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后很闲 作者:清紫陌 文案 与其他穿越的女主不同,吴雅娴没有励志的去学习身处朝代的诗词歌赋、琴棋书画,也没有学飞檐走壁的绝世武功,更没有到处勾搭各种强大的帅哥。 她最喜欢的事情就是吃喝睡,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研究吃喝睡,让自己在有限的生命里活到最长久,在古代的诸多挑条条框框中过得最舒心。 她最大的愿望就是,安稳舒心的活着,最好除了吃喝拉撒睡其他啥事也别发生。 其他女人穿越要么成为才色双全的奇女子名动天下,在吴雅娴身上没有。 要么利用现代文明在古代发家致富,富甲一方,在吴雅娴身上没有。 要么当个摒弃世俗的一代侠女扬名江湖,在吴雅娴身上没有。 要么向天抗争扭转乾坤,在吴雅娴身上没有 要么挑战皇权翻墙逃跑,在吴雅娴身上没有 总之她吴雅娴身上所有励志的各种举动都没有,她接受命运,循规蹈矩,再有限的空间里做一个闲到透明的活人 本文纯属作者个人胡编乱造随心所欲,与常理逻辑、历史政治人文无关。 内容标签: 宫廷侯爵 穿越时空 宫斗 女强 搜索关键字:主角:吴雅娴 ┃ 配角: ┃ 其它: 第1章 雕工精致的楠木大床上帐缦遮盖垂落,阳光透过外头的窗户洒入室内,床内传出轻微的细嗦响动,原本安睡的小人儿缓缓睁开朦胧的眼睛,焦距汇聚看清了粉色帐缦的床顶,小人儿伸出小手揉了揉眼睛,再看还是同样粉色的帐缦床顶。 “哎”一声轻轻的叹息出自小脸上粉嫩的小嘴里,她来这里整整半个月了,每天睁开眼的时候还是有一瞬间的恍惚,现实又告诉她这不是做梦。 纯净的大眼直直的盯着粉色帐缦床顶,目光呆滞无神起来,像是透过床顶看到了过去一样。 半个月前她,吴雅娴是一名28岁都没有男朋友的大龄剩女,生活在忙碌而残酷的大城市里,只是茫茫人海中最不起眼的无名小人物,没颜值没身材没事业没钱,她一直很努力去生活,可是老天爷老是跟她过不去,做什么都做不成,总会出现各种原因然后离职,再然后找工作又离职。面对这样的生活,她真的好累,这一次她又因为不想迎合网络上那些恶心男人的各种聊天,果断退出直播间关上电脑,换下身上清凉的短裙,穿回舒服长袖居家可爱奶牛套装,从客厅冰箱里拿了几瓶锐澳果味酒上了她楼上30层的顶楼。 为什么她这么努力的活着,却没有一件顺心的事情,她一边想着一边走到天台护栏前,眺望远方的高空,举着瓶子对着高空大声喊道:“老天,你是如此的不公,哈哈哈哈哈。”喊完之后她又咕咚咚将手中的一瓶锐澳一饮而尽,把空瓶子丢在了脚下,继续用嘴巴咬开另一瓶锐澳仰头喝起来,原本酒量就不好的她连续两瓶锐澳下肚,脸已经红透了头也变得晕乎乎的,接着胃里一阵翻腾,她好想吐,于是一头趴到和她腰一样高的护栏上,奈何用力过猛,身体失去了平衡,她头就直接摘了下去。 “啊……”最是她最后留在那个世界的声音。 后来的事她也不清楚,只觉得脑子一片的模糊和黑暗,等再清醒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存在了这具也叫吴雅娴的四岁小女娃身上,整整半个月下来,她才从恍惚中弄清楚了现在的现实。 她一个大龄剩女穿越到一个历史上根本没有的朝代,也许她现在生活的这片空间也不属于原来的世界上吧。 不知老天的眷顾还是她的运气,让她穿到这个小女娃身上重活一世,最主要的是这一世她不用再为生活发愁、衣食奔波,因为她现在这具小身子的身份是大隋王朝的镇国将军的唯一女儿,她前头还有两个哥哥,一家人都将她当宝一样供着,凭着这样的身份,她可以什么都不用做,只要安静的享受她新的小姐人生就好。 好在原本的这具身子年纪小,身子又弱,只要她不做任何出格的举动,不哭不闹沉默得像一个提线木偶般接受侍女们的小心服侍,半个月下来也没有人发现她们的小姐已经换了其他人的灵魂。 “小姐,小姐?”一声清脆的稚嫩声音在房间外隔着门扉轻轻唤道,细看也不过是个穿着翠绿斜襟窄袖上衫、翠色罗裙的七八岁小女孩,她头上还扎着整齐的可爱双丫髻缀了两朵别致的翠绿绢花。她绷直着身子双手交握在左胸前下方,低着头。等了一会未见里面有动静,微垂的眼睑眨巴了下,刚要再唤,就听到里面传出轻微的一声:“嗯” 小女孩立马小脸微抬,将手放在门的两边轻轻将关上的房门推开,小手重新放回到原来的那个姿势,直着小身子缓步走了进去,跟在她身后的还有捧着铜盆和一应洗漱用具的三个同样服饰的小侍女,只是颜色不一样,她们的年纪一样大,是小姐的一等贴身丫鬟。 “小姐可是醒了婢子这就将帐缦收起,伺候小姐起床?”翠绿色衫裙的小侍女来到床边先微蹲下身子垂睑询问,才开始动手缓缓将床前的帐缦左右收起。 明亮的光线退去了原本还残留的一丝睡意,吴雅娴慢悠悠从绒丝锦被中爬起来,穿着一身白色的小睡裙由床前的绿衫小侍女扶着下了床。 “如今是何时辰?”坐在床边,任由小侍女给自己穿好粉色小秀鞋,吴雅娴随口问了句。 “回小姐的话,快隅中了。”扶着这个比自己小几岁的小姐坐到妆台前,其他三个小侍女围拢过来,依次伺候她漱口,擦脸,梳妆。 为吴雅娴梳妆的淡橙衫裙小侍女手非常的巧,将她额前的秀发左右两边扭盘在头顶,前面缀上带有流苏的桃花盛,看着俏丽又灵动。 “小姐今天穿粉色的桃花裙装吗?”翠衫小侍女打开巨大的紫檀雕花衣柜,转头问向在妆台前的吴雅娴。 “嗯,”桃花留仙裙和这个头饰也搭,吴雅娴看着镜子自己非常稚嫩的清瘦小脸点了点头。 将一切收拾妥当,吴雅娴在四个一等小侍女外加两个十几岁的二等侍女拥簇下,出了自己的小院,穿过花园长廊,到了前院正厅。 她贴身的四个一等小侍女是母亲千挑万选才挑出的四个清白人家最伶俐懂事的七岁女童,经过教习嬷嬷教习好才拨到她身边当一等丫鬟的。翠色衫裙的叫翠衫,橙色衫裙的叫橙颜,还有两个青衫裙和粉蓝衫裙的叫青黛和蓝衣。 还未进院门,就听到她大哥二哥一起唤她的声音:“妹妹。”转头就看到她两个哥哥带着他们的贴身小厮,从前院的另一个方向走来,她二哥锦轩好动先一步小跑过来,站到这个才到他胸前个头的妹妹跟前,宠溺的摸摸她的发顶,看这她露出尖尖下巴的小脸心疼道:“才几日不见,怎么妹妹你又瘦了。” 吴锦轩眼里闪过一抹心疼,目光凌厉扫过吴雅娴身后跟着的一行侍女们身上问道:“可是因你们懒怠,未伺候好小姐按时用膳?” “二少爷安好,都怪婢子们懒怠了,”六个侍女不敢看吴锦轩凌厉的目光,半蹲着身子将头埋得低低的大气不敢出。二少爷可是最心疼小姐的,她们万万不敢在这个时候惹他不高兴,怕一个不好就被发卖了出去。 “二哥哥,别怪她们,是娴儿自己贪睡罢了。”吴雅娴上前小手拉着他二哥的衣袖,仰着小脸望着这个比她高出好多的二哥,微嘟着小嘴一脸的呆萌模样。 明明二哥才比自己大三岁而已,却比自己高出了许多,定是他经常习武的缘故。 吴锦轩原本板着的俊逸小脸,被自己妹妹这一表情给萌到了,脸上迅速转换成宠溺的暖笑,手还忍不住捏在了吴雅娴的嫩脸上,手感丝滑胜过最好的绸缎,让他不禁多捏了几下。 吴雅娴也没有躲,虽然他二哥捏脸力道轻柔不会弄痛她,但她一个拥有二十八岁灵魂的小女娃还是感到很难为情的,看到走来的大哥,立马将水汪汪的大眼看了过去。 果然,她大哥也经不住她纯真大眼可怜兮兮的萌瞪,立马出手将捏在她脸上二哥的手拿了下去。 “二弟,你怎么能老捏妹妹的脸呢?要知道男女有别。”大哥吴锦逸,今年九岁,已然有大人的稳重小大人般的开口训诫吴锦轩道,一双漆黑有神的眼眸看着小小身子的吴雅娴满是温暖宠溺。 “大哥,我是娴儿的二哥,哪里来的男女有别。”吴锦轩一脸不以为意的反驳,作为哥哥,捏捏自己亲亲妹妹的脸怎么了。 “那也不行,娴儿现在还小就罢了,要是他日长大了,你可莫要这样轻浮举动。”会对妹妹名声不好的,外面的人会觉得妹妹没有教养。吴锦逸板着脸瞪着自己的二弟,女子的名声何等重要,容不得丝毫的马虎。 “知道啦,”吴锦轩见自己大哥严肃起来,立马撇撇嘴不情愿的表示知道。 “大哥,二哥,娴儿饿了。”吴雅娴当即拉拉两个哥哥的衣袖软糯糯的说道,再这样耽搁下去前院里的饭菜就要凉了。 “好,我们这就进去。”两个七岁、九岁小男孩听到这个糯糯声音,立马就停止了争论,一人一边牵起她的小手,一起迈步进了前院。 “儿子,女儿问父亲母亲安。”进到前院正厅,吴书浩夫妻二人已经坐着等在正堂里边了,三个小家伙进门乖巧的向着二人低头问安。护国将军府虽然是武将世家,家教却十分严谨,丝毫不逊于那些文臣墨客的书香世家。 “乖,都是好孩子,快去净手用膳。”将军夫人严如玉温婉端庄,一身绛紫色的蜀锦烟纱散花裙更是衬得她肌肤胜雪明艳动人,乌发高挽弯曲成鬟缀着瓷白珍珠鎏金步摇更填几分高贵。 带着几个孩子到偏厅,让身边奶妈子刘妈妈去吩咐侍女将净手用的兑有名贵药材汁水的铜盆捧了进来,依次让将军、夫人、少爷小姐们净了手。 吴书浩一身玄色居家常服,刀刻般的五官严肃中透着阳刚,久经沙场的麦色肌肤,更添男人的刚毅。大马金刀的端坐在饭桌主位依次是夫人,吴雅娴挨着母亲坐,两个哥哥依次挨着父亲落坐。 第2章 看着满桌子的精致菜肴,吴雅娴眼中亮光大盛,伺候她用膳的刘妈妈眼色极好,她看到什么就往她碟子里夹什么,她小手挥舞着筷子不停的将自己碟子里的佳肴往小嘴里送,吃得格外的香甜。 “娴儿,慢点吃。”将一碗三鲜糜粥盛到小女儿碗里,严如玉一脸慈爱的顺顺小雅娴的背,她的娴儿生来就体弱多病,前些日子眼看还卧病不起苍白着小脸整日昏睡,她以为她的宝贝女儿会就此养不成了,没想到老天垂帘,让她的女儿在这半个月里身子慢慢的好了起来,她打算等女儿身子再养好些,就带她前去万安寺烧香还愿。 连严肃的吴书浩看到自己女儿慢慢好起来,吃得香的时候,眼里也闪过一丝欣慰,他的女儿没事就好,不然他的夫人指不定要多伤神。 本以为日子就这样无波澜的过下去,又是一个月过去,今儿一早严如玉身边的刘妈妈过来传话,见吴雅娴还没有起身,便对守在门外的翠衫四个一等丫头说道:“翠衫,赶紧将小姐唤起,今儿夫人要带小姐去万安寺上香,可不能耽搁,夫人已经在前院厅里等候着呢。” “哎,婢子省得。”翠衫低眉顺眼的向刘妈妈矮了矮身子应道。 目送刘妈妈出了院子,翠衫几人不敢耽搁,直接推门进入房内将还在睡梦中的吴雅娴从松软的被褥中唤了起。 吴雅娴连眼睛都睁不开,哈欠打了一个又一个,转头又想倒向身后的床上,翠衫急了,扶住吴雅娴的小身子不让她往后倒,劝道:“我的小姐,夫人已经在前院厅里候着了,不能再睡,得快些梳洗好过去,别让夫人等太久。“ “知道了,”吴雅娴小手揉揉眼睛才勉强睁开了条缝。 “你们几个快将小姐扶到妆台上梳洗,”翠衫对着其他三人开口道。 “哎”其他三人快步过来,将吴雅娴团团围住,连扶带推的将人坐到妆台前,各自忙活着伺候她梳洗。 翠衫打开房内一侧的衣柜,从只有粉、红两色的衣裙中,挑了件比较素雅的水粉蝴蝶裙服,又细心的拿了件织锦披风。 虽然已经是初夏的天,小姐身子羸弱,在外面还是得披上披风好些。 一切收拾妥当,吴雅娴这次只带四个贴身的一等丫鬟去了前院,远远的她便瞧见前院的院子门口,连个守门的婆子都没有。 微皱下小眉头,感觉有点怪,心里思索到:那些平日守门的婆子去哪里了? 等她走近院门,往里瞧,里边更是一个人影都没有,那些侍女仆妇们全都不在,院里静悄悄的,连院里正厅的门此时都是大门紧闭,吴雅娴心里就更奇怪了,停下步子,站在院门并没有着急的进去,而是侧耳仔细聆听起来。 一阵呜咽啜泣的声音,非常的轻,刮过一阵微风又没有了,那是母亲哭泣的声音,虽然只是那么几声,吴雅娴还是分辨出那是她母亲的声音,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她得进去看看,想到这里,吴雅娴环顾了下四周,对身后的几个小侍女说道:“你们退远些,在外头等我,我一个人进去找母亲。” 既然母亲将院里的全部人都打发走了,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不希望其他下人知道乱嚼舌根,她得进去看看,自然不能带这么多人。她倒不怕是府里出了贼人,若真是这样,绝对不会这么安静,唯一的解释就是那些人是母亲打发出去的。 “是”四个小侍女乖顺的往后倒退了几步。 吴雅娴小手掀起裙摆,小身子悄无声息的一步步靠近正厅的房门,到了跟前侧耳倾听,终于清晰的听到了母亲的哭泣声音。 “我可怜的女儿啊,她才刚从病中有了好转,皇室的人就向我们要人,什么太子妃,未来的皇后,妾身半点都不稀罕,夫君,就不能想办法将这门亲事推掉吗?“里头将军夫人严如玉哭得伤心,屋里好像还有其他人。 “推掉?夫人你是伤心过头了,那是皇家定下的亲事,圣旨马上就会下来,怎么推?抗旨么?”镇国将军吴书浩的声音透着无可奈何的凄苦。 “呜呜,我的女儿啊,”将军夫人又呜呜哭了起来。 “玉儿,是我对不起你们,对不起咱们女儿。”吴书浩带着压抑的声音充满了歉意。 这是什么情况,皇室要下旨将自己赐给太子当妻子?吴雅娴心里咯噔了下,耐着性子继续听里头的动静。 “夫君,你去向皇上辞官,这个镇国将军咱们不当了,什么权势富贵我们都不要,我们一家五口就当普通百姓可好?这样没有了权势,皇家就会放过娴儿了。”严如玉凄楚的声音再次响起。 “夫人,你糊涂啊。”吴书浩深深叹了口气,浑厚的声音继续说道:“若是真能辞官归田,吴家上几辈就已经辞了。这是吴家的命啊,这个命就像一个诅咒紧紧将吴家和皇室绑死在了一起,一代又一代将吴家的女儿嫁入皇室为后,眼睁睁的看着吴家的女儿如花的年纪,因为各自缘由殁在了宫墙之内,几百年来从无例外,当今前皇后是我的亲妹妹,她嫁入皇宫不到五年就因意外失去子,郁郁而终,若有其他办法,我何尝忍心将自己的女儿送入宫。吴家男儿世世骁勇善战,为皇家尽忠奉献一生,老了马革裹尸战死沙场,吴家女儿代代为大随皇后,无一例外如花年纪为皇室延续血脉,最后香消玉殒连子嗣都没有留下。这就是吴家的命,吴家的诅咒。” 只是听个墙角没想到听到了这么劲爆的家族秘闻,吴雅娴呆了,后来屋里在说了些什么,她也没顾上听,一个人失魂落魄的迈着小步子,出了院门。 见小姐白着脸从前院里出来,四个小侍女赶忙上前关切询问道:“小姐,你没事吧?” “小姐,你脸色白得很,是不是那里不舒服,要不要婢子去请大夫来瞧瞧?”青黛细心问道。 “不必了,我们回去吧,母亲今日估计是不得空去万安寺上香了。”吴雅娴脸色难看的说了这么一句,不理会小侍女们的担忧,独自走在了前头。 走了几步,吴雅娴想到了什么,转身阴着脸对跟在身后的四个小侍女沉声说道:“对了,如果,前院有人来问起,你们就说我们走到前院见前厅门关着就和我回院里了,千万不要说我进去了,知道了吗?” “这是为什么?”性格最活泼的橙颜不解的问道,其他几个小侍女同样也是一脸不解。 “我说什么照做就是,为什么是你们该问的吗。”一直软糯好脾气的清脆稚嫩声音在此刻却格外尖锐阴鸷,吴雅娴眼中泛着的凌厉与她现在的稚嫩小脸格外的不符,生生吓着了瞧见这一幕的四个小侍女。 见她们吓得都说不出话来,吴雅娴深吸口气,厉声问道:“听到没有?” “听,听到了,小姐。”四个小侍女白着脸,快哭出来一样,抖着声音连连点头。她们的小姐仿佛变了个人一样,好可怕。 见她们点头,吴雅娴没有心思去理会她们心里的想法,迈着小步子恍恍惚惚的回到了自己的小院里。 进到房中,没有要人扶,吴雅娴自己惦着脚尖,麻利的爬上了正中央的紫檀雕花软垫躺椅中,对着跟进来伺候的四个小侍女低声说道:“你们出去外头守着,将门带上,我想一个休息会。” “是,小姐。”四个小侍女低着头服了服身有序的退了出去,并将房门带上。 这样的小姐,她们很怕,可也不敢走远,站成两排在门口候着。她们年纪尚小,察觉到小姐的异样只是觉得有些害怕,并没有往其他方面想,许是夫人去不了万安寺上香让小姐生气了吧。 一室的安静,吴雅娴蜷缩在躺椅上,睁着放空的双眼,反复思考着她从前院听来的那些话。 皇室的赐婚,家族的诅咒,她一个活了二十八年的现代女青年,压根就不相信真有什么家族诅咒,思来想去,只有一个解释:那些嫁入皇宫的吴家女儿的死,不是意外,而是人为,为什么其他妃嫔能活的好好的,偏偏身为皇后的吴家女儿就死了,什么难产死、孩子意外郁郁而终。其中的原委,恐怕都是半真半假,难产是有、郁郁而终也是有,种种表面的意外里面有皇室人的默许吧,不然堂堂皇后怎么死的这么干脆,还不只一个,是代代吴家的皇后都是这样。 天下没有这么多的巧合,太多的巧合只会说明一个,就是人为的巧合。 原因,她猜也很简单,按照她看过这么多宫廷剧总结的经验来看,无非就是身居皇宫的那个位,畏惧吴家手里的兵权,不得不与吴家联姻巩固帝位的同时,又担心吴皇后生下带有吴家血脉的嫡子,担心将来江山可能会移位,便纵容其他妃嫔或者亲手葬送自己亲生血脉,从一开始就失去帝心庇护的皇后,在吃人的皇宫中又能活多久呢? 第3章 人死了,可以找各种理由掩盖。吴雅娴恶意的估计了下,皇家不是没有动过铲除吴家的打算,只是吴家男儿世代忠心不说还个个骁勇善战,作战天赋无人能及,天下除了大随还有其他大小许多国家虎视眈眈,他们皇室需要一个英勇的镇国将军来为他们稳固江山抵御外敌,这就是为什么吴家男儿都会战死沙场的原因。 自古帝王最无情,真是没错,利用吴家的愚忠不说,还诸多防备,即便几百年来吴家代代尽忠,也不能打消他们身为帝王的疑心,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可怜的吴家女儿,死得最冤,恐怕她们到死都没有想明白这点,也许想到了,也无可奈何吧。 想通了这些,吴雅娴感叹的同时又开始为自己担忧起来,等圣旨一下,她嫁入皇宫的事可谓是铁板定钉,那她安度余生的计划就要落空了,还极有可能连小命也丢掉。 她已经死过一次了,没有这么怕死,可也不能这样送死,然而她又有什么办法呢? 抗旨逃婚?她才四岁跑不了出去也生活不了,还会连累整个吴家的人去死,她做不到。 那跟命运抗争?自己饱读诗书,勤学苦练励志的长大再怂勇父亲造反为帝?这样自己会活的很累很苦不说,皇家早就对吴家又戒心,稍有异动就会被皇室知道,估计还没造反就完了,行不通。 剩下一条路了,乖乖的接受赐婚,乖乖嫁入皇室,也许能小心翼翼不生孩子,或许能活得长久,是目前情况来说最好的选择,起码她还能享受慢慢长大的时光,皇室总不会要一个四岁小奶娃就进宫的。 “活着好难啊。“吴雅娴翻了个身,将自己的小脸埋在柔软的靠枕中闷声自言自语道:”想安稳的活着怎么就这么难,老天果然对我不公。“ 屋里的小身子正在郁闷的抱着靠枕,为自己以后的安稳生活想得脑瓜子都疼,在宽大的躺椅上滚来滚去,心情烦躁,什么姿势都不舒服。 “小姐在里头吗?” 屋外头想起了刘妈妈的声音,吴雅娴立马安静下来,竖着耳朵听着外头的动静 “是的妈妈,小姐正在屋里休息呢。”说话的是翠衫 “小姐,可是去前院了?”刘妈妈声音平稳,听不出什么。 “回刘妈妈的话,小姐去了前院,见到院里没人又屋门紧闭的,没瞧见夫人就回院里休息了。”翠衫继续回答道。 吴雅娴听在耳中,心里想着翠衫这丫头是个伶俐的,将她教的话一点也没回答错。 “刘妈妈可是来找小姐?”翠衫问道 “夫人让我来瞧瞧,既然小姐休息了,那便不打扰,夫人说今儿有事,上香的事暂且搁下。”刘妈妈说道 “好的,一会婢子会告知小姐。”翠衫说道 “如此,便照顾好小姐”刘妈妈说完便走了,院里又安静下来。 皇室的圣旨是第二日临近正午的时候下达到镇国将军府的,府里上上下下百余人口全部都集中到前厅。 “镇国大将军吴书浩接旨”传旨的白面公公尖着嗓子喊道。 吴雅娴跟在将军夫人身后与两个哥哥并排站着,听到这个声音,上百号人呼啦啦的全部都跪了下去,低着头大气不敢出。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有镇国大将军幼女,钟灵毓秀,娴静端庄,特赐为太子正妃,待及笄后择日完婚,钦此。” “臣吴书浩谢主隆恩,吾皇万岁万万岁。”吴书浩将头埋在地上高声喊道 “臣妇谢主隆恩,吾皇万岁万万岁,” “臣女,臣子谢主隆恩,吾皇万岁万万岁,”吴雅娴和两个哥哥跟着一起喊道 “吾皇万岁万万岁”一众家仆高喊 念完圣旨,白面公公一脸喜意的将圣旨交到吴书浩手中,讨好的搀扶道:“镇国将军起来吧,恭喜将军。” “谢王公公”吴书浩起身于客套的说道 “哪里,洒家怎么当得起镇国将军的谢,整个大随谁人不知镇国将军府世代为国尽忠,府中小姐堪为国母之典范。”王公公笑得愈发殷勤。 “劳烦公公走这一遭了,”将军夫人严如玉大方得体的说道,给身边的刘妈妈递了个眼色。 刘妈妈立马上前将一个大红包塞到王公公手中服了服身道:“公公辛苦了,将军夫人的一点心意,还望公公不要嫌弃。” “哪里的话,这是洒家的分内事,谢将军夫人的赏。”掂量下手中的红包,王公公笑得更加热络,将红包收进了怀中。 吴雅娴像一个透明人一样,站在将军夫人身后,低头看着脚尖,安安静静的听着他们的商业互捧,心里暗自腹诽,皇室的人真能吹,她才四岁见都没见过呢,哪里看出她钟灵毓秀,娴静端庄?还好她还有十一年的时间可以安稳的生活,至于嫁入皇家的事等那时候在说吧。 吴雅娴调整好心态,与将军夫妇寒暄了一番的王公公也打算告辞回宫复命。 “洒家这就告辞回宫复命,将军、夫人留步、” “王公公慢走” 王公公走后,一众家仆相继散开忙活自己手头上的事,诺大的前厅就剩下了将军一家及各自的贴身侍女小厮在外头候着。 吴书浩夫妇的脸色没有了刚才的笑意,反倒是一脸愁容,不知道的还以为府中出什么祸事。 看到乖巧安静的女儿,吴书浩心疼的摸摸她的发顶温声说道:“娴儿,你与两个哥哥先回去,父亲与母亲有话要说。” “是”吴雅娴和两个哥哥懂事的点点头,没有多一句疑问,退了出去。 屋内只剩下了将军夫妇二人,严如玉毕竟是妇道人家,先沉不住气的红了眼睛,用帕子不断的抹泪道:“夫君,你看我们的女儿如此乖巧,为何她的命却这般苦。” 吴书浩拍拍自己夫人的后背将她拥入怀中,沉声道:“圣旨已下,事已成定局,你伤心也无用,左右女儿还小,还能留在我们身边十来年,我们唯一能做的便是在往后的日子里多多心疼些娴儿,等她长大嫁入皇宫,为夫就是拼尽性命也要保她在宫中安稳的过一生。” “真的?” 自己夫君的话深深触动了她,严如玉从吴书浩怀中出来,泪眼朦胧的望着自己夫君的刚毅脸庞。 “自然,为夫向你保证,绝对不会让咱们女儿重蹈前皇后的覆辙。”吴书浩一脸信誓旦旦的宽慰道,娴儿是他的幼女,怎能不疼? 得到了自己夫君的保证,严如玉像是找到主心骨,用帕子擦干眼中的泪水,心里也好受了不少。 次日,吴雅娴难得起了个早,带着她身边的四个贴身小侍女,到严如玉的院落请安。 “女儿给母亲请安,愿母亲安好。”苏清涵服了下小身子,中规中矩的张着小嘴,朝着坐在诸位的严如意说道。 严如玉坐在软塌上,梅花纹纱裙袍、素雅淡妆丝毫没损半分高贵气质,乌发高挽只留一个白玉簪作装饰,半个手倚在靠枕中,身边紫檀小几上精致镂空香炉里白雾淡淡。 “乖女儿,快快过来。”见女儿如此乖巧,严如玉伸手拉过吴雅娴小手,将她环到了身边,看着女儿粉雕玉琢的小脸,不禁又红了眼睛,说道:“娴儿今天怎么起这么早,不多睡会。” “女儿特意来给母亲请安”吴雅娴将小脸依偎到严如玉身上,十分贪恋母亲身上的温暖。 “我的乖女儿”严如玉双手拥住小小的身子,泪水又划落过她美丽的面庞,用帕子擦了擦,心疼的说道:“以后的请安都免了,不必起这么早,母亲只愿你平平安安、开开心心的,这些俗礼便免了。” “恐怕是不能如母亲的愿”吴雅娴从严如玉怀中抬起头来,仰着小脸笑着说道 “这是为何?”严母不解,她的女儿千尊万贵,睡晚些不用循规蹈矩有何不可。 “女儿这次来是求母亲为女儿请位先生和女医回来,让他们每天上、下午教习女儿识字学医”吴雅娴小脸认真的说道。 “你还这么小” 严母不赞同,她女儿想学什么都好,可她如今才四岁,还太小,她不想自己女儿这么辛苦,女儿的命已经够苦的了。 “母亲”吴雅娴抱着严如玉的胳膊撒娇道:“女儿想早些识字嘛,而且女儿自幼身子就不好,想学学医术。” “可是,”面对女儿的撒娇,严如玉不忍心拒绝,可她又不想女儿这么辛苦,毕竟她还这么小。 “母亲,你就答应女儿吧”吴雅娴继续撒娇道、 “好好好,只要你喜欢,明儿我就找全京都最好的先生和女医回来给你当老师”禁不住女儿的撒娇,吴雅娴只得无奈同意 “只是有一点,不许累着自己”点点女儿的小鼻子,严如玉慈爱的叮嘱道。 “是,女儿记住了”吴雅娴鬼灵精的假装一本正经的服了服小身子,惹得严如玉咯咯笑个不停。 母女笑闹了一会,吴雅娴向严如玉告了声退,带着四个小侍女出来碧霞院的门。 第4章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十一年已过。 护国将军府幼女吴雅娴,今年已满15,从她幼时向母亲求了先生跟女医,只用两年时间,便认识完所有的文字,学会了女医的一身本事,从那之后她便不用再上课,在自己的小院里研读各种医书毒经,偶尔会动手捣鼓些药材,十一年来从未踏出过府外一步,她并非好奇心重之人,也多亏了她有两个十分疼爱她的哥哥,知道她喜欢钻研医毒古书,每隔一段时间会四处为她收罗各种偏方古籍供她打发时间,她身边的四个贴身侍女也长大成为了她培训出来的得力臂膀,让吴雅娴日子过得叫一个悠闲滋润。 十一年来,她教会了府中的所有厨子做火锅、麻辣香锅、麻辣烫、串串香、烧烤等等各种稀奇好吃的美味菜肴,将原本单调的水煮清蒸做法,多加了炒,炸、闷、烤、煎五种做法,大大让府中的所有人满饱口福,她身边的蓝衣学得最好。 她还在府中后院中开辟出一片果园,菜地,梅园,荷花池,竹林,亲自带领自个侍女栽树种菜,植竹养荷。 等到春时她挖笋、采摘梅子酿酒,夏时到荷花池水榭中消暑,十亩荷池风香十里,闻着荷花香风安然入眠惬意非常。秋时果树丰收,各种水果应有尽有,府内上下人人有份;冬日,身披皮毛暖披风踏雪赏红梅,梅树下烹煮梅子酒配着晾晒的果脯糕点,折梅插瓶。 府中上下,不分贵贱只要头痛脑热,都不用请大夫,吴雅娴亲自问诊派药,无人不称赞爱戴她为小医仙,正是有她的存在,全府上下一心其乐融融,没有勾心斗角没有搬弄是非,连空气中都弥漫着祥和的味道,下人们都觉得能在府中当差何其幸。 由于她从不出府,外界的人知镇国将军府两子武艺高强兵法卓绝,年纪轻轻战功赫赫,成为万千女子的梦中夫婿,却极少人知将军府幼女,知道的也只是停留于她四岁时的那道为她赐婚的圣旨。 赐婚的对象太子南宫煜廷,五年前钟情于他的青梅竹马顾丞相次女,跪求先帝三天三夜,欲废除赐婚圣旨迎娶顾丞相次女顾依依,最后昏厥在勤政殿外,差点为此丢了太子之位,此事便不了了之。 三年前先帝驾崩,南宫煜廷登基为帝,吴雅娴满心欢喜以为他会废除赐婚圣旨迎娶顾依依为后,结果她失望了,虽然他们两到现在都还往来频繁不清不楚,但是人家丝毫没有要废除赐婚圣旨的意思,惹得吴雅娴一度在无人之地大骂南宫煜廷是大猪蹄子,占着顾依依不给名份还想娶自己,还没见面,她就非常讨厌南宫煜廷。 如今南宫煜廷已经登记二年,抛开其他不说,他也算是一个合格的帝王,除了原本太子府内的五个妾侍如今的嫔妃之外,一直没有纳过新人,他的后宫人数算是历代帝王中最稀少的,大隋制度,未娶正宫之前,不得纳妃选美,但可以纳嫔位以下的女子,南宫煜廷也没有纳过,致力于朝政。 吴雅娴之所以足不出府都能知道这些,全靠她有一个活泼爱八卦的贴身侍女橙颜,这些年她的耳朵没少受橙颜的摧残,外面一有什么风吹草动,橙颜都能第一时间打听到,跑来她跟前八卦给她听,尤其关于南宫煜廷的,用橙颜的话来说,他是未来的姑爷自然得多多关注。对此,吴雅娴除了无语还是无语,八卦的好处可以用来解闷,她索性就安排橙颜专门负责打听情报,调味下生活也不错。 三月二日,上巳节的前一天,春天的天还不算热,吴雅娴懒懒的躺在美人塌上,看着她身边的三个侍女忙活不停的在为明天的及笄礼挑选着服饰钗环,只见橙颜火急火燎的从外头跑了进来。 “好消息,好消息”人未停,声已落 翠衫停下整理衣物的手,抬头瞪了橙颜一颜,责道:“橙颜,小姐及笄过后就得进宫了,你这咋咋呼呼的性子得收敛一下,不然在宫里会给小姐惹祸的。” “是,婢子记住了”橙颜吐了吐舌头,她知晓分寸,声音立马降低下来向躺在美人塌上的吴雅娴说道:“小姐,好消息。” “说来听听,”吴雅娴懒懒的随口说道,对于她来说,除了不用嫁入皇宫是好消息之外,其他的消息都不足以让她觉得是好消息。 “我刚听夫人身边的秋白姐姐说,明天小姐的及笄之礼,除了应邀的勋爵贵女之外,皇上会亲自前来观礼哟。”橙颜眉开眼笑的说道。 “哦” 吴雅娴无趣的应付一声,南宫煜廷来不来对她而言都无所谓。 “小姐你不高兴吗?从来没有那个贵女及笄时皇上会前来观礼的,连那个顾依依也没有这样的待遇呢,如今小姐你有,这可是整个大随独一份。”越说橙颜就越激动,有种替自己小姐扬眉吐气的感觉。 “呵呵”吴雅娴冷笑一声,这样的举动不过是皇帝给她树敌的举动罢了,她要是能高兴就是缺心眼,也不怪橙颜缺心眼,怪天下所有女人都想得到男人的宠爱,更何况对方是天下的主宰,然而这样的宠,她吴雅娴还真不稀罕,甚至避之不及。 反观其他三个侍女听到都是一脸喜色的样子,吴雅娴无奈的摇摇头,这就是这个时代的女子,依附男人宠爱的思想根深蒂固,她懒得再多说。 “夫人到”院外守门婆子高声喊道 吴雅娴听到,立马起身迎了出去,见到迎面走来的华美贵妇,笑着服礼唤道:“给母亲请安,母亲怎么过来了?” 严如意拉过女儿的手慈爱的说道:“我过来看看你准备得怎样了,明儿皇上也会来观礼,务必不要失礼。”十一年的时间,岁月不曾在严母美艳的脸上留下任何痕迹,依旧高贵美丽如少女般。 “女儿知道了”吴雅娴淡淡应了声,并没有显得多在意。 女儿的性子淡漠,严如玉是知道的,也没有在意,进到屋里,检查了一番,一切都很妥当,严母满意的点点头夸道:“你身边的人做事是好的,这么快就准备妥当。” “自然,她们都是母亲千挑万选给女儿的,自然是极好的。”吴雅娴扶着自己母亲坐了下来,嘴巴甜得让严如玉笑容不断。 “你这边妥当,我就放心了”严母慈爱道 母女俩说了会子话,严母才带着身边的人回了碧霞院。 三月三日,上巳节当日。 吴雅娴早早被几个侍女拉起来,换上了百花曳地裙外罩金妆花褙子,一头过膝如瀑乌发用荷花头油滋养得油光水滑,并没有挽发,而是全部披散在身后,不着任何珠钗点缀,艳丽的小脸不妆有色。 “小姐,你真美,”为她梳发的青黛发自内心的赞叹道,其他的三个侍女也都看呆了,她们一直都知道自己的小姐是极美,然而今日这样打扮的样子更是艳丽动人中带着惹人怜的娇柔。 今天的镇国将军府格外的忙碌,大门外车水马龙,一辆辆华贵的马车官轿,停在外面,打扮花枝招展的贵妇贵女婆子侍女成群的往府里走。 “皇上驾到” 数百人的队伍,侍卫太监宫女行走得井然有序,中间一顶超大的明黄皇撵徐徐使来,沿途百姓纷纷下跪,这样的排场,整个天下也就只有皇上能用。 行至镇国将军府门,队伍停了下来,里面的人早就跪了一地,一身绣着祥云黄龙的紫色帝王袍服从黄撵中下来,金冠玉带,面比美玉俊美非常,尤其是那漆黑如墨的眸子,看不出喜怒。 南宫煜廷身后跟着一大串的宫女太监,跨入了镇国将军府大门。这还是他生平第一次来,因着幼年先帝不顾他意愿赐婚的原因,他连带着不喜欢传说中的未婚妻一家子。 他今天肯来,也只是因为他是皇帝而已,依儿肯定也在。 “小姐,吉时已到,请你速速到前院,皇上和诸位宾客都在等着了,”刘妈妈快步进来通报道 “好” 吴雅娴带着四个侍女由刘妈妈领着前往宾客满堂的前院。 前院空地经过一番精心布置,花团锦簇的,还搭建了个低矮的台子,上面三个宫里派来当执事的积年嬷嬷,分别端着放有发笄、发簪、钗冠的托盘,立于场地南端西侧从西向东依次排列,严母此刻也站在高台之上,方面坐满了由南宫煜廷为首的宾客。 “当”一声响亮的罗梆声音,赞礼嬷嬷高声喊道:“吉时已到,扶贵女上台受礼。” 吴雅娴双手交叠放于胸部下方,由翠衫一人扶着,端庄肃穆的从一边走出,迈上高台,行至中央席子中,面向宾客跪坐下来。 下方宾客的目光全部汇聚到高台跪坐少女的身上,待看清她的面容,由不得纷纷惊叹,她继承将军和将军夫人的所有优点于一身的美艳容貌,姿容胜雪,不倾国也可倾城。连南宫煜廷这个见惯各种倾国美女的帝皇也不由得多看了一眼,又被身后的动静引得偏转了头。 第5章 坐在南宫煜廷身后的顾依依看到吴雅娴的脸时,眼中划过一丝寒芒,没想到这个传说的准皇后吴雅娴容貌竟然如此不俗,虽然不及自己,却也美艳动人,能让人过目不忘。 幽幽的轻叹一声,顾依依垂下眼睑,似落寞似惆怅。 “依儿,怎么了?”南宫煜廷转头关切询问。 “回皇上,臣女无事。”顾依依低头咬着嘴唇更加的楚楚可怜。 看着眼里这个一身清雅水蓝色蝶戏水仙裙衫,眉若远山的绝美娇柔女子,此刻她红唇轻咬半低着头愈发的楚楚可怜,惹人心疼,南宫煜廷面上一柔,眼里满是关切,顾不得场面,将女子的葱白玉手抓在手心,安慰道:“依儿,别担心,我会一生一世爱护你的,我今天来也只是全镇国将军的颜面。” 南宫煜廷没有用皇帝专称的朕,而是用我,从表面上可见顾依依在他心里有着不低的地位,也不全然无心无情。 “煜哥哥,依儿知道。”顾依依声音甜软,抬起波光涌动的美眸,触动中带着丝丝委屈,与南宫煜廷的黝黑眸子正好对上,顾依依脸颊划过红霞,将自己的手从他手中轻轻抽出,羞怯道:“皇,皇上,注意场合。” “无妨”南宫煜廷愉悦的勾唇一笑。 两人毫无避讳之意的动作,自然是被在场的所以人看在眼里,那些打扮得花枝招展都得不到皇上半眼垂青的贵女们,见到这幕无一不妒忌得暗自咬牙,心里不屑骂顾依依不知廉耻的同时,又多希望被皇上如此对待的那个人是自己。 高台上,跪坐在席中央的吴雅娴半垂着头,用眼中余光同样将下方的动静收入眼里,她面带微笑浑然不在意。 原来他就是南宫煜廷啊,长得倒是很帅,和传闻中的一样,果然对顾依依情有独钟。也难怪,谁让顾依依有一副倾国的绝美容颜呢,而且还长得楚楚可怜,恐怕是个男人都招架不住吧。男人的通病,喜欢柔弱依人的女人,吴雅娴饶有兴味的在心里对一直如雷贯耳的二人点评一番,最终得出一个结论:白莲花配男人中的大猪蹄子,绝配。 严如玉没有注意下方的动静,她一心一意都在自己女儿身上,眼含热泪,十指灵巧穿梭于女儿的乌黑秀发中,将她的秀发细心梳成一个秀美的发髻,高高盘于头顶。 “插发笄” 赞礼嬷嬷高喊 捧着发笄的执事嬷嬷走上前,严如玉从托盘中取出一根雕工精美有蝶恋花的发笄,轻轻的插入吴雅娴刚盘好的发髻一侧,将整个发髻固定住。 “簪发簪”赞礼嬷嬷又高喊道 捧着发簪的执事嬷嬷上前,严如玉将缀着明珠流苏的发簪簪到了吴雅娴发髻中。 “戴钗冠” 捧着钗冠的执事嬷嬷上前,依旧由严如玉手捧起华贵的玉蝶恋花钗冠面,稳稳的戴在了发髻上,华美非常。 “礼成” 随着赞礼嬷嬷的高喊,顶着一脑袋华贵头饰的吴雅娴被翠衫扶了起身,发髻高挽珠翠满头的吴雅娴此刻看着贵气逼人,美艳而高贵,她由翠衫一路扶了下去。 及笄礼结束,观礼的人全部都回到了宽敞雅致的花厅中,男女分隔而坐,中间隔着厚厚的雕花紫檀屏风。 女眷这边,将军夫人端坐于主位之上,吴雅娴乖巧的坐在她的身下侧,其余的贵妇贵女依次坐在了下方的位置中,各自与自己交好的姐妹聊着天说着悄悄话,亦或者是吃着茶水、点心。 女人多的地方是非就多,哪怕不远的旁边隔着皇上他们,很快就有人按捺不住挑起了话头。 “早就听闻将军府幼女吴雅娴,端庄美艳,今日一见果然不凡。”一个贵妇人打扮,着黛蓝衣裙富态妇人先笑着先开了口。 “就是,细看之下,颇有一国之母的风范呢。”另一个墨绿美妇开口附和。 将军夫人笑了笑端起茶杯吹气,没有接茬,吴雅娴垂下眼睑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也没有接茬。 顾依依和几个交好的小姐妹坐在一起,听着她们说的话,心里很不是滋味,皇后之位原本应该属于她才对,她从小与煜哥哥青梅竹马,偏偏吴雅娴这么好命托生到镇国将军夫人肚子里,生生占了属于她的位置。 “晋国公夫人此言差矣,论美貌顾丞相次女顾依依当属第一。”又一个美妇开口笑着不赞同富态女人的话。 “我看也是,整个京都谁人不知道,丞相次女才貌双全,乃闻名整个京都的才女,所有人公认的第一美人,又与圣上青梅竹马。”又一个口无遮拦的八卦贵妇。 其他的贵妇们也开始窃窃私语,小声议论,吴雅娴最讨厌参加这种无聊透顶的聚会,一群长舌妇,她心里早就想找借口离开,奈何今天她是主角,不好离开太快,只能僵着身子忍受这头顶上的重量,继续呆坐。 “各位夫人,谬赞了,依依愧不敢当,比不得雅娴妹妹分毫。”顾依依这个时候柔柔弱弱的站起来,福了福身,一脸惭愧。 “依姐姐,你就别谦虚了,明眼之人都看得出,姐姐你无论容貌还是才华,在女子中自是最好的,吴小姐,你说是不是。”坐在顾依依身边一个年级略小的少女,看着吴雅娴,满是挑衅的说道。 吴雅娴抬眼扫过,并未开口,心想,又是一个争风吃醋的蠢女人。 吴雅娴不开口,顾依依一脸埋怨的瞪了一眼说话的少女,又向着吴雅娴歉意的笑笑,福了福身柔道:“雅娴妹妹见怪,芝兰妹妹性格直爽,素来说话口无遮拦,依依代她向你赔不是。” 抬起黑白分明的眼眸看着这个惺惺作态的女人,吴雅娴唇角勾起一抹冷笑,这是在拐着弯骂着自己呢,她找谁惹谁了? “哦”吴雅娴淡淡的哦了声,继续垂眸不语。 这样的无视态度,顾依依站在那笑容一僵,略显尴尬,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顾小姐,快坐下吃茶吧”严如玉开口打了圆场道:“各位夫人也多吃茶,话多了会口干的。”想欺负她的女儿,没门。 顾依依红着脸坐了下去,再没开口。 没多久,席面由侍女一道道摆了上来,依旧男女分开,看着席上的道道精致佳肴,色泽鲜嫩,做法是她们从未见过的,一个个都很好奇便不再说话,由自己的侍女服侍,各自拿起筷子将自己碟子中的菜肴放进口中,每个人都露出享受美味的表情,话都顾不上说,动作优雅的一直放嘴里送菜。 任凭谁都想不到,镇国将军府中的席面跟寻常的席面不一样,如此的精致好吃,连另一边的男宾几桌上喝酒说话的声音都少了,全都光顾着吃。 吴雅娴只吃了几口席面找了个借口,便向自己母亲告辞回了小院。 回到屋里,吴雅娴立马叫青黛翠衫给她卸下头上重重的冠钗,更衣换回了宽松的居家常服,胸口闷闷的那种感觉一下子就消失了。 古人手工精巧超绝,做出来的头面首饰个顶个的好看,就是太实诚了,用的金银玉器珠宝都是十成十的足量,全部都是实心的,顶在头上重死了,再久一会她估计连气都喘不上,真是佩服那些夫人小姐们,能顶着满头华贵首饰还能优雅的谈笑风生。 躺在松软的美人塌上,吴雅娴全身心的放松下来舒服的呼出了口气,翠衫跟青黛也贴心的一个捏肩,一个捶腿。 没见到橙颜,估计那小妮子又跑到前院探听八卦去了。 “小姐,方才席面你没吃几口,想来现在还饿着,不然叫蓝衣去小厨房做些吃食来?”翠衫贴心边捏肩边在吴雅娴耳边轻声开口。 “嗯,”这么一说她还真有些饿,与那些夫人小姐们同席她根本没有食欲,把自己武装得像个斗鸡一样,实在累得慌,现下松快了倒是有了食欲。 “晚上还是吃清淡点好,蓝衣你去小厨房弄个火锅过来,你们几个一起陪我吃。” “是,小姐”一边安静的蓝衣听到吩咐立马笑逐颜开的退了下去,跟在小姐身边就是好,什么好吃的小姐都不忘她们。 “青黛,你去前院将橙颜叫回来,火锅得趁热吃。”吴雅娴不忘吩咐青黛一声。 “哎”青黛欢快的应下跑了出去。 “小姐,你对婢子们实在是太好了,有哪家的小姐愿意和下人同席,只有小姐您把婢子们当人看,换做其他府里的夫人小姐,在她们眼里下人只是用来干活打骂的工具。能在咱们府里当差、能伺候小姐真的是婢子们几个十世修来的福分。”翠衫手上的动作越发轻柔,眼里满满的是崇敬和感激之色,如果小姐此刻让她去死,她绝对毫不犹豫的去。 “翠衫,这些话你和其他三个都说快十年了,你们说不腻,我耳朵都听起茧子了。” 吴雅娴无奈开口,在她眼里大家都是人,纵然她不能做得太过越矩,在规矩允许和旁人看不到之内,她也只是尽可能让自己身边的人也过得好些。侍女下人也只是出身不挤罢了,同样是条鲜活的生命,只要她们衷心不闹事,她绝不会亏待。 第6章 “小姐的好,婢子就是天天挂在嘴边说也不腻。” 吴雅娴无奈摆手笑笑道:“行啦,我不喜欢听虚的,你是清楚的。用心做事就是,他日等你们年满二十我便给你们寻个好人家,为人正妻。” 翠衫听了立马红了眼眶,走到前边跪下道:“小姐您的好意婢子心领了,婢子不想嫁人,婢子要一生世侍候在小姐跟前,婢子相信橙颜她们几个也是这样想的,请小姐不要将婢子们嫁出去,以后谁来伺候小姐,婢子们都不放心。” “傻丫头,哪有姑娘不嫁人的。过两年兴许你遇到喜欢之人就不这样说了,快起来吧。”吴雅娴看着翠衫紧张快哭的样子,噗呲一下就乐了。寻常女子那个不愿意嫁个好人家为人正室,连官宦女子也不例外。只有她父亲是例外,这一生只娶了母亲一个正妻,没有妾没有通房,有时候她也很羡慕自己母亲,能遇到父亲如此长情之人,在这三妻四妾的朝代比中五百万彩票还难得。 她自己出生就命定,皇宫是她一生的牢笼,注定不能找一个像父亲那样长情的男人举案齐眉,知道她的夫君是帝王,她便不再有任何奢望,只求能安逸娴静的在宫里终老是她最好的结局。 “您不答应,婢子就不起来。”翠衫很固执,她真的不想离开小姐。 “只是开玩笑罢了,你今年才18,离二十还早着呢,快起来吧,要是被外面的其他侍女瞧见还以为我罚了你。”见翠衫固执,吴雅娴只得敷衍说笑,不然这丫头死心眼,还真能一直跪着。 听小姐这么一说,翠衫放心的抹了把眼泪,站起身来,去净了手继续为吴雅娴捏肩。 又过了会,蓝衣张罗好了火锅各种配菜,让其他二等侍女一样样端着进到偏厅摆好,走到吴雅娴跟前道:“小姐,火锅准备好了。” “嗯,”吴雅娴坐起来优雅的伸了个懒腰,从美人塌上由着翠衫扶起来。 穿好绣鞋,走到圆桌旁坐下,桌上的铜锅子里面装着乳白色的汤水,在底下碳火的炙烤中发出咕咚咕咚的声音,吴雅娴闻到了羊肉独有的膻香,就知道底料是她最爱的羊骨头汤。 “哇,好香呀。”橙颜奔奔跳跳的出现在屋里,后面跟着青黛。 “呀,是小姐最爱的羊骨头汤火锅。” “你倒是回来得及时,快过来一起吃吧。”吴雅娴拿起筷子夹了块薄如纸片的羊肉放到锅里涮说道。 桌上也多摆了四副碗筷,橙颜四人乐呵呵的围站在桌边,拿起碗筷涮起菜来。 第二日上午,严如玉身边的刘妈妈过来传话:“小姐,宫里太后派身边的教习嬷嬷来了,夫人请小姐去前院见下这位嬷嬷。” “好,我更衣便去”吴雅娴应承一声,让翠衫她们为自己更衣。 吴雅娴来到前院正厅的时候,将军夫妇已经端坐在厅中主位上,下方右侧宾客位置坐着一位穿宫装的严肃嬷嬷,掺杂银丝的头发整齐的盘在头顶,梳理得整齐油亮,只有绢花银簪点缀并没有太多的发饰,面上鱼尾纹纵横不苟言笑,一看就是一个刻板重规矩的嬷嬷,不好相与。 不着痕迹的用眼角余光打量完这个太后身边的嬷嬷,吴雅娴身后跟着翠衫和青黛,步履优雅的行到中间,对着主位的父亲母亲请安道:“女儿给父亲母亲请安,父亲母亲安好。” “快起来,”严如玉慈爱的让吴雅娴快快起身,看着一旁的教习嬷嬷说道:“这位是太后宫里的樊嬷嬷,受太后之命前来教习你宫里的礼仪规矩。还不快见过樊嬷嬷。” “雅娴见过樊嬷嬷,嬷嬷安好”吴雅娴侧身对着樊嬷嬷服了下身,表现得十分乖巧有礼。 樊嬷嬷眼里划过一丝满意,脸上依旧不苟言笑起身对着吴雅娴服身说道:“吴小姐身子金贵,老奴怎敢受小姐的礼。” 吴雅娴上前一步伸出双手将樊嬷嬷扶起客气道:“樊嬷嬷是太后娘娘身边的得力嬷嬷,雅娴不敢托大,日后学习宫里规矩还望嬷嬷多多费心。” “小姐客气了,老奴定当尽心教习。” 见自己女儿不卑不亢懂事知礼,吴书浩夫妇非常欣慰的相视一笑,眼里都是骄傲之色,他们的女儿是最懂事明理的。 “娴儿,一会你领着樊嬷嬷到你的小院,她往后两个月的住食由你来安排,千万别怠慢了。”严如玉把樊嬷嬷交由给吴雅娴,让她自行安排,也方便日后教习。 “是母亲”吴雅娴服了下身告了退,领着樊嬷嬷往自己小院走。 回到自己小院,吴雅娴立即吩咐橙颜和蓝衣道:“你们两个去收拾一间客房给樊嬷嬷,并安排一个得力的侍女过去伺候,若被我发现怠慢之处,定不轻饶,” “是” 将樊嬷嬷领导小院正厅里坐下,又让侍女上了香茶,吴雅娴才客气的开口问道:“樊嬷嬷你一路从宫里过来幸苦了,是先让侍女扶嬷嬷下去休息,还是上课教习雅娴规矩?” “谢吴小姐关心,老奴身子骨还算硬朗,不打紧休息,还是早早教小姐规矩要紧,”樊嬷嬷淡淡拒绝道。 就知道她会这样说,吴雅娴没有什么意外的乖巧点点头:“如此,那就辛苦嬷嬷了。” “不妨,先从站姿开始,吴小姐请你按照老奴的样子站好,不要动。”严嬷嬷起身做了个示范,吴雅娴有样学样的站好,一动不动,又听严嬷嬷继续说道:“嗯,吴小姐做得很好,先保持这个样子站半个时辰,老奴边给你讲解下圣上和宫里的规矩。” “是”吴雅娴没有任何异议。 “当今圣上为先帝的第四子,由如今的太后所出,太后一生诞育两位皇子,大皇子和如今的圣上,大皇子福薄年幼时不幸夭折,除了大皇子之外,圣上如今还有五个兄弟,分别是二皇子宜亲王、三皇子和亲王、六皇子敏亲王、九皇子恭亲王、十二皇子温亲王。还有六位公主,五公主昭和、七公主昭云、八公主昭华、十公主昭阳、十一公主昭庆、十三公主昭容。所有的亲王都在外另立亲王府,宜亲王封地在蜀中,和亲王封地在西平,留在京都的只有尚未成亲的敏亲王、恭亲王和温亲王。昭和,昭云两位公主远嫁西凉国和燕京两个国为后。昭华下嫁当今望族齐公爵府的当家大公子,齐少公爵为正妻,其他三位公主未到成婚年纪均由自个太妃嫔养在其宫中。敏亲王、昭阳公主打小便与圣上亲厚,圣上对二人也是颇为看重。” 樊嬷嬷说到这里顿了下,端起香茶喝了口润润嗓子继续说道:“再说当今圣上,自登基以来致力于朝政,很少去后宫。后宫一共有五位妃嫔都是圣上还是太子的时候先帝、太后为圣上挑选的人,一直服侍到现在,一妃两嫔一良媛一贵人。分别是正二品容妃,乃当今太后的表侄女,因容貌妍丽肤白胜雪得封号容,深深受圣上喜爱,正五品梅嫔、纯嫔,梅嫔为人清雅高洁,纯嫔活泼极好相处,从五品赵良媛,正六品花贵人,两位小主没有封号,圣上对她们两个一直都是淡淡的。小姐可是记清楚了?” “是”吴雅娴垂眸,淡淡应一声。 随后樊嬷嬷又叨叨絮絮的讲了妃嫔的规制和宫女制度,吴雅娴听得认真并没有插嘴,没有任何抱怨幸苦,纤细的身子站得笔直低眉顺眼很是安静。 “好了,今日就学到这里,吴小姐怕是也累了,好生休息着,明日再跟着老奴学宫里的礼仪”半个时辰已过,樊嬷嬷满意的点点头,难得露出一丝笑意,这位未来皇后果然秀外慧中,品行过人,是个实诚安分的人儿。 吴雅娴一直绷直的身体总算松快些,翠衫懂事的立马上前扶着她坐到椅子上,为她倒了杯香茶,“樊嬷嬷在宫中年久,可见过静慧先皇后。”捧起茶杯,轻轻拨了下茶叶子,吴雅娴并不着急回房休息,低头淡淡的问道,看不清喜怒哀乐。 “自然是见过的,静慧先皇后在时,当今太后还是贤妃,那时候老奴就已经在太后宫里当差了,有幸见过几次。”没有想到吴雅娴会突然这么问,樊嬷嬷思索几秒便如实回答,心里不免有些警觉,她该不会是想问静慧先皇后的死因吧?算来,静慧先皇后还是她嫡亲姑姑呢。 “哦,那她是个什么样的人?雅娴出生太晚,那个时候静慧先皇后已经薨世,没见到过这位亲姑姑,实在惋惜,故而想问问嬷嬷。”吴雅娴抿了口茶,神色淡淡解释道。 樊嬷嬷听到,又见吴雅娴脸上没有任何异样神色,放下心来说道:“静慧先皇后在时,温婉和顺,待阖宫上下十分的宽容。” “哦”吴雅娴没有继续问,而是转移了话题问道:“传闻皇上还是太子的时候就与相府次女顾依依青梅竹马,为何一直没有纳入身边。” 第7章 吴雅娴转折如此快的问题,问得樊嬷嬷又是一愣,一时没转过弯,见樊嬷嬷没有开口,她也不催促,静静等着她的回答。 过十几秒的样子,樊嬷嬷转过弯来,服了下身说道:“既然小姐这么问了,容老奴给小姐提个醒。” “哦?”吴雅娴挑眉,看来有内幕呐。 “太后对顾依依并不喜,当年圣上为了此女跪求先帝在勤政殿外昏厥,差点为此太子之位不保,因此大后在那时候就对她极为不喜,认为此女生得太过美丽会狐媚惑主,一直不同意圣上纳入宫中。”这些事情在当年传得沸沸扬扬,也没有什么可隐瞒的,樊嬷嬷说得还算比较委婉。 “原来如此,谢嬷嬷提醒。嬷嬷也早些回去休息,雅娴先告辞。”得到想要的答案,吴雅娴勾唇起身带着翠衫走出正厅回到房中。 半卧在美人软塌上,由着翠衫她们给自己揉捏,吴雅娴舒服的半阖着眼睛,陷入沉思,今日第一天的收获还算不错,虽然只是简单的几个问题,但是她已经从樊嬷嬷的反应上看不出了些许端倪,她问的那些问题,不是在意樊嬷嬷怎么答,而是想看看她什么表情。想要从樊嬷嬷这种在宫里老成精的人口里得到真相,那是不可能的,所以她问的问题都是无关痛痒人尽皆知的问题,就看这个嬷嬷回答的时候什么表情。 虽然樊嬷嬷回答问题时掩饰得很好,吴雅娴还是看出了她的思考和迟疑,尤其是她问及静慧先皇后的时候,她愣了几秒,眼神也是在思考猜忌,说明她对静慧先皇后讳莫如深,应该是她主子也是如此,她的回答倒是没有问题基本是实话。 由此可以肯定,先皇后的死果然不简单呐,她没有这个心思去翻案报仇,她只想应证下自己的推测,日后也该知道怎么做。 至于那个顾依依,他们如此情深,怎可辜负,等她嫁入皇宫的时候,不介意成全下他们这对般配的男女,呵呵。 经过近两个月的学规矩,吴雅娴每天早起准时到樊嬷嬷跟前报道,一直学到下午,可谓是被折腾惨了,可是她从来没有一句怨言,哪怕是叫苦喊疼都没有半句,两个月下来,认真刻苦樊嬷嬷是看在眼里,她不得不佩服这个未来皇后吃苦耐劳的毅力,连她作为一个奴才都有些吃不消,她竟然日日面不改色。 “吴小姐,你是老奴见过最谦和用心的贵女,如今老奴便可回宫向太后复命了,圣上有福能得你为后。”两个月相处下来,樊嬷嬷反倒有些喜欢这个平凡用心的少女了。 论容貌她不及相府次女,学识才华更是没有,只是会认识字的水平,论手工女红她也不会,其他各种才艺可以说一窍不通,就这样一无四处的人儿,却是最能吃苦最省心的,就这份收敛锋芒甘于平庸的性情,没有几个贵女小姐能做到,这一代的吴家皇后怕是要做长久了。 上一代吴家皇后性子温婉宽和,却也逃不出所有女子的通病,痴心错付最是要命,她在宫里浸淫大半辈子,很多事都看得透透的,虽然先皇也为此心生郁结,壮年因病驾崩,却也不值得赔上一生和自己的性命。 “樊嬷嬷谬赞了,雅娴实不敢当,嬷嬷一路好走。”吴雅娴服了下身,算是告别,送走了教习嬷嬷,她便迎来了自己大婚。 皇宫深处,宁福宫 樊嬷嬷一路没有耽搁,直接回到太后身边,跪在地上低着头一五一十的将这两个月吴雅娴的表现一一汇报上去,末了还为吴雅娴讲了两句好话道:“吴小姐虽然在文采女红才艺上无有建树,却是个懂事安分的主,往后入主正宫定能让太后省心。” “哦?能让你都称赞的人,肯定有过人之处,哀家倒是想见见这个吴家小姐了,可别像她姑姑那样脆弱就好,不然进来也是个短命的。” 正上方雕刻精美鎏金凤凰的宽大主位上,一个风韵犹存贵气逼人的尊贵妇女斜靠着软枕,修长白皙的手指甲上涂着深红,她单手撑着额侧,凤眼半合,绣着凤凰的三层华丽服裙,乌发高挽缀满明珠凤钗,姿态慵懒惬意,说出来话却能人不寒而栗,好在此刻的殿内,除了她的心腹嬷嬷侍女之外并没有其他人在。 “太后说得是”樊嬷嬷跪伏得更低 “行了,你下去休息吧,也累了两个月。”太后简如随意挥手道,要不了几日,等吴家女儿入了宫,她有的是机会瞧,就看看这次的皇后能活多久了,呵呵。 “帝后大婚的事宜准备得怎么样了”简如睁开眼,看向自己的心腹项嬷嬷。 “回太后的话,一切已经准备妥当了”项嬷嬷在一边服身恭敬的说道。 “如此便好,往后啊,有戏看咯。你扶哀家进去养养精神,日后好看戏。” “是” 随历两年,五月十六,万事诸宜的黄道吉日,随历帝大婚,大赦天下,普天同庆,京都的老百姓个个喜气洋洋。 天还是漆黑的时候,吴雅娴就被翠衫她们从被窝里挖了出来,沐浴熏香梳妆,任由她们摆布了几个时辰才折腾好。坐在红绸遍布的房中妆台前,身上里三层中三层外三层,一共九层华贵服饰,腰身紧束她感觉自己都快被裹窒息了,看着妆台镜中一身大红凤袍,妆容艳丽头戴繁琐贵重的九凤腾飞金冠,美丽高贵得连她自己几乎都要认不出来。 “将军、夫人”房中的侍女们见进来的二人,纷纷服身。 吴雅娴转头见到眼含热泪的双亲,心中百感交集,这一世她有疼爱自己父母兄长,如今自己要嫁人了,真的好舍不得。 “父亲,母亲。”她刚开口,要起身行礼,却被华服的母亲轻轻摁住。 “娴儿,我的女儿,以后在宫里务必好好照顾自己,母亲和你父亲不求你圣宠不衰不求你子嗣繁茂,只求你在宫里平安喜乐,能安稳的度过一生。”严如玉泪如雨下,言辞句句充满担忧,心里有万般不舍不情愿,也不得不眼睁睁将女儿送入那吃人的皇宫,如果可以她宁愿女儿嫁一个寻常百姓,在她羽翼庇护下喜乐无忧过一生多好。 “女儿知道,一定会好好照顾自己。女儿不在,还请父亲母亲多多照顾自己身子,别为女儿担心。”吴雅娴红了眼眶哽咽道。 “娴儿,进到皇宫不要怕,要是有人欺负你,差人告诉父亲,父亲绝对倾尽全力保你周全。”身为父亲的吴书浩对自己女儿的疼爱一点不比自己妻子少。 “父亲,”吴雅娴低低唤了声,收起所有的不舍,美艳的脸上尽是认真之色说道:“父亲,你要答应女儿,今后无论听到后宫有任何传闻,你都不要理会,好好守护住吴家守护住大随的国土,守护好母亲和兄长即可,不要为女儿顶撞圣上不要为女儿动用不该用的权利,只要父亲守护住吴家一日不倒,女儿才能在后宫平安。父亲,你可明白?” 这番言辞犀利的话,让吴书浩夫妇愣住了,这还是他们那个安静不闻世事的女儿吗?他们有一瞬间觉得看不清自己女儿的性子了,能说出这番话来,她的心跟明镜一样将一切都看得透透的。 “父亲,你一定要答应女儿。”吴雅娴再次认真恳求,只要父亲将她的话记在心里,吴家平安她才平安。 “好,我答应你。”吴书浩反应过来,立即想明白了其中的厉害,沉声点头应允。他在朝为官几十年,虽是武将脑子却也不比文官差,不然怎么打胜仗?女儿说得对,为了女儿为了吴家,他必须小心谨慎守护好。 “吉时到”司仪在外头高喊。 吴雅娴被扶着起身,对着自己父亲母亲深深一拜道:“今日女儿出嫁,与父亲母亲拜别,愿父亲母亲平安喜乐,万事胜意。” “快起来”严如玉落泪将女儿扶了起来。 出了房门,吴雅娴看到等候在外头的两个兄长,常年的边关磨炼,让他们身姿挺拔越发英武有男儿气概。 “大哥,二哥,娴儿不在,请你们照顾好父亲母亲,代娴儿尽孝。万事多听父亲的,别意气用事。”吴雅娴对着两个英俊的兄长服了下身说道。 “小妹你安心进宫,家里一切有你二哥跟大哥,我们明白的。”老二吴锦轩率先开口,年纪18的他已经在边关磨炼了五年,虽然有些脾气,却早已不是幼时的少不经事。 “妹妹放心。”老大吴锦逸性格沉默,对着吴雅娴认真点点头。 “小姐,切莫误了吉时。”翠衫在身后提醒道。 “我知道了。两位哥哥送娴儿出门吧。” 严如玉从刘妈妈捧着的托盘上,拿起了绣着金凤凰的红色头纱,亲手盖在了吴雅娴头上,遮住了她美艳的脸。 “去吧。” 吴雅娴由大哥牵着袖袍,二哥打着喜伞,身后跟着她四个贴身侍女和刘妈妈作为陪嫁一同入宫伺候。刘妈妈是严如玉安排的,让自己的贴身妈妈跟在女儿身边,她才能稍微心安些。 一步一步跨出镇国将军府,这个她生活了十一年的家,身后传来母亲不舍伤心的呜咽,她没有回头,也不能回头。 第8章 大门口前,吴雅娴被刘妈妈翠衫扶上了贵异无匹的宽大豪华凤撵,后边跟着长长望不到尾的宫女宫侍和嫁妆,红妆十里都不足以形容排场的盛大,喜乐喧天鞭炮齐鸣,红花漫天飞舞,如此婚礼阵仗唯有帝后大婚独有。 凤撵启动,身后队伍井然有序跟随,使向那通往皇宫的不归路,吴雅娴独自端坐凤撵中,脸上面无表情,无喜无悲,垂着眼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皇后大婚队伍绕城一圈才使向皇宫,城内某处高楼窗户边,一身玫红罗裙的窈窕身影站在窗边,绝美的脸上盖着面纱,一双含恨嫉妒的眸子死死盯着下方盛大队伍中间晃眼豪华凤撵,藏在袖子下的双手攥紧,指甲都要嵌入肉里,她好恨好怨心好痛,这样的日子这样的大婚本该是她的,本该属于她,如今她只能在这里眼睁睁看着,什么都做不了。 都是吴雅娴那个该死的女人,是她抢了自己一切。 “小姐,该回去了。”顾依依身边侍女小声开口道。 “走吧” 顾依依站了好一会,才转身离开,她发誓一定要将这一切夺回来。 南宫煜廷一身大红色龙袍,头带龙冠比平时看着还要的俊美异常,他带着一众宫人侍卫站在皇宫第一道宫门,天和门的正门口,面无表情的看着渐行渐近的婚嫁队伍,前面的那顶凤撵尤为显眼。脸上没有一丝的喜色,面无表情的等着凤撵行近,他转身直接上了旁边的豪华龙撵。 “迎新后入宫”司仪太监高喊一声,龙撵队伍走在前面,凤撵随行,从天和门正门进入。 穿过九重宫门,龙凤撵停在了奉天殿的宫门外,吴雅娴被宫中的嬷嬷从凤辇中扶了出来,南宫煜廷已在前方等候,吴雅娴扶上前,嬷嬷将一个根大红花绸的一端塞到吴雅娴手中,一端交给南宫煜廷拿着,由他领着路,吴雅娴跟随他的步伐一步一步迈上了九十九阶台阶的奉天殿门口。 奉天殿是文武百官上朝的地方,此刻全体文武百官站在九十九台阶下方,整齐的按照官职站列在两旁开阔地上。 吴雅娴二人站定,司仪太监高喊一声:“授皇后金印册宝。” 两个宫女立马神情肃穆恭敬的低头高举着装有金印、册宝的两个托盘呈了上来,跪在吴雅娴跟前道:“请皇后娘娘接受金印册宝。” 跟在身后的刘妈妈和翠衫立马上前将金印、册宝从宫女手中接了过来,退到了身后,吴雅娴手掌轻台道:“平身。” “谢皇后娘娘”宫女退了下去,司仪太监又高喊:“礼成,拜” 下方的武文百官呼啦一下全部跪伏在地,高声喊道:“吾皇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千岁。”数千人的声音响彻云霄,回荡在整个皇宫高空之上。 “平身”南宫煜廷大手一挥,气势非凡。 “谢皇上。” 走完一切礼仪流程,天已经漆黑一片,吴雅娴被送到皇宫最中央的一座巨大宫殿,凤和宫,专属于皇后的宫殿,寝殿内布置得相当雅致喜庆,吴雅娴端坐在巨大的凤塌上,一动不动,她的头顶着笨重的凤冠非常的难受,还有身上厚厚的华丽衣裙束缚得她要喘不过气来,还好现在五月天还不算热,不然她肯定要热死过去。 他怎么还不来,吴雅娴此刻心里十分盼望南宫煜廷早点来,不是为了跟他怎样,是为他来了赶快行完礼,她就可以将头上和身上的繁重头饰服饰统统换掉。他不来,她就要一直保持端坐的姿势不能动,殿内除了她身边的侍女妈妈外还有其他嬷嬷宫女在,她不能轻举妄动坏了规矩传出叫人笑话。 又过了将近一个时辰,寝殿大门被用力的推开,一个身穿□□袍的高大人影走了进来。 “你们都给朕出去”南宫煜廷跨进寝殿,不耐烦扫了一眼殿内的全部宫一眼,低吼一声。 所以的宫人都跪倒在地,礼仪嬷嬷惶恐抬头说道:“皇上,这,这不符合规矩啊,你”还没有和皇后娘娘喝合卺酒呢。最后这句话没有说完就被南宫煜廷接下的怒吼打断。 “滚” “是是是”所以的宫人惶恐的退了出去,心里嘀咕道:皇上这是怎么了,大喜的日子怎么还发这么大火。 所以的宫人全部退了出去,还将门带上,寝殿内只剩下越走越近的南宫煜廷和端坐凤塌的吴雅娴。 看着地上的脚步越来越近,吴雅娴大概能猜到他为什么火大,唇角微勾,终于可以将头上这些东西拿下来了。 一双红色的靴子站在她跟前不远处停下,呼啦,她头上的盖头就被粗鲁的扯了下来,飘落在地上。 吴雅娴费劲的抬头,就看到南宫煜廷俊美的脸上微红,漆黑的眸子满是不屑和厌恶的看着她,指着她的鼻子骂道:“不要以为朕娶了你,你就是朕的皇后,你还不配。” 这样的责骂在她预料之内,闻着他身上散发出的酒味,吴雅娴眉头微蹙,他是喝了多少真难闻,与一个喝了酒的人争执最不理智。不理会对方指着自己鼻子的手指,侧身从一边站起,绕过这个喝了酒发脾气的男人,直接走到精美巨大妆台前,对着镜子亲手将头上一件件头饰取了下来,摆在妆台之上。 “你干嘛?”见吴雅娴不理自己,直接起身到妆台上悠闲的取下头上的头饰,南宫煜廷转身怒瞪着妆台前窈窕的背影,她竟然无视自己,真是岂有此理。 依旧不理会身后男人的怒火,取下繁重的头饰,吴雅娴深深呼出一口气,头上终于轻松了,她又起身走到一旁的衣架子面前,当着男人的面背对着他,解下勒紧的腰带,开始一件一件的从身上将华丽厚重的皇后服饰脱落下,披到衣架子上放好。 “你到底想干嘛?朕告诉你,想朕碰你,做梦。”见这女人还不理自己,现在居然开始脱衣服了,她就这么急不可耐让自己宠幸她么?南宫煜廷想到这里,眼里的厌恶更甚。 吴雅娴一个共脱去六层的衣衫,身上只剩下不算厚的三层大红色华服的时候,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呼出一口气,心里叹息一声:终于舒服了。 转身,看到还站在原地一脸怒意眼含厌恶瞪着自己的南宫煜廷,吴雅娴勾唇笑了,一步一步的迈向他。 看着吴雅娴美艳的脸上挂着意味不明的笑意,朝着自己靠近,南宫煜廷的眼神愈发的冰冷,果然就是一个轻浮的女人,哼,她要是敢碰自己一下,他一定会让她知道什么能碰什么不能碰。 走到与男人半米的距离站定,吴雅娴抬头平静无波的眼眸对上他冰冷包含怒意厌恶的黑眸,南宫煜廷清晰从她眼眸里看不到任何□□波澜,犹如一汪深不见低的死水,嘶,他呼吸一紧,这是一个十五岁妙龄女子该有的眼神吗?这样的眼神他从未在任何一个女人身上见过,陌生得他有些不安。 心里的怒火也在这平静的眼眸里平复下来,恢复以往的冷静,对着她说道:“你瞪着朕做什么?” “皇上还是请到桌边坐下吧,这样站着不累吗?”吴雅娴优雅的做了个请的动作,淡淡开口,听不出任何情绪的声音,让她整个人显得更加的淡漠。说完也不理会南宫煜廷会不会坐,她自己走到桌子边上坐下,白皙的小手捏起桌上的一块软糯糕点直接往嘴里送。她从早上起床到现在一点东西都没有吃,没有精力多跟这个男人废话,一切等她吃饱再说。 看着她动手流畅快速的往自己小嘴里塞糕点,一块又一块,好像糕点非常好吃一样,南宫煜廷瞧了眼剩下半盘的茯苓云糕,心里想道:茯苓云糕太过松软甜腻,他一向不喜欢吃,看她吃得这么快,难道这次御膳房做的茯苓云糕特别好吃? “喂,你吃够了没有”南宫煜廷拉过凳子坐在她对面,一脸不爽的耐着性子说道,眼前是什么情况?她不是应该哭着百般乞求自己的宠爱,求着自己跟她喝合卺酒然后使出浑身解数让自己与她同寝吗?这个时候他自己倒是忘记了,刚才不知道谁说过想朕碰你做梦的话。 就在南宫煜廷觉得自己的耐心都快用光的时候,心里的火苗又要窜起,吴雅娴将一盘茯苓云糕全部下肚,又给自己倒了杯茶润润口,用帕子擦了下嘴巴,放在桌上,摸摸填饱的肚子,看向对面的男人淡淡说道:“皇上别生气,雅娴很早就知道皇上喜欢的人是顾依依。” 大概在她八九岁的时候,她就经常听橙颜在她耳边经常提起南宫煜廷与顾依依两人的暧昧韵事。 嗯?这女人想说什么。南宫煜廷摸不着头脑,他愈发觉得自己看不透这女人,完全不按常理出牌。 第9章 见他不吭声,吴雅娴继续说道:“说句大逆不道的话,皇上你不想娶臣妾,我臣妾也不想嫁给皇上呀。可是皇上你明明不喜欢臣妾,又不肯下旨废除这个婚约,臣妾一届弱女子即便万般不愿意也不敢抗旨啊,所以臣妾只能遵旨嫁给了你,现在你倒是反过来指责臣妾拆散你们,咱们凡事都讲讲道理好不,我从头到尾做了什么,让你这么厌恶臣妾,就因为臣妾不抗旨嫁给了你?大哥,臣妾倒是想抗旨来着,问题是抗旨是要诛九族的,臣妾抗不起啊。” 不紧不慢的一连串话下来,南宫煜廷懵了,仔细思考一下,好像是这么回事,这个女人从头到尾什么都没有做,自己这样责怪她好像有点理亏。这样想着他又觉得哪里不对,他起身一拍桌子大声喝道:“大胆,你居然敢这样对朕说话。” 哪个人在他面前不是诚惶诚恐,恭敬有加,这个女人居然敢藐视他的皇上威严,这样对自己说话,简直岂有此理。 看着一脸怒意的男人,吴雅娴无语了:“皇上,你怕是搞错重点了。”她跟他说的不是这个好吧,他居然找借口生气,真是不可理喻。 “朕哪里搞错?普天之下谁敢这样对朕说话?”南宫煜廷很执拗。 吴雅娴无语的看着眼前的男人,升起一丝无法沟通的无力感,顺着他的话说道:“所以呢?你要废后还是直接将臣妾打入冷宫呢?” 额,南宫煜廷又被她的话给噎住了,废后,那是不可能废后的,她没有做出什么有悖人伦纲纪的事情,他也没有借口废话啊,而且大隋自开国以来就没有废黜过吴家皇后的先例,至于打入冷宫,更是开玩笑,新婚第一天就将皇后打入冷宫,惹全天下非议不说,凭她是镇国将军吴家的女儿,他就不可能这么做。 朝堂和边关的风云诡谲,他需要吴家的支持,他的几个兄弟叔伯也不是安分的,只有江山稳固,他才能腾出手挨个料理那些窥视他皇位的有异心之人,所以他还真不能将她怎样。 吴雅娴就是大概猜到了这些,所以才无所顾忌的对他直言不讳,反正他短时间内不能把自己怎样。 见他脸上一阵红一阵青,显然是被自己的话揶得不轻,吴雅娴继续淡淡道:“既然你不能废后,又不能将我打入冷宫,为了以后各自能在同一个皇宫里生活愉快,我们还是好好坐下来,平心静气的聊聊怎么往后相处和怎么把顾依依纳入宫里为妃的问题。” 给自己的茶杯填满,吴雅娴风轻云淡的话却让南宫煜廷的心里翻腾起了浪花,他黑眸微闪,深吸一口,重新坐了下来说道:“你有办法将依儿纳入宫中?”他为了这个问题不知道跟母后吵了多少次,可是母后就是不同意,作为皇上,也只能顾全大局,另想其他办法,让母后松口答应,他自己都搞不定的事情,他不相信这个女人能做到,况且她会这么好心?明明知道自己钟情于依儿,她还会大方的接纳依儿?她安得是什么心? 见他满脸的不信任和猜忌,吴雅娴不屑的冷笑道:“收起你那些心思,你要是不想听就算,臣妾是无所谓的。”她一摊手耸耸肩,说的是大实话,顾依依进不进宫对她都没有影响,反正最后这个男人也会想尽办法让顾依依进宫,结局不会变,时间问题罢了。 “你先说说看”虽然怀疑,他又不想放过任何能让依儿快速进宫的可能。 “很简单,皇后的职责是什么,就是要大度宽容,为皇上广纳新人,为皇家开枝散叶。作为皇后的臣妾,为你纳妃这个权利还是有的。”吴雅娴话语淡淡,说得很是轻松。 “话虽如此,母后知道不会同意的。”南宫煜廷冷笑着泼她一脸冷水,要是这么简单就好了,母后对依儿的成见颇深。 “放心,我有办法方让太后同意。”她有这个把握。 “当真?”南宫煜廷显然不信 “三天之后回门,完了臣妾就向太后说去。你就等着臣妾的消息吧。” “为什么是回门之后”南宫煜廷不解? “臣妾现在去跟太后说,你觉得太后会不会以为是你逼臣妾的?你觉得她会同意?”吴雅娴没好气的说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这个道理皇上应该明白才是。这几日只要你与臣妾在人前人后相近如宾,然后臣妾再去说,旁人只会觉得臣妾这个皇后大度懂得为皇上你着想。” “哼,你倒是会盘算。”南宫煜廷冷哼一声,如果她真的能说服母后纳依儿进宫,让她博一个贤良的名声也无不可。 “臣妾是有条件的”吴雅娴不理会男人的想法,开门见山的直接说道,她可没有免费为他人办事的习惯,若非想要往后的日子过得舒心些,她也不想多管闲事如此费心。 “什么条件”南宫煜廷冷下脸来,他就知道这个女人没有安好心,倒要看看她想要什么,是要分自己的一半恩宠、还是金银珠宝、家族地位。 斜了眼男人冷下来的脸,吴雅娴大概能知道他想的是什么,不屑开口道:“臣妾的条件很简单,第一如你刚才所说,不要碰臣妾,第二臣妾想要未来在凤和宫里安静的生活下去,臣妾不惹事,你和你的那些妃嫔也不要跑来算计臣妾。让臣妾这一辈子衣食无忧的平安生活在宫里,这就是臣妾的条件。” “臣妾帮你将顾依依纳入后宫,由她来掌管宫里的一切事宜,她和其他嫔妃敢背地里算计苛待臣妾的话,臣妾一定不会客气,希望皇上能明白。”吴雅娴补充道。 “就这么简单?”南宫煜廷有些不敢相信的问道。 “就这么简单。臣妾开始就说过,臣妾不喜欢你,嫁入皇宫也只是为了遵从圣旨,臣妾无心宫中的争斗,不求皇上宠爱,只想安稳的度过余生。”吴雅娴说得直白,话到这个份上了,她也不想多绕弯子。 “好,朕答应你,前提是你不主动生事。”南宫煜廷略微思考后点头答应,偌大的皇宫养一个有名无实的皇后还是养得起的,只要她不生事,他也乐意善待于她,这样对吴家也算有个交代。 “臣妾性子一向温顺安静,自然不会生事,前提是皇上你要好好约束你后宫的其他嫔妃,让她们不要来招惹臣妾。” “好”等她成功说服母后,他会下旨的。 “既然一切谈妥,就委屈皇上今夜睡殿内的长塌上咯,臣妾困了,就不打扰皇上安寝。” 条件一谈好,吴雅娴没有这个心思在和他浪费,起身直接走到大红的凤榻上躺了上去,不忘给自己盖上被子,闭上眼睛睡觉。 留下一脸郁闷的南宫煜廷坐在那里,转头看向已经睡下的吴雅娴,深吸了口气,走到另一边的长塌上,自己动手摘下龙冠和衣躺下,他这辈子从来没有受到过这样的待遇,为了依儿,他忍了。 一夜无话,天刚亮南宫煜廷就醒来,多年的早朝习惯让他每到这个时候就会自动醒来,起身走到床榻前看了眼还睡得十分香的吴雅娴,他冷着脸将找来匕首在自己手指上划卡一个小口,掀开她身上的被子,将手中的血滴落到床榻铺着的白布上。 如此轻微的响动,足够吴雅娴清醒过来,她睁开朦胧的睡眼看到站在床榻边上的南宫煜廷有一瞬的朦胧,很快就恢复记忆,一把将被子抱在身上,对着床前的男人戒备道:“你干嘛?” “我能干嘛?”南宫煜廷没好气的道,要不是为了将戏做全,他会自残割自己的手指吗?不知道好歹的女人。 见南宫煜廷手握匕首,顺着他另一只流血的手指滴落的地方,吴雅娴见到白布上的点点殷红,瞬间想明白了什么,放松了身子淡淡说道:“够了不需要这多。”说完她翻身一屁股坐在白色锦布上扭了扭,将血渍抹开。 “你要干嘛。”南宫煜廷吮吸了下自己流血的手指,止住伤口的血,不解的看着吴雅娴折腾。 “不是要做戏做全套吗?我把血渍晕染开看着更加真实啊。”吴雅娴一脸认真,一点也没有觉得不好意思,她的心里年龄都四十岁的大妈了,怎么会在一个毛头小子跟前有不好意思的想法。 这还是女人吗?经吴雅娴这么一说,南宫煜廷却是感到了一丝不自在,尤其是她还说得一脸认真,好像她经历过一样,他心里觉得很不爽,嘴上低骂道:“不要脸” 第10章 这三个字听在吴雅娴耳中,觉得一脸的莫名其妙,刚才不还好好的吗?转眼就骂自己,男人是不是都像他一样动不动会间接的发神经?搞不懂搞不懂,她无奈的耸耸肩,躺下转身背对着他,打算再睡一个回笼觉。 南宫煜廷可没有她这么大的心,气呼呼的坐在圆桌凳上瞪着吴雅娴的背影,像是想将她的背影烧个洞出来,他这是娶了个什么女人啊?大清早,他就开始反省自己。 皇帝大婚,休朝三日,他不用上朝,就这样僵持了一个时辰。吴雅娴回笼觉睡得惬意,他越瞪越心烦,真想将这个女人拖下杖毙算了,气死他了。 辰时,外头响起了他身边贴身太监小福子的声音:“皇上,皇上,您起身了吗?” 刘嬷嬷和翠衫几个一等大宫女捧着一应洗漱用具,也在外头安静的候着。 “进来”南宫煜廷冰冷的声音从里边传出。 小福子公公向着刘嬷嬷和其他一众宫女招手道:“快进去伺候皇上、娘娘起身。” “是,福公公”众人服了服身,推开寝殿的大门,鱼贯而入。 见到皇上已经起身坐在凳子上,五六个负责伺候他梳洗的宫女围绕在他身边,忙碌起来,为他更衣换上常服。 刘嬷嬷和翠衫她们则来到床榻前,服身轻唤道:“皇后娘娘,皇后娘娘,起身了,待会要去拜见太后,不能迟到。” “知道了”吴雅娴从睡梦中被唤醒,睁开眼睛坐了起来,由着翠衫她们扶起她下床,伺候她梳洗更衣上装。 见翠衫捧出一套繁琐的大红皇后服饰,吴雅娴摆手开口说道:“不要这么复杂的衣服,简单些,还有头上也不要带这么多发钗,重死了。” “是,奴婢省得了。”翠衫几个侍女相视一笑,小姐当了皇后还是没有变,还是喜欢简单清爽的装扮。 对吴雅娴这样的喜好,南宫煜廷在一旁看得眼眸微闪,心里纳闷:“女人不都喜欢繁琐华丽的衣服吗?恨不得将头上插得满头珠翠。这女人倒是有点意思”反正他接触过的那些妃嫔个个都喜欢把自己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连素来以娴雅出名的梅妃在他面前也是精心装扮的。 南宫煜廷的想法吴雅娴自然也不知道,就算知道也是嗤之以鼻,女为悦己者容,她没有悦己者可以让自己为他而容,自然不需要过分打扮自己,大方得体,不失礼就行。 这个时候一个积年的老嬷嬷走了进来,对着南宫煜廷和吴雅娴跪拜道:“奴婢是敬事房的掌事嬷嬷,按规矩来取喜帕。” 吴雅娴只是微微侧头看了那个嬷嬷一眼,没有说话,而为她梳妆的青黛翠衫她们几个姑娘家却红了脸,方才她们伺候小姐更衣的时候,可是瞧见了小姐换下的衣裙上沾染些血渍呢。 “去吧。”南宫煜廷淡淡开口,不着痕迹瞄了一脸淡定坐在妆台上梳妆的女子一眼。 积年的老嬷嬷,进到殿内小心翼翼的翻开凤塌上的被子,见到晕染点点殷红的白色锦布,一脸喜色的将锦布叠好放入托盘,向着吴雅娴和南宫煜廷服身说了句吉祥话,便端着托盘告退。 青黛心灵手巧,知晓自己家小姐喜好,为她挽了个灵蛇髻,挑了一个简单的凤冠簪在发髻前,侧面配上一只凤穿牡丹的金步摇,这样既不会显得重又不失皇后的尊贵。 大红样式简单的凤尾留仙裙袈身,脸上淡妆点缀,让吴雅娴整个人看着就是一个明媚艳丽的皇后形象,跟端庄沾不了边,却胜在与生俱来的娴静气质,看起来也很华贵静丽,别有一番韵味。 在一旁梳洗好等候的南宫煜廷也不由得多瞧了她几眼,抛开其他不说,这个皇后还是很娇艳养眼的。 “走吧”将一切收拾妥当,吴雅娴带着她身边的四个侍女路过他跟前,轻声开口。 南宫煜廷一言不发,与她并肩出了寝殿大门,小福子见状立马带着侍卫跟在他是身后。 出了宫门,吴雅娴迷茫了,她不认识宫里的路,更不知道太后的宁福宫在哪个角楼,“带路,”吴雅娴理所当然的看向身旁的南宫煜廷开口道。 斜眼瞪了一眼身边的小福子,小福子立马会意的走到前面领路,谄笑道:“皇后娘娘这边请。” 原本小福子是备了轿撵的,吴雅娴并不想坐,自己走走认认路,以后就不会迷路,身为男人的南宫煜廷自然也是陪着她一道步行咯,相敬如宾嘛,谁不会? 走了约莫大半个时辰,才走到太后的宁福宫门口,这皇宫真是大,一个宫殿的距离居然怎么远,早知道她就走轿撵的,她的腿老酸了,碍于南宫煜廷也在,吴雅娴并没有表现在脸上。 “儿臣给母后请安,母后请喝茶。”进入到宁福宫,太后已经起身了,吴雅娴乖顺的跪在地上双手给端坐在上方的太后奉茶。 太后一身华贵的明黄宫装,乌发上珠钗满头,岁月没有再她脸上留下太多的痕迹,眼角除了一点细纹之外,一点也不显老。她端坐在软塌之上,露出和蔼的笑容向着下方的吴雅娴开口道:“起来吧,过来让哀家好好瞧瞧。” 她身边的项嬷嬷接过吴雅娴奉的茶,递给了自己的主子。 太后手捧着从项嬷嬷接过的奉茶,放在唇边象征性的轻抿一口,便阁下了。 “是”吴雅娴眼眸微垂,依言起身向前走了几步站好,任由太后打量。 “嗯,真是不错的孩子,皇帝啊,你可是有福了能娶到如此明媚的皇后,这样的姿容,确实难得。”太后打量一番,和蔼的对着坐在一旁的南宫煜廷称赞道。 “母后取笑儿臣了”南宫煜廷挤出一丝微笑说道,他和自己的母后已经冷战多日,现在陪着吴雅娴来请安,他还是觉得有些别扭,拉不下脸的感觉。 太后也似乎还生他的气,见过吴雅娴的样子之后,也没有多说什么便称累了,让他们退下。 从宁福宫出来,吴雅娴没有再走回去,而是叫了轿撵,上之前她对着身边的南宫煜廷服身行礼道:“皇上先去忙吧,不用陪着臣妾,臣妾先告退回宫了。” “嗯” 该死的女人,当着这么多人面居然赶他走,南宫煜廷心里不爽,可是当着所有人,他也抹不开面发作,只得绷着脸半饷才挤出一个嗯字,多说一个字他都想发火。 双眼含着怒意,盯着吴雅娴的轿撵越走越远,这个时候小福子一脸狗腿的走到南宫煜廷身边笑道:“皇上,接下来你要去哪里?” “回清和殿,传膳”南宫煜廷没好气的瞪了小福子一眼,负气朝着自己的寝宫方向步行而去。 “是是是”小福子一脸委屈的快步跟上,皇上这是吃□□了?刚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皇后一走,皇上就发脾气? 宁福宫内,项嬷嬷将宫外的这一幕禀报给了靠在软塌上的太后,说道:“方才守门的太监瞧得真真的,皇后与皇上出了咱们宁福宫的门,皇后就撇下皇上一个人走了,皇上还发了脾气,却没有怪罪皇后的意思。” “按照你这样说,皇上是喜欢上了这个皇后?”太后声音听不清任何波澜。 “奴婢也不好说,皇后明艳过人,若是皇上动心也正常。”毕竟皇上也是正常的男子,又怎么会不喜欢好看的女子呢。 “也罢,只要不太过就好。”太后没有过多的询问,帝后和睦后宫安宁是再好不过了,只要那个女人不要诞下皇嗣便好,日后再受皇帝宠爱,也不过是一个没有子嗣傍身的可怜女人罢了。 第11章 回到凤和宫的时候,刘嬷嬷已经准备好了早膳,看着满桌子的精致菜肴糕点,吴雅娴的心情瞬间就好了,在身边侍女的服侍下用得很是香甜,皇宫的饭食就是要比外头的精致好吃,难怪所有的女人都想进宫。 “皇后娘娘,奴婢守门宫女有事禀报娘娘。”殿外想起一个年轻宫女的声音。 “让她进来。”吴雅娴瞟了眼身边的翠衫,翠衫立马会意,走到殿门口,将那个守门宫女带了进来。 “奴婢见过皇后娘娘”守门宫女进来立马低着头跪在地上恭敬道 “什么事?”吴雅娴搁下手指的象牙筷子,看着跪在地上的宫女淡淡问道。 “回禀娘娘,宫门外容妃娘娘和其他小主来给皇后娘娘请安。” “哦,让她们到正殿坐着等候,茶水伺候好别怠慢了,告诉她们本宫在用膳。”吴雅娴挑了下眉,她怎么把南宫煜廷的五个妃子给忘了,自己与他大婚,今日可不该来拜见么。 “是”守门宫女领命下去 “小姐,毕竟你刚进宫,让诸位宫里的娘娘等着怕是不妥。”翠衫小声在吴雅娴身旁说道,如此做恐怕会得罪宫里的那些妃子,小姐才进宫,不宜树敌。 闻言,吴雅娴淡淡笑笑,拿起筷子夹了个三鲜虾饺放入口中,享受的慢慢咀嚼咽下说道:“我是皇后她们是妃妾,让她们等我天经地义。” “皇后娘娘说得极是”刘嬷嬷赞许的在旁边点点头,皇后就应该有皇后的架子,不能为了迎合那些妃妾而失了气度,她又不放心的叮嘱在场的翠衫几个丫头道:“如今小姐已经贵为皇后,你们以后别再叫小姐了,应该叫皇后娘娘,免得有心人听到拿去当话柄。” “是,嬷嬷”翠衫她们四人意识到自己方才的口误,立马服身答应,叫习惯了小姐,一时没改过来。 “诸位娘娘小主,皇后娘娘请你们到正殿等候。”守门宫女跑回来服下身禀报道。 容妃由自己的贴身侍女扶着,捋了下手中的丝帕,傲慢的开口:“那便带路吧。”她倒要看看这个天命的吴家皇后长什么样。 其他四人则没有开口,默默的跟在容妃身后,随着引路的宫女进入到凤和宫正殿,她们还是第一次来这凤和宫里头,不由得好奇多打量几眼,不愧是历代皇后的居所,这里的一切都布置得富丽堂皇中又不失雅致,可比她们住的宫殿好上太多。 宫女将容妃、梅嫔她们等人引入到正殿内,上了香茶服身告退道:“诸位娘娘小主请稍后,皇后娘娘正在用膳,奴婢告退。” 容妃一脸倨傲的坐在首位,牡丹红的指甲捏起茶杯盖,轻轻拨了几下,又放下,并没有要喝的意思,心里想到:不知道这个皇后娘娘要让自己一行人等她多久,真是好大的架子。 又过了一刻钟,还是不见皇后的身影,性子最为活泼的纯嫔开口说道:“皇后娘娘怎么还没来?我们在这里还要等多久?” “纯嫔,你还是安静的等着为好,皇后这是要给我们一个下马威呢。”容妃玩着自己的牡丹色指甲,话语满是不屑,想给自己一个下马威,那她倒要看看皇后有什么本事。 “梅嫔,你说是不是?”容妃瞟了眼身边端坐的梅嫔 闻言,梅嫔看着容妃淡淡一笑说道:“身为嫔妃等候皇后娘娘是应该的。” “哼,还没见面呢,你倒是恭顺”容妃冷哼一声,她素来就不喜这个故作清高的女人。 “恭顺也是身为妃嫔的我们的职责”梅嫔话语不咸不淡 容妃狠狠的剜了眼梅嫔,冷笑道:“呵呵,但愿你能一直如此恭顺下去。” 她们两人的对话,其他三人都识趣的没有插嘴,容妃是太后娘娘的表侄女,家世显赫,又得太后娘娘老人家的疼爱,皇上对她也十分的宠爱,她在宫里横行多年,无人能与之抗衡。而梅嫔乃侯府嫡女,世代书香清贵,擅长吟诗作画,也颇得皇上的喜爱,礼遇有加。 纯嫔性子活泼却也知道厉害,不敢在多言,其他坐在倒数的两个赵良媛和花贵人进到殿内就一直垂头默默无闻当自己是个透明的,她们身份低微家室不显,还是不要惹事的好。 又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容妃坐在椅子上已经是满脸的不耐烦,这个时候门外的太监高喊一声:“皇后娘娘驾到。” 吴雅娴由刘嬷嬷跟在身侧,其他四个贴身侍女跟在身后,缓步跨入正殿大门,并没有多看站在一边的五个嫔妃一眼,直接走上正殿主位的凤塌上,坐了下来。 “臣妾/嫔妾拜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圣安。” 容妃、梅嫔、纯嫔等人立马起身朝着上方主位端坐的人,低头蹲身行嫔妃大礼,这是她们首次拜见皇后,必须行大礼表示尊敬。 将下方的五个女人姿容一一扫入眼帘,容妃果然如传说一般肤白貌美,个性张扬,一身玫红色牡丹丝绸长裙,衬得她更加明艳亮丽。排在第二的梅嫔清丽婉约宝蓝色宫装石榴裙,庄重正式让人挑不出错来,是个玲珑的人儿。中间的纯嫔一张娃娃脸上有着淡淡的婴儿肥,看着就很讨喜。而后面的赵良媛、华贵人低眉垂眼尖细的瓜子小脸显得很是柔弱。 五个都是各有千秋不可多得的美人,当皇帝就是好,只要想要,一人能坐拥天下美人,吴雅娴讽刺的勾唇一笑,自己可不也是其中之一,逃不出所谓的圣意。 拘着礼在地上的五人一直没有听到上方传来声音,静悄悄的,她们不敢抬头起身查看怎么回事,只能蹲着身子,维持的行大礼的样子,只有容妃一脸不快的抬头就对上了吴雅娴似笑非笑的眸子。 “你干嘛不让我们起身?”容妃直接站起身,挺直腰板,高台下巴看着上面端坐的人,心里浮现出一丝危机感:这个皇后容貌竟然如此不俗,美艳动人,恐怕日后自己见到皇上的日子就会变少了。想到这里,容妃眼里深处划过一丝嫉妒,她绝不容许任何抢走她的表哥,即便这个人是皇后。 “起来,坐吧”吴雅娴语意淡淡,不着痕迹的阻止了身边想要开口呵斥容妃的刘嬷嬷,脸上没有露出一丝的不快,容妃张狂背后有太后,自己只是名义上的皇后罢了,犯不着跟南宫煜廷的妃嫔置气。 “谢皇后娘娘”其他四人起身重新坐到自己的位置上,容妃见皇后无视自己,脸上更是不快,一屁股重重的坐到椅子上,没在开口。 “早就听闻诸位久伴在皇上身边,今日一见果然个个都是难得的美人儿,尤其是容妃,不愧为诸嫔妃之首。”吴雅娴坐在上面淡淡开口,场面话她自然会说的。 “哼”容妃很不给面子的冷哼一声。 梅嫔和其他三人则起身恭敬说道:“皇后娘娘谬赞了,嫔妾等姿容,比不上娘娘的万分之一。” “呵呵”吴雅娴轻笑,不置可否说道:“坐下吧,今日也算见过了,往后你们同在宫中伺候皇上,希望你们能各自安分守己为皇上绵延子嗣,不要生事。” “是,嫔妾谨记皇后娘娘教诲。” “夏日将近,天也渐渐热了起来。你们每天来往请安路远也辛苦,从明天开始就免了你们的晨昏定省,好生在自己的宫里呆着,”吴雅娴不想和她们多说什么,由刘嬷嬷扶了起来挥手道:“你们都下去吧,本宫累了。” “谢皇后恩典,臣妾/嫔妾告退。” 在场的所有妃嫔听到吴雅娴的话都是一脸喜意,连容妃脸上也划过得意,没想到这个皇后竟然如此知趣,仍凭谁都不想天天跑来凤和宫给人请安的,如今免了最好,即便皇上也不能说什么,皇后娘娘有统御后宫的全力。 五人从凤和宫大门口出来,纯嫔恢复了往日的欢快,叽叽咋咋的说道:“开始我还以为皇后娘娘很凶呢,没想到竟然如此好说话,免去了我们的日常请安,这样我就可多赖床一会了。” 走在最前面的容妃听到,等下脚步转身对着纯嫔冷笑道:“就你以为她好说话,依我看她不过是色厉内荏罢了,还是镇国将军的女儿,呵呵呵” 连她故意挑衅,皇后都没有计较,真是个软弱草包。最后这句容妃还没有这个胆子敢公然宣之于口,只能在心对吴雅娴泛起阵阵蔑视。 第12章 梅嫔左右环顾了一圈,对着容妃服了下身道:“容妃娘娘还是谨言慎行,嫔妾先告退了。”说完,也不等容妃说话,带着贴身的侍女宫人转身离开。 “哼”容妃冷哼一声,瞪了眼远去的梅嫔背影,一脸怒意的往自己宫里走去。 纯嫔见这样的局面,吐了吐舌头也带着自己的侍女走了。赵良媛和花贵人相视一眼,带着自己的宫人默默回宫。 三日后回门,吴雅娴一切准备妥当,正要带着刘嬷嬷她们出宫呢,就听到外头宫人高喊:“皇上驾到。” “他怎么来了?”吴雅娴意外的嘀咕,就看到消失三日的南宫煜廷大步跨入凤和宫的大门,向着自己走来。 “臣妾见过皇上”吴雅娴象征性的服了下身,淡淡开口。 南宫煜廷打量了一番这个三日未见皇后,见她并没有任何不妥,心里冷哼一声,她过得倒是惬意。 “今日你回门,朕与你一同回去,你也不用另外准备轿辇,与朕共乘。” “谢皇上恩典。”吴雅娴微微一笑,并没有拒绝,他要在世人面前显示夫妻和睦的一面,她配合就是了。 坐在专属皇帝的龙撵上,一路出了重重宫门,吴雅娴低眉垂眼一语不发,心里无聊到一直听着外面的车轱辘声音发呆。 “听闻你免了各宫妃嫔的晨昏定省?!”一直冷着脸的南宫煜廷开了口,看眼了坐在另一侧的安静的女子。 闻言,吴雅娴并没有抬头,垂眼说道:“臣妾想着天渐渐热起来,各宫妃嫔来往凤和宫路远日晒的很是辛苦,索性就免了,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说来说去,她并不在意这些虚礼,如果不是顶着皇后的头衔,那些女人又与她何干。 “你倒是会体恤人,挺像个皇后的。”南宫煜廷见她这样的态度,冷哼一声,心里却想起来一个故去多年的故人,她也曾经如此体恤后宫的嫔妃,这点她们还真像,这就是所谓的血缘吧。 吴雅娴怎么会听不出他的意思,脸上的神色依旧淡然,勾唇道:“臣妾本就是皇上明媒正娶的皇后,做这些是应该。” “你,你不要忘了与朕的约定。”南宫煜廷牙咬道,没有气到别人,反倒是把自己给气着了,牙尖嘴利的作风倒不像吴家的人。 吴雅娴见此唇角勾起的弧度越大,淡淡说道:“臣妾自然不会忘,待明儿一早就去给太后请安,到时候自然会劝说太后。” 得到了她的肯定,南宫煜廷却高兴不起来,不为别的,她唇角上扬的弧度看在他眼里像是嘲笑一般,南宫煜廷心里更郁闷了,该死的,这女人如果不是吴家之女,他一定将她狠狠责罚一顿,以解心头之恨。 可惜了,世事总不会如人意。 南宫煜廷狠狠瞪着坐在侧边的女人,不再发一言,他怕再说多,会被她气死。 一直缓缓行驶的龙撵停了下来,吴书浩携一家早已经等候在府中大门口。 见到从里头走出来的皇上皇后,吴书浩上前一步跪下行礼道:“臣携全家参见皇上、皇后娘娘。” “父亲母亲,快起来。”吴雅娴从撵车上下来,将自己的父母扶了起来。 “谢皇上、皇后娘娘。”吴书浩看着自己如今贵为皇后越发美艳动人的女儿,心里感到一阵安慰,看来皇上待自己的女儿很好,连回门也愿意陪同。 “外面人多,先进屋吧。”没有理会南宫煜廷,吴雅娴挽着自己的母亲往府里走,吴书浩和两个儿子则陪着南宫煜廷一脸恭敬道:“皇上往里面请,臣已经在府中正厅准备好了席面。” “吴爱卿有心了。”南宫煜廷淡淡说道,看着走在前面挽着将军夫人一脸女儿娇态的吴雅娴,心里更不爽了,这女人在他面前从来都是冷冰冰的,现在回来倒是变得温婉乖巧,正是善变的女人。 席面上,南宫煜廷与吴雅娴坐在了主位,吴书浩带着全家一同作陪,席间大家倒是相处愉快相谈甚欢。 吴家的席面还是如上次一般的好吃。南宫煜廷在一桌子宫里吃不到的稀奇美食诱惑下,心里的气也缓解了不少,吃得也不少。 撤下了席面,吴雅娴陪同自己的母亲回房中说话,而吴书浩父子三人则陪着南宫煜廷到书房议事。 房中,严如玉拉着吴雅娴的手慈爱的问道:“娴儿,皇上待你可好?” “母亲放心,皇上待娴儿很好。”吴雅娴拍拍自己母亲的手宽慰道,她并不想让母亲担心。 听到女儿的回答,严如玉提着心总算是放下了,如今皇上能陪着娴儿回门,这样的恩宠可见是对娴儿很好,希望这样的好能延续长久。 母女两又说了会子体己话,外头便响起翠衫的声音:“皇后娘娘,皇上身边福公公来报说,皇上唤娘娘回宫了。” “知道了。”吴雅娴冲着外头应了声,起身对着自己母亲服身不舍道:“母亲好好保重身体,女儿回宫了。” “好,快回去吧。”严如玉含泪同样的不舍,可是她不能挽留,只能目送自己的女儿回宫,今日一别不知道要过多久才能再见到,夫君为了避嫌,已经叮嘱过她没有紧要的事,别进宫看望女儿。 回到宫中第二日,吴雅娴早起按照往日的习惯,照例去宁福宫给太后请安。 “臣妾给母后请安,愿母后万福。” 吴雅娴只带着翠衫一个人进到殿内给太后请安。 “快起来吧,你这孩子就是孝顺,从进宫到现在,日日来哀家的宫里给哀家请安,真是难为你了。新婚燕尔的,你呀,还是多陪陪皇上,对皇上多多上心才是。”太后雍容依旧坐在上方的主位,对着吴雅娴笑得很是慈爱。 这些日子她可是听说了,自大婚到现在皇上不是在勤政殿就是去了其他妃嫔宫里,就是没有去过凤和宫,说来也奇怪,本以为皇上对这皇后不上心,可是昨儿皇后回门的时候,皇上却亲自陪着,如此反差让太后觉得越发看不透自己如今的儿子了。 “谢母后,给母后请安是臣妾应该做的。”吴雅娴淡笑着起身,由翠衫扶着到旁边的座位坐下。 “听说你还免了各宫嫔妃的请安?!”太后今日的精神头好些,也愿意和吴雅娴闲聊几句。 “是。”吴雅娴笑着应声,心里转得也快,恐怕不是听说,是有人专门添油加醋告状的吧。 “你能如此心疼妃嫔,哀家很是欣慰,哀家也心疼心疼你,日后啊你也不用日日来给哀家请安,怪累的,有时间多多陪陪皇上,哀家也免了你往后的请安。”太后说得慈爱。 “谢母后。”吴雅娴高兴的起身行礼谢恩,这次她是真的高兴,她等的就是这句话,日日给太后请安不能睡懒觉,要不是为了自己往后的日子盘算,她才懒得过来呢,等今天的事了,即便太后不说,她也会找借口不来的。不过如今听太后话里话外的意思,她也听得出来,无非就是告诉自己即便自己是皇后,太后她最亲的还是自己的表侄女,她有表侄女请安就够了,不需要自己这个皇后日日来碍眼。 但是有些话,她今天必须说,吴雅娴拘着礼并没有起身,说道:“臣妾有一事想与母后商量。” “你说”太后淡淡应一声,她就知道皇后日日来得如此殷情必有所图,看看狐狸尾巴这么快就藏不住了。 吴雅娴抬起头看向太后淡笑道:“如今皇上已娶臣妾为后,臣妾看着皇上的后宫妃嫔单薄,大选又得等到明年的三月三上巳节,臣妾想着不如先给皇上纳个知心人在身边,也好为皇家延绵子嗣。” “哦,皇后可有中意的人选?”太后坐直了身子,将手中的茶杯也放在了雕花的几桌上,很是惊讶,她完全没有想这个新皇后才成婚没几天,就想着给皇上纳新妃,也太贤良大度了吧。 “是的,臣妾听闻皇上一直钟情于丞相次女顾依依,所以臣妾斗胆来请母后允准臣妾做主纳顾依依进宫为妃。”吴雅娴一边说一边观察着太后的脸色,果不其然,太后在听到顾依依的名字时脸色瞬间就变得阴沉,等她说完的时候,啪啦一声脆响,太后已经气得将茶杯扫落在地,吴雅娴依旧镇定自若的拘着礼。 太后身边项嬷嬷一脸谨慎的劝慰道:“太后息怒,皇后她不是有意要提的。” “息怒?你让哀家如何息怒,她这分明就是故意的,明明知道哀家最不喜那顾依依,她还偏偏要来请旨,这不是明目张胆的跟哀家作对。”太后疾言厉色的指着吴雅娴说道,不但没有息怒,反而越说越生气。 好啊,皇上正是娶了个好皇后,真真贤德大度,想弄那个女人进宫来分琦儿的恩宠,做梦。 吴雅娴没有急着分辨而是静静听着太后发火,项嬷嬷见劝不了太后,又对着吴雅娴劝道:“皇后娘娘,你快别惹太后不快了,这件事情就不要再提,太后不喜顾依依整个宫里都知道,娘娘你又何苦提呢?” “项慧,你别劝她,我看她以为当了皇后就翅膀硬了,连哀家都不放在眼里,今儿哀家就让她知道忤逆哀家的下场”说着太后就要向外头喊人。 第13章 这个时候吴雅娴才不紧不慢的对太后说道:“母后息怒,请听臣妾说完,若到时候母后还是执意要罚,臣妾甘愿领受绝无怨言。” 太后冷眼瞧着在地上拘着礼,丝毫没有慌乱的吴雅娴,心里的气平复了些,也恢复了些冷静,冷笑着说道:“好,哀家倒是想看看你能说出个什么来。” 勤政殿,小福子正悠闲的守在大门口等候着皇上下朝,只见一个小太监一路小跑过来,附在小福子耳边嘀咕了几句便离开了,留下一脸纠结的小福子,皇后在宁福宫里惹太后大发雷霆,恐怕是要受责罚了,自己该不该将这事告诉给皇上听呢?如今他也摸不准皇上对皇后的态度,要说宠爱吧,大婚到现在也不见皇上留宿过凤和宫,要说不宠爱吧,皇上又陪着皇后亲自回门,皇后惹皇上生气,也不见皇上责罚过皇后。 怎么办,到底要不要告知皇上?小福子正纠结呢,一个明黄朝服的身影就已经出现在勤政殿门口,南宫煜廷刚从奉天殿下朝回来,大步跨入勤政殿,坐在正殿的丝绒黄毡垫雕龙宝座上,立马有宫人奉上他最爱的特供迎霜龙井茶,小福子立马接过捧在手里说道:“皇上,你先用杯茶。” “嗯”南宫煜廷接过茶杯,轻轻吹了下小啜几口,便放到了摆满奏章的金边紫檀书桌上,随手拿起一本奏章翻看起来。 小福子见他这样,也不好多嘴说什么,安静的站在一边,心里还在犹豫要不要将方才知道的事情告知。 南宫煜廷看了几行奏章,像是想起了什么,问道:“皇后可是去了宁福宫?” “是”见皇上主动问起,小福子心里有了计较赶忙说道:“奴才方才听说皇后娘娘去太后宫里请安,不知与太后说了些什么,惹得太后大怒,听说都摔杯子了,皇上可要去瞧瞧?” “她还真去了?”南宫煜廷挑眉,不用想他都知道吴雅娴为了什么会惹自己母后生气,她倒是挺有胆量的,只是她想得太简单了,如果光说就能成他还用得着跟母后闹僵吗?真是愚蠢。 “是皇上,这会子太后怕是正责罚皇后娘娘呢,您要不要去太后那替皇后娘娘求求情?”小福子再接再厉的说道,只要能讨主子欢心的事情,他都会不遗余力的去做。 “求情?她用得着朕求什么请,那是她自找的”南宫煜廷勾唇放下手中奏章,端起茶杯。 “这”小福子不明白他的意思,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看来皇上真的不在意皇后啊。 将茶杯端在手中,拿起盖子又放下,南宫煜廷又将茶杯放下,站起身绕过书桌,向着大殿门口走去。 “皇上,你这是要去哪里?”小福子反应过来立马小跑的追了上去,紧跟在南宫煜廷的身后,一脸的不解。 “去宁福宫”南宫煜廷丢下一句话,坐上步辇便不再言语,他很想去看看那女人被母后责罚是何模样,估计很有趣吧,想想自己这段日子在她哪里吃的瘪,他就有种出气的感觉,让她吃点苦头也是好的,这样才会明白在这宫里谁说了算。 “起驾”小福子跟在身侧高喊一声,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向着太后的宁福宫步行而去,他还是不明白,皇上刚刚明明都说不管了,怎么这回又要赶去宁福宫呢?唉,皇上的心思真是越来越难猜了。 宁福宫,太后坐在主位上,怒气已然全无,对着吴雅娴和气的笑道:“难为你有这个心思,起来坐吧。” “是”吴雅娴不动声色的站起身,拘了半个时辰的礼,她的两条腿蹲都麻了,好在翠衫贴心,见她起身立马躬身上前扶着她的手臂,将她扶到了一侧的座位上坐了下来。 “哀家问你,你真心愿意让顾依依进宫?要知道,她若进宫,日后恐怕没有你的一席之地,皇上必定会偏心于她。”太后望着吴雅娴想从她平静的脸上看出一丝的破绽,她不相信,这个皇后真如表现的这般大度,索性就直接言明其中的厉害,天下没有那个女子会愿意自己的丈夫纳一个深受丈夫喜爱的女子为妾的。 她如今来求自己,很可能是受自己那儿子的胁迫才来的,太后心里是这样想的,不过皇后方才那番话说得也在理,不过是一个妃子,就算进了宫还能翻天?她相信自己的儿子即便是宠爱还是有些分寸的,不然也不会顾念着自己不同意迟迟没将人纳入后宫,自己又何必为了一个妃子与自己儿子闹僵,得不偿失。至于琦儿那,有自己护着自然不会有什么事,同样是皇上风光的容妃。 站在太后身侧侍候的项嬷嬷也对吴雅娴刮目相看,这个皇后心思旁人轻易看不透,却句句说到太后心坎里,打着为了太后皇上好的旗号,居然能说动太后点头纳太后最不喜的顾依依进宫,真真是有本事。 太后说的,吴雅娴自然再清楚不过,如果她对南宫煜廷有情,心里自然会不痛快,可惜了,她一点也不喜欢南宫煜廷,他想纳谁跟自己也一点关系都木有,无论如何,只要吴家在她的皇后之位就在,多个宠妃罢了,让她进来还热闹些,省得那个容妃老是盯着她的凤和宫不放。 “臣妾明白,只是臣妾作为皇后,为皇上娶妃纳妾是臣妾的本分,臣妾不敢有其他心思。”吴雅娴眼眸橙明的向太后回道,言语大度有分寸,任何人都挑不出错来。 “真若如此,哀家就放心了,快尝尝这前些日子才进贡的迎霜龙井,皇上最是喜欢喝的。”太后见从吴雅娴这里看不出什么,也不再深究,宫里日子还长着呢,她不着急,就安坐在宁福宫看着她们去斗吧。 “是”吴雅娴笑笑,优雅的端起宫女奉上的杯茶,刚要掀开盖子品尝,就听到外头的宫人高喊声:“皇上驾到” 放下手中茶杯,吴雅娴脸上淡然的起身,就见南宫煜廷一身明黄朝服的大步走了进来,他看到吴雅娴好好的站在一边,眼里划过一抹惊讶,不是说她惹母后生气要受责罚吗?怎么还好好站在这里与母后喝茶聊天,方才他从外头走进来的时候可瞧得真真的,现在母后好像也不生气。 “儿臣给母后请安。” “臣妾给皇上请安”吴雅娴向着南宫煜廷服了下身。 “都快坐吧,方才跟皇后说你最爱喝这迎霜龙井,你就来了,莫不是闻到哀家这里的茶香了?”心结已解,太后慈爱的对着南宫煜廷说笑,说到底她就只有这么一个儿子了,自然是心疼的。 看自己母后这个态度,南宫煜廷心里更加惊讶,母后这是不和自己置气了,不着痕迹的用眼角余光,瞟了眼身边站着的吴雅娴,脸上却笑着对太后说道:“是呀,儿臣老远就闻到了母后宫里的茶香,也想来尝尝。” “好,快将茶奉上,让皇上尝尝。”太后慈爱的笑着吩咐,立马就有宫女捧着茶进来,一旁的小福子有眼色的端到南宫煜廷跟前。 南宫煜廷坐在吴雅娴对面的位置,接过小福子递过来的茶,喝在口中却没有味道,他心里转悠着一个念头:莫不是这女人说动了母后? “母后宫里的茶就是好喝”南宫煜廷嘴上说着好听的话,哄自己母后高兴,眼睛却不自觉的看向对面坐着的吴雅娴,见她脸上神情淡然,他心里又开始不爽了,母后没有责罚她真真是可惜了。 “呵呵呵呵,你呀就哄哀家高兴吧,宫里进贡的茶都一样的,哪里就哀家这里的茶好喝。”纵然知道自己儿子是哄自己的,太后心里还是很高兴的笑得眼睛都眯起来。 “儿臣可是说真的,哪里的茶都不如母后宫里的茶好喝。”南宫煜廷收回目光,对着太后说得一脸认真道。 太后听了自然是更加的高兴,趁着这个高兴的劲儿,开口说道:“方才皇后向哀家提议纳顾依依入宫为妃,哀家思量再三,觉得有个可心的人陪在你身边也是好的,便允准了皇后,就挑个日子将她抬入宫吧,皇上意下如何?” 南宫煜廷听着哪里有不允的,心里高兴万分,面上也勾唇露出一丝开心的笑意起身向着太后拱首道:“谢母后,一切听从母后的安排。” “哀家老了,哪里有这个心思操持,皇后如今是后宫之主,一切就交由皇后去办吧。”太后不紧不慢的说着,看向了吴雅娴,既然她力荐顾依依进宫,那就让她去办吧。 闻言,顾雅娴站起来服身道:“母后放心,儿臣一定会尽力办好的,不会让母后操心。” “如此便好。”太后满意的点点头。 一切事宜尘埃落定,吴雅娴也不想多待在这与他们虚以委蛇,南宫煜廷的来意她也能猜到几分,定是听说自己惹太后生气来看戏呢,如今自己说服太后,更是合了他的心意,左右他都不吃亏。 “母后,臣妾先去回去操办顾依依进宫事宜,先告退了。”吴雅娴看都没有看南宫煜廷一眼,开口向主位上的太后告辞。 “去吧”太后挥了下手,并不挽留,说到底她也是不喜这个皇后的。 “是” 第14章 吴雅娴走的无比潇洒,看在南宫煜廷的眼里,他又被气着了,这个女人真是好,全然不把自己放在眼里。 走在回凤和宫的路上,翠衫跟在吴雅娴身侧,特意吩咐跟在后头的宫女们退后些跟着,才嘟着嘴老大不乐意说道:“皇后娘娘,你又何苦要向太后开口纳顾依依进宫呢?难道这些年的事你都忘记了吗?顾依依她一直深得皇上的心,往后进宫了皇上还怎么记得你……” “行了,我知道你的心思。”吴雅娴摆手打断了翠衫还想要说的话,淡淡说道:“翠衫,你跟我了这么久,我问你,皇上心里有谁关我们什么事?既然你知道皇上心里有她,即便我不说皇上就会不纳她进宫了吗?皇上是谁,天下之主,要什么女人不能?日后不要说纳顾依依,明年的大选,还不知道要纳多少女子进宫,你现在就急,日后不得急死?” “难道主子你一点都不在意?”翠衫有些迟疑的问出口,这些年她也看在眼里,橙颜每次说关于皇上和顾依依消息给主子听的时候,她未见主子在意过,每次都听过就算了。起初她以为小姐是未见过皇上,故而对皇上淡漠,如今主子都嫁入皇宫了,还是这样,还主动为皇上纳顾依依进宫,可见主子真的不在意皇上。 “你只要记住,我在意你们几个丫头就行了。”吴雅娴转头淡笑着点了下翠衫的额头,不置可否。 “娘娘,奴婢是认真的。”一向稳重的翠衫捂着额头着急跺脚,都这个时候了,主子还有心思跟自己开玩笑。 “我也是认真的。”吴雅娴说得很是认真,她没有自称本宫,而是用了我。这样的情谊,翠衫听得出来,心里暖极了,即便小姐进了宫待她们的心还是不变的。 “奴婢明白了,日后小姐做什么,奴婢永远都追随着小姐。”她的小姐如此聪颖特别,做什么都自有考量,她只需要好好伺候在侧就好,想通了这点,翠衫恢复了往日的沉稳。 日上三竿,虽然是初夏,日头晒久了还是觉得有些炎热,宫道上并无遮阴之处,翠衫贴心的说道:“娘娘还是上轿辇吧,以免晒着。” “无妨,待会还有人要来呢。”吴雅娴摇摇头,说的话让翠衫有些摸不着头脑,还有谁要来,值得主子晒着太阳步行等的? 又走了一会,身后传来小福子的喊声:“皇后娘娘请留步” 吴雅娴停下步子,转身对着翠衫笑道:“瞧瞧,说着人就来了。” 不等翠衫反应,吴雅娴就对小福子淡淡问道:“福公公,有事?”她自然是知道小福子的来意。 “奴才请皇后娘娘安,皇上吩咐奴才来让娘娘你走慢些。”小福子堆着笑脸对着吴雅娴叩道,他一路小跑过来,气息还没喘匀呢,得亏他不胖,不然喘得更厉害惊扰到娘娘就不好了。 “起来吧” 吴雅娴顺着小福子的话往他身后看去,某人正坐在步辇上远远的向这边走来,浩浩荡荡的,真是威风。 等了一小会,南宫煜廷的步辇走到了吴雅娴的跟前。 “臣妾见过皇上”吴雅娴低眉顺眼的服身,她身后随行的宫女们纷纷下跪。 “起来吧”南宫煜廷从步辇中下来,看着吴雅娴说道:“皇后与朕走走吧。” “是” 吴雅娴知道南宫煜廷有话要对自己说,她也有话要对他说,转头吩咐翠衫带人远远跟着就行,不要靠近,小福子也极有眼色的带着人和翠衫一样远远吊在后头。 一直沉默走了好一段路,南宫煜廷才开口说道:“倒是小看了你,没想到你还真能说服母后。”看着身前这个在阳光下愈发明艳的女人,他头一次如此认真审视,或许他不该小看这个女人。 “臣妾恭喜皇上心愿得偿。”吴雅娴无意与他费口舌,对南宫煜廷的问题避而不答,既然是交易,如今她做到了,那么轮到他兑现承诺的时候了。 “你”这话听在南宫煜廷耳中,他怎么觉得是带着讽刺呢若是吴雅娴知道他心里想法,肯定要大呼冤枉,她是真心向他道喜的,毕竟得到一个自己喜欢的人,也算是一件快意之事,更何况她还得问他兑现承诺呢。 “皇上,臣妾答应你的事情做到了,那你答应臣妾的事情呢?”吴雅娴打断南宫煜廷还想说什么的话,直截了当的说道。 被她这样一问,南宫煜廷反倒是不好怎么责备了,只得阴着脸闷闷说道:“朕答应你的事自然会做到,等你操持完了怜妃的事,待怜妃入宫后接管宫中事宜,到时候朕自然会下旨说你需要静养任何人不得打扰。” “如此甚好”吴雅娴勾唇一笑,这样她以后就可以安心的在凤和宫里安静度日了,她要的就是这样的结果。 吴雅娴却是不知道,她的笑正好被南宫煜廷看到,她真的很开心啊,笑得连眼里都流露出笑意,难道远离自己真的能让她如此开心,他不好吗?想到这里,南宫煜廷的脸色又阴了一分。 “对了,臣妾还有一事要交予皇上。” 吴雅娴的笑是昙花一现,很快就被她收敛,并没有注意到南宫煜廷的脸色。 “何事?”南宫煜廷的声音也跟着冷了几分,这女人知不知道什么叫分寸,居然敢交予事给自己。 “关于怜妃进宫的事宜,太后交予臣妾操持,只是臣妾才刚进宫几日,不熟悉一切宫中事宜,所以臣妾斗胆将怜妃进宫事宜转交给皇上,您自己看着办。” “你”南宫煜廷听明白吴雅娴的意思,气得直接停下脚步,指着她的鼻子,他多想骂她一顿,怠慢自己算了,现在连母后嘱咐她的事情,她也敢推脱,还敢甩给自己,真是岂有此理。 “皇上莫生气”见南宫煜廷想要生气,吴雅娴服了下身继续说道:“臣妾方才说了,臣妾进宫才不过几日,不熟悉宫中事宜。怜妃既然是皇上心中爱惜之人,自然是不愿意薄待了,怜,乃爱惜之意。皇上连封号都想好了,不如亲自着人操持,不是更显示对怜妃的爱惜之情。” “你这是在嫉妒?”南宫煜廷冷笑。 “皇上怕是想多了,臣妾只是以事论事,也不想麻烦。”吴雅娴说的可是大实话,嫉妒一朵白莲花,她又不是吃饱撑着。 “好,既然你这么说,朕就成全你,怜妃的事宜你就不必操心了,朕自会着人操持。”这回南宫煜廷答应得倒是爽快,既然她不想做就不做吧。 “谢皇上体恤。如果皇上没有其他事的话,臣妾告退了。” 吴雅娴得到他的答应,立马勾唇一笑服身告退,走得那叫一个干净利落,只留给他一个窈窕的背影。 只见她快速的走向自己的轿辇里,钻了进去放下布帘隔绝了他的视线,对这外头的翠衫说道:“回宫” “是,回宫”翠衫应了一声,看了眼前面有些呆滞的皇上,赶忙低头带着一众宫女往凤和宫方向走去,路过南宫煜廷身边的时候只是草草服身行礼,走得匆匆的。 妈呀,娘娘到底跟皇上说了什么,皇上的脸色黑得好可怕,走了好一段都没听到皇上发作的声音,翠衫偷偷松了口气,只要皇上不怪罪就好。 不是南宫煜廷不想怪罪,是他压根就没反应过来,跟不上吴雅娴的节奏,他哪里想到她真能走的如此干脆,还如此的神速。等他回味过来的时候,已经看不到吴雅娴的仪驾了。 他是不是被耍了?南宫煜廷站在原地仔细想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分明就是她懒不想操持怜妃的事宜,才故意说出刚才那番话来激自己,好趁机将事情甩给自己,自古以来哪里有皇上传旨着人操持后妃进宫事宜的?传出去不但败坏自己的名声不说,还惹天下人耻笑,她是想让天下人知道自己是一个宠妃无度的昏君吗? 越想南宫煜廷就越气,越觉得自己被一个女人耍了。事实他猜的也没错,吴雅娴就是故意激他的,想让她操持他心爱女人的事宜,她可没这么好心,能说服太后也只是为了交易,交易之外的事情她没这个心理会,也不想理会,她可没有免费为他人做事的习惯。 不明白原因的小福子见到南宫煜廷已经黑如锅底的脸色,吞了吞口水,硬着头皮上去前,小心翼翼的说道:“皇上,皇上你接下来是要去哪里?” “去哪里。朕还能去哪里,回勤政殿。”南宫煜廷气到无处可发,冲着小福子大吼一声,怒气冲冲的大跨步走向前,连步辇都气到不想坐。 第15章 “是是是,皇上您慢点走啊,小心脚下”小福子见皇上被皇后气得不轻,赶忙苦着脸招呼着身后的人追上去。哎呦,这都是什么事啊,皇后娘娘到底跟皇上说了什么,为什么每次都能将皇上气得不轻?关键是皇上不高兴,他们这些做奴才的在身边伺候就得小心翼翼的,提心吊胆将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这日子真是难过哟。 回到凤和宫,吴雅娴进到侧殿坐了下来,翠衫立马蹲下身子为她揉腿,娘娘在太后宫里拘了半个时辰的礼,腿肯定是酸了。 “娘娘,要不要奴婢唤人去端盆热水进来,给你泡泡脚解解乏?” “不必,你去将刘嬷嬷和橙颜她们都叫来,我有话要说。”吴雅娴半靠在侧殿的软塌上吩咐道,右手捻起一快桂花糯米团子放在嘴边吃了起来,忙活了大半上午,她还真有些饿了。 “是,奴婢这就去。” 翠衫领命起身快步出了侧殿,吩咐守在门口的宫女说道:“去外头将橙颜找回来,娘娘找她。” “是,翠衫姐姐”宫女听话的小跑了出去。 她自己则转身去了宫里的小厨房,刘嬷嬷和蓝衣她们估计在厨房为主子准备午膳。 吴雅娴一个人在殿中,吃完手中的桂花糯米团子,手指又伸向刚进贡的新鲜葡萄,才刚入夏没等到秋季竟然有葡萄吃,也真是难为那些种葡萄的人。 新鲜的葡萄多汁爽口,吴雅娴忍不住多吃了几颗,这个时候翠衫带着刘嬷嬷她们三个已经走了进来守在两旁,翠衫继续刚才的事,蹲在吴雅娴膝盖旁边动作力道恰到好处的为她揉腿。 看了一眼在场的四人,没瞧见橙颜那丫头,吴雅娴开口问道:“橙颜呢?” “橙颜那丫头又出去八卦去了,奴婢已经差人去找,想必过一会就会回来。”翠衫轻笑着回道。 “嗯”吴雅娴没在多问,肚子填了个五分饱,舒服的闭目养神起来。 守在一旁的刘嬷嬷和蓝衣她们很安静,没有着急发问主子叫她们来有什么吩咐,心里清楚主子这是要等人齐了一起吩咐。 又过了半柱香的时间,橙颜才小跑进了殿内,脸上的红晕看得出她是一路小跑回来的,主子找她,她一刻都不敢耽搁。 听到响动,吴雅娴缓缓睁开眼,示意翠衫起身不用揉了,轻声开口说道:“去将守在殿外头的宫女调远些,把殿门带上,我有话要说。” 站在最外边的青黛立马走出去,让殿门外的宫女们不用守了去其他地方干活,没传唤不得靠近,便把殿门关了起来,转身到侧殿站好。 其他四人也都一脸严肃的安静站好,等着主子的吩咐,她们隐约觉得主子有很紧要的事情要说。 吴雅娴的视线一一在五人脸上扫过,见她们如临大敌的严肃神情,不由得轻笑道:“放松些,我接下来要说的也不是什么生死攸关的大事。你们都是陪着我一起长大的,刘嬷嬷是母亲的陪嫁奶嬷嬷,带大母亲又看着我长大,都是我身边极信任得力的人。”说道这里,吴雅娴停顿了下,话锋一转继续道:“嫁入皇宫并非我本意,圣命难为,如今我虽贵为皇后却无意于皇上,一入宫门深似海,没恩宠只能住在这凤和宫安度一生。顾依依将不日进宫,到时候她会被皇上授予管理后宫的权利。往后的日子你们跟着我,也只能守在凤和宫里深居简出度日。” 听到这里,除了翠衫之外的其他四人都一脸震惊,主子才嫁入皇宫几日,皇上竟然不顾念主子的颜面,这么快就迎新人进宫,还是那个传说的顾依依,后宫就要变天了吗? 性子活泼的橙颜当即就想开口说些什么,却被翠衫扯了下袖子示意她不要开口,听主子说完。 “顾依依进宫的事,是我去说服太后的。原因是我并不想麻烦费心去掌管后宫,只想安静守在凤和宫做个有名无实的皇后,你们跟着我怕是会吃苦,不如趁现在我将你们安排出宫,给你们寻个好人家嫁了,为人正室逍遥自在,刘嬷嬷你则回去母亲身边。”吴雅娴已经给她们打算好了,自己这辈子是走不出这深宫,她希望自己身边的人能出去过得好。 “主子,我们不走。”听完吴雅娴的安排,五人立马跪了下来,红着眼眶异口同声说道,她们怎么可以丢下主子一人在宫中受苦,自己出宫过好日子。 “我刚才的话你们没听明白吗?跟着我往后的日子会过得艰难。”吴雅娴叹了口气,说得语重心长。 “主子,我们都明白,无论往后的日子会怎样,哪怕是死,奴婢也甘愿跟着主子。”翠衫说得决然刚烈。 “主子你若想将奴婢嫁出去,奴婢现在就一头撞死在宫里。” “对,奴婢跟翠衫是一个心思。”橙颜几个丫头纷纷点头附和,大有要真的一头撞死的觉悟。 “小小姐”刘嬷嬷也开了口,她并没有喊吴雅娴主子,而是亲切的喊了声小小姐说道:“小姐刚出生就由我照料奶大,老奴一生无儿无女,丈夫去世得早,已经将小姐当做是自己女儿来庇护,小小姐是小姐的女儿,老奴是看着你长大的,入宫前小姐嘱托老奴代替她在宫里护小小姐周全平安,老奴就是拼了这条老命不要,也是要守护好小小姐的。” 五人的话句句恳切,不肯起来,吴雅娴听着又怎么会不感动,都是自己身边亲近了十年的人,心里长叹一声无奈说道:“既然你们都想留来陪我吃苦,那就留下吧。” “是”五人闻言都开心的站起来,小姐不赶她们走就好。 “橙颜跟青黛留下伺候,刘嬷嬷你带着翠衫两人去将宫里,全部当差的人都聚集起来,去库房领些银子,每人发一百两告诉他们今后凤和宫不用这么多人当差,领了银子就去内务府总管那里另谋出路吧。”吴雅娴吩咐道。 “是,老奴这就去。”不管主子做什么,她都会尽心办好,带着翠衫跟蓝衣出了去。 连一向活泼的橙颜也没有再问,主子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她尽心守着在主子身边就是。 “橙颜,往后你少出去八卦,若惹了事,我恐怕也护不了你,明白吗?”吴雅娴不放心的再叮嘱一遍,她最不放心就是这丫头,性子太活泼,怕她忍不住跑出去受委屈。 “是,奴婢省得,娘娘你放心。”橙颜连连点头,挺直胸脯认真的保证道。 见橙颜保证,吴雅娴放心的点点头,她知晓轻重就好。 “娘娘你放心吧。橙颜虽然性子活泼却也机灵,断不会惹事的。”一旁的青黛笑着轻声为橙颜说好话,她们自幼同住一个屋檐下伺候主子,彼此的性情最是了解。 “就是,就是。”橙颜也耍宝一样噘嘴应道。 “行了,有你们的保证,我就放心了。”吴雅娴微笑道,摆手让她们两安静下来,不再言语仔细听着殿外头的动静。 半个时辰左右,刘嬷嬷三人进来,身后还跟着四人,一宫女三太监,站在前头的宫女和一个太监年岁较长,看着在宫里是有些阅历的,其他后头的两人年岁看着都不大,像是新进宫拨来的。 “拜见皇后娘娘。”四人不敢抬头看坐着的吴雅娴,直接行了一个跪拜大礼。 吴雅娴看向刘嬷嬷,刘嬷嬷立马开口说道:“回皇后娘娘,其余人都安排妥当了,只有这四人不肯要遣散的银子,说什么也要留下来伺候。” “哦,”殿外头的动静她也是听到的,所以并不意外,看着下面跪伏在地上的四人和颜悦色的说道:“起来,抬起头让本宫瞧瞧。” “是”四人闻言从地上站了起来,有些不安的缓缓抬起头来,让吴雅娴瞧了个清楚。 唯一的年长宫女长相周正,装束整洁穿着粗使宫女的粗布衣裙,发髻梳理得一丝不苟,看着像是一个做事老练严谨的人,她脸上平静,并无其他人的忐忑不安之色。 “你叫什么名字?”吴雅娴指了指她,开口询问道。 “回皇后娘娘的话,奴婢芷兰。”年长宫女恭敬的回道。 “多大了?从前在哪里当差?”吴雅娴继续问道。 “奴婢今年25,从前是齐太妃宫里洒扫宫女,后来齐太妃故去,奴婢便安排到浣衣局里当差,后来娘娘进宫奴婢便安排到了娘娘的宫里当了粗使的宫女。”芷兰不卑不亢的说得仔细。 “齐太妃?”吴雅娴并不知道是谁,这个时候橙颜机灵的上前在她耳边轻声说道:“齐太妃是先皇颇为宠爱的一个妃子,膝下无子女却不用陪葬,和其他有子女的太妃嫔们住在宁安宫。上个月刚过身,她身边的人出宫的出宫,没有出宫的便安排在其他各处当差。” 吴雅娴了然的点点头,想来这位故去的齐太妃还挺有手段,无子女的嫔妃要么陪葬要么遣送到感召庵里出家为先帝守孝,她却能安坐后宫。 “你为何不愿拿银子另谋差事?”吴雅娴最关心这个。 第16章 “回皇后娘娘的话,奴婢拿了银子也无处可去。奴婢从小父母双亡,在宫里孤身一人再其他亲人,故而奴婢没有出宫,也只因奴婢无依无靠,出了娘娘的凤和宫,奴婢就只能回从前的浣衣局做最低等的浆洗宫女,奴婢思前想后觉着留在娘娘宫里日子会好过些,也好过回去浣衣局做任人打骂欺凌的最低等宫女。求皇后娘娘慈悲留下奴婢,奴婢一定尽心尽力做好分内之事。” 芷兰说得言辞恳切又跪了下来,眼里流露出的期望也做不得假。 吴雅娴并没有应允,转头问向了她身边的年长太监道:“年龄,名字,为何要留下?” “回皇后娘娘,奴才年三十,叫小全子。奴才十岁刚进宫就在凤和宫里当差,静慧先皇后待人和善,是奴才见过最仁善的主子,即便先皇后故去多年,凤和宫一直虚悬,奴才也不愿去其他宫里当差,皇后娘娘你是先皇后的亲人,想必和先皇后一样是和善的主,求你让奴才留下来继续伺候。”小全子也跪了下来不住的磕头。 皇上登基,没有给静慧先后皇追封,只尊自己生母一位太后,故而哪怕吴雅娴的姑姑曾经贵为皇后,如今也只能称呼先皇后。 原来是姑姑宫里的人,吴雅娴心里有些惊讶,凤和宫荒废多年,自己大婚前才重新修葺一新,没想到还有昔日宫人在。 “你们两个呢?”吴雅娴看向后面站着的两个小太监。 二人对视一眼,惶惶跪了下来,机谨的一起说道:“奴才小安子、小林子,年十八,进宫没多久就被调来皇后娘娘宫里伺候,无处可去,求皇后娘娘收留。” 两个小太监虽然彷徨,说的话却很利索,是机灵的人。 “都起来吧。”吴雅娴淡淡说道:“小全子从今天开始就是凤和宫的首领太监,你们三人日后多听他的,原本做什么就继续做什么去吧。” “谢皇后娘娘。”小全子全然没有想到吴雅娴会任命他为首领太监,原来的首领太监已经领了银子另谋出路去了,他反应过来开心的向着吴雅娴又是一阵感激的磕头。 其他三人也向吴雅娴高兴的道了谢。 “那一百两你们都拿着,就当是本宫赏你们的,都下去当好各自的差事去吧。”吴雅娴挥挥手,让刘嬷嬷挨个赏钱下去。 四人又一通高兴的千恩万谢,才退了下去。 等他们都走远,吴雅娴对着刘嬷嬷五人吩咐道:“往后你们多费心盯着他们四人一点,有什么不妥的,及时来汇报。” “娘娘,你的意思他们之间有人底子不干净?”刘嬷嬷毕竟是老人,见识过的事情多,很快就猜到吴雅娴的用意。 “干不干净如今下定论还太早,你们且多暗中注意着,别让他们察觉了。一百两银子够普通百姓安稳的过半辈子,除了像你们对我有长久的相伴之情,其他人又有多少人能拒绝呢?”吴雅娴淡淡说道,在这深宫里多些心眼绝无坏处。 经吴雅娴这么一点明,翠衫等四人也纷纷明白过来,点头答应道:“娘娘放心,奴婢们定然悄悄将他们看得死死的,不让他们有机会生出什么幺蛾子。” “嗯,橙颜你挑个时间,去打听下四人的背景身世,宫外打听不到就去找吴家人帮忙。悄悄的,别让任何人察觉到。”吴雅娴继续吩咐道。 “是,奴婢明白,娘娘放心吧。”橙颜点点头。 吴雅娴这边将人安排好,勤政殿的宫人太监却是不好过。 南宫煜廷阴沉着脸回来,遇到奉茶的宫人,他直接将茶杯扫落在地,噼啪的清脆响声回荡在殿内,茶水杯子碎片溅了一地,听在小福子耳朵里心也跟着一颤,其他的宫人都战战兢兢在殿外候着不敢进入。 “皇上息怒”小福子小心的劝慰道,又命宫人进来将地上的碎瓷片清理干净。 “息怒,朕倒是想息怒。”南宫煜廷阴着脸坐在雕龙宝座上,一巴掌拍在书案上,他怎么就被一个女人给算计了呢,那女人真是太可恶了,对他全无恭敬不说,还不将他放在眼里,说走就走,偏偏自己还不能将她怎样,实在可气。 见皇上这样说,小福子也不敢多说什么,皇上正在生皇后娘娘的气,这个节骨眼上,他不能再提皇后娘娘免得惹皇上更生气。 好一会,南宫煜廷似乎消了些气,转头对小福子吩咐道:“传朕口谕到长禧宫,皇后进宫时日尚短,不熟悉后宫事宜,怜妃进宫一事交由容妃料理,务必郑重相待不得有任何怠慢。” “是,奴才这就去。”小福子躬身领命刚要下去,又听南宫煜廷说道:“等等,去完长禧宫你再去一趟内务府,让他们办事利索些,谁要是敢怠慢怜妃入宫之事,朕严惩不怠。” “是,奴才明白。” 小福子前脚刚踏出勤政殿,就听到殿内传出一阵噼啪奏章被扫落在地的声音,小福子苦笑摇摇头,脚下不敢耽搁赶紧传命去,心里嘀咕:皇上哪里来这么大火气,怜妃进宫不一直是皇上心里所期望的吗? 长禧宫内,小福子带着人前来传皇上口谕,容妃带着宫里的贴身侍女在殿内笑得很是可亲,她以为皇上又要让小福子来赐她什么稀奇玩意呢,这么多年来,放眼整个宫里就数她一直盛宠不衰监管后宫,如今皇后都进宫好几日也不见皇上来收回她的监管之权,一有什么好的都往她宫里送的,她都习以为常了,就连那个才华出众的梅嫔都不及她半分。 可接下来,小福子口谕的内容险些让她失去了分寸。 “传皇上口谕,皇后进宫时日尚短,不熟悉后宫事宜,怜妃进宫一事交由容妃料理,务必郑重相待不得有任何怠慢。”小福子一脸郑重的说完皇上让他传的口谕。 容妃只觉得脑子轰的一片空白,脸色也难看起来,险些跌坐在地,好在她身边的贴身侍女倚翠手疾眼快的将她扶了起来,才没算太过失态。 “福公公,怜妃是谁?”容妃被倚翠扶着,一脸伤心的问小福子,皇后才入宫几日,皇上就这么迫不及待的纳妃,到底是谁引得皇上如此?还特意叮嘱郑重相待,她慌了,往后等人进宫她多年的盛宠是不是就到头了? “回容妃娘娘的话,怜妃是顾丞相次女顾依依小姐,今儿早晨皇后去宁福宫给太后请安,说服了太后,皇上当时就封了顾依依小姐为妃,赐号怜。”往常容妃对自己也还算客气,只要不犯忌讳,小福子也乐得跟容妃透透消息,反正这事早晚都会在宫里传开的,他就顺道卖容妃一个面子。 “是她,居然是她。终究表哥还是让她进了宫。”听到顾依依三个字的时候,容妃脸色彻底失去了血色,皇上与顾依依的事,满皇城都知道,她又怎么能不知道,从前表哥也为这事与姑母置气过,姑母一直不肯答应,她也放心下来,只要顾依依不能进宫,再得表哥的心又如何,将来让姑母给她赐一门亲事,就可以彻底断了表哥的念想,天长日久的表哥慢慢就会淡忘,她依旧是宫里盛宠的容妃娘娘。可如今天不遂她愿,皇后一进宫就让姑母松了口,让顾依依那个贱人进宫。 “皇后。”容妃满眼怨恨,嘴里吐出的字也带着怨毒。 “容妃娘娘,皇上的口谕奴才已经传到,奴才这就告退了。”见这样的情形,小福子自然识趣的不在逗留,带着人躬身退下。 待小福子走远,容妃再也控制不住,将殿内桌子上的一应物件都扫落在地,倚翠让秋霜将其他的宫女都带下,只余下她们主仆三人,二人跪在容妃跟前劝慰道:“娘娘,您别生气,小心气坏了身子。” “倚翠,我怎么能不生气,皇后居然让姓顾的那个贱人进宫,分明,分明就是针对我。”容妃白着脸无力的坐在凳子上,眼里都是不甘和怨恨。 “娘娘,如今她已经是皇上亲封的怜妃,想必这会圣旨已经下到顾家了,娘娘切勿再一口一贱人的叫,小心让人听了去,传到皇上耳中啊。”倚翠谨慎的劝慰。 啪,容妃一掌拍到紫檀圆桌上,听着都觉得手疼,也不知道她自己会不会疼。 “怕什么,皇后,一切都是她的阴谋,才进宫几天就撺掇姑母将人纳入宫中,真当我曹琦好欺负。” 说完,容妃嚯的起身,一脸怒容的快步走了出去说道:“走去姑母宫里。” “是”倚翠和秋霜赶忙起身跟了出去。 宫里传播最快的就是消息,福公公到长禧宫传的口谕内容,只消片刻就在宫里传开了,整个后宫震动:皇后娘娘贤德,劝得太后同意纳顾依依进宫,人还未进来,皇上就已经赐下封号,特意嘱咐容妃郑重相待,如此荣宠,内务府那里也得了旨意,都开始张罗起来,个个打起了精神丝毫不敢怠慢,皇上可是说了,敢怠慢定不轻饶。 “娘娘,娘娘、”梅嫔身边贴身侍女墨画,去了趟内务府,听到这个消息连东西都忘记领,一路小跑回来给她家主子报信。 第17章 梅嫔正在殿内书房作画,雪白的上等白宣上,画着株株殷红梅花,白雪飘落,意境甚是风雅。墨画一脸焦急的闯进来,见自己小主头都没抬,专心的站着作画,犹豫了下,不知道要不要将这个消息告诉小主。 “让你去内务府领的颜料你领了吗?”梅嫔专注于画中,淡淡问道。 “没,奴婢还没来得及领就跑回来了。”墨画低着头小声说道,实在是消息太过震惊,她一心想着回来告诉主子,就把事情给忘了。 “什么事如此着急?”梅嫔依旧没有抬头,墨画是她身边得力的人,素来做事稳重,今儿做事这么毛躁,估计是发了什么事。 “娘娘,宫里都传开了,皇上封了顾依依为怜妃,已经交由容妃全权操办。”小主问了,墨画只能如实作答,这事也没办法隐瞒,满宫都传开了。 “顾依依?!”怜妃惊讶的抬起头来,握着紫毫笔的手抖了下,黑色的墨点滴落在画纸上,晕染开,毁掉了整幅画的意境,她都不曾察觉。 “终究还是进宫了,太后不是不同意吗?怎么如今”梅嫔催下眼眸脸色有些白,看着也还算镇定。 “听说,是皇后娘娘今儿早上去给太后请安的时候提的,太后还发了好大脾气,眼看着就要惩罚,不知道最后皇后同太后说了什么,太后不但没罚,还同意了。说到底这个皇后娘娘还真有手段,现在宫里人人都称她贤德呢。”墨画越说越为小主不高兴,明知道皇上心里有顾依依,旁人轻易不敢开口,皇后倒好,上赶着去提,真就这么大度? “是啊,她真是有手段,能说动太后。”梅嫔淡淡重复了一句,低头看了眼被墨点毁掉的画作,将手中的紫毫笔阁在了玉石笔架上,蹙眉叹息道:“可惜了这幅画”她画了一个多时辰呢。 “娘娘,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关心画。怜妃要是进宫了,往后恐怕见皇上的日子就更难。”墨画已经急得跺脚,她的主子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呢。先前有容妃从中阻挠,每次都想法子将皇上请走,下主子的面子,如今马上又要进来一个皇上的心上人,往后小主承宠不是更难。 “都怪皇后娘娘多事,好好的提顾依依进宫干嘛?对她有什么好处?”墨画愤愤不平。 “住口”梅嫔将画柔成一团丢进了废纸篓里。瞪了墨画一眼,这丫头被自己宠坏了,口无遮拦,什么人都敢议论。“皇后娘娘是你能编排的吗?方才就算了,日后谨言慎行,别再被人挑了错处。” “是”墨画依旧愤愤不平,嘴上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只能闷闷的应承一声。 瞧她这个模样,梅嫔心里就知道,也没了作画的心思,在殿中坐下,叹息了口气说道:“我知道你心里是想着我的,如今在宫里人多眼杂,做事必须小心谨慎。皇后娘娘怎么做,论不到我们议论。我只是一个圣卷稀薄的嫔位,皇上要纳谁,无权干涉,你急又能如何?” “奴婢……”墨画语塞了,她也知道,主子说得没错,可是她就是替小主不平,小主是多好的人,钟情皇上心地善良,为人处事在宫里谁人不称赞,为什么老天无眼不多多垂怜下她们小主呢。 “奴婢就是为娘娘不平,往后的日子怕是难熬”墨画诺诺的低声说道。 “傻丫头,也不是光我们静悦宫会难熬,恐怕整个宫里都会难熬,长禧宫那边恐怕会第一个不会善罢甘休,我们急什么,安静的待在宫里就好。”梅嫔抬眼瞧了墨画一眼,扯出一抹牵强的笑来。 “这会子长禧宫怕是闹起来了吧?” 经梅嫔这么一说,墨画聪明也转过弯来,不再气愤,将自己知晓的事情告知说道:“听说,容妃在宫里发了一通脾气,这会子去了宁福宫太后那里,其他宫里倒是还算平静。” “她倒是有些脑子,懂得先去太后跟前,没去皇上那闹。”梅嫔淡淡说道 “容妃素来跋扈,估计会跟皇后闹起来。”墨画分析说道 “随她们去吧,我静悦宫还是不要掺和的好,传膳吧。”梅嫔脸上的神色缓和不少,人也从容起来,有了心情用膳。 “是,奴婢这就去安排。”墨画身为她多年的心腹,自然明白她的意思,退出去张罗。 云霜殿,杨嬷嬷得到消息的时候,纯嫔正在吃藕粉糖糕,入口软糯甜丝丝的,她就爱吃甜的。 “哎呀,我的纯嫔娘娘耶,皇上要纳顾依依进宫啦,你还在吃。”杨嬷嬷在一旁急得跺脚了,看到自己家小主还顾着吃,上去一把将整碟子藕粉糖糕端走。 “嬷嬷,你这是干嘛呢?”在碟子要离开的时候,纯嫔手疾眼快的拿了一块在手里,不满的看着从小将她带大杨嬷嬷。 “都什么时候了,娘娘你就别惦记吃了,赶紧想想法子应对呀。”杨嬷嬷恨铁不成钢,她家这个小主从小性子活泼没什么心眼,跟在她身边总有操不完的心。 将手中的藕粉糖糕塞进嘴里,纯嫔无所谓的含糊不清说道:“我能有什么法子,皇上要纳妃我有什么办法?”她只是一个不算得宠的嫔妃而已,皇上也是喜欢她活泼单纯的性子,偶尔才会来看看她,就算要去闹都没有这个分量,她又不傻。 “不是皇上,是皇后娘娘提议的。”杨嬷嬷纠正道,她对皇后的做法颇有微词,碍于身份她不敢多说。 “那皇后都同意,更没有办法,难道还能去找皇后说不成?”吃完口中的藕粉糖糕,她又拿起桌几上的蜂蜜花茶润润口。 见自己小主如此不上心的样子,杨嬷嬷叹了口气,说道:“自然是不能说的,但是我们可以用其他法子稳坐后宫的位置啊。” “什么法子?”纯嫔放下茶杯,瞧着杨嬷嬷一脸不解。 “皇嗣啊,只要小主想办怀上龙嗣,日后有所依靠,你在宫里的地位不就稳固了,即便皇上不来也会想着孩子的。”杨嬷嬷循循诱导 “嬷嬷,你说什么呢,我才十五岁。”说到孩子,纯嫔脸颊瞬间绯红,有些不好意思。 见她露出少女的娇羞,杨嬷嬷慈爱的摸摸她的发髻,说道:“小主害羞什么,都进宫两年了,正经的皇上嫔妃后宫的娘娘,怀上皇嗣不是很正常的么。” 听杨嬷嬷这么说,纯嫔愈发不好意思,没吭声,脑海里浮现出南宫煜廷那英俊不凡的面容,皇上生得好看又才绝风流她自然是喜欢的,若能生育他血脉的子嗣,想想也挺好的,这样他们之间关系就更加亲密些。 “再说了,本朝十三岁就可以许婚嫁人,小主十五也不算小,该为以后的日子考虑。”杨嬷嬷见她意动,继续说道。 “可是皇嗣不是说怀就能怀的”纯嫔心动却也无奈,皇上来她这里的日子本就少,怀的几率就更低了。 “我们可以人为啊,只要小主你有意就好办。” “人为?怎么为?”左右不过是皇上来与不来,难道她要上赶着争侍寝不成?不是她不想,实在争不过容妃和梅嫔,一个容貌妍丽有太后撑腰,一个才华出众受皇上的尊重,自己哪里比得过。 纯嫔正为难,杨嬷嬷似乎早有准备一般,从怀中掏出一张宣纸,递给了她。接过杨嬷嬷递来的纸张,打开看了一眼,纯嫔惊讶道:“速孕汤,这是……” “是小主出阁的时候,夫人特意到处求来的民间坐胎秘方,听说用过的人很快就能怀上,先前觉得小主刚入宫,年纪小不经世事,一直没拿出来。如今正好能用上。”杨嬷嬷解释道 将药方放在桌上,纯嫔不太相信道:“真管用?”如果真有用的话,梅嫔容妃比自己入府要早,听说她们这些年太医院开的坐胎药也没少吃,不也到现在都没动静,连太医院的太医都不能让她们快速有孕,这民间偏方能管用? “小主,有没有用试过才知道,夫人和老奴都不会害你的。”杨嬷嬷将桌上的药方收好,又说道:“从明儿开始,老奴悄悄的为小主准备着,你只管放心按时喝就行,多想想办法让皇上留宿多些,左右那顾依依进宫也还要些时日准备,小主是有机会的。” “嗯,就听嬷嬷的”纯嫔稍微思索了片刻,点头同意了,反正母亲和嬷嬷不会害她,若能借此怀上,她自然是欢喜的,若没有也无妨,左右她还年轻,听说那顾依依只比皇上小上一岁,今年都十九了,熬成老姑娘都不肯嫁人,就等着皇上纳她进宫呢。 玉明宫偏殿,玉华阁内,花贵人正在小几上绣着花,室内并没有人伺候,这个时候守门的小宫女见来人,服身行礼道:“奴婢见过赵小主。” “快起来,你家小主呢?”赵良媛笑着说道,只带了她的贴身侍女宝笙过来。 “小主在里头呢,赵小主里面请。”小宫女退到一边说道 第18章 赵良媛刚跨入,里面听到动静的花贵人就迎了上来,半服身道:“赵姐姐安好。” “哎呀,你我多年姐妹情谊,花妹妹何须如此客气”赵良媛上前一步,将花贵人扶起来,握住她的手笑着娇嗔道。看的出来她们二人的情谊颇好,是相交多年的姐妹。二人身份同样低微,不得皇上宠爱,又同住一宫,相互照应也属于正常。 “赵姐姐今儿怎么有空过来?”花贵人拉着她坐下,问道。虽然同住一宫,翠辉阁离她的玉华阁还是有些距离,现在日头高悬,不免觉得有些晒。 “妹妹可是听说了?”赵良媛坐下,没有绕弯子直接开口问道。 “姐姐是说怜妃进宫的事?!”花贵人勉强笑笑,方才她身边的依兰已经告诉她了,她心里很不是滋味,日后的日子怕是更熬不出头。 “正是呢,皇上心系怜妃就不用多说,想必妹妹心里也清楚。听闻那怜妃生得国色天香,才华更是远超梅嫔,素有京都第一美人才女的称号。她待人和善,对下人都是极好的,她入宫必得皇上盛宠,有可能会盖过容妃她们去,宫里的平衡怕是要打破了,你我姐妹身份低微姿貌也不算出挑,如果不早些做出打算,恐怕熬到老死也就只是个良媛贵人了。”赵良媛分析道,怜妃进宫已经是事实,谁都改变不了,容妃势必不会善罢甘休,她们这些位份低的是要好好考虑站队的问题,不然一辈子默默无闻,她也是不甘心的。 “姐姐的意思是,怜妃?”在宫里待久了没有笨的人,花贵人虽然沉默少言,却也是个聪明的,赵良媛这样说意思再明显不过,确实她们要自保要过得好,如果有人能提拔自然是好的,那个怜妃她也听说过,比容妃要好相与得多,起码不会目中无人用鼻孔出气。 见花贵人明白,赵良媛点点说道:“正是,妹妹意下如何?” 花贵人不做声,目前宫里只有皇后、容妃、梅嫔和纯嫔比她们两的位份高,皇后不用说即便不得宠也是皇上明媒正娶的皇后,只要不犯大错,她将会一直是大随的皇后,尊荣富贵不会少,前几天她们也去拜见过,皇后明艳似乎不喜她们这些嫔妃的样子,她们贸然前去示好恐怕无用。容妃跋扈眼高于顶,有太后护着,对下人非打即骂,不是好相与的主。梅嫔性子好却是个清高的,自己才貌平平怕是也入不了她的眼,纯嫔却是个没什么心眼的,能爬到嫔位除了出生好之外,皇上还喜欢她单纯,是个靠不住的主。思虑了好一会,花贵人同样觉得若要投靠,怜妃是最好的选择,她得皇上的心却新入宫,根基不稳,正是需要人的时候。 “好,妹妹一切听姐姐的”花贵人点头说道,宫里的人谁都想往上爬,她也不例外,只要有机会。 “好,妹妹这样说,姐姐我就有数了。依兰呢?”赵良媛满意的笑着拍下花贵人的手,她进来说了好一会子的话都不见她人。 花贵人一笑说道:“妹妹吩咐她去御膳房取午膳了。” 闻言赵良媛瞧瞧外面的日头,可不就快晌午,她那边去御膳房取膳食的侍女也快回了,站起身说道:“时候也不早,我这就回去,宝钗那丫头估计也取膳回来了。” “那妹妹便不多留姐姐了,姐姐慢走。”花贵人亲自将赵良媛送到门口。 嫔位以下不是一宫主位是不能有小厨房的,全部由御膳房统一配送饮食。 容妃到宁福宫的时候,项嬷嬷已经在门口恭候,见到进来的容妃,项嬷嬷对着她服身道:“给容妃娘娘请安。” “项嬷嬷,姑母呢?”此时的容妃已经没有了在长禧宫的跋扈,半红着眼抿着小嘴,一副委屈小媳妇模样,好不可怜。 “太后在里面,容妃娘娘里面请”项嬷嬷领着容妃进了去。 里头太后一身常服,雍容不减靠在侧殿的美人榻上小憩,一旁的宫女正为她不紧不慢的打着扇子。 “姑母……”一进到殿内,见到太后,容妃像是受了天大委屈一样,快步扑了过去,跪在美人榻边,双手放在太后手臂华服上轻轻摇晃。 太后睁开眼,见到容妃委屈的样子,和蔼的笑笑:“琦儿来啦,看看你这小脸委屈的,谁欺负了哀家的琦儿?” “还不是皇后,好端端提顾依依干嘛,姑母连你竟然也答应了,难道你都不疼琦儿了吗?”容妃噘嘴伏在在太后身旁。 “哀家怎么会不疼你?只是皇后贤德刚进宫,哀家不好拂了她的面子,她毕竟是后宫之主,为皇上纳妃也是她分内之事。”太后叹息开口,将一切都推到吴雅娴的身上,既然她敢提议,就必须要承受整个后宫嫔妃的妒火。 听太后这么说,容妃心里对吴雅娴的怨恨更甚,该死的,早晚会让她尝尝自己的厉害,面上却愈发委屈说道:“日后顾依依入宫,皇上那里就没有臣妾的容身之地了。” “你说的是什么傻话,就算怜妃进宫,你依旧是皇上的容妃,怎么会没有你的容身之地?”太后抚摸了下容妃的小脸,佯怒道。 “皇上心里只有顾依依,等她进宫了还不宠上天。”那时候皇上哪里还会记得自己,容妃咬唇。 “放心,有哀家在,就不会让人欺负了你去,怜妃也不行。你只要记得不论何时你都是这后宫尊贵的容妃,在皇上那要大度些,别去惹他不快。”太后好言劝慰道,转头对身边的项嬷嬷吩咐道:“项慧,你去宫里挑一个做事严谨的嬷嬷去顾丞相府,让她好好□□下顾依依,务必让顾依依明白宫里的规矩尊卑。” 将□□二字咬得重了些,项嬷嬷自然听得明白太后的意思,服身道:“是, 老奴这就去。” 容妃闻言抬起小脸,心里暗喜,可怜楚楚的点点头,有太后为她做主,她就安心多了说道:“皇上命臣妾郑重操持怜妃进宫的事宜,这恐怕不妥,毕竟这个事理应由皇后操持的。” “哦?”太后有些意外,她明明是叫皇后操持的,怎么皇上会命琦儿来办?想到其中的可能,太后心里冷笑,面上也有些不快道:“既然皇后无能,皇上让你郑重操持,你就好好的去办,协理后宫的权利你也不用交出去了,往后宫里大小事务都由你来料理,皇后那,哀家会派人知会一声”既然她不将自己的吩咐放在心里,就让她好生歇着吧。 “是,谢姑母”容妃欣喜,皇后又如何,协理后宫的权利依然握着自己手里,就算顾依依要进宫,有了这权利自己就比她的地位要高上几分。走着瞧,但凡跟她抢的,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让太监去顾府传旨,南宫煜廷哪里也没有去,一直呆在勤政殿,连现在用膳也是在殿内,看着满桌的二十几道宫廷御菜,他吃了几口便失去了胃口,天天吃这些,都腻歪了。 伺候用膳的小福子见皇上没什么胃口,贴心的盛了半碗奶白的汤放到他跟前说道:“皇上你没胃口的话就多用些这当归鲈鱼汤吧,最是补气。” “嗯”南宫煜廷喝了几勺,眉头一皱,他好像有事忘记问了,被那个女人气得,他险些忘记,搁下手中的勺子,起身说道:“去凤和宫。” “啊?皇上你不在用些吗?”小福子有些担心,皇上吃得这么少,身子怕是会吃不消。 “不必”南宫煜廷走得头也不回,小福子只好尽职的让人进来撤下膳食,跟在皇上身后,心里嘀咕“一说要去凤和宫,连饭也不顾吃,上午皇后娘娘不是惹皇上不快吗?怎么现在皇上又眼巴巴的要去?” 对于南宫煜廷的食之无味,吴雅娴在自己的宫里吃得津津有味,每样菜她都吃了一小部分,直到她肚子鼓鼓吃不下了,才罢休,宫里饭菜吃着也很合她胃口,天生就是个吃货,只要好吃的东西她都爱吃。 刚撤下菜饭才,吴雅娴只感觉肚子撑得慌,让翠衫扶着到侧殿的坐榻上懒懒往后靠着,蓝衣从外面端着一杯酸梅汤进来说道:“娘娘,用些酸梅汤消消食,奴婢用井水放凉了,现在入口刚刚好,不会太凉也不烫。” 吴雅娴接过,喝了几口,清凉酸甜可口正适合她现在喝,一杯很快见底,她才用空说道:“给刘嬷嬷送去一杯,你们几个一会也去尝尝。”有什么好的,她都不忘身边的人。 “是,谢娘娘”翠衫和蓝衣很是高兴,说道“奴婢已经备好几分,一会就给刘嬷嬷她们送去。” 娘娘待她们的好,她们心里清楚,早就预备好了,这些年都是这样的,如今在宫里不能与娘娘同席,有好吃好喝的,娘娘总会让她们自己私底下悄悄用些。 这个时候小全子一脸喜色的走了进来说道:“皇后娘娘,皇上来了。” 翠衫和蓝衣很是惊讶,皇上来了,瞧了眼主子没有多大反应的样子,只听吴雅娴淡淡说道:“知道了。”依旧稳靠在坐榻上没有要起身迎接的意思。 第19章 见她如此,翠衫只好带着蓝衣和小全子出去迎接,主子可以不去,她们做奴婢的不能不去。 南宫煜廷到凤和宫的时候,并没有见到吴雅娴,看着跪着的几个宫女太监,环顾了一圈,皱眉问道:“皇后呢?其他的人呢?宫里的人怎么这么少?”他记得上次来的时候,伺候的宫人还是挺多的,按照皇后的规制除了贴身侍女八名和掌事宫女太监之外,其他其他杂务重活不计人数,如今偌大的凤和宫就这么几个人,安静得有些寂寥。 “回皇上的话,娘娘在殿内,娘娘说喜欢安静不喜太多人伺候,就将宫里的其他人都打发出去了,只留下奴婢几人伺候。”翠衫低着头,谨慎的开口。 “她倒是节俭没架子。”南宫煜廷板着脸说道,声音听不出喜怒。 跨入殿内,就看到吴雅娴懒懒的靠在坐榻上很是安逸。 见到南宫煜廷走近,吴雅娴才慢悠悠从座位上起来,服身道:“见过皇上。” “你倒安逸,旁的妃嫔知道朕来都会去殿门外头恭候,你倒好,躺在这里。”愈发不把朕放在眼里,后面的话他没有明着说出来,不过意思也差不多。 见他坐到另一边坐榻上,翠衫立刻奉上迎霜茶,又退了下去。吴雅娴不以为意,坐回了原位淡淡说道:“皇上来就是为了说这个?臣妾方才午膳吃多了,躺着消消食。”心里猜测,他来自己这里干嘛?怜妃的事已经办妥,也已经甩给他自己安排了,还有其事? “哼”吴雅娴的态度让他很是不爽,冷哼一声说道:“朕可没这么闲,过来是有事问你。” 意思是告诉吴雅娴不要误会,他来是有事情,不是为了她。他也不想计较吴雅娴的礼数不周,反正自己也不待见。 南宫煜廷看了身边小福子一眼,小福子立马躬身退了出去。 “何事?”吴雅娴直接淡淡问道,也无意闲扯其他,他不待见自己,难道自己就待见他了? “朕很好奇,你是怎么说服太后的?”这就是他来的原因,为了这事他可费了不少心力和口舌,母后都不肯松口,她怎么一说母后就同意了。 南宫煜廷忍不住用余光打量坐在隔壁位置的吴雅娴,这女人除了长得美艳好看些,真看不出她有什么特别。 原来是为这事,吴雅娴心里有谱,人也慵懒起来,靠在软垫上淡淡说道:“臣妾只是同太后说不要为了一个女子,与皇上生份,不值得。” 她说得简单,至于实际的,回想起上午的经历: “好,哀家倒是想看看你能说出个什么来。”太后生气,看她眼神都泛着怒意。 吴雅娴全然不惧不紧不慢说道:“皇上是太后的亲子,太后为了一个女子与皇上就此生份可值得?纵然皇上心里有她,顾依依也不过是个女子,进了宫也不过是皇上的妃嫔,得遵守宫中礼仪尊卑,伺候皇上侍奉太后,放在宫里近在眼前,太后还怕她能翻出什么浪花么?” 太后沉默不语,听她怎么一说还有几分道理。 “臣妾虽然进宫时日尚短,却也瞧得出,皇上英明睿智勤于朝政,并不是一个宠妃无度的昏君。相信就是顾依依入宫,皇上日后再怎么宠爱也不会妨碍到国事上去,既然这样,太后何不稍作让步呢?太后真的忍心与皇上就此生份吗?再说了,太后以为僵持,皇上就会妥协打消纳顾依依的念头了吗?”吴雅娴抬起头,是笑非笑的看着太后,话锋一转继续说道:“皇上什么性子,想必太后比臣妾要了解。顾依依如今19,眼看要熬成老姑娘了都未婚配,太后以为她是在等谁?说句不中听的,即便太后想冒着与皇上反目的风险,将顾依依强硬婚配出去,难道这样就能断绝了皇上心思了吗?皇上是天下之主,想要个女人还不简单,之所以迟迟不纳,完全是出于孝心顾念着太后你的感受。可是天长日久,皇上耐心难免耗尽,等逼到皇上力排众议强行将顾依依纳入后宫,太后你该如何自处?人没阻止成又失了皇上的孝心,得不偿失啊。还不如现在由太后先退一步,给皇上一个台阶下,将如顾依依放在宫里总比任由她在宫外要好,日后若有个什么,皇上念着太后的好,必然会孝顺太后的,您说呢?” 说完,吴雅娴也不着急,静静的等着太后的答复,她相信一个在宫里经营了大半生的女人,会知道得失利弊。 她的话,太后确实听在了心里,不得不说吴雅娴说的句句戳中她的心窝,这些年皇上频频出宫,虽然都找各种理由,但她也明白,皇上出宫到底是为了什么,本想着只要自己不同意,时间一长,皇上也许会放下,如今看来皇后说得没错,自己的儿子她了解,与其为了一个女人和自己儿子生份,不如顺水推舟,将她纳入宫中放在眼皮子下要好,看她能翻出什么浪花来。 想到这里,太后脸色缓和,对着吴雅娴笑道:“起来坐,难为你有这样的孝心。”若非她直言不讳的点醒,自己的儿子恐怕真的要与自己生份了,在旁人人眼里她是天下最尊贵的女人,实际也不过是没有实权的后宫妇人,皇上能听她的,能说得上话也是顾着一片孝心,皇上是她后半辈子的依靠,她不能与为了一个女人与皇上生份。 “就这么简单?”南宫煜廷的话里透着怀疑,真要是这么简单,他早就纳依儿入宫了,还能等到现在。 被南宫煜廷的话拉回思绪,吴雅娴勾唇一笑,说道:“不然皇上以为呢?太后慈母心肠,自然是希望皇上能事事顺遂的,只要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太后自然会答应。” 看着吴雅娴灿如繁星的眼眸,没有丝毫遮掩,南宫煜廷放下疑虑,早知道这么简单,他就不该跟她做交易,如今想想他好像是吃亏的那方。 “如此简单的事情,你的算盘倒是打得响。”南宫煜廷讥讽。 听出他的意思,吴雅娴无所谓的淡笑,拿着玉骨牡丹冰蚕丝折扇,在跟前扇了几下淡淡说道:“臣妾与你的交易里可提了什么过分要求?给我一个安宁的栖身之地,本就是皇上分内的事,难道臣妾不帮你说服太后,你就能不好好养着臣妾?况且”顿了顿,又说道:“如果没有臣妾说服太后,皇上能怎么快下旨纳妃?恐怕还得僵持好些时候吧,论吃亏也是臣妾吃亏,吃力不讨好的事情,臣妾都没有抱怨,你倒是抱怨上了?” 说完,吴雅娴向上翻了个白眼,丝毫不在意皇后的形象,男人就是矫情。 被她这么一堵,南宫煜廷说不出话来,仔细一想还真是这个理,就算她不说服母后,只要安分,自己还真的就必须好好将她养在宫里,不为别的,只因为他姓吴。 “皇上还其他事吗?”吴雅娴开始下逐客令 南宫煜廷没好气的瞪着她,这女人居然敢赶他走,真是无法无天了,刚要发作。 这个时候,小福子的声音从外面传来:“皇上,内务府总管忠全有事求见。” “让他进来”南宫煜廷声音微冷,忠全这个时候找来,想必是为了依儿进宫之事,只要是有关于顾依依的事,他还是很上心的。 “奴才给皇上,皇后娘娘请安。”看着约莫三十来岁,一脸精明的太监忠全跪在地上行礼。 “起来吧,所为何事?”南宫煜廷扫了眼地上的忠全说道。 “谢皇上,皇后娘娘。”忠全站起身,躬身低眉顺眼说道:“关于怜妃娘娘日后所居宫殿的事宜,容妃娘娘让奴才来请皇上示下。” “容妃倒是有心”南宫煜廷声音没有起伏,听不出好坏,转头看向旁边的懒洋洋的吴雅娴说道:“皇后以为怜妃住哪个宫合适?” 关她什么事,吴雅娴心里不爽的嘀咕,顾依依住哪里她都无所谓,爱住哪里住哪里。“怜妃是皇上心尖上的人,还是皇上拿主意吧。臣妾入宫时日短,连宫里有几个宫殿都还数不清呢。”面上,吴雅娴不急不慢的摇着扇子淡淡说道,将这个球又踢回给了他。 南宫煜廷也不追究,对着忠全说道:“将甘露宫重新修葺一番,用料务必是最好的。”他心里早就有属意的宫殿,甘露宫离他的寝宫昭阳殿最近,是宫里最富丽堂皇的宫殿,原先是先祖为他的宠妃华妃所建,容妃向他要了好几次,他都没答应。 “是,奴才这就去办。”忠全领命退了出去。 直到忠全退出好一会,吴雅娴都没有什么反应,依旧慵懒慢慢的摇着扇子,一言不发。 第20章 这个时候,项嬷嬷从外头走进来,对着他们二人服身道:“老奴见过皇上、皇后娘娘。” “项嬷嬷,你怎么来了?”南宫煜廷开口问道,打破沉默。 “回皇上,太后让老奴来传口谕。”项嬷嬷垂眸说道。 “什么口谕”值得让母后身边的项嬷嬷亲自跑一趟? 见皇上在,项嬷嬷犹豫片刻,立马恭敬说道:“传太后口谕,皇后进宫时日尚短,不熟悉后宫的事宜,即日起,后宫一切事宜仍由容妃娘娘打理。” 传完太后让她传的口谕,项嬷嬷又微笑道:“太后体恤皇后娘娘,还望娘娘务要怪太后才是。” 本以为,失去了皇后统御后宫的权利,吴雅娴会发作,项嬷嬷才有这么一说。没想到她连眼皮子都没动,对着项嬷嬷淡笑道:“臣妾谢太后体恤。”看着大方又懂事。 “那,老奴告退回去向太后复命”项嬷嬷告退道 项嬷嬷走后,南宫煜廷幸灾乐祸的讥讽道:“瞧瞧,连母后都体恤你。” “是,臣妾方才已经谢过了。皇上政务繁忙,便不要在臣妾这里耽搁了。”吴雅娴懒得跟他多费唇舌。 见此,南宫煜廷冷哼一声,也不再呆下去,起身拂袖走了,什么都没说。 吴雅娴瞧着南宫煜廷走了,人愈发慵懒,有些犯困起来,橙颜这个时候从外边回来,走到她跟前服了下身说道:“娘娘,奴婢已经将消息传给了老爷,估计要不了几日便有消息。” “嗯”吴雅娴轻轻的嗯了声,懒懒的闭上眼眸。 “娘娘,”橙颜轻轻唤了声欲言又止。 “有话就说”吴雅娴动了下身子,寻了个舒服的姿势。 “宫里如今都传遍是你去太后宫里请旨让怜妃入宫的,虽说宫里的人都称赞娘娘你贤德,可是其他宫里的妃嫔恐怕不会这样想,奴婢担心她们对你心怀怨恨,就算娘娘无意恩宠,惹得后宫其他嫔妃怨怼也是不好。”橙颜一脸担忧,大着胆子说道。 “橙颜,你以为我不提这事,她们就会与我交好么?”顾雅娴没有睁眼,轻笑一声说道:“你呀,还是太单纯,后宫的女人谁不想当皇后?这个位置被我给占了,你觉得她们会真心与我交好么?她们怨不怨都无所谓,眼下她们可没时间找我们麻烦,以后要怨得最多的也不是我。”再说她进宫本来也不想和谁交好,只想明则保身安静的在宫里生活下去而已,女人之间,一旦涉及到同一个男人,都没有什么姐妹真心可言,她早就看得透透的,前世的经历和宫斗剧她可没少看。 “是”橙颜是懂非懂的点点头,只要娘娘心里有数就好,她也不过是提个醒。 “对了,你去内务府吩咐一声,让他们派人在宫里的锦鲤池上搭建一条走廊和池中央搭建一座两层的小型水榭出来。” 整个凤和宫她最满意的就是后殿那方规模不大的池子,里面不但有锦鲤,还种植了不少荷花,在上面搭建一个水榭,等天热荷花盛开,躺在上面乘凉肯定香风扑鼻,惬意非常。 “是,奴婢这就去。”橙颜领命退了出去。 吴雅娴也没有让其他人进来伺候,自己一个躺在躺上小憩起来。 南宫煜廷出了凤和宫,坐在步辇上问道:“容妃可是去过宁福宫了?” “是”小福子不知道皇上为什么这样问,如实回答。 仔细想下,自己这段时间忙于朝政和迎娶新后,也有好些日子没进后宫了,以容妃的性子,会闹腾也是正常。 “你亲自去容妃宫里跑一趟,说朕晚上去她宫里。” “是,奴才这就去” 圣旨下达到顾丞相府的时候,顾丞相可谓是老怀安慰,自己的女儿总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他这个当爹的自然是特别疼爱自己这个没有出阁的二女儿,希望她能得偿所愿。 “谢公公”吴依依抱着圣旨笑的温婉对着传旨太监服身道谢,煜哥哥果然不会负自己。 “顾小姐不必多礼,洒家只是跑个腿”传旨公公客气的摆摆手,谁人不知道这位主可是皇上心尖上的人,他自然不敢托大,指着与他一同来的一位身材健硕看着就很严厉的嬷嬷说道:“这位是太后宫里的嬷嬷,以往就由她教习姑娘宫里的礼仪规矩。” 被指到的嬷嬷上前一步,服身道:“老奴姓孔,见过顾家小姐。”那不苟言笑的样子,一看就不是好相与的。 顾依依处事不变,笑着同样服身行了个对礼说道:“依依见过孔嬷嬷。”让人挑不出错来。 刚入夜 容妃早已经收拾妥当,钗环步摇在夜色下亮闪闪的,一身桃色华丽宫裙,早早就带着自己身边的侍女等候在自己的宫门外,翘首以望。 南宫煜廷仪驾由远及近,等他从步辇上下来,容妃立马迎了上去,高兴服身道:“臣妾见过皇上。” “爱妃快起来”南宫煜廷笑的丰神俊朗,拉过她的手心疼的道:“怎么到宫外候着,如今虽然入夏,晚上风还是有些凉,若是着凉了可怎么好。” “不要紧的,臣妾喜欢在外头等着表哥,这样表哥就可以第一个看到臣妾啦。”容妃挽着南宫煜廷的胳膊,笑得羞涩娇俏,全然没有了平日里的趾高气昂。 她从小跟在太后身边,一直恋慕皇上,如今见到自己心仪之人,自然是高兴非常,将白日里怜妃进宫的怨气也冲散不少。 “你呀,总是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子。”南宫煜廷笑着说道,与容妃一同步入长禧宫。心里不禁想到,这才是妃子应该有的样子,他要的妃子容貌性情是其次,主要是在他面前温柔恭顺,像小猫一样,其他的他也乐于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是帝王心思不能全在女人身上打转,不像凤和宫的那女人,心思深还不恭顺。 殿内,容妃亲自奉上他最爱的迎霜茶,语气有些幽怨说道:“臣妾还以为表哥忘记臣妾了。” “怎么会” 思绪被拉回,南宫煜廷笑得温和,将容妃拉到怀中,瞟了眼茶杯说道:“你宫里一直备着朕最爱喝的迎霜茶,朕怎么会忘记。只是近日事多,顾不过来,朕心里也是时长惦记着你的。” “真的?”容妃可怜巴巴,想到什么,嘟着嘴巴说道:“恐怕日后怜妃进宫,只见新人笑不闻旧人哭。” “整个宫里,就你敢这般任性。朕答应你,日后得闲多来看你就是,琦儿素来温婉大方,定不会与一个新晋的妃嫔计较是不是。” 被南宫煜廷这么一哄,容妃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冷哼一声说道:“臣妾自然不会与她一般计较。” “看看,朕就知道琦儿懂事”南宫煜廷开怀大笑,只是这笑未达眼底。 没过两日,橙颜从外头回来,见殿内只有翠衫和青黛在伺候,也不避讳,压低声说道:“娘娘,老爷已经传来消息,小全子几个身家都是青白的,并未有什么不妥。还要不要……” “继续好好看着”吴雅娴想都没想嘱咐道,即便身家没有问题,不代表本人没有问题,小心谨慎些总是好的。 “是,奴婢知道了。”在场几个侍女都纷纷点头,稍后她们也会知会蓝衣和刘嬷嬷的。 “娘娘”小全子恭敬的声音从外头传进来。 “进来” 小全子走了进来,笑着说道:“娘娘,锦鲤池的水榭搭建好了,娘娘可要去瞧瞧。” “这么快?”吴雅娴很是意外,看来内务府的人办事还挺麻利,她还以为容妃会让人刻意怠慢呢。 “给皇后娘娘办事,内务府那群奴才怎么敢不上心。”小全子笑着附和 “就数你嘴甜”翠衫扶着吴雅娴起身,笑道。水榭建好,娘娘开心了,她们自然也跟着开心。 “娘娘这边请” 小全子走在一旁尽心引路。 穿过长廊花圃,吴雅娴一行人来到后殿的锦鲤池旁,瞧着上面已经搭建好的水上走道通向池中心水榭。 “奴才给皇后娘娘请安。”派来搭建的十来个太监工匠跪伏在一旁。 “起来吧,”吴雅娴心情颇好的素手微抬,带着翠衫她们上了水上走道,一路检查得仔细。水榭内上下两层,下层摆设书架桌案、琴架座椅一应俱全,四面竹帘悬挂红色帐缦紧拢,上层屏风卧榻,两面有雕花木墙挡风,两面朝着池上荷花观景,一应摆设做工精致,看着颇为雅致。 看着淡黄的用料,吴雅娴勾唇轻轻扶在栏杆上望着外头荷花,心里冷笑,她还当容妃真这么大度呢,原来心思都在这里。也罢,只要她不太过分,自己也就不用太过计较。 “娘娘,这水榭虽然精致,可是用的都是黄花梨木,内务府那群狗奴才也太怠慢了,本该用紫檀木的。”橙颜直至口快,看出了水榭的用料,嘟着嘴有些气愤,转身就想要去与建造的那群人议论。 “站住。”吴雅娴淡淡开口,转身看着橙颜说道:“你可是要去为了这种小事与人争论?” “娘娘,你才入宫几天,他们就敢拿黄花梨木来搪塞,若是由着他们,日后还不知道要如何怠慢呢。”橙颜愤愤道。 “翠衫,你怎么说?”吴雅娴没理会橙颜的抱怨,看着翠衫说道。 第21章 “依奴婢看,内务府的人虽然势利,却也不敢名目张胆用梨木搪塞,定是有人受意,如今若是娘娘派人去质问,内务府纵然有错定然有理由应对,娘娘即便罚了也会落得苛责的名声,不如先忍下。” “听到了吗?有空多和翠衫学学,宫中时日长,若为这样的小事就沉不住气,以后的日子要怎么过?如果你再这样不动脑子只知道蛮干,那我也不要你留在身边了,立马替你寻个好人家嫁了,你这样的性子不改,不适合生活在宫里。”吴雅娴第一次语气重,板着脸训道。 橙颜性子活泼机灵,却也单纯没心机,只一心为自己好不懂隐忍变通,这样下去迟早是要吃亏的。 “奴婢再也不敢了,求小姐不要将奴婢嫁出去。日后奴婢定然跟翠衫多学,再也不冲动。”橙颜扑通一下跪在木板上,红着眼泪眼婆娑,她不要嫁人不要离开小姐。 叹了口气,吴雅娴语气缓和些,将橙颜从地上拉起来说道:“橙颜,我只说一次,你给我记住,宫里不比吴家,做事必须三思而行,稍不留意丢的可是性命。你这段时间就不要出宫了,跟在翠衫身边好好学学。” “是,奴婢知道了。” 橙颜眼泪掉了来,吴雅娴看着也心疼,说道:“好了,将眼泪擦擦,跟着翠衫去取些银子打赏给那些工匠们。” 给翠衫递了个眼色,翠衫立马会意,拉着橙颜走了出去,一路还不忘帮忙安慰。 长禧宫,容妃半卧在坐榻上,身边有宫女为她打着扇子,倚翠正轻柔的为她揉着额头两边的太阳穴,刘忠全一脸谄媚的躬身汇报着内务府的一应事宜以及修缮怜妃甘露宫的进度。 原本心情就不佳的容妃,一听到甘露宫,拿起身边的镶金丝边的绒花靠枕直接砸在刘忠全的身上,知晓她心情不佳,刘忠全也不敢躲,立马跪在了地上。 “娘娘息怒。” 前两天,容妃得知自己惦记好久的甘露宫,皇上居然赐给了顾依依那贱人,她人还没进宫呢,就已经抢了她的宫殿,在宫里发了好一通脾气,将寝宫能砸的都砸了个遍,她都觉得不解气,如今更是头痛得厉害,最听不得有关于怜妃的事,偏偏她又奉皇上口谕操办怜妃事宜,实在可气。 甘露宫,皇上是想独宠怜妃一人,只许她一人独沐雨露吗。 “娘娘,你忘了太医的嘱咐了吗?切勿再动气了,小心真伤了身子,那怜妃还不更高兴?!”倚翠小心翼翼的劝慰道。 听她这样说,容妃才勉强忍住怒气,镇静下来,倚翠说得对,她必须要保养好身子,人还没进宫呢,别让顾依依那贱人笑话。 “娘娘,你的药熬好了。”一容貌清丽的宫女,低着头端着一碗黑乎乎的药进来,热气腾腾,一看就知道是刚熬好的。 容妃不开口,倚翠直接吩咐道:“放桌上,下去吧。” “是”清丽宫女不敢怠慢,低着头将药放在容妃身旁的坐榻小桌子上,退了出去。 从宫女一进来,刘忠全的眼睛就一直粘在那宫女身上,直到人出去,他才将目光收回,这些容妃都看在眼里,心里对刘忠全甚是不屑,一个太监根本不算个正常的男人,还敢惦记着她宫里的人。 “刘忠全,别忘了你有今日的位置是谁给的。” 闻言,刘忠全在地上磕了个响头,说道:“娘娘的提携之恩,奴才万死不忘,日后也定当为娘娘鞍前马后,万死不辞。” “哼,别说这些好听的,我宫里的人,你还是别惦记了。”这些话,她都听腻了,挥挥手不耐烦的说道。 “是,奴才不敢。”他也只是喜欢那宫女罢了,长得着实清丽可人,即便有心思他也没这个胆子,容妃的性子和手段他再清楚不过。 “往后怜妃的事你自己酌情去办,按照皇上的意思即可,无大事无须事事向本宫禀报。”她实在是不想听有关于怜妃的事宜,听多了难保自己不会更加生气。 “是,奴才明白。” “还有什么事吗?”容妃语气缓和下来。 “皇后宫里的水榭已经搭建好了,用料都是按照娘娘你的吩咐,没有用上好的紫檀木,用的都是次几等的黄花梨木。”刘忠全如实回禀。 “哦,她可有找你的麻烦?”容妃来了兴趣,如今怜妃未进宫整治不了,故意刁难刁难始作俑者的皇后也是好的,想到这里,她心里的气平缓了些,哼,任凭她贵为皇后,如今协理后宫的权利在自己手中,虽然不能明目张胆的为难,暗地里克扣些用度还是可以的,就算她要是闹起来,自己有太后撑腰,大不了推说操办怜妃进宫事宜疏忽了而已,相信皇上也不会过于为难自己才是。 “回娘娘,凤和宫那边安静得很,还赏了工匠们不少的银钱。”刘忠全说道。 “她还真是沉得住气,往后凤和宫的吃穿用度,都不用最好的,挑一些次的送过去,我看她还能忍到几时。”容妃嗤笑道,与她作对的都别想有好日子过。 “是,奴才明白” 刘忠全走后,倚翠将汤药端到容妃的面前,说道:“娘娘,药温了,刚好入口,免得放久会失了药效。” 看着黑乎乎的汤药,容妃皱眉,可有还是接过汤药,仰头将它饮尽,这是她特意找太医院的院判开的坐胎方子,她必须日日喝好好调养,将来能怀上皇上的龙嗣。 转眼三个月已逝,已是初秋。 吴雅娴连宫门都没出过,一直窝在凤和宫里,在宫里开辟了好几块地出来,没太阳的时候她亲自带着身边的嬷嬷侍女,植果树种菜,把她喜欢的花都种上,锦鲤池已经改名为荷香水榭,还在里头放置了好几种能食用的鱼苗,用吴雅娴的话说反正也是养,不如养些能吃的,养肥了炖汤更实在一些。 这样的举动,对于翠衫她们几个跟了多年的人来说算不得什么,她们的小姐在舞文弄墨上不用心,在种植和吃食方面造诣谁都赶不上,还知道不少制作新奇玩意的窍门呢。而留在凤和宫的四人开始看到皇后穿着简装挽起袖子翻土种植的模样都惊呆了,堂堂一国皇后居然会下地干活,真是闻所未闻。 时间一长,他们由震惊慢慢转为习以为常,也知晓这个皇后主子性子随和,没有一点皇后的架子,有时候他们还会大着胆子打趣说笑几声,整个宫里上下时不时洋溢着欢快的情绪,连橙颜这段时间也是下了功夫,一心向着翠衫学,人也不似刚入宫时那样毛躁,变得沉稳了不少。 吴雅娴都看在眼里,也为她感到高兴,橙颜能改变性子,以后在宫里也能安全自保些。 八月初,怜妃入宫,皇上特许举办了一场简单的迎娶礼,虽然规制远远比不上皇后的婚礼宏大,全宫上下却也弥漫在一片喜气中,甘露宫更是彩绸高挂,玫红一片,宫里伺候的宫女太监们个个精神,宫里的一应物件无一不是珍稀难得,摆设布置除了富丽堂皇之外还透着丝丝贵气。 一直忙碌到傍晚,怜妃的轿子从侧门入宫,直接被安置到甘露宫主殿,顾依依一身玫红嫁衣,礼冠高束,脂粉浓饰,看着比平日还要美上三分,透着一股子新嫁娘的娇羞,原本妃子入宫直接用轿子抬进宫即可,如今这身嫁衣虽然是玫红,却也是皇上特许的,顾依依每每想起,都不可抑制的傻笑连连,煜哥哥待她的心,她感动非常。 端坐在宽大的雕花大床边,盖头遮住了顾依依的绝美容颜。她身边的兰心上去小声说道:“娘娘你要不要先吃点东西,皇上还在宫宴上,恐怕不会这么快过来。” “无妨”顾依依断然拒绝,再晚她都等得起,皇上是为了她才特意破例设下家宴,她怎好破坏规矩现在进食,若是被旁人瞧见,传出去还不笑她没有妃子的仪态。 吴雅娴坐在妆台前,任由青黛为她上妆,金色宫装配着简约凤冠,高贵又大方。“娘娘,你这样穿是不是简素了些?”翠衫提醒道,这是娘娘第一次参加宫中宴席,虽是家宴,可是也该穿得正式隆重些,免得被那些妃嫔宗亲小瞧了去。 扶了扶发髻上的金凤明珠钗,吴雅娴不在意的说道:“你瞧我头上又是冠又是钗环的,哪里简素?再说了,今天的主角不是我,是怜妃呢。我们只要不失礼就成,不用穿得刻意过于隆重。”现在她都觉得头上顶这些首饰重得很,本不想去的,奈何必须要遵循皇后的本分,宴席自然是要出席的。 “蓝衣,你去小厨房端些糕点来,我先垫垫肚子再去。”她素来不喜欢热闹,从前府中的席面她从不参加,只因为席面上大家都顾着面子吃得少说得多,宫里的宴席她没参加过,想来是更甚,她必须得填饱肚子在去,不能亏了肚子。 “是,奴婢这就去拿。” 又过了半个时辰,天已经黑透了,翠衫看了下外面的天色,又无奈的看着吃得欢快的自己主子,劝道:“娘娘,时辰不早了,该去畅音殿了,别让皇上久等。” 第22章 吴雅娴捏了块葱油饼递过去,不在乎说道:“嗯,蓝衣的手艺愈发好了。这葱油饼做得越来越有滋味,你来尝尝。”这还是她教蓝衣做的呢,如今在宫里也能吃到。 “还不是娘娘教得好。”蓝衣在旁边笑着拍上一记马屁,她们几个围在一起,都拿着葱油饼吃。 “娘娘”翠衫性子沉稳都急了,第一次宴席,太晚过去免不了惹人非议。 “好啦,收拾一下,我们走吧,你跟刘嬷嬷一同陪我去,其他人留在宫里。”将葱油饼放下,左右她也吃了七八分饱,就去看看家宴都有谁。 “是” 畅音殿灯火通明宛如白日,丝竹悠扬,宫人进进出出流水般端着各种菜肴,里面的人都开席好一会。 只听外头太监高喊:“皇后娘娘驾到。” 南宫煜廷放下手中酒杯,看着殿门的方向,这几个月,他一直没有再踏足过凤和宫大门一步,本以为这女人会前来他朝阳殿或者勤政找他哭诉,没想到她倒是沉得住气,听小福子说她一直在凤和宫里面,半步都没踏出过宫门,真不知道她在宫里面也不觉得闷。 其他的妃嫔和宗室王爷一同停下谈笑,看向殿外,皇上的几个长辈兄弟婶婶妯娌还没见过这皇后呢,她入宫第二日就免了请安,她们住在宫外的王府也不好打扰。 吴雅娴由翠衫扶着,刘嬷嬷跟在身边,神情端庄的跨入畅音殿,目不斜视,走到皇上的身旁专属皇后的席位,服身道:“臣妾见过皇上。” “皇后来啦,快入座。” 今晚的南宫煜廷笑得温和,本以为他会穿红色龙袍,却没有,一身明黄正式龙袍,看来他没有高兴到忘形,没让自己这个皇后太难堪。只是这个已经达到眼里的温和笑意,吴雅娴清楚是为了顾依依,她虽然与南宫煜廷接触不多,这样的笑还是第一次见,每每他对自己不是冷眼竖眉就是讽刺冷笑,这或许就是得心中所爱的高兴吧,心机如他都掩饰不住。 若是她不是皇后,不用进宫,她或许也能遇到一个喜欢的人,也会比现在要自在快意得多吧。 吴雅娴压下心中的感概,淡笑着说道:“谢皇上。” 等她入座,下面的妃嫔宗室臣妇们纷纷起身,拜道:“嫔妾拜见皇后娘娘。” “臣拜见皇后娘娘”“妾身拜见皇后娘娘” 六王爷,敏亲王在身边随从的提醒下,才回过神来,忙跟着拜了下去,好在没人发现。 “起来吧”吴雅娴一抬手,仪态万芳。 “谢皇后娘娘。” 等所有人都入座,皇上偏过头温和问道:“怎么这么晚才来?”在公众场合,面子上他还是会做足的。 “宫里有些小事耽搁了。”吴雅娴随意敷衍道,她可不会说自己吃饱了再过来。 扫了下方一眼,南宫煜廷的妃嫔就这么几个,她早就熟悉,那些亲王和家眷们她倒是没见过,眼生得很,不过仔细看也能猜得出大概来。 这个时候,与皇上最为亲厚的敏亲王站起来举杯道:“臣弟祝皇兄纳妃之喜,皇后娘娘又端着高贵,皇兄真是好福气。”也只有他敢这样打趣的说。 “哈哈哈,六皇弟若是羡慕,何不早日娶亲,也不用孤单影只羡慕朕了。”南宫煜廷笑道,他这个皇弟什么都好,就是都十八了还不愿意娶妻纳妾,静太妃已经来勤政殿说过好几回了,让他务必给自己这个弟弟许一门好的婚事,偏偏这个弟弟次次借故逃过,他也是很头痛。 南宫煜廷话一出,其他亲王们也都跟着哈哈哈大笑。 “皇兄,大随只要皇兄后宫昌盛子嗣繁茂就好。臣弟已经立过誓此身非遇到心仪之人不娶。”南宫煜衡一脸认真说道,不像开玩笑。 吴雅娴不由多看他几眼,这个说话的应该是六王爷敏亲王南宫煜衡了,皇上所有兄弟中除了外封的两个,成年的弟弟就他还没娶妻,听说连个妾侍都没有,如今一见也是相貌俊朗,紫冠紫袍身量高挑挺拔,风度翩翩的样子这样的相貌身份,恐怕都城上下的名门闺秀都会争相下嫁吧,偏偏他却一本正经的说此生非心仪之人不娶,有这样的心,当真难得,就是不知道是搪塞的还是真心的,如果是真心的,也不知道是谁家的女儿如此有福能嫁得这样的有情郎。 坐在他对面的应该就是九王爷恭亲王南宫煜锦和他的新娶的王妃高氏,礼部侍郎之女。 往前面坐着的三个是皇上的伯叔们,年逾四十多相貌英武的是先帝的皇兄,如今皇上的二皇叔,圣骁亲王与王妃萧氏萧侯爷嫡女;其他两个都很年轻才二十几岁的样子,七皇叔圣宣亲王、王妃刘氏富商之女;还有一个貌如冠玉带着几分阴柔,孤身一人的九皇叔圣卿亲王,听说他院内妾侍不少,原来正妃是齐国公之女,早两年因病过世成了鳏夫。 坐在最后面的十二岁小儿,应该是皇上的十二弟,温亲王机灵懂事,一双乌黑的眸子在殿中转来转去。 皇家的基因还真是好,个个亲王的相貌各有千秋,都是一等一的美男子啊。 吴雅娴的眼神在殿内转了个遍,喝了一口杯子的清酒,醇香不辣口,还挺好喝的。 听到南宫煜衡这样说,知道他是推脱的由头,无奈的笑道:“罢了罢了,便由得你去。”仰头将手中酒饮尽 “多谢皇兄”六王爷将杯中的酒饮尽之后,让宫女倒上又起身对着吴雅娴说道:“臣弟第一次见到四皇嫂,敬四皇嫂一杯,愿四皇嫂青春永驻。” 吴雅娴很是意外,也淡笑的举杯说道:“谢敏亲王。” 将一杯饮尽,下方妃子最前面的位置一直空悬,吴雅娴问道:“怎么不见容妃?” 南宫煜廷自然也注意到了,见吴雅娴这么一问,也看向了为首的梅嫔。 梅嫔起身行礼说道:“回皇后娘娘,听说容妃忙于怜妃进宫事宜,这几日累着了,留在宫里休养。” “原来如此,也真是辛苦容妃了”吴雅娴笑得别有意味,怕不是累着了,估计是酸到连人都不想见了吧。 这三个月来,凤和宫的用度,她看在眼里定是容妃故意吩咐内务府故意克扣,不过也不算过分,东西虽次等却也是新鲜的,她一直隐忍不发,只是清楚就算发作了也只是重重拿起轻轻放下,只要不太过分,她就先忍忍,反正皇后的规制用度她也不在意。 想来南宫煜廷也是知道的,只听他说道:“真是难为容妃了,库房里刚进贡一盒明珠嘉奖她操持有功,小福子,你给容妃送过去,让她好好养病。” “是,奴才这就去取。” 吴雅娴差点要笑喷了,她猜容妃不来一来是酸的,二来是借病想让南宫煜廷这个大猪蹄子挂念下能去她宫里瞧瞧,结果他倒是干脆,用一盒明珠打发了,估计容妃要气得将明珠都打翻了吧,这样的赏和跟打脸没区别,左右今晚南宫煜廷的心都在甘露宫啦。 一高兴,吴雅娴又将酒杯的酒一饮而尽,落在旁的有心人眼里,却是别有其他意味,升起了几番愁肠滋味。 “皇后酒量不差嘛。”今天南宫煜廷心情格外的好,注意到吴雅娴的举动笑道,其实他心里还是有些小得意的,看看这酒喝得一杯接一杯,估计有苦难言吧。 “今日是好日子,臣妾自然得多喝几杯。” 翠衫在跟前为她添上酒,主子的酒量好她是知道的,也不但心主子会喝多失态。 确实是个好日子,南宫煜廷心里高兴,看着吴雅娴也顺眼多了,来了兴致,问道:“听说最近一段日子,皇后闭宫不出,都在忙些什么?”宫里的人基本都被她遣散了,也没有安插其他眼线,如今凤和宫里的消息最是难打听。 “也没什么。”吴雅娴起身举杯岔开话题清声道:“臣妾恭贺皇上纳妃之喜。” 下方其他妃嫔和亲王们见此也纷纷起身举杯面向南宫煜廷说道:“嫔妾恭贺皇上纳妃之喜” “臣/臣弟/妾身恭贺皇上纳妃之喜。” “好”南宫煜廷也举杯,爽朗笑道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被这么一打岔,南宫煜廷也顾上问吴雅娴了,忙着应付他的那些皇弟皇叔的,吴雅娴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又喝了口酒,斯文条理的将桌上的菜一一尝了两筷子。 宫中的菜吃久了会觉得腻,没有她小厨房蓝衣做的好吃。 放下筷子,吴雅娴又抿了口酒,身旁的刘嬷嬷看着,有些不放心小声在她耳边提醒道:“娘娘,少喝些,喝多伤身呐。” “嬷嬷放心”吴雅下放下酒杯,这么多人她感觉很是不自在,不着痕迹环顾了一圈,起身对南宫煜廷服身道:“皇上,臣妾不胜酒力,先告退回宫歇息了。” “嗯”南宫煜廷看了眼,见吴雅娴脸上红霞飞舞,看着娇羞不少,想来是喝多了,点头让她下去休息了,还不忘对翠衫说道:“照顾好皇后。” “是”翠衫服身,上前一步与刘嬷嬷一同扶着吴雅娴,从后殿走了。 出了畅音殿,吴雅娴便不让她们扶着,自己慢慢走着,瞧着前面说到:“前面可是是御花园?” 第23章 “是的,娘娘”翠衫看了下前面,灯火通明花团锦簇在夜色下别有一番韵味。 “随我到花园中走走吧,听说里面有更大的荷花池,种满了全是名品荷花。” 吴雅娴喝酒容易脸红,却不容易上头,出来之前有点酒意,如今被晚风一吹,酒意已经全消了,说起来,她还没逛过御花园呢,虽是夜色浓重,但瞧着花园里十步一灯的,亮堂得很,她也想看看御花园里的荷花有没有她后殿荷香水榭的开得好。 如今八月日晒,正是荷花开得旺的时节,夜下赏荷别有番趣味。最主要其他人都在宴席上,也没人来打扰她赏荷。 走了一段蜿蜒曲折的石子路,吴雅娴坐在清渠池旁的凉亭上。望着在宫灯下比自己宫里大上不知道多少倍的满湖盛开的荷花,凉风习习带着荷花的清香,吴雅娴惬意的闭上眼眸,单手撑着额头在亭中石台上,好不惬意。 安静惬意的时光总是短暂的,吴雅娴还没享受够呢,就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见过四皇嫂”六王爷带着自己的一个贴身随从另一个地方走了过来。 其实吴雅娴一出来的时候,他便注意到了,担心她喝多了,特意出来寻了一圈,见到她在清渠池这边就走了过来。 吴雅娴睁眼,见到来人,疏离的淡笑道:“原来是敏亲王,王爷该称呼本宫为皇后娘娘。” 哪里知道,六王爷南宫煜衡一点不介意,淡然一笑自顾坐在吴雅娴对面说道:“四皇嫂何必见外,你是我四皇兄的妻子,可不就是我四皇嫂么。” 南宫煜衡的举动,让吴雅娴微微蹙眉,这个王爷也太随性了些,环顾一圈,如今深夜此地宫人鲜少,若是让人瞧了去,怕是会惹来不小的麻烦。 想到这里,吴雅娴正色道:“敏亲王的四皇兄也是皇上,本宫是他的妻子,敏亲王还是要注意言辞。若是被有心的人瞧见,怕是要惹闲话。” 说到这里,吴雅娴起身说道:“敏亲王还是早些回宴席上,本宫先回宫了。”不等他在说什么,她就带着刘嬷嬷和翠衫头也不回的走了。 敏亲王起身,淡笑着目送吴雅娴渐渐走远的背影,久久不能回神,却不知道这一幕被一个来御花园续灯油的宫女瞧见,她躲在暗处,见南宫煜衡走了,才敢出来,转了下眼珠子,急匆匆走了。 回到宫里,吴雅娴并未把这事放心上,沐浴过后换上了宽松的睡裙,整个人也松快了不少,坐在床边。 翠衫忙着铺床,青黛将吴雅娴做的琉璃熏香灯拿出来,上面有个凹槽小碗,将匣子里一瓶玫瑰香露拿出来,点上灯把香露倒在小碗上,等灯火一加热,香气四散好闻得紧。 这可是主子陪同她们几个一起制作的香露呢,不止有玫瑰,还有玉兰,桂花,茉莉,荷花,这些都是主子爱的香味,用来熏寝殿,可比寻常的熏香好闻多了,清新雅致,闻久了也不呛鼻,主子正好闻着安睡。 一切收拾妥当,吴雅娴躺在床上,看着帐缦放下缓缓闭上眼睛,翠衫与青黛在外头低声说了句:“娘娘安睡。”便双双退了下去,回自己屋里睡了。 她们主子从小就喜欢一个人睡,不喜欢有人在屋里守夜,这么多年也一直没有变过。 宁福宫,太后穿着睡裙,被项嬷嬷扶到床上坐下,说道:“今儿皇帝为了怜妃设家宴可是真是热闹。” “是呢,老奴从未见过哪个皇上纳妃会设家宴挂彩绸的。可见咱们皇上待怜妃真真不一样。”项嬷嬷在旁为太后揉着肩说道。 “岂止是不一样,现在恐怕整个后宫整个京都知道了,怜妃是皇上心尖上的人,深得皇上爱重。琦儿那怎样了?” 太后的话里带着无奈,儿子大了不由娘,更何况自己的儿子是天子。 “长禧宫里人说容妃娘娘病了,连今晚的家宴都没有出席,皇上知道了让福公公亲自送去了一盒明珠呢,太后可要去瞧瞧容妃娘娘?”项嬷嬷说道。 太后听了越发的无奈,摆手说道:“她的病是心病,让太医好生照顾着,哀家去做什么,估计她现在这会正在宫里耍性子呢,哎,她呀进宫多年也不知道收敛下脾气,以后怕是没个消停了。” “那太后你早些安寝,养好精神,日后也好多护着容妃娘娘。” “她若一直这样不长进,恐怕哀家护得了她一时,也护不了她一世。哎”太后又叹了口气。 “太后宽心,儿孙自有儿孙福,日子久了皇上会知道容妃娘娘的真心的。”项嬷嬷扶着太后躺下,帮她盖好被子,宽慰道。 “难啊。”太后说了这一句便不再言语,自古帝王最无情,她在宫里熬了大半辈子,深深知道,女人在后宫中什么都可以争,唯独争不了帝王之爱,多少女人葬送在这个字上,琦儿如今也看不清。想到皇上对顾依依的用心,太后的唇角在黑夜中勾起。 长禧宫,等小福子一走,容妃立马就将宫女捧着的那盒子明珠全部扫落在地,圆润硕大的珠子散落满宫都是,发出莹莹幽光。 “娘娘”倚翠心疼的看着苍白着脸,泪中带怒的自己小主,这可是皇上赏赐的,若是传出去,皇上知道恐怕会生气的。 “出去,都给本宫滚出去。”将寝殿的东西都摔了,容妃怒不可遏,好你个顾依依。 今夜注定是一个不寻常的夜晚,几家欢喜几家愁。 等宴席散了,南宫煜廷已经喝了不少,冷峻的脸上染着些许红晕,眼光有些迷离,显然是被他的那些宗亲敬了不少的酒,已经醉态微显。他是由身边的小福子等人扶着进入甘露宫寝殿的。 顾依依依旧端坐在寝殿的大床边上,隔着盖头听到响动,心里一喜,她的煜哥哥来了,想想今晚过后自己就会成为煜哥哥的女人,顾依依脸上一热,红晕已经爬上来。 宫人退尽,殿内只剩下南宫煜廷和顾依依两人的时候,他一步步走近,掀开顾依依的盖头,如愿的看到了一张倾国倾城的绝美脸蛋,涂上脂粉更加显得娇媚。 顾依依含情脉脉的下巴微抬,望着自己眼前带着几分酒意更加丰神俊朗的男人,红唇轻唤:“煜哥哥。” 轻轻抚上她绝美无暇的脸颊,目光如水般温和,轻声呢喃道;“依儿,你终于入宫了,日后朕定当好好护着你,不让你受一丝委屈。” “嗯”顾依依乖巧的点点头,面带羞怯的轻轻靠在南宫煜廷的身上,双手也慢慢抚上男人精瘦的腰间。 佳人在怀又如此主动羞怯,南宫煜廷勾唇一笑,将贴在自己身上的绝美脸蛋勾起,眼含□□的俯身覆在她的红唇之上,余下春色万千荡漾在殿中,久久不息。 次日一早,外头的天刚亮,吴雅娴就被翠衫叫醒,清晨是夏日里最凉快好睡的时候,她连眼都没睁开,咕哝道:“翠衫,这么早叫我起身干嘛?” “娘娘,按照宫中规矩,新晋嫔妃一早是要来给你磕头请安的,其他各宫妃嫔也会来,你还是早些起来梳洗。”翠衫站在纱帐外轻声开口说道。 里头的顾依依没有吭声,翻了个身,继续睡。 “娘娘”翠衫继续锲而不舍的轻唤,知道她家主子这会怕是又睡着了。 “知道了,她们来了就让她们等着,我再睡会。”吴雅娴语气里带着些许不耐烦,任凭谁被打扰好梦,恐怕心情也不会好。 听出主子的不耐,知晓她起床气又犯了,翠衫无奈,只好应了声:“是”又退了下去,忙活招待其他娘娘来请安的准备。 顾依依睁眼的时候,瞧见身旁已经空无一人了,她坐起身看向外头,隔着一层纱帐,南宫煜廷身姿挺拔,正由几个宫女为他更换龙袍,整备上朝。 “兰心”顾依依轻唤一声,一直守候在外头的兰心听到自己小主的呼唤,立马躬身进来,见小主已经醒来,忙上去将她扶下床,为她穿好鞋子,扶到妆台前坐好,才招呼着候在殿外伺候梳洗的宫女进来,将间隔的帐缦收起。 这时候,南宫煜廷刚好穿戴整齐,见到顾依依起床,走过来疼惜又温情的说道:“依儿,怎么不多睡会?可是朕吵醒你了?” 顾依依见到南宫煜廷,娇羞的低头说道:“并不是,是臣妾想早些起来去向皇后娘娘请安谢恩,这是新晋妃嫔的规矩,臣妾自当遵从。”昨夜的亲密历历在目,她不敢继续往深处想。日子还长,她和皇上的日子还长,日后的路她必须步步为营,走得小心。待她有一日名正言顺登上属于她的凤座之时,就不用谨小慎微的起身请安了。 “嗯,依儿你如此懂事,朕心甚慰”南宫煜廷恢复了往日的冷峻,想到什么开口说道:“你确实是该好好谢谢皇后,你进宫之事多亏了皇后去向太后请的旨。” 闻言,顾依依娇羞的神情消失,僵了一秒,换上得体的笑容温柔说道:“是,臣妾明白,日后定当苛尽妃嫔的职责侍奉皇后娘娘的。” “好,朕上朝去了,等午膳朕再过来陪你用膳。” 第24章 南宫煜廷唇角挂上满意的笑容走了,留下半响不语的容妃任由身边的兰心带着几个宫女为她梳妆。 奉天殿,南宫煜廷高坐在龙椅上可谓是意气风发,武将之首镇国将军是他的国丈,文官之首顾丞相,他的女儿也纳入了自己后宫,大半个朝堂,可谓紧紧被他攥牢在手中,他倒要看看他些皇叔兄弟还能翻腾出什么浪花来。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殿前太监刚喊完,下方就有大臣站了出来说道:“启禀皇上,微臣有事要奏。” “高爱卿,有何事要奏。”南宫煜廷扫了一眼站出来的礼部侍郎,这是他九皇弟的岳丈。 “皇上如今迎娶皇后已有三月,皇上后宫妃嫔稀薄并无子嗣,微臣恳请皇上为皇家血脉着想,该着手准备明年三月的大选,为皇家开枝散叶延绵后嗣。” 听到礼部侍郎这样说,下方不少大臣默不作声,心里却也明白,这是公然打顾丞相的脸让他难堪,谁人不知,昨日顾丞相次女被皇上纳入后宫为妃,今日就提大选之事。 皇上闻言,心里冷笑,说得好听他也不好公然拒绝,毕竟对方口口声声为皇家皇嗣考虑,他的后宫确实嫔妃单薄,到如今也无一子半女。 “臣等附议。”南宫煜廷沉默的时候,又几个大臣陆续站出来附和。 也有几个不同意的,站出来说道:“微臣以为大选距今时日尚长,应延后再议。” 高大人哪里肯罢休,似乎是有准备一般说道:“此言差矣,皇上登基本该大选,往后按制度三年一大选,皇上登基之时逢先帝孝期又后宫无主才作罢,如今三年国丧已过,皇上后宫也有主,理应着手准备大选。耽搁了三年,大选需要海选,面试,礼仪,再到最后的殿选,中间繁琐耗时,需提前准备。” 瞧了眼下方老神在在,丝毫不受影响的顾丞相,南宫煜廷开口问道:“顾爱卿可有话要说?” 被点名的顾丞相,站出来淡淡说道:“高大人说得没错,老臣附议。” 见他这样说,南宫煜廷只好顺水推舟朗声说道:“既然如此,大选之事由礼部郑重相待。” “微臣遵旨。”高大人听皇上发话,露出胜利的微笑,跪下接旨道。 朝堂这边波诡云谲,后宫里头也纷争不断。 凤和宫正殿,容妃、梅嫔、纯嫔和赵良媛、花贵人已经盛装到齐,坐在各自的位置上喝茶。 见容妃脸色有些发白,眼下的乌青连脂粉都没能完全遮盖,可见她是彻夜未眠,梅嫔瞧着脸上挂着淡笑,这一幕刚好被正主瞧见。 “梅嫔,你这是什么表情,在笑话本宫?”容妃忍不住先开口,瞪着斜对面的梅嫔,就算她彻夜未眠,也不是她一个嫔位能笑话的。 “容妃娘娘当心身子,大清早肝火如此旺盛,难怪脸色发白人看着也都憔悴不少,真不像是平日明媚动人的容妃娘娘呢。”梅嫔丝毫不惧,话语淡淡却处处讥讽。 昨夜怜妃进宫,最不好过的怕是非容妃莫属了吧。 容妃听了冷笑,仔细打量着梅嫔说道:“你以为你的脸色就好看?敷了再多脂粉,眼里的血丝也掩饰不住。” “是啊,整个宫里昨夜谁又睡得着呢。”梅嫔没有继续讥讽,语调伤感。 听她这样说,容妃在剩下的其他三人脸上扫过,惊讶说道:“本宫瞧着纯嫔在我们五个人里,气色最好的,可见心思单纯的人也不是没有好处的。” 梅嫔也跟着看向对面的纯嫔,见她气色红润,身量也似乎长了不少,小脸都有婴儿肥了,脸上光彩照人,多日不见,如今瞧着她比以前要安静不少,来这么久竟然也没开口,不像她的以前的性子呢。 “纯嫔妹妹真是好福气,能吃能睡,看着也比从前要光彩不少呢。” 一直沉默的纯嫔,闻言笑着开口说道:“嫔妾性子愚钝,平日里除了吃就是睡的,比不得容妃姐姐料理后宫辛苦,也没有梅嫔姐姐的才华醉心诗书。” 这样的安静纯嫔似乎成长不少。 “哼,整个宫里就属你最能吃,听说近日你让宫里的人流水似的往你寝殿送吃点,小心吃胖了,惹皇上嫌弃。”容妃冷哼声讥讽道,连一向安静的赵良媛和花贵人听了也用帕子掩唇偷笑。 纯嫔脸上一红,还没等她说些什么,就听外头高喊道:“怜妃到。” 五双眼睛,齐刷刷的看着殿门处,怜妃是何方圣神,很快就见识到了。 怜妃一身绛紫色拖地留仙裙,头挽飞天仙女髻,宝石头面金簪步摇随着她的步伐有规律的轻轻摆动,身量轻盈腰肢纤细,那面容更不是一个美字可形容的。 带着兰心,挂上得意的笑容,步入了凤和宫的正殿。 容妃看得心里嫉妒,恨不得将嘴里的牙咬碎,素来听闻顾丞相次女美若天仙倾国倾城,如今一见这个贱人果真生得极美,美到自己都很嫉妒。梅嫔在短暂失神过后又恢复了往日从容。只有纯嫔目不转睛的一直盯着怜妃的脸看,脸上的羡慕之意不以言表。 “臣妾见过容妃姐姐,容妃姐姐安好”怜妃对着容妃和善一笑,行了一个妃子的欠身礼。 容妃立马别过脸去,冷冷道:“别,本宫可当不起你这句姐姐。”这个女人抢了自己的表哥,还有脸叫自己姐姐,想到这里,容妃心里更恨。 闻言,怜妃一点也不生气,温声说道;“姐姐是太后的侄女,入宫伺候皇上时间比妹妹长,如今又代理后宫,理应尊你为姐姐的。”说着,由身边的兰心扶着到了容妃对面的首位上坐下。 其他四个见此,站起身行礼道:“嫔妾见过怜妃娘娘。” 怜妃一笑,说道:“各位妹妹不用多礼,往后大家都是一同伺候皇上的姐妹。” “哟,瞧怜妃的这张嘴,真是会说话,难怪皇上喜欢。”容妃斜眼瞧着怜妃一脸的傲居,这个女人无非就是长得好看罢了,等时间长了,皇上迟早会看厌烦,到时候看她还怎么得意。 这个时候,翠衫和刘嬷嬷跟在吴雅娴身后,姗姗来迟。 在凤座上坐下来,吴雅娴扫了下面的几个人一眼,目光落到了顾依依的身上,在及笄礼的时候,她是见过的,如今看来一身妃子的装扮比先前还要鲜亮几分,容色更加倾城。 “臣妾/嫔妾给皇后娘娘请安” 其他的人都规规矩矩服身行礼,只有容妃只是起身做了个样子便又坐了下去,摆明了不把她这个皇后放在眼里,吴雅娴看得明白,嘴上却没说什么,由得她去。 “起来,坐吧”吴雅娴懒懒说道,她到现在还有些犯困,等下得回去睡个回笼觉才行。 等其他人都坐下,怜妃站着,对着坐在凤座上的吴雅娴说道:“臣妾拜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金安。”说完,她中规中矩的跪在地上,行了一个妃嫔的叩首大礼。 “起来吧,既然已经进宫,往后便与在坐的其他妃嫔们和睦相处,尽心伺候好皇上。” 给刘嬷嬷递了一个眼色,刘嬷嬷会意从身旁的青黛捧着的托盘上取来盒子,送到怜妃跟前说道:“怜妃娘娘,这是皇后赏赐给你的见面礼,”当着所以的人面打开,里面是一块巴掌大未经任何雕琢的羊脂暖玉,躺在盒子里发出淡淡光泽。 连好东西见惯的容妃也不由得动容,这羊脂暖玉拇指块大小都价值连城,更不要说如巴掌般大,玉色通透没有一丝杂质的了,这可不是价值连城就能拥有的。 镇国将军府果然底蕴丰厚啊,其他嫔妃见了也纷纷乍舌。 容妃眼里划过惊讶,没想到皇后出手竟然如此阔绰。让身边的兰心收下,又服身道:“臣妾谢皇后娘娘赏赐。” “皇后娘娘真是大方啊,出手便是连城暖玉。”容妃酸溜溜说道。 吴雅娴并不理会,对着顾依依笑道:“坐吧,无非就是些小玩意,日后你用来做手镯也好,雕琢玉佩坠子也罢,左右都不辜负就是。” “是”怜妃坐下,笑得温和。 呃,吴雅娴刚想开口将人打发走,就听到下方的纯嫔捂住嘴突然干呕起来。她身边的嬷嬷倒是一点都不紧张,反而从容的为她顺着背。 “哟,纯嫔你这是怎么了,莫不是吃多撑着了?”容妃转头嗤笑道,这么一说所以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纯嫔的身上。吴雅娴这个时候也开口问道:“纯嫔,可是有什么不适?小全子,快去太医院请太医来。”向着殿外吩咐了一声,小全子立马小跑了出去请。 好一会,纯嫔似乎缓和许多,抚了下胸口对着吴雅娴歉意的说道:“皇后娘娘赎罪,嫔妾近日吃得多,所以恶心的厉害”说着她低下头露出一抹温柔的笑意。 吴雅娴见她这样,眉毛一挑,心里有了大概猜测,笑着说道:“无妨,纯嫔可是有了?” 听橙颜说过,这三个月南宫煜廷偶尔会留宿容妃、梅嫔纯嫔三人宫里,她们三人算是雨落均占了,怀孕了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除非南宫煜廷不行,吴雅娴坏心的想着。 “是”纯嫔越发不好意思,手不自觉地抚上自己微微隆起的腹部。没想到母亲给杨嬷嬷的秘方还真管用,才连续服用了一个月,与皇上亲近也不过几次,没想到居然有了。 “果真有了?”容妃脸色很不好看的问道。她服侍皇上多年,一直喝坐胎药,却没有见有什么动静,如今这个比自己晚入府的人却有了,她脸色能好看到哪里去。 见容妃的脸色,纯嫔有些害怕,往后靠了靠低声说道:“前几日,害喜得厉害,请太医瞧过了,确实有了,一个多月。”再说她愈发隆起的腹部能作假吗? “恭喜纯嫔妹妹了”梅嫔笑着恭喜道,怜妃反应过来,也笑着道喜。 “纯嫔这不声不响的就怀上了,真是好福气”容妃嫉妒得要死,阴阳怪气的说道。 比起其他人的惊讶嫉妒和不安,吴雅娴算是在场所有人中最淡定无所谓的一个,南宫煜廷的妃子有没有身孕,她一点也不关心,面上还是淡笑道:“太医很快就来,若确诊无误,本宫是要向皇上道喜了,这可是皇上的第一个孩子,相信将来不论是皇子还是公主,皇上都会非常喜欢的。” 见纯嫔想要起身,吴雅娴开口阻止道:“纯嫔你就好好坐着,如今你有孕在身,其他的礼数都免了,安心养胎要紧。” “谢皇后娘娘”纯嫔感激道。 没过一会,小全子就带着太医进来,刚要行跪拜礼,吴雅娴摆手阻止吩咐道:“无须多礼,先给纯嫔看看,” “是”太医年纪已经年逾四十,听到吩咐不敢怠慢,立马跪在纯嫔跟前,拿出脉枕让纯嫔将手腕放上去,在隔着一层丝帕,两指放在纯嫔手腕脉门处闭目诊断起来。 少顷,太医一脸喜色的对着吴雅娴禀报道:“恭喜,纯嫔娘娘已有一个多月的身孕。” 经过太医的当众诊断,自然再无人怀疑,都是一脸羡慕的看向纯嫔,一时之间,纯嫔算是成为了众矢之的。 吩咐小全子去将纯嫔有孕的消息去告诉皇上,“这位太医怎么称呼?”吴雅娴看向跪在地上的太医说道。 “微臣梁施” “原来是梁太医,”说着,吴雅娴让刘嬷嬷从内殿取来一个盒子,打开递到梁太医跟前说道:“我这里有尊金身的送子观音,打算送给纯嫔安胎,劳烦梁太医检查一番有无问题。” “是”梁太医接过盒子,仔细的检查了一番里面的由纯金打造的送子观音像,说道:“皇后娘娘放心,并无不妥。” “如此,本宫便放心了。”吴雅娴淡笑,看了眼刘嬷嬷,刘嬷嬷将送子观音交给了纯嫔身边的杨嬷嬷收好。 纯嫔一脸喜意的对着吴雅娴道谢:“谢皇后娘娘赏赐。” 吴雅娴如此谨慎的举动,落在现场的几人眼里,她们神态各异,怜妃微笑道:“有皇后娘娘如此小心关怀,纯嫔真是好福气。” “本宫身为皇后自然要小心关怀皇上的龙嗣,今后不止本宫要小心,你们都要小心,送给纯嫔的东西都要一一由太医检查过确认无误才放在身边,杨嬷嬷你可知晓?” “是,奴婢明白,一定小心伺候纯嫔娘娘,不出任何差错。”纯嫔身边的杨嬷嬷立马跪下郑重说道。她是跟在纯嫔身边的老人,懂得轻重,就算皇后娘娘不说,她也会保护好自己小主的身子。 “嗯,容妃你如今协理后宫,纯嫔有孕就交由你照顾,若有什么差错,本宫唯你是问。”吩咐完纯嫔身边的人,吴雅娴对着脸色一直都阴沉的容妃说道。 容妃纵然心里有千般不愿,可是面上却不敢太过违逆,说道:“是,臣妾一定照顾好纯嫔。” 皇后算盘打得倒是好,将所有的麻烦事都推给自己,偏偏自己协理后宫,纯嫔有孕她负责照顾也责无旁贷,容妃心里暗恨。 这个时候,外头高喊一声:“皇上驾到” 南宫煜廷显然是刚从朝上下来,连衣服都顾不得换,听到消息便赶来了凤和宫。 进到殿内,所以人都行礼拜道:“臣妾/嫔妾见过皇上” “微臣/奴才拜见皇上。” “都起来”南宫煜廷高兴的一挥手,看向吴雅娴问道:“可是真的?”言语里带着初为人父的激动。 第25章 看着南宫煜廷他人走到怜妃跟前亲自将她扶起,吴雅娴淡淡笑道:“方才梁太医已经把过脉确认,恭喜皇上了。” 怜妃被他扶起来,眼含秋波也跟着说道:“臣妾恭喜皇上。”眼底深处的失意只有她自己明白,她将南宫煜廷视为夫君,看着其他女人怀了他的孩子,心里是酸楚的,但是她不能表现出来,因为他是皇上,日后只会有更多的孩子。 似乎是感觉到她心中的酸楚一样,南宫煜廷不着痕迹的握了下她的手,给了她一个安慰的眼神,才转身坐到主位上,心情愉悦的笑道:“好好好,纯嫔你如今有了身孕可要小心身子,回头让内务府多派几个得力的人到你宫里伺候着。” 南宫煜廷占了自己的位置,吴雅娴只能退而求次的坐到了下方的座位上,听他的意思,是要派人专门保护纯嫔养胎了,可见他对这个孩子有多重视,也是毕竟是他第一个孩子,又更是登基以来的第一个孩子,就算是庶子也是千尊万贵捧在手心的。 想到这里,吴雅娴不着痕迹的瞧了坐在对面的怜妃一眼,她可是对皇上付出真心的,将心比心若换作是自己也会伤心,她能依旧一副温柔大度的样子也算是个狠人,只是她眼里一闪而逝的失落与冷意,还是被吴雅娴巧妙的扑捉到,顺着她的视线看向了容妃身边的纯嫔。 纯嫔这个时候一脸幸福的站起来,服身说道:“臣妾谢皇上恩典。”皇上能这样做,说明极为看重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她怎么能不幸福呢,只盼着是个小皇子就更好了。 “爱妃无需多礼,你怀着皇子辛苦,日后这些虚礼就免了。”南宫煜廷说得高兴,一声爱妃喊得理所当然。 吴雅娴心中一动,瞬间明白过来。 怜妃看着南宫煜廷的眼神可怜楚楚,其他嫔妃也都是一脸吃惊,容妃站了起来说道:“皇上莫不是高兴糊涂了,纯嫔只是嫔位……” 吴雅娴心里冷笑,真是愚蠢,南宫煜廷能高兴糊涂? 果不其然,南宫煜廷看了眼容妃,打断她的话说道:“纯嫔怀了朕的第一个孩子,朕甚是高兴,即日起封纯嫔为纯妃,册封之礼由容妃你监督内务府郑重相对,要不了多久便是中秋,团圆之日是个好日子,册封之礼就定在那日吧。” “是,”容妃悻悻应了声,僵着身子坐了下去。皇上不但看重纯嫔的肚子,连带着封了妃与自己平起平起,若日后生下皇子,她的地位恐怕要越过了自己去,想到这里,容妃心里就有千万只蚂蚁一样啃食得她极为不舒服。 除了吴雅娴之外,其他嫔妃在南宫煜廷话落之后,纷纷起身对着容妃服身道喜:“恭喜纯妃娘娘。” 不管她们心里怎么想,皇上在这里,她们就必须高高兴兴的,连容妃也侧过身斜眼说道:“恭喜了,算是母凭子贵。” “各位妹妹不用多礼”纯妃此刻已经笑道跟花朵似的,可见她有多高兴,如今她身怀皇嗣又封了妃,身份自然要比一般的妃子要尊贵。 吴雅娴一点也不惊讶,见南宫煜廷看过来,率先开口说道:“容妃协理后宫多年,一应事务想来都是得心应手的,臣妾方才已经交由她照顾纯妃养胎,还请皇上放心。” 一口断了南宫煜廷给自己找麻烦的理由,怀孕的女人最是麻烦,这个麻烦她一点也不想沾染,况且容妃还是不要太清闲的好,反正她早就恨上自己,不在乎多上这一条。 “既然皇后都这样说,容妃辛苦你了。”南宫煜廷冷眼瞪了吴雅娴一眼,又温情不限的对着容妃说道,这变换的速度让吴雅娴大开眼界,心里越发想远离这个男人。 而南宫煜廷心里冷哼一声,这女人惯会推卸责任的,照顾嫔妃本就皇后的职责,她倒是推卸得理直气壮,偏偏自己也找不到理由反驳。 容妃在那一声温柔的辛苦了蛊惑下,让她觉得表哥心里是有她的,即使再辛苦都值得了,眼神变得柔和起来,扯起一丝笑意说道:“谢皇上关心,为了皇上和皇子的孩子,臣妾再辛苦都甘愿,一定会好好看顾好纯妃的,皇上放心。” 妈耶,恋爱中的女人智商都为零,连容妃这样跋扈的性子在南宫煜廷温柔陷阱下都自愿沉沦,好可怕,吴雅娴对南宫煜廷又多了一层戒备,花心的猪蹄子不可怕,可怕的这个猪蹄子心机深,自言片语就能让一个女人为他奉献一切。 “容妃如此贤惠不愧为后宫表率,你们都应该好好多向容妃学学。”这话虽然是说给容妃和其他妃嫔听的,他的眼睛余光却看向了吴雅娴,意思是在讽刺吴雅娴她一个皇后还不如一个妃子大度懂事,素来皇后才是后宫表率,如今却用在了一个妃子身上,换作其他人肯定是要不服气的。 可惜了,吴雅娴素来不在乎这些虚名,不贤惠就不贤惠呗,又不能当饭吃,南宫煜廷的看法,她更加不在乎,依旧镇定自若的喝茶,想是没听到一样。 容妃被这么一夸,一扫心里的不快,对着皇上娇声道:“臣妾谢皇上夸奖。”还不忘挑衅的看了吴雅娴一眼,心里得意起来,将麻烦推给自己,却让自己得了皇上夸奖博了好名声。 吴雅娴连看都没看,容妃的心思太好猜,基本都写在脸上。 其他妃嫔不管心里愿不愿承认,面上都是一脸受教的模样说道:“臣妾/嫔妾谨记皇上的教诲,日后定当向荣妃姐姐学习。” 学习,学习什么,学习怎么飞扬跋扈么,吴雅娴在心里补充。不想再和这群人相处下去,放下杯子贴心的对着南宫煜廷淡笑的说道:“皇上,瞧着纯妃坐了半天也累了,不如你陪她回宫让她好好歇息?” 相信南宫煜廷不会拒绝,要显得重视,亲自送人回宫这再正常不过,更何况对方怀着身孕,他更没有理由拒绝。 果然,南宫煜廷深深看了吴雅娴一眼,笑道:“皇后说得对,纯妃朕陪你回宫。” 这女人又在赶自己走,不过纯妃有孕是该多陪陪,这样想着,南宫煜廷站起来,路过怜妃的身边停了下来对她轻声说道:“怜妃也一起吧。” “是”闻言,怜妃高兴的服身跟在了南宫煜廷身旁,煜哥哥没有忘记自己,真好。这是在告诉她,无论何时他心里都会惦记着她呢。 “恭送皇上”吴雅娴开心的说道。 “恭送皇上,纯妃娘娘、怜妃娘娘” 主角走了,其他的妃嫔也没有多待,一个走得比一个快,容妃临走的时候恨恨瞪了吴雅雅一眼,是怪她多事提出的建议。 吴雅娴也只是笑笑,带着刘嬷嬷和翠衫回到寝殿,让蓝衣为她褪去外袍,穿着单薄的裙衫舒舒服服的靠着坐榻上吃着冰镇的水果,殿中央放着满满一大缸的冰,散发出丝丝的凉意。 “娘娘,这果子冰镇太久,过于寒凉还是少吃些。”翠衫关心的说道,女子体质本就自带些寒性,吃太多寒性的东西对女子身体经血以及日后生养都是百害无一利,这些年吴雅娴贯通医术熟读医书典籍,她跟着身边耳读目染也懂得不少。 “无妨”吴雅娴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她的身体自己清楚,寒就寒吧,反正除了经期会痛之外也不会有其他不良表现,至于孩子,她从来没有想过,能活好已是不易,她早就已经做好了孤独终老的打算。 见劝不听主子,翠衫又转移话题说道:“容妃算是彻底恨上娘娘了,娘娘何苦要在皇上面前提让容妃照顾纯妃呢。”她跟在主子身后可是瞧得真真的,容妃看自己主子的眼神比之前更加不善了,还有那怜妃看着温和和善,那眼神她瞧着总觉得不舒服,假得很。 “无妨”吴雅娴依旧不在意说道:“不能让她太清闲。” 翠衫闻言秀眉微蹙,有些不明白,却也没有说什么,刘嬷嬷却是听懂了,笑着对翠衫说道:“娘娘这是不想让容妃腾出手来为难咱们凤和宫呢。” 吴雅娴淡笑不置可否,翠衫瞬间明白过来,一脸崇拜的看着吴雅娴,主子真是太聪明了,想想也是容妃本就一直暗地里给凤和宫小鞋穿,若是让她闲着想办法折腾,她们的日子更不好过,娘娘这样做虽然改变不了现状,最起码转移了容妃的心思,如今怜妃得皇上宠爱,纯妃有孕,够她忙活好长一段时间的了。 想了想,吴雅娴吃下最后一粒葡萄,用帕子擦干净手,对着翠衫吩咐道:“去库房里取一百两黄金给纯妃送过去,就说是我送给她贺她有孕之喜。” “娘娘方才不是送了一尊纯金观音像,现在又送金子,后宫的那些小主肯定会笑话娘娘你俗气的。”宫里的妃嫔素来爱送玉器首饰之类的,偏偏娘娘要送金子,虽然主子陪嫁丰厚不缺这一点,可是也不能这样挥霍呀,翠衫有些为吴雅娴感到肉痛。 第26章 “方才送是作为正宫的态度,现在送是表明皇后的心意。你只管拿过去就是,旁人笑就笑。送金子最为安全,日后有个什么,也懒不到我们凤和宫头上。”吴雅娴笑得意味深长的解释道。 “是,奴婢这就去。” 等翠衫走后,刘嬷嬷上前一步说道:“娘娘这是怕纯妃有个什么……” “嬷嬷是个明白人,宫里啊本就是个是非之地,谁要是过得好旁人就瞧着眼热,不管有没有,小心些防范于未然总是好的。” “娘娘睿智。”人老成精,刘嬷嬷活了半辈子,也算是半个人精,自然比谁都要清楚宫中荣耀背后的险恶,这也是将军夫人将她陪嫁给吴雅娴带进宫的原因。 回到宫里,容妃立马对身边的倚翠说道:“去将皇上送我的那对七宝琉璃玛瑙手串来,我们去云霜殿给纯妃贺喜。” 表哥护着那贱人,允许那个贱人跟着去,她自然不能让那贱人如愿。 “是” 倚翠立马下去找。 等容妃人到云霜殿的时候,里头已经坐满了人,南宫煜廷的所有妃子都到了,估计都跟容妃一个盘算,好不容易见着皇上,这样好的表现机会自然不能错过。 “臣妾见过皇上”容妃对着南宫煜廷服身眼眸含笑。 殿内纯妃坐靠在床上,一脸的幸福,南宫煜廷坐在床榻边上,杨嬷嬷小福子各站在自己主子身旁伺候着,怜妃坐在离皇上最近的坐榻上,她的旁边坐着梅嫔,赵良媛和花贵人站最后面不显眼的地方,除了皇后之外所有嫔妃都齐聚一堂啊,有南宫煜廷在,看着也是其乐融融的。 “容妃也来啦。” 南宫煜廷见到容妃一点也不意外,要是她不来才意外呢。 立马有云霜殿的宫女进来为容妃搬好桌椅上茶,正好在南宫煜廷的正对面,容妃坐下,扫了一眼殿内的其他人说道:“哟,人都到齐啦,梅嫔也在。” 梅嫔站起服身说道:“是啊,嫔妾也特意来贺纯妃娘娘有孕之喜。” “嫔妾见过容妃娘娘”赵良媛和花贵人服身行礼。 容妃理都没理,对着南宫煜廷娇笑道:“上次皇上赏赐臣妾的一对七宝琉璃玛瑙手串,颜色鲜亮又喜气,臣妾瞧着正适合纯妃如今有孕之喜戴,正所谓好事成双,还望皇上不要怪臣妾借花献佛才好。” 话落,她身边的倚翠就将装有七宝琉璃玛瑙手串的盒子呈了上来。 “容妃有心了,朕高兴都来不及怎么会怪罪呢。”南宫煜廷一副欣慰淡笑的模样,让容妃对他又着迷几分。 杨嬷嬷立马上去接过倚翠手中盒子,交给旁边的宫女拿下去存放。 纯妃靠坐在床上,身上盖着云丝薄被,对着容妃歉意一笑说道:“谢容妃姐姐,恕妹妹无法下床给姐姐行礼。” “无事,你现在可是这个宫里最金贵的人,好生养着。”容妃眼神一暗,大度说道。 哼,还不知道肚子里是男是女就给本宫摆谱,容妃心里很不爽,碍于南宫煜廷在这里,她也只能装大度了。 这个时候有个宫女低着头进来禀报道:“皇上,纯妃娘娘,皇后身边的翠衫候在外头,说是奉皇后娘娘之命来贺纯妃娘娘的喜。” “让她进来”南宫煜廷语调平缓,吴雅娴没来在他的意料之中,那个女人一贯喜欢将事情甩给别人,自己安逸的窝在宫里,这些日子他也算是对她有些了解,他倒是好奇,吴雅娴能送什么过来。 “是” 翠衫不是一个人过来的,她身后跟着捧着两个盖着红绸布托盘的小安子和小林子。进到殿内,三人跪在地上行礼道:“奴婢/奴才给皇上请安,给各位娘娘小主请安。” “起来吧,你们拿着的是什么”南宫煜廷问道,看着红绸遮盖的两个托盘,挺有分量的样子。 小福子闻言立马走过去,将两个托盘上的红绸掀开,只见满满两托盘整整齐齐放着两层高金灿灿的黄金条。 白日里光线充足,仍然觉得两托盘的金条有些刺眼。 “哟,皇后娘娘出手真是阔绰,不愧是出生武将世家喜欢送人金子”容妃笑着讽刺道,连带着说镇国将军府都是粗俗之人,生出来的女儿也只知道送金子。 “皇后娘娘送纯金打造的送子观音也就罢了,现在连金条子都拿出来。” 南宫煜廷看着那些金灿灿的金条子,皱眉道:“这是皇后让你们送来的?”黄金一般是前朝用来赏赐有功的将士官宦的,女人之间不是都喜欢送些玉器首饰香粉字画的吗,她倒是好,直接送来黄金,是蓄意炫耀镇国将军府有多富有么? “回皇上,是皇后娘娘让奴婢送来贺纯妃娘娘有孕之喜的礼物”翠衫低着头不慌不忙的说道,想起临走之前主子的教她的话,不等南宫煜廷开口又继续说道:“皇后娘娘说世间珍宝皆由黄金可买到,纯妃娘娘有孕是大喜,又不知晓纯妃娘娘的喜好,故而送上黄金,日后纯妃娘娘喜欢什么便可买什么。” 主子真是料事如神,连皇上怎么问都猜到,回想起出门时候主子教她的情景,翠衫越发崇拜起吴雅娴来。 几句话下来成功让南宫煜廷语塞,那女人说得也没错,世间珍宝基本都可以用金钱来衡量,送礼物贵在有心,她也算是有心了。 容妃坐在凳子上气得恨不得将翠衫拉出去赏几个耳光,皇后可恶她身边的侍女也都伶牙俐齿,偏偏皇上在这里不好发作,她这是在说自己送的不如金子贵重,好一个世间珍宝皆由黄金可买到。 怜妃看着翠衫几个人眼里划过幽光,她不相信一个侍女能说出这样的话,定然是她家主子事先就料定皇上会有这样一问,才教身边的侍女这样说的,她果然不是面上看着这么好对付。 梅嫔惊讶过后心里对吴雅娴的别出心裁感到佩服,纯妃有孕送什么都不好,金子最是实在又实用,根本不用担心其他,看来这个皇后看似不闻世事实则有颗玲珑的心。 南宫煜廷不说话,纯妃自然不能拂了皇后的面子,杨嬷嬷立马叫两个小太监进来接过两托盘金子拿下去计入云霜殿小库房。 要她个人来说,最中意皇后娘娘送来的黄金,宫里的物件不能拿出去变卖折现,要用到银钱的地方又多,这百两黄金够她为小主打点好一切,够用好久。 “翠衫,替臣妾向皇后娘娘道谢。”纯妃性子单纯,无论别人送什么来她都觉着好,并没有想这么多。 “是,奴婢告退”翠衫服身,带着小安子和小林子退了出去,主子叮嘱过让她快去快回,切勿逗留徒惹是非。 南宫煜廷没在云霜殿多呆,随便寻了个由头抛下所有的妃嫔们独自一人走了。一两个美人在侧是风趣,一群美人在侧就聒噪了。 坐在回勤政殿的步辇上,回想起那句:天下珍宝皆由金子可买,南宫煜廷勾了勾唇,抛开一切不说,他这个皇后见识比宫里的其他妃嫔要清楚。 皇上走了,容妃自然也不多呆,带着她的人走了。梅嫔素来独来独往,也没多留。 反倒是赵良媛和花贵人两个一直透明的人留了下来,怜妃也没走。 坐到纯妃的身边,怜妃亲昵的隔着薄被摸在纯妃小腹上,羡慕和善的说道:“纯妃妹妹真是好福气,怀了皇上的骨肉,真是羡煞旁人。” 纯妃见这个新进宫生得天仙般的怜妃丝毫没有什么架子,人看着也很好相处不像容妃那样跋扈,不由得与她亲近几分毫无心机的幸福笑道:“怜妃姐姐才入宫,等过些时候定也能怀上皇上的孩子。” “那我可就借妹妹吉言啦,若是不灵验本宫可要来你宫里算账的。”一句玩笑话,怜妃带着笑意说出来,将她们的关系又拉进不少。 “别呀,怜妃姐姐生得美,自然会心想事成的。”纯妃嘟嘴。 赵良媛与花贵人对视一眼,走上前,赵良媛附和说道:“可不是嘛,纯妃娘娘有福气,怜妃娘娘美貌倾天下得皇上眷顾更是有福气,嫔妾瞧着两位娘娘日后定能心想事成,万事顺意。” 花贵人则没有开口,只是一味的微笑。 好话谁都爱听,纯妃笑得开心,怜妃不由侧目多看了赵良媛一眼。 接下来一连一个多月,南宫煜廷夜夜宿在甘露宫,除了纯妃这个有孕的白日里还能见上几次,其他妃嫔见他的影子都见不到,惹得后宫的其他嫔妃怨声载道,说白了闹得最凶的还是容妃。她不敢去南宫煜廷跟前闹,却会去太后宫里哭诉,惹得太后也很是无奈,最后只能让人去请皇上过去。 吴雅娴和她的几个贴身侍女围坐在桌子边,准备着中秋佳节时给自己父亲母亲的礼物,她不擅长女红,就亲自动手将棉絮挑干净,又挑了两个好看的纹样,让翠衫蓝衣几个按照她的思路做一双虎皮棉护膝给父亲、一双狐绒暖手套给母亲,等天冷了,父亲经常骑马穿上护膝可以保护膝关节不至于受寒,母亲畏冷可以暖手。 橙颜在一旁叽叽喳喳的说着她打听来的宫中趣事,好给主子解解闷,也能让主子了解宫中的境况。 说道最后,橙颜不忘加上一句:“皇上真是宠爱怜妃呢,想来容妃闹到太后宫里去也不济事。” “未必。”吴雅娴难得有闲情逸致说上一句。 “娘娘怎么这么说?”橙颜不解,现在宫里上下都知道皇上是真的将怜妃放在心尖上,容妃已经向太后哭诉过好几次了,估计这次也会不了了之。 第27章 “太后毕竟是太后,看着吧,要不了多久皇上就不会明着专宠了”吴雅娴说得意味深长,心里不解南宫煜廷是真的爱怜妃吗?若爱,怎么会将她推到风口浪尖上。见橙颜她们依旧不解,也没在多说,这个疑问藏在了她心里。 甘露宫,怜妃顾依依一脸娇羞的躺在南宫煜廷怀中,手指不定在他胸膛上比划,惹得南宫煜廷一把轻轻攥住她柔嫩的小手,低头笑道:“依儿还是不安分么?” 闻言,顾依依脸上更是娇羞,嗔道:“皇上……” 见她如此,南宫煜廷抚过她绝美的脸颊说道:“好了,朕不逗你,安睡吧。”说完放开她的身子,转到一边闭上眼睛。 这个时候,顾依依爬了过去将头枕在他臂膀上说道:“皇上,你已经连续一个月没去其他宫里了,再这样下去臣妾怕惹得后宫不睦,太后恐怕也会怪罪臣妾。”进宫以来,自己每每去太后宫里请安都被拒之门外,几次过后知道太后不待见自己,皇上也亲自下旨让自己无需去太后宫里请安,听说最近容妃经常去太后宫里哭诉,久了难免太后会责罚自己。 “怎么,你舍得朕去其他宫里?”南宫煜廷闭着眼睛说道,后宫的事他都知晓,所有的宫里多少都会有动静,唯有一处没半点反应。 那女人成天在宫里干嘛?安分得他有些好奇。 “臣妾自是不舍得,可你是皇上,不能只宠着臣妾一人。”顾依依的话说得大度。 心思被打断,南宫煜廷语调平淡的说道:“朕是皇上,难道还不能与喜欢之人再一起?太后那有朕呢,朕说过会护着你的,安心睡吧。” “嗯”顾依依唇角上勾起一个满意的弧度,有煜哥哥这话她就安心了。 这个时候,殿外头响起小福子颤抖的声音:“皇,皇上,太后太后身边的项嬷嬷来说太后请你过去一趟。”喊完他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这么晚皇上与怜妃已经安寝了,太后那边他也得罪不起。 良久,就在小福子冷汗流到脖子上的时候,只听里头传出南宫煜廷的声音说道:“让项嬷嬷回去告诉太后,朕明早再过去。”好像有些不悦。 擦擦脸上的冷汗,小福子应道:“是,奴才这就去回禀。” 殿内,怜妃有些担心柔声唤道:“皇上……”没等她说什么,南宫煜廷就直接打断道:“安寝吧”话语里透着不容反抗。 次日,太后的宁福宫里,六王爷南宫煜衡又来给太后请安,这一月里,南宫煜衡来太后宫里请安的次数比以往更勤快些。 只有他自己知道,每次他来给太后请安都故意绕道从凤和宫经过,期待能遇上或者远远见上她一面也好。 “你这孩子,也该娶个王妃收收心了,省得你成天往宫里跑。”太后坐在软塌上一脸和蔼的笑道,她与静太妃一直交好,皇上也看重煜衡这个弟弟,她也喜欢,南宫煜廷聪慧又会说话讨她开心。 “儿臣也是想尽尽孝多来看看太后,皇兄忙于朝政,儿臣便偷闲多陪陪太后说说话,太后怎么嫌弃偏要儿臣娶王妃呢,若日后娶了王妃,太后可是看不到儿臣咯。”南宫煜衡笑嘻嘻玩笑道,惹得太后笑骂:“就属你会贫嘴。” 说到南宫煜廷,太后有些忧心道:“你呀,有空多劝劝他,独宠一人会让后宫不宁的。” 闻言,南宫煜衡笑道:“太后安心,皇兄后宫之事儿臣不便多说,不过儿臣知道,皇兄是最孝顺的人,若是见到太后忧心定是担忧,为了皇兄不担忧,儿臣只好多劝劝太后,太后娘娘多笑笑可比繁花好看呢。” “呵呵呵,你呀最没个正行,难怪静太妃要为你婚事忧心。听说近日她有些咳嗽,一会在这用完早膳你去瞧瞧。”太后笑眯眯说道。 “是,儿臣遵旨。”南宫煜衡搞怪的作揖,惹得太后又是一阵开心的笑声。 “什么事让母后如此开心?”南宫煜廷下朝后直接到了宁福宫,踏进殿内见到南宫煜衡在一点也不意外,能让自己母后开心的除了自己这个弟弟没谁了。 “皇兄”南宫煜衡行礼道。 “嗯,母后。”南宫煜廷对着太后请安 “皇上来啦,传早膳吧”太后对着身边项嬷嬷吩咐道。 两兄弟陪着太后用早膳,桌上南宫煜廷一边吃着碗里的粥一边说道:“六皇弟近经常到母后宫里请安,听说来回都绕远路?” 南宫煜衡心里一惊,宫里的事都难逃皇兄的眼睛啊,面上却笑嘻嘻道:“这不是天太热,臣弟挑了条凉快些的路走嘛。” “嗯”南宫煜廷没有怀疑的点点头,说道:“后宫都是妃嫔,你来回请安路上别乱逛冲撞了,免得惹来闲话。” 原来皇兄是说这个,南宫煜衡心里松了口气,继续玩世不恭的说道:“臣弟知道了,定然不会吓着貌美的皇嫂她们的。” 吃得差不多,南宫煜衡说要去给静太妃请安便告退了。 只留下太后皇上母子两,这个时候太后放下筷子说道:“怜妃进宫一月有余,纵然再喜欢恩宠也不要太过,后宫不宁,与江山无益。” “是,儿臣明白。”南宫煜廷淡淡应道。 “是真明白才好,行了你政务忙,去吧。”太后叹了口气说道,有些事她劝也只能点到为止。 “是,母后保重身子,儿臣抽空再来看母后。” 南宫煜衡从自己母妃静太妃宫里出来,见到自己母妃没什么大碍,他也就放心多了,带着随从路过凤和宫的时候,放慢了脚步,看着紧闭的宫门上面写着凤和宫三个大字,在心里叹了口气,传闻她喜静将宫里的人都打发了出去,不喜外出,自己来往一个月也没遇到她一回,可见属实。 “王爷,可要去拜见下皇后娘娘?”见自己王爷每每经过皇后宫里都不免看上几眼,他身边的随从才提议道。 “不用了。”看了眼凤和宫,带着随从走了过去,她在宫里并不得皇兄宠爱,自己不能给她找麻烦,那晚她说的对,还是不要唐突惹闲话,不然反倒是害了她。 只怪缘分弄人。 当天晚上,南宫煜廷并没有去甘露宫,而是去了纯妃的宫里。 长禧宫,容妃身穿玫红睡裙坐在妆台上,对着从外头进来的宫女问道:“怎样,皇上今晚还是在甘露宫吗?” 宫女低着头,跪在地上说道:“回娘娘的话,皇上今晚去了纯妃宫里。” “知道了,下去吧”纯妃声音里有些喜色,看来姑母是劝动表哥了。 “是” 等宫女退下去,倚翠问道:“皇上去了纯妃宫里,娘娘你不生气?”看样子还挺高兴,这不像是她的作风。 “你懂什么,纯妃有孕不能侍寝,皇上去了也只能干陪着,只要她不去那贱人宫里就好,若是一个不好那贱人也怀上,那可就难办了。” 容妃对着镜子认真的抹着手指从玉瓷瓶里沾上的雪花膏,这雪花膏可是宫里妃子御用的养颜美白圣品,她的眼里却泛着恨意。 “可是,娘娘你就不怕皇上真的生气不来了?”倚翠有些担忧,以往小主这么一闹,皇上都会来长禧宫看小主的,如今却去了纯妃宫里。 “不会”想也没想,容妃肯定的说到 ,以往她也去向太后宫里哭闹过,这可是她管用的手段,皇上不都是没有生气,过不了几天就好了。 “说到底还是纯妃有孕,皇上才这么上心的,不如咱们……”说到最后倚翠没有继续说下去,脸上的阴狠已经表明了她想要说的话。 容妃抹雪花膏的手指一顿,转过头看着身旁的倚翠说道:“不可,这是皇上的第一个孩子,看皇上重视的程度就算我们想下手的机会也极低,况且本宫如今协理后宫,若纯妃出了个什么本宫难辞其咎,到时候皇上肯定会彻查,一个弄不好那可就死路一条。” 她不是不嫉妒纯妃有孕,一想到皇上得知纯妃有孕时高兴的笑脸,她更是嫉妒的抓狂,可是如果纯妃肚子里孩子真的没了,皇上会很伤心吧。她宁愿纯妃将孩子生下来让他高兴,也不愿看到他伤心,她舍不得。 对待那些跟她抢表哥宠爱的女人她可以不手软,可是孩子是表哥重视的,她就不能动。 “娘娘……”倚翠还想劝,容妃已经挥手让她不要再继续,说道:“这件事就别再提了,孩子我是不会动手的。” 知晓小主的心思,倚翠不再继续劝说,小主什么都好,就是遇到皇上有关的事情上很执拗,不愿做出任何让皇上伤心的事情,但愿小主的一片痴心皇上能明白。 “娘娘方才说得也没错,纯妃也就罢了,就算生出个皇子,皇上再喜欢,纯妃的家世摆在那,不过是世袭无实权的永宁伯爵府,娘娘与太后娘娘母家日益鼎盛,她怎么都越不过娘娘头上去。可怜妃就不一样,先不说她得皇上惦记多年,她可是丞相的嫡次女,书香门第日后若是怀上龙嗣,哪怕是个公主,瞧皇上如今对她的宠爱,恐怕到时候会爬到娘娘头上去,娘娘不得不防啊。” 第28章 容妃停下手中的动作,脸上尽是阴霾,倚翠的分析句句说到她心坎里去了,她断然不能眼睁睁看着怜妃那贱人爬到她上头去。 “那要怎么办?谁知道她什么时候会怀上。” “娘娘,咱们可以防范于未然……”说着倚翠左右看了下,附在容妃的耳中说了好一通,容妃听到后头已经露出舒心的笑容。 等倚翠说完,容妃立马拍在妆台上笑着说道:“好,就按你说的去做,即便出事了也怪不到我们头上,呵呵呵呵。” 又五日过去了,吴雅娴坐在荷香水榭中,手里拿着剪子正在修剪着荷花的杆子,桌上更是摆满了荷花玉兰玫瑰等各种她喜欢的鲜花,都是她闲来无事叫翠衫她们几个在宫里采摘下来的,花瓣上还带着没有蒸发完的露水。 橙颜一脸兴奋的讲述道:“娘娘,你真是太料事如神了,自从上次皇上去了太后那一趟,果真没有专宠怜妃一人了,开始的时候去了纯妃宫里,前儿去了梅嫔处,听说连不得宠的赵良媛那皇上都去了,昨儿又去了怜妃宫里,就是一直没有去容妃宫里,奴婢瞧着容妃现在的脸色肯定很好看。” 见橙颜笑得像个孩子,吴雅娴将手中修剪好的荷花插入碧色的花瓶中,说道:“皇上不去容妃宫里,你高兴个什么劲?” 打量了下自己插的荷花,碧色花瓶配着粉白色荷花,很是协调搭配。 “奴婢就是高兴,让容妃老是暗地里克扣咱们宫里的用度,现在好了,报应来了看她还能得意几时。”这里就吴雅娴翠衫几个人,并无旁人在,橙颜说起话来毫不避讳。 又将一支荷花插入瓶中,吴雅娴摆弄了一下,很是满意高低有序层次分明,荷香清淡,闻着入睡甚好。 递给了橙颜说道:“放到我寝殿去。” 橙颜前脚刚走,就见到刘嬷嬷一路匆匆的穿过走廊来到荷香水榭中。 “娘娘,最近小林子有些不安分,前几日老奴给你送完宵夜回去的时候就瞧见他鬼鬼祟祟的往宫外跑了出去,所以老奴特意留了个心眼,就在刚才小林子又悄悄溜出去,回来手里好像多了给物件,藏得挺严实,还是没逃过老奴的眼睛。”刘嬷嬷说话的时候气都没喘匀,可见她走得有多急。 让翠衫给她倒了杯茶,吴雅娴才问道:“可知道他出去做什么了?” “不曾,老奴老了身手不如年轻人,怕跟上去会打草惊蛇,就在宫里暗处留意着,并没有跟出去。”说到这里刘嬷嬷一脸愧色,若是放在她年轻的时候,定然能为主子探清楚。 瞧出刘嬷嬷的自责,吴雅娴丝毫没有怪罪之意,轻声安慰道:“嬷嬷不必自责,你能发现小林子不安分已经很好了,想要知道他出去干了什么也简单,翠衫你去想法子调开他,看看能不能在他房中找出些蛛丝马迹,小心些别被任何人察觉了。” “是,奴婢这就去。”翠衫服身立马去办了。 “刘嬷嬷,你就在这里歇歇,接下来的事就交我来处理。”吴雅娴对着刘嬷嬷笑笑,她心里已经有了主意。 “是,娘娘天资聪颖自然不会出差错。” 有刘嬷嬷陪着,吴雅娴一点也不着急,慢慢的将桌上的花朵都修剪好,分别插瓶,玉兰香气清幽持久,配着玫瑰放在正殿和侧殿摆放正好。 约莫大半个时辰左右,翠衫回到了荷香水榭中,将一个上好的紫檀盒子递给了吴雅娴说道:“奴婢寻了个由头让小安子和小林子两人去内务府取东西,一时半会回不来,奴婢见没人的时候悄悄进去小林子的房中发现了这个,被他藏在被褥中。” 接过紫檀盒子,吴雅娴打量了下,盒子表面没有任何花样纹饰,看来对方很是小心,打开盒子,见里面静静躺着一对白玉镯子,雕工精致很是讲究。拿在手里仔细端详了许久,吴雅娴发现这是羊脂白玉,只是这玉的白有些偏极淡的黄白之色,若不仔细看真的发现不了。 虽然对玉石不了解,看这黄白之色是沁入玉中的沁色,像用什么特意浸泡过。对方非常小心,做得也非常细致几乎被本身的玉色盖过去。 什么能将羊脂白玉沁色成淡黄色?吴雅娴将手镯放在鼻尖下闭目细细的闻起来,这些年学医经常要用鼻子来分辩药草的气味,所以她的鼻子比一般人更急敏锐。 良久,将手镯拿开,吴雅娴睁眼的时候眼眸深处划过一道幽光,她大概知道是什么了。 “将东西放回去,别被他发现了,另外去内务府打听下,最近可有哪个宫里在做或者做过玉镯子。” “是,奴婢这就去”翠衫收起东西匆匆走了。 翠衫走后,刘嬷嬷问道:“娘娘,你是发觉了什么?”看主子沉思的样子,想必是发现了些东西,不然也不会叫翠衫去打听内务府做什么。 刘嬷嬷是母亲给她的,自然是信得过,吴雅娴没有隐瞒说道:“那镯子里沁入了微量的水银,对方很小心,一点点沁入玉中很难被发现,只是微量的水银就算长期佩戴也不会要人命,顶多就是让佩戴之人头昏、头痛、失眠、健忘、倦怠、易于激动。看那个手镯雕刻纹样,像是宫里妃子的,所以我才让翠衫去内务府打听下。” 刘嬷嬷到底是深闺中的妇人,懂得的东西也有限,更加不熟悉药性一时也没什么好建议。吴雅娴想不通,对方大费周章就是为了降低人的免疫力让人容易生病吗?又会是谁呢? 一连串的疑问,得不到合理的解释,吴雅娴走到栏杆前看着湖里在烈日照耀下,绽放开的朵朵荷花,清香扑鼻,让她有些烦躁的心安定下来,一切等翠衫回来或许就有定论了。 宫中的纷争,她从四岁的时候就知晓,呆在宫里不出也只是想稍稍避开一些,也没有天真的想着能彻底远离纷争,这不,才进宫四个月不到,麻烦就自己找上门了。 用午膳的时候,翠衫回来了,吴雅娴让刘嬷嬷和橙颜去外头守着,殿内就只剩下翠衫和她自己,放下碗筷用帕子擦擦嘴角问道:“可打听出了什么?” “奴婢去内务府下的珍玩坊中转了一圈,说是要给娘娘你寻觅一个好看的首饰,向珍玩坊的管事旁敲侧击打听到,前几天皇上听说娘娘你送了一块完整羊脂白玉给怜妃,便叫怜妃拿出来看过称赞说是难得的好玉,便吩咐怜妃宫里拿去给珍玩坊的人雕琢出一对手镯来,听说那手镯的牡丹戏蝶的纹样还是皇上亲自提笔为怜妃绘制的呢。说是还要几天才能完工送到怜妃宫里。” “牡丹戏蝶……”吴雅娴喃喃自语,下午她看出是花朵的纹样却没看出是牡丹的,看来对方针对的怜妃,只是用她宫里的人之手,真是好算盘。她敢肯定绝对不会怜妃自导自演,能在她宫里安插人,那时候怜妃没有进宫就算再精明手也伸不到这么长。幕后的人肯定是宫里的人无疑,太后、容妃、梅嫔或者是其他几个嫔妃? 只要在宫中有些权势的人都有这个嫌疑,吴雅娴一时也无法猜出是谁,看来只能将计就计了,看看对方到底是谁。 “手镯上的纹样你可记得?” 翠衫想了想说道:“在你观察手镯的时候,奴婢也在旁边仔细观察过,所以记得,珍玩坊里也有纹样的图案。” “好,你去联系吴家的人,让他们照着那对镯子复制出一模一样的送进来,悄悄的要快。” “是”翠衫点点头,不管主子要做什么,她都会用心做好,不需要问原因。 牡丹戏蝶,吴雅娴回忆着手镯上的图案,那是南宫煜廷亲自绘制的么,他不是不知道牡丹一般只有皇后才可配用,他知道却这样做了。 眼里泛着复杂之色,吴雅娴向着外头唤道:“橙颜。” 守在外头的橙颜听到主子的呼唤,立马进到殿中,谨慎的问道:“娘娘?”她听刘嬷嬷和翠衫说了上午的事,一改之前的活泼,变得沉稳许多。 “怜妃喜欢牡丹吗?”想要知道这种八卦,问橙颜最是合适。 虽然不明白主子为什么突然打听起怜妃的喜好来,但还是如实说道:“据奴婢听说,怜妃自小便喜欢牡丹,在相府的时候她就四处收集各种名品牡丹。听说她不仅喜欢还用牡丹来沐浴,让身上和衣物都熏染上牡丹的芳香。牡丹本是皇后可用,皇上不但不制止还特别喜欢她这样,特地寻来了很多名贵牡丹的品种种植在甘露宫里,听说连最名贵的和田玉和豆绿都有呢。如今的甘露宫简直就是牡丹的海洋。”说着还不忘抱怨几句南宫煜廷的偏心。 “原来如此”吴雅娴笑笑,想来怜妃从小就想当南宫煜廷的皇后吧,却不想被自己占了,难怪南宫煜廷会纵着她,若没有自己,恐怕她就是大随的皇后,什么牡丹花纹样用不得? 第29章 想通了这点,吴雅娴笑了,笑得很冷。牡丹性寒,正常人观赏没有什么,怜妃身为女子多少都自带些寒性,又经常用牡丹泡澡熏染,长期体内寒气越多,本也没什么,如果带上泡过水银的手镯,日子一久她的免疫力就会下降,到时候牡丹本身的寒性更加容易进入到她体内,虽然死不了,但是也难生育成为一个体弱多病的病西施。如果哪天手镯被人发现,追查下来也只能查到自己的头上,小林子是自己宫里的人,到时候自己恐怕百口莫辩。 好一个一箭双雕,吴雅娴心里赞叹一句,没有了食欲。 今晚是中秋团圆之夜,按照以往的习俗,宫中会宴请百官携家眷赴宴,说得好听是君臣同乐,说得难听就是一个打着中秋名号的相亲塞人宴会。 与其等到明年三月大选,不如趁这个机会一飞冲天,能成为皇上的妃嫔自然是最好的,最不济能被其他皇室宗亲看上,也是不失为美事一桩。 甘露宫后殿,怜妃整个人浸泡在满是芙蓉花瓣的浴池中,白雾腾腾粉色的芙蓉花瓣衬得她的肌肤更加白皙柔嫩,出水芙蓉也不过如此。 兰心一边用帕子轻柔的为她擦洗着背,一边赞叹道:“娘娘你真美,不要说皇上,就是奴婢身为女子也为娘娘的美着迷。” “瞎说什么呢”怜妃噗呲一笑,勾起手指捻起花瓣低头嗅了嗅,牡丹独有雍容的香味传入她的鼻尖,世人知她爱牡丹,却不知她为何爱,她喜欢牡丹在群花中超然而出的雍容姿态,傲视万花的王者,她相信终于一天她也会如牡丹一样受万花叩拜。 “奴婢可没瞎说,进宫之前一直听闻容妃宠冠后宫,如今娘娘你进宫,皇上连瞧都不带瞧她一眼的,就算她有太后撑腰,哭闹了好几次,皇上也没去她宫里。瞧她那趾高气昂的样,不过是仗着她有协理后宫的权利罢了,如今宫里渐渐有她失宠的传闻,奴婢看她还能神气几时。” 听兰心说得颇为解气,怜妃不以为意的说道:“怎么,她身边的人给你脸色看了?!”兰心的性子她清楚,若非有人找她麻烦,断然不会这么说话。 “也没什么,不过是宫女之间斗嘴罢了,不值得在娘娘面前提。反正瞧着容妃不得宠奴婢就高兴。”兰心聪明知道不能拿一些小事来惹自己小主烦心。 “嗯,容妃仗着有太后撑腰素来跋扈,你日后遇到多忍耐些。”容妃不过是面狠心直,进宫的第一天她便知道,这样的人不值得她放在心上,她的追求从来都不是与一个妃子争高低。 “是,奴婢知道了。” 等怜妃收拾妥当,南宫煜廷在她的殿中也穿戴好一切,看着一身绣牡丹花的鹅黄拖地宫装裙,手挽深色烟沙,发髻上的牡丹花娇艳,金黄步摇灵动,怜妃的人更加娇艳,见她向着自己走来,南宫煜廷上前几步握住她柔嫩的手着迷的称赞道:“依儿,你真美。” “皇上又取笑臣妾。”怜妃绝美的脸上爬过红晕,心里却是得意,她就是要在宫宴上艳压群芳,让那些想塞人进宫的人好好瞧瞧,凭他们蒲柳之姿的女儿也配送入宫。 “皇上,这是要去畅音殿吗?”怜妃挽着南宫煜廷的手臂问道。 闻言,南宫煜廷摸摸她绝美娇艳的脸颊,温柔说道:“依儿你先去畅音殿,朕去趟皇后那。” 怜妃笑容一僵,很快又体贴说道:“是,那皇上快去吧,臣妾先去畅音殿等着你。” “好”南宫煜廷勾唇一笑,从她手中抽出手臂,大步跨出了殿内。 随着他手臂的抽离,怜妃只感觉手上一空,连着她的心也空了,想抓住却抓不到,定定的看着他的背影走远直到消失。 “娘娘,别伤心了,皇上也只是顾着面子,心里是疼着娘娘的。”兰心不忍看着自己小主望着殿外出神伤感,扶着她轻声安慰道。 “就算再不得宠,她终究是皇后,与皇上名正言顺共同出席的只有皇后。”喃喃说了这么一句,怜妃深吸口气,将眼里的伤痛隐去,转头对着身边的兰心说道:“走吧,去畅音殿。” 今天吴雅娴难得没有推托,配合着翠衫青黛她们换上大红色的繁琐拖地凤袍,背后金丝密织的金凤栩栩如生展翅欲飞,九凤明珠冠顶在头上,真是的太重了,吴雅娴也只是微微抿下鲜艳的红唇,没有抱怨。 她之所以这么听话,不是因为她是皇后要隆重出席今晚的第一次大宴,而是今天的宴席她的父亲母亲和两个哥哥们都会出席,还有她素未谋面的新大嫂,早在一个月前母亲送信进来说她的大哥成婚了,娶的是一个清贵人家的嫡女,岳丈家的官职并不高,只是朝中的一个六品翰林院的修撰文官。胜在明事理,教养出来的女儿也知书达理,吴家素来不是重视门第的世家,只要大哥喜欢大嫂品行好就好。 她打扮隆重一些,让父母哥哥们瞧着她明艳照人过得好,也会放心些,自己在宫里的日子,她从来都是报喜不报优,好久没见到父亲母亲和哥哥们了,她得早些过去,也好多看他们几眼。 蓝衣这个时候端着一盘刚出锅的韭菜鲜虾盒子进来说道:“娘娘,盒子做好了,你吃点垫垫肚子再去”这可是她们主子每次参加宴席的习惯。 “好,你们也吃点。”吴雅娴想着就要见到家人,心里高兴,也没用筷子直接用手拿起一个韭菜盒子就往嘴里送,好在盒子从小厨房端过来,已经凉了不少并不烫手,入口外脆里香,是她爱吃的味道。 南宫煜廷到凤和宫门口的时候,用手制止了身后太监的通报,让他们都在宫门外等着,他一人带着小福子走进了凤和宫,凤和宫里面伺候的人本就稀少,一路往里干净整洁生机勃勃,却没有见到一个伺候的人在,连殿门口都没人守着,进入到殿内,也没见着人,南宫煜廷皱眉,却听到了笑声从内殿传来,他对着小福子摆手让他在这里等着,自己抬脚走向了内里的寝殿。 他走得很轻,没有惊动里面的人,却闻到一股韭菜面饼的脆香,走近他站在屏风一侧看到吴雅娴盛装坐在妆台边,妆容精致更加明艳动人,她手里却拿着一个焦黄像点心却比点心还大的吃食,丝毫没有形象的往嘴里送,与皇后的服饰格格不入,她眼里带着满足的笑意,他从未见过。 而她身边的四个侍女也围在里面,人手一个那种点心,有说有笑的。 “给父亲母亲和大嫂的东西准备好了吗?”吴雅娴问道 “娘娘放心吧,奴婢都准备好了放在盒子里,一会赴宴的时候带上,等宴席散了寻个机会交个夫人。”翠衫笑着应道。 吴雅娴放心的点点头,又说道:“刘嬷嬷年纪大了,今晚的宴席你们四个陪我去吧,让她留在宫里歇着,凤和宫离畅音殿有些距离,走来走去不好叫她累着。” 没等翠衫她们应答,就听一个微冷的声音说道:“你倒是挺会体恤宫里的奴婢。”南宫煜廷绕过屏风走了进来,翠衫她们四个见到来人立马将手中的韭菜盒子藏了起来,跪在地上惊慌的说道:“奴婢见过皇上。” 吴雅娴见到来人,眼里划过惊讶又很快平复下来,放下手中的韭菜鲜虾盒子,起身行礼淡淡道:“见过皇上,皇上怎么过来了?”他不应该陪在怜妃宫里的吗。 在殿内一旁的坐榻上坐了下来,南宫煜廷扫了眼翠衫几人说道:“下去。” “是”翠衫四个低着头将韭菜鲜虾盒子也端起来,打算退下。 “将盒子放下”吴雅娴坐到了坐榻的另一边见她们要将韭菜鲜虾盒子端下去立马开口说道,她才吃了半个,没吃饱呢。 翠衫闻言,抬头瞄了眼冷着脸的南宫煜廷,见他没吭声,将韭菜鲜虾盒子放在吴雅娴身旁的小几上,带着青黛她们三个退了下去。 室内只剩下他们两人,南宫煜廷看了眼那盘韭菜盒子,说道:“听皇后的意思是不欢迎朕来?” “怎么会。”吴雅娴拿起先前的韭菜盒子接着吃,心里想着看来他并没有被怜妃的美色迷得昏了头,能在如此美色下保持理智的男人,确实是一个合格的皇帝。 翠衫从外面端进来两杯热茶放好又退了下去。南宫煜廷拿起茶杯抿了一口,放下看着吴雅娴嘴里发出轻微的咔嚓咔嚓声,好像很好吃的样子,闻着也挺香,他在宫里还从来没有见到过这样的点心,就在他伸手准备学着她的样子拿一块尝尝的时候,吴雅娴手疾眼快的将盘子往自己这边挪了挪,护食的说道:“你干嘛?” 盘子里就剩下三个了,她都没吃饱,自然不能给他吃了去。 南宫煜廷阴着脸收回手,看着吴雅娴的眼神有些不善,吴雅娴丝毫不畏惧的笑笑说道:“皇上若是肚子饿了,宫里刚从御膳房那里拿的点心,听说皇上爱吃甜的,”说着,她冲着外头喊道:“翠衫,将从御膳房那拿的茯苓云糕给皇上拿来。” 第30章 他什么时候喜欢吃甜的了?这个女人是从哪里听说?他素来就不爱吃太甜腻的,茯苓云糕不仅甜还软,他更加不喜欢。 不等南宫煜廷开口,翠衫捧着一盘茯苓云糕进来,放到了他的跟前,南宫煜廷看了眼跟前的那碟茯苓云糕,他的眉头又皱了起来,茯苓云糕他是见过的,雪白软糯,而这碟里都泛着黄了,拿起一块捏了捏,硬邦邦的不知道放了多久。 将手中的茯苓云糕丢在桌子,南宫煜廷冷声说道:“这是茯苓云糕?”该不会是这女人故意弄成这样的吧。 “回皇上的话,这是奴婢从御膳房拿回来没多久的茯苓云糕。”吴雅娴没开口,翠衫先服身开口说道。 南宫煜廷听了又看了眼那碟糕点,眼眸微闪,心里明白了几分,难怪她自己要做糕点来吃。 “将它拿下去。” “是”翠衫应了声,又把那碟茯苓云糕拿了去。 看着吴雅娴一人捧着那盘子韭菜鲜虾盒子吃得香甜,南宫煜廷讥讽道:“皇后是怕晚上的宴席没东西吃,就先吃饱再过去?” “宫里不是没东西吃,只是宴席上如果臣妾只顾着吃难免会丢了皇上的脸面,失了皇后的仪态,若是臣妾不吃,又饿得难受所以臣妾才想了这个折中的法子。”吴雅娴吃下手中的韭菜盒子,又拿起一块咬了下去。 就她这个吃相,南宫煜廷心里冷哼,说道:“你还知道皇后的仪态啊,你现在这样有皇后的仪态吗?” 吴雅娴却不以为然,敷衍道:“这不是没外人在嘛,皇上就不要太较真了。” 这番不恭敬的话听在南宫煜廷耳中又是另一种意思,她这是没把自己当外人嘛? 这样想着,南宫煜廷的心情好了不少,没再说话,难得好心等着吴雅娴慢慢填饱肚子。 畅音殿内,觥筹交错,偌大的宫殿内已经坐满了人,宫宴上都带有家眷,为了避嫌都是男女分席而坐,男左女右依照官级地位从高到底排列,无荫封的官员子女可以与长辈同席。 怜妃坐在妃嫔行列里可谓是成为了殿中最亮丽的一道风景线,若不是碍于身份,恐怕在场大多数男性的目光都汇聚到她身上,饶是如此还是有不少人偷偷看着她。容妃坐在她下方一脸的不悦与嫉妒,所有的风头都被怜妃那个贱人抢去了。容妃的下方坐着小腹已经隆起的纯妃,梅嫔赵良媛与花贵人则坐在她们身后的第二排。 上方三个位置还空着,镇国将军夫人从入席就一直看着殿外,马上就能见到女儿了,她的心情是激动的。六王爷坐在自己的席位上,自斟自饮眼角的余光也时不时会瞟想殿外,眼里带着一丝期待。 殿外的天色已经呈昏暗之色,随着一声太监的高喊:“皇上皇后娘娘驾到,太后娘娘驾到。” 殿内立马安静下来,所以的人的目光都看向了殿门处,一身明黄的龙袍,一身大红的凤袍,一个英俊霸气一个端庄美艳,看着倒像是天生的一对璧人,太后晚到一步,走在后头黛蓝色万字金边锦袍衬得她雍容又慈和。 吴雅娴目不斜视,与南宫煜廷并肩而行,登上最上方的右边席位,接受嫔妃百官叩拜。 “臣/臣妾拜见皇上、太后娘娘、皇后娘娘,皇上万岁,太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岁。” “都起来吧,今日中秋月圆之夜,朕与诸位爱卿同乐,无须拘礼。”南宫煜廷清朗声音中带着帝王的威严,说是同乐可谁又敢真的与他同乐呢。 “谢皇上” 吴雅娴坐在席上,目光迫不及待穿过嫔妃,与一双饱含温情的眸子对上,母亲她在心里呼唤道,面上挂着开心的笑容,无声向着自己的母亲问好,许久不见母亲依旧美艳动人,她的身旁坐在一个年轻的妇人,面若桃李眉宇间透着温柔,想必这就是她的大嫂了,看着是一个温婉知礼的。与自己母亲打过招呼,吴雅娴的目光看向了男宾席位上,目光落在了武将行列首位,自己的父亲也正瞧着自己,还有她的大哥二哥都一脸笑意的看着自己,一一与他们打过招呼,吴雅娴心里放心不少,父母康健大哥二哥安好是她心里唯一的记挂。 六王爷目光从自己皇兄面上不经意扫过,她比上次更加的美艳端庄,那抹温情的笑容被他刻画在了心里。 殿中乐声奏起,婀娜的舞姬们在中央曼曼起舞,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焚香味道,吴雅娴轻轻嗅了嗅,这香由不少名贵香料调配而成,是宫里常用的龙涎香,只是里头好像多出了一味藿香,使得气味中带着轻微的凉意,不仔细闻很难察觉,藿香有消暑的功效,虽已入秋天气还是很炎日,配合着冰块使用更加消暑,内府如此安排也算是有心了。 几支歌舞下来,吴雅娴愈发觉着无聊,太后起身对着南宫煜廷说道:“哀家有些乏了,先回宫。” “是,恭送母后”南宫煜廷点点头,其他的人见状纷纷起身行礼说道:“恭送太后。” 目送这太后离去,吴雅娴多想也随着一道离去,奈何她并不与太后亲近,又舍不得少看父母几眼,便打消了离开的念头。 下方的大臣命妇们已经开始蠢蠢欲动,这可是让自己家儿女崭露头角的好机会。 这时候,吴雅娴撇见一个小宫女端着一盘东西只放到了纯妃的席面上,有些好奇的轻声问身边翠衫道:“那个小宫女端了什么放到纯妃桌上?”隔得有些距离,她没看清楚。 “回娘娘,许是御膳房为了讨好皇上和纯妃,特意做的甜艾饼吧,听说最近纯妃有些胸闷胎动,太医叫说多服用些艾叶,可以缓解固胎。纯妃娘娘素来爱吃甜的,所以御膳房心思巧用艾叶做了不少的点心,专供着纯妃吃呢。”翠衫站在吴雅娴身后,往了一眼纯妃桌上的糕点,猜测道,如今皇上看重纯妃的肚子,满宫里都知道,没什么稀奇的。 吴雅娴点点头,艾叶确实有理气血温筋脉固胎的用处,本没放在心上,刚要举杯饮酒,脑中有什么一闪,她皱眉的又将酒杯放下,在心里犹豫了好一会,最后轻叹一声:幼子无辜。 转头对着翠衫招手,附在她耳朵交代一番,翠衫连连点头,随后悄悄的退了下去。 容妃心里本就不痛快,望着身旁纯妃桌上多出一碟碧绿的糕点,问身边的倚翠说道:“哪是什么呀?怎么就她一个人有?” “回娘娘,这是御膳房专门给纯妃做的甜艾饼。”倚翠低声回答道。 “哼,果然怀孕的人就是不一样,宫宴上皇上格外的照顾不说,连御膳房也是上赶着讨好。”容妃冷哼一声,看着那碧绿的糕点有了些食欲,听经常给她请脉的常太医说过艾叶有助孕之效。 容妃心思一转,对着倚翠吩咐道:“去问问御膳房可还有甜艾饼,取来些本宫也尝尝。” “是”倚翠吩咐一旁的伺候宫女去取。 翠衫从后面悄悄出现在杨嬷嬷身后,并没有引起其他人的关注,轻轻拽了拽杨嬷嬷的衣袖,杨嬷嬷回头见是皇后身边的贴身大宫女翠衫,有些惊讶却也没有声张,翠衫立马附在她耳朵用只有她们两才能听到的声音低语了几句,杨嬷嬷的脸色已经没有了方才的轻松,有些凝重起来。 转达完皇后娘娘的意思,翠衫也不耽搁,又悄悄的回到了吴雅娴的身边,小声说道:“娘娘,奴婢已经按照你的吩咐嘱咐杨嬷嬷了。” “嗯”吴雅娴不着痕迹的点点头,她已经尽人事了,剩下的就看杨嬷嬷能不能想通其中的厉害了。 虽说如此,她还是若有似无的关注着纯妃那桌的动静,心里琢磨着到底是谁如此大的胆子,敢在宫宴上动手,宫宴人多眼杂此事若是查起来恐怕很难,究竟是方才那个宫女有问题还是御膳房的人有问题,又或者是内务府的人有问题?还是只是巧合? 纯妃服用艾叶是满宫里都知道的事情,夏日炎热用冰消暑也是正常,虽说孕妇不能用冰,纯妃宫里也顾着肚子里的孩子一直没有用冰,如今赴宴接触冰是免不了的,如果没有同服艾叶,接触冰的时间不长也没事。 那人真是好算计,如此完美的巧合,对方必然对宫中的事了然于胸,并且精通药理才能想到如此的法子,损母伤子又让人无从查起。 夏日炎日,纯妃身怀龙嗣又畏热,偏偏被太医告诫寝殿不能用冰,好不容熬过夏天,可这初秋也凉快不到哪里去,今日宴会有冰消暑,解了她不能用冰的燥热,身上凉快了不少,食欲也有了,看着日日吃到腻歪的甜艾饼也没了这么大的抵触,为了肚子的孩子,她今天就多吃些。 用筷子夹子一个甜艾饼刚准备吃,就被身边的杨嬷嬷打断,只听杨嬷嬷附在她耳旁轻声说道:“小主方才吃了不少,甜艾饼过于甜腻,现在吃恐怕会撑着,不如等回宫之后再吃,小厨房常备着呢。” 第31章 杨嬷嬷这么一说,纯妃想想也是,方才她确实吃了不少,如今虽然有些食欲,但是吃多了难免会撑着,对腹中胎儿也不好,反正宫里有,她也不用急于一时吃,便放下了筷子。 杨嬷嬷见自己主子打消了吃的念头,心里松了口气,方才翠衫来她觉得有些突兀,但是皇后娘娘不可能无缘无故派人来说,小主如今身怀龙嗣,她必须打起十二分精神替小主万事小心着才好。 一双暗中观察着纯妃动向的眸子,见她夹甜艾饼的时候,唇角微勾等着看好戏的样子,可是还没等唇角完全勾起,就又弯了下来,见纯妃将筷子放下没有再要吃的意思,心里低咒:该死的。 一切都安排得好好的,也笃定纯妃一定会吃甜艾饼的,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或者被人察觉了?看着纯妃迟迟没有要再动筷,为了不留下任何痕迹,这次就算失策也不能留下任何线索,必须将经手的人处理掉。 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 悄悄向身边的人打了个手势,见身边的人点点头,才放心下来,处理掉了就好。 一支歌舞毕,有大臣起身说道:“皇上,历来中秋佳节都有成人之美,何不让各位大人的千金公子在皇上皇后和诸位娘娘面前一展才艺,若是相互觅得良缘岂不是佳话一段?” “嗯,和爱卿的提议甚好,历来中秋都会成就几段佳话,素闻和爱卿的长女德才兼备,就由她开始吧。”南宫煜廷喝了口杯中美酒,赞同道。 每年的中秋都有人想法设法往宫里送人,父皇在世时也会选一两个入眼的放入后宫,他之前没有立后,一直免了这个环节,如今娶了吴雅娴,这些大臣自然有了由头,反正看舞姬跳舞是看,看大家闺秀展示才艺也是看,若真有入眼的,挑几个放入后宫也没什么。 只要能安抚朝臣让他的帝位更加稳固,多几个女人又何妨,他是大随的皇上不会对任何一个女人动心动情。 想到这里,南宫煜廷特意往怜妃的位置看去,见她也正好含情脉脉的看向自己,脸上并没有任何不愉之色,南宫煜廷满意的冲着怜妃笑笑,说道:“怜妃你身子弱,别喝酒了,来人给怜妃换上解暑的红豆汤。” “谢皇上”怜妃面上一喜,心里却是发苦。 红豆解相思,他还记得自己提过旁人夏日喝绿豆,她偏爱喝红豆汤,只因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他知道自己的心意,为何还要同意那些大臣的提议,中秋佳节成佳话,不过是变相的纳妃,难道只因为他是皇上么。 落到旁人眼里,却是皇上偏宠怜妃的传言不假,容妃更是气不过,又不能发作,只好将怨气全部发在新端来的甜艾饼上,一口一口狠狠的嚼碎咽入肚子里。 “臣女,和芝拜见皇上皇后娘娘和各位娘娘。” 被点到名第一个展示才艺的和大人长女和芝,一身收腰月白锦衣罗裙亭亭玉立的站在大殿中央,规规矩矩的行了个大礼。 “起来吧”南宫煜廷将注意力转回到大殿中央的人儿身上,单从姿色上看,此女不俗。 “你展示何种才艺?” “回皇上,臣女擅长琴”和芝说道,抬起一张清丽的面容满是自信。听闻皇上他喜欢听琴,她费了好些几年的时间日夜加以练习,连教她琴艺的女师都赞她的琴声如天籁,今日她定能一曲惊天下让皇上对自己印象深刻。 “好”南宫煜廷果然很高兴,依儿的琴艺天下无双,不知道这个和芝的琴艺又如何,他倒是有些期待了。 吴雅娴见纯妃没有吃甜艾饼,放下心来,看来杨嬷嬷很贴心也聪明。至于展示才艺她一直都以旁观的身份看着,眼光扫过怜妃,又落到容妃身上,见她吃着和纯妃一样的甜艾饼,吴雅娴唇角勾起一丝趣味的笑意,很快容妃就有苦头吃了,她可没有这么好心再让人去提醒。 岂不知落在有心人眼里,这抹笑是透着无奈苦涩的,皇兄如此做她心里怕是不好受吧,自己却不能帮她什么,毕竟皇兄是皇上,纳妃也是正常,他只能在心里为她不平。 悠扬的琴声在大殿中响起,所以人都听得入神,这琴声确实好听。怜妃藏在袖袍下的手握得死紧,琴技娴熟不及自己,却也是难得了,悄悄看了眼上面带着笑意的南宫煜廷,怜妃心里更不好受了,她看弹琴的人眼神更加的冷。 吴雅娴不懂音律,在她耳中听来不管谁弹的都差不多,来来去去都这么几个曲子,一点新意也没有,她听着都有点想瞌睡了。 一曲终,和芝刚要起身谢幕,却听一声含着痛楚的尖叫:“啊,好痛……”响彻整个大殿,引起了所以人的注意。 吴雅娴一点都不意外的看向容妃的方向,看来是甜艾饼发挥作用了,若无药缓解,有得她痛的。艾叶与冰相克,加上藿香的催化,更是寒上加寒,不痛就怪了。 “娘娘,你怎么了?”倚翠慌了神,刚才她家小主还好好的,现在怎么就突然喊痛? “容妃,你怎么了?”南宫煜廷收敛了笑意,皱眉看向了容妃,见她面色苍白,双手捂着肚子喊痛,心里不痛快却立刻向小福子吩咐道:“宣太医看看容妃怎么了。” “是”小福子立马小跑了出去。 “皇上,臣妾肚子好痛,皇上你救救臣妾。啊,好痛”容妃已经痛得满头是汗,还不忘向南宫煜廷喊道,她也搞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肚子会突然痛得如此厉害。 其他殿内的皇亲大臣们此刻,谁都不敢开口,安静又惊慌的望着容妃,连中央弹琴的和芝也一动不敢动的呆在原地,容妃在宫宴上突发腹痛,谁要是先开口都会成为首当其冲。 太医很快就被小福子带了进来,偏巧来得是常侍奉容妃的太医院判常太医。 “微臣……”常太医刚要下跪行礼,却被南宫煜廷打断了:“免了,先看看容妃。” 此刻的容妃由倚翠扶着,疼得已经两眼发晕了,常太医自然不敢耽搁,立马上前给容妃把脉诊治。 过了一会,见常太医手从容妃脉门上移开,南宫煜廷阴着脸问道:“怎样?” “回皇上,容妃娘娘是服食了极寒之物导致的腹内痛如刀搅,待微臣开个方子照着煎药给容妃娘娘服用即可缓解。”常太医战战兢兢的说道,一旁的小太监已经接过他的药方,跑下去熬药了。 “宫宴上怎么会有极寒之物,倚翠,容妃最后吃了什么?”南宫煜廷的脸色又阴了几分,更是疑问,宫宴上的每道菜都是经过筛选的根本不可能出现极寒之物。 倚翠已经慌得不行,赶忙哭着说道:“娘娘最后吃的是御膳房做的甜艾饼,纯妃娘娘桌子也有,奴婢不知道怎么娘娘吃了就会这样。” 听了倚翠的话,南宫煜廷看下容妃旁边的纯妃,见她桌子确实有和容妃桌上摆着一叠碧色的糕点,立刻对常太医吩咐道:“看看那两碟甜艾饼有何不妥。” 显而易见,容妃桌上的这碟已经吃了大半,而纯妃桌上的基本没有动过,想到纯妃如今有孕,南宫煜廷眼神冷下来,环顾了众人一圈,怒吼道:“给朕查,御膳房怎么会给容妃和纯妃送来甜艾饼。” “好痛,呜呜,”容妃一听更加卖力的哭着喊痛,样子又狼狈又可怜。 常太医立马分别检查了两碟甜艾饼,又瞥见殿中到处可见的冰鉴,心里立马有了答案跪下说道:“回皇上,甜艾饼本无恙还有温经补气安胎的效用,容妃娘娘即便食用了也无事,只是艾叶与冰相克,容妃娘娘又吃了许多甜艾饼才导致体内寒气剧增腹痛。幸好纯妃娘娘没有食用,否则腹中的龙嗣肯定不保。” “什么”赵良媛有些害怕的捂着嘴巴惊呼,同在后排的梅嫔和花贵人虽然镇定,面上却也有些惊讶。 怜妃脸上也有发白,容妃就在她旁边,呼痛的叫声她听得最清楚,心里更是有了深一层的计较,看来不是冲着容妃的,是冲着纯妃的,是谁动的手? 其他在场的众人也都不是傻子,经太医这么一说,个个心里都有数,今晚的宫宴恐怕是不太平了。 果然,南宫煜廷将桌上的酒杯扫到地上,发出清脆的啪啦声,怒气冲冲的说道:“真是好心思,统统给朕查。” 吴雅娴是在场所以人中最平静的人之一,说实话看着容妃痛得那惨样,她心里还挺爽的,真是坏人自有恶人收。 这样平静的神情,落在容妃眼里确是各位的刺眼,想到之前皇后身边的翠衫又悄悄的找过纯妃身边的杨嬷嬷,她当时还没当回事,感情皇后早就知道了,告诉了纯妃没吃,偏偏没告诉自己,看戏般看着自己痛的死去活来,好哇,她不好受,那吴雅娴也别想好过。 第32章 这样怨恨的情绪下,容妃身上有了力气,推开身旁的倚翠,也不顾场合走了出去,捂着肚子跪着地上向着南宫煜廷哭诉道:“皇上,此事定是跟皇后娘娘有关系,她还让身边的翠衫跟杨嬷嬷说了些什么,纯妃没有吃,臣妾吃了,她这是眼睁睁要害臣妾,你要为臣妾做主啊。皇后的心好狠。” 不管皇后与这事有没有关,单凭她让人通知杨嬷嬷这点,此事就算不是她做的也难逃关系。如果能趁机除掉皇后,那是再好不过,她的苦也算没白受,容妃心里已经盘算好了,她就是要拖吴雅娴下水。 容妃这话一出,无疑是一枚重磅炸弹,皇后谋害嫔妃宫中的争斗都放在宫宴上了吗,虽然大部分人这样猜疑,却也没人敢吱声,将军夫人可坐不住了,她的女儿不可能做这样的事,她不能眼睁睁看着女儿被冤。 她刚要起身开口,却被身旁的媳妇死死拉住,郑氏低声急道:“母亲勿慌,小妹她好歹是皇后,皇上不会因为容妃无凭无据的污蔑就定罪的。你若是此时站出去,不但帮不了皇后娘娘还会让父亲和夫君二弟他们担心。” 听到郑氏的话,将军夫人冷静了些,望向自己夫君的方向,见他也正望着自己轻轻摇头,示意不要冲动,她才打消要出去维护女儿的念头,她就再看看,如果女儿真的被冤了,她断然不会袖手旁观的。 南宫煜廷因为容妃的话看向了吴雅娴,心里疑心更重,难道是这女人所为,论心机她不是没有这个可能,可是他同时有些不确定,这女人应该不蠢,怎么会在宫宴上做出这样的事。 吴雅娴一下子成为所以人怀疑的对象和目光的焦点,在容妃走出来的时候她就觉得不好,果不其然,自己母亲差点要站出的举动让她心暖,从母亲父亲和哥哥们的眼神中她可以看出,他们坚信自己是清白的,这是她的家人。容妃想要借这个机会冤枉她,断然不可能。 她没有看到,场上还有一个同样关心着她,六王爷一直克制着自己,他不能现在站出来为她辩白,因为没有这个立场,他很清楚如果现在站出去,不但帮不了她,反而是雪上加霜。 “皇后,容妃说的可是真?”南宫煜廷的声音很冷。 吴雅娴脸上没有一丝惊慌,淡淡起身说道:“皇上,此事与臣妾无关,臣妾之所以让翠衫去与杨嬷嬷说,并不是臣妾知道其中的厉害,是臣妾见纯妃吃了很多,怕在吃甜食会腻到,不容易消化,故而让翠衫去提醒的。你若是不信可问杨嬷嬷。” 翠衫这个时候也跪在地上说道:“皇上,皇后娘娘所言句句属实,她的确是让奴婢这样转告杨嬷嬷的,皇后娘娘是为了纯妃娘娘肚子里的龙嗣着想,绝不会存心害容妃的。” 听了吴雅娴的说辞,南宫煜廷将信将疑,看向纯妃身边的杨嬷嬷说道:“杨嬷嬷,皇后说的可是真?” 杨嬷嬷自然不敢怠慢,跪在地上说道:“回皇上的话,皇后娘娘确实是让翠衫叮嘱奴婢不要让小主吃太多,会腻着。” 纯妃挺着大肚子不方便跪,自然也不能让带大自己的嬷嬷受牵连,也开口说道:“皇上,是杨嬷嬷提醒臣妾说先前臣妾吃多了些,让臣妾晚些再吃的。” 连纯妃都这样说了,事情再明了不过,南宫煜廷虽然有疑问也不能怪吴雅娴,并不代表他就会这样算了,敢在宫宴上动手,他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 南宫煜廷相信吴雅娴的说辞,主导这一切的人不相信,他不相信一切这么凑巧,皇后前脚让人通知杨嬷嬷,后脚纯妃本来打算吃的却被杨嬷嬷几句话劝住了。 皇后定是看出了什么,一直不声不响深居凤和宫的皇后居然有这能耐,真是忽略她了。 “容妃,你还有什么话说?”南宫煜廷坐在上面,冷冷问道。 容妃见有这么多人为皇后作证,心里暗恨,她也不算太笨,大庭广众之下污蔑皇后的罪她可不能坐实,立马两眼一闭,倒了下去。 “娘娘,你怎么了,快醒醒啊,娘娘”倚翠倒是衷心,一见自己主子倒下立马扑了过去,哭喊着,要多惨有多惨。 南宫煜廷显然也不想继续将此事闹下去,毕竟还有这么多外人在场,他已经很丢脸了,直接吩咐人道:“将容妃扶下去,常太医你好好照料。” “是” 容妃一走,全场安静下来,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南宫煜廷自然不可能有心情看什么才艺展示,其他众人也不敢再交谈喝酒,至于那个和芝更是让人淡忘,好好的一场中秋宴会就这样诡异草草结束。 回宫的路上,翠衫橙颜她们四个都还心有余悸。青黛是四人中最胆小的,她跟在吴雅娴身边,不放心的开口问道: “吓死奴婢了,娘娘,你说这事是谁干的?如此大胆。” “不知道,此事你们都别提了。”吴雅娴兴致不高不想多说,想到什么问道:“给母亲和大嫂她们的东西都送出去了吗?” 不管发生什么事情,她依然只为亲人的事情上心。 “娘娘放心,奴婢亲自交给了夫人身边的宝兰。”橙颜答道。 如此她就放心了,吴雅娴点点头并没有再说什么,今晚的事情差点牵连到她,等回到宫里她必须好好想想,究竟是何人所为,总之这件事她总觉得不简单,如果是宫里人所为,为什么要选择在宫宴上动手?平时不是更多机会吗?犯不着惊动南宫煜廷,如此彻查下去,恐怕要大动干戈一次了。 另一条宫道上,赵良媛和花贵人结伴而行,两旁宫墙上烛灯高悬,照得路亮堂堂的,依然赶不走赵良媛心中的不安,她紧紧挽着花贵人问道:“妹妹,你说今晚的事,会是皇后吗?” “不是”花贵人很肯定摇摇头,她可比赵良媛要镇定太多,现在已经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那会是谁?”赵良媛不解继续问道。 花贵人想了想,说道:“妹妹也不清楚,今夜皇上铁定是不会去任何一个宫里了,不然咱们改道去怜妃娘娘宫里坐坐吧。怜妃娘娘刚进宫不久就发生这样的事情,咱们正好去陪陪她说说话。” 闻言,赵良媛停下脚步,说道:“妹妹的意思是?” 花贵人一笑,拉着赵良媛说道:“走吧姐姐,怜妃娘娘性情温和,定然不会怪咱们打扰的。” 六王爷回到王府中,在书房上一直来回不停的踱步,一直在想着今晚的事情,还好她没有被牵连,只是以皇兄多疑的性格恐怕不会轻易相信,他必须找出真正的主使者,才能让皇兄彻底打消对皇后的疑心才行。 只是宫宴上人多眼杂,他也不知道从哪里开始查,况且他人在宫外更是不好插手宫中的事。想到这里,他就愈发的发燥。 停止踱步,一屁股坐到椅子上,强迫自己冷静闭着眼睛好好想想,当时他记得是一个小宫女端着甜艾饼给纯妃的,容妃是后来才有的,也就是说一开始最终的目的是冲着纯妃,不,应该是她腹中的龙嗣去的,那个小宫女的长相他没怎么注意,只是她打扮好像很素净,像是来不及打扮一样。 对,来不及打扮,那么她会不会不是宫里的人,她假扮宫女,所以来不及打扮。想到这里,六王爷立马起身,跑出来书房。 “来人,备马,我要马上进宫。” 跟在他身边的随从,很是不解。王爷一回来就直奔书房,才从宫里回来没多久又要进宫,他家王爷这是怎么了? 勤政殿灯火明亮,南宫煜廷坐在龙椅上阴沉着脸,宫宴上出现如此的事情,不禁打了他的脸,还明目张胆的向他挑衅,在自己的宫里轻而易举就能被人动手脚,若不是皇后提醒恐怕就不是容妃腹痛这么简单了,纯妃这胎,他的第一个孩子肯定保不住,对方是要自己断子绝孙么。 小福子从外头进来,南宫煜廷冷淡的问道:“容妃如何了?” “回皇上,容妃娘娘已经服下太医开的药,好多了,太医说了只要调养段时日便无碍了。皇上可要去瞧瞧?” 哼,南宫煜廷冷哼一声,阴沉道:“瞧什么,容妃若不是嫉妒纯妃何以会有事,既然太医说要调养,告诉去告诉敬事房一声,将容妃的牌子撤下,让她好好静养一番修修性子,若她知道了来哭诉一概不见。” 上次怜妃的事情她去太后那里哭闹,已经让他很不满了,今晚宴会之上她又当众无真凭实据冤枉皇后,这些年她过得是太顺了。 “是”小福子不敢多言,皇上如今气头上,说什么都不顶用。 发落完容妃,南宫煜廷又问道:“让你查的事,你查得怎么样了?” 恐怕查了也白查,既然对方敢在宫宴上动手,肯定不会留下太多痕迹。 第33章 果然,如南宫煜廷所料,小福子面露难色,惭愧道:“奴才无能,奴才将布置宫宴的内务府一干宫人和御膳房经手的人全部都审问了一遍,内府的人都说他们都是按照往年宫宴来布置的,其他的一概不知道,奴才看他们都不像说谎的样子,倒是御膳房的一个御厨说原本他们是没有想到要给纯妃娘娘在宫宴上单独用艾叶做点心的,可是中途有个小宫女跑过来说她是纯妃娘娘宫里的,说纯妃娘娘有孕,太医嘱咐多吃艾叶的吃食,所以他们才做了给那个小宫女送过去。奴才也查问了那个小宫女的去处,结果在一个偏僻的水井里发现了那小宫女的尸首,已经向纯妃宫里和见过小宫女的人查证了,她不是纯妃宫里的,也没人见过这个宫女,像是凭空冒出来的,还有她脖子是被人拧断再丢下井里的,如此干净利落恐怕不是一般人所为。” 线索断了,再盲目查下去也无济于事,南宫煜廷揉揉眉心,说道:“御膳房跟内务府的人虽然没有直接关系,可是他们做事不当识人不清,将全部涉及的人统统都驱出宫,还有各宫各院除了嫔妃们使用惯了的老人,其他伺候的人全部都寻个由头换一批干净的新人,尤其是越不起眼的地方。若再出现类似的事,你这个首领太监也别当了,趁早回家种地。” 先前在凤和宫的那碟硬邦邦的茯苓云糕他并没有忘记,如今就一并发落了,他倒是想看看幕后的人还如何安插人进来,想到凤和宫,南宫煜廷难得多说上一句:“凤和宫的人就不用动了。” 原本也没几个人,再换了,估计那女人是要疑心自己怀疑她,虽说他有那么一瞬确实怀疑过,可是如今想想,若真的是她所为,她大可不必冒着暴露的风险让人去提醒纯妃。 想到这里,南宫煜廷又想到了另一层,也许她不想纯妃有事是真,想让容妃有事也是真。容妃那性子,他也清楚,随即又向小福子吩咐道:“你去打听下,皇后与容妃关系怎样。” “是”小福子有些不明白,刚才皇上还有些维护皇后娘娘呢,现在怎么又让他去查皇后娘娘与容妃的关系呢?莫非皇上还真怀疑皇后娘娘?! 小福子还没出去呢,就见守门的太监进入对他说道:“敏亲王候在外头,求见皇上。” 六王爷怎么来了,他不是应该出宫回府了吗?小福子虽然纳闷,却也转身回去向皇上通报,皇上一向对六王爷颇为倚重亲厚,保不齐六王爷是有什么要事呢。 “皇上,六王爷在外头求见。” 南宫煜廷挑眉,发生了这么大的事,老六冒着深夜来见,估计是有事,想到这里,南宫煜廷说道:“让他进来、” 小福子从外头将六王爷请了进去,他自己则去查皇上交个他的差事。 六王爷一进到勤政殿内,见到南宫煜廷,不等他开口询问,六王爷抱拳行礼道:“皇兄,臣弟深夜进宫还请皇兄赎罪,臣弟来是有要事说与皇兄听。” “哦?”南宫煜廷看着自己这个六皇弟,等着他的下文,莫不是为了今晚宫宴上的事? “宫宴一事,恐怕不是宫里的人所为。” 六王爷说得很肯定,南宫煜廷有些意外,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皇兄,臣弟回去仔细回忆了宫宴上的情形,对于那个特意给纯妃送甜艾饼的宫女有了些许的印象,臣弟之所以怀疑她,是因为当时她的装扮实在是过于素净。” “素净?”南宫煜有些不解。 六王爷点点头,解释道:“皇兄,你想啊,中秋宫宴是宫里的大事也是喜事,能在宫宴上伺候的宫女都是经过精挑细选的,各亲贵大臣公子们都齐聚一堂,这样的机会哪个宫女不是往喜庆俏丽上打扮,即便是后宫娘娘们带来伺候的,也顾着她们主子的颜面,必然不会打扮过于寒酸素净。当时隔得远,臣弟并未瞧清楚她的脸,粗看她感觉与其他宫女不一样,才多看了两眼,如今想来可不就是她与其他宫女不一样之处就太过素净了。臣弟大胆猜想,她是被宫外的人趁着宫宴上人多事忙,临时安排伪装成宫里的宫女,为的就是让纯妃吃下甜艾饼小产,可能是时间太匆忙才没时间仔细打扮,只是草草的换上宫女的服装。” 听他如此说,南宫煜廷觉得这样分析也有几分道理,在宫宴上的时候,自己并未注意这些细节,想来其他在场的人也不会注意一个宫女的打扮问题,也就自己这个六皇弟会如此细心,只是却不足以打消他对宫里诸人的怀疑。 “你这样说也只能是推论,也可能幕后主使之人是这宫里人,毕竟身在宫内动手原比宫外安排人进来动手要方便得多。” 见还不能打消皇兄的疑心,六王爷继续不紧不慢的说道:“皇兄睿智,换位思考一下,若臣弟是宫中不轨之人,即便要动手,定会选在平日动手,这样机会多得是,掩人耳目又不惊动皇兄。若真的是宫里人,不论按个动手的宫女她身份再低微蛰伏再深,皇兄总能查出她在何处当差以及来历,顺着这条线索往下查,皇兄总能查到主使之人,皇兄可查出了?” 这个问题倒是把南宫煜廷问住了,他沉思片刻,宫里的一切且不说自己能了如指掌,但是要查一个宫女的出处,他还是有这个自信能查到,而小福子去查证的结果却是那个宫女来历不明且被人灭口了。 “暂时查不到那宫女的来历,发现她的时候已经被人灭口了,折断颈椎而亡。”这点上,南宫煜廷倒是没有隐瞒,对于这个皇弟,他还是比较信任的。 “这就是了,让皇兄暂时查不出来历之人,也只有临时从宫外送进来的可能性比较大。宫中娘娘宫女多是娇贵,也不会出手如此狠辣,能轻松将人脖子折断寻常的男子都做不到干净利落,只有常年习武之人才能做到。皇兄只要细细排查下谁曾在发现那宫女尸首的地方出入过且有一定功夫底子的人,或许会发现线索。而臣弟来往宫内外方便,愿意为皇兄分忧。”说罢,六王爷对着南宫煜廷抱拳道,只要皇兄打消对后宫中人的怀疑,她也就是安稳的。他知道这事不会是她做的,只是容妃宫宴之上的指责,让皇兄起了疑心,她的日子也不会好过的。 “也难为你有这样的心。”南宫煜走下去欣慰的拍拍六王爷的肩膀,朝中宫中事物多,也只有这个弟弟让他最省心又自幼与自己亲近。 六王爷抱拳,眼神真挚的道:“能为皇兄分忧是为臣子的本分,臣弟一直铭记在心,一刻不忘。” “好,此事就交由你去查,朕放心。” “是,臣弟定当竭尽全力。”六王爷心里总算是松了口气,皇兄这样说就是不会再怀疑后宫的人了,为了避嫌,他不能主动道明,她安好就好。 等六王爷出宫,小福子也从外面进来,见六王爷远去的背影,在南宫煜廷身边赞道:“六王爷真是有心。” 南宫煜廷瞟了他一眼,眼神幽暗思绪回到未登基之前,阿衡总是跟在自己身后,有一次他问自己“皇兄睿智果断,若你有意皇位,我一定竭尽全力支持皇兄。” 当时他有些不信的问:“难道你不想当皇帝?”同样是父皇的儿子,他不信阿衡没有这样的念头。 可是他却想不到,阿衡认真的想了想,嫌弃的摇摇说道:“皇帝虽然尊贵,可是却要一辈子像父皇那样限制在宫中,整日有批不完的奏章,有时候为了国事更是废寝忘食。我不愿过那样的日子,天地广阔,应该纵情山水,领略各地风貌方不辜负此生。皇兄就心疼下弟弟,当上皇帝也好让弟弟恣意潇洒,不用整日困在宫中读那些枯燥无味的书籍” 他这个弟弟,素来心细敏感,这份情他一直记在心里,所以登基以来,一直放任他到处行走游玩,即便不误正业也没有丝毫的责怪。 回忆到这里,南宫煜廷看着宫殿外的夜色,幽幽说道:“确实有心”起码他不用担心阿衡会觊觎皇位。 容妃面容憔悴的半躺在床上,背后垫了鹅绒软垫,极是松软舒适,可是她整个人却无舒适之感,昨夜常太医开的药,她服下之后已经止住了腹痛,可是她却一夜未眠,心里一直忐忑,今日一早便让身边的倚翠出去打听了。 自己被人害得腹痛,皇上是知道的,可是昨夜他却一直没来看自己,连差人问候都没有,容妃心里一直不好受,她想了一夜,不管皇后有没有关系,她都不该在无凭无据的时候当众指责,如今想来是自己当时痛昏了头,只想着拉她下水,实在是太莽撞了。 但愿,皇上不要事后追究她大庭广众之下对污蔑皇后不敬才好。 就在容妃左右煎熬的时候,倚翠从外头回来了。 “怎么样?”容妃见她面色有异,忍不住问道。 倚翠不敢看容妃,低着头怯弱道:“皇上让敬事房撤了娘娘牌子,说让娘娘好好养身子。” 第34章 “什么?” 倚翠话落,容妃坐在床上一个不稳差点从床上摔下来,好在倚翠离得近,搀扶住容妃跪在地上好言安慰道:“娘娘,皇上也是为娘娘身子着想,常太医也嘱咐这段日子娘娘要尽心喝药调养身子,确实不宜侍寝。对于娘娘在宫宴上之事,皇上并未惩罚,说明皇上还是在意娘娘的。” 容妃撑坐在床上,泪珠一颗颗从眼眶滴落在指尖,她似哭似笑的看着倚翠说道:“皇上哪里是为了本宫着想,不罚本宫不过也是念着姑母疼爱的情分。” 从前她是宫里最得意的宠妃,自从怜妃进宫,皇上不再来了,如今不过是寻个由头撤了自己的牌子,表面上是偏袒自己不追究污蔑皇后一事,实际上是自己让皇上厌弃了。 “娘娘”倚翠也跟着红了眼睛,她跟着娘娘多年,何曾见过娘娘如此病弱憔悴。 “娘娘,太后身边的项嬷嬷来了。”守在殿外的云芝在外殿低头禀报道,容妃灰暗的眼里划过一丝亮光,抹了脸上的泪痕说道:“快快让项嬷嬷进来。” “老奴见过容妃娘娘”项嬷嬷进到内殿,将容妃的处境看在眼里,对着她服了服身,言语里并无波澜。 容妃见到项嬷嬷找了一丝主心骨,项嬷嬷是姑母身边用了几十年的人,如今过来肯定也知道了什么,看来姑母还是疼她的。 “项嬷嬷,姑母让你过来是不是有什么要交代?” 项嬷嬷微微一笑,平静道:“太后让老奴来看看容妃娘娘,也让老奴顺带嘱咐娘娘一句:让娘娘这段日子安心静养,做小伏低以求后报。” 前一句倒是好理解,无非就是让自己安心的在长禧宫养好身子,可是:“做小伏低,姑母这是何意?”容妃一时转不过弯,让自己向谁做小伏低?向怜妃吗,她断然做不到也咽不下这口气。 “太后说了,娘娘脾气过甚,若不借此好好反省,恐怕日后皇上也不愿再见。娘娘还是先静心养病好好想想。既已传达到太后的话,娘娘好生养身子,老奴告退。” 看着项嬷嬷转身离去的背影,容妃只觉得悲凉,这个接骨眼上姑母让自己安心静养,即便她再不愿意也得遵从,她如今在宫里唯一能依靠的便只有太后了。 “娘娘,你就听太后的话,好好养身子,日子还长,日后皇上会想起娘娘的好的。”倚翠在旁劝道,生怕容妃会跑出去闹,太后的话她听得明白,等过了这阵子风头,皇上消气了,再想办法就是。 “真的会吗?”容妃语气有些无助。 “会的”倚翠肯定的点头,即安慰容妃也是安慰自己。 宫宴上的事在宫里引起了轩然大波,宫人们更是人人自危。唯有吴雅娴所在的凤和宫还能保持着安静,宫里留下来伺候的九人各司其职,井然有序的忙活着手中的事情倒也和睦安生。 日到正午,吴雅娴才从床上醒了过来,一番梳洗,蓝衣已经摆为她摆好了午膳。懒洋洋的到饭桌旁坐下,昨夜想着宫宴上的事情到半夜,也没想出什么头绪来,决定不去再想的时候,她悲催的发现已经失眠睡不着了,才有了今日的睡到正午。看到今日的膳食与往日格外不同,无论样式,用料和香气都和她刚进宫那段日子的差不多。吴雅娴有些讶异:“今儿御膳房的太阳是打西边出来吗?”这样的吃食从容妃协理后宫之后就没有了,她不会是没睡醒吧,吴雅娴又眨巴了下眼睛,确定眼前看的和鼻子闻着的香味是真的。 站在她两边的橙颜和翠衫见了她这副没睡醒又惊讶的模样,有些好笑,最后还是橙颜开口为吴雅娴解了惑:“今儿太阳没有打西边出来,是皇上发落了御膳房和内务府参与宫宴之人。如今各宫都忙着更换宫人呢,弄得鸡飞狗跳的。也就咱们宫里清净些。奴婢还听说了,皇上让敬事房的人撤了容妃娘娘的牌子,看她日后还怎么跋扈陷害娘娘你,奴婢猜她现在应该是躲在宫里哭,没时间在出来生事了。”一说到容妃的事情,橙颜就觉得格外解气。 吴雅娴吃了两口松茸嫩笋鲜肉包子,对于容妃的事情不感兴趣,她在大庭广众之下污蔑国母,以下犯上,只落得个撤掉敬事房牌子的下场,说白了南宫煜廷还是偏心的,不愿将事情闹大,不过她也无所谓。 只是南宫煜廷如此大张旗鼓的撤换各宫的宫人,就证明他同样没找到幕后的主使之人,只能用这样的方法来一劳永逸,明着告诉那些在宫里安插了眼线的嫌疑人,他们的棋子已经成了废棋。想要往宫里安插人手已经是不太可能,南宫煜廷必然在这条上盯得死死的,想来那个幕后主使之人得知因为宫宴上的失败计划,坏了整盘棋不知道会不会气死。 而她自己正是破坏了对方的计划之人,如果当时他在宫宴上的话,定然能看出是自己导致了计划的失败,恐怕自己以后的处境会更加不好,毕竟对方是一个还没有露出马脚的人。 想到这里,吴雅娴已经将手中的包子吃完,又夹了几筷子翡翠丸子和蒸鸡丝,对于她做的,吴雅娴并不后悔,幼子无辜日后行事小心些就好。 吃到八宝甜羹的时候,吴雅娴吃了一口就没了食欲,宫里的膳食选材做法都精致繁琐,可是样子再怎么精致,做法除了蒸就是煮,吃久了难免会腻。 放下手中筷子,吴雅娴对着橙颜吩咐道:“去御膳房吩咐一声,往后宫里的膳食不用他们做,按照应有的例份将新鲜的食材送到宫里的小厨房来,一日三餐咱们自己做饭,不用麻烦御膳房了。”他们做的菜还不如蓝衣做的好吃,好歹是自己教出来的,起码是符合自己口味。 “是” 橙颜出去后,翠衫笑话道:“娘娘,你的口味可是被蓝衣养刁了,这些可是皇后才有的规制菜式,其他嫔妃宫里可是没有,偏你还嫌弃,日后皇上恐怕都养不起你咯。” 吴雅娴翻了个白眼,撇嘴道:“那些花里胡哨的东西,中看不中吃,他养不起,咱们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不就行了。” 主仆两斗嘴的功夫,芷兰在外头禀报道:“皇后娘娘,纯妃求见。” 吴雅娴挑眉,看了下外头高悬的日头,她怎么挑这个时候过来?嘴巴上却吩咐道:“将她请到偏殿稍后。” 芷兰走后,翠衫低声说道:“早上的时候,纯妃娘娘已经来过一次,那时奴婢见娘娘睡得香就给打发了,没想到她又来,想必是有什么要事?” 闻言,吴雅娴倒是没什么表示,对于纯妃的来意,她大概能猜到七八分,不见一下恐怕纯妃也不会心安。 吴雅娴来到偏殿的时候,纯妃挺着大肚子坐靠在软塌上,她身边只带了杨嬷嬷,正为她轻轻打着扇子,想来是热着了。 见到吴雅娴进来,纯妃刚想从坐榻中起来,却被吴雅娴摆手制止了,在旁边的位置坐了下来,说道:“纯妃不必多礼,虽然是入了秋,正午外头的太阳还是很大,纯妃不在宫里养胎,怎么这个时候过来?” “纯妃年少不知,杨嬷嬷怎么也不知提点?” 听了吴雅娴语调平静的话语,杨嬷嬷立马跪了下来,请罪道:“是老奴的不是,未能劝谏小主,还请皇后娘娘责罚。” 纯妃还未开口,就见自己的嬷嬷告罪,也是有些急了。开口为杨嬷嬷开脱道:“皇后娘娘,是臣妾执意要来的,跟杨嬷嬷没关系,还请皇后娘娘莫要怪罪。” 纯妃的心思,吴雅娴自然能明白,有些事情做做样子就行了,传出去也自然没了自己的干系:“行了,念你是纯妃贴身嬷嬷,又照料纯妃身孕,此事就作罢,若再不知劝谏,让纯妃肚子里皇嗣有什么闪失,本宫定不会轻饶。” “是,谢皇后娘娘慈恩。”杨嬷嬷自然是千恩万谢的,她是活老了的人,自然能看出皇后不是真的要发落自己,而是撇清关系。 不然若是传递皇上耳朵里,还以为是皇后不顾正午太阳晒召见有孕嫔妃,有心人要借题发挥,即便解释了,皇上终究还是会怪罪的。 “纯妃正午前来,不知有何事?”吴雅娴不喜欢绕弯子,费口舌。 纯妃闻言,眼神瞟了眼身边的杨嬷嬷,又要起身下跪道:“臣妾是特来谢皇后娘娘昨晚在宫宴上救臣妾腹中孩儿的大恩,日后待孩子降生臣妾定当让他常来凤和宫拜谢娘娘,如此恩情,臣妾没齿难忘日后有用得上臣妾的,臣妾定当以娘娘马首是瞻。” 翠衫将八宝茶放到纯妃跟前,立马将纯妃扶了起来让她重新坐下,道:“纯妃娘娘,你身子重跪不得,快起来。” 吴雅娴听了只是笑笑,方才纯妃举动她已经知道是杨嬷嬷教的,纯妃心性单纯,能安然到如今,杨嬷嬷功不可没。只是她实在没有这个心思拉帮结派斗来斗去。 “纯妃的心意本宫心领了,昨晚不过是个巧合,纯妃无须放在心上,还是回去好生养胎要紧,本宫宫里冷清,不喜吵闹,不合适孩子常来常往。” 第35章 没想到,吴雅娴会拒绝,纯妃明显一愣,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求助的看了一眼身边的杨嬷嬷。 杨嬷嬷这时又跪在地上道:“皇后娘娘素来宽仁,还请皇后娘娘庇护我们小主,让她能平安生产。”宫宴上的事,实在是吓怕了纯妃,杨嬷嬷思来想去,既然皇后能帮自己小主一把,就证明皇后心里也是想救这个孩子,才劝纯妃过来一是谢恩,二是求皇后的庇护,让孩子能平安出生。 “杨嬷嬷怕是糊涂了。本宫幽居深宫,虽是皇后却不得皇上宠爱有名无权,这次能救也纯属偶然,其他恐怕本宫也是有心无力。再则,皇上看重纯妃这胎,经此一事,定会更加小心呵护,容妃协理后宫也定不会薄待。你只需尽心伺候,让纯妃安心在宫里养胎即可。” 吴雅娴说的可是实情,现在所有人的目光都盯着纯妃,不管是谁,即便要想再动手恐怕也要忌惮几分,毕竟南宫煜廷不是吃干饭的,她也不想多事。 “嬷嬷还是起来吧,没得叫人瞧见,还以为是本宫苛待了纯妃。” 杨嬷嬷心里在不甘,也得从地上起来,皇后的意思她听得明白,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即便再求也无用。 吴雅娴见此,又看了眼纯妃的肚子,她们也是可怜,有些不忍说道:“虽本宫无能力庇护,但是日后若有什么事,也可来凤和宫告知。”还是那句话,幼子无辜,吴雅娴在心里叹息。 有了皇后的这句话,杨嬷嬷眼睛一亮,知晓了其中含义,又千恩万谢的应承。 打发走了纯妃,吴雅娴得空下来,带着翠衫她们四个丫头浇园子去了,日子嘛,不管怎样还是要寻些事情来做,她还等着她种下的哪些苗儿快快长大,有个好收成,能满足下自己的胃呢。 即便是要大肆换人,宫里的自序还是没有乱,伺候花贵人的人最少,她也能得空出来逛逛,正带着身边的侍女依兰从御花园处往回走,步行到内务府附近,花贵人瞧着一行宫人捧着什么东西,十分宝贵小心往另一个方向去了。 好奇停下问了一句:“如今宫里换人,人人自顾不暇。他们捧着这些东西是要去哪里?” 依兰看了下他们去的方向,说道:“想必是给怜妃娘娘送去的,听闻前些日子,皇上亲自为怜妃画手镯的样式,让珍玩坊的匠人日夜赶工制作,用得还是皇后娘娘送的那块价值连城的羊脂白玉呢。” 花贵人听了,落寞的点点头轻声低语:“这个时候也只有怜妃有这份宠爱了。” “可不是,若怜妃再怀上孩子,皇上啊指不定会将怜妃宠上天呢。”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依兰也不过是羡慕说说,花贵人听在心里又是别样的滋味,幽幽说道:“是啊……” 在这个时候,一道小心翼翼的身影出现在她们的视线中,花贵人一眼就认出:“这不是皇后宫里的人吗?怎么也到这里来?” “确实是呢”依兰附和,她陪小主去皇后宫里的时候见过,没有多想说道:“许是皇后交代他来内务府一趟吧”毕竟内务府包含了珍玩、珍衣、珍工、珍采四坊十二司,各宫的穿戴用度都由内务府打理,遇到其他宫里的人出入也不意外。 “哦……”花贵人看着小林子的背影长长的哦了声,便带着依兰回宫了。 花贵人站的位置,正好是视线的死角,因此纵然小林子在小心也没看到,更不知自己背后有一双眼睛看着。 南宫煜廷看了一上午的奏章,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也拿出来说,更多的是关于昨晚宫宴之事,纷纷要求严惩,自己的宫内事那群大臣也唠叨个没完,他也想严惩,问题是找得到人才是。 批完最后一份奏章,南宫煜廷已经憋了一肚子的火,将奏章往金案上一丢,揉揉眉心让自己平复下来。 小福子贴心的为南宫煜廷端上糕点和香茶,笑眯眯讨好道:“皇上劳累半天,喝杯茶缓缓,御膳房新来的御厨做了豌豆黄糕,皇上尝尝?” 南宫煜廷先是喝了口茶,看了眼那碟黄灿灿的豌豆黄糕,他素来不爱吃甜的,不过既然是新来的御厨,他也想尝尝看看手艺怎样。拿起一块豌豆黄糕放入口中,没有想象中的甜腻,倒是豆香十足,松而不软,好吃。南宫煜廷不由多吃了几个,问道:“让你去查皇后与容妃的关系,怎么样了?”这事,他可没忘。 “回皇上,奴才已经问清楚了,安排在皇后宫里的人说自从皇后入宫以来,容妃言语中多有不敬,容妃协理后宫,内务府的人便有意讨好,送去凤和宫的吃穿用度相对怠慢了些,其他便没有了。” 小福子用词还是特意往小了说,南宫煜廷也听得出来,相对怠慢还是往好了说,不说别的就凭那碟茯苓云糕,他就清楚怠慢到了何种境地。 却不曾听那女人提过一星半点,若不是自己那日想拿她的饼吃,恐怕她也不会将那碟茯苓云糕拿出来,想到这里,南宫煜廷问道:“她就一直这样逆来顺受,没反抗过?” “是,皇后娘娘素来宽和,并没有与容妃计较过。” 宽和?说得是那女人吗?为何他从未觉得?那个女人在他面前可是从不吃亏的主,不过他也明白了那女人为何不提醒容妃了,想来也是让她长点教训吧。 既然这样,他也不追究了,说到底也是容妃她自己作的,怨不得旁人。 “朕知道了,往后皇后宫里的吃穿用度,叮嘱下去,别再怠慢了。”他也清楚内务府必然有容妃的人,现在还不是动的时候。容妃的兄父如今还可堪用,被他派去了琼州赈灾,他也不想过重发落让容妃闹起来,他们父子与舅舅家一直过从亲密,舅舅一直包揽户部尚书兼督察院御史两自职,牵一发而动全身。 “是,奴才明白。” 一直晴朗好了好些天,总算是迎来了一场大雨。 吴雅娴躺着廊中美人榻上赏雨,看着外头珠帘般的雨景,空气清晰湿润,除了花香还夹着泥土的气息,不再有半点热意,十分的凉爽宜人,吃着内务府送来的时新瓜果,好不惬意。 其实吴雅娴并不喜欢下雨,她讨厌湿哒哒的感觉,只是在宫里的日子清闲,偶尔附庸风雅,赏雨一回也别有意境。 翠衫她们几个也在廊下做着针线,时不时会与吴雅娴说笑几句,这可是其他宫里的宫人没有的待遇。 吴雅娴双手合十,在心里祈祷:愿岁月静好,安稳长久。如果时光一直停留在这刻也挺好的,她或许也不会这么讨厌下雨了。 南宫煜廷虽然陪着怜妃在亭中赏雨,然而怜妃说了些什么他并未仔细听,双眼望向外面的大雨,心里为琼州的洪灾忧心。一有灾害,百姓日子过得艰难,治理不好会造成大的动荡,与江山安稳无益处。 见南宫煜廷久不说话,看着外面的雨发呆,怜妃将头靠在南宫煜廷肩旁,声音轻柔的问道:“皇上,你再想什么呢?” 南宫煜廷回神,低头抚了下怜妃的乌发,说道:“朕担心琼州的灾情,不知曹家父子能不能妥善处理。” 曹家父子自然是容妃的父兄,怜妃眼波流转安慰道:“曹家父子深得皇上信任,又是容妃的亲父兄,必然会将灾情妥善处理,为皇上分忧。皇上不必忧心,容妃姐姐对皇上痴心一片,臣妾相信她的父兄定然如容妃一般的。” 提起容妃,南宫煜廷微微皱眉说道:“容妃性子骄纵,但愿她兄父不要如她一般才好。” 第36章 “怎么会,容妃姐姐不过是有些脾气,却一心为着皇上,虽然在宫宴上对皇后娘娘不敬,但是还请皇上看在容妃父兄在远方赈灾辛苦的份上,罚也罚了,皇上也冷落了容妃姐姐好些日子,不如让敬事房的人将容妃姐姐的牌子挂上吧,这样也不至于寒了曹家父子的心。” 怜妃的一番置喙有关于朝政的话,南宫煜廷非但没有生气,反而笑着说道:“依儿心善,朕知道容妃不喜你,多有针对,你还为她求情。此事朕自有定夺,跟曹家父子赈灾是两码事。” “是,臣妾知晓,臣妾只管陪着皇上,一直陪着。”怜妃说得深情,南宫煜廷闻言牵起的她是双手道:“朕有卿是朕的福气。” 见她双手带着自己为她绘制的牡丹戏蝶样式玉镯,南宫煜廷眼里更是温情,“这对玉镯,你戴着很好看。” 怜妃抚上玉镯的花纹,心里像吃了蜜一样甜,脸上娇羞道:“这是皇上的心意,臣妾一直贴身戴着,片刻不离。” 牡丹芙蓉向来是用来比喻皇后的,他都觉得自己适合牡丹,是不是代表他有心让自己登上后位呢?! 没过几日,南宫煜廷上朝的时候传来捷报:曹侍郎父子在琼州清渠建坝,洪灾得到了有效治理,不日将回京述职。 南宫煜廷当然是龙心大悦,当即封赏了曹侍郎不少的金银田铺,而随曹侍郎一并去历练的曹家长子,曹瑾城也得到了正五品州府的官职,等他们回京述职之后即刻前往禹州任职。 这样的破格提拔,让还未回京的曹父子已然成为了群臣的焦点,传到宫里宫外赞南宫煜廷赏识有度的同时,更多人是对曹家羡慕巴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容妃在宫里的处境好转不少,已经无人敢暗地里轻视半分了,皇上倚重大臣的女儿,谁敢轻视怠慢呢。 这样明媚的好天气,在宫里调养身子不出的容妃,身子已然无恙,听到兄父不日将回京的消息更是高兴,有了心情出去走走了。 怜妃由赵良媛、花贵人左右陪着,在御花园的凉亭中赏花,听到消息的时候,怜妃幽幽叹息了一声。 花贵人敏感细心问道:“娘娘可是为容妃兄父之事叹息?” “容妃兄父在前朝得力,想来要不了多时皇上又会恢复对她的宠爱,真是好福气呢。”嘴上说得风清云淡,其实怜妃的心里并不平静,容妃素来针对自己,她母家得势,容妃在宫里就不会过得太难,加上有太后护着,想要扳倒她还需要时间,她就不信容妃能一直依靠家势横行,皇上与自己相爱多年,她最是了解,虽然嘴上不说,却是不喜外戚坐大。 花贵人没说话,赵贵人却是接茬道:“娘娘宽心,任凭容妃再怎么闹腾也断然不会抢了娘娘的恩宠,娘娘如今是皇上心尖上的人,单凭这点,容妃呀拍马都赶不上,不过是只知道蛮横的愚妇罢了。” 好巧不巧,容妃带着宫里的人正好逛到附近,走到假山旁的时候刚好听到最后两句,容妃立马就怒气上涌,好啊,自己不过是被皇上撤了牌子,妃位还在协理后宫的权利还在,宫里的那些贱人就敢编排自己。 听声音,她自然知道是谁,当下一脸怒气的朝着凉亭的几人走去。 见容妃出现,在场的所有人脸上都划过惊讶,尤其是赵良媛,方才她还说了容妃好些坏话,不知道她有没有听到。 不等她们有所动作,容妃快步上前,一巴掌清脆的打在赵良媛脸上,用行动告诉所有人她听到了。 赵良媛被容妃突如其来一巴掌打懵了,只听容妃瞪着眼,气愤难消的怒道:“凭你也敢编排本宫,将赵良媛拖下去,重责二十,让她长长记性,以为攀上个什么破枝烂叶就以下犯上目中无人。” 一个清晰的巴掌印出现在赵良媛细嫩的脸上,传来火辣辣的痛,她才反应过来,捂着脸哭泣。 花贵人也面色不好的给容妃行礼:“给容妃娘娘请安。” 眼看着赵良媛就要被容妃的人拉下去仗责,一直默不作声的怜妃开口了:“容妃姐姐且慢,赵良媛编排姐姐,实属无心之过,方才姐姐打也打了,赵良媛的脸也需要好些日子才能见人,容妃姐姐就消消气吧。” 正所谓,打人不打脸,容妃当众打了赵良媛的脸,已经让她很丢脸,如今还要带下杖责实在是有些过,毕竟赵良媛不是宫里的奴婢,而且还当着自己的面,若不阻止,恐怕日后对自己的名声有损。 “少在这里假惺惺的,怜妃你自持有皇上的宠爱便想越过本宫吗?本宫协理后宫难道连一个以下犯上的贱婢都管理不了?”容妃本就记恨怜妃,自然不会买她的帐。 “容妃姐姐多虑了,姐姐协理后宫自然能管理嫔妃,可是赵良媛是皇上的嫔妃不是贱婢,就算要责打也只有皇上皇后和太后有这个权利,姐姐如此越俎代庖恐怕不妥。” 不远处有一抹明黄的衣袂正快步向这边赶来,怜妃瞧见了,暗自勾唇,言语轻缓却是分毫不让。如此良机,若不好利用,岂不可惜,她断然是不愿看到容妃这么快就凭着家势再起的。 不等容妃说话,怜妃又补充道:“若是皇上在也不会让容妃姐姐如此的,皇上心里一直都希望后宫姐妹都能和睦相处,姐姐难道要为了赵良媛一时的无心之过,而违逆皇上的心意?” 不提皇上的心意还好,一提容妃就更加火大,她不懂皇上的心意偏就这个贱人懂?若不是她狐媚,皇上又怎么会厌弃自己,让自己身体抱恙独守冰冷的宫殿,她却是在皇上跟前吟诗作赋,凭什么? 想到自怜妃进宫以来,自己备受皇上冷落的凄苦,容妃一时激愤,抬手对着怜妃白璧无瑕的脸庞就招呼过去。 怜妃像是受了惊吓,竟然没躲,生生挨了容妃的这一巴掌,啪一声,响彻凉亭内。 花贵人惊到了,赵良媛忘记哭泣,当然还有一人更加惊怒交加,人还未走近,他的怒火已经到了。 “放肆。” 一声盛怒,所有人看到来人都战战兢兢的跪了下去,容妃更是一脸的不可置信,慌忙行礼 “臣妾给皇上请安。” “皇上,方才是臣妾的不是,惹恼了容妃姐姐,还请皇上勿要怪罪。”怜妃这个时候可怜楚楚的抬头与南宫煜廷对视,为容妃解释。可是她脸上清晰的掌印显现在脸上,足够让所有人都看清楚,她是弱势的一方。 “你这贱人,本宫不需要你假好心”容妃不顾身旁倚翠的拉扯,站起身指着怜妃怒道,她才不相信这个贱人会如此好心,皇上护着她的样子更让容妃失去理智。 南宫煜廷一把将怜妃拉到身边,冷眼看向容妃:“你给朕闭嘴,你这贱妇,公然责打嫔妃,来人将容妃禁足长禧宫,收回协理后宫的权利,无朕旨意任何人不得探视。” 南宫煜廷话落,身后的太监侍卫立马上前将容妃带了下去,容妃自然不肯这样被带下去,明明是她有理,如今被皇上责罚的却是自己,可是任凭她怎么挣扎也挣不脱太监和侍卫的控制。 “皇上……”容妃叫的凄凉。 南宫煜廷理都没理,转过身,将手轻轻抚在怜妃脸上,面上心疼万分:“依儿,疼不疼。都是朕不好,来晚了。” 怜妃拉着南宫煜廷的手,微笑道:“臣妾不痛,这事不怪皇上,都是臣妾不好,惹恼了容妃姐姐。” “你别为容妃开解,朕看得清楚,小福子快去请太医。” 女人爱美,如此触目惊心的红痕,已经有了肿起来的迹象,这巴掌容妃打得不轻。 边上传来赵良媛低低的啜泣,怜妃开口道:“皇上,赵良媛妹妹也被打了,让太医也给她瞧瞧吧。” 经怜妃的提醒,南宫煜廷才注意一直跪在地上的一边脸已经肿的老高的赵良媛和沉默的花贵人。看着也不于心不忍,对她们二人说道:“你们先回去。赵良媛朕会让太医给你医治,抽空朕再去看你。” “谢皇上,谢怜妃娘娘。”赵良媛感激涕零,虽然被打得疼,可是能换来皇上的看望也是值了。 南宫煜廷亲自送怜妃回宫,看着太医为怜妃医治完,确认无大碍,只要用冰敷上一个时辰即可消肿,此外他又让太医给怜妃调配活血化瘀美颜的药膏才放心。 又陪着怜妃坐了好一会,他才起身离去,既然去了容妃协理后宫的权利,可后宫的事情必须要有人来料理,心里虽然已经有了人选,他还是得跑一趟凤和宫才名正言顺。 第37章 容妃被禁足的消息很快就在宫里传开,橙颜在宫道上一路小跑回到凤和宫,将从内务府拿来的鱼竿一应用具拿到了殿内。 “娘娘,你要的鱼竿已经做好了。” 吴雅娴将鱼竿拿在手里看了看,点点头:“还不错。” “娘娘,今天宫里发生一件大事。”橙颜表情有些夸张的说道,不过看她眉开眼笑的样子,估计和容妃有关系,每次容妃倒霉的时候,她总会露出这样的表情,不过这次比之前还有夸张些。 “说来听听”吴雅娴兴趣寥寥,最近橙颜确实比以前稳重不少,不过活泼的性子还在,如果以前的橙颜是将所有心思都表露在脸上的单纯小丫头,现在的橙颜就是一遇到容妃有关的事情就会喜形于色的单纯小丫头。 果不其然,“容妃今儿上午被皇上禁足了,还收回了她协理后宫的权利。听说如今容妃在宫里又哭又闹的,奴婢真想去瞧瞧,忍了她这么久糟践,真是解气。” “为何?” 知道容妃被禁足,吴雅娴并不觉得有什么值得高兴,对于她来说禁足算是最轻的惩罚了,好像她一直待在凤和宫中养花种菜,极少出门,和禁足也没多大区别,谁让她比较宅呢。不过对于容妃这样将恩宠看得很重的人说,禁足见不到皇上,估计是比较难捱的,所以她比较感兴趣原因。 “听说是在御花园里动手打了赵良媛,还打了怜妃,正好被皇上瞧见了,所以皇上当即震怒,发落了容妃削权禁足。” 原来如此,吴雅娴点点头,心里对事情已经有了大概的猜测,世间没有太多巧合的事情,怜妃更不是任人揉捏的主,装可怜的手段更是手到擒来,在她及笄礼的时候她就已经瞧得真切。怕是瞧准了时机才以退为进,让南宫煜廷看了个正着。宫里不比战场,不是论拳脚就能争高低,谁先动手谁就输了。这样的伎俩也就容妃能上当。 小全子捧着一个瓷罐进来,说道:“娘娘,你让奴才挖的蚯蚓,奴才已经挖好了。” 吴雅娴上前,瞧了瞧,瓷罐里的蚯蚓每条都又肥又大,很是满意,回头对着橙颜翠衫她们道:“走吧,拿上东西,咱们去荷香水榭钓鱼去。”养了几个月的鱼苗,估计长大了不少,钓几尾上来熬鱼汤喝。 “是,娘娘。”一听到去钓鱼,橙颜是最积极的,当下拿了鱼竿就跟了上去。 荷香水榭里荷花已经很少了,再过一个月便可采摘莲藕,吴雅娴在边上寻了个好位置,让她们将椅子、茶案摆好,又在旁边树了一个大号的油纸伞,用来充当太阳伞遮阳,放了不少的茶点瓜果,边钓鱼边吃那是一种惬意的享受。 南宫煜廷来到凤和宫的时候,无人迎接也看不到半个人影,他已经习惯了,直接进殿内找了一圈,并没有瞧见吴雅娴的身影,连带着她的那几个贴身侍女也不见,他就纳闷了这个点,那女人能去哪里? “来人、来人”南宫煜廷站在殿外廊前喊了几声,才见一个宫女匆匆跑来。 “奴婢芷兰见过皇上。” “皇后呢?偌大个凤和宫人都去哪里了?”南宫煜廷很是不悦。 “回皇上,皇后娘娘带着人去后殿荷香水榭钓鱼去了。”芷兰跪在地上低头忐忑说道。 “带路” 没想到那女人还有闲心钓鱼,南宫煜廷来了兴趣,他倒是想看看那女人是怎么钓鱼的。 由芷兰引路,南宫煜廷绕过前殿,路过凤和宫花园的时候,说是花园其实早就被吴雅娴改造成菜园果园,最里边还种了一小片竹子,当然了,也有花,都是吴雅娴喜欢的又可以食用入药的花,如桂花,茉莉芍药等等。 可以说是一个小型的集观赏药用食用于一体的生态园子,像南宫煜廷这个十指不沾阳春水,高高在上的皇帝来说,这样的园子给他视觉心里上都带了不小的惊讶。 “这些是皇后让人弄的?” “回皇上,是娘娘这几个月来带着凤和宫的人一起栽种的,哪些花和菜大部分都是由娘娘亲手所种。”芷兰如实回答,起初她也很震惊,一个皇后居然会下地种菜摘花,看着园子里花菜果树,被皇后娘娘打理得茁长成长,她打心里的佩服。进宫之前她是出生乡野的丫头,她敢说那些乡间妇人种的菜都不如皇后娘娘种的好,又肥又绿。 “她种的?”南宫煜廷停下了脚步,他听着诧异,有些不信。 后宫女子多以养花扑蝶看书作画打发时间,种菜种果树的他还是头一回听,对他记忆中的那个惹自己生气心机深的女人有了陌生的感觉,好像他认识的吴雅娴跟他听到的是两个人一样。 “是”芷兰肯定道,不敢多言一字。 “娘娘快看,鱼竿动了动了,快拉” “哇,是一条鲫鱼,娘娘” 一阵欢声笑语从远处传来,还挺热闹,南宫煜廷听了,也不需要芷兰领路,抬脚寻着声音的方向走了过去。 穿过花园转角,一片荷花池边,几个宫女太监围着一个露手臂挽袖子的明艳女子,此刻她正将一条三指宽的鱼钓了上来,小全子赶忙喜滋滋拿着木盆将钓上来的鱼取了下来,翠衫她们几个都高兴的为吴雅娴欢呼。 芷兰刚要想向前去禀报,被南宫煜廷阻止了,“你先下去。” 随后他带着小福子,并没有着急上前,留在原地看来起,眼下他倒是有几分相信花园的那些菜呀花的是吴雅娴亲手种的了,单看她那将蚯蚓拿在手中麻利穿钩甩杆一气呵成的熟练样子,哪里还有皇后的样子,明明就一个乡间的野丫头。 南宫煜廷看得起劲,期间吴雅娴又钓上来一条鱼,比之前的还要大,有四指宽,却被吴雅娴放生了,用来熬汤小鲫鱼最好,这条草鱼太小了,再让它长长。 “哎,娘娘你怎么把它放回去了?”橙颜不解跺脚道。 吴雅娴笑笑,又一次将蚯蚓穿好甩杆出去,才说道:“今天下午,只钓鲫鱼,用来熬鲫鱼豆腐汤最鲜美,那条是草鱼。” 说道鲫鱼豆腐汤,橙颜馋了起来,说道:“那娘娘可要多钓些,让蓝衣熬好也分奴婢们一点尝尝。” “少不了你的。” 吴雅娴正钓着,感觉到了一道审视的目光,凭着感觉往转头往旁边望去,对上了南宫煜廷打量她的目光。 他什么时候来的?吴雅娴眉头微皱,其他的人见到,都纷纷寻着她的目光望了去,看清楚那里站着的是谁,都纷纷老实低着头跪了下去。 见被发现,南宫煜廷面若泰然的慢慢走上前。 “奴婢/奴才见过皇上。” 等南宫煜廷走近了,吴雅娴才从椅子上站起来,服身道:“臣妾见过皇上。” “皇后你倒是好兴致,对奴婢也好。”南宫煜廷的话听不出喜怒,不过很明显他已经将方才所有人的话都听在耳里了。 吴雅娴从新坐下,盯着鱼竿淡淡道:“奴婢也是人,她们在宫里当差不易,又是我身边的人,臣妾自然爱惜。” 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言论,这样的话,他在善良如怜妃那都没听说过,从这个女人口中说出来,确是如此的理所当然。 “宫中尊卑分明,你疼爱奴婢是好,但愿不要骄纵了她们,别弄得以后以下犯上欺主才好。”南宫煜廷好心提点。 “皇上来就是为了教臣妾管束宫人?” 吴雅娴不领情,南宫煜廷脸上划过一丝不自然,讪讪道:“自然不是,不如朕陪皇后钓鱼吧?!” 不等吴雅娴应承,南宫煜廷直接对翠衫吩咐道:“去,给朕搬把椅子来。” 翠衫先是瞄了眼自己主子,才服身去照办。 吴雅娴一脸惊讶的看着南宫煜廷,今天太阳很正常啊,他不去陪着挨打的怜妃,来自己宫里做什么妖?莫不是脑子瓦特了? 太后得到容妃被削权禁足的事情更加详细,此刻她一脸阴沉的坐在殿内,香炉里香烟袅袅。 “谁人去通报的皇上?”若无人暗中通报,她才不相信就这么巧,皇帝一来就见着琦儿动手打怜妃,她那是着了人家的算计了。 太后是什么人,在宫里活了大半辈子,这点伎俩在她面前都不够看的,琦儿还是太年轻太意气用事了,也怪她这些年太过娇纵她了。 “听说是一个御花园负责掌灯侍弄花草的小宫女。”项嬷嬷说道。 “她如今人在哪里?”太后的脸色依旧阴沉。既然发落不了怜妃,还发落不了一个御花园的下等宫女? 项嬷嬷有些迟疑,太后不快道:“说。” “人还在勤政殿门口候着。” “皇帝让她等的?”太后闻言不由得多问了句,莫不是皇帝看上了? “并不是,当时那小宫女冒死闯勤政殿,人没进去,就在外头大喊。皇上一听怜妃有事,哪里还顾得上她呀,直接带人就奔御花园去了。” 听了项嬷嬷的叙述,太后冷哼一声,冷笑道:“又是一个为了飞上枝头不择手段的狐媚子。” “那太后,还要将人请来吗?”项嬷嬷询问道。 “不必了,既是在皇帝那,就看她有没有造化了。若有造化再叫她来见不迟。” 虽然不是皇帝让她留下来的,容妃这一出事,自己就将人带走,若皇帝知道了,恐怕要觉得自己专行独断了。 既然那小宫女想要飞上枝头,她就且看看她能不能飞得上了。 第38章 “是,容妃娘娘那太后要不要去跟皇上说说情?”项嬷嬷建议道。 “糊涂,琦儿是切切实实打了人,赵良媛就算了,偏偏还打了怜妃。此事就算哀家去说也无济于事。眼下只好委屈琦儿等皇帝消消气再说。上次哀家让你去告诉她,伏低做小收敛下性子,她偏不听,如今被罚了,就让她先反省些日子。” “太后说得是,老奴担心容妃娘娘未必会理解太后的苦心。”听说容妃在宫里又哭又闹的,很是不安生。 “她迟早会明白的。”太后叹了口气。 长禧宫门被侍卫把守着,除了送饭食,一律不开门。 容妃在殿内将里头的摆件一通乱砸,边砸边骂道:“怜妃你个贱人,贱人。竟然陷害于我,贱人。” 倚翠在这个时候也不敢多言,默默跪在殿内,外头伺候的宫人更加战战兢兢。 等到殿内砸无可砸的时候,她也折腾累了,坐了下来。倚翠才低低开口:“娘娘,奴婢知道娘娘受了天大的委屈,可木已成舟,娘娘还是先冷静下来,想想办法。” “你说得轻巧,现在能说,之前本宫被那贱人冤枉的时候,你怎么不帮本宫说话。本宫现在被禁足出不去,连协理后宫的权利也没了,你倒是会说了。”容妃指着倚翠责骂道,明显是在气头上迁怒。 倚翠吓得磕头道:“娘娘,奴婢人微言轻,皇上未必会信,更何况是皇上亲眼所见。” 她当时也拉了好不好,你没听罢了,这些倚翠一肚子委屈却不敢说。 “那现在怎么办?本宫出不去,去不了姑母那里。” “娘娘,太后知道了恐怕也不方便为娘娘求情。”倚翠小心翼翼分析道。 “那你说怎么办?”容妃现下已经六神无主了,她不要一辈子关在这宫里,不要再也见不到皇上。 “娘娘,为今之计,只有自救。” “自救?本宫要怎么救?”容妃看着倚翠,等着她说下去,如今只要有一线机会她都不会放过。 倚翠想了想说道:“娘娘,太后曾经让项嬷嬷来说过,伏低做小以求后报。奴婢仔细想了想,娘娘这个时候应该做出一副认错的态度,让皇上知道娘娘你是真心知错,等皇上消气了,自然就不会怪罪了。” “这能行吗?”容妃怀疑道,只要不向那贱人低头,她向皇上服软也没什么。 “光这样当然不行,还得这样……”倚翠伏在容妃耳边说道。 凤和宫里此刻的气氛是安静得有些诡异,南宫煜廷是留下来陪吴雅娴钓鱼了,吴雅娴没有赶人也没话跟他说,专心的钓鱼。 而南宫煜廷一时也找不到话题与她说,到现在为止他也没看清吴雅娴是什么样的女人,反而越看越糊涂,好在她入宫到现在也乖觉从未生事过。 索性他就认真看吴雅娴钓鱼,就这样一个钓得认真一个看得认真,气氛诡异中带着一点和谐的意味。 眼看太阳就要西下,吴雅娴将最后一条鲫鱼钓上来时候就收杆了,看着木盆中还鲜活摆动的□□尾鲫鱼,够凤和宫上下熬鱼汤喝的了,见南宫煜廷没有丝毫要离去的意思,吴雅娴说道:“皇上可是要留下来用晚膳?” 