣赏,她深知自己帅的独一无二,与世无争。 娱乐圈里众多女明星挤破头,刷爆流量,不过就是为了让观众记住,可惜太多了都是同一种品种,就像满山牡丹花争奇斗艳的时候,山顶开了一株梅花,它在哪里默默开着自己花,暗香幽幽,寒气外放,不为任何人绽放,只为自己,却引得众人纷纷驻足观看。 “什么!我就一个转身,你就从帝都一头扎进山沟沟了!虽说是杀青了,你知道吗?后面我给你签了三个广告,一个粉丝见面会,两个巴黎米兰时装周看秀,还有……诶!喂!” “陈姐,你知道吗?有时一转身就是一辈子,人生都是一期一会的事,今朝有酒今朝醉。”顾以沫淡定地回复到。不急不缓的语调,绕指柔般的声音和着山间万物,蝉鸣鸟叫,甚至是微风的声音,万般和谐,像天地间都为她生出几分禅意,再渐渐归于寂静,真是好不惬意,“山间信号不好,陈姐回见。”电话这头声音越来越微弱,越来越缥缈,最后只听到滴滴滴。 而中国的另一边,电话另一头,就不惬意了,陈姐的耳边各种声音此起彼伏,气的牙痒痒陈姐心里发誓,她回来时绝对让她痛不欲生,压榨到她跪地求饶,一丁点力气都没有!还敢这么嚣张的说走就走,没门!这是陈姐第一千零一次的发誓了。嗯,拭目以待顾以沫逆袭回归给陈姐一千零一次惊喜。 风灌进五脏六腑,顾以沫顿时觉得清醒多了,通宵开车她不是第一次,想去哪就去哪一直是她的习惯。即使无人陪伴她一样走的潇潇洒洒,潇洒的连背影都没给陈姐留一个。 顾以沫从日落西山开始出发,一直到月落东海。昼夜转换,周遭的景色也变换了一个样。 日落时她还站在嘎洒机场,黄昏残阳的余晖打在她身上,在机场跑道上拖出长长的剪影,看起来高挑又高冷。 旁边有人在小声议论,却不敢上前:“这是不是顾以沫啊?” 一群人兴奋又胆怯在这偶遇明星了,其中有个戴棒球帽的男青年,刷着微博站出来给围一堆的八卦群众们热心揭秘:“来看我微博,顾以沫最近在拍戏嘞,看看这他们剧组今天的杀青照,今晚肯定还在吃杀青宴嘞,我是顾以沫的泡沫,就连她一根头发丝我都认得。这美女肯定不是,我保证。”青年拍着胸脯把一群吃瓜群众挡在了顾以沫三步开外的地方。 “哎,我昨晚儿还在看她电视剧,还想要个签名嘞。”吃瓜群众有些失落,纷纷准备散开。 青年刚刚享受到这种受人瞩目的感受,看着大家准备散去,灵光一闪上前几步对顾以沫说:“这年头都爱有事没事在机场带着墨镜,显得有范儿,这都日落了美女还看得着吗?” 顾以沫一直提着一口气不敢松,生怕被认出来了。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实在围上来了,她撒腿就跑,对于偶像包袱这种东西,一直都是陈姐提着包袱对顾以沫紧追不舍。 所以,在外界看来,顾以沫还是有那么一圈光环的。那是陈姐辛辛苦苦给顾以沫点亮的。 终于,不知哪里冒出来个她的粉丝,俗称泡沫,自称连顾以沫头发丝都认识的青年,没人出顾以沫本人,顾以沫真不知道这青年是帮她呢,还是真不认识。 现在这个娱乐圈就是这么可笑,一天天自称自己偶像老公,男朋友。人家卸了妆,杵你跟前还不见得认识不认识。 哪知道这二愣子粉丝居然还嘲笑她,顾以沫刚松下的一口气这会全堵喉咙管了,她自嘲道:没事儿,说不定是黑粉呀。小不忍则乱大谋。 商务舱的摆渡车一到跟前,顾以沫刷的一下就窜上去了,而在车门刚要关掉的瞬间她回头一笑,说不上风情万种,倒是别有一番趣味,那是自嘲,笑自己看似声名鹊起,而今却被自己的粉丝打脸。 棒球帽青年看到那缥缈的一笑时,震惊到居然忘记了尖叫,这不是顾以沫本人还能是谁!恨不能立马找面墙撞死谢罪。顾以沫那一笑,她自己倒是不知,那青年魂都被抽走一缕,自那以后,热门评论经常出现一个名字叫嘎洒机场谢罪泡沫的人。可惜,顾以沫连手机都不想用,你等她刷微博再等八辈子吧。 下飞机后,顾以沫一溜烟的窜出人流。可看到接机的人时,直接傻眼了。 因为,对于奔驰G63这种豪车,一般人都是租去结婚,撑撑场面的。还头一次有人一租就是一个月,还租去越野的。公司老总十分不放心,生怕直接给开走了,有去无回。那就是一个月租金三万换一辆三百万的车,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公司销售员小何挺身而出:“老板,让我去。保证让她多交一些押金,我在带上几个兄弟,万一那人打歪主意直接扣下送警察局。” 顾以沫刚甩掉一个二愣子,就见一排二愣子,气不打一处来。还清一色穿着黑色西装在大门口迎接,来来往往的游客都忍不住瞟两眼。顾以沫急中生智,拐进厕所打通电话:“车开到停车场,我们车库见。”说完就挂掉电话。 小何眼眸中的疑虑更深了:“走,她叫我们车库见面。大家伙给我打起精神了,格外小心。听到没。” “好!”一群小伙子威武的朝车库去了。 宽阔的停车场确实人少了很多,小何从车上下来。 顾以沫实在忍无可忍,天下怎么这么多二愣子,就无需再忍,面对着对面一排傻子说一个字走一步,一句话说完直接脸对脸了:“生怕我上不了明天头条是吗?生怕娱乐记者狗仔不知道是吗?生怕我不在机场被围起来是吗?”说完,墨镜一摘,眼带杀气盯着小何,而又不失礼貌带着一股冷冷的微笑。 小何刚刚在车里想了几十种开场白,一种比一种有气势,全卡在脑袋里了,脑子里只有一个声音:卧槽!他现在活像一只快被宰掉的鹅,脖子伸得老长,一个劲往后缩,可就是像被谁掐住了,死活憋不出一个字,眼珠子瞪的都快掉地上了。 跟小何一样懵逼掉的还有后面一排西装男,个个眼睛都放光了,眼里充满了不可思议:明星啊!真人啊!太美啦! 一拨人大眼瞪小眼,空气仿佛都凝固了。顾以沫看个个都是年轻气盛的男子,万一冲突了也不好,轻轻咳嗽了一声,打破僵局:“不好意思,说话重了点就是希望你们注意一下。合同都带了吧。” 接下来就是顾以沫飞快的签合同,拿上车钥匙,脚踩油门整个越野车像箭一样直接射走了。 小何脑子这才慢慢运转起来,一拍脑门:“哎呀,签名都没要啊。”这时,那群西装男才七嘴八舌激动起来:“就是嘛,太美了,都忘说话了,就盯着脸看,你还处的最近。” “身材也好,我看那身高得有一米七吧。” “皮肤白的啊,嫩的啊,真像摸摸,手感一定好。” “真人比电视上还廋啊!我看那腰细的哟!” 小何大吼一声:“都是马后炮,要你们何用!”小何这才想起自己信誓旦旦说要收的保证金,这下好了,保证金没收到,人也跑了。 跑的这人正在马路上左右超车,大灯狂闪,左右的车都避之不及。最后在一个超市边停下,小超市刚准备打烊,就听“吱吱吱”的声音,轮胎在地上摩擦,一辆黑车霸气的停在正门口,把门都堵上了。 超市收银员脑子一团浆糊:不会是打劫的吧?正在这时,顾以沫戴着墨镜贼兮兮的溜进去,一拍收银台桌子:“诶,小妹,想啥呢?” 收银员小妹妹这才缓过神,大松一口气:“我还以为抢超市的嘞!” “没错啊,就是抢超市的。”顾以沫把墨镜摘掉,笑面如花。 小妹妹震惊了:“啊?”声音刚从嘴边发出一个八度还没升到第二个八度,就只见眼前一亮,只觉得这人好美,还看着眼熟,脑子里一幅幅画面闪过:“你就是那个,那个!”小妹终于冲破了第二个八度。 “我就是个抢超市的!把你们超市牛奶全给我搬车上,再把书包本子学习用品多搬一点。速度快点哦!” 小妹妹稀里糊涂的开始点货,另几位员工开始一直搬货上车了。 顾以沫在超市转了一圈,买了一瓶水一包薯片,最后准备结账时又回去拿了一瓶老干妈。 顾以沫拿着老干妈回来时,收银小妹终于想起:“你不会就是顾以沫吧!” 顾以沫点点头:“怎么?是顾以沫的话我买这么多可以打折吗?” 小妹妹摇摇头,很惋惜,但一想到好不容易居然在这可以碰到明星,这经历简直像走路都捡到五百万的彩票,突然灵机一动:“要不,你在我们店拍张照片吧。这瓶老干妈就是送你了。” 顾以沫一听可以,何乐而不为,拿着那瓶老干妈往超市中间一站,不愧是天生丽质难自弃,就连那瓶老干妈都变得fashion起来了。 后来这个超市因为那张顾以沫站在超市中间一手拿着老干妈一手插在裤兜的海报,广告词叫:老干妈,连明星都认的妈! 老干妈永远处于脱销状态,那位收银小妹妹也因此升职加薪走上人生巅峰。这是顾以沫不知道的后话了,顾以沫装满一车之后就潇洒的挥挥手继续上路。 收银小妹站在超市门口欢送财神爷:“再见啊,沫姐。”一个人默默的钦佩顾以沫那架势,“都是吃老干妈的人咋就这么大的区别呢?” 第 2 章 月落时,顾以沫终于看到柳村了,群山环抱的小村庄在晨曦的微光中显得宁静美好。看是看到了,只不过这山路十八弯,平时一公里的路到了这怒江七十二拐就得花上十倍的时间了。 拐完了所有的弯,终于开进柳村时,顾以沫恨不得马上倒下就睡,眼皮都在打架了,山村小路被她直接当成赛道开,只想着快到终点了。人一般就是,越到终点时反而越急。 终于开到学校了,全村唯一一处白色的楼房,墙上面红色的大字标语写着:刻苦求学,踏实做人! 顾以沫把车停在校园操场上,下车伸展了一下腰身。 平时拍戏就造成腰肌劳损,开了一夜车更是酸痛。看着空荡荡的操场都没人,她走到教室边,躲在后门悄悄地望了一下,孩子们都在上课。 教室里东张西望的小天对老师上课不关心,教室外有什么风吹草动倒是一清二楚,一眼就看见窗外发呆的顾以沫,小天这下更坐不住了,激动地给旁边的同学递眼神,骄傲自己发现了不得了的事,发现了他们盼星星盼月亮盼来的顾姐姐。 一传二,二传十,教室立马传开了,一群小朋友炸开了锅,又不敢起身欢呼,暗暗的欢喜,个个孩子都蠢蠢欲动:“是沫沫姐来了。”“沫沫姐终于来了。” 顾以沫瞟了一眼正在写黑板的周老师,生怕被发现,边拿手比划边做嘴型,不敢出声:“好好上课,我就在外面。”孩子们像吃了定心丸,一个个乖乖的点头。 顾以沫把车停在操场上,车上从第二排到后备箱堆满了牛奶和学习用品,顾以沫干脆翻身坐在引擎盖上,阳光暖暖的洒在身上,懒洋洋的困意立马席卷而来。 于是顾以沫四平八稳地躺在引擎盖上睡了,也刚好缓解了腰的酸痛,就是阳光有些刺眼,好在顾以沫对于睡觉也不挑,平时在片场哪都能睡着,拿手遮着眼睛就安心的开始睡觉了。 迷迷糊糊之中凭着明星的第六感,突然觉得好像有人在看她。可是因为太困了,困的眼睛都不想睁开,懒得管他,爱看就看呗。 不知过了多久,“叮叮叮!”下课铃响了。一群孩子蜂拥而出,往这边奔来,喊着:“沫沫姐!!” 顾以沫翻身爬了起来,站在引擎盖上连忙挥手,还轻轻地蹦跶了两下:“快来拿东西啊!”孩子们全部围了过来。 就在这一瞬间,顾以沫感觉背后有一道目光紧锁着自己,不能再忍了,刚睡觉时就一直偷窥,到底是谁!她踩在挡风玻璃上一跃就上了车顶,估计租车公司看到一口老血都得气出来。 顾以沫站在高处往后望去,整个操场空荡荡的,几棵小树在微风下左摇右晃,哪里有人影,连个鬼影都没有。看来是自己疑心病重了,犯了职业病。 顾以沫把自己绑在车顶的行李解下来,提了一下太重了,怎么搬下去呢?有了! “大家闪开一下。”顾以沫冲着扎堆的孩子们喊,跟屁虫们立刻让出了一个小圈。 “啪!”顾以沫的箱子安全坠地,再一声“啪!”顾以沫安全着落,还漂亮的一转身往箱子一坐。 “哇哇!”小天赶紧拍马屁“侠女!你终于来了!” “去!搬你的奶。”顾以沫站在一群小屁孩中间,“大家快动起来!” 话音一落,孩子们跟一群猴儿似的,有人扒车顶,有人开后备箱,四道门全开,十来个蜂拥而入。就差没人把车翻个底朝天了。 而此时,车下,一个人静静的躺着,跟地上的石头没啥区别。 顾以沫拖着自己的行李转身往寝室走。周老师笑着迎了出来:“我说你啊,以沫,昨天还在电视上见嘞,今天就窜到跟前来了。也不提前打声招呼。” “周老师,我是日思夜想啊,所以直接就奔过来了,怎么惊不惊喜意不意外?”顾以沫拖着行李箱跟着周老师,渐渐远离车子。车下有一道目光紧紧跟随。 “好好好!拿着寝室钥匙,你说你啊,放着奢华的酒店不住,硬要在这来住八人寝。我在这支教两年了,今年干完就走,哎,日子太苦了。真不知道你是怎么呆下来的,都五年了。”周老师比顾以沫大三岁是重本大学毕业的学生,当时啊,凭着一腔热血说着要来改造什么乡村教育,倒是有一幅拯救中国教育资源不公平的愿景,可这一落笔就不知画卷有多长啊。 不过,也是,梦想也许就是头一热,谁愿意年复一年的呆在这儿。 “没事的,回大城市好好发展,爸妈也想你了吧,以后挣了钱,记得回来看看孩子们就是了。还有我哦!不要忘了我!”顾以沫抱了抱周老师。 “哈哈,谁会忘了你啊,天天都在电视上晃来晃去,看都看烦了。”周老师本来还伤感,一下就被逗乐了。 “去去去,我要铺床单了。”顾以沫装的一脸愤怒把周老师往寝室外推。 顾以沫随便扯出了一条床单,往床上一扔,也不管四个角有没有铺好,四仰八叉的倒在床上就睡得天昏地暗,不省人事。 对于经常颠倒白天黑夜的演艺工作者,这随身必备的技能,顾以沫是炉火纯青。有一次导演一叫卡,顾以沫硬是在地上蹲着拿着剧本就睡着了。剧组所有人都收工后发现,诶,顾以沫怎么还蹲在哪里,没出戏哪哎呦,可真专业。 顾以沫的助理小扬走上去一推,顾以沫直接趴地上了。得了吧,咋家艺人又睡了。 顾以沫揉揉眼了:“咋啦,下场戏,诶,导演呢?” “我的个乖乖,导演一喊卡你就睡了。走吧,沫姐。”小扬把顾以沫从地上拽起来,对他家这人艺人又是心疼又是好笑。 天暗下来了,太阳挂在西边发着最后一丝光亮。照的一切昏昏沉沉恍如隔世。 顾以沫推开寝室门,也不知自己这一睡就从上午睡到傍晚了,只发现孩子都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了,哼,没良心的。搬了一堆好吃的,都自己搬回自己家了,她呢,一觉醒来连个饼都没有了。 幸好,还是有人记得她的。 周老师老远就看到她在站寝室门口,看天看地,然后靠着柱子,捂着肚子连连叹气。周老师走上前去:“哎哟,这谁家的孩子没饭吃啊。” 顾以沫也是干脆一副没人要的样子,蹲了下来,翻了个白眼:“饿死算了。”她知道以周老师的厨艺水平也别想吃啥好的了。白水煮面也能给你放错酱油和醋,吃她的面还不如喝西北风。平时,周老师都是去吃百家饭,今天留下来陪她也算够意思了。 算了,明天开始自力更生,求人不如求己,再说了那瓶老干妈还压箱底没拿出来。 只有在这个时候顾以沫才有一丝丝怀念城市生活,手机上一点,足不出户,想吃啥就吃啥。 “真的?今天可是有麻婆豆腐,鱼香肉丝,不吃啊?好,不吃算了。”周老师抿嘴笑着,转身就准备走,“哎哟,我今晚可有口服了。” 顾以沫站起来,撒开脚丫子就往厨房狂奔,前一秒还饿的焉嗒嗒,这一刻简直如狼似虎。一到厨房就闻着菜香味了,嗯,周老师看来半年不见长进了,掀开锅盖,里面放着两个瓷碗,一碗盛着麻婆豆腐,看着就有食欲,鲜红的辣椒洒在白花花的豆腐上,金黄的油挂在碗沿,因为两个碗挤在锅里的,斜着放的麻婆豆腐油都快溢出来了。另一份鱼香肉丝看着简直不亚于菜馆做的,一丝丝的莴笋配着肉丝,乖巧玲珑。 顾以沫一边忍着口水一边端碗:“哎哟,好烫。”周老师后脚赶紧跟过来:“你慢点,我来。”周老师拿湿抹布垫着碗,放到桌上。 “哇哇,太棒啦。快快,开动。”顾以沫也不客气,开始夹了一大夹往嘴里塞,“你什么时候学的?太好吃了。” “不是我做的,是小许做的。”周老师也吃的津津有味,夹菜的速度不比顾以沫慢,老实说在这山沟沟里吃到这么好吃的菜确实不易,哪知道顾以沫走了什么狗屎运,一来就吃到,她自己可是呆了两年有余也不知道,村里有这么个大厨。 “我就说嘛,你那厨艺也能有如此飞跃的长进,猪都能上树。”顾以沫说话时夹菜的速度可没慢,飞快的塞了块麻婆豆腐进嘴,眼睛又锁定了肉丝,筷子刚伸出去就被钳制住。 周老师的脸晴转乌云了:“你在给我说一遍。” 顾以沫知道好汉不吃眼前亏,立马认错不耽误吃肉:“我错了。” 周老师脸上乌云散去,晴空万里:“这还差不多,我可是好心好意想好给你做饭的,这豆腐可是我切的。” “哇!”顾以沫诚恳的夹起一块豆腐,提到眼前仔仔细细地观察,“这刀功,刀刀利落,每一块豆腐四四方方,侧面光滑平……” 周老师自己都听不下去了:“得了吧你,就是我切肉的时候,那个那个刀法不怎么好,小许看见了就进来帮忙,然后切完菜,就将就下锅炒了。” “嗯。”顾以沫乖乖的听着,不忘端着碗往嘴里扒饭,一个头埋在碗里,露出两只眼睛忽闪忽闪,心中很是感激这位大厨,有些许期待地问,“小许是谁啊?” “好像说是谁的侄儿,从北京打工回来,反正最近没事他就来学校帮忙。昨天他来帮孩子们搬东西,刚好看到我,就帮了我一下。”周老师也道不清楚他到底是谁,反正看着就像村长家的傻儿子一般,平时见谁有困难他都帮忙。只是今天没想到,他还能做饭,而且还这么厉害。 顾以沫往嘴里扒饭的机械动作却突然停下来了,一个念头从脑中快速闪过,甚至说不清为什么,抬起头就问:“昨天他什么时候来的?” “不知道,我在做饭。”周老师答的理直气壮,好像谁不知道她就只切了个豆腐似的,还要重申一遍,“应该是搬东西的时候吧。” 顾以沫思绪扯回那一瞬间,校园里孤零零的小树站成一排,风吹过,什么都没有。但却明明感觉背后有人,明明感觉有人在睡觉时走近又走远。 周老师看顾以沫筷子居然没夹菜就悬在那,用筷子打在她筷子上:“想什么呢?” 顾以沫沉重的夹起一块肉,故作深沉道:“想,明天吃啥呢?这是个大问题。” 第 3 章 何必看到周身灰扑扑的他回来时,有些惊慌,谁和他过手了?看他挫败的样子还是占了下风,而且这全身上下的衣服没有一处不是脏的,搏斗异常激烈啊,看来对手不容小嘘,但明面上不敢说出来,只好压低声音试探性的问:“怎么?过手了?” 面前的男子从容地拍拍了身上的灰,眯着眼睛想了想当时的场景,竟然不自觉的笑了,嘴角只有一边微微的弧度弯了,笑得贼阴,绵里藏针。以何必自打他还是三岁黄毛时跟着他身边的经验,这种皮笑肉不笑的表情,绝对是惹到他了,此人万万是没有好下场的。 小时候何必和他打架时,他比何必小三岁,明明打不赢,还不肯认输,没办法,他家的准则之一就是,头可断血可流就是不能认输。所以,按道理来说挫败的表情是不会出现在他脸上,小时候被揍成熊样,他也能立刻爬起来,仰起他那肿的像猪头一样的脸,傲娇的说,我没输。何必有点担心,看来他遇上的人不简单,直取人心,比伤身还有威慑。 男子抬起头,硬朗的脸部轮廓配上山峰一样的鼻梁显得格外英气逼人,可是偏偏生了一双弯弯的月牙眼,他一笑时你就觉得分外亲近,就是村长家的傻儿子,阳光灿烂,可他不笑时,锋利的棱角简直杀气外露,矜贵又疏远气质让整个人看起来似深海难以接近。一双眼看不清悲喜,只觉得那双眼顿时变得深不可测,像一汪深海。 “我许世安,”他停了一瞬,“此仇不报非君子。”许世安也许自己都不知道,他有一个奇葩的特点是天大的仇,他只要说出来就能忘脑后。 这话一出何必就知道了,一般说这话的时候许世安就已经原谅别人了,他自己倒是不知道,刀子嘴豆腐心,从小到大放狠话这招用在何必身上不下一万次了,结果转身就能请何必吃肯德基。何必还是很好奇,什么人惹得许世安能灰溜溜的回来,这村除了自己没人看出有这本事啊,看来改天得好好登门拜访一下,哪位少侠如此英勇,何必皮不笑肉不笑,心里笑开了花地问道:“敢问什么仇什么怨?” 许世安没好气的翻个白眼。 那是他蹲村口一周以来第一次看到有不寻常的车辆进入,车速很快,乡村小路开80码的不是不要命就是技术上天。 他拿着半截玉米啃的正上劲,“哗”的一阵风,掀起一阵尘土,许世安呛了满脸的灰,低头一看半截玉米已经像半截石膏了,好不容易闲来无事有雅兴烤了玉米的许世安委屈的把自己的玉米扔了,玉米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的同时,他比玉米还快,脚在那不起眼的土堆一借力,瞬间腾起一米来高,手在墙埂上一撑,轻飘飘的上了屋顶。看那土堆不像土堆,应该是弹簧。 他看见那辆霸道的大奔一个摆尾拐进了学校。许世安静静的注视着,眼神像深海一样寂静,却暗藏凶险。 而深海凝视过久,也将回以凝视。这一点在许世安马失前蹄之前,他是没有意思到的。 许世安刚跨进校园就对眼前的景象产生疑惑:这……如此嚣张?还嚣张的这么随意,慵懒。这比气势凌人的嚣张更气人,好似一副不屑于过手的意思,有什么招尽管使出来,人家懒得与你多费劲。原来高手过招前,都不爱走什么花哨的形式。 快走到车尾时就更奇怪了,一个白衬衣的女子就这样睡在引擎盖上,盖子不够长,脚还掉在外面。阳光把她包裹起来,整个人散发着暖暖的微光。白皙的手挡在脸上,看不清长相,不过看着身材应该不差。穿衬衣躺在引擎盖上居然还能比他见得穿比基尼躺在沙滩椅上更有味道。 不过,这女人也是搞笑了,他已经站她面前半天了,看她不急不缓的呼吸,应该是睡着了,这样也能睡得如此安稳,许世安着实佩服。把人家推醒好像似乎不太礼节,毕竟他一向以翩翩公子的形象要求自己。好吧,什么事也不急这一顿觉,反正他已经画地为牢了。 之后许世安围着车仔仔细细地转了一圈,里面除了装的吃的就是用的,都没什么奇怪的。就是这人奇怪了,他简直想把手给她从脸上拿开,看看何方妖怪。但敌不动他不动。 终于下课铃响了,冲出来的第一批孩子,一边叫一边跑,许世安心想:哇塞,什么阵仗,他赶紧退到车后,听到小天吼:“沫沫姐!” 敢情这是老熟人?许世安贴在后备箱默默观察情况。 他靠在后备箱的门上,像一匹潜伏的狼,好奇心作祟,他等着看看到底这女人长什么样,车上的女子醒了,揉揉眼,然而接下来的举动更断定了她的可疑性。 顾以沫没有跳下车去,反而就站在引擎盖上了,她刚刚睡觉时就迷迷糊糊觉得有人在身侧,这时醒了,凭着专业素养觉得背后绝对有人,下一瞬她毫不留情的在挡风玻璃上一踩,身轻如燕直接跃上车顶。 许世安正在全神贯注的打量她,突然见她一个转身,凌厉的眼神还带着点嘲讽,在配上不似一般女子的柳叶眉,而是刀锋眉,五官都还没看清,身形一闪而过,许世安只觉眼前一晃,触目所及都是惊心。 千钧一发之际,许世安直觉不妙,管她是人是妖,先不要正面撞上,再说刚刚盯着人家睡觉看了半天,万一姑娘揪着不放,看这女人的神情,绝对不是什么善茬,估计今天就要他走不了,不死也要脱层皮。 他立马身板子硬挺挺的直接往地上一倒,双手在地上一撑,身体贴着地面,紧接着打个滚就栽进车肚皮下了。幸好越野车够高,要不许世安一米八几的大个子真是无处安放啊。 险而又险的刚刚比顾以沫快了一秒。许世安躺在车底,顾以沫站在车顶。这好像冥冥之中就高下立见,还没完。 “啪”的一声,箱子还砸下来了,许世安吓得屏住呼吸,这女人反侦探能力太厉害了,他什么时候跟踪人失过手,今天一定是怪自己看她睡觉,大意了。而许世安一细想琢磨觉得这女人简直奇怪的可怕,一般反侦探能力强的人,有什么风吹草动都睡不着,而她刚刚的确是睡着了,还睡得十分安稳。可是,才刚醒一秒,便能立马察觉出自己,许世安不禁有些后怕。 他趴在车底,眼睛都不眨一下,从车缝下面紧紧盯着车外的动静,生怕下一秒就被揪出来,挨打什么的他不怕,就是这脸面丢不起,从小到大他还没丢过这么大的脸。 又是一声“啪”,纤细的一双腿就立在眼前,然后翘个二郎腿,在面前摆来摆去。脚踝雪白又细嫩。 许世安趴在地上心里很是不爽,他什么时候跟踪人被发现过,被发现就算了,什么时候这么狼狈过,暗暗下决定,这女人刚来就给他个下马威,这口气一定的出。总有一天要她臣服于自己。嗯,他没想到他自己的愿望第二天就实现了。 男人就是这么可爱的生物,有些时候说女人争风吃醋,其实男人更搞笑,不仅与同性一争高下,就是和女人也要辩个高下,这就是征服欲,而且女人越美这种征服的欲望就越强烈。现在如果许世安的欲望值换算成武力值的话,估计这车都能给掀了。 终于,他看见那双又长又纤细一蹦一跳的走远了,自己滚出了车底,大松了一口气。 哪知道,他从车底爬出来以后,拐弯就去给人家做了一顿饭。当然,许世安也是后知后觉,第二天才知道。他只是顺便帮忙搬了东西,然后路过厨房的时候看周老师做饭实在看不下去,就路见不平拿锅铲相助了一下。 在许世安的描述下,自己英勇地躲过一劫,还加重语气强调:“那女人绝对可疑!” 何必默默地点头承认,虽说他经常揶揄许世安,但他的专业能力是不得不服的,这女人的确可疑,能在许世安在暗她在明的情况下,把许世安逼到钻车底,看来有两把刷子:“她还在学校吗?” 许世安:“在,我看见周老师带她去寝室了。” “那好,明天我跟你去摸摸底。”何必话音一转,“但是,如果还是什么情况都没有,你必须跟我回去了。” “我……”许世安想反驳,但的确没有充分的理由,刚张开嘴又闭上了,叹了一口气,自己来这蹲了一个月,连哪些树上有鸟窝,哪家公狗看上哪家母狗他都摸清楚了,就硬是没发现一个可疑人员。但,又不甘心,更不愿承认自己无能。 “老爷子,今天来电话了,说你也该晃够了,晃够了就回去。”何必认真地盯着他,转告的是老爷子的话,无形中多了几分警告的意味。 “那我偏不呢?”许世安微微侧开头,避开那灼热的眼神,看着小村庄唯一发出的亮光,那是学校的地方,他好奇,平时老早就没灯了,怎么今天还亮着光。 “老爷子说,那只好押回去。你也知道,你跑不掉的,何必呢?”这话从何必嘴中说出,那意味深长便更长了几分。 许世安没有说话,万般情绪堵在胸口,只是静静地望着这个小村落,短短一个月时间自己居然有些不舍了,村中最后一丝光亮熄灭了,黑压压的一片,仿佛他心中最后一丝光也灭了。 有的人认命,有的人不认命。而许世安就是后一种人,这个社会上也的确有这样一群这样人,在这个认命的世界里过着不认命的活法。很累,没有光亮,不知出口在哪里。 山下,关掉那盏灯的人,在黑压压的小屋里兴奋地讲着自己不认命的事。 山上,在黑黢黢的世界里打转,不知自己是否这一生就只能如此被宿命困住。 第 4 章 朗朗读书声飘进顾以沫的床头,听到这么勤奋的读书声,有点羞耻心的人,都知道应该起床了。可惜,顾以沫没有,她揉了揉眼,看到对面床位上的周老师已经去上课了,还颇有一番得意,得意自己终于休假了,翻了个身肆无忌惮的继续睡。 下课后,周老师趁着课间时间赶忙冲回寝室,进门看见她舒舒服服的睡得正香,气不打一处来:“你还不起来?” 在农村里一般都是五六点就起床,做农活的,读书的,总之没有一个睡懒觉,更别说睡到十一点还没下床的人,周老师许久没见到如此无耻之人,连连摆头。 “怎么?我好不容易可以躺床长眠,不行啊?”顾以沫像个壁虎一样粘在床上。 “那好,你再继续睡下去,中午我们俩就一起去喝西北风。”周老师拽着一头被子苦口婆心的劝慰不听话的儿女一般,顾以沫死皮赖脸地拽着另一头被子,僵持一分钟后,顾以沫弃被投厨。 顾以沫懒是懒,但还是一位识时务者为俊杰的人。 顾以沫悠哉悠哉地起床洗漱一番后,从箱底翻出老干妈,这时候才真后悔没买几包火锅调料进来。 来到厨房发现菜倒是不缺,每家每户都会给这个支教的周老师送点菜来,可惜也只有那么一点菜。 顾以沫转了一圈,考察出一些最好做的菜,腊肉,决定蒸个腊肉,在炒个土豆丝,烧个番茄蛋汤,简直完美。这是A计划,B计划是边做边看,实在不行,老干妈撑腰。 果然,万事开头难,看到古朴的灶台顾以沫才想起,要烧柴啊,以前自己是做过几个小菜,可那是天然气,这又要烧柴又要做饭,对于菜鸟级别的她一下感觉难度系数升了几个等级。 还没开始,顾以沫是不打算放弃的,她的人生宗旨是:没做过的事先做做,实在不行在撤不迟。 拾起一根干枯的树枝,用打火机点燃,“唰”的扔进灶台里,接着一根两根,跟个甩暗器一样,狂往里扔。照着戏本里的感觉,顾以沫开始把水倒进锅里煮上,转身去切土豆丝了。 其实是宰土豆,要切成丝那功夫,起码得把顾以沫打回娘胎里,重新出生做人,按她这辈子的生活经历,是半分跟厨房无缘,但她自以为思路很清晰。就在这边土豆被宰的奇形怪状的时候,那边火苗子终于奄奄一息了。 顾以沫把菜刀放下,蹲在灶台边很是不解:为什么会熄?这跟剧本里不一样啊?你倒是烧啊,怎么火也点着了,柴也下灶了,就是不燃火。 的确,生活确实和剧本不一样,因为更现实,跟残忍。剧本里的顾以沫可以演上得厅堂下得厨房进的朝堂混的江湖的奇女子。可能演多了,顾以沫还以为自带光环,什么都会嘞,自己把自己都给坑蒙拐骗了。演技的最顶级别,入戏了就没出戏,以为自己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就差没飞天遁地了。 灶王爷今天就给她打回原形,顾以沫老老实实的蹲下,使用了一招自己常用技能,煽风点火,鼓起腮帮子,用力一吹,火苗子倒是死灰复燃了,满脸的柴火灰,熏得跟个黑煤球一样。顾以沫不在意这些,自己也不知道,呛得一直咳嗽,赶忙又添火柴,可能真是没有人教过,有的事急不得,火候不到,反而弄巧成拙,丢了一堆柴火进去,看着火苗又快熄了。 顾以沫拿起一把蒲扇,狂扇起来,烟弥漫的一屋子都是,熏得人眼睛都睁不开了,人家做饭时炊烟袅袅,她做饭时大烟蓬蓬。见火燃起来她跟个没事人一样,重新切回去切土豆丝。刚切没几刀,火苗子又只剩下一缕了,顾以沫菜刀都忘放下,提起菜刀冲回灶台,她就不信了,自己连火都烧不起来,一边添柴火,一边向灶台运输自己的真气。 许世安和何必两人刚进学校,就闻到空气中呛人的烟。何必疑惑:“这学校怎么今天这么呛人啊?”许世安环视一圈,发现西南的边角一小屋整个被笼罩在烟雾中,一缕缕的烟从窗户,门缝,烟囱往外挤。整个小屋就像蒸包子的蒸笼一样了。 许世安心道不妙,吩咐何必:“你快去打水,我先去救人。” “嗯,好。”何必往水井冲去了。 许世安冲到小屋跟前,一脚踢开门,烟熏的睁不开眼,还好不是冲天大火,悬着的心终于落地,自己也被呛得捂着嘴一直咳嗽。 门啪的一声被踢开,顾以沫着实吓得一抖,知道自己搞砸了,不敢出声,怕被周老师直接把头按进灶台里,或则站在全校面前去念检讨书,她蹲在灶台边没吭声。 可是,在迷迷糊糊的炊烟缭绕中,看到身型好像不是,身高壮实,头差一小截都快到门梁了,沿着从腿下往上开始打量,肌肉线条标准的无可挑剔,小腿凸出来一块鼓鼓的。 整个厨房找不到出口的烟,终于憋得朝大门这一处涌出去,来这人站在门口,倒像仙气缭绕一般。顾以沫揉揉眼,想看清楚一些,眼睛已经熏得泪眼汪汪了,揉了两下就红了眼。 许世安一踢开门后,捂住鼻子和嘴,眯着眼看到一个小身板蹲在灶台边时,真是又可笑又可气。烟渐渐散开,他看到一张黑不溜秋的脸上只有两个眼珠子在转,一双眼有些红还水汪汪的,倒是让人骂不起来了,看起来只是个不懂事的乖巧妹子。许世安脸上露出傻大哥般的仁慈笑容。 这时候,顾以沫也看清了,心中思忖着:这副身材,真是穿衣显瘦,脱衣有肉啊。提着菜刀站了起来,打算瞧瞧脸怎么样。顾以沫站起身来,眼前一亮:好俊的一张脸,即使在娱乐圈阅遍小鲜肉,也顿时觉得眼前一亮。月牙眼,高挺的鼻梁,锋利的棱角,这个三庭五眼的距离像老天雕刻下去的。 许世安看着小姑娘提着菜刀一步步走进时,总感觉有几分熟悉,再见到刚刚还一脸无辜的眼神顿时眼里变得变化莫测,似笑非笑,像春风中却夹杂着山巅千年不化的寒冰气,一寸一寸地扫过自己。瞬间一个清醒,这不是昨天那个女人? 清醒过来的许世安一个激灵退出门外,生怕像昨天一样,她猝不及防的来一个阴招,今天还提着菜刀,万一,一把菜刀飞过来。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他这是啥也不知,万分惊恐。所以赶紧一个劲地往门外退。 远处,何必提着两桶水回来正看见这一幕,心里损到他:这小子,我们救火都应该往里冲,他怎么往外退啊? 何必把水桶往许世安脚边一放,训斥道:“你干啥啊?怎么不进去救人啊?”许世安朝何必挤眉弄眼,一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的样子。 顾以沫提着菜刀也走出厨房:“真不好意思,是我在做饭,没起火,不过,谢谢你们啊。”何必转过头,看见顾以沫时,有史以来第一次三寸不烂之舌僵在嘴里了,硬是半天挤了两个字:“是你?” 顾以沫笑嘻嘻的,露出八颗白牙表示真诚:“是我!” 这下轮到许世安傻逼了:刚刚见我就笑得阴森诡异,不可捉摸,咋这会儿,见了何必就笑得天真烂漫,还有这两人认识吗?什么时候何必的交友圈子比我还广了?什么时候他认识的美女我不知道了?许世安的醋坛子顿时打翻了,简直“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从头顶悬挂到脚底,一股子酸味。 何必自小就与他穿连裆裤,许世安眉毛一皱他就知道他高不高兴,为啥不高兴。当然,许世安不高兴了,他就最乐意了。何必不知从裤兜里哪里掏出一包纸巾,打开后,在提过来的水桶里沾了点水,递给顾以沫,整个过程可以说是无微不至,看的许世安简直想把这么无耻两人按水桶里,好好洗你们的去吧! 何必理了理自己衣领,温柔地开口寒暄了:“顾以沫,你怎么跑到这来了?”许世安站在一边插着手静静地看着这一场撩妹,心道:你什么套路我还不知,哼。 顾以沫本来还笑着,在这碰在粉丝了,自然不比在大城市,好比出门在外碰到老乡,两眼泪汪汪啊。说不定能拐来为自己做顿饭嘞。可,就在何必说出这话的时候,顾以沫的笑容却突然僵在脸上了,为了掩饰住自己的异常,顾以沫把头微微低下,看似在娇羞含笑,而站在侧边的许世安全看见了,她眼里又冒出了那种凛冽的寒气。 然而,抬起头时,表情又转换自如,变得笑盈盈的:“来体验生活啊。” 顾以沫心里越来越疑惑了:刚进村时有人跟踪,现在又冒出两个居然不知道自己五年了,每年都来这村的人。越来越可疑。 何必还在嘘寒问暖:“哦,也是,体验更多的生活。以沫真敬业!来这习不习惯啊?吃的好吗?住的好吗?” 顾以沫眉毛一皱,小嘴一嘟:“就是不习惯呀,这不,煮个饭都差点炸厨房。”顾以沫自己都恶心自己,平时还嫌弃人家装可爱,装谄媚,这时才知道,原来有个词叫身不由己啊,还有个陈姐教的“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以前她是脖一伸,硬是不低头,现在才知道,那时是因为有人低了她原本该低的头,所以才保持了自己一直有的骄傲。 而现在,在没有摸清楚这二人来历时,还是尽量装弱,顾以沫一边装一边开始打量这两人:“哥哥,我什么称呼你们啊?” 许世安看着何必这傻大哥:人家都把你看穿了还不知。谁套路谁还不一定,这女人果然不是什么简单纯良之人。许世安正打算往一边缩,哪知道何必手一拽就把自己拖跟前:“叫我何哥就好,这是我弟小许。他做饭可好,今天他来做吧。” 许世安面子都快挂不住了,脸僵硬的像打了层蜡,给固定住了,眼神越来越暗。这何必什么时候,自己成了小弟,他成了何大哥,我呸。 “是小许啊?昨天晚上我就听周老师说饭是你做的,的确做的真好吃。那就承让了,厨房还是交给你。”顾以沫侧开身一让,做个请的动作,把那乌烟瘴气的厨房就给许世安让出一条路来,另一只手把刀悬在许世安面前。 许世安脸阴的像下雷阵雨之前的天,进退两难,还有个猪一样的队友,重色轻友一起合伙坑他:“嗯。那哥你一起帮我吧,就帮我添添柴火。”趁着何必那心眼比天上的星还多的小子还没开口,一把就抓进厨房去了。 “那你们先忙,有事叫我啊。”顾以沫微笑着站在厨房门口挥手,然后迅速撤回教室找周老师。 顾以沫边走边思索:一个人即使穿的衣服破旧,骨子里的东西还是难以掩盖,那个何必一看就是登徒子,举手投足间却也不浪荡,大大方方示好,应该是来自家教颇好的地方。而,另一个小许就有几番意味不明,看不出脾性,但是就穿一件最普通的T恤站哪里,也难以让人移开目光,气质沉稳如山海。这两人若是在北京碰见也没什么奇怪的,顶多就是容貌家世都上层的人。而,在这山沟沟碰到就奇怪了。看来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许世安把菜刀往菜板上一插,菜刀就摆着个45度的造型立在那,他长叹一口气,以克制住自己不把这刀插何必头上:“你干啥啊?” 何必故作镇定,反问道:“你知道她是谁吗?” 这一下把许世安问懵住了,心道:的确,这么可疑是谁啊?难道是? 何必把菜刀拔下来:“她是谁你都不知道,真是落伍了,大名鼎鼎的顾以沫,她相当特别,是圈子里的人却从来不在圈子里混。你说奇怪不?而且她如今真是红的发紫!她可不像你以前见过的莺莺燕燕的女明星,你被缠得避之不及,个个都想往你床上爬。她可就真的太不一样了,老实说,我们以前打赌谁把她约出来,谁就赢。可到现在,我还是第一次见她真人,你说牛不牛!哎,你说奇怪了,她现在好多人出高价邀约,怎么在这山沟沟里?” 许世安听完,一副“就这样?”的表情,淡淡怼回去:“我看你是正事不办,打听娱乐八卦倒挺厉害的啊。”娱乐圈里面的女星名字多的数都数不过来,他才懒得管她是谁,听到那群女人就头大。他还以为何必要给他爆出多大一个线索,自己才洗耳恭听,结果,说了半天,是他最不屑,最无关紧要的一群人,甚至有些厌恶。 何必看他半天没表情,知道他无所谓:“我这叫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再说了,不只是我关心她,她可是全中国人民都好奇好不好?她一出道就是巅峰,拿奖拿到手软,可是按理说她的八卦应该从情史都能挖到娘胎史了。可是,你说奇怪不奇怪,她父母都不知道是谁,好像从她十六岁出道时就断开一样,不知道她之前任何事情。只知道她好像有个很有钱的干爹,做……” 见许世安不回话,脸上一片阴郁,何必自顾自地念叨:“那女人脑子会不会有问题,放着钱不赚,跑来这儿?真是太奇怪了,真没想到我在北京想了半年的人居然在这碰到。” 许世安阴阴的怼一句:“我看人家早把你看透了,谁脑子傻还不一定嘞。” “也是,不只她脑子傻,这里还有一个嘞,弄死不回北京,哎呦,我说你俩刚好能凑一块。”何必看见许世安还没摸到菜刀撒腿就跑出食堂。 菜都上桌了,人就都回来了。四菜一汤,其中还没有老干妈撑场子,顾以沫打心眼里佩服。她去找周老师隐晦地问了两人情况,结果周老师比自己还不如,一问三不知:“啊?他们不是张大爷家侄子吗?”顾以沫心道:得了吧,什么环境长什么人出来,就这山水能养出那俩货。花花肠子比猪身上的跳蚤还多。 这四人坐一桌,各怀心事,顾以沫疑惑,周老师好奇,何必撩妹,许世安?许世安一坐下就跟个雕像一样,半天没有一句话,没有一丝表情浮动。 一桌子人就只听见何必聒噪的很,顾以沫自从搞定这顿饭后,是半句话都不想与他多言,只顾吃菜,实在不行就回一个字:“嗯。” 顾以沫正在喝汤,一个简单的黄瓜汤,味道却鲜美的堪比山珍海味,她开心的连喝三碗。 何必知道顾以沫不想理他,还是厚着脸皮说了半天,说得口干舌燥,也喝了几碗汤。 许世安整个吃饭的时候没说一句话,饭快吃完的时候讳莫如深的看了大家一眼。 顾以沫刚好觉得这顿饭吃得如此满足,也多亏了小许,正好看向他,好巧不巧就突然就对视上了。两人都微微一怔,又错开眼神。 顾以沫心里“咯噔”一下,漏跳一拍,喝汤都差点被呛到。她本身就是演员,最擅长于察言观色,什么眼神传递什么情感,她瞄一眼就知道,再加上在娱乐圈摸爬滚打这些年,虽比不上陈姐,千年老妖,火眼金睛能一眼看穿人心,但也算的上,一只修行数年的小妖怪,是好是坏还是能辨别一些的。可刚刚,许世安看她那神情,她竟然摸不到他半点情绪,没有感情,没有欲望。顾以沫最怕这种人,没有一丝想法,才是最恐怖的,无欲则刚,他没有欲望也就是没有漏洞,所谓深海无波。 饭后,解决完伙食,就是娱乐了。顾以沫觉得农村里啥都好,就是伙食,娱乐差一点。幸好,伙食来了两个伙夫解决了,快乐就靠自己创造了。 顾以沫打小就不爱学习,还撺掇着别人也不学习,对于“刻苦求学,踏实做人”这四个字。顾以沫拍着胸脯以过来人的经历告诉围在自己周边的小兔仔子们:“踏实做人更为长远!”然而,顾以沫自己本人确是最为不踏实的人。简直是白糟蹋了“踏实”这二字。 迎着“踏实做人”四个大字标语,顾以沫直接带着五个十五六岁的男孩子,从学校房顶的瓦片上跳到背靠学校的后山去了。人家的确是一步一脚一脚印踏实的跳过去的,就差没飞檐走壁。 一群人在后山像放出笼子的野狗,狂奔起来。 小天跑在最前头带路吼道:“我带你们去找地窖,里面屯着有红薯!我们待会儿烤红薯吃!” 顾以沫跑的正欢,突然肚子里一阵绞痛:“等一下,小天。”小天一个急刹车,颇有一番大将之风,手在空中一挥:“都停下,沫姐咋啦?” 顾以沫有些不好意思:“好像中午吃多了,我先上个厕所。” 小天和几个小伙伴对视一下:“那沫姐,你上厕所,我们就在这边给你护驾。” 顾以沫点点头,往树堆里窜去。隔一会钻出来:“好啦,走吧。”一群人继续往山上奔,终于找到地窖了,顾以沫又憋不住了:“你们先下去捡红薯吧,我再去上个厕所。”这一次,顾以沫真的察觉不对劲了,这肚子里翻江倒海,滔滔不绝,妈的!终于知道,那个男人看什么看了!把自己当猪一样看啊!此仇不报非女子! 许世安把已经拉得奄奄一息的何必推进巡洋舰里:“走啊!何大哥我们现在就回京。”何必捂着肚子,一只手指着许世安骂:“你个小人之心,毒君子之腹!”许世安眼疾手快把车门一锁:“今中午的汤好喝吗?巴豆黄瓜汤,清热解暑还利肠通便。”何必像个八爪鱼一样死命扒在车门上,发现车门锁了,赶紧按下窗户,整个人像缺水的鱼一样往窗户缝一蹦,身子拼着最后的老命,靠着专业素养,弯成一张弓,从窗户蹦跶出去了,在地上打了一个滚,别说有多狼狈,夹着腿就往厕所跑。 许世安突然很好奇,不知那女人现在是个啥样?多半恨得咬牙切齿。许世安眉一挑,那又怎样,哈哈,拜拜了。 “砰!”一声枪响。 “砰!”二声枪响。 “砰!”三声枪响。连放三声枪响,打破了柳村有史以来的宁静,也打破了许世安如死水一般的心:终于来了!第二声枪响的时候,他便准确的判定了位置,在靠近山顶的位置,11点方向。许世安像离弦的箭一样开始往山上冲,朝厕所方向吼了一声:“我先救人,你断后。” 刚到半山腰,遇到一群孩子吓得失心疯了一般往下冲。许世安一把抓住一个问:“怎么会事?” 小天吓得哆嗦道:“沫姐说肚子痛,去上厕所,我们等了好久也没回来,就去找,可找了一大圈都没找到人了,后来,就听到枪响了。安安哥,你说会不会沫沫姐?”小天声音带着哭腔,又不敢说出来。 许世安本来激动地心情一下像掉入冰窖里,难道她中枪了? 第 5 章 何必提着裤子冲出茅房,跟那一群炸开锅的小孩交流了一番,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了。赶紧往后山冲去,可刚刚开枪时自己在蹲茅房,一上山就分不清东南西北,也不知许世安那兔崽子三两下就窜到哪去了。 何必真是拿着人民的工资,操着老妈子的心,一边担心顾以沫已经出门不利,身先士卒了,一边也担心许世安那暴脾气,他是不发脾气则以,笑呵呵地什么仇什么怨都转背就忘了,一发脾气就是你死我活,鱼死网破。 这不,今中午就是被他坑了,表面上大哥大哥叫,看大哥吹了一中午的牛,渴了,还给自己多盛了两碗汤,结果自己是被坑了还给他道谢。这小子越长大何必是越看不明白了。 正苦思着上哪里寻人的何必,突然看到两个人正阴悄悄地往山上赶,看清正脸后,何必一惊又疑惑:这不是? 何必直觉不对,这二人鬼鬼祟祟不说,他们像是直奔一个地方去,根本不像自己满山坡打转,便悄悄跟着二人,一起上山。 许世安往山上狂奔,像在林间的一头狼,伺机而动,他等了一个月的机终于等到今天,压抑的心开始止不住的狂跳,异常兴奋,何必本打算今天就拉着他回京,他可不愿见老头子,但又找不到理由,回去肯定又被骂的体无完肤,居然在这等关键时刻,平地一声雷,成败就看今天了。 可又有些后怕,虽然说顾以沫中枪和自己没有直接关系,可是,人做了亏心事还是难免内疚。本就是一个小小的玩笑,一碗巴豆黄瓜汤,如果顾以沫真是因此不幸撞上枪口,那么他第一个难逃其咎。 他恨不的自己能在跑快一点,但,又怕,如果到跟前,已经是一具冷冰冰的尸体,三声枪响,能活命的几率几乎为零。 许世安尽量克制住自己不往坏处想,可那女人中午端着汤喝的美滋滋的脸,一脸感谢的望着自己的样子在脑海里印象太深了。如果,她真的那么不走运,那一眼的对望便成了永久。 为什么事情是这样的,早不来,迟不来,为什么她偏偏撞枪口上。还有何必说她的身份,如今炙手可热的艺人,想想都惋惜。挺好的一妹子,为什么? 跑到自己锁定的位置了,转了两圈都不见人影。许世安心中疑惑:这么短的时间,不可能连尸体都带走了,还有这地上为什么没有一点血迹。 许世安蹲下了,仔仔细细地观察地面,无序生长的小树,随地开放的野花,零乱的杂草丛生,可许世安恍惚间突然发现什么,一切看似的无序却极为自然,甚至一捧土都是,每一条人踩出的小道都极为自然,而有一处凹陷进去的地,上面堆着一些干枯稻草看着却十分突兀。许世安慢慢靠近了,小心翼翼生怕下一脚就掉进去。 快走近时,空气中散着淡淡的屎味…… 那是,顾以沫几个小时前拉的,新鲜无污染回归大自然的屎。顾以沫提上裤子站起来,蹲麻的腿走的颤巍巍的,赶着想去吃烤红薯的她,没留意脚下,一不小心踩着块小石子,脚下一拐,就滚进低凹处。 以为平底走路都要摔得四脚朝天的顾以沫,连喊叫都还没来得及发出,便发现稻草是空的,刚一滚过去,整个人四处无法借力,张牙舞爪的在空中乱抓一气,最后抓着两根稻草一起漏进去了。 顾以沫一个狗啃屎,直接摔进黑坑里,痛的龇牙咧嘴地骂:“妈的,谁家红薯地窖还用稻草盖起来。”她把摔的要散架的自己慢悠悠的翻身过来,生怕万一动到哪里,发现就摔断了,一点一点的挪正过来的顾以沫仔细检查了一下自己身上的零件,索性没伤筋动骨,就是胳膊肘,膝盖这些边边角角擦破皮。对于,平时拍打戏,经常受伤的顾以沫这简直不算事儿。 顾以沫站起身来,想着:掉都掉进来了,不顺手顺走两根红薯,也太不地道了。看来她一直对“踏实”“地道”这一类的词语误解颇深。顾以沫一瘸一歪地向地窖深处走去,黑乎乎的瞎摸,摸到冰冷冷的铁器,长长的一根杆子,顾以沫暗道:这手感太不对了。 她拿了一根杆子起来,走到稻草蓬下,那里有外面射进来的唯一一道光束,顾以沫举到身前一看,吓得一个手抖,差点扔地上,心中一惊:这是枪啊? 她赶紧跛着脚走回去,从墙角摸到齐自己半腰处,全堆的是枪,长短不一,冷冰冰的好像冷眼瞧着自己,不知打哪来寻死的丫头。这地窖本就比外面阴冷,摸着这些泛着冷气的枪,顾以沫不禁一个冷颤。 顾以沫重新踱步走回洞下,扯着嗓子喊了一阵,还是没人回应,日光越来越暗,不知道小天他们是不是回去了,不知道这个洞的主人会不会来? 这个洞虽说不高,只有一米多,顶多两米,可是对于她来说,爬的话爬不出去,跳的话也跳不出去,站在这干着急也不是办法,顾以沫回头看着一堆枪,好像在黑暗里嘲讽自己,突然一个念头:妈的!横竖都是一死,不如拼一把。 顾以沫走回去,随手拿起一把枪,开膛看了一下,嗯,那位“好心人”还全部装了弹。按照平时演戏,动作老师教的,她拔开安全阀,走到稻草蓬下,抬手就朝天空放了三枪,接下来的就听天由命吧。 顾以沫蹲在洞下的堆枪的反方向,这头靠墙处有一块凹进去的,只够她这种小身板往那凹槽处一蹲,倒是看不出与墙面有什么差别,一般人跳下洞口,都是往洞深处,宽阔的地方望去,倒忽略了这一头。顾以沫静静地蹲在哪里,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一半休息一半警惕。 她不打算开枪伤人,但,先发制人胜利的机会就能多一些。脑海中反反复复的想,那人跳下之后的情形,自己该如何一招制敌。 顾以沫这时候有些后悔,自己怎么不多接一点什么搏斗,擒拿的戏。光接些偶像剧,还有些武侠剧。要不就恩恩爱爱,要不就飞檐走壁。到关键时刻一个都没用。不过,算了,人到危机时刻能生机智,最主要的还是靠脑子。 过了约莫十分钟,听到上面有动静了。 许世安闻到那股味道以后,也很快看到“证据”了。从味道以及热度分析道:看来人的确到过这儿。而且时间还不久。 他转头看着那堆诡异的稻草,慢慢靠近,每走一步都先试探一下,果然,很快他发现,这里的确是空的。他把稻草挪开,爬在地上往洞里瞧,没看见什么异常,但为了找到顾以沫,他决定跳下去一探究竟。 到目前为止,没有发现血迹还是值得庆祝的,万一来人只是虚放了两枪,把她绑进去了,等着经济公司拿钱赎人,这时候看来,有点身价还是不错的。 洞口下面的顾以沫,心都跳到喉咙管了,屏住呼吸,生怕万一上面来一句:“别躲了,都看见你了。”那刚刚所有的计划都功亏一篑。 演过无数次命悬一线的顾以沫,真是万万没想到,原来命悬一线的感受是这样的,根本没有什么大义凛然,一个纵身跳如火海,那都是电视剧骗人的,顾以沫拼命的把自己往凹槽里挤,电视里那个威风凛凛的侠女都是假的,真正有血有肉的顾以沫这会儿在一个土凹槽里吓得瑟瑟发抖。 顾以沫感觉到后背都快蹭破皮,但仍然紧紧贴着墙壁,不敢缩出去一厘米。老实说,在所有人眼中顾以沫的一举一动经常被评价为“你不要命啦!”包括自己也这样认为,她拍戏拍到胃出血,直接在片场晕倒送抢救室。她威压断掉,从几米高摔入海里,直接被海水拍晕,当所有人都以为她在也不敢下海时,她第二天就复工了。她在马下差点被马一脚踩断肋骨,爬起来后下一场戏接着拍策马扬鞭。其他,女明星只要出过一次事,是死活不会亲自上阵,哭着喊着用替身。而她,冷眼看着一切,甚至冷眼看着自己。 所以久而久之业界都在传一句话“不疯魔不要命不成活”顾以沫是也。久而久之观众看到了光芒万丈无惧无畏的顾以沫,久而久之连顾以沫自己都以为“不就是一条命,要就拿去。”久到,连自己都忘了,自己是为什么不要命的。 这时候顾以沫居然突然想起来了:当所有的退路都没有的时候,一个人就会变得不要命起来。 不要命的顾以沫自嘲起来:“原来,我是不要命,但是,还是会怕死。” 何必跟踪着二人刚来到洞口,老远就看见一个屁股爬在哪里,那是从穿开裆裤就看到现在的一个屁股,即使隔得老远,何必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那是许世安的屁股,虽然不得不承认这小子长大后是越来越帅,连屁股也翘起来了,但,眼下这功夫没空欣赏。何必是凝神贯注地盯着这二人,生怕他们对自己家那小子的屁股起什么歪心,眼看着一公里,八百米,距离是越来越近,何必又没法提醒,干着急的都快跳脚了。 就在这时,许世安一个纵身跳进去了。 第 6 章 顾以沫只见一个黑影从光下掉下来,管他三七二十一,虎虎生威的扑了上去,把枪往那人胸口一怼,压低声音却气势逼人的说了两字:“别动。” 许世安心中暗骂:妈的,又被这女人坑了。第一次被女人拿枪怼着,他慢慢的举起双手举过头顶。 顾以沫忽闪忽闪的大眼睛,把他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刚好几个小时前,上一次是从脚到头打量的,然后凶神恶煞地看着他的眼问道:“你为什么下泻药?”顾以沫身为一名演员,她知道一个人说谎话时,眼睛不敢看人,眼神会飘。 许世安看她阴晴不定的脸,头上还插着几根稻草随着她说话时一摇一晃,不知道又要干出什么事,可没想到开口居然问得这一句,真是哭笑不得,自己下的泻药害得自己来擦屁股啊,为了不让她起疑心,老老实实地回答:“中午我下的巴豆只是想整你一下,就是怕你出事,我是来找你的。”说话时,认认真真地看向她眼里,没有一丝恐惧,底气十足,好像今天中午的巴豆下的有理有据。说完后还忍不住把插在她头上的几根稻草拔下来了。 两双眼对望时,彼此的情绪都在对方眼底暴露无遗,他看到她眼里的害怕,不安,疑惑。枪抵在自己胸口,可他分明感觉到端枪的主人手在抖。气汹汹的样子活脱脱像一个拿来吓唬麻雀的稻草娃娃。 顾以沫看到他诚恳的眼神,眼里甚至还有些急迫,紧张。不知怎的,却因为他前半句话温暖了一下“我是来找你的”。 她自从进入娱乐圈,这世界上就只剩两种人找她了,一种追着自己满世界跑,每分每秒都在找她,那是她的粉丝泡沫;一种感觉顾以沫就是她兜里外逃的RBM,只要身价一涨,就要把她抓回来拴在裤腰上似的。还从来没有人真正因为她的安危找她了,今天摔进这个洞里,她知道靠那群小孩子估计没指望,天一黑就要找娘的,靠周老师也没多大指望,弱不禁风,估计爬到山上来得等第二天日出了。 知道没人找自己,只好走投无路朝天上放三枪,这下大家可必须来找了。可是顾以沫也怕,怕来人进来就弄死自己,但没想到来人却说“我是来找你的”,顾以沫慢慢的放下枪,眼眶有些湿润,但这不代表许世安后半句话“下的巴豆只是想整你”就可以原谅。 许世安赶紧接过枪,把枪口朝地上,看着顾以沫眼眶有些湿润,觉得自己今天这事确实是干的太不地道了,怎么说也是一姑娘家被自己一直弄得拉肚子。想着怎么婉转的道个歉。 结果,顾以沫冷不丁地把头转一边冒一句:“这事出去跟你算账。” 许世安眼睛一瞪,噎的没说出话来,看来刚刚的自责都他妈白折腾,这女人上一秒还感动的只差没抱自己痛苦一场“我的救命恩人啊”,怎么下一秒说不认恩就不认,真是变脸比变天还快。哼,早知道等你丫在这烂的生霉也没人来救你。 许世安把枪扔回她手里:“那我先出去了啊。” 顾以沫也不是吃素的:“你敢!”拿枪指着许世安。刚巧,许世安就是被吓大的,他家老爷子可是从小拿着枪把他训练大的。要说顾以沫是“做事不要命,但怕死”,刚好,许世安就是“做事要你命,不怕死”。 许世安直接走上前去,把枪杆子放到自己胸前,那拽得二五八万的气势:“你开啊,给我开啊!你今天要是不给我心悦诚服的说声谢谢,我还就是不救你出去。”许世安原本还客客气气的,不计前嫌,可真是见不得有人在他面前比他还嚣张,今天终于逮到机会治一下她这气焰了。 顾以沫本来先前还觉得这人仪表堂堂,又煮的一手好饭,言辞不多任劳任怨,便打消疑虑了,结果没想到他真的跟那个姓何的一样人模狗样,跟京城内的纨绔子弟没两样,左手端着枪,右手拇指扣在扳机上,脸色一沉:“你和你哥到底是什么人?” 许世安一惊,并不是惊讶顾以沫这么问,他早看出顾以沫对他二人有防备之心,而是,洞上有人。许世安身子一矮,一掌打在顾以沫肩膀上,用力把她推到了宽阔处,自己侧着身子和她擦肩而过,说了一个字:“装。”接连着几个滚就滚到洞下另一头,顾以沫藏身的地方。 顾以沫没料到许世安会猝不及防的出手,被打的一瞬间手指下意识的缩紧扣到扳机,“砰”的一声枪响打了出去,听到枪响的顾以沫一下心慌起来:不好,他中枪了吗? 刚刚还吵得吹胡子瞪眼,顾以沫听到枪响一刻,心脏却骤然一缩,怕极了枪打中他。 许世安那一掌力道不小,想的就是把她推地上去。一掌被推到地上坐着的顾以沫,找不着南北,坐在地上,看清对面状况之后,先是松一口气,接着又是一愣。松气的原因是许世安正扒在对面土墙上,没受一点伤。愣的是,自己面前又来了一个,刚从洞口掉下来的,可是表情却凶相毕露。 面前这人他是认识的,顾以沫每次进村里赶集,在他家买鸡蛋的时候,他总会多多少少送几个,说自己是他们村的大恩人嘞,他的儿子还穿着顾以沫前几年带进来的球鞋。在顾以沫的印象里,挺大方的一个老实人。 而现在这个印象里的老实人正握着拳头,阴狠狠的盯着自己,跟以前简直判若两人。 顾以沫这时想起钱钟书老先生写的一句话,“忠厚老实人的恶毒,像饭里的砂砾或者出骨鱼片里未净的刺,会给人一种不期待的伤痛”。她不敢想象要是来的人先是这位杨二哥,而不是许世安,她就会放松警惕,像扎扎实实的吞了一口白饭,最后被砂砾卡住喉咙,甚至发不出一句疑问,就悄悄被弄死在地窖里。 顾以沫和许世安对视一眼,他还在那边用嘴型比划着:“装!”。 顾以沫不是傻子,一个眼神一个动作,现场什么气氛什么局势,这些细致入微的观察都是她最拿手的,她不动声色地看回自己面前的人,嫣然一笑,而笑中又含泪地哭诉起来:“杨二哥,你可算来了,你真是我的救命恩人啊!我一不小心就掉这里了。” 许世安着实被这女人的演技折服了,上一秒还母夜叉拿着枪对自己,下一秒就林黛玉含泪扮柔弱,她不当演员简直天理不容!