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嫁到:兔仙相公求调教》作者:慕晓雨 文案: (1v1,女生子) 本是生长在温柔水乡里的一个江南小镇里,奈何沈思语却与“温婉贤淑”压根沾不上边。 被至亲好友背叛,一朝穿越,成了大禹朝的君主——沈思语。 本是万人之上的皇帝,奈何掌权者却是摄政王,凤君却又是一个未成年兔仙,这让她如何下得了手! 她也并不能看懂奏折,更不懂算术。 于是乎,她便有了一个爱好,便是——私奔。 “梓潼啊,朕昨日见你这般苦闷,可是要朕带你出宫游玩?” “妾身不曾苦闷,为何陛下总爱这般问?” “朕不管,朕就是要出宫!” 平日里宫中之人最常喊的话便是:“不好了!皇上私奔了!” 标签:轻松、帝王、穿越 正文 第一章 不好了,皇上私奔了!(一) “老娘明天就辞职,再也不干了!” 这是沈思语在这个世界说的最后一句话。话音刚落,她便被一辆飞奔而来的法拉利撞飞了去,还未来得及看这世界最后一眼,眼皮便不争气地合了起来。 一切都来得甚是突然,不过是几秒钟的事。 “呵,原来人的生命就这么脆弱啊。”这是沈思语在失去意识之前脑海里回荡的话语。 “倘若这几日陛下还未能醒来,便无力回天了。”也不知过了多久,她只觉耳畔边响起了一道苍老的声音,甚是和蔼。 手指微微动了动,继而幽幽睁开双眸,蓦地,便只听见“噗通”一声,似是膝盖着地的声音,道了声:“陛下万岁万万岁。” 沈思语还未来得及回话,便只觉身子被人轻轻扶了起来。 她这也才看清眼前的情况。 她也终于晓得为何方才会听到似乎是膝盖着地的“噗通”声了,原是当下跪了一地的着古装的人,从她们的装束来看,似乎是宫女。 而她们跪着的,却是金龙镶边丝绸毯,往旁处看去,几根金龙缠绕嘶吼的红柱挺立在其间,大红色的墙在此刻却显得极其耀眼。再往身上看去,原是金龙戏珠蚕丝布衿,而她却只着一件单薄的蚕丝中衣,一头青丝散落着。 从她多年读的书来分析,她极有可能是穿越了。 当她意识到这一点时,一道尖叫声划破天际。 而她背上那双温厚的手掌依旧平和地抚着她,其他人却慌忙磕了磕头道:“陛下莫慌,陛下莫慌。” 然,她才开始忆起之前的事,犹记得,她还于生辰之日加班,上司还将本应由五人合作的项目交由她一人做,这本是开心之事,奈何她后来晓得,上司不过是找一借口让她出糗罢了,而这始作俑者,却是她视作姐姐之人。 因是刚大学毕业出来的新人,平日里在公司本就谦谦恭恭,生怕得罪了他人,可她这般,还是照样处处受排挤,只有那个视作姐姐之人才待她好,如今这般,她却真的不想在公司里待下去了。她也只有在回家的时候才露出她原先那活泼开朗的一面,当真是难为她了。 那日,她加班到凌晨两点,路遇故人,便与故人去饮了些酒,多年未见,她便将她在职场上的经历统统道了出来,不知不觉便喝多了。之后她在故人的搀扶下过马路,然而她在故人没有注意到她的情况下飞奔向斑马线,故才出现了方才的那一幕。 想想自己临死前还从未有过花前月下,甚是可惜。如今上天给了她一次重来的机会,她自然是要珍惜的,只是她还未理清目前的状况。 此时,一位留着山羊须的老者走上前,给她把脉,少顷,才道:“脉搏无异,按理讲,不该这般疯癫才是。陛下,可还觉身子不适?” 沈思语听到这位老者的话语,这才回了神,她仔细端详起这位老者,只觉她甚是和蔼,想来方才在她耳畔边说话的也是这位太医了。再从方才从她们对她的称呼来看,这具身体的主人的身份应该还不低。 蓦地,她却突然忆起,除了皇帝,还有谁可以被称呼为“陛下”?那么由此看来,她便只能是穿越到了一个女尊架空王朝里。 这也意味着她可以坐拥美男无数,想来也甚是舒畅。但她很快便甩开了这个念头,她即使还未有过花前月下,但她一直都相信着“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话语,自然是不可能这般做的。 太医见她表情这般丰富,不禁担忧道:“陛下?” 她再次回了神,只佯装淡然道:“朕已无碍,爱卿无须担心。” 太医顿了顿,继而与那群宫女跪在了一起,齐声道:“陛下万岁万万岁。” 沈思语被她们弄得一头雾水,却也不好道些什么,只连忙道:“都起来罢,无须这般跪着。” 她们皆磕了个响头道:“谢陛下。”这才起了身。 “规矩倒是学得挺好,只是不曾看见过本宫的身影罢了。”蓦地,从她身后传来一道好听的男声,她这才记得她身后还有一个人,她微微回眸,看向那道声音的主人。 这是一位约莫二六年纪的少年,面如傅粉,脑袋上一对毛茸茸的兔耳朵轻轻抖动着,青黛眉下的一双桃花眼在此刻瞪得极其大,唇如胭脂,只着一袭宝蓝锦缎,青丝散落,双手正叉腰,一副生气的模样甚是可爱。 她按耐住自己要上前去摸那对毛茸茸的耳朵的冲动。 与她不同的是,本应起了身的一群宫女和太医此刻又“噗通”一声全跪了下去。嘴里还不停道:“娘娘饶命,娘娘饶命。” “看在陛下刚醒来的份上,此回本宫便不与你们计较了,下不为例。起来罢。”那少年嘟起嘴道。 那群宫女和太医连忙道了声:“谢娘娘。”便起了身。 而她却从来到尾都在盯着那位少年看,那位少年倒也不恼,反而对上了她的视线,转而平静道:“陛下无碍了便好,下回可别这般胡闹了。”继而又看向那群宫女道:“尔等好生伺候着陛下,莫让陛下再有闪失。” “是。”那群恭恭敬敬道。 那位少年再次对上她的视线,道:“妾身告退。” “恭送凤君娘娘。”那群宫女和太医齐声道。 沈思语这才晓得那位少年原是凤君,一听这称呼,可见他在宫中的地位并不低。 待他走远,沈思语便屏退了身边之人,只留下了一个看起来比较伶俐的宫女,悄声问道“方才那位少年是何人?” 那位宫女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看向她,但还是恭恭敬敬道:“回陛下的话,是凤君娘娘。” “朕自然晓得他是凤君,朕只是要问你凤君是何许人也?”沈思语无奈道。 “凤君娘娘自然是正宫娘娘。”那位宫女道。 正宫娘娘?地位果然不低啊。 蓦地,她才忆起,既然她是皇帝,而那位少年是正宫娘娘,这不就意味着…… 她还未将那句话理清楚,那位宫女又道:“凤君娘娘自然是陛下的男人。” 正文 第二章 不好了,皇上私奔了!(二) 沈思语顿了顿,蓦地,整个养心殿里便回荡着她的笑声,如雷贯耳。 那个宫女碍着她是皇帝,没有用手捂住耳朵,只微微蹙了眉。 蓦地,沈思语抓住那个宫女的肩膀,拼命摇晃着,嘴里还不停念叨着:“哈哈哈哈,老娘终于有男人了,老天终于赐给老娘一个男人了,哈哈哈。” 那个宫女被她晃得头晕,连忙道:“陛下,疼。” 沈思语这才晓得她的失态,忙道:“抱歉,可还疼?” 那个宫女咬咬牙道:“不疼,承蒙陛下关心。” “分明还疼着,无须这般忍着,你先下去涂药吧。”沈思语道。 “是。”那个宫女便恭恭敬敬地退下了。 那个宫女前脚刚踏出养心殿,另一宫女又踏了进来,笑道:“陛下从何时起也会关心这等小人物了?” 沈思语看向那个宫女,约莫二九年纪,却一副老成的模样,面若桃花,头上的宝蓝点翠珠钗随着她身体的移动而晃动,一袭月白月影纱将她曼妙的身材凸显得淋漓尽致。她不禁想道:“看她的穿着打扮,应该是养心殿的大宫女了吧。” 那个宫女踱步至前,福了福身道:“芷荷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沈思语看着她这般既看似随和实则恭恭敬敬的模样,不禁对她产生了兴趣,清了清嗓子道:“芷荷,你跟在朕身边有多久了?” 芷荷似乎未曾料到她会突然问这个,顿了顿,但很快便恢复了恭恭敬敬的模样道:“回禀陛下,已有十又二年了。” 沈思语很满意芷荷的这番回答,沉吟了一会儿道:“竟然在朕身边如此久,那你可知朕姓甚名谁?芳龄几何?世人又是如何评价朕的?” 听闻此话,芷荷慌忙磕了个头道:“陛下的名讳岂能是奴婢这等卑贱之人唤的?” 沈思语不禁扶额,她最是烦这般了,况且芷荷前后态度差别如此大,让她更加好奇这具身体的主人到底是何许人也。她只佯装淡然道:“起来罢,朕道你无罪,你便是无罪,老实回答便可。起来罢。” “是。”芷荷起了身,这才认真道:“陛下唤沈思语,字木悦,取自‘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如今陛下不过才刚及笄,便有了出众的才华,只要将账本交于陛下,陛下定会找出当中的不妥。坊间都道陛下是‘神算之才’。” 沈思语无奈地撇了撇嘴,心道:“感情这皇帝还具备管家的技能?”不过让她不曾想过的便是此人的名讳居然与她相同。 “如此看来,你甚是了解朕,那你可知朕如今登基许久了?朕又是如何昏迷的?又昏迷了多久?”沈思语道。 “回禀陛下,陛下已登基一年,从前是摄政王在陛下身边辅佐陛下,如今陛下已及笄,摄政王该把手中的权力交还给陛下了。至于陛下是如何昏迷的,他人道是陛下在园中游玩不慎跌水才昏迷的罢了,不瞒陛下,陛下已昏迷十日了,奴婢都差点以为陛下不能再醒过来了。都是奴婢的失职,奴婢那日不该病了。”说到此处,芷荷忍不住难过起来。 沈思语最怕见人在她面前哭泣,忙道:“不必难过,朕如今已无恙,怪不得你,你无须再难过。”她虽然嘴上这么安慰,但心道:“又是这种筹码,想来定是摄政王不想让这个皇帝掌权,才会故意设下这么一局,至于芷荷的病,很有可能是摄政王搞的鬼,但也有可能是芷荷自己搞的鬼。”想到此处,她又不禁扶额,本以为可以轻轻松松当一个皇帝,如今告诉她她要玩宫斗加权谋的戏码,不禁有些忧心忡忡。 芷荷见她突然蹙了眉,忙关心道:“陛下身子可有不适?” 沈思语这才回了神,给了她一个放心的眼神道:“朕无碍,你不必担心。” “是。”芷荷道。 蓦地,只听闻一道很大的“咕噜”声,沈思语尴尬地看向自己的肚子,芷荷拼命憋住笑,好不容易才恢复一脸镇定的模样道:“陛下醒来也有些时候了,奴婢这就去吩咐御膳房。” “下去吧。”沈思语拂袖道。 “是。奴婢告退。”芷荷在退下之时还顺带交代了守在门口的宫女要替沈思语更衣,沈思语不禁为之感动。 沈思语看着她离去的背影,不禁眯起了双眼,心道:“上天竟然给了我一个重生的机会,以后,我便是沈思语了,我要替沈思语好好地活下去。” 这般想着,她便舒畅了不少。 她晓得皇帝用餐时,定会很复杂。 蓦地,两个宫女端着一套衣裳来到她面前,恭恭敬敬道:“陛下请更衣。” 沈思语可不会学着话本里的女主角一样在此时屏退这些宫女,因为她晓得凭她一己之力她是穿不上这身衣裳的,便佯装淡然地张开手臂,那两个宫女手脚麻利地帮她穿好了衣裳,顺带梳妆打扮好。 沈思语睁开双眸,看向铜镜中人,竟发现此人居然与自己生得极其相似,只是不同的是,这张脸更像是还在上中学的自己的脸,且比那时的她要生得小巧玲珑些。她突然忆起,芷荷曾说过她今年才刚及笄,女子十五便及笄,如此看来,自己如今不过才十五光景。 秋娘眉下的那双凤眼此刻正笑得欢喜,眉眼弯弯,甚是赏心悦目,双唇不点而赤,此刻嘴角弯得也甚是恰好,随云髻上只配着简单的四蝴蝶银步摇,一袭古烟纹碧霞罗衣,纤细的手上一云丝披帛甚是养目。 “简约而不失高贵,甚是厉害。”沈思语笑道。 “多谢陛下夸奖。奴婢不敢当。”那两个宫女恭恭敬敬道。 再一番客套后,便到了用膳时间。 凤君因沈思语的传令而又来到了养心殿,凤君别扭地福了福身道:“参见陛下。” 沈思语连忙扶起他道:“快快请起。”还不忘一直盯着那对毛茸茸的兔耳朵看。凤君在她的注视下显得有些不自然,别扭地扭了扭身子,那对兔耳朵也跟着抖动起来。 这下子,沈思语再也按耐不住了,伸出她的魔爪,眼看就要摸到凤君的兔耳朵,此时,芷荷的声音响彻云霄。 “陛下,不要啊!” 正文 第三章 不好了,皇上私奔了!(三) 沈思语并不管芷荷的大喊,还是小心翼翼地抓了抓凤君那毛茸茸的兔耳朵,还不停道:“手感甚好,手感甚好。” 芷荷见已经来不及阻止她了,忙掰开她的手,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看着她道:“陛下,你为何又这般做?” 沈思语被她一系列举动吓到了,只觉莫名其妙,问道:“为何朕不能这般做?” “陛下可是忘了陛下对兔毛过敏啊?”芷荷几乎要抓狂道。 沈思语这也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此时她只觉手上奇痒无比,撩起了衣袖,只见手臂上突然起了一些红红的小点点。 凤君见她撩起了衣袖,连忙用双手捂住了自己的双眼,还道:“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芷荷连忙道:“快传太医,快传太医。”芷荷急忙将沈思语打横抱起,抱到了榻上,道:“陛下得罪了。” 沈思语只木讷地点了点头。 芷荷也点了点头,将帷帐放下。 少顷,那位留着山羊须的老太医来到,还不忘福了福身道:“参见陛下,参见凤君娘娘。” 沈思语道:“不必多礼,起来罢。” “谢陛下。”老太医道完,便忙给她把了把脉,道:“陛下可是又去碰凤君娘娘的兔耳朵了?” 芷荷无奈地点了点头。 老太医尴尬地干咳了两声道:“陛下今后可不要乱碰才是,药方还是与上回的一样,老身稍后差弟子送来一些便是,芷荷,上回可有剩下一些?” “外敷的草药还剩了些,芷荷这便去取来。”话音刚落,便听闻芷荷远去的声音。 然不过少顷,芷荷便气喘吁吁地取了外敷的草药回来,掀开了帷帐,细细地帮沈思语涂抹。 “冰凉冰凉的,倒是舒服。”沈思语享受着道。 “陛下欢喜便好。”芷荷轻声道。 老太医见如此,便道:“陛下好好养身子便是,老身告退。” “退下吧。”沈思语道。 老太医便恭恭敬敬地退下了。 “还好上回用剩的草药奴婢没有扔掉,不然此回可不知如何是好了。”芷荷将草药涂抹均匀后又道:“陛下下回可不能这般了。” “朕明白便是了。”沈思语无奈道。 沈思语不禁开始翻白眼,果然天上不会掉馅饼,如此水灵的一孩子看来她是无法触碰的了,想来也是无奈。 芷荷似乎明白她的忧虑,连忙道:“不是不可触碰凤君娘娘,只是不可触碰兔耳朵便是了。” 沈思语再次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她不过只是想要触碰兔耳朵罢了,她对如此幼齿的孩童并不感兴趣。 “妾身晓得陛下对孩童不感兴趣,但妾身已并不幼齿,妾身已然快一千岁了,并不是陛下口中的孩童。”一旁的凤君突然开口道。 沈思语疑惑地看向他,心道:“为何他会得知我心中所想?” “妾身乃修行了千年的兔仙,自然晓得陛下心中所想。”凤君略有些无奈道。 沈思语听闻此话才突然忆起,他脑袋上那对毛茸茸的兔耳朵,本就不是装饰物,而是真真正正的兔耳朵。而凤君的身份亦揭开了。 “还未请教你尊姓大名?”沈思语小心翼翼道。 凤君一听闻她这般问,只气鼓鼓地双手叉腰道:“陛下真是贵人多忘事!连妾身之名都忘了!” 芷荷忙起了身道:“娘娘息怒,娘娘息怒。” 凤君也不好发作,只道:“妾身名唤江子若,陛下可要记好了。” “江子若?”沈思语不禁喃喃着站到了江子若面前,不小心踉跄了一下,江子若便无奈地扶住了她,她却道:“照你如今这般模样,恐怕你还未及冠罢?” 江子若似乎被她戳中了心事,只嘟着嘴拂袖道:“妾身不管,妾身不是孩童。”在他道此话期间,脑袋上的一对毛茸茸的兔耳朵再次跟着抖动起来。 沈思语看着他的这番举动,再次按耐不住她的好奇心,伸出手,想要再次触摸那对毛茸茸的兔耳朵。还是江子若眼疾手快地拍掉了她的爪子,还略有些嫌弃道:“陛下的手臂可还痒着?” 此话硬生生将她拉回了现实,她只好作罢,不甘心地躺回了榻上。 少顷,一医学徒将草药捎了过来,临走前还不忘叮嘱沈思语莫要再触碰江子若的兔耳朵。 当芷荷将熬好的药端到她面前时,她二话不说便灌了进去。这一灌,她没差点又将药吐了出来,只逼着自己硬生生地咽了下去,末了,还蹙眉道:“当真是苦。” 芷荷见她这般,只笑了道:“从前陛下从不愿这般,定要嚼了甜蜜饯,才愿咽下去,当真是难得。” 沈思语瞥了芷荷一眼,生怕自己被拆穿,只打着哈哈道:“不过是从鬼门关回来后晓得活着本不易,何必在乎这般小事?” 芷荷欢喜道:“陛下晓得便好。” 这般闹腾一番后,已然过了半晌,沈思语不禁心道:“折腾了半天,我还未用午膳,却饮下了这般苦药,当真是无奈。” “既然如此,陛下不如用膳罢。”江子若突然开口道。 沈思语又想问他为何晓得她心中所想时,才忆起他本就有读心术,故才未追问下去。 因折腾太久,方才桌上的菜便被撤了下去,换了新菜。沈思语不禁心道:“当真是浪费,看得我真是心疼。” 江子若只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了她一眼,并未开口道些什么。 二人便这般在一群宫女的注视下用了午膳,沈思语只觉浑身不自在,但她只能试着去习惯这般生活。 沈思语刚醒来的第一天便这般折腾,所谓一传十,十传百,百传千,不过一日下来,整个皇宫都晓得她又去触碰了江子若的兔耳朵而患了病。 沈思语患了病,在某人看来可是件好事。但毕竟沈思语才是皇帝,此人便想着,如此这般机会,可不能浪费了,便梳妆打扮一番,才进宫见了沈思语。 一日,沈思语正于榻上把玩着芷荷新绣的荷包,便听闻芷荷在门外道了声她最不愿听见的话。 “陛下,摄政王求见。” 正文 第四章 不好了,皇上私奔了!(四) 沈思语吓得将手中的荷包丢了出去,正好砸中了来人的身上。 沈思语看向来人,不禁睁大了双眸。 只见一约莫三十来岁的女子,雍容华贵,肌肤胜雪,一袭百鸟朝凤曳地裙将女子的婀娜身姿巧妙地勾勒了出来,发上的丽水紫磨金步摇随着女子的举动晃荡着,女子只微微福了福身,启唇道:“臣,叩见皇上。”此声音似黄鹂般清脆悦耳,听来甚是舒服。 倘若不是沈思语晓得这是摄政王,她很难将眼前的女子与他人道的心狠手辣、冰寒至极的摄政王联想到一起。 摄政王在地上跪了许久,沈思语都不见有反应,还是芷荷干咳了两声,将荷包递给了她,她这才回了神,忙拂袖道:“无须多礼,平身罢。”话毕,便接过了芷荷手中的荷包。 “谢皇上。”摄政王起了身道。 沈思语顿了顿,艰难道:“皇叔……”天知道她还是头一回如此称呼别人,但还是硬着头皮道:“皇叔此番前来所为何事?” “启禀皇上,不过是臣听闻皇上前些日子患了病,此番前来探望罢了。”摄政王淡然道。 即使摄政王口中道的是谦词,但她却敢抬头对上沈思语的双眸,一副她才是宫中的主人一样的模样让沈思语不禁有些厌恶。 “皇叔客气了,不过是小事一桩。歇息几日便无大碍了。”沈思语摆摆手道。 “既然如此,皇上可要记得明日的早朝可不得再缺朝了,群臣与天下百姓都看着皇上的一举一动,皇上切莫做错了事罢。如今还是臣掌权,皇上这般,臣断然不敢轻易将皇权让出,还望皇上体谅臣。”摄政王一副理所当然道。 沈思语在心里给她翻了几百个白眼,说得如此多,不过是不想将皇权让出来罢了。按照往年的律法,摄政王不过是在皇上还未及笄之时设的王位,倘若皇上及笄亦或是有一定能力可以管理国家之时,摄政王便要将皇权让出来。 “皇叔可是以为朕如今还未有能力管理国家?”沈思语眯起双眼道。尽管她如今真的没有能力管理好这个国家。 摄政王似乎并未想过沈思语会这般反驳她,愣了一下,但很快便又恢复了原先淡然的模样道:“在臣看来,至少如今皇上还未有如此能力。” 沈思语晓得自己如今还未有能力与她斗,倘若她为了逞一时之快而将摄政王批得体无完肤,那她很有可能会再次被摄政王暗算。 她只开始把玩起了手中的荷包,佯装漫不经心道:“那如此看来,还要等朕有了管理能力之时,皇叔再将皇权交还给朕手中罢。朕登基的这段时日,承蒙皇叔照顾了。” 摄政王微微点了点头道:“无须这般,这些不过是臣应当做的。”话毕,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只连忙在袖口中掏出了一香囊,递给了沈思语。 沈思语不明所以,只一脸疑惑地看着摄政王。 摄政王福了福身道:“不过是看皇上平日里也未曾戴过香囊,故才露丑绣了个香囊献给皇上,臣晓得比不得邻国每年进贡给宫里的那些什物,也不奢望皇上能够收下。” 摄政王前后态度的转变,沈思语不禁讶然,但还是接过了香囊,香囊的芳香便这样闯进了她的脑海里。 “甚是好闻,不知皇叔在里边放的何物?”沈思语问道。 “并不是如何珍贵的中药材,不过是些冰片罢了。”摄政王道。 “多谢皇叔。