其实她不过是客套的问一句而已,意思是告诉南宫煜廷天不早了,到了用晚膳的时候,他也该走了,鬼知道他今天抽什么风,居然这么有耐心看了一下午的钓鱼。 “如此甚好,朕也想尝尝皇后亲自钓上来的鱼熬的鱼汤。”说罢,南宫煜廷看了一眼木盆的鱼,又看到吴雅娴僵硬的唇角,他心情颇好的勾唇,不给吴雅娴开口的机会,起身带着小福子先一步回了正殿。 “脸皮真厚”吴雅娴眯着眼看着南宫煜廷的背影,心里有千万个不愿意,然后心思微转,唇角就已经勾起。 “蓝衣,将这些鱼拿下去熬鱼汤喝。皇上要留下来吃饭,你多做几个拿手菜,记得多放辣椒,皇上呀,他、爱、吃、辣。”特意将最后四个字咬得重了些。 “是,奴婢明白。”蓝衣笑着点点头,主子的心思她明白心里有些偷笑。 吴雅娴带着人回到了正殿,见到南宫煜廷已经坐在里头悠哉的喝上茶了,她也琢磨过来,世事反常必有妖,这男人赖在自己这里肯定有事,既然他不说,她可没这么好心的去问。 在另一边坐下,吴雅娴懒得去多瞧南宫煜廷一眼,微低眼睑,自顾自的打着扇子,又是一室安静。 蓝衣掌管小厨房,做事麻利有条理,还有刘嬷嬷翠衫她们打下手,一道道色泽油亮的菜已经出锅。 “蓝衣,你莫不是听岔了?皇上真喜欢吃辣?”刘嬷嬷担心道,除了鱼汤,每样都是满是红彤彤的辣椒,她虽没打听过皇上喜欢吃什么口味,但是做全是辣未免有些单一,万一皇上不喜欢吃,怪罪了娘娘可怎么好? “嬷嬷放心吧,娘娘特意嘱咐的,奴婢听得真切,不会听岔。” 翠衫将最后一道菜装盘,皇上喜不喜欢吃辣她不知道,她知道自己主子喜欢吃辣。 看着一桌子,都是红彤彤的,南宫煜廷从落坐之后脸色就不好,听着翠衫每报一道菜的名字,他的太阳穴就跳一下。 “辣子鸡、水煮肉片、麻婆豆腐、炝炒青菜、干锅烟笋腊肉、鲫鱼豆腐汤。皇上,皇后娘娘菜已经上齐,请慢用。” “嗯,你们都下去用膳吧。”吴雅娴笑意盈盈的点点头,蓝衣做的菜越来越合她的心意了,至于南宫煜廷的脸色,她权当看不到。 小福子站在后边看着桌上全是辣椒的菜,他站得有些居然都觉得辣眼睛,皇上口味偏清淡,从不吃辣,皇后娘娘这样怕是有意为之吧?想到这里,他心里就一阵哆嗦,满宫里怕就只有皇后娘娘敢如此吧。 一个奴才都能看出来的事,当事人自然是更加清楚。 见人都退下去了,南宫煜廷憋了一肚子火气,像是找到了喷发的理由,阴着脸质问道:“你让人都退下去了,谁来伺候?” 吴雅娴夹了一快鸡肉放入跟前碟子中,不急不慢的对着南宫煜廷身后努努嘴:“这不是还有一个嘛。至于臣妾有手有脚,自己会夹菜,不需要人伺候。” 南宫煜廷面色一黑,想到来这里的目的,忍了下来,剜了眼上前为他夹菜的小福子,冷声道:“滚出去。” “是,是”一身冷汗的小福子,如蒙大赦快步退了出去,滚听在他耳朵里是如此的悦耳。 若要人继续伺候,就是他没手没脚了,南宫煜廷冷着脸盯着桌上的菜,不知道从哪里下口。 “皇上,你不是说想尝尝臣妾亲手钓的鱼汤吗?”吴雅娴好心道 鲫鱼豆腐汤奶白如雪,上面飘着绿色的小葱花,是桌上唯一一个不辣的菜,南宫煜廷犹豫了下,还是自己动手盛了碗。 汤里有豆腐,还有白菜心,使得鱼汤没这么单调,南宫煜廷只尝了一口便停不下来,汤美鱼鲜,非常符合他的口味,一碗很快见底。 吴雅娴怎么会让他一直喝下去呢,见他喝完肚子里有个垫底,又道:“皇上,也尝尝其他吧,不知道合不合皇上口味?”说着,带有挑衅似的,夹了一片水煮肉片就着红彤彤的干辣椒放入口中,看着南宫煜廷优雅的咀嚼了起来。 大有如此美味,你却不敢吃的意味。 身为男人的南宫煜廷,看到吴雅娴这样无声的挑衅,自然不会退怯,落了男儿的下风,勾起唇角笑道:“皇后如此好意费心为朕准备的一桌饭菜,朕怎么会辜负。”不就辣椒嘛,又不是毒药,他不吃不代表他不敢吃。 然后,就在吴雅娴意味深长的注视下,硬着头皮,将挨个菜都尝了两筷子,从初入口的辣,到后面的辣到胃里都感觉着火般,南宫煜廷即便满头细汗,表情也一直平静,看得吴雅娴佩服不已,当皇上的人就是不一样,非常能忍嘛。 吴雅娴失了兴趣,自顾自的吃了起来,这些都是她爱吃的,这回功夫南宫煜廷又给自己盛了碗鱼汤,喝下去才将胃里要烧着的火浇灭下去。 好不容易,熬过了晚膳,南宫煜廷看了眼外面的天色,已经擦黑。他漱了漱口又饮下一杯茶,才觉得口中的辣味稍减,正色道:“容妃失德,禁足长禧宫,想必皇后也听说了,后宫不可一日无主事之人。后宫事宜,还是……” 不等他说完,吴雅娴心里瞬间明了,原来是为这事,打断他说道:“此事交由怜妃打理,臣妾很忙不得空。”她不想费神沾染后宫事务,既然他已经心中有属意之人,来这里不过是走个过场,她自然乐得成全他。什么权利富贵吴雅娴统统不在乎,过日子只图个穿衣吃饭罢了。 “既然皇后不得空,也只能交由怜妃了。”南宫煜廷满意的点点头,也不枉他胃里受的罪。 事已了,他不多待,不用吴雅娴赶,他便寻了个由头走了。 第39章 出了凤和宫的门,坐上龙辇没走出多久,南宫煜廷就感觉腹部一阵钝痛,他当即低声对跟在旁边吩咐道:“快回昭阳宫,快。”声音中含着隐忍的痛楚,小福子听得清楚,立马催促抬辇宫人:“快快快,回昭阳宫,你们走快点。” 就这样在小福子一路的催促之下,南宫煜廷忍耐得十分的痛苦,龙辇以最快的速度到达了昭阳宫,路过的那些宫人见了都来不及跪下行礼,皇上的辇轿就如风般走远,看得那些宫人私下议论,还以为宫里出什么大事了,让皇上如此火急火燎。 正所谓吃辣一时爽,菊花火葬场。这样的罪过南宫煜廷长这么大第一次体验,当他坐在自己寝宫坐塌上的时候,即便有丝绒雪缎软垫垫着,他仍然能感觉到身体某个部位传来的阵阵热辣辣尖锐的痛。 吴雅娴,这个名字在此刻南宫煜廷的心里咬牙切齿出现不下百次,深深的‘刻’在了他的心上,这辈子都忘不了。 南宫煜廷鬼斧神工般俊逸的脸上阴晴不定,小福子从外面进来,见了自己主子这副神情,一时怯懦的不敢开口。 还是南宫煜廷瞟了眼小福子欲言又止的模样,不耐说道:“说。” 小福子不敢有任何停顿,将事情一股脑说了出来:“皇上,勤政殿那边来人禀报,说上午闯勤政殿为怜妃娘娘报信的那个小宫女,还在勤政殿门口侯着不肯走,说要向皇上你讨个恩赏。” 南宫煜廷听了冷笑,在宫里永远不缺想顺着枝头向上爬的人,不过这个小宫女倒是大胆,敢公然向自己讨赏,放在从前他肯定会立马让侍卫将人拖下去杖毙了事,毕竟这样出身卑贱的宫婢多不甚数。可吴雅娴对他的挑衅让他自信心受挫,这小宫女大胆不顾脸面的攀附让他找回了些许颜面,他来了见见的兴趣。 “将人带过来。”他倒是想看看,区区一个小宫女能翻腾出什么浪花。 很快那小宫女被小福子带到了南宫煜廷面前。 “奴婢叩见皇上。”小宫女进来没有丝毫的慌张,跪在地上,额头贴地。 “抬起头来。”南宫煜廷神情不明,声音很冷。 小宫女不敢违逆,维持着跪的姿势,慢慢的将脸抬了起来,一张巴掌大瓜子的小脸,算不上很美,可是配上她那水波般含情的大眼眸,看上去就那么的可怜楚楚,惹人怜爱。 那双眼眸里,没有紧张,只有无尽的春意盎然,与寻常的小宫女不同。 若一般男人见了定会对她心生怜惜之情,可南宫煜廷不是一般的男人,他坐拥大随江山,论美色他有倾国倾城之貌的怜妃、美艳动人的皇后、孤傲清洁的梅嫔,就连惹得他不待见的容妃也是明媚恣意。随便拎出一个都胜过眼前这个宫女千千万,他岂会将这朵杂草堆里的小野菊放入眼中。 “听说你想向朕讨恩赏?!” “是,奴婢冒死前去勤政殿,让皇上救下心尖上的怜妃娘娘,大小也算是一分恩情,奴婢讨赏难道不应该?”小宫女眨巴了下会说话的眼睛,加重了里边含的情愫。 南宫煜廷心里冷笑,却没有反驳,顺着她的话说道:“那你想要什么恩赏?”若合理他倒是不介意满足下,毕竟满宫里的人都知道,怜妃是他心尖上的人,不做出个奖赏来怎么行。 “皇上,求你纳了奴婢,就算是最末的随侍宫女也行,奴婢不想再回去御花园侍弄花草,可以被人随意贱踏。”说到这里,她眼里挤出了两行泪珠,好不可怜。 南宫煜廷心里笑得更冷,却并没有一口回绝,仔细打量了下眼下的小宫女,忽然笑道:“你叫什么?” “奴婢贱名若悠” 南宫煜廷点点头,道:“既然你救了朕的爱妃,朕也不好驳了你的所求,看在怜妃的份上,你不必从随侍宫女做起,封为颖答应吧。” 苏若悠闻言,喜不自胜赶忙磕头谢恩:“谢皇上隆恩。” 一旁的小福子也是惊讶了,皇上这是看上这小宫女,不,从今儿起她就是颖答应了。只怕若是传出去,宫中又要热闹了。 本以为皇上会留她下来今夜侍寝,却听到南宫煜廷说道:“带她下去,随便安置一个宫殿。” 小福子摸不明白,颖答应喜色僵在唇边,然而圣意不可违背,也只能乖乖遵从。 南宫煜廷今晚独宿昭阳殿,腹部时不时闹腾一下,来回几次,他的腿都软了,某个部位更是饱受摧残,导致他接下来好长一段时间他的膳食都不能出现红色的菜式,见到了就会勃然大怒,最是苦了小福子,皇上不让传太医,他就知道,每次皇上见皇后准得出事,他俩是不是天生八字不合?咋一见面就掐呢? 颖答应被安排在比较偏远的凌云宫的凌雪阁,派了两个宫女如月如玉伺候着, 她选了机灵的如月作为贴身侍婢,如月扶着她进到了凌雪阁中,打量了内里摆设一番,除了寒酸还是寒酸,不过比做宫女奴婢好上千百倍。倒不是小福子有意刁难,这里的摆设都是按照答应的规制来的。 “小主明日可要去拜见皇后娘娘?”但凡新进妃嫔都是要在次日早晨去皇后宫里行三叩九拜大礼的。 不料颖答应冷哼道:“本小主并未被皇上招寝,去什么去,咱们哪都不去,就在这阁里待着。” 她的话落,就见一个大宫女身后跟着如玉走了进来。 “颖答应,跟奴婢走吧,太后有请。” 小福子来的时候,怜妃正在对着镜子往消肿的微红脸上抹着玉肌膏,这可是皇上特意让人给她送来最好的消疤修容的药膏。 “娘娘,福公公来了。”守门宫女进来通报。 “让他进来。” “娘娘,皇上让你早些歇息,今晚皇上歇在昭阳殿。”小福子脸上挂着招牌式的狗腿笑,这是皇上让他过来传的话,怕怜妃久等。 怜妃眼里划过失落,轻柔笑说道:“好,有劳福公公了,兰心送送福公公。” 将福公公送走之后,兰心回来,脸色紧张的对怜妃小声说道:“娘娘,皇上方才封了一个小宫女做颖答应。” 怜妃五指抓紧玉肌膏又松开,淡淡道:“可知来历?”皇上终究是要纳新人的,往后只会越来越多。 “是上午御花园的一个小宫女见娘娘受容妃苛责,跑去御书房告诉皇上才及时救下娘娘的。福公公说那颖答应的位份是那小宫女自己要来的,皇上念着她有救娘娘的情分,才特例封了她为颖答应。”为了避免自己小主伤心,兰心还特意补充道:“娘娘安心,皇上今晚并未让那颖答应留下侍寝,可见皇上并不待见她,不过是为了感激她告知之恩罢了。” “原来如此,那本宫还得好好谢谢她。”怜妃恢复了往常的温柔,继续往自己脸上抹玉肌膏。 一整晚反复折腾,以至于南宫煜廷登基以来第一次上不了早朝,他现在趴在床榻上,虚弱的一动不想动。 皇上身子不适没上早朝的事情传到后宫,怜妃是第一个赶来的。见南宫煜廷面色有些白的靠坐在床上,焦急的快步上前服身道:“臣妾给皇上请安,听闻皇上身体抱恙,臣妾特意来看看。” “爱妃有心了,起来吧,”南宫煜廷看着怜妃焦急的模样,淡淡道,并不意外她会来。 怜妃站到床前,一脸关切的说道:“皇上,臣妾来的时候,将太医也请了过来,还请皇上为臣妾着想,让太医瞧瞧,臣妾也好安心。” 小福子派人去通知她的时候说过,皇上身子抱恙不肯请太医,他劝不动,请她想想办法,这样拖下去,担心皇上的身体会垮掉。 皇上是她在宫里的唯一指望,自然不能眼瞧着他讳疾忌医,所以她来之前就已经差人去请太医一同前来,此刻就候在殿外。 见她这样,南宫煜廷知道不让太医请脉,恐怕是不妥了,只好硬着头皮点点头,闭着眼睛头往后靠了靠。 南宫煜廷的默许,让旁边的小福子面上一喜,他就知道皇上宠爱怜妃,自然舍不得让怜妃担心,比自己苦口婆心劝要好使多了, 怜妃对小福子使了个眼色,小福子立马会意,去外头将候着的太医请了进来。 一阵仔细的请脉过后,怜妃急急问道:“常太医,怎么样?” 从脉像上来看,皇上是吃坏了东西脾胃不和,加上闹了整晚肚子有些虚弱,开几副药休息一天便可,常太医刚想说,却冷不丁瞧见了南宫煜廷已经睁开了的眼睛,里面有警告之意,常太医心里一紧,对怜妃笑笑拱手道:“娘娘放心,皇上不过是劳累过度了,受了些风寒,待微臣开几副药,再休息上一天,即可。” 旁边的小福子听到,心里云里雾里的,皇上明明是,皇上这是在为皇后娘娘掩饰?!想到这里,小福子立马低眉垂首,面上并无任何异样,好在他知晓轻重并未告诉怜妃皇上生病的缘由,只说身体不适。 只是他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皇后屡次惹怒皇上,皇上却从不责罚,连这次皇后娘娘分明就是故意为之,皇上还为她掩饰,只能说帝皇之爱,非常人能懂,他这个跟了皇上十年的人都搞不懂。 第40章 “有劳常太医了。”听太医这么说,怜妃放下心来,差人去跟常太医一起煎药,她自己则留了下来陪着。 药很快就熬好,送了进来,怜妃亲自接过,端到南宫煜廷面前坐下,柔声说道:“皇上,臣妾服侍你喝药。” “辛苦爱妃了,还是朕来吧。”不知怎么的,南宫煜廷忽然想起昨夜吴雅娴说的:臣妾有手有脚,不需要人伺候。在怜妃愣神的时候,从她手上拿过药碗,里面的汤药温度刚好,南宫煜廷仰头一口将整碗药喝下,面不改色的将空碗还给了怜妃。 “皇上,各宫娘娘来了,说是来给皇上请安。”守门的侍卫进来通报。 宫里的消息传得快,而且南宫煜廷也没有打算瞒,她们闻讯赶来,在他的意料之中,只是里面又有多少情真就不得而知了,南宫煜廷心里有了一丝期待:“让她们进来。” “臣妾/嫔妾给皇上请安。见过怜妃娘娘。”以挺着大肚的纯妃为首,一群莺莺燕燕进来,昭阳殿内的空气都变得带有各种脂粉的香味。 南宫煜廷,微微皱眉,一眼扫过,除了禁足的容妃,连还未侍寝的颖答应也在,就是不见罪魁祸首的身影,没良心的女人,心里暗骂一声。 不过这样也好,也好。 “都起来吧。纯妃你如今有身子,怎么也过来了?快坐下。”南宫煜廷关切的看了眼纯妃如今的肚子,杨嬷嬷立马扶着她家小主坐到了一边的坐榻上。 南宫煜廷如此的重视,连一旁的怜妃都有些侧目,看着纯妃一脸幸福的模样,她心里自然痛快不到哪里去,母亲说得对,无论再怎么得宠,有个孩子傍身总是最好的,就算以后皇上宠爱不在,起码还会念着孩子,情分终究不会淡。然而她想要的却不只是如此,她出身高贵,若得皇子,将来…… “皇上真是心疼纯妃姐姐呢,嫔妾幼时听闻家乡的妇人说,怀孕之人肚圆生女肚尖生子,瞧纯妃姐姐肚子尖尖日后定然会生个小皇子,皇上肯定会更高兴。”颖答应站在最后,巧笑嫣兮成功的将所有人的目光转到了她自己身上,包括南宫煜廷的。 颖答应的话并没有得到在场的任何嫔妃接茬,她们也是在来的路上碰见,才知道昨晚皇上破例纳了个御花园宫女做答应,自然都在心里瞧不起她的出身。 倒是怜妃,打量了颖答应一番,笑得温和的说道:“这位妹妹便是皇上昨儿新纳的颖答应吧,真是个巧嘴的可人儿。” “怜妃姐姐说笑了,嫔妾蒲柳之身,承蒙皇上不弃才有幸得以侍奉。”颖答应丝毫不露怯,落落大方的服身说道,那双含情的大眼睛却直勾勾的看着半靠在床上的南宫煜廷。 怜妃唇角一僵,很快又恢复,不等她说什么,南宫煜廷冷淡的开口:“好了,朕有些累了,你们都回去吧,怜妃留下。” 皇上都开口了,其他人自然不敢有什么异议,“臣妾/嫔妾告退。” 纯妃带头,有序的退了出去,一直沉默的梅嫔临走的时候,瞧南宫煜廷的眼神满是关切,只是很隐晦并没有明显的表露出来。 等所有人都走了,只留下怜妃,南宫煜廷才淡淡说道:“颖答应昨日来报朕你被容妃欺负有功,朕才允了她心愿。” 怜妃垂眸,又牵起一丝笑意对着南宫煜廷懂事的说道:“臣妾明白,皇上都为了臣妾,臣妾日后定然会好生照料。” 颖答应之事固然让自己不爽,可今日早上,皇上便颁旨晓誉整个后宫,她代皇后协理后宫,日子还长,要收拾一个小小的答应有得是机会。 “你明白就好,照顾了朕半响,你怕也是累了,回去歇歇吧。”见目的达到,南宫煜廷合上了眼睛,他也得好好补个觉,昨夜被肚子折腾得几乎一夜没睡。 吴雅娴起来的时候,只觉得喉咙发干,不用想她都知道,肯定是昨夜吃太多辣椒,为了整南宫煜廷,做了一桌子辣,她一个没忍住吃多了,如今可不就要上火喉咙干么,真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失算失算。 蓝衣也算是体贴,早膳只做了清粥小菜,即便吴雅娴嗓子有些不舒服,还是吃得很香,用过早膳过后,她自己写下了熬降火凉茶需要的药材,让橙颜去太医院去取。 这一去,一个多时辰都没有回来,吴雅娴放下手中看的医术书籍,有些不放心的对身边的翠衫说道:“橙颜怎么还没回来,莫不是出什么事了?” 翠衫闻言,掩嘴偷笑一点也不担心的说道:“娘娘宽心,想必橙颜那丫头与小秦太医聊得投机,一时间忘了时间也是有的。” “小秦太医?什么时候冒出个小秦太医?”吴雅娴来了兴趣,事关她的贴身多年的侍女,不得不多关心起来。 “小秦太医是新来太医院的,只是一直被太医院的那些老人欺负,他医术高超却被安排了个打杂的差事,有一回你让奴婢与橙颜去太医院取药材,橙颜看不过便帮过他一把才免了他被其他太医排挤出太医院,后来容妃当权有意苛待咱们宫里,每次去取药材,都是这个小秦太医暗中偷偷给取的,才免了咱们遭受太医的冷待,这一来二去,橙颜那丫头便与他熟络了起来,每每去了都会与小秦太医聊上几句。” “什么时候的事?”吴雅娴惊讶,她竟然一点都不知晓,每天看橙颜大大咧咧的样子,在这个事上,确实瞒得挺好,难怪每次外出,橙颜都抢着,若不是今天自己多问,恐怕还不知晓呢。 “大概月前”翠衫低头,她也知道瞒了主子,定然会不高兴。只是她也是最近才察觉,一直犹豫要不要说。 “此事还有谁知道?” 吴雅娴语气变冷,她不介意橙颜有心上人,只是一直瞒着自己,万一出个什么事,她也是最后一个知道,这样就算她有心要救只怕是晚了,这里是宫里,不是外面可以无所顾忌。 若是传出去,太医与宫女私相授受,有心人要处置,她倒是没有什么,大不了名声传出去不好些,她可以不在乎,可是却足够要了橙颜的命。 想到这里,吴雅娴就生气,气自己太过不关心自己身边的人,也气橙颜和翠衫隐瞒了自己。 “除了奴婢,就橙颜和小秦太医,并无其他人知晓。”翠衫越说越小声。 幸好幸好,不过现在没人知道,不代表以后别人不会察觉,吴雅娴冷眼瞧着翠衫,眼中染上凌厉的色彩,声音不大却带着阴骘的味道:“翠衫,是不是本宫太纵容你们了?” 翠衫闻言,赶忙抬眸见到了吴雅娴的表情,整个人都惊颤了起来,这样神情,小姐在四岁那年从夫人院落出来曾经出现过一次再没有了,却深深刻在了她们四个贴心伺候的人心里,一直到现在。也是从那时候开始,她们心里深深知道小姐远远不是表面上的安静,这些年小姐待她们极好,她们是敬畏的。 这个时候,翠衫知道,小姐怕是真的生气了,她立马扑通跪在地上,怯怯道:“一切都是奴婢的错,请小姐责罚。”她没有叫吴雅娴为娘娘,而是叫了小姐,她是真的害怕了,她怕小姐会不要她们。 “让刘嬷嬷与青黛进来伺候,你去廊下跪着,等橙颜回来也不用进来,与你一并跪着。” “是”翠衫心里松了口气,抹了把泪,走了出去,小姐肯罚她们说明此事小姐虽然生气却有转机。 小姐终究是心疼她们的,没有让她们跪在太阳底下,而是跪到廊下,避免了太阳晒。 刘嬷嬷和青黛进来,见到翠衫跪在廊下都一脸的惊讶,娘娘素来待她们极好,从未罚过她们,莫不是翠衫做错了什么事?不要说她们疑惑,连宫里的其他负责外头洒扫的四人见了都不免猜测。 “娘娘,翠衫……”青黛见吴雅娴阴着脸,有些小心翼翼开口,想为翠衫求情,虽然她不知道翠衫做什么惹怒主子,可是她们从小一起服侍主子,早已情同亲姐妹,见到翠衫下跪受罚,她自然心里不忍。 吴雅娴冷眼瞥了青黛一眼,青黛立马就闭上了嘴,不敢再多说一个字,主子这个眼神,让她明白,此刻不能为翠衫求情,想来翠衫定是犯了大错了。 “刘嬷嬷,一会你带着宫里牌子出宫一趟,我有些想母亲了,你代我出宫回去瞧瞧,顺便替本宫让吴家的人好好查查太医院的那个小秦太医的身份家世是否清白,查仔细了,一分一毫都不要放过。要是外人问起,你知道该怎么说了”吴雅娴语气恢复了往日的温和,她生气归生气,关乎橙颜的终身大事,不可马虎,她不希望自己身边的人所托非人受到任何伤害。 这些年来她们一直尽心尽力,吴雅娴是看在眼里的,她们都比自己要年长几岁,如今也是十八了,大好的青春年华,不该陪自己在宫里苦熬的,有喜欢的良人,嫁出去远离宫里的是非也是好的。 第41章 “老奴明白,娘娘是想夫人了差老奴回去瞧瞧。” “去吧”吴雅娴点点头,刘嬷嬷是母亲用老的人,做事老道极有分寸,她自是放心的。 自己不方便出宫,让刘嬷嬷见见母亲也是好的,想必刘嬷嬷也是记挂母亲的,毕竟她跟在母亲身边,一生未嫁。 橙颜回来见到翠衫跪在廊下,心里咯噔下,走上前,只听翠衫小声对她说道:“小姐知道了。” 以她们多年的默契,橙颜脸上一白,转身让芷兰将药拿去厨房给蓝衣后,便在翠衫旁边跪了下来,翠衫只是知情都被小姐罚跪了,她这个当时人更不能幸免。 “翠衫,都是我连连累了你,小姐她是不是很生气?”橙颜小声中带着哭腔,她不是存心要瞒小姐,实在是她怕自己一厢情愿,一时不知该怎么跟小姐说。 “我不要紧,要紧的是小姐,只希望她能消消气。” 闻言,橙颜脸上更加白,咬着唇没说话,豆大的泪珠一颗一颗的无声往下落,上次小姐警醒还犹言在耳,都是她的错。 若再来一次,她必得理他远远的,也不要被小姐赶走。 这次吴雅娴是狠下心来,一直让翠衫和橙颜跪到太阳下山,天色擦黑,她用过晚膳,才让青黛去将二人叫了进殿内, 殿门紧闭,她身边的四个侍女都在,吴雅娴看着跪在殿内的橙颜二人,冷声问道:“可知错了?” “小姐,奴婢知错了。奴婢不该隐瞒小姐,奴婢再也不见他了。”橙颜早已哭得双眼红肿,满眼的乞求。 吴雅娴看了,心里叹了口气,声音依旧没有温度厉声道:“本宫是为这个生气吗?看来你还是不知道错。本宫问你按照宫规,宫女与太医私相授受是什么罪?若是被有心人知道,只会因为你是本宫身边的人而置你于死地,你可知?” 看着橙颜的身子抖了抖,吴雅娴继续厉声道:“你是不该瞒我,若你有心于他,开始就该告诉我,我定然会成全于你,而不是背着我私下往来。” 吴雅娴语气虽然严厉,但是句句担忧橙颜性命,四人都听得明白,也知晓为什么小姐会如此生气让橙颜翠衫罚跪一下午了,同时她们心里也明白,日后有事定然不能隐瞒小姐,不然害了自己不说,说不定还会连累小姐,毕竟这里是宫里,不是将军府。 “小姐,奴婢知错了,小姐怎么罚奴婢都行,奴婢绝不会有丝毫怨言,求小姐不要赶奴婢走。”说完,橙颜一把抱住吴雅娴的双腿,哭得叫一个伤心。 弄得吴雅娴连气都生不起来了,好不容易将她巴拉开,无奈道:“本宫还没死呢,别嚎了。本宫什么时候说过要赶你走?” “啊?真的吗?”橙颜脸上挂满泪珠,有些懵。 看着橙颜这样傻愣愣的模样,吴雅娴已经不生气了,翻了个白眼道:“若赶你走了,那小秦太医估计是要记恨本宫,对本宫下药了。” “才不会,他不是那样的人。”橙颜下意识说道,在看到自己主子玩味的目光的时候,她一瞬间就红了脸,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 这样严肃的时候,吴雅娴自然不会取笑她,心里有种女大不中留的感觉,叹了口气语气缓和了说道:“我已经让刘嬷嬷回府帮你打听那小秦太医的底细了,若是家世清白,我会吩咐下去日后专门让他来为我请平安脉,观察一段时日看看他的为人,若是良人,我再去皇上那为你们讨个恩典,必不会委屈了你,只是有一点,不准你们在私下见面往来,听到没有?” “是,谢小姐。”这回橙颜是喜极而泣,心里对吴雅娴更是感恩到了极点,她实在没想到小姐会为了她的事情如此费心。其他三个也为橙颜感到高兴,她们小姐是天底下最好的小姐。 “行了,蓝衣你带她们下去吃饭,今晚就不用过来伺候了” 自从怜妃协理后宫,对人对事都是宽仁待下,宫里的人无一不称赞她仁德,对于吴雅娴她也是毕恭毕敬的,没有丝毫的怠慢之意,让任何人都挑不出一丝错处来。 刘嬷嬷带回来的消息,小秦太医家世清白并无什么不妥,也不曾和宫里的人有过什么牵连,吴雅娴亲自开口向太医院要人,命小秦太医为凤和宫的专职太医,认命太医本就不是什么大事,没有引起过多的关注,宫里后妃历来多有专职太医,皇后有个专职太医更是平常,除了某些有心人。 “怜妃姐姐,你说皇后亲自去点了个太医,会不会有什么内情?”赵良媛和花贵人在怜妃宫里闲聊,说起了这事。 此事她也知道,怜妃连眼皮都没抬,说道:“能有什么内情?若是有,换做是你会如此挑明要人吗?暗地里寻个由头提拔不是更好?想来就是想在宫里收个太医为己用罢了,其他太医都是宫里老人,想要收为己用不容易,新来的人没什么根基,好听用。” 那个秦太医她也让人调查过,家世清白没什么可利用的,既然现在是皇后身边的人,她倒是好防备。 “容妃最近如何?”对于这个打了自己脸的人,怜妃自然是不会忘记。 赵良媛与花贵人对视一眼,赵良媛说道:“如今容妃宫里很是安静,也听不到她闹腾的声音,长禧宫门口的侍卫是皇上身边的人,嫔妾也打听不出什么。” “罢了,左右她还是在禁足,皇上更是没有要将她放出来的意思。倒是那个颖答应,看着就不会安生的主,如今也静悄悄的。” 自从那日在皇上寝殿见过之后,她就再没见过颖答应,怜妃自持身份,自然不会去上门找不痛快,传到皇上那更是对她不利。 “颖答应,不过是身份低贱的宫女出身,怜妃姐姐如今在宫里最得圣心,又大权在握,想来她是怕了,不如嫔妾去瞧瞧她?”一有机会,赵良媛自然不会错过,虽然看不上颖答应,却也自告奋勇。 一直沉默的花贵人,这个时候却不赞同道:“依嫔妾看,还是不要贸然前去得好。知己知彼,方能一击必中,再没知晓对方意图之前还是静观其变,左右皇上对她并不上心,一次也没让她侍寝过,充其量也不过是有名无实的答应罢了,还不值得怜妃娘娘你上心。” 怜妃仔细思量,赞同道:“你说得也没错,且晾凉她。” 朝堂上风云不断,自己亲舅舅和容妃一家已经拧成一股绳,权势日益强盛,在朝堂之上隐隐有冒头之势,还好容妃至今没有子嗣,否则他们恐怕是要开始议论立太子之事了。 外有他国俯视耽耽,内有明里暗里的隐患,他这些年的纵横谋划,虽赢得吴家顾家的支持,却还不能将整个朝堂把控在掌中。近年来自然天灾不少,拨出去的赈灾的银子流水般出去,成效却不佳,他已经暗中派人去查探,只是暂时还没消息传来。有些事情急不来,看来得来年开春大选之后,他要亲自前往瑶山之颠举行祭天以安抚民心。 “对了,容妃虽然禁足,该有的用度还在,太医院可有按时送雪花膏去?”南宫煜廷背着手走在下朝前往勤政殿的宫廊中。 “送了,前几天送过去的。”跟在他身后的小福子回答道,雪花膏是从王府的时候,皇上亲自命人按照宫里雪花膏的旧方重新调配而成,据说比旧方更加养颜,一直赐给容妃宫里用着,从不间断。 据说容妃一直肤白胜雪,容颜不改就是用了这雪花膏的缘故,容妃一直都爱不释手,如今容妃禁足,皇上还记挂着,想来还是念着对容妃娘娘往日的情分的。 “嗯,容妃素来爱惜容貌,可别叫她伤心了。”南宫煜廷眼里丝毫没有波澜,若仔细看就会发现,他幽深的眼眸中没有丝毫的关切爱惜之意,应该说他眼里一直都是如此的幽深冷漠。幼时的经历,让他比谁都懂得忍耐隐藏。 “是,奴才知道了。” 回到勤政殿,南宫煜廷屁股还没坐热,外头有人禀报,小福子立马出去查看,进来的时候,小福子回禀道:“长禧宫守门的侍卫来禀报,说容妃娘娘抄写了几卷经书,因在禁足,想让人送到宫里的清华殿去焚烧为皇上和太后祈福。侍卫一时拿不了主意,特来请示皇上。” “哦?经书可带来了?”南宫煜廷挑眉,唇角勾起一丝幅度,有意思容妃性格他是知道的,如今却也能静心抄写起经书来,看来这顿禁足没白费,有长进。 “带了”小福子将几卷经书呈上 南宫煜廷随意拿起一卷打开,里面是手写誊抄本,墨迹还没干透,里面的字迹娟秀,看来是下了功夫的,誊抄的还是地藏菩萨本愿经,有祈福消灾,求顺遂之意。南宫煜廷看了几行便合上,丢还给了小福子。 “既然容妃如此有心,就允许她去清华殿一趟,祈福完立马回长禧宫。” 第42章 “是,奴才这就去告诉外头的侍卫。”看来皇上也被容妃的经书打动了,想必要不了多久,便会取消容妃的禁足,小福子心里想着,脚步加快了些。 容妃抄写经书为皇上太后祈福的消息传开,梅嫔放下字帖,容妃与她斗了多年,什么样的性子,她最清楚,能想到这招,也是不容易,想必要不了多久她就会被放出来,到时候宫里的宁静又打破热闹起来。 “怜妃姐姐,依嫔妾看,容妃这分明就是做戏给皇上看呢,你可要想办法阻止下呀。”赵良媛在怜妃宫里抱怨,她自然是十分不愿意看到容妃被放出来,她位份低,见了容妃也只有卑躬屈膝任她欺负的份。虽然跟在怜妃身边这段日子,皇上比以前去看她次数多了些,可是也只是单纯的看看,并没有实质的改变。 “你怎么看?”怜妃没有接赵良媛的茬,而是看向沉默少言的花贵人,她看得出来,花贵人远远要比赵良媛心思深。 花贵人微微一笑说道:“容妃为皇上太后祈福是好事,娘娘若是从中阻挠,恐怕是落人口实,依嫔妾看,娘娘非但不要阻挠还要在皇上面前大力赞扬,一来更显娘娘贤德大度,二来皇上更会感念娘娘你之前所受的委屈,即便将容妃放出来,也不会过于宠爱。” “嗯,你倒是说得没错。”怜妃满意的点点头,只有容妃出来才有错处可寻,总比容妃一直躲在长禧宫不出来容易对付,皇上能原谅一次,那两次,三次呢?她本无意对付容妃这么快,只是容妃处处针对,不先将容妃料理,她很难安下心来筹谋后位。 赵良媛见花贵人比自己在怜妃面前更加受用,心里有些落寞,却没有再开口,却被怜妃看在了眼里。 “你们两个也是伺候皇上的老人了,等过些时候,本宫寻个由头向皇上进言,晋一晋你们的位份,也不枉咱们姐妹一场。” “嫔妾谢怜妃娘娘,嫔妾等必会铭记娘娘的恩德。”赵良媛和花贵人,听怜妃这样说,自然是喜出外望,她们跟着怜妃不就是图出头之日么,只要位份上去了,她们的好日子也就不远了。 尤其是赵良媛,什么都表现在脸上,花贵人倒是平静得多,怜妃见此微微一笑,很是和善。 用过午膳,吴雅娴见外头太阳不算太晒,到后殿园子里打理她种的花草了,忙活了大半个时辰,感觉汗水有些打湿了背部,黏黏的极是不舒服,便回到了殿内里沐浴更衣了一番,她刚坐下,喝了口蓝衣新榨的果汁,秋日里水果最多,个头又大又甜,用来榨汁正好。古代版的研磨过滤榨汁的方法,还是吴雅娴闲来无事捣鼓出来的,经过反复试验,可以榨一些水分多的水果,比如橙子西瓜葡萄等等。对于芒果那些就不好使了,不过她可以将不能榨汁的水果都烘晒成干,放罐子里,当零食吃或者泡茶喝。 橙颜从外头进来,拿起桌几上的扇子,轻轻为吴雅娴扇风道:“娘娘,长禧宫那边有动静了,听说容妃亲手给皇上太后抄写经书祈福,皇上还特意准许她前去清华宫菩萨前焚化,你说皇上是不是打算取消容妃的禁足了?”她心里自然是一万个不乐意见到容妃被放出来,担心容妃出来之后会继续为难她们凤和宫为难主子。 吴雅娴自然知道她的担忧,不过担忧无用,该出来的总会出来的,“放心吧,如今协理后宫的是怜妃,容妃为难不了咱们了。她们之间的恩怨要比我们深,要忧心的也轮不到你。” 该是怜妃她们,她就安心呆在宫里看戏就好了,吴雅娴倒是一脸的轻松。 “可不是”一旁的翠衫也附和道 “要说容妃在宫里承宠多年,虽然没有一儿半女,可是多年情分皇上总归是记挂的,哪里会一直禁足,容妃能想到为皇上太后抄写经书,皇上知晓了自然会心软。就算出来了,该担心也是怜妃。” “说得也是,难怪上次奴婢去取药,耽搁了时间也是因为常太医他们忙着为容妃研制雪花膏,一时腾不出时间来取药。当时奴婢还纳闷呢,为什么容妃禁足了,太医院的常太医还如此尽心亲自为容妃调配养颜的雪花膏呢,原来皇上还记挂着,并未彻底对容妃厌弃呀。”橙颜焕然大悟道。 原本只是两人闲聊的话语,吴雅娴听在耳中却上了心,雪花膏是宫里寻常的养颜膏,按理说用不上太医院的太医亲自调配,更何况常太医可是太医院的院判,世事反常必有妖。 正想着呢,芷兰从外头进来服身道:“娘娘,秦太医来给娘娘请平安脉。” 吴雅娴回过神,揶揄的看了橙颜一眼,淡淡道:“让他进来。” 等芷兰出去,吴雅娴才打趣说道:“秦太医三两天便来一次,也太勤了些,恐怕醉翁之意不在请脉上吧。” “娘娘,你说什么,秦太医自然是为了娘娘身体着想。”橙颜红了脸颊,声音低如蚊蝇,恨不得将头埋在地上,再也不抬起。 说笑间,秦太医拿着药箱进了来,向橙颜温柔一瞥,才跪下行礼道:“微臣见过皇后娘娘,微臣来给娘娘请平安脉。” 他的小动作,自然是被吴雅娴看在眼里,秦太医是对橙颜有情的,眼神是做不得假的,“秦太医有心了,起来吧。”正好她也有事要问他。 认真为吴雅娴请脉过后,秦太医退后说道:“皇后娘娘身体康健,只是果汁喝多易凉,皇后娘娘还是少喝些。”桌几上的那杯未喝完的水果汁,他也瞧见了,才多嘴提醒一句。 看他做事进退有礼,吴雅娴也有些相信他的人品了,点点头说道:“你是个有心的,本宫有一事不明,想问问秦太医。” “皇后娘娘请问,微臣定知无不言。”秦太医躬身垂首,丝毫不敢怠慢。橙颜都告诉他了,他能有今日的地位,多亏了皇后娘娘的提拔,他感恩于心,更何况他如今还心系橙颜,自然更加恭敬。 “听闻容妃的雪花膏是常太医亲手调配,想来是效果很好,本宫也想取些来试试。”吴雅娴随便寻了个借口,她用的所有护肤的东西,都是她亲手调配,不需要用宫里的养颜药膏。 翠衫和橙颜听了,虽奇怪也没有多言。 “皇后娘娘想要,微臣本该奉上,只是听常太医说,这是皇上特意给容妃娘娘使用的,恐怕……” 秦太医没有多说下去,吴雅娴也明白,说道:“那你可有办法为本宫探听下那雪花膏的配方?” 秦太医略略思索道:“微臣尽力。”同在太医院,常院判他自然熟悉,对他的一些行为习惯也有所了解,他可以寻个机会看看雪花膏的配方也未尝不可。 “好,你先去吧,悄悄的。” “微臣明白,微臣告退。” 吴雅娴转头对橙颜道:“橙颜,替本宫送送秦太医。” 橙颜红着脸点点,与秦太医一并出去了。 殿内只剩下了翠衫和吴雅娴两人,这个时候翠衫忍不住道:“娘娘是觉得雪花膏有问题?” 吴雅娴摇摇头,有没有问题现在还未可知,她只是奇怪罢了。距离中秋已经过去月余,宫中一直风平浪静,究竟是那幕后之人沉得住气还是对方根本不是宫中之人寻不到机会? 想到有这个可能,吴雅娴一下子就紧张了,她怎样无所谓,主要是宫外的家人,她有些不放心。 “翠衫,皇上在哪里?”这还是吴雅娴第一次主动问起皇上,翠衫一愣,说道:“这个时辰,皇上估计在昭阳殿或者怜妃那。”其实她也不是很清楚,皇上不常来凤和宫,主子好像也不待见皇上,她自然也没对皇上的事太上心。 吴雅娴迟疑了下,安奈不住心里的担忧,起身说道:“去昭阳殿。” 若不在,再让人去怜妃那请人。 吴雅娴只带了翠衫一人带路,一路畅通。到了昭阳殿门口,正撞见小福子从里头出来。 “呦,奴才见过皇后娘娘。” “皇上呢?”吴雅娴问道 小福子不敢怠慢,笑着回道:“皇上刚起身,奴才正准备叫人进去给皇上更衣呢。”说着小福子识趣的退到门边,让吴雅娴进去。瞧皇后行色匆忙的样子,想必是找皇上有事。 “你在此等候。”吴雅娴吩咐翠衫一声,独自抬脚进了去。 里面南宫煜廷一身雪缎寝衣坐在床边,手指揉着眉心,显然是刚午睡醒的样子。 听到有人走进来,他头也没抬冷声命令道:“给朕更衣。” 然而来人并未动,还站在原地。南宫煜廷不耐烦的抬头:“你聋……你怎么来了?” 看到一身红色裙装脂粉未饰,依旧明艳不减的吴雅娴,南宫煜廷愣了下。 “臣妾有事,见过皇上。”吴雅娴服身,直接说道。昭阳殿她还是第一次来,里面的布置无一不透着男人的气息,简单大气又透着沉稳,大部分以黑色为主调,显得冷清压抑。 “何事?”或许是刚睡醒的缘故,南宫煜廷声音低沉独有磁性,就像发酵多年的老酒有自己独特的韵味,总之听在耳中非常好听。 第43章 吴雅娴心略略放松下来,说道:“皇上可查出中秋夜的幕后之人?” 她只是随口一问,她心里清楚肯定没查到,不然不会如此安静,多少都会有点风声。她来此的目的也不是这个。 “皇后怎么问起这个来了?”南宫煜廷直勾勾看着吴雅娴,她怎么如此上心? “中秋当日,臣妾无心的提醒让幕后之人计划失误未得手,臣妾担心对方会记恨上臣妾,如今已月余,对方一直迟迟未动手报复,臣妾猜也许对方不是宫内之人不方便动手,可是臣妾父母兄长在宫外,臣妾担心对方会对他们动手报复,特来告诉皇上派人暗中护臣妾家人的安全,或许在对方动手之前有些线索,能查出幕后之人。”吴雅娴说出了自己心里的担心,亲人是她在这世上唯一的软肋。 原来是为这个,南宫煜廷勾唇:“你是在求朕?”辣椒的事,他还记着呢。 “臣妾不是在求,而是告诉,相信皇上也不会希望看到吴家出事吧?!”吴雅娴丝毫没有求人的姿态,她猜测就算南宫煜廷忌惮自己父亲的兵权和影响力,也不会蠢到看着吴家出事,不然吴家早就没了,她也用不着奉旨进宫。 吴雅娴只是猜对了一半,南宫煜廷的确不希望看到吴家有事,但却不忌惮,不然当初他也不会为了不娶吴雅娴而长跪勤政殿闹得沸沸扬扬。准确来说是先帝和太后忌惮,然后还千叮咛万嘱咐想让他也忌惮。 吴家世代忠良效忠大随,从未有记载过吴家异心叛乱,这个他很小的时候,便从先皇后他的母后口中,那时候他的母妃如今的太后还是个朝不保夕的嫔妃。 母后是他见过最善良宽和高贵的人,按道理吴雅娴是她亲侄女,脾气秉性应该多少有些像才是,可事实是吴雅娴容貌脾性却无半点相似。开始他以为他这个皇后会如母后般性子软弱好欺负,那样他就按照答应母后的事,按他制定的计划行事。可是新婚当夜,她的表现镇定自若还和自己谈条件,还心思深的小算计自己,那时候他又以为她和宫里那些女人一样精于算计,为恩宠富贵不择手段,可大半年过去了,她安静的呆在凤和宫,从不惹事,貌似也不是那样的女人,以至于南宫煜廷现在都搞不懂他的皇后究竟是怎样的女人,是他从未见过的会种菜钓鱼的不一样的高门贵女。 把这样的女人留在宫里,会不会给黑暗的宫里添一点色彩?他的计划中第一次出现摇摆。 见南宫煜廷不说话,定定的看着自己,吴雅娴以为他在权衡利弊,说道:“事,臣妾已经说清楚,做不做全凭皇上,臣妾告退。”也不等他开口,直接转身走了。 她相信只要南宫煜廷不蠢就会好好考虑她说的话,不过为了以防万一她还是要修书给父亲告知,好早有防备。 吴雅娴走得干脆,南宫煜廷挑眉,她就如此笃定自己会让派人去盯着?是说她聪明还是心大? “暗影,去安排几人盯镇国将军府,有可疑之处即刻向朕汇报,还有通知军中的人也多留意下吴家父子的安危。”南宫煜廷对着殿内某暗处轻声说道。 话落没多久,小福子就带着几个小太监进来伺候南宫煜廷更衣梳洗。 “方才怜妃娘娘差人来问皇上今晚可要去用晚膳?”小福子说道。 南宫煜廷背对着他更衣,眼里丝毫没有波澜的说道:“去” “是,奴才这就去回禀” 怜妃身边的兰心还侯在殿外,自然是瞧见了吴雅娴从殿内出来。 回到甘露宫自然少不了向怜妃报告,“可知道她去昭阳宫有何事?” 怜妃有些意外,她一直以为皇上是不待见皇后的,毕竟她打听过,皇上除了大婚,基本没有在凤和宫留宿过,皇后的态度她也一直摸不清,不哭不闹安静的待在凤和宫中极少外出,今儿居然主动去了皇上的昭阳殿,怜妃心里没来由的不舒服。 “这个,奴婢就不知了”兰心为难,昭阳殿都是皇上身边的人,她一个小小的奴婢,怎么能问出什么。 怜妃思来想去,宫中近日也没听闻有什么事,想必是皇后不甘冷落找皇上诉苦也不一定呢,在她看来宫中的女人都该围着皇上转为了恩宠争斗。 “罢了”左右皇后没有留太久,更没有侍寝,这样就不会有嫡子,日后才好对付。 吴雅娴回到凤和宫的时候,见秦太医已经在宫里等候了,她有些意外,没想到秦太医办事效率还挺高的,这么些功夫就探听到了雪花膏的配方。 不过观秦太医凝重的神情,估计结果不太好。 “微臣见过皇后娘娘”秦太医见吴雅娴回来,赶忙行礼,凝重的神情不改。 吴雅娴坐下,见殿内除了自己身边的翠衫和橙颜之外并无他人在,才淡淡开口道:“秦太医无须多礼,可是瞧出什么端倪了?” “娘娘睿智,微臣回到太医院的时候,趁常院判上如厕的功夫,见左右没人便从他桌下抽屉翻找到了雪花膏的配方,微臣对药方有过目不忘的本事,悄悄将配方自己默写了一份,娘娘你瞧就是此配方。”秦太医将一张他默写的配方纸张递给了吴雅娴。 吴雅娴接过,仔细看了眼配方之后,眉头微皱,这配方有美白养颜之效不假,只是里面多了麝香跟红花,二者只用其一若是经脉闭塞之人都无事,可是这二者相加…… 秦太医见吴雅娴盯着药方久久不语,以为她没有看出其中的端倪,开口解释道:“娘娘,你看那药方中的红花与麝香这两味药本不该出现在这配方之上,红花有活血通径、散瘀止痛之效,与麝香相加活血通经之效更甚,若是用于淤血体质,有治疗不孕之效。若是用于常人,久了就会亏损气血难以有孕。” 秦太医说的这些,吴雅娴都明白,是药三分毒,凡是过量总会没有好处,更何况容妃日日涂抹于脸上,天长日久吸收再微量也足够损伤了她的根本,恐怕此生她都不会有怀孕的可能了。虽然心中有了定论,吴雅娴还是问道:“也许容妃是严重的淤血之体,需要用大量的红花来改善也不一定?” 秦太医沉默片刻,很肯定说道:“想必娘娘也听说了,雪花膏是容妃在王府的时候就开始使用的,多年下来再严重的淤血之体也早已治愈,更何况淤血之体的人,只需要将红花熬水服用,一月之内便能好,根本无需加入雪花膏中日日涂抹,更何况有麝香加入更是增强了红花的药性,如此剂量,常年累月下来,使用之人必然是绝了有子嗣之可能。这药还是皇……”说道最后,秦太医不敢往下说,光是想想,他就感觉后背发凉,他怎么都没想到结果居然会是这样的。 吴雅娴也没想到,动手的人居然是他,这是为何若是不喜欢可以不纳,为何表面上盛宠多年,于容妃是这样,那如今他将之放在心尖之人的怜妃呢?是真心还是假意? 她一直以为后宫只是女人之间的争斗,没想到,皇上也牵扯其中,那其他人更是有可能,她需要好好想想,吴雅娴觉得自己的手脚有些凉。 “此事你就烂在肚子里,谁都不能告诉,还有你们两个。”吴雅娴认真叮嘱秦太医道,还不放心的看向翠衫橙颜二人,让她们不要对任何人说。 “微臣明白”“奴婢明白” 她们都是知晓分寸的人,事关皇上,给她们一百个胆子她们也不敢往外说的。 “都下去吧”吴雅娴无力挥挥手,她此刻需要好好想想,不知道就算了,如今她知道了,别人她管不着,可是她断然不希望自己也在南宫煜廷的算计之中,起码她的健康不能轻易让人算计了去。 所有人都退了出去,殿内安静下来,吴雅娴背对着光,眼睑低垂,陷入沉思。宫里人人可以算计,南宫煜廷作为皇上自然也可以算计,当初他娶自己是迫于先帝还有吴家的地位,而如今毁掉一个女人做母亲的权利又是为何?她不相信古人也懂近亲通婚生下的孩子会不好的理论,容妃是太后的表侄女,他的表妹,他也能下得去手,只能说明他不想带有容妃血脉的孩子降生,难道他也像防着吴家一样防着容妃背后的曹家?朝堂之事她不懂,也没有过多关注,看来得找个知道朝堂事的人打听下就知道了。 好在她自己与南宫煜廷虽然成婚却没有实质性的关系,不然保不齐他也会如此对付自己,宫里妃嫔的明枪暗箭她已经够烦的了,如果加上一个深藏不露又冷血的南宫煜廷,想想吴雅娴就觉得头皮发麻。她一直都觉得南宫煜廷不简单,也一直与他保持着距离,如今也算是见识了。 容妃带着倚翠身后跟着侍卫到了清华殿为皇上和太后焚化经文祈福,侍卫守在殿外,她带着倚翠进入到里面,见到里面已经站着一个窈窕的背影。 第44章 颖答应带着如月等在清华殿,听到身后响动,知道要等人来了,颖答应转身,见到了前来焚化经文的容妃,近半个月的禁足倒是让容妃看起来憔悴不少,想必是天天困在长禧宫焦急上火所致吧。 “嫔妾拜见容妃娘娘。”颖答应面带微笑,向容妃行了一个嫔妃大礼。 “你是谁?”容妃冷眼瞧着,并不曾见过宫里有这号人,看她的打扮是答应的规制,大眼睛瓜子小脸的,倒是有几分姿色,想来是在她禁足期间皇上纳的新人了。自己禁足别人却爬山了皇上的龙床,容妃想到这里,看眼下跪在地上的女人就越发不善。 “嫔妾是答应苏氏,是皇上前些日子封的颖答应。当日在御花园之事是嫔妾到勤政殿告诉的皇上。”颖答应回答得乖巧实在,这件事容妃日后总会知晓的,与其让她从别处听说,还不如自己告诉她。 “是你。”她说皇上怎么来得如此巧,原来是这个贱人在背后通风报信,想到这里容妃就怒气四起,走上前就要给颖答应一巴掌,却被身边的倚翠拉住了。 “娘娘,息怒啊。” 容妃想甩开倚翠的拉扯,奈何倚翠抱着得死死的:“你拦着本宫做什么,给本宫起开。”她今日就要给当日害她的贱人好看。 “娘娘,这里是清华殿,菩萨真人安静所在,不能动手啊。你忘了吗?你尚在禁足,若是打了颖答应,传到皇上耳中,皇上肯定会怪罪的。”倚翠苦苦劝道。 提到皇上,容妃冷静下来,甩开倚翠对着颖答应恨恨道:“今日就便宜了你,别以为你攀上怜妃得到答应位份,本宫就奈何不了你。” 见到容妃没有要动手的意思,颖答应跪在地上抬起头,丝毫没有惧怕的意思,笑着开口说道:“想是娘娘误会了,嫔妾可没有攀附怜妃。如今是太后娘娘叫嫔妾过来告诉娘娘,让娘娘宽心,太后娘娘已经将娘娘的处境告知曹大人,想必很快娘娘就不必禁足了。” “姑母?你是姑母的人?”容妃有些不信。 像是看出容妃的怀疑,颖答应不紧不慢的说道:“若是娘娘不信,大可以等禁足过后去问问太后娘娘。嫔妾只是一介宫女,出身微贱,若是想在宫里活的好,自然是要依附太后娘娘和容妃娘娘的。” 听她这样说,容妃眼里划过一丝轻蔑,原来是个宫女出身的低贱之人,这样的出身即便身为嫔妃也是不受人待见的,就算她是姑母的人,“你陷害本宫的事,别以为本宫会放过你。” 这半个月以来,她日日寝食难安,还要为了复宠日日抄写经书,她所受的罪,不是对方挑明身份一两句话就能算的。 “娘娘说错了,陷害娘娘的人是怜妃,嫔妾不过是报信的,若非怜妃步步激怒娘娘,娘娘你也不会对她动手啊,归根结底怜妃是故意的。嫔妾若不借此,恐怕嫔妾到现在还是御花园侍弄花草的低贱宫女,怎么有机会能到太后和娘娘跟前侍奉?再说嫔妾还知晓件容妃娘娘感兴趣的事。”颖答应口齿伶俐,几句话就将所有责任全部推给了怜妃,摘清楚自己。 “何事?”容妃好奇的问道,方才的话,她听着好像有几分道理的样子,脸上的神色也缓和了几分。 “若娘娘,不计较之前嫔妾所犯的错事,嫔妾自然知无不言,日后也会死心塌地追随娘娘左右,献上一点绵薄之力。”颖答应聪明的趁机提出要求。 既然她口口声声说是姑母的人,虽然出身微贱,能得姑母青眼想必也有她的过人之处,如今赵良媛和花贵人那两个贱人是与怜妃沆瀣一气了,自己这边多个帮手未必不是好事,容妃在心里权衡了一番,说道:“若你的消息有用,本宫自然不会计较,起来说话吧。” “嫔妾谢容妃娘娘。”颖答应一笑,头在地上磕了下,才站起身来。附在容妃身旁耳语道:“娘娘恐怕不知道,皇后与敏亲王有私。” “六王爷与皇后?”容妃惊呼出声,心里更是又喜又惊。她本就不喜皇后,皇后的位置也不该是吴雅娴能坐的,如今听到这样劲爆的消息她怎么能不欢喜呢,只是:“你怎么知道?” 知道她会这么一问,颖答应笑笑说道:“怜妃进宫当日,皇上设下家宴,那时候嫔妾还是御花园的宫女,那天晚上正好是嫔妾到御花园掌灯,见到皇后与六王爷在清渠池旁凉亭相会,你想,夜深人静,孤男寡女的能有什么好事?” 估计颖答应当时是瞎的,吴雅娴身边明明带侍女和嬷嬷,六王爷身边也跟了随从,硬是被她说成了孤男寡女了。 “还有这么回事。”容妃笑了,“本宫这便去告诉皇上。” “娘娘,此事虽然是嫔妾亲眼所见,可是却无证据,你要是现在告诉皇上,恐怕皇上也不会轻信,反倒是打草惊蛇,到时候皇后反咬一口说你污蔑可就不好了。”要知道污蔑皇后可是大罪。 “那你告诉本宫这些是为何?”容妃瞬间觉得有种被耍的感觉,脸色又不好起来。 颖答应心里不屑,面上却笑着解释道:“娘娘,此事虽然现在没有证据,不代表日后也没有证据呀。即便没有,咱们也可以制造证据,让皇上亲眼所见。只是当务之急是让娘娘从长禧宫出来,眼瞧着就快要到一年一度的秋狝了,若娘娘不提前想办法出来,可是要错过了,到时候恐怕满皇城的人都知道娘娘你失了皇上的宠爱。”容妃如果不是出身好,就凭她那心机,自己根本不必要费心巴结,连她身边宫女都不如的草包。颖答应心里就是再嫌弃,想到她自己出身,还有太后的威胁,为了能过生锦衣玉食的生活,她必须姿态卑微笑脸逢迎容妃。 “你有办法?”容妃被她这样一说,心里也着急起来。她可不要被满皇城人的耻笑。 “自然是有的。”颖答应附在容妃耳中又是一阵耳语。 回宫的路上,容妃小声问倚翠:“你说那个颖答应可靠吗?” 倚翠略微思考下说道:“娘娘,既然她敢说是太后的人,那必是错不了。至于可不可信,看看她这次出的主意奏不奏效便知。” 容妃被禁足的这段之日,曹家每每有奏章上表,都会明里暗里的问及容妃安好,南宫煜廷每每看到也是烦不胜烦,处罚后妃是他后宫之事,曹家仗着有些功劳,打着爱女心切的幌子,干预起他后宫的事来了,也不知道反思下他家女儿犯了什么错。如今连舅舅也上奏章为容妃说情,天下百姓之事他们不关心,眼睛只盯着他的后宫,他们两家联合起来向他施压,南宫煜廷恨不得将手里的奏章撕碎甩他们一脸,可是最后他还是忍住了,现在还不是发作的时候,他担心会有人乘乱谋位。 正当南宫煜廷有气发不得,又忍了回去的时候,小福子匆匆从外头进来,躬身禀报道:“皇上,长禧宫侍卫传话来说,容妃娘娘在抄写经书的时候晕倒了。” 晕倒了?这么巧,曹家和舅舅的问安奏章才上来,她人就晕倒了,若说他们没有暗中往来消息,他倒是不信。 好,好得很,南宫煜廷心里冷笑连连,脸上却是关切的神色:“取消容妃禁足,快传太医给容妃医治,朕晚些过去看看。” “是,奴才这就去传。” 当晚,南宫煜廷带人去了长禧宫,刚进到殿门口,就见到一身素色衣裙,卸下所有钗环打扮十分简素的容妃迎了出来,她白皙的脸上略显病态。 “臣妾,给皇上请安。”容妃声音轻柔,病弱的样子找不到一丝昔日的跋扈。 “快起来,太医不是说你病了,怎么不好好休息。”南宫煜廷将容妃扶起来,满是关怀责备,揽着她的肩往里走。 “臣妾醒来,吃过太医开的药,已经好多了,原不是什么大病,就是太思念皇上了。” 南宫煜廷在殿内坐榻上坐了下来,说道:“朕听太医说你是劳心耗神过度,想必是日夜抄写经书累着了,日后你便好好休息,就不要费心耗神抄写了。” 见南宫煜廷的态度对她还是淡淡的,容妃跪在他膝边,双手趴在他膝上抬起白皙的脸蛋,凄苦的悔悟道:“皇上,臣妾错了,臣妾不该对怜妃动手,臣妾当初是听到她们在背地里编排臣妾,实在气不过,才打了怜妃,是臣妾不好,皇上不要生琦儿的气可好,琦儿错了。还记得琦儿进宫初见表哥是时候,时常缠着表哥玩,表哥将琦儿纳入府的时候,也时常陪着琦儿教琦儿骑马打猎,琦儿只是太在乎表哥了,害怕有一天表哥会厌弃琦儿,才嫉妒表哥对怜妃的好,琦儿错了,表哥贵为皇上,日后佳丽万千,是琦儿小气了,日后琦儿会学着宽容大度,表哥不要生气了可好?” 容妃说得情真意切,眼圈都红了,配上她素衣墨发,显得更加娇弱惹人心生恻隐,南宫煜廷记得初见容妃的时候,她神采飞扬无忧的样子,心里有一瞬不忍还有歉疚。 伸手将她拉起来,南宫煜廷的语气变得温柔:“琦儿,过去的事就过去了,你的身子弱,朕没生气。” “真的吗?”容妃顺势一头扎进南宫煜廷的怀中,紧紧抱着他带着哭腔说道:“表哥真的不生琦儿的气?” 南宫煜廷轻轻抚过她如墨的长发,轻声说道:“真的,朕什么时候骗过你?” 容妃闻言,埋在南宫煜廷胸前的脸上勾起一丝笑意,继续哭求道:“那,皇上今晚不要走了好不好,留下来陪琦儿。” 南宫煜廷垂下眼睑,抿唇不语,容妃趁热打铁,摇晃了下南宫煜廷的手臂,撒娇道:“皇上,好不好嘛,皇上”声音娇羞婉转。 最终,南宫煜廷勾唇,笑得温柔低声应允道:“好。” 第45章 皇上留宿长禧宫,容妃复宠的消息次日在整个后宫传开,不过这回容妃似乎学乖了,比以往要低调多了,既没有来找凤和宫的麻烦,更没有与甘露宫针锋相对,宫里风平浪静得有些像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 十月中旬,一年一度的皇家秋狝,在都城郊外的皇家围场举行,后妃随行的名册出来了,由南宫煜廷身边的小福子晓谕后宫。 吴雅娴身为皇后,自然是不可或缺的。虽然她本身并不想去,但是想到父亲母亲哥哥他们应该会在,所以吴雅娴打消了装病不去的念头。其他的随行妃子也就三个,怜妃,容妃还有一个让谁都没有想到的颖答应。 怜妃是南宫煜廷的宠妃,容妃也是他的旧宠复位,带上无可厚非。吴雅娴听着小福子念的随行名侧,心里有些不小的意外,颖应答她隐约听橙颜提过,听说是不受宠,怎么这次也有她? “颖答应?” 小福子闻言微微一笑说道:“回皇后娘娘的话,容妃向皇上请示想让颖答应跟在她身边伺候,皇上答应了。” 原来如此,看来颖答应是投靠容妃了,吴雅娴点点头,又问道:“梅嫔怎么没在册?”自从她入宫以来也快半年了,所有嫔妃多少都有动静,唯独一人梅嫔一直安分守己,对她也是礼数上最恭敬的,因此吴雅娴才多嘴一问。 “梅嫔抱恙,自请留宫休养。”小福子恭敬的笑着回答道。 抱恙?既然这样,吴雅娴也没什么好问的了。其实随行的名册有谁,于她而言并没有半分影响。 秋狝来回也不过数日,吴雅娴并没有觉得有什么好准备,只吩咐翠衫她们一切从简,刘嬷嬷年纪大了留她和芷兰她们在宫里照应,这次她只带上翠衫她们四个贴身侍婢,再加上小全子就够了。 相比吴雅娴的一切从简,怜妃和容妃宫里可是忙碌起来,又收拾又装箱的,搞得好像是要搬家过去围场常住一样,随行伺候的人更是一大堆,对比之下,吴雅娴这个皇后倒是显得有些简素过头了。 一个大早,宫门外便车马如云,南宫煜廷一身玄色描金龙简装,金冠高束,一马当先跨坐在他的爱驹一匹白色千里宝马上,有着傲视群雄的味道。 两旁装备精良的随行禁军开路,他身后跟着数百侍卫和百官们,皇后的凤辇后面跟着专属妃嫔的鵉车小轿,最后是随行的宫女太监们。 吴雅娴端坐在皇后的凤辇之中,透过重重轻纱车幔,看着如此壮观的皇帝出行场面,心里感叹,在前世这场面也只有在电视剧上能看到,如今自己却身处其中,这滋味,怎么说呢,万万没想吧。 从日出到日落,整整行驶了一日才到了此次秋狝的目的地,皇家围场。凤辇宽大舒适,可是任谁在里面坐一整天也会觉得腰酸背痛的。所有人都回自个分派好的营帐内休息,吴雅娴在车里闷了一天,不觉得多累,留下三人整理行帐,她带着翠衫和橙颜出去转转,散散步活动活动她坐酸的腿脚,这是她从小到大第一次出远门,她也想看看皇家围场有多壮观。 一路走来,所有在围场忙碌的宫人见到吴雅娴都纷纷下跪行礼,弄得吴雅娴都没有逛的心思。好不容易来到营帐附近的校场上,夕阳下,校场宽阔而平整,就是一个巨大的跑马场,周围搭建了不少供人观坐的凉席棚,校场另一端连接的是一碧千里青草平原,边缘有不少的树林,吴雅娴站得太远,看不出树林绵延到哪里,只是放眼过去觉得一片黄绿,蓝天白云使得视野开阔了不少。 呼吸着属于泥土的独有味道,吴雅娴觉得整个身子松快不少,腿脚也没那么酸了。 “臣弟见过皇嫂。” 正当吴雅娴静静赏景的时候,两道声音打破了她的安宁,一道清稚一道清朗。吴雅娴侧身转头,见到一大一小牵着马停在自己身后不远处。大的是与她有过一些交际的六王爷,小的是南宫煜廷最小的弟弟十二王爷南宫煜棋。 吴雅娴微笑点点头算是与他们打过招呼,见他们似乎要到校场里骑马,吴雅娴带着两个侍女往旁边避让了几步,打算往回走。 “皇嫂也出来散心吗?”六王爷倒是没有急着要走的意思,开口问道,让吴雅娴向往回走的脚步顿了顿。 “正是,本宫散完了,就不打扰六王爷和十二王爷骑马了。” “如此,皇嫂先请。”六王爷碰壁也不生气,看着吴雅娴微微一笑,将马往边上牵了几步,让吴雅娴先行。 “六皇兄,咱们快走吧”十二王爷年纪小好动,催促着六王爷,他都等不及要与六皇兄到校场里赛马了。 颖答应一安顿好,便带着如月往容妃所在的行帐而去,路过的时候远远撇了眼,咦了声:“那不是皇后娘娘和六王爷二十王爷吗?” 跟在她身后的如月闻言也往营地外的校场方向看去,看清人点点头说道:“是呢。小主眼力真好。” 颖答应顿了下脚步,望着吴雅娴她们所在方向勾唇道:“皇后娘娘真是神采奕奕,舟车劳顿之后也能与六王爷谈笑风生。” “走吧,咱们还是去给容妃娘娘请安要紧,就不上去打扰皇后娘娘和六王爷了。” “是”如月跟上了颖答应的脚步,还不忘若有所思的往吴雅娴的方向多瞧一眼。 吴雅娴带着两个侍女,与六王爷错身而过,走到营帐附近的时候,也瞧见了颖答应二人的侧影。 “那是?”吴雅娴问道,这身影她并没有见过。 “娘娘,那是容妃禁足当日封的颖答应,看她方向估计是上赶着去巴结容妃吧。”橙颜这个百事通,一眼就认出前方人的侧影开口说道。 “她就是颖答应。”吴雅娴不由多看了几眼,隔得远,也不知道对方模样,看身段是个窈窕的。 “可不是,她可是唯一一个没有被皇上招寝过却能随行的嫔妃了。”翠衫也插嘴说道,言语里难得有些不屑。颖答应仗着有容妃撑腰,受封到现在也没见她来凤和宫给她们主子行嫔妃大礼,如此无礼轻慢,翠衫自然是打心眼里不喜颖答应。 经过一晚的修整,次日一大早,吴雅娴便被翠衫从床铺上拉了起来,一通梳洗打扮下来,吴雅娴又是宫宴上那个穿着繁琐凤袍罗裙高高在上明艳动人的皇后,作为后宫女子又贵为皇后,她自然是不需要下校场上骑马的,只要端坐在高台凉棚里受人景仰,保持皇后仪态的便可。 吴雅娴到的时候,校场周围已经围坐满了人,校场里也有不少世家女子公子,在场中骑马嬉闹,只是她们的眼睛都时不时往前方中央高处瞧,所图之意不以言表。 南宫煜廷依旧简练玄色袍服坐在了高台中央的龙椅之中,他左边依次坐着怜妃容妃颖答应。 “臣妾见过皇上。”吴雅娴微微行礼之后,便坐到了南宫煜廷右边,皇后的专属凉棚中。连怜妃她们的行礼,她也视而不见侧身眼神扫向下方命妇席棚里寻找着母亲的身影,很快吴雅娴便见到自己母亲带着大嫂所坐的席位,露出了开心的笑意,眼神又看向校场另一边,自己父亲与两个哥哥都在校场里,吴雅娴一眼就瞧见了父亲哥哥他们父子三人正谈笑呢。 从吴雅娴来了,南宫煜廷眼神就不着痕迹时不时瞟向她,见到她笑得如此开心,心里不是滋味,貌似她只有见到吴家人的时候才会笑得如此开心,在他面前她从来都是带着疏离假笑。南宫煜廷收回目光,转头与旁边的怜妃说笑起来。 梆梆梆,锣响三声,校场里已经没有其他的人了,站满都是要参加此次秋狝的男儿们,有皇亲世族有武将贵公子,南宫煜廷从高台上站起来,高声说道:“今日秋狝,谁猎得头筹,朕赏黄金千两。” “吾皇万岁。” 无论南宫煜廷说什么,都会得到众人的欢呼应和,不过他开口就是黄金千两,霸气阔绰得让吴雅娴有些侧目,有钱人。 随着马匹的牵入,南宫煜廷骑着他的白马依旧一马当先拿弓挂箭,那翻身上马行云流水的动作,潇洒又矫健,一看就知道是精于骑射的。他身后的亲王贵胄们也都动作流畅翻身上马,连挨着六王爷身旁最小的十二王爷也都能轻松上马,吴雅娴看在眼里,心里感叹,皇室的天之骄子们,除了有好看的相貌还都精于骑射,也不算辱没皇室的颜面。不过在她眼里还是自家的父亲与两个哥哥最英姿勃发,他们身上的气势,可是从战场锤炼而成,是真正英勇的男儿。 瞧,两边凉棚里不少的姑娘都眼含爱慕的看向自家两个哥哥呢,就不知道她的二嫂会是哪家闺秀了。 想到这里,吴雅娴正巧看到自家二哥向着自己眨眼微笑呢,许久不见,二哥还是如此的皮。 “大随男儿们,狩猎开始,拿稳手中的弓箭,随朕冲”南宫煜廷一声高呼之后,校场上所有骑马的男儿,全部向着远方的树林冲了出去。 虽然没有万马跨过草原的奔腾,但是加上随行护卫也近千人,跑起来也是尘土飞扬,很是壮观。 一直到南宫煜廷骑马冲入树林,看不到了身影,怜妃与容妃她们眼睛还是望着远处的树林久久不能收回。 “容妃娘娘,你觉得此次谁能拔得秋狝头筹?”颖答应拿着帕子娇声问道。 第46章 容妃想都没想,便脱口而出:“自然是皇上,年年秋狝皇上都能拔得头筹。”她的表哥文武双全,不然她也不会如此倾心于他了,甘愿进宫为妃。 “还是娘娘了解皇上。”颖答应不忘奉承。 这回吴雅娴倒是看清楚了颖答应的模样,看着挺可人的,尤其是那双眼睛,会说话还透着精明,又是一个不省油的灯。 听到容妃如此自信满满的回答,吴雅娴挑眉,没想到南宫煜廷如此精于骑射,让她有些刮目,年年头筹,那他刚才说的奖赏不是废话吗,无形装逼招雷劈好吗。 “臣妇携儿媳拜见皇后娘娘。”吴雅娴思索的时候,镇国将军夫人带着她的大儿媳从下方席位走了上来拜见。 “母亲,嫂子快快起来,赐坐”吴雅娴见到来人,声音带着激动,她还想着稍后要不要让翠衫去请母亲呢,没想到母亲就来了, “谢皇后娘娘” 将军夫人见着自己的女儿也是很高兴,眼圈又红了,带着大儿媳在吴雅娴旁边坐了下来。 “母亲近来可好?入秋了母亲早晚多加件披风,免得着凉。”吴雅娴言语里透着关切。 “我都好,倒是皇后娘娘你,瞧着都瘦了”将夫人拉过吴雅娴的手,对女儿的关心一点都没少,自从女儿嫁入宫中,她一直都日夜思念,每每见到女儿安好,她都很欣慰。 “女儿也很好,母亲放心。倒是嫂嫂瞧着比中秋丰腴不少。”吴雅娴目光看着一直笑得温婉没作声的大嫂,她的脸蛋看着是圆润不少,气色也很好。 将军夫人拍怕吴雅娴的手,欣慰一笑:“子衿是怀孕了,臣妇也是为了此事特来拜见。” 原来母亲是来向自己道喜,嫂子怀孕,对于吴家来说是添丁添福的好事,吴雅娴心里也是为大哥和吴家高兴的,日后母亲有了小孙子,在家含饴弄孙享天伦之乐,对自己少些牵挂,也是好的。 当下吴雅娴赏赐了不少东西,让母亲和嫂子带回去,也算是她这个做小姑子的一片心意,她还想着,等回宫了,她要亲自到凤和宫库房里挑些好东西给未来的小侄子呢。 相聚的时光总是短暂的,将军夫人与吴雅娴嘘寒问暖了番,便带着儿媳妇告退了,公众场合呆太久怕惹人非议。母亲和嫂子走了,校场里许多小姐们在玩投壶的游戏,吴雅娴看得无聊,见到好几双眼睛往自己身上瞟,带着自家女儿欲要前来拜见的样子,吴雅娴懒得应付她们,想要拉关系塞人还是找怜妃她们几个吧,当即寻个疲累的理由,带着翠衫橙颜她们离开了凉棚,朝着营帐的地方走去。 怜妃与容妃察觉到了吴雅娴的离开,纷纷向自己身边的侍女使了个眼神,让她们悄悄跟上。 吴雅娴一路直接回到自己的行帐,特意让小全子守在帐外,不管谁来都说自己在休息,不见。她可不想回到了帐内都还躲不开那些官眷命妇的纠缠。 远远偷偷跟在后面的两拨人,自然是不敢靠近,只能在隐蔽的地方观察,半盏茶过去了,见皇后依旧没有要出来的迹象,也都悻悻的回去向自己主子汇报了,许是皇后她是真的累了,在帐内休息,并没有什么异常的。 回到帐内,吴雅娴全身都放松下来,秋狝才刚刚开始,看外头的艳阳高照还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会结束,她不喜与那些来借拜见之名实则攀关系塞女儿进宫的命妇小姐们闲扯,休息了会,吴雅娴也觉得有些无聊,首次出宫参加秋狝,吴雅娴都是简装出行,没有带可供消遣的医术典籍,现下她在帐内只能无聊与翠衫橙颜她们四个大眼瞪小眼了。 好不容易出来一次,难道就要憋在这帐篷里?外面的校场她是不会再去的,倒是南宫煜廷他们骑马狩猎的远处林子,她看着非常大又茂密倒是有些兴趣,可是如果自己贸然进去,被人当猎物射杀了,那她就死得大冤枉了。 不过离校场比较近的还有一处林子,看着也是不错的,现在正是处于深秋,落叶枯枝满地,肯定长了不少的菌子,能采摘一些回来,那她可就有口福了。 吴雅娴想到这里,心动了,正所谓心动不如行动,只要她悄悄绕过校场不被人发现,就可以进入林子尽情的采集菌子蘑菇了。 “换衣服。”吴雅娴从雕花坐榻上,突然站起来。看得翠衫她们四个一愣愣的,主子要换衣服干啥? 瞧她们的样子,吴雅娴继续说道:“别傻愣愣的站着了,去找一套简练的裙装来,给我换上。” “啊,哦”翠衫依旧不明所以的点点头,还是很快进到帐内找了一套月白色的对襟窄袖的收腰裙衫,为吴雅娴换上,又在吴雅娴的指挥之下卸掉了多余的钗环。 吴雅娴一下子从高贵明艳的皇后变成了一个干练邻家的小娘子。看着镜中的自己,吴雅娴满意的点点头,这样打扮方便她的行动,又看了下翠衫她们四个,她们穿的是上等掌事宫女的服饰,本来就比较简练,无须更换。 “找几个篮子,本宫带你们出去采蘑菇菌子去。”吴雅娴言语里透着跃跃欲试的兴奋,好久没有这种冲动了,还记得没有穿越过来之前,她小时候在农村长大,每当学校放假,她最喜欢的就是叫上村里的小伙伴一起上山上采蘑菇摘野果的。如今想来已经是隔世,好不容易出了皇宫,就让她随性一回。 “娘娘是要去采蘑菇?”橙颜这个活泼的听了也是难掩兴奋,眼里闪动着激动的光芒,从小跟在主子身边,不是在府里院里,就是在宫里圈着,主子喜静她也得拘着,如今主子居然提议带着她们去采蘑菇,她怎么能不高兴。 “娘娘,这怕是不妥吧?”青黛蓝衣也是满眼期待,只有翠衫,她一向稳重,虽然心动,可是她总觉得有些不妥,若是被别人知道,堂堂皇后居然带头采蘑菇,那可是笑掉那些命妇贵女们的大牙,宫里的那些嫔妃恐怕更不会将主子这个皇后放眼里。 “没事,我们小心点绕过校场,不要被人看到不就行了?”吴雅娴淡淡说道,这些她都考虑到了,现在守卫和伺候的人大多数都在校场忙碌,只要小心些就没人会注意到她们的。 难道见主子兴致高,翠衫也不好再反驳,橙颜她们都已经人手一个篮子拿好了,吴雅娴自己也拿了一个,瞧了眼紧闭帐缦外,她进来的时候已经让小全子守在外面,想来也不会有人来打扰。 从桌上拿了把剪子,带着翠衫橙颜她们来到帐篷的另一头,吴雅娴蹲着侧耳倾听一会,确定帐外没人经过,直接用剪子在帐篷上剪开一个容纳半人高进出的口子,探出头向外张望,确定看不到人,才小心的从里面钻了出来,接着是翠衫橙颜她们几个,等人都出来,吴雅娴细心的让她们将口子掩上,细看不出什么异常,才带着四个侍女东张西望的小心翼翼躲过守卫,绕到了校场偏僻的一边小道,一路有惊无险成功进入到了离校场最近的林子里。 进入到林子里,吴雅娴放松的呼出了口气:“呼”,太刺激了,就像做贼一样,她的心好久没跳的像现在这样快了,砰砰砰的,感觉又回到了少女时代。其实吴雅娴今年也不过十五,本来就是少女。只是嫁人早,让她有种错位到上辈子的年纪。 “吓死奴婢了”青黛最是胆小,此时正紧张张望拍着胸脯。 “好了,各自当心脚下。”吴雅娴打量下林子里的环境,脚下落叶枯枝不少,林子外围树木不算茂盛,阳光照得很是亮堂,空气中充满了泥土落叶的味道,往里面看根本看不到边际,想来这片林子也是很大的,越往里生长的树木就茂密,吴雅娴走了几步,便瞧见地上的枯木上长着不少颜色各异的蘑菇菌子。 叮嘱翠衫她们几个哪些是可采哪些是不可采有毒的蘑菇之后,吴雅娴就让她们分开在附近各自采集起来。她们显然也是被闷久了,既然都出来了,她们也恢复些少女的欢快,叽叽喳喳的开始采摘起来。时不时还问问吴雅娴她们采到的蘑菇都叫什么。 开始吴雅娴还会回答,但是这里散落的野生是菌子实在是太多了,个头又大又肥,可能是皇家林园的关系,寻常百姓根本不能靠近,更不要说有谁敢进来采摘了,所以菌子蘑菇生长得非常的好。 不知不觉,吴雅娴一路采摘,她自己都没发觉她正在一步步往林子深处走进,林子里树木种类繁多,生长的菌子也是不一样的。吴雅娴采完一窝在枯叶里的肥嫩松菇,抬头就又看到了不远处松树脚下生长着的几颗肥硕松茸,这可是好东西,吴雅娴提着篮子和裙摆快步奔了过去,又瞧见了更远些几颗野生油茶树边的新鲜茶树菇长得又高又多。她见到自然是不会放过,采得不亦乐乎,恨不得多长几个手才好。 林子外头,常乐有些为难的站在原地,王爷陪着皇上狩猎,临行前将他留下,特意嘱咐他多留意皇后娘娘,这些日子以来,王爷一直四处忙碌追查,说是为了皇上做事,其实他进出书房偶尔瞧见王爷亲笔作画又对着画像发呆,画像之人他虽然只是一瞥便被王爷匆匆遮盖起来,但是他还是瞧清楚了画像之人。王爷的心思,他作为从小就一直跟随在王爷左右的得力随从自然也明白,他不知道该怎么劝王爷,只能做好王爷交代的每一件事。 话说他在暗中瞧见皇后进入帐篷内,又瞧见了怜妃身边和容妃身边的宫女在远处朝着皇后行帐窥视,好一会窥视的两拨宫女才离开,就在他本以为皇后会一直待在帐内的时候,他也只好躲到人少的地方暗中守着,却不想瞧见了皇后带着人从帐篷边上钻了出来,他一路跟到了林子边上。 皇后娘娘明显是偷偷跑出来的,犹豫了一会,常乐还是决定先去通知王爷。林子里常有野兽出没,他一个人也保护不了,还是等让王爷知道了再定夺。 第47章 六王爷南宫煜衡从进了林子便无心狩猎,一直吊在最后,中秋宫宴上的事他刚有了眉目,见到常乐从远处跑马而来,他微微蹙眉,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他不是叫常乐在秋狝上暗中看着点她的吗?怎么这个时候跑来了,莫非…… 想到这里,南宫煜衡心里就非常的不安,见没人注意到自己,他的皇兄更是一马当先跑得看不到了身影,他立马调转马头迎了上去。 “你怎么跑来了?皇后呢?”六王爷的声音很低也很急,千万不要出什么事才好。 常乐见自家王爷这样,更不敢怠慢,几句话说明他所见到的, “皇后娘娘带着身边的四个侍女进了校场西边的林子。” “什么。”南宫煜廷心里一惊,更顾不得什么狩猎不狩猎了,喝一声:“带路”纵马朝着西边的林子穿了过去。 她怎么不在校场上好好呆着,怎么进了林子,虽然西边的林子并未放养些猛兽,可是他还是放心不下,她在宫里的处境不好,到外面就更危险,想到这里南宫煜衡打马的速度更快了几分。 原本让带路的常乐,此时只能跟在他的身后不被甩开就不错了,心里一阵苦笑:王爷啊,你这又是何苦呢。 吴雅娴一路采摘,等她再次抬头的时候,明显感觉到林子里的光线暗了几分,原本能清晰听到的鸟叫树叶飒飒声也都安静下来,吴雅娴停下手中采摘动作,手捏紧篮子,警惕的打量四周。 她所身处的早已不是开始进来的那片开阔的树林,此时阳光从茂盛的树枝上漏下来显得有些阴森,也失去了翠衫她们四个的踪迹,吴雅娴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不要害怕。 林子里的一切让她感觉有些不寻常,吴雅娴回忆了一下来时的路线,准备往回走,应该不难走出去。自己给自己打气,吴雅娴让自己镇定的朝着她来时记忆的路线迈开几步。 就在这个时候,嗖嗖两声,两个黑衣人从她前方的树干上跳了下来,显然他们已经埋伏已久。 吴雅娴见此,本能的往后退了几步,见到对方眼神不善和打扮的模样,吴雅娴心里凉了半截:太倒霉了,头次任性进林子就遇到了刺客。 这个念头一起,吴雅娴立马就做出了反应,转身提着裙摆往反方向撒腿就跑,手里还不忘紧紧抓着装满菌子蘑菇的篮子。 “救命啊”吴雅娴一边跑一边放声大叫,希望她的叫声能被别人听到,也许还能寻声赶来将她救下,虽然希望渺茫,但总比坐以待毙好。 两个手持长剑的黑衣人,没想到吴雅娴不紧没有吓得跑不动,反而跑得挺快,还大叫,为了不让她的叫喊引来其他人,二人对视一眼,一同朝着吴雅娴逃跑的方向追了上去,他们手中在阳光下泛着寒光的长剑在地上带起了落叶纷飞,划断了拦路的杂草树杈。 没跑出去多久,吴雅娴听着身边越来越接近的追击脚步,回头一看,两个黑衣人已经在自己身后两米的地方了,吓得她脚下跑得更快了几分,可惜有裙摆的阻碍,她奔逃的速度根本快不到哪里去。 “救命……”吴雅娴叫声大得她嗓子都要喊疼了,此时她根本顾不了这么多,眼瞧着两个黑衣人追到身后就要提剑往她身后刺去,还好她没一直跑直线,遇到树干就绕着跑,不知道的情况下躲过了被剑穿透的命运,见到身后穷追不舍提剑砍来的两个黑衣人,吴雅娴将手中的篮子向他们狠狠砸去,菌子蘑菇散落,让两个黑衣人躲避不及,小小的阻挡了他们的脚步。 吴雅娴可不敢回头瞧,两只手提高了裙摆,不管不顾的往眼睛所见的地方狂奔,什么仪态什么淑女都不重要了,她能在两个黑衣人追杀中活下来才是正理。即便手无缚鸡之力,面对两个训练有素黑衣人,实力悬殊,只要有一线生机,不到最后一刻,她绝不放弃逃命的希望。 如果这次她能活下来,她一定要研制一些防身的药粉出来,随身携带,吴雅娴在心里发誓。 在如此慌不择路的情况下,她一个没看清,突然被脚下树干一绊,整个人向着前面摔了出去,还不等她呼痛,身后的两个黑衣已经追上来了。 吴雅娴翻身就见到两个黑衣人居高临下举剑向她脖子划来,剑锋的寒芒在她眼中放大,看来她今日是难逃一死了,吴雅娴不甘的闭上了眼睛。 脖子上等待的痛楚并没有传来,吴雅娴疑惑的睁眼,就看到跟前的两个黑衣人软软的倒下,他们的胸前各插着一支从背后穿透的利箭,而他们身后远处,吴雅娴看到六王爷骑在黑马背上,手持弓箭的样子,简直帅呆了,墨发飞扬身姿矫健黑马嘶鸣,看在此刻吴雅娴的眼里六王爷头上金冠犹如顶着一轮太阳,帅到不停发光发热。 吴雅娴保持翻身的动作看呆了,一直到南宫煜衡下马奔了过来,将她从地上扶起来,上下打量:“你没事吧?” 清朗的声音带着颤音,天知道当他赶到林子隐约听到她呼救声音的时候,心都快提到嗓子眼了,一路寻着声音狂奔,见到她危在旦夕的时候,他心瞬间有种撕裂的痛,还好,还好他在最后关头想起随身带的弓箭,救下了她。 听着六王爷关切的话语,吴雅娴从呆愣中回过神来,被吓坏的小心脏也得以稍稍平复,见到他紧紧抓在自己手臂上的手掌,带着滚烫的温度,吴雅娴瞬间红了脸,往后退了一步,将手臂从他手中抽开,垂下眼睑,她不敢与目光灼灼满是关切心焦的六王爷眼神相对。 “谢谢你。”心里万千的感激,在这样的情况下,吴雅娴只能干巴巴的憋出这一句。 远处马蹄声传来,吴雅娴抬眼看去,见是一个随从打扮的人。 “王爷,皇后娘娘没事吧?”常乐后面追来,见到了躺在地上两具黑衣人的尸体,下马奔了过来。 “无事,那四个丫头怎样了?”常乐的到来,让南宫煜衡恢复了往日的冷静,将那双因为吴雅娴手臂抽离而悬在前面空荡荡的双手背在了身后,他转身对着常乐吩咐道:“将这两具尸体处理掉。” “是,奴才让她们在树林外围等着了”常乐不管敢耽搁,立马着手将尸体拖拽到一边仔细检查一番才着手挖坑掩埋。 六王爷回头对着与他拉开距离避嫌的吴雅娴,微微一笑说道:“走吧,先离开这里。”方才他检查过了,她身上衣裙只是沾染了些泥土树叶,看着狼狈些,并没有受实质性的伤,他的心放了下来。 听到自己的四个侍女没事,吴雅娴心里也松了口气,看来黑衣人是冲着自己来的,一言不发安静的跟在南宫煜衡身后,保持着一定距离。此刻的她衣裙脏乱,发髻松散,不用照镜子她都知道自己此时有多狼狈。 还好,六王爷贴心,并没有骑马,而是牵着马走在前面。不然马就一匹,自己与他共骑的话被别人瞧见,又要生出闲言碎语和事端了。这一次能活下了,多亏了六王爷,吴雅娴心里是感激的,他方才骑马拉弓的样子也记在了她的心里,升起了别样的情愫,吴雅娴知道那是不知该如何报答的感慕之情。 加快几步,吴雅娴追上南宫煜衡的脚步,走在他身侧说道:“那个,谢谢你刚才救了我。” 南宫煜衡闻言,停下脚步侧身,黑眸锁定在吴雅娴身上,露齿一笑:“方才你已经谢过了。” 如此充满活力的阳光笑意,吴雅娴撇过了目光,感觉有些不自在,牵起一丝勉强的笑意说道:“六王爷的救命之恩,我吴雅娴铭记于心,他日定当涌泉相报。”这一次她没有自称本宫,而是用了自己的名字,可见她是真心诚意的想着日后要好好报答一番他今日对自己的救命之恩。 见她闪躲不自在的样子,南宫煜衡自嘲的一笑,牵起黑马朝前走道:“皇嫂铭记于心就好,不用报答,不过是举手之劳。”只要她没事就好,他想要的她也给不了。 吴雅娴微愣后,才慢慢跟上,一时间气氛有些尴尬。心里叹了口气,有些事情就算她感觉到,也不能挑明。但是救命的情谊她记下了,为了缓和下尴尬的气氛,吴雅娴又开口说道:“六王爷,本宫有一事想请教王爷。” “皇嫂请说”南宫煜廷的心里又多了一丝期待。 “关于曹家和简家,王爷可有所了解?” 容妃的事情,吴雅娴一直萦绕在心头,现在正好试探下六王爷的口风,他作为亲王也是要上朝的,又与南宫煜廷亲近,想必有些事情他也应该知道。 心里微微失落,南宫煜衡还是直接问道:“容妃和太后的母家?” “正是。”他能毫不迟疑的问出来,说明他应该是知道些什么的。 吴雅娴心里有了谱,继续问道:“看来六王爷应该很了解,不知道能否详细说于我听听?” 南宫煜廷转头看了一眼吴雅娴,又转过去目视前方脚步不停说道:“太后的母家简家,如今枝繁叶茂,其亲弟在朝中身兼户部尚书、都察院御史两重职,户部督察院中许多职位也由简大人的亲信担任。容家父子就是其中之一,近年他们两家关系日渐亲厚,已经逐成盘根之势。” 第48章 虽然不知道她为何会问这些,南宫煜衡却不想敷衍她,更不想欺骗她,如实的说了一些自己知道的事情,也告诉她有些事情不是表面看着这么简单,容妃在宫里屹立不倒多年,也是因为有简曹两家的原因,如果不是简家无适龄女子进入宫,也轮不到隔了一层亲的曹家将容妃送进宫。 原来如此,难怪南宫煜廷要防着容妃了,即便六王爷说得隐晦,吴雅娴心里仔细琢磨一下也能明白,简曹两家日益壮大,隐隐有把控朝中两大重要职位之势,树大生虫,腐多生蛆。南宫煜廷不提防才怪,虽然是血亲,可是在皇位权利面前,这些都显得淡薄许多。 她吴家一门忠烈,就是名望大了又手握一部分兵权,他南宫煜廷和历代皇室不也一直防贼一样防着?想到这里吴雅娴就来气,还好自己对南宫煜廷没什么感觉,早早与他划清界限,不然恐怕也会步容妃后尘,也许她那个皇后姑姑也是如此被算计了吧?! “娘娘,呜呜……”吴雅娴正想着,就被一阵哽咽声音拉回现实,一直在林子外围不见吴雅娴身影急得团团转的四人,见到吴雅娴如此狼狈出现,都小跑的围了上来,见到吴雅娴身边的南宫煜衡,四人微愣,停下脚步。 “奴婢见过六王爷,谢六王爷仗义帮奴婢找回娘娘”还是翠衫稳重,抢先开口,打破了尴尬。 “是,奴婢们谢过六王爷。”橙颜她们也不傻,从善如流。 “起来吧,都是小事。好好照顾好你们娘娘。”南宫煜衡点点头,淡淡开口,转头见到已经跟上来的常乐,从他手中接过善后拾起来的一篮子蘑菇,交给了翠衫,没有再说什么,便和常乐翻身上马,朝着林子另一边疾驰而去。 离开太久,恐怕会引人生疑,他必须赶回继续狩猎,林子外围离校场较近,她安全了,如果继续留下恐怕会给她带来不便,所以南宫煜衡离开得非常干脆,即便心里再不舍。 等他们不见了踪影,翠衫她们才上前扶着吴雅娴关切问道:“娘娘,你没事吧?”看她一身泥土的狼狈样,翠衫她们眼里又蓄满泪水,小姐肯定遇到危险了,都怪她们没有照顾好。 为了不让她们担心自责,吴雅娴拍了怕身上的泥土,轻松的说道:“没事啦,别哭,方才只是走远了些,遇到了野兽,幸好被六王爷赶走了,没事了。” “另外,今日之事,你们就当没发生,别往外说,否则被有心人知道,我恐怕是要死无葬身之地了。” 吴雅娴说得一点也不是吓唬她们的,作为皇上,若是被人传出自己皇后与人有私,不管对自己有情无情,吴雅娴相信南宫煜廷都不会让自己好过,她自己不好过不要紧,就怕会牵连吴家。 “是,奴婢知道了,打死也不会说。”翠衫她们四个纷纷郑重的止泪应承,她们是知晓轻重的人。 “走吧,我们快些回去。”安抚好翠衫她们,吴雅娴一刻也不想在这林子多待,多停留一分就多一份危险,还是早些回到行帐中好。 如出来时一样,吴雅娴又悄悄的回到行帐中,让青黛将那个进出口子缝上,当她换衣服的时候,才发现手臂上和膝盖上都有些擦伤。 “娘娘”伺候吴雅娴更衣的翠衫看到,眼眶一红,声音有些哽咽,都怪她没能看好主子。 吴雅娴倒是没把这点小伤放在心上,拍拍翠衫说道:“好了,去取些药膏来擦擦,要不多久就会好。”能捡回一条命已经是万幸,不过经过此事,让她以后也愈发小心,再也不能犯这种独自跑出去的低级错误,也是怪她自己考虑不周,没想到对方如此肆无忌惮,在皇家围场里都敢对自己动手,可见对方来头不小。 南宫煜廷狩猎归来,毫无疑问他又是今年猎物最多之人,校场里所有的人都为他欢呼雀跃,登上高台,却没有见到吴雅娴身影,南宫煜廷皱眉,向一旁怜妃淡淡问道:“皇后呢?” “皇后娘娘说身子有些不适,先回行帐休息了。”怜妃温婉一笑。 “哦”南宫煜廷点点头,想着待会去瞧瞧,若真有什么还是传太医的好。 容妃此时也不甘寂寞,对南宫煜廷服身恭喜道:“臣妾贺喜皇上夺得秋狝头筹。” 南宫煜廷闻言也是笑笑,秋狝头筹年年如此,并没有什么值得高兴的。 吴雅娴换好衣服,给手臂和腿上的伤口上完药,没休息一会,就听到外头有动静,抬头正好见南宫煜廷掀开行帐的帘子走了进来。 他怎么来了?吴雅娴疑惑,好在伤口并不影响她的行动,起身行礼道:“臣妾见过皇上。” “秋狝结束见你不在场上,听怜妃说你身子不适,朕过来瞧瞧。”南宫煜廷直接开口说道,坐在另一边的坐榻上,仔细打量吴雅娴,见她并无大碍的样子,只是空气的似乎有股若有似无的药味。 “原没什么大碍,只是感觉有些疲累,便回来休息,却不想摔了跤。”吴雅娴借坡下驴直接给自己身上的摔伤找了个合适的借口,万一被人发现了,也不会怀疑她私自外出遇刺,更不会有机会扯到六王爷身上。 “严重吗?可要传太医瞧瞧?”这回南宫煜廷的语气里带了几分关切,要是让她两个哥哥知晓了,估计又得找他麻烦了。 “谢皇上关心,刚才臣妾已经抹过药膏了,只是一些擦伤,并无大碍。” 南宫煜廷点点头,既然没事,他也就放心了,秋狝上他还有些事要处理,因此并没有呆多久便走了,还吩咐了小福子送来不少的药膏,让吴雅娴有些小小的惊讶。 自从秋狝回宫之后,宫里渐渐地流言四起,传得是皇后娘娘与六王爷怎么在校场相遇相谈甚欢的事情,说得有鼻子有眼的,随着传言越演越烈,到了最后有许多宫人恶意揣测皇后与六王爷原本就有私情。 怜妃协理后宫,这些传言她自然知晓,也只是喝止身边的人不许胡说,对其他宫里流出的传言却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她虽然不清楚传言从何而来,可是却乐意瞧见的。有人出手又不会脏了自己的手,是再好不过的事情。 最后传入到了南宫煜廷耳中,他还特意让人去查证校场当天的情况,得知当时小十二也在,就没有再追究了,左右也不过是偶遇到说上几句罢了,只是宫中的流言不知道是谁传出的。 “小福子,你去查查流言从哪里传出的,一经查证直接处死以儆效尤。” “是”小福子赶忙应承下来。 怜妃协理后宫不可能没听过,像这种扑风捉影的风气既然任其发展,南宫煜廷头一次对怜妃产生了不满之意。 “对了,皇后宫里有什么反应?”南宫煜廷多问了一句。 小福子仔细想了想,说道:“回皇上,皇后娘娘一直待在宫里,并无什么动静。” 闻言南宫煜廷心里冷哼,宫中关于她的流言传得沸沸扬扬的,她倒是沉得住气,不出面澄清不说,连一句解释都没有。最后还得他来收拾,她这个皇后当得也太不管事□□逸了吧。 南宫煜廷却是不知道,吴雅娴就是有心阻止也堵不住悠悠众口啊,有人故意放出流言就是想要败坏的她的名声,挑拨她与南宫煜廷的关系。可惜那个人错算了,她与南宫煜廷并无任何关系可言,又如何能挑拨呢?至于是谁,她大概心里已经有数了,可不就是当日她瞧见一个侧面的颖答应么。 自己与她无冤无仇,她这样陷害自己,不过是为了讨好容妃罢了,这样的流言伤不了她,她倒是想看看自己按兵不动,其他的人又有什么反应。 “娘娘,听闻皇上已经下令让福公公彻查流言之事,听说是从一个在校场当差的小太监传出的,福公公也已经命人将其乱棍打死了,想来流言很快会平息下去。”橙颜从外面打听消息回来,立马就向吴雅娴汇报了打听来的事情。 吴雅娴停下制作药粉的动作,从一桌子的药材堆里抬起头来,有些意外:“居然惊动皇上了?”南宫煜廷做事倒是干净利索,只可惜找到的那个小太监不过是替死鬼罢了。本以为他听了流言会来质问自己,没想到就这么无声无息的处理了,看来他也不是是非不分的嘛。 吴雅娴心里对南宫煜廷少了一分成见,若他来质问,她也有应对的法子。 “是,那个怜妃空有协理后宫之名,任由传言发展,她就仗着宠爱不怕皇上怪罪吗?”橙颜愤愤不平,本意怜妃是个明事理的,毕竟宫里许多宫人都说她为人和气没什么架子,协理后宫以来一直宽仁待下,对凤和宫的吃穿用度也从未苛刻过,没想到却是个笑面虎。 “行了,你既然知道她仗着宠爱,皇上又怎么会为了这些小事怪罪她呢?她这是想隔岸观火呢。”吴雅娴又继续埋头研磨药材了,既然事情有个了解,想来也会消停几天。南宫煜廷没将流言当真没来找自己麻烦就是最好的结果,至于那些想害她的人,日后想办法慢慢料理就是。 相对于吴雅娴的淡定,容妃在长禧宫可就不那么淡定了,将茶杯砸在了来向她问安的颖答应脚下,指着她骂道:“你还有脸过来,你出的好主意,流言散播出去了,皇上不紧没有怀疑,还出手让小福子把人找出来料理了。”这样岂不是白费了功夫,稍有差错还会牵连到自己。 见容妃发火,颖答应拘着礼不敢起身,脸上却是不紧不慢的说道:“娘娘莫生气,即便皇上下令彻查,也不会牵连到娘娘你的,那个小太监不是都已经被处死了嘛。”事情已经死无对证了。 她早就已经准备,若是有人彻查,不管是谁她都找好了替死鬼,绝对不会牵连到自身,其实她也没想过一个流言就能扳倒皇后。 “哼,若是牵连到本宫,你以为你还能安然站在这里?”容妃坐回主位上,横眉冷对。 “所以呀,娘娘安心,即便这次皇上不会怀疑皇后,那下次呢?下下次呢?要知道有些事情一旦次数多了,就算不是真的也会被认为是真的。只要皇上心里有了皇后与六王爷有私的疑虑,天长日久总有一天他会相信的,到时候就算皇后是清白的,皇上怕也不会相信了。” 听到颖答应的说法,容妃顿时明白了几分,语气稍缓:“你是说先给皇上心里埋下一根皇后与六王爷有私的刺?” “是的,娘娘。这次不行咱们还有下次,总有一次皇上会疑心皇后的。”见到容妃不生气了,颖答应才敢起身走到容妃跟前,轻柔的为她揉肩。 流言虽然已经被南宫煜廷雷霆的手段平息了下去,宫里明面上已经听不到关于皇后与六王爷的传言了,可是暗地里还是有不少人还会悄悄私下议论,这也是吴雅娴无动于衷的原因,杀鸡儆猴也难以堵住所有人的嘴,毕竟嘴巴长在别人身上。 入了秋,冬季也很快来临,气温下降极快,随着而来就是冬日的一场大雪。 第49章 吴雅娴窝在美人榻上,身下垫着整张的上等雪狐皮软垫,身上同样盖着雪狐皮的短褥,银丝炭盆在她身边不远处烧得通红,却没有一丝呛鼻的烟味,反倒是有股木屑的清香,闻着很是暖心。进贡炭火的商户也算是费心思看,竟然能在炭上如此用心。 整个内殿被炭火烘的暖洋洋的,似乎感觉不到外面大雪纷飞的寒冷。入宫以来的第一次大雪,下得极大,已经下了三天了,外面已经被大雪覆盖厚厚一层的白色,吴雅娴已经呆在殿内三天不曾踏出,没办法,她有些畏寒,还是窝在榻上暖和舒服。 翠衫从外面进来,手里拿了一个用皮革缝制成圆形的东西,里面罐满了热水,用吴雅娴的话来说叫热水袋,配上狐皮套子,把手伸进去就是冬天的暖手宝。 将热水袋放入白狐皮套子递给了吴雅娴,翠衫开口道:“娘娘,奴婢听闻御花园梅苑里的梅花都盛开了,是娘娘喜欢的红梅,像火一样可好看了,娘娘可要去瞧瞧?” 主子都几天趟在榻上一动不动了,翠衫担心在这样闷下去,非把主子闷坏不可,她知道主子怕冷,这不特意给她灌了热水袋,外面的雪也小了不少,正是时候出去踏雪赏景。 吴雅娴将装了热水袋的白狐套子抱在怀里,眼皮都未抬一下,梅花固然好看,可是她更怕外面冰天雪地的寒冷,实在提不起兴趣踏雪赏梅,她可没如此的雅兴,她可是要温度不要风度的人。 见说不动,翠衫向着一旁的橙颜使了个眼神,橙颜立马会意,想了想说道:“娘娘,前段时间你不是抱怨没好材料酿酒吗?御花园梅苑的梅花开得好,用来酿梅花酒不是更好?等守岁的时候,娘娘便能坐在廊前一边喝梅花酒暖身子,一边看夜晚雪景了,岂不是更好?”主子每年除夕夜与将军夫人守岁完都喜欢独自到廊前坐上一会,静静看着夜空静静喝自己酿的酒,这习惯她们四人都清楚。 “我看是你馋想喝吧?”橙颜的话终于让吴雅娴有了反应,她动了动身子慢悠悠开口。橙颜也不反驳,笑呵呵说道:“娘娘酿酒的手艺,奴婢当然是嘴馋的。”她们主子别不好说,论对吃喝的研究,她论第二没人敢称第一的。各种稀罕吃喝,主子总能变出各种花样来。她们跟在主子身边十一年了都没吃腻,就知道有多好吃了。 “也罢,出去走走摘些梅花回来酿酒也不错。”吴雅娴掀开盖在身上雪狐短褥,坐了起来,露出一身桃色素面薄绒长裙。翠衫立马拿了一件玫瑰红长绒双层广陵凤纹长袍给她穿上,样式即暖和又华贵。 还是橙颜这样丫头有法子,能说动主子出门,翠衫知道吴雅娴畏寒,又从里头拿出一件白得跟雪一样没有丝毫杂质的带兜帽雪狐皮长斗篷给吴雅娴披上,这样即便外面天寒地冻,主子也不会觉得冷了。 吴雅娴伸出白皙的手指抚过身上的白狐皮斗篷,油光水滑的,又软又暖。还是他二哥送给她过十三岁的礼物,虽然她有许多白狐皮子做的物件,可是她最爱的就是这件斗篷了,听大哥说二哥当年为了给她做这件斗篷,在边关冰天雪地大山里蹲守了半个月才得来这一张完整没有丝毫杂质的雪狐皮,还受伤差点冻死在雪地里,光听她就知道二哥为了送自己这礼物多费心了,她自然要格外的爱惜。 一切准备就绪,翠衫和橙颜拿上剪子和篮子,跟着吴雅娴出了殿门,刚一出去,冷风就往肉里罐,即便吴雅娴将自己都裹成了粽子,面对迎面吹来的寒风还是忍不住缩了缩脖子,将白狐手套里的热水袋抱得更紧了些。 连日大雪,宫道上却是非常的干净,丝毫不用担心雪天路滑难行,也是难为了那些在大雪中受冻洒扫的宫人了,吴雅娴路过看到两边手脸冻得通红还再忙碌扫雪的宫人,动了恻隐之心,转头对着身边的翠衫说道:“你回去让蓝衣她们熬些驱寒暖身姜汤,发下去给宫里当差的人。大雪的天,冻着也难受。” “是,奴婢去去就来。”翠衫立马调头回去,之前主子在府里的时候也经常熬姜汤分发给府中下人们,因此她一点也不奇怪。 凤和宫到御花园还有段距离的路程,因此翠衫没费多少功夫,在吴雅娴到御花园前便赶了上来。 一入冬真是百花杀尽,御花园里除了还算青翠的松柏之外,其他的花都被雪覆盖,光秃秃的,放眼过去亭台楼阁全部都盖上厚厚的雪白,阳光下看着有些晃眼。 如今的御花园倒是很安静,连一个妃嫔的影子都看不到,想来都是躲在自己宫里取暖,毕竟大雪天,谁都不乐意往外跑。 穿过御花园,吴雅娴一行来到了梅苑,真是如翠衫说的,里面梅花有人精心照料,开得比她见过的梅花还要红一些,如血般红,还没走进呢,就见着血红的一大片,吴雅娴看着心里也十分喜欢。 怜妃与十公主昭阳在梅苑边上的亭子里躲雪赏梅,昭阳活泼好动,回宫的这些日子她却与温婉大方的怜妃十分的投契,几乎每天都会去甘露宫找怜妃陪她玩,今日就是她拉着怜妃出来赏梅玩的。 “哪个是谁?”昭阳站在亭子边上,指着吴雅娴三人方向。 怜妃寻着她指的方向看了过去,勾唇一笑说道:“那是皇后娘娘,她喜欢安静,一直在凤和宫深入简出,今儿想必也是听了梅苑的梅花开得好来赏梅,不过也是,这梅花开得连六王爷都留恋,臣妾看了也喜欢。” “她便是我皇嫂?怎么我六哥也喜欢这梅苑梅花?”十公主好奇的问道,她这些年一直在外求学,如今学成归来,所以很多宫里的事她不知道,连昔日的兄长喜好她也不太清楚了。不过,皇兄对她还是如小时候一样宠溺。 “正是,听闻六王爷每次进宫都会在梅苑待上一会,今儿六王爷进宫了,这会子估计应该在梅林里,公主也赏了一会的梅,咱们还是回去吧,毕竟臣妾身为后妃,继续留在这里多有不便。” 怜妃温婉牵起十公主的手就要往外走,却被十公主挣脱,有些不解:“六哥在,皇嫂能来,你为什么不能呆?”她可还没玩够呢,而且她也想看看一直躲在凤和宫的皇嫂生得什么样子。 “她毕竟是皇后,又与六王爷交好,自然不用避讳。”怜妃笑容里带了些难言的无奈。十公主单纯,自然很好哄骗,听到怜妃的话,当即皱了眉头。再怎么说六哥也是男子,皇后再高贵也是女子,她作为六哥的皇妹尚且不能与六哥过于亲近,那皇后是六哥的嫂子,还交好,她心里立马就觉得吴雅娴是一个举止轻浮道德败坏的女人。 “本公主去会会她。” 若她敢做什么对不起皇兄的事,她一定要去皇兄面前告状。 “喂,你就是本公主的皇嫂?”吴雅娴刚走近,还没来得及近距离观赏,就听到一个蛮横的娇喝。 侧身一个看,见一个穿着鹅黄绒毛小袄裙的女子向她走来,从女子发髻装饰上来看,是一个未出阁的姑娘,柳眉杏目挺标志水灵的一个丫头,只是她脸上那傲居神色破坏了她本身美感的气质,多了几分刁蛮任性的感觉。 她还自称本公主,吴雅娴一时不知道是哪位公主,毕竟宫里未嫁的还有十、十一、十三三位公主,而且她都没见过。 “娘娘,她是前两日刚从外面求学回来的十公主昭阳,听说皇上非常疼爱这位公主。”不然也不会放任她一个女儿家去外面求学了,橙颜贴心的在吴雅娴耳边汇报她知道的情报。 原来是昭阳公主,吴雅娴了然不着痕迹的点点头,难怪说话这么横,还是位受宠的公主,在宫里不管是公主妃嫔还是奴才,只要受皇上的恩宠,说话自然都硬气些。 吴雅娴不语,冷眼看着走过来叉腰瞪着自己的昭阳公主,她不认为自己会和这个素未谋面的公主有过节,初次见面如此无礼,难道她长得很讨人嫌?余光瞧见从亭子缓缓走下的身影,吴雅娴算是明白了,感情有人挑拨啊。她就说嘛,自己长得还可以,不至于一见就惹人嫌的地步。 “喂,本宫公主跟你说话呢。”见吴雅娴不说话,昭阳看她的眼神更加不善,皇兄哪个嫔妃见了她不得恭恭敬敬的,即便她是皇兄的皇后,可是也不该如此不搭理自己。 “奴婢给昭阳公主请安。” 翠衫与橙颜给昭阳行礼,翠衫上去一步服身提醒道:“昭阳公主,皇后娘娘是你的长辈,公主如此咄咄逼人,实属对皇后娘娘不敬。”话外之意就算你再得皇上恩宠,也不该如此无礼对长辈说话才是。 “哪里来的贱婢,也敢跟本公主如此说话。”昭阳一直跟怜妃身边,耳读目染心里对吴雅娴本就有了偏见,认为吴雅娴这个皇后胆小怕事,整日躲在凤和宫不出来,居然让怜妃姐姐一个人管理偌大的后宫,偏偏皇兄还不让自己去凤和宫说什么打扰。现在吴雅娴的态度,昭阳就更加不喜欢了,说话自然就刁蛮起来。 吴雅娴将翠衫往自己身后一拉,冷眼看着昭阳淡淡开口说道:“翠衫是本宫的陪嫁,公主有何见教?听闻公主在外求学,不知公主学了什么,是目无长幼尊卑还是无视宫中礼教规矩?” “你?”昭阳被吴雅娴一番不客气的话说得气鼓鼓的,偏偏她又无言来反驳,谁让她确实无礼了,她可以不对宫里的其他嫔妃行礼,但是按照规矩吴雅娴是皇后,她皇兄正妻,是她的皇嫂,见面她确实是要对吴雅娴行礼问安的。本以为这个皇后是个胆小怕事的,没想到如此不好应付。 第50章 昭阳知道理亏却又梗着脖子不肯低头,指着吴雅娴质问道:“你还说本公主,你自己还不是不顾……” 她的话刚说一半,就被姗姗来迟的怜妃打断:“臣妾见过皇后娘娘。”怜妃声音轻柔礼数周全,完全让人挑不出错来。 只见她拉着昭阳对着吴雅娴赔笑道:“皇后娘娘,公主年轻难免气甚了些,多有冒犯皇后娘娘,还请念在皇上的面上,不要与公主计较。” 这个时候出来当老好人,吴雅娴心里冷笑,面上不动声色。昭阳可是不干了,对着怜妃说道:“怜妃姐姐,莫要与她解释,本公主这就去告诉皇兄说她欺负我。” 昭阳指着吴雅娴,一跺脚跑了出去,她身边跟着那些宫女太监自然都呼啦啦的跟着追了出去。 “公主就这性子,皇后娘娘勿怪。”怜妃看着昭阳跑出去的背影,语气无奈一副姐姐宠溺任性妹妹的姿态。 要是不明白的人肯定会笑着说没事,吴雅娴却是不买她的帐。 “公主性子单纯,本宫自然不会怪罪,只是性子太单纯,容易被小人蒙蔽,怜妃既然与公主交好,必得好好教才是。”吴雅娴定定的看着两面当好人的怜妃,轻飘飘的说道,想都不用想,她都能猜到昭阳如此针对自己是谁的手笔。 闻言,怜妃唇角一僵,又很快恢复温婉的笑意,对着吴雅娴服身道:“皇后娘娘说得是,臣妾先告退。” 看着她朝着公主跑的方向追去,吴雅娴冷笑,这是两个一起去找南宫煜廷告状了。 南宫煜廷正在勤政殿批阅奏章,听到外头传来一阵吵闹。 “皇兄,皇兄,小福子你放本公主进去,我要找皇兄。”昭阳不顾门口侍卫的阻拦,一个劲的往里闯。 小福子站在殿门口苦着脸劝道:“哎呦,我的十公主,皇上正在里头忙着呢,你就先回去吧。” 皇上处理政务的时候,不喜欢任何人打扰的习惯,小福子自然清楚,所以才不敢放十公主进去。奈何十公主太过任性,一个劲的往里闯,他又担心侍卫不小心伤了十公主,到时候他就是几个脑袋都不够砍的,毕竟十公主深受皇上的喜爱,所以他只能让侍卫挡在门口,不敢动手赶人。 外面吵吵嚷嚷的,扰得南宫煜廷没办法安心批阅奏章,疲惫的揉了揉眉心,冷声向外头喊道:“让她进来。”真是没有一日消停的时候,本以为送昭阳去外头求学几年会好些,不想回来她的性子还是如此任性,看来该给她物色个婆家,将她嫁出去好好收收性子。 小福子听到里头发话了,心里松了口气,将十公主请了进去。 昭阳一进到勤政殿内,直奔南宫煜廷桌案前,嘟着嘴巴告状道:“皇兄,你在这里忙,你都不知道你的皇后她欺负我。” 吴雅娴?南宫煜廷闻言挑眉,心里有些不信,半年下来她一直安分守己,大部分时间都呆在凤和宫极少出来:“你去凤和宫招她了?”这是南宫煜廷唯一想到的解释,他曾经下令,皇后需要静养任何人都不得前去凤和宫打扰,也曾对这个刚回来没多久的妹妹说过,不要去凤和宫。以他对昭阳的了解,她能做得出违背他旨意私自跑去凤和宫的事来。 “我才没有呢,是在梅苑遇到的。”昭阳嘟着嘴,不服气的反驳道。 “那她怎么欺负了?”南宫煜廷好奇,她去梅苑啦? 说道怎么欺负,这倒是把昭阳问住了,说到底确实是她无礼在先,可是她又咽不下这口气,只见她撇过头小声的说道:“反,反正她就是欺负了,皇兄你可要为我做主啊。” 