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陛下今天不一样》 作者:甄栗子 21世纪活了二十年,周宝儿都没有见到过一个人格分裂症。 没想到穿越来,皇帝居然是个双重人格? 一重人格风流不羁,却待她温柔; 另一重人格冷漠严肃,偏偏是她的攻略对象。 有时候,周宝儿真宁可这是两个人才好! ——咦?等等!皇帝好像真的是两个人Σ( ° △ °|||)︴  【 恭喜您答对,皇帝.avi 与 皇帝副本.avi 同时上线 】 *注:陛下是两个一模一样的双胞胎,非双重人格。 内容标签:穿越时空 宫廷侯爵 搜索关键字:主角:乌石兰宝琢(周宝儿) ┃ 配角: ┃ 其它: =================== ☆、1|楔子 作者有话要说:时隔一年,终于又开坑啦~\\\\(≧▽≦)/~ 《陛下》的灵感来源于我自己哈哈哈,一直都很喜欢双胞胎。第一篇《争宠》的女主就是双胞胎之一,后来的《“宠”妃》女主生了一对儿双胞胎宝宝,因为传说中皇室规定继承人不能是孪生子,否则必须neng(四声)死一个,所以我当时还特意设定成异卵。 后来有一天我重新看的时候,突然开了一下脑洞,如果有一对儿孪生子都没死,还当了皇帝,会怎么样?感觉会很有趣~ 然后这篇文也是苏苏苏啦,是真的苏而且狗血(捧脸)希望你们喜欢哦~! 咖啡厅里安静的雅间,舒缓的音乐缓缓在空气里流淌着。沙发上坐着的两个人保持着定格的动作,互相之间没有任何交流。 左侧的少女此时正咬着吸管,无所事事地等待。她披着齐肩短发,穿着具有民族特色的黑纱上衣,银亮片垂坠,隐约透出里面的同色抹胸,大腿被包臀裙包裹着,介于女生和女人之间的俏丽和性感。 “赵宣……”她叩了叩桌面,提示对面正在阅读剧本的男人。 男人停下对剧本的关注,事实上即使没有对面人的干扰,他也差不多已经看完了。他抬头时冲对面的她笑了一下,继而冷酷地说:“不行。” 周宝儿没有因为他的否定立刻发怒,但她花费几个月时间努力写成的剧本被人一口否决,又是在接连失利的情况下,还是让她说话带了火药味,“我都没有说你不行,你凭什么说我不行?” “噗——”正要喝水润润嗓的赵宣险些喷出来,他耸耸肩表现得不太在意,“宝儿,你确定要现在和我讨论我行不行的问题?” 周宝儿嘟哝了一句,“shit,当我没说!” 和前男友谈公事就是一件尴尬又麻烦的事,但赵宣确实是她能找到的最后的门路了。 曾经她也是受人追捧的热门编剧。步入社会之后事业一帆风顺,编写的校园青春系列一经播出就火遍大江南北,虽然被时下人们定义为无脑傻白甜,但也不是随便一个人都能做到,就是傻白甜也分讨喜不讨喜不是?她凭着还算不错的家庭背景加上一点点才气和运气,于是,有了今天这样的成就。 而后她尝试着转换风格,但—— 结果显而易见。 “你真的不考虑回来写你最擅长的校园恋爱?我们公司邀请你的诚意可是很足的。”赵宣委婉地劝说。 周宝儿五官精致,一双杏仁眼又黑又亮,此时怒瞪EX,也让人觉得像在撒娇。“老实说你不是第一个拒绝我的了,前面找了好多人,但我没好意思问。你先告诉我,到底为什么判我死刑?” “一定要我说?” “一定要!” 赵宣叹了口气,“好吧,不得不承认,宝儿你在情感戏方面的张力依旧把控的很好,假如这是在一个现代剧本里,我相信仍旧有投资的价值。但问题出在背景方面,作为一本古装剧本,你写的人物角色太单薄,皇权斗争过于儿戏,在这种情况下你还设置玄朝背景,不得不夸赞你的胆大包天。 “同时,你拿手的情感戏又非常的稀少。这种既不讨好男性观众也不讨好女性观众的剧本,我找不出可以投资的理由。” 被前男友毫不留情的批评,周宝儿有点尴尬和脸红,“我确实不太擅长政治权谋……” “那就试试把爱情戏的比例加重吧。”赵宣老辣地指出,“如果是傻白甜宫廷剧,获得女性观众的青睐不成问题。” 她当即拒绝,“我写它不是为了服务于市场,如果这么改就失去了它的意义。” 赵宣叹气,犹豫再三还是说了出来,“我知道,你是因为姜老师的逝世。如果我猜的没错,你是想将他老人家未完的作品续写对不对?但宝儿,我们要量力而行,姜老师花了十年时间了解玄朝资料才敢动笔,凭现在的你……” 玄朝是历史上最神秘的一个朝代。在它之后的那个朝代有过一次毁坏历史古迹、书籍的行动,导致后人对那之前的朝代文献、文物、遗迹都无法考证。 所以连考证都难的情况下,花费十年时间去查找资料绝不夸张。 提到授业恩师的离世,周宝儿脸上的笑容消失了,过了半晌才道:“我知道了,我也只是想先练笔,不敢现在就续作老师的《元熙帝传》。但有生之年,我一定要完成老师的遗愿。” “既然玄朝背景对现在的我来说太难驾驭,那我尝试换一下……” 赵宣冲她翻了一个白眼,“就算不是玄朝,你写得也足够扯,真要往姜老师的方向发展不如抛弃感情戏。” 权谋部分已经压得她够呛,骤然被人要求抛开最擅长的写法,周宝儿下意识地反驳,“感情戏有什么不好!你们男人就是喜欢动作戏不爱看感情戏!” “不,我们男人逻辑清晰,考据严谨,不像你们的幻想都是建立在虚空楼阁之上。”他勾唇一笑,又别有意味地说,“但——动作戏我确实喜欢。” 她反击回去一个白眼,完全无视他暧昧的眼神,干脆地起身。 “OK,既然谈崩了,那我走了。” 赵宣好笑地阻止了她负气给钱的动作,付账后站起来送她到门口,并贴心地为她叫了一辆车。 “Whatever,不要急于求成,有任何困难都可以再来找我——随时欢迎你吃回头草。” · 夜晚,璀璨的星光在夜空里闪耀,连绵成一片星海,注目着它眼下的城市。 周宝儿打开房间里的灯,从抽屉里拿出眼镜盒。细边框的眼镜一戴上,人转瞬间就变得斯文安静了,与白天的她大为不同。 因为无人操作,电脑在五分钟后进入了屏保模式。 她常用电脑写设定与正文,因为更加方便迅速,但修改剧本还是习惯在纸页上。她在剧本打印稿上划出不好的地方,如果有灵感,就顺势做下如何修改的标注。 虽然剧本不被看好,但立刻放弃就不会有进步的空间,所以即使这个剧本不会投入使用,她也想回头看看自己的不足之处。 半晌,她搁下了笔,抬起镜框揉揉眼。 在修改的过程中她发现了一个原先没有注意到的地方。 编剧不是一个只能写剧本的行业,恩师未完成的作品《元熙帝传》就是小说。剧本表现手法以对白为主,而小说表现手法以叙述为主。小说需要的人物刻画、环境描写等,她因为对玄朝的不了解,几乎是靠一知半解的古代知识和想象去写的,使得画面感崩塌,作者不确定的下笔造成了读者感观的混乱。 赵宣说得对,老师花费了十年时间,她想也不想的就去写,果然是空中楼阁。 而权谋斗争方面对比老师所写的部分也显得非常幼稚,她作品的风格一向偏向于细腻,而老师的作品无论框架还是行文都十分大气。做个对比,就好像每个人的性格天成,一个害羞内向的人,无论如何也不可能一夜之间变得活泼外向。 这个想法使周宝儿心浮气躁,她猛地将情感桥段的纸页一撕。 不对! 老师即使写感情戏也不会这么忸怩! 又连撕了好几页她认为相差太远的地方。那些赵宣夸赞的地方,偏偏让她越能感觉到和老师的差距。 她想起接洽过的某位制片人,在以为她已经离去的情况下与人打电话说:不是说她是姜澜的徒弟吗?连她老师一点皮毛都没有学到,行了你别求我,没用,根本没有投资价值,算我求你了,你还是让她重新回去写那些男欢女爱吧! 那个落在座位上的剧本她没有再去拿走,之后她发了狠,连续几个晚上熬夜,全部推翻几乎重新写了一本。得到的结果依旧是——不行,不行,不行! 她不怕投入毕生经历去学习去改正,但或许终她一生,都没办法写出老师笔下那个恢弘大气的世界。 周宝儿的眼眶红了。 “如果、如果能去玄朝看一看就好了……”她喃喃。 真实的见识到那个朝代的辉煌,可能可以改变她固有的认知和笔触——可这不过是妄想。 抬头迷茫地望了一会儿夜空,她低下头重新摊开剧本,坚定地握紧了笔。 无论如何,她不会现在就放弃的! 炽白的亮光打在剧本打印稿上,周宝儿轻眯了眼。连续几个晚上不眠不休,刚刚的情绪波动又消耗了大量体力,她太困了,没能支撑多久就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天幕低垂,漫天的星光被云一层层的包裹住,渐渐没了光影。 ☆、2|跑到了玄朝 初春时分,冬的寒风还未曾吹远,枝头树梢一星星嫩芽儿颤巍巍地探出头,打量着这个崭新的世界。参天大树前的房屋建筑大气简单,屋顶铺一层灰绿瓦片,檐下是大红的栏杆,再往里看,七朱八白的墙木结构,余几扇窗并一扇大门。 此刻,正有一身儿绿衣打扮、梳双丫髻的婢女端着乌木托盘推门进去。 她先呼出一口气,边走边絮叨:“娘子真是不知道,大玄的人比咱们乌戎还要势利眼,明知你前不久才落了水,连盏银耳雪梨汤也舍不得给咱们。啐,这还是什么好东西不成?” 房间内的布置也极为简单,屋梁悬得高,内里除了一方长木榻,一道六折屏风,壁上挂着副飞天画,便再没什么了。只窗纱绿得通透,日光斜照进来,倒显得宽阔敞亮。 婢女口中的“娘子”,这会儿正倚着屋内唯一的凭几,开了其中一扇窗,看着外面枝头的绿意恍惚出神。 “娘子真是的,现在风还寒呢,本来我就嫌窗纱太薄,你反倒要跑来吹风。”她气恼地把东西往席子边一放,啪地关了窗户,脾气比主人家还大些。 那位“娘子”一时回神,才要说话便连咳数声,颊边浮起两道红晕。 只见她皮肤雪白,眉儿青翠,眼部轮廓微深,生了一双欲说还休的桃花眼。那嘴唇原比之旁人都更红艳,像大红牡丹染出来的颜色,却因病褪去几分颜色。眼珠偏一点琥珀色的,静静地看人时像是最纯净的湖泊。 那容貌,竟和现代的周宝儿有三分相似! 此刻她病恹恹地躺在那里,一副没什么精神的样子。 婢女看得难受,忙把托盘里的药拿出来,递到她口边,兀自愤愤不平。 “好赖你也是和亲的公主,不过是那人道了一句不喜欢,就由得你自生自灭了么?等咱们乌戎强盛起来,看不把他们打得落花流水!”她赌气地说。 接过碗的少女将汤药一饮而尽,浑不在意地笑道:“什么和亲公主,我一个充数的,算不得金尊玉贵。” “娘子你可千万别说丧气话!”婢女跪正了,认真地看着她道,“我们千里迢迢来这里是为什么,是为了乌戎,为了我们的民族!你本不过是作为陪嫁美人来教养的,王看重你,给你冠上了乌石兰的姓氏,给了你公主的身份,你怎么能因为一个男人就放弃自己的民族……” 她口若悬河说了一大堆,还有越说越来劲的架势。 “好了,我知道了,你让我静静。” 少女揉着太阳穴,苦恼的神色丝毫没有改变。 每应付一次对方的话,她就要不断地翻出脑海里的记忆去查阅,这具生过一场大病的身体着实吃不消。 没错,她根本不是真正的乌石兰宝琢。 她是周宝儿。 周宝儿一度认为是佛祖大发慈悲送她来体验大玄生活,寻找灵感。但后来这具身体所带来的各种麻烦就让她明白,别说是找灵感,她现在唯一要做的应该是活下去…… 这具身体的主人是乌戎族培养的细作美人,从小受到严苛的训练,几乎没有童年可言。等到她长大,恰好大玄与乌戎一场战事结束,乌戎惨败,需要时间休养生息,这群人商量出的政治手段便是和亲。 原本她应该是作为大公主的陪嫁进宫,谁知大玄狮子大开口,一开口便要乌戎将唯二的两位公主都送去和亲。乌戎王如何舍得再嫁一个如珠似宝的女儿?因有人献计提议李代桃僵,美人中颜色最好的宝琢便被挑了出来,代替小公主,献于大玄。 所以一旦宝琢的身份被揭穿,首当其冲死的就是她! 至于婢女小楼口中的“男人”,并不是什么闲杂人等,而是大玄的皇帝陛下!对方似乎在乌石兰宝琢入宫前,就与她有过一段说不明白的风流艳史,彼时她还不是公主的身份,仿佛将这一段情看得很重。但因为宝琢死时下意识封闭了这段记忆,所以个中细节周宝儿并不清楚。 只知道宝琢就是因为对方一句话的刺激,选择了投湖自尽,了却生命。 和“国家最高领导人”都扯上了关系,怎么能是“烂事一堆”就能道尽的? 就在宝琢头疼的时候,去外面倒水的小楼忽而隔窗喊道:“娘子,大公主来了——” 她被岔了心神,顿时好一阵天旋地转般地咳嗽。等好容易喘过劲,便有双绣鞋停在眼前,她抬头去看。 对方头顶双刀半翻髻,穿着张扬的大红齐胸襦裙,泥金帔巾像彤云中的金光穿透飞扬,胸口一段雪白,唇点猩猩红,端的是气势凌人! 她就是乌戎的大公主,她名义上的姐姐,实际上的上级领导…… 宝琢刚想起身问礼,猝不及防地被大公主抬手打了一巴掌! “啪!” 清脆响亮,满室皆静。 “没出息的东西!”乌石兰玉珊冷冷地看她。 “死之前先想想这里是哪里,你是谁!你的命是乌戎王室的,没为王室付出鲜血功劳之前,由不得你自己去死!” 这一巴掌来得干脆利落,宝琢半天都没回过神。 等意识到刚刚发生了什么,她立刻握紧了双拳,强忍住翻白眼的冲动。 一上来就给个巴掌,这是哪国的社交礼仪?你这是要上天啊! 自从来了这里,动不动就听到王室、民族、使命这样的洗脑字眼,她觉得自己大概快要被逼疯了。她敬佩她们对民族的感情,但一点也不想为了它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放到灵魂层面上来说,她是彻彻底底的大玄子民啊喂! 乌石兰玉珊见她冥顽不灵,冷冷一笑,眉眼间更如同结了冰霜。