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名:陈木 作者:狐狸拉面 简介:京城白富美欺负农村老实壮壮 程锦明×陈木 渣攻,美攻,平凡老实受,壮受 **狗血,强制爱,三观不正** 据不完全统计,程锦明是个**渣攻、坏攻、吝啬攻、low攻、幼稚攻,只馋陈木身子的色攻,除了美貌和金钱,无一任何良好品质的活烂攻,**本文80%都在虐受、欺负受,以上 文明观文,不喜欢请**及时止损** 自娱自乐,相互理解,谢谢 第1章 今天发工资了。 陈木手指头捻着二千五百块钱,心里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电子厂这两年不景气,老板给他们降了工资,本来全勤加上加班一个月至少能拿三千块,现在到手撑死两千五。 刨去他爸每个月一千多的药钱和八九百的生活费,手里就剩五百,要不是靠着这几年累死累活攒下来的那几万块钱,陈家爷俩铁定要饿死。 可是就在这日子越过越难的当口,陈木偏偏还闯祸了。 积蓄总有花光的一天,光指着电子厂的死工资总归不是个事儿,陈木看这两年摆摊的挺火,隔壁王二就靠卖劣质指甲油挣了一辆小摩托车,他就想着要不自己下班以后也去摆个摊,能挣多少是多少,最起码把以前的五百块钱挣回来吧。 所以就趁一周唯一的单休日开着自家电动破三轮去市里进货,可是货还没进着,就把人车给撞了。 他这破三轮一点事没有,和三轮头对头的骚红色跑车的车灯却被他给撞稀碎,旁边还凹进去一大块。 陈木登时就慌了,这车子连看都不用看,就是陈木把自己卖了都赔不起。 “操,搞什么啊!”车子上跳下来个男人,嘴上戴着止咬器,一看就是个Alpha,墨镜一摘,指着陈木的鼻子破口大骂,骂他老男人,骂他没长眼,甚至骂他是个黑熊。 这不是人身攻击嘛,长得白白净净挺漂亮一个男的,怎么能这么骂人,而且这人一看年纪就比自己小,老实了一辈子的陈木被一个二十来岁的Alpha劈头盖脸地骂,自己嘴又笨,气得直结巴:“明明,明明是你逆行……” 男人瞪他一眼,他那声音就落下去了,“老男人你说什么?” 陈木被Alpha躁动的信息素压制了一头,虽然闻不见,但能感觉空气都不流畅了,他嘴上讲不过,就报警找交警解决,谁知道来的交警和那个人认识,那人随便叫了声叔,这交通事故就成了自己的不是,自己要负全责。 陈木心里可后悔死了,如果没报警,兴许求求情能少赔点,这样一闹那个小心眼的Alpha毫不手软,张口就要二十万,陈木这趟城进的,地摊还没摆起来,就先欠了二十万的债。 晚上下班排队从老板那里领了钱,别人都兴冲冲地走了,就陈木自己愁眉苦脸,把钱卷成一卷用橡皮筋扎起来塞到上衣内侧缝的口袋里,又从裤兜里掏出个被攥得皱巴巴的小卡片,上面除了一个姓和一串数字什么也没有。 陈木拿着老头机,照着卡片上的数字一下一下摁着按键,老实巴巴等他的债主接电话。 有钱人都这么有钱了不知道在忙啥,打了好久都没人接,陈木怀疑是不是自己粗心按错号了,就把电话挂了仔仔细细照着卡片又重新拨了一遍,这次没响两声就接通了。 电话那头没说话,但是确实有人,陈木听见有些重的呼吸声。 “喂,喂,程老板吗?”陈木两只手握着小手机,凑在听筒旁,过了半晌才听见对面回话。 “你是谁。” 陈木被这声音吓了一跳,这声音低沉阴冷,听起来就好像生病了一样,和那天在街头听见的咋咋呼呼的声音有点不大像,是不是隔着听筒的缘故啊,陈木偷偷挪开手机瞄了一眼,反正号码肯定是没拨错的。 陈木低声下气:“我,我是那天撞了你车的,程老板,我一时间拿不出这么多钱,你看,你看这样行不行,我分期付你,一个月……一个月。” 陈木本来想说一个月三百,后来咬咬牙说了四百,大不了每天晚上和周日不休息了,出去打零工。 电话那头又沉默了,陈木以为人家是不同意,嫌他拿得少,陈木也知道确实忒少,可是再多的他实在拿不出了,就算他不吃不喝,也不能让他爸爸饿死吧。“程老板,你,你多体谅体谅我,我现在真的没那么多钱,我手里头还有四万不到的积蓄,但是我爸身体不好,我,我要不先付个两万的首付……” “你在哪儿?”陈木话没说完就被男人不耐烦地打断了。 陈木有点懵,握着电话四处张望,“我在,我在……” 市里到处都是十字路口,七拐八拐的就给陈木拐迷糊了,他满头汗,追着人就各种问路,程老板电话里头给他说了个地址,让他尽快赶过来,他也不知道啥事儿,兴许去了见面再求他一下就能少还点钱,陈木这么想着就把三轮车开得飞快,平时一小时进市里的路他半个小时就飞到了,就是找那个地址又耽误了点工夫。 等到了以后才发现程老板给他的地址是个五星级大酒店,陈木活了三十岁没进过这种酒店,今晚还是头一回把脚跨进去了,他这会儿还新奇着,根本不知道马上头一回的事情不止这个。 “程老板,我来了。” 陈木站在房间门前敲门,没敲两下门就开了,自己还没怎么瞧就被一条暴着青筋的胳膊抓了进去。 这胳膊还没自己的粗,力气却大得出奇,门在身后砰地关上,陈木身体跟着哆嗦了一下。 一抬头就看着个年轻男人站在自己面前,比自己高,骨架大所以显得宽肩窄腰,但身材很瘦,也是白白净净,长得很漂亮,和那天他撞的人长得很像。 不过只是长得很像。 陈木一愣:“你,你是程老板?你不是吧?” “Beta?”男人没有理他的话,盯着眼前皮肤被晒得有些黑的男人,自己身上的信息素浓得都快爆炸了,这个人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啊,我是。”陈木点点头,又偷偷打量了他一眼,“我是不是找错人了?” “没有,我姓程。”男人听到他是个Beta,似乎松了口气,然后眼神又一瞬间变得幽深。 迟钝的Beta还没反应到异常,低着头从上衣口袋里掏出那卷钱,把橡皮筋撸掉,手里抖散一沓红票子,“程老板,要不你说我先给你多少,我这现在就只有两千五,但是我真的不能全都给你,我——欸??!” 手里的钱被男人挥动手臂打落了,飘飘洒洒扬了一地,“程老板你这是干什么!不同意就不同意,扔我钱干什么……”陈木急着弯腰去捡钱,手腕却被男人的手掌握住。 那手掌也没二两肉,骨头硬得很,钳在陈木手上,有点疼。 “程老板你……啊!”陈木被眼前的场景吓坏了,这个男人和疯了一样抓着他的手把他扔到床上,然后就骑在了自己身上,呼吸喘得比刚才电话里听到的还重。“你,你这是怎么了?” “对不起。” 男人就只跟他说了一句对不起。 然后就撕开了他身上那件洗得发白,领口处还破了两个洞的短袖衫。 “程老板你,这是干嘛,你发情了你?!”陈木口不择言,就是再迟钝,他也知道现在是个怎么情况,其实早在他进来的时候房间里就已经充斥着高浓度的信息素的味道,要怪只怪他闻不到这么危险的气味,陈木两只手乱挥,想要把人从肚子上掀下来,“我是个Beta,程老板,我就只是个Beta!!” 这个时候还不忘叫他程老板呢,别说他是个Beta,就算他是个Omega,那也不能一上来就把人往床上领啊,陈木早些年也在工地搬过砖,身上怎么说也有点肌肉,怎么现在连一个白面书生都整不过,这人力气和头猛兽一样,把陈木的手往背后一折,用腰带绑得结结实实。 陈木这两年苦日子过得多,油水没沾过还天天早睡早起,身上一点赘肉没有,皮肤黝黑紧实,腰瘦奶子大,刚才裹在宽松寒碜的短袖衫里愣是一点没显出来。 男人默默瞧着,两只皙白细长的手慢慢放在陈木的胸口,手握着那丰盈柔软的肉揉起来,带着茧的掌心搓着淡褐色的乳头,一会就搓硬了。 陈木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胸口痒痒的,特别难受,左右摆着躲那双手,人差点给吓哭了,拧着身子喊道:“程老板,程老板,你这是干什么啊!!你要钱我都给你就是了,两千五都给你,不,我把我所有积蓄都给你行不行,你别,你别弄了,别弄我了。” 男人眼里一片红血丝,哪还能听到他说的话,能忍到现在已经是他的极限,他抱着陈木的腰往上一抬,陈木下身一凉,屁股蛋就全露出来了。 这下陈木是真的急了,脸红脖子粗的,拼命蹬着腿想踹他,“你这样我可要报警了,你这是强奸,你这是……唔唔唔!!” 男人听得烦躁,抬手捂住了陈木的嘴,兔子急了还会咬人,陈木真就是被逼得张口就咬在他的手背上。 男人皱了下眉,眼底一片暗潮汹涌,根本压不住那股燥热,他抱着陈木往上一撞,陈木挣扎不过,后脑勺一下碰到床头柱子,力气瞬间没了一半,他意识还没回笼,男人分开他两条肉腿,直接将自己那根充血肿胀的凶器捅进了陈木的屁股里。 “啊啊啊啊!!救命,出去,别弄我,拿出去!”陈木眼前疼得都发黑,两只瞳孔失焦地微微收缩,被绑在背后的两只手扯着床单往前窜,却被发情的男人轻轻松松抓着脚踝拖回来。“太疼了,程老板,我给你钱,我什么都给你,别,你别……啊啊!” 肉棒又捅进他的穴肉,陈木疼得直抽气,后面的小洞一缩一缩的,把肉棒咬得死紧。 “你,放松。”男人哑声道,释放出安抚的信息素,不过他想起来这个人是个Beta,皱了皱眉,从旁边的柜子里翻出了一瓶润滑液,幸好酒店里一般都会备这种东西,不然就要用到沐浴露了。 他把整瓶液体倒在自己的性器和Beta的穴口,顺手拍了下他的屁股,手底下的臀肉紧跟着一晃,“别夹那么紧。” “放松不了,太疼了,太疼了……”陈木开始觉得他是不是认错人了,“我不是干这个的,你,你需要,我可以帮你去楼下问问,程老板,你把我松开,我去帮你——嗯啊!!” 陈木真是受够了每次在他说话的时候男人就开始动作,他又把像烫铁一样的鸡巴捅进了陈木的屁眼里,这次有润滑液的作用,很顺利地就捅进去一大半,Alpha没犹豫,抬高陈木的屁股掰开臀瓣,一挺腰把自己全部送了进去。 陈木整个身子猛地抽搐了一下,惨叫一声就再也发不出其他声音,男人深深呼了一口气,掐着陈木的腰就开始大力抽送。 陈木被操得一耸一耸,身子底下的床单皱成一团往上翻涌,两个奶子也跟着晃动,男人目光和野狼似的,低头咬住陈木的奶头,在舌尖又拉又扯,又啃又啮,屁股缝里的洞也被彻底操开苞了,温软紧致的肠肉吸着肉棒,一进一出的时候那粉红的媚肉甚至会被轻轻拉出,然后又咬着肉棒狠狠捅进去。 陈木疼得大口嘶凉风,他完全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发展成这样,他就只是个普通的电子厂工人,就想挣个小钱,一辈子老老实实兢兢业业,路上看着个蚂蚁都得绕道走,为什么还会碰上这样的事,他活了三十年没见过二十万,却一下子就欠人二十万,低眉顺眼没惹过人,却又被一个陌生的Alpha绑在床上强奸。 陈木胸口起伏,奶子被发了疯的人含在嘴里嘬咬,他又羞耻又伤心,嗓子都叫哑了,“啊啊!程,程老板,你饶了我吧,我不行了,啊啊啊,我真的不行了!!你饶了我,程老板你饶了我……” “你欠了多少钱?” 从刚才一直沉默的男人忽然停下动作,喑哑地开口。 “二、二十万。”陈木懵了一下,他不会是想强奸完了然后立刻跟他讨这笔钱吧,那他可怎么办啊。 “二十万……好。”男人把陈木翻了个身,让他撅起屁股跪趴在床上。 这个姿势就和村头那条天天等着和公狗交媾的母狗一样,陈木心里觉得羞辱极了,扭着屁股挣扎,他自己看不到,这个样子简直就像求欢,邀请男人赶紧操他一样。 白皙的手掌拍在饱满的臀肉上,臀浪在手心底下颤动,Alpha深呼吸一口气,小腹里那股火简直要炸开了,他咬着牙说:“二十万一笔勾销,你不用还了。” 陈木一怔,趴在那里,就感觉男人的这句话像刀子一样扎在卑微的Beta心尖上,他声音发抖地说,“我,我不是卖的……” 他宁愿还他个四十年五十年,哪怕把棺材本还上去,他也不是卖的,可是这个人怎么这样呢,他怎么能连商量都不商量,就先把自己给上了,然后才轻飘飘跟他来一句,一笔勾销,不用还了。 还没等陈木委屈愤怒,男人又把自己的性器捅了进来,Beta的屁股没有Omega的柔软,也不会主动分泌肠液润滑,但是屁股上的肉却格外结实,高热的甬道更是紧紧咬住男人不放。 “啊啊啊,疼!我不做了!不做了!!” “别吵。”男人捂住Beta的嘴。 发了情的Alpha精力旺盛,Beta的耐力也比Omega要好,最主要的是,不用担心Beta会被标记上,男人俯下身压在陈木身上,大腿撞击着臀肉发出啪啪的声响。他的手探到Beta身子底下去揉他的胸口,掌心包住奶子,修长的两指夹着乳头拉扯。 可怜的Beta被他折磨得话都说不出,嘴里尽是无法自控的呻吟,口水顺着嘴角流到身下的床单上。 后颈一片通红,在深麦色的皮肤上可以看到一个小小的鼓包,男人盯着这个发育不完全的腺体,想了想,还是没有咬下去。 陈木从来没因为自己体力这么好而感到如此的绝望,这个发情的疯男人把他关在这个酒店里干了他三天,直到发情期平稳下来,而这三天里,他竟然只被操晕过一次。 陈木从床上爬起来的时候浑身的骨头都像散了架一样,感觉肌肉都不是自己的,是跟人家借来的一样,尤其是屁股,又疼又涨,肯定是被操肿了,这是他第一次,被这么粗暴地对待不出血才怪。 他的衣服被撕碎了,男人看了一眼,把自己的西装外套递给他。 陈木总不能光着膀子回去,这身上的皮不是掐痕就是吻痕,又青又紫,没一个地儿能看的,他手指头哆嗦着一颗一颗系着纽扣,这人果真只是看着瘦,西装外套穿在陈木身上竟然还显得格外肥。 男人看着他穿衣服,忽然从钱包里抽出张纸,刷拉刷拉写了些什么,然后递给陈木。 陈木接了,才发现这张纸是个支票。 “这个你拿着,算是补偿。” 一万块,他省吃俭用两年才能攒到的钱,就被操了三天屁股就拿到手心里了,那二十万的赔偿金也不用还了,陈木觉得屈辱,可是他又很没骨气,不敢把这张纸撕碎了扔在男人的脸上。甚至他连报警也不敢,警察来了这人再给叫声叔,指不定强奸犯又被说成是自己。 他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白,一言不发地攥着那张支票一瘸一拐地离开这个给他造成心理阴影的地方。 三天没回家了,也不知道爸得急成什么样,还有工作也是,电子厂旷工一天就会被辞退,他这都三天了,老板非得宰了他不可。 陈木坐在三轮车硬邦邦的车座上,屁股磨得生疼,即使被欺负了三天,陈木愣是忍着疼一滴眼泪没掉,结果欠的债转眼不用还了,还拿了一张他两年才能挣来的一万块,却委屈得红了眼。 他拧着电动三轮的车把,风呼呼吹刮着陈木的脸,陈木迎着风吧嗒吧嗒掉起眼泪,呜呜哭了起来。 男人坐在一片狼藉的酒店房间,手里的烟烧到了底,电话接通了,里面的男声咋咋呼呼叫着他,“锦明哥,这几天你躲哪去了啊。” “这话该我问你,是时候和你好好算这笔账了。”程锦明眼神晦暗,拽了拽衬衫领口,“程锦英,我劝你识相点,趁我回到家之前,赶紧给我滚过来。” 程锦明挂掉电话,起身前又看了眼凌乱的床,皱巴巴的床单上面满是已经干掉的白色凝块,足以可见这几天到底是有多疯狂。 程锦明沉了脸,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 又名:《程老板对我的奈子一见钟情怎么办》 ———— 呜呜呜你们不要再纠结为什么程老板只给了一万块了,这都快成了他的黑历史了,其实准确来讲他是给了21万嘛,就当平账了(大雾 ———— 新看文的小伙伴们别再说一万块的事了,我和程老板已经都很自卑了 ———— 被说得怀疑自己,还去百度证明一万块可以开支票,程老板之所以给这么点钱,就当成一开始他压根儿就不把陈木当回事,没必要给那么多,一个土老帽,随便打发了就行(没错,程老板就是又扣又色又坏,所以一万块这事儿能翻篇了吗 •᷄ࡇ•᷅ 第2章 程锦明到了家,程锦英老老实实在家门口迎他,想像以前一样献殷勤地给他堂哥接过外套,但是他堂哥只穿了件皱巴巴的衬衫走进来,程锦英亲昵地一口一个锦明哥叫着,程锦明只是低头换鞋,越过他走进客厅。 程锦英狗腿子似的凑过去,程锦明转过身,一个巴掌响亮地扇在程锦英脸上。 “锦明哥……”程锦英脸上冒起五个红彤彤的指印,捂着脸吞声咽气地看向程锦明。 “不用叫我哥,你是程家人吗,我看你还是直接卷铺盖去付家住得了。”程锦明一脸阴翳,沉声说,“帮着付白给我下药,程锦英,你长本事了你。” “你误会白哥了,我,我那还不是受大伯的指使嘛,没他说话,我哪有那个胆儿对付锦明哥你啊!”程锦英见程锦明黑着脸坐到沙发上,自己也挪动腿脚,不敢离他太近,就坐在旁边的单人沙发,“你和白哥的婚约是长辈们在你俩光屁股蛋的时候都定好了的,就等着你大学毕业、白哥他留学回来两家结婚,可是你拖来拖去不同意,大伯他生气,让我做这缺德事儿,我也不能违背大伯啊,挨这一巴掌我多冤啊,锦明哥。” 程锦英揉着脸,他这夹在程家父子俩中间左右不是人,帮着谁也不是。 “那你就听我爸的,给我下药,还把付白叫来。” “你不是跑了嘛。” “我不跑,等着日后你来吃喜酒吗?” 程锦英满脸不解地说:“我挺纳闷的,锦明哥,白哥他长得多好看啊,付家和程家是世交,白哥人也优秀,自己出国镀了层金回来,你俩门当户对,你哪点就看不上人家呢?” “不是看不上。”程锦明捏了捏鼻梁。 他这人打小就聪明,也有能力,光鲜亮丽地活到现在,别人都说他随了他爸程立段的本事,别的他不好说,但是脾气这块是真的像,他不喜欢被别人牵着鼻子走。 哦,程立段说要他和付白结婚,他就得为了什么家族什么事业什么世交去和一个Omega完成交配的使命吗? 太扯了。 程锦明不愿意。 付白没有什么不好,只是他对他没感觉,只是不太愿意做一个傀儡。 不过这些话和眼前的二世祖说也说不明白,程锦明挥挥手,“没什么。” 本来他的逆反心理还没这么强,但是老程竟然指示程锦英霍霍他亲儿子,连下药这种卑鄙的手段都使出来了,如果不是他察觉到不对劲提前从酒趴上走了,那付白非得被失去理智只知道发情上床的自己给标记了,程锦明不发火才怪。 “这次就先给一巴掌的教训让你记着,如果再有下一回,程锦英,你自己好好想想买去哪国的机票,就别想着再回来了。” 程锦英知道程锦明从不说玩笑话,吓得吞了吞口水,“知道了,锦明哥。” “不过锦明哥,那药性挺强的。”程锦英心虚地摸了下鼻头,这药是大伯买的进口货,Alpha吃了必定会被迫进入发情期,逃都逃不掉,“你是怎么挺过来的啊?” 程锦明皱皱眉,沉默地用左手揉着右手下侧的手背处,那里有个圆囫囵的一圈牙印,当时被下重口咬出了血。 “和你没多大关系,你今天就回程家跟我爸讲,他要是还要乱来,那个家我半步也不会再踏进去,就当他老程没我程锦明这个儿子。”听着程锦英应声,程锦明顿了顿,抬头道,“前阵子你开我车出去了?” 程锦英:“啊,那天急着去接一个朋友,就开了台,你车那么多,也不介意我用一下吧。” 程锦明:“电话打到我这里来了。” “什么电话?”程锦英想了一会儿,拍了下大腿,不好意思地说,“啊,那个老男人……当时其实是我逆行了,所以我俩撞了一下,毕竟是你的车嘛,我随手留了你的号码。” “你逆行,你张口问人家要二十万。” “那不是,那不是唬他的嘛,他那个穷酸样,骑个电动破三轮,哪能就掏出二十万。” 程锦明想起Beta当宝贝一样捧着的两千五百块,不知怎么也觉得有些好笑。 程锦英问他:“那个Beta来烦你了?他都说什么了。” 程锦明没回答他,另外说:“车你自己负责修。” “那肯定的,我早就自掏腰包送店里了,二十万都打不住。”他故意卖惨,程锦明都不在意他的。 这件事他肯定不能和程锦英讲,自己被迫发情本来就挺丢人的,结果情急之下利用了这个看着有点窝囊的Beta,如果程锦英知道他和这样的人做了整整三天,不出第二天京城里所有认识他的人都得笑掉大牙。 那程锦明还要不要这个脸了。 虽然吧……程锦明一怔,对自己脑子里突然冒出的虽然感到意外。 以前所有上过程锦明床的对象都是那种清秀白净,瘦瘦小小的,像这样黝黑结实的Beta却是第一个,不仅说话语气很土,一口一个程老板,人也普普通通,壮实腰细,屁股肥……胸大。 手轻轻拢了一下,仿佛手掌心里还有握着那团软肉的手感,他有些不能接受这种不受自己控制油然而生的怪异感觉。 程锦明盯着掌心皱了皱眉。 陈木当天下午就到了村头,但是他却不敢回去,身上什么也没穿,就套了个Alpha给他的西装,即使扣子都扣起来了,还裸露着脖子锁骨和大片前胸。 就这么回去的话,他爸一定会看到他皮肤上那些青青紫紫的痕迹,这要怎么解释,总不能说自己拿屁股还了债了,还净赚了一万块吧,如果那样他爸就是拄着拐也要把他的腿打断。 来之前他就先往家里打了个电话,他爸果然急得不行,都打算今天找不着人就去村里派出所报警,陈木赶紧在电话那头说自己帮老板跑腿,去外地进货去了。 “手机落厂子里了,这不回来了就立刻给你打电话。爸,我都三十岁的人了,还能被人拐丢了不成,你别老操心。”陈木红着脸撒谎,好在之前也有过电子厂配件不足派他去外地拉货的情况,所以他爸听了才没起疑心,只让他下次别这么粗心,记得提前讲好。 陈木把三轮车停在村子一个公共停车棚,然后在自家院子后面的那片小树林里蹲到太阳落山,蚊子把他身上叮好几个包他都不带动弹的,痒了就挠挠,直等到天完全黑了,他才拍拍发麻的腿,起身慢慢往家走。 他们爷俩为了省钱,平时傍晚吃完饭就会早早睡觉,天黑了也不会开电灯,每个月电钱也能省下不少。 屋子里果然是乌漆漆的,陈木轻手轻脚摸进去,他爸听到动静,躺在床头喊了一声,“是木不?” “是,是我呢,爸你还没睡啊?” “等你呢,怎么这么晚才回。” “加班哩,厂子最近活儿多,不然还能去拉货去。”陈木站在衣柜前找衣服,他爸就躺在他身后,咳嗽了两声。“爸,你吃药没?” “吃了,你呢,木,可吃过饭啊,锅里给你热着呢。” “我也吃过了,在厂子食堂吃了肉菜,老板请的呢。爸,你先睡,我去洗个澡,身上臭得不行。” 陈爸在床上哎了一声,心好歹是放下了,一会儿也就睡着了。 陈木在院子的小澡室里把衣服脱掉,水热了就站在蓬头底下,他身上一块好皮没有,热水一激疼得他呲牙咧嘴,尤其是奶子……属狗的,那个Alpha绝对是属狗的。 陈木揉着胸口,那两团肉上全是一圈圈的牙印,吻痕,乳晕更是一层叠一层的印子,陈木拿香皂打着泡沫,越洗心里越难过。 他妈去世得早,他和他爸相依为命,是他爸一手把他拉扯长大的,他们村里人老实淳朴,他爸从小就教育他要洁身自好,没结婚前不要出去乱搞,尤其是像他这样没钱没本事的Beta更要脚踏实地,诚诚恳恳,以后也只能娶个Beta女人,生个娃娃,一辈子平平安安快快乐乐地过下去。 因为他家实在穷,说媒的人都不愿意来,但是他也不是没有心水的人。 村子里的刘美莲和自己从小一起长大,那是个老实巴交的Beta女人,和自己一样长得普通,但是心地善良,他俩每次打了照面都各自红着脸低下头,陈木知道美莲是稀罕自己的,他也稀罕美莲,俩个人上次村里组织看电影还坐在一块偷偷牵了手。 刘美莲的家里人不好说话,之前听她说她爸要十万的彩礼钱,陈木家的这个情况刘美莲不是不知道,家里爸爸病着,早年中风落下病根,腿也瘸了,陈木挣的钱全给他爸治病买药了,根本没攒多少,刘美莲说不急,等陈木钱够了再来提亲。 刘美莲是个善良的姑娘,可是陈木心里有愧啊,两个人眼瞅着三十了,自己是个男的,三十就三十,可是人家是个姑娘,在村子里不结婚门都不敢出,刘家父母天天逼着刘美莲相亲,陈木也不想再耽搁她,那次还说让她去相,俩人闹了很大的不愉快,最后刘美莲是捂着脸哭着跑开的。 现在陈木心里的愧疚更深了,别说他没钱去提亲,就算有钱了,他还怎么提,他对得起人家美莲吗,他能跟美莲说我被一个Alpha给捅了屁股了,你还嫌弃我吗。 他觉得自己忒不干净了。 陈木努力抿着嘴,抬起胳膊使劲儿擦了擦眼眶。 他不能洗太久,他爸要起疑的。 可是屁股真的好痛啊。 陈木并不知道Alpha的发情期会这么恐怖,这三天里他真的都不敢想自己是怎么过下来的,忍着羞耻心伸手去摸屁股缝里的穴口,被男人硕大的性器捅得现在已经闭不紧了,微微张着小口,周围一圈软肉都肿着,而且好像撕裂了,伤口火辣辣地疼。 他这样一个五大三粗的壮实男人被个年轻白净的读书人给欺负了,村里的公狗听了都要吠两声笑话他的。 陈木慢慢蹲在蓬头底下,撅起屁股,哆嗦着手把里面的东西清理干净,洗完以后,又蹲在院子里把衣服也洗了,裤子后裤裆那里脏了一大块,红的白的黏糊糊沾在布料上,陈木两只大手用力搓着,就好像想把心里那块伤心难过的地方一块搓干净一样。 他把洗好的西装外套晾在晒衣绳上,借着月亮光呆呆地盯着看了一会儿。 扔了吧还是。 第二天一早陈木就去了电子厂,老板果然劈头盖脸把他一顿骂,说他旷工三天,把他开了。 “不能开啊,老板,我,我那是有事,我……你知道我情况的,老板,我家里还有个要治病的爹,就指着这工作了,你开了,我和我爸都活不成了。”陈木弯着腰低声下气。 电子厂老板矮他整整一个脑袋,肥头大耳的暴发户,挺着一个大啤酒肚,手指差几厘米就戳到陈木的鼻头,“我管你家里有个爹还是有个娘,那是你爹,又不是我爹,厂子里的规矩不能坏,你旷工三天了,自己去收拾收拾东西回去吧。” 陈木着急地说:“老板,你行行好,我在厂里干几年了,从来没惹过事儿,我真的是有苦衷,以后,以后我绝对不会再这样了,老板你别开行吗,求你了!” 老板看他那窝囊样,叹了口气,“陈木啊,你也是厂子老人了,咱们厂里属你最老实,干活也勤快,但是实话和你讲吧,厂子这几年效益不好,我都没挣着几毛钱,估计撑不了多久就黄了,我也养不起你了,再说了你回来,厂里其他员工怎么想,我这说话也不算话了,不能服众啊。”这老板一副惋惜嘴脸,其实前阵子就一直想着裁员了,这下倒好,拿陈木开这第一刀了。 陈木好说歹说,嘴皮子都快磨破了也没能留下来。 他站在电子厂门外,大太阳晒着,心里乱成一麻。 不成,不能乱,陈木想,没了工作还得再找,现在手上有一万块,加上积蓄和刚发的工资还能撑一段时间,实在不行他还是去搬砖吧。 之前来厂子也是图离家近照顾他爸方便,那会儿他爸病得严重,都下不了炕,现在他爸能拄着拐下来活动了,他不在的这三天也能自己做饭吃,所以陈木打算还是去市里看看哪个工地招人。 起码搬砖比电子厂挣得多,累点就累点。 但是在去市里找活儿之前,他得先买点药。 陈木站在村子里唯一的一家乡村小诊所前,犹豫了很久,鼓起勇气走了进去。 他经常来这拿药,老大夫早就和他熟了,见他进来笑道:“小陈又来给你爸拿药啊,今天没上班?” “没呢,我爸药没吃完,我是买点别的。”陈木两只手搓着,有点扭捏地站在那儿,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你自己买啊,咋了,生病了?”老大夫抬了抬鼻梁上的眼镜,这个人健健康康的,也不像是生病的样子,“小陈,怎么了,你讲嘛。” “我,我……”陈木停顿几秒,小声说,“大夫,我屁股疼。” -------------------- 别人都是见色起意,只有某人是见奶起意 第3章 这几年京城里头大搞城市规划,许多地皮都被收了重新造楼房,工地的活儿倒是容易找。陈木有个同村同姓的玩伴陈为民就在城市里当工人,他拜托陈为民帮忙,头一天进城就去了他干活的工地,包早午饭和晚上住宿,白天搬砖拉水泥,晚上就睡在旁边临时搭的矮板房里,一周能调休歇个一天回家看看他爸,蛮不错的条件,主要是钱给得多,一天能拿二百块,因为陈为民和包工头熟,私底下还给陈木又加了二十,多劳多得,这样陈木一天最少能拿二百二,可不就老老实实在这里干了。 不过陈木现在也没法多劳多得,他拿的日结是工地里最垫底的,陈为民以为他是好些年没干过了,一时间不适应,其实哪是那么一回事。 “你真是在村子里享安逸了,那电子厂的活那么舒服啊,把你养得都不会走路了。”陈为民拉着一小车水泥从旁边过,陈木站在推车前搬砖,把砖头叠好摞到推车里,就这几步路走得一瘸一拐歪歪扭扭。 陈木戴着个黄色的安全帽,手上胳膊上全是灰尘,那双白线手套没戴几天已经变成黑手套,他抬起胳膊擦擦脑门上的汗,脑门就黑了一大片,胳膊上的灰全蹭上去了,他浑然未觉,尴尬地一扯嘴角,“不是,不是呢。” “不是,那是为啥?”陈为民歪着脑袋朝陈木屁股上瞧,他本来就没啥歪心思,就是拿他耍耍荤嘴,贱嗖嗖地呲着一口大黄牙笑,“屁股让男人捅啦?” “你,你胡说什么呢!”陈木急红了脸,“怎么说话没个正经,我前阵子跌了一跤才,才这样的,你可别到处乱讲啊陈为民。” “我去哪儿乱讲啊,摔了就摔了呗,再说了,你这样的男人,哪有人愿意上嘞,人家都稀罕那种白白弱弱的Omega,那种操着才带劲儿呢,听说后面都会出水的。” 陈木拧起眉,听不得他嘴里越来越脏,催他说:“赶紧干你的活儿去吧,包工头看到你在这儿偷懒要罚你工钱了。” 陈为民拉着小车走后,陈木又去搬他的砖,就说话这会儿工夫得少搬多少啊。 他低头搬砖,旁边一辆翻斗车扛着一车盒子沙石从旁边轰隆隆驶过,空气里扬起灰黄色的尘霾。 小推车上摞满最后一块砖头,陈木又用胳膊擦了满脸灰,刚抓住推车把手直起身子要走,抬起头时却忽然一愣。 程锦明用灰色条纹手帕捂着鼻子。 来得真不是时候,这霾多得都快盖住他眼睛了,鼻子里全是一股被太阳晒得炙热的焦土味。 “老张头,你他娘的赶着去投胎啊,车子不知道慢点开,想把人都埋土里给你爹妈作伴啊!慢点开!”站在男人旁边的一个矮胖矮胖的麻子脸横着脖子朝刚刚开着翻斗车过去的司机嚷嚷道,整个工地都能听到他的大嗓门。 麻子脸是包工头,平日里横惯了,一不爽快指着别人就骂,方才也是话秃噜出嘴才觉得说得有点不对,连忙捧着笑脸转过头阿谀道,“程总您没事儿吧,这些人五大三粗的,做个事情风风火火,可没呛着您吧?” 程锦明摆了摆手。 这块地皮可是在京城里最好的地段,程家砸了不少钱进去,准备开发出一片高档小区,程立段把这个项目交到程锦明手上,也是希望他能干好了,以后接管程家产业的时候能堵上董事会那几个老古董的嘴。 程锦明有一阵子没来了,盖房子的活,把企划一定,交给手底下人去办,他也就坐着等成绩,轮不上他亲手来搬砖砌墙,不过话是这样讲,该来监督也是要来的,哪怕只是走走形式,可千万别让这群人给整出豆腐渣工程。 “程总,咱们去那边看看?那边建得差不多了,环境也比这里干净,您去亲自检查检查,看看有没有不妥的地方。”麻子脸点头哈腰,但是旁边这位大人物却一直没吱声,麻子脸摸不准,偷偷撑着眼皮向上瞅了一眼,就看见程锦明侧着身子,眼睛盯着对面一个地方。 麻子脸又把眼珠子往对面转。 那里啥也没有,就放着一辆装满砖头的小推车,妈的,是哪个王八犊子偷懒,把车子落这里,人跑没影儿了。 包工头赶紧小声道:“程总?” “嗯。”程锦明回过神,刚刚是看错了吗,总觉得有点眼熟。“那我们过去吧。” “好嘞,程总,您往这边走,小心脚下。” 包工头在前面领道,程锦明走了两步,脚步一顿,回过头,又若有所思地朝那辆孤零零的小推车看了一眼。 陈木躲在半建成的楼里,身子藏在柱子后头,探出半个脑袋偷偷往外瞧,确定那个人走没影了才松了一口气,慢吞吞地挪回原处。 真奇怪啊,这个人怎么会出现在工地,应该不是找他的吧,陈木赶紧摇摇头,想把脑子里最害怕的想法甩掉,自己又不是什么Omega什么的,还能让人逮着不放了,再说了,这里这么多人,他怕啥,要是这个属狗的Alpha再欺负他,他就喊人,别人不帮他,陈为民是他村友还能不帮他,两个人还打不过一个吗。 他嘴上告诉自己不害怕,可是一想起那些天发生的事他就心悸,心脏在胸口里突突地跳。 总之躲着他不就行了,躲着了就看不见。 陈木重新拉起推车,垂着头往刚刚那栋楼走,他要把砖头堆在楼下,一会儿就会有吊车把砖头给吊到楼上去。 陈木弯下腰,把砖头从推车上搬到吊车的车篮子里,来回搬了几趟,速度就慢下来。 屁股酸得不行。 陈木拳头搁在后腰上捶了两下,拿起砖头,直起身子时忽然一个激灵。 “啊!!” Alpha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他面前,吓得陈木砖头差点脱手,赶紧抱在怀里。 楼底下是空的,就他俩站在里面,陈木这一嗓子惊叫在四面墙上荡出回音。 他呆呆地睁着眼睛说:“程,程老板……” “果然是你。”程锦明眯起眼盯着陈木的脸,这满脸都是灰尘,被汗水涤荡成一片片黑色污块,像从泥水里洗完澡出来似的。 这样花的脸,还戴着个安全帽,他是怎么一眼认出他来的,程锦明垂眸,目光向下,似有若无地瞥了陈木胸口一眼,又漫不经心地抬眼道:“你一直在这里干活?” 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儿,自己上过的人还给自己打工,既然这么巧,程锦明就不得不怀疑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弯弯绕绕。 他琢磨了一下,又觉得眼前的老实人不像会起什么歪心思的,况且,当初上人家也是自己逼着上的。 禽兽是自己,怎么还能怪到嘴里的肉是不是块黑心的呢。 “没,我刚来不久。”陈木抬起眼皮迅速瞄了他一眼,心里有点生气,都差点没忍住说要不是因为你,我电子厂工作还能丢吗,但是他也不是个小心眼的人,事情都过去了,自己拿了人家一万块,又清了二十万的债,他就是再有一百个委屈也没脸说人家一个不是。他脑袋发热,没话说,也不知怎么就冒出一句,“程老板,你也在这里搬砖啊。” 程锦明无语地笑了一下。 他光见着自己头上也带了顶安全帽,怎么没见自己西装革履呢。 程锦明说:“你都喊我老板了,我还能搬砖么。” 陈木说:“那也是。” 程锦明说:“这两块砖老抱在怀里,不累吗?” 陈木一愣,这才发现自己像抱孩子一样抱着几块砖头,他尴尬地哦了一声,把砖往身后吊车篮子里放好,再转回身,抬手擦擦脸上的汗。 他转身的时候,绑在后腰上的工服口袋随着摆动突然掉出个东西,程锦明看了眼,弯腰从地上捡起来,本来打算递给陈木,但等到看清手里的东西后忽然怔了一怔,在陈木转过来之前不动声色地把手揣进了裤子口袋里。 陈木和程锦明不一样,干活多就容易热,工服外套两条袖子系在腰上,上半身只穿了件白汗衫,早被汗浸透了,湿哒哒地贴在鼓鼓囊囊的胸脯,一抬胳膊,那两个淡褐色的小点就在半透明的布料下若隐若现。 程锦明喉咙忽然干渴得紧。 又是这种感觉。 程锦明不悦地皱了皱眉,棕色的皮鞋不耐烦地点了两下地面,然后一言不发地转身走了。 陈木就放下胳膊的工夫,那个大活人就从自己眼前消失,怎么莫名其妙的。他懵怔地眨巴两下眼睛,心里寻思正好,他正愁没话说呢。 还是继续搬砖要紧,今天这么多人来耽误他,二百二十块都要挣不到了。 傍晚四点半就发工钱,吃完晚饭还要再干三个钟头才能休息,包工头果然回来找人算账,发现下午那个“偷懒”的人是陈木,陈木赶忙解释说自己急着上厕所就跑开了一小会儿,绝对不是故意要偷懒的,包工头本来要扣他二十块,最后发了善心,只拿走十块钱。 陈木揣着二百一十块钱心里心疼得不得了,几百块砖又白搬了。 他洗干净了脸和身子,一瘸一拐地往楼盘外面走,马路边上有卖鸡蛋灌饼的,不加东西五块钱一个,以前陈木都要再加个三块钱的香肠,也算个肉菜,今晚他舍不得了,只要了个什么也不加的。 阿姨把包好的鸡蛋灌饼递给陈木,陈木拎着袋子,还没吃到嘴里,身后突然嘟嘟响了两下刺耳的鸣笛声,把陈木吓得一哆嗦,啪地一下,塑料袋子摔到了地上。 “我的灌饼!”那鸡蛋灌饼从塑料袋里滑出来,在脏兮兮满是土块的水泥地上摔得那叫一个好看,陈木心疼地哎呦了一声,刚被扣了十块,现在又白丢了一个五块,还要饿着肚子干活睡觉,这怎么能行。 “你这人怎么回事!……” 陈木原本打算大发一场脾气。 开车就开车,怎么能乱摁喇叭呢,好端端把人灌饼都吓掉了。 结果一回头,那好容易积攒起来的火瞬间就泄了,陈木脚软了一下,嘟囔道:“程,程老板……你还没走呢。” 程锦明盯着对面男人形状好看肌肉结实的两条肉腿,烦躁地重重呼吸了一下,“你上车,我有话要讲。” “啊,程老板,咱们,咱们还有什么话要讲。”陈木一怔,“那二十万你答应说……” “不是那二十万的事,你不用再提,说还清就是还清了。”程锦明最烦把话说两遍,但他还是耐着性子一字一句地说,“你上车。” “程老板,我身上脏,坐不得的。” 程锦明瞧着他不说话,分明就是在告诉他自己绝对不会再说第三遍,识相点就自己坐进来。 陈木左右看看,这里都是人,总归不会出什么岔子,他嘴里说了句等一下,就蹲下来,把地上的鸡蛋灌饼小心地装回袋子里。 程锦明眉头一皱,“你不会想带着这个坐我的车吧?” 心思被戳破了,陈木怪难堪地笑笑,他把东西扔到旁边垃圾桶里的时候感觉肉都在痛。 陈木使劲儿拍拍自己身上的灰,打开后车车门坐进去。 程锦明又说:“我是你司机吗?坐前面来。” 陈木浑身上下拘谨难受得要命,他那穷村子能有几个开轿车的,他只见过路上跑的,又没自己坐过,村子里开三轮拉人,那也是坐人家三轮车后车斗里,哪有说和开三轮的一块挤在前头的,再说你手里握着方向盘,你可不就是司机嘛。 没想到坐个轿车要这么讲究,陈木心里想,还是坐三轮舒服。 他磨磨蹭蹭又从后面下去,走到前面拉开车门坐进去。 程锦明看着他,“安全带。” 陈木也看他:“啥?” 俩人大眼瞪小眼,最后程锦明牙关咬了咬,探过身子去给他系安全带,男人一凑近,陈木就紧张得身子后仰,肌肉都紧绷起来,程锦明给他把安全带的扣子咔哒一声扣好,坐回原位,陈木这才松口气。 “程老板,你要讲啥。”讲话就讲话,怎么还要系着带子讲。 程锦明说:“你屁股还没好么?” “……啊,啊?”陈木猛咳嗽了几声,“我,我好了,老早就好了!” “是吗,那这是什么?” 程锦明把东西从口袋里拿出来,陈木看了,手立刻去摸自己工服口袋,等什么也没摸到的时候,脸腾地就红了,伸手要去抢,“这没啥!” 程锦明手抬高,陈木没抢着,还被安全带给勒了一下。 “痔疮膏?你又没得痔疮,涂这个能管用啊?”程锦明晃了晃皙白手指头间夹着的那管白皮膏药,这Beta真是蠢得紧,怪不得走路像个瘸子一样,那里都没处理好,又连着几天高强度的工作,不疼才怪。 同样身为男人,自己却因为屁股的事情被人一顿质问,况且质问自己的人还是造成自己屁股变成这样的罪魁祸首,陈木巴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支支吾吾说不出一句流利的话。 那天他去了乡村小诊所,老大夫一再问自己怎么回事,怎么会屁股疼,自己也像现在这样死活讲不出话来,老大夫没往那方面想,他看着陈木这人,肯定也不会往那方面想,推了推脸上老花镜说:“怎么啦,生痔疮啦?” 陈木想着有药涂总比没有强吧,生痔疮屁股也疼,被人捅了屁股也疼,应该多少都管点用吧,他头点得和捣蒜似的,从老大夫手里得到一个痔疮膏,老大夫还因为他是老顾客给他打了七折。 陈木正出神,忽然觉得车子好像晃动了一下,他猛一回头,“程老板,要去哪儿,我一会儿还要继续工作!” 说着就要拽车门,车门被锁死了他当然拽不开,又去拽安全带,也同样拽不开,他嘴唇哆嗦起来,神经兮兮地扭过脸,“程老板,你倒是讲讲话,这是,这是要去哪里,我这回可不欠你什么了,你给我的那一万块我也没动,你想要我都还给你。” “嗯嗯,你是不欠我的,是我欠你的成不成。” “你也不欠我的,程老板,你放我下车,咱俩就谁也不欠谁的。” 程锦明踩着油门,陈木见他不搭理自己,就去口袋里掏老头机,110才刚摁了两个1,手机就被男人抢了过去顺手扔到后车坐上。 “你这是,你这是……” “不会把你怎么样的。”程锦明余光扫了他一眼,“我对你这样的Beta不感兴趣。” 陈木抿着嘴看他。 “你得有三十了吧?我不喜欢年纪比我大的,何况还大了整整五岁,我也不喜欢壮实的,我喜欢Omega,我是Alpha,一个正常的Alpha都喜欢Omega,不然信息素不就成了摆设了,清秀漂亮的Omega才是正常的Alpha的审美标准。”程锦明一再强调正常这个词,“那天是个意外,我发情期来了,没有办法,如果不是你的话,其他的Omega就会遭殃,我也会遭殃,我想这个结局对你我都好,Beta不会被标记,我也给你解决了一个很大的难题,并且,我向你说过对不起的。” 陈木呆愣愣地听着男人大言不惭的话,这时候只会想自己嘴怎么这么笨,要是他像眼前这个白面书生这么能说会道,今晚那十块钱也就不会被包工头给扣走了。 车子停在市里一家医院前,程锦明先下了车,绕到陈木这边给他开车门,解安全带,怕他跑了就一直拽着他的手腕往医院楼里走。 陈木在后面使劲抽自己的手没抽动,走路也不得劲儿,被一路拽进了病房。 除了程锦明以外,还进来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比程锦明稍微矮一些,但是面孔却更严肃凌厉,留着一头黑色短寸,比起医生倒更像个混黑社会的,一看就知道又是个Alpha。 陈木对Alpha这类群体着实没抱什么好感。 他想走,程锦明拦了他一下,把他按到病床边,转头对旁边的人说:“纪畅,就是他,你帮忙看看。” 纪畅点点头,帮着程锦明按住Beta的另一边肩膀,“这又是你造的孽啊。” 什么叫又。程锦明对纪畅的用词完全不能苟同,瞪了他一眼,“纯属意外,所以这不把纪大医生请过来解决问题。” 陈木听不懂他俩在说什么,还没反应过来,程锦明就让开了,这个比程锦明矮一截的Alpha手劲儿却比程老板更大,一下按着陈木肩膀给他怼病床里,“你别怕,把裤子脱了趴好,我瞧瞧伤口。” “什么??我没伤,你干嘛?!我没有,哎,你别扒我裤子,不是,程老板,他,你……!别,手,手拿开啊!!” “……” 纪畅干了许多年的医生,就没遇到过这么难缠的患者。 陈木做了半辈子的Beta,也没遇到过这么蛮横的Alpha。 确个诊跟打了一仗一样。 “没什么大毛病,他身子骨挺硬,这几天涂点药就差不多了。”纪畅从里面出来,筋疲力尽地揉了揉太阳穴,他不敢置信地看着程锦明,“我说程总,你当初是怎么想的,这好像不是你的风格啊。” “跟你一时半会儿说不明白,反正这事儿也就你一个人知道,我连程锦英都没告诉,你可千万替我管住你的嘴啊。”程锦明跟纪畅道了谢,去把药膏领了就进了病房。 这个Beta就好像受了什么天大的屈辱,把脸埋在胳膊上就这么趴着,裤子被扔在床底下,腰下面就盖了条白色的薄被,露出一小截浑圆的屁股肉,和藏在被单下的缝隙。 程锦明咳嗽了一声。 陈木身子一哆嗦,想爬起来,又记起自己下半身光着,就抓着被子别扭地拧过头,“程老板,你这是作什么呢。”屁股被一个人看不够,这下还被另一个人看光了。 “医生看你怕什么,给你治病的,又不是要欺负你。”程锦明把药膏递过去,“这才是治你屁股的,以后不要乱用药,按时涂,没几天就会痊愈的。” 陈木这时候应该说一句谢谢程老板,但是他抿了抿嘴还是不想说,闷着脸去接药膏,程锦明却忽然将手往回缩了缩。 程锦明拧开药膏盖说:“这次我帮你涂吧,怕你不会。” 陈木心中顿时警铃大作,往床里边缩,“我会的!药膏有什么不会涂!” 程锦明走过去,不顾Beta的挣扎,从他手中把被子扯开,登时那两瓣肥肥的肉屁股蛋就露了出来,随着动作还晃了两下。 陈木脸红得快熟了,探过身子去抢被子,程锦明顺势掐住他的腰,把他扣在自己大腿上,胳膊压着后背,稍微抬高腿,那上面的屁股就被迫撅起来。 “你怎么这样,我都说了不用你来。”陈木使劲拧巴也拧巴不动,他真心怀疑自己这三十年的饭是白吃的,怎么连这样的人都挣不过。 “……别动了。” 程锦明低沉沙哑的嗓音一开口,陈木整个人就僵住了,真的不敢再动。 不敢动倒不是因为程锦明的话,而是因为他感到自己肚子好像被什么硬的东西抵住了。 Alpha浑浊的呼吸就喷在他腰窝处,激得他起了一层鸡皮疙瘩,陈木一动不动,感觉到男人的指头揉了揉自己屁股缝里的穴口,然后带着冰凉膏体的指头就戳了进去。 “啊嗯!!”陈木一瞬间仰起了脖子,身体翘成一张弓,被无形的弦拉扯着。难受啊,这感觉怎么这么怪。 脆弱的小洞因为主人这几天粗心的对待,原本浅褐色的一圈软肉都被磨得赭红,微肿地吃进程锦明一根手指的两指节。 程锦明觉得口干舌燥,小腹也开始躁乱起来。 他皱皱眉,眼底一片氤氲,沉着脸把手指又抽出来,那穴肉就像舍不得一样,缠着他咬着他,分离的时候还发出啵的一声,Alpha看到腿上Beta的耳朵根都因为这淫靡的声音红透了,心里更是乱得很。 他默不作声地又涂了一指肚膏药,把手指又戳进洞里,打着旋儿按压涂抹,Beta的身体在发抖,捂着嘴努力克制住想要发出来的呻吟,程锦明重重深呼吸,抽出手把Beta抱到一边,“涂好了,你穿好了就出来吧,我送你回去。” 说着就大步跨出病房,门一关,贴着墙上喘息了一声。 操。 程锦明揉了揉鼻梁,低下头看了一眼完全勃起的地方。 -------------------- 程老板全凭慧眼识奶的本事认出了小陈同志 ———— 程老板:你应该明白,我虽然硬了,但并不代表我喜欢年纪比我大的Beta 小陈同志:还我鸡蛋灌饼 第4章 程锦明把陈木送回去,路上跟他说到了后直接去休息,可以不用干活,陈木起初还不信,直到看见包工头笑嘻嘻地站在车门边接他,他才开始傻眼。 程锦明等陈木下车,朝包工头点了下头就开车走了。 麻子脸看着俩车灯越来越小,赶紧拽着陈木胳膊说:“你咋认识程总的??” “我不认识他。” “你不认识他,他拉着你去哪里了,还给你送回来,陈木,我看你人怪老实的,怎么还撒谎呢?” 陈木说:“我是真的不认识他。” 他哪里撒谎了,他只知道这个人姓程,连他全名都不晓得。 “程锦明,禾呈建设的公子哥,程立段程老总的一根独苗,你不认识?” 陈木摇摇头。 “你给人家搬砖,连人家都不认识,说得通嘛。”包工头显然不信他的话。 陈木说:“这是他家的地?” 麻子脸说:“可不是,你抬头看看那红布条上写的什么。” 陈木仰起头,看到未建成的小区门口上拉着一大块横幅,禾呈建设四个字在电灯下明晃晃映进陈木眼睛里。 怪他没文化,禾呈禾呈,合起来不就是程老板的程吗。 包工头往里走,嘴里还咕哝着:“你说你俩不认识,那程总还打电话来说让你休息,你是给了啥好处了嘛,可是就算你有好处要给,又咋能巴结上这号大人物,也没个条件啊……” 有啊,怎么没条件,条件就是你先欠个二十万,然后提心吊胆地让人家用鸡巴插你屁眼,屁股痛上个几天几夜,就巴结上了。 陈木站在马路牙子,又仰起脑袋看了眼那几个大字,一咬牙,朝前面说:“哥,我不干了,我要辞职。” 麻子脸转过身,像是没听清,使劲儿搓了搓耳朵根,“陈木,你说啥??” “不干了?” 程锦明站在大太阳底下,拿着安全帽遮在脑门前,阳光透过黄色的帽子就变成黄色的光,照在程锦明眉头紧蹙的脸上。 “是啊,不干了。”麻子脸站在他跟前,身后的工地又是搅拌水泥,又是从车斗倒沙,吵得厉害,麻子脸扯着嗓门大声说,“您那晚把他送回来的时候人家就不干了,跟我一本正经地说辞职嘞。” “有说为什么吗?” “啥也没说。” “那你知道他去哪里了吗?” “我也没问。” 程锦明捏着帽檐,有些不耐烦,直到这一会儿他才想起来问一个早就该问的问题:“这个Beta叫什么?” 麻子脸啊了一声,心想原来陈木没撒谎,这俩人还真就不认识?他眨巴眨巴眼,说:“他叫陈木,耳东陈,木头的木。” 陈木。 连名字也很普通。 程锦明眼睫毛向下垂了垂,被太阳扯出的影子也就在下眼睑颤了颤,他静静道:“他是怎么进来的,有认识他的人吗?” 这个问题麻子脸总该能回答了,忙道:“有,工地里有个叫陈为民的,俩人是一个村子的。” 陈为民被包工头叫到一个高高瘦瘦、白白净净的男人面前,脸长得非常好看,鼻梁骨那里还有颗小痣,显得人又俊又美,还一点不娘气。这样的男人一般只在他走道时路过的咖啡馆里才能看到,穿着没有褶皱的西装,蹬着锃亮的皮鞋,是一身陈为民做梦都不好意思梦到的派头。 男人开口就问他:“你和陈木认识?” 陈为民挠挠头:“认识,我俩小时候穿一条开裆裤长大的。” 男人嘴角动了一下,又问他,“他去哪了你知道?” 陈为民头皮挠得哗啦哗啦响,“他跟我咋说来着?哦哦,说是这里给的工钱少,他又去了XX路,那块也有地皮在盖房子,也在招工,他说一天至少给三百五呢。” 程锦明冷笑道:“是么。” 陈为民说的XX路那个工程他知道,那家的承包商之前就出现过很多问题了,为了省下成本,拖欠工人工资不说,用的还都是劣质建材,这样的奸商怎么可能会忽然变大方。 他琢磨着就是陈木为了躲自己才编了个借口。 程锦明觉得有些可笑。 自己身为Alpha,还没有嫌弃这个懦弱老实的Beta,倒被人家当成苍蝇躲着走了。 程锦英打电话来,他们的那几个朋友吵着闹着要他来喝酒,自从程锦明进了公司以后就很少出去玩了,这帮狐朋狗友轮番轰炸,程锦明正好心烦,决定去了。 酒趴还是定在老地方,一家市中心很隐秘的红灯区里的高档会所,这家会所的VIP都是京城里有头有脸的二世祖,公子哥,程锦英是这里的老顾客,程锦明二十出头的时候也爱来玩,这些年反倒没什么太大的心思,来也是纯粹陪他这帮兄弟们喝酒。 进了包厢发现纪畅也在,脱了白大褂后判若两人,耳朵上戴着耳钉耳环,穿一身黑夹克黑皮裤,脚踩一双高帮马丁靴,这身行头看了想都不用想,这货一定是开着他那辆哈雷来装逼的。 打一进门俩人就对上眼了,纪畅吹了声口哨,使着坏心眼笑道:“程少来了,怎么没见身边那位憨憨啊?” 旁边的几个朋友跟着起哄,“憨憨,什么憨憨?嚯,程少身边这是有人了?” “程少你不够意思啊,这事都不跟我们讲,就告诉纪畅一个人了。” “没呢,你们程少洁身自好着呢。”纪畅捂着嘴偷乐,没一会儿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什么程少程少,纪畅你傻逼文学看多了吧,我看你就是闲的。”程锦明瞪了他一眼,抬脚把他踹到一边,在他位子上坐下,“别听他满嘴跑火车。” 他扫了一圈包厢,“程锦英那小子呢?” 纪畅说:“他还有一会才来。你们兄弟俩今天都迟到了,罚酒都少不了,程总先来吧,这不得自罚三杯。” 程锦明没啰嗦,接过纪畅手里的玻璃杯仰头灌进去,这杯里不知道兑了多少不同的酒,味道乱七八糟,要不是他酒量还不错,一杯下去铁定要头晕。 程锦明这一杯没晕,三杯就有点迷糊了。 纪畅抱着胸歪一旁沙发背上看他:“锦明,你今天情绪不对啊,喝这么多。” 程锦明淡淡说:“不是你让我喝的。” 纪畅笑了:“我让你干的事儿多去了,也没见着你都听我的。” 程锦明把空杯往桌子上重重一放,斜了他一眼,声音低沉地说了句,“你话太多了。” 纪畅打量着他能有好几分钟,嘴里忽然蹦出句我靠,他身子压弯凑近程锦明,用仅他一人能听见的声音说:“程锦明,你不会真看上那个Beta了吧,怎么了,为情所伤?” 程锦明扑哧一声笑出来。 无奈地摇了摇头:“纪畅,你有毛病吧?” “还为情所伤,这词儿你怎么想的。”程锦明说,“我就是有点奇怪,有点疑惑。” “奇怪什么,疑惑什么?” 程锦明皱了皱眉,他转过身,把旁边一哥们儿怀里搂着的Omega抢了过来。 那白白净净的小Omega感觉也就十八九,看到自己被程公子握着细腰放到他腿上坐着,有些受宠若惊,甜腻腻地叫了一声“锦明哥。”身子立马软得和没长骨头一样,往程锦明怀里靠。 “坐好。” 程锦明不轻不重地说道,腿上坐着的Omega挺直腰板,不敢动了。 程锦明停顿了一下,伸手捏住衣服领子向下一用力,刷拉扯开Omega身上的衬衫排扣,里面的光景被人看了个光,不仅是Omega,连纪畅都吓了一跳,睁大眼说:“程锦明,你干嘛呢??” 就是再着急,也不能学程锦英这样不分场合的浪吧。 程锦明没理他,自顾盯着眼前白花花的肉体,伸手就摸了上去。 小Omega面红耳赤,撒娇地呻吟了一声。 手底下的皮肤又白又细腻,皮包骨头似的,就只有那一点肉,还是软的,软得像绸缎,没有半点弹性。 程锦明的手掌放在Omega的胸脯上,这只能称是胸脯而不算奶子了,肋巴条上平塌塌地缀着两个粉红的乳头,毫无观感可言。 纪畅问他奇怪什么疑惑什么,他要怎么告诉回答他,他就奇怪这点,疑惑这点。 这种Omega的胸为什么就没有Beta的奶子好摸呢。 刚才纪畅说他为情所伤,他之所以笑,就是因为其实他打心眼里是瞧不起那个穷酸的Beta的,年龄大还没什么文化,窝窝囊囊的,什么本事都没有,他们根本就是两个不同世界不同圈子的人。 程锦鸣和他上床被别人知道了是丢脸丢份儿的。 可是为什么即使是这样,脑子里就是念念不忘,老想着再上一回。 是因为肉吃了一次没吃净,得吃两次才罢休么? 还是因为自己还没给Beta甩脸子,这Beta先自命清高地躲着自己让自己不爽了。 像陈木这种人他凭什么呢,明明自己想上就上,随手扔个一万两万的零钱,他也只能感恩戴德地接着捧着。 程锦明一脸不悦,Omega见他没有下一步动作,就主动往程锦明身上蹭,搂着程锦明的腰说,“锦明哥,你想做么?” 程锦明还没说话,包厢的门又开了。 是程锦英走了进来,后面还跟着一个人。 程锦明的脸色立刻变了。 变得更加不悦。 他之所以不想再来这里,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上一次他是在这里被程锦英下了药,要是自己当时察觉得晚,程锦英就得管他屁股后面进来的这个男人叫大嫂了。 “锦明哥……”程锦英看到程锦明怀里敞着怀袒胸露乳的小牛郎时狠狠愣了一下,头都不敢转过去看付白的反应,大大咧咧地指着他堂哥怀里的人骂道,“死牛郎长没长眼啊,我堂哥也是你能巴结的,坐那儿干啥,看你那骚样还不把衣服穿好,下去啊你!??” 明明是你大哥主动抱我过去的,怎么成我巴结了,Omega心里不服气儿,偏生了胆子坐在那里没动弹,偷偷朝程锦英吐了舌头。 程锦英一连串脏话还没喷出口,身后一直没动静的人忽然越过他走了过去。 “白,白哥……” 付白一言不发地站在程锦明面前。 包厢里的人都懵了一阵子,纪畅特有眼力见儿地让开了位置,拉着程锦英吵着嚷着去和那几个人喝酒,大家都假装什么也没看见。 付白先是看了眼程锦明,又去看他腿上坐着的小牛郎,轻飘飘地说:“这大腿坐着舒服吗,要不换我来坐坐试试看?” 程锦明一时半会儿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连旁边的纪畅都忍不住往这边瞥了一眼,他们都不敢相信付白会说出这样的话。 付白和他们这帮人还不一样,自己读书留学深造回来,长得清秀,性格也斯斯文文,举止言谈一股文人风雅,如果不是个Omega,他做出的成绩一定会更漂亮,但就因为他是个Omega,还是付家的Omega,身上的使命就多了一层,那就是和身为Alpha的程锦明结婚。 付白称之为使命,程锦明却觉得这是把枷锁。 这样清高的人,竟然当着这么些人的面同一个牛郎说这种话。 小牛郎也被付白的气场吓到了,偷瞄了无动于衷的程锦明一眼,又看了付白一眼,然后搂紧身上的衣服从程锦明腿上起来,自己挪回一旁伺候那帮公子哥喝酒去了。 付白站那儿不动,程锦明敞着腿,想了想,又把两条长腿交叠起来,他可不想让这人真坐自己腿上。 付白在刚刚纪畅坐着的位置坐下,“我不想来的,是锦英非拉着我来。” 程锦明瞪了程锦英一眼,沉声道:“哦。” 付白说:“程锦明,你倒不必把讨厌我表现得这么明显,以后我们总归是要结婚的。” 程锦明酒劲有点上来,头开始有些发晕,他笑着揉揉太阳穴,“我先问你一句,当初程锦英那个兔崽子给我下春药这事儿,你事先知道吗?” 付白一愣,点了点头。“知道。” 程锦明:“你知道,但你还是打算来。” 付白:“……是。” 程锦明看着他,硬生生笑了两声,“你说老程把我当什么,付家把我当什么,付白,你又把我当什么。” “那你就继续吧,和他们合起伙来,什么时候爬上了我的床,什么时候我就和你结婚。”程锦明眼神阴冷,看到付白脸色变了,他面无表情,和纪畅打了声招呼起身要走。 “那次你怎么解决的。” 程锦明脚步一顿,微微侧过脸。 只听付白问他说:“你怎么解决的。” 程锦明只冷笑着回他一句话。 “我还能怎么解决?” 他喝了酒不能开车,就打电话让自己的助理兼保镖彭显来接,自己站在会所外面吹了会儿风,醉意吹去不少,清醒以后更想通一些事情,既然心里老是惦记,不如就先让自己舒服了再说。 先把那块肉叼嘴里,索性就随自己心意咬碎了嚼烂了,肉么,总有吃腻的一天,等他吃腻了不就行了,他还能被个Beta缠上吗。 程锦明耸动了下眉毛。 彭显到了,把车子开程锦明眼前,程锦明坐进后车座,从手机通话记录里翻出一串号码发到了彭显的手机上。 “阿显,你看看。”程锦明身子倒进座椅靠背里,阖上眼皮淡淡道,“查清楚这个人的资料给我一份,有个叫陈为民的,在工地,你有什么要调查的也可以去问问他。” 彭显把那串号码存到手机里,“好的,明哥。” 程锦明嗯了一声。 等彭显车子开出几百米了,他又睁开眼,想了想,补充道: “要尽快。” -------------------- 程老板:开始钓鱼:D 第5章 陈木挑了一天周末,在市里买好鸡蛋、肉菜和一箱牛奶,开着小三轮回了家。 这家工地活忙不说,包工头还苛刻,工人请假比登天还难,陈木好说歹说才从包工头牙缝里挤出了一天调休。 陈爸接了他要来的电话老早就搬个小马扎坐在家门口等,见着陈木开着小车由远及近,晃着一口大白牙朝自己笑,“爸,我来了,你坐这儿腰不疼啊,赶紧回屋躺着。” 陈爸拄着拐起来,多看陈木两眼,鼻头就酸了。 瘦了,也黑了,一看就是从早到晚没闲着。 陈爸心疼死了,忍不住地念叨:“累吧,你看看你晒的,这几天是不是也不舍得买点好吃的,那身上还有肉啊……木,不然咱还是回来吧,我现在身子也好了,药钱也够,之前在电子厂干得好好的,怎么非要去市里搬砖。” “市里搬砖好啊,挣得也多,就是爸的钱够了,我娶媳妇的钱不是还不够嘞。”陈木知道他爸心里这是难受了,一边把车上的东西往屋子里搬一边逗他笑,“你想让你儿子打一辈子光棍啊?” 陈爸不好意思地咧咧嘴,拄着拐杖慢慢跟在陈木后面,“木,你和美莲咋样了?” “爸,你说什么呢!”陈木一怔,擦擦脸上汗说,“没那回事儿。” “我是你亲爹,你心里那点九九我还能不清楚,美莲也是好姑娘,你不在的这几天也常来这帮着我,你们……” “爸!”陈木打断他的话。 他只要一想起刘美莲就觉得自己忒对不起她,心里就开始一阵阵泛苦泛酸,甚至他回这一趟家都没脸再见她。 陈木觉得他和刘美莲没可能了。 不能耽误人家好姑娘,也不能耽误其他好姑娘,他一个人也不是不行,等有钱了,去福利院领养个可怜的娃娃,一辈子也就这样过去了。 没什么不好。 他低头摸摸口袋里的手机,连忙寻个借口往外面走,“我来电话了,爸你先回屋躺着,一会儿我做饭。” 陈木站在自家墙边,手捧着老头机按下绿色的按钮。 真奇怪啊,电子厂的老板怎么想起给他打电话了。 “喂,是陈木啊?” “是我,老板。” “陈木!”电话里头传出老板咯咯的笑声,“你现在可在市里啊?” 陈木说:“没呢,今天休息,我回村里了。” “那敢情好,回来就别回去了。” “……啥??” 陈木一怔,有点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 老板竟然说让他重新回厂子里工作,还给他加了工资,一个月五千五,这还只是底薪。 可是为什么呢,之前还说要倒闭了,现在又把他叫回去,叫他干嘛啊,他也不是厂子里什么非他不可的重要人物。 话还没问出口,老板那里就先给他解释了:“你老板我有福气,咱们厂子今年注定得旺,前几天我,我有个朋友说要入股,这不咱厂子准备扩建了,以后干得好,还要去各地开分厂呢,现在正是缺人时候,陈木,以前我就喜欢你,干活利索不偷懒耍滑,人还老实,所以我第一个就想到你了。” 陈木犹豫道:“可这工资……是不是太多了?” “傻啊你!还嫌多,这,啊啊,你也不用多心,这咱们厂子现在每个员工都涨工资了。”老板说话停停顿顿,就好像有人在旁边教他说一样,一会儿又补充道,“不过你也别四处说,有的人涨得少,那是干活偷懒的我少给点,反正就这么回事儿,你来不来?就,嗯嗯,就光坐在这儿装装零件,挣得和你去市里搬砖差不多,哦,啊对,还有双休,每个礼拜咱们现在改成双休了,市里大公司不都是一周歇两天,还有五险一金,你工地搬砖人家哪能给你交保险啊,你看看这条件,多好啊。” 既然老板都说得明明白白了,有这样的大好事,陈木怎么会拒绝,他也不傻。 陈木高兴地笑道:“来,老板,我来的。” 老板一听也高兴了,让他明天就来先把合同签了。 “成了。” 电子厂的老板张国富放下手机,笑嘻嘻朝对面的男人邀功道,“程总,您看我照您说得都还行吧?” 坐在沙发上的男人捏着彭显给他找的资料,手指头弹了下纸面,抬起头笑道:“张老板,辛苦了。” “哪里的话!”张国富站他对面弯着个腰,啤酒肚滑稽地凸出来。 这人谁不认识啊,他天天在电视报纸上看到,京城程家的独苗程锦明,禾呈集团未来的继承人,这种人竟然会出现在这穷乡僻壤犄角旮旯,还跟自己说要投资入股,给他这个马上就快黄了的小破电子厂当股东,他哪里受得起程锦明一句辛苦,不给他跪下来磕头叫爹已经是不错的了。 只是让他好奇的是,程锦明啥理由也没说,唯一提的条件就是要让陈木回来,他一开始还不明白,等程锦明走了以后,他自己瞎琢磨了一晚上,也不知道脑袋里哪根儿筋搭上了,忽然就想通了,一拍脑门大喊了一声,差点没把他老婆吓死。 他老婆骂他他也没反应,手搓着下巴咂咂嘴。 嚯,这城里人口味真独特,是山珍海味吃多了,想换着野禽吃吃嘛? 陈木一挂了电话,赶紧回家跟他爸说这大喜事儿,这下每个月攒的钱更多了,他也不用再去工地累死累活的,爷俩都高兴,晚上的时候也舍得开灯了,坐在明亮亮的电灯泡底下做了一桌好菜庆祝。 第二天一大早陈木就去了电子厂,老板拉他进办公室,往他面前摆了几张纸,之前电子厂员工都没签过什么合同,陈木捧着这白纸黑字,弯弯绕绕的官方话看得头晕。 他抬头看老板,老板就眯着眼说你可得看仔细了,看完了签上字可就不能反悔了,他又低头看合同,老板走过去,手指头戳着纸面,你看这儿,是一个月五千五吧,还有这儿,给你交五险一金,这儿你再瞅瞅,双休,都写好了。 陈木一看,行,真的都写上了,其它的他也看不懂,就握着圆珠笔在最后那里一笔一划签上了陈木两个字,还按了手印。 老板捧着合同左看右看,满意地说:“行,你回车间工作吧。” 陈木往车间走的时候,看到旁边一个屋子正在装修。 他又重新回来上班,同事都没说啥,该聊天聊天,还问他这几天在城里干啥了,陈木回答完了也问他们那个屋子是怎么回事。 “你不知道嘛,咱们这厂子遇到有钱人了,我估计这有钱人是钱多得没地方花,来投资这破厂子。”坐在陈木旁边的一个大妈碎嘴子说道,“就这破厂子都挣个几块钱啊,投了好多进来,他来做啥,那叫啥东来着。” “股东,股东。” “哦对,股东,咱也不知道这个股东是啥意思,反正也是来做老板的吧。” “那屋子就是给他装修的,准备做办公室用的呢。” 陈木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说起来,他还得感谢这个股东呢,要不是他自己还得在工地搬砖。 屋子都装修好几天了,里面放上了气派的大办公桌和黑皮沙发,还有崭新的大电脑,那屏幕比老板的二手电脑都大。什么都齐全了,就这办公室的主人一直没出现过。 那天中午下班员工都往厂子外面的员工食堂去打饭,陈木走得慢,被老板神神秘秘喊住了。 张国富往他怀里塞了个花盆,君子兰,淡绿的叶子里藏着两个花苞,还是没开花的。 “小陈啊,麻烦你。”张国富拍了拍他肩膀,“这花给那办公室送去,放那办公桌上摆着就好。办公室那边门现在锁着,人还得等一会儿来,你先在车间等下,估摸着个五六分钟后你再进去看看。” 陈木说:“老板,我吃饭快,五六分钟我吃完了再来……” “你的饭我一会儿给你捎过来,老板我请你吃。你就坐一会儿吧,怎么个回事呢,是最近小偷多,这花可值这个数呢,要是被偷了或被谁不小心碰了那谁赔得起。” 老板伸出两根手指,陈木一惊:“这么个花竟然要二百块?” “什么二百块,两千!” 陈木赶紧把花盆抱怀里,生怕摔了,两千块,顶他半个月薪水了。 “那老板您去吃饭吧,一会儿那个老板来了我给他送去。” 陈木坐在车间里,盯着桌子上的花左看右看,这花到底和别的有啥不一样,竟然值两千块,他小心地摸摸叶子,又拨拨那两颗小花苞,正瞧着呢,听见外面那屋子的门好像开合了一下。 陈木伸着脖子往那边瞧了瞧,门关着没有动静,他抱起花盆走出车间,站在门口小声说:“是老板来了吗?” 还是没动静,他走到门前,手放在把手上一拧,门开了。 陈木推开门走进去,眼前的办公室可亮堂,装修得就和电视上的一样漂亮,他一边看着气派的屋子,一边走到办公桌前,把花盆放上去。 放在正中间好像有点丑,不然放桌角,不行,万一碰倒了呢,两千块啊这可是。 好像放哪里都不合适,陈木苦恼地盯着这个花盆。 “喜欢君子兰么?” “啊!!” 陈木头皮发麻,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背后突然发出的声音把他吓得心脏砰砰直跳,他猛地回身,胆怯地后退了半步,被桌子拦住,胳膊差点碰倒那盆花。 陈木及时收住手,“程老板——” “嗯,这次真的是你老板了。” 程锦明靠在墙上,因为他站在门后的那面墙前面,陈木进来的时候根本没有发现他。 程锦明很满意Beta见到他之后的反应,弯了弯嘴角,话里有话地说:“真是巧,陈木。” 怎么回事,什么叫他就是他的老板了,陈木睁大眼睛,“你,你就是那个给电子厂投资的股东??” 程锦明扬了扬眉。 下一刻陈木直直地朝门快步走去。 他要跑出去。 但是他慌张到忽略了一个问题,那就是程锦明就站在门边啊。 “急着去哪儿。”程锦明挪动了下身体,挡在陈木面前,手背到身后把门反锁。“你是在躲着我么,陈木,你害怕我啊?” 程锦明微微弯腰,盯着陈木看了一会儿,忽然皱了皱眉。 语气里有不满:“你怎么瘦了,还晒黑了。” “嗯……”程锦明探究的视线从陈木晒得有些深麦色的脸,一路往下扫去,脖子,锁骨,还有…… 程锦明有点担心。 如果缺斤少两的,会不会摸着不好摸呢。 “你,你。”陈木被他赤裸裸的目光吓到了,后退半步,感觉后背都快被冷汗浸透了。“程老板,你你想干什么,这里,这里可是工厂,一会儿他们就回来了,我……” “我想和你谈谈。”程锦明说。 又是和我谈谈。 陈木大气不敢喘。 上次也说和他谈谈,结果就谈到医院让别人看自己屁股,这次还谈什么谈。 可是门在程锦明身后。 陈木眼巴巴望着男人肩膀后面的门,觉得这三五步的距离遥不可及。 “我要出去。”他小声说,“程老板,麻烦你让个身。” 程锦明默不作声,居然听他的话退开两步。 陈木咽了口唾沫,走到门口,手还没落到把手上,程锦明的声音又落入他耳朵里:“看样子,屁股好了么。” 温热的呼吸轻轻吹拂在他后颈的绒毛处。 陈木一个激灵,回身的一瞬间被男人按在红木质地的门板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陈木一时间傻眼了。 程锦明搂着他的腰,手顺着后脊背往下摸,指尖在他的腰窝上打着旋儿,两根指头轻轻捏了下黑色的运动裤腰边,松紧的,往外一扯一松手就弹回肉上。“我们谈谈,陈木,做个交易怎么样?” 陈木一抖,回过神了,两只手要去推他,程锦明就等着他动作了,顺势把膝盖挤进陈木两条肉腿间,身后的手指顺着裤边就向下探了进去。 大腿一下一下轻轻顶着裤裆处的那包软肉。 手也没闲着,两瓣屁股肉软弹结实,臀尖凉凉的,藏在臀缝里的穴却是热的。 “啊!程老板!!” 陈木面红耳赤,又羞又急,当下没个轻重,一拳抡在程锦明胸口。 程锦明闷哼一声。 这人倒是没可惜这一身壮实的肌肉,一拳下来他肉都麻了,不过比手劲儿比力道技巧,陈木和从小练过柔道的程锦明比还是差了一大截。 程锦明只扣住了陈木一只手死死压在门上,任凭他另一只手去推自己的肩膀。 陈木越是着急,就越是推不动。 但是裤子里的那只手却可以肆意地揉着他的屁股。 陈木急得快哭了,一会儿那些人吃饭就快回来了,要是被他们看见了可怎么办。 “程老板,你松开我吧,我不搞这个的,别弄我了,不然,不然我真的不客气了。” 他的威胁像羽毛落在身上不痛不痒,程锦明笑道:“那你好好听我讲。” “陈木,和我上床吧。”程锦明说。 “你是Beta,是一个可以让我放心的床伴,当然我也可以让你放心,我会给你丰厚的报酬,你需要钱,我知道的。” 程锦明眼睛紧紧盯着被吓得嘴唇哆嗦的Beta,一字一句地,“好吗?陈木,和我上床。” “……” 程锦明的脸歪向一边。 陈木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蛮劲儿,兴许是人愤怒到一定程度就会有这种力量吧,他呆呆地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紧握的拳头。 刚刚他就是用这个砸在了程锦明的脸上?? 陈木,你疯了吧! 陈木呼吸一滞,后知后觉地害怕起来。 程锦明摸了摸脸颊,没肿,但这力道估计不出明天就要青了。他失笑道:“陈木,非要打脸吗?” “是你,是你先说瞎话的。”陈木慌里慌张地摸自己的裤兜,从里面掏出钱来,他抽出皱巴巴的一张一百和两张五十,塞到程锦明手里就赶紧缩回自己的手。 程锦明看着手心里破旧的钱,慢慢抬起头。 陈木嘟囔道:“其实这一下不怨我,程老板,是你先欺负我的,我这是正当防卫,我给你的两百块你拿着去买药吧,以前我跌着了碰着了去买药油,二十块就够,我,我今天赔给你两百,以后咱们就当不认识,你看成,成吗?” 程锦明哑然,他越来越觉得这个Beta有些好笑。 “你不同意?好,你不同意的话就算了,我也不勉强,你走吧,他们该回来了。”程锦明看着Beta如释重负地偷偷呼气,冷笑了一下,忽然又开口叫住他,“陈木。” “你等一等。”程锦明淡淡道。 陈木没有办法,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转回脸,“程老板,你还有什么事么。” 程锦明扬了扬夹在手指头间的三张票子,“打出血了的话,要怎么赔?” 陈木偷偷瞄着他的脸颊,“啊?我……我没给你打出血啊。” 这可不好冤枉人的,他不会是想讹自己吧,陈木心想。 然而程锦明一脸认真,“没呢,只是好奇问问。” 陈木抿抿嘴,不想继续呆下去 ,就随口说:“那就四百吧。” “嗯,四百,好。”程锦明若有所思地点了下头。 “那程老板没什么事儿我就……唔!!” 一瞬间,Alpha的信息素如山雾般倾轧而来,陈木闻不到,却能感受得到被信息素搅浑的逼仄的空气,碾压着他的每一寸皮肤。 陈木被压制得动弹不得,信息素压制着他,男人也压制着他。 那只手包住陈木的后脑勺,指缝咬着Beta柔软的发使他的头被迫抬起,程锦明用手臂把他的腰禁锢在自己身前,低下头照准那两瓣唇肉就发狠地咬下去。 “呜啊!!唔唔——!”陈木被吻得无法呼吸,脸立刻变得通红,他出于本能地想要后仰,那只手却牢牢捧着他的脑袋,让他一寸也动不了。 这个吻没有持续很久,但是嘴唇却倒霉地遭殃了,尤其是下唇肉,被程锦明含在牙齿间不停地吸吮咬啮,陈木吃痛,想要挣扎的话,男人就会搂紧他的腰变本加厉地用牙尖研磨。 陈木不敢再乱动了,紧紧闭着眼浑身颤抖,直到疼得生理泪水在眼睫毛上挂了亮晶晶的水珠,程锦明才肯放过他。 “啊,好疼,好疼……”陈木无力地贴在门上,手指头颤颤巍巍摸了摸嘴角,放到眼皮子底下一看,吓得嘶了口凉气。 嘴角被咬出血了。 然后那个带血的手上就被放了五张票子,一张皱巴巴的一百和两张皱巴巴的五十,还有另外两张崭新的一百。 程锦明走到办公桌前,坐在桌沿,两手抱胸笑着看他,“四百块,快点一点有没有少。” -------------------- 程老板:瘦了怎么行啊,奶子会不会也变小啊(忧愁 第6章 张国富看到陈木的嘴时愣了一下,心想现在的城里人都玩这么大的。表面上不动声色,把从食堂打回来的饭递给陈木。 陈木耷拉着脑袋接过饭盒,这顿饭他没吃几口,心都乱了哪还吃得下去,陆续回来的人看到他都问他嘴怎么了,他支支吾吾,说不小心嗑着了,然后就闷声干活去了。 程锦明作为所谓的股东,自然要在员工面前亮亮相,讲讲场面话。 陈木就缩在角落低着头拧螺丝,程锦明说话文绉绉的,腔调柔和,旁边的几个小姑娘都看直了眼,嘴里小声念叨着这个人多么多么俊,多么多么温柔,陈木那边听了,把配件扔得啪啪响。 骗子。 程锦明的视线一直没往那边看,直到离开的时候才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 张国富送他出去,他没多待,坐进车里的时候想了一会儿,对彭显说:“阿显,你那几个朋友还干活吗?” 彭显从后视镜里看他的明哥,他明哥弯着嘴角笑,肚子里不知道又起了什么坏心眼:“我需要他们帮我一点小忙。” 一点点推波助澜的小忙就可以。 陈木好不容易挨到下班,等员工都走光了,他才去了老板办公室,老板好像知道他要来似的,光是听见敲门声就说:“是小陈吗,进来吧。” 等陈木进来,张国富往椅子上一仰,笑眯眯说:“小陈,有什么事要讲,来,过来些,这边讲。” “老板。”陈木捏了捏手,走到老板面前小声说,“我……能不能不干了?” 张国富揣着明白装糊涂,大惊小怪的:“啊?怎么了小陈,怎么好好的说不干就不干了,是工资不满意啊,你可是咱们厂子里薪水最高的了。” “不是,不是因为这个。” “那是因为什么?” 陈木抿抿嘴,嘴角的伤口让他嘴唇抖了一下。 他抬起头,两只眼睛像流浪的小狗一样,可怜兮兮地望着张国富,“老板,您就别问了。” “行吧,你一定有你的苦衷,老板体谅你,但是小陈啊。”张国富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从文件夹里抽出几张纸摆在陈木面前,那纸陈木熟,是前几天他刚签的合同。 “你要辞职,我当然不能逼你,但是咱们白纸黑字可都定好了,干活不满一年就走,可是要付违约金的。” “什么??”陈木上前拿起那几页纸翻得哗啦哗啦响,张国富站起来在最后一页给他一指,他才看见那里有行小字,确实写着工作未满一年离职,要赔付三个月的工资。他猛地抬头,“可是我连一个月都没干满,这不是诈骗吗!老板你,你当时也没和我说啊!” 张国富慢慢悠悠坐回老板椅里,特无辜地两手一摊,“那当时不都让你自己看了合同啊,是你签了字按了手印,怎么能是我诈骗呢。小陈啊,不然你再考虑考虑,有什么难处跟老板讲,我还能为难你不成。” 陈木捏着合同的手都在发抖,半晌,把纸递到张国富面前,忍气吞声地说:“老板,我下班去了。” “行,你先回去吧,刚才那些话我就当没听见。” 张国富看着这么个大男人被欺负成这个样子,又窝囊又可怜,心里不能说没有一点同情,但是没办法啊,他可怜了自己才有钱赚,他还指望那位少爷能多感兴趣一点,这样自己的厂子说不定就越做越大了。 张国富乐得直抹嘴,陈木啊陈木,真是他的一大棵摇钱树。 这段时间似乎所有人都高兴,就只有陈木一个人天天过得煎熬。 他偶尔会想是不是要去算个命,为什么在他三十岁这年遇到了这么多倒霉的事,闹辞职还没过去几天,老板又派他去市里拉货,结果那天又出事了。 他在路上开得好好的,眼前一花的工夫,还没意识到怎么回事,几个骑着摩托戴着头盔的Alpha就把他拦住,说他撞了人了。 陈木没碰见过这么明目张胆讹人的,他下了三轮,就看见车子前头一辆摩托机车横在马路上,马路牙子还躺着个膝盖冒血的人。 那几个Alpha把他一围,就说要带他去局子。 “不是,我没有撞他,你们这不是讹人吗!” 陈木急着争辩,对面那个个子最高的Alpha摘下头盔,看样子又是二十出头,染着一头黄毛,上下打量了陈木一眼,戴着手套的手一拳捣在陈木腰侧,“话怎么那么多,就讹你了,怎么着吧,这地段的监控前一阵子刚坏,我兄弟现在躺这儿爬不起来了,你他妈找谁说理去,不是你撞的是我撞的??” 陈木捂着腰蹲下来,汗从脑门上掉下来,“你想怎么样?” 黄毛蹲在他跟前儿,“我这兄弟体格弱,没有五十万治不好啊。” 陈木急道:“五……我上哪儿给你弄五十万,你,你杀了我我也弄不到啊!” “那我不管。”黄毛使了个眼色,旁边那几个人照着陈木的三轮车就去了,一人手里拎个家伙,先把三轮掀翻了,然后胡乱地又砍又砸。 “别,别,我的车!!”陈木跑过去要拦着,推了几个人,倒把那些人推恼了,一个人抓不住他,就三个五个把他按在地上揍,拳打脚踢的。 陈木发出几声闷哼,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三轮车被砸得变了形,心里疼得简直要滴血了。他大喊道:“去!去公安局!把我抓起来行吧,我没有钱,我一毛钱也没有!” “你没有,你家里总有吧?”黄毛收了手,看着陈木一瞬间煞白的脸,知道说他软肋上了,就放低声音吓唬他,“不赔钱,就砸车,砸人,砸房子,闹得你鸡犬不宁,反正你蹲局子去了,也无所谓不是么。” “别,我给,我给。”陈木说,“我一时半会儿拿不出,你能宽限我几天吗。” “三天,少一分你就死定了。”黄毛从陈木兜里翻出身份证和手机,拍了照,录了号码进去,把身份证啪地往他脸上一摔,“陈木是吧,我们就安心等着你的救命钱了。” 等这帮人嘻嘻哈哈风风火火地走了,陈木才坐起来。 他守着自己被砸烂的三轮车,这车陪了他好些年,没想到竟然是以这种方式下岗了,陈木浑身疼得不行,心里又慌又怕,自己一个人无所谓,那帮流氓如果真去他家,他爸要怎么办。 可是五十万又不是五十块,他上哪儿去搞那么多钱。 陈木坐在马路边,抱着砸歪的车头忍不住掉了两滴眼泪。 他太难过了,这几天的情绪如海潮般扑压到他身上,逼得他喘不过气。 但是他也知道自己不能难过太久。 还有一堆烂摊子等着他去收拾。 眼见着第三天快要到了,催债的电话响了又响。 陈木握着手机,那一刻不知道怎么就想到了程老板。 想到了那一笔勾销的二十万。 程锦明看到来电显示时并没有表现得惊讶,他先是让铃声多响了一会儿,才按下接听放到耳边。 听筒里是男人努力克制的哭腔,声音低落地叫了他一声程老板。 “不是说要当作谁也不认识谁吗,为什么还要给我打电话。”程锦明明知故问。 陈木听到这句话眼眶更红了,深呼吸后说:“程老板,之,之前说的话还算数么?” 程锦明说:“哪句话?” 陈木说:“就,就你说的,我和你那啥……你给我报酬。” 程锦明笑了一下。 这一声笑像根刺扎进陈木的耳朵里,他觉得自己忒不要脸,他心里又想程锦明骂他一顿然后拒绝他,但是又怕他是这样的回答。 幸好,程老板不是个爱计较的人。 他笑着说,当然算数。 “程老板,我比较急,能不能先预支一下。” “可以,你要多少。” “五十万……” 陈木把这天文数字报出口,原以为程锦明会吃惊他怎么会要这么多钱,但是人家却连眼都没眨一下,直接说可以,让陈木给他个账户,他把钱打进去。 钱预支了,欠条也得打,程锦明说明天他会来电子厂,到时候会叫他过去。 陈木垂头丧气的,把钱转给了那几个王八蛋,第二天去厂子上班,果然看见门口停着辆黑色的轿车,这车子他上次坐过一回,就不想再坐第二回 了。 “陈木,你出来下,把上次拉的货自己盘对一下。”张国富站在车间门口,给他打着幌子。 陈木低着头,默不作声地走出去。 程锦明坐在办公室里,手指落在膝盖上轻轻点着,朝站在门口的Beta说道:“做一次两千块,这笔账我不急,你慢慢还,唯一的条件就是我要随叫随到。” 陈木一听有点发懵,他慌张地走到沙发前,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摆,“程老板,上次,上次还是一万的,这次怎么就两千了……两千要做多少次,我……我不行的。” “你怎么不行,你身强力壮的,还怕我把你操怀孕了吗,你又不会怀孕。”程锦明笑道,“上次是三天,那三天我发情期,做了多少次你也不是不清楚,两千已经很贵了。” 露骨的话让陈木的脸唰地一下变了色,一会儿白一会儿红,感觉自己就像在拿屁股跟人家讨价还价,毫无尊严可言。 他垂下头,又不说话了。 程锦明却心情大好,身子靠在沙发上,把交叠的腿放平,淡淡道:“今天就先做一次吧。” 陈木猛地抬头,“今天,现在??” “嗯。”程锦明目光狼似的盯住他,这次他没那么宽容了,但凡眼前这个Beta想跑,他一定会伸手抓住他,有力的胳膊禁锢住腰身,圈住他,锁住他,操到他像柔弱的Omega一样腿软。 程锦明有些口干舌燥,沉声道,“就现在,陈木。” “可是现在是在厂子里,外面都是人。”陈木求他,“程老板,晚上行吗,晚上下班了我……” 他的话说到嘴边不说了,程锦明只是面无表情地坐在那边就让他无话可说,是啊,自己又有什么资格和人家谈条件,人家可是帮了你大忙了。 “我知道了,程老板。” “那你过来。” 陈木慢慢挪到程锦明面前,表情就跟上刑一样,程锦明无奈地笑了下,问他,“会口吗?” “口什么?”陈木发懵,手就被Alpha握住,按在那已经鼓起来的裤裆上。 “你说呢,用嘴巴含住这里。” 陈木吓得要抽手,死活抽不出来,“不,不会!我不会!啊——!” 程锦明胳膊一用力,把慌乱的Beta拉到了自己的腿上,那两瓣肥肥的肉屁股便把鼓起的东西完完全全吃进臀缝里。 程锦明深吸一口气,低声道:“我现在也没多少耐心了,那就留着以后再学吧。” 程锦明手贴着陈木的后脑勺把他的脑袋按下来,自己仰起头去吻他的嘴,陈木可能是因为上次的事有心理阴影了,以为他又要咬自己,吓得急忙往后缩,程锦明没由着他,另一只手摸着腰伸进他裤子里去揉他的屁股,陈木的腰一下子软下来,被人追着深吻。 程锦明吻得比上次还要凶,舌头堵着他的不让逃,含着他舌尖又吸又舔,嘬得空气里都能听见啧啧的水声。 陈木的脸又红又烫,被这声音羞得无地自容,再加上男人实在是吻得疯狂,他觉得自己都快无法呼吸了,下意识地扭着腰想逃,肉屁股左右摆着,包着勃起的那根东西磨蹭。 “……你是故意的么,陈木。” “啊啊啊啊!!” 程锦明松开他的嘴巴,胳膊将他圈起来用力往自己身前一带,屁股被迫撅起来,那根在穴口不停揉按打旋的手指就直直戳了进去,并且一次就戳进两个指节。 “疼,疼!”陈木的眼泪被激了下来,“拿出去吧,程老板,太疼了……” “拿出去的话,五十万你能还回来吗,你能还回来我就拿出去。”程锦明眯着眼看他的脸,陈木嘴唇抖了抖,两只手慢慢捂住嘴巴,“对,捂着点,这办公室不隔音,你叫这么大声,别人都要听见了。” 陈木膝盖分开跪在程锦明腿两侧的沙发上,程锦明箍着他的腰,手指在那穴口里戳戳刺刺做扩张,等三根手指能顺利进出的时候,他抽出手,从茶几柜子里拿出瓶早就备好的润滑液,解开裤子往那根高高竖起的肉柱上抹,然后又在指头上挤了一堆抹在Beta的穴口里。 陈木脑袋伏在程锦明的肩膀,冰凉的液体让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垂着眼,看到那根狰狞的大东西时还是忍不住心悸了。 这根东西比自己的都大,完全勃起时整根肉棒都是暗红的,血管盘亘在柱身上,陈木甚至能看到青筋在突突跳动,进不去的,这种东西要塞进他屁股里,会把后面撑坏的。 陈木又想起不能走路的那几天,他害怕了。 “不,不,程老板,我不要了,不做了!”他大叫了一声,想要逃跑,腰才晃动了一下就被程锦明牢牢抓住,下一刻毫不犹豫地朝那狰狞的凶器按了下去。 “啊啊!!不要,啊啊——!” 硕大的肉头把那个紧闭的穴眼撑开,不留情面地捅了进去,只是这一下太急了,穴又紧又涩,阴茎只进去了一半。 陈木一瞬间有种被钝刀从后面劈开的错觉,撕裂的痛觉一路涌上大脑,他张了张口,眼泪顺着脸颊流进嘴巴里。 他不该想跑的,程锦明手抚上陈木的后脊背,呼了口气,轻声道:“陈木,你真是蠢。” 身体开始动起来,程锦明挺腰,就借着现在的姿势,一下一下往穴里顶,一寸一寸往最深开拓,陈木抱着程锦明的肩膀不敢再动,没多久,整根阴茎就全部塞进了他的穴肉里。 “疼啊,好疼,好疼呜呜……”陈木抱着程锦明的肩膀哭,一边哭一边抽气,底下的小穴就一下一下缩紧,就像在吸他的鸡巴一样。程锦明咒骂了一声,被折磨得快要疯了,抬手拍了一下陈木的屁股。 “太紧了,要被夹断了。” “那要怎么办,我不会弄,我好疼,我不想做了。”陈木呜呜地哭,然而听到的却是男人沙哑的话: “你自己动动,自己弄就不疼了。” 陈木抬起头,脸上挂满了哭花的眼泪,三十多岁哭成这样,也怪没出息的,他手背擦一擦眼睛,不相信地看着程锦明:“真,真的吗?” 程锦明手揉着他软软弹弹的奶子,两根手指头夹着他的乳头玩,轻飘飘嗯了一声,“不骗你的,你试试。” 陈木吸了吸鼻子,屁股里含着男人的鸡巴,慢慢地扭了扭腰。 程锦明说:“不是你这样动的,腰用点力,屁股上下抬一抬。” 陈木照着程锦明的话,结果稍微一动,后面就疼得不得了,他简直想抬起屁股走人,阴茎从他穴眼里滑出来,就剩个硕大的龟头卡在穴口,只要再稍稍抬一下屁股就能拔出来了,程锦明却忽然掰开他的臀肉,用力挺胯一顶,那根东西又完完全全捅进去,恨不得把囊袋一并塞进这紧热的小穴里。 “啊啊,你骗我,你骗我!!”陈木尖叫了一声,眼泪又瞬间淌下来,程锦明伸手捂住他的嘴巴,眼泪顺着他皙白漂亮的手滴滴答答落到两个人的小腹上。 程锦明实在忍不住笑了,还要边笑边叮嘱他,“嘘,外面有人,你小声点叫,这回又不怕被别人听到你在被我操了?” 陈木一听果然紧张了,睁大双眼竖着耳朵去听外面的动静,大大的眼睛里包了一包水儿,盛不下了就落下来,他呼吸急促,紧张得小穴又一阵收紧,程锦明再也受不了了,按着陈木的屁股大开大合地深操,脸埋进陈木胸脯去咬他的奶子,把那鼓囊囊的肉咬得一口一个牙印,又去嘬浅褐色的乳头,在乳晕上重重一咬,衔着乳肉拉扯研磨。 陈木疼得浑身激颤,上面也疼下面也疼,嘴巴还被捂着,呜呜嗯嗯地发不出声,还不如上刑场人家刽子手往脖子上一刀来得痛快。 等外面没动静了,程锦明松开手,两手搂着陈木的腰干他,他这一会儿才发现陈木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腰侧那里都有淤青了。 程锦明一怔,“被人打了?” “就,就那帮人。” 程锦明眯了眯眼,掌心揉着起淤青的地方,狠狠地操他。 陈木被干得直不起身,眼泪口水流得程锦明满肩膀都是,断断续续地求饶,“程老板,你饶了我吧,我不行了,我屁股疼死了,这次先欠着,算一千的行不行,停下吧,我真的好疼呜呜呜……” “陈木啊。”