看到她如此神情,南宫煜廷明白了几分,肯定是昭阳理亏在先又奈何不了吴雅娴,所以才跑来他这里告状,他这个妹妹性子直又单纯,心里没有什么弯弯绕绕,就是刁蛮任性了些,本性不坏,所以他才一直对她疼爱有加。生在皇室,能单纯无心机的活着也是一种福气。 “好啊,一会朕让小福子去问问当时在梅苑的宫人,如果皇后真的欺负了你,朕肯定为你出气。” 南宫煜廷故意说道,他的话落果然见到了昭阳不自然的神情,心虚的羞恼道:“皇兄,你这是不信我?” 看着她这样心虚的神情,南宫煜廷笑着摇摇头,连他都好几次在皇后那吃瘪,更不要说昭阳这样的单纯的直肠子了。 “怎么会,朕只是实事求是,总不能只听你一人之词冤了皇后。”连他都没发觉到他言语中已经有些偏向吴雅娴了。 怜妃走到勤政殿的门口,还未进去便听到了南宫煜廷的这番话,藏在袖子下的手紧了紧,一直未见皇上宠爱过皇后,如今怎么会偏袒了? “怜妃娘娘来啦。”小福子对着怜妃行礼,笑得很是谄媚,谁都知道怜妃自入宫以来便一直盛宠不衰,他身为奴才自然对她也要讨好几分。 “福公公,本宫来找公主,不知道放不方便进去?”怜妃温婉有礼,丝毫没有宠妃的架子。 小福子赶忙作了个请,说道:“方便,方便,怜妃娘娘里面请。” 怜妃带着兰心踏入勤政殿,见到南宫煜廷服身道:“臣妾见过皇上。” 南宫煜廷还未开口,昭阳见到怜妃立马跑过去,拉着她的手道:“怜妃姐姐,你快跟皇兄说说,皇后她是不是欺负我了?”当时她可是也在场的。 “哦?怜妃也在?”南宫煜廷温和的看向怜妃,眼里深处酝酿着什么。 怜妃亲昵的挽过昭阳的手臂,劝慰道:“公主,皇后娘娘也是为你好,算了吧。”说完又对南宫煜廷一脸歉意道:“皇上,都是臣妾不好,说六王爷可能会在梅苑深处赏梅,公主听了也是好心想劝皇后娘娘避嫌。只是公主年幼,言语上不当,冒犯了皇后娘娘。都是臣妾的错,没有看顾好公主。”说着怜妃放开了挽着十公主的手,服身行礼想要请罪领罚的样子。 经过怜妃提醒,昭阳才想起了她对皇后无礼的初衷,像是找到了自己无礼的理由一样,走到怜妃身边,仰头看着座位上的南宫煜廷,理直气壮道:“对,我就是想提醒皇嫂避嫌才一时无礼,皇嫂她非但没领情,斥责欺负我。” “怜妃起来吧,此事不怪你。你带公主先回去。”南宫煜廷面色平静,语调平缓听不出喜怒。阿衡喜欢梅花他是知道,每年梅苑的梅花盛开他都喜欢在那里赏梅,由于是内宫,他还叮嘱过阿衡少些在后宫走动,即便要赏梅也是在梅苑深处,不要惊扰到其他嫔妃。 自从秋狝之后,宫里一直流言四起,说皇后与阿衡有私在校场相遇有说有笑之类的云云,他让小福子去查证了也处置了散播流言的人,一直都没当回事,而凤和宫更是没半分动静,连只言片语的解释都没有,如今阿衡出现在梅苑,一直呆在凤和宫里的她也出现在梅苑,是巧合还是…… 南宫煜廷不愿意想下去,因为他心里已经隐隐有些不舒服,更是有些生气,至于是气吴雅娴不避嫌还是气像传言那样自己的兄弟与自己皇后有私,他说不清楚,就是不想听到那些流言,更不想让流言成真。 南宫煜廷反应平静,昭阳还想说些什么:“皇兄……”却被怜妃给拉住了,她对着昭阳不着痕迹的摇头,善解人意的轻柔道:“皇上政务繁忙,臣妾与公主不便多打扰,臣妾带着公主先告退。” “去吧。”南宫煜廷看着怜妃拉着一脸不甘昭阳离开的背影,他再无心思批阅奏章。 出了勤政殿,昭阳挣脱开怜妃的手,愤愤道:“你干嘛拉我出来,不让我说完?” 怜妃柔柔一笑,重新挽上昭阳的手臂,安慰道:“公主莫要气,皇上心疼公主,可是皇后说到底也是皇上的正妻,公主你的嫂子。皇上也是为难,你也不想皇上为难对不对?所以啊,咱们还是回宫吧,臣妾让宫里的人陪你打雪仗好不好?” 怜妃这连劝带哄的果然有用,昭阳略微想下,觉得怜妃说得有道理,现在皇兄有了妻子,她自然不能让皇兄为难,左右也是她无礼在先,气很快就消了但是对吴雅娴的敌意依然不变,撇嘴道:“本公主才不认她这皇嫂呢,要是你是我皇嫂该多好,性子温婉人又美。” 闻言,怜妃只是笑笑,并没有说什么,总有一天她会登上皇后的宝座的。 南宫煜廷无心再处理政务,想了下终究还是敌不过心里的疑问,起身跨出了勤政殿。 “皇上,你要去哪呀?”小福子看着南宫煜廷快步向外走的背影,想要追上去,却被南宫煜廷头也不回的一句话,留在了原地。 “不许跟着。” 不管怎样,南宫煜廷都不希望有太多人知道,虽然他对吴雅娴并无情分,可是他又不得不保全她的名声。 第51章 梅苑,看着十公主和怜妃走后,翠衫有些担心:“娘娘,她们不会去皇上那说娘娘的不是吧?” “无妨。”吴雅娴丝毫不担心,直接步入梅林中。左右理亏的不是她,她有何可怕的,就算南宫煜廷追究,她也有理,难不成她们还能将黑的说成白的? 看着满苑的红梅白雪,身入其中能闻到梅花幽冷的芬芳,置身梅花海的吴雅娴很快就将方才的不快抛到脑后,一边观赏,一边挑些开得娇艳的梅花裁剪下来,放入跟着身后翠衫她们的篮子里。 越往里走,吴雅娴就发觉里面的梅花开得要比外面的娇艳,一簇簇的看得她都挑不过来。 “娘娘,快看,这枝开得多好。”翠衫和橙颜她们也加入了挑选梅花的行列中,瞧见好的就唤吴雅娴过来,等她认可便直接剪裁下来让入篮子里。 三人忘我的穿梭在梅林中,像是游走花丛的精灵,尤其是吴雅娴姿容胜雪与红梅相应,比画中的仙女还要好看,这一切都落在了静静站在一颗巨大梅树下的挺拔身影的眼中。 树干完全遮挡了他身影,吴雅娴挑了许多,很快两篮子就被开得娇艳的红梅枝装满,她还有些意犹未尽,见到另一边巨大梅树上梅花开的得更加繁茂,吴雅娴小跑了过去,挑中了一枝开得最显眼娇艳的,奈何树干太高,她垫着脚尖,好几次都够不到。 吴雅娴正发愁呢,一只手臂从她的侧面伸了过来,轻而易举的将那枝梅花折了下来。 吓了吴雅娴一跳,立马拉开距离,她一只手已经向她放药粉的地方摸去,经过秋狝的事情,她回宫之后就制作了许多防身药粉。等她转身看清是谁的时候,松了口气,并不是什么歹人。 南宫煜衡观赏了番拿在手中那枝刚折下的梅花,目光灼灼的看向放松下来的吴雅娴玩笑道:“皇嫂为何每次见到本王都如此紧张?难道本王的长相如此吓人?” 这个空档,翠衫和橙颜也都瞧见了,赶忙回到了吴雅娴身旁,服身道:“奴婢见过王爷。” 南宫煜衡并不理会,还是继续目光灼灼的看着吴雅娴,吴雅娴恢复平静,凉凉说道:“六王爷俊逸非凡,是多少城中女子的春闺梦里人,怎么会吓人。只是六王爷的习惯不怎么好,每次都喜欢悄无声息的出现。” 听明白吴雅娴话里的意思,南宫煜衡轻轻一笑,说道:“倒是臣弟的不是,惊扰皇嫂,这梅花就算是臣弟给皇嫂陪不是了。” 看着南宫煜衡递过来的梅花,实在是开得好,不然她也不会明知道够不着还是想摘了,所以吴雅娴没有犹豫,将那枝梅花接了过来。 南宫煜廷无声无息的出现在他们侧面的梅花树旁阴暗处,将他们的举动言语看得清楚也听得分明,他背在身后的手已经握紧骨结分明,此时南宫煜廷的心里很不是滋味,见到吴雅娴和颜悦色似乎还带着笑接过其他男人梅花时,他没由来的生出一丝嫉妒,起码那女人在自己面前就没有这么柔和的一面。 自己与她并没有情分,娶她是不得已,南宫煜廷理智的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告诉自己,才遏制住了想冲出去的念头继续看了下去。 南宫煜衡见到吴雅娴接过了自己为她折下的梅花,心里雀跃不已,笑得更加的阳光灿烂,看吴雅娴的眼神更加温情,里面包含只有他自己才明白的情愫。 “白雪漱漱,红梅簇簇,你也喜欢折梅插瓶,倚窗赏梅么?”这次,南宫煜衡说话的语气亲近不少。 吴雅娴听得出来,也看得清楚他目光灼灼背后的情愫,她曾见过父亲看母亲的时候就是这样的眼神,秋狝那日她已经感觉到了,她实在不清楚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六王爷看她的眼神有了变化,在吴雅娴的记忆中和他的交集寥寥可数,大多数都是在宫宴上,实在想不明白自己哪点引起了他的注意。 不过有些事情,她必须说清楚,六王爷是一个好人,在这封建的古代里她遇到唯一一个在宫宴殿上说为钟情之人不娶的专情男子,即便让他一时伤心,她也要与他划清界限,让他死心,从她嫁给南宫煜廷成为皇后的那一刻起,她与任何男人都是两条平行线,永远都不可能相交。她不愿看到一个真心错付的专情男子越陷越深,最后受伤难愈。 “只是用来酿梅花酒罢了,本宫并无王爷说得那般风雅,相对品香插花,踏雪赏梅。本宫更看重的是这花能不能吃,若不能,再好的花在本宫眼里也是无用的,对着它们做不出吟诗作赋风雅样子。” 吴雅娴的声音很轻夹着寒风听到南宫煜衡的耳中很凉,他唇角微僵,沉默一会才开口说道:“你这是话里有话,却也不用如此贬低自己。” 见他执意,吴雅娴叹口气,转头对翠衫橙颜吩咐道:“你们两个先到梅林外头等我。” “娘娘,可是……”留主子和六王爷单独相处,翠衫和橙颜有些担心,要是被宫里的其他人瞧见了,又不知道要传出什么难听的流言,之前宫里传娘娘和王爷有私的流言还没散去呢,主子这样岂不是要坐实流言? “我自有分寸。” 吴雅娴说得很坚持。翠衫和橙颜互看一眼,只能默默的退了出去,临走的时候她们还忘瞪六王爷一眼,要是以后传出什么对主子不利的流言,她们定然不会放过这六王爷,即便他曾经援手救过主子也不行。 梅林里就剩下了她和六王爷两人,有些事情也该开诚布公。吴雅娴很认真的开口说道:“本宫并没有贬低自己,是说的实话。本宫自幼不爱诗书不喜女红更不通琴棋书画,因为那些都吃不饱肚子,本宫不是王爷所看到的那样,本宫只是一介俗人,穷其一生也只对吃喝享乐有兴趣,其他与本宫而言都是狗屁。还望王爷明白,早日回头。” “你不是我,又怎知我看到的是怎么样的你?”南宫煜衡声音有些激动,如今没有人在场,他也不再那么顾忌,既然她先开始挑明,他也不想掩藏,他希望她能明白自己的心意。 “本宫不清楚,所以才向王爷言名,好叫王爷清楚,不管王爷眼中的本宫如何,事实的本宫并非王爷心里所想。”不理会南宫煜衡的激动,吴雅娴的声音依旧平和冷漠,似乎不管对方怎么都不能在她心里升起一丝波澜一样。 事实吴雅娴心里并不是全然无波澜的,如果她未嫁,遇到一位专情又长相出众的男子钦慕自己,她也会开心,也会心动,可惜他们认识的时候,她已经嫁人了,嫁给了他的兄长。她的处境她的理智都告诉她,不能表现出任何不忍心动的情绪,这样才会让对方彻底死心。 吴雅娴想的没错,南宫煜衡看着她丝毫无波澜的平静面容,心里一抽一抽的痛,她无动于衷的模样看在他的眼里,真的好冷漠无情。 “不用三句不离本宫来提醒我。”南宫煜衡咬牙,眼眶微红,他心里不甘,也为吴雅娴感到不值,吼道:“皇兄他根本不在乎你,满宫里都知道,皇兄宠爱的是怜妃,你只是他娶回来放在宫里的摆设。你为什么就不能看看在乎你的人呢?” 男儿有泪不轻弹,能让一个男人红了眼眶,吴雅娴心里也有些不忍,可是也只是那么一瞬间就消失了,长痛不如短痛想到这里,吴雅娴硬下心肠笑了,笑得丝毫不在意,淡淡道:“本宫可不就在提醒王爷么。无论皇上在乎与否,宠爱与否,我吴雅娴都是他明媒正娶的皇后,整个后宫乃至整个大随都知道,是不争的事实。还望王爷不要一错再错,以免到最后误了自己也害了别人。关于宫中的流言,王爷想必多少也有耳闻,本宫之前也不过在校场上与你遇到礼节性的打招呼罢了,旁边还有十二王爷,还有我的侍女,这样都被有心的人传得如此不堪,若是那些人知道王爷的心意,恐怕是要高兴的睡不着觉了,她们正愁没有置我与死地的把柄。秋狝当日,我在林中遇刺,幸得王爷出手才免于丢掉性命,王爷也亲眼所见害我之人的凶残,也应该清楚我的处境多艰难。若是被有心人知晓王爷心意,告到皇上面前,你是皇上的兄弟,深得皇上倚重,或许皇上会念在手足之情,也不能将你怎么样。可是我呢?这个时代对女子有太多不公,我无力改变,不说其他人会如何看待,单是皇上能否容忍一个背叛自己与别的男人有私的皇后?我倒了,吴家也会跟着倒霉,我的父亲母亲兄长也会可能因为我而殒命。所以还请王爷不管为自身前程大局考虑还是为我考虑也好,趁早断了不该有的念头,绝了不该有的心思,对大家都好。” 吴雅娴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分析清楚了其中的厉害,更是说清楚了他们之间隔着太多,是不可逾越的鸿沟,希望他能理智的想清楚,早早放弃。 常说恋爱中的女人智商为零,容易被喜欢的人蒙蔽了眼睛。心有所属的男人又何尝不是呢?吴雅娴一番苦口婆心的话,南宫煜衡根本听不进去,他激动的上去两步,抓着吴雅娴的手臂,哀求道:“我都不在乎,只要你有心,我们可以离开皇宫,找个没人认识的地方重新开始,只要你愿意,我可以抛开一切,什么王爷尊荣富贵都可以通通不要。” “放开我”吴雅娴被他抓得有些痛了,退后两步想要从他手中挣脱。她很不喜欢两个人这样拉拉扯扯,就算这里没人,她也不喜欢这样被一个男人如此近距离的拉扯,吴雅娴反感的皱起了眉头,她越是想挣脱,南宫煜衡就抓得越紧,许是看出了吴雅娴的抵触,刺激到了他,南宫煜衡红着眼睛冲着吴雅娴吼道:“还是你贪慕皇宫的权势富贵,之前的一切都是你的借口?” 第52章 吴雅娴本就被他抓着带摇晃有些生气,听到他如此说自己,终于是将她的耐心彻底用光了,不顾手臂上的疼痛用尽全身的力气终于从南宫煜衡手里挣脱,一把将他推开,见他情绪激动还想上前,吴雅娴快速弯腰捧起地上的雪朝着他的脸狠狠的砸了过去。 一切来的太突然,南宫煜衡忘记了躲闪,被吴雅娴狠狠扔过来的雪迎面砸了个正着,雪砸在脸上的钝痛带着刺骨的冰凉,成功的让他傻愣愣的站在原地忘记了反应,南宫煜衡先是被突如其来的雪砸懵了,随着雪滑落入衣领传来的凉意,让他清醒不少。 一直躲在暗处的南宫煜廷见到吴雅娴被钳制住,遏制不住的想出冲去,他刚迈开脚步就看到吴雅娴接下来举动,又生生的止住了。她居然如此,大胆,敢用雪打王爷,不过打得好,这个念头刚在南宫煜廷心里冒出来,又见到吴雅娴从地上抓起比之前更大一团雪朝着南宫煜衡,丝毫不留情的扔了过去。 当第二团雪砸在南宫煜衡脸上的时候,他是彻底清醒也冷静下来,方才他是太激动了,不该如此无礼的,这也是他心意被压抑太久的缘故。 正当他自责的时候,与他拉开一定距离的吴雅娴冷着脸,开口说道:“冷静下来没有,如果没有,本宫不介意再让你冷静冷静。” 见他垂着眼睑没说话,吴雅娴知道他冷静下来了,用冰冷语气的继续说道:“还请王爷自重,本宫是大随的皇后,权势富贵与我何须贪慕,本就是属于本宫。且不说本宫从小生活于将军府锦衣玉食现又嫁于皇上,即便从小生于穷苦百姓嫁给寻常布衣,我也断然做不出与人私奔的事来。不说人伦情理,单就一件,南宫煜廷不仅是我名义上的丈夫,他还是皇上,天下掌权者,他可以轻而易举的就能让吴家上下百口人抄家斩首,你想看到你的母妃因为你一时的冲动而被杀吗?” 说道这里,吴雅娴见南宫煜衡的面上有了变化,更加厉声道:“即便你可以,但是我不行,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我父亲母亲哥哥因为我被杀,我们吴家世代忠烈,不能到头来因为教女不贤落得身首异处家破人亡的结局。难道你也想让你的母妃为你背上教子不善受世人的唾骂吗?南宫煜廷或许会顾念手足之情不会对你母妃动杀心,那么我吴家呢?我吴家谁来顾念?我今天就明白告诉你,我与你这一生都绝无可能,生我嫁入皇室为后,即便南宫煜廷他死了,新帝即位我便是太后,若我死了也会葬入皇帝陵墓旁边的皇□□。生与你无缘,死也不会与你不同穴。” 吴雅娴冷心冷情的最后一句,犹如一把尖刀插入南宫煜衡的心里,痛到他清晰的认知,他们之间的确如吴雅娴说得一样不可能,因为他们之间有人伦的束缚,有在乎之人的牵绊,谁都无法真的做到抛开一切。正是因为他想明白了,心才会更痛,明明属意之人就在眼前,却不能靠近。 一滴眼泪从南宫煜衡眼中落下,伤心的模样,让吴雅娴有些不忍,她缓和了下语气说道:“王爷身份贵重俊逸不凡,唯求一心人的情谊在这男子妻妾成群的时代难得可贵,该放眼世间觅得纯善佳人,方不辜负王爷的痴心。忘了吧”深吸口气,吴雅娴又冷声说道:“本宫现在以皇后之权告诫王爷,后宫乃妃嫔居所,王爷是外男多有不便,即便要去给太后请安也该走专有的宫道,其他的地方王爷也不必再来,更不宜再相见,本宫也会禀明皇上,禁止亲王自由出入内宫。” 这是要与他彻底划清界限的意思,其实她从未对自己动心过,一切不过是他自己的一厢情愿,无形中还给她带来诸多麻烦,南宫煜衡笑了,笑得苦涩,只有他自己清楚,初见她时的倾心,怕是收不回来了。唯一能做的就是顺从她的决定,不在给她带来一丝伤害守护她所在乎的一切。 “臣弟谨遵皇嫂之命。”短短一句话,抽空了他所有的希望和力气,对着吴雅娴无力稽首之后,南宫煜衡失魂落魄的转身,一步一步的向着梅林外走去。 离去的脚印深深印在雪地上,却又很快被漫天的雪花抹平。吴雅娴看着他落寞的背影,久久不语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她才轻轻的叹口气,伤害一个纯情的男人,吴雅娴心里很不是滋味。 为什么世间的好人都得不到幸福的下场,而那些心思险恶之人却能安享人生,难道老天都怕恶人?有些恨世的念头一起,当即又被吴雅娴掐灭了,别人她管不着,但是她做人做事必须无愧于心无愧于情,不做恶心里保存着一丝善良,不任人欺负为保护自己和在乎人留一丝狠辣。 正当她感叹发呆的时候,突然听到侧面传来脚步踩在雪地上咯吱咯吱的声响,吴雅娴侧头望了过去,见到从梅林暗处走出来人,心里咯噔一下,看到他身上头上都落满了一层积雪,可见他躲在暗处时间不短,她与南宫煜衡的事情和对话估计都被他听了个清楚看了正着。 想到这里,吴雅娴反倒是冷静下来,没有丝毫心虚的模样,笑话她又没有偷人怕什么。 南宫煜廷走近,看不出他的喜怒,语调平静:“皇后如此看着朕六弟背影,莫不是后悔舍不得了?” 这样凉凉的话,吴雅娴耳中却觉得刺耳,她现在心情不好,不想说话,索性白了南宫煜廷一眼,转身就要走。 “难道皇后不想向朕解释什么吗?”见她转身就走,南宫煜廷又凉凉的开口,为什么每次面对自己,她都可以走得潇洒又利落。 吴雅娴顿住脚步转身横眉冷眼直视南宫煜廷,她第一次不想保持皇后的仪态,更不想假装规矩,蹬蹬两步走到这个男人面前,原形毕露的冷笑:“你不是都看到了吗我又何须解释?凭心而论我没做过什么亏心事并没有觉得什么好解释的。倒是你,南宫煜廷,当初我跟你约定我安分你约束好你的那些妃嫔,不要来惹我。结果呢,容妃明里不恭暗里不敬,我也就忍了,颖答应与容妃蛇鼠一窝造谣生事,我也没说话。如今怜妃顺势暗中挑拨,引你过来抓奸,真当我是忍者龟好欺负吗?我特么的在宫里招谁惹谁了不就是生在吴家投胎好了点,至于让我处处招人陷害排挤吗?” 南宫煜廷能这么巧出现在这里,吴雅娴用脚趾头都能想明白是怎么回事,她可不会相信南宫煜廷也来赏梅恰巧碰见。 “……”虽然不明白忍者龟是什么,但是意思南宫煜廷听得明白,一时间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她说得没错,其实他心里也清楚,怜妃面上温婉实际却是有野心的,这也是他执意让怜妃入宫的原因之一,太单纯善良的女人在宫里是活不久的,怜妃就是他选来日后替代吴雅娴的,唯一的差错就是开始他误以为这代吴家的女儿也会像先皇后那样宽和温柔到可欺,给了他太多的错觉,深入了解才知道她不是温室的花朵,是带刺的,让他计划出现犹豫,怜妃她太心急了。 “你怎么对待容妃怜妃她们,我不管,但是她们再惹来我,我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吴雅娴将撂下话,见南宫煜廷还是沉默,她气呼呼的转身要走,却听到他蹦出一句:“你与六弟……”不等他说完,吴雅娴小宇宙彻底爆发,本就心情不好还憋了一肚子气,他还有脸怀疑,难道他耳聋眼瞎吗。 回身抬手对着南宫煜廷的脸就是一拳,干脆得南宫煜廷一丝防备都没有,硬生生挨了吴雅娴这结实的一拳,打得他都忘了原来的本意。 她这是用行动证明,她不仅敢对王爷扔雪团还敢拳打皇上。其实南宫煜廷的本意是如果她与六弟真有情,他可以将计划告知,以吴雅娴的聪明定然不会出什么差错,倒时候他们也能一起。 而吴雅娴却误以为他还要质问怀疑她与六王爷有私,想到自己的安逸生活被他破坏不说,还有脸怀疑自己,心里愤怒。 一拳不够,吴雅娴还想打第二拳,却被南宫煜廷轻而易举抓住,吼道:“大胆,你这女人敢打朕。”此刻南宫煜廷的脸阴沉的可怕,脸上痛意让他说话都咬牙切齿。 南宫煜廷气愤,吴雅娴她更气愤,丝毫不示弱的吼回去:“我就打了,南宫煜廷你就是个混蛋。”右手被抓,她就用左手不停的捶打南宫煜廷胸口,口中更是语无伦次的骂道:“你特么的毁了我的安逸人生,还纵容你那些女人来害我,现在还敢怀疑我,你还有没有点人性。真以为每个女人都稀罕你吗,你以为你是皇上就了不起吗,我告诉你我不稀罕,从来没稀罕过,什么皇后什么富贵,我都不稀罕,你毁了我安逸的人生,我本该找个自己喜欢的人嫁了,本该过上一生世一双人的幸福生活,你还我,还我……呜呜” 越说吴雅娴就觉得委屈,红了眼眶,声音也哽咽起来。 第53章 她上一辈为了生活四处奔波没有谈过一段长久的恋爱,这一世好不容有了衣食无忧的日子,却被一道圣旨嫁入了皇宫,还得伪装过得小心翼翼的,南宫煜廷这个混蛋明明可以不娶自己的,却为了吴家的权势,她恨她气。 南宫煜廷将吴雅娴另一手抓住,脸色已经彻底黑了,她两个兄长小时候揍他,如今当了皇帝,又被自己的皇后揍,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低头刚想要喝止,却看到了吴雅娴泛红的眼眶,还有往外流的泪水,话到嘴边却变成:“你,你哭了?”明明被他的人是他好吗。 他不是没见过女人哭,宫里的女人哭花样百出,他从来都觉得无所谓,看多了更是心烦,可是看到吴雅娴哭,原本愤怒的情绪现在都被浇灭了大半,罢了,他何必跟一个女人动手,方才她说得也没错,是他毁了她原本安逸的人生,一生世一双人是她向往的吗?这点倒是和阿衡挺像,想到这里,南宫煜廷心里又不舒服,世间男子大多数都有妻妾,他是皇上,只会更多。 放开吴雅娴的手,南宫煜廷退后一步,冷声说道:“你走吧。” 这回轮到吴雅娴懵了,她现在已经恢复了一丝冷静,本以为他会大发雷霆,毕竟自己打了他,没想到他居然这么轻易的放自己走。不过吴雅娴反应也算快,擦了下眼里残留的眼泪,转身小跑的出了梅林,她很怕自己跑慢了,万一他反悔找自己算账呢,毕竟她打的可是皇上,她一生气一冲动怎么就忘了呢。 越想,吴雅娴就觉得后背凉凉的,都怪这段日子太多事了,让她有些绷不住,以后不能在这样冲动了,吴雅娴一边往跑一边反省,毕竟日子还得过啊。 看着她逃似的走得飞快,南宫煜廷郁闷了,脸上传来阵阵的痛意,不用看他都知道被吴雅娴打的地方此刻肯定青紫了,他是有多少年还没被这样打过了? “暗影,你说吴家的人是不是都爱打人脸?”南宫煜廷对着身后不知道何时出现的黑影说道,他还记得初见吴家两兄弟的时候,那时候他九岁刚封太子没多久,先帝册封吴雅娴为太子妃的第二天,吴家兄弟两个闯进太子宫对着他动手就揍,把他打得鼻青脸肿的,揍完还威胁他收回娶他们妹妹的心思。 想到这里,南宫煜廷碰了下被打的脸,咬牙切齿的说道:“要不是看在她是女人又是吴家的,否则……”他绝不会放任打了自己的就这么轻易的离开,上一个伤他的人坟头草都已经比人高了。 仿佛知晓南宫煜廷心思一般,一直沉默的没说话的黑影在这个时候,难得凉凉说道:“你就不怕吴家的两兄弟再次来找你拼命?”当年他可是目睹南宫煜廷全程被揍的唯一目击者,虽然他也被打得不轻。 “哼,朕还怕他们不成。”拜他们兄弟所赐,他能有今日身手也是因为他不想挨揍才勤加苦练的,现在就算他们兄弟一起上,他也能保持不被揍,与他们打个平手。 不过说回正事,方才他听吴雅娴说过,她在秋狝的时候曾经遇刺,还被阿衡救下,这事他必须好好查查。 “你去挑一人暗中保护她,再去查查她秋狝遇刺的事。” 吴雅娴出了梅林,并没有见到翠衫和橙颜在等候,她不是吩咐她们在这外面等候的吗?人跑哪里去了?吴雅娴蹙眉,心里寻思着脚步却没有多停留,往梅苑外走去。 出来梅苑,吴雅娴才看到翠衫她们两个,在那急着团团转,见到吴雅娴出来,立马迎了上去:“娘娘,你,没事吧?” “没事,你们怎么跑出来了?”她明明让她们在梅林外等候,难道她们会错意了?吴雅娴猜测,此刻她已经恢复了正常,除了眼眶还有些微微泛红之外,其他倒也看不出什么异样。 见到她们主子确实不像有事的样子,翠衫和橙颜都松了口气,讲述道:“奴婢们原本是在按照娘娘的吩咐到林子外等候的,可是半途遇到了皇上,他让奴婢们不许声张到梅苑外等候,还吩咐御花园里的宫人,谁都不能靠近梅苑。娘娘你没事就太好了。” 要知道,她们见到皇上的时候,还不允许靠近,她们心里急得要命,生怕皇上见到主子与六王爷独处会信了之前的传言大发雷霆,还好主子没事出来了。 “娘娘,皇上他没怎样吧?”翠衫还不放心,小心翼翼的问道。 吴雅娴只是摇了要头,从翠衫她们讲述来看,南宫煜廷他好像是在维护自己与六王爷的声誉,才不让任何人靠近梅苑的吗?想到这可能,她心里感觉有些复杂,他这么做又是为何?还有自己打了他,居然也能安然无恙的离开,是自己好运还是南宫煜廷大发慈悲,她想估计是后者,那又是为何? 甘露宫,怜妃让宫里的宫女陪着昭阳在殿外院里打雪仗,她由兰心扶着站在廊下看着。 “皇后那边可有什么动静?”怜妃看着前方,语调轻柔的问道。 “不曾,奴婢差人问过凤和宫门前洒扫的宫女,她说皇后回宫后一直安安静静的。”兰心低头回道。 “那皇上那边呢?” “奴婢无能,靠近不了御前,所以打听不出什么。”兰心越说越小声。 怜妃似乎是看累了,转身往殿内走去,兰心赶忙跟上,听怜妃依旧不温不火说道: “这不怪你,御前守卫森严,岂是你能打听到的。不过皇后能安然回去,想必是没什么事了。”她本就没想过这次能将吴雅娴扳倒,不过是提醒皇上罢了,来日方长她有得是机会。 南宫煜廷阴着一张脸回到勤政殿,小福子进来,见到他眼眶上的淤青,直接大呼小叫道:“皇,皇上,你这是怎么了?谁这么大胆居然敢伤了你。” “还不滚出去拿东西来给朕敷。若你敢说出去半个字,朕要了你的脑袋。”南宫煜廷冲小福子吼道,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他能告诉所有人他被自己皇后揍了吗? 小福子被南宫煜廷这么一吼,委屈的连滚带爬出去给南宫煜廷拿鸡蛋去了。 正当南宫煜廷独自用熟鸡蛋揉着自己眼眶的时候,桌案上还摆着一面镜子,他看到镜中自己整个眼眶都乌青的样子,十分滑稽,越看他就越恼火,这样他根本无法出去见人。 “皇上,六王爷求见,说是有关于中秋宴上的事禀报。”小福子知晓南宫煜廷此时心情不好,因此进来的时候低着头战战兢兢,以最快的语速说道。他就纳闷了从未见过皇上如此,究竟谁这么好的运气将皇上打成这样,皇上忍到至今都不追究?他跟在皇上身边十年,头一次见到皇上如此。 南宫煜廷刚想拿起桌上的镜子丢出去说不见,想了想又收了回来,放在身下龙椅靠枕下藏好,冷声说道:“让他进来。”说罢他立马调整好姿势,不至于让人进来看到他眼眶乌青的样子。 “见过皇兄。”六王爷此刻面色无恙,低头对着南宫煜廷躬身行礼。 “有什么事”南宫煜廷半侧着身子问道。 闻言六王爷直接抬起头来,见到自己皇兄侧着身子,虽然觉得有些奇怪,却没有多问,直接说事情道:“上次皇兄让臣弟查宫宴上的事情,臣弟已经有了眉目,只是还未确定是谁所为。” “哦,说来听听。” “这段日子臣弟顺着那个宫女线索查了下去,几经辗转打听到她原本是二皇叔府的一个不起眼的粗使侍女。”六王爷将自己这段日子奔波的结果说了出来。 “你是怀疑二皇叔?”一直侧着身子怪难受,南宫煜廷索性站起来,背对着六王爷负手而立。他的那个二皇叔一直庸庸碌碌,不过人都不可被表现所蒙骗。 六王爷摇摇头说出了他自己的见解道:“臣弟以为是二皇叔的几率极低,谁都不会用能轻易暴露自己身份之人,更可况宴会上谋害皇妃皇嗣是大罪,想来二皇叔就是再笨也不至于用府中之人。况且臣弟借拜访二皇叔之故悄悄在他府中查探一番,与那侍女交好之人以为她无故失踪是飞上枝头了,因为在那侍女失踪的前一日曾开心跟她说道,只要去完成一件事就能飞上枝头当凤凰了。具体是谁她们也不清楚。” “你是说有人诱导二皇叔府中侍女事后嫁祸?”南宫煜廷听懂了他的意思,又说道:“能让一个粗使侍女说飞上枝头当凤凰之人,想必身份定然不寻常,你可去查了?” 六王爷点点头说道:“臣弟暗中查过,来往二皇叔府中的无非就是一些二皇叔手下的官宦,还有就是九皇叔。他事前曾经几次出入过二皇叔府中,只是没证据证明他诱导那侍女。”所以他才不确定,来禀报让皇兄定夺。 “如此,朕知晓了。凡是你认为有嫌疑都暗中盯着吧。是狐狸总会露出尾巴的。”南宫煜廷语调淡淡,六王爷能查到这些也不容易了,既然有了目标他有得是办法确定。摸了摸自己淤青的眼眶,南宫煜廷又淡淡继续道:“日后无事你还是别去后宫了,太后太妃那朕会去说明,你一个男子终究不便。还有朕一直不得空巡视地方,你抽空代朕去巡视吧。” “是”六王爷没有推辞,心里有些忐忑莫不是皇兄察觉出什么了才将自己调开?希望是自己多想了吧。 次日南宫煜廷因为眼眶上的淤青没有完全消散,他又一次没上早朝,惹得怜妃容妃她们几个以为皇上又身子不适,争相来勤政殿问候,却连南宫煜廷面都么见着,都被小福子连拦带劝的打发了。连太后都遣身边的项嬷嬷来问候,都被南宫煜廷一句不见给打发了。 “娘娘你说皇上这是怎么了?不早朝也不见任何人。” 吴雅娴在殿中用早膳,听橙颜提起这事,喝粥差点噎着,咳咳,喝了一口茶才抚平,用帕子擦擦嘴,心虚的说道:“谁知道呢,皇上喜怒无常也是有的,有什么好奇怪的。”只有她知道,大概是自己那拳太用力,让他一时无法见人吧。 橙颜对于吴雅娴的话丝毫不怀疑,耸耸肩索性就不在好奇。 第54章 转眼就到了除夕,自从上次在梅苑打了南宫煜廷之后,吴雅娴就一直呆在凤和宫里,再没外出过。而南宫煜廷也没来找过她的麻烦,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两人生活在同一皇宫内,却没有再见过。 吴雅娴知道那是南宫煜廷真没有打算追究她殴打君王之罪,不然她可没有现在这么安逸,最少也会在冷宫里蹲着了。她头一次觉得南宫煜廷还是挺大度的,换作是自己,别人若打了她,她也做不到什么都没法生过一样。六王爷也算是听话,不知道是不是把自己当天的话听进去想通了,反正从梅苑事情过了他就再没在内宫出现过。 吴雅娴哪里知道,六王爷不止没在内宫出现过,连宫都没进过了,被南宫煜廷派去巡视地方了,前两天才风尘仆仆赶回亲王府。 不过就算她知道了,也只是莞尔下罢了。 除夕本就是团圆的日子,既然不能与家人团圆,她也不想出席宫里的除夕家宴,除了有两个她不想见的人之外,她还不喜欢南宫煜廷的那些妃子们,争风吃醋暗流涌动,去了肯定也是食之无味,还不如窝在凤和宫,和宫里的人一起过除夕守岁来得自在。 所以吴雅娴早早就以身体不适为由,让人去向南宫煜廷递了留宫休养的请求,除夕之夜她就不必去了。 在一年的最后一年,吴雅娴特意吩咐蓝衣她们准备了丰盛的火锅,宫里所有的人一起围坐在一个大大的火锅之前,即暖和又温馨。 起初芷兰小全子他们四个还很拘谨,说什么都不敢与吴雅娴同席,最后还是被橙颜她们几个挨个拉着摁在了座位上。等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他们见吴雅娴一直随和也都渐渐放松下来,该吃的吃该喝的喝。 吴雅娴看着他们笑闹作一团,橙颜这个活泼的还拉着小全子他们拼酒呢,被吴雅娴也邀请来的秦太医也只能在一旁无奈的看着,眼里透着对橙颜的宠溺。 冷清的凤和宫因为有他们,除夕的夜晚显得格外的热闹,真好,吴雅娴一边默默的看着喝了一口今年自己酿的梅花酒,有股梅花独有的香寒,在除夕雪夜里喝别有风味。 很快,他们一个个都喝了不少,面红耳赤的趴在了桌上,连秦太医也喝高了,直接趴在椅子上,东倒西歪的。殿内的炭火旺,他们睡着也不会觉得冷,吴雅娴息掉火锅里的炉火,没有惊动任何人,自己披上雪狐斗篷,拿上一小樽梅花酒,打着灯笼踏着白雪出了凤和宫的大门。 今晚的月色特别圆,远处畅音殿的歌舞乐声隐约传来,让吴雅娴有些想家了,出了宫门她才发现不知道要去什么地方,想了想便朝着梅苑的方向而去,想来除夕之夜所有人都在宫宴上,应该没有人会像她一样还会往僻静的梅苑跑,她正好可以附庸风雅一番倚梅对月品酒,也不会有人发现打扰。 果然如吴雅娴想的一样,梅苑里外都静悄悄的,一个宫人都没有,想来冰雪天的又是除夕都躲懒去了,梅苑灯火昏暗,雪地洁白在月光的照耀下,发出淡淡的白光,使得梅林里并不是那么的昏暗,起码可以看清五指。 吴雅娴轻车路熟的来到梅林中央,挑了一个低矮可以依坐上去的梅树,整个人懒洋洋的依坐上树杈上,双脚离地微微晃动,透过头顶簇簇红梅,月色茭白悬挂半空,近得似乎就挂在自己头顶一样。 “今晚的月亮真大啊。”吴雅娴感叹一声,拨开瓶口,往自己口中灌了一大口梅花酒,冰凉带着梅花香味的酒划过喉咙,流入到胃里的时候却变得热辣辣的,暖遍吴雅娴的全身。如此美好清明的月色,要是换做在前世的大都市里,是看不到的,抬头看到的天空除了雾霾就各种废气,那里像现在什么都是纯天然的,空气清新吃穿用度纯天然,就是人也是纯天然的美。 想着吴雅娴又往口里灌了一口酒,也不知道父亲母亲哥哥他们在宫外是否也在守岁,往年她们都是一家子围坐在一起尝着她各种花式创意的菜一起守岁的。不知不觉,瓶中的酒已经被吴雅娴喝了大半,酒劲上来,她整个人看着愈发慵懒迷离。 畅音殿,由怜妃一手操办布置得典雅又大气,为了应景用了不少的梅花装点,虽是家宴,除夕却是重要节日,各宫妃嫔早早到来,个个穿戴得姹紫嫣红的图个喜庆,连一向温婉的怜妃更是穿了一身接近正红的嫣红拖地宫裙,衬得她愈发娇艳欲滴。容妃见了一如既往的生气,却又不能将她怎样的咬牙切齿,只能低咒道:“还真当自己是皇后了,狐媚子,打扮得如此艳丽勾引谁呢。” 容妃光顾着生怜妃夺了她风采的气,却也不看看她自己不也是一身华贵的紫色宫装,头上更是插满了明晃晃的珠钗。 其他的亲王带着自己的王妃倒是其乐融融的,六王爷喝酒间不经意瞟向高台上的位置,宴席已经开始,连皇兄都到了,她的位置却一直空着。心里难免失望,在外奔波数月,本以为能在除夕家宴上见见她是否安好,这点心愿尽然也不能成,想到这里,南宫煜衡唇齿发苦的为自己倒上一杯酒。 一直暗中观察的九皇叔圣卿亲王,举杯对着六王爷道:“煜衡,这除夕夜大喜的日子为何独自喝闷酒,莫不是出去一趟遇到什么佳人求而不得,为此苦恼不已?”这样的神情他再熟悉不过,所以半开玩笑的说道。 “来来,本王陪你喝一杯,万事如意。” 圣卿亲王说话的声音并不低,引来了席上所有人的注意。心事被说中,六王爷心里一跳,只得硬着头皮一笑道:“九皇叔说笑了,煜衡敬你,新岁安康。”说着仰头将酒杯一饮而尽来掩饰他被看破心事的不自然。 见此,圣卿亲王也淡笑将酒饮下,识趣的没在这个话题上多言。 在场的另一个知情人,南宫煜廷坐在高台龙椅上,听到圣卿亲王的话面上没有说什么,心里却很是不舒服,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不舒服。得知吴雅娴真没来,他的兴致一直不高,沉默着余光瞥向旁边空着的凤座,有些走神。 她宫里的小全子来报,说她身子不适,也不知道好些没有,一会宫宴散去他该过去凤和宫一趟瞧瞧。今夜太医院没有当值的太医,不然他得叫来问问,她病情如何。 察觉出南宫煜廷走神的是怜妃,她一向敏感,顺着他微侧的目光看到了空着的凤座,本以为吴雅娴不来是件好事,如今看来,她人不来,皇上却记挂上了,该死的。 深吸口气,怜妃挂上大方得宜的浅笑,举杯对着南宫煜廷说道:“皇上,臣妾敬你,愿皇上福寿永年,大随国泰民安。” 被怜妃的声音拉回,南宫煜廷很给面子的举杯淡笑一声:“好。” 有一个人带头,其余人自然也不甘落后,尤其是容妃第二个站起来敬酒道:“皇上,还有臣妾呢,臣妾祝皇上心想事成常乐无疆。” 南宫煜廷倒是没有厚此薄彼,一一都说好,喝到微醺,赏赐也如流水般赏了下去。 可高兴坏了容妃她们,不过最让她们期待的是皇上今晚会宿在谁宫里,这也是她们用心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意图。 又接下了诸位亲王的敬酒,南宫煜廷纵然酒力不差,如今也有些上头目光迷离。看着中央卖力扭动的美人跳舞,他头一次觉得索然无味,转头让小福子留下不许人跟着他,南宫煜廷独自一人丢下所有人出了畅音殿。 南宫煜廷前脚一走,其他的嫔妃也失去了斗志昂扬的兴致,有心想知道皇上去哪里了,自己也好追随。 太后不喜热闹故而也没来,怜妃自诩是除了南宫煜廷之外,是能在宴席上做主的人,她柔声向小福子问道:“福公公,皇上这是去哪里?他一人出去没人跟着照应怕是会不妥。” “怜妃娘娘,皇上去哪里奴才不知,皇上嘱咐了不许人跟着。”小福子躬身无奈道,他也想知道也想跟着,雪夜难行,他也担心皇上有什么闪失第一个被砍脑袋就是他,可是皇上不让跟着,他有什么法子呢,皇上的性子他最清楚不过,若自己贸然跟着恐怕死得更快。 “这样啊”怜妃讪讪一笑,坐在自己位置上,没再说什么,皇上此举就是不想有人跟着,她自己也不好追上去了。 见一向最得圣心的怜妃碰壁,其他妃嫔虽然想跟着出去,却也没这个胆子,一个个只好无精打采的继续看表演了。 倒是南宫煜衡环视一圈,悄悄找了个借口,留下身边的小斯,自己也走出了去了,方才看皇兄喝了不少,他也是担心南宫煜廷会有什么不测,毕竟自己也只与他从小亲近。 第55章 从宴上出来醒酒透气的南宫煜廷,走着走着便走到了梅苑,宫宴上的喧嚣他也是不喜的,奈何他是皇上,很多时候都身不由己。如今好不容易出来醒酒,他并没有带任何人,冷风吹过,酒意消散几分,南宫煜廷看着梅苑里的红梅映月,顿住了脚步,他怎么走到这里来了?又想起了吴雅娴在梅苑打他情景,也不知道那女人凤和宫怎样了,今晚的除夕宴上她也没有出席。 想到这里,南宫煜廷改变了方向,准备往凤和宫的方向去看看,刚抬脚准备走人,梅林中依稀火光引起了他的注意,怎么晚了谁还在梅林里? 莫不是里面还有哪个宫人在当值,除夕之夜除了伺候宫宴上的人,其他的宫人都能有一天的假,他倒是想看看哪个宫人还如此的勤奋。 南宫煜廷顺着火光,走了进去。等他清楚的看到地上被搁置着一个照明手提灯笼的时候,他还看见了灯笼旁边的树杈上,倚坐着一个人,被雪白的狐皮斗篷裹得严实,脚下裙摆还在不停的晃悠,好不惬意的样子。 那不是,吴雅娴?!南宫煜廷认出了,那日在梅林的时候吴雅娴也是穿着这身斗篷,他是不会认错的。她不是病了吗,怎么还有闲情逸致躲在这里喝酒? 南宫煜廷轻声再走近一些,便听到了吴雅娴自言自语的嚷嚷。 “老天呐,我是说你公还是不公呢?呃,上一辈子,我不停的为了生活奔波忙碌,谈过两段恋爱也因为没钱分开了,他们奔向了物质 。那时候我就觉得如果能让自己过上衣食无忧,呃,的生活,不用在为钱发愁,我也想好好的纯粹的爱一次,什么都不用考虑。现在好了,你把,呃,把我送到这里来了,衣食无忧的生活有了,可是你怎么就给我开了玩笑呢,让我嫁给,嫁给南宫煜廷这个大猪子,他是天下女人最多大猪蹄子,好不容易有个纯情又专一的小哥哥喜欢,却又不能一起。别人穿越说好的一生世一双人的恋爱哪里去了,老天爷,你,还我。” 吴雅娴醉意朦胧的指着月亮可劲的说,南宫煜廷在一旁默默的越听脸色越黑,这女人还真是,没喝多打了自己,现在喝多了还骂自己大猪蹄子,虽然不明白,但肯定不是什么好话,他天下女人最多?满朝官员中随便拎几个出来妻妾都比他多好吧。 再说他从不沉迷女色,一直勤于政务,怎么就成大猪蹄子了?她心里还觉得阿衡纯情专一。 正当南宫煜廷握紧拳头,心里不爽的反省的时候,又听吴雅娴对着空气,说道:“算了,说这么多也没用。这个男尊女卑的时代,想要找个像父亲待母亲一样专一专情的男人太不现实了,我也不求别的了。”说到这里,吴雅娴双手合十,闭上眼睛虔诚的继续说道:“愿父母安康、兄嫂和乐、未出世的小侄子聪颖健壮,一家人和和美美的。也愿我在宫中不求皇恩不求富贵,能远离纷争岁月静好平安终老。” 听到吴雅娴最后的愿望,南宫煜廷心里的不爽又莫名其妙的消失了,什么都不求,只求岁月静好平安终老的女人太少了,尤其是在宫里,先皇后曾经也如此,结果呢,失子郁郁而终。 等了好一会,没在传来吴雅娴的声音,南宫煜廷走近,发现她面色绯红,呼吸均匀的倚靠在树干上睡着了。看着她白皙平静的睡颜,南宫煜廷心里升起了一丝心疼,也许她真的不适合在宫里,宫外没有争斗的地方更适合她。 雪花从空中慢慢飘落,落在她的脸上迅速化开,并没有将梦中的人惊醒,南宫煜廷看着雪花飘落的速度,轻叹一声,将睡在树干上的人儿抱起,不然放任她继续睡下去可就真的会生病。 入手的重量让南宫煜廷眉头微皱,每次见她的时候都在吃,为什么还是那么轻,将吴雅娴轻而易举的抱起,往凤和宫的方向走去,一路上南宫煜廷避开了所有的宫人。 路过宫门转角的时候,南宫煜廷却不知道远处找来的男子顿住了脚步,傻愣愣的看着他抱着人的背影越走越远。 南宫煜衡心里很苦涩,想上前却又没有立场上前,那抹白色他是如此的眼熟,这个方向刚好是往凤和宫的方向,自嘲的笑了声,他转身慢慢往畅音殿的方向走去。 皇兄不需要他担心,她更不需要自己担心了。原本他还想办法打听下她怎么会没参加除夕家宴,如今看来完全是没必要了,他是皇兄的皇后。 睡梦中的吴雅娴感觉到自己身子悬空被一股柔软的暖意包裹,舒适到她下意识的伸手搂紧了南宫煜廷的胸膛,脸一个劲的往他怀里蹭。吴雅娴这无意识的举动让南宫煜廷身子一僵,停下脚步低头看到怀中人儿,将脸埋在他黑色的貂裘大氅里睡得香甜。南宫煜廷眼神变柔,继续往前只是迈开的步子更加稳健,生怕会颠簸让怀中的人睡不好。 其实她这样没有平日里礼节性淡漠的疏离,更添几分女儿的柔美,依偎在他胸膛上的感觉挺不错的,南宫煜廷唇角微微上扬,眼里更是露出不易察觉却直达眼底的笑意。 美好的时光总是过得极快,凤和宫已经近在眼前,南宫煜廷有一瞬间觉得这条通往凤和宫的宫道怎么这么短。进到宫里,灯火通明却看不到一个人影,那些伺候的人都哪里去了?南宫煜衡心里有些不悦,那些伺候的人竟然如此懒怠,原以为是吴雅娴自己出来不让人跟着,看着情况感情是她一人独自出去的,太不像话了,他考虑改明要不要换一批人来伺候。 进到殿中,看到一桌子喝醉趴在睡着的人,感情人都在这里啊,南宫煜廷绕过正殿,来到吴雅娴的寝殿中,轻轻将人放入床榻上,还细心的给她盖好被子。看着吴雅娴熟睡的样子,他觉得心里很安宁,又她床前坐了会,想着他出来时间太长了,宫宴也该快结束,为了不让其他人察觉,南宫煜廷起身他必须尽快回到宫宴上去。 南宫煜衡回到畅音殿,虽然脸上看不出什么,只是他一直猛的给自己灌酒,是个人也能看出来他肯定心里有事,更何况宫里皇室的人个个都是心思百转的人。 等南宫煜廷回到宴席的时候,南宫煜衡已经喝得醉意朦胧,却还在不并停的给自己倒酒。 嫔妃们也因为皇上回归重新恢复了神采,扫视一圈,见到南宫煜衡喝酒的样子,南宫煜廷转头询问身边的小福子:“朕出去之后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回皇上,自你出去之后一直好好的。”小福子说道。 “哦,那六王爷呢?”南宫煜廷继续问道,阿衡他是了解的,不是嗜酒之人,如今却在宴会上喝成这样,必有缘由。 小福子躬着身子想了想,说道:“这,奴才也不清楚,你出去之后六王爷也跟着出去了,回来就这样了。” 得到了答案,南宫煜廷心思是何等通透,想到那日梅苑,怕是看到了自己抱皇后回宫之事才如此,心里叹息一声,阿衡喜欢谁不好,纵然他是自己情如手足的弟弟,有些事情他可以给,但是有些事情是不能给的,不为别的,只为那个人是他的皇后。 “派人送六王爷回去吧,朕也累了,让他们都散了吧。”南宫煜廷交代完,大踏步走了,留下一纵错愕失望的嫔妃。 皇上回来怎么又走了,不过小福子还是很好的给了众位嫔妃宗亲一个交代,又指派了两个太监送六王爷出宫回府。 扶着六王爷的两个太监,刚出畅音殿没多远,就被后面出来的圣卿亲王追上,他笑得温和从两个太监手中接过南宫煜衡,说道:“你们都退下,本王送六王爷回去就行了。” 两个太监见是圣卿亲王,自然不敢违背,躬身行礼之后便告退了。见人走远,圣卿亲王与跟随的人一同架着六王爷往宫门外走去。 圣卿王府离的比较近,直接将人带回了王府,打发下人们都出去,圣卿亲王亲自拿湿帕子给南宫煜衡擦拭,不料他拿着帕子的手刚接触南宫煜衡的脸,却被醉意深沉躺在床上的人一把抓住,口中咿呀呢喃着什么。 见此,圣卿王眯眼一笑,并不着急抽回而是侧耳倾听。 虽然南宫煜衡的呢喃很轻,但是他还是听到了娴儿的字样,“娴儿”圣卿王反复在唇边咀嚼,思考他这个侄儿怕是为情所困才如此,能让他一个堂堂亲王求而不得的女子,还有个娴字,不难猜想是为了谁,他可不就是过来人么。 想到这里,圣卿王勾起一抹满意的微笑,抽回手离开了房间,出门的时候还嘱咐守候在门口的常乐道:“好好照顾你家王爷。” “是”常乐躬身抱拳应道,心里不明白一向不与王爷亲近的圣亲王今日为何会如此殷勤。 第56章 南宫煜廷前脚回到昭阳殿,后脚就听小福子禀报:“皇上,怜妃娘娘在殿外求见。” “她这么晚来干嘛?”南宫煜廷眉头微皱,还是让小福子让人进来。 “让她进来吧。” 怜妃进来,见南宫煜廷坐在旁边的坐塌上喝茶,低头上前行礼柔柔道:“皇上。” 抿了两口茶,南宫煜廷抬起头看着行礼的怜妃平静说道:“起来吧。你来是所谓何事?” 怜妃并没有起身,抬起绝美的脸庞向着南宫煜廷微微一笑,柔柔道:“今儿是除夕,顶好的日子,臣妾借着喜气来求皇上的恩典。” 皇上素来不喜欢妃嫔太多弯绕心思,怜妃很聪明的直接说明来意。 恩典?南宫煜廷闻言挑眉的看着她说道:“哦,爱妃想求什么恩典?”从她进宫也不过半年,恩宠赏赐都是宫里头一份的,很多时候都越过皇后去了。幸得皇后她淡薄不在意这些,不吵不闹的。她还想求什么?南宫煜廷脑子里不禁浮现出吴雅娴窝在他怀中时恬静的睡颜,嘴角不自觉的扬起。 看在怜妃的眼中却以为是皇上宠溺她,打消了南宫煜廷许久不进后宫给她带来的隐忧,心里还有小小的得意,真想让后宫的那些人看看,皇上最宠爱的还是只有她,什么命定皇后将门贵女早晚都会被她踩在脚下。 “臣妾入宫已有大半年了,后宫姐妹资历都比臣妾年久,臣妾身居妃时常不安,今儿趁着除夕臣妾特来求皇上怜惜后宫姐妹,赵良媛花贵人都是老实本分之人,皇上既不得空时常顾及后宫诸人,臣妾想不如在位分上厚待,想必她们会感念皇上隆恩,后宫姐妹之间也会更加和睦。”怜妃说完,殷切的看着南宫煜廷等待他的定夺。赵良媛花贵人既然跟了自己,给她们点甜头也好让她们更加死心塌地。 眼看着容妃家世日盛,皇上对她也恢复了以往的情分,还有太后那层关系,也不容小觑了。 “爱妃不提,朕都疏忽了。”南宫煜廷经她这么一提倒是想到了另一层,除夕过后马上就到开春了,随之而来的便是三年一度的大选,后宫中跟随他多年的人是该升一升位分了,说起来后宫确实还没大封过,不如趁此机会一并封了,这样一来新人入宫也不会让后宫旧人位分低寒心,传出去也不会说自己刻薄寡情。 沉吟一会南宫煜廷打量怜妃勾唇道:“如此就按照爱妃的意思大封后宫,你既为别人求了,你的位分也升一升。”说着南宫煜廷便对一旁的小福子说道:“明日一早,你便去宣旨晓谕后宫晋怜妃为怜贵妃,容妃为容贵妃,纯妃晋位时间不长便赏赐些珍玩玉器过去,梅嫔为梅妃,赵良媛为赵婕妤,花贵人为花荣华。” “是” “谢皇上。”怜妃脸上划过惊喜跪下行大礼谢恩,虽对同为贵妃的容妃不满,可是皇上终究是疼她的,没有让容妃位分越过她去。 “行了,都下去吧。”南宫煜廷开口赶人,宫宴上喝的有些多,现在他倒是有了困意。 “皇上早些歇息,臣妾告退。”怜妃眼里划过一丝失望之色,还以为皇上会留她下来。任凭皇上再宠爱她,这昭阳殿她从未留宿过,好像迄今为止没任何一个嫔妃在昭阳殿留宿过,包括皇后大婚也是在凤和宫的。 怜妃走后,南宫煜廷闭目养神,食指不停的揉着太阳穴,小福子送怜妃出去之后回来手里多了一碗热气腾腾的黑色汤药,关切的说道:“皇上,这是特地为你熬的醒酒汤,趁热喝下会好些。” “嗯。” 南宫煜廷接过醒酒汤,喝了两口,并不苦,反而有蜂蜜的甜还有股橘子淡淡的香味,口感很是不错。喝完醒酒汤,接过帕子擦擦嘴角,南宫煜廷吩咐道:“这醒酒汤不错,明天吩咐伺候凤和宫请脉的太医,也给皇后熬上一碗。” 今晚她喝得也不少,明天早上起来怕是会头痛,正好将这醒酒汤给她送过去。 “是,奴才记下了。”小福子眼珠子转了转,皇上这是要对皇后娘娘好的节奏吗?看来他日后也得格外注意才是了。 大概是喝醉的原因,吴雅娴睡得极沉,梦里她仿佛又回到了现代一切都没发生过,等梦醒睁眼,吴雅娴产生了一瞬间的迷蒙,头晕晕沉沉的感觉将她拉回来了现实,看到熟悉的帐缦雕花大床,这是她的寝殿。原本打算翻个身再继续睡会的吴雅娴瞪圆了眼睛,像是回想起什么,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 她怎么回来的?什么时候回来的?再低头吴雅娴发觉自己的衣衫还在,可是披在身上的雪狐斗篷不在了,眼角瞥到一抹白,转头她的雪狐斗篷正安静的放在床边。 是谁? 拍拍还有些发晕的脑子,她明明记得昨晚所有人都喝醉了,自己拿着一樽梅花酒出去了,然后走到了梅苑,然后她倚在一株梅树上喝酒,再然后她喝多了就什么都记不清了,只是依稀感觉鼻尖传来十分好闻的清香。 这个时候,翠衫她们几个手捧洗漱用具从殿外推门进来,吴雅娴掀开床上的帐缦,对着她们唤道:“你们过来。” 翠衫她们三个放下手上的洗漱用具,依言来到床边,翠衫不解问道:“娘娘怎么了?” “我问你们,昨晚我是怎么回来的?”吴雅娴看着她们不解表情,还是问出了心中疑问,不是她们寻自己回来的吗?那会是谁?她并没在她们身上闻到那股陌生清香。 翠衫被吴雅娴问得疑惑更加深,与青黛蓝衣对视几眼,摇摇头说道:“娘娘,你莫不是睡糊涂了?你不是自己回寝殿睡下的么?昨晚奴婢们喝多了,醒来之后找不见娘娘,便回到寝殿见到娘娘已经睡下了。” 是这样吗?这么说自己是在她们醒来之前就已经在寝殿了,难道是他送自己回来的还细心的为自己脱掉斗篷盖好被子?吴雅娴脑海中浮现出六王爷的俊逸的面容,在这个宫里她也就认识南宫煜衡一个了,而且又是在梅苑。除了他吴雅娴实在想不起来能有谁会这么好心。 “哦”吴雅娴敷衍了一声,既然想不起来,那有机会见到问问就是了。 不理会身边几个丫头的狐疑,吴雅娴从床上下来让她们伺候自己沐浴更衣。刚梳洗好,橙颜就从外头回来,手里还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汤药。 “娘娘,这是秦太医给你开的醒酒汤,你趁热喝。”说道秦太医的时候,橙颜不自觉的脸色微红。 吴雅娴并未多想,接过橙颜递来的醒酒汤,还是秦太医细心,自己昨晚在她们面前只是小酌了几口,今儿就送来了醒酒的汤药,橙颜这丫头嫁给他日后肯定会幸福。 半碗醒酒汤下肚,吴雅娴觉得头也没这么疼了,胃里暖暖的很是舒服,听闻外面欢声笑语喧闹异常,吴雅娴看向橙颜问道:“外面发生什么了?怎么吵吵嚷嚷的?” 橙颜咬咬嘴唇,闷闷道:“还不是皇上下旨大封后宫,听说是昨晚怜贵妃特地去皇上寝宫求的。”将贵妃二咬得特别重,可见她心里有多不痛快。 “贵妃?”吴雅娴意外的重复问道,并没有表现出有什么不满的,南宫煜廷要大封便大封,与她凤和宫没多大关系。 “可不是嘛”接着橙颜将南宫煜廷大封后宫的旨意重复了一遍说给吴雅娴听,本以为她听了会不高兴,毕竟怜贵妃容贵妃她们位分越高,对凤和宫就愈发的威胁。 哪知吴雅娴静静听完也只是淡淡的哦了一声,便没了下文,橙颜有意想要提醒,却被一旁的翠衫拉住了,对她轻轻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再多说了。 吴雅娴心里却想着另一件事,眼瞧着橙颜与秦太医二人情投意合,她也不好将人留在身边太久,还是尽早成全他们为好,少些变数。 打定主意,用过早膳吴雅娴便带着翠衫青黛出了凤和宫 勤政殿,除夕后本该有三天休朝时间,奈何边关军情瞬息万变,一早南宫煜廷便收到加急奏报,西陲边关遭到西凉军突袭,西关城一夜被破,百姓死伤无数。 镇国将军父子三人已经被召到勤政殿议事。 “吴爱卿,你对此事有何看法?”南宫煜廷坐在奏案后的龙椅上,脸色并不好看,见吴家父子三人轮流看完奏报,才开口问道。 “老臣与西凉打交道多年,十几年一战西凉战败西凉老国王求和,当时老臣便上奏先帝不赞同求和,奈何先帝仁慈连年战恐劳民伤财便允了西凉的求和,不过十余载西凉休养生息后又死灰复燃,老臣听闻新西凉王耶岐野心勃勃,这次突然发难恐怕是蓄谋已久,依老臣愚见此次迎战不但要收回已失的西关城,更要一鼓作气扫平西凉以正大随国威,同时震慑其他蠢蠢欲动的小国部族,还请皇上定夺。” 开口就扫平一国这样霸气的话也就只有镇国将军吴书浩敢说了,年过四十的他两鬓虽白杀伐果断的气概犹在。 第57章 他的话落,旁边的长子吴锦逸立马接话道:“皇上,镇国将军说得有理,西凉不除大随边关永无安宁,时战时停,时间一久难保他不会联合周边小国部族,到时大随危矣。” 吴锦轩倒是没说话,不过看他的眼神也知道他同意自己父亲大哥的看法。 南宫煜廷思衬片刻,他不是个犹豫无能的帝王,相反是个果断有抱负的帝王,很快便下了决定,拿出了另一块兵符道:“就按吴爱卿说言,此次发兵,朕命你们父子二人带领五万吴家军与驻守城外的五万大军开赴西陲收回西关城,不灭西凉不回朝。至于锦轩留守都城统领剩余五万大军严防大战期有人借机内乱。” “是,老臣/微臣领命不灭西凉不还朝。”吴家两父子收下兵符答应得铿锵有力。只有吴锦轩心里羡慕父亲大哥可以上战场杀敌而他却只能留守在内,吴家人骨子里刻着都是以保家卫国战死沙场为荣,回答得有气无力,却并未提出反驳,他心里知道朝中并没有看到的这般平静,更何况他的小妹还在宫中。 吴雅娴刚到勤政殿见殿门紧闭,连一向在南宫煜廷身边贴身伺候的福公公此刻却守在门口,莫不发生什么事? 果不其然,小福子见到吴雅娴,赶忙殷勤上前行礼:“奴才见过皇后娘娘。” “福公公起来吧。”吴雅娴声音平缓,看了眼闭紧的大门问道:“皇上在里面吗?本宫找他有事。” 小福子立刻露出为难的表情,说道:“皇上与镇国将军父子三人在里头,现下一时半会怕是不得空。要不皇后娘娘先回去晚些再过来?” 父亲和哥哥他们进宫了?!吴雅娴高兴的同时又担忧,才过除夕南宫煜廷便宣召恐怕事情不简单,父亲哥哥们是武将,不难猜是与军事有关,如此紧急,莫不是边关又乱了? 从小父亲极少在家,不是驻守边关就是时长带兵平乱,虽大多数都是小打小闹,但大随却是在父亲血战沙场才换来安宁,随着年纪增长,大哥二哥也先后跟着父亲去历练,每每回来身上没一次不是带着伤的。 这一次又是为了何事?吴雅娴心里不安。 “不妨,本宫在这里等等就是。”里面是其他人也就罢了,她或许会先回去,既然是父亲他们,吴雅娴说什么也要等的。 见吴雅娴如此说,小福子也不好再说什么,便任由她在勤政殿大门等候着。 过了一盏茶的时间,殿内南宫煜廷与吴家父子细细商定了此次出征的一切事宜,凝重的气氛才稍作缓和。 吴家父子亲自出征,南宫煜廷还是很放心的,且不论吴家的忠心,战场上身经百战无有不胜的功绩那是威震四方的活定海神针。 商定好公事,吴书浩难得开口说道:“听闻皇上今早下旨大封后宫,这本是皇上后宫之事老臣原是不该过问的。只是老臣此次出征一去不知归期,皇后娘娘是老臣唯一的女儿,也是唯一放心不下的。若日后皇后娘娘犯了什么错,还请皇上看在老臣和吴家的份上,善待于她。”镇国将军言辞恳切,说到最后尽然红了眼眶,跪在地上给南宫煜廷行了个叩拜大礼。 可怜天下父母心,到了离别之际,铁血般的老将军也不忘为自己的女儿打算一番,南宫煜廷听了也为之动容。 亲自下去搀扶起镇国将军道:“皇后是朕的妻子,朕自然会爱护,吴爱卿放心。皇后端庄娴静,朕十分心悦,日后嫔妃再多,也断不会越过皇后。”这番话南宫煜廷是发自内心的,每每了解吴雅娴多一点,他心里就越发不想按照最开始的计划实行,其实让她一直当自己的皇后下去也未尝不好。 “有皇上这话,老臣便放心了。”吴书浩老怀安慰,这下便可放心出征了。 感念他出征在即,南宫煜廷提议道:“吴爱卿可要到后宫见见皇后?”外官是不能进出后宫的,不过他倒是可以为他们破例一次,毕竟此次征西全仰仗吴家了。 吴书浩果断的摇摇头,他明白皇上的心意,方才他已经让皇上看在他和吴家的功绩上答应善待娴儿了,也不好再让皇上破例,毕竟君臣有别后宫内外有别。 “老臣谢过皇上好意,宫中规矩在,外臣不便入内宫,老臣也不能破例,这就去军营点兵,以备明日出征。” “如此也好。”南宫煜廷并没有坚持。 冬日的白天,少有晴天,今日虽没有下雪天却是阴阴的,出来时吴雅娴已经将自己穿得严实,又裹了斗篷,暖手套里拿着暖炉。站在外头久了也不免觉得冷,腿也站得有点发麻。 勤政殿的门开了,暖气从里面透了出来。小福子松了口气,他是真担心在继续站下去皇后会染上风寒,到时候皇上还不得要了他的脑袋啊。 吴雅娴殷切的看着殿内走出来的三个身影,上前走了两步又顿住,在外头她得保持皇后的仪态,即便是见到父母至亲也不能显得太过亲近。 吴家父子见殿外站的人之后,也明显愣了下,这是天意吗?临出征前老天爷都让他们父女再见一面。 “老臣/微臣见过皇后娘娘。” “父亲大哥二哥快起来。”吴雅娴赶忙让翠衫青黛将他们扶了起来,眼里满是开心和担忧。 “父亲,母亲在府里可安好?” “都好都好,你母亲也时常挂念,问娘娘在宫里可安好?”吴书浩的声音里带着关切,在外人多眼杂许多话都不能问及,只能略略问安。 “好,皇上待我极好的。”吴雅娴嫣然一笑赛过春暖花开。 “如此甚好。老臣还有事,不多耽搁娘娘,老臣告退。”吴书浩拱手,眼神示意两个眼巴巴看着妹妹傻笑,一句话说不出的儿子该走了,在勤政殿门口耽搁久了会惹人非议,皇上也会介怀的。 目送父亲哥哥们远去的背影,小福子赶忙上前恭请道:“皇后娘娘赶紧进去吧,这外头冷。” 吴雅娴回过神,恢复了一贯的冷清带着两个侍女走进了勤政殿。 边关战事有了应对之策,南宫煜廷脸色好看许多,见到吴雅娴的时候,放下手中的奏章,也有心情玩笑道:“皇后来得巧,莫不是也来求恩典的?” 本是句玩笑话,不成想吴雅娴一本正经的点点头说道:“皇上英明。” 嗯?南宫煜廷顿时来了兴趣,他一直无欲无求的皇后居然来求他的恩典真是天大的稀奇,南宫煜廷心里瞬间有种小小的得意,终于熬到有求与自己了,美滋滋。 “说来听听。”南宫煜廷心情愉悦,声音也轻柔不少。 吴雅娴服了服身道:“臣妾身边侍女橙颜与太医院的秦太医情投意合,特来求皇上恩典。”作为皇后后宫的所有宫人她都可以做主,但是太医是有官职的,她就必须要跟南宫煜廷汇报商量了,不然她才不会跑来勤政殿放低姿态。 本以为她是因为大封后宫的事介怀,会为自己求个什么恩典,没想到她对大封的事情只字不提,是为着身边的侍女来求,那个叫橙颜的丫头他是有印象的,伶俐活泼,至于秦太医他倒是没什么印象,大概就是太医院新晋不久的太医吧。 宫里无论宫女还是太监或者是侍卫太医是不能私下往来的,不过由主子开口许配又是另一回事,到底是皇后身边陪嫁的侍女,南宫煜廷自然没有不允的理由。 “这是喜事,朕会亲自会给她们传旨指婚。”她都来亲自来求了,南宫煜廷也乐意给这个体面。 “臣妾替橙颜谢过皇上。”和预想的差不多,只是没想到南宫煜廷竟然肯亲自为橙颜指婚,这样的恩赐许多官家小姐都比不上。吴雅娴心里感激却并没有表现多少意外,想到父亲离去的背影,吴雅娴难得的多问道:“方才臣妾在殿门外遇到了臣妾父亲,不知皇上召臣妾父亲进宫可是有事?”她知道后宫不能干政,可是遇到了自己亲人的事情,她也顾不得了。 吴雅娴眼里的担忧并未隐藏,南宫煜廷看得分明,方才殿外的动静他也听到了,所以并未责怪,只是淡淡说道:“边关突发战事。” 简单一句,吴雅娴立刻就明白了,这是要父亲哥哥们出征了,心里担心却也没在说什么,淡淡点点头表示知道了,她有心想去送送父亲和哥哥们,最后张了张嘴,终究忍下了。 正当她准备告退的时候,南宫煜廷开口道:“凤和宫伺候的人太少,你身为皇后,这样下去太不像话了,晚些朕叫内务府挑些好的拨过去。”昨晚凤和宫空无一人的事他还记着呢。 吴雅娴蹙眉,她本就不喜太多人伺候,人多眼杂,刚想拒绝又听南宫煜廷说道:“朕会让小福子细心挑些底细干净的,你大可放心。”像是知道她心里顾虑一样,也不给她拒绝的理由。 闻言,吴雅娴意外的抬头,对上了南宫煜廷如水般的目光,心里一跳,她怎么觉得今日的南宫煜廷有些不对劲,具体哪里不对劲她又说不上来。 既然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吴雅娴只好服身道谢:“臣妾谢皇上。” 从勤政殿出来,吴雅娴哪里都没去,直接回了凤和宫。 第58章 小福子动作麻利带着十来个宫人,有宫女有太监,来到了凤和宫,他手里还带着一道明黄的圣旨。 “奴才/奴婢拜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万安。” 吴雅娴带着翠衫她们四个站在廊前,心里为南宫煜廷办事效率感叹,不愧是皇上啊。 随后小福子宣读完南宫煜廷的圣旨,当事人橙颜瞪了眼睛,有些不敢相信。原来娘娘出去一趟是为了给她赐婚,她心里有感动又不舍,只是愣愣跪在地上,还是翠衫用手臂碰了她好几下才反应过来,接过了笑眯眯小福子手上圣旨。 自古能让皇上圣旨赐婚的宫女少之又少,这是何等的荣耀,她嫁过去也不用担心奴婢出身会受到夫家的刁难和旁人的白眼了,这一切都是她的小姐为她求来的。 橙颜拿着圣旨忘了起身,感动的哽咽道:“娘娘……” 吴雅娴将她扶了起来,温声说道:“好了,本是喜事,怎得哭了。这半个月你便安心待在宫里好好待嫁吧,你的嫁妆我已经给你备好了,定不会委屈了你,要高高兴兴的。” “是,奴婢就是舍不得娘娘。奴婢不在,娘娘身边少了人伺候,奴婢放心不下。”橙颜泪如断线的珠子,颗颗滚落。 “放心吧,娘娘有我们呢。你呀,就安心的做个新嫁娘。”翠衫眼眶微红挽着橙颜嬉笑道,青黛和蓝衣也围了过来,同样红了眼眶,她们都为橙颜感到高兴。 从小她们四个就一同伺候娘娘,这么多年早已情同姐妹,如今一个要嫁人了,她们也是不舍,更多是为橙颜高兴。 “好了,瞧你们,还有半个月时间呢,都别哭了。以后又不是见不着,若是想见了进宫便是,我特允你时常进宫的权利。”吴雅娴打了圆场,这样煽情的画面她有些不适。 一旁的小福子也赶忙笑眯眯的指着身后规矩站一排的宫人说道:“皇后娘娘说得对,橙颜姑娘宽心,瞧瞧这是奴才精心从内务府挑来的人,以后她们便留在凤和宫伺候。” “有劳福公公了”吴雅娴淡笑算是将人收下了。 “不敢,不敢,奴才还有其他差事便不多待,奴才告退。”小福子客气的摆摆手,笑着告退。 吴雅点点头:“翠衫送送福公公。” 将小福子送走,吴雅娴将新来的宫人们全部交给刘嬷嬷□□,十宫女十太监一共二十人。 回到了殿内,吴雅娴刚坐下,翠衫进来有些担忧道:“娘娘,宫里一下来了这么多人,娘娘预备怎么安排?” 南宫煜廷身边挑的人,底子自然是干净的,这点大可放心,吴雅娴略略思考了下,说道:“就让她们留在外面做些杂事,殿内还是由你们几个负责,让刘嬷嬷多费心盯着点,想来是不会出差错的。” “是,奴婢明白了,定会将娘娘的寝殿看得牢牢的,一只苍蝇也不会放进来。” 圣卿王府厢房,南宫煜衡喝得太多了,一直睡到下午才幽幽转醒,头痛欲裂让他闷哼几声,一直守在外头的常乐立马推门进房。 “王爷你可醒了。” 南宫煜衡揉着太阳穴,打量了下周围的环境,皱眉问道:“这是哪里?” “这是圣卿王府,昨晚宴上你喝多了,还是圣卿王送你回来的。”常乐解释道。 原来如此,南宫煜衡忍着宿醉后的头痛起身,由着常乐为他细心整理好衣袍,外头一个侍女端着醒酒汤进来,对着南宫煜衡行礼道:“奴婢见过六王爷,这是我家王爷特意让厨房熬的醒酒汤,六王爷趁热喝。” 说完,侍女将醒酒汤放在桌上,又服了服身退下了。 南宫煜衡盯着桌上冒着热气的醒酒汤,心想他平日极少与九皇叔往来,没想到他竟然如此细心,昨晚喝醉后的事情他都记不得了。 带着常乐在圣卿王府转悠了一圈,才在一个假山凉亭上找到正在品茶赏景的圣卿王。 “煮茶赏景,九皇叔真是好兴致。”南宫煜衡步入凉亭笑着道,他是来找圣卿王道谢告辞的。 头未抬,将对面的杯子添上茶,圣卿王才淡笑说道:“醒了,坐。” 南宫煜衡撩起衣袍单刀坐下,也不客气,拿起茶杯靠近鼻尖闻了闻,抿了口赞叹道:“好茶,素来听闻九皇叔爱茶,如今看来果不其然,这青山云雾怕是皇宫里也难寻,没想到能在皇叔府上喝到,真是不枉我大醉一场,不然还不知道何时能尝到皇叔泡的茶。” “你若喜欢,一会本王让人给你带上一包。不过”圣卿王说到这里笑得有些意味深长,看了眼守在亭外的常乐轻声道:“说起大醉,本王却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事,明月楼高休独倚,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 说完,圣卿王盯着对面南宫煜衡,他的眼睛涌动的光泽足以洞悉一切。 南宫煜衡被他看得心里一跳,明白他的意思,挥手让常乐退下,亭子只剩他们两人的时候,才勉强笑道:“九皇叔怎么说起如此伤感的诗句。”为了掩饰心里的不自在,南宫煜衡拿起了桌上的茶杯抿了口,入口苦涩,没了开始的甘芳,全然没发觉茶已经凉了。 见他如此圣卿王只是淡淡一笑,并没有咄咄逼人的意思,将他杯子里凉了的茶倒掉重新给他填上热茶道:“茶要趁热才好喝。皇后明媚妍丽端庄大方,你的眼光不错。” “你”南宫煜衡霍的一下站起来,又平复了下情绪从新坐下平静道:“皇叔莫要胡言,皇后娘娘如何与我何干。” 他这样,圣卿王笑得越发和蔼,自己品了口茶道:“煜衡何必掩饰呢,昨晚本王送你回来的时候,你猜我听到了什么?雅娴,好亲热的称呼。” 南宫煜衡心里最不愿意听的话还是被说出来了,昨晚的事他已然记不得,不过在这之前他的九皇叔并不知晓,如今从他口中说出,不难想他昨晚喝醉了定然说了什么,九皇叔知道了,那其他人?想到这里南宫煜衡脸色有些不好看,并不是担心自己会怎样,只怕是给她徒添麻烦。 南宫煜衡沉默不语,看穿他的担忧一般,圣卿王补充道:“放心,此事只有本王一人知晓,连你身边的常乐也不曾听到。”南宫煜衡不知道的是本来他还是不确定,只是大胆猜想一番罢了,如今看来一切都如他想象的那般,如此甚好。 没多人知晓便好,南宫煜衡放下心来,他也知晓圣卿王不可能无缘无故提醒他,既然话都说到这里了,他索性说道:“小侄不知道皇上说什么,谢皇叔昨晚收留,告辞。” 有些事不能承认,南宫煜衡一心想快些离开,也不等圣卿王说话,站起身立马向着亭子外走去,只是他还未走几步却顿住了脚步。 只听圣卿王对着他的背影悠悠道:“本可以有机会助你得到,却不想你如此胆小,也罢。” 明明知道这个时候不能停下,明明知道有些事就如她那日对他说的永远不可能,可是他还是忍不住停下了脚步,若有一丝的机会,谁又甘愿只默默守候关注呢。 最终,南宫煜衡也拗不过心里的执念,他转身回到了凉亭坐下,冷然道:“皇叔有话不妨直说” “呵呵,别紧张”圣卿王不紧不慢的笑了,说道:“不过是各取所需。” 南宫煜衡皱眉,却没有说话等着圣卿王继续把话说完。 “在过几个月,皇上就要前往朝天峰祭天了,到时候皇侄若能帮我一把……” 接下来的话圣卿王并没有往下说,以南宫煜衡的聪明,不难猜测到下文,他冷着脸,一把将手拍在石桌上发出啪的清脆响声。 “你就不怕我告诉皇兄。” 闻言,圣卿王笑了,笑得很风轻云淡,没有一丝紧张的神色,只见他做了个请的姿势说道:“你与皇上自幼亲近,告诉他也无可厚非,只是你有证据吗?若是皇上知道自己亲如手足的弟弟爱上了自己的皇后,你说他会怎样?皇后会怎样?” 最后一句话像是抓住了南宫煜衡的死穴一样,南宫煜衡攥紧拳头,深吸口气咬牙道:“你威胁我?” 圣卿王看了他一眼,微笑道:“怎么会呢,只是让你帮一个小忙罢了,事成之后你便可以与你心爱之人一起朝朝暮暮,不好吗?” 见他不语,圣卿王补充道:“你可以回去考虑一下,但不要太久。”说完也不理会南宫煜衡会不会答应,直接对外高声喊道:“来人呐。” 很快就有个护卫打扮的男子出现,抱拳道:“王爷。” “送客。”说完圣卿王又低头认真的摆弄茶艺。 得到圣卿王的命令,护卫男子对着南宫煜衡做了个请的姿势,淡漠道:“六王爷这边请。” 南宫煜衡也走得干脆,只是他的内心从此不再平静,有个声音一直在他心里回响:答应他,或许就可以和心爱之人一起朝朝暮暮。 南宫煜衡走后,凉亭里多了一个人,明明是冰雪未消的日子,一身白衣短绒长袍,手里偏偏拿个白玉质地折扇,好不骚包。 “你觉得他会答应?” 圣卿王丝毫不在意他的无礼,瞟了他一眼,肯定说道:“他会答应的。” “你就这么肯定?” 幽幽叹息一声,圣卿王笑得几分阴柔,像是对来人说又像是对自己说:“如果换作是我,我也会答应的。” 来人没有再说话,在圣卿王看不到的地方,眼底划过一丝落寞,与他风流倜傥的样貌很是不符。 第59章 大封后宫的旨意一下,后宫可是热闹了,受封的嫔妃都纷纷赶去怜贵妃宫里向她道喜致谢呢,原本受封的嫔妃是要先去皇后宫里叩拜听训的,奈何吴雅娴直接闭门不见,让翠衫代传口谕:“皇后娘娘不喜吵闹,各位娘娘小主请回吧。” “哼,这样最好。”容贵妃一如既往的不将吴雅娴这个皇后放在眼里,听到翠衫的话冷哼一声便带着倚翠与几个宫女太监往回走。颖答应见状自然也紧随容贵妃的步伐,此次大封只有她没有受封连赏赐也没有,仿佛是被皇上遗忘了一样。她心里说不怨是假的,必须想个办法引起皇上的注意才行,颖答应暗自咬牙,却也只能紧紧抱住容贵妃这颗大树。 “谢过翠衫姑娘,替臣妾向皇后娘娘问安好。”梅妃温和有礼道过谢之后,带着身边的墨画缓缓离去。至于怜贵妃,梅妃也只是向她客气的行礼告退,并没有任何感激的意思,她倒不认为此次大封后宫全是怜贵妃的功劳,再说妃不妃的,梅妃压根不在意,她在的也许她这辈子只能仰望了。 剩下的怜贵妃三人,怜贵妃向翠衫笑笑也转身离去,赵婕妤和花荣华自然极有默契的跟上,她们心里清楚,自己能在短时间内受封全是仰仗着怜贵妃。 回到甘露宫,怜妃刚一坐下,赵婕妤与花荣华便双双跪下向她行大礼,殷勤道:“嫔妾恭喜怜贵妃娘娘,谢贵妃娘娘对嫔妾们的提携赏识,贵妃娘娘的恩德嫔妾没齿难忘,一定尽心竭力服侍辅佐贵妃娘娘。” 怜贵妃先是示意殿内其他伺候的宫人都离开,她身边的兰心才将赵婕妤与花荣华扶了起来,怜贵妃笑得很是温和轻声说道:“都起来了吧,你们的心意本宫明白,都是后宫姐妹,能有你们陪伴往后宫里的日子也不至于寂寞。” 说道这里怜贵妃叹了口气,一副为她们着想的样子道:“等过些日子选秀新人进来,你们也不至于被人看轻了去。” 她这番说辞,更让赵婕妤与花贵人感激涕零。 “贵妃娘娘是这宫里最得皇上圣心的人,怎会寂寞,不过是不嫌弃嫔妾们时长打扰罢了。”花荣华开口奉承道。 赵婕妤也接口道:“可不是嘛,谁人不知贵妃娘娘是皇上心尖上的人,就连皇后娘娘也只是空有皇后头衔罢了,皇上连她的宫门都不登。这宫里还是贵妃娘娘说了算,就算日后新人进宫皇上也不会忘记贵妃娘娘的好的。” 如此安慰奉承,并没有让怜贵妃高兴,反倒是愈发忧心,她垂下眼睑幽幽道:“有道是只见新人笑,哪闻旧人哭。新人进宫谁又知道是什么光景呢。像我们这些没个一儿半女的,哪日皇上觉得不再可心了,连个依靠都没有。本宫倒是羡慕纯妃,这次虽然没有晋升,皇上的赏赐如流水般,连皇后娘娘都格外体恤。若再生个皇子,皇上一高兴封个皇贵妃也不是不可能的。”说到这里,怜贵妃顿了顿,似乎有些力不从心道:“届时容贵妃家世又日盛,本宫怕是能庇护你们一时,庇护不了你们一世。” 赵婕妤花荣华二人,听了怜贵妃的这番话,各自对视一眼,心里琢磨一会,便明白了几分,所谓一荣俱荣,她们不会让这样的情况出现,唯一的办法就是帮助怜贵妃扫清一切障碍,只有怜贵妃登高了,作为依附她的自己才能过得更加安稳,若有幸再怀个一儿半女,她们这一生也算是有了指望。 “贵妃娘娘莫要忧心,皇上是心疼你的,咱们也是向着你的。” “是,嫔妾一定为贵妃娘娘排忧解难。” “如此甚好。”得到了她们的回应,怜贵妃恢复了笑容,但愿她们不会让自己失望,不会辜负自己对她们的用心栽培,有些事情不脏了自己的手最好了。 一路跟着容贵妃回到长禧宫,颖答应已经调整好了心态,只见她巧笑嫣兮的对着容妃跪拜道:“嫔妾恭喜容贵妃娘娘,贺娘娘晋升贵妃之喜。” “起来吧”容贵妃正眼都没瞧她,懒懒道。如果没有怜贵妃,自己是宫里唯一的贵妃她或许会欢欣鼓舞,想到怜贵妃,容贵妃欢喜劲儿也淡了几分。 “有什么可恭喜的,没有甘露宫那贱人才是对我最大的恭喜呢。”自从她入宫后,什么都被她抢了去,先是皇上的宠爱,后是协理后宫的权利,现在连贵妃都有她,越想容妃的气就越不顺。 “贵妃娘娘放心,嫔妾已经在想办法了,无论甘露宫还是凤和宫,只要贵妃娘娘不喜欢的,嫔妾都愿帮娘娘鞍前马后效犬马之劳。”颖答应不敢起身,跪在地上说道,这些日子以来,皇后鲜少出门,怜贵妃一直得皇上宠爱都不好下手。 听了颖答应的话,容妃心里觉得舒坦不少,瞧了眼身边的倚翠,倚翠立马会意将颖答应扶了起来。 “颖小主快起来吧。娘娘的烦心事还请小主多多上心才是。” “今日大封虽是没有你,等过些日子本宫会替你向太后那说些好话的,只要你做好你分内之事,晋封指日可待。不过既然你已经是皇上的嫔妃,一直没有恩宠也是个问题,正好本宫做了皇上最爱吃的松子百合酥,你替本宫送过去给皇上尝尝。”容妃靠着主位软枕上懒懒道,她的话音刚落,云芝立马端着一小碟刚出炉的金黄如百合般好看的精致糕点上前。 颖答应立马大喜,连连跪拜谢恩:“嫔妾谢贵妃娘娘成全。”她正想找机会怎么接近博得皇上青睐呢,没想到机会这么快就送上前了,怎么能不高兴。只是她也很小心,并没有表现得太过出格,容贵妃可不是个好相与的主。 “行了,只要你别忘了要紧的事。下去吧。”容贵妃挥了挥手,心里并不好受。 等颖答应走后,倚翠才小声不解问道:“娘娘,皇上不宠爱颖答应不是好事吗,为何娘娘要帮她?” 容妃捋着手中的丝帕,垂下眼睑笑得苦涩淡淡道:“左右她已经是皇上的嫔妃,承宠不过是迟早的事,就算本宫不帮她,你以为她就不会自己想办法争夺宠爱么?与其这样不如做个顺水人情帮她一把,她尝到甜头也好死心塌地为本宫办事。”如果换作以前,她是不会这样做的,可是现在有甘露宫的那个贱人,她不得不出此下策,想要跟她斗下去,身边必须要有得力的人才行。颖答应既然得姑母看重,是个再合适不过的人选。 “娘娘英明。”倚翠赶忙奉承道。 容贵妃却丝毫也高兴不起来,说到底她是介意的。 与暗影切磋了一个时辰,回来又看了好些时候的书,南宫煜廷一身松垮的居家常服,连腰带都没系可见是沐浴更衣没多长时间,太阳已经偏西倒是有些饿了,南宫煜廷放下手中的书,看了眼描金漆龙纹榻几上的几样点心,却没有丝毫的食欲。 这个时候小福子走进来禀报道:“皇上,颖答应在外头求见,说是替容贵妃娘娘送点心过来。” “让她进来。”南宫煜廷淡淡道。 颖答应手提着食盒,身边跟着的如月手里还捧着一个插满红梅的白瓷瓶。 “嫔妾给皇上请安”颖答应声音娇媚,将食盒奉与头顶“这是容妃娘娘亲手做的松子百合酥,特地让嫔妾送来给皇上尝尝。” 小福子麻利的接过食盒,将里面的松子百合酥摆放到南宫煜廷跟前。 “容贵妃让你送来的?”南宫煜廷有些意外,素来含酸捏醋的人如今居然大度了。拿起一块松子百合酥,尝了一块,不甜腻软度适中,还有股淡淡的松子香味,也就容妃宫里能做出做工复杂又和他口味的松子百合酥了。 “是”颖答应抬头媚眼如丝,从如月手中拿过那瓶梅花又道:“这是嫔妾路过梅苑时精心挑选的梅花,皇上看书若是乏味了不用去梅苑也能观赏,梅花香味幽长,皇上闻着也能提神些。”瓷瓶的白衬得她的双手更加通红,梅花的红衬得她原本不算出挑的脸蛋更加媚眼如丝。 南宫煜廷看得分明,勾唇示意小福子接过梅花,他将颖答应的手握在手中,顺势把她拉了起来道:“既是容贵妃的意思,回头你可要好好感谢她。”见颖答应欲要倒在他怀中,南宫煜廷身子往后挪了一下,用手托着她的身子,不知为何他不想将其他女人揽在怀里。 “你的心思也巧,便留下吧。红袖添香不如佳人在怀。”南宫煜廷话语轻柔带有挑逗性,让颖应答应逐渐沉迷。 小福子极有眼色的带着如月悄悄退了下去。 晚膳时分,甘露宫在怜贵妃的安排之下,早早摆上了晚膳,都是根据多年来她了解南宫煜廷爱吃的菜肴,很早的时候南宫煜廷身边的小福子来传话说今晚皇上会来陪她用晚膳,她才高兴得费心张罗。 看着桌上冒着热气的菜逐渐冷下去,宫门口依然不见皇上的身影出现,兰心有心劝,却也知晓怜贵妃的脾气,最后只能在心里叹了口气,继续陪着怜贵妃等了下去。 第60章 又过了好一会,被怜贵妃打发去请皇上的小太监回来禀报道:“贵妃娘娘,皇上,皇上他……”小太监跪在地上不敢抬头也不敢继续说下去。 “他怎么了?”像是心里有了猜测,怜贵妃的声音依旧温和。 “皇上他今晚来不了了,福公公说颖答应在陪着皇上,让贵妃娘娘不必等了。”小太监硬着头皮说道。 少顷沉默,就在小太监以为怜贵妃要生气的时候,只听怜贵妃温和道:“可是在昭阳殿?” “不是,是御书房。”小太监将头埋得更低。 “知道了,下去吧” 小太监松了口气,他怎么就忘了呢,怜贵妃娘娘素来温和,又怎么会生气迁怒呢。 将人都打发出去,怜贵妃盯着桌上凉透了的菜肴,本以为是容贵妃缠着皇上,没想到是颖答应,很好,只要不是昭阳殿都好。 “娘娘,奴婢再让人将菜热下,娘娘吃点。”兰心小心劝道。 “不用了,撤了吧。”怜贵妃留下这句,独自一人进了内殿。 刚用过晚膳,容妃正让倚翠用进贡的头油来为她滋养头发,云芝从外头走了进来行礼禀报道:“贵妃娘娘,颖答应回来了,说是要感谢娘娘大恩。” 丝毫没有意外,皇上果然没有让她留宿,即便是自己承宠多年皇上也没在长禧宫里留宿过几回,不尽然是她,整个宫里嫔妃待遇都一样,就连一开始魅惑皇上留宿甘露宫的那贱人如今还不是一样。 “让她回去歇着,别忘了赏给她本宫的燕窝。” “是,奴婢这就去回禀” “对了,务必要看着她吃完。”容贵妃补充道。 次日早晨,天还未亮,在凤和宫当差的宫人已经起来陆续开始洒扫忙活各自的手中的事情,凤和宫的大门被敲响了。 小全子赶忙小跑过去开门,心里不免嘀咕,这么早谁回来。等他打开门一看,吓得他困意全无,立马跪在地上高声喊道:“奴才见过皇上。” 宫里忙活的宫人听到小全子的喊声都先是吓一跳,赶忙的放下手中事情,跪在地上迎接。 连翠衫几个也迎了出来,跪在廊下不免心里有些疑惑,皇上这么早来凤和宫干嘛?不是有颖答应陪着吗? 南宫煜廷只带了小福子一人,一路畅通,直到吴雅娴的寝殿门口才停下脚步问道:“皇后呢?” “回皇上,皇后娘娘还在歇息。”翠衫心里嘀咕,这个点娘娘肯定是在睡梦中的。 “叫她起来。”南宫煜廷简洁命令道。 翠衫几个面面相觑,有些犯难了,这个点恐怕是叫不醒娘娘的,而且娘娘她最讨厌被人打扰睡觉,她们可不敢去。 只得硬着头皮道:“请皇上赎罪,娘娘睡着不喜被人打扰,奴婢,奴婢们不敢。” 小福子刚要开口训斥,却被南宫煜廷止住了,并没有要怪罪翠衫她们几个丫头的意思。 “如此你们便在这里守着。”南宫煜廷说完推门进去,他自己都没发现他对吴雅娴的包容力愈来愈好了,连带着也不会迁怒她身边的人。 “是” 见南宫煜廷进去,小福子才小声训斥她们:“你们几个也太胆了吧,连皇上的命令也敢违抗。” 翠衫她们也只是吐了吐舌头,并没有反驳,她们的小心脏现在还狂跳呢,天知道她们有多害怕,可是她们还是不愿去打扰娘娘安睡,毕竟在她们心里皇后娘娘才是她们的主子。 殿内一点也不昏暗,里面点着几盏别致的蜡烛,燃烧融化的香味很是清甜,让人有种安睡的感觉,南宫煜廷不由多看几眼,不像是宫中该有的蜡烛。 闻着香味,穿过重重帐缦,来到了最里面吴雅娴的床前,隔着床幔都能听到里面的人均匀的呼吸,睡得很沉。 南宫煜廷伸手拨开床幔,只见吴雅娴陷在被褥中,侧着脸闭上眼睛的睫毛很长,在烛光下拉出阴影,丝毫没有察觉有人靠近。 要不是时间不等人,南宫煜廷也不忍心现在叫醒睡得香甜的床上人儿,看她的睡颜让他莫名的心安。 手指抚过吴雅娴的脸颊,指尖水嫩嫩的感觉让南宫煜廷心里一漾。沉睡中的吴雅娴感觉到了脸颊上的微凉,将脸颊往被子里缩了缩,继续睡。 南宫煜廷见此,只能狠了狠心,拿起被子一角直接掀起,原本暖和的被窝突然被冷空气罐入,冷得吴雅娴下意识打了寒颤,立马睁开了眼睛,抱起被子往里挪动一脸的防备。 她清醒的一瞬间,便断定不是翠衫她们,她们是不敢掀自己被子的。等看清来人,吴雅娴心里松了口气,不是歹人,同时又很冒火。 瞪着一脸恶作剧得逞的南宫煜廷吼道:“你病吧。大清早来掀我被子,万一我要是没穿衣服睡呢”说着吴雅娴还不忘丢一个枕头向南宫煜廷砸去。 南宫煜廷拧眉,轻松躲过,他从未给人□□过,头一次居然被骂了,放眼宫里谁见了他不得低声下气听话乖巧,冷着脸道:“你是朕的皇后,即便被朕看光了又如何。” 我去,吴雅娴比他的脸色还臭,换作以往她或许能心平气和的用话堵他一番,现在她没有睡够,最讨厌别人打扰她的睡眠。 “出去,要发神经找你的那些嫔妃发去。”说着吴雅娴又想窝在被子里倒下继续睡。 她这是吃醋吗?南宫煜廷心里有了这样的认为,接连两次被骂的火也压了下去,只听他凉凉道:“你若不想去送你父亲和哥哥就尽管睡。” 他的话音未落,吴雅娴立马精神坐起来向外喊道:“来人。” 翠衫四个立马鱼贯而入:“娘娘。” “伺候本宫梳妆,快。”说着吴雅娴已经下床自己穿上了鞋子,坐在妆台前催促道。虽然不知道南宫煜廷发什么神经,不过今日是父亲哥哥出征的日子,他特地跑来想来也不是为了捉弄自己玩。 如今能送送父亲他们也是好的。想到这里,吴雅娴对南宫煜廷打扰她睡眠的气已经全消了。 由于是要出宫,南宫煜廷特地提醒梳妆的青黛按照寻常妇人装束即可。其实以吴雅娴现在的年纪,完全可以是少女模样打扮的,不过为了简练她还是让青黛将她的长发全部挽起来,梳了一个简单发髻用一根碧玉流苏簪子作为简单的点缀。 换上了寻常富贵人家的傲雪梅花纹样锦缎裙,再披上雪狐斗篷保暖,吴雅娴看起来像极了灵动的梅花仙子,明艳气质中添了几分清傲,看得一旁等待的南宫煜廷连连暗自点头,但中觉得缺了些什么。 吴雅娴刚要起身,却被身后的南宫煜廷按在了妆台前,在她耳边轻声道:“别动。” 随手拿起妆台一支极细的上妆笔,就着湿润嫣红的唇脂,一只手轻轻托着吴雅娴的脸颊,动作轻柔犹如捧着珍宝,怕不小心就会遗失。吴雅娴很不习惯的皱眉偏头,天知道他又犯什么病。 “别动,一下就好。”南宫煜廷低沉的嗓音在吴亚馨耳边回荡,她的耳根子不自觉的红了起来,却是没有再动。 翠衫她们四个见此,纷纷退到后面低头不敢直视。 如此近的距离,他的皮肤不是一般的好,一个细微的毛孔都没有,吴雅娴心里羡慕感叹这皮肤手感肯定很好。这个念头一冒出就被她掐掉,呸呸乱想什么。 不等吴雅娴摒弃心里的杂念,南宫煜廷提笔前倾,四目相对中,吴雅娴从他幽深的眸子中看到一抹温柔,剩下无尽的黑像是要把她的灵魂吸进去一样。吴雅娴不敢再直视,又躲不掉,索性就双眼一闭,眼不见为静。 吴雅娴心里的异样,南宫煜廷自然是不知道,他专注的执笔在吴雅娴白皙的额头上认真的勾画,片刻一朵栩栩如生梅花在吴雅娴额中诞生。 “好了。”南宫煜廷收起上妆笔,退到一边满意的欣赏。 闻言,吴雅娴睁眼,带了几分好奇几分怀疑,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她睁眼的那一瞬间,额中的梅花仿佛有生命般活了过来,增添了几分不食凡间烟火的仙气。 看着镜中的自己,不得不说南宫煜廷画技精湛,活脱脱像天生长在自己额中一样,比贴任何花铂都要好看。 “哇,娘娘真美,就像天上的仙女。”连后面的翠衫她们几个都纷纷惊叹出声。 “瞎说什么。”吴雅娴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转身嗔了她们一眼。南宫煜廷这个时候却有些后悔了,有种捧在手心的宝贝被人窥视了的感觉。 容不得南宫煜廷后悔,吴雅娴率先起身走了出去:“走吧。”这一次她不打算带任何人,早去早回省些麻烦。 当吴雅娴看到停在宫门口的高头大马瞬间傻眼了,凤和宫地处内宫中央,是不能跑马的,更何况她根本不会骑马。 趁着她愣神的功夫,南宫煜廷已经潇洒利落的翻身上马了,深色华服长袍披上黑色披风的他骑在马上异常的英俊。他居高临下的对着吴雅娴绅士生出了手掌。 吴雅娴咽了口唾沫,有些不确定道:“你不会打算带我骑马就这样去吧?” 第61章 天呐,如果真的这样,那风头可出大了。皇帝带皇后清晨内宫跑马,她用脚趾头都能想到会带来什么后果,本就是众矢之的她更是会推到风口浪尖上。 “不然呢?”南宫煜廷倒是一脸轻松,好想在说今天天气真好一样无关紧要,看出了吴雅娴的犹豫,他又补充道:“如果你会骑马的话,朕不介意给你备马。” 吴雅娴扶额,无奈建议道:“难道就不能坐轿子马车吗?” “可以啊,如果你想错过送行的时间的话。”南宫煜廷耸了耸肩,反正他是无所谓的,只是考虑到从宫里到城外有很长一段路程,他才打算从宫里跑马出宫的,如果吴雅娴不领情,他也没办法咯。 吴雅娴眉头一皱,自然是不能错过时间的,这么说来摆在她面前就只有与南宫煜廷共骑一个选择了。脑海中不自觉的浮现出前世在电视剧里男女主角共骑一马奔跑在草原的画面,男主抱着女主的腰好不甜蜜。这样的画面再套在现在自己与南宫煜廷身上,她哆嗦了下衣衫下的手臂瞬间起来一层鸡皮疙瘩,好诡异哦,受不了。 见她一直没动静,南宫煜廷伸着手有些不耐烦道:“你到底要不要去?” 她就这么不愿意与自己共乘一匹马,这么想与自己保持距离?南宫煜廷心里有些莫名的气恼,好像是女人都要喜欢亲近他才正常一样。若是吴雅娴知晓他此时的心理,肯定是要大骂他自恋不要脸。 为了能给父亲哥哥送行,她豁出去了,将自己手搭在南宫煜廷伸出的手掌上,坚定道:“去。” 南宫煜廷勾唇,心里气恼消失不见,手臂一个用力,轻松稳当的将吴雅娴拉上马。 “坐稳了。”南宫煜廷提示的声音刚落下,他抓起缰绳用力一夹马肚,马就像受到牵引一样,抬起四蹄向前快速奔跑而去。 第一次骑马的吴雅娴一个重心不稳,惊呼都来不及发出,重心向后仰起倒在了南宫煜廷怀里,感觉像撞在坚硬的石头上一样,痛死了。 她偏过头想要质问南宫煜廷肯定是故意的,鼻尖却闻到了一抹熟悉的味道,除夕的晚上她曾经在睡梦中闻到过,是他送自己回宫的?! 吴雅娴眼里闪过一丝连她自己都说不清的复杂,怎么会是他呢?她想过是南宫煜衡,想过其他,唯独没有想到过竟然会是他。 目送她们跑马绝尘而去的翠衫她们,几双眼睛都亮晶晶的,南宫煜廷的形象瞬间在她们心里高大起来,皇上好威武啊。 马蹄声在清晨寂静的宫内显得格外的响亮,哒哒哒……传出去好远又回荡开去,几乎整个内宫清醒的人都能听到。 等马蹄声过去,宫里许多嫔妃都从安睡中吵醒,纷纷让身边的侍女去打听,怎么内宫会有马蹄声,难道是出了什么事? 一路的红墙金瓦,不知道从几波宫人侍卫身边呼啸而过,他们还没反应过来行礼就已经见不到吴雅娴她们的踪影。 像是事先安排好的一样,一路畅通。穿过九重宫门,前面宽阔大气笔直的大道出现在眼前,已经有不少的百姓起早开门出摊了。 来了这里这么久,未嫁之时她几乎足不出户,有什么都让府上的人去采购,就算大婚当日她也是隔着重重帘帐向外看,只能看到外面大概轮廓。像现在这样无遮无掩的骑在马上,走马观花一样看这古代的街景她还是头一次。 坐落有序的府邸屋舍,一间挨着一间的店铺,青砖黑瓦,两旁络绎行人全部映入了吴雅娴的眼帘,让她忘记心里的不自在和复杂。 出宫之后,南宫煜廷骑马速度稍减,愈发的稳健,可见他是有照顾吴雅娴的感受的,怕她受不了颠簸。事实上古代每条街上中央都是有专门跑马的官道,根本不用担心会出现惊扰行人甚至踩踏百姓的梗出现,古人的智慧远比电视剧上看到的要高许多,吴雅娴欣赏街景之余不禁心里感叹。 从出宫到出城门口,已经过去了两个时辰,走的几乎都是直线,可见京都占地面积的广阔。出了守卫森严的城门,依旧马不停蹄的向着郊外奔驰。 一直到树木稀疏的山坡上才停下来,南宫煜廷将吴雅娴扶下马,她还不顾得被颠得有些散架的身子,就见山坡下方宽阔的道路上,蜿蜒望不到尾的壮阔行进军队,个个铁甲袈身手持刀枪神情肃穆。 最前面一身元帅重铠背影笔直的坐在高头大马上,悬挂宝剑,那是自己的父亲,吴雅娴一眼就认出来,还有父亲旁边银白铠甲的自己大哥英姿勃发。 “父亲。父亲。”吴雅娴激动的大声向着队伍最前方喊道。惹来不少将士的侧目,她都不在乎。 “大哥。” 吴浩书骑在马上,依稀好像听到了熟悉的声音,以为是幻听,却还是勒马头稍稍停顿转头四下观望,他身边的吴锦逸自然也听到了,同样转头四下观望。 只见一个身披雪白斗篷的窈窕女子向着他们不停的招手,而她身边站着一位身姿挺拔的年轻男子。 吴浩书与吴锦逸同时瞳孔一缩,那是自己的女儿/妹妹和,和皇上。他们是给自己送行来了,只是短暂的遥遥相望,吴浩书放心的笑了,皇上陪自己女儿出现在这里,足以说明皇上确实对自己女儿不错。 见父亲和大哥望了过来,吴雅娴更加卖力摇晃手臂,眼圈微红,声音带着轻微的哽咽。 “父亲大哥。”明明距离不算远,不知为何她心里有种遥不可及的感觉。让她想起了王昌龄的《从军行》: 青海长云暗雪山,孤城遥望玉门关。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 短暂的驻足之后,吴浩书再次牵起了缰绳,只对着吴雅娴留下一句:“回去吧。”便头也不回的继续打马前行,比开始的行进速度还要快上几分。 “小妹回去吧。”吴锦逸冲着吴雅娴爽朗一笑,也拍马追上父亲的速度,行军打仗不宜掺杂大多的儿女情长。 吸了吸鼻子,吴雅娴分毫未动,一直目送着父亲和大哥的背影逐渐远去,直到看不到军队的踪影为止。太阳高悬,树影斑驳,今日是一个大晴天。 吴雅娴不知道的是,这一别,便是她与父亲的永别。 南宫煜廷一直默默站在吴雅娴旁边,不打扰阻拦,心里有些羡慕,如果他不是生在帝王家,生在寻常官宦人家是不是也有父亲的呵护兄长的疼爱? 良久,等吴雅娴缓过劲来,已经是下午了。 咕咕咕,从早上醒来到现在都没有吃过任何东西,吴雅娴肚子已经发出了抗议的响声,南宫煜廷自然也听到了。 吴雅娴抚上肚子,有些不要意思瞪了一脸轻笑的南宫煜廷。 “走吧,我带你去吃东西,京城有家酒楼的菜不错。”对于吴雅娴的杏目圆瞪,南宫煜廷觉得还挺可爱的。 回的时候比来时的速度慢了不少,吴雅娴身子上的不适稍减,进了城,为了不让吴雅娴难受,南宫煜廷索性翻身下马,只留吴雅娴坐在马上,他牵马前行。 比如出来时更加人声鼎沸的街道上,店铺琳琅小摊遍布,吆喝杂耍,各种商品简直让吴雅娴应接不暇,都城的繁荣单看一条街就可以展示得淋漓尽致。 吴雅娴的心情渐渐好了起来,同时她也发现,好像自己与南宫煜廷已经成为这条街的焦点,无论男女老幼看她们的眼生都带着惊叹,大随民风开化,有不少的绒衣罗裙富家闺秀对着牵马的南宫煜廷频频放电,当然年轻的才俊也向着吴雅娴投来惊艳倾慕的目光。 南宫煜廷仿佛习惯了一般,目不斜视将一众美女抛来的媚眼屏蔽掉,一副生人勿进的冷峻模样,不但没碎姑娘们的芳心,反倒让姑娘们更加倾慕。 吴雅娴是受不了,这样像观赏动物的□□目光,让她十分的厌烦,将随身携带的丝帕往脸上一遮一系,成功的将下半边脸都挡住。 好在没人敢贸然上前搭讪,在吴雅娴快将耐心磨光的时候,南宫煜廷的步子停了下来转头道:“到了。” 吴雅娴被扶下马,打量了面前颇为豪华气派的两层酒楼,写着:醉云楼。 有眼力的看门小二立马将南宫煜廷的缰绳接过,笑着道:“客人立面请。” 南宫煜廷像是对此非常熟悉一般,带着吴雅娴直接上了二楼,要了一间靠窗的雅间,又点了一系列的菜名,听得小二眉开眼笑更加殷勤,吴雅娴就知道,南宫煜廷点的菜肯定不便宜。 等小二关门离去,吴雅娴喝了口茶淡淡道:“你倒是对这里很熟悉。” 南宫煜廷也喝上一口茶,很坦诚道:“嗯,以前来过几次。” “哦,我倒是忘了怜贵妃不曾进宫之前,传闻你经常出宫。”这些她当然是听橙颜那丫头说得,丝毫不觉得此时提起有些煞风景。 握着杯子的手一滞,南宫煜廷将杯子放在桌上认真道:“不全是为了她,是有事。”算是解释,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向吴雅娴解释,他出宫大部分时候都是有事要处理。 第62章 “哦。”吴雅娴点点头,继续品茶看着窗外的街景,她倒是没怎么在意。 话题像是被聊死了,取而代之的是沉默,南宫煜廷有心想聊些什么,终究是没有开口。 直到菜肴被小二一道道端上来,才算打破沉默的气氛。望着满桌各色菜肴,香气扑鼻,不过做法挺单调的,不是煮就是蒸,鉴于肚子实在饿,作为吃货的吴雅娴也不挑了,更不会跟南宫煜廷客气。 拿起筷子就往自己碗里夹菜,还不忘边往自己口中塞,她真的是饿坏了,什么礼仪形象都被抛到九霄云外去了。见她大快朵颐吃得欢实,南宫煜廷双眼含笑,只是象征性的吃了几口,更多的是默默看着吴雅娴吃,还会时不时的在吴雅娴忙不过来的时候,为她夹离她较远的菜肴到她的碗里。 “慢些吃,我不跟你抢。”说着,南宫煜廷还好心为她续上一杯茶。换来吴雅娴唇边粘着油渍对他一笑:“谢谢啊。” “喝点水,别说话小心噎着。”南宫煜廷语调温柔,眼里也不自觉的透着温柔。 于此同时,关于皇上骑马带着皇后出宫的消息已经传遍了整个后宫,宁福宫太后靠坐在软塌上,手里捻动着一串溜光水滑的沉香佛珠,听完身边项嬷嬷的汇报,并没说什么。 “太后,此事你要不要管?皇上带皇后公然在宫里跑马出宫,传出去恐怕影响不好,后宫也会非议。”项嬷嬷试探性的询问道。 “这事自然有人会管,哀家管什么。”太后闭着眼睛老神在在。 “可是容贵妃哪……” 不待项嬷嬷说完,太后打断她道:“哀家已经让颖答应跟在她身边,若是为了这点小事就闹,那她这个贵妃也白当了。” “是。”听到太后语气加重,项嬷嬷赶忙点头附和。 “不过话又说回来,皇上这次做法确实欠妥当。即便是要安抚吴家大可以悄悄的,何必惊动后宫。若是换作烨儿定不会如此做,可惜烨儿早逝。”说到最后太后话音带着些许哀伤,早年丧子之痛至今也忘不了。烨儿是她第一个儿子,天资聪颖连先帝也属意立他为太子,可惜在十三岁那年病逝了。 “大皇子福薄,好在如今咱们皇上也同样孝顺,太后宽心。”项嬷嬷宽慰道,她是伺候了太后几十年的人,太后的许多事情她自然是知晓的。 “宽心?”太后冷笑一声:“如今的皇上虽是哀家亲生的,终究不是在哀家身边长大的,许多事情上与哀家并不亲近。” “皇上仁孝,心里念着太后的。” “但愿吧,好在吴家的那个女人已经死了,他依旧是哀家的亲儿子。”她才是笑到了最后的人,想到这里,太后捻动珠子的速度快了几分。 做了一夜好梦的颖答应,还没得意起来呢,就听到了皇上带皇后出宫的消息,她来到了长禧宫,刚一踏入,就听到了噼啪一声,一个花瓶在她的前面破碎开来。 “贵妃娘娘息怒。”颖答应立马跪下心里忐忑。 容贵妃见她来了,停止了砸东西,她快步走到颖答应跟前,单手指着颖答应怒道:“息怒,你让本宫怎么息怒?若是你顶用,皇上又怎么会带着皇后出宫?说到底,还是你无用。”本想用颖答应来膈应下甘露宫的那贱人,却不曾想颖答应不得力得不到皇上的青睐不说,转天就带着皇后出宫了,皇上从未这样待过自己。 “是嫔妾无能,请娘娘赎罪。”颖答应将头埋得更低了些,她心里也很恨,思量片刻又道:“皇后行事如此张扬,恨她的大有人在,此事已经在后宫传开,贵妃娘娘只管隔岸观火,别气坏了身子。” 似乎有些道理,容贵妃想到什么,忽然笑道:“你说的没错,恨她的大有人在,本宫真想去趴趴甘露宫的墙根,那贱人不是得意皇上的宠爱么,真不知道她如今是什么表情,想想本宫这气也顺畅些。本宫就不信这次她还能忍得住,就让她们去斗吧,到时候本宫好坐得渔翁之利,呵呵。” “贵妃娘娘英明。”颖答应赶忙奉承道。 容贵妃这次猜得没错,怜贵妃得知消息的时候,愣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先是颖答应的阻碍皇上没有来陪她用晚膳,今又传来皇上带皇后出宫的消息,皇上身边的女人真的很多啊,她有种失宠前的恐慌。 怜贵妃咬着唇坐在华丽空旷的殿中,所有的人都被她打发出去了,包括她身边的兰心。两行泪珠从她美眸中滚落。 不行,她不能失去皇上的宠爱,不能眼看着凤和宫的人得宠,她必须想个办法才行,不能坐以待毙。 怜贵妃通红的眼眶中划过一丝恨色,擦干眼泪从梳妆台暗格里找出一个样式别致的玉佩,对着殿外喊道:“兰心。” 兰心很快闻声进来,服身道:“娘娘。” 直接将玉佩递给兰心,怜贵妃道:“你拿着玉佩想办法给圣卿王带个消息,告诉他,让他想办法无论如何也要找机会让吴雅娴消失。” “是,奴婢这就去。”兰心接过玉佩,看她平静的神色就知道,这事她不是头一次做了。 