要不是不能出声,不能动,许世安能给她拍掌称赞。不过,他还是用丰富的面部表情做了一个称职的观众,下巴都快掉地上,眼珠子都瞪出来了。 他可是从来没有对一个人这么给面子的,从小到大让他吃惊的只有飞机大炮坦克枪。女人什么生物,不明白也不想明白,在他的世界里,女人都是呼之即来挥之即去。今天顾以沫就给他生动的上一课,让他大开眼界。 被称为杨二哥的男子神色缓和了一些,但还是警惕地问:“你为什么开枪?” 这问题着实问的奇怪,不问你为什么掉到洞里,有没有受伤,为什么会有枪。而是问的你为什么开枪,说明杨二哥知道这洞里有枪,而且,现在多一个知道了不说,这个人还放了三枪。 顾以沫心里已经千回百转,知道自己是十有八九掉贼窝里了,但明面上眼睛都不眨一下,泪眼婆娑地看着他就随口半真半假的编起来:“我喊破嗓子也没人听见,好在这洞里有打猎用的枪,想着放上一枪也许就有人来了,杨二哥这是你的枪吗?”说完,把枪往前一递,还给杨二哥。 许世安心里叹道:好个顾以沫,试探的滴水不漏而又大大方方,看起来还诚恳的还枪给别人,先给人台阶下装傻说成是打猎的枪,如果别人顺手就接下,就证明这枪是他的,这洞里的枪也跟他脱不了关系。如果,他不接,即使有鬼主意,枪还在顾以沫手上。 可顾以沫心里知道,她把枪递出去的那一刻就已经是把命交别人手里,但,她最后赌一把,不是信杨二哥,是信自己,信自己眼中的这个世界。即使这个世界已经在她眼前崩塌过无数次,可那是娱乐圈,是勾心斗角的娱乐圈,是追名逐利的名利场,情有可原,她不想追,她退出就是了。可是,为什么,连自己熟悉了五年的老实人会变?到底是什么改变人心?一时间,往事翻涌,自己坐在地上恍然如梦。 而这时,杨二哥上前一步,把枪一拖就滑出顾以沫手掌,放在了他自己脚边,也没说是自己的还是不是自己的,先确保了自身安全,让枪在顾以沫够不着的地方,场中的局势一瞬之间就巧妙的产生了变化,果然不简单,不是什么榆木脑袋。随后他不答顾以沫提的问题,而是绕开话题:“来,杨二哥扶你,摔得不轻吧,我们先出去再说。” 枪滑出顾以沫手掌的时候,像一根如鲠在喉的刺被拔了出来,顾以沫淡淡一笑,不可琢磨,世道在变,人心在变,最后这小山村里的方寸之地变得也并不比光怪陆离的大城市慢。既然你不要我活,我为什么就不能让你死。 在娱乐圈生存却不染半点风尘气息的顾以沫有一个最为关键的法则:无端示好的人总是有目的,千万小心! 顾以沫在他靠近那一瞬间已经闻到危险的气息,越来越浓烈,笑容都僵在脸上了,心里问候了许世安全家一遍,可见他还跟个壁虎似的扒在墙上,没一点动静,乐呵呵的看戏似的。顾以沫只好自谋生路,屁股一个劲的往后挪,手刚在地上接力想站起身来:“杨二哥,我没事,自己来就好……” 顾以沫还没站起身来,屁股刚一离地,杨二哥要碰到她胳膊肘的手却突然一个方向转变,掐着她脖子就压下来,死死地把顾以沫压在地上。 顾以沫被窒息感憋得说不出一句话,两只手拼命乱抓,脚一个劲猛蹬,脸涨得通红,眼睛睁的老大。杨二哥还以为她是死不瞑目,开口劝慰道:“妹子,也怪你霉,发现这等大事,我不杀你,就是害了大家。” 顾以沫根本不是瞪他,是瞪他背后的许世安,他不会真见死不救吧,还不出手。自己快被掐得缓不过气来的时候,许世安捡起那把枪,抵在杨二哥后脑勺:“大家是谁?” 杨二哥一惊,手上松了劲,顾以沫这才大口大口的喘气,心骂:许世安真不是个东西!把自己推出去演戏,演的都快没命了,他在登场唱戏。别人都是英雄救美,顾以沫还第一次遇到英雄用美人计的,再说了,自己也没演出个啥美人计,一句话都没套出来,没说两句就被掐住脖子了。 杨二哥阴气深深的哼了一声,他实在没想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好啊,还有帮手,你就是杀了我,我也不知道。” 许世安脚在他后背猛地一踹,大吼一声:“还这么有情有义,死到临头还不说!”顾以沫没想到这吊儿郎当的许世安发起威来,还真有点吓人,看来刚刚唬自己时那还算温柔的。顾以沫悻悻地从杨二哥手下缩出来,用背在地上往后蹭。 哪知道那杨二哥痛的咬着牙回道:“我真不知道,他们人多着嘞,今天这事要是走露出去了,别说你们,就是我也不知死在哪里!” 顾以沫刚挪出去靠在墙上喘口气,听到这事儿,仰天长叹,心中苦不堪言:我这是倒了八辈子的霉啊!说不上一世英名,好歹一时明星,怎么就栽这儿了! 许世安倒是傲气的一抹冷笑:“哼。”看来真不知道,然后抬起枪杆,二话不说就给人后脑勺砸下去。顾以沫在旁边看的都觉得痛,忍不住发出“嘶嘶”的声音。只见杨二哥白眼一翻,直挺挺倒在地上。 顾以沫倒吸一口冷气,靠在墙上,不敢起身,怕万一许世安看她不顺眼,或则还记恨刚刚自己拿枪指着他的事,再加上他此时那气势,就差没出去,冲天上放两枪,占山为王了。 两人大眼瞪小眼,顾以沫又摸不清他底细,一时不敢出声。倒是许世安先开口:“你还不过来,是打算等着杨二哥醒在掐死你也不迟,还是打算在这洞里坐拥□□库啊?”语气倒也不重,就是这人明明说的好话,怎么就句句带刺啊,顾以沫撇撇嘴,麻利地站起来。 许世安却突然发现什么,往洞深处走去。顾以沫望去,心道:也没什么特别啊,就是还放了些木头。可一细想,谁会把木头放地窖,不会生霉受湿吗? 许世安蹲在哪里,上下查看了一番,转背过来,表情凝重起来,认真皱着眉对顾以沫说:“快走。” 顾以沫心道:你这不是废话吗,刚谁叫快走,又回去看木头。但嘴上学乖了,不敢惹这尊活菩萨,毕竟小命还得靠他救,便连连点头:“好!好!我们怎么出去?” 许世安袖子一撩,那表情别提多傲娇了。 顾以沫只见他走到洞口下,凌空一跃,大半截身子就趴在洞口边上了,腿在墙上一蹬就出洞了。许世安出了洞口还回头朝她神采飞扬的一笑,顾以沫觉得要是没先前发生的事烙在心头,乍一看这阳光灿烂的小伙还挺好的,可惜啊,人生在世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帅小伙有颗毒心肠。 顾以沫心头剩下的一二都在乞求,这帅小哥,千万要表里如一,把自己帅气的拉出洞去就谢天谢地。 许世安那傲娇脾气又窜出来了,好不容易抓住机会反转一把,满肚子坏水叮叮咚咚的摇晃着打坏主意,两手撑在洞口边沿说:“你今天要不好好夸我,我就不拉你出来。” 话音一落,他看见顾以沫低头笑了,笑得有些苦涩,顾以沫站在洞口下,一天中最后一抹夕阳温柔的光,从洞口稀稀疏疏洒下一丁点光在她脸上。 本就不明亮的阳光落在她脸颊,显得有些疲惫憔悴了,橘黄色的夕阳落下的残光,更衬得那苦涩的笑容越发浓烈,像一瓶饱经风霜的酒,酿出世事无常。不得不承认,许世安此时此刻被那抹笑容晃了神,那是他从来没见的笑容,从来没沉醉过的酒,他见过的都是酒吧里五彩缤纷的鸡尾酒。顾以沫那清冽的一笑,像烈酒入喉,他竟失了心魂。 顾以沫心里早猜这是她求于人,主动权都在别人手上了,果然没好果子吃,意料之中的一笑,也笑苍天饶过谁,不信抬头看,便笑着抬头看向许世安。 许世安一时间有点心软,刚到嘴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手给我吧。就看顾以沫重新低下头转身往地窖里去了,许世安伸在空中的手尴尬的僵在哪里。 何必爬在更远一点地方,急的把地里的土都扣起来了:“这小子,屁股又爬在哪干嘛,还不快走!”眼睛死死的盯着前方动向,更近一点的地方也爬了一个人,不过他没有出手,若是他出手,何必第一个扑上去。 顾以沫回到地窖里,重新把枪捡起来,然后来到洞下用枪指着许世安:“你今天要不拉我出去,我就不出去了。”说完把枪往裤兜里一插,还坐下了,还一副不要管我,我立地成佛的表情。 许世安遇到过无数人拿枪指着自己,就连老爷子指着,他也硬是眼皮都不眨一下的,他以为顾以沫拿枪指着自己,要威逼他,结果这后半句,搞得他以为自己耳朵出问题了。这真是自己给自己挖坑跳啊,不可能不把她带走,他要是走了,顾以沫绝对活不下,刚好那种事他干不出来,没想到一眼就被顾以沫看穿了,这个小妖怪,今天算自己栽坑里了。 许世安一挑眉,没说话,眼睛却笑了,缓缓的把手放下去。顾以沫也是个知进退的人,站起来没事人似的,拍拍灰,抓住了那只手。手掌很大,顾以沫觉得她两只手握上去,就被那一只手全部包住,手心还有些老茧,顾以沫奇道:这脸长得跟个小白脸似的,这手上居然有茧,倒是给人一种踏实,沉稳的感觉。难不成还真是村长家的傻儿子? 许世安还没使力提,就感觉这人怎么就跟着手上来了,难不成还真是妖怪?加上这四下无人,太阳也已经完全沉下去了,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模糊,许世安心里冷不丁的打个颤。 顾以沫刚出洞,看到太阳都下山了,跟下去时完全两个天地了,一时有点懵:“天哪,怎么这么晚了?”许世安没看天也没看地,看着光影模糊中两只紧握的手,阴阳怪气地回道:“这手打算牵到什么时候啊?别以为太阳下山了,黑黢黢的就乱摸啊。” 顾以沫抿嘴笑了笑,一本正经的把另一只手也搭上去了:“小许同志啊,能够不为美色所诱,很有定力,继续坚持啊,这四下无人的我就怕我把持不住。”许世安看到她两只手把自己握的紧紧地,硬是气的没说出话,还没反应过来,顾以沫就把手扔垃圾一样甩出去了,扭头就往山下走。 顾以沫一转身,许世安看到屁股后面还别了把枪,真是气的胸口都堵住了,大吼一声:“回来!” 顾以沫扭头,也没着急,似笑非笑的拿眼睛瞟着许世安:“又怎么了?” 许世安快速上前几步,刷的一下把枪走裤兜里抽出来:“就这样我们都走不掉,你还敢把他枪拿走。”顾以沫点点头:“好吧。”又大步往山下迈,许世安抓着胳膊一把揪回来:“我觉得我们不要下山。” “为什么?”顾以沫找了棵树背靠着,两手抱胸思考的样子。 “你觉得他待会儿他醒来第一点事干嘛?” “下山。” “那下山会干嘛?” “找我?” “对啊,你在山下住在学校,那简直就像给人树立了活靶子。所以山下不能呆,他们在暗,我们在明,一切情况都不清楚。” 顾以沫抄着手低头思考:“原来如此。说这么多就是为了带我上山嘛,走吧,要私奔要逃命赶紧的啊。”说完还搓着手,一脸兴奋样。许世安真是想一口水喷死她,这么危险的时刻,她居然还想着调戏自己,许世安抑制住自己的脾气,瞪着顾以沫把枪扔回了洞中,仿佛在示威,来呀,敢碰我,哼,看到没反手就是一枪。然后大踏步的往山上去了。 第 7 章 那边在山上,这边在下山。顾以沫和许世安出来以后,爬在何必前头偷窥的人,眼看阵势不对,前头兄弟进去了就没出来,倒是这两个人出来了,嗯,顾以沫的样子他是记得,这不今晚八点电视上还放,另外一个,不认识,赶快回去通风报信。撒腿就往山下奔,就怕跑慢了一点,被揪住了。 可惜,他不知道自己在就被人盯得死死的,何必跟着他奔了一路,直接眼睁睁看着那人奔出了边界,就没在跟了才拨通电话:“喂,你在哪里?” 许世安接通电话:“快到山顶了。”“你怎么山上去了?”何必一脸擦了一把满头大汗,一脸的懵逼。许世安叹了口气:“你也不看我带着那个废物。怕下山就被废了,山下情况也没摸清。”何必赞同道:“也是,带顾小姐下山,今晚估计有大麻烦,你还不知道吧,你也露馅了。山下我来搞定,日出之前我们回合,走!” 许世安微惊道:“哦?” “有尾巴,我跟他下山了,估计回老窝了,一直跟着出了边境。这事估计没那么简单了。我在山下继续盯着,记得明天必须日出之前回合。”“嗯。” 何必还老妈子一样不放心:“可千万小心,别出什么岔子了,明儿一早就走,你知道吗?这次可是不得不走了!” “知道了。”许世安挂掉电话,看了一眼身边,咦,人呢?隔了起码二十步开外,看见有影子在动。他快步走回去,看到顾以沫手撑着一棵树大口大口的喘气。 顾以沫见他回来了,抬起头擦了一把汗:“走,继续走,不要管我,千万不要停,就当我不存在啊。”许世安叹了一口气,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腿:“没办法,爹妈生的腿这么长。” 顾以沫笑笑,把腿上下扫视之后,眼神停在了一个不可描述的地方:“是,这腿是挺长的,像我这种腿短的就活该被扔在山上,等着……” 许世安看着面前这人,头也不抬,胆大包天的看着下面说话,一把抓住顾以沫胳膊:“走。”顾以沫话还没说完,无意间被人拉一把,差点摔个狗吃屎,没想到调戏一下反应这么大,在娱乐圈里,这都算最礼貌的表达自己喜好而已,怎么感觉现在自己就像个流氓似的。在圈里都是别人调戏自己,自己还脸都不甩半个,怎么今儿,自己这么想调戏他,一定是许世安反应太好玩了。 顾以沫看着黑夜的背影,高大帅气,还有决绝,明明那么嫌弃自己,可还是手抓的紧紧地把自己扯着走:“哎,我说许同志,不是说好不牵手的,这可是不是我牵的你啊。” 夜幕来的很快,晃眼间,刚刚还能看清前面的人穿着T恤,宽阔的肩膀,可立马连他的身型都看不见。村里的夜,的确比城里的黑的快的多。顾以沫本来还嫌弃被拉扯着上山,这下不由自主的人都往许世安身上靠着走,跟个树袋熊似的。 许世安把这个毛乎乎的头往边上轻轻推了推:“看路,走路要正!”顾以沫把头又重新蹭回去:“哪里还看得见什么路呀!我这叫人在深山老林,不得不低头。”看不见许世安的表情,听见他低声的笑了声。 顾以沫伸手往黑夜里乱摸了一把,摸到舒适的棉布。再往下按了按,软软的,再按了下其他地方又有些硬。自从天一黑黢黢的开始,她就开始乱摸,前面大多都是摸到粗糙的树皮,嫩嫩的叶子。这次摸到软软的,温温的,竟有些留恋。 又慢慢的悄悄地慢慢游走在这块布料上,虽然她大概已经知道摸到啥了,但还是继续慢慢装,刚刚挪了半个手掌,手下的肉突然变得坚硬起来,是肋骨还是肌肉? 这只还没反应过来的手,被某人一把掐住:“哎,我说,卡油卡够了吧?见过掩耳盗铃的,还第一次见装瞎摸肉的?” 对面那只手讪讪地垂着,还在空气中抓了两把:“第一我不是装瞎,第二我是睁着眼光明正大的摸的,第三我只是摸前进的方向,第四……” 许世安赶忙截住:“得了,没想到你嘴这么贫。你就拉着我衣角走,这会跟紧了,别又掉进什么坑,我就不捞你了。”说完,把衣角递了过去,顾以沫扯了扯觉得弹性还行:“好吧。” 两人静静地,一前一后往山上赶,有些时候许世安步子迈大了,衣服便被扯得绷得像缰绳一样,许世安就被弹回去。顾以沫有时候会在后面冷不丁的冒句:“步子不能迈大了,否则容易扯着,嗯。” 许世安脑子远在千里之外,乱成一锅粥,一边走一边考虑事情,连着几步又被扯成一个木偶似的,脚下一个趔趄,自己还没反应过来,一只手赶紧托着自己的腰,那感觉痒酥酥的。某人的手再次被卡住,拎鸡爪子似的,被扒拉开,这还没完,被压在树干上,许世安清了清嗓子:“你叫顾以沫是吧?” “嗯。”顾以沫答得有点心虚,但装得底气是足,心里却想的,我不信你能啃了我的爪子。 “我看你别叫顾以沫算了,叫故意摸。”许世安冲着那鸡爪子问,说完,还把手做点头一样抖了两下。 “要摸也轮不到摸你啊?想我大名鼎鼎,红遍大江南北,要想我摸的人得从这山上排到山下,还要绕上……” 顾以沫还没吹嘘完,许世安把手一扔,打断道:“那你在这儿等吧,我先走了啊。” “别啊,你看我俩像不像苦命的逃命鸳鸯,这大晚上的,许哥哥可别抛下我啊!”许世安听到脚下差点有一个趔趄。幸好某人刚好比她挨一个头,许世安按着那黑暗里圆圆的脑袋:“你给我走前面去。” “哎,我说真的,我拍那么多场戏,这场景我可再熟悉不过了,后面追兵不断,前面危机四伏。哎!你别按我脑袋啊!”顾以沫的小脑袋被推着往前走。 “我不仅想按你脑袋,我还想把你嘴给按了。”许世安装的怒气十足,但在后面憋笑憋得辛苦:“我看你不该演戏,这贫嘴该说书去。” “切,我看你也不赖。”顾以沫这话匣子打开了就不容易关上:“人家逃命都是背着啊,或则牵着手,你这算啥啊,按着我脑袋走,我又不是逃犯?” “我看你就像,不正常的很,何必给我说你是女明星吧,哪有女明星电视不上,跑到乡下里来的,你是来插秧还是养猪啊?但我看你那火都烧不起来的样子,不像来干活的啊。”许世安虽是按着顾以沫的脑袋,其实把树干树枝啊,全挡在这颗脑袋范围外。 顾以沫又有反对意见了,连忙吱声,还想扭头抗议,哪知道刚扭一半又被掰回来:“哎呦。”吓得许世安连忙扯了劲:“没事吧,我没带劲啊。”顾以沫把头垂着,也不回话。 周围安静的只有风声,蛙声,蝉鸣声。两人一时无话,顾以沫看见许世安一步步的挪动,从身后挪到侧边,弯着腿,使劲的瞅,手在裤子上搓来搓去:“那个,顾大小姐,我也不是故意掰你头的,就是一时情急,如果真扭到筋骨了,我在给你反方向掰回来好不?” 顾以沫实在忍不住了,大笑起来:“你是把我当玩具吗?还扭回来?瞧你个二万五八的样子肯定找不到女朋友。” 许世安一听又急了:“你这怎么说的了,想我是京……”赶忙把后半句憋回去了,剩下一句“哼!我想要的人没有要不到的,多着是排着队等我的呢!” “哟,这巧了,我们两人都是别人排着队抢着要。” 两个人又开始了一言不合要干架的阵仗,两个人刚好都是吃软不吃硬的人。就在□□味十足的时候。两个人的肚子都不约而同的“咕噜”起来。你瞪我,我瞪你。 “啊,好饿啊,还没吃晚饭,爬这么半天的山了。” “还不赶紧的爬上去。” 顾以沫捂着肚子,突然摸到裤兜里:“我还有一个红薯,生的,地窖里扒出来的。” “走走走,赶快上去烤来吃。” “好好好,你生火我分你一半。” 关于刚刚那场谁更有追求者的事,就像没发生过一样,□□味就那样轻飘飘散在风中。 第 8 章 许世安还在原地发了会呆,想着以往明星,还特别是女明星吃饭时的情景。顾以沫已经撸起袖子,把地上的干了的树叶捧到一堆。用脚把杂草踢到一边,跪在树边,压平了两个人坐的位置。 顾以沫一只手插着腰,一只手搭在大树上。整个人倚靠在树上,抬起头来:\"你怎么还没去呀?快再去捡一点点干树枝回来就可以。好想吃烤红薯啊!拜托啦!\" 许世安借着树下稀稀疏疏的月光打量着这个他从未见过的生物一般:“不是女明星吗?吃个红薯都跪下来求我了。那我满足你这个小愿望吧。”趁着顾以沫还来不及答话,偷笑着溜开。 留顾以沫在身后,一边忍着不敢高声大骂,一边气的偷偷摸摸地骂:“谁要给你跪,我是跪大地,跪天,跪树,跪两个窝出来。辛辛苦苦弄得这么舒服还不感谢我。哼。” 许世安很快捡够了树枝返回,就怕留顾以沫一个人在那里,又出什么幺蛾子。哪知道小跑回大树下的时候。她已经睡着了。他静悄悄地看着她。这么闹腾的一个人也只有睡觉的时候安静。还是像他第一次见她那样,在什么环境下都能安然入睡。 许世安不紧不慢的生火,把她手里握着的红薯悄悄摘下来,扔进火堆里。慢慢坐下来理清思绪,从她来的第一天,开着大G冲进村子,第二天学校吃饭,到现在晚上就发生这么多事。她来一天比他来一个月都更生猛。许世安自嘲的笑了一下。 柴火烧的霹雳啪啦,旁边的女人从不认识到现在就算一起过夜了?他把红薯用一枝干枯的树枝翻个面。回头看了陌生的熟睡女人,呵,荒山野岭,陌生男人,敢这样睡。女明星?果然够乱的。火光映照在顾以沫脸上,许世安趁着上次没看仔细,这会儿慢慢观察起来。像看一副画一样,看勾勒的线条,脸蛋是漂亮的鹅蛋脸,还有点婴儿肥,眉却是脸上浓墨重彩有力的一笔,女人生了一个刀锋眉,眉尾如刀锋雕刻。她最有神的眼睛此刻闭着,睫毛像一排浓密的小羽毛,俏皮可爱。就这样看起来还有点明星样。行为举止哪有一点优雅,什么爬山,偷红薯,随地大便。哎,许世安无语的叹了一口气。 推醒她:“喂,醒了。可以吃了。” “哦。”睁看迷蒙的眼,四下打量了一下“咳,我还以为在做梦了。” 许世安用树枝把红薯扒拉出来:“怎么?就一会儿时间你就做梦了。” “可不是嘛,我来这儿就是想补觉的。你说这什么事,连床都沾不上,好不容易偷个红薯还摔坑里了。”顾以沫盯着冒着香气的红薯,口水喇子都快下来了。 许世安心里也觉得好搞笑,就她这狗屎运,都能买彩票了,他们一个月没巡出个啥,她一来就能发现老巢。表面却冷俊不禁:“你还不反思一下自己,什么人品。” “我怎么了?”顾以沫摸了一下烤焦的红薯外壳,烫得把手缩回,瞪着圆鼓鼓的大眼睛一脸无辜的望着他。 “谁叫你没事进来的?谁叫你偷红薯的?那坑里的谁你认识吗?”许世安冷着个脸用树枝把红薯一分为二,鲜嫩的橘黄的红薯里一下炸裂开了,香味弥漫在空气中。 看见可口的食物,人可以瞬间被治愈。顾以沫好了一半的心情也懒得回怼过去了,拿腰上的衣服把手搁在里面,捧起地上的红薯。 许世安嫌弃的瘪嘴一声。 “怎么,大不了你别吃啊?红薯是我拿的,我敢作敢当,进山我乐意不行啊。至于那杨二哥,我保证没得罪他,我还支助他们家嘞。谁知道呢他在这大山里瞎搞什么。算了,爱咋咋的,算我进山没看日历行吧?还遇上你这么个心地恶毒暗地里下巴豆的男人!”顾以沫边吃边吐槽,这嘴不是一般贫的。“在说了,你是谁啊?姓谁名谁?我怎么得罪你了?你看吧这人就是,有些时候你不经意间就惹到小人了。”这一通话说完,红薯也啃完了,顾以沫舔了舔嘴,满足却有点惋惜只拿了一个红薯的样子。 “好,今天白天的事我给你道歉,对,巴豆是我下的,敢作敢当,看你不顺眼。”许世安盘腿坐着,丝毫看不出一点愧意,红薯被两支树枝给夹着。看出来的知道在吃红薯,不知道的以为在哪家西餐厅摆盘装盘。 顾以沫并不介意他白天坑自己,可看到他这高高在上的模样就不舒服,人不下意识透露出的才是本性。吃饭时就最暴露的那一刻,人的本性,天性,食性,那一刻展露无余。 从小去惯了无数饭局的自己,见过当官的饕鬄盛宴,也见过名利场合吃饭时那做作的虚情假意。只有一种人最为少见,正真的贵族,拿腔拿调也最难装出来。 就好比在这乡村野下,没人在意,他对自己的食物也极其挑剔。红薯不像红薯,像什么高贵的鱼子酱,这人不像农村什么淳朴的人,像哪家走失的高贵王子,盘腿坐在树下,都一副高高在上风花雪月之景。 火光在两人之间闪烁着,许世安的面貌反而更加熠熠生辉。顾以沫也把身体坐直一些:“喂,红薯应该是要用啃的。你这端着像干什么?鹅肝还是鱼子酱啊?你老实过说吧,你到底是谁啊?你看这个村哪里容得下你这尊大佛。” “你!”许世安生气起来,眉一皱,有板有眼的。 “呵呵,什么名字?那里人?干什么的?今年多大?家中人口几人?谈婚恋嫁没?” “我要你管,你查户口啊?不是说了吗,小许,张家大爷侄子!” “哦,你是张大爷侄子,我明天就跪着下山。张大爷家就是祖上冒青烟也生不出你这样的人!” “我怎么样的人了?”许世安饶有兴趣的问,至今确实没人敢当着对他评头品足。 顾以沫想说,就你这贵气逼人,到嘴边变成:“就你这大帅逼的模样,反正一点不像乡巴佬。” “哦。”许世安慢条斯理的咽下红薯,心里乐开花了,表面更傲了“我哪帅了?” “妈的,你别给我打岔!老实点,别阴阳怪气的看着我,老子不是没见过帅哥,从这都能排到村口去,你也就算算将就。能在众多帅哥中拿个号排排!”顾以沫怕自己脸红心虚,壮着胆给这大帅比吼回去了。确实娱乐圈没几个有他帅的,但再帅能怎样,还不是一抓一大把渣男,就比如眼前这个,更不可能是好人模样,能专门演那种,把女人骗得神魂颠倒,他能拍拍屁股潇洒走人的。像那个张国荣演的阿飞正传,一辈子飞在花丛中,还片叶不沾身,留张曼玉在楼下一夜夜的哭。顾以沫才不是这种女人,清醒独立自由如风,这也是经纪人陈姐最不担心的,一点花边绯闻没有。 许世安刚乐开花的心,直接被一盆冷水浇死,好不乐意,我还排号,我这辈子就没排过号:“我就是乡巴佬进城了,行不行!” “哼”顾以沫冷哼一声,心想,就你这派头举止,不花个七八年都养不出来:“哟,进哪个城的?” 许世安脱口而出:“北京。” “哦是吗?去几年?做什么工作的?” “要你管。”许世安吃完红薯,冷冷的擦手。 “哎,我心想,下回北京遇上,我好歹能进你吃多饭是不?” “就你?” “怎么,不行啊?”顾以沫回。 “您不是要我先拿号,排队吗?再说了,一个大明星,到时候谁信你认识我啊?”许世安也挪到树根,靠下来,闭上眼。 “那到不会,我比某些人真诚,哪像某些人名字不告诉,家庭不告诉,什么都不告诉。明天我就下村口去,满村口打听,姓许名啥,家住哪里?”顾以沫在他耳边叨叨个不停。 许世安突然啪的一声,擦着顾以沫的脖子打在树根上,半睁着眼,一只手靠着树,一只手横过顾以沫脖子,有意无意的压在上面:“有蚊子。” “哦。”顾以沫翻个白眼,想从手下溜出去,靠着树,慢慢往下滑。 手突然一下在脖子上卡紧了,许世安故意靠近了,嘴巴贴着顾以沫的耳朵说:“我说,顾小姐,你我二人萍水相逢,今后桥归桥,路归路,什么恩怨就在今天了结。你随意打探别人隐私就不好了吧。” “好,明天下了山,我们就谁也不认识谁。”顾以沫转过头去,又立马转回来,那人高挺的鼻梁就立在脸侧,压迫的人呼吸困难。 顾以沫拿手推开他的手臂,胳膊简直硬得让人难以想象,看着挺干瘦的一个人,手臂上全是肌肉。 许世安继续发力钳制住她:“明天天一亮,你立马下山给我走!哪里来的回哪里去。” “这凭什么啊?”顾以沫气不过,转回头瞪回去,两个隔得太近,热气都全喷许世安脸上了。 许世安洁癖一般,退了一个手掌的位置:“不走明晚我跟顾小姐,可能就不是桥归桥,路归路了。是阴阳相隔了。”许世安怕她听不明白,继续怼她:“你以为你明星就不敢杀了,我给你说,这些人杀人跟杀鸡一样简单,只要触碰到他们的利益,灭口往边境线上一扔,谁管你,呵大明星,屁都不是了。” 顾以沫嘟着个嘴没说话。 许世安急得想上手捏着她脸教育,看上去白白嫩嫩一定手感不错。 顾以沫缓缓转过头:“好吧,那你呢?” 许世安被猝不及防一问:“我这不是运气好没被发现。”看顾以沫还没死心:“你回北京去,有保安有保镖有公司,大明星一般还没人靠近了,你继续工作,这帮人看你啥也没说,也不敢随意下杀手了。” 顾以沫被压得有些热了,拿手把衣服撩起来,往肚子上扇风。 许世安突然看她撩衣服,被吓得不知所措,终于把手噌一下收回:“你干嘛?” “你挤得我太热了。”顾以沫讪讪得答。 “热你给我说啊,我把火灭了,快睡觉了,天一亮就下山,你给我赶紧走。麻烦!”嘴上说着麻烦,倒是利落的把火扑灭了。 “看来你色胆也不是那么大嘛,撩个衣服就吓死了。”顾以沫抱着手打趣道。 “那当然,我这么帅,吃亏的是我。赶紧睡觉,别馋我身子。”许世安躺下来,又从新挪了一个手肘远的位置。 第 9 章 日出未到,四周鸟叫遍布整个山林。许世安渐渐醒过来,天边深蓝色的云层和更小一团橘红色像是在调色,两个高饱和又对冲的颜色融合在一起变得越来越明亮。 夏天清晨的风不像晚上,浓厚混杂各色味道,清晨的风是最干净的味道,微风从哪里抚过,便清楚明了,一阵树木幽香,让人头脑更清醒了。 许世安扭动脖子,枕着树杆睡一晚上,脖子太酸痛了,但感觉怎么腿更酸。低头一看,顾以沫头倒在上面睡得更香,秀发散乱在自己两只大腿和那个部位。 对于有洁癖的他来说简直头皮发麻,想都没想,反弹似的看见顾以沫脸就捏上去。 被捏中脸颊的某人,还赖在上面死活不醒过来:“陈姐你干嘛啊!我再睡一会儿!” 许世安黑着脸凑近:“你看清楚我是谁,你看清楚你在哪里!” 顾以沫脑子那根线像断掉然后又突然被强制输进220负电流,猛得一个挺身,嘣的一声撞许世安脑门上。 “啊”“妈的!” 两个人抱着头痛得乱叫。 “你干嘛离我那么近?” “你干嘛睡我腿上?” “我不知道啊。” “赶紧给我起开,今天之后别让我看见你。”许世安仰天长叹一口气。 “谁愿意啊,你个下巴豆的家伙。”顾以沫也叹气,爬起来站到树边上去活动身体了。 许世安也打算起身,用手撑了两遍没起来,倒在树边隐忍不发,一副被人侵犯了的样子。 顾以沫看着眼里憋笑:“你别一副半身不遂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昨晚上怎么你了。男人这么不行,可真是……” 还没说完,被某人怒吼打断:“你还过来扶我起来,我被那只猪头压一晚上,腿没废也麻了。” 顾以沫冲到许世安身前,死劲掐他大腿:“我告诉你,腿麻了就样这样这样。” “啊。”许世安又是一声惨叫,然后赶紧把顾以沫两只手腕给握住,“扶我起来!” “你放开我啊,我才好扶你。” “不用,你就站过来,像根竹竿一样。”许世安拉着顾以沫的手腕,把肩拌到自己想要的高度,整个人体重压上去,一撑就起来了。脚麻酥酥的一阵一阵向全身钻去。 顾以沫不耐烦了“站起来就好了,别得了便宜还卖乖,下来。” “跟个骨架一样,要啥没啥,磕着我了。”说完还故意摸摸自己胸口装一副疼的样子。 哪知道顾以沫没有理他,背对着静默不语。 老实说,外人的闲言碎语顾以沫觉得是连风都不如,风还有个味道,有个冷热,有个感受。她现在正十分美好的欣赏着天空的调色,呼吸着清晨的凉风,连看脚下的泥土都带三分慈爱,最后喃喃自语:“可以不走就好了。” “你不走就是行走的活靶子。”哎,真是煞风景的人,许世安站起来了,看起来人模人样,但顾以沫就是看到他就心烦。 她现在连怼都懒得怼他了,大踏步下山去,怀着满肚子心事和不乐意。想着回去陈姐又要开始安排满满的行程,说不定马上就得重新接个新剧给关进去。想着事也没注意脚下,踩到一个小石头,步伐一下乱了,开始往下滑,她连抓两棵树没抓住,眼看着就要滚下山去了。 感觉身后一个大力,直接把人拉回一个坚硬的怀抱,耳边传来轻身:“你听话一点好不,下山我就不管你了。” 顾以沫耳根子发软:“嗯知道了,放开我。” 许世安把手慢慢松开,但手还是在顾以沫身侧左右形成一个环。 顾以沫白了他一眼:“你这样,我怎么走啊,我又不是唐僧,徒儿你把圈去了行不。” 许世安作罢:“行,那你走我身后去。”把顾以沫像提猫咪一样,提着后脖子的衣服拉到他身后:“乖,听话啊,给爷省点心。” “怎么说话呢,小许,你多大啊?” “这反正比你大还是有的。”何必给许世安科普了顾以沫半天,唯一记住点信息,女的,明星,才20岁。刚想到何必,电话过来了。 “我的乖乖,醒了?”何必叨叨逼逼的声音从电话传来。 “说正事,我带她下来了。你在哪里?”许世安回头看了一眼背后的人,嗯,不错,挺听话的。 “在学校,盯着看有人回来找她没有,昨晚上还算平静,没人。我们送她走了以后,跟着一起出发哦,你可别又给我出什么幺蛾子。”何必还是不放心。 “我知道,我们可能6点整到。”许世安感觉后背闷哼一身,腰像被两只小爪子抓住,隔着衣服却蹭的痒酥酥的,慢慢转头回去,看着一个毛茸茸的头贴在背上。 “我不是故意摸的,我真不是……”顾以沫急得解释。 “我知道,撞就撞呗。”许世安笑笑,看一脸慌乱的她。 “怎么啦?什么撞了?你又出什么幺蛾子了。”老妈子在电话里又急得跳脚了,听筒里叽叽喳喳的闹个不停。许世安故意把电话拿到顾以沫头顶,眼睛看着她,对电话里说:“没什么,被一只小猫撞了。” “猫?什么猫?山上还有猫啊?”何必奇怪道。“就一只不听话乱摸人的小猫。”许世安话里有话,故意看着顾以沫调侃到。 人精似的何必立马转过弯来:“哦,那你把你小猫可牵好哦,昨晚上闹你没?哎,我说你们昨晚上就没……” 许世安赶紧拿走电话,可还是慢点半拍,顾以沫听到了一点,急得掐了许世安腰一把。 许世安重新贴着电话,沉着声音:“别逼逼了,人家是女孩子。” “哦,还知道人家是女孩子啊,知道护着说话了,那巴豆可不是我下的啊。”何必只要抓到许世安的笑话,那可是不会停,起码二三十分钟说下来,能讲一个相声了。 许世安“啪”挂掉电话,一脸面无表情:“没事,何哥在学校等你。到了好送你早点走。” 顾以沫一副与我何干的样子。 虽然,顾以沫很不想撞到许世安身上去,可还是免不了好几次脚不听使唤,撞上去。每次闷声一撞,许世安也不语,只是默默笑笑,某人后背硬得跟个石头一样。后背不疼,最后顾以沫鼻子疼,揉着鼻子,心叹息:幸好我这鼻子不假。 总算到学校了。 何必跟个亲人一样迎上来,顾以沫走在后面冷冷的看着。哪知道他居然还不是迎接许世安,迎接的是自己。 何必热情得跟顾以沫套近乎:“哎呀,沫沫,我们家许世安没欺负你吧?” “没少欺负。” “哎,他从小就这样,见谁都这样,你见谅啊。” “不用见谅,他说以后不用相见。”顾以沫冷冷的答应。 “这,额。”何必满脸憋屈,“他可能是想,你大明星,高攀不起。来来,沫沫这边,我给你带的早餐,别气了,也是辛苦你了。”何必提着塑料口袋。 顾以沫也不推辞了,昨晚上就饿到现在,还真有点心里发慌,打开一看,午餐肉罐头,牛肉,饼干牛奶,真是应有尽有。顾以沫重新整理一下表情:“何哥,以后来北京有什么就找我啊。等会儿我去收拾收拾东西,咱们加个微信。” “哦,好的好的,沫沫你稍微快点,我们看着你走,才放心啊。”何必语重心长的。 许世安整个人都不好了,这两个人怎么一见面就跟失散多年的兄妹一样:“哼,这下你满意了吧?美女明星微信到手。” “你别给我阴阳怪气的,你不喜欢,我喜欢啊,人家挺好说话的,就你才惹人嫌。”何必插着腰说:“我这都跟你蹲这山沟沟一个月了,好不容易见着个美女,这下可算回去了,花花世界没有我何必都快枯萎了吧。” 许世安绷着个脸:“得了吧你。这边的事才有个苗子,不赶紧的,又没了。” 顾以沫重新把大箱子推出来了,摸出手机:“何哥,你扫我二维码吧。” “哦,好的好的。”何必心里乐开了花。 许世安看着那个二维码就扎眼,默默走过去,把顾以沫箱子往车那边推,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心里像有股无名的气,在胸口四处撞击,找不到出口。低头一看,又是这个箱子,当时哐当一声砸地上,那时他就是趴在在地上看到这个箱子的。无奈的笑笑:“顾小姐,赶紧点,开车门。” 两个人还在那边,互相扫微信,搞备注。许世安一副无所谓但又暗暗不爽的样子。 顾以沫看在眼里,故意慢慢悠悠走过来:“放上去吧,谢了许大哥。”许世安听到白了她一眼。 临到上车了,顾以沫伸出手来,做着拥抱的动作,何必冲过来,一个大拥抱。 顾以沫淡淡笑笑:“再见。” 许世安一副不乐意的样子,扭扭捏捏刚挪过去,也准备熊抱一个。顾以沫立马把手收起来,插裤兜里,然后嫌弃的抽出一只手:“再也不见。”许世安握着那只手,还没反应过来,她就快速抽手,一步就跨上越野车,头也不回的,发动车就走了。 空荡荡的操场上,风重新挂过,车屁股都越变越小了。 何必拍了一下许世安肩膀:“你俩昨晚干啥呢?这下巴豆的仇还没解开啊,还是又结下新仇了。” 许世安自己也不知道,像一头冲进棉花里,想发气,出圈结果打在棉花上,软绵绵的,只好吼何必:“我怎么知道啊?你不是要着微信了吗,你问呀!” 何必一脸无辜,居然被吼的一时这张巧嘴都不知道怎么辩解了:“我?哎,不是你?哎,关我什么事啊?” “也不关我的事,就是一段孽缘,走吧。”许世安大踏步离开。 一辆军绿色的丰田霸道停在校园墙外,树丛里。何必虽然被骂得很冤枉,但自家的臭小子还是心疼的,快步走到驾驶位:“你昨晚上没睡好,我来开吧。” 这话不提还好,一提许世安自己也觉得一身疲惫,加腰酸背痛,心里想着也不知道她睡好没,反正她是躺着睡的。 许世安眼珠子一转,何必就知道他在琢磨什么了,但又怕挨骂,忍着不问。 许世安自己忍耐不住了:“你待会儿开,看着她一点。” “哦,好的好的,没问题的呀。”何必贱贱的看破不说破。 顾以沫的确真的睡眠不足,来的时候兴致满满,车开的快。但走的时候失意而归,开了不到一百公里,头就晕乎乎的。 看了会日出,重新接了电话,叫助理小丹订了机票,甚至还下车站了一会儿,拿手机拍了拍日出,还是顶不住打瞌睡了。 第 10 章 顾以沫其实是个很能吃苦的人,不管是通宵拍大夜戏,还是吊威亚上天,就是因为太能吃苦,所以落下一身大大小小的伤痛。其中最反复无常发作的就是腰肌劳损,她咬着牙忍了一会儿,还是难受,开过几个回头弯之后,终于把车停到一处开阔的直路上。 她拿了几块塑料袋里的饼干,下车,又翻上引擎盖躺下。左手边是青山,右手边下面是翻滚的怒江水,前方是已经从山尖冒出来的红日。 顾以沫盘算着,要是中午能到丽江也行,晚上的飞机,还能吃个饭补个觉,逛逛古镇。就快进入甜蜜的梦乡了,突然后面一辆车,按着喇叭呼啸而来。越靠近喇叭声越聒噪,顾以沫低声骂:“妈的,想撞死我。” 顾以沫的车停的真的很靠边了,是这条路凸出去的一个部位,像高速公路紧急停车的位置,根本不会挡道。 因为,后面按喇叭的正是那辆军绿色的丰田霸道,挂着白底红字的军牌。顾以沫继续躺着没动,仰天长叹。 何必无辜又可怜:“我说世安,你别按了行不。”悄悄拿手想把许世安的手从方向盘下拨下去。 “不行!你看她在这睡着,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继续按!” 顾以沫实在不耐烦了,忍着困意从引擎盖翻身下来,拉开车门,重新回到驾驶位,边开边骂:“不就是借了点道吗,至于吗,什么人啊。”往倒车镜看去,远远的看不清车牌,只看清是个越野车:“切,我还以为是货车,路这么宽,还过不去,你横着走的吗!” 后面横着走的人,半瘫在副驾驶,看着前面那辆G63挪的像蜗牛一样慢,许世安不冷不淡的语气:“进来时不是开得飞起来了吗,怎么走得时候像头蜗牛。这样不行,万一打瞌睡还容易出事。” “哎,世安,我看你是老看人家不顺眼,人家怎么你了,不就是长得美点,脾气爆点,还跟我一样看你不顺眼点。”何必都打抱不平。 “你别在哪放屁,让开,我来开。”许世安重新坐起来了,睁看眼发狠盯着前面的车屁股。 “我这?怎么让啊?”何必一个头两个大。 “靠边上停车,自己翻过去。”许世安没心情跟他讲道理。 何必老实照做,不想招惹这大爷发火,现如今这大爷要回京就是最好的结局了。 许世安的大长腿直接从副驾驶一脚跨到驾驶位,这车立马嗖得一声,油门踩到底的声音,飞出几十米远。瞬间逼紧大G的屁股,许世安故意按着喇嘛靠近,嚣张的气焰从这辆车直接喷射到大G车里。 顾以沫黑着脸,瞌睡慢慢被怒火攻占掉。从18岁拿驾照一来就开始玩赛车的顾以沫,在开车这件事上,还没被谁这样按着喇叭追过,一她技术好,二她车德好。车德指的是,她从不在这件事上赌气,别人赢了就是赢了,技不如人,她不会开赌气车。 许世安故意从大G身边超过,越过车身后,还在弯道处别了她一下。 顾以沫忍不了了,遇到这种山里横着走的土匪,不收拾替天除害都是对不起大山对不起大地。她把头发撩到耳后,一踩油门紧跟上去。 许世安嗤笑:“哈,小妞就是小妞,惹一下脾气就爆了。” 何必黑着脸,在后座从左边被甩到右边,撞到车门,又重新被甩回左边:“你这叫惹一下吗?欺人太甚了吧。” “喂,我这叫担心她好不,山路上开着没劲,睡着了不知道那个弯道就下去了。” “行行,你关心人独具一格,我真怕被你突然关心。哎,你终于承认关心着别人了。” 许世安没否认也没回何必,冷哼一声:“给我点支烟,今天我就是赶也要把她赶回丽江。” 弯弯曲曲的山道上,两辆越野车像野兽一样,你追我赶。顾以沫气的头发都快炸起来了,自己居然被压了一头,看来是许久没摸车,技术生疏了,立马专注起来搞的像开赛道一样。 本来五六小时的车程,三小时左右就开到了。何必都已经被甩得晕头转向,只差扒着车窗吐了:“你小子,我是欠你的吗?昨天下巴豆,今天要我吐得翻江倒海。”何必爬起来一看,许世安身前的点烟器插头底下,一堆烧完的烟头。 许世安长吸一口气:“妈的,她还真有两把刷子,老子都快撑不住了。” “是吧?别看人家是明星又是美女,你看人就贬低三分,我给你说,她实力派演员,16岁就出道,不管是功夫片,谍战片,古装片……”何必嘀嘀咕咕个不停。 “行了行了,我说你是她宣传处处长吗?”许世安不耐烦,眼袋黑眼圈浮在脸上。 车进入城区,汇入车流,过了两个十字路口,顾以沫才发现那辆一直追着她的霸道不见了。这才清闲下来,随便停到一个客栈,赶紧想进去倒头睡觉。 她把头发披下来,故意把脸遮了一大半,还是不放心,翻出来时候戴的墨镜走进客栈。 前台的小姑娘头也没抬,手机上电视剧还在放,赶紧按下暂停:“你好,有预定吗?” “没有,随便开个房间就行。”顾以沫压低声音,把身份证递出去一副着急的样子。 前台小姑娘也麻利,看都没看,把身份证嘀了一下,房卡嘀了一下,就还给她。 顾以沫心里松一口气,赶紧往房间走,走的太急了,拐角处撞着个一身非主流打扮的年轻人,随口:“对不起。”便匆匆而过。 前脚顾以沫刚躺下,后脚许世安和何必进店了。前台小姑娘一脸不快,把手机放到一边暂停了,开始重新干活。 许世安:“一个标间。” 何必:“看看!” “看什么看!”许世安眼皮都在打架了。 何必见许世安不理自己,挂着个假兮兮的笑脸对着前台姑娘:“妹妹,你这看的什么电视剧啊?” “最近大火的那个古装啊,爱在风雨里。”小姑娘一副看土包子的样子。 “哦,女主角是谁啊?”何必还腆着脸问。 “顾以沫啊!” 这下,许世安收身份证和房卡的手顿了一下,冲何必冷笑一声,把身份证甩他脸上,转身就走了。 何必在后面笑的开花一样。 许世安走到走廊上就停了。 何必跟上去:“怎么?要不要我问问前台小姑娘前面那人住那个房间啊?” 许世安示意他嘘声:“不用问,马上就知道了。” 顾以沫躺在床上四仰八叉,正刚进入睡眠,听到敲门声。 门外,染着个玫瑰色头发的非主流青年在敲门。 三米开外,许世安止步不前,眼神变得犀利。何必顺着他的眼神望去:“哦。丽江嘛,这正常事。沫沫这前脚就落地,后脚就有追求者了。” 非主流青年还在敲门,刚刚撞到自己的美女,这种艳遇机会都不抓住的话,简直白来丽江。 顾以沫爬起来,从猫眼看了一眼,心里暗骂,某人真说对了,我这什么狗屁运气,村里差点被掐死,这刚进城了又遇上杀马特,没好气的说:“不恋爱,不吃饭,不喝酒。” 非主流青年还不死心,继续敲门,干脆直接在门口表白起来:“都是来丽江玩,我请你吃云南菜好不?刚刚你还撞到我了,我心都被你撞了,你要负责。” 何必爬在许世安身上,装成一副要吐的模样,笑的肚子疼。 顾以沫隔着门吼:“你在骚扰我,我叫前台了!” 非主流青年终于放弃,灰心了往回走。许世安和何必两个一米八几的大个,一人站一边也不挪开。许世安还故意撞了别人一下,青年停下来:“哎!你找茬是不?”许世安冷着个脸,阴晴不定的样子。 何必怕他家大爷又急了,赶紧搭在别人肩上安抚:“兄弟,借一步说话。” 两人连拖带拽把人家拉进房里,非主流青年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觉得有点恐怖。 何必嬉皮笑脸,一团和气:“那屋姑娘不错是吧。” 非主流青年不好意思的点头。 “不满你说我们老大的女人,你就别动那门心思了。”何必故做深城。 青年尴尬的直点头:“哦,好好,打扰了。”连忙往屋外退。 “哎,兄弟把门带上啊。”何必躺在床上,笑的气都喘不过来,终于停下来了,又若有所思的念叨:“怪不得我妈常说,还是生儿子好,省心啊,你看姑娘家,特别是漂亮的姑娘家,在外行走,免不了遇上眼馋的。” 许世安不搭话,闭着眼像在睡觉。 “捧在手里啊,怕化了。开车呀,又怕打瞌睡。离开了,又怕别人追。”突然一个枕头砸过来,何必头一偏躲过去:“哎,真没意思,我要是你,我就试试。” 许世安重新睁看眼,望着天花板:“第一,我对她没意思。第二,我是在我眼皮底下,不想云南多出一件案件。” 何必心想这小子真是无趣还傲气,好不容易遇上个能收拾他,但也只能作罢:“好吧!睡觉。” 第 11 章 顾以沫总算是睡了一个舒服的觉,明星什么都不缺,但最缺的就是觉了,偏偏她又是个睡不醒的人。 翻身爬起来,时间尚早决定出去逛逛。看窗户外人声鼎沸,五湖四海聚笼的青年好热闹,衣着鲜艳,欢声笑语。 顾以沫来到镜前,看自己一身素衣,一条像在泥里滚过的牛仔裤。暗自一声,卧槽。过得也太惨了吧,简直抑制住了自己嚣张的美貌。打开她那巨大的行李箱,梳妆打扮一番。挑了一条鹅黄色的吊带裙,丝绸面料贴身又舒适。最后还是无奈选择了墨镜,又把头发披下来,本来她脸就是巴掌脸,最后只剩个秀气的鼻子看得见,眉眼全被挡在墨镜后,带点俏皮可爱的脸型也被通通遮住。 顾以沫关好房门,踩着走廊吱吱呀呀的木头长廊出门了,脚下的木头像陪自己愉悦的心情一样。 有人心情愉悦,有人心情就不爽了。 丽江的客栈,为了风花雪月的氛围,一般都爱搭这种木头的长廊,站在上面能拍照打卡,能眺望下面来来往往的游客。 心情不好的某人从床上坐起,不是起床气,是他知道隔壁那人出门了,摸了一盒烟,来到走廊。烟点燃,烟尘中,看到楼梯拐角处一闪而过的身影。 许世安默默的吸着烟,一口,两口,第二口烟圈吐出时,鹅黄的身影出现在楼下露天的客栈花园里。卧槽,自己差点被自己吐的烟圈呛到。心里暗骂:刚给她打发走人,这是要去艳遇啊。妈的智障。 许世安撑着走廊的栏杆吸着烟,并不打算出去,饶有兴趣的准备看戏。结果看顾以沫一直逆着人流往外走,没去古镇,没去酒吧,甚至有酒吧吆喝的小伙,把她拦下来往店里请也没停下她的脚步。 那抹淡鹅黄跟鸡毛一样在五光十色里越来越远,越来越小,但在许大爷眼里却越来越扎眼。许世安抽完最后一口烟,按灭,往房间走,走一半,还是转身了,暗骂一声妈的,就去看看她到底干嘛,重新朝楼梯走去。 顾以沫一直逆着人流,过马路后,穿过街边第一排的门面继续深入,低矮的居民楼露出来,正常的烟火气息展露出来。 顾以沫高兴的感叹:哇,就是这儿了,新农贸市场。随便看到一家小店铺,云南过桥米线,就钻进去了。 老板娘一看就是朴实的当地人,平时都是五大三粗的周围的居民过来吃,几乎都是熟人,没看到打扮这么漂亮的游客走进来,再说自己这家店一点不起眼不说,还开在菜市场边上,环境就很随意的了,有点讪讪的上前问:“小妹子,吃什么呀?” “二两过桥米线。”顾以沫取下墨镜,眼睛笑呵呵的。 “好嘞。”老板娘马上麻利的开始煮。 米线上桌了,热气腾腾,蒸汽里全是浓郁的鸡汤味。顾以沫用一根筷子把披头散发的自己插起来,一根筷子绕着头发转几圈在穿过发根就固定了,这技术还是跟古装剧组里的化妆师们学的,方便迅速。 许世安过完街道,来到巷子尾处就看到这幅景象。女明星在菜市场门口的米线店——嗦米线。 顾以沫正吃得上劲,足足快饿了两天了,掉下来几缕头发丝,一撩卡在耳朵后面,整个脸都快埋进大碗里了。最后干脆把碗捧起来仰着头喝汤。 许世安不知道是不是自己也饿了,站在市场对面莫名的咽口水,喉结上下滚动,笑意更深了。 看她行为举止没有一丝美感,甚至粗鲁,但怎么说了,有骨子生命感,不像帝都里的女人,美到一丝一毫都是精准的,但让人没有欲望,看着像精心修剪出来的花,壁纸里的花,不会动的那种。 顾以沫像什么,就像这菜市场,杂乱无章却生机勃勃,是田野上四下乱挂的风,进了城也这样肆意妄为,变成了城市里最不好管的那个地方——菜市场。但家家户户饭桌上的菜,甚至五星级酒店的菜,不都是从这儿出来的吗,她能进到任何地方,只要她想。 许世安也饿了,但一如既往挑剔的他,站在这菜市场走也不是,回去也不是,幸好顾以沫吃得很快,待她前脚刚走,许世安坐在她的坐过的位置上,怯生生地:“老板,刚那姑娘吃得我也来一份。” 老板娘很识趣什么也没问,笑呵呵的看着小伙子,动作依旧麻利地煮了一碗。 顾以沫看了看时间,还能逛一会儿,溜进市场去乱窜了。琳琅满目的食品和菜。人就是这样对于天天见的东西,再贵也不稀奇了,顾以沫一般逛的都是时装周,市场嘛,可能三年都没逛过一回。她拿着手机在里面东拍西拍,坐在菜市场的台阶上跟大爷大妈聊天:“这是什么菌呀?” “这是什么菇啊?” 询问了也不好意思不买,顾以沫心想,陈姐不是最爱吃什么松茸吗,我买它个十斤,二十斤回去,回去说不定能少骂自己几句。 许世安吃完米线,站在菜市场门口就看见,那个穿鹅黄色长裙的姑娘,提着两大塑料袋,从这个摊位游走到那个摊位,跟菜贩子一样,四处搜罗新鲜蘑菇。真,采蘑菇的小姑娘。 不一会儿两只纤细的手就提不住了,开始吃力的往回走。许世安悄悄的隐在人群中,嘲笑她那东倒西歪的样子。 刚出市场大门,还没上主街道,两辆自行车,你追我赶,许世安一晃神的功夫,来不及冲上前去,更不方便现身。 两辆车,一个人,两大袋蘑菇,全碰一起了,散落一地。 顾以沫爬在地上,先没起身,缓了一会儿,天旋地转的感觉,只叹自己霉的没边了。慢慢起身,看清谁这么横冲直撞。 三个毛头小孩,两个八九岁大的小男孩,一个才四五岁的女孩。男孩也痛的龇牙咧嘴,把他妹妹护在身后:“你过马路自己不小心。” “我这还在市场门口呢,马路都还没上。”顾以沫没好气的,她看出应该是哪家商户父母忙的没法管的小孩。 “那你想干什么?”另一个小孩把他自行车扶起来说。 “这样,我也不讹你们。你们帮我把蘑菇捡起来,一人驮一袋,给我弄对面那个客栈去,一个人发五十元。”顾以沫走到扎两个小辫子的女孩旁边:“你也算一份哦。五十元,都别跑。” 小女孩听不懂多少钱,哥哥高兴的拉着点头:“好好。” 顾以沫走两步才发现,这是新伤未好又添新伤,把裙子撩起来一看,一只膝盖全是紫色青色的淤青。 “姐姐,你的腿。”两个八岁大的孩子也知道心疼人了。 “没事,不是你们弄得,是另一个王八蛋。”顾以沫咧嘴笑,“就是这刚刚又破了点皮,也不碍事,我今天就回了。”三个小孩,一个大人,开始在地上捡四处散落的蘑菇。 许世安隔得不远,这一幕看的清清楚楚,刚开始看她撩起裙子,以为她要讹人。不过,看清裙子下的伤,自己也是一惊,应该是那天摔洞里的伤,怎么在山上一句都没提。在这点上,许世安更觉得自己好像对女明星确实有点误会了,的确不矫情,或则说,可能有矫情的女明星,但她还真不算。 被无缘无故拉着山上,虽然嘴上吐槽没少,还是去了。清晨被急着下山赶走,也还是忍了过来。许世安心里有点愧意,看她摸着小朋友的头笑嘻嘻的,估计也没为难别人。 他转背走向药店去。 “喂。”许世安先一步在客栈门口叫住非主流青年。 青年看见是他赶紧想溜,这个就是当时走廊撞他的,准没好事,还是慢了一步,被堵在门口了。 许世安提着药店的塑料袋塞到非主流怀里:“二楼的那个女的,你不是想献殷勤吗?这个,云南白药叫她先喷了,在搽碘伏,在贴创口贴。” 青年一脸懵逼,抱着口袋,没搞清楚状况。 “听清楚没?”许世安吼人家。 “哦哦。清楚了,她怎么了?”青年正在问许世安,结果他飞毛腿一样冲回房间了。 非主流青年回头,顾以沫牵一瘸一瘸的回来了,左右三小孩跟着。青年讪讪地上山去:“喷点云南白药吧,哦这还有碘伏,还有创口贴。” 顾以沫望着一头玫瑰色,楞了一下,然后超烂的笑了:“是你啊,你怎么什么都有啊,医用百宝箱啊。” 看来丽江还真是美好的地方,不能以貌取人,来这儿的人都带着一颗美好的心来希望遇到美好的事。自己先前还对别人意见很大。 顾以沫先找了花园里的椅子坐下来:“来吧,过来吧。”冲那头玫瑰色非主流青年招人,在对着几个孩子说:“也过来吧。”一人发了一张五十。 几个孩子高兴的又蹦又跳,拿着钱转圈圈。顾以沫心想,这地方真舒服,直来直去,本来是被撞了,但说清楚,就是一段好的缘分,不像帝都永远都是蒙着心说话。怪不得大家都爱这片山清水秀的地方。 许世安回屋,何必赶紧冲上来:“你看你看,那非主流还真跟顾以沫说上话了!” 许世安冷冷的:“哦,是吗。” 何必把他拉到窗户边,他顺着望下去,顾以沫撩开裙子,非主流青年正在细心的上药,细心的清洗伤口,细心的贴创口贴,嗯,还真是一样不落下。 两个人笑的跟花一样。许世安拉拉领口,觉得胸口一股子热气腾腾:“开什么窗户,关上,热。” “热?我怎么不觉得。”何必赶紧缩回差点被许大爷关窗卡住的脖子。 顾以沫打发走孩子和非主流青年道谢后回到客栈,开始做最后的收拾,打包特产,收拾行李。非主流青年也是超级热心,忙前忙后帮把行李搬车上。 何必在楼上看着一幕幕,啧啧:“我看生女儿也是好,这永远不差人照顾啊。你看看人家鞍前马后这样。” 许世安翘个二郎腿在窗边抽烟,也不知道看没看楼下:“我看你先别管生儿生女,能找着老婆,你妈就谢天谢地了。”然后看到楼下的大奔终于发动车了:“走吧,何花花公子回京。” 第 12 章 顾以沫一身黑衣黑裤黑鸭舌帽站在机场,拨通电话:“过来吧。哦,这次就你一个人来就行,在来个七八个人,你相信我绝对不骂死你,但是要你尝尝被人挤到呼吸困难的滋味。” 十分钟后,租车公司小何一身西装革履现身了。这车一周都没用到,就五百一天也顶多三千元。销售冠军小何主动请缨给老板出了个主意,让顾以沫拍拍照,这租金可免了,那这车不愁找不到租客租去撑面子了。 小何不好意思的开口了:“顾小姐,是这样的,我们老板说租金不用你付了。” “哦,是吗,那车钥匙直接给你了吧,车在车库第一排。”顾以沫在墨镜后面的眼睛在放光,抑制住自己的兴奋,这霉了几天,终于时来运转了。 “额。”小何在酝酿后面的话怎么说。 “还有事吗?”顾以沫底下头,把墨镜压到鼻梁上。 “是这样的,知道您也不在意这千把块。就是冒昧的想请您去车上拍拍照。”小何因为第一次见面的缘故,有点怕顾以沫。 顾以沫笑的爽朗:“哎,没事,你不早说,早说我就在车上等你了。但是……”顾以沫低头看自己腿:“我脚摔了,行动有点慢。”小何看不出牛仔裤里的腿伤,觉得顾以沫是说的推辞话,有点失落。 “这样!你去推个推车来,我坐上面,好不好?”顾以沫灵机一动。 顾以沫身边除了经纪人陈姐知道她鬼点子最多,最不拘一格。陈姐能招架住她,还能跟她过招。其他身边人都被她搞的一楞一楞的。 小何完全傻住在原地。 “快去啊,晚了就来不及了。”顾以沫给他指身后的推车。 销售经理小何,厚着脸皮把推车推过来,他自认为自己销售能第一,就是因为不要脸皮,这次还是红了脸。 哪知道顾以沫一屁股坐上去,脸不红,心不跳,语气还有点小激动:“走吧!快冲向停车场。” 小何顶着周围异样的目光,听到周围有人在讨论,“这男朋友对女朋友真好,还用车推的”。 何必跟许世安也站在人群里,傻掉眼,何必觉得这顾以沫太有意思了,总有意想不到的惊喜:“沫沫这又是搞哪一出?” “你管她唱那出,她不就是戏子嘛,爱演呗。”许世安两手一插裤兜,头也不回往登机口去。 这样一通折腾,顾以沫最后一个赶上飞机。这班飞机是小飞机,头等舱挨着经济舱的,一眼就望到底,厕所就在最后机尾。 等飞机平稳后,机舱灯光散发浅浅的微光,顾以沫悄悄站起来,压低帽檐往厕所移动。一瘸一拐的扶着每个椅子顶端,又怕打扰到别人。哪知道还差最后两三排就要走完这条机舱的时候,飞机遇到气流开始颠簸。 顾以沫只有一条腿受力,飞机突然开始左右晃动,重心不稳的她往后一仰,以为自己这下肯定摔个屁股开花,哪知道腰上被一股力量撑了一下,只是蜻蜓点水一般,碰到就收回了力道。奇怪,这感觉怎么那么熟悉,顾以沫正想回身看,扭过头看后面空荡荡的,乘客好像都在熟睡,顾以沫心想难道碰到椅子了?可座椅怎么会碰到又收回,打算回走一步看看究竟。 刚好机尾的空姐立马出来打断了:“这位乘客,快到机尾来吧,现在飞机遇上气流了。需要等三分钟左右才能上厕所。” “哦。”顾以沫被空姐扶走了。 戴着渔夫帽的许世安紧张的吞了吞口水,暗吸一口气,幸好空姐打断顾以沫了。他和何必就坐在倒数第三排。怎么自己就没忍住,想也没想就把手伸出来了,只挡了她一下后斜的身子,哪知道这个女人的警惕性一如既往地高。这要是要在飞机上被逮着了,他可是插翅难逃,只能跳机了。 何必在一旁装作没看见,第一次不吱声发表意见。许世安:“别装了啊。我这是助人为乐。”“诶,我可没问啊,你别解释,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何必话停住了,没继续往下说,某人心知肚明,点到为止。 顾以沫靠在机尾,觉得古怪,但也说不上来。打算上完厕所回去仔细看看。 顾以沫进厕所,许世安起身,往前走了几排,见有空座,坐进去了。何必无奈的站起来:“这臭小子,做事没有一件不坑队友的。”也随便找了空位进去了。 顾以沫一瘸一拐上完厕所,看后面几排,诶,奇怪,刚刚好像倒数三排有人的啊,倒数四排的倒是有人,就是年轻的旅客正在熟睡中。 