程锦明猛地一个深插,伏在身上的男人嗯啊地呻吟出声,程锦明慢慢地吐出一口气,捧着他脸吮他的唇肉,在他嘴角之前被咬伤的地方轻轻啄了一下,笑道,“你这样欠来欠去的,什么时候才能还完债呢,嗯?” 程锦明抱着他又抽插了十来下,没再折磨他,自己拔出来撸射了。 但他这一句话戳到了陈木的痛处,一想到自己还要被上那么多次,就觉得心里一阵阵的难过。 为什么会这样。 怎么就他这么惨呢,老天爷怎么就逮着他一个人欺负呢。 陈木光着屁股蜷缩在沙发里,坐又坐不下,侧着身子扒着沙发背,伤心地抹着眼泪。 他其实不爱哭的,他三十岁的人了,从小到大都没哭过几次,陈木一边哽咽一边想,眼睛是坏掉了吗,怎么里面的水老是想往外冒啊。 -------------------- 小陈同志:我哭了 程老板:我也哭了 小陈同志:???你哪里哭了? 程老板:我唧唧爆哭 小陈同志:凸 第7章 程锦明坐到陈木旁边,把人搂进怀里,“小木哥,别哭了,这次是我太急了。” 陈木一怔,睁着眼瞧他。 他知道程老板比自己小,上次程老板说的他要比他小五岁,那么程锦明也就才二十五,但是从他俩认识到现在,程锦明一直都陈木陈木地叫着他,这一声小木哥直接把他叫懵了。 程锦明倒没什么感觉,他纯粹是因为吃饱喝足心情好就随口一叫。 捞过陈木的裤子替他穿,边穿边说,“你下边要是有上边这么能出水就好了。” 陈木又不是三岁小孩,被人圈在怀里给穿裤子,还听到头顶这么不害臊的话,整个人刷拉一下就熟透了,当时羞得也忘了哭,急忙去拽自己裤子。 程锦明的手却并非那么容易拽松的,执着地把裤子给他提到腰尾,手掌拍拍布料裹住的肥臀,“那我们就说好了,小木哥,随叫随到,你不用担心厂子的工作,你们老板是个体贴人,会给你打掩护的。” 陈木听了这话心一提,结结巴巴地说,“老板他,他知道了??” 程锦明看着他,似笑非笑的,“并没有呢,别怕,小木哥,这事儿就你和我心里清楚就行。” 见着陈木偷偷松口气的样子,程锦明想笑,这人可不是一般的好骗,也挺逗的。 彭显把一张卡递给程锦明。 “明哥,五十万都在这里了。” 程锦明嗯了一声,捏着那张银行卡,抬头扫了一圈彭显身后的那几个人,“你们还打人了?谁带头打的。” 那帮小弟半天没动静,彭显回头瞥了他们一眼,黄毛挠了挠头,支支吾吾道:“本来没想动手的,这大哥太缠人了,砸车的时候也是,跟疯了一样上去扒拉,我们也是一时上了头,就……” “那破三轮我确实看着眼烦,砸就砸了。”程锦明一想起那个破破烂烂的电动三轮车就觉得掉价儿,他起身走到黄毛面前,不轻不重地拍着他的后脑勺,“让你砸车,你给我打人,下手那么重,身上都起淤青了。” 黄毛脑袋一点一点的,嬉皮笑脸地说,“程总,错了错了,我们都是粗人,打架打惯了,保证没下次了。” 程锦明把那张银行卡扔他怀里,淡淡说:“你们几个看着分了吧。” “好嘞,谢谢程总!” 等那帮崽子走了,程锦明往老板椅上一坐,长长舒了口气,骨节分明的手指撑着下巴,微微侧过头笑道:“阿显。” 只叫了彭显一声名字,眼神里却明明白白告诉彭显,你明哥说得没错吧,天底下就没有你明哥吃不到嘴里的肉。 但是。 彭显默默站在程锦明身边,心里想到底该不该告诉他现在笑得太明显了,他明哥从来没这么放松过,哪怕当初从几家硬骨头手里抢下项目时,也没像现在这么笑过。 不过说了对自己有什么好处,说不定还要挨一顿训,彭显摇摇头,还是算了吧。 程锦明来电子厂的次数并不多,每一次来也都是为了那一档子事。 张国富心知肚明,每次都挑不同的借口把陈木从车间里喊出来,一来二去的,车间员工都把陈木当成老板身边的红人,私底下都说陈木这小子有福啊,将来说不定要在电子厂升个职。 这种话陈木也不是听不见,只是他心里苦,这种福他宁愿拱手让人,谁爱享谁享。 他现在最怕的事就是看见张国富站在车间门口笑眯眯地喊他。 程锦明的办公室很大,张国富说了好几次想给他在后面拓个隔间,再买张漂亮的大床让他当休息室,他这个人人精似的,恨不得把巴结两个字刻在脸上。 然而程锦明不领张国富的情,也不知道是癖好还是故意想让陈木难为情,每次都选择在那条长长的黑皮沙发上操他。 沙发就摆在办公室正中间,侧对着门,办公室的窗户拉着百叶窗,从外面看不见里头的光景,阳光从百叶窗格缝里透进来,把Beta赤裸的皮肤切割得亮一块暗一块,在光线底下上下沉浮。 程锦明喜欢坐在宽阔的沙发上,让陈木坐在自己大腿上用骑乘的姿势上他,陈木是个内心封建保守的人,三十岁了也不能说一点情事不通,但他只知道两个人睡觉的时候应该是躺着的,这样坐在人身上他真的觉得十分难堪。 自己块头也不小,不像那种白嫩瘦弱的Omega身上没几两肉,他怕把这白面书生压垮了。 但做了几次以后他才知道显然是自己多虑了,这人力气大得不像话,和陈木的蛮劲不同,这人看似慢条斯理的,下的却是实打实的死力气,腰还没有陈木的粗,每次顶起胯来却没完没了,往陈木最里面操,操得又深又重,两条胳膊像泡了海水的绳子缠着他的腰,不让他挣扎逃跑。 程锦明的皮肤很白,人也漂亮,但是做事也是真的狠,跟他这长相完全不符,任谁看陈木都像块硬得咬不动的巧克力,却被程锦明这块牛奶糕硬生生给凿化了。 “程,程老板,我不行了,停下吧,停下歇一歇。” “小木哥,你怎么又不行了,我可最不喜欢听你这句话了。”程锦明笑着打趣他,两条胳膊箍着他的腰,身下的粗硬东西狠厉地捅着那个小洞,“你放松点,哥,夹得我好疼的。” 陈木被操得肩膀一耸一耸的,两瓣屁股夹着肉棒,随着Alpha强势的撞击在胯上拍出肉浪,一晃一晃的屁股蛋没一会儿就被操红了,那两个奶子也跟着轻晃。 程锦明也爽了,白皙的脸上开始染着绯红,鼻梁骨那侧的那颗美人痣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性感。程锦明伸出舌头舔了舔Beta挺立的乳头,张嘴含咬下去,舌头包裹住乳晕在嘴巴里吸吮,手指拨着另一边乳头轻扯轻捏。 “呃啊……啊,不要!”陈木身上像过了电流,脊背直挺挺往后仰,被程锦明的手掌抵住,他仰起脖子,肌肉在小幅度收缩轻颤,更别提下面的洞,吸着咬着那根东西,简直想把炙热的肉头里的白液都吸出来。 程锦明差点没忍住就射了,胸口起伏,滚烫灼热的呼吸喷在陈木的肌肤上,“小木哥,你怎么一边说不要,一边咬得更紧了呢。”说着就托着陈木的屁股拨开臀肉来了一个深插。 陈木浑身激战,抱紧程锦明肩头喊,“啊啊啊,程老板,你饶了我吧,哈啊……求你,求你了!别,别动了,屁股……屁股不舒服……” 程锦明做得心猿意马的,捧着陈木的脸和他接吻,舌头舔了舔他的嘴唇,又咬了一下,陈木唔地一声,皱紧眉,想要抬手捂住嘴,却被程锦明把手抓住,按到他自己的胸脯上,陈木一脸茫然地低头去看程锦明。 “我不动了,但我得射出来啊,小木哥,我付你钱,你总不能让我委屈吧。”程锦明哄着他说,“哥,你揉奶子给我看吧,我硬得难受,你揉揉我就射了。” “什,什么!”陈木就像听到什么可怕的话,第一反应就是立刻闭上眼睛,他感觉自己脸上烫得紧,连话也不会说了,坐在男人腿上哆嗦半天,才听到自己沙哑的声音打着颤儿,“我,我不会弄,不会弄……” “你怎么什么都不会弄呢,揉揉胸口也不会么,自己揪着这里。”程锦明强硬地拽着陈木的手按住那个浅褐色的小豆豆上,抓着他的手指头把小豆豆拨弹得上下晃动,“你这里肉这么多,不会揉么,像揉面一样。” 陈木简直羞耻得要哭出来了,他的自尊心就好像被男人这像铁钳子一样的手给揪出来,当着他的面揉吧揉吧扔地上,他连弯腰捡起来的资格都没有。 陈木手放在自己胸口,半晌,咬着嘴说,“我不要,我不想做。” 他睁开眼看程锦明,“程老板,我,我做不来……” 程锦明脸上没什么表情,两只眼睛深深地盯着陈木。 程锦明眼睛的虹膜不是纯黑的,而是棕色偏浅,还带点灰色,看人的时候总有股子冷漠疏离嵌在瞳孔里,眼底就像藏着一泓冷泉似的,不笑的时候让人猜不透在想什么,冷冷淡淡地把人看得害怕。 “做不来那就不做了。” 程锦明笑了一下,在陈木不知所措时把他压到沙发上,把他一条腿抬到沙发背上,另一条腿抓着大腿根分开,然后就把自己的阴茎整根捅进穴肉里。 陈木尖叫了一声,连忙捂住自己的嘴,就见程锦明俯下身撑在他肩头,沉声说:“那我们继续吧,小木哥。” 他像故意折磨人一样,缓慢地挺腰,力度却下得又重又狠,把自己的性器狠狠钉进穴里,撞得Beta的身体不断上涌,他箍着Beta的腰把他又拖回身下,性器拉出一点用力撞进去。 陈木知道他这是惹着他生气了,嘴巴笨也不知道该怎么去讨好,这样反倒被欺负得更惨。 身体陷在沙发里上下沉浮,后背磨擦着皮质的沙发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陈木再也受不了,抱着程锦明的胳膊,“够了,真的够了,啊啊……我错了,程老板,我错了,求求你这次就放过我吧,呜呃!!” 程锦明一言不发,操他的时候汗水滴在陈木的脸上,程锦明绵密地喘息,手指抹着陈木脸上的汗,顺着脖子向后探,揉了揉Beta后颈上那个小小的突起,忽然问道:“哥,你能闻到我信息素的味道吗?” 陈木被干得意识模糊,挣扎着想要从男人手底下逃出来,结果就是屁股被更用力地抽插,他闭着眼摇头说:“闻不到,我闻不到……” “那真是可惜。”程锦明低头吮他的唇,“我的味道其实很好闻的。” 陈木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昏过去的,醒来的时候办公室空荡荡的,就剩他一个人狼狈地窝在沙发里,裤子也没穿,屁股那里一片狼藉。 陈木抿了抿嘴,默默用纸巾把身上不干净的地方处理好,幸好程锦明每次做的时候都没有射在他里面,不然他真不知道该怎么走出这个办公室了。 他穿上裤子,把办公室打扫干净后才走出去,一开门就被外头的阳光晃了下眼。 陈木揉了揉眼眶。 心里想,今天的太阳原本就这么大的么。 -------------------- 程老板:knock knock,不摸柰就捣蛋~ 小陈同志:滚出克! 第8章 陈木每天下班都要晚一个钟再走。 因为这样回到家的时候他爸基本已经在床上歇下了,他才能悄么么洗澡睡觉。 家里就一张土炕,他和他爸两个人并排躺着,自己身上被程锦明搞出的痕迹太重,他怕他爸察觉,连睡觉都要穿上长袖。 可能是最近自己的行为太过反常,再加上三轮车没了那会儿他糊弄他爸说借给同事开了,他这人不会撒谎,一撒谎心虚都摆在脸上,他爸起了疑心,那晚没睡,爷俩躺在炕上听窗户外面蛐蛐叫唤。 不知多久陈爸叫了陈木,陈木哎了一声,说:“爸,你还没睡。” “崽子,你最近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没有呢。” “你是不是外头有人了?” 陈木惊得一顿咳嗽,爬起来坐着,“爸,什么外头里头,你又瞎说。” “那你为什么对人家美莲躲着不见,美莲来家找你好几回了,人是个姑娘,人不要脸吗?”陈爸叹了口气,手在被子上摸索要去握住陈木的,“木啊,你不能让美莲寒心啊,咱们虽然穷,但是人得干干净净啊。” 陈木坐在炕沿,月光披满他整个肩头,他那宽阔的肩膀很无力地抖了一下。 他爸误以为他躲着刘美莲是因为自己和别的人搞在一起,这话,不能说完全不对,他的确是和人搞在了一起,和一个男人,一个Alpha,而且被搞的是自己。 他不知道这件事要怎么说,能跟谁说,五十万的债如果被他爸知道了,他爸说不准一下子气得过去了,所以他不能说,他只想赶紧还完债,把日子往前过。 至于美莲……陈木低下头,对美莲,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刘美莲好几次没在家等到陈木,这女人也是倔脾气,直接找到电子厂来了。 那天刚好是礼拜五,当时陈木正在车间忙活,看到老板站在门口朝自己摆手的时候心脏条件反射地沉了一下,以为程锦明又来了。 结果等他出来,张国富神情古怪地看着他说:“门口有个女人找你。” 别说张国富神情古怪,连陈木见到站在门口的刘美莲都觉得慌张,连忙把她拉到旁边一棵大树底下,两个人眼对眼,一时都尴尬得讲不出话。 自从那次吵架刘美莲哭着跑开以后,俩人几乎就没好好说过话,刘美莲有心和好,却总是碰不到陈木的人,这次也是想得太紧,刚好家门前那两棵老槐树开花了,她赶紧拿竹竿子把花打下来。 “美莲你,你怎么找过来了。”陈木先开了口。 刘美莲挽了下头发,把胳膊上挎着的藤条篮子往陈木面前一摆,掀开上面盖的布,一股清甜甘香的味道钻进鼻子里,“家里槐树开花了,我做了你最喜欢吃的槐花饼,刚做好的,这饼要趁热吃才好吃,就给你送来了。我做的多,陈哥,你给你同事也分分。” 篮子里的槐花饼每个都用一张牛皮纸包着,椭圆形的,巴掌大小,做得十分好看,陈木接过来看着,低声说了句谢谢。 “和我还客气。”刘美莲偷觑着陈木,俩人又无话可说。 陈木站了会儿,“美莲,我得回去继续干活了。” “你回,你回嘛。”刘美莲站在大树底下,风吹得她脖子上的丝巾飘起来,见陈木转身,她喊道,“陈哥!你,你还生我的气么。” 陈木的心顿时像是被狠狠揪了一下,“美莲,我哪有脸生你的气。是我耽误了你,你听陈哥的,好好去相面,啊?” “陈哥,你还是瞧不上我,最近天天避着我,我知道,你这是有相好的了。”刘美莲带着哭腔,这几天憋屈的眼泪全当着男人的面落下来,“我就是稀罕你,这么多年我都等了,我还差这几年吗?你,你把我当什么女人了,我冲着你结婚,你家就算穷得要去要饭,我也愿意拿个碗陪着你,可你瞧不上我,陈哥你瞧不上我。” 刘美莲哭得伤心,陈木把篮子放到一边,不知所措地站在那儿,一个劲儿地道歉,一个劲儿地说对不起,他几欲张口,话到嘴边却死活吐不出来,他没办法告诉刘美莲自己被一个男人给上了,他仅存的那一丝尊严祈求着他在自己心水的女人面前闭口不言,“是我配不上你,美莲,我是真的……配不上你了。” 他心里也难受,手掌落在刘美莲的头发上摸了摸,刘美莲深深看了陈木一眼,扑到他怀里抱着他,“陈哥,以前我们多好啊……” 是啊,以前他们多好啊。 可是时间它是正着走的,它不会倒着走啊。 陈木慢慢抬起胳膊想要抱一抱刘美莲,一辆黑色的轿车却缓缓停在他眼前,不合时宜地响了两声喇叭。 于是陈木的手就那么僵在半空,心也跟着咯噔了一下,整个身体都变得僵硬。 刘美莲感觉到男人的变化,茫然地转过脸,就看到一台忒气派的轿车停在她身后,车窗落下来,坐在驾驶座上的是个留着寸头的男人,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连嘴里说出的话都没有一点起伏,就好像看不见他们俩正抱在一起落泪一样:“陈先生,我家先生让我来接你。” 村里没有城里人洋气,一声先生要酸倒牙。 刘美莲袖口擦擦眼眶,茫然看向“陈先生”:“他是跟咱们说话的吗?” 陈木慌得已经说不出话来了,是坐在车里的男人又重复了一遍:“陈木,陈先生,上车吧。” 刘美莲说:“陈哥,这人是谁,你怎么会认识这样的,他要带你去哪儿?” 陈木脑袋垂着,半晌,抬起头时扯出个别扭的笑来,“我老板的大股东,也是我的老板,电子厂要在城区开分厂了,经常让我帮着拉货盘货,我是去工作的。” 彭显默默坐在车里,没有拆穿Beta卑微的谎话。 刘美莲也听不明白,小声说:“这么急的啊,现在就要走了嘛。” “嗯,美莲,你帮我……”陈木把篮子又递给刘美莲,“带回家吧,我回来吃,你跟我爸讲,周末我加班,这俩天可能不着家了。” 刘美莲点一点头,“好,陈哥,这槐花饼不怕坏,我给你留着你回来吃。” 陈木哎了一声,闷着头打开车门坐了进去。 程锦明和他爸程立段因为当初下药的事情好长时间不对付,一直就没进过家门,程立段逼着程锦英来喊过他几次,他都懒得回去,周五程锦明原本是想来电子厂找陈木的,结果一大早程锦英就堵在他家门口,鬼哭狼嚎地叫他回去。 “锦明哥,平常也就算了,今天你不能不回去啊。”程锦英跟在程锦明屁股后头嚎,“大伯过生日,你总不能让你堂弟来撑场子吧。” “都姓程,有什么关系,反正老程拿你比拿他亲儿子都亲。” “锦明哥,你就别吓唬我了,我被你们父子俩折磨得都憔悴成什么样了。”程锦英说,“锦明哥,你真的不回来吗?” 程锦明衣服都穿好了,系着袖扣,“付家人会来吗?” 程锦英一怔,头摇得像拨浪鼓,“不来,白哥他们不来。” 程锦明淡淡道:“那走吧。” 程锦明能不了解程锦英吗,这崽子嘴里没一句实话,付家和程家是世交,老程过生日付家怎么可能不来人。 生日宴定在晚上,下午家里阿姨就开始筹备忙活,年纪大的都坐在客厅,把别墅前面的花园留给他们年轻人去玩闹。程锦明打一进门就看到了付白,今天付白穿了一身栗色西装,其实这种颜色的衣服很挑人,穿不好就显得很土,但是付白却把这身穿得很出彩,他身材紧瘦高挑,人又干净,气质脱俗,周围不少Alpha看到他时都会眼前一亮。 只不过这群Alpha里却没有程锦明。 他甚至连看都没有看付白一眼。 付白并不会因为他的漠视觉得有损自尊心,反而他觉得这时候的程锦明实在是幼稚,好像他这样做就能摆脱双方长辈的钳制一样。 比如他才刚出现不久,结果还不是被段付两家的家长把他们一起叫了进来。 如果只有程立段自己的话,程锦明还能放肆点,毕竟付家和其他一些老程的朋友在,今天还是他生日,自己做儿子的怎么样也得装装样给个面子。 “锦明啊,最近都忙什么呢,伯父都好久没见你了。”付政合拍了拍付白的肩膀,“也不多来找我们小白玩玩。” 程锦明心里冷笑,嘴上淡淡道:“捣鼓地皮玩呢,付伯伯,付白他应该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我不好多打扰他的,你说是吧?” 程锦明看向付白。 他俩肩靠肩坐在沙发上,被两家人挤在中间,付白弯了弯嘴角,没搭他的腔。 程立段瞪他两眼,“听到没,小白刚回国不久,离京城这些年了,你有时间多带他逛逛。” 付政合也感慨,“时间过得真快,一晃眼俩孩子都长这么大了,其实,这婚事也该好好考虑考虑了。” “有时间两家人确实该坐在一起好好商量一下。” 两个老油头你一句我一句的,看似聊天,实际上就是在敲打程锦明和付白,给他俩下命令来了。 “付伯伯,爸,你们聊。”程锦明忽然打断他们的话,皮笑肉不笑地,从沙发上起身。 程立段脸色当下变了,语气不善:“大人正说着话呢,你去哪儿!” “洗手间,人有三急,老程。” “……程锦明!” 付政合脸上也尴尬,朝程立段打圆场,“咱们老头子说话小孩不愿意听,让他们玩去吧。” “怪我把他惯坏了。”程立段把茶杯重重搁在茶几上。 这还没到晚上呢,就已经这么难熬了。 程锦明站在窗前抽烟,楼下几个小屁孩在草坪上放风筝。 “你非要把事情搞得这么难堪么。” 程锦明皱皱眉,背坐在窗前,抬头吐了口烟气,“怎么,着急了,就这么想和我结婚么。” “挣扎有用吗?”付白站在他面前,这是程锦明的卧室,小时候他们和程锦英纪畅还一起在这里玩过家家,一晃眼,小屁孩都长成大男人了。 付白看着他,静静说:“长辈们做出的决定,你违背不了,既然无法违背,为什么不选择乖乖听话呢。” “听话,听谁的话?听老程的话,听付伯伯的话,还是听你的话。为什么要我听话,为什么,凭什么。”程锦明把烟蒂往手边花盆里一捻,起身走到付白跟前,两个人隔着不到一个手掌的距离,他垂眸盯着这个自恃清高的Omega,“付白,你爱我吗?” 付白抬起眼眸同他对视。 程锦明的眼睛里映着这人平静如水的脸,听他毫无波澜地同自己说:“爱是最不值一提的东西,程锦明,不要太幼稚了。你渴望被这种廉价的锁链羁绊住么,总有一天,再罗曼蒂克的爱情都会索然无味,要么变成亲情,要么连亲情都懒得伪装,你愿意被所谓的爱束缚住吗?” 程锦明说:“别文绉绉地给我上课,我更喜欢听人话。” 付白说:“至少,我不相信爱。尤其在Alpha和Omega之间,多少人是因为完全标记这把天生的枷锁而被迫捆绑在一起,他们之间会谈爱吗?你也清楚大多数不会,那只是一种宿命,Omega永远逃脱不掉被Alpha牵制的可笑宿命。而我想的是,既然逃不掉,那为什么不逆来顺受,选择接受这种宿命呢。” “老天听了你的话都要感动得落泪了吧。”程锦明挖苦道,“可是怎么办啊,付白,不管你对我是爱还是不爱,我对你都提不起任何兴趣,而我不会去上一个我不感兴趣的人,更遑论和他结婚。付白,要我听程付两家的话和你结婚,那和抱着一块砖头过一辈子有什么区别。” 付白皱眉道:“你说什么?” “噢,不过你我有一点认知是一样的,那就是我也觉得爱这种东西,不值钱。”程锦明又往前迈了半步,手落在付白的肩膀上。 付白脖子后面的阻隔贴不知道什么时候松了,腺体的位置散发出幽幽的Omega信息素的味道。他的信息素是寒兰味的,香气浓郁清醇,闻过一次就要在鼻腔里存在好久好久。 程锦明的手指按着那个地方,把阻隔贴的四个角紧紧贴好,“我喜欢兰花,很可惜的是唯独寒兰的味道让我感到不适。付白,这种东西要贴好,周围的Alpha那么多,记得保护好自己才行啊。” 程锦明绕过付白走到门口,付白转过身,终于被他的话激得动容,“程锦明,那你也得做好一辈子闻你最不喜欢的寒兰味道的准备了。” 程锦明用力甩上了门。 他的心情差到了极点。 不知道为什么在他心情这么差的时候,脑子里突然就出现了那个老实的Beta的身影。 难道是欺负老实人才会让自己快乐么。 程锦明无奈地摇头,下了楼,把彭显叫到身边,让他去把陈木接到他的地方去。 之前程锦明懒得往电子厂去的时候,也让陈木来市里找过自己,结果这个男人蠢死了,是个路痴不说,拿着个破老头机也没法导航,再加上自己又把他三轮车给砸了,男人不舍得花钱打车,来一趟城要磨蹭大半天。 程锦明要给他买个智能手机,还说要报销他打车费,这老实人死活不肯,所以后面几次程锦明就直接让彭显开车去接他了。 陈木坐在后车座,之前他要坐副驾驶来着,结果彭显说让他坐后面,他也搞不懂到底什么时候该坐哪里,只好死记硬背,如果是程老板开车的话就要坐前面,如果是这个人开车的话就要坐后面。 他的眼眶还是红的,自以为没人看见,偷偷揩了下眼角,从后视镜里瞧着彭显,他犹豫了一下,问出自己一直以来的疑惑,“你是Alpha吗?” 彭显怔了怔,“不是,我是Beta。” 他竟然是Beta,真是一点也看不出来。陈木吸了下鼻子,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得知他和自己一样都是Beta,就自然而然地生出些亲近感,少了那么点害怕和拘谨,轻轻说:“今天的事可以当作没看见,不要告诉程老板吗?” 彭显也从后视镜里看着陈木。 男人的小心翼翼全写在脸上。 陈木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害怕,害怕程锦明了解自己过多的人生,他只想赶紧把欠的这一屁股债用屁股还完,然后和这个人划清界限,他不想要踏进程锦明的生活,他也不想要程锦明踏进自己的生活。 但是彭显显然误会了,他以为陈木是因为其他的原因怕程锦明生气,他默默点头,“嗯,我不说。” 然后看着男人松了口气,朝自己笑笑,小声说:“谢谢你。” 这一句诚恳的道谢让彭显沉默了,他默默把车停在程锦明在城区的一栋豪宅下,看着男人老实进门的背影,心想还是晚一些再跟明哥说吧,明哥现在心情不好,他就不干这火上浇油的事情了。 房子里一片漆黑。 陈木打开客厅里的灯,安静地坐在沙发里。 刚才来的路上彭显跟他说程老板有事情会晚点回来,让他在这里等就好。 陈木膝盖并在一起,两只手搁在上面揉搓着,他的心绪还被下午的事缠着绕着,脑子里一会儿是香喷喷的槐花饼,一会儿是美莲哭得红肿的眼,一会儿又是车子里彭显冷冰冰的视线。 陈木心烦意乱。 他也不在客厅坐了,一看时间已经快十点多,就赶紧去浴室洗澡,并且给自己做扩张。 这种事无论做多少次陈木都觉得羞耻,要借着水流把手插进自己后面的洞里揉按,就像一个不知检点的荡妇一样,可是如果不提前扩张的话,程老板那根大东西插进来,疼也得疼掉他半条命去。 没洗多久外面就传来门锁响动的声音,陈木匆匆忙忙弄好,头发还湿着,胡乱裹了件浴袍就跑出去。 浴室里的热气喂得他脸庞汗津津的。 程锦明没有察觉到Beta通红的眼眶,皮鞋随意地甩在一旁,光着脚就走进来,陈木上去搀他,他东倒西歪地靠在陈木身上,手从浴袍里伸进去揉那赤裸的屁股肉,笑着说:“小木哥,这么乖的啊,都洗好了等着我么。” 陈木不顾脸红,脑袋往旁边挪了挪,搀着他往卧室走,“程老板你,你喝了酒了。” “嗯,喝了一点,不过没有醉。”程锦明搂过陈木的腰,嫌他走得慢,竟然一把抱起他走进卧室,浴袍一扒,把人光溜溜地压到身子底下。“小木哥,你说我喝的是什么酒。” 陈木“啊”了一声,男人大半个身体压在他身上,肺部的空气都像是被挤走了,他胸口起伏了一下,试图推一推男人,没推动,反而使男人捧起他的脑袋,嘬起他的脸蛋肉用力咬了一口。 一圈湿漉漉的牙印留在陈木脸上。 陈木吃痛地叫唤一声。 “回答我,小木哥,我喝了什么酒。” “白,白兰地……” 陈木就是个粗人,哪里知道什么白兰地黑兰地,都是程锦明一遍一遍教他,喂他,告诫他,让他一次次地闻,一次次地喝,一次次地逼他记住这个带点果香和木香的甜甜的甘冽的酒味。 “回答正确,我喝了白兰地。看来你记住了这个味道了,嗯?小木哥,记住了吗?” “记住了,记住了。” “这是什么味道?” 陈木脸颊泛起微微的刺痛,他好想揉揉脸,但是两只手却被Alpha禁锢住,就好像不给个答案就不肯罢休一样。陈木赶紧说:“这是程老板信息素的味道,我记住了,程老板……” 程锦明默默盯着他,脸上忽然浮起了陈木猜不懂的表情。 他好像生气了,也好像没有。 Alpha一瞬间变得冷漠,棕色的眼睛里刻进Beta的脸,他好像不满足于他只是个Beta,只能靠嗅觉记忆来刻板地记住自己的信息素的味道,而不能真正地感知到。 这让Alpha觉得不爽。 好像Beta并不把他放在眼里一样。 程锦明一言不发,猛地抱着陈木的腰给他翻了个身,冷声道:“趴好。” 陈木被程锦明的喜怒无常吓到了,胆颤心惊地趴在床上,男人几乎没有做任何前戏,解开裤子抓着早已经按捺不住的巨物捅进他的穴里。 “啊啊啊!!”陈木忍不住大叫。 匆匆忙忙做的扩张根本来不及容纳这粗硬的器官,穴口还是干涩的,被完全勃起的阴茎一插到底,又疼又麻的感觉从穴眼一圈软肉慢慢爬遍全身。 陈木受不住,吃进男人整根东西的时候腰就塌下一半,“程老板,疼,好疼……” “都说了让你趴好。”程锦明重新捞起他的腰让他趴好,抬手照着那丰满的屁股啪啪扇了两巴掌,扇得那瓣臀肉在掌心底下颤动。 陈木之前从来没被他这样对待过,一时间吓得不知所措,然而下一刻程锦明就开始牢牢握着他的腰操干。 打一开始就是粗暴的性爱,不顾及对方是否舒服,只是挺动自己的腰身大开大合地拓伐,把东西往最深处操,胯骨拍打着臀肉发出啪啪的声音,没一会儿就把两瓣屁股拍得通红,那个洞也被操熟了,里面出了水,虽然没有Omega出的那么多,好歹进出不再是个问题,交合的地方随着激烈的抽插溢出来的水被啪得四溅。 Alpha像个打桩机一样干个不停,把Beta操软了腰,无论如何实在撑不起身子,嘴巴里也控制不住地大声叫床。 这一点还算是程锦明满意的,他喜欢听陈木无助却又情难自已的叫床声。 可是陈木不喜欢,以前他都能够咬着嘴忍住的。 “可以,可以慢一点吗,程老板……程老板求你了。”陈木断断续续地央求,声音被冲撞得支离破碎,他甚至感觉那根东西要捅进他胃里去。 程锦明俯身压在他身上,体位的变化让屁股里的凶器也发生了变化,似乎触碰到了某个点,陈木整个人的身体就像被电流过激了一下,连跑出嘴巴的呻吟都变了调。 程锦明也发现了这点变化,于是发起猛攻只照准那一点戳刺。 “呃啊——!!别……不要,程老板,慢一点,求你了,求你了!” 可怜的Beta几乎软成了一湾水,任凭男人骑在他身上操弄。 程锦明揉着陈木的脖子,舌头把他圆圆的耳垂舔湿,“小木哥,我之前教过你的,要叫我什么。” “……锦明,锦明。”陈木脸埋进床单里,身子都在抑制不住地激颤,耳朵脖子红了一片,“饶了我吧,锦明,慢一点,太深了,太……” “小木哥……”程锦明舌尖舔了舔Beta后颈,腺体的部分因为激烈的情事而激起一个微乎其微的红肿突起。程锦明眯了眯眼,下一秒钟忽然张口咬了下去。 “不,不要,程老板,不可以!”陈木身体像石化了一样,猛地仰起脖子,下一刻开始剧烈地挣扎,他很久没有这么抗拒过程锦明了,记得上一次这样反抗还是程锦明被下药强上他的那次。 陈木的哀求听起来可怜兮兮的,却又有点可笑,“求你了,程老板,别咬,别咬那块,别……啊——!!” 程锦明不喜欢他的拒绝。 所以牙齿毫不留情地刺进了陈木皮肤里,信息素顺着牙尖源源不断地被灌入藏在皮肤下的腺体里。 出血了,甘冽醇香的白兰地味也慢慢飘散出来。 一次不容抗拒的临时标记。 做了这么多回,今晚却是程锦明第一次标记陈木。 程锦明一边揉着Beta被咬破的腺体,一边继续顶弄抽插,嘴上淡淡道:“已经咬了,小木哥。” 陈木一时间承受不住Alpha如此强势的信息素而几乎发生了短暂的休克。 虽然只有一瞬间。 但这就好比一个导火索,一粒落在稻草堆里一点就着的芒星。 陈木胸口里悲伤的情绪勾兑着疼浓浓化开,他捂着嘴哭,哭得很小声,程锦明没有听到。 -------------------- 程老板:喝酒,喝酒,给我使劲儿喝酒。 小陈同志:此生不愿再喝一些白兰地(打酒嗝…… 第9章 陈木是被男人弄醒的。 年轻气盛的Alpha一大早就充满活力,半梦半醒间把睡在身旁的人捞到怀里,手掌揉着饱满柔软的胸脯,硬起来的东西也顺着臀缝摸索,在入口前试探戳弄。 程锦明的手顺着胸口向下,揉着陈木的小腹,又往老实藏在腿间的软肉捏了一把,掐住他的大腿根。 陈木配合地抬高腿把屁股打开,半勃的东西塞进他后穴,在温热的肠道吸吮下完全地充血膨胀。 程锦明闭着眼,嘴里呢喃地喊着他的名字慢慢动起来。 陈木手里拽着枕头角,尽量迎合他的顶撞。 Alpha的舌头在Beta后颈被咬得不忍直视的部位舔了舔,魇足地搂紧他又睡过去。 陈木却睡不着了。 墙壁上石英钟表盘里的时针走过漫长的两格。 天已经完全亮了,透过窗帘在陈木的手腕上打下一道光线。 程锦明的东西没有拿出来,被陈木的屁股夹着,陈木轻手轻脚地去搬程锦明横在他胸前的胳膊,屁股一挪动,男人就重新把他圈回来,还惩罚性地顶了下胯。 “啊!”陈木小声尖叫了一声。 “不困吗?”程锦明眼睛还闭着,脑袋在陈木脖子上蹭了蹭,“哥的体力真好。” 陈木脸红了,小声说:“我,我得回去了。” “这么早。”程锦明说,“今天不是周末么,正好我也没什么事,你就留下来陪我一天吧。” 陈木没说话,程锦明刚睡醒的声音听起来沙沙的,“今天什么也不做,就陪陪我。” 陈木说:“那我起来做饭,你再睡一会儿。” 他得以从男人臂弯里逃出来,先去盥洗室洗了澡,墙面上的镜子蒸起雾水,陈木用手掌一抹,扭着肩膀,艰难地从镜面里看到了自己的后颈侧边。 腺体的地方惨不忍睹,被Alpha锋利的犬齿戳得红肿,伤口处覆着薄薄的一层血痂,映入眼里时好像疼得更厉害。 陈木已经没有昨晚那么难过了。 他知道迟早有一天这里会被碰,标记是一个Alpha的本能,之前躲过那么多次只能算是他的侥幸。 以后说不准还要被咬,他应该学会习惯的,起码在五十万还完之前。 哪怕过不了心里的那道坎,陈木也不得不这样安慰自己:幸好他只是个Beta,幸好他不会被完全标记,幸好所有的一切不会朝着最坏的方向发展。 程锦明的冰箱里空空如也。 房子是豪宅,家装也一应俱全,只不过在奢侈浮夸的遮掩下却实在难寻一丝烟火气。 趁着程锦明还赖在床上,他跑去附近的超市买菜,肉蛋奶蔬菜水果,什么都买了点,超市里的东西比他们村里的菜摊贵好多,陈木心疼口袋里的钱。 排队结账时身后几个戴着抑制环的Omega都捂着鼻子躲他躲得远远的,一开始陈木还纳闷,等往回走的路上才反应过来,自己身上应该是有程锦明信息素的味道。 很浓吗? 他抬起胳膊凑到鼻子下边使劲儿嗅,然而什么味道也闻不到,不过回想起昨天程老板回来时的一身酒味,大概就是这种感觉吧。 为什么偏偏是酒味的信息素,别人会不会误以为他是酒鬼啊。 陈木两手拎着购物袋赶紧往程老板的房子跑。 陈木的爸爸从小告诉他,民以食为天,吃饭是重要的事,米缸里要一直有米,柜子里要一直有菜,篮子里要一直有蛋,家才像个家样。 现在程老板的冰箱也塞得满满当当,总算有个家的样子了。 陈木正弯腰往冷冻格里放肉,撅着的屁股被绷紧的布料包出漂亮的形状。然后这两瓣圆圆的肉忽然被人拍了一下,他还没回头,男人的体重就完全压下来,陈木被迫蹲在地上,身子没扛住,往前倒去,脑袋眼见着要磕到冰箱上。 然而意外的,碰到的却是柔软的肉墙。 程锦明的手挡在陈木的脑门前。 一用力,被捂着头的Beta又往后倒。 程锦明把人往怀里带。 伏在陈木背上嘟囔,“出去买菜了也不讲一下,我还以为你跑了。” “我,我给你做早饭。”陈木胳膊肘向后捯饬,“你先从我身上起来。” “这是还债的附加服务吗,还负责给我煮饭的?你真好,小木哥。”程锦明一笑,“可是我不会给钱的。” 陈木说:“嗯,免费的,所以你先起来嘛。” “不想。” “欸?程,程老板??” 陈木总是吃惊于程锦明夸张的力气,惊人的臂力把陈木圈着抱起来。 “放我下来吧,早饭,早饭……”羞耻心升到嗓子眼的Beta还在纠结于早饭的问题,而毫无羞耻心的Alpha却把人抱到床边舒舒服服地吻住了他。 一个舒舒服服的吻。 不过度,也不敷衍,缠绵得刚刚好。 “我从来都不吃早饭的。”程锦明在陈木嘴唇上嘬了一下,“但是今天我吃饱了,多谢小木哥。” 陈木深深地呼吸,花了两分钟的时间才反应过来程锦明说的吃饱了是什么意思,听得整个人都不好意思起来。而两分钟的时间足够让男人把他重新塞回被子里裹好,像抱大型抱枕一样两手两脚夹着。 “再陪我睡一会儿,晚点就可以吃午饭了。” 见陈木悄悄捂上嘴巴,便笑着解释道,“是吃真的饭,哥给我做吧。” -------------------- 人妻属性√ 第10章 将近十二点程锦明才让陈木起床。 陈木在厨房忙活,他就坐在桌子前玩手机,陈木没有蒸米饭,而是熬了白粥,做了几样农村人惯会做的家常菜,番茄炒蛋,青椒土豆丝,和红烧茄子。 “哥,你糊弄我呢。”程锦明有点嫌弃地拿筷子扒拉了一下。 “我会做的不多。”陈木盛了一碗粥递给程锦明,“但是这几样我最拿手,程老板你尝尝看,很好吃的。” 程锦明慢慢夹了口菜,嚼了两下表情就变了,笑笑:“嗯,是好吃。” “我就说嘛。”陈木腼腆地一笑,坐到程锦明对面呼噜呼噜喝粥。 程锦明也饿了,三盘菜两个大男人一会儿就扫光了,一点没浪费。 “小木哥你饭做得这么好吃,是跟你妈学的手艺吗?” “我妈去世得早,我做饭就是瞎捣鼓,做个十几年也就练会些。” “哦,你几岁的时候妈妈不在了?” “……记不清了,岁数太小都忘干净了。”陈木抿抿嘴,这对他而言似乎不算是个好的话题,默默起身道,“你去一旁坐着吧,我来刷碗。” 程锦明见他脸色变了,也有点不自在,不过他想的是陈木不至于因为这个事儿怪自己,就没去哄。 陈木要刷碗,程锦明推搡着他说:“放那里吧,晚点会有阿姨过来收拾,小木哥你把衣服穿好,我带你出去逛逛。” 程锦明开车带陈木去了附近的商场,一上电梯就直奔他常光顾的那家服装店,导购小姐都认识他,一进门就程先生程先生地叫着,程锦明一指跟在身后的人,“有没有适合他的西装,拿几套给他试试。”自己也在衣架前挑拣。 两个导购小姐笑着朝陈木围过来,从没来过这种奢侈品店的Beta被她们的热情吓到了,被带走的时候还用求救的目光看着程锦明,“程老板,我,我不买衣服的……” 程锦明丝毫没有伸出援手的意思,还被他窘迫的模样逗笑了,“没关系的,你穿穿试一下。” 陈木被拉去试衣服,程锦明坐在一旁等,刚打开手机程锦英就发来几条消息,一会儿说周几有酒趴,一会儿又说周几去唱K,想都不用想就知道这小子肯定又是被老程威胁了,撮合他和付白俩人见面呢。 程锦明被叮叮当当跳出来的聊天信息吵得不行,连回也没回直接把程锦英的微信拉黑了。 一抬头发现导购小姐正一脸为难地站在他面前,程锦明愣了下说:“怎么了?” “那位先生无论我们怎么叫他都不出来,不然程先生您还是亲自去看看吧。” 程锦明满脸疑惑,跟着去了试衣间,“小木哥,你穿好了吗?” 试衣间里传出哎的一声,“穿好了。”’ “那你出来啊。” “……” 里面迟迟没有动静,程锦明想了想,转身对后面人说:“你们先出去吧,我来看下他。” 等人都走干净了,程锦明慢慢踱到试衣间门口,握着把手一拧,门轻易就开了,他都不晓得要锁门的。“穿好了怎么不出来……” 程锦明眨了眨眼,眼睫毛轻轻颤着。 陈木一直都穿着宽松的衣服,干净的素色袖衫,肥大的运动裤,基本就这一套,记得第一次见到陈木当时程锦明还觉得他是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Beta。 这应当是陈木第一次穿西装吧。 中规中矩的深色系西装,外套没扣,领带也没系,里面白色的衬衫倒是严谨地扣到了最上面一粒扣子。 这身西装像是为他量身定做的一样,裤子布料将屁股和两条腿包裹得恰到好处,起伏的线条赏心悦目。 只是白衬衫似乎小了些。 鼓囊囊的胸膛快要撑满,是动一动就要担心扣子会不会爆开的程度。 程锦明的眼眸如同兑了墨水,深邃地盯着陈木,忽然把试衣间的门锁好,朝他走过去,“好看的,为什么不出来呢。” 他觉得好看,陈木却觉得难堪。 一个普普通通的乡村小社畜,过去三十年进过城的次数加起来还没有这几个月的多,他原本这一辈子可能也没有穿西装的机会的,这种衣服穿在身上烫肉啊,就好像硬给吃草的兔子镶一副狼的牙齿似的。 陈木缩在角落,被靠近的程锦明逼得退无可退,低着头说:“穿不出去。” 程锦明说:“怎么就穿不出去呢?我说了好看的。” 陈木说:“太紧了,不合身……” 程锦明笑了笑,手指在嘴巴里濡湿。 ——两根细长的,白皙的手指,被舌头舔着。 然后按在饱满的胸脯,准确地找到乳头揉按。“哪里紧呢,嗯?小木哥。” 很快衬衫便被手指揉湿了,半透明的一圈布料裹着浅褐色的乳晕。 陈木僵硬地仰起脑袋,映入眼中的是程锦明有点泛红的脸和暗潮汹涌的眼神。 再怎么迟钝也该懂了。 陈木一动不动。 简直太老实了,太识相了,程锦明心情大好,把陈木往身前一带,隔着衬衫布料低头含住胸膛肉,舌头包裹住乳头又咬又吮又扯,那一圈的布料湿得更厉害,半透明被浸得变成透明,湿乎乎贴在被吸得发肿挺立的豆豆上,显得格外的色情。 陈木紧张得不敢出声,大口呼吸调整自己的节奏,手掌搭在程锦明的肩膀上虚浮地推了下,“程老板,我们,我们回去做可以吗,在这里我害怕……被别人发现,不好。回家吧,回家去好不好?” 程锦明单手解开陈木衬衫的扣子,手伸进去揉他的奶子,亲着他的耳垂说:“说了今天不做的,你别怕,我不放进去,你只要不叫别人都听不见的。” 陈木听得面红耳赤,还纳闷,不放进去他这是要干什么。 程锦明把陈木翻了个身,让他两只手撑在墙上,手揉着陈木的屁股说:“哥,你穿这一身真好看。” 陈木数不清从开始到现在程锦明说了几次好看了,他不懂自己这样的身材穿这种衣服哪里好看,而且还忒不舒服,裤子紧得很,勒得屁股难受,还不如他平常穿的运动裤。 就这样想着屁股忽然一凉,紧绷绷的裤子就被Alpha褪下大半,陈木一惊,想要回头。 不是不做么? 程锦明按着他的肩膀,安抚他说:“别怕,因为哥穿这一身太色气了,我硬了,哥帮我解决下就好。” 说着那根烫铁一样的大东西就磨蹭着会阴插进Beta的腿间,和他的贴在一起。 陈木两条腿忍不住哆嗦,程锦明揉着他屁股肉说:“小木哥,你得把腿夹紧。” 陈木感觉自己像发烧一样浑身发热,须臾,结结巴巴说:“这,这算一次吗?” 程锦明还没反应过来,“什么一次?” “两,两千块。” “……” 程锦明压着男人翻了个白眼。 刚说他识相,现在又开始扫兴。 “和我做的时候哥只想着挣钱啊。”程锦明冷嘲热讽,轻飘飘说,“算啊,怎么不算,虽然没放进去,但也是把哥给操了不是吗?” 陈木不说话了,脑袋垂得低低的,毫无戒备地袒露出被咬破肉的后颈。 程锦明手臂圈着陈木,掌心揉着胸口肉,模拟着抽插的动作在他的两腿间大肆进出。 “夹紧。”他的声音冒着冷气,低头咬上腺体,把结了薄薄一层血痂的伤口重新咬破。 陈木“唔”了一声,后颈吃痛,老老实实夹紧腿,程锦明动作凶猛,把他身体撞得不停摇晃,明明没有捅进屁股里,却有一种被操干的错觉,甚至想开口呻吟。 但是他又怕,怕外面有人进来,听到他们在这里干羞耻的勾当,心脏怦怦直跳,腿也不自觉夹得更紧,程锦明被他夹爽了,掐着陈木的腰猛干,腰侧都掐青了。 陈木感觉大腿根的皮肉快被男人的东西搓破了,又烫又疼,不知做了多久,久到陈木两腿打颤都快站不住了开始求饶,“程老板,我腿酸……” 程锦明一言不发,抱着他抽插了几十来下,蓦地捧起陈木的脸热烈地吻上去。 一股热液射出,顺着陈木的腿根往下流,程锦明松开陈木的脸,陈木有些失神,身体乏力地往下坠,被他捞进怀里。 他脱力不是因为别的,而是程锦明再次强势地把过量的信息素灌进了他的腺体里。 Beta发育不完全的腺体不过是个摆设,过度的顶级的信息素只会让他们身体遭罪,但是某些Alpha就是不懂得这个。 或者佯装不懂。 毫无怜悯心可言。 程锦明这下开心了,抱着陈木亲他的唇角,“我们出去吧,小木哥。” -------------------- 继续欺负老实人~~ 第11章 程锦明给了陈木点时间,让他有力气把衣服换下来。 其实穿着走就很好,陈木实在不肯,他也不强求,反正衣服已经被他们弄脏,必须要买下来的。 出了西装店,陈木看着手里拎着的袋子,还没有从夸张的数字里清醒过来。 “怎么了?”程锦明见他站那不动,回过身道。 不过一套衣服而已,至于这副没见过世面的表情么。 “程老板,这真的是送我的?”什么衣服要五位数啊,陈木拿着袋子都觉得勒手,“我不要成吗?” 程锦明有点不耐烦了,“送你就送你,这又不算在账上。”他看陈木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皱眉道,“你可别想着还给我,然后拿它抵账。” 程锦明伸手拍拍陈木屁股,“送你的礼物和要你还的债是两码事,小木哥。” 心里的小算盘被戳破,陈木脸上有点窘,正不知该回个什么,此时忽然有人叫了一声程锦明的名字。 声音是从程锦明背后发出的,陈木一抬头刚好能看见朝这边慢慢走过来的男人。 程锦明没回头,只是听到声音表情就变了。 嘴角弯着却没有笑意,眼神冷冷淡淡。 程锦明脸上的变化陈木全看在眼里,觉得奇怪,又仔细看向那个男人。 不必说,又是一个Alpha,身材体型和程老板差不多,但是脸却没有程老板的精致。 在陈木眼中程锦明的脸是属于美人那一挂的,他肚子里墨水少,能用来形容程老板的词也只有漂亮、好看这种,而那个男人明显是更凌厉的长相,有棱有角,单眼皮显得人很刻薄。虽然这个人一整个看下来是英俊的,但是和程老板还是不能比,陈木心里想。 “京城也不算小啊,怎么随便出来玩都能碰上你。”男人走到他们身前,打趣道,“程总,看你的样子,是和我一样觉得碰上了很晦气吧,最近怎么样,听说你在捣鼓……” 男人的眼神在接触到程锦明身边的人时蓦地沉了沉,本来是极其无心地扫了一眼,视线都已经收回却又缓慢地移回去,目光里尽是不敢置信。 陈木被他毫不掩饰的注视盯得发毛。 “他身上怎么会有……?”男人疑惑地一笑,“程锦明,你这是搞什么啊。” “赵晨宇。”程锦明终于开口,冷声说,“其实你完全可以当作没看见我,不必非得过来打这声招呼。” 这个叫赵晨宇的Alpha依旧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你这直来直去的性子还是那么不讨喜,锦明。” 程锦明懒得和他废话,拽着陈木的手腕从他身侧走过。 赵晨宇觉得有趣,笑了一下,立即拿出手机敲了一行信息:你堂哥最近的取向变了吗,身边竟然换了一个Beta。 消息发过去没几秒钟,备注上标注着CJY的聊天框嗡嗡振动:你胡说什么,我哥是要和白哥订婚的。 赵晨宇:谁胡说了,我看见你哥了,身边跟着一个Beta,并且那个Beta身上分明有你哥信息素的味道,这不是被标记过了是什么。 赵晨宇还特地把刚刚偷拍的照片发过去。 程锦英一下子从床上弹坐起来。 两指划拉着手机屏幕把照片上程锦明身边那个人的脸放到最大。 什么情况??这,这不是当初撞他车的老男人吗?! “刚刚那个人是谁啊?”陈木见程锦明的脸色缓和,才试探着问道。 “一个讨厌的人。”程锦明说,“别管他了,小木哥,我们去看电影怎么样。” 程锦明打开手机想看看最近有什么新上映的影片,程锦英的电话却在这个时候打进来,打了两三遍程锦明都给挂断了,他的微信还躺在黑名单里,没别的辙,只能又发短信过来。 程锦明盯着手机看了好长一会儿,眉越皱越深,忽然抬起头看了陈木一眼,“小木哥,今天要不算了吧,我让阿显早点送你回去。” 陈木赶紧应了一声,他就等着这句话呢,和程锦明一起出来玩对他而言实在是不小的负担,本来今早他就该溜走的,结果待到现在,还在换衣间里被按着做那种事,再不走,说是去看电影,指不定又要在电影院里干点啥呢。 “程老板,那我就先走了。”陈木老老实实等彭显开车过来接他,跟在他身后走出商场。 直到人走没影了,程锦明收回视线,重新打开手机,程锦英发来的短信像他的人一样咋咋呼呼,质问他和陈木的关系。 用膝盖想也知道这一定是方才赵晨宇给程锦英放的信儿。 头疼。 程锦明盯着程锦英问他的那几行字,电话又打来了,程锦明接了。“嗯。” “锦明哥,到底怎么回事,赵晨宇说你和那个老,不是,那个Beta搞在一起了,这什么时候的事啊?”程锦英一怔,说,“该不会那场发情期你就是和他……我的妈呀锦明哥,假的吧,这,这可千万不能让白哥知道了啊。” “他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和付白有什么关系。”程锦明本来还想解释两句,结果程锦英非提一嘴付白,直接撞他枪口上。“说起那次的发情期,我是不是还得好好谢谢堂弟你。” 程锦英半天不敢说话,许久,小声道:“哥,我错了,下次不敢了,这事儿咱就过去了哈,还说这个Beta,你不会和他来真的吧,那就是一个要啥没啥的农村土老帽,听赵晨宇的意思,你这咋还给人标记了?图什么啊?” 程锦英的话程锦明听着特别不舒服,但是碍着面子他没有反驳他。 反而说:“来什么真的,和一个Beta。” 程锦明走到商场电梯旁的安全通道里,靠着墙壁点了根烟,手指头捏着烟蒂,淡声笑道,“随便玩玩而已,这是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事么。” 怎么不值得大惊小怪,程锦英腹诽,以前他堂哥不是没谈过,那都是清秀乖巧的Omega,像这种又蠢又呆的乡下人程锦明怎么可能会许他爬上床,更何况这乡下人还是个虎头虎脑的Beta。 程锦英是最嫌弃Beta这个群种的,夹在Alpha和Omega之间垂头丧气地活着,简直既窝囊又卑微。 “Beta不怕被标记,以后甩开也不必担心被纠缠上。”程锦明一弹烟灰,眼睛不知道看向哪里,淡淡说,“他欠着我笔糊涂账,就算哪天我腻了甩了他,他还巴不得要感恩戴德地谢我能放过他呢。” 话是这样说,心里却莫名的不痛快,跟这崽子说这么多干什么,程锦明觉得没意思,说了声挂了,没等程锦英开口就摁掉电话。 程锦明有点烦。 其实现在乃至未来和陈木会怎么样并不是他该费心考虑的,打从一开始对陈木使的所有手段便只是为了肉欲,他不否认自己贪图陈木的身体,喜欢陈木任凭宰割又无法抗争的反应,喜欢和陈木激烈做爱的感受,至于喜不喜欢陈木这个人,程锦明觉得这不算是一个问题。 在他的认知里,爱是最廉价的东西,他不愿将这种廉价与自己挂钩,与陈木挂钩。 早知道就不放人回去,直接去看电影好了。 程锦明把烟掐了,转身走了出去。 陈木在家里休息了一天。 美莲做的槐花饼很好吃,他留了一些带到厂子里分给同事一起吃。 “陈哥,大清早的喝酒啦?”坐他对面邻座的张媛媛接过陈木给的槐花饼,开心地道了声谢。 陈木有点茫然,抬起胳膊闻闻身上,“啊,没有啊,我没喝酒。” “可是我闻到了呀,你身上有奇怪的味道,甜丝丝的,像是果子酒。”张媛媛凑近闻了一下,摸摸鼻子,“真的有哎。” 张媛媛今年才十八九,不爱念书,高中毕了业就来电子厂打工,性格活泼得很,平日里就爱开玩笑,陈木只当这丫头又在逗他,就没放在心上,谁知班上到一半,张媛媛突然发起烧来。 整个人意识模糊,从座位上扑通倒了下去,同事们都吓坏了,一圈人围上去,张媛媛的脸又热又红,额头烫得吓人,嘴里嘟嘟囔囔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连坐在办公室里玩扑克连弹的张国富都闻讯跑进车间,从人肉围墙里挤进去查看情况。 把张媛媛搂进怀里的一个婶子摸了摸张媛媛的额头,疑惑道:“这丫头,该不会是发情期来了吧?” 听到这句话,陈木整个人紧张起来。 除他以外,他的老板张国富也格外的紧张,耐人寻味地盯着陈木。 张媛媛是一个Omega。 这是整个电子厂几乎都快忘掉的事情,因为除了张媛媛,包括张国富在内的所有人都是Beta,这也是张媛媛愿意来电子厂工作的原因之一,在这里不用一直带着抑制环或者贴着阻隔贴,因为她的同事是一群善良的Beta,不会释放信息素,也不会做出伤害她的事情。 Omega的发情期不出意外的话基本都是固定的,张媛媛不可能不记得自己每个月的发情期是什么时候,导致今天这种情况的原因就只有一个。 陈木想起早晨的时候张媛媛说在自己身上闻到了果子酒的味道,而他这时才记起来,程老板的信息素是白兰地味道的。果子酒,原来说的是白兰地。 他身上有程老板的信息素。 这种优质又强势的Alpha信息素促使张媛媛提前发情了。 大家手忙脚乱,提前打电话给村子里的大夫,又雇了辆车拉着张媛媛去乡村诊所。 趁慌乱的时候张国富把陈木叫到了办公室,他围着陈木转了两三圈,鼻子也在陈木身上走了两三圈,什么味道都没闻到,却又装模作样地说:“这事儿是不是和你有关?” 陈木不敢撒谎,也不敢把实话都讲出来,说一半遮一半的:“我,我可能不小心沾上了程老板的信息素,老板我,我不是故意的……” 你当然不是故意的,你是被迫的,是不得不的。张国富心里这样想,嘴上同情道,“我理解你,小陈,只是你这个情况现在不适合继续来工作,这信息素怎么说也得在你身上留上十天半个月的吧,我总不能让媛媛不来上班,所以就委屈你回家待几天吧,就当老板我给你放个带薪假。” 老板都这样说了,陈木也没什么办法,只是回家以后却要把放假的事情糊弄过去,幸好村子里的年轻人大多都出去打工了,没多少人和他在一个厂子,陈木跟他爸说老板带着家里人出去旅游了,就给电子厂所有员工放了半个月的假,能放假又有钱拿总归是好的,他爸当然高兴,也没多想。 刘美莲在陈木放假的第二天来的,又做了一篮子的槐花饼,本来是想给他爸送过来,没想到陈木就在家。 陈木又把这编的说辞给刘美莲重复了一遍,刘美莲眼睛亮晶晶的,呀了一声说:“那陈哥,你多来找我吧。” 许是觉得女人家话说得过于直白,又抿抿嘴添了一句:“我家后田又拓出块地,打算把土翻一翻种些瓜果蔬菜,我一个人忙活不过来,你愿意给我帮帮忙么?” “好啊,垦地播种这些事都该交给男人来做,这几天你就歇着,我帮你把那块地弄好。”陈木没有什么心眼,老实本分的模样把女人抓得紧紧的。 刘美莲脸红道:“好嘞,陈哥,我到时候多带些水和果子。” 刘美莲说的她家后田要种时蔬的那块地属实不大,估摸着也就四十来平,除草松土,撒种灌溉,全部干好也不过才三四天工夫,陈木一天天干,刘美莲一天天陪,陈木寻思把活早做完,中午就不回去,刘美莲会把饭提前在家做好给他送过来,两个人坐在田头一起吃饭。 后来活做完了刘美莲还是时不时来找他,聪明的女人懂得用一些琐事做借口,憨厚的男人定然不会拒绝,也避免了之前的尴尬。 “陈哥,明天村子里有电影公放,你去看不?”两个人刚从镇里买了一圈铁丝,正并排往回走。刘美莲家后田围栏上的铁丝锈掉了,陈木打算给换上新的。 “什么电影?” “乱世佳人。” 陈木想了想,“哦,是个洋文片,上次是不是放过了。” 刘美莲说:“放过了,村长儿子大学好像就是念洋文的,可喜欢看这些,这电影好像放过三四遍了。” “我想起来了,这电影一会儿打仗,一会儿死人的,那女的结了好几次婚,最后还没和那个小胡子在一起,我看得迷迷瞪瞪,将近四个小时哩,实在太长了,我看不懂。” “我也看不懂。”刘美莲笑笑。 陈木看着她,俩人走了一段路,他说:“美莲,你想去看吗?” 刘美莲说:“我只是瞎凑热闹,一年能看个几回电影。” 陈木想了想说:“美莲,你想去市里看电影吗,不然我们明天去吧。” 刘美莲说:“你去过市里的电影院?” “没有。”陈木摇摇头,他只是想起那天程老板说要带他去看电影,很莫名地想起来。 这半个月程锦明没有来找过陈木,其实这也算是蛮稀奇的事情,三天两头就要来一次的人竟然这么多天没出现了,照这样下去,债什么时候能还完呢。 “要去看吗?我们一起去见见世面,看看市里的电影院长什么样子。” “好呀!”刘美莲的眼睛都亮了,不自觉地笑着朝陈木靠过去。 陈木也朝她笑。 笑得很开心的样子。 笑嘛,笑不就代表开心吗? 不过这也不见得。 彭显默默地想,他明哥现在脸上就挂着笑呢,但是一点开心的样子都没有,那是一个相对有些讽刺的冷笑。 Alpha亲眼目睹一对Beta有说有笑地从他们的车子前经过,怎么会不疑惑那个女人是怎么回事,陈木就从来没在自己面前袒露过这样的表情。 虽然明明是一个很干净的笑,但却好像自己的东西背着自己在私底下乱搞一样。 程锦明转头看向彭显。 彭显咳了咳,装作刚想起来的模样,“啊,对了,那天明哥你让我来接陈先生的时候,好像是有这么一个女人……” -------------------- 记录一些程老板的嘴硬瞬间 第12章 程锦明这段时间忙得焦头烂额。 一个在媒体行业工作的朋友打电话来,告诉他有人匿名举报他负责的那个高档小区的建设项目使用劣质建材。他猜程锦明估计是被人搞了,现在行业把消息封得死死的,就等一个突然袭击的时机,不出三天线下纸媒和网上将同时发布负面通稿,这朋友收过程锦明的好处,也算程锦明在媒体业的眼线,一得知情况就立刻联系了他。 当时程锦明大晚上的直接去了工地,包工头还一脸懵逼,非说是按照他的要求购进的建材,用自己祖上三代发誓绝对没有缺斤少两赚油水。 其实他们不可能一点油水不赚,但是心里都有数,不可能像个傻子一样捞完这本自断退路,程锦明也向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包工头既然这么说了,那问题肯定不会出在他身上。 程锦明连夜请人过来检测,仓库里新到的一批建材的的确确不符合市面上的标准,甚至用的是严重不达标的最劣质的材料,用这种豆腐渣建材来盖房子,不出两三年房子全得塌。而一旦被这种黑料缠上,禾呈建设几十年的根基都得毁在程立段这个好儿子手上。 这是有人下黑手要搞他啊。 负责进货的人声称自己没问题,建材也不可能在运输途中被掉包,那么情况差不多只剩一种。 程锦明让彭显打电话给供应商。 许久,彭显放下手机,摇摇头,“打不通。” 程锦明冷嗤一声,“恐怕这号码以后都打不通了。” 这个小区开发项目的建材是进口的,质量顶尖,相对应的价格也昂贵,整个北京城只有三家供应商,一直跟程锦明合作的这家供应商收了别人的钱卖水货跑路,另外一家这种建材最近刚好缺货,剩下的最后一家程锦明连电话也没让彭显去打。 彭显一怔:“明哥,难道是赵家……” “那几个老头之间还斗不完呢,哪有闲工夫对付我一个小辈。”程锦明淡淡道,“是赵晨宇。” 这个臭傻逼。程锦明咒骂一声。 三家供应商,一家跑路,一家突然卖断货,最后一家只跟赵家合作。任凭怎么想,这事都跟赵晨宇这个傻逼脱不了干系。 赵晨宇和程锦明是死对头。 至于原因连程锦明都记不起来,印象里从他认识赵晨宇起两个人就一直不对付,偏偏冤家路窄,初中,高中乃至大学竟然都他妈的念的同一所,低头不见抬头见,两个Alpha从小打到大,赵晨宇属于笑里藏刀的那类人,表面上跟你和和气气,背地里下手比谁都狠,把人往死里整。 这次这个事要不是程锦明这个朋友提前给他透露点风声,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不过现在的情况也好不到哪儿去,他要赶在出事前把事情解决好,去外省进货根本来不及,媒体随时都有可能冲到工地。 他派人去集团在京城的各个大仓库看,也没剩多少余货,反而动作太大让程立段知道了,把人给叫到跟前。 这回老程难得没急,他一不急程锦明就知道有救了,他了解他这个爸,要是没有退路,见到自己的时候最起码要给上两嘴巴子。 程锦明心里松口气,脸上装得严肃,说:“这次是我疏忽,让对家钻了空子,以后这种情况不会再发生了。” 程立段也没跟他兜圈子,“程锦明,我能帮你一回,也不要你在公司上处处听我的,但最起码,你得给我个态度,给禾呈一个交代。” “公司仓库没货,但是据我所知上个月的时候你付伯伯家刚好进了这批同规格的建材,并且数量还不少,你跟他要,他还是能拿出来救急的,至少在你重新买到之前,可以借你在仓库里装装相。” “付伯伯。”程锦明有点无奈,程立段心里想什么他门儿清。“所以呢,我的代价是什么?老程,这件事你还是不肯松口啊。” “松什么口,你和小白是板上钉钉的事,没有转圜的余地,我也不允许有!”程立段喝斥道,“情你自己去付家求,人你也得去付家讨好,话我都摆在这儿了,剩下的你自己看着办!” 这次谈话父子俩又闹了个大不愉快,程锦明从公司出来的时候脸都是黑的,要不是没有证据,他简直想直接冲去赵晨宇面前把他打一顿。 赵晨宇这是想搞垮他还是想撮合他,怎么感觉他和自己亲爹联手了一样,真是有够滑稽的。 再怎么生气付家也得去,付政合倒是好说话,听说后立刻派人把仓库里的建材往工地发,但正如程立段所言,这所谓的“好说话”也是有代价的。 程锦明陪了付白几天。 一起在双方家里吃过饭,也单独出去吃过,看电影看秀看展,把他整个人逛得烦躁至极。 他讨厌寒兰的味道,闻不惯付白的信息素,更对付白这个人提不起丝毫兴趣。 付白大抵对他也是如此感觉吧。 两个人像完成长辈的任务一样貌合神离地黏在一起几天。 “赵晨宇过几天要在馥麟别墅区大野厅开办酒会,给他表妹过生日。”高楼之上的旋转餐厅外夜景阑姗,付白头也没抬,专注盘子里的鹅肝牛排。“邀请函发到我手里了,你陪我一起去么。” “大野厅?那地方可不好约啊。”馥麟别墅区的大野厅也不是多出名的地方,倒是那些二世祖之流喜欢在这里办趴,搞得这地方成了个新兴的壕圈,难预约不说,包一次场起码要六位数以上。 “有钱能使鬼推磨。”付白说,“要去吗?” “去啊,你话都撂这儿了,我能不陪你去吗,毕竟我欠了你们付家这么大一个人情。”正好他还想借此去给赵晨宇一些必要的警告。 “所以你发现了吗?” 付白忽然开口,程锦明盯着他,等他后面要说的话。 “我们就像是交易品,这几天以及接下来的约会都是程家和付家交易下来的结果,之前你说得那么义正言辞,结果还不是要虚情假意地陪着我。” 付白面无波澜,“包括我们的婚姻,也是为了两家长久的合作共赢,你再怎么挣扎也是摆脱不了的。” “就这么喜欢和我说教吗。”程锦明的脸色立刻变了,冷冷地看着付白,“你和我谈婚姻这个词为时尚早,我只不过一时疏忽跌了小小的一个跟头而已,大不了拍拍膝盖爬起来继续走。” “我脚下的路得靠我的两条腿来走,不会让任何人绑着。我明确地告诉你,也是最后一次告诉你,付白。”程锦明说,“除非我程锦明爱上你付白,否则我绝对不会和你建立任何的关系,决不。而你也清楚,我不可能爱上你,就像你不可能爱上我一样。” 付白静静地注视着程锦明,斑斓的霓虹映照在巨大的玻璃窗前,把北京城的繁华、复杂和空洞糅合在破碎的光影里。 付白笑了一下,说,但愿如此。 程锦明一刻也待不下去了,他沉着脸起身,也没理付白,本来吃完饭应该按义务送他回家,但是程锦明付完账直接走了。 工地的事情算是顺利解决了。 一群报社的记者果然围在工地门口,声称收到匿名举报,扛着设备要来查证真假,结果到了仓库一看,建材完全符合标准,这场闹剧无疾而终。程锦明还反将他们一军,主动把事情闹大,要起诉这些无良媒体没有依据不分青红皂白就陷害诬蔑,逼得他们紧急发布道歉声明,禾呈集团的股票还因此连续涨停。 程锦明一把事情忙完,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陈木,他是真的有点想他了,好几天没做,还要陪着一个寒兰味信息素的Omega,简直折磨得他恨不能把陈木绑在身边做上三天三夜。 这样一想两个人确实不方便,一个在城里一个在村里,每次找个人都要往乡下跑,要是能把人养在城里就好了,这个事儿程锦明得好好想想。 大半个月没见,程锦明让彭显载着他亲自去村里接人,甚至来之前没有给陈木打电话,心想给他的小木哥一个惊喜。 然而没想到的是他朝思暮想的Beta给他的惊喜反倒有趣多了。 “本来想告诉你的,但是那会儿明哥你心情不好,后来我也忘了。”彭显在车里把那天在电子厂门口见到陈木和刘美莲的事跟程锦明讲了。 程锦明没有怪他的意思,盯着那对Beta走远的背影,皱眉道:“那天聊什么了。” “确实没听到。”彭显回答了他明哥问了三遍的这个问题,沉默片刻,补充道,“我到的时候就只看到他们两个抱在一块。” 程锦明眉毛抖动了一下,半晌,笑道:“抱在一块了……嗯,这女人你查了吗?” “没什么特别的,普普通通的农村女人,和陈木住一个村子,青梅竹马吧。” 阿显很懂得怎么运用成语形容两个人的关系,一句青梅竹马成功让后座上的男人嗤笑出声。 “明哥,那我们还?” “回去吧。”程锦明闭上眼靠在靠背上,“好没意思。” 彭显从后视镜里看他明哥,“真的回去吗?” “……”程锦明不耐烦地动了动手指头。 陈木回去以后就帮刘美莲把地里围栏的铁丝给换好,他们两个人约好第二天下午一起去城里的电影院看电影。 第二天上午陈木去隔壁王二家借他的小摩托,王二刚好骑摩托出去办事儿,他坐着等了十几分钟王二才回来,爽快地把车借给他,陈木推着车往家走,远远地就看到那台熟悉的黑色轿车停在他家门口。 陈木的心当时就坠了一下。 他站在家门口好久,两条腿竟然抖得走不动道。 最后也忘了自己是怎么进去的,陈爸见陈木进来院子就高兴地喊他赶紧进屋。 男人就坐在桌子前,身后站着那个不怎么爱说话的保镖Beta。 两个格格不入的人出现在里面,更显得他家这三十平的小土屋有多寒碜。 “爸……”陈木扶着门框,感觉都快站不住。 “木,这是你朋友啊,来了说找你的。” 一听这话陈木才知道男人并没有说漏什么,他喘了口气,忙说:“不,这,这是我老板。” 陈爸说:“电子厂的老板?你不是讲他出去旅游了吗?” “叔叔,我是陈木的另一个老板,他负责给我做其他的工作。” 程锦明西装革履,斯斯文文地笑着,让人一点看不出破绽。 在场的四个人,也就只有这个六七十岁的老汉听不出来男人话里的意思。 陈木的脸登时就烧得不行,怕他跟他爸讲出自己这伤风败俗的事,忙喊了一声程老板,“您,您找我有什么事,我们出去说。” 程锦明坐着不动,扭过脸看向陈木这时就不怎么笑了,嘴角浮着一点点弧度,“这边的工作急得很,这几天陈木你可能得加班了。” 陈木食指指甲扣着木质门框发出吱啦吱啦的声音,头垂着,“出去说,出去说吧……” 程锦明拿起白瓷碗,陈爸给他倒的白开水已经凉了,他嫌弃地看了眼这碗,又放下,笑着对陈爸说:“叔叔,这几天陈木可能要去城里,我那活儿不轻松,他恐怕要出差一段时间,有什么事情您和我说,我替陈木把您安顿好。” “哎呦,您是老板,我家陈木当然得听您的,哪有人不出差的,我家娃从小就笨,跟着您这样的大人物也是您看得起他,我没事的,别看我腿脚不灵便,其实吃饭干活一点不耽误。”陈爸高兴坏了,仰着脖子对站在门口的陈木说,“木啊,跟着人家老板好好干,可不能偷懒。” 陈木心里可不是滋味,又难过又委屈,抿着嘴没说话,陈爸骂了他两声。 程锦明冷冷盯着他,没过一会儿就站起来往外面走。 陈木跟在他后头,出了家门,彭显打开车门,程锦明坐进去,扫了眼旁边说:“愣着干嘛,进来啊。” 陈木窝窝囊囊地弯着腰,好像想求他什么,过了老半天跟他讨商量道,“程老板,能,能给我半天时间吗,明天我自己会去城里的,今天可不可以……” “不可以。”程锦明十分干脆地打断他的话。 陈木嘴巴张了张,又说,“那给我半个小时,我……” “我只给你五分钟。”程锦明看也不看他,倚着靠背闭目养神。 陈木可怜地看看彭显,彭显朝他摇摇头,自己坐进驾驶座。 陈木为难地站在车门前,就听程锦明说:“还有四分钟。” 陈木不敢再等了,赶紧跑远了,站在背离车子的那面墙根底下,捧着手机打电话。 几乎刚按完号码电话就拨通了,女人开心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来,“陈哥,咋想起打电话来了,你有事直接过来嘛。” “来,来不及了。”陈木的鼻头有些酸酸的,低声说,“美莲,我临时有事……厂子里的事,要去城里几天,电影改天请你看好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刘美莲很小声地说:“又是这么急吗?还是像那天一样的工作嘛。” 陈木哑着嗓子嗯了一声。 “陈哥现在是大忙人了,也是,给那种大老板打工,哪有不忙的,你去吧陈哥。”美莲的声音有点失落,却强装着高兴说,“我没关系的呀,电影下次再去看好哩。” “下次,美莲,下次我一定……” “陈木。” 拿电话的手一抖,手机差点摔掉。 陈木惊得一回头,他不知道程锦明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站在那里的,把他手机从手里夺过去,垂眸看了眼小屏幕上的备注。 莲,一个亲昵的单字备注,原来老实人也懂得暧昧。 “时间到了。” “可是我还没说完。” “我说时间到了,陈木。”程锦明盯着他,把手机举起来,当着他的面按下挂断键。 “……”陈木伸手要拿他的手机,“我知道了。” 程锦明递给他之前忽然沉吟片刻,手指头摁来摁去,原本是想看看这个Beta给自己备注了什么,顶多是个程老板这样的备注吧,结果他怔了怔,皱着眉看向陈木,“你没存我的号码?” 陈木一句话不敢说。 程锦明摁着手机,可笑的是,他甚至存了彭显的,而自己的号码只存在于通话记录里面,一串冰冷的数字。 “为什么不存?” “我这个手机没,没有其他的陌生人会打进来。” “嗯,只有我这一个陌生人会打进来,所以不需要存,只要看到了陌生号码,就是我打的,是这样吗?”程锦明觉得荒唐,“陈木,那你他妈存彭显的干什么??” 陈木头一回听程锦明骂脏话,他原以为他们这种城里人是不会像乡下人爱时不时带个脏字眼,他也搞不清程锦明有没有生气,又怕惹他生气,连忙拿过手机说:“我这就存,程老板,你看我这就存上好不好。” 他低头捣鼓手机,程锦明抓着他的手腕把他拖到车前扔进去,彭显有眼力见儿地闷声开车。 “程老板,我存好了。” 他把手机递过去,程锦明懒得理他。 陈木这下知道他是生气了,缩在旁边不敢吱声,奈何他又不是个瘦小的小块头,想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却不是件容易的事。 农村的马路好几年没修,水泥地裂成一块一块,轮胎轧过缝隙发出嚓嚓声。陈木看向窗外,电线上几只小麻雀扑棱着翅膀蹦蹦跳跳。 原本这个点他应该坐在家里吃饭,然后到下午的时候开着从邻居王二家借来的小摩托,载着美莲去城里。 原本他们会轧过马路,轮胎在水泥路上发出嚓嚓声,舒服的风会迎面吹来,拂起他们的衣服,在风里像波浪一样荡漾。 原本他们会大声唱着跑调的老歌,电线上的小麻雀追赶着他们一起去城里,去看一场他们活了三十年第一次坐在电影院里看的时兴电影。 陈木隔着这层车窗玻璃,摸不到风,逗不了麻雀,也无法满足美莲,更没有什么原本,他觉得沮丧。 收回视线,悄悄往旁边看了一眼,又低下头说,“程老板,我能用我的积蓄多抵几次债吗?” 程锦明这会儿才看向他:“……你说什么?” “我想早点还清钱。”陈木说。 “啊……原来是想早点还清债了。”程锦明发出一声嗤笑,掐起Beta的下巴,力道大得惊人,声音也冷得让人发怵,“你的积蓄能抵多少,不过就是三万四万的,还剩下好多啊你不知道吗?你可真是蠢得要死,想还债,难道不该自己多努努力吗,陈木。” 陈木被他的样子吓到,脑袋后仰,却一下被他抓着后颈按回来,陈木睁大双眼,听到程锦明笑着说:“行啊,陈木,不如我来帮你好了。” -------------------- 程老板:还债要讲究身体力行啊,小木哥~~ 第13章 程锦明说完便凑过去吻住陈木。 陈木永远无法猜透程锦明下一步想要做什么,他竟然在车里亲自己,况且前面还坐着彭显! 陈木慌得使劲推他,程锦明单手捏着陈木的后颈,半个身子压住他侧肩,几乎把他整个人按贴在车门上,另一只手去解陈木的裤子。 “唔啊,不,不!!”陈木两只手抓着程锦明放在他裤子上的手腕,同他撕扯着不让他脱自己裤子,眼神里满是惊恐和乞求,冲着程锦明直摇头,声音小得像蚊子叫,“程老板,不要在这里,求求你。” 程锦明喘着粗气,漂亮的脸因兴致被迫中断而透露出不满,“你怕什么。” “有人,有人……”陈木视线慌乱地往驾驶座的方向瞥了下。 “你至于吗陈木,看你的样子差点让我以为你真那么保守,当着彭显的面搂搂抱抱又不是第一次了,装什么装。” 陈木被他嘲讽得有点懵,想不起来自己什么时候和程老板在彭显面前搂搂抱抱,这绝对是没有的事情,他故意说这话欺负自己呢。 见陈木不出声,身体抖得厉害,程锦明冷嗤一声,沉声喊道:“阿显!” 彭显坐得笔直,目视前方,眼睛就没往后面看过,在程锦明叫他之前好像耳朵里也听不见似的,伸手按了某处按钮,座椅中间慢慢升起一道黑色的隔屏,竟然将驾驶室和后车厢分隔开。 程锦明低下头咬陈木的嘴唇,“这下满意了吧,他听不见也看不见了。” 陈木还是摇头,吓得额头冒了冷汗,“会听见的,别这样程老板,我害怕,我害怕死了,求你了别在这里做好不好。” “陈木,你得搞清楚是你欠我钱,不是我欠你钱,凭什么要我迁就你,不是你说的,想早点还清,我这不是在帮你吗?” 程锦明咄咄逼人,陈木嘴笨得不知道说什么好,求饶的话也说了,可是这个Alpha铁了心要让他出丑,如果今天真的在车里做了,他以后都没有办法在彭显面前有个人样,彭显会怎么看他,他一个Beta被Alpha压在身下插着屁股干,像个放荡的娼妇一样。 不行的,绝对不可以。 陈木绝对不能让程锦明这么做。 他两只手死死按住程锦明的胳膊,兴许太紧张的缘故,没有察觉自己下了多大的蛮劲,捏得男人手腕都发白。 程锦明低头看了一眼,另一只手穿过陈木后腰把他从车门前拽到椅座躺着,自己压在他身上:“陈木,你最好拼命抓着,否则一旦你松开,我就扒光你的裤子用力操你的屁股。” 陈木一听,连被拽倒时的挣扎都忘了,吓得更是使出吃奶的劲儿握着程锦明的胳膊。 程锦明笑笑,腾出的那只手捏住陈木的衣领。 Beta为了和女人约会看电影,老早就换上出门走亲戚时才会穿的衣服,一件干干净净的素色衬衫,上面还有皂香。 程锦明捏着衣领处一用力,刷拉一下粗暴地撕开衬衫,乳白色的纽扣崩开,弹在车厢角落。 陈木有那么一段时间是懵的,等反应过来后身体都热得发红,他两只手还傻傻地抓着程锦明不敢放呢,他怕真如程锦明所言一松开就被扒掉裤子。 可是不松开,男人的手又肆无忌惮地在他身上游走。 这一会儿他才觉得从乡下进城的路怎么这么长,车子仿佛永远不会停下一样。 陈木扭着身子躲避程锦明的手,恨不得把身子弓起来不让他碰,衬衫里面还内搭一条老头衫,程锦明隔着薄薄的老头衫的布料捏住他的乳头,两根指头夹住前后碾磨,又夹紧往上拉。 陈木短促地啊了一声,就赶紧把尖叫咽回嗓子里,他怕前面的人听到,程锦明见他要忍,两根手指就更用力,还稍微拧了一拧,这声呻吟夹着痛,终究还是没忍住,陈木啊啊地叫唤,“别这样,你,你别这样!” 估计是害怕到有点兔子急了想咬人的架势,连程老板也不叫了,明明嘴唇打着颤呢,声音却凶巴巴的。 这一嗓子直接把程锦明给喊硬了。 这Beta真是太香了。 他舍不得一口吞下去。 可是一想到这么一块肉还有女人惦记着,那点刚浮起来的愉悦心情很快又沉了底。 程锦明把陈木的内衫堆到锁骨处,又往上推了推,“你自己咬着,不然自己喊得太大声就别怪我。” 陈木脸上染着被羞辱后的红,眼睛紧紧闭上,把一小截布料咬在嘴里。程锦明扬扬眉,手掌揉搓着Beta饱满软弹的奶子,像揉棉花一样手掌掌根顺时针打着圈揉按。 “唔唔……嗯呃——哈啊!!”陈木一瞬间睁开眼睛,嘴巴大口喘着气,浸着一小圈口水的衣服滑落到锁骨上。 程锦明见他这个反应,笑笑说:“喜欢吗?” 啪啪的清脆声音在车厢里异常清晰。 Alpha白皙漂亮、骨节分明的手正慢慢扇着Beta的胸脯,力度不轻不重,足以泛起Beta被蹂躏得无比脆弱的羞耻心。 一边奶子被扇得微微晃动,麦色的皮肤上渐渐起了粉红的掌印,因为肤色比较深,所以一开始还看不大出来,后来那掌印就清晰起来。 不知道Alpha是故意的还是无心的,落掌的时候时不时会擦过乳头,Beta被刺激得腰眼发酸,身体像被拉到极致的弓弦,腰腹高挺。 “别扇了,别扇了。”陈木扭着身子挣扎,躲也躲不过,胸口肉被扇得通红,乳头也像颗被水泡过的小红豆,胸脯半边肉麻酥酥地疼,被男人的手用力揉着,程锦明俯下身,嘴巴含住没遭殃的另一边奶子,牙齿咬着乳肉,落下一圈又一圈牙印。 陈木被折磨得受不了了,两只手挡在程锦明肩膀上推他,“别弄了,别弄我了,好疼……” “我说什么来着,陈木?” 程锦明朝着陈木脸上吹了口气,陈木一怔,下一秒钟手慌乱地往下面伸,然而还是晚了。 程锦明抓住他两条手腕往车窗上一按,一把拽下他的裤子。 “我说让你别松手啊。” “程老板,我错了,钱我慢慢还,我真的错了,你别,别这样——啊啊啊!!” 程锦明掰开陈木屁股瓣,解开西装裤腰带,没有做任何措施就把阴茎塞进后穴里。穴眼太紧太涩,一开始只能挤进去一个头,他两只手抬高陈木的腰,就着力度一下一下往里面开拓。 太紧了,紧到男人舒服得呼吸都紊乱。“你错在哪里,你想早点还钱,你有什么错,是我太不体谅你了才对。” “别,别进来了,拿出去……啊啊,快拿出去!!”陈木胳膊搭在眼前,另一只手捂住嘴巴不让自己喊太大声,疼得生理泪水从眼眶往下落,把胳膊蹭得湿漉漉的,“我好疼,程,程……” 他夹紧屁股,想把那根可怖的东西挤出去。 于是程锦明抓着他大腿根分得更开,挺腰发狠操干,Beta的肠道被他彻底捅开,容纳了他的粗大,像身体的主人一样胆怯羞涩地分泌出一些液体供他润滑进出,性器拉出一点再重重撞进去,把可怜的Beta操弄得话都说不出。 “把手拿开,让我看看你。” “不,不要。” 程锦明态度强硬地拉开陈木的胳膊,看着他被眼泪熏红眼眶的模样,只觉得口干舌燥,下面又涨大了一些,用力地抽插冲撞。 程锦明弯腰舔了舔陈木脸上的眼泪,嘶声道:“疼哭了,嗯?” 陈木闭着眼睛,摇头,他的手捂着脸说,“听见了,一定被听见了。” “被谁听见,阿显吗?”程锦明觉得有些好笑,这会儿担心的竟然是这种事情,他有时候真想看看陈木的脑子里到底都装着些什么。“听不见的,隔屏隔音效果很好,除非你想让他听见,那你得卖力更大点声叫了。” 说着便忽然加快了速度,大腿把臀肉拍得通红。 “哈啊——!!!”陈木猛地抽搐了一下,紧接着一连打了好几个激灵,感觉就好像腹部的肌肉都绞在了一起一样。 陈木仰着脖子,涣散的瞳孔好一会儿才找回些光线,他眼睛向上望,看到车窗外的天空被凌乱的电线切割成一半一半的。 -------------------- 彭显:我是个没有感情的开车师傅(。 第14章 车子停在地下车库。 程锦明先下了车,陈木躲在车里不肯出来,他只好冲着从驾驶座下来的彭显挥挥手,示意他赶紧离开。 彭显把车钥匙递给程锦明,十分淡定地朝车库出口走,等里面就剩他两个人了,程锦明手指头弹了下车窗,“出来吧,人都没影儿了。” 里面没动静,程锦明皱眉道:“你是想让我抱你下来吗?” 话音一落,车门就开了。 陈木先是探出个脑袋,看到四周就只有程锦明站在那里,才慢吞吞挪下来。 他觉得自己刚才在车上怪凶的,做过那么多次了,突然像个大闺女一样矫情起来,程老板没生自己气就算了,现在自己还扭扭捏捏,于是更加地不好意思,就开玩笑说:“你哪能抱得动嘞。” 程锦明见他脸上眼泪还没擦干净,眼眶都是红的,视线往下扫,又见他衣衫敞着,上面没缀着几粒扣子,下半身光溜溜什么也没穿。当时陈木挣扎得厉害,他手劲太大,直接把他的裤子给扯坏了,刚刚陈木要穿的时候才发现裤子裂开个大口子,程锦明看了还嘴硬,说穿什么穿,一会儿到家了还得脱。 结果现在看到陈木衣不蔽体,全拜自己所赐,心里就别扭了一阵,把西装外套脱了给他围在屁股上。“直接坐电梯上楼吧。” 这傻Beta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还感激地把那西装外套抓了抓。 陈木这个人虽然壮实,但是身材也是真的不错,肌肉匀称,不是那种健身房里靠器械练出来的假把式,而是那些年种地搬砖,吃惯了底层普通人民的苦,在日复一日的汗水里浸泡出来的,浑然天成的架子。 该瘦的地方精瘦,比如那腰,平常吃不得多少油水,一点赘肉都没攒下来,臀部上面还有两个圆圆凹陷的腰窝。 但是该肥的地方肉一点也没少,比如锁骨下面那两团,再比如昂贵西装包裹下的肥翘和向下延展的两条漂亮的肉腿。 程锦明第一次想要用漂亮这个词来形容陈木的身材。 陈木跟在程锦明的身后进电梯,短短几步路走得格外困难,倒不是因为别的,两条腿每动一下,屁股后面的洞就淌出白色的液体,陈木拼命夹却夹不住。 等两人走进电梯,程锦明才发现陈木的异常。 他默默盯着陈木的两条腿,精液顺着他饱满漂亮的肌肉线条从藏在西装布料里的隐秘处一直滑落到脚踝。 那是他留在Beta身体里的东西。 程锦明抬头看陈木,陈木两只手扯着围在腰上的西装,他把程锦明的衣服给弄脏了,眼神里充满窘迫和歉意,着急地小声辩解:“我不是故意的,我没劲儿了,夹,夹不住……” 程锦明一言未发,走过去把陈木按在电梯门上尽情地吻他。 程锦明莫名地心烦意乱。 他不喜欢被别人操控情绪,可偏偏眼前的男人总是能有各种办法影响他,从当初意外的强迫发展到今天的还债关系,这完全背离了程锦明的观念,纵然这一切的解释都可以归之于新鲜感,归之于单纯的肉欲,可程度是不是太夸张了些。 陈木一再越界,动摇程锦明给自己划的那道界限。 程锦明不允许有一天自己会因为一个普通的Beta而失控。 更何况这个Beta还有个女人。 啊,对了,女人。 一想到那个陈木对着露出诚恳微笑并暧昧地称之为莲的女人,方才纠结的问题竟然可以一瞬间烟消云散。 愤怒和不满暂时使人失去思考能力,并且还是在身体的主人不自知的情况下。 程锦明把陈木吻得脚软,电梯打开时拥着男人往客厅走,围在腰上的外套掉在地上也不管,陈木被亲得唔唔哼唧也不管,直到走到餐桌前才松口。 两个人喘着热气,陈木还没缓过来,腰上一施力,就被程锦明抱上餐桌。 程锦明分开他两条腿,身子卡进去,两人视线相错,程锦明低头,抬起陈木的下巴继续吻他,舔着他的舌根,卷起舌头色情地吸吮舔舐。口水含不住,顺着陈木脖子落在锁骨上,又顺着锁骨掉进内衫里。 程锦明抬手揉陈木的胸肉,陈木仰起脖子,喘息的声音很重, 在陈木的身体即将产生异样的奇怪感觉时,程锦明却停下了动作。 陈木迷茫地望向程锦明。 程锦明说:“我说过要帮你的。” 他转身走到冰箱前打开冷冻层,里面有两盒冰格,程锦明手指在圆形的冰格上点了点,最终还是拿出旁边另一盒方形的,里面一共冻着十六个立方体冰块。 他把冰格放在餐桌上,冒着白雾的寒气激得陈木大腿一哆嗦,他就好像预知到什么,无助地看着程锦明,想要从餐桌上下来。 程锦明手掌撑在餐桌边,两个胳膊把Beta圈起来,须臾,又抬起一只手分开他的大腿,慢条斯理地说:“你不是想早点还清我的债吗,我帮你,塞一个一万块。”他伸出手摸陈木的耳朵根,把耳根摸得又红又软,大拇指指腹轻轻揉着他的脸,“陈木,你来告诉我,要不要做。” -------------------- 关于陈木的性格,我实在是特别喜欢憨厚单纯的老实人,也实在是特别喜欢变着花样欺负老实人,所以把陈木写得很忍气吞声的那种,但是兔子会有急了咬人的那一天,陈木也会有,不过这个过程应该不会很快。现在他是身不由己,欠着那么大一笔钱,一个乡下人,如果不逆来顺受,真的一辈子都很难还清的,所以这也就给了我欺负木哥的机会哈哈哈,我要再快乐几章~ 第15章 程锦明以为陈木会回答他不。 以为这个内敛羞涩的老实男人宁愿回答他的是会用漫长的时间来偿还这笔债。 结果他看到陈木的眼里晃过一瞬恐慌,然后慢慢垂下脑袋去看一旁的冰格。 陈木在想什么?无非是尽快还完钱,把生活努力往正轨上掰。就这么一块小小的冰块,就可以抵他和程锦明的五次,就可以抵庄稼人无数个春秋日夜,这是个残酷却又无比清晰的现实。 不就是放进去吗,男人的东西都放进去过,还怕这个吗,忍一忍不就过去了。 陈木嘴巴里说出“好”的时候,眼前浮现的是陈家村一片一片绿油油的麦田,是电子厂车间和大家伙坐在一起的欢声笑语,是刘美莲用牛皮纸包好放在竹篮里热乎乎的槐花饼。 他想回去了,回到他原本渺小卑微无人问津却幸福的生活里去。 这是一个出乎意料的回答,也让程锦明把陈木乍生的勇气归咎于那个女人,这一声好一定是为了她说出来的。 程锦明冷笑,目光像沉入雾气缭绕的潭底,他也说:“好啊,好。” 伸手从冰格里扣出一个冰块,拍了拍陈木大腿,“腿张开点。” 陈木不敢去看,就用胳膊遮住眼睛,另一只手撑着桌面,把两条腿分得更开,不知是不是看不见的缘故,触觉变得格外敏感,屁股后面被冰块抵住的时候,激得他一哆嗦,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等,等一下。”陈木蓦地睁开眼,胳膊放下来要去抓程锦明的手,“等等我先……哈……!” 程锦明的拇指已经按着冰块慢慢挤进小穴里。 Beta双腿大开,冰块棱角把软肉撑开一条缝,随着不容抗拒的力道,那条缝隙越来越大,渐渐变成一张小口,乖乖把冰块囫囵吞进去,然后小口合严,被冰的温度扎得不停收紧瑟缩,陈木难受得直抽气,底下的穴肉便水光莹莹地一吸一吸。 程锦明眼神深邃,重新拿起一块,抓着他抽搐抖动的大腿腿根,沉声说:“再来。” 程锦明一连塞进去两块冰块。 后面的推挤着前面的,最先放进去的被温暖的肠道捂化棱角,冰凉的水液刺激着肠壁,陈木死死咬住嘴,身体却不受控制,本能地在桌上往后撤,程锦明便用手掌虎口卡住他的腿窝,把一条腿抬高拉开,顶着冰块的手指也一道捅进小穴里。 “唔。” 陈木弯着腰坐着,手攥成拳,小腹因为蜷曲而挤出一些褶,肌肉正快速地鼓动起伏,像老一辈烧火做饭拼命拉动的风箱。 程锦明面无表情,“还要继续吗?” 他又抛出一个回答,这次他明确地希望陈木认输,像以前那样用可怜的语气开口求饶,那样他就装作玩够了放过他。 然而陈木一声不吭,把下嘴唇咬得发白。 这才三万块钱,还不够,他还可以再多忍几万块的。 见他如此,程锦明生气了,手掌放在陈木的小腹上,毫无预兆地加重力气揉压。 陈木呼吸一顿,感觉揉按下的肌肉被男人的掌心烫得翻滚,肌肉深处的冰块也被牵动着翻滚,肚子忽然就难受得厉害,他颤颤巍巍地去握程锦明的手,“别碰。” 程锦明目光一暗,反抓住陈木的手腕,粗暴地把他从桌子上扯下来,拽着他往卧室的方向走。 陈木走得跌跌撞撞,水从屁股里流出来,他嘴巴还嚷嚷着: “我还能——” 后面的话没说完,脸便埋进被褥里,程锦明掰开他的屁股,高挺的东西搓着臀缝挤进穴口,把那条缝隙撑开大大的洞,含着男人狰狞的形状吞吐进出。 龟头顶着没有融化的冰,在紧热的肠道里推动,陈木感觉先是扎人的冷,后是滚烫的热,他脚趾蜷缩在一起,扑腾的手被男人交握按在背后。 程锦明用膝盖顶开陈木双腿,打桩似的快速抽送,Beta的后面被塞得满满的,阴茎推着冰块往最深处顶。 陈木艰难地大喊:“不能再顶了!” 他喊得如此大声,这般可怜,程锦明却好像没有听见,大开大合地抽插,在两个人交合的地方啪出水液。 陈木挣脱一只手,伸到屁股那边做着无用功,想要把程锦明的阴茎推出去,然而手指摸到了自己穴眼处进出的东西时,心惊胆战地缩了缩手。 这么多次了,他依然无法想象这样大的东西是怎么塞进自己屁股里的。 最初的冰块已经融化成温凉的水,把Beta的肠道湿润得如同Omega的一般,尚未完全融化的碎冰却被男人的东西顶到一个前所未有的深度,已经钝化的光滑冰面抵在一块软肉上,随着男人的捣搅似乎有破开软肉的迹象。 陈木整个人傻住了。 他不知道那里是什么东西,但是他觉得自己浑身变得很奇怪。 之前和程锦明的每次做爱都很痛,这次也不例外,只是疼痛之下额外泛出了一些微弱的感觉,麻麻的,酥酥的,陈木形容不上来。 他甚至想到了舒服这个词。 陈木开始害怕自己是不是病了。 “太深了,别这样。”他忽然很不安地反抗挣扎。 程锦明压着他,一刻不停地在他体内进出,冷言冷语地说: “陈木,我不是个不包容的人,你有女人没关系,我管不着你,但至少在你没还完钱之前不要乱搞,我不喜欢和不干不净的人做,万一染病了呢。”他的牙齿寻着陈木的脖子,久违又迷恋地咬上腺体,用自己的信息素源源不断地包裹他,标记他。“或者不要被我看见,否则我指不定会做出什么事儿来,就像今天这样。” 陈木被操得吱哇乱叫,茫然地拧着肩膀看他,“什么女人?” 他摇头说:“我没有——我没有啊!” 程锦明说:“今天电话里头的。” 陈木怔道:“美莲?她,她不是我的女人。” 程锦明也一怔:“她不是?……你没骗我?” 