她手一抬身后便有婢女递了个方盒,她道:“从前不知道你陛下还有瓜葛,为这个,也不能不奖励你。你来瞧瞧这是什么——” 小楼早就跟着大公主一行人进来了,只是站在旁边一言不发,及至看见她取出的那一颗珍珠似的丸药,霎时白了脸,立刻跪下“咚咚”磕头。“大公主息怒,大公主息怒!阿琢不是有意的,她只是一时想不开,奴婢已经劝住她了……阿琢,阿琢你快说话……” 她急切地扯着宝琢的衣袖,希望她赶紧告饶,仓皇之下,连旧日昵称都带了出来。 这东西确实珍贵,价格堪比珠玉黄金,但她曾经见过犯事的人吃过这枚东西之后的反应,起初是无事的,不过是每到月初就挠心挠肺地求着解药,但她猜想那解药里又掺着毒,数月后,倘或没有解药,为此癫狂、口吐白沫的人不在少数,更有甚者为了解药什么事都肯做。 他们那里的人称呼它作瘾丸,宝琢认为这可能是毒品的另一个品种,绝对不想沾染它。但让她为此跪地求饶,打死她也做不到! 她咬着牙,死死攥住冰凉的席子边沿,最终不过垂了眼不再看乌石兰玉珊,变相示弱。 乌石兰玉珊轻哼了一声,“你与大玄皇帝是怎么认识的我不管,但既然有这等条件,就是接近他的好机会。” 宝琢低头扯了下嘴角。 只听她专断地道,“恰好,近来他身边的内侍在私底下选书使,只从御妻里挑,这是与他长久相处的机会。我若去,显得轻贱,你去正好。” “……书使是什么?” 对方扬眉,“我派一个婢女给你,她会告诉你怎么做。” 这事轮不到宝琢不答应,只能顺从的点了头,乌石兰玉珊也没有再花心思去辨别她是真心还是假意,只将那方盒交给门外一个容貌普通的婢女,施施然轻甩帔巾飘到了身后,领着一干宫人侍婢浩浩荡荡地走了。 那婢女留了下来,手里捧着盒,到榻前矮身一礼,笑道:“奴婢唤作山薇,往后还请娘子多多指教。” 婢女做钦差,方盒为宝剑,看来这位大公主是悬了柄尚方宝剑在头顶,压得她不能轻举妄动了。 周宝儿打量她片刻,回以一笑,“不敢,还望山薇姑娘为我解惑。” 作者有话要说:首发两章完毕(*ˉ︶ˉ*)接下来周小宝就要正式开始古代之旅啦~ 前三章都有送红包活动,感兴趣的读者可以戳微博了解( @甄栗子liz )搜索关键词:红包。 ☆、3|就她罢 书使,大玄后宫还不曾出现过这样一个职位。顾名思义当是侍候帝王读书习字的职位,理应由宫婢侍女担任。 但这次选书使不止是要从御妻中挑选,信息的透露更是隐秘。大公主派来监视的山薇表示,此次选人是根据音色、诵读诗书的音调来挑选,十分刁钻。 宝琢因为落水伤风,嗓音哑得不能听,为了能选上,山薇和小楼打着乌石兰玉珊的旗号,两人联手每天换着花样给她要治嗓治咳的药材、食物,到得临选前几日,才勉强恢复了七八分。 二月初三,恰是选书使那一日。 宝琢站在门口,待小楼为自己披上披风,又听了几句叮嘱唠叨,便要随山薇往清辉阁处去。 她从穿越后就一直歪在阁子里不曾出来,一方面是身体条件限制,另一方面则是需要时间来调整自己的心态。因此乍然看见外面的景物,纵然是这几日一直在窗边流连过的,依旧不习惯。 古时的天低得仿佛近在咫尺,无论是云还是那片蔚蓝,都干净无一丝烟灰杂色,与她所在的时代截然不同。 “娘子?”旁边山薇见她驻足,不由得出声询问。 她收回视线,偏首冲她一点头,“走罢。” 髻侧金钗的流苏随之晃了晃,她听着声儿叹了口气。 被人威胁的感觉可真不好受,可无论如何,这里不是蛮荒之地,又是她梦寐以求想探索的朝代,处境也算不得最糟了吧? 清辉阁的路离她的住所有些远,但许是大玄的宫廷建筑面积大,一路上只寥寥碰见几个人,俱是内侍宫人,站在不远处冲她作一拜便继续做自己的事了。 天色还早,天清雾薄,宝琢呵出一口气,在氤氲里看见了那三层高楼。 与旁的大玄建筑没有什么不同,只是高了两层,又比普通的高楼多出不规则的美感,像是三四间房拱着一层高高的阁子尖顶,那顶端在夜晚又仿佛能触摸到月亮似的。 又绕过两道回廊,才到了它的门口。这时已经有人了,三三两两的女人结伴,都作宫妃打扮,彼此笑闹着,看见宝琢时好奇地探一眼,低头私语。 宝琢数了大约有七八个人,不知道楼上和没到的还有多少。她和山薇一前一后进去,里面设了台阶,阶下有女官抱着薄子提笔在做登记。 正厅里已经站了许多人。本就有许多目光冲她看来,这时,后边的山薇忽而向女官打了声招呼,不等宝琢允许,就言笑晏晏的与之交谈起来,显然是相熟的。 宝琢暗道一声疯了,自古走后门是隐秘事,被人发现那不是现成的靶子吗? 果然,听得人群里传来“扑哧”一声笑,宝琢有强烈的预感—— 有一大波攻击正在靠近! “哎呦呦。”那人声如黄鹂鸟儿,很清脆的,一句叹话转折三个调,拖得又慢又俏皮。 宝琢寻望过去,她笑眼与之一对,张口就来,“这不是咱们乌戎的小公主吗?怎么,你也想来给陛下当书使呢?” 旁边慢慢有人议论起来,“乌戎公主,是在御花园里与陛下诉衷情的那位吗?” “也不知是不是,只听说过这事,认不得是哪个。” “既崔美人说了,恐怕就是了。嗤,以她乌戎公主的身份,又是陛下旧识,何苦和咱们一群小人物争这个!” 说酸话的都是品级低的七八品采女御女,并不是看不惯她,只是对她们这些品级不低又有争宠资本的人也来与她们一争,很是抗拒。 没等宝琢开口,崔昭媛那边就自个儿接了上来。 “你是不敢答还是不敢应呢?有胆子跟陛下张口往昔闭口情分,这时候倒不说话了。” 那崔美人瞟了眼那群人,笑容更盛,却满眼厌恶,“啐!还敢说与陛下旧年相识,果然蛮夷就是蛮夷,不知道礼教规矩,当着众人面儿就敢乖张献媚!” 她边上的人搭腔,“可不是,还说受不住跳河去了,换做是我我也要跳,一次不成再跳一次,哪怕上吊割腕,总要死了的。不然,脸皮也别要了!” 宝琢认真回想了一下原主的记忆,仿佛是有教过怎么和女人对掐的,这细作的课程还挺细致嘛,她给五星好评! 她清了清嗓子,学着那做派一壁笑,一壁走下台阶来,“大玄贵女好齐全的礼教,初初见面就劝人去死,我小地方来的无甚胆识,没见过这样歹毒的心肠,既不敢答也不敢应。” 崔美人脸色一变。 “你敢污我大玄贵女?” 宝琢冲她笑,“怎会,我只笑你们几个污了贵女的脸面,口德不修!” 这话说得损,对方几人愤怒之余想张口,却又犹豫着闭上了,只有崔美人竖着眉一副还想与她掐架的样子。 恰这时,一直作壁上观的侍女像是得到了指令,做出个指引的姿势,低着眉眼说:“请诸位娘子跟着奴婢来。” 无论怎么吵都不能耽搁了正事,侍女话一出口,众人就齐齐闭嘴了。 往左侧行是一条没有窗户的道,越往里走越能发现白墙呈现出弯曲的弧度,墙上每隔几尺便有红木条钉在墙上,连间距都很有讲究。 山薇解释:“这座墙因弧弯像琵琶身部,被称作琵琶壁,私下里宫人戏称它梨墙。陛下常叫乐师在此间奏乐,坐卧于二三楼上,听得妙音滋味尤为不同。” 这等特殊的结构,大概就是外面墙壁不规则的原因了。 共来了二十多人,行走时拖开长长的队伍,被侍女分隔开来,每人站立的位置都与身后的红木融为一体。宝琢接了侍女递来的一张纸,眼见着同行的侍女们包括山薇在内都被带了出去。这时候已无人再说话了,气氛陡然凝重了起来。 “诸位娘子,方才相音师已相过娘子们的音色,并根据这些音色给你们分好了位置。接下来,娘子们只需在适当时候,念出词句即可。提醒一下,你们的所属词下都做了标记,千万不要混淆读串了词。” 不远处传来清晰的女声,客气却严厉。 宝琢想大概是基于琵琶壁的特性,站在某个特殊的位置才能造成这种“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的效果。 她低头熟悉属于自己的词句,薄薄一页纸,上头是一阕九张机。 看着这词儿宝琢开始头疼了。 诵读诗词听起来简单,操作起来难度还不小。既不能平平淡淡的念完,又没法把它读成一朵花儿,想出彩可不容易。 她曾有个做播音主持的好友,闲来无事也会给她科普主持人的技能,其中就包括诗歌朗诵。朗诵有情感须知三大要点和符号运用五个技巧,无论如何情感到位是最主要的。 可现在她只想哭着说,这个三五真的是太难了…… 没等她想好怎么做,那边已经下了命令,起头第一个人开始诵读自己那句了。 “一张机,春雷一声动天地——”那人声音本就高亮,哗地一个高扬念出了震天响的效果,“天地不知谁梦泣。似梦非醒,一场美丽,红烛无人剔。”高声入,低声出。 在对方的演绎下,这一句的情感显得无比丰沛。 然而大概是那句春雷把满场都吓住了,即使后来的“无人剔”轻若无声,第二个人还是半天没反应过来,等到女官咳了声,才如梦初醒,磕磕巴巴念了下来。 宝琢捶墙忍住了笑。 她有点喜欢这个选秀节目了。 每个人的音色都有其特点,她猜想琵琶壁的设置是为了突出众人的音色特点,起头的人是亮、清、高,越到后面越沉、厚、浑,一一念词就像唱了首曲儿,格外有意趣。 轮到宝琢的时候,她按心里琢磨了半天的抑扬顿挫念出,虽然不是特别出挑,也不算太差。可惜嗓音没有好全,承受不住情感波动,仍有嘶哑和破音。 谁知才堪堪念完,二三楼的位置遥遥传来一道磁性低沉的嗓音,打破了诵读的氛围。 “二十四品。”他道。 琵琶壁沿道儿的美人尽皆跪了下来,莺莺呖呖地道了一声“问陛下安”。 她们没想到皇帝居然亲自来挑人,可见对书使这一职位的人有多重视! 宝琢也跪了下来,却对对方说的词茫然不解。 品,是品级? “陛下,可是唤二十四品位上的娘子,再诵一首?”女官拿捏住了意思,立刻问。 皇帝一个“嗯”字回得冷淡。 有懂琵琶的御妻早知她们的站位是按琵琶中的身部二十四品来分,立刻把目光转向最末一位,女官也随之说:“还请乌美人将全词诵读一番。” 宝琢就是再迟钝,对“乌美人”这个称呼各种不熟悉,也能接受到那些女人宛若实质的目光射线。 要命! 只着重标记了自己那一句的抑扬顿挫,别的看也没看,大玄的字又和现代不同,她不读错就很好了,怎么还能像刚刚一样? 稍微停顿了两三秒,楼上楼下房间走道里的安静就让她滴下了汗,拖时间绝无可能。 为今之计,只好豁出去了! 因为担心连连破音,不敢再用朗诵的语调,习惯性就拿出了平时好友最惯用的腔调——午夜播音腔,念完了整整一首九张机。 在夜晚收听过播音台的人都知道,因为夜里静谧,播音主持的声音通常是安静的、空灵的、寂寥的、与你谈心的语调,平淡中带一点儿笑意。通常一番话说下来,一首歌播完,你就睡着了。 所以宝琢好容易通篇无一错字的读完了,现场安静了十秒,忽而传来一声“呵啊”的哈欠声,立刻有人扑哧笑出来。 紧跟着,接二连三的有人忍不住笑场了。 首个笑出声的就是崔美人,只听黄鹂鸟儿一样的嗓音笑说:“陛下可不要责怪大家呀,实在是乌美人念得不好,引人发笑罢了。” 她原本声音就好,这时候更像掺了蜜一样,当即凸显出来。 不少人对她这一手踩人上位表示反感,渐渐停下了笑声。 做登记的女官已经提起笔,做好准备要划掉这位美人的名字了。 然而—— “德碌。”楼上那位的声音磁性宛如弦乐的最后一个音色,在上空盘旋着俯冲,带着帝王之威,弹拨在众人耳膜旁。 “就她罢。” 作者有话要说:宝儿:陛下你这X装的,我给满分! 陛下:二十四品住口! 红包活动还在继续,详情请搜索新浪微博( @甄栗子liz )搜索关键词:红包。 ☆、4|岗前培训 绿瓦红栏,门前绕水,与宝琢相似的房屋居所,崔美人穿着家常打扮的襦裙,从里面开了门。甫见着外面那人的脸,她撒气甩了袖子,留下一道门缝往里屋去了。 外面那人也不恼,由近身服侍的内侍推开门,大步一迈走进去。 “这怎么了,还没说上话就给脸色看?”宫人给他褪了外衣,他倒没去哄榻上那个,径自在席上坐了,那里还有下到一半的棋盘。 “皎皎来,陪朕下棋。” 崔皎拍了一下床榻,气个半死,终还是过来了,边娇声抱怨说:“陛下也不哄哄我,装得没事儿人一样!昨天为什么不选我?” 她在宫外就和皇帝有过一段旧日情缘,凭这个,哪怕她现在分位不高,她也不惧什么。偏偏让她发现宝琢许是和她有一样的经历,岂不气人!? 皇帝深邃的眼眸一动,觑她,“朕让你别去,你去了?” 崔皎一噎,发怯地坐到了他旁边,抱着他手臂摇晃。 “凭什么我不能去,她们声音哪个也不如我!尤其是那个乌戎的……”她抬起脸,嘟嘴看他,“我给陛下当书使不好么?” 皇帝手中捻着棋子一笑,轻描淡写地说:“好,那你再去,朕保管叫你称心如意。” 不知为何,这一句话说得崔皎心惊胆战,半天才回过神。低头一看,早就不知不觉中松开了皇帝的袖子。 好在她乖觉,立刻摇头说:“不去了,有什么意思,原是想和陛下玩闹一场图个乐趣,陛下有正事,我搀和什么。” 皇帝倒也没反驳,重新笑看她的模样很有几分宠溺,和他在清辉阁时拒人千里的冷漠声音截然不同。 “你乖,朕晋你婕妤的分位。” 正三品,答应的如此轻易。 反倒是崔皎,轻哼一声,“谁说要这个了。”一副不开心不稀罕的样子。 皇帝笑了,“你不是喜欢胡服?朕允你在宫中穿一次,如何?” 她笑依在他臂膀上。 “这才是皎皎的好陛下。” * 成功应聘“书使”这个岗位,宝琢睡了个好觉。一大清早起床伸了个懒腰,就听门窗外叽叽喳喳,人声鼎沸的样子。 她叫来山薇问情况,山薇笑着道贺,说是:“都是住边上的娘子们,宫里日子过得慢,她们见有新鲜事儿不免来瞧一瞧。” 外面山薇已经把人照顾得很周到了,宝琢穿着居家服饰,趿拉着小木屐去招呼一两声,满足一下她们八卦的心情就好。同时也不免听到些别人的八卦。 