顾以沫摇头:太他妈奇怪了。自己抓狗仔百发百中,怎么最近连着几次落空了。 因为飞机是晚上的航班,大部分的乘客都在睡觉,看不出什么奇怪之处。 飞机停稳,头等舱乘客先行,顾以沫一溜烟就跑了。 出机场就望到了一辆商务车停在路边,助理小丹从副驾驶下来,接过顾以沫的行李。小丹这妹子,话不多人机灵,是顾以沫和经纪人陈姐中间的隔离护栏,只可怜这娃,那边都得罪不起,吃两边的炮火。 顾以沫把箱子递给她:“买了蘑菇,你也带点回去煲汤,陈姐来没?” 小丹拿眼神给她示意:在车上,你可准备好吧。 商务车第二排的车门自动打开,陈姐翘着二郎腿在玩手机,头也没抬:“哟,这谁呢?还知道回来了。” 顾以沫自认吃亏,悻悻地:“我错了我错了,后面有啥活,我都接!”一副大义凛然做好牺牲的准备。顾以沫知道陈姐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合作这么多年,圈里想整自己的人不少,帮自己的人只有这一个。 顾以沫抬脚想往车上抬,哪知道第一下没提起来,跄踉在车门边上。 陈姐这才放下手机抬头:“怎么了?出去几天给你跑瘸了?”话虽然说的恶毒,陈姐跨下车门,把顾以沫扶上车了:“快上来,你这幅丑样子,被拍到了,我又得花钱叫人删除。”顾以沫无奈被两人夹着提上车,跟木偶一样甩到后排去了。 陈姐上下打量她,兴师问罪:“看来我还得把你保险买高一点。” “哎,不用,这是我自己摔得。”顾以沫不敢讲这次在山里的事,怕吓死陈姐。 “不,是怕你那天折了,我公司也能收笔巨款,这样也不怕你赔钱。”陈姐一抬眉,盘算到。 顾以沫一脸黑线。 许世安出机场晚,隔得远远地望了一眼,只看见一辆黑色商务车开走了,估摸着应该是她。何必拿胳膊肘撞他一下:“还看什么了,早走了吧。” 许世安倒是轻松拍拍何必:“总算送瘟神送到家了。”她的世界跟自己的世界差太远了,两个凑一堆准没好事。 商务车上另一个世界开始重新建立起来,陈姐拿着一沓资料:“这是剧本,跟以往不同保证你喜欢,导演是你喜欢那个,拍现实题材的。这次总算不是偶像剧,或则古装剧了,你也认真下来转转型。” “行。”顾以沫接过剧本,想起来那两口袋蘑菇:“陈姐,我亲自下市场在云南买的蘑菇,你带一袋回去给孩子煲汤。” “好好,叫小丹给我拿着,你今晚上回去好好休息,明天跟导演吃个饭。商务广告我都先不给你排了,空了慢慢拍,反正有的是广告商找你,你这身价一天比一天高,主要是这电视剧播着的嘛,不愁没人气。” 顾以沫无所谓的笑笑。 陈姐继续教育她:“但是,必须听话了,先进剧组。” “行。”顾以沫答得干脆利落。 白色越野车还是军牌,人来人往的机场都看到两身材高挑的男子上车。路过的人都回瞧上两眼,只见一个戴着渔夫帽,插着手,懒洋洋的上车。后面一个戴着鸭舌帽推着前面个上车。凡是路人见了都会觉得不成体统,我国人民的心中,他们永远都是挺拔的,踢着正步那种。 许世安还想往车外跳,被何必一把推进去:“我告诉你啊,别在这败坏我们形象。来来往往的人看着呢!” 许世安无语:“谁叫他们来接了,这风声收得到是快啊!先说好,我今天不回去。” “行行,你今天不回去,改天回行吧。这都回京了,煮熟的鸭子跑不了。”何必一把拉回车门关上:“走吧,先回大院里面。” 车缓缓穿过喧闹的北京城中心,没入一处安静的大院,绿植郁郁葱葱,六七层的楼房全是连排,站走廊吼一声家家户户都出来了,许世安就是在这儿长大的,从穿开叉裤就认识何必。从小父母不在身边的他,年纪又是最小的,整个楼里的叔叔阿姨都照顾着他,简直可以说在大院里横着走数他第一没人敢说第二,从小傲娇的性子就被日复一日熏陶出来了。 许大爷从车上下来,往他的顶楼走,从楼下开始就一直点头招呼不停,有头发花白的婆婆:“安安回来了啊。” “嗯,婆婆最近身体硬朗啊。” 有五六十的阿姨:“安安最近干嘛呢?女朋友讨没有啊?” 还有漂亮的女孩羞着脸上前:“世安,晚上好啊。” “好好好。”许世安一路点头示意。何必在后面瞧他那臭屁样,从小就长得乖巧,长大后越发俊郎,这大院里就他最讨姑娘喜欢,还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人生真不公平。 看许世安回房,何必又催道:“记得赶紧回家报道去,别再这碍眼,你回来姑娘都睡不安生了。” 许世安没好气地回:“滚!”啪一声关上房门。房子五十平米左右,一间主卧,一件次卧,次卧是书房,还有个小巧的厨房和浴室。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桌上全是家家户户投喂的零食,书柜堆满了模型,小飞机小坦克小汽车。许世安从不领人进他的小屋,院里的伙伴们都是那种能上房梁拆房,上树掏鸟窝的熊孩子。 小时候不能回家闹腾,就想来他的小屋搞事,从小他就把门锁的死死的,一步不让别人踏入领地。好在后来大家也长大了,没人爱上他的小屋,都领着姑娘上酒吧去了,他也更加私密这个空间,整洁的一丝不苟,衣服颜色从深到浅,毛巾都是叠的方方正正的。 许世安打开冰箱看,嗯,不愧是自己的地方,一个月前之前冻的冰块都在,开了一瓶啤酒加了几块冰块,舒服极了,在冲个热水澡,在山里一个月,洗澡都是拿水桶往身上倒的,终于结束那苦逼的日子了。 第 13 章 顾以沫被送回公寓,小丹看着一瘸一拐的她有点担心:“沫沫姐,我送你上去吧。” “没事,就是坐电梯上去,又不用走的。你回吧,懒得麻烦。”顾以沫把小丹往回推,自己进公寓了。 陈姐在车上看着她背影感叹:哎,她除了自在随性点,什么都好,独立敬业这点就起码九成的艺人都比不上。 小丹回到车上,陈姐就吩咐:“明天中午过来接她,多带点吃的,你知道的,她那个家要啥没啥,天天外卖。” 顾以沫住公寓顶层,跃层结构,楼下是更衣室厨房书房,楼上是主卧和屋顶花园。整个房子全是透明的落地窗玻璃,楼下一层到处堆着自己拍的杂志,国外的杂志,开始本来是放书柜的,奈何杂志太重,玻璃柜都压弯了,后来玻璃柜里全是顾以沫拿的奖杯,从16岁出道,一路从新人奖,配角奖,人气奖拿到手软。 陈姐有次踩到地上的杂志差点摔倒,强烈要求她把杂志好好摆放。结果顾以沫说:“那行,以后杂志放书柜,奖杯放地上。”陈姐拿她没办法,也就随她去了。 从此后屋子也越来越随主人性格,楼下像一个大型艺术展览,墙上挂的都是各色各国帅哥巨幅海报,还有一张顾以沫自己的。起初陈姐看她这么花心,从美国的莱昂纳多到韩国的赵寅成英国的裘德洛,都在她家排一排了,觉得她估计在娱乐圈可能三个月换一次男朋友,很是担心她的花边新闻,可后来发现,她是相当洁身自好,后来问她:“你不是爱帅哥吗?满屋都挂着帅哥,怎么没见你谈一个了?” 顾以沫答:“我那是爱艺术,爱美好的事情,英俊的容貌,跟爱上一个男人那是两码事,人和人之间能相配太难了,你看着娱乐圈一个个帅哥,那都是渣男啊。” “哦。”陈姐若有所思的点头,看来顾以沫头脑挺清醒的,她喜欢带这样的艺人,聪明省事,没什么花边新闻。 顾以沫把她的杂志踢到一堆,给行李箱腾出位置,往地上一扔,穿个拖鞋就上楼了。相比一楼的乱糟糟,二楼整个天蓝色的画风,宁静舒适,让人见了就想睡觉,不愧是顾以沫的卧室。 换了个睡衣又下楼了,顾以沫总觉得少了点什么,少了宵夜啊,回城市就是好,立马点外卖,奶茶,炸鸡。 她坐在客厅等外卖的时间,随手翻开剧本看,讲的是女警察在酒吧做卧底当舞女,掀开城市里黑色的交易线,精彩的停不下来,陈姐果然给自己接的好剧本。外卖门铃响了自己才回过神来,起身冲到门口,接过外卖:“谢谢啊,小哥。”然后赶紧回来接着看剧本。 外卖小哥只觉得一个熟悉的面孔晃过,随意扎的丸子头,到膝盖的连衣裙。这个公寓里面住的人非富即贵,自己怎么可能认识,后来才想起来,是那个热播古装剧的女主啊!才后悔自己应该要签名。 顾以沫长相辨识度很高,光是看眉眼,都可能被轻易认出,再加上她素颜和化妆几乎没区别。所以她一般不会轻易开门取外卖,都是叫外卖小哥放门口,等人走了,再取。 今天看剧本入神,把这事儿给忘了。 明星住址这种东西,只要一个人知道了,等几个月狗仔就能全知道了。顾以沫有点后悔,刚怎么没注意。不过,按照狗仔的速度,她一般搬家到哪里,不出一年绝对被挖出来。因为她的车实在太引人注目了,一辆黑色的大G。 顾以沫其实对钱不感兴趣,对喜欢的东西再贵她都觉得无所谓,对不喜欢的东西再贵送她,她都不要。所以,挣钱对她来说,都是看心情,遇上好的剧本,她能蹲剧组拍一年不出来。 遇上不喜欢的活儿,她能转背就看不见人影。从16岁出道,到如今房子车子存款都还是够用了,看人脸色这会儿事在她这儿压根就不存在。她给你脸,是因为她觉得你值,能给你多聊一会儿。不能聊的,她能站一起一天也不给别人搭话。陈姐拿着也没办法,只能宠着,不能管着。 顾以沫对这次的剧本很满意,在客厅里走来走去,开始念台词,折腾半天才上楼睡觉,她很期待明天见制作组的人。这次真的很给脸,甚至敷了面膜,把各大品牌送的护肤品拿出来抹了一遍,毕竟从大山里回来,太糙了。想起大山,顾以沫不自觉的笑了,那个长得很绝,脾气很傲的男人,他还在农村吗?在干嘛?烤红薯还是种土豆。真是可惜了那张绝佳的皮囊。 皮囊绝佳的男人,他是绝对不会种土豆的,虽然勉为其难的烤了红薯。他是大院里最傲娇的仔。第二天早上许世安起来,漫不经心的走在居民楼里,散发他那迷人的魅力。果然,没走到两分钟,有人探出窗户了:“安子,上来吃油条豆浆。”许世安藏起那抹不经意的笑容,爽朗道:“好嘞。” 随便进一家就吃早饭去了。在这大院里不愁没吃的,他还挑着吃呢,哪家味道不好,吃了一次他就不去二次了。其实,他自己也会做吃的,这不是刚回来,冰箱没菜。 吃完早饭,他不紧不慢的开车往父母家走。读书的时候父母一直不在北京,后来工作调回来了,许世安也长大了不习惯跟父母一起住,而且父亲太严厉了。 何必口中的老爷子,许世安的亲生父亲——许宗勋。其实待人挺和善的,就是老来得子,这儿子小时候又没管教过,现在退休了巴不得把许世安天天栓家里。 许世安的母亲大家闺秀,和蔼可亲——唐宛兰,天天盼着儿子回家,不求他名利双收,只求他平安健康。她和老爷子一辈子操劳,聚少离多,只希望一家人后半生平稳。 许世安深吸一口气,收起平日里的乖张,推开家门:“爸,妈,我回来了。” 正值下午的时间,许宗勋在院里乘凉,探头看了一眼儿子,继续装作在午睡。 唐宛兰在里屋跨出来,笑意盈盈的:“知道回来了啊。”推了许宗勋两把:“老头子,你别装了啊,儿子都跟前来了。” 许宗勋在躺椅上坐起来,摆摆手,招许世安坐过来:“留下来吃完饭,好好给我谈谈去云南干了什么?” 唐宛兰赶紧打断:“儿子,都回家了,就别问那么多了。” 许世安反倒直接说:“没事,我给爸谈谈。”拉开凳子坐下。这是一场拉锯战,必须先给父亲说清楚,不然干起事来都碍手碍脚。 许世安单刀直入:“我转到公安局的事,你知道了吧。我也不藏着掖着躲着你,明说了,我不喜欢待在军队里,也枯燥。” 末了,停下来看看许宗勋反应。 老爷子没说话,手扶着椅子,手指在扶手上有节奏的敲着。 许世安继续:“缉毒是我愿意干的,我也摸到线索了。” 许宗勋哼一声:“你这小子,连天都没见过有多高,就说你摸到天了?” 许世安咽了口水:“那我自己的事。” “要转出来可以,什么都可以干,就是别干缉毒。”老爷子算是退了一步,忍了又忍。 “我……”许世安皱眉。 唐宛兰从厨房端两杯茶过来:“你俩见面就争个不停,来,喝茶,消消气,有什么慢慢商量。” 两人看到唐宛兰都不发话了,母亲性子柔和,两人都不会对唐宛兰说一句重话。有什么到了她这,都像春风化雨,细无声。 父母两人一刚一柔,许世安每次回了家,跟孙悟空见了如来佛,哪里都无处使力。 母亲手搭在许世安胳膊上:“安儿晚上想吃什么啊?看你都瘦了。” “糖醋排骨,金酱肉丝,紫菜蛋花汤。” “哼。”老爷子哼一声:“看来你还真是回来吃饭的。” “哈哈哈。安儿回来吃饭那是最应该的!你待会儿买菜去。”唐宛兰把老爷子管得服服帖帖的。 下午两点,顾以沫还没睡醒,小丹来到公寓提着饭菜,打开密码锁。顾以沫睡楼上,一般是电话不会接,喊破喉咙也不会应。搬家第一天,陈姐就让她把密码发给工作室。 小丹绕开地上的行李箱和杂志,把饭菜放到桌上,上楼叫顾以沫。 二楼静得像在大海深处一样,一丝阳光也透不进来,天蓝色的墙壁变成海的底部,躺在里面顾以沫像终于洗去一身疲惫和风尘,在海的底部宁静安睡。 平时的顾以沫像风卷残云,所到之处没有不闹腾的,人声鼎沸。 小丹望着这个平时跟在一起,连自己脑子都快被她粉丝闹晕的人。怪不得她这么爱睡觉,睡下来才静了。小丹享受了最后一分钟的安静之后,唰先把窗帘拉开,再唰把被子拉开。 顾以沫终于从深海底部探出头:“你来了啊小丹,几点了?” “我的姐!下午两点了。”小丹无语:“快起来吃饭。我们还要做妆发,昨晚剧本看吗?” “看了看了!好看!”顾以沫激动地从床上跳下来。 “那我们今天得一举拿下了!今天下午五点半和导演吃饭。晚上可能还要去酒吧,你知道的,角色是舞女。” “哦,看来导演也是想试试戏,试试感觉吧。”顾以沫若有所思的点头:“那今天妆容上重一点。” 五点半晖京大饭店,最里面一个包厅,顾以沫踩着八厘米的高跟鞋,披着大波浪卷,画了最正红色的口红,像鲜艳欲滴的红玫瑰。高腰紫色t恤配牛仔超短裤。 跟平时的她风格大不相同,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大众脑海里她留下的是漂亮乖巧的印象。平时机场私服她的穿衣风格也是以简单舒服为主,没有这么艳俗的出现过。 顾以沫走得很慢,只有她自己知道,八厘米的高跟鞋穿着真的很容易摔,十米的酒店过道,她走了三十步,真怕今晚万一去酒吧要她来一支舞。 推开包间大门,陈姐已经在跟导演聊了,旁边可能还有投资人,制片人。再往旁边,卧槽,这不那个台湾正当红的小鲜肉,听说家产三十个亿,混不好娱乐圈就回家继承家业的,怎么混这儿来了。 顾以沫面不露色:“嗨,导演好,各位老师老板好。”眼神带过那个小鲜肉——张扬。 众人都是一怔,就连陈姐都晃神片刻,这还是自己认识那个顾以沫吗? 在所有人炽热的目光中,顾以沫把大波浪一撩,大大方方迈开步子进屋。 张扬率先一步上前,拉开自己身边的椅子:“顾美女,坐这儿吧。” 顾以沫望过去,眼神带着疑惑审视,心想我跟你很熟吗?那抹鲜红的双唇微启,又闭上,笑意浅浅。顾以沫故意摆得这一道,桌上都是聪明人,分分钟看出来了,这两人不熟,甚至不认识。 导演看在眼里,连忙出来打圆场,场子是他聚起来的,跟两边都没说有谁要来,就是故意看看男女主之间的氛围。导演站起来向双方介绍:“顾以沫国民妹妹不用介绍了吧,这位张扬,台湾小王子。” “哦。”顾以沫装恍然大悟:“知道了。”心想谁不知道呢,那个出道就是一部电影火翻天了,然后天天嫩模女友不断的。把人晾久了也不好,于是伸手:“你好。” 张扬松一口气,也伸出手:“你好。”握手的时候刻意多了那么几秒。 顾以沫缩回手后,拿桌上的温毛巾反反复复擦手。张扬低头看眼里,心中不悦也没敢表现出来。 第 14 章 顾以沫整顿饭吃的不咸不淡,她最讨厌吃这种饭局,无外乎就是推杯交盏。好在客套话都有经纪人应付,导演制片人被陈姐哄得团团转。 顾以沫低头不语,默默发挥自己摆设的作用。旁边坐的张扬,试了几次举杯,跟顾以沫套近乎尬聊:“剧本你看了吗?” “看了。” “觉得怎么样呢?” “好。” 张扬继续问:“我演男主,你演女主,你觉得怎么样?” “好。”顾以沫心想这不是傻是什么,难道我要说,你别演了吧,拜拜。 “来,碰个杯。” “不了,我开车。”顾以沫继续低头吃菜,把人家直接晾一边。她不想跟圈内男演员有任何瓜葛,不谈恋爱,更不炒作,所以装都懒得装。当然,因为她实力够格,够嚣张。 饭桌对面聊的热火朝天,顾以沫这边像超市里的冰柜,只负责展示。 饭局结束,张扬一直憋着一口气,立马起身:“导演我订了H酒吧,我们过去坐坐吧。也去酒吧找找氛围。” 顾以沫瞅他一眼,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早有准备啊。 刚下饭桌,顾以沫把陈姐拉住:“你扶着我点,这张扬怎么会事?他是男主啊?” “我也是今天才知道,他带资进组,你给我踏实点,看你正眼都没瞧人家几眼。”陈姐低声细语,但语气恶狠狠地:“三千万啊!你不看僧面看钱面。” “哦……”顾以沫尾音拖得老长,高跟鞋踩得地板哒哒的响。 陈姐低头看了一眼她的高跟鞋,深吸一口气:“待会儿去酒吧,你给我站稳了,别丢人现眼。” “行行行。”顾以沫扶着陈姐走得颤巍巍的。 迷人的夜这才登场,夜行动物们在城市的酒吧里蠢蠢欲动。城市中夜里才有的一幕在缓缓展开。 张扬领着他们一群人走进H酒吧,刚进酒吧,白衬衣黑马甲的服务生便迎上来:“张少你好,这边请。” 如果说刚在饭店吃饭张扬还有几分怯生生,一进这儿,他就像如鱼进水,到了他的领地,整个人焕发着得意,举足轻重的样子。 顾以沫在后面冷眼看着,给陈姐递了个眼色。陈姐知道顾以沫那个酒量几斤几两,两口下去就飘飘忽忽,一杯就能倒,而且她还在不定时发作的胃病。所以顾以沫一般都借着开车为由,躲开酒局。 张扬昂着头,领着他们越过人群,大方落坐二楼卡座:“来导演随便点,陈姐沫沫喝点什么啊?” 陈姐客套道:“不用管我们,扬扬你随意。”顾以沫挨着陈姐坐在角落边,静静看着舞池中央穿着紧身蕾丝衣扭动的舞女们。跟她们比起来,自己穿的像保守的高中生第一次进酒吧的样子,不过就是高腰一点的短袖和短一点的短裤,看来还真是不了解市场行情啊。 舞女在圆形的舞台上绕着钢管旋转,飞舞的发丝都不是发丝,是□□。台下荷尔蒙爆棚的男人,扯着嗓子叫好。 顾以沫看得认真,正想着怎样的男人才喜欢天天泡在这种地方,一个不注意张扬坐到自己身边。 张扬一只手撑在顾以沫背后的沙发上,一只手环在顾以沫身前:“顾小姐,顾美女?我还是叫你沫沫好吧?” 顾以沫把手环抱起来:“你随意。”心里暗骂:这不上不下的处境,陈姐狗日的还不来救我。这种见面就自来熟的男人,到底脑袋里装的什么屎。顾以沫最讨厌没分寸的男人,最讨厌不尊重女性的男人,最讨厌自以为是的男人。这张扬一口气占全了。 漆黑的卡座角落,乱闪的灯光,他要敢乱摸一下,顾以沫就掀座走人,什么狗屁三千万。 “沫沫,刚刚吃饭没喝酒,这下可不能不喝点了。”张扬嬉皮笑脸的挡在身前。 “我开了车。”顾以沫冷声道,望了一眼陈姐,还在跟导演商量细节,什么时候开机,片酬多少,顾以沫拿脚在桌子下踢陈姐,在不解围你毛线都没有了。 陈姐转回身来,拨开张扬:“哎呀,沫沫开了车就不喝了。” 张扬咧嘴笑道:“没事儿,我给你们叫代驾。来酒吧怎么能不喝酒,导演,你说是不是。” 导演也答:“是啊,以沫喝点吧,你今天就算试戏了。” 顾以沫咬咬后牙槽,低头了一秒,眼神忽然变得阴鸷,好,金马导演,看他面子上我忍。重新抬头,笑容明亮:“行,你点吧。” 冲着张扬仰头笑的那瞬间,张扬觉得男人的控制欲突然被挑拨起来,夜色真是越发醉人。轰鸣的音乐声中,总是有几分叫人冲动的声音。 酒被服务生端上桌了,有啤酒有威士忌,还有一杯特调的鸡尾酒。张扬从托盘中把鸡尾酒拿下来,递给顾以沫。 顾以沫白了他一眼,接过酒转头对导演和制片人说:“来,干杯,预祝一切顺利。”然后,一仰头喝掉了整杯酒,看着幽蓝色的酒顺着喉咙咽下,还怪好喝的,酸甜的果味。 陈姐拿眼神瞪她:怎么喝那么急,你不知道后劲大啊! 顾以沫冲她眨眨眼,然后起身:“导演们,你们慢慢聊,我下去跳会儿舞。” 张扬想把顾以沫重新拉回沙发里:“再喝一点……” 顾以沫眼疾手快,反手按在他肩上,腿从他膝盖上跨过去:“你先跟导演们聊会儿天吧。” 张扬坐在卡座里,顾以沫以身体重量压在头肩头,他想起身没坐起来,手被顾以沫打开,男人的好胜心控制欲在那一刻腾起,他靠在沙发上,看女人从他腿上跨走了,留下若有若无的余香,心道:不急,好戏还未上,跟我斗什么,没有女人从我身上跨起,还能平安的。 顾以沫绕开舞池中央的人群,靠着边走,明明都是青年男女,自己过得跟个仙儿似的,形单影只飘向世界各处流浪。看看彩球灯下的舞女们,像婆娑起舞的鬼影,个个都是吸人血的妖怪。 顾以沫踩着八厘米的高跟,走一步,又不得不顺从着人群扭几步,来到舞池中央边上的酒吧台。舞女还在台上卖力的扭动,兴奋的男人靠着酒吧台灌下一杯一杯的啤酒。在这儿没人注意她,一杯酒下肚,每个人都是自己的世界里的上帝。 顾以沫觉得还真有点后劲,不知是这里面呼吸不到新鲜空气,闷得心慌,还是真上头了,在吧台跟买醉的男人们挤了个边角,爬在吧台,冲调酒师:“有椰奶吗?给我来一杯。” 调酒师把一杯琉璃绿一样的酒扣入高脚杯中,以为自己听错了,疑惑得看着面前的姑娘。 顾以沫指指自己头,又指指嘴巴,在躁动的鼓点中吼:“椰奶!”顾以沫没喝过几杯,还是知道的,调酒师饮料可多了,调酒原料嘛。 调酒师拿出一罐椰奶,直接递给顾以沫,摇头撇嘴笑。 顾以沫高兴地接过椰奶,拉开易拉罐,挤进舞池里去摇摆了。正摇头晃脑的开心,侧面一个靓女玩疯了,拉着自己的手高舞起来,夜晚的酒吧,管你是谁,就是妖精都拉来共舞一曲,顾以沫也玩疯了,扭腰甩头,除了不能跳起来,能摆动的都摆了一遍。一支舞下来,才发现椰奶撒了自己一身。 靓女把顾以沫拉出人群,看顾以沫湿哒哒的衣服,拿着个空了的奶罐:“哈哈哈,怪我怪我。” 牵着顾以沫的手往舞台后面的暗道走,顾以沫只觉得像被妖精领进了蜘蛛洞,只看得见地上贴的绿色箭头散发幽幽的光,自己有点醉了,也无所谓被拉到哪里去。突然前面靓女推开一扇门,白光从头顶落下来,亮得刺眼。 顾以沫拿手遮住,靠在门上歇气。 靓女把顾以沫手拿下来:“陈姐叫我照看你,叫我vivi就好了。来,重新换一套,导演们在上面看着的嘞。你随便挑。” 顾以沫这才看清面前的靓女,金色的头发,眼线快拉到太阳穴了,眯着眼冲自己笑,顾以沫眼花了,只看见眼睫毛像蛾子在扑棱翅膀。再转头一看,一排排衣服,蕾丝胸罩一样的吊带,这跟穿胸罩有什么区别?裤子也是跟内裤一样没区别。 最后挑了一件大露背的s型紧身裙,能遮住胸,能遮住屁股已经算最克制的了。就是露一片白花花的背,裙子也只到大腿根。 换好衣服,顾以沫又被牵出去了。 顾以沫在vivi耳边说:“不想在里面跳了,想去门口哪里,通风一点,我头晕乎乎的。” Vivi把顾以沫放到门口,抓着她两只纤细的胳膊,还是不放心地道:“那你别乱跑啊,我还得进去招呼客人们。” 顾以沫点点头。 Vivi心叹:二十岁的年纪就是好,不用浓妆艳抹,一点酒粉嫩的色彩就呼之欲出。也不能放她进人群中了,前凸后翘大露背,虽然一张脸藏在波浪的长头发里,有时候紫色的彩光灯突然打在她脸上,任谁看了也会醉心两眼,想在犯罪边缘和她共舞一曲。 更何况,她是谁啊,顾以沫,最炽手可热的明星,年纪轻轻,大把好前程。 美女站在门口歇息,总有跃跃欲试的男人愿意上前搭话。 男人上前说话:“美女,一个人吗?一起跳不?”顾以沫听不清他在说什么,看见嘴巴一张一合,仰着头只是把男人望着。 男人看美女没拒绝,更上前一步,两人之间只隔一拳头。 顾以沫还在发呆,思索舞女应该做什么,当一个男人邀约她跳舞,手应该搭在哪里,身体该怎么摆动,笑容该笑几分? 男人把手搁在顾以沫蓬松的头发上,慢慢往下移…… 许世安和何必一前一后步入H酒吧大门。 何必兴奋的措着小手,终于把许大爷从大山带回城市了。许大爷的工作进展不顺心,老爷子不是一天就能劝服的,何必安排道:工作先不谈,娱乐先搞上。 刚进H酒吧大门,许世安脚步就停住了,何必跟服务生说话,一个没注意撞他背上:“你杵这干啥呢?近乡情怯啊?” 许世安没说话,冷笑一声,拿下巴指指他正前方。 何必顺着他下巴的弧线望过去:“卧槽。” 第 15 章 许世安跟老爷子还是没谈好,刚回大院门口就被何必拖出来喝酒。 他跨进H酒吧大门,舞池中那么多人,但迎面就看到一对调情男女,有的人就是那么扎眼,其他人再多的人肆意的在扭动,夸张的动作,比不上她静静地站着,仰着头望着她对面的男人。 许世安没见过这个样子打扮的顾以沫,她不是t恤,就是到脚踝的长裙,他认为她就是打扮出来,也是随随便便一副逛菜市场的悠闲样子。看到大露背的紧身裙,身材一览无余,扬起头,更前凸后翘,从脖颈到臀一条完美的曲线,她还藏得够深。 心道原来女明星进了酒吧是这样子啊。 本来在家里就窝一肚子火,现在更觉得无名火没出口,四处乱撞。 他停着脚步不想进,更难以退,像粘在地上了。音乐声大的轰鸣,脑子却静的被迷怔住了死死看着这一幕。 原来男女调情是如此啊。 顾以沫盯着对面的男人,决定试试,但不知道从哪里下手,一点点细看过去,黑色的胡渣,宽松的深v衬衣,腰上别个Gucci的皮带,还有刺鼻的酒味,脑子开始有些混沌,就是人脸凑不起来,眉毛是眉毛,嘴巴是嘴巴,拆开一个个的,碰哪里好呢? 最后顾以沫伸手扯住V领的领口,领口本来在胸口处,一下被扯到肚子上了,男人也是一愣,随后邪气地笑了:“美女路子这么野啊?” 男人就是会蹬鼻子上脸,给他点颜色就能开染坊,起了歪心,那只咸猪手从头顶开始滑到肩膀还在往下滑,在然后马上就到光洁无瑕的背了。 许世安脚粘在地上,没动。何必看了眼许世安,他眼睛一直没离开过正前方的男女,甚至没眨眼,眼神从饶有趣味开始变得阴冷。 何必拉了他一把,没拉动,低语道:“安子,走了。”何必知道许世安没讨到好的女人,现搁面前调情,他太没面子,许世安这人就是面子大过天,傲娇得不可一世。这场面他万万见不得。 就在这时候,眼前调情的男女,情况却急转直下,顾以沫就是有点微醺,演员的敏感度还是很高的,一只男人的大手在肩上向往下游走,顾以沫觉得像蛇爬上了背,痒酥酥的恶心。 手上一用劲,哗得一声,V领被扯到Gucci皮带标志哪里,衣服碎成两片,像两块窗帘各自两边,中间露着男人的大肚腩。 男人急了:“你他妈的!”赶紧伸回手拉住自己可怜的两片布,发现已无法挽救。 打算把眼前的女人禁固在怀里,想伸手把她圈回来,不狠狠的掐得她叫饶,绝对不罢休。 哪知道顾以沫动作更快,连退两步,虽然有些左摇右晃站不稳,插着腰,眼神迷离,还是不冷不淡的来了一句:“切,没意思。” 何必赞叹一声:“卧槽,不愧顾以沫!” 许世安脸上阴转晴,笑了:“有意思,走。” 男人挂着两块布,也不管了,上前几步去拉顾以沫的胳膊。哪知道突然一道人墙卡了进来。男人推了推面前着青年,胸上硬邦邦的肌肉:“你谁啊?让开!” 许世安最讨厌别人碰自己身体,也讨厌碰别人,赶紧侧身站,拿胳膊肘撞开那只咸猪手。 V领男又准备上前,许世安站在他和顾以沫中间,那胳膊肘顶开。 V领男怒了,冲顾以沫吼:“这他妈谁?你认识吗?” 顾以沫只觉得眼前灯光突然被高大的身躯挡住,刺眼的灯在这人头顶一闪一闪,逆着光撇了一眼,看不清楚脸,是侧面,脑袋一团浆糊想不起来,随口一句:“不认识。” 许世安眉头一皱,转过头去瞪她。 顾以沫逆着蓝色紫色的闪光灯,打量他的脸,心叹:这浓眉,高鼻梁,脸跟刀刻出来的雕像一样,好帅啊。就是这个臭屁的眼神,好熟悉,慢慢脑子里闪过一丝清明,拼凑起来那个有风的山顶晚上,是那个?那个! 脱口而出:“烤红薯的!” 三人六面,面面相觑,都是震惊。V领男震惊,这年头烤红薯的晚上也能进会员制的H酒吧玩了,看来三里屯卖红薯也能发家致富。 许世安震惊:老子这么帅,这么风流倜傥,这么过目难忘,这么有情有义,挺身而出来救你,他妈的就成烤红薯的了?能不能给安排个大名鼎鼎的头衔,也怪自己,当初什么也没给人家说。 顾以沫震惊:这位不是应该在农村烤红薯,在田里种土豆,怎么会在此时此刻出现在酒吧,脑子断线,一片空白,懵在原地,觉得自己一定在做梦,他太帅了,原来梦里都还记得,自己今天喝大了。顾以沫扶着头,无语凝噎。 V领男先发声:“这年头烤红薯的都能给老子抢人了,滚开。” 许世安很不耐烦了,耳边男人聒噪,音乐声嘈杂,他只想给顾以沫看看,老子不是烤红薯的,他凑到顾以沫耳边,压低声音:“看清楚了。” 顾以沫没听明白,只觉得一个低沉的男声,混着热气吐到自己耳边,勾的人心痒痒。 然后眼前的画面,突然像电影里的武打戏,许世安脚在地上铲了一脚,胳膊肘撞了一下v领男,白花花的肚子没有了遮挡,随着两块烂布就飞在了半空中去了。 顾以沫喃喃道:“试戏这么真的?”然后就被晕头转向的扯出了酒吧,只听见穿过人群时,有一个声音仰天长叹:“卧槽,冤家路窄,红颜祸水,许大爷!你妈的!” 那个声音满是怨气,越离越远,是何必的。 一时酒吧就像开水倒进蚂蚁窝,炸开了花。v领男趴在地上痛的吱吱呀呀的叫唤,Vivi挤开看热闹的人群进来安抚客人,何必恶狠狠的盯着大门的方向碎碎念:“没心没肺的小子,又留我处理烂摊子!老子的泡酒吧泡汤了。” V领男叫嚣道:“他妈的,人呢?跑了吗?老子要他没完!” Vivi终于拨开人群挤到他身边,看到他面前站着何必,先是一怔,然后妖艳的五官上笑出一朵花来:“何哥回来了啊。” “可不是嘛。”何必叹口气。 “这是怎么了?”vivi娇声娇气道。 “这人我刚打了。”何必说。 “哎,打了就打了,欢迎何哥回来。”vivi撇地上人一眼,然后示意服务生拖走,感觉这是在正常不过的事。 门口,许世安把顾以沫拉到街道上,扔在一颗树上靠着,免得她重心不稳,左摇右晃。许世安看她脸粉扑扑的小脸蛋,忍不住上手捏一下,再说她刚刚没给自己面子,他记着呢!许世安快速的捏了一下她右脸:“你醒醒!”触感又软又q弹,就是有点烫手。 顾以沫抬头,看看弯弯的月亮,看看车来车往的马路,又看看面前这人的脸。这不是大山,是北京。这不是做梦,是真的,哦,刚刚还被某人掐了一下。 许世安把手插进裤兜里,低着头凑近顾以沫问:“我是谁?” 两人面对面,大眼瞪小眼,顾以沫大眼,眼睛睁得圆圆的。许世安丹凤眼,觑眼看着上下打量她,穿的个什么东西,不过挺凹凸有致的。 顾以沫别过头吹了吹马路上车流带过来的风,头脑慢慢想起来:“烤红薯!” 许世安没好气,挑眉看着她。 “小许。”顾以沫念得一顿一顿的。 许世安挑起的眉重新落回原处,笑了:“你还记得欠我一顿饭吗?” “啊?”顾以沫满脸问号。 “烤红薯你记得,请客你就不记得了!”许世安傲娇的一哼:“说了来北京,大明星要请吃饭的。” “哦。”顾以沫后知后觉,尾音拖得老长,若有所思,原来小白脸想吃白饭的啊,然后抬起头,眼神清亮起来:“说说吧,你是谁?我只知道你叫小许,连个全名都不知道,干什么的也不知道,今儿就直接把我从酒吧拖走了,谁知道你想干什么啊?再说了,我们,就一只红薯的交情,你别攀给我关系。” 许世安看看眼前这女人,看来是酒醒了,拎得挺清啊,查户口这爱好跟当初一模一样,没落下。 许世安清了清嗓:“我叫许世安。”然后低头了片刻,抬起头说:“是这一带的片警,转干扫黄,就是把你这种人从酒吧里拎出来的。”说完了,看顾以沫还不相信的打量自己,把警官证摸出来了。 顾以沫悻悻道:“片警?你这编的比我剧本还精彩,分分钟从大山到酒吧。”又冷哼一声:“我这种人怎么了?” “你——故意摸别人。” “摸人不犯法吧?” “额……”许世安皱眉,确实不犯法,但总不能说你碍着我眼了。 顾以沫伸手快速的在他腰上摸了一把,触感不好,硬邦邦的,全是腹肌。 “顾以沫!好你个故意摸!”许世安气的转过背去蒙住自己腹肌,眼睛却笑成了月牙眼。 顾以沫在后面哈哈大笑:“这下知道了吧,我们这种艺人,专门晚上来酒吧捕猎。看到帅哥就上手摸,怕了吧?” 许世安重新转回去:“我还怕你!跟我睡了一晚上的女人?”手撑在顾以沫双侧,眼睛笑意盈盈的。 “诶,话说清楚,是我睡了你一晚上。这儿。”说完低头看着许世安下面。 许世安转背就走。 “诶,别走啊,就是这儿这儿,诶,片警。啊!”顾以沫迈开步子在后面追,刚一动就发现脚踝专心的疼。 许世安回头瞄她一眼。 “刚你拉我出来,脚歪了。”顾以沫扶着树说:“怎么每次见你,我脚都受伤了。” 许世安走回来蹲下,看看脚踝,红肿了,看看膝盖,还剩一点浅绿了。在往上看,他赶紧挪开眼光:“哎,算了吧,我又摊上了,我送你回家。” “我开了车的。” “你喝了酒。” “哦。好吧。” 许世安看了下她周身,喝了酒皮肤到处都粉嫩粉嫩的,胳膊,胸口,大露背。碰哪里都不好,不知道怎么伸手扶。嫌弃的看两眼这裙子,布料也太省了吧。 突然想起车上后备箱有件外套,转头给顾以沫说:“你等等。我给你拿件衣服。” 第 16 章 顾以沫靠在树上等的时候,Vivi出来寻人,看到她靠在树上,长嘘一口气:“你吓死我了,一转眼功夫就不在了。刚刚里面打起来了。” “哦。”顾以沫不好意思说是自己惹的事。 “陈姐到处找你呢!快回去吧。”Vivi担心道。 顾以沫看了一眼街对面,许世安提着个迷彩服的外套正在过马路,才发现他穿的真好看,牛仔的衬衣配着深蓝色宽松的休闲裤。跟大山里穿的破破烂烂截然不同,但那气质还是如出一辙的傲气。 顾以沫回头笑了,对vivi说:“你跟陈姐说我先回去了,身上倒了椰奶不舒服,黏糊糊的。” “额,好吧。”vivi也不劝,一切随客人心意:“那你小心。” “嗯。”顾以沫把vivi往回推:“你忙去吧,不用管我。” 回头看,许世安正在大马路中间,车流不停息,他歪着头不耐烦的等车过,街上的霓虹灯落在他身上,照得他像T台的男模。看顾以沫在看他,又把脸扭到一边,继续装看车流,像个傲娇的小男生。 许世安偷偷瞄顾以沫,看到有人跟她说话,怕她回酒吧去了,但看她没有离开,还是靠着树,扭头看自己。许世安装作没看见,故意转开头,看车流穿梭。觉得顾以沫靠在哪等自己有点不真实,她像一阵风,猜不透,抓不住。 许世安过完街道,走到她身边,心中庆幸:风停在这儿打漩 他把衣服扔给顾以沫:“穿上吧。” “哟!迷彩服军装啊,还真不一般嘛。” “可不是嘛,但有人说我是烤红薯的。” 顾以沫穿上外套,拉好拉链。宽松的大外套,把整个人套在里面,能装两个自己,心道:男的衣服怎么这么大? 许世安很满意地看看,嗯,衣服都遮到膝盖了,抓住她后脖子空出来的布料,拎起来就走。 顾以沫冷不丁地被提起来,气不打一处来:“许世安,你干嘛!” “过马路呀!不然你自己走?” “你!欺人太甚!”顾以沫跟个布娃娃一样,被夹着提着带到了马路中央。 车还是川流不息,许世安低头说:“就这样等着挺好。”顾以沫抬头对上他的眼睛,像海面有风划过,沉静的眼神,却有浪花在翻腾。 顾以沫低头看回左右夹击的车流:“不好!被人抓在手心,你撒手我就撞死了。”顾以沫继续吐槽:“明天头条,当红女明星,过马路,卒。” 许世安笑的很臭屁,悄悄的把另一只胳膊拦在她腰间,隔着外套没碰着她,只觉得空荡荡的,这女人刚刚还挺有肉的,怎么进了衣服就跟风一样。嘴上吐槽:“你再说话,我就把你扔出去。还有,你欠我一顿饭,请不请客?” “好好好,我请我请。”顾以沫觉得这男人太不懂怜香惜玉了,白长了一张好脸。 顾以沫被扔进副驾驶车位里,只想早点回家了,很疲惫,挨着座位就想睡觉,歪着脑袋倒在座椅里。 许世安上车,看不省事的人终于静下来了,帮她把安全带扯过来,在顾以沫耳侧说:“别睡啊,你是想赖皮,还是想去我家?往哪里开?” “哦。天茂公寓,知道吧。不知道你自己导航。”顾以沫闭着眼说话。 “你当我是司机啊?” “不然呢?保镖也行。” 许世安把她头强行拌起来:“请客呢?你这就又要睡了?” “啊呀,今天状态不行,改天改天一定好好招待你。再说了,你也不回大山去了。有的是时间。”顾以沫这才想起来,那当时他在山里干嘛。“诶,你当时在山里去干嘛的?” “调查。”许世安答。 “调查什么?是不是那个杨二哥,他们怎么还有枪,你抓他们没有?诶,你行不行啊?当时只知道拉着我叫跑。” 许世安咬了咬下唇,瞅一眼顾以沫:“恕我不方便透露,这不是你管的事啊,我说你真是适合当居委会大妈,就爱刨根问底。” “我?”顾以沫没好气哼一声:“我也是给你面才问你,再加上关心一下国家安全不行啊?我也是热心朝阳群众好不好,你看我其他什么时候跟别人说这么多话!” 顾以沫端坐起来:“我告诉你,平时我上台领奖说话啊,上节目啊,采访啊,人家巴不得我多说点呢!我说多少你知道吗,那都是手指头都能数过来的。” 许世安没管她,发动车往公寓开,顾以沫在一边坐起来自己开始演,那个手机当话筒。 “你好,顾以沫请问下部戏什么?” “不知道” “请问对这次男演员你怎么评价。” “不错” 顾以沫扭头看许世安不理她:“看到了吗?这都是一字千金。我好心问你,你还不搭理我,哼,也不知道到底行不行。杨二哥抓没抓。” 许世安猛踩油门,顾以沫一下栽倒在桌位里。 许世安得意的笑:“不要怀疑男人行不行,你会死得很惨的。” “切,小气鬼。”顾以沫翻身不理他了,闭目养神。 车开到五环边上的天茂公寓的时候,顾以沫已经睡着了。真搞不懂,女人怎么会有这么多话,许世安拉开副驾驶的门,想把她抱下来,把安全带松了,手刚穿过她腰身,她就醒了。睁开眼,又亮又冷的眼神看着自己。 许世安赶紧站正,把手缩回来:“到了,下车。” 顾以沫眼睛亮亮的看着他没说话,隔了一会儿了笑了:“不是要抱吗?就抱下来啊。” 许世安知道自己被发现了,很没面子,急了:“谁要抱啊,看你赖着不走。”伸手就提着衣服领,把她拎下来了。 顾以沫无语了:“你肯定没有女朋友。” 许世安提着她后领子,满不在意地低头说:“没有,因为女人烦。”末了又补充一句:“追我的人太多了,闹腾。尤其你这种女明星,聒噪。” 顾以沫把他手从衣服上打下来:“哦,许少爷,慢走不送。” “诶!衣服还给我。”许世安把她重新扯回身边。 顾以沫无奈,准备当街脱衣服,开始拉拉链。 许世安赶紧给她重新拉回去:“诶,算了算了。我扶你上楼。在这儿,多不好。待会儿人家以为女明星当街卖弄风骚。”说完这话,一个横抱就把顾以沫捞怀里,大步流星走了。 “你这什么人啊!得了便宜还卖乖。不要脸。”顾以沫捂着脸,一副被占便宜的样子。心想,完了完了,一世英名毁于一旦。 “几楼,别捂着脸了。电梯没人。” “顶楼。” 顾以沫在许世安壁弯里想:男人体温怎么会这么高,胸膛起伏也太,每一呼一吸都顶着自己,电梯怎么这么漫长。 终于到了,许世安把她在门口放下。 顾以沫在开指纹锁,嘀锁打开了,回头看许世安一副安然自若的样子站在后面。 “你要进去?”顾以沫挡在门口。 “来都来了,进去再脱衣服给我吧。” 顾以沫满脸黑线,这什么男人啊,进别人家一副参观大观园的样子,还跟女的说,进去再脱衣服,要不是当初在山顶待过一晚上,顾以沫现在就叫保安,叫警察,把这个按地上,哦,忘了,他就是警察。 顾以沫也不是不愿意让他进,只是太乱了。 许世安看顾以沫还杵在门口,自己把顾以沫拉开,推门进了,倒是他像主人,顾以沫像客人,不好意思的跟在后面。 许世安进去果然就傻了,一屋子地上乱堆的东西,四面墙的海报,都不知道往哪里下脚。回头震惊地看着顾以沫,气的声音都在抖:“拖鞋呢?” “啊?”顾以沫拿出一双女士的拖鞋,给自己换上,又拿出一双女士拖鞋,再往柜子里看还是女士拖鞋,三双都扔地上,没好气地说:“没有!自己光脚吧。我这屋没招待过男的!” 许世安本来听到叫他光脚,刚想发火,后来听到,没有男的来过,笑了笑,大大方方光脚踩进门去了。还嫌弃的踢了踢地上的杂志,冲顾以沫说:“那放进去吧。” 顾以沫满脸疑问:“放啥?”顾以沫看着杂志,这么多叫我放哪里? “我说拖鞋!”许世安在旁边监督着顾以沫把扔在地上的拖鞋,重新放柜子里。 “你还不走?” “衣服。” “哦。”顾以沫准备把衣服脱下来,又想起来什么。拿起来手机:“给我拍个照吧,第一次穿这种军装。” 许世安诧异的笑了:“乡巴佬。” 顾以沫没理她,自己靠在墙上摆pose。 许世安皱了皱眉,没按下键:“换个背景。”后面是一大张莱昂纳多的电影壁纸。 “切。”顾以沫从客厅挪到餐厅桌子边,一脸不乐意:“这下行了吧。” 许世安相当满意:“好。” 拍完照,顾以沫脱下来把衣服递给他。顾以沫手机还在许世安手上,许世安捏着手机终于忍不住了说:“加个微信呗,说了下次请问吃饭。”顾以沫没异议,点点头,转背挪回客厅沙发坐下。 然后,许世安趁着这三秒的空隙,快速打开顾以沫微信,扫码,加为好友,发出去照片,删除记录,动作一气呵成。 顾以沫刚坐下的时候,许世安已经把手机递回她手里了。然后,也不多留,转背潇洒的挥手:“我走了,你休息吧。”出门时,看到大行李箱还在门口,自己不知道为什么,就笑了。 顾以沫看着这人大爷似的,进门溜达一圈,也没歪心,也没招待他,自己就走了。真是醉了。 第 17 章 八点半,街道车水马龙。所有人都醒来,往自己的工作岗位去,打开手机刷着今日的头条。 微博热搜第一“顾以沫酒吧买醉”,第二“顾以沫圈外男友是谁”。大家最爱的就是这种明星的私生活,花边新闻,评论已经被刷到一万多条,“顾以沫结果是个烂妹啊”“这男的看不清脸,帅不帅啊”“天哪,两人还回家了”…… 陈姐手机快炸了,未接来电五十个,微信一百多条,各家媒体都想拿到第一消息。陈姐心里知道那肯定不是男朋友,更不是什么深夜买醉。 她信顾以沫,即使顾以沫他妈的要睡到中午才自然醒,即使她想把顾以沫骂成狗头,就因为昨晚上没盯住,就出这么大幺蛾子。现在问题是,编个什么理由回应。陈姐急得在屋里团团转,手机拿在手里不是手机,滚烫的像是炸蛋。 八点五十分,北京市公安局朝阳分局,三楼的禁毒支队办公室,负责网络技术的张一线开始今天的工作,打开电脑,瞄到电脑屏幕右下角弹出的娱乐新闻,随便点进去浏览一下:卧槽,顾以沫交男朋友了?还圈外的?还回家了? 何必第二个走进办公室,张一线点开图片拉着给下一位进门的人分享这伤心事:“何哥,快过来看!我女神!你看这男的,他妈的摸顾以沫脸!卧槽!他们还回家了!” 何必凑过去,端着电脑屏幕大笑起来。照片拍的很模糊,像街对面停着的一辆车上取的角度,车还贴了黑色的膜,男女两个人都变成灰色的,即使这样远距离拉近的图片,画质模糊到像梵高的抽象画,也绘出了两人之间的暧昧涌动,什么叫调情,这就叫调情,溢出画面的氛围。 第三个人进来了,是许世安,好像还没睡醒,慵懒的走进来,嘴上吹着口哨,心情很是轻松,拨了拨眼前的碎发也凑上前去:“看什么呢。” 何必一边笑一边直接把电脑屏幕拌来正对他。 张一线还在拍着桌子怒吼:“这男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鸟,你看在街上就掐人家脸,你看这侧面也不怎么帅,你看把人家提着走!顾以沫找的什么圈外男友啊!就是狗屎!” 顾以沫是国民的,不应该是个人的,每个人都很愤慨,觉得应该踩一脚这男的。 许世安按着张一线肩膀,声音很沉:“你在说一遍。” “那一句?”张一线怒吼被压下去了,不知道为什么他有点怕,许少的眼睛很平静,脸色却很难看。 “你刚刚说的话。” “这男的是狗屎。” “这男的是我。”许世安站直,居高临下俯视电脑前的张一线。 “啊!”张一线希望此刻把眼睛扒出来,扔电脑屏幕上谢罪,怎么就没认出许大爷,许家风流一少。 张一线说话开始不利索,脑子像小蜜蜂在乱窜嗡嗡响:“额。这个,拍的不好,老大你看啊,你高挺的鼻梁都看不见,这帅气的英姿没出一分。我给你删了吧!” 何必在后面笑的倒在椅子上,问道:“诶,昨晚你们回家了?” “嗯。就她崴了脚。”许世安淡淡的。 “哦。”张一线长吐一口气。 “那对顾以沫确实不好,你看人家是女孩儿嘛,得注意点。”何必语重心长道:这样,张一线你给他们都删了。” “好,立马完成任务。”张一线开始进入全网管理后台。 “诶,把图片发给我。”许世安重新拍了拍小张肩膀,这一次不是威胁了,是吩咐。 九点钟,热搜不见了,图片全网消失。上班路上的一个小插曲,大家纷纷开始工作。这件事成了一个茶余饭后的八卦,那个神秘男友越加模糊,有人甚至觉得这就是顾以沫被莫名其妙黑了。 陈姐打开手机,惊呆了,一切风平浪静,热搜已经改了,娱乐圈永远不缺八卦,观众最爱看的不是哪一个明星,而是永远最新的故事。新的故事又轮番着去抢占热搜了。 中午了,顾以沫睁开眼睛,窗帘被扯开,陈姐站在窗边看着自己:“起来,今下午试妆去。”顾以沫一惊,这么快进展,有钱就是到位,分分钟开机:“好的。” “你知道今上午出什么事了吗?” “我怎么知道,你这看我不是才睡醒吗?” “昨晚谁送你回来的?” 顾以沫揉着炸成鸡窝的头发笑道:“就一敲诈勒索的,说了你也不认识。怎么了,什么事?” “被拍了,你自己以后注意点。” “啊?我看看图片。”顾以沫好奇道。陈姐翻开手机里存的图,故意没说图片被删的事,想威慑她一下:“今早上打开微博全是这图,热搜第一第二都是你。看看这恶评吧。” 顾以沫接过手机瞅了一眼,图片又模糊又远,看不清人脸:“切,拍这么丑。”看陈姐气得眉毛都飞起来了。又安慰道:“知道了,我跟这个没啥关系。以后注意点。” 陈姐总算放心一点,明星这职业是走钢丝,红的时候像在山尖的崖边上,风光一片大好,黑的时候,就是从崖边坠落,下面都是脏水恶兽。 这不,当前的热搜挂的就是,海定区一小酒馆,被查出民谣歌手吸毒,红的满大街都在播放的歌曲,第二天就能让这人查无此人。 张一线看着新的热搜榜:“啧啧啧,何哥,你们看,这海定区都抓到了,我们这边今年怎么一点动静也没有,我们得抓紧点业绩哦。” 办公室另一名魁梧的大汉接话到:“我们都天天出去蹲守,你倒好在办公室坐着说话不腰疼。”这壮汉叫虎子,冲锋陷阵的头排兵。一般第一个冲进房间把人按在地上,有他一身腱子肉,犯人是压得死死的。 何必也搭话道:“海定那边来电话了,给了一个那小子经常活动的路线。朝阳有个别墅区他经常去,他们那边继续审他,我们这边,虎子你和我这几天去那别墅遛一遛。” 许世安插了一句:“我也去不?” “你就得了吧,太招人注目了。”何必笑道:“你把云南的事,在跟那边汇报一下,交接一下工作。” 许世安最讨厌跟领导汇报,那个窝点在边境线,他和何必辛辛苦苦从北京拿货的人口中摸过去的,毒品那条暗线还没摸清楚,又出来一个囤枪,他想想就头大,不知道怎么汇报清楚。 下午五点,才结束和领导的开会,一天过得百无聊赖,他打开手机玩,翻到昨晚上的图片,都拍得太烂了。唯独有一张好点,好在氛围,女的靠着树仰着头,男的低头捏着女生的脸。 许世安很满意这张照片,能衬托出自己的帅气,手下一滑就把图片从微信发给顾以沫了。许世安有点紧张,又有点尴尬,说点什么好。吃了吗?吃什么?请客不?最后纠结半天发了句,我帅不? 顾以沫微信头像是她上部戏古装的背面,吊着威亚,衣决飘飘,飞在空中。 许世安就看着这头像看了又看,感觉没戏了。突然头像出现了一个红点了,打开看,一个字:丑。 许世安无语…… 顾以沫正在试装,化妆师弄头发,上装,一套一套换衣服,定造型。闲下来的一个空隙,看到微信闪了一下,秒回了一个字。 化妆师看顾以沫在笑,问道:“笑什么呢?” “哦,没什么,姐姐,什么能弄完?” “快了,马上就收工。” 微信又闪了一下,顾以沫赶紧划开手机,结果是导演发过来的:剧本我加了一段,给你们放化妆室的。你拿回去看看,有觉得不合适的我修改。 导演很客气,顾以沫回复:好的。 顾以沫问化妆室的老师们:“导演把剧本放化妆室的,姐姐们有谁知道在哪里吗?” 有个老师开口了:“哦,我知道,今上午张扬来定妆的时候在看,你问问他?” 顾以沫张扬拨通电话号码:“你好,我是顾以沫,请问新改的剧本你放哪里了?” “哦!沫沫啊,新剧本我不小心给揣走了,你试妆完了过来拿吧。”张扬说。 顾以沫心中暗骂:妈的,智障。嘴上应付道:“好的,那我一个小时后过来。你把地址发过来吧。” 试妆完,顾以沫开着自己黑黢黢的大G往香湖别墅开。微信又闪了一下,顾以沫停好车,一边打开手机一边上小楼梯。别墅都是独栋,门口几个小台阶。 按了门铃,顾以沫在门口看微信。许世安发的:那你今天晚上请吃饭!!!顾以沫不知道回什么,心想,昨天才被拍,鬼才请你嘞。 门打开了,顾以沫头都没抬,还在看手机:“剧本,谢谢。”正在想回个小朋友做鬼脸的表情包吧。手上突然被一股力道拽进门去。门里没开灯,漆黑一片,顾以沫被压在冰凉的铜门上,门把手磕在腰上,张扬扶着她后脑勺慢慢地说:“没想到你真来了?” 顾以沫手垂落在一边,手里还捏着手机,屏幕上还停在跟许世安的聊天页面,张扬两眼冒着精光,鬼魅一样盯着顾以沫脸,没注意她手上的手机。 顾以沫眼睛往下瞄,直接死死的按住,灰色的长条,开始说话:“张扬你想干什么?难不成你想在这香湖别墅先奸后杀,就不怕我报警!”语音发出去了,顾以沫把屏幕按黑。 第 18 章 张扬阴阳怪气的笑笑:“怎么可能嘛,沫沫,就是跟你探讨一下剧本。”手上却没有松劲,拖着顾以沫往屋子里走。 顾以沫心里也不怕了,反正警是已经报了。就是不知道那个片警靠不靠谱,就跟张扬好好过过招。而且她期待的是那个人的反应。 下午六点钟太阳还挂在西边,但他屋子里黑得跟地窖里一样,空气也不通风,时不时闻到一股酸味。顾以沫被他拉着走,适应着屋子里的光线。看张扬穿着睡袍的背影心想:男的除了想上床,就不干的别的事。张扬睡这么多嫩模还不够吗? 张扬把她拉到客厅沙发上坐下,端了两杯红酒过来,茶几上点燃了一只香熏蜡烛,果然不愧是阔少,睡人不会那么粗俗。 顾以沫看着蜡烛的火光在跳舞,心里一秒一秒的数着时间。面上很是淡定的说:“剧本呢?拿来探讨吧。” 张扬从茶几下把剧本拿出来,递给顾以沫:“慢慢看,看了我们慢慢演。” 顾以沫古怪地看了他一眼,打开剧本,脸在橘黄色的烛光中慢慢泛红,剧本加了一段床戏,就是跟王佳芝卧底去易先生家一样,色戒里两人翻云覆雨,想掌握主动权那场惊人的床戏,从身体到心灵全是斗争。顾以沫十八岁的时候,打开看过一次,饶是过了两年,想起色戒里的画面也不自觉的红了脸。 顾以沫放下剧本,淡淡的:“这事儿我看还是得找导演导戏,我们俩琢磨不出来的。” “诶,沫沫,别急着走啊。” 顾以沫揣好剧本,起身想走被张扬一把拉下,手按在肩头。 张扬嗤笑了一下说:“那天你就是这样按住我的。想的起吗?” 顾以沫白了他一眼,没吭声,只希望警察叔叔——许大爷赶快来。 张扬继续说:“本来只是好奇你,就那天那么一下,我就来了兴趣,想搞定你。” “呵呵。”顾以沫冷笑一声:“你张公子,还差女人吗?我这种清水白菜比不上你那些艳丽多姿嫩模,我看我们还是做朋友吧,好好演戏。” “晚了。”张扬勾着顾以沫下巴说:“你年轻啊,我最喜欢年轻的姑娘。” 顾以沫厌恶的扭开头。 “你看,你又是这种表情。我有那么不讨你喜欢吗?”张扬端起红酒自己喝了起来。 “我看谁都一样,这个你别介意,娱乐圈认识我的人不信你去问问。”顾以沫二郎腿一翘,坐等着看他演。 其实顾以沫已经想好了无数种可以脱身的办法,可以拿酒杯砸人,或则蜡烛砸他脸上,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在等。耐着性子在等,希望那个人可以来,有句台词不是说,意中人会来,是踩着祥云,还是破门而入。顾以沫越发好奇,眼前这个憨憨倒也不那么重要了。 顾以沫进门前看了一眼,这房子有后院,前门是两扇大铁门,就是自己刚刚进的。就是窗户不知道是怎么样的,落地窗吗?那个人会从哪里进来呢? 张扬把顾以沫揽在怀里,让她喝酒:“赏个面子吧。” “我也不是不赏面子,我就是饿了。人家第一次登门,你就拿两杯红酒待客。再说了晚饭期间,我可是啥也没吃就过来了。”顾以沫也不推脱,把酒杯拿在手里转呀转。 张扬看顾以沫没有之前的抵触,高兴地站起来:“我给你煎个牛排去。” “好,慢慢去啊,我等着。”顾以沫看了一眼微信,还没有回消息。 等某人请客的许世安听完语音后就傻了,这算什么,报警? “喂,何必,你们今天是不是去香湖别墅摸底了?” “是啊!怎么了?” “那边有没有叫张扬的人?住哪一栋?” “等等,我看看张一线搜集的资料。” “哦,还真有。” “住哪一栋?地址发给我。” 张一线接过电话:“诶,许大爷你情报这么快啊?这别墅里非官即富,我们查了一下,确实有几个可疑的,我们在回来路上了,你等等啊。回来马上我们交换交换信息。” “叫张扬的?可疑吗?” “他算一个,还有几个富商的儿子,他呢,又算富商又是明星。但是,我们还没摸清楚呢!豪宅别墅又不是菜市场说进去溜达就溜达的,等我们回来合计合计啊。”张一线还在不停的说。 “地址发给我!”许世安一声怒吼,他已经听不清张一线后面再说什么了,心跳地很快。缉毒这一行业有一种直觉,他此时此刻就觉得没那么简单。他感觉有什么线在水下已经牵好,就待浮出水面。在山里碰见顾以沫那一刻起,就觉得这女人怎么会这么霉,行走在危险边缘而不知。他真的不希望再碰见她了,可好巧不巧。 顾以沫正在张扬别墅里,坐在厨房的高脚凳上跟张扬聊天:“怎么想到来内地拍戏?” “就误打误撞,在台湾我爸也不管我。” “内地有朋友吗?” “没什么贴心朋友。” “平时喜欢玩什么呢?” 张扬牛排煎好了,放在白色的瓷盘中,空落落的。他不好意地看了一眼顾以沫:“会不会太少了,我给你再加点东西吧。” “没事,煎得挺好了。你要是这样追姑娘,就好多了嘛。”顾以沫看看牛排,笑得很甜。 “你等一下,在给你添点东西。”张扬转身从冰柜里拿出一些枯叶子一样的东西卷起来,放在牛排边上。 “这是个什么装扮?”顾以沫有点疑惑,心中升起一中不安感,像一股青烟淡悠悠的,抓不住是什么。 “你试试吧。”张扬眼睛发亮,像一个求表扬的小孩。 “你先吃,自己先看看自己厨艺好不好。”顾以沫把盘子推给他。 张扬吃了一口牛排:“好吃,七分熟可以了。” 顾以沫也低头吃了一口牛排的功夫,张扬把枯叶子点燃了,烟草味漫开,灰蒙蒙的烟升腾在两人中间。 顾以沫就算是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心中暗骂一声:卧槽,老子今天不会假戏真做完了吧。 然后,食指和大拇指一勾,把叶子从张扬手下挑下来,喂到他嘴边:“你先试试。” 美味已经到嘴边了,张扬神魂颠倒,忍不住,深深地吸了一口。 张扬拿手握住顾以沫的手:“你也来一口好吗,沫沫?我可是给你准备的。” “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真心的,万一今天能我登门,明天就闭门不见。”顾以沫一只手把叶子按在他嘴边上,一只手把他后脑勺兜住,让他头动不了,不停的吸食。 “不会的,沫沫我怎么会这么对你呢,接下来一段日子我们都在一起拍戏呢!”张扬眼神越发迷离,走近顾以沫坐的高脚凳,把她腿分开,站在中间抵得死死的。 顾以沫动弹不了,继续问:“那这东西你多吗?万一你不够分给我呢?”心里想着:傻逼,真是交浅言深,老子今天就把你送警察局! 张扬骄傲的笑起来:“笑话,我可是有专人供货的!”连抽了几口,这人已经飘起来了。 顾以沫还在盘算着,多问点东西出来。结果屁股一空,自己被张扬拖着大腿抱起来了。情况越来越危险,后面顾以沫不知道控制得住不了。 张扬吐出来的烟直接喷到自己脸上,顾以沫呛得不行,憋着气。 张扬托着顾以沫往房间走,烟叼在嘴里,顾以沫没办法,两只腿盘在他腰上,手搂着他脖子,另一只手把叶子按在他嘴里。 走到房间了,张扬把顾以沫扔在床上,空出手来,把叶子拿下来,往顾以沫嘴边喂。 顾以沫翻身爬起来,跪坐在他腿上,心里想的:我算是豁出去了,能拖一分钟算一分钟。然后扒在张扬身上死活不下来,把头埋进他胸里。 张扬笑了:“沫沫,你一下这么急。”说完他又吸了一口叶子,点点星火已经烧到叶子末端了。 张扬抽完了,把叶子扔到一边,手开始在顾以沫身上游走,摸到了胸罩扣,手一搓,链扣开了。 顾以沫神经像触电了一样,觉得全身麻了一刻,重新挣扎的爬起来说:“不能光脱我,也要脱你啊。”把张扬的睡袍乱扯一通。 张扬笑了笑:“真是个没有章法的小妞。” 张扬睡袍脱完了,准备整个人压上去,顾以沫突然拿小腿蹬在他光溜溜的肚子上:“那个,叶子在来一支吧,我有点紧张,我们助助兴。” 