醉云楼,吴雅娴经过一通不算斯文的猛吃之后,肚子总算有了安全感,喝了杯茶将满是油渍的嘴巴擦干净。 这个时候却听到雅间外传来吆喝声。 “你这酒楼怕是开到头了,本公子来了也敢说满了。”听声音是一个年轻的男子,不过那不可一世霸道的话语让人心生不喜。吴雅娴很惊讶又好奇,乖乖嘞,吃个饭居然让她碰到了传说中的二世祖,就是不知道是哪家的,这样横,要知道这可是京都天之脚下,可不是偏远小城。 见吴雅娴兴致勃勃侧耳听好奇宝宝的样子,南宫煜廷看得好笑的摇摇头,看来她的皇后也不像表面看着这般安分省心,一般的女子不是应该害怕吗?不过要真有什么危险,他不会让她受伤就是了,其他就随她吧。 吴雅娴饶有兴致的听着,也不打算离开这么快了。 “哎呦,曹公子,小人怎么敢呀,只是小店雅间确实已经满了。”店老板唯唯诺诺的声音。 “呸,既然满了就让里面的人滚蛋。”曹公子的声音愈发嚣张,这个声音足以让其他雅间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却没有人敢出来制止,可见这个曹公子身份不一般。 “就是,哈哈哈。”有几个跟曹公子一起来的公子哥们起哄附和。 “使不得呀”老板已经带着哭腔了。 被身边的狐朋狗友一起哄,曹公子脾气也上来了,直接指使身后跟着的狗腿子,随意指了一间道:“就这间吧,给本公子清场。” 两个狗腿子刚要上前,却被老板拦住了: “曹公子,就算你是容贵妃娘娘的亲弟也要讲王法啊。” 曹公子闻言冷笑,上前一脚将老板踹倒不可一世的道:“王法?本公子能来你们店里吃饭就是王法,给我清场。” 里面听得津津有味的吴雅娴挑眉,对着南宫煜廷眨巴了下眼睛,努了努嘴一脸幸灾乐祸的笑了,意思再明显不过,你小舅子在外面你要不要去打个招呼 对于吴雅娴的无声调侃,南宫煜廷脸色已经沉了下去,又带着些许的无奈,最后选择无视吴雅娴戏谑的眼神。他实在想不到曹家子弟已经膨胀到公然目无王法的地步,子不教父之过可想而知曹彦平日是怎么教子的。 嘭的一声,雅间的门被粗暴的踹开,吴雅娴一愣看向外面,两个家丁打扮的人和几个穿着华服皮袄的年轻纨绔,为首的那个眼睛都长到脑袋上面,一脸嚣张的想必就是曹公子了,容贵妃的弟弟。 容贵妃长得挺美的,为什么他弟弟与她差距如此大?面白黑眼圈重,一看就是放纵过度导致的。 外面的人见到端坐在里头丝毫没有害怕还打量自己的吴雅娴,曹瑾裕眼睛放光,他玩过的美人无数,论样貌的都比眼前的美人差了几条街,美艳冷傲,简直及时尤物啊。 曹瑾裕吞了下口水的模样很是猥琐,色眯眯对着吴雅娴做出有礼的样子,拱手道:“在下曹瑾裕乃容妃的亲弟,却不想惊扰到美人,如此有缘不如陪本公子喝一杯。” 他自报家门,若是寻常女子知晓他的身份定然害怕得不敢造次,最后的结果就只能任由他调戏,更有的直接抢会府中,当然他也遇到过烈性的女子直接自尽了,不过他父亲和哥哥都给他摆平了。 不想眼前的美人与其他女子不同,只见她勾唇淡笑道:“可以啊,只怕有人不让啊。”吴雅娴瞟了眼脸色已经黑到锅底的南宫煜廷。 此时的南宫煜廷心里很不爽,要不是还有些理智,他一定将曹瑾裕的眼睛挖下来,尤其是他色眯眯打量吴雅娴的时候,他觉得自己的东西被人窥视了一般,极为的不爽。这女人还唯恐天下不乱的冲别的男人笑,也不看看对面的人是什么货色,平常也不见她对自己这样笑。南宫煜廷越想越气恼,当然他不能将气撒在吴雅娴身上,越看曹瑾裕就越厌恶。 第63章 这个时候曹瑾裕才发现雅间里不止美人一个,还有个长得器宇不凡的男人,两者一对比,连曹瑾裕自己都清楚知道,单凭外表自己就输给了男子几条街,所以看南宫煜廷的眼神很是不善,说话的语气自然也不会客气。 “小子,你瞪什么,小心本公子把你的眼珠子挖出来。” 南宫煜廷笑了,笑得很冷,很好,窥视他的女人不说,还想把自己眼珠子挖出来,好得很,他就替曹彦教训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纨绔小儿子。 见到南宫煜廷的笑,曹瑾裕本能的缩了缩脖子,他怎么有种脊背发凉的感觉,可是一想到自己的好友都在,还当着美人的面,自然是不能认怂的,他给自己壮了壮胆子,指着南宫煜廷刚要继续出口不逊。 嗖嗖嗖,三声破空的声音,接下来就是三道凄厉的惨嚎,曹瑾裕指着南宫煜廷的那只手掌上赫然插着半截筷子,将他的手掌对穿了过去,由于筷子没有拔出的原因,倒是没怎么流血,跟随曹瑾裕的两个小斯的大腿上也各插着半截筷子。 见捂着手惨嚎的曹瑾裕,吴雅娴丝毫没有同情之色,心里倒是挺爽的,反观南宫煜廷从头到尾动都没见他动一下,这样的身手,震慑住了在场所有的人,有两个曹瑾裕的同伴已经吓得连连后退,准备要跑路的样子。 “我最讨厌被人指着,若有下次你的手也别要了。”南宫煜廷冷冷丢下这句,起身拉着吴雅娴离开雅间。 霸气啊,吴雅娴心里为南宫煜廷的行为点赞,头一次没有反抗,任由他拉着跟在他身后。曹瑾裕就算再傻再嚣张也明白今日是踢到铁板了,单看这个男子风轻云淡就能将自己三人射伤,自己肯定不是对手,所以他除了惨嚎之外一个屁都不敢放。南宫煜廷与吴雅娴经过他们的时候,还纷纷往旁边躲避。 直到见南宫煜廷二人走远,像是为了找回丝毫的面子,曹瑾裕对着二人背影恶狠狠的喊道:“我曹家不会放过你的,你们最好不要让本少爷找到,否则本少爷一定要将你们折磨到死。” 对于曹瑾裕威胁的话,南宫煜廷自然听到了,他勾起唇角头也没回,但愿曹家能活到找到他。 经过这一场闹剧,南宫煜廷也失去了带吴雅娴好好逛京都的心情,直接纵马回宫,一路上南宫煜廷脸色都不好看,显然是在生闷气,奈何吴雅娴这个罪魁祸首丝毫没有察觉。 回到宫里,让人送吴雅娴回宫,南宫煜廷则头也不回的去了勤政殿,简曹两家的事也该抓点紧了。 回到凤和宫,翠衫橙颜四个都围着吴雅娴转,为她梳洗更衣,橙颜的小嘴一如既往的不得闲,巴拉巴拉的向吴雅娴说着整个宫里都将她和皇上出宫的事情都传遍了。 吴雅娴蹙眉问道:“那其他宫里可有什么动静?” 橙颜摇摇头道:“并没有什么动静呢。” “太后那呢?”吴雅娴继续问。 橙颜依旧摇摇头,道:“太后一直吃斋念佛,鲜少过问后宫之事。想来甘露宫与长禧宫见太后未表态,就算再不服气也能忍着作罢了。” 吴亚馨的眉头依然没有放松,她可不像橙颜想得这么乐观,如今的宁静只怕是暴风雨的前夕,不过既然做了,她也没什么好怕的,往后格外小心注意便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若谁敢来招惹,她奉陪便是。她嫌麻烦不代表怕麻烦。如今她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再有不到十日便是橙颜那丫头出嫁的日子了。 敏亲王府,这两日南宫煜衡一直煎熬着,脑子里不断回响着圣卿王说的话,对他的诱惑的确很大,大到有那么一瞬,他真的想要答应圣卿王的提议,可是想到这些现年来皇兄对他的倚重照顾,他又很难下决断。 南宫煜衡独自一人坐在书房,看着在桌案上铺开的白纸,好几次提起笔又放下,情与忠之间他必须做一个抉择,那日吴雅娴的话他同样犹言在耳,就算九王叔他守信,他成功的将吴雅娴绑在身边,她也是不会高兴的吧?而且以九王叔的性格能守信吗?如今宫里还传出一则消息,皇兄带着她出宫了,南宫煜衡紧了紧拳头又放开。最后南宫煜衡没有犹豫,提起笔在白纸写下行行密密麻麻的小字。 将写满字的白纸小心翼翼的卷好,南宫煜衡走到窗前打开窗户,将手放在唇边发出几声细微的音节,一会儿,一只毛色雪白的信鸽便飞到了窗台边,南宫煜衡抓起信鸽,将纸条藏在了它身上雪白的羽毛中特制的小圆筒里,若不熟悉的人是不会知晓的。将信鸽放出的一瞬间,南宫煜衡松了口气,看着信鸽转眼已经悄然无踪。南宫煜廷关好窗户,出了书房的门,对着守在门口的常乐道:“你去一趟圣卿王府,将九王叔请过来,就说本王得了一坛好酒等他过来畅饮。” “是”常乐拱手快速离去。 圣卿王府,九王爷拿着一块玉佩出神,仔细看可不就是怜妃交给兰心的那块么。书房里还有一个小太监模样的人,他躬着身子大气也不敢多喘,静静等候着主子的命令。经过上次南宫煜廷的大换血,从前九王爷埋在宫里的眼线已经屈指可数了,他便是其中一个。 “她可还说什么?”圣卿王温柔的抚摸手中玉佩,就像抚摸心爱之人的肌肤般轻柔。 “贵妃娘娘说让王爷务必想办法除掉吴雅娴。”小太监答道。 “哦,皇后惹她生气了?”圣卿王语调依旧温柔。 “是,皇上带着皇后出宫,想来贵妃娘娘不高兴了。” 圣卿王垂下眼睑,将玉佩收入怀中,声音很轻:“既然如此,确实也没必要活着了。” 打发走了小太监,外头侍卫禀报:“王爷,六王爷身边常乐来说六王爷得了一坛好酒,请王爷过府畅饮。” 闻言,圣卿王唇角掀起一个大大的幅度,自语道:“看来我那侄儿他想通了。” 冰雪消融的初春,凤和宫迎来了第一件喜事,橙颜穿着一身大红嫁衣坐在房中,四处贴满了喜庆的双喜,吴雅娴也难得精心打扮了一番,穿了一件鲜红的宫装石榴裙十分的耀眼夺目,来到橙颜身后,亲手为她簪上喜冠。 看着镜中挽起长发,描绘得比平日更加娇艳的橙颜,吴雅娴心里有种嫁女儿的心境,万般不舍终究还是要将她交到另一个人的手里。 “小姐,日后橙颜不能服侍在你左右了,呜呜……”橙颜泪如泉涌,今日一别,他日进宫便不能随意留在小姐身边了。 吴雅娴拿起帕子为她擦拭眼泪打趣道:“快别哭了,妆都花了,没得秦太医娶回去掀开盖头,被你花猫般好看的脸给吓着。” 旁边的翠衫三人听了掩唇直笑,原本哭泣的橙颜也被吴雅娴的话噗呲一下逗乐了。 “小姐,你又取笑奴婢。” “皇后娘娘,吉时已到。”外头传来小全子的声音。 等候在侧的喜娘立马将橙颜扶了起来,翠衫端来喜帕,吴雅娴将喜帕接过,亲手为橙颜盖上,笑着握住她的手道:“到了秦太医家要好好的,孝顺公婆夫妻和睦白头偕老。” 橙颜突然跪下,向着吴雅娴一拜,声音哽咽:“奴婢橙颜拜别皇后娘娘,谢皇后娘娘成全,娘娘的话奴婢谨记在心,望娘娘以后多福多寿。” “快起来吧,别误了时辰,秦太医在外面也该等急了。”吴雅娴将橙颜扶了起来,与喜娘一起牵着橙颜出了房间。 外头等候迎亲的秦太医一身新郎官喜服,让他看着比平日俊朗几分,想来是人逢喜事精神爽是原因,见到吴雅娴牵着披着盖头的新娘子出来,赶忙上前对着吴雅娴拱手弯腰行礼道:“皇后娘娘。” 将橙颜的手交到他手上,吴雅娴严肃道:“秦太医,橙颜虽是本宫身边的侍女,但本宫待她如亲姐妹,若日后你敢欺负她,本宫定不会放过你。” “是,微臣一定好好爱惜橙颜,绝不让她受一丝委屈。”秦太医躬身认真保证道。 “好,你的话本宫记住了。去吧,别误了吉时。” 将橙颜夫妇送出了凤和宫的门口,吴雅娴驻足看着他们和送亲队伍渐渐走远的背影,心里的石头总算放下一块,剩下要她操心的便是翠衫她们三个的着落了。 橙颜出嫁吴雅娴并没有邀请任何嫔妃,连南宫煜廷她也没有邀请,只是凤和宫里的人热闹一番,倒是梅妃差人送来了贺礼,让吴雅娴捉摸不透她的态度,毕竟她们连话都没有单独说过。 “回吧。”吴雅娴转身走回了宫里。 一切忙碌妥当,吴雅娴将小全子叫了进正殿。 “娘娘,你有何吩咐?”小全子躬着身很是恭敬。 “你去皇上那问声,明日他是否有空来凤和宫用午膳。”吴雅娴坐在铺着狐皮的软塌上淡淡说道。 “是,奴才这就去。”小全子欢快的应声,皇后娘娘终于肯在皇上身上用心了,看来凤和宫要从有名无实的冷宫走出来了。 “对了,皇上如果犹豫,你便告诉他菜不辣。”吴雅娴补充道,也不知道上一次的全辣宴有没有在南宫煜廷心里留下阴影,这样说也是为了保险起见。 第64章 天气已经慢慢转暖,嫔妃们也开始到处闲逛了,御花园是最好的散心八卦之地。颖答应带着如月在假山上的凉亭赏景,不远处赵婕妤带着两个随身宫女一边赏景,一边说话缓缓走来,倒是没注意到假山凉亭里的颖应答。 “如月啊,今儿是什么日子怎么吵吵闹闹的?”颖答应眼神看向远处,故作没看到赵婕妤几人,提高声音对着身边的如月道。 “回小主,今儿皇后宫里的橙颜姑娘出嫁,热闹些也是有的。”如月也学着颖答应看向远处答道。 “哼,”颖答应冷哼一声,很是不屑道:“不过是个奴婢出生的,嫁个人还弄出这么大动静,到底是皇后身边的,就是不一样。哎呦,我这头最听不得吵了。”说着颖答应难受的抚了下额角。 “晚上被那些该死的野猫朝得不得安宁也就算了,来这御花园也片刻不得安宁。” 走近了,赵婕妤顺着说话的声音,瞧见了凉亭中的颖答应主仆二人。正好这个角度颖答应是瞧不见她们的。 赵婕妤顿下步子,她想听下颖答应主仆二人能说些什么,若是有用的,她正好可以向怜贵妃禀报,反正容贵妃与怜贵妃不睦已久,跟在她们身边的人自然也是死敌。 “小主有所不知,咱们住的地方偏远,附近有许多废弃宫殿,常年累月下来长出许多杂草,其中就有种能吸引猫儿的杂草,如今天气暖了,草儿吐芽冒尖,猫儿□□躁动不安,自然就吸引了许多的附近的野猫儿,小主且忍耐些时日,过不来几个月便好了,若小主得了皇上宠爱,也可向皇上提议搬离。切莫去赶那些猫儿,奴婢怕小主不小心沾染了那草叶的气味,那些猫儿会寻着气味扑小主的,可吓人了。”如月一边为颖答应揉额头缓解,一边仔细劝慰道。 “真有你说得这般吓人?”颖答应显然不信。 “是真的小主,前两日奴婢怕小主嫌吵,悄悄去赶过,就因为不小心沾燃了那草叶的气味,那些猫儿寻着气味扑向奴婢,好在奴婢反应快,你瞧奴婢手臂都被抓伤了。”如月说着露出白皙的手臂,上面好几道伤痕,像是被什么抓伤的。 隔着距离,赵婕妤几人虽然看不仔细,也能看到如月的手臂上确实有伤。 颖答应这才信以为真,拍拍胸脯害怕道:“还真有这种草,真是神奇,看来日后要绕着那些废弃的宫殿走了。” 见话也说得差不多了,颖答应示意如月将伤口遮好,看了下别处道:“那边的景色也不错,你陪本小主去看看。” “是”如月服身道。 看着颖答应主仆二人从另一条路走远,赵婕妤主仆三人才从假山边上走出来。 宝钗一边扶着赵婕妤一边道:“小主,颖答应说得可吓人,咱们日后离那些废弃的宫殿远些。” “离远些?干嘛要离远些,咱们住得又不偏。”赵婕妤倒是没多害怕,心里转了几道弯,有了计较。带着宝钗二人愉快的回去了,她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呢。 南宫煜廷自从回宫之后就一直自个生闷气,却不见罪魁祸首来,索性他也赌气不去凤和宫,十来日以来,连带着整个后宫他都没踏足,心里就憋着股劲,发不出咽不下,任凭后宫哪个来他都不见,皇上不好过,在御前伺候做奴才的小福子自然也不好过了,每天都过得小心翼翼的,生怕会触到点燃皇上□□桶的□□。 小福子多少也能猜得出,肯定是跟凤和宫的皇后娘娘有关,反正每次皇上见过皇后娘娘之后基本都是生气的,他都要见惯不怪了,不过也总不能一直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吧,正当他守在殿外犹豫要不要去凤和宫找皇后娘娘来瞧瞧皇上的时候。 小全子来了,小福子就像见着救星一样,赶忙迎上:“皇后娘娘让你来的?” “呃,是,福公公。”小全子头一次见御前总管对自己如此的亲热,有些受宠若惊。 “好,你等着。”小福子很是激动,他们的苦日子应该要到头了吧。片刻不耽搁,直接快步走了进了殿内。 殿内看着奏章的南宫煜廷自然听到了殿外的对话,连续阴郁了十来天的心情,稍稍放晴了些。 哼,她总算知道派人来了。 “皇上,凤和宫来人了,你要不要见见?”小福子小心翼翼的躬着身子问道。 南宫煜廷重重的放下手中奏章,很想说不见的,但又觉得如果不见,估计那女人是不会再派人来了,算了,身为男人必须大度,别跟女人一般计较。 安慰好自己,南宫煜廷冷着脸道:“让他进来。” “奴才叩见皇上。”小全子跪在勤政殿内,对于南宫煜廷冷冷的目光,他连头都不敢抬。 “起来吧,皇后让你来做什么?”南宫煜廷声音虽冷却带着不易察觉的迫切,他就想知道吴雅娴是不是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派人来服软的。 “皇后娘娘问皇上明天是否有空到凤和宫用午膳。” “她让朕去用午膳?”南宫煜廷有些不确定,之前他留下来吃了一顿晚膳,已经让他心有余悸,他可不想再次上不了早朝。 似乎是感受到了皇上的不确信,小全子赶忙补充道:“皇后娘娘亲自下厨,菜不辣。” 她亲自下厨,她还会做菜?南宫煜廷有些受宠若惊的感觉,更多是期待,心情瞬间变得阳光明媚,既然她都这样说了,不去貌似太不给面子。 就勉为其难的答应她吧。 “朕知道了,你回去告诉她,明日朕一定到。” “是,奴才明白”这回小全子答得很是开心。 等小全子走后,南宫煜廷继续看着奏章,唯一不同的是他的嘴角微微向上翘,可见他的心情很是不错。 整个勤政殿内的气压明显高了很多,察觉到这一变化的小福子心里松了口气,皇上高兴就好,他们的日子也好过些,皇后娘娘真厉害,小福子在心里感叹。 第二日,吴雅娴没有赖床,早早起来亲自动手准备午膳的每一道食材。翠衫她们有心帮手却被吴雅娴决绝了,既然要请人吃饭就必须有诚意,她并不想假人之手。 经过一个多时辰的精心准备,一道道色香味俱全的美味佳肴经吴雅娴的手诞生了。 南宫煜廷也十分的准时,午膳时间一到,他人就已经出现在凤和宫了。 守在殿外的翠衫见到南宫煜廷带着小福等乌央央一群人进来,立马行礼问安道:“奴婢见过皇上,给皇上请安。” 南宫煜廷往殿内瞅了瞅,问道:“你们娘娘呢?”显然他已经习惯吴雅娴不会出来迎接他了。 “皇后娘娘在小厨房呢,娘娘吩咐了若皇上来了先进去坐会,菜马上就好。” “嗯。”南宫煜廷点点头,让小福他们留在外头候着,他自己走进去了殿内。 刚在饭桌旁坐下,翠衫像是早有准备一样,捧着褐色的药液盆子,在南宫煜廷身边跪下,道:“皇上请净手。” 南宫煜廷净手完,又接过翠衫递来的帕子擦干,说道:“仿佛有种梅花的香味。” 翠衫微微一笑:“皇上的鼻子好灵呢,这是皇后娘娘在原有的净手药水里又添加了梅花干熬煮,净完手之后带有淡淡梅花香,极是好闻,娘娘也最是喜欢。” “噢,你们娘娘懂得不少。”南宫煜廷来了兴趣。 “皇上若是用心发现会知道,皇后娘娘懂得的东西更多。”她就十分的崇拜娘娘的博学,虽然不通诗词,但懂得的东西都是非常实用又巧妙的。 “如此说来,朕确实是该好好了解一番。”正当南宫煜廷想要问翠衫更多关于吴雅娴的事情,吴雅娴就从外头走了进来,手里还端着一盘冒着香气的菜肴,是南宫煜廷没有见过也没吃过的。 她身后还跟着一连串青黛蓝衣等凤和宫的宫人。南宫煜廷的注意也立马集中到了菜上面,吴雅娴将小锅锅放在桌上,用火折子点燃下面的蜡烛。坐在南宫煜廷对面介绍道:“这是干锅肥肠。” 不待南宫煜廷反应,吴雅娴又陆续报上放在桌上的每样菜名:“鱼香肉丝,酸甜排骨,松子鱼,八珍拌豆皮,鸡蛋羹,糯米丸子,蒜蓉菜心,还有鲫鱼豆腐汤。”吴雅娴做的都是她拿手的家常菜,宫里是吃不到的,外面也吃不到。为了照顾南宫煜廷口味,大部分都是以不辣清淡为主,只有个别她爱吃的才用少许的辣椒调味。 每一道菜都有它独特的香味,加起来就是让人闻之食指大动,开发味蕾的美妙香气。 “这都是你做的?”南宫煜廷眼神亮晶晶的,他都不知道从哪里下筷了,每道菜都很香,他都没有吃过,与上次相比,这次的更加合他的口味。 不过他目光触及那道干锅肥肠的时候眉头微皱:“这是用什么做的?” “猪大肠啊。”吴雅娴很是直接,见他更加皱眉,吴雅娴解释道:“我可是费了好大的功夫才洗干净的,非常的好吃。”说着她夹了一块半焦的肥肠放入口中,十分享受的咀嚼,这可是她喜欢吃的菜之一。 见她吃得很好吃的样子,南宫煜廷最终抵不过诱惑,夹了块放入口中,焦香中带着微辣,十分的有嚼劲,非常的好吃。 随后南宫煜廷又逐一将九道菜都尝了一遍,不是一个好吃能概括的,单看他不下十次夹了同一道菜松子鱼和糯米丸子就知道了。宫里用膳的规矩每道菜食不过三,他全部都忘了,只知道好吃忍不住的夹。 第65章 如果不是亲口尝过,南宫煜廷真的不敢相信,吴雅娴会做菜,而且做得还如此的好吃,看来他真的要多多了解她才是。 他倒是十分期待,吴雅娴还会带给他什么惊喜。见他吃得差不多了,吴雅娴起身从殿内拿出一樽梅花酿出来。 拨开瓶盖的一瞬间,梅香四溢,给南宫煜廷倒上一杯。 “尝尝,这是我酿的梅花酒。” 南宫煜廷举杯闻了闻,这香味不是和除夕她喝醉的那晚味道一样吗?喝上一口,已经完全没有的酒烈性,只有浓烈的梅花醇香,十分的顺口。 一口将余下的饮尽,南宫煜廷毫不吝啬的赞叹道:“很好喝,你还会酿酒?”又是一个新奇的发现,南宫煜廷觉得非常愉悦。 “酿些自己喝罢了。”吴雅娴不以为然的淡淡道。 “若是宫宴上有你这酒,必定会人人称赞。”南宫煜廷说着有些自豪,仿佛酒是他酿的一样。 “可别。”吴雅娴立马打住,断了他的念想道:“这酒是我自己酿给自己喝的,宫宴你就别想了,我可没这个闲工夫。” “小气”南宫煜廷哼道,他也不过是说说罢了。 吴雅娴并不买他的帐,怼道:“你大气,你来酿啊。” “不会”南宫煜廷一脸理所当然。 “我可以教你啊。” “呃,还是算了吧,最近前朝事多,不得空。”最后南宫煜廷败下阵来,随意找了个借口。 吴雅娴撇撇嘴,没有戳破他。 午膳过后,菜也都全部撤了下去,南宫煜廷用帕子擦了擦嘴问道:“你有什么话的?”吃饱了他逐渐想起了,他来主要是看吴雅娴服软的。 “有啊”吴雅娴漱完口,点头道。 果然,南宫煜廷心里喜滋滋,但吴雅娴下一句就让他体会到什么叫乐极生悲。 “谢谢你带我出宫,让我有机会给父亲送行。” “就这个?”南宫煜廷错愕,声音也不自觉的拔高:“你请我来吃饭,就为了这个?” “对啊”吴雅娴很诚实的点点头,不然她怎么可能会请他吃饭呢,还亲自下厨,又不是闲的。 深吸一口气,南宫煜廷再次问道:“就没有别的原因了?” 吴雅娴被他问得也一蒙,别的原因?什么原因?见她一脸蒙,南宫煜廷就知道感情她从未知道自己生气。 想到这个可能,南宫煜廷一口气憋在心里十分的难受,吴雅娴则十分无辜的眨巴了下眼睛,他又怎么了?刚还好好的,怎么翻脸比翻书还快,她一个女的都望尘莫及。 “难道你就没想过朕那天为何会生气?”南宫煜廷依旧不死心。 “那天是哪天?”吴雅娴没转过来。 “就是出宫那天。”南宫煜廷已经有些咬牙切齿了。关键吴雅娴还不怕死的想了想莫名道:“那天你生气了?为着那些个纨绔,不值得吧。”她理所当然是想到了曹瑾裕身上。 换来南宫煜廷恨恨的瞪了她一眼,吼道:“确实,确实不值得。” 吴雅娴被南宫煜廷突如其来的声音,心里没有防备的缩了缩脖子,自己又没招他,冲她吼什么。不待吴雅娴气愤,南宫煜廷已经甩袖而去。 外面传来小福子渐渐远的声音:“皇上,你等等奴才,皇上……” 这算是什么事啊,吴雅娴无语,她好心请他吃饭换来这个结果,再也不让他来宫里吃饭了,吴雅娴心里恨恨想着。 南宫煜廷越想越气,越走越快,他要是再去凤和宫就算他输。小福子带着人追了好久才赶上南宫煜廷的脚步。见到南宫煜廷阴郁到已经显露在脸上的神色,小福子尽量减缓自己的呼吸声,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哎呦,这都是什么事啊,昨儿皇上才高兴,他的好日子过了不到一天,明明皇上进去的时候还好好的,他在殿外听着皇上挺高兴的,怎么转脸就成这样了?小福子心里暗暗叫苦,皇后娘娘一点也不可怜他们这些做奴才的,惹皇上生气的本领一流,都不带拐弯的,直接就能让皇上勃然大怒。 吴雅娴若知道,表示很无辜,关她什么事,她什么都没做好嘛。 皇上生气后果很严重,但凡来请安的嫔妃都波及到了南宫煜廷怒火,包括怜妃在内也不例外,吓得她们都不敢随意去御前请安了,私下了也探听了皇上生气的原因。 得知是皇后惹皇上不快的,真是有人欢喜有人忧啊。容贵妃得知的第一时间自然是高兴的,就算皇上连带着不来后宫了,她也是高兴的,反正皇上谁那里也没去,可见皇上是厌上皇后了。 怜贵妃的反应却是恰好相反,没有丝毫的高兴不说,连眉头都蹙了起来。 “贵妃娘娘这是不高兴?”花荣华在旁给她捶腿小心的问道。 怜贵妃没回答,赵婕妤接口道:“皇后惹怒皇上是好事呀,往后凤和宫想让皇上消气恐怕就难了,贵妃娘娘少了一个绊脚石应该高兴啊。” 只要吴雅娴一日是皇后,就是她最大的绊脚石。怜贵妃幽幽道:“你们可听闻过一句,爱之深责之切。” 花荣华沉默,赵婕妤难以接受: “这,不能吧。自从贵妃娘娘进宫,皇上可是从未在凤和宫歇过,平日也极少见皇后。” “没什么不可能。”怜贵妃心思深又敏感。 “那,娘娘预备怎么办?”花贵人问道,她也比赵婕妤心思要深得多。 怜贵妃眸子狠了狠,淡淡道:“等过些日子吧,开春了,外头的花儿也开了,不如挑个晴好的天,邀请宫中的姐妹一起赏花吧。” 临选秀还有日子,因着南宫煜廷跟吴雅娴怄气的缘故,选秀的事宜依旧交由怜贵妃一手操办,这次南宫煜廷是打呼都没跟吴雅娴打,可见他还气着呢。 吴雅娴倒是没什么反应,该吃的吃,该喝的喝,同样没把南宫煜廷放在心上,窝在凤和宫的日子悠闲又安逸,每天赏花看看医术,研究下应时节食物的新吃法,别提有多享受了。 南宫煜廷得知后,又是气得肺部膨胀,御前没有一天安生的日子。最关键的是,南宫煜廷气的同时还继续关注凤和宫动向,每天让小福子去探听,说给他听完他又忍不住更加气恼,一直恶性循环。 最后苦的还是小福子,他是直接接收南宫煜廷怒火第一人,这叫什么事啊。 “娘娘,怜贵妃的帖子,说是邀请娘娘赏花。”翠衫手里拿着一个邀贴道。 吴雅娴不紧不慢的荡着秋千,身边玉兰树都开花了,很是好闻。“不去。”吴雅娴想都没想一口回绝。 “可是,来送帖子的兰心说了,各宫的娘娘小主都会去,连一向与怜贵妃不睦的容贵妃也去。你不去,会不会不好。”翠衫有些犹豫,这可是第三次邀请了。 “哦,怜贵妃倒是有些手段。”吴雅娴挑眉,不过依旧不改注意:“女人多的地方是非多,你去回了她,本宫不去。” 连本宫都出来了,翠衫知道娘娘是打定主意不去了,当下也不劝了,直接去回了还等在宫门外的兰心。 见兰心回来蔫蔫的样子,怜贵妃就猜到:“皇后还是不参加吗?”这些日子她下了不少邀贴,都被拒了。 “奴婢无能,未能将差事办好。”兰心跪在地上自责道。 “也不能怪你,只怪凤和宫的门太紧了。”怜贵妃倒是没怪罪兰心的意思,不过是少个人少了些趣味罢了。 年后随着肚里孩子月份变大,纯妃的肚子也愈发大了,身子更加笨重,虽说平日里总是有些胸闷气短,好在有杨嬷嬷照料周全,倒也一直安稳。开春了,成日的下雨,虽说暖阁卧榻隔窗赏雨意境美好,可是连续好几日阴雨不断,再美好的雨景也会看腻歪的。今日的太阳终于放晴,在寝殿里闷了好几日的纯妃见着日头出来了,非要出去走走不可,听说怜贵妃在御花园里设宴请了宫里的所有嫔妃一同赏花,自然也邀请了纯妃,杨嬷嬷本意是不希望纯妃出去的,毕竟月份大了出去走动要是一个不小心,怕会伤及龙胎。 纯妃一边兴致勃勃的让身边的舒悦为她更换衣裙,一边说道:“嬷嬷,你若担心便让多些人跟着伺候就好,左右是去御花园赏花,没事的。” 见拗不过自己小主,杨嬷嬷只好答应,又亲自挑选了好些个人跟着伺候,她自己也跟着随身伺候,想来只是出去走走应该不会出什么差错。 第66章 纯妃一行人浩浩荡荡的逛御花园,虽是初春,御花园里头的花已经开得很是娇艳了,远远的便见到花园空地处摆了桌椅茶盏,怜贵妃、赵婕妤、花荣华都在,连一直幽居静悦宫的梅妃也都在,还有传闻一直与怜贵妃不睦的容贵妃,还有一位她没什么印象的,不记得嫔妃中有这号人。 “选秀的日子就要近了,难为怜贵妃娘娘百忙中还惦记咱们宫里的姐妹。”赵婕妤奉承道。 “可不是嘛,要是皇上看上哪个可心的,可就没你什么事了。”容贵妃用帕子象征性的擦了擦脸,今儿的阳光格外刺眼。 被容贵妃一呛,赵婕妤气得涨红了脸,可是她却不敢吭一声。她身份比容贵妃低许多,又没有太后撑腰,也只有容贵妃敢这样公然挤兑人了,暗讽她只能巴结怜贵妃才能度日。 “这么好的天,大家多赏赏花多好。”怜贵妃开口打圆场,也只有她敢这样说了。 “哼”容贵妃无趣的轻哼,若不是为了看好戏,她怎么可能来。 正当纯妃兴高采烈的往那边走去的时候,不知道从哪里窜出许多的野猫儿,成群结队的向她扑来,“嗷,喵……” 一下子随身的宫人们都乱了逃,纷纷尖叫着慌乱躲避。纯妃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愣了,也不知道躲避,杨嬷嬷有心相护却也年纪大了老胳膊老腿的,不如年轻人行动利索,眼瞧着几个体型大的野猫向着自己小主身扑了过去。 等纯妃反应过来的时候,就看到几只野猫眼睛幽黄的张牙舞爪的向着自己扑了过来,顿时吓得花容失色,“啊……”一声饱含惧意的尖叫过后,纯妃身子一软倒在了御花园的石子路上,而她的裙摆下已经被血色浸染透了。“娘娘……”杨嬷嬷爬了过去,抱着纯贵妃的身子失声痛哭。 这么大的动静,怜贵妃她们自然是瞧见了,也是吓得不轻,想要过去救援已经来不及,眼睁睁看着纯妃的队伍被野猫冲乱,等她们发出阵阵惊呼,反应过来的时候,纯妃已经晕倒在地了。 “快,快去请太医啊,兰心快随本宫过去瞧瞧纯妃有没有事。快呀。”怜妃最先反应过来,立马急声对身边的伺候的人吩咐道。 “是是是”已经有好几宫女太监跑去太医院请太医了。 其他的几个虽然惊魂未定,却也随着怜贵妃一同快步往纯妃那去,当看到纯妃裙摆下一片殷红的时候,个个都吓得面色苍白,尤其是赵婕妤吓得浑身哆嗦,要不是被人扶着估计也会像纯妃一样倒在地上了。 “快,先送纯妃回宫啊。”怜贵妃毕竟协理后宫,比常人要镇定些。经她这么一提醒,伺候的宫人们才反应过来,赶忙将纯妃抬了回宫。 云霜宫寝殿内,宫女们急冲冲的进进出出,手里端着一盆盆沾染血液殷红的血水,太医和接生的嬷嬷们更是在里头忙的焦头烂额,杨嬷嬷一直跪在寝殿内,伤心流泪的无助祈祷。 纯妃经过太医救治已经醒了过来,可是因为突然受到重大惊吓,导致羊水破例,又因血崩引起大出血,太医院几位德高的太医都在里头,即便使出了浑身解数也只能稍稍止住血,羊水破裂胎儿势必要早产,可是纯妃因为失血过多根本无力产子,即便有参汤吊着胎儿还是卡在肚子里出不来。这样拖下,时间一久非要母子双亡不可。 催产汤已经连服好几碗了,胎儿就是出不来有难产的迹象,母体又使不上力,连几位经验老到的接生嬷嬷见此情景也都没有了办法,几次伸出手进去想将胎儿从母体中拽出来都不行,只会加剧纯妃出血的量。 寝殿外的偏殿,南宫煜廷一脸阴沉的坐在主位上,从他来到现在半个时辰了,一直沉默,眼神看向隔着重重帐缦的寝殿,纯贵妃无力凄厉尖叫,太医接生嬷嬷宫女们进进出出的声响,他都听得清清楚楚。他的心里更是揪了起来,那是他第一个孩子啊,千万不要有事。 容贵妃、怜贵妃、梅妃,除了皇后之外,全部嫔妃都陪着皇上在偏殿里等候,此时她们都安静又忐忑的坐着,谁都不敢多说什么,这个节骨眼上谁开口都会撞到皇上的枪口上。 “不好了,纯妃娘娘再次血崩了。”寝殿内传出宫女惊惧的呼喊声,接着就是太医的各种止血救治,可是都没起到什么效果。更有太医摇摇头,表示已经束手无策了。 “娘娘……”杨嬷嬷更是失声痛哭,扑到床前,抓着纯妃的手,此时的纯妃已经是出气多进气少了,她面色因为失血过多而变得惨白,意识已经有些不清,听到杨嬷嬷的呼喊,勉强转头凄然一笑:“嬷嬷。我怕,怕是,不,不行了,你,去向皇上,皇上回禀,臣妾,有罪无福,为他诞下皇子。”气若游丝断断续续的话,显得她已经非常吃力了,眼角已经留下了难过的泪水,她的孩子还没有来到这个世界,就要随着她一同死去,她好后悔为什么没听嬷嬷的话待在宫里呢。 “不,不,娘娘你要振作,一定会平安生下皇子的。娘娘”杨嬷嬷泣不成声,紧紧抓住纯贵妃的手不停安慰打气,纵然如此,她也看得出来小主是真的不行了,突然她想到一个人,眼里立马又有了希望,她能救小主一次说不定也能就小主第二次,这个时候杨嬷嬷已经悲痛到昏了头,即便连太医都束手无策,她也要紧紧抓住最后一丝希望。 “娘娘,你等着,老奴这就去找皇后娘娘,她一定有办法救你的,娘娘你撑住,等老奴回来。”说着便跌跌撞撞的跑了出去。 此时纯妃已经无力阻拦,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常太医带着其他几个太医急忙出去,跪在了南宫煜廷前面,声音惊慌中带着颤抖:“皇上,纯妃娘娘怕是不行了,微臣无能还请皇上恕罪。” “你说什么,纯妃不行了?朕不信,你们立马给朕进去医治,若是纯妃和腹中皇子有任何不测,朕要了你们的命。”南宫煜廷站了来,声音中带着愤怒,更多是焦急心痛,他的第一个孩子要保不住了吗?宫里失子丧母是常有的,在他年幼的时候就已经见过不少,就连先皇后也是失子后才郁郁而终的。 如今他亲身经历,他的孩子还未出世就要夭亡,他就算再冷心无情也做不到无动于衷,那毕竟是有他血脉的孩子啊,还是第一个,还未体会过初为人父的欢愉,就先尝到了丧子之痛。 “皇上,你冷静,纯妃一定会没事。”怜妃含泪上前安慰,却被南宫煜廷甩开,他指着跪伏在地上几个太医大吼道:“给朕进去诊治,不让朕现在就要了你们的命。” “皇上喜怒,你就是要了微臣们的命,微臣们也无力回天啊。纯妃娘娘因为受惊导致血崩,即便微臣们使出浑身解数止住血,喂了纯妃娘娘催产的汤药,又用山参吊住精神可是纯妃娘娘还是使不上力生产啊,羊水已经破裂,接生的嬷嬷们也没法让纯妃娘娘将皇子生出,已经出现难产之兆,而娘娘又再次血崩,胎儿不出卡在娘娘肚子里,恐怕就是神医显灵也难以保纯妃娘娘和皇子啊,皇上” 常太医他们一直在地上磕头不停的求饶,南宫煜廷听完常太医的话,颓然的跌坐会位置上,连太医都这样说了,那他的孩子就真的是救不回来了。 “啊,纯妃娘娘,去了。”里面又传出宫女凄厉的尖叫。 南宫煜廷难过的闭了闭眼,为自己还未出生的孩子心里难受却不能表现出来,因为他是皇上,任何事情都不能失了分寸, “请皇上节哀。”在场的所有人都跪了下去。 下午纯妃出事,宫里上下都不得安宁,所有人都汇聚到了云霜宫,只有凤和宫静悄悄的,都入夜了,吴雅娴沐浴完坐在妆台前,翠衫和青黛正为她梳发,蓝衣站在一旁汇报道:“娘娘,下午纯妃受到一群野猫的冲撞,受到惊吓,腹中的皇子恐怕是要早产了,云霜宫里乱作一团,皇上容贵妃怜贵妃她们都在那守着了。” 吴雅娴叹了口气,可怜纯妃了但愿她能母子平安吧,野猫不可能会平白无故出现在御花园内,而且还是成群结队,宫中更是无人养猫,那些野猫若无东西引诱,根本不会在宫里出现。只是,是谁做的,怎么做的,她还尚未想明白。不过联想到怜贵妃的多番邀请,吴雅娴当即吩咐道:“蓝衣青黛你们二人去帮着刘嬷嬷盯紧凤和宫的人,尤其是小安子和小林子。”这二人她最不放心,不知为什么她有种预感。 “是,奴婢们这就去。”青黛和蓝衣应道。 “娘娘,所有人都去了云霜宫,你要不要也去瞧瞧?”翠衫提议道,毕竟主子是皇后,此时不在也说不过去。 “无事,等纯妃母子平安之后再过去不迟。” 第67章 吴雅娴并没有要去的打算,受惊早产算是轻的,她就怕动手的人不会留情,如今太医院的太医半数都在云霜宫,其中不乏医术高明的,她去不去都没什么影响,若真的不测也有人会通知的。 砰砰砰,凤和宫的门被一阵急促的拍打声敲响,吴雅娴身在寝殿都能听到,这是有人在敲门,吴雅娴立马起身走了出去,连外袍都没穿,翠衫自然也赶忙跟了出去。 小全子听到宫门拍打的声音,小跑的去开门,心里嘀咕,这个时候还有敢这么大胆子敲响宫门打扰皇后娘娘休息? 宫门一开,杨嬷嬷疯了一样,将没反应过来的小全子撞开,一路朝着凤和宫的寝殿方向跑去。 吴雅娴刚站在殿门准备让守在门口的芷兰去看看怎么回事,就见到杨嬷嬷带着哭腔踉跄跑了过来,见到吴雅娴的一瞬间,跪在地上扑到了她跟前,双手紧紧抓住吴雅娴白色裙摆,哀求道:“皇后娘娘,求求你救救我家娘娘吧。” 杨嬷嬷的双手沾染了纯妃身上的血渍,此刻在吴雅娴裙摆上留下几道触目惊心的血印子。吴雅娴见她如此的慌乱,心里咯噔下,猜到恐怕纯妃要不好了,不然她身边的杨嬷嬷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匆匆跑来求。 可是连太医都没有法子,她去了又能如何? “杨嬷嬷,有什么事,快起来说话。” 翠衫和芷兰赶忙上前搀扶,也未能将跪伏在地上的杨嬷嬷扶起来。皇后娘娘是她唯一是指望了,她抓住吴雅娴的裙摆太紧,就像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样。 吴雅娴看得于心不忍说道:“杨嬷嬷,出了什么事快说清楚,你这样一个劲的哭求也无济于事。求算要救,本宫也必得知晓事情缘由。” 听了吴雅娴的话,杨嬷嬷稍稍冷静,痛哭流涕道:“我们娘娘因为受惊血崩难产,太医用尽了法子,也未能让娘娘使上力气产子,老奴来的时候我们娘娘已经出现第二次血崩了,求求你去救救我们娘娘吧。” 闻言,吴雅娴心里当即一凉,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按照如今的医术水平,纯妃母子恐怕是凶多吉少,最可怜的是哪个还未出生的孩子,想到此,吴雅娴里面转头吩咐道:“快,拿上我的药箱子去云霜宫。” 翠衫自然不敢耽搁,用最快的速度将吴雅娴平日练手的药箱拿了出来,接过药箱,吴雅娴连衣服都顾不得换,还穿着有些单薄的中衣就跑了出去。 凭她如今的医术,想要救大人已经是不可能的,毕竟太医院的太医也不是吃素的,只是古代医术落后没有剖腹产,孩子估计在母体腹中出不来,最后肯定也会被活活闷死,但愿她能赶得及,虽然她也没有试过给人剖腹,连动物她也没剖过,可是现在不顾不得许多了。 一路上吴雅娴几乎都是用跑的,当她上气不接下气的跑到云霜宫的时候,听到里头传出哭泣的声音,吴雅娴停下了脚步,纯妃死了,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好歹认识一场,就让她保佑自己能救下她肚子里的孩子吧。 杨嬷嬷更是失去了理智,哭喊着跑了进去,就要往纯妃的寝殿中闯,却被打扫整理纯妃仪容的嬷嬷们拦住。 “娘娘,老奴带皇后娘娘来了,为何不能多等老奴一会啊,娘娘。” 时不待人,吴雅娴深吸一口气踏入了云霜殿中,丝毫不顾此刻其他嫔妃宫婢看她的异样眼神,见到主位上南宫煜廷黯然伤心一语不发的模样,他眼里的伤心情绪是吴雅娴第一次见,也许是太伤心的缘故,南宫煜廷尽然没注意吴雅娴此刻的衣着,见到她也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纯妃已去,她腹中的皇子也没有保住,你来晚了。” 这是在怪她没有尽到皇后的职责嫔妃受惊生产她不在场吗?即便她在场也不能改变分毫,现在唯一的就是能救下无辜的孩子。吴雅娴也没时间和他废话,连礼仪都忘记了,语出惊人道:“若想救下纯妃腹中皇子,就放我进去。” 一语出惊呼四起,在场所有人的反应都不一样,吴雅娴也没空去观察,其中当属于南宫煜廷反应最为吃惊,他一下子就站了起来上前两步,眼中的灰暗亮了一下有暗了下去。 “你说什么?”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自古以来母体死亡在母体中的胎儿自然也不能存活。 “若想救下纯妃腹中皇子,就放我进去”吴雅继续重复一遍,语气比之前的要急些,南宫煜廷眼中的意思,她自然知晓,可是她没时间去解释,多拖一秒,孩子存活的几率就少一分,路上她已经听杨嬷嬷说了纯妃早就羊水破裂的事情,孩子在肚子里没有了羊水要不了多久就会窒息而死。 见南宫煜廷还是一副不相信的样子,吴雅娴拧眉,抓紧药箱就要往纯妃的寝殿里闯。 “都给本宫让开。” 那些守在寝殿外的嬷嬷面面相觑,对方是皇后娘娘,她们不敢像拦杨嬷嬷一样上前动手阻拦,却也不敢放她进去,毕竟是皇上吩咐她们清理寝殿整理纯妃仪容准备后事的。 见她们无动于衷,吴雅娴刚要准备硬闯进去,就听到身后的南宫煜廷发话了:“放她进去。”里面多少包含了死马当活马医的含义,毕竟没人会敢这个时候拿这事开玩笑。 得到皇上的允准,其他的人自然是不敢阻拦,吴雅娴立马快步奔了进去,一直在南宫煜廷身侧的怜贵妃看着她进去的背影,眼里划过一丝阴霾,用手中丝帕抹了把眼泪,轻声说道:“皇上,皇后娘娘怕是魔怔了,这,太医都已经确诊纯妃妹妹已去,又怎么会能救她肚子里皇子呢?” 南宫煜廷闻言只是转头看了她一眼,便抬脚跟着进纯妃的寝殿里,他也想知道,吴雅娴是怎么救他的皇子的。 怜妃算是自讨了个没趣,愣了下,刚要抬脚跟着进去就听到了容贵妃走到她身边,讽刺道:“皇上是多看重纯妃腹中的子嗣,整个宫里的人都知道,且不管皇后娘娘能不能救下皇子,就你刚才那番不希望皇子救活的话,若是换作其他嫔妃开口,恐怕早就被皇上打入冷宫了。” “你……” 不等怜贵妃说完,容贵妃冷哼一声带着颖贵人走了进去纯妃的寝殿中,她同样也好奇,皇后为什么敢说方才那番话,皇上失子伤心她也是不愿意见到的。 头一次在容贵妃手里吃瘪,怜贵妃深吸口气,这个时候花荣华走到她身边轻声开口道:“娘娘莫气,小皇子要紧,咱们也进去瞧瞧。” 经过花容华这么一提,怜贵妃当即恢复过来,也立马进去了寝殿内,梅妃自然也在最后进了寝殿,只有赵婕妤头一次没有往怜妃跟前凑,而是脸色不好的坐在了原位,没有要进去的意思。 原本跪满了人的纯妃寝殿,现在更是被进来的好些人填得有些拥挤,吴雅娴可不管这些,让跟着进来跪在纯妃床前痛哭的杨嬷嬷先到一旁去,她立马掀开盖住纯妃身上的锦被,一股更加浓重的血腥味让吴雅娴有些不适应的微微转头,又屏住呼吸继续手中的动作。 纯妃死得挺惨的,此刻她惨白着脸安静的躺在床中,血液浸透了衣裙被褥,如此大的出血量,不用亲眼目睹吴雅娴都能想象纯贵妃死前遭受了多大的痛苦,更何况胎儿在卡在肚子出不来。 她还记得刚嫁入皇宫第二日,纯妃她们来凤和宫请安拜见的时候多单纯活泼,也记得纯妃怀孕时的幸福神态,如此鲜活的一个女子,不过一年不到的时间就失去了生命冰冷的躺在床上。吴雅娴为她感到惋惜的同时更加厌倦了宫里的生活,不惜无辜永无止境的争斗,让她想当一个置身事外的闲人都当不安生。 吴雅娴有些受不住这刺鼻的血腥味,除了无动于衷一直专注盯着她一举一动的南宫煜廷之外,其他进来的妃嫔们更是受不了,一个个见到纯妃尸体和满床血迹的时候都忍不住发出低低的尖叫,连一向温婉稳重的怜贵妃和淡定自若的梅妃都用手帕捂着鼻子,向旁边偏了下头,不敢直视床上。 容贵妃叫得最为大声,生怕皇上不知道她害怕一样,听得南宫煜廷皱紧了眉头。不待他开口,吴雅娴头也不回的冷冷说道:“要叫就出去叫,吵死了。” 众人这才悻悻的住口,耳边立马清净了,吴雅娴毫不避讳的快速掀开纯贵妃的衣裙,露出了青白交错的圆鼓鼓的肚子。熟练的打开带来的药箱,从里头挑出一把她特制的锋利解剖刀,深吸了口气,心里默念一句:抱歉了,我也是为了救你的孩子。 纯妃人已经死了,省去了消毒止血等繁琐工序,吴雅娴用手在纯妃肚子摸索一遍,确定好胎儿的位置,没有丝毫的犹豫用锋利的解剖刀在纯妃苍白布满妊娠纹的高挺腹部上慢慢划开。 第68章 因为怕伤到腹中的胎儿,吴雅娴动作很轻,每划一下都是小心翼翼的,才划开半指多长她额头早已布满了细汗。 纯妃因身亡不久,体内的血液没有凉透,随着腹部的慢慢划开,一股殷红的血液不断的从口子中流出,原本就血腥味浓重的寝殿,此刻更是浓烈。南宫煜廷见到吴雅娴拿出一柄尖细小刀的时候,便猜到了她的意图,倒是没多大反应,看着她小心又熟练的手法,南宫煜廷眼里闪了又闪,却是没有开口。 其他的妃嫔没有南宫煜廷的胆量,一见到吴雅娴要当着她们的面划开纯妃的腹部,一个个吓得脸色发白,想叫又不敢叫,最后还是忍不住都用手帕捂着嘴巴跑了出去,像容贵妃这样从小锦衣玉食没经受过什么风浪的人更是觉得反胃恶心许久,怜贵妃定力倒是好些,没有反胃恶心,脸色却也白了。最可恨的是她机关算尽,没想到一切都要尘埃落定的时候,吴雅娴杀出来不说还要为纯妃剖腹取子。事到如今,她只眼睁睁看着,在心里祈祷孩子早已死在纯妃的肚子里。 可恶,夺了自己皇后之位是她,现在坏她好事的人又是她,为什么她老是和自己过不去?怜贵妃暗恨将藏在袖子下的手指握紧,看来她注定是自己最大的绊脚石。 寝殿里除了跪伏在地上的宫女嬷嬷们之外,只有南宫煜廷站在离床边不远处目不转睛的盯着吴雅娴的一举一动,他的眼神在不断的变幻,有惊讶骇然有好奇探究更多的是感激,当所有人都束手无策的时候,只有她敢站出来为了他的孩子争取一线生机,看着她汗珠一颗颗顺着她脸颊流下,她却丝毫不觉专注的模样,在此刻的南宫煜廷眼里她比天上的仙子更加好看善心,她是在救自己的孩子,一个与她丝毫没有血缘情分的孩子。吴雅娴在他的心里印象发生了变化,将弯腰在床边专注认真的身影一幕幕刻进了他的心里。 当高挺腹部上的口子开到了两指头长的时候,流出来暗红的血液又重新浸染了床褥,吴雅娴停止了继续划开腹部的动作,将解剖小刀放到了一边,没有没有橡皮手套,她直接将被血液沾染了的双手慢慢伸进纯妃腹部口子中,不顾手中触感的腻滑,转动几下将一个比巴掌大一些的胎儿从纯妃腹中掏了出来。 小小的胎儿在被掏了出来并没有任何声响,他浑身鲜血肤色已经泛着淡淡的青紫,显然已经闷在母体腹部中过于久缺氧所导致。吴雅娴眼神一暗不甘并没有放弃,手指抹掉胎儿口鼻中的血块,小心将他放在床褥上,轻轻的按压他小小的胸部。 活过来,快活过来。吴雅娴在心里不断的祈祷,双眼紧张的盯着小小皱皱的小人儿,手中的动作并未停止。 不知道是不是上天听到了她的祈祷,在她按压十几下的时候,以为孩子救不活的时候,只见床上的小人儿小嘴一张吐出呛入的血块之后,发出了微弱的哭声:呜哇…… 尽管声音微弱显得有气无力的样子,他连眼睛都未睁开,吴雅娴一把将他捧在手中,眼里泛着泪光,活了,总算是活了。 “快,快去准备热水襁褓。”吴雅娴声音激动微颤向着跪伏在地上的宫女嬷嬷喊道,杨嬷嬷最先反应过来,立马爬起来,抹着脸上的泪跑了出去。 一旁的南宫煜廷听到自己孩子的啼哭,心里别提有多高兴,那种失而复得的惊喜,让他一个大男人此刻有些不知所措,想要迎上去抱抱孩子又怕处理不当会伤到孩子,只能双手交搓站在原地,目光一瞬不瞬的看着血糊糊还在不停低低啼哭的孩子,还有捧着孩子的吴雅娴。 云霜宫办事效率挺快,不一会儿杨嬷嬷端着一大盆的热水进来,身后跟着捧着婴儿襁褓的宫女还有两个乳母。吴雅娴亲自动手试过水温,将孩子放入盆中,一手托着小婴儿的头部,一手拿着柔丝的帕子轻柔的为他擦洗,当清洗掉婴儿身上所有的污秽之后,吴雅娴才将婴儿交给杨嬷嬷她们。 “太医,快过来给小皇子看看。”吴雅娴向外头跪着的太医喊道,纯妃生下的是一个男孩,就是太小了,她为他擦洗的时候都心惊,软软柔柔的,如此脆弱,生怕自己把握不好力道会擦破了他的柔嫩皮肤。 外头跪着的太医听到吴雅娴的传唤,自然不敢怠慢,连跪着进来,为已经在襁褓中的小皇子小心的把脉。 而外头守候的妃嫔,知道皇后救活小皇子的时候,脸上的神情各异。 经过太医一番轮流仔细诊断后,得出了一个结论:“回禀皇上皇后娘娘,小皇子并无大碍,只是早产的原因,身子骨比较弱,只要日后好生照看调养即可慢慢恢复。” 吴雅娴听了心里松了口气,孩子没事就好,也是他命大不该绝。见乳母抱下去喂奶了,吴雅娴露出了欣慰的笑容,落在南宫煜廷眼里比春花还好看。 南宫煜廷丝毫不顾及场面,上前握住吴雅娴的手感激道:“谢谢你。”吴雅娴皱眉却是没有抽开道:“臣妾不过是恪尽皇后职责罢了。” 知道她是在表面上客套,南宫煜廷并没有在说什么,入手才知道她的手很凉,外头风透进来,放松下来的吴雅娴打了寒颤,初春的夜晚还是有些冷的。这个时候南宫煜廷才注意到吴雅娴只穿了中衣,还沾染了不少纯妃的血迹,她还当个没事人一样,南宫煜廷心里的感激更甚,大概再也找不出第二人愿意为了救他的孩子如此了吧。 他刚想解下自己的披风给吴雅娴,这个时候翠衫抱着衣服从凤和宫赶了过来,许是走得急了,脸色绯红气息不匀。 “见过皇上皇后娘娘,皇上,娘娘走得急奴婢带了衣物,这就给娘娘更衣换上。”翠衫服了服身道,不着痕迹的瞧了吴雅娴一眼,吴雅娴瞬间读懂,顺着翠衫的话说道:“是啊,之前不觉,如今有些冷,臣妾先下去更衣之后再过来。” “去吧。”南宫煜廷眼神温柔,转头又贴心吩咐在场的常太医道:“去给皇后熬碗姜汤去去寒。” 吴雅娴微笑又扫了眼偏殿内的一众嫔妃带着翠衫下去更衣了。 南宫煜廷心情经过一晚的大落大起,已经恢复了往日的沉稳,脸上看不出喜怒,坐回到了偏殿的主位上。 小皇子救活了,不管在场的有些人愿不愿意,恭维的好话总是要少不了的。容贵妃头一个起身对着南宫煜廷淡笑服身道:“臣妾恭喜皇上,福泽庇佑小皇子。” “恭喜皇上福泽庇佑小皇子。”剩余的嫔妃也纷纷行礼附和。 “都坐吧。”南宫煜廷声音低沉,他心里很清楚功劳在谁。 吴雅娴来到偏殿隔壁的房间,翠衫事先见左右没人之后,将门光上,为吴雅娴更换沾染血渍的中衣,趁着更衣的空档,翠衫靠近吴雅娴耳边小声说道:“娘娘,你走后没多久,宫里的小安子便乘机进入了娘娘的寝殿,好在娘娘事先让盯着,青黛她们发现小安子往娘娘的被子中塞了一包这个。”说着翠衫将东西从衣服里拿了出来。 吴雅娴接过小包打开一看里头是一些面料上好的细碎锦缎,看着很是眼熟,她貌似在纯妃的寝殿里见过了,吴雅娴仔细辨认一番,她想来了,是纯妃放在寝殿衣架上的披风,那料子和手中碎锦缎一模一样,又往下翻动了下,下面还有许多干枯叶子,放在鼻尖闻了闻没什么太大的味道,但吴雅娴还是认出了枯叶子名字,猫薄荷。 “原来如此”吴雅娴喃喃自语,这一切都说通了,原来自己推掉了当日的赏花邀请,她们却在这里等着自己,真是算无遗漏啊,好在自己让刘嬷嬷一直暗中留意,又有翠衫青黛几个得力的,不然恐怕要不了一会人证物证俱在,她就算有口也难辩。 将小布包仔细包好,吴雅娴将它藏进了最贴身的小衣里,翠衫也已经为她更换好了外袍,见她的举动,有些不放心道:“娘娘不想办法毁掉怎还贴身收着。”这样污糟的东西丢掉最好,省得日后麻烦。 “留着有用。”吴雅娴淡淡道,心里已经有了计较。她的凤和宫里都快成吃里扒外的耗子堆了,该是时候料理干净了。 “怜贵妃”南宫煜廷看向左侧首位的怜贵妃道:“纯妃产子身亡,便以贵妃之礼下葬,她的身后事就交由你办理,追封纯妃为纯慤贵妃。” “是,臣妾一定尽心将纯慤贵妃的身后事料理好。也都怪臣妾,若是没有邀请纯慤贵妃赏花,也许,也许……”说道自责之处,怜贵妃哽咽的没有往下说,无措的模样十分的可怜。 看着怜贵妃矫情的模样,在场最看不惯的要数坐在右边首位的容贵妃了,当着南宫煜廷面她也不敢表现得太过,只是暗自捏着帕子翻白眼。 貌似请罪实则不过是把自己撇干净,真是能装。 第69章 吴雅娴还未踏入偏殿,便目睹了一场好戏,纯妃到死估计都没明白谁害了她吧,最后也不过得了贵妃的追封,死者已逝即便丧礼再隆重不过是做样子罢了。南宫煜廷接下来的话更让吴雅娴觉得悲凉。 “起来吧,不怪你,这事谁也不能预料。”南宫煜廷显然还没回过味来,只当时意外。 怜贵妃起身刚要坐下,见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向外,一看吴雅娴在翠衫的陪同之下,款款而来。 穿过众嫔妃,吴雅娴对着南宫煜廷微微服身,便在他身边的位置坐了下来,中间隔着张黑檀木的雕花小几。 “臣妾/嫔妾见过皇后娘娘。” “无须多礼,坐。”吴雅娴淡淡道。 南宫煜廷见吴雅娴来了,向小福子示意,小福子立马心领神会的向外招手,常太医端着一碗刚熬好的姜汤呈上来。 “皇后娘娘,这是皇上特意吩咐的姜汤,喝了可祛风寒压惊。” 翠衫立马上前接过,端到了吴雅娴跟前,吴雅娴接过,用碧色的玉勺子搅和下,温度刚刚好,也不矫情,慢慢将半碗的姜汤饮尽,胃里确实暖和不少。 碗还没放下,见一直守着小皇子的杨嬷嬷抱着小皇子闯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脸焦急的乳母。 显然杨嬷嬷这个时候已经完全冷静下来,察觉出纯妃死有些蹊跷了。 “杨嬷嬷,你这是做什么?”南宫煜廷首先出言冷声质问。 小皇子属于早产这个时候不好好在侧殿照顾,还抱出来要是受风了可怎么好。 只见杨嬷嬷抱着小皇子噗通跪在了殿中央,看着南宫煜廷声泪俱下道:“皇上,我们小主是被人害死的,可怜小皇子尚不足月也险些闷死在小主腹中,皇上,你一定要为我们小主做主啊。她死得冤呐。” “你说什么?”南宫煜廷脸色变得难看起来,声音愈发冷厉。 杨嬷嬷跪在地上指天发誓:“老奴若是有半句虚言情愿一死。”她怀中的小皇子也在这个时候哭了起来,声音很弱听着让人揪心。 “先将小皇子抱下去。”吴雅娴看向跟进来跪着的乳母,两个乳母立马起身从杨嬷嬷怀里将小皇子接过去,小心行礼告退。 不待南宫煜廷发话,坐在最后的颖答应为恐天下不乱的开口娇声帮腔道:“皇上,嫔妾觉得杨嬷嬷说得在理,回想当时御花园里人这么多,为何野猫却偏偏扑向有孕在身的纯妃?如今细细想来,这是觉得后怕。” 此话一出,容贵妃也发话了:“谁说不是呢,大群的野猫,宫里什么时候这么多野猫了?还喜欢扑人,当时臣妾也在,吓得现在脚还发软呢。”说完,容贵妃将手放在了膝盖处,跟真的一样。 这个时候,南宫煜廷也回过味来了,看向沉默的吴雅娴道:“皇后你怎么看?”他倒不是怀疑吴雅娴,只是从她不顾一切救下他与纯妃孩子那刻,她在南宫煜廷的心里存在了不一样的意义。 “臣妾当时并不在,没有亲眼目睹不便说,只是野猫并无存在无故扑人的道理,还是成群结队。”吴雅娴波澜不惊,一切跟她预想的差不多,杨嬷嬷是纯妃身边的老人,冷静下来自然会察觉异常,不奇怪,奇怪的是颖答应貌似没有跟纯妃有交集,甚至可以说并不熟悉,却也帮腔,还有容贵妃,平日里也不见她如此热心,想来是有猫腻的。 “嗯”南宫煜廷点点头,欲要派人彻查此事,又听颖答应心有余悸道:“说起来嫔妾倒是想起一事,也跟野猫有关。” “说。”南宫煜廷冷冷盯着颖答应。 “前几日,嫔妾带着如月到御花园凉亭赏景的时候曾经听如月提起,有种杂草天生吸引野猫,莫不是那日嫔妾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被御花园的其他人偷偷听了去,不然野猫怎么会无故扑向纯妃?” “来人,彻查纯妃当时贴身物件看看是否有异常。”南宫煜廷即可下令。怜贵妃至今保持沉默,梅妃完全是看客般模样,倒是赵婕妤一直脸色不好,尤其是当听到颖答应的说辞,她呼吸都不由短了几分,仔细想了想当时颖答应应该是没瞧见自己,不然她这个时候已经将自己供出来了,又想到自己所做的一切安排,才强制镇定下来。 花荣华则低眉顺眼保持着极低的存在感。 很快,小福子就带人拿着一件披风和一个香囊进来,呈在了南宫煜廷面前,众人也瞧得分明。 “那不是小主出门时身上佩戴的香囊和披风吗?”纯妃的东西,杨嬷嬷自然再熟悉不过,一眼就认了出来,还是她亲手为小主系上的,那香囊是小主看着新鲜带上的,原以为是内务府制衣坊的人取巧巴结,太医也闻过里头确实没有有害的气味,怎么会。杨嬷嬷又惊又悔,终究是她大意了以为太医检查过并不会出现问题。 “回禀皇上,奴才带人仔细检查了纯妃当时的随身之物,并未发现其他不妥,只是在筛查香囊的时候发现里头混入了一种东西,奴才眼拙认不出是什么,闻着也没有什么气味,而在披风里头同样发现此物,奴才觉得蹊跷就拿了过来。”小福子如实禀报。 南宫煜招手,守候在一旁的常太医立马上前检查,从开了一道口子的披风里拿出一些褐色细末,又从香囊里拿了点,仔细看了许久又闻了闻,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只是可以断定此物不是香料,也更不该出现在纯妃穿的披风中。 “回皇上,此物微臣也瞧不出什么,单从气味上来看它本身并无味道,当时杨嬷嬷还让微臣闻过香囊,确实没有问题。”常太医很是惭愧道,同时也极力撇清自己。 南宫煜廷脸色阴沉了,连太医都看不出此物,真是好手段。他却不打算就此罢手:“颖答应,你是怎么知晓此物能引来野猫?”最后的结症还是在颖答应身上。 “嫔妾不知啊,嫔妾只是听身边的如月说过,不曾亲眼见过。”颖答应很紧张的跪了下来。 “方才整屋子里的人都不知情,颖答应却是能道出缘由,真是巧。”怜贵妃轻飘飘的一句,让颖答应的嫌疑扩大,这下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到了颖答应的身上。 颖答应立马慌忙道:“嫔妾真是与如月闲聊的时候听如月说的,不信,皇上你可以问问如月啊。” 被指名的如月立马跪着爬了出来,急忙道:“小主说的没错,确实是奴婢说与小主听关于野猫的事情。” “你怎么知晓有种能吸引野猫的杂草?”南宫煜廷注视着如月问到了点子上。 “小主的住处偏远,附近有不少废弃的宫殿,开春以来惹来不少野猫聚集日夜叫唤,奴婢担心野猫日夜叫唤会吵到小主歇息,便主张与宫里的小亮子和小良子进去废弃的宫殿想要驱赶那些野猫。才,才发现里面许多的野猫聚在一起围着几株杂草一般的东西边上,奴婢在赶野猫的时候不小心踩踏了一株,那些野猫便发了疯一样扑向奴婢,奴婢当时还被野猫挠伤了。”说着如月在大庭广众之下将袖子掀开,露出半截手臂,上面清晰可以看到数道伤痕,已经结痂了想来受伤时间不算短了。随后她又补充道:“事后奴婢细细想来,定是奴婢踩踏过那杂草的缘故,因为野猫当时只攻击奴婢一人,并未攻击小亮子和小良子,皇上若不信,可以传他们前来一问便知,凌云宫的人都是听过野猫日夜叫唤的。” 南宫煜廷自然是不可能只听一人之词,让小福子去凌云宫挨个询问,还传唤了凌云宫一同伺候颖答应的小亮子和小良子,证实了如月与颖答应并没有说谎。 还让人去盘问了御花园和其他宫院的人,看有谁曾经出入过哪些废弃的宫殿,结果都一无所获。 “颖答应起来吧,你住的却是偏远了些,改日朕让内务的人给你换个宫殿居住。” “谢皇上。”颖答应转眼又有些高兴,她算是因祸得福了,至少在大部分人有眼中是如此。 这个时候怜贵妃又发话了:“皇上,臣妾愚见与其彻查谁去过哪些偏远的宫殿,不如搜查后宫看看谁宫里还有类似的东西,或许能搜查出什么蛛丝马迹,毕竟给缝制披风与香囊用的量多,说不定还有遗留的。” “为了查明真相,还纯妃一个公道,想来大家也不会有异议吧?主意是臣妾出的,就从臣妾宫里先搜查起吧。”怜贵妃这个时候颇有以身作则后宫表率的模样,她话都说这份上了,若是谁还有异议,那就是心里有鬼了。 即便心里不快,所有人都选择了沉默。 “嗯”南宫煜廷觉得怜妃说得也不无道理,点头同意了,让小福子带人亲自去搜查,也显得公平。 “皇上,太后娘娘哪?”小福子多问了句。 “这样的事情,就别惊扰太后了。” 第70章 一个多时辰过去了,除了太后那每个宫苑里外都搜查了个遍,依旧一无所获。吴雅娴倒是挺悠闲的,喝着茶时不时塞些点心进口,别人没察觉南宫煜廷就在旁边自然知晓,都折腾将近午夜了。 索性南宫煜廷叫人传了宵夜,人人有份,这样吴雅娴也不用顾着象形偷偷吃了。 刚吃了半碗八宝甜粥,小福子便回来了。 “回禀皇上,奴才带人将整个后宫都搜查了一遍,并没有发现,也让人在偏僻的废弃宫殿里摘了下新鲜的草叶回来。” “怎么可……”一直心里担忧的赵婕妤经过长时间的煎熬,心里已经很脆弱了,一听小福子话什么都没找到失口叫了出声,等她意识到差错的时候,所有人的目光已经汇聚到了她的身上。 尤其是对上吴雅娴是笑非笑的目光之后,赵婕妤心里更加惶恐,却又极力的压下,讪讪解释道:“怎么,如此蹊跷。” “是啊,赵婕妤姐姐的脸色,怎么,如此的不好。”又是颖答应。 “嫔妾不过是下午受到了惊吓,眼瞧着纯妃姐姐出事,一时,一时害怕。” “哦”拖出了长长的音节。 倒是怜贵妃并无异色,连花荣华也依旧低眉顺眼。 南宫煜廷也不是傻子,心里已经有了疑虑,却没做声,而是先让常太医将鲜叶的草叶与干末的草叶对比,很快就得出了一个结论。 “皇上,二者确实一样。” “其实也不用如此兜来兜去的麻烦,本宫瞧着这披风和香囊的成色很是时新,杨嬷嬷。”吴雅娴戏看够了,心里也明白了大概,既然别人都欺上门了,她可没有牙齿掉了往肚子里的咽的美德。 见吴雅娴发话了,南宫煜廷也就不开口了,看看她要做什么吧,若是不行他在开口不迟。 “老奴在。”杨嬷嬷赶忙应道,在场所有人里,她最信任的只有吴雅娴了。既然她肯救下小皇子,定然也能查出害小主的凶手,杨嬷嬷已经对吴雅娴有了近乎盲目的信任。 “披风和香囊是纯妃原本的还是新做的?”吴雅娴问道。 “回皇后娘娘,披风和香囊是内务府制衣坊里差人送过来的,小主瞧着花样别致就收下了,特意等着赏花的时候穿。”杨嬷嬷回忆道。 “你可还记得送来的人的模样?” “记得,小主当时高兴说制衣坊有心,让老奴赏了她几锭银子。”杨嬷嬷说得十分的肯定。 “好,你跟着人去制衣坊将人找出来。”吴雅娴有了吩咐,南宫煜廷立马给小福子使了个眼色,小福子立马将杨嬷嬷带来出去认人了。 好一会,小福子与杨嬷嬷回来了,同时还带进来一个人,穿着制衣坊的规制的宫女服、约莫十□□的样子,模样普通胆子也小,见殿内的阵仗已经吓得瑟瑟发抖了。 “奴婢,奴婢拜见皇上皇后娘娘,拜见各位娘娘小主。”她没犯什么事,不知道福总管带她来这里做什么。 这样的人是做不出什么坏事的,吴雅娴放柔了声音:“别怕,只是叫你来问些话,你叫什么?” “奴婢,春、春菊。” “春菊,本宫问你,这件披风和香囊你可认得?”吴雅循循诱导。 春菊看了眼放在跟前的披风和香囊,心里忐忑纯妃的事宫里许多人都知晓了,她想矢口否认,可是当时她送披风的时候有许多人都瞧见了,不然也不会被杨嬷嬷给认出来。早知道,当初她就不该贪图那些银钱了。 “认,认得。但不是奴婢做的,真的不是奴婢,请皇上皇后娘娘明察。”春菊激动起来,一个劲儿的磕头。 “本宫知道,只是问问你。”吴雅娴见她太过激动,安抚道。 见她稍微平静些,吴雅娴又继续问道:“披风和香囊可是你做的还是制衣坊做的?” “不,不是奴婢。是有人交给奴婢的,让奴婢送到云霜宫给纯妃娘娘。” “是谁让你送的?” “是,是皇后娘娘。”这话一出惊呼四起,其中容贵妃反应最大,她拿着手帕掩唇道:“皇后娘娘这是让人把自个供出来了。”若是此事能跟皇后扯上关系,她自然是乐意见得的。 从春菊被带进来,一直提心吊胆,冷汗都要打湿衣衫的赵良媛听春菊的话立马松了口气。见到所有人都带着怀疑的目光看向自己,吴雅娴丝毫没有紧张神色,只见她勾唇淡淡的笑了,眼角余光瞥见身旁的南宫煜廷倒是神色如常,算他还没昏了头。 “容贵妃又何必如此着急,本宫还没问完呢。”吴雅娴笑道。 “还有什么可问的?这宫婢不是都招了吗?大家可是听得真真的。”容贵妃凉凉道。 “容贵妃,让皇后先把话说完。”南宫煜廷开口了,容贵妃立马噤声,真是见鬼了,前阵子皇后不是惹怒了皇上,不是吵架了吗?怎得现在护起她来了?容贵妃瞧得出来,其他人自然也能瞧出来,当然当局则迷,吴雅娴并不这样认为。 “你可看清了,是本宫将披风和香囊给你的?” “不,不是。”春菊立马矢口否认,皇上如此护着皇后娘娘,她还是实话实说的好。“是,是赵婕妤给奴婢的,还,还说是皇后娘娘让她给奴婢,让奴婢送来云霜宫。” “哦?”吴雅娴看向了赵婕妤,还是那个是笑非笑的表情。 “你这贱婢,血口喷人。皇上,嫔妾,嫔妾没……有”看着南宫煜廷冰冷的眼神,赵婕妤声音逐渐弱了下去。 吴雅娴并不打算放过她,悠悠开口道:“赵婕妤,本宫何时让你给云霜宫送过披风和香囊?难道凤和宫的人都不好使了?” “嫔妾,嫔妾……”赵婕妤跪倒在地上,心里害怕极了,一时不知道该如何辩驳。 南宫煜廷却没有这么好的性子,直接对小福子开口吩咐道:“将赵婕妤身边的人都挨个审问。” “是”小福子应道,立马招呼两个太监进来,将赵婕妤身边静若寒蝉的宝钗强行拖了下去。 “小主,小主救奴婢啊。” 奈何赵婕妤此时已经自顾不暇了。 不消片刻,小福子进来禀报道:“皇上,宝钗已经招了,披风是她和赵婕妤一起做的,那草也是她和赵婕妤去废弃宫殿里摘的。奴才已经问了内务府的人,证实了给纯妃娘娘做披风的面料是宝钗从内务府里领取的。奴才让人去取来了赵婕妤住处绣的帕子来做针脚比较。” 小福子拿出一条帕子仔细与披风的针脚比较后又道:“皇上,针脚手法一致。” 南宫煜廷也将帕子和披风仔细看了下,丢到了赵婕妤身上:“你还有什么话说?” 人证物证俱在,本就是她做的,她哪里还有词可辩?“皇上,皇上,嫔妾真只是一时糊涂。”赵婕妤的眼神瞟向了怜贵妃。 怜贵妃立马站起来为她求情道:“皇上,赵婕妤一时糊涂……”她未说完,触及到了南宫煜廷冰冷的眼眸,她知晓此事是绝无转圜之地了,若在一昧装好人心软恐怕是要惹来皇上猜疑了,得不偿失。 见怜贵妃悻悻坐下,赵婕妤面如死灰,她可是为了怜贵妃才这样做的啊,可是如今她说出来皇上怕是也不相信,反而愈发迁怒说不定还会连累家人,只恨自己傻,怜贵妃并没有真的言明授意她就这样做了。 “来人将这个罪妇废弃入冷宫等候发落。身边亲近之人一律杖毙,其余的痛打五十大板,丢出宫去永世不得入京。”南宫煜廷发话了,赵婕妤被拖了下去,任凭她怎么求饶都无用。 发落完所有人,南宫煜廷又传旨下去,修葺整理那些废弃已久的宫殿,将那些野猫全部抓起来打死,不管怎么它们终究是直接行凶的,从此宫里再无野猫出没,连那些吸引猫的野草也不见长了。 一场相互算计陷害的戏码,以数条人命为代价落下帷幕。 第71章 回到凤和宫,沐浴过后翠衫担心吴雅娴在云霜宫没吃饱,建议道:“娘娘,要不要奴婢去让蓝衣做些宵夜?” 吴雅娴打了个哈欠,摆摆手道:“不用了。”还是早些睡,明日她还有事要去做呢,必须养足了精神。 花荣华并没有回自己的宫里,而是绕道去了怜贵妃的甘露宫。 眼下已经过了三更天了,怜贵妃回到宫里并无睡意,本以为今日之事能拉吴雅娴下水,却不想反倒折了一个赵婕妤,连纯妃肚子的皇子也被救活了过啦,实在是折了夫人又赔兵。 “贵妃娘娘,眼下该怎么办?”花荣华小心翼翼的问道,她的脸色也不好,微微发白,同时又在心里庆幸好在动手的不是自己。 “还能怎么办?赵婕妤已经折了,本宫也无力回天。知道能先安下心里在做打算,这一次是我们大意了,着了颖答应的算计。”怜贵妃叹了口气,事到如今她若还看不明白,那她这些日子也白协理后宫了。 “颖答应?”经过怜贵妃这么一点,花荣华也回过味来了“没想到容贵妃身边既然出了个厉害的。”而且皇后也不是吃素的,这句她可不敢当着怜贵妃的面说。 “往后打起精神些,稍有不慎就会腹背受敌了。”怜贵妃拧眉,她怎么想到会走到如此的局面。 “娘娘的意思是说……” “凤和宫既能识破赵婕妤的嫁祸又怎么会想不到我们也知情呢?她引导这皇上几句话就处置了赵婕妤,你觉得她会放过咱们?先前一时相安无事不过是咱们一直没出手罢了。” “那,咱们……”花荣华有些担忧。 “那就跟她斗一斗,只要你别像赵婕妤那般蠢,也别想着吃里扒外就行。”最后一句怜贵妃带有警告的意味。 花荣华呼吸一滞,立马跪下保证道:“贵妃娘娘放心,嫔妾一定誓死追随娘娘。” 次日正午,南宫煜廷正是下令要处死赵婕妤。 小福子来到冷宫,此时的赵婕妤已经退去了嫔妃的钗环华服,一脸的颓败。 “赵小主,你选一样吧。”小福子将毒酒匕首白绫,依样放在了赵婕妤的跟前。赵婕妤哆嗦了半天,最终还是发出一声惨笑,伸手去拿近在咫尺的毒药。“福公公。且慢。”小福子闻言转身,见到吴雅娴带着翠衫款款而来。 “奴才给皇后娘娘请安。”小福子一脸诧异,没有想到这个时候皇后娘娘会来,“皇后娘娘,你怎么来这地方来了?这里污糟晦气可别脏了你的裙子。”“无妨”吴雅娴淡淡说道,丝毫不介意。 “福公公可行个方便,让本宫与赵婕妤说几句话。” “哪里话?娘娘想说什么尽管说,奴才在外头候着。”小福子笑得很是谄媚。“那就有劳福公公了,”吴雅娴给翠衫递了一个眼色。 翠衫立马会意不着痕迹的塞给小福子几张银票,小福子笑得更加欢喜,赶忙带着人退到了外面,还贴心的帮吴雅娴把门给带上。 吴雅娴看着赵婕妤由惊喜转为失望的神情,冷笑道:“怎么?你以为是谁?怜贵妃么。”见赵婕妤不语吴雅娴又继续冷道:“你以为你犯下的罪,还有谁可以救你?” “你是来看我笑话的,还是来报复?”赵婕妤颓败的坐在房间中仅有的一张破旧的坐榻上冷眼瞪着吴雅娴。 “本宫可没有这个闲工夫,来看你的笑话。” 吴雅娴打量一圈昏暗房间里环境,可用破旧发霉来形容。 “那你来做什么?”赵婕妤实在想不到临了了,来这里与她说话的确会是她想陷害的对象。 “本宫来不过是向问你几句话,就看你愿不愿意说了。” “什么话你说吧,到了如今的境地,她还有什么不可以说的呢,都是要死的人了。”赵婕妤倒是坦然了。 本以为她是想问关于怜贵妃的事情。没想到,吴雅娴却问了一个让她惊讶的问题。 “本宫一直很疑惑,关于野猫之事你是道听途说还是颖答应故意透露给你的。” “你什么意思?”赵婕妤蹙眉 “本宫的意思你难道还不明白吗?”吴雅娴反问道。 赵婕妤沉默,她也不是傻子,如今想来,确实透着一股莫名的巧合。颖答应什么时候说不好?为什么非要这么巧就自己给遇上了?原想是自己打瞌睡遇到枕头,却不想是一个陷阱。 “看来你心里也存在疑问的,不是吗?”吴雅娴看出了赵婕妤脸上露出的淡淡疑虑。 “即便她是处心积虑的算计,如今又有什么办法呢,根本没有证据,只怪当初自己太傻没有仔细想清楚。”赵婕妤又恢复了颓然的模样。 “那你就跟本宫说说,你是怎么遇到颖答应的?又是怎么听他说的。” 事到如今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了,更何况这本来就是无关紧要的,赵婕妤一五一十的将当日是怎么遇到颖答应的,在哪里遇到的,全部都说了出来。 听完赵婕妤的叙述,吴雅娴淡淡的笑了,现在她可以很肯定颖答应是故意的,故意要将猫薄荷的事情透露给赵婕妤,存心让他们与自己斗个你死我活,她们好坐收渔翁之利。 真是好手段,吴雅娴不得不感叹。 见吴雅娴要走,赵婕妤急忙喊道:“皇后娘娘可不可以帮嫔妾一个忙?” 吴雅娴转身并未说话。赵婕妤祈求道:“皇后娘娘求你给皇上带个话,嫔妾所做的一切,嫔妾自己认罪。求皇上不要迁怒嫔妾的家人。” “你好像拜托错人了吧”吴雅娴不以为意。 赵婕妤立马跪下磕头哀求道:“皇后娘娘,您大人有大量,先前嫔妾陷害你,也是逼于无奈呀,嫔妾跟在怜贵妃身边,受他的提携,正所谓受人恩惠忠人之事。嫔妾是没有选择才陷害你的。” 吴雅娴依旧不为所动道:“你有选择的。只是你不甘平庸,既然选择了权力,就该为此付出相应的代价。” 赵婕妤这个时候不甘的抬起头来说道:“你生来就是皇后娘娘的命,从小锦衣玉食又怎么能体会嫔妾的艰辛,作为一个不受宠的嫔妃受人白眼,连宫女太监都敢给我脸色。在这冰冷的皇宫里,熬得多一分都是苦的。自从跟了怜贵妃。再也不用受人白眼了,我也从小小的贵人跃升到了婕妤,难道我有错吗?” 对于赵婕妤的说辞,吴雅娴并没有丝毫的同情,宫里难熬很苦,可是也不该去害人,险些葬送了两条性命,若不是自己发现几时说不定,如今坐在冷宫里的人,就是她了。 “既然选择了。你就该承担接下来面对的后果。”吴雅娴说完转身要走。张婕妤向着她的背影喊道:“难道你就不想知道关于怜贵妃的事吗?” 吴雅娴顿住却没回头道:“不想。她之所以要陷害我,不过是觊觎我的后位罢了。”许多事情知晓了原因,一切都好办了。 这一次吴雅娴走的很利索,任凭赵婕妤在后面怎么哭求都不用。 出了冷宫吴雅娴并没有着急回去,而是去了御花园。 站在赵婕妤所说的那个凉亭上,也是当时颖答应站的位置。向四周打量一圈后,吴雅娴心里更加肯定颖答应是故意的。 这个时候小全子一脸急匆匆跑来:“皇后娘娘,奴才总算是找到你了。”瞧着他着急忙慌的样子,吴雅娴淡淡问道:“什么事?” “皇、皇上来了。”小全子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 吴雅娴听完倒是有些意外,他怎么来了?他这个时候不应该去云霜宫装悲痛或者在他的朝阳殿照顾小皇子吗?怎么这个时候来找她? “皇上还在凤和宫等着呢,皇后娘娘还是早些回去,免得皇上久等了。”小全子又说道。 “他要等那就让他等。”吴雅娴淡淡说道,她还要去云霜宫一趟,虽与纯妃没有什么交情,但是死者为大她也该去祭拜悼唁一番。 “可是、可是……”小全子还想说什么,却被吴雅娴挥手打断了道:“你回去告诉他,就算说本宫在云霜宫悼唁,现在没空回去。” “这……”小全子迟疑了。 见他这样,吴雅娴催促道:“还不快去。” “是是是。”小全子只好悻悻的回去,心里祈祷皇上千万不要迁怒他才好呀。否则他这条小命就难保了,唉,在凤和宫当差,时常都得提心吊胆着。 此时的云霜宫全部被白布覆盖,纯妃的葬礼由怜贵妃一手操办,场面真是隆重又极具哀荣。 还没进去呢,就听到里面哭声不断。 吴雅娴抽抽嘴角,真哭还是假哭这里头又带有几分真情假意,谁又分得清呢。“皇后娘娘到。”一声高呼过后,所有的人都停止了哭声,看向缓缓走进来的吴雅娴。 “奴才/奴婢见过皇后娘娘。” “免礼,都忙你的吧。”吴雅娴站在灵堂中看着纯妃的牌位以及后面的漆黑棺木,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第72章 这个时候杨嬷嬷拿了一柱香递给了吴雅娴道:“谢皇后娘娘能来还悼唁小主”吴雅娴接过香点燃,拿在手中拜了三拜,上前将香插在香炉里。 才淡淡开口宽慰道:“杨嬷嬷,死者已逝也别太过伤心了,还有小皇子等着你去照顾呢。” “是,老奴都知道。”杨嬷嬷擦了擦眼角的泪珠。 “皇后娘娘来了。”怜贵妃从偏殿过来对着吴雅娴服了服身。 吴雅娴看着神情戚戚的哀伤模样,心里不得不佩服她的演技,若是放在现代,恐怕都可以拿奥斯卡影后奖了,明明是她知情纵容赵婕妤害死了纯妃,还要装出悲伤的样子,明明恨自己恨得咬牙切齿,面上却作出一派的温和恭顺,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 “怜贵妃操持后宫事务又要操持纯妃的丧礼,真是辛苦了。”吴雅娴眼含幽光淡淡道。 “这都是臣妾应该做的,臣妾更不敢辜负皇上的一片期望”这话说得好听,是在变这法子告诉吴雅娴,皇上看重的是她。吴雅娴听出了话里的意思,她并不在意,无论南宫煜廷的恩宠,还是皇后的权利,这些怜贵妃看重甚至是宫里所有嫔妃看重的,她一点都不在意,只要他不来烦自己就好了。 “说的也是,纯妃死得冤屈。怜贵妃,可要注意些。”说到最后一句吴雅娴刻意压低了声音,说的话只有她们两个人能听得见。 怜贵妃略微退后一步笑着淡淡道:“皇后娘娘可别吓臣妾,害纯妃的凶手不是抓到了吗?” “凶手是抓到了,可是有些人还在逍遥法外。”吴雅娴笑得很诡异。 怜贵妃表情微僵道:“皇后娘娘说笑了。” “说没说笑。你我心里有数。”吴雅娴丢下这一句话,头也不回的走了。 怜贵妃站在原地,看着吴雅娴走远的背影,眼里含恨,她这是在激自己么。 回到凤和宫,吴雅娴看到还坐在正殿内的南宫煜廷,心里惊讶,他怎么还在这里?她还以为他得到自己不回宫的消息会生气拂袖而去呢。 见到吴雅娴进来,南宫煜廷淡笑道:“你回来了。”声音如春风般的温和。“皇上来臣妾这里有什么事?”吴雅娴服了服身算是行礼开门见山道。 感觉到吴雅娴又对自己恢复了往日的疏离和淡漠,南宫煜廷笑得微微发苦,还记得当初是他负气离去,还说不会再来凤和宫,如今真是打脸了。如今南宫煜廷只能厚着脸皮的道:“难道无事,朕就不能来了吗?”他就是想来看看,昨天晚上吴雅娴穿的单薄有没有感染风寒。 “皇上若有空不如多照顾照顾小皇子,毕竟还未足月就出生身子虚弱。纯妃的丧礼皇上可去祭拜了?”吴雅娴选一个位置坐下来淡淡问道。 “永霖已经被我接回朝阳殿了,照顾他的人由我亲自挑选的。” “永霖?”吴雅娴诧异 “永霖是我给小皇子取的名字,霖为恩泽的意思,他能活下来是上天对朕的恩泽。” 吴雅娴点点头这倒是个好名字。 “听说你去了云霜宫祭拜纯妃。”南宫煜廷问道,“怜贵妃素来做事妥当,想来已经操持好了。” “好不好的都是做给活人看的,皇上也应该去祭拜,说到底纯妃是为了皇上的血脉而死。” 听出吴雅娴话语的冷意,南宫煜廷皱眉道:“你这是在怪朕?纯妃的死,朕也不想,如今已经给她昭雪了,想来她也能走得安稳。那日是朕不对,不该和你置气,朕向你道歉。”说到最后南宫煜廷已经放缓了语气。 吴雅娴并不领情,听到南宫煜廷的话,她只觉得心凉:“安稳?皇上是没有承受过女人产子的痛苦,纯妃还是血崩被孩子活活拖死的。你以为找到真凶,她就会走得安稳了?” “你是什么意思?朕今天来,只是想关心你,并不想跟你吵架,你就不能好好说话吗?”南宫煜廷耐着性子说道。 “臣妾就是在与皇上好好说话,既然皇上觉得抓住了元凶,又关心臣妾,臣妾便给皇上看一样东西。”说着吴雅娴从翠衫手里接过一包东西,放在中间的小几上推向南宫煜廷。 南宫煜廷将小布包拿在手中摊开,见里面的东西惊讶道:“这,你是从何而来?”显然他是认出了里面的东西是什么。 “这是臣妾宫里的小安子趁着臣妾去云霜宫的功夫,偷偷潜入臣妾的寝殿塞到被褥上的,若非臣妾临走的时候多了个心眼,恐怕当晚一搜查臣妾便百口莫辩了,此时也没功夫坐在这里与皇上闲话了。”吴雅娴说得平静,南宫煜廷却被惊到了,不待他说什么,吴雅娴转头对着翠衫说道:“将人带进来。” 很快,小全子与小林子提着五花大绑的小安子进来,他口中塞了破布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给他松口。你们便都下去吧。” 小全子和脸色微白的小林子,将小安子口中的布取了下来,便退了下去。 “皇上,皇后娘娘,奴才是冤枉的啊。”口一松,小安子跪在地上不停叩头,口口声声说自己是冤枉的,还企图狡辩抵赖。 吴雅娴冷笑,根本不吃他这套,对翠衫道:“你先下去到门口守着,任何人都不得靠近。” “是”翠衫恭敬点头不敢怠慢。 等翠衫出去将殿门关上,吴雅娴才冷声说道:“行了,你也别喊冤枉了,要不要本宫让人将冷宫里的赵婕妤带来与你当面对质?”昨夜吴雅娴回来便命人将小安子捆了关在一间空的房内,所以他并不知晓皇上已经下旨赐死了赵婕妤。 本就心里有鬼的小安子被吴雅娴这样一炸,立马慌神了:“奴才,皇后娘娘,奴才知错了,奴才只是一时糊涂贪图宝钗给的百两银子,你就饶了奴才这次吧,皇后娘娘。” “现在知道怕了?收银子陷害本宫的时候怎么不见你怕?”吴雅娴厉声问道:“先把事情交代清楚了,本宫或许可考虑。” “是,是,奴才说” 小安子仿佛看到希望,立马一五一十的将事情说了出来。 “是赵婕妤身边的宝钗对奴才威逼利诱,让奴才将一包东西放在娘娘的寝殿即可。旁的就再也没有了,奴才也是逼不得已啊,皇后娘娘。” “可是这包?”南宫煜廷将一包东西丢在他的跟前。小安子瞟了眼立马点头道:“是,就是这个。” 见他承认了,吴雅娴喝了口茶说道:“既然已问清,他便交由皇上处置吧。” “来人”南宫煜廷向外头喊道。 小福子已经处理完了皇上吩咐的事情,推门进来瞟了眼跪在地上五花大绑的小安子躬身行礼道:“皇上。” “将他拖下去处理干净。”南宫煜廷面无表情一句话决定了小安子命运。 “皇上,皇后娘娘饶命啊,皇后娘娘你不是说只要奴才交代便饶了奴才的吗?”小安子苦苦哀求。 闻言,吴雅娴狡黠一笑:“本宫只是说或许会,现在发落你的是皇上。” 小安子傻眼,还想继续哀求,却被小福子带进来的侍卫一把捂住嘴巴提了下去,眼里尽是绝望。吴雅娴丝毫不为所动,对这种人抱有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最大的残忍,说不定哪天他又再咬你一口,还是一棍子打死的好。 殿内恢复了安静,南宫煜廷才说道:“你倒是狡猾,拿朕说事。” “皇后受害,皇上不应该管吗?”吴雅娴淡淡道。 “你还知道自己皇后,就应该对朕好些,再怎么说朕还是你名义上的夫君。”南宫煜廷说这话完全是希望吴雅娴不要对自己冷漠疏离,他还是喜欢真性情的吴雅娴。如梅苑的大胆如出宫时的有恃无恐如云霜宫的果决慈心应对事情的张弛有度。 “皇上也知道名义上的啊”吴雅娴讽刺道,将名义上的咬得特别重,堵得南宫煜廷面色有些难堪,好在没外人在场,看来自己在她心里印象是十分的糟糕了,他能怨谁?都是自己作的,只能往后想办法弥补了。 “方才臣妾去冷宫见了赵婕妤。”吴雅娴话锋一转。“你去哪做什么?”南宫煜廷看着她充满了探究,冷宫可不是好去处,不比其他宫苑,那里破败不说,里面关着都是历代犯错了的妃子或老死或赐死,是个充满不吉利的地方,她一个女子竟然也敢去,小时候他被丢进去一回,那时候他才两岁懵懂无知却也吓得瑟瑟发抖至今印象很深。 “就是问了她些心里的疑问,如今也明白了。皇上若是想知道回去可以问福公公,他当时也守在门口想来也是清楚的。对了赵婕妤让臣妾给皇上带话,说错都在她求皇上不要迁怒其家人。”吴雅娴说得风轻云淡,南宫煜廷冷哼一声:“她还有脸求,不过,朕并不到打算牵连她的家人。”他又不是嗜杀的人,不会无故牵连旁人。 见他这样说,吴雅娴转头对外头喊道:“翠衫。” “皇后娘娘,奴婢在。”翠衫推门进来服身道。 “去将那个盒子拿来给皇上也瞧瞧。” 南宫煜廷闻言挑眉,还有东西给他瞧,心里不由得多了几分期待。 “是”翠衫转身从寝殿内拿出一个十分精致的盒子。吴雅娴接过对她挥了挥手,翠衫又服身退了下去。 “看看吧。”吴雅娴将盒子推了过去,南宫煜廷好奇她是瞧得分明,待会恐怕他就好奇不起来了。 第73章 南宫煜廷将盒子打开,脸色就阴沉了起来,将盒子中的东西拿起,他再熟悉不过了,上面的花样还是他亲手所绘,日日带在怜贵妃的手中。 “这镯子,怎么在你这里?” “皇上何必激动,先听臣妾把话说完。”吴雅娴唇角微弯,看在南宫煜廷眼里总觉得多了一抹的讽刺,他赶忙解释道:“我不是激动,只是觉得怜贵妃的随身之物怎么在你这里?” “此事说来话就长了,还得从皇上命人将臣妾送过去给怜贵妃贺喜的羊脂玉做成玉镯说起。也不知道是哪个有心人早早在凤和宫里安插了小林子这个眼线,有一日外出被臣妾身边的刘嬷嬷察觉不对劲,臣妾并未打草惊蛇却在小林子房里被褥下发现了这个,皇上你仔细瞧这镯子可有什么不同?” 听了吴雅娴的话,南宫煜廷脸色已经阴沉到极点,依言仔细观看玉镯起来,经过了更长一段时间镯子上的水银沁色愈发泛黄明显。 “里面的淡黄色像是沁入了什么。” “里面被人沁入了水银,用羊脂白玉沁色颇为耗时费力,想在短时间内将水银沁色想必交于小林子镯子之人费了不少的功夫。皇上可知道长期佩戴此镯子会怎么样?”吴雅娴好心的问道,南宫煜廷拧眉道:“想来也不会是好事。”他又不傻,自然听得清楚想得明白,恐怕此事还没完呢,不然她也不用在这里费心说了。 “谁说不是呢,长期接触水银会让接触者出现水银中毒,会精神不振寝食难安全身酸痛畏寒最后会体弱气虚而亡,不过镯子上的水银分量很轻,不会致死却会让人体虚难以生养。”吴雅娴解释得很细致,又问道:“你可知对方为何要如此做?” “让怜贵妃体弱无子且嫁祸给你。”南宫煜廷说得很肯定,“你可知道是谁了?” 吴雅娴摇摇头,她心里却早已有了猜测,凉凉道: “对方行事小心,臣妾至今没查到是谁,不然也不会留着小林子到至今都未打草惊蛇了。如今跟皇上说不过是让你有个心理准备。” “什么心理准备?”南宫煜廷疑问,将小林子抓起来严刑拷问便能知晓谁人指使了,他想得倒是简单,只要迹可循不是死无对证,有的是办法让对方吐口。 “皇上就不想知道如今怜贵妃手中带着的镯子又是从何而来?”吴雅娴循循善诱。 “是你调换了?!”南宫煜廷猜测道。 “确实,臣妾从新拿了块羊脂玉让人到宫外做了个一模一样的,将镯子调换了。放心,是干净的什么手脚都没动,不然怜贵妃何以带了大半年还安然无恙。” 南宫煜廷点点头,若是怜妃身体有恙太医院的太医不会诊断不出来,他自然相信吴雅娴说的,她已经是皇后了对纯妃孩子尚且鼎力相救,自然能容得下怜贵妃有孕,若是她会嫉妒怜贵妃得自己宠爱,经他亲身观察体会,那是不存在的,她恨不得离自己远远的吧。 “想来对方也该等着急了,只是镯子日日戴在怜贵妃手中,听说她十分珍爱片刻不离身呢。对方就是想再从镯子上做文章也是不能了。”说道这里,吴雅娴话锋有一转,“你说赵婕妤一个从三品不得宠又无子的嫔妃,为什么要设计引来野猫想让纯妃一尸两命?偏偏这么巧就能听到颖答应说起了野猫野草之事,引得赵婕妤嫁祸凤和宫,你说最终受益的会是谁呢?” 南宫煜廷不语,话都已经说到此处了,吴雅娴知晓其实他心里也多少有了猜测,不过是如今还不愿意承认罢了,那就再让自己加把火好了。 “皇上也可以认为是臣妾在贼喊捉贼,皇上最好废弃了臣妾,左右这凤和宫漏得什么人都有,吃里扒外和别人的眼线,臣妾也是住腻了,冷宫挺好的,虽然简陋却能隔绝了宫里的纷争。”说道这里,吴雅娴眼里划过一丝疲色,她是真的觉得心累,费心设局更累。被一直注视着她的南宫煜廷扑捉到了,她是真的不想做自己的皇后,也怪自己亏欠她的似乎太多了,自她入宫以来自己不待见她也薄待了她,南宫煜廷心里不是滋味。 “若是皇上想追查下去,小林子还是不动留在凤和宫继续当差的好,皇上可以暗中派人盯着他便是。这镯子就交由皇上保管吧。” “好”南宫煜廷将镯子放入盒子中,见目的已经达到了,吴雅娴起身行礼道“说了样多的话,臣妾有些疲累了,皇上请自便。” 不等南宫煜廷答话,吴雅娴向着寝殿内走去,边唤道:“翠衫,过来为本宫宽衣,本宫要午睡一会。” 翠衫推门进来低着头,不敢看南宫煜廷直接跟着吴雅娴进了寝殿,留下南宫煜廷独自坐在殿外,不过他也没多呆,拿着盒子便跨出了凤和宫的正殿。 一直在廊前候着的小福子见南宫煜廷出来,迎上前躬身问道:“皇上,接下来去哪?” “回勤政殿。” “是,摆驾勤政殿” 侧身躺在寝殿的吴雅娴真的有些累,闭着眼睛没会便睡着了,引子她已经埋下了,就看对方会不会继续算计嫁祸自己了,是福是祸就看她们自己的选择。若从此相安无事便罢,若……总之压在心里的石头算是放下了。 南宫煜廷回到勤政殿先是细细问了小福子吴雅娴与赵婕妤说了些什么,小福子自然是丝毫不敢隐瞒的都将他听到的说与了南宫煜廷听,南宫煜廷闭了闭眼,又让小福子去安排人盯着小林子查查他的底细。 小福子刚要领命下去,南宫煜廷又开口了:“等等。” 小福子继续躬身等着南宫煜廷的吩咐,等了快半盏茶的功夫也不见南宫煜廷发话,小福子抬头以为南宫煜廷睡着了:“皇上?” 轻叹了口气,南宫煜廷揉揉眉心道:“派人盯着甘露宫,有任何动静即可向朕汇报。” “这……”小福子迟疑了,皇上不是一直宠爱怜贵妃吗?怎么如今却。 “照朕说的去做,如果你敢透露半点风声,便提头来见。”南宫煜廷加重了语气。 “是,奴才这就去。” 本来吴雅娴以为话已经说清楚了,南宫煜廷也该不会来凤和宫才是,她又可以过段安逸的日子,结果才过了一日,南宫煜廷又登凤和宫的门了,接连两日三日四五日,南宫煜廷每到午膳十分准时报道,吃完了还找各种理由赖着不走。任凭吴雅娴再怎么淡漠疏离,甚至开口赶人,南宫煜廷就当没听见没看见一样,就是不走,一直到用过晚膳之后才离开。 “你到底想做什么?”吴雅娴一巴掌拍在南宫煜廷身旁的书桌上,确切来时是她凤和宫的书桌和书房。她的好耐心已经磨光了,连基本的礼仪也快维持不下去了。 南宫煜廷淡定的翻着书,答非所问道:“我将永霖养在你宫里可好?” “什么?”吴雅娴受到了惊吓,立马拒绝道:“可别,我可不养。” “也是,永霖虽然是长子,也是庶出的皇子,你看不上是应该的,可怜永霖小小年纪连自己亲娘都没见过,如今便成了没娘的孩子。”南宫煜廷越说越哀怨,他回去好好的琢磨过了,吴雅娴是吃软不吃硬的,只要自己死乞白赖的软磨硬泡,日子久了她会重新接纳自己的。 吴雅娴扶额,这哀怨口说得,明知道他是故意的,她还是说道:“我不是嫌弃他,只是我从未生养过,不懂得照料孩子,加上他早产体弱,放你那养着有人照料是最好的,没得放我宫里再惹什么是非,万一有人趁机伤了他怎么办?”说什么永霖那孩子也是她奋力救回来的。 “好,那便等他大些再放你宫里吧。”南宫煜廷深以为然道。 吴雅娴攥了纂拳头,感情她说这么多都白说了,他还想把孩子往她宫里送。 见她真的有些生气,南宫煜廷赶忙解释道:“你是正宫,有个孩子傍身才好,你年纪还小,还不适合生养,有个孩子也好堵住悠悠众口。” 吴雅娴深吸一口气,感情他还盘算让自己生孩子啊,想都别想。正当她准备开口重申一遍当初的交易与南宫煜廷划清接下的时候。 “你当初答应……” “好了,其他的事情都可以容后再议。如今倒是有件要紧事要请你过问。”南宫煜廷快速打断她的话,神情严肃道。他若再不转移话题,她恐怕要旧事从提了,当初是他错了,没有发现她的好,又怕她会重蹈先皇后的覆辙性子软好欺负。 自己挖的坑,还得自己慢慢填呐。 “何事?”吴雅娴冷着脸,就知道他来凤和宫准没好事。 “明日便是选秀殿选之日,你是皇后,理应出席。”历代为皇帝选秀都是要皇后主持定夺的,他自然也不愿意破例,其实他也不想耗费银钱劳神去选秀,最好到时候她醋意大发都帮自己少选些进来才好。宫里如今才这么几个便已经弄出了许多事情来,再多恐怕更加多是非。 然而南宫煜廷的算盘注定是要落空了。 “选秀自然是怜贵妃一手操办,你让她去就是了。”吴雅娴显然是不想去,笑话,她可没功夫帮南宫煜廷选妾侍,不如待在风和宫来得悠闲。 “这不行,历来选秀皇后都是要出席的。” “那好,我去就是,让怜贵妃这个操办的去当个参谋吧”吴雅娴答应道,借此机会膈应下她也是好的。 “可以”南宫煜廷想都没想便答应了。 “现在你可以走了吧?”吴雅娴又开始赶人。 看了看外面的日头,他还约了大臣到勤政殿议事,是该走了。这次南宫煜廷倒是没有拖沓,将书本放下,走了。 选秀的宫殿选在了靠近前朝的御景殿,早就已经准备妥当了,就等着今日的秀选用呢。里外装点打扫的干净明亮,庄重里不失雅致,倒是挺对怜贵妃温婉喜欢风雅的风格。 吴雅娴早早被叫了起来,又是繁琐华贵的凤袍宫装又是沉重的凤冠的,她最是不喜的,但也只能强撑着。 第74章 与南宫煜廷坐在御景殿高台凤坐上,吴雅娴还有些没睡醒呢,坐在靠下的怜贵妃倒是精神,穿着烟妃色的贵妃宫装,眉心还贴了花佃,让她更加绝色倾城了。 这是打着让那些选秀的秀女自惭形愧的主意吗?这就是古代女人的悲哀啊,自己丈夫妾侍,非但不能说还必须精心装扮为他选。 “昨晚可是没睡好?”趁秀女还未进殿的功夫,南宫煜廷悄声问掩唇哈欠的吴雅娴。没想到南宫煜廷还会关心自己,吴雅娴一愣后闷闷道:“没有,只是不习惯早起罢了。” 原来如此,南宫煜廷放下心来,一旁的怜贵妃将她们的窃窃低语看在眼里,心里暗恨不已,如今皇上每日呆在凤和宫一呆就几个时辰,其他的宫里一概没去,连她甘露宫他也已经很久没踏足了。 听说容妃已经去了太后宫里好几次了,也不见有什么动静,看来她不能再等了。 “秀女进殿。”司仪太监高喊道。 两排共十八人缓缓步入御景殿内,步伐轻盈统一,身量环肥燕瘦都是经过层层塞选过脱颖而出的一等一美人。姿容一个美是不足以形容的,个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比御花园的春花还要娇艳夺目。 吴雅娴心里赞叹了南宫煜廷艳福不浅,之后就开始神游去了。倒是怜贵妃难得的端起了贵妃的架势,一副高不可攀的样子。 南宫煜廷扫一眼,并未停留,见吴雅娴并没有多上心,心里很是失望,心不在焉的听完司仪太监挨个报完姓名家门,便淡淡挥了挥手。 司仪太监立马叫道:“赐金豆子一壶,换。”所以女秀都是一脸落寞的转身出了御景殿。 接连换了好几拨,吴雅娴都没说话,她并不是吃醋,只是觉得南宫煜廷自己都在,就让他自己选自己喜欢的便是,她不过是来做做样子的。 “皇后,你觉得哪个比较好?”南宫煜廷终是没忍住,开了口。吴雅娴闻言心里默默翻了白眼,吐槽自己的小妾自己不会选吗?难道她说哪个好看他就会选吗? “皇上喜欢就行,不用过问臣妾。” “那怎么行,你是皇后,朕选秀你理应上心才是,日后她们都是得服侍你的,朕也相信你的眼光。”南宫煜廷依旧不依不饶,一副非得让她选的架势。 还真让她选,吴雅娴勾唇笑得狡黠,见她露出这个表情,南宫煜廷就知道她肯定又想出什么新花样了,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让臣妾仔细瞧瞧”吴雅娴真的细细打量了下方的两排秀女来,感叹道:“真真个个出挑,看着也温婉可人,臣妾个个都喜欢,都选了吧,后宫也热闹些。” 吴雅娴这话一出可高兴坏了下方的两排十八人的秀女,南宫煜廷则倒下了口凉气,怜贵妃更是侧目,她是傻了吗,选怎么多女人进来。 司仪太监有些为难,从未见过如此大度的皇后,一选就是两排人,不都是细细精心挑选的吗? “还愣着做什么”吴雅娴开口催促道。 “赐……”司仪太监刚要喊赐玉佩,就被南宫煜廷开口打断了,他狠狠瞪了吴雅娴一眼道:“换一批。” 她还真是唯恐天下不乱啊,南宫煜廷心里失望又心塞。 “是,换。”司仪太监高喊。 最后几波南宫煜廷都不敢再问吴雅娴了,大略选了四个,居然都不是高门显贵之女,反倒是父亲官职不显的清流门第,不过她们的模样也都是不俗的。 当场就封了:盈才人,大理寺寺丞之女,盈盈一笑,春色花容相照说得就是她这样的,笑起来让人如沐春风的干净,一件鹅黄的散花百褶裙,更添她的平易近人。雪美人,琼州知府之女,如果说容妃的美是肤如凝脂,她的美就是肌肤胜雪,一身绿色罗裙衬得她更加的白,如雪白般的白得惹眼,想来容妃见了她定然很添堵。灵贵人,永和勋爵之女,有名无实的勋爵府只承袭了天家赏赐的富贵,养育出来的人也灵动纯情和纯妃倒是有些像。兰良媛是四人品阶最高的,翰林院撰修之女,空谷幽兰从气韵上来看便是饱读诗书的才女,就是不知道跟怜贵妃比如何。 本以为选了新人,南宫煜廷就不会到凤和宫来了,却不曾想,当天夜里南宫煜廷并没有招寝新人,第二日又一如既往的来凤和宫报道了。 按照以往惯例,新人入宫次日需要向正宫皇后行叩拜大礼的,连续两日早起,吴雅娴心里怨念很大,见翠衫她们又要给她隆重装扮,吴雅娴立马让她们赶紧打住。 “穿常服即可,这个冠也不要太重了换成这支吧。”吴雅娴选了妆台上摆放着众多钗冠中一个紫金飞凤玉翅冠看着大气又不失华贵,最主要是比其他的凤冠要轻许多。 “娘娘常服会不会太低调了些,没得那些新人会看轻娘娘。”不仅翠衫,连青黛也开口了。 “要庄重就选那套紫凤云霞缎面的吧,正好配这个紫金飞凤冠。”吴雅娴说道,见她们还是一脸不赞同的样子,她转头正色对翠衫她们几个说道:“你们记住了,别人会不会看轻你不在装扮上,是在气场上不输于人不让人轻易欺负了去,别人自然不敢轻看。若自己是个软骨头,不要说穿凤袍就是穿龙袍也是未必能让人高看。再说咱们也不需要让谁看重,她们不来招惹就好了,何须与她们争妍斗艳。”说白了她是做不到为了一个男人和一群女人整日争风吃醋,她骨子里还是现代人一夫一妻的思想。 “是,奴婢们受教了。”翠衫她们经吴雅娴一说,也不执着于对吴雅娴的装扮上了。 端坐在凤和宫正殿主位凤座上,接受新人与众位嫔妃的叩拜,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吴雅娴有种驾轻就熟的感觉。 “臣妾/嫔妾给皇后娘娘请安。” “起来吧,坐。” 宫里的老人行礼之后,吴雅娴就让她们先坐下了,毕竟是老人了,该有的体面还是要有的,待她们坐定,吴雅娴又叫人给她们上茶。 “嫔妾叩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四个新人向着吴雅娴行叩拜大礼,低眉顺眼的看着很是恭敬。 正当宫女给嫔妃们上茶的时候,怜贵妃正好抬手扶了扶头上的发簪,动作极是优雅,她手腕上带着的羊脂白玉很是晃眼,容贵妃见了心里嫉妒,低声撇嘴道:“显摆个什么呀,好像谁没个镯子似的”她心里也清楚那是皇上亲手为怜贵妃绘制的镯子,也不知怎的她带了这镯子这么久了也没个动静。 却不想当怜贵妃快要放下的时候,正好碰到了端茶给她宫女手里捧着的茶杯。 “啊……”随着一声吃痛的轻呼,宫女手里的茶也随着她的动作哗啦落地发出清脆的破碎声,滚烫的茶水溅了一地,好在没烫到怜贵妃,端茶的宫女立马跪在地上请罪道:“请怜贵妃娘娘赎罪,奴婢,奴婢不是故意,真的不是故意的”宫女抖着身子言语已经带了哭腔。 茶杯落地的声音也吓了刚进宫还跪在殿中央的新人们一跳,却没有一个敢发出惊呼的,可见性子不是一般的沉稳。 吴雅娴皱眉,她记得那宫女是在外头洒扫的,今儿人多才让她进来奉茶伺候,不等她开口,容贵妃却开口了:“怎么得,凤和宫里的宫女竟然如此毛躁,连个茶都端不好。可见是你们平日里懒怠了,也就是皇后娘娘宽和,才能容得下你们。” 听了容贵妃的话,宫女抖得更加厉害了,不停的磕头求饶。 不理会容贵妃的夹枪带棒,吴雅娴先看向怜贵妃问道:“怜贵妃可有伤着烫着?” 捂着手腕的怜贵妃,将手放开对着吴雅娴歉意一笑道:“谢皇后娘娘关心,臣妾并无大碍,原也是怪臣妾不小心碰着了茶杯,皇后娘娘就别责怪这宫女了。” “娘娘,你的手腕都划伤了。”怜贵妃身边的兰心惊呼道。 怜贵妃赶忙制止她,淡淡道:“不打紧的。” 既然当事人都说没事了,吴雅娴就当她真没事了,一个是真嚣张想当着新人的面给自己下马威,一个假仁善博名声,真是没个消停,方才吴雅娴坐在上面瞧见了怜贵妃原来是可以避开的,倒是看她又要作什么妖。 “既然怜贵妃宽仁不计较,你便下去吧。”吴雅娴顺着怜贵妃的话真的就不打算责罚那宫女了。 见宫女千恩万谢的下去了,容贵妃还想不依不饶,吴雅娴继续道:“各位新进宫可住得习惯?” “回皇后娘娘,嫔妾一切都好。”