旁的名字报出来她也不认识,倒是听了一耳朵那位崔美人的。 “前天是郑昭仪,昨天是崔美人,都说郑崔两家关系好,果不其然。连宠爱都能分得。” “嗐,接连受宠算什么。听说她们两人是闺中密友,崔美人能入宫还全凭着郑昭仪的缘故呢。就是她从中牵线,崔美人早早就和陛下有了鸿雁传书的情分。” 宫中无后欢乐多,鸿雁传书拉皮条。 果然历史比小说更精彩! 宝琢听得津津有味,等人散了,还不忘问山薇:“郑昭仪为陛下荐人,算是僭越代行中宫之职了罢?皇后不曾说什么?” 山薇先是诧异,而后记起对方的身份,不由笑解释道:“想来娘子不清楚,大玄宫中无后。” “无后?” “是了,无后亦无子。”山薇细细地为她讲解,“为这个,早年朝臣还闹过一回,但陛下态度不定,一时肯了,一时又不肯,权贵世家又为荐哪一位为中宫互相争斗,一番波折后,最终还是没能立成。” 宝琢奇怪,历来帝王讲究金口玉言,怎么会出现一会肯一会不肯的情况? 察觉自家这位娘子所知甚少,她不由想为对方做个“岗前培训”,免得上任时昏头转向。 “娘子且记在心里头。陛下的性子喜怒无常,今日喜欢的,明日未必还喜欢,高兴时百依百顺,不高兴时动辄得咎……” 宝琢感到吃惊。大玄元熙帝的事迹少,但不是没有。对后人来说,这位是大玄绵延数百年的一位大功臣,是承上启下的君主,开疆辟土、整治民生、开拓远洋贸易等,寥寥几件已然勾勒出一幅持重威严的帝王形象,谁知会是这样的性格? 但认真说起来,根据原主的记忆来看,也能找出点端倪。 譬如元熙帝古怪的侍寝嗜好:大玄后宫本是建筑错落,不分东西南北,后来因为他的就寝习惯,大格局上分了南北两块。因南边多山,叫作南园,北边多水,呼作北曲。每隔七日就会有一个轮换,通俗来说,比如初一到初七陛下挑选的是南园的御妻,那初八始,必然会在北曲挑人。 古代的皇帝果然都有点小毛病,供后人茶余饭后八卦使用。 想起这个,她忽而问山薇:“我们是在南园还是北曲?” 山薇讶异地一抬眉,旋即了然一笑:“娘子所住的栀兰阁位于南园。” “那……” 她立时想到今日是初三。 山薇一眼就看出了她的不安,含笑道:“娘子多虑了,大玄后宫千百余人,各族公主不知多多少少,乌戎势虽大,刚被大玄击退失了威名,又有玉珊大公主站在人前,陛下是记不住娘子的,否则娘子又岂会只有一个正四品的美人位?” 宝琢闭上嘴。 这个宫女好直白,一点也不怕得罪她。 * 说是选上了书使,也要听皇帝的传唤才有用武之地,并不是别的妃嫔所想象的日日相伴这么美好。 一连过去三日都没有动静,那些想来凑热闹顺带刷个脸熟的御妻也渐渐不来了。 这天宝琢褪了衣裳午休小憩,忽而就接到了传令。 还是皇帝的近身内侍德碌亲自来传! 栀兰阁上上下下都炸锅了一样,挑衣服都来不及,早就备好的因碰上雨天,宫人没保管好沾了湿气。小楼气得直骂那人也没用,还是山薇有准备,她是宫里磨出来的人精,早就防着出这等状况,私下又备了一套。 宝琢才穿着衣服呢,又是系带错了,又是钗环钩上了,德碌在外头一催二催催不到,干脆就走进来了。 横竖他去了势,早就没了享用女人的乐趣。 他是看惯了,却吓得小楼险些一声惊叫。 德碌左右打量一眼,笑呵呵地,“好着呢,这就走罢。” 饶是宝琢潇洒,横竖都裹得严实,不惧他看来看去,这会儿也要翻白眼了。好什么好,不是说面见皇帝要衣裳整齐,否则就是君前失仪? 当然,无论她怎么吐槽,或许是皇帝真的急需她……念书,宝琢还是拗不过德碌公公那张弥勒佛似的笑脸儿,就这么衣裳不整地被拽去了神安殿。 神安殿不是皇帝的寝殿,而是离含元殿较近,一座供皇帝午憩歇脚的小宫殿。但这样一座小宫殿,室内的布置依旧晃花了宝琢的眼。 此刻,大玄尊贵的皇帝陛下正倚在榻上,执一卷书封黄旧了的书在看,听见动静,分出一点余光给她。 “来了。”他皱了皱眉,显然是看见她凌乱作一团的钗环衣裳了。 德碌在旁边笑眯眯看着,一点儿没有给宝琢解围的意思。 宝琢又想翻他白眼儿了,这个过河拆桥的王八蛋! 她清了清嗓子,“唔,陛下见谅,这是宫里新出的不羁风格,德公公说陛下喜欢……” 德碌还没见过这么大胆敢叩他帽子的人,脸上没分毫变化,口中竟也把话题接了过去。“陛下尝尝新鲜也好。” 宝琢无力吐槽他,没听见皇帝有所发落,便悄悄抬眼看他。 元熙帝的基因遗传大概极好,俊美深邃的五官,如刀削斧劈,一双丹凤眼霸气冷峻,唇峰的线条凌冽,淡淡一扬便有威压扑面而来。他穿着玄色常服,随意倚靠,就如一匹孤傲的狼王,叫人忽视不得。 偷看片刻,她唇口微嘟,呼出一口气儿,要不是知道殿内不能喧哗,口哨都要吹出来了。 好帅! 刺激得她灵感迸发,要是能有一张纸一支笔,就地就能写出个故事来。 就写男主人公是天煞孤星,从小丧父丧母无人照顾,亲戚侵吞了他的财产不给他留活路,生怕他克到了自己…… “乌美人,乌美人——”德碌见她半天不动,推了推她。 宝琢稍稍回神,“嗯?” “您且为陛下念书罢,奴婢先告退了。”他说走就走退到了屏风外。 床榻边有张荃蹄坐具,宝琢猜测是给自己的,便捡了它坐下。 皇帝又看了一会儿才把手里的书递给她,就势躺了下去,闭眼吐出一字。 “念。” 书已合上了,念哪一页却没有说。 这书页上还有他指腹摩挲过的余温,宝琢想了想,很随意地翻了开来。 “冬,十月,信袭破齐历下军,遂至临淄……” 低哑却有韵律的音调在室内响起,伴随着踏上帝王起伏的呼吸,缓缓地悠荡开来。 皇帝没有叫停,她就知道自己没有翻错。 一般长久停留过的位置,再翻开时就很容易翻到那里,她惯爱看书,这方面倒是很有经验。 因为是午休的时候被叫醒,支撑了一阵儿就又生出困意来,再加上此处屏风九折,挡去了阳光,凉丝丝的感觉清爽舒服极了。 宝琢起初在语句空挡里悄悄打了几个呵欠,等漫不经心地翻过页,忽而一个熟识的名字入眼,突然精神了起来。 是大乾一代昏君宇文晏! 大乾比大玄朝要靠前,但文物遗迹却保存良好,究其原因,是因为大乾出了一个“陵墓皇帝”,酷爱建造陵墓,光只他一人的就有不下三座,狡兔三窟说的就是他。这还不止,连几代后人包括没出生的曾孙他都大方帮着挖好了,眼光之长远无人能及。 他是怎么知道他孙子辈就被破国灭族了的? 这里说宇文晏不是他父亲亲生的,他母亲不过是一个扫地宫女,出了宫以后才怀上了他。但因为皇权斗争、后宫斗争诸多原因,最后他的真实身份被掩盖,就这么充作皇子,养在了圣恭安太后的膝下…… 太破廉耻了! 宝琢看得眼睛发亮。 “好看吗?”头上传来淡淡一声问。 她毫不犹豫地答:“好看!” 宝琢猛地抬头,正撞进皇帝如夜深邃的眼眸里,滞了一下,屏住了呼吸。 作者有话要说:陛下:朕是天煞孤星? 宝琢:啊哈哈……(左顾右盼) 陛下2号:就是(抗议)明明是天煞双星! 陛下:…… 宝琢:…… 好蠢。 - 西鈅堇扔了一个火箭炮投掷时间:2015-12-30 10:38:08 阿玖要的萧景琰到货了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12-31 12:23:13 聆小书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12-31 14:30:42 聆小书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12-31 14:30:55 聆小书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12-31 14:31:05 聆小书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12-31 14:31:16 聆小书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12-31 14:31:29 莫宁卡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12-31 15:09:40 阿贝贝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12-31 15:23:19 阿贝贝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12-31 15:24:52 阿贝贝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12-31 15:26:17 茴笙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12-31 16:17:51 元气妇女结缘钱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12-31 16:54:38 爱吃虾的小白兔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12-31 17:38:13 好好好,我们家的小天使都是这么豪气,一掷千金! ☆、5|关于皇帝的记忆 第一次当书使就出了纰漏,饶是宝琢性子洒脱,也不免有些发毛。 都说古代皇帝视人命为蝼蚁,这位元熙帝虽然不是这样残暴的人物,可发火扫她出门也不是不可能。 幸而皇帝没有过多追究,只淡看着她道了声“继续”,就揭过了。 这之后,宫里的日子过得尚算平静。 宝琢尽量消化记忆,让自己和别人显得一样。只不过偶尔还是会不小心露个陷,比如最常见的网络用语口癖会下意识地带出来:“你们城里人真会玩”“32个赞”“我的内心几乎是崩溃的”等等…… 据山薇说,她叽里咕噜说这些话的时候……还是蛮可爱的。 在把记忆角落都搜了一圈儿之后,她发现真的没有找到有关于皇帝的任何记忆。在宫中相遇时的难过和绝望是真的,可究竟两人曾经发生过什么? 提起这个,和她一同长大的青梅小楼倒是知道一点,也仅仅只有一点。 “你不怎么和我们讲的。”小楼认真地回想,“只是从有一天开始,对训练突然变得积极了,跳舞也好,骑射也好,都想要争第一。我问你怎么了,你说以前只觉得这是个任务,对你没有任何意义,可现在你想靠近那个人了,你想要为了他变得更加优秀,想要站在离他更近的位置。后来果然也是你被选中。” “说起来,当时我还以为你看上了咱们族老的儿子鹿恒阿——你那会儿不是和他很好么——我被你吓得不行,生怕你犯傻逃离王室,和他私奔。没想到你说的人竟是陛下,你究竟是什么时候与陛下相识的?”她反而一副好奇的表情。 宝琢哭笑不得,“要是我记得,还问你做什么?” 她敲了敲脑袋,记忆还是没有苏醒的意思,不死心地再问:“还有呢,没别的吗?你说的那一天开始,是哪一天?” “哎呀,你知道我不怎么记日子的……”小楼也被问得心烦意乱,忽而眼睛一亮,“哦对了!那段时间你有点古怪,嗯……饭量变得很大,不让人动你帐子里的东西,还找鹿恒阿借衣服,你要男人的衣服干吗?总之,因为你那会儿做事神神秘秘的,我还留了点印象。” 宝琢若有所思。 按照编剧的思路,总觉得这段儿很有言情剧开头的谱啊…… 小楼见她还在想这个,很是老成的叹了口气:“脑子的事呀是最说不清的,坏了就是坏了,别想了。” 那老气横秋的样子倒是在模仿医佐。 被骂脑子坏了的宝琢一脸囧笑,她眼光一转看见她手里拿这件衣服,转移话题:“这是上回预备要穿的那套?” 小楼立刻忘了前面要说的话,愤愤地答:“就是它!那婢女说是想再晒晒干净,偏巧碰到了雨,简直胡扯!原就是我们洗好晒过了的,何必多此一举。山薇觉得她不对,就吩咐人盯住了她……” “山薇吩咐?”宝琢笑看她一眼。 她还未察觉,只接着道:“可不是,山薇虽是大公主派来的,对娘子倒是尽心尽力。衣食住行不必说,这些装神弄鬼的东西她都十分有成算。大公主对娘子倒也不坏,原就是阿琢你跳河伤了大公主的心,上回才这样严厉罢?” 这收买人心的速度还挺快,也就是小楼单纯好哄。 她吹干纸上的墨迹,笑笑道:“那就劳烦请山薇姑娘替我盯着了。” 又过了几日,神安殿那边拢共请过两次就暂且没了讯儿,但比起终日不得见天颜的妃嫔,宝琢这般都算是“受宠”的了。六局二十四司没再给过脸色看,像最初来时那样要一盏雪梨羹清喉都不得的情况再没有了。 日子过得有点清闲,因为后宫无主,连晨昏定省都不必,宝琢乐得如此,名正言顺的宅在屋子里涂涂画画写写。 还是小楼实在看不下去了,硬要拽她出去走走。“就是不去陛下常走的那些个地方凑热闹,挑个僻静地方吸口气儿都好!听娘子的声儿,这是嗓音快好了,许就差这口气呢。” 拽不过还耍起无赖来。 宝琢坐得发僵,掰掰手指骨儿一想:确实该出去采风了。 自从穿来大玄,只有“命不由己”这一点不容易,其它都很舒心。尤其是那些摆设建筑美食家具,都是纯天然的资料书,一抬头一低头就看齐全了,信手记到簿子上。 这对想写大玄背景长篇小说的人来说,就像老鼠掉进了米缸里! 因为屋里的条件就很好,所以暂且没想着出去,既然最近记录得差不多,倒可以换换地图。 小楼趁宝琢不注意,偷溜出去玩过好几趟,她本就是闲不住的性子,一直被关在屋子里哪儿还受得了!因而说起僻静地方,带着宝琢七弯八绕,很快就找到了一个小湖。 