张扬叹口气,不尽兴,起身去拿叶子。顾以沫跟在后面,溜到客厅,摸到手机,冲回房间,拨通110:“警察,香湖别墅有人吸毒,说完就挂掉。” 何必第一时间接到了报警的消息,终于知道了许世安为什么往香湖别墅飞奔,下午七点的帝都,最堵的时刻。 “虎子,张一线,快骑摩托走,别开车。”何必出警察局的时候,许世安已经到别墅了。正从后院翻进去。一楼二楼三楼,窗户关的死死的,许世安从底楼顺着外墙,翻上楼顶屋顶花园,再进入室内。 第 19 章 许世安刚进三楼就闻到了,酸味,化学味,屋内没有开窗,窗帘拉得死死的,犯罪的气息全被捂在里面,不见天日。 他端过枪,军队里开过坦克跳过伞,也破门而入抓过罪犯。他没有一次像现在这样,心跳到嗓子眼,呼吸难受。从三楼一间间排查房间,到一楼的时间,感觉漫长的像度过了一个四季。像夏天烤的人焦灼,像冬天,落入冰窟里。 最后一扇门推开,满园春色惹人醉,满屋子的大烟蓬蓬,女人已经被按在床上,像案板上的鱼,四处游动,却被人压得死死的。短袖被扯成了斜肩,男人只穿了一条内裤,跪在女人身上,手上还拿着□□捏着女人脸,往嘴里喂。 画面香艳,两人正在火拼。 顾以沫没在怕的,不像有的女人,会在危机时刻哭哭啼啼,会求饶,她一会儿用脚,一会儿用手,被钳制住了,还能上嘴咬,可被呛了一口的烟。 许世安悄悄进门,用力往男人后脖子砸下去了,张扬当场被砸晕了,他然后把□□的张扬直接拖地上。 顾以沫在床上坐起来,也不介意衣服被扯的乱七八糟,头发被揉成了爆米花,还冲许世安骄傲的一笑:“报告警察,抓到毒贩一枚。” 许世安被气的哭笑不得:“我要是来晚一点怎么办?” “进门我就想扇他,这不是报警了嘛。我就想等着警察叔叔来处理。哪知道他中间还给我分享这东西。” “哪知道你来这么晚。” “嗯,我是来晚了。”许世安垂下了他骄傲的头,面容满是失意。 顾以沫有点奇怪的看着他:“这不是都抓着了吗?没事了。也怪我,这么突然考验你,哈哈。” 许世安抬头,烟雾缭绕中突然升起了看不真切的情绪:“答应我,以后别在这样考验我了。以后再有这样的事发生,第一时间跑,大喊,呼救可以吗?” “嗯。” “做明星都这么危险的吗?”许世安拿被子把顾以沫裹起来。 “怎么可能,最多拍拍动作片,吊威亚。今天是我倒霉。” “你遇见我开始,运气一向不好。”许世安拿手弹了弹她脑门。 顾以沫瞪回去:“警察同志,请注意你举动,我今天可是功臣。差点就为国献身了。” 许世安被她噎住,把她头推一边去:“我们才不需要这么笨的卧底。” 顾以沫在被子里,穿好胸罩,把衣服拉到位,跳下床踢了一脚在地上软成一摊肉泥的张扬:“尽一点人民的义务和责任罢了,我也就是一个平平无奇的朝阳区群众。” 何必他们也到了,从楼顶冲到一楼,看到披头散发的顾以沫,震惊地说不出话来:“沫沫!” 顾以沫理了理头发,挺胸抬头的站好:“嗯,是我,我刚刚报的警。”一点也看不出刚刚是激战过得人:“何哥你跟小许都是?” “嗯嗯。同事同事。” 张一线还在楼梯上,不敢踏下一楼的乱局:“啊!顾以沫!” 顾以沫抬头看看,淡定的点了点头。 虎子拨开挡路的张一线,把地上的张扬拖起来:“何哥,这人怎么处理?铐回去吗?” 何必阴沉的望了一眼:“先不了,刚好我们在查,这香湖别墅到底藏了个什么鬼东西?这段时间把他盯紧了。一窝给他盘起。” 然后转头问顾以沫:“你跟他什么关系?” 顾以沫回:“什么关系都没有,下部戏准备合作,刚认识两三天。” “沫沫,那你这段期间注意他点。”何必开始在屋子里搜索证据。 许世安一直站在角落一言不发,但几个兄弟都知道,许少气场太冷了,那一块,空气都冻住了。 顾以沫先打破沉默:“吃饭没?走啊,不是要我请客吗?” 许世安扫了一眼屋里的狼藉:“你还好意思吃饭,刚在他这儿没吃饱吗?” 虎子把张扬扔在床上,装作没听见。何必正在酒柜里找线索,张一线还是站在一楼和二楼的楼梯台阶上。所有人都不敢接话,许少真的火了,这眉头都不敢触。 顾以沫淡淡的走过他身边,冲大家说:“我没吃饱,全战斗去了,有人好心当成驴肝肺。你们吃了吗?” 张一线望着女神,低声道:“都还没呢。” “那走吧吃饭去。”顾以沫也懒得理许世安了,直接忽视过去。 许世安冷着脸,几步上前拉住顾以沫:“不是说请我吃。” “一起吧,爱来不来。请你吃和大家一起吃,矛盾吗?”顾以沫甩他一个白眼,出门而去。 何必他们几个也跟着出门,张一线高兴的快开花儿了,没空理许大爷冷脸。何必经过许世安身边,故意撞了撞他,拿眼色暗示:女人靠哄,你吼个什么吼啊。 大家都很高兴,一是为抓住条大鱼,二是为顾以沫请吃饭。不高兴的唯独一人——许世安。 不是说好了请他吃饭,这蹭饭的怎么就来一堆人了。 一辆黑色的大G,后面跟4辆摩托车。一直穿过城中心,到了六环外。一家京郊外的农家乐,也不起眼,挂了个牌子,闪着红色的灯烤羊肉串。 顾以沫下车招呼一堆小伙儿:“走吧,吃烤羊肉,羊肉串随便点。这家地道,也不容易被拍,你们懂吧。” 张一线连连点头:“懂懂,这不是才被拍到,咳咳。”后面的话不敢说出来,昨天被拍的人——许少冷着脸走近。 “就吃这个?”许世安站在门口,看着院内朴素的桌子和小凳子。 “我请的是大家,你许大爷要是不中意,要不你改天?再见,不送啊。”顾以沫说完也不管他,大踏步往店里走。 顾以沫自在惯了,这次张扬的事也是随心,以为能来个英雄救自己,结果召唤来个大爷,现在好了,大爷救了自己,很是不顺心。 何必在中间当和事佬:“吃吃,我们都爱吃,今天冲现场最快的人,怎么能不吃呢。”然后伸手推许世安进去。 许世安没好气的坐在小板凳上,大长腿无处安放,怎么坐都不自在,嫌弃的看了看糊了一层老油的桌子:“老板,来三箱啤酒。” 张一线惊了:“许少,我们喝不了那么多吧。” 顾以沫在旁边冷眼笑笑:“我不喝酒,我开车了,你们随意。” 许世安不搭理她,问虎子:“你喝吗?” “喝。”虎子是最不明白现场局势的,只为今天案件有进展傻乐。 几杯酒下肚,大家关系都拉进点了。 张一线有问不完的问题:“沫沫,你们拍戏怎么拍的?”“那这个张扬是才认识的哦?”“那个古装大结局是什么?” 顾以沫有问必答。 张一线又问:“你到现在有没有男朋友啊?” 本来闹哄哄的场面,一下静了下来,许世安在旁边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嫌弃的拿在纸巾裹着竹签慢条斯理的吃羊肉串。 虎子也好奇,女明星的生活。何必瞄一眼许世安,又瞄一眼顾以沫。 顾以沫静了片刻:“没有。” 张一线乘胜追击:“有没有喜欢的人啊?” “没有。”顾以沫平淡的说。 许世安一边挑羊肉串,一边哼了一声,把肥的拨到一边,瘦的拿起来吃。 “喜欢什么样的?”张一线继续开始做梦。 “不知道,省事就行了,好沟通一点。”顾以沫看了一眼盘里只剩的肥肉,心中吐槽,事逼! 虎子插话道:“沫沫就是大气,我看今天把那个张扬收拾得漂亮!我看娱乐圈这些少爷公子哥还真不适合你。”话一说话,何必瞪虎子一眼:这不就正坐着一个公子哥嘛! 何必赶紧岔开话题:“接下来,你跟张扬怎么办?” “爱咋的咋的,我是尽量不招惹他,就是怕他继续来呀。而且今天他说,他有不少货,还有专门的人给他供货!”顾以沫这才想起来大消息。 “什么!”何必,张一线,虎子全是震惊。许世安放下酒瓶,深深的看了顾以沫一眼。 “嗯。真的!” 何必低头在想办法,虎子先插话了:“沫沫,要不你当我们线人吧,有消息就提供给我们。” “好!”顾以沫答的干脆。 “不行!”整顿晚饭没发话的人,说话了。 虎子冒着胆子继续说:“你看,我们比海定区进展慢,就是一直没有合适的线人。再说这项工作,主要就是看消息,来的消息快,就……” “不行。”许世安慢慢抬起头,冷着脸,谁也不看,语气淡淡的。但谁听了,都知道不好惹。 顾以沫接话了:“没什么大事,再说了我不找他,他也会找上门来。我这随便就帮你们打探着了。” 许世安也不看顾以沫,狠狠地瞪了何必一眼:“我们管不了她,不能要她这个线人。” 何必在中间,两边为难,开了一瓶啤酒,一饮而尽:“沫沫,量力而行,有的事情开弓没有回头箭。出了事就是一辈子后悔的。” 顾以沫笑意盈盈:“好。我知道了。”然后拿起茶杯:“以茶代酒,今后我就是卧底了。” 第 20 章 饭后,许世安什么话也不说,直接把摩托车扔给虎子骑。 何必给兄弟们使眼色:先走为妙。三人直接骑着摩托车逃窜的跟老鼠一样。 顾以沫完结账,转头一看,其余三人先骑着摩托车跑了,艹,说好的结盟呢! 留许世安一人,手拉在副驾驶车门上,头一仰示意顾以沫开门。 顾以沫没办法,把门按开,自己慢慢坐进驾驶室里。一进车里,一股子酒气熏天,许世安二话不说坐在副驾驶里。 顾以沫问:“你去哪里?我送你。” “去你家。”许世安答。 “你是不是喝醉了?去我家?”顾以沫发动车,不想理这大爷。 “嗯,就去你家,你给我好好说说,你到底想干什么。” 顾以沫叹口气不答应他。 “是像今天那样吗?搞到床上去?”许世安心里很不爽,她为什么要做线人,疯了吗?今天的状况她就没一点怕吗?还是说,习惯了,无所谓了。 “我乐意怎样就怎样。”顾以沫也不服气,从小到大没人管过她,连自己经纪人也不敢真正的管,她自在惯了,也不需要谁来管。 “也是,你们明星关系就这么乱的,今天我要是一个没注意没看到手机,上了也就上了。”许世安不冷不淡的说着恶毒的话。 “刚回来就在酒吧当舞女。” “当舞女还不够,现在还有当卧底。” “你到底有完没完,你……” 车开到公寓楼下了,顾以沫熄了车灯,看着他念个不停,可以说是见他第一次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松松垮垮的衣服,一副爱理不理人的样子,把自己从上到下,从里到外骂了个通透。 顾以沫本来还想争辩两句,许世安喝了酒,就像开了话匣子,嘴蹦哒个不停。 后来顾以沫不怒反笑了,真是傻啊,他第一次这么急,第一次看他急了的样子挺好玩的。 许世安回头:“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女人!女明星!你是不是就喜欢去玩男人?喜欢去挑战危险……” 顾以沫看他薄薄两张嘴唇,一闭一张,没完没了,松了安全带,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直接起身爬了过去,把自己的嘴堵了上去,他嘴唇还有点微甜微涩的酒味。 终于清净了,车内一片宁静。 顾以沫看他眼睛直视前方,瞪得跟铜铃一样,平时都拿个眼睛瞄别人一眼,还没见过猛的一下睁这么大,眼珠子白的比黑的都多了。 趁他没反应过来悄悄耳边轻轻说了一句:“你说的是这样吗?傻子。” 然后赶紧溜之大吉,从车上下来,把车钥匙带走了,边跑边按下锁门键。想着回公寓在楼上再给他打开。 许世安真的没反应过来,他亲过女人,但从来没有被女人袭击过,以他的反应能力,和身高,有贼心的没贼胆。有贼胆的没这能力,跳起来也只能亲到他下巴。 他还在骂人,只觉得丰满的肉感腹了上来,像饱满的殷桃果肉。自己还未尝到甜头,轻轻一啄便离开了。 本来就一身酒气没处洒,这欲望的一撩,许世安觉得要爆炸了,看着那个女人跑的倒是快。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影都快没了。许世安拉车门想下去追,他脑子一片混沌,只想把人拉回来狠揍一顿。这些女明星都这样轻薄无礼的吗! 车门拉不开了,许世安冷笑一声,暗骂:“你完蛋了。”正在准备砸车窗时,一股凉风吹来,原来大G的天窗没关。 许世安起立,身子一半都在天窗外了,手一撑,坐了起来,坐在车顶,自己却突然笑了。当初第一次见面,他被逼到车底,现在真行,第一次吵架,他被逼到了车顶。 摸出烟,点了一支,刚吐出一口烟,解气一点,突然车滴滴叫了一声。抬头望,看不清顶楼,顾以沫肯定趴在窗户上看,瞅见自己这样,她是不是笑疯了。许世安伸出手,在虚空中抓一把,握成拳头,给她暗示:你完了! 手机包里微信震动了一下,许世安摸出手机,是顾以沫拍的图,自己坐在车顶棚上,一只手夹着烟,脚搭在挡风玻璃上。 信息来了:多看手机是好事,谢谢今天看了手机,车别坐坏了,谢谢! 许世安揣回手机,翻身下车,这账记上了。远处停了一辆黑色的面包车,全车身贴的漆黑。那个角度他记得当初他送顾以沫回家就是那个方向偷拍的。 许世安走过去,二话不说,开始拍窗,车里的人不回话。继续拍,车窗摇下来一半,一个小年轻带着鸭舌帽,帽子压的看不见眼睛:“你干什么呢?” “我干什么,你不知道吗?”许世安又吸了一口烟,把还剩着花火的烟头,直接从车窗扔进去了。 小年轻赶紧一边躲,一边摇车窗。 许世安单手提着他衣服领子就直接从车窗揪出来了。 小年轻大叫:“啊啊啊,你干嘛,我报警啊!”许世安把证件摸出来,一下又一下地打在他脸上:“还报吗?” 小年轻无语,望着地上不说话。 许世安把他手机从裤兜抽出来:“加个微信。” 小年轻怕了,跪在地上求饶:“警察叔叔,我错了,以后不拍了。” “不,就是要拍。”许世安把微信打开:“扫我,以后顾以沫有什么动静,你给我好好盯着,拍得图都发给我。”说完,把人从地上提起来,拍拍灰。 “啊?”小年轻抖着手加微信。 “叫什么名字?” “叫我二狗就好了。” “嗯。好好表现。”许世安加好微信,转背挥挥手走了。 接下来的日子,顾以沫一直很老实,老实拍戏,老实进组。甚至连张扬也没有被怼,一直和他和平相处。 许世安他们摸出了经常去别墅聚会的人,一直等时间一网打尽。 刚开始没有人注意到,剧组人员有时多了一个啥也不做的场记,许世安大爷就在哪里插着手站着,或则找棵大树下面乘凉。 看顾以沫在大太阳下面拍戏,一遍又一遍,一个角度来了换一个角度,顾以沫拍起戏来,很认真,当许世安是空气一样。他不知道原来做女明星是这样辛苦的,他在这边蹲守都看累了。有时候导演脾气上来了,顾以沫也不在意,笑笑不说话,重来一遍。有时候,张扬忘词,顾以沫也不骂他,擦擦汗,又来一遍。 收工下班,顾以沫也是直接回家,不是睡觉就是点外卖。 晚上十一点,顾以沫收工回家,打开手机点了一个外卖,一杯冰奶茶,直接累得回家就摊在二楼床上,拉上窗帘,谁也不管。 顾以沫点外卖都会备注,放门口就好了。这一天,楼下门铃响个不停,顾以沫刚开始在楼上喊到:“放门口就好了!” 门铃还是响。 顾以沫下楼:“放门口就好了。” 门铃还是响,甚至很暴躁,第一遍都还没响完,被人强迫的就按第二遍。 顾以沫在猫眼里看,卧槽,许大爷来了。许大爷带着黄色的外卖头盔,提着她的披萨和冰奶茶,眼睛里冒着冷气。装扮却很可爱,像一个爆炸的黄色皮卡丘,顾以沫怕他在门口就发电了。 顾以沫深吸一口气,快速的打开门,抢过奶茶就关门,顾以沫觉得自己已经像一阵疾风了。疾风还是被抓住了,后腰的衣服被扯住了,某人的手被卡在门上,顾以沫不敢把门压下去。 一个低沉磁性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上次被某人关住了,你认为我会被关第二次吗?” 顾以沫讪讪地笑笑:“哟,怎么是许少啊?好久不见好久不见。” 许世安也不见外,好像上次被亲的事没在心上,直接跨进来:“你就吃这个?” “不然呢?” “天天点外卖不好。” “你怎么知道我天天点外卖。” “哼,我不是盯着我线人给我汇报什么消息吗?” “结果转背就从来不联系了。” “我这不是怕你受不了女明星的魅力吗,所以这段时间尽量克制自己,不要散发魅力。” “哼,就是每天大太阳底下拍戏啊?我看也不怎样嘛。” “你去了?” 许世安白了她一眼,心想:你从来都不看我! 顾以沫不好意思,低着头大口吃披萨,看了一眼地上,许大爷还光着脚进来的。 顾以沫试探地问:“那你明天去吗?” “看心情吧,也不是每天把你盯着。” “哦。你都在剧组里干什么呀?”顾以沫好奇,怎么就没看见他呢?哪一个工组,明天瞧瞧。 “不知道,也没有啥活干。”许大爷往沙发一趟,把自己光脚放上去了,还嫌弃的看了看自己脚底踩灰了没:“你给我汇报汇报工作吧,我的下级,废物线人,顾小姐。” “额。”顾以沫差点噎着:“张扬这段时间挺平和的,我们两处的也挺好。” “哼,挺好是吧。”许世安有点不爽:“就没了?” 顾以沫脑子里飞转,到底还有什么细节:“哦,我想起来了,戏杀青后他会开一个party,叫我也去!” “你去吗?” “当然去啊!”顾以沫豪情的喝一口奶茶:“我们不是好时机动手嘛!” 许世安不咸不淡的说:“去不去到时候看吧,你这么笨,万一去送人头的,你到时候把日子发给我就行了,我们这边提前部署一下。” “哟,专业呀。”顾以沫调皮的笑了,吃了几个披萨又补充道:“哦,你下次来别一直按门铃了,我懒得开,密码6个8。” 许世安讳莫如深地看了她一眼,站起来:“我走了,你,听话。” 啪门关上了。 留顾以沫愣在原地…… 第 21 章 今天的戏拍的很不顺利,助理小丹站在一边干着急,下午两三点的太阳,顾以沫在拍一场奔跑的戏,大太阳下来回几遍,站着已经开始有点不稳了。中场休息,小丹赶紧拿出水来上去:“怎么了沫沫?” “我来大姨妈了,姨妈痛,在去买点加量的卫生巾。”顾以沫捂着肚子,抿着嘴唇,表情尽量克制。 小丹赶紧往场外的小卖部买卫生巾,买到了冲会片场的时候,被半路一个高大的男子突然拦截下来。 小丹神色匆忙:“诶,你谁啊?让开。” “顾以沫怎么了?” “诶,你别管,就肚子痛。”小丹上下瞄他一眼,一个场务而已,插着手挺傲气的。赶紧冲回片场。 许世安低头用旁人听不到的声音:吃什么狗屁披萨! 小丹冲回片场,陪顾以沫打理好,继续下一场戏,四处环视了一圈,看到了那个场务,带着顶灰色的渔夫帽靠着树啥也不干,就盯着顾以沫看。 许世安看着心疼又窝火,这导演不长眼睛吗?顾以沫脸都白了,还拍什么拍。 顾以沫又拍完,重新回到座位。小丹上前:“沫沫,有个戴渔夫帽的场务一直盯着你看,刚我给你买东西,他还拦下来问我。好奇怪啊。” 顾以沫先“啊”了一声,后来想起来,捂着嘴“哈哈”笑起来。看来许大爷来了。 顾以沫贴着小丹耳朵悄悄告诉:“没事,他是我大爷。” 小丹更惊奇了,以为自己耳朵听错了。后来,仔细瞄了大爷几眼,帽子下面的脸绝了,比男主更冷峻利落的帅,帽檐下面藏着星眉剑目,时不时有意无意抬起来就盯着顾以沫看。看顾以沫时眼神暖了几分,像湖面撒上了波光,微风过,细碎的涟漪阵阵泛起。 小丹笑了,像发现什么惊天秘密,一定得告诉陈姐,绯闻男友不是子虚乌有。居然有人收服得住顾以沫啦!哈哈,她终于不用当陈姐和顾以沫的炮灰了。 许世安觉得时间怎么走的这么慢,太阳能不能落快一点。 九点钟,月亮挂在一边爬起来的时候,剧组才收工。 小丹担心道:“要不要去看看?” “没事,就是痛经,我现在更想回去躺着。”顾以沫嘴唇都开始泛白。顾以沫回家,进门看到地上左边突兀的摆着一双男士拖鞋,哦,叫小丹买的,这孩子干事真勤快。吩咐的都不会忘。 顾以沫低头看了一眼,心想:许大爷这下不会光脚了,我还是有良心的,待客之道嘛。 顾以沫上楼拉上窗帘睡觉了,痛经就是浑身乏力,腰痛的直不起来,在加上站了跑了一天,顾以沫很快昏睡过去。 许世安等着小丹走后,就上楼了,提着一堆菜,有南瓜,有茄子…… 一边走一边骂:吃什么外卖,天天吃外卖,你女明星不是吗?很穷吗?天天吃外卖。刚一进门,低头一看,一双男士拖鞋,孤零零的摆在左侧。偌大的屋子空荡荡的,没有一丝声音,许世安还是细不可闻的笑了。静的没有人发现,只有他自己知道心里笑声可能在整个上下三百平都荡开了,老子有拖鞋穿了! 许大爷从小锦衣玉食惯了,虽然嘴上没说,但顾以沫家没有拖鞋这件事他记恨很久了。但没办法,第一说明她家真的不招待男的,第二不能开口要,要就是输了,输了许大爷就没面子。得主人亲自给的,那才行。 许世安屁颠屁颠的穿着拖鞋进屋,楼下巡视一圈,顾以沫不在,看来又在楼上。 他也不急,自己慢悠悠的去厨房,一进厨房脸都黑了。这个家哪里都乱糟糟的,唯独厨房干净的□□,连作料都只有一包盐,一瓶酱油,一瓶油。 许世安叹一口气,算了,看在拖鞋份上,自己开始找出锅碗瓢盆,开始煮南瓜粥,幸好还有米,然后做了一个鱼香茄子。 把粥温在灶台上,他往二楼去了。 他第一次上二楼,刚开始还怕看到什么画面,或则乱的不能下脚。结果一上来,伸手不见五指。最后适应了两分钟,才勉强分清哪里是床。 顾以沫窝在被子里,呼吸弱弱的。 许世安慢慢走过去,半蹲在床边,听她到一点一点的呼吸。他贪婪的听着这呼吸声,不忍打破。他都不明白自己对她为什么一忍再忍,女人最奇怪,女明星更奇怪,但一靠近,他又不由自主的好奇。她才是他的毒,慢慢的不知不觉的就渗透了。 他开始不喜欢她穿暴露的衣服,开始不喜欢她在烈日炎炎下拍戏,开始不喜欢她吃外卖。到底是看她顺眼,还是碍眼,不知道。为什么要管,更不知道。突然开始觉得烦躁。 顾以沫痛的得冒虚汗,只觉得好冷,小肚子像被冰块砸中,还继续被反复碾压。刚一翻身,吓得尖叫。看见一个黑乎乎的庞然大物。抬手就准备扇。 许世安看她小手冲自己头挥过来,头一偏,反手握住,另一只手把她嘴捂住:“叫什么。” “你怎么随意进别人家还不啃声,蹲床边!”顾以沫嘴巴被捂住,吐字不清“呜呜呜呜!你你!” “那谁给我准备的拖鞋?” “我给送外卖备的。”顾以沫嘴硬心软。 “还提外卖,你要在吃外卖我打断你的腿!”许世安气不打一处来,怎么就不知道疼惜自己身体。 “为什么啊?不吃外卖,我喝西北风啊?”顾以沫诧异了。这大爷什么贵族,还不允许吃外卖。自己不是还装送外卖的吗? “你今天肚子那么痛还吃?” “啊?那个啊?”顾以沫难以启齿。 “对啊!我怕线人吃坏肚子耽误大事。”许世安捏着顾以沫脸教训。 顾以沫把手扳下来,怎么一只手掌能把自己整个脸包进去都还错错有余,刚想扔开,突然感觉,又大又暖和。 屋子没开灯,顾以沫在黑暗里面藏着坏笑:“我不是吃外卖拉肚子了。”顾以沫拉起大手,声音相当诚恳,“我是姨妈痛。” “额。”这下论到许世安没话了。 “你不知道了吧?哈哈。”顾以沫趁许世安在发呆,还在玩那只手,恨不得掰开揉碎,然后声音低低的说:“来大姨妈小肚子是冰的,痛的,不信你试。” 许世安还没反应过来,他一个大男人,顾以沫让他试什么。 手就被抓着拖进被窝里,只感觉丝绸的被套快速摩擦过,下一秒就贴到了冰凉的皮肤上。他脑子轰的一声,比当年练习排雷都恐怖,手下像埋着一触即发的地雷,危险边缘,危险时分,危险的夜。 时光都静止了,许世安不敢动,也不想动,确实,太冰了,为什么一个人的肚子会那样冰,他们以前冬泳时从河里钻出来,也比她热几分。 他舍不得把手拿出来,捂一会儿就捂一会儿吧。看电视里都演,人被冻到快死的时候,身体的温度相拥,才能救回命来,体温是最好的温度。 顾以沫眯着眼:“哇,真的好舒服啊,痛都缓解多了。” 许世安手掌已经濡湿了,他手掌温度高,她肚子冰,微微的小水蒸气在形成,刚想说,要不换一只手,再给你捂会儿。 顾以沫悠悠地说:“你能当场务,能送外卖,现在还发现能治痛经,多少钱一个月,要不我聘你当金牌助理。” 许世安黑暗里磨了磨牙,手上加重力道:“我还能收拾你,信不信。”说完手往下移动。 顾以沫恢复了些力气,坐起来:“我来大姨妈,看你能把我怎么办?”说完就把许世安的手拿出被窝,往边上一扔。 许世安急了,把她头按到自己脸边上:“要当女明星就好好当,别惹警察。要当卧底就乖乖听话,别惹我。” 顾以沫不退反进,凑到他脖子,衣服闻了一圈:“你为什么好香啊?” “啊?”许世安像泄了气的皮球。 “鱼香味。”顾以沫还在低头闻。 许世安暴力把她从被窝拖出来:“起来吃饭。”哎,算了,不给女子计较。 许大爷起身,先一步穿上拖鞋下楼。 顾以沫下楼,闻到厨房的香气,又添加补充许大爷的职位:“还能当厨师。” 许世安看顾以沫吃的狼吞虎咽,屁股坐在凳子上,两只脚也拿在凳子上,整个人坐不似坐,蹲不似蹲。蜷在凳子上。 许世安摇头无奈笑了笑:“你这么坐着不累吗?” 顾以沫把头从碗里抬起来看一眼他:“你试试,挺舒服的。” 许世安还是不屑一顾的端坐着,他很好奇,椅子那么小,她能缩在上面吃饭,自己这么大,是他的两倍,腿都挤不上来。看她跟个松鼠一样,两腮鼓得满满的。 “你就不能吃慢点吗?没人跟你抢。” “剧组吃饭快,习惯了。” “切,还以为女明星是什么高贵的产物,见了你我算是看白了。站没站相,坐没坐相。吃饭还把脚拿凳子上。”许世安托着腮,在一边看着点评。 顾以沫也不在意问:“你为什么这么会做饭啊?” “学的呗,跟伙夫待过,去别人家老蹭饭也不爽,就自己学了自己做。”许世安连说他跟伙夫学厨,都能傲得跟二五八万一样。 顾以沫想了一下,许大爷插着腰端着食堂大锅的样子,世界真奇妙,然后又问:“那你为什么老上别人家蹭饭?” “小时候爸妈不在家,”许世安脱口而出,然后又添了句:“我招人喜欢呗。” “哦……”顾以沫仰头喝完最后一口南瓜粥连连赞叹。心道:要不看你长得好看,这么拽,小时候就被人打残了吧。 顾以沫吃完,转着筷子还是忍不住问了:“再过几天就要杀青了,你还来吗?” “收尾工作得做好,一网打尽,就不来了。” “哦。”顾以沫放下筷子,表情回到她做明星,人前那一套的样子,疏远客气。起身就要回房间了。 “小朋友,把碗洗了。”许世安手指在桌上磕了两下。 “小朋友没人做饭,不洗碗的。”顾以沫心情有点低落,刚想说:有阿姨打扫卫生。 许世安看着碗,故作生气:“我讨厌吃了我做的饭,不洗碗的人。你洗碗,我以后可以考虑在做。” 顾以沫回头,挤出灿烂的笑容:“洗,马上洗。我喜欢吃辣椒炒肉,鱼香肉丝,红烧肉……”嘴里开始报菜名似的。 她一层不染的厨房开始有了烟火气,灶台有炒菜溅出来的油,碗变得油兮兮的,顾以沫一通乱洗,洗洁精的水到处都滴的是。 许世安站在厨房后面看她毫无章法的洗碗,笑意越发浓了。 第 22 章 最后一场戏,是导演加的那一个剧本,拍了两天顾以沫也找不到感觉。晚上回家,顾以沫重新找出色戒的片段,仔细研究。 客厅的大电视机荧幕上,王佳芝和易先生赤身裸体,正要到高潮了。 顾以沫屏住呼吸,看着动作,神态,情愫,门口一声嘀,二声嘀…… 心中一惊卧槽,许世安来了!怎么会现在还来炒菜? 顾以沫慌乱抓遥控,把电视机屏幕黑屏,赶紧蹦回沙发上,闭着眼睛装睡。脑子里全是电影里的场景,呼吸太强烈了,心扑通扑通。听着开门,穿鞋,放下东西,提了什么?然后一步两步靠近…… 许世安开门就看到,这人睡在客厅沙发上,躺的笔直,这人怎么会睡得笔直?真是惊奇。 许世安走到沙发,沙发被她全占了,无奈席地而坐,然后,鬼使神差的想着,自己的手有治愈功能,就像昨天一样,自然的放了上去。 一双大手覆了上去,感觉手下的人轻微颤抖了一下,许世安想,怎么了,今天还在痛经?想着慢慢的把衣服撩起来了一点,打算像昨天一样直接贴在小肚皮上。 顾以沫突然扭动起来:“不用了不用了,我错了我错了。”半撑着起来,躲开。 “你错啥呢?”许世安看手下活鱼一样溜开的顾以沫,一脸懵逼。 顾以沫一起身,手在沙发上不知道按压着哪里了。电视重新开始亮屏播放。 卧槽,尴尬了。王佳芝开始□□,梁朝伟先生的屁股也在电视大屏幕上。 顾以沫:“我……” 许世安坐地上,眼神深了几分,吞了吞口水,一把将顾以沫捞回来:“跑什么,谁上次亲了我,就把我锁车里。哟。这还一个人研究起来床戏。” 顾以沫腰被搂回来,腿被某人另一手按着:“我错了我错了。许大爷饶命。” 许世安眼神变了又变,末了问了句:“你不是在玩我吧?” 顾以沫低头不敢看了:“没有!明天最后一场戏了。” 许世安手上力道突然就松了:“哦。跟张扬吗?” 顾以沫缩到沙发一边,低声:“嗯。”把电视机关了。 许世安起身坐在沙发上:“不看了吗?你不需要我帮你指导指导吗?” 顾以沫突然认真起来:“演戏的时候我知道,演员的事你不懂。” 许世安嘲讽:“呵,我是不懂,你们演员会假戏真做。上次别墅里……” 顾以沫厉声打断:“我们明天不会脱衣服,也不是这样演,只是卧底很像王佳芝这个角色。我以前也没演过床戏,就是看看学习一下,希望明天不尴尬,能一次就过……”顾以沫后来越说越小声,最后只有自己才听得见自己声音。 “还有,明天杀青,张扬后天过生日,晚上他会在别墅办party。” 许世安这才想起来,把带的东西拿出来,一条银灰色的项链,一个耳麦样子的装饰品:“这是摄像头,这是耳麦,你后天千万别冲动,能拍到多少都随意。反正到了时间,我们会冲进来,你试试。” 说完把顾以沫拉回来,想给她戴项链试试。手正绕过她脖子,顾以沫在他怀里说话了:“我做线人不是白做的,以后你来做饭随叫随到。” 许世安撇嘴笑笑,链子绕到后面看不见,被头发挡住,还没戴上。 顾以沫抬起头来,眼睛隔得很近,真诚又野蛮地说:“后天结束了,我们就不是线人关系了,换种关系。你有女朋友吗?” 许世安链子缠在手上,心乱作一团,她像一股乱风,卷起漫天风沙,把他生活搅作一团乱麻。 很多女人追过他,有娇羞的送花,有拦下来表白,他都轻描淡写的略过。这一次他突然不知道怎么略过了。何必说他不了解顾以沫,他就回去把顾以沫七八页的百度百科翻来覆去的看了十遍。 十六出道,二十岁就全国知名度。他们的人生经历完全不一样,为什么她会走进自己的生活,他有点不知所措了。 顾以沫看他不啃声,自己把缠在头发上的链子一把扯下,连带着几根头发和自己的心情,一起紧紧拽在手里:“诶我知道了,傻子,后天合作愉快。” 许世安被轻轻的推开,留他一人傻站在客厅。站在她客厅望出去,两面都是偌大的玻璃窗,直接俯瞰万家灯火,为什么这么多人喜欢她,却没人给她做饭,陪她吃饭。到处都是烟火气,唯独她的厨房空空的。 顾以沫敢进敢退,都不给人过招的时间。 许世安在客厅呆了好久,最后自言自语的说:“没有。一直都没有。” 第二天许世安失魂落魄的去警察局。 何必和张一线正在激动的聊着,这次把别墅里的贼窝掀开,得抓多少人啊。 “诶,许大爷来了,东西给了吗?”何必看许世安一人坐着,好像不高兴的样子。 “给了。”许世安懒洋洋的提不起兴趣。 张一线酸兮兮的说:“说了我去送,好不容易能跟我的偶像慢慢畅聊。你怎么去了还一副不乐意。” 许世安也没搭理张一线,转头问何必:“你谈过女明星,她们是不是男朋友跟衣服一样换着玩,赶时髦的?” 何必一听,立马了然于心,知道有故事,赶紧端了茶杯坐到许世安跟前:“怎么?我们许帅哥又被撩了?你答应没?” “我……”许世安吞吞吐吐起来。 张一线也过去,壮着胆摇了两下许世安坐的电脑椅:“说啊?你跟沫沫谈恋爱了?” 许世安两只大长腿张开,踩在地上把椅子稳住,仰着头看着天花板:“我没答应。” “卧槽……”办公室里一阵叹息。 何必无奈摇头,不愧是那个追他的人大院里都能站两排的许世安,然后想起什么,好心劝了一句许世安:“她应该没谈过恋爱,从来没听说过,而且我们大院子弟圈里就没人约到过她。不过你考虑考虑也好,女明星嘛,不适合你,改天就要跟别人拍吻戏,估计你家老爷子也不会同意。” 许世安脸更黑了:“对啊,今天就要跟张扬拍呢,老子真想白天就直接去别墅把人抓了。” “哎哟,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我要是你,就是跟沫沫谈一天也行。”张一线打开壁纸,深情抚摸着顾以沫电视剧照叹息。 许世安转过头去:“壁纸给我换了啊!” “切,又不是你的人。”张一线憋嘴道。 许世安挑眉,嘴角一边上扬:“那可不一定,过了这件事,再说吧。看她表现。” “沫沫,可是出了明的无拘无束的性子,我看你hold不住她。”张一线笃定的说。 “你了解她,还是我了解?”许世安语气带着威慑。 “那……可不一定。”张一线看了一眼许大爷,心中默念,早晚有人收拾你。 也许是因为许世安以前谈的恋爱,都太顺利了,从小身边都不缺女孩,召之即来挥之即去。他觉得把顾以沫晾那里,在等等。 顾以沫可不会等,她敢爱敢恨,昨晚上被拒绝后,在心里一通臭骂许世安,我要你给我做饭,谁乐意给你当线人。 高高兴兴的拍完最后一场戏,张扬把顾以沫拉上商务车里,他一直很克制,终于拍完了,临时起意:“走,今晚就去我家开party!” “啊?你不是明天过生?说明天聚会呀。” “诶,明天是官方的,来的都是客套的人。”张扬看起来挺兴奋的:“今天,我约几个好朋友,过来一起玩。” “哦。”顾以沫低头思考,这计划赶不上变化,今天就今天,早点结束,早点跟许大爷再也不见。天天□□,看着心烦。 “怎么样?沫沫。”张扬迫切的等她回话。 “可以可以。”顾以沫倒在商务车座位里,也懒得在下去了:“走吧。” 顾以沫也真不是想气许世安的,但的确气到他了,去别墅路上,她跟许世安发了一条短信:去张扬家了。他说今天就开party。 那个时候,许大爷正提着菜往顾以沫的公寓去,暗骂一声:“从来就不听话!”把车头一调转,轰大油门,左右飙车往香湖别墅区开。 拨通何必电话:“计划有变,我先去,你们随后。” “这么快?” “嗯,顾以沫说的,张扬直接带她回家了。”许世安气的牙痒痒,希望这女人不是玩她,要是知道她故意的,扔回家,以后他做饭,不给吃,只给看的。 “那你注意安全,我和虎子他们今晚得带十来个人过来收网了,你等我们到了再行动。随时保持联系。”何必挂了电话,立马开始安排。 许世安先一步到了别墅外,站在湖边上的小树林里看着张扬扶着顾以沫下车了。 许世安心中不快:也没穿高跟鞋,扶个屁啊。 顾以沫下车后,古灵精怪四处张望一圈,后来看到许大爷在湖边上,看不清表情,只是抄着手,大长腿蹬在树上。湖边的风吹起来,他一动不动,像一汪深水。湖水灵动,他沉静。 顾以沫从包里摸出来那条链子,在空中挥舞了一下,准备自己戴上,歪着头,伸出白皙的脖子,晒了一天,有点微红。顾以沫扣了两下没扣上。 张扬走在前面开门,突然回头:“沫沫,干嘛呢?快点啊。” “我……”顾以沫歪着头被冷不丁吓了一跳,张扬不会发现了吧。 张扬看着她,歪着头像受惊的小猫咪,头发披到一侧,露出单薄的右肩,手在脖颈处提着一根细细的银灰色项链。更衬得人纤细,撩人,他走回顾以沫身边,把她拉到别墅门口的台阶上,自己站在台阶下,把顾以沫背对着自己。 顾以沫心想:完了完了,还没开始,他就发现了。 张扬语气轻柔:“说一声,我帮你戴就是了。” 顾以沫回身,项链穿过皮肤表面,痒酥酥的,戴好了。 顾以沫讪讪的笑了:“额,谢谢。” 许世安在斜方,冷冷的看着,摸出烟点燃,心想:妈的,为什么摄像头要做成项链。下次改。 他看见,张扬顺手就牵起顾以沫的手进屋去了,那女人刚刚居然还娇羞的笑了?嗯,今晚上就把那只手铐回去。 第 23 章 顾以沫心中很忐忑,不是害怕跟张扬调情,而是,做卧底真的很难啊,做演员很简单,她有信念感,情侣就是情侣。 做卧底,完全没剧本,每下一个动作她都不知道怎么弄,只能傻笑,真是紧张又刺激,顾以沫慢慢的渐入佳境。 在某人眼里,湖边起了风,吹散许世安一身烟雾,却吹不散心中不快,他只看到,那个傻女人都快笑出花来了。 进屋后,顾以沫看到别墅已经来了十来个人,有歌手,有模特,张扬带着她一一招呼。顾以沫心中猜想:这几人有多少在□□呢?今天老娘通通拿下。 张扬把酒柜里各色各样的酒拿出来:“今晚随便喝。”红的白的啤的……堆满了一桌子。 “沫沫,喝什么?” “红酒吧。”顾以沫心想,完了,我能撑过三杯吗?能在三杯之内,让他拿出东西来吗? 张扬给顾以沫满上一杯红酒,自己倒了一杯威士忌。 顾以沫举起酒给他碰杯:“生日快乐,扬扬。” “合作愉快,沫沫。”张扬一仰头,喝光了杯中的酒,顾以沫悄悄抿嘴喝了一口,就停了。顾以沫把酒又给张扬续上。 张扬低头:“诶,抓住了,你没喝够哦!” “我喝一半,你喝一杯吧,我没吃饭,要不我点个外卖?”顾以沫转头问屋子里的男女:“谁要吃烧烤?” “我要!”几杯酒下肚,青年男女都开始闹腾了。 顾以沫跑到窗边,下单烧烤,给许世安发信息:我点了烧烤,待会儿你顺带溜进来。 太阳西下,只用了短短十分钟天就黑了,从窗内已经开不清许世安的人影了。 顾以沫发完信息回到张扬身边,直接进入主题,问道:“那个叶子还有吗?” 张扬浅笑:“你把这杯喝完,就告诉你。” 顾以沫一仰头,二话不说喝光了红酒,把杯子倒过来举着,天真无邪的看着张扬。 “还有。” “那他们知道吗?”顾以沫试探性的问。 “他们都会。”张扬邪魅的看着顾以沫,说完拉着顾以沫的手,走到聊天的青年男女中。 “来吧,party开始,好东西大家都要吧?”张扬大声问在座的人。 大家都懂了什么意思,兴奋尖叫起来:“哇,好!” “这样,我们来玩游戏,赢了的分叶子,输了的喝酒。玩颜色的游戏,游戏规则,随便提一个颜色,如果是要,那身上必须有这个颜色才算过关。如果是不要那个颜色,那就,脱掉。在说完颜色后,就关灯,等十秒在开灯。来吧,开始了。”张扬说完,拍了一下手,客厅灯光就关掉了,又重新了一下,灯光重新亮起。 顾以沫心中鄙视一下,切,就是炫耀声控灯吗?有什么好玩的。 张扬走回她身边,低声说:“沫沫,还不赶快记颜色,待会儿,要变天了。” “啊?”顾以沫还没想明白怎么玩,说:“我记性差,怎么办呢?” 张扬说:“算了第一把,放过你。”然后吼了一声:“粉色,蓝色,要!”然后手掌啪一声,灯就灭了。 顾以沫还没反应过来,只觉得张扬把自己一推,就压到沙发上了。然后感觉男生女生尖叫的声音,还有人在黑暗中把张扬推开,一把扯住自己衣服。 “啪”一声,灯开了。 顾以沫下巴都快惊掉了,3个男生脱得只剩蓝色的牛仔裤,包括张扬,他躺在沙发上,在顾以沫旁边笑着。 5个女生,一个抢了一件男生的蓝色牛仔衬衣穿着,里面空荡荡的,什么也没穿了。 一个躲在蓝色的窗帘后面裹着,只穿了一双粉色的高跟鞋:“张少爷,我这算吧?” 另外3个跟男人撕扯在一堆,正在抢牛仔裤呢! 顾以沫长吐一口气,就剩自己完好无损。 张扬的兄弟好像看出来了,推了一下他胳膊:“你这算包庇啊?就沫沫赢了,粉色短袖,蓝色牛仔裤。” 顾以沫回:“第一把,不算不算。” 张扬站起来,光着上半身,走回厨房,提了两瓶酒,然后顾以沫看见,他把那么大的三开门冰箱,轻轻推了一下,冰箱就移了位置。他从冰箱背后的瓷砖里,拿了三大包白色的粉末,两大叶子,还有些针管回来。 顾以沫惊呆了,心跳到嗓子眼,心中呼喊——许大爷你快看! 张扬走回来,把东西放到客厅桌子上:“来吧,输了的喝酒哦。赢了的,想要哪种都可以。” 顾以沫还待在沙发上没动,窗帘后面的女人已经飞扑过来了,抓了几片叶子,笑的谄媚:“谢谢张少。” 顾以沫心中连连赞叹,一直听说嫩模圈,今儿还头一次看见,只穿了胸罩内裤,踩着粉色的高跟鞋,顾以沫觉得自己仿佛亲临维密现场,看着她点燃叶子,根本不在意自己有没有衣服穿,人仿佛已经到了仙境。 几个男人也开始光着身子喝酒,张扬举着酒杯,倒在顾以沫旁边:“沫沫,选啊。你赢了。” “算了,第一把不算。下把,我得靠我实力赢啊。”顾以沫硬撑着,心想,我怎么敢碰那东西。 “那好吧。”张扬把杯中剩下的酒递给顾以沫了。 顾以沫喝了下去,好烈。舌尖像被点了火。这场大party越来越难办了,赢了是毒品,输了是烈酒,顾以沫叹口气,真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第二把游戏开始,输的人开始喊:“黑色,要。”男生正准备拍手关灯,门铃响了。 顾以沫快一步喊道:“外卖来了,吃东西吧。” “哎,好吧。”男生举着手停在空中。 顾以沫起身去取外卖,打开门,许世安还是戴着那个黄色的外卖员帽子,手上提着两大口袋烧烤。 顾以沫趁着接过塑料袋的机会,站在他胸前:“什么时候动手?他把东西都拿出来了。” 许世安看着顾以沫眼睛,刚想开口说什么。顾以沫也望着他,两人的手在塑料袋上纠缠着。许世安扯着塑料袋没松手。 后面传来声音:“沫沫,你叫他提进来吧。你提不了那么多。” “哦。”顾以沫领着许世安一前一后进屋。 客厅光腿女模特用了一根披巾挡在身前,还在吸第一局赢的叶子。 男生光着上身坐在沙发上。 许世安一直低着头,戴着帽子,看不清脸。把烧烤放桌上,低头瞄了那堆叶子一眼,就打算走。 刚刚喊了游戏的男生突然说话:“诶,你把这个黑t恤脱给我吧。来,给你五百。” 顾以沫正在拆外卖,闻言,一怔,才看到许世安穿了一件松松垮垮的黑t。 许世安没有啃声,转过背继续走向大门。光着膀子的男生,站起来了,很是不爽:“诶,说你呢!外卖员,黑t给我,我给你一千。” 男生刚刚把手搭在许世安背上,顾以沫快几步卡在两人之间,把手拉下来:“你这不算,刚刚你都说了黑色,现在你开着灯,再叫人家把黑色衣服脱下来,你穿在身上,一关灯你喊黑色,那不是准赢吗?” 男生突然低下头,看着顾以沫:“准张扬包庇你,就不准我提前准备?” “你都说了黑色,待会儿大家都抢你衣服。那你悄悄换个颜色吧,反正黑色不行。”男生凑的近,顾以沫把头扭到一边,看到许世安站在自己背后,像风暴下平静的海,实际上肯定汹涌噬人了。 心里祈求:你快放许大爷走吧,待会儿他打死你。 顾以沫背着许世安,头只到许世安胸前,特别小一只,卡在两个男人里面光影都被挡没了。 光着身子的男人,突然在顾以沫耳边说:“那我待会儿还叫粉色。我就抢你衣服穿。” 许世安听懂了他们在玩什么游戏,抬起他的大长手,越过顾以沫肩头,推了那光膀子一把:“你不是要吗?我脱给你。”语气淡淡的,听不出任何不满的情绪。 许世安伸回手,最讨厌碰人的他,在衣服上嫌弃的擦了擦自己的手,就开始抓着衣服底部往上拉。 顾以沫转回头,腰下的人鱼线已经露出来,皮肤白的跟牛奶一样。 顾以沫一把拉下他的衣服,手又不小心摸到了衣服下坚实的肌肉,拿眼睛瞪他:你疯啦? 顾以沫脸有点微红了,不知道是紧张还是酒又起劲了,声音提高一点说:“你要是觉得张扬包庇我,下一把你还叫粉色,看你抓得住我不?” 男子插着腰:“嚯嚯,张扬,你妹子有骨气啊?” 张扬坐在沙发上,点燃一片叶子:“够了啊,你别玩顾以沫。沫沫过来。”然后拍了拍自己腿上的位置。 “哦,马上。”顾以沫转回身,指着许世安说:“我送他出去,你们吓着人家了。” 到了门口,顾以沫低声快速的说:“待会儿拍手就会关灯,你溜进来吧。快见机行动了!我撑不住了,他都吸起来了。毒品在厨房冰箱后面。” 许世安看着顾以沫脸已经全部红了,眉头皱到一堆,时不时回头瞅一眼客厅,看她呼吸也急促起来。 许世安突然伸手拉了拉她衣角:“别怕,我在。不可能让他们脱你衣服的。” 顾以沫看他还挂着一抹笑容,更着急了:“现在这个不是重点好吗?何必他们呢?怎么没来。待会儿要开始群吸了,我怎么办?线人到这份上已经仁慈义尽了!信不信我不干了?你到底行不行?” 许世安淡定的望了望天,天上月亮已经爬起来,几颗零零碎碎的星星挂在天上,一点也比不上北京霓虹灯的亮度。 然后低头,看这个从来不在自己面前藏任何情绪的姑娘,在别人面前装得一套一套的,很多采访中看到她不爱搭理人,话也少。怎么到自己面前,就吧啦吧啦个不停,不知怎么回事,许世安突然脱口而出打断叽叽喳喳的顾以沫:“我没有女朋友。” “啊?”顾以沫终于停下了念叨不停的嘴,呆了片刻,像失了神。 “我管你有没有女朋友!”然后羞嗔低吼着跑回去了。 第 25 章 北京当晚就轰动了,先是传出热搜上亿级别墅被烧,后是被烧别墅是张扬富少的。 一晚上,娱乐记者,新闻媒体,没一个闲着,忙的天翻地乱。 陈姐刚开始还不在意,也跟吃瓜群众一起,刷着连续翻滚的热搜,还调侃道:“这大晚上的演电视剧吗?” 直到凌晨十二点,热搜开始变了,张扬貌似吸毒被抓,聚众吸毒,出动三辆警车抓捕,已经落网。有一众明星和模特,演员歌手。陈姐开始心惊胆战,到早上八点,热搜又变换了一番天地,果然苗头烧到自家艺人身上了。“顾以沫貌似也在现场”“顾以沫和张扬刚合作一部戏”…… 陈姐知道,有对家的艺人,有营销号有黑粉,就巴不得最红的艺人出事。不能等了,赶紧公关,但,公关是必须以艺人为中心处理的。 八点半,陈姐来到顾以沫公寓楼下,心叹,还好没记者蹲守,都去围攻警察局了。 打开顾以沫家门,湿湿嗒嗒地上全是水,陈姐有点疑惑,虽然说平时乱扔东西,也不会搞的脏兮兮的。 她把提的吃的放到厨房餐桌上,突然看到顾以沫厨房里锅,锅铲,碗盘,都被摆出来了。惊到这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吗?居然开始做饭了。陈姐觉得好像有什么不得了的秘密就隔了一道门,马上就要冲出来了,她有点紧张快步往二楼卧室去。 陈姐拉开窗帘,吓得差点把窗帘扯断,一声大叫:“顾以沫!” 只看见一个男的爬在顾以沫床边睡着了,像一只巨型阿拉斯加,手扒在床边,头倒在里面,下半身坐在床边地上,大长腿就随便隔在两边。 陈姐冲上去,又惊又怕,直接踢一脚:“你是谁?”顾以沫跟了自己五年,从十五岁带着一遍遍试戏,训练,到十六岁出道至今没有顾以沫身边,陈姐不认识的男人。 男人揉了眼睛,在床上撑了一下,大大咧咧站起来,身高压制,拿下巴看人:“你是谁?” “你怎么进来的?我报警了!” “你这个大妈是谁啊?大清早的保洁?”许世安上下打量陈姐一眼,有点起床气,很是不爽。 “给我立马,现在滚出去!”陈姐快气爆炸了,哪里来的鬼东西。已经完全忘记要来问顾以沫什么,忘记顾以沫还躺在床上睡着。 “我先来,你后来,要该滚也是你先滚。”许大爷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顾以沫觉得身体都仿佛散架了,头晕恶心,抬不动手,只知道昨晚上爆炸了,后面什么都不知道了,听到身边吵个不停,头更痛了:“要死啦!?” 许世安正跟陈姐吵得不可开交,猛然听到床上吼一声,两个人都停了下来。 许世安先一步,附身到顾以沫身边:“沫沫,你醒了吗?好点没?” 陈姐慢一步把顾以沫扶起来:“怎么了?你知道昨晚上出大事了吗?” 顾以沫右边身体被陈姐扯住,左边身体被许世安抱着。 “你俩一个个挨着来说行不?”顾以沫自己抓了一个抱枕,靠在腰后面,从床上坐起来。看一眼许世安,又看一眼陈姐。 陈姐没好气的找卧室里的沙发坐下来,重新恢复平时的凌厉犀利:“说吧,这男的杵这怎么回事?什么人啊?修水管的吗?我看客厅全是水?” 许世安也不示弱:“沫沫,这大清早的保洁就来了?” 顾以沫想一脚踹许世安脸上,但看许大爷脸色真的很差,想他不会一晚上就睡这吧,突然就心软了:“这是我经纪人,你客气点。陈姐这是警察许世安。” 陈姐刚刚端起早上买的冰美式喝一口,打算慢慢审人,结果差点把自己噎住。陈姐不说话了,撇一眼许世安,把顾以沫看着,示意你继续说啊。 顾以沫咽了口唾沫,继续说:“张扬确实吸毒了,昨晚上我也在。” “你!”陈姐把咖啡重重的磕在桌子上,饮料都荡出来一半了,即担心又害怕问:“你没事吧?这么大的事不跟我讲?” “这段时间都是他照顾着我,他是警察,所以就没告诉你了,怕你担心。有什么我就直接跟警察讲的。” 陈姐看许世安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说:就他?还警察。陈姐食指在桌上敲个不停,顾以沫知道陈姐一般处变不惊,做了十年的经纪人,公关能力四两拨千斤,只有真正慌乱的时候,一根手指会不停的敲桌子。 陈姐气的不轻,哼了一口气:“所以这段时间就跟他住一起?跟他合伙起来把我蒙在鼓里?” “没有!”顾以沫气的提了一脚被子:“就昨晚,我后来也不知道怎么了。” 许世安靠在窗边,轻咳了一声,发话了:“昨晚上,张扬聚众吸毒,顾以沫也被卷进去了,是我不对,是我的责任。” 陈姐瞄他一眼,说:“哟,你还知道你不对。” 顾以沫帮忙打圆场:“不是他的问题,张扬杀了青就直接拖我去他别墅了。” 许世安语气突然提高,激动起来:“就是我没保护好你!” “啊?”顾以沫第一次看这大爷勇于承认错误了,但问题是你也别在陈姐面前提啊,她正好找不到人削呀!你不是往刀尖上冲,试刀快不快吗? “她被打了一针毒品。” 此话一出,房间三个人都没声了。刚刚吵得不停,现在场面突然凝固住了,像正在下落的飞虫掉入树脂中,三个人都被震惊的定住在树脂里了似的。 顾以沫还在回想,但昨晚上的场景像被撕裂的一幅幅画面,断断续续,拼凑不起来。 陈姐率先打破僵局,直接冲到许世安面前,狠推一把,许世安撞到三层的钢化玻璃上,一声没吭。 陈姐吼了:“这就是当警察的?老子身价过亿的艺人拿给你当线人吗?我告诉你顾以沫出了什么事,赔款八千万。” 顾以沫在一边看呆了,许大爷居然也有不吭声,被唬住的时候,许大爷不是应该说:不就是八千万嘛。 陈姐自己骂到一半,停下来,重新换口气:“八千万,老子一分不要。也要扇死你!” 顾以沫又咽了一大口水,一时没搞懂是自己金贵,还是许大爷更欠打。 陈姐冷静下来,声音克制了许多,指着许世安:“滚,现在立马给我滚。以后永远不要出现在顾以沫身边。” 许世安这才抬起头来,瞪大眼睛,无辜又委屈看看顾以沫,像要被撵出门的阿拉斯加。顾以沫看够戏了,嘲笑许大爷够了,准备爬起来劝架,手一撑床,没起来反而栽倒在被窝里:“啊……” 许世安赶紧上前捞起来:“你别动,现在虚弱乏力是正常的。” 陈姐瞪一眼两人:“哼,那快起来给我吃饭!” 顾以沫在床上爬到床尾,拉着陈姐裤腿:“好了,陈姐别气了,我以后保证绝对不处危险境地!” “那他呢?”陈姐瞄一眼屋里这个大柱子,觉得碍眼。 “他啊……额……”顾以沫答不出来怎么办。 “这几天我看着她,她身体状况不好,可能还会有戒断症状。而且她也不敢去医院吧?万一外界知道了。”许世安重新提起气势。 “呵,你还知道外界对她评语不好啊?”陈姐看一眼两人,甩手就往楼下走:“下楼!吃饭!身体给我养好!” 顾以沫起身,脚软手绵,头晕,看楼梯都是重重叠叠的。 许世安在后面跟着,看着心烦,直接扛下楼了。顾以沫没理由反抗,更没力气,做好当麻袋的义务。 陈姐回身一看,自家艺人被扛麻袋一样:“我给你说,我家艺人金贵着呢!你!” “怎么?要不然让她自己爬下来。” “好了。都坐下来吃吧。”顾以沫被放到了凳子上,结果刚吃一口包子就想吐了。 许世安赶紧递过去一杯水。 陈姐看在眼里,气也消了一半,有人这样照顾她的确也不错。 “你最近要多喝水,把毒排出来,恶心乏力忽冷忽热可能这些症状都会有。”许世安吩咐道:“这几天也不要吃外卖了,我给你做饭。” “哟,你还会做饭。”陈姐揶揄道。 许世安也坐下来,开始吃陈姐买的早饭,这经纪人嘴巴毒,人还是不错,怪不得顾以沫养成了炮仗脾气,原来跟她学的。 “这微博都炸了,你说点什么吧?我怎么发申明,还是看你有什么意见没?”陈姐这才想起来头等大事,这两人还操心吃什么。外面天都快塌了。 顾以沫笑笑:“就说,不碍事,我还行。大家一切以新闻为准。”说完就摸出手机在打字。 陈姐拦也拦不住,算了,先这样吧。 何必把人押回去了,除了张扬其余的一问三不知。张扬嘴松,脑袋缝了五针,在牢了撑不住了,问半个小时全招了。 货是缅甸来的,足足十三公斤,在台湾时就一直给他供货,来大陆一年,变成从云南送进来。 问完了,张扬来一句:“是顾以沫吧?” “啊?”何必装傻。 “昨晚的事,是她告发的吧,我心里清楚了。” “怎么着?你还想报复?”何必冷讽他。然后看了眼摄像头,趴低身子,低声说了句:“你惹到她男朋友了,有你吃不了兜着走的。” 许世安提着冬瓜排骨,辣椒,正往警察局去。门口全是记者,跟闹哄哄的苍蝇一样,打不散,赶不走。 许世安拨开人群,提着菜走进大门,心里想着幸好把顾以沫藏家里的。 “哟,来了?还带着菜呢。客气客气。”何必忙了一晚上,看着许世安来了,心情缓过来一些。 许世安把菜放桌上:“不是给你的,给她做饭的。” “哟,她?那个她?金屋藏娇啊?”何必更打趣起来。 许世安把脸沉下来:“那么大一管子打进去,他妈的,人没出事都是老天保佑。那小子人呢?” “全招了,我说你待会儿去下手也别太重了啊。还有,可能我们云南那边的事,跟这次连起来了,全是缅甸过来的货。以前走水路,后来从云南过来,你猜怎么着?” 许世安皱眉:“木料?” “对,一个中国的商人,做木材生意的。我们估计最快这几天就去缅甸,张扬已经把人招了。”何必拍拍许世安肩头,一副准备干大事的样子。 许世安刚进看守房,张扬就认出来了:“原来是你,我说她当时怪怪的,怎么护着你。” “拍吻戏没?”许世安鄙视的看了一眼地上的人。 “啊?”张扬一头雾水。 “我问你跟顾以沫拍吻戏没?”许世安不耐烦,直接把脚踩张扬地上的手。 “切,啊啊啊,轻点,没有!”张扬疼的求饶。 “就是这只手。” “啊?” 咔咔,骨头的摩擦声…… 还未等人反应过来,许世安提着菜轻轻松松的走了。后面房间一声惨叫,张扬胳膊被下了。 “犯人怎么了?”有人冲进去询问。 “哦,他习惯性脱臼。”何必看了眼许大爷离开的背影。 许世安不放心顾以沫一个在家,跟何必交代完重要事情,就回去了。 打开门,看顾以沫静静地躺沙发上的。 “你怎么睡这?” “哎,上楼下楼没力气。”顾以沫既不想被某人扛,也不想自己爬上去。 许世安看到这沙发,就想起昨晚上两人一起在沙发上做的事情,局促起来。 “怎么了?”顾以沫看他有心事。 “昨晚的事你记得吗?”许世安拿眼神示意,看了看沙发,看了看自己。 “不记得啊?怎么?你想坐沙发?我让你就是了。”顾以沫爬起来,往边上挪。给许世安让座。 许大爷气的牙痒痒,总不能说,是顾以沫先动的手,也不能说是自己被轻薄了,再说那也算心甘情愿的。 许世安忸怩地坐下来,端端正正,不挨着狼心狗肺的顾以沫:“有没有努力喝水?” “哦,忘了呀。” “你这段时间抓紧喝水!只有我,何必才知道你是被冤枉打了一针,万一真把你拿去抽血,你可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你凶什么啊?我喝了想吐啊!我现在一直都反复恶心。”顾以沫很是冤枉,这许大爷出去转一圈,回来奇奇怪怪的。 许世安不想理顾以沫了,起身做饭去,嗯,把某人喂饱了,才有力气好好算账。 第 26 章 隔一会儿,厨房就传来香味。 冬瓜炖排骨,辣椒炒肉,清蒸虾仁,糖醋白菜。顾以沫惊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跑到厨房站着看,流着哈喇子闻香味。 许世安以前做过,今天吃顾以沫第三次吃了,但还是第一次亲自看着他怎么切菜,怎么炒料,怎么下锅。觉得眼前的画面仿佛不可思议,一个不认识的男人,从第一次见面 给自己做饭,到现在居然在自己家做饭。 顾以沫在厨房门边上靠着,看许世安有条不紊,一个步骤一个步骤慢慢做,一道一道菜慢慢出品。突然感觉有些东西慢慢的水到渠成,自然而然。 许世安转身拿锅铲,猛地看顾以沫在门边上吓一跳:“你干嘛?回去等着!” “哈哈哈,我觉得我金屋藏娇啊。” 许世安听着这词,锅铲气的差点砸地上。 “经常给人当伙夫吗?”顾以沫想起来第一次在山里,还不认识就吃了他一顿饭,今天应该算四顿,不是第三顿。 “怎么可能!”许世安急了,老子都是去别家吃饭的!以前觉得自己的女朋友,肯定贤惠温柔端庄高贵。别说自己做饭了,肯本不可能有下厨的机会,大院里的妹子做饭,自己没吃过五十家,也有二三十家了吧。回头看顾以沫缩着个头躲在厨房门后,看油烟溅出来,就钻进去,没有了又乘机出来看热闹。 她?跟端庄,跟高贵没毛关系。哎,而且自己父母也不会同意吧,一个女明星,书香世家进他家门都难,还说她? “我还以为你经常给别人做饭,套路妹子呢!”顾以沫笑嘻嘻的在门后探头。 “你也不看我是谁,还用套路吗?我脸就是王牌,人家上赶着都来不及。”许世安一个颠锅,表示自己魅力四射。 “所以,你现在是在表达歉意而已吗?我还以为你在套路我嘞。”顾以沫开始了,又开始了自说自话。 “你不用愧疚,我这人大度,不就是胳膊上扎了一针嘛,没什么大不了。你不用担心我会缠着你!” “哦?是吗?”许世安突然回头,皮笑肉不笑,眼神古怪看着顾以沫。然后端起最后一个菜,糖醋白菜往餐厅走。 