倘若皇叔无事的话,便可退下了。多谢皇叔百忙中抽空来探望朕,朕感激不尽。”沈思语道。 “臣见皇上如此,便也放心了。臣告退。”摄政王道。 芷荷将摄政王送走后便又回到沈思语身边,道:“方才陛下那般可吓坏奴婢了,陛下如今还未斗得过摄政王,定要忍耐才是。” “朕自然晓得,你下去罢,朕想一人静静。”沈思语拂袖道。 “是。”芷荷恭恭敬敬地退下了。 沈思语方才那般走神也不是无原因的,无他,只因摄政王居然与前世那背叛她之人生得一模一样,这才让她如此晃神。 她没想过,这个天下居然会如此小,会碰见生得一模一样之人。 摄政王名唤沈亦双,字槁梧,取自“倚树而吟,据槁梧而瞑。”乃沈思语的皇叔,风行雷厉,大禹朝上下莫不害怕她,就连先皇,也忌惮她三分。但她同样晓得,沈亦双并不是皇室所出,乃云武帝收养的义女。 沈思语并不晓得沈亦双心中所想,她只眯起双眼道:“你的心思,当真是难以猜透。” 然而她并不能多想,只因翌日她便要上早朝,不能这般晚睡。 古时的人并未有手机、电脑这般高科技产品,最多不过闲来抚琴、下棋这般高雅之事,故沈思语当真是觉得无趣。 上早朝之时,她不过是个傀儡皇帝,只因是由沈亦双掌权,她不禁觉得之前的沈思语活得真是累。 宫中的男人碰不得,大禹朝的掌权人并不是自己,还要日日夜夜担心受怕,生怕摄政王会除掉自己。 于是乎,沈思语在下了早朝后,便有了一个想法,那就是——私奔。 这些时日,她已然让芷荷派人画出了宫中的整体图,她多次观察后发现,甘泉宫的守卫最为松散,因前朝宁妃冤死在里头,从此便敢居住在里边,守卫也极少到此处。 沈思语趁着芷荷不在她身边时,收拾了些许盘缠,准备着随时私奔。 一日,月黑风高,万籁俱寂,所有人都进入梦乡之时,沈思语便背起了行囊,换上一身夜行衣,鬼鬼祟祟地走到了甘泉宫。 她专挑守卫换班的时间窜过一个又一个宫殿,一路畅通无阻,她不禁道:“真是天助我也。” 她从小便在乡村长大,自然对爬树很擅长。她熟练地爬上了一棵树,再蹑手蹑脚地踩上外围处的围墙上的砖瓦,生怕发出一丁点声音。 然而,再如何小心,还终是无用。 蓦地,一道凄厉的女声响起。 “不好了,皇上私奔了!” 正文 第五章 不好了,皇上生气了!(一) 沈思语猛然回头,只见两宫女手提着灯笼,在扯着嗓子大喊着。 她也顾不上许多,只做了个噤声的动作道:“别吵。” 那两宫女并未理会她的话,还是大喊着:“不好了,皇上私奔了!” 沈思语不禁扶额,千算万算她为何就忘了还有这般小人物的掺和呢? 沈思语眼见着不远处有许多人赶着过来了,她再看了那两宫女一眼,闭上了双眸,青丝在月色里拂动,张开双臂,深深呼了一口气,便用力蹬了起来。 然,她却又算漏了一样东西。 因甘泉宫许久未住人,且又离宫墙如此近,而这一道的宫墙外便是茂密的树林。 沈思语跳下去的这个位置,正是宫中的粪池。她却不偏不倚地将整个身子都没入了粪池中,她想要挣扎,但她也明白她挣扎得越久,陷得也会越深。 她发誓,她这辈子从未闻过如此臭的味道,也从未有过如此恶心的感觉,更从未如此狼狈过。 少顷,只听见耳边传来“簇簇簇”的声音,她却不敢乱动,只恐惧道:“我不好吃的,不要吃我,脂肪多,吃着容易拉肚子。” 然,却只传来一道好听的女声道:“陛下,属下救驾来迟,还望陛下莫要怪罪。” “属下救驾来迟。”耳边又传来其他人的声音。 沈思语这才晓得是宫中的侍卫过来救驾了,只道:“尔等无罪,快将朕从此处拉出去罢。” 话毕,沈思语便只觉整个身子似乎腾空了,腰间处传来一阵陌生的温暖。她往旁处看去,只见一剑眉星目的女子正扶着她在空中游荡。 还未等沈思语将此女子看清楚之时,便只听她道:“陛下,到了。” 那女子放开了沈思语,只见身边还有许多与那女子穿着一样的女子立在此处,甚是惹目。唯独将沈思语救出的女子身后还有一披风,想来是这些侍卫的头儿罢了。 蓦地,那女子单膝跪下道:“属下未经陛下允许,便斗胆触碰了陛下,微臣有罪。” 沈思语无奈地摇了摇头,只道:“你不曾有罪,救了朕,便是立了功。快快请起。” 然,接下来那女子的话便让沈思语震惊了许久:“是,谢陛下不杀之恩。” 沈思语并未将惊讶之情溢于言表,只在心中讶然,她真的不晓得,从前的沈思语到底是如何对待这些手下的,为何是不杀之恩? 但她只能将疑惑咽了回去,如果她此时问起此事,定然会遭人起疑,她便只好这般了。 策划了许久的她,便如此浪费了一个机会,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回了养心殿。 芷荷闻着她身上的这一股子臭味,还差点当场吐了出来,忙问:“陛下为何会这般?且陛下为何会从外边回来?” 沈思语为了掩饰尴尬,只尴尬地干咳了两声道:“朕不过是闲来无聊,在甘泉宫附近晃悠罢了。谁知,朕居然如此倒霉,会掉入宫外的粪池内呢?还好这帮侍卫及时救驾,朕才幸免于难。” 那些侍卫听了后都只憋着笑,没忍心拆穿她。 芷荷便也信以为真,忙拉过沈思语,吩咐道:“快去御池准备准备,陛下要沐浴。” “是。”一排守在养心殿门口的宫女们便都恭恭敬敬地退下了。 少顷,芷荷将她扶到御池边,道:“奴婢替陛下更衣。” 沈思语还是未习惯别人这般伺候她,尴尬道:“朕自己来便好,无须你这般,你下去罢。” 芷荷见她如此,也不好道些什么,只恭恭敬敬道:“是。”话毕,便恭恭敬敬地退下了。 沈思语看着御池内漂浮的白玉兰,一股清雅的淡香扑鼻而来,沈思语将衣物渐渐褪去,露出了原先白皙的肌肤,轻轻地踏入御池中。 沈思语本就最喜干净,故此时她无比嫌弃自己,只盼着赶紧将自己清洗干净。 “看来改日上早朝定又会让摄政王嫌弃一番了。”她心道。因这几日中她在早朝时所表现出的各种行为,都让摄政王无比嫌弃,倘若不是在群臣面前,摄政王估计已经要暴打她一顿了。 看不懂奏折也不能怪她,毕竟不是所有人都喜欢看奏折。 翌日,沈思语私奔的消息不知为何就传遍了整个皇宫,所有皇宫的人都知道沈思语昨夜鬼鬼祟祟地要私奔了,只是碍于沈思语是皇帝,那些人也只是当作私底下的闲谈罢了。 还好是休沐日,能让沈思语暂时不会遭到群臣的轮番思想教育。 沈思语于卯时便起了身,命芷荷在御池里洒了些许白玉兰后便如此泡在里头了,她只吩咐芷荷不得让他人叨扰。 不过是沈思语不想让他人晓得她整个上午都泡在御池里罢了。 沈思语嫌自己洗得不是很彻底,便舀一瓢水往身上浇,全然不顾美感,只晓得不能让自己沾了臭秽之气。 既然她选择回了皇宫,那么她便会安安分分呆在宫里,尽管她说不准何时又会再次私奔。但依目前状况,她只能选择去应付摄政王,不能让摄政王牵着自己的鼻子走。 前些日子,她已然晓得后宫中只有一位凤君娘娘,无他,不过是在沈思语还未及笄之前,先皇便将江子若硬塞给了沈思语。 至于江子若为何会嫁与她,不过是先皇曾救过他一命,驾崩前最大的心愿是让沈思语娶了江子若。尽管沈思语并不晓得先皇是何意,江子若如今看起来不过还是二六年纪般的小孩,先皇如此做,定有她的一番道理。 且江子若虽快一千岁,但心智还是如同孩童一般可爱,她便当是多了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孩子罢了。 时至午时,沈思语才心甘情愿地从御池中出来。 与芷荷闲来漫步于御花园,沈思语手持折扇,不停地扇着。她本沉迷于御花园的满园春光中,奈何,却总有煞风景的事情发生。 蓦地,却从不远处传来一道愤怒的男声。 “大胆奴婢!来人,将她们给本宫拖出去打五十大板!” 正文 第六章 不好了,皇上生气了!(二) 她凑近一看,却才发现几个宫女正跪在地上不停地磕头求饶,而一少年正冷眼看着她们,与之前的他判若两人。 尽管江子若甚是傲娇,但也不至于会这样,到底是发生了何事? 沈思语也不忍心看着那几个宫女这般,忙上前道:“梓潼,这几个宫女是如何惹你生气了?” 江子若看到是沈思语,忙与身边的宫女行了礼道:“参见陛下。” “不必多礼,起来罢。”沈思语拂袖道。 “谢陛下。”除了那几个原先跪地求饶的宫女,其他人都起了身。 “梓潼,可否告诉朕到底发生了何事?”沈思语轻声问道。 江子若委屈地嘟起了嘴,头扭向别处道:“还不是因为这几个宫女居然在背后嚼舌根,还不停道陛下昨夜私奔之事!” “哦?”沈思语挑眉道:“梓潼,那你不必这般大动干戈地要打板子啊?” 那几个宫女以为自己可以得救的时候,都暗暗松了一口气,奈何沈思语接下来的一句话却让她们彻底心寒了:“朕才是这皇宫的主人,还望你们说话有分寸一些,倘若你们私底下嚼舌根罢了。只是御花园乃人来人往之地,在此处谈论此等严重之事,尔等也不懂得些分寸。” 沈思语说着便眯起了双眼,看向远方,只冷冷道:“芷荷,在宫中谈论皇帝隐私者,该当何罪?” 芷荷福了福身,从嘴里缓缓吐出四个字道:“应当处斩。” 那几个宫女更加害怕了,拼命磕头道:“陛下饶命,陛下饶命!” 沈思语并未看向那几个宫女,只看着远方冷冷道:“看在尔等是初犯的份上,此次朕便不与尔等计较了,方才凤君道是让尔等重打五十大板,当真是轻了,拖下去,重打一百大板!” 那几个宫女也不再挣扎了,便乖乖让其他人拖她们下去了。 她们至少晓得,自己的这条性命算是暂时保住了。 带她们走后,沈思语不禁长吸一口气,暗暗为自己捏了一把汗。 她方才不过是照着平日里所看的话本的内容来讲的,也不知自己到底讲没讲错。况且她并不晓得这个傀儡皇帝在宫里到底有没有威严,如今看来,方才那般做还是有些效果的。 她看向江子若,只轻声道:“梓潼,方才多谢你了。” 江子若倒是有些不好意思,眼睛还是看向别处别扭道:“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不足挂齿。况且陛下是妾身的……”江子若并不好意思将那二字道出口,只继续别扭道:“总之,他人欺负陛下,便是在欺负妾身,妾身气不过,才会这般……” 沈思语不禁笑了,伸出手摸了摸他的头发,道:“朕自然晓得,梓潼是为了朕好……” 江子若嫌弃地拍掉了她的爪子,沈思语顿时很尴尬,抽了抽嘴角道:“在别人面前给朕一些面子……” 旁人不禁都捂住嘴偷笑起来,不曾想沈思语与江子若原来这般“恩爱”。 江子若依旧是一脸嫌弃她的表情,沈思语见他这般,忙撒娇道:“朕保证以后真的不再碰你的兔耳朵,不要再生朕的气了可好?” 一听闻这个,所有宫女都不禁红了脸颊,就连芷荷也跟着红了脸颊。 沈思语甚是疑惑,忙道:“为何尔等会这般?” 还是其中一个胆大的宫女糯糯道:“陛下可是忘了,凤君娘娘的兔耳朵可是极其珍贵之物,倘若是他人碰了他的兔耳朵,便是碰了他的……”那个宫女不敢再说下去。 再如何愚钝的人也听出了那宫女话里的意思,沈思语也不禁红了脸颊。 芷荷干咳了两声道:“陛下与凤君娘娘乃夫妻,此事甚是正常。” 沈思语不禁看向芷荷,明明之前芷荷还是看着她去触碰江子若的兔耳朵的啊,那个时候的芷荷明明就没什么反应,为何当下却这般腼腆? 沈思语一下子就明白了,毕竟姑娘家还是要矜持些的,芷荷与她相熟,自然不必顾得上这些,但是在他人面前,便不得这般了。 她只尴尬道:“梓潼,倘若他人欺负你,定要与朕讲,朕替你讨回公道。当下天色也不早了,朕乏了,该就寝了。尔等自便。” 话毕,她和芷荷还有身后一群宫女便匆匆忙忙地走了。 江子若看着她离去的背影,不禁喃喃道:“可当下不过才晌午啊,何来天色不早之说?”而后不禁心道:“陛下自从清醒后便像换了一个人般,脑袋也时常糊涂,当时是奇怪。” 但他并不做多想,毕竟,沈思语与他本就是挂名的夫妻,倘若当年不是顽皮的沈思语触碰了他的兔耳朵,先皇根本就不会让他嫁与她的。 如今看来,他这个妻主似乎有些问题了呢。 而此时的沈思语可顾不得这些,忙回了御池继续泡澡。 沈思语晓得,她今日的这番举动,定会遭到另一个人的不满。 果不其然,翌日,还是早朝之时,沈思语端端正正地坐在龙椅上,听着群臣不断上奏。 沈亦双一开始不过是在替沈思语做着决定,但少顷,一四品文臣道:“臣昨日听闻陛下将宫里几个嚼舌根的宫女拖下去打了一百大板,怕是有失稳妥啊……” 沈思语不禁眯起了双眼,道:“哦?爱卿可是道朕处理方式不当?朕处分在背后议论皇帝是非之人可是有何不对?” 那个大臣是摄政王旗下之人,故才这般上奏。却不曾想,平日里任凭他教训的傀儡皇帝居然会在这个时候顶了她一句。 但她还是道:“那几个宫女所言不错,为何要这般做?陛下前夜私奔之事,朝廷上下无不皆知?又何况去在意那几个宫女?” 沈思语自然晓得那个大臣就因有摄政王罩着,才会这般肆无忌惮。况且,她还从芷荷那里得知,这个大臣曾经将她宫中的一个宫女活活打死过,但因为有摄政王,她便只能硬生生吞下了这口气。 如今,她却不会这般了。 她只冷冷道:“皇叔,在朝堂公然议论皇帝是非之人,该当如何处理?” 正文 第七章 不好了,皇上生气了!(三) 沈亦双只恭恭敬敬道:“自然是斩首示众。”顿了顿,又道:“只是她不过是在谏言,并无错。陛下可有意见?” 呵呵哒,我怎么敢有意见? 理所当然地,此番话她只敢在心里讲,她装作略有些恐惧道:“朕自然没有意见。” 看到她这般,沈亦双的羽翼皆呼了一口气。 还以为这个少女皇帝突然开窍了呢,原来还是这般软弱啊。 “既然陛下并无意见,臣建议陛下便采纳她的谏言罢。”沈亦双表面上是恭恭敬敬地在问沈思语意见,事实上她不过是强求着沈思语答应罢了。 沈思语自然不得道些什么,只轻声道:“皇叔所言极是。” “吾皇英明。”沈亦双道。 沈思语佯装淡然地点了点头,然,她内心里早已翻江倒海,恨不得将摄政王碎尸万段,既然敢这般瞧不起她。 沈亦双也点了点头,看向群臣道:“众爱卿可还要上奏?” 少顷,她见无人应答,便道:“既然如此,便退朝罢。” 站在旁处的太监总管听闻此话,便扯着嗓子道:“退朝。” 沈思语便在太监总管的搀扶下下了早朝。 在宣和殿外等了她许久的芷荷一见她过来,便带着众宫女恭恭敬敬道:“参见陛下。” “无须多礼,起来罢。”沈思语拂袖道。 “谢陛下。”芷荷与众宫女便起了身。 沈思语在太监总管的搀扶下便又上了轿子,太监总管扯着嗓子道:“起轿。” 见离宣和殿甚远,沈思语便撩开了轿帘,小声问道:“方才朕这般反驳摄政王,摄政王会作何感想……” 沈思语话都还没讲完,芷荷便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沈思语便乖乖闭了嘴。 她为何就忘了呢?她本就是个傀儡皇帝,摄政王自然会在她身边安了不少眼线,她为何要这般失言呢?想想当真是不应该。 好不容易到了养心殿,沈思语便迫不及待地屏退了身边所有的宫女,只留下了芷荷。 经过这些时日的相处,她发现芷荷是她在养心殿里唯一一个可以信任的人,自然是遇到了事情便会与她讲了。凤君也是可以信任的,只是凤君终究有读心术,她怕他看穿她已经不是原来的那个沈思语了,便也不怎么敢跟凤君相处。 “方才陛下要与奴婢道些什么?”芷荷疑惑道。 沈思语便将早朝上的事一五一十地道了出来,芷荷听后不禁讶然道:“陛下,你为何要又这般?倘若摄政王有心的话,定然会想着法子除掉陛下了,陛下下回断然不能这般鲁莽了。” “我自然是晓得。”沈思语忍不住将自己的自称换了,只无奈道:“但她也太不把我放在眼里了!真当我是她的傀儡?” “陛下莫气,气坏了身子可了得?”芷荷忙抚了抚她的背道:“陛下,常言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陛下如今应当培养自己的势力,好巩固陛下的统治才是。” “我何尝又不晓得?”沈思语垂下眼眸道。她自然是晓得,只是她不喜这般勾心斗角的生活罢了,前世她在公司里那般被人排挤,今世来到此处却还是个随时会丧命的傀儡皇帝,当真是苦了她了。 芷荷见她这般,忙道:“陛下可晓得如今有何世世代代皆对帝皇忠诚的家族?” 沈思语给了她一个眼神,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不知陛下在早朝之时,可有注意到群臣的位置?”芷荷问道。 “位置?”沈思语挑眉道。 “是。除了左右丞相,其他大臣皆按着党派来站的。倘若是摄政王的羽翼,定然会站在右丞相那边,倘若是其他羽翼,定然会站在左丞相这边。”芷荷认真道。 “为何我记得左右两边站的大臣的数量是一样的?”沈思语不禁道。 “陛下可懂了罢?摄政王的羽翼自然是不少的。”芷荷耐心道:“倘若陛下真要除了摄政王,恐怕还很困难,甚至是要树立陛下的威严都极其困难。” 沈思语不禁无奈地叹了口气道:“为何就这般困难呢……” “也并不全然是这般,陛下可还记得左丞相是何人?”芷荷问道。 “左丞相啊……”沈思语开始在脑海里寻找着左丞相的身影,奈何她却一直记不起左丞相是何人了,无他,不过是左丞相极少上奏,也极少反驳他人的言论。 “陛下可是不记得了?从前陛下还在他身后嚷嚷着要他带陛下去江南游玩的,左一个丞相哥哥,右一个丞相哥哥的,陛下却忘了?”芷荷略有些不可思议道。 沈思语顿了顿,莫非这个左丞相从前还和自己有一腿?她用询问的眼光看向芷荷,芷荷坚定地点了点头。 沈思语无奈地抽了抽嘴角,尴尬道:“你该不会让我去拉拢他罢?” 芷荷更加坚定地点了点头。 沈思语不禁扶额,无奈道:“那依你所见,他对我可有感情?” 听闻此话,芷荷尴尬地笑了道:“陛下是要听真话还是假话?” 听她如此讲,沈思语大概知道了答案,再次无奈地抽了抽嘴角,尴尬道:“既然如此,我又如何能拉拢他?再者,我已有凤君,不可再这般三心二意。” “江子若,对不住了,暂且用你避避风头。”沈思语在心里道。尽管她对江子若并无男女之情,但终究还是夫妻,用来避避风头还是可以的。 奈何,芷荷却突然道:“陛下不提此事,奴婢还真忘了!陛下原本应登基一年便要选妃了,倘若不是陛下前些日子一直昏迷着,此事早该吩咐下去了才是啊。陛下可不能临阵脱逃了啊。” 沈思语再次抽了抽嘴角,道:“选妃?宫里只有一个凤君还不够?” 芷荷点了点头道:“陛下,自古以来皇帝便都是后宫三千佳丽。更何况陛下碰不得凤君娘娘,不早些为皇家开枝散叶又如何才行?” 沈思语还想再道些什么,却被一道男声打断。 “就按她说的去办罢。” 正文 第八章 不好了,皇上生气了!(四) 沈思语寻声望去,不是别人,正是她方才用来避避风头的江子若。 江子若看向沈思语,难得认真地福了福身道:“参加陛下。” 沈思语拂袖道:“不必多礼,起来罢。” “谢陛下。”江子若这才起了身。 “参加凤君娘娘。”芷荷恭恭敬敬道。 “起来罢。”江子若拂袖道。 “谢凤君娘娘。”芷荷便起了身。 “陛下,方才芷荷所言极有道理,陛下还是依了她罢。”江子若淡然道。 “只是朕早已有梓潼,不想要他人扰了梓潼的清静罢了。”沈思语佯装淡然道。 江子若自然是晓得沈思语心中所想,并不拆穿她,只笑了声道:“陛下不必顾及妾身的感受。该是要让皇家开枝散叶了才是。” 江子若这般,还真让她不习惯,她无奈地抽了抽嘴角,起了身,快步来到江子若身边,看着这个比她矮了一个头的江子若,不禁笑了,再次伸出手,欲抓住他的兔耳朵,江子若这回并未直接拍掉她的爪子,而是略有些嫌弃地与她保持了距离。 沈思语的手抓了个空,她尴尬地收回了自己的手,只干咳了两声道:“朕不过是想看看梓潼今日可否不正常罢了。这般认真,定不是朕的梓潼。” 江子若学着她的模样给她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而后嘟起嘴道:“陛下可是又忘了手上的伤疤?可是又忘了上回的疼痒之感?” 江子若的这番话将她拉回了现实,她只好无奈地耷拉下了脑袋,道:“明明朕是梓潼的妻主,明明已然是夫妻关系,为何就不能让朕碰碰梓潼的兔耳朵……” 江子若见她这般,也不好再傲娇下去,只无奈道:“不是不可让陛下碰,只是陛下碰了之后会有不适之感,妾身不也是为了陛下好嘛……”话毕,还学着她的模样想要抚抚她的头,奈何个子不是很高,江子若便放弃了这个想法。 沈思语见他表情这般丰富,忍不住“噗嗤”一声便笑了。毕竟从前她看的话本里从来都是女主欲抚男主头抚不到才会这般,奈何在她这里却完全反了过来,当真是好笑。 “若是陛下再笑,妾身以后可不准陛下碰妾身了。”江子若将头扭向另一边别扭道。 沈思语捂住了嘴,才忆起江子若是有读心术的,不能这般肆无忌惮地乱想这些。 “好了好了,朕以后不再这般就是了。”沈思语连忙哄他道:“朕并未有嘲笑梓潼之意,不过是梓潼这般当真是可爱至极,朕尤其欢喜罢了。” “当真?”江子若半信半疑地看着她。 “当真。”沈思语眨巴眨巴眼睛道。 江子若便也不好道些什么,只再将眼睛瞥向别处道:“既然如此,陛下便想想选妃之事罢,这可不是一件小事。” 江子若的这句话将沈思语从方才的甜蜜中拉了回来,她只无奈地抽了抽嘴角道:“既然梓潼这般热心,就让梓潼去安排好了,朕相信梓潼。”她严肃地看向江子若,好让自己的眼睛看起来无比真诚。 她无非是不晓得该如何安排这等差事罢了。 江子若用一种极其复杂的眼神看向了沈思语,沈思语连忙收回了方才的想法,江子若见她这般,用力憋住了笑,佯装淡然道:“陛下既然这般看重妾身,妾身定当不辱使命。” 沈思语也佯装淡然道:“既然如此,梓潼便下去安排罢。下回进来可记得要通报,不得再这般神出鬼没了,会吓坏朕的。” 岂料,她此话一出,另外二人便用一种惊讶的表情看着她。 沈思语看着他们这般看着她,疑惑道:“朕此话有何不妥?” “陛下可是忘了?陛下在登基之时,便道凤君娘娘可随意进入宫内任何地方,哪怕是养心殿也不必通报,陛下可是忘了?”芷荷疑惑道。 沈思语自然是不晓得还有这一出,她连忙转过了身,不让二人看见她的表情,佯装淡然道:“朕自从上回昏迷醒来后有些事便这般忘记了,当真是病糊涂了。” 芷荷一向甚是信任沈思语,轻笑了声道:“定然是如此,陛下这些时日可要多歇息歇息才是。” 沈思语认真地点了点头。 江子若看着她这般,并未多言,只道了声:“陛下辛苦了。” 沈思语晓得若让江子若再呆在此处,她极有可能被拆穿,连忙道:“梓潼若是无事便可退下了。朕欲就寝了。” 奈何,江子若却道:“妾身此番前来便是有一事相求。” “何事?”沈思语问道。 “便是左丞相之事。”江子若平静道。 说到左丞相,沈思语不禁开始冒冷汗,为何今日这两人都跟她提及左丞相? 但她还是佯装淡然道:“梓潼请讲。” “大禹朝上下无人不晓得陛下曾对左丞相芳心暗许,如今陛下也要进行选妃之事,不知可否让左丞相也一同入后宫?”江子若道。 “可后宫不是不得参与政事吗?”沈思语无奈道:“况且,左丞相本就对朕无意,朕又何必这般毁了人家的清白?” “既然如此,那妾身此次便不让左丞相参与选妃了。”江子若道。他却并未察觉自己微微上扬的嘴角。 “梓潼欢喜便好,朕相信梓潼。”沈思语轻笑了声道:“梓潼无事便退下罢。” “是。”江子若便恭恭敬敬地退下了。 见江子若离开了,沈思语便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陛下将此事交于凤君娘娘,凤君娘娘定会不辱使命。毕竟凤君娘娘在宫中呆的时日比陛下要久的很。”芷荷道。 “他呆了多久?”沈思语问道。 “比奴婢还要久,大约二十年罢。凤君娘娘原先便是先皇无意间救下的兔仙,他不过是在宫中疗伤罢了,奈何陛下刚出生便调皮地触碰了凤君娘娘的兔耳朵,故才让陛下娶了凤君娘娘罢了。”芷荷无奈道。 沈思语抽了抽嘴角,还以为先皇让她娶江子若有什么含义呢?原来不过就是因为小时候的她调皮碰了他的兔耳朵才这般? 她又不禁觉得好笑,想着江子若眼睁睁地见她从一个婴儿变成自己的妻主,应当是心里也不好受罢。 “陛下,接下来一年凤君娘娘可就辛苦了。”芷荷突然道。 “为何?”沈思语问道。 “选妃本就是大事,至少要一年时间才可安排好。”芷荷道。 “一年?” 正文 第九章 太好了,宫里要举办故事大会了!(一) 接下来的时日里,江子若便真的着手准备选妃之事了。 尽管沈思语表面上交给江子若安排,但是她心里早已另有安排,那就是她一个都不要!毕竟她终究还是穿越过来的现代人,也一直信奉着“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原则,即使她的后宫里只有江子若,即使她如今心里对他还未有那般男女之情,她也断然不可能再往后宫里添妃子了。 “江子若啊,江子若,看我对你多好。”沈思语暗道。 她让江子若着手安排此事,不过就是为了堵天下悠悠众口罢了。至于江子若会选哪家的男子过来就不关她的事了。 难得又是休沐日,沈思语看着自己这几日因病好了便大鱼大肉而多出来的这些赘肉,她不禁有些犯难,倘若她再这般吃下去,定会再肥上几圈。 那时的她估计连上轿都没法上了。 此时的她正躺在榻上玩弄着沈亦双送给她的香囊,闻着甚是舒心,但她还是怕自己真的再发胖了。 她这般想着,便唤来了芷荷,芷荷道:“陛下有何吩咐?” “芷荷,你可晓得皇宫之中有何娱乐项目吗?”沈思语问道。 “娱乐项目?”芷荷一脸疑惑道。 沈思语无奈地摆了摆手道:“朕老是忘了你听不懂朕讲的这些话。朕的意思便是,皇宫中的人闲来无事会做些什么?比如说朕从前会干些什么?” 芷荷在脑海中寻思许久才道:“陛下从前闲来无事便会拿出宫中的账本来算账。” 沈思语无奈地抽了抽嘴角,她早该猜到这个神算子皇帝闲来无事应该也只会算账的才对。她不禁扶额道:“那除了算账呢?” 芷荷想了想道:“陛下从前最喜抚琴,奴婢最喜陛下的琴音了,极其美妙,只有极少数人听过陛下的琴音,但都对陛下的琴音赞不绝口。” 沈思语再次无奈地抽了抽嘴角,算账她不会,抚琴她也不会,看奏折也不会,批奏折也不会,好像从前的沈思语会的东西她都不会! 此时的沈思语真想扯着那些话本里经常给女主开金手指的作者的衣领大吼:“说好的金手指呢?为什么我没有!”而后只好伤心道:“童话里都是骗人的……” “童话?童话是何物?奴婢只听闻过话本。”芷荷疑惑地看向沈思语。 “童话?”沈思语恍然大悟道:“对啊,我们可以给宫里举办一次故事大会啊,让大家一块讲童话故事。” “奴婢还是不晓得童话为何物……”芷荷略有些委屈道。 沈思语无奈地抚了抚她的脑袋道:“童话呢,就是儿童文学里的一类体裁……”她转念一想,估计芷荷也不懂儿童文学为何意,果不其然,当她看向芷荷的时候,芷荷便是一脸疑惑,看到这般情景,她只好清了清嗓子道:“所谓童话,便是自己靠想象力想象出来的故事,并且是适合孩童看的故事,你可懂了?” 芷荷这才小鸡啄米似地点了点头,道:“陛下,奴婢懂了。便是讲给孩童的故事,是吧?” 沈思语赞赏地点了点头,道:“正是如此。不如让皇宫举办一次这样的故事大会如何?” “固然是好的主意,但是陛下可有想过,陛下还未添皇嗣,何来的孩童?”芷荷道。 沈思语瞬间便石化了,对啊,她怎么忘了自己根本就还没有孩子呢?但她转念一想,宫中的太监宫女不就是小小年纪便入了宫吗? 她再次清了清嗓子道:“朕固然是还未有皇嗣,但是皇宫中并不缺少孩童,比如说宫女与太监,尽管皇宫中的宫女与太监会比同龄人成熟些,但终究还是孩童,讲给他们听也是可以的。” 芷荷用一种崇拜的眼神看向沈思语道:“陛下真是聪明,就这么办。” “此事便由你去安排罢。”沈思语笑了声道:“便按照朕说的去做。”说着她便附在芷荷耳畔边说了她的计划,芷荷肯定地点了点头,便恭恭敬敬退下了。 蓦地,传来一道男声道:“陛下,为何会想到这般法子?” 沈思语看向来人,不是别人,正是不用通报便可随意进出养心殿的江子若。她这才想起自己还是一副躺着的模样,连忙起了身,端端正正坐在榻上,道:“自然是因为皇宫之中当真是无趣的很,朕才会想出此法子罢了。” 江子若看了她一眼,便连忙别开了头。 沈思语不懂他是何意,疑惑道:“梓潼为何要这般?” “陛下,下回莫要忘了,醒来之后要记得更衣,只着一件中衣容易着凉……”江子若别扭道,说着说着他便红了脸颊。 沈思语这才想起古人的礼数,又瞧见江子若这般别扭的模样,不禁“噗嗤”一声便笑了。 她笑着便离开了榻,快步来到江子若身边,假装要抓他的兔耳朵的模样,江子若再次嫌弃地拍掉了她的爪子,而后退了好几步,转过身,深吸一口气道:“还望陛下不要这般取笑妾身,陛下快些更衣罢。” 沈思语“咯咯”地笑了许久,这才回到榻前,挑选了一套看起来相较朴素淡雅的衣裳。因沈思语不喜别人呆在房里看她就寝,故养心殿里宫女太监虽多,但能进她闺房的宫女只有芷荷。 平日里都是芷荷帮她更衣,这还是她第一回自己更衣,但这些时日下来,她也稍微能看懂些了,照着芷荷的模样勉强着上了这一袭衣裳。 “陛下可更衣好了?”江子若在外头道。 “好了,梓潼快些进来罢。”沈思语笑道。 江子若这才转过了身,走到沈思语身边,看了看沈思语这一袭月白衣裳,赞赏道:“还算淡雅,不像从前那般艳丽了。” 沈思语无奈地给他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只是,陛下的一头青丝散落着,当真是煞风景。”江子若略有些嫌弃道。 “朕自然晓得,只是朕并不晓得如何梳发髻……”沈思语诚实道。 江子若无奈地摆了摆手,道:“既然如此,妾身便帮陛下梳发髻罢。” 正文 第十章 太好了,宫里要举办故事大会了!(二) 沈思语不禁讶然,睁大眼睛道:“不曾想你还会梳女子的发髻啊。” 江子若不禁给她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道:“妾身虽为男子身,但在宫里呆了二十年,平日里见身边的宫女这般打扮,自然也会些了。因陛下平日里穿着都较为鲜艳,故芷荷便给陛下梳了不少类似于飞天髻这般的发髻。今日见陛下打扮得这般朴素淡雅,妾身便给陛下梳一淡雅的发髻罢。” 话毕,江子若便轻轻牵起了沈思语,道:“陛下得罪了。”沈思语一脸疑惑地看向江子若,江子若又难得对着沈思语坚定地点了点头。 沈思语便也不好道些什么,便任由江子若这般轻轻牵着,江子若打开沈思语放在桌前的梳妆奁,将什物放好,便让她坐在三角椅上,看着铜镜中沈思语一脸茫然的表情,江子若不禁捂住嘴笑了。 沈思语看到他这般“娇羞小娘子”的模样,也不禁笑了。 可江子若却不乐意了,嘟起嘴道:“妾身才不是什么娇羞小娘子呢。” 沈思语又突然忆起江子若会读出她心中所想,忙打哈哈道:“梓潼定是听错了,朕从未这般想过,哈哈哈哈。快些梳发髻罢。” “是。”江子若还是嘟着嘴道。 江子若手中的木梳轻轻划过沈思语的一头青丝,见江子若这般小心翼翼的模样,沈思语无奈地笑了,道:“梓潼你还是这般可爱。” 江子若那拿着木梳的手顿了顿,继而道:“陛下莫要再笑妾身了。” 沈思语也不再道些什么,二人便这般沉默了。 少顷,便只见随云髻立在发上,再饰以简单的一水蓝钗子,瞧着甚是淡雅。 再瞧她脸上的妆容,不过只是略施粉黛,却将她的少女之情洋溢出来了。 “梓潼还有这般手艺,当真是难得。”沈思语不禁道。 “陛下欢喜便好。”江子若别扭道。 沈思语在铜镜中看到她身后的江子若别扭地将头扭向别处,不禁又笑了道:“为何梓潼这般喜欢将头扭向别处呢?为何就不看着朕的眼睛呢?” 沈思语原以为江子若会再次傲娇,却不曾想,她这么一问,江子若却黯然垂下了眼眸。 见他这般,沈思语不禁心道:“我的小乖乖,我是不小心戳中了他的什么伤心事了吗?” “算不得什么伤心事,陛下既然这般好奇,妾身告诉陛下也无妨。”江子若道。话毕,江子若手扶上沈思语的肩膀,将她的身子转了过来,江子若认真地对上沈思语的双眸。 他这番举动却让沈思语有些不自在,别扭地扭了扭身子道:“梓潼你这是做什么?” “别动,看着妾身的眼睛。”江子若认真道。 沈思语便也不好再动,认真地对上江子若的双眸。起先还未有何变化,但不过少顷,江子若的双眸明显变红了,再过少顷,江子若的双眸便变成了血红色。 沈思语惊讶地说不出话,忙着急道:“梓潼可还好?为何会变成这般?” “陛下不必紧张,妾身的双眼生来便是这般,不得长时间与人对视,不然妾身的双眼便会变得血红,这般双眼,可是很吓人?”江子若黯然道。 沈思语不禁有些内疚起来了,她之前还因为这事嘲笑过江子若,如今看来,他也是迫不得已的啊。 “可梓潼可曾想过,这般模样的梓潼,依然甚是可爱,不曾可怕。”沈思语温柔地将江子若额前的一缕青丝撩到了耳后边,道:“据朕所知,白兔的双眼本就是这般颜色,梓潼定也是只白兔吧,真想看看梓潼变成小白兔的模样。” 她这般说着,却不见江子若的脸颊渐渐红了起来,江子若别扭道:“才不要变回小白兔。”才不让你抱着呢。理所当然地,这后面一句话他只在心里讲,并未道出来。 “既然梓潼不乐意,朕也不强求。朕便等到梓潼愿意变回小白兔模样的那一日吧,也盼着朕那时已然可以触碰兔毛了。”沈思语说这话的时候,也不知为何,莫名有些伤感。 江子若见她这般,只笑了声道:“好。”他顿了顿,继而道:“陛下可还记得,在陛下还是总角时期,妾身也曾给陛下梳过发髻?” 沈思语顿了顿,她不曾想过江子若会这般问她。她毕竟不曾拥有原主的记忆,不可能晓得江子若从前可是真的为她梳过发髻,她只打着哈哈道:“记得啊,为何不记得?” 江子若的嘴角莫名弯起一个好看的弧度,轻轻地靠近了沈思语的耳畔边,温柔道:“在大禹朝里,男子只会为妻主梳发髻,不会为其他女子梳发髻的,陛下可是记错了罢?” 沈思语断然不会想到江子若会这般试探她,难不成他已然发现了什么?在她以为江子若要拆穿她的时候,江子若便又离开了她的耳畔边,搭在她肩膀上的双手也放了下来,轻道了声:“妾身告退。” 徒留沈思语一人在原地惊讶着。 自那一日后,二人之间便莫名多了些默契。尽管江子若并未叫沈思语承诺不能将他双眸变红此事道出去,但沈思语还是选择将此事藏在了心底,就连芷荷也不曾讲过。 江子若也不曾将那日里沈思语的反常与他人说,而后他也不再提起这件事,就好像当时那般试探她的人不是他一样。 不过沈思语也很快将此事抛之脑后了,无他,不过是宫里的故事大会快要开始了。 芷荷不愧是养心殿的大宫女,办事效率极高,不过几日过去,宫中的人都在讨论要在故事大会上大显身手了。 沈思语也亲自到布置现场看过,布置得倒是让人挑不出毛病,且还将观众席排得甚是合理。 这一日,风和日丽,故事大会正式举行。 沈思语坐在舞台前的正中央位置,她旁边坐着的便是江子若,二人见面后除了普通的请安,却无他话。芷荷在一旁看着也不知发生了何事。 蓦地,江子若道:“陛下可当真是忘了?” 正文 第十一章 太好了,宫里要举办故事大会了!(三) 沈思语一脸疑惑地看向江子若,却只见江子若一脸云淡风轻地看向舞台中央,沈思语不禁怀疑自己可是出现幻听了。 “梓潼,方才可是你在唤我?”沈思语问道。 “是,的确是妾身。”江子若依旧还是看着舞台中央。 “梓潼可有事?”沈思语无奈道。 江子若这才回眸,对上她的双眸,江子若的那双桃花眼仿佛会说话般,只一脸无辜地看向她,她原以为他会道出什么重要之事,却不曾想,他只再将头扭向别处道:“无事。” 沈思语无奈地抽了抽嘴角,也不好再道些什么,只好将注意力转向舞台。 此时上来的选手是一位小太监,看着与江子若年龄无差。这个小太监一看便是极其活泼好动之人,先是环视了一下四周,再深深地鞠了一躬道:“奴才乃凤君娘娘宫里的小安子,平日里深受凤君娘娘宠爱,奴才才会站在此处。奴才先谢过陛下,谢过凤君娘娘。”话毕,便行了一个大礼。 “哟,规矩倒是学得不错,快快起来罢。”沈思语道。 “谢陛下。”小安子欢喜地起了身。 沈思语转过头对江子若道:“原来是未央宫里的人啊。” 岂料江子若听完此话后便嘟起嘴道:“陛下当真是贵人多忘事,妾身才不住未央宫,妾身住关雎宫,陛下可要记好了。且小安子与妾身年龄差得可远了。” 沈思语无奈地哄他道:“也是,毕竟梓潼快要一千岁了罢。” 江子若不再道些什么。 且看小安子,小安子清了清嗓子道:“在许多年前,一穷苦人家因养不了如此多的孩子,便让其中最大的一孩子入了宫,当了太监。但起先小太监并不能受到重用,且还处处受到前辈的排挤。本来小太监已经快要绝望了,后来啊,一位贵人的出现便改变了他的看法。” 小安子说着,便看向观众席,看着大家都在等着他说下去,便连忙道:“那一日,小太监正坐在假山后哭泣,突然,他听见一少年在假山后不停地道:‘为何我的风筝拿不下来了啊?’于是,那个小太监便急忙跑向那个少年,对少年说:‘奴才来帮你罢。’话毕,那个小太监便爬上了假山最顶处取下了风筝,交给了少年。” 沈思语已然猜到了结局,但还是耐心地听小安子讲下去。小安子再次清了清嗓子道:“后来那个小太监才晓得那个少年便是凤君娘娘,那个小太监便被凤君娘娘召入宫里当了贴身太监,而那个小太监便是奴才啦。” 小安子说着还满脸欢喜地看向江子若,江子若微微点了点头。 “奴才的故事完毕,谢谢大家。”小安子再次深深鞠了一躬,坐等芷荷一众大宫女评分,小安子的这个故事意料之中地得到了全票通过,他便这样成功晋级了。 沈思语看着江子若这般反常的模样,轻声道:“如果朕未记错,梓潼可是兔仙啊,那般小事自然是难不倒梓潼的,梓潼不过是在给他机会罢?” 江子若无言,便当作是默认了。 “为何?”沈思语不禁问道:“宫里如此多人,为何偏生会选择了他?” 江子若只靠近了她耳畔边道:“他在前世救过妾身一命,妾身必须报答他的恩情。”江子若的气息轻轻喷在沈思语的耳垂,有些痒痒的。 沈思语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道:“看来梓潼也是极其讲义气之人,佩服佩服。”说着沈思语便低下了头,略有些不好意思道:“梓潼不要这般与朕讲话,朕有些难受。” 江子若这才注意到他们方才的举动是有多暧昧,连忙离开了她的耳畔边,端正坐好,眼眸看向舞台处,道:“抱歉,是妾身鲁莽了。” 沈思语也端正做好,眼眸同样看向舞台出,略有些躲闪道:“不曾鲁莽,只是朕不习惯那般罢了,不怪梓潼。” 接下来的几个童话,大多跟小安子讲得无异,沈思语便也没了听下去的兴致,但还是佯装很认真地听着。因为她晓得,台上十分钟台下十年功,倘若所有人都表现出没有兴趣的模样,会让表演者甚是伤心,她断然不会这般做的。 再瞧向江子若,江子若也是一副认真的模样,但只有沈思语晓得他已经在打盹了。 此次故事大会尽管道是讲童话,但并未有人真说出了童话,大多说的都是自己的成长史。 “也是,毕竟生活在深宫中,极少出宫,自然很难晓得宫外有何新鲜之事,更难讲出一些比较好听的故事了罢。”沈思语这般想着。 “并不是如此,有些宫女需要经常到宫外采购,也是时常出宫的。”江子若轻声道:“只是大禹朝历来能到宫外采购的,从来都至少是一品宫女,而可以熬到一品宫女的人,大多已然经过宫中严酷的争斗,不再可能有这般心思去宫外之时还赏景罢了。” “原来如此,听君一言胜读十年书啊。”沈思语不禁道。 “不敢当,不敢当。”江子若学着沈思语的模样抽了抽嘴角道。 与沈思语的夸张神情不同,江子若做这般举动之时,甚是可爱,沈思语忍不住用右手食指戳了一下江子若的小脸蛋。 江子若略有些嫌弃地拍掉了她的爪子,他这么一拍,便引来了所有人的注意力。沈思语无奈地抽了抽嘴角道:“梓潼,在他人面前可否给朕一点面子……” 其他人皆捂住嘴偷笑起来。 难得今日摄政王那个瘟神不在,沈思语便不用受她的紧箍咒,江子若却这般扫兴,她不禁委屈地嘟起嘴来。 “陛下不要这般,回去之后陛下想如何便如何。”江子若连忙道。 沈思语这又才嘴角上扬起来。 蓦地,一蹦蹦跳跳的宫女引起了沈思语的注意力。无他,不过是此宫女的气场与其他宫女不同,明明已然二九年纪了罢,眼神却还是这般清澈。 之间她清了清嗓子道:“奴婢乃关雎宫的二等宫女素尘是也。” 正文 第十二章 太好了,宫里要举行故事大会了!(四) “素尘。”沈思语轻轻念出了此人的名字道:“倒还雅趣。” 素尘不过生得相貌平平,但配上此雅名倒还雅趣。 “奴婢参见陛下,参见凤君娘娘。”素尘照着前面的人行了一个大礼道。 “无须多礼,起来罢。”沈思语拂袖道。 “谢陛下。”素尘欢喜地点了点头,这才起了身。 沈思语不禁被她的傻气所折服,忙憋住笑道:“起身之时无须点头,直接起身便好。” 素尘晓得她这是犯了很傻的错误,忙挠了挠后脑勺,略有些不好意思道:“陛下教训得是,奴婢下次不会这般了。” 沈思语再次拂袖道:“不必这般拘礼,且听你的故事罢。” “是,陛下。”素尘点了点头道。 素尘看了看底下的观众,深吸一口气,再清了清嗓子,才缓缓道:“从前有个姑娘,她的生母在她还是孩提之时便去世了。她的父亲便在不久后又娶了一妻子,这个后母对她极其不好,经常不给她吃饱饭,穿好衣裳。” 沈思语无奈地抽了抽嘴角,敢情这还是灰姑娘的故事不成? 然而与沈思语不同的是,在场的人无不皱起了眉头,沈思语这才忆起,这是女尊王朝,方才素尘道的是那个父亲娶了一个妻子,看来这是不小心撞了枪口罢了。 素尘貌似是看出了所有人的反常,忙嬉皮笑脸道:“方才奴婢不过是口误罢了,应是那个姑娘的父亲便又改嫁了,嫁了另外的妻主。