宫里最有名的湖泊是太液池,这方小湖不及它千分之一,前后两边又都夹着建筑,视角窄窄的,就被人遗忘了。但它上面大片的荷叶亭亭玉立,一眼望去碧绿如织,怎么也比二十二世纪那些养金鱼儿的池子漂亮多了。 “这里叫什么?” “没听说过,奴婢也是意外找见的,娘子来——那儿还有条小舟,奴婢一个人的时候没敢去,咱们试试?” 草原上可没有这样泛舟的情怀,水的重要性不言而喻,由不得你糟蹋。 宝琢跃跃欲试,立刻答应了,说下水就下水。 拿长杆撑离岸边的时候,小楼还因为舟身摇晃怕得捂了嘴,宝琢笑扬扬眉,故意把舟身摇得更厉害些,吓得小楼急叫:“娘子!” 赵宣以前喜欢钻研些没什么用的小技能,为了学撑舟还特意跑了一趟水乡,花了几千块请老乡教他,结果他晕船吐得稀里哗啦,反倒是充作伴读的周宝儿学会了。 因此做这些小花样,没费什么功夫,宝琢也拿捏得当不会真出了事。见小楼脸都要白了,想起对方不谙水性,这才冲她眨眨眼安抚,“没事了,不这么玩儿了。你放心,你家娘子不会害你的。” 小楼抚着心口长吁一口气。 “春季没甚意思,还是夏秋好,摘莲蓬、看荷花、采莲藕才有趣儿。”宝琢手搭凉棚一眼望过去,嘴里说道。 但还是有乐趣,她摘了两片大荷叶倒扣到自己和小楼头上,小楼好奇地顶着“帽子”看水中的自己,她笑嘻嘻扮采莲的小姑娘。一边撑杆一边唱曲儿,唱到拱桥下,手臂累了,干脆停了舟就地歇息。倚靠在船板上,荷叶一拨拉盖到眼睛,睡了。 口中曲儿还没停—— “琉璃殿暖香浮细,翡翠帘深卷燕迟,夕阳芳草小亭西。间纳履,见十二个粉蝶儿飞。一个恋花心,一个搀春意。一个翩翻粉翅,一个乱点罗衣。一个掠草飞,一个穿帘戏。一个赶过杨花西园里睡,一个与游人步步相随。一个拍散晚烟,一个贪欢嫩蕊,那一个与祝英台梦里为期……” 她不知恰好有人从桥上过,听到了歌声驻足倾听。 “娘子,奴婢数了只有十一只呢,第十二只去哪儿了?”婢女嗓音清脆,好奇的问。 那人也奇怪。 只听那娘子还没从唱腔里出来,软侬地笑:“十二只?第十二只就是祝英台呀。” “这祝英台又是谁?” “你不知道么?哦对了,你是还不知道呢。今儿你有耳福了,听你家娘子给你讲一出《化蝶》的故事罢。” “话说,大乾朝有一位祝员外的女儿名为祝英台,女扮男装进了书院——” 这故事说到夕阳半落才算了结,有内侍公公匆匆来寻桥上那位过路人,他抬手止了对方说话,随性地把手里一对儿钓来的鱼栓在桥柱上,方笑着走了。 那边厢宝琢也准备要回去,小楼还没开那一窍,听完叹了几句好可怜,倒不觉得如何凄美浪漫。 直到两人提着裙摆要上舟的时候,宝琢突然发现舟壁上一根穗子的流苏钩在那儿,才想到这小舟恐怕是有主的。 小楼见了问:“这怎么好?” 宝琢想想,摘下裙边一只小铃铛串进荷叶里作风铃,挂到了舟头悬灯的地方,弯眉一笑。 “荷下听风,就当是给他的船租了。” * 这天宝琢的嗓音完全恢复了,和早前相差无几,小楼笑道:“这下娘子书使的位置便稳坐了,可见早些天那些采女御女送礼讨好没错,偏娘子不许咱们都收了,可惜了机会。” 宝琢和她眨眨眼:“也不是都没收呀,前儿不是还收了一对儿鱼吗?属你吃得最欢。” 小楼的脸爆红,嘟囔:“什么啊,那个怎么能算,也不知道是谁栓那儿的……” 鱼栓那儿就罢了,娘子也不害臊,愣说这是有缘人听了她的故事给她的,竟还真的带回来烹了!不过那鱼肉确实是鲜美…… “爱财可不是好事。”山薇抱着一床薄毯来,听见便笑说,“何况都收了,那头的岂不忌惮你有结党营私的嫌疑。” “那头,是说谁?” “丽淑妃,她没有皇后的称号,却捏着皇后权柄。眼下无后,便有许多御妻是给她请安的。能给她请安这一事,在这后宫里,不知多少女人视为殊荣呢。”话是这么说,山薇的表情却有些奇怪,才刚提起丽淑妃之前,似还有一个名字被含在了口中。 宝琢忽而警觉,结党营私多用在朝堂上才是吧。是了,她还有另一个身份是乌戎族派来的细作美人。 那头……或许指的还有皇帝? 一方面皇帝不可能真正信任她,另一方面大公主也不可能放过她这枚棋子。虽她现在成了小公主,但只看大公主那颐指气使的模样,等她真正能近皇帝的身时,恐怕依旧少不了去做那些所谓窃取情报的任务。 这般想着,她又看了山薇一眼,对方似有所觉的与她对视,随之撇开了头。 真是想什么来什么,刚想着接近皇帝的机会,这边皇帝就又叫了人来传她。才收拾好的暖烘烘的被窝不能躺是让人沮丧,但能看见那些秘史,她还是很兴奋的。 宝琢觉得皇帝还挺有毒品的潜质,近不得,离不了。 除了第一次去时过于匆忙,之后都有整衣、净手、漱茶的前置步骤,这一套流程她都熟悉了,很快就进了内室。 谁知今日她从案上拿起书一翻,险些笑喷出来。 《品香鉴》? 要命,禁欲系的皇帝陛下居然看艳书! 而且……还要她读? 宝琢没羞没臊惯了,自觉地抱着书坐在她的“御用宝座”上,从《序》章开始念。起初听不出什么不对,但渐渐的什么“吴绛仙秀色可餐”,什么“赵合德寒泉浸玉”一一出自她口,再入得皇帝耳。 榻上的皇帝正坐起来,蹙着眉,目光如炬直视着她,“这都读得什么!” “《品香鉴》呀,难道不是陛下放在桌案上的吗?”她坦然又无辜地回问。 “胡说——”皇帝才要斥她,见她目光里露出好奇来,忽而意识到什么,眉头皱得更紧了。 “罢了,是朕放的。” 话虽如此,但皇帝的脸色着实不好看,他在床榻上辗转反侧,最后还是沉默地听了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栗子:(好奇)陛下,品香鉴真的是你放的? 陛下:…… 陛下2号:……啊哈哈(左顾右盼) 宝琢:→_→不许学我! - 西鈅堇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5-12-31 22:54:43 云铱离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6-01-01 00:08:31 茴笙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6-01-01 01:16:22 随缘落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6-01-01 11:57:37 盘中餐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6-01-01 12:26:48 云铱离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6-01-01 13:01:20 云铱离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6-01-01 13:02:22 阿玖要的萧景琰到货了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6-01-01 23:31:29 谢谢阿堇、云云、落落、阿玖,还有盘盘?中中?餐餐?123456?哈哈哈哈叫盘盘好可爱,感觉像月亮。都大MUA一口~ ☆、6|春天里的梦 白昼渐长,风也吹得暖了,桃李含苞,樱桃花开,空气里湿湿润润的含着水汽,雨水将至。 这一天下起绵绵细雨,天幕低垂,遥望去云是阴沉沉的。 宝琢素来喜欢雨天,在家里听外面雨打竹叶,行人匆匆,自己悠闲地泡一杯红茶,最舒适不过。但这天她的预感却不太好,右眼眼皮一直在跳,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 小楼且还安慰她多心,到了下午,云消雨散了,那边却有个面目清秀的小内侍跑到栀兰阁,神色很紧张,搓了搓衣角才敢说:“德公公得了陛下口令,叫你家娘子往后不必去了。” “不必去哪儿?”小楼还懵着,特意问明白了,“你确定这话是和我家娘子乌美人说的?” “近来选成书使的除了乌美人还能有谁,你——你叫乌美人自己想想哪儿错了罢,反正陛下是说往后不用她过去了。” 小内侍自觉这活接的晦气,得不了赏不说还要落一身埋怨,等对方明白意思了,立刻反身跑走了。 小楼在后面“哎哎”叫他不住,只能满头雾水地进了里间,把那番话和宝琢重说一遍,宝琢也是摸不着头脑。 山薇亦在旁边替宝琢磨墨,听了这满耳朵,顿时搁下了墨条,“娘子可是上回去时,有什么失礼之处叫陛下不喜了?” “要说失礼,我第一次去的时候还更失礼些。”宝琢托了腮,一阵苦思冥想,“难道是……不会吧,这也不是我的错啊……” “娘子想到了什么?” 宝琢想不得法,就将那次关于艳书的事都告诉了两人。在这方面,她并不会藏着掖着自己琢磨,毕竟比不过土生土长的人,倒不如知人善任的好。 但还没等山薇认真找出解决的办法,宝琢发现一觉醒来,嗓子竟又哑了! 比风寒那一回还要糟糕,像呛了辣椒一样,说话都要流泪。 固然栀兰阁的人都急了,但却帮不上什么忙。还是宝琢走到外间去清一清耳朵的时候,听到了宫婢私底下的一番话。 “诶,你怎么想的,敢给娘子下刀草。这刀草性烈无味,少许可以治畏寒之症,但如果吃多了,可是像刀割喉咙一样疼。娘子不曾亏待你,你竟下得去这个手?” “这有什么,我背后可是有崔美人撑腰的。” “不都是正四品吗,你何苦……” “哪里是一样的正四品,你当乌美人真的得宠吗?我告诉你,崔美人那才是真得宠……”她扒拉扒拉说了许多,越说底气越足,“现在你可知了?更何况我们是大玄子民,何苦给那乌戎婢卖命,你不如学学我,讨好了崔美人就什么都有了。” “可娘子终归是娘子,咱们做奴婢的安分守己就是了。” “只看这次崔美人出手,你家娘子好容易低声下气求来的书使一职,可不就没了。且瞧着罢,那乌戎婢落到崔美人手里,再出不了头了!” 听到这,宝琢还没说什么,站在她旁边的山薇目中冷光一闪。 “娘子恕罪。”她屈身极端正的行了个礼,复绕过树枝走到那两人跟前,听得那里响起一声惊呼与告饶。 随之不久,传出一记清脆响亮的耳光。 * 山薇再出来的时候,发现宝琢在枝桠间挑来挑去,一副拿捏不定的样子。 她不由得出声,“娘子……?” 这时听得清脆地一折,“啪”地声,随即花叶都被粗鲁地撸了下来,宝琢掂了掂手感,冷笑道:“都被人欺负到家门口了,打她有什么用,走,跟我去找崔皎!” 什么? 山薇被她的举动惊在了原地,过了须臾,才终于惊醒过神,赶紧追了上去。 宝琢本就不习惯古代那种一步一挪的走法,这会儿走得脚下带风,山薇怎么也追不上。 “娘子——”一向沉稳持重的山薇终于急变了脸色。 一言不合大打出手?这也太过了! 好不容易等她喘得近乎断了气,人也追上了——却已经到了崔皎的湘水阁门口。阁子外清清静静的没人,宝琢敲了敲门。 里面门一拉,崔美人那张精心打扮过的脸立刻露了出来,她喜笑颜开,娇甜喊了一声儿:“陛下……” “哼。”宝琢拿出拿唐刀的架势,双手握住枝条,一上来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劈了下去! “陛什么下,叫你天天想男人!叫你天天想男人!叫你天天不做好事!叫你作恶叫你作恶叫你作恶——” 那一下气势十足,之后就是没章法地横劈侧砍,连捅带刺! 崔美人连连发出惊叫,双手挥舞着大袖去挡脸,惊恐地喊:“乌石兰宝琢你疯了!你敢打我,你怎么敢打我,你这个外邦蛮夷,啊——你们快拉住她,好疼——” 这时候宝琢的头脑竟很清醒,一边打一边告诉她:“我们同为正四品美人,我打你怎么了,我以下犯上了?我欺老欺幼了?崔皎我告诉你,我还就打你了!” “小树不修还不直溜了!不打你你还以为做坏事没报应呢,惯得你!” 她嗓音嘶哑,打起人来雷厉风行,如鬼魅一般。 “陛下——陛下救我——”崔皎捂着脸痛哭。 原先她开门时宫人都以为是皇帝要来,忙着扫榻侯茶去了,哪知道没多会听见自家娘子的惨叫声,等连忙赶出来,已经让宝琢连连得手一顿好打! 几个宫人忙一窝拥上去,不敢对宝琢做什么,只把两个人扯开来就罢了。 崔皎这会儿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气得脸色青白,干脆撒泼,“乌石兰宝琢,你好——你好得很——你们扯什么扯,叫她打!叫她把我打死了!看她怎么和陛下交代!” 宝琢眉宇间透着硬气果敢的神色,丢下句,“不用你操心,我这就去和陛下请罪!” 说着,一把扔了树枝,把墙边看愣了的山薇一同带走了。 * 在雨后的干阑亭双目朝外,遥看天高水长,湖面泛起一阵波光粼粼。 亭外站着个内侍公公,面白无须,脸蛋身材都胖得富贵,一双耳朵比旁人都大,笑呵呵的样子宛若弥勒佛,不是德碌又能是谁? 他拦住了宝琢不让进,还是那张雷打不动的笑脸,“乌美人您就回去罢,陛下不应,奴婢可不能放你进去,这是掉脑袋的事!” 宝琢也同他笑呵呵的,“那德公公,您倒是替我进去通传一声?” 问都没问,说什么陛下不应,亏不亏心! “这不能够,不能够。”他连连摇头,反正就是推拒,“您看您嗓子都这样了,还是先回去养养罢。” 宝琢抿了下唇,目光微动似有所抉择。 “好,不让就不让。” 看她走远了,德碌也松口气。