老实说这么帅一个大帅逼,能穿着格子的花边围裙,踩着9块9买的塑料拖鞋,端着怕滴油的菜盘子走在顾以沫家中,真的赏心悦目,除了他开口怼人,一切都完美无瑕。 一直都说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但顾以沫觉得万年修的一顿饭。一直以来她就觉得吃饭这种东西,特别是能真正的走到一起坐一桌吃饭的,不是朋友亲人,就是爱人。除了那种酒桌上的请客吃饭,但就是酒桌上,也能谈成一桩生意,吃饭这东西在中国很重要的,而且中国菜没法一个人吃,只能吃个独角菜,人多才能一荤一素的过日子。 当真正坐下来吃一顿简单的饭菜,一荤一素,一顿饭下来,可能两个人之间很多事就能进一步了解了。 第一次吃饭针锋相对,被下了巴豆。后来他又做了一次南瓜粥,自己一个人吃,他在旁边看。终于到了这第三次,他能坐下来,一起吃。顾以沫好高兴,像幼儿园小朋友老师颁发了小红花一样。拉开桌椅,摆好碗筷。 厨房的饭菜端进餐厅,顾以沫的公寓楼下是大连通型的,所以整个客厅一下溢满了烟火味,而不在是只有香水的客厅,摆着四副壁纸,像个大型艺术装置。 现在的氛围很像老夫老妻,吃着简单的小菜。顾以沫已经五年没有过这种平凡的日子了。这一刻值千金,顾以沫一腔赤诚被这顿饭感恩了,真想开一瓶红酒,点上蜡烛,举起她拿的所有奖杯奖状,问许大爷,你愿意嫁给我吗? 顾以沫还在发呆,思绪飘到很美好的未来, 遥不可及的未来。 许世安放下所有的菜,在围裙上擦了擦手,摸在顾以沫额头上:“怎么温度这么高?”又抓起手摸了摸,全是冷汗。 “啊?”顾以沫回过神来。 “开始散毒了吧,又冷又热。你怎么不说话,看做菜看傻了?”许世安开始担心,赶紧呈了一碗汤。 “这毒要是毒一辈子就好了。”顾以沫喃喃自语。 “啊?卧槽,你脑袋哪里痛?是不是又出幻觉了?顾以沫,我是谁?”许世安急得开始慌张了。 “你是……”顾以沫想了半天,他是我的谁,最后实在想不出跟自己有什么关系,不是朋友,不是同事,不是恋人,以前还算半个线人。现在算什么? 卧槽,许世安暗骂,药劲这么大,今天脑袋有问题了。 “你是……”顾以沫还在选一个合适的词。想不出来,脑袋不好使了。 “不用想了,吃饭吧,先吃饭啊,乖。我是厨师,是保镖,是什么都无所谓了。”许世安无奈的摇摇头,考虑下半生摊上个傻子怎么办。一次输出大量毒品,不是开玩笑,的确可能伤到脑神经。那不是赔八千万了,他就只有以身相许了。 “哈哈哈哈哈哈。”顾以沫边吃边笑,其实也不是很晕,就是她喝了三杯酒的状态,飘飘忽忽的。 “吃慢点,不要噎着。”许世安无力吐槽又拿她没办法。 “你为什么吃饭那么慢呀?”顾以沫塞满嘴的菜开始问。 “因为啊……”许世安噗嗤笑了一下,“那是小时候就养成了习惯,我都是去别人家蹭饭吃的,去别人家吃饭,你是客人,得收敛,不能狼吞虎咽,像饿着没吃过好吃的一样。” “哦~”顾以沫回味过来,补了一句:“得装,是吧?” “可不是嘛,这装久了就习惯了。再说了,我们家家教好,吃饭也是慢嚼细咽的。”许世安想起了母亲唐宛兰,再看了一眼顾以沫,这差了不止十万八千里。这要是婆媳相见,还不得气得不行。 顾以沫几口就把饭扒拉完了,手撑在桌子上看许世安吃。 许世安这人,从小就被看惯了,坦然自若的面对顾以沫炽热的目光:“我好看吗?” “好看。” “那你就多看我一会儿,不收钱的。” “切,看我心情吧。别人看我可是真正要收费的,十分钟就可能十万出场费吧,今天你看了一天了,打个折,三十万,不用谢。” “那我做饭怎么算?我做一次饭,千年难遇,得收个百万金吧。”许世安挑眉笑笑。 “再说了,你家穷的就是老鼠进来都得转背就走。我可是添置好多东西。” “说吧,你多少钱,我买断。”顾以沫手撑着头,眼神开始迷幻。 “切,我高贵,不卖身。你多少钱,说吧,我看看我家产。”许世安反问回去。 “嗯……每餐有肉,三荤一素。”顾以沫说完就趴在桌子上了。 “额,你?哎,我还没答应嘞,你清醒一点。”许世安无奈起身,扛起顾以沫上楼。 楼上卧室外面是屋顶花园,有两把躺椅,许世安把顾以沫放到上面,自己拉了一根并排坐下。 夕阳正在落下,熙熙攘攘的人群在归家。许世安看了一眼身边的人,吃完就睡,像个猪一样。不过这头猪还有点好看,落日余晖洒了她一身。一半对着光,一半逆着光,凹凸有致的身材像起伏的山丘。 许世安咽了口水,摸出一支烟,自己望着北京的天际线,抽起烟来。烟抽到一半,躺椅上的人突然在挣扎,痛苦的低声说什么。 许世安蹲在她耳边,听到她反复念:“蛋糕……”他轻轻地把顾以沫推醒:“怎么了?沫沫,做噩梦了?” 顾以沫醒过来,眼神虚空,像望向很久以前。顾以沫伸手抢过许世安的烟,抽了一口,不会抽,被呛得干咳:“给我拿点酒吧?” “不行。” “真的不舒服了,我好难受啊。”顾以沫额头全是冷汗。 “你管我?我要酒,给我酒!”顾以沫开始推开许世安起身。 许世安知道的确是痛苦的,手脚都发麻,药力开始攻击神经,但开始钻心才真正开始过排毒那关。 许世安把顾以沫按在椅子上,顾以沫开始踢人,然后往椅子下跳,准备拿酒去。 “有什么事给我说好吗?”许世安一把拉住她胳膊,把她拉回来。 “没什么过不去的。忍一忍。”许世安拍着她背,安抚。 她像被刺中了,开始颤抖起来,自己冷笑:“呵呵,都过去了,都过去了……怎么可能,只是憋着的。”边说边拳打脚踢许世安。 许世安没办法,把她死死塞怀里。 顾以沫就开始拿头撞许世安胸口。一遍又遍,闷声撞着胸口。许世安又把头换个位置,放到肩膀处,结果,还是招架不住,顾以沫开始咬人。 要不是看她头脑不清楚,许世安真想从楼上扔下去了。折腾了半天才停下来。 最后还是喃喃在念“蛋糕”。 许世安奇怪道:怎么就这么想吃蛋糕?蛋糕有尼古丁啊? 最后把人抱回床上,自己待在花园琢磨了半天。 接到何必消息通知他,明天就出发去缅甸了。 他订了一个蛋糕,悄悄冻冰箱里了。煲好了第二天的汤,把菜也做好,放冰箱里。看了看熟睡的人,凌晨三点离开了公寓。 第 27 章 人长大了,很多事就进不心了。不像小孩子为了一颗糖果也会哭一顿。顾以沫就是这样,从十五岁起跟了陈姐,越发练得利落干脆,加上她本来也是个随性的性子。越来越久,便忘了往事。 上千万的项目,女主角定下来不是她,她也就笑笑,随缘,富贵在天,不是挣来的。 可是,心理学有个概念叫做「固置」。大意是说,当一个人遭受了某种创伤,他的一部分人格会永远停留在那个人生阶段,无法顺利成熟,无法向前走。 当往事重新浮现,像一条毒蛇钻心,全身毒发身亡只是一瞬间的事情。 她从小就爱吃甜的,辣的,不爱吃苦的酸的。每当过生日时,就最好那一口蛋糕。可蛋糕吃到十岁那年就断了。从此以后,她最见不得听不得就是蛋糕。听了都想发吐,心发慌,更别说见了蛋糕。 这事陈姐隐约知道,也不提。只会让助理,剧组人员,她杀青可一定不要准备蛋糕,宁愿送一大束烧烤也是行的。 顾以沫中午才醒过来,体力恢复了许多,就是一身湿哒哒的冷汗。但她顾不上,她第一反应就是找人,整个三百平,上下两层,来往跑了三遍。最后确定许世安不会藏在她更衣室里睡觉,才放弃了。 正在叹气时,短信来了:汤在厨房灶上,热了就喝两碗。 顾以沫看了短信气消了一半,自己笑笑说:“走了,也不说一声。”前一晚对别人又打又踢,还咬人的事是完全不知道了。顾以沫的记忆只到自己盛情邀请,重金邀约许世安长期驻扎做饭这儿就完结了。 当然,许世安不是因为被打了,连夜逃跑。而是,缅甸一张大网撒下,正等他们揭网收鱼。 首都机场,张一线开着白色军牌霸道:“老大,许爷,早去早回,我等着好消息啊!” 许世安下车头发一撩,帽子一盖,谁也不爱,大踏步就准备走开。想起什么,停下脚步:“咳,那个,我家那个——线人。你懂的,给我照看着。”北京这事刚出几天,风头还未按平,许世安不放心后头的事。 “切,什么叫给你照看着,我女神。要你说!”张一线揶揄得看他一眼。 何必合伙起来嘲笑他,接话道:“也是,你又不追。想照看她的人不少嘞。” 许世安气的车门一摔,走了。候机的时候,找个空隙把短信悄悄发了。自己养的猪,怎么可能让别人拱了,那就成了万年飙车,结果自家院子翻了车。 顾以沫把灶的火打开,汤在陶瓷的炉子里咕噜咕噜。冰箱里端出来炒好的菜扔进微波炉定时三分钟。咦,刚刚冰箱底层恍惚看到一个白色的大纸盒子,等微波炉的时间,顾以沫返回去看。 打开冰箱门,顾以沫蹲下来就呆了。是蛋糕,北京最难预订的一家蛋糕店,专门私人订制红丝绒蛋糕。 顾以沫连拆都不想拆开,啪的一声,重新关上冰箱门。一顿饭吃的很不是滋味。原来高兴的心情,全被冷藏室里那个纸盒子打到低谷。吃着碗里热过的饭菜,很不是滋味,果然,菜要刚出锅的才好吃。原来听别人讲锅气,顾以沫还不信,现在吃着,奄哒哒的青菜跟自己心情一模一样。为什么他会搞个大蛋糕,放在冰箱里?吃饱了撑得,找不痛快? 汤正喝着一半。门铃响了,顾以沫起身一看,是穿着制服的警察,难道是许世安叫人过来问话的?虽然有点疑惑,顾以沫也没有戒心,开了门,礼貌得:“你好。请问有什么事?” “顾以沫小姐,请你配合调查。” 顾以沫心想:配合配合,看在某人的面子上,必须配合啊。还做出请的动作,让两位警察往里面进。 “哦,不用了,你直接跟我们去警察局检测一下就可以了。”两个人客客气气的站在门口,笑的古怪腼腆。 “测试?所以你们不是来问话的?”顾以沫手停在空中,尴尬中带点惊讶。 “我不是那个……”后面的话不好意思说出口,我不是许世安的卧底吗?现在几个意思。 “嗯?”两个警察对望一眼,疑惑的望着顾以沫,尽量客气的道明来因:“我们是接到匿名举报来的,而且监控显示你那晚确实是在别墅,只不过不知道你怎么离开的。” “所以,我现在是不走不行了?”顾以沫皮笑肉不笑,手撑在门把手上。 “是的,还请你配合一下。”还是那句客套话。 “那你们请等一下,我拿件外套。”顾以沫冲回客厅,抓起外套,把手机揣在里面。 世事无常啊,顾以沫头抵在警车的玻璃门上,摸出手机,跟陈姐打电话:“陈姐,我看你还是需要准备公关一下了。” “怎么了?”陈姐正在跟人吃饭,起身来到厕所接电话。 “我被警察带走了,说是测试来了。你……哎,准备一下吧。运气可能不太好。”顾以沫不方便说话,只能最后草草交代一下,陈姐精明,这几句话,够她懂了。 “什么!!他妈的怎么回事?那个许什么安那个警察呢?”女厕所一声尖叫传出来,不知道的还以为里面的人踩茅坑里去了。 “不知道,我打他手机关机了。应该不关他的事吧,听说是被人举报。呵呵,估计张扬那边吧。”顾以沫觉得已经回天乏术,走到尽头了。本来不好的心情现在倒没有了,反而有一种绝境的苍凉。 “我无所谓了,陈姐。你尽量想办法控制损失就行了。” “他妈的!怎么可能!你是王牌!我是顶红一线,我绝对不能赔,你等着,我现在找关系,捞你!老子就是把北京所有的人情债欠完,也要捞你出来!”陈姐被按在奔溃边缘反复摩擦,最后绝地反击,啪推开厕所门。冲到一个开阔的阳台上去打电话了。 “喂,你好,公安局张叔吗?”…… “喂,你好,你有侄子当警察是吗?”…… “喂,你说跟那个市长老婆关系好?”…… 世态见人情,一通电话打下来。有的直接推脱,有的倒是说帮是能帮,就是得塞钱进去,有的说有能力有钱,就是时间来不及啊,人都在警察局押着了,插翅难飞,谁敢进去直接把人夺回来。陈姐还是不死心,短短一会儿功夫,叫了三批人马下手,出钱,出关系,立马跑起来了。 张一线站在警察局门口,一双手和两只腿都快抖出帕金森了。掐着时间看北京飞缅甸的飞机落地时间。还差三分钟左右。 张一线一个转头,卧槽,顾以沫已经到警局门口了。张一线一边走一边发抖,迎接上去:“以沫,别怕。你撑住。” “还撑?怎么撑?你们怎么回事?”顾以沫无奈的笑笑。 “顾小姐,这边请。”一左一右两个警察让顾以沫上另一边楼梯,楼梯下指示牌写着:化验室。 顾以沫摇摇头,冲张一线笑了笑就走了。 电话终于打通了,许世安人刚落地,打开手机。 张一线掐着时间拨过去:“卧槽啊啊啊!许少,完了完了。” “你他妈的,说话别抖。”许世安调侃道,望着机场外碧蓝的天空。 “顾以沫被抓了,现在带化验室去了!你快想办法捞人,结果出来她就完……”张一线话还没说完,电话就只剩嘟嘟声了。 许世安挂了电话就立马又拨出去。何必在旁边问:“怎么了?这才落地,出什么事了?” 许世安给他比了一个嘘的手势,背过身接电话:“喂,爸。求一个事,我们警局现在抓了一个我的线人。事后回来我慢慢给您说,您先帮我救救她。” “呵。难得你硬骨头求我一次。什么名字?”许宗勋正在院里喂一只肥肥的大金鱼,金鱼在水面翻着玩,吃饱了还吐泡泡。 “叫顾以沫。爸,您现在就去。她出事了,北京会翻天。” “切,翻不翻天我倒是都是闲人一个。”许宗勋也不急,多倒了一点鱼食,他还拿网子捞出来,末了,才起身。 “爸,她出事了,我就不是男人了。” “哈哈哈。”许宗勋闻言大笑起来:“还有你小子上心的女孩了?行,我立马就去看看。” “爸,你别吓着……”话还没说完,许宗勋就把电话挂了,这两父子坏习惯可是一模一样的。 顾以沫头可破血可流,风度不能输。手臂一撩,露出白花花的胳膊。 化验室的科员小丁是万万没想到,有天会扎当红女明星一针。 “别抖啊。”顾以沫看着发颤的针管。 “好的,一小管很快的。顾小姐请放心。”小丁心一横,扎下去了。哎,不扎领导看着,扎了,这顾以沫的粉丝要扒自己皮。 一小管,真的很快,短短几十秒,抽针。已经完了。 顾以沫站起来,非常大气的说:“没事了吧,没事我先走了。” “等等,还要做笔录。” 草,顾以沫心里骂,还有完没完。真拿我当犯人审。 “那走吧,我也正好报告一下,他们那天怎么干的!”顾以沫被带到一个小屋子,正对面一大块玻璃,面前两位警察,一束诡异的灯光打在自己背后。 “说说你什么时候去的别墅,又什么时候离开的?” 顾以沫开始慢慢叙述,只是讲到最后离开,自己是真的不知道。 明显警察看出猫腻了,盯着这个漏洞,使劲盘问。 正在顾以沫心烦意乱已经憋不住的时候。门开了。 一位穿着麻布面料的中山服装,旁边跟着一位穿制服的警察,两个年纪都应该五十好几的样子。旁边穿制服的警察恭恭敬敬的站在麻布衣服的后背。这本来狭窄的小房间,来了两位长者好像一下更威严了。 麻布衣服的长者先说话了,手背在身后,声音雄浑有力,鼻子又挺又高,严肃又认真地看了顾以沫一眼:“这位是顾以沫同志吧?请跟我来。” 顾以沫本来就一肚子鬼火,找不着出口,又来两个官威大一级的,还要把自己带到哪里去,从化验室带到小屋问审,现在怎么着,难不成还要上老虎凳行刑逼供啊?还什么同志?我才不是你们警局的同志,跟你们一毛钱关系都没有! 顾以沫气哼哼的一声:“不去!”然后把身体扭到一边,侧着两位长者。 后面一位穿制服的听了先是一急准备发话。穿麻布衣服的摆摆手,他只好忍住。麻布衣服的拿手招呼审顾以沫的两位年轻警察出门去。两位年轻警察长嘘一口气,大难临头一样逃了。 麻布衣服的长者走进门,把门关上,从衣服兜里摸出一个小试管暗红色的,开口说话了:“这是你的血,小顾同志,你拿好,等许世安回来找他算账。” 说完了把血放在桌子上,顾以沫转过来看,是的没错,就是刚刚那管子血,还贴着自己名字。 顾以沫收敛了一点恶狠狠的眼光:“那我可以走了吧?”然后慢慢转过身来,像一个幼儿园被拖堂的小孩,终于等到家长接放学了。 “可以走了。”老者一边笑,一边就背过身开门走了,走到门口停下:“也可以上我家吃饭,补补血。”说完还是不理人,迈开腿就走了。虽然头发已两鬓些许斑白,但昂首阔步的气质顾以沫觉得莫名熟悉。 顾以沫跟出来,再后面回了一声:“不用了,谢谢。我走了。” 然后,赶紧跟陈姐报平安,打通电话:“陈姐,我没事了。化验的血没拿去验。” “草,我刚都花出五万块钱,叫人去走关系了。”陈姐扶着栏杆,吹了点凉风,觉得这一会儿功夫,人都气老了五岁。更别提钱了,像滔滔不绝的水一样流得迅速。 “没事没事,我后面一定加倍努力给你挣回来。”顾以沫站在警察局门口,准备打车,吐槽,这抓人的时候,一会儿功夫就过来了,怎么就没有送人回家的服务。 张一线出来找顾以沫了,看见她没事,嘴里一直念:“天灵灵地灵灵还是许少最现灵。”顾以沫没好气的看他一眼:“许大爷呢?!我跟他没完!”然后把血拿在手上摇晃了一下。 张一线压低震惊的声音:“你不知道吗!他去缅甸了!” “啊?那个城市?”顾以沫惊了,昨晚上还跟自己一起吃饭的,今天就跑出国了。 “我问你缅甸那个城市?” “我帮你看看啊,飞的哪里。以沫我送你回去,边走边聊。”张一线把许少的白色霸道开出来。 顾以沫突然问了一句:“你们警察局都用这车?” “哎,不是,许大爷的。他爱开这个车。” 顾以沫若有所思的点头,这车跟自己有仇,上个月云南被追赶了一路。 张一线又开始起了好奇心:“这媒体记者前天都快把警察局围起来闹炸了。他们如果采访到重要信息多少钱啊?” “几万到十几万,二十几万不等吧。看消息内容咯。”顾以沫环视一圈车内,还真是一尘不染。 “哦。我最近手头有点紧张,你说我要是接受记者采访一下,是不是要给我钱啊。”张一线心跳的突突的,最近家里长辈生病,正四处借钱,好不容易站在这个位置上可以挣点外快。 “你可不能接受采访!” “为什么啊?” “现在出来得被骂死!” “哎……” “但是,我教你一招,你可以甩黑料!直接证据砸出来打脸,他们哑口无言!你既收了钱,他们也不知道是谁。”顾以沫突然起了歹心,张扬这种货色,就应该让大众看看他的真面目,根本不是什么小清新校园男神。 “哎呀!那天晚上我拍了视频的!估计在许世安哪里!一个灰色的项链。” “哦!我知道,当时我准备导资料出来,许少说,有物证定罪就不需要了。” “对对!就是那个,你去挨个找门口的记者问,谁出价高,就卖给谁,那个是一手资料,还是视频,估计的价格到百万!定能解你燃眉之急!”车开到公寓楼下了,顾以沫下车:“不用送了,快去吧!记得把缅甸的城市发给我!拜拜!” 张一线先第一时间把地址发给顾以沫——曼德勒。第二时间联系上记者,拍卖视频。 顾以沫编好了一个完美的理由才跟陈姐打电话:“陈姐,你看我最近也不敢出门,也不敢接活儿,出门就被撞上记者被围堵问当晚的事,问知不知道张扬吸毒啊……”顾以沫说了好大半天,自己觉得都快编不下去了。 陈姐才悠悠的问了一句:“说吧,你想干嘛?” “我想去拍个写真吧,明天出发去东南亚一带的海边,柬埔寨的吴哥窟啊,泰国的清迈啊,缅甸的乌本桥啊。” “好吧,难得你出门一次还打报告,还心系工作。我给你安排,明天下午出发吧,到时候派人过来接你。”陈姐还是希望她出去走走,一来刚杀青,二来待在北京这一天天的,都快吓出心脏病了。 顾以沫高兴的屋里转圈,蹦哒的喊:“你完了!许世安!”然后把那一小管血放到了她最怕见的蛋糕旁边。 第 28 章 下午一点,来了八个人接顾以沫一同出发去机场。有摄影师,有化妆师,有生活助理,浩浩荡荡一行人出发了,看来陈姐还真是担心自己。 下飞机的时候刚好快六点了,红色的落日倒在一大片紫橘的晚霞里分外壮丽。大家一起入住在湖边一栋蓝色的民宿里面。出门沿着湖边走,就有一个水上集市。正值夜市时间,大家放好行李就一窝蜂的冲向集市了。顾以沫也跟大家一起来到集市上逛,每个摊位都是推的小篷车出来,有卖椰子汁炸串的,有卖当地编的拖鞋,当然还有女人最爱的衣服手饰。 有好多花花绿绿的布,只有下半身,当地人叫作笼基,直接围在腰上,裙子长到能把脚踝都遮住了。顾以沫一会儿套一个浮夸的手工银制项链在脖子上,一会儿又围一个彩色的笼基在腰上。摄影师,造型师更挑的开心,不仅不反对,还一直往顾以沫身上不停的搭配东西。不到一会儿时间,顾以沫已经摇身一变当地少女。 他们一行人比当地人白一些,顾以沫又更白,摄影师还在边上还拿个大单反拍个不停,顾以沫众星捧月一样站在路中间。来来往往的路人见了,都仍不住回头注目观看。 顾以沫站在中间,跟个迎宾小姐一样,不停地say hallo ,还一边pay money。买了一身的货在身上。她真的很想挪动快一点,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个什么狗屁笼基,围上去就被困住,迈不开步子。 正在这个时候,兜里的电话响了,顾以沫费了好大力气,才穿过“笼基”长围裙从裤子最里层掏出来。 一看来电显示“许大爷” 顾以沫还没编好整人的理由,接起电话故作镇定和嚣张质问的语气:“你去哪了?怎么昨天不接电话!” “哦。”电话那人语气淡淡的,好像心不在焉,周边闹哄哄的。 “我告诉你吧!我被抓了!你知道问题的严重性不?你知道我经济公司为了我,操碎了心不?你一个上级,居然用完线人就扔掉……”顾以沫故作兴师问罪,赶紧把学的台词都拿来用。旁边助理小丹用口型问:谁呀? 顾以沫故意挤眉弄眼表示开始演戏了! “你回头……”声音更低沉了。 “啊?”顾以沫打算一条过得戏,突然脑袋卡词了。 “你回头。”这一次语气更坚定霸道了一些。 顾以沫在原地慢慢转身,目光开始落向远处。 小推车开始点亮了五颜六色的灯,一串一串挂在顶棚,沿着这光一直到街尾,也就五十来米的距离。 他穿着海滩风的短袖衬衣,颜色红配绿,花成一片,或许是因为天气太热,衬衣还开了三颗扣子,露出雪白却有韧性的肌肤。下半身橘黄色短裤衩陪人字拖,一只腿直立着,一只腿伸到右前方,更是霸道傲娇的一逼。顾以沫看惯了他平时素色的t恤,简单低调衬托出不拘一格傲人气质,看到今天这风格差点笑得喷口水。笑完之后,又怕了,街尾灯火阑珊处那个人的脸怎么有点黑?是脸黑还是灯黑。 “过来。”许世安说完最后两个字,挂了电话。 顾以沫壮着胆子,一副勇往直前的样子,提着笼基裙子开始前进。 顾以沫走过红毯,走过竞选,走过面试,但没有一次,有这次心跳快。短短几十步,像走了大半生,顾以沫觉得这裙子也太难迈步子了吧。 比顾以沫更艰难的还是街尾等待的某人。他和何必出来吃晚餐,刚上夜市,就看见一群中国人,本来一晃而过的他不想理人。只想赶快找个空调屋坐下。突然看到一个背影,盘着丸子头,还是掉了许多碎发在耳边。脖子上戴着一大串银饰项链,还是那个脖子,白皙中泛着微红。许世安觉得自己一定是被热的眼花了,再定睛一看,真的是她,穿着当地特色的围裙,他本来觉得那么土的,怎么她穿一下这么有民族风味。他立马拿出手机,忍不住先拍了一张照,再拨通电话,那人站在街中间,招摇过市的样子接起电话了,来来往往的男人都在看,许世安咽了咽口水,喉结上下滚动,咬住下唇,尽量克制。 许世安看她还是听话,立马开始过来了。突然觉得缅甸的空气也不是那么热了,他就站在街尾处,吹着湖面刮来的风,她一步步向自己走来,仿佛也正带着缅甸湿润又温热的风向他刮来。 临近最后几步了,顾以沫突然停了。本来一肚子的话,一肚子的怨气委屈怒火,到头来,看着他清清爽爽的脸,似笑非笑的眼,居然通通没了。眼里只剩他,顾以沫不知道说什么,站在三步开外,就看着他,痴痴傻傻的看着。手提着笼基,扯啊扯……就是不好意思过去了。 许世安已经忍到极限了,感觉半个世纪都过去了,上前一步,再加上他的长胳膊,一把拦人入怀,两人相看无言。一时都不知道说什么。 过了一会儿,又像过了许久,安静到仿佛只剩他们两个。 顾以沫推开他,重新站好:“你走了都没说?” “来不及说,你在睡觉。”许世安想起那晚就头皮发麻。 “那我被抓了,你知道吧?”顾以沫眼睛圆溜溜的,好像急迫跟老师报道问题。 “知道,这不是救你出来了吗,我的线人不可能出事!”许世安心中还是后怕,潜意识想说,我的女人怎么可能被抓起来。 “哼,来了个老公公救人,官威十足的。”顾以沫想起那个麻布衣服,但周身气场强大的人。 “那不是老公公!你叫他老公公,那我什么辈分了?”许世安气的眉毛一挑。 “啊?那是谁?”顾以沫盯着许世安高挺的鼻梁看,好像发现了神似的感觉。 “那是我最硬的关系——我爸!”许世安心想,我把我家如来佛都搬出来救你了。 “啊!那我完蛋了。”顾以沫一声惨叫,痛苦的皱眉起来。 “怎么?”许世安也怕他家老爷子,再说,第一次见面自己不在,更是担心现场状况,本想着等事态平静下来,等顾以沫承认自己不是那个啥线人了,再带着她登门。结果,天算不如人算。 “我又瞪他,又凶他。糟糕了,这第一印象可怎么办。”顾以沫急得原地跺脚,抓了一把头上的头发,丸子头更乱了,就快散架了。 许世安看了一眼岌岌可危的丸子头,和眼前这个从来不按常理出牌的人,果然不愧顾以沫,连见长辈第一次都是在看守所里,连连摇头:“哎。管你的,以后上门谢罪吧。” 顾以沫叹气低头:“哦,他还叫我跟他去吃饭,补补血。” “他叫你吃饭了?看来印象还不至于太差拿。”许世安突然又提起希望来了,反正来日方长。 “嗯,我回绝了。”顾以沫瘪瘪嘴。 许世安气的撇顾以沫一眼,但看到她胳膊上又多了一个针孔:“你被抽血了?” “对啊!叔叔还把那管血还给我了,叫我找你算账!”顾以沫指着白花花的胳膊上淤青一片。 “算吧算吧,想吃什么。给我多吃点!”许世安自然而然地牵起顾以沫就大步往饭店去了。 两人坐在饭店。 顾以沫心里窃喜:这算不算约会?还是算私奔? 正在吃饭,许世安想起来订的那个蛋糕,于是问:“蛋糕吃了吗?” 顾以沫刚夹了一筷子咖喱酱料里的肉,“啪”肉掉桌上,眼神突然变暗,一般她的眼睛是明亮的,即使生气也是不染尘埃,她低下头看着那块肉阴森森地说:“谁叫你订的?我从来没提过。” “啊,不是,你……”许世安咽下了后半句话,他觉得再说下去,可能形势陡转直下,顾以沫就不是掉肉在桌上了,掀桌走人都有可能。 何必看两人情况不对,沉默了大半天的三千瓦大灯泡终于发话救场子:“沫沫,你该玩玩你的,最近离我们远远的。看看风景啊,看看帅哥啊。” “咳,说什么呢你!这有帅哥还不够看啊?”许世安头一仰,不可一世的抬头。 “切。”顾以沫低着头,懒得看他。 后来一顿饭,顾以沫都吃的闷闷不乐。吃完饭,她跟何必道别,也没有理许世安,一个迎着月光走回民宿。 许世安追上去说:“不要到处看帅哥,晚上不要到处闲逛,听话,我空了就过来找你。” 顾以沫笑得很牵强:“嗯。拜拜。” 许世安觉得她又变回了那阵风,孤零零的四处飘飞着,看来“蛋糕”是个问题。回酒店房间后,又重新翻了翻百度百科,还是看不出什么猫腻。 …… 俊郎靓女总是招人眼球,在湖边做渔夫的李老头,今晚收了最后一网鱼,刚进集市,就看到这对陌生面孔。他不熟悉中国人,但毒枭头头一直叫他盯着所有的中国人。特别是陌生面孔,他瞟了一眼,应该是陌生游客,慢慢走远了。 许世安和何必一直很低调的等张扬的供货人,甚至为了当地化一点,许大爷连从上到下的行头都换了。接头的人一直辗转叫换了几个地方,都是在电话里指挥,还是没露面。 一直跟内地供货的万东来怕的很,白天试了许世安他们两次,确实看着没什么奇怪之处。晚上回去,还是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打开电脑,看国内的新闻,正在刷图片。背后传来李老头的声音:“这女的?” “怎么了?这是国内的明星,我金主估计就是栽这女人手里了。”万东来阴鸷的看一眼图片,舔了舔上嘴皮。确实,女的大眼浓眉,气质明亮通透。 “啊呀!我今天看到的就是她!”李老头扑过来,手上还有带着鱼腥味的水,指着电脑屏幕相当激动。窝里有规矩,对于能抓回去的人是有奖励的。李老头仿佛看到了钱在跟他招手了。 “你确定?她来这儿?”万东来眼神像针尖淬了毒一样,“操,肯定有问题了。” 万东来把灯一关,黑暗里说了声:“明天从窝里给我带把枪出来。” 第 29 章 “操他妈的,要是今天还改地址老子就拿钱砸他脸上。”许大爷急了,因为顾以沫的出现他就急了,他既惊喜她的到来,又害怕她的到来,爱落进心里,开始生根发芽了,又想捂着,又想让它茁壮成长,再这么待下去怕出事。毕竟某人是麻烦自找上门的体质。 “他继续改地址我都不怕,就怕哪里露馅了,你懂吧?毕竟国内媒体报道张扬的事沸沸扬扬的,巴不得每个人都知道他那点破事!也不想想保护保护我们这些苦逼的缉毒人员。”何必把他们带的两把枪从床底下摸出来检查,这天气太热了,枪揣裤兜里又怕走火:“明天要不把枪带上吧?” 许世安看了一眼枪:“算了,先和平相处吧。” 过了许久,何必又想起一件事:“你知道这边有个线人吗?很重要,地位还挺高的,就是不到关键时刻,说别动他。”说完没有声音回他,许世安背着他已经开始进入甜蜜的梦乡去了。 第二天,约在湖边的一条渔船上碰面。在远离小镇,也没有游客的地方了。都是当地的居民在撒网捞鱼,气候炎热不堪,时不时泛起一阵鱼腥味。 许世安和何必走近了,也没人看他们俩一眼,捕鱼的忙着捕鱼,杀鱼的忙着杀鱼。从一条有蓬的渔船上,跳下来一个人,带了条金链子,穿个印着大logo的短袖,脸色晒得像老腊肉,嬉皮笑脸迎上来。 “你好你好,万东来,辛苦了。”万东来伸手去握手。 许世安抬起手,捂着鼻子装作没看见那只肮脏的手。 何必只好上前一步:“你好,小何,小许。”这臭小子连握手都不想碰别人。 许世安走在后面,上船的时候左右望了一眼,正对上一个捕鱼老头的眼光。老人的眼光阴深深的,又赶紧低下头去抓渔网。 船舱又小又挤,一眼就望到底,船头船尾通透的,有湖边来的对流风。各站了两个人在望风,船里两长木条钉在两边当座位。中间一张小桌子上面放了三杯水,玻璃杯上还有手印子。 万东来坐下来说:“地方简陋请见谅,喝水吧。” 许世安二郎腿一翘,低着头不发声。何必端起来喝了一口:“没事,我们是有诚意合作的,是大量长期走货,希望可以坐下来好好谈,价格不是问题。就是确保安全,看货在哪里?怎么走货?” 万东来奇怪的看了一眼许世安:“但有个事我想问清楚。”然后朝船尾喊:“李老头你进来认一下。” 看一个穿草鞋晒的黝黑,脸上爬满了皱纹的老头走进来了,一上来也不说话,走近许世安用力的瞅,然后转过头跟万东来说:“就是他。” “怎么?我兄弟没见过他啊。我们都是第一次过来。我看有什么误会吧?”何必看情况越来越感觉不对,往前坐了一点,侧身挡在许世安前面。 “呵呵,李老头虽然年纪大了,但是眼珠子最亮,就是晚上捕鱼,借着点月光都能看清水下黑溜溜的鱼。”万东来笑的阴险,让人看了很不舒服,好像故意让他们没台阶下。 “有什么误会说开来看看好不?”何必按住许世安,示意他先别动。 许世安靠在船舷上,冷哼一声,一副欠打的样子。 万东来继续说:“知道你们想接了张扬的路线,这张扬刚刚出事,你们就来了。对,这也没关系,毕竟生意有的是人做,抢生意也是这个道上的正常事。” 又提到张扬,许世安觉得情况越来越不对,真想一脚踹翻这个人,按在地上谈。 “是啊。”何必又端起水喝了一口,连他也觉得气氛像这黏糊的空气一样,热的窒息。 万东来比起他俩倒是放松下来,看他俩表现越不安,证明越有问题,也端起冰水喝了一口:“张扬被抓了,出事的时候有个他的女人也在,那女人反倒没被抓,这也算了。巧就巧在,这女人居然会从北京出现在这缅甸的渔村沟里,这女人还跟你兄弟昨晚上牵着手在一起。” 何必心中,草,脑速飞速旋转,要编一个怎样的狗血爱情故事才能骗过人去。 许世安听他说完倒不气了,甚至还想纠正一句,那不是张扬女人,他妈的就是我女人。何必把端着的水,用了极大的意志才控制住不摇摆平稳的放在了桌上:“呵呵,这个嘛,说来话长。我兄弟他……”何必还在心中琢磨怎么解释,后半截草稿还在狂乱中纷飞。 许世安开口了,语气轻描淡写中带着不好惹:“我女人,怎么了?” “有解释吗?为什么张扬跟他一起吸毒被抓了。她没事。”万东来早已没有先前的客气,凶相毕露。 “他是我女人需要什么理由吗?”许世安眉一挑,觉得傻逼问了个傻逼问题。 “他妈的,老子管是不是你女人。问题是张扬被抓了,她屁事没有,不觉得她有问题吗!”万东来火了,直接拍在小桌子上,水溅了自己一身。 “没问题。”许世安头一仰,又拿下巴对着人。 “那我们就去把那女人抓起来问问。”万东来恶心的笑了一下。 “他妈的你敢!”许世安唯一说的一句重话,之前都轻飘飘的爱答不理。 何必赶紧缓解气氛说:“这郎有情妾有意的,搞在一起就搞在一起了,哈哈哈哈哈。”尴尬的笑完,没人接话又继续说:“快快!把定金摸出来。” 许世安懒洋洋的把背上的鼓鼓的腰包拆下来,船头船尾的两个壮汉突然逼近了几步。许世安把腰包放在腿上,拉开拉链,里面全是美元:“怎么?这么警惕我们生意还做不做?货都没看到,老窝也没去。” “你先把钱拿来。”万东来看着一摞摞的美金,已经亟不可待了,准备伸手去拿。 许世安手一撩,拿到身侧:“货都没看一眼,他妈的有你这样做生意的吗?” 万东来手突然就一转方向,原本摸腰包的手,成了摸桌子下方,结果直接拿出一把□□向许世安脑门指着去。 说时迟那时快,许世安把腰包一挥舞,打开万东来的手,直接用腰包拉链朝他头狠砸了下去。 下一秒,漫天的美钞飞舞在小船舱里。带着鱼腥味和钞票味的冲击,四位壮汉同时冲过来,小船舱受着几人的重力开始左摇右晃,像一片风中打转的小叶子。 何必暗骂一声:草!摸出了绑在宽松衣袖里的枪,幸好他出发时还是觉得不妥当,想了半天藏哪里,短袖短裤拖鞋一眼就能看透,最后绑在了胳膊大臂上。 他和许世安对视一眼,两个都心领神会。许世安歪头躲过万东来正面来的枪子,迅速起身就踢翻一个船尾冲过来的壮汉。 何必也朝万东来开始放枪,但是被船头冲过来的壮汉,拖着躲开了。何必大喊:“先撤。” 两个人背着身,互相做依靠。许世安把注意力放在面前两个壮汉身上,抓住胳膊一个过肩摔,船被震得倾斜了四十五度,再冲另一个下勾拳打中下颚,踢飞出船门,终于杀开一条路。 何必跟万东来,迎面互放枪,万东来躲在两个壮汉后面,一直退到发动机处藏身,嘟嘟的枪子乱射,一看就是没受过专业训练。 何必只好拿地上的小桌子举在胸前当成盾牌,后背的许世安正在揍人,不知道躲在自己的后背遮挡范围没有。幸好他动作干脆利落,不拖泥带水。 许世安先跳下船,何必在后面喊:“你先走,我断后。” 地上先前撂倒的两个壮汉又开始爬起来了,何必也不管了,指着腿就开始放枪,血溅得湖边暗红色一片。 许世安开始沿着湖边急奔,觉得身上黏糊糊的,以为刚刚跳下船的时候,湖水溅到自己身上了。一擦脸才看见自己手上红色粘稠状的血,暗骂一声:卧槽,居然中枪了? 边跑边检查身体,才发现左肩膀上有个窟窿正在涌出鲜红色的血。一点都没感觉到痛,只开始微微有点火辣辣的。 跑出打鱼的地方,就看见湖边一栋蓝色的房子,心道这不是顾以沫她们住的民宿,先过去看看她们有没有危险。反正何必有枪,他对阵五个人不是问题。 顾以沫一行人才拍完外景回到民宿。摄影师回房间处理照片,造型师回房间整理行李,顾以沫看人群四散,自己才空现下来,在院里乘凉。 缅甸的星空比北京多太多了,天刚黑,像铺蓝色的幕布,繁星就争相上阵装点夜空。 顾以沫刚想着他在干什么呢?要不要发个信息过去? 院子门口木头的门吱呀了一声,有人推开门了。 顾以沫赶紧起身,小跑过去,许世安站在门口,手撑在小木门上。 顾以沫第一次见他笑得如此天真,他眼睛是丹凤眼,笑起来的时候形状像天上弯弯的月亮。平时长在高耸的眉骨上,向上挑的浓眉也弯起来。还露出了他整齐的大白牙,完全不似平常清冷高傲的感觉,此刻的他皎皎如白月温柔干净,映得他背后的漫天星光也弱了几分。 顾以沫刚想说:进来啊。 许世安跟她招手,顾以沫走近了,还未开口,他先说了一句:“不要怕。” 第 30 章 许世安说完这句话就倒在顾以沫身上,一路奔跑的太快,血涌得太急,力气抽丝一样游走了不自知,到放松下来,腿竟然有点软了。 顾以沫只感觉迎面倒了一面墙下来,压得自己肩头踹不过气:“卧槽,咋啦?”然后伸手抱住他的腰,摸到湿哒哒黏糊糊的一片。还未举到脸边,心里就有预感了。 有时候嗅觉和心里的感觉真的比视觉更快,特别是人高度紧张的时候,顾以沫闻到了浓烈的血腥味混在夏天的暖风里,逼迫的人呼吸难受。 许世安怕她紧张更怕难过,只是抱着她腰艰难的往屋里挪步,没有回答她。 结果顾以沫没有尖叫也没有发怒,声音比往常还温柔了几分,带着女生娇甜气息:“中枪了还笑得什么灿烂?”跑了多久过来,到头来竟站在门口笑,是傻还是傲? 许世安本想说还不是怕你担心生气,但话到嘴边变成了:“头可断,血可流,气度不能丢。” 顾以沫笑得更甜了,把许世安扛在肩头,拿自己的头顶着他下巴,往屋里面不急不躁地挪:“那你可把头好好靠在我头上,皇冠一定别掉下来了。” 每走一步,顾以沫看到了院子里,星光倒影下的自己,和许世安太平洋一样的管肩歪着倒在自己比他窄一半的小肩膀上。 每走一步,他脚下就多了一个血印子。 终于走进房间,顾以沫把他放到床上拿枕头靠着就冲上楼。 助理小丹正在收拾一天用过的东西,湿纸巾,遮阳帽摆了一桌子。顾以沫冲过去一把从桌位上把她拉起来:“医药箱带了吗?” “带了的呀。怎么胃病又犯了?”小丹诧异道。 “不是,拿上医药箱跟我下来。”顾以沫把小丹拉出团队的屋子。 陈姐给顾以沫选助理的时候,专门挑了一个中医大学毕业学护理的,就是防止她胃病和平时磕磕碰碰的。 小丹背上医药箱,动作很麻利的下楼进顾以沫房间,一打开房间门就叫出来:“啊!是他?”这不是那个在片场守着顾以沫的人。 “快!学的都没忘吧?”顾以沫把门关上,打开屋里所有的灯。 许世安在床边靠着,还不忘摆了个潇洒的姿势,翘着二郎腿抽着烟,看见小丹,还客气的点了点头:“嗯。” “有纱布有酒精有消炎的头孢,有剪刀,等等,没有麻醉药。”小丹快速的检查了一遍医药包。 “要不我出去买?来得及吗?”顾以沫马上就准备出门。 “你别上街溜达。”许世安把烟从嘴上取下来,“没事,来吧。赶紧的。” 顾以沫蹲下来,在他床边:“你确定?” “给我转移转移注意力,一下就取出来了。”许世安看着顾以沫说的很认真,男人怎么肯在心爱的女人面前服输。 “那,小丹,开始吧。”顾以沫蹲在他床边,把他手拿到自己脸上,希望可以转移到他的注意力。 小丹开始清理伤口旁边和淤血粘在一起的衣服,剪开衣服,用酒精擦了伤口周边的皮肤。 许世安看着顾以沫的脸,深邃又坚定:“摸你脸可不行啊,待会儿痛起来,把你脸掐变形了,陈姐回去不得砍死我,叫我赔几千万。”看着这赤诚的面孔,像孩子一样把他望着,舍不得碰。 顾以沫刚想笑,突然开始干呕,跪在地上,大口的喘气拍着胸口,好一阵都没说出话来,脸都开始憋红了,仿佛下一秒就要吐出来,一直不停的咽口水。 许世安见了也急了:“是不是血腥味太大了,要不你出去等,没事的。” “不是。”后背的小丹突然发声了:“沫沫是紧张了,她一直都是这样,不论是走红毯,还是吊威亚,看起来没事,表情不紧张,声音也平稳。但是她真正紧张起来的时候,只有一个反应会暴露。她有胃病,到极度紧张的时候就干呕了。只是我好久都没看到她这样了,还以为她胃病好了。”小丹跟了顾以沫几年,眼看着她历练了,看在眼里但也知道帮不上忙,都是心绪不宁导致的,还得自己克服。 “哦……”许世安看着顾以沫,声音拖得很长,仿佛长长舒了一口气。 然后淡淡的笑起来:“还以为你不紧张我呢,原来是装的好啊。”说完就把顾以沫的手牵起来:“我都不怕,你怕个啥呢?” “幸好不是打在脸上,我怕啥,我怕你这细皮嫩肉的经受不住了。”顾以沫重新坐起来,盘个腿坐在床边,脸色还泛着惨白。 “你开始吧。”许世安说完就牵起顾以沫的手往自己衣服里放:“你摸我就是最好的麻醉药,慢慢摸看看我是不是细皮嫩肉。” 顾以沫只好把手慢慢的伸进去了,慢慢展开五个指头,看小丹把剪刀烧热后放进皮肤去了。 她一寸一寸的抚摸,有八块腹肌,两条人鱼线在腰两边凹进去的。皮肤上是细小的汗珠,微湿粘人,衬得皮肤更加饱满有弹性。 顾以沫摸得很轻柔,很仔细,拿小拇指不停的勾勒皮肤,按压每一块肌肉。怎么痒她就怎么去摸,现在顾不得其他的了,只希望痒酥酥的感觉能胜过后背的刺痛。 两人都高度紧张,双目对视,望穿秋水。 顾以沫演戏时,最讨厌的就是演男女深情对视的戏,嬉笑打骂还好演。到真正只隔一掌的距离,还要长久对望,对演员两个都是折磨。她曾经想过,到底有多爱,才能注目一生,不两看生厌。 导演讲了一遍又一遍的戏,演员假情惬意的演完,或许没有人真正的懂,爱人的目光长远深宁。至少顾以沫不懂,她只听说过一句话,对视超过2秒就是有好感;对视3秒可能情愫暗生;对视4秒表明感情深厚;对视5秒钟以上已到步入婚姻阶段。 许世安看了自己多久了?自己又回望多久了?十五秒,二十秒,还是漫长得能过完此生了…… 终于,不知道是因为太痒了,还是因为子弹脱离肉身太痛了,许世安咬着牙低沉的□□了一声。 叮咚。子弹落到了铁盘里。 许世安缓过劲来了,似笑非笑地看着顾以沫:“你还有些什么小秘密说出来我听听。” 顾以沫也跟着笑起来,笑着笑着就不自觉的开始流泪:“我喜欢吃辣的甜的,不喜欢吃苦的酸的。我十八岁拍吻戏,吐人家一嘴的口水。我喜欢睡觉,我有胃病,也有腰肌劳损。你呢?” 顾以沫伸手摸了一把眼泪,一脸的妆容还没卸掉,睫毛膏的黑色,口红的鲜红,眼影的橘色全在脸上糊成油画一样。 “啊呀。沫沫。”小丹看见了,准备给顾以沫递纸。手上还拿着纱布也想给顾以沫递纸,那是这几年当助理之后的条件反射。第一时间维护自家艺人形象,连手下的许世安也不想管了。 “你别管我,给他上药。”顾以沫又哭又气:“我现在是不是很丑?” “嗯,我现在也不是很帅。”两人相视一笑,都看见了对方温柔敞开的心。 “还有呢?”许世安笑的眼睛又弯起来了。 “还有,我从来不吃蛋糕。因为十年前出事了,就留下这个后遗症。懂吧?”顾以沫说出了心上的一块伤疤,心甘情愿的给他说了。本来还想着回去把蛋糕砸他脸上。 “懂,PTSD。那我回家就把蛋糕扔了。”许世安还是笑,今天的他可真是温柔的不像话。 “不是你的错。那你呢?该你说了。”顾以沫的眼妆已经花成女鬼了,此时别人推门进来,不是许世安更吓人,是她自己。 “嗯……我不喜欢别人摸我,也不喜欢碰到任何人。”许世安歪头想了想最讨厌的事。他此生没什么坏事,父严母慈,家教良好,女朋友也不愁找。一堆人宠着他还来不及。 “啊?”顾以沫反应过来又在衣服下挠了一下他的肉,这不是正摸着吗?然后快速的把手缩出来。 被许世安一把按住:“你除外,还能当麻醉药使用的那种。”两人心照不宣,暗通情愫。 就是小丹也看出来,动作更快的包扎伤口,以免狗粮被喂得太饱,晚上睡不着觉。 顾以沫撇嘴笑笑,手还是被按在滚烫的腹肌上动弹不得。 小丹包扎完了说:“好了,我先回去了。” 顾以沫送小丹上楼,然后回来关上门:“怎么会中枪呢?暴露了?”想起初遇是他在云南大山里都能那么接地气忍受着,想着张扬别墅里他也可以把衣服脱了给刁难他的人,到缅甸怎么反而突然暴露了? 许世安想起今天那个找死的男人提顾以沫的事,然后摇头打趣说:“额,我拿钱砸了他。不爽吧。” “啊?”顾以沫张大嘴巴表示震惊:“所以他就开枪打你,幸好没打到脸,要不然我拿钱砸死他!” 许世安看着顾以沫眼睛都不眨一下,也不说话,只是闷声憋着笑。 顾以沫看他的坏表情,这才想起来,冲到卫生巾一看,卧槽,把自己都吓了一跳。脸上的泪痕已经成了一道黑色的油漆,口红拉到耳根子去了。赶紧卸了妆,把头发披下来重新出去。看到许世安脸上还挂着笑容,靠在床头抽烟,裤子衣服全是血。 “我去借件衣服回来,就是你这背上的血怎么办,又不敢洗澡。”顾以沫边往门外走边想办法。 哪知道许大爷已经恢复了调侃她的力气:“你给我擦呗。”顾以沫听着背后某人不要脸的声音,快速往楼上逃走,脖子根都快红了,要不某人见了更嚣张。 等顾以沫借到短袖短裤回来的时候,许世安只穿了一条内裤在卫生间门口。 顾以沫瞄了一眼毫不羞怯展示身体的某人,赶紧把衣服递过去,就打算开溜。结果被某人一把按在卫生间门上:“喂,摸了人就不负责了?右手擦不了左肩。”说完就把毛巾递给顾以沫了。 顾以沫硬着头皮,我忍,强烈克制想把某人扔去睡大厅的念头,你不是爱炫耀身体吗?我叫摄影师全部出来看你! 顾以沫故作恶狠狠的:“裤子穿上!再不穿裤子把你扔大厅,叫大家全出来围观。”知道他已经擦完腿了,就故意这样晾着。 “好吧。”许世安把腿放进两个裤脚,右手弯腰提了一下就不动了,裤子卡在大腿上。做出难受吃力的样子:“左手不能用,帮我提。” 男人气血翻涌往下,女人气血翻涌往上。顾以沫瞬间气血上涌,脸气得通红,好你个许大爷,还有后招呢? 顾以沫两只手抓住裤腰凶狠一扯提到腰处,拿起毛巾擦了擦后背,气冲冲的转身就要离开了:“你早点休息,我去和助理睡。” 许世安赶紧快几步,挡在门口:“我……”顾以沫眼神示意:给我让开! “我……害怕。”许大爷居然一脸无辜委屈,像街上被大人突然撒人不管的孩子,就差抱着顾以沫大腿不让走了。 “你还害怕?”顾以沫心想你天不怕地不怕,阎王来了都得绕着走。这么大一栋楼这么多人,怕个啥啊,编继续编,这理由太蹩脚了。越过他去拉门。 许世安用胳膊把门重新关上,低头思考片刻,咬了咬下唇说:“我怕痛!你在就不痛了。”然后还可怜兮兮的指了指自己后背。 顾以沫轻笑了声,饶了他吧,爱情是场拔河比赛,我弱你强,你弱我强,这一回合自己赢了:“先说好,各睡一边,不准在调侃我。” 许世安痛快的答应,抿嘴偷笑:“嗯!”夜色漫长,我不撩人,夜色撩人。 第 31 章 床是一米八的宽的,两个人各睡一边。许世安听着呼吸声一直等着时机,上半夜不能动,想着怎么友好礼貌开始,怎么说话才能不被踢下床去。越来越急躁,也就越来越躁动不安,好不容易等着估计过了十二点了。月亮正凌空,借着明晃晃的月光向床里面挪。 “沫沫,我好痛啊。”没人回话。 “沫沫,再帮我止止痛行不?”还是静悄悄一片。 许世安终于挪到她枕头旁边,看这人睡得都快流口水了,手抬在头上,头掉在枕头下面。 卧槽,睡着了?白想一出好戏,她一睡着什么都不知道了,别又像上次只有自己一个知道发生了什么,真没意思。 末了,许世安还是把她头重新放上枕头,人搂回怀里,手放在自己心口处,暂缓郁闷吧,睡觉。 第二天,顾以沫醒来一睁眼就是某人极具诱惑的脸,先爬下床去了。安排团队提前回国,最后小丹还是不放心:“要不你跟我们一起走吧?” “没事,我马上就跟着回来。”顾以沫指指屋里的位置。小丹也知道怎么回事,利索的安排跟团队回国了。 许世安自己内心戏演一夜,没睡够,还在继续睡觉。 何必也一晚没回去,行踪肯定是暴露,他们住的酒店是不可轻易回去。他得联系暗藏的线人了,短信通知了许世安:等线人接应。 许世安醒过来的时候,顾以沫正在偷偷摸摸打算上街,她在屋子里悄悄地走来走去,轻拿轻放的。 正拉开门,许世安懒洋洋的在床上说:“你干嘛?” “我出门买吃的回来。”顾以沫手停在门上。 许世安不放心他一个出门,再一个想起他的枪还在酒店:“等一下,我们一起去。你把自己搞得丑一点。” “啊?”这人说的是人话吗?顾以沫皱眉。 “真的,我们两个得偷偷摸摸上街,以防万一。”许世安边说着,已经开始装扮自己,“待会儿万一有什么危险情况,你就撒腿就跑。” 顾以沫有点被吓到了,不就是上街吗,于是说:“算了,不就是吃饭嘛,不吃了就行了。要不我们直接去机场!” “也行,你直接去机场,先别管我,我去跟何必回合。”许世安说的跟轻松,顾以沫有点犹豫了,这后背伤也还没好,想了想:“算了,还是一起吧。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哈哈哈,我看同志你很有革命友谊啊。”许世安不知道哪里抹的泥,把脸都涂黑了。 “那可不是嘛,好歹一起破了一出大案,我这种卧底人士,都是身藏功与名,事了拂衣去。”顾以沫还嘚瑟起来了。 “那行,你过来。” 顾以沫走回他身边。结果这个没良心的,把泥也涂自己脸上了。 许世安看着白皙的脸下,就是纤细的脖子和骨感的锁骨,咽了咽口水,灰色的吊带衫更显得肤白貌美,叹了口气:“同志着装不过关,换一件。” 顾以沫换好在当地买的土土的印花风格长袖长裤,还编了个□□花辫,晃眼一看,还真像当地村姑。 “走吧。” “真的丑。”许世安憋着笑。 到许世安和何必住的酒店楼下,左右警惕的看了,没什么可疑人,叫顾以沫在街边的店里等。 许世安快速冲回酒店,走廊没有人,开门,房间没有人,拿上木柜顶上的枪。万事大吉,拿上枪,事情就已经成功了。下楼的脚步也轻松愉悦了许多。 回到店里找顾以沫,卧槽,人呢?大街上,也没有。来来往往的游客,正在叫卖的商户,就是没有那个麻花辫的身影了。 许世安抓着这家店的老板,用枪抵着脑门:“人呢?刚刚你店里那个姑娘呢?” 老板吓得哆嗦:“谁?”许世安耐着性子给他形容了一遍。 怎么眼皮子底下人也丢了,怎么会连自己的人都丢了,万东来,对一定是他。 许世安打通何必电话:“万东来在哪?” “怎么?那小子还不死心?” “走,去弄死他。” 半个小时后,何必跟许世安回合了。 “卧槽,你中枪了?” “没事,小伤。” “我大致知道方向,昨天他们撤走的反向。” 万东来正在数昨天船上捡的美金。足足五万美金,正高兴的乐开花了。 “嘭”门被人暴力推开,许世安和何必一前一后,一个枪指着自己脑门,一个指着院外面的人。 门外的保镖都是花钱雇的,被撂翻在院里面稀稀拉拉倒了一排。其中还有两个昨天就被打伤了,见此状况后,全部拼了命往外跑了。院里就只剩下一只鸡,看热闹中。一只狗被栓在墙角狂吠。 万东来直接啪一声跪地上:“两位大爷,我错了我错了。定金退您。” “呵呵,不是定金的事了。”许世安双眼喷火,脖子上青筋鼓起,胳膊上肌肉全部硬邦邦了,手中的枪直接戳万东来脑门上。 万东来感觉脑门都快被戳破了,只怕枪一走火,钱啊美女啊全部立刻化为乌有,西天大门敞开欢迎他。跪的相当老实,只差没磕头了,双手捧上那个腰包。 “人呢?快交出来,要不然分分钟脑袋开花。”许世安根本不接他手上的钱。 “什么人啊?”万东来两个眼珠子直在里面大转,就像要滚出来一起。 “我女人啊!”许世安爆吼一声,直接朝他胸口踢了一脚,人飞起来撞在桌子上又弹回来。屋里掀起一阵灰尘,屋外连狗也不吠了。 “啊?我不知道啊?我没抓女人回来啊。”万东来又上下转两圈:“误会误会!我马上问我村上的“眼睛”,一定给二位答复。” 何必拖跟凳子坐下说:“我们等他问问,看样子不是他带走的人。我也问问我们的人,就是这人,啧,太奇怪了。从来都不理我,这线人不是死了估计就叛变了。” “问到了,村口的人说今天一辆面包车往老巢的方向去了。还说……”万东来抱着头,怕在被踢一脚。 “还说什么?” “还说是二当家叫的面包车过来。” “什么二当家?” “大本营的二当家,就是你们俩想去的老窝。”万东来怯怯的:“我就说那女人有问题吧,这下好了,直接二当家亲自动手了。” 许世安气的不行,又抬脚想踢。万东来赶忙尖叫:“别别,我引荐你们,我送你们过去行吧?找不找得到人,就是你们的事了。反正钱退给你们,这生意我不做了,你们去大本营谈吧。” “行。”何必给许世安眼神示意了一下,反正走到这一步了,只好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了。再说,顾以沫被带走了,他们得赶紧去。一直探不到老巢,这下刚好去了。 万东来立马叫人备了一辆小轿车来,他指路,许世安开车飞驰,何必记路。 果然,地理位置越来越靠近云南了,何必都怀疑他们会不会开车回中国去。约摸过了四五个小时的车程。 过了一座只能容一车通行的桥,车刚到桥,万东来就叫停车,下去喊了一句:“山好,水好,花更好。”才继续上车通过小桥。 一过桥,就是两座大山,车从大山中间的小路开进去,这种地方易守难攻还隐蔽,还相当靠近云南了,果然选的好位置。 山下是一个小型的村庄,每个人都警惕的盯着他们的小轿车,多亏了万东来一路打招呼。说的都是缅甸的当地语言,何必听不懂,怕他作妖,一直拿枪在座位后面顶着他。 “就停在这了,二当家在山顶,没有通报,车子是开不上去的,而且晚上了,人家也不接待客户。” “那怎么办?” “先住一晚上吧,明天看通知,能不能让你们上去谈生意,以及找那个女人。” “你他妈的,还住一晚上,几个小时都过去了,还让我等一晚上。” “那你们晚上要上去,只能走小路,万一遇到巡逻的打死可不关我的事。我只能送到这了。”万东来悄悄伸手去拉车门。 被何必直接按在玻璃门上,脸压成一坨肉饼:“老实点。” “真的!你们打死我也用,你们要叫我上去,还不如打死我,反正二当家见了晚上不经过通知上山的一定打死。” “呵,这么残暴?”许世安冷笑一声,心里更加难受了,她不会出事吧。 “何必,你看着他。我上山去。”许世安下车,把枪检查别在腰后。 “那小心一点,别轻举妄动,实在不行看看就下来,等后援。”何必知道这小子的脾气从小就劝不住,只能提醒他当心。 第 32 章 顾以沫在店里站久了,刚找个凳子坐下来,就感觉一阵晕眩。醒来的时候,只觉得怎么摇摇晃晃的,一看天都黑了。自己正在一辆面包车上,向黢黑的山沟沟里前进。 心想卧槽,被绑了?遇上人贩子了?是许世安没被抓到,转眼就攻击自己了?还在一万种理由之间猜测的时候。 旁边看守她的人发现她好像苏醒了,递上去一瓶水。 顾以沫赶紧打掉,并且凶神恶煞的看着别人,刚醒又想把我弄晕,我就是渴死,也不乱喝水,乱喝东西。 手一挥舞才发现,诶,自己手怎么没被绑起来,电视剧里不是这样演的啊,应该绑起来,嘴里还塞个毛巾。 顾以沫这才仔细打量看守自己的人,是个才十五六岁大的青年,有点羞怯,还有种质朴的感觉,留的寸头,毛茸茸的整齐的头发看着还挺可爱。然后,刚刚被打了一下,他又捡起来,但又怕顾以沫,不敢再把水递上来。 顾以沫转过头不理他了,看前排开车的人,开的相当认真,看到顾以沫在望他,他还堆满笑容在后视镜里回望一眼,好像表示我服务满意吗? 顾以沫心想:这年头绑架还有温情服务版的?是想赎金更高吗?算了,反正自己一不清楚,二没办法,再睡一觉养好力气,等到了在谈赎金的事。 车子终于开到目的地了,寸头小伙麻利的跳下车,给顾以沫拉门车门,司机还微笑点头目送自己。 顾以沫下车一看,这是一座大山的山顶,四周阵阵清风,木头和竹子搭建而成的寨子,坐落在山顶平原的中间,周围就是陡峭的山壁,茂密的森林。 顾以沫被带进其中一间,寸头小伙儿做了一个请的姿势,看顾以沫进去了,就自己跑开了。里面也不是什么看押人的地方,甚至一个人都没有,只有一张长木头桌子,上面全是摆的吃的,还有饮料,足足摆满了一桌子。 这是干啥?真是越发古怪,顾以沫准备谈赎金的台词全部报废。 许世安从山脚小路一路狂奔,遇到人就躲到树丛里。跑了半个小时,背上全是汗水,伤口也有撕裂的感觉。但此时此刻比不上他心中的紧张。脚下是一刻不停,脑子飞快转动,绑她做什么,是发现她跟张扬的关系,还是用她来牵制自己? 如果真的出事,许世安宁愿用自己换她。从起初的不在意,变成后来的好奇,再到有意无意的关心,最后整个心都被牵着走了。 他以为女明星张扬跋扈水性杨花,结果她没有,甚至屋里都没有男人去过。以为她惺惺作态,结果她真实可爱,爱恨都真实,还赤诚善良。 哎,想来可惜了昨晚没表白,今晚就生死难测。看来要做的事一定要立马去做,要不然就会后悔一辈子。 自己不想先表白,也是因为以前都是姑娘跟自己表白,自己头一点,这事就算成了。很简单啊,怎么到了顾以沫这里,乱人心绪,难道这就是爱情。最开始,一番滋味上心头,他这个情场高手都差点翻车。 原来人遇见浓烈的爱的时候,还真是想触碰又伸回的手。不像以前,他觉得不就是谈个恋爱吗,头一点,这事就成了。 他一直觉得恋爱这是只是人生无聊时候的插曲,电视中途的广告,可有可无,女人不是随身携带的物品。他随身愿意携带的物品只有枪支,弹药,和车。可现在女人成了他身上的肋骨,最软弱的那根。他一直觉得自己是深海,没人沉得进来,连他父母也没办法。 他在军队里的时候,人人都知道他是前司令老爷子的儿子,得让他几分薄面。但许世安从来就傲气,人家越让他越不服气,不管是射击还是搏斗,他非得挣个第一。 就一项夜间训练,哨子一吹响,凌晨三点也得爬起来集合。就这一项他稍微显得懒惰,他问教官,为什么硬要晚上突然拉起来练啊?