而这个后母对那个姑娘极其不好,且还经常让她将府上所有的内务都做好,包括做饭洗衣裳等等杂物都是那个姑娘所做,那个姑娘因每日都这般,故才灰头土脸的,人曰‘灰姑娘’。” 沈思语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原来还当真讲的是灰姑娘的故事啊? 与她不同的是,在场的其他人都不禁愤愤道:“这个后母太可恶了。” 素尘似乎甚是满意在场之人的反应,便将灰姑娘的故事改编了一下讲了出来,一言毕,在场的所有人无不欢呼鼓掌,素尘便也顺利通过了。 然而沈思语却成功地记住了这个女子,无他,只因这个女子极有可能也是跟她一样,是穿越而来之人。犹记得,素尘是关雎宫的二等宫女,她便寻思着该如何将这个宫女要来自己宫里。 她看向江子若,发现江子若并未在读取她的想法,忙嬉皮笑脸道:“梓潼啊,朕见方才那个宫女甚是不错……” 沈思语话还没讲完,江子若便打断她道:“陛下若是喜欢,要了便是,无须征求妾身的意见。” “那朕便多谢梓潼了。”沈思语欢喜道。 “只要陛下欢喜便好……”江子若小声道。 因沈思语只一味沉浸在自己的喜悦里,故才并未听见江子若的这句话。 沈思语起了身,众人皆跪下了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沈思语再次无奈地抽了抽嘴角,拂袖道:“快快请起。” “谢陛下。”众人这才起了身。 “传朕的口谕,方才关雎宫素尘所讲甚是精彩,且为人诚恳,故朕便招她来养心殿做朕的一等宫女罢。”沈思语拂袖道。 她斜眼瞥见素尘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看着她,忙跪下磕了好几个响头道:“奴婢谢皇上恩典,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沈思语满意地点了点头,道:“起来罢。” “谢陛下。”素尘这才起了身。素尘便站在宫女堆里,她身旁的宫女都看向她,有嫉妒的,也有羡慕的,有贺喜的,也有出言讥讽的,但素尘皆只是一笑而过。 沈思语不禁佩服起素尘来,毕竟依照沈思语的脾气,很可能便直接与那些眼红她的人扭打起来了,这个素尘貌似并不简单,懂得察言观色,且还能在江子若的宫里当个二等宫女,顶不是盏省油的灯,她的此番决定果然并无错。她的身边,要的便是这样的人。 因有了这一出,后面的选手皆鼓足了气,争取可以被沈思语看中,在宫里有个好的差事。他们却皆不晓得素尘被沈思语看中的真正原因。 接连几十个人上来后,便只剩下了最后一人。 此时上来的选手是一位生得极其水灵的一女娃,看着约莫十岁罢,只淡然地鞠了一躬道:“奴婢名唤桃夭,乃浣衣局里的宫女。” 桃夭抬眸,本应该是清澈无比的双眸,此刻却好像深不见底的潭水般深邃,闪烁着比同龄人还要成熟的光芒。 沈思语不禁讶然,不过一十岁的女娃,却这般眼神,她到底经历了些什么。蓦地,她突然忆起,芷荷曾和她说过,大禹朝的浣衣局里的宫女大多都是罪臣之女,且此类宫女入了浣衣局后却再也无法离开了。便是要终身都呆在浣衣局里了,不可调走,也不可成为有品级的宫女,除非可以让皇上赏识,才可离开浣衣局。 但是浣衣局这般之地,皇上又如何可能会踏足此地?即使踏足此地,倘若无半点让皇上刮目相看的地方,那也只是徒劳。 沈思语不禁同情起桃夭来,却又期待她会道出何故事。 “在许多年前,京城的一位六品大臣极其忠诚,做事认真,待老百姓也极好。奈何这般好人却遭奸人妒忌,而皇帝便也听取了奸人之言,将此大臣抄家,男子便都流放蛮荒之地,女子便都入了宫成为浣衣局的宫女……”桃夭说着便不禁留下了眼泪。 沈思语不禁被她的故事吸引,刚想道一声喝彩的时候,却只见其他人的表情都甚是不对劲。 “此大臣原想过向皇帝解释,奈何那奸人甚是得宠,所谓忠言逆耳,皇帝根本听不得此大臣之言。”桃夭说着便看向了沈思语道:“为何先皇就不愿意听母亲一句话,为何先皇要这般对待奴婢一家人?” 沈思语算是反应过来了,而等她反应过来之时,便只听见芷荷的一声怒吼。 “大胆奴婢,竟敢这般诬陷先皇,来人,快将她拿下!” 正文 第十三章 不好了,原来当年另有隐情!(一) 芷荷话音刚落,沈思语便只觉耳边呼啸而过一阵风,顷刻间,整个舞台便被宫里的禁卫军团团围住。 沈思语不曾想过芷荷会有这般权力,她略有些不可思议地看向芷荷。 禁卫军统领快步来到沈思语面前,单膝跪下,恭恭敬敬道:“有请陛下发号指令。” “芷荷,你这是做什么?”沈思语疑惑道。 芷荷福了福身道:“启禀陛下,方才桃夭所言伤及先帝,污蔑先帝清誉,应当将她拿下发落。” 沈思语听得云里雾里,依旧是一脸疑惑地看向禁卫军统领,再一脸为难地看向桃夭。 江子若似乎察觉到她的为难,晓得她不知该做何决定,便附在她耳畔边道:“陛下,此回听妾身的,先将桃夭打入天牢,待明日再去问清楚事情的原委。” 沈思语看向江子若,见江子若这般坚定的眼神,她便也坚定地点了点头。 沈思语清了清嗓子道:“不过只是一宫女,何必这般大费周章调遣如此多的禁卫军过来呢?”她再看向禁卫军统领,佯装严肃道:“禁卫军统领听令。” “末将在。”禁卫军统领低下了头恭恭敬敬道。 “先将桃夭打入天牢,听候发令,没有朕的命令,任何人都不许动她,违者,杀无赦。”沈思语拂袖道。 江子若看着这般略有些陌生的沈思语,不禁陷入了迷茫之中,此时的沈思语比任何时候都看得要陌生许多。她有着皇帝该有的威严,眼眸里闪出的那般凌厉的光芒,绝对是平时的她所没有的。 “是。”禁卫军统领道。 其余的禁卫军便也跟着单膝下跪恭恭敬敬道:“是。” 禁卫军统领抬眸,与其他禁卫军一起将桃夭押走。 沈思语也是在这个时候才注意到,原来上回她私奔之时将她从粪池里救出来的侍卫居然是禁卫军统领,难怪她对那个侍卫有着莫名地亲切感。但是可以调动禁卫军的人从来便只有皇上,上回到底是何人有这般大的胆子敢冒充她私自调动了禁卫军呢? 她百思不得其解,便也不做深究了,待来日她的势力稳定了之后,定能找出此人。 她的脑海中闪过几个人的身影,但她很快便甩开了这个想法,只盼她的这些想法是错误的吧。 本是最后一人,应当是欢喜结束才是,却因桃夭最后整了一出这般闹腾的事,大家最后便可能都不欢而散了。 但沈思语晓得此时不能这般,她只快步走到舞台中央,拂袖道:“今日不过是出了一点小意外,还望不曾扫了大家的兴致才是,本次故事大会初次比赛结束,复赛在下一个休沐日,希望通过了的选手可再次加油。” 沈思语扫了扫台下,便清了清嗓子再道:“未通过的也不可气馁,明年还会有这般比赛。此次便结束了罢,尔等若是无事便可退下了。” 众人道了声:“是。”而后便皆恭恭敬敬地退下了。 待众人走后,沈思语略有些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她不曾想,她因心血来潮而举办的故事大会居然会整出了如此多的幺蛾子,只盼复赛之时不会再这般了罢。 蓦地,不远处一道熟悉的男声响起:“陛下。” 沈思语睁开双眸,对上江子若的一双桃花眼,轻声道:“何事?”沈思语顺带瞧了眼周围,却只见此时只剩下了他们二人,就连芷荷也走了。 如此看来,应当是江子若将他们遣走了罢。 江子若不再像从前那般别开头,只诚恳道:“多谢陛下对妾身的信任。” 沈思语并未晓得他会这般诚恳,但还是略有些不好意思道:“无妨,不过是信任梓潼罢了。” 眼见着江子若的双眸变得越来越红,沈思语便快步走向江子若,双手捂住江子若的双眸,着急道:“快闭眼,不要这般看着朕的眼睛。” 江子若却出乎意料地拿开她的手,直直地看向她,认真道:“妾身本就是这般,陛下可是不能接受这般模样的妾身?” 沈思语听懂了他话里的意思后便只叹了口气道:“梓潼,朕从未嫌弃过你,只是你这般模样,不能让他人瞧见。” 江子若听着她这番话,轻轻点了点头,道:“陛下不怕?” 沈思语并不晓得他为何会如此问,疑惑道:“朕为何会怕?” “陛下可当真是不怕?”江子若依旧这般道。 沈思语坚定地点了点头道:“当真是不怕。” “妾身何德何能,可让陛下这般信任妾身?可让陛下这般看重妾身?”江子若不禁问道。 沈思语轻笑了声道:“只因梓潼是朕的凤君。”顿了顿,她又道:“倘若朕不曾记错,梓潼在凡间并无任何亲人。朕是梓潼在凡间唯一的亲人,倘若朕不信任梓潼,又有何人会信任梓潼呢?” 此时,沈思语清楚地看见,江子若那通红的眼眸里划下了一滴清泪,但她只佯装看不见的样子,别开了头道:“梓潼以后不可再将这般模样给他人看了罢,这般模样只许朕看。”待她晓得自己说了何话后,便又慌忙道:“不不不,朕并不是那般意思,梓潼可莫要误会了罢。” 江子若忍不住“噗嗤”一声便笑了,只无奈道:“陛下当真还是这般让人头疼。” 沈思语晓得自己又被江子若嘲笑了,只给他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道:“朕才不会让人头疼,朕回养心殿了,梓潼可要一起?” 一提起养心殿,江子若就不禁来了气,从来都是他主动去养心殿找沈思语,沈思语从未来过关雎宫找过他,故沈思语才会记错他所住的宫殿。只鼓起腮帮子道:“不必了。” 沈思语并未晓得发生了何事,忙道:“梓潼,朕错了。”其实她也并不晓得自己到底错在了何处。 “知错了便好,下回不可再犯了。”江子若继续鼓着腮帮子道。 话毕,江子若便趾高气昂地离开了。 沈思语也是此时才反应过来,方才他们那般,不正是女朋友生气而男朋友拼命认错的场景吗?为何到了此处便偏生反过来了呢? 不过她也并没有那么多心思深究这件事,因为,还有另外一件重要的事还未处理。 正文 第十四章 不好了,原来当年另有隐情!(二) 只是今日并不是处理此事的最佳时间,还要等到夜深人静之时才可处理,此时去的话,只会让他人怀疑她有意偏袒桃夭。 污蔑先皇可不是小罪,此罪足以让她五马分尸的。 她并不晓得当年发生了何事,但从当时在场的人的表情来看,似乎都不太对劲,也就是说,在场的人都晓得当年发生了何事。 而如今,她已然不能再去寻江子若了,倘若她这般问了,定然会遭到他的疑心,故不能去问江子若。她如今只有芷荷可问,可当她一想起芷荷当时一声令下,禁卫军呼啸而出的场面,她的心里就难免有些疙瘩。 她原先已经选择相信芷荷的了,可通过方才那么一出,她不禁要怀疑自己的判断了。 这般过了几日,她不过是刚下早朝,便躺在床榻上想着这几日发生的事。 沈亦双还像从前那般张狂,当她问及为何不出席故事大会之时,沈亦双只道是为了批奏折而无空罢了。沈思语也不好再道些什么。 她自然是不可能去问沈亦双当年发生了何事。 当下这般情况,她能问的却只有一人,只盼此人可以相信罢。 她这般想着,便刚好遇见了被芷荷领着前来拜见她的素尘。 芷荷福了福身道:“参见陛下。” 素尘便也跟着福了福身道:“参加陛下。” 沈思语看着装扮极其相似的二人,不禁笑了道:“不必多礼,快快请起。” “谢陛下。”二人这才起了身。 “芷荷,你去外边守着,不让他人进来,朕与素尘有些事情要交代。”沈思语道。 芷荷并未做多想,只道了声:“是。”而后便恭恭敬敬地退下了。出去关门时还不忘屏退其他宫女,这一点芷荷做得甚是不错。 沈思语并不晓得素尘可不可以信任,但至少不用现在就坦白身份,倘若他日素尘背叛了她,她便无路可退了。 素尘并不晓得沈思语要做什么,只绷紧着身子,也不敢抬眸看向沈思语。 沈思语见她这般,不禁无奈地笑了道:“放轻松点,朕又不会吃了你。” “是。”素尘怯怯道,蓦地,当她晓得自己是何意后便又赶紧道:“奴婢并不是这个意思,奴婢不过是初次这般与皇上面对面交谈,故才这般紧张罢了。” 沈思语倒是大方地拂袖道:“无妨。” “谢陛下。”素尘依旧怯怯道。 “不必这般怕朕,朕不过只是这皇宫里的傀儡皇帝罢了。”沈思语无奈道。 “不,陛下才是这皇宫里的主人,并不是他人的傀儡。”素尘坚定道。 沈思语懒洋洋地倚靠在床榻上,把玩着沈亦双赠予她的香囊,佯装漫不经心道:“记着你这番话,他日不要忘了罢。” “是,奴婢遵旨。”素尘恭恭敬敬道。 “既然如此,朕便问你,你可知当年发生了何事?”沈思语依旧佯装漫不经心道。 素尘顿了顿,这才道:“奴婢并不晓得陛下所指何事?” 沈思语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看向素尘,果然不出她所料,她并不是一盏省油的灯。 “无须这般,朕并无试探你的意思。不过是人无完人,皆会犯错,帝王同样会犯错,只是帝王所犯的错远比一普通人犯错所付出的代价要更大罢了。”沈思语认真道:“朕今日且问你,当年到底发生了何事?” 素尘忙跪下了道:“陛下,倘若奴婢今日道出此事,奴婢可还有命回去?” 沈思语顿了顿,不禁赞赏道:“晓得在宫中如何保全自己的性命倒是件好事。朕今日问你此事,你自然可以平安回去。可别忘了朕当日可是当着众人的面将你分到养心殿里,倘若不过几日你便在养心殿里出了事,他日哪还有人敢来朕的养心殿?” 素尘觉得她说得甚是有道理,便也乖乖点了点头道:“陛下道得极是。奴婢实话与陛下讲吧。” 素尘便将当年的事全盘托出了。 原来,当年真的有一六品大臣是被先皇冤枉的。即大禹朝当年最出名的“金陵画案”,那六品大臣名唤陶霜,与“桃”刚好是谐音。 陶霜待百姓极好,平日里会开仓济粮,且帮着先皇铲除奸凶。这般忠诚的大臣,自然会遭来奸人妒忌,当年有一奸人,是陶霜的死对头,因陶霜已铲除她的许多羽翼,她吞不下这口气,便借机报复了陶霜。 陶霜画技极高,这是所有京城之人都晓得的事。 但是也因她画技极高,而惹来了祸害。 当时的陶霜不过是画了一幅百鸟朝凤图,却被奸人指她有意要与凤君为伍,有意要背叛先皇。先皇一怒之下便想要将陶家满门抄斩,后来还是在百姓和众臣的求情之下,陶家人的性命才得以保全。 之后,先皇便下令让陶家男丁流放蛮荒之地,女眷便入宫中的浣衣局为苦力。 沈思语听完后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道:“当年知晓此事的人甚多,为何没人出来替陶家开脱?” 素尘摇了摇头道:“陛下有所不知,当年那奸人势力强大,无人敢与她抗衡,就连当年那些为陶家求情过的人皆在后来一一死于非命,官府也查不出是何原因,便也不了了之了。” “此奸人是何人?为何有这般大的权力?”沈思语不禁问道。 “不是别人,正是摄政王的羽翼,此前一直顶撞陛下之人,顾梨梨。”素尘认真道。 沈思语顿了顿,继而佯装漫不经心道:“你不过是一生活在深宫里的宫女,为何会晓得如此多前朝之事?” 素尘听闻此话,便哆哆嗦嗦地跪下,忙磕头道:“陛下饶命,奴婢并不是有意如此,不过是从旁人的嘴里听来的便是。倘若是平日,奴婢一定是守口如瓶,只是今日陛下定要奴婢道出口,奴婢这才与陛下这般讲罢了。” 沈思语轻笑了声道:“放心罢。在后宫之中还能得到前朝如此详细的信息,看来你也是心系天下之人。” 顿了顿,她又道:“不知你对与朕共治天下可有兴趣否?” 正文 第十五章 不好了,原来当年另有隐情!(三) 素尘顿了顿,似乎不曾想过沈思语会这般问,只连忙再次磕头道:“陛下饶了奴婢罢,奴婢不曾有这般能力,奴婢何德何能可让陛下这般信任奴婢。奴婢万万不会有这般心思,陛下饶了奴婢罢。” 沈思语不禁扶额,无奈道:“起来罢,朕不过是随便问问罢了,你无须在意。” “是,陛下。”素尘这才起了身。 “今日朕与你讲的话半个字都不得与他人透露,倘若朕听到一些风声,下场你可晓得?”沈思语眯起双眼道。 “奴婢自然晓得,奴婢断然不会与他人透露半个字。”素尘怯怯道。 “好了,你下去罢,朕乏了,需要歇息歇息。”沈思语拂袖道。 “是,奴婢告退。”素尘便恭恭敬敬地退下了。 沈思语看着她离去的背影,不禁陷入了沉思。从方才她的一些表现来看,似乎极其惧怕她,战战兢兢的,似乎不会有半点逾越之意,但倘若她其实是有野心之人,不过是在佯装害怕罢了。 只盼素尘不会是后者罢。 待到夜深人静之时,她便召来江子若,一同去了天牢。 会叫上江子若,无他,不过是想要他带路罢了。沈思语此时已然对芷荷有了些隔阂,她并不晓得她这番举动会有如何的后果,能信任之人只剩下江子若了。 她原以为天牢与普通的牢房无异,如今看来,却是大大不同。大禹朝的天牢位于一个四面环山、形势极其险峻之地,且她一路走来居然不见任何人的踪影,甚是渗人。 沈思语害怕地抓住江子若的衣袖,江子若带着略有些嫌弃的眼神看向她,沈思语便佯装无事道:“我不过是怕你会害怕罢,故才想要保护你。” “哟?不再自称为朕了?”江子若不禁挑眉道。 “当下不过是你我二人,且你我是夫妻,这般自称又有何不对?”沈思语不禁狡辩道。她不过是害怕得忘了改自称罢了。 “哼,谁与你是夫妻!”江子若嫌弃地甩开了她的手,大步向前走去了。 沈思语赶紧跟上了他的步伐,还不忘道:“江子若你等等我啊!” 二人便这般一前一后进了天牢。 天牢的狱卒一见是她与江子若,便统统下跪请安。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声音洪亮且整齐,不愧是训练有序的狱卒。 沈思语最怕的便是这般了,忙拂袖道:“无须多礼,快快请起。” “谢陛下。”那些守兵这才起了身。 也正是守兵的这道请安,便吵醒了所有还在睡梦中的狱卒。 沈思语晓得能关在天牢里的,都是犯了重罪之人,进天牢的,极少可以再出去。她当时选择把桃夭关进天牢,无他,关进天牢里的话前朝之臣便不敢多言,且关进天牢时还特意下旨不准伤她半分,不过是为了不让有心之人将她杀害罢了。 那些囚犯看见她来了,忙伸手想要抓住她,还不忘喊:“冤枉啊,放我出去!”她连忙躲开了,她晓得那些人里一样也有冤枉的,但是她却对此无能为力。 她不禁有些恨,恨自己的无能为力,恨自己还被摄政王踩在脚下。 但她此时能做的,唯有忍。 她这般想着,来到了关押桃夭的那间牢房。 这间牢房是最偏僻的那一间牢房,且阴暗潮湿,不似京城之地该有的模样。 此时的桃夭本静静地坐在榻上看着那一扇小窗户外面的圆月,在她听到狱卒的那声“陛下驾到”后便赶紧起了身,福了福身道:“奴婢参见陛下。” 沈思语不禁赞赏道:“已然在天牢,还不忘规矩,甚是好事。”拂袖道:“无须多礼,起来罢。” “谢陛下。”桃夭这才起了身。 “尔等下去罢,朕要与桃夭单独谈谈。”沈思语道。 “是。”众人恭恭敬敬道。 “梓潼你留下。”沈思语道。 江子若自然是晓得原因的,便也不多言,只道了声:“是。” 待他人都退下后,沈思语这才缓缓道:“朕已然晓得当年发生了何事,陶家确然是被冤枉的。” 桃夭听闻此话后原先暗淡的眼眸蓦地变得亮了,忙道:“陛下!” “莫激动。”沈思语道:“朕即使晓得陶家是被冤枉的,但朕如今却无能为力,你可懂?” 桃夭的眼眸瞬间又暗淡了下去,只喃喃道:“也是,奴婢为何就忘了……如今掌权之人是摄政王呢……” 江子若听闻此话后不禁蹙了眉,厉声道:“大胆奴婢,你可知你道此话该当何罪?”沈思语连忙拦住了江子若,用眼神示意他别这般讲话。 江子若只别扭地别开头,用鼻音道:“哼!” 桃夭不禁凄凉一笑,道:“奴婢原先在故事大会时那般了,何须在乎这些?当年本就是沈亦双的羽翼搞的鬼,奴婢自然是晓得的,先皇同样忌惮沈亦双,故才对此事这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枉费陶家大半生对皇家这般鞠躬尽瘁啊!” 沈思语不禁同情地看向桃夭,要经历过何等事情才会懂得如此多?她不过还是个十岁的女娃罢了。且她还注意到桃夭对沈亦双直呼其名,并不唤她摄政王,可见她恨沈亦双恨得极深哪! “不要用这般同情的眼神看着我。”桃夭冷笑道。 沈思语深吸了一口气,才道:“桃夭,倘若,倘若朕可以扳倒摄政王呢?” 桃夭不禁讶然,她原以为这个少女皇帝不过是没志气整天无所事事的傀儡皇帝,如今看来,是她错了? 江子若倒是难得地赞赏道:“陛下能有这个志气固然不错,只是此事并不容易。” “朕自然晓得。”沈思语再次深吸一口气道:“但倘若不扳倒摄政王,朕被永远被她踩在脚下,便会有更多无辜之人平白受冤,朕吞不下这口气。”说着她便痛心地闭上了双眸。 那时,江子若是第一次觉得,这个皇帝是真正长大了,不再是从前那个总是跟着他身后要糖吃的孩童了。 江子若看向沈思语,缓缓道:“莫怕,一切有我。” 正文 第十六章 不好了,原来当年另有隐情!(四) 沈思语似乎并未意料到他会这般讲,但还是坚定地点了点头道:“好。” 