一提到美莲陈木便自卑起来,他屁股里还含着男人的阴茎,心就像被掰成一小块一小块的,“我不干净了,我这辈子都不会去耽误人家。” 程锦明说:“那其他女人呢?” 陈木说:“我不干净了,其他女人也不会去耽误。” 陈木伤心得嘴唇一抖一抖,“程老板,同你商量个事情,还请你把我还债的事当作个秘密,不要让我爸知道,也不要让我村子里的人知道,等我还完钱,我就跟我爸两个人过下去,你放心,我不会给你染病的。” 陈木说了这些,程锦明便不说话了。 他掐着陈木的腰又开始大开大合地拓伐,把男人干得只剩下喊叫的力气。 程锦明叫了一声小木哥。 拔出性器,深红的肉头从肠道深处滑到穴口,不像方才那样猛烈撞击操干,而是整根阴茎慢慢地从穴口碾进去,以一种极其折磨人的力道和速度。 陈木又开始小幅度颤抖,他的腹部快速地收缩了几下,肚子里的冰完全融化了,把后面搞得一片泥泞,男人的龟头碾磨着肠壁,像是在寻找什么,下一刻,陈木的瞳孔骤然收缩,又微微放大,视线一瞬间失焦,他仰起脖子,眼前一片模糊,声音变调,拖长地“啊”了一声。 这种感觉就好像触了电,快感具象成白花花的电流顺着被Alpha反复碾磨蹂躏的那一点直冲天灵盖,把他的大脑搅成一片浆糊。 “这是怎么回事,我坏掉了?程老板??”陈木特别害怕现在的感觉,他的肌肉像在跳舞,甚至连分开的两腿间那包软肉都颤巍巍硬起来,他吓得大喊,“程老板,别做了,我要坏掉了!!” 再然后,他的手攥紧床单,腰部下榻,脑袋也垂下,就看到透明的液体不受控制地从他硬邦邦的阴茎顶端流出,像剪不断的线,流个没完没了。 陈木如遭晴天霹雳,嘴巴张大,他红着眼眶,登时吓懵了: “我,我尿了吗,我这是尿了吗??” 他嘴唇抖动,想要哭了,程锦明突然加快速度,激烈抽送,把陈木拍打得忘记了哭。程锦明舌头舔着咬破的腺体,出于本能释放出安抚的信息素,白兰地甘冽的酒甜味缠缠绵绵地环绕在两个人周围的空气中。 虽然这对惊慌失措的Beta毫无用处可言。 程锦明笑着哄他说:“不是尿,你也没坏掉,是前列腺液,小木哥,不要怕。” “啥,啥液?”知识匮乏的乡下人眼泪汪汪,他们只晓得从鸡巴里流出来的不是精液就是尿,可这稀稀拉拉的透明液体明显不是精液,所以他便理所应当地以为自己随地小便了,心里的难过愈发涨大,他羞愧得想死。“我怎么会尿了,我不想的,可它就流出来了,怎么会这样呜呜……” 程锦明抱紧他肩膀,抽插了百来下,猛地一挺腰,一股热液喷在Beta体内深处,把被搞得一塌糊涂的里面重新浇热浇烫。 陈木难过地把脸埋在床单里。 “那不是尿,小木哥,做得舒服了就会这样,说明你爽了。相信我,你没坏,你还好好的。”程锦明难得耐心,并没有解释太多,笑着亲吻他的脖子,他的肩膀。 -------------------- 程某某:我拿出冰块本来只是想吓唬吓唬他,谁知道这人突然这么勇…… 陈某:再塞个几万块钱的! 第16章 陈木又做虚脱了。 其实他的体格不至于这么矜贵,以前程锦明做那么多次他也没这样,可能是因为这几次程锦明都会把信息素灌进他体内标记他的缘故。 Beta的腺体本来就不能用作Alpha信息素的载体,更何况还是如此大剂量的优质信息素,他几乎承受不住。 陈木趴在床上,眼皮重得直打架,好几次都快睡着了,程锦明蹭着他不让他睡。 明明这人一开始还不知道为什么生气,现在却又好得不得了似的黏着他缠着他,真让人想不明白。 程锦明把陈木搂进怀里,胸膛贴着他的后背,事后回味过不对劲来,想起找他算账,“小木哥,你先前那话什么意思,什么叫你不找女人是因为你不干净了?你觉得和我做是不干净的么?” 陈木一听他挑这话茬,觉也吓醒了,就怕哪里不对又惹着他,连忙说:“没!不是,你知道的我,我不会说话,我哪里是那个意思了。” “哼,我看你就是那个意思。”程锦明也知道他不是那样想的,却故意不依不饶,手伸到胸前去掐他奶子上的肉,“你觉得我的钱不干净,觉得和我做不干净,当初就别找我借这笔钱啊。” “没有,真没有。”陈木去扯程锦明的手,他捏得自己疼死了。 两个人在被窝里闹来闹去的,陈木猛地一怔,就感觉后面一根硬邦邦的棒子顶着自己屁股,他不敢再动弹了,万一把他的火点着了又做几次,他会直接晕死过去的。 陈木想转移程锦明注意力,也确实想好好解释一下,就说,“程老板,你之前问过我妈的事吧。” 程锦明嗯了一声,勃起的性器插进陈木两腿间蹭着腿根,陈木主动跟他提及过去,他打算放过他一次,再说Beta本来也被操到极限了,得悠着点。 程锦明拍拍陈木屁股,陈木就顺从地夹紧腿,现在的姿势让陈木觉得羞耻,他脑袋垂着,露出红通通的脖颈,等过了一会儿程锦明消停了,他才开始说: “我妈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我的确忘了自己那会儿多少岁,因为年纪太小所以才什么都不记得。” “我爸一直跟我说我妈是得病死的,其实这是我爸骗我的,我怕我爸伤心,在他跟前我也假装相信我妈是得病死的。” “可我什么都知道。”陈木说,“我妈不是得病,我妈是自杀。” 程锦明默默看着陈木。 陈木背对着他,好像这样这些过往就可以轻易地说出口。 “我妈长得很漂亮,村里人见了我妈都说她漂亮得像是城里人,都说她一定是投胎的时候没看清投错了人家,投错了性别,她不该是个Beta,应该是个Omega。我妈或许也是这样想的。” “虽然和我爸结了婚,但从来瞧不上平凡普通的他,在生下我以后就瞒着我爸,去城里给人家当小三当二奶。” “当了几年被男人原配发现了,原配带着一伙人来我家打人,我爸护着我妈,两个人被打得半死,我爸腿瘸,其实不是因为中风落下的后遗症,而是当年被那帮人几棍子打瘸的。” “整个陈家村都知道这桩丑事,我妈觉得对不起我爸对不起我,也觉得自己没有脸再活下去,就在第二天凌晨喝农药了。” 陈木手指头扣着床单,缓了好长一段时间。 他的心不是为他的妈妈疼的,而是为他朴实憨厚的爹,疼得要命。 “当年我被送去外婆家玩,并不知道这件事,我爸在我回家之前,拄着拐杖瘸着腿,去村里挨家挨户鞠躬央求,求他们保守秘密,不要跟我讲这件事。” 程锦明说:“那你怎么……” 陈木笑了笑,很坦然地嗐了一声。 “村里人凑在一块哪有不说闲话的。他们大人聊天的时候我偷偷听到的,听到他们说我可怜,说我爸可怜,可才不是那么一回事儿呢,我从来没觉得我和我爸可怜,我们过得很好,一直都是。” “我说这些并没有想博同情,只是要解释一下我之前说的那个话……我嘴笨,也说不明白。我爸从小就告诉我要干干净净,没结婚前不要乱搞,他大半辈子什么都不恨,就痛恨不忠的感情。” “我也是,我也恨不忠的感情。”陈木说。“所以等还完债,我就自己过。” “我没有同情你,你一直过得很好,不需要任何人同情。”程锦明把陈木的身子掰过来,让他面向自己,“……不过小木哥,你有些话说得不对,你没有不干净,也没有不忠,这个词不要乱用。” 他说:“男人和男人也能在一起的你知道吗?” 陈木垂眸摸着手指头上的茧,轻声道:“那是Alpha和Omega。” “……”程锦明照着他屁股蛋上使劲拧了一把,陈木唔了一声,揉屁股的时候听到程锦明凑在他耳边说: “谁跟你这样说的,Beta男人也可以和Alpha在一起,你这样想是因为我们之间是还债关系,嗯,等你还完这笔钱,我们依然可以维持现状,这段关系你想保持多久就保持多久。” 程锦明看着陈木茫然地抬头望向自己,他顿了一顿,说:“我不结婚的,小木哥,我从来没有过结婚的打算,但是你如果愿意,我们其实可以过得和其他情侣一样,结婚证无非就是一张写着各自姓名的纸,没有什么意义的,不结婚照样可以很幸福。” 怎么说呢,今晚的陈木实在让人心疼,程锦明听了他家里的事不得不开始可怜他,脑子一热就说出破格的话,不过话既然说出口了也没有往回收的余地,并且他确实挺需要一个床伴的,干净,老实,愚钝,不会惹是生非,而一个逆来顺受的Beta显然是最优的选择。 而陈木就是这个最优。 程锦明改变主意了,既然自己总是会被这个Beta干扰,那索性就让他待在自己身边,时间这个东西说不准,万一以后就腻味了呢,反正老实男人又不会真的死缠烂打。 陈木脑袋懵懵的,为自己那会儿一时闪过的荒唐念头感到窘迫,程锦明竟然能一眼看穿他当时在想什么,幸好也直接做出解释没有让他继续误会下去。 虽然吧,他的一句情侣还是让陈木臊红了脸。 乡下人说话含蓄,一辈子了相亲打照面顶多叫谈个对象,结婚了管对方叫屋里头的屋外头的,像情侣这种新鲜又外放的词汇只会出现在电视机里,他们可说不出口。 程老板是想和他搞对象吗,用城里的话,叫谈恋爱…… 至于结不结婚,若放在以前,结婚生子几乎是陈木用一生来按部就班走下去的路,但自从在三十岁碰上这道转折,他原本就已经做好未来要打光棍到老的打算,如今能有个人陪他,反而不是更好么。 不过。 陈木无奈地一笑,他不该把程锦明这番话放在心上的,他是笨,不是傻,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人,没什么文化,没什么出息,三十岁的人了连还债还要用自己的屁股来还,凭借什么去相信一个养尊处优的年轻Alpha说的话呢,凭借自己普普通通的两瓣屁股肉吗? 那也太没有说服力了。 所以,陈木就只当程老板见他今晚可怜同情他罢了。 -------------------- 程老板:没错啊,就是凭借你那两瓣平平无奇的屁股肉,就勾走了少男的心~ 小木哥:没有说服力。 程老板:好吧,被你发现了,其实还有那平平无奇的两团柰子:P 小木哥:凸 第17章 程锦明让陈木待在城里,陈木隐约察觉到张国富应该知道了自己和程锦明不一般,否则自己老是不去电子厂上班,张国富不能一点反应没有。 知道了也没辙,陈木又能说什么做什么呢。 接下来的这段时间他都陪着程锦明,或者说是程锦明陪着他。 程锦明好像不用工作一般,每天带着陈木出去吃饭逛街看电影,真有股子谈恋爱的劲儿在里头。 不过该做的事也一点没少做。 陈木在北京城市区最豪华的大电影院里看了他人生中第一场正式的电影,不是在陈家村活动室里坐着小马扎看放映过很多次的老电影,不是和刘美莲一起,而是在放映厅软沙发里看眼花缭乱的时兴电影,而是和程锦明一起。 程老板大方地让他在这一众眼花缭乱里选一个自己想看的。 陈木挑花了眼,站那里半天,挑来挑去最后挑中了一部动画片。 两个身形高大的大男人和一帮吵吵闹闹的小朋友坐在放映厅里一起看喜羊羊和灰太狼,这属实是程锦明来之前没想到的。 陈木没发现程锦明有啥不满,别的电影他也看不懂,怕无聊睡着了扫了兴致,就挑了一部自己喜欢的,结果反倒是程锦明无聊了,陈木认真看着那么老大的屏幕,正感慨现在社会都发展得这么好了,科技发达,设备也忒气派,肩膀上忽然一沉,空调的风吹得发丝涌动,轻轻搔着陈木的脖子,痒痒的。 陈木肩膀不敢动,脖子僵硬地拧了下,小声说:“睡着了嘛,程老板?” “没呢,让我靠会儿。”程锦明也小声说,头在陈木肩膀上动了动,找了个舒服的位置。 陈木坐得笔直,眼睛直愣愣盯着银幕,自从程锦明的脑袋一靠上他的肩膀,他就什么也看不进去了,后面坐着的小朋友还一直不老实地踢他的沙发靠背,小鞋子踹得咚咚响,就好像这声音是从陈木肋骨里发出来的。 陈木忍了半天,连他这样好脾气的人也被踢烦了,回过头去想提醒一下小孩的家长,还没组织好措辞,整个人却蓦然一僵。 放映厅里只有银幕是亮的,周围暗得看不清脸,陈木慢慢回过头,屏住呼吸,一脸震惊地看向身边,可是却看不清楚程锦明现在的表情。 “哎,哎呀,程老板,这里是公共……场所,人多,还有小孩……”陈木话都说不利索,上次在商场的试衣间里他都已经足够胆战心惊了,没想到程锦明心这么大,能在这里干这种事,更何况周围全是小孩子啊! “你别出声,看电影。” 程锦明的手放在陈木的肚皮上,没一会儿就伸进裤子里,陈木今天又穿着运动裤,真是想做什么坏事都方便死了。 刚刚拿过冰可乐的手掌心还是凉的,一下子包裹住陈木软趴趴藏在裤头里的阴茎,陈木缩进沙发里,笔直的腰板也塌下去,几乎蜷成只虾子。后面的小孩还在乓啷踢着陈木的沙发背,但这一回陈木确定了咚咚的声音是从自己肋骨里发出来的,他的心脏因为紧张和害怕而怦怦狂跳。 陈木手死死捂住嘴巴,怕声音漏出来,牙齿紧咬着指头。 程锦明依旧靠在陈木肩头,看姿势还以为他已经睡着了,实则手早在Beta底下兴风作浪,他可会玩了,足够细足够长足够漂亮的手指屈成环套在陈木的阴茎上,从顶端撸到根部,又从根部撸到头,上下套弄一番,由慢渐渐加快,在感觉到手心底下的人马上要爽到云端的时候却猛地落下速度,让Beta的身体剧烈地抖动一下,心里生出股无比折磨难耐的煎熬感。 反复地在马上快要高潮的一瞬间卡住肿涨的阴茎根部,再极其缓慢地撸动上去,拿着大拇指指腹堵住马眼,就着几滴淌出来的白液把龟头揉抹湿润。 陈木用力捂住嘴巴,黑暗里看不见他手臂上的青筋,仔细听却能听见他拼命压抑住的急促喘息,他甚至都不敢开口求饶,怕张开嘴巴羞耻的声音就呻吟出来。 他不是没自慰过,也就是大手摸着鸡巴草草撸几下,同样都是上下撸动,怎么程老板的手一摸上去,就舒服得这么厉害,还是说加上现在的场合氛围使他既害怕又觉得兴奋和刺激。 陈木的大腿肌肉紧绷,小腿也绷着,脚跟高抬,两只脚只剩脚尖点地,还不停地哆嗦着,他的两条腿把程锦明的手夹得死死的。 “腿别夹那么紧,手都快动不了了。”程锦明声音放得很轻,带着点哄诱和撒娇的意思,“小木哥,来,分开些,分开一些好不好,嗯?” 陈木不停摇头,喉咙里跑出几声“嗯唔”的 微弱声音。 程锦明的胸口缓缓沉浮,陈木也听到了身旁这个男人温厚的呼吸。 “小木哥,让我摸摸你。”程锦明身体靠得更紧,几乎贴在他胸脯前,手腕微微转动,掌心搓着囊袋,两根手指夹住卵蛋轻慢地团着,没用什么力气,男人的身体就陷进沙发里。程锦明笑笑,“陈木,陈木……” 他停了两秒钟,轻声说:“哥……” 陈木的心脏被他叫得怦怦跳。 “程,锦明。”陈木手从嘴边挪开,两条腿也抖着试图放松,脚底板踩在地上,却像踩在棉花上一样虚渺。 程锦明的手不动了,怔怔地抬起头,许久,回应道:“哎,哥。” 陈木的胳膊放下去,手落在程锦明的手腕上,推了推,“我忍不住了,我怕我会叫出声儿,可怎么办啊?” “那,那就不弄了……回家弄。”程锦明极难得地会说出这样的话。 陈木心里松了口气,想把裤子穿好,却发现身边的人没动静,手还在自己两腿间塞着,他脸一红,小声提醒:“手,你的手。” 程锦明应了一声,把手拿出去,陈木迅速整理好裤子,那团肉还没泻火,不害臊地硬着,陈木便拿外衫盖在腿上,然后趁程锦明的手还没收回去的时候用两只手握住,拉到肚子前。 他把程锦明的手放在自己肚子上,用衣服里面的老头衫给程锦明擦手,不好意思地说:“别把你手弄脏了,反正衣服我回去要洗的。” 说话的时候肚子一鼓一鼓的,手背贴着温暖的肚子肉。 程锦明沉默片刻,抬头说:“小木哥,你再叫我一声。” “啊?”陈木有些懵。 程锦明没再说话。 大概过了几分钟,陈木便抿了抿嘴说,“锦明。” 这会儿俩人早不知道电影演到哪里,又出现什么好笑的画面,放映厅里爆发一阵哄笑和鼓掌声。 人世间本该如此热闹。 在这短暂的喧嚣里,程锦明忽然把陈木拉到身前,深深地吻住了他。 -------------------- 熊孩子:我踢得脚都栓了,前面那俩叔叔怎么还能拱在一块睡着了,嗐,又是没挨骂的一天,好耶/(^o^)/~~ 第18章 陈木过得像做梦一样的生活没有持续多久。这天刘美莲打了电话过来,陈木把手机还没放到耳边就听到了美莲的哭声: “陈哥,你快回来吧,家里出事儿啦!” 这几天本来就像飘在天上一样,莫名的心慌慌,一听刘美莲的哭腔陈木更坐不住了,“美莲你别哭,出什么事儿了,你别哭啊,你慢慢说!” “你快点回来,陈叔,是陈叔他……” “我爸?我爸怎么了!美莲,你,你快说!” “我今天又做了饼子给陈叔送去,结果就看见他倒在院子里,我打了救护车,现在给拉到医院里啦。”刘美莲哭得更大声,有一半是替陈木掉的眼泪。 陈木一整个缓不过神儿来,仿佛天塌下来了,他要倒,又不敢倒,死绷着一口气。“美莲,我爸在哪家医院,我这就赶过去。” “乡镇二院,被拉手术室里了,我和王二在这守着呢,他们要找家属,你快来吧陈哥。” “好好,我这就来,谢谢你了美莲,也替我谢谢王哥。” 陈木挂了电话,在房间里转了好几圈,没再犹豫,飞奔出去打了个的,从这里到乡镇打车去要几百,陈木顾不得这个了,只催促司机把车踩快些,捏着手机的掌心出了汗,他这才想起要给程锦明去个电话,程锦明早晨说要去参加个生日聚会,还问他想不想去,看程锦明的表情却好像并不是愿意带着他,陈木有眼力见地说自己待在家里就好,程锦明没说什么便穿上正装走了。 手机嘟嘟响个不停,就是没有人接,又打了两个,还是如此,于是他把电话摁死,没有再打下去。 到了乡镇二院,陈木下了车,一眼看见王二蹲在大门口抽旱烟,见自己来了就迎上去,“叔在五楼东边过道的手术室里,美莲守着呢,你快去看看吧,你来了我就先回去了,我家里头灶上还烧着火呢。” “行,王哥,谢谢你了!”陈木和王二的手握了握,就各自走了反方向。陈木等不得电梯,跨着大步爬到五楼,刘美莲坐在手术室外灰绿色的硬壳座椅上,陈木叫了一声美莲,她抬起头,一看向走过来的陈木眼泪便又扑簌簌落下来。 “陈哥,你可算来了。”刘美莲站起来,“我去你家的时候陈叔就倒在院子里,马扎也翻了,旁边散了一地柴火,估摸着是他劈柴的时候晕倒的。” 陈木哎哎两声,医生刚好从里面出来,问陈志田家属来了没,刘美莲没再絮叨,连忙让开身,陈木举着手喊:“我是,我是陈志田家属,我是他儿子。” “你爸这情况不好。” “医生,咋回事啊!?” “脑袋里面的血管破掉了。”医生简单说,“你爸这是脑血管瘤,要动手术了,你过来签个字吧。” 陈木的双手像铁钳子一样抓着医生手腕,“瘤,我爸脑袋里……” 医生说:“不是脑子里真的长了肿瘤,那还得了,就是血管畸形,有像瘤子一样的小鼓包,听你旁边这位女同志讲是劈柴的时候晕过去了,应该就是起得猛了造成脑血管出血破裂,老人家年纪大了,尽量别让他做这种活儿。” 陈木红了眼眶,心里一万个后悔,当儿子的在外面享乐,留一个六七十岁的爹自己在家里劈柴烧饭,陈木啊,你还是人吗! 他几乎快给医生跪下,“医生,我就这一个亲人了,求你千万不要让我爸有事,求你救救他,多少钱我都治。” 医生叹了口气,拍拍陈木肩膀,等陈木抖着手指头签完字又匆匆进了手术室。 陈木没闲着,转身下楼去缴费口交手术的定金,再回楼上时刘美莲问他,“陈哥,多少钱啊,需不需要我回家取些给你。” 陈木摇摇头,脸上硬挂着笑:“没啥大事!美莲,你直接回去吧,别让家里人挂着,这里有我一个就够了,快回去。” 刘美莲知道他现在绷着魂儿呢,不敢再说别的话,只说道:“我晚点来,做饭带给你吃,医院食堂里的饭不好吃,你等着我就是了。” 刘美莲一走,陈木往绿壳座上一坐,抬头看看手术室上红得刺眼的灯,又低头扒拉着手指头算账,他爹手术的钱要将近十万,他把能垫的都垫上,也还差三万块,刚刚刘美莲问他的时候他明明可以开口借这笔钱,但他为什么没说,就是因为他不想再欠任何人的,欠人一辈子,压弯脊梁还也还不清,这三万块不是大钱,他这个当儿子的怎么样也能给他爹凑上。 现在还不是唉声叹气的时候,陈木抬手用衣袖擦擦眼眶,心里已有了主意。 这时候裤子口袋里的手机嗡嗡振动起来。 今天是赵欣欣的二十一岁生日。 生日趴就开在馥麟别墅区的大野厅,地点是她表哥赵晨宇选的,邀请函也是赵晨宇下的,本来赵欣欣还在为她表哥没给程锦明下帖子赌气,结果当天就看到程锦明出现在眼前,她简直心花乱坠,庆幸自己穿了件最满意的茶色一字肩鱼尾裙,婀娜的身段全给衬托出来了。 她的眼睛快黏在程锦明身上,随着程锦明的身影不停地转,赵晨宇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她旁边,“别看了,看再久也不是你的。” 一出声把赵欣欣吓一跳,回头白他一眼,“那可不一定,同样是Omega,我哪点比付白差。” “姓氏这块你就落了一截儿了。人家姓付,付家和程家是世交,你姓赵,赵家和程家是什么?”赵晨宇晃着手里的高脚杯,眼神往那双人身上扫了扫,他对程锦明的不请自来似乎早就料到,挑挑眉继续道,“那是死对头,单凭这一点,你就没戏。” “表哥,今天我生日,能不能别惹我!”赵欣欣推开赵晨宇,她把裙子抹胸往下拉了拉,丰盈半藏半露,又从挎包里掏出小镜子补妆,把唇凃得格外鲜艳,赵晨宇看她这做派,没趣儿地耸耸肩。 他把酒杯里的香槟抿了一口,先朝那边走了过去。 “你也来了,我寻思赵晨宇办的聚会你不能来呢。” 程锦明抬头,从纪畅手里端过个酒杯,他今天穿得倒正式,不是那痞子样,倒像个当医生的了,“来凑凑热闹,不过你今天这是什么德行?” 程锦明皱皱眉。 “怎么样?还成吧。”纪畅装模作样地一杵鼻梁上的眼镜框,俩镜片都是零度数。 程锦明说:“一本正经,怪恶心的。” “去你的,老子本来就正经。”纪畅瞥了眼安静站在一旁的付白,又往程锦明跟前凑了凑,“最近不见你人影,忙活什么了。” 程锦明说:“你咸吃萝卜淡操心,管那么多干什么。” 这时裤子里的手机响了,程锦明拿起一看,是陈木打来的电话,陈木这是有什么事么,突然主动给他打电话,程锦明刚要接,就听纪畅说:“得得,我还不知道你。” 他故意意有所指地挑挑眉,这头还没损够,身后就冒出声音。纪畅便不说了,抱着看热闹的心态往旁边一让。 “你们来了。”赵晨宇走过来,笑着把几个人扫视一圈,最后挑衅地看向程锦明。 手机没接,没过几秒又重新打来,程锦明按下静音,重新放回口袋,淡淡说:“来了有一会儿了。” 赵晨宇说:“空着手来的?锦明,好歹我表妹生日,你可真不给欣欣面子。” “在门口的时候我们的礼金早就递上去了,我是个不会挑礼物的人,只好多掏些生日份子,也省去不少麻烦。”程锦明冷笑说,“总比不过赵总送我的礼大,费了不少心思吧,只可惜我没能如你的愿,全白费了。” 赵晨宇笑得熟练:“锦明,你说什么呢,我怎么一句也听不明白。” “赵晨宇,这里没外人,你也别装了。”程锦明走到他面前,把喝空的酒杯往赵晨宇手里一塞,“之前我手头项目上的那批建材是你搞的鬼吧?赵晨宇,平时你小打小闹也就算了,我懒得陪你折腾,但是你要是蹬鼻子上脸,我乐意陪你玩到底,不过,就算你闲得蛋疼想找找乐子,也别总是耍些我不屑玩的阴招,丢的是你们赵家的脸面。” 赵晨宇脸色变了变,死盯住程锦明,有一会儿了,忽然又转了好性子,扭脸朝付白笑道:“程锦明最近有了新玩伴,你这个要和他结婚的人知道吗?” 程锦明愣了一下,然后忍不住嗤地笑出声。 这个傻逼,也就这点儿本事了。 付白面无表情,可能也是没想到赵晨宇会突然向他说这个,也稍微怔住,眼珠转向程锦明。 赵晨宇见程锦明笑,心里更是火大,继续说:“是个Beta,啧啧,付白,你这未婚夫口味变得属实有些差,那种垃圾货色都吃得下去。” “……你说什么?” 赵晨宇看向程锦明。 付白和纪畅也默默盯着说话的方向。 程锦明脸色阴鸷,目光凌厉得像刀一样,没有赵晨宇想象中的暴跳如雷面红耳赤,反而冷静得可怖,静静道:“你把这话再说一遍。” 以前再怎么样,他们也从没见过程锦明这种神情。 纪畅察觉出情况不好,赶紧插进两人中间,拽着程锦明胳膊小声说:“锦明,今天不好惹事,这傻逼犯贱不是一天两天了,有什么等以后再说。” 这时候赵欣欣也凑过来了,她还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娇羞地走到程锦明身边,“锦明哥,你今天能来我生日聚会,我真的很开心。” 程锦明嘴角一动,冷淡地说了句生日快乐,转身便走。 赵欣欣懵了,想抓程锦明的袖口没抓住,“哎,锦明哥,你怎么走了,这,这是怎么了?” 程锦明头也未回,径直朝外走。 赵欣欣跺跺脚,回头瞪赵晨宇,赵晨宇自讨没趣,立马摊开双臂退开,“我可没干什么。” 赵晨宇跑去找其他狐朋狗友,付白没跟着程锦明走,反而问一旁纪畅:“刚刚赵晨宇说的Beta什么的,是怎么一回事?” “你别问我啊。”纪畅尴尬地一笑。 “你不说,我也会查出来的。”付白无所谓的样子,只是觉得似乎有道视线正钉在自己身上,他抬起眼皮,果然看见赵欣欣正斜楞着眼睛瞅着他。 赵欣欣不喜欢付白,或者说格外讨厌。 没有别的理由,单纯因为他是程锦明的结婚人选。 如果没有付白,她赵欣欣不会一点可能没有,像她这样的Omega一天不知道要被多少Alpha追求,而程锦明对她不理不睬,她只能将原因归咎于这个惹人讨厌的男人身上。 付白朝赵欣欣点点头,“生日快乐。” “大可不必,谁稀罕你的祝福。”赵欣欣娇生惯养,被宠溺惯了,一身的臭毛病,也不爱装,讨厌全摆在脸上,“付白,你可高兴死了吧,能勾搭上锦明哥。” “一般吧,你别把他看得太好。” 付白的回答让赵欣欣觉得他是在炫耀,心里更加嫉妒,忽然觉得这个生日过得格外糟心,一定是因为这个她讨厌的人出现的缘故, 她本来还想再嘲讽挖苦付白几句,比如你也不见得能牢牢抓住锦明哥的人,比如婚都还没定呢,锦明哥也没说就是你付白专属的,只是很明显付白没有要和她继续交谈的打算,赵欣欣话憋在嗓子眼,又见付白越过她想走,她一急,手往付白后颈伸去,只听见撕拉一声,什么东西被她揭掉了。 “赵欣欣,你做什么。”付白立刻捂住脖子回过头,此刻也不似刚才那般淡定。 “略略略,我乐意,你管我!”赵欣欣一手甩着从付白后颈上撕下来的阻隔贴,一手伸到面前扮鬼脸,她正得意,拿着阻隔贴的手手腕突然一痛,她惊呼了一声,喊道,“你放开呀!” “这个玩笑可不能随便开的,欣欣妹妹。”纪畅慢条斯理地把眼镜摘了,眼镜腿别在西装马甲上,露出双明亮的眼睛,亮晶晶的黑瞳里却透着股狠劲儿,“你看看这豪华的大野厅,来了多少Alpha,你把一个Omega的阻隔贴给揭了,万一出什么事了,你担得起吗?” “我,我又不是故意的。”赵欣欣现在知道害怕了,纪畅手劲儿大得很,捏得她那小细胳膊都快青了,纪畅笑眯眯看她一眼,把她看得瘆得慌。 纪畅说:“好嘛,我就当是欣欣妹妹不是故意的。” 他松开赵欣欣,赵欣欣骂了他一句神经病,并不想真的在自己生日这天把事情闹大,出丑的还是自己,所以她瞪了两个男人一眼,气愤地走了。 纪畅重新把眼镜戴上,走到付白跟前,“没事儿吧?” “能有什么事,别大惊小怪。” “你这人,狗咬吕洞宾。” 付白皱眉看他一眼,纪畅两手举起,“我没骂你是狗。” “……” 付白捂着脖子,闹了这么大不愉快,待着也没什么意思,就说:“我也先回去了。” “等下。”纪畅看他一眼,动手把自己脖子上戴着的东西摘下来。 那是条黑色的抑制环,中间穿着一个宽环戒指,被纪畅当作项链戴着。 现在他把项链取下来,戒指拿掉戴在食指上,没了戒指点缀的项链又变回普通的抑制环,纪畅把抑制环系在付白脖子上。 付白往后退,“不用……” “戴着吧,你阻隔贴不是没了,这里这么多Alpha。”纪畅笑着说,“我都闻到你的信息素了,兰花的味道。” 付白没再拒绝,纪畅给他戴好,自觉地离付白远了些。 付白捂着腺体的手松开,摸了下脖子上的黑色套环,“你一个Alpha为什么戴这个,抑制环对你们又没什么作用。” “啊,这个嘛。”纪畅嘴角弯起一个很坏的弧度,“是我女人以前用过的。” 付白立刻露出一副嫌弃的表情,想要摘掉,纪畅一边哈哈大笑一边制止他,“噗,别啊,你戴着,我女人很干净的。” 程锦明被彭显送回了家,他在门口换鞋的时候就叫着小木哥,结果陈木没有像往常一样出来迎他,程锦明本来心情就不好,楼上楼下都找遍了,也没看到陈木的影子,这会儿才想起陈木给自己打过电话。 他烦躁地掏出手机,一面拆领带一面回拨过去,大概响了两声就被接起,“小木哥,你人呢?” 陈木隔着电话都能听出里面人声音不对,沉默了一下,说:“我先回家了,本来想打电话跟你讲一声,可是你没接。” “怎么突然就回家,走那么急干什么。” “我,我有点想家了,就回来看看,锦明,你不会生我的气吧?” 程锦明本来还郁闷着,陈木都这样说话了,他也没能够说啥,糊弄地嗯了一声,“你想家你等我下啊,我回来了可以送你回的,走那么急我还以为你卷铺盖走人了。” “还欠着钱呢,我走哪去。” 电话里传出几声憨笑,程锦明觉得心情缓和多了,“算了,是待了有段时候了,你回家就回去吧,等过几天我再去接你就是了。” “也,也别太急了。”陈木小声说,“我这几天要下地,忙。” “几块破地而已……成吧。”程锦明“嘁”了一声。脱了外套,扯开衬衫领口,往床上一趴,手机搁在耳朵边,“小木哥,怎么办,我已经开始想念你的屁股了。” 听筒里没动静。 但也没挂。 程锦明说:“你那边是啥动静啊,你没在家?” 几个护士拉着病人经过,担架轱辘发出滚动的声音。 陈木连忙捂住话筒,轻声说,“嗯,我在集市上,买些吃的喝的捎给我爸。” 程锦明说:“行吧,那你买吧,我有点困了。” 陈木说:“你赶紧歇着去呀。” 程锦明嗯了一声,手机屏幕贴着脸颊,热得发烫,嘟囔一句:“陈木,弄完了就快点回来。” 他阖上眼,临睡前,听到电话里很小声地嗯了一声。 -------------------- 不管当时有没有抱着借钱的想法,陈木在打电话的时候确实想跟程锦明说自己的爸爸出事的事情,遗憾的是程老板没接这个电话,狠狠痛失一次小木哥向他寻求安全感的机会~~ 第19章 陈志田的手术做完了,但是人还昏迷着,医生说具体醒过来的时间要看他个人,家属能做的就是等待。 刘美莲来陪了两天,陈木好说歹说才把她劝回去,一来是不好意思这样麻烦她,二来也是为了能有时间出去凑钱。 白天的时候医院护士会帮忙照看他爸,陈木简单收拾一下就坐车去了市里。 摇摇晃晃的公交车停在某个站点,他照着之前查好的路线,走了几百米就看到一座不大不小的医院门楼。 在医院拐角往里的巷子口,歪斜的两根贴满小广告的废弃电线杆底下猫着几个抽烟打牌的男人,陈木便停在电线杆前,和那几个满口银牙的男人对上眼。 陈木打算卖血。 村里的几个游手好闲的同龄人曾干过这样的勾当,手里头缺了钱,就喊上一帮人去市里卖血,他们也一块叫过陈木,陈木从来没去过,他觉得那是不务正业,不老实的人才会做的事,虽然没做过,但也从这些卖血回来的人嘴里听过几句,如何去找医院暗处的血头,如何让他们买自己的血,如何如何,当初只是听个热闹,没想过今天他也要靠自己的血来卖个好价钱。 离陈木最近的男人脸上长着一个又大又扁的蒜头鼻,咧开嘴笑的时候牙齿焦黄,“怎么着,是来献血的不?” “嗯。”陈木点点头。 蒜头鼻上下打量他一眼,见他长得壮实,也点点头,“身上有病没有?” 陈木说:“没有。” 蒜头鼻说:“来前儿喝了盐水吗,没喝的话我这里有。” 陈木说:“喝了。” “那就成了,你跟我来吧。” 他把他想问的话问完了,轮到陈木开口,叫住他,“等等,问下,一次多少钱?” 蒜头鼻见怪不怪,来找他的哪个不是为了钱,他照常伸出大拇指和小拇指,“六百!” 陈木咬着嘴,把眼皮一抬,“太少了,多给点吧,一千。” “兄弟,你身上流的是金子不成。”蒜头鼻把烟屁股往地上一扔,吐出一口浓痰,挤眉弄眼地看着陈木,“我看你是个新面孔,就这样折个中,八百块,再不能高了,你看成就跟我走,不成就罢!” 陈木没什么话说,他素来不会讲价,如今凑钱要紧,把心一横,跟在这血头后面。 本以为就在这医院里献血,结果血头拉他上了辆面包车,里面还坐着五六个人,各形各色的都有,加上陈木人便满了。 蒜头鼻血头掏出一沓单子分给他们,又给了笔,教着他们怎样在上面填字。 陈木把单子拿在手上,看到题头标着献血互助单。 这年头便是这样,自愿献的血永远不够那些躺在病床上需要的血,但凡有一天供不应求,这黑买卖就不会断——因为总有人需要血,宁肯花上笔冤大头的高价钱也要买到,于是这些血头常年在各家医院蹲点,借着这所谓的献血互助,把卖血的伪装成买血的亲戚,如此一来就能从中捞得好大的油水。 “这家医院没单子,现在是哪家医院有我就带你们去哪家。”血头一边启动面包车一边解释,等开到了医院,这几个卖血的表格也都填好了。 陈木下了车,却犹豫不决了。 “再没有别的医院了吗?” “今天就这一家了,你以为卖血的就你们几个呢,个个要抢着嘞。” 陈木忧愁地看着眼前的医院大楼。 这家医院,他来过,是上次程锦明带他来的,那个很凶的Alpha就在这里工作,好像是叫纪畅还是什么的。 他本来就为了不被发现特意去的小医院,结果最后还是被拉到这里来,巧合的事一件就够了,应该不会那么倒霉就碰上吧。 陈木只能祈祷自己运气好一点,他垂着头,跟在血头后面,血头不让他们一起进去,而是每隔一段时间进去两个人。 陈木手里拿着填好的献血互助单,医生问了他几个问题,他都照着来时血头教他们背的一一回答上来。 细铁丝一样粗细的针头扎进陈木胳膊里,殷红的血液顺着透明管渐渐将血袋撑得鼓起来,抽完血,休息了半个钟头,他捂着胳膊走出采血室。 没走出两步,有人突然在身后叫了他一声: “陈木?是你吧。” 陈木在那里僵了一下,一声不吭地埋头往前走,身后的脚步声嗒嗒地响,不依不饶地追上他,来的男人一把抓住他肩膀使他转过身来。 “果真是你,我就说我没看错,你躲着我干什么?” 陈木的脸色苍白,并不是因为抽血抽的,而是因为见到面前的人紧张的。 他心虚地捂着胳膊,说:“我,我没听见。” “你还记得我吧?我是程锦明的朋友。”纪畅微微弯腰,笑道,“你不应该不记得我的,我们上次……见过。” “记得,记得!”陈木又不好意思了,他怎么会忘记那天的事,这辈子丢脸的事都给这几个人看过了,想忘记也难。 纪畅不再开他玩笑,总算有些正经,“你怎么会在这儿,刚刚看你在采血室,给谁献血呢。” “我亲戚,给我亲戚。” “亲戚?” “嗯,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陈木说道,就怕他再问下去自己露馅。 纪畅点点头,侧过身让他走,看着Beta有些慌张的背影,纪畅总觉得哪里有些奇怪。 陈木直到走出医院大楼才真正松了口气,抽血并不可怕,和纪畅面对面站着的那短短几分钟才可怕。 到了面包车前,血头把钱交到陈木手上,八张红票子,不多不少。 陈木攥着这八百块,心中无限低落下去。 他失算了,原本以为人的血是宝贵的,卖一次血少说能拿到几千块,可他没想到他的血这么不值钱,抽了满满一袋子,连一千块都抵不上,当初说得那样信誓旦旦,如今这三万块的钱该怎么找补。 陈木吃不好睡不好,在乡镇医院的陪护床坐到半夜,他爸终于醒了,只是能睁开眼,意识还是模糊的,陈木激动地握着他爸的手,他爸却没认出陈木来,嘴巴里含糊不清,不知道在说什么。 陈木的眼泪当即洒下来,五点来钟天刚蒙蒙亮,他走出医院,打算回家把老宅子卖掉,临要回村时,他又想到再去卖几次血,村里宅子破旧抵不了几个钱,他爸手术后的药费住院费也是一大笔,索性今天去城里卖一次然后再回去卖房子。 这样想着便又进了城,这次他换了家医院另找了血头,血头等人齐了拉着就走,只是陈木万万没想到,去的竟然还是这家! 他问血头可不可以换一家,血头说这几天只有这家有单子,如果他愿意,就再给他涨五十块。 陈木跺跺脚。 为了这五十块,豁出去了。 等了几个钟,轮到他,他拿着昨天填过的一模一样的单子往采血室走,一只脚刚踏进门里,肩膀上重重落下一只手,捏得他骨头都疼。 “我说,你不要命了吗?!” 陈木回过头,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在倒流,身上脸上火辣辣地烧,半天说不出话来。 他脑子里想到的第一个词,那就是装聋作哑。 什么也不要说,什么也不要做,这人问什么,自己只管闭嘴。 纪畅一脸冷漠地看着他,把他拽到旁边走廊。“昨天我就觉得奇怪,你有什么亲戚会在这里治病,结果我查了下,你所谓的亲戚竟然是XX区区长的小女儿?真有意思,你这是来献血,还是来卖血来了?” “这样也就算了,可我没想到你今天还想要再卖,你一点常识没有吗,你知不知道献过一次血之后至少要过半年才能献第二次,你疯了吗,嫌命长了是吗!” “卖血违法,你清楚吗?” “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纪畅再混也是个医生,这会儿因为陈木不拿命当回事儿生了很大的气,他委实瞧不上这卖血赚钱的勾当,更甚于鄙夷,看着男人窝囊地垂着脑袋一句话也不讲,他冷哼一声,自有让他开口的法子: “你最近很缺钱?程锦明知道这事儿吗?” “……别,别告诉他!” 一听到这三个字,陈木果然立刻抬起头,焦急万分地央求纪畅,“这是我自己的事情,和他没有关系,你别告诉他行吗?” 纪畅看他这模样就知道果然是有问题,还没等开口,这Beta忽然转过身去,不自量力地想要跑走,眼见着他迈开步子,纪畅一把抓住他,把人往旁边一间空病房扔了进去,顺手堵上门。 “这是做什么!你,你开开门啊!”陈木急得拿手掌拍门,又拉又拽,死活打不开,“为什么要这样,我不献血了还不行吗,我回家,我要回家,快把门开开!” 然后他拍着拍着,就听见纪畅靠在门上打电话,张口一句程锦明,陈木就闹不动了。 “程锦明,你这老板怎么当的,虐待员工吗?”纪畅戏谑的声音灌入陈木的耳朵里,“你那Beta好哥哥现在在我这边,你要把人接走吗,嗯?怎么回事,什么怎么回事,你问我吗?” “……” 陈木慌里慌张跑到窗边,拉开窗户,九楼的光景好望得很,啊,从这里跳下去会死人的吧…… 他瞬间像泄了气的皮球,没精打采地退到床边,捂着脑袋坐下。 早知道就不贪这八百五十块钱,现在倒好,跑也没处跑。 陈木也不晓得为什么,总觉得这下完了。 第20章 陈木坐在床边,没过多久就听到程锦明的声音:“陈木呢,他在哪里?” 陈木背对着门,纪畅在外面不知道和程锦明说些什么,病房门是被脚踹开的。 陈木回头看了一眼,又把脑袋耷拉下去,程锦明沉着脸走到他跟前,说: “平日里我待你不好吗?要你来卖血!” 他说这话有一半是真的被陈木气到了,另一半也是觉得陈木让他丢脸,卖血这种拿不上台面的糗事当场被纪畅抓住,还两回,他真是有点搞不懂这个Beta在干什么。 他压着火儿道:“小木哥,你说话。” “这是我自己的事儿,我也不用事事都要向你报备吧……”陈木的声音越说越小。 程锦明先是一默,随即冷笑道,“事是你自己的事,但命可不是你一个人的命,你是欠着债的人啊,小木哥,你死了我的钱谁来还。” 陈木沉默不语,程锦明拽着他的胳膊,“起来,有什么话车上说,趁我没发火,你最好把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我。” 他和纪畅打了个招呼,带着陈木下楼,把他塞进车里。 接到纪畅电话的时候他还在床上睡觉,来的时候什么都顾不上,就胡乱穿了身休闲服,头发也没打理,前额的发丝凌乱地垂搭下来,这样一看更显得他年轻,也很凶。 两个人坐在车里,程锦明默默听完陈木的说辞,心里极不是滋味,觉得他又蠢笨又会气人。 “难道我是摆设吗,你没嘴巴吗,不会开口问我借一些?就三万块,值得你豁出命去卖血。” “我是真不晓得要隔这么久,我以为身上血这么多,抽一次两次没什么关系。”陈木被他凶得低下头,“因为我不想再欠你更多钱了,我怕我还不起,所以才瞒着你的,锦明,你不要生我的气好吗?” “……我没有生你的气。”程锦明把车子启动,“我又没收你利息,只要慢慢还,怎么就还不起了。” 陈木张了张口,原本想说什么,最后也没说出来,一开始这笔债就是用身体做的筹码,他还有什么可矫情的。 “地址给我。” “什么地址?” “你爸住院的地址啊,我还能问你要哪里的。” “哦,哦。” 程锦明开车带陈木回到乡镇二院,在缴费口把陈木他爸的手术费和这几天的住院费医药费以及后续住院要花的钱全付清了。 缴费口给他打票子,程锦明环顾四周,小地方的医院到底简陋,和纪畅工作的地方根本没法儿比,程锦明头一回来这样的医院,不禁一笑,自从认识陈木,什么乡镇医院,什么电子厂都去过了,真是让他长了不少“见识”。 “这环境也太糟了吧,要不还是把你爸转到市区医院。”程锦明说,“索性就去纪畅那儿,他们家的医资水平可都是北京顶尖的。” “不用,这里挺好的,手术也顺利做完了,现在就是疗养阶段,不需要那么好的条件。”陈木连忙摆手,听到程锦明这样说,心头一热,有些感动到了。说到底自己就是个没文化没本事的普通人,根本不值得程锦明这么照顾自己,对自己好,他越是这样,陈木心里就越有种奇怪的感觉,他之前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所以也形容不上来是什么。 拿了票子,程锦明问陈木接下来要干什么,陈木指了指楼上,试探着说:“你,要去看看我爸吗?” 程锦明把票子随手扔进垃圾桶里,“算了,我就不去打扰你爸休息了,怪费老爷子精气神儿的。” “也是,他意识还模糊,连我都记不得,更别说你了。”陈木笑笑,“我得回家取几件衣服,这几天我要住这儿。” “那我送你。” 从乡镇到陈家村开车过去十几分钟,一路上两个人没说什么话,到了陈木家门口,程锦明停下车,陈木开门请他进去坐,这是他第二次来陈木的家,依旧小小的,破破的。 进了里屋,程锦明坐在炕沿,静静看陈木翻出个包来,把对面柜子里几件衣服装进去,然后就站那没动了。 程锦明:“小木哥,从刚才在车上你就一直偷偷看我,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和我说?” 陈木转过身,把背包往旁边凳子上一放,点点头:“我就是想知会你一声,钱我会尽快还上。” 程锦明笑:“是怎么个尽快法?” 陈木低头不语,程锦明皱了眉道:“你和我之间就只有钱这个话题可聊么,今天这一笔不算你的,是我乐意掏的,不需要你来还,你也不必想那么多,把自己想掉二两肉,反而是亏了我。” 陈木脸一热,往前走上两步,“不能不算,平白无故我不能白拿你的钱,我会还的,只是能不能……”陈木想说,能不能不用身体来还,让他好好上班赚钱,拿干干净净的工资来还。 然而程锦明见他走近,伸手将他捞到面前,陈木因为他突然的动作趔趄两步,没站稳,扑到程锦明胸脯上,他忙要起身,程锦明却抱住他。 “怎么算平白无故,你对我好,我自然就想对你好,你要是觉得不好意思,那就多对我好一些呗。”程锦明搂着陈木的腰,手顺势滑到下面捏了捏陈木的屁股,“好几天了,小木哥,我有点想你。” 程锦明慵懒的声音像勾兑了三伏天蜂巢里采的枣花蜜一样,每一回都能让陈木没辙,也只有这时,他才觉得自己是个哥哥,眼前的人是个比他要小五岁还会撒娇的弟弟。 他知道程锦明又想做什么了,可是他爸现在病着,在医院躺着,他心里有记挂,总觉得自己在家里这样是对不起他爸,可是程锦明的话,他又不能不听,自己毕竟欠了他一大笔债。 “我,我这段日子得去医院陪我爸。” “今天不是还有些时间,晚点我送你过去,嗯?” “那你先松开我一下。” 程锦明松了手,陈木直起身,说:“你想我怎么对你好?” “这个嘛。”程锦明摸着下巴,沉吟道,“如果哥能给我口就好了。” 陈木訇的一下熟透了,躲避程锦明的视线,小声说:“不成,不成!你换一个。” 程锦明哈哈大笑,差点没把眼泪笑出来,“我逗你的呢,哥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反正我都行。” 他伸出手,轻轻环在陈木腰上。 陈木便真就依着自己,他的手指摸着程锦明的脸,顺着颧骨向后,又揉了揉他的耳朵,手穿进漆黑的头发里。 从很早以前,陈木就想摸一摸程锦明的头发,有多早,他记不清了,好像是没那么抗拒和程锦明做爱的时候,他就注意到了他的头发,浓密,柔软,被汗打湿时格外的迷人。 程锦明歪了歪头,把脸贴向陈木的掌心,“小木哥,这点程度似乎还不够吧。” 陈木抿嘴笑了笑,程锦明坐着,陈木站在他两腿间,捧着程锦明的脸贴上他的嘴唇,学着Alpha之前对他做过的那样含着他的下唇吸吮舔弄,只不过他比他多带着些讨好的意思,程锦明故意咬着牙,陈木的舌头在他牙齿上舔了两三回愣是没能进去,本来就害羞,现在也有点急了,后仰着脑袋说:“你这,这……” 程锦明笑着说:“我怎么了,说得我怪委屈的。” 真正该委屈的人小声说:“你就别逗弄我了。” “好了,好,不逗了。”程锦明用腿把陈木勾得更近一些,在他嘴唇上亲了下,又深深地吻上去。 Beta微张着口,舌头倒是很容易就钻进去,他堵着陈木的舌头,舔弄够舌根又去舔上颚,两个人接吻的声音在空气里十分清晰,陈木被吻得有点喘不过来,手象征性地在程锦明肩膀上推了下。 程锦明闭着眼睛吻得尽兴,手探进陈木裤子里揉捏那两团软弹的臀肉,捏得更软更烫才停,挪开脑袋,微微仰头看向陈木,眯着眼,口中热气扫着陈木被亲得又湿又肿的嘴唇,“上来吧。” 他的声音也变得沙沙的,撩骚着陈木的耳朵,陈木默了一下,在程锦明往床里面坐的时候慢慢爬上床,脱了裤子跪坐在程锦明腿上。 “家里没有润滑液吧?” “怎,怎么会有那种东西。” “也是。” 程锦明弯着嘴角,趁陈木分神的时候把他的分身和自己的贴在一起磨蹭,“那我们得努努力了,小木哥。” 陈木小声惊呼一声,被程锦明饶有技巧的手捉弄得立刻失了大半力气,腰塌下去了,但是被程锦明握在手掌心里的东西却渐渐起了反应。 程锦明故意在他耳边说,“这么快就硬了,哥。” “你别说。”陈木被他弄得更没力气,程锦明一笑,在陈木撑不住坐下来的时候把闲着的手放在自己大腿上,于是陈木半个肉屁股瓣就被程锦明包在手心。 两个人的性器紧贴在一起磨蹭,清晰得甚至连柱身上的青筋都互相感受得到,那只带有男人温度的手时快时慢地上下撸动,有时会在爽得要命的关头猛攥一把阴茎根部,有时又会坏心眼地拿掌心去磨龟头,他这折磨人的招式对陈木一用一个准,每次陈木都被折腾得打颤,肥肥的屁股肉不知有意无意地在程锦明大腿上晃动,垫在底下的手伸出两根手指,试探性地在穴口戳刺。 刚挤进去一根手指一个指节,陈木就疼得僵直身板直嘶凉风。 “哥也就这点不好,底下的嘴不像Omega那样会出水,不过几天没做,就干成这样,手指都要被夹断了。”程锦明嘴上不满,手上就恶意地加快动作。 “啊,等等!!” “你!你慢些——慢些!” “程,程锦明,等下,你的手别,哈啊……” 陈木一下子受不了这突如其来的刺激,快感如汹涌的潮水,先是没过他的大脑,紧接着聚成一股朝小腹下冲去,陈木尖叫一声,仰起脖子,浑身像绷紧的弓弦。 程锦明揽住他直挺挺后倒的腰,张口含住陈木胸前一大块乳肉,像吃奶一样吸着乳头,这便又是新鲜的一层刺激,陈木肌肉战栗了几下,在程锦明手心底下痛痛快快地高潮了,滚烫的精液射在了程锦明的小腹上。 这还没开始,陈木就累掉半条命去,两个指头捏着程锦明的耳垂,不轻不重地捏扯了一下。 程锦明松开口,被吸吮过的乳头比另一边的更加红肿挺立,乳晕也大了一圈,陈木捂着嘴说:“你干嘛啊。” 程锦明揉着他的大胸,自己看着非常满意,笑着说,“你明知道我喜欢这里,就这么送到我眼前我又怎么能忍得住。” “我什么时候……呜……” 程锦明耐心有限,自己把话说完,手便去抹肚子上的白液,借着他们努力的成果伸向陈木屁股底下,给他润滑扩张。 陈木听话地分开腿,等到程锦明要把东西放进去的时候,他才抓了下程锦明的手,“只做一次,可以吗?我马上要去医院照顾我爸。” 程锦明眼睛盯着他,反过来抓住陈木的手,牵着去摸自己硬到不行的性器。 陈木的手缩了下,被程锦明牢牢抓着,扶着他的东西慢慢插进自己屁股里。 陈木呻吟一声,伏在程锦明脖子旁,听他说:“好,就做一次就好了。” 陈木这才放了心,胳膊搂着程锦明的肩膀,刚要说什么,程锦明却抱着陈木,忽然很厉害地挺动起来,这个姿势尤其方便他那根粗长的肉棒插到最深,程锦明一点反应的时间都没留给陈木,掐住他的腰狠狠操弄进出。 陈木被他操得嗓子都叫哑了,每一回挣扎着要起来,程锦明就抓着他的腰往下按,自己又挺胯向上撞,把Beta干涩紧致的洞穴都干出了水液。 “慢,呃呃——不要,不行!”陈木被做得连连求饶。 “我一直忍着呢,小木哥,忍到现在。”程锦明粗重地喘息,嘴角动了动,“有一点儿生你的气,想了想,不能就这么过去,还是得给你点教训你才会长记性。下次再瞒着我试试看,小木哥。” “不,不瞒着了,你慢,呼唔……慢一些吧!啊啊!”陈木推着他的肩膀,脸上一片潮红,连眼睛尾巴都湿润了,“我不瞒着了,呜呜,我不瞒着了。” 程锦明做了好久才在他体内释放,一股一股热液射满那个洞,从交合的地方流出来,他抱紧陈木,张口咬破腺体标记他,陈木眼神呆呆的,过了没几秒他猛地一哆嗦,重新挣扎着要从程锦明身上爬起来,“你怎么,你答应过不……” 他感受到夹在屁股里的那根东西又硬了起来,知道不好,然而程锦明抱着他翻了个身,把他压在身子底下,看似商量,语气里却夹杂着分明的不容拒绝:“再做一次,最后一次。” “……” 这个毫无信用可言的Alpha凭借着口中的最后一次,把Beta压在这张破破烂烂的土炕上操了好几次,操到最后Beta起都起不来。 后来还是程锦明抱着陈木去清理的身体,替他把衣服穿好抱进车里。 出发去往乡镇医院的时候天都已经黑下来,程锦明手里握着方向盘,车前灯在前方的路上投出两条长而散的模糊光柱,跌跌撞撞刺破黑夜。 程锦明说:“以后不许背着我做我不知道的事,什么都要告诉我,知道了么。” 没得到回应,他转过头,看到陈木身子斜着,脑袋靠在车窗上,想必是太累了,眼皮稳稳盖住眼睛,不知什么时候睡着的。 第21章 程锦明把车开到乡镇二院,并没有立刻叫醒陈木,而是等了大概有二十来分钟,陈木自己睁开眼,嘟囔了一句“到哪儿了”。 程锦明给他把安全带解开,“到医院门口了,你还能走得动道吗?” “能啊。”陈木揉了揉发酸的腰,总不至于让他再把自己抱进去,让谁看见也不好。 “行,那我就不上去了。”程锦明说。 “你快回去吧,天都这么黑了。”陈木下了车,程锦明把车窗放下,陈木半弯着腰,听到他说让自己有事情一定要打他电话,陈木连忙应声,程锦明又冲他一笑,便开着车跑远了。 直到那辆黑色的汽车连车尾灯都被夜吞没掉,什么也看不见时,陈木才垂下眼睛,慢慢往医院门楼里走。 陈木爸爸恢复得还不错,头几天只能睁睁眼,吃不了饭,得靠输营养液,后面的时候知道喊饿了,医生也允许吃些稀饭烂面条这种好消化的,这时候他还不认识陈木,开口喊饿的三天后意识才清醒,知道眼前这个伺候自己的汉子是他的亲儿子。 陈志田一开始话都说不利索,等慢慢把话连成不结巴的句子时,他就让陈木回去工作,别老守着他。 陈木不听他的,一边给他按摩腿一边告诉他,自己已经跟厂子里多请了几天假。 话是这样说,其实陈木心里也很过意不去,他心想张国富这个老板对自己实在过分的好,自己自从重新回到厂里,经常三天两头地不去上班,工资还照常发,自己的确不该蹬鼻子上脸。 因为这次脑血管出血,手术后行走是个困难,要多做康复训练,慢慢下地练习,过个十天半个月一般就差不多了。陈木他爸本来就是个瘸子,康复的时间可能更久,陈木爸爸一听医生这样说,死活不依陈木,让他回电子厂工作。 陈志田是个要强的人,陈木知道劝不动,于是只好白天去厂子里打工,晚上来医院陪他爸走一会儿歇一会儿,训练上一个小时,这么两头跑了大概一个月,他爸终于可以自己下地了。 这一个月陈木忙得顾头不顾尾,程锦明也知道他忙,没再来过,但是电话没少打,隔个几天拨一次。 等陈木把他爸伺候睡了就跑到医院楼底下的小花园里接程锦明的电话。 两个人有时候很多话,有什么又没什么想说的,电话就放那儿,也不挂,程锦明忙他的,陈木蹲在花园亭子里两眼放空,等憋不住打了几个哈欠,程锦明就说,今晚先这样吧,小木哥,和我说一声晚安我们就挂电话。 陈木好像渐渐习惯了这种生活,甚至有时候他会产生一些不该他去幻想的错觉,他觉得程锦明是真心对自己好的,觉得是不是他们可以一直这样走下去。 以往每当他有这些错觉的时候都会立刻严肃地制止自己,可最近几次他越来越动摇,越来越放纵自己的遐想,他深知这样是不对的,可是却也难以控制。 给陈木爸爸做手术的医生告诉陈木,他爸爸现在的情况基本可以出院了,虽然走路比以前有些迟钝,但完全可以在家里锻炼恢复,陈木问医生最快什么时候能出院,医生回答他说明天。 那天正好是个周六,陈木跟他爸说了这个事,就先回家去把家收拾了一下,全打扫一遍后已经晚上七八点,陈木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心里燥燥的,忽然很想给程锦明打个电话。 而他也确实打了。 程锦明接到陈木电话时还吃了一惊,陈木很少主动给自己打电话,上一次打来还是他爸出事那天,结果那个电话自己没有接到。 “小木哥,怎么了,竟然给我打电话了。”程锦明说,“是又出什么事了吗?” 陈木说:“没有呢,没出什么事。” 程锦明笑道:“咦,你该不会是想我了吧。” “嗯。” “……”程锦明一怔,把手机拿远了些,他还没说什么,听筒那边紧接着传出有些慌张害羞的声音,于是他又把手机贴在耳边。 “不,不是。”陈木说,“是我爸呀,医生说他明天就可以出院了。” “这是好事儿啊,是不是就意味着我们可以经常见面了。” “也,也不能这么说。”陈木忍不住弯起嘴角,他其实没想明白自己为什么要打这个电话,人已经接了他却没什么话讲,俩人沉默半天,陈木说: “我现在在家,打扫了一下午,今晚睡一觉,明天就去医院把我爸接回来,就这么个事儿,你忙吧,我挂了。” “……小木哥。” 程锦明那边也沉默片刻,蓦地开口,把陈木要挂电话的手喊住,陈木“哎”了一声,就听他说:“你要不要今晚过来。 ” 陈木说:“有点晚了。” 程锦明说:“我让阿显过去接你,好不好?” 挂掉电话,陈木跑去院子里洗了个澡,要换衣服时在衣柜里左翻右翻,没有找到一件像样的,他站了一会儿,拖出衣柜最里面一个方方正正的箱子,把放在最底层,上回程锦明给他买的那套深色西服拿出来。 他不舍得穿这么昂贵的衣服,平时也没有穿出去的机会,而今晚他想起了这套衣服,他想穿给程锦明看。 彭显来接陈木,一开始陈木还有点不好意思,怕彭显笑话自己出洋相,但是人家不愧是专业的保镖,大风大浪见多了,连眼皮都没眨一下。 陈木也就自在了些。 “我们这是去哪里?” 彭显分明走的不是去程锦明房子的路,他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淡淡道:“今天明哥一个朋友结婚,晚上在酒店有聚会,明哥让我拉你过去。” “哦,哦……”陈木抓紧安全带。 这么长时间,他还从没接触过程锦明的朋友,一听彭显这样讲,心里开始有点没底,又不好表现出来,就扭着脸一直盯着车窗。 程锦明挂掉电话回到包厢时一群人在那里起哄,问他跟哪个小情人打情骂俏去了,还要罚他酒。 程锦明挑着嘴角,淡定地坐回他之前的位子。 今天是他哥们儿陶瑞泽结婚的日子,白天走了一套正式的流程,到晚上他们哥几个撇开长辈,单独在酒店叫了包厢喝酒,这时候大家喝得都差不多了,醉醺醺没几个清醒的。 程锦英也在,扒拉开人坐到程锦明旁边,问他说,“就是啊,表哥,你跟谁聊去了。” 程锦明说:“我这段日子处了个人,打算介绍给你们几个认识一下。” 程锦英一听,皱皱眉,“啊?白哥要来吗?” 程锦明瞪他一眼,“谁他妈跟你说是付白了。” “不是,那能是谁啊!”程锦英这狗腿子有点怕了,“我说表哥,你可别闹啊。” 旁边几个人也起哄,大喊道:“我去,真的假的啊,程锦明你可以啊,是不是能赶着老陶这一桌接着办啊?” 程锦明笑了:“别胡咧咧了成么,我不结婚你们又不是不知道。” “啥啊,长得好看吗?能从你嘴里说出处了个人,那可真是太稀奇了。” “只可惜纪畅有手术来不了,不然他也能凑个热闹。” “纪畅他知道。” “什么啊程锦明,你这不是偏心了,单单告诉纪畅。到底咋样啊这人?” 任这几个醉鬼怎么胡闹,程锦明都只说来了就知道了。 他坐在沙发上静静喝酒。 陈木给他打电话的时候他就已经很惊讶,一听到陈木的声音,更是想要立刻见到他,虽然这事儿听起来挺荒谬的,但他好像确实对陈木的感觉不太一样了,他没想太多,又喝了酒,陈木说要挂电话,他的嘴就比脑子先行动起来。 不过这一回,程锦明倒没觉出有多后悔。 他也想过要和陈木走更长的一段路,那就不能老把他一直藏着掖着,好像有多见不得人似的。 大家本来喝酒喝得意兴阑珊,却又因为程锦明这一嘴开始兴奋起来,都眼巴巴等着程锦明的小情人——像他们这种人,宁肯相信程锦明只是随便养个白嫩的情儿玩玩,也断不会相信他真的像个乡巴佬一样,谈什么俗气的恋爱。大概也只有陶瑞泽那傻子才会蠢到去扯证结婚吧。 整个包厢八九个人,就属程锦英最紧张:怪不得他这表哥最近对白哥表现这么冷淡,原来是身后还藏着一个,看他表哥这么当回事儿,应该不是上次那个老男人吧,也不知道是个怎么样的Omega,能把他表哥迷成这样,正儿八经介绍给朋友这还真是头一回。 程锦英正没主意,不晓得到底要不要偷偷给付白去条短信。 这时,包厢的门开了。 所有人的视线齐齐往门口投去,一错不错地盯着站在门边的男人。 然后,他们全部都愣住了。 包括程锦明。 只不过他愣住的原因完全与其他人不同。 陈木站在门边,他没料到包厢里会有这么多人,并且这多人的这么多双眼睛全都在盯着他看,仿佛要把他身上的肉都挖掉去围观他的骨头一样。直白的视线使他窘迫,如果不是彭显还站在他身后,他简直想要当作进错房间一样逃走。 他迅速地、像求救似的在人影里搜寻,下一刻便在斜对面发现了那一双最熟悉不过的眼睛。 程锦明对上他的视线,开始冲着他笑,招招手说:“小木哥,快过来。” 陈木点点头,在众人的视线下一步步走到程锦明身边,程锦明拉他坐下,头微微靠向他身侧,轻声笑道:“哥,你今天穿这身真好看呐。” 程锦明很高兴,非常高兴。 他叫陈木来的时候压根儿没想过非让他穿什么,以前或许他会嫌弃陈木那一身土了吧唧的衣服,但是现在他早就觉得无所谓,所以在看到陈木主动穿上他给他买的西装后,程锦明只感到眼前一亮,心里也忽然亮堂起来。 今天陈木主动做的事情太多了,多到程锦明只顾着高兴,什么也没去考虑。 他的脸色微醺,漂亮睫毛下的瞳孔已经没有那么清澈,陈木小声说,“你又喝多了呀。” “有点儿,不碍事。”程锦明侧过身,向两边说,“这是陈木,这是我的一些从小玩到大的朋友们。” “怎,怎么还是你!”程锦英眼睛瞪圆,几乎要从沙发上跳起来,他表哥跟这老男人还没玩腻吗? 陈木听着声也惊讶了一下,“这才是和我撞车的程老板。” 程锦明笑着说:“是啊,不过他开的是我的车,准确来讲,你的程老板还是我。” 程锦英就像个神经病一样,气歪歪地指着陈木,又看看程锦明,程锦明不耐烦地瞥了他一眼,他立刻缩回手,捂着脑袋头疼地坐回位子上。 “老程,这,这不会是个Beta吧?” 这时不知道谁嘟囔了一句,程锦明突然觉得有些扫兴,一个个的反应完全和自己预想的不一样。“是啊,是个Beta,怎么了。” “我靠,程锦明,你脑子没坏掉吧?” “程总可以啊!” “……” 大家醉成一堆七倒八歪,程锦明本不想和他们真生气,谁知道这会儿陶瑞泽也开口了。 陶瑞泽这人本来嘴巴就毒,今天一天又都在喝酒,脑子早不知给扔哪去了,盯着陈木鄙夷道: “老程,你是闲着没事儿吗?放着一大把Omega不去搞,搞这么一个Beta。” “瑞泽你喝多了吧。”左瑜在一旁推他,歉意地看向程锦明,“不好意思啊锦明,你知道他平时不这样的。” 程锦明没好脸色地坐着,旁边的陈木也低下头去,他一低头就瞅见自己身上穿着的这身西装,更觉得自己像个跳梁小丑。 这是自己该穿的吗,一辈子的庄稼人,穿这个不觉得害臊吗? 他自卑,也有自知之明,并没有指望程锦明为自己出头,除了有一点尴尬和难过,他没有让自己表现得多么明显。 左瑜拉得住陶瑞泽,却管不上他的嘴,现在包厢里氛围已经很冷,大家都不怎么说话,陶瑞泽想必醉得十分厉害,愈发瞧那个Beta不顺眼,他和程锦明好歹是一块玩了这么多年的兄弟,自己兄弟找这么个不上台面的人,他也替他丢脸。 陶瑞泽见程锦明不说话,还自诩体贴地继续吐槽,“你想玩Beta我也不拦着,像你这种不结婚的,Beta确实省事儿多,可是你也别这么猎奇啊。” “你看看,你看看这都是什么啊,哪里找来的Beta,要样子没样子,要身价没身价,像他这样的就算出去站街倒贴也没有人愿意上吧,你,你要是馋Beta,改天我挑几个……” “呀,瑞泽!!” “程锦明,你干什么啊,你疯了吧你!” 陈木被陶瑞泽嘲讽得抬不起头。 每一句话都好像一把刀,把他的肉剜下来,然后扔给狗,狗都要趾高气昂地甩着尾巴跑开。 他是窝囊,但他不是没有尊严,他欠着程锦明的债,如果程锦明这样说他,他一句话也没资格反抗,可是这个人呢,他又凭什么一再这么羞辱自己。 陈木很想狠狠揍这男人一拳,他的拳头也已经握起来了。 但是没等他做好打算,身边的人忽然起身。 一言不发地,沉着冷漠地,朝着目中无人的男人走过去。 他没有像陈木那样握起拳,而是用极其羞辱人的方式,扬起手给了男人一耳光。 在这个人结婚的这一天,他重重扇了他的脸。 堵在胸口的怒气这才发泄出去一半。 然后程锦明这才把手掌攥成拳,结结实实把陶瑞泽打翻在地。 陈木腾地站起来。 大家仿佛没从震惊中走出,直到程锦明骑在陶瑞泽身上一拳一拳把他的脸快揍烂的时候才反应过来,左瑜尖叫着去拦,程锦英最先冲上去,随后几个人围过去要把人拉开。 其实程锦明要教训陶瑞泽,完全可以用信息素压制,他是这群人里能力最强的Alpha,如果他信息素全开,几乎没人能招架住。 可是他偏不。 他偏要用最原始的方式,让拳头一拳一拳打在肉上,让这真真切切的疼使这个傻逼清醒。 众人拉都拉不开两个人,程锦明面不改色,沉默地挥动拳头往下砸。 要样子没样子?要身价没身价?陶瑞泽,你他妈懂个屁啊你! 陶瑞泽被打得满嘴血,头晕目眩的,破口大骂:“程锦明,你有病吗!为了这么个Beta,你玩了命地打我?还他妈在老子结婚这天?!” “你结婚怎么了,我是没交足你份子钱吗?”程锦明又把拳头举起来,“道歉。” 陶瑞泽惊道:“你说什么?” “我让你道歉。” “给谁?” “给陈木。” “操你妈的程锦明,你再说一遍!”陶瑞泽当着自己老婆和这些朋友的面丢了一个天大的脸,他气得要起身打他,“让我给个Beta道歉,你他妈做梦!” “嘭”的一声,程锦明的拳头又落下去。 陶瑞泽酒还没醒,颧骨高高肿起一块,彻底瘫在地板上,嘴里骂骂咧咧不停。 左瑜哭着求程锦明说:“这事儿是他不对,他该打,锦明,等他酒醒了我一定带着他去登门道歉,你别打了。” 程锦英也在一旁拉着程锦明的胳膊,“堂哥,你干啥啊,今天人家大喜的日子,你至于吗!” 左瑜又连忙看向站在角落的人,高声喊道:“陈,陈先生是吧,是我丈夫不好,今天我们结婚,他喝多了胡言乱语,希望你不要放在心上,好吗,我先代他向你道歉了!” 陈木呆呆地站在那里。 那个长得很是清秀的男人约莫也就二十三四,是个十分漂亮的Omega,皮肤白得像块玉,眼尾红红的,像胭脂粉铺在白玉上,竟然连哭起来都那样好看。他简直自愧不如。 “别,别打了。”陈木低下头,手指头揉着衣袖上的褶皱,小声说,“这么晚了,我先走了。” 他的步子快得几乎要跑起来,推开重重的包厢门就好像推开一层屏障,把他从本不属于的世界剥离出去,走廊里的灯亮得晃眼。 他走着,胳膊被人拉住。 陈木啊了一声,说:“你怎么就出来了嘞。” “把人给揍了,我不得赶紧溜吗。”程锦明故意当着陈木的面甩了甩手,“打得我手都疼。” 他看着陈木,陈木也看着他,陈木没忍住笑了。 程锦明歇了口气,靠近他说,“今晚还去我那儿吧,小木哥。” 陈木说:“嗯,好。” 一路上两个人都闭口不提刚刚发生的事,彭显开车把他们送回住处,程锦明过了疯劲儿,头也开始有点晕了,陈木搀着他,走到床边程锦明就跌下去,还把他给一块拽倒了。 他捧着陈木的脸一顿乱啃,啃得自己呼吸不紊在那里一直喘气,陈木被他缠着,好容易推开点距离,犹豫道:“锦明,你今天还做啊,不然还是睡觉吧。” 程锦明摇摇头,揉着陈木的腰笑道:“要做,你都穿这么好看来了,我不舍得不做。” 他脸上上了红,捏捏鼻梁骨说:“小木哥,你今天这身真挺让我惊喜的,我看你第一眼我就硬了,不信你摸摸。” 说着他就拉着陈木的手放在自己裤裆上,“摸着了吗?” “摸着了,软的。” “……你净胡说。” 陈木没说谎,他真就摸到一团软软的肉,还忍不住按了按。 程锦明不乐意了,皱眉道:“怎么可能是软的,哥,你帮我撸一下。” 他又抱着陈木和他接吻,舌头毫无章法地在他的口腔里乱搅,陈木拗不过,就拉开程锦明的拉链,从内裤里掏出他的东西在掌心撸动,撸了半天那根东西还是没怎么硬起来。 “……” 程锦明长呼一口气,脑袋贴在陈木的胸口,垂眸往下瞅了一眼,有点沮丧地说:“应该是我喝太多了吧,我醉得太厉害了。” “是啊,我看你困得眼皮子都打架了。”陈木说,“今天就算了吧。” 连程锦明自己都忍不住笑了,“真是好伤自尊啊。。” “哪有的事。”陈木也笑,“睡觉吧。” 他们脱了衣服躺在床上,只留了床头一盏夜灯亮着。 程锦明仰起脸看着陈木,嘴唇动了动。 其实他想要说句对不起,但是不知为何,当着陈木的面就是没办法开口道这个歉,就好像他为他动了拳头已经差不多了,一面这样想一面又觉得不该这样想,到最后说出口的就变成一句“早知道今天不带你过去了”。 陈木抿抿嘴,轻声道,“对不起。” “我给你丢脸了,我确实不该来的。”他说。 程锦明眼睛睁了睁,酒好像醒了又好像没醒。 陈木盯着程锦明鼻梁骨右侧那颗漂亮的痣,“但是……也谢谢你能出手。” 程锦明没来由地心烦意乱。 他假装不在意,搂着陈木闭上眼睡觉。 陈木伸手去关夜灯,拉线在手指扯动的瞬间,他偷偷瞄了程锦明一眼。 两个人的呼吸在深夜里胶着。 今晚真的是充满戏剧性。 陈木睡不着,脑子里都是那个背对着他用力挥动拳头的身影,手臂一起一落砸得他的心都跟着收缩颤动。 陈木睁开眼,盯着这漆黑的一切。他不愿意去想,自己到底是不是真的喜欢上了程锦明。 -------------------- 统一回答:后面有揣崽的情节,但估计很后面。 马上要开虐了,嘻嘻嘻,激动地搓手手~ 第22章 第二天程锦明开车把陈木送到乡镇医院,顺便一道把陈木爸接回家,来的路上还买了些补品,陈木爸非常感激,一路上都在说他家儿子遇到个好老板,程锦明谈笑自若地和陈木爸搭着话,陈木没说什么,只顾暖洋洋笑着。 两个人合力把老汉弄上床,程锦明待了会儿,陈志田要留他吃晌午饭,他婉拒了,又坐了些时候便起身,陈木出门送他,程锦明站在车前捏捏他耳垂,“小木哥,有时间就去找我。” 陈木说了声知道了,程锦明便坐上车,车子开走没多久,他正要转身进门,身后有人叫了他一声陈哥。 陈木又转回去,看到刘美莲胳膊上挎着篮子朝自己小步跑来。 今早刘美莲还打电话来问他情况,那会儿程锦明在洗澡,他不知怎么就兀然生出股心虚的感觉,捂着手机小声说今天中午就把他爸接回家去。 刘美莲知道两个大老爷们中午到家做饭肯定不赶趟,于是掐着点起锅,做好了晌午饭给送过来,她高兴地把篮子上的盖布掀开,往陈木眼前送,“陈哥,你和叔都还没吃饭吧,我正好做了些,你看看都有什么?” 那块干净的花头盖布一掀开,饭菜的香味就扑上来,不仅做了几道容易入口的家常炒菜炒肉,还煲了鸡汤,陈木连忙推辞,“不用这么忙活啊,这是做什么。” “叔没事了,我高兴呀,你别在这里跟我打摆式,进屋去吧,赶紧趁热吃,别等都凉了。” 陈木站在那儿,惭愧地说,“真谢谢你,美莲。” “哎呦,你看我这一身鸡皮疙瘩,不损我了行不行。”刘美莲笑着推他一把,进门前往外面望了一眼,边走边说,“刚刚那车,是上回那个吧?” 陈木嗯了一声,“程老板帮我把我爸接回来的。” “程老板。”刘美莲嘟囔着,“这个程老板对你可真是太好了,你哪里的好运气碰上这样的老板。” 陈木笑了一下。 刘美莲说:“他对你好,这恩得记着,人家是大人物,我们这种小老百姓更得知道感恩,不能白图人家的。” 陈木点点头,“我晓得。” 刘美莲进屋和陈木爸寒暄一阵,不便让他下地,就在炕上放上小木桌,把菜摆过去,给陈木爸盛了碗热乎的鸡汤,另拿碗要给陈木盛,回头道:“还傻愣着干什么,快过来吃饭呀。” 陈木说:“美莲你吃了吗,我们一道吃。” “你们爷俩吃去吧,我吃过来的,没事,我在这等着,吃好了我再收拾走。” 刘美莲让开身让陈木坐在炕沿,陈木刚端起碗,就见刘美莲抱起陈木爸在医院换下来的衣服出院子里,他忙又追出去,“美莲你坐着啊,这又,又……” “你别管我啊,衣服堆在那里我这难受劲儿上来了,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一会儿就洗好了。”刘美莲坐在水龙头前的小马扎上,等着水龙头里的水灌满大盆,笑骂道,“你去吃去呀陈哥,怎么婆婆妈妈的,怪惹我烦的。” 刘美莲送饭来陈木已经过意不去,让一个未出阁的女人给两个汉子洗衣服,陈木却死活不依了,若是让外人看了去,自己没什么,美莲一个女人,到底不该被人说闲话,他忙把刘美莲拉起来,“美莲,你真不用这样!” “你怕什么呀,怕我赖着你?”刘美莲都这样献好,蠢汉子却不领情,女人家到底也知难堪,声音大了些,又顾着陈叔在屋里吃饭,便把手上的水往套袖上一抹,拉起陈木走到门外。 两人站在墙根底下,刘美莲望着他,有个问题她先前问过类似的,如今又拿出来问,一字一句说:“陈哥,这一个来月你在医院陪陈叔,村里不常回,并不知道我家门槛快被人踩破,我爹妈给我扯了不少相面的,我能推一阵,可推不了一辈子,你说吧,你要怎么看。” 陈木张张嘴,还是想劝她说别耽误自己,好好去相面,可刘美莲睁着双热切的眼望向他,步子逼近他,他后退她便前进,那魄力竟像把扁担横在他脖子前,倘若不说出个所以然,便就不依不饶地夺走他喘气的权利。 陈木的心咚咚直跳,跳得十分不安与愧疚。虽然无法将自己的事情如实托出,但良心也绝不允许他再连累这样好的姑娘,有些话无须特意去挑时候,现在就是最好的时候。 陈木心一狠,往前两步,刘美莲见他往前,脸上欲要笑,却一下子被他接下来的话泼了一身扎凉的井水。 “美莲,我又得向你道个歉了!你,你是个好女人,不该把时间浪费在我这种人身上,你也看到了,我又穷又没本事,家里只有个生病的阿爹,你跟着我没有好日子过。”陈木知道美莲一定会反驳,把话说得很快,“你家里人也不会同意,并且我……我已经配不上你啦!” 陈木原本想说自己已经不是干干净净,转念又觉得这话矫情,自己是个男人,不必拿这种话来说,“总之,你好好相面,像你这样的好女人,一定会找个好男人,至于我,我就愿意守着我爸,我没别的心思,没别的念想,美莲我,啊,你……” Beta的话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他被女人突如其来的眼泪吓慌了神,伸手想揩她的泪水,被女人拍开手。 “陈哥,你唬我就是了!”刘美莲自己抹着眼睛,“你是个男人,我不信你就一辈子这样过,你肯定是有你的理由,这个理由让你不愿意和我扯上关系,我不是个不知羞的人!” 是啊,是有个理由,可这个理由让他如何开口说啊,陈木深呼吸,眼睛一闭,咬牙道:“是,你说得都对,就是这么一回事。” “我就知道。”刘美莲嘴角委屈地向下撇着,又想要给翘上去,再加上眼眶里不停往下落的泪,就凑成这样一副奇怪的表情,奇怪却不丑陋,只让看到的人心疼。 刘美莲说:“陈哥,你当我多稀罕你!” 陈木难过死了,可他能说的也不过对不起这样简单的三个字。 “陈叔吃完饭,你把碗筷别洗直接给我送来,不用敲门,连篮子放在门口,我自己会出来取。我走了!” 陈木眼睛闭着,从刘美莲说要走到真的走了一直没有睁开,他没有勇气多看一眼她。 他以前以为自己很喜欢刘美莲,可是这种喜欢又和他对程锦明生出的那种可以称之为喜欢的感觉并不一样,他原本以为心里觉得这个人好,觉得她善良,这就叫喜欢,可自从遇到程锦明,他又不确定这是不是喜欢,还是单纯地只是一种情,一种亲情,一种友情,抑或是介于两者之间对某种温度的好感。 某种他这个单亲家庭长大,从没体会过的好感。 不管怎么纠结,看着刘美莲远去的背影,陈木想,一切都来不及回头了。 程锦明回到家,下午纪畅就找上门来,一来就跟吃了什么大瓜一样,往沙发上一歪,“我说程锦明,你怎么想的啊,在老陶结婚那天揍人家,还揍得鼻青脸肿,一脸血就上我这儿来了,你这拳头下的,牙齿都给他干松了。” 纪畅一边说一边乐得拍着腿大笑,程锦明被他笑得烦,随手拿起一个苹果砸他身上,“我就乐意揍他。” “我听左瑜讲,是因为陈木?”纪畅咬了一大口苹果,没品没相地吃着,小拇指挠了挠耳垂上的黑色耳钉,“你可真行,老陶不就说他几句,犯得着当着左瑜的面这样,你护着陈木,那人家左瑜看自己男人被揍不心疼?” “吃东西也堵不上你的嘴,你也爱管闲事。”程锦明往书房走,这事儿他的确做得有些过分,但过分并不代表他做得不对,“就凭陶瑞泽说那些话,他不该打吗?” “他的嘴从来都那样毒,咱们从小玩到大,你还不了解他,他最没什么坏心眼了。”纪畅叼着苹果跟在程锦明后面进了书房,“明说吧,我今天就是来做和事佬的,陶瑞泽现在就在我的医院,你要不要去道个歉。” “我去道歉?” “呃,不然我让他给你道歉。” 程锦明冷笑道:“他给我道什么歉。” 纪畅叹了口气,也不是不知道程锦明想干什么,可是陶瑞泽这人心高气傲,他们这样养尊处优的Alpha有几个不是心高气傲的,让他去给那个Beta道歉,属实是太难了。 “你们两个好歹都退一步呗,难不成真要为了这破事儿闹掰了?” 程锦明不说话,沉着脸翻书。 “哎哎。”纪畅踢踢桌子,把苹果核往旁边垃圾桶一扔,“从没见你这么发神经,你真的喜欢上陈木了?” “怎么个个都要我回答这种问题,烦不烦啊。”程锦明把书一合,“我喜欢他怎么了,不喜欢又怎么了,他能跑吗,他跑得了吗,一个完整的人老老实实待在我旁边不就行了,老是问这种无聊的东西究竟有什么意义?” 纪畅说:“你也是心够狠的,那个Beta上辈子是怎么得罪你了要受这个罪,你能绑他一辈子?当初你用那个烂招,多少钱来着,五十万,如果他还完了呢,要怎么办。” 程锦明说:“他还不完的,我会想办法让他还不完。不管是用相同的套路让他继续欠上我的债还是怎么样,在我想放手之前,他都还不完。” 程锦明用笃定的语气和眼神抬头看向纪畅,纪畅却觉得自己有点不认识他了,这个Alpha以前就这么疯吗?? “你只当这是场游戏?” “我并没有这样说,我只不过觉得这是最简单省事又有效的方法。” 纪畅没话讲,摊开双臂作投降状:“你牛,程锦明,你可以的。” “哦对了,你和老陶打架的事,付白也知道了。”纪畅观察着程锦明的表情,又说,“他来问过,我帮你圆过去了,理由是你们在撒酒疯。” 程锦明揉了揉太阳穴,沉吟道,“付家这边我也不想拖着,虽然我爸知道了估计要气死,但我得看看找个什么时间,还是要去一趟付家,把话摊开了讲。” 纪畅一顿,惊讶道:“你要告诉他们陈木的事?” “不是,想什么呢,我可不想把事情变得更麻烦。”程锦明说,“我要说的,是我不和付白结婚的这件事。” 第23章 程锦明和陶瑞泽打架,两个当事人都没说什么,程锦英这小子却一晚上没睡好,一大早就从床上爬起来,一手衔着烟,一手转着手机,抽得房间一股烟味,跑去窗边开窗户。 程锦英的妈是个美国女人,是他爸程立徐在美国留学时认识的,程立徐经常国内美国两头跑,但大部分时间还是住在美国,即便如此,程立徐仍旧认为自己儿子应该在国内接受教育,所以在程锦英六岁的时候就把他送回国,程锦英自小跟着程锦明厮混,程立段也把他当自己二儿子,他乐意呆在国内,十分不愿意出国,所以每次闯祸的时候,程家威胁一句把你送出国比说什么都管用。 程立段既是他大伯,也是从小看他长大的第二个爸,不怪程锦明经常骂他狗腿子,他觉得自己讨好程立段,日后程家的股份才能有他一份,他也不图什么大富大贵,只要能留在国内当个潇洒的二世祖就足够好。 所以知道程立段想撮合程锦明和付白,加上自己对白哥也有好感,当着程锦明的面儿抱怨自己身不由己,其实心里很心甘情愿地当这个狗腿子。 他堂哥和白哥这事儿,程锦英起初觉得肯定有戏,顶多自己多出点力就是了,可谁知半路杀出这么个Beta,要命的是这个人的出现还怨不得别人,是他程锦英自己开车撞出来的冤大头。 程锦英思来想去,抱着手机跟程锦明说了声堂哥对不住,然后拨通了付白的电话,一听到付白的声音,程锦英立刻喊了声白哥,说:“白哥,昨天我,我堂哥他……” “我知道,他和陶瑞泽打起来了。”付白起得早,正站在后院花圃里浇花,淡淡道,“纪畅跟我说两个人喝多了耍酒疯,依我看不是这么一回事吧。” 他不相信纪畅这人嘴里的话,正打算晚些时候自己去调查,没想到程锦英一早就给他来电话了。 程锦英那头嗫嚅一阵,“对不起,白哥。” 付白说:“你怎么给我道歉。” 程锦英说:“就算是我替我堂哥道的吧,他和陶哥打架,是因为一个人。” 付白浇花的手一顿,把洒水壶轻轻放在花坛边,直起身,犹豫了一下,说:“是个Beta吗?” 程锦英惊道:“白哥,你都知道了?” 付白手扶着额头冷笑了一下。 原来那天赵晨宇在赵欣欣生日会上说的都是真的。 “我知道的并不多,大概也就只知道他是个Beta。”付白说,“昨晚发生什么事了。” 不止是昨晚酒店里的事,程锦英把怎么开车和陈木的破三轮撞上到程锦明怎么看上陈木为他大打出手,从头到尾一五一十地说出来,说到最后有点愧疚:“这事儿也赖我没早点告诉你,我原本以为我堂哥只是玩玩……虽然就算是玩玩也不对,但,但我根本没想到他会动真格的,哎,白哥,我真心想让你进程家的门,我觉得你和我家堂哥才是最般配的,真的!” 许久,付白那头都没动静,程锦英心里一阵忐忑,不知道自己打这个电话到底对不对。 他试探性地叫了一声白哥,只听付白静静道:“锦英,你那边有那个Beta的信息吗?” “有,有,一会儿我邮件发你!”程锦英挂了电话,长呼出一口气。 付白的反应和他预想的完全不同。 没有想象中的歇斯底里和气急败坏,反而从始至终都无比冷静。他不了解付白,不知道他是那种连暗潮汹涌都可以强压在心底的人。 可往往越是不了解,就越让人觉得害怕。 刘美莲有了相好的,是个家世相貌都很好的Alpha,听说还是城里人。 这件事是陈木从他爸爸的口中得知的,刘美莲从他家哭着跑开没几天,他爸爸就在他下班进家门的时候把他叫到跟前,拐杖在水泥地上敲得梆梆响,质问他和美莲怎么回事。 陈木坐在过堂土灶前添柴烧火,吭声说:“爸,以后不要再提这事儿,我和美莲都过去了。” “一定是你惹人家姑娘伤心了。”陈志田叹气道,“下午我坐在门口晒太阳,看见美莲挽着个男人从咱家门口过去,我叫她一声,她客客气气地同我打招呼,眼里冷淡得很。曾经多好的姑娘,多好的姑娘……” “人家现在也是个好姑娘。”陈木低声说,“遇到个好人。” 陈志田当然也心疼自己儿子,“你可要怎么办呢,也怪我这个老东西,拖累了你了。” “爸,你又胡讲,我好着呢,咱们都得好好的。”陈木抬头笑笑。 他也遇到过刘美莲几次,都是在周末的时候,就像他爸说的,女人身边总是跟着个长相不错的男人,手挽着手,十分的亲密。其实陈木有一点想不通的是刘美莲的家和自己家不住一条街,平常也走不到这条路,不晓得这几次怎么都能在他家门口碰上。 前几回陈木还想要体面地打招呼,可刘美莲眼睛晃一晃,好像瞅见他了又好像没有瞅见,甜甜蜜蜜挽着男人胳膊从他面前走过去,陈木挠挠头,猜到她可能是不愿意搭理自己,后面就识趣地装作没看见。 那一回还是刘美莲主动同他讲话。 最近村里修水管停水,喝水要统一去打水室,一户一天可以打两壶水,趁早晨人少,陈木早早去打了水回来,就见刘美莲又路过自己家门口,不过这次是她独自个儿。 陈木低下头盯着水壶,两个人错开肩膀,走不出半步,刘美莲转身叫了他一声陈哥。 陈木愣了下,也转过身,憨笑道:“美莲,早啊。” “早。”刘美莲挽了下耳边碎发,笑道,“陈哥,想着告诉你,我就快订婚了。” 两人隔着四五步的距离站着,一时竟没了话。 陈木打心眼里替她高兴,又觉得要不是自己,她早就该嫁个好人家,心里一热便有些想哭,倒好像是自己的大妹子出嫁一样,殷殷切切地念道:“哎呀,真好啊!美莲,恭喜你。” 他心里怎么想的刘美莲自然看不到,只听到他用这样高兴的语气“祝贺”自己,就万般难受,仿佛这根木头从没有为自己开过花,她鼻子猛吸一腔酸涩的空气,声音响亮地笑喊着:“谢谢陈哥,等到结婚的时候可一定要来喝喜酒!” 说完便又勇敢地背过身去,头也不回地走开,从这天起,陈木爸爸晒太阳的时候就再没看见路过家门口的女人。 陈木出神地站了一会儿。 他的目光落在刘美莲走远的影子上,没有察觉另有一双眼睛在盯着他。 这双眼睛已经盯了他几天,跟他去过他上班的地方,去过他回家的地方,也像今天这样看着他站着不动同个普通的女人讲话。 这就是那个Beta么? 怎么竟是这样的一个Beta。 付白坐在停在不远处的车里,后视镜里的男人刚刚提着两个水壶关上家门。 他不明白程锦明为什么会看上这样的人,虽然他不歧视Beta,也没有什么城乡优越感,但两个毫不相干的人因为同一个Alpha扯上关系,总是必不可少地要比较一番。 他可能只是有些不甘心吧,自己会输给这样的人。这样一个——怎么说,普通,普通,普通,却因为普通而额外愚善的Beta。 付白犹豫过要不要找陈木聊一聊,所以才一连来了几天,后来他终于做好决定,打算还是把事情说开为好,毕竟他和程锦明的婚约不是陈木一个Beta能左右的。 结果就在他再次来到陈家村的时候,却发现陈木不在,家里没有,他工作的电子厂也没有。 付白沉默了片刻,心里了然。手里转动方向盘,把车子往来时的路上开。 也好,大家当面一起谈当然最好。 陈木上午被彭显接去了城里。 程锦明在家等他,电话里跟陈木嘟囔说馋他做的菜,于是陈木一早就去村里集市买最新鲜的蔬菜和肉,一到程锦明的家就跑去厨房给他做饭。 陈木穿着围裙忙活,程锦明也没闲着,从背后把人搂着抱着,手不老实地伸进围裙里揉他的奶,把胸口前的围裙都给撑了起来。 “你,你别弄,让我把饭做好,你不是馋嘛。”陈木脸红地躲他的手,还要忙活着削土豆。 “我还有更馋的。”程锦明在陈木脖子上亲了一口,陈木的脖子更红了,他没底气地念叨程锦明,“你就不能好好的……” 程锦明笑了笑,把下巴搁在陈木肩膀上,侧过脸瞥了他一眼,说:“小木哥,别做了,留着明天再做吧,今天中午还有个聚会,你陪我去吧。” 第24章 一听到聚会两个字,陈木的头都大了,连忙说:“我就不去了,你的朋友我都不认识。” “见面了相处了不就认识了。”程锦明一顿,说,“上次那个朋友也在。” 陈木的手一划,削皮器差点削着手指头,程锦明瞅见啧了一声,把他手里的东西都拿过来,“你怎么这么不小心。” 陈木抬起头看程锦明,“那我就更不能去了呀。” “我没有别的意思,其实今天的聚会是我特意给你组的。”程锦明拿纸巾过来擦陈木的手,“小木哥,我让陶瑞泽给你道歉。” 自从那次以后,程锦明和陶瑞泽就一直谁也不搭理谁,中间全靠着纪畅撮合。 纪畅说得没错,陶瑞泽这人就是心气儿高了点,嘴巴损了点,其实没什么坏心眼,他可能只是没想到自己兄弟会这么看重这个Beta,再加上喝了点酒说话不过脑子,才出了那晚的事。 这顿打陶瑞泽知道自己挨得没毛病,事后清醒了也后悔,再加上左瑜也一直训他,纪畅再来给台阶的时候,他也就顺势下了。 不就道个歉嘛,嘴巴张张合合的事儿,兄弟可就这么几个,他舍不得为了一句对不起失去自己从小玩到大的好兄弟。 所以陶瑞泽主动联系了程锦明,让他定时间,自己好好给陈木道个歉。 程锦明原本是想给陈木个惊喜,事先没告诉他,等彭显把人接到家里来了才说,谁知道陈木不领他的情,一个劲儿地摇头。 程锦明也被他拒绝烦了,顿时觉得没什么意思,淡淡笑道:“行吧,那中午我就自己去了,你有什么想吃的没,我让阿显陪着你出去吃。” “不用,我自己做着吃就好了,菜都收拾到一半了。”陈木盯着案板上自己一大早去和大妈们抢的菜,轻声说,“我是真的不想去,你的朋友也不必非要给我道歉,我去了反而更不自在。” “嗯,我知道,但是这个局已经组了,至少我得去。”程锦明走出厨房,“并且那天我还打了他,确实得去喝两杯。你不想去的话就在家里好好看家,小木哥,没关系的。” 陈木替他递外套,说了声谢谢。 程锦明的心情又好了,临走的时候抱着陈木吻了好久,直吻得两个人呼吸变重,他笑着说,等我晚上回来。 陈木也笑着应他一声好。 彭显开车送程锦明过去,聚会的地点就约在程锦明几年前自己倒腾的一家酒店,头几年还玩得比较上心,后面进了禾呈集团,这酒店基本就交给彭显代管经营了。 程锦明走的时候付白刚到,他亲眼看着彭显和程锦明两个人坐进车里,当时差不多快十点钟,付白没有立即上去,他下了车,静坐在旁边的长条木椅上,足足坐了一整个小时。 显然这样的一个角色对他而言还是不太能适应,他抬腕看了眼时间,已经十一点过十分,便拍拍衣服起身,朝着前面走去。 没走几步,胳膊就被一只手握住,付白一怔,抬起头,迎上那个Alpha的视线。 那是一双令人讨厌的眼睛,连带着眼睛的主人也一起被他讨厌着。 “我刚刚结束了一场手术,赶着去喝酒,程锦明家里有瓶红酒忘带了,他让我来的时候顺便去他家取了捎上。”纪畅站在付白身前,背着光,整个人的影子把他覆盖住,“今天程锦明去和陶瑞泽喝酒去了,两个人闹了这么些天的别扭,总算是和好了。” “我什么也没有问你。”付白盯着纪畅的手,淡淡道。“放开。” 纪畅没有动,看着付白,忽然正经起来,说:“付白,你打算要做什么?” “……你不是清楚么,不然也不会拦着我了。” “我只是觉得你不该做这种事,或许你可以试着给锦明点时间,他会想清楚。”纪畅说,“你也知道,那就是个乡下人,还是个Beta,他们俩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合不到一起去的。” 纪畅认真地看着付白,他希望付白不要把事情搞大,然而付白依旧只对他说出放开这两个字。 纪畅松了手,眼看着付白越过他继续朝前走,无奈地叹了口气,他并不是十分愿意插手这些事,他也料到照程锦明的行事迟早会有这么一天,今天的酒估计是喝不大成了。他转身骑上自己的宝贝哈雷,心想程锦明你自己的事自己收拾吧,老子还是老老实实回医院加班去了。 