教官说,因为你不知道你救得人会在什么时候出事。 因为,最难测的就是世事。 幸亏,当初的训练没落下,隐藏身形,暗夜急奔。所以人还是得靠自己有本事,不可能这时候自己的女人等着父亲派人来救。 顾以沫一人对着一桌子的菜,吃了两口便放下筷子了,这不是跟十年前那场饭一样吗?家里几乎一夜间破产,她还十岁。每天家里的保姆都会做好几样菜,刚开始的时候,父亲回来吃饭,妈妈回来吃饭,还有各种人往来家里谈生意。 可有段时间不知道怎么了,父亲开始没回来了,母亲总是在家里行色匆匆。 她只记得那天,是她过生,她点了一桌子自己爱吃的菜,母亲现在边上,嘲讽地说:“你慢慢吃吧,吃完这顿就没下顿了。”母亲收拾好行李,被一个叔叔接走。自己被赶出那个房子,说房子被卖掉了,就是从那顿晚饭开始。最后的晚餐,四分五散,各自散去,她被叔叔送寄读学校,后经过人介绍,遇到陈姐,一晃十年过去了。 饭冷茶凉人走。 她根本不知道出什么事了,只知道那个所谓的亲生母亲离婚,搬家,迅速断开了与自己和父亲的关系,自此从未见过,好像去了欧洲还是澳洲。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她平时母亲就爱管不管,出事了更是没有一丝留恋,再说她三十的女人,正值风韵十足,怎么会带着她改嫁。 她没有哭也没有闹,站在门口跟母亲说:“祝你下一次嫁得好,不再受这种连夜逃走的苦了。”母亲恶毒的看了她一眼。 她就是这样,爱恨分明,亲生母亲也不会有任何纠缠,一刀两断从此不见了。 后来,菜一道道端下桌,家具一件件搬出门。叔叔叫她拿几件自己的东西,她说:“不用了,要断就断干净。” 她求叔叔带她去见父亲,去了,但并没有见到。 人都是在一夜间长大的,第二天,过去的她死了,父亲也死了,那时她不知道到底是犯了什么罪。没有时间纠结这些,忙着生存就够难的了。 久而久之就忘了,娱乐圈是绝对不允许艺人有这样的过往的,那会在光天化日之下扒的皮都不剩。幸好,陈姐把自己保护得很好。当她女儿来带,她又有天分又识趣。从最开始去试戏,会吃别人闭门羹,到拿到第一个奖项,别人马上就对自己点头哈腰,就是这么现实。实力打别人脸,长自己志气。从最开始广告都是去当背景板,到后来十万几十万不等一个广告,金主还死皮赖脸求自己过去的。她很给陈姐挣脸,不管是电视电影时尚,全面铺开,后来唯一的烦恼就是自己太红了。红了以后她就更把自己藏起来,这娱乐圈在她十六七岁的时候,她就知道游戏规则了,早就玩透了。她后来经常一个人空闲就去巴黎喝下午茶,看街头艺术家拉一曲巴赫。去富士山看有没有云盖在上面当斗笠。去太平洋潜水看百年大乌龟游泳。 陈姐也终于不用费心管她了,只有她们两个人心中知道,顾以沫家庭的背景,她们两个同时失忆,忘了往事,坐在金山银山里浮看人事,也尽情享受一掷千金。 许世安用了一个半小时到了山顶。小木屋依次坐落山顶,看到来往巡逻的人也颇为松散,心里想:呵,什么占山为王,不过就是一群流寇占了个好地势。还放出狠话,晚上上山的都杀掉。不过就是怕晚上戒备不严,被攻击了呗。 他混在稀疏的人里,快跑,翻滚,逼近最边上的木屋,看起来是关押人的。里面的人正在看电视,许世安把电线一拔,冲进屋,快速砸晕三个人。 被押的都是男的,用绳子捆在木桩上。 顾以沫不在。 许世安重新回到小木屋开始兜圈,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听到了有人再聊天。 “二当家是不是看上个女的?” “对啊,可别得罪了,在那屋吃饭呢!” 许世安随着两人的目光,开始往正中间的木屋去,一番排查后,终于在正屋后面听到了顾以沫的声音。在跟某人交谈,丝毫不慌张,还有点小激动。 他贴地滚过去,扒在窗边。 第 33 章 寸头小青年跑回靠中间的一个木屋,进门就站直身子:“报告二当家,人带回来了。” 男子闻言站起身,穿的青蓝色的布衣,踱步到门口,轻拍了一下青年:“辛苦了,回去休息吧。” 男子头发微长,扎了一个小揪揪在后脑勺,但却一点不显得柔气,更显得低沉温柔。眼睛有淡淡的双眼皮,不深凹的眼窝像一汪平湖,再配上细秀的眉。他嘴唇也单薄,脸上没有一丝多余的肉,从下颚线一直滑到肩颈都是一条纤细的线,微妙平衡显得文质彬彬。 但就是这样一个人,杀人不会眨眼,甚至有礼貌的把你尸体放回你家大门口,整个缅甸都叫做二当家,提起来闻风丧胆。山里的人对他是又敬又怕。他上一秒能跟你谈好价格,甚至服务包你满意送货到家,下一秒就笑着对你说还是送你尸首回家更方便。 他出房门前又回身关上灯,关上空调,关上门,才离开。连空调都关了,看来要离开许久。 他来到屋子的后方,走了几步,便越走越慢,像欣赏艺术品一样,从远处欣赏更能纵观全局。又像观赏一部电影,每一幕都不忍错过。他看着屋里的人,从刚开始的疑惑,到淡定落座,再到大快朵颐的吃东西,再到闷闷不乐,心事重重的放下了筷子。 短短十分钟,她一个人都演了一出戏,牵动着窗外人的心,看她不动筷子了,这才推门而入。 “哟,怎么赎金谈好了?”顾以沫打量来人一眼,头转到一边,看窗外的风景去。 来人没有说话,走近了,拖一跟椅子坐下,坐在顾以沫对面,仔细观看。 “抓我是想干什……” “怎么不吃了?”对面的人打断,温柔的声音。 顾以沫心想,现在这些绑人的还真体贴服务,嘲讽道:“吃好了,我知道准备送我上路是吧?” “顾以沫啊顾以沫……”来人口气中有惋惜和眷念:“我是大林子。” “啊?”顾以沫这才转头,直视对面的人:“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在云南吗?” 然后扑过去抱住,扯了一下空荡荡的衣服,摸了一下单薄的脸:“你怎么长这么瘦了?都认不出了。不行,万一是假的,你给我看看你的神功。” 来人耳朵一下红了:“这么大了,还要我做。”嘴上不愿意,但是红红的耳朵还是扑扇的动起来。 “果然是你,哈哈哈,动耳神功!大耳朵大林子。”这人在外地见到自己国家的人就两眼泪汪汪,还别说见到自己小时候的玩伴。小时候大林子有两个粉扑扑的大耳朵,别人老爱欺负他,扯他耳朵,顾以沫就挺身而出,把他护在身后,而且小时候男生长得没有女生快。 顾以沫每次跟父亲出差就最喜欢找他一起玩,每个暑假寒假他们都一起过得,最后一次在一起的时候,顾以沫十岁,大林子已经没有读书了,他是留守儿童,家里只有一个年事已高的奶奶,他就干着各种各样的小工,搬香蕉啊,在自己父亲林场里太木头啊。顾以沫跟在他后面,看他辛苦,小时候不懂事,还把冰棍分给他说,我养你吧。哪知道,就是那一年后,父亲从入狱到去世,不过半年功夫,后来读书时候就没有去过云南了。父亲的工厂被拍卖,房子被拍卖,顾以沫一直到自己能挣钱,在重返云南的时候,早已物是人非,哪里还有什么大林子。 顾以沫笑着笑着就泪眼汪汪的了。 大林子拿拇指把她眼泪抚过:“你看你,笑着笑着就哭,还跟个小孩子一样。样子也没有变,小时候像个圆圆的苹果,现在倒是长出了鹅蛋脸,没有那么傻了。就是这脸,怎么涂成这样啊?还有,我现在不叫大林子了,你在这样叫我,别人听到了又笑我,我叫许凌。凌厉的凌。”一边说,一边用手帮她擦眼泪,看到越擦越脏。只好起身,拿了纸巾倒上茶水慢慢擦。 “你怎么会在缅甸呢?”顾以沫只有两个眼睛是干净明亮的,睁着大眼睛满是疑惑的看着许凌。 “你听我慢慢说,我还想说你怎么就成了明星了,搞的我想找你都不方便,加上事情太多,一晃十年就过去了。你从十岁的丫头片子,跟我这山头跑到那山洞,都变成二十岁的姑娘了,从北京飞巴黎,巴黎飞上海。我还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你了。”许凌眼里满满都是温柔和思念。 “别说我,说你了。我就误打误撞当了明星,当年我爸的事你知道吧?”顾以沫想把纸巾拿过来自己擦,被许凌轻轻拍来手,还被瞪一眼,听话! 顾以沫还不服气也瞪回去一眼,小时候都是我罩着你好不? 许凌心叹,她父亲方面的事,云南这边谁不知道,那是方面的特大案件,勾结国外,走私毒品,只是年代久远,被遗忘了,想起来全是惊心动魄,还有破绽。他见过顾叔叔,他跟顾以沫一起瞎玩,顾叔叔没有训斥,反而关心他。而且,他生意相当兴隆,从云南一直发展到缅甸,中国正值需要木料的时候,做家具都来不及,谁会去碰那东西。 “我后来因为机缘巧合遇上了一个军区的司令员,看我身手矫健,这不是小时候打工折磨出来的嘛,然后招我去当兵了,后来又因为我对云南这边的地形山势很是熟悉,被排过来做卧底。”许凌靠近了一点顾以沫,压低声音在她耳边说的,说完话,他还停在顾以沫身侧,留恋不愿移开,怕这是梦,一觉醒来,斯人不在身侧。 顾以沫听到说的但是简单,十年啊,怎么一步步走过来的,想安慰他,更敬佩他的勇敢努力,重重地拍着他肩膀:“大林子,你真厉害啊!不愧是我小时候就看好的人。” 许凌被拍醒,看着她笑:“说了别叫大林子,你要别人笑话我啊?” 顾以沫神色暗了下来,摸着他肩膀,左右来回拌着查看一遍:“做这个很危险吧?你有没有受伤啊?要不然我们一起走?” 许凌心里欢喜,过了这么多年她还是担心自己的,原本以为会不会早就忘了自己这个人,毕竟这么多年,她早已经是炙手可热的艺人,无数人追捧,红尘里都打了几个转身了吧。 许凌把她手拉下来,眼里藏住喜欢:“我没事,你别看我瘦,脱衣有肉。你真的想我跟你一起走?”许凌也知道,他这个位置没人可以接替,等了一年又一年,这个大毒枭不收网,自己是不可能回国的,但还是贪恋,忍不住想知道顾以沫的答案,听一听心头也是甜的,这么些年的寂寞,都被今晚的风吹散在这无边的夜色了。 “那是当然!你看你不把自己弄走,还把我弄来了。我真是被你气死了,跟小时候一样傻。”顾以沫故作生气,把手抱在胸前。 “本来不想把你弄来的,你不知道吗?你暴露了,所以那个傻逼还中枪了。我才将计就计绑你过来,最危险的地方才是最安全的地方。我怕他护不了你。”说完,许凌轻笑一声。 “你说那个傻逼是——许世安吗?”顾以沫呆了,一来中枪是因为自己暴露了?所以才害他中的枪,他什么也没提,笑的跟傻逼一样跑到自己民宿。二来,这许凌也是牛,除了自己第一次听到骂许世安骂的这么有理有据,淡定自如的。 “对啊,他是我干爹的儿子。我干爹就是他爸,就是我遇到的对我有提携之恩的前云南军区司令员。”许凌说的轻描淡写。 “等等……我缕缕思路,哎呀妈,这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顾以沫想起了那个大叔,严肃,威严:“哎,原来他爸这么好,我还……哎惨了。” 顾以沫快速的形容了一下当时的场景,许凌听完大笑:“哈哈哈,没事没事,干爹是表面看起来凶,实际就是个纸老虎不发威的。你回去代我向他问好。” 顾以沫自己喃喃地念:“我这什么运气,最近半年全跟缉毒打交道了。” 许凌听着想说话,犹豫一下,还是吞了吞口水,没有说出来,当年顾以沫父亲的事许宗勋老爷子就想插手保人一命,但当时人证物证俱在,翻不了案,才没救得顾叔叔一命,这的确绕来绕去,没想到他们下一辈又绕回来了。 看顾以沫现在过得很好,方面的事不提更好。许凌没有说话,默默的帮顾以沫擦脸。顾以沫像打开了话匣子一样:“你是二当家,这么厉害?” “还行吧。” “我看刚刚来接我的人,态度叫一个好。” “二当家管什么呢?这山上是不是都种罂粟花呢?” “什么都管,除了大当家我不敢管。是啊。” “明天带我去看看好不好?我还没见过呢!长什么样啊?” “好好。” “诶,我给你讲张扬的事你知道吧?我被扎了一针,我觉得毒品没有那么好,我两天都想吐。而且当时我就不知道……” “你说什么!”许凌本来跟她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心情愉悦,突然一瞬间变狠厉,扳过她的身子把衣袖撩起来:“他妈的,许世安吃屎的啊?” 第 34 章 “吱……”门推开了,他们两人正聊的开心,没注意屋外来人了。 来的这人,一身泥巴和灰尘,但也不输气场,举着枪指着许凌:“你说谁吃屎呢?” 许凌冷笑了一声,先把顾以沫的衣袖重新拉下来盖好,再把顾以沫拉在自己身后,还故意用纸最后擦了一下她脸,这才站起来:“我说你。” 许世安不敢开枪,因为顾以沫在后面东凑西凑,冒个头出来给自己打招呼,他喉结上下滚动,忍了又忍,压着声音:“顾以沫你给我过来!”这两人为什么如此亲密,她不是被绑了吗?难道出卖色相?不会啊,顾以沫是宁可伸头砍一刀,也不肯缩头的人。 顾以沫从许凌背后刚挤出来,跨了半步,被直接重新拖回去,许凌语气调侃戏谑:“人你都护不好,先是被注射毒品,今儿又是被绑了,别人凭什么过去?” 许世安听了更被激了,牙咬得紧梆梆的,脖子上青筋泛起,把□□安全阀打开,嘘着眼瞄准许凌。敢牵我的女人,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顾以沫一看形势不对,直接冲在许凌面前挡着:“我没被绑,你别激动,有话好好说。这是我儿时伙伴大林子,他是想帮我们!” 两人都不说话,剑拔弩张。顾以沫没办法,迎着许世安枪走上前去,许凌拉着她的手:“沫沫,危险。” 顾以沫往前使劲小跑一样挣脱开,冲向许世安身边,许世安赶紧收枪,张开双手抱住她,装作生气的样子:“哼,不是不过来吗?”然后,牵起顾以沫大大方方落座,样子得意,扬眉吐气。还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水:“说说吧,你是谁?” 顾以沫把手缩回,瞧你那嘚瑟样,给你几分面子就快窜天猴了。然后走回许凌身边,重新拉回凳子,拉他坐下:“别跟他计较,他人就这样。” “沫沫,我不跟他计较,我担心是你。”许凌看着顾以沫笑得很温柔。 卧槽,许世安看着一肚子火烧成火山爆发了,老子爬一个半小时山上来,就这样对我? 顾以沫看回许世安:“是这样的,他叫许凌,今天我被他的人带过来的,他是好心,因为……” 一开口解释又是替这男的说话,这男的让自己提心吊胆,先是开了五个小时的车,后是爬了两个小时的山,这他妈就一笔勾销了?许世安吃了口东西,咽下,打断顾以沫:“你先出去,我跟他谈谈。” “啊?”顾以沫呆住,怕许大爷发威,也怕许凌不买账,还有,凭什么叫自己出去,这大晚上的? 许凌倒是平静,转过身看着顾以沫:“那沫沫,你先出去一下,我看他要说个什么。”然后重新转回身对着许世安说:“反正这个山头都知道你是我接回来的女人,没人敢动你,你有什么想看的就随意去就是了,有什么忙就叫他们帮。”说完看着许世安,皮笑肉不笑,嘴角一边上扬。 顾以沫是懂了,这两人□□味十足,自己卡在这里就是当坑,来被里面扔炸弹的。还是先避避风头,再说自己在这儿,许凌抹了许大爷面子,他更是不爽。 顾以沫站起来,直接小跑出门,还把门带上了,你们随意。 门刚一关上,许世安极度不爽的声音:“话说明白,什么叫你的女人?他妈的,今下午才把我的女人绑走,今晚上就算你的呢?你也不看看她男人还在这儿呢!”说完把枪往桌上重重的磕下。 “呵,好巧不巧,沫沫早在十年前就跟我认识,不仅认识,她还说过要养我的话。”许凌看许世安更不爽,早就知道干爹老来得子,宠得不行,现在加上顾以沫这事,更看他烦。一直不想做他线人,从来不露面,这次是为了顾以沫才出来接应他,要不然这臭小子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十年前?都是屁大的娃娃,说的话能信吗?你到底是谁?是要谈生意就谈,我可以既往不咎,继续拿货。”许世安心下一惊,他居然那么早就认识顾以沫了,在哪里?顾以沫那个时候会是什么样子。 许凌皱眉笑了:“你还装个屁啊?谈生意。呵呵,你不知道吗?我就是那个不回应你们的线人。” 许世安一听,敢情搞半天,自己白装了,还自己人抓的自己人:“那你他妈不早说,还故意把顾以沫抓了?” 许凌压低声音,一字一句地:“我就是故意抓的,我如果不故意抓。这大当家看着的,从来没跟你们做过生意,直接把你们喊上山,显得假。但是,我抓了你们人,一来大当家就觉得我跟你们不熟,谈生意时压制了你们一头。二来,你们也能名正言顺的登门了。” 许世安磨磨牙,妈的,这私下也不通知一声,串通好演戏,慢悠悠的说:“三来,你就是想整我吧?”自己跑了一天,这下才觉得后背痛,但也把背撑得直直的。 许凌瞄他一眼,懒得管他枪伤,就是要让他知道痛,顾以沫要不然白挨一针了,淡淡一笑说:“就是,看看你护得住沫沫不,只是小小的突袭一下,看吧,果然护不住。” 许世安这点没话可说,眼睛死死盯着桌上的菜:“你喜欢她是吧?” “没错,十年前就喜欢了。”许凌口气也不调侃了,很认真的说。 “嚯,很有信心嘛,要跟我争是吧?那我考考你,蛋糕。你知道蛋糕对她意味什么吗?”许世安笑的讳莫如深,不是十年前就认识了吗?呵呵,我也随便考考你。 果然,许凌没声音了,他低头沉思一会儿,喃喃自语:“蛋糕?”仿佛陷入了很久远的事情,目光落到了比窗户外更远的地方,眼神比夜晚的大山森林更黑了。 许世安乘机连忙吃桌上的美食,补充体力,正在喝水时,许凌抬头了,语气很沉重:“我知道了,或许是因为她过生那天,她爸死了。被处决枪毙的。” 过了几分钟,两人都没有说话,气氛从□□味十足,掉到寂静如冰川。 许世安水卡到了气管里,也不想咳嗽,就那样刺痛在喉咙,心里更难受,半响了,他哑着嗓子问:“犯了什么事?” “贩毒。”许凌声音简短,仿佛不想多提当年一个字。 许世安咽了咽口水,问:“顾以沫知道吗?” “她大概不知道。”许凌又说:“你说是不是天意弄人,所以我希望你不要让她在卷入这些危险中了。” 许世安很真诚的回答了一声:“嗯。” 许凌重新笑起来:“啊呀不说这些了,沫沫小时候更可爱,脸蛋跟个苹果一样,我没见过那么乖巧的人,她倒是不在意我土,还拉着我一起拍照,她过来旅游,寒假暑假都过来,什么都好奇,我爬椰子树她跟着我,我下河她也跟着我跳下来。那会儿还是数码相机,拍出来的照片,我都珍藏着。” 许世安本来还在伤情顾以沫原来对“蛋糕”是这么沉重,听许凌话头一转,炫耀他和她的过往。直接筷子拍在桌上,黑着脸:“照片给我看看!” “哎呀,不想给。哈哈哈。”许凌继续笑,他和顾以沫都有一段可怜的过去,但并不见得人就要活的悲伤。他记住的,都是人间的好,苦中作乐也是乐。 顾以沫就心更大了,苦这种味道在她这里,并没有具象化,就真的是味道,风一吹就散了。对她来说,人间五味杂陈,每天都是新滋味。今天被万人捧到一线,明天可能就被千万人贬的一文不值。 顾以沫逛了一圈,她还是第一次这样体会到大摇大摆的感觉,还是当山大王比明星好。明星在机场被追的鸡飞狗跳的,在红毯呢,又兢兢战战的。她看到那个小寸头青年们围着在打牌,一走过去,大家都让开。不像当明星,你一走过去,全是人涌上来。 她过去正中间坐下来观看,他们输了的人就给赢了的人一颗白色的像糖一样大小的东西。 顾以沫好奇:“这是什么呀?” “这是毒品做的糖丸,不上瘾的,吃了高兴。”小屁孩居然会说中文。 顾以沫心想:还真是牛,打牌都用这个做赌注。然后识趣的走回去了。 一开门,许世安掐着许凌脖子的:“你给不给?你给不给?” 卧槽,真的打起来了。顾以沫赶紧冲上去拉开,吼许世安:“你干什么啊?” 然后给许凌拍背,顺气:“你没事吧?” 许凌皱眉,闭着眼:“沫沫,幸好你回来了,我好难受,快被掐死了。”顾以沫凑近,拿手给他扇风。 许世安一把拉回顾以沫,吃醋道:“你别理他,他装的。” 顾以沫气笑了,这两个许三岁:“你是不是动手掐别人?还没跟你说清楚吗?他是卧底,他是二当家,他是帮我们的!” 许凌在顾以沫背后偷笑,顾以沫还在训许世安:“你为什么掐他?道歉。” 许世安气的牙痒痒,掐他,掐他还不是为了要你照片!凭什么要道歉:“你帮我还是帮他?” “我帮理不帮亲!”顾以沫站在中间,插着腰断公道。 许世安挑眉得意的一笑:“意思是说,我跟你亲一些?” “哼。”顾以沫气的翻个白眼,转回去跟许凌说话:“算了,你温柔又善良,就原谅他好吧,以后不要打架了。今晚上也晚了,我在哪里睡觉?” “你去我屋吧,我屋大,有个主卧,还有个次卧……” 许凌还没说完,被许世安打断:“不行!她跟我睡!”卧槽,这人现在就像三岁的熊孩子。 顾以沫和许凌对望一眼,然后又都无奈的白许世安一眼:“我凭什么跟你睡?滚你的吧!” 许大爷声音更大了,仿佛要在山头嚎一嗓子,宣告众人:“因为你昨晚就跟我睡的!” 顾以沫脸气得铁青然后又瞬间转红,开始解释:“那是因为你昨晚中枪了,你自己过来,然后……” 许大爷扯着嗓子继续嚎叫:“还有在北京我也睡你家……” “好了你别叫了!”顾以沫真的生气了,怒气汹汹瞪着他。 许世安头昂着看着天花板,声音低下来一些,慢慢地说:“还有我受伤了,今天为了找你爬了一晚上的大山,我需要你换药!” 这个时候许凌接话道:“有懂治病的我叫他来给你换,你要是不乐意见外人,我给你换也行。” 许世安撇他一眼,眼神说:要你多事,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然后还拿手拉着顾以沫衣服角,真是又气人又拿他没办法。顾以沫叹了口气说:“哎,好吧,许凌你给我们安排个房间吧。” 许凌很是不爽,只好答应:“跟我来吧。” 许大爷扳回一城,屁颠颠的跟着去了。 第 35 章 许凌果然是没安好心,知道安排两间屋子,许世安也会睡一间。所以,他把带到了一个超级大的屋子,简直可以睡二十个人的大通铺。 许世安气的眼睛直射冷光,表面笑的灿烂,把顾以沫拉回房间:“晚安啦!我们睡了!”故意把我们睡了说的加重语气。 一回头,顾以沫黑着脸,提着医药箱,语气恶狠狠的:“你故意气他,有意思吗?人家还说帮你换药。” 许世安一搂顾以沫腰,反手按在门上:“你还不知道吗?” 顾以沫心想:知道知道,都知道你爱面子,抹了你的面子,你要挣个高下。许凌邀请我睡他屋,肯定又好又豪华,这下惨了,被你坑到工人睡的屋子来了。大通铺,没空调。 结果黑暗中,许世安沉默了片刻,屋子也没开灯,他眼睛却亮晶晶的,声音动人深情,撩人心弦:“知道我喜欢你。” 顾以沫心头一惊,啊啊啊,他说了,他急了,许大爷居然表白了,面上故作镇定:“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万一你是撩着玩的,再万一……” 门外,许凌未走远,他知道,自己终究是错过了。 男人都是欲望动物,欲望喷薄而出,爱却喜欢藏在心底。 顾以沫还没说完,吻就下来了。许世安吻的太霸道了,顾以沫开始喘息,她拍过吻戏,那都是蜻蜓点水,从来不知道,原来男人的舌尖可以如此挑逗,肆意冲撞自己的嘴。脑子嗡成一片,刚刚吃的东亚风味的菜全在嘴里,辣的甜的酸的。许世安看顾以沫上气不接下气,还退出来咬了她樱桃一样的唇:“太笨了。” “你……”顾以沫嘴巴空不下来,她搞不懂这技术这么弄的,她自己说话就亲不了人,亲人就换不了气。但还是被激起斗志,用手搂着他的头开始毫无章法的乱亲。 原来电视教得吻戏都太单薄了,人世间快乐的事藏在和心上人来往中。 顾以沫刚抱住他,就想起背上还有伤。原来药箱不知道怎么什么已经砸地上了。 顾以沫推开他说话:“你等等,先上药!”许世安语气不爽:“关键时候,你扫了我的兴趣。再说了,你就是最好的药,毒药!这样我就不痛了。” 男人的话都信不得,痛得要死,还死要面子撑着。顾以沫看他一身全是汗水,泥土,灰尘,佯装生气地说:“你听话好不好?先上药,要不然我去找医生过来了!” “好好好。” 把许世安拉到床上坐下,拆开纱布一看,伤口有点撕裂了。顾以沫自己受伤,反而不怕,看到别人受伤,倒是觉得更痛。又或许感受过爱,痛也更加深刻。以前的她,万事不入心头,一切只作戏演。把心打开了,也给了心受伤的权力了。 顾以沫连连摇头,胃又开始隐隐绞痛:“不行,我下不了手,我去找许凌,我去找医生。” 许世安看她眉皱成一团,脸色难看:“不要怕。我以前只觉得女明星嘛,肯定很复杂。后来才发现,你很简单。你不是不懂人情世故,你是太懂了,懂得太早了,你后来放弃了人情,只融身天地。” 顾以沫胃很绞痛,心中更痛,开始撒开步子往门外走:“你到底要说什么?我不想看伤口了,我去帮你叫人。” 许世安一把拉到回来,又扯到伤口,他低声□□:“啊……我要说,你睁开你的心看看我好不好?你开始在意我,开始在乎我,开始看到了疼痛。我知道,我无端就走入了你的生命,你本来是在自由自在的世界,这段时间被绞成一团乱麻。但我希望,以后你的伤痛我能替你担。我的痛,也能入的了你的心。” 顾以沫痴痴傻傻的看着他,女人把身子给一个男人其实是最简单的,□□情,谁不会。怕就怕那人不只想要身,而是只取你的心。他以为他只是一时兴起,毕竟男人都是欲望动物,一受挑拨,一受许凌刺激就急得表白了。孔雀都会挣相开屏呢! 没想到他说对了,他怎样不经意间就抓到自己,抓到了这阵风。他说对了,自己这些年,从来就不会真心爱上任何人了。一切欢喜忧愁都在戏中去了。别人是,戏是戏,生活是生活。自己是,戏是生活,生活却变成了戏。顾以沫把自己当局外人,金钱不重要,爱情不重要,一切都是片刻停留。连陈姐也没有看出。生活这场戏,顾以沫演得这么好,为什么偏偏在他这里漏了馅。 他要让自己这阵风停住,化成雨,落向他。懂得哭,懂得爱。 顾以沫不知道怎么开口,她和他两个太不同的人了,像活在两个世界。一个在聚光灯下,一个永远在暗处。一个家教甚严,一个家庭破碎。一个规矩方正,一个无拘无束。一个是风,无处安放,一个是海,沉静不变。 许世安还是那样望着顾以沫,让她无处可避。 顾以沫沉默片刻,抿着嘴巴。当初是自己先动的手,如今却走不掉了,声音像黏在了嘴了:“你今天表白台词挺不错的。比我们剧本都好,我就没你那么会演了。” “啊?”许世安有点伤心了,眼里一瞬间暗了许多。 顾以沫捧着他的头,抬起他脸来,重新望向他眼睛,那片宁静的深海碧浪:“我就一句台词,我爱你一辈子行了吧。” 那片海泛起了波浪,倒映出一整片的星空,和顾以沫浅浅的笑意。 两人重新开始上药,顾以沫忍着头皮发麻,自己也不会弄这些细节的东西,涂药,清洗,换纱布,包好,最后不会打结,全系的死结。嘴里不停的吐槽:“不就是不想别人给你换药吗,怕别人摸你这高贵的身体,整一堆有的没的屁话。自己先表了白,还要拉着我一起表白。就是臭屁。我看你要进娱乐圈,平时不吭声,骗起女孩子一大段一大段台词的,我脑袋都整懵了。还是你许大爷的套路深。” 许世安心情好起来,不管顾以沫怎么吐槽,他也不回话了,只是看着她笑,她手脚也不麻利,一会儿碘伏洒了,一会剪刀差点搓到自己。他自己也没想到,为什么会喜欢上如此一个人。说她聪明不问世事,生活又笨的不行。原本以为,自己一定会在大院里找一个最温柔体贴治家有方的女人,但生活中总有意料之外,又或许这才是生活的真谛吧。 当它铺天盖地迎面而来,你毫无回旋的余地,就站在了那阵狂风之中。 老天爷从来不会告诉我们一声,谁是最佳良配,爱情这事,是月老撒下的刮刮乐。许世安此身有幸,中此一枚大奖。 顾以沫终于收捡好医药箱,回身看,这男人还坐床上傻笑,无语道:“我说你们男人一天天不知道脑袋里想的啥。白痴!” 许世安拍拍床边:“过来!” 顾以沫累的走过去,一抹额头已经全是汗了,都怪傻子让自己不能吹空调:“以后,我知道的不能比许凌少!” 顾以沫翻他一个白眼:“切!这都要比,我九岁摔茅坑,八岁捅蜜蜂窝,也要一一跟你汇报吗?” 许世安又气又笑,怪不得第一天遇到她偷红薯能掉坑里,看来真是八岁看到大。捏着顾以沫脸,手下没使劲:“我知道了,蛋糕的事。以后过生,我给你烤烧烤,烤羊排,烤猪蹄。” 顾以沫呆了一瞬间,自嘲的笑了笑:“你知道了啊?我就觉得你本来也是警察,我爸他又……” 许世安捏着她两边脸颊,脸一下被挤扁,嘴嘟起来“呜呜呜呜”。许世安淡淡的:“那些事都不提了,你以后和我混,前程似锦!我就是保镖,厨子,你男人!” 顾以沫心里止不住的欢喜,窗外有风声,像万物都在为她道喜着。 顾以沫认真严肃的点点头:“好,许同志以后摆正自己的位置。我非常欢喜。今天的会就到这了,睡觉!”然后,连忙在床上滚开,本来能睡二十个人的大通铺。顾以沫连滚两三圈,就跟许世安隔开了五六人的距离。 许世安黑色脸,低沉怒吼:“顾以沫!你给我滚过来。” “我不。热!” “那我滚过来!”许世安也开始滚。 “你别!还是我过来吧,你背上有伤。”顾以沫讪讪地滚回去了。 两人并排躺着,许世安又开始作妖:“哎呀,躺下来,后背好痛啊。” “痛吗?我去找许凌拿药!” “不行!” “诶,我看着他们有白色的小糖丸,那个应该吃一颗也不知道痛了。”顾以沫想起孩子们打牌赌的白色糖丸。 “不要!” “那你要干嘛?上天啊?”顾以沫无语了,许大爷就是事多。 “我想……” “你想干嘛?”顾以沫感觉空气有噼里啪啦的小花火开始碰撞。 “我想摸你了!”许大爷光明正大,霸气十足。 “噗嗤,不行!”顾以沫一边笑一边躲开,觉得这燥热的天,再摸一摸岂不是更躁动。 “你放心,我不会干坏事。只是摸一摸,你是我的药,能止痛的那种。”许世安说的诚恳,一点儿不带忽悠。 顾以沫想想也是,自己姨妈痛,他大手一摸,就好很多,于是把自己张开成一个大字形:“来吧!” 许世安黑暗里叹气一声:“你别跟义勇军壮烈牺牲一样。” 顾以沫慢慢靠近,挪回他胸前。许世安礼貌又客气:“那我就不好意思了,顾小姐。” 顾以沫刚开始还低声□□了一句,有的地方敏感,有的地方微痒,有的地方发烫。自己像案板上的鱼,像挣扎,却无力反抗。后来自己像在海中游荡,又像沉入海底,昏昏沉沉的睡着了。 许世安摸着手下发烫的人,自己更是烫得不行,某人又先睡了,自己去撩别人,反而自己撑不住了,起身去厕所控制欲望,用一根烟的时间。 第 36 章 何必第二天一早就被邀请上山了。 许凌去敲门叫顾以沫和许世安做好准备。白天了,戏开始正式演了。把缅甸和中国的网重新搭好,这一次是他们自己的人,搭好网唱戏,网结好了,就坐等收网。 许大爷懒洋洋的打开门:“知道了。顾以沫收拾好了吗,收拾好了过来。”他昨天可是吃了莫大的醋,从小到大就只有女人为他争风吃醋的,没有自己喝了这么大坛子醋的事。这个许凌,此醋一定得报!再加上顾以沫心意已许自己,更是嚣张,只差没锣鼓喧天鞭炮齐鸣,他得意的靠在门上,看顾以沫小跑过来。 “好了。” 顾以沫刚走到门口,被许大爷扯着指着脖子:“你看!你们这太多蚊子了。”许世安表情夸张,动作更夸张,仿佛发现什么天大的事,指给许凌看。 顾以沫心中奇怪道:有吗?昨晚上一个都没见着啊?看许凌眼神古怪的看着自己,瞄了一眼自己脖子又撇开,淡淡的说:“沫沫,昨晚睡我屋就不会了。有空调。” 许大爷还很嘚瑟地说:“哼。你看看啊,这儿这儿……” 顾以沫终于低头撇到锁骨处有一块淡红色,根本不是什么蚊子咬的,是吻痕,他妈的许世安,还气人家许凌。顾以沫爆喝一声:“够了!怪我自己没打死蚊子!睡得太死!” 说女人恋爱智商为零,男人恋爱也只有三岁大小了,那个冷酷无情的许世安呢?没有了,只剩下争风吃醋,心眼比缝还小的许大爷。爱情是毒,许大爷中毒不浅,脑子已经有病了。 许凌摇头,还是柔声道:“走吧,今下午我就要送你们走了,早点走安全点。” 还是许凌分得清是非,现在是理鸡毛蒜皮小事的时候吗!顾以沫瞪一眼许世安,大步离去。 来到一间大木屋,里面已经坐满了人,木椅子环形摆放。正上方,摆了两根经过雕刻的木椅。来的有十五六岁的小孩,也有五六十岁的长者。有人的配枪就挂在腰上,有的背的□□在本上。 许凌踱步进去,直接坐了正上方左边的椅子,扬声道:“请坐。” 许世安牵着顾以沫坐到左下方,何必已经在座位上了,冲自己点头示意了一下。 顾以沫有点兴奋,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场面,不像拍电视剧的时候,其实真正的现场乱作一团,场务,化妆师,道具师,全在摄影机后面跑来跑去。片场其实特别闹哄哄,一直觉得那声“卡!”就是为了喊大家安静下来的。 这个真实的场面确实不一般,现场没有一个人发话,也没有导演指导戏,但每个人都在自己角色里一样。 有的青少年咬着后牙槽,血气方刚的样子,巴不得冲上前头,打得许世安满地找牙。 有的老年人看着稳重,目光阴狠奸诈的看着自己。顾以沫望着许凌真心佩服,他不动声色的就控制住了场面。哪里还像以前是满山窜的小娃娃,还躲在自己身后,现在可是让人闻风丧胆的二当家,世事无常,小丫头成了大明星,小娃子成了二当家啊。 顾以沫还看着许凌在发呆。他语气不重,但很有压迫感,突然点到自己名字:“这位顾小姐,我昨天绑了,审也审了,张扬的事确实与她无关。至于这二位,我押了他们人质做前提的情况下,他们也交代了,确实撬了张扬的生意,希望与我们合作。各位长辈都有什么意见?” 有位老人喝了一口茶,把茶叶往杯子里一吐,玻璃杯盖的哐哐作响:“我看就把这女人,押这里,他们该怎么做生意怎么做。我们也不亏待这女人,就是让她当个抵押。” 顾以沫心中暗骂狗屁老人,还有没有人权了,我到你们这儿就成了货品了吗?抵押我?我值一个亿知道吗? 许凌微微皱眉,轻声道:“不可,她在国内是大红的明星,她不回去,警察都要惊动。我看不如她身边这位先生,不用回去了。我会给你安排个没有蚊子的房间。” 额……还在提蚊子的事。男人也是小气鬼,这事儿还没翻篇。 屋内一时异议起来,七嘴八舌的。顾以沫也不急,就当看个热闹,不回去就不回去,反正国内现在指不定情势还不讨好。 就是许世安和许凌两人,这么大的场面还在私下暗怼,他俩呆一块能好好合作吗?都说上阵父子兵,打虎亲兄弟。好歹你俩也是个干兄弟,能不能一鼓作气,端掉贼窝。 许世安气的,刚要发声,被何必按回来,何必在他耳边轻声说:“刚好,你带顾以沫先回去,我在这边安排他们出货,到时候货一出。我们里应外合,一网打尽。而且看到了吗,那个位置是空的。” 许凌右边的位置一直空空的,不知道大当家何许人也。 许世安忍下不发声,目光暗沉看着上方两个位置。 何必提高声音打断场内的嘈杂:“我留下吧。就送他们二人回去,这下大家相信我们是诚心做生意了吧。就是这二当家点头作数吗?不知大当家何时回来?” 许凌轻笑:“也好,你可以参观参观我们实力。大当家一个月会来两次。每次时间不定,你呆这,就能见到了。怎么大家还有异议吗?” 又是一片七嘴八舌,最后场面还是被许凌控制住了,大家都赞同这个提议。 会后,许凌跟顾以沫招手,顾以沫跑到他跟前,觉得士别三日,果然应该刮目相看,他整个人现在都散发着魅力。权利果然是男人迷人的外衣。 许凌看她跑的跟小兔子一样,蹦蹦哒哒就过来了,没有被刚刚场面困扰。还怕自己和她已经有了隔阂,轻松的说:“我带你去看罂粟花。” “好啊好啊!”顾以沫眼睛在发亮,兴奋激动。 许世安过去站两人面前:“哼,有什么了不起。” 顾以沫瞥他一眼:“切。”这人天天抱着醋坛子喝,还喷出来让大家闻。你就没个穿开裆裤一起长大的伙伴儿吗? 顾以沫不理他,对许凌说:“我们走吧。” 后山漫山遍野都是种植的罂粟花,花在太阳下是大红大紫的颜色,衬托的青山更显妖媚。戴着草帽的妇女,少年在里面工作。 顾以沫并肩和许凌走在一起,些许浪漫些许伤感,道不出是好还是坏。就像这花,它只是简单的生长,有的成了毒品,让人家破人亡。有的成药品,让人起死回生。 顾以沫叹一口气:“我们都只是日光下成长。长着长着却越发不同了。” 许凌笑的伤情:“你是说我们吗?沫沫,等我回国好不好。”一别十年才重逢,晚了一步,阴差阳错,两人境地这般不同。要是早一点回国去找她,结果会不会不同。 顾以沫刚想解释一下,许大爷一步卡过来,田间小路本来就窄,顾以沫直接被挤到花丛中去了。 许世安卡进来扮演兄弟情深,勾肩搭背的说:“兄弟,你有什么困难我帮你,我接应你,我接你回国那天。”顾以沫刚想踹他一脚,听见他这么一说,虽然十足诚意没有,但三分假情还是有的,悄悄收回了脚。 许凌笑笑,拨开许世安,把顾以沫从花丛里拉起来:“我就谢谢你了,我的干弟弟。” 许世安继续装,扒着许凌肩头的手变成卡住脖子:“你什么时候成了我干哥哥了?” 顾以沫无语看着这缠成一团的两人,男人都是动物变得,原始性激一下就出来。你俩干脆花丛里去打一架好不好。 许凌也反手搭在许世安中枪的肩膀上:“你不知道吗?回去问老爷子,他的干儿子给他问好。弟弟乖啊,把我顾妹妹安稳的带回北京。” 哎,懒得管了,也管不着,顾以沫附身下去闻罂粟花的味道,淡淡的清香,还有点苦。为什么?就成了毒了。 此刻突然心中闪过一个念头,她决定掀开十年前的秘密一探纠结,父亲一定是被冤枉的。根本不像张扬吸毒那种人的样子,父亲一直做着木料生意。怎么会? 其余的一切印象都很模糊,人只会在回忆里抓住自己最痛苦的,画面慢慢展开。 那是最后的晚餐吃完,她不乐意,她也不明白,为什么父亲没回来。为什么今年没有给他买蛋糕回来。她脾气大,拉住正在往外搬东西的母亲和黄叔叔。 “带我去见爸爸!”经过一番闹腾。 终于那个黄叔叔同意了,她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只知道过了一道又一道的铁门。里面很空旷也很安静,有人在门口站的笔直。她坐在昏暗的走廊上等了好久,没有等来爸爸。有一个不认识的叔叔穿着制服,提了一个蛋糕来到自己身边说:“你跟叔叔一天过生,这蛋糕送给你了。你爸爸以后不能跟你过生了,蜡烛以后你得自己点了。” 顾以沫听着气翻了,直接掀了蛋糕,蛋糕在纸盒子里摔得变形,坍缩成一坨恶心的奶油。顾以沫不管不顾大喊起来,冲着面前的□□打脚踢:“我不要!我要见爸爸,我要他买的蛋糕!” 后来制服的叔叔也没有生气,只是对黄叔叔训斥了一声:“不要带孩子来了,他马上处决了。” 画面开始模糊,顾以沫不知道自己怎么离开的那个地方,后来的一切,都像快放的电影场面。初中毕业,搬家,遇上陈姐,进入娱乐圈。 十年了,那桩沉入时间海的往事突然开始在内心咆哮,在呼喊自己,秘密是压不住的,它反而随着时间海翻腾起来,或许终将掀起更大的浪花,巨浪滔天。 第 37 章 没人猜到形势是怎么走,也没有知道真相是怎么样的。大家不爱看真相,爱的只是一场闹剧。都是起哄的乌合之众,你身上有故事,他们就蜂拥而上,榨干了精血就四散逃走。人是如此,势利的娱乐圈更是如此。 就像现在亦是如此,许世安万万没想到跟自己的干哥哥告别后,带着自己下半生的人坐直升飞机辗转缅甸机场,准备启程回国。 直升机上,声音很嘈杂,顾以沫头发还是一如既往地乱,在空中纷飞着。只是刚刚从罂粟花田地起飞之后,她就一直没有说话,神色有怅然,许世安不知道是不是跟许凌有关,在旁边一直看着没有说话。 上了缅甸回北京的飞机也是,顾以沫倒头就睡,这是第一次两人一同的出行,她好像没有那么在意。甚至空姐递飞机餐的时候,顾以沫才想起旁边还有个人。许世安有点暗暗的伤心。感觉爱情从告白那一刻起,就释放了太多能量,像烟花璀璨一瞬间后,快速冷却。顾以沫看他的眼里,好像透过他,落到了很远的地方,那是岁月的距离,他走不回去。想开口,可是直升机太闹,飞机上又太静。只有闷闷不发。 顾以沫长年奔波,对抗长路漫漫的方式就是立马睡觉,腰肌劳损在后腰隐隐酸痛,就像心中那些忘掉的陈年往事又慢慢翻了出来作祟。不知道怎么跟许世安提,只好暂且不提。 经过了几个小时,终于到首都机场。出机场许世安就傻掉了,人山人海水泄不通,全是媒体记者,闪光灯频率比秒针都快,扛摄影机的比他们军队扛大炮的都多。 顾以沫低着头,快速说了声:“快走。”便打算挤出一道沟壑一样,跨入了人海。许世安紧跟在后面,一边压低帽檐,一边借着身高优势,打量周围人群。 旁边的记者也不管有没有回答,好像市场叫卖一般“请问你当晚确实在张扬别墅吗?”“请问张扬和你怎么关系”“请问你被警方带走,你怎么回应” 许世安脑袋都炸了,没有见过在一个场面能有这么多人同时说话。结果看顾以沫充耳不闻,仿佛跟周围人不是处在同一空间,行云流水的步伐,淡定自若的态度。 许世安真是佩服,不愧是艺人,这心理素质。刚还没想完,只感觉斜前方飞来一个东西,只奔顾以沫,想也没想,把顾以沫搂回来,跟自己调转方向,自己拿背对着,去挡那个物件。 哪知道刚刚调转过来,顾以沫更快的动作,轻轻推开自己没受伤的肩膀,迎面向那东西去了,只听“啪”一声。 许世安侧头一看,顾以沫的手越过自己身体,死死的抓住那个易拉罐,是那种二块五一瓶的可口可乐。铁的,砸后背确实有可能伤口会裂开。但男人,习惯性守护自己的人,而不是保护自己。 全场记者一片哗然,提问的都停下了,拿着话筒“哇”。先是被震惊住,而后,有的人后知后觉过来,身旁这男子是谁。砸水瓶的又是谁,看来顾以沫人气日渐下滑,全民倒戈只是一瞬间的事。 许世安很生气,当着自己的面,砸自己的人,帽檐压的很低,眉头皱得很紧,只是现在形势急迫,先把顾以沫带离开比较好,万一闹起来,就护不住了,到时候调监控,直接定个寻衅滋事的罪抓回去关押十五天。正想护着顾以沫离开。 顾以沫先把帽子取了,再把墨镜摘了,昂首阔步朝另一个方向走了,这一下走得很慢,所有人都被她的举动定住了。 她走一步说了一句:“敢打我?敢打我的人?”声音不大,但绝对在场所有话筒都收进去了。 她又走了几步,嘴角一边上扬,笑得懒散,手里拿着可乐晃呀晃说:“垃圾就该扔垃圾桶,是你吧?垃圾。”一说完,拉开易拉罐,喷涌而出的汽水喷了那人一身。 那人穿的校园青春,龇着牙,眼睛瞪着鼓鼓的恨着顾以沫,哪知道直冲门面的可乐喷的眼睛都睁不开,一身衣服全部变成污渍的颜色,还不停的往地上滴着水,那人是个少女,顶多就十六七岁的样子。站在一滩黑色的可乐里快气哭了:“你!就是你!” 顾以沫先打断了她的话,带着攻击性又无辜的样子:“怎么?不是你自己空中砸过来,摇动了这可乐,我只是想把可乐还给你。哪知道一拉开就爆了。你是张扬粉丝吧?怎么跟他一个样,我只是去吃一顿杀青饭,哪知道他吸毒,就把自己搞爆掉了。我劝你,是他粉丝就去多微博认认错,去牢里多探探监。别跑到这来丢人现眼。” 少女捏着衣服,捂着胸口,衣角还在滴水,简直羞愧的想找地缝钻进去了,想还嘴又不敢抬起头,对着一众镜头。今天是她身为张扬铁粉,想尽办法拼了命做出来的事,想抹了顾以沫的面子。她站在原地,盯着狼狈的自己,最后带着哭腔低吼一声:“你是害得张扬吧?!” 结果顾以沫听完,看着这个可怜的小妹妹哑然一笑:“干你屁事,回去上学吧。这是警察干的事。” 连许世安看了,都觉得惨不忍睹,真的惹谁别惹顾以沫。 顾以沫转回身来,一个一个慢慢盯着记者,手里还捏着半瓶没喷完的可口。记者们怕的都开始往后退,让出了一条康庄大道。顾以沫就踩着这条康庄大道走回许世安身边,带着自如和风趣的勾搭一般,牵起他的手,懒洋洋的说:“走吧,我的人。” 许世安只觉得魂魄被浪漫拍打出了身体一样,又被顾以沫重新拉回人世间自然又服帖的被牵着向前走。他没顾以沫脸皮厚,自从听见那句话之后,脸都红到脖子根了,把头低的死死的。自己那一刻娇羞的像没出过阁的姑娘,顾以沫才像娶了媳妇的大哥,昂首阔步,还甚至像记者们点头致意,好像很骄傲似的说:“借过,麻烦各位让让啊。别拍我的人,拍我就是啦。” 她不说倒好,一说记者更逮着许世安拍,只听见“啪啪啪啪啪”相机快门就像飞速的子弹,许世安像被钉在靶子上被射成了骷髅,连魂儿都冒着青烟。 小手拉着大手,大手反握着小手。 终于看到外面停着的越野车,是张一线来接他们。许世安拖着顾以沫直接窜上车,从水深火热的机场中重新活过来。 霸道即使跑的再快,还是被□□短炮的单反捕捉到了,那是军牌。红字白底,威吓四方。记者们既庆幸着自己拍到了,又担心着拍到了。大家还是统一一致,搞顾以沫吧,顾以沫不怕搞,她可是取下帽子墨镜,让大家拍了个够,甚至还机场大杀四方。为记者们赚够了素材,靠她这个月的流量都不怕瞅了。至于有的人,水深似海的京城,碰不得,可能遇上会是让自己一辈子吃不消的人。 车上,许世安就遇上了让自己吃不消的人。他觉得自己真是小看了顾以沫,自以为了解了她,其实才了解到一层,她忽然又一变身,清风变烈风,刚劲四足,能搅动风云。这小女子把自己藏得很好,置身事外,挣着自己的钱,旅着自己游,起初以为她不爱惹事,现在发现她也不怕惹事,只是懒,没惹到她时,她眼一闭睡觉。惹到她了,她也能杀得你片甲不留。 许世安把帽子取下,打趣的看着她,她没事人一样,怎么能那么心不红脸不跳。 张一线先开了口:“没事吧?安哥,沫沫?我还怕你们挤不出来,被记者今天给堵死了。” 许世安红透了的脸,终于恢复了常色,撇着倒在座位上的顾以沫说:“你可没看见,你家偶像在里面,打了人,吓了记者,调戏了人,潇洒的走出来。记者还敢挤人,谁迎上来谁就第一个牺牲。” 张一线嘴张开,半天没合上。顾以沫半眯着眼看了看许世安,嘴角上扬,什么话也没说。许世安俯下身,把她歪着头靠在自己肩上,刚想说话。 顾以沫蹭一下坐起来,眼睛恢复神气瞪着他说:“你不知道你肩这儿有伤吗?还挡什么挡,逞能啊?靠什么靠,还把我头往这按,不怕出血啊?”男人真不像女人,女人就是连自己头发丝那根短了都会在意,更何况伤疤,女明星可是要疯的。顾以沫虽然说,不在意很多,但那里受了伤,还是稍微注意的。 怎么许世安会忘记,倒像他的伤刻在了自己身上,当时那一瞬间,脑子都没过事,就像身体反应一样,她现在也很惊奇,她能抓住,十米来外飞过来的易拉罐。呵呵,女人爱起来,能以一敌十,怪不得白娘子能水淹金山寺,孟姜女能哭倒长城,自己也能快过流弹了,她不愿他再受任何伤害。 许世安心里知道,更是受着如此甜蜜,仿佛自己卧在山谷的花田中,不为外人所知,世外桃源就两人相知相守就可以了,他故意不说,岔开话题:“你可是大大方方就把我牵走了,那我可要安安妥妥的把你带回家。你那公寓就先别回了,万一在去个黑粉,你跟人家死拼啊。张一线,往大院开。回家吧。” 是啊,回家吧,从一开始两人的装模作样,到后来的战战兢兢,互相试探,再到“我知道你在乎我但我不问”,“我虽然在乎你但我不说”,现在终于我爱的嚣张霸道,你也爱的大方利落。没什么好藏的,大院里从小就宣扬,喜欢的姑娘就要带回家。 许世安没带过姑娘回家,他知道只要他开口,没有不愿意的。他没找到其中的乐趣,只看着何必他们就爱吹嘘那个姑娘跟他回家,第二天走路时他们鼻子都能冲天上出气。哼,真是俗气。可现在,自己也俗了,就盼着顾以沫能躲进他遮风挡雨的小屋,看看那屋多好啊。 第 38 章 顾以沫当然知道那是什么意思,瓜熟蒂落了,水到渠成了。哪个男人不想把自己的女人抱在怀里从深夜到黎明。许世安也是一样,都如此,到了情深意切时,谁不俗,又不是圣人,都是凡人。 她看着眼前这人,即使最俗的想法,也是最坦荡明亮的邀请。自己刚刚牵人家跟娶媳妇的劲儿,全泄气了,吞吞吐吐的说:“算了吧,我这没带衣服呢,还有各种东西啊……额……” 许世安抱着手看她,那眼神,说随便你说,你都是跑不掉的。 顾以沫想避开他的眼神,避不开,他眼神像无边深海把自己裹在里面,嘴上一字未说,眼睛却越发厚重,霸道与温柔都在眼里,嘴角上挑,微带一点挑衅。 顾以沫想逃,又告诉自己,逃什么呢?心都交付与他了,还怕交人吗?最后什么也没说,重新倒在座位里闭上了眼睛,嘴巴挂着一抹浅浅的笑。 许世安知道的,她笑了一下。即使闭着眼,也知道她眼里都是笑意了。 车子刚进大院门,张一线低着声音开始介绍:“沫沫,你不知道这儿啊,是除了□□□□人民大会堂之外,最安全的地方了,什么黑粉,媒体,就是刺客来了都不怕,军队驻扎。你就住这儿,安少放心,我放心……” “哎,关你啥事啊。”许世安笑着打趣道。 顾以沫慢慢睁开眼睛,只见门口的侍卫在值班,站着像一颗小青松似的,笔直。身后还背了一把□□,高出他的脑袋顶,又可爱又严肃。 顾以沫眼睛一下亮起来了,看来中国的帅哥军队收编了一半啊。许世安把顾以沫的头捞回来,故作生气的说:“看帅哥就睁眼了,你注意自己身份啊,名花有主了,别给我去院里四处勾搭。” 顾以沫转回头,撇撇嘴。继续看向窗外,真是充满生活气息,和严谨并存的院子。有大妈提着菜,往楼房走,六七层的民房连成排,坐落在青幽幽的大树里。还有篮球场,年轻的士兵穿着军绿色的背心在打篮球,每个都是朝气阳光的样子,跟娱乐圈里的男的简直不是一个物种。 顾以沫这下充分肯定地转过头:“我要住这儿!”刚吼完,电话响了,陈姐拨来的。 “你回来了?刚下飞机就给我出爆炸新闻,你怎么没跟团队一起回来?机场怎么被人打了?还是你打了别人?没事吧?家里去没去?估计还是有记者蹲着。你过我这儿来。”顾以沫真是连嘴都插不上,也喊不停,等陈姐一口气说完了。 才慢悠悠的接了一句:“船到桥头自然直,陈姐你就别担忧了,我安全,就是打了个张扬的粉丝,估计网上出图了吧,慢慢看吧。有事微信联系。” 电话那头人又抓狂了:“你给我别挂!你是不是去他那里了?就是那个什么许——大爷似的!” 顾以沫看了一眼许世安,憋住笑:“是啊,就当是个保镖吧。” “我看到图了,你和他公开了?”陈姐刷着微博里已经漫天飞的图,有人说浪漫,有人猜作秀,有人揣测这人是谁。就是顾以沫牵着一个比她高一头的人,脸裹得严严实实,也能看出身形是帅的。 “嗯,就那样吧。”顾以沫口气轻松,就跟谈天气一样。别的女明星都对恋情避之不及,她倒好,趁着所有媒体来全了,□□短炮对着她,她大大方方的牵起她的人,好像跟全国说,是我的人,看到了吧?张扬,什么狗屁,老娘才没空理那种烂人,老娘爱谁就要全天下知道,谈恋爱就是轰轰烈烈。 陈姐叹口气,没办法她嚣张,只能宠着了:“好吧。有事第一时间先知会我一声,我别消息比媒体收到的都慢。” 这真是姑娘大了,不随娘家。刚落飞机就去许大爷家了,连自己家的艺人都靠看新闻才知道。 “好。”电话挂下,已经到了许世安楼下。 张一线知道许大爷是不可能还客套的说说上去坐一会儿吧,他那个屋何必进去都会被踢出来的,识趣地说:“安哥,沫沫,我先走了。你们好生休息。” 顾以沫站在车边上,先是拉伸了一下腰,然后发现怎么感觉四周都有明着暗着的目光向自己射来,抬头看了一下,二楼的大婶正爬在栏杆上剥桔子,剥一下,不是看橘子,是看一下楼下的自己。 路过的年轻女性也朝自己不经意的瞄一眼,又装作看自己后面的方向。 顾以沫明显感觉到,那眼神不是看明星,是带着审视与对比的目光。自己当然也不是吃素的,逮着谁的目光,便顺着盯回去。 顾以沫扭头问许世安:“她们看啥呢?”许世安自然而然地牵起顾以沫的手说:“她们看哪位姑娘收了院里最靓的仔。”在这方面,许世安颇有被看惯的自觉,反正他一回来,每家每户都爱看上两眼。这次带回来了姑娘,那更被看几眼。 顾以沫轻咳一声,悄悄问:“你……以前带没带别人回来过?”被人看是顾以沫的本职工作,一般别人看自己是,她是嚣张随意的,看咋看咋看,但是现在她觉得,别人不是把她当明星看,而是作对比看,对比许世安以前的女友,或则他们心目中的女友,又或则她们认为自己应该是那个女友。一旦有了对比,就目光扫过来,就像X光,非得把你看出点什么病什么缺陷才罢休。 而且,自己没去过男人家,更不知道眼前这个气质浑然天成的男人他以前的女人会是怎么样? 许世安半天没说话,只是牵着顾以沫的手笑而不语,顾以沫手心都出了微微的汗。等走到楼梯口了,他才很正式的说:“从来没有,走吧,跟我一步一个台阶,来我的地盘。” 顾以沫望一眼老旧的居民楼,被他这样一说仿佛他站得不是楼梯口,就跟站在教堂一样,圣神又不容置疑。他声音还提高了一些,敞亮有力的声音回荡在楼梯间,撞击得更大声,二楼的大妈肯定听到了,估计连四楼的都能听见。 顾以沫觉得他的告白都很搞笑,明明气质贵胄少爷的一个人,告白却很是接地气和质朴,但他的眼睛告诉你。他没开玩笑,他站在楼梯口,背着光,后面是暗黑上了岁月的楼道,迎面是北京快要下班的太阳。但他眼里吸了这一天最后落日温柔的余晖,认真的看着自己的姑娘,邀请她夕阳西下,有情人归家。简单又平凡的浪漫日子。 顾以沫站在楼梯口,想着怎么在捉弄他一下。许世安看她傻笑着不回话,干脆走过去,一把搂腰一把搂腿,顾以沫就被抱怀里了。 顾以沫赶紧挣扎想跳下来:“你放我下来,你这背还有伤呢?不行啊。”一边吼一边还要注意隔壁邻里的影响。做明星时顾以沫嚣张的横着走,做人时,顾以沫是从来不影响身边的人,低调到能在菜市场搞批发那种。 许世安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低头冲怀里的人说:“不放下,这辈子都不放了,抓你没商量。就你这丁点重量,还能压着我?哼。”许大爷很不服气顾以沫置疑他的实力,即使受伤有一只手不能使上多大劲的情况下,还是一口气上六楼都没停一下。顾以沫不敢大呼小叫,要不恨意的目光招来更多,以为他们在调情呢。只好跟木头一样,被抱到六楼才放下。 门一开,许大爷先说话了:“哎呀,没你的拖鞋。”顾以沫满脸黑线,这大爷对拖鞋执念太深。 “没有就没有呗,光脚啊。”顾以沫已经刚把鞋子脱了,站到木地板上。今天已经这么累了,别说光脚,就是现在躺大街上顾以沫都能随便睡着。而且许世安不累吗?干嘛这么多讲究?人活着就是为了方便,舒服。 “不行!你穿我的,我现在出去买。”许世安是不可能让自己的人光脚的,没有原因,就是不允许。 “那你出去买,我还想睡觉。”顾以沫穿进他的四十几码的拖鞋,懒散随心的进屋了。 “你还要睡?行吧,我将就买点菜回来煮。” 许世安连门都没进,就出去了。 顾以沫一时有点懵,第一次来男朋友家,该干啥呢?许世安屋子真的很小,逛个来回一分钟不到。顾以沫到现在也不知道他啥身份,有时高深莫测,贵气凌人。有时又如此简单平凡。人都是不是平面的,多么立体的生物啊。许世安就住这小屋里真是神奇,顾以沫自己住大平层却吃着三十块的冒菜,屋子里才是人藏着秘密的最后一个地方。是人心脏的实体收纳处,是脾气与性格的立体展现。 顾以沫看了一眼,只有一个卧室,床还是那么整洁,搞的顾以沫都不好意思,这屋子那里都太干净,一丝不苟。有品味也有态度,态度就是你别碰。书就规规矩矩放书架上,被子就叠成方块放在床尾,小的飞机模型,坦克模型就像阅兵仪式一样,一排排树立在书房。 顾以沫逛完之后觉得,跟她自己的屋子一样,没有男人下脚的地方。他的屋子没有女人下脚的地方。 顾以沫只好倒在客厅沙发上睡觉了,不过随便在哪里,只要有支撑点,她就能睡。在剧组里,站着能睡,蹲着能睡。正值七八点,太阳落下,深蓝色大幕降下,顾以沫倒头就睡了。还是爬着睡得,真的,几个小时飞机辗转,现在她只求一爬,后背完全酸痛到不行了。 第 40 章 天大亮了,阳光从窗帘缝泄进来。 顾以沫睁开眼,看着面前立挺的五官。其实在娱乐圈真的见过好多帅哥,但是有质感的却难得一遇。都是皮相帅,骨相弱,气质更是流俗。而许世安却是骨相胜于皮相,气质更胜于骨相。优越的气质让他穿什么,都是自然天成的贵公子感觉。 许世安的眉毛浓又规整,还带着点上扬的弧度,就是他不睁眼,看了这眉毛也知道是个桀骜的性子。可是他睁眼之后,一双月牙眼,眼神看不透像深海,笑起来又像弯月,又带着少年干净冷酷的气质。鼻子更是优越,像立挺的小山,直接让这人侧面看上去凌厉许多。再看他那宽肩,平时就是懒懒散散穿一件黑t恤都能帅的风度翩翩。皮肤也白,一看就是养尊处优,父母怎么把他捧在手心带大啊,成了一副无所谓又高高在上的大爷脾气。但却又有极高的素质涵养,他真心对待的人,能温柔到肆无忌惮。他有时候有点霸道任性,但有时候又很有责任又可爱。 顾以沫没想到自己能遇上人陪自己的人,娱乐圈里置身事外,当自己是个与红尘无关的人。本已经打算与天地作伴,哪知道遇上许世安,心中越想越欢喜。悄悄爬起来,在他雕刻一般的脸上轻轻啄了一下。 哪知道只听声音淡淡飘来,而顾以沫腰已经被钳制住了。许世安没睁眼,闭着说话:“看够了,亲一下就跑啊?该我了。” 