放到平时,他去通传一声倒无妨,毕竟陛下没有流露出嫌恶她的意思,但今天嘛,里头的皇帝可不是往日她见的那位皇帝—— 谁知他这才刚放松了警惕,那边就听到“噗通”一声,太液池溅出了一朵水花儿! 德碌瞪大眼睛一看,嗬,竟就这么跳下去了! 看这势头还会浮水,游得还不慢…… 边上的侍卫也都傻眼了,忙不迭过来请示,“公公,您看咱们要跳下去拦吗?” 德碌视线眺向不远处的干阑亭,过会儿,拂尘一摆转过了头。 “罢了,陛下不让管。” 江南鱼米乡里养出来的人自然是浮水好手,钻入湖里的宝琢宛如一条游鱼,顷刻间就游到了亭脚下。 她手一伸,握住了亭子外铺的木板,浮上来猛咳几声。 皇帝正独自在品茶,从她下水起就饶有兴致地看了一路,及至她浮上来了,倒好心给她搭了一把手。 “呛着了?” “咳咳……多谢陛下……咳……” 近来时不时就要咳,因为怕溺水,刚刚只能强忍着,现在一下子发作出来就厉害了。 她攀着他手臂爬上来,衣裳都湿得一塌糊涂,幸好颜色深,倒显不出什么。她一身襦裙瑟瑟,拔了金钗,偏头拧起长长的黑发,竟是别样的认真。 皇帝凝视她半晌,等她快好了,方递去一杯热茶,“何事来寻朕?” 言语间并没把她的狼狈当回事,好像只是接待了一回访客。 宝琢觉得奇怪,今天皇帝的心情好似不错,话里话外多了几分温度。 一时之间,她不知道是要按计划那样跪下请罪,再娓娓道来,还是干脆就接茶同他闲话才好。 “不必多礼了。”他像是猜到了她的心思,“朕恕你无罪。” 她这才接过了茶盏,先不喝它,只是答他的话:“来寻陛下,是为书使一事,我想求个缘由,为何陛下突然说不要我去了,是我哪里做得不好?” “咦?”他像是有些意外,顿了片刻才回神,“哦,是为这个……” “是为这个。” 她大约极力想表达出灼灼的目光来,便有些大胆的直视他。但她脸颊边还有晶莹的水珠,一双桃花眼眼尾略弯向上翘,似是水波流转,妩媚又多情。 皇帝单手握拳咳了一声,很无辜的模样。 “没有,朕不曾下这样的旨意,大约是德碌他们传错了,你照旧来就是。” 宝琢怎么也没想到对方的回答会是这个,一时怔住。 他见之笑了,“这样可好?” 宝琢还是第一次看见他笑,眼睛里的冷冽融了,像春风一般,莫名使人心醉。 但于她而言,还是能继续做书使这件事,更值得她关注。这代表悬在她头顶上的那柄剑,暂时不会落下来。 她喜不自禁,站起身弯腰一拜,发自肺腑的真心。 “多谢陛下。” “不必。” 他心情颇好,品着香茗随口又问:“可还有别的?” “哦,还有一事请陛下恕罪,才刚不小心,将陛下的崔美人打了。” “噗——” 皇帝一口茶险些喷了出来。 * 长安殿,帝王的居所。 长夜过去,内侍宫婢尽皆忙碌起来。皇帝照旧先漠然挥退了他们,自己取了衣裳入了屏风。 等他从屏风后走出来,神情怏怏,打了个呵欠,衣裳穿得松垮却不甚在意。 “奴婢帮您。”宫婢掐着时辰进来收拾,见状赶紧把手里抱的锦被放到一边,先把他身上的饰带、领缘穿戴齐整。 皇帝瞥了眼那床被被子,随口问:“你拿它干吗?” 宫婢脸一红,头抬三分偷觑他,“陛下弄脏了,奴婢当然是要拿它出去洗的。” 弄脏了? 皇帝奇怪地看她一眼,想不明白睡一觉怎么就弄脏了,忽而意识到什么,颇震惊地重看了一眼那被子。 宫婢早就脸红得不行,抱起被子跑走了。 陛下真是的,明明就是他自己弄的,偏要她说出来。 这边皇帝还在发怔,过了会儿,他突然重新走回到屏风后,那里有个箱笼,他打开箱笼扭转了里面的机关,没过几秒,便有一道门显出来。 一直等到走进密道里,他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一路沿着道走进一间地下的密室,那里的摆设精美华丽,竟不比任何一间宫殿要差。 “阿政,阿政你出来。”他笑得没力气倚在门框上,一手揉着肚子,“你是多久没宠幸女人了,竟独自发春梦?” 书案边坐着一人,闻见声半点不奇怪,头也不抬地回他:“你有空笑,不如把这奏章看了。” “看奏章有什么趣儿,倒是我上回放桌上的《品香鉴》你看了没有?” 伏案埋头的那人不为所动。 对方忽的眸光微动,一口答应,“好,我看奏章。你告诉我是谁引你春心大动,如何?” 他早就走到了书案边,此刻把头凑过去,顺手扯走对方正在书写的纸张。 “宗策!” 那人怒了,摔了笔抬起头来。 同是深邃俊美的五官,同是勾魂又霸气的丹凤眼,同是眉飞入鬓,同是鼻梁高挺,同是薄唇低笑,一个春风含笑,一个满面寒霜。 竟是两张一模一样的脸! 作者有话要说:栗子:(天真)所以陛下是做春梦了吗,梦到了谁,不如和大家分享一下? 陛下2号:(天真)一下? 陛下:(怒)……宗策! 宝琢啃着烤鱼路过,好像知道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呢。 - 爱吃虾的小白兔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6-01-02 10:04:25 狸狸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6-01-02 20:44:45 捏兔子脸,捏捏捏! 阿狸!咦你怎么来了~ ☆、7|发烧 宗策把抢来的纸揉成一团扔到旁边,勾着唇笑,“好,你不说,那我猜。” “《品香鉴》你必是看了,哦——说不得还不是自己一个人看的,旁边还有个美人相伴,但这美人呢,看得吃不得,所以你只好……” 余音引人遐思。 宗政沉凝地冷视他,终是坐了回去。 “是又如何。”他没再管那张纸,另抽出一张干净的铺上。 宗策哈哈一笑,手掌在书案上一拍,“快说,是不是你那个贴身的小书使?” 写字的那个没答,笔尖与纸相触的墨却晕开了。 宗策抱臂回想了片刻,品评道:“相貌不错,就是声音难听,还打了我的崔美人,简直不像个女人。”又叹,“可惜了那双眼睛。” “你见过她了?”宗政淡扬眉梢。 “见了,在干阑亭那边把我当成了你,还追问我为什么不让她继续当小书使。哎——太可怜了,我于心不忍,就说是德碌欺上瞒下骗她的。” 宗政听他一番唱作俱佳,头都疼了,“宗策!” “怎么,不想她回来?” “不是。”他眼光微暗,至今那一声声低糯的艳词仍不时闪现。 “这就是了。”宗策眉头微蹙,和对方更是像了个十成,“要不是为了你难眠的病症,我就不管了。郑医正说听乐易入睡,原先也不是没选过,你都嫌太吵。自她给你当了书使才有起色——何必为了个春梦折腾她。” 话到末了,又成了不正经。 宗政恍若未闻,只拿笔蘸饱了墨,在奏章上一字一句写了批注,分出些许精力道:“这倒不像是你说得话。” “哦?那什么像我说得话?” “——何必只在春梦里折腾她。” * 第二日正午时分,栀兰阁接到了一个令人激动的旨意,陛下择了乌美人侍寝。 那会儿宝琢正叫人抬了一扇白纱屏风来,自己挥舞着大狼毫笔随性弄墨,抬起头的时候腮边两三道墨迹。她漫不经心地问:“乌美人是谁?” 小楼的笑容就在嘴边僵了一秒,立刻跳脚喊:“乌美人就是你啊娘子!” “是……我?”宝琢惊呆了。 她原还想过,陛下宽仁大量不计较她打人的罪责已是万幸,万万没想到,居然还有大礼从天而降?! 早先两个婢女还为此事联合起来把她说了一顿,不外乎是“太过鲁莽”“十分冲动”“陛下不喜”之类的说辞。 可是她也有她的想法,明面上你怎么弄都没关系,即便是你也冲过来打我一顿呢!可暗地里,你下药,下毒/药,纵容你一次就会有第二次。至少眼下她打了崔皎一顿,名声传出去,她们还会考虑考虑这下药的成本不是?教她们想清楚,为了一点私人恩怨要挨顿皮肉之苦,到底值不值得。 她在这个格格不入的环境里暂且没有别的依靠,骤然面临一件可怕的事,想到的自然不是去求助别人,而是用自己的方式去解决。 但至少她还可以庆幸这个朝代很开明,打人虽然出格,还不到耸人听闻的地步。 “娘子?娘子你想什么呢,咱们先把衣服挑了吧,还是先选发型?头回侍寝一定要慎重!”小楼严谨说道。 宝琢终被她推搡了一下回过神来,这才想起来,眼前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在等着她! 糟了,从第一天来这儿开始,周围的人都在和她念叨受宠到底有多难,包括皇帝对她的态度也是不冷不热。所以她早就把侍寝这回事抛到了脑后。 就连书使这份工作都已经被她定义为晚间播音主持人+国家图书管理员的工作! 这么想一想,她简直是毫无准备啊! 山薇从六局里取东西回来时,就见她家娘子在走廊里跺脚走来走去,一副不胜其扰、焦躁不堪的模样。 “娘子这是?” “阿薇救我——侍寝这个工作,要怎么做?”宝琢一个箭步上前握住了对方的手。 山薇好笑地说:“娘子且先让奴婢把这些东西放下来可好?要说侍寝,入宫时,难道没有女官给娘子说过?” 她语速缓和,宝琢听了心里一定。 翻找了一回记忆,确实是有人科普过的。琐碎的细节不必说,都是怎么捯饬她的,比较重要的就是会有人在场,记录过程…… 她脸上一窘,作为一个现代人,她又谈过几次恋爱,活到二十多岁当然不是没有过这方面的经历。但是被人围观做这种事,还是太破羞耻度了! “娘子的脸怎么红了?” “唔?”宝琢背手试了试脸上的温度,是有点烫烫的,“大概是走多了热的吧。” 傍晚华灯初上,一顶轿撵停在了栀兰阁前。往日不常见的“邻居”,前后有不少御妻从窗户里探出头看,还有直接跑到门前来,与内侍套话、说好话的,其中不乏美人。 这时候宝琢才有些意识到,为什么书使这种像是婢女的工作,还是有那么多人想要争。 她在内侍躬腰相请下走上轿撵,一路只听到抬撵人脚步的沙沙声,平平稳稳地抬到了长安殿。 给她沐浴的地方是桃花汤,殿阁面阔,汤池却不大,五瓣桃花的形状,细节处栩栩如生。水烧得有点烫,她拿脚试了试又缩回来,偏头去看殿内的宫婢。 那婢女笑言:“娘子不知,头回沐浴时都要将水烧得更热一些,洗得干净,皮肤也软滑,于侍寝有益处呢。” 宝琢将信将疑,仍是稍微等凉了一些才下水。刚下去,全身的毛孔都被打开了一般,烫得她浑身一个激灵。 “可有凉水?” “这……”婢女很为难的样子,“娘子还是忍忍罢,旁人想要还不能有呢。奴婢来帮娘子擦身子,娘子生得好看,皮肤也好呢,陛下定会喜欢的。” 她笑眯眯地拿上软纱,沾了水在宝琢背后揉搓。 宝琢强忍着逃开的冲动,由她搓了两下,才道不必了,那时水温已经有些降下去了,婢女再伸手,她就吸口气沉到香汤里。 这纱的质感比棉布还糙些,皮本就烫薄了,擦上去火辣辣地疼。 以前听说嫁人的时候要用线匀面开脸,听着就疼,哪知道沐浴竟也要受罪? 等她又经历了一番绞头发、剪指甲、抹香露的折腾,再穿上备好的寝衣,挽了个简单的发髻,从几扇门里穿行,一直走到偏殿里时,看见那青纱帐掩的壶门床,终于大大地松了口气。 皇帝还在榻上看书,和初见时相差无几,只是同她一样穿着寝衣,看见她进来,随手放下了书。 她屈身请安,“见过陛下。” 她一直就觉得皇帝的身材很好,这会儿看见寝衣贴着他胸膛起伏的线,延伸到腰腹就吸了口气,再看他抬臂时裸/露出的臂膀宽阔有力,顿时有点心猿意马。 大约是晚上的气氛太暧昧,今天的皇帝看上去,有点香甜可口啊。 “起罢。”皇帝不知她的垂涎,抬抬手问,“嗓子没好?” 宝琢奇怪,昨日见他不问,今天怎么问起了,怎么也不可能一天就好了吧。 但她此时的注意力全然不在这上面,因而没有细想,随口答道:“今日好些了。” “过来这。”皇帝让出前面一块位置。 宝琢迟疑,“……这儿?” 会不会太草率了点儿!? 他冷峻地面容不变,眼底却闪过一丝奇异,像是没有猜度到她在这方面的大胆,只好细说:“来给朕念一章。” “咦?” 看见他身侧那本书,宝琢眼睛都亮了,美色当前算得了什么,艳史才是真绝色! 她自觉上了榻,背卧引枕,穿绸裤的腿儿曲放着,把书搁在了膝盖上,就这么与皇帝并排躺在一处。 “那我给陛下念一念,这一章说得是前朝时候……” 殿内侧开了一扇窗,夜晚凉风徐徐,和着女子沙哑的声音,仿若一首神秘而悠长的歌。 皇帝侧身支着额头,细细打量着眼前人。 读书的少女显露出十分认真的情态,头微侧向他,眼睛看向哪一行,便张了小口来念,一字一句,几乎没有疏漏。但能发现她偶尔会遇到不熟悉的字词,每当这时,她总要换上一个相近的词,便是这样也没有停顿,不曾心虚看他,完全沉浸在那个书中的世界。 他终于忍不住打断了她,“错了,这是‘吊诡’不是‘诡谲’。” 他的手亦放到了书上,指着那个词时,与她的手背轻轻相碰,感受到那柔软微烫的触感。 宝琢窘迫,那个“吊”字看不懂,她度着上下文意思用了“诡谲”,没想到竟被对方揪了出来。 因有些不好意思,她觉着脸颊又开始发烫了,连前面的视线都莫名布了一层水雾…… 皇帝在感觉到那发烫的体温时就已察觉不对,等抬眼看她,发觉她正晕乎乎地甩了甩头。 他手臂一伸揽住了她,反手探了探她额间的温度。 “在发热。”他皱眉。 宝琢“唔”了一声。 手凉凉像冰块一样,很舒服。 发热有些糊涂,这会儿就像是以前赵宣照顾她的时候一样,一时分不清情境,她便自然又亲昵地依进他怀里,胡乱动着寻一个自己最舒服的姿势。 皇帝这边唤了德碌去传医正,这边还要容着她胡闹。 “不适为何不说?” “不想说。”她找到了地方,就懒懒地靠着不动。 他淡淡地提醒道:“御妻有侍寝者,如隐瞒身体不适,不上禀尚寝局,重罚。” “那就罚我呀。”