陈木一个人在家,就只把削好的土豆做了,草草吃完,把厨房收拾干净,望着空落落的大房子,陈木又不知道该干什么好了,他坐在客厅沙发上看电视看得直打瞌睡,就在那时门铃忽然响了。 陈木睁开眼,下意识看了下时间,还不到十二点,锦明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他忙起身去开门,直到打开门的时候才想起这既然是程锦明的家,如果来的人是他,又怎么会按门铃呢。 门口站着一个格外清秀的男人,很瘦,皮肤也很白,相比起来,站在对面的陈木则显得格外笨壮。 是个Omega。 陈木很快看到了他脖子上戴着的抑制环。 “请问你是找锦明……” “你是陈木。” 两个人同时开口,陈木对于这个陌生人一上来就叫出自己的名字显得十分吃惊,怔怔地点了下头,只听那人开口说: “我不找程锦明,我是来找你的。” “啊,先,先进来坐吧。” “不用,我说完就走。” 陈木招呼的手僵在半空,尴尬地笑笑,他还以为这是那天在酒会上的人,当时人那么多,他根本记不全,也以为是程锦明改变主意,让他来叫自己过去聚会,便说:“你是锦明的朋友啊?” “我姓付,我不是……程锦明的朋友。” 付白一直保持着冷淡的表情,不笑也不凶,十分平静地说:“我是程锦明的未婚夫。” “……” 陈木安静地站在门边。 起初脑子里一片空白,什么也没办法思考,后来才渐渐地出现些凌乱的线条,像小时候他帮他爸爸缠毛线,不小心把毛线滚到地上,再捡起来时就变成了一团乱麻。 许久,陈木表情僵硬,如同在确认他所听到的:“未婚夫?你,你是他……” “我是。”付白语气坚定。 “我和程锦明有婚约,在你认识他以前,我们两家就已经定下这门婚事。” 陈木的脸肉眼可见地一下子变得煞白,他的嘴唇都在发抖,“我,我不知道,我并不知道。” 付白说:“看来程锦明没有告诉你这件事,那么,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陈木的脑袋完全懵掉,但还是听到了付白最后一句话,他问自己和程锦明是什么关系。 是啊,这又是什么关系? 强奸,包养,顺从……自以为是的天真,异想天开,痴心妄想,愚蠢,可笑至极。 陈木的脸像火在烧,就好像有无数个人的巴掌打在他的脸上,唾弃他毫无羞耻心可言。 他就那么站在原地,连付白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 付白没有说什么过分的话,两个人也没有厮打在一起,但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还是唤醒了他耻于想起的回忆,想起了他的亲妈是怎么对他的爸爸不忠,怎么样去勾搭城里人,又怎么被人家的原配找上门来殴打。 陈木不愿意相信,自己活成自己最讨厌的人的模样。 假的,一定是假的,如果是真的,这位姓付的先生为什么没有歇斯底里地打自己,为什么没有把他的腿打瘸,为什么没有骂他不要脸,为社么没有让他以后再也不要接近程锦明。 当初自己的妈不就经历了这些吗,为什么,那个人没这样对自己。 所以是假的,对吧? 陈木手脚发凉,感觉自己的血都在一点点变冷,他扭头走进屋里,放在茶几上的名片拿了几次才拿起来。 程锦明上午为了哄他去聚会,还特意给他看名片,告诉他这是自己开的酒店。 陈木盯着名片上的地址,眼睛里似乎出现重影,他使劲儿闭了闭眼,好容易才把上面的字迹看清。 不是很近,要坐半个小时的公交,可是陈木已经等不及,他直接出门叫了出租车,这是他第二次叫出租车,每一次都是在程锦明的家门口上的车。 那是开在市中心的酒店,装潢得十分豪华,陈木走的时候头脑发热,等真正到了酒店里才想起自己根本不知道程锦明具体在哪里,他像个无头苍蝇一样在空旷的大厅四处乱走,刚路过一条走廊,本来都已经走过去,却忽然停住脚步,慢慢地退回去。 第25章 陈木第一眼看到的人是彭显。 他原本还庆幸自己能碰上彭显,想赶紧跑过去让他带自己去找程锦明,结果脚还没抬起来,整个人却已经僵住。 彭显正在走廊那头训话,“怎么又上错酒了,这是第几回了,给你们找份正经的工作,你们只会偷奸耍滑。” 他的面前站着几个垂头丧气的年轻人,是酒店里服务生的衣着打扮,其中一个黄头发的年轻人被训得有点委屈,“彭哥,我们也是懒散惯了,一想到要端茶送水伺候人就浑身难受,现在就没有别的差事了嘛,我们还干老本行不行嘛。” “你们想当一辈子混混么,让你们留在这里工作,也是明哥心肠好,别不识抬举。”彭显说,“先从最基本的服务生干着,能把这份工作干明白了,才敢有资格想别的,不对吗。” 黄毛挠挠头,没心没肺地朝彭显咧着嘴笑,只是刚笑没一会儿,那眼睛就瞪圆了,活像见了鬼一样,有点不知所措地瞄了眼彭显。 彭显见他这奇怪的样子,皱眉道:“你怎么……” “彭显。” “……” 彭显怔住,有一会儿了,才默默转过头,果然没有听错,不该在此刻出现在这里的人却清清楚楚出现在眼前。 陈木屏住呼吸,感觉自己一瞬间有些耳鸣,尖锐的声音像根长针刺穿他的耳膜。 乱了套了,好像有什么东西乱了套了。 他恍恍惚惚地抬起胳膊,指着彭显身后的人说:“我听见他们叫你彭哥,他们,跟你是一伙儿的?” 彭显没有说话,但他的表情已经说明一切。 黄毛和几个年轻人见情况不对都偷偷溜走了。 “啊,啊……”陈木感到头晕,他闭着眼甩了甩脑袋,手捂着额头退后几步。 所以说,当初砸烂自己三轮车、拿家人威胁自己、敲诈了自己五十万的人,和彭显认识? 那些可恶的混混叫彭显彭哥,而彭显叫程锦明明哥。 程锦明呢,他知道这回事吗? 老实巴交的Beta一辈子也没有碰上这样的事,在同一天,老天爷狠狠扇了他两巴掌,他像是无法消化这样的痛苦,浑身都在发抖。 “你怎么样。”彭显走上前两步,被陈木伸过来的手制止住。 “别走过来。”陈木胳膊擦了擦眼眶,抬起头说,“程锦明在哪里。” “麻烦你,带我去见他。” “老程,我们俩走一个。” 陶瑞泽搭着程锦明肩膀,俩人酒杯嗒地碰在一起,“那天的事是我不好,你懂的,我喝多了嘴上就没把门的了。” 程锦明把酒喝光,笑道,“我也有错,你结婚当天实在是没给你面子,应该忍到第二天揍你才对。” “你他妈的!” 两个人同时笑起来,算是彻底和好,陶瑞泽好奇道:“我今天都做好抛弃自尊给你的小情儿道歉的准备了,可最后怎么是你一个人来的,还有纪畅那小子,等他半天了,打电话也不接。” 程锦明没吭声,他也不想说把人哄了半天没哄动,显得自己有多看重陈木一样,虽然他确实很看重陈木,但莫名的又不愿意让别人这么以为。 “喝酒吧,跟谁道歉不都一样,也别搞得太当回事,那晚我揍你也揍了,他还想怎么样。” 酒杯里的酒还没倒满,包厢的门就被敲响,彭显在外头喊了一声明哥,没说别的话,门就被人推开。 程锦明寻思这个点能有什么急事,结果抬头一看,站在包厢门口的竟然是陈木,他还以为陈木突然想来了,一下子感到惊喜,站起来朝他走过去,“小木哥,你还是来了呀,早知道当时跟我一起坐车来多好。” 陈木也朝他走去,两个人已经走到只隔着两步的距离,程锦明习惯性地伸出手臂要去搂他的腰,但不曾想迎接他的竟是一个结实的拳头。 陈木握紧拳头朝着程锦明的脸砸过去,只听砰的一声,程锦明向后趔趄了两步。 在场的所有人都惊呆了,包括彭显,他根本没想到陈木会动手,陶瑞泽在内的其他人愣了两秒后也都站起来。 “我操,你他妈干嘛呢!”陶瑞泽见自己兄弟被个Beta打脸,气得想要上去,程锦明伸手拦住他,也朝走过来的彭显摆摆手。 “没事,你们出去吧。”程锦明说。 他揉了揉脸颊,走到陈木面前,不知为何,他的心里突然生出不好的预感,轻声说:“小木哥,出什么事了?” 陈木紧咬着嘴,瞪着他。 回答他的是又一个拳头。 程锦明站在那里,明明看见拳头挥过来却没有躲,这一拳比刚刚那下打得还要狠,陶瑞泽手里拎起个洋酒瓶,骂骂咧咧朝陈木走过去。 “让你们滚出去!听不到吗?!”程锦明吼道。“都给我滚!” 陶瑞泽擎起手的动作僵住,他和程锦明这么多年,从小到大没见过他如此暴怒,就好像变了一个人一样,浑身散发着阴翳到令人窒息的信息素,白兰地的味道像发酵过了头,凶狠而猛烈,如果程锦明此刻的信息素能具象化,那一定会是汹涌的海潮,将他们每个人都淹没。 只可惜他能察觉到,那个胆大的Beta却什么也发现不了,不然他也不会安然无恙地站在那里。 彭显见状连忙过来劝他们出去,陶瑞泽腿软地扶了下墙,走的时候还不忘骂道,“有病,都他妈的有病。” 这时整个包厢都安静下来,只剩他们两个面对面待在里面。 程锦明嘴巴里尝到铁锈味,舌头舔舔嘴角,那里已经被打出血,他揉了揉头发,再次走到陈木面前,“小木哥,告诉我,怎么了。” “你别靠近我。”陈木后退,比彭显靠近他时的反应都大。 程锦明没有因为他打自己而生气,却因为他后退的动作感到无比烦躁,快步走上前,“你都知道什么了?” “我让你别靠近我!!” 陈木第三次挥拳,程锦明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像把铁钳子一样攥着他的骨头。 “放手,放开我!” “陈木!”程锦明朝他吼道,他的忍耐就像是已经到达极限,“跟我说,全部都跟我说。” “五十万……” 听到陈木口中说出的这三个字,程锦明猛地愣住,他嘴巴张了张,无措地叫了一声小木哥。 陈木抬头盯着他的眼睛,从他那漂亮的瞳孔里看到了像小丑一样的自己,“你说,应该是你全部都跟我说,我是不是根本就不欠那五十万?” 程锦明说:“小木哥,不是你想的那样。” 陈木笑了下,“不是我想的那样,我想的是哪样啊?” “程锦明,你到底是不是在骗我?” “那帮欺负我的人是你的派来的,是不是?是你让他们,让他们来欺负我。” 陈木眼眶红得吓人,拼命想要把涌出来的东西憋回去。 “我根本就不欠钱,还要被你当傻子耍,还要白白给你欺负。” “你的心怎么这么黑啊,程锦明。” 程锦明的脸色变了变,第一次露出慌张的表情,可惜这表情只暴露了一瞬就被所谓的镇静掩盖住,他试图要好好和陈木说话,“小木哥,你先,你先冷静下来。” “我怎么冷静,你让我怎么冷静?程锦明,从头到尾,从始至终,你都在骗我,你一直都在骗我!”陈木的脑子就好像一下子通了,思想从没这么清晰过,“所以,你来电子厂也不是偶然吧,哈哈,我就说……天上怎么会有掉馅饼的好事,原来老板他一直都知道,都知道我在和你做这么肮脏的事。” 亏他还傻兮兮地自以为隐藏得很好,其实在别人眼里自己早就是块不堪的破布。 他的头又开始疼起来,仿佛连喘气都变成一件很艰难的事。 程锦明握着他的胳膊,哄他道:“听着,小木哥,是,一开始我确实只是想玩玩,所以才使出那样的方法,是我不好,可是自从我们在一起,我从来没有为难过你吧,我一直都是对你好的,不论哪个方面,我程锦明有亏待过你一分一毫吗?我对你还不够好吗小木哥,为什么你非要纠结这个问题,你要是觉得委屈,我给你钱,给你钱好不好?一百万,两百万,你想要多少我都可以给你,我一点也不在乎的。” “闭嘴,闭嘴闭嘴!”陈木大声喊,一把推开他,随着推的这一下,他的心也冷了。“程锦明,我不欠你什么,是你欠我的,全都是你欠我的!” “我不要你还了,程锦明,我什么都不要,只要你从我的眼前消失。” “以后再也不要见到你,放过我,我就当你不欠我的了。” 陈木抬起手揉了揉眼睛,他转身往外走,程锦明在他身后吼道:“不就是一个五十万的幌子,我都说了要加倍还给你,你到底还想怎么样?陈木,就这样一件小事,你至于吗?” 是啊。 如果只是这样,说不定陈木还会毫无尊严地心软,他本就是一个心软到懦弱的人,可是忠诚的感情是他的底线,因为他的妈,他平生最厌恶不忠的人,然而是程锦明一手把他推向不忠。 他欺骗他,欺骗自己的感情,或许正如他所说的,从一开始就只是想玩玩。但是有人问过他的意见吗?有人在乎过他的想法吗? 他不愿意做这样的烂人,他不想的。 付白来找他的事他完全可以拿出来说一说,可是陈木已经不肯再同他多说那么多的话,只是淡淡回答道:“至于,至于死了。” 程锦明冷笑了一声。 “陈木,这段关系不是你说想断就能断的,是我说了算你明白吗?你今天走出这个门,就不要后悔。” 陈木回过头,看着程锦明说: “我明白啊,程老板一向都是这样厉害的人。” 出酒店的时候才一点,短短几个小时而已,这几个月来乱糟糟的事情就这样被陈木一剪子剪断了,他是个粗笨的人,乱麻理不清,就只好咬牙闭眼去剪断。 他没有打车,徒步从市区走回村子里,走的时候是一天当中最热的时候,他一声不吭,面无表情,两条腿像上了弹簧一样健步如飞。 走到自己家院子后面的那片小树林时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他全身被汗水打湿,衣服黏糊糊贴在身上,走的这一路他都不觉得累,就好像用了堵在胸脯里的一口气飞回的家。 陈木没有立刻进屋,像好几个月前的那晚一样蹲在小树林里,只是这次他蹲不久就一屁股坐下来,因为脚太酸了。 脚底板磨出大大小小的血泡,有的血泡已经破开,脓水把他的伤口和袜子粘在一起,陈木眼睛睁得大大的,呆呆的,直到月亮爬上树梢了,他才感受到疼,奇怪的是,这股子疼不是从脚底板传出来的。 ——而是从胸腔里,从心里生出的。不是一下子的疼,而是缓慢地,折磨地,像蚂蚁爬过一样的,钻心的疼,从心脏涌向四面八方的,密密麻麻的疼。 原来平常自己嘴里说的难过都是假的,原来真正的难过是这样的。 “真疼哦。”陈木揉着胸口,抿抿嘴。 疼的这一下,终于把陈木给疼哭了。 他没有哭出声来,大手擦着从眼眶里掉下来的眼泪,却发现怎么擦也擦不完。 第26章 纪畅的手机终于打通了。 陶瑞泽在电话里把程锦明劈头盖脸一顿骂,骂得纪畅莫名其妙: “老陶,到底怎么了,锦明又揍你了?” “揍个屁,你说程锦明他是不是有病!”陶瑞泽话说一半,又把火发纪畅身上,转脸道,“还有你,你小子他妈死哪儿去了到现在才接电话。” “昨天突然有几个手术来不及说,我这忙了一个通宵,刚下班呢。”纪畅说谎不打草稿,试探道,“锦明那边出什么事情了。” 陶瑞泽没好气儿,“就上回那个Beta,叫什么来着?” “陈木。” “昂对,就那人,上来就把咱们程总给揍了。” 纪畅有点发懵,“你说谁揍谁?” “你也觉得招笑吧,程锦明这傻逼被揍了两拳也不还手,还他妈让我们都滚出去。” “有说是为什么事儿吗?” “我他妈哪知道,爱咋样咋样吧。” 陶瑞泽挂了电话,纪畅坐在位子上愣了一阵神,直到科主任敲门通知他开会他才穿上白大褂往外走。 也不知道付白和陈木都说了什么,那个Beta看起来那么老实,向来都对锦明言听计从,老陶说他动手打人那可真是太稀奇了,再加上锦明那个不算好的脾气,还能让人白白打上他两拳也是够古怪。 不行,他实在是很好奇了。 纪畅无奈地一笑,走到科主任身边,“主任,下午我没手术,想请半天假。”讨好地搂着主任肩膀,“明天我替你值班。” 主任拿他没辙,头疼地挥挥手。 纪畅看热闹不嫌事大,下午就联系程锦明问他在哪,一得知他在家里,拎着两打啤酒就上了门,程锦明给他开的门,没好脸色,但也没说什么,瞥他一眼兀自回身。 纪畅跟在他屁股后面关上门,“我还以为你自己先在家喝个烂醉呢。” 程锦明冷笑,“喝个烂醉,为谁?” “还能为谁,为我们程总最疼爱的好哥哥呗。”纪畅嘴贫,“你这人果真铁石心肠,被甩了都不掉眼泪的。” “被甩个鬼,你没毛病吧。”程锦明扭头瞪他一眼,心里烦躁得要死,真不愿意搭理他。 “为他要死要活地哭,我凭什么?” “那你白挨这两下也没道理啊,你看你那脸好看的。” 纪畅啧啧两声,坐在沙发上,“没发现这Beta手劲儿还不小啊。” “……”程锦明也坐下来,他的侧脸青起来一大块,连带着嘴角那里也有口子,属实不怎么顺眼,一提起这个他就一肚子火,“我也是自己没事找事,忘了阿显的那几个小弟就在酒店里干活,陈木本来说不去,谁知道他怎么中午那会儿突然自己找来了,好巧不巧还让他碰到阿显和那几个人讲话,五十万的事就这么暴露了。” “陈木……是为了这事打你的?” “嗯,不然呢,单就这么个破事就把他气得跟我要了他的命一样。”程锦明觉得荒唐,这里有许多他不能够理解的,“是,我是耍了他,可是纪畅你说我对他还不够好吗,我在他身上花的心思,早他妈够了耍他这五十万了吧?” 程锦明揉揉额头,“最他妈关键的是我想不明白他怎么就突然找过来了,真邪乎。” 纪畅抿着嘴没敢言语,他心想人家当然是奔着你未婚夫的事去的啊,谁能料到另一个幌子也被撞见,直接把所有事情都撞破了。这Beta也是蠢,如果是他的话,起码要把这堆烂事都给他摔脸上,骂他个狗血淋头,再索要个几百万的精神损失费,而不是靠两个拳头泄泄愤。 更何况,这事儿好像也不是两个拳头就能轻易解决的。 纪畅说:“那你们就掰了?” “掰?”程锦明哈了一声,往沙发背上一靠,“嗯,掰了。” 纪畅耸了耸肩膀,“恐怕没这么简单吧。” “他就是个Beta而已,纪畅,要掰也是我说掰,而我现在说,掰了。” 纪畅知根知底地笑道:“我还不了解你,依你的性子,他应该也不会怎么好过了吧。” “不知道。”程锦明语气冷淡,屈起根手指按了按脸上的伤口,微弱的疼痛感让他烦躁地皱了下眉。 陈木在家里混混沌沌睡了一整天,茶饭不进,他爸问他什么话他也不说,真就像个木头一样不声不响不动。压抑的情绪像一双手扼在他的脖子上,一切都变得太快了,明明一天前事情还没有那么糟糕,他才刚确认了自己的心意,期盼着生活的滚轮向前转动,把日子越过越好,结果一天后却被人扇着嘴巴告知,你就是个蠢货。 生活是会往前走,但好日子哪轮得到你。 陈木啊,陈木。 你就该被卑微的命压弯脊梁,岁数到了两眼一合埋进黄土,不该你奢望的,就不要去恬不知耻地幻想。 你自己好好掂量掂量,蠢了三十年,是不是也该蠢到头了。 陈木的手绞在一起,在深夜里猛地睁开眼,他睡了一脑门的汗,然后在下一刻觉得自己好像能喘过来气了。 第二天天不亮陈木就起床,身子里攒了一股劲儿,把柴火劈好,早早把饭做熟又伺候他爸起来,爷俩坐在炕边吃饭,陈志田打量着陈木,说:“从小到大,你这娃心里一有事儿就这样,先颓一天,第二天倒像是想通了一样打满鸡血,但其实东西还都憋在肚子里,我是你爸,有什么你得跟我说啊,别把自己憋坏了。” “什么事儿也没有。”陈木往陈志田碗里添菜,自己喝了口粥,又说,“就只有一件。” 陈志田说:“什么,你讲。” 陈木说:“电子厂我不想去干了,我一个男人有手有脚,不想去和一群女人坐在那里打件儿,没出息。” 陈志田犹豫道:“可是那工资……” “我多努力些就是了。”陈木先吃完,抬起头笑着说,“爸你别担心,我还年轻,以后会挣更多。” 陈志田哪里就是心疼钱,他知道自己唠叨没用,叹了口气,把粥喝完说,“你大了,有自己主意就看着办,我也吃好了。” “行,爸,那我去刷碗。”陈木把碗筷收拾好端去院子,这时候电话来了,他就像是知道有这么个电话会打来,把手擦净接起来,淡淡叫了声老板。 张国富打来的电话,扭捏半天不知道怎么把话说漂亮。 是陈木先开了口,“老板你不用讲,我都知道了,一会儿我就去厂子里把自己东西拿走。” “陈木你,哎,你来了再说吧。” 陈木洗好碗,把家打扫干净,自己也换了身衣服。去了厂子里,车间员工见他来这么迟,一来就拿个袋子装自己工位上的东西,问他怎么了,他笑笑说,“家里那块地荒了好几年了,这年头农产品挣钱,大家不用念着,我回家种地去了。” 刚出电子厂崭新的电动大闸门,张国富便从里面一边小陈小陈地叫着一边跑出来,抓着陈木的胳膊说,“小陈啊,你知道不是我要故意为难你吧,其实我是想留你在厂子里工作的……” “我晓得。” “晓得就好,晓得就好,小陈,虽然你这个月没干满,但是工资我给你算一个月的!” “谢谢老板,那我就走了。” 陈木想走,张国富抓着他胳膊,还是没忍住再三劝道:“小陈,话说事情怎么就闹到这个地步了呀?城里那位……突然打电话来,说要我解雇你,你,你怎么就惹着他不开心了,你这人也是,脾气不是向来都是软的么,有什么话不能去哄一下。” 陈木脸上笑不出,轻声道,“就是脾气太软了,所以现在不想这样了。” “你呀你,都窝囊一辈子了!”张国富咳嗽了一下,“别怪我说话难听,你就说我说得在不在理,好容易遇上这样的人,就凭你自己的本事,你这辈子难道还能遇到第二个吗?不行你去服个软吧,那不就能回来了。” 张国富见陈木低着个头半天不吭声,自己急死了,他这一走,电子厂估计也就到这儿了,“小陈,你倒是讲两句。” “老板,我要生气了。”陈木一直忍着没发作,这会儿脸上不大好看,青一阵白一阵,“我和程……他的事,一直以来老板你都清楚的是吧。我知道现在我说什么你都不会信,但我还是要告诉您,我不是那样的人,我不是!” 说完朝张国富一鞠躬,头也不回地走掉,张国富看着这憨憨的背影心里直骂他傻,他是什么样的人自己又怎么会在乎,自己在乎的是没了这棵摇钱树,畅快日子没几天了。 -------------------- 这几章都很清水,因为两个人现在还没办法碰面,啊啊,情节往下赶,连我都等不及后面了…… 回答:Ⅰ.后面会有强制爱的情节(算是?不喜欢的及时止损哦;Ⅱ.关于追妻火葬场,会有,但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写好。其实不太喜欢剧透哈哈,自娱自乐的产物,虽然挺土的但我自己还蛮喜欢,希望可以坚持到写完(碎碎念…… 第27章 鞭炮噼啪作响的声音隔着几条街道都能听见。 今天是刘美莲大喜的日子。 陈木坐在自家门槛上,脚边放着个红色大盆子,里面盛着两块玻璃,他正拿着抹布擦洗,一边洗一边抬起头,这样就能看见响晴的蓝天上连连不断炸开的烟花。 非常好看,他笑一笑。 过了今天,刘美莲就要风风光光嫁到城里去,听说城里那个Alpha开了好几辆气派的小汽车来,村里好多人都去看热闹捡糖豆,王二去的时候还特意来叫上陈木,陈木只是冲着他摇摇头。 前不久刘美莲托人给陈木送了请柬,陈木后来想着自己还是不方便去凑这个热闹,只包了一千块钱的礼金,在他们村子,收到请柬的同村村民,关系一般的交个两三百,关系不错的交个五六百,只有自己家直系亲戚才交一千的份子钱。 陈木把美莲当自己妹妹,他心甘情愿交这一千块,只是人嘛,到底还是不去的好。 陈木把玻璃洗好,又往喧闹的方向望了一眼,端着盆子回到院里。 屋里的窗户玻璃又被人打碎了,这已经不知是第几块,每次陈木都不声不响跑去镇上买新的回来,自己切好洗好再换上。 陈志田正坐在炕沿看着自己儿子站在那儿换玻璃,外面吵得很,他说话都要扯着嗓子,“美莲这亲事说得真不错,咱们村子哪一家丫头结婚也没有这样隆重过。木,你真不过去看看啊?” “不去了,人好多的,我又不会说话。”陈木笑道,“城里好啊,美莲这是过好日子去了,咱们自己在家里祝祝她,也一样。” 陈志田叹了口气,新换上的玻璃还挂着水珠,被阳光照得锃亮,他的注意力又转移到这玻璃上头:“你说这到底是什么人使坏啊?” “几个调皮捣蛋的孩子,其实不止咱们家呢,我听说……听说王二哥家的玻璃也被这几个孩子弄碎好几回。” “王二家也这样了?” “嗯。”陈木垂下眼睛,把换下来的碎玻璃收拾到一旁的塑料桶里。 他撒了谎。 其实是不想太让他爸担心,因为他知道这事是针对他一个人的。家里的玻璃不是什么调皮捣蛋的孩子干的,而是村里几个游手好闲的混混,岁数不大,也就十七八岁,偷鸡摸狗什么坏事都干。最近这段时间这帮混混盯上他了,不明着找他麻烦,但也不给他清闲。 果然晚上睡觉的时候,那根前端绑着石头的长木杆又从墙头伸过来,只听哗啦一声,今天白天刚换好的新玻璃便又被砸碎。 陈木慢慢坐起来,沉默地盯着破碎的月亮光,把掉在被子上的玻璃碎片一一拾起来。 “他们又来了吗?”陈志田被砸玻璃的声音惊醒,心脏突突直跳,他到底年纪大了,受不了这样的惊吓,已经一连好几天没睡好,这帮人总是趁着三更半夜来砸玻璃。 “没事的,我收拾一下就好,爸,你睡吧。” “哎,我给你开个灯,别扎着手。”陈志田伸胳膊去拉电灯拉线。 屋子里有了光,陈木低着头把遗漏的碎片都拾掇进簸箕里,下炕要去扔的时候,一眼扫到了陈志田脸上那凹陷的眼窝,心就像被火燎了一下的疼。 以前都是他爸睡里面他睡外面,方便半夜他爸渴的时候下去给他打水,家里玻璃第一次被砸时,一个小碎片不小心崩到了陈志田眼皮上,就差那么一点点就要扎进眼珠子里。从那天起陈木就让他爸睡边上,他自己在里头睡,可这根本不能解决任何问题。 他想过报警,光派出所就跑了几趟,可是自己什么证据也没有,家里也没被偷也没被抢,只不过碎了几块玻璃,民警倒是配合地来过几次,自然谁也没碰上,后面陈木也不好意思去麻烦人家。 几天以来玻璃碎片已经攒了满满两个大塑料桶,就算明天再去买新的,晚上也照样被砸碎。陈木站在月亮底下,忽然把簸箕往地上一扔,转身打开院门走了出去,那几个混混可能没料到陈木会出来,并没有走远,见到他出来的时候还愣了一下。 “你们到底想怎么样,还有完没完?站住,别跑!”陈木大步朝他们走去,然而那几个人头也不回地往不同的方向溜走,一句话也不说,好像玻璃才是他们的仇人,他们要报复每一块完整无缺的玻璃,而家主人怎么样与他们无关。 “有什么事能不能冲着我一个人来,打一架也好,别再做这种事情了!”陈木喊道,引来村里几条野狗不住的狗吠。 人都跑没影儿了,只剩陈木一个人站在月色惨淡的夜里,他不敢再叫,担忧把附近的人一并吵醒,可是心里堵着的东西越来越多,也越来越重。 他从电子厂回来那几天,本来真的打算照自己说的那样把家里的地重新搞起来,他也做好了打算,第一年先种花生,自己去买了花生种子,又把农地除草开垦好,一个人顶一头牛,辛辛苦苦松了几遍土才把种子播进去,结果第二天去看,刚整理好的土地都被人搞了破坏,泥土被铲得稀巴烂,播进去的种子也都被翻出来,就像家里的玻璃一样,无论他再怎么努力去修补,第二天都会变回原样。 陈木以为过一段时间就好了,可是都多少天过去了,这帮混混仍然没有放弃整他,地是种不成了,可是他也得干活挣钱啊。还有家里玻璃,现在天气还好,不算冷,等到了冬天,冷风呼呼往里刮,非把爷俩冻死不成。 陈木回了家,陈志田还没睡,等他上了炕里头,陈志田把灯关掉,爷俩平躺着,温凉的风从空窗框里钻进来。 “我们是得罪了什么人吗?”陈木刚才大喊的话陈志田一字不差地听进耳朵里,从陈木说不想在电子厂干那会儿陈志田就觉得纳闷,明明干得好好的,领导也重用他,还经常让他去城里出差,他怎么突然说不干就不干了,里面肯定有什么事儿是陈木瞒着他这个当爹的。“电子厂……是不是也不是你主动辞的。” “是我主动辞的,真的,都过去了,以后也别说这一茬了。” “那就不提了。” 两个人沉默很久,陈木又开了口,轻声问:“爸,睡了吗?” 陈志田说:“没呢。” 陈木说:“爸,明天收拾收拾,我把你送小姑妈家吧,你去小姑妈那里住上一段时间。”他刚刚盘算了一会儿,这帮小子不会就这么轻易放过他,自己倒没关系,可是他爸年纪大了,受不了一惊二吓,整天跟着他担忧迟早有一天要担忧出病来。 小姑妈家在天津,陈木第二天把他爸要用的东西衣服打包好,借了王二的摩托载着他爸去了城里客运站,他们买了两张去天津的汽车票,大巴车开了两个多小时才到站,小姑妈和小姑父一起来接的他俩,高高兴兴地把他们迎家里去吃饭。 下午临走的时候,陈木把一个装着钱的信封递给小姑妈,说这是他爸这段时间的生活费。 小姑妈哎呦一声,把他的手拍掉,“这是做的什么鬼样子,我照顾一下自己哥哥还要什么生活费。” “拿着吧小姑妈,实在是很麻烦您,家里那头出了些事情,加上我爸也想您了,就让他上您这里住一段时日,我爸腿脚不好,您和姑父多受些累。”陈木把信封塞进小姑妈手里,“以后我每个月都会寄钱和药过来,您放心。” “我有什么不放心的,你说这话小姑妈听着生气。”老太太把钱又揣回陈木的口袋里,“这次就算了,你一定拿着,下次你想给我不拦你就是了,我老哥哥在我这里住我开心,我们年纪大了,就喜欢凑一起唠唠嗑。” 陈木应了一声,感激地朝老太太道了好多次谢。 傍晚时候回了家,先去把摩托还给王二哥,走到家门口便看到那几个混混正蹲在墙根底下,个个顶着张愁眉苦脸抽烟。 “你们说他不会跑了吧?” “守了一天了家里一个人也没有,地里也没有。” “怎么办,要打电话把这事儿说一声吗?” “再等等吧,天黑了要是没见着人咱们就打电话。” “哎哎,别说了,人来了。” “哪儿呢?” 几个小年轻顺着声音回过头,正好和陈木撞上视线,心虚地咳嗽两声,拍拍屁股站了起来。 陈木像没看见他们没听到他们的对话,沉默地走进家,本来门都关上,没过半分钟又打开,他手里拎着条扁担冲出门,朝那几个人用力扫去。 混混们都惊讶着跳开,只听Beta愤怒地吼道:“告诉程锦明,我哪儿也不会去,我就在这里住着,还想怎么欺负我就尽管来吧。来,来啊!” 陈木拎着扁担一顿乱挥乱扫,扁担一端甩动的铁钩打到了其中一个混混小腿肚上,那人吃痛地哀嚎一声,嘴里骂骂咧咧地要和陈木动手,还是他身边的人拦住他,朝他摇头。“不能打。” “妈的,我真他妈快忍不住了操。”他咬咬牙,朝陈木狠狠啐了口唾沫。 “打不打,不打的话现在就滚!!”陈木喘着粗气站在那里,几天积攒的火气让他额头上青筋都显现,那几个人像看神经病一样地看着他发疯,没等到陈木再拿起扁担便一溜烟跑了。 陈木闭了闭眼睛,深深地呼气吸气,下一刻就好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一样把扁担捡起来重新走进家里。 他不知从哪里找了块木板,挡在空窗户前,然后进了屋,劈柴,烧火,做饭,睡觉。 晚上一个人躺在炕上,睁着眼望向窗外,今晚星星很多,月亮光也很足很亮,他看清了趴在墙头的那几个身影,也看清了那根绑着石头朝这边伸过来的木杆。 伴随着尖锐的脆响,木头窗框上的玻璃又碎了一块,陈木今晚才知道玻璃碎掉的声音原来是这么刺耳的。 现在掉漆的灰蓝色窗格上只剩下最后一块小小的玻璃可怜兮兮地承载着月光,而其他的部位都空洞洞地吞吐着黑夜的风。 陈木耳朵里听着从墙头跳下去的落地声,听着随后响起的杂乱的跑步声,垂眸看了看落在被子上的玻璃片,这次他没有起来收拾,而是默默翻了个身。 陈木好久没有睡安稳了,他把眼睛闭起来,打算把一切都留给明天,今晚,一定要好好睡一觉。 第28章 村子里的那几个小混混最近没什么动静了,因为陈木把攒了满满两大桶的玻璃碎片都利用上,和好水泥,花了两天时间把自家院墙头糊上玻璃碴,他怕混混往院子里扔石头,就没有安新的玻璃,反正这个时候天还热着,就用几块大木板把窗户盖着。 家里的地也没有重新去搞,自己拿着镰刀斧头去砍竹子,每天早出晚归,拖着一摞一摞长竹竿往家回。 砍够了数就开始在院子里削竹片,他不让自己闲着,天天有得忙活。 那天王二来他家借东西,看着他家满院翠绿傻了眼,蹲在陈木小板凳跟前,嘴里叼着根脆黄瓜咬得嚓嚓响,“小陈你这是搞什么呢?” 这会儿所有的竹子都被陈木削成薄细软长的竹篾,陈木手里正有一条拧着转着,他一边笑一边从身后篓子里掏出个小玩意儿,递到王二眼前,“王哥你看怎样?” “还真是稀奇,怪好看。”王二嘿了一声,把陈木手心里的东西拿起来仔细瞧,这是个用竹篾编的小竹篮,但是是个袖珍版本的,只有一个小酒盅大小,翠绿翠绿的十分漂亮,连王二这样个糙汉都对这小玩意儿爱不释手,赞道,“小陈,你这手也太巧了吧,好赶上村里那几个大姑娘了。” 编竹篮竹篓几乎是村子里每个老人家都会的,现在的年轻人大多出去打工,除了几个姑娘家,这门手艺会的人不多,陈木还是小时候跟他爸学的,也有好多年没做过,一上手倒是没有生疏。 陈木无奈地皱皱眉,对这像夸又不算夸的话说谢谢也不是,不说也不是,便只好把身后的篓子都拿过来,王二探头往里面瞅,编好的小物件已经快放满篓子一半,不仅有小竹篮竹篓,还有一些其他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比如小椅子,小灯笼,甚至还有小麻雀小兔子这些。 “小陈啊,你这些都能拿去卖了,做得可真好!” “是打算拿出去卖的,等先把这一篓子做满,拿出去卖卖试试看。” “你去哪里卖?” “去城里吧。” “城里好,城里那些小姑娘没见过这种小玩意儿,保准稀罕得很,一定好卖的。” 陈木腼腆地笑笑:“比不上王哥的指甲油好卖。” 说到这儿王二一拍大腿道,“赶明儿你做好了我拉你一块去城里卖吧!我卖指甲油正好是些小姑娘来买,你就在我旁边摆个摊子,帮你卖卖这些东西。” “那可真是太感谢你了王哥。” “这有啥的,说不定喜欢买你这些小玩意儿的顺便就过来买买我的指甲油了,咱们这叫那个什么,哦,互惠互利!” 陈木做得差不多了,开始和王二去城里摆摊,王二骑着摩托载着他,他们俩的东西都装在背篓里由陈木背着。 他们在市区一条商业街的马路边摆摊,现在城里允许摆摊的地方不多了,这条商业街也定时定点,只允许下午五点到十点摆摊,头几天客人多,俩人收工早,不到七点就收拾东西回家,后面买的人渐渐稀少,往往也要个八九点钟,有时候卖到点儿了还会剩一两个,陈木就送给过路的几个小娃娃。 这一天两人照常出摊,或许赶上周五,逛街的人很多,东西卖得快,快八点已经卖得差不多,眼见着天黑下来,他们打算今天早些回去,王二那边收着摊,陈木也忙活自己的小摊子,他在地上铺了张干干净净的棉麻布,上面摆着自己编的小物件,已经剩下三五个,正要收拾,眼皮底下出现几双皮鞋,其中一只不知是不是故意的,正正当当踩在了白色的棉麻布上。 “嚯,这小东西不错啊,老板,怎么卖的?” 陈木低着头,手上迅速地把东西往回收,闷声道:“不卖了。” “怎么就不卖了,我们来给你捧捧场,剩下这几个多少钱呢?”那个皮鞋踩在布上的人半蹲下来,推了陈木一把,陈木没防备,往后仰了下,把脸露出来。 “哎呀,这不是陈木吗,现在自己做老板了,真是了不得。”那人阴阳怪气地笑道,“是不是得叫你一声陈老板了?” 陈木摊子也不收了,猛地站起来想走,肩膀还没动几个人就把他团团围住,旁边过路的人好奇地往这边看过来,那人喊道,“都看什么看!”便没有人再敢多瞅一眼,纷纷低着头走远。 收好摊的王二也被这阵仗唬了一跳,不明白现在是怎么个情况,只见陈木被几个人围起来,这些人个个人高马大,穿着打扮一看就是城里有钱人,有几个嘴巴上还戴着止咬器,全是些Alpha。 他畏畏缩缩地走过去两步,不敢再上前,陈木隔着几个人,从缝隙里朝王二望过去,脸上没什么表情,轻声道:“王哥,你先走吧。” “那你,那你……”王二想问他怎么办,刚刚喊叫的人回过头瞪了他一眼,凶巴巴的样子把王二吓得不轻,这要是打起来,自己这把老骨头哪里扛得住,报警吧?他又不知道现在这帮人想要干啥。 陈木像是读懂王二的心思,朝他摇摇头,“我没事的,你先走吧,今天我坐公交回去,王哥,天晚了,你快回去。” 王二没法,只好自己骑着摩托先走,陈木这时才垂下眼睛,说:“让开。” “让什么开,我买东西呢,你就这么对待顾客的吗?”那人手指头朝着地面指来指去,“一,二……一共五个,我都买了,多少钱一个,两千块一个够吗?陈老板收价一般都是两千吧?” 陈木的拳头猛地攥起来,他抬头瞪过去,那人笑道:“怎么了这是,想打我啊?你那个拳头听说厉害得很。” 陈木默默盯着他,整个人像是一汪死水一样,任凭对方砸下多少石子都掀不起什么波澜,过了许久,静静道:“够了。” “……什么?” “两千一个,够了。” 那人愣了一下,哈地笑出声,“你可真能忍啊,陈老板。”他从口袋里拿出钱夹,真的就唰唰写下一万块的支票撕给陈木。 陈木伸手接过来,得收下呢,白给的东西为什么不要,反正在他们眼里,自己的尊严值不了几个钱。陈木若无其事地把地上的五个小玩意儿包进塑料袋里递到那人手上,自己又弯下腰去拾棉麻布。 哗啦一声,塑料袋被扔到地上,里面的东西散落出来,被皮鞋用力碾到变形。 陈木一怔,直起身,像没有看到,继续叠他的麻布,叠好了抱起要走,那人看他这样子火大,推了他一把说:“走什么走,陈木,我他妈故意找你的茬不知道吗,你这人到底凭他妈的什么本事去学别人勾引人,情儿这种东西也是你说能当就能当的?你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你靠的是什么,来,说说看啊。” 他伸手过去按他的肩膀,旁边的几个Alpha也动手动脚,推得他团团转,陈木不禁抬起胳膊反抗道:“别碰我!” “碰你怎么了,你真这么矜贵,当初也别出来卖啊!现在给老子装什么装?” “你说什么!”陈木的脸色此时此刻才终于有了变化,他像被人戳中软肋,两只手用力揪住那人衣领,那人被他的蛮劲儿吓了一跳,等反应过来后更不耐烦,索性释放了信息素压制。 旁边几个Alpha看了也都照干,几个人围住的范围内Alpha的信息素浓得高得惊人,陈木就算是个再迟钝的Beta也受不了这样,手臂已经哆嗦起来,却拼命抓着对面人衣领不放。 “说你怎么了,你还想打我吗,你也不掂量掂量你他妈挣的几个破钱能够赔上打我的代价吗?信不信我要的医药费就够你拿一辈子去还的。” 陈木的手颤抖得更厉害,被那人一把推开,他往后摇晃几步,身后正巧有个半人高的石柱子,这石柱子上边本来还有半拉,前阵子这附近刚出了交通事故,一辆车子正好就撞在上面,把石柱撞成两半,裸露出几根小钢筋,这东西放人来人往的商业街挺危险的,街区本来说是这几天就要换走,不知为什么一直没去处理。 眼见着陈木收不住力气要朝着几条钢筋撞上去,那人纯粹是找他麻烦,却并不想真闹出人命,忙走上前两步,眼疾手快地抓住陈木胳膊给人拽回来,身体好歹没被钢筋穿个透,但是陈木的衣服却不小心被勾破了,从后腰往上撕开一条口子。 那人瞪着眼骂他道:“我操,我看你他妈是想拿命来讹我是吧!” 陈木用力掣开他的手,“玩够了吗,我可以走了吗?” 他也不管那几个人什么反应,他们也没再拦他,陈木撞开条路,往前走了几步,脚步忽然一顿。 记不清多久没见的男人正一言不发地站在他对面,不知道有没有把这场闹剧全部看进眼里。 总归他是没有动弹的,满脸冷漠地站在不远处。 陈木的心脏猛地咯噔一下,就好像方才那没穿进肉里的钢筋此刻已经被捅进了胸口。 陈木觉得自己挺可笑的,都到了这个时候了他竟然还会为了这个人的无动于衷而感到一点点的难过。 两个人对视,陈木看到他面无表情地盯着自己,然后慢慢地移开视线,朝他身后望去。 “程锦英。” 程锦明声音冷淡,静静道:“怎么跑这边来了。” “锦,锦明哥,我们这不是等你嘛,然后碰巧就看到了……”程锦英心虚地清清嗓子,全然没有方才那股恶劣的嚣张劲,他们约了在附近吃饭,程锦明在公司处理工作晚点到,谁知道几个人等人的工夫就看到了摆摊的陈木,程锦英对这个Beta特别没好感,见着人了就忍不住想整他一顿。 “哦。”程锦明依旧冷着张脸,淡声道,“那走吧。” 他朝程锦英走过去,皮鞋在青石砖上发出不紧不慢的嗒嗒声,每一下都凿在陈木心里的那个缺口上。 陈木攥紧怀里的东西,垂头盯着自己的鞋子,深深呼了一口气,也迈开腿往前走,他的步子迈得急而大,两个人从路两端渐渐走近,在近到影子交错时,程锦明轻轻撞了下陈木的肩膀。陈木一顿,程锦明也微微停住脚步,垂眸拍了拍自己的衣服,甚至看也不看陈木一眼。 影子最终还是分开,各走各的路。 程锦英松了口气,他还以为自己这举动会被程锦明骂,但是现在看来程锦明果然对这Beta只是抱着玩玩的心态,并没有放在心上,他笑着朝走到自己跟前的人说,“走吧哥,瑞泽哥已经定好座儿了。” “嗯。”程锦明转过身,视线漫不经心地朝后瞥了一眼。 Beta已经走远了,只能看清个好欺负的背影,衣服后面被撕破,风一吹,藏在里面的腰线若隐若现。 瘦了好多啊。程锦明摸了摸口袋里的香烟,默默抽出一根来。 也晒黑了好多。 肤色比以前的小麦色还要更深一些。 他走得很慢,渐渐落于人后,拿出手机,打通后先说:“这段时间你们都干什么了?” 对面邀功似的争着回答,聒噪的声音听得他眉头深皱。“砸……砸窗,破坏农地?小孩子吗?” 这帮人确实是十七八岁的小孩子,最坏的事大概也就只能想到这些了吧。 可是砸窗什么的,也未免太幼稚了。 抢劫放火打人,这不才应该是把人逼到绝境最简单的方法么? 程锦明以为自己不用教的。 他简直和电话里的那群人一样蠢。 程锦明拿着烟的手扶了扶额头,颇有些无语。“算了,最近什么也不用你们干了,不用继续找他麻烦了,帮我看着他就行。” “锦明哥,你人哪儿去了,快点来啊。” “来了。” 程锦明把烟草放在嘴边吸了一口,吐气间灰白的烟像条蜿蜒的白蟒融进晚夜里。 你也挺累的吧,陈木,那就让你好好休息一段时间吧。程锦明低头冷笑了一声。 也是,每个人都该有活在美梦里的时候。 第29章 陈木坐公交车回了家,一路上浑浑噩噩,也没有在意别人看他的眼神。王二正坐在他家门槛上,见他回来赶忙站起来,着急喊道,“天都黑了,我想着再不见你就要打110了!” “王哥,我没事的。”陈木疲惫地挣扎出一个笑容来。 王二看着他惊道:“你这衣服是怎么回事,那群Alpha究竟是些什么人,小陈,你怎么惹到他们的啊?” “我三轮车之前不是坏了么,其实是撞到他们的车,被砸的。”陈木慢慢说着,话里掺和真真假假,不愿意让王二多想,只用混混这个借口搪塞糊弄过去。 王二看他状态不好,并没有多问,说句你快回屋歇着便要走,脚底板刚抬起就听陈木叫他一声: “王哥,城里还有别的摆摊的地方吗,人不多的那种,你告诉我一声,我自己去也行。” “有的,明儿我领你过去,咱再不去那里了,冷清点不怕,我陪你就是,总之我这小买卖也没多少财主光临。” 陈木感激地看向王二,老大哥摆摆手,本来就对自己丢下陈木自己跑掉而愧疚,可听不得他嘴里道谢,赶忙说两句热乎话就回自己家去。 陈木也进了屋。 站在衣柜中间的大镜子前,背对着镜面扭过头看,原本完好的衣服被撕破,歪歪扭扭地分开一道大口子,仿佛一道狰狞的疤盘亘在陈木心头。 ——那双眼睛依旧很漂亮,鼻梁骨右侧的那颗小小的美人痣依旧会被陈木注意到。每次两个人做爱做到陈木无法承受时,他都会失神地盯着那颗痣,有时候很想要去摸一下,就像想摸一摸那人墨色的头发一样。 但是什么都变了。 就好比镜子里的陈木,从正面看衣着端正算有个人样,在镜子看不到的背面,却是滑稽的,是狼狈的,是足够惹人耻笑的。 就好比程锦明曾经对他的好也都是笑话,是建立在欺骗之上,原本两个人的相识就是不对等的,像他们的身份一样,一个高高在上,一个却把腰弯进泥土里,其实程锦明没有什么大错,从一开始他便说过只是玩玩,从一开始他们的关系就和钱扯不开,从一开始,就是陈木自己当了真。 他把衣服脱下来叠好,他的针线活不错,但是他觉得这件衣服他缝补不好,而缝补不好的,便只能扔掉了。 陶瑞泽在夜总会开了包厢。 他和几个朋友先到,纪畅本来要来,临了又因为一场临时手术放他鸽子,说改天请他,这哥不来,另外俩哥也是大半天才露头,陶瑞泽嘴巴不饶人,一见程锦英他们来了就开怼。 “见你们几面简直比登天还难,合着就我一人闲得没事,请你们喝酒还得求爷爷告奶奶的。” “你可不是闲人么,我们天天朝九晚五,就你和瑜哥去度蜜月。” “得了吧,就你?朝九晚五?我简直要笑掉大牙了。” “我怎么了,我现在也是五好青年行不行。”程锦英坐陶瑞泽旁边,拿起桌上酒就喝,笑道,“国外好玩吗,搞不懂为什么度蜜月非要出国,外面有什么好的,我就喜欢呆在国内。” 陶瑞泽说:“也就那样,这不是偶尔去看看外面的月亮。”他和左瑜办完婚礼处理完一些琐事就跑去欧洲吃喝玩乐了一阵子,回来后就从纪畅的嘴里听到了程锦明这一茬事情,知道他和那个傻憨傻憨的Beta自从在酒店那次就彻底掰了。 陶瑞泽本来没觉得什么,但听纪畅的意思是程锦明情绪不太好,他便感觉莫名其妙,心想为一个Beta不至于,可阿瑜劝他管住嘴别说风凉话,找个时间把人约出来看看到底怎么个情况。 人倒是约来了,打一进门起就拉着个脸默默坐在角落,浑身都是低气压,简直能把人憋死。 陶瑞泽嘴里骂脏,拿着酒杯的手朝程锦明的方向一指,对程锦英说,“你哥这是又发什么疯呢?” “他,没啥,刚刚来的路上遇上点儿事。”程锦英呲牙咧嘴打哈哈,意思就是说您别哪壶不开提哪壶。 程锦明手里捏着酒杯晃着杯里的酒不说话。 他的脑子里全是来时看到的画面,Beta被人围着欺负,都那样子的羞辱了,连衣服都像脸面一样被撕破,却还能咬牙忍着,到底什么能使他发火,只有自己么?程锦明想到陈木拼着死劲儿往他脸上打的那两拳,不知是不是觉得自己有那么些好笑,揉着眉心哼笑了两声。 陶瑞泽定的第二波酒到了,送酒的服务生推着酒水车进来包厢,正半蹲在桌前放酒。 “怎么了,老程,眼睛直勾勾的,这是看上了?” 陶瑞泽对好哥们的感情还是觉得转移大法那套最管用,见程锦明自打看着这服务生进来眼神就变了,等他推着酒水车出去,陶瑞泽朝着门口努努嘴,立马说道,“这夜总会我熟啊,你要是喜欢我找这儿的经理把人给你拉拢拉拢?” “哎,别!瑞泽哥你可别霍霍我哥了。”程锦明还没开口,程锦英挡在他面前反倒先嚷嚷起来,“他这边还有人谈着呢,我得帮我白哥看着点,好容易走了个……”程锦英打了下自己嘴巴,不说了,朝陶瑞泽眨眨眼睛。 陶瑞泽呸他道:“你这小狗腿子哪这么多哥,这个哥那个哥的,姓付那小娘们给了你多少好处,你尾巴都快摇上天了。” “怎么说白哥的呢!” “我就爱叫他小娘们,我说的不对嘛,哈哈哈,娘们唧唧的,一点不阳刚。” “快闭嘴吧你。” 程锦英拿酒去灌陶瑞泽,两个旁边闹去了,程锦明自顾坐在那里,眼神还默默盯着已经合严的门。 刚刚的人也是个Beta,皮肤也是麦色的,身形和陈木九分相似,但比陈木还是差了些,陈木的肩膀比他要更宽些,腰比他细,胸部也比他饱满……别人比不了,因为无论怎样看都是怎样满意的一个人。 “先回去了。”程锦明不顾那边闹腾,酒杯往桌面一放,心里烦得要命。 最近这段时间程锦明都是在程家住的,公司事情多,程家离公司近,自己的家太大太空,他忽然住不大习惯,索性搬回家里住。 头几天父子相处得还算和谐,后面两人暴露本性吵过几次架,桩桩件件无外乎其他,都与付家有关,程立段催程锦明催得紧,程锦明全作耳旁风。 那几天天不好,一连下过几场阴雨,程锦明忙昏了头,手头上的活告一段落,总算有时间懒怠一阵子,他窝在家,程立段也不去公司,整天一没事就明里暗里让他去陪付白。 父子俩毫无意外又大吵一架,这次程立段真上了火气,指着程锦明什么难听的话都说出来,程锦明坏脾气也随了他,这两天吵得头疼,这回也一拍桌子站起来吼道:“我都说了我不喜欢为什么还要逼着我去找什么付白,老程,你眼里有过我吗,我程锦明是不是不过就是你用来作交易的棋子,你有认真考虑过我想要什么吗??” “程锦明,我看你真的是翅膀硬了!”程立段把眼前能摔的东西扬手挥到地上,一些玻璃制品稀里哗啦落个稀碎,“我做的哪一件事不是为了你?让你和小白联姻,对你有什么害处,能让你掉块肉还是怎么样,就算真掉块肉,将来你也会感激我替你做的这个决定!” “将来?谈什么将来,你要让我变得像你一样吗?”程锦明挖苦地一笑,把话说得句句带刺,“当初你和陈钰结婚也是图的陈家吧,现在的付白之于我,和当初的陈钰之于你没什么两样吧?” “陈钰陈钰,这是你该叫的吗!” “陈钰也不是你该叫的。”程锦明吼道,“你爱过陈钰吗,你是因为爱他还是爱陈家才结的这门婚,现在看陈家家道中落了,不值得为你所用了,所以才和陈钰离婚的不是吗?!!” “混账!”程立段一巴掌打在程锦明脸上,气得暴着青筋的手掌都在发颤。 外面雷声大作,道道闪电劈裂下来。 程锦明冷笑道:“老程,有时候我真想知道除了利益以外,还有什么东西是值得你看重的。” “你去哪儿,给我站住,程锦明!”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从门口到停在庭院门口的车子这段短短的路就已经足够把人淋透,雨水打湿程锦明的头发,前面发梢凌乱地顺着雨垂贴着额头,他浑身淌着水,站在车前,拳头狠狠砸在车门上方。 车子肆无忌惮地在路上狂奔,程锦明像发了疯一样踩油门,被激怒的阴郁情绪在一声声震耳欲聋的雷电声里把他的理智几近扯碎,他从来没有这么疯狂过。 程锦明猛踩一脚刹车,汽车轮胎在路面拖出长长的黑色痕迹。 程锦明喘着粗气,好像明白过来自己的异常并非仅仅因为愤怒。 恐怕,是易感期来了…… 操。他暴躁地在车子储物盒里翻找,在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最里面翻到了一个药盒。 程锦明的易感期一年总共才来个一两回,来的具体时间不定,但基本和发情期相隔不久,而这一次他的发情期早他妈过去好久了。 之前就听纪畅提起过易感期这膈应人的玩意儿除了自然发生以外,也不排除Alpha自身情绪波动造成的刺激催生,发情期起码人还有点意识,易感期如果没有有效控制,不仅兽化严重,性情也会完全大变。 所以除了有固定Omega配偶的已婚Alpha,剩下的人都要靠专用抑制剂来度过易感期。 浑身淋了雨,皮肤却烫得吓人,身体里像是有火在烧,程锦明低声咒骂,手指头仿佛不听使唤,开了好几次才把药盒打开,结果里面只剩一个空掉的药板,上次易感期来的时候药已经吃完,他忘记嘱咐彭显在车里备上了。 妈的,家里,家里还有…… 程锦明甩了甩脑袋,等眼前的重影消失,他赶紧踩着油门调转方向盘,车子猛飞驰出去几百米,速度却陡然落下,渐渐变得平稳。 雨滴大得像珍珠,又急又密地拍到在车玻璃上。 程锦明失去意识前最后的记忆,是暴雨如注晦暗无比的天。 这个雨下得就好像天漏了一样。 雨太大了,没办法去城里摆摊,陈木躺在床上闭着眼听雨声。 混混好久没来,许是终于消停,陈木抽空把窗户上的几块玻璃重新安好,他关着窗,雨水打在上面发出咚咚的声音。 咚咚声越来越响。 并不是雨水拍打玻璃,而是有人在拍打他的门。 白天村里几乎都不会锁院门,顶多阖着,有人进来也并不知道,只有屋子的门是拴着的,下雨天怕雨水扫进来。 陈木起了身,没猜到谁会大雨天找过来,打开门闩推开门的那一刻便愣住了,诧异道: “……你怎么会在这?” 程锦明全身湿透,脸上湿漉漉的,下眼睑被雨水熏得微红,他的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只是默默地盯着陈木,一开口声音沙哑得像变了个人一样: “陈,陈木……” -------------------- 一个私设:Alpha的发情期和易感期不是同一种,发情期和Omega的差不多,日子是固定的,一般来三天,易感期是不固定的,优级高的Alpha一年最多一到两次,劣质Alpha最少四次,天数也与优级有关,三到七天不等,优级高的天数越低。易感期比发情期要严重,性格可能会与平常不同,会失去意识理智,所以大多数Alpha易感期都会选择靠药物抑制,不然就跟断片了一样不晓得自己做了什么蠢事~ 第30章 “我问你为什么会在这?” 程锦明站在屋檐底下,奈何雨落得太大,依旧淋漓在他全身上下。 陈木从未见他如此狼狈过,除了一开始叫了他的名字外,就没有再说一句话,两只眼睛却一错不错地盯着他,好像要把他吞进肚子里一样。 “你再不说话我就要关门了。” “不,我要找……要找陈木。” “……你喝酒了吗?” 陈木奇怪地看着程锦明,鼻子里只闻到雨水咸湿的气味,他看到程锦明慢慢皱起眉,声音变得低沉冰冷,说: “我要找陈木。” “我不明白你在干什么,你快走吧,我说过我不想再见到你。” “之前不管你做过什么,欺负我什么,我都没有去追究,我已经在躲着你了,你又找过来是还想怎么样?” “你走。”陈木觉得莫名其妙,不明白这人又想干什么,当着他的面就要把门关上。 在门差一分合拢的时候,从缝隙里突然伸出只手来,陈木一惊,已经来不及收力气,门框重重砸在挤进来的四根手指节上。 “我说的话你都听不见吗?”陈木惊得大喊。“程锦明,你,你是疯了吗!” 握在门框上的手当下就生出一道红肿的伤痕,那个像疯子一样的Alpha却全然感受不到痛似的,嘴巴里缓重地呼出一口热气,团团白雾被雨水淋散了。 程锦明一手撑着门框,另一只手猛地把门拉开,脆弱的门板发出砰的一声闷响,几乎要被他掀翻掉。 陈木吓了一跳,这会儿了才发觉情况似乎有些不大对劲儿。 Alpha走进门里,雨滴滴滴答答落在水泥地上,他就这么一句话不说,眼睛红红的朝自己走过来。 陈木慢慢后退。 “程锦明,你别吓我,到底怎么了,你到底——唔!” “哥哥……” 程锦明伸出手臂,就像小孩子索要大人的抱抱一样,然后在触碰到陈木手腕的下一秒,却一把把他拽过来,紧紧抱住不撒手。 程锦明单手箍住陈木的腰,另一只手粗暴地抓着他后脑勺的头发让他仰着头,然后凶狠地堵上他的嘴巴。 “唔唔!!”陈木动弹不得,整个人被他禁锢在怀里,两个人紧贴在一起,衣服都被他弄湿掉,陈木猛地一怔,感受到下面又硬又烫的东西正顶着自己腿根磨蹭,羞辱感针扎似的戳着他的心口,陈木脸一红,立刻剧烈挣扎,然而头发被程锦明大力扯着,就好像想把他头皮扯掉一样。 他的头发被抓得很痛,被迫高高仰起下巴,程锦明撕咬着他的嘴唇,把他的脑袋按向他的脸,舌头强硬地闯进嘴巴里,舔扫着口腔里的每一寸,陈木被吻到快要窒息,嘴巴合不拢,也没有办法说话,只能发出短促的喘息,含不住的口水从嘴角留下来。 “唔呃呃——哈啊!”陈木趁程锦明的的舌头勾起他的时候用力合牙一咬,程锦明眉毛抖了下,一瞬间挪开脑袋。 他伸了伸舌头,舌尖上有股淡淡的血腥味道,陈木咬的时候没留情,直接把他舌尖咬破了。 陈木趁他松口连忙说:“你清醒点程锦明!放开我,我不愿意……嗯昂!!” 程锦明根本没有在听陈木讲话,他的脑袋此刻都是混沌的,陈木的声音听在耳朵里仿佛叽叽喳喳叫唤个不停的麻雀。 拇指在舌尖上抹了下,指肚上带着些鲜艳的血丝,又把拇指伸进陈木嘴巴里,压着他的牙别开他的嘴。 陈木用惊恐的眼神看着程锦明,朝着他摇头,这样的程锦明简直让他害怕,就好像……就好像第一次见到他那会儿一样。 是发情期! 是发情期来了吗,可是他为什么……陈木挣扎着要推开程锦明,程锦明却又把脑袋凑过来,再次堵住他。 他的拇指按着陈木的牙防止他再咬下来,这次吻得更凶,舌头勾卷起他的不断吸吮,甚至像在报复他刚刚的举动一样牙尖也轻啮他的舌头。 陈木并不知道易感期的Alpha獠牙有多厉害,他那点儿贫瘠的生理知识甚至都不知道Alpha除了发情期以外还会有易感期这种东西存在。 程锦明在陈木被吻到发晕,生理泪水攒满眼眶的时候才松口,单手从背后抓着陈木的衣领用力一扯就把他穿的那条薄短袖衫的衣领扯开一口,领口松松垮垮下滑,裸露出深麦色的后颈,程锦明的眼睛亮得发光,贪婪地盯着后颈那块,滚烫的鼻息喷在微乎其微的腺体上。 陈木猛地一哆嗦,仿佛知道他要干什么,更加剧烈地挣扎,然而下一刻男人埋在他肩膀上,毫不犹豫地张嘴咬上他的皮肤,锋利的獠牙刺进肉里,疼得陈木惨声尖叫。 如果放在平日他的声音一定会引来邻里,可是今天雨实在是大,天空还不停地滚着雷电,别人根本听不见他屋子里发生了什么。 “放手,放手,疼!!”眼泪洒了陈木满脸,他握拳拼命砸在程锦明身上,程锦明抓住他手腕,死咬着陈木的肩膀,把那浓稠的信息素打进他的腺体里。 几乎快要致死的浓度。 “放开我,救,救命……” 陈木挣扎的力度慢慢降低,整个人也倒在程锦明怀里下滑。 屋子里被白兰地的味道灌满,不同于以往的酒香,更多的是浓烈可怖的味道,乃至陈木都错生出自己可以嗅到的幻觉。 “哥哥——” 程锦明拦住往下倒的陈木,竟然拦腰一把将他扛起来,精瘦的肩膀歪都没歪一下,扛着陈木进了里屋,他把陈木放到床铺上,自己压在他身上。 陈木的衣服被他全弄湿了,黏糊糊贴着皮肤,包裹住胸前两团紧实的软肉,程锦明盯着那漂亮的形状,一怔。 他局促不安地偷瞄了陈木一眼。 手放上陈木胸前的时候竟然还有些发抖,一开始还是小心翼翼地揉着,到后来力气越来越重,他的表情也变了,变得痴迷和贪婪,那一双眼睛像是野兽才生有的,盯着陈木慢慢低下头,然后把脸埋在他的奶子里深深吸了一口。 陈木的身体也在颤抖。 他觉得自己在被Alpha羞辱,把自己压在身体底下当成个女人对待,虽然他同这个Alpha做过了那么多次,但从来没有一次会像今天这样令他感到羞耻。 等到身体回来一些力气的时候,他抬手抓着程锦明的头发要扯开他,声音沙哑带着哭腔,“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不要总是欺负我,你起开,我不愿意和你做了,我,我不愿意……” 程锦明抬起头,他迷茫地看着陈木,好像陈木说了多么复杂的话,等他终于困难地消化明白这是陈木要撵他走的时候,他的眼神忽然就变了,“不要。” “不要,不要,我不要!!!” 不要陈木说这种话,陈木不可以对他说这种话。 陈木被他低吼的样子吓到了,睁大双眼看着程锦明,不明白为什么他今天的情绪这么奇怪,一会儿变一个样子,好像认识自己又好像不认识自己,现在脸上又摆出一副格外无助的表情,手掌慌乱地抚着他的脸擦他的眼泪,要吻他。 陈木错过头躲他的吻,程锦明的嘴唇只蹭到他的侧脸,程锦明一怔,眼神变得更加慌乱无助,他盯着陈木看了一会儿,视线落在陈木的脖子上,下一秒他倏然俯身,凑近陈木的肩膀。 “你还要干什么!”陈木见他朝着自己脖子来了,又怕他要咬上去,忙抬起两手格挡,程锦明却正好将他手腕抓进手里按向头顶,另一只手向他腰上探去,伸手拽下他裤子。 裤子宽松好拽得很,连带内裤被拽到膝盖处,尚且挂着雨水湿气的手掌揉捏着软弹的屁股蛋,手指往那屁股缝里伸。 陈木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摆着腰胯躲他的手,嘴里慌忙大喊,“把手拿走,不要碰我!程锦明,程锦明,你听到我说话没有?!” 程锦明把手拿开了。 紧接着一个更粗大的东西挤开臀缝,抵在紧闭的穴上。 “你,你要直接……”陈木此刻如同一尾搁浅的鱼在泥潭里左右挣扎却白费力气,程锦明皱皱眉,两只手扣着他的腰,把充血的阴茎往穴里顶。 “啊啊啊!不要,不,好疼,拿出去,不要进来!!”陈木双手得以释放,拱起身子不停地去推他打他。 这个Alpha已经完全疯掉了,他居然想要把那根形状可怖的棒子直接塞进来。 “我疼,我疼,呜呃,程锦明,你听到了吗,我说我疼!!” 程锦明的动作有一瞬间的停滞,他茫然地盯着陈木,然后松开了手,去抹陈木的眼睛,“不,哥哥,小木哥……小木哥,不哭……” 第31章 陈木说:“你能听懂我说话吗?” 程锦明点点头。 “那就,那就放开我。” “不要。” “什么?” “小木哥……” “别叫我哥哥,我不是你哥哥!放开!”陈木快要崩溃了,焦急地喊道,“程锦明,你干什么!” 程锦明从裤子上抽出皮带,把陈木的手腕交叠捆绑在一起,然后抱住陈木的大腿并拢。程锦明把陈木的两条腿抬高放在一侧肩膀上,一开始还在摸他的屁股,可能是听进去了刚才陈木喊的疼,就把鸡巴捅进了陈木的腿间,两条腿被程锦明手臂用力锁着,夹住他鸡巴的腿根就像个洞一样吞吐着他的东西。 抽和插的动作不断加快加重,大腿上的皮肉感觉都快要被磨破了,蹭红一片,又烫又疼。 程锦明抓着陈木的腿往鸡巴上撞,胯骨拍击在他臀部,腿被抱在肩膀,陈木动不得,腰被撞得一直上挺,因为手被绑住,所有的重心都压在肩膀上,他连坐起来的办法都没有。 “你别这样,程锦明,你别这样……”陈木此刻觉得委屈到头了,他竟然在自己家里这样来羞辱他,就好像他是多么不值钱的一个玩具,只要他想来,自己就逃不了,“你说说话吧,程锦明,别这样对我,你到底为什么要这样?” 程锦明抿着嘴,鼻翼里发出粗重的呼吸。 他不说话,只是因为他记得陈木刚才说了不要让他叫他哥哥——失去理智的Alpha在某些无关紧要的地方竟然该死的听话。 可是陈木根本不知道他的想法,他完全没有想到为什么会发生现在这么糟糕不堪的状况,这个人什么话也不说,像条疯狗一样在雨天闯进他的家,上来就这样粗暴地对待自己,他想不通究竟是为什么。 不知做了多久那根东西才在陈木腿间释放,精液淋得他小腹上都是,只是程锦明并没满足,那根肉棒又硬了。 程锦明呼了口气,出乎意料地伸手去握住陈木的软趴趴藏在胯间的东西,体温过高的掌心揉搓着他的阴茎上下快速撸动。 陈木一个激灵,身体快崩成一条筋,肚子上和腿上的肌肉颤抖着收缩,他抗拒程锦明的抚摸,抵抗他带给他的一切,但是身下的东西却脱离自己的意志,不知羞耻地在他的抚动下挺立起来。 陈木不喜欢这样的自己。 他瞧不起自己的无能,一直任人宰割却从来没有抗争的余地,瞧不起自己无法忽视生理上的快感,尤其恨这个同他做过那么多次的人最知道怎么样才能让他的身体高潮。 “放,放手,别再……” 程锦明的腰又开始动起来,手握着两个人的阴茎贴着一起磨蹭。 陈木平常几乎不怎么自慰,木讷到觉得做这种事情是有些害羞的,有一段时间没释放过自己,在程锦明的手掌心射精的时候,他的脑袋完全放了空,大股大股的白液喷出来的同时,程锦明低头重新咬上他的腺体标记他。 陈木如同丧失知觉,任凭程锦明把信息素灌进体内也没有丝毫的反应,如果不是小腹还在微微抽搐,几乎就像个死人一样。 程锦明拆开了绑着他的腰带,陈木两条手腕被挣出红痕。 陈木睫毛颤抖了一下,感受到有什么湿热的东西滴在他肚皮上。 陈木垂下眼皮,看到程锦明撑在他身上,满脸红得快要滴血,眼泪一颗一颗砸下来。 是程锦明在哭。 程锦明嘴角弯着,笑着,眼睛却不停地在掉眼泪,他的表情看在陈木的眼里完全就是个变态,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 程锦明说:“好喜欢,好喜欢……” 陈木默默盯着程锦明,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突然一把推翻他,赤身裸体跳下床铺就跑, 外面依旧在下很大的雨。 “不,陈木,陈木……!”程锦明的声音从委屈,变得有些愤怒。 他不应该做出这样的举动来激怒一个神志不清的Alpha。 陈木后背被用力推了一把,他两腿打颤,朝前方的水泥地扑去,暴着青筋的手却适时抓住了他的肩膀,按着他走向屋里正中的方木桌上。 “放开我,别碰我!啊!” 腹部咚的一声撞在桌沿,桌子向前滑动,发出刺耳的刺啦声,桌头的茶杯也嚓嚓落到地上摔成碎瓣。 陈木痛得两眼发花,眼前直冒星星,回过身要去打人,嘴里头一回不管不顾地痛骂:“畜生,变态,你滚开!!” 程锦明却加重手劲儿按住陈木的肩膀把他压向桌面,吼道:“陈木,你要跑,你要跑?!” “是!我就是要跑,你放开我!!” 程锦明压着陈木,呼吸急促地盯着他,脑子里什么也没有了,只有手底下的这个人,只有他还好好地被他抓住,没有跑掉。 程锦明忽然随手抓起桌子那边还没摔掉的茶壶,茶壶嘴对准Beta的穴就硬生生捅了进去。 茶壶只有一只手的大小,茶壶嘴也有拇指粗细,陈木疼得嘶声尖叫,所有的挣扎全被程锦明压下来。 没一会儿屁股被茶水搞得泥泞不堪,程锦明放下茶壶,手指头捅进陈木屁眼里胡乱搅动,穴口被搅软了,他抽出手指,一手压住陈木肩膀,另一手伸到他肚子底下抬高他的腰,把自己的阴茎深深插进他屁股里。 “啊啊——!!”陈木猛地仰起脖子,他这辈子会说的骂人的话都用上了,什么混蛋,什么变态,听在Alpha耳朵里不痛不痒,陈木胳膊伸到后面去推程锦明,程锦明却抓住他的手腕按在腰上大力抽插挺动。 陈木嘴里呜咽呻吟,眼泪大把大把往下落,他疼得哭起来,“不要,程锦明,我求求你了,不要这样……” 程锦明置若罔闻,站在地上不停地操他的洞,把吞吐着他鸡巴的穴肉操得殷红,桌子随着两个人后入的动作被撞得一下一下往前,桌腿磨擦着水泥地发出吱呀声。 程锦明抓着陈木手腕的手是被门框砸伤的那只,用力的指节上已经充血破皮,感觉要渗出血来,但手上的力气却丝毫没减。 “好爽,好爽。”他压着陈木大开大合地操干,嘴里舒服地喘着气,一声声低吼着: “陈木,陈木,陈木——” 程锦明掐着陈木的腰高潮了,精液全部射满他的屁股。 陈木几乎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他的身体激战,眼泪口水在脑袋底下的桌子上流下一滩水渍,男人再一次开始动起来,随着前后的动作他的胸在劣质粗糙的木头桌面上被磨得生疼,更别提身后被不断侵犯的部位。 陈木闭了闭眼睛,尝试着开口说:“程锦明,程锦明,你能听见我说话吗,我不舒服,程锦明,我……程,程老板,程老板……” “……小木哥。” 陈木叫的这两声程老板,程锦明的动作竟然真的慢慢停了,但是他的性器还满满当当塞在陈木的屁股里没有拔出来。 陈木抓住一丝希望,深呼吸了一口气,像同他打商量般轻声轻语道:“我站着,好累,可不可以……可不可以让我躺下来。” 程锦明眼睛亮了下,点了点头。 程锦明松开陈木,紧接着把人翻了个身让他躺在桌子上,分开陈木的双腿放在腰上,粗硬的性器重新插进穴里,拉出一半重重操进去,陈木高仰着头大口喘息,全身上下被汗水浸得发亮,程锦明贪婪地盯着陈木,他俯下身去吻他。 “陈木……” 陈木一条胳膊搭在程锦明肩膀上,程锦明闭着眼亲吻他,正做到最激烈的时候,只听砰的一声闷响,伏在Beta身上的身体蓦地一顿。 程锦明抬起头,怔怔地看向陈木,眼里满是不敢置信。 他转了转脑袋,看到了陈木手里握着的那个茶壶。 刚刚陈木在程锦明疯狂吻他的时候,抓起桌上的茶壶就毫不犹疑地用力砸在了程锦明的头上。 程锦明眨了眨眼睛,温热的红色液体缓缓从额角淌下来。 如果可以,他恨不得在这个人的头上多砸几下。 陈木剧烈喘息,眼看着程锦明在他面前晕倒。 茶壶脱了手,落在地上摔碎了。 程锦明的东西也从陈木屁股里滑出来,穴眼几乎合不上,小洞微微翕动着,陈木扶着桌子站到地上,股股精液从他屁股里顺着大腿流下来。 陈木抬起胳膊抹了抹眼眶,他把程锦明抬到床上,自己衣服穿好,拿条薄被子盖在程锦明身上,心里害怕他醒过来,就用腰带把他的手捆起来。 做好这一切,自己扶着墙一瘸一拐地走出屋子,他把屋门紧锁,蹲在门槛上。 外面暴雨哗哗下着,陈木蹲坐在门槛上,裤子没一会儿就被屁股里流出来的东西弄湿了一小片,他一边用胳膊擦着眼泪一边把刚刚从程锦明身上翻出来的手机打开,之前程锦明告诉过他的锁屏密码没有换。 他点开通讯录,正翻着彭显的号码,一个电话忽然打了进来,陈木这才注意到这个电话已经打了好几通了,就在刚刚程锦明对他做疯狂的事的时候。 是纪畅打来的电话。 陈木接了,纪畅的声音连忙响起:“我说程大少爷,您怎么才接电话,伯父给我打好几个电话来了,说你俩又吵架了,程锦英那边也联系不上你,下这么大雨你跑哪儿溜达去了你?” “他在我这里,你,你快过来把他接走。” “……” 电话那头愣半天,说:“陈木吗?” “我是,陈木。”陈木的声音听起来沙哑得要命,纪畅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心想这祖宗怎么跑他那里去了,他试探道:“你们,没发生什么事儿吧?” 陈木抿着嘴不说话,眼睛又红了,这时屋里突然传出动静,男人醒了,正乱叫着陈木的名字,屋里东西翻动声音很大,就像头野兽在暴走一样。 陈木吓到了,捧着手机声音发抖道:“求求你快过来把他带走,他发情期到了,我没有办法,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他,他就像个疯子一样……” 发情期?可是如果纪畅没猜错,程锦明的发情期早过了呀,那次还问他要抑制剂来着,纪畅沉吟,倏地一惊,说:“是不是他的易感期……” “我不知道是什么期,总之你快些过来把他带走吧。” “好,我马上就来,陈木你……没事,算了算了!”纪畅话说一半不说了,赶紧把电话挂断。 陈木蹲在屋门前,脑袋埋在腿上,他浑身上下酸痛得不行,冷雨吹得他身上冷,头也疼,全身都疼。屋子里还有个发情的疯子在不停躁动,陈木的脑子乱成一团。 在他身心俱疲就快要睡着的时候,纪畅出现在他眼前,他风风火火地从医院赶过来,连白大褂都没来得及换,他今天开了车,车上下来一个人,是他医院里的同事,帮忙把车开回去的。纪畅找了个嘴巴严的,只说是朋友这边有点事,等他下了车,那位同事接过他的车钥匙就先开着车走了。 纪畅拿了药过来,开车的时候很急,现在到地方了却又不紧不慢的,撑着伞迈着步子走到陈木面前,也不说进门去看看那位祖宗,倒先在陈木跟前儿蹲了下来。 “陈木。”纪畅眼睛眯着,特别有礼貌地笑着,但说出的话又特别没给人留尊严,甚至掺着点威胁的意思,说:“程锦明今天这出绝对不是故意的,他这是易感期来了,不知道你晓不晓得什么是易感期,这玩意儿来的话Alpha本身是没有任何意识的,嗯,简单来说就和喝醉酒喝断片耍酒疯一样,等他清醒过来他其实是不记得的。” “他应该对你做了不少犯浑的事儿吧,咳……”纪畅手指朝陈木身上指了指,打一进院门,隔着雨幕他都能闻到白兰地的味道,尤其靠近陈木的时候这股Alpha侵略性的信息素浓重得吓人,老实人被程锦明标记了,不止一次。 纪畅瞥了眼陈木身上穿那件皱皱巴巴的短袖,领口被扯松一大块,暴露的皮肤上青青紫紫,都是被掐出来的指痕,哦,还有红颜色的,是Alpha的狗牙咬出来的杰作。 用膝盖想也知道他那个禽兽兄弟都对眼前这倒霉的老实人做了些什么。 纪畅哎了一声,说: “你想要什么,你尽管跟我说,目前来看什么都能满足你,需要钱吗,你随便说个数,只要能补偿你。” “我想你应该是个聪明人,你跟着程锦明的时间也不短了,他什么背景你和我一样清楚,报警什么的……哈哈,你明白那些都是没用的吧?” “最好也别想着去把事情闹大,图什么呢?你我都清楚这样也没什么好的后果,吃亏的还是你,倒不如拿到你想要的东西,你看啊,如果我是你,我起码要跟这货在市中心最繁华的地段要一栋房子,再来一台车,再来上一大笔够一辈子吃喝玩乐的钱。”纪畅笑道,“你说是吧?陈木,宰这小子一笔,这事儿就这么算了吧。” 陈木面无表情地看着纪畅,从他说的第一句话起,他就没什么反应,直到纪畅把所有话明里暗里说完,最后问他想好要什么的时候,他才木头桩子似的点点头,“想好了。” “你想要什么?” “想要他滚,滚吧。”陈木静静地说,“带着屋里的人赶紧滚。” 第32章 纪畅进屋的时候被眼前的场景惊了一下。 脚下是茶杯茶壶的碎片,地上床上一片狼藉不说,到处都是做爱的痕迹,此刻他那发了疯的好兄弟正被人用腰带捆着手,身上什么也没穿,就一条薄被子盖着躺在床上,脑门流着血,手怎么好像也受伤了,活像头野兽一样盯着纪畅嘶嘶低喘,叫着陈木的名字。 “真是好风光啊,我说Alpha的脸都让你给丢尽了,程大公子。”纪畅拍手鼓掌,又挥了挥满鼻子浓重到夸张的信息素味道,有条不紊地从随身携带的药箱里取出一管针剂,“别乱动,我给你打上。” 纪畅强势地按住程锦明肩膀,看准时机把针头扎进他手臂,慢慢把药剂一推到底,程锦明起初反抗得激烈,抑制剂打进去不久就平复下来。 趁他昏迷的时候,纪畅把他的脑袋和手简单做了处理,都完事儿了就坐在农村这种土炕头边上抽烟,虽然口袋里一直备着香烟,但他这人几乎是不抽的,只是今天这场景太难得了,他怎么也得来上这么一根啊。 纪畅盯着这简陋的小屋子,本来就站不住脚,还被某人折腾成这样,桌上那滩是啥?还在那里做了?嚯,玩得挺花。 纪畅笑笑,手里夹着烟回头戳程锦明脑门,“我都得骂你一句了老程,你他妈的可真是个禽兽。” 手指头还没收回来禽兽就醒了,迷迷瞪瞪睁开眼,特傻逼地看了纪畅一眼。 “呦,少爷您这是醒了,脑子还清醒吗?” “怎么……” “断片儿了?不能吧,装的吧。”纪畅不遗余力挖苦他,“您可真成,和程伯父吵架还能把自己易感期吵出来,冒着大雨搞这么一出速度与激情,到头来还得我请假给你擦屁股,我他妈上辈子欠你的是不是。” “你在说什么,跟吃了枪药似的。”程锦明捂着头坐起来,他皱了皱眉,发现自己脑袋和右手都裹着纱布,一坐起来被子滑落下来,他一怔,又环顾了下眼前,“这,这里是……” “是啊,陈木家,要不我说您牛逼呢。”纪畅跟他家保姆似的,来的时候还有远见地多带了套衣服,放程锦明眼前,“你赶紧穿上吧,人家等着撵我们走呢。” 纪畅说完,程锦明紧接着问了一句特白痴的话:“他在?” “程锦明我他妈要不是你兄弟我早揍你身上了,你自己看看这屋子,自己闻闻这都是什么味儿,你以为你易感期跑人家家脱光了自己睡觉玩儿呢。”纪畅叹了口气,烟掐灭了烟蒂随手用纸巾包起来塞进白大褂口袋里,“老实人被你弄得那叫一个惨,我刚来的时候还怕他把事情闹大,问他要点什么,倒是想给他点封口费什么的,人家不要,说是就要我们滚呢,不对,是要你滚。” 程锦明垂眸盯着手里的衣服不说话,现在的状况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他压根没想到易感期里失去意识的自己会来这里,并且还……事情愈发地脱离他给自己划的那道界限,往着不受控制的方向发展。 纪畅见他那副表情,也不臭他了,指了指衣服说,“你先穿着,我出去等你,车钥匙呢,你给我,我来开车。” 纪畅要走,程锦明突然开口问:“他在哪儿?” “门槛上蹲着呢。”纪畅朝外面瞥了眼,说,“你先穿,你自己搞的烂摊子自己想办法收拾,我能做的都做了。” 纪畅走出里屋,陪陈木一起在门口,望望外面下得都快连成线的暴雨,觉得忒尴尬,没话找话说,“他醒了,正穿衣服呢,这雨下得可真够大的,那什么,你不冷啊?。” 现在是不光雨下得大,风也刮得起劲儿,陈木就穿他那件被撕开领口的短袖蹲门槛上,冷风吹得Beta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但他总不能回屋去取衣服穿,只好垂着头,纪畅说话他也不理,就好像跟前没他这人一样。 纪畅自讨没趣地咳嗽了一声。 没过多久程锦明就出来了,他打一出里屋就看到坐在门槛上的那个背影,脑子里乱得很,模模糊糊有那么一点印象,真仔细回忆又什么也想不起来,仿佛他失去理智的这段时间有第二个人主导了他的身体一样。 头是他打的吗?手呢?手不是吧。 程锦明盯着陈木的后背,慢慢走到他跟前,眼皮子还没垂,就看到后颈那里被糟蹋得不堪入目的光景,且不说青紫交错的指痕吻痕,单就快被獠牙咬烂的那块肉,就够让程锦明心惊的。 陈木感受到身边靠近的体温,身体僵硬了一下。 “咳,我先去开车,伞给你,麻溜点儿跟上啊。”纪畅来回扫了两人几眼,扭头跑进雨里。 门口就剩下他们,程锦明看着陈木,有种想道歉,话到嘴边却说不出的别扭,到最后脱口一句:“我并不知道我易感期会这时候来,当时药不在手边。” “哦。”陈木仍旧低着头,说,“不用说这么多,我不会报警的,你赶紧走吧。” 程锦明见他这样,就半蹲在他面前,手轻轻搭在陈木手腕上说:“小木哥……” “别,别叫。” 陈木胳膊像弹簧一样缩回来,他现在浑身酸疼,抓着门框勉强能站起来。 程锦明顿了下,没听他的,手托着陈木胳膊,跟着他一同起来,这会儿更是看见Beta裤子后面湿了一块,哪哪不是滋味,“陈木,我让纪畅给你看看吧。” 陈木推开程锦明,两条腿跨进门里,当着他的面忽然把门关上。 程锦明懵了一下,就听陈木声音大了些,带着点愤怒,可能三十年来没怎么放过狠话,说得极其不熟练: “程,程锦明,我不让你一直欺负我,要是还有下次,你再来,我就报警,不抓走你那就把我抓走,我,我坐牢我也不想再看见你。” 陈木开头那几句听得程锦明不痛不痒,可就是最后这句像巴掌似的扇在程锦明脸上,他脸色变了变,刚才那点愧疚也全被突如其来的情绪搅散了,是,人是给上了,可是是易感期的自己上的,具体什么滋味他醒了是一点没记着,他承受的不过是脑袋和手带来的阵阵剧痛,还有陈木对他爱答不理避而远之的态度。 他程锦明什么时候这么狼狈过? 你不愿意见我,陈木你凭什么不愿意见我。 程锦明用力地敲了两下门板,“难道是我故意想来易感期的吗,都他妈说了我是发了疯了,不然怎么会找到你这破地方来,你以为你在我这里是有多稀罕么,陈木。”程锦明轻声说,说给陈木听也像是在给自己洗脑,手指死死抓着门框,裹着的纱布沁出红色。 “你身体要是不舒服,就去医院看看,别硬撑着……最后又赖上我。”程锦明根本不知道自己嘴里在说些什么一二三,他掏出钱夹,把里面的现金都掏出来,林林总总有几千块,他把钞票用石头压在门口地上,又掏出支票簿开出张五十万的支票,从门缝塞进去,看了眼紧闭的门,门里一点动静也没有,他咬咬牙,撑开伞走进雨里。 “我把你送哪儿啊,不然你跟我去趟医院,仔细处理下你的伤。”程锦明坐进副驾驶,收了伞,就听纪畅在他旁边啰嗦,“易感期一来至少得三天,你这是发疯到一半被我强行打了抑制剂了,我给你打的这种对你的身体的损伤几乎是不可逆的,如果不……” “别念叨了,回我家,不是老程那里,去我自己的地儿。”程锦明砰地关上车门,手捏了捏鼻梁。 纪畅看他这样,一边把车子启动一边无所谓地说:“事情不都解决了吗,你怎么还这副表情。” “这叫解决了吗?”程锦明伸出右手,“纪畅,从小到大,你什么时候看到我……”失控两个字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他把手收回来,撑着额头,“算了,没什么。” 纪畅说:“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讲实话我打你手机陈木接的时候我都傻了,还以为你们又搞一块去了,没想到是你发疯。说说吧,你发疯都能从市里跑这穷乡僻壤来。”纪畅扫了他一眼,看似说着玩笑话,脸上表情反倒有些严肃: “锦明,你喜欢陈木吗,我也懒得劝你,可你说你喜欢那个Beta,你觉得你爸知道了会怎么样。” 喜欢,陈木? 程锦明沉默,脸上说不出是什么表情,一开始有些发怔,随后就像不承认似的深深皱眉。 “我只是讨厌自己被别人左右。”程锦明说,“我不可能喜欢他。” 那你也不想想你为什么会被别人所左右吗。纪畅翻了个大白眼,摇了摇头,“你这话我得给你记本子上,程锦明,回头可别说我打你的脸。” -------------------- 即将解锁新人物,嘻嘻嘻 第33章 程锦明一回到家就昏了过去。 易感期中被强行打下抑制剂遏止生理反应,本身对身体伤害就不小,免疫系统多多少少要受点影响,再加上又淋了大雨受了风寒,直接就发起烧来。 这事儿纪畅没让程立段和程锦英那帮人知道,自己守了一下午,又嘱咐彭显去找了个嘴严的家庭医生。 程锦明二十多年没生过这么严重的病,浑身烫得像个火炉一样,又不停地生汗,纪畅每天下了班过来,要照顾程锦明不说,还得兼顾着安慰那边担忧得不行的彭显,告诉他他的主子死不了,也不会被烧傻。 大概能有个三四天人才彻底退了烧,意识还不清醒,迷迷糊糊又睡了一天半才睁开眼。 程锦明眼皮子沉得就好像有石头压在上面似的,醒来的第一感觉就是渴,还没说话,水杯就递到他嘴边,程锦明就着吸管喝了几口,看清楚人后淡淡说:“我睡了几天?” “一个巴掌数是有了。诊金先给你记账上啊,我可不便宜。” “知道了,纪大医生。” 纪畅一笑,翘着二郎腿坐在床边的椅子上说,“感觉怎么样?” “感觉?呵……感觉很狼狈。”程锦明说,“纪畅,你能想到我会有这么一天吗?” “想不到,更想不到我们程总这么用情至深呢。”纪畅见程锦明转过脸看自己,伸出手指头假装在数,“几天来着?回回我来你这儿,你都烧成那样了,嘴里还不忘嘟囔着你那哥的名字,陈木陈木地这么叫着,听得我耳朵都快长茧子了。” “你是说,我昏迷的时候叫了陈木的名字?”见纪畅点头,程锦明一怔,立刻说道:“不可能。” 纪畅说:“你跟我嘴硬有什么用啊,叫都叫了。我说这个没别的意思,就是想告诉你,锦明,这个事你好好想清楚,当断则断。”说到这儿纪畅自己都觉得有些好笑,忒无语地摇了摇头。 “我是真没想到有一天我还得这么劝你,我劝你少说也有六七回了吧,感觉你也不像个痴情胚子啊。算了,不管怎么说,不管你对那位是真心呢还是假意呢……趁早结束了吧,长痛不如短痛,你也不想想,你俩真的合适吗?” “且不说有婚约,就算你程锦明没有什么婚约在身,你就能找那样一个人吗,你是什么样的人,他是什么样的人,没文化没钱没本事,什么都没有的一个乡下男人,你还真敢想以后吗?” 程锦明慢慢坐了起来,把手背上的输液针拔了出来,沉声道:“我没有说过那种话。” “你是没说过,可你敢保证心里没想过吗?”纪畅把水杯塞他手里,示意他再多喝点,“我就纳闷了,当初你不是只馋人家身子吗,怎么馋着馋着还把自己馋进去了。” 程锦明瞪他一眼,“你会不会说话?” “我的嘴和陶瑞泽的半斤八两。”纪畅无所谓地耸耸肩,他叹了口气,正经道,“程锦明,你是有婚约的人,付白他……也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人,你别乱来。” 程锦明心里烦,随口说道:“你那么替他着想,这个婚你来结,我还巴不得。” 纪畅一怔,笑了笑,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说,“我管你干嘛啊,烧死你得了呗,走了。” 纪畅走出卧室彭显就走了进来,见到程锦明状态不错总算缓了口气。 “明哥,你这次生病实在是太吓人了。” “能有什么事。”程锦明手摸了摸额头,忽然说,“他那边怎么样?” 彭显先是一愣,反应过来程锦明口中的他指的是谁,才摇头说:“这几天我只顾着明哥你了,陈先生那边,我现在就派人过去……” 彭显边说边往外走,程锦明却在他就要走出门口的时候把他叫住。 “阿显,算了。” 纪畅说得没错,越在乎不就越证明了什么,这绝对不可以,他必须要让自己不在乎才行。 程锦明沉默了片刻,低声道,“并且以后都不用再盯着那边了。” 程锦明被纪畅接走的那时候,雨稀稀拉拉又下了几个小时,陈木拖着沉重的身体去浴室清洗,浴室里有面小镜子,他脱衣服的时候闭着眼睛不敢去看,就算不看他也知道自己这副身体现在是什么样子。 挣扎的时候手腕被勒破了皮,身上也不忍直视,被热水一冲全身都疼,陈木咬着牙给自己浑身上下搓了个遍。 他做了好几次深呼吸,一手撑着墙,另一只手伸向背后,手指头忍不住哆嗦,硬是抖了两三次才鼓足勇气伸进屁股里,把属于另一个男人的东西一点一点地抠挖出来,留在他身体里的液体顺着大腿躺下来,陈木吸了吸鼻子,站在喷头底下让热水淋了自己好久,等他出来的时候,雨已经停了。 陈木把家里收拾得干干净净,地上的碎片用笤帚簸箕扫进垃圾桶里,使劲擦了桌子,又换上新的床单被套,直到把身上所有的劲儿都用完了,他才昏昏沉沉躺倒在炕上。 他也发了烧。 好在人壮实,并且穷人实在没资格生病,也生不起病,只盖着被子闷睡了一天,强撑意识下来给自己煮了碗紫菜蛋花,喝完又躺被子里睡。 家里剩下的那点小手工是王二帮忙去城里卖的,卖了几天才卖完,统共几百块钱,陈木要分王二一半,王二死活没收他的。 东西卖完,陈木的病也好得差不多了,没吃药没挂水,愣是硬捱下来,好了以后也不打算再继续搞这个,他没王二的嘴皮子和活分劲儿,干不了摆摊的生意,挣钱还是得挣,每个月还要往天津寄钱。 那天程锦明施舍给他的钱他一分没动,不是他的钱他用着浑身都会难受。 思来想去还是打算去城里打工,工地不敢去了,自从知道那个什么禾呈建设,他不再敢去搬砖,不搬砖总有别的体力活,陈木没费多大劲儿,就在一家饭店找了个洗碗刷盘子的工作。 这家饭店位置不偏不倚,不在过于繁华的地方,但用餐的人也不少,只不过是些普通老百姓,像那种有钱的人是根本不会涉足这种地方的,这反而让陈木放足了心。 饭店的老板娘是个将近五十的女人,老家是江南的,丈夫是个地道的北京人,只是死得早,就给这女人留下个店面铺子和一套几十平的小房,倒也够她在北京城养老。 老板娘人生得小小一只,看着也比实际年龄要小,只有笑的时候眼尾的皱纹才更明显些,说话一股江南雨水里浸过的温润腔调,见到陈木高兴得很,“哎呀,小伙子生得结结实实,想必力气也不小吧?” 陈木忙点头说:“我干活仔细勤快,从来不偷懒的。” “蛮好,蛮不错。”老板娘爽快,“你明天就来吧,现在是旺季,下馆子的人多得很呀,上一个洗碗工是个外地来打工的小姑娘,前阵子不干了,回老家相亲结婚去了,我们忙都忙死了,你来的话,一个能顶那丫头好几个。” 老板娘和陈木谈好价钱,末尾又想起什么,补充道:“哦对了,我给你加几百块,这几天上午不忙洗碗的时候帮着出来端端菜吧,下午本来不用你的,会有兼职的过来,但是这几天那个兼职的小孩请了假,你也要多忙些,就替这几天,等他来了就好了,还愿意吗?” “这没啥,钱就不用加了,就是帮忙端几道菜,几百块太多了。” “你这小伙子,憨得很呀,哪有人见着钱不要的。”老板娘被他逗笑了,“那我先不急着给你加,看你干得怎么样,如果真是好,该加还是要加的。” 老板娘说忙是真忙,丝毫没有骗陈木的。 陈木第二天就上了工,上午客人多的时候先帮忙端菜,等吃完几波便去后厨水池子前洗碗刷盘,中午晚上最忙的时候也两头跑闲不着,旁边人看着不就是端端菜盘刷刷碗,不怎么累的样子,但一天做下来身上的肌肉都是僵硬的,尤其是肩膀胳膊直发酸。 可是陈木不觉得有多累,他干得不亦乐乎,忙里忙外让自己停不下来。 这种饭店有人吃饭就得开张,逢年过节才有个大假,平日里一个月拢共有个四天调休,如果不休,这四天的工钱是双倍的。 陈木刚来第一个周就没休,周六一大早过来上班,刚换好工作服走到后厨,就听前堂热热闹闹的,像是谁来了,正打着招呼,把在前堂的那几个服务员女娃娃们逗得咯咯直笑。 “小姐姐们想我没有啊?我这几天忙着写论文,写得头都大了,今天总算松了口气,就赶紧跑过来了。” “论文写完了吗?” “没有,其实还差好多,导师太严苛了,我都改了两遍了。” “那你还来干什么呀,还不赶紧回去写,净在这里嘻嘻哈哈。” “我这不是想放松一下,顺便挣点零花钱嘛。” 那边又一阵嬉笑,不知谁说了句:“对了,咱们饭店来了个新人呢,你请假这些天可都是人家帮你上的工。” “是嘛,那我可得好好谢谢人家了。” “人刚来,我看着进后厨了,你去瞧瞧。” 那几个人的对话陈木全听见了,一听有人要找他道谢,顿时拘谨得不知怎么办,他这也不算替人家上工,老板娘还是给他加了工钱的,既然加钱了那就算他自己的工作,做自己工作有什么好被谢的。 陈木心想自己先去别的地方躲一下算了,省得一会儿尴尬。