桃夭看着这二人之间莫名的暧昧气氛,本不好插话,但还是犹豫了道:“陛下,是奴婢错怪陛下了……奴婢不该那般道……” 沈思语看着她这般,只轻笑了声道:“无妨,你道的本就是实话。”顿了顿,她又道:“只是朕一直有一事不明白。” “何事?”桃夭问道。 “皇帝乃九龙之身,凤君才是凤中之王,陶霜明明在朝堂之中呆了如此多年,自然晓得如何明哲保身,定不会犯这般错误,为何陶霜当年会画一幅百鸟朝凤图呢?”沈思语将心中的疑惑问出。 桃夭听她如此讲,便也陷入了沉思,不禁喃喃道:“也是,为何当年家母会画出这幅画?且还拿到宫中献给了先皇呢?” 沈思语见桃夭陷入了沉思,她不禁将她的想法道出:“看来是有人托梦给她告知了她一些秘密,但天机不可泄露,她不得将秘密说出,只能这般画在画上。此画定不是普通的百鸟朝凤图。” 桃夭不禁赞赏道:“陛下甚是厉害,为何陛下会这般想?” 沈思语略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道:“不过是朕的猜想罢了。”心里却道:“不过是话本看多了罢了,一般都是这般情况。” 江子若用略有些复杂的眼神看向她,她连忙收起了自己的想法。 她为何总是忘了江子若可读懂她心中所想呢? “你这般榆木脑袋,忘了自然是正常。”江子若带着略有些鄙视的眼神看向她。 沈思语忍住了要打他的冲动,只笑笑道:“梓潼,在他人面前可否给朕一点面子……”沈思语道完此话后,不禁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倘若她未曾记错,她应该是第三回道出此话了。 倒只有桃夭认真地思虑许久,才道:“也并不排除此种可能,看来家母当年是有苦衷的,宁愿冒着这般危险也要将信息带到,看来是极其重要的信息。” “在此地这般猜想也不是个法子。”沈思语沉吟了少顷,才道:“桃夭,你可晓得当年那幅百鸟朝凤图藏在何处?” 桃夭蹙了眉头,轻轻地摇了摇头,道:“奴婢并不晓得。” 江子若学着她的样子不禁扶额,道:“此事可是宫里的禁闻,她自然是不晓得那幅百鸟朝凤图藏在何处。” “莫非梓潼晓得?”沈思语不禁挑眉道。 “自然是晓得的。”江子若带着略有些骄傲的语气道:“可别忘了我原先是何许人也,自然也会晓得这番事情的。”江子若道出此话之时,脑袋上那毛茸茸的兔耳朵也跟着抖动起来。 沈思语再次按耐住要伸手摸他的兔耳朵的冲动。 江子若瞪了一眼沈思语,道:“妄想!陛下可别忘了前几回的教训了。” 沈思语只好作罢,她当真是很想摸一摸江子若脑袋上那毛茸茸的兔耳朵,但她却总因自己对兔毛过敏而不能触碰,当真是难为她了。 江子若见她这般,只好软了语气道:“倘若你当真不怕,下回便让你触碰罢。但不是此时,此地并无太医,你若在此地有了异样,妾身可就不知该如何做了……” 沈思语见他这般,伸出手抚了抚他的头发,笑了声道:“无妨,难为梓潼这般心疼朕了。” 江子若再次嫌弃地将她的爪子拿开,道:“陛下这般当真是讨人厌。” 沈思语也不再道些什么,只好扯回话题道:“既然梓潼晓得此画藏在何处,不知可否带朕去一看?” “自然是可以。”江子若认真道。 “那便多谢梓潼了。”沈思语道。 江子若不曾想过他会被感激,别扭地别开了头道:“无妨,不过是妾身该做的罢。”顿了顿,他又道:“只是不是今日,今日夜已深,妾身不敢带陛下进入那般之地。” 沈思语听他的语气,似乎那个地方还挺危险的模样? 江子若轻轻地点了点头。 沈思语略有些害怕地抚了抚胸口,但还是佯装淡然道:“那改日梓潼再带朕去那般地方罢。”转过身又对桃夭道:“桃夭,这些日子便辛苦你了,你须在天牢里多待一些时日。不过你不必怕,朕已下旨,无人敢伤你,纵然是摄政王,也同样不敢伤你,她再如何嚣张,也晓得不该这般明目张胆地抗旨不尊的。” 桃夭看向沈思语的眼神充满了感激,只轻笑了声道:“那奴婢便多谢陛下了。只要能替陶家平反冤屈,哪怕要奴婢在此地关个十年也在所不惜。” “你好好保重,朕盼着你可以等到那日。”沈思语道。 “是,多谢陛下关心。”桃夭道。 “朕便走了罢,改日再来看你。”沈思语道:“改日会带你爱吃的零嘴来看你的,你最喜何零嘴?” 桃夭想了想才道:“奴婢最喜山药糕了,从前家母最喜做山药糕了。” “好,朕记住了。”沈思语轻声道:“朕走了罢。”话毕,她便拉着江子若走了。 桃夭在身后给他们重重地磕了个响头,道:“奴婢恭送陛下,恭送凤君娘娘。” 出了天牢后,沈思语一路无言。 江子若似乎是猜到了她的心思般,试探性地问道:“可是为了方才桃夭之事?你怕自己保不住她,怕沈亦双会暗地里将她除掉?” 沈思语轻轻点了点头。 “那便也只能是她的命数罢,怪不得他人。”江子若一脸云淡风轻道。 沈思语不禁揉了揉太阳穴,道:“我真没用,我还对她那般承诺了,倘若我没有并未扳倒沈亦双,那桃夭岂不是错信我了?” 江子若摇了摇头道:“未可。” “何以见得?”沈思语问道。 “毕竟你是真的想要除掉摄政王,本就想替陶家申冤,自然是可以做到的,只是还未到时候罢了。”江子若道。 沈思语注意到他对她的称呼不再是陛下了,心里莫名有些兴奋。 待到养心殿时,沈思语与江子若道了别。 江子若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眯起了双眼,小声道了一句话。 “多派些人手,保护好陛下和桃夭。” 正文 第十七章 不好了,皇上又私奔了!(一) 许是这般日子过得甚是不安逸,沈思语竟觉得自己又回到了从前那般在公司里的日子,只是与那时不同的是,如今她最大的敌人是摄政王。 并不能完全这么讲,从前她最大的敌人同样是那个与摄政王生得一模一样之人,只是不曾想换了一个时空,她依旧是被踩在脚下罢了。 不过当下的她也并无闲暇思虑这般事情,无他,不过是她正在给江子若煎药。 至于她为何会帮江子若煎药,还是因去天牢的那夜里江子若不小心染了风寒,自回来后就咳嗽不断。 她拿着太医开的方子认真地给江子若煎药。 她不过是才刚下早朝,还未来得及脱下龙袍便在御膳房里忙上忙下。起初,御膳房里的御厨生怕她有半点闪失,连忙要她回去。 沈思语无奈地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在她的口谕之下,御厨便都只能退下了。 半晌,她将煎好的药认认真真地装了起来,在芷荷和一位小太监的带领下去了关雎宫。 她并未坐轿,自己亲自走过去关雎宫,芷荷在一旁同样生怕她有任何闪失,但她却不以为意。 “不过是送个药罢了,为何却像我要去做什么危险之事一样?我又不是那般娇生惯养之人。”沈思语这般想着。但想到此处,她又不禁想起了自己的身世,莫名陷入了感伤,但不过也只是一刹那,她便敛起了自己的情绪,佯装一脸轻松的模样来到了关雎宫。 关雎宫与她想象中的模样不大一样,她原以为关雎宫的内部会与外部一样辉煌堂皇,进去后她却不禁道自己是来到了人间仙境。 院内的各类常青树在春日里各显身姿,一棵百年冬青下还置有一处小假山,假山内泉水叮咚,似乎是从山间引下来的泉水,甚是清澈。再走近一看,只瞧见红瓦白墙外还置有一凉亭,杏花纷纷,漫地纯白,甚是淡雅。 “原来他竟最喜杏花,原以为他最喜桃花,如今看来是我错了呢。”沈思语不禁道。 踏着漫地白杏,衣袂拂过的地面带起了一阵风,白杏亦随风拂起,这般讲究之地,也才符合江子若的品味。 随着小太监的一句“陛下驾到”,关雎宫内原先忙碌的人皆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井然有序地来到了沈思语面前,福了福身道:“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就连江子若都出来迎接她。 沈思语拂袖道:“无须多礼,起来罢。”说着还不忘扶起江子若,轻声道:“梓潼还有病在身,本就无须出来迎接朕,快回去歇息罢。” “是,多谢陛下关心。”今日的江子若难得没有嫌弃沈思语,而是这般轻声轻语。 二人便在众人的注视之下进了江子若的内室,他人便都识趣地退下了。 沈思语自然是晓得那些宫女太监都误会了些什么,但也不做多解释。只将江子若安顿好,这才将自己煎好的药取出,递给江子若,轻声道:“将药喝了罢。” 勺子不过是才刚碰到江子若的嘴唇,江子若便一脸嫌弃地撇开了头。 “可是怕苦?”沈思语柔声道:“莫怕,我还带了些许蜜饯儿来,这般便不会怕苦了。” 沈思语可从未少看过话本,自然晓得怕药苦之人皆会服一种名为蜜饯儿的玩意,她不禁被自己的聪明才智所折服。 江子若一脸嫌弃地看了她一眼。 她连忙收起了自己的想法,果然又是这般情况。 但她还是耐心地将蜜饯儿取出,轻声哄着江子若将蜜饯儿服下,再舀一勺药送去他嘴里,他忍着没有将药吐出。 “当真如此苦?”沈思语不禁道,说着便舀了一勺要往自己嘴里送,江子若眼疾手快地拉住了她的手。 “梓潼这是为何?”沈思语不禁问道。 “是药三分毒,陛下自然无病,还是不去这般试药比较好。”江子若略有些别扭道。 “可此药在送来之前便由御膳房的小太监试过一遍了啊……”沈思语无奈道。 江子若不禁语塞,只支支吾吾道:“陛下不同……陛下贵为九龙至尊,不能这般……”道了半天他也道不出个所以然。 沈思语便也没再追问下去,只当是他病糊涂了罢。 “乖哈,梓潼染了风寒本就是我的不是,这般做并无大碍。”说着,她便再舀了一勺药喂给江子若,江子若蹙着眉头咽了下去。 她见他这般,欣慰地笑了道:“这般做便对了,来,继续喝。”说着,便不停地往江子若的嘴里送药,期间,也不晓得江子若蹙眉头蹙了几次,沈思语皆笑着给他喂了下去。 碗里的药终于见底了,江子若一副“劫后余生”的模样,沈思语忍俊不禁,伸出手抚了抚他的脑袋,道:“我这就回去了,明日再来看你,待会我再吩咐御膳房的人按时将药送来,莫要再这般别扭了,良药苦口,改日你若是好了,朕便带你出宫去瞧一瞧。” 江子若听着她这番话本有些触动,但听到她最后一句话时,没差点将刚咽下去的药吐了出来,他只讶然道:“陛下可是又要私奔?” 沈思语做了个噤声的动作道:“何来私奔之说?朕不过是微服出访罢了。”说着说着她自己也开始心虚起来。 “倘若真是微服私访,大可以大大方方走出去便是了,何须这般偷偷摸摸?”江子若白了她一眼道。江子若也并未道出她的真正目的,只点到为止。 沈思语甚是怕这般被他看清自己想法,忙敛了想法,佯装懊恼道:“我本就是微服出访,倘若梓潼有意见,便来打我啊?” 江子若一脸嫌弃地看向了别处,淡然道:“本还想夸陛下今日终于变得正常了,如今看来是妾身失算了,陛下请回吧,妾身乏了。” 沈思语也不好道些什么,便灰溜溜地走了。 几日后,也不知是何人那夜瞧见沈思语与江子若去了天牢,宫中便传出了沈思语有意包庇桃夭的消息。 这一日,沈思语再次听到了她最不想听到的话。 “陛下,摄政王求见。” 正文 第十八章 不好了,皇上又私奔了!(二) 沈思语吓得差点从榻上掉下来,忙稳住身形,佯装淡然道:“让她进来罢。” 芷荷道了声:“是。”便将沈亦双带了进来。 沈亦双来到沈思语跟前,福了福身道:“臣叩见陛下。” 沈思语拂袖道:“无须多礼,起来罢。” “谢陛下。”沈亦双这才起了身。 “无事不登三宝殿,说罢,皇叔此番前来所为何事?”沈思语依旧佯装淡然道。 沈亦双倒也不打哑谜,开门见山道:“陛下晓得臣此番前来所为桃夭之事。” 沈思语顿了顿,将别在腰间处的香囊取出来,在手心里把玩着,佯装漫不经心道:“朕不是下令将她关入天牢了吗?皇叔还有何意见?” 沈亦双定睛一看,那个香囊正是她赠予沈思语的那个香囊。 沈亦双并不回答沈思语的问题,而是自顾自问道:“陛下原来一直都将此香囊戴在身上?” 沈思语似乎不曾想过她会这般问,顿了顿,继而才道:“是啊,朕见此香囊绣得不错,又是皇叔初次绣的香囊,不能辜负了皇叔的一番心意,便一直戴在身上了。” 沈亦双见她如此讲,难得发自内心地笑了,道:“陛下喜欢便好。” 沈思语见她这般,当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也不晓得沈亦双为何会这般,但还是无奈道:“皇叔不是道此番前来所为桃夭之事吗?” 沈亦双这才忆起自己真正来的目的,瞬间收敛了方才的神情,转而严肃道:“正是。何人不晓得桃夭那日在故事大会上污蔑先皇,此乃诛九族之罪,陛下万万不得包庇,否则难堵天下悠悠众口啊!” 沈思语不禁给她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心道:“恐怕难堵的是你沈亦双的口吧?”但还是道:“朕自然是晓得,只是朕以为当年本就疑点重重,倘若朕当下这般草率地诛九族,恐怕更难堵天下悠悠众口吧?”沈思语说着便挑眉看向沈亦双。 沈亦双似乎并未想到她会用这般眼神看向自己,竟不觉愣了一下,但终究姜还是老的辣,她只佯装义正言辞道:“可是陛下有意包庇桃夭?” 沈思语再次把玩起那个香囊,佯装漫不经心道:“朕与她非亲非故,在故事大会之前从未见过她,朕又何必包庇她?” “可臣为何听闻陛下前几日在深夜之时造访了天牢?”沈亦双的语气颇有些兴师问罪之味。 沈思语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心道:“天牢里果然也有她的眼线,看来这个沈亦双的势力比自己想象中要强大得许多呢。是个棘手人物。”顿了顿,心又道:“岂止只是棘手人物,自己根本就斗不过她,自己如今就连大禹朝的内部结构都没弄清楚,拿什么跟她斗?” 想到此处,她不禁痛心地扶额。 但她还是硬着头皮演下去,倘若她此时示弱,定然会害了桃夭的。 这般想着便又开始把玩起手中的香囊,再次佯装漫不经心道:“朕倒是好奇皇叔是如何晓得此事的?” 沈亦双再次愣住,原来沈思语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已经开始成长了? “臣自然是听闻宫中的传言才晓得此事。”沈亦双严肃道。 沈亦双道谎话时倒是脸不红心不跳,不愧是在朝堂之中的“霸王”,沈思语对上她那双精致的凤眼,道:“皇叔居然也会听信宫中的传言?莫非皇叔不晓得宫中的传言只能信三分?皇叔居然为了宫中的传言而来兴师问罪了?” 沈亦双忙低下了头道:“臣,不敢。” “帝皇一言,驷马难追,朕已然下旨在朕未查明真相前任何人都不许动桃夭,朕自然也是不可以的。还望皇叔知些分寸。”沈思语认真道:“皇叔若是无事便退下罢。” 如此明显的逐客令,沈亦双并不是不晓得,尽管她是权力滔天的摄政王,但终究不能抗旨不尊,只恭恭敬敬道:“是,臣告退。” “芷荷,送客。”沈思语拂袖道。 送走沈亦双后,沈思语不禁瘫软了下来,手心处不知何时冒了如此多的冷汗,忙用蚕丝帕将手中的冷汗擦干,以平复一下心情。 芷荷见她这般,心有余悸道:“陛下可知方才那般做有多危险?倘若沈亦双当真恼怒,在此处便除掉了陛下可如何是好?”顿了顿,她又道:“呸呸呸,陛下定会长命百岁的。” “沈亦双会有如此大的胆子?”沈思语问道。 “自然是有的,沈亦双的野心陛下并不是不晓得,自然也是有这番胆子的。”芷荷道。 “可养心殿里如此多宫人,莫非她就不怕被他人瞧了去?”沈思语无奈道。 芷荷一脸复杂地看向沈思语,道:“陛下,倘若真到了那步,养心殿便当真血流成河了。” “为何?”沈思语问道。 “陛下莫非忘了?沈亦双可是大禹朝第一剑客啊,即使没了佩剑,宫里也没有人是她的对手,沈亦双可是个难缠的人物啊。”芷荷严肃道。 沈思语顿了顿,她不曾想过沈亦双原来还是这等厉害人物,这个岂止只是个难缠人物,根本就是个怪物。 “陛下下回可别这般莽撞了,倘若陛下有半点闪失,奴婢会自责而死的。”芷荷痛心地扶起了沈思语。 待沈思语稳住了身形后,道:“你也看到朕如今已然是这般了,带朕去御池罢。” “是,陛下。”芷荷便扶着沈思语去了御池。 去御池的途中还不忘对其他宫女道:“陛下要沐浴,快去准备准备。” “是。”那些宫女便恭恭敬敬地退下了。 待沈思语慢悠悠地走到御池时,那些宫女早已安排妥当,她便屏退了所有的人,自己踏了进去。 还是熟悉的白兰,飘在热气腾腾的水面上。 沈思语本想闭目养神一会,却被一片白色中的殷红给吓得瞬间困意全无。 她不过前些日才来过葵水,这定不是她的葵水。 这般想着,她便向着那片殷红处看去。 此时,她再也按耐不住,放声尖叫起来。 “啊!” 正文 第十九章 不好了,皇上又私奔了!(三) 为何沈思语会这般放声尖叫呢? 无他,只因那片殷红处躺了一个白衣人。 以她多年看话本的经历,此人多半是被仇家追杀,然后不小心逃入女主所在之处,之后被女主救起,与女主相识相知相恋的美好故事。 但她很快便甩了甩头,无他,不过是芷荷与一众宫女在不远处听到她的尖叫声后风风火火地赶了过来。 芷荷大力踹开门,还不忘怒吼道:“保护陛下。” 随着芷荷的怒吼声响起,其他的宫女将御池团团围住。沈思语还是第一次这般在如此多人面前坦诚相见,连忙用浴巾捂住了自己的胸口,怯怯道:“芷荷你这是做什么?” 芷荷见自己这般举动似乎吓到沈思语了,连忙跪下了道:“奴婢有罪。” “何罪之有?快快请起。”沈思语无奈道。 “陛下方才那声尖叫,奴婢以为陛下出了些什么意外,故才这般进来,不曾想竟惊扰了陛下。奴婢有罪。”芷荷恭恭敬敬道。 沈思语斜眼瞥向方才那个白衣人所在之处,还好那个白衣人正好在屏风处,而沈思语被另一个屏风挡在里头,他人是看不见沈思语这边的情况的,而倘若不是沈思语这个位置,也根本就没法看见那个白衣人。 想到此处,沈思语心有余悸地抚了抚胸口。 也还好她们不曾看见那个白衣人,不若也没法解释为何会有一个白衣人出现在她的御池里。倘若她今日将白衣人供出,白衣人定然会因犯了私闯御地而被处斩的,在她还未搞清楚状况之时,她不能就这般莽撞将白衣人交出去。 无他,不过是她的直觉告知她,此人定不简单,说不定还是个大侠之类的人物。 这般想着,她便道:“快快请起,朕无碍,不过是方才在水里不小心摔了一跤罢了。” “摔了一跤?可还严重?可要奴婢看看?”芷荷担忧道。说着便想要冲进来。 沈思语连忙出声制止了她,道:“无碍,朕又不是什么娇弱之人。况且朕不喜他人在朕沐浴之时进来,尔等还是退下罢。” 见她这般讲,众宫女都不好道些什么,便都恭恭敬敬地退下了。 待她们都出去后,沈思语这才起了身,迅速将新衣裳穿上,这才看向方才出现的那个白衣人,只瞧见此白衣人正闭着双眸,紧锁着眉头,一白色面纱将此人的容颜若隐若现地展现在她面前,她也并不晓得此人是男子还是女子,但此时她也顾不得这些,忙看向伤口处。 原来流血的地方正是此人的手臂,她轻轻将此人背到一干燥之地,再轻轻将此人的衣裳褪下,露出白皙的胸膛,她不禁道:“原来是个男子?伤口倒是挺深的,方才水池里的血足以将我吓得半死,看来此人便是失血过多才导致的昏迷,这就好办了。” 说着,她便去了御池的另一个水池里,舀了一勺清水轻轻地倒在男子的手臂上,男子不禁疼得闷哼了一声。 她才懒得管这些,见自己已然将他的伤口清洗干净,便将她放在水池外的金疮药倒了一大半下去,再将自己方才换下的衣裳撕了一块出来,轻轻地将伤口缠住。 见完成后,她便拍拍手道:“搞定!还好你今天遇见的人是我,也还好我随身都带着金疮药,不然你今天就死定了!” 蓦地,她才想起最重要之事,忙拍了下脑袋道:“我要如何将他安顿啊?当下我连怎么将他带出御池都不晓得,又如何将他安顿好啊?”她不禁开始懊恼了,她方才为何要这般赶走芷荷?倘若她与芷荷坦诚交代,芷荷定会帮她想办法的。 “倘若江子若在就好了,他是兔仙,应该会有办法的吧。”沈思语苦恼道。 她这般想着,外头却传来了芷荷的声音:“娘娘,陛下吩咐过沐浴之时任何人都不许进,娘娘!” 少顷,她只觉御池的门被狠狠地推开,她隔着屏风瞧见门口站了一大一小的两个人,不禁笑了,当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啊! “娘娘……”芷荷为难道。 “无妨,让他进来罢。芷荷,你可以退下了。”沈思语拂袖道。 “是,奴婢告退。”芷荷恭恭敬敬地退下了。 走之时还不忘轻轻将门带上。 沈思语晓得此人定是江子若,欣喜若狂地跑了出来,将江子若抱了一个满怀,道:“江子若啊,关键时刻还是你靠谱啊!” 江子若略有些嫌弃地挣脱了她的怀抱,还不忘拍拍袖子道:“说罢,找妾身何事?” “为何你会晓得我在呼唤你?”