她自如地接话,莫名有些无赖。 皇帝一时竟不知说什么了。 因她前面胡乱动,让他发现她后颈往下的位置,有几道血丝样的红痕,隐在阴影里看不真切。 郑医正一来,瞧过以后就断了症状,又道是:“原先症状轻,才刚或是吹风,或是洗浴又加重了症状,人才有些糊涂了。” 皇帝沉了脸,等人去写药方时,干脆褪了她后背的衣衫看。果然背上的皮都有些破了,一团火似的红还没消褪,一看就知道是被人下了重手。 作者有话要说:基于三大主演都在正文里露过脸了,这里就可以让他们认真的打个招呼啦。 陛下2号:hello大家好,我是宗策,英文名Handsome,大家叫我小名英俊就好。 陛下:…… 宝琢:(指上面)那个话很少的是酷帅狂霸拽˙宗政˙陛下,我是女主乌石兰宝琢,名字很长对不对?我也觉得又长又不好记,但栗子说名字取得长,稿费越多……唔……唔唔…… 栗子:(扑过去捂嘴)啊哈哈哈,周小宝你在说什么哈哈哈……(严肃)总之呢,因为小剧场我是脑补了Q版包子脸,所以人设崩坏什么的,大家不要在意啦!实物以正文为主哦~!! - 荔箫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6-01-03 09:53:34 一张桌子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6-01-03 09:56:50 晴小青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6-01-03 01:26:57 茴笙扔了一个手榴弹投掷时间:2016-01-03 11:28:28 阿玖要的萧景琰到货了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6-01-03 12:27:21 谢谢小天使们把栗子砸焦了,chu~! ☆、8|偷听 侍寝时沐浴的事并没有闹得很大,最终不过是把那位婢女被抓起来严惩,至于她为什么要来磋磨她,幕后指使的人又是谁,皇帝却没有说。 宝琢其实也知道,她如今和皇帝没什么感情,要他为她出头着实难了些,能相信她是被害人,已经算是英明神武了。 因是在长安殿出的事,为了补偿,他赐下了药材等物,还令郑医正在此番病期为她查看身体状况。按例为御妻诊脉的大多是太医署的医佐们,这也算是难得的殊荣了。 但这一番波澜惊动了丽淑妃,传令下来,命她前去朝华殿请安。只是念在她身体有恙,宽容几天,先将身子养好了再去。 就这么安静过了十来天,抽丝般将身体养好了。皇帝赐下的药品不凡,连嗓子都将养得比上一回更佳,真正恢复了原先清甜的声音。 因要去见丽淑妃,一早起来,宝琢就抵不住好奇心问山薇,“这位丽淑妃既有宫权,又有宠爱,为何陛下不立她为后?” “娘子不知。”山薇在替她整理衣裳,闻言一笑,“丽淑妃并非是大玄世家贵族的门庭里阅选而来,而是早年陛下在做太子时,听闻民间有一奇女子生来带香,才特纳了她入宫,但她得宠却不过是近一年的事。一得宠,便连升高位,后来陛下认为她处事稳妥,方给了一部分的宫权。但认真说要封她做皇后,那些权贵又怎么肯?” “不过只缺一个名头罢了。” “偏那名头才是最要紧的,没这个,她名不正言不顺,否则宫里哪能闹成这样。” 宝琢疑惑,“真是奇怪,既不立她为后,那立个别的也好。若宫里规矩松散,人人都不拿它当回事,头疼的不是陛下他自己吗?” “陛下的事,可由不得娘子议论。”把话说完,山薇放下手退开一步。 “娘子该去了。” 宝琢顿时忘了这些,提起一口气,端得是精神熠熠,“走罢。” 长长的宫墙红似香山的枫叶,顶上是灰绿心琉璃黄边的瓦,日光洒下,便映照成了团团白光,好似墙的那边是另一个世界。 这边在小道上走得无聊,小楼便央她讲故事,打从《梁祝》开始,她就有了瘾,常常来求听故事。 恐怕路上时间短,宝琢随口说了小时候听的一个笑话。 “古时候有个国家叫做双生国,那里的人多是孪生兄弟姐妹,因此常常闹笑话。有一回,一个母亲给一对儿孪生兄弟洗澡。先洗哥哥,她抹了一遍皂角,又搓了一遍,接着拿水冲,哥哥笑嘻嘻玩得很开心。等冲得干干净净地,忽然有人来找她。于是她把哥哥和弟弟一起放在杌子上,自己先出去了。” “没一会儿她回来,两兄弟还乖乖坐在那儿等着。于是她抱起了弟弟去洗,她抹了一遍皂角,又搓了一遍,要拿水冲的时候,坐在杌子上的‘哥哥’突然哇哇大哭,她慌忙问,大宝这是怎么了?” 小楼也问:“怎么了?” “‘大宝’哭着说,为什么娘给他洗了两遍,我一次也没有!” 小楼大乐,一边笑一边问:“世界上真有人长得这样像?奴婢怎么从未见过。” “自然是有的。”宝琢回想起现代双胞胎三胞胎满大街的跑,弯了弯眼儿笑,“鼻子眼睛嘴巴,没有一处不像,但也会有区分,比如眉毛疏密不一致,再比如天生的印记不同……” “我们常吃常住,怎么你见到了,我就没见到。”小楼不甘地嘟囔, 宝琢咳了一声,先声夺人翻她的账,“谁让你偷懒,好几次宴请别族,你都没过关去不了,自然就没瞧见了。” “原来你是宴请时看见的。”小楼恍然大悟。 宝琢眨眨眼,她可没这么说。 小楼一时哀怨自己,一时又满心期盼,“不知宫里有没有呢。” 宝琢笑着摇摇头,“宫里怎么会有,要有,龙凤胎是一双祥瑞,孪生可就是大/麻烦了。哎呦——” 额头上突然一疼,她双手捂住了。 怎么回事? 地上静静躺着一枝玉兰花枝,就是打它的罪魁祸首!可好端端的,树枝怎么断了一截儿? “那边是谁?鬼鬼祟祟地偷听人说话!” “娘子怎么了?” 宫道上一片安静,小楼不解。“许是风吹下来的吧。” 宝琢咬牙,“肯定有人! 果然那边逸出一声笑,隔着厚厚的墙壁,音色并不真切。 “听是听了,这位娘子又想如何?” 是个男人? 宝琢捡起那支玉兰看了看,果然枝上有个整齐地切口,再抬头往树梢上瞧,玉兰树疏密有致,就在折枝的不远,挂着一柄似暗器飞镖的东西,底下的红缨随风晃了晃。 人证物证俱在,于是她哼了声,“你听故事就罢了,我还没朝你要说书钱,你作什么打我?” “娘子可是想差了?这枝玉兰就是我给娘子的说书钱,只是准头不够,打偏了,才误伤了娘子。”他老神在在地解释。 宝琢明知他看不见,还是向那儿翻了个白眼,“听你鬼话!” 他很无辜,“我说得是人话,怎么能是鬼话。” 话才说完,就听那边传来婢女急切地唤声,“娘子,宫里切忌疾步行走——” 他拿扇柄顶着下颚一笑,抬头看着玉兰树,心里有了主意。 宫墙每隔一段,就会留一道小门,连接墙的两边,方便宫人进出做事。 宝琢提着裙子一阵儿快跑,小花钗都掉了两根,到了地方往门那边一瞧,却空无一人。 “怎么会……”她喃喃不解。 “娘、娘子……”小楼气喘吁吁地追上来,这会儿支着膝盖,劝诫说,“找不到才好,这里是大玄后宫,娘子和个男人攀谈,被人瞧见了可怎么办?” 宝琢喝令,“停!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我们走吧。” 再让她念下去,又得接着说乌戎使命等等等等了,实在不胜其扰。 她又回去捡了小花钗戴好,才重新往朝华殿去。 因没有抬头看,所以宝琢没有发现树荫下落下的一段儿锦衣。 * 丽淑妃的朝华殿规格气势与栀兰阁这一众小楼阁截然不同,正厅就像是现代五星级酒店里招待贵宾的大厅,金碧辉煌。来往的宫女都不是形单影只,而是结成队伍,一行托着盘,一行提着盒,来来往往,热闹极了。 早有宫妃先到了。陛下登基不久,高位不多,宝琢一个美人位已经算不错的了,只是身份特殊,所以没有拿“给丽淑妃请安便是殊荣”这一说法当回事。 她看这些人穿戴的服饰品级,多是才人、宝林、御女,末尾八品的采女也不是没有,多是与丽淑妃有些关联,又或者家中亲戚姊妹身居高位,才特受恩准。 除此外,九嫔有一位张充媛,婕妤位也有两位前来,都是陛下做太子时的侍妾嫔妃。 “这位妹妹是?”与她一同往里走的一位碧衫美人开口问了。给她带路的婢女先为她介绍说:“这是荣宝林,这位是乌美人。” “你就是乌美人?” 那人一怔,随即便有些嫌恶地皱起了眉头,“看来叫错了,该叫你姐姐才是。” 宝琢不知她为何如此,但对她的做派也没什么好感,便淡看她一眼说:“还是叫乌美人罢。” 一副不愿她攀上来的架势,那荣宝林顿时气极。 “不敢攀美人的高枝!不然哪天沦落到丁姐姐那样的下场,岂不是我活该了!”说罢袖子一甩,先走进去了。 宫婢万万想不到会如此,马上怯怯地看了她一眼。 宝琢对她摇摇头示意无妨,心里却起了疑惑,那位“丁姐姐”又是谁?不知为何,明明没有关于她的记忆,但是听到名字,却下意识地觉得熟识。 殿里陆续坐满了人,对宝琢抱有敌意的人不多,大多是知道她如今正开始显露头角,有些嫉妒而已。但也有和刚刚那位荣宝林相似的,一见她就露出不高兴的模样,三三两两地凑在一起低语,不时看她两眼。 宝琢被看得糊里糊涂的,不知道这又是唱得哪一出? 没过多久,殿内的内侍一挥拂尘,唱了句:“丽淑妃到——” 丽淑妃果然生了一副国色天香的长相,衣着又华丽璀璨,姗姗而来,顿时艳光四射。但她的气质有些温文,说不得还有些温吞,身材丰腴,看谁都是提不起兴致的模样。 她先点了名,“今儿特意叫了乌美人来,诸位姐妹可以认识一番,她千里迢迢从乌戎来,很是不容易。” 众人齐声道是。 “但自打乌美人进宫,就生了许多事端,这却是要大家引以为戒的。先是一出御花园认情已是颇惹议论,后又冲动与崔美人不顾宫规私下厮打,更是失了仪态。前儿侍寝之事我也听说了,虽是你受苦,但可见是你平日不够待人谦让宽容,才使得旁人想要磋磨于你。” 她一件件数来,竟全是宝琢的错了。但她语气平淡,若反驳,倒像是别人不懂她的好心了。 就这般,荣宝林那块儿还有人站了起来,激动地说:“何止是您说得这些!丁姐姐的事您也该论一论了,那时她自己想不开闹着自杀,丁姐姐好意劝解她。后来她当真跳下去了,还是姐姐叫人来救。” 她直直地瞪着宝琢:“现在你倒好了,得了陛下青眼,怎么忘了你还有一个好姐妹在狱里受苦呢! 作者有话要说:突然发现好多妹子对陛下们分得不太清楚,我来整理一下好啦~ 宗政:有失眠症,性子较冷。 按声音挑人的,两次宣召宝儿来读书的,还有侍寝那天的人都是他,总之宝儿被他挑中之后,默认就是她的妃嫔。所以暂时以皇帝身份出现在宝儿跟前的人,都是他。 宗策:风流爱玩。 和崔皎互动的是他,崔皎是他的妃嫔。但宝儿游泳到湖心亭见到的人也是他,这是至今,唯一一次宗策以皇帝的身份出现在她面前。算是个意外。 总结来说,相处的时候,活跃一点的是阿策,冷淡一点的是阿政。~\(≧▽≦)/~小天使们知道了吗~有谁要提问吗? - 梨涡里的小脑洞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6-01-04 14:47:46 爱吃虾的小白兔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6-01-04 15:10:44 DOME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6-01-04 21:12:27 沉镜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6-01-04 21:35:24 (づ ̄3 ̄)づ都亲亲~!! ☆、9|恢复记忆 宝琢没有精力去搭理她的讽刺,从对方讲话开始,“闹自杀”“好意劝解”“喊人来救”这样的字眼就像带着强烈的刺激,她的头开始发疼,直到那句“狱中受苦”一出来,随即一阵天旋地转。 她控制不住身体的平衡,倒在了席子上。 旁边的妃嫔发出一声惊叫! “你、你这是做什么。”荣宝林紧跟着站起来,有些紧张地说,“我们可没有对你如何!” 宝琢缓了一缓,由小楼搀着坐起来,按着额头说:“许是前些日子发热的病症没好全,你不用紧张。” “哼,你知道就好。就算不是,也不是我们的错,横竖这么多人看着,你别想像污蔑丁姐姐一样污蔑我们。” 提起这位“丁姐姐”,宝琢就感觉到心口一阵发疼,不由自主的,就好像是原主的意志在作祟? 她去问丽淑妃:“缘何将丁……姐姐关起来?既然她喊了人来救助我。” 丽淑妃看着她缓缓道:“无论是否是丁才人的错,你险些落水身亡是不争的事实。乌美人是不是忘了自己的另一个身份?作为乌戎前来和亲的公主,你代表的是乌戎的诚意,而让你在大玄享受到尊贵的待遇,则是大玄的诚意。” 言下之意,她跳河自尽时丁才人在旁边,没有拦住她,差点造成政治邦交上的麻烦,所以必须把她关起来。 “那现在我无事,您可否将她放出来?” 丽淑妃一笑,“这你就要问陛下了,哪日乌美人侍寝时,记得和陛下提一提就是了。” 对方一番话,不止显出了她是异族人的身份,更衬托得她荣宠非常,且为此并不将昔日姐妹为她受得苦放在心里,不过是侍寝时随口一提的事儿。 果然就有人一啐,“假惺惺!” 宝琢没管她,起身给丽淑妃全了个礼,“多谢您的金玉良言,先告退了。” * 走出朝华殿的门,宝琢像是被关了十来年重见天日一样,大大地舒了口气。 太可怕了。 都说后宫女人闲来无事便要斗嘴一番,她以往想着,嘴皮子上的事任人去说,不搭理不就结了。