顾以沫还没反应过来,吓得一哆嗦,人已经被他翻身压住了,他也没其他动作,睁开眼就看着顾以沫脸。 他最喜欢看顾以沫的眼睛,藏不住事,第一次见时,就被一双眼睛吸引住。她讨厌的东西,她眼睛就厌恶的看看。她怀疑猜测时,眼睛就低下淡淡的想事。她演戏时也是,许世安后来悄悄看过她的电视剧,最灵的是那一双眼,她想演什么,表达什么,都能精准的传递出来。但她生活中,又从来不爱演,那么好的演技,她从来不用。所有最真实的情感全部展露在自己面前。 顾以沫看他半天,见他不说话,只是看着自己,喃喃的说道:“还以为你要亲回来呢。” “怎么?想要吗?”许世安想起昨晚上被撩拨后,折磨的却是自己。一抹邪气不甘的笑容浮上来。 顾以沫把被子拉上来,盖住脸,害羞道:“呵呵,不用不用啊。那吻送你了,不用回礼啊。” 许世安把她从被子里拎出来,虚卡住脖子就吻下去了,他吻的很轻柔,尽量让顾以沫能通畅的呼吸,甚至有点在教她的意味。跟第一次的仓促,第二次的霸道都不同,这一次辗转反侧,温柔缱绻。 他鼻梁太高,顶在顾以沫脸上。好在顾以沫年轻,胶原蛋白多,压在脸上都是弹性。他手掐着顾以沫脖子也没用力,而是反复蹂躏一般。顾以沫也不示弱,手一路向下,去摸弹韧带劲的腹肌。他是真的怕痒,顾以沫手刚一摸上去,他低吟一声,手一撑,在床上半跪起来。 许世安咬着唇笑了:“好你个顾以沫,这次饶了你。起床了,今天想吃什么呀?” 顾以沫平缓过来呼吸,淡定的说:“吃红烧肉,水煮肉片。” 许世安把被子一掀说:“全是肉,也不见你长肉。走今天带你去逛大院。” 顾以沫也爬下床:“好好好。”顾以沫在北京其实挺无聊的,都没有明目张胆的四处压马路的时间。所以一般都爱往外跑,在北京去逛,可能自己也不在意,但隔一会儿商场就麻烦了。所以一般都是宅在家,或则在剧组。 两人虽然睡在一起的次数不少了,但是还是从来没有赤身裸体相见过。许世安很绅士的把行李箱推进来,然后把卧室门关上说:“你换衣服吧,我去厕所换。” 顾以沫真心佩服,在娱乐圈看惯了渣男,从来都是巴不得更衣室没帘子,或则找着机会就卡油偷窥的。 还真没见过这样有素质的男人。若不是许世安还会亲自己,她简直觉得不可思议,是不是他对自己没兴趣。在一个屋檐下都能如此克制,在一个床上也能把持住。 许世安对自己有把握拥有的东西,那就是必须绝对拥有,他要顾以沫心悦诚服的点头同意。他才不会现在半吊子去看人家换衣服。傲气与教养真是到骨子里了。 许世安牵着顾以沫下楼,一边介绍:“这大院里超市,餐厅,甚至连幼儿园都有。狗仔是绝对不可能进来的,住的都是人民子弟兵和家属。” 顾以沫看来来往往的人,又开始有打量自己的目光。许世安还在介绍,牵着自己走的目不斜视。顾以沫打断他:“这院里面喜欢你的多吗?” 许世安先是一愣随后笑了:“那可不嘛,可多了,都能从这儿排到大院门口去。” “切,”顾以沫白一眼对自己认知很明确的许大爷,“那你在大院有前女友吗?” 许世安皱着眉头思考,顾以沫就知道,肯定是有前女友,要不然怎么会这么多打量审视的目光。 顾以沫甩开许世安的手,自己向前走去。不是气许世安,是真不想在这秀恩爱给前女友看,顾以沫可不是争风吃醋的人,好像自己多厉害一样,搞的大院的人怎么看自己。而且说不定前女友那家人就在暗地里默默地看着。 许世安追上去,重新拉着牵好,而且握得很重,顾以沫扯不开。 “没有。我没带过人回家,是院里太多大妈大叔介绍过,然后我以前没注意,还老爱上人家家里去吃饭。后来何必跟我说了,大家以为我喜欢人家姑娘,哪知道我真的只是去吃法啊。后来,我就一个人做饭吃了。”许世安说的很委屈,仿佛能看到他一个人默默拿锅铲时的怨气冲天。 顾以沫觉得无奈又搞笑:“所以你是去蹭饭的,现在人家讨饭的都盯着我看,你看你个吃白饭的。” 许世安耸耸肩,叹了口气。这个道理告诉我们,还真没有免费吃的午餐。吃着吃着,说不定就成了别人女婿了。 顾以沫想起他爸,那个低调又威严的人,问到:“怎么不和你爸妈一起住呢?” 许世安拉着她朝一家早餐店走去,一边还点头招呼人:“不想和他们一起,限制太多。哎呀,完了,肯定有人跟老爷子告状了,今天这么多人看到你了。不行,今下午一定得去看他了。” 顾以沫听到惊到张开嘴半天才说出话:“去见你爸妈?”天哪,为什么要见家长?而且,还是自己上一次怼过,瞪过的许世安父亲。 许世安倒是很淡定,跟老板比了两碗豆浆油条后才开口说:“对啊。我都带媳妇回去了,他们高兴还来不及。” 顾以沫坐在豆浆店里差点找地缝钻进去,羞得脸瞬间红了:“你说什么呢!我还不是你媳妇啊!” 许世安把筷子用茶水冲了擦干净,递给顾以沫咧嘴一笑:“早晚的事。” 老板把豆浆油条端上桌了,偷瞄顾以沫一眼,笑而不语。这许世安在院里横着走,追他的姑娘不少,可从来没见他带过谁。今天一看,老板也是震惊了一瞬,赶紧退到后厨去,跟伙计们用嘴硬无声大喊:“顾以沫!顾以沫!是那个电视里的顾以沫!” 顾以沫差点把豆浆喷许世安脸上,还说他绅士,怎么有这么无耻的绅士!今天就要被拖去见他爸妈。 顾以沫把豆浆撕的碎碎的,跟手撕许世安一样,满脸忧愁,家长面前第一印象真的很重要啊。过了许久才担忧的说:“我就一个行李箱,都没什么衣服,要不我回去找点衣服吧。你爸妈喜欢什么样的?是淑女吗?还是知书达理?还是高雅贵气?我都可以打扮的!” 许世安淡定的端起豆浆喝一口,又慢悠悠的放下,上下打量顾以沫几眼。女人怎么总是喜欢拿衣服装扮自己,他爸妈那火眼精金,就是你穿旗袍去也能看透你是什么品行的人。许世安吞了豆浆才说道:“你觉得你跟这些有关系吗?别装了,自在点好。” “许世安!你给我认真点!我万一被嫌弃怎么办?”顾以沫急得桌子下踢了他一脚,就一箱子去拍杂志的衣服,花里胡哨的。 许世安用筷子夹着油条在碗里面荡啊荡,低着头说:“不会的,他们喜欢我喜欢的。” 他很有信心,他知道父母虽然严厉,但从小,他爱的东西,父母不会说一个不字。父母也更是知道,这孩子从小就跟别人不一样,他挑,眼光毒,一般事物就入不了他的眼,一般人就更不可能入他的心。他要都能带回家的东西,当然,不是东西,是女人,是顾以沫这个白痴女人。家人是肯定同意的,他们会一起接纳他,爱他所爱。 顾以沫被他绕晕了,问道:“那到底是什么样的?” 许世安把转圈的筷子停下,油条已经被泡的发软了,然后很郑重的说:“你这样的。” 顾以沫白他一眼,情话说的一套一套,没半点实际性意见。端起豆浆碗,埋在里面喝起来,也埋住自己将要发红的脸色。 只听对面那人淡悠悠的说:“你这样的自在随意,就是你本来的样子就很美。他们会喜欢的。” 顾以沫一咕隆吞下泡的发涨的油条,高兴的眼睛里都是笑意,甜蜜地问:“真的啊?哇。”虽然平时夸自己美得人很多,但就是觉得很平常,很一般,就像客套话的敷衍。又或则像是夸橱窗里一件手饰一样,就是好,美,价格高。但许世安不一样,他夸人都带着精心审判过的感觉,顾以沫通过了终极审判,很是开心,还不好意思想说句谢谢。 就听许世安又补了一句:“还傻里傻气的,他们会喜欢。” 顾以沫黑着脸,桌下又踢一脚过去,结果脚被夹住了。一直到吃完早餐,某人站起来才被松开。 许世安若无其事的说:“走吧,带你去逛市场,你不是喜欢逛吗?” 顾以沫“咦”了一声。心道:什么时候我爱逛市场了?好几年没逛市场了,而且自己又不做饭。哦,就上次云南市场里买过一次蘑菇。面上又不敢扫了许大爷的兴致。 许世安为什么会觉得自己喜欢逛市场?是百度百科写的?还是粉丝八卦乱编的? 顾以沫看他带着自己挑菜,一手牵着自己,一手拿着大葱。实在太好奇了突然打岔问了一句:“你怎么知道我爱逛市场?” 许世安正在挑大葱,一个没注意顺口答到:“上次啊,你在云南直奔市……”还没说完,他自己就停了。盯着手里的大葱,看得越发仔细。 顾以沫皱着眉,疑惑的打量他,这人?云南?市场? 顾以沫看着他示意他说下去。许世安一扭头,当她是空气,没事人一样,对着老板说:“来老板,帮我称一下。” 顾以沫在旁边,把他拽回来,看着他眼睛:“说啊!” 许世安继续不理她,对老板说:“这个排骨多少钱一斤?” 顾以沫气的不行,简直想把他头按大葱里,继续拽他衣服。 许世安倒好,接过称好的菜说:“哎,媳妇闹着吃肉,你看这,一直扯我衣服。” 此话一出,顾以沫不敢扯了,就是头上冒着青烟,也不敢动了。市场一片哗然,前后左右的摊位瞬间过来闹哄,本来就是市井气息,最爱这种热闹事,加上又是大院里的子弟,大家都很熟悉,都过来打趣了。 人全部蹭过来,你一句我一句大声的问:“怎么没办喜酒啊?安安你可以啊!” 许世安拉着顾以沫见父老乡亲一般:“要办的,要办的。喜酒都有份啊。” “大明星啊,你怎么找着的?”本来大家只敢偷着看,这下话头一起,大家都明目张胆了,想问的话跟水龙头开闸一样泄出来。 许世安轻松的笑笑,看着顾以沫说:“我运气好,坑里捡的。” 顾以沫脸被气的羞得又红又烫,还不敢吱声,本来想将他一军,他倒好反将自己一军。 许世安看顾以沫抿着嘴,强撑笑意,整个人羞得快像煮熟的虾子,还要一边不停的点头招呼。简直心里笑出花了,你也有今天。怼记者你不怕,大妈大爷大叔们带着好意的调侃却羞得手足无措。 顾以沫从来就是断绝七大姑八大姨,六亲来往。哪里见过这种场面围着自己转。记者来硬得她不怕,这种亲昵的她反而头皮发麻。 许世安最后还是于心不忍,怕她一会儿胃病都被吓出来,直接反胃吐了。拉着她往市场门口撤退,一边高声宣布:“改天我来发喜帖啊,谢了各位。” 这市场逛的,两人出来时,因为大家太热情,送的菜两只手都快提不住了。 许世安把顾以沫牵着上车,顾以沫还以为回家炒菜吃呢。 许世安说:“走吧,你就说你给伯父伯母买的菜。” “什么?我衣服都不换?现在就去?”顾以沫刚从一个火坑出来,没想到又要跳进另一个火坑。而且,就穿了一件白t恤和咖啡色的休闲裤。看起来就像悠闲的广场舞大妈,都怪自己平时太喜欢穿的宽松。 许世安没理她,已经发动车,在倒车。顾以沫气的冷静下来,冷冰冰的问:“还什么发喜帖?我说了嫁给你吗?” 许世安本来在看副驾驶的倒车镜,听到这一句,把头转向顾以沫,看着她,声音不高,气势很重:“怎么?你不嫁给我,还想嫁给谁?” 顾以沫咽了咽口水说:“不一定啊,娱乐圈那么多彭于晏啊……” 还没说完,被某人的唇压上来,低声堵住:“你敢?” 许世安亲了一下,离开副驾驶,望着副驾驶倒车镜又继续倒车,还恶狠狠的说:“话我都说出去了,我可是在大院从来没丢过面的,你要不答应,我绑也要绑去拜堂成亲。” 顾以沫仰天长叹,怎么当初在坑里就没打死这人呢?!下巴豆的坑货。 第 41 章 车一直往京郊开,过了河,最后到依山傍水处终于停了。顾以沫望着窗外,一排排独栋别墅,外面大片的草坪,是高尔夫球场,望不到边的青绿色。 顾以沫咽了咽口水,原来许世安这贵气是这样的山水养出来的。顾以沫喃喃自语道:“原来我才是乡巴佬。” 许世安正在开车,听到她自言自语一句,笑喷出来:“那我就是农民的子弟兵。” 顾以沫撇撇嘴,继续看窗外,进了别墅区,都还开了好久,没想到别墅区能这么大。许世安还是挺接地气的嘛,一个人住那么小的屋子,还把自己挤到他那张小床去。明明这么多房间,就是不肯回家,就是要自己和他挤一个床上,哼,摆明了吃定自己。顾以沫盘算着自己的新酬,她喜欢大房子,也喜欢用自己的钱,喜欢一层楼的衣帽间。她想要是一年一千万,不得十多年以上才能买到别墅。期间还得不停拍广告,不停接戏,睡眠又得牺牲了。然后一晃就三十几岁了,想想都累。最后靠在车窗户上,望洋兴叹。 许世安看出她闷闷不乐问道:“怎么了?” “我想着赚多少钱能买别墅,想想就累,还是别赚了吧。只能把我那个屋改改,给你腾空间出来。”顾以沫想以前只顾着自己住,现在多一个人,楼下的房间确实得重新安排。 许世安笑而不语,她还真有心了,还想着给自己挪地方。表面上问道:“怎么?你嫌弃我屋小啊。” “对啊。我不能搬你那里去,你搬过来吧。”顾以沫倒是直言不讳,不像好多拜金女,爱钱却又不敢提。 以前有喜欢许世安家世的女人,转着弯问许世安房子。许世安就拿几十平的小屋吓退了不少人,顾以沫倒好,大大方方的我有钱,也喜欢钱,但赚钱也累,你住我家来吧,我们凑合着过。因为我也买不起大房子了。坦荡大气又搞笑。 顾以沫是喜欢钱,但也不太在意,钱多当然好,太多了,有时反而徒增烦恼。她所以一般赚够了,就跑去偷闲。赚钱也是看心情好不好。现在不是许世安没钱,而是烦恼他钱太多了,自己怎么也得买个大房子相配。 车开到了,停在复古的院子外,楼只有两层,是四合院的样式。顾以沫望一眼,还不是独栋别墅,还是坐落层次递进的园林式四合院。更买不起了。 身价过亿的顾以沫,第一次觉得自己也太不值钱了。 许世安把车上菜提下来,分给顾以沫一袋,像老师带郊游的小学生,还低着头教育她:“房子是爸妈的,日子是我们俩过,你要住多大的房子说,我买!” 顾以沫白他一眼,苦笑道:“你一个工资多少啊?” “五千。”许世安答得扬眉吐气。工资虽然五千,但是破了大案,能奖励几万到几十万不等。年轻的小伙儿,谁不想建功立业。许世安更想,他要在父亲面前抬起头来,腰杆也要挺起来。现在还加个给顾以沫买大房子的目标。 “哎,算了,还是我养你吧。”顾以沫笑道。 “不行!我养你!我能升官发财的!”许世安更大声了。 “是是是,你还能升官发财取老婆呢!我养你小意思,娶回家做饭。”顾以沫跟他继续拌嘴,两人都是不为金钱低头的人。挣谁养谁这个问题,很重要。 “我养你!”许世安不服气了。 “吱呀。”一声,门开了。两扇古朴的木头门,中间隙开一条缝。 斗嘴的两人都吓一跳,立马停住,盯着那条门缝。 门缝停了一秒钟,见外面没人说话了,然后直接打开。许宗勋穿着中式褂子,站在门里说:“你俩提着菜还不进来?!” 许世安先开口:“爸。”然后向门内走去。 顾以沫跟着后面,脸吓得惨白,不敢抬头,低着头说:“叔叔好。” 许宗勋打趣的说:“你都要养他了,还叫叔叔?”虽然是打趣,但扫过来的目光,还是带着将领风范,压得人不敢忤逆。 顾以沫盯着许世安,两人面面相觑,完了,刚刚对话都被听到了。 顾以沫讪讪得说:“伯父好,上次多谢您。” 许宗勋听了哈哈大笑起来,本来像扫地僧一样的深不可测,下一秒就变老顽童,直接过庭院往屋里奔:“哈哈哈,兰兰,你快出来,有人叫我伯父了。”直接转背就进内院了,屋子大,转身就不见人影了。 顾以沫傻住在原地,盯着许世安,眼神在说:这就是你爸? 许世安摆摆头说:“走吧,进屋去。”老顽童大人把妻子牵出来了,还一边求表扬的样子在介绍:“你看,这就是我上次跟你说的,我去救的,安儿的女人。” 顾以沫瞄一眼许世安,赶紧礼貌问好:“伯母好。”看到许宗勋牵妻子出来那样,简直跟许世安一个样,神气十足的。 唐宛兰把许宗勋的手温柔的抽出来,先对着许宗勋轻喝一声,然后握上顾以沫的手说:“你们两爷子,都给我礼貌点,还有许世安,你怎么对人家的?被抓去抽血了。告诉伯母想吃什么?今天多吃点,补回来。” “没事的,没事。”顾以沫被这突如其来的热情吓到了。许世安果然说的没错,他喜欢的,他们必定喜欢。 唐宛兰接过菜,拉着许世安说:“你过来帮忙,对了,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 顾以沫刚想开口,两爷子一起抢答:“叫顾以沫。”然后,许世安和许宗勋互相瞪了一眼。唐宛兰又瞪了他们两一眼,两个人赶紧闭嘴了。 顾以沫看了这奇妙又和谐的家庭氛围,真是让人羡慕,然后笑着说:“伯母叫我沫沫就好了。” 然后,三个人都激动又干劲十足的冲到厨房去了。许世安和许宗勋轮番求表扬。 许宗勋说:“要不是我当时去得快,沫沫得进去蹲大牢。” 许世安说:“妈,这媳妇怎么样?漂亮吧?可爱吧?” 唐宛兰受不了这两人聒噪,又赶出了厨房。顾以沫在院里看假山假水打造的亭台楼阁,池子里是活泼的各种鱼。许世安走过来说:“我带你去看我小时候的照片,比这个鱼好看。”然后回身问:“爸,照片是放在书房的吧?” 许宗勋回:“是,我带你们去,沫沫他小时候比现在还白,跟个姑娘似的。” “哈哈哈。”顾以沫看一眼现在皮肤也跟牛奶一样的许世安。 绕过正院,来到后院的阳光亭子。挂着毛笔字的书法。许宗勋从书柜里取出一本超大超厚的册子。 许世安接过,开始翻开第一页,第一页是许宗勋年轻时候的照片,跟许世安现在有几分相像,就是眉眼很大不同,许世安的眉眼像母亲,浓眉又规整,眼睛细长。不笑时冷漠高贵,笑起来温柔。 许宗勋就庄重许多,跟电视上领导一样。但顾以沫越看越觉得好像见过似的。 许世安把相册快速往后翻说:“这是我爸,不看他啊,看我。”连着几下就翻到相册中间。 许世安小时候在襁褓里,嫩得像一团奶油。顾以沫笑着说:“这个好可爱啊,比现在可爱多了。”许世安本来听着表扬刚想乐呵,听到后半截沉着脸说:“现在就不可爱吗?我现在更可爱。” 顾以沫撇撇嘴继续往后翻,许世安长成了四五岁的样子,地上一堆玩具,全是小□□,大汽车,他趴着玩的很严肃。 再往后翻,许世安估计十二三岁的样子,已经长得有现在的模样,出落的利落,干净的少年气质。另外一张这般大的,许宗勋牵着他站在雪山上。两个人都互相嫌弃的表情,笑容也是皮笑肉不笑。 翻到这里,顾以沫看着许宗勋的样子,突然从回忆里想起来了,那一年,有个叔叔跟他说一天生日,把蛋糕让给自己,然后自己并没有领情,还打翻了蛋糕。就是那一年,她失去了父亲,从此没有再过生日。 顾以沫抬起头震惊茫然,怎么可能命运这么捉弄人。许世安还在介绍相册:“这是我小时候放假去云南旅游的,每次去找他都受气,被拉去搞拉练。” 顾以沫已经听不进他在说什么,声音像在玻璃罩之外,看着一本本相册,家家户户都有拌嘴,吵架,但相册里还是美好的回忆,只是嘴上相互吐槽着。而自己呢,过去的一切都没了,根本没有相册了,就连记忆也在时光里褪色,想不起来父亲的样子。 顾以沫看到相册右下角的日期,正是那一年的那一天,抬起头问:“这张是伯父过生吗?” “是啊。”许宗勋也想起什么,看到顾以沫总感觉有点熟悉亲切了。想起那一年,有个脾气很爆的孩子,第一次有人掀了他的东西,还是生日蛋糕。往事过得真快。 顾以沫刚想说什么,但真的不知道怎么开口,正巧,这是厨房传来唐宛兰的声音:“都过来端菜吧。” 一桌子丰盛的菜,以往顾以沫绝对吃的超多。但今天顾以沫一直心不在焉,她好怕,伯父伯母突然问一句,你的父母亲呢? 她一直担心着,脑袋都是糊的,又怕是自己多想,万一认错了?万一不是他父亲。 世上真的有这么巧的事吗? 万一真的是,他们家会接受一个家里有犯罪史的人吗? 整个吃饭,许宗勋和唐宛兰都对顾以沫太好了。若他们不满意,或则挖苦顾以沫两句,反而顾以沫好受一些,但他们没有说,甚至提到自己是演员,他们也说好啊,艺术工作者。顾以沫觉得自己更像一个怀罪的人,像脚底的袜子破了一个洞,虽然只有自己知道,却溜进富丽堂皇的酒店,但心里的底气就随着那个洞一点一点溜走。整顿饭,都吃的有气无力,笑容也像漏气的气球,毫无生机。 第 42 章 或许,许世安的父母没有看出来,顶多以为第一次来生疏胆怯。又或许看出来了,为了许世安他们不会提一句不满意。 但许世安一定看出来了,离开许家,往大院返回。 许世安知道女人的心思细腻,但他从来没有琢磨过,他知道顾以沫难过了,但不知道怎么开口。她是因为家庭的美满,想起伤心事了?这人世间,每个人的经历都不同,感受都不同,感同身受是最难求的事情。他不知道怎么安慰,更不知道怎么提起才算好。心疼并不能帮她替代以前那些伤痛,只有顾以沫自己从时间中走出来。他也不会去问,你的父母呢?顾以沫想告诉自己了,一定会说的。 许世安很小就在书中看到过,你不能去评判别人,每个人当初拥有的条件都不一样。就像顾以沫,她只吃外卖不做饭,可能很小,就是这样一个人吃饭了。就像她,屋里乱作一团,可能很小,她就是那样一个人生活了。参差多样的人,他不理解,但他一直都尊重。直到顾以沫出现在他生命中,他现在希望去理解,为什么?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顾以沫和许世安回到他的小屋,好像用尽了全身力气。许世安过去抱住她说:“都是我不好,不想去我们以后就不去了。太远了,来回都四五个小时了。” 顾以沫把头埋在他宽肩里说:“怎么可能不去看父母。不是你的错,他们太好了,是我不够好。” 顾以沫那天脑袋昏沉沉的,怎么睡着的,怎么上床的都不知道。 早上被陈姐的电话打醒:“昨晚上一直给你打电话不接,你知道吗?你电视剧提名了,最佳女主!你准备一下后天红毯啊,空了跟我去选衣服。” 顾以沫爬起来,总算在夹缝中又有了新通告,以前就爱偷闲,现在真一天天闲下来,还挺怀念工作的。 “那今天得赶紧选衣服啊,我可是必须得惊艳亮相。” 顾以沫起床的时候,许世安正提着菜回来。 许世安看顾以沫终于恢复了,还一脸兴奋的样子,问道:“昨晚睡好了吗?怎么这是要出门了?” “嗯嗯!我提名女主啦!哈哈哈,就是电视台的那个大奖。今天我要出门,陈姐说后天就是红毯,你乖乖的在家等我回来啊,不用做饭了。我去挣大钱。”顾以沫开始漱口,泡沫在脸上沾了一脸。 许世安摇摇头,观众要是知道你私下这样,保证不选你,但还是替她高兴:“我也要去挣钱啊,谁要你养,那有事给我打电话。” 两人一同出门了,许世安把顾以沫交接给陈姐的时候,两人隔着车窗都互相瞪了一眼。 许世安说:“她交给你了,可给我看好了。” 陈姐更不示弱:“我都看六七年了,还用你说。” 顾以沫赶紧从霸道跳上房车。 陈姐把窗户一摇上,立马好奇:“那天机场是他吧?怎么都没人敢扒他的身份?他到底谁啊?住在这儿,都是京城的三代人了。” 顾以沫故作高深:“他是警察,后面背景嘛,来头有点大。你还是别惹他了。” 陈姐切一声:“所以,你们在一起了?”顾以沫点点头。 陈姐反倒放心了:“年轻人嘛,谈谈恋爱也好。而且你不跟娱乐圈的在一起最好。虽然看他脾气臭,人倒是对你不错。那天我去你家找你,他爬在床边上,跟个狗一样,可怜巴巴的守着你。哎,你说,这娱乐圈里面还能有谁,守着你不上床的。” 顾以沫还没接话。助理小丹插嘴道:“他还在片场去了,一站就是一天,眼巴巴的望着沫沫。我还说什么场务那么帅呢!” 顾以沫笑了,长叹一口气说:“我还想我没有娘家人,我看你们呀,一点不差,就巴不得我嫁出去了。” 陈姐嘚瑟道:“可不是嘛,你就是我宝贝儿,你家里的事,他知道吗?” 顾以沫抿嘴说:“知道一些,陈姐,你知道的,当初的事,我都不知道。他又能清楚多少。陈姐,你知道当初怎么回事吗?” 陈姐摇头回:“我也跟你知道的差不多,你妈跑了,你爸那个就新闻上报道的。我就只是把你从寄读学校接出来了。” “哦。”顾以沫若有所思,这事,看来还得找,当年的当事人。现在唯一知道的,就是许宗勋,顾以沫不想瞒着别人,更不想瞒着自己。幸好昨天留了电话,许世安父母他们说,想吃什么,就给他们直接打电话,不用客气。 顾以沫到了试妆的酒店,跟许宗勋打电话:“喂,伯父,我顾以沫,希望您能出来坐一坐,我有事想问你。” 许宗勋回:“什么事啊?” “十年前,跟您一天生日的小女孩。”顾以沫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了。 许宗勋也明白了,直接回答:“好,地址发给我吧。” 顾以沫试了五条裙子,最后定下来,一套黑色的高开叉裙,后背大露,只有一串白色的珍珠串联起颈部到腰部。顾以沫的理由是高开叉好走路,比拖地的长裙方便太多。露背也比深v好,低调又不失霸气。 定下裙子,许宗勋已经来到酒店下午茶的地方了。 那天下午,时间从那一刻起,就来到了十年前。 顾以沫先礼貌问好,然后点好两杯普洱茶,等茶上桌直接开门见山,跟聪明又有阅历的人说话,不用拐弯抹角。 “许伯父,您是八月一日过生吗?我那天看到一张照片。我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从前,是十年前的事了,你把你的生日蛋糕让给一个小女孩。可是那小女孩不肯,直接就打翻了蛋糕,她不依不饶只是说想见爸爸。但那天之后,她再也没有见过她父亲。我今天不是要问责什么,我只是想知道当年怎么了?您如果记得请告诉我一点。” 许宗勋端起茶杯,吹了一下,喝了一口茶,充满惋惜的表情说:“果然是你啊,我就说身上那股子虎劲,天不怕地不怕的,又不爱看人脸色。而且,也姓顾。” 然后放下茶杯继续说:“当年你爸爸运输木料,我们边防认识他,都是熟人。可是有一天突然接到举报说,他木料里有毒品。结果真的搜出木头里是空的,整整几根木头里都是装的毒品,那数量当年直接能枪毙。这事不归我们管,公安局直接把他押走了,我一直想帮帮他,我知道他不像吸毒的,最后判刑了,死刑。一个死刑的人怎么会到最后还是不承认呢?我那天去见他,他就说真的不知道,自己绝对没碰毒品。还说那天是她女儿生日,不能帮她过生了。那些年冤假错案真的很多,他身边一定有人栽赃了他。可是人都已经去了,这么多年,当年那些人生怕跟自己有关系,都作鸟兽四散了。” 顾以沫听完,半天回过神来,轻笑一声:“是啊。那许伯父,我和许世安在一起您真的同意吗?” 许宗勋故作生气的说:“你是你,你爸是你爸,更何况,我一直觉得他是冤枉的。你们相爱我能有什么不同意的。还以为我是那种翻旧黄历一样的大叔吗?我可是早就解放思想了。你啊,别往心里去,不过我喜欢你的性格,有事就直接说明白。当年的事是缘也是命,若真有缘分解开往事,叔叔一定帮忙。许世安也是的,他不会因为这些事而轻看你,他要是对你不好,你跟我说。” 顾以沫笑开来,看着泡散开的茶叶沉在杯底,喝了一口,突然觉得苦中回甘,老天真待自己不薄了,原来不是世事都炎凉,原来 当初散开的那个家只是各有所需,缘分已尽。如今,穿过时光,老天爷补她一个家。顾以沫低声说:“好,伯父,以后我们就一起过生了。” 顾以沫回到许世安家,站在门口敲门,陈姐也不放心她回公寓,又把她送回大院了。顾以沫沿着林荫小道走到居民楼下,看着屋里并没有开灯,还在想是不是还没下班回来。怀揣着担心爬上六楼,敲门。刚敲完第二下,门就打开了,屋子里黑黢黢的,顾以沫只闻到一股烟味,然后就被扯进屋,跌落到一个广阔的怀抱。 头上的人闷闷的说:“我以为你不回来了,又去当你的大明星了。” 顾以沫看不清人,还不适应屋子里的黑暗,摸着许世安喉结,一路向上,摸着他的下颚线说:“是挺嫌弃你的小屋,但我喜欢你的人啊。怎么不开灯抽烟啊,你想着火啊?” “我想你……”说完这话,顾以沫就被抵在了门上,这一次许世安不是来软绵绵的,混杂着烟味的吻,充满了男人的气息。 顾以沫被搅得心慌意乱情迷,不知道怎么应对。她真想不出办法,只好把自己给他。许世安的手扶着她的后脑勺和脖子,顾以沫拉起他的大手,一路向下,把裤子拉链拉开,放进去。 许世安突然惊醒,声音浑浊,低吼她说:“你想干什么?还在来大姨妈,疯啦?” 顾以沫光脚跳在他脚上:“哼,你不想睡我吗?”许世安弹了她脑门一下:“想,太想了,但现在不行!听话。”然后蹲下,把她脚穿好拖鞋一边说:“真是没有家长管,谁允许你来大姨妈的时候做。我以后再遇到你这样,就拖回家惩罚,过来,罚你喝汤,吃饭。”许世安把灯打开,厨房还煲着汤。 顾以沫装作可怜兮兮的样子,穿好裤子:“好吧,就喝一碗,明天还得穿礼服嘞。” 许世安盛好汤递给她,看着她喝。 顾以沫喝了半碗想起来:“明天我走红毯你去看吗?说不定我还领个奖回来呢!” 许世安皱皱眉:“到时候看吧,要是穿的太暴露我可不是太高兴的哦。” 红毯 所有行程里面,顾以沫一直觉得走红毯是最烦的。就为了那几十秒的高光时刻,得从上午开始化妆,做头发,下午穿上礼服,就得饿着肚子。还得做作的摆pose。还得跟一堆女明星争奇斗艳。 陈姐也来到化妆室:“给她画漂亮点,今天可得出出风头,杀杀看笑话的人的威风。我们都憋屈半个月了。今天亮相就是打那些人的脸,不是看热闹吗?不是机场排黑粉来吗?这最佳女主还不是你!” 顾以沫看陈姐解气了,乐呵起来:“话还是别说那么绝,万一女主不是我。他们又得写通告酸我了,无所谓知道吗?不要在意他们!” 顾以沫换好黑色礼服,黑色的八厘米高跟鞋,重回那个璀璨夺目的红毯。红毯两边挤满了人,有记者有粉丝。顾以沫放慢脚步,看人群中许世安会不会来,但是看到这乌央央的一大堆人,密密麻麻的,看来他也是不会来了。突然有点失落,化得这么美,却无人欣赏。跟许世安在一起的时候,不是素颜,就是花脸,形象就没完美呈现过。 压轴的男女最佳演员一直拖到最后,顾以沫就快打盹的时候听到念自己的名字。可惜顾以沫什么获奖感言都没准备,直到站在舞台正中央,看着下面的人头还在编词。都是套话,感谢的句子排开就行了。 两位前辈把沉甸甸的奖杯递给自己,追光灯打在背后,顾以沫看了一眼奖杯开始编:“感谢xx电视节给我颁奖,谢谢剧组所有的工作人员,谢谢喜欢我的粉丝们……” 顾以沫还在飞速感谢各种人,看到一个身影,从最后一排推门进来,领奖都不紧张的自己,突然紧张起来。她看不清那人模样,只感觉身形像许世安,那气场也像许世安。走的慵懒,缓慢。 那人从最后一排,一直往前走,穿的是连体裤,是背上有字的制服,顾以沫不知道是保安服还是特警服。只知道今天工作人员中有那样穿着的。那人一直走到第一排,抱着手,停下了,然后抬起头。 顾以沫借着台上后背的亮光,看清了,是许世安,他抬头看着自己在笑,眼里全是爱和骄傲。鸭舌帽也挡不住他四射的目光。 他把头扬起来望着台上的顾以沫,仿佛他才是领奖那个,瞧,我女人多漂亮,多能干,还能领个最佳女主回来。 顾以沫被看得耳根子发烫,话也说不清楚了,赶忙结尾:“我爱的人,谢谢你们的守护。我会继续加油的!” 下了台,许世安站在楼梯处接她。顾以沫扶着他手臂悄悄问:“你刚刚来的?” “不是。”许世安低声回复,把她扶回座位。顾以沫手搭在他衣服上,隔着布料,掐了他一把,拿眼神瞪他:敢捉弄我? 许世安下了班,早早的就过来,本来跟主办方打声招呼就可以给他第一排的位置。他偏不,让人家多弄一套制服过来,他换了制服就混在人群里。 顾以沫从红毯一下车,他就看见她了,他就在红毯尽头处,看她一步步走来,还睁着眼睛四处张望,他压低帽檐躲着笑。 顾以沫在红毯一侧身,他才看到,光滑细腻的后背全部大露,暗自发狠:好你个顾以沫,把我的话当耳边风啊。穿得这么暴露。 然后,整个颁奖典礼,他穿着制服在她旁边晃过三遍,故意也不叫她。直到她上台领奖,没想到她真能领奖,算了吧,今天就饶了你,穿的确实好看。灯光一打,耀眼夺目,醉人心神。看她纤细一人站在台上,许世安这才故意从最后黑暗的角落里一直向前走,他知道顾以沫站在台上,一定在找他,而她站那么高,一定看得到自己。 领奖时,看到她望向自己,本来淡定骄傲的表情,一下紧张了片刻,还害羞起来。许世安觉得逗她真是好玩,这种众多人的场面,却只有两个人怀揣秘密的心情。饶有兴趣的在黑暗里打量光下的她,每一丝表情都无处可藏,可爱又迷人。 顾以沫下台之后,自己就扶着她,既正大光明又不被外人注意,别人以为只是安保帮忙了一下。 顾以沫觉得自己简直太笨了,他是许大爷怎么可能混在人群里,看来他一直悄悄的在自己身边。许世安真是把自己弄得团团转又丝毫不费力。 剩下的都是客套时间,记者采访拍照,艺人寒暄。顾以沫看到许大爷就站在安全出口的地方抽烟。离自己不远不近,但总在他视线范围里。 其中有男粉丝冲进来合影,就被他挡回去。有女粉丝过来,他看顾以沫点点头,又放进去。 顾以沫一直在合影,采访。许世安就一直盯着有没有不怀好意上来拥抱的。 有几个流里流气的导演被挡了几下,没挤进来,奇怪道:“怎么安保这么好,连导演都挡。” 顾以沫越过人群,盯着他憋笑。 许世安真是一边不耐烦,嫌弃的不想碰着人。一边又尽职尽责的做着安保工作,见男人就拦下来。 陈姐在后台招呼完各行各业后,往顾以沫身边挤,路过许世安时,停下来打趣道:“我说这气场这么熟悉,您搁这儿啊?大材小用了。”陈姐没想到,这男人还是个情种,这么负责,连红毯安保都混进来了。 许世安帽檐压的低,看不清眼神,只听他哼了一口气:“你太垃圾了,她安保这么差?贴身保镖都不配几个?” 陈姐和他站在镜头外,一起等着顾以沫采访。闲聊互怼起来:“你看她那样,配保镖她愿意吗?我还巴不得把她栓裤腰带上,一转背就跑了。机场你也看见了,还保镖,她不把别人打残就行了。” 许世安轻微的笑了:“也是。” 陈姐继续吐苦水:“她遇上你,才是最危险的事。你不敢被光明正大的保护她吧?她也第一次离真正的危险这么近。别墅那事,虽然不也全怪你,但你记着,她出事,以后我第一个算你头上。” 许世安抬起头,光从帽檐溜进去,眼神却很暗,低声道:“行。” 顾以沫边接受采访,边看着对面两人聊起来了。许世安能跟陈姐心平气和聊天也真是不容易,两人自打见面就没互相看顺眼过。顾以沫接受采访也不急了,故意慢吞吞的回答,给许世安和陈姐留够时间聊天。 记者问完了顾以沫的电视剧和电影,果然还是不会放过恋情。 有胆子大的愣头青高声问:“请问顾以沫你是恋爱了吗?” 陈姐一个晃神没注意到媒体记者的提问,刚想上前阻拦。 只见顾以沫没黑脸,反而看着青年,甚至抬头对着他那家媒体的话筒,生怕收音不到位:“对啊。”在场媒体,虽然捕风捉影的听到,拍到一些机场图片。但亲耳听到的时候,还是哗然一片,赶紧七嘴八舌的问,生怕抓不到一手消息,顾以沫年纪轻轻,却一大把奖项,圈里面的人都想靠近,是谁抓住了这个炙手可热的人。又是谁能让顾以沫在巅峰时期,谈了恋爱? “请问对方是圈内人还是圈外人?” “请问能形容对方是怎样的人吗?” “请问你们谈了多久了?” 陈姐和许世安都讳莫如深的交换眼神,紧张地随时准备顾以沫一下步怼人,或则翻脸。 哪知道顾以沫笑盈盈地低头想了片刻,抬起头望向远方。在场只有陈姐,许世安知道,望的那地方不远,就是门口,许世安站的位置。 “他啊,是圈外的人,是一场意外。我却跌入了他的深海。” “他啊,脾气比我还不好,你们千万别惹,我还能跟你开开玩笑,接受采访,他能一脚踹翻你们一排人。” “他啊,有点帅,比你们见过娱乐圈里的都帅,很傲娇又很绅士。” “他啊,有时候三岁大,有时候又沉稳……” “反正,我喜欢他!” 许世安即使遮了大半的脸,陈姐侧身看到他,耳朵跟红到脖子去了。 陈姐叹口气:“哎,我上去拦她。这女人就是没个正经,完全不知道收敛,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你后门等我们吧。” 陈姐知道顾以沫就是心情好的时候能跟记者们唠嗑,心情不好的时候,能当着镜头翻脸。但真的没想到,她能当着所有人的面,如此磊落的承认许世安。这女人要不就不爱,爱了就这么狠。上次机场陈姐就觉得顾以沫故意让人拍,肯定是有意为之,今天这一看,太明显了。他们两人,是顾以沫逃不掉许世安这深海,还是许世安躲不开顾以沫这风,还真不说不准。陈姐虽然第一次见许世安时不客气,但几次下来后,发现他还是真靠谱的,至少对顾以沫是真心的。 许世安“嗯”一声,赶紧溜之大吉。在场的人还在抓着顾以沫问,不知道其实这人就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从他们的身后,镜头背后溜走了。许世安听着在唱的话,一阵脸红又一阵脸青。什么三岁大?什么臭脸傲娇?。记者和顾以沫一起一唱一和轮番评价许世安。 顾以沫被许世安菜市场坑一回,就偏要在记者采访赢一把。上次轮不到自己说话,这次轮不到许世安说话。 被踩的心上人 顾以沫本想坐房车走的,但想到许大爷都来了。还是就直接坐他的车走。 陈姐这次没异议,拉着她赶快离场:“也好,现在房车那边挤一堆人,粉丝都被集中到那边了。我们从后门出去,走吧。” 有种粉丝叫私生饭,陈姐是最讨厌这种,跟苍蝇蚊子一样无孔不入,有许世安在,陈姐突然觉得自己的任务轻松一点了。有人真心护着她,万里挑一的安保啊。 顾以沫扶着陈姐刚从后门出来,就听不知道什么人吼了一声:“在那边,顾以沫走后门出的。” 陈姐拉着顾以沫准备跑,但是,陈姐是能穿高跟鞋健步如飞的人。顾以沫小跑两下就颤巍巍的了,已经看到许世安的车就在五十米开外,许世安在车上应该也看到这边的情况了黑压压的一堆人。 不知道是谁第一个跑到,后面的人又蜂拥而上,顾以沫脚下不稳,直接一撞就被挤到地上去了。陈姐也被挤在人群中,踩着高跟鞋还□□着大喊:“顾以沫?顾以沫!”后门两个保安跟手无缚鸡之力一样,也被冲散在人群里,根本挡不住汹涌而来的粉丝大军。 几百号人,黑压压的,瞬间倒了几十个下去。又刚好后门有点小斜坡,人压人马上就挪起来了。 顾以沫手里还拿着奖杯,拿奖杯砸了几下,太重了,背上侧面全是手啊,腿啊,完全砸不开路了。顾以沫和奖杯一起,窝在人群里,支起一小块缝隙,大口呼吸着。心里痛骂,他妈的,不会明天头条最佳女主被压死吧?毕竟人生无常,戏剧化比电影剧本里都厉害,自己最喜欢的艺人英年早逝的也不是没有。顾以沫感觉头开始胀痛,呼吸越来越困难,想着是不是成就越高,越容易英年早逝。突然就有点想和许世安过平淡的日子,什么几百平的大别墅,有命挣钱没命花啊。 许世安从车上跳下来,直接朝后门飞奔过来,想也没想直接摸出枪,朝天上鸣枪,冲着还在挤的人大喊:“让开!” 粉丝被吓傻了,开始纷纷退开。往前冲的人看到枪直接脚软了,不敢往前挤了,震住了最外围一圈人。 但最中心圈,已经倒下的一批人,许世安冲进去,扯着不管是腿还是胳膊就往旁边扔。 被扔出来的人大口喘气,也没管自己被砸在地上,心有余悸地说:“怎么回事?我没想压倒顾以沫的。” “太吓人了。” “怎么一下就挤起来了。” 许世安终于把里层的人甩开,只见顾以沫跪在地上,两只手撑在她刚拿的奖杯上,背弓着,珍珠的链条沿着背脊显得更加夺目。 许世安把车上拿的黑夹克给她披上,把她抱起来,声音低沉:“顾以沫,你吓死我了。”这女人认识自己几个月,这辈子以前从来没被这么吓过。她出现后,云南开枪被吓。北京别墅被吓,缅甸失踪被吓,就连走红毯也能走出事。许世安真是怕了她了。 顾以沫这才抬起头,拿着奖杯大吼:“妈的,刚刚谁推的我,谁踩的我,我砸死你丫的。”拿着奖杯抡起来,就去砸最旁边的人。 许世安赶紧抱着她,往车上走。顾以沫还不死心,伸长脖子:“是不是你!你给我过来,诶,你放我下来。” 陈姐也缓过气来,看到许世安先把顾以沫抱走了,总算心落地了。但这次跟顾以沫也同仇敌忾起来,在台阶上提高声音骂:“你说你一个大小伙的挤什么挤啊?那是人啊,被踩死了怎么办!” 顾以沫已经被扔进车里了,陈姐还在后面骂人,一个个指着鼻子骂。刚刚的局面太吓人了,前仆后继倒一片。不是许世安放枪,控制住场面,顾以沫还不知道被踩成什么样,踩变形都有可能。媒体朋友听见枪声,都从内场往外冲出来了。幸好许世安处理的快,要不然不知道这新闻得写成什么样。 顾以沫委屈又窝火,上车才看清,胳膊肘刮伤,腿上被踩红了,恶狠狠的说:“你放我下去,我要报仇!他们欺人太甚。”顾以沫就不是靠粉丝养大的,都是拿实力吃饭,更别说这种私生饭,她能见一个打一个。 许世安黑着脸,把枪放好说:“我知道。”心叹幸好今天下班直接过来,还带了枪的。这女人,怎么时时都要命啊。一个转背就能被人踩死,他不在身边怎么的了。这些年,怎么过来的,原来这风风火火的脾气是因为风里来雨里去养成的。见着不如意就亲自上场拼命的。 “你知道还不放我去厮杀!”顾以沫看陈姐一人压众人,自己也想下去逞威风。 许世安轻笑一声,但眼里在发狠,眼睛虚成一条线:“我知道,所以刚刚拉开人的时候,我都提起来往地上砸的。比你拿这奖杯砸有用多了。挨你最近的两个,胳膊已经脱臼了。还有,你以后身边有我,还轮不到你上场打人好吗?当我小白脸,吃白饭的吗?” 顾以沫咽了咽口水,吓得不吭声了,许世安脸色很难看,简直杀气腾腾,比自己这个外强中干的确实有用很多。 过了半天,顾以沫看外面越来越多的记者也围过去了:“那我们还是快跑吧,万一他们叫你赔医药费。” “都怪他们自己呗,就说压断的咯。”许世安轻飘飘的调转车头就走了。媒体记者们可能永远也不知道,顾以沫的男朋友今天就在场,甚至摔断了几个人的胳膊,顾以沫真的没有骗他们。惹顾以沫都比惹到许世安好上一万倍。 顾以沫看着陈姐的身影突然觉得有点可怜,待会儿陈姐应该会发现,几个人胳膊被卸了吧。许世安总会扔一个烂摊子下来,以前是何必,现在陈姐也摊上了。这就是为什么许大爷总能横着走的原因。 顾以沫重新恢复好心情,眼睛忽闪忽闪的,好奇地偏头看着开车沉默不语的许世安,刚刚那一幕,他好像比自己更后怕,他眼里的慌张不比自己少,顾以沫轻咳一声,缓解气氛:“你什么时候来的呀?我穿这裙子好看不?”说完故意翘起二郎腿,高开叉的裙子,一下从脚踝延到腿根。 许世安撇一眼:“哼,刚没给你扯坏都行了,就几块碎布加条线。” 天哪,这哪里是线,实打实的珍珠,陈姐费了老大劲跟高定品牌借来的行头,到他眼里就成破布和线了。 顾以沫申辩道:“刚那是打架,我红毯时肯定可耀眼了,你有没有看到我走红毯?” 许世安嘴角弯起一点弧度:“还行吧。”怎么能不美,何止耀眼,美到令人晕眩。自己看了都想冲上红毯把她绑回家,也难怪粉丝那么激动,冲上来压倒一片。过分美丽总是犯罪的诱因。 顾以沫撇撇嘴:“切,那你听我获奖感言,我感谢你了,听到没?” 许世安继续装疯卖傻:“那一句啊?没有。”顾以沫把奖杯磕在门上,大吼:“就是那句谢谢我爱的人啊!” 许世安侧过头,眼睛笑出弯弯的弧度:“哦,听到了,谁知道你爱谁呢,顾小姐,你别把我车磕坏了,奖杯不值几个钱,车值钱。” 顾以沫撇嘴:“切。”就偷着乐吧,口是心非的男人。 晚餐是你 许世安把车停在超市门口说:“今天没煮饭,下来买点吃的。” 顾以沫还穿着晚礼服,踩着高跟鞋,头发还盘着漂亮的造型,就被许世安带着逛超市,幸好许大爷还知道拿件外套叫她穿上。 顾以沫故作失望:“好歹我还拿了最佳女主,就请我吃这个,早知道跟陈姐还有剧组演员们去吃庆功宴。”许世安还在选,吃哪一种小火锅,转头看她踩个高跟鞋在旁边晃悠。许世安选好火锅,零食,又拿了几瓶啤酒说:“两瓶啤酒在给你配花生米行了吧!” 顾以沫撇他一眼:“好吧。”路过卫生巾的时候,许世安看了一眼随口一句:“你还买那个不?我家没有。” 顾以沫也答:“没来了。”刚答完,感觉旁边人的眼神一下厚重了许多,眼波流转又变深。 顾以沫看过去心里有点发怵,只见许世安淡淡的回:“哦。”然后顾以沫正准备伸手说:“还是拿一包吧。”手被许世安抓回来,许世安从宽大的夹克把她圈住,钳制着她,走到另一个区域:“那就买这个。” 顾以沫看着面前一排排的安全套,恨不能把头缩进衣服里。哪知道许世安还不肯罢休,声音玩味起来:“我就买这个型号。”顾以沫继续装木头人不理他,只见他自己,自言自语,扔了一盒在篮子里,又扔一盒,还扔了一盒。 出了超市,顾以沫走两步停两步,望望月亮,然后拉住许世安:“要不,我们出去吃宵夜吧?” 许世安也望望月亮:“女人,你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进了屋,许世安也不急,大方坦荡。把口袋里买的东西全部捡出来,然后把小火锅煮上,顾以沫就看着小火锅从没有动静到咕噜咕噜冒蒸汽。 倒是顾以沫就像一个畏手畏脚的小贼,以前吃饭时的嚣张全没了,坐的端端正正。顾以沫拉开了啤酒,喝了一大半给自己壮胆。 许世安的家教从小就让他养成了,即使最好的东西摆在面前,你也不能像没见过世面一样。顾以沫这样的“大餐”摆在面前,他还是吃的慢条斯理,没有说赶紧吃完小火锅,行动起来。他甚至吃完,还去洗了一个澡。 回来时,顾以沫啤酒喝了两罐,坐在椅子上,端端正正的说:“我昨天,去找了你爸。” 许世安裹着浴巾坐下,眉头一皱。顾以沫自己又说下去:“十年前,你爸和我一起过生,我爸执行枪毙前,他见过,他知道一些事。那天我过生,叔叔把蛋糕让给我,我给打翻了。从那以后,我从来没有过生日了。我还以为叔叔会嫌弃我这样的家庭。他没有,他说人都有过去,那不是自己选的,他希望我们后来可以相爱才是对的。” 许世安看着顾以沫开始泛红的脸问:“你没有喝醉吧?” 顾以沫靠在椅子上,歪着头笑:“没有!我还想出去吃宵夜呢!虽然酒量不好,现在也只是上脸,没上头呢!” 许世安慢慢说:“那我给你说一个,我爸没给你说完的故事。那一年,有个小男孩从北京飞到云南给他父亲过生,结果他父亲晚上提回来一个摔得稀碎的蛋糕,叫小男孩吃,小男孩不乐意了,被父亲痛骂一顿说,你还挑三拣四,人家不仅蛋糕没有,父亲都没有。小男孩听得一愣一愣的,被骂的太惨了,委屈的吃了好多奶油。那老爷子太坏了,蛋糕摔碎了,他把奶油分给我,他吃的蛋糕。不过,看在他当年就对我媳妇这么好的份上,这事就算过去了,你说是不是?” 顾以沫笑起来点头,点着点着头,大颗的眼泪就滑落下来:“是啊,都过去了。小男孩现在,也很坏呢!还不给人家吃宵夜。” 许世安站起来,走到顾以沫椅子旁边蹲下:“我请你吃大餐。” 顾以沫顿时愣住了不哭了,睁着眼睛等他说话。结果只见他把浴袍敞开,把顾以沫手拉过去,摸在腹肌上:“怎么样?还行吧?不哭了?” 顾以沫哇哇痛哭起来,又气人又好笑道:“你骗人!” 许世安把顾以沫拉起来拥到怀里说:“那我给你上点猛的。”说完就把自己浴袍脱了,顾以沫顺着从脖子往下看,咽了咽口水。真是瘦而紧致。许世安一点也不壮,因为肩宽人瘦,有些时候看着还挺单薄。哪知道脱了衣服这么漂亮的线条,顾以沫有点看呆了。 许世安用两根手指夹着她下颚,语气销魂:“该你了。” 顾以沫脑子发懵,正在回想,今天这裙子怎么穿得啊,没有拉链,只是高开叉,从脖子处就是一条细的珍珠项链到腰间,想了半天。终于想起来了,是助理小丹给她牵着领口,头直接钻进去的裙子。正想开口说,脱就脱,自己来。 许世安等了两秒,一手捏着她下巴,另一只手不耐烦的挑拨了一下后背的珍珠链条。 还没等顾以沫回过神来,只听见细微的线崩断声,然后就是珍珠砸落在木地板上,哗啦啦一片的声音。 顾以沫直接捶在他光洁的胸上大吼:“草你大爷的,许世安!我的高定礼服!我的珍珠!” 珠子砸在地板上叮咚作响的声音,夹杂在顾以沫的爆吼中。裙子已经从脖颈上开始滑落,像坠落的瀑布,倾泻而下,留下满目春光。许世安楞了片刻,笑得醉人:“你可得加油草了,裙子我赔你就是了。先请你吃大餐。”说完就把顾以沫横抱起来,手还飞快的捞了桌上刚买回来的一盒杜蕾斯。 顾以沫被扔在床上,许世安用一只腿就把她压住。然后俯下身说:“终于等到今天了,我都快疯了。” 顾以沫被这阵势有点吓到,许世安嘴所到之处像侵虐一样,顾以沫不知道是不是喝了酒的原因,感觉脸,脖子,全身都发烫起来。 许世安停下来,发现她在轻微的颤抖,靠在她耳边问:“害怕吗?”顾以沫眨眨眼,纯粹又天真。对于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当演员的很早就知道,好像什么都懂,却又是一点都不懂。好奇到紧张,懵懂得颤抖。 许世安低语:“痛就告诉我,我会很温柔的,不要怕。”顾以沫点点头,亲了一口许世安额头。 虽然已经睡一张床,好几天了,当挑开所有遮挡时,两人都在战栗着。一个激动,一个懵懂。 许世安真的很温柔,极度忍耐克制,顾以沫第一次看他忍着皱眉,捏拳,青筋暴起。顾以沫咬着牙,用尽自己电影知识所学去迎合他。 脑子片刻闪过,知道王佳芝为什么那么累了,原来喘息是真的,原来真的需要用力的学着去爱一个人。 后面顾以沫已经不知道怎么会事了,只觉得翻云覆雨,如浪花滔天。自己这阵风,被浪裹挟着翻腾,起起伏伏,随着海的律动,又沉入大海。 许世安就是那片深海,原以为,自己只是无端闯入的风,最后却沉醉在了那片海域。 顾以沫最后搂着许世安的脖子,低声哭泣了起来,喃喃的说:“你怎么小时候不早点捡到我?” 偏偏要等到时光推着两人各自长大,经历了打磨,各自成形。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当年人 许世安抽了一口烟,看着早上院里锻炼的人,觉得应该把顾以沫也锻炼锻炼,体力太不行了。 何必打来电话:“准备吧,能收网了。”许世安吐出烟圈,叹到:“太好了,哪天过来?” “这个月底就过来。人这次得备齐了,来点军队里的人,他们枪弹药了不少。活脱脱一个军火库,跟缅甸军方都有勾结。我把大当家的资料发给你,你在全国找找看这人低细。不过很可能什么都是假的。” 挂完电话,顾以沫已经醒了,正跪在客厅捡她的珍珠。许世安走过去把她抱在沙发上,摸摸头:“乖,别捡了。这个银行卡拿着,跟陈姐说我弄坏了。” “不行!陈姐削你!再说了你那几个工资。”顾以沫嫌弃的把卡扔回给他。 许世安抱着手不接:“哼,你自己数数我卡里多少零再说吧。” “全是零行了吧!待会儿陈姐就要来了,别耽误我捡,让开。”顾以沫继续溜下沙发,在桌下找珍珠。 许世安是在拿没办法了说:“那你记得按时吃饭,下班要我接你吗?” “我又不是小孩子,让开。”顾以沫手上已经捏了十来颗珍珠了。 许世安从她手上接过,放到桌子上:“那我先走了,上班去了。” “去吧,去吧,别在这儿杵着,挡住我了。” 许世安突然觉得自己还不如珍珠珍贵,这女人睡了就翻脸不认人。 陈姐到大院门口的时候,顾以沫提着一个大塑料口袋上车。 陈姐打开车门说:“礼服带了吗?我去退,你去拍广告,还有杂志封面……” 顾以沫打断陈姐,笑得不怀好意说:“礼物我带了,你先听我讲啊!我要买这件礼物。” “你一天赞助商的衣服都穿不完,还买礼物干嘛?逛街穿还是机场穿?”陈姐觉得她脑子不太好使,她以前对衣服也不讲究的啊。 顾以沫打开塑料口袋:“你先听我讲!衣服坏了,我要把它买下来,然后修好。反正我就要这条!有意义。” “哎,这一天天的脑子越来越不好使。”陈姐摇摇头。 “先给设计师说一声吧,还不了,我买了,等通告完了,我在亲自过去修。”顾以沫抱着塑料口袋笑得乐呵呵的。 许世安来到警察局,把张一线从电脑中前拎起来说:“来活儿了,这资料,看看吧。全国先找找这个人。” 张一线用了一上午,的确没找到这个名字。最后用脸比对,有一个人脸对得上,就是早就移民欧洲了。 许世安接过资料问:“什么时候?干什么的?” 张一线回:“十年前,做家具的。”许世安觉得十年前,又是十年? “你跟我去找个案子。”许世安叫张一线把顾以沫的父母资料调了出来。 顾以沫父亲顾长卫。 张一线想想就头大,但许世安不急,整整一天,跑了无数的地方提资料,找资料。让别人从其他地方发信息过来。最后,终于汇集成一点,十年前的影子。 张一线不明白问:“许大爷,你为啥硬要大海捞针,跟十年前扯上纠葛呢?” 许世安自己说不清道不明,十年前顾长卫出事,十年前这个人移民出国。只要有一点证明,这人和顾长卫认识就很有可能有问题。 顾长卫的案件已经是十年前了,根本没有什么清晰的照片。 下午了,许世安开车到郊外找老爷子。反正许宗勋也知道事了,他当年也见过顾长卫。 许宗勋看许世安提一大袋资料进来,就知道他无事不登三宝殿,直接说:“别来审我啊。” 许世安看老爷子那做作的样,先笑了:“你怕啥啊?我都知道了。十年前那个蛋糕的事,我不跟你计较了。” “什么蛋糕?”许宗勋继续插科打诨,装糊涂。 “顾以沫没吃的蛋糕,你提回来给我吃!还光给我吃奶油。算了,不给你理这事。”许世安把资料摊开,平静下来说:“你先看看这个。” 许宗勋年纪大了,最讨厌看密密麻麻的资料:“我不想看,你要有事求我,直接说事。” “这案子里的人,我怀疑根本没抓对。现在缅甸传回来的照片,我们查了一下,这人刚好是十年前出国的。你不觉得可疑吗?我怀疑他十年前来了个金蝉脱壳。” 许宗勋清了清嗓门说:“第一这案子不是我们查,我们边防只是帮忙抓了抓人。第二你要帮你得要有证据!不能瞎猜,知道你想帮你媳妇她爹翻案。” 许世安摸出手机,调出那人唯一一件公安局里的证件照,和现在何必从缅甸传回来的照片:“看看,认识不?” “不认识,又好像见过。”许宗勋觉得确实有点面熟,但又保证不认识这样一个人,证件上写的是黄常清。他可从来没听说过这个名字。 许世安看了老爷子一眼:“算了,我走了。白来一趟。” “等等。你如果真想知道这人,跟十年前有没有关系。有一个人最能知道。” 许世安想抓着最后的救命稻草,急问:“谁?” “切!远在天边,近在眼前,我未来的儿媳妇顾以沫。”许宗勋眉一抬,目光炯炯有神。 许世安低着头没有说话,准备抓资料出大门。 许宗勋喊住他:“什么时候去缅甸给我讲,要抓人了,你们跟军队打招呼了吗?要不要我讲一声。” 许世安声音飘得老远:“不用,我都安排好了。就月底。” 许世安一路都藏着心事,这十年前的案,要想翻案,绕来绕去,还是绕不开顾以沫。万一不是,她会不会空欢喜一场。万一是,她会不会更伤心。去缅甸抓人,倒是简单,就等着收网了。 想着想着事,就到楼下了。许世安在楼下抽烟,看屋里灯亮着。顾以沫已经回家了。 顾以沫付了两倍的价格和一个真实的故事,买到了那条裙子。本来设计师看到自己心血被毁了,差点让顾以沫吃闭门羹。 顾以沫先动之以钱,付了裙子的价格,然后又付了一遍,说修裙子的价格。再动之以情,说这裙子背后的故事。一个不知道怎么脱裙子的男人,最后终于把设计师逗乐了。 乖乖听话 顾以沫来缅甸三天了,每天就是被扔在后山种罂粟花。什么山老大,连老二都没见过。许世安就在星星挂满天的时候,溜过来教自己学枪,说是以防万一。 许世安把顾以沫手握在枪上,声音在她耳边轻轻说:“认真点。这样握抢,注意有后坐力。” 顾以沫满脸不爽:“诶,我说有人晚上学枪的吗?我怀疑你不是教学员,而是调戏学员。”前方什么也看不清,只有挂在头顶的月亮和漫天的星星。时不时一股山顶的凉风吹着靠在一起的两个人。 许世安拿下巴撞了一下她头:“瞄准你白天自己学,这个动作给我练一百遍。摸枪动作越快越好,你要确保你自己能比对方就快。你要第一时间保证自己安全,行吗?”说完加了一句:“早知道不带你过来了。” “学,学,保证学。”顾以沫在黑暗中重新把枪插在后腰,反复练习掏枪,打开安全阀的动作。当演员时练习不少,她不怕枯燥,而且最想接一个这样的角色。还有就是不能给他们添麻烦,至少自己不是他的软肋。她可不想像电视剧里,女朋友被绑起来,男人只有丢枪卸甲跪地求饶的范儿。她可是想做并肩作战的伙伴。 许世安看她重新认真了,拿手摸了摸她头顶:“这就对了嘛。” 顾以沫悄悄讨好道:“诶,明天我能上山去看看不?许凌知道我过来了不?” 许世安掐着她后脖子:“认真练,许凌一天跟我们可忙了,他老大来了,没功夫理你。而且我们跟他还有布置工作,估计后天就能收网了。” “你也不能让我天天后山种花啊,你这是把大明星拉大山里种花啊?我明天想上去看看。许少,许大爷安排安排呗,我想看看那坏人!” 许世安闷声没有回答她。 顾以沫继续说:“你不答应我就去找许凌,他总能护着我。” 许世安一巴掌拍她头上:“你就不怕你被认出来吗?” 顾以沫低头想了想,重新抬头时,抬枪的速度也更快了:“明天你看我的伪装。” “你伪装好了吗?” “还用你说。”飞机场黄德清和他哥黄德常碰头,两兄弟是双胞胎,长得一模一样。 从来都只在人面前出现一个,黄德清怕热住在欧洲,黄德常怕冷住在东南亚。平时,小事不用拿主意时,黄德常就进山逛一圈。但遇到大事时还是要把他弟黄德清喊出来。 黄德清看起来一副文弱又书生模样,实际心思比他哥更细腻更心狠。十年前就是靠他弟,如今才能占山为王。有着欧洲和亚洲两条路线走货。 黄德常有点怕他弟,一般都装的气势凶狠,但坐在那个位置上的时候讲话的时候,耳机里戴的都是听他弟说的吩咐。 上山之后,他们两人就一人在明,一人在暗。第一轮谈判后,确实看不出什么问题。两兄弟也从来不碰头了,都是打电话联系。“明天再看他们一天,后天就交货,夜长梦多。” “怕什么,这满山都是埋了炸蛋,天王老子来了,我也让他走不了。只要一拍这手表,轰,都他妈得死。” “我有点怕你搞的,万一炸到自己怎么办?” “当然要先跑到后山那个方向啊。” “你要是按炸蛋,先给我说一声。” 