四人同时应道。 “都起来吧,也见过其他嫔妃。往后你们在宫里可要和睦相处。”吴雅娴这个时候才让她们起来 第75章 “是,嫔妾谨遵皇后娘的教诲。”四个新人站了起来,对着容贵妃怜贵妃梅妃她们一一服身行礼。 见礼数都全了,吴雅娴也就将她们都打发回去了,她刚想回寝殿将头冠取下来,就见南宫煜廷一身常服走了进来。 南宫煜廷左右见无人,便问道:“新人见过礼了?”他可是一下早朝便赶着过来的,就是想见见吴雅娴是如何应对新人的,没想到他还是没赶上。 “见过了,皇上没赶不上,不如去她们的宫苑坐坐吧。”吴雅娴颇为好心的建议道,心里默念赶紧去吧赶紧去吧。 “如此便算了,我见今日的阳光正好,御花园里的桃花也开了,不如陪朕出去走走?”南宫煜廷笑着向吴雅娴发出了邀请。 “臣妾乏了,不如让新进的那些嫔妃陪皇上逛花园吧?” 吴雅娴直接拒绝,她丝毫没有赏花的兴趣,只想将南宫煜廷打发走,她好回到寝殿里再睡一个回笼觉。却不想南宫煜廷听了她的话,勾唇慢慢向她靠近道:“你吃醋了?” 吃醋?她吃什么醋,吴雅娴丢给了南宫煜廷一个大白眼淡淡道:“皇上想象力真丰富。”说着她就与南宫煜廷错身而去。 南宫煜廷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吴雅娴想挣脱,却挣脱不开,她转身沉下脸来皱眉恼火道:“南宫煜廷,松手。” “朕若不松呢?” 原本他只是不想吴雅娴有机会躲下意识的动作,见吴雅娴如此大的反应,南宫煜廷眯着眼也较上劲了,她就这么不待见厌恶自己么?头一次有人拒绝他的邀请,他也头一次感到了挫败。 感受到抓着自己手腕的力道逐渐收紧,吴雅娴眉头皱得更加的紧了,冷眼瞧着南宫煜廷,深吸了口,理智告诉她此时与一个男人较劲她肯定会处于下风。 “你弄痛我了。”吴雅娴吃痛道。 南宫煜廷见吴雅娴喊痛,下意识的松了力道,却没有就此松手,不过他声音已经放缓了。 “你就不能好好陪我赏次花吗,为什么每次要拒朕于千里之外。”他是担心她在凤和宫闷久才好心提议的。 “皇上怕是忘了大婚当日的约定了吧?”吴雅娴淡淡道。见他脸色不好,吴雅娴又补充道:“我当初就说了,只想在宫里安稳一生,皇上又何故日日来引得后宫侧目。” 南宫煜廷张了张口,却又将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最后他脸色一变,耍起了赖皮,抓着吴雅娴的手道:“你若不陪朕去赏花,朕就不放收手了,去哪里的都拉着你一起,让后宫的所有嫔妃都瞧瞧。” “你这是威胁我?”吴雅娴吸了吸气。 南宫煜廷并没有说话而是用行动告诉了她,直接拉着吴雅娴的手腕将她连拉带拖的出了正殿。 “南宫煜廷你够了。”吴雅娴的咆哮非但没有让南宫煜廷松手,反倒是引来了凤和宫里的人侧目,见皇上拖着皇后娘娘出去,翠衫她们几个有心想上前,却被南宫煜廷一记冷眼给止住了脚步,留给吴雅娴一个爱慕能助的眼神,便打发众人做事去了。 直到被南宫煜廷真拉出了凤和宫,吴雅娴停止了大叫,她算是清楚了,今儿她不去御花园赏花他就不肯罢手了。 她真的不想跟南宫煜廷在大庭广众之下拉拉扯扯的,立马不情不愿的说道:“放手,我陪你去就是了。” “当真?”南宫煜廷停下了脚步,转头得逞的笑道。 “真,你先放手,拉拉扯扯成何体统。”吴雅娴说得咬牙切齿,她真的不知道原来南宫煜廷还有当无赖的潜质。 得到了吴雅娴的答应,南宫煜廷很痛快的放了手,走在前面微笑的做了个请的姿势,像得了糖的孩子般。 正当二人并肩散步前往御花园的时候,只见一个小太监急匆匆的跑了过来,见到南宫煜廷,一头栽在了地上跪着道:“皇上,不好了……” 不待他说完,南宫煜廷停下脚步皱眉训斥道:“做什么慌慌张张的。”没得打扰了他与皇后的兴致,他可是好不容易才让吴雅娴答应的。 “皇上,怜贵妃娘娘中毒昏迷了。”小太监赶忙喊了出来。 “什么?”南宫煜廷拧眉,方才不是好好的从凤和宫回去的吗? 看小太监的样子不像是作假的,吴雅娴开口了:“皇上还是赶紧去甘露瞧瞧,臣妾也一并过去。” 来到甘露宫的时候,太医已经开完了药,见南宫煜廷来了,立马行礼道:“微臣见过皇上,皇后娘娘。” 南宫煜廷摆了摆手示意常太医无须多礼,开口问道:“怜贵妃如何了?何故会中毒?” “皇上放心,贵妃娘娘体内的毒微臣已经控制住了,只要将解药熬好服下,便不会有大碍。至于怜贵妃娘娘何故会中毒,微臣尚且不清楚,还需细细查问过怜贵妃娘娘近日接触才知晓。”常太医如实回禀道。 “去吧。”南宫煜廷让他马上去查。 “什么?甘露的贱人中毒了?”长禧宫,容贵妃听到来人禀报,高兴的从坐榻上站了起来。她还有些不敢相信,甘露宫的贱人怎么会中毒呢。 “你确定没听错?” “奴才并未听错,甘露宫已经请了太医传开了,这回皇上怕已经也在甘露宫里了。” “好,本宫也去瞧瞧。” 说罢,容贵妃带着倚翠出了殿门,颖答应见此也立马默默的跟上去。 路上,还遇到不少的闻讯赶去甘露宫的嫔妃,花荣华就是其中一个,若是平日遇到容贵妃少不得要刁难她一番,如今容贵妃一门心思去甘露宫,连理都没理花容华。 很快,甘露宫寝殿外的正殿便挤满了来看望的嫔妃,南宫煜廷与吴雅娴都端坐在上头,她们也不敢多说什么,无一不是一脸的关切。 常太医从寝殿内走了出来,向南宫煜廷回禀道:“皇上,怜贵妃娘娘中毒的原因已经查明了。” “什么原因?”南宫煜廷立马问道。 兰心立马将一个托盘呈了上来,此时的她已经红了眼圈,不等常太医开口,她便跪下带着哭腔道:“皇上,是这玉镯,经太医查验,使娘娘中毒的是藏在玉镯里的毒药,皇上你要为我们娘娘做主啊。” 见南宫煜廷脸色阴沉的看过来,常太医立马补充道:“怜贵妃娘娘手腕上有伤破了皮,毒药是顺着娘娘的伤口进入体内的,所幸伤口并不深没出血,而且毒药剂量小,怜贵妃娘娘才能保住性命。” 吴雅娴看着那羊脂白玉剔透润泽的玉镯,问道:“这玉镯怎么藏得了毒药?” 常太医立马解释道:“皇后娘娘隔着远是瞧不见,玉镯的内壁上有许多小孔,里面藏了毒药,平日里若是不仔细是很难发现的也不轻易掉出来。” “那是什么毒?”吴雅娴继续问道。 “见血封喉。” 吴雅娴没在说话了,心里不得不佩服怜贵妃的心狠,这苦肉计稍微不留意便会要命,怜贵妃为了陷害她真是煞费苦心呐,不惜拿自己的命来陷害,正好前段时间她让秦太医为她带了些见血封喉,是用来制作防身利器的,这些天南宫煜廷天天来烦她,她还没功夫拿来做呢,怜贵妃这里倒是先排上用场了,倒不是怀疑秦太医,想来是中途有了什么疏漏被有心的知晓了。 心思百转间,吴雅娴已经有了应对之策,因此脸上依旧风轻云淡的样子。 要说惊讶,容贵妃心里是最惊讶的,那镯子她明明让人按照倚翠的办法费了好些力气沁入了水银,带久了只会让人体虚难以生养,如今怎么会换成了见血封喉的毒药,究竟是哪里出差错? 不过不管怎么,都与她无关,那贱人死了最好,即便事发了,容贵妃也很笃定小安子不会供出她的,这也是她为什么还坐在甘露宫里淡定喝茶的原因。 这回子的功夫,小福子从外头走了进来,在南宫煜廷耳边耳语几句,又走了出去。听完小福子禀报后,南宫煜廷眼里除了失望之外,更多的是冰冷,他不说话,有人却是不依了。 “皇上,你要为我们娘娘做主啊。”兰心还跪在殿上十分的悲戚。 “是啊,皇上,怜贵妃娘娘今早在凤和宫划伤手腕,现在又无故中毒,这怎么听着像是……”有人故意陷害,最后一句花容华没有说出来,但是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花荣华这话说得不对,这是无故吗?分明就是蓄意谋害。臣妾听说这镯子用的还是皇后娘娘当初赏赐给怜贵妃的那块羊脂白玉吧?”容贵妃也插上一句。 “容贵妃娘娘也不能这样说,皇后娘娘是一片心意,说不定是经受的人所为呢?嫔妾记得那日去御花园散心回去,见到内务派了好些个人护送镯子给怜贵妃娘娘,当时还瞧见了小安子也刚从内务府里匆忙出来,这样算起来经手的人多了。” 花容华表面上是帮着吴雅娴说话,实则是将小安子推出来,众所周知小安子是凤和宫里人,待会皇上要彻查起来,必定也会查小安子和凤和宫,便会知晓凤和宫里有许多药材,其中就有见血封喉。 第76章 谁让皇后懂药理喜欢摆弄药草并未刻意避讳,凤和宫里当差的人都知道。 见她们你一嘴我一言的,南宫煜廷只觉得吵得头疼,轻喝一声:“够了,都给朕闭嘴。”都是些不省心, 皇上一开口,殿内立马安静下来,那些新进宫的嫔妃更是吓得白了脸色,没想到她们进宫才头一日就遇到了这样的事,心里又怎么会不害怕,说到底还是她们刚进宫,没经过什么事。 “皇后你觉得呢?”南宫煜廷转头的时候已经缓和了脸色,整个宫里就只有她让自己感到安心了。 “既然是中毒,自然是要好好查的,正巧,臣妾宫里也有见血封喉,是前些日子臣妾让秦太医寻来的。这见血封喉可不好寻,整个京都也只有一家有,皇上可以去查查除了臣妾宫里还有买过。”吴雅娴又开始循循善诱 却不想南宫煜廷说道:“不用这么麻烦,将人带上来。” 他的话落,就见小福子带着侍卫提了一个人进来,是个小太监,然而这个小太监吴雅娴认得是秦太医身边在宫里的随侍,平常帮秦太医提药箱的叫什么小豆子的,人看着挺机灵的。 原来是秦太医身边的人出了问题,还好没从买药那查起,不然,真是失策了,吴雅娴有些懊恼的想着,为什么她就没考虑到呢? 主要是小豆子这样的人,机灵却是规规矩矩的,容易让人忽视了。 更让吴雅娴惊讶的是南宫煜廷接下来的做法,简直是简单直接。 小豆子被带上来之后,直接指认了跪在殿中戚戚的兰心:“就是她,是她让奴才偷了些秦太医带给皇后娘娘的见血封喉。” 兰心看到小豆子的时候脸色都白了,不等她有所反应,就听南宫煜廷发话了:“将这毒害怜贵妃的二人拖下去打死,还有此事还牵扯了小安子险些连累了皇后,如此不省心之人,留在身边也无用,一并发落了吧。” “是”小福子应承了声,与侍卫将兰心与小豆子拉了下去。 怜贵妃这苦肉计算是白费了,不知道她醒过来得知后会不会又气晕过去,吴雅娴恶意揣测,不过南宫煜廷在此事上还是保全了怜贵妃,说起她们的情分原比自己和南宫煜廷深,南宫煜廷这样做,吴雅娴不难理解,只是心里有些不舒服没表现出来。 怜贵妃中毒之事告一段落,给所有人的心里都布上了一层阴霾。容贵妃心里不是滋味,莫不是皇上知道了什么?不然怎么就随便寻了一个理由发落了小林子,她煞费苦心将小林子安插进凤和宫什么作用都没起到就这么费了,真是可惜。容贵妃心里惴惴不安的回宫了,花容华也脸色也不好看。 要数最不安的便是悠悠转醒的怜贵妃,见到在身边伺候的不是兰心,怜贵妃还虚弱又急于知晓结果,便强撑着身子坐起来问道:“兰心呢?” “娘娘,兰心对你下毒,被皇上查出来,已经处置了。”青芽小心翼翼说道,她本是甘露宫的二等宫女,如今兰心被处置了,皇上还换了甘露宫许多的人,她是刚提上来的。 “什么?”容贵妃不敢相信的打了寒颤,兰心自幼服侍她,知晓了她太多的事情,若是她说出了什么,那她……怜贵妃简直不敢想下去。 “娘娘,你也别太伤心了,今后奴婢一定尽心伺候娘娘的。” 此时容贵妃什么话都听不进去:“皇上呢?” “皇上已经回勤政殿了,他叮嘱奴婢要好好照顾娘娘,可见皇上心里还是心疼娘娘的。”青芽垂眸安慰奉承道。 是这样吗?怜贵妃抱紧双臂,看来兰心还没吐露什么,怜贵妃提着的心略略放了下,想到什么又问道:“你说皇上处置了兰心是什么意思?” “就,就是将兰心打死了。”青芽怕怜贵妃伤心,吞吐了一会才说出实情。 打死了,怜贵妃算是彻底放下心来,好在皇上没审问就直接发落了。 转眼已经到了五月中旬,不知不觉已经入宫一年了,祭天的黄道吉日定在了后日,整个后宫,也只有皇后才有资格与皇上一同前去祭天,连怜贵妃和容贵妃都没这个资格,这就是正宫与妃妾的区别,宫里的其他妃嫔虽然有嫉妒羡慕却不敢宣之于口。 一大早,容贵妃怜贵妃带领众位妃嫔早早侯在了凤和宫正殿,虽说皇上早已下旨无事不可扰皇后清净,可是今日不同往日,帝后祭天她们作为妃妾不能抛头露面到宫门外相送,也只好齐聚在凤和宫略表心意。 因为即将远行,吴雅娴穿戴一切从简,绣凤描白梅云锦绫烟沙裙罩上一件雪缎面素色披风,简约又不失身份,带着翠衫青黛面色从容从两旁起身站立的妃嫔中间穿过,坐到里正殿皇后的凤座上坐了下来。 橙颜出嫁,刘嬷嬷年迈不宜远行,这次吴雅娴打算带翠衫青黛两人随行,留蓝衣在宫里打理宫中事务。 “给皇后娘娘请安,臣妾/嫔妾们特来相送,愿皇上皇后娘娘祭天一路平安一切顺遂。”见吴雅娴坐下,所有的妃嫔都向她行了个妃妾全礼。 吴雅娴手微抬,唇角勾起一丝得体的微笑:“诸位的心意本宫心领了,都起来吧。” “谢皇后娘娘。” 由着身边的倚翠扶着刚一坐下,容贵妃便头一个开口:“皇后娘娘陪皇上祭天,一去便是数日,真是羡煞臣妾等,若趁祭天庇佑再一举得大随嫡子,皇后娘娘想必会更加高兴吧。呵呵……怜贵妃你说呢?” 容贵妃话里的意思吴雅娴听得明白,这是暗讽她只有像祭天这样的大事才能得以机会与南宫煜廷同殿同床,并不是真的希望她怀孕,更是借此膈应怜贵妃,谁不知道怜贵妃圣宠最盛,可是入宫大半年了肚子呀还未见有动静。怜贵妃心里也有些着急,从前一个月开始就悄悄命名太医为其调养,有心关注怜贵妃宫里动向的容贵妃自然就知晓了,上次毒药之事刚恢复了身子就想着怀皇上的龙嗣,容贵妃自然要好好膈应她一下了,更是让她明白,不管她从前再得宠,一旦皇后有子便是大随的嫡子。容皇贵妃很乐意见怜贵妃与皇后互掐,她好得利。 果不其然,吴雅娴还未开口,怜贵妃听了坐在自己对面容贵妃的话,明知道她是存心膈应自己,她心里却也是很憋闷的,她最在意的就是皇后的位置,最怕也是再她还没扳倒皇后之前,皇后会有孕,这样就更加棘手,最可气的是,自从纯妃身亡留下一子后,还有中毒一事,皇上就没来她甘露宫过夜过,即便是来了也只是略坐坐,宫里都传闻皇上念旧长情,倒是每天都会去凤和宫虽然只是用过晚膳便走了,可她依旧心里不安女人的直觉告诉她皇上对皇后的态度越发好了,也只有容贵妃这样蠢的人才会察觉不出,她还未想到对付吴雅娴万无一失的办法,只能寄托于祭天上了,希望九王爷能得手。她更在意一事,她的肚子一直没动静,太医诊断是她体寒需要好好调养段时间才行,让怜贵妃更加迫切想要个子嗣,这个时候被容贵妃这说,她又不能发作,心里自然憋闷。 只见她唇角一僵,却又不得不挂上温婉的笑容道:“若皇后娘娘在祭天喜得嫡子,那自然是大随之喜,臣妾自然也会为皇后娘娘高兴,更是要到宫里的清华殿祈福还愿。” 怜贵妃的神色,在她对面的容贵妃看得清楚,见到自己的话膈应到了怜贵妃,容贵妃心里都要乐开花了。 只是她还没高兴多久就被吴雅娴不咸不淡的话变了脸色。 “怜贵妃真是有心,不如别等本宫有喜再去祈福还愿,就现在去吧,等本宫回来若真得嫡子,怜贵妃也有一份功劳,皇上想必也会更加感念怜贵妃你的善解人意。”吴雅娴借坡下驴,既然她喜欢装那就让她装到底好了,上次梅园的事和嫁祸中毒的事她还没忘呢。又瞧见容贵妃幸灾乐祸的笑,敢讽刺她就该知道后果,吴雅娴转念又对容贵妃说道:“容贵妃侍候皇上多年,一直未见动静,也该加把劲,身为皇上妃嫔就是要以为皇家开枝散叶为己任。你也去清华殿多多诵经祈福吧,不求你为本宫,为你自己求个一子半女也是好的。”话语带着恨铁不成钢的意味,让容贵妃当众没了脸面还不能发作。 “是” 容贵妃气得脸色发红,怒瞪着吴雅娴恨不得龇牙咬她一口的样子,却又不得不起身遵旨称是。现在她可不敢像从前一样明着对吴雅娴无礼了,如今皇上对皇后的殷勤和之前禁足的教训她也没忘。 怜贵妃的脸色比容贵妃要好些,心里虽然千万个不愿意,还是维持了温婉的贵妃仪态,却也没维持多久,脸色也好不到哪去。 第77章 见她们像吃了只苍蝇般却又没办法的乖乖遵命,吴雅娴又道:“既然怜贵妃要为本宫祈福,想来也抽不开身来料理宫中事务,虽是短短数日但是宫中如今人多事忙,不能耽搁一日,在祈福期间,就由梅妃暂代料理后宫事务吧。” 没有理由让怜贵妃彻底失去协理后宫的权利,还不能暂时削弱下她的气焰吗? “是,臣妾谨遵皇后之命,一定好好在清华殿为皇上皇后娘娘祈福诵经。”在袖里攥紧了手指,告诫自己不能冲动,吴雅娴这是合情合理打压她,怜贵妃才隐藏住自己眼里的怨毒,越发恭顺。 这个时候,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梅妃开口了:“皇后娘娘,臣妾并未协理过后宫,恐怕是要辜负皇后娘娘的美意了。” 很显然,她只想明哲自保,不想因为暂时的协理权利招惹不必要的麻烦。 “梅妃不必自谦,你入宫年久,又与容贵妃伺候皇上多年,本宫和皇上不在宫里,容贵妃与怜贵妃不得空,其他妃嫔资历位分都不及你,宫里需要个明白事理的人来打理,你就别推迟了。”吴雅娴丝毫不给她拒绝的借口,宫里这么多女人,她唯独看不透梅妃不争不显的。她是想清楚了,既然已经在宫里一个个陷阱不断,不能置身事外就得拿出皇后的款来,慢慢排除异己,梅妃这样的吴雅娴不打算与她交好结盟,也不会让她完全置身事外,要斗就大家一起嘛,她也好浑水摸鱼不是。 既然皇后都这样说了,梅妃也不好在反驳,行礼称:“是”便坐回了座位上。 其他妃嫔见到了皇后与两个贵妃的较量,连传闻盛宠的怜贵妃在皇后手里都吃了亏,她们更是不敢吭声,做个安安静静的美女子比较好。正当吴雅娴准备打发她们的时候,殿门外响起一声高喊:“皇上到” 见南宫煜廷也是同样一身简装描龙玄袍黑色披风,气宇轩昂的大步踏了进来。 “皇后宫里好热闹啊。”南宫煜廷扫了眼众人,淡笑着坐在了原本吴雅娴的凤座上。 除了吴雅娴外,不少的妃嫔见到南宫煜廷都眼含春水,吴雅娴见此心里翻了个白眼,有副好皮囊的男人就是吃香啊,从古至今都一样。 “臣妾/嫔妾给皇上请安。” 见到吴雅娴好像不并不高兴自己的出现一样,这段日子他也都习惯了,见她坐在身旁的零时位置上,南宫煜廷开口说明来意:“朕本想来接你一同去宫门外,没想到你这里倒是热闹,见众位爱妃对你很是敬重,朕也就放心了。宫中人多了,礼数尊卑更是不可废。”自从吴雅娴救了他的儿子之后,南宫煜廷对吴雅娴的态度更是好了,原本的一些偏见消失不说,心里更是对吴雅娴存了感激,在经过这几个月他厚着脸皮找个种借口来凤和宫了解吴雅娴,他不仅无意识的疏离其他妃嫔不说,心里渐渐对他的这个皇后有了欣赏钦慕之情,说话做事自然也会想着吴雅娴一点。 吴雅娴自然不能理解南宫煜廷的心思,对于他给自己树敌的举动更是不满。他估计是瞎吧,敬重?敬重个毛线,一天到晚不找自己麻烦就不错了。吴雅娴心里骂着南宫煜廷,面上并未表露,瞥见容贵妃欲言又止、怜贵妃露出一副可怜的眼神,勾唇一笑顺着南宫煜廷的话说道:“皇上真是明眼,在座的妃嫔对臣妾自然是敬重的,这不,怜贵妃知晓臣妾要与皇上一同去祭天,还自发的说要到清华殿为臣妾与皇上祈福呢,连容贵妃也为了尽妃嫔职责为皇嗣考虑,也自愿到清华殿诵经祈福。宫里的事就暂时交由梅妃暂代几日。” 先下手为强,这个道理吴雅娴自然懂,与其让她们开口告状还不如先断了她们的念头,反正她说得没说,至少容贵妃和怜贵妃她们面上是愿意的。 “如此甚好。”被吴雅娴难得一夸,南宫煜廷心里高兴,带着笑意看向怜贵妃和容贵妃二人赞许道:“怜贵妃温婉贤淑,容贵妃也识大体,你们理应多多学习才是。” “是,臣妾/嫔妾谨遵皇上所言,以容贵妃怜贵妃二位娘娘为表率尽心侍奉皇上和皇后娘娘。”皇上发话了,谁敢不从。其他众位妃嫔纷纷起身行礼,表示知道。 吴雅娴倒是对南宫煜廷的话嗤之以鼻,却不作任何辩驳,不露任何情绪。 见到后宫妃嫔和睦,哪怕是表面上的,南宫煜廷也乐意见得,见吴雅娴不开口了,知道她不喜这样的场面,他也没有不高兴,帮着吴雅娴打发掉所有嫔妃。 “时间也不早了,都回去吧。” 皇上开口赶人,自然没人敢多留,更何况她们都知晓皇后要陪皇上祭天,个个行礼告退了。 等她们都走了,吴雅娴起身说道:“既然都准备妥当,那这就走吧,别让宫外的百官将士等太久。” 此次祭天,路途较远是去离都城五百多里外的朝天峰举行,这是历代皇室祭天之地,更是大随境内最高峰所在。 她并没有去过,只是听闻,朝天峰不仅高,还山势险峻陡峭,向上攀登只有一条路,可谓上去难下来也难。 不过吴雅娴心里不并畏惧,相比呆在宫里她更喜欢亲近大自然,山里更是有宫里看不到的风光美景,她隐隐有些期待,祭天对她而言不过是一场盛大的郊游。 更何况,南宫煜廷告诉她,此次出行负责维护安全的是自己的二哥,还从军营里调来军队来护卫安全,想来也出不了什么差错,吴雅娴更是放心。 宫门外南宫煜廷依旧一马当先,吴雅娴坐在凤辇里在后跟随,自己的二哥骑马在身侧护卫,还能隔着车子说说话,路途上也不会那么闷。这次出行文武百官都在列,比去年秋狝场面更是盛大不少,一路的警戒更是严谨,城中百姓感念皇上的仁德亲自祭天,纷纷在道路两旁欢呼跪迎。 一路太平,行径得并不快,原本一个时辰的骑马能到的路程,走了三个多时辰才到。到了朝天峰山脚下,吴雅娴被翠衫青黛扶了下来,抬头仰望高耸入云的朝天峰,吴雅娴心里更是震撼,两世加起来她还是头一次亲眼目睹如此巍峨高耸的山峰,天气极好,映照得峰上的树木都郁郁葱葱的,让人耳目一新。 前往山上行宫的只有蜿蜒的盘山小道,车马难上,只能换成轿子。此刻的山脚下已经被吴雅娴她二哥率领的军队将整个朝天峰都团团包围住,方圆五里不允许任何人靠近。 到了朝天行宫的时候,已经是日落十分,与南宫煜廷用过晚膳,天已经彻底黑了下来,朝天行宫建立在朝天峰的次峰之上,距离朝天峰还有一定距离,因为山峰陡峭,朝天行宫比其他地方的行宫要小上许多,只分为内外两重宫殿,外宫是参加祭天百官的居所,内宫则是帝后的寝殿。这就意味着从今晚开始,在朝天峰停留的这几日,吴雅娴只能与南宫煜廷同寝一室。 沐浴过后,吴雅娴穿着一身宽松丝质雪白寝衣,饶是心里有了准备,见到南宫煜廷一身黑色寝衣靠坐在榻上看书的时候,她的心还是小小的紧张和不适了下,轻轻吐出一口,吴雅娴心里暗道只是同处一室睡而已,又不是要侍寝,怕什么,之前又不是没试过。 调整好心态,吴雅娴打发了身边的人都出去,寝殿内只剩下她和南宫煜廷两人,吴雅娴可没心情欣赏灯下美男夜读,转身来到一侧的柜子里,翻找起来。 灯光下,浓密纤长的睫毛下漆黑的眸子一瞬不瞬的盯着手中的书本,看似神情专注,然而只有南宫煜廷知道,自从他拿起书本从吴雅娴进去沐浴到现在他都没有翻动,书上的内容他压根就不清楚,仔细看他的眼角余光一直锁定在吴雅娴正在柜子里翻找的纤细背影上。还别说,他的心里也有些紧张,从前那些妃嫔侍寝的时候他都不曾这样过,又好似在期待着什么。 总算是找到了,吴雅娴抱着一床被褥走到窗户边的美人榻上,拿起被褥正想打开铺好,被褥的一角却被一只手拿了起来,吴雅娴转头就见南宫煜廷站在自己身旁。 他是什么时候走过来的?吴雅娴心里漏跳一拍,用不明所以的目光看着南宫煜廷,意思很明显你要干嘛? 近距离,被吴雅娴澄明的目光询问,南宫煜廷讪讪一笑,什么是作茧自缚什么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他算是体会到了,当初他为什么要答应吴雅娴的条件不碰她也不让她侍寝呢?现在可好,自己对她的好感日益增加,奈何她依旧对他冷漠疏离,如今好不容易有个机会与她共处一室的机会,却是要睡榻的命运,不过他也认了,总不能让吴雅娴一个女子睡榻吧。 “朕来吧,你去睡床。” 吴雅娴有些意外的挑眉,不过既然南宫煜廷如此好意,她自然是无须客气,真的就丢下被褥爬上了内里的床榻,有床睡自然是再好不过。吴雅娴转身南宫煜廷背对着她,见他铺床熟练快速的样子,吴雅娴有些意外,一个皇上不都是养尊处优的吗?他还能自己动手,仔细看他的背影也是很好看的。 第78章 正当吴雅娴入神的时候,南宫煜廷已经铺好床,转身就见到吴雅娴望着自己出神的样子,只见他眼波流转坐在了榻上,对着吴雅娴魅惑的一笑:“皇后看着朕如此出神,可是要改变心意与朕同寝了?” 被逮了个正着,吴雅娴面色一囧,看到南宫煜廷又露出勾人的姿态,吴雅娴在心里呸了口见鬼了的同寝,这段日子也不知道南宫煜廷搭错了那条线,老是借口来缠着她不说,还是动不动就露出魅惑的举动,好在她意志坚强,不受他的蛊惑。 吴雅娴冲他翻了个白眼,拉起被子钻了进去,转过身背对着南宫煜廷,只留给他一个长发披散的后脑勺。 见自己的美色再一次在吴雅娴这里失效,南宫煜廷无奈的摸摸鼻子,慢慢来吧,他有的是时间,只要用心,相信终有一天她会成为自己名正言顺的皇后。 躺在榻上,南宫煜廷没有丝毫的睡意,侧身看着吴雅娴背对着自己一动不动的背影,仔细听着她均匀的呼吸声,她倒是没有丝毫防备,这样想着,南宫煜廷唇角勾起,这倒是好的兆头,也不枉费他这段时日的费心找各种理由,想着想着,耳边听着吴雅娴均匀的呼吸声,南宫煜廷心里有全所未有的安心,眼皮也重了起来。 吴雅娴的身子动了动,说明她根本就没有睡着,侧耳仔细倾听,南宫煜廷的呼吸渐渐沉稳又节奏,吴雅娴原本闭着的眼眸缓缓睁了开来,眼里没有丝毫的睡意,她的心里远非表面上看着的如此平静,有南宫煜廷在,她又怎么可能会安心睡着,倒不是担心他会突然对自己做些什么,吴雅娴只是单纯的不习惯寝殿多了一个人,一直睁眼到天微微发亮,吴雅娴才感到疲累合上了双眼。 这一觉睡得很不安稳,吴雅娴不停的做着各种奇怪的梦,等到她睁眼的时候,那些梦境她竟然都想不起来。慢慢的从床上起来,发现外头的太阳已经升得老高了,照得寝殿内一片明亮。 吴雅娴不顾形象的打了个哈欠伸展了下睡久了有些发酸的身子,扫向南宫煜廷睡的美人榻上,哪里还有南宫煜廷半个身影,连铺在上面的被褥都收拾了个干净,就像没人在那睡过一样。他是什么时候起的?自己竟然一点感觉都没。这个时候守在外面的翠衫听到动静,赶忙与青黛端着洗漱的用具进到了殿内。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吴雅娴坐在妆台前,有些倦怠的问道。 翠衫一边将手帕打湿递给吴雅娴一边说道:“娘娘都日到正午了,午膳已经备好在膳房里热着呢,一会娘娘梳洗好便可以吃了。” “这么晚了?”吴雅娴没想到自己打来朝天峰的头一天就睡到了中午,可是她感觉还是有些乏。 “可不是,皇上临走的时候还不让奴婢们进来打扰呢,就为着让娘娘多睡一会。”翠衫与青黛对视一眼笑盈盈说道,皇上愈来愈在意娘娘,她们也是乐意见得的。 透过镜子,吴雅娴不用想也知道翠衫她们在笑什么,这段时间南宫煜廷频频来往风和宫,连带着翠衫她们都已经接受了他的存在,吴雅娴有些无语,要不是凭着多年对翠衫她们几个的信任,她少不得要怀疑南宫煜廷是不是私底下给了她们好处,为他说好话不说,还挺听他的话。 “他人呢?” 翠衫掩唇一笑:“皇上一早去了百官所在宫殿里议事,方才已经差福公公过来说让娘娘不必等他先用膳呢。” 吴雅娴没说话,谁要等他了,不来最好。 因为祭天前必须斋戒,故而膳房内做的菜都是素菜,选用的都是山上就地取材的山珍,吴雅娴对肉没有多少执念,整整十二道的新鲜素菜,她依然吃得很欢实,只要好吃,她就不会挑食。 用过午膳之后,五月的阳光并不晒人,吴雅娴带着翠衫青黛跨出了殿门,来到用鲜花点缀的空旷广场栏杆前,向着远处眺望,山下一片云雾缭绕,看什么都不真切,远处的朝天峰屹立在眼前,站在山中更觉得它的巍峨陡峭。 “若想看美景,朕倒是知晓一处,比这里的要好看得多。”冷不丁的,耳边响起了南宫煜廷声音,吴雅娴转头,见到向自己缓步靠近的南宫煜廷,守在身边的翠衫青黛早已在见到南宫煜廷的时候悄悄退到了一边。 提到美景,吴雅娴来了兴趣:“你似乎对这里很熟悉?” 南宫煜廷站在吴雅娴身侧,看着远处笑道:“父皇在世时,曾随着他来过几次。” 吴雅娴了然,南宫煜廷之前身为太子,自然能随着先帝祭天。 “你若想去,等祭天过后再留一日,朕带你去看。”南宫煜廷转头看着吴雅娴很是认真的说道。 “好啊。”吴雅娴向着他微微一笑,一口答应下来,她本就想四处走走,又担心会出现秋狝的情况,眼下有人带着,她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游玩一番,想到这里吴雅娴自然开心,对着南宫煜廷也收起了往日的疏离。 看着吴雅娴如花的笑颜,如此爽快的答应,让南宫煜廷心里一喜,有种幸福来得太突然的感觉,本以为要费一番口舌才能说服,他还准备了好些说辞,现在都用不上了,不过能让她开心,一切都值了。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希望将一切美好的事物都呈现在吴雅娴面前,只要她开心。 次日一早,吴雅娴早早就被翠衫她们唤了起来,今天是祭天吉日,除了斋戒之外,祭天之前还需要沐浴熏香,过场繁琐,不由得吴雅娴抱怨,不过看到南宫煜廷起的比自己还早,同样要沐浴熏香,吴雅娴心里平衡了不少,受折腾也不只是自己嘛。 等吴雅娴再次坐到妆台前的时候,已经穿上了繁琐的明黄拖尾凤袍,祭天不需要浓妆艳抹,吴雅娴素面朝天的样子风采依旧不减,仔细看镜中,昨天的黑眼圈已经消失了,看来南宫煜廷采摘回来的野百合还真有效,昨晚她闻着花香睡得沉,一个梦都没有做。 说真的,昨晚见南宫煜廷回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一束新鲜的野百合,不用想也知道刚采摘的,听着他对自己说:野百合的香气有安神的功效,见自己眼下有乌青肯定是没睡好才去折了些回来插瓶。吴雅娴心里还是小小的触动了一把,他真是观察入微,自己的黑眼圈已经上妆时遮盖了,他也能发现。 这么早起来,也能神采奕奕的,吴雅娴不自觉的看向了妆台边插在瓶子里的那束洁白的野百合,眼神微暖。 吴雅娴梳妆的时候,南宫煜廷早已打理妥当,坐在她身后的坐榻上,认真的看着坐在妆台前的抢眼背影,当吴雅娴头上被冠上华丽夺目的九凤朝天明珠冠的时候,见她眉头微皱,手也不直觉的扶了下头的凤冠。 南宫煜廷走前上,示意翠衫两人退到一边,温声问道:“可是头上的冠太重?” 他还记得新婚次日,她也是不喜欢太过繁重的钗冠,当时他还纳闷居然有女子不喜欢华丽头饰的。 吴雅娴摸了摸顶着重量的脑门,勉强说道:“没事,习惯就好。”祭天毕竟是盛事,她也不能因为自己一时喜好而失了皇后的体面。只是古人做工太过实诚,用的金银珠宝分量都是足足的,她真的有些怀念上一世那些偷工减料假冒伪劣的饰品,起码戴起来的时候不会这么重。 不曾想,南宫煜廷居然直接动手将她原本冠好的凤冠拆了下来。 “喂,南宫煜廷,你干嘛?”吴雅娴有些恼,直呼南宫煜廷的名讳,好不容冠好的,现在倒好,又得费时间重新冠了。 她想伸手阻止已经来不及了,南宫煜廷对于吴雅娴直呼他的名讳,一点都不介意,不顾镜中吴雅娴恼怒的神情,将九凤朝天明珠冠顺利的拆了下来,拿在手上,分量确实不轻。 “既然觉得这冠重,就不要戴了,朕在为你挑选一个。” 说得轻巧,她这样戴是谁害的?如果她不是皇后,有何必如此委屈自己,吴雅娴冷哼道:“正式场合的凤冠就这么一个,我不戴难道还能就这样出去见人祭天不成?你要是不介意,我还不想招百官的议论,徒惹是非呢。” 见吴雅娴想要夺过凤冠,南宫煜廷轻而易举的躲过,说道;“朕又怎么会让朕的皇后惹人非议呢。朕记得先皇后陪先帝来祭天的时候,留下一些钗冠在这里,一直被收藏着,她是你的姑姑,你戴上再适合不过了。” 南宫煜廷话落,在外间候着的小福子立马善解人意的命人去取来。 “姑姑的钗冠?”吴雅娴惊讶,没想到那个素未谋面就已经早逝的姑姑居然有物件留在这里。 “是啊,”南宫煜廷解释道:“当年朕还年幼,有幸跟着先皇后与先帝来这里祭天,她也是嫌头上的冠重,先皇为此连夜打造出一顶轻巧的凤冠赠与先皇后,祭天过后,为了纪念就一直留在这里了。” 原来如此,看来先帝对自己的姑姑很是宠爱,可是为什么最后还是。想到这里,吴雅娴问出了心中疑问:“既然先帝如此爱惜先皇后,为何还是让她郁郁而终?” 闻言,南宫煜廷眼里流出出一丝伤感,转瞬即逝,似乎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岔开道:“此事说来话长,以后你会明白的,还是看看她留下来的九转垒金丝凤尾冠你喜不喜欢吧。” 见他不想说,吴雅娴也没有追问,正如他所说有些事情时间久了,自然会知道,只是南宫煜廷眼里那抹一闪而逝的伤感,还是被吴雅娴隔着镜子扑捉到,他这是在为姑姑伤感还是为先皇? 第79章 九转垒金丝凤尾冠很快就拿了过来,掀开托盘上盖的红布,一只用细密金丝垒成的拖尾凤凰栩栩如生,凤的双目用小颗明珠点缀,尾部圆润明亮的珍珠流苏摇曳,丝毫不逊于自己的九凤朝天明珠冠,只是看起来更为轻巧灵动。 翠衫她们见了更是乐开了花,脸上都止不住的笑意。刚要拿起为吴雅娴重新冠上,却被南宫煜廷用眼神阻止了。 只见他亲自拿起九转垒金丝凤尾冠,再次走到吴雅娴身后,他接下来想要的举动,吴雅娴看了出来。 “你……”她偏头想要说让青黛她们来就好。 南宫煜廷放下凤尾冠,双手托住吴雅娴的头轻轻让她看镜中摆正,说道:“别动。”他的声音很轻柔,却带着魔力般,吴雅娴听了破天荒的真的乖乖坐着没再动,一如当初他为自己眉间画梅花的情景。 看着镜中,明黄金冠玉带男子,拿起梳子,轻柔的为她梳理好松散的发髻,神情专注温柔将九转垒金丝凤尾冠别在了她的发髻中央,又挑了颜色选配的白玉簪子固定好。 带上凤尾冠的自己端庄得还真像母仪天下的皇后,与南宫煜廷的双龙金冠相得益彰,还挺般配的,其实抛开一切若她完全是生在这个时代之人,她估计也会像后宫那些嫔妃一样,会被英俊带有帝王柔情的南宫煜廷吸引而深爱,也会为他争风吃醋吧。 想到这里,吴雅娴一个激灵,呸呸呸,她都想些什么呢,她怎么会认为南宫煜廷柔情呢?肯定是这些日子被南宫煜廷缠得有些犯晕了,对,一定是这样。 见吴雅娴脸上一会阴一会晴还带摇头的,南宫煜廷以为她还是嫌冠太重,关切问道:“还是很沉吗?不然别冠了,梳寻常发髻吧。”祭天贵在诚心,也无需非要盛装出席,若其他大臣有异议,大不了他事后费些心压下去即可,左右他是不忍心让她受罪。 听到南宫煜廷温柔关切的话,吴雅娴回过神来,虽然知晓南宫煜廷不会知晓自己方才荒谬的想法,但脸上的尴尬还是一闪而逝,赶忙掩饰道:“没,没有,这个冠不重,带着也好看,别换了,晚些可要耽误祭天时间了。” “真的?”南宫煜廷仍旧不放心问道。 “真的,真的。”吴雅娴看着南宫煜廷眼神无比真诚的点点头,笑话她可不要为了一时的松快,惹来百官非议,若是被有心的抓住把柄以讹传讹,那她往后的日子还过不过了,搞不好还会连累吴家的名声。况且这凤尾冠的确比她的明珠冠轻不少,在她可以接受的重量范围,就先忍耐一时,反正祭天也不用很久,谁让她是皇后呢。 见她如此,南宫煜廷也放下心来,时间也不早了。 当吴雅娴站在九百九十九级的台阶下,脸色有些发白,眼前阶梯一直延伸向前直通云霄的感觉,她很想现在就晕下去,对于常年好吃懒动的她来说,登上去了不等祭天她就先废了。 身边的南宫煜廷似乎看出了她的异样,向她伸出了手,眼神里充满了让吴雅娴心安的安慰。 身后站满了文武百官,吴雅娴鬼使神差的将自己的搭在了他伸出的手上,直到南宫煜廷的手将她的手握紧,十指相握,他的手温热有力,吴雅娴的心稍安。 “放心,若是累了,可以停下歇息,无须要一口气登上去。”感觉到了吴雅娴手心的细汗,南宫煜廷将她的手握更紧了些,用他们两人才能听到的音量不着痕迹的侧头说道。 “嗯”吴雅娴轻声嗯了声,这个时候,她一点都不想逞强,若是可以她恨不得倒地装晕得了,奈何她装不来。 深吸了口,吴雅娴抬脚跨上台阶,身边的南宫煜廷与她保持一致的步伐,身后的百官也是神情肃穆的跟在身后,不管他们心里愿不愿,九百九十九级天梯他们都得上。 一级,两级二三四五……到了后面不知道上了多少级,吴雅娴只觉得脚腕膝盖都不是她的了,累到只能机械的重复抬腿上去的动作,呼吸也沉重不少,好在她懂得尽量调匀自己的呼吸节奏才让快要燃烧的肺部好受不少。 一路上,她不知道走走停停了几次,好在南宫煜廷很是贴心,不但不会催促,到了最后他直接是扶着吴雅娴的胳膊前行,让她将重心大部分压在他身上,尽量让吴雅娴舒服些。 这个时候,吴雅娴仍旧要保持着皇后的仪态,好在前面的阶梯已经到头了,整整用了一个多时辰,她终于登上朝天峰顶,前面就是祭天用的祭台了。 经过三叩九拜焚香祈祷之后,这场祭天仪式算是成了,就在吴雅娴想要起身的时候,她的小腿传来转筋般的收紧,痛到她整个脸都明显皱了起来。 好死不死,这个时候她的脚抽筋了,一时半会动不了,南宫煜廷第一时间察觉出了她的异样,想要将她搀扶起来。 “别动我。”吴雅娴咬着唇,压低声音制止道。 南宫煜廷的手僵在半途,担心道:“你怎么了?” “我的脚抽筋了,一时半会动不了,得缓解一会。” 眼看着祭祀成了,应该带领百官即刻下山的,可是吴雅娴这样显然是短时间动不了了,南宫煜廷转身对下方察觉出有点异样百官道:“众卿先回,朕与皇后决定在此诚心祈祷半个时辰,希望以诚心感动上苍,尽早降下甘霖缓解灾情。” 百官听了南宫煜廷冠冕堂皇的说辞,纷纷高呼:“皇上仁德,必能感动上苍。” 好不容易打发掉百官,吴雅娴看着陪在自己身旁的南宫煜廷揶揄道:“你敢拿上苍当幌子,你就不怕它降个雷劈死你?” 南宫煜廷蹲下,扶着吴雅娴的慢慢坐下毫不在意道:“还不是为了你,就算被雷劈死又何妨,我这样做是为了谁?小没良心。” 见他伸手要抓自己的脚腕,吴雅娴本能的缩腿:“你干嘛?”结果换来更加剧烈的抽痛,“嘶”吴雅娴的脸又皱了起来。 “别动。”南宫煜廷责备道,轻轻托起她的小腿放在自己的膝盖上,又去掀开吴雅娴的裙摆,为她轻轻褪去鞋袜,动作连贯等吴雅娴有所反应,已经将白嫩的小腿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南宫煜廷的眼中。 “你.”吴雅娴只说出一个字,就被南宫煜廷严肃的打断,只见他双掌覆盖在自己白嫩的小腿上按压,动作轻柔神情专注。 “腿抽筋必须要用手按压疏通经络就可缓解。”南宫煜廷边解释道。 吴雅娴话到唇边变成了好奇:“你,怎么知道这些?” 南宫煜廷按的专注,头也没抬说道:“我自幼习武,经常会遇到,自然就会了。”说得理所当然样子。 吴雅娴沉默,还别说他按得手法挺到位的,没一会她觉得小腿上的抽痛缓解不少,盯着他专注的如雕琢般的侧脸,都说认真的男人最帅,这一刻,在吴雅娴眼里就是这样子。 当南宫煜廷给她换另一条腿的时候,吴雅娴回过神,不自然的别开脸,上面带上了淡淡的红晕。 在她看不到的角度,南宫煜廷的唇角勾起,露出一抹愉悦的笑意,方才吴雅娴盯着他看的视线,他又怎么会感觉不到呢。 沉默的空气中带着些许尴尬和一丝甜意。 感觉脸上火辣辣的,吴雅娴感觉到可以动的时候,立马收回了小腿,低头声若蚊蝇:“可以了,我们,还是早些回去吧。”说着就要整理鞋袜穿上。 却被南宫煜廷抢先一步:“还是我来吧。”不由吴雅娴拒绝,他单手握住吴雅娴纤巧的脚丫子,将鞋袜慢慢为她套上,还细心的为她整理好裙摆。 这一举动,让吴雅娴眼神盯着他后脑勺的眼神有些复杂,他对自己这么好,是为什么? “走吧”南宫煜廷将吴雅娴扶了起来,对她温和一笑,在面前转身背对着吴雅娴蹲了下来。 “你……”吴雅娴惊讶了,他难不成要背自己下去? “上来吧。” 南宫煜廷温和的声音,让她的猜想得到印证。 “不,不用了,下去比上来容易,我自己可以的。” “快上来,别浪费时间。” 听着南宫煜廷不容拒绝霸道的声音,吴雅娴在心里叹了口气,乖乖的趴了上去,不得不说有些时候霸道的男人更容易让女人折服。经过这段时间,吴雅娴也算有些了解南宫煜廷,他要做的事情是不会轻易改变的。 趴在他宽阔结实的背上,吴雅娴双手勾住南宫煜廷脖子,闻着他身上熟悉的冷香,不属似女子的脂粉花香,带有男子的阳刚之气,极是好闻。 南宫煜廷背起没什么重量的吴雅娴,步伐稳健一步步的迈下阶梯,似乎怕颠簸到背上的她,他走得很是缓慢。 山涧的风景秀美,吴雅娴趴在南宫煜廷背上闻着他身上的冷香,看着一路的风景,心里没由来的很安宁,人放松下来就会犯困,尤其是吴雅娴早已体力透支,渐渐的在南宫煜廷的背上迷糊起来,然后沉沉睡去。 第80章 背后传来均匀的呼吸声,南宫煜廷嘴角带笑,脚下的步子更加的稳健,他没有发现自从和吴雅娴在一起,他唇角的弧度便时常的上扬。 一直在行宫里等待吴雅娴回来的翠衫青黛两人,见南宫煜廷背着自家娘娘回来,瞪大了眼睛,嘴巴都快张成O型了。 等他们走进,才想来要行礼,却被南宫煜廷轻缓的声音阻止了:“小声些,别吵醒她。” 二人对视一眼识趣的无声行礼退了下去。 南宫煜廷小心翼翼的将吴雅娴放在了床上,为她褪去鞋袜,又为她盖好被子,在她床边坐了下来,见她睡得安祥,南宫煜廷又不自觉的傻笑起来,仿佛不觉得累般。 等吴雅娴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太阳偏西了。起身梳洗完毕,都不见南宫煜廷的身影。 “娘娘可是再找皇上?”翠衫很是善解人意的双眼含笑道,青黛也在一旁偷笑起来。 吴雅娴摸摸脸,她有表现得这么明显吗?反应过来才知道翠衫她们笑什么,定是南宫煜廷背自己的回来的时候她们瞧见了。 “呃,哪个……”吴雅娴刚开口要解释,后又觉得不对她为什么要解释,搞得好像她跟南宫煜廷真有什么似的。 “娘娘,奴婢懂的。”翠衫和青黛眼里的笑意更甚。看得吴雅娴赏了二人一人一个爆炒栗子。 “好啊,你们胆子愈发大了,敢取笑起我来了。” “哎呦,奴婢错了,娘娘饶命。”翠衫青黛边躲边笑着求饶道,与她们笑闹了一番后,她们才老实消停下来。吴雅娴才继续问道:“他人呢?” “娘娘说谁呀?”翠衫明知故问,换来吴雅娴瞪她一眼才老实道:“皇上到前边去了,临走的时候还吩咐了若娘娘醒来饿了可先行用膳,不用等他。”说道最后,吴雅娴从翠衫的眼里读出了:看皇上多体贴的意思。 “娘娘可是饿了?”青黛很是配合道。 吴雅娴翻了白眼,选择无视她们两的眼神,淡淡道:“等他回来再传膳吧。”想到南宫煜廷背了自己一路回来,等他回来一起用膳也是应该。 转眼太阳下山了,吴雅娴坐在窗边,她点心都快吃了半碟了,南宫煜廷怎么还不回来,她的眼神也不自觉的瞟向殿外。 “翠衫,你去看看皇上回来没有。”吴雅娴实在没耐心了,最终还是打发翠衫去看看。吴雅娴不知道,她这个样子像极了等丈夫回家吃饭的妻子。 “是,奴婢这就去。”翠衫笑着快步走了出去,娘娘知道紧张皇上是好事。 等太阳落下最后一丝余晖,南宫煜廷从殿外跨了进来,吴雅娴见此立马让青黛去传膳,她自己已经快步坐到了饭桌前,等了这么久她早已饥肠辘辘了。 “你等我用膳?!”见到翠衫的时候,南宫煜廷已经知晓了,见到吴雅娴一副明明很饿样子,却又坚持等自己,南宫煜廷眼里浮现出一抹温柔,心里也责怪自己回来晚了,唇角上扬。 见他的样子,吴雅娴撇撇嘴,终是底下头闷闷的嗯了声。 好在,这时候饭菜已经摆了上来,吴雅娴立马转移话题道:“快用膳吧,晚些凉了。” “好”南宫煜廷笑得一脸幸福,往自己碗里填上一碗汤,慢慢道:“我已经打发了那些大臣明早回去,我们可以在这里多呆几天。”他已经习惯了与吴雅娴用膳不需要人伺候,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也习惯了在吴雅娴面前用我而不是朕。 吴雅娴夹菜的功夫一顿,不放心问道:“这样会不会不太好。” “无妨,左右如今也没什么大事,再这里待上数日不成问题。”南宫煜廷不在意道,就算有事也必须没事,见吴雅娴还有些犹豫,南宫煜廷诱导道:“这里山涧风景秀丽,比宫里御花园要好看得多,难道你想早些回宫?” 想到宫里的红墙金瓦,抬头也只能见到四方的天,自然是这里好的,吴雅娴点了点头,既然是没事,多留几日也无妨,毕竟难得出来,下次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呢。 似乎看出她的想法一样,南宫煜廷又说道:“你若是喜欢山涧,以后每年夏日避暑可来住上一段时间。” “真的吗?”吴雅娴惊喜的抬头,对上南宫煜廷含笑的黑眸,心里漏跳了一拍。 “自然是真的。” 一夜无话,转眼到了第二日。 吴雅娴睡醒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了,见南宫煜廷早已起来,靠坐在窗边看书。吴雅娴边梳洗边埋怨道:“你怎么不叫醒我,都这么晚了。” “看你睡得香,就想让你多睡一会。左右还早,无事。”南宫煜廷放下书,温柔道。换来吴雅娴嗔怪的眼神,他又转口道:“是是是,下次我早些叫你可好。” “这还差不多”吴雅娴轻哼。 草草用过早膳,吴雅娴出门的时候带了翠衫青黛两人,南宫煜廷则轻装简行,连个护卫都没带。 出了行宫,转进了林子,一路上吴雅娴见到许多名贵的药材,可惜她没有带采摘的工具,只能等下次了。 与南宫煜廷并肩穿过林子,踏上一条蜿蜒的青石小路,上头布满了青苔,可见人迹罕至。一直向里,吴雅娴依稀听到了流水的声音,空气中已经能闻到了淡淡的香味,与插在行宫寝殿床头的野百合气味一致。 再往里转了个弯,眼前豁然开朗起来,是一个小型的山谷,里面瀑布飞流而下形成一个小溪流,周围长满了野生的百合,开得正艳,湿润中夹着芳香,彩蝶飞舞,极美。 “哇,好美啊。” “简直像仙境一样。” 翠衫青黛发出了赞叹的惊呼。 南宫煜廷含笑侧身问道:“可还喜欢这里?” 吴雅娴看着眼前的美丽山谷,诚实的点点头,由衷赞叹道:“确实很美。” 南宫煜廷笑了,像献宝成功得了夸奖的孩子。 牵着吴雅娴的手,穿过百合花丛,来到溪流边,吴雅娴看到清澈见底有鱼儿来回游的溪水,蹲下身扬起了道道水花,水十分的清凉,若不是碍于南宫煜廷在,她非要拖掉鞋袜下去踩水玩。 见到吴雅娴开心,南宫煜廷宠溺的弯腰捡起石子,带起了水花飘飘。这是他从前一个人来这里常做的事情。吴雅娴见了,当即也捡起了石块和南宫煜廷比试了起来:“我也会。” 就这样两个童心大起的人,打起了水飘玩,翠衫青黛则在旁边为吴雅娴呐喊加油,场面十分的和谐。 似乎是打累了,吴雅娴与南宫煜廷就地坐在溪边草地上,休息了好一会,见天色不早了,才恋恋不舍的起身往回走。 回的时候,吴雅娴已经记得路了,走在前面,走了一段路的时候,发现林子里太安静了,吴雅娴停住了往前走的脚步,她能感觉出来这林子与来时不一样。南宫煜廷又怎么会察觉不出,他紧了紧腰间悬挂的宝剑,转头牵起吴雅娴的手说道:“别怕,有我呢,我们得加紧脚步离开这里。” 吴雅娴点点头,并未排斥南宫煜廷的手,现在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先离开这里再说,方才他那句别怕有我呢,让她一颗紧张的心安定了不少。另一手牵起已经吓得有些哆嗦的翠衫和青黛,让她们跟紧自己脚步赶紧离开这里。 四人匆匆走出去一段路,周围林子杂草里传出窸窸窣窣的声音,仿佛有什么在极速的靠近。见此,南宫煜廷抽出腰间宝剑横在身前,一只手依旧紧紧牵住吴雅娴的手,没有在前进,而且带着她们慢慢向后退去,凭他多年习武的感知,他们已经被包围了。 嗖嗖嗖,数到利箭从前方林子射出,吓得翠衫和青黛双双花容失色,尖叫起来:“啊啊啊,娘娘,奴婢害怕。” 面对射来的利箭,南宫煜廷没有丝毫躲避的意思,因为他的背后就是吴雅娴,他若躲开,吴雅娴必然会成为靶子。就在利箭将要飞到南宫煜廷面前之时。 “小心”吴雅娴不禁为他捏把汗。 第81章 只见剑起箭落,几个呼吸间,原本呼啸而来的利箭此刻已经被南宫煜廷手中的宝剑斩落,见此吴雅娴心里松了口气,看来她还是小看了南宫煜廷,他不但骑射箭法了得,连武艺也很是不俗。她出身武将世家,虽然自身不喜欢习武,但是她经常见过她两个哥哥习武,瞧刚才南宫煜廷身手能和自己的哥哥们相较了。 “别怕,只要跟紧,我们不会有事的。”吴雅娴这才有空转头安慰吓得带着哭腔的翠衫和青黛。也不怪她们害怕,连她经历过一次刺杀的人现在心里都还有些犯怵,只不过这次有南宫煜廷在身侧,才让她强制镇定。翠衫和青黛两个平日里虽然稳重,毕竟是养在大院子深宫里的丫头,这样才场面她们不害怕才怪。 似乎吴雅娴的安慰起来作用,翠衫和青黛很快安静下来,虽然还有些抽泣,但是比之前要好多了,她们就是死也不能拖主子的后腿。 南宫煜廷此刻的脸色也不轻松,方才的箭不过是对方的试探,危险的还在后头呢。 “都出来,别藏了。”南宫煜廷高声盯着前方喊道。 随着他的声音喊出,林子里的树叶草丛里沙沙作响,一批批从头到脚都蒙在黑布里的黑衣人窜了出来,对南宫煜廷和吴雅娴她们成半包围只之势。 为首的一个黑衣目光充满仇恨的看着南宫煜廷,一句话不说,伸手向着身后密密麻麻的黑衣作了一个手势,那些黑衣纷纷双手举刀向着南宫煜廷四人攻了过来。 面对如此多是黑衣,南宫煜廷依旧面不改色,吴雅娴想将随身戴着防身的药粉和匕首拿出来,奈何她一只手被南宫煜廷紧紧牵住,一只手被翠衫紧紧抱着,她没腾开手就只能眼睁睁看着黑衣人向着自己一拥而上。 只是那些黑衣人还未冲到南宫煜廷的跟前就纷纷被人挡下,四个穿着黑色护卫服饰,同样不露脸的人像是凭空出现一样,他们武功明显要高于那些黑衣人,将那些进攻的黑衣人全部挡在了原地,一时间凄厉的惨叫声响起,原本清新的空气顿时充满了血腥味。 南宫煜廷似乎一点也不意外四人的出现,趁着黑衣人被挡住,拉着吴雅娴转身就跑,毕竟对方人数居多,再耗下去对他们没有丝毫的好处,为今之计就只能找另一条路回到行宫附近,那样他们才算真的安全了。 这次是南宫煜廷疏忽了,光想着和吴雅娴独处不想让多余的人打扰,便没有带任何的护卫出来,竟然没想到对方会如此等不及,数量还是如此之多,显然是他低估对方了。 “他们是?”见到突然出现的四人,吴雅娴很是惊讶,脚步却也没有停,带着翠衫青黛跟着南宫煜廷脚步跑了起来,不消一会便开始气喘吁吁。 “他们是朕的暗卫。我们还是快些离开吧。”南宫煜廷一边在前面开路,一边时不时向后观看那些黑衣人有没有追来。 为首的黑衣人见南宫煜廷他们逃走,显然着急了,想亲自带人追击,奈何他还未追上就被南宫煜廷的暗卫缠住了,缠住他的俨然就是那天出现在梅苑被南宫煜廷换作暗影的人。 毕竟对方人多,他们四人竭尽全力也只能缠住大半,另外大半还是向着南宫煜廷他们跑的方向追了过去。 就在这个时候,青黛一个踉跄被她自己的裙摆绊了下,扑到了地上。“啊”发出一声呼痛,原本就不快的速度被她这么一摔纷纷停了下来。 翠衫赶忙上前扶起青黛,南宫煜廷本想不去管,拉着吴雅娴就此先跑的,可是吴雅娴她不能就这样丢下她们,用力挣脱南宫煜廷的手,小跑过去,连手将青黛扶了起来,见到青黛膝盖一片淡淡血红,便知晓青黛怕是摔得不轻。 吴雅娴赶忙蹲下,用力扯开半截青黛的裙摆为她先草草固定住。 “娘娘,你快走吧,奴婢怕是走不了,娘娘你快走”青黛为吴雅娴没有丢下她而感动,却也伸手去推为她包扎的吴雅娴,不能因为自己而拖累死主子。 连一旁的翠衫也踹着气劝吴雅娴说道:“娘娘,你跟皇上快走,别管奴婢们了。青黛受伤跑不了,奴婢,奴婢,也没力气跑了,快走啊。” “都被我闭嘴,我不会丢下你们的。”吴雅娴动手极快为青黛简单包扎了下,又去撕扯下翠衫的裙摆,然后扯掉自己脚下的裙摆,这样跑起来没阻碍,速度会快些。 被吴雅娴挣脱,南宫煜廷也很无奈,却没有自己先跑,而是停下来耐心的等吴雅娴处理好,时不时向着周围警戒。吴雅娴的举动已经向他表明,她不会丢下身边两个侍女的,所以南宫煜廷一句多余的话都没说,也不催促,默默一旁守候,大不了就拼死一战,反正他是不会丢下吴雅娴独自走的,先不说吴家人,就凭她救下自己儿子就凭自己已经喜欢了她,他也不能丢下她不管。 南宫煜廷能感觉到,追击他们的人越来愈近了。 当吴雅娴处理好一切,与翠衫一人一手扶着青黛起来的时候,见到南宫煜廷居然没走,而是执剑守在旁边,她眼里划过惊讶还有一丝不明情绪。想张嘴说些什么,最后却一句没说。 “你带着她们两个先走吧,我断后。”南宫煜廷已经看清楚追击而来的黑影了,对着吴雅娴轻松一笑。 吴雅娴深深看了南宫煜廷眼,她知道南宫煜廷这是故意作出轻松的样子,为了让她们走得心安罢了,看了眼身后愈近的黑影,知道不能多耽搁了,自己留下不过是拖他的后腿罢了,吴雅娴这次走得利索,路过南宫煜廷身侧的时候,对他轻声说了一句:“小心,我等你来找我们,别死了。” 南宫煜廷闻言心里一柔,若不是此刻情况不容许,他非得要冲上去将吴雅娴抱着在怀里说声他会去找她们的,见她居然第一次流出对自己的关心,南宫煜廷又怎么能不高兴呢。 看着吴雅娴她们快速逃走的背影,南宫煜廷再回头到时候双眼含冰,向着快要追上来的黑衣人们跃了过去。 背后传来不绝于耳的惨叫和刀剑碰撞声,吴雅娴没有回头,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带着翠衫和受伤的青黛继续跑,心里也为南宫煜廷祈祷他不要有事。毕竟他是为了带自己出来散心才遇到埋伏,如今他又是为了自己能逃离而留下孤军面对一群的黑衣人,人心都是肉长的,说不感动是假的。 可惜她手无缚鸡之力,不能帮他什么,唯一能做的就再快些跑出黑衣人的追击范围,再寻找回行宫的路,让行宫的护卫来救南宫煜廷了。 吴雅娴对这条路并不熟悉,一路慌不择路,瞅准一个方向快速架着青黛快跑,这个时候青黛也顾不上腿上的伤,尽量忍着配合吴雅娴的脚步,咬着苍白的嘴唇一言不发,娘娘不肯丢下她,她就不能再让自己拖累娘娘。翠衫此刻也是咬紧牙关与吴雅娴一同架着青黛,尽量让自己走得快些。 没有裙摆的阻碍,她们的速度比之前要快上一些,一路逃命她们累得不轻,却不敢停留休息,身后打斗的声音已经渐渐弱了,想来她们已经离南宫煜廷和那群黑衣人有些距离了。 还没等她们庆幸的喘口气,前面的路已经到了尽头,她们已经走到了断崖边上,看着下方云雾缭绕的,不知道有多高,掉下去肯定是死路一条。 “娘娘,怎么办?”翠衫带着哭腔问吴雅娴,她就是二人的主心骨。 吴雅娴架着青黛,左右看了下,见到一旁杂草茂密还有几块大石堆。“别哭了,跟我来。”与翠衫架着青黛走向那处可以暂时藏身的大石堆后。 将青黛放在地上安置好,让她们两个不要出声,吴雅娴轻声对她们说道:“你们两个便藏在这里,那群黑影人的目标是我和南宫煜廷,我去引开她们,若我能侥幸活下便来这里接你们。” 她已经想清楚了,也确定了那群黑衣人的目标,肯定不是自己身边这两个侍女,与其往回走会遇到黑衣人一起死,还不如将她们藏在这里,自己去引开他们。 “小姐,不……”翠衫和青黛流泪摇头齐齐开口不同意,却被吴雅娴阴骘眼神吓住了不敢再出声。 “这是唯一的办法,一会发生任何事情你们都不能出来也不能出声,知道吗?”吴雅娴压低声厉喝道,带着不容置疑。 见她们还是一个劲的摇头,吴雅娴无奈了,叹了口气,悄悄从身上摸出一根银针快速在离她最近的青黛颈上扎了下去,青黛立马闭眼晕了过去,又趁着翠衫还没回过神来,对着她的颈上也是如法炮制。看着她们都安静的靠倒在大石头旁,吴雅娴还用杂草细心的为她们掩饰了下,才走了出去。 她扎的是她们颈上的睡穴,等她们睡上一觉便会醒来,也只有这个方法才能让她们安静下来,不会暴露。 抽出随身携带淬了见血封喉毒的匕首,等吴雅娴回到山崖边上的时候,听到了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听声音很是仓促,吴雅娴紧张的将自制防身的药粉淘了出来,捏紧匕首,只要对方一靠近,她就洒他们一脸。 近了,吴雅娴见到出现在她视线范围内的人之后,微微松开口气,是南宫煜廷。 “你怎么还在这里?”南宫煜廷见到吴雅娴也很惊讶。向周围看了一圈却没发现跟在她身边的两个侍女。 吴雅娴苦笑摊摊手:“我也不想还在这,没路了。她们已经被我藏起来了,暂时安全。”似乎是看出了南宫煜廷的疑惑。 第82章 南宫煜廷这个时候也显然看到了吴雅娴身后的悬崖,他有些气急败坏:“你把她们藏起来,你怎么又跑出来。”这女人难道不懂躲起来,偏偏还自己跑了出来。 “你是不要命了吧”南宫煜廷向她吼道。本以为她们都安全了,他特意将人都引到这里来,为的就是给她们争取时间,没想到她们也跑到这里来了,更没想到的是这女人还大大咧咧站在悬崖边一副豁出去的样子。 没想到南宫煜廷会吼自己,吴雅娴愣了愣,已经无力计较这么多了,因为她隐约看到尾随南宫煜廷而来的黑色人影,只能扯出一抹无奈的苦笑:“我要啊,可是那些黑衣人明显是冲着你我而来,如果没有看到我,他们也会大肆搜寻,与其大家一起死,还不如自己出来不要连累无辜的人。” “你……”南宫煜廷已经气得说不出话来,黑衣人接踵而来,他也没了功夫再骂吴雅娴了,这个女人就不为她自己考虑下吗?那两个侍女的命比她自己的还重要吗?她居然可以为了那两个侍女不要自己的命,南宫煜廷心里酸酸的,如果能安然回到宫里,他一定要想办法将她身边的几个侍女都打发出去。 杂乱的脚步带着刀的寒光,南宫煜廷提剑迎了上去,前有刺客后有悬崖,更何况他身后还站在一个吴雅娴,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她有事,只能放手一搏了,或许能坚持到暗影他们赶来也不一定,毕竟他这一路也杀了不少的黑衣人。抱着这样的念头,南宫煜廷出手比开始更加狠辣,身影利索的穿梭在黑衣人群中,每一次挥剑都有一人毙命,鲜血挥溅染红了他身上的衣袍。 吴雅娴在不远处看着,心里为南宫煜廷的身手鼓掌,脸上却没有丝毫轻松的神色,对方的人数太多,几十人围攻他一人,纵然南宫煜廷武艺再高,蚁多咬死象,现在的情况依然不容乐观,她想帮忙,却没有机会下手,只能站着干看。 面对十几道寒光,南宫煜廷纵身一跃,手持宝剑先前一送,一个转身,他剑尖所过之处,黑衣人的脖子上便多了一道血液喷涌而出的口子,一时间十几个围攻他的黑衣人都丢下手中的刀,捂着自己脖子,喉咙里发出咕咕的声音,即便他们是被驯养的死士,临死前也会有正常人的挣扎恐惧。 眼看着自己这方死去十几人,剩下的二十几人一时间不敢再进攻,警惕的拿着刀围着南宫煜廷。南宫煜廷此时呼吸也有些沉重,一路拼杀已经消耗了他不少的体力,拿剑的手有些吃力的微抖,却没有丝毫惧怕的意思,唇角勾起冷眼瞧着对自己俯视耽耽的黑衣人。 剩下的黑衣人明显知道自己不是南宫煜廷对手,他们也瞧见了南宫煜廷不远处的吴雅娴,默契的对视一眼,不要命的向着南宫煜廷攻去,他们的攻势比刚刚更加的猛烈,是一种不要命的打法。 面对突然变得勇猛黑衣人的攻势,南宫煜廷依旧冷漠与之焦作,因为身体消耗,一时间他很难将他们全部斩杀。在他削掉一个黑衣人手臂的时候,感觉到了牵制自己的黑衣人数量有了变化,他心里暗道:不好。 眼角余光,他看到几个黑影向着吴雅娴的方向持刀跑了过去,此刻他想要去救援已经来不及了,更何况他身旁还有十几人。一想到吴雅娴会死在他们刀下的模样,南宫煜廷怒火攻心,红了眼睛不再防守,一心想要用最快的速度杀掉这些该死的黑衣人,希望能来得及,面对南宫煜廷比他们还不要命的招式,本就不如他的黑衣人更是节节败退,几招的功夫,已经被南宫煜廷杀了过半。 就是这样,南宫煜廷依旧心急如焚,抹掉一个黑衣人脖子后,便回头看了眼身后吴雅娴的方向。 一直关注南宫煜廷战况的吴雅娴,在几个黑衣人向她靠近的时候,她已经察觉,手里紧紧捏着药粉包已经被她戳破,她故作慌乱害怕的连连后退,退到山崖的另一边退无可退的时候,黑衣人也持刀慢慢靠近她。 再近一点,再近。吴雅娴在心里默数着,等到他们逼到足够近,持刀要砍她的时候,吴雅娴向后一仰,顺势跌坐在地上,向着几个黑衣人勾起一丝怪异微笑,不带黑衣人反应,一直捏着药粉包的手向着黑衣人扬去,白色的粉末迎风如霜般飞落,吴雅娴赶紧屏住呼吸。 几个还不明所以的黑衣人,吸入到向他们飘来的粉末之后,只觉得身体一软眼睛一黑倒了下去。 危险瞬间解除,吴雅娴等了好一会才敢呼吸,她自作的可是加强版的迷魂散,只要吸入,就算是老虎也得倒地,更不要说是人了。 唯一的缺点就是挥发得快,一包只能用一次,吴雅娴将手中匕首握紧,药粉没了,只能用匕首防身了。 一直与黑衣人纠缠的南宫煜廷见到吴雅娴没事,三两下就解决了那几个黑衣人,放下心来。然而就他这么一下分心,被一直苦寻不到机会黑衣人瞧出了破绽,虚晃一招之后,刀光直逼南宫煜廷门面,这刀若真的挨上,绝对会把他的脑袋劈开,等南宫煜廷反应过来躲避已经来不及,他只能一掌打在黑衣人砍来的刀面上,将刀从自己面门上打偏,同时也卸掉了对方迅猛的攻势,这一刀最后从他持剑的肩膀上划过,南宫煜廷手中的剑也穿透了黑衣人的肚子。 肩膀上的剧痛传来,南宫煜廷一声不吭,快速的一脚将黑衣人踹开,一挥剑结果其他两人个黑衣的性命,剩下几个黑衣人见势不秒,转身想跑,南宫煜廷又怎么可能给他们这个机会呢,向前纵身挥剑,全部都倒在了血泊中。 所有黑衣人都被他斩杀干净,南宫煜廷松了口气,没有理会肩上流血不止的伤口,几步跑到吴雅娴的跟前,一只手握住吴雅娴的手臂,眼里满是关切:“你没事吧?”虽然看到了她没事,可是他还是想确认一下。 吴雅娴看着南宫煜廷有些力竭苍白的俊脸,却还不忘自己的安危,方才她瞧得的清楚,他是因为担心自己才挨了对方一刀。 “没事,你的伤在流血,我给你包扎下吧。”说着吴雅娴从怀中掏出一包药粉,洒在了南宫煜廷的伤口上,看着伤口的血被止住,吴雅娴刚想从身手撕下块布为南宫煜廷简单包扎下,却看到南宫煜廷身后一个黑衣人摇晃着站起来,提刀要向着南宫煜廷背后冲刺来。 “小心”吴雅娴喊出一声,一把将南宫煜廷推开,而那把对着南宫煜廷背后刺来的刀,此刻就要刺在了她的身上。 吴雅娴连闭眼都来不及,好在被推开的南宫煜廷反应不慢,提剑从中间将刺向吴雅娴的刀挡了下来,刀剑向碰发出铿锵的发火,刀是被他挡了下来,他腹部却生生挨了黑衣人一脚,本就力竭的南宫煜廷被这一脚踹了出去,而他的身后就是悬崖。 见刀没有砍下,吴雅娴下意识举起手中的匕首,用力往前一松,噗刺入肉的声音,黑衣人在踹一脚之后,吸入少许迷魂散的他还有些发晕,瞪大着眼睛看着刺入腹部的匕首,他死都没想到,最后会死在吴雅娴这个看似没什么威胁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手中。 见黑衣人倒下,吴雅娴顾不得确认他死没死透,因为她看到了南宫煜廷的身子向着山崖下跌落。 吴雅娴一脸焦急双眼含泪向着崖边小跑,南宫煜廷身子腾空看着伤心焦急向着自己跑来的身影,他只是微微一笑,便失去重心掉了下去。 随着南宫煜廷掉下去的同时,吴雅娴赶到直接伸手向着山崖扑了上去,还好她及时抓住了南宫煜廷还未落下去的手腕。可是南宫煜廷体重比明显比她重多了,她的双手抓住南宫煜廷手腕的同时,她扑到在崖边的身子向前滑去,她的手臂和头已经露出了山崖,而她的身子还在下滑的趋势,任凭她的双脚想要用力勾住地上,也只是稍微减缓了她下滑的速度而已,这样下去她势必会被南宫煜廷悬空重量而拖下去的。 南宫煜廷一只手腕被吴亚馨死死抓住,一只肩膀受伤提剑的手此时根本使不上力气,他被吊在崖下,双脚够不到着力点,全部的重量都集中到了被吴雅娴死命抓着的手上。 “放手。” 南宫煜廷脸色苍白,仰头向着吴雅娴冷漠的命令道。到了最后一刻,他才明白心里多么在乎吴雅娴,尤其是看到那些黑衣攻向她的时候,他的心会揪了起来,最后那刺向吴雅娴的黑影人,本可以先一剑杀死的,他就不会硬生生挨上一脚掉下山崖,可是这样的话吴雅娴恐怕就会面临死亡威胁,他下意识的动作为他作出了选择,他不允许吴雅娴有任何的死亡威胁,哪怕他会落得葬身山崖的下场,如果再来一次,他依然会这样选择。 只因为,当见到吴雅娴面临威胁时,他一直不曾在意过任何人的心,痛了,那种仿佛失去了世上最珍视之人的痛,那一瞬间他突然懂了在意和心动的感觉,懂了先皇后去世之前对父皇说的那番话:“你就那团给我带来温暖光明的火,明知道扑上去会将自己烧得焚身碎骨,我也义无反顾,不要怨恨她们……”懂了余下十几年里父皇悔恨冷漠的眼神,时刻再他耳边叮嘱:“身为皇帝可有万物却不能有情,吴家虽忠却也要防。”因为父皇深爱先皇后,她临终的句话让父皇改变了立太子的人选,因为爱,所以父皇答应了,原本的太子该是自己的亲皇兄,父皇一直最喜欢他,早逝的大皇子。 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可惜他明白得太晚,眼看吴雅娴的身子又往外移出了一些,南宫煜廷厉喝:“吴雅娴,朕命令你放手。” 见吴雅娴愈发吃力,脸也应为用力过度而变得通红,她依旧一言不发,眼中是让他心动的倔强。 南宫煜廷急了,想挣脱吴雅娴紧抓的双手,却又害怕自己一用力会让她也掉下来,只得继续说道:“快放手,再这样下去,你我都会死的。你不是最在乎吴家的吗?难道你想看着他们为你伤心吗?放手啊。” 似乎是被南宫煜廷吵得不耐烦了,吴雅娴通红着脸,吃力的憋出一句:“你给我闭嘴。就是要死,我也不会放手的。要不是因为我,你也不会掉下来。我吴家的人一向知恩图报,即便他们知道了也会理解的。若是放手,我会内疚一辈子的。” 听到吴雅娴的话语,南宫煜廷笑了,笑得很温柔。吴家人的倔强和执着他是知道的,她会因为自己的死而内疚一辈子吗?真好,这样她就不会忘记他了吧,就让他最后再自私一回。 南宫煜廷眼神温柔一直看着吴雅娴,仿佛是要将她的样子刻进心里一样,动了动拿着剑的一只手,暗自用力抬起,向着他被吴雅娴抓住的手臂砍去。 吴雅娴居高临下看清楚了他的意图,眼里划过感动,他宁愿断臂去死也不愿意拖累自己吗。她偏不,这个王八蛋想让自己内疚一辈子。南宫煜廷手臂受伤吊在半空本就吃力,他的动作比以往慢了不少,在他剑还没挨近手臂的时候,吴雅娴一咬牙,头用力向下一倾,她整个人也随之栽了下去。 吴雅娴突然急速下坠的身子,让南宫煜廷惊愕之余一个不稳,手里的剑先掉落下去,等南宫煜廷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心里喜怒交加,喜的是她居然义无反顾的和自己一起死,怒的是这个死女人居然真的跟他一起死。 南宫煜廷在下坠的空中一把将闭紧眸子的吴雅娴紧紧抱在了怀中,一个用力将她下坠的身子翻转到自己的身上,用自己整个身子紧紧包裹着她,为她减缓下坠的压力。 被拥入怀里的吴雅娴,睁开眼,入眼便是身下南宫煜廷放大的俊脸,他的眼眸深不见底,却能倒清晰映出她的影子,温柔如水足以将她溺进去,身子被他紧紧的抱住根本动弹不得。 两滴眼泪同时落在南宫煜廷的脸庞,他笑了,抱她更紧了些,附在她耳边带着呼啸的风声呢喃道:“别怕……” 这是她听到过最安心的话,黄泉路上有他在似乎也没什么可怕的,随后就陷入了黑暗。 不知道过了久,当阳光照到吴雅娴苍白的脸上的时候,她的睫毛颤动了下,转而幽幽醒来,目光聚焦道头顶大树上恢复了神采,她立马从地上坐了起来,除了全身传来散架的痛之外,她连皮都没擦破,可见南宫煜廷将她护在怀中保护得很好。 南宫煜廷,想到他,吴雅娴立马慌乱了,她是和南宫煜廷一起掉下来的。见到南宫煜廷就躺在不远处,吴雅娴立马焦急趴了过去。跪在他身边,看到他惨白到没有丝毫血色的脸,吴雅娴的泪夺眶而出,他为了护着自己,身上满是坠落刮蹭大小的伤痕,衣服早已被血液浸透又凝结,尤其是他的胸前,一块尖锐的石头从他的右边胸膛穿透而出。 “南宫煜廷”吴雅娴哭喊着他的名字,手有些发抖,慢慢靠近去试探他的鼻息,这一刻她真的好怕,若是南宫煜廷死了,她会内疚一辈子,是他将自己护在怀里给她当了肉垫,他又一次救了自己。 千万别死,求你了。吴雅娴心里祈祷,手已经放在了他鼻尖,等了很久都感受不到他的鼻息,泪一颗颗落下,滴落在南宫煜廷身上。 第83章 她不相信,南宫煜廷就这么死了,他可是皇上,真龙天子怎么会就死了,吴雅娴又将手放在他脖颈脉搏处,等了好一会,才感受到了他微弱的脉搏,吴雅娴立马胡乱抹了眼泪,他没死,太好了,他没死。 吴雅娴快速恢复了理智,他没死就好办了,现在他的伤势很重又失血过多,迅速判断完伤势,吴雅娴立马起身,向四周跑去翻找起来。她出来带了防身的迷魂散和毒药,止血的药粉已经用完,现在需要的就是止血消炎的草药和给南宫煜廷吊命用的山参。在山崖上面林子吴雅娴发现几株,现在是山崖下,希望也会有。 皇天不负苦心人,在吴雅娴焦急的一寸寸寻找之下,终于在杂草丛里找到了一株百年山参,止血消炎的草药相对常见,吴雅娴找到了一大把飞快的赶回了南宫煜廷身边。 将山参放在自己嘴巴嚼碎才塞入南宫煜廷的口中,直到用掉了半颗山参,吴雅娴才停下动作,环顾一圈,见不远处有个山洞,吴雅娴顾不得这么多,她力气小拖不动南宫煜廷,加上他伤势严重,不能强行拖行,她必须将他转移到山洞里再处理他的伤口,吴雅娴怕在这荒野,万一下雨,南宫煜廷伤口若是淋雨,就会恶化,那时候就是他再命大都活不成。 好在她随身携带的匕首还在,上面的血渍已经干了,吴雅娴用它砍了些树枝做了个简易能拖行的担架,小心翼翼的将南宫煜廷放到了上面,中间她十分小心的避免碰到南宫煜廷胸前的伤口。 好不容将南宫煜廷放到担架上,吴雅娴已经累得汗流浃背,顾不得休息,用处吃奶的劲,拖了好久才将南宫煜廷安然的拖到山洞中,里面十分的干爽平坦,没有野兽栖息过,只有久未有人的陈旧味道。 将南宫煜廷安顿好,又费了好大力气才钻木升起了火堆,吴雅娴又寻了草药将匕首上的见血封喉毒给去干净,放在火上烤了良久。 见南宫煜廷在半颗山参的作用下,有了微弱的呼吸,脸色也好了些。吴雅娴小心将他的衣衫全部褪去,露出他精壮又伤痕累累的上半身,吴雅娴眼圈又红了起来,目光集中到了他背上穿透胸前的尖石上。 必须要将它□□,止血才有能保住南宫煜廷性命,容不得再耽搁,吴雅娴将大量的止血消炎药草混合嚼碎准备好,用烤红的匕首划开尖石周围的皮肉,这样拔出的时候更利索些。 深吸口气,吴雅娴忍住眼泪,咬牙在心里默数到三,一个用力,将尖石从南宫煜廷背上拔了出来,血立马汹涌流出,好在吴雅娴准备的止血药草够多,也十分管用,全部敷上去,血很快的止住了,好在伤口不算大。 把伤口用衣衫的布料包扎好,吴雅娴又从外面用硕大的叶子做成斗状取来水,将南宫煜廷身上的其他伤口擦拭干净,全部敷上止血消炎的药草,再次把了下他的脉,已经确定他的伤势暂时稳定下来,吴雅娴呼出了口气,坐在了一旁,看着南宫煜廷依旧苍白俊朗的面容,她眼眶的泪又落了下来,心里十分的担忧,他能不能醒还要看他能不能挺过今晚。 呆呆的守着南宫煜廷看了良久,夜幕降临吴雅娴也浑然不觉,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守在他的身边,看着他醒过来。 然而南宫煜廷像是沉睡了一样,丝毫没有转醒的迹象,中途吴雅娴给他换了一次药,到了半夜,南宫煜廷开始呓语起来,抚上他的额头,果不其然他开始发起了高热。 好在鸭跖草在野外十分的常见,她也采了不少,混合着水碾碎做成药汁,用叶子将药汁给南宫煜廷灌了下去。 “母妃、不要走,我怕、”南宫煜廷口里断断续续的重复着,他的脸上出现惶恐一时出现痛苦的表情,看得吴雅娴很是心疼,他到底经历过什么,竟然让他昏迷中都如此的痛苦。 不自觉的握上他的手掌,吴雅娴在心里祈祷:南宫煜廷,你一定要熬过去,醒过来,只要让他醒过,让她付出任何代价都愿意,即便是用她的命来换,只要他醒过来。 她不敢想象,南宫煜廷醒不过她会多伤心。 似乎是鸭跖草起了效用,过了一个时辰,南宫煜廷的呓语渐渐微弱下去,呼吸也平缓了许多,吴雅娴摸了下他的额头又给他把了次脉,心里松了口气,南宫煜廷总算是挺了过来,接下来等他醒来就好了。 即便是这样,吴雅娴也丝毫没有放松,眼睛一眨不眨的守着南宫煜廷,像是不知道疲累一样,他一刻不睁开眼睛,她一刻都不会放心。 天已经大亮了,南宫煜廷没醒,已经中午了,他依旧没醒,眼看着太阳偏西余晖照进了山洞口,南宫煜廷的睫毛终于颤动了下。 一直守在南宫煜廷身边快成雕像,一动不动的吴雅娴终于有了动作,她握住南宫煜廷的手更紧了些,又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南宫煜廷终于在吴雅娴充满期盼的目光注视下,缓缓的睁开了眼睛,恢复意识的他第一眼就看到吴雅娴那张苍白憔悴的脸。 能活着醒来,第一个眼看到她,真好。尤其是看到吴雅娴焦急的神情,南宫煜廷心里更是开心,看来她是在意自己的不是吗? 滚动了下喉结,张了张嘴却把另外半根含在嘴里的山参给吞了下去。引得他一阵咳嗽。 “你醒啦。”吴雅娴惊吓又激动的声音,赶忙用叶子盛了些水,给他喂了下去。 “你先别动,你的伤还很重。” 生平第一次,南宫煜廷听到了吴雅娴如此的温柔的声音和动作,他忽然笑了。 “你笑什么?”吴雅娴眼泪又流了出来,从山崖掉下之后,她发现自己特别爱哭。 见她哭了,南宫煜廷真的是又高兴又心疼,吃力的抬起手,爱怜的为她擦去脸上的泪痕,柔道:“好了,别哭了,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南宫煜廷不说还好,一说吴雅娴哭得更凶:“你还说,你差点死掉知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傻,若你下次敢这样,我,我……”憋了很久,吴雅娴才憋出干巴巴一句:“我就不救你了.” 南宫煜廷单手将她揽到胸前,柔声安慰道:“好好好,不会了。” 确实,不能有下次,这次是他失算了。 哭了好一会,吴雅娴才从南宫煜廷胸前抬起头来,看见他凝视自己漆黑的眸子,吴雅娴脸瞬间就红了,还想说些什么,只觉得脑子晕乎乎的,然后整个世界都变成黑色。 三天,三天时间里,足够将帝后遇刺失踪的消息传回宫里,引发了宫里乃至京都里的人都惶惶不安,帝后失踪可非同小可,若是有异心之人接机起事,搞不好就改朝换代了。 吴锦轩这三天可谓是急疯,三天时间里他已经带领兵马将整个朝天峰里外都翻了一遍,依然不见自己妹妹和南宫煜廷的消息,尤其是当他看到崖边有几具黑衣人的尸体的时候,他心里有了一个可怕的念头,山崖那么高,摔下去生还的可能性非常小,等他下到崖低的时候并没有找到人,尸体也没有。 直到他收到一封飞鸽密函,紧张担忧的心才放了下来,带领军队即刻按照计划回京都。 容贵妃听到皇上遇刺失踪的消息,险些晕过去,立马哭哭啼啼去了太后宫里,其他嫔妃都惶惶不安的呆在自己的宫里。怜贵妃这几日过得也不好,她只是叫九王爷除掉吴雅娴,没想到他连带南宫煜廷也没放过,最主要的是他们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让她心里十分的不安,若南宫煜廷真的死了,那她的皇后梦就完了,她又没有子嗣,最好的结果就是新帝继位,她以贵太妃的身份在宫里老死,不,不,她不要这样。 想得入神,寝殿出现了一个人影她都没有察觉,直到她被人从后面搂住,一股陌生男人的气息,向她压下来,怜贵妃想尖叫,却被对方捂住,在她耳边呢喃道:“是本王。” 感觉到怀中的人儿放松,捂住她的手才放开,却依然没有让她离开自己的怀里。 “放手。”怜贵妃挣扎低喝道。 对方依然没有放开的意思,嗅着她的发香,眼神迷醉,感觉到怀中的人儿挣扎得愈烈,他才开口:“本王若是不放呢你要喊人吗?呵呵呵” 对方的轻笑让怜贵妃恼怒不已,却也没再挣扎了,而是冷声问道:“你怎么敢出现在这里?” “本王为什么不敢?南宫煜廷现在都已经生死不明,已经三天都没找到,多半掉下山崖让野兽给吃了。如今宫里人心不稳,守卫都松懈了。” 一番话说得风轻云淡,松开了怜贵妃,将她转过身子来面对自己。他不说还好,一说她就来气,抬手对着近在咫尺邪魅中带了些阴柔的脸就一巴掌。啪,十分的清脆,可见怜贵妃用的力气不小。 九王爷的半张脸给打得偏了过去,他嘴角依旧带着笑意:“可是消气了?” “我明明让你除掉吴雅娴,没有让你除掉皇上。”怜贵妃气急败坏压低声音说道。 “他们两个一起除掉不是更好么?等本王登上皇位,你就是本王的皇后不好吗?”声音带有魅惑性,从他爱上她的第一眼,从他为了她亲手了结自己王妃的那一刻,从她选择南宫煜廷的那时,就注定他与南宫煜廷注定是死敌。既然她想当皇后,他杀掉南宫煜廷谋夺皇位又如何。 “还是说你只想当南宫煜廷的皇后?”说道最后,九王爷将怜贵妃箍筋怀里,目光灼灼里带了些毁灭的寒意。 怜贵妃用双手抵住他的胸膛,冷声道:“等你登上皇位再说。” 闻言,九王爷笑了:“那本王是不是要收点利息?”说着欲要覆上怜贵妃的娇艳红唇。却被怜贵妃躲开了,她警告道:“这里皇宫,你别乱来。” 第84章 只见九王爷不以为意道:“你以为本王为什么出现在你宫里现在都没人进来?” “青芽是你的人?”这是怜贵妃唯一能想到的解释。 “聪明”九王爷宠溺的点了下怜贵妃的鼻尖。见她皱眉,他诱哄道:“本王说过了,为了你皇位早晚是本王的,如今三天了都没有南宫煜廷的消息,你以为他活着的几率多大?再过十日本王那两个远在蜀中西平的侄儿便会抵达京都,到时候一场与太后夺位的好戏就要上场了,本王的七皇兄统管宫中禁军,他自然是站在本王这边,届时本王再站出来将他们都一网打尽,本王即位,便会立你为皇后。本王这么多年是如何待你,你还不清楚么?” 见怜贵妃不说话,九王爷继续道:“就算南宫煜廷命大侥幸活了下来,本王还有得是办法将他的皇位夺了过来,你要相信本王,本王何时对你言而无信过?” 这点似乎说到怜贵妃心里去了,兰心已死,左右南宫煜廷都不会知晓自己与九王爷的关系。有了九王爷的承诺,她的心淡定多了,想到九王爷对自己钟情了许多年,再想到前段时间南宫煜廷对她冷淡的态度一直独守甘露的空房。 等九王爷再次向她压下来的时候,怜贵妃没有再抵触,而是半推半就。两唇相接,唇舌相依,直到九王爷将她的衣衫褪下,一把将怜贵妃抱了起来,丝毫不顾及自己手臂上的伤已经浸透了他红色的外袍。 第四日,一直昏迷躺在床上的吴雅娴缓缓睁开了眼。一旁衣不解带守在床边的南宫煜廷见她醒来,一直提着心总算放下。 这几日,南宫煜廷不顾伤势,守在吴雅娴的床边,人都瘦了一圈,脸上冒起了一圈胡茬,看着颓废不少。 “你醒了。”南宫煜廷声音沙哑。 吴雅娴扶着发晕的头,见到南宫煜廷这样,立马关心起来:“你的伤怎样了?我昏迷了多久?这里是哪里?” 一口气问了几个问题,吴雅娴觉得喉咙发干,她记得昏迷之前是在崖低的山洞里,现在明显不是,打量房间里的布置,还挺讲究。 南宫煜廷细心的给她倒了杯水,被吴雅娴接过一口饮下,缓解了喉咙的干涩。 将茶杯放好,见她真的没事,南宫煜廷才温声道:“我的伤无事。”至少不会影响他行动。 “这里是朝天峰附近的一个镇子里,你昏迷之后暗影他们找到的我们。” 听完南宫煜廷的话,吴雅娴已经完全清醒,智商也在线,立马冷着脸道:“你是故意的?!” 若她猜得不错,他早就知晓有人要行刺,朝天峰守卫森严,又是二哥把守,怎么会潜伏进刺客,还数量如此多,除非是有人故意放进来。再者就算被他暗卫找到也该及时回宫,而不是逗留在镇子上。 见到南宫煜廷有些不自然的神情,吴雅娴的眼睛眯了起来,露出危险的光泽。 “咳,那个,我不是……”最后南宫煜廷没有说下去,试图转移话题道:“你都昏迷三天了,饿不饿,我让人送些吃的过来。” 见南宫煜廷欲要逃,吴雅娴不给他机会冷道:“站住,坐下。” 南宫煜廷叹了口气,乖乖坐下,像个做错事的小孩。 “说清楚” “我承认,我是知道,可是我没有预料到对方会如此心急,在百官离去的当天就动手,本以为他们会等一两日,届时我引诱他们动手,是我低估了对方的能力,更没有预料到会发生接下的事。” 见自己的坦白解释,换来吴雅娴不相信的眼神,南宫煜廷深吸口气,郑重指天发誓道:“若我知道会这样,绝对不会如此大意,更不会拿你的安危开玩笑,是我错了,对不起。” 头一次低声下气道歉,南宫煜廷心甘情愿,只盼能换来她的原谅,若知道结果会这样,他宁愿错失此次机会也不愿吴雅娴跟他一起涉险,幸好上苍保佑她们两人都安然无事。 南宫煜廷的话,让吴雅娴回想起起他保护自己时的情景,坠崖时宁愿断臂也要保全自己根本做不得假,以及最后同时坠崖他不惜一切给自己当肉垫,一暮暮的在脑海中划过,心里的气消了几分,就信他这一次。 “行了,我信你就是。” 吴雅娴冷硬的原谅,换来南宫煜廷的欣喜,她不生气就好,一把住吴雅娴的手握在手心,南宫煜廷含情脉脉柔道:“娴儿,你信我便好。” 娴儿一出口,吴雅娴表情怪异,貌似只有她家人才会如此称呼她,如今出于南宫煜廷口中,她听着怎么觉得好肉麻。 想将手抽回,奈何被他握得很紧,吴雅娴蹙眉道:“那个,你先放手。” “不放,娴儿,这一辈子,我都不会放手。” 面对南宫煜廷突如其来的含情脉脉,吴雅娴愣了好一会,才干巴巴的来了一句:“你是不是摔到脑袋了?” 还摔得不轻。 “我没有,我是认真的。娴儿,从遇袭的时候,从你陪我坠崖的那一刻,我才意识到了你对我的重要,也认清了自己的心,我南宫煜廷对你这一辈子都不会放手。” 对上南宫煜廷深情漆黑的眼眸,吴雅娴只觉得脑子一片空白,只回荡着一句:南宫煜廷这是向自己表白吗?他向自己表白了。 似乎是他眼神太过炽热,吴雅娴承受不住,偏过头,脸上全部被红晕占据。还不等南宫煜廷将她害羞的一幕记录下来,吴雅娴转头来的时候,脸上的红晕已退,面色平静道:“你是认真的?” “是,我是真心的。”南宫煜廷郑重道。 “那我也告诉你,我们不可能。”吴雅娴声音淡漠,已经冷静下来了。 “为什么?”南宫煜廷声音激动,眼里还有丝丝的受伤,不过很快隐藏了下去,似乎想到什么,脸色不好看,转而又想到他受伤时,吴雅娴的表现,不甘心道:“你明明也是在意的我不是吗?” 吴雅娴垂眸平静道:“不可否认,这段时日你对我的好,不惜自己的性命,我很感动也很心动,可是我也明白,我要的,你给不了,与其这样不如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她没有否认对他的心,南宫煜廷心里激动:“你不是我,你怎知我给不了?” “我要的是像我父亲对我母亲一样忠贞不渝,一生世一双人的爱情。而不是母仪天下与满宫的女人分一个丈夫争风吃醋,我做不到,你也做不到。”吴雅娴直视南宫煜廷眼睛,说得认真,有些话还是说清楚的好,她不爱的时候可以无所谓,若爱了,她真的无所谓不起来,还不如像从前一样,各取所需互不干涉。 她的心,碎不起。帝王之爱何其难得又何其薄情,把真心分成一瓣瓣,每一瓣都可以住一个人,而且她的整颗心只能住一人。 情浓之时惹后宫怨妒,情淡之时冷落深宫,她不愿这样。 南宫煜廷沉默,却没有放开握住吴雅娴的手,反而愈发紧了,似乎这样才能抓住一样。 叹了口气,以为南宫煜廷会知难而退之后,却不想他再次抬起头的时候满是认真之色道:“现在或许我无法做到废弃后宫,但我能做到从今日起只为你一个人守身如玉,绝不再碰后宫任何一个女人,只求你不要拒我于千里,等有遭一日废弃后宫之时,你再做我真正的皇后可好?” “你,你又何苦呢”吴雅娴心中一滞,她相信南宫煜廷是认真的,起码此时此刻是认真的,可是一辈子很长不只是此时此刻,美人环伺,世间又有几个男人能做到一直坐怀不乱的?可是她又找不到拒绝南宫煜廷的理由,他话里的意思她明白,不会勉强自己现在就侍寝,他愿意等,等到为自己废弃后宫之时。 “可好?”不见吴雅娴的回答,南宫煜廷执着的重复一遍,丝毫不顾及到他的伤口因为他动作幅度大而撕裂开,鲜血渗透了他的外袍。 “你伤口……”吴雅娴蹙眉,立马要起身去喊人拿药,却被南宫煜廷固执的拉住了:“我的伤口无事,你先回答我。” 吴雅娴真是被他气着了,好不容将他救醒,就如此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么。她很想不去管,可是她的心不允许她这么做,看着他外袍被鲜血渗透慢慢扩大,她的心也跟着揪了起来。 “你不要命了?”吴雅娴气急败坏。 “若没有你,我要这命何用?”轻描淡写的语气,透着无尽的认真。吴雅娴心颤了下,罢了答应他又何妨,就当是赌一把。 “好,我答应你,不过我丑话也说在前头,若你做不到了,便还我自由放我出宫。若你做到了,我便不离不弃生死相随。” “好。”听到吴雅娴答应,南宫煜廷眉眼带笑,想要将她拥入怀中,却被吴雅娴无情的给推开了。 “你给我老实到床上躺好,让我检查下你的伤口。”不容置疑的口吻,南宫煜廷则如乖媳妇一般,立马乖乖的坐到床上,看着吴雅娴开门叫人的空档,默默的解开了衣袍。 第85章 翠衫与橙颜不在,守在外面的是一个布衣侍从的男子,吴雅娴并不认识,他见到吴雅娴站在门边,很是恭敬的弯腰行礼道:“夫人有什么吩咐?” 显然是南宫煜廷的人,第一次被人叫夫人,吴雅娴脸上有些不自然,还是默许道:“去拿些绷带药棉以及止血的药来。” 古代没有医用酒精,吴雅娴又让人端来一盆加盐的热水。 等吴雅娴转身的时候,就瞧见南宫煜廷衣衫大开,露出鲜血浸透的绷带外,还有精壮的胸膛性感的锁骨,尤其他那恰到好处的六块腹肌,之前没有仔细观察,如今发现南宫煜廷的身材真是该死的好,是她喜欢的类型。 心里吸了口气,吴雅娴不自然道:“你干嘛解开衣服?” “给你检查伤口啊。”南宫煜廷无辜道,还眨巴了下眼睛。 呃,好吧,是自己想多了,正当吴雅娴杵在门口上前也不是,出去也不是的时候,外面响起了男子的“解救之音”:“夫人,你要的东西已经全部准备好了。” 让男子将东西放在房间的桌子上,房门再次被关上。 吴雅娴拿着东西到床边,在南宫煜廷目光灼灼之下,将他的衣袍褪去半边,目光一接触到绷带,吴雅娴变得心无杂念,十分熟练又小心的拆开南宫煜廷身上的绷带露出了还在渗血的伤口,很是狰狞,前后都裂开了。 自己的药箱不在,不然她可以直接将伤口缝上会好得快些。快速的给伤口擦拭消炎,麻利的敷上金疮药,敷之前吴雅娴还特意闻了闻瓷瓶里的金疮药,里面的成分药材用得都是最好,她才放下心来。有这顶级的金疮药在,止血是不成问题,等她再调配些加速伤口愈合的药粉,再调养十几日就会没事了。 一连几日,南宫煜廷都被吴雅娴禁止下床,他自然是喜闻乐见了,享受着吴雅娴每日换药喂汤药的照顾,心里被提多美了,甚至还希望伤口别好得太快。 两人的感情也迅速升温,起码吴雅娴对他不再一副淡漠的表情,偶然还会露出温柔之色,也没再拒绝南宫煜廷偶然的牵手拥抱。 就在南宫煜廷伤口已经开始结痂,可以下床走动的时候,暗影突然出现。 他看了吴雅娴一眼,对着南宫煜廷拱手道:“宜亲王与和亲王已经入京了。” 南宫煜廷闻言冷笑,他的二皇兄和三皇兄动作倒是挺快啊,才不过十日就已经入京了,可见是日夜兼程啊,真是难为他们了。 “可有带兵?”南宫煜廷的语气冰冷,眼神更冰冷,丝毫没有要避讳吴雅娴的意思。 “不曾,只带了些亲信护卫。”暗影的声音不带任何感情。 南宫煜廷冷哼:“他们倒是不蠢。宫里怎么样了?” “曹简两家已经蠢蠢欲动,太后似乎也认为你已经不在人世,有了立大皇子为新储君之意。敏亲王传来消息圣卿王与圣骁亲王暗中密会频繁,想来也是按捺不住了。” “朕知道了,继续盯着他们,倒要看看他们能翻腾起什么浪花来。” “是。” 等暗影消失,一直在旁边安静的吴雅娴,见南宫煜廷冷脸,肯定说道:“你很恨宜亲王与和亲王。” 听到吴雅娴的声音,南宫煜廷缓和了脸色,冰冷不复存在,温柔的将吴雅娴拉到跟前,揽入怀中才开口道:“朕恨他们,更恨他们的生母温皇贵太妃与欣贵太妃。” 他的声音很平缓,靠在他肩膀上的吴雅娴还是能感觉到平缓中透着的恨意,她却没有开口,而是静静听南宫煜廷继续说了下去。 “我小的时候,如今的太后还只个嫔位并不得宠,却因着大皇子也就是我亲皇兄十分受皇上喜爱的原因,才不至于冷落深宫,我出生却没有这么幸运,太后的心思都在皇兄身上,无暇照顾我,因此我一出生就被她丢到了麒麟宫由嬷嬷们照料抚养,三岁之前我连父皇的面都没见过,养在麒麟宫经常不得圣心和生母照料的孩子过得连一般的宫人都不如,吃穿用度被克扣得一干二净不说,还时常受其他皇子的欺凌,有时候连照顾我的嬷嬷都敢对我非打即骂,我时常满身是伤饿着肚子蜷缩在没人的角落。直到有一天,我被人丢进了冷宫我当时才三岁害怕得只会哭,在最害怕的时候,冷宫里的门开了,我看到了一个极美的女子,她将我抱出了冷宫,并将我养在身边从此不再忍饥挨饿受人欺凌,她教我读书习字,连带着父皇也爱屋及乌的重视起我。你可知那女子是谁?” 吴雅娴轻摇头,未进宫之前她对宫里的事情并不关心,自然就一无所知了。南宫煜廷笑着轻抚了下她的发丝道:“她便是先皇后你的亲姑姑,朕的母后。” “什么?”吴雅娴惊讶的抬起头来,不怪她不惊讶,他喊先皇后母后,按照辈分他得叫自己表妹吧,想想怎么这么变扭呢。 似乎并不意外吴雅娴的惊讶,南宫煜廷宠溺道:“先皇后是我的养母,自然就是我的母后,只是她薨逝得早,我即位之后父皇也驾崩了,太后与简家联合朝臣反对,未能追封母后为太后,只能称先皇后。”说着他眼里流出哀伤之色,吴雅娴才注意到他没有称呼太后为母妃,也许在他的心里,自己的姑姑才是他的母后。 “你也怨恨太后?”吴雅娴的问题,换来南宫煜廷的沉默,聪明如她猜测道:“你怨太后没有尽到母亲的责任将你放到麒麟宫任人欺凌受尽苦楚,你恨宜亲王和亲王,是因为他们经常欺负你,把你丢进冷宫里的也是他们吧?” “不错”南宫煜廷点了点头,又道:“若他们只是单纯的欺负我便罢了,无非是受他们的生母之意嫉妒我皇兄却只拿我出气罢了,只是她们不该设计害母后小产又让母后郁郁而终,若非母后如今坐在皇位上的也许不是我,我的皇位是母后临去之时向父皇求来的,可以说我如今拥有的一切多亏了母后还有你们吴家。那时候我便发誓一定要为母后报仇,可惜他们在我登基之后自请去偏远之地,一直没有机会。” “所以你设计让他们回来。”吴雅娴听着不禁动容,先皇后是她亲姑姑,她并未想过要为她报仇,她来到这里的时候先皇后已经薨逝,谈不上有感情,不如南宫煜廷的深,想了想吴雅娴再一次问道:“她们用什么害了先皇后?”她对这个比较好奇,可以肯定当时的先皇并没有查出,不然又怎么会没有丝毫的追究,毕竟从南宫煜廷诉说里先皇还是爱先皇后的。 南宫煜廷眼里划过一片阴霾说道:“起初我也不清楚,长大后一直心存疑虑,尤其母后临去之前让父皇不要追究她们,经过多番暗中查证,让母后小产的是她每日用的雪花膏。” 雪花膏,吴雅娴沉思片刻说道:“那与容贵妃有何关系?” 先前她以为南宫煜廷赐予长禧宫雪花膏是因为忌惮容妃母家在朝中的势力,如今想来又有些牵强,毕竟容妃母家依附于太后的母家简家,他要忌惮也该是简家,曹家与简家再交好,也不一定就会拥护容贵妃诞下的皇子登基,若曹家壮大势必不会屈居于人下。 听到吴雅娴提起容贵妃,南宫煜廷诧异的说道:“你知道了?” 点了点头,既然说开了,吴雅娴并不打算隐瞒淡淡道:“偶然的一次机会,我便知晓了容贵妃用的雪花膏有问题,而且还是你亲自让太医院的常太医调配的。” 南宫煜廷笑了,宠溺的捏了捏吴雅娴的脸蛋自豪道:“果然还是我夫人聪明。” 吴雅娴拍掉他的手,嗔了他一眼道:“别打岔,你继续说,若我猜得没错太后想必也知晓雪花膏有问题吧。” 南宫煜廷给了她一个什么都瞒不过你的眼神,道:“自然是知晓的,她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毕竟她再疼容贵妃也不过是远亲。连自己亲儿子都可以不在乎的人,又怎么会真的在乎一个远亲女儿呢。”说道这里,南宫煜廷的语气有些讽刺继续道:“只要于她有利于简家有利的她都会去做,包括当年母后小产之事她也有份,虽不是主谋。正是因为雪花膏不但让母后小产,还损伤了身体,不能再生育,母后才会郁郁而终。她是我的生母,我没法做到手刃她,但曹简两家是不能久留了。” 叹了口气,他能做到这样已经很好了,她能理解他的为难,南宫煜廷再怨恨太后,毕竟打断骨头连着筋。吴雅娴主动握住他的手安慰道:“我明白的,想必先皇后也不会怪你,毕竟她是你的生母。” “你不怪我?”南宫煜廷凝视着吴雅娴,毕竟先皇后是她亲姑姑。 吴雅娴讪讪一笑,坦然道:“我出生之时先皇后已经薨逝,我从未见过她,也不清楚她是何模样,又谈何怪?” 她在意吴家,是因为在意父亲母亲和哥哥们,是他们养育了她,给了她完整幸福的童年,而对于已经早逝的姑姑她却是没有丝毫的感情,充其量就是好奇。 第86章 听她这样说,南宫煜廷明白了,也释然的点点头,她不怪自己就好,说起先皇后的样子,南宫煜廷陷入回忆道:“母后她是我见过最温柔善良的女子,只是她的性子太软了,不适合在宫里。所以你进宫我也担心你如母后般性子软,毕竟你二哥曾在我面前提你都夸你乖巧娴静,所以我才执意纳怜贵妃入宫。”关于这件事,南宫煜廷觉得他非常有必要解释下。 “啊,你不是因为与她青梅竹马两情相悦才纳她入宫的么?”吴雅娴懵了,她一直是这么认为的,毕竟她从小经常听着南宫煜廷与怜贵妃的事迹,耳朵都成茧子了,加上入宫后南宫煜廷对怜贵妃一直都是宠爱有加的,就连上次他明明知道是怜贵妃所为,他也先择保全了她。想到这里,吴雅娴心里就有些愤愤不平,明明被陷害的是她,到头来罪魁祸首却能安然无恙,越想她就越不舒服,脸色也阴了下来。 见吴雅娴脸色不好,南宫煜廷赶忙解释道:“我说过除了你,我从未对任何人动过真心,自然包括怜贵妃,之所以会纳她入宫,归根结底还是有你的原因。” “因为我?”吴雅娴指着自己很是不解:“难道你为她了跪在勤政殿差点被先皇废除太子之位也是因为我?”她显然很不相信。 这事当年可谓是轰动一时,成为了整个京都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当朝太子与相府嫡次女情深公然抗旨长跪勤政殿,多少女子羡慕当时的怜贵妃,橙颜还为此愤愤不平了好久。 南宫煜廷叹了口气,苦笑道:“还不是你那两个哥哥,当初赐婚圣旨下完的第二日,你两个哥哥便闯入太子宫对我就是一顿揍,还威胁我说让我不许娶你入宫,我有今日身手还是拜你两个哥哥隔三差五的问候所致。” 想起当年不堪回首的记忆,南宫煜廷心里叫苦,他也是受害者好吧。 “哈?”吴雅娴错愕了,她两个哥哥为了她闯太子宫还揍了南宫煜廷,虽然不清楚当年具体的经过,见南宫煜廷至今谈起脸色都如便秘样,以她对二哥的了解确实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只是大哥他素来稳重,没想到竟然也参与了,加上她自行的脑补,想来南宫煜廷是被揍得很惨。 “嘿嘿……”吴雅娴干笑几声,惹来南宫煜廷幽怨的小眼神,又捏了捏她柔嫩的脸蛋:“你个小没良心的。” 他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啊。 “我又不知道。”吴雅娴也觉得很无辜,憋憋嘴。心里也是十分的感动,哥哥们能为她默默做到如此,她何其幸,这才是家人,她不也是担心吴家才甘心嫁入皇宫的么。 见南宫煜廷眼神更加幽怨了,吴雅娴赶忙岔开话题道:“你还没说清楚,怜贵妃入宫跟我有什么关系呢。”其实她心里还是有些介意的,她怕南宫煜廷当初能宠爱怜贵妃,以后也能宠爱别人,这是她不愿意见的。 爱本身就是自私的,容不下第三个,她也不例外。 说到这个,南宫煜廷正了正色,怕吴雅娴多想,道:“怜贵妃只是我当初找来的一个幌子,抗旨也是需要理由啊,正好那时候顾丞相是太子师,她经常跟在我的身边,娇娇柔柔的十分惹人怜爱,我也发现她实际并非如表面般,但凡我跟她有个接触,第二天就传得人尽皆知,我没有宣扬,你说是何人所为?所以那时候我觉得她比较适合进宫,勤政殿一事之后父皇依旧执意让我娶你,那就只好另想他法了。我跟你两个哥哥商量过了,先娶你入宫保护好你,纳怜贵妃入宫让她宠冠后宫惹后宫怨妒完全是为了用她来转移容贵妃她们的注意力,不然她们总盯着你,你的日子也不会好过。等时机成熟,我寻个由头废你立怜贵妃为后,放你出宫让你过普通人的日子。” “那我是不是还得谢谢你为了我费心筹谋还牺牲色相?” 听着吴雅娴阴阳怪气的声音,南宫煜廷干咳一声:“也不能这样说,当初我没想到会对你动心,只能说人算不如天算。过去的种种,你要怪,我也认了。”说着,南宫煜廷将吴雅娴搂在怀中更紧了些,似乎害怕吴雅娴会离开。 吴雅娴闭上眼睛,叹了口气,当初她也是不喜欢他的,她能怪什么呢?说到底造化弄人罢了,如果现在还计较过去,她也是觉得挺没劲的。 “我并没有怪你的意思,过去就过去了。” “真的?”南宫煜廷声音带着惊喜。 从他怀里退出来,吴雅娴无奈道:“若我总揪着过去不放,那日子都不要过了,左右是在我喜欢上你之前的事情。” 南宫煜廷沉默了,她真的不在乎,可是他每次想起梅苑的事情明明知道她与六弟无事,他心里还是会不舒服。他与怜贵妃有真实的过往,她却可以说得如此轻松,说到底她还是不那么在意自己罢了。 想到这个可能,南宫煜廷心里不是滋味,不怕他们的日子还长,他总会让她慢慢在乎自己的。 自从他们彼此坦诚之后,日子过得也逍遥,南宫煜廷的伤渐渐好了,白日里会带着吴雅娴到镇子里逛逛,只要是吴雅娴目光所及的,他都会非常霸气的全部买下来,导致回的时候要几个人才将东西拎完。 吴雅娴对此只能扶额长叹,皇上就是不差钱,她倒是有些心疼了。 夜晚,南宫煜廷会陪着吴雅娴在院子花园里掌灯烹茶月下赏花,别有一番风情。 正巧赶上镇上的庙会,街上人头涌动几乎全镇都出动了,可见庙会于镇子上的居民而言是一件大事,更是年轻男女私下相看邂逅的好机会。 南宫煜廷将吴雅娴护在身旁,不让拥挤的人潮碰到她分毫。见人太多是热闹了,可是吴雅娴却失去了看的兴趣,犯不着为了看一场庙会而挤来挤去的。 “要不我们回去吧,人太多了。”吴雅娴提议道。 知晓她不喜欢凑热闹,南宫煜廷又不想就这么回去,如此盛况实属难得,心里更明白吴雅娴只是不喜欢人太多,心里还是喜欢看热闹的。