他急得往外走,刚好先头说话的人掀开后厨房门上的帘布走进来,两人差点撞个满怀,各自退了大半步。 陈木抬起头,眼前站着个大男孩,看样子并不大,浑身上下都被他那个年纪才拥有的张扬活力包裹着,还没换工作服,穿着白球鞋和运动服,个子很高,身材也很好,黑色的头发并没有刻意修饰,很随意地垂着,妥妥的一个阳光帅气的男大学生。 真是哪儿哪儿都好,除了……除了是个Alpha。 陈木现在对Alpha这个群体实在是没有丝毫好感。 他下意识地又后退了一步。 那个男孩看他这反应也顿了一下,随后笑着说,“吓着你了吧,因为来饭店的可能会有Omega,以防万一,我在这里工作都是戴着这玩意儿的,其实摘了也没什么。” 他抬起胳膊伸到脑袋后面,把卡扣解开,止咬器从嘴巴上滑落,被他接到手里,摘了止咬器的脸看起来更加的好看,尤其他笑的时候,感觉整个人都在发光一样。 “可是哥哥你好像是个Beta吧,怎么会怕这个,还是说,你害怕我?” “没,没有!我不是……”陈木磕磕巴巴,自己怎么就把排斥表现得这么明显,反倒不知怎么解释了。 并且,陈木抿了抿嘴,他真是不喜欢每一个Alpha都会询问他自己是不是怕他。 那个大男孩默默看着他,忽然笑起来说:“我开玩笑的,哥哥,我叫赵祝轩,你呢,你叫什么?” 第34章 赵祝轩的那双眼睛漆黑透亮,眼睫毛又密又长,生得特别像那种大型犬的狗狗眼,亮晶晶地盯着陈木,倒把陈木看得不自在,半天才说:“我叫陈木,耳东陈,木头的木。” 赵祝轩笑道:“好嘞,那我以后叫你小木哥吧。” 小木哥这称呼一出口,直接把陈木叫得一哆嗦,手飞快地摆着,简直就差把抗拒两个字写脸上了,“别,别这样叫!你就叫我陈木就行了。” “那不成,对哥哥不礼貌。”赵祝轩朝他走近了一步,说,“你是不喜欢我叫你小木哥吗,那要不……我叫你陈哥?陈陈哥?” “都,都行,随便你好了。” “那我就叫你陈陈哥了,陈陈哥,谢谢你替我上工,我之前还担心自己这几天不能来,老板娘要炒了我呢。” “不用谢我,老板娘给我加了工钱的……”陈木原本低着头走神,忽然就察觉说话的人离自己越来越近,直到眼皮子底下出现了那双白色球鞋,他才警醒般倏地抬起头,就看见赵祝轩和自己只有一拳之隔,正满脸探究地看着自己。 陈木不是没有自知之明,然而这么赤裸的目光还是让他发了怵,他强忍住想要后退的想法问出一句怎么了,赵祝轩眨了眨眼睛,嗯了一声说:“没什么,陈陈哥你有爱人了?还是个Alpha?” 陈木心里咯噔了一下,几乎立刻反驳说没有,“为什么要这样讲。” “不是,啊,如果冒犯到你了不好意思。”赵祝轩自己后退几步,“我就是在你身上……闻到了Alpha信息素的味道。” 陈木一怔,眼神慌乱道,“我,我闻不到。” 这一定是上次程锦明临时标记他时留下的,这么多天过去了,陈木以为自己身上已经没什么味道了,再加上饭店里的员工大多是Beta,大家都没察觉到,陈木没想到这一回会标记得这么久,倒让另一个Alpha给闻着了。 怪不得这个小孩会用这种眼神盯着他看呢,原来是因为好奇谁会在一个Beta身上留下信息素。 陈木松了口气,胡乱扯了个谎:“可能是走路的时候不小心和哪个Alpha路人蹭上的,你,你千万不要多想,也别跟他们说好吗,我就是个Beta,谁能在我这样的人身上留……留下东西,你说是不是。” “嗯,也是。”赵祝轩看着他,就好像刚才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看看手表说,“到上班点儿了,陈陈哥,我先去换工作服,我们晚点再聊。” “好,你去,我这边也收拾一下。” 赵祝轩走后,陈木揩了揩脑门上的汗。 今早这事就像扔进湖面里的小石头子儿,没掀起什么波澜,赵祝轩的到来除了让饭店更活络热闹了些以外,对陈木来说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 他的性格太过老实木讷,除了干活勤快,其他时候都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就连晚上下班大家一起吃顿免费的工作餐,也要自己挑个角落的位置坐着。 赵祝轩就不一样了,活像个小太阳似的,吃饭的时候也会被一群姐姐们围着说说笑笑,赵祝轩的嘴巴甜,很讨那群人的喜欢,连老板娘也会被他逗得咯咯直笑,一顿饭吃下来大半天时间是有了,盘子里的菜却根本没动几口。 陈木吃饭快,他不住城里,吃完要赶紧坐最后一班公交回家,那边说得正欢,他这头安静地闷头扒饭,吃好了就收拾起碗筷端到后厨,等明天把大家的一起洗掉。 “今天我也先走了,姐姐们,不能再唠了,论文我得回去改一改。”赵祝轩瞥了一眼角落里空掉的位置,打趣儿着从人堆里抽身,他把碗筷放好,迈着长腿几乎是用跑的到了更衣室。 人不仅还没走,他一推开门,甚至还愣在原地。 陈木似乎感受到背后强烈的视线,他下意识地就转过身,也怔了一下,尴尬地笑一笑说:“你也吃好了啊?” 他刚把工作服脱下,上半身只穿了个老头衫,这古董搁他身上穿许多年,薄薄的一层根本遮挡不了什么,挡不了肉,也遮不住那两个小点,陈木抖落抖落手里头自己的衣服,身上的肌肉就在白炽灯光底下伏动,被明暗交错的光影分割得饱满细腻。 衣服套头穿好,再往前看时那个Alpha小孩却已经背对着他了,陈木还满头雾水地说:“你不换衣服吗?” “换。” 赵祝轩薄薄的嘴唇抿成一条线。 他是在陈木抬起手臂把衣服往脑袋上套的时候猛地背过身的。 其实打一进门的第一眼,他就看到了陈木肩膀靠近后颈的皮肤,上面有块不大不小的伤口,很明显是用牙齿咬出来的,而被咬的那里,任谁去看都看得出来是腺体的位置。 伤口还没完全愈合,说明是刚咬上不久,而他今天闻到的信息素,也绝不是哪条路上随随便便碰到的Alpha蹭上的。 当时赵祝轩盯着那里正看得入神,谁知陈木就这么转过身来,他这一转身,赵祝轩竟然也慌得跟着转,心跳得忒快,跟擂鼓似的嘭嘭响。 “怎么还在那儿站着?” “就来了。” “你身体不舒服吗,脸怎么这么红?” “……可能,有点儿,最近天气变挺快的。” “你该带个外套,晚上冷,容易着凉。” “行,我记住了。” 赵祝轩穿好衣服,两个人往外走,陈木走得急,还不好意思地说自己要赶末班车,赵祝轩也快步跟上,说送送他。 两人路上聊了会儿,陈木大概知道了这小孩才十九岁,因为学上得早,在大学里已经读大三了,这个饭店是他刚上大学那会儿就开始做的兼职,平常没课的时候下午就过去,周末干满两天,再就是暑假寒假会来得勤些,这阵子他参加了学校里一个比赛,已经到了写论文的阶段,所以就和老板娘请了几天假,不然陈木来的第一天他们就该见面了。 “我不知道你原来年纪这么小的,我原本以为你起码要二十出头,结果还是个娃娃。” “我才不是个娃娃,陈陈哥不过才比我大十一岁而已,怎么在我面前要扮老成呢。” “我没有的。”陈木被他说得有些羞愧,可是他的确已经三十了,在个十几岁的小孩面前始终觉得年纪就摆在那里,“对不起啊,我不是要故意这样说话让你不舒服的。” “我没有不舒服,陈陈哥你还给我道歉干什么。”赵祝轩说,“我就开玩笑呢,嗐,不说这个了,对了,哥把联系方式给我个吧。” 赵祝轩拿出手机,陈木刚把号码念给他,公交车就打远处开了过来。 上了车,陈木找了个靠窗的座儿,隔着窗玻璃看到赵祝轩冲他挥动胳膊,大声说陈陈哥明天见。 陈木也冲他摇摇手,车子开了,陈木收回视线,虽然没想明白这小孩为什么要他的联系方式,自己和他这大学生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去,可能是他本身就热热闹闹爱交朋友?——但不管怎么说,如果能交到朋友,陈木也还是挺高兴的。 通往乡下的路灯光稀薄,和身后灯红酒绿的都市远不能比。 程锦明坐在夜总会二楼的一个包厢里,手指摆弄着桌子上的酒杯,酒液在玻璃杯里打旋晃动,刚举起来喝下一口,包厢的门就被敲响。 进来的是个Beta。 这是上次陶瑞泽请他和程锦英来的那家夜总会,而这个Beta也是上回进来给他们送酒的那个。 “程总,我实在是太不敢相信了。”Beta站在门口,受宠若惊地看着程锦明,在这家夜总会上班的,没几个是干净身子,多多少少都会去卖,程锦明跟这家经理一提,人立刻就给爽快地找来了。 他这样生得普通的Beta被客人看上委实不容易,终于等来个主子,含金量居然还这么高,一上来点名要他陪睡,这可让Beta在这里工作几年的腰杆一瞬间挺直了。 “程总要先喝酒吗?”Beta在程锦明身边坐下。 程锦明身体靠在沙发靠背上,微微仰头闭目,一句话也没有说。 这个Beta胆子也大,见程锦明没反应,就主动把身体依靠在他胸前,两只手环着程锦明的腰,身体相互磨蹭着,又凑过脑袋去吻程锦明的脖子,舌头在突起的喉结上舔了两圈,明明自己不是个Omega,却要装作像Omega发情一样喘息呻吟,嘴里喊着程总,趴在他身上摇着屁股蹭程锦明的裤裆,浑身解数都用尽了这人都没给他半点反应,想着是他点名自己过来,怎么临了又一副冷冰冰的模样,怕待会儿出去挨经理的臭骂,便急着要去亲他的嘴。 然而嘴唇触碰到的却并非肉感,程锦明的手横在两个人之间,Beta嘴巴亲到的是他手上缠着的纱布。 程锦明推开他,淡声说:“你出去吧。” Beta人傻了,忙道:“程总,是我哪里做得不好让您不满意吗?” 程锦明不想浪费时间,直接从钱包里抓了一大把钱塞进Beta手里,格外烦躁地冲他挥手说:“出去。” 等人走后,程锦明坐在包厢里,手里捏着酒杯,下一秒钟忽然把杯子重重砸向桌面。 Beta不是他的取向吗?身体结实不是他的取向吗?肤色深一些不是他的取向吗? 他分明是照着之前看中陈木时的所有特征去找到这样一个人,可为什么在看到他进来的那一刻,他脑子里想的却还是陈木,陈木的脸,陈木的身体,陈木的影子,全他妈的都是陈木! 程锦明受虐般地把尚且裹着纱布的手掌按压在桌面那堆玻璃碎片上,纱布一会儿就慢慢被扎破肉流出来的血水染湿,他就像感觉不到疼一样蹂躏着那只手。 疯了。不知多久松开手,捂上自己的脸,血腥味扑得满鼻子都是,他心里在想,程锦明,你真的是疯了。 -------------------- 程老板,你老婆都快被人拐跑了,你还在这里研究自己疯没疯呢… 第35章 程锦明把自己关在家里有一段时间,决定出门是因为北京有场商业研讨会,之前答应过程立段会参加,不去也不行。 会议从早上九点开始,拖拖拉拉一直开到傍晚。 付白也来了,程锦明特意挑离他远的地方坐,中午休会时也躲着他,直到晚上研讨会结束,他往外走的时候被人拽了下袖口。 “一起吃个晚饭吧,我知道这附近有家餐厅还不错。”付白站在他背后,口吻淡得听不出起伏。 偶尔程锦明也挺佩服付白的,这一整个白天他都拒绝得这么明显了,这人却依旧能表现得这么毫不在意,没脸没皮的。 程锦明看着付白,没再继续拒绝,不过一顿饭而已,对面坐着谁,和谁一起吃又有什么分别,他点点头,“等着,我去开车。” 付白说的餐厅离他们开会的大厦不远,去得不算晚,还有空位置,菜上了,两个人都吃将近一半了,谁也没搭理谁,明明是付白缠着程锦明要一起吃饭的,结果全程一句话不说。 程锦明心里门儿清:“这什么野鸡研讨会也是你爸让你来的吧,吃饭也是,他让你喊我的?” 付白低着头切牛排,简单地“嗯”了一声。 “我还是没想明白,你为什么会这么听他们的话,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 “因为我是一个……” “因为你是一个Omega。”程锦明替他把话说完,“每次都是这一套,付白,你觉得这样有意思吗,好歹也是个成年人了,难道就没有自己的想法,你又不是专门为那两个老家伙活的。” 付白看看他,没接他的话,“继续吃吧。” “你吃吧,我不怎么饿。”程锦明也觉得自己和他没什么共同话题,开始低头翻手机,程锦英又在群里连发了几张大波妹的图,多得都刷屏了,红灯区这些个女人算是让他玩明白了,陶瑞泽这个已婚男在群里冲程锦英一顿臭骂,程锦明看得百无聊赖,听到对面刀叉放下的声音,头也没抬地,“吃好了吗,陈木,我送你回去吧。” 说着拿着手机站起身,见对面没动静,才抬头问,“不走吗?” 付白安静地仰起脸看着程锦明,“刚刚你叫我什么。” 程锦明一怔,“我叫你了吗?” “嗯,你叫了,你叫了陈木。” “……是你听错了。”程锦明把手机放进兜里,故作坦然地抓起椅背上的西装外套搭在臂弯,“走吧,送你回去我也要休息了。” 然而付白依旧坐在位子上,手里捏着的高脚酒杯里还剩一口香槟,他晃了晃杯子,慢慢把香槟喝下去,这才抬眼直视程锦明,“我没听错,你叫了陈木,你还是忘不了那个Beta么。”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就忘不……”程锦明原本还在很烦躁地为自己开脱,结果话说到一半整个人却陡然一默,他皱了皱眉,深深地打量起眼前的人。 “你怎么知道陈木是个Beta,不对,你怎么知道陈木这个人的。”程锦明冷声问。 “看来,他什么都没有跟你说,他没有跟你提起我。”付白面无表情地说,“程锦明,你的事我都知道了,那天我去找过陈木,我也把我们的事都告诉了他。” “……你说什么?”程锦明喊道。 周围用餐的客人都不明所以地望向他这边,他却像没有看到一样,眼睛只发狠地瞪着付白,在听那他的回答后脑子里甚至有那么几秒钟是空白的,“这都什么时候的事情??我操,付白,你他妈傻逼吗?!我跟你有什么事儿,你他妈在他面前都胡说八道些什么!!” “你被打的那天。”付白说,他看着程锦明慢慢变得阴沉的表情,“就是我跟他挑明了一切的那一天。” “你是不是有病。”程锦明忍不住上前两步,抓着付白衣领一把将他提起来,带动着椅子哐当一声翻倒,“你挑明什么,我跟你什么狗屁关系也没有,你到底想怎么样,我看你他妈的就是一神经病是吧?” 怪不得那会儿陈木会突然找过来,自己设圈套整他的事被撞破是一码事,可他始终没想明白当初陈木为什么会过来,敢情还有这么一出在里面,他记得之前陈木跟他讲过他妈的事情,说他最看不起不忠的感情……所以他那天那么生气,不仅仅是因为知道了自己设计让他还债的事。 他们两个人闹的动静太大了,没一会儿餐厅工作人员就赶了过来,询问发生了什么事,程锦明气得身体发热,恨不得抓着付白打他一顿,他咬咬牙,一下子把人甩开,拿上自己的东西就走。 不知道为什么,付白说出这个事的时候,暴怒归暴怒,他却也莫名松了口气,甚至想现在就去找陈木。 有些东西他可以去解释,他跟付白之间本来就什么都没有,陈木不应该信别人而不信自己。 他还在想等他解释清楚了,说不定陈木又会乖乖地听他的话,回到他身边做回那个自己说东就不敢往西的老实男人。 出了餐厅,程锦明立刻要去开车,付白却从后面追上来,气喘吁吁地抓着程锦明胳膊,程锦明甩开他的手,指着他说:“最近这段时间我都不想再看见你,该说的话我已经和你说过无数遍了,付白,我劝你别没事找不痛快。” 付白喘着气,白皙的脸因为刚刚的追跑而发红,他调整着呼吸,问他说:“你要去哪儿。” 程锦明说:“你管得着吗?” 付白心知肚明:“你要去找陈木。” “付白,我再说一遍……” “程锦明。” 付白打断他的话。 两个人面对面站在大马路上,夜灯已经亮起来,把两个人的影子拉得颀长。 他说:“你是不是喜欢上陈木了。” 时间如同漏走了几分钟,这份蓦然的沉默尴尬得令人无所适从。 程锦明一怔,矢口否认:“我没有。” “你真的没有吗。” “我没有。” “那你现在是在做什么。” “……” 程锦明闭了闭眼睛,牙齿咬出声响,许久,他忽然走上前半步,近乎低吼道—— “是!我是喜欢他,怎么了?我喜欢陈木,我他妈承认,你想怎么样,要嘲笑我吗,嘲笑我喜欢上一个乡下男人,还他妈的是个Beta,那又怎么样,我喜欢他,我他妈控制不住,我他妈没办法!想笑啊?行,你笑吧,尽管笑!” 这段时间积攒下来的压抑和愤怒像个被撑大到极限的气球,在此刻一下子爆发了,他这样一个高高在上的Alpha今晚却抛弃自尊无所顾忌地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把自己一直不敢承认的东西吼出来,剖出来,从心脏最深的地方挖出来。 虽然太糟糕了,糟糕到令人窒息。 可这要让他怎么办,他就是喜欢上陈木了。 他能怎么办。 付白没说什么,在他宣泄的时间里只是默默地注视着他,在他看起来稍微冷静下来时才说:“我并没有想嘲笑你,反而,我愿意帮你。” 程锦明却冷笑了一声,“帮我?你打算怎么帮我,你‘帮’我的还少吗?” 付白知道他在嘲讽自己,却仍然没有在意,自顾说道:“程锦明,和我结婚。” 程锦明皱眉道:“你说什么?” “你我的家里长辈只想看到我们结婚,结婚不过就是个名义而已。” 付白站在晕黄的路灯下,他的身影看起来有些单薄。 “程锦明,以后你想怎么喜欢陈木,都是你的事,而我也完成了我父亲的嘱托,我们各取所需,对任何人都好,你觉得是不是这样呢。” -------------------- 程老板和赵同学不会那么快见面的,因为中间还有个小插曲,马上要写到了 第36章 江南的季节仿佛只有两季,过了夏天打一个喷嚏就是冬天,北京虽不如此,但爽秋似乎也是短暂的,年关将至,繁华热闹里肉眼可见多添几分忙碌。 赵祝轩也忙着学校期末考,好久没来打工,今天是最后一门考试了,过了中午便早早赶到饭店里来。那会儿用餐高峰期刚结束,大家都在休息,他进来热乎寒暄一会儿,换了工作服就直奔后厨。 前堂清闲后厨就开始忙活,打扫的打扫,洗碗的洗碗。 赵祝轩跑到陈木身边,在旁边小柜子里翻找橡胶手套。“陈陈哥,需要我来帮你吗。” “哎你别弄,我自己来就好,你这是刚到啊。”陈木用喷头冲刷着盘子上的洗洁精泡沫,抬头朝赵祝轩笑了一下。“考试考完了吗,感觉怎么样?” “嗯,最后一门,感觉还行,都在复习范围之内。”陈木一再推脱不让他帮忙,赵祝轩只好站在一旁,“陈陈哥,马上要到年底了,这个年你打算怎么过啊?” “打算去天津。” “天津?” “我爸在天津我小姑家住着,他腿脚不好,年里头刚做过手术,就不来回折腾了,我一个人在这住着方便,过年索性就去我小姑家一块过了。” “那好吧。” “你呢,你打算怎么过?” 赵祝轩摇摇头没说什么,他安静地看着陈木把洗好的盘子用干布巾擦净,忽然弯了弯腰,“从明天起我就正式放寒假了,明天又刚好是星期天,陈陈哥,你能跟老板娘说一下在那天调休吗?” 陈木上周刚休息过,这个周原本打算连着上的,但是看小孩一脸认真,就问他为什么。 赵祝轩接过陈木手里的干净盘子,一边帮他一个个在架子上码好,一边像是很随意地在说:“我想请你吃顿饭,就当是谢谢那天的事。” 陈木十分自然地把盘子递给他,“那天?” “就是在前堂,哥哥出来帮我说话那天。” 陈木哦了一声,想起来了。 前阵子赵祝轩参加学院里举办的篮球比赛时,被一个小学妹看上了,那学妹缠着他追了好久,赵祝轩明确拒绝过她几次,结果女生依旧不依不饶的,后来赵祝轩干脆就不搭理她,可是女生直接追到他打工的饭店里来,她刚来不久,就又吵吵嚷嚷进来几个男生,站在最前头的那人说赵祝轩抢了他女朋友,要和他打架,女生在一旁撵不走他们,就干打雷不下雨地哭起来。 这一出洋相闹跑不少客人,老板娘急得要报警,陈木也出来帮忙说了几句话,那几个人一见出来个Beta挡在赵祝轩身前,火气全撒他身上,指着他大骂,“大叔这里有你什么事儿啊,你是这小白脸什么人啊你就来当出头鸟。” “你,你们年纪轻轻的,说话怎么这么难听!” “怎么了,他不是小白脸你是啊,你也不拿块镜子照照自己什么熊样儿。” “你……”陈木被气红了脸,刚要说什么,这时候有人轻轻拉了下他的衣服袖子,他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换做是他被挡在身后。 陈木抬起头,只能看见赵祝轩颈子后面剪得细碎的发尾,不晓得他此时刻是什么样的表情,但是声音却听出来是不怎么愉快的。 “把嘴巴放干净点。”赵祝轩说。 他先是看向那几个男生,“我再说最后一次,你们之间的感情问题请你们私底下解决,不要来我工作的地方闹,我不会拦着我的领导报警,我也不会浪费我的时间和力气同你们打架,警察来了一切都好说,如果出了什么事情影响你们毕业的话,我不会负任何责任。” “还有你,同学。我好像根本不认识你吧,甚至连你叫什么名字我都不知道,你这么纠缠我到底有什么意义。”赵祝轩又看向那个女生,“你的这个不知道是前男友还是现男友的人问我他是我什么人,那么我也顺便一起告诉你一下,请你听好。” 赵祝轩后退半步,手绕过陈木的后背轻轻搭在他的胳膊上,在所有人都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十分淡然地开口道: “他是我哥,也是我现在的交往对象,我已经不是单身了,记住了吗,同学?” 一想到这儿陈木就有些发窘,他咳嗽一声说,“我哪里就帮上你的忙了,你谢我什么呀。” “谢谢你没有当场拆穿我撒的谎呗。”赵祝轩笑道,“事后我都没有跟你道歉,陈陈哥,那天是我不想让那位同学再缠着我所以临时起意编的理由,如果让你为难了我要说句对不起。” 陈木说:“我没有为难,大家都知道是假的,要是能帮帮你那我也没啥矫情的,反正他们又不知道……可是最后却还是让你打架了。” 赵祝轩盯着陈木的脸,过了一会儿说:“他们该打,谁让他们说你的。” 赵祝轩在说完那句发言后,女生这下是掉了真眼泪,哭着跑开了,男生却不服气地冷嘲热讽,挖苦他为什么要眼瞎找这么个老男人,话音还未落,赵祝轩的拳头就已经揍在了他脸上,一拳便将他打翻在地,几个人撕扯在一块拉都拉不开,还是后面警察来了才把几个人弄分开。 到现在赵祝轩脸上还留着青红未消的伤口,陈木看了眼他嘴角已经结痂的地方,“你这小孩也真是的,明明是个挺厉害的Alpha,为什么不开信息素压制他们呢,偏偏要和他们打,把自己搞得一脸伤。” “比起那个我更喜欢用拳头。”赵祝轩笑起来,“他们可没比我好到哪儿去呢,还有,陈陈哥,我平时从来不打架的哦,你别把我当成那种不务正业的流氓青年。” 陈木也被他逗笑了,赵祝轩一见他笑,小心试探道:“明天就让我请你吃饭吧,好吗?” 陈木想一想就点头道:“行啊,那我明天就休息一天好了。” “太好了!”赵祝轩在陈木身后张开手臂,他一激动就忘了分寸,等反应过来的时候陈木就已经在他怀里了。他的双臂从身后环住陈木,胸脯贴着他后背。 赵祝轩原本还很无措,担心陈木反感自己的举动,但是陈木依旧认真忙活刷碗,完全没在意他。 可能在他眼里自己就像是小孩缠着大人一样吧。 赵祝轩松了口气,同时也感到有些失落,他把下巴轻轻放在陈木肩膀上。 陈木下了公交车,赵祝轩已经在站点等着他了。 小孩今天穿了件长袖连帽衫,配了件颜色颇为鲜艳的外套,他这个年纪和相貌,穿这样的衣服丝毫不违和,只有自己站在他身边显得更灰不溜秋的。 陈木憨厚地笑道:“你先陪我去趟银行可以吗,今天正好要给我爸汇钱。” “好。陈陈哥你渴不渴,喝点东西吧。”赵祝轩一手拿着一个杯子,把其中一个递给陈木。 陈木刚喝一口,差点没吐出来,“这什么东西,好苦。” “咖啡。”赵祝轩慌张地看着陈木,他平常喜欢喝,今天买的时候顺带多买了一杯,却忘记这东西陈木会不会喝得惯,早知道买点甜的果汁就好了, “是有点苦,你别喝了,扔掉就好。” “啊?这多少钱啊?” “不贵的,哥你给我我来扔掉。” 陈木看着纸杯上的标签,吓了一跳,“什么饮料要四十块?!这还不贵啊,别扔别扔,我权当是喝中药了。” 他眼睛一闭,皱着眉咕咚咕咚把那杯叫咖啡的苦水都喝进肚子里,这东西他得一口气喝完,不然实在没有继续喝下去的勇气,喝完后嘴里发苦,一睁眼就看到小孩自责地站在旁边,连忙笑着哄他说,“好喝,喝完后才发现也没那么苦。” 两个人往银行方向走,陈木在里面汇钱,赵祝轩站在外面等他,手续办妥出来后就看到小孩站在台阶下面,望着某个方向不知在看什么。 他也抬头望过去,不远处有个大爷正在卖棉花糖,细长木签在机器上头转一转,就慢慢生出各种颜色的棉花团子。 “想吃了?” “不想。”赵祝轩见陈木走过来,说,“给哥买一个吧,甜的。” 他还在为刚才的事儿愧疚呢,陈木想了想,又说,“成,不然你给哥买一个尝尝。” “好嘞!”赵祝轩声音显而易见的高昂,飞快地跑过去买了一支大号的棉花糖,朝陈木走过来时手里就像是从天上捧了朵白云彩一样。 其实这东西都是给小娃娃们吃着玩的,陈木一个三十岁的汉子在路上举这个棉花糖吃他自己也不好意思,但是又得哄小孩,只好不去管那么多,认真地吃起来。吃了一半才发现小孩一直盯着自己看,陈木会错意,以为他这是馋了,就把另一半没吃过的那边往他嘴边递了递,“要吃吗,这边我没碰过。” 赵祝轩摇摇头,忽然讲:“陈陈哥,这棉花糖是什么味道的?” “甜丝丝的,进到嘴里就化了。你之前从来没吃过啊?” “嗯,没吃过,因为我讨厌。”赵祝轩停顿片刻,“你昨天问过我为什么不用信息素压制他们,其实我说谎了,并不是因为我喜欢动拳头,而是因为我讨厌自己信息素的味道。” 陈木手里拿着签子想了下,“不会是这棉花糖的味道吧?” 赵祝轩笑笑。 “小时候什么也不懂,无忧无虑的,稍微长大一些,自尊心就会变得既强又脆弱,身为一个Alpha却拥有棉花糖味的信息素,也受过不少同学的嘲笑,那个时候很自卑。所以我很少吃甜的,也不喜欢打开自己的信息素。” 赵祝轩说得怪让人心疼,陈木连忙安慰他说,“原来身为Alpha也会有这样的苦恼啊,我还以为只有我们Beta会自卑,我们连信息素都没有呢,而且小孩我给你说,虽然我闻不到你信息素的味道,但我知道一定很好闻,甜甜的东西谁不喜欢呢,不信你尝尝。” 赵祝轩扑哧一声笑出来,“第一次有人这样安慰我,所以陈陈哥你喜欢甜的吗?” 陈木也笑,“哥喜欢!” 赵祝轩愣了一下,然后慢慢地,点了下头。 他们在一个小馆子吃了饭。 本来赵祝轩要请陈木去酒店吃好吃的,但是陈木不舍得小孩兜里的钱,就没肯,随便找了个小馆子让他请了一碗炸酱面,吃完后赵祝轩又要请陈木去看电影,陈木又不肯,赵祝轩脸上有些不开心,小声说: “陈陈哥,你是不是不愿意和我出来玩。” “不是,我是真不喜欢看电影。” “哥之前去过电影院?”赵祝轩察觉自己话说得不妥,补充道,“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感觉你平时那么节俭,一定不舍得花钱去看电影的。” 陈木说:“我是不舍得,但我也去……去过一次。”他的声音越说越小,像是想起什么不好的回忆,苍白地扯了扯嘴角,“就不去看了吧,我们两个随处走一走,走走我也该回家了。” 赵祝轩没再勉强他,两个人四处闲逛,还去附近有名的小吃街溜了一圈,不知不觉天就快黑了。 “我送你回去吧,这次你可不能再拒绝我了。” “可是你的自行车是不是不能载人?”陈木每回上下班都能看到小孩骑着辆自行车来,他不知道那种山地车有多贵,只晓得除了前面有个横杆,后面连个座儿都没有,他总不能坐前面横杆上,让人家带着他吧,那成什么样子了。 赵祝轩说:“我今天借了我同学的摩托车来的,咱们去停车的地方,我载着你回去。” 那辆摩托车不大不小,乘坐他们两个刚好够。 车子没有开很快,晚上的风已经凉凉的像泉水一样潺湲,赵祝轩迎着风说话,声音都被风吃进去,陈木没有听清,就啊了一声。 “我是说,陈陈哥。”赵祝轩大声地喊,声音里既是愉快又认真,“一开始,我只是对哥哥你抱有单纯的好奇心,会想你身上为什么会有Alpha信息素的味道。” 陈木慌了一下,还没等说什么,赵祝轩却紧接着又喊,“是我误会哥了,其实哥身上的味道是你不小心蹭上别人的。”他说,“后面相处下来,我才知道哥是个多么好的人。我真的很开心,很开心认识哥!” 乡间小路上只有他们两个人,可赵祝轩的话还是把陈木弄得不好意思了,倒不知道要接什么,也大声打趣他说,“你这小孩,发神经啦?” 两个人一同大笑起来。赵祝轩把他送到家门口,下了车子,陈木问他要进来坐坐吗,赵祝轩眼睛瞬间亮了一下,屁股本来都抬起来,但最后又慢慢坐回去,摇头说,“改天吧,今天就不进去了。” 陈木疑惑地看着他,只见小孩嘿嘿笑了两声,“今天不正式,我什么也没带。”他这话又把陈木逗笑了,他已经很久没笑这么多次,今天确实过得很开心。 赵祝轩盯着陈木的笑脸,又低下头去翻自己的背包,从里面掏出一个长方形的盒子要递给陈木,“陈陈哥,这是我送你的礼物,就当是谢谢你前几天帮我。” “这是……”陈木看到那盒子上面画着个手机,吓得推回去说,“这我不能要,你这是干嘛啊。” “我用打工的钱买的,我没买贵的,三千多,但是性能很好,是智能机。”他那天才看到陈木一直用的是破旧的老头机,只能打打电话,老早就想送他一部手机了,“这里面可以注册微信,以后用微信聊天可方便了,还能拍照拍视频,我可以慢慢教你。” “我不要,你快拿去退了!”陈木硬是把没拆封的盒子重新塞回赵祝轩的背包里,“你这样我就要生气了。” “陈陈哥今天拒绝我好多次了。”赵祝轩笑道,“不过我下回一定努力,争取做得更好,让哥开心,少拒绝我几次。” 他看着陈木,犹豫了一会儿,忽然把身子探过去。 嘴唇轻轻地,快速地在陈木的脸上亲了一下。 “……”陈木眼睛慢慢睁大,被赵祝轩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到了,“小孩,你……” “哥哥把我当小孩,把我当弟弟,弟弟亲一下哥哥也没有关系吧。” 他的目光太过于澄澈干净,反而让陈木羞愧于自己方才一瞬间生出的恍惚,陈木立刻松了口气,拍了下赵祝轩脑袋,“当然没关系了,你这小孩。” 赵祝轩垂下眼眸,及时掩饰掉看到陈木的反应后小小的失落,再抬起头时,就又像个小太阳一样。 “我得走了,陈陈哥,明天见。”赵祝轩伸出手,拢住陈木的掌心,“今天真的好开心,因为哥哥,我也开始喜欢我的信息素了。” 小孩骑着车跑远了,陈木摊开手,看到掌心里放着两颗小小的棉花糖。 第37章 除夕前三天老板娘提前给大家放了假。 陈木收拾好东西就去了天津小姑家,他爸爸最近的情况不大好,岁数大了,早年的病根再加上今年的手术,整个人和年前没法比,就像是一下子变老了。 陈木有想把陈志田接回北京的打算,小姑却一再劝他,不让老人来回折腾,陈木还得打工挣钱,老哥哥她自己照顾也挺好。 这个春节过得热热闹闹,小姑家的儿孙都赶回天津一块过的年,电视上放着春晚,主持人嘴里念着倒计时,零点一到鞭炮噼里啪啦响起来。 陈木的手机也响了。 “陈陈哥,过年好!” “是小孩啊,过年好。”陈木披了件外套起身走到阳台,昨天刚下过雪,空气里还氤氲着寒气,“吃饺子了吗?” 赵祝轩说:“我吃了泡面。” 陈木有些惊讶,“大过年的你怎么吃泡面。” “一个人住,随便吃点。”赵祝轩的声音听起来没什么变化,显然已经习惯了,“我没跟你说过吧,我爸妈在我很小的时候就离婚了,我读高中那会儿我妈二婚,她给了钱替我租房子,过年嘛,我也不好去打搅他们,我爸那边我也不想去。” “这怎么能叫打搅……”陈木叹了口气,“你怎么不早跟我说啊,我带你来天津过年就好了。” “真的吗,谢谢哥!”赵祝轩笑了一下,“年前问起哥过年的打算,本来想说一起过的,听你要回天津,我就没说了,不过知道哥哥原本想带着我,我已经非常高兴了,等明天我就去买些速冻水饺吃,陈陈哥,你什么时候回北京啊?” 陈木背过身倚在阳台边,朝屋子里望了一眼,大人们在唠嗑,娃娃们穿着新衣裳在客厅玩耍,这样的氛围实在是好得像梦一样,小孩应该有好几年没体验过了吧。 “饺子你别买了,速冻的不好吃,我再陪我爸几天,提前回去,你来我家我包给你吃。” “……真,真的啊?” “当然是真的啊。” 陈木听到电话里头小孩扬起的呼声,“陈陈哥,那天我去接你来!” 初四陈木回了北京,小孩兴高采烈地来接他,路过镇上时,有几家商铺虚掩着门,不算开业,但可以进去买东西,陈木在里面挑了几样果子,又多买了些面粉和韭菜猪肉,载着这些东西刚到家门,正掏着钥匙,听见有人叫了他一声陈哥。 “陈哥。” 刘美莲站在不远处,想来是出来散步,不知不觉就走到了这里。 陈木一怔,把手里的东西交给赵祝轩,拿钥匙开了门,“小孩你先进去,东西就放灶台上,一会儿我来搞,你饿了这个袋子里有果子。” 嘱咐完,赵祝轩点点头,进门时往那个女人身上瞥了一眼。 一个普普通通的Beta。 身上裹着厚厚的羽绒服,体态稍微有些臃肿,尤其是隆起的肚子,十分的明显。 赵祝轩放了心。 等他进去,陈木把门关好,这才回头笑着说,“过年好啊,美莲,回家探亲来了吗?” “过年好陈哥,过年了回家看看,我初一来的,那会儿就过来过,你家门锁着,我听王二哥讲你是去天津了,这么早就回来了呀。” “我爸那边住着没什么问题,我早点回来,收拾收拾。”陈木也注意到了刘美莲的肚子,“你,你这是有了?” 刘美莲半张脸埋在大红色的围巾里,露出的脸颊红扑扑的,笑着说,“昂,有了,七个月了!” “哎呀,真好!恭喜你呀美莲,你要不别站着了,进来坐坐。” “就不坐了,别看我这么大肚子,医生嘱咐我还得每天多活动活动。” “你是一个人出来的?你也是,现在这路上都是没化掉的雪,万一你不小心摔一跤有个三长两短可怎么办!” “其实我是一个人偷偷溜出来的,今天下午我就要回城里去了,这几天一直没碰着你,上午趁家里人忙活我就跑了出来,寻思再过来看看,好在遇上了。”刘美莲抿抿嘴,说: “陈哥,以前我怨过你,可大半年了,我也想过,你过得苦啊,我不该逼你,你人好,对我也从来没有过一个不是,如今我怀了孕,更想把这好事分享给你,让你也沾沾喜气,我们算作和好了吧。” 陈木笨拙得不知该说什么话,就觉得身上流的血都变得暖热,他应了两声,馋着刘美莲胳膊说,“哎!陈哥送你回家,可别摔着了。” “刚刚那人是谁呀,我看还怪年轻的。”两人慢慢往刘美莲家去。 陈木说:“和我一起在饭店打工的一个小孩,他自己住,我怕他大过年的太孤单了,就叫他过来一起吃顿饺子。” 刘美莲惊讶了一下,“你什么时候不在电子厂干了?” “老早了,就在你结婚那阵子吧,没跟你说是怕给你添晦气。”陈木扯了扯嘴角,想随便说点什么扯开话题,可还没开口刘美莲却赶在他前头说: “之前你去城里办事的那个程老板,他是叫程锦明还是啥嘛。” 一听这个名字,陈木脸上的笑险些挂不住了,眼神闪烁着,“美莲你,你提他作什么,我都已经不在电子厂干了,我……” “程老板要结婚啦。” “……” 陈木浑身一震,像是没听清,慢慢地抬起了头,如同被人当头打了一棒槌,表情发懵,“啊?” “先前我以为你还在电子厂干着呢,他不是很看重你嘛,那阵子你常去城里出差,我还以为你知道呢。他年纪看起来也不大,是不是只有二十四五,你说城里有钱的小公子们竟然也这么早结婚。”刘美莲自顾念叨,“也是,含着金钥匙出生的人自然不用累死累活大半辈子去筹彩礼钱,结婚早那也说明人家小情侣感情深吧。” 陈木说:“美莲,你是怎么知道的?” 刘美莲说:“什么时候来着,记不得是哪天的报纸了,哦,电视上也播过,你素来不爱看电视新闻的,肯定也不知道。他要结婚的对象,哎呀,是个顶漂亮的男孩子,我从没见过那么好看的人,和程老板真是般配得很,看报纸上讲是打算开年夏天订婚,秋天结婚,还有一阵子呢,这新闻却早早报出来了。” “陈哥,你怎么了?” 两个人站在刘美莲家门口,美莲要喊他进去吃杯茶水,陈木却木头桩子似的钉在地上,脸色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变了,过了半天才抬起头说:“不了。” 赵祝轩在家里左等右等没见陈木进来。 他坐不住,就走到院里打开门,陈木和那个大着肚子的女人早就不见了,赵祝轩又坐在门槛上等,等了半个多小时也没见人影,这时候有些慌了,给陈木打电话,没人接,他急得满村子找,挨着各条巷子寻人,知道这么大个男人不可能走丢,可心里又担心他出事。 边找边打电话,手机拨号拨得都发热,他把自己跑出一身汗,看了眼时间已经两个多小时了,正不知该怎么办的时候,电话打通了。 赵祝轩上来就喊他一声哥哥,“你去哪儿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许久才静静地说,“怎么打了这么多电话来。” “我寻你寻不见!”赵祝轩气喘吁吁道,“哥,你在哪儿?!” 赵祝轩骑着摩托车去了镇上,还是来时那家铺子门口,打一拐过巷子口,就看到铺子外面放的长板凳上安静地坐着个人,等赵祝轩走近了才看清脚边还落着几张报纸。 陈木见他来了,忙弯腰把地上的报纸捡起来,揉成一团扔进旁边的垃圾桶里,“我就是想来再买点……买点鸡蛋。” “那你得和我说一声啊,自己一个人走这么老远,脚痛不痛?”赵祝轩瞄了眼那垃圾桶,“陈陈哥,你没什么事吧?” “没事。”陈木笑道,“鸡蛋买好了,走,我们回家包饺子去。” 陈木表面上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赵祝轩盯着他的笑,却不知何为总觉得有那么一些不对劲。 刘美莲下午回城的时候陈木送了送她,那会儿她坐在小轿车里,满脸都洋溢着幸福,等陈木再见到她时,已经是快四个月之后。 不止是陈木,整个村子的人都知道刘美莲回来了。 那时候还倒春寒,气候厉害着,刘美莲怀里抱着个襁褓出现在陈家村,形容消瘦,眼底下都是哭出来的泪痕。 大家都不知发生什么事,在背后闲言碎语议论着,只有陈木是真关心刘美莲,在得知她回来的第二天就跟饭店请了调休,专门去她家看她。 刘美莲一见陈木进来,眼泪唰地掉下来,怀里抱着孩子,眼睛已经哭得又红又肿。 “那就是个杀千刀的负心汉。”刘美莲哭诉道,“他没告诉我他结了婚,那民政局收了他的黑心钱,根本没给我们办手续,领我扯的证也是他找人做的假的。” “他老婆是个空肚皮,生不出孩子,又不愿意养别人的种,就由着这狗东西去找女人,他们骗了我这一整年,原来就是想借我的肚子给他家生个儿子。” “结果一看我生出个丫头,还是个Beta,就想给我几万块钱了事,那时候我才明白自己被骗了,房子也是他们在外头租的,什么都是假的。” “陈哥,他们把我毁了呀,带着这样一个孩子,我,我以后该怎么办!城里人没一个好东西,以后谁要我,谁敢要我这样一个女人!” 虽说出了月子,但是也禁不得女人这么个哭法,自从被那帮人打发回来以后,她几乎日日哭夜夜哭,醒了就哭,“我恨不能一头撞死,又觉得这孩子无辜。” “你可,可别这么想!怎么就没法活了,有,有活法!”刘美莲每一句话都让陈木的心抖一下,他想为什么身为Beta就活该被人糟践,为什么出身卑微就活该被人欺骗,大家都有手有脚能呼吸能干活,凭什么要把人看得如此的轻?难道Beta就没资格活么,穷人就没资格过高兴的日子吗,就得一辈子熬着眼泪等死吗。 陈木同情刘美莲,他也同情自己。 但是同情一会儿,他又不同情了。 “让我看看孩子。”陈木从刘美莲怀里接过那个小娃娃,小女娃可能随了他生父,虽然是个Beta,但是却格外的白皙娇嫩,长大了一定会出落成个漂亮丫头。 小女娃睁开眼,看着陈木竟然咯吱咯吱笑起来。 “真可爱。”陈木一面轻轻摇晃着胳膊,一面说,“你怎么没人要,你陈哥不是还在吗,他们不要你我要你,他们不养孩子我来养。” 刘美莲没想到陈木会说这样的话,一时间傻住了,她抬起手背擦了擦眼睛,像是做梦一样,“陈哥,你讲……你讲什么?别说这玩笑话。” “不是玩笑话,当真的。”陈木轻声地说,“要是你不嫌弃,美莲,我们俩结婚吧。” -------------------- 下一章程老板闪亮登场,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 第38章 盘子喀嚓一声落在地上摔碎了。 “怎么这么不小心,老板娘要扣你工钱了。”陈木忙往外看了一眼,见没人来就拉着赵祝轩说,“快去拿扫帚来,就说是我不小心摔的,你小孩挣钱不容易。” 赵祝轩却站着没动。 他的瞳孔微微扩大,像是失了魂一样无助地看着陈木。 陈木被他的神情吓到了,“怎么了呀,不就是碎个盘子,没事的。还是你哪里不舒服?” “哥你刚刚……说什么?” 陈木愣了一下,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脑袋,“哥要结婚了,小孩,你过来吃喜酒不?” “怎么就,结婚了?” “还记得过年那阵你来我家看到的那个姐姐吗,我就是和她结婚。”陈木看着小孩变得有些煞白的脸,担忧道,“你到底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不然今天请假休息吧。” 赵祝轩却好像没听到他的问话,一昧地说,“可是那个姐姐她,她不是怀孕了,当时她明明怀孕了……哥,你喜欢她?” 陈木笑着拍了拍赵祝轩肩膀,在小孩子面前他哪里会说什么喜欢不喜欢,还尚未察觉出什么异常,只顾着念道: “事情说来话长,总之她现在是自己一个人,带着个小娃娃不容易,我也老大不小了,该有个家了,孩子我们俩一起养着……” “哥你不是个圣人!” 陈木吓了一跳,高高兴兴的话一下子噎在嗓子眼。 这是第一次看见小孩这副样子。 陈木怔道:“小孩你怎么了?” “我不是小孩,除了你,谁还会管一个快二十岁的男人叫小孩。” 赵祝轩的眼神此刻过于茫然,他深深注视着陈木,好像有一肚子的话想说,但是这样看着他,却又什么也说不出口了。 “为什么要和那个姐姐结婚,为什么要替别的男人养孩子。” “陈木,你就是个烂好人。” “小……赵祝轩??” 赵祝轩垂着头,转身快步跑出后厨。 陈木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自己结婚怎么这小孩会生这么大的气,他刚要追上去,前堂就送进来一批碗筷,陈木哎呀了一声,赶紧手忙脚乱地又去打开水龙头洗碗刷盘子,他做得比平常要快,要赶紧刷好去找赵祝轩。 今晚吃饭的人特别多,忙活了两三波,后厨总算闲下来,陈木摘了橡胶手套,赶紧往前堂去,可是他没看到赵祝轩的身影,问一旁的同事,同事说赵祝轩那会儿跑出去就没回来。 现在天色也不早了,小孩能跑到哪里去,打他手机也不接,陈木二话没说就出了饭店门口,沿着附近找了一圈,饭店后门那里有条小巷,前几天路灯坏了,一直没人过来修。 陈木靠着不远处路灯投过来的微薄光线,依稀看到了小巷那边的石头楼梯上坐着个人。 “赵祝轩?是赵祝轩吗?” 他摸着墙慢慢走过去,“你说你赌什么气呀,跑到这黑灯瞎火的地方,也不怕摔跤。” “没事儿,我只是想一个人待一会儿。”赵祝轩坐在那里没动,半晌才说,“陈陈哥,对不起啊,刚才吼你了。” “那有什么,我知道你也是关心我。”陈木就站在他几步远停了下来,“我和美莲从小一起长大的,她是个什么样的人我心里清楚,孩子也是无辜的,我并没有觉得说自己是个烂好人,我是真心实意愿意好好照顾她们娘俩。” “嗯,我知道了,陈陈哥,你结婚我就不去了,新学期,我课比较多。” “那就不来,好好学习才是最重要的。” 赵祝轩站起来,他走到陈木身前,陈木眼前一片黯淡的黑,转眼间便被满怀热度包裹。 “有时候我会在想,自己为什么不能早出生几年,晚了……实在是太晚了。”赵祝轩紧紧抱住陈木,下巴枕在他的肩膀上。“我会祝你好的,哥哥。” 两个人就这么不声不响地抱了好久,赵祝轩才松开陈木,声音又变得轻快,拉着陈木走出那条小巷,“我们回去吧,嘿嘿,老板娘要数落我们俩偷懒了,哥得替我扛着点。” “那当然……”陈木抬起头,借着亮光忽然看清了赵祝轩的脸,他的眼睛一圈都是红红的,睫毛甚至还湿润着。 小孩哭过。 陈木呆呆地张了张口,赵祝轩却咧开嘴朝他笑道,“走吧,哥。” 从那天以后赵祝轩似乎找老板娘请了个好长的假,他已经很久没来饭店打工了。 陈木这段时间也忙得不可开交,抽不出太多心思去找他,只发了个短信说等酒席结束了再打电话给他好好聊聊,过了十几分钟后赵祝轩才给他回复了一个嗯字。 刘美莲的小娃娃没有名字,只有一个乳名,是陈木起的,叫小平安,不图别的,只希望这小丫头能平平安安长大,他们打算办了喜酒以后再给小平安上户口,这次喜宴刘美莲和他商量好了,简办一场,请双方的亲戚好友吃吃喜酒就行,不闹花里胡哨的婚俗,等这边结束了再亲自去天津另办一场。 两个人要结婚的事陈木没告诉陈志田,怕他爸着急回来,只打电话给了小姑,说实话小姑一开始并不同意,但看陈木坚持,也只好帮他瞒着。 陈木偶尔想想,也会觉得自己挺任性的,当时看到刘美莲娘俩,又想起自己,一瞬间脑子里就蹦出了结婚这个念头,他以为只要结婚了,有家了,就能把过去的事情都掩埋掉——其实他也挺自私挺窝囊,从前的那些个事一直没有勇气跟刘美莲坦白,可他又想,只要没有人提起来,事情一定都会被忘记的。 “陈哥,你说帖子要不要给程老板发一份?” “……不,不用!!” 陈木的反应把刘美莲吓了一跳,他咳嗽一声,小声说,“人家是城里的大老板,哪能来我这里,我当初只是给他打工的员工,哪,哪有领导参加员工的酒席的。” “说得也是。”刘美莲低下头继续去看她手里的名单,拿着圆珠笔写写划划,“可是你这边人太少了呀,这酒席可不能都是我娘家那边的。” 陈木说:“把王二哥算到我这边,我再叫上工地里的陈为民,还有,还有村里几个处得好的朋友,就够了吧……”他的心被刘美莲刚刚的话搅得一团糟,脑子里晕晕乎乎。 “行,也只能这样了。”刘美莲垂头想了想,拿起炕上的几张帖子,“那我先去给王二哥送一份过去,然后我就回家看看娃,锅里有饭你记得热着吃了。” 刘美莲快步走到隔壁王二家,敲敲门,给王二哥送了喜帖,然后又摸出另外一份递给他,小声道:“王哥,你抽空帮我把这份帖子给电子厂老板送一份过去成吗,陈哥他这人嘴巴笨,不爱处人,这老板之前待他不错的,不管来不来,我们礼数得到了。” “成,等我有时间我给他送去。”王哥接了帖子,讨喜地拱了拱手,“美莲妹子,恭喜你了。” 刘美莲笑着哎了一声。 程锦明得知陈木要结婚的消息,是在刘美莲私下托王二帮忙的第三天。 王二把帖子给电子厂的张国富送了去,张国富当时就傻了眼,一拿到帖子就打了电话过去。 自从那次付白提议,程锦明想了很久,决定要结婚是因为付白跟他保证了这只是假结婚,婚后各过各的互不干扰,他想过,依照程立段的性子和手段,不仅绝不会同意他和陈木在一起,出于程家的脸面,也一定还会让陈木没个好过。 他不是不知道陈木厌恶不忠的感情,可程锦明自以为并没有对陈木不忠,他从始至终都喜欢他一个人,结婚只是个幌子,等到这烂摊子都处理好了,他会去找陈木把事情说清楚,他会告诉陈木一切都不过是假的,是骗人的,他们两个人在一起才是真的。 现在不去说,是因为他怕乱了。 他必须要小心谨慎地把一切事情都安排妥当,从答应付白的那时起他就得扮演好一个付家未婚夫婿的角色,要瞒过程立段和付政合的眼睛,要让他们相信自己想开了,自己喜欢上付白了。 这段日子他两头奔波,除了工作,其余时间全在应付程付两家,和付白也抬头不见低头见,年前婚约敲定,他并不想让这事儿太过宣扬,可是程立段却早早把新闻发了报社,他担心过一阵儿,但又觉得陈木平时从不看报纸,也不看电视,应该没什么问题。 年后也没闲着,处理大大小小应酬一直到现在,今天是两家长辈见面的日子,一早就去了定好的酒店,程锦明一身西装笔挺,绕到车子另一边给付白开车门,付白也穿着同款的西装,比他小了不知几个号,轻轻挽着程锦明胳膊。 在别人眼里,他们的确是一对恩爱的未婚恋人。 程锦明皱皱眉,脸上一副皮笑肉不笑,身后的长辈倒是看得满眼欣慰。 他深知这不过是逢场作戏,可毕竟做了这么多月,早就不耐烦得要死,今天长辈见面是重头戏,日后还有这个礼节那个礼节,直到订婚结婚前都不得消停,一想到这些程锦明就头疼,他现在满脑子都是那个人的身影,恨不得此刻就牢牢抓在手里,这么久没见,他实是太想太想了。 程锦明给付白夹菜那会儿彭显进来了,什么话也没说,只是手里拿着手机看向程锦明,程锦明瞥了他一眼,寻个去洗手间的借口走出包厢。 “怎么了,没看到我要给两个老家伙敬酒了。”程锦明嘴上训斥着彭显,却重重呼了口气,里面的氛围让他发闷。 彭显叫了一声明哥,默默把手机递过去。 “他的电话你接什么,这人随便打发了不就行了。”程锦明瞄了眼手机屏幕上的名字,见彭显仍旧不说话坚持把手机递过来,就疑惑地接了,刚喂了一声,张国富那头就殷殷切切一口一个程总叫着。 彭显默默站在一旁看着,他刚接到电话时的反应几乎和他明哥现在一模一样,不,不对,明哥的反应比他大多了。 面前的Alpha脸色渐渐阴沉下来,握着手机的手背用力到露出青色的血管,想把手机捏碎一样,薄唇微动,几乎是咬着牙冷声道: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程锦明,你要去哪儿!”付白追到了酒店楼下,抓住了程锦明的衣袖,“不管有什么事,等过了今天好吗,今天是很重要的日子。” “放手。”程锦明厉声道,“我让你放手。” “程锦明,等过了今天……” “你算什么东西,付白,少在这儿假惺惺地来管我。”程锦明说,“我不想动粗,趁我好声好气说话,赶紧撒开你的手。” 付白的手没动,反而更紧地抓上了程锦明的手腕,“你要装下去,你得装下去,你现在走,之前做过的努力就全都完了,你走了,我不会替你打圆场。” “好啊,那索性谁都别装了,我程锦明还从来没被人威胁过。”程锦明现在就没剩多少理智,用力地捏住付白的手,然后一把将他推倒,他现在的力度哪里就是付白能扛得住的,眼见着弱不禁风的Omega被他大力掼到地上。 付白痛呼一声,他摔倒的地方好巧不巧有块锋利的石头,手掌重重按在了上面。 程锦明无动于衷地看着他手上冒出的血,声音冷得吓人。“你想说你就上去说,我告诉你付白,我压根儿就不在乎。阿显,开车!” 彭显默默把车门打开,程锦明坐了进去,当着付白的面用力摔上了车门。 今天镇上有集市。 陈木赶早集置办了几套新的碗筷茶具,又多添了些红喜字,回家的时候只顾着看手里的东西,并没有注意到停在家对面的那台黑色的车子。 “美莲你看,今天买到了几套不错的喜字贴。”陈木把东西放下,喜字递给美莲,顺带把小平安抱到自己怀里。“闺女,想爸爸没有。” 陈木逗着娃娃跨进了屋里,刘美莲在他身后高兴地说,“陈哥,你快看看谁来了。” 他听到美莲话的同时,视线也落在了坐在屋里的那个男人身上。 一瞬间,仿佛身上的血液都凝固了。 陈木只觉得浑身上下都变得冰冷,大脑一片空白。 然后,他听见男人低沉地冷笑了一声。 陈木抱着怀里的婴儿说的那句话完完全全落在了程锦明的耳朵里,他眼睛发狠地盯着陈木,仿佛想用目光在他身上割出两道血口一样。浮起嘴角冷淡地说: “都做爸爸了啊,小木哥。” -------------------- 对不住,今天的文就写到这里了๑乛◡乛๑ 第39章 陈木站在过堂,脑子里嗡嗡作响,耳边不断传来美莲尚还沉浸在喜悦里的轻快声音: “陈哥,程老板真是人俊心善,他这样的身份竟然还愿意来参加咱们的喜宴,这不早早给咱们送礼金来了。” “你劝劝你老板,我说我不要,硬是给了我这么多钱,程老板,这红包里可得有几万了吧,我们寻常老百姓结婚,顶天了六七百的份子钱,您得吓坏我了。” “就当是给小孩子的,小木哥待我好过,他结婚我自然得来捧个场。”程锦明眯起眼朝他们笑,仿佛是真心实意过来庆贺他们的。 可陈木知道这张漂亮的笑脸后面藏着什么。 他害怕了,他有点恨自己现在竟然窝囊得想跑。 彭显把刘美莲支开。 他说程总知道陈先生家里情况不太好,所以特地为他备好了彩礼,还有一些送给刘美莲娘家的家具什么的,已经由货车拉了过来,让刘美莲带着彭显过去。 刘美莲真的被惊呆了,给了这么多份子钱不说,竟然连她的娘家都备了份这么厚的礼,这下她不知道到底该不该收,就望向他男人,喊了一声陈哥。 “你带他过去吧。”陈木把小平安抱到刘美莲怀里,“我和,和程老板谈谈,你带人家去吃些茶水。” “好,陈哥那我先去我妈那边了。”刘美莲接过娃娃,满脸欣喜地带着彭显出了门。 屋子里只剩他们两个。 陈木背对着里屋看向刘美莲走的方向,彭显跟在女人身后,还细心地把院门关紧。 “过来。” 程锦明坐在里面,看着Beta激灵了一下,身体却没有动,又重复说,“陈木,我让你过来。” 陈木慢慢转过身,两条腿就像灌了铅一样沉,却又一咬牙,大步走到程锦明面前。 陈木垂着脑袋去看他,明明程锦明是坐着的,明明是他微仰起头去看陈木,可两个人的气场却恰恰颠倒,程锦明的目光仿佛正把陈木的肩膀往地上按一样。 程锦明嗤了一声说:“你就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 “没有。”陈木几乎是立刻回答他,“我们什么关系都没有,我也说过我不想再见到你。” “没有关系!没有关系?陈木,你可真行啊!” 程锦明手掌砰的一声重重拍在木桌上。 他气急败坏地站起身,陈木被他的举动吓得后退了半步。 “我什么不能给你,那个女人有什么好,她比我长得好看?她比我有钱?还是因为她能给你生个孩子。就这么想要孩子啊,小木哥?想要的话你自己来生不就好了吗?”程锦明缓缓靠近陈木,“不是没钱结婚么,我给你的五十万呢,是用作娶那个女人的彩礼钱了吗?哈,结婚?陈木,你怎么敢的啊?” 陈木再怎么老实也禁不住让他一句句的话戳心窝子,被惹怒的老实人忽然抬头说:“我,我为什么就不能结婚,你都可以,我为什么就不能……” “我他妈那是假结婚!假结婚你懂吗,你那是什么?啊??陈木,你他妈孩子都有了!” 程锦明抓着陈木衣领,这件事果然还是让陈木知道了,可是他说得有什么错,他假结婚难道不是为了陈木吗,可陈木呢,他做什么了,他竟然和自己分了没多久就要和别的女人结婚,连孩子都生出来了。 程锦明在开车来这里的路上,甚至想把陈木千刀万剐的心都有了。他从来没被别人这么狠狠打过脸,他竟然让一个乡下人给耍得团团转,尤其是当他真正见到了Beta,见到Beta怀里抱着孩子那副幸福的嘴脸,他觉得千刀万剐都实在是轻。 程锦明咬牙切齿道,“说起孩子,这女人怀孕那会儿你还跟我好着呢吧??你一边跟我好着,一边和这女人有了孩子,你行啊陈木,能给我戴绿帽子,你长能耐了,你是真有本事!” “我,我不许你这么说!”陈木气得呼吸急促,用力推开程锦明,扬起手朝他挥过去。 程锦明后退两步,一把抓住陈木手腕拧向背后,他下了重手,韧劲使在里头,陈木一身蛮力都拗不过他,一侧肩膀随着程锦明加重的力道下沉,疼得额头上都冒出冷汗。“放手!” 程锦明却丝毫没有卸力的念头,捏着他手腕逼近他,陈木一步一步倒退,另一只手照着程锦明的身体又推又砸,他的拳头也不是假的,砸在程锦明肉上发出砰砰的闷响,程锦明也疼,可这点疼对比他此刻的愤怒而言又算得了什么。 陈木退无可退,被程锦明逼到柜子前,身体撞到镶嵌在柜门的镜面上,程锦明禁锢住他半边肩膀,恶狠狠盯着他说:“和我在一起的时候你就和那个女人搞上了是吧,我真当你是个多么蠢的人,没想到你还能跟我耍心眼,陈木,你竟然敢骗我,你知道我是个什么样的人吗,连我你也敢骗,你又知道自己会有什么下场吗?这女人你是有多爱啊,不惜让你甘愿用屁股赚钱养她。还不许我这么说?不许我这么说那你他妈的别这么做啊!” 陈木知道,他知道自己现在说什么程锦明都会用他恶毒的话还击回来,他索性不去解释,反而偏要顺着他喊道:“那你呢,你不也是吗,你做过什么,你把我逼成了什么!我骗人,那你就没骗人!” 程锦明睁了睁眼睛,或许没料到都到了这种时候了这个Beta竟然还有胆子反抗他,他惊讶了一瞬,随之笑出了声,“所以陈木,你就为了这个就要证明给我看你也能是吗,嗯?” 他脸上带着笑,语气却冰冷得可怖,陈木见过几次程锦明发火,可没有一次会像是此刻这样,陈木推着他说,“你走开,离开这里。”然而下一刻他的身体却猛地僵住。 程锦明像是没听见他说什么,他的信息素早就充斥满整个屋子,厚重压抑的信息素如沼泽般挤压着陈木的每一寸皮肤,仿佛要把他吞噬嚼碎一样地压制着他。 “被我操着屁股的时候还去上别的女人,你这里还能用呢。”程锦明按着陈木,另一只手揉着陈木的胸口,指尖在乳头上打了个圈,又沿着饱满的乳肉向下,摸着他的小腹,最后白皙细长,骨节漂亮的手不轻不重地拍了两下陈木的裤裆,眼神一沉,忽然用力地捏住他的阴茎。“跟别人乱搞,是我满足不了你吗,陈木?” 陈木惨叫了一声,他缩起肩膀弯下腰,身体不受控制地贴向程锦明怀里,后背便露出空隙。 程锦明单手搂着他肩膀,捏住他阴茎的手松开,又探向陈木身后伸进他裤子里。“前面脏了没关系的陈木,你后面能用就行。” 手掌揉抓了几下肥肥的屁股,指尖搓着臀缝抵住了那个温热的穴,下一秒两根细长的手指就毫不犹豫地刺了进去。 “啊呃——!!”陈木痛呼刚出喉咙又拼命被他咽进嘴里,他的手抓着程锦明胳膊不停地发抖,嘶哑地吼,“滚,滚!!” 手指在他的屁股里乱搅乱戳,陈木照着程锦明的肩膀一口咬了上去,程锦明重哼一声,捏着陈木胳膊把他摔到镜子前,“陈木!” 他眯起眼盯着陈木,陈木大口喘着气,也直直地瞪着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说过,我说过……” “你说过不想再看见我。”程锦明嘴角动了动,他目光阴翳地看着陈木,许久,像是想到了什么,忽然又做出一副轻松的样子,抽出手替陈木整理好裤子。“好,我答应你。” “……什么?” 陈木不敢相信程锦明如此迅速的转变,前一秒还愤怒得发疯,后一秒又这样温柔地看着自己。 “我说我答应你。”程锦明拇指沿着陈木的下嘴唇轻轻地抹,指肚揉按着他的嘴角,恶劣地笑着说,“从咱俩好的时候,我就想让你给我口,我天天想着,念着,馋着,做梦都想,可无论怎么说你一次也没给我口过,那时候我觉得你保守,觉得你不喜欢,那我不强求,现在不同了,你想让我离开你,好,那今天就这样吧,小木哥给我口一次,咱俩之前所有的事儿就算扯平了。” 陈木的胸口剧烈起伏,他的表情越是屈辱,程锦明就越觉得痛快。 程锦明拇指用力捏着陈木的下巴,“怎么样啊,小木哥?” “不可能,不可能!” “不可能……”程锦明冷下脸,眼神像刀似的割着陈木,“事到如今你还装什么,我就奇怪了,那个女人看上你什么了,看上你这么虚伪的自尊心吗,那她又怎么会容忍我上你。” 陈木的脸色几乎一瞬间变得难看,像是被人拿捏了软肋,呼吸更加急促。 程锦明把他的变化看在眼里,没过多久,忽然眨了眨眼睛,吃惊地笑道:“什么啊,难道她不知道你的事?你没告诉她你让一个男人给操了?” “别,别说,别说了!”陈木用肩膀冲撞着程锦明,程锦明却把他死死抱在怀里,咬着他耳朵说: “好,我不说,小木哥,你知道该怎么做吧?” 他的话说得是那么无足轻重,那么毫无所谓。 怀里挣扎的幅度越来越小,最后像是石头被扔进一滩死水,被湮没得寻不见一点儿生气。 陈木闭了闭眼睛,绝望地说:“程锦明,我,我给你……你就能遵守承诺,再也不出现在我面前,再也,再也不打扰我们吗?” 程锦明轻飘飘笑着应他说:“当然了,小木哥。” 陈木眼睛低垂,没有看见Alpha眼底的冰冷的怒意,握着的拳头咯咯作响。 这一刻,他才被这个又土又穷的Beta彻底地完全地激怒到了极点。 他不会料到这个Beta竟然真的会为了那个女人,给他口,他只是想戏弄他,想羞辱他,可是他竟然会为了这个女人,做到这个程度。 好啊,很好。 “开始吧,小木哥。” 程锦明捏着陈木的肩膀,一点一点把他按下去,陈木跪在男人身前,两只手颤颤巍地去拆西装裤上的腰带,又去拉下拉链,直到把内裤里已经半勃起的东西拿出来,他却犹豫了。 整个心都在往下坠,一直在往下坠。 “我没有多少耐心。”程锦明声音冷淡,手指摸着陈木的耳廓,“收住你的牙齿,舌头先舔,一点一点地舔。” 陈木闭紧眼睛,像个牵线木偶一样,程锦明怎么说他就怎么做,这是他窝囊又没用的三十年里第一次把一个男人的鸡巴吃进嘴巴里,他努力压制着身体里不断翻涌着的某种无名的疼,即使觉得下贱无比,他也不断劝慰自己,陈木,这是最后一次,只要做了,他就会放过你,你就可以过你自己的日子,没有人会再来欺负你,再也没有了。 “舌头试着舔一下这里,往下,都要舔到……都告诉过你要收住牙齿,听不明白吗,动动舌头啊,不要光含着不动,吸一下……好笨。”程锦明故意训斥着Beta,在Beta终于把他伺候舒服了时才轻轻呼出口气,他单手撑着镜子,微微仰起脖子,眼睛眯着,看到镜面里自己意乱情迷的脸。 既像是讥讽又像是夸赞地轻声说,“小木哥,吃得真乖。” 陈木整个身子剧烈地颤抖了一下。 程锦明喘息着,瞥了眼镜面,手指穿插在陈木发丝间,指缝缠起几缕轻轻拉扯着,残忍地笑道,“怎么停了,继续啊。” 彭显看了眼时间。 他按时把刘美莲送进陈木的院里,刘美莲还热情地要请彭显进来吃果子。 彭显心里同情着这个还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的可怜女人,脸上却面无表情道:“不用了,您快进去吧,刚刚程总打电话来说陈先生找您有急事要商量。” 刘美莲哎了一声,也快步往屋子里去,娘家那边高兴坏了,她赶着回去帮忙收拾新家具,孩子也放在那边一会儿还得喂奶,不知道陈哥突然找她回来商量什么,也真是的,电话怎么还打到程老板助理那边。 女人徜徉在幸福里的时间并不算长。 ——直到她站在里屋门前时,才清晰地感觉到美梦碎得有多么的彻底,稀里哗啦的,仿佛心都被摔成了几瓣。 她慢慢瞪大双眼,张开嘴巴,却感觉自己像是不能呼吸一样,想哭想喊,最后却只是有气无力地弱弱说了一声: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怎么停了,继续啊。” Alpha的脸上染着一片沉迷的红,视线通过镜面冷漠地盯着站在身后的女人,“继续啊小木哥,之前和我做过那么多次,你明明都很喜欢的。” “不是吗?陈木。” 陈木的眼睛里满满变得恐惧,变得慌张,变得羞耻,这些复杂的情绪具化成大颗大颗的眼泪,他眼眶里含着一汪水,用卑贱的目光仰头看向程锦明,乞求他别说了。 程锦明,求求你,快别再说下去了。 程锦明喘息变重了,他眼神氤氲地垂眸看着这个凄惨的男人,一种施虐欲糅杂着快感席卷而来,他倏地扯住陈木的头发,在他还没反应过来时在他的口腔里猛烈地抽插,陈木所有的挣扎在Alpha压制性的信息素下都显得格外的可笑滑稽,程锦明抓着陈木的头发把他的脸按向自己的胯间,阴茎一次次捅到最深处,龟头挤压着喉咙,陈木被操得想呕想吐,喉管收缩反而将龟头狠狠吸了几次。 程锦明声音低沉沙哑地咒骂了几句,按着陈木的脑袋把精液全射进了他的嘴巴里。 “啊啊啊!!”女人一下子瘫倒在地上,她先是小声啜泣,然后突然嘶声尖叫了一声,爬起来跌跌撞撞往外面跑。 程锦明有条不紊地整理着自己的着装,余光瞥到地上的Beta正抖着肩膀干呕,他走上前两步,皮鞋在水泥地上发出的声响沉闷,陈木身体猛地颤抖,他站起来,就好像看不见程锦明一样。 他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美莲看到了,美莲把他这个下作的样子全都看到了。 他失神地朝外面走,他要去给美莲解释,不是那样的,并不是那样的。 然后下一刻后颈忽然被人重击,来不及疼,陈木眼前一黑,就重重摔倒在地上,晕了过去。 “你怎么还是这么蠢。” 程锦明收回手,整理了下袖口,在陈木身前半蹲下来。 -------------------- 不知道需不需要预警… 第40章 一桩被破坏的婚事在Beta的家里已经无迹可寻,男人亲自动手把所有碍眼的喜字撕掉撤掉。 陈木也被带走了。 他中途醒来过,发现自己正坐在车子的后车厢,彭显在前面开车,而他则被程锦明紧紧搂在怀里。 陈木挣扎过几次,喊过骂过,程锦明充耳不闻,只在他抗拒得厉害时给他注射了一针安定,细长针尖扎进手臂,没过几分钟他的眼皮子就睁不开,整个人慢慢歪向程锦明怀里。 而程锦明还是一言不发。 等陈木再醒过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大床上,他失魂落魄地坐起来,脑子里浑浑噩噩,不知多久才终于把发生过的事情回忆起来,连忙下床往门处跑,门把手拽了好几次都没拽动,卧室被从外面锁住了。 “有人吗,程……程锦明,程锦明?!!”他使劲拍门,却没有任何人回应他。 陈木又跑到窗边,窗也被封起来了,他透过窗玻璃向外看,才发现自己被关在一座大别墅里,这里程锦明之前从来没带他来过,看样子像是那种建在半山腰的山庄别墅,周围入眼皆是郁郁葱葱一片树林,望向远处才能看见几座风格相似的别墅藏在常青林里。 他慌了神,在偌大的房间里四处走动,自己的手机衣服全部不见,身上也被洗过,穿着一身薄薄的棉质睡衣睡裤。 就在陈木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门忽然响动了,他连忙朝门走,在看到人进来的时候却又向后退了一步。 进来的是一个完全陌生的男人,穿着一袭深黑的西装制服,面容冷得可怕。这套制服陈木见彭显穿过,彭显是程锦明身边的保镖,那么这个人也一定是了。 陌生男人手里端着餐盘走到桌前放下,并没有看着陈木,就好像是在对着空气讲话:“先生请用餐。” “你是程锦明的保镖?程锦明在哪儿?”陈木慢慢朝卧室门的方向挪动脚步,“他为什么要把我带来这里,我,我现在想回去,可以吗?” 陈木见他不理自己,又偷偷瞥了眼半敞开的门,忽然拔腿就朝门口跑,眼见着就要跑出去了,那个陌生保镖却像堵墙似的一下子挡在陈木面前,啪地一声把门关上。 “先生,请您用餐。” “我真的要回去了,我有很重要的事情!”他不知道美莲现在怎么样了,他得去跟美莲把话说清楚,哪怕把所有的东西都告诉她也无妨,陈木急得两只手不停交握,“大哥,我求求你。”可是任陈木怎么央求,保镖都无动于衷,转身把门锁上离开。 陈木现在不知道程锦明此刻在哪儿,房子里似乎也只有这么一个保镖,除了每天按时把三餐送进来,房间里就只有他一个人待着。 陈木现在一口饭也吃不下,只在渴极了的时候才喝一些水,保镖也不逼他,像完成任务一样把新的餐食送进来,端走一口没动过的。 就这样持续了整整三天,在被关在这个地方的第三天夜里,陈木被热醒了。 一个人睡的床垫此刻被增加的重量压得微微凹陷,那具男人的身体紧紧贴着他的后背把他嵌在怀里,带着热度的呼吸拂在他的脖颈。 一开始陈木以为是梦,等他睁开眼,切实感受到这片温度的时候心里那被又捏又攥,挤压得甚久的情绪就这么崩裂开一条缝隙。 他低着头认真地去掰箍在自己腰上的手臂。 “别闹,我好累小木哥,让我抱着你睡一会儿。”程锦明闭着眼,手在陈木的肚子上微微收力。 陈木一顿,两只大手更用力地去扯程锦明,然后转身一把推开他,下了床便要摸着黑往门口走。 房间的灯蓦然间亮起来,陈木闭了闭眼睛,手腕被程锦明拉着。 “你,放手。” “为什么不和我解释。” 两个人同时开口,陈木怔怔地看向程锦明,借着亮堂的灯光看到他眼底一片疲态,而自己的脸色在程锦明眼里也并不算太好看。 “为什么不和我解释,那个孩子不是你的。”程锦明呵出一口长气,把陈木往自己身前带过来几步,“说你是烂好人你还真愿意当了,要给一个毫不相干的女人做备胎丈夫,去养一个她和不知道哪个野男人生下来的小孩,陈木,你是想结婚想疯了吗。” “我不许你这么说她,美莲不是毫不相干的女人,你才是!” “……你说什么?”程锦明的目光一瞬间阴沉下去。 陈木现在一看见程锦明这样的表情就会害怕,就会想起他让自己在美莲面前做的龌龊事,身体更是止不住地发抖,“你都要结婚了,为什么还来掺和我的事情,程锦……程老板,算我求你的,让我走吧,我不知道美莲她现在……” “美莲美莲,张口闭口都是那个女人。”程锦明靠近陈木,两只手抓住他的肩膀,他深深呼吸,让自己语气软下来,像是在哄他道,“小木哥,之前让你欠债的事……的确是我做的,我错了我给你道歉,我是不择手段了,可我待你从来没有不好的时候吧?我也是真心想和你在一起。当初你来找我,不单单是因为钱,还是因为付白来找过你,是么。” 陈木不说话,垂着脑袋去推程锦明。 “这件事我可以保证,我和付白之间从来也没有什么,你看到的结婚也是假的,我们只是为了骗过双方的长辈,我这样做也是想要能好好和你在一起,你明白吗小木哥。”程锦明抱住陈木,在他耳边呢喃,“哥,咱俩重新好吧,你要是不愿意我和付白假结婚,我也不结了,从今往后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我也只对你一个人好,哥,就乖乖听我的,好么。” 这段话,是程锦明原本想等他和付白这段假婚姻办妥后来找陈木说的,虽然比预期的要早了半年,但是程锦明别无他法,他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人和别的女人结婚生子。 而他也原本以为陈木听到他的告白后会如他所想乖乖听话,毕竟他在他眼里一直都是那样老实好欺负的人,可是这一次陈木并没有。 并没有点头说好,而是对他说:“程老板,你别再关着我。” 程锦明眼睛亮了亮:“不关着你,你就答应和我在一起吗?” “不。” 陈木在用坚定的语气同他讲,“别关着我,放我离开,放我走,我要回家。” 程锦明的耐心几乎全要被这个Beta耗尽,他松开陈木,退开半步静静盯着他:“家?这里不就是你的家么,你还想去哪儿,去找那个女人?” 陈木被他望得发怵,却仍然挣扎道:“你答应过我的,你明明答应过我说我给你,给你做那个事情……你就放过我,我什么都听你的了,你让我做什么我也都做了,可是你到底还想怎么样?” “我是真的想对你好。”程锦明明显有些生气了,他克制地压着心里的火,“你为什么不听我的话呢,小木哥,我再问你最后一遍,你好好回答我,你到底要不要和我在一起。” “程老板,你放我走。” “……” 程锦明呵了一声。 “为什么?因为那个女人吗?”他垂了垂眸,踱步走向陈木。 自己竟然会去疯狂地嫉妒一个女人这件事让他觉得无比的荒唐和可笑。 他一步步逼近,陈木便一步步倒退,程锦明冷笑着说:“小木哥,她已经不要你了,你知道吗。” 在看到陈木茫然的表情时,那股该死的妒意才有所缓解。 他紧接着说道,并没有察觉自己的话是在摧毁一个老实人内心那点儿已经不足挂齿的颜面。 “我给了她一笔足够她一家老小花一辈子的钱,给了她一套房子一台车,让她在京城房价最高的市区安了家。” “这些东西是当初纪畅开给你的条件,你一分一毫都没要,对吧?可是我给那个女人开了一模一样的条件,你猜怎么样,她毫不犹疑地就收下了,连半点拒绝的念头都没有。” “你瞧,并不是所有人都像你这么死要面子活受罪的,小木哥。” “这些东西在我眼里根本不值钱,可对那女人一家老小来讲就是天价了吧?我已经从她的手里把你买下来了,你是我的,你这辈子只能是我的,你明白了吗?” 老实人被堵在了门上,后背咯噔一声碰到门板的时候,心里某个地方仿佛也咯噔了一下。 陈木憋得慌。 他觉得自己喘出来的每一口气都好难。 两只眼睛瞪得大大的,眨也不眨,一会儿就被深夜饱含凉意的空气刺红了,他握起拳头,下一秒忽然朝着程锦明的脸上嘭地砸过去。 “我,我不是你的,我不是!!” 陈木把程锦明打翻在地,骑在他身上用力挥动拳头,他这一下可算是把程锦明压抑着的火气给点着了。 两个人扭打起来,在地板上翻过来翻过去,轮番挨着揍,不知是上头了还是故意的,程锦明并没有开信息素压制这个已经处在绝望边缘的Beta,两个大男人互相抡着拳头发泄各自的愤怒。 陈木因为身材优势一开始还占据上风,拳拳招呼在程锦明脸上,但是这几天没吃饭,到后面力气很快就耗得差不多了,他这人一辈子能打过几次架,只知道硬用蠢力。不像程锦明,在打架这块儿从小就是老手,又学过柔道,这回可能是急眼了,一开始也是胡乱来,后面就下意识地省着力气专挑陈木身上受不住力气的地方打。 见陈木没劲了,他双腿把人缠住往下一翻,站起来拎着衣领就给扔上了床。 陈木在床上弹坐起来,这会儿清醒过来了,心里一下子慌了,要往下跑,被程锦明又推回去,骑在肚子上压得死死的。 “滚开,你滚开!” “打够了吗?”程锦明脸上发疼,不知被揍成什么样,摸了把嘴角,手上都带了血,他嗤笑了一声,抓着陈木乱扑腾的两只手交叠压在胸前,俯下身盯着他说,一字一句地咬牙说: “你听清楚了陈木,除了留在我身边以外,你哪儿也去不了!” 陈木两只眼睛盛满惊恐地看着他,“你不能,这样……” “我不能?好,我让你看看我到底能不能。” “你干什么,程锦明……程锦明!!” 程锦明在床头柜子最底层里拿出一段细软的红绳,把陈木的手腕绑在一起系在他头顶的栏杆上,撩开陈木身上的睡衣堆到锁骨处。 Beta像条在案板上不断挣动躯体的可怜的鱼,程锦明手指摸着他的身体,没有人知道他惦记这副身体惦记了有多久,小麦色的皮肤上分布着几块青紫的痕迹,尤其在腰腹和肋骨附近多一些,这都是刚刚两个人打架的时候程锦明留下的。 白皙漂亮的手指故意按在这些地方,如愿听到几声带着痛意加重的呼吸。 程锦明的胸口也慢慢起伏明显,他迷恋地盯着陈木,像头猎捕成功的兽贪婪地嘶喘,手指勾起棉质睡裤的边缘弹了一下,然后把睡裤一把拽下来,露出Beta挺翘的圆臀和两条形状好看的肉大腿。 陈木呼吸一窒,蹬着腿反抗他,“不做!我不要和你做!” 程锦明抓住陈木的右脚脚踝,又用膝盖压住他左腿,把两条腿大大分开,拿起润滑液挤出一堆倒在手上。 陈木大叫了一声,抹着冰凉液体的手指挤进小穴,并不算温柔地给他做着扩张,他的挣扎无济于事,Alpha的耐心仅仅足够他把Beta的穴搅软。 抽出手指后,粗硬的棒子抵在穴口,不顾他反抗插了进来,陈木仰起脖子大口喘息,声音里都带了些想哭的腔调,“疼,好疼,你拿出去,程锦明!!” 他傻乎乎地夹紧屁股想要把Alpha的鸡巴挤出去,于是柔软高热的肠壁紧紧吸着程锦明的东西,挤压着刺激着压在陈木身上的人。 程锦明屏住呼吸,下一秒忽然掐着陈木的大腿根把他的腿分到最开,挺腰用力往前一顶,整根狰狞的东西便完全被吃进穴里。 “啊啊——啊……”陈木浑身的肌肉都绷紧了,他猛地瑟缩了一下,连脚趾都蜷起,生理泪水几乎是一下子从眼眶里落下来。 程锦明鸡巴塞在陈木屁股里没有动,给了他缓一缓的时间,低下头去吮他的奶,一手包着饱满鼓囊的乳肉揉搓,舌头含着另一边的乳头舔舐轻咬。 最开始的眼泪是因为疼激出来的,后面却真的是陈木难过地在哭。 他的身体早就被程锦明操熟了,这个人最是知道自己的敏感点在哪里,他像是逃不脱他的手掌心一般,除了疼,只剩下背叛理智令他厌恶的某种感觉缓慢却无比深刻地侵蚀着他,从头到脚无一例外。 手腕被红绳勒出痕迹,他还是执拗地挣扎,越是挣扎男人就操得越狠,肉棒打桩一样撞击他的屁股,两瓣臀肉晃起波浪,被啪得变红变肿,程锦明次次往深处操,但每一回却又刻意避开那个点,只是让龟头轻轻擦过,然后用力捣干着穴心。 陈木被折磨到极点,大脑一片白花花的雪花点,死咬住嘴唇不让羞耻的呻吟声逸出来,眼泪从紧闭的眼皮底下不停地冒,随着激烈的动作抖落到床单上。 程锦明却把手指伸进陈木嘴巴里搅弄,沉声说:“不许咬,我要听到你叫床,你知道你喜欢的,你明明喜欢的。” 陈木的声音被撞得支离破碎,一开始还有力气用蹩脚笨拙的话骂程锦明,做到后面只剩断断续续的哭喊和没有意识的求饶,脚趾蜷缩着夹着床单,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松开的两只手抱住程锦明的胳膊,“停下吧,求你了,程锦明,求求你……唔……” 程锦明附身吻住陈木,直到把人吻得快没法呼吸的时候才松口,在陈木头两侧撑起胳膊,忽然加重力度操干,狠狠戳弄着Beta身体里那个小小的突起。 “呃啊啊!!不,不要!!”陈木怔了一下,开始剧烈的挣扎,程锦明紧紧抱住他,张口咬破他的腺体,把属于自己的信息素喂进去的同时,精液也一股一股射满他整个穴。 “陈木……” 程锦明抱着被双重刺激折磨得说不出话的人,过往的二十五年里从没有像此刻这么满足过。 -------------------- 这是互殴啊,而且是小木哥先打程老板的,不是家暴男啊呜呜呜•᷄ࡇ•᷅ 第41章 程锦明允许陈木出房间了,因为他在,他可以守着。 最近两个人都各自较着真,不过大多数时候都是程锦明赢。 比如他要牵陈木的手,陈木不肯,程锦明就把陈木攥得死死的拳头包在掌心,把他的手指一根一根掰开,然后抓紧。 陈木不肯吃饭,程锦明又当着他面把一根输液针放到桌子上,“你不吃没关系,可以给你打营养液,你自己选,是要坐下来吃饭还是要我找人把针扎在你手背上。” 连晚上睡觉的时候,陈木也要背对着自己,程锦明会在他睡沉以后把他扳过来搂着。 一连几天如此,陈木过得煎熬,程锦明自己也不好受。 他在陈木这里感受不到他曾经给过自己的任何的好,甚至陈木连恨自己都要藏着掖着偷偷地恨。 程锦明清楚,这段关系脆弱得已经任由不起他再继续使用这种手段,可不这样做,又能怎么办? 陈木不肯原谅他,也不愿意再和他好。 想都不用想,一旦放了手,陈木就会毫不犹豫地离开自己。 这是程锦明绝对绝对无法接受的结果。 手机振动了两声。 程锦明前段时间在处理刘美莲的事,最近又只守在陈木身边,电话消息一直没回,那天从酒店跑了以后他就没回过家,程立段和付政合那边肯定要乱翻天,光是程锦英的轰炸电话就打了几百通。 短信是纪畅发的,他给自己打了几个电话没接,就发短信过来说让他有时间联系自己。 陈木在卧室里睡觉,昨晚把人折腾得太厉害,到现在还没醒。 程锦明下楼来到客厅,给纪畅回了个电话。 “程锦明,你这是要闹哪样?”纪畅的声音隔着听筒听起来不大愉快,肃声质问他,“你还把付白的手弄伤了。” “当时我太急了……我家那边怎么样。” “你一声不吭地跑了,把一堆破事全扔付白身上,自己短信不回电话不接玩失踪,还能怎么样,你指望着付白给你隐瞒下去吗。”纪畅说,“你的事你爸和付伯父全知道了,现在你爸正满京城通缉你呢,我说程锦明,你都多大了,做事怎么还不过脑子,你整这一出你让你爸在付伯父面前怎么下得来台?到底出什么事情了,你能不能跟我说清楚。” 程锦明听得烦,抬头瞥了眼楼上,“我知道了,别在电话里嚷嚷,你找个地方,我去找你。” 程锦明吩咐彭显好好看着陈木,嘱咐完就开着车走了。 他和纪畅约了晚上,没约在外面,直接在纪畅家里见了面。 纪畅给他开门的时候表情不太对,直到他进来都没什么好脸色。 两个人坐在客厅,程锦明把所有事一五一十全跟纪畅讲了,把纪畅都听惊了,反应了半天才说:“你真把人给……”见程锦明点头,他狠狠捏了下太阳穴,“祖宗,那个Beta是欠你的吗?我劝你赶紧把人给放了,听到没,你知道你现在都做了什么吗。” “我不。” “程锦明?” “我说我不。”程锦明咬了咬牙,别的错他都可以认,唯独放人这事儿没半点商量的余地,他不满地抬头道,“纪畅,你到底是站在哪一边的。” “我哪边都不站。”纪畅顿了一下,“之前我是站在你这边,可是程锦明,你这回做得的确是太过了。” 程锦明被他说得也有些不大高兴,沉声道,“我家和付家……还有付白那里,我都会亲自去解决,犯不着你来操心。” 纪畅觉得程锦明完全不可理喻。 说实话他不知道自己这兄弟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好像变了个人一样,程锦明以前可不是这么任性和冲动的性格,该说不说那个Beta竟然会让他变成这样。 不过,变的人又何止他一个。纪畅犹豫了一下。 “好,我不操心,那你想怎么解决。” “我有我的办法。”程锦明微微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没有打理的头发垂在额前遮住眼睛,让人猜不透他究竟在想什么。 纪畅叹口气,像是妥协了,又问,“陈木村子那边呢,你这么一闹,他往后还怎么回去,他自尊心那么重的人。” 程锦明心里想陈木是要一直待在自己身边的,又怎么会让他回去。不过嘴上还是照实回答了纪畅。 把陈木送到别墅的那天他就赶了回去,接下来的三天时间里全是在处理村子里的事情,他让彭显查清楚了刘美莲孩子的来龙去脉,当时心情五味杂陈,既觉得陈木并没有和这个女人发生什么真的太好了,又会想自己误会他那会儿陈木为什么不否认不解释。 程锦明直接找到刘美莲,刘美莲一开始还肯见他,并要他把送过来的家具全都拿走,程锦明就隔着门板和女人说,“小木哥和我是什么关系你现在也知道了,与其赌气倒不如为自己和你的家人孩子争取到一些实际的利益。我会给你开丰厚的条件补偿你,就看你接不接受了。” 程锦明并没有骗陈木,他当真给刘美莲开了他说的那些条件,除此之外,他还承诺会找到那个利用她生孩子却抛弃她的那个男人,会聘用北京最顶尖的律师事务所的律师替她打官司讨公道,让那一家人得到应有的报应。 在他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刘美莲家的门就为他打开了。 女人没有陈木那么傻,她很想得开,知道尊严在生活面前不值一提,更何况这个人还能帮自己报复那个骗她肚皮生孩子的坏人。 “并且,已经发出去的喜帖也不打紧,把名单给我一份,我会派人挨家挨户送补偿金,告诉他们……”程锦明站在刘美莲面前,动了动嘴角,好像接下来的话有多难说出口,“告诉他们,你们应我的邀请去旅行结婚,暂时不举办喜宴了,这样,你也不用担心面子问题,没有人会嘲笑你们,反而,他们会很羡慕。” 程锦明没有告诉陈木这些,也想象不到陈木如果知道刘美莲会对着自己感激涕零地说出一声谢谢时,他会是怎么样的反应,会不会一下子就崩溃了。 “谢谢。”刘美莲挽了挽耳边的头发,她的眼睛哭肿了,这时候却笑着吐出一口长气,或许她以为陈木那天被她撞破的所作所为全是他心甘情愿的,或许她以为陈木一开始也是骗自己的,或许她以为陈木是和城里的公子哥闹别扭了,说和自己结婚也是想气一气他,“我不怪陈哥,真的,不然我也得不到这样值的补偿。” 刘美莲笑道,“陈哥,很爱你吧?” 程锦明被乡下女人的一句话堵住了,过了许久,才强撑起嘴角,自欺欺人地嗯了一声,“是,我们很相爱。” 陈木家里的东西他一概没碰,只拿走了身份证和户口本,那个老头机程锦明连看也没看就扔回了桌上。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先回家,明天去找付白,付白现在在他家么。” 纪畅怔了一怔,淡声说:“他不在,他现在……在我这里。” “什么?”程锦明也愣了,四处环顾,“他在你这儿??” “不是这边,是我另一个住处,他现在并不想回家,我就让他住那儿了,付伯父性子也凶,你知道的。”纪畅犹豫片刻,在程锦明又一次沉默下来时忽然开口。 “我不会瞒着你,程锦明。”他静静说。 “不会瞒着我什么?” “我和付白,做了。” 程锦明皱了皱眉。 就好像听到一桩发生概率几乎为零的谣言,如果这话是别人和他说的,他绝对不会相信,可这个人是纪畅,纪畅从来不会骗自己。 程锦明有些发笑,事不关己,却又对八卦没来由地好奇关心。 “你们两个?你,和付白??” 第42章 付白窝在沙发里,右手上裹着厚厚的纱布。 这几天以来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糟太乱,他低垂着头,一副没怎么缓过来的样子。 程锦明就坐在他旁边。 起初两个人都沉默,后来是程锦明先开口说:“你,我,纪畅还有锦英那小子,我们从小就在一起玩,我并不是一开始就讨厌你,只是因为你和锦英还有我爸联手给我下药所以我才……抱歉,我并没有很了解你,付白,有时候你给我的感觉就是很古板,但又有些时候……” 程锦明纠结半天选不出个合适的形容,叛逆这两个字和付白完全不搭边。 “我想我还是没有办法,和你去假结婚。” “哦。”付白低头扣着手上纱布,“你的事我没有隐瞒,全都跟你爸和我爸讲了。” 程锦明说:“我知道。” 付白说:“这次的事情,很难办,你可能闯了一个大祸。” 程锦明沉默片刻,说:“我知道。” “你的手,抱歉了。”程锦明起身,他还有别的事要去做,不想再呆在这里,不过临走前他问了一句:“你和纪畅……” “没什么。”付白面无表情地朝他挥挥手,就好像几天以前抓着他不让他走的并不是沙发上的这个人。 程锦明看了付白一眼,转身离开了。 陈木时常坐在窗前发呆。 程锦明结束了一直在他身边守着他的生活,变得总是很忙的样子,那天他醒过来以后没有看见他,一连好几天过去,他才在深夜出现,第二天便又走了。 程锦明回来的时间基本都是晚上,有时候会拉着陈木做,有时候只是单纯地抱着他睡觉。后来陈木差不多摸清时间,基本隔个两天这人就会过来一趟, 但偶尔也有不声不响突然出现的时候。 比如有一天白天,是彭显来给他送饭,在彭显要走的时候,陈木鼓足勇气叫了他一声彭同志。 过时的称呼让彭显顿了下脚步,转身淡淡说:“喊我阿显就好。” 陈木嗫嚅半天,依旧叫他彭同志,这么一小会儿工夫勇气已经跑了大半,他上前几步,殷切地说:“彭同志,我想同你商量个事情,你看行不行。” 彭显把身体完全转过来面向陈木,安静地看着他,示意他继续问下去。 陈木见他这个反应,语速也加快了,“我们都是Beta,你知道我的处境,彭同志,就看在我们都是Beta,的情面上,你能不能偷偷地……放,放我走?你就假装是被我打晕的,这样他就不会怪你了,我保证我会跑得远远的,不让他找到,所以你能不能……” “对不起,陈先生。”彭显依旧声音冷淡,打断了陈木的话,在看到陈木明显失落下来的表情时,语气放缓了些,“饭要凉了,尽快吃吧。” 其实陈木知道希望不大,只是总归是要试一试,他跟程锦明的手下去求他放自己走实在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如今知道没用,死了心,紧张地央求他说,“那么彭同志,今天我和你说的话,能别告诉他吗?” 彭显看着陈木,许久,点了下头。 那天程锦明本不在陈木算的要来的时间里,结果却在当晚沉着脸出现,陈木当时正在吃晚饭,眼巴巴看着程锦明走进来,满脸不悦地坐在桌子对面,盯着自己说,“愣着干什么,继续吃,吃完上楼。” 