沈思语不禁讶然道。 江子若将头扭向了别处,略有些别扭道:“此事以后再跟陛下解释,陛下找妾身到底所为何事?” 沈思语这才想起了正经事,忙拉住他的袖子,带着他到了白衣人所在之处,怯怯道:“便是你看到的此事了。” “好啊,陛下居然背着妾身与其他男人这般交好。”江子若生气地甩开了沈思语的手。 沈思语晓得他一定是误会了些什么,忙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交代了一遍,江子若的脸色这才稍微好转了一些,但仍别扭道:“说罢,陛下要妾身如何做?” “也无他,不过是想要你帮我将他带出去安顿几天便好,不用做其他的。倘若我此时将他带了出去,定会遭宫中之人起疑心的。”沈思语诚实道:“况且我以为此人的身份定不简单,才会这般被仇家追杀,便只是此回救他,他日若是相见,也当作是陌路人罢了。” 江子若盯着那白衣人看了许久,才轻声道:“你应该晓得此人是何人的……” 因江子若方才的声音甚小,沈思语并未能听清他道了些什么,忙问道:“啊?你方才道些什么?” 江子若忙摇了摇头道:“没,没什么。快将他放到妾身背上。” 沈思语这些便犹豫了,生怕压坏了他,江子若白了她一眼,将白衣人背在了身上。 沈思语就怕踏出御池时会遇到养心殿的宫女,果不其然,不过是刚踏出养心殿,迎面走来了几个宫女。 正文 第二十章 不好了,皇上又私奔了!(四) 迎面走来的宫女也看见沈思语一行人了,先是惊讶了一番,这才福了福身道:“参见陛下,参见娘娘。” “快快请起。”沈思语拂袖道。 几个宫女自然也是注意到了江子若背后之人,但都当作看不见,沈思语不禁佩服这些人的忍耐力。 “是。”那几个宫女这才起了身。 本以为就这般过去了,岂料,江子若道了声:“看向本宫的眼睛。”那些宫女也不敢抗命,忙战战兢兢地看向江子若的眼睛,只瞧见江子若的眼睛刹那间便变了血红,沈思语不禁讶然。 下一刻,那些宫女皆停了下来,目光呆滞,江子若的眼睛这才恢复成原先的模样,道:“陛下莫担心,妾身不过是将她们定住身子罢了,半柱香便可恢复,且半柱香醒来后便也会忘了方才所发生之事。” 沈思语这才忆起江子若可以随时读懂她心里的想法,只调皮地吐了吐舌头,便这般一路跟着江子若在宫中东窜西窜,最后便到了关雎宫。 待江子若将白衣人安顿好后,沈思语这才问道:“为何是关雎宫?” 江子若不禁白了她一眼道:“男女授受不亲,倘若此人留在了养心殿,陛下便是坏了他的名声。且妾身晓得,陛下无意纳他人为妃,还是莫要坏了他的名声罢。” 沈思语点了点头道:“说得甚是有道理。”蓦地,她似乎忆起了什么,不禁讶然道:“为何你会晓得我无意纳他人为妃?为何你明明晓得我无意纳他人为妃还愿意这般帮我安排选秀之事?” 江子若被她问得略有些语塞,略有些别扭道:“妾身不过是不想陛下被他人耻笑之时还要来寻妾身哭鼻子罢了。” 沈思语晓得他说话便是这般,晓得他是真的关心她,也不好道些什么,只抚了抚他的脑袋道:“朕晓得朕的梓潼是最乖的,晓得为朕着想。”她将自己的自称又恢复成了“朕”,不过这样自称才会显得这番话没如此肉麻。 江子若倒也不理会这些,二人客套了一番后,沈思语便乖乖回了养心殿。 这几日说来也奇怪,不知何时起,左丞相夏书寒不再来上早朝了,沈思语有去左丞相府问过,都道是夏书寒身体抱恙,这才无法上早朝。 沈思语倒也不在意。 由此,她才忆起,夏书寒从前从来都是静静站在她的左手处,从未上过奏折,且也隔三差五地没上早朝,不禁心道:“当丞相当得如此随性的,也就只有夏书寒了罢。” 说来最是无奈之事,便是沈思语至今为止还并不晓得夏书寒生得何模样,倘若他日在宫里见了,她也未必能认得出夏书寒的模样。 也还好她晓得并不可能会在宫里遇见夏书寒,不若便要尴尬至极。 这几日上朝,她心心念念的都是夏书寒,无他,不过是想着要拉拢他罢了。 趁着他身体抱恙,她这几日便不少往左丞相府送珍品,只为了可以让夏书寒晓得她是个体恤大臣的好皇帝。 但在他人看来,她的此番举动不过是在给夏书寒献殷勤罢了。 她才顾不得这些,他人爱如何讲便如何讲罢。 也不知是夏书寒怕了她还是如何,这一日,夏书寒难得地上了早朝。 沈思语看向夏书寒,只瞧见此人一副冰霜模样,严肃地看向前方。尽管只着一袭朝服,但也在众大臣之中脱颖而出,不禁让沈思语不得不佩服此人身上的气宇不凡,美如冠玉,一头束发在此刻竟将他衬得文质彬彬。 她还看得入迷时,不知是何人轻轻干咳了两声道:“咳咳,陛下。” 她忙回了神,这才晓得方才她在众目睽睽之下盯着夏书寒看了许久,她不禁干咳了两声道:“咳咳。” 太监总管见她回了神,忙扯着嗓子道:“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群臣这才开始上奏折。 从未上过奏折的夏书寒此时却难得地开口道:“陛下,臣有一事相求,不知当讲不当讲。” 沈思语当真是想道一声:“不当讲就别讲了。”但还是忍住了,只拂袖道:“爱卿有何话要讲便讲罢。” “臣所禀之事,正是明年开春的科举考试。”夏书寒拱了拱手道:“据臣所知,明年的选秀与科举考试乃同时进行,恐怕,这有些不妥……” 沈思语这才晓得原来大禹朝也有科举制,她之前还在纳闷那些大臣都是如何当的官呢。 沈思语思虑许久,才道:“自然是有些不妥,爱卿有何见解?” “臣以为,应当以国家大事为主,选秀之事还望陛下另外安排。”夏书寒道。 沈思语不禁扶额,无奈道:“那爱卿以为选秀之事该安排到何时?” “最好安排到今年,暮春之时最是合适。”夏书寒认真道。 沈思语差点吓得从龙椅上摔了下来,无他,不过是如今虽是开春,但也快到暮春,倘若她与江子若道是要加快进度,定会被江子若嫌弃。 且她晓得古代的交通并不发达,从其它极远之处过来京城,定要许久,这该如何是好。 还是沈亦双替她解了围,道:“时间如此赶,如何能为陛下挑选出最好的秀女呢?” 沈思语小鸡啄米似地点了点头道:“正是正是。” 沈亦双转而对沈思语道:“依臣之见,应当将选秀之事推迟到明年暮春,这般才不会让陛下担忧。” 沈思语便也道:“皇叔说得甚是有理,便依皇叔的罢。” 夏书寒带有些冰冷的眼神看向沈思语,沈思语不禁打了个寒颤,无他,她突然忆起,夏书寒的模样她似乎在何处见过。 蓦地,她忆起那日在御池里受伤倒下的白衣人,再结合这几日夏书寒的反常行为,不禁睁大眼睛捂住了嘴巴,看向夏书寒。 夏书寒的眼神似乎在道:“不得告知他人。” 她又如何敢啊? 这一日,趁着夜深人静之时,她再次背起行囊,爬上了甘泉宫另外的一棵树。 然,此回,她又被路过的宫女撞见。 宫女再次放声尖叫。 “不好了,皇上又私奔了!” 正文 第二十一章 不好了,娘娘失踪了!(一) 沈思语气急败坏地跺了跺脚,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示意她们别出声。 然而那两个宫女可顾不得这些,还是扯着嗓子道:“不好了,皇上又私奔了!” 沈思语也是此时才察觉这两个宫女正是上回发现她私奔的宫女,她不禁感叹当真是冤家路窄! 她此回已不会再像上回那般傻,最后还因掉进粪池里而被禁卫军统领给救了上来,那简直就是她人生中最大的耻辱啊!况且还是当着如此多人之面。 她晓得她此时若再是拖延下去,定会像上回那般被引来的禁卫军给“抓”回去的。 踩着墙上的红瓦,看着宫墙外那一片阴森森的树林,她不禁又有些后悔,毕竟她并不晓得跳下去后会发生何事,她也并不晓得那片阴森森的树林里可还藏着什么吃人肉的妖魔罢? 这般想着,她又害怕了。然,她此时也顾不得这些的,倘若真有什么危险,那便也是她自己选择的,总比在这个宫里受气,被他人指指点点,当这个傀儡皇帝的好! 她仍像上回那般,闭上了双眸,张开手臂,任由晚风拂起衣袂,屈膝一蹦,便这般蹦了出去。 然,她却忘了最重要之事,便是她忘了估量这个宫墙的高度,她这么一跳下去,定会摔伤。 果不其然,她明明平稳落地,却只觉双脚火辣辣地疼,她原想忍住痛撒腿就跑。奈何实在是疼得厉害,她便只好揉了揉双脚,估计她的双脚明日就会废了罢。 蓦地,却传来她甚是不想听见的声音。 “陛下,臣救驾来迟。” 她也顾不得腿上的疼痛,撒腿就跑。 然,她终究是比不得禁卫军统领的速度。 她不过才跑出几步,便被身后之人抓住了衣领,她晓得她再如何挣扎也比不得禁卫军统领,只好乖乖作罢。 禁卫军统领见她这般乖,忙与其他禁卫军单膝跪下道:“臣等救驾来迟,还望恕罪。” 沈思语无奈地摆了摆手道:“无罪无罪。带朕回宫罢。” “是,臣接旨。”禁卫军恭恭敬敬道。 她走到沈思语面前,道了声:“陛下,得罪了。”还未等沈思语反应过来,她便径直抱住了沈思语,“咻”地一声,不过一刹那之事,她们便来到了宫内。 沈思语心有余悸地抚了抚胸口,道:“多谢了。” 禁卫军统领只恭恭敬敬地抱了抱拳道:“臣应当做的,无须多谢。” 沈思语便也不再道些什么。 翌日,宫里果然传来了沈思语再度私奔的消息。 也还好此回再次遇上休沐日,才能让沈思语再次免于众臣的唠叨。 只是此回摄政王还未找上门,另一人便率先找上了门。 不是别人,正是前几日才见过的江子若。 沈思语不过躺在榻上学女红,便瞧见江子若气鼓鼓地跑过来,打掉了她手中的作品打掉,怒道:“陛下你可知你做了些什么?” 沈思语递给芷荷一个眼神,芷荷便乖乖走了出去,轻轻带上门。 见没有他人了,沈思语这才慢悠悠道:“我自然晓得我做了些什么。” “可陛下之前不是答应要与妾身一同扳倒沈亦双,要共治天下的吗?”江子若生气道:“为何陛下要出尔反尔?” 沈思语的眼眸黯淡了下来,只轻声道:“我也不想这般……”顿了顿,又道:“只是,我却突然迷茫了……” “分明便不是迷茫,陛下不过是突然厌倦了这般日子罢,倘若当真是厌倦了,陛下随时都可昭告天下将皇位传给沈亦双,何必每日这般折磨自己!”江子若生气地拼命摇了摇沈思语的肩膀。 沈思语被他摇得头晕脑胀,忙扯掉他的手,气不打一处来:“我便是厌倦了这般日子又如何?我便是不想当这个傀儡皇帝了又如何?” “啪”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回荡在养心殿里。 沈思语一脸不可置信地看向江子若,仿若此时的江子若极其陌生。 “那陛下当初在天牢里与桃夭做的承诺又算什么?”江子若的语气由于生气而变得有些颤抖。 沈思语的脑海里闪过那些她在天牢里的所作所为,顿了顿,只喃喃道:“对啊,我与桃夭做的那些承诺算得了什么……” 她也不晓得她为何会这般矛盾,明明心里边是想着铲除沈亦双的势力,从而替陶家申冤,再让沈家的天下巩固。 然,如今她却这般,她也不知为何。 倘若是因夏书寒此事而起,倒也有几分说得过去。 她并不晓得倒在御池之人居然便是夏书寒,且看夏书寒那般,似乎是卷入了什么麻烦之事,而她却也不好插手。无他,不过是她如今连自己都保不住,又谈何保住他人。 她确实想要拉拢夏书寒,毕竟依夏书寒那般性子,在朝堂中应当树敌不少。听闻他说话全随性子,对他人的殷勤从不理睬,就连沈思语的“殷勤”也不理睬。算得上是一位清官。 但从平日里的朝堂状况来看,似乎并未有何人会在明面上与他针对,应当也是一位厉害的主儿。 然,她却犯了一个最大的错误,便是不该让夏书寒晓得是她救的他,如今无论道些什么都已然晚了。 “既然陛下不晓得,那妾身也不得道些什么。”江子若冷声道:“陛下可莫要忘了自己的身份,也莫要忘了先皇临终前交代的事情。妾身告退。”话毕,江子若便甩袖子生气地走了。 徒留沈思语一人呆呆地看着他离去的方向,却也不好道些什么。 她并不是原来的沈思语,自然是不晓得先皇临终前交代了何事,且看江子若那般严肃的表情,先皇临终前应当只与她、江子若交代过此事,他人并不晓得,她便妄想从芷荷那里得到答案。 而且,她也并不晓得江子若为何会这般帮她,莫非真只是因为他们二人是夫妻? 她摇了摇头,甩开了这个想法。 毕竟,江子若似乎并不承认他们二人是夫妻,看来,应当是其他原因罢。 正文 第二十二章 不好了,娘娘失踪了!(二) 此刻她也不想深究这些,只好捡起方才被江子若拍掉的刺绣,继续绣着她脑海中的图案。 此回不过是她初次做女红,但却想着要将一只兔子刺上去。 她也不知为何,脑海里闪现过江子若的脸庞,不觉有些伤感,明明前几日他还那般热心帮助自己,尽管他从未给过她好脸色,但至少她晓得江子若是她在这个皇宫中唯一一个可以全心信任之人。 她晓得江子若不过是刀子嘴豆腐心,不会真正地讨厌她,只是平日里“傲娇”习惯罢了。 但他方才那般,能瞧得出他当真是恼得不轻,恼她这般出尔反尔,恼她这般懦弱,恼她这般吊儿郎当。 “江子若啊江子若,为何你就将我看得这般透……”沈思语不禁喃喃道。 不觉眼眶已红,她拼命忍住了将要滑落的泪水,就与当年她被抛弃在站台那般。她也是从那时起学会了泪定要往心里流,毕竟有时流泪并不能做些什么。 可那时的她不过才六岁啊,然六岁的孩童早已懂事,自然晓得发生了何事,又如何不悲伤,但当时的她已伤悲过度,竟能冷眼眼看着火车渐行渐远。 正陷入回忆中的她被芷荷的一声“陛下”给拉回了现实,她便强颜欢笑道:“芷荷,找陛下何事?” “不过是午膳时间快到,不知陛下可还要传唤凤君娘娘?”芷荷恭恭敬敬道。 沈思语忆起方才江子若离去时的那种决绝,想着二人方才还吵了一架,自然是不想让二人尴尬,她便摇了摇头道:“不必了,朕一人用膳便好。你若是无事便退下罢。” “是,陛下。”芷荷恭恭敬敬地退下了。 半晌,终于到了午膳时间,沈思语习惯性地向门外张望,嘴里还不禁嘀咕着:“为何江子若如此慢,朕都等了许久了。” 在旁的宫女一听闻此话,皆识趣地低下了头。 只芷荷在她耳畔边好心提醒道:“可是陛下忘记了?陛下道是一人用膳便好。” 沈思语这才忆起确然是如此,只垂眸道:“是,确实是如此。” 此回还是她自从来到大禹朝之后初次一人用膳,从前都是有江子若陪着她一同用膳,且二人在饭桌上时常会抢菜,也让沈思语有一种家的感觉。 翌日,果不其然,沈思语便再次被众臣“教训”,道是她又想着私奔,皇帝应当心系天下云云。 这些话她早已听得耳朵起茧,但还是耐着性子听了下去,毕竟倘若她中途打断了,定然会再次被“声讨”一番,她可不要这般活受罪。 沈亦双听着众臣的上奏,只道:“既然如此,那陛下可解释为何会又想着私奔?” 沈思语并不晓得如何回答沈亦双的话,倘若她如实讲了,定不会有太多人信,倘若她扯了谎,定然会遭天下人耻笑。 她正急得手心冒汗时,还是夏书寒开了口。 “摄政王殿下,据臣所知,陛下才是这朝堂之上的主人罢?”夏书寒冷眼看向沈亦双道。 此回众臣皆不淡然了,何人不晓得沈思语不过是明面上的主人,而真正的掌权者是沈亦双呢?他这般问,自然是直接与沈亦双为敌了。 众臣皆倒吸了一口气。 但沈亦双依旧泰然自若,莞尔一笑道:“不知左丞相言下之意是何意?这朝堂之上的主人自然是陛下,何人不晓得?” 沈思语看着沈亦双这般笑,不禁打了个冷颤,所谓的“蛇蝎美人”道的便是沈亦双这般的人了罢。 沈亦双似乎感受到了她的目光,笑着看向沈思语,沈思语忙移开了视线。 夏书寒倒是不怕沈亦双,依旧冷冷道:“既然如此,摄政王殿下却当着众臣之面质问陛下,恐怕有些不妥吧?” 沈思语在心里边默默给夏书寒竖了一个大拇指,心道:“岂止只是有些不妥,是大大地不妥。”这般想着,她竟不觉嘟起了嘴。 沈亦双似乎并未想过他会这般顶撞自己,但依旧佯装淡然道:“左丞相道得极是。只是陛下贵为九龙至尊,倘若有了什么差错,本王也不好对天下交代。” 沈思语在心里给沈亦双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心道:“分明是心里盼着我有点什么闪失,然后你好即位才是,在这里假惺惺什么呢?” 蓦地,沈亦双便当着众臣的面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阿秋。” 本来沈亦双气势凌人的模样甚是可怕,奈何她方才的一个喷嚏便将她的气势皆散去。沈亦双终究是经历过风雨的人,即使脸上有些挂不住,但还是道:“许是今日不小心染了风寒罢。”转而转身看向沈思语,恭恭敬敬道:“既然臣身体抱恙,这几日的奏折便也无法批改了,还望陛下通融。不知陛下可否替臣批改奏折呢?” 尽管是这般恭恭敬敬的模样,但沈思语还是明显感觉到了沈亦双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场,这般根本便不是在征求她的意见,而是直接命令她罢了。 但沈思语还是佯装淡然道:“皇叔道得极是。况且这几日的奏折本就不多,朕便当作是让朕练习练习罢,皇叔好生养着身子才是。” “谢陛下体恤。”沈亦双道。 沈思语自然是晓得沈亦双何意,不过是想让众臣晓得她并不适合当这个皇帝罢了。沈思语本就没有批改奏折的经验,自然也是不晓得如何批改奏折,到了那时自然是无法完成任务的,定会被众臣声讨。 但转念一想,又有哪个皇帝生下来便是会批改奏折的呢?不都是一步一步走过来的吗? 她突然忆起,每个储君都会有专门的太傅教书,自然是晓得如何批改奏折的。如此,便是原先的沈思语是懂得如何批改奏折的,倘若她贸然去找了太傅,太傅自然会起疑心。 如此这般,她便只能去找另外一人了。 这般想着,她便在下了早朝后匆匆忙忙赶去了关雎宫。 然,这时她才晓得,她心心念念的江子若早已不在宫里! 正文 第二十三章 不好了,娘娘失踪了!(三) 沈思语脸色煞白,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跪了一地的宫女太监。 “凤君失踪居然没有人给朕报信?尔等是如何在宫里当差的?”沈思语怒吼道。 那些宫女太监忙磕头道:“陛下饶命,陛下饶命。” 沈思语走到一个看起来比较老实的宫女面前,质问道:“你与朕老实说,凤君失踪多久了?” 那个宫女也不敢抬头,只战战兢兢道:“自从昨日娘娘去了陛下那里之后便再也没有回来了,奴婢以为是陛下将娘娘留下了。”说着身子还不停地在发抖。 沈思语这也才晓得自己吓到他们了,缓了缓语气道:“都起来罢,此时再责怪尔等也并无用,还是速速前去寻找罢。” “是。”那些宫女太监这才起了身。 “尔等还是佯装任何事都未发生的模样,万万不可让他人晓得凤君失踪之事,倘若朕在外面听到了半点风声,尔等晓得是如何下场的。”沈思语眯起双眼道。 “是。”那些宫女太监恭恭敬敬道。 “既然如此,今日不用值班的人便去寻找凤君罢,记住,莫要惊动了宫里的其他人。”沈思语道。 “是。”那些宫女太监依旧恭恭敬敬道。 沈思语自然是晓得事情的严重性的,唐唐凤君娘娘在皇宫里失踪居然无人晓得,且还都以为是沈思语将江子若留住了。 沈思语不怕他人如何评价自己,她最怕的便是江子若是赌气出走,再也不想理她了。 尽管江子若是兔仙,但沈思语自然晓得江子若在凡间不得擅用法力的。且她并不晓得他会去何处,何时才会回来,难免会担忧他。 “芷荷,你可晓得平日里江子若会去何处?”沈思语在芷荷耳畔边小声问道。 芷荷一脸不可置信地看向沈思语,仿若沈思语问的问题是极其幼稚的问题般。 沈思语自然也是晓得芷荷此番表情是何意,疑惑道:“朕这般问有何不妥?” “娘娘平日里最喜去哪,陛下不是应当最清楚吗?”芷荷无奈道:“娘娘平日里最喜去的地方便是养心殿了,且娘娘平日里最喜去的其他地方,从来都只有陛下晓得。” “为何?”沈思语疑惑道。 “陛下可是又糊涂了罢?”芷荷叹了一口气道:“从前娘娘会去何处,从来都会提前与陛下道明的,陛下应当是晓得娘娘会去何处的才是。” 沈思语看着芷荷这般,不像是扯谎的模样,莫非当真是她错了罢? 的确,她是错了。 本应答应与江子若一同治天下,一同扳倒沈亦双,但她却因所谓的面子与挫折而打了退堂鼓,还企图再次私奔,这才让江子若恼怒了。 她自然是不晓得江子若会去何处,她便也无处下手,只能等着他人给她带来消息。 这一日,她依旧一人用午膳,看着另一旁空荡荡的椅子,她不禁有些懊恼,为何要惹他生气? 蓦地,她却顿了顿,为何她会这般在意江子若?为何江子若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她都这般在乎?为何她会这般依赖江子若?为何她会习惯江子若在身边?为何她就愿意这般宠着江子若的小情绪? 凭她多年的经验来看,她应当是把江子若当成一个孩子了罢,也只有把江子若当成一个孩子,才会这般宠着他的罢。 