环顾了周围房屋一番,南宫煜廷心里有了计较。 一把将吴雅娴搂入怀中,在她耳边轻声低语道:“娴儿,抓稳了。” “哈?”吴雅娴一脸蒙圈,还是下意识抓紧了南宫煜廷的衣襟,她只觉得脚下一空,没有丝毫防备的被南宫煜廷带着跃了起来,闭着眼惊呼还没来得及发出,她已经稳稳站在了房顶之上。 看到南宫煜廷一脸坏笑的样子,吴雅娴用手在他衣襟之上掐了下,看到他吃痛的样子才罢手,她的心脏都差点吓出来,现在还砰砰乱跳呢。没有功夫的人身体不受控制的悬空只感觉到恐惧与不适,若不是信任南宫煜廷,她肯定是要当场叫出声来。 站在屋顶上,吴雅娴自然是不敢轻易放手,一直紧靠着南宫煜廷,将下方张灯结彩的街道一览无遗,男男女女打扮得甚是俏丽,人流跟随着供奉的观音神像一路往镇外的观音庙而去,街道两边有许多各色的小摊,数卖面具和彩灯的居多,她与南宫煜廷脸上带着兔子与狐狸面具便是在下面买的。 软玉温香在怀,南宫煜廷自然十分的享受,见吴雅娴看得开心,他嘴角也一直上扬。 风起了,南宫煜廷将吴雅娴搂得更紧了些,在她耳畔低语:“我们先到前面的观音庙等吧。” “好。” 吴雅娴欣然的点头,有了第一次之后,心里有了准备,当南宫煜廷再次带着她跃起的时候,这次吴雅娴没有闭眼,调整好状态,与他迎风飘飞,月光如水挥洒大地,眼前景物飞逝,耳边微风轻荡,侧身见近在咫尺的南宫煜廷墨发飞扬,面具下露出的光洁下巴薄唇微扬。吴雅娴看得入迷,她的眼里再也容不下任何,这一瞬间万事万物失去了颜色,唯一的他如星辰般闪耀,照亮了她眸子熠熠生辉。 爱上一个很容易,往往只需一个瞬间,一个眼神,一个动作。 几个起落,南宫煜廷再次停下来的时候,已经站在了观音庙屋顶之上,就听吴雅娴在他耳边说道:“我可曾说过,你很好看。” “当真?”吴雅娴的一句不是情话的情话,点亮了南宫煜廷的眸子,两两相视眼中只有彼此清晰的倒影。 “当真”最后一句当真淹没在吴雅娴的唇边,蜻蜓点水般的吻,让她的脸一下子红到耳根,未等到她退却,南宫煜廷已经俯身加深了这个吻。天知道他因为她的一句话心里有多激动和开心,像拥有了整个世界,而吴雅娴就是他的世界。 良久,等她们再次分开的时候,吴雅娴的唇更加的娇艳欲滴,听到下方人声鼎沸,吴雅娴恨不得找个地缝将自己埋起来,好在下方的人注意力都在庙会上,并没有人抬头,更没有发现站在寺庙顶端的二人。 第87章 很快,吴雅娴的目光便被下方的一颗参天大树吸引,只因它身上挂满了红绸坠子,下方有许多男男女女将自己的愿望写在红绸坠子上,再抛到树上,据说抛得越高,就越灵验。 察觉到吴雅娴的目光,南宫煜廷让她等候片刻,翻身跃了下去,居然没有惊动任何人,只见他从寺庙和尚那说了几句什么,他再次回到吴雅娴身边的时候,他手里多了两条红绸和一支毛笔。 “既然来了,许个愿吧。” 南宫煜廷将一条红绸和笔递给了吴雅娴。只消片刻,彼此都在坠子上写下了愿望,南宫煜廷将吴雅娴带了下去,两人不俗的打扮出现在许愿树下,立刻引起了不少俊男美女的注意,见她们交握的双手,都纷纷遗憾的叹息,并没有不知趣上前搭讪。 在树下双手合十,吴雅娴一个用力红绸抛飞,稳稳挂着了许愿树的一棵枝丫上,坠子在风中荡漾,若放大看会瞧见写在坠子里是一行娟秀小字: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很快吴雅娴的红绸上又多了一条,自然是属于南宫煜廷的红绸,绕在了吴雅娴红绸之上,两个坠子在风中飘荡难分彼此,南宫煜廷看得十分的满意,眼里也写满了得意,他写的愿望必须要与吴雅娴的放在一起才灵验,上面写到:吾愿我愿,我愿吾愿。 看南宫煜廷的神情,吴雅娴难得好奇道:“你写了什么?” “不告诉你,说出来就不灵验了。”南宫煜廷煞有介事的认真道,换来吴雅娴轻哼一声:“不告诉就算了。” 庙会也接近尾声,南宫煜廷拉着吴雅娴往外走,神秘兮兮道:“我带你去个地方。” 寺外已经有一辆古朴马车等候在旁,二人上了马车之后,向着郊外的一个方向快速前行。 吴雅娴好奇,几次想掀开帘子看看南宫煜廷要带她去什么地方,都被南宫煜廷制止了。 “等你到了就知晓了。” 见南宫煜廷说得如此神秘,吴雅娴愈发的期待起来。 “吁……”一声,马车停下,南宫煜廷将吴雅娴扶下马车,四周林子静谧,前面却是灯火通明的一户人家小院,吴雅娴看着十分的眼熟,想了许久才想起来,这里是她们当初坠落崖低附近,当时是白天,所以她一时没认出来。 “这里怎么会有人家?”吴雅娴惊讶,她当初记得明明没有的,她还在附近的河边取水来着。 “你在好好看看。” 南宫煜廷拉着她走近,只见小院灯笼牌匾之上写着:雅娴居 这,这是她的名字,怎么会如此巧合出现自己的名字。不用想她也知晓了缘由:“是你让人搭建的?”声音里带着惊喜。 “喜欢吗?”南宫煜廷嘴角含笑,牵着吴雅娴进入院里,入眼的每一棵花草都能触动吴雅娴的心房,这是按照凤和宫里她打理的花园布局的,每一株花草的品种位置都一模一样,还有荷花池,有河边钓台中央还有一个纳凉的两层水榭,最贴心的是小院里还有一个专门供她捣鼓药材的房间。 “谢谢你,我真的好喜欢。”如此短的时间,能做到每处都透着细微,这样的用心,吴雅娴又怎么会不感动。 南宫煜廷从后边拥她入怀,言语温柔:“我知晓你不喜欢宫里,往后每年我们都可以来这里避暑,等有朝一日皇位有继,我答应你,陪你看尽世间山水,等累了,我们就回到这里定居下来,不再理会朝廷的是非纷扰,过属于我们两人的平凡日子。” 吴雅娴愕然转身,没想到他会如此说,眼里溢满泪水,不慎滴落下一颗:“你真的愿意,为了我放弃皇位,放弃宫中的富贵?” 轻柔的为吴雅娴抹去脸上的泪痕,南宫煜廷柔情道:“若没有爱上你,我或许会做一世的皇帝,但如今我爱上了你,有了你这天下于我而言成了责任,我需要时间去完成这个责任,等一切归于平静,皇位有继,你我便归隐于此。方圆百里的林地已经被我买下了,不会有人来打扰我们。” “好。”吴雅娴扬起一抹感动的笑意,不管往后怎样,她都会陪在他的身边,等他带着自己归隐的一天。 在雅娴居留了下来,南宫煜廷自告奋勇的为吴雅娴烧水沐浴,又让吴雅娴惊讶一把,当吴雅娴看着浴桶里热气腾腾还飘着她喜欢的玉兰花瓣的时候,才相信男人贴心起来真的非常暖心,她就被暖到了。他堂堂一个皇帝,居然会生火烧水。 然而南宫煜廷肯定不会告诉她,为了学会烧水他不惜不耻下问请教了暗影许久,好在他悟性不错,生火烧水自然就手到擒来。 沐浴过后,穿着一身宽松寝衣的吴雅娴才发觉,小院里只有一个卧室一张大床,连张睡榻都木有,让她很怀疑南宫煜廷的用心,他绝对是故意的。正当吴雅娴在卧房里不知所措的时候,南宫煜廷已经梳洗完毕,身上带着他独有的冷香,将还在发愣的吴雅娴一把抱了起来,轻轻的放到了床上。 吴雅娴一沾床立马往里头退去,通红着脸警惕盯着南宫煜廷,结巴道:“你,你,你要干嘛?”丝毫不觉她问这个问题,有些白痴。 看着吴雅娴难得露出羞怯的神情,南宫煜廷玩心大起,脸上挂着一抹玩味的笑,缓缓俯身靠近吴雅娴,略带魅惑的嗓音道:“你说呢?” 温热的气息扑面,吴雅娴一个激灵,脸更加的红了,咽了下口水,背抵着墙已经无路可退了,她承认心里爱上了南宫煜廷,但是这也太快了吧,不说好的等他废弃后宫再那什么的吗? 就在吴雅娴眼神不断闪烁之际,南宫煜廷忽然笑了:“好了,不逗你了。”一把将吴雅娴揽入怀中,躺在了床上,拉过被子将两人的身子盖住。感受到吴雅娴的挣扎,南宫煜廷呼吸沉重,眼色幽暗,咬了下吴雅娴的耳朵轻道:“你若再不老实,我可不保证会做出什么。” 闻言,吴雅娴立马在南宫煜廷的怀里老实了下来,却感到有什么硬物抵在自己的腿上,她自然清楚那是什么,身子一僵,更加不敢动弹了。 南宫煜廷呼吸明显愈发沉重,似乎感受到吴雅娴的僵硬,他轻抚上吴雅娴隔着寝衣的背,在她耳边低语道:“娴儿放心吧,我答应的事情肯定会做到。往后我们可是要同床共枕一辈子的,从今天开始你得适应有我在身边。”说着将吴雅娴抱紧了些。 见南宫煜廷真的没有其他的动作,吴雅娴放下心来,又有些小失落,闷闷的“嗯”了声,其实如果忽略抵在腿上的某物,被他抱着入睡的感觉还是不赖的。 相比与南宫煜廷她们的浓情蜜意,此刻朝廷皇宫却是水深火热。 在帝后消失的半个月,遍寻无果,太后抱着不足百日的大皇子永霖临朝,引发了朝臣的不满,曹简两家更是联合亲信门生上奏立皇子永霖为帝,永霖年幼由太后代为临朝听政,等永霖加冠之后立容贵妃为太后,尊太后为太皇太后。这一提议,自然引来了群臣的反对,几番争执不下。 “都安静,哀家明白自古无后宫妇人干政的先例,只是如今帝后不测,皇子尚在襁褓,朝廷必须有人来主持,为保大随延续千年基业,哀家也是无奈。”坐在龙椅背后隔着帘子的太后发话了。 下面的宜亲王第一个不满站出来道:“既是为保我大随的千年基业,就应该在成年的亲王们选一位强干的君王,而不是立一个襁褓中的幼子。” “本王赞同宜亲王的说法。”和亲王也站出来表明态度,语气强硬。 “放肆,和亲王,你虽为亲王,妄在朝上敢自称本王,目无君臣之礼,哀家还未追究你们私自回京之罪。”太后疾言厉色,他们二人打得什么算盘,朝上的所有人都知晓,她自然不能让他们如愿,不然她的地位至于何地。 太后话音刚落,立马就有人站出来参奏道:“太后,宜亲王和亲王未经传召私自回京已属死罪,朝上目无君臣之礼更是罪加一等。” 不等太后有所发作,宜亲王冷笑一声,冠冕堂皇道:“皇上骤然遇险,作为他兄长的我心急如焚才日夜兼程赶回京都,至今都下落不明,太后不在后宫为皇上祈福,反而胁襁褓幼子妄想把持朝政,本王作为皇室血脉一员,决不让一阶后宫妇人染指朝政,请太后回宫。” “宜亲王说得对,我与皇上有手足兄弟之情,因担心皇上安慰才骤然回朝,即便皇上真有不测,大随也不该由一个后宫妇人说了算,当在场的皇室亲族都没人了吗?这大随的江上要落入到一个妇人襁褓幼子上,本王不服。” 二人一唱一和,引发了下方朝臣的热议,自然有许多人不赞同太后一个妇人临朝,议论到最后,结果大多数人都向太后提议,应在诸王中立贤能者为新君。 第88章 太后更是被堵的哑口无言,吸了口气,她将目光锁定在一直老神在在沉默的顾丞相身上,他是文官之首,说出来的话自然是有着一定分量的,加上他还曾是南宫煜廷的老师,定然也会向着他的皇子。 “顾丞相,你有何看法?” 被点名的顾丞相站了出来道:“皇上只是下落不明,不代表就是不测,老臣以为太后应该加派人手继续寻找皇上下落才是。立储君之事可容后再议,老臣年事渐高,近日身体不大好,暂告几日假留府休养。” 话中的意思显然是不赞同即刻立新君,更是以抱病为由推脱不参与立储之争。 这个老狐狸,太后心里暗骂,却也无法,顾丞相不表态就代表着大多数文官不表态。 “顾丞相此言差矣,若皇上一直寻不到,朝中却是不可一日无君,如今已经半月已过,仍寻不到皇上的下落,难道朝政就此荒废不可?”说话的自然又是曹简一党之人。 太后又看向了手握宫中禁军的圣骁亲王:“圣骁亲王怎么看?” “皇嫂,皇兄崩逝,将皇位传于煜廷,臣无异议,如今皇上生死不明,皇嫂急立襁褓幼子为帝,恕臣弟不能接受,宜亲王和亲王的话也在理,应当在诸王之中选立贤能者为君,臣弟自认为一阶武夫无能胜任,但臣弟保举圣卿王九弟为君,他的才能想必诸位大臣也有目共睹,皇上下落不明,也是他一直竭力寻找,祭天之后旱灾不得缓解,也是他出谋划策安抚民心让旱灾得到了有效的解决。如此贤德兼备之人,放眼朝中,臣弟实在找不出第二人能与之相比。” 一直垂眸不语的圣卿王被点名,抬头一脸谦让道:“圣骁亲王过誉了,身为臣子寻找皇上解决旱灾本是臣子的本分,绝无非分之想,只要于朝廷有益的,臣都愿意赞同。” 这话所得漂亮,相比宜亲王和亲王的咄咄逼人,圣卿王更得人心,同时年纪相仿,圣卿王还是先帝的手足同样是皇室纯正血脉,身份自然要比是皇上手足的宜亲王和亲王要高,又常年在京都积累的声望也是比在场的所有亲王要高的。 很快就有朝臣附和圣骁亲王的提议:立圣卿王为新君。敏亲王南宫煜衡这个时候自然是选择沉默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左右他说什么都不妥,还是等着皇上回来再说。 太后本以为有曹简两家的支持,再拉拢一些朝臣为自己说话,没想到现在的局面却偏向了圣卿王,她心里急,频频看向下方自己的兄长,奈何支持圣卿王的朝臣更多,顾丞相一派又保持沉默,吴家更是远在边关,留一个小儿子如今也忙着寻找皇后,无暇自顾。 宜亲王和亲王人望不足,最后的结果竟然是一个暂时折中的办法,选圣卿王为摄政王,在新君未定之前暂代处理朝政之事。 这样的结果急坏了宜亲王等人,气坏了太后,回到宫里就是一通大发雷霆。 听完暗影的汇报,吴雅娴坐在雅娴居小院石桌上,目光看向皇宫的方向带着淡淡忧色。直到南宫煜廷走到她身后,轻拍她的肩膀,才回过神来。 “怎么了?可是担心朝堂之事?” 吴雅娴忧色不减,叹了口气道:“朝堂之事我并不担心,有你在。我只是担心永霖,他尚在襁褓又孤身在深宫,我怕……” 太后虽然是他的亲祖母,不会对永霖不测,就怕那些心怀异心之人,为了永绝后患会对幼小的永霖下手,还有后宫的那些女人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 半个月的相处下来,南宫煜廷与吴雅娴愈发的默契心意相通,她未说完,南宫煜廷已经明白,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淡笑道:“放心吧,永霖说到底是我的第一个皇子,我自然不会让他有危险,离宫之前已经安排了人暗中保护,不会有事的。” 听他说得胸有成竹,吴雅娴想想也是,南宫煜廷自然不会害永霖的,心里也就稍稍放心,又道:“我们何时回宫?”早些回去终是好的。 南宫煜廷揽她人怀,笑得很是幸福道:“永霖要是知晓你如此心系于他,长大后定会孝顺你,若是他敢不孝,我就打断他的腿。” 吴雅娴倒是不在意这个,永霖出生就没了生母,如今又要亲身被利用夺权,她只是多怜悯他一些,毕竟孩子都是无辜的,不该成为政权争夺的工具和牺牲品。 “他还小什么都不懂,该平安长大的。” “嗯,会的。再过几日我们便回宫,想来他们也等不了太久。”南宫煜廷看吴雅娴的眼神愈发的温柔,感谢上苍让他遇到娴儿,她如母后一般善良视嫔妃的幼子为己出。 入夜,圣卿王躺在甘露宫的寝殿,胸膛被怜贵妃枕着,他抚过怜妃裸露在外的如玉肌肤,引得怜贵妃给了他一记娇媚的目光。 “依儿,你父亲今日在朝上称病,你可有办法?” 怜贵妃转了个身,丝毫不意外的道:“我父亲一直顽固不化,十分看好南宫煜廷,自然是不会参与朝堂的立储之争,你没看到他连为我只字片语的话都没有说吗?说白了他就是愚忠,我能有什么办法说服他支持你?哼,太后还妄想日后立容贵妃那贱人为太后。” 想到这里她就来气,心里也是怨父亲不为她说话。 “好了,你父亲保持中立也好,左右没有碍本王的事。放心吧,只要有我在,皇后的位置,太后的位置都是你的。” 圣卿王在怜贵妃绝美的侧脸上亲了一口,保证道。他可舍不得心爱之人伤心,顾丞相威望再高也只是文官,能左右百姓生计,决定朝廷更迭的还是得武将。 南宫煜廷失踪,吴家父子远在边关,留下一个吴锦轩这个愣头青,现在还忙着寻找他妹妹下落呢,哪里还顾得上朝廷。 他有七皇兄的支持,现在是最好的机会。 又过了五日,南宫煜廷带着吴雅娴已经悄然回到京都,随行的还有吴锦轩。 于此同时,皇宫里太后抱着皇子永霖被宜亲王和亲王带着几百亲信堵在了勤政殿门口。 “宜亲王、和亲王你们私带护卫兵器进宫,是要逼宫吗?” 太后抱着皇子永霖被宫中的侍卫护在中间,只是数量上与宜亲王他们一比略显单薄,宫中守卫素来森严,而如今他们能大摇大摆带人逼宫,想来是有人有意为之。 见太后脸色不好,宜亲王与和亲王二人愈发得意起来:“太后说得严重了,逼宫是死罪,本王又怎么会明知故犯?只是本王体恤太后年事已高,抚养皇子又要劳心政务怕是累着,本王是好心特来为太后分忧,还请太后将皇子交由我们,也省了麻烦。” “你休想动哀家皇孙,别以为哀家不知你们打得什么算盘。”说罢,太后还是不甘心的向宫门外张望。 “哼,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你以为还有人来救你们吗?实话告诉你,七皇叔现在估计还在醉红楼爬不起来呢。”和亲王得意说道。 闻言,太后颤巍巍指着他们:“你们,你们……” 就在这个时候,宫门外传来动静,只见圣卿王带着一队宫中守卫禁军缓缓走来。 “拜见太后,臣救驾来迟了。”圣卿王大手一挥,所有的禁军将宜亲王和亲王带来的几百亲卫包围在其中。 对于圣亲王的到来,太后并没有显得多高兴,虽然对方彬彬有礼的模样,但她心里很清楚,能轻而易举调动禁军,他与七王爷圣骁亲王已经站到了一起,想来让宜亲王他们带兵进来,也在圣卿王的算计中,她以往真是小看了先帝的这个最小皇弟。 见太后不语,圣卿王并不在意,将矛头对准了宜亲王与和亲王:“宜亲王与和亲王私带兵刃进宫,将他们都拿下。” “谁敢?”宜亲王大喝,见到圣卿王的时候,他就觉得事情不妙,如今想来他们是阴人不成反被阴了,他百分之百肯定他的七皇叔肯定是故意让他们灌醉的,将调动宫中禁军的令牌给了九皇叔,为的就是将他与和亲王一网打尽。 “有何不敢,私带兵刃进宫本就死罪,给本王将他们两个拿下,抵抗者格杀勿论。” “本王不过是体恤太后抚养皇子辛苦,特来分忧保护,何来私带兵刃一说。”宜亲王咬紧牙关,事到如今就是睁眼说瞎话也不能让九皇叔扣上逼宫的罪名。 圣卿王冷笑一声,并不打算与他们继续口舌下去,此事还是速战速决的好。 双方剑拔弩张,一触即发之时,宫门大开,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去。 南宫煜廷牵着皇后吴雅娴大摇大摆的出现他们的视线里,跟在二人身后的是一身戎装盔甲的吴锦轩,还有青袍的敏亲王南宫煜衡。 整个宫内已经被吴锦轩带的士兵围了个水泄不通。 首先反应过来的是太后,她抱着皇子疾步上前:“皇上,你能安然回来,哀家就放心了。” 第89章 “让母后担心了。”南宫煜廷淡淡道,目光却看向她怀中的皇子。吴雅娴这个时候上前行礼道:“臣妾见过母后,母后想来受了不小的劳累,永霖还是交由臣妾吧。” 尽管太后不愿,看着形势还是将永霖交到了吴雅娴的手里。 将永霖抱在怀中,看着他还在酣睡粉嫩的小脸,吴雅娴心里算是松了一口气,看来这近一个月,他被照顾的很好。 扫了眼其他人,南宫煜廷勾唇淡笑:“看来,朕不在宫里倒是很热闹。” 原本他是打算等他们为皇位刀兵相见的时候,再出现将他们以谋反的罪名全部解决的。可惜圣卿王手段很是高明,居然按耐住性子不声不响解决了旱灾,赢得不少的民心,在朝堂上的名望剧增,又设计放宜亲王与和亲王带兵入宫与太后对质,他好坐收渔翁之利。若自己再不出现,等他名正言顺将宜亲王与和亲王拿下,下一个就会向永霖动手,圣卿王便可轻而易举的登上皇位。 圣卿王冷冷的看了眼跟在南宫煜廷身侧的南宫煜衡,他心里很清楚,南宫煜廷回来,好好的一盘棋已经废了,为今之计便只能俯首称臣将自己摘干净。 “见过皇上皇后,宜亲王与和亲王私带兵刃胁迫太后,臣带禁军正要将他们拿下,还望皇上不要姑息。” “皇上,圣卿王血口喷人,臣等二人只是见皇宫守卫松懈怕歹人乘机加害才带人进宫保护太后与皇子的安慰,何来胁迫一说。”宜亲王与和亲王也相继反应过来,立马放下兵器跪下为自己辩解。 “宜亲王与和亲王真是好口才,不过片刻功夫,便能颠倒是非。方才还想从哀家手里将永霖夺走。”太后自然不能放过二人,若不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们还指不定多嚣张强抢呢。 “皇上,太后定是误会了,臣真的是为了保护太后与皇子周全才出处下策的呀。” 真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南宫煜廷自然不能将他们都直接发落了,但是其他的人还是可以的。 “来人将这些带兵刃的人全部带下去处置了。几位皇叔皇兄还是跟朕到勤政殿说清楚。” “臣妾带皇子先送太后回宫。” 大局已定,剩下的就是他们男人之间的事,吴雅娴乘机提议,她心里一直担心翠衫与青黛,虽说她们已经被人送回凤和宫里,她还是要亲眼看看才安心。 “去吧,朕让人护送你们回去。”南宫煜廷转身给了她一个安心的微笑,并让一队侍卫护送。 也许是连日的奔波,也许是这段时间照顾南宫煜廷心身疲惫,回到凤和宫,见到翠衫青黛没事,她算是彻底放心下来,那两个傻丫头与蓝衣抱着她哭了好久才放手。将永霖交给刘嬷嬷她们照顾,吴雅娴躺在床上之后,很快便进入梦乡,梦里她来到一个黑暗虚无的空间,里面很空很黑,她一个人不知道自己在哪里怎么会出现在这个地方,她找不到方向。 这个时候,在远方传来断断续续的女孩小声的呜咽声,这声音似乎对吴雅娴有种致命的诱惑,她不自觉的仔细寻找声音的方向,慢慢向着声音的方向而去。不知道走了多久,她看到了一个小女孩蹲在地上抱着膝盖在不停的哭泣,那哭声听在吴雅娴耳中,她觉得莫名的辛酸。 吴雅娴一步步靠近,才真切看清小女孩穿着桃粉色的衣裙,小发髻挽成两个小包子上面缀着带流苏的桃花盛。吴雅娴看着很是熟悉,蹲下身子温声开口问还在哭泣的小女孩道:“小妹妹,怎么在这里哭?是迷路了吗?” 似乎没想到有人过来,小女孩听到吴雅娴的声音之后,小小的身子抖了下,停止了哭泣,依然将头埋在膝盖。 吴雅娴以为自己吓着她了,声音更加温和说道:“小妹妹别怕,姐姐不是坏人,你告诉姐姐为什么在这里哭?你的家人呢?” 提到家人似乎对小女孩很有效,她缓缓抬起头,泪眼朦胧的看着吴雅娴说道:“姐姐,我被困在这里了,再也见不到父亲母亲和哥哥们了,呜呜……”说着小女孩又要哭了起来。 小女孩抬起头来,吴雅娴看到是一张粉雕玉琢十分可爱灵动的小脸,只是她看着特别的眼熟,仔细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听到小女孩说她再也见不到父亲母亲哥哥们,吴雅娴没由来的心头一痛,她嫁入皇宫同样也不能时常见到父亲母亲和哥哥们,也许是同病相怜,吴雅娴对小女孩越发怜惜,问道:“你为什么困在这里?” “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我生病了,醒过来之后就一直在这里出不去。在这里我还遇到一个老爷爷,他让我跟他走,说我的肉身已经被另一灵魂占据了,我回不去了,可是我不愿意,母亲,父亲还有我的两个哥哥,我想她们,我不要走。姐姐你也是来带我走的吗?那个老爷爷临走的时候说若他再次出现就是我消散的时候,可是老爷爷很久很久都没有来了,姐姐什么是消散?像我的手这样变透明吗?”说着小女孩就伸出她埋在膝盖的另一只手,只剩下手指的轮廓,其他的都基本透明了。 吴雅娴看到这里,脑子轰的一声像炸开一样,她说怎么看这小女孩如此眼熟,原来她才是真正的吴雅娴,一直被困在这里,这么多年她还维持四岁的样子,这衣服装扮可不是就是她刚来到这里小时候的装扮吗? 虽然不知道小吴雅娴口中的老爷爷是谁,可是她知道消散的意思,魂魄消散也是魂飞魄散吧,看着那变得透明的小手,吴雅娴心里很难受很愧疚,是自己已经坠楼死了,却莫名其妙的穿越来这里,占据了小吴雅娴原本的肉身。面对和自己小时候的缩小版,吴雅娴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良久,吴雅娴开口问道:“那老爷爷有没有说怎么可以让你回去?”她实在内疚不忍,自己占据她身子活了十几年,体验了一把衣食无忧的富贵小姐,还当了皇后,也该够了,不如就将身子还给她吧。想到这里,吴雅娴心里又有几分不舍,她的脑海里浮现出南宫煜廷的样子,这个起初不待见自己最后却为了保护自己不惜性命的男人,她才刚认清自己的心,还没有等到他带自己归隐的那天。 “没有”小吴雅娴眼泪汪汪的摇摇头,继续抱着膝盖哭泣,哭声让吴雅娴心里更是一揪一揪的,也许是曾经有过共同身体让她更加能感同身受。 过了会,吴雅娴实在有些受不了小吴雅娴的哭泣,她站起来对着黑暗虚无大声喊道:“那个谁?那个老头?你给我出来,快出来。” 小吴雅娴这个时候也不哭了,眼巴巴看着吴雅娴叉腰对着黑暗的空气大喊大叫的样子,弄不清这个姐姐到底要做什么。 吴雅娴也不知道喊了多久,直到她嗓子都冒烟了,也许小吴雅娴口中老爷爷不会出现吧,就在她想要坐下休息的时候,小吴雅娴对着她背后喊道:“老爷爷,你来了?我是要消散了吗?” 吴雅娴一个机灵,回头就看到一个从头到脚都是白色的老头子,头发眉毛胡子都很白,还穿了一件白色的袍子,仙风道骨的样子,一看就是个不简单的老头,因为他全身都包裹着白色的光晕,亮的吴雅娴眼睛发疼。 那白老头先是对着小吴雅娴和蔼一笑说道:“你还是不愿意跟我走吗?” 小吴雅娴很是坚定的摇摇头:“我想母亲,我不要跟你走。” “哎”白老头叹息一声,都怪当年他一时贪睡将这两个魂魄搞混了,任何一方先夭亡,魂魄都会自动回到原本该归属的肉身上,才造就现在这个场面,但他是不会说出来的。 “咳咳”吴雅娴假咳几声,见白老头看向她,吴雅娴对他露齿一笑说道:“那个怎么称呼?你是神仙吗?” 白老头呵呵一笑,说道:“差不多吧。” “那神仙老头,你有办法将她送回去吗?”吴雅娴指着地上的小女孩问道。 白老头怪异的看了她一眼,并没有计较吴雅娴的称呼,摸摸他发白的长胡子意味深长的说道:“能啊。” “那你送她回去吧。”吴雅娴咬牙。 这让白老头更加怪异的看着她,问道:“你真的愿意让我送她回去?要知道她回去了,你就不能回去了。要不了十几年你便会消散在世间,不过你也可以跟着我回去重新转世。” 闻言,吴雅娴摇摇头:“我不会跟你走,但是你让她回去吧。毕竟是我占了她的。”她心里终究有着不舍和放不下。 “你想好了?” 吴雅娴点点头,只见白老头在空虚的黑暗中一挥手,凭空出现了一扇闪着白光的门扉,白老头对地上呆坐着的小吴雅娴说道:“快去吧,穿过那扇门你就可以见到母亲了。” 小吴雅娴听了白老头的话似乎十分的开心,一路小跑的跑向那扇白光门,临进去前,小吴雅娴转头对吴雅娴说了声:“姐姐,谢谢你。” 吴雅娴笑得有些苦涩,看着小吴雅娴没入门中,门也随之消失。 “怎么,你后悔了?”白老头幽幽说道。 吴雅娴依旧摇摇头,眼神落寞的说道:“本就是属于她的,我有什么好后悔的,我该庆幸多活了十几年。” 第90章 听到吴雅娴这样说,白老头心里倒是有些过意不去,眼珠转了下,对着吴雅娴嘿嘿一笑,显得有些猥琐,吴雅娴皱眉,为什么她觉得这个老头没安什么好心呢? “放心吧,那小丫头魂魄已经消散了一部分,连我也无能为力,再等两年她就会彻底消散,那个时候你还是可以回去的。” 白老头的话让吴雅娴看到希望,她高兴得有些不敢确定,怕是自己听岔了:“真的?” “自然是真的。走咯老头我回去睡觉了,等两年那小丫头消散之后我再来送你回去吧。”说完,白老头抬脚就要走。却被吴雅娴叫住:“等等,你既然是神仙又能送人回去,那你能不能让我看看她回去之后过得怎样?万一被人欺负了就不好了,毕竟过两年那个肉身我还得用的。” 其实更重要的一点,她还想再看看南宫煜廷。 对于吴雅娴的要求,白老头倒是爽快,谁让是他当初一时失误造成的呢,不过他还是戳破吴雅娴道:“你怕是舍不得那个小子吧。” 被戳破心思,吴雅娴沉默只是对着老头讪讪一笑。 白老头对着虚空又是大手一挥,黑暗中就出现一个白光类似大屏幕一样的,他临走之前对吴雅娴说道:“那小丫头能听到看到的你都能听到看到,但是他们却不会知道你的存在,你好好看吧。”白老头打了一个哈欠就消失了。 吴雅娴只能一个人坐在了地上,拖着腮帮子看着虚空中的大屏幕,等着它有画面传来,也不知道南宫煜廷看到自己醒来过后变成一个只有四岁心智记忆的模样,会不会吓得废后,吴雅娴有些恶意的想着,想到南宫煜廷有可能会为此废后,她心里感觉不舒服堵得慌。 话说回到现实,吴雅娴躺下去一觉到了下午用晚膳的时辰,翠衫本想着叫她起来用膳。 “娘娘,娘娘?起来用晚膳了。娘娘?”翠衫站在床边,隔着帐缦叫了吴雅娴几声,都没听到里面有动静,翠衫觉得有些不对劲,马上撩开帐缦一看,吴雅娴面色潮红的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翠衫赶忙俯身用手贴在吴雅娴额头上探了探,“呀,好烫。”意识到娘娘恐怕是发高热了,翠衫立马急匆匆跑了出去,招呼外头的小全子去请太医,又让守在殿门口的芷兰去打了盆冷水送进寝殿。 翠衫和青黛二人分工,不停用冷水将帕子打湿,给吴雅娴擦拭额头脸颊和手心,希望能暂时性的为她们娘娘将高热降下来。她们可是听娘娘说过,高热久了若不能及时退热,是会将人脑子热糊涂的。 秦太医跟着小全子匆匆赶来,一听说皇后娘娘有事,他更是不敢怠慢一分,不然回去橙颜知道还不得让他跪搓衣板啊,关于之前皇上皇后娘娘失踪的事情,橙颜已经担心得哭了许久,再说他自己本身也对吴雅娴的成全心存感激。 经过一番仔细诊脉过后,秦太医开了方子,让蓝衣拿去小厨房熬药,才对翠衫她们说道:“放心吧,娘娘是耗费心神过度引起的高热,等喝下药即可退热,休养两日便可无碍。” “多谢秦太医。”翠衫送秦太医出门之后,便遇到了吴锦轩。翠衫一愣,显然没想到二少爷会出现在娘娘的宫门口。 “二少爷?”翠衫赶紧服身行礼。 “小妹呢?”吴锦轩一边问,脚已经跨入了凤和宫。 “二少爷怎么来了?”要知道这里是内宫,即便二少爷是娘娘的哥哥也不能擅自踏入,毕竟二少爷是外男,内宫住的都是妃嫔。 “皇上让我来看看小妹。她呢?”说着,吴锦轩一边打量凤和宫的布置,一边搜寻自己小妹的身影。 翠衫迟疑了片刻便如实说道:“娘娘回来之后躺下便发起了高热,奴婢已经请秦太医来看过了,也开了方子,现下娘娘依旧在寝殿昏睡着。” 听到小妹发高热,吴锦轩眉头一皱,让翠衫带路,快步跨入吴雅娴所在的寝殿中。 寝殿内,吴锦轩站在远处,看着安静躺在床上的小妹,他心里很不是滋味,祭天的时候是他没有保护好小妹,听闻小妹坠崖的消息,他差点也要跳下去寻找,被其他将士拦住才冷静下来,搜寻无果之后,在京都的母亲得知小妹与皇上双双掉下山崖的消息,直接晕了过去,病了好几日才好,一直自责不该将小妹嫁入宫中,现在小妹好不容易安然回来,如今却又发起了高热。 青黛还在不停的给吴雅娴更换额头的帕子降温,听到响动见到吴锦轩的时候眼里一喜,身子却条件反射像在府里见到吴锦轩情景一样,磕磕巴巴行礼说道:“二,二少爷。” 在府里的时候每每见到如此胆小的青黛,吴锦轩都少不得要逗弄青黛一番,每次看到青黛含泪委屈向小妹求救的时候,他最是开心了。只是现在他没心情逗青黛了,知晓吴雅娴只需喝下太医开的方子,休养两日便会好之后,他温和看了一眼青黛,便转身离开,此时他更想去找一个人算账。 看着吴锦轩来去如风,青黛放下了提着的小心肝,继续照料昏睡中的吴雅娴。 南宫煜廷坐在勤政殿龙椅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五个跪在下方的人,连在醉红楼爬不起的圣骁亲王他都命人带了回来,灌下不少的醒酒汤之后,已经酒醒了大半。他不过是掉下山崖,才一个月不到,连尸首都没找到,两个皇兄便急不可耐的回来闹腾,就这么想他坐的位置么。 南宫煜廷心里冷笑,面上却是一派的平静,回到宫里他又恢复了从前喜怒不显的睿智皇帝。 “七皇叔,九皇叔,还有两位皇兄,朕不在,宫里挺热闹啊,连太后都惊动了。”他目光冷冷盯着下面的五人,一番听不出情绪的话语,让其他三人身子都抖动了下,只有圣卿王和敏亲王比较镇定。 “臣有罪,祭天臣保驾不力,未能及时救回皇上,请皇上赎罪,为了以防万一,为了大随的江山稳固,国不能一日无君,皇上失踪近一月遍寻无果,太后抱幼子临朝,朝臣们纷纷要求立新君,今日宜亲王和亲王带人逼宫,臣是为了太后与皇子才拿了圣骁亲王的禁军令牌,还请皇上责罚。”圣卿王南宫辰磕头说道,声音平缓思路清晰,只怕是面上作出一副赎罪的样子,心里压根没有丝毫惶恐。 其他三人见他这样说,都纷纷向着南宫煜廷磕头道:“臣有罪,请皇上赎罪。” “哦。九皇叔是怪朕不该失踪咯?”南宫煜廷坐在龙椅上,手掌抚上龙头扶手处,慢悠悠说道。 “臣不敢”圣亲王低着头 “那三皇叔说说,你又何罪之有?”南宫煜廷话锋一转,看向了圣骁亲王。 “臣,臣祭天保驾不力,如今又被奸人设计吃醉了酒,险些让太后与皇子陷于危难中,还请皇上责罚。” “呵呵,”南宫煜廷冷笑,看向自己两个皇兄道:“两位皇兄呢?不远千里私自回京带兵刃入宫又是为何?” 宜亲王擦擦额头的细汗,声音微颤:“臣,臣听闻皇上坠崖心里十分牵挂,这才回京,入宫也是为了怕有人趁皇上不在趁宫中守卫松懈会对太后和皇子不利啊。” “是,正是如此”和亲王附和道。 “这么说,两位皇兄千里迢迢无诏而回是为了手足之情,更是为了保护太后和皇子了?”南宫煜廷唇角勾起一抹弧度。 “是,请皇上降罪。”宜亲王与和亲王已经汗如雨下,他们可没有两个皇叔这么好的定力,此刻他们心里已经害怕到了极点,声音也跟着颤抖,他们是属于外放属地的王爷,虽是亲王可是无诏却不能私自回京的,本以为南宫煜廷会坠崖而亡,他们也好回来争上一争,没想到。 “没想到诸位皇叔皇兄如此为朕为大随江山着想,让朕都不好怪罪了。只是诸位也认为自己保驾不力惊扰太后,也不能不罚,若是人人都这样效仿,那大随江山怕就要完了。”南宫煜廷轻描淡写道,他们的所作所为说大了就是死罪,不过缺少了圣卿王他的九王叔,整个事件的策划者,他倒是将自己撇得干净,期间治理旱灾有功,在朝上颇有了一些人望,还做了临时处理朝政的摄政王,就算有不妥,也不好罚得过重,既然如此便都先放过好了,日后再寻机会。 众人听到他的上半句心里一松,听到他的下半句放松的心又提了起来。 “这样吧,宜亲王和亲王无诏私自回京又带亲兵持兵刃入宫,本该死罪,念你们是朕的兄长又心系太后皇子的安危,罚良田千倾,白银百万充为国库如何?”南宫煜廷顺着他们编的说辞发落了下去。 “谢,谢皇上不杀之恩。”宜亲王与和亲王咬牙磕头,没想到逃过死罪的他们,却要狠狠的被南宫煜廷扒下一层皮。良田就算了,白银百万几乎是要将他们属地的银库收刮一空啊,那是他们收刮多少年的钱财,如今一句话说上缴就上缴,犹如剜他们的肉,可是没办法,如果不答应,自私回京又带人入宫是事实可是死罪,权衡之下他们只能答应,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很好,既然回来了就等上缴完之后再回去吧。” 南宫煜廷补充道,这是明着胁迫他们不尽快上缴便回不去了,宜亲王二人除了打碎牙往肚里吞之外别无他法,此次回京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第91章 “至于七皇叔玩忽职守白日醉卧花楼,险些让太后和皇子陷入危险中,念你这些年守卫皇城有功,又年事渐高,不如留在王府养老吧,这些年你经常在外,也该好好陪陪王妃才是。禁军统领一职位由吴锦轩一并担任,敏亲王为副统领。”这话说得好听是养老,说不好听是革职收权。 “是。”纵容不情愿,圣骁亲王也没有其他办法,总不能举兵造反吧,有吴锦轩带领的五万驻守城外将士,他没有丝毫胜算。他们之所以近一个月都没有立新君成功,因为朝中有吴家和顾家在,一文一武掌握一半势力,还有一个太后的娘家。 如今南宫煜廷安然回来,他们也只能认栽了,好在南宫煜廷还顾念着名声,在没有坐实他们犯大罪的证据前不敢随意杀他们,以免落下薄情寡义不容手足之名。 至于圣卿王,南宫煜廷自然不能罚他了,嘉赏了一番却拿回了他手里的禁军令牌。 “皇上能安然回来臣也就安心了,想必敏亲王也能安心了吧,当时得知皇上与皇后坠下山崖,敏亲王心急如焚一直呼唤皇后的闺名险些也要跳下去,好在被人拦下,想来是当时太过心系的缘故。” 一直沉默的敏亲王南宫煜衡在听完圣卿王说的话之后脸色微变,他知道会有这么一天的,在他做出选择的时候他就知道,但他不能连累吴雅娴的名声,他刚想张张嘴解释,却听南宫煜廷说道:“圣卿王不仅心系朝廷,更心系朕与皇后这些小辈,皇后作为敏亲王的皇嫂,他关心也是正常,去年梅苑朕与皇后六弟还在一同赏梅,当时谈得十分投契。朕不在九皇叔处理朝政之余还要关心朕与皇后,实在劳心劳力,不如朕允你休息几日,朝政之事就无须忧心了。” 梅苑的事情始终存于他的心上,宫里人多眼杂难保谁不会泄露拿来做文章,倒不如他自己亲口提出来,免去了日后不必要的麻烦,他不容许任何有伤害娴儿的机会。 南宫煜廷这是要收回他摄政王的权利,圣卿王心里暗恼,是哪里出了差错,不但挑拨不了皇后他们三人的关系,反倒是让南宫煜廷借机卸去了他好不容筹谋来的权利。 “是,臣谢皇上体恤。” 能罚的都罚了,南宫煜廷起身从龙椅上下来,将他们都扶了起来,尤其是到圣卿王的时候,南宫煜廷扶着他左臂力道逐渐收紧,见他依旧面不改色的站起来,才缓缓放开手。 “都下去吧” 等人都走后,南宫煜廷重新坐回龙椅上,嗅着方才扶他九皇叔左臂的右手,勾起一丝耐人寻味的笑意,被暗影伤过的人,伤口都是带毒的,就算能及时解毒,伤口也很难愈合,他刚刚的用力恐怕他的伤口又要裂开了。 只是他的笑意没维持多久,就被一个不顾侍卫阻拦闯进来的人影打消了。 见到来人,南宫煜廷心里有些无奈,对着追进了没拦住的小福子他们摆摆手,示意他们都出去,这人不是去娴儿宫里了吗?怎么跑来他这里了? 所有人都退下去,来人上前,一把揪住南宫煜廷衣袍,将他从龙椅中提了起来。 “吴锦轩,你别太过分,朕还没算你擅闯勤政殿呢。”南宫煜廷轻而易举的一招挥开抓住自己胸前的手,抚平衣襟上的皱褶,冲着吴锦轩怒道。敢这样明目张胆对他的也只有吴锦轩这个宠妹狂魔了,他大哥吴锦逸都要比他好些。 “好啊,那我们就先算算你把我妹妹保护到坠崖的帐,还有近一个月你对我妹妹做了什么?她为什么回来就发起了高热,太医说她耗费心神过度所致,你说啊?”吴锦轩瞪着南宫煜廷丝毫不示弱。 “什么,她发高热了?什么时候的事?”她与自己回宫的时候还好好的,为什么没人来通知他,南宫煜廷不理会吴锦轩,抬腿就要去凤和宫,他得去看看她,想到自己受伤,是她一直衣不解带的照顾自己,也许是累垮了身子。 一想到这里,他的心就跟着疼了起来,愈发的担心。 吴锦轩拦住了南宫煜廷的脚步,见他对自己妹妹的关心不像作假,敌意稍减,依旧不让他走出半步。 “你给朕让开。”南宫煜廷来了火气,他现在想做的事情就是去凤和宫守在娴儿的身边,如果对方不是自己二舅哥,他早就动手了。 吴锦轩不为所动,冷哼:“现在担心未免多余,太医已经瞧过了,休养两日就好,我小妹身边有人照顾,你若真的关心她,就早日按照之前的约定,送她出宫为好。” 听到太医已经去瞧过了,南宫煜廷心里稍微放下心来,还是有些记挂,却又不得不停下步子,转头对吴锦轩说道:“她是朕的皇后,朕不会送她出宫。”如果之前他还在犹豫,现在他非常肯定,既然动心了,他就不会放她离开自己。 “你反悔了?”吴锦轩露出危险的信号。 “朕并没有反悔,她是朕的皇后,朕能护她周全。” 吴锦轩冷笑:“你能护她周全就是她与你双双坠崖?” 南宫煜廷被问得一时语塞,深吸了口气才说道:“那只是个意外,日后朕一定护她周全绝不掉一根头发。” “哼,我妹妹是天下最好的宝贝,除了小时候体弱多病外,这些年来都是被我们捧在手里的,她本就不该嫁入皇宫与众多女子共侍一夫,她值得一心一意待她的男人。你也曾许诺只是走个过场,时机成熟就放她出宫另立皇后,如今反悔不说,还说会护他周全。后宫争斗花样百出丝毫不逊于战场,先皇后我亲姑姑难道不是血的教训吗?难道你忘了?忘了你答应过她的?忘了她曾经对你有救命养育之恩?我小妹才进宫多久,不是坠崖就是高热不醒。我母亲为了小妹坠崖之事险些卧床不起,父亲大哥远在边关不能及时赶回,我们吴家为你们皇室做得够多了。” “朕没忘。”南宫煜廷反驳,他就是心动了,爱上了,不想放手了。“朕说了今后一定会护她周全的。朕已经认命你为皇城的护军统领,今后你出入皇宫也方便,也可以经常见到她,届时便能知晓朕到底能不能护她周全。” “你以为我稀罕吗?若这次我小妹安然醒来便罢,她再有个所以,即便拼着吴家世代忠烈名头不要,我也要将她带出皇宫。”吴锦轩指着南宫煜廷狠狠道。 “你是在威胁朕”南宫煜廷低吼。 “不是威胁,是通知。”说完吴锦轩大步跨出勤政殿,他还得回去告诉母亲,小妹真的平安回来了。 南宫煜廷好气,可是他却不能发作,为了心爱之人他忍了。他还没忘记吴雅娴正在高热中,必须去看过才放心。 等南宫煜廷来到凤和宫之时,翠衫已经给吴雅娴喂过药了,额前的滚烫已经在慢慢消退。 他放心下来的同时,凤和宫里上下的所有人都跪了一地,只因她们没有及时通知他,本想发落了她们,又想到翠衫这几个是吴雅娴的陪嫁,更是她舍去性命也要保护的人,南宫煜廷才将她们狠狠训斥了一顿,在外面罚跪一个时辰,他则寸步不离的在吴雅娴床前照顾。 结果,南宫煜廷这一照顾就是三天,高热退了之后吴雅娴便陷入了沉睡一直没醒来过,南宫煜廷从开始的担忧变成急躁到现在的暴怒。太医换了一波又一波,到了最后南宫煜廷将整个太医院的太医都叫到了凤和宫,得出的结论还是一致:皇后娘娘身体无恙,至于为何沉睡不醒,则查不到原因。 啪啦,凤和宫寝殿外,这已经是不知道多少次南宫煜廷摔茶杯了,三天他哪里都没有去,连朝也没有上,一直守在凤和宫,结果一群庸医却告诉他这个消息,他怎么能不焦急上火。 “来人,给我将这群庸医统统拉下去打,打到他们想出办法来为止。” 一时间,凤和宫惨叫声此起彼伏,隔着宫墙都能传出去老远。让路过凤和宫以及探听消息的宫人都噤若寒蝉,凤和宫里气压更是低得吓人,没人敢这个时候大声喘气惹皇上的不快。 整个后宫的人也都知道,皇上回来之后有多紧张皇后娘娘,原本怜贵妃,容贵妃等人还想找机会去凤和宫瞧瞧,在听到打探消息的人回来说得那个渗人,纷纷都打消了去凤和宫借探视之名亲近皇上的念头。 太医们的惨叫直到太后的到来才停息了下来。 “皇上,哀家知道你要紧皇后,可是也不该为了她荒废朝政?你已经三天没有上朝了,那些朝臣已经有了非议,如果继续下去,大随的江山危矣。”太后有些恨铁不成钢的劝慰道。 然而南宫煜廷守在吴雅娴的床边,眼皮都为抬一下,三天不眠不休的他已经十分的憔悴,声音带着疲惫的沙哑:“朕要看着她醒过来。” “皇上……”太后声音拔高,还想说些什么,却被南宫煜廷打断了、 “来人,送太后回宫。” 小福子一脸为难的进来,看着太后躬身道:“太后,奴才送你回宫吧。” “你……”太后气急败坏,指着南宫煜廷半天没说出其他话来,最后拂袖而去。 第92章 太后走后,凤和宫寝殿又恢复了安静,南宫煜廷独自守在床边,翠衫她们并不敢靠近。 “娴儿,三天了,你也该睡够了,快醒来好不好。”南宫煜廷抓着吴雅娴的手放在了唇边,声音里带着丝丝的乞求,他真的好怕,怕她会一直沉睡下去。 翠衫她们守在殿外,听到南宫煜廷话,也都暗自垂泪,心里祈祷娘娘快些醒过了。 另一个空间,盯着大白屏发呆的吴雅娴自然也听到了南宫煜廷的乞求,可是她无法回应,不管她怎么叫喊南宫煜廷都是听不到的,她只能一边心疼一遍祈祷小吴雅娴快些醒来。 第三天下午,一直沉思的吴雅娴在南宫煜廷深情注视下,终于有了反应。 嘤咛一声,睁开了双眼。南宫煜廷一脸欣喜,还没等他将人儿抱在怀里,就见床上的吴雅娴盯着他看了几秒,哇的哭了起来。 “你是谁,母亲,母亲,我要母亲。” 南宫煜廷只觉得脑子发晕,她不认识自己了?他的娴儿醒来之后不认识他了。明明是少女的声音,却带着不属于她这个年龄的幼稚语气和举动。 “快传太医”南宫煜廷向外吼道。 太医很快进来,吴雅娴却还在床上哭闹不停,一个劲的说要母亲。 “娴儿乖,先听话让太医瞧瞧,我就带你见母亲好不好?”南宫煜廷耐着性子温声哄道。 果然,床上的吴雅娴听了,停止了哭泣,瞪着含泪珠的眼睛,抽泣道:“真的吗?” 见这招有效,南宫煜廷的声音愈发温柔:“真的,只要你乖乖听话。” 在吴雅娴含泪乖巧点头之后,太医他们才挨个上前诊脉。 许久之后,还是同样的结论:皇后娘娘一切正常,至于为何心智不全,他们也不找不出原因。他们要是能查出来才有鬼呢,换了一个灵魂,说出来都没人信好吧。 顶着南宫煜廷杀人的目光,太医们只得跪下纷纷求饶:“皇上饶命……” 若不是怕吓着床上的人儿,南宫煜廷挥手让他们都滚出去。 “你是谁?为什么他们都好怕你?我什么时候才能见到母亲?”吴雅娴坐在床上,不满的嘟嘴问道。 听着于她性格年纪不符的语调,南宫煜廷心里酸涩,扯出一抹笑道:“我是你的夫君,等过几天你的病好了,自然就能见到母亲了。” 吴雅娴听着黯然道:“是不是这次我病得很重,母亲她生气不要我了?”以往每次她生病,母亲都会暗自垂泪,她看了也好难受。 “怎么会呢,娴儿如此的好,母亲怎么会不要你呢。”南宫煜廷将她抱入怀中,摸着她的长发,声音干涩到发苦。 “那我一定乖乖听话,好好喝药,等我病好了就带我去见母亲好不好?” “好”南宫煜廷红了眼圈,别过头去,不想被人发现。 小吴雅娴并不排斥南宫煜廷的怀抱,好奇宝宝的打量周围的摆设,这里好大好漂亮,比她以前的房间都漂亮,她很喜欢,唯一的不好就是不能见到母亲。不过身边这个大哥哥,她也很喜欢呢。 “夫君是什么?” “就是陪你一生的人。” “哦,那你会陪我玩吗?” “会” …… 通过小吴雅娴的视觉,吴雅娴在黑暗空间里听着她们不搭调的对话泪流满面。即便现实她只有四岁的心智,他也不曾嫌弃她。 从吴雅娴醒过来之后,南宫煜廷便恢复了上朝,皇后变成傻子的消息,迅速在后宫京都流传,想要遏制已经不可能了,流传速度如此之快,必然是有心人的推波助澜。 南宫煜廷脸色阴沉坐在龙椅上,下方更是有不怕死的官员箴言 “皇上,皇后重病无法母仪天下,微臣恳请皇上废后另立。” “哦,那你告诉朕,当立谁?”南宫煜廷笑得很冷。 箴言的官员也聪明:“皇上后宫不乏资历年久德行兼备的嫔妃,又或者从新选娶。” “呵呵”南宫煜廷冷笑:“若朕说不呢?” “皇上,皇后心智缺失,会让大随沦为他国番邦的笑柄,还请皇上三思。”又一个不怕死的官员站出来。 好,好得很,南宫煜廷扫视了一眼,冷道:“还有谁要废后立新的,都给朕站出来。” 下方的群臣交头相互扫视之后,又有两人站出来跪在殿中:“请皇上三思。” “将他们四个给朕拖下去,杀之。”南宫煜廷的声音响彻朝廷,冷得没有任何温度,不少定力不佳的朝臣纷纷打了个寒颤,还有那些想站出来却没有站出来的,更是心里狠狠吐了口气,伴君如伴虎啊,稍有不慎便是杀身之祸。 那四人怎么都没想到,南宫煜廷直接开了杀戒,连他们磕头求饶都置若罔闻。 有了杀鸡儆猴,接下来再无人敢提废后一说,始作俑者只能暗自可惜,本以为南宫煜廷会迫于无奈,没想到他如此雷霆手段将事情平息下去,更是传令若有人胆敢议论皇后不论身份全部格杀,若造谣者诛九族。 一时间再无人敢议论,连提起的勇气都没有,一场废后风波就这么平息了。 下朝后,他最不愿见的还是来了。 “皇上,镇国将军夫人以及吴统领在勤政殿外求见。”小福子小心躬身禀报。 南宫煜廷叹了口气:“让他们进来。” “臣妇拜见皇上。” 吴锦轩本想冲上去的,却被镇国将军夫人拦住,一并跪了下来。 “快起来,赐坐。” 南宫煜廷扫了眼一脸恨恨的吴锦轩,他恨自己,自己又何尝不恨自己呢。娴儿变成如今这样,归根结底是他没有照顾好,还让她无辜受到旁人的指责议论。 将军夫人并没有坐,而是又服身行礼道:“臣妇求皇上将小女交由臣妇接回去静养。”她的声音憔悴,眼圈还微红,显然是哭泣过。 “南宫煜廷,你说会好好照顾小妹,这就是你好好照顾的结果?”小妹变得心智如孩童,让她沦为满京都满天下的笑柄。如果目光能吃人,南宫煜廷早就被吴锦轩盯得体无完肤了。若不是母亲在,他非要扑上去痛揍南宫煜廷一顿不可。 “锦轩,不可无礼。”将军夫人呵斥道,夫君不在,她必须打理照顾好吴家,女儿变得如此对她已经是不小的打击,她不愿意看到儿子因为出言不逊而惹来祸端。 见吴锦轩闭嘴,将军夫人又歉意道:“还请皇上赎罪,小儿也只是关心则乱。” “无妨。”对于吴锦轩的态度,他已经习以为常了。 “娴儿她是朕的皇后,理应在宫里休养,朕已经发布公告悬赏天下名医,定会将她治好的。” 南宫煜廷的拒绝在将军夫人的意料之外,从他的话语里不难听出,他对娴儿是真的用心了,为了娴儿还不惜杀了四个朝廷官员。 可事到如今,她也不想退让,服身道:“娴儿如今形同幼儿,不能辨别是非,连丝毫的自保能力都没有,后宫人多事杂,还是让臣妇接回去静养为好,臣妇知晓皇上对娴儿情深,但也请皇上体谅一个做母亲的担忧。” 南宫煜廷沉默,他深知将军夫人说得没错,后宫不清净,让娴儿回将军府是最好的选择,然而他又不想让娴儿离开自己,若换作所有人他都可以拒绝,但是她是娴儿的母亲,她珍视的家人,他无法拒绝。 “难道皇上要看到娴儿香消玉殒才来后悔吗?”将军夫人说得痛心疾首。也重重的敲击在了南宫煜廷的心中,不,他不要见娴儿香消玉殒。 “若娴儿愿意,朕不会阻拦。”南宫煜廷终是忍痛答应了。相比自己的自私,他更希望娴儿能平安快乐。 凤和宫正殿门口,吴雅娴站在那翘首以望,每当这个时候,阿廷都会来陪她玩,会给她带许多好吃的点心,所以每当这个时候,她都会迫不及待在这里等着。 “阿廷怎么还不来?”吴雅娴嘟着嘴,她都等了好一会了,还不见阿廷,她都一上午没见到阿廷了。 第93章 “皇上或许忙耽搁了。要不我们先进去好不好?”翠衫哄道,这些天她们几个都摸清楚了,娘娘是回到了儿时四岁的模样,因此她们相处起来也轻车熟路。 “不要,我要再这里等他。”小吴雅娴固执摇头。 又过了一会,宫门被推开。 吴雅娴眼睛一亮,小跑奔了过去:“阿廷。”抱了来人一个满怀。 南宫煜廷目光温柔,摸摸她的发髻道:“娴儿可是想我了?” “嗯,娴儿可想阿廷了。”吴雅娴在他怀里蹭蹭撒着娇。 南宫煜廷轻抚吴雅娴的背,等她蹭够了,才温声道:“你看,谁来了。” 顺着他指的方向,吴雅娴才看到他背后还站着一个端庄明艳妇人和一个年轻的男子。 “母亲……”小吴雅娴一眼就认出,这是她一直心心念念的母亲。 一把将扑来的少女抱着在怀中,将军夫人哽咽唤着她的名字:“娴儿……” “母亲,你可来看娴儿了,娴儿好想你。” “母亲也想娴儿。” “小妹。”吴锦轩站在将军夫人身旁,对着吴雅娴宠溺一笑,一如小时候。 只是他现在与小时候有了很大的变化,吴雅娴一时不敢认,只能在将军夫人怀里怯怯的看着他。 “我是你二哥啊。你忘了?小时候二哥经常抱着你转圈圈。” “二哥”吴雅娴怯怯的声音,似乎是想起了从前被吴锦轩抱着转圈圈的时候。 这一声可把吴锦轩乐坏了,小妹还记得他。 “娴儿,跟母亲回家可好?” “好啊” 小吴雅娴高兴坏了,蹦蹦跳跳的,似乎想到什么,她蹦到南宫煜廷面前,拉着他的袖子一脸期待道:“阿廷,你也跟我回家好不好?我家可好玩了。” “娴儿乖,我不能陪你回去。” “为什么?”吴雅娴扁扁嘴,一副想哭的模样,看得南宫煜廷心软又心疼。 “娴儿可是舍不得我?” 小吴雅娴老实点头,换来南宫煜廷满足的笑容,温声道:“那以后我每天去看你好不好?” “好啊。拉勾” 从此吴雅娴被将军夫人接回府中静养,南宫煜廷成了将军府中的常客,每日下午必回出现在吴雅娴的院落中,陪她用晚膳哄她入睡,还会教她断文识字,慢慢的,南宫煜廷发现吴雅娴心智虽然只有孩童但是非常聪明,许多事情一点就通一教就会。 在他的悉心教导之下,她的心智在慢慢的增长,让他又看到了希望,相信只要假以时日,她便能恢复成人的心智,会有从新爱上自己的一天。 对于南宫煜廷经常光顾,吴锦轩开始是抱着敌意的,不是冷嘲热讽就是拳脚相向,可是该来的南宫煜廷依然会来,在一次南宫煜廷处理政务到了晚上都没有来,吴雅娴就不肯吃饭一直闹着要南宫煜廷,他没办法了,亲自去勤政殿将南宫煜廷带来,他忘不了小妹见到南宫煜廷时高兴的神情,更忘不了南宫煜廷向他得意的神情,从那之后,吴锦轩就默认了南宫煜廷的存在。 用他的话来说,真不知道南宫煜廷给小妹吃了什么迷魂药,有了夫君就忘了亲哥。 在黑暗中盯着白屏幕的吴雅娴,看着小吴雅娴在南宫煜廷怀里撒娇笑闹的时候,心里竟然有些嫉妒,没错是嫉妒,她会嫉妒一个小女孩,还是用自己身子的小女孩。同时她心里也满是感动,一年多以来,南宫煜廷无微不至,温柔深情她都看在眼里,感动在心里,若等她回去她想对南宫煜廷说,哪怕不用废弃后宫,她也不介意了,只想陪在他的身边再也不离开。 南宫煜廷的付出,让后宫形同虚设,再也未踏足过。 后宫嫔妃的怨怼,南宫煜廷置若罔闻,哪怕吴雅娴心智如孩童也不是后宫那群女人能比的。 怜贵妃倒是比较淡定的,因为她与其他苦守空房的嫔妃不同,南宫煜廷不来后宫,她的宫里成了她与圣卿王欢好的最佳之地。皇宫守卫森严,以圣卿王的本事,隔三差五来一趟却不是什么麻烦。 冬季,漫天雪花飞舞,到处都是银装素裹。 过了今年,吴雅娴便满十八岁了,与南宫煜廷正在院子里堆雪人玩,她的心智已经比七八岁的孩童还要成熟些了。 “阿廷……”吴雅娴欢快的叫了一声南宫煜廷之后,毫无征兆的晕倒在了雪地里。 将军府小院,南宫煜廷惶恐的将吴雅娴抱在怀里,连太医来诊脉他都没有松开。 吴雅娴她突然高热,一如两年前,他害怕了。 喂下太医开的药之后,高热很快便退下去,这一次吴雅娴很快就醒了,与往常不一样的是,她失去了所有的神采,脸色白得吓人,双眼更是如风中摇曳的火苗,随时都会熄灭。 “阿廷,别哭。”她的笑很纯净,她想抬手去拭南宫煜廷脸上的泪水,可是她连动的力气都没有了。 她能感觉到了,自己在消散,原来这便是消散,再也见不到阿廷,见不到母亲哥哥了。 “阿廷,我好冷”她说,也是她留在世上的最后一句话。 看着她缓缓闭上的眼睛,耳边回荡着太医的话:“皇上请节哀,皇后娘娘她薨了。” “滚……”南宫煜廷咆哮,抱着吴雅娴的身体没有撒手。泪珠一颗颗滴落,他的娴儿没有死,她刚刚还在与自己堆雪人呢。 赶来的将军夫人听到太医的话,险些没有晕倒,被吴锦轩搀扶着掩面哭了起来。 三天,南宫煜廷保持一个姿势抱着吴雅娴的身体三天,她的身体好凉,他想用自己温度依旧无法将她焐暖。 “你还要抱她到什么时候?她已经不再了,就该让她入土为安……”说道最后,吴锦轩也说不下去,她的小妹不在了,他同样悲痛。 他的话像是刺激到了沉寂三日的南宫煜廷,一双通红的眼睛里面透着绝望,就像掉入深渊放弃生机的野兽。 “我要带她回宫” 看着他抱着小妹踉跄的背影,吴锦轩没有上前阻拦。 吴雅娴的死讯很快传遍京都以及后宫,那些嫔妃更多的是高兴,尤其是怜贵妃和容贵妃,吴雅娴一死,后位空悬,意味着她们的机会来了。 然而接下来的日子里,没有皇后的丧仪,除了南宫煜廷不知所踪之外,一切如旧,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太后不止一次去昭阳宫都被挡在殿外,外面严密的守卫告示所有人,皇上就在里面。 昭阳宫暗室,四颗硕大的夜明珠发出淡淡幽光,中央寒冰砌的大床上躺着一个凤冠华服的女子,她的身子因为寒冰床的温度乏起了淡淡的寒霜,寒气弥漫。 南宫煜廷站在寒冰床前,怜爱的拂过女子沉睡的五官。 “娴儿”深情悠远的呼唤过后便是急促的咳嗽,咳咳咳…… 黑暗的空间里,白色的屏幕再也不会传来画面,吴雅娴蜷缩在地上,听到传来南宫煜廷的咳嗽,泪流得更凶了,从小吴雅娴灵魂消散,那白老头没有出现,不管她怎么喊怎么叫,回答她的都只有死寂。 莫名的恐惧爬上她的心头,慢慢遍布她的全身,难道她要一辈子被困在这里,直到魂魄消散吗? 从声音她能感到了南宫煜廷悲戚绝望到现在的空洞,还有那越来越剧烈的咳嗽,他的身体垮了病了,却不肯医治。 她好无用,除了听着什么也做不了。 南宫煜廷再次坐在勤政殿的时候已经是半个月之后的事情,面色苍白眼神灰暗,仿佛失去了生机的行尸走肉,无喜无悲。 听完敏亲王报告朝廷的近况后,南宫煜廷只说了一句:“这段时间辛苦你了。”便拿起了堆积如山的奏章看了起来,神情专注到让人心疼。 “皇兄,皇嫂的……” 对于吴雅娴的薨逝,他也很难过,敏亲王张了张嘴,话到嘴边的安慰之词却被打断。 第94章 南宫煜廷头抬也没抬,声音冷淡:“下去吧。” 敏亲王叹了口,他总觉得皇兄不同了,比以前更加的冷漠,感觉他身上萦绕着一层化不开的死寂,看他如此勤政的模样,但愿是自己感觉错了。 南宫煜廷的勤政已经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勤政殿经常时不时传出他剧烈的咳嗽便是一片寂静,他拒绝步入后宫拒绝一切嫔妃的求见,唯一不变的便是每个深夜他的身影都会出现在昭阳殿暗室内。 “怜贵妃请回吧,皇上不见任何人。” 这个月怜贵妃已经不知道来勤政殿多少次了,每一次的结果都是这样,南宫煜廷一次都没有见他。 一开始,怜贵妃还以为南宫煜廷只是暂时为吴雅娴的死伤怀不见她,结果几个月了,南宫煜廷连后宫一步都没踏入,怜贵妃开始坐不住了。 原因是她已经一个月没有月事了,身子越来越懒怠爱吃酸的,一切都预示着一个消息,她有孕了,她不敢让太医来请脉确诊,不过她在府上的时候见过怀孕的女子,症状都如她现在这般,皇上不踏入后宫,更不踏入她的宫里,她绝不能让别人知道她有孕,更不能让别人知晓孩子不是南宫煜廷的,要不然她的下场一定会很惨,更不要说后位了。 想到这里,怜贵妃更慌了,为了想出应对的办法,怜贵妃只好让青芽给圣卿王递消息。 入夜,甘露宫寝殿。 圣卿王的到来,怜贵妃顾不得与他温存,丝毫不隐瞒的跟圣卿王说清原因。 听完怜贵妃的话,圣卿王脸色阴沉道:“此事还有谁知晓?” 如果此事被传出去,难保南宫煜廷不会查到自己的头上。 怜贵妃赶忙摇了摇头,此事她知晓轻重,连青芽都不知晓,圣卿王松了口气。 “为今之计,这孩子是断然不能留的。” 怜贵妃愕然,下意识捂着自己肚子:“他可是你的孩子,你要杀了他?不,我做不到。”这是她的孩子,渴望了已久的孩子。 怜贵妃的话让圣卿王的脸色更加阴沉,南宫煜廷的身体日渐衰微,只要假以时日,南宫煜廷一死,他再将南宫煜廷唯一的血脉抹杀掉,那他便是继承皇位的最佳人选,他可不费一兵一卒就能登上皇位。 “日后,我们还会其他孩子的。” “不……除非我死……”怜贵妃头一次如此决绝,她知道自己怀孕后惶恐过,更多的是做母亲的幸福,孩子虽然来路不正,可是她一定要保全下来。 圣卿王心疼坏了,将怜贵妃搂入怀里,安慰道:“本王怎么舍得你死,既然这样就只能让南宫煜廷早些归西了。” “你有办法?”怜贵妃希冀道。 “等我的消息。” 这一次圣卿王没有待太久便离开了。 又是半个月过去,南宫煜廷在勤政殿批阅奏章,他的气色更加不好了,病容完全显现出来,却执意不肯看太医。 “皇上,圣卿王在殿外求见,还带了一名女子,他说若皇上不见必然会后悔。”小福子躬身进来。 南宫煜廷一扯嘴角,他以为圣卿王会有耐心等到自己油尽灯枯,这么做是最保险,没想到他还是按捺不住,估计是甘露宫的那位等不及了吧。 他什么都知道,只是吴雅娴的死让他失去了所有的动力,失去了活着的希望。对于他来说,现在的每一天都是煎熬,唯一能做的就是在生命走到尽头之前,尽量做一个好皇帝,不辜负先皇后和父皇的托付一场。 “让他进来。” 当圣卿王带着一名窈窕女子走进来的时候,一股香风扑鼻,那是蔷薇的香味。 南宫煜廷闻到直觉喉头发痒,更加剧烈咳嗽响起,咳咳咳……直到呼吸都不畅,才稍稍减缓下来,他的嘴角却在笑。 “臣/民女拜见皇上。” “起来吧,皇叔来是为何?”南宫煜廷扫了眼始终低着头的衣着清凉女子。 “自然是为皇上分忧。此女子名为萧娴,是臣费心寻来的,还不快抬起头来让皇上瞧瞧。”圣卿王殷勤的让身旁女子抬起头来。 随着女子缓缓抬头,南宫煜廷一下从桌案上站了起来,下意识唤道;“娴儿”,随后又想到什么,冷静下来,一双眼睛仍然盯在女子的脸上。 像,真的好像,尤其是眉眼和娴儿有七分相似,只是没有属于本人的澄明倔强。咳咳咳咳,又是一阵剧烈咳嗽,圣卿王倒是费尽了心思。 南宫煜廷又怎么会辜负他的一番美意呢。当即将萧娴封为萧妃,日日让她到昭阳宫伴驾几个时辰。一时间,萧妃出尽风头,惹得一直被南宫煜廷冷落深宫的嫔妃妒火大冒,尤其是容贵妃,几乎只要有机会都会去霄云宫找萧妃的麻烦,不是罚跪就是惩罚她身边的宫女,让萧妃集宠一身的同时备受容贵妃的折磨。 只有她自己知晓,所谓的伴驾,不过是被皇上罚站几个时辰而已,皇上他至始至终都没有正眼瞧过她,更没有靠近过她半分。 有次她忍不住向南宫煜廷哭诉容贵妃的刁难,却换来南宫煜廷冷漠的回应:“既然进了宫,这些都是你该忍受的。” 她很后悔,却又不得不继续必须听命于圣卿王。 咳咳咳咳,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南宫煜廷摊开掌心之时,一抹殷红映入眼帘,他却笑了。 小福子见了,立马跪在地上哀求道:“皇上,奴才求求你了,就算你杀了奴才也好,求你让太医来瞧瞧吧。” 将血渍抹干,南宫煜廷直接让他们都滚出去,昭阳宫又陷入一片咳嗽的声音。 似乎咳到乏力了,好不容易才顺一口气,南宫煜廷从桌案吃力的站了起来,早在前段时间,除了上朝,他便没有出过这昭阳宫了,他知道自己的日子已经不多了。 来到暗室,躺在寒冰床的人儿明艳如旧,南宫煜廷声音温柔:“娴儿,咳咳咳……很,很快我便来陪你了……” 白屏幕下方蜷缩的身子听到南宫煜廷的话,立刻放声大哭起来:“南宫煜廷,我不要你死,你听到没有,听到没有,呜呜……”在这里吴雅娴除了哭别无他法,她能听得出来他话音的死志。 咳咳咳咳…… 不断的咳嗽,让她听着揪心,哭得更加凶了起来,声音也愈发的大,若南宫煜死了,她也不会独活。 南宫煜廷掩唇,鲜血从他的指缝中溢了出来,一滴一滴顺着他的手掌滴落到寒冰床上,化作一颗颗妖冶的血珠子。 从暗室出来,南宫煜廷唤来了暗影,疲累道:“若朕死了,你便秘密带着永霖离开皇宫,找个与世无争之地隐居下来,咳咳咳……不要,不要让他,咳咳……知晓自己的生世,让他做一辈子普通人。” 南宫煜廷深知,自己死后,没人会放过这个孩子,他必须为永霖做好一切安排。 “你又是何苦呢?”暗影不解,他从未尝过情为何物,他一生的使命就是护南宫煜廷一世周全,听从南宫煜廷的命令。 南宫煜廷转头望了眼暗室的门,眼神悠远道:“按我说的去做,以后也许你会明白的。” “是”暗影再次消失。 吴雅娴的哭声响彻整个黑暗的空间,也不知道哭了多久,似乎要把心里所有的伤心担忧都哭了出来才罢休。 “哎呦,吵死了,我说丫头你哭什么?”一声苍老的声音响起,让吴雅娴的哭声戛然而止。 见到一脸睡意未醒的白老头出现,吴雅娴从地上爬了起来,眼泪未干,目光能吃人,上前一把揪住白老头的胡子,破口大骂:“死老头,你总终于出来了,快让我回去,不然我拔光你的胡子。” “哎呦呦,你轻点,你急什么。”白老头吃痛的想从吴雅娴手里将自己的花白长胡子解救出来,奈何吴雅娴真的急了,抓得死紧。 “我不急,我特么能不急吗,南宫煜廷他都要死了,你死哪里去啦?” “什么你死我死的。” 白老头不解,掐指一算,糟糕,自己又睡过头了,还好那小子对这丫头情深没有将丫头的肉身埋葬了,不然他就又得想其他办法补救了,太费神了。 见白老头发愣,吴雅娴又揪紧了几分手里的胡子,急道:“快点,快点让我回去。” 第95章 “疼,疼疼,你先松手。” 吴雅娴松开手,白老头立马大手一挥,一道光门出现,他可不想再被吴雅娴扯胡子了,还是赶紧送她走完事。 看到光门出现,吴雅娴喜极,南宫煜廷你等着我,我回来了。吴雅娴小跑着一头扎进光门中消失不见。 白老头见她消失也松了口气,这事算是了了,他管理的冥府又恢复了万年不便的轮回秩序,他又可以回去好好睡个觉咯。 冷,刺骨的寒冷,是吴雅娴有知觉后的第一感觉,呼出来的气都带着寒意,费了好大劲才睁开眼,挣扎着僵硬的身子坐了起来,双脚终于落地,吴雅娴一个不稳抱着身子踉跄了一下,才看清自己身处的环境。 昏暗的室内,只有一个散发阵阵寒气的寒冰床,原来她是被南宫煜廷冰冻了起来,难怪这么冷。 容不得她多想,得马上离开这里,不然恐怕她就真的要被冻死了。 僵硬的手转动了下石门的把手,石门悄无声息的开了。 踏出暗室的一瞬间,吴雅娴感觉身子回暖了不少,环顾了下是昭阳宫南宫煜廷的寝殿内,人不并在。 好在六月的天,吴雅娴手脚很快就恢复了知觉,轻轻推开寝殿的门,小心的绕到了前殿,她听到了南宫煜廷不断的咳嗽,吴雅娴的脚步不由加快几分,隔着屏风,她看到背对着的消瘦背影,还有殿中央站立的一个窈窕身影。 这个角度,对方发现不了她,她却可以很好的看清楚了对方的长相。 如此熟悉的眉眼,自己多少次在镜中看到过,眼泪在吴雅娴脸上无声的滑落,收回了迈出去的脚步,就这样无声的看着。 咳咳咳……南宫煜廷放下奏章,咳得脸色白里泛青,眉宇间的灰暗更显,咳咳咳,噗,一口鲜血从南宫煜廷口中喷了出来,才稍稍缓解。 “皇上……”站在中央的萧妃咬唇,想要上前,却被南宫煜廷阴骘的眼神吓住了。 几个月的时间,她一直“陪伴”在皇上身边,见证了他是一个勤政的好皇帝,更是一个用情至深之人,她很羡慕那个薨逝的皇后,也爱上了这样的男人,她已经背着圣卿王抹少了香膏的剂量,眼看着皇上病情一日比一日重,她心里多有不忍,可是一想到她的家人…… “滚出去。” 萧妃咬咬牙,一步三回的退了出去了。 见南宫煜廷吐血,吴雅娴什么都顾不得了,提起裙摆绕过屏风,一步步走向他。 听到脚步声,南宫煜廷并未抬头,以为萧妃又去而复返,他声音更冷吼道:“给朕滚,听到没有咳咳咳……” 然而脚步并没有停下,还在向他靠近,南宫煜廷抬头浑身僵硬的愣在位置上, 外头日光耀眼,室内静谧无声,空气在这一瞬间凝结了。 离开了三年,她回来了,而他却把自己折磨得不成人样,泪落无声,吴雅娴停止了上前的脚步,甚至身形有点不稳。 喉结滚动了下,南宫煜廷强压下咳嗽的冲动,从位置上站了起来,不顾口中的腥甜,踉跄的慢慢靠近吴雅娴,他是在做梦吗?抬手想要碰触近在咫尺的容颜,他好怕是梦境一碰就会消散。 入手冰冷的触感,是真实的。 “娴儿……” 饱含深情的呼唤,南宫煜廷将吴雅娴深深的搂入怀里。 时隔一年,她的娴儿活过来了,站到了他的面前,不管是梦还是现实,他都不希望她再离开了。 “娴儿,不要离开我。” 吴雅娴抱紧了他消瘦的腰身,泪水打湿了他的衣襟,狠狠道:“好,我不会离开你了,再也不离开。” 得到吴雅娴的回应,南宫煜廷一激动,又剧烈咳嗽起来,咳咳咳咳…… 吴雅娴听得心揪,等他缓过来才从他怀里退了出来,扶着南宫煜廷坐下。 手搭在了南宫煜廷的脉门上,吴雅娴的眉头皱紧了起来,心里松了口气,还好还来得及,他寒气侵体不肯医治转变成咳疾又耗尽心血,才造成了咳血的重症,若不及时医治,要不了一个月他就会咳血而亡,不过有她在是断不会允许他有事的。 手一把被南宫煜廷紧紧握住,仍不真实:“娴儿,你真的活过来了?” 吴雅娴气他如此不爱惜自己,用手在南宫煜廷的胳膊上一拧,怒瞪道:“疼不疼,是不是真的?” 手臂上传来的吃痛,告诉他这一切都是真的,南宫煜廷嘴唇上扬,他的娴儿真的活过来了。 “怎么会?”他真的不敢想。 “我不过是陷入沉睡,并未死。”吴雅娴含糊解释,她总不能说自己与原主的灵魂交换回去了所以才变成了这样吧。 “那你以后是不是还会……”想到这里,南宫煜廷心里又紧张起来。 “不会了”吴雅娴很肯定的摇摇头。 “好” 只要她能好好的活过来,说什么他都信,南宫煜廷又要将吴雅娴拥入怀,却被她轻轻推开了。 “你的身子怎么会搞成这样,你是不要命了吗。”吴雅娴很气又很心疼。 南宫煜廷可管不了怎么多,失而复得的喜意将吴雅娴禁锢怀中才安心,道:“没有了你,活着对于我来说毫无意义。” 一句话惹得吴雅娴又红了眼眶,贪恋的深吸一口南宫煜廷身上独有的冷香。 “那方才出去的那个呢”她已经嗅出了残留在殿内蔷薇香味的不寻常。 生怕吴雅娴误会,南宫煜廷解释道:“她是圣卿王安插进来的……” 等南宫煜廷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吴雅娴愕然,没有想到怜贵妃会与圣卿王有染,还怀孕了,一切的主谋都是圣卿王。她倒是见过几次,有些印象。 “你明知道萧妃身上的香味有问题,为何还要她日日来,你是想死得更快吗。”吴雅娴气恼。 “若没有你,一切都失去了意义,更不想理会那些糟心的事。不过现在不一样了,你还活着,是时候有个了解了。咳咳咳……” 一则皇后死而复生的消息在宫内爆炸性的震动了整个后宫,许多闻讯的嫔妃想要确认虚实,奈何吴雅娴一个月来都窝在昭阳宫里静心的为南宫煜廷调养身子。昭阳宫守卫森严,可不是谁都能靠近的,她们再好奇也只能作罢。 怜贵妃最是不安,她的小腹已经隆起了,若非她一直躲在甘露宫不出又穿些宽松的衣服,肯定是要露馅。 如今吴雅娴离奇死而复生,单听闻打听回来的人说,皇上气色一天比一天好转起来,如今已经恢复了往日的神采,她就确信吴雅娴真的活了过来,真是个妖女,先前迷得皇上荒废后宫,让她备受冷落,好不容易死了却又活了过来,不是妖精是什么。 一则皇后死而复生是被妖怪附体的流言,散播在了京都的大街小巷,百姓以讹传讹传到最后竟然变成了确有其事。 朝廷上,有言官箴言 “皇上,如今百姓纷纷传言,皇后死而复生必有妖魔作祟,还请皇上处死皇后以平谣言。” “放肆”南宫煜廷拍案而起,惊得群臣纷纷下跪。 “皇上息怒。” “息怒,因为莫须有的流言,你们就要让朕处死朕的皇后,来人,将这个听信谣言不明是非的人给朕拖下砍了,朕看还有谁敢再议论朕的皇后是妖魔。” “皇后娘娘驾到。”一声高喝,让群臣纷纷侧目。南宫煜廷惊讶,见吴雅娴盛装跨入,赶忙下去迎了上去,悄声道:“你怎么来了。” 吴雅娴服身微微一笑道:“臣妾再不来,皇上可是又打算以杀伐平息流言?” 南宫煜廷不语,他就是这个打算,谁敢说她的不是,他就杀谁。 吴雅娴拍拍他的手,转身看着跪在中间瑟瑟发抖的言官道:“这位大人,你光听信流言未去求证是否真实,一句话便想让皇上处死本宫,未免太过愚昧偏激。” 不等回答,吴雅娴又放声道:“近日关于不少本宫的谣言,本宫今日特来是来澄清下,以免伤了皇上与诸位大人的君臣之情。” 第96章 “本宫且问,本宫死而复生实为妖孽,那请问诸位,本宫何时死过,可曾昭告天下发丧入葬还是谁亲眼看到本宫从坟堆里爬了起来?本宫不过是得了顽疾,昏睡一遭,怎么就成了死而复生了?诸位若不信,本宫带了太医能证明。诸位大人还有什么疑问,可现在当面说清楚。” 吴雅娴一番话下来,将满朝的官员问得哑口无言,确实,皇上从未公布过皇后薨逝,吴家也没承认过,更没有发丧。如今瞧见皇后活生生站在眼前,所有人更愿意相信后者。 “皇后娘娘说得是。”吴锦轩第一个在朝上附和,小妹真的活着,他心里自然高兴,更不允许有人趁机诋毁。 与吴家交好的一些官员,也立马附和。 这个时候,外头传来捷报:“边关传来捷报,镇国将军屡挫西凉大军,西凉王耶岐负伤,不月将班师回朝。” “好”南宫煜廷龙心大悦,有了这一捷报,其他摇摆不定的大臣纷纷附和,关于皇后的谣言自然就平息下去,笑话人家老爹又为朝廷打胜仗,地位自然水涨船高,皇上还十分偏爱皇后,他们再抓着不放不是找死嘛。 吴雅娴与南宫煜廷相视一笑,听到父亲大捷的消息,她心里自然高兴,一场谣言风波就此平息。 勤政殿内 只有三人,吴锦轩一把握住吴雅娴的双手,上下打量了下高兴道:“小妹,你真活过来了,太好了。” 南宫煜廷趁机将吴雅娴拉入怀中,一脸防备道:“要看便看,别拉拉扯扯的。” “她是我妹妹。”吴锦轩愤愤,大有想要从南宫煜廷怀中抢人的架势。 “她还是我的皇后呢。”南宫煜廷不依不饶,亲哥怎么了,是男人都不能对他的娴儿动手动脚。 吴雅娴从南宫煜廷怀里挣脱出来,瞪了他一眼,打圆场道:“好了,我们还是说正事吧。此次流言,必有人故意散播。” 与南宫煜廷对看一眼,两人心里都有答案。 “接下来怎么办?”吴锦轩眼神一狠。 “不如我们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届时有些人按捺不住了,自然会铤而走险,我们再将他们一网打尽永绝后患。”吴雅娴勾唇,眼里闪动着自信的光泽,等她细细将计划说出来,南宫煜廷与吴锦轩都纷纷点头赞同。 “这个注意好,不愧是我的皇后。” “我赞同,小妹你真是太聪明了。” 吴雅娴摸摸鼻子,特意提醒道:“二哥,此事的关键在你,他们一定会想尽办法除掉或者支开你,你一定要多加小心。” 吴锦轩拍拍胸脯道:“放心吧,他们想伤我还不能够。”他从小跟在父亲身边,战场上的波诡云谲比这次的计划凶险多了。 很快,一则疑似怜贵妃有孕的消息流传在宫里。 等怜贵妃听青芽说起的时候,宫里已经有许多人在议论了,怜贵妃只觉得手脚冰冷。 容贵妃听到流言,自然是第一时间带着太医上门找茬,怜贵妃与她平起平坐尚能拒绝搪塞反咬她听信谣言意图污蔑,然而连太后都派身边的嬷嬷过来,怜贵妃已经没有了拒绝的理由,眼看就要被太医诊脉,皇上来了,他给怜贵妃解了围,太后身边的嬷嬷自然不敢多说什么。 等皇上走了之后,怜贵妃依旧惶惶不安,她的肚子一天天大了起来,能躲过一次却躲不了一世,所以怜贵妃又找来了圣卿王。 圣卿王的脸色也很不好看,眼看着南宫煜廷半截身子都要入土了,吴雅娴这个时候居然活了过来,还让南宫煜廷的身子好起来不说,还平息了流言。他所有的盘算都落空了。 “你倒是说话啊”见他一直不说话,怜贵妃急了。 叹了口,如今他也没有什么好办法了,肚子里的孩子拖不得,就算如今依儿她肯落下腹中的孩子,也无济于事,流言不可能无顾而起,定是南宫煜廷知晓了什么,对方在逼他,看来他只能放手一搏了。 安抚好了怜贵妃,圣卿王回府将他的打算一说,白衣男子将折扇用力一收,激动道:“你疯啦,逼宫弑君若是不成,那便是死路一条。” “本王有预感,南宫煜廷定是知晓了什么,依儿有孕的消息说不定就是他故意放出来的,他意在逼迫我,若是如此,无论本王做不做,他都不会放过我们的。” “万一他不知晓呢?” 圣卿王摇摇头:“你不了解他,本王意已决,子陵,你是侯府嫡子,此事你就别参合进来了,免得连累整个侯府。” 被唤作子陵的男子一笑,又打开了折扇道:“我早已与侯府断绝了关系,我也说过不管任何事,我都会站在你身边。” 子陵的话让圣卿王喉头一紧,当年自己收留他也不过是随手而为,却不想换来他死心追随,此生有他这样的兄弟,也值了。 “若此事能成,封侯拜相任你选。” 子陵无所谓的笑笑,这些都不是他在意的。 “那你预备怎么做?” 圣卿王看着窗外夜色,负手沉吟道:“上一次,我那两个侄子被扒了层皮,想必他们也恨死南宫煜廷了吧。” “王爷别忘了,上次还是你设计了他们。”子陵摇着扇子靠近,觉得有些不妥道。 “呵呵,天下只有永远的利益,没有永远的敌人。若我保证将蜀中西平以及周边的城镇都给他们,不再受朝廷的管辖呢。”圣卿王胸有成竹,更何况他很清楚,宜亲王与和亲王同样觊觎皇位,不过封地给出去,日后再收回就是了。 闻言,子陵只觉得心中苦涩,扯了扯唇角,王爷竟然为了一个女子置生命不顾,宁愿将大随弄得分崩离析也要向那个女人迈进吗。于他而言又何尝不是,有种不能言说的感情,只能深深埋藏在心底。 “王爷既然决定了,子陵便生死追随。” 昭阳宫,月黑风高夜。 从她醒来之后便一直住在了南宫煜廷的寝宫里,站在殿门栏杆前眺望,前朝宫门上空火光涌动,她隐约能听到厮杀撞宫门的声音。 “皇后娘娘,这声音听着怪吓人的,咱们还是回殿内去吧。”小奴给吴雅娴披上一件披风担忧道。翠衫青黛她们一直在将军府中,小奴是南宫煜廷安排给吴雅娴的临时贴身宫女。 今晚注定是不眠之夜,成败在此一举,若是败落了,她就算躲在昭阳宫里照样不安全,更何况她心里记挂着南宫煜廷安慰。 “你若害怕便到殿内躲着等我回来。” 披风落地,吴雅娴已经疾步向着勤政殿方向跑去,不论如何她要陪在南宫煜廷身边才安心,与他共进退。 “皇后娘娘……”身后传来小奴焦急的追赶步伐,吴雅娴不曾回头。 勤政殿前,南宫煜廷腰杆笔直,双手撑着长剑,目视前方似乎在等待什么的到来。南宫煜衡一身戎装严阵以待,瞟了皇兄气定神闲的模样,他心里的紧张淡去不少,他终于知道为何她会选择皇兄,在心气上自己已经输了。 从她薨逝皇兄消沉心死到她活过来皇兄意气风发,他知道皇兄爱惨了皇嫂,自己望尘莫及,他也只好放下祝福他们了,只是他真的放下了吗?或许在内心的深处还没放下,被他掩藏得很好。 听到身后的脚步身,他与南宫煜廷同时转身,见到了明艳单薄的女子,向着他们跑来,小脸红扑扑的气息不匀,身后还跟着一个追来的宫女。 “你怎么来?”南宫煜廷蹙眉,今夜并非儿戏,他已经安排人驻守昭阳宫,为的就是护她周全,她倒好自己跑来这里。 她向着皇兄跑了过来,眼神全部都落在了皇兄的身上,连一丝余光都没有留给自己,她说:“我不放心你。” 皇兄说:“胡闹,若你有个闪失可怎么好。” 她说:“不管发生任何事情,我都要陪在你身边,与你共进退。” 看着皇兄将她拥入怀中,他们两的眼中只有彼此,再也容不下多余的人,这一刻,他的心释然了,很痛却是最后一次。 吴雅娴退出南宫煜廷怀里,抽出匕首和药包道:“别忘了,我可不是吃素的。” 第97章 “是,朕的皇后吃肉的。”南宫煜廷的眼神很暖,声音很温柔。此生能有一个与自己共进退的女子,他何其幸。 “只是一会,你必须站在这里别动,看着就好,我不愿意你受伤,也承受不住再一次失去你。” “好,放心吧。”吴雅娴爽快的点点头,她不能让他有后顾之忧。 厮杀的声音越来越近,直到勤政殿前的宫门被攻破,数不清的士兵手持兵器攻了进来,为首的是一身戎装的三位亲王,还有跟在圣亲王身边的一名白衣男子。 双方对视,没有一句多余的话,南宫煜衡抽出宝剑,带着剩余的禁军向着叛军攻了过去,迎接他的是宜亲王。 吴雅娴站在勤政殿门口,看着前方,刀光起,没有黄沙却是满地鲜血残肢,喊杀声音响彻勤政殿的上空。 南宫煜廷飞身而起,和亲王根本不是他一招之敌,被他一脚踹飞老远,用剑挡住圣卿王的进攻。 血腥气味弥漫,二人分开对望,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不是你死便是我亡的下场,几乎同时,二人再次执剑而上,开辟出只属于他们二人的战场。 吴雅娴被护卫团团护住,目光一直粘在南宫煜廷的身上,心里祈祷他千万不要有事。 一身白衣的子陵见到与南宫煜廷打得难舍难分的圣卿王,用扇子掀飞挡路的禁军,想要前去帮忙,却被一身黑衣的暗影挡住了去路。 正当叛军似乎要占领有利之势的时候,吴锦轩带领几万精兵一路冲锋,将勤政殿外的所有叛军严严实实的包围起来,宫墙上的弓箭手全部就位,只等一声令下便会将下方的叛军胸膛穿透。 见到吴锦轩安然无恙还带来精兵救援,圣卿王心里一个不稳,被南宫煜廷抓住破绽,利剑划破了他的衣袖,划过他的手臂,刚好是他受过伤的地方。 圣卿王不理会手臂的伤,退后冷然道:“看来本王是中计了,你故意让吴锦轩遇袭假装丧命的,为的就是将我们一网打尽。” 只可惜他知道得太晚了,随着吴锦轩一声令下,箭矢如雨点般,尽数刺入了叛军的身体之中,一瞬间叛军已经死伤无数,再无抵抗之力。 “正是”南宫煜廷勾唇,这一场较量,他赢了,而输的人也该结束了。挥剑再次迎上,圣卿王依然不示弱,就算是一败涂地,他也不允许自己束手就擒,对于他而言下场都一样,不如痛痛快快的放手一搏,也许他能拉个垫背的。 余光瞧见了一抹熟悉,怜贵妃不知什么时候由青芽搀扶,穿着宽松的衣裙,看着战场上的狼藉,吓得捂住了嘴巴。 就这么一分心的功夫,南宫煜廷的剑已经贯穿进了圣卿王的胸腔,他只觉得胸口一痛口中溢出腥甜,他仿佛听到怜贵妃凄厉的喊叫,看着心中那抹转身走远的背影,圣卿王笑了,他为她拼尽所有,换来的只是她转身的背影。 “王爷……”与暗影纠缠的子陵,见到圣卿王到倒下,拼着被重创的下场,也要奋不顾身的跑过去。 等他跑到圣卿王身边,已经伤痕累累。将圣卿王抱入怀中,眼泪已经决堤,沾满血水的手抚上已经闭上眼的苍白面容,子陵发出一声凄厉的叫喊:“王爷……”他身上的白衣已经不复存在,早已被血液浸透。 将早已失去生机的身子抱入怀中,他再也不会松手了,子陵笑了,举剑向脖子抹去,热血喷涌却是再也暖不了一颗凉透的心。 看着他们双双倒地,南宫煜廷收剑走回了吴雅娴的身边,赢得了吴雅娴一个大大的拥抱,上下将他打量一番,直到确定他没有受伤,吴雅娴才松了口气,不管别人如何,只要他没事便好。 一场宫变以南宫煜廷完胜落幕,始作俑者伏诛,连带远在蜀中西平的温皇贵太妃和欣贵太妃也被以牵连之名斩首,先皇后的仇算是得报了。 那些被圣卿王安插进宫里的棋子眼线统统被南宫煜廷处死,包括萧妃。当南宫煜廷带人到甘露宫的时候,怜贵妃一脸的惶恐,她下意识的护住自己的腹部。 “皇,皇上,你带这么多人来臣妾宫里要做什么?” 事到如今她还试图装可怜么,南宫煜廷冷眼瞧着娇怯的怜贵妃,声音冷漠:“将人带进来。” 当怜贵妃看着早已被南宫煜廷处置了的兰心被侍卫拖进来,她身体早已不成人样了。见到怜贵妃,她虚弱喘息道:“娘娘,奴婢对不住你,奴婢实在扛不住那些刑具。” 南宫煜廷挥手,兰心被带了下去,这一次是真的处置了。 “你做的事,还需要朕一件件数吗?” 怜贵妃是真的害怕了,她跌坐在地上,哭泣:“皇上,是臣妾错了,求求你原谅臣妾好不好,你说过会护着臣妾不会让臣妾受委屈的。” 南宫煜廷笑了,笑得很冷,到了如今的地步,他真不愿多看地上的女人一眼:“是朕错了,不该迎你入宫,不该放纵你的野心。你的错留着去向纯妃,向九皇叔认吧。” “来人,将药灌下去。”南宫煜廷吩咐,小福子立马端着一碗黑乎乎的汤药进来。同时还有两个身强力壮的嬷嬷,一左一右将怜贵妃死死的控住。 似乎知道那碗汤药的效用,怜贵妃拼命挣扎:“不要,皇上求求你不要啊,不……” 不管她怎么挣扎却是挣脱不了两个嬷嬷的大力控制,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嘴巴被撬开,苦涩药汁被罐入口中。 一碗药灌尽,怜贵妃才被放开,药效极快,她已经抱住肚子满地打滚了。 南宫煜廷背过身去,直到怜贵妃凄厉的惨叫变得嘶哑,地上一滩殷红,他也没有转过身。 “南宫煜廷,我恨你,我恨你。你为什么不杀了我,你还我孩子。” 不理会怜贵妃的嘶吼,南宫煜廷跨出了甘露宫,丢下一句话:“看在顾丞相的份上,朕暂且让你活着。” 宫内流传怜贵妃突发急症,失了心智,甘露宫被封成了冷宫。 对于怜贵妃的下场,容贵妃还没高兴几天,前朝传来噩耗,上朝之时有朝臣揭发曹家父子滥用职权侵占民田强抢民女,更有受害百姓敲响了宫门口的鸣冤鼓,在御前状告曹家三子种种令人发指的行径。 已经核实,曹家父子革职入狱,其他有关人员统统流放,容贵妃已经在寝殿殿门口跪了一天了,想要为家人求情。 “娘娘可要去瞧瞧?”翠衫和蓝衣已经回到了吴雅娴的身边,正在为她打扇子纳凉呢。 “不了,曹家一事皇上自有定夺,容贵妃就算再跪下也无济于事。”对于痛打落水狗的事情,吴雅娴没兴趣,外头太阳正烈了,她又何苦跑一趟,不值当。 青黛她没有接回来,留在了将军府,她看得出来,二哥对青黛与别的女子不一样。 正当吴雅娴惬意的时候,小奴进来禀报道:“皇后娘娘,太后身边的项嬷嬷来了,说是太后请你过去一趟。” “知道了。”吴雅娴叹了口气,并不意外太后会差人来请。 等吴雅娴带着翠衫青黛去了宁福宫,小奴一路小跑去了勤政殿方向。 宁福宫 吴雅娴服身行礼道:“臣妾给母后请安。” “跪下”太后冷眼瞧着吴雅娴,声音严厉。 吴雅娴并没有慌张,听话的跪了下来,不卑不亢道:“不知臣妾犯了什么错,惹怒了母后。” “什么错,你出事之时皇上哀痛荒废后宫,如今你已经好了,不思规劝皇上雨露均沾,还一味的魅惑皇上让你长住昭阳宫,不踏足后宫,惹得嫔妃们怨声载道,这是你身为皇后该做的吗?”太后疾言厉色的质问。 “臣妾知错,只是臣妾无能左右不来皇上的心意,望母后赎罪。”吴雅娴声音淡淡,她知道太后醉翁之意不在这,不过是找借口惩罚自己引南宫煜廷前来罢了,毕竟前朝曹家遭殃,与他们枝叶相连的简家又怎么会好过呢。 奈何南宫煜廷一直不想见太后,太后也是没办法了才拿自己发作。 “这么说,是哀家错怪你了?”太后声音拔高透着不善。 “臣妾不敢”吴雅娴垂眸。 “既然如此,那便到太阳底下跪着,哀家不叫起来,就一直跪着。” “是” 吴雅娴出了殿内,在宁福宫的廊前跪了下,身后的翠衫青黛也跪了下来。 “娘娘,你这是又何必呢” 第98章 吴雅娴抬头看看日头,很是刺眼也很晒,扯扯唇道:“放心吧,不会跪太久,太后毕竟是皇上的生母,我们还是得敬着的。” 果然,不到一盏茶功夫,南宫煜廷急匆匆的赶来,见到吴雅娴跪在烈日下,心疼的将她扶了起来,命翠衫她们好好送吴雅娴先回昭阳殿。 临走之时,吴雅娴对南宫煜廷道:“好好说,她毕竟是你生母。” “我知道。” 看着吴雅娴的背影走远,南宫煜廷阴沉着脸进入了殿内。 “你为何要为难她?”南宫煜廷没有问安,直接质问。 “皇后不尽职,惹得后宫怨声载道,难道哀家不该罚她吗?”太后振振有词。 “呵……”南宫煜廷冷笑:“怕是你意不在此吧,舅舅怕是找过你,你罚娴儿不是也想引朕来吗?” 不等太后回答,南宫煜廷将一沓东西甩了出来:“曹家有罪,简家也不干净,这些年来,朕收集的不少简家的罪证,都在这里,你可以好好瞧瞧,随便挑一条便足以让简家丢官罢爵流放千里。朕念在有一层血亲的份上,母后还是转告舅舅若他自己辞官返乡养老,朕可以既往不咎,否则曹家便是下场。” 太后站着了起来,指着他怒斥道:“你是在威胁哀家?哀家可是你生母啊,简家怎么说也是你舅舅家,你怎么可以如此六亲不认?” “朕若六亲不认,简家就应该跟曹家一样下狱流放,朕已经给了简家该有情分脸面,要不要随你们。还有,朕已经是看在你是朕生母份上,此番为难娴儿不予计较,但绝对没有下次。” “哀家是太后,有教导皇后的权利。”太后吼道,胸中起伏不定,显然是被气得不轻。 “从今天开始,没有了。从前你对先皇后做的那些事情,朕可以不予计较,但是朕不允许任何人动娴儿。” 见南宫煜廷决绝的模样,太后脸色刷白,跌坐在榻上颤巍巍道:“你,你这是忤逆不孝,你难道想像先皇一样专宠皇后惹后宫怨妒,你就不怕吴雅娴会步当年先皇后的后尘么?” “住口,朕绝对不会像父皇那般一生徘徊在权利与悔恨中,朕不是要专宠,而是让她成为我唯一的妻子。我忤逆不孝?母慈子才孝,敢问自我出生母后可曾照顾过我一天,我坠崖失踪的时候,母后可曾伤心寻找过?” 南宫煜廷吐出的每一句都让太后哑口无言,她张了张嘴,最后垂下肩膀眼中闪过悔意。她都做了些什么,自己的亲儿子到头来反过来指谪自己。 见她这样,南宫煜廷积郁多年的心得到平衡,讽刺的笑道:“你不曾,在你眼里哥哥比我重要,恩宠富贵比我重要,家族名利比我重要,我被欺凌丢进冷宫的时候,是先皇后将我抱出,我坠落山崖的时候是娴儿与我生死与共,而你只是在第一时间控制永霖意图垂帘听政。我如今还能叫你一声母后,保全你太后尊荣,已经是还了你生我之情。” 南宫煜廷转过身,不再看太后懊悔的神色,留下话道:“安阳行宫朕已命人修葺好,那里风景如画,适合颐养天年,宫里朝中之事太后就无须操心了。太后收拾收拾,明日启程。” 看着自己儿子决绝的背影,太后红了眼眶,语气带了些悔恨:“项慧,哀家可是做错了?” 项嬷嬷来到太后身边,递上帕子,低声宽慰道:“皇上只是脾气傲些,对皇后用情至深,等过些年会好的。” 翌日发生了几件大事,简家在朝上公然辞官返乡,其他党羽被南宫煜廷以各种理由罢官的罢官流放的流放,朝中上下可谓是大换血一次,以至于南宫煜廷颁布诏书废除选秀制度,废弃后宫,只留凤和宫,其余嫔妃皆可出宫回家再嫁,都无人敢反对。 顾丞相身体日渐不安,已经向朝廷告假多日,终究还是没等到入秋便撒手人寰,顾丞相过世当日,封在甘露宫的怜贵妃被赐予了一杯毒酒,南宫煜廷没有出现,看着端到眼前的酒杯,怜贵妃惨笑一声,什么都没有说,拿起酒杯一饮而尽。她的孩子没了,父亲也去了,她的所有指望都没了,还有那个痴心于自己的圣卿王,她终究将自己送上了一条不归路。 废弃后宫诏书一下,不管愿不愿意,所有的嫔妃都得收拾东西出宫,长禧宫的容贵妃并没有着人收拾,皇上抄了曹家赐死了颖答应却放过了她。 “去昭阳宫,就说我要见皇后。”怜贵妃一身贵妃华服,端坐在长禧宫正殿上,这大概是她最后一回以贵妃身份如此装扮了吧。 “是,奴婢这就去。”倚翠红着眼眶退了出去。 打量着宫里的一砖一瓦每一件摆设都承载着她太多回忆与奢望,她最珍视的最想要的皇上全部给了别人,哪怕她用尽手段,换来的不过是贬为庶人,何其可笑。 吴雅娴如邀而至,跨入殿内见到不再趾高气昂的容贵妃,淡淡道:“你找我何事?” “我就是不明白为何皇上会将整颗心都给了你,为你摒弃历法废弃后宫,你可得意可高兴了吧?”容贵妃看着容光焕发的吴雅娴,心有不甘道。 吴雅娴勾了勾唇,打量容贵妃片刻,缓缓道:“高兴是有,得意没有。若你没有勾心斗角没有贪慕权势没有放任颖答应算计纯妃,没有迷失本性,也许你也可以得到一个男人的专情。” “呵呵……本性?你告诉本宫什么是本性?”容贵妃嗤笑。 “在未进宫之前,我的教习嬷嬷是太后身边的樊嬷嬷,她曾与我讲过,你自幼时常进宫陪伴太后,那时候的你性格张扬热烈,极为明媚动人。而如今的你呢?” 说到底,容贵妃也是可怜,为了所谓的宠爱迷失了自己的本性,但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吴雅娴心里叹息,最终还是没有将雪花膏的实情告诉容贵妃,想来南宫煜廷留她一命也是出于一丝的愧疚吧。 不理会呆愣出神的容贵妃,吴雅娴跨出了长禧宫。 容贵妃独自坐在殿中,眼泪从她的眼角滑落,她已经想不起来曾经的自己是否如吴雅娴说的那般热烈动人过,她只记得初见皇上的那时候,她惊为天人跑到他跟前说:表哥,我要做你的妃子。 抽出藏在袖子中匕首,容贵妃没有犹豫,刺入了自己的胸口,离宫了她就无家可归了。 还没走出多远的吴雅娴听到长禧宫传来的动静,脚步没停,那是容贵妃最终的选择。 站在宫门高墙上,吴雅娴望着下方陆续哭泣出宫的嫔妃,其中有梅妃,她与别的嫔妃不同,并未任何伤心之色,视乎感觉到了吴雅娴的目光,梅妃抬头对高楼上的吴雅娴报以一笑,如兰花绽放,真的很美。 得不到心中所爱,出宫对于她来说是最好的出路。远处一辆马车行驶而来,停在梅妃的身边,从里面下来一个俊朗的男子。 “表妹,姨妈在家等你,我来接你回去。”男子腼腆羞涩,说话的时候不敢看着梅妃。 “谢谢表哥。”梅妃对男子报以一笑,她知道这些年表哥一直未娶,他一直在等。 看着马车渐远,微风抚动吴雅娴的额前的发丝,她淡淡的笑了,梅妃是一个明白人,会得到自己的幸福。 一件披风轻轻披在吴雅娴身上,她没有回头,南宫煜廷从背后搂住她的腰身,责备道:“听翠衫说你来这里,怎么不多穿件衣服,马上要入秋,城楼的风大。” 靠在南宫煜廷温暖的胸膛上,吴雅娴淡笑:“容贵妃自缢,你还是给她一个名分厚葬吧。” 南宫煜廷眼神闪烁了下,答应下来:“好。” “你不问原因?”吴雅娴偏头对上南宫煜廷幽深眸子。 “你让我做什么,我便做什么,无须多问。”南宫煜廷幽深的眸子瞬间化作如水般的绕指柔,他明白,娴儿不过是不想自己有负罪感罢了,容贵妃说到底是因他才变成如此,他是有责任的。 南宫煜廷一直陪吴雅娴看到夕阳西下,才牵着她的手往昭阳宫走。 步入昭阳宫的时候,吴雅娴就感觉到了不寻常,原本格调偏冷的殿内此刻披红挂彩,十分的喜庆,让吴雅娴有种步入婚房的感觉。 殿内无人,南宫煜廷牵着发愣的吴雅娴来到桌边,上头摆放着一个锦盒一把剪到,还有一壶婚房才有的合卺酒。 “这,这是?”吴雅娴惊讶 “我们成婚之时还未喝过合卺酒呢。” 说起这个,吴雅娴不禁想起当年她嫁入皇宫的那晚,好像就在眼前,有些哑然失笑,原本两个互看不顺的人如今却走到了一起,真是造化弄人。 “你笑什么?”南宫煜廷略微尴尬,显然他也想起了新婚时的场景。 第99章 “没想到最后我们会相爱一起啊。”吴雅娴坦诚,让南宫煜廷悔不当初,如果时光能重来,他绝对不会做出那般幼稚的举动,好在兜兜转转,她一直在自己的身侧。 给两酒杯满上,南宫煜廷举杯语气郑重诚恳:“合卺交杯永以为好,余生我愿于你共度,终其一生至死不渝。” 吴雅娴笑了,她终于找了的一个与自己携手一生的人,举杯交握一饮而尽:“我也愿意。” 裁下两人鬓边的乌发缠绕在一起,南宫煜廷仔细的打一个同心结小心的放入锦盒中,迟来了数年的礼成,在吴雅娴紧张羞怯的眼神下,南宫煜廷将她抱起走入了红帐深处的大床。 殿外圆月高悬,今晚的月色真好,昭阳殿内无人敢打扰。 边关大捷,西凉国灭,大军班师回朝途中,镇国将军重伤不治身亡。 消息传入宫里的时候,吴雅娴正给园子里的花浇水,水壶落地的声音她浑然不觉,将军百战死早晚会有这么一天,可是这一天的到来,吴雅娴只觉得天旋地转,母亲深爱父亲,她该怎么办? 南宫煜廷一下朝立马赶了过来,一脸的歉疚:“娴儿……” 见到南宫煜廷,吴雅娴的眼泪决了堤,一头扎进他的怀里,呜咽:“我要回府……” “好,我陪你回去。” 镇国将军府,挂满白布,灵柩停于堂前,满府上下一片悲戚。 吴雅娴一身素衣跪于灵前,没想到出征一别便是永别,好在大哥安然回来。 南宫煜廷陪着吴雅娴同样跪于灵前,为镇国将军守灵。 “皇上,使不得。”长兄吴锦逸想要请南宫煜廷起身,就算吴家世代忠勇,也担不起天子下跪守孝。 南宫煜廷执意摆手道:“如何使不得?娴儿是我的爱妻,吴将军是我的岳父,女婿为岳父守孝天经地义,且吴将军一生为大随出生入死,立下赫赫战功,朕铭记在心,也该为他守孝三日。” 从镇国将军府回来,已经一个月了,吴雅娴依旧闷闷不乐的。 为了哄她开心,南宫煜廷将永霖接到了昭阳宫。 “母后”一声脆生生的呼唤,将靠在窗边出神的吴雅娴拉回现实,低头看到脚边抱着自己仰头的小人儿,唇红齿白肉嘟嘟的甚是玉雪可爱。 吴雅娴的心生生被萌化了,将他抱上膝盖,捏捏他的笑脸道:“你叫我什么?” “母后呀,父皇时常在儿臣面前提起母后,杨嬷嬷也说母后于儿臣有救命之恩,太傅说过,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母后的救命之恩犹如儿臣的再造父母,自然是儿臣的母后了。”明明是一个不到五岁的小奶娃,却偏偏做出一幅大人的沉稳的模样,可爱呆了。 吴雅娴将他抱入怀中,被他的神情给逗乐了,慈母的天性显露无疑:“那你告诉母后,太傅还教你什么呀?” 永霖歪头想道:“太傅还教儿臣……” 看着她们一大一小,一问一答欢笑不断,南宫煜廷也露出了幸福之色。 经过一年多的精心调养,秦太医给吴雅娴请平安脉,脸色一喜跪下道:“恭喜皇后娘娘,贺喜皇后娘娘。” “怎么了?” 秦太医喜道:“皇后娘娘,你有喜了?” “真的?”吴雅娴抚上小腹,露出了充满母性光辉的笑意。 “绝不会错,已一月有余。” “太好了,先别告诉皇上。”吴雅娴转念嘱咐道,她要将这个惊喜亲口告诉他。 那日后,吴雅娴开始向翠衫蓝衣她们学习女红针线,她要在孩子出生前做些衣服帽子迎接孩子的降生。 南宫煜廷最近很郁闷,白日娴儿带着翠衫她们两个不见人影,到了晚上还不让自己亲近,越想他就觉得结症在那两个丫头身上,娴儿整日跟她们一起,将他冷落一边,他得想个办法将那两个丫头从娴儿身边打发走才行。 南宫煜廷坐在殿内苦思冥想了半天,总算想到了个万全的办法。 见吴雅娴回来,南宫煜廷将她揽在怀里提议道:“我御前有许多未婚的侍卫,翠衫蓝衣两人也不小了,该考虑她们的终身大事了。” “我突然发现你怎么还有媒人的潜质?”吴雅娴转过身,很是狐疑。 还不是你整日与她们厮混,都没时间陪我,南宫煜廷心里发酸,话到嘴边变成:“她们是你身边的人,朕自然不会薄待,你总不能留她们在身边一辈子吧,我才是陪你过一辈子的人。” 听南宫煜廷说道最后有些发酸的语气,联想到最近自己偷偷忙着准备孩子的衣物确实没怎么在意他,吴雅娴被南宫煜廷吃味的样子逗乐了:“哈哈哈哈,没想到堂堂皇上,还吃我身边侍女的醋。” “我那是在乎你。”南宫煜廷变扭道。 “你等着,我给你看样东西。” 左右她已经完工了,也是时候告诉他了。 等吴雅娴端着托盘出来打开的时候,南宫煜廷懵了,小肚兜小虎头帽小鞋子,每份两样,一粉一蓝。 “这……” 吴雅娴一脸幸福得意道:“这是我给我们未出世孩子做的礼物,好看吗?” 未出世的孩子,南宫煜廷咀嚼着这句话好一会才反应过来,一把将吴雅娴抱了起来,原地转了好几圈,才将紧紧搂入怀中。 “我们有孩子了,我要当父亲了,哈哈哈哈哈……” 转眼一年已过,吴雅娴顺利产下一对龙凤胎,取名幸福平安。 十年弹指过,南宫煜廷留下诏书,册立永霖为帝,带着爱妻跑路了,留下看着诏书跺脚大骂南宫煜廷二人不负责任的太子永霖,还有一对见怪不怪的古灵精怪的十岁姐弟二人。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哈哈,终于完结了,且不论写的好坏,单单能苟到完结感觉就老开心了,毕竟挖坑三年,第一次完结,说明我战胜了懒癌哈哈哈、、、、谢谢坚持看完的小可爱们、、、、继续填“论女大厨的古代生活”的坑,欢迎有喜欢的小可爱们入坑,“凤起澜月”的坑要等20号之后解锁 朝天峰崖下,雅娴小屋,带爱妻环游一圈的南宫煜廷和吴雅娴回归于此,过着采药做饭,品茶赏雨的悠闲田园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