陈木看了眼彭显。 彭显没有看自己,而是站在程锦明身后服从地垂着眼。 于是陈木了然自己今天白天和他说的话还是让程锦明知道了,他心里又怕又气,也怪自己蠢,饭吃得比平时要慢上许多,程锦明脸色虽然难看,但意外地很有耐心,一直等到他把碗里的米饭一粒不落地都吃干净了。 陈木抱着碗筷站起来,一副要自己去刷碗收拾桌子的样子,程锦明就那么坐着,看到陈木真拿起块抹布的时候才气得冷笑出声,走到他跟前把他手里的抹布打掉,拉着人往楼上走。 “陈木啊陈木,你还想着跑呢,怎么,你倒是聪明,还和阿显打商量,连假装把他打晕都考虑周到了,你倒是挺关心他,怕我怪罪他是吧?” 程锦明走在前头没好气地说,他甚至连彭显的醋都吃上了,可是陈木没听出来他在阴阳怪气,已经慌得顾不上,只一昧地在后头说“我没有,我没有”,没喊几声人就给抓进卧室堵住嘴巴。 那天晚上程锦明做得很凶,陈木叫得嗓子都哑了他也没停下。 自己的东西在Beta肚子上轮廓明显,汗津津的掌心摸着他的小腹按了按,陈木瞬间挣扎得厉害,程锦明捞他起来抱坐在怀里从下往上顶他。 “你现在在我身边了,哥,往后我的耐心也会变得更多。”程锦明埋在陈木胸口轻吻了一下,动作那么亲昵,说出的话却句句都是威胁,“你敢跑,我就敢抓你回来,跑一次,我们就这样做一次,直到你再也不会离开我为止,好不好。” 陈木一声不吭,张口用力咬住程锦明的肩膀。 清晰的疼和模糊的快感在脑子里相互交迭,一切的一切都是他给予自己的,不想放手,不愿意放手。 程锦明蹙起眉,搂着陈木压回床上。 他把陈木翻了个身,抬起他的腰从后面上他,再次进入的时候陈木嘴里死咬住床单,攥紧拳头连同整条胳膊都在颤抖。 “为什么不和我说说话。”程锦明大力挺腰抽送,把人给撞出了嘶哑的声音。 陈木浑身没劲儿,已经跪不住,瘫软地趴下去,程锦明压在他身上,性器没有拔出来,屁股偶尔动一下,听到陈木哼哼两声。 “陈木,我最近好辛苦,也好累。”程锦明脑袋枕着陈木的肩膀,有些难过地说,“不过我知道这都是我自找的。” 程锦明自嘲地笑笑,“陈木,你要是能像以前一样,再疼疼我就好了。” “可是你不会了,对吧?” “哥,你教教我好么,我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陈木还是沉默,把眼睛闭得紧紧的。 那晚后陈木有好几天都没能下得了床,程锦明仅仅陪了他一天就又离开了。 陈木当然不清楚程锦明现在的处境,也没有任何一个人会去和他讲。 程锦明跑去找他的那天把场面闹得很难堪,付政合鲜有地在程立段面前甩了脸子,程立段自然也觉得丢人,尤其得知自己的儿子竟然是为了一个乡下的Beta男人闹成这样,更是大发雷霆。 在程锦明失踪多天主动回来的时候,二话不说直接就狠狠扇了他一巴掌。把一沓纸扔在程锦明脸上,“你捅下的窟窿你自己填补,我告诉你程锦明,那个什么乡下男人,你想都别想!” 程锦明把散落一地的纸捡了起来。 付家和程家有许多家族产业是联合的,很多东西说不清道不明,半截根都缠扎在一起,付政合这回是真的恼羞成怒,驳他面子的不单单是程锦明那小子,还有那个Beta,怎么着,他付政合的亲儿子,难不成还连一个Beta都比不上吗? 付政合不顾两家情面,连程立段亲自来邀都不见,还差人把好几项合作案的解约书给送了来,这个老头也坏得很,退来的几个合作案全是程家占大头多的,他付政合不过就赔上个千万块的违约金,如果合同作废,程立段至少会损失过亿。 按理说私事不应该拿公司撒气,可两家当初毕竟也是打着商业联姻的名号,付政合这么闹,程立段是一点脾气也不敢冲人家发。 他逼着程锦明去给付政合赔礼道歉,并重新把付白追回来,可是程锦明却当着他老子的面说要悔婚,说公司的事情他自己解决,气得程立段又扇了他好几个耳光。 他也算是和程立段闹掰了,天天两头跑,一边处理公司和付家的事,一边要抽时间回去看陈木。 然而生活不是游戏,这么大的窟窿不是说补就能补上的,还有董事会那几个老头的施压,有时候程锦明实在扛不住那会儿,就会多想想陈木。 他告诉自己必须要顶着逆风把事情全部解决掉,只有这样他才能真正地得到他,只有这样他才能有足够的时间去把陈木这个人再一次焐热。 他知道陈木跟阿显说的那些话根本无足轻重,阿显也忠心耿耿地跟着自己好些年了,他本不必这么提心吊胆,可是当阿显跟他说了这些的时候,有那么一会儿他就是觉得难过,就是觉得伤心,就是觉得嫉妒。 而那个时候,他就只想回到陈木那里去,只有把他抱在怀里的时候,程锦明才有实感,陈木是他的,只能是他的。 -------------------- 对不起,最近写的情节可能让大家不舒服了,这应该算是我第一次搞原创,笔力很差,原本也只是想写一些自己喜欢的情节爽一下的,没有考虑那么多,也没想过看的人会多起来,哎,不知道说什么,只能说不好意思了 第43章 陈木在这栋别墅里已经待了四个多月。 本身是个没上过几年学的乡下人,不爱看书,也不爱看电视,活到三十岁每天的生活就是为钱奔波,一旦衣食无忧什么也不需要他去挣的时候,竟然不知道该干什么了。 他每天最常做的事就是在窗边看着那片常青林发呆,再就是期待每周末的通话时间。 程锦明也怕把人关傻了,就允许他每周末可以和他爸爸打一通电话,但是旁边要有人守着,他告诉陈木不能说些不该说的话,否则就把这个机会也没收掉。 每到周末陈木就像活过来了一样,从彭显手里接过手机,和陈志田唠些家常,把自己每天的“工作”都报给陈志田听,陈志田隔着电话让他儿子少拼命,每个月都寄那么多钱来,也花不掉。 陈木抿抿嘴,知道那些钱都是程锦明打过去的,一肚子的话没办法说出口。 八月中旬暑气重,晌午的太阳光毒辣地泼在地上,周遭的树林都被炙烤得枝叶微蜷。 房间里空调打得足,陈木觉不出夏天的热,他一直盯着墙上的钟走到下午那个固定的时间,便迫不及待地去问彭显要手机打电话。 没响几声就接通,陈家爷俩唠着嗑,眼见着时间差不多,陈木发亮的眼睛也有些黯淡下去,聊着聊着就忍不住哽咽一句,“爸,其实我有点想你。” “这说的是什么话,想我就来你小姑家住几天,跟你们老板请个假,反正北京到天津也不远。”陈志田电话里咳嗽几声,笑呵呵说,“你爹爹我这身子骨越来越不行了,见一天就少一天啦……嗐,我又跟你讲这些作什么,你一个人挣钱不容易,我净让你多操心了,木,不用记挂我,想回来就来看看,啊?” 陈木看彭显一眼,彭显把脸侧过去,陈木又垂下眼睛说:“哎,爸,最近忙,等以后的。” 电话挂了,他握着手机坐了一会儿才交给彭显,自己又恹恹地走到窗户边。 彭显走到门口,手在门把上握了一下,并没有立刻出去,而是抬头看了眼陈木的背影,忽然开口说:“陈先生,下午的时候我买了些蔬菜和肉。” 彭显很少主动和自己搭话,这里的保镖几乎没有人会主动和他说话,陈木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彭显是在问自己,他转过身,表情有点懵,“啊?” 彭显说:“陈先生愿意来搭把手吗,我不太会做饭。” 之前的一日三餐全是由彭显负责从酒店订,包括今天中午那顿也是酒店小童送来的,这个家的厨房基本形同虚设,陈木有些纳闷彭显这会儿怎么心血来潮买了菜回来,他又想,也许是彭同志吃腻了酒店的东西,毕竟一同吃了四个月,想自己做些菜尝尝。 反正陈木并没有事情可做,除了发呆还是发呆,做菜他也会几道,能用来打发难熬的时间也总是好的。 陈木没有拒绝,和彭显去了楼下厨房。 说是搭把手,其实活儿全让自己做了,彭显对厨房活计一窍不通,就连切个土豆丝也粗一根细一根,切得歪歪扭扭,陈木看得急死,把他赶到一边自己来动手。 好久没做饭手也有点生疏,四菜一粥做下来天已经黑了,饭刚摆上桌玄关门上的键盘锁就滴滴答答响起来。 陈木把盛着清蒸鲫鱼的椭圆盘子慢慢放到餐桌,迟钝地看向彭显。 他记得今天不是程锦明回来的日子,并且自己最近也没有再敢和彭显说一些多余的话啊。 彭显却很坦然,分明已经知道程锦明今天要来,轻声说,“我再去多拿一副碗筷。” 程锦明进了客厅,手臂上搭着西装外套,身上穿的衬衫已经被汗打湿了,每回过来都是一脸倦容。 “看着他吃吧,我先上楼。”程锦明把外套递给彭显,拆了领带往楼上走。 “明哥。”彭显叫住程锦明,声音提高了些,提醒道,“这是陈先生亲自做的菜,明哥你不尝尝么?” 话说完不仅程锦明怔住,连陈木也愣了。 程锦明走到餐桌前,桌上摆着番茄炒蛋,青椒土豆丝和红烧茄子,还有鱼和粥,这些菜全是曾经陈木做给自己吃的,当初陈木给他做这几样菜的时候他还无比嫌弃,可是没人知道他如今是有多想。 ——事实上陈木翻来覆去会做的就只有这几道罢了。 可程锦明不晓得。 他棕色的瞳眸发亮,满脸的惊喜,“小木哥,真是你特意为我做的?” 怎么就成了特意为他做的了。 明明是彭同志自己做得一塌糊涂他看不下去帮帮忙而已,况且,他根本不知道程锦明今天会来。 陈木盯着站在客厅吊灯下的人,白色光线将他鼻梁侧边的那颗小小的美人痣照得清晰。近来程锦明清瘦了许多,眼睑下也多了些倦青,但并不妨碍他这张脸依旧漂亮。 那双眼睛很久没有像现在这么明亮。 陈木不知怎么,没有反驳他。 本就是一贯的沉默,但此时在程锦明看来却是陈木默认了,这顿饭是为他准备的。 程锦明大跨几步,把陈木带到身前低头吻住了他。 陈木慌乱地去推他,程锦明却箍紧陈木的腰不容他拒绝这个深吻。 一会儿松了口,眼眶微红,手指摸摸陈木的脸,又激动地把下巴枕在他肩膀上,低声说,“小木哥,谢谢你,我很开心。” 陈木见客厅只剩他们两个,彭显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的,这才没有像刚才那么窘迫。 他又听程锦明问自己:“你有什么想要的吗,小木哥,我会满足你。” 陈木不敢说别的,但有个愿望他几乎脱口而出,“能不能让我去见见我爸……” 程锦明松开了他,表情复杂地看着陈木,“除了这个,最近暂时不能。” 陈木低下头不说话。 “那么,我允许你以后可以出去逛逛,不过得有彭显陪着。” 陈木立刻又把头抬起来,半信半疑,“真的?” “嗯。”程锦明轻轻捏了捏他的肩膀,“不过只能在这附近,别想着跑,否则,我不会再让你出去了,会把你锁起来的,哥。” 陈木胆战心惊地偷觑了程锦明一眼,无法想象这个人是如何淡然自若地说出那么一番威胁的话。 陈木哦了一声,点点头。 直到吃完饭上床睡觉,他也没想通程锦明为什么会在今晚回来,但是可以苦中作乐安慰自己的是,他不用一直待在这个空荡的大房子里了。 第二天一吃完早饭,程锦明离开后,陈木就商量着让彭同志带他出去。 豪宅山庄除了树便是房子,这个天气大家一般都去附近的湖心公园避暑纳凉,彭显也带陈木去了。 起初陈木还很有兴致,心想如果能找几个人聊聊天就再好不过。可事实上,去了没几天他就不愿意再出门。 住在这里的都是上流社会里的人,陈木眼睛里能看到的也是群高贵优雅的Omega,在公园里三两人凑成一个小圈子,高调炫耀着自己刚买的奢侈品,或是自家先生近来又在商业上做出何等成就,而陈木的到来就好像是硬把一抔泥土擎向天空嵌入云团,亦像是把颗白菜打着翡翠的幌子强塞进宝箱。 每次他一去,周遭的目光就会多起来,好奇的视线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嫌弃和鄙夷投到他身上,那些人都在想这里为什么会多出一个笨壮的Beta。 更别提,会有人肯自降身价和他说说话。 这和一个人被关在家里没有什么区别,甚至更糟糕。 在彭显发现陈木可能不喜欢去公园附近以后,劝了几次终于劝得他愿意出门,“我们去另一条路看看。” 陈木点点走,表情呆滞地走着,彭显跟在他后面,走了有一段路,陈木停下了脚步。 彭显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路边有个贵族幼儿园,是会员制的,外人没办法进去。 彭显想了想,轻声问,“想进去看看吗?” 陈木张张口,他没等陈木回答,就走到门卫那边,不知道和门卫说了什么,一会儿从里面跑出来个中年人,朝彭显点头哈腰地寒暄几声,然后又朝着陈木的方向殷勤地作出笑脸。 几个漂亮的小孩子趴在窗户边。 这几天每天都会有一个壮壮的大叔叔来,他们想这人一定不是来上学的,因为他从不进教室里来,只一个人坐在沙坑那边堆沙子。一开始大家都不敢靠近他,过了几天发现他不是坏人后,小孩子们便都忍不住了。 因为他堆的沙子实在是太难看。 丑陋的一个一个小沙丘,他们问是什么,大叔叔说是房子,可这怎么能是房子呢,他们耀武扬威地堆出个真正的小土房给大叔叔看。 大叔叔又从旁边草地里寻出几条长形的叶子,手里面弄一弄,就变出小兔子来,小孩子们满眼羡慕又惊奇,原来这个叔叔只是不会堆房子。 一来二去,他们便熟了起来,也知道了大叔叔姓陈。 下课铃响了,小孩子们从窗边起身,朝着教室外的沙坑飞跑出去。 “陈叔叔,今天能换个别的小动物吗?” “那我给你编个小麻雀。” “好呀!” 陈木手里捻着草叶,小鸟圆圆的脑袋已经编出来。 他愿意和这群小孩子们玩,小孩的目光永远是清澈干净的。 只是天真的问题会问得有些多。 他们向他问的第一个问题就是他明明是个大人了,怎么还可以进到这里来,陈木说自己其实也不清楚,“可能……有人和你们园长是好朋友吧。” 后来他们又问:“陈叔叔你为什么一直穿着睡衣呀。” “因为叔叔没有别的衣服,衣柜里只有睡衣,春天的,夏天的,秋天的,冬天的。”陈木低头缠着草叶,没有注意到小孩们惊讶的表情。 “为什么会只有睡衣,陈叔叔只喜欢穿睡衣吗?” “不喜欢,但是,只穿着睡衣就不会想要四处乱跑吧。”陈木抿了抿嘴,“有人不希望叔叔跑太远。” 一个小女孩指向陈木身后站着的人,“是他吗?” 陈木看了眼彭显,回过头小声说,“他也不希望,但还有别的人。” 小孩子张大嘴巴,他们一直觉得这个叔叔是个怪人。 他的身上一直有奇怪的味道,偶尔很淡,在淡到快闻不到的时候,过了一天再来就又会浓得脑袋发晕,气味和家里爸爸经常喝的饮料很相近,只是那种饮料他们的爸爸从不允许他们喝。 还有他后颈那里某个位置总是有伤口,脖子上也有好多蚊子叮的红色的痕迹,当他们把疑问问出来,问陈叔叔家里是不是没买蚊香液,问他脖子后面是不是被小狗狗咬了,问他是不是偷偷喝爸爸不让他们喝的饮料。 陈叔叔没有像以往那样老实回答他们的问题,而是突然脸红得像发烧了一样,结结巴巴说不出话,从那天以后,陈叔叔再来时,后颈就贴上了一块膏药贴一样的东西,身上也再闻不到味道了。 只是家里的蚊子,似乎还是很多。 虽然陈叔叔是个奇怪的叔叔,但是他们都很喜欢和他交朋友。 不过,令他们难过的是,相处了两个多月的陈叔叔某一天并没有按时出现,第二天也没有,第三天第四天第五天也没有,以后以后的每一天,都一直没有再回来过。 -------------------- 替赵祝轩小朋友传个话:各位小姐姐们,我后面还会出现哒~ 第44章 陈木跑了。 自从程锦明允许他出门以后,他慢慢愿意和程锦明说话,做什么都不再像根木头一样,甚至在床上也没那么抗拒,会学着迎合了。 程锦明以为陈木终于肯慢慢接受自己,他也明白自己不能把人就这么关一辈子。 所以他才放松了警惕。 九月底那会儿就撤了所有的保镖,只留了彭显一个人照看他,起初并不放心,表面上跟陈木讲不再派人看着,实则把那些保镖安排在暗处,一直到半个多月陈木都老老实实的,每天除了买菜做饭就是去附近的幼儿园闲逛,并没有什么出格的举动,那时程锦明才真正把人都撤走。 可就在第二个星期,彭显打电话来说陈木跑了。 接到彭显电话的时候,程锦明正从付家走出来。 这半年的时间他几乎没有停下来过,自己手底下的企业和豪宅房产转让变卖了多处,加上竭力去拉新的投资入股,才勉勉强强堵住了董事会的嘴,禾呈集团和程立段这边比付家总归是好对付,自家人骂得再凶也会放水,不会把他逼上绝路,可是付政合那个老顽固却难搞得很。 自己从四月份开始来找付政合,婚定然是退了,可是人却见不到,付政合避了他五个多月,程锦明见不到人,就只能用迂回的方式,他知道这个老头有收藏古玩的爱好,就花大价钱四处搜罗一些稀品,并没有一股脑送去,而是每隔一段时间派人交到付家府上。 一直到上个月,老头的气才算是消了些,毕竟两家是世交,也不会真的为这个事就撕破脸,况且付白也来求过情,程家小子又净送些他没办法拒绝的宝贝,台阶恭恭敬敬呈放到他脚下,他也顺势体面地下了。 程锦明再来,付政合也准许人进来,一老一小说着虚与委蛇的场面话,付政合骂他几声糊涂混账,放着好好的小白不要去要个乡野村夫,程锦明淡淡笑,不反驳,给付政合递上几份新的企划案来。 之前退过的解约书自然不能再提,可是商人重利,钱该赚还是得赚,两家合作共赢始终是最好的方式,付政合心里也明镜水清,面上愠怒不说话,却也把那些文件收下来。 搞定公司和付家,程立段对自己就没话讲,至于和陈木的事情,他也想到一个办法让程立段接受,可就在事情都有好转头的当口,陈木却就这么给程锦明泼了一桶冷水。 程锦明脚步顿住,以为自己听错了,让彭显又重复了一遍,在确定自己没听错,确定陈木是真的跑了以后,竟然没觉得有多震惊,就好像早料到会有这么一天,气得反笑,“怎么回事,怎么可能?” “他把我打晕了,对不起,明哥。” 彭显的声音听起来无波无澜,程锦明却冷笑出声。 这倒映照了陈木之前想出来的借口,可程锦明知道彭显不会骗自己,他说被打晕了那就一定是被打晕了。 程锦明觉得浑身发冷。 原来陈木从来没想着原谅自己接受自己,这半年以来,他逃跑的心思就一直没断过。 不管自己是讨好他,还是威胁恐吓他,都没能阻止他要离开的这个念头。 程锦明坐上车,沉声说,“先把周围的监控调出来,看他往哪边跑了,然后你再多叫一些人,让他们先去各个火车站汽车站守着。对了,你没事吧?” “脑袋出了点血,不打紧。”彭显摸了摸后脑勺,他简单给自己做了包扎,止了血缠上一圈纱布。 陈木是用花瓶打的他,在他毫无防备地把后脑勺露出来的时候。 其实彭显应该有所防备才是,在开始跟着程锦明之前的生活并不允许他把弱点暴露给任何人。可能他是忘了吧?也或许是有别的原因。 他并不清楚自己这么做对不对,也猜得到人被抓回来的后果,但是他还是决定在醒过来二十分钟以后才给他明哥打电话。 如果是彭显,这二十分钟对他来说绰绰有余。 可陈木并不一样。 眼见着彭显在自己面前倒下,整颗心砰砰狂跳,就像要蹦出胸口一样,他没有多余的时间犹豫,对彭显说了句对不住,拔腿就朝外面跑。 这个地方实在太大了,他原地转了两圈,沿着一条路疯狂地向前跑,程锦明每回来的时候都是从这条路出现的。 果然前面就是出口。出了整个别墅区的大门,刚好跑过来一辆出租车,陈木伸手给拦了下来,坐进车里喘着气说:“师傅,马上去陈家村!” “陈家村?哪个陈家村?” “就,北京那个,那个……”陈木怕彭显醒过来,一时着急得结巴起来,听到司机师傅古怪地喝了一声: “什么北京,您这说哪儿去了,我们可不跑出省啊。” 陈木愣了:“什么?这里不是北京?!” “这里当然不是北京啊,是C市。”司机从后视镜里打量起坐在后座的男人,看他竟然只穿了身淡蓝色的睡衣,上面还印着一个特别大的卡通小熊,司机奇怪一个大老爷们怎么穿成这样幼稚,却不晓得这是有人为了不让他逃跑,故意只给买这种类型的。 “先生,您不会没钱吧?” 陈木被他看得窘迫,他身无分文,不仅没钱,连身份证都没有。 司机一见他这反应就知道了,态度立刻就变了,“莫名其妙,这不耽误我工夫嘛,没钱坐什么出租车,还穿成这样,真是有病,下去下去。” 陈木被赶下了车。 他呆呆地站在大马路上,看着来往车流,又抬头看看天,觉得脑袋有些发晕。 被关了大半年,从来没有一个人和他说过,自己早就不在北京了,这是哪儿来着?C市? 除了天津,陈木根本没去过别的地方。 他深呼吸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他要回北京,或者天津也好,家不能待了,程锦明会找过来的,他得带着自己爸爸躲起来。 要跑,要赶紧跑。 陈木抓着迎面走过来的一个人,不顾他惊讶的目光,连忙道,“同志麻烦问一下,这里最近的汽车站要怎么走??” 第45章 陈木一路问着路走到了最近的汽车站,那会儿天已经快黑了,离汽车站门头还有百来米时,忽然看到了从另一条路驶过来的黑色轿车。 车子的车牌号他早就烂熟。 程锦明这么快就找过来了! 陈木心脏猛地一坠,看着车子离自己越来越近,赶紧四处望。 不远处有个集中垃圾处理点,他想也没想就跑过去,躲在几个臭气熏天的垃圾箱后面。 脚边全是各种垃圾,跑过来时还有脏水溅到身上,苍蝇围着他乱飞,陈木顾不得,从垃圾箱空隙里偷偷看,那辆车子在汽车站前停下,只下来了一个人,头上裹着纱布。 是彭显。 彭显独自进了汽车站,过了十几分钟才出来,然后坐上车走了。 车子按来时的路返回,陈木松了口气,从垃圾堆里出来,身上的衣服都弄脏了,他胡乱拍了拍,朝着汽车站跑过去。 他想跟里面的工作人员说明情况,问问能不能通融一下,等到了北京或者天津,再把钱补上。 工作人员皱着鼻子离他远了些,“不好意思,先生,没有身份证我们这边是办不了车票的。” “那能不能,让我打个电话。”陈木哎呀了一声,他这个时候才想起来自己可以打电话报警啊,这里不是北京,程锦明权势再大,是不是也管不到这里来。“同志你借我个电话,我要……” “不好意思。” 一道冰冷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陈木整个人僵住了,这种感觉仿佛又和回到了自己买完喜帖回到家,然后看到了坐在屋里的男人时一模一样。 不敢回头,两只眼睛求救似的看向前面的人。 陈木摇着头和那个工作人员说,“我不认识他,我不……” “陈先生,走吧。”彭显的手落在陈木的肩膀上轻轻按了按。 那一刻陈木想要呼救。 然而他嘴巴还没张开,就先看到彭显朝自己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该这么做,他呆呆地,任凭彭显把自己带到了门口。 陈木看到程锦明背对着自己,不知道在和工作人员说些什么,又给他看了些什么,工作人员朝他点点头,就好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离开了。 看到那一幕的时候,陈木泄了气。 他终于知道自己的力量是有多渺小。 程锦明转过身,面色阴沉地朝着自己走过来,抓住他的胳膊拉着他往外面走。 陈木被他拽得很疼,手腕就好像要被他捏断一样。 他跟不上程锦明的步伐,痛呼了一声。 程锦明停顿脚步,朝陈木脚上望过去,陈木低下头,也才发现自己的拖鞋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跑掉了一只。 程锦明冷声说:“阿显。” 彭显点头,先过去把车子开了来。 程锦明把陈木塞进车里,自己绕到另一边坐进去,车门砰地关上,震得陈木耳朵有点难受。 明明之前连一个鸡蛋灌饼都不让带上车,现在却可以容许身边坐着个脏兮兮臭烘烘的Beta。 陈木不知道接下来会面对什么,他已经提前感到了害怕。 因为程锦明没有像以往生气那样对着自己大吼大叫,而是异常的沉默,脸上难看得很,一言不发地看着车窗外。 这样的他更让陈木心慌。 车停在了别墅前。 逃跑不到一天再次回到这里,一切就像场无厘头的闹剧。 陈木缩在车子里不肯下来。 是程锦明亲自把他拽出来,他没让任何一个人进去,比以前多一倍的保镖围在别墅外。 “程,程锦明……” 程锦明拽着陈木往楼上走,陈木叫他,他也不回答,陈木被楼梯绊了脚,被他抓着胳膊提起来。 “唔,程……唔!” “洗干净。” 程锦明把陈木推进浴室,拿着花洒打开水阀照准陈木从头淋到脚,水流开到最大,冰凉的水冲得陈木半点都睁不开眼。 程锦明扯开陈木的睡衣,又一把拽下裤子,冲刷着身上脏臭的地方,陈木闭着眼不停摇头,水都进了口鼻,根本没办法呼吸。 就在快喘不过气的时候,程锦明把花洒喷头往地上一砸,陈木大口换气,下一秒却被人翻过身按在墙壁上。 冰冷的白色瓷砖激得他浑身战栗,本能地要往后缩,却被死死按住肩膀。 “程锦明,你……啊啊啊!” 程锦明仍旧没说话,手指捅进陈木屁股里粗鲁地搅动两下,抬起他一条大腿,就把自己的东西插进穴眼。 陈木大叫一声,单腿站不稳,重心向下时候屁股正好又坐在那根肉棒上,没吃进去的阴茎完完全全连根吞入。 陈木猛地挣扎,程锦明却一手把住大腿根一手按住肩膀把人压得严丝密合。陈木挣扎反而让肉棒在体内乱搅,程锦明照准甬道里的敏感点又重又狠地操,疼痛里夹杂着快感把陈木折腾得乱七八糟。 陈木很快被操射了一回。 然而屁股里夹着的东西仍旧坚挺地往深处插,陈木没有力气,趴在瓷砖上喘息,腿也直打哆嗦,这时程锦明忽然放开了他,然后箍着陈木的腰带着他要往卧室走。 程锦明的阴茎没有拔出来,插在陈木屁股里,每走一步就在里面深捣一下,从浴室到床边不过四五步,两个人却磨磨蹭蹭一直走不到头,陈木几乎是被程锦明顶着走的,两条腿也不听自己使唤,又学不乖地剧烈挣扎起来。 程锦明沉默地从背后嵌住他两条手腕,挺腰撞了一下屁股,软肥好捏的屁股肉贴着程锦明胯部向上耸了一下。 陈木被站着操哭了。 他不停地摇头,眼泪往下落,呜呜咽咽地说,“我走不动了,我没有劲儿,你别这样弄我,别这样弄我,程锦明……” 以往眼泪是多少有点用的,但是对今天的男人却稀罕地失了效。 程锦明声音依旧格外冷漠,贴着陈木耳朵说:“去床上,或者就在这里。” 陈木闭着眼睛哭。 顶到床边的时候两条腿站不住地往下弯,程锦明把他推到床上,拆下的领带围住陈木眼睛,陈木无力地趴在床上,听到锁链晃动的声音,还没来得及反应,冰凉的东西吧嗒一声扣在他左脚脚踝。 陈木一怔,羞辱感如潮般从心底涌上来,他乱动着脚往前爬,却被人抓着锁链给拖拽下来,两只手被绳子捆在腰后。 “程,程锦明,你在干什么?放,放开我……” “我怎么跟你说过的,陈木,我说你如果敢跑,我就会怎么样?” 程锦明把陈木的腰提起来,让他跪爬着,把性器重新插了进去,大开大合地操干,撞得锁链哗哗作响。 “啊啊,别,别这样……啊呃!!”陈木蒙着眼,什么也看不见,感官上反而更加敏感,他能清晰地感受到程锦明的那根东西轮廓明显,正在自己体内肆意进出。 “说,说你错了。”程锦明用力抽插,把人操得不断往前耸涌,又被他掐着腰给拖回来,“说你以后再也不跑了,说你再也不离开我,陈木,你说!” 陈木又被操射了几回,精液稀稀拉拉清得已经射不出什么东西,连前列腺液都流不出来,他嘴里一直哭喊着不要,程锦明却丝毫没有要放过他的意思。 “我,我错了,呜呜,我错了……程锦明。” 陈木的声音听得程锦明的心猛地疼了一下。 程锦明贴下身去咬破陈木的腺体,把浓重的信息素灌进去,“为什么你偏偏是Beta,为什么你就是感知不到我的信息素,为什么我没有办法完全标记你,这样你就不会再想着跑了。” “哥,为什么我不能,为什么……”没有办法完全拥有这个人的挫败感深深打击着他,那一刻突然觉得既伤心也好累,他伏在陈木身上不动了,眼泪一颗颗砸在Beta的后背上,幸好陈木被他捂住了眼睛,幸好他什么也看不见。 程锦明做了一次深呼吸。 抬起细长的手指慢慢揩了揩眼睛。 他眼尾泛红,重新掐住了Beta的腰,每一次性器都拉出一点,再重重操进去。 “没关系的,哥。”他小声地说。 “大不了就标记你一辈子。” “一次不行,就两次。” “味道淡了,就重新给你染上。” “哥,小木哥……”程锦明手贴住他的腰轻轻压,“陈木……” 性器往Beta肚子最深处开拓,肉头顶上了一个圆圆的柔软肉环。 程锦明微微怔了怔。 那是……Beta发育不成熟的生殖腔口。 陈木似乎也感受到了异样的感觉,抗拒得比任何时候都激烈,“不做了,我不要做了,程锦明,拔,拔出来……!!” 程锦明抿住薄唇,箍住陈木的腰,把性器几乎要全退出来,龟头卡在穴眼的位置时,忽然猛力地插了进去。 “啊啊啊!!”陈木的腰立刻塌了下去。 阴茎头部一次次撞着圆肉环,在最后一下,陈木觉得肚子好像破掉了,发出叭的一声,阴茎捅开了像蝉翼一样的东西,堵住了小小的生殖腔。 第一次被闯入的地方竟然毫不收敛地把男人的鸡巴紧紧吸住,逆于身体主人的意愿淫荡地接受蹂躏。 陈木抽搐了几下,肌肉都绞紧,屁股也用力咬着程锦明的阴茎。 程锦明呼吸浑浊,白皙的手在他浑圆的屁股上拍了一下,落了一个红彤彤的掌印。 他发狠地戳刺着那个新鲜的地方。 Beta的生殖腔基本发育不成熟,有的人甚至没有,他们的生殖腔比Omega的来讲不仅小上许多,在肚子里的位置也很深,几乎很难被找到。 如果不是这一次,程锦明可能也发现不了。 这算是在他无法完全标记陈木这件事上给予了一些安慰。 程锦明加重了力度。 陈木哭得嗓子沙哑,肚子里某个奇怪的地方一直被程锦明干着,他不晓得那是什么,只是觉得被抽插的位置又酸又胀,没过多久他就受不住了,肚子被填得满满的,男人却依旧没停。 陈木突然打了个哆嗦。 他用力拧动着胳膊,声音都在发抖,“停,停下来……程锦明,我,我要上厕所,你让我,让我……” 他眼前一片模糊,只能听到粗重的喘息和铁链悉悉索索的声音。 过了许久,程锦明才说,“就在这儿。” 陈木急哭了,“不要,不要!!” 任凭陈木再怎么哭嚷,程锦明都没说一句话,他忽然抬高Beta的屁股快速抽送了几十来下,然后性器堵住了生殖腔口,Alpha的精液一股一股地把Beta的生殖腔灌满。 陈木停顿了一下,一瞬间开始抖着屁股晃着腿挣扎,却被程锦明的手抓得死死的,他再没有多余的力气,被操到了失禁,憋不住的尿液在程锦明内射的同时从陈木的阴茎里尿出来。 陈木大脑一片空白,身体不受控地抽搐打摆,在他意识到自己被操尿了以后,哭得崩溃又难过。 程锦明把弄脏的床单丢下床,解开他的绳子和缠眼的领带,把人抱在怀里,手指擦着他的眼泪哄他说,“哥,没事的,没事的。你不是想回北京么,好,我们马上就回北京。” -------------------- 失禁 第46章 程锦明口中的马上,实则也已经过去好久。 在十一月深秋的时候,他终于带着陈木从C市回了北京。 还住在以前和陈木一起住的房子里,公司和付家的事情基本解决得差不多,只剩一点需要收尾,他能够陪陈木的时间充盈起来。 可是自从陈木逃跑被抓回来欺负了那一顿以后,整个人变得更加沉默寡言,虽然让做什么就做什么,但就是不愿意和程锦明说很多话,连彭显都不怎么搭理。 程锦明甚至还告诉陈木什么也不用担心,所有人都认可了你,他可以把程锦英和纪畅叫过来,他们对你绝对不会说一个不字。 可是陈木又哪里是在意这些人怎么想的。 程锦明打电话叫程锦英,这小子在红灯区玩疯了,听说最近还看上了会所里一个Omega,正忙着追人呢,纪畅也说工作忙推脱不来,避免自己见了尴尬。 程锦明没辙,思前想后把电话打到了陶瑞泽那边去。 第二天程锦明走后不久门铃响了,陈木默默坐在沙发上没动,他抬头去看彭显,彭显离他很远,站在窗户边整理花盆,像没听到一样。 门铃一直在响,陈木只好起身,去玄关开门。 “好久没见了,陈先生。” 门口站着两个人,带着甜甜笑容向陈木打招呼的是个Omega,他身旁的人则是个Alpha。 陈木愣了一下。 他认识这两个人,去年跟着程锦明去酒店的时候见过,当时这个Alpha还嘲讽过自己,程锦明为此还把他揍了一顿。 陈木窘迫地低了低头,“他,不在,刚走。” “来的路上碰见了,我们不是来找锦明的,是来找你的。”左瑜胳膊肘捅了陶瑞泽一下,陶瑞泽咳嗽了一声,别别扭扭地对陈木说,“去年聚会时候的事,对不起了,那天我结婚,喝大了,嘴上乱讲的。” 陈木站着没说话。 左瑜又轻轻推了下陶瑞泽,“行了,这里没你的事情了,你快去公司吧。” “哦,那你小心着点,我晚上来接你。” 陶瑞泽嘱咐了几遍才走,左瑜无奈地叹气笑道,“他总是这样很烦,是吧?我可以进来坐吗,陈先生。” 陈木不明白这个人来干什么,但是他不能不让他进来。 Omega怀孕了,肚子夸张地凸出来,看这个样子应该得有七八个月了。 陈木犹豫了一下,两只手搀扶着Omega的胳膊慢慢走进来。 “谢谢。”左瑜坐到沙发里,陈木在他背后添了块软枕,“这么久才来给你道歉,因为之前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我们得知锦明带你回北京了,想着一定要来看看你。” 陈木又去给他接了杯温水,递到手里才在他旁边的沙发坐下,“没事。” “还没正式介绍吧,我叫左瑜,你叫我小瑜就好。刚刚走的那位是我的丈夫,他叫陶瑞泽,我们都是锦明的好朋友。”左瑜笑道,“我也不喊你陈先生了,怪见外的,叫你陈哥好不好?” 陈木点点头,下意识瞄了眼左瑜的肚子。 Omega实在太瘦,只有肚子很大,穿着宽松的牛仔背带裤。 “已经八个月了。”左瑜注意到陈木的视线,垂眸摸了摸肚子。 记忆中印象最深刻的画面是这个Omega哭红着眼睛求自己劝程锦明别再打他的丈夫,那时候哭得梨花带雨,陈木还记得当时对他的形容,是像胭脂粉铺在白玉上。今天他满脸幸福地笑着也是那么好看。 陈木开了口,问他,“你都八个月了,应该小心些,不用为了道歉还特意来找我的,那些事,我都不记得了。” 此时程锦明如果在,他一定会嫉妒左瑜,因为这是这段时间以来,陈木话说得最多的一回。 但他应该也会庆幸自己找了左瑜来。 “没事呀,怕你无聊我来陪陪你,我一个人在孕期也很无聊,想找人说说话。”左瑜朝陈木那边挪动身子,“陈哥,我喜欢你这个人,想和你交朋友。” 陈木沉默了一下,“你看着,也像个好人。”起码在程锦明身边的这些人里,他是最没有瞧不起他的。 这种奇怪的夸赞方式让左瑜怔了一下,然后扑哧一声笑了。 他像想起了什么,“你见过伯父了吗?” 陈木露出疑惑的表情。 “啊,就是锦明的父亲,还没有见面吗?”看到陈木摇头,左瑜咦了一声,“之前锦明带着你去了别的地方,听他讲这次回来也是得到程伯父许可的,伯父已经接纳了你,想必不久你们就会见面吧,陈哥,是不是很开心?” 左瑜高兴地拉过陈木的手,陈木却在听到他的话以后倏地把手抽出来,表情有些奇怪,低头搓着手指。 左瑜并不知道他和程锦明之间的内情,瑞泽他们也没有详细地跟他讲,他还以为两人之前分手是出了点矛盾,不然程锦明也不会冒着得罪付家的后果悔婚去找陈木。 陶瑞泽把他保护得实在是好,没让天真的Omega知晓,程锦明和陈木两个人之间存在着的是强奸、包养、欺骗、囚禁在内,无数道难以用言语去抚慰和弥补的沟壑。 但他及时察觉到陈木的不对劲儿,转移话题说,“有吃的吗,陈哥,他最近好能吃哦,我有点烦。” 左瑜揉了揉肚子。 “要,要吃什么?” “蛋糕有吗,孕期里格外想吃蛋糕,之前我可从来不碰那些甜食的,你说是不是很有趣。”左瑜笑道,“可以尝尝陈哥做的蛋糕吗,听锦明夸了好几回你手艺好了。” 陈木有些无措,“我,我不会做蛋糕。” “啊……那随便吃些什么就好了。” 陈木应了一声,忙走到厨房,然而冰箱是空的,什么也没有,他窘迫地站在那儿,朝彭显的方向望了一眼。 “稍等一下,我出去买些回来。”彭显已经在往门口走。 “真是不好意思,净给你们添麻烦了。”左瑜歉意地吐了吐舌。 陈木走回去,嘴角竟然也破天荒地弯了下,“将来一定会是个甜甜的女娃娃。” “是嘛,那就要借你吉言了,我和瑞泽都想要个女儿。”左瑜说,“陈哥,最近我都可以来找你玩吗,和你在一起真是太自在了,你不知道我自己在家的话,保姆阿姨总是很啰嗦……” 陈木安静地坐在那里听着左瑜吐槽。 傍晚的时候陶瑞泽过来把左瑜接走,程锦明也在今天格外早地就下了班。 他想着要来看看有什么成效,一天都没什么工作的心情,结果到了家,陈木还是那副不理不睬的样子,程锦明开车往家赶时的那股期待劲儿一下子被陈木的木讷打散了。 不过,在吃完晚饭洗完澡从浴室里出来时,程锦明却因为看到坐在床边的陈木而惊了一下。 之前陈木都是先洗漱好,然后在他上床之前背对着他躺下装睡,自从回来北京,这还是第一次没有这样。 程锦明头发都忘记擦了,朝陈木走过去,半蹲在他面前说,“小木哥,你这是在等我吗??” “我想要,一些书。”陈木看着他说。 程锦明眨了眨眼,“书,什么书?” “能教人……做蛋糕的。” “你是说甜点教程吗,可以……可以的。我明天就让彭显买过来,各种各样的都给你买来。” 陈木点了下头,又不说话,背对着他躺下。 程锦明觉得自己有些不可理喻。 就因为陈木主动同他说的这几句话,甚至只是问他要一些书这种话,就能让他高兴得兴奋起来。 他把陈木掰过来压在身子底下,满脸绯红,小木哥小木哥这样呢喃着,像发情地大型犬舔着陈木嘴角,手指头勾着棉质睡裤边褪了下去。 陈木依旧不配合他,但是他觉得没关系了,隔着睡衣揉他的奶子,两只手掌各捧着一边向中间挤,鼓涨起来的奶子肉把睡衣夹住一条沟出来。 程锦明压住人,低头去嘬奶,隔着棉质睡衣咬住乳头,轻轻磨着,津液把乳头一圈的布料润湿,过分敏感的小肉球战栗着变硬变挺。 程锦明用腰把陈木的屁股拱起来,陈木两条腿荡在程锦明腰两侧,Alpha粗热的阴茎正搓着他的臀缝。 陈木垂垂眼睛,就看到程锦明匐在自己胸上舔弄自己的乳头,男人的眼睫毛细密,像两把扇形的小刷子长长地遮着,下一秒忽然抬眼深深望向自己,一双过分漂亮的眼睛,眼底的欲望洪流毫无掩饰,一面色情贪婪地紧紧盯着陈木,一面探出舌尖戳弄了下他的乳房,犬齿含住肥肥乳肉,向上拉了下。 陈木呼吸一窒,开始剧烈地挣扎。 程锦明却伸手勾住他的手指压在头顶,眯起眼,一点一点,一寸一寸,挤进指缝,逃也逃不开地—— 压住,扣紧。 -------------------- 谁能懂一些腰瘦、胸大、屁股肥的壮受…程锦明真是好福气(擦口水 第47章 陈木睡到快中午才起,下楼看到左瑜正坐在沙发里翻着书看时,整个人几乎无地自容。 他晚起的理由并不难猜。 “我来叨扰得太早了,听阿显说你还在睡,就没让他叫醒你。”左瑜足够淡定,见陈木下来,挥挥手中书笑道,“陈哥,要学做蛋糕给我吃吗?刚好我也想学,我们一起吧。” 彭显已经把书买来,茶几上放了几摞,他不知道该买什么样的,快把书店里的食谱都搬空。 陈木站在楼梯口,忽然抬手捂住后颈,“好,但是我先上去一下。” 说着就转身上楼,再回来时后颈处多了个阻隔贴。 一身跋扈的味道全部被掩盖,虽然不清楚Alpha的信息素对已有配偶的Omega是否有影响,但陈木想着还是要以防万一,左瑜肚子里的宝宝不能出事。 况且,他也并不是十分愿意让别人察觉到他一个Beta身上会沾有那么浓重的Alpha信息素标记的味道。 有左瑜在,陈木总算有了事可做。 两个人先是一起研究书,又去找了视频来,后面开始买各种材料动手捣鼓,失败重做,重做又失败,反复几天后才做出几个皱巴巴的小蛋糕。 品相虽然不佳,味道总归是不错的。 他俩在一块几乎不怎么离开厨房,陈木每天最期待的事就是等左瑜来,这是整个大房子里他唯一能说得上话,并且愿意去说话的人。 后来几天左瑜要去医院做定期的孕期检查,没来,也就是那时候,程锦明在白天拿了套衣服回来。 定制的西装,和程锦明身上穿的那身是情侣款。 陈木坐在床边,看着程锦明把衣服放到他腿上。 “穿上这个,今天我带你出去逛逛。你不是好久没出去过了吗?”程锦明说。 他的状态有些怪怪的,陈木没在意,低下头解开睡衣的扣子,把衣服换好以后,程锦明又帮他搞了搞头发才出发。 彭显开车把他们载到馥麟别墅区的大野厅前。 这里貌似正在举办一次露天酒会,里面已经来了不少人。 陈木回头看向程锦明,程锦明直到这会儿才说:“几个朋友知道我带你回北京了,一直吵着闹着要替我办趴,你就权当出来散散心,别理他们。” 陈木哦了一声,程锦明下了车,他安静地跟在他身后。 陈木从来没来过这里,但他知道大野厅的名字,上次他爸爸出事那天程锦明独自来的地方就是这儿。 也是那时候程锦明错过了陈木第一次想向他寻求安全感的电话。 陈木眼睛放空地盯着四周。 程锦明带他去过的地方一次次刷新了他贫穷的想象,在没遇到程锦明之前,可能他这一辈子都不会接触到这些,哪怕他不想要,也没有资格拒绝这个人以及他所带来的一切。 他得学会自己去漠视这些奢侈繁华的景象,和一双双充满好奇的眼睛。 “锦明,没想到你们还真走到一块去了。”一个似乎在哪里听过的声音从他们身后响起来。 程锦明一听这声音脸色就变得不耐烦,陈木也才想起自己曾和这个人见过一面,不过令陈木露出震惊表情的,却是站在那人身后的人。 “赵晨宇?你怎么也在。”程锦明把脸上的嫌弃夸大了几倍。 赵晨宇无所谓地一耸肩,早就看惯了程锦明对待自己的这副样子,“你跟我不对付搞不来,但我们的狐朋狗友却是同一帮人啊,他们既然请你,那当然也少不了我了。”说着朝程锦明身后扬了扬眉,“哈喽,第二次见了,那个……陈先生。” 陈木并没有理他,反而一直盯着赵晨宇旁边的人,他实在看得出神,导致程锦明都奇怪地看了陈木一眼。 陈木这才收回了视线。 程锦明眼睛一眯,直接扭头看向赵晨宇身边,警惕地将人上下打量着。 面前是个乳臭未干的Alpha青年,看相貌也不过二十,穿一身不合年纪的西装,嫩得能掐出水。长相也还不错,起码要比赵晨宇好看。 Alpha之间存在竞争性,“领土”意识强的会像野兽一样通过释放信息素来宣誓主权。令程锦明不解的是这个青年明明是个Alpha,自己却感知不到他任何的信息素,仿佛这人刻意收敛起来一样。所以要不是刚才陈木那反常的表情,自己根本不会注意到他。 “……他是谁?”程锦明沉声问。 赵晨宇笑吟吟地侧了下身体:“啊,这是我弟,打个招呼吧,祝轩。” 那个被赵晨宇唤作祝轩的青年缓缓向前走了两步,视线在陈木脸上停留一瞬,自然且及时地收回目光。 然后在看向程锦明时微动了下肩膀,立刻开朗地笑道:“哥哥们好。” 第48章 饭店的老板娘给赵祝轩打过电话。 询问他还要不要来兼职,开年正是缺人手的时候,如果他忙学业,老板娘就打算重新招人了。 赵祝轩给自己做了好长时间的心理建设,才能够装作若无其事地过来打工。 他笑得甜兮兮的,和前堂的姐姐们打招呼,眼神有意无意地往后厨瞥,等换好工作服后,还是忍不住去了后厨一趟,嘴边带笑的一声陈陈哥还没叫出口,就被洗碗池前陌生的人给吓了一跳。 “你是说陈木?他早不在这儿干了,得有一段日子了。”前堂送来脏盘子的女服务生说,“老板娘那么好脾气的人都有些不开心了,说不来就不来,一声招呼也没打,打他的电话去问呢,人家也不接,不知道谋得什么好差事了。所以你请这长假,老板娘也特意打电话问你来不来,你们一个二个的,都不让她省心。” 女服务生训着话走出去,赵祝轩安静地站在原地,脸上一点笑也寻不见,沉默地皱了下眉。 下班后他给陈木打了几个电话,正如所听到的,电话一直没有人接。 他知道陈木不是这样的人,就算是新婚还是怎么样,也一定会接这个电话,如果没接,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呢。 赵祝轩始终放心不下,挑着周末去了陈木的家。 门从外面挂了锁,打不开。 “麻烦问一下,住这里的人您知道去哪儿了吗?”赵祝轩看见一个人从旁边的房子出来,忙上去问。 “小陈啊,和我们村里的美莲妹子结婚了,听说去啥旅游去了,以后也搬到城里住,这儿不住人了,你得去城里找他。” 那人说完走了,赵祝轩站在陈木家门口,像是在想什么,等人走远,他犹豫了一瞬,紧接着走到墙根底下,踩着脚边的石头一跃,轻轻松松翻过墙头。 墙头上糊的玻璃碴险些割破他的手。 赵祝轩拍了拍袖口。 如果真的像刚才那个人说的那样,陈木搬到城里去了,那家里一定是空的,可是屋子里的东西一样都没少,衣柜中整整齐齐叠着陈木一年四季的衣服。 赵祝轩一回身就看到了桌子上那个老头机。 电量没剩多少,通讯记录里全是未接电话,最新的那几通是他打过去的。 直觉告诉他,事情绝对没有这么简单,赵祝轩把手机紧紧攥在手里。 当他出现在赵晨宇面前时,赵晨宇还有些难以置信,又想亲近,但脸上又难掩多年未见的生分,干巴巴笑着说,“赵祝轩,你还知道回来啊??” “我有事想找你帮忙。” “你这话我听着怎么这么不舒服,只有有事的时候才会想起我?”赵晨宇哼了一声,“说吧,什么事儿。” “我想找一个人,他突然失踪了。” “想找人啊,这我拿手,你进来说。你要找什么人?我把话说前头,我帮你忙可以,你知道老爷子有多少年没见你了吗,他可想你,既然让我帮忙,作为条件你就得抽空去看他……嗯?你说谁?” 赵晨宇往前走的脚步猛一停顿,身子也跟着转过来,险以为自己听错了,吃惊地看向赵祝轩,“你刚刚说他叫什么来着?!” “陈木。耳东陈,木头的木。” “……” 赵晨宇夸张地大笑了一声。 赵祝轩看着他这幅样子皱了下眉,“你认识他?” “现在全北京城的公子哥有谁不认识这个Beta,他多了不起啊,前一阵子程家那位少爷悔婚闹得轰轰烈烈,可不全都是为了他。”赵晨宇揶揄一句,“程锦明你记得吧,小时候你还见过呢。你怎么也跟那Beta有瓜葛?程家那小子跟咱们可不对付,你抢他的男人,我劝你还是死了心吧。” “……什么意思。” “还能是什么意思?程锦明就是条疯狗。”赵晨宇想到他做的那些事就觉得招笑,“为了这老男人,和付家悔婚,和自己亲爹撕破脸,现在带着人不知道跑哪儿躲起来了。” “可是陈木,不是还有个女人么,他不是要和那个女人结婚了,怎么又会和……” “什么女人,我可没听说。”瞧赵晨宇的表情看来是真的不知道,“陈木和程锦明去年夏天就好上了,那会儿我们都以为程锦明只是图个新鲜感玩玩而已,毕竟谁会看上那种人呢,又老又土还没钱,长得普通年纪还大,窝窝囊囊的性子一点本事没有。” 他扒拉着手指头数落,一抬头见赵祝轩脸色沉下来,“他人好,单这点就够了。你说话放尊重些。” “你怎么跟我说话的。”赵晨宇被驳了面子,脸色也有点难看。 赵祝轩说:“所以找不到人吗?” “找不到找不到!程锦明藏起来的人我上哪儿找去,再说了,就算找着了你能怎么样,你又想怎么样……我正讲着话呢,祝轩,你去哪儿,爸那边……赵祝轩!” 门在赵晨宇面前重重阖上。 妈的。赵晨宇气得把烟灰缸朝门上一砸。 后面几天赵祝轩来找过赵晨宇几趟,从他口中把程锦明和陈木的关系大致捋顺了,陈陈哥被姓程的骗过,为这事儿还打过程锦明,后来两人关系僵了,也就是那段日子他去饭店打工认识了自己。 其实打第一次见到陈木并且在他身上闻到Alpha的信息素时,赵祝轩就知道这是被人临时标记的,并不相信什么偶然蹭上的蹩脚理由。 那时他以为陈木是和自己的恋人分手,以为陈木并不排斥和Alpha交往。 可他没想到内情居然这么复杂,难怪陈木第一次见自己时吓成那样,他不是害怕自己戴了止咬器,而是害怕自己是个Alpha。 程锦明都对陈陈哥做了什么,能让他害怕成那样。赵祝轩握紧拳头。 就这么毫无消息毫无办法的状态一直持续了半年多,终于在十一月,京圈的二世祖们都得知了程锦明带着Beta回来了。 赵晨宇也是一听说就立刻告诉了赵祝轩,他好奇赵祝轩想怎么做,赵祝轩却说想要先见一见陈木。 “能不能帮我把人约出来,比如办场酒会。” “想什么呢,我跟程锦明是死对头,我约他?你觉得他肯出来?” “你们圈子那么深,总有共同的好友吧,这样也不行?” “共同的好友确实有,可就算把他约出来了,你就肯定他会带着那Beta?”赵晨宇笑一声,“人家现在可宝贵着呢。” 赵祝轩说:“你先试试看。” 所以赵晨宇托朋友请程锦明,钱是赵晨宇出的,借朋友的名义在大野厅给程锦明办欢迎趴。 程锦明原本不想来,放在以前即使来也不会带着陈木,可现在变了,他看陈木整天恹恹不搭理人的样子就心烦,索性就应下了,想带他出来散散心。 于是他应了邀,而赵祝轩也如愿见到了人。 隔着十几米时,赵祝轩一眼就认出了陈木。 半年没有见,他的陈陈哥比以前憔悴了一些,眼神黯淡,也失去很多笑容。 赵祝轩默默注视着,跟在赵晨宇身后一步步走向他。 在迎上陈木惊讶的视线时,心脏忍不住地砰砰乱跳。 这将会是一个惊喜,他想。 赵祝轩承认之前接触陈木,的确只是因为单纯地对一个被Alpha标记过的Beta产生了好奇心,可不知不觉接触下来,他就把真心也一同搭了进去。 他想,像陈陈哥这样好的一个人,这样纯粹的一个人,这样善良憨厚的一个人,就该是被捧在手里的。 而不是被眼前这个Alpha欺负。 程锦明周身散发着淡淡的白兰地酒香,这个味道赵祝轩极为熟悉。 ——和当初在陈木身上闻到的信息素,一模一样。 赵祝轩微动了下肩膀。 知道陈木要和刘美莲结婚的时候,赵祝轩真的难过得哭了,可现在人又好好地站在他面前。 他错过了一次机会,不想再错过第二次。 总有一天Beta也会是他的,总有一天,Beta的身上也会标记上棉花糖的甜味。 “哥哥们好。”妒意在年轻男人脸上转化成活泼的笑,手掌轻轻捺在胸前,将那颗激动的疯狂跳动的心脏按了按。 第49章 程锦明的目光在赵祝轩脸上停留片刻,沉吟道:“你弟?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个弟弟。” 赵晨宇说:“我的事你不甚关心,小时候你们应该见过,后来祝轩就自己出去住了。” 赵晨宇说得含糊,程锦明心里有个模糊的印象,又打量了赵祝轩一眼,见他似有若无地望着自己身后,余光一瞥,又见陈木眼睛直勾勾朝前看着。 程锦明心里立刻跟倒了醋一样,不知从哪儿窜出来那么大的火儿,拽拽陈木的胳膊没好气地说,“傻愣着干嘛,今早过来之前喝水了吗,没有?我有没有跟你讲过要多喝水,你有在听吗……那边桌子上有果汁,我带你去。” 程锦明拽着陈木要走,陈木没动弹,偷偷瞄见赵祝轩往某个方向看了一眼,他抿抿嘴,把自己胳膊往后收了一下。 “陈木,你做什么?”程锦明立马回头瞪他,脸色简直差得要死。 陈木沉默了一下,小声说:“程锦明,我想上厕所。” “……我领你过去。” “我,我自己,我不会走丢。” “谁知道呢,腿长在你自己身上,你想跑我能拦得住你么。” 当着这么多人,甚至还有小孩的面儿,程锦明却丝毫不顾及他的感受,他一个三十来岁的人却被程锦明这么劈头盖脸地训,难堪两个字就像写在陈木脸上,他瞳孔微微晃动,过了许久才努力压抑住堵到嗓子眼的那股憋屈,颤声说,“我,我就去上个厕所,我是成年人了,程锦明。” 程锦明也知道自己过分了,可他不愿意低头,刚刚他和赵祝轩两个人之间那眼神戏又算怎么一回事,要不是在公共场合外人多,他早就抓着陈木审问个明白了。 见两个人僵着,赵晨宇狐狸似的眨眨眼,笑着贴近程锦明,手搭在他肩膀握了握,“小情侣闹什么脾气呢,对了,我可听说你这次带陈先生回来,是得到你爸允许了,程锦明你手段不错啊,现在圈子里可都知道你……” 赵晨宇话没说完,程锦明忽然回身猛瞪了他一眼,把他的手拍掉。 赵晨宇佯装吓到,嚯了一声,“怎么,这事儿还不能讲嘛?” “……你不是要去厕所么,我就在这儿等你,快点回来。”程锦明朝陈木说了一句,又满脸阴沉地把赵晨宇拉到一旁,两个人不知道在说些什么,说着说着程锦明还回头看了陈木一眼。 陈木没多犹豫,朝洗手间的方向走过去。 洗手间里这时候正好没人,他刚进去一会儿,背后就响起一声“陈陈哥”。 陈木心底涌上股热流,转身疾走两步抓着赵祝轩的手说,“小孩,你怎么会在这儿!” 这句小孩也把赵祝轩听得五味杂陈,他低头瞄了眼陈木紧紧攥住自己的手,抬头轻声说,“你别急,陈陈哥,我哥正拖着程锦明呢。” “那真是你哥,你怎么……” “有些事我没和你说过,我没装可怜没扮惨,我妈真的不要我了。”赵祝轩长话短说,“我和赵晨宇是同父异母的兄弟,我爸二婚娶的我妈,后来俩人又离婚,我跟了我妈,我已经很多年没和赵家联系了,因为年后发现你失踪了,迫不得已我才找赵晨宇帮的忙。” “我,我……”陈木嗫嚅半天,那些屈辱的话他解释不出来,他没办法告诉小孩自己经历过什么。 赵祝轩握了下陈木的手,“你不用说陈陈哥,你们以前的事我都知道了,能见到你安然无恙我就放下一半的心了。我们不能在这里待太久,这个你拿着。” 陈木低头一看,赵祝轩往自己手心里塞了个手机,这手机还是当初赵祝轩买给他他却没收下的礼物。 “把它藏起来,手机我装了反定位,里面也只有我的号码,以后我们就用这个联络。”赵祝轩简单地教陈木智能机怎么打电话发短信,“用起来不麻烦,点这里,然后按这里就行,就像在老头机上打字一样,我给你设置的是九键键盘。” 赵祝轩说,“还有这个防水袋也拿好,回到家以后,手机可以藏在洗手间马桶的储水缸里,就是你按冲水的那个地方,把板子拿开就可以放在里面,没有人会注意那里的。” “陈陈哥,你失踪的这段时间我不知道你都经历了什么,但是我想再问你一遍,你愿意让我擅作主张帮你这个忙,带你离开吗?” 陈木握紧手机,激动得嘴唇都在发抖,感觉现在发生的一切都像梦一样,许久,他重重地点了下头,“谢谢你。” “那就行了。”赵祝轩轻松地笑了,“那就行了!哥你可能得多等等我,我一定会想好办法帮你,然后带你走,咱们去他们再也找不到的地方。还有这段时间尽量,尽量假装多讨好程锦明,不要让他起疑心,如果能让他放松警惕就最好不过了。我相信哥你能做到的,对吧。” “能,我能。” “好,手机藏好,一定不要被发现。” 陈木把手机放在贴近胸口的西装内侧口袋,他打开水龙头把手打湿,走出洗手间,一出去就看到程锦明正沉着脸往这边走。 “怎么这么久?” “没事儿,我……” 程锦明眯了眯眼,看到赵祝轩从后面若无其事地走出来,两个人对上视线,赵祝轩朝他天真地笑了笑。 “……手怎么是湿的,里面有烘手机都不会用吗,笨不笨!”程锦明口气奇差,从口袋掏出手帕把陈木的双手拉过来给用力地擦着。 手劲儿大得快要搓掉他一层皮。 陈木疼得皱了皱眉,想收回手,却被程锦明掐了下手心。“唔,程锦明……” “我警告你陈木,少和些不三不四的人说话。” 程锦明垂眸擦着陈木的手,察觉到朝他们走过来的人脚步停顿住,冷笑了一声,拉起人就走,“我让阿显开车,我们回去。” “锦明哥不再多待一会儿吗?” “……”程锦明脚步顿住,须臾侧过身子,连正眼都没给,“和你有什么关系。” 赵祝轩脸上挂着笑,还是走到他们身边。“酒会是替你们办的,哥哥们才来多久就要走了。小陈哥哥,大野厅景色不错,不看看太可惜了,你想走吗?” 陈木没敢吭声。 程锦明嘴角动了动,把赵祝轩发狠地盯着,讥讽道,“人家问你话呢,你要不要走。陈木,说话。” “走吧……”陈木看程锦明的表情就和那回要打陶瑞泽时的一样,他怕他真的去打小孩,心里也怪小孩怎么突然惹起他来,赶紧回答,“程锦明,我们走吧。” “听到了吗,是他说要走。” 因为陈木的回答程锦明的神情有所缓和,一伸手,把陈木搂到怀里,陈木脸唰地一下红了,去推程锦明,“你别,别这样。” 程锦明的手更用力地箍着他的胳膊。 赵祝轩的眼神变了变。 “那我们下次再见吧,哥哥们。”他静静说。 程锦明刚来就要走,那帮公子哥不依,吵着闹着灌了他三杯酒才肯放人。 彭显把车开过来,程锦明坐在车里,头一句话就质问:“你和那小屁孩认识?” 陈木弯腰的动作一顿,慢吞吞坐进后车座,“不认识。我怎么会认识你们这边的人。” “也是。”程锦明一副臭脸,默默看着窗外的街景,冷不丁笑了一声。 他说,“我还以为你只喜欢像刘美莲那样的女人呢。” 再提刘美莲,陈木就像被根刺扎了一下,敏感得一下子转过头看向程锦明。 程锦明也扭过脸注视着陈木。 “结果男人也不是不行啊,喜欢年轻的,长得好看的,性格要讨人喜欢的?他嘴巴是比我甜啊,一口一个哥哥的叫着,把你的魂儿都给勾去了。” “你,你胡说什么!” “我胡说?陈木,我真应该给你拿面镜子,让你看看你当时的表情。” 陈木被气到了,不会吵嘴,笨拙地反驳,“并不是,每个人都像你一样!” “是,你也知道,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像我一样看上你。”程锦明的怒气不比他的少,酒劲有些发酵,他脸上微醺,伸过手去捏陈木的耳垂肉,低吟道,“仗着我看上了你,你就沾沾自喜了,是么。” “别碰!” “出去一趟,现在连碰都不肯让我碰了是吗?你好得很呀,小木哥。”程锦明不快地喊了一声阿显,彭显不动声色地把前后车厢的隔屏打开。 陈木一见那黑色的屏障升起来,就不管不顾地乱动。“我不做,我不要在车里做!程锦明,你今天是怎么了?!” 程锦明把人按在车门,抓着他一只手擎高压在车窗上,“这话该我问你,是你怎么了,陈木?你凭什么要用那种眼神去看一个男人,经过我允许了么。”他咬了咬牙,恨恨地说,“操, 你他妈的怎么就从来没这么看过我!” 陈木嘴唇都在抖,“你,你也从来都没尊重过我。” “……这半年来我都在为你忙活,就为了你能回来北京,以前你觉得我欺骗你,好啊,现在我让我爸承认你了,我们……”程锦明一默,停了一下继续说,“反正没有人会再拦着我们交往,我对你也没有一点儿不好,你还想要让我怎么办,你告诉我,我照做不就行了,你和我说啊陈木,你他妈倒是和我说啊。” 陈木语气低落,特别小声地说:“可是这些都不是我想要的……我回不来北京,也是因为你把我关起来了。” 程锦明挖苦地冷笑,“那个叫什么赵祝轩的小子,他怎么就尊重你了,你来跟我讲讲看陈木,刚就见了那么一面,他怎么就尊重你了,因为他叫你哥哥?嗯?你想听哥哥,我也能叫啊。” 陈木一声不吭。 “又不说话是吧,行,我想我们接下来的事也不需要你说话了。” 程锦明低头去吻陈木,咬着他下唇肉拿牙齿磨着,把人给磨痛了,唔唔直哼,又堵住他嘴巴不让出声,舌头撬开齿,探进去胡乱搅动,顶弄舔扫着上颚,缠住对方逃躲的舌头吸吮。 陈木摇头躲着,脸一下拱进他肩膀,“不和你做!” 程锦明凑在陈木脖子那块儿喘着气,见他把脑袋闷在自己胸前,自嘲地笑了一声说,“既然你都说我不尊重你了,还挣扎什么,反正结果都是一样的。” 他搂着陈木脖子重新压回去,一边亲住他一边把手探进西装外套里揉着他的胸,隔着衬衫挑逗那颗肉粒,陈木被他摸得腰眼发酸,下一刻却忽然一怔。 程锦明揉着胸的手往另一边探过去。 他那边衣服内侧口袋里还装着赵祝轩给他的手机,如果手伸进去一碰可就能发现了。 他猛地两手抓住程锦明的手腕。 “程,程锦明……” 程锦明皱皱眉,拉开些距离垂眸看他。 “我错了,是我,是我错了。”陈木的心脏因为紧张和害怕像擂鼓一样狂跳,他急得没有任何办法,紧抓着程锦明的手都生了汗,慌不择言地说,“你,你摸摸我。” 程锦明一下没了动作,眼睛深深盯着他,“你不是说不做吗?” “我错了,我错了。”刚刚还一昧叫嚣着什么尊重,现在却自己把尊严给抛了,陈木眼圈迅速红起来,手也发抖,却用力拉着程锦明放在自己胸口的手移向自己裤子中央,他两只大手抓着程锦明手掌按住那包软肉,两条肉腿把手指夹住,带着哭腔颤声说,“你摸摸我,程锦明,我给你摸,你,你摸摸我这里吧。” 第50章 西裤的裤腿裹住Beta的一条腿。 另一条大腿则光洁地裸露在微凉的空气里,一只手正放在麦色的腿上,明显的肤色差别更衬得那只手的白皙与漂亮,指肚有意无意地按着腿根上的肉,按下一个小小的浅窝,松力时饱满的肉又弹回来。 蜻蜓点水一样,每点一下就能满意地看到怀里人敏感的抖动。 老实男人背对着西装革履的Alpha坐在他腿上,被他的膝盖顶着腿窝,将两条腿微微撑开。 一垂眸,就能看到Alpha从背后伸过来的胳膊,手臂环在腰上,一只手搭在他大腿根,另一只手正隔着内裤浅尝辄止地撩拨着两腿间的东西。 陈木闭紧眼睛。 耳朵红得发热发烫。 失去视觉,感官上却愈加分明,那只手,从会阴到根部再到顶端,打着圈描绘着他的轮廓形状,一点点往上挪,把肉包在温热的掌心,两根细长的手指夹住蹂躏揉搓,喘息还没脱口,手指一弯,隔着内裤薄薄一层布料用指甲尖搔刮着头部的沟,气息便一口掐在喉咙里,不上不下。 可怜的男人被刺激得打了个摆子,肥屁股也跟着小幅度地左右晃动颤抖。 “唔……呼……” “闭着眼睛呢么?”程锦明看到男人低垂的脑袋,后颈皮肤红得快要出血,想也知道他这会儿一定是自觉羞耻地把两只眼睛紧紧闭着,弯弯嘴角说,“小木哥,是你让我摸摸你的,这会儿怎么又不肯去看了。” “不许闭眼,要看着我是怎么摸的。”程锦明说话时的气息喷在陈木耳畔。 嗓音低沉,冷淡,固执。把人听得猛一哆嗦。 “陈木,把眼睛睁开。” 车子的速度缓缓降下来。 被黑色隔屏分割开来的后车厢,缱绻暧昧的温度正在一寸一寸把人折磨着。 腿又被打开了些,他现在的姿势着实羞耻,双腿大开,自己敏感部位的器官被人捏在手里揉弄。 陈木从前的时候也很少自慰,即便是有也是摸着黑迅速撸动几下搞出来就好,他哪有被人这样对待过,手指隔着内裤轻轻挑逗撩拨,就是不去真正地碰。 心里不舒服得紧,奇怪的感觉像小蚂蚁一样浑身乱爬。想合拢腿,就会被惩罚性地顶开更多,性器被富有技巧的手指弄得渐渐涨大,抬起了头,求而不得地吐出些液体,没多久头部就把内裤浸湿圆圆一圈,那一块的布料被润成深色。 陈木忍不住地拧着腰,甚至想要自己动手,索性胡乱撸一撸赶紧弄出来了事,可是手还没碰上就被程锦明拍掉,他只好两手抓着程锦明胳膊任人欺负。 “硬了么。”程锦明脸贴在陈木后背,听到混乱的心跳,“问你话呢,小木哥。” “嗯……” “‘嗯’是什么?要好好回答我的问题,重新说。” 陈木又把眼睛闭上,咬咬嘴,像是这个问题有多难回答。 “硬,硬了……”许久,他小声道,声音发颤,想哭。 程锦明却一下子笑出了声。 “啊~是么。” 陈木猛地睁开双眼,尖叫了一声,身子直挺挺向后仰。 “那我们就让它再硬一些吧,哥。”程锦明温柔地念说。 “唔啊……呜,手,不……呃……!” Alpha的手指勾着内裤边向下拉了一下,勃起的东西便倏地弹跳出来,被男人握在掌心,突然快速地上下撸动。 陈木一时间没能扛得住这突如其来的巨大刺激,臀部的肌肉都紧绷起两个窝,挺着腰腹往上拱,反倒将东西更加送进男人手里。 从小眼里流出来的液体也没浪费,被程锦明的手好好利用着,咕叽咕叽的水声听得陈木面红耳赤,不停地哆嗦打摆子,想要从他手底下逃脱。 “别,再……唔嗯,啊——够,够了,程锦明,够了……” “看样子并不像够了呀,哥撒谎,不乖。” “哈啊——!!” 程锦明一只手把住陈木大腿并向一侧掰了掰,从身后抱住陈木,另一只手加快力度和手速,从根部撸动到龟头,又猛一下握下去,就这么重复几十下后,也不管男人尖叫,骤然落下速度,手指头轻轻弹拨了下阴茎,带着薄薄一层茧的掌心折磨着肉头。 “呜呃,不行,不行了……”陈木绷着身体,张口快速地换气喘息,腰部抖动了一下,汹涌的快感如潮般从身体四面八方扑压过来,细小电流酥酥麻麻往头顶流,他挣动一下,忽然睁大眼睛说,“我,我要……唔——放手!!” 程锦明没等陈木完整的话说完就用大拇指堵住马眼,把人都给惹哭了,还故意无辜地问他说,“你要怎么了,小木哥,得说清楚啊,嗯?” “我,要,要射……要射了,你让我……”纵使再大的羞耻心也熬不住这层折磨,陈木伸手去掰程锦明的手,眼泪砸在他手背上,“你把手,拿开……” 他去扯手指,那人就把握住他阴茎的手使上一道力气,捏得他又疼又爽直不起腰,不敢再乱动,只好嘴上讨着饶,身体畏畏缩缩动着,没察觉摇摆的屁股肉底下垫着的东西越来越鼓。 程锦明眸色深沉如秋雨,缓而慢地做了一个绵重的呼吸。 放在腿上的手涂抹着体液,沿着腿根划动,食指和小指抵在肥臀压出一道指痕,拇指按住腰尾,中指和无名指揉着小穴褶皱戳了进去。 一开始穴口紧涩,随着指尖液体捣湿出缝隙,程锦明没停顿,两根手指直接插了进去。 “啊啊!!”陈木两只手用力抓着程锦明胳膊,把衣袖都抓皱,身子往前探,“你别,我不要……” 程锦明一言未发,沉默地坚持手上的动作,把穴搅热搅湿,抽出了手指。 陈木一口气还没松,屁股就抵上一个更粗烫的东西,他一怔,没等到反应,那硕大的肉刃便毫不留情地一寸两寸,拓进去。 小穴褶皱都被熨平,努力撑开到极致去容纳男人的性器,却只吞吃进去一半。 就那一瞬间,陈木嘴里发不出任何声音,哈啊哈啊地快速抽着气,两条腿悬了空,脚趾用力蜷缩着。 前端还被那只手禁锢着无法释放,后面的肉刃又动作凶狠地抽插起来,陈木短促地啊了一声,使劲夹着屁股说,“别,别再往里进了,我吞不下了,呜,程锦明……你拿出去,你——啊!!” 原本想把东西挤出来,他这样使劲一夹,柔软温暖的肉壁便热情地缠裹住肉棒,欲拒还迎地吸着缴着,把程锦明都给咬得霎那间屏住呼吸,一时红了眼,把挣扎的Beta按进怀里说,“哥,放松些,不要吃那么急好不好呢,让我慢慢喂给你。” 这样羞耻的话像小火星儿迸进陈木的耳朵里,他被烫得一抖,屁股更用力地夹起来,哽咽着说,“程锦明我不想要做了,我不想。” “做吧,好么。”程锦明忽然把陈木往身前一带,手按在他小腹上,另只手握着他阴茎开始上下套弄,同时也将人往自己胯上压,那没吃进去的半截也不容拒绝地往他屁股里插,程锦明吻着陈木后颈,柔声说: “哥,你疼疼我。” “别,别……” 老实男人简直可怜到了极点。 接下来的漫长时间里,叫也叫不出,嘴巴里零零落落发出些短促的单音节,随着后面毫不停歇的操弄,腿根拍打臀肉,性器每捅进去一次,身子就晃动一下,程锦明终于松了手,陈木哆嗦了一下屁股,前面的精液也一股一股射出,淋在皮质的座椅靠背,色情地缓缓淌落下来。 这个体位进入得更加深,所以也轻而易举找到了Beta肚子里的生殖腔。 像之前做过的很多次一样,小小的宫口已经熟悉了Alpha的东西,把肉头贪婪地舔舐包裹,程锦明抱着陈木抽插了几十来下,也射了精,浓浓的精液一滴不剩地灌进腔里。 “哥,好喜欢……” 他情难自抑地趴在陈木肩头,手指拨开衣领,寻到腺体的位置,露出犬牙咬了上去。 陈木已经筋疲力尽,任凭程锦明把信息素兑进自己身体。 呆呆的,不说话,两只手护在胸前,把口袋里的藏着的手机轻轻握了握。 -------------------- 笔者:程老板,你为何如此禽兽!(边擦口水边强烈谴责 程老板:嘿嘿,可是,是小木哥让我摸摸他欸(星星眼 小木哥:……我只是让你摸,没让你[哔——] 第51章 “见到人了吧,你们都说什么了?” 赵晨宇走到赵祝轩身旁,一脸看热闹的样子。 赵祝轩没有回答,淡淡的表情像在沉思什么,随意轻晃着手中的玻璃杯,碎冰块和绿青梅在酒液里撞起波澜。 赵晨宇观察他一阵,又说:“今天你也看见了,就你往那Beta身上多瞄几眼,程锦明那家伙脸都快黑成什么样了,人家把人看得这么紧,你还想打那谁主意吗。再说了,他俩都……” “我问过了,陈木他不乐意。” “……什么意思?” 赵晨宇被打断话,怔了一怔。 赵祝轩的视线望向远方,四周热闹至极似乎都与他无关,耳目清净亦又清醒,“他不乐意和程锦明在一起,陈木。” “应该不会吧,如果不是程锦明脑子抽筋看上这么个人,凭他的本事又怎么能巴结得上。程家条件这么好,连你那个欣欣表姐都一心觊觎,他没有理由不乐意的。”赵晨宇无法理解,“再者说,就算他不乐意又怎么样,那是程锦明看上的东西。” 话没有说完整,但点到为止大家都心知肚明。 程锦明看上的东西,又怎么会有得不到的,他那个疯子。 “我明白你什么意思,但明白归明白。”赵祝轩拿起杯子慢慢把里面的酒喝下去,喉结滚动,他含了一块冰在嘴巴里嚼碎,目光深不可测,此时深沉的城府和他以往作出的那副天真的样子相比完全判若两人。 “我要把他带走。”赵祝轩静静道。 赵晨宇被酒猛呛了一下。 眼泪都飙出来,擦着嘴角吃惊地看向他,“把谁?陈木??” 他不敢置信地看着赵祝轩,见他没否认,嘴里发出荒唐的声音,“赵祝轩,你他妈也是个疯子吧!” 赵祝轩表情依旧,沉吟道:“我要找机会见到程立段并拉拢他,这是目前能破解困境的唯一突破口。只是凭我现在的能力几乎毫无办法,那个老头不会想要见一个大学都还没毕业的小子,更何况这个小子还姓赵……所以,我需要你帮我。” “我帮你见到他,然后呢,你想干什么?” “这你就不用操心了,只要能见到他,剩下的都由我自己来。”赵祝轩说,“你只需要帮我约到人,并且,如果我能成功把陈木带出来,你可能还要花费些精力协助我处理一些后续的事情,这就够了。” 他知道赵晨宇一定会犹豫,在他发问之前主动说道:“帮忙的条件随你开,或是让我依你的心意去见爸爸,我去就是了,又或是你想要我名下关于集团的所有股份以及未来一半的继承权,我也可以全部转让给你,无所谓。” 赵祝轩的话听得赵晨宇直接愣在原地,过了半天才用令他匪夷所思的目光盯着赵祝轩,眨了眨眼睛,“我没听错吧?你没开玩笑吧?就,就为了那个什么也不是的乡下男人,你宁可放弃赵家的继承权和集团股份?他值得你为他牺牲这么多吗?他是你什么人?你们交情有这么深?赵祝轩,你他妈真的没疯吗?” “尚且还算清醒。” 赵祝轩还有心思说着足够冷的玩笑,完全没有把来自于他同父异母的哥哥一连串的问放在心上。 “没什么大惊小怪的,我只不过是也想要拥有仅属于我自己的礼物而已。赵晨宇,我给你时间考虑,如果你不愿意帮我也没关系,我自己再去想办法,不过我有些急,所以希望你考虑的时间不要拖太久。” 赵祝轩说完,把酒杯放到一旁的桌子上,人既然见到了,也不必要浪费时间再待在这里,直到刚刚还有不少人过来搭讪,他还要礼貌地扮着笑脸婉拒,实在懒于应付每一副失望的表情,他需要离开了。 临走前,赵祝轩想到什么,又特意走回来对赵晨宇说: “还有,我并不想每一次都耗费口舌提醒你——他不是什么也不是的乡下男人,不是‘那Beta’,也不是老男人。他有名字。” “陈木。” 程锦明颇无奈地踢了下车门,“你到底要不要出来。” 其实程锦明早知道陈木裤子穿好了,正躲车里不肯下车。 因为他只说带陈木从大野厅回来,却没告诉他回哪儿,等他们在车上做了两回,彭显才格外慢速地把车停在一个对陈木而言陌生的豪宅外。 陈木酸软无力地歪在车座里,腿合不上。 程锦明用纸巾帮他擦着屁股上的一片泥泞,见他盯着窗外一脸茫然,才慢悠悠说:“其实今天把你带出来还有一个原因,是想让你和我爸见见。” “什么,我,我见他作什么。”陈木人有些傻住。 程锦明却心情愉快,“你总该是要见我爸的啊,我们在一起了,以后也要经常见面的。你下面都弄好了,要不要我来帮你把裤子穿上。” “……” 什么叫以后要经常见面,这人的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陈木脸色变了几变,程锦明的话搞得他有些手足无措,他不懂他究竟是在说真的还是在说玩笑话,为什么所有的事情在他那里就好像都是理所应当似的。 他理所应当要和他在一起,他理所应当要听从他所有安排,像没有人格的玩偶一样,过往他对自己的欺骗也好,欺负也好,都显得那么的无足轻重,一句我以后会对你好就可以轻飘飘带过。 他待自己好过么。 陈木找不到答案,不晓得是不是因为根本就没有答案。 他沉默好久才抓着裤子说,“我自己来。” 于是程锦明下车等他,结果下了车,陈木在里面就不肯出来了,程锦明叫了两声小木哥哄他不动,这才有些不开心地直呼其名。 “陈木,快点下车。” 陈木打开车门,坐在里面没挪动,不抱希望地小声商量,“可不可以改天再来,我……我屁股痛,走不动。” 两句话让程锦明又没了脾气,回头望了眼那房子,好耐性地半蹲在车门前,手放在陈木膝盖上,“屁股怎么就会痛了,今天我明明都有在克制。小木哥,来都来了,进去坐坐吧。” 他像是已经预料到进去后的局面,半玩笑半认真道,“我保证,我们待不到一会儿就能走了,我这个爸才不会留我们吃饭呢。” 他都这样了,陈木又能说什么,程锦明牵过他的手,拉他下来,陈木几次想抽回手都没抽动,走路姿势也有些别扭,程锦明注意到,就放慢了脚步。 是老管家给开的门,往自家少爷身后瞥了一眼,不动声色收回视线,鞠鞠躬说,“先生在书房。” 程锦明带着陈木往里进,程立段正巧这时候从书房走出来,问老管家今天的报纸放在哪里了他怎么没找到,结果就和进到客厅里来的程锦明碰上面。 程立段一怔,眼睛鹰隼般投向他儿子身后那人身上,凌厉地扫视着。 陈木被盯得浑身不自在。 这是认识程锦明这么久,除了程锦英以外,第一次正式见到他的家人。 一眼便能看出程锦明是对面那个老爷子的亲儿子,长得是像的,但如果仔细分辨,却又说不出来具体是哪里像,程立段年轻时候一定也是个长相英俊的人,但程锦明并不是十分随他,相比俊朗,程锦明的相貌更偏向于美这个形容词。 可能是性格相像吧,一样都是锋利带刃的性子,过于有压迫感和侵略性,程立段只望过来那么一眼,陈木就低下头不敢去看了。 程立段十分不悦。 满鼻子都是淫靡厚重的Alpha信息素的味道。 ——包裹在这个平凡普通的Beta周身。 他们是刚刚结束了什么来的,连想都不用想。 程立段皱皱眉,眼睛瞪回程锦明,却发现他正笑吟吟看向自己,得意张扬的神色已经很明显地在向他这个老子示威。 他这一出显而易见就是故意的。 故意把这Beta弄得满身都是自己标记的味道才来,想活活把他气死。 “爸,他就是小木哥。”程锦明拉着陈木的手往自己身前扯了扯。“今天我们来见见你。” 程立段见着两人十指交缠,鼻子里不屑地重重发出一声哼,直言道:“就为了这么个人,得罪你付伯父,连小白都不要?他哪里就比得上小白好了,我当是个多厉害的角色!” 无辜挨一顿冷嘲热讽,陈木把头垂得更低,程锦明却抓他的手抓得更紧,轻轻拉了拉算作安慰他,声音也不好听了,丝毫没给程立段面子,“我愿意就行,公司的漏洞我补上了,付伯父那边也解决了,就连付白自己都没再说什么。今天把人给您带过来看看,我想您也不会有什么意见的。” “程锦明!”程立段低声喝斥,见程锦明如此固执己见,忽然眯起眼,一肚子骂人的话咽下去,到底是活了几十年的老狐狸,说的话句句往肉里扎,他盯着自己亲儿子冷笑说,“我没意见,那你问过你身边的人了,他也是愿意的?” 一句问狠狠戳在程锦明软肋上。 程锦明笑得勉强。 “他愿意的。” 明明陈木人就站在他身边,同他手牵手,他却要帮他作出回答,听起来是那么嘴硬,就好像当初刘美莲天真地问他说陈哥很爱你的时候,他那自欺欺人的一句我们很相爱一样。 程锦明转过脸,面向陈木,眼睛却头一次没底气去看他,状似不在乎地瞥向别处,低声说,“你愿意的,对吧?” 他根本没指望着陈木能给他回答。 哪怕是一贯的沉默就够让他心里不舒服一阵子了,更别提如果他当着程立段的面说出不愿意三个字的时候,他都不晓得自己会不会发疯。 结果陈木抿抿嘴,小声开了口。 “……陈木,你说什么。” 程锦明一下子抬起了头,眼睫毛轻轻颤着,像是没有听清一样,让陈木再重复一遍。“你,你再说一次,好不好。” 其实他分明已经听得很清楚。 “哦,愿意的,我说我愿意的。” 陈木盯着程锦明鼻梁右侧那颗美人痣,又重复了一遍。 他表面上没有什么起伏,实则心脏乱跳作一团。 老实人终于也学会了撒谎,撒很大很大的谎。 好在这次的谎言不再笨拙地露出破绽。 他瞒过了程锦明。 因为Alpha漂亮的眼睛睁大,棕色的瞳眸微微晃动,忽然一把抱住陈木。 他不管程立段脸色是有多糟糕,他现在什么也管不了。 只是把人紧紧抱着,像小孩子一样伏在陈木肩头,在他耳朵边开心地呢喃说,“我知道的,陈木,我就知道。” 程锦明放在他腰上的手在发抖。 真的好抖啊,陈木安静地想。 第52章 今年过年晚,要等到一月中下旬,但是冬天却格外早就来了,十二月初已经感受到刺骨寒气。 左瑜陪了陈木大半个月,陶瑞泽就不肯再让他来,因为天气冷的缘故,加上他九个多月的身孕,实在不方便。 那时候程锦明手底下的事情处理得差不多,已经腾出大把时间,几乎一直陪在陈木身边,知道陈木和左瑜关系不错,还特意带他去看望了几次。 左瑜已经提前住进医院,他的预产期就在一月初,陈木拿了自己亲手做的甜点来,装在蛋糕盒子里,这些小蛋糕与两个人一开始捣鼓的时候比,确实有模有样多了。 “真漂亮啊,陈哥,只可惜医生叮嘱我不能多吃甜点,这些只能让瑞泽代我尝尝了。” 陶瑞泽替左瑜接过蛋糕盒,朝陈木说声谢谢,就和程锦明一同站到稍远处的窗子前,留给他们聊天的空间。 陈木坐在床边椅子上,盯着左瑜的肚子,小声说:“又变大了好多呀。” 左瑜眨眨眼,扑哧一声笑出来,“是呀,我就快要有宝宝了。”手摸摸隆起的肚子,一时有些忘我,抬头问陈木说,“陈哥,你喜欢小孩子么,有想过要生吗?” “……” 陈木一下子怔住。 站在窗边的两个人听到左瑜的话也尴尬地愣了愣,陶瑞泽赶紧朝左瑜咳嗽了两声,略带责备地,“阿瑜。” 左瑜这才意识到自己对一个Beta说了什么,连忙抿紧嘴巴,充满歉意地朝着陈木笑了笑。 陈木也弯弯嘴角,没说话,有些窘迫地低下头盯着自己的手指头。 他的确喜欢小孩子。 但他从没想过说用自己的肚皮来“生孩子”,况且他是个Beta男性,根本不像Omega一样具备这样的能力。 说到底,陈木骨子里还是个传统男人,在三十岁之前,幻想的是自己能找个普普通通的Beta女人结婚,一起生个小宝宝,老婆孩子热炕头,把爹赡养至终,把娃抚养成人,这就算个幸福平凡的小家,一辈子也知足了。 可谁又能提前料到自己会在三十岁这年遇到二十五岁的程锦明。 再然后,接下来的路就不同了。 被欺骗,被欺负,有好感的美莲同自己分道扬镳,自己的爹也在晚年送离开北京没办法相见。 所以,在程锦明逼着他不断地去记住去容纳他的信息素时,在程锦明让他大张着腿把Alpha的东西吞进来时,曾经那些美好的小幻想便早就被一一打破了。 虽然窝囊的他没什么本事,一眼望到头的未来也不会有什么远大前程波澜起伏,可是,他不能不认,程锦明毁掉了他不少。 程锦明见陈木那边垂下脑袋,沉默了下,声音有些别扭,“小孩子有什么好,我最讨厌小孩子了,不管哪个年纪都叽叽喳喳吵个不停,两个人过就挺好,没那么多烦心事。” “对对,两个人确实自在许多,可以过很开心的二人世界,像我孩子出生的话,我和瑞泽肯定要忙死了。”左瑜顺着程锦明的话说,想扯开话题,“欸,我还忘记问了,锦明,你和陈哥什么时候办婚礼呀,我听瑞泽讲……” “阿瑜!” “陈木!” “……” 陶瑞泽和程锦明同时开口,把对面两个人吓了一跳。 “陈木……小木哥,我们先走吧,让左瑜好好休息。”程锦明表情复杂,深呼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正常,“左瑜,改天我再带小木哥来看你。” 陈木和左瑜还没说什么,程锦明就抓着陈木的手拉他起身往外面走,陈木在病房门关上前匆匆回了次头,最后只看到陶瑞泽也快步走到发懵的左瑜身边,一脸严肃地,不知道在跟他讲什么。 “左瑜今天的话你别放在心上。” 回家路上程锦明咳了几声,忽然开口。 “以前和你说过的,我不结婚,所以你不用怕。当初和付白……也是假的,只是想要瞒过家里人然后和你在一起。”程锦明一顿,总感觉有话含在口中,过了片刻才轻声说,“但是陈木,如果你想的话,我可以……” 程锦明侧过脸看陈木,陈木却把头转向车窗外,只留给他一个后脑勺。 Beta总是很听话很老实的样子,头发修剪得整齐,耳朵形状圆圆的,有些红。 “算了,没什么。”程锦明把陈木的手拉过来放在自己腿上握着,“我们慢慢来,好么。” 陈木手指头动了动,勾了下程锦明的。 程锦明一怔,立刻笑了,“小木哥。”他凑到陈木身边,掰过他的脑袋吻住了他。 第二天左瑜的电话打到了程锦明的手机上。 程锦明没有在家里装座机,所以左瑜要找陈木的话,只能通过程锦明。 “小瑜,怎么了呢。”陈木接过手机,左瑜几乎很少打电话来,所以陈木有些惊讶。 “没,没什么,就是想和你说说话,陈哥。”左瑜的声音隔着听筒都能听出来格外的沙哑,鼻音很重。 陈木一怔,关心道:“怎么,是感冒了?” “没,我没事儿。” 陈木看不到手机那头的左瑜眼睛已经哭肿成两个小桃子。 医生嘱咐他这个时期不能有太大的情绪波动,可是昨天陶瑞泽把陈木和程锦明两个人之间的纠葛含含糊糊说明了以后,他实在忍不住落泪,几乎哭了小半宿,甚至在刚刚一听到陈木的声音,就还想要哭,被他拼命把眼泪往回忍。 他娇生惯养的,和陶瑞泽又是青梅竹马,从小在亲情友情爱情的包裹下长大,陈哥受过的苦他不仅没受过,连想象都不敢想象。 陈哥是多么好多么善良的一个人啊,他真的替他心疼,哪怕程锦明也是他和瑞泽的好朋友。 陈木还是担心,“那你是怎么了?” 左瑜说:“我啊,陈哥,我就是想为昨天的事情和你道个歉。” “欸?昨天也没什么啊,你又多心了。” “嗯。”左瑜慢慢地让自己呼了口气,声音尽量听起来没那么难过,最后他说,“陈哥,你一定要开心。” 陈木微微一愣神,也嗯了一声,把手机递给了程锦明。 电话并没有立刻挂断,不知道左瑜又跟程锦明说什么,程锦明皱着眉走远了些。 无非是些斥责的话,他早就在纪畅那里听得习惯了。 “可是他愿意了。”程锦明压抑下内心的烦躁开口。 其实他根本不必解释的,可是不知为什么却小声地对左瑜说出了这一句话。 “什么?” “陈木他亲口告诉我,他愿意和我在一起。” “锦明,你不要自欺欺人,你这样关着他,迟早有一天……” “我没有。”程锦明打断左瑜,“我没有自欺欺人,陈木他就是这么跟我说的。还有,这是我和他之间的事,你也不用太上心。你没有我更了解陈木,你才认识他多久。” 程锦明说:“他从来都不会撒谎的,他说愿意,那就一定是愿意,只是我以前错事做得太过火,我们都需要时间来缓和。” 他语气坚定,此刻的执拗让左瑜有些生气,却又没有辩驳的余地,是啊,瑞泽昨天也说过,他们之间的事自己的确没有权力干涉。 “锦明,我希望你能好好认清自己,你想要什么,你该怎么做。” “我知道。”程锦明看了坐在远处的男人一眼,轻声说,“我们会很好。” 一月份左瑜顺利生下宝宝,竟真让陈木猜中了,是个漂亮的Omega女娃娃。 因为左瑜身子骨弱些,要坐月子,加上快要过年,所以程锦明就没带陈木过去,打算等年后天气暖和了再去看他们一家三口。 这是程锦明和陈木一块过的第一个新年,程锦明非常在乎,在彭显放年假之前吩咐他往家里买了好多春联福字。 他的房子装修原本就偏欧式灰色系,搞这些花里胡哨的大红对子显得特别不伦不类,但程锦明才不管这些,一昧往门窗上胡乱贴。 除夕夜当晚,电视里放着节目,落地窗外烟花炮竹声不断,并没有合严的薄料窗帘闪烁着一阵一阵的烟火星光,暧昧地披洒在赤裸交叠的肌肤上。 太热闹了。 这么热闹的氛围把房间里粗重沉沦的喘息声都给湮没下去。 当夹在Beta屁股里的性器第三次硬涨起来的时候,陈木终于有些崩溃了。 Alpha的精力委实充沛得惊人,每一次都可以激烈地做到那么久。 他被程锦明拉起来坐在怀里,以面对面骑乘的方式被自下而上贯穿。 Alpha埋在Beta鼓囊的胸口,把已经吸肿一圈的乳首再次衔入口中嘬吮,乳肉已经分外敏感,被Alpha的舌头轻舔了一口就不停地微微抖动,下面的律动也依旧没有停止。 陈木呜咽两声,手掐着程锦明肩膀推他。 “怎么,还不好……唔额,快点,快点停……”他打了个摆子,屁股上又圆又肥的软肉啪在程锦明大腿根,给压得扁扁又弹晃起来,变回饱满漂亮的形状。 程锦明两手大力揉搓着陈木两掰臀肉,捏着臀尖向两边分开,把自己的东西凶狠地插入穴心,顶得更深。“还不够,我还不够……” “小木哥,我只是,太高兴了。” 陈木大声尖叫,前端稀稀拉拉流出清液,精液早就在前两次射干净了,他委屈地抬起手背擦着眼泪,被程锦明按进床里接吻。 Alpha的精液再一次全部射进了Beta的生殖腔里。 小小的腔囊被撑得酸软肿胀,却仍然锁紧宫口,不让东西落出去一滴。 陈木脚趾都蜷缩起来,被这一下激出了大把眼泪,哭得太凶,捂着屁股死活不肯再让程锦明进来,程锦明揉揉他的眼睛,伏在他身上不停地笑着宽慰他说,“不做了,哥,我们不做了。” 一朵巨大的银色焰火在深夜的苍穹绽开,令人惊艳的银色焰尾如流星般扑簌簌洒向人间。 程锦明情难自抑,依偎在陈木耳畔,舌尖失控地吐露出轻声呢喃。 话音刚落,两个人俱是微微一怔。 床首的夜灯映照出程锦明有些失神的表情。 外面的烟火声响躁耳,他不知道陈木有没有听见自己的话,只是把人抱进怀里,薄唇轻轻印在他的颈侧。 一直到大半夜,外面的动静才小了些。 陈木再三确认躺在旁边的人已经完全睡熟,才轻手轻脚搬开搂在自己腰上的胳膊,扶着腰下床。 把盥洗室的门反锁,拧了拧门把手不动才安心,他走到马桶前,挪开储水缸的盖子,把藏在里面的手机取了出来。 陈木坐在马桶上,拆开防水袋,一开机一条消息就蹦出来,是零点时候发来的,小孩祝他新年快乐。 陈木也回了个过年好过去,又把之前的那条历史短信看了好几遍。 在陈木把手机藏在这里起,他时不时就借着上厕所的名义跑进来偷看,小孩给他发短信的时候很少,估计每天都在忙,那条短信是继他们闲聊后时隔大半个月发来的,自从收到那条短信,陈木每天晚上都忍不住偷偷去看。 躲在盥洗室里握着手机,把上面那几行小字认真、仔细地读一遍。 一字一句地读,翻来覆去地看。 -------------------- 球已就位,预备备~跑! 第53章 初二那天程锦明带陈木回了程家。 他给彭显休了假,自己亲自开的车,去的路上对陈木说:“小木哥,你也不用太紧张,这回和上次不一样,见了面,你什么话不说就行。” 陈木手里拽着副驾的安全带,沉默地点了下头。 不过,怎么能真的一句话不说呢。他这样的块头,想把自己藏起来都费劲,况且三十出了头,也不是个不懂礼数的人,只是越是这样,心里就越有些不安。 到了程家,程锦英也在,今年他爸妈都在美国没回来,所以他就照常跑他大伯这儿来了。 程锦英给开的门,站在玄关口,先是问声锦明哥新年好,看向躲在他堂哥身后那Beta,别扭地动了动嘴巴,同样闷声喊了声陈哥新年好。 以前就数他最瞧不起陈木,今天这么一喊,倒把陈木喊懵了,愣愣怔怔地回了句,“哦,你,你也过年好。” 程锦英浑身不自在,挠挠头,冲程锦明说,“大伯搁书房里坐着呢。” “嗯,我知道了。小木哥,我们去看看吧。”程锦明拉起陈木朝书房方向走。 程锦英往前领了一段路,又是捏腰又是偷着捶背,走路姿势也有点奇怪,程锦明瞥了他一眼,这才发现他好像有点憔悴,一件高领毛衣把自己包得严严实实,一副睡不足的样子。 程锦明随口问,“你这又是哪根筋抽了?” “嗐……嗐,前阵子我那地方刚换了新床,没睡舒服。”程锦英一怔,立刻打马虎眼,“等,等睡惯了就好了,你们,你们快进去吧,我去厨房看看阿姨饭做得怎么样了。” 他说完就开溜,程锦明摇摇头,没怎么在意,站在书房前敲了敲门,听到里面一声“进”,就把门把手拧开。 程立段戴着副无框眼镜,有模有样地坐在桌前看报纸,门开了连头都没抬一下。 “爸,新年好,我带小木哥给您拜年来了。” 报纸哗啦翻动一页。 “叔……过年好。” 陈木缩了下肩膀。 两道目光几乎同时朝他射过来。 那是两双极其相似的眼睛,来自于一对亲生父子——一双眼睛年轻漂亮又张扬,目光里蓄满蓦然的惊讶和复杂,另一双虽然饱经沧桑,但依旧锐气凌厉,尤其是那种居高临下的轻蔑感,是轻易抹不去的。 陈木被看得无地自容。 程锦明张张口,没说话。 程立段倒是哼出了声,意味深长地看了眼自己儿子,摘下眼镜,把报纸往桌上一放,“行了。去客厅坐着吧,一会儿该吃饭了。” 程锦明拉着陈木的手往外走。 陈木就像个云里雾里的牵线人偶一样,被人拉着去这儿去那儿,出了书房,听到身旁的人轻叹口气,有点埋怨他的意思,“我都说了,你什么话不用说就行呀。” 程锦明捏捏陈木软乎乎的耳垂肉。 “那,那是长辈,我什么也不说,不礼貌,也不,不尊重。”陈木低着头。 他这是又想自己爸爸了。 要不是程锦明,现在他应该正和他爸在一块好好过年唠嗑,而不是打电话去撒那个谎,说今年工作忙回不去。 程锦明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默默看着他欲言又止,最后笑一笑,“算了,你愿意说就说好了。” 菜一会儿就上了桌,四个人围在桌前,各有各的心思,一口菜吃到嘴里什么滋味也没有。 “对了,听说你最近一直在追个女人,叫什么来着?”程锦明给陈木夹了一块鱼肉,漫不经心地问着程锦英的话。 “啊?”程锦英猛一哆嗦,看到程立段也看向自己,心里直叫苦,他这堂哥心有够黑的,竟然拿他找话茬。 程锦英闷着声嘟囔了一句,跟蚊子哼唧似的。 “……张瑾。” “你有女人了?什么时候的事。”程立段果然被吸引了注意力。“她是干什么的。” 程锦英连忙摆手,“没,没有呢。” “不是红灯区里的吗,听陶瑞泽说你前段时间追人家都快追疯了。” “什么?红灯区?”程立段皱起眉,把筷子也放下了,“那种地方能是什么女人,小英啊,你爸把你交给我好好教育,你要是交些不三不四的人,我还怎么跟你爸交代。” “不是,大伯,真没有!”程锦英苦大仇深地瞪了程锦明一眼,程锦明一肚子坏水,还净笑着问他: “那个叫张瑾的,是个Omega吗?悠着点,如果把人给标记了是要负责的。” “不,哎呦……什么跟什么啊!”程锦英脸上青一阵白一阵,那叫一个好看,像是想起什么心惊胆战的回忆,瞬间泄了气了,蔫了吧唧地闷头扒饭。 程锦明不逗他了,又给陈木碗里夹一筷子菜,轻声说,“还吃得惯么?” 他的语气让陈木有种四肢不全的错觉,搞得好像已经生活不能自理一样,陈木尴尬地用自己筷子打了下他的,声音很小,“你吃你的,我自己来啊。” 程锦明弯着嘴角还想说些什么,这时坐在对面的人却发话了。 “今年的家宴,我打算在老家办。”程立段咳了一声,“你找时间提前过去布置吧。” 程锦明抬起头,有些不解,“怎么想回老家办了?” 程立段的出身算是他最不愿意同别人提及的一点,他瞧不起陈木,其中一个原因,是因为他也是从这类人里爬出来的。 程立段老家在G市一个穷山沟里,到如今那里依旧穷着,十几岁时他靠考学出了穷山僻壤,来到北京打拼,二十几岁和当时家境相当不错的陈钰结了婚,借着当时京城陈家这股东风扶摇直上站稳脚跟,后来还把自己弟弟程立徐接出来,甚至给送去美国留学读书。 虽然在北京扎了根,成了半个北京人,但还是没扔下老家刻板封建的习俗,每年春节后都要办程家家宴。 不过以往都是在北京简办一场,自从程锦明成年后程立段就把家宴事宜交付给他,由他一手操办打点。 要回老家去办,还是头一回。 “今年想要大办一场,算起来也有个十几年没回去过了,总该要回去看看。”程立段说,“你提前去熟悉一下,正月十二三就走吧,买了机票,回去早做准备,我这边晚一点,还有些商业上的朋友要见,还要跟你付伯父喝酒,过了十五再走。” 程锦明犹豫须臾,“今年还在北京办不行?您要是想见乡里亲戚,把他们接来不就行了。” “一个个老胳膊老腿的,你折腾他们作什么。”程立段板着脸,显然没有商量的余地。 程锦明看了眼陈木,又一沉吟,抬头说,“今年让锦英替我去办吧。” 程锦英那边正扒着饭呢,听他堂哥这一句,险些没噎死,拍着胸口大口灌水,他还没吭声反驳,程立段先发了火,把酒杯往桌上重重一摔。 “到底小英是我亲儿子,还是你是我亲儿子?!今年的家宴必须在老家办,而且要让乡里乡亲都看到是我程立段的儿子亲自办的!” 程立段喘了两口气,忽然手指指着陈木,“你,他不要去全是因为你,那你陪他去,这总可以了吧?” 陈木眼睛睁得大大的。 程锦明也因为程立段的举动吃了一惊,毕竟自他跟他说起陈木这个人起,老爷子就从来没这么妥协过。“爸,你这……” “程锦明, 去,去吧。” “……” 程锦明又瞬间扭头看向陈木。 陈木这一回没有回避程锦明的目光,他先是看着程立段,然后慢慢把脸转向程锦明,扯出一个有点生涩的笑来。 “那就去吧。”陈木说。 程锦明有些失神地,盯着陈木的嘴角。 他想不到自己两次拥有做梦的感觉,竟然都是在同一个地方,同样当着程立段的面。 这让他觉得自己和陈木已经回到了当初最好的那段时间。 不,是比那段时间还要好的程度。 陈木好像又变回了那个只听他的话,只对他百依百顺的小木哥。 这种感觉让程锦明有种踩在云里的不真实感,可低头看自己掌心时,又确确实实握着Beta的手。 兴许,只是经历太多错事,他太患得患失。 现在只剩下一个秘密还没有告诉陈木,但他怕陈木知道了又会变得生气,所以他想再最后缓一缓告诉他,不能是现在,起码要等家宴结束回了北京,最好再等他们一起去看望完左瑜,那会儿的时机,应该就很成熟了。 程锦明静静想着,想把两个人最和谐宁静的这段时光一延再延。 程锦明原本买了两张正月十三去G市的机票,计划带着陈木先过去,可是到临行那一天,陈木却突然发了高烧。 大过年的,纪畅被拉过来“加班”,诊断一番后跟程锦明说:“应该是着了凉,还蛮严重的,最好卧床休息,我给他打上点滴,点滴比针剂效果要好,就是慢了点。” “怎么就发烧了。”程锦明皱皱眉坐在陈木床边,人烧得已经有些糊涂,满脸都是病态的红,他把人守着,握着的手烫得不像话,“小木哥,小木哥?” 程锦明试着轻声叫了两下,人卧在被褥里哼唧两声,程锦明抬起手腕看看时间,现在去机场还来得及,再晚些就赶不上了。 “不然你先走吧,家宴的事情应该不能再拖了吧。”纪畅站旁边,调着药剂袋时瞅了他一眼。 今天确实是能拖的最后期限,要是再晚走,老程那边指不定发多大的飙,程锦明眉皱得更深,“能改成给他打速效针吗,坐飞机成不成问题?” “不成问题,你如果想让他早点死当然没问题。”纪畅面不改色,“程锦明,你是疯了吗。” “……那我让程锦英替我过去,我要守着陈木。” “你又不怕你爸发火了,本来你爸对你和陈木的事情就反对,你还想让你爸更讨厌陈木吗,你到底是不是在为他好。” “可是陈木生病了。” “你是因为他生病了,还是因为你心里有鬼。”纪畅一针见血,说话不留情面,“你能一辈子把人看这么紧?这段时间他什么样你又不是不清楚,说到底你还是不愿意相信他。” 程锦明一句反驳的话都讲不出口,坐了大半天,掏出手机把机票改签到下午。 纪畅摇摇头,给陈木挂上点滴,留下备用三天的药剂袋就先走了。 程锦明午饭没吃,一直坐到陈木迷迷糊糊醒过来,口渴得紧,问他要水喝。 “咬着吸管,慢一些。”程锦明把陈木的脑袋轻轻托起来,盯着他喝水,慢慢讲,“小木哥,不然我不去了,你难受得很吗?” “你,去。”陈木的嗓子就像被火燎过一样,半天,突然手指头勾一勾程锦明的衣袖。 “怎么了呢,我在。”程锦明连忙弯下腰,耳朵贴近陈木。 陈木抿抿嘴,吃力地抬了抬头,嘴唇轻轻印在程锦明侧脸,一触即离。 “你去,我晚些,找你。”陈木气息微弱,这副小心翼翼讨好的样子很容易地就让男人心软了。 程锦明手指摸了摸脸颊,轻声说:“好,我让我爸把老管家派过来,等你好些了,和我爸坐同一趟飞机。” 归根结底,他还是没那么相信他,如果是自己父亲那边的人过来看着,就不怕陈木出意外。 陈木艰难地朝程锦明点了下头。 “我去G市等你。”程锦明掐着时间起身,出卧室门前,又默默看了陈木一眼。 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再看两眼。 那会儿,陈木躺在床上,勉强弯起嘴角朝他笑。 那会儿,他并不知道,这一刻将会是自己最后一次再见到陈木。 程锦明第二天上午才到G市,从市区的机场到那穷乡僻壤要打车走一段蜿蜒崎岖的山路,这段车程才是最难熬的。 这几天有得他忙活,要找下脚住的地方,要找村里祠堂,还要找能摆开家宴的厅堂,程立段让他提前来是对的,这里不比北京省事,一通忙活下来,两三天都没了。 他忙得都没时间和陈木通话,只能晚上的时候从老管家那里知道一点陈木的身体状况。 家宴定在正月十六,程立段坐的飞机大概八九点落地,等到了村里,恰好能赶上一顿盛宴。 宗祠本家已经都入了席,程锦明派去接机的车子却迟迟没来消息,他给随行的老管家打了好几个电话都没人接,打给程立段也是如此。 程锦明心里莫名地有什么不好的念头,又摇摇头自己打消,他强撑着精神把家宴从早办到晚,却一直没见程立段出现。 直等人都散了席,脸上的笑就再也挂不住,程锦明冷着脸大步流星往外面走,没走出几步,就见几辆车子打着车灯开过来。 灯柱晃得他眯起眼,等车停稳,从里面下来几个人。 是他派去接机的司机,程立段,和老管家。 “陈木呢?”程锦明眼睛把这寥寥几个人扫了无数遍,仿佛是自己看漏掉,人其实在一样,可又哪里是这一回事儿呢。 程锦明强压着心里黑洞一般渐渐扩大的不安,颤声说,“爸,陈木在哪儿?” 没人回他。 每个人都面无表情,像一座座冷血的雕塑。 程锦明屏住呼吸。 他能听见自己胸腔里的那块肉跳动得越来越快,越来越快,然后一瞬间,像被挖空了似的骤停。 在那几秒钟里,程锦明忽然就像疯了一样歇斯底里又惊慌失措地大喊:“为……为什么没有人说话啊,快回答我啊,陈木呢……?陈木呢!!” 第54章 结果还是老管家开了口。 “锦明,你冷静些听我讲。” 以往他都喊程锦明少爷,程锦明素来觉得难听,一直让他喊自己名字,可这人随他主人一样顽固,鲜少这样称呼过自己,现在他这样一叫,彻底让程锦明心里没了底。 程锦明一动不动站着。 “在来时的路上,陈先生乘坐的那辆车子出了故障,在过一个急转弯的时候司机没刹住……连人带车翻出了山道栏杆外,我们已经叫了警察去山下寻人,寻了一天了,目前还没寻到,但估计是……” 老管家摇了摇头。 “……” 程锦明目光凝滞地看着他,又扭过头去看程立段。 眼前的两个人就好像在说一段事不关己的故事,那些话轻易地从他们嘴巴里吐出来。 可是,怎么会这样呢? 人死了啊,怎么会是这样的表情呢?! 他脸上几乎霎时失去血色,哑然片刻,蓦地大笑,哈哈哈地笑了好久,久到再也笑不出来,手哆嗦得不像话,捂住自己的脸。 “这是在开什么玩笑?” “我不信。”程锦明说,“我不信,我不信,我他妈的不信!” “程锦明,你去哪儿!” 程锦明一把推开面前的人,抢过车钥匙,开着车边猛踩油门边向来时的山路飞奔过去。 穷山沟路上相隔百米才能看见盏电力不足的昏黄路灯,电灯线滋滋啦啦闪烁着,肮脏的灯泡周围一群飞蛾盲目乱扑,轮胎下的路况崎岖凹凸,车子震晃得如同要把他的心晃碎,程锦明咬着牙,握住方向盘的手用力到露出青筋。 也不知道开了多久,但脑子里有那么一时半刻,他希望自己能一直就这样开下去,别停。 可最终,他还是停了。 那段山路凄惨得让人不忍心再看第二眼,破裂的老旧水泥路道上划出四条漆黑的车胎印,像四条奔向绝路的蟒蛇,断头在撞得七零八碎狰狞地张着血口的栏杆后。 程锦明停了车,人如同失了魂,慢慢下来,走到被警车围起来的地方。 天已经完全黑下来,警察仍旧在忙活着,亮度微薄的路灯抵不过几辆警车车头灯射出的光柱。 明晃晃的亮。 照向拉起的警戒线后,数道光线把山路拐角处撞破开的黑暗刺向无限深。 这场景分明警示着这里不久前刚发生过一场意外的车祸。 “先生,你干什么,那里危险!” “拦住他,快拦住,喂,你不要命了吗!” 程锦明脸上已经做不出什么表情,整个人并没有想象中的大吼大叫,而是诡异的、病态的安静。 他一言不发,撕开警戒线迈着长腿走向山崖断裂的栏杆尽头,并且没有停下来的打算。 那可是山崖,再往前走,就要掉下去了啊! 几个警察见状连忙把这怪人拉住,却没想到这人力气出奇得大,于是他们只好两个人一边按住他的肩膀把他压下来,才勉强制止住他疯狂的举动。 程锦明膝盖触地半跪在路边,被死死压制住肩膀,半边脸贴在冰冷的水泥地面,细小的沙石在脸上磨出血痕,他却毫无知觉,不断挣扎着肩膀,嘴里发出嘶嘶的类似于野兽低喘的声音。 就这么过了半个多小时,才像死水一般,彻底不动了。 “先生?”警察试着松开并不停地叫他。 这时候程立段也坐车赶过来,那些警察一见到程立段,立刻猜到眼前这疯子是谁,叹了口气想要扶他起来,“先生,您节哀吧,人我们会尽量去找的。” 程锦明拍开他们的手,自己从上衣口袋里掏出手帕擦了擦脸,从容不迫地从地上爬起来,就好像刚才那个失控的疯子并不是自己一样。 他转身朝车子处走去,再也不愿意去看背后一眼。 走到程立段身边时,盯着他,“为什么不告诉我,整整一天,我都没打通你的电话。” 程立段也盯着他,语气比他还要更冷漠寡淡,“家宴更重要,况且,要通知警察,要做配合做笔录,要找人,只能晚些告诉你。” “家宴更重要,呵……爸,那是一条人命,你竟然和我说家宴更重要?”程锦明像听到一个天大的笑话,只可惜想笑也笑不出来。 程立段不为所动,眼神冷漠到近乎残忍,他说:“程锦明,你也没见得多爱那个Beta啊,瞧瞧你现在这副样子,连一滴敷衍的眼泪都没有?” “是啊,是,你说得对。他就是我程锦明的一个玩具罢了,我只不过是丢了一个玩具,还需要表现得多伤心?” 程锦明只有紧握着拳才能让自己的手不再发抖,咬牙说道: “可不管这个玩具被破坏成什么样子,他永远是属于我的,所以陈木就算是死,我也要找到他的人,否则,我什么也不信。” 那晚以后,程锦明甚至直接飞回了北京。 也就是一开始没看见陈木的人时,程锦明有点发疯,但回了北京以后,他却表现得像是个无事发生的正常人。 就连几天后警察在山底搜寻到了一辆摔得稀巴烂的废车,并从那堆支离破碎的车里扒出被汽油烧焦得看不清人样的两具尸体时,得到消息的程锦明都依然能保持镇定。 那么,他到底是直到什么时候才装不下去了呢? 程锦明自己也记不清了。 记不清是他从法医那里拿到鉴定结果时,还是看清楚那张被捏得发皱的鉴定书上那两个简单的汉字时,抑或是沉默地开着车一路开到住处时。 总之,他终于是捱不住了。 车子缓缓停在住处门口。 里面坐着的人却迟迟没有下车。 “你骗我,陈木,你骗我的……” 眼泪一颗一颗砸在颤抖的手背上。 男人一开始只是伏在方向盘上很小声地哭,直到后来,就再也克制不住。 疼啊,好疼,就好像有人把他的心脏剜了一大块去。 程锦明疼得落泪,放肆大哭到怎么停也停不下来。 -------------------- 一些碎碎念: 关于上一章那句程锦明是最后一次见到陈木,其实是站在程老板立场上写的啦,在他的角度那他肯定以为是最后一面了,嘻嘻,不要惊慌 然后,这文是1V1,不会换攻,虽然我很喜欢小赵,也自己想过让小赵吃口肉,我甚至都想写3P呜呜呜,但是吧,依旧站在程老板立场上,让他3P还不如让他去死,不不不,如果让除他以外的别人碰小木哥的屁屁,估计死的是我,疯狗咬人,快跑(流汗猫猫头 另外,跑个小题,张瑾不是女的,不是Omega,也不是女A,他只是一个让程锦英翻车的平平无奇的美男子罢了嘻嘻嘻 第55章 “这房子你看喜欢吗,我找的朝南的,采光好,没事的时候可以在阳台边晒晒太阳。” 房子不大不小,六十平左右,刚好两室一厅,还带厨房和浴室,价格也便宜,两千块一个月,家具什么的一应俱全,还是九成新,真算是顶不错的配置了。 赵祝轩站在客厅,他自己挺满意,跑了能有整整两天才挑中这一套,转过身笑着说,“房租也不贵,一个月才五百块,你和叔都能住得舒服些。哥哥,你觉得怎么样呢?” 被赵祝轩唤作哥哥的人,不久前刚传出死讯。 而此时此刻,他却完好无损地站在房子门口。 男人听到赵祝轩的问话,塌着肩膀低着头,有点不敢进来。 他的病刚刚好,脸上还发着憔悴的颜色,但整个人却能看出来是完全放松的。 他当然放松了,在这里没人认识他,没人知道他叫陈木,更没人知道他刚从奢华的北京城里逃出来。 是的,陈木没有死,他好端端地逃出来了。 “五百块住这么好的地方?你又唬我了。”陈木手指头扣着门框上涂漆溅落的小斑点,“换个小一点的吧,我过几天就找工作,那时候就有钱交房租了。” “没唬你呀,真的是五百。”赵祝轩熟练地扮起认真,只有这样才能让陈木相信这房子真的只用付五百,他走到门口把陈木拉进来,“陈陈哥你进来看看,这房子要是被别人抢去后悔可就来不及了,听我的话就租了吧,然后你多休息几天,找工作的事不急,我这儿还有钱。” 赵祝轩停顿一下,“算借你的,等陈陈哥挣钱了记得再还给我咯。” 他这样说不过是不想让陈木为难,陈木又怎么会看不出,心里头暖融融的,小声说:“小孩,谢谢你。” “谢我什么啊陈陈哥,要谢那么多次。” “你为我和我爸,付出太多了。” “都是值得的,并且我也没有付出多少。”赵祝轩笑笑。 无非是去见了次自己多年不肯见的爸爸,并且答应赵晨宇把赵家以后留给自己的东西全部让给他而已。 这点牺牲对别人来讲可能有点大,但对赵祝轩来讲却根本不算什么,本来自己就没打算靠赵家活着。 当初赵晨宇没抵住他开的条件,答应给他和程立段制造见面的机会,没过几天,赵祝轩就顺利地在禾呈集团内部见到了程立段,和他谈了整整一下午。 程立段一开始还并不信任这初出茅庐的年轻人,但聊到后面却半真半假地认可了他的胆识和计划,况且既然能把那个碍眼的Beta赶走,他何乐而不为呢。 所以,陈木的这一出假死,全然是程立段和赵祝轩共同谋划的结果。 出了公司以后,赵祝轩就给陈木发了一条简讯,把详细的计划告诉了他,在发送之前,他又重新编辑,在末尾加上了一句话,他写道: “陈陈哥,再等一等,我马上就能带你离开,相信我,我们会重新开始新的生活。” 那时候距离过年只有几天。 年后,程立段先借程家家宴的机会,把程锦明调离北京,知道程锦明会因为陈木犹豫,所以便假装不情愿地让陈木陪程锦明去。 然后再在临行的前几天让陈木受了点苦,嘱咐他冲几个冷水澡,怕效果不好,赵祝轩还从赵晨宇那里搞来个假性发热的药,想方设法送到了陈木的手上。 只吃了一粒,第二天就高烧不起,连纪畅的眼睛都瞒过去。 这段时间的讨好已足够让程锦明放松警惕,他傻得可怜,还想着让老管家来看着陈木,却一时忘记程立段是有多讨厌陈木。 更甚于程锦明一走,程立段不顾陈木还发着高烧就把他赶出了程家,连人带行李打包扔给赵祝轩。 那药虽然对身体没有副作用,但是病痛却是真实的,加上冲的那几次冷水澡,让陈木大脑一片模糊,在赵祝轩的住处昏昏沉沉睡了整整一天才醒转过来。 他们没再多停留,毕竟够他们逃跑的时间只有三四天不到。赵祝轩问赵晨宇借了辆车,载着陈木去天津接人。 到了天津,具体的情形来不及跟小姑细讲,只说等以后再详细地告诉她。 陈志田这会儿脑子已经不大灵光,竟然已经没办法拄拐杖走路,早就已经坐上了轮椅。 而他的身体状况陈木竟然丝毫不知情,哪怕是在以前的电话里都没听出异常。 小姑这时才告诉陈木,在陈志田还清醒的时候他就千叮咛万嘱咐,说自己的情况千万不要告诉陈木,怕陈木在外面记挂着他。 直到这天陈木见到他爸爸,听到小姑的话,他才难受得心都在抽疼,他不孝啊,这段时间没有好好陪在自己最亲的亲人身边。 陈木抬起胳膊擦擦眼眶,没有时间叙旧感慨,往后日子还长,他会好好弥补。 陈木和赵祝轩一起把陈志田扶进了车里,轮椅折叠起来放在后备厢。 因为陈木的身份证还被程锦明扣着,所以保险起见,赵祝轩决定开车走。 他们决定往江南去,逃得离北京越远越好。 路途遥远,陈志田单独躺在后车厢的椅子上,晃晃悠悠几个小时就睡着了,陈木坐在副驾驶,脑袋挨着车窗,身体还是很虚弱。 赵祝轩一边开车一边说:“还难受吗,需不需要停下来休息下?” “不,继续开,不要停……”陈木手指抹了抹车窗,玻璃被车内暖气打上一层雾气,他盯着窗外的雪景,“我只是,有些不真实的感觉。” 赵祝轩柔声说:“别怕。” “嗯。”陈木困倦地闭了闭眼,像是想起什么,忽然不安地拧过头,“如果他找上我小姑家怎么办?程锦明之前给我爸打过钱,他一定会找到我小姑家的地址的。” “这你不用担心,陈陈哥,他目前应该没有那个心思去考虑陈叔,就算以后想到了,大抵也没有勇气去见他。”赵祝轩淡淡说,“但凡程锦明这个人还有良心的话。” 但凡他还有一点点良心。 就应该活在寻无止境的忏悔里,为自己曾经做过的那些事情去后悔,去痛苦。 他还有什么脸面去见陈志田呢? 他该怎么告诉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他的亲生儿子被自己弄丢了,丢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再也回不来了。 明明这个事实连他自己都无法接受。 接下来的时间里,两个人没再说什么话,陈木也靠着窗睡了好久。 他们最终在A市落了脚,A市虽没有江南的S市繁华,但也算得中上游,最重要的是环境好,人也和善,适合过日子。 赵祝轩先把病怏怏的爷俩安顿在酒店,自己亲历亲为跑上跑下花了几天工夫,才找到了现在的这个房子。 “合同待会儿我去和房东签,今天就可以搬进来,等下午收拾好了,我们就去酒店把陈叔叔接过来。”赵祝轩拉着陈木坐在软和的沙发上,“哥,今年我就能毕业了,这段时间我可能要北京和这里两头跑,等毕业论文搞好了,我就在A市找工作,到那时候我也搬过来,我们再换一个更大一点的房子。我来回跑这段时间就在你这里将就一下,我看这沙发不错,到时候就凑合着睡一觉。” 陈木一听,忙说,“你睡卧室啊,睡这里哪能行,这沙发小小的,得蜷成个虾子,多不舒服。今晚你就睡卧室,我和我爸睡一屋就行,以后你来了我们就这样睡。” “陈叔身体不好,年纪也大了,你何必和老爷子挤一张床,你翻翻身他估计就能被惊醒。”赵祝轩一默,说,“哥心疼我不让我睡沙发,要不然我和哥睡一床吧,咱俩挤挤倒没什么。” “成。”陈木没多想,他和小孩睡一床确实也不会有什么。 赵祝轩立马开心地笑道,“我们赶快收拾,然后接叔过来吧。” 当晚两个人平躺在一张床上,窗帘拉得紧,只透出一线月光。 “陈陈哥,睡了吗?” “还没。” “已经好晚了。”赵祝轩轻声说。“是不是失眠了。” “有一点点。”陈木自己说完都忍不住笑了下,“还是感觉像在做梦一样。” “习惯了就好了,睡吧,陈陈哥。” “好,小孩你也快睡。” 赵祝轩睁着眼睛默默望着窗帘缝隙那道微弱的光亮。 直听到身旁传来均匀的呼吸声,才把视线慢慢地收回来。 “陈陈哥?” 并没有人回答他。 最近的事情太多太重,男人累了,毫无戒备,睡得很沉。 赵祝轩眼睛温柔地盯着旁边的人。 侧过身,手先是小心翼翼地搭在Beta腰上,又像弹簧似的缩回来。 过了许久,直起身,两只手捧住Beta的脸,轻轻移向自己这边,他低下头凑近Beta,在黑暗里偷偷亲了亲他的唇。 激动,欣喜,兴奋,更多的是期待。 期待他们会有一个美好的未来。 会有的吧。 赵祝轩躺下去,小拇指勾着陈木的。 嗯,会有的,他心想。 -------------------- if 3P 程锦明: 靠,谁让你亲他的? 你他妈碰他哪儿,你是不是想死?? 放手,姓赵的,你他妈再摸他一下试试!滚蛋,滚!! 被踢出门外的赵祝轩同学:…… 而门里面的小木哥:别亲,你怎么乱碰啊,啊啊,你在摸哪里!!救命啊—— 3P的伟大幻想最终以程老板发疯小赵懵逼小木哥屁股痛痛告终,失败,而惨烈 狐狸拉面:卒 第56章 “这是什么味道?” “……”没有回答。 于是又被抬起下巴喂下一口。 “唔,不要了……” “那你告诉我,这是什么味道。” “酒,是酒味。” “我知道是酒,名字呢。” 名字?是什么名字来着,白什么,他好笨,又记不得了。 “醉了吗。” “嗯……” 有点难过地偷偷抬眼看他,希望不要再给自己喝了,脑袋晕晕的,眼前的人已经模糊到看不清脸。 但是那声很轻的笑却被清晰地听进耳朵里。 是偷看被发现了么。 自己正失神,那人好像有什么动作,哦,是拿起了酒杯。 那人喝了口酒,然后靠近自己,在他来不及反应的时候捧起他迟钝的脑袋,嘴巴紧紧贴住他的。 “唔……!”他努力晃动脑袋,在两只温凉的手掌心禁锢下做着无用功。 嘴巴被撬开,酒液被推渡进口腔,一同钻进来的还有那条舌,搅浑着液体纠缠住他的舌头欺负。 差点要呛到了。 他皱着眉不敢反抗,漫长地等待那人松开他的唇,而后抵住自己的额头,鼻尖蹭着鼻尖轻轻喘息。 “哥喝醉酒求饶的样子好可怜。” 他的声音,很好听,并不老成的低沉,十分温柔,但也不容拒绝,轻易让人回忆起他过分漂亮的脸,鼻梁右侧是不是还有颗美人痣来着。 “可是我不能心软,知道吗,心软的话,哥就会忘掉我的味道了。所以我们继续,直到你记住为止,好么?” 陈木一下子醒了。 怔怔地躺在床上,一身的汗。 ——原来又做梦了。 刚跑出来的那几天,几乎天天晚上做这样的梦,最近已经好太多,只是很偶尔的时候会在梦里零星想起以前的事。 感觉梦里是真实的,自己现在安宁的生活才像假的。 陈木发了会呆,赶紧爬起来洗漱,今天周末休息,他要带着他爸爸出门散步。 一月底离开北京,到现在已经快三月份了,除了刚到A市的第一个星期,赵祝轩让陈木在家里休息不让他出去,到后面陈木坐不住,就自己找了份工。 他因为没有身份证,找工作只能去小地方,依旧刷盘子洗碗,在一个很不起眼的小菜馆里,这算黑工,工资极少,一个月满打满算只有两千,付了五百的房租,还剩下一千五,倒又回到了最初最初的日子,够爷俩活命的。 “今天我们去公园湖边看看吧,我昨天下班听邻居阿姨讲,湖水边的花开了。” “好,去看看,看看花。” 陈木把一条薄围巾给陈志田围上,三月初春天还泛冷气,厚衣服不能一下子脱下来,尤其老人得穿得暖和一些。 陈木推着轮椅带陈志田慢慢往公园方向走。 陈志田的身体状况越来越糟糕了,从脑出血做完手术后,精神就大不如从前,像是一下子老了十几岁,糊涂的时候也越来越多。 刚来A市那会儿陈志田像个小孩一样闹过,吃不惯这里的菜,对这里的天气也不喜欢,嘴里经常嘟囔着要回家回家,后来清醒的时候也问过陈木这里是哪里,为什么要来这里,令陈木难受的是,他连一个正经的理由都说不出。 “木,你是不是有什么苦衷。这一二年,我总觉得你有事情在瞒着我。”那时候陈志田这么跟陈木说,“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啊?” “没呢,我这么结实,还能让谁给欺负了。”陈木把头垂得很低,不让陈志田看到他脸上的表情,“咱们爷俩一辈子没出去过,就是想带你来看看了。” 这种问题陈志田以前也问过,陈木当时也是同样的反应。 老汉心里明白他不愿意讲,自己多问只会给儿子增加负担和烦恼,所以能做的只是把手放在陈木手背上,轻轻拍了拍,安慰他,“好,和儿子在一块,哪里都是家。” 那大概是陈志田最清醒的一次,再后来,就总是犯糊涂。 附近的邻居们熟悉了以后,都知道这里住着个老实男人,有个坐轮椅的傻爹爹,都同情他可怜他,可是陈木却一点不觉得自己可怜,小时候自己就是他爸这么带大的,只不过现在轮到他来照顾他爸了而已。 就像他爸说的,只要爷俩在一块,哪里都是个家。 “那小娃娃怎么没来?”陈志田看着湖边几个放风筝的小孩,于是想起来问陈木道。 陈木推着轮椅慢慢踱步,“小娃娃还在北京,要念学的,等过几天会来看你。” 湖水漾起一层一层半圆弧的涟漪,春日的风里携着新鲜的温度拂在脸上很舒服,陈木闭闭眼。 小孩三月份开始忙毕业的事情了,估计要一直忙到六七月,之前隔两天就要飞一次A市,最近要四五天才会来。 赵祝轩来了就陪陈木和陈志田出去逛,A市的景点还是蛮多的,他们聊的东西也很多,最近吃了什么,做了什么,遇到了什么有趣的事,几乎什么都聊,唯独对于某个人,两人都保持缄默只字不提。 一开始陈木想问小孩,是因为害怕,害怕事情败露。 小孩安慰过他,告诉他计划很顺利,程立段的势力和手段不是他们所能想象的,除了找了两个假人伪造出一场坠崖车祸,连警方和法医那边的关系都打通了,配合他们给程锦明演了这一出戏。 陈木听了也说不出是什么样的心情,感觉明明已经和过去告了别,但又觉得有什么线在牵着他系着他,让陈木不敢回头,只敢往前跑。 可是舒心的日子没过多久,陈木的爸就出事了。 因为陈志田的腿脚不好,陈木和赵祝轩担心陈志田晚上起夜,就给两个卧室连上了打铃,只要陈志田按一按旁边的按钮,陈木就会起来带他去厕所。 怕陈志田糊涂,他们还特意教了好几次,而陈志田也一直用得好好的。 可是那晚不知道怎么回事,他自己起来却没有像往常那样按铃,竟然颤颤巍巍站起来走上两步,本来他那腿就不行,又摸着黑,不知撞到什么,一下子摔倒了,声响很大,直接把陈木惊醒。 陈木连忙从隔壁跑过来,一开灯就看见自己爹趴在地板上呻吟,身下都是失禁的尿水,恰巧那晚赵祝轩也在,两人合力给老汉弄上床,把身子擦净衣服换好,又把地上的狼藉收拾妥,赶紧叫了医生来。 来的人和赵祝轩认识,寒暄一句半句就匆匆进去给陈志田看诊。 “你怎么也来了A市了,都没提前跟我打声招呼。” “因为不确定你还在不在A市,也怕打扰你。我是送我这个哥哥来的,我不常住,不过打算毕业后来这里发展。琛哥,我叔怎么样?” “初步检查了一下,应该没伤着筋骨,但是也不好说,老人啊,扛不住摔的,一摔就要丢掉好多精气神儿。”被赵祝轩叫做琛哥的人边往外走边说,“等今晚观察一晚,明天有时间带老人做个具体的检查。” “好,大晚上的麻烦你了,琛哥慢走。” 送走医生,赵祝轩回到卧室,看到陈木正蹲在陈志田床边,陈志田已经睡着了,他还拉着他的手。 “陈陈哥,医生说叔没伤着筋骨,你回去睡吧,等明天我们去医院仔细检查一下。”赵祝轩走过去拍拍陈木肩头。 陈木小声说,“你快回去睡,我今晚就守在这边,我怕我爸再起夜,你进去睡吧,不碍事的。” 赵祝轩又劝了几次没劝动,只好先回了隔壁房间。 陈木去客厅搬了个矮沙发凳,在陈志田床边趴了一晚上。 第二天两人送老汉去了医院,从里到外都检查了一遍,确实没大问题才是,可是回了家没过几天,陈志田的腿就浮肿了。 赵祝轩又把琛哥喊来家里,琛哥这回表情严肃,摇了摇头。 一句话没说,却又仿佛把什么都说了。 那话没有错,老人实在是不禁摔,一倒地,那地底下的阎王爷就要扯着魂魄把人给拽掉半条命去。 就好像老天最后的眷顾似的,那几天陈志田都格外的清醒。 他哆嗦着手指头戳了戳自己的腿,手指在腿上按下个白白的窝,但是窝却弹不回来。 那是因为腿浮肿得太厉害太厉害,在里面积满了水。 “这是好日子到头了,人真是奇怪啊。”陈志田笑一笑,“之前嚷嚷着不怕死,天天说死有什么好怕的,结果真到这一天,心里还是害怕,毕竟没死过,不知道死是什么滋味,一下子我就要从这个世界里没了,光是这样想一想,心就直咯噔。” 陈木红着眼眶打断他,“别瞎说,就只是腿肿了,我买了药,咱们按时吃,会没事的,一定会没事儿的。” “我心里有数,说实在的,我也活够了,再活下去净要给你添乱了。”陈志田躺到床上,胳膊垫在脑袋底下枕着,微微失神地盯着天花板,“木啊,爸没能耐,这几十年,让你受苦了。” “你又这样说,我从来没吃过什么苦,我吃的都是甜的,从小你就给我买糖吃,做饭也爱搁糖,夏天热得慌,我们就喝你专门给我熬的糖水,我从小甜着长大来着。”陈木说着说着,趴到床边,脸埋进被褥里,过了许久,声音闷闷的,“我不和你说话了,你再说这样的话,我就难过了。” “那我不说了,昂?”陈志田伸手摸摸陈木的头发,“你小子!” 他笑了,笑得格外开怀。 “等我死那天,你可别哭啊。”他说,“这辈子见过太多眼泪了,已经不喜欢了。” 陈木没有抬头,又这样过了很久,很久。 “爸,为什么……为什么你这样好的人,要受一辈子的苦,为什么,为什么妈妈要这么对你,我疼,我心疼你,爸……” “你都知道了?”陈志田侧过头去看陈木,“我早该知道瞒不住你的。木,你爸我和你一样,没觉得自己有多苦,从前的时候,你妈也爱给我买糖,夏天热得慌的时候,也是她教我熬的糖水。” “糖水熬得热热的,再放到冰凉冰凉的井水里,一会儿就变成甜丝丝的冰糖水……” “其实我也怨过她,恨过她,她是犯了很大的错,但她只要向我道个歉,我们各过各的,也就是了,我没想过她会……哎,傻啊,她太傻了,什么样的错,也不用去死的。”陈志田闭了闭眼睛,“她糊涂啊,死都不怕了,怎么还怕活着呢。” “不过没关系的,没关系。”陈志田笑一笑,眼睛里带着水光,“等到时候,就把你爹我埋在你娘的坟旁边,我下去找到她,一定会好好骂她一顿。” 他再次温柔地摸了摸陈木的头发,像小时候陈木每次受委屈难受,他都会这样拍拍他的头,轻声说一句: “木啊,听话。” 在三月底,暖春刚来的时候,陈志田没了。 老汉是在梦里走的,很安详,没遭什么罪,赵祝轩帮着陈木处理的后事。 生前一个老好人,死后就睡进小小的一口白瓷缸里,这碌碌无为的一生,随着最后一把火全都化为灰烬,而老汉生平最耀眼的时刻,竟然就是这火烧起来的时刻。 陈木要把陈志田的骨灰守着,总有一天他要回北京,把白瓷缸埋到他妈妈的坟旁边,让老汉落叶归根。 从发现老汉没了,再到把老汉火葬,从始至终,陈木没掉一滴眼泪,不是故意憋着,他就是哭不出来,就是没有实感,就是觉得,老汉没死,老汉还在。 直到后来有一天,他注意到角落里那台孤零零的轮椅落了灰,拿蘸了水的毛巾去擦时,擦着擦着,有水滴吧嗒一下落在了车扶手上。 陈木一怔,摸摸脸,才发现那滴水是从自己眼睛里掉下来的。 再然后,一滴一滴,一行一行,止也止不住地往下流。 因为在擦着那台空空的轮椅的时候,在摸到那台轮椅坐垫上冰凉的温度的时候,他才突然意识到,自己没有爸爸了。 他是一个没有爸爸的人了。 他失去了这个世上最亲他、最疼他、最爱他的人。 赵祝轩在进到屋里来的时候,就看到这样的一幕。 男人坐在地板上抱着轮椅失声痛哭,迟来几天的眼泪肆意地落着,他耸动着肩膀,哭得是那么可怜。 赵祝轩心狠狠一疼,跑过去要拉他起来,却怎么也拉不动悲痛欲绝的男人。 陈木用手背使劲擦着眼眶,哭得嗓子都已经沙哑,问赵祝轩说,“我该怎么办,我不要哭的,我爸说他不喜欢眼泪,我不应该哭让他难过,可是,可是我忍不住,我该怎么办啊,小孩……我没有爸爸了,我再也没有爸爸了……” “陈陈哥,哭出来就好了,陈叔他……不会怪你的。”赵祝轩哽咽道,他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才能安慰这个崩溃痛哭的男人,正在这时,只听咚的一声闷响,男人已经倒在了他脚边。 “陈陈哥?……陈,陈木?!” 陈木哭晕了过去。 赵祝轩担心陈木的身体出什么状况,毕竟他这几天的反应太过于正常,怕不是会憋出什么病来。 所以他赶紧打车把人送去医院,因为陈木没身份证,所以赵祝轩请上次来家里的那个医生朋友徐莫琛帮忙,偷偷用赵祝轩的名义办理了住院。 “琛哥,他没事吧,你知道的,他父亲不久前刚……” “没什么事,但是。”徐莫琛摘下听诊器,眉头紧锁,一脸严肃,语气里充满了不敢置信。 他的模样把赵祝轩吓到了,“但是什么?” 徐莫琛欲言又止,看着赵祝轩,“说出来你可能不相信,连我也不能相信,但是……” “你这个Beta朋友,他确实怀孕了。” 第57章 “这不可能。” 赵祝轩的反应如徐莫琛所预料到的一模一样。 “趁他还没醒,我们可以直接带他去做检查。”徐莫琛也有些不淡定,因为这种情况着实很少见,“先做检查看看是什么原因,不排除他具备完整的生殖腔,虽然这种情况发生在男性Beta群体的概率只有千分之一,但你也得做好心理准备。” 徐莫琛见赵祝轩默在原地,犹豫了一下,拍拍赵祝轩肩膀,“小赵,讲实话,这不是你普通朋友吧,你们是不是……?” 徐莫琛显然是误会了。 不过让谁不会误会呢,就算再怎么要好的朋友也不会像小赵这么尽心尽力,完全就是对待自己恋人的态度。 可是赵祝轩没有说话,没点头说是也没摇头否认,只是微微垂眸静默地沉思,似乎对Beta怀孕的事情并未完全消化。 徐莫琛叹口气,还想说些什么,这时背后却突然有人甜兮兮地叫了他一声琛哥。 徐莫琛皱了下眉。 “琛哥,找你半天不见,原来你在这儿呢。”门口走进来个高大的男人,年轻帅气的长相,即使穿一身白大褂也掩不住顶好的身材,一整个人散发着高级的荷尔蒙气息。 这是一个S级别的Alpha。 半眯起桃花眼看向赵祝轩,带有侵略性的视线上下打量了几眼,想必是发现构不成威胁,这才弯了弯嘴角,漫不经心地收回目光,换副嘴脸凑近另一位Alpha,“琛哥,今晚下班……” “我去联系科室安排做检查,小赵,你和陈先生先在这里等我一下。”徐莫琛没理人,跟赵祝轩说完,越过男人往外走。 男人亦步亦趋,徐莫琛停下脚步回身瞪他一眼,语气客气疏离,“汤医生,你很闲吗?” “不闲,一会儿还有三个手术,下班前都不一定能见到徐医生了,所以赶着忙之前先过来看看你。”这位汤医生委屈巴巴地朝他眨眨眼。 徐莫琛又礼貌地回了他一个大白眼,拚着医生的职业素养才没把那句有病骂出来,转身快步走开。 陈木醒过来时看到的是纯白色的天花板,鼻子里闻到的药水味也告诉他这里是医院。 他回忆了一下,大概知道了怎么一回事。 收拾收拾难过的情绪,揉揉有些发肿的眼睛,一起身,就见赵祝轩坐在他床边。 “怎么了这是?”陈木被他的样子吓了一跳,“我可能这几天没睡好,其实不用上医院来的,又得不少钱吧?” “这没什么。”赵祝轩摇摇头,“陈陈哥,我有事要和你说。” 这时徐莫琛也拿着报告进来了。 陈木认出这是他爸摔倒那天来家里帮忙的医生。 两个Alpha都严肃地站在他面前,把老实人给弄得一脸懵。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次。” 陈木的脑袋嗡的一下,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检查结果不会有错。”徐莫琛把报告递到陈木手里,“你活了三十岁了,期间都没有去医院做过一次体检吗?” 陈木怔怔傻在那里像块石头。 乡下能有几个人舍得花那钱去做体检,只有生了病才肯去小诊所买些板粒药吃,能安安稳稳活到老就算不错了。 再说了,这又怎么可能呢? 他一个男性Beta,又不是Omega,肚子里怎么会有那玩意儿,什么腔的,还,还怀孕了。 太扯了,这实在是太扯了。 徐莫琛见陈木这样,又见赵祝轩也同样沉默,还误会着他俩,有些责备地说:“就算是千分之一的概率,你们也应该做好安全措施啊,都是成年人了,这点道理还不懂吗?” 这话把两个人都说愣了,尤其是陈木,脸上青红一阵,难堪得紧。 他不知要怎么解释,又能怎么解释。 “别说这些了,琛哥。”赵祝轩走上前,把陈木挡在身后,问徐莫琛说,“这孩子,能打掉吗?” 这回轮到徐莫琛微怔,扶一扶高挺鼻梁上的眼镜,镜片度数不深,一双明亮眼睛透过薄薄镜片注视着赵祝轩,“小赵,你认真的吗?” “虽然他刚怀孕还不到两个月,但我还是希望你们能考虑清楚。我之前就说过,拥有完整生殖腔的男性Beta概率极小,就算他们的生殖腔是完整的,但相比Omega和女性Beta而言,依旧并不能算是优良的胎儿孕育环境。” “生殖腔的位置不仅深,而且腔囊还很小,受孕几率也极低,不仅如此,流产对Beta本身的损伤更是难以估量,且不可逆。” 徐莫琛说:“通俗易懂地讲,那就是即使是我们院最具权威的顶尖医生亲自操刀,也无法保证他的生命安全。” “不过,如果你们真想好了,我也不会阻拦,毕竟这是你们两个人的事。” “小孩……” 陈木扯了扯赵祝轩的衣服。 赵祝轩回过身,陈木便松开手,垂着脑袋,小声嘟囔:“我们先回家吧。” 赵祝轩抿抿嘴,弯下腰握住陈木的手,“好。” 回去的路上两个人一句话也没说,到了家也是各自回到各自的房间。 自从陈爸去世,陈木就搬到陈志田的房间里睡了。 傍晚的时候赵祝轩来敲门,他做好了晚饭想叫陈木出来吃。 刚敲两下虚掩着的门就开了,只看见个男人落寞的背影,安静地坐在床边,面对着窗。 那会儿太阳已经落下去大半,余晖把整个房间都照成暖暖的橘黄色。 赵祝轩默默在门口站了许久,才走到陈木身边,半蹲下去,手搭在他膝盖上。 “陈陈哥,这个孩子我们可以打掉,我会让琛哥帮忙,请最好最好的医生,你不用担心钱和……” 陈木抬起眼皮看他,赵祝轩话说了一半却怎么也说不下去了。 因为男人明显是哭过。 眼睛还湿润着,眼圈比在医院那时还要红肿。 “我的确有些难过,小孩,我是个男人,结果却……却成了这个样子。”陈木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指头。 说不伤自尊那根本就是假的。 “可是,这是条命,我不敢,也不能。” 赵祝轩说:“所以,你打算生下来?” 陈木沉默了一会儿,下决心把头一点,“养着吧,这里没人会知道孩子的爸爸是……” “可是生下来就得负责,陈陈哥,你要怎么负责?”赵祝轩语气有些起伏,他没有察觉自己放在陈木膝盖上的手手劲儿有多大。“你要给孩子一个什么样的身份,他连户口都没有。” 陈木没想到这点,不过他很快就回答:“等过段时间,我去派出所把身份证补办回来。” 赵祝轩说:“可是在公安局的电子档案里,哥的身份显示的是已死亡,户口应该也被注销了。” 陈木有些着急,“那就再弄回来啊,告诉警察我没死,我一个大活人站在那儿,他们怎么又会不信呢。” 赵祝轩沉默了好长一段时间,像是在隐忍什么,最终却还是不得不对陈木说: “这样的话,程锦明就会知道的。” “他怎么会知道?我在A市恢复身份,他怎么能……” “因为有件事我没有告诉哥。” 赵祝轩打断陈木。 他站起身,陈木也跟着他慢慢起身。 太阳已经完全落下去,房间渐渐陷入昏暗。 陈木呼吸变快,耳朵就像临近失聪般发出细小的长鸣。“你刚刚讲了什么?” 赵祝轩声音低沉,但字字清晰,他重复了一遍:“程锦明已经和你做了结婚登记,名义上他是你正式的配偶,正式的丈夫,如果你去派出所,他们第一时间要通知的人,只会是他。” 今天一连收到两条令人震惊的消息,陈木的脑子已经不大好使了,迟钝地说:“怎么会呢,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为什么我不知道?他,他说过他不结婚的,并且……我都没有去……” 陈木后退了两步。 怪不得啊,怪不得左瑜会问他什么时候办婚礼,程锦明在听到后也会那么着急地拉着自己就走,怪不得自己在叫程立段叔的时候,程立段会露出讥讽的表情,而程锦明也表现出很异常的反应,原来,是他一直在自作主张地瞒着自己。 “就是在你重新回北京之前,那时候就已经办好了,当时京圈里相熟的人都知道。以他的手段,你根本也不需要亲自到场,况且你的身份证和户口本都在他手上。”赵祝轩说,“哥以前就没觉得奇怪吗……程立段忽然转变态度愿意接受你,正是因为程锦明和你登记了结婚,并且骗程立段,伪造了怀孕报告说哥你……怀孕了。” 想来这一切是有多么讽刺,当初赵祝轩见到程立段,拆穿程锦明的谎言时,看到程立段暴跳如雷的样子还觉得可笑,可没想到,当初程锦明用来骗他老子而随便找借口撒的谎,有朝一日竟然一语成了真。 那天的晚饭没人出来吃,赵祝轩把做好的东西统统倒进了垃圾桶。 陈木房间的门紧闭,赵祝轩站在自己屋里,开着窗户待了一会儿,又过去翻自己的背包,从背包夹层里掏出一盒香烟,香烟拆封很久,却只少了一根,今天拿出来的是第二根。 打火机在漆黑的夜里燃起一簇火光,随即倏地消失,只剩下闪烁的光点和寥寥白烟。 赵祝轩手指夹着烟,眼神淡漠冷静,望着窗前幽深的夜,深深吸了一口。 自那以后,赵祝轩再没有主动提过堕胎,而陈木也没有再说过自己要把孩子生下来。 这里明摆着一个事实没有解决,那就是孩子出生以后的重重困难。 两个人都保持着默契的沉默,却坚持定期去医院做检查,他们走了徐莫琛的关系,由徐莫琛给陈木看诊。 徐莫琛二十八,比赵祝轩大了整整八岁,两个人原本没有什么交集,是前些年在某一个志愿者夏令营认识的,两个人共同话题很多,简直一见如故,夏令营结束后也没断联系,成了很要好的朋友。 要不是徐莫琛,就陈木现在的身份情况的确不太好办。 六月份的时候赵祝轩大学毕业,拿到证书后立刻收拾行李飞来A市,早在不久前他就在A市找到一家公司实习,正式在这里住了下来,以后也不用两头跑。 而陈木已经四个多月快五个月的身孕,肚子都隆起来,确实需要一个人陪在身边。 月底休息日,赵祝轩陪陈木去医院做例行孕检,然而走进接待室的人却不是徐莫琛。 赵祝轩一怔,“请问徐医生呢?” “他不久前辞职了,你不知道?”眼前的人把手往大褂口袋里一插,和头一次见的时候完全是两幅面孔,“以后就由我来接待你们,放心,医院这边我来搞定,毕竟我也受人所托了。” 辞职?他怎么没和自己讲呢。赵祝轩拿起手机,这几天太忙了,他一直用的工作手机,直到这时才发现自己的私人手机已经关机了,他找了个充电的地方,一打开手机里面就跳出来徐莫琛的未接来电和短信,告诉他自己因为某些原因离职了,但是让他们放心,会有人来代替他。 虽然这人看起来不怎样,但医疗能力还是值得信任的。这是徐莫琛的原话。 赵祝轩抬头看向那边的Alpha。 Alpha也在一脸探究地看着赵祝轩旁边的Beta。 “我姓汤,你们叫我汤医生就好。”他看着陈木好奇道,“你就是那个拥有发育完整的生殖腔并且怀孕的Beta?之前确定没吃过什么药?” 陈木窘迫地摇摇头。 汤医生“咦”了一声,古怪地笑道,“那还真是稀奇。” “没什么问题,平时可以适量走动,最好待在家里,江南最近可能要热起来了,避免中暑。” 几个小时后检查做完了,汤医生把两个人送到门口,等人走远才转过身,此时大褂口袋里的手机振动了起来。 他边往屋里走边接起电话,“哟,老同学,还记得我的号呢。” “宣乐,近来混得怎么样?你还在S市吗?” “凑合着呗,我不在S市了,现在在A市待着呢,我没什么上进心,这里竞争压力小,就挺适合我养老的。” “哈哈哈,得了吧你。” 汤宣乐扬了扬眉,“话说纪大医生怎么给我打电话来了?” “没什么大事,就是我有个朋友,最近半年情况不大好,我想带他来江南散散心,玩几天,江南我们人生地不熟的,到时候可就找你了啊。” “你们什么时候来?” “大概七月中旬吧,先提前跟你讲一下。” “成啊,找我就行,到时候我带你们玩遍A市。” 汤宣乐笑笑,走到窗边,看着刚走出医院楼下的那对身影,大着肚子的Beta步伐缓慢。 “正好,这儿还有个有意思的病例,可以和你探讨探讨。” 第58章 赵祝轩下班后买了条活蹦乱跳的鲜鱼回来。 陈木慢慢走到门口迎他,啊呀了一声,“怎么拎了这么大一条鱼?” “刚好菜市场打折就买回来了,给哥煲鱼汤喝。”赵祝轩扯松领带,擦擦额头的汗,进屋换鞋说,“陈陈哥,你是不是又不舍得开空调了,家里这么热,你忘记汤医生是怎么嘱咐的么?” “我有开电风扇,我自己在家穿得凉快也没觉得热。”陈木有点不好意思,忙去找遥控器把空调打开,“等你回来再开也一样的。” “不用省那一点点电费,我有钱,今天发工资了。”赵祝轩责备没几句,看着陈木。 Beta现在只能穿宽宽松松的衣服,肚子像小皮球一样凸出来,把肥大的衣服扯出道倾斜的弧线。 赵祝轩目光闪烁,忽然觉得更热了,自己闷声钻进厨房,“我去给哥做饭。” 陈木没明白小孩突然的反应,以为是惹了他不开心,就畏手畏脚地走到厨房想给他打下手,结果赵祝轩把他赶出来,扶到沙发前坐好,给他打开电视机,还把空调往上调高几度,怕他冷。 整个过程赵祝轩都没说话,放下遥控器就又跑进厨房,搞得陈木也不敢说什么,就呆呆盯着电视屏幕直到晚饭做好。 今晚赵祝轩自己一个人忙活,不仅煲好鱼汤,还做了一桌子丰盛的菜。 陈木在桌子前坐下,被眼前的阵仗惊到了,“这是有什么喜事吗,做这么多,咱们两个人怎么吃得完啊。” “算是吧,有事情要和你讲。”厨房里吹不到冷气,赵祝轩的脸被热得有些红扑扑的,面带微笑地盯着陈木。 给他盛好米饭和鱼汤,又夹了好些菜到碗里,把陈木看得吃不下几口就笑着放下碗说,“小孩你也吃呀,这样盯着我,到底有什么话说。” 见陈木笑了,赵祝轩也弯弯嘴角,垂下眼眸想了想,又认真地抬眼注视着他,眼里尽是温柔。 “陈陈哥,我想好了,如果孩子生下来,我会和你一起抚养。”赵祝轩说。 “……” 陈木脸上的笑渐渐淡下去,睁大双眼,有些语无伦次,“你,你是说……” “嗯。”赵祝轩拉起陈木的手,“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 “有些事想跟哥坦白,一开始得知你怀孕,我确实很震惊,也完全难以消化,那会儿冒出来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让哥你把孩子打掉。当时的我很自私,我得道歉。” 陈木开口要说话,赵祝轩摇摇头,示意他先听自己讲完。 “后来我想了很久,也想到了当初打算和美莲姐姐结婚的哥,记得那时我就无法理解,认为哥是个烂好人,竟然愿意和美莲姐姐结婚,去抚养一个和自己没有任何关系的孩子,那会儿,我既伤心,又还生哥的气,我觉得哥好傻。” “可是直到今天,我却一下子能理解哥了,理解了当你喜欢一个人时,就会不由自主地喜欢他的全部,不会在意他的过往,并且愿意付出一切去陪着他,守着他。” “陈陈哥,原谅我用了几个月才想明白,让你等了这么久,对不起。”赵祝轩把陈木的手往自己胸口处拉了拉,轻声笑着说,“不过我想应该还不算太晚吧。” 陈木呆呆地看着赵祝轩,看着他伸过来手摸摸自己的脸,对自己说,“陈木,其实我不喜欢你喊我小孩,以后可不可以……把我当成一个男人来看待呢。” 老实男人彻底傻住了。 这突如其来的告白使他完全不晓得该做出什么样的反应,前一刻他还在为自己没有开空调惹小孩生气而自责,想着以后每天要在小孩下班前的五分钟提前打开空调,后一刻脑子里什么鸡毛蒜皮的事都没了,全被小孩温柔的腔调占满。 可是,他要他做什么来着? 要把小孩,给当成一个男人来看待? 陈木往回缩了缩手。 “哥没有身份证,孩子生下来可以跟着我落下户口,小家伙会姓赵,在外人看来,我会是他的爸爸,前提是哥愿意的话。”赵祝轩抿抿唇,“我吓到你了吧,突然和你说这些,只是因为我想通了,就想立刻跟你说。” 赵祝轩没有和陈木讲实话,其实早在几天前他就已经想通了。 他决定要跟陈木坦白,却始终找不到一个合适的时机,今天也是发了工资想去菜市场买些肉菜,路过生鲜摊子时一眼看中了那条肥嫩的大鱼。他记起孕期里的陈木很馋鱼肉,就立刻买下那条鱼,甚至连袋子也没要,从鱼摊阿姨那讨了根草绳拎着就走,一想到陈木喝到鱼汤的样子,他就打心底里感到开心。 就这么一路想着陈木的样子一路走着,走到楼下时,赵祝轩停下脚步,仰头看着楼上亮起的灯光。 他知道家里有个人在等他,这种被等待被需要的感觉真的很奇妙。 也就是在那一刻,赵祝轩忽然临时做出决定,他要在今晚坦白。 原来根本不缺什么合适的时机,两个人在一起高高兴兴,每一刻都是最好最合适的时机。 他太年轻了,所以无所顾忌。 老实男人却被他吓了一跳。“可我从,从来都是把你当做我弟弟,当做一个小孩。” “我知道,但是没关系,我们还有好多时间,好多好多。”赵祝轩笑道,“给我个机会,慢慢接受我,可以吗?” “我说完了,陈陈哥,我太开心了。” “我想亲你。” 赵祝轩的眼睛亮亮的,里面像是藏了星星。 “哥哥,我可以亲你吗?” 陈木只是安静地坐着。 赵祝轩凑近他,捧起他的脸,在唇即将相触时,陈木忽然紧紧闭上眼,赵祝轩一怔,便侧了侧头,柔软的唇印在陈木侧脸,轻轻亲吻了他。 那就先这样吧,这样就已经足够好了。 赵祝轩笑着松开手,“我们吃饭吧,陈陈哥。” “怀孕的Beta,确定没吃什么药吗?” “并没有,我看过详细的检查报告,他的生殖腔的确是发育完整的。” “那可真是太少见了。” “千分之一的概率,而且,还是个长得壮实的老实男人。”汤宣乐在A市有名的高档餐厅定了包厢,给他的大学同学以及朋友接风洗尘,顺便,说了那个怀孕的Beta的事情,只是出于职业道德,并没有说出病例的身份信息。 “纪畅,来,坐这里,还有这位朋友,程……程锦明是吧,纪畅的朋友,也就是我的朋友,今天我请客,让你们尝尝A市当地最红的特色菜。” 汤宣乐十分自然熟,安排好位子,又叫了酒,继续刚刚的话题:“我还头一次看到男性Beta怀孕,还是个……嗯,怎么说呢。”他拿手比划了一下,“陪他过来的那个年轻人,应该是他的恋人,反倒比他更像是能怀孕的,哈哈。” 汤宣乐坐在两人对面,纪畅旁边的这个Alpha自从来了就一言未发,静静地坐在座位上。 如纪畅所言,他的情况确实看起来不大妙,脸色苍白憔悴,像是大病初愈一般。 而且不论汤宣乐和纪畅讨论什么,这人都一副漠不关心的模样,直到他谈起这个特殊的病例,他才多多少少有些反应,尤其当他提到Beta、壮实、老实的字眼时,这人更是烦躁得不愿意再听。 连纪畅也意识过来,忙跟汤宣乐使了个眼色,“放过我吧,好歹假期,快聊点别的,别我一来就跟我扯病例,我可不是真的找你来进行学术研究的。A市有什么好玩的地方,你多给我们推荐推荐。” 汤宣乐嘴巴还没张开,程锦明就起身说:“我去趟洗手间。” 他魂不守舍的,路过汤宣乐身边的时候不小心和他撞了一下,嘴里说声抱歉就继续朝外走,压根没注意到自己掉了东西。 “等等。”汤宣乐弯腰从地上拾起他的钱夹,在要递给程锦明时却忽然一愣。 他低头看看钱夹里的照片,又用奇怪的眼神抬头看看程锦明。 “谢谢。”程锦明伸出手,在等汤宣乐把钱夹还给他,结果这人只是这么站着。 “这照片里的人是谁?”他听到他这么问道。 包厢里一时间陷入尴尬的沉寂。 纪畅连忙站起来打圆场,“宣乐,把东西还给他,你,你快过来看看菜单,这里有什么好酒再点……” “他是我的爱人。” 只听平平淡淡的声音响起。 纪畅和汤宣乐都怔住了,默默盯着对面的男人。 男人脸色黯淡,目光沉静,手仍旧伸在半空,“可以还给我了吗?” 汤宣乐复又垂眸。 钱夹里夹着一张相片,两个男人紧紧挨着,肩膀靠着肩膀,嘴角都扬着淡淡的笑。 ——那是在谎言还未被拆穿,程锦明和陈木都还很好的那段时光,两个人去照的相片,也是程锦明拥有的唯一一张和陈木的合照。 那时候的他根本没想过自己会和陈木走这么久,没想过会对陈木如此的执着和疯狂,没想过这张唯一的相片会用来印在他们的结婚证上,更没想过,这唯一的一张,也将是最后一张。 没有粘牢的心就好像又要被撕开,程锦明心里既痛又慌乱,烦躁地走上前两步,抓住钱夹一角,“还给我。” 然而汤宣乐却仍紧紧拽着钱夹,仔细地把上面那男人的脸看了又看。 “他是你的爱人?你们分手了吗?”汤宣乐说,“不然他怎么会怀上别人的孩子啊?” 话音未落,站在对面的Alpha却猛地一震,睁大双眼瞪着汤宣乐,把汤宣乐吓了一跳,“怎么了这是,我说错什么了吗?” 纪畅也懵了,“宣乐,你胡说什么啊,你不知道,那人已经……” “我没胡说啊,我刚才跟你讲的那个怀孕的Beta,就是相片上的这个人啊。”汤宣乐一脸无辜,“他叫陈木,对吗?” 程锦明整个人猛地战栗了一下。 时隔半年,再一次从一个陌生人的口中听到这个名字,没有惊喜,没有愤怒,唯一的感受,就是那颗伤痕累累支离破碎的心脏,竟然奇迹般地死灰复燃,不受控制地跳动了一下,迸发着鲜活的血液,带出更多的疼和痛。 程锦明觉得自己喘不过来气,许久,才哑声说: “告诉我,他在哪儿?” 第59章 今天并没有前几天那么热,太阳埋在云里显得天暗暗的。 周末最后一天赵祝轩陪着陈木在家休息,快下午时才带着人去小区楼底下散步。 陈木穿着肥大的衣衫站在花坛前看一群小蚂蚁排队搬面包屑。 不远处有个卖棉花糖的摊子,赵祝轩刚刚跑去买棉花糖,让他在这里等着。 “妈妈,这个叔叔的肚子是怎么了?好大呀!” 陈木正看得出神,耳边传来稚嫩小娃娃的声音,他一抬头,就看见一个屁大点的小男孩正站在他跟前,一双澄澈的眼睛好奇地盯着自己鼓起来的肚皮。“叔叔是不是偷吃了什么好吃的?” “你乱讲什么!”男孩妈妈追过来拍了他两下屁股,敷衍地朝陈木一笑,拉着孩子就走,“赶紧回家,妈妈不是告诉过你出门在外不要和奇奇怪怪的陌生人讲话吗?” 说着还忍不住回头盯着陈木的肚子看了一眼,心里想的什么也全摆在了脸上。 他们一定把他当成了个怪人吧,一个男性Beta,却夸张地挺着个大肚子。 陈木窘迫地后退了半步,缩着肩头恨不得把那滑稽的肚子给藏起来。 这也是他不愿意出门的原因之一,如果不是赵祝轩陪着,他几乎会一整天都待在家里。 “陈陈哥,我买了原味的,喏。”赵祝轩手里拿着一大朵棉花糖跑到陈木身边,见他这个样子,愣了一下,把棉花糖的签子递到陈木手里,“怎么了吗?” 陈木低头转着棉花糖,“没什么,原味的好,你的信息素就是这个味道吧。” “嗯。”赵祝轩往已经走远了的那对母子身上瞥了一眼,大抵猜出一二,摸摸陈木的脸说,“别管他们怎么想的,他们又了解什么呢,我们过好自己的日子就可以了。” 陈木抬起头,看着赵祝轩,无奈地笑了下,“你怎么把我当小孩哄啊。” “没呢,我把哥当男人。”赵祝轩也盯着他笑,“陈陈哥,你这样笑,我又想……” 他的手揉了揉陈木的后颈,凑近他,唇在他的侧脸轻啄了一下。 陈木捏紧了手里的竹签,微微有些失神。 自从那晚赵祝轩跟他说了那些话,他跟赵祝轩相处的时候就再也没有以前那么的自在。虽然赵祝轩仍旧表现得一如既往,但其实他们都知道,有些东西一旦说破,就不可能保持一成不变。 赵祝轩说让他给他时间,慢慢接受他,可陈木从始至终都把他当自己的弟弟,当一个把自己救出来的需要去时刻感激的人。 可是,感激并不是爱。 他既然不能确定自己的心意,就没有资格去耽误人家的时间,白白浪费人家的青春。 自己已经欠了小孩太多,再这样做,就是错的,是自私的。 “小孩……”陈木刚要开口把这几天想的话说给他听,眼前突然出现的变故却使他有一瞬间的错愕和恍惚。 一道熟悉到令人胆寒的身影大步走过来,在两个人都来不及作出任何反应的时候,拳头就已经重重落到了赵祝轩脸上。 只听到“砰”的一声。 光听声音,就知道这一拳究竟下了多大的力气。 赵祝轩的侧脸立刻泛起血红,嘴巴里也充斥着锈腥味。 他趔趄两步跌在地上,两手惯性地向下撑,地面粗糙的砂砾立马硌破了掌心,他根本没时间感受到疼,就被男人掐着脖子按在地上,坚硬的拳头一拳一拳砸下来。 在窒息到视线模糊的混乱里,赵祝轩终于把人给看清了。 程锦明此时此刻就像一条疯狗一样。 手掌紧紧掐着赵祝轩的脖子并且不断收紧,拳头打在肉上都能听见清晰的砰砰闷响,咬牙切齿地低吼道: “竟然是你,赵祝轩,你怎么敢打他的主意,啊?告诉我,你怎么敢的!!”程锦明发狂地把人往狠了揍,“我让你碰我的人!我让你碰我的人!!” 赵祝轩两手钳住程锦明掐在自己脖子上的手腕不断挣动,因为一开始的毫无防备,现在想要反抗早就十分困难,他甚至已经感知到不断弥漫开来的来自于失控的Alpha浓重而恐怖的信息素,想要把他给吞噬掉一样压迫着他的神经。 赵祝轩的信息素本来就不属于这种侵略类型,在如此吓人的进攻下根本毫无还手的能力,只能苦苦死撑着身体和精神所遭受的双重折磨。 本来周围还有不少被惊吓到的居民在围观,结果却因为迅速扩散的高浓度的信息素而纷纷逃散,如果旁边有Omega闻到,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陈木僵硬地杵在原地。 急促地喘着气,连呼吸都在发抖,心脏狂跳得似乎要破膛而出。 他不知道这个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就像他永远逃不开的枷锁一样牢牢禁锢住他,让一切挣扎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眼见着小孩被他打成那个样子,他又怕又急,可是身体却一动也动不了,嘴唇哆嗦着,想要发出声音也是怎么也发不出来。 他试图努力让自己伸手去阻拦,手指颤巍巍抖动一下,没能抬起来,那朵棉花糖也掉在了地上。 陈木,你快伸手啊,你快开口啊,为什么动不了,为什么说不了话啊! 怎么办,他究竟该怎么办? “程锦明,你疯了吗!?” 就在这时,是纪畅大步跑过来拉人。 下午时候两人找到地址,刚好就看到Beta一个人站在远处,那会儿程锦明还默默地把人注视着,就像还尚不相信半年前已经被宣告死亡的人竟然能好端端地站在面前。 然而下一秒,他们就看到了朝陈木跑过去的年轻男人,看到了两个人那么亲密地相视而笑,紧接着便是那暧昧的一吻。 纪畅到底是没把人看住,他也知道程锦明肯定要发这一次疯,毕竟被人当傻子一样耍得团团转,骗了整整半年,还出了那档子事,如果不发疯那才是真的有问题。 可是纪畅还是低估了程锦明。 “够了,程锦明,我说够了你听到没有!”纪畅拼命想要掰开程锦明的手,用了好大力气才把人扯开,可怜那小孩的脖子泛白一圈,喉咙处被掐出青紫的手印。 “纪畅,放开我!” “你想要杀死他吗,你知不知道你刚刚差点打死他!” “那就让他去死!!” 赵祝轩捂着脖子不停地剧烈咳嗽,他被揍得鼻青脸肿,一嘴巴的血流出来,程锦明死死瞪着他,觉得不够一样,“纪畅,我让你放开我!” “程锦明你他妈还不给我冷静一点!”纪畅鲜有地失态大吼,眼见着手底下的Alpha顿了一下,纪畅抓准时机赶紧从随身携带的包里拿出个像阻隔贴一样的玩意儿贴在了程锦明后颈腺体上,又把一套止咬器套在他嘴巴上,把卡扣紧紧扣牢。 信息素的味道渐渐消减,嘴巴上套着止咬器的Alpha胸口起伏,半跪在地上,许久,才慢慢直起身。 那个人,现在就站在自己的身边。 程锦明垂着眸。 不敢看,怕是假的,怕是幻觉,那晚山崖前可怖的画面还历历在目,每每想起心里便是一股抽疼。 不知过了多久才抬起头,小心翼翼地,朝那个人望过去。 一眼,两眼,一错不错地盯着他。 是陈木,这是他的陈木。 程锦明抬起手,刚刚的震怒让陈木以为接下来该轮到自己了,所以在看到手伸过来时陈木一下子闭紧双眼,等着拳头落在自己脸上。 等了好久,却只等到冰凉的手指抚摸上自己的眼尾,指尖是抖的,摸摸他的眼睫毛,又摸摸他的脸。 “你还活着。” 手指落在Beta的耳垂上,重重捏了一下,刺痛感让他哆嗦了一下。 陈木慢慢睁开眼睛,看清了男人憔悴得有些病态的模样,止咬器遮住他半张脸,透过那双漂亮的眼睛,依旧能看出他整个人的脆弱,就像被抢走什么重要的东西一样可怜,和刚才那个发疯的状态相比完全判若两人。 不知为何,在这一刻陈木觉得自己难以呼吸。 “你还活着。”程锦明的眼尾发红,再怎么忍,也还是没忍住让一颗眼泪从眼眶里落下来。 男人鼻音厚重,听起来是那么的难过,委屈。他轻声说,“陈木,你骗我。” 你怎么能,骗我呢。 程锦明伸出双臂,把人轻轻地,轻轻地带进自己的怀里,抱紧了。 -------------------- 碎碎念2.0 1、小破文从始至终都是渣攻坏攻+狗血+三观不正昂,看文不要太带入现生,本狐只是写点自己喜欢的爽一下子罢了。 2、关于小赵同学,他会有自己的壮壮老婆哒,不过不是大叔,是憨憨学弟昂哈哈哈。 3、关于为啥这么快就被找到,其实对程老板来说不快了,因为在他的认知里陈木不是逃跑了而是死掉了,死掉了呀,是一辈子都不会再见了,这半年已经度日如年了,真的不快,并且,要在怀孕的时候找到才能搞一点孕肚play恰恰呀(本狐不是人),孕肚普累会写一丢丢丢丢丢,不过我还在考虑要写在正文还是彩蛋里… 第60章 这个拥抱并没有温存多久。 赵祝轩一把将程锦明推开,作为刚刚的回击,同样用力地在他脸上来了一拳。 这一拳正中程锦明颧骨,他后退半步,抬起手背擦了下脸,目光阴翳道:“你是不是找死?” “不要再打他!”这会儿陈木终于从震惊和害怕中清醒过来,一下子把赵祝轩扯到自己身后挡着。 程锦明被陈木的动作刺到了,心里一阵难受,低声说:“陈木,你居然护着他?” 他的视线此时才落到陈木肚子上,“孩子是谁的?” 陈木一怔,手指掐着掌心,又不知道要说什么,赵祝轩看他一眼,对程锦明说:“你还看不明白吗?” “少他妈乱讲,我不信!”程锦明大吼,忽然抓着陈木的胳膊,“跟我走,我们现在就回北京。” “你放开他。”赵祝轩也拉住陈木,“程锦明你听不懂人话吗,陈陈哥他有了我的孩子。” “别这么叫他!” “……我告诉你,赵祝轩,是谁的孩子我他妈不在乎。” 程锦明回头指了指赵祝轩,又垂眸看向陈木,克制住情绪咬牙低声说: “我要把人带回去,孩子生出来我养,他会跟着我程锦明姓程,我不说,没人会知道这孩子的亲爸是谁。” “我只要陈木,我只要人!听明白了吗,别的我不在乎。” 陈木瞪大了双眼,手也有些发抖,他示意赵祝轩松开自己,然后一只手放在程锦明抓着自己的手上,慢慢地把他的手掰开。 “我不跟你走。” 程锦明看着他:“……陈木,你说什么?” 陈木说:“程锦明,我不跟你回去。” 陈木说:“程锦明,你放过我。” 程锦明站在原处,听完陈木的话后没有想象中的发疯,反而呆呆地盯着陈木,胸口一窒,身体某个部位忽然变得很疼很疼。 他的手被陈木扯开了。 “我求求你放过我,我现在过得很好,以后就不要再来打扰我了。” “我爸没了,在我逃跑离开你的后两个月没的,你知道吗,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我爸身体不好的那段时间,我没能在他身边陪着他,给他养老。” “那段时间我在哪儿呢,我又在干什么呢?”陈木红着眼眶看着程锦明。 程锦明头一次有了不敢和陈木对视的念头。“小木哥……” “我在躲着你,我在被你关着。”陈木笑了,“可最糟糕的是,我爸的死,我竟然不能怪你,因为杀死他的不是你,而是我,是我的窝囊,是我的没用。” 陈木嘴唇发抖,握紧拳头。 “我身边一个亲人也没有了,所以我什么也不怕了……程锦明,我只希望你能放过我。” “我求你了,真的,程锦明,我求你。” 陈木撇过脸不去看程锦明的眼睛,他受不了程锦明眼里受伤的可怜神情,明明给予这一切伤害的人就是他,凭什么要让自己感到愧疚。 他拉起赵祝轩的手,“小孩,我们快走。” 纪畅对现在发生的状况微微有些吃惊。 他眨了眨眼,不敢相信程锦明竟然就这么把人放走了,他本来还想拦一下的,看来连这份力气也省了。 不过,现在似乎还有更重要的事需要他费心。 纪畅走到默立在那边静静看着那两个人走远的Alpha身边,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锦明,我们得去趟医院了。” “我不去。”程锦明低声说,“你别来烦我。” “去不去不该是你来决定的,而是我说了算。”纪畅叹了口气,严肃地说,“你清楚我什么意思,没跟你开玩笑,现在立刻跟我去医院。” “对不起。”陈木把冰袋递给赵祝轩。 赵祝轩笑笑,“哥没受到什么惊吓吧?” 两个人坐在沙发上,赵祝轩见陈木心疼的样子,笑着安慰他说,“我没事的啊,只是我不太擅长打架。”一笑伤口又疼了,他皱皱眉,无奈地说,“都怪我,作为Alpha却不会使用信息素来保护你。其实很早之前也骗了哥,那时我说比起开信息素压制更喜欢用拳头,都是假的,我根本不会用信息素,从小就不行,可能是心理障碍,这是我的缺陷。” “这怎么能怪你呢,如果不是我,你也不用遭受这些。”陈木看着赵祝轩被揍得像小花猫一样的脸,“都是因为我,我对不起你。” 赵祝轩轻轻拍了拍陈木,“我们俩不用互相道歉了,这是做什么,现在当务之急是赶紧想办法。” 他说,“幸好我现在的单位还在实习期,辞职方便,明天我就去跟领导提,房子也尽快退掉,押金就不要了,这几天收拾妥当后,我们马上去别的地方。” 陈木感激地点了点头。 晚上赵祝轩给赵晨宇打了电话,赵晨宇在电话里分明说程锦明并不知情,一切都还瞒得好好的。 那么,他这次来A市有可能是偶然,可再怎么偶然,又是怎么知道他和陈木的住址的呢?赵祝轩挂了电话,心里一阵烦乱,如果可以的话,明天辞了职就带陈陈哥走好了。 陈木并没有睡好,满脑子都是下午时候的画面,直到凌晨才模模糊糊睡着,再醒过来的时候都九点多,赵祝轩已经去上班了。 他起床洗漱,走到餐桌前,赵祝轩给他准备了早饭,用纱笼盖着。 陈木坐在椅子上,一点胃口也没用,盯着碗筷发了会儿呆,手机就响了。 号码并不陌生,那一串数字陈木早就烂熟于心,就好像已经料到了这通电话要来,接通以后并没有过多的惊讶。“你怎么知道的,不管是地址还是我的手机号。” “我的办法很多。”电话那头传来熟悉的声音。 陈木一笑,“也是。所以我昨天说的根本一点用也没有,是吧。” 电话那头默认了。 陈木说:“如果我拒绝呢。” “你和赵祝轩联合起来骗我,不,我想骗我的还有我爸。我爸那边我再怎么闹也不会闹得太难看,至于你,我只想要你回来。可是我不会放过赵祝轩,我会让他这辈子都不好过,小木哥,你知道我的手段的。” 陈木闭了闭眼睛,深呼吸了一口气,声音平静地说:“我今天就跟你回北京,只是我有两个条件。” “第一,我要带上我爸的骨灰盒,将来要埋在我妈的坟旁边。” 电话听筒那边很小声地传来一句对不起。“你爸爸的情况,我真的并不知情……” 陈木却听得不痛不痒,继续说,“第二,不许对付赵祝轩,无论怎么样都不要动他。” “我答应你,但我只给你半天的时间,下午我会来接你走。” 陈木握紧手机,半晌,还是忍不住说:“程锦明,你卑鄙。” 一阵沉默过后,程锦明苦笑道:“可是我再也想不到其他办法了,陈木。” 赵祝轩是在即将要跟领导提离职的时候接到了陈木的电话,他站在领导办公室门前看着嗡嗡振动的手机,忽然就有种不好的预感。 “喂,陈陈哥。” “是我。你提离职了吗?” “还没呢。” “幸好哦,那就别提啦。” 赵祝轩一怔,“陈陈哥……?” “你继续做吧,赵祝轩,你有大好的前程,不该为我这个没文化的乡下人付出这么多,可惜了嘞。” 陈木的声音听不出什么起伏,但是赵祝轩却立马转身往外走,他站在电梯前疯狂按着向下的按钮,“哥,出什么事儿了。” 这大概是陈木第一次这么正式地叫他的名字,不再是小孩,而是赵祝轩,可是赵祝轩却一点高兴不起来。 他不希望他叫自己的名字,会是在这种情形下。 “我现在马上回去……” “我决定回北京了,跟程锦明一起,一会儿就走。” 赵祝轩的手猛一哆嗦,不再按那该死的按钮,整个人像石头一样僵住不动,良久才说,“为什么?因为我?你怕程锦明报复我,是不是。” 陈木说:“不是,我就是有点累,不想再跑了,反正跑到哪里都会被抓回来,我认命了,行不?” “哥,你撒谎。”赵祝轩鼻子发酸,有些急了,“我不怕程锦明报复我,我还年轻,我可以和他拼,我会保护好你……” “谢谢你。”陈木掐了掐手指头,笑道,“真的谢谢你,可是你不该呀,为我这样的人。” 赵祝轩说,“哥!你要是走了,我会很伤心,我会生你的气,以后,我不会再见你了,哥!” 陈木说,赵祝轩,对不起。 陈木说,好啦好啦,赵祝轩,就这样吧。 电梯门开了,静静等待着人上去,数秒的时间仿佛数十年那样漫长,等不到,就自己空落落地阖上。 赵祝轩握着已经忙音的电话,失神地站在走廊里。 -------------------- 小赵徐徐下线了… 第61章 飞机下午三点多飞回了北京。 纪畅这半个月的年假算是白请,旅游没成,还多抓了个人回来。这一程已经足够的尴尬,他可不愿意再继续陪俩人,出了机场立马自己拎个行李箱打车回家。 陈木跟在程锦明后面,手给人紧紧拉着。 彭显早就开着车子候在机场外面,见了人,叫一声陈先生,视线落在陈木显眼的肚皮上,先是一怔,又若无其事地转身给他开车门。 陈木却被这一眼望得不好受,坐进车里靠着车门,不看旁边的男人,眼睛一直盯着车窗外面。 车窗外一排郁郁葱葱的常青树在眼前迅速倒退。 不过半年没回北京,再回来时已经物是人非,爸爸没了,肚子大了,还和小孩从此以后分道扬镳。 不想还好,一想心里就绞痛难受,陈木不明白,自己怎么能把人生过得这么糟糕。 他手指头扣着车窗,特小声地叫了一声程锦明。 程锦明立刻凑过去一点,“怎么了,晕车了吗?” 陈木说:“我要回家。” 程锦明一怔,笑得有点僵硬,“我们这就是在回家。” “不,我要回我家。”陈木转过脸看他,“我要回我自己的家。” 陈木从来没有用过这么平静又坚定的眼神看过程锦明,甚至让程锦明都舍不得打破这份坚定,低声问陈木说:“是想回家看看对吧,有什么要带的东西,我们可以……” “没有我们。”陈木打断程锦明的话,“是我自己,一个人,不要你。” 可能是因为再次踏上这片生活了三十年的故土,让他情绪变得激动,暂时忘记自己说这些话会有什么后果,程锦明虽然不会对付自己,但是赵祝轩却会成为他的把柄。 但程锦明似乎也忘了自己可以以此来威胁他,他只是一时间被陈木的话伤到了。 他觉得陈木好厉害,在失而复得以后,总是能轻易使他生气和难过。 “不要我。”程锦明试图让自己笑得坦然些,可仍能清楚感受到自己的唇角在抖,想要粉饰的情绪也在这三个字里瓦解,“陈木,你不能不要我。” “为什么,我一直想问你,为什么?”陈木提高声音,“程锦明,你说过你不结婚的,可是为什么又要那样做!” 程锦明默住。 陈木都知道了,他都知道了。 “小木哥……” “你想用这个来捆住我。” “我没有。我并没有想隐瞒你,我只是想再等一等就告诉你,等你能接受……”程锦明朝陈木伸出手,想将他搂进怀里安抚,可是陈木接下来的话却让他动作停滞,手指也猛地一缩。 “去离婚吧,程锦明。”他听到陈木这样对自己说,“这一切都是假的,不是吗。” 程锦明默默盯着陈木看,忽然说:“既然你也知道是假的,又何必那么较真呢,让我去办离婚,放你走,然后呢,你打算做什么,你又怎么一个人生活,你看看你的肚子,你觉得可能么,陈木。” “我可以回去找美莲,刚好,我们俩都有一个孩子,谁也不会瞧不起谁。”陈木自暴自弃地说。 提到美莲只是他的一个幌子,只是崩溃到脑子一片混乱随口一提的借口,但这个名字一出来,却直接让对面的男人变了脸色。 “果然。” 程锦明自嘲地低声笑道。 “我就知道,陈木,你还是忘不了那个女人。” 他垂垂眸,再抬起眼时,眼底的那股冷漠让陈木骇然,他有一些后悔和程锦明说那么多的话来激怒他。 “阿显,停车。” 车子猛地刹住,陈木两只手下意识抓紧安全带,程锦明看他一眼,并没有碰他,而是打开车门下了车。 “你打车回去吧。”他让彭显下车,自己坐进驾驶位,没等人反应就把车子一股脑开出去。 车子开得很稳,但又非常的快,陈木犹豫地盯着后视镜上那人阴沉的脸,“你,你要带我去哪儿?” 程锦明没回答他。 陈木抓紧安全带,害怕地盯着窗外,车子从机场开到市区,并没有往程锦明的住处开,也没有往陈木乡下的家开,而是进了一个豪华的富人区。 这个小区的房价,是普通人拼命一辈子也挣不出来的。 车子就停在小区里。 程锦明下了车,走到陈木那边,打开车门拉着人就走。 “你到底带我去哪儿……”陈木使劲儿挣他的手。 程锦明紧拽着他,把人给带到一处儿童公园才停下,看了眼腕表,时间刚好。 “他们每天这个点都会来这里,陈木,你给我看好了。”程锦明手指着不远处的公园小道。 陈木顺着程锦明手指的方向看过去。 从滑梯那边刚结束游玩的一家人正沿着小道慢慢散步,那是一对在外人眼里看来格外恩爱的夫妻,而事实也亦是如此,男人女人各走一边,中间牵着个女娃娃,正到刚学会走路的阶段,一步一步走得歪歪扭扭。 但是女娃娃很开心,左手爸爸,右手妈妈,走两步就被拎起胳膊来荡秋千。 实在,太过于幸福。 这样的幸福,曾经是陈木很想拥有的。 陈木呆呆盯着远处的女人,已经分辨不出自己脑子里在想什么,他的身边,只剩下Alpha清浅的信息素把自己包裹着,连同那种熟悉的残忍声音萦绕在耳边。 “怎么办呢,陈木,你想要的女人已经再婚了。” “我没有骗你,我说过的,我给了她一大笔钱,一套豪宅和一台车,至于这个男人,是她自己认识的,人很好,对她和她女儿都很好。” “她过上了她想要的生活,有一个家,有一个爱他的男人。” “你还要去打扰她吗,你觉得她是会接纳你进入她的新生活里,还是毫不犹疑地拒绝你。” 程锦明抓着陈木的手要拉他上前,“我们要去和他们打个招呼吗,陈木?” “不,不要……!”陈木惊恐地睁大了眼睛。 他又开始浑身哆嗦,胳膊挡在自己滑稽的肚子前,毫无意义地遮着,掩着。整个人像只受惊的大猫一样弓起身子不断后退,真的很努力地想要把肚子缩起来。 陈木朝程锦明摇头,乞求的声音夹带着绝望颤抖的哭腔,“我不要,程锦明,不要这么对我,我不要……” 不能,不能让美莲看到自己现在这个样子,绝对不能! 动静太大,刘美莲寻着悉索声音的方向抬头望过去。 然而并没有看到什么。 就在她抬头的一瞬间,男人就及时挡在了另一个人的身前。 那是一个很宽阔却也很落寞的背影。 不过和刘美莲无关。 她重新洋溢着笑容,和自己的丈夫女儿手牵手往家走,路过那对人身边时,连看也没有多看一眼。 所以,她也就根本不清楚,躲在男人怀里用手背拼命擦着眼眶的Beta是有多狼狈,和多可怜。 陈木不想要哭的,只是他刚刚建立起来的坚强还撑不到半天就这么被程锦明用这种方式摧毁掉,他有一点点伤心。 “所以你只有我了,陈木,你得让我陪在你身边。” 程锦明知道自己做错了,他不该继续用这种方法把陈木推向离自己更远。 可是,他又必须要让陈木死心,他又只能这么做。 就这一次好么,这真的是最后一次了。 他以后会对他好,全心全意地对他好。 程锦明把哭得凄惨的人给紧紧搂着,难受地哽咽道:“对不起,陈木,对不起。” -------------------- 今天本来想炖上肉的,结果一整天都在忙忙忙,只能暂时写这么点了,明天看看能不能有时间给补上…… 第62章 陈木又回到了他和程锦明的房子里。 并且从那以后变得沉默寡言,绝不肯再和程锦明多说一句话,像个哑巴一样待在程锦明身边。 程锦明把工作暂时放到一边,和程立段大吵一架后也开始冷战。设计陈木假死的事对他的刺激不小,他变得极度的患得患失情绪失控,程立段全都看在眼里。再怎么说这也是自己唯一的儿子,见他铁了心要和那个Beta在一起,现在终于决定放手不管了。 老爷子有心和好,程锦明却并不领情,一回北京先给陈木恢复身份户口,然后就从禾呈集团脱身,果断辞了职,打点经营自己手底下的那几个公司。 他想清楚了,不会再做别人的棋子,他就是要告诉程立段,没了他老子,他一样能活得很好,陈木不是程立段可以随便拿来要挟自己的手段,程锦明的这根软肋,任何人都碰不得。 只是如今一切的障碍都没有了,陈木却不肯再理自己。 程锦明甚至有喊左瑜过来,陈木虽然行为迟钝,但至少也会和左瑜笨笨地聊上几句,有应有回。 而他呢? 他有大把的时间陪着陈木,每天都和他讲话,大到问他这半年里过得怎么样,小到早上要吃什么,想去哪里玩,洗澡的水烫不烫,天天花着心思问,可无论说什么,陈木都不会回他一个字。 也只有在床上,程锦明不顾他的不愿意,扣着他手指同他绵密痴情地深吻,不依不饶地缠着吻了很久时,才能从他嘴巴里听到几声哼唧的动静。 这几声哼唧就像是施舍,却足够让程锦明得到慰藉,所以更加贪婪地加深这个吻,直到Beta快承受不住时才松开,给人擦擦嘴角揉揉脸,满足地从背后轻轻搂着睡觉。 纪畅跟他说过这个时候可以适当地做那种事。 但从接陈木回来那天到现在为止,他们一次也没有做过。 是程锦明不想吗? 他恨不能把陈木揉进身体里,每晚抱他的时候那肥肥的屁股就贴在自己下面,哪回他不得趁人睡着以后自己偷偷去厕所解决。 他想人想得都快魔怔了,可是却这么拼命忍着,为什么? 因为现在的陈木脆弱得就像一张薄纸,程锦明害怕,怕自己一不小心再把这张纸给撕碎了。 他害怕陈木再也经不起折腾,他害怕陈木再崩溃一次后那颗心就永远也粘不回来。 他卑微地忍着,压抑着,克制着,就想等到把人养得好一些,再好一些。 可越是这样,他自己的神经就绷得越紧,如同一根被拉扯到极限的丝弦,是落一片鸿毛都能立马崩断的程度。 “程锦明,你确定你想好了?”纪畅刚从走廊外面回到科室,刚刚产科的同事给他送来了东西。他走到程锦明身边,顺手把东西放到程锦明面前的桌上。 那是一份文件袋,里面装着陈木的例行产检报告,和亲子鉴定报告。 没错,程锦明在带陈木做定期产检的时候,私自让纪畅托同事做了一份亲子鉴定。 程锦明盯着没有开封的文件袋,声音低低的,“不论如何,至少我得知道孩子究竟是谁的。” 纪畅冷静道:“如果孩子不是你的呢,如果真是那小孩的,你打算怎么办?” “我打算怎么办……”程锦明沉吟着这几个字,他的声音听起来比纪畅的还要更加冷静,手指点了点桌面,“那天我不是已经都说了吗,孩子生出来姓程。” “我只是想要一个结果而已,可这并不代表着我有多在意这个结果。” 在拆开文件袋看到上面的鉴定结果之前程锦明如是说道。 那时的他还没有料想到几分钟以后,自己将会有多么激动。 毫无预兆地,在几分钟以后,脑袋里绷着的那根弦应声断了。 车子快到那四个轮胎简直要飞离地面。 程锦明喘着热气站在家门口,手伸了又伸,始终没有落在键盘锁上,徘徊许久,居然默默地转身离开。 没有开车,而是沿着酷热当头暑气蒸腾的街道,独自一个人失魂落魄地行走着。 再次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很晚,天完全黑了。 陈木不在卧室。 程锦明抬腿往浴室走,拉开玻璃门,一眼看到男人背对着自己,显然是刚结束一场淋浴,身上还淌着水珠。 程锦明看着看着,呼吸就变得沉重。 陈木仿佛被背后焦灼的目光烫到了,身体僵了一下,倏地回头,果然看见程锦明站在浴室门口,不知道怎么回事,他莫名有些心慌,赶紧重新转回头,胡乱抓条浴巾要擦身子。 “我来吧。” 程锦明走过去,浴室里还氤氲着雾气,陈木垂着头,没有注意到程锦明泛红的眼圈和眼里的红血丝,但他闻到了这个人身上的酒味。 他喝酒了。 陈木皱皱眉,抓着浴巾不松手。 程锦明却安抚地拍拍他手背,从他手里把浴巾一点一点扯出来,然后温柔又安静地给他擦着身子,从头发,到脸庞,再到脖子,到肩膀,到胸口。 雾气打湿了程锦明漆黑密长的眼睫毛。 他垂着头,脸色微醺,一张漂亮得无可挑剔的脸在努力隐忍着某种难以形容的情绪。 而手中的浴巾则缓慢地,仔细地,耐心地擦着陈木鼓起来的肚皮,手指微微有些抖,小心翼翼地摸着。 “这是,你和我的孩子,对吗?” “……” 陈木蓦然抬头。 迎上一双含着雾气的眼睛,正深邃地看着自己。 又一遍,连同声音也小心翼翼,“这是我们的孩子,对吗?” 陈木几乎是一瞬间回答:“不是。” 程锦明却说:“是,陈木,我知道,这是我们的……孩子。” “这不是……”陈木慌乱到后退,地面很滑,他一不留神险些摔倒,是程锦明及时捞过他,抓着膝窝搂着腰把人给打横抱起来。 “你,你干什么!” 这个动作让陈木烧红脸,况且他赤身裸体,更是觉得大窘,可却招架不住程锦明不听他的,管他怎么蹬腿挣扎都把人给稳稳抱着走出浴室。 到了床边才给放下来,陈木要往被子里躲,被程锦明给拉住。 “穿了睡衣再睡。”他去柜子里取了一套宽大的睡袍,替陈木兜头套好,然后才把人塞进被子里,自己也钻进去,就像往常一样,从背后抱住他。 可是,又怎么会真的和往常一样? ——在他知道陈木肚子里怀的是自己的孩子以后。 程锦明闭着眼,嗅着陈木身上淡淡的沐浴露的香味,心跳得又快又乱。 而心脏扑通扑通乱跳的不只他一个。 今晚程锦明的话很少,反倒是陈木,这么多天以来头一次主动开了口。 上了床以后男人一句话不说,可是陈木又不傻,屁股后面被个硬邦邦的东西戳着,又怎么安心睡觉。 况且男人只是给他套了个睡袍,里面光溜溜的什么也没有。 陈木抿抿嘴,小声说:“内裤……我还没有穿内裤。” “不打紧的,睡吧。”程锦明轻声说,他长呼一口气,灼热的温度拂在陈木后颈。 陈木猛地一激灵,一下子坐起来说,“我,我要下去穿内裤。” 身后长久地没有听到回复,但是那只白皙的手却紧紧攥着他的手腕。陈木视线往下,就看见这人手背上突起的青筋。 陈木不敢动了,躺下也不是,下床也不是,不知过多久,感受到了床垫晃动一下。 “我明明都有在努力。”是程锦明坐了起来。 目光湿润,声音低哑,就好像在说,陈木,对不起,是你先招惹我的。 他的手摸着陈木的侧脸,轻轻把他的脸掰向自己,“我很努力了,可是哥,我忍不住了。” “陈木,我好开心。”程锦明吸了吸鼻子,“哥哥,我好开心啊。” “唔……” 程锦明把Beta圈在怀里,捧起他的脸含住唇肉尽情地吸吮,手指轻轻拢着他的头发迫使他仰起头承受这个不断加深加重的吻。 空气里的水声听得陈木羞耻,他闭紧眼睛想要逃离,舌头却被执着地缠住。 陈木本应该习惯每晚都必须要做的接吻,可是今天的却实在与众不同,此刻的男人就像头压抑许久的兽,一旦爆发就势不可挡,连一个吻都可以那么的汹涌热烈。 仅仅松开一瞬,还没等缓过气来便又堵住。 陈木失神地倚在他怀里,忽然急促地唔了一声。“程,程锦明……” “我在,哥哥。”程锦明眼神迷离地盯着他,亲了下他的鼻尖。 他把人搂着,手掌覆盖在Beta的胸口,隔着睡袍薄薄的棉质布料揉着饱满的乳房。“软绵绵的,是不是变大了些?” 这话听得陈木整个人都快熟了,抓着程锦明的手试图拉扯开,可那动作暧昧得又像在被男人牵引着自己主动揉自己的奶。 陈木急得嘴唇都在哆嗦,正不知所措间,身子忽然被拥向下倒去。 他惊呼一声,便又被挪过脸堵住唇,伸进来的舌头轻轻舔舐着上颚,没舔几下人就软了,大半个身子仰躺着压在程锦明身上喘气。 解开睡袍半排扣子,大片前胸危险地袒露在Alpha眼前。 一只手仍旧揉搓着软绵绵的奶,五指包不住,轻轻一拢乳房肉即从指缝漏出,指肚撩拨着乳头,搓几下那颗圆豆就颤巍巍硬立起来。 程锦明眯着眼眸追着陈木亲吻,另一只手早已顺着圆滚滚的肚皮向下,掀开睡袍探进去,摸上了那一把肥软温热的屁股肉。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怀孕的缘故,藏在臀缝里的穴竟然也分泌了一丁点汁水,虽然少得可怜,但也足够伸两根手指进去扩张润滑。 