她便这般安慰着自己。 “凤君从前可会这般赌气出走?”沈思语问道。 芷荷福了福身道:“自然是不会的,娘娘还是初次这般,也不知是为何。奴婢就怕娘娘不是出走,而是……”芷荷不敢将自己的想法道出,忙捂住了嘴,道:“奴婢有罪,娘娘吉人自有天相,定不会这般的。” 沈思语忙安慰她道:“自然是不会的,无论如何讲,凤君毕竟是兔仙,旁人是伤不得他的,无须这般担忧罢。” “是。”芷荷恭恭敬敬道。 她尽管嘴上如此讲,但不可能朕这般放心的罢。 不过才用完午膳,她便再也坐不住了,换上武打装,想着要去找他。 “江子若,你定不能出了什么事。”沈思语心道。尽管她晓得江子若并不会出什么事,但还是不由自主地担忧他。 只是此回,她不再是因为想要逃离这个皇宫而私自出宫了,而是为了寻找她的凤君江子若而私自出的宫。 她并未拥有原主的记忆,自然是不晓得江子若会去何处。但依她多年看话本的经验来看,江子若既然不在皇宫里了,那便只有两处可去,一为集市,二为极其隐蔽的山林。 不过她很快便将这两个假设排除了,无他,只因江子若来到凡间后根本就不曾晓得如何游玩人间,更不晓得集市是何物。且他并未理由去隐蔽的山林,他并不需要这般修炼,只需每日吸取天地精华便可。 其实她还听闻过江子若可以采取采阴补阳之法修炼,只是江子若从来不会这般做。这一点她还是极其佩服江子若的。 毕竟江子若身边宫女众多,美人如云。沈思语自从来到大禹朝后,除了江子若和夏书寒与一些太监,她并未看见过其他男人。 但她很快又甩掉了她的这个想法,此地是女尊王朝,女子可以多夫,但男子不可多妻,一旦被发现偷食,下场是极其惨烈的。 且江子若似乎对男女之事并不感兴趣,对沈思语也并不曾有过男女之情,有的只是对沈思语那强烈的“占有欲”,认为沈思语便是他一人的。 此话也是沈思语无意间听闻关雎宫的宫女说的,她当时听闻此话后,嘴角曾不经意间上扬,但她并不晓得。 许是她在心底的某处给江子若留了位置,但她却一直都不曾晓得罢了。 也罢,她不过还是未经历过男女之事之人,不晓得也极其正常。只是如今,她也并未有心情去想这些事情,她心心念念的都是江子若。 她漫无目的地在山林间行走,哪怕是蛛丝马迹也不放过。 蓦地,她却听闻一声尖叫。 “啊!” 正文 第二十四章 不好了,娘娘失踪了!(四) 沈思语飞速跑过去声音的发源处,只见一粉衣少女正坐在地上,一脸痛苦的模样看着倒是让人心疼。 沈思语顿了顿,忽忆起她从前在话本里看到的情节。倘若是美貌少女在荒郊野岭之地遇害,多半是会吃人的妖怪假扮的,倘若是在平常的山林之间遇害,多半是土匪盗贼之辈。 此时的她真是一副少侠装扮,自然是被对方当成了男子,才会想着用这般法子引她上钩。 她撅着嘴转过身,准备大摇大摆离去。 奈何,少女的一声呼唤叫住了她:“少侠,小女子有难,不知可否高抬贵手帮小女子一把,小女子定当八抬大轿,娶少侠入门。” 沈思语被少女的一番话给吓到了,心道:“才不要你娶我呢!”只微微回眸,轻笑了声道:“你就不怕我是坏人?” 阳光微洒,东风轻拂,杏雨缤纷,青丝散落,一袭月白,莞尔一笑,好似掉落凡间的谪仙般让人挪不开眼。 少女不曾想过会是这般尤物被她引了来,不觉晃了神。 而沈思语并不晓得那个少女此时心中的想法,只疑惑道:“不知姑娘在想些什么,为何就这般呆住了?” 那个少女忙回了神,佯装痛苦道:“少侠,小女子不过就这般小小的要求,少侠何必拒小女子于千里之外?”说着眨巴着双眸看向沈思语,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让沈思语差点就信以为真了。 沈思语无奈地抽了抽嘴角,心道:“我何时又拒你于千里之外了?” 那个少女见沈思语毫无动容,只使出了浑身解数,红泪低垂,啜泣着道:“小女子本是山下猎户之女,奈何前些年父母双亡,徒留小女子一人,小女子平日里便只能上山打猎,拿猎物换取粮食。今日不过是不小心中了其他猎人的陷阱,这才困在了此地,倘若今日少侠不救小女子,小女子也不能道些什么。” 沈思语再次无奈地抽了抽嘴角,心道:“我的小乖乖,这招话本里都用烂的梗居然也拿出来用?也不想想姑奶奶是谁,会轻易上当吗?” 沈思语看着那个少女的哭容,甚是凄美,倘若她是个男人,此刻也应当早就上前去救她了罢?沈思语也不想这般与她周旋,既耗费时间,又寻不到线索。 “姑娘还是另找他人罢,在下并无空。”话毕,沈思语便大摇大摆着走掉了。 然,她不过才走出几步,便只觉双脚一空,整个人便掉进了一个洞里。 沈思语这才晓得自己到头来还是着了那少女的道,怒吼道:“姑娘,你这是做什么?” “这位少侠,既然不愿意救小女子,小女子便只好给少侠一点小教训罢了。”那个少女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一张似笑非笑的脸出现在沈思语头上方。 “借口,你分明就不是如此!”沈思语怒吼道。 那个少女不禁“咯咯”地笑了道:“少侠猜得不错,本就不是如此。”话毕,只觉周围少女们的笑声此起彼伏,顷刻间,这个洞的上方便挤满了少女们的笑脸。 沈思语并不觉得此刻的场景有多美,不禁起了鸡皮疙瘩,无他,不过是她有密集恐惧症罢了。 “天哪,这位少侠好生英俊,抓来做压寨夫君也是不错。”其中一位少女道。 “就是就是,倘若只是抢了他的钱财便放他走也当真是太可惜了。”另外一位少女道。 沈思语听闻此番话,只心道:“呵呵哒,我身上也没什么钱财,定会让你们失望的。且我是个女子,可做不了你们的什么压寨夫君。” 原先的那位粉衣少女打了一个手势,那些少女便自动闭了嘴,且都散了去。 在沈思语以为她们都走掉之时,那位粉衣少女纵身一跃,也跳了进来。她开始审视着沈思语,坏笑了声,食指勾起了沈思语的下巴,道:“少侠当真是生得好生英俊,不知对做本座的压寨夫君可有兴趣?” 沈思语略有些嫌弃地拍掉她的手,道:“没兴趣。”她也是此时才晓得为何平日里她调戏江子若时,江子若会这般嫌弃了。 粉衣少女似乎意料到了她会这般,也不恼,只轻笑了声道:“无妨,反正本座也不急。” 话毕,沈思语便只觉腰间处传来一阵陌生的温暖,下一刻,双脚腾空,再一刹那,她便只觉着了地。她这才晓得自己这是被粉衣少女从洞里救了上来。 此刻,她看向粉衣少女,也不知该不该道谢,只无奈地看向粉衣少女。 粉衣少女只佯装轻松道:“道谢的话便不用多说了,倘若真要报恩,少侠便以身相许罢。” 沈思语无奈地扶额,道:“为何你还是想着这般事情?如此道此事,当真是不害臊。且天下男人之人,何必一直执着于我。” “你我今日有缘在此地相遇,本座便是看上少侠了。”粉衣少女叉着腰道,也不看向沈思语。 “姑娘,不是在下不愿意嫁你,只是在下早已有夫君了……”沈思语无奈道,蓦地,沈思语只觉此话貌似有些不对。 还是粉衣姑娘先反应过来,不禁讶然道:“不曾想你这般尤物居然是断袖?” 沈思语也是才晓得自己此番话当真是道错了,但居然粉衣姑娘是这般认为的,那她也便将计就计罢,只拱了拱手道:“姑娘当真是聪明,在下确然是断袖。” 粉衣姑娘气急败坏地看向沈思语,道:“断袖又如何?本座今日看上你,你便是本座的人了,来人哪,给我将他拿下。” 话毕,其他少女便上前要抓住沈思语。 沈思语尽管有些防身的功夫,但对付如此多人,还是于事无补,只能乖乖束手就擒。 她便被这般抓到了山寨内,关押进了一个柴房。 在昏黑的柴房里,她只稍微动了动,便触碰到了柔软之物,她只伸手摸了摸,便触碰到了一袭锦缎,再摸了摸,才察觉这是个人。 她忙摸到了对方的脸,摆正过来,借着月光,她终于看清了此人。 “江子若!” 正文 第二十五章 太好了,娘娘回宫了!(一) 也不知是她的思念太甚而产生了幻觉还是如何,竟只觉此人甚是像江子若。 她再用袖子蹭了蹭脑袋上方,不错,确然是一对兔耳朵,此人定是江子若。 她心心念念的江子若居然就这般真真实实地出现在了她的面前,她也说不上是何心情,只晓得她应当将江子若救出去。 她用力推了推江子若,还不忘道:“江子若,你醒醒啊,江子若。” 少顷,便只觉身旁之人翻了个身,随即脸上便传来火辣辣的疼,沈思语想用手捂一下脸,奈何手脚都被捆绑住了,便只能让脸这般疼着。 “何人唤本宫?”江子若睡眼惺忪道。 沈思语也是这才晓得方才是被江子若的手拍到了罢了。 然,再多的疼痛,也不及她终于找到江子若的喜悦。 “江子若,是我啊。”沈思语欣喜若狂道。 蓦地,沈思语只觉脸上传来熟悉的温度,温暖至极。“陛下,当真是你?”江子若不可置信道。 “是我,当真是我。”沈思语欢喜道。 脸上的温暖消失,她自然是晓得江子若将手放了下去。 与沈思语不同,江子若并未表现出太多的欢喜,只疑惑道:“陛下为何会来此处?此处并不是陛下该来之地。” 沈思语无奈地耸了耸肩,道:“我也不想来此地啊,本来是出来寻你的踪影的,奈何却被这寨主抓了进来,要做她的压寨夫君。” 江子若听闻此话后,不禁撅起嘴道:“哼,陛下是妾身的妻主,才不要她呢。” 沈思语先是顿了顿,继而才小心翼翼道;:“你这是吃味了?” 江子若只继续“哼”了一声,并不承认也不否认。 沈思语便当他是默认了,也不打趣他,只认真道:“明日我还要上早朝的,我不能就这般留在此地,你可知该如何逃离此地?” “逃离?为何要逃离?”江子若疑惑道:“她们好吃好喝的将我供奉着,我还不用整日受陛下的气,我巴不得每日都呆在此地呢。” 沈思语察觉到江子若的自称从“妾身”变成了“我”。 “既然是将你供着,可你为何会在柴房?”沈思语不禁道。 “自然是我想要呆在柴房啊,若我呆在其他地方,总有人想要一睹我的真容,当真是让我苦恼至极,这才来到了柴房。”江子若无奈道:“我不过才刚入睡不久,便被陛下唤醒,陛下该如何补偿我?” 沈思语并不晓得自己居然将江子若吵醒了,只打着哈哈道:“我不过是担心你罢了。我倒是好奇为何你会呆在此地?又为何会出走?” “出走?我从来都不曾出走,不过是出来散散心罢。”江子若无奈道:“至于我为何会呆在此处,不过是那个所谓的寨主以为我是什么大神仙,故才这般把我供奉着,我寻思着这几日也无地方可去,便呆在了此地罢了。” 沈思语无奈地抽了抽嘴角,道:“可你也是个兔仙啊。” “是又如何,在凡间我是不得擅用法力的,不过空有一个兔仙之名罢了。”江子若学着她的样子无奈地耸了耸肩道。 沈思语不曾想过她的猜想居然是对的,故江子若才会这般呆在皇宫里,且某些沈亦双的羽翼并不怕江子若,甚至并不晓得江子若的兔仙身份,只道是来历不明的孩童罢了。 沈思语倒也是无奈,他们何时见过在皇宫里呆了二十年却还是孩童模样的孩童呢?那些人也当真是可笑,且也寻思着要给沈思语纳妃,纳的不是别人,正是那些沈亦双羽翼的儿子或者弟弟,沈思语对此都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去拆穿他们罢了。 她不愿意纳妃还有另外一个缘由,便是江子若。江子若身为她的原配,自然心里是会有些介意的,且倘若她真的纳妃,江子若自然是会被天下人耻笑的。 无他,不过是大禹朝的皇家人自古以来极少纳妾室,倘若不是正室无法生育,或者是与正室的矛盾激烈,一般情况下都不会纳妾室。 曾听芷荷道过,原先的沈思语最喜跟在江子若身后晃悠,由此看来原先的沈思语对江子若依旧是不错的。倘若她真的纳妃,便也就昭告天下,江子若并无生育能力。 想到此处,沈思语不禁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江子若不过还是个未成年兔仙,为何就要这般呢?且她从未碰过江子若,原先的沈思语也从未碰过江子若。 故她才会寻思着如何拒绝纳妃请求。 “多谢陛下这般为我着想,只是倘若陛下的心不在我这里,倒也不用这般委屈着自己。”江子若翻了个身,认真地对上沈思语的双眸。 沈思语自然晓得他说的是何意,只无奈地摇了摇头道:“可你忘了左丞相的心也不在我这里,他会这般助我,不过只因我是大禹朝的皇帝罢了,无他。” “原来陛下还晓得自己是大禹朝的皇帝。”江子若瞪了她一眼道。 理所当然地,沈思语并不晓得江子若瞪了她一眼,但她却莫名感觉到了一股寒风,只打了个冷颤,道:“我那日不过是想要微服出巡罢了,谁道又是被禁卫军给‘救’了回来。” “陛下,我道过几回了,在我面前不需要这般扯谎。”江子若无奈道。 沈思语自然也是晓得是何原因,只无奈道:“不若你要我如何?凭我如今的能力,又如何与沈亦双斗?且她还是个武打高手,一般的人都拿不下她,即使我有了这个能力扳倒她,也不会有这个能力打得过她。” “可你忘了你还有我。”江子若难得柔声道。 沈思语只觉脸上再次传来熟悉的温暖,她便也伸出手覆盖住那只小手,道:“是,我还有你。” 也罢,在大禹朝里,江子若本就是唯一一个可以让她全心信任之人,也只有在江子若这里,她才能感受得到家的温暖,也只有在江子若这里,她才能感受得到被人需要的责任感。 正文 第二十六章 太好了,娘娘回宫了!(二) “嘭”一声砸门声将沈思语的思绪拉回,她忙睁开双眸,看向声音的发源处,迷糊间只见一少女立在门外,双手叉腰,身后的火光极其刺眼。 沈思语伸出手挡住了自己和江子若的双眼,只无奈道:“你这是做什么?” “我道是神仙大人去了何处,原来还真在此处啊。”听这声音,倒是那粉衣少女的声音。 “什么神仙大人?”沈思语无奈道。 江子若睡眼惺言也道了一句:“何人扰了本宫的清静?” 江子若一开口,只传来“咚”地一声,所有人都跪了下去,就连那粉衣少女也跪了下去,忙道:“小女子该死,不该扰了神仙大人的清静,还望神仙大人恕罪。” 沈思语看得目瞪口呆,不曾想过那个看起来不可一世的粉衣少女居然也有这般恭恭敬敬的一面,她不禁佩服起江子若来。 江子若倒是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只拂袖道:“快快请起。” “是。”那群少女这才起了身。 还是粉衣少女先反应过来,只疑惑道:“为何神仙大人会在此处?且还与小女子的夫君呆在一起……”说到“夫君”这个词的时候,那个粉衣少女略微红了脸颊。 沈思语再傻也看出那个粉衣少女是何意了,只无奈扶额,道:“其实,我……唔”她还未讲出那句话,便被江子若捂住了嘴。她疑惑地看向江子若。 江子若递给她一个“闭嘴”的眼神,她便也乖乖闭嘴了。 “其实这位少侠的夫君便是本座,不知你可有异议?”江子若邪笑着看向那粉衣少女。 那粉衣少女的脸顷刻间便白了,脸上略有些挂不住,只道:“神仙大人这是与小女子说笑的呢,怎么会是这般巧呢……”说着,便看向沈思语,似乎在询问沈思语。 沈思语扯掉了江子若的手,讪讪笑了道:“确实是如此,他确实是我的夫君。”沈思语这话可没错,他们二人本就是夫妻。 得到了沈思语的答案,那粉衣少女没差点当场晕了过去,只扶住门框,幽幽道:“为何就这般巧呢……为何呢……” 其他少女忙扶住她,道:“寨主,振作点。” “神仙大人并不是凡人,为何会与凡人成亲……且还是个男子……”那粉衣少女问道。 江子若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再顺带伸了个懒腰,这才缓缓道:“因为,她在她还是孩童时便触碰了本座的兔耳朵,依本座那里的规矩,触碰了兔耳朵,便是要……咳咳”江子若没好意思将接下来的话道出。 还是沈思语笑了笑道:“便是要做那人的夫君,故才会是我的夫君。” 那粉衣少女不可置信地看着二人,道:“原来你并不曾骗我,原来你真的有夫君,还真的是个断袖……” 沈思语无奈地给她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心道:“我确实是有夫君,但我不是断袖。”也罢,毕竟那粉衣少女本就以为她是个男子,也怪不得她。 “既然如此,我还要留你在此处有何用……”那粉衣少女道。 “对啊,我留在此处本就无用,还不是你强行将我掳走的。”沈思语无奈地摊手道。 然,下一刻,沈思语便被身旁的大刀给吓得彻底清醒了过来,只见那粉衣少女正怒气冲冲道:“既然如此,本座的一世英名便也这般被毁了,不能这般便宜了你,本座要杀了你!” “姑娘,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沈思语忙道。 “还有何话可说?”那粉衣少女怒道。 话毕,便拔起了那把大刀,就要往沈思语身上砍下。 “嘭”地一声,那把大刀落地,而那粉衣少女随即便愣在了原地,根本动弹不得。 沈思语看向江子若,此时的江子若的双眸通红,她自然晓得这是江子若干的,再瞧他人,也全都愣在了原地,目光呆滞,与那日里所见的养心殿的宫女的眼神无异。 少顷,江子若的眼眸这才恢复成了原先的模样,只见他不停地喘着气,沈思语忙抚了抚他的后背,道:“可还好?” “还好,还挺得住。”江子若略有些虚弱道。 沈思语晓得此时并不是关心他的时候,忙起了身,背上江子若,道:“你可晓得该如何出去?” 此时的江子若已然虚弱到不会再嫌弃她了,但并未回答她的问题,只柔声道:“放心罢,此回我加大了功力,没有两柱香的时间,她们是无法清醒过来的。”话毕,江子若便昏死了过去。 沈思语也是此时才晓得江子若是有多虚弱,在上回江子若背着夏书寒对他人使用法力之时,他本身就有些不对劲,而那时沈思语只顾着他会不会将夏书寒安顿好,全然并未察觉出他的异样,她当真是糊涂! 且不过也才几日之前的事,江子若这般,定然对他的身体造成了伤害。 这般想着,她还能在寨子里东窜西窜,也还好她的方向感极好,也记得来时的路,这才不至于会迷路。 一路走来,不再看到寨子里的其他人,看来方才大多都看着寨主来寻江子若了罢,便只剩下少数的人站岗。 沈思语小心翼翼地看向那些站岗的少女,自然晓得不得轻举妄动,只细细观察着。 “看来我只能在她们交班之时冲过去了,且这般地势,对我并不有利,极有可能会暴露我的行踪,且很有可能就这般害了江子若。”她心道。 “江子若,你一定要挺住啊。”沈思语担忧道。 再瞧向前方,貌似是快到了交班的时间了。无他,不过是见那六个站岗的少女开始躁动了。 “你们等不到她们的,她们此刻已经都在柴房了。”沈思语心道。 等了许久,已过了半柱香的时间,她们还是不曾等到人,不禁开始有些烦躁。 “为何就这般不靠谱,居然还不来!”其中一位少女道。 另外一位少女忙道:“只怕她们是有急事要处理罢,我们再等等。” 话毕,六人便这般莫名倒了下去。 正文 第二十七章 太好了,娘娘回宫了!(三) 沈思语看着倒在地上的守卫,不禁讶然,只捂住了嘴,不让自己发出声音,无他,不过是她并不晓得她们为何会突然倒下罢了。 她再看向背上的江子若,不知江子若何时清醒了过来,且一脸淡然地看向那些站岗的守卫。 沈思语欣喜若狂道:“江子若,你可终于醒了!你方才当真是吓死我了!” 江子若并不理会她的这番话,只淡然道:“赶紧走罢,再不走你我二人都逃不掉。” 沈思语不再多言,看准了方向,便硬着头皮冲了出去,脑袋里只嗡嗡一片,不知作何想法。 待她再回过神之时,她已跑到了山下。抬眸看向天上的那一轮被云快要遮住的弯月,她不禁感慨自己的强大,她居然不知不觉间冲了下来。 再看向背上的江子若,他正满脸疲惫地看着天上那轮弯月,沈思语不禁有些心疼他,柔声道:“方才是你在暗中帮我的吧?不若凭我一己之力,是根本跑不下山的罢。” 江子若垂眸,便是默认了。 “不必这般勉强自己,倘若当真甚是疲惫,你且歇息罢,我一人也是可以回去的。”沈思语忙安慰他道。 尽管她并不晓得她可否在天亮前赶回去上早朝。 倘若她赶不回去上早朝,而所有人又在皇宫里寻不到她的踪影,因她是出来寻找江子若的,由此便会牵扯出江子若。到时天下人便又会道是江子若妖后祸国,毕竟天下人并不晓得江子若是兔仙。 她可不想让江子若处于那般境地。 “陛下不必这般为我着想,该如何便如何。”江子若轻声道。 沈思语并不回答他的话,只一味走着,凭着她来时的记忆,她想回去并不是太难,只是中间至少花了一个半时辰,她并不晓得此时已是何时辰。 “丑时三刻,赶回皇宫并不是何大问题,只是陛下一夜未眠,恐怕精神状态不是极好,就这般上了早朝恐怕又会惹起某些大臣的不满。”江子若道。 沈思语停住了脚步,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道:“你说得甚是有道理,只是倘若我此回赶不回去,对你与我都不利罢了。” “你晓得便好。