但真经历了一遍这种处处是陷阱的场面,真是压抑得叫她说不出话来。 丁才人的事有疑义不说,那群人要真像她们表现得那样,与丁才人姐妹情深、打抱不平,早几个月怎么不说?有本事就冲到皇帝跟前求情去,哪能只到今天她来请安碰上了,才跟着丽淑妃义愤填膺地说要“议一议”? 还是眼红病,再加上她有这个“污点”,掐起来容易罢了。 都不是什么善茬。 但这件事确实很奇怪,从她醒来开始,记忆里就没有丁才人罢了,身边竟也无一人提起。 她唤小楼,连唤了三声才得到对方的回应。 “你怎么了?” 小楼颇踌躇地道:“奴婢在想刚才的事——娘子可千万别信那些人说得话,这个丁才人是有意接近娘子的,毕竟娘子身份特别。更何况,她在乌戎就与娘子见过了……” “在乌戎就见过了?” 宝琢细想这句话的意思,竟是在说,对方可能知道她身份的秘密! 这可是大事。 无论丁才人是不是真的与她交好,又或者有意接近,她都必须先把她放出来,见上一面再作打算。所以现在的问题是,怎么和皇帝去说…… * 虽然上一次侍寝失败,皇帝时而仍有宣召她,不过只是听听“床前故事”,没有别的要求。相处时间长了,她发现皇帝对着她也有所放松,轮廓分明的五官依旧紧绷,但言语中却会随意一些。 趁着一次对方心情不错,她终于开了口提丁才人的事。 “陛下,有位丁才人因我的缘故被关在狱中,我如今完好无损,可否将她放出来呢?” 皇帝站在瓷瓮边观鱼养眼,闻言道:“哦?有这事?德碌——” 外面德碌推门进来,宝琢重复给他说了一遍。他笑道:“陛下忘了,早先乌娘子投过湖,这位丁才人就站在她旁边眼睁睁看着她下去了,事后是说她在劝解,可这话谁知道是不是胡编的呢?所以就教看管起来了。” 这事在宝琢醒后但凡有人提个头,就能有了结了。偏偏宝琢这个正主丢了记忆没提,丁家也因为早年出了点事没落了,朝堂上无人,自然无法置喙。 皇帝偏头淡看她,“早前你为何不提?” 宝琢犹豫了一下,“不是我有意隐瞒陛下,只是落水时恐怕伤了脑袋,有些事儿记不得了。要不是有人与我说,我也不知道竟还有这样的事。” “原是如此,那就让人放了罢。”皇帝挥挥手,德碌便领了命退出去了。 “陛下应了?可我不记得了,确实不知她是真的想害我,还是受我牵连,需不需要先调查一番再……” 皇帝拍了拍她的肩膀,“纵是受害那也是你,于朕又有何妨碍。” 宝琢语噎,他说得好有道理,无法反驳! 原先还想借他的手去查明真相,看来这个算盘打不响了。但是陛下,你那么促狭别人知道吗? 当天晚上,宝琢做了一个梦。 甜香黑沉的梦里,原是一片夜幕般深沉浓重的黑,忽而出现了一点白光。 有一位女子,宛如仕女图上画的那样,袅袅走了出来。 她穿着藕丝衫八幅裙,系鸳鸯绣带,外批纱罗大袖衫,上身白雪一样的肌肤隐隐透露。唇施朱一点,眉晕黛双弯,桃花儿般地眼底似离愁别绪,又隐着暗恨。 “你是谁?”她问。 她开口时声音如远方飘渺而来,“我是我呀,你也是我。” “什么?” 觉得皮肤里渗着凉意,她后退了两步,“什么意思,这不是我的梦里吗?” “是梦非梦。”那女子轻轻地一笑,“你别怕,我就是你,我怎么会伤害自己呢。” “你就是我……你是——乌石兰宝琢?” 那女子点头,“我是。” 她的脸上原是罩了一层雾,这会儿全然看清了,就是这具身体的模样! “你回来了,是我要走了吗?” “不,我回不去了,我是真的死了,在他说忘了我的时候……”她惨然一笑,“从我被送去王室起,从我们初遇那天起,从我得知他身份的时候起,我就是为他而活,可他忘了。” “我终究还是不甘心,无论如何,我想让他能记起我,记起乌石兰宝琢,哪怕只是昙花一现的记忆,请你帮我……” 宝琢看着她,“你现在来说这个?我被扔到这具身体里的时候,有人问过我的意愿吗?你身份敏感,前后都有掣肘本就不易,哪儿有时间考虑这些!” 对方也不反驳,只是一个劲地求她,非常可怜的样子。 宝琢气得要命,就在她想冲过去和对方撕掳清楚时,猛地一惊—— 梦醒了。 睁开眼就看见一双气势凌人的丹凤眼,她迷糊了,“陛下?” “你被梦魇住了。” 皇帝蹙眉答了话,就丢了一方手帕给她,“擦擦。” 宝琢一摸,果然满头都是汗,脸颊还发烫,肯定是梦里被气的!难道皇帝是以为她又发热了吗? 等等——皇帝怎么会在这? 皇帝一眼瞥过去,冷冽地道:“昨日你睡着了,朕就没让人叫你,你睡的是榻。” 所以陛下您睡得才是床咯?陛下您的绅士风度呢! 宝琢刚缓了口气,就被突然灌入脑海里的记忆惊住了。 那个梦仿佛是一个契机,被屏蔽的记忆有一部分解开了。原先她以为那些记忆只和皇帝有关,毕竟皇帝让原主受了情伤,下意识封闭这部分的记忆太正常了。没想到还有一个人也在这部分记忆之中,就是那位丁才人。 但受原主的执念影响,主要呈现的还是关于皇帝的记忆。正是这些记忆让宝琢突然失去了语言表达能力。 “陛下……”她开口唤人,嗓音有些发干。 “嗯?” 天才刚刚蒙蒙亮,皇帝向来觉浅,受她影响醒得早,眼底颇有倦色。 “您去过达木鲁草原吗?” 皇帝摇头,“没有,那是你的家乡?” 宝琢沉默了一下,才缓缓道:“我曾经在达木鲁遇到过一个人,和您非常像。他当时受了伤,我经过时发现了他,后来得知他是大玄人。他是我见过的最具有才华的大玄人,吟诗作对,博古通今,御马打猎比我们乌戎还要厉害……” “与朕何干?” 她在他平淡的目光下强调,“他和您几乎一模一样。若不是您,陛下可有同胞兄弟?” 她是真的被记忆里的场景震惊了,完全相同的长相,截然不同的性格。那人像太阳一样散发着璀璨夺目的光芒。吃肉饮酒,大笑作诗,和眼前冷静持重的人没有半分相似。 要不就是在这几年里他经历了人生转折,要么就是他狗血地失忆了。但最有可能的,就是血缘兄弟。 否则人怎么会有这么大的改变? 原主一根筋认准了是皇帝本人,她以旁观者的身份翻读记忆,却觉得奇怪。 皇帝目光微动,声线却依旧持稳,“朕若有,天下人尽知,又何须你来问?” “怎么会!”宝琢不信,“既不是您,又不是您的兄弟,天底下哪里还可能有这么相像的两个人……” 皇帝对她的纠缠颇为不耐,同时,在她的叙说下想起了那回御花园里的相遇。女子见到他时异常的兴奋和激动,几乎有些发抖的想上来攀住他。看来那次,就是因为她认错了人。 不知为何,他觉得有些莫名地不舒服。 他再开口时已成了冷声,“你可知进宫前不得与人有私情,否则按通奸罪论处?” 作者有话要说:宝琢:我表弟3岁开始就不听床前故事了呢!陛下您今年贵庚? 陛下:…… 陛下2号:噗……这有什么,他前几天做梦,不还在床上“画地图”了吗? 栗子:(竖大拇指)祝你一路好死。 - 夕夕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6-01-05 09:31:01 胖鼠鼠~扔了一个手榴弹投掷时间:2016-01-05 20:14:45 MUA我夕夕~ ~\(≧▽≦)/~哇鼠鼠第一次见,你好你好!看见新面孔好兴奋~! ☆、10|心悸病 因为没能弄清楚原主的梦中情人究竟是不是当今皇帝本人,宝琢迟迟没有展开行动。 本来嘛,她一开始就不想接手这摊子事,更何况皇帝一口一个通奸罪,多吓人! 谁知没过几日,她发现身体出了状况。一旦遇到情绪有大波动,就会出现心悸的毛病,求医问药,都说她身体康健,一切都好。宝琢傻眼了,难不成太医署里全是酒囊饭袋,只拿钱不干活? 后来她无意识地在皇帝跟前提了一句记忆里的片段,皇帝是没什么反应,那心悸症却好转了。 她突然明白,这可能是原主闹得鬼? 神安殿外,德碌笑看着宝琢手里提的食盒,眯着眼儿道:“乌娘子今日备的是什么?娘子近来对陛下越发上心了,这是好事、好事。” “是我家乡的奶茶,喏,这碗是给公公的。” “怎么敢当呢。”德碌一边拒一边端起来美滋滋地尝了口,赞道,“陛下近来饮食太清淡,喝点这个好!” 宝琢弯着眼儿笑,“多谢您。” 等她进去了,德碌看见一人影从廊下晃过,顿时惊讶,“难得,怎么见你来。” 来人亦是内侍公公的打扮,只是腰身挺直,目光清冷,倒像是个侍卫。“你又把陛下喜甜的嗜好告诉人家了?收了多少?” “我可没说。”德碌咂咂嘴,“这奶茶不错,你尝尝?” 那人摇头。 德碌笑,“这个姑娘灵性,陛下也挺喜欢,可惜她倒好,一门心思奔着看书来的。难得最近转了性,公公我怎么也要扶她一把。” “又做好人。”对方冷哼了一声,转身就要走。 “哎——”德碌叫住他,“贤庸,你出来了,那位呢?” 贤庸背对着他挥挥手,“正写故事呢。” 德碌奇怪,写故事?怎么近来都好这一口了? * 神安殿内的气氛肃静,站旁边的小内侍一见宝琢来了,顺势就想开溜。 皇帝坐在榻上,丢了本奏章下去,甩在榻脚上发出“啪”地一声,小内侍人一僵,又站住了。 宝琢冲他眨眨眼,小声地表示:“你走,我来。” 他使劲点头,马不停蹄地滚出去了。 艾玛,怪不得德公公要在外头站着,不肯进来呢。陛下近来太可怕了! 宝琢走过去,将那两三本散落在地上的奏折捡起来,堆叠在一起,放早他手边的矮几上。 “是朝堂上有人惹陛下生气啦?” 皇帝沉凝着一张脸看手里的折子。 “咳,那日是我错了,不应该在您面前提别的男人……”她真诚地道歉。 他终于有反应了,冷眼觑她,“你当朕是胡编吓你?” “不会吧!”宝琢吃惊,“难道不是吗?哪儿有人因为入宫前与外男有接触,就被处以通奸罪的,这是什么道理!那时候我还没想着要入宫呢。” “没想着?”皇帝淡淡地道,“你父王把你生下来,不就是打着这个目的吗。” 宝琢觉得有些不太舒服,“您说错了,我父母把我生下来,是因为他们彼此欢喜,他们生我,是把我当掌上明珠一般养大的。绝不是为了让我讨好一个男人!” 皇帝忽而察觉到什么,抬起她的下巴,看见那红了一圈的眼睛,道是:“我看不见得。” 宝琢不怎么喜欢哭,她不喜欢在人前流露出软弱的那一面,那会很尴尬。然而,真正的小公主是如珠似宝宠大的,但乌石兰宝琢不是,她也不是…… 相爱的父母都把孩子当做宝贝,但一出世就害死了母亲的人,未必还能是父亲的掌珠。 “您说是怎么样就怎么样吧,谁让您是天下的主宰呢。”宝琢反感地拍开他的手,提起食盒转身就走。 “朕让你走了?”他带着压迫感的声音冲她而去。 宝琢回身摔下食盒,也生了脾气,“那您要怎么样?” “既然提了东西来,就让我尝了再走。” 她站着不动。 想得美!嘲讽了她一顿,还想吃她的东西? 可能是她眼睛里表现的意味太明显,皇帝读懂了她的心思,顿时生出一丝笑意。但他的语气依旧不温不淡:“人都是我的,你走得出去?” 宝琢睁大了眼睛。 是他的个鬼! 他还敢叫人拦她不成? “德碌——”她才想着,他已经开口叫人了。 宝琢投降,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谁让他是皇帝呢,天下处处都是他的屋檐。 他对奶茶倒是不吝赞美:“奶香味醇,手艺不错。” 到这会儿,她怒气值倒降下来了,皇帝本来就是自大狂,觉得全天下的美人都该送到他们家去,她为这个生气值当什么? 于是她道谢:“多谢,以后您想再喝是没有了,趁这次多喝两口吧。” “咳咳……” 素来冷静持重的皇帝终于被她呛到了。 虽然宝琢把话撂在那儿了,但为了达到目的,还是不得不接着送礼送茶,嘘寒问暖,偶尔念书时还给他唱小曲儿,都是与“家乡”有关。 她倒想把原主的请求丢在一边,奈何那次梦醒后就开始犯心悸的毛病,但凡她情绪波动大一些,心脏就打鼓一样的难受,活生生变成了后天心脏病患者。想治好这个毛病,只好努力让皇帝记起来了。 按原主的意思,只要他能记起一点,她就可以功成身退! 然而或许是她的试探和殷勤过于明显,连德碌都察觉到了不对,委婉地跟她表示:“娘子认为家乡的东西好,陛下却未必如此。入乡随俗,娘子合该换一换口味才是。” 皇帝起初倒是任她折腾,直到有回她穿了一身儿乌戎的衣裳,问他还喜不喜欢时,他突然变了脸色。 “你还在把朕当成别人?” 宝琢暗道一声糟,没注意分寸,明显过头了。 “怎么会,陛下怎么能是别人!”她尽力使自己的表情看上去无辜一些。 “还说不会,那这些是什么?” 皇帝冷笑,一把扯下那些乌戎特有的装饰,扔在地上发出叮呤当啷的声响,她有些心惊,脸色立刻开始发白。 “这些、这些是我想穿给陛下看,讨好陛下的……” “讨好朕?朕喜静,你穿这些乱响乱叫的东西,就是为了讨好朕?”他嫌恶地看着地上,“你当朕是聋了?” “我……” 她一时情急,原主下咒一样的心悸病显了出来,面色越来越白,心跳如擂鼓,几乎快要站不住了。 皇帝听她半天“我”不出个什么,不经意地扫了一眼,顿时皱起了眉:“这是怎么了?” 宝琢狠狠喘了两口气,干脆咬牙把眼睛一闭,冲他道:“我只想知道那时在达木鲁草原的究竟是不是陛下!陛下您若不记得,是不是曾经也像我一样失忆过?” 皇帝扶住她手臂的力道陡然加重,她轻叫了一声“疼”。 他也实在是腻了这些把戏,要不是她今日做得太明显,他便拿来耍趣也无妨。 “朕现在就告诉你,朕从没去过那个见鬼的草原,也从来没有失忆——” 话音将落的瞬间,他突然想起了那个灰蒙蒙的清晨,她用笃定的语气说“他和您几乎一模一样。若不是您,陛下可有同胞兄弟?” 他一直未能深想,毕竟那个人于他而言,不仅仅是“同胞兄弟”这么简单。 