黄德清笑了一声没说话,当年他哥拖他下水,这条道一走就是黑到底。如果真的有一天,要抓人,拿他哥垫背,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他是绝对不会犹豫一下的。这样更好,所有人都会觉得黄德清死了。 顾以沫第二天跟着做饭打杂的阿姨们上山。戴着草帽,穿着草鞋,裹着五颜六色的丝巾。混在阿姨堆里根本分不清谁是谁,而且有年轻的女人本来就跟山上的男人有瓜葛。所以,谁也不会注意她们这群人。 顾以沫一回生,二回熟,她先不急着找许世安他们。摸清了从前山上来的路,从后山上来的路,最里层都是大人物们谈话的屋子,和重要的住房。最外层是牢房和巡逻人员住的。到了午饭时间,跟着阿姨们进餐厅帮着上菜。 顾以沫正端着一个汤进餐厅的时候,许世安何必许凌他们一行人进来了。 顾以沫低着头专心致志的伴盘,许世安正落座在她身后,故意坐下来的时候拿腿碰了她一下。 顾以沫低着头闷着,没有任何异常动作。继续传菜,落桌的人已经开始吃起来。许凌旁边坐的就是当年的叔叔吧,国字脸,吊角眼,黄德清。顾以沫退出来,和其他妹子跟服务员一样,在门口侯着,一边打量他。 许世安也静静地坐着,没有往顾以沫这边看。除了刚刚近身时,故意碰了一下。其他时候他还是不敢放肆。 何必端起酒杯敬人的时候都往顾以沫这边瞄了一眼,许世安全程没有往门口看。 何必说:“那敬黄大哥,凌哥一杯,以后就是兄弟了,钱大家一起赚。” 许凌坐在正门口对着的座位,正对着顾以沫,趁何必起来说话,他眼睛越过何必直接看着顾以沫笑了笑说:“好。” 黄德清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像个糙汉子,然后夹起菜,边吃边说,唾沫到处四溅:“吃吃,好呀,明天就把货拿来,老子认你们,没问题啊。” 顾以沫看着他,总觉得跟印象里的黄叔叔不一样太多了。那时候自己虽然小,但记着是一个文质彬彬的人,说话也斯文,吃东西也慢吞吞的。那会儿父亲还说,小黄做事细腻就是胆子小。怎么现在变成这么个五大三粗的样子。 顾以沫记得,那个黄叔叔吃饭时,总是吞下后擦了嘴,才重新谈事,在父亲面前也很是谦卑。 一顿饭下来,看黄德清拿着肘子就啃,吃了也不擦手,端起杯子又碰杯。顾以沫看到许世安,连杯子都不伸过去了,虚空做了一下碰的动作。全程都是何必作陪。 一个人真的会改变这么多?连习惯都变了? 顾以沫还在发愣回忆,旁边的妹子撞了一下自己,示意进去收拾东西了。 顾以沫一看,黄德清仰首阔步的样子,挺着个肚皮往餐厅外走。这年头,山老大这么土鳖霸道的? 顾以沫摇摇头,低着头进去收拾碗筷。顾以沫从来就不觉得自己是高高在上的,当明星后一样该怎么生活怎么生活。正在利索的把碗碟在一起,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卡在自己手腕,声音淡悠悠的:“别收拾了,你跟我去房间给我泡杯茶。” 顾以沫抬起头,是许凌,他陪老大走出门后又折返回来。许凌看着顾以沫,拿起纸巾沾了茶水把她手擦干净了。 “走吧。”声音不大,但不容抗拒。餐厅里还有人没走光,许世安在,何必也在。 许世安想瞪顾以沫,哪知道顾以沫根本不敢抬头,也不敢发声。许凌是二老大,在桌还有人没走完,她当面顶撞许凌岂不是露馅了。只好被他拉着走。桌上的人也不敢发活,二老大要牵什么女人,他们从来不敢问,只道那人好运,以后就从种罂粟花的苦日子飞黄腾达了。 许世安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站在餐厅门口说:“哦,我想起还有些事在凌哥商讨。”何必也只好冲着饭桌上还剩的人说:“哦,对对,我们也过去喝茶,将就在商量些细节。” 三人会师 许凌关上门,顾以沫扯下丝巾说:“你认出我啦?” 许凌看了看她眼睛说:“你这双眼睛我瞄一眼就知道了。许世安也说了你今天要上来。” 顾以沫还有点小害怕,怯怯得:“你这么拉我不会被发现吗?” 门外啪的拍门声,许世安站在门外吼:“凌哥,我还有点事找你。”生怕外人听不见似的,他们做的越正大光明,才越不被人怀疑。 许凌打开门说:“哦,进来吧。”许世安和何必进门,顾以沫跟两人点点头。 顾以沫还是不放心地说:“这……你就这么明目张胆的把我拉进来,他俩又进来?我还是先撤了吧。” 许凌轻描淡写的说:“我拉女人进屋很正常,不拉他们才觉得奇怪。昨天他们俩也进我屋来过,所以看起来没什么奇怪的,这叫灯下黑懂不?” 顾以沫刚答:“哦。” 许世安赶紧接话道:“对,你拉什么女人都正常,别拉我女人就行了。” 何必在一边憋笑,问道:“哎,什么时候的事啊?这屋子真酸,我看还是我先撤。” 顾以沫赶紧打断这个话题:“哎呀,先不说这个。许凌你过来这里多久了?你见过几次黄德清?” 许凌认真起来说:“我来今年是第三年了,每年都见七八次吧。他现在不叫黄德清,叫黄德。” 顾以沫还是觉得奇怪,摇头说:“你第一次见他就这样?” “什么意思?”许凌没有搞懂顾以沫断头断尾的句子。 倒是许世安接过话:“就是一副土鳖粗俗的样子。” 许凌点头:“对啊,第一次见就这种。我第一次见他的时候,救过他,他当时更,酒喝多了,就差没脱衣服了。” 何必也想起什么说:“按理说,他十年前就移民欧洲了,在加上当年移花接木栽赃嫁祸别人的事,那心胸城府不会这么没头脑的样子。” 顾以沫也喃喃道:“奇怪,难道性情大变。算了,明天就抓了,抓了再问。” 许世安拉顾以沫到身前,严厉又温柔:“明天动手时,你给我有多远跑多远。” 何必插话道:“你别吓人家,沫沫,明天我们有队伍来的,一支从前山一支从后山,就连直升飞机都备好了的。你也别怕,就是别到处乱跑,免得流弹伤到就不好了。” 顾以沫点头:“嗯,我没那么傻得。又轮不到我冲锋陷阵。倒是你们,明天小心一点。那我先下山去了?” “不用……”许凌跟许世安同时出声。 何必看不下去了,不耐烦的说:“啊呀,烦死了,我先撤了。你们记得把耳麦跟顾以沫讲清楚。” 顾以沫看何必溜之大吉,自己站在许世安和许凌中间,生怕他俩打起来,或则他俩打自己。两边的眼神都不好惹,站在中间冰火两重天。顾以沫再次开口:“我要不还是下山去吧。” 许世安把顾以沫手拉起来:“不用,我看你还是把晚上的盘子一起端了吧。” 顾以沫恨得牙痒痒:“你!” 许凌示意顾以沫坐下:“沫沫你不用,你可是卧底,你留下我好好给你讲讲我们的作战方针。而且山下又没空调对吧?” 顾以沫连连点头,还是许凌有良心:“对啊,我可是你们的同志,怎么能不听听方针呢!” 许凌当许世安不存在的空气一样,开始娓娓道来:“我们到时候先把黄德清禽住,外围来的部队在把外面的人禽住。还有那儿,有一小部分□□支弹药,到时候你可别过去。就是这黄德清,大部分□□和毒品还有现金都没告诉过我。我只帮他管人。” 顾以沫连连点头:“哦,管人已经很厉害了,要不是你在,我这仇人都抓不住。” 许凌把耳麦递给她说:“明天你随时听耳麦里的声音,行动了,你就跑远点。” 许世安也坐下说:“要不你明天别上山了。” “我就在那个山边上,在那个下山的小路头躲着。”顾以沫手握成拳头,表示自己的决心和勇气。 许凌笑起来:“好了,别那么紧张。还没吃午饭吧,尽顾着端盘子去了,我叫他们送点来。” 顾以沫就在两个男人灼热的目光下,开始吃饭,一个端水,一个递纸。 顾以沫实在受不了,咳了一声说:“大林子。” 许凌递纸的手顿了一下,问道:“怎么了?” 顾以沫喝了一口水,鼓起勇气开口:“大林子,你知道我喜欢许世安吧?” 许凌把纸对折了又对折,末了轻声说:“知道啊。” 顾以沫看了一眼许世安说:“我和他在一起了。大林子,你是我小时候最好的朋友了。你人又好又帅,等这摊子事完了,我回国给你介绍好多女朋友,都是大美女。” 许凌咽了咽口水,温柔道:“我知道了。没事的,这不就是干弟弟,你就是弟妹嘛。” 许世安坐在一边一直没说话,以前尽是怼许凌,这一次,他看了许凌一眼什么也没说。 许凌看着顾以沫说:“他脾气不好,以后要是他那里欺负你,你经管给我说,我这个当哥的理应教训他。” 顾以沫笑起来:“好好好。”终于找到欺负许世安联盟组织。 顾以沫吃完就犯困,碍于晚上还得端盘子,她就真的待在空调屋不走了。反正跟许凌也说开了,她真的就去许凌次卧睡下来。 许世安也没离开,等顾以沫睡着后。他重新回到客厅,拍了一下许凌肩膀道:“谢谢。” 许凌轻声笑了说:“别跟我道谢,这次算我输了。但不是输给你,是输给时间。时间让她小时候碰到我,长大了,却被你先碰着。” 许世安耸耸肩:“呵,承让了,运气好而已。” 许凌瞪他一眼:“要再让我听到,什么顾以沫给你当线人被打毒品的事。你看我抢不抢人。” 许世安咬咬牙道:“除非我死了,护她一辈子平安没跑的。如果,我真出什么事了,你得第一时间帮我照顾她。” 许凌撇嘴:“别动不动就交代后事,自己的女人自己护好。” 许世安第一次有了怕死的感觉,以前老爷子天天念叨他,不要干危险的事,要惜命,他不觉得。唐宛兰在旁边也不着急,慢悠悠的说:“讨了媳妇就知道了。” 他当时不明白,知道什么了?现在知道了,知道怕了,爱生了担忧,生了恐惧,生了惧怕。看顾以沫在里面睡得真香,真想带她快点回国。在这里空调都没有,她能蹭点空调都开心的睡了。 撞见 到了晚餐,顾以沫这个端盘子小妹又重新上线了。 顾以沫最喜欢体会各行各业人的感觉,更喜欢在外局观察人的动作,表情。可能是当演员的职业病。 许世安还是老样子,滴水不漏,不习惯跟外人说话。何必话最多,热闹气氛。许凌稳重目光却扫视桌上所有人。唯独黄德清,顾以沫觉得他好像狐假虎威,他才是在演,这里的人,心思都藏在肚子里,但行为举止还是符合本性。但黄德清的神态像在演一个高高在上的山老虎。而且,他下意识透露的吃饭,喝酒的动作都暴露出他上不了台面的感觉。 顾以沫在片场待惯了,爱看动作行为分析人物角色。演技再出众的人,都会有演的痕迹,唯有做自己本身的行为动作才不会有那种断层感。有时那就是一瞬间,比一秒钟都还要快,其他人抓不住,但顾以沫从来就天分极高。那一瞬间就扎在顾以沫眼里了,怎么看都觉得有问题。 顾以沫端着海鲜煲汤,正从后厨绕出来,一边想问题一边走,没注意到餐厅门外的人,直接碰上去。一盆滚烫的汤全撞在那人手臂上了。 顾以沫赶紧低头道歉,查看伤势:“对不起对不起,我看看怎么样了?”顾以沫心急,一把撩起对面那人的衣袖,那人衣袖下的手臂上肉全扭成一堆。 顾以沫惊呆了:“这?” 那人推开顾以沫就跑了,山上没路灯,只有错落的木房子和密密麻麻的树。那人一晃就不见了。 顾以沫站在原地:“跑什么?”还有那肉不像刚刚烫伤的,想旧伤,自己又泼了汤上去,那个人没事吧? 许世安快步走出来,把顾以沫拉到一边,晚上黑了,随便往树林子边一站就看不清人:“你怎么了?” 顾以沫说:“我刚刚汤洒了,全撞到一个人身上了。” 许世安赶紧查看她手:“你没事吧?没烫到吧?” “我没事,就是那人被烫惨了。” “那人呢?” “他跑了。”顾以沫也觉得奇怪,不是正常人都该吼自己两句吗? “跑了?”许世安眯着眼四下看了看又说:“估计黄德清一直有派人四处监视吧。你注意点。” 顾以沫点点头:“嗯,快回去吧,我重新去端菜。” 后面端菜倒是挺顺利的,到了晚饭后,许凌又把顾以沫领到他屋开小灶。 本来风平浪静的,他们两个听了顾以沫说的事,都觉得有点古怪。 许凌问:“你看见那人长相了吗?” 顾以沫回:“没有,他戴着帽子,低着头,我就急着去看他伤口去了。抬眼人就跑了。” 许世安分析:“跑这么快,看来对这里挺熟悉的。” 许凌也觉得不妙:“明天先按住黄德清在说,怕他万一有什么人暗中接应。沫沫,吃完了,就快回去。” 许世安送顾以沫回山腰,路上一直训练她摸枪。不论是走在高矮不齐的林间小道,还是在石头砌的楼梯。 顾以沫下山的路程快被他逼奔溃了:“行了吧,许大爷。” 许世安还生气道:“你看你,今天端汤的时候,万一那个人是坏人,你就该第一时间准备掏枪,还看什么伤口。脑残!” 顾以沫拍拍脑门:“哦,对哦。我确实没想到。” 许世安不知道为什么,心里越来越怕,再三叮嘱她:“明天,明天不管什么时候,谨记第一时间掏枪,瞄准。直接射击也行,反正都不是好人,击毙也无所谓。” 顾以沫连连摇头发出:“啧啧”的感叹。 许世安掐着她后脖子,用高鼻子怼着她脸:“听清楚没有!” 顾以沫答:“知道了。”然后跌起脚亲了他脸一下:“你怎么了,这么害怕。” 许世安把她紧紧搂在怀里,声音从顾以沫脑门顶穿下来:“我什么都不怕,就是明天刀山火海我都不怕,我就怕失去你。都是你说要看仇人,早知道不让你来了,搞得我心惊胆战。” 顾以沫脸捂在他胸口上,朝他心脏处喊:“许世安的小心脏,你千万别怕,明天我绝不加入战场。你明天也要好好的。我也是担心你这个小心脏才来的啊。虽然你平时小心眼,臭脾气……” 许世安用力把顾以沫脸按在胸口,后面的话顾以沫被按在胸口处闷声,讲不清楚了。许世安咯咯的笑起来。 黄德清黑着脸走进黄德常的屋子。 “怎么了?不是说不碰面的吗?没人看到吧?”黄德常有点怕,他弟总是阴晴不定的。 黄德清说:“被人洒了一盆汤,我这手臂真是霉了,当年被顾长卫他女儿泼开水。今天又被泼了汤。还都是在我不敢发声的时候。要赶上平常,早拉出去剥皮了。” 黄德常赶紧拿了冰块,又吩咐人送药进来。 衣服撩起来,那块皮就像□□十岁老人的皮肤一样,皱巴巴的,触目惊心。 黄德清也真是能忍,当年开水泼上去,他一声没坑,还能嬉皮笑脸。今天也是,连一声吼都没听见。只是眼神越发阴狠。 黄德常想转移他注意力:“哎,没事,明天你就回欧洲了。好好找个医生看看。顾长卫那婆娘还跟着你在欧洲住吧?” “嗯。她可只认钱,不认人的。她跟着我吃香喝辣,日子好的很。” “这婆娘心也真够狠的,听说她女儿现在还是明星,也从来没回国看看。” “呵呵,明星能挣几个钱,一辈子顶我们一个月挣的。她敢回去,她女儿不唾沫吐死她。小时候那丫头还不懂事,就一股子狠劲。现在指不定更狠,弄死她妈都错错有余。她这辈子也只能跟我了,没有回头路。”黄德清处理完伤口,嫌弃的看一眼他哥:“你一拖,就是四个人下水。都没有回头路可走。” 黄德常搓搓手,笑的谄媚:“当时就是走投无路,你破产,又被顾长卫嫌弃,我们是路到尽头,又是新的一村嘛。这不是过得更好了。” 黄德清笑笑没说话,他还是有点清高,从来只是出主意,不爱跟这些不三不四的人鬼混在一起。 交货 顾以沫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做了亏心事做噩梦。在梦里她泼了一个人一身的开水,那人的手臂都脱皮了。 顾以沫半夜醒来,黏糊糊的一身汗。第二天清晨顾以沫就醒了,对于睡懒觉的她第一次睡不着了。她看着日出降临,她知道今天要发生什么事。 但时间就是这样折磨人,不能调快,你只能等着一分一秒过去,更加煎熬。 顾以沫吃完早饭后,就一直站在上山的必经路上。直到看着穿迷彩衣服的军人,扛枪上去,她才跟着后面开始上山。 此时,正值中午。日头毒辣。 许凌和黄德清坐在正中间的木屋最上方两根雕花木椅。许世安和何必在左边下方,第一第二的位置。 终于等到这一刻了,一根根的木头被抬进大厅,正中央。 何必先发声:“这整的还真别致。”知道他们运毒大量,没想到用的这么大胆的方式。这么多年就在眼皮底下光明正大的运。 黄德清拍手叫好:“我们这么多年都用木头运的,厉害吧,可走水路又可走陆路。上万根木头,看他们怎么查。” 怪不得是做家具木料生意起家,看来公司只是外壳,真正的交易在被藏在光天化日之下。 真正的黄德清在门外,眼睛只眯成一条缝,心里暗骂:蠢材。交货啊。 何必起身,走到正中央大声道:“还是需要黄哥下来看看,是这个账号吧?是我就转了。” 军队已经冲上山顶了,伏在各处等候。 毕竟是上亿金额,黄德清听了赶紧下来,走到何必身边,仔细核对。 就是这个时候,何必电石火光一般,手机在黄德清面前一晃就变成了一把枪顶着他脑门:“别动!” 在场的人无不色变,有些长辈开始想往门外跑,有些开始摸枪。就是没有一个人听从指挥,呆在原地不动的。好在重要人物都已经被控制在屋里,军队外面解决散兵,在包围进来。 许凌打配合道:“大家先别动!” 但这时候,门外也开始枪声响成一片。门里的人开始四散逃去,有的发现外面更危险,逃不掉,直接就在屋里火拼起来。人控制在屋里是好事,也是坏事。 许世安在地上连滚几下,拖了两张桌子在门口堵着,跟门神一样把出口挡得死死的。 往门口出的人发现冲不出去,把火力都猛得朝门口。 许凌看着门口的桌子都被打成了筛子,蹲在椅子后面吼:“大家别朝那边去,过来吧!” 现在大家还不知道卧底就是许凌,他一招呼大家,大家一蜂窝冲回去了。都躲在大厅里面的椅子各处去了。 何必和许世安递一个眼神,都相互明白了。许世安朝耳麦里喊:“直接冲进来吧,人都围住了。” 被何必绑住的黄德清一直喊:“完了完了。快出去啊,要死了。”许世安正把桌子拖开,让外面的军队进来。黄德清一看门开了,直接连滚带爬的往外爬。被许世安一脚踹背上,踢在门口趴着像个王八。结果他还是不老实,就是趴在地上也往外爬。许世安看着心烦,直接一枪打在他腿上。 这下何必也懒得管他了,和许世安两人直接从屋子两边往里滚。军队也开始进屋了,眼看着网子越收越紧。 许世安靠近大厅正中央的时候,火力太猛,许凌朝开枪的人背后一猛得一撞,枪刚好打歪了。被撞的青年猛的回头:“你?” 许凌乘他没反应过来,朝他头上一劈,直接把枪夺过来了。围着的人群顿时转了一大波向许凌攻击。而且大家觉得被背叛了,火力打得更猛了,甚至有几个直接往许凌身边扑。 许凌在地上连几个翻滚,就滚到大厅中央。许世安一把把他拉回侧边,挡在椅子后说:“在稳三分钟,军队都冲进来了。我们现在往外撤了。” 他们三人在枪林弹雨中,互为后背开始往门外撤。这时候听见耳麦里传来特别小声的女声。 顾以沫说第一遍话的时候,枪声太大,三个人都没听见。顾以沫又问了第二遍:“黄德清抓住了吗?” 许世安他们正撤到门头,稍微听清了耳麦里的声音,许世安又踢了一脚地上的黄德清说:“抓到了,顾以沫怎么了?”本来还想问:顾以沫怎么在山上了。因为耳麦隔远了肯定是收不到信号的,顾以沫应该在山顶周边了。 只听见耳麦里传来顾以沫幽幽的声音:“那怎么这里还有一个?” 许凌和何必也听见了,三人互相对视,都是一脸茫然惊慌。 许世安踩在黄德清被枪打的腿上,发狠问道:“你是黄德清吗?” 黄德清痛得抱着腿求饶,哭天喊地:“我不是啊,快跑啊。” 又听见耳麦里传来顾以沫的声音,这时候地上的黄德清抱着何必的腿也开始大喊。 耳麦里和面前同时传来声音:“有炸弹,快跑!” 爆炸 军队开始冲上山了,顾以沫就跟在后面,站在后山和山顶的小路之间。 顾以沫站在大树后面,观察着一切。枪声还没开始响,就只见一人蒙着面,朝后山这边开始狂奔。 军队朝着□□库和谈事的主厅去的,唯独漏了这人。顾以沫屏住呼吸,眼看着那人越逼越近。最后只隔了五步的位置,顾以沫窜出树林,一秒内抬枪锁定目标。 顾以沫枪指着那人说:“手举起来。” 对面那人呆住没动,像跟桩子一样站着。顾以沫觉得难道第一次威慑力就不足,还制不住一个小人物了?于是壮着胆,一步步逼近,把枪顶在他脑门上,一把扯下面罩帽子。 此时正值中午,□□的,面罩扯下那一刻,两个人都觉得见鬼了似的。 顾以沫稳住枪吼:“手举起来,你是黄德清对吧?”心中大叹:许世安难道他们中套路了,黄德清不是应该在谈事吗? 那人阴深深地把手举起来,手举高,衣服随着滑落下来,露出更恐怖的手臂肘。 顾以沫深吸一口气,这不是昨晚撞见的那个人?他不是在门外,那门里那个黄德清又是谁?到底哪个是真的? 顾以沫今天没戴丝巾,只戴了个草帽。黄德清盯着草帽下的顾以沫脸许久,才冷笑出声:“跟你妈长得真像,放了我吧,我们一起回去看看你妈。” 顾以沫一听,虽然早有料到妈很有可能跟当年的人一起跑了。还是一怔,然后把枪直接戳他脑门上,怼出一个红印了:“你到底是谁?呵,我妈早死了。” 这人手举高,一副投降的模样,却丝毫不狼狈。跟昨天酒席上的人,长得一模一样,神态却不油腻。顾以沫越发觉得这才是当年的黄德清,厅里那个是假的。 顾以沫面前的黄德清发话了:“我就是你当年的黄叔叔啊,你看,这手臂还是你小时候撒泼倒得开水。” 顾以沫又看了一眼手臂已经变形的皮肤,心道,卧槽,我小时候真的泼过人,昨天居然又泼到你了,这是命,该! 顾以沫用枪顶着黄德清脑门,逼迫他往山顶中央走:“我爸是你害死的吧?” 黄德清倒是答得痛快:“没错。” 反而顾以沫楞住了,隔了十年,兜兜转转居然可以手刃仇人,但现在她更担心许世安他们:“里面那个跟你一模一样的男人是谁?” 黄德清答得轻,好像与他无关的样子:“我哥。” 顾以沫继续问:“你就这么跑了,不管你哥?” 黄德清笑了:“呵,那你妈管过你吗?” 顾以沫真想一枪崩了这人,要不担心许世安的安危:“走吧,跟你哥当面对质去。” 顾以沫用枪顶着他脑门想让他挪步,哪知道他脚下跟钉子扎进地里一样,死活就是不动:“我今天栽你手上,我认了。要杀要剐随便。那边枪林弹雨的,一枪打不准地方,活受罪痛半天。而且,说不准还要带回国慢慢审。” 顾以沫看这人怎么也推不动,虽然四五十岁了。但毕竟比自己高大,只好放弃,在耳麦里问许世安情况。 正在联系上许世安他们的时候,黄德清不动声色的看了自己一眼。顾以沫感觉奇怪,手里枪的阀门握得紧,随时准备开枪。 只见黄德清也没有什么动作,只是举着的两只手,交叠拍了一下。 顾以沫瞄了一眼他手,之前目光都被手臂吸引住了,这一次才看清。他手臂上戴了一只手表。是电子表,日光太强,晒得明晃晃的,看不清表上的数字。 顾以沫一看,黄德清更是把手转了方向,直觉不对劲,吼道:“戴表那只手拿下来。” 黄德清的动作很慢,一个放下手臂的动作,他就像很费力一样,手僵在空中。顾以沫急了,直接拌过他手腕看表。 一看,哪里是什么电子表,上面是飞快的倒计时,时间已经只剩三分钟。 顾以沫马上在耳麦里喊:“有炸弹,快跑!”一边想取下他的电子表,想看看有没有暂停。 黄德清看出顾以沫的动机说:“没用的,我劝你我们再往山下走两步,待会儿威力太大,容易炸飞掉下去。” 顾以沫心里已经慌了,表面还是嘲讽他:“反正你都是死,还选什么死法呢?” 黄德清听着叹了一口气:“可怜你妈了,这下老公女儿都没有了,真是孤家寡人一个。” 顾以沫冷笑心想,别给我打什么感情牌。老子可不是念旧的人,藕断丝连在我这儿,门都没有。 时间继续在飞快倒数,就是这么残忍,你不能暂停,不能快进,不能倒退。知道要发生什么事,只能迎面扛上去。 当年是这样,家破人亡,一个人也要一天天得渡过来。现在也是这样,顾以沫跟黄德清两个人就这样耗着。 顾以沫看着大厅里希望许世安快一点冲出来,短短三分钟,跑的飞快。短短三分钟,又像过了半生。 山风吹拂着两个血海深仇的人,他们两个一高一低站在山崖通往后山的路口山。顾以沫知道杀了他换不回父亲,更换不回母亲。此刻只希望许世安能平安,而最重要的此刻,自己居然无能为力。过了十年,世事弄人,还是只能望着天,只求他这次能公平。 黄德清看了看表,又看了看自己脑门上的枪,咧嘴笑了:“要是当年我就能知道是这结局,可能真的不会这样选。” 顾以沫也笑笑:“呵,说的都是废话。我劝你现在有什么遗言想说,还可以给我说说。我心情好,到时候帮你传传话。”顾以沫只是恐吓他的。 哪知道,黄德清真的慢悠悠开始说:“我在瑞士有个银行账号,密码是你妈的生日。这案子翻案,你爸就能洗清冤情了,我最对不起的就是他。其次就是你吧,但我跟你也没什么关系,就是你妈以后就只有一个人……” 顾以沫根本没心情听他念,眼睛一直盯着小屋中心,里侧,末了问一句:“你到底埋了多少炸弹?” 黄德清答:“每个屋子下面都是炸弹,再加一个□□库的威力,这山顶能夷为平地。除了后山这边。” 刚说完,许世安他们一行人冲出来了,军队也开始往外围撤。顾以沫连忙大喊:“往这边来!” 黄德清轻声地问:“那是你男朋友吧?他多半得炸死,你听。”黄德清把表抬起在顾以沫眼前,时间只剩最后三秒。 三二一…… 顿时,爆炸声滔天,仿佛天雷滚滚。顾以沫掐着黄德清脖子,两人都被气浪冲到后山的楼梯上。顾以沫赶紧爬起来,只看见山顶已经形成了蘑菇云,紧接着第二声,嘣…… 黄德清干脆坐在楼梯上说:“□□库也炸了,你还不去找你男人,说不定还能捡个半残的。” 顾以沫气的发抖,拿枪朝黄德清下半身放了三枪,分别打在脚踝,大腿,小腿。然后又在手臂上打。就是不打他的头。 顾以沫冷冷的说:“怎么会让你死得痛快,十年的账,一条人命没算。要你生不如死,求生不能,求死更不能。” 然后,转身朝火海决绝奔去。 火海 黄德清果然没有说谎,房子全部着火了。木屋被炸得只剩框架,木头连着又成了火海,烧得更旺。 地上全是痛的打滚的人。运气好的只是着火,运气不好的被炸断了胳膊或则腿。 顾以沫越看越心惊,越往里面走就越怕。刚进外层一圈的木屋,就看见倒在地上的许凌。人趴在地上没动,一个长木条压在他身上,还燃烧着。 顾以沫赶紧跑过去,完全忘记了木条烫手,直接用双手,撑起来木条,使出吃奶的劲儿,把木条从许凌身上翻下来。 顾以沫把他脸上的灰擦干净,轻拍他的脸喊:“许凌!大林子!” 拍了五六下之后,许凌终于缓慢的睁开眼。顾以沫不敢扶他起来,跪在他身边,爬下去问:“没事吧?有没有哪里痛?我去叫人来。” “没事,腿好像有点痛。”许凌还吃力的挤出一个笑容。 顾以沫看他腿,表面的布料都烧焦了,不知道里面怎么样,也不知道被炸坏没有。只好对他说:“你等着,我去叫人。” 许凌一把拉住顾以沫手腕:“我没事,你看到许世安和何必了吗?” 顾以沫又望了一圈周围说:“还没有,先看到你。” 许凌忍着痛说:“许世安跑在我前面,何必在后面。军队都在外围,他妈的,幸好没进屋,要不然还被搞个全军覆没。” 顾以沫赶紧点头:“我先在去找找。”顾以沫继续往里走,看到又一个黄德清模样的人,看来这就是他兄弟了。还压了一个人在身下,顾以沫把假的黄德清踹开,便看见何必了。 何必身上没有被火烧的痕迹,就是怕被炸弹的威力震晕过去了。顾以沫轻轻摇他:“何哥?何必哥?” 过了一会儿,何必猛的咳嗽起来,然后睁开眼睛看见顾以沫说了声:“还活着?” “嗯嗯。”顾以沫连连点头:“你看哪里有没有内伤?先不要动,我去叫人过来。” 何必躺在地上感叹:“没死就行,还没缺胳膊少腿的,没事。找着许世安和许凌了没?” 顾以沫已经找到最靠大厅一圈了,还是没见到许世安,也不用四下望了,只是低着头答:“找个许凌了,没找着许世安。” 何必奇道:“不对啊,那小子听到你的声音,怕你出什么事,奔的最快。我们都是听到有炸弹才开始跑,他是听你说话就开始跑出门了。肯定不在大厅里了。” 顾以沫也觉得奇怪,那一群人,自己最先看见他,然后爆炸声一响,自己被炸翻下楼梯。上来就没见着他了。 何必也开始意识到不对劲:“你去山边上找找,会不会他跑太急了,被气浪冲下去了?” 顾以沫半张着嘴型:“啊?”但是没发出声来。 何必推她:“快去啊。” 顾以沫连忙站起来,恍惚着往山边上跑。有的地方直接是往下一两百米的崖,有的地方是参差不齐的树。许世安不会这么霉吧?别人都被炸着趴下,唯独他上天,这什么狗屁运气。 顾以沫沿着山边上走了一圈,希望又一点点被扑灭,难不成真掉崖下去了。正在这时候,看到崖边一颗树上,晃悠了一下,有五颜六色的衣服布料。 顾以沫飞快冲到那棵树边,真的是许世安。他倒在树的枝丫上,还没醒过来。树枝已经快撑不住,压成了向下的三十度。他人也在往下溜,顾以沫趴在崖边上,挪出去半个身子,终于抓住他胳膊。 一边大喊:“许世安!许世安!”一边把人往回拽。 许世安终于醒了,但不是被顾以沫叫醒的,他直接从树枝上掉了下去。顾以沫扯着他胳膊,他身体被拉扯成空中。被活生生扯醒了。 许世安睁开眼,向上望了一眼顾以沫半个人已经掉在崖边上,向下望了一眼空荡荡的脚,陡峭的崖壁,凌乱的树木像伸向天空中的剑鞘。 许世安低沉的开口:“放手。” “啊?”顾以沫用力扯着,可是使劲全身的力气,自己还是慢慢的不可逆转的向下滑。事实证明一个女人真的拖不起一个男人。理智告诉顾以沫,放手吧,没用的。 许世安用力甩了一下胳膊吼道:“我叫你放手!” 顾以沫咬紧牙关:“你都叫我捡到了,我死也不放。”地上凹凸不平的碎石已经摩到膝盖破了,但顾以沫此刻巴不得摩擦力更大。用腰死死的卡在悬崖上。 许世安咽了咽口水,叹气道:“早知道当初就不应该拉你出坑,我掉下去了,你找早一个就好了。待会儿叫人来找我就行了,你掉下去了,就不划算了。” 顾以沫急的眼泪口水一起飙出来:“你放屁!这辈子我跟定你了,做鬼也一起做,我活着没什么想的,第一次想在世间要什么,就是你!” 顾以沫吼完这声,人就滑出去了,人的意志在强大,也扛不过物理定律。顾以沫看着自己栽想许世安,心道:这辈子就这样了,也无所谓了,恩怨了解,爱恨随风。 许世安看顾以沫掉下来,直接把她搂在怀里,抱住她整个头,什么也来不及说了,什么也来不及看了。只感觉周身风灌进来,顾以沫也像烈风就这样袭来,爱来的措手不及,没有前因,不顾后果。风灌进身,来灌进心。 顾以沫从许世安身后伸出手,拿手抱住他的头。两人都拼命想要把对方按进自己身体里一样,几秒之后,就是全身翻滚着撞击。 从树上掉到地上,一直滚了几分钟才停下。顾以沫只感觉天旋地转,隔了好久恢复感知,睁开眼,轻轻把许世安扒开,幸好,还有呼吸。幸好都没直接摔死。 顾以沫只感觉有的地方火辣辣的痛,手磨掉了一层皮。许世安后背也磨掉了一层皮。 顾以沫慢慢站起来,看有没有哪里摔断,各处还使得上劲。然后在许世安旁边坐下来,顾以沫看着躺在旁边的许世安,也不急着摇醒他,慢慢的笑了。 许世安睁开眼睛的时候,就看见顾以沫在旁边傻笑:“卧槽,这是摔到脑子了?还是我们在阴曹地府了?”许世安头有点晕,什么都看不清,只看得清顾以沫的神情。 顾以沫伸手轻轻的在他脸上掐了一下:“看吧,我们都还活着。你看看有没有哪里摔着了?” 许世安动了一下身体,躺成个大字型,把顾以沫搂过来,笑着说:“没大事,腿断了。你说你跟着跳下来干嘛?万一摔成脑残,我可不想要了。” 顾以沫赶紧看他腿:“能接起来吧?” 许世安躺着望天:“怎么着?不能接,不要了?” 顾以沫撇撇嘴:“还真有点想退货,不过好在这脸没问题,也行吧。”顾以沫也躺下来,劫后余生的感觉真是太妙了,感觉一切都是崭新的,一切又都不重要了。 顾以沫心情极好,所有的往事都随风,感觉和许世安像在度假一样,虽然两人全身都痛的不行,还是开心的说:“我就觉得一起掉下来挺好,你看,滚几下就可以了。这两个人增大了摩擦力啊。” 许世安也大笑起来,把顾以沫头垫在自己下巴下面:“你就没想过,两个人也增加了重力啊。万一直接砸地上了,那不得坑都深许多。” 顾以沫楞了半天才一字一句的说:“其实根本没想那么多,刀山火海我也跟你一起下来。” 顾以沫不像她妈,薄情寡义,男人出事可以拍拍屁股就走。从小她妈就说,这孩子不随她的性格。她平时不上心,离家时可以什么都不要。但,要是顾以沫真正动了心,就是拿命去换,她也不会吭声的。 许世安低头看了她一眼,什么也没说,顾以沫躺在他胸上,只感觉起伏了两下。好像里面有莫大的声音,最后却大音希声。有时候表达出来的,真的不及万分之一。 顾以沫重新坐起来说:“我们就这样等着吗?山这么大,万一他们一时半会儿找不到我们,要不我们还是先去找救援吧。” 许世安也坐来,但眼神忽明忽暗,不露痕迹的低着头,抓了一把地上的草。 顾以沫觉得他是不是摔了腿,不好意思动身,便安慰道:“不动也行,确实太痛了。那我去找人。”说完自己望了望这将近千米的大山,和丛林里根本看不见的路,咽了咽口水想想都可怕。 许世安把顾以沫拉到身边,抚摸了一下脸颊。 就是放平常许世安也很少打情骂俏,在这么危机的时候,居然有几分生死相依的恋恋不舍。顾以沫本来是娇羞了片刻,后来把他手打掉说:“这到底走不走啊?也不能干坐着啊?你不走,我走,我去找人回来。” 许世安还是没有回答,反而重新躺下去两手交叉放到头后面,以动作回复她,大爷我就躺下了。 顾以沫站起来,又被他拉下去坐着,很是头大。就是正想骂大爷无耻的时候,顾以沫突然看到他嘴角溢出了一丝血迹,嘴边还挂着无耻的笑。躺在凹凸不平的山体上,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躺在海边度假。 顾以沫脸沉下来,冷静的问:“许世安,你怎么了?” 一起吧 直升机平稳的停在山顶,救援队也来了。该抓的抓,该救的救。看似乱做一团,实际上井然有序的控制住了场面。 爆炸虽然吓退了军队,但是贼窝自己更惨,可谓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军队忙着把剩下的木条抬出来,又接着去查看□□库,再然后搜查剩余的余孽。最后都差大撤退,敲响成功的锣鼓了。 何必被抬到担架上,看了一圈周边的担架,扒着杆子上吼:“许世安呢?看见没?” 许凌隔着几个乱糟糟的场面回喊:“没见着啊?不对,我叫顾以沫去找他,顾以沫呢?” 何必感觉头皮有点发麻,情况好像并没有那么简单。他倒是先前见了顾以沫,最后跟她说啥来着,找许世安,去山边转转看看。何必一屁股从抬价上坐起来,抬担架的人因为他的突然使力,差点撒手把他扔地上。 何必拍着担架的不锈钢杆子,哭丧着脸喊:“完了,完了,我叫顾以沫去山边上找,这人怎么不见了。找一个没找着,还赔一个,我回北京老爷子不杀了我。”何必心里悔意大过痛觉,直接从担架上起身,拉着旁边的医护人员当支撑。一瘸一拐的冲回军队里扯着嗓子喊:“快!下山找人,许世安掉下去了。顾以沫也掉下去了!” 在场的人闻声都怔住了,许世安大家都认识,边境当兵时的战友,大家也心知肚明京城少爷,来边境都是历练刷经验的,没想到的是他还真参与战争了,还掉山下去了,这相当于出兵打仗,把太子丢了,你回去说你大获全胜,可能都得挨砍头。 有几个抬缴获枪支弹药的直接扔了准备往山下跑,跑一半又折返回去问何必:“从前山掉下去的还是后山啊?” 何必也头大,他也不知道,真是连个人影都没见。就一下掉两个人。 这是,有人从后山找到被打残的真黄德清,从地上拖回来就跟报晓似的喊一路:“这儿,还抓到个!一模一样的!” 黄德清白眼一翻,只吊着最后一口气了,也懒得管周边的人,就倒在地上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许凌看到他,终于懂了,顾以沫问自己见过黄德清几面,第一次见黄德清是什么样子。也不上直升机接受救援了,直接让人把担架放黄德清旁边,像在诘问他,也像在审问自己:“好啊,好啊,你才是真的黄德清?所以炸弹是你放的?顾以沫呢?所以是顾以沫认出你了。” 黄德清没坑声,跟条死鱼一样,只是隔几秒钟,翻一下白眼。 许凌指着他流血的枪伤处,猛捶下去:“他妈的,装死啊,你死还在后头呢?老子问你顾以沫呢?” 黄德清痛的在地上摩擦,倒是坦诚地说:“我就是怎么了,她开了我几枪就走了。我怎么知道她跑哪里去了!” 许凌和何必互看一眼,都心知肚明了,不是他把人整失踪的。 何必环顾四周,大喊道:“这一队继续抓人,这一队下山找人。把狗带上,赶快!” 这时候,所有人都听见了,一声很远却模糊回荡的女声,穿过深山老林的遮挡,还是抵达了山顶。 何必赶紧命令所有人停下手中的动作,连直升机也把火熄灭了,螺旋讲慢慢停下来。所有人都屏住呼吸,去听那声音,去分辨那细不可闻,又冲破山顶的声音。 “我们……” 有人开始山顶搭绳索,有人开始直接沿着小路带着狗先冲了。 何必喃喃道:“幸好,幸好。万幸没摔死。”许凌在旁边幽幽的接了一句:“怎么只有顾以沫在叫?” 此话一问,两个人都呆住了。 顾以沫拉许世安他不走,顾以沫自己要走他也拉着不让。许世安就像屁股长根似的,一坐下去就不挪动了。 顾以沫觉得奇怪,许世安虽说不爱说话,但也不至于一句话都没有,只是看着自己笑,有微笑,有眯着眼笑。 顾以沫看着他,越发觉得古怪,问道:“你不会脑袋摔到了吧?” 许世安摇摇头,满脸倦容的笑着。顾以沫还是觉得恐怖,拌着他的头仔细查看,有没有哪里在流血。 顾以沫手按在他脸上,这时候看到嘴角溢出一丝鲜红。许世安嘴巴抿着紧紧的,闭着眼让她拌头。 顾以沫轻声的笑了,低头附身下去,直接用舌头撬开他紧闭的双唇。许世安这才突然睁眼,把头扭到一边,死死咬住牙关。 顾以沫继续把他头控制住,被他一把推开。许世安转过身,把头爬在草坪里。刚开始掉下来,他以为只是腿断,后来感觉体内不断翻涌上气血,到最后连说话都难以开口,大口的血就包在嘴里。 顾以沫握着许世安下巴,把他脸重新转过来对着自己:“为什么不说?” 顾以沫气的声音有些哽咽:“好,不说就算了。为什么连血都不吐?谁教你的,打碎了牙齿往肚里咽?你是要憋死你自己,还是要气死我?” “受伤了都不说,就只爱笑,上次这样就算了。这次又笑,你是笑能治伤还是能成佛啊?胸襟开阔到一笑而痊愈了是不?”顾以沫说到最后也笑了,但脸上已经挂着泪了。 除了在戏里挂泪,她已经很久没有在生活中情绪波动了,遇到他之后,能把自己气哭,也能被感动哭。 许世安终于开口,一开口就是一滩血吐在胸上,他赶紧把头朝草地里吐,吐了以后长呼吸一口气,看得出很艰难,应该是伤及肺腑:“你别生气了。” 顾以沫抹了抹泪痕说:“伤哪了?” 许世安又往肚子里咽了一口血说:“应该是肺充血了,说话难受。” 顾以沫点点头说:“你不要我走,自己也不能动。我得赶快搬救兵了。” 许世安看着顾以沫,还在想她要怎么搬救兵。只见顾以沫站了起来,脚成八字形,手撑在腰上,嘶声力竭的嚎起来:“我们在这啊……” 许世安想笑,结果轻微一震动,肺里又咳出一摊血。 顾以沫赶紧让他躺平,许世安半眯着眼,看起来很疲惫,仿佛下一秒就快睡过去:“我要是真死了,许凌也不错。” 顾以沫气的把他嘴掐着嘟起来吼他:“说你妈的屁话!我是什么?你要就跟许凌抢,不要就扔了?”顾以沫说完,从屁股后面摸一把刀出来,这才想起来,今天知道要出事,带了枪也背了刀的。顾以沫只从电视里看过,肺部冲血,需要在腰上捅一刀。问题是具体怎么操作,捅哪里,捅多深都不知道。 顾以沫把许世安拍脸发醒:“别给我睡,知道放血放哪里吗?” 许世安看她一眼,举着刀,像个山中的野兽,眼睛泛着红。 顾以沫叹口气说:“放心,我还不至于谋杀亲夫。你虽然不要脸,我现在暂时不跟你计较。许凌是我的哥们,你记住了!快点!知道捅哪里吗?死马当活马医。” 许世安指了指他肋下两寸的地方,正是那条人鱼肌的位置。 顾以沫一咬牙说:“爱我就必须一辈子!”一刀捅了下去。刀只没入了一点,顾以沫还是没敢使全力。许世安手压在她手上,把刀柄又往下压了一点,然后他喉咙里咕噜咕噜的像有气泡溜走,留下一丝声音说:“好,不然就捅死我对吧?” 顾以沫凄惨的笑了笑,脸上满是泪和血。后面的事,许世安只觉得模模糊糊的,只看见顾以沫一直撑在树上嚎叫,鸟都被她唤得从林间匆匆飞走。自己的魂飘飘散散的,她的声音一直把自己从某个黑暗的边缘唤回来。 那是穿透生死的声音,带着无可抗拒的张力。 救援队找到他们的时候,都被震惊住了。许世安倒在草丛里,腰上插着一把刀。顾以沫满脸是血,眼神已经有杀人的冲动。军队不知道的,还以为顾以沫把许世安杀了。后来大家明白过来,军队里都学过紧急救援的知识,只是万万没想到,许世安是被顾以沫放了一刀的血。 何必见到两个人被救上山的时候,差点两腿一软,跪下去。他真是巴不得拿自己出事换这两个人,折了那个他都赔不起。 何必赶紧瘸着冲上前问:“沫沫你们怎么摔下去了?怎么回事?伤到哪里了?” 许凌直接过来,把顾以沫全身上下检查一遍,发现就是划破了很多地方,身上血都不是她自己的。 顾以沫在担架上想说:“没事,许世安内出血了。”嘴巴张了两遍,都没有发出声来。 许凌见了把她最捂住说:“你喊那么久,傻啊。我们狗都没你叫得久,都鸣枪回应你了。你还一直喊,这下好了,嗓子估计损伤了。” 顾以沫听了,闭着眼笑了笑,干脆睡过去。听着周围的医生讨论许世安的情况:“还好,幸好及时放了血。但是在晚一会儿找到人,神仙也救不回来了。” 顾以沫心想:我又不傻,我要不是想你们快点找到,我吃饱了一直嚎。哪像那个傻子,要吐血了,一句话不说,连血都往肚子里吞。 顾以沫倒是没大事,也说不出话来,就把事情的始末编了一条信息,供大家传阅。许凌和何必大家也都住在军区医院修养,看完之后都感到惊心动魄。顾以沫整个文章立意就围绕着,自己怎么英勇救许世安,许世安怎么无耻背叛自己,后来还死要脸活受罪。 许凌看完之后发表感言:“哎,不是你跟着他一起跳下去了,鬼才知道他在哪里。屁都不吭一声的人。” 何必赞叹:“还是沫沫这种脾性才好,许世安这臭脾气,死要面子。” 以至于在许世安动完手术,醒来的第二天。每个进去探望的人,都长叹一口气。 许世安不明所以,拉着许凌问:“沫沫呢?” 许凌哼一声:“你他妈的不地道,到死了把人家转手给我。切!” 许世安又拉着何必问。何必更碎他一脸:“你一天天就装吧,以前装姑娘围着你转。你看现在沫沫要不要你,呸。” 许世安有点心惊胆战,最后意识涣散,确实做了些迫不得已的决定。说了些狗屁不如的话。 这人啊,有的话真的只能死了才说,没死过去,又活过来。这些话就成了矫情,成了膈应人的。 许世安又看了看腰上捅的洞,感觉这次捅的事不比这个洞好多少。闭上眼,慢慢回想最后的场面,顾以沫跪在地上,带着悲痛和爱意,带着希望和绝望的声音。混着山风,搅荡天地。声声啼血真不为过。 艺人身份 陈姐在顾以沫消失的第五天,终于发现自己艺人逃之夭夭了。 提着刀冲到云南军区医院的时候,居然一时不知道朝哪里砍好。 两只手臂,整个背全包着纱布。陈姐站在病床边,惊得差点两眼一白,厥过去。 缓了好半天,陈姐问:“全残还是半残?”顾以沫指了指自己喉咙,摇头。 陈姐奇怪的瞪她一眼:“怎么?哑了?”顾以沫拿起手机打字:声带损伤,说不了话。 陈姐咬牙切齿的问:“许世安呢?”顾以沫耸耸肩,她还真不知道,只知道大家都住一个医院,她没去看他,他也一直没来。 陈姐恶狠狠的说:“不知道是吧?今天我非把他抓出来皮扒了。” 陈姐还在说话,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顾以沫以为是换药的护士,躺在床上没动。结果听到陈姐后背传来一个浑厚的男声:“替我们家许世安给顾以沫道歉。” 顾以沫听到噌的从床上坐起来,是许宗勋来了,还不是一个人。后面跟着唐宛兰也进来了,温柔满怀歉意的说:“是你救了安儿,阿姨谢谢你。对不起啊,孩子。” 顾以沫连忙摆手,嗓子出不了声,就只有着急的眨眼,摇头,朝陈姐递眼色。 哪知道陈姐根本不给面子,跟关二爷一样拦在床尾说:“我家艺人多金贵知道吗?先是被拉进去当线人当卧底,现在又是怎么了?直接上演谍战片,被拉到前线去了。先是满北京城都骂她吸毒,现在呢,满背是抢,从山崖上摔下来,我那个心哦,被直接戳了个洞一样,吓得直接从北京飞回来。到头来一看,哑了,她是艺人啊,声带损伤了还怎么办?”顾以沫一直在后面扯陈姐衣服,陈姐衣服都被扯成斜肩了,她也没管,直接一通数落。 唐宛兰估计从小到大,没被数落过,站在边上脸都羞红了。顾以沫最后没办法,从床上爬起来,去捂陈姐嘴。陈姐本想把她拉开,顾以沫痛的吱一声。陈姐气的白她一眼,这才停下来。 许宗勋咳了一声说:“从此以后,我再也不会让他干缉毒了。” 顾以沫赶紧拿手机发短信给陈姐:那以后可是我老丈人,你说话小心点! 陈姐回:好歹我也是你娘家人,怕个屁,要不然你以后更受欺负。 顾以沫看到回的短信,拿陈姐没办法,气得想装晕。 好在许宗勋也没有多话,和唐宛兰把鸡汤放下就走了。 房间只剩陈姐了,陈姐叹口气说:“跟你说个好消息吧,你拍的电影,入围金马了。就是你这样,根本不可能去红毯。而且,那电影大陆也禁播。我已经给主办方讲了你不会出席红毯,主办方说没事,现在网络方便,说不定到时候给你连线。” 顾以沫高兴的连连点头,真是皇天不负有心人,拍个电影,假的都拍成真谍战了。还真去赌窝里走了一圈。 哪知陈姐话头一转:“你爱上那小子了吧?好好收拾收拾他,一看他就是那种锦衣玉食的,轻易得来的他才不知道珍惜。前面刚给他说完,把你护好。这一转头,就从崖上掉下去了。把老娘的话当耳边风!”顾以沫还在手机上打字:我自己跟着跳下去的…… 抬起头,陈姐已经出门去了。 突然,顾以沫自己都觉得许世安这个病人有点可怜了,一波接一波的骂他的人去了。别人是去探病,到他那里了,别人是去教训他的。 许宗勋往许世安病房一坐,那温度都感觉瞬间陡降了十度。病房变成了审讯室,唐宛兰也不似以前的春风了,带着点乍暖还寒的感觉。 唐宛兰先开口了:“你说你,我和你父亲就希望你一生平平安安的就可以了。你倒好,自己去搏命,还把顾以沫带着,你是想气死我啊?” 许世安委屈:“妈,我错了。” 许宗勋轻哼一声:“哼,错了就完了。以后怎么改?必须退出缉毒!” 许世安倒是一口答应下来:“好!”以前他不怕,现在他是真的怕了。好在这次伤的是自己,要是顾以沫赔了,他也恨死自己。 许宗勋也不跟他多纠缠,直接说:“好。自己早点处理完回来。”走到门口又停下说:“媳妇也得带回来。自己看着办吧!”门关得很轻,许世安听着却觉得惊心。还在想着怎么才能道歉成功。 隔了片刻,门又被推开了。陈姐就一直站在走廊,盯着两位老人从那个房间出来。 许世安以为父母又折回来了,盯着门看。被冷不丁冒出的陈姐,眼神还冒着冷气,下一跳。 许世安惊了以后,又想真好,顾以沫身边还是有人会第一时间在乎她安危。 许世安在陈姐数落他以前就开口了:“陈姐,我错了!”承认的干脆利落,诚恳真挚。 陈姐想骂的话,一下被打断,隔了片刻才回神过来:“呵呵,错哪里了?” 许世安笑了笑,挑眉道:“那儿都错了。”陈姐看那明目张胆的笑,晃神了一下,她好像终于知道顾以沫为什么会喜欢上这样一个人。年轻的时候谁不希望被这样炙热的人爱一场。 陈姐看了一眼,除了脸,其余腿被打了石膏,手和腰都被缠了纱布,问了句:“你还干缉毒吗?顾以沫身边曝光那么高,你……” 陈姐还没说完,许世安就截断道:“不干了,回北京当片警。天天盯着顾以沫。” 陈姐笑了回:“好吧,以后有人盯着她了也好。你还没过去看她呢?” 许世安神情收敛许多,目光看向窗外,叹气道:“我还不知道怎么弄啊,晕之前说了些不该说的话。就怕过去挨打。” 陈姐看这两人,真是相互克制,或许老天爷打造一把钥匙的时候,真的早已配好了一把锁。不用旁人操心,命运自有他的归处。陈姐真诚的冲许世安说:“你自求多福吧。可能一切早已安排好,看来顾以沫这出戏是不用我操心了,我就等着看戏。”说完,带上门就准备走了。 许世安在后面喊:“诶?什么意思,陈姐帮帮忙啊?” 许世安真是一头雾水,他最怕女人,更怕女人秋后算账,顾以沫最后满脸是血,阴深深的目光他想起来都头皮发麻。人以为自己快不行的时候,刚好话又多,真不知道得罪了顾以沫多少句话。 陈姐从许世安病房回来后,顾以沫赶紧发信息问:“他怎么样了?”毕竟许世安一直没过来看自己,就隔了几间病房都一直没过来,难不成真残了? 陈姐道:“没残,就是瘸了,养着的了。” 顾以沫很不爽的重新躺下床,嘴巴做口型:“哦,这样啊。”顾以沫也揣测不透男人在闹什么小孩脾气,难道觉得自己要死的时候,太丢面了,现在又还没恢复,就一直不过来探望? 陈姐没空理这两人心里的小揪揪了,她望了望这病房,想了想几天后的金马颁奖,出去住酒店可能医疗条件不够。住医院又不够保密,还是就在军区医院呆着。就是要搞一下这屋子的背景,和直播设备了。虽然说是提名,能露个脸也是好的,最近名声不怎么样的顾以沫,只能凭实力重回巅峰。 领奖吧 百无聊赖的日子过得很快,顾以沫每天除了吃饭换药,四处闲逛,把这医院里里外外都逛遍了,除了许世安那间病房。声音还是没恢复,知道金马电影节要连线后,陈姐看顾以沫无聊,叫她写领奖词,问题是写了也没声念啊,而且金马能入围就不错了,谁知道领不领奖。 顾以沫最后拿一张白纸,写了好大两个字,谢谢。这样一来,举起来视频对面的人也看得清,不管得没得奖,礼貌还是到位了。 顾以沫只是把陈姐蒙着鼓里,信誓旦旦的说:“写好了,相当壮观的一篇!” 陈姐也没空理顾以沫,把病房折腾一番弄好了直播的装备。顾以沫越看这房间越奇怪,当然顾以沫也是被陈姐和某人一起蒙在鼓里的。 晚上八点,金马直播开始,顾以沫端着奶茶和烤兔坐在病床上边吃边看,这可比去现场爽太多了吧。去红毯时,晚上就吃不上饭,还得坐在颁奖礼下面时不时鼓掌,穿着单薄的礼服,吹着爆冷的空调。 陈姐看顾以沫吃到将近九点的时候,警告她:“别吃了啊,后面就是最佳男女主的奖了。把你稿子拿出来。” 顾以沫尴尬的擦擦手,把稿子从枕头下摸出来,盖在腿上。心里道,怎么可能会是我,能切一个镜头给我就不错了。 五位女主入围,先后播了各自的影片后,每个人都是实时的面部特写镜头,顾以沫知道就爱搞这些,看女明星那一刻的表情。 五位入围女主的镜头,顾以沫在最后一位,披散的头发,带着淡妆,穿的还是病号服。可谓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在画面最右下角像一位半成仙儿的得道高人。顾以沫盯着画面的自己一点也不紧张,正觉得搞笑。 门“吱呀”一声开了。 顾以沫等主持人照本宣科读颁奖词的时候,闲来无事瞟一看门口,天哪,是许大爷,那个十来天连个魂都没见的许大爷。腿上还打着石膏,拄着拐杖却丝毫不影响他的帅气,他这次劫后余生后,气质没那么桀骜了,现在带点超然物外的意味,就那么悄无声息的靠在门口,正大光明的看着顾以沫。眼神忽明忽暗,多了道不明的事。 顾以沫感快收回眼神,装作没看见,但脑子里还是被搅乱,许大爷是来看热闹的?怎么突然推门,既然你悄然无息的就该做到底啊,现在推门杵在哪里什么意思,这么大一个人装透明啊! 本来不紧张的顾以沫,紧张的吞了吞口水,眼睛也不到处转了。镜头里看起来,不知道的人感觉顾以沫死死的盯着镜头,好像很在意这个奖项似的。其实顾以沫脑袋完全放空。 当主持人念出最后最佳女主时,顾以沫还在走神。镜头切成顾以沫一个人,顾以沫楞了一瞬间,陈姐在旁边压着嗓子喊:“获奖感言快拿出来。” 顾以沫真没想到能是自己,低头把那张薄薄的白纸翻过来,举在面前,就两个大字:“谢谢!”嘴巴打着口型还是发不出声音。 陈姐举着手机拍,正准备见证这历史的一刻差点把手机砸顾以沫脸上。叫她写领奖词,不是写词语!怎么就两个词?后面呢?翻篇啊,没有了,只有一张纸。 主持人在屏幕另一头赶紧圆场:“顾以沫受伤,嗓子哑了,看多么简洁有力道的获奖感言,谢谢两个字……” 顾以沫就听着主持人大段的台词,举累了还放下了一只手。用眼角余光瞄到,某人靠在门框上微笑。顾以沫心道,笑?笑什么笑,不是跟你一起,至于这么窝囊的领奖吗?金马奖诶,会是多少人一生中最高光的时刻,回想起来璀璨夺目。穿着世界上最豪华的礼服,戴着昂贵的珠宝,顾以沫虽然说不在意这些。但看着某人在边上坏笑,就气不打一处来。顾以沫想等以后老了,回想起来,金马领奖时穿着病号服,举着一张单薄的白纸,面对成千上万的镜头前的观众,那简直是人生最窘迫的时候吧。 镜头终于切回现场,主持人也长松一口气,终于不用对着顾以沫那尴尬又莫名其妙的“谢谢”了。 顾以沫把纸放在床头,正打算躺下了。门口杵着的许大爷就是颤巍巍的进来了。顾以沫猜不透他要干嘛,在床上要躺不躺,拿手撑着自己,斜着眼打量他。 他挪的很慢,好像他还不能掌握拐杖的节奏,顾以沫不知道是不是这几天他第一次下床。 顾以沫递眼神给陈姐:他要干嘛? 陈姐笑着挑眉:你看吧。 许世安从门口挪到顾以沫床尾的位置,短短四五步,撑起来,又落下去。他眉头都皱成川字型了。 顾以沫要是嘴巴能出声,早叫他滚回去好好躺着了,别在这儿碍眼。 许世安终于离顾以沫只有三步之遥,他沉重的望了顾以沫一眼,顾以沫顿时感觉不妙,有一种大事来临的感觉,虽然他没说话,但整个屋的气氛都搞的紧张起来。顾以沫觉得比刚刚金马的镜头怼着自己更让人压迫。心里好生冤枉,我都还没找你算账,你怎么一副寻死觅活要找我算账的样子? 就这个时候,许世安瞳孔更黑了,像深海进不了一丝光。他把拐杖靠在一边,扶着床尾的栏杆跪下去了。顾以沫仿佛都听到了骨头咔吱的声音,直接从床上弹坐起来,卧槽,他疯了?这是要干嘛?还嫌腿断的不够厉害?碰瓷啊? 许世安痛的咬了咬后槽牙,缓缓开口:“对不起,当时我在缅甸脑子糊了,乱说话。” 顾以沫长嘘一口气,心中千万句吐槽,可是发不出声音,只好白他一眼,紧紧抓着床单。 顾以沫打着哑语:要道歉也用不着下跪啊,而且许大爷你脚还断着呢!床单被揪作一坨。 许世安继续说:“最佳女主角,你愿意做我人生的女主角吗?嫁给我,好吗?”说完,从裤兜里掏出了一枚小巧的戒指,“领奖吧!” 顾以沫整个人像被按了暂停键,僵住了。哪有求婚叫人领奖的,就趁我现在说不出话,欺负我呢? 顾以沫连眼睛都忘了眨,脑中无数个人生高光镜头飞过,巴黎时装周,拍电影时万人簇拥的镜头,一幕幕闪过,就是不敢相信眼前这一幕。 如果是还有直播的话,主持人保证会以为网卡了。顾以沫终于回到了现在的场景,男人卸下一身倔强的伪装,执拗的瘸着腿跪在病床前。 顾以沫手按在床头,准备下床领奖。心中好似被装满又被掏空。 许世安看她手按在之前领奖时那张白纸上,突然笑了:“你可别把谢谢两个字举给我。”笑完之后,立马恢复认真的样子。看的出他也有点紧张,牙咬得下嘴唇已经没有血色了。 顾以沫看他跪在地上打石膏的腿,本来一肚子的火都散了。许世安选什么时候不好,偏选他自己最落魄的时候。 顾以沫张了张嘴,声音却没有。走到许世安身前,想把他扶起来,哪知道,被他反手抓住。 许世安道:“不说话就是愿意。”都知道现在顾以沫说不出完,这是明摆着欺负人。 然后他就把那枚金色简单没有花纹的戒指戴到顾以沫无名指上,跪在地上满意的傻笑。 顾以沫扶他起来坐在床上,用手戳他脑门,眼神再说:傻子! 许世安轻轻掐着她脸说:“你心里说什么我都知道,还敢骂我?” 顾以沫拿手拍了拍打着石膏的腿,又用嘴型说:“这不是傻子是什么?不痛吗?” 然后还继续哑着声音说,发出一丝丝呜呜的声音:“当时还想死了!不要我!” 陈姐管了顾以沫好多天,顾以沫都表现都很好,没用嗓子发声音,一般都用白眼翻一翻示意。陈姐看顾以沫开始拼命发声了,赶紧阻止:“不要说话了!真想哑了是不是?” 许世安看了陈姐一眼说:“陈姐,你回避一下。我教训她。” 陈姐迟疑了一下,还是出门把门带上了。 顾以沫还在拼命发出嘶哑的声音:“你还教训我?我才要找你算账,你任何时候都不能抛下我!” 许世安在门一关上那一刻,迅速用嘴堵上顾以沫的嘴,一边吻一边道:“我错了,再也不干危险的事了,只愿一世平安,相濡以沫。” 镜头直播一直没关,只是金马现在没有切回顾以沫的病房。这时候所有奖项已经颁完,导播想着切个大家的大合影。 屏幕上切回顾以沫病房,只见顾以沫半边脸,和一位男子的后脑勺,两人忘情的吻着。主持人二十年的经验也被吓呆了。金马现在一片欢腾,这欢腾只用了一秒,便又传遍医院走廊,实时直播,医院有值班的护士也看着。 “哇!”医院一片欢腾。陈姐在走廊上抓住小护士问:“高兴什么呢?” “顾以沫啊!”小护士把手机屏幕递过去,手机屏幕里面,还有一个金马现在的大屏幕,正是顾以沫和许世安接吻。 “卧槽!”陈姐暴喝一声,整个走廊都听见:“顾以沫,关直播!” 顾以沫拌开许世安的头,盯着屏幕灵动一笑,原本惨白的脸色泛着迷人的微红,把谢谢二字直接贴到摄像机上。 主持人憋半天说了一句话:“祝我们最佳女主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