手指刚进去一个指节,压在身上的Beta就挣动得厉害,程锦明连忙一连串吻落在陈木耳朵,安抚他说,“没事的,小木哥,真的没事的。” “不要,欺负……”陈木两条腿乱动,现在的大肚子让他翻个身都格外困难,更别说这样半躺半圈在男人身上,“你不能这样,程,程锦明,我肚子里,肚子里还……” “这个时期不会有事,哥,你信我,我会轻一点,我一定会。”程锦明把人哄着吻着,手指抽出来,硬挺的巨物抵在穴口试探地往里戳。 陈木不是不知道那根东西的大小长短,他甚至害怕这玩意儿一下子把自己肚子捅破掉。 刚进去一个头,穴口就把东西紧紧吸咬住,程锦明深吸一口气,压住腹下想要一气插进去的火,哑着嗓子说:“哥,别夹那么紧,乖一些,让我进去。” 他极其小声地说:“求求你了,哥哥。” 一边哄着人,一边慢慢埋进人身体里,“不全进去,就进去一点,可以吗,哥,我不骗你。” “唔……”陈木听不得他这种语气,刚一失神屁股里夹着的东西就埋进来大半,龟头缓慢碾着肠壁,把人刺激得直哆嗦,抓着程锦明横在胸前的胳膊,声音里尽是委屈,“啊……呜额……你怎么能这样,骗人的,你怎么能这样……” 第63章 程锦明把人搂着,手掌轻抚Beta的圆肚皮,舌头把后颈那块的腺体舔得又湿又热。 诱哄之下,东西几乎全部顺利插进去,只留了一截拇指长短还在外面。 两个人保持着肉体相贴的姿势,好长一段时间都只是深沉地喘着气。 因为不管对哪个人来说,这重新再来的感觉都好像做梦一样。 “哥,我开始动了。”落在肚皮上的手挪到了胸前,两指捻起朵乳晕,用指尖轻戳着乳头,Beta被刺激得一激灵,程锦明顺势用另一只手拉高陈木的腿,就着躺倒的姿势开始底下的征伐。 他克制住Alpha原始的野兽本性,把本该激烈的侵略压抑成一场春水柔情。性器抽出大半又缓慢送进去,时隔半年没经历过情事的甬道过分紧致,擅自脱离意志把男人的东西紧紧咬住,抽离时的不舍和吞吃时的贪图,每一次动作都让老实人感到羞耻和害臊。 尤其当肉头折磨人似的缓慢碾压肠道里某个点时,陈木都会挣扎得厉害,“不要,额啊,程锦明,放开我,我不要做……!” 蠢笨的老实人半个身子压在Alpha身上,奋力扭摆着大屁股想要躲避那根东西,他一心想着逃,哪里就晓得这行为有多淫荡,就连小穴也以为主人这是喜欢,竟然分泌出更多液体供男人的阴茎进出顺畅,屁股夹着发硬发胀的肉棒严丝合缝,在不断加快的轻撞下发出咕叽咕叽的水声。 程锦明忘我地舔舐亲吻着陈木后颈腺体,人压在身上却丝毫不妨碍他结实的公狗腰上下耸动,竭力把力度掌握得刚刚好,既不让身上的人遭罪,又能满足自己隐忍了无数个日夜的汹涌欲潮。 一次次,一下下,随着漫长时间的流走才稍微有一点点失控。 “好喜欢抱你,哥,真的好喜欢。” 程锦明咬着陈木耳朵,只有在酒精的作用下才敢这么肆无忌惮地对着陈木撒娇,兴奋得公狗腰一顶,整根肉棒操进陈木屁股里,铃口甚至已经顶到肚子里生殖腔口软软的肉环,还要一下一下往里戳。 这可把陈木吓坏了,小声尖叫了一声。“肚,肚子,程锦明……程锦明!” 程锦明一听这声音就受不住,眼睛湿润,立马红了,他瘪了瘪嘴,“哥喊我了。” 声音里委委屈屈。 “你不知道,陈木,我真的以为你死了。” “这半年来,我过得很不好,很不好。” “能听到你再叫我的名字,我既开心又难过,开心的是你还活着,难过的是,你居然那么厉害地骗我。” 程锦明搂着陈木,更多的情绪糅合为无休止的力量,把男人操得发软,他抱紧陈木,眼睫毛上挂着水珠,轻声说,“不过没关系了,陈木。” 薄唇动了动,“小木哥,我真的,真的好想你。” 陈木不说话。 侧着身子,嘴巴衔着床单,被撞得意识迷乱,眼皮重重耷拉着,失焦的视线看不清眼前,只知道几十来下抽插后被一股股液体射满屁股,刺激得他肌肉抽搐,把床单咬湿一圈。 陈木半眯着眼睛,胸口波涛起伏,还没缓过神来,温暖的手指便轻轻揉着他脸颊。 “哥,松松口,别咬着。” 程锦明把床单从失神的Beta嘴里扯出来,低头亲亲他唇角,把仰躺着的人往床边拖了拖。 “你,你还要……?”陈木瞪大了眼睛,见程锦明把自己拖抱到床边,酸软无力的两条腿被分开,立刻急得掉眼泪,“我不行了,程锦明,不能再做了……”他胡乱哭着,眼泪淌得满脸都是。 还试图直起身想去把人推开,胳膊被隆起的肚子隔着,根本摸不到人,没挣扎几下就又倒回床上。 如果不是怀孕,倒也不会显得如此笨拙。 程锦明站立在床边,抬起胳膊,把垂落在额前被汗打湿的头发向后抓了抓,露出张过分漂亮的脸,被酒精和性欲催得深红,举手投足间都释放着无限沉沦的气息。 程锦明长舒一口气,手落在自己后颈。 陈木这才想起来,自从见到程锦明以来,他的腺体处好像一直都贴着阻隔贴一样的东西。 贴片撕开随手一扔,慢慢地空气里就弥漫起浅薄的Alpha信息素,浅薄到陈木丝毫没有察觉。 程锦明微微弓身,把陈木的两条腿分开盘在自己腰上,托起那两瓣屁股,对准小穴重新插了进去。 陈木仰起脖子呻吟一声,两手拽着床单往上爬,“拿出去,我不要做……” “最后一次,小木哥,我保证。”程锦明两手把人禁锢着不让逃,性器反复钉进屁股里,把Beta的屁股捣得泥泞一片,仍旧啪啪不停地操着,将口中保证过的最后一次延长了一次又一次。 “哥其实也是舒服的吧。”程锦明伸手握住陈木的东西上下套弄,同时下面也专注地操着敏感点,前后夹击,把人搞得一塌糊涂。 快感背叛意识直冲脑门,陈木胳膊盖住眼睛,不愿意承认,可是腰却往程锦明的手心送了几下,屁股抖一抖就泄了火。 程锦明把陈木遮在脸上的手挪开,十指相扣按在床上,他撑在Beta上方,深深盯着陈木的脸,缓慢地反复研磨下面的小穴,汗珠顺着高挺鼻梁吻过那颗美人痣,连同灼热的呼吸,落在Beta脸上。 陈木倏地闭眼,圈在男人腰上的双腿不受控制地夹紧。 在陈木射到最后精液都变得透明时程锦明才又射一回,阴茎抽出来还是硬的。 但他知道不能继续了,纪畅说过,要适度。 是的,要适度。程锦明自己嗯了一声,把陈木抱去浴室。 陈木已经筋疲力尽昏昏欲睡,任凭摆布地被放到浴缸里,温度适宜的热水没过肚子,两腿大开架在浴缸两边。 小穴被干得有些肿,并且合不上,程锦明也进了浴缸,半跪在陈木腿间给他仔细地清理屁股,两根手指借助温热水流伸进小洞抠挖精液,半睡半醒的人拧着眉发出无意识的哼哼。 没哼哼几声,Alpha那根翘着的棍子就更硬了。 手掌摸着陈木肚子,里面的小家伙似乎对他欺负人的行径格外不满,踢了下Beta的肚皮表示抗议,程锦明清晰地感受到手心里的颤动,忍不住那把颤动感受了一遍,又一遍。 “呜额……”陈木掀开沉重的眼皮,看清程锦明被情欲染红的脸,下意识要推开他。 程锦明把他的手接过来,指尖含在唇边轻咬轻啮,俯下身吻他,手掌摸着陈木肚皮,情不自禁地重复呢喃,“这是我的孩子,我和你的,小木哥。” -------------------- 七夕快乐呀,昨天评论区看到小可爱的一个梗,自己很喜欢所以就搞来吃吃。 放一个无责任的小彩蛋,请注意,内容与正文无关,与正文无关,与正文无关! ————无情的分割线———— Beta就像只翻着肚皮的大猫,怎么挣扎也起不来身,被Alpha按在床上好一顿欺负。 又是亲亲嘴,又是咬咬耳朵,不满足,薄唇一抿,低头咬住Beta肿成红豆的乳头。 “啊!!不要——”陈木声音都变了调。 程锦明的狗牙一点也不懂得怜惜,把人咬得生疼。 他肌肉匀称,身材完美,上半身此刻几乎完成一道圆弓,精窄的公狗腰绷成漂亮的弧度,顾忌着老实人鼓起来的肚子,尽量不碰着不压着。 抬头冲陈木一笑,“疼么?”伸出舌头舔舔上唇,一字一句地问: “疼么,哥哥?” 陈木喘得急促,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儿。 他一垂眸,就和这条发情的狗对上视线。 乞求没有用的啊,越是乞求,这条狗就越是发疯。 以他的角度,只能看到Alpha埋头于自己胸前,像是知道自己在偷看似的,每个动作都做得慢条斯理,却又无比色情。 嘴巴先是咬住一大块乳肉吸吮,吸得乳晕红肿一圈,又用上下牙齿咬着乳头玩弄,另半边乳也没冷待,被手掌大力揉着。 男人那根玩意儿还插在Beta屁股里呢,搅了搅,也开始了抽送。 “停下,够了——啊啊……”陈木又哭又叫,被干得乱七八糟,忽然打了个摆子,两只手颤颤巍巍抱住程锦明的胳膊,惊慌得睁大眼,“别,别吸了,程锦明,好,好奇怪,我好奇怪……” 他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可是程锦明哪还听得见他说什么,还以为是自己把人咬疼了,刚想开口安抚一下,舌尖却尝到一股甘甜。 他一怔,慢慢直起身,犹豫着,把Beta的胸口揉了揉,又挤了挤。 “呜啊啊,不要,不要碰!”陈木两只手乱挥,被程锦明抓着交叠扣在头顶。 他盯着Beta的胸脯,确定了自己没有看错,两颗红肿的小肉球正往外冒着白色的汁水。 怔道:“小木哥,你流奶水了啊。” 陈木闭着眼睛发抖,许久才可怜地哭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都是你弄的呜呃……你,你把我放开……” 他这副样子实在是想让人蹂躏,程锦明又不蠢,哪有就这么把人放开的道理。 重新低下头,舌头舔了舔那乳头,嘴巴里全是清淡的奶香。 原来,这就是陈木的味道。 好喜欢,好喜欢。 程锦明的心脏砰砰直跳,像快发疯的野狗贪婪地把人盯着,“怎么就偷偷流奶水了,哥好色情。” “我,我没有。”陈木的脸像烧红的铁,又热又烫,不敢直视程锦明,却听他咬着自己耳朵说: “怎么没有呢,哥自己看看,现在还在流呢。” “啊啊啊——!!” 陈木猛地睁开眼睛,短促地换着气。 屁股里的棍子忽然开始大开大合操弄起来,把小穴操得噗呲作响,屁股蛋也被啪得红通通。 陈木被操爽了,自己那根也高高立起来,随着激烈的动作前后摇晃,在这方面Beta到底比不上Alpha持久,程锦明只射过一次,陈木就已经高潮了三回。 前端冒着浊白液体,上面两个奶子也流着乳水,更别提屁股缝里被射满精液的小穴。 程锦明把Beta翻过身跪趴着从后入的方式做了一回,让怀孕的人压在自己身上侧入做了一回,连哄带骗让他骑乘在自己腿上又做了一回——这个姿势是最好的,动着腰腿操Beta下面的同时,还能把人抱在怀里含着乳肉吮奶水。 陈木嗓子都快哭哑,被操得一边哼唧一边还要护着自己肚子,见程锦明还不满足,还打算要做的样子,实在是崩溃,哭喊着一脚把男人给踢下床,自己抱着大肚子笨拙地满床乱爬,逃躲从地上起来的男人伸过来的手。 床也就这么大点,他再爬能爬哪儿去,一下子被程锦明按在床上,不满地看着他,“怎么把我踹下床了呀,别乱跑啊哥,你看,水流得到处都是。” 老实人上面流奶,下面的小穴流着精液,眼眶里还含着大颗眼泪,可怜巴巴把人望着,把程锦明望心软了,捏捏他耳垂说,“哥哥累了么,那我轻一点,慢一些,好不好?” 陈木直摇头,含着泪说:“我不想做了,程锦明,别欺负我了。”他拿手擦着眼泪,说得可伤心,“不然我,我用嘴……用嘴给你口,别让我,别让我做了,行吗……” 程锦明深呼吸了一口气,老实人实在是好欺负得紧,食髓知味,甘之如饴。 香啊,香死了,像奶水一样香。 “这是小木哥自己说的哦。”他把哭唧唧的老实男人给扶坐起来,揉揉他头发说,“刚刚我喝了哥哥的,现在换哥哥来尝尝我的了。” 手指顺着Beta侧脸抚向唇角,拇指伸进去按住牙齿。 “哥哥乖,张嘴。” (无责小彩蛋·完) 第64章 程锦明一早醒来没有看见人。 手摸向旁边空位,床单冰凉,显然已经离开很久。 于是脑袋冒出的第一个想法,就是陈木跑了。 程锦明掀开被子光脚踩上地板,着急往外走,浴室没人,书房没人,楼下客厅也没人。 他屏住呼吸,心脏在胸腔里躁动不已,乱跳个不停,大迈步走向后边庭院,终于,在池塘边把人找着了,这会儿才重重吐出一口气。 腿还是有点发软,程锦明立了一段时间,踩着草坪默默走过去。 后院池子里养了几条锦鲤,随便拎出一尾就得五位数起步,除了颜色鲜艳些,也实在说不出和菜市场塑料盆里活蹦乱跳的鲤鱼有什么分别。 池塘边围了几块石墩子,陈木就那么坐在上头,守着水纹下潺游的影子发呆。 男人光着脚踩在草坪上发不出一点动静,都走到跟前了他都没察觉。 程锦明怕吓着人,手掌先轻落在陈木肩头才开的口,半蹲下来,问他:“小木哥,怎么这么早起了,天还不大亮呢。” 昨晚的程度对一个怀孕的人来说还是有些过了,最起码应当睡到下午才是。这人又是怎么有力气一个人走到这里来。 陈木不说话,是程锦明熟悉却又不喜欢的沉默。 他又不理自己了。 昨晚程锦明并没有醉得很厉害,原本以为关系已经有所缓和,却没想到天亮以后结局依旧这样,更甚于变本加厉。 陈木表情呆呆笨笨的,头抬起来仔细看了一眼程锦明,仔细到把鼻梁上那颗小痣都借着晨曦看得清清楚楚,忽然如梦初醒一样,怯怯地缩回了视线。 直到这时,程锦明才觉得似乎哪里有什么不大对劲儿。 他手臂穿过陈木腋下把人给拎起来,“小木哥,我们先回去。” 医院走廊里的药水味熏得男人皱起眉。 纪畅正站在不远处,一身白大褂,一本正经地和科室门前的同事交谈,而两个人头顶的门牌清晰地印着心理科三个字。 程锦明坐在椅子上默默地等,医院不能抽烟,他烦躁地弯曲了下食指。 见纪畅朝自己走过来,程锦明立刻站起身,“情况怎么样?” “……”纪畅冲他摇摇头,肃声说,“不算太坏,但也好不到哪儿去,产前抑郁的前兆,还没有到要吃药的程度……就算万一到了那个程度,也不建议吃,对肚子里的孩子不好。” 纪畅啧了一声,叹气道:“锦明,事情到这个地步,我理解你也是不想的,可是如果再继续下去的话,陈木可能真的会有危险。” 程锦明不出声,纪畅继续说:“你别不当回事儿,产前抑郁是比产后抑郁要严重很多的,这不光是心理疾病,也是一种精神疾病,如果陈木……” 程锦明低声打断他:“所以你想和我说什么,你直说,我该怎么做?” 纪畅说:“没有办法,给他想要的。” 程锦明像是已经料到这个答案,抖了抖唇角,沉默几秒,情绪忽然有些激动,盯着纪畅失笑道:“可是纪畅,你知道吗?陈木他想要的,就只是离开我。”男人深呼吸一口气,“他还怀着孕,你让他一个人去哪儿?” 纪畅默默说:“你清楚这些都是借口。” “……是,我清楚,我需要借口。纪畅,我需要很多很多的借口来让自己留住陈木。”程锦明抬手捂住眼睛,手指抖得厉害,半晌,才勉强恢复冷静,垂下手淡淡说,“他现在在哪儿,我要带他回家。” “旁边的检查室。” 程锦明越过纪畅往对面走,在两人错过肩膀时,纪畅回身拽住程锦明的胳膊,沉默了一下,轻声道:“锦明,作为兄弟,我想你能考虑清楚,不要一直错下去,毁了陈木也毁了你,爱不是相互折磨……在你说出任何借口之前,我都希望你能先思考一个问题,那就是你真的爱陈木吗,你认为爱是这个样子的么。锦明,该说的我都说完了,你带他回去吧。” 纪畅松开手,拍了拍程锦明,程锦明沉默着,继续朝检查室走去。 检查室里的医生都走掉了,只留下大肚子的Beta孤零零坐在小床边。 陈木侧向窗户看着外面几只振翅的麻雀,脚步声到了门口才扭过头,看到Alpha的脸又抗拒地垂下脑袋。 程锦明心里一阵紧过一阵的难受,慢慢走到陈木身边坐下,手放在他膝盖轻声说:“是因为昨晚我吓到你了吗?” 自然听不到回答,他低头自嘲地笑笑,“小木哥,我知道你不会信,可是我昨晚并不是欺负你来着,那不是欺负,真的不是的……”他收拾好难过的情绪,又温声说,“明天我叫左瑜来陪你,让他带着小娃娃来,好不好?” 陈木仍旧像个木头桩子,抱着肚子扣自己的手指。 程锦明给左瑜的电话打了三天,三天里得到的却是同样的答复。 左瑜不愿意来,哪怕是陶瑞泽帮忙劝,他也不愿意来。 “纪畅给你说了情况了?”在最后一次的通话,程锦明终于忍不住发问。 “是。”左瑜回答得很干脆,没有要隐瞒的意思,“之前我愿意来,说实话是因为你,你经历了很多,我不忍心。可是现在,我更心疼陈哥,锦明,你爱他没错,但你更多的是在自我感动,陈哥到底想要什么,其实你比任何人都清楚,只是你不想给罢了。” 程锦明握紧手机,压抑不住心里翻涌的情绪,“为什么,为什么你们都要逼我。” “因为你确确实实做错了。”左瑜在电话里静静地说,“锦明,满足他吧,就当是为了他好。” “……”程锦明无比烦躁地揉乱头发,忽然低吼,“不,我不,绝对不要!” 暴躁地挂断了电话,握着手机的手微微发着抖。 最近,他越来越控制不好自己的情绪了。 程锦明一转身,就看到卧室门口偷偷探着的脑袋尖,冒着几绺乱翘的头发丝,同样探出来的还有那个自以为隐藏得很好的肚子——在男人转过身来的一瞬间,脑袋连同肚子都胆怯地缩了回去。 程锦明努力调整自己的呼吸,过了一会儿才慢慢走进卧室,坐在床边看着盖着被装睡的人。 演技那么拙劣,明明眼睫毛都还在抖个不停来着。 他摸摸Beta眼皮,像一下子安定下来,糟乱的心也恢复规律的跳动,把人给紧紧搂怀里,不顾人瞬间僵硬的身体,枕着他肩膀轻声叫了一声哥。 “哥……”他瘪瘪嘴想哭,闭着眼睛轻声嘟囔说,“咱俩一块回到从前吧,要是能回去该多好,回去了,你就多疼疼我……” 装睡的人抿着嘴,眼睫毛颤抖得厉害。 后面几天,陈木给出了程锦明答案。 下班回来的程锦明翻到了陈木藏在长袖里的刀片。 所以说老实人就是笨啊,七八月份的天为什么要穿长袖,简直就是把答案捧着递到了程锦明手上,如果死是唯一能离开程锦明的结果,那么这就是他无声的回答。 这刀片把程锦明的心狠狠剌开一道口子,这种心口滋滋冒着血花的滋味他熟得很,在陈木“死”的那段日子里,他就已经深刻地体会过了。 陈木多残忍啊,又给他来上这么一遭。 可惜程锦明这次是受不住了,敏感地捏着从陈木手里夺过来的刀片,眼泪一下子从眼眶里掉下来,摔在地板上碎成几瓣。 他张开嘴,发不出任何声音,好半天才嘶哑地说:“你要干什么啊,陈木?” “你烦我,讨厌我,不愿意看见我,我不出现就是了。” “我离你远远的,我让左瑜来照顾你,你别……别做傻事成吗。”程锦明把刀片握紧手心,清晰的疼让他的手一抖,鲜红的血顺着指缝淌下来。 如果不是他发现坐在床边举止怪异的陈木,现在流血的就该是眼前的人。 陈木被现在的景象吓到了,睁大眼看着程锦明。 “你死过一次了,就放过我吧,求你了陈木。”程锦明摊开手,露出被割得血口狰狞的掌心,可怜地笑道,“你看啊,哥,好疼的,就算你再怎么恨我也……也为你肚子里的孩子考虑考虑,陈木,你疼,他也会疼的。” 程锦明眼尾泛红,手指胡乱抹了下,转身走了出去,只留下陈木一个人呆呆坐在那里。 那晚程锦明求着左瑜过来给陈木作伴,他怕陈木一个人的时候又做傻事。而他自己则在楼下客厅坐了一宿。 “一晚上没睡?”天蒙蒙亮左瑜下了楼,看着程锦明抱着膝盖窝在沙发里,他还是第一次看到他这种脆弱的样子。 “他呢?” “还睡着,你放心。” 程锦明嗯了一声,两人无言,左瑜起身接了杯水放到程锦明面前,“锦明,我劝你再考虑考虑。” “给我点时间。”程锦明眼睛又有点发红,他舍不得啊,好不容易再一次抓紧的人,他舍不得啊。脑袋深深埋进膝盖里,声音无助,“左瑜,你再给我点时间……” 程锦明搬出了这套房子,他住进了离这里比较远的地方,一连几天,都是从左瑜的短信和偷偷发来的照片里才能知道陈木的近况。 他太想陈木了,以至于门铃响起的时候,他还天真地抱着那么一丝幻想,是Beta找他来了。 然而一打开门,一个大大的熊抱便扑到他身上。“阿明!!” 那是一个与他的年龄并不相仿的男人,纵使头发变得灰白,脸上有了细小的皱纹,也不能遮挡他年轻时美貌留下的痕迹。 但凡有人见了他,就能恍然大悟,明白程锦明的漂亮脸蛋究竟是遗传了谁。 “陈钰,你怎么回来了?” “什么陈钰,叫我妈妈。”陈钰戳了下程锦明脑袋,“你Carrey叔要在国内办巡回摄影展,所以我们就回国了。” “知道你躲在这里,我把行李甩给Carrey就跑过来找你了。”陈钰眨眨眼睛,把程锦明上下看了个遍,“我听小英那小家伙讲,你最近经历了不少事情。” 程锦明别过脸,“没有。” “逞强。” “就是没有。” “我都知道了。”陈钰把这个高出自己大半的年轻人拉到怀里,像哄小孩似的拍着他的后背,“对不起,是妈妈没有教好你。” 程锦明鼻子堵得慌,慢慢抱住陈钰,小声说: “陈钰,是我错了么。” “起码,爱不是你这样的。爱可以包含少量善意的谎言,但不能是欺骗,更不能把爱禁锢住。爱应当是尊重的,是自由的。”陈钰说,“当年我和你爸爸是自由恋爱,我想那段时间他的确爱过我,后来,金钱和权势让他迷了眼睛,相比于儿女情长,他有更贪婪的追求,虽然他对我仍旧很好,但我明白,他不爱我了。” 陈钰强调了程立段仍旧对他很好这句话,拉拉程锦明的手,摸向自己后颈,“以我对你爸的了解,我猜他压根儿就没告诉你,离婚是我主动提出来的吧。” 程锦明微微吃惊,只听陈钰继续说: “那个年代,Alpha和Omega离婚是非常艰难的,尤其医疗水平还没有现在那么发达,洗去标记就要了我半条命,可是我至今仍不后悔。” “如果说我唯一觉得对不起的,就是把你抛给老程子,自己一个人去环球旅行。别人都羡慕我洒脱,只有我知道,我的洒脱是扔下你换来的,阿明,妈妈对不起你。” 程锦明说:“你没有扔下我,你还是我妈,并且,相比于做我的妈妈,我更希望你做陈钰。” 陈钰笑笑,“因为你爱我,是吗?呜,真是我的宝贝漂漂儿子,可是小阿明,既然你这么爱老陈,愿意让老陈追求自己的幸福,那么为什么不能为另一个你爱着的小陈,去做一些正确的事呢。” “爱不是束缚,不是捆绑,老程子也知道这些事,所以他没有为了名利困住我,同意我洗去标记,同意我离婚,同意我去追求爱,才让我在英国遇到了你Carrey叔。” “虽然这个例子用在你身上并不太适用,但作为我聪明漂亮的宝贝儿子,你一定理解了妈妈的意思,对吧?” 程锦明垂着眼,许久,淡淡笑着说,“陈钰,你安慰教导人的本领一向很烂。” “是啦,因为没什么经验,毕竟都是你Carrey叔一直在哄我哎。”陈钰活泼地笑道,一点没有快六十的样子,玩闹归玩闹,最后还是心疼地看着自己的儿子,又重新抱住他。“这几天我多陪陪你,我知道你不好受的,阿明。” 八月十二号,程锦明再一次回去了。 见到程锦明,左瑜有眼力见儿地抱着自己女儿离开了,并且没来得及告诉还在睡觉的陈木。 所以当陈木醒过来,走到客厅见到男人时,一时间愣住了。 “你醒了,饭马上就好。”程锦明手里套两个棉手套,正把一道卖相并不怎么好看的菜往桌上放,毕竟第一次做饭,能到这个程度已经很不错了。 “小木哥,我买了蛋糕。”程锦明从厨房拎了纸盒出来,拆开包装,是一个很漂亮的水果蛋糕。 “今天是我的生日。”程锦明眼睛亮亮的,看向陈木时眼前已经出现了曾经的画面,他一个人自言自语,同陈木说着话,自然得就好像这些天一直没离开过一样。“哥可能不记得了,去年的今天,咱们俩还在C市,那天我回家,哥给我做了一桌子的菜,你不知道当时我有多惊喜,有多激动,有多开心。” 陈木沉默,依稀回忆起来。 那天是彭显主动跟他搭话,让他帮忙做的菜,被关起来的日子太无聊,他用来打发时间的一桌子菜,没想到竟然是彭显费了心思让他为这人准备的。 如果现在告诉程锦明,自己根本不记得什么生日,那一桌子菜也不是特意做给他吃的,他应当会很难过吧,应当会看到他暴跳如雷的样子,把东西砸得稀巴烂吧。 但是,陈木好像有好长时间没看到这人冲自己发火了。 相反,总是一副卑微的,小心翼翼的模样,生怕一不小心,自己就碎了。 可程锦明明明不是这样的人,他明明没有心的,这个样子,是不是也是他装出来骗他的。 陈木静静地想着。 而那边的程锦明仍陷在自身的幻想里,弯弯嘴角,动手把蜡烛一根一根插上。 “小木哥,我知道错了。” 他垂着眼睛,声音有些哆嗦,背对着陈木,像幼稚的小孩遇到心仪的玩具就开始变得胆怯,小声但又偏执地说: “陈木,我爱你。” 陈木一怔。 只是静静地站在原地。 小声告白的人深深呼吸,一鼓作气地擎着蛋糕转身面对陈木,露出一个灿烂的笑颜,“哥,来,许愿吹蜡烛吧。” 陈木看着程锦明,终于,肯说出一句话。 他说,“这是你的愿望。” 久违地听到陈木声音,程锦明鼻子酸了下,忍住,说,“我的愿望就是你的愿望,哥,你帮我许。” 陈木又看向蛋糕上被男人紧张的呼吸吹拂得晃动摇曳的火苗,“我想,离开。” 举着蛋糕的手意料之中地抖了一下。 “我不愿意。”程锦明把蛋糕放回桌上,转身朝厨房走,“对了,忘记拿刀叉了,哥一定得在这里等我会儿,我去切蛋糕给哥吃。” 陈木呆呆站在原地,厨房里久久没出来人,他抬头,无意间看见玄关处的门是虚掩着的。 陈木盯着那被风吹开了一道光亮口子的门,又转头望向厨房,又看看那门,然后挪动着笨拙的脚步,一步,一步,朝玄关口走去。 门是忘记锁上了吗,因为过生日太高兴,所以男人大意了。 就这样逃出去,会再一次被抓回来么。 陈木手掌轻轻触碰了一下门把手,像触电一样缩回来,心虚地朝厨房的方向又偷瞄了两眼,门外的热浪从缝隙扑面而来,他抿抿嘴,重新握住了门把手。 这一次,紧紧握住,然后推开。 过了很久很久,Alpha才从厨房走出来,手里拿着蛋糕刀,走到桌前,神色如常,安静地切着蛋糕。 切一下,就有一颗眼泪砸在蛋糕上。 有个地方好疼,程锦明说不上是哪里。 好像是心,又好像是别的什么地方,疼得他眼泪不停地往下掉。 没关系啊,反正他会死缠烂打,反正他会把人慢慢追回来,笑话,又不是一辈子再也见不到了,甚至想见他明天就可以去见。 所以程锦明,你他妈究竟在矫情个什么劲儿呢。 Alpha慢慢,慢慢弓起腰蹲在地上,两手捂着脸。 就在眼泪浸过指缝滴落在地板上的那一刻,他突然放声哭了起来。 这是第二次,哭得如此崩溃又伤心。 第65章 “哎哟!小陈?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啊!” 王二开着摩托三轮,打陈木家门口过时大吃一惊,忙拉下手刹同人讲话。 陈木把屋子简单打扫了一下,一年多没住人,落了不少灰尘。他把水桶搁脚边,擦擦脑门汗笑着说:“昨天下午刚到的咧,王哥,好长日子不见了。” “是啊,是好长日子!”王二激动地从三轮上蹦下来,三步并作两步,刚想上前握握陈木的手,却一下子止住,“咦,你这肚子……咋回事?吃胖了呀。” 乡下大老粗一个二个都是些只认得几个大字的文盲,生理知识贫瘠,更别提什么Beta男人还能大肚子怀孕的“谬论”,他们宁可相信人是好日子吃撑出个啤酒肚来,也不相信这里面会揣着个娃娃。 陈木脸一红,支支吾吾转移话题,“那个,王哥,你这是要去哪儿?” “正要去城里进货,这不见着你回来了就停下唠两句,不急这一时。”王二抻着脖子往门板后面瞅,“美莲呢,怎么没见着美莲妹子?你俩个人快活啊,去年连酒席都不办了就出去旅游,不是都住城里了,怎么又搬回来住?还有你阿爹呢,也许久没见啦。” “我,我……”一连串的问急得陈木不知所措,完整的话还没说出来,一个结实的身体便横进两人中间,把陈木挡在身后。 那人面无表情把王二看着,看得人发憷,王二尴尬咳嗽两声,“小陈,你有朋友来呀,那你们先聊,改天我们再叙一下。”搓搓头皮跳上三轮,打着火开走了。 这时人才转过身,朝陈木微微弯腰,叫一声:“陈先生。” 陈木看清彭显的脸,谨慎地后退半步,“你来做什么。” 他以为是来抓他回去,也是,就算跑走也无处可去,唯一能想到的地方也只有自己在北京的这个家。 可彭显仍旧面容冷淡,弯腰把陈木脚边的水桶拎过来,“明哥嘱咐我们把陈先生的东西送来。”说完就拎着桶往家里走。 陈木在后面笨拙地追,“没,没让你进来。” 彭显充耳不闻,跟在陈木屁股后头进来的还有七八个人,分了两波,一波往陈木屋里去,一波往厕所的方向过去。 本就不大的老破宅子从没一次性来过这么多人,瞬间觉得眼前拥拥挤挤,陈木愣神说:“你们到底要干嘛?” “明哥担心你不方便……”彭显手伸向陈木胳膊,“天太热了,我扶陈先生进去吧。” 陈木把手往后一缩,急得脸上都出了汗,“我,我不需要这些,你带着你的人离开!” 彭显伫立不动,语气平和,“等忙完了,我们自然会走,绝不打扰您。” 这帮人只听彭显的,可彭显他又赶不跑,陈木没了法子,一声不吭往里屋走。 一台老旧的电风扇还呼啦呼啦转着,他行动迟钝地坐上炕沿,故意不去在意旁边来回走动忙活装着空调的那些人。 彭显在院子里没停留多久,回车上把陈木的一些衣服行李搬下来,一一放进屋里,最后一趟,才把个白瓷罐郑重其事地两手拿进来。 陈木一怔,眼睛立刻红了,把彭显递过来的白瓷罐紧紧抱进怀里,低着脑袋不说话。 昨天推开门的时候一心只想着走,什么也没带,等回到这个落着尘灰蛛网,满鼻子凄清的家时,才发现自己已经一无所有,还丢下了最重要的白瓷罐罐。 说实话,那会儿他没有想过程锦明会真的放自己走,也没有想过他会把这个东西还给他。 他想的是,门开着,就回自己的家,哪怕住一夜,也想走。 他能预料到人第二天就会找上门,但没预料到他们不是抓他回去,而是把他想要的都送还给他,包括自由。 可即便如此,他也不会为此就让自己心软。 程锦明这么做是理所应当,这是他欠他的,总该要把欠的东西还回来才是。陈木在心里默默地一遍遍念叨。 空调装得快,在农村厕所里装马桶却要多费些工夫,差不多能有两个星期,那帮人才收拾东西走人,宅子顿时冷清下来。 陈木堵着口气,仍旧吹他吱呀作响的老风扇,不动那空调,以前那些年他和他爸不都这么熬过夏天,没有这玩意儿也没觉得热得待不下去。 只是厕所里的马桶他没办法,肚子一天天变大,蹲下方便成了个难事,就算再怎么倔也只能用着。 自己回村没几天,整个村子就都传了个遍,街坊邻里有空没空来串门问候,瞅瞅崭新的空调,又去厕所观望观望城里人坐着方便的那什么桶,嘴里不忘再吆喝一声,“小陈,出息了哈!” 乡下人热情、八卦、爱嚼舌头,陈木知道独自回村的事瞒不住,也没打算瞒,他不能因为自己去败坏人家美莲的名声。 所以用不了多久,整个村子就都知道了当年陈木并没有和美莲结婚,至于陈木的肚子,更是成了每家每户茶余饭后的谈资,几个老人树荫下乘凉时,也要指着陈木家的方向纳闷儿地唠上一嘴:你说老陈家那憨厚壮实的汉子,肚里怎么会揣上个娃娃,是谁的啊?咱们也不知道。 好在这些个话头没在陈木跟前儿问,大家都明白小陈那汉子不肯说,自然是有什么苦衷,都是穷人家出来的老实人,大家谁也不会为难谁。 一阵热乎劲儿过去,来看望的人少,总算得个耳根清净。 在已经有个几天没人串门的时候,程锦明出现在了陈木面前。 最热最难熬的时期已经过去,空气里只沉浮着些末伏残存的余温。 陈木看到程锦明的人时,第一个反应就是关门。 只是脑子里忽然闪过什么回忆,下意识地放轻关门时的力度。 男人的手果然横插进来,这次人是清醒着的状态,明知这样做手会受伤,却还是固执地伸过来。 陈木关门的动作戛然而止。 隔着一条门缝看着程锦明。 “做,做什么?”每当要和他说话,嘴就会变得很笨。 “你别怕,我就是来看看你。陈木我,我……想你了。”最后那三个字说得极轻,声音极小,要不仔细听的话根本听不清。 程锦明把手缩回来,在上衣口袋里摸索来摸索去,摸出两个红色的小本本来,小心翼翼地从门缝里塞过去。“还有,给你来送这个。” 陈木一怔,快速地把东西接过来,“还有什么事吗?” “没了,没了。”程锦明忙说。 他看着陈木,隔着那道小小的门缝恨不得把人仔仔细细从里到外看上一遍,试探着说,“哥,你过得还好吗,空调有吹吗?别省着电费,身体最重要……” 陈木沉默不语,干脆利落地把门关上。 程锦明碰了一鼻子灰,心里委屈,难受,但总算见着了人,还说上一句话,又有些知足和宽慰。 在今天,本子交出去的那一刻,他就已经明白他们之间用欺骗牵连起来的羁绊算是彻底断了,陈木这个人也完完全全不属于自己了。 原本就该走了,可是迟迟站在门前没动,手掌摸着门板,声音发抖,小声说:“陈木,我以后还可以再来吗?” 陈木站在门里,后背贴着木头门板。 刹那间有点儿恍惚,良久,才慢慢把手里捏着的两个巴掌大小的红色本子举到眼前。 颜色深一些的是离婚证,颜色浅一些的,是结婚证,翻开封皮,手指摸摸“证件作废”几个字,仿佛那烙印是新鲜的,尚带着温度。 想想还觉得有点想笑。活了三十出头,第一次见到自己的结婚证,居然是和离婚证一起送来的。 作废的证件上贴着的照片,是男人手里拥有的唯一的合照,粗糙,劣质,甚至连后面的红色背景都是后P上去的,为了欺瞒住这个莫须有的婚姻只能用它来敷衍糊弄。 只是陈木或许不知道这张照片是男人的心头好,在自己被宣告死亡的时候,留给男人的只有这一张照片,男人曾对着照片里的人流了多少眼泪,说了多少心里话他统统不知道。 就像他已经想不大起来,当初照片里的自己是为什么笑得这么开心。 第66章 在秋天的时候,陈木终于让陈志田落叶归根,白瓷罐罐入了土,和女人的坟挨在一起。 一件事做做歇歇,花了半天工夫才完成,丢了铁锹坐在随身带来的竹椅上,安静地看着两人的墓,这样一坐又是好长时间。 直到肚子有了动静,小家伙不安地踹两下肚皮,陈木才抬起胳膊擦擦脸上的汗和眼眶里的热气,拎着竹椅起了身。 现在陈木出门都得带着这把小竹椅,走上没几步就要坐下歇歇喘两口气。 从后林子回家这段路亦是如此,不过多的是后面有个尾巴远远守着。陈木权当没看见这人,到了家就进屋里躺下。 两手抱着肚子,盯着天花板发呆。 秋季还挟杂着些末夏的温度,很爱频繁地下几场雨,说来就来,毫无征兆。 躺下没多久豆大的雨珠就又快又急地从天空洒下来,敲得窗玻璃当当直响。 陈木闭起眼睛,想着那人是有车子的,雨下这么大肯定会躲进车里避雨。可是簌簌骤雨声听得他烦乱,艰难地爬起身走到门前,一打开门板那坐在门槛上的人险些仰倒。 手扶了下地,慌里慌张爬起来。 浑身都被淋了个透,湿发还滴答淌水,顺着苍白的脸往下落。 一股寒气朝陈木扑上来,他抿抿嘴,说:“你,你有车子不坐。” “坐的,一会儿就去坐。”程锦明说话那样小心,再没有以前意气风发高高在上的模样,“陈木,我就是想再陪你一会儿,等雨停了我就走。” 没有可怜巴巴地摇着尾巴乞求进屋里来,但两只手抱着湿透的胳膊打哆嗦的样子已是足够的惨,这条漂亮的小落水狗很是懂得怎么去讨人疼。 只是陈木却“哦”了一声,砰地就把门关上。 程锦明一顿,自嘲地咧了下嘴巴。 衣柜最底层有个箱子,陈木费力地扒拉出来。 箱子里装着的是男人曾经买给他的那套衣服,陈木穿过几回就没再动过,把那衣服取出来,里面还有几千块钱的现金和两张发旧的支票,五十万的是男人通过门缝塞进来的,一万块的是更久以前男人给的。 把这些都拿出来,箱子里就只剩下了一件叠得整整齐齐的西装外套。 当初陈木就是穿着这件外套,兜里揣着一万的支票,从北京城里一路哭回了家,那是三十而立的汉子头一次流那么多眼泪,只是当时没想过以后会哭上更多回。 说是要把这衣服扔了来着,也忘了最后怎么没有扔。 陈木拿着外套又走到门跟前,再打开门,把Alpha吓了一跳。 程锦明讶然地看着去而复返的人,张开手接住Beta塞过来的一团东西,低头看了看,“这是……”尾巴立刻摇起来,激动地冲着陈木叫了一声哥。 “你的东西还给你。” 陈木的声音冷冰冰,一句话便轻易让Alpha的笑僵硬地停留在嘴角。 “只是这样?不,不是因为关心我。” “我为什么要……” 为什么要关心你。 男人露出的表情让陈木止住了话,自己都没说什么,这人却仿佛受了多大的伤似的。 “啊哈哈,是我多想了。” 是自作多情,是自讨没趣,老实人并没有关心他,只是骨子里天生的良善,不论是谁,哪怕对个小猫小狗都会如此,他不是特殊,也不是例外。 程锦明勉强地朝陈木笑笑,只是实在太过勉强,他有些笑不下去,落寞地垂眸,把那衣服叠好抱进怀里,“陈木,我先走了。” 他把那衣服抱得紧紧的,转身走进雨里。 这人傻了,衣服不拿来穿,抱着就能取暖么,陈木张张口,但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 那场雨过后,程锦明有好些天没来,淋了那么大的雨不生病才怪,再出现的时候比之前憔悴了更多。陈木依旧不搭理他,把他当空气,而空气也很自觉,自己待够了就安静地离开。 他离陈木很近,却又觉得是那么的远。 每天隔着门板说说话,把自己所见所闻说一说,他告诉陈木左瑜的小娃娃长得很像左瑜,只有嘴巴有一点像陶瑞泽,说这些的时候,心里就会不自觉在想,他和陈木的孩子会更像谁,偷偷地想,不敢把这些说出来。 预产期的前几天陈木要打车去医院住院,程锦明早早开着车在家门口等,见陈木自己提着个装衣服的布包出来,把门落了锁。他立刻从车上下来,想去替陈木拿过包,又怕惹他讨厌,试探地站在陈木身边说:“陈木,我开车载你过去吧。” “不用麻烦你。” “这怎么会是……麻烦……”程锦明放软声音,“让我载你好不好,我们去纪畅的……” 出租车来了,陈木盯着挡在自己面前的人,“你让一让。” 程锦明站着没动,特委屈地叫了他一声,“陈木……” 身后出租车师傅不耐烦地打了两下喇叭,程锦明慢慢让开身,看着陈木朝出租车走过去,他故作淡然地跟在后面笑着说,“那我开车陪你一起去。” 陈木打开出租车的车门,还是没忍住,忽然回过身,“程锦明,这是我的孩子。” 程锦明说:“我知道。” 陈木说:“他和你一点关系也没有。” 程锦明一怔,小声说:“是,我知道。” 陈木转身上了车。 自然是没有去纪畅工作的地方,不过这家条件倒也还好,交了钱办好手续,很顺利地住进了医院。 陈木躺在病床上,一会儿还要去做最后一次产检。 说不害怕是假的,他一个Beta,从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会怀孕生孩子,疼不疼,会不会有危险,这些他统统不晓得,但一想到即将有个新生命降临这世上陪着他,他又没那么紧张了。 不像病房门口来回走动的那个人,连自己什么时候生都不知道,就已经开始坐立不安。 Alpha优越的外貌实在太过惹眼,走廊里路过的小护士们都忍不住要多看他几眼,顺便往病房里观望,想要看看究竟是哪个待产Omega的丈夫这么紧张,结果只看到个大肚子的壮实汉子,皮肤黝黑相貌普通,实在不像是个Omega,也实在与这生得漂亮好看的俊美男人不堪相配,于是视线又回转到Alpha脸上,露出副无法理解的震惊表情。 世俗大抵如此,对跨越一切而来的热烈而真挚的爱意总是抱有偏见。 临产前,程锦明背着陈木找到主刀医生,“这场手术对他会不会有影响?” “男性Beta怀孕太少见了,我们医院这些年统共接收过两例,陈先生这是第三例。”主刀医师扶着厚重眼镜瞄程锦明一眼,“他的身体素质是我们见过最好的,胎儿发育也很健康,剖腹产不出意外会很顺利。” 程锦明把医生说的每一句话都斟酌许久,认真地说,“万一……有意外,能不能请医生您保住大人,拜托了。” 主刀医师又重新打量起他,翻翻手里的文件,“没有保大人保小孩一说,万一出现任何情况都是以救大人为主,不过您是哪位啊,我看陈先生的资料里填的是未婚啊,您是他的配偶吗,还是他……” 程锦明苦笑了一下,手指着婚姻状况那栏,“他写错了,不是未婚,是离婚。” “这样。”医生一副了然的样子,阖上文件夹,“那么我还要去看一下陈先生,就先走了。” “医生。”程锦明叫住已经转身的主刀医生,还想要再说一些什么。 然而医生冷淡的眼神却让他说不出话来。 那是一种什么样的眼神呢,竟然赤裸裸地昭示着程锦明跟陈木已然毫无任何关系。这本是个事实,可这个事实还是让程锦明的心被狠狠刺了一下。 陈木睡得很沉,程锦明悄悄坐在床边,小指轻轻勾住他的,“陈木。” 他叫一声,没有反应,才又继续说,“你一直都那么坚强,哪怕我曾经对你做了许多错事,你也都挺过来,都有在好好地活着。” “我犯了太多错啦,对不起。陈木,对不起。”他弯下身,脸贴在陈木温暖的手背,“所以这次也要平平安安的,好么。” 他小声说:“我好害怕,陈木。” 明明人家医生都说了情况良好,手术一定会很顺利,也不晓得男人为什么还会怕成这样。Beta的手被攥得有点疼,连装睡也开始变得有些辛苦。 第67章 生殖腔一阵紧过一阵的收缩让人再也装睡不下去。 陈木前半生遭受的苦痛不少,但似乎哪样都比不上这种清晰强烈又具体的痛,这是肉体上真正意义的痛,肚子里像套了个铁箍,在把里面的肉往中下方不间断地撕扯拉拽。 疼得忍不住皱紧了眉,把手抽回来。 程锦明惊了下,以为是自己把他吵醒了,心虚地直起身,“不睡了吗,再多休息会儿吧。” “你怎么还不走。” “……你一个人我不放心,后面的手续也需要有人来办。”程锦明说,“你就把我当成个无关紧要的人,我不会烦你的。” 他小心打量着床上半坐起身的人,“行吗,陈木。” “……”陈木抿着嘴,眉头皱得都快绞起来。 程锦明看出异样,忙问他,“肚子很疼吗?” 陈木低低嗯了一声,忽然一怔,过了一会儿,攥紧被子,很小声地说:“我,我下面……下面好像湿了。” 程锦明闻言也怔了一下,他看向陈木,Beta试图逞强,可是眼神里的慌乱和害怕却被看得一清二楚,就好像在求助一样,在问他该怎么办。 “小木哥你,你别急,别怕,我现在就去喊医生过来!”男人到底也是第一次经历这种事啊,让人别急别怕,自己也好不到哪儿去,说着话就慌里慌张往外走。 陈木被医生护士推进了产房,这不到半小时的时间对站在外面焦急等待的程锦明来说却度秒如年。 他在走廊来回踱步,心里慌乱,实在不放心,还给左瑜打了电话。 医院地址离左瑜家不算太远,陶瑞泽开车过来也就二十来分钟。 “锦明,人怎么样!”左瑜一找到楼层,边问边朝程锦明小跑过去。 “还在生。”程锦明抬头看到左瑜和陶瑞泽,眼睛立马红了,“左瑜,会没事的,对吧?” 左瑜算是第二次见到程锦明这副模样,一怔,赶紧点头,“没事的,剖腹产很快的,你不要担心。” “陈木是Beta,我很害怕,我怕他……”程锦明声音都变了,明明努力隐忍着了,却还是慌乱无助,“我知道自己错了,左瑜,我不能再承受一次了,左瑜,我真的不能再承受一次了。” “你相信我,他不会有事,生孩子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可怕。”左瑜也眼眶通红,握住程锦明冰凉冰凉的手,“锦明你也要相信他,好吗。” 又过半小时后,是宝宝先被抱了出来,之前在走廊里震惊的那小护士出了产房四处望望,朝着正向自己走过来的男人笑道,“恭喜呀先生,是个男娃娃!” 小护士并不知情程锦明和陈木的关系,正常地以为是丈夫陪伴配偶生产,心里本以为他听到生个儿子会激动得不行,结果这人却神色慌乱地看着她。 男人身材高大,小护士几乎才到他胸口,肩膀被用力握住,他的眼神压根没在她怀里抱着的娃娃上停留过,“陈木呢,陈木怎么没出来?” “医生还在做最后的缝合,先生别担心,您的伴侣一切都好。”小护士笑道,朝着男人动动胳膊,“先看看您的儿子吧,是个小Alpha呢。” “谢谢,谢谢……”听到陈木没事的话,程锦明这才重重松了口气。 直到此时,目光才终于落在了那被襁褓包裹着的新生命上。 小护士示意程锦明抱抱自己的儿子。 可程锦明只是怔怔地站在那儿,两只手朝前伸了伸,再没了动作。 “他太紧张了,我来吧。”左瑜眼里含泪,去抱过小宝宝,孩子很健康,但比其他刚出生的娃娃来说还是小了一些,安安静静地缩在襁褓里。 陶瑞泽也凑过来看,“哟,是个小Alpha呢。” 小娃娃脸红红的,皮肤也皱巴巴,整个就像是被水泡过的剥了壳的红皮花生仁。 程锦明别开脸,轻声说,“这小不点好丑。” 左瑜笑着揩了下眼角的眼泪,“刚出生的宝宝都这样,我女儿那会儿也被瑞泽嫌丑,你们当爸爸的净一个样。” 程锦明听了,又默默看向左瑜怀里,许久,声音很小很轻:“你说陈木,他会开心么。” Beta被送进了病房。 因为很累所以迷迷糊糊睡了一觉,麻药药效过了以后他被疼醒了,腰部的不适和腹部的疼痛隐隐发作,只能平躺着,一点力气没有。 醒来没多久医生就过来给他检查身体顺便打了针微量止疼剂,跟在医生后头进来的还有抱着宝宝的护士和…… “小瑜?”陈木微微睁大双眼。“你怎么……” “是我,陈哥,我来看你了。”左瑜在陈木身侧坐下,视线往门口瞥了眼,“他打电话给我的,现在人在外面呢,怕你不想见他。” 陈木一怔,正不知该说什么,这个时候,医生把小宝宝塞进了还在发呆的男人臂弯里。 手里多了份温度,胳膊僵硬,先是仰着头看看医生,又看看左瑜,最后才木头脑袋似的迟钝地看向怀里那小家伙。 皱皱巴巴的小玩意儿,是从他身上掉下来的肉,这是……是他的孩子? “小瑜,我……”陈木呆呆朝左瑜望过去,还是觉得有点恍惚。 “你有宝宝啦,陈哥。”左瑜吸了吸鼻子,既想哭又想笑,温柔地说,“有小宝宝来陪你了呀。” 陈木忙低下头。 这一回,眼睛一刻不离地盯着怀里。 身体里空缺的地方正被温热的呼吸慢慢浇灌满,那股抚慰的热度让老实人连疼都感受不到了。 心脏像被一双枯老的手轻轻揉了一下,陈木刹那间有点要哭。 他想,如果陈志田还在的话就好了,他就能够把这小家伙抱到老汉手里,告诉他,老汉,你快看一下。 这是,这是他的孩子。 在医生允许陈木出院的日子,陈木抱着奶娃娃回了村里的家。 不知是不是男娃的缘故,又是个小Alpha,娃娃活力得很,闹腾得快要了命,虽然就一大点,但是胃口却不小,很能闹着要奶喝。 吃奶的时候又那么用劲儿,两只小猫爪子大小的小拳头抓着陈木肥肥乳肉,一张小嘴巴咬上乳头就不撒口,可用力地吮着奶,吮得乳头又疼又肿,所以每到要给娃娃喂奶的时候,陈木就苦不堪言。 还记得当时医生第一次叮嘱他要用母乳喂养时,陈木那吃惊的神情,声音就和蚊子哼哼一样,窘迫地提醒道:“那个,医生,我,我是个Beta,男的……” “我知道啊,那又怎么了?”医生表情淡然,想了一下,“哦,你是怕你自己没有奶水是吧?” “不,不是怕。”陈木的脸唰地一下就红了,声音更小了,“我本来就没有嘛……” 医生淡定笑道:“你都能怀孕育子了,泌乳又是什么奇怪的事情么?没有必要大惊小怪,像你这样情况的男性Beta也有的,只是极少数罢了。”手指往病床栏杆上敲一敲,“极少数的能怀孕,生产,分泌母乳。” “并且,我十分有必要提醒你,陈先生。”医生扶了下眼镜框,一脸严肃认真,“正因为你是男性Beta,和能孕育的Omega以及女性Beta相比,还是存在一定的差距,包括婴幼儿的身体素质和免疫能力都要比他们的孩子弱,这些虽然可以后天慢慢调养,但那都是后话。为了不影响孩子身体和智力发育,在断奶前的这个时期,必须使用母乳喂养,并且,没有任何其他的选择。” 并不是医生刻意唬他,有多少男性Beta为了面子不听劝戒,不给母乳,导致小孩后天智力低下,身体发育迟缓,最终变成痴呆儿然后被抛弃的,随便翻一翻案例库都能查得到。 只是这些话还没同汉子讲,汉子就已经听话老实地点起了头。 起初果真是有奶水的,本来就鼓囊囊的乳房在哺乳期更是变软变大,可是一个多月以后,不知是哪一天,娃娃要再喝奶,咬着乳头吸了半天,忽然咧开小嘴嗷嗷地哭。 陈木这才发现自己奶子不出汤水了,虽说之前用吸奶器存了些备用的,可那只是够几顿的量,不出奶水就是大问题啊。 这事儿急得他抱起娃娃就往外跑。 着急打车,正巧着程锦明开车过来,自从陈木回了家,他隔三岔五来一趟,陈木不让进家门,就躲在墙根底下站一会儿便走。 “小木哥,怎么了?”一见陈木这样子,他立马下车。“出什么事儿了,你去哪,我载你!” 陈木这时什么也顾不上了,跟在程锦明后面上了车,“去医院,我,我得去医院。” 程锦明发动引擎,“好,我们去纪畅那儿。” “不去,就去之前的。” “去纪畅那边吧,那边的医院是全京城最好的……” 陈木一下子朝程锦明瞪过来,嘴巴张张合合分明是想说什么,过了片刻却又抿紧嘴巴低下头。 程锦明一怔,想起陈钰临走之前和他说的那些话,他教了程锦明好多,其中一条就是要他在爱之前应该先学会尊重。 程锦明手握方向盘改了方向,轻声说,“那就去之前那家,我听你的,陈木。” 陈木没说话,在男人认真开车的时候偷偷看了他一眼。 程锦明替陈木挂了专家号,接诊的并不是之前那位医生,是位年纪稍大些的老太太,把体检单子翻来覆去看了几遍,“没什么大问题啊,就是……” 那双犀利的小眼睛把面前两个男人来回瞅了一圈,最后指着程锦明说,“就是年轻人,你多久没标记你伴侣啦?” 话一出口不单单是陈木傻住了,连程锦明都有些尴尬,医生老太见俩人那扭捏劲儿,笑了一下,“哎呦,这有什么好害羞的啦,这里是医院,问你们的都是正经问题啊!” “病人不出奶水的原因很简单,就是因为长期没被标记过了,你们难道不知道配偶信息素标记腺体对母体泌乳是有促进作用的嘛。” 陈木窘得讲不出话,还是程锦明说:“可是医生,他是个Beta,Alpha的信息素标记……不是对Beta无效么。” 医生有些伤脑筋地揉揉太阳穴,“我不知道怎么解释你们能听明白一些,通俗易懂来说,Omega和女性Beta其实不太需要Alpha的标记来催乳,因为他们本身的身体架构就使得他们天生具备孕后泌乳的能力,Alpha信息素的标记只能说是起到促进作用,会更有利于泌乳,而这位患者就不一样了。” “像你说的,他本身就是位Beta,并且,男性。按道理来讲,不存在发育完整的生殖腔,不会生育,更别提泌乳。”老太太说,“可有时候老天爷不是那么很会按道理来,于是不讲道理的情况就出现了。” “而这种不讲道理的情况就直接导致Alpha的信息素标记成为了一种必然,当然这对Beta来说只能算是一种假性标记,单纯地把信息素转变成用来催乳的引子罢了,除了能促进泌乳外,对Beta本体依旧没有任何作用和影响。” “我这样说,你们能懂了吗?” 见两个人依旧呆呆的,老太太摇摇头,直接下结论:“所以也就是说,要想尽快产乳,就必须让你伴侣进行标记了。喂喂,两个小伙子年纪也不大吧,这种事情难道对你们这种血气方刚的年轻人很难吗?” 医生老太以一种不理解的眼光注视着两个人。 她自然是不可能清楚,这对现在的两个人来说是有多么的难。她不清楚,Beta是多么抵触男人的接触。 临走之时,程锦明忽然对医生说,“这种假性标记,是不是只要信息素进入了腺体里就可以了?” 医生点点头,“理论上是可以的。” 程锦明抬起头,看着陈木走得有些僵硬的背影,不晓得在沉思些什么。 把陈木送回家的时候,程锦明没多说什么,他知道陈木现在什么也不想和他说,只在开车离开前冲着陈木小声说了一句,“你不要急,我来想办法。” 陈木当时也没吭声,毕竟医生都那样说了,程锦明再想又能想出什么办法来。 然而他才刚开始愁,第二天程锦明又出现在他面前,把什么东西塞进陈木手里。 陈木低下头,摊开手掌,就看见一个深色的玻璃瓶躺在掌心。 “这里面盛着我的信息素,浓度很高,足够用到宝宝断奶。”程锦明垂着眼睛说,“我问过医生了,假性标记只需要把信息素注射到腺体里就可以,不一定非要……” 他薄唇微抿,抬头冲陈木露出张漂亮的脸,“每次只用注射器注射一点点到你的腺体里,那种剂量不会让你很痛苦。哥,我知道你肯定会拒绝,但是现在没有别的办法了,为了宝宝,就收下这个吧。” 他说,陈木,收下吧,这本来也是我欠你的。 程锦明说完,没等陈木给出反应,就匆匆背过身去,“我公司还有事儿就先回去了,你也赶紧回家用吧,我走了。” 男人来一趟只为送这个小瓶子,等车驶远了,Beta也没动一下。 程锦明说得对,陈木他确实没有办法,一条命还等着他,他没有办法护着自己的自尊心把东西还回去,拒绝他说你拿走。 心里堵得紧,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那小瓶子里确实盛着的是Alpha的信息素,不知用什么手段浓缩成了液体,往腺体里打了才一滴,胸脯的肿胀感没几分钟就消减不少,第二天上午便出了奶水。 然而,在程锦明送来这小瓶子的第三天,又有人登上了他的门。 陈木怎么想也想不到这人会来自己这边。 “程锦明是不是把装着信息素的浓缩液交给你了。”纪畅来的时候白大褂都没来得及脱,眼睛通红。 他这人,脾气怪得很,情绪多种多样,唯独是不常哭的,最极端的情绪封了顶也不过只是眼眶泛泛红而已,并没有眼泪会流出来。 陈木愣愣地点头算是回答。 纪畅便继续说:“我很抱歉,陈木,可是你能把那个瓶子还给我吗?” “我知道你和孩子的情况,我也明白信息素对你有多重要,我也是个医生。”纪畅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让声音听起来无波无澜,“但这个东西对程锦明也同样重要,他未经我的允许就偷偷把它偷来带给了你,说实话,作为他的主治医师我很崩溃。” “我是瞒着程锦明来找你的,就像他瞒着我把东西偷给你一样。” “明明你们能够完成假性标记的方法还有另外一种,我知道你不想,可是,可是我同样也不想看到那个傻逼出事儿。” “所以,我只能亲自来找你了。” 陈木听得云里雾里,呆呆地说:“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程锦明那个臭傻逼。”纪畅抬手捂着脸,过了很长时间才缓过来。 “你不知道,他之前差点连命都没了。”纪畅说话时语气平静,冷淡,但是眼睛却比方才更红了,静静道: “陈木,程锦明的腺体,已经不可逆转地永久性地损伤了。” -------------------- 这章写得又让大家不喜欢了哈哈,好像纪畅一出场就会被骂,没办法啦他的性格就是这种,嗯,比较,强势(?),一个神经质的抖S,嗐。然后他也是站在自己好兄弟的立场上想问题所以语气比较冲比较激动吧……还有小程他这个腺体问题下章就写到,而且是之前就损伤啦,不是最近的事情,所以不存在卖惨哦,他根本不想让小木哥知道这件事。关于其他abo文我没看过嘞,可能腺体损伤梗比较普遍吧哈哈,怪我还想很久才想出来的(挠头。因为快完结了,会再吃口肉,不过小木哥也算比较理智的受了,也没有说就为这个就原谅,反正…后面再说咯,不剧透啦,写得不好以后继续努力,祝大家开心! 第68章 就算再怎么愚钝,也明白腺体对一个人有多重要,这相当于人体的第二心脏,腺体不可逆地损伤意味着什么,陈木连想都不敢想。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他茫然地问纪畅。 “大半年以前,就在你那件事没几个月。你成功骗过了所有人,陈木,我们都当你真的死了,那段时间,程锦明过得非常不好。”纪畅知道这些话不应该由他这个外人来转述,可现在情况紧迫,已经顾不上其他,“在程锦明认识你以前,他一直有个联姻对象,叫付白,这事儿你知道对吧。” 陈木默默点头。 纪畅说:“程锦明并不喜欢他,并不喜欢他爸给他安排的这门婚事,所以他爸为了逼他,在付白回国不久就设计给程锦明下药。” “他想让程锦明和付白的某些事实既成,可是程锦明没能遂他的愿,他跑了,而就是那天,”纪畅一顿,“你的电话打到他的手机上,后来也就发生了那个错误。” “提这个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说锦明他爸不死心,他觉得自己儿子毕竟还很年轻,不可能一辈子不再结婚。” “再加上付白父亲的撺掇,所以,锦明他爸又再次使用了同样的手段。” 陈木一怔,“同样的手段?” 纪畅嗯了一声,脸色阴晴不定,一字一句地说:“想方设法,把他们关在了一起,这一次,程锦明没能跑掉。” 纪畅跟陈木讲,那时候的程锦明心如死灰,整个人像个行尸走肉一样把自己关在家里哪儿也不去,而程立段当初骗他出来的借口,就是陈木。 程立段告诉程锦明上回陈木过来吃饭的时候好像落了什么东西在他那里,问他还要不要过来拿走做个念想。 陈木死后什么也没留给程锦明,程立段用这个谎言做陷阱,程锦明只会乖乖往里跳。 所以他回了程家,程立段说东西放在卧室,他就毫无戒心地走进卧室。 踏进去的那一瞬间身后的门哐当一声阖上,房间里浓郁糜香的寒兰味刺激着他的神经,程锦明死气沉沉的眼眸这时才有了点波动。 他发现了躲在床柜边的付白。 床单褶皱证明人一开始是被安置在床上,大抵是挣扎的时候不慎跌落了下去。 付白被绳子绑得紧紧的,浑身通红,但是却像个死物一样倚在那边。 程锦明犹豫了一下,就快步走上前给他松绑,撕掉嘴巴上的胶带,低声说,“现在是什么情况。” “别管我了,你现在快走。”付白声音冷淡,可是呼吸却是沉重的。 程锦明感觉到了异样,身体像是被迫躁动起来,皱皱眉说:“你被下了药。” 没有询问,是早就得出定论的陈述,他看着人侧脸高高肿起来的几个巴掌印,“谁打的,付伯父?这是他和我爸一起设计的?” “问这些有什么用,我之于付家来说,不过是件用来交易的商品。”付白布着红血丝的眼睛死死瞪着程锦明,就好像是经历了这么多,终于在这一次彻底绝望了。 “该死的。”他崩溃地哭着说,“你不想出事的话就赶紧走,程锦明,再不走就来不及了,来不及了你知道么……” 程锦明看了他一眼,立刻起身朝卧室门走,门把手拧了几下都没能拧动,看样子是从外面锁住了。 “程立段!你给我开门!”程锦明拳头砸着门,哪怕砸破了手也没有停,这几日来的情绪终于在此刻宣泄爆发,他红着眼眶低吼道,“你用陈木来骗我!!程立段,你怎么能用陈木来骗我,你究竟还有没有心!!” 任凭他怎么吼都没人回,两个老头似乎铁了心了要让他俩把这桩事做成。 因为被下过药,Omega的信息素格外汹涌猛烈,寒兰的花香像沁了毒药一样淫靡,源源不断地从腺体处释放着令人窒息疯狂的浓度。 Alpha强大的自制力在一点一滴的时间下被缓慢而痛苦地消磨着,他伸手摸摸口袋,然而手机却就这么巧被落在了车上,简直愚蠢到所有挣扎都变成了一个笑话。 程锦明拼命让自己无视寒兰的味道,失笑道,“你说陈木如果看到这一幕,我是不是就再也解释不清了。” 一开始没有回复,许久,才有很小的声音压抑着喘息响起来。 “你很爱他?” 付白脸上淌满眼泪,药物作用下身体和意识的痛苦让他声音无力沙哑。 两个可怜可悲的人同时忍受着莫大的折磨,在这个紧锁的房间里拼命拉扯着最后一丝清明的理智。 “是啊,我很爱他。”程锦明颤抖的手捂上脸庞,这次比之于喜欢,他给出了最明确的告白。 山崖前的一幕幕又重现在眼前,他嘶喘着落泪,“我爱陈木,可我没有来得及告诉他,我应该跟他说的,我应该告诉他,我好爱他,可我为什么,为什么不说呢,陈木他到死,都不知道我爱他……” 程锦明弯下腰,心脏疼得快要喘不过来气,“你可以笑我,从始至终我都是这么的自私,他明明不爱我,我却还想让他知道我的爱,付白,我太坏了。” “不,我想他会知道的。”付白闭上眼睛。“因为他是个很好很好的人。” “我累了。程……程锦明。”付白抖着嘴唇笑笑,药效的加重让他连说话都变得困难,他睁开眼睛,望着不远处的桌子,忽然说,“是,是我输了,是我错了,你说得对,程锦明,我,我们……我们得为自己活着。” 话音未落,Omega便挣扎着爬起来,朝着桌子扑过去。 “你要干什么?” “放手……放手!”付白无声哭道,“我让你放手!” Omega的皮肤太烫,尤其靠近以后信息素的味道更是可怖,程锦明松手后退的瞬间把他手里的剪刀抢了过来。 “还给我,程,程锦明你还给我。”付白要去抢,却被一把推开,他无力地摔坐在地上,“我,我快要控制不住我自己了,现在的办法只有一个了。” “是啊,只有这一个了。”程锦明垂眸,眼神阴郁,没有丝毫犹豫,下一秒钟,就在付白的尖叫声里把剪刀锋利的刃深深刺进了自己后颈腺体。 起码这样,他就不会被Alpha和Omega该死的生理上的羁绊所束缚了。 哪怕陈木没有死,哪怕陈木现在就站在他眼前,他也能够解释得清了。 他很擅长摇着尾巴装可怜的,委屈巴巴地说一句小木哥,你看,我没有背叛你的,那憨憨的汉子就一定会心软。 程锦明轻笑了一下,只不过后颈上的血很快流淌下来,神经意识乱成一团,除了皱皱眉再没力气扬起嘴角去笑,身体轰然倒下的时候,眼前花了一会儿,出现了一个憨厚的老实男人,被他拽进酒店房间里,穿一身朴素破旧的衣衫,手心里捧着千把块钱,小心地偷瞄着自己,问自己说: 你是程老板吗,我是不是找错人了呀。 要是当时,自己不拿他作解药,把人给推出房间外就好了。程锦明静静地想,这样,他就不会和陈木有后来,这样,陈木就不会死了。 是他不好,是他错了。程锦明闭上眼睛,小声说,陈木,对不起。 “救……救命,伯父,爸,救命啊!!”付白爬到门前拼了最后的力气敲着门,崩溃地大哭着,“求求你们快开门啊!!!” “两个老爷子没想到会把事情闹这么大,谁也想不到程锦明会做出那样的决定。”纪畅缓了一会儿才继续说,“我尽了最大的努力,不过也就只是保住了他的命。程锦明,他对自己太残忍。” 纪畅说:“这人鬼门关里过了一遭,险些就死了,我们抢救了整整一个晚上,才把他给拉了回来,命保住了,可是,他腺体的防御系统却造成了不可逆的损伤,产生信息素的能力也永久性的半损伤,因为毫无防御系统,他的后颈上植入了一个人造护体。” “他的情绪多变难以自控也和他的信息素有关,目前他体内的信息素无比紊乱,他没办法控制信息素的产生量,有时候溢出得特别多,有时候却一点也没有,所以我需要用提前摄取浓缩的信息素转化液作为药引来调理,而这个治愈的过程可能长达几年,甚至几十年。” “程锦明偷给你的,是储存库里最后一瓶他的信息素转化液,里面本来是用来他接下来两年的剂量,只要这一两年里能够再不断提取出高纯度的信息素,就可以无限利用。”纪畅说,“刚刚我态度不好,也请你谅解,我太着急了,如果但凡多出一瓶我也不会这么急,可现在只剩下这么一瓶,没有了的话,我真就束手无策了。” 陈木呆呆站在那里,像是一下子不能接受这么多的信息,脑袋混乱,一会儿想起了再次见到程锦明后他的喜怒无常,一会儿又想起了程锦明后颈那块时时贴着的用来防止信息素失控的药贴,最后还想起了他把瓶子交到自己手上时那小心翼翼的模样。 陈木抬头看了纪畅一样,“他现在,人呢。” 纪畅说: “在医院里。今天被我发现以后,我本来打算立刻来找你,是他拦下了我,我们大吵一架,他的情绪又躁动了,竟然想要损坏他腺体里的人造护体作为威胁,没办法,我给他打了一针安定。” “你等着,我让隔壁王二嫂子帮我带下孩子。”陈木犹豫了一会儿,轻声说,“我去给你取东西,然后你带我,去见见他吧。” 纪畅红着眼眶舒了口气,郑重道:“陈木,谢谢。” 医院的药水味把男人弄醒了。 程锦明安静地睁眼看着天花板,他真是特别讨厌这股味道,当初在生命垂危躺在病房里的那段日子里早已经闻够了。 “你醒了。” 熟悉的声音一响起来,程锦明立刻侧过脸,看到Beta就坐在床边的时候,他简直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不过发了一会儿呆,就腾地坐起来,“陈木,你怎么在这儿?” 陈木默默道:“你呢,你又怎么在这里。” “我,我就是感冒了,过来吊个水,没什么大事。”程锦明动手拔了输液管,掀起被子就要下床。 “好好坐着。”陈木说。 程锦明顿了一下,很小声地说,“哥,我真没事儿……” “我都知道了,你给我的东西我还给纪畅了。”陈木的声音也大不了哪儿去,低下头习惯性地搓着自己的两根手指。“他什么都告诉我了。” 程锦明一听,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一瞬间忽然就委屈得想哭,漂亮的眼睫毛抖一抖,轻声说,“哥,对不起。” 他说:“我就只是想帮帮你。” 陈木说:“好啊,那你就好好帮帮我。” 程锦明瘪了瘪嘴,努力忍着没哭,摇头说,“我不想拿这个来逼你,我不是要故意卖惨来博你的同情,我真的不会再逼你和我做你不喜欢的事了,陈木,你不用这样……” “我知道,是我想要请你帮我的忙。”陈木抬起了头。 他和程锦明默默对视着,没有移开视线,就那么静静地注视着那微晃眼眸里的两泓泉水。 “程锦明,你帮我这一回,以后咱俩就谁也不欠着谁了。” 谁也不欠着谁,谁也不会再比谁高贵一头,谁也不会再比谁卑微一块,他们是站在同一条线上,两个同等的人,谁也不欠着谁。 从此以后,他们就是两个没有关系的人。 没有关系,没有恨,也没有仇。 程锦明吸吸鼻子,还是控制不住地落了泪,轻声说,“好。” “以后我也不会拿性命开玩笑了,你也别了。”陈木说,“都好好活着呗。” 程锦明说,“好,都听哥的。” 他弯着眼睛笑,“我都听你的,陈木。” 第69章 前阵子北京下了场大雪,这几天将化,所以又格外冷下几分。 陈木屋里打足了空调,男人进屋的时候呵了口热气。 “你怎么穿这么少。”陈木自己还穿件薄棉服呢,这人身上却只套了件浅黄色的连帽长袖卫衣。 程锦明笑笑,“我开车过来的,不冷。” “那也少点儿。”陈木打量他两眼。 卫衣,运动裤,球鞋,认识这人怎么久,还头一次见他这么穿,这样一看其实也就是个大男孩而已。 程锦明见陈木偷瞄自己,心里也忐忑。衣服是临下车前在座位上换的,左瑜劝他不要整天穿那西装三件套,能不能穿得年轻有活力些,他嘴上斥责反驳左瑜,走的时候却也从衣柜里翻出自己好久没穿过的休闲服。 程老板对自己还是有自信的,他想着,这一身起码比之前那棉花糖味的小兔崽子强吧。 程锦明别扭道:“我来得匆忙,随便穿的……哥,你不喜欢啊?” 陈木“啊”了一声抬起头,这也不能点头说喜欢也不能摇头说不喜欢,反而不知所措地愣那儿了。 俩人默默对视一会儿,程锦明忙说,“小宝宝呢?” “睡着呢。”陈木几乎立刻回他,手往屋子中央的小摇篮上指一指,小家伙盖着棉被睡得正香,粉嘟嘟俩小拳头搁在脸蛋旁显得可爱极了。 程锦明看了两眼,视线又挪回陈木身上。 陈木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他也知道今天男人来是干什么,毕竟是自己说的要让人帮忙来着。 嘴上是这样讲了,可真到这时候,气氛却又尴尬得很。 他人迟钝笨拙,哪里就晓得下面该怎么说怎么做,求助似的接住程锦明的视线回望过去。 程锦明蓦地动容,深深盯着陈木,轻声说,“哥,我能……先抱抱你么?” 说着走过去,把陈木拉到怀里,头埋在陈木肩膀,两只手抱得紧紧的。 这种感觉实在难有。 程锦明情难自抑地收紧胳膊,仿佛要将两颗心揉在一块一样,还是陈木被勒得紧,轻轻拍一拍程锦明肩膀,奇怪这男人一动不动,犹豫地再拍拍两下,男人忽然松了手。 陈木还没说话,吻便重重落下。 “唔……” 唇齿激烈纠缠着,Alpha搂着Beta步步带往床边,吻得凶了,人也急了。 两手利落地把老实男人的棉服扒下,里面一层不厚的毛衣也给脱了,Beta怕冷,穿得一层又一层,险些把他耐心给耗尽,最后落件不时兴的白色老头衫挂在身上,程锦明一顿,连呼吸也暂停了几秒。 见人有些傻眼,陈木自己也莫名其妙,低下头一看,脸上登时就烧透了。 正是哺乳期,加上前几天注射的那一剂Alpha的信息素,胸前正涨着,把老头衫撑得紧绷绷,不知什么时候漏的奶,竟然把衫布料子浸湿一块。 “之,之前不这样的,我我,我去拿……”陈木手脚不知往哪放,念叨着要去拿纸擦擦,身子刚动一下就被扑倒。 “陈木……”程锦明呢喃着重复唤他几声,复又吻上人,舌头舔舐嘴唇,舔过脖颈,沿着曲线蜻蜓点水一样落下又轻又烫的吻。 没几下,人就给他亲软了,老老实实躺在那里,只剩下浑浊的喘息声。 撩起这层衣衫,忘情的眼眸忽地晃动一下。 陈木正纳闷这人怎么又没了动作,一垂眸就见程锦明盯着自己肚皮,细长手指轻摸着。 “疼么。”程锦明眼尾红了。 “嗐,这算什么,都是大老爷们儿,这点儿疼。”陈木不会安抚人,说说笑笑的,“这都快好了。” 陈木不安地扭动了下腰,一道细窄的疤痕在男人指尖底下给摸得生烫。“别,别摸了。” 程锦明俯下身,唇落在Beta肚皮上的这道疤,一下下吻向上,说,“哥,辛苦你了。” 陈木一怔,撇过脸磕磕巴巴道,“不至于,也,也没有那么矫情。” 程锦明盯着他,笑了一下,“说话工夫,奶又漏出来了。” “啊……?”陈木挣扎着想动,却被抓住手腕温柔地按向头顶。“程,程锦明——唔呃——!” 程锦明轻啄了下有些红肿的乳头,而后柔软的舌便把整个乳首包裹住,吸着嘬着,把陈木的味道尽数吞咽下去,剩下的奶水一滴也没浪费。 吸奶本来是小娃娃干的事,陈木哪知道还能给个成年男人这样喂奶,早就羞耻得不得了,急得小声哼道,“这怎么,怎么像话啊!你,你别,唔……” 另一边的乳也被手掌揉起来,平日里一只手便抓不满,如今更是软了许多,随便揉一揉就刺激得身子底下的人哆嗦两下,奶水从乳头小眼里流出来。 这边喂够了,又换另一边。 下半身也没闲着,硬烫的棍子磨蹭着Beta形状好看的大腿,指尖勾着拉下人内裤,露出大半个浑圆挺翘的屁股,忍不住捏两下,手指头就往臀缝里摸。 程锦明动作停滞,喘着热气把人盯着。 “怎么?”陈木也被他弄得乱七八糟,迷蒙着两眼问他。 程锦明说:“哥,家里有润滑液吗?” 陈木脸红了红,“我哪会备那个东西。” “得有润滑液才行。”Beta不和Omega一样,屁股后面不会出水,可不是摸两下就会湿的那种。 虽然已经做过了那么多次,但依旧觉得和他讨论这种事情着实令人害臊,陈木含糊道:“就,像以前……用水随便润两下不就行了。” “不成,里面还是会干的,那样哥会疼,我不想再让你疼了。”程锦明薄唇抿了抿,动手把刚脱下的卫衣往头上套。 “那你要去哪儿?” “我去看看我车上有没有备用的。”程锦明穿好衣服下了床,“哥等我一会儿,我就来。” 程锦明匆匆跑出去,几乎把车子翻了个遍。 以往这种东西都是彭显帮忙备在车里,和陈木在一块的时候他们在车上不少用,可是在重新遇见之前,陈木离开程锦明已经好久了。 程锦明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朝院子里面看了一眼,索性坐回驾驶座,开车往村里卖铺开。 不赶巧卖铺缺货,又着急忙慌去镇上,镇上大点的商店倒是有,润滑液要买,安全套也得买,他低头看看货架上那些种类,也顾不上挑,找几个型号大的套子,又随便拿起三四管润滑液就走。 结账口后面排着几个小姑娘,正是犯花痴的年纪,看着眼前漂亮帅气的男人窃窃私语,又瞅见男人结账的东西,丫头片子们心领神会地捂着嘴偷笑。 程锦明岂能注意不到,只能厚脸皮装无视,手指敲敲柜台催促老板快点,老板给他催得不耐烦,嚷嚷一声:“急什么,年轻人,这就等不了啦?”,身后笑声大了些,程锦明咳了咳,付完钱抓起东西拔腿就走。 一路飞驰回家,看看点,耽误了能有半个钟,程锦明啧了一声,快步走进屋里。 “小木……哥……”程锦明脚步放慢。 慢慢爬上床,坐在旁边,有点委屈地拿手指戳了戳人。 陈木等他等得久,没啥事儿做,躺在那儿把自己躺睡着了,身上还裸着,就拿床厚毛毯盖着。 程锦明推他两下没推动,掀开毯子钻进去,这人睡得可熟,摆弄手臂也没醒。程锦明把陈木一条胳膊摊开,自己躺他怀里,脑袋枕在肩膀下边,把人搂住。 “好不容易来一次。”他轻声说,“本来还以为以后再也没有这个机会了,我等这一天等了好久的。陈木,你怎么就这么睡了呢。” 自己来来回回,下边的东西还硬着,程锦明枕在陈木怀里,手掌不甘心地揉了揉Beta饱满的乳房,听见头顶无意识地哼唧了一声,程锦明沉默几秒,忽然起了身,轻轻捏着陈木脸庞吻了下他。 “陈木,醒醒。” 没动静。 舌头舔舔唇肉,又吻一下。 陈木睡得迷迷瞪瞪,觉得胸前湿漉漉的,乳头被人叼着嘬吮,就以为自己是在给娃娃喂奶,还闭着眼睛去摸索,摸到一团柔软的头发,心里也没多想这小娃娃头发怎么一时长这么长,只管嘴里哄着说,“乖乖小宝,慢些喝啊。” 那脑袋有一瞬间不动了。 然后下一刻,舌头更用力地裹着奶肉。 陈木唔了一声,感觉到哪里不对劲儿,不光是上面,屁股后面也满满当当塞着根滚烫的肉棒,正咕叽咕叽地抽送。 龟头戳弄着某一点,陈木猛打一个激灵,浑身上下都被快感淹没,叫了一声睁开眼,看到在自己身上动作的人时还懵了一会儿,“程,程老板啊……?” 就好像做了个梦似的,一梦就梦回到了两年前。 程锦明显然怔了一下,才回:“哎,哥,是我。” 他把陈木抱紧怀里,下面一下下往里撞着,润滑液在交合处打出泡沫,男人本想着克制,但只要一摸到Beta,就什么也控制不住。 性器拔出撞入,Beta两条腿荡在Alpha腰际乱晃,爽得脚趾紧紧蜷缩。陈木压不住自己的声儿,舒服地喘了两下,又怕把摇篮里的小家伙给吵哭,便一手捂住嘴巴一手哆哆嗦嗦去拍程锦明肩膀,示意他停下。 程锦明挪开他的手,捧着陈木的脸就深吻上去,舌头在嘴巴里搅动,津液顺着唇角淌下来。 “呜额,别,你轻……”陈木闭着眼抿紧唇,好不容易才压下喉咙里那声呻吟,浑身肌肉却又猛地抽搐,整个人快抖成筛子,用力抓着程锦明胳膊,就好像被电流一阵阵打过一样。 “慢一点,轻,轻……”陈木眼尾冒了泪。 程锦明屈起小指给人把眼泪揩去,“我太激动了,哥,我不动了,你缓一缓?” “嗯,嗯。”陈木忙点头,“我,我缓一缓。” 程锦明额头贴在陈木肩头,剩下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只能听见两个男人粗重的喘息声。 程锦明腰弓着,不敢真压着陈木肚子,良久,在他耳畔轻声说: “陈木,以后我还能重新追你么?” 问这话的时候心跳如擂鼓,怕陈木不说话,更怕陈木拒绝。等了一会儿,只感到温厚的掌心覆盖在后颈,手指头拨了拨贴在腺体上的阻隔贴。 “这个可以揭开吗?”陈木答非所问。 程锦明沉默了下,像条温柔的大型犬,头垂得更低,把后颈袒露在陈木眼前。 陈木动了动手指,捏住阻隔贴一角慢慢撕开,因情欲而发酵的信息素迅速充斥满整个屋子。 “今天的情绪有些乱,信息素我现在还没有办法完全控制……对不起,哥。” “道什么歉呀,反正我也闻不到的。”陈木出神地摸了摸程锦明后颈,隔着皮肤似乎摸到块硬的东西,想必就是纪畅说的那个人造护体了。 陈木一顿,像程锦明问他时那样问程锦明:“疼么。” “我和小木哥一样,不矫情。”程锦明蹭了蹭陈木脖子,“并且当时脑袋里只想着哥,也就不觉得有多疼了。” 陈木嘴唇动动,前言不搭后语地说,“程锦明,你以前,真的是个很坏的人。 ” “我知道。”程锦明听到陈木的话,脸埋进他的肩窝。“对不起,陈木。” “就道这最后一次歉吧。”陈木深呼吸说,“该标记我了,程锦明。” 程锦明眸色加深,收缩了下瞳孔。 男人也想学着服从,可是一旦陷入性爱之中便不自觉地强势起来,加上信息素紊乱,体力过度充沛,把人弄射好几次,却仍不停歇地把自己的东西送进Beta穴里,穴口都被磨得有些肿。 陈木意识有些混乱,两条腿攀缠在Alpha精瘦有力的腰肢上,把人家后背也给抓出不少道红痕,终于有些受不住,睁开眼,就发现程锦明正深深盯着自己,像头吃不饱的小豺狼,汗水顺着墨黑发梢一滴滴淌落在自己皮肤上。 发现自己注意到了他,又赶紧迅速地收回那极具占有欲的目光,不知所措地挪开视线。 陈木抿抿嘴,尴尬地挪动挪动屁股,“你精力真……旺盛哈。” “我总是觉得还不够。”程锦明俯下身子,凶器随着动作在Beta体内发生变化,陈木难耐地呻吟出声,程锦明微微动容,伏在陈木耳畔,舌头含了下他的耳垂,“就快了,陈木。” “唔——!!” 陈木夹紧腿,出于本能地搂紧程锦明,在灼热的喘息声里,两个男人同时达到了高潮。程锦明低头咬住陈木后颈,犬齿刺进皮肤,用拥抱安抚颤抖的人同时,把唇齿间的信息素喂进了Beta腺体里。 “我标记你了,哥。”程锦明手指摸着陈木颤抖的睫毛,淡淡说道。 陈木还在发呆缓冲中,他又怎么会明白,自己就不该说什么标记那种话的,因为,这只会让原本就在失控边缘的Alpha摇起尾巴,更加地失去理智。 第70章 一台黑色的车子停在乡下田地旁。 小孩子早就看见了,直到车子停稳,从上面下来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时,才朝地里忙活的人用他那小奶音喊道:“妈妈,程锦明来啦!” “陈天天。”陈木搁下锄头,擦擦汗训道,“说好多次了,不要你这么叫。” 小男孩撇撇嘴,坐在田埂上继续低头玩他的泥巴。 当初陈木给他起名叫天天,想法也很简单,自己是木,是树,是被根扎在地上的,他不希望这小家伙和自己一样,他希望他能像个小鸟一样自由自在开开心心。 只是陈小鸟不太好听,他就给他起名叫陈天天。天也好,比在地上好。 程锦明听到他俩对话也没说什么,自己前段时间出差了,今天刚回来,一下飞机就开车跑过来,寻人不见,想着是不是又在地里忙活。 “小木哥,我来帮你。”程锦明把外套脱了扔车里,解开袖扣一边挽起衬衫袖子一边朝陈木走过去。 “不用,你今天不是刚回来,去坐那边休息会儿吧。” “我不累的,你干了好久?这个天也不凉快,我替你一下。” “真不用,你哪里是会干农活的人啊。” “这有什么难的,我又不缺力气。”程锦明偏从陈木手里拿过锄头。 陈木说得没错,这生意人根本就不是那做农活的料,他这一通倒忙帮下来,陈木还得重新来一遍。 不过陈木也没再反驳他,让他干了一会儿,才把他打发到一旁。 “天天,陪你程叔叔玩一会儿。” “哦。”陈天天头也没抬。 程锦明拍拍裤子上的尘土,走到小屁孩身边,“小东西,玩什么呢。” “泥巴呀,小孩子这个年纪,不都是要玩泥巴的。”陈天天看他一眼,“程锦明,你这都不懂。” 不知是不是程锦明的错觉,他总觉得这小屁孩有种不属于他年纪的样子,活脱脱一个小大人。 程锦明不满地用皮鞋踹踹他屁股,“你妈让你叫我叔叔,你怎么不叫。” “干嘛呀。”陈天天拍拍自己的小屁股,仰起小脸盯着程锦明。 这真是个脸蛋漂亮得出奇的小Alpha,陈木每次带着陈天天出去,人家都不相信这会是他的儿子,反而,这小脸蛋却和旁边站着的男人十分的相似,简直就是男人的缩小版。 “你又不是我叔叔,我干嘛要这么叫,我就要叫你程锦明。”陈天天装模作样地朝程锦明挥挥手,等程锦明蹲下,他奶声奶气地说,“我叫你叔叔,你心里会高兴啊?” 被一个奶娃娃猜中心思,程锦明脸上挂不住,但又无奈,低声说,“那我能有什么办法。” 小奶娃娃有模有样地叹了口气,拿脏兮兮的小手拍拍程锦明,在人家洁白的衬衫上印上一个又一个泥手印。 程锦明眉头一跳,刚想揪他耳朵,陈天天却及时朝程锦明的脸挥过去那只小泥爪子。 程锦明身子后仰,才避免自己脸上也遭殃。 “程锦明,我今年几岁了?”陈天天在程锦明眼前晃动他那五根手指,“我五岁了呀,你追了我妈妈五年还没追到手,真是个大笨蛋!” “……这样我已经很知足了好吧。”程锦明被个五岁小奶娃的话伤了下心,也不怕脏了,索性一同坐在田埂边,嫌弃地看了眼胳膊上的泥印,又回头看看Beta。 “你还在你妈肚子里的时候,他不愿意见我,那会儿我可是连家门都进不去。”他从口袋里掏出手帕,抓过陈天天的俩爪子给擦拭着。 “当时我都没想过还能有今天,我还以为,我一辈子都只能在想他的时候,站在墙根底下听听他的声儿。” 陈天天眨着两只水灵灵的大眼睛,“程锦明,你以前对我妈妈有多坏呀。” 程锦明默了一下,把那俩小手给擦干净扔回去,凶他道,“小屁孩,关你啥事儿。” “怎么不关我的事。”陈天天嘟起嘴,“没我的事,我怎么会出生。就是因为你老是欺负我妈妈,所以太阳公公才派我来保护我妈妈的!” 程锦明幼稚地笑笑,和小孩子争辩道:“才不是。” “聊什么这么开心?”陈木拎着锄头走过来,“我弄好了,要回家了,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欸?你这袖子……陈天天!” 陈天天抱着程锦明的大腿躲在他后面,探出小脑袋瓜偷看陈木。 程锦明站起来笑道,“没什么,回家洗洗就好了,小木哥,上车吧,我送你们回去。” “不用,就这一段路,走回去就好。” “那我也陪你们走回去。” “你不回家?” “我刚下飞机,又开车来的,太闷了,想走一走,等送你们回家后我再过来开车。” 陈木没说什么,点点头,把陈天天从程锦明身后牵过来。 一大一小手牵手在前面慢慢走着,程锦明默不作声地跟在他们身后。 到了门口,陈木嘱咐陈天天先进屋洗手,自己站在院门前同男人说话,“那你快去开车,早些回家。” 程锦明点点头,在陈木要关门的时候喊住他。“小木哥,过几天是左瑜的生日,他要我来问你去不去,到时候我直接……” 陈木问:“小瑜生日是哪一天?” “三天后。” 陈木沉吟了会儿,“那天我有事儿可能去不了,你帮我跟小瑜说一声,道个歉。” “哦。” 今天一直在被陈木拒绝,其实拒绝了这么多回,他早该习惯的才是,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的心情会格外失落。 兴许是几天没见,心里想人想得慌,见了人却没有想象中被期待的感觉,所以就不开心了。 “那我先走了,小木哥,改天再来看你。”程锦明逞强地笑一笑,趁情绪还没崩坏时转身快步走开。 男人早过了该闹别扭的岁数,可偏偏容易被这汉子左右情绪,没再像往常摇着尾巴往乡下跑,把自己闷在家里。 直到左瑜生日宴那天他才出了门,虽然穿得衣冠楚楚,脸上那憔悴劲儿还是瞒不住人。 “怎么了这是,和陈哥吵架了?”左瑜和朋友寒暄几句,就抽身单独走到程锦明旁边,递给他一杯果汁。 程锦明接过来,手里晃着玻璃杯,失笑道,“我们哪还有架吵。” “那你是怎么了?” “……” 程锦明垂眸,半晌才安静地说,“左瑜,这是我和陈木认识的第七个年头了。可是,我觉得好难啊。” “虽然他不恨我了,但无论我付出怎么样的努力,怎么讨好他,总感觉他和我的关系依旧若即若离。” “明明他就在我身边,明明我每天都能看见他,触摸到他,却又好像一直抓不到他。” 左瑜看着男人落寞的表情,“会不会是你想太多了呢?” 程锦明抬起头。 左瑜说:“你自己也说了,这是你和陈哥的第七年了,如果他真的不想,早在几年以前,你们就是陌生人了呀。” “你苦恼,其实是你自己没有把你心里想说的说出来,是你自己在害怕,对吧?你怕你说了以后陈木会拒绝。”左瑜笑道,“可是锦明,已经七年了呀,你真的欠他一句很郑重的话。” 程锦明蓦地站起身。 是啊,这么多年过下来,有些话他一直没有勇气说,耽误到现在,其实都是在自怨自艾。 不去试试的话,又怎么会知道结果呢? 反正情况再糟也糟不到哪儿去了。 程锦明如梦初醒,一把抓起车钥匙,“左瑜,我可能要先走了。” “祝你好运,锦明。”左瑜说,“我会替你许愿的。” 程锦明车子开得飞快。 一路上把想要说的话在肚子里反复打稿,组织了无数遍。 他想要给陈木一个最理想的告白。 ——然而等车开到了家门口,迫不及待地下了车,却发现陈木家的门是锁着的。 难道又去了地里干活?想也不想拔腿往田地跑,结果地里也没人。问邻居,邻居也说不知道。 电话打了无数次,得到的回应永远是已关机。 程锦明站在车前,顿时慌了。 他知道自己不该这么想,可实在是太害怕,害怕陈木再一次离开,即使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份患得患失感依旧有增无减。 心里一边想着不可能,又不受控制地把眼前的一切联想起来,甚至还想到前几天陈木和他说的话。 那时候他说有事去不了左瑜的生日宴,难道就是因为打算好了要带着孩子跑掉吗? 程锦明无助地站在原地,情绪开始有些失控,没过多久便感到了身体过度的异样,愣了一下,连忙打开车门从里面翻出药板来。 这次的感觉异常激烈,简直和几年前暴雨里失去意识的那次一模一样。 由于腺体受损,情绪很容易失控,虽然植入人造护体后情况有所好转,但是体内已经紊乱的信息素却并非那么容易就能调理好的。 近年来他的易感期发作极其不规律,每年的这一两次,经常都是情绪激动催生的。 为了防止随时随地失去意识的兽化,他需要时时刻刻随身携带高剂量的抑制剂。 手指抖得厉害,怎么弄也没把那药板拆开。 “你在干什么?” 正专心拆着包装,没成想声音突然响起,程锦明吓了一跳,霎那间回身的同时,药板掉在了地上。 “陈木……”他眼眶发红,几近低吼,“你去哪儿了?” “我去了趟天津,送天天去他姑姥姥家,我小姑想天天了,就送他过去住几天。”陈木站在程锦明面前,看着他慌乱的样子,一顿,“手机没电关机了,我忘记告诉你。” 程锦明也试图控制情绪,忙说,“没什么,我,我还以为你要走了,回来了就好,真的,那就好。” 程锦明有点难受地甩了甩脑袋,立刻弯腰把东西捡起来,哆嗦着手想要把药粒扣出来。 “那是什么?” 陈木走过去,把程锦明手里的药板拿来看。 “快给我,陈木。”程锦明垂眸说,“我易感期……应该是来了。不过你别怕,吃了药我就走……” “不用了。” 陈木默默盯着如此小心翼翼的程锦明,忽然说出这么一句话。 程锦明一下子抬起头,以为自己听错了,须臾,怔怔地说,“陈木,你讲什么?” “我说,不用了,不用吃药。”陈木朝程锦明笑了笑。 他说,“跟我回家吧,程锦明。” 然而,程锦明却哭了。 一个大男人,听到这番话哭得惨兮兮,边哭还边说,“陈木,我以为你又不要我了,我以为,你又要离开我了。” “怎么会呢。”陈木说,“都七年了,我还能去哪儿啊。” 程锦明委屈地说:“这些天,你都不理我。” “我只是想要想明白一些事情。” “现在,我想好了。所以才把天天送走,我想去找你聊聊来着。”陈木抬手抹了抹程锦明眼尾的泪珠,“但是,你却先来找我了。” 陈木看着程锦明说:“不要哭,程锦明。” 程锦明却哭得像个可怜的小狗, 手捂着脸。 片刻后,张开双臂把人抱进怀里:“陈木,我爱你。” 程锦明哭着说,“我想要你知道,我爱你。” 几乎没有等待,立刻听到人在他耳边嗯了一声:“我知道。” 陈木一直都知道。 早在同床共枕的许多个夜里,早在程锦明睡熟后的每句梦话里,早在那晚焰火绽开耳鬓厮磨不慎泄露的情愫里。 陈木早就把男人那一句句的我爱你,听了无数次。 在那一句句呢喃的爱意里,陈木早就知道了。 只是,放下要很久,原谅要很久,解开心结要很久,重新接受要很久。 再一次爱回来……要很久,很久。 陈木揉揉程锦明的头发,主动捧起他的脸吻住他。 在男人哭得无比伤心的时候,轻声哄着他说:“程老板,你久等了。” **-end-** -------------------- 陈木到这里就完结啦,第一次写原创,多有不足,特别感恩一路坚持看到这里的小伙伴们,感恩诸位不嫌弃,五个多月的陪伴,某狐在这里谢过了(抱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