但如果这世上有一个人,与他拥有相同的长相,和不相同的记忆,那就只能是他了。 * 还是那一间密室,不同的是此番是宗策坐在那书案边,提着笔也不知在写什么。他身边散乱着许多散开线的书页。 宗政捡了页看,冷淡地道:“这都画的什么东西。” 宗策从纸堆里抬起头,“怎么,不好看?我前几日听了几个有意思的小故事,觉得有趣就收录进来了,这个配上画格外有趣。” 那纸上是一副画儿,画了一对双胞胎兄弟,旁边是个澡盆子,俩兄弟一个在盆外哭,一个在盆内笑的情景。 “看着倒像是我们俩小时候的经历。”宗策看着画直笑。 宗政瞥他,“你有记忆?” “当然没有,倒是阿娘……”不经意提起这个称呼,他顿了顿搁下笔道,“只是个故事罢了。还听说双胞胎总会有些地方不一致,你过来让我看看,我们是眉毛疏密不一呢,还是你脸上多出颗痣。” “我们要是长得不一样,早就让人发现了。”宗政淡道。 宗策察觉他表情里蕴藏的冷意,敏锐地问:“你不高兴?” “没有。”他否认。 “还说没有,你看你的额头都快有抬头纹了,啧,又老一岁,这样看着我们确实不一样了。” 宗政提起笔,“这有何难。”说着就要往他头上画。 宗策也不躲,打量他一番后笑了,“看来你今天的心情是真的不好,不如我替你叫小书使来知心解语一回?” “不必。” 宗政断然拒绝,沉默了一会儿问:“阿策,你去过草原?” “去过。”他坦然答,见对方瞒着他不想说,就干脆又提笔作画。不忘回答:“你忘了?那次在噶伦出巡,我嫌那里地方小不痛快,就跑到旁边的达木鲁去了,风吹草低见牛羊,风景不错,美人也不少。” 说到这,宗策偏头看了他一眼,“提起这个,那里的人穿衣服都恨不得全身挂满铃铛,吵得很,你去了一定不喜欢。” 作者有话要说:陛下:(执着)你怎么知道我不喜欢? 陛下2号:那你喜欢吗? 陛下:不喜欢。 陛下2号:(摊手) 宝琢:……两只无聊鬼! - 沉镜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6-01-06 04:10:01 梨涡里的小脑洞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6-01-06 07:56:38 爱吃虾的小白兔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6-01-06 09:07:58 谢谢阿镜,谢谢云琅的小梨涡,谢谢吃荤的兔砸~\(≧▽≦)/~MUA~ ☆、11|从树上掉下来 太极宫的某一个僻静宫殿,贤庸跪伏着身体在榻下摸索许久,终于找到了滚进去的琉璃三角棋。 “贤庸,可找到了?”书案前一人斜倚凭几,信手把一本册子摊在棋秤上,惹得琉璃棋子四处滚落。 “回陛下,奴婢找到了。” 宗策拿起棋子压在书页一角,随口吩咐,“正好,才刚又有颗滚到门边去了。” “陛下。”明显可见贤庸额头的青筋跳了一下,终于忍不住开口,“您先让奴婢将棋盘整理一番可好?” 宗策回首如春风一笑,“那多麻烦你。” 贤庸:“……” “去拿本空白奏折来。”宗策看了会儿书册,觉得排版布局不合心意,便丢到了一边,“字画同框,少了留白。” 贤庸拿来奏折帮忙铺好,十八页的折本摊在席上如同白练。宗策亲自调了墨,提笔将书册上的字画一一誊抄下来,分毫不差。 他写字时极快,狼毫飞走,如同疾风暴雨,贤庸只来得及跪挪位置,帮着摊平纸张。但他作画时又极慢,和风细雨,工笔写意,一笔一墨都十分精细。 月落日出,一夜过去,殿内的灯光也亮了一夜。终于将字画都誊抄好了,他吩咐贤庸,“把它收好。” 一整宿都是全神贯注,宗策颇为疲惫,他揉了揉眉头,心情却很好。 “陛下,此图配的故事在何处?” 贤庸收拾到画的尾端一折,左右找不到相合的字,不得不出声相询。 那折画得是人像。想是因为绘画角度的关系,浓密的树荫下,不见女子容貌,但见树下女子窈窕的身影,锦衣华服,却失了几支花钗发髻散乱,显得灵动。 宗策正执起旁边的银器酒壶,仰首就着壶口饮酒,闻声余光瞥去,停口就笑,“你觉得她如何,美不美?” 贤庸倒也直白,“看不见正脸,不知美丑。” “我也没见过她正脸。”他搁下酒壶。“我只听她讲过故事,嗓音清甜,想必长相是不差的。” “可要奴婢去查明她的来历?” “问出是哪个,再宣她侍寝是不是,你们也就这点路数。” “可奴婢见陛下着实有些喜欢她……” 宗策睨着他笑,“哟,你还知道什么叫喜欢?” “陛下……”贤庸无奈。 “我看阿政喜欢他那个小书使倒是真的,听德碌说她把他气得不轻。这两天脾气差的,我都不敢惹他。”宗策站起来,径自到铜盆架那儿洗了把脸,贤庸跟着帮他戴上面具,遮住了面容。 “我出去走走,他要还是那个德性,误了朝政,你就叫德碌帮他宣那位乌美人过去消火。” 他勾唇,“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走出殿门,是一片翠玉般的荷叶池,他沿着桥走过,走到一半时忽而低头看池边的那只小舟,池水春皱,舟身轻摆,舟头摇着一只半枯了的荷叶风铃。 * 栀兰阁。 “近两日,怎么不见陛下来宣?”山薇倒了一点水,挽起袖口替宝琢磨墨。 宝琢写了一个大大的“静”字,闻言烦心事又涌上来,“大概是上回我彻底把他得罪了吧……” 山薇惊讶,“怎么会?娘子那几日又是备点心又是备曲儿,皆很有心意,纵然不喜欢,也称不上是‘得罪’二字。” “那你说,这天底下有男人听到女人口中天天惦记着别的男人,还能高兴的吗?” “娘子的意思是……” 宝琢支着额头,“可这男人偏偏就是那个人,只是不记得了。” 山薇听糊涂了。 “但是本又不关我的事。”她用笔尾搔了搔头,墨却不留心沾到了手腕上。心烦意乱间搁了笔,干脆站起来,“算了,出去走走。” “娘子——” 山薇喊住她,思忖着道,“无论如何,您顺着陛下的心思总是没错的。” 宝琢回身,望着跪坐的婢女一笑,“阿薇,你是不是弄错了什么?” 对方微惊,随即低下头来。 “奴婢不懂娘子的意思。” “我承认你能帮我良多,但身上的秘密和麻烦却也不少。从清辉阁起,你就三番两次试探考验我。崔皎下药那一回,你打了那多嘴的婢女一巴掌,我奇怪你怎么就如此忠心我,急我之所急?后来我想明白了,你是厌恶对方坏了你的局。” “如果你一直暗中观察,静待时机是想有一个宠妃帮你,那未必是我,毕竟我素来随性,说不好哪天就惹了陛下厌恶。但如果你有事想找我帮忙,我不会不考虑。” 她最后笑道:“毕竟我们相处得很好,换一个人,可能我会不习惯。” 说完她便离开了,只留下山薇一个人跪坐在那儿静静地思考。 出了栀兰阁,一道道宫墙,一间间楼阁过眼,并没有让宝琢的心情好起来。 和皇帝吵了一架,想想也是够大胆,满后宫能和皇帝打嘴仗的估计不多,单看她把皇帝气的那样,连“见鬼”都说出来了。 可不就是见鬼? 自己要没能见鬼,还去折腾他干什么?幸而看在她有计划有行动的份上,原主没再折腾这具身体,心悸的症状有所好转。只是她仍旧觉得奇怪,作为事件的主人公之一,皇帝为什么会不记得? 按理,即使是欠了风流帐,皇帝的秉性不是那种死不认账的人。如若不是她原先猜测的那些情况,难不成是涉及了政治斗争的关系?毕竟原主的身份敏感,适当的隐瞒可以避免造成不必要的纷争。 想得头疼,她敲了敲脑袋。 岸边有依依垂柳撞入了眼帘,宝琢才忽然笑起来,悄悄地摸过去折下一支来。 她想起小时候自己抽杨柳芯,抽了半棵树,要不是另外半棵够不到,那年春天学校一楼拐角的树就没叶儿了。 那会儿男孩子们也跟着她抽,老师出来赶人,她让别人先走自己殿后,英勇地从石板凳上跳下来,却绊住脚磕掉了一角门牙,痛得大哭。 她从小就调皮,因为没人管。 前面突然传来一阵儿喧闹,她站在飞廊里看过去,那儿有一片绿荫遮蔽的小树林。 “打他!鸟蛋在他手里,打他!” “你把鸟给我,你这个偷鸟的坏蛋!” 一群不大的小孩子穿着内侍、婢女服,看规制像是新送进尚食局的,不知为什么围着一个人踢踢打打。 她走下廊阶往那边去,执着柳鞭,竖了眉一副训导老师的模样,“你们是谁,在这里闹什么,不知道宫廷里不能喧哗吗,嗯!?” “啊……快跑,管事的来了……”带头的小男孩大喊。 旁边的小女孩强势抓住他,“跑个什么,快跪下!” 她是人群里领头懂事的那个,一眼即知宝琢的身份,像模像样给她请了安。宝琢问了缘由。那女孩舔了舔嘴答:“请娘子恕罪,尚食局管得饭太少了,我们、我们就是嘴馋了,想吃鸟蛋……我们没想打他,但是他来抢蛋!” 宝琢听得可怜又好笑,给了那女孩子一个耳坠作信物,让她如果与管事商量无法,就来找她。 小孩儿一哄而散跑没了,那个被打的人还躺在那儿没起来,他亦是穿一身半旧内侍的服饰,人也不大。要说刚刚那几个是小学生的年龄,他大抵就是个初中生,且还是刚刚升上来的。 宝琢走过去拿柳条点点他,“还不起来?” “疼……” “小孩子打得能多疼,你好好的和他们抢鸟蛋做什么?” 那人就是躺着不起来。 难道真的打重了? 宝琢看他蜷着身的样子,不由得把人翻了过来,他这才抬起头与她对视。 有那么一瞬间,她怔住了。 该怎么形容那双眼睛?圆而阔,尾端收着钩子,是一双猫儿眼的形态,可瞳仁黑白分明,浓长的睫毛轻轻地眨着,透着无辜如林间小鹿一样的神采。 宝琢捂了捂眼感叹,“恃萌行凶啊……” 她给他检查了一下,目光忽而凝住,“是谁做的?” 他衣服虽还齐整,但翻开袖口就能看见大大小小的淤青,有的伤口凝了血,有的仍有血液流出来,最严重的是手臂上那一道。看力道,绝不可能是刚才那群孩子能做出来的。但他说疼,可能是孩子踢打时触到了旧伤。 “小鹿”沉默不说话。 宝琢也没逼问他,毕竟是人家的私事。她先用柳枝在臂上紧紧扎了个结好止血,再拿出手帕撕成一条一条,系成较长的绷带,给他流血的伤口简单包扎了一下。 他的目光就一直注视着她翻飞的手指。 “回去记得上药。”她见他还凝着视线不动,有些呆呆的,笑揉揉他脑袋,“记得了?” 这个岁数,让她想起上初中的小表弟。 他看了看她,再看看自己,从手上看见一个鸟蛋,便忽而站起来把它塞了过去。 “给你。”跟着就像惊鹿一样飞快地跑走了。 动作又快又轻灵,宝琢都来不及告诉他注意事项,比如剧烈的跑动容易加速流血速度…… 小少年跑走了以后,宝琢摸了摸那颗被强塞来的鸟蛋,还温温的,想是一直在他怀里揣着。给她,是给她吃吗? 宝琢笑摇摇头,又寻望了一会儿,发现附近有棵树上搭了个鸟窝。 因为还不是很想回去,她忽而有了个主意。 她摸了摸手里的蛋,又看那棵不算很高的树,悄悄看了一圈儿四周安安静静地。狡黠笑了,决定要把它送上去。 爬树对她来说不是难题,难的是穿着裙子爬树。 幸好出来散步穿了一身儿简便的,她系紧一点,试了试身手,感觉倒还不坏。一路有惊无险把鸟蛋送到窝里。那根枝干非常粗壮,她倚靠在上面一点儿没有惊险感,只轻轻的摇晃着。 春天的阳光像温水一样,枝叶滤过,更是柔和恬淡。 她就趴伏在那儿和鸟蛋说话,“你就好了,还能回家。我什么时候回去,还能不能回去,都不知道。可能一辈子就在这里待着了,也可能,有天有个人,像我把你送回来一样,也把我送回去。” “这个人应该是佛祖,也有可能是上帝,还有可能……”她脑子里描绘了一下,弯着眼儿笑,“是一位盖世英雄,有一天他会身披金甲圣衣、驾着七彩祥云来送我回家——” 说着说着,她自己就偷乐起来,“那紫霞仙子可怎么办呢。算了,我也不贪心,只要这位英雄手里的月光宝盒就好了。” 宝琢一个人说得无趣,伸手点了点鸟蛋。 哪儿知耳边听得一声尖锐的鸟啼,旋即有团黑影俯冲下来,她慌忙要躲,那团影子像道闪电一般直冲她门面! “啊——” 在失去平衡的瞬间,她从树干上摔了下去! 浑身上下都紧绷成了一根弦,她闭紧了眼睛,不敢去想即将要承受的疼痛。 谁知预想中的痛感没有到来,她好似整个人摔进了某个温热的怀抱里,随即听到一声闷哼。 她稍稍睁开了眼。 戴着遮蔽了半张脸的精致面具,只能看出他棱角分明的下颚轮廓,和轻勾邪笑的薄唇。 “怎么这么冒失,在哪里说故事不好,偏要在树上。”那人用熟稔亲昵地口吻笑她,一边替她拂开乱了的乌发。“幸好我听见你的声音过来看看——” 她觉得疑惑,刚想开口感谢他,突然发现颊边的手渐渐变慢,最终停住不动了。 在她整张脸都露出来时,他忽而呼吸一滞,半抱住她的臂膀下意识地收紧,笑就这样凝在了唇边。 隐约听到一声低哑的轻唤从他口中传出。 “你是——小书使?” 作者有话要说:陛下2号:(抱臂)栗子说今天没有小剧场。 宝琢:对对对,因为她昨天忘了设存稿箱。 陛下:那我们可以提前收工了。 宝琢:???可是今天本来就没有你的戏份!!?? 陛下2号:(尽情嘲笑)哈哈哈哈哈哈……呃(被从天而降的胖琢砸了头) - 阿贝贝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6-01-07 14:22:47 十四依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6-01-07 18:21:09 wuli醒醒亲亲亲~!!! 依依妹子第一次见>////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