听我的话,不要再这般勉强自己……”江子若柔声道。 不知为何,沈思语只觉江子若的声音越来越飘渺,直至最后她根本就听不见江子若到底讲了什么,眼皮渐变渐重,好似要合上般。 “江子若,你对我做了什么……”“么”字还没说完,沈思语便彻底失去了知觉,不争气地闭上了双眸。 江子若轻轻地从沈思语的背上跳下来,再轻轻扶住要倒地的她,柔声道:“你早该好好歇息了。”便无他言。 翌日,沈思语被“嘭”地一声吵醒,她只“咚”地从榻上弹了起来,睡眼惺忪道:“发生了何事?” 传进耳畔边的不再是芷荷那熟悉的声音,而是一道陌生的战战兢兢的女孩声:“奴婢不知陛下在此,惊扰了陛下的歇息,还望陛下恕罪。” 沈思语揉了揉双眼,看了下来人,一瞬间便清醒了。无他,不过是此宫女生得极其眼熟,且貌似便是上回她来关雎宫问江子若下落时所问的那个宫女。 由此看来,她此时应该是在关雎宫,而不是在养心殿了。 她忙道:“快快请起。” “是,谢陛下。”那个宫女这才起了身。 “朕为何会在此地?”沈思语疑惑道。 “奴婢也不晓得。”那个宫女倒是诚实地回答。 也罢,倘若她晓得沈思语为何在此地,方才便不会那般惊讶了。 沈思语只拂袖道:“罢了罢了,将此地收拾好后便下去罢。” “是。”那个宫女恭恭敬敬道。 待那个宫女走后,她这才忆起昨夜发生了何事。犹记得江子若在她耳畔边还讲着话,她却莫名感到晕眩,最后还失去了知觉,由此看来,定是江子若做的。 再瞧向窗棂外,斜阳高照,如此看来已是晌午了,她这是睡了多长时间? “并不长,不过是睡了四个时辰罢了。”一道熟悉的男声传来。 沈思语看向声音的发源处,不是别人,正是江子若。 一见到江子若,沈思语便开门见山道:“江子若,我且问你,为何我会在你的关雎宫里?” “自然是妾身将陛下送回来的啊。”江子若一脸云淡风轻道。 “那早朝呢?”沈思语问道。 “自然是向群臣打过招呼了,便道是陛下身体不适,今日的早朝便取消罢了。”江子若依旧一脸云淡风轻地撩了一下自己的头发。 “可为何他人不晓得我在关雎宫里……”沈思语问出了她心中的疑问。 “妾身方才将陛下背回宫里之时,并不曾让他人看见,他人自然不晓得。”江子若无奈道。 “可为何不将我背回养心殿而是背回关雎宫啊?”沈思语问道。 江子若并未答话,只是给她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别扭地将头扭向另一边。 难得江子若又恢复成了原先那副模样,沈思语不禁为此感到高兴,这便证明江子若的身子没有问题了。 沈思语便咧开嘴笑了,道:“难得你还能这般有精神,昨夜你那般虚弱的模样可吓坏我了。” 江子若忆起昨夜之事,不禁红了脸颊,只将头再扭向别处,别扭道:“妾身才没有……” 沈思语也是此时才晓得江子若为何没有将她背回养心殿而将她背回关雎宫了。 毕竟晓得江子若失踪的人只有关雎宫的人,但关雎宫的人定不会这般愚蠢去与他人道此事,而倘若沈思语在关雎宫,便很好解释为何昨夜沈思语不在养心殿了。 养心殿之人除了芷荷,他人并不晓得江子若失踪之事。如此这般,他人定会道是沈思语昨夜歇在了关雎宫,且她身子本就有些不适,才会不与江子若同房。 沈思语不禁暗道江子若的手段之高。 “并不算是手段高,不过是极其寻常办法罢了。”江子若略有些别扭道。 她自然晓得他为何会这般,便起了玩心,道:“江子若,你这般倒像极了怀春的少年。” 正文 第二十八章 太好了,娘娘回宫了!(四) 沈思语定睛看着江子若,瞧他从别扭渐变成了懊恼,最后便干脆跺了跺脚道:“陛下你再这般戏弄妾身,妾身便再也不理你了。” 他这番举动,沈思语不禁被他戳中了心事,也顾不得她此刻还坐在榻上,只一把将江子若搂过来,用力地用脸蹭他的脸,嘴里还不忘喃喃道:“江子若你当真是可爱极了。” 江子若略有些嫌弃地挣脱了她的怀抱,还不忘拍了拍身子道:“陛下不要这般,陛下可别忘了上回瘙痒之痛了。” 沈思语再次忆起上回她因碰了他的兔耳朵后而引起的那番瘙痒,她这一生都不想再经历了。 “为何每次你都要这般提醒我?”沈思语不禁“痛心疾首”道。 “自然是不想让陛下再受那般痛苦啊。”江子若佯装一脸云淡风轻道。说着脑袋便歪向了左边,脑袋上那毛茸茸的兔耳朵便也跟着抖动了起来。 每次江子若的兔耳朵一抖动起来,沈思语便很难按耐住自己要上前去触碰那对兔耳朵的冲动。 “都道几次了,陛下不要这般对妾身的兔耳朵如此耿耿于怀,对陛下并无好处。”江子若略有些嫌弃道。 “我自然晓得啊,可你之前不是道可以让我触碰一小会吗?”沈思语说着就要伸出手触碰江子若脑袋上那毛茸茸的兔耳朵。 江子若依旧眼疾手快地拍掉了她的爪子,并嫌弃道:“陛下,妾身倘若不曾记错,陛下已然不是第一次这般的了,为何每次妾身打完陛下后,陛下还是这般厚脸皮?” 沈思语回想了一下自己从前那些似曾相识的画面,忍不住尴尬地干咳了两声道:“不过是梓潼你实在是太可爱了罢了。朕实在按耐不住自己这般。”沈思语为了不让气氛尴尬,故才又将自己的自称改变。 江子若再次给了她一个大大的白眼,道:“陛下还能这般生龙活虎当真是难得,倘若陛下无他事,妾身便去用午膳了。” 沈思语这才忆起自己今日还滴米未进,忙道:“朕今日还未进食,梓潼你就忍心让朕这般饥肠辘辘批奏折?” 道起批奏折,她才忆起自己还要向他询问如何批改奏折。 江子若斜了她一眼,淡淡道:“忍心。”便迈开步子走了。 沈思语以为他就会这般走了,他却出乎意料地在内室门口停了步,回眸,认真道:“陛下午后便可将御书房里未批改的奏折拿来关雎宫罢,妾身帮陛下批改。” 沈思语不曾想过他会这般讲,略有些受宠若惊道:“那朕便在此多谢梓潼了。” 江子若只微微颔首,道:“妾身本就是陛下的凤君,是要与陛下共治天下之人,此番举动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还望陛下不要这般见外。” 沈思语看着江子若一本正经地讲出这番话,一脸诧异,但也只微微颔首道:“嗯。” 话毕,江子若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待他走后,沈思语才忆起最重要之事,忙大喊道:“江子若,我还未用膳啊!” 翌日,沈思语本还在早朝上昏昏欲睡之时,却被一道苍老的女声叫醒:“陛下,不知可否给众臣一个交代?” 沈思语吓得差点从龙椅上摔下来,忙扶住龙椅的扶手,佯装淡然道:“不知爱卿所为何事?” 那大臣以为沈思语不曾听清自己道了何话,便又大声道:“不知陛下为何歇在凤君娘娘宫里后便又忽觉身体不适?” 那大臣话音刚落,朝廷上便不断传来咳嗽声:“咳咳。”就连沈亦双也忍不住跟着尴尬地干咳起来,只有夏书寒这个万年冰山脸依旧是一脸严肃的表情。 沈思语这也才晓得那个大臣话里的含义,“唰”地一下脸颊便全红了,忙用宽大的衣袖遮住自己通红的脸颊,佯装淡然道:“爱卿话里之意朕不是太明白,还望爱卿讲话慎重。” 那大臣自然也晓得自己此话的不妥,但这般会下不来台面,只严肃道:“还望陛下节制,为皇家开枝散叶固然重要,但也不能就这般累垮了自己。” 沈思语没差点喷出一口老血,心道:“我的小乖乖,为何所有人都以为我对江子若做了什么?我冤枉啊!我碰都没碰过江子若啊!” 当然,此番话她只能在心里说道,倘若是道出来了,依旧会被众臣“讨伐”。无他,不过是众臣会以为沈思语极其不称职,明明与江子若感情不错,却还未碰过他,定是心里有问题云云。 沈思语可不想变成那般局面,只好放下了衣袖,依旧佯装淡然道:“朕晓得便是了,爱卿不用这般在群臣面前道出来。” 那大臣忙拱了拱手道:“臣一向快人快语,还望陛下恕罪。”即使是带有歉意的语气,但沈思语丝毫未察觉出她的歉意。 那大臣同样是沈亦双的羽翼,沈亦双便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作不曾晓得。 沈思语不能道些什么,只无奈拂袖道:“朕便恕你无罪,莫有下回。” “是。”那大臣道。 然,沈思语才想起最重要之事,便是批改奏折之事。她昨日只将所有的奏折都往关雎宫里送去,却不曾问过那些奏折批改得如何了,不禁为自己捏了一把汗。 岂料,有一大臣道:“陛下既然应允了与西域的大漠往来,今日起,总要拿出些诚意来。” 沈思语自然是不晓得此事的,只一脸震惊地看向那个大臣。 还是夏书寒好心提醒道:“不曾想柳大人自从升任礼部尚书后就这般为国家社稷着想,当真是难得难得。” 礼部尚书忙拱了拱手道:“不敢当不敢当,论忠心程度,臣自然是不如左丞相大人的。” 沈思语这才晓得此人正是礼部尚书,倘若她不曾记错的话,礼部是掌管礼仪、祭祀之事,且还会负责和各藩属国、外国友好往来之事,从方才那礼部尚书话里的意思可晓得,她从前上了奏折让大禹朝与西域的大漠往来之事。 而江子若却正好同意了。 正文 第二十九章 太好了,陛下拉拢大人了!(一) 她到现在还不是很了解这个世界的架构,但至少能了解的便是,此地不止大禹朝,周围自然也有一些其他的小国,尽管没有大禹朝这般富有强大,但依旧不容小觑。 她看了一眼那礼部尚书所站的位置,并不是她的右手边,只能证明此人并不是沈亦双的人,倘若可以,她便想着要拉拢此人。 只拂袖道:“爱卿所言极是,此事便交由爱卿去安排便是,还望爱卿不让朕失望才是。” 礼部尚书似乎不曾想过沈思语会这般信任自己,无他,不过是礼部尚书还是个二八佳人,一副弱柳扶风的模样,让人以为她上不来台面。 她去年因治水有功,才当上了礼部尚书这个职位,但因年纪尚小,无人敢采纳她的观点。就连从前的沈思语也是对她爱理不理的。 沈思语也是之前听芷荷提起过这个礼部尚书,江子若也跟她提到过这个礼部尚书,道是这个礼部尚书不曾得到过重用,但当初也是凭借科举制进来的,是当年的榜眼,而当时的她却只是个处在豆蔻年华的小姑娘。 沈思语都不禁道这个礼部尚书的厉害,许是她从不攀炎附势,从不接受贿赂,也同样不会贿赂他人,才会这般的罢。 从某一方面来讲,与夏书寒是同一类人,但不知为何这二人没有任何往来,即使只是碰面也只是客套一番,并无他话。 “臣,叩谢陛下。臣定不负皇恩。”礼部尚书郑重地给沈思语叩了个响头道。 倘若沈思语不曾记错的话,这个礼部尚书名唤柳诗晴,字婉兮,取自《郑风.野有蔓草》中的“有美一人,清扬婉兮。”柳诗晴也确实担当得起这个名,平日里便一副温柔似水的模样静静地站着,从来不会挑沈思语的刺。 沈思语本想道:“柳爱卿不必这般,待下了早朝后便来朕的御书房,与朕一同商讨此事罢。”但转念一想,她这般拉拢人的意向太明显,不能让沈亦双察觉出来,只清了清嗓子道:“快快请起,莫要让朕失望才是。” “是。”柳诗晴郑重道。 沈思语这般做,自然也是有她的道理。不过是想让柳诗晴通过此事而得到他人的赏识罢了。这般下来,便不会有人怀疑柳诗晴的能力,且柳诗晴自然也是会对沈思语更加忠心才是。 沈思语只希望此回不会看走眼罢,希望柳诗晴会是她的好帮手。 待下了早朝后,沈思语托芷荷给柳诗晴下了一道密旨,让她在今日戌时三刻于京城那家最大的酒楼——琼华楼赴约。 在她与江子若道此事时,江子若只赞赏道:“陛下此事做得甚好,妾身果然没看走眼。” 沈思语只自豪道:“那是自然的。” “只是不知陛下可有何对策?”江子若问道。 沈思语的笑容突然僵在脸上,只打着哈哈道:“梓潼,不知那日你是如何批改奏折的呢?” 江子若自然晓得她不过是在转移话题,只无奈道:“陛下莫要这般,一码事归一码事,先道如何处理此事,妾身以后自然会告知陛下该如何批改奏折。” 沈思语见忽悠不了江子若,只好将自己的此番目的道出:“其实,朕此番前来,不只是为了在梓潼面前炫耀一番。不知朕可否邀梓潼一同去琼华楼呢?” 江子若似笑非笑地摇了摇头,无奈道:“妾身便晓得陛下会这般讲。” “那梓潼可是同意了?”沈思语欣喜若狂道。 沈思语看着江子若认真地看着她笑,蓦地,却敛了笑容,道:“陛下都不曾邀请过妾身去过何处,此番相邀居然不过是为了政事,且还不止妾身一人。”话毕,便委屈地撅起了嘴。 沈思语每次见他这般,都没来由地想笑,但还是耐心道:“梓潼乖,朕平日里见你极其嫌弃朕,朕才不敢这般相邀罢了,此番相邀,不过是刚好有个借口罢了。” 江子若依旧撅起嘴道:“陛下此话当真?” “自然当真。”沈思语笑着抚了抚他的脑袋,江子若此回却难得地没有嫌弃沈思语,只将头别扭地扭向别处,并无反抗。 沈思语自然晓得江子若方才对她用了读心术,晓得她是真话,但不过是想要确认自己心中的想法罢了。也罢,也只有在沈思语这里,江子若才会这般任性,才会这般肆无忌惮,谁让沈思语宠他呢?纵然他再如何任性,那也是她宠出来的,自己的男人自然是用来宠的。 却不曾想,她在心里道完此番话后,江子若的脸颊却“唰”地一下全红了,还支支吾吾道:“陛下还当真是不害臊,妾身才不需要陛下这般宠呢……” 沈思语不曾想他又这般,只尴尬地干咳了两声道:“咳咳。梓潼无须在意,朕不过是随口说说罢了,梓潼无须放心上。” 不曾想江子若居然将她的手拍掉,狠狠地瞪了沈思语一眼,负气而走了。 沈思语看着他远去的背影,不禁摊手,道:“朕又做错什么了?” 沈思语自然不晓得自己又做错了什么,一脸无奈地看向芷荷,芷荷也只是无奈地耸了耸肩,表示她也并不晓得。 她却不曾晓得,江子若在远去之时,只微微扬起嘴角,道:“我倒是希望你不是随口说说的罢了。” 下一刻,江子若却被拥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中,江子若略有点慌乱道:“何人这般大胆?” 然,却传来沈思语那略有些歉意的声音道:“是朕,朕不该让你生气。” 江子若略有些受宠若惊,只别扭道:“陛下你放开妾身,你弄疼妾身了。妾身不曾生气,还望陛下不要这般。” 沈思语自然晓得自己这般举动太偏激了,只慌忙松开了他,飞一般地逃走了。 徒留江子若在她身后一脸茫然。 好不容易熬到了酉时,沈思语这才慌忙梳妆打扮去赴约。 她原以为江子若今日不会再来赴约了,然,她却看见江子若一袭蓝衣淡然自若地上了她的骄子。 “陛下,不必这般惊慌。” 正文 第三十章 太好了,陛下拉拢大人了!(二) 沈思语看着江子若这般一脸云淡风轻的模样,当真怀疑那时负气而走之人可否是别人了。 “不必这般怀疑,自然是妾身。”江子若没好气道。 沈思语没再深究下去,只转移了话题道:“此次是微服出巡,朕可不再是私奔了哦。” 江子若斜眼看了沈思语一眼,只淡淡道:“妾身自然晓得,只是陛下这般微服出巡,居然只带上禁卫军统领便出了宫,不怕有意外?” 沈思语只无奈扶额道:“只有禁卫军统领朕才信得过,他人朕信不过。” “为何会信她?”江子若问道。 “自然是因为她救了朕两回,且禁卫军统领倘若不忠于朕,随时都可以反了朕,可她没有。”沈思语诚实道出了自己的想法。 “最好是如此罢。”江子若依旧没有正眼看向沈思语,只淡淡道:“陛下可莫要忘了有些人可以隐忍多年才反的。” 沈思语自然晓得江子若是何意。 她也是前不久才晓得,原先大禹朝并不是她们这一脉作为皇族的,而是以沈攸宁一脉为皇族,后来她母亲的母亲的母亲的母亲,也便是德宏帝,原先不过只是个旁系亲族,奈何当时的皇帝过于重用她,才使得她权利不断膨胀,以致于最后谋权篡位,将原先的皇帝赶下台,自己披上龙袍当了大禹朝的皇帝。 也是此事过后,历代的皇帝皆不敢再随意重要某位大臣,哪怕是自己的亲信。然,沈亦双却是个例外,无他,不过是云武帝极其宠爱她了罢了。 再宠爱沈亦双也不可能将皇位传于她,即使云武帝晓得沈亦双才是一块真正做皇帝的料。但经不得旁人说三道四,便只好让先皇与沈亦双一同由太傅教导,渐渐地,沈亦双的才能便这般展现出来了,而先皇不过也只比沈亦双大了个五岁,却依然不如沈亦双。 云武帝晓得再这般下去可不了得,倘若沈亦双是忠于皇族的,自然是好事。只是云武帝瞧得出沈亦双甚是有野心,并不能甘心就这般做人臣,于是乎,云武帝便时常私底下亲自教导先皇,且让先皇从豆蔻年华之时便开始批改奏折。 然,沈亦双并不是盏省油的灯,便依靠着自己的先天才能与她的后天努力,成功地拥有了自己的势力。 想到此处,沈思语不禁感叹,心道:“倘若当初我也有沈亦双这般觉悟就好了,不曾想原来像沈亦双这种在话本里一看便是反派的人,居然可以这么励志。” 江子若慢慢看向沈思语,用一种极其复杂的眼神盯着她看了许久。 沈思语只好用宽大的袖子遮住自己的脸,忙道:“江子若你这是做什么?” 原以为江子若会道些什么话,奈何,他只继续看向了别处,淡然道:“无事。” 二人便这般一路无言,到了宫门口,这才改坐上马车。在禁卫军统领杜雅南拿出自己的腰牌时,那些侍卫便都恭恭敬敬地退下了。 杜雅南只严肃道:“此车内坐着的可是陛下最看重之人,今夜出城,不过是为了办一重要之事,尔等不得向他人透露半点风声。本将军的手段,尔等是见过的,可莫要惹怒本将军。” “是。”那些侍卫只恭恭敬敬道。 之所以会让杜雅南不道出马车内之人只沈思语和江子若,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罢了。谁晓得侍卫里不会有沈亦双的眼线呢? 他们就这般出了皇宫,在戌时三刻前到了琼华楼。 他们二人在杜雅南的搀扶下下了马车。 沈思语一身清新淡雅装扮,一袭绿衣犹兰,随意盘了个朝云近香髻,发髻上的翠绿发带垂下,在晚风的拂动下,更有谪仙下凡之意。 沈思语察觉到了周围之人看向她的目光,只尴尬地干咳了两声道:“咳咳。” 江子若见状,便连忙过来拉住她的手,并柔声道了声:“妻主。” 难得江子若这般懂事,沈思语一脸感激地看向江子若。 江子若只淡然地点了点头,并无他话。 沈思语便佯装淡然道:“走罢。” 二人便这般在众人的注视下走进了琼华楼。 沈思语不过是初次成功出宫,自然是不晓得是如何应付这般场面的,但由于她这些年看了许多话本,便也轻车熟路了。 他们三人刚踏进琼华楼,小二便殷勤地过来道:“三位客官要点什么?” 沈思语自然晓得不能像武侠剧那般来一句:“二两牛肉一壶酒。”只打开了手中的折扇,轻轻扇了两下,佯装淡然道:“今夜来此地不过是为了与人谈事情罢了。你便将琼华楼上等房给我便好。” “这,客官,恐怕……”小二略有些为难道。 “恐怕什么?”沈思语问道。 “不是小的与姑娘作对,只是今夜最后一间上等房已被方才那位柳大人要了去了。”小二诚实道。 “柳大人?哪个柳大人?”沈思语问道。她的直觉告诉她此人便是柳诗晴。 果不其然,小二又道:“便是礼部尚书,柳大人。” 沈思语的嘴角勾起一抹笑容,道:“速速带本姑娘过去。” “这……”小二依旧为难道。 杜雅南见他这般不开窍,想拿出腰间的腰牌,沈思语给了她一个眼神,制止了她。 这种地方,人多眼杂,能不暴露身份自然是不暴露身份。 沈思语只从腰间处拿出了一个荷包,将一两银子递给了小二,小二生平也没见过出手如此阔绰之人,忙接过去,道:“小的这就带客官过去,小的这就带客官过去。” 他们三人都是初次出宫,江子若与杜雅南自然是不懂得这些,见沈思语这般,不禁讶然。 沈思语只冲他们点了点头,便跟着小二上了楼。 不愧是上等房,居然置于琼华楼最高处。 “倘若不出意外,今夜许可以见到烟火的罢。”沈思语心道。 这般想着,小二便敲开了那个雅间。 只见柳诗晴一脸淡然地品茗,似笑非笑着。 “陛下,臣终于等到你了。” 正文 第三十一章 太好了,陛下拉拢大人了!(三) 沈思语看向那个小二,只见那个小二的脸色瞬间便变了,忙哆哆嗦嗦地跪了下来,道:“小的不知陛下拜访,有失远迎。小的这就叫掌柜来。”说着便要走。 沈思语忙伸手拦住他,道:“不必这般。都道朕今日是来商讨事情的,不得让他人晓得,无须这般。” “是,小的明白。”小二哆哆嗦嗦道。 “下去罢。期间不得让他人惊扰了朕便好。”沈思语拂袖道。 “是,小的告退。”话毕,小二便恭恭敬敬地退下了。 沈思语一行三人便这般踏了进去,杜雅南轻轻地将门带上。 柳诗晴放下了杯盏,给沈思语行了一个大大的礼,恭恭敬敬道:“臣,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再看向沈思语身旁的二人,脸上带着疑惑,却不敢多问。 沈思语不禁钦佩她的懂礼节,自然是晓得倘若沈思语未主动引荐,她是不得询问的。君臣之礼摆在那里,君臣之礼不得破。 沈思语只扶起她道:“爱卿无须多礼,快快请起。” “谢陛下。”柳诗晴这才起了身。 “请坐,都坐下,无须这般客气。”沈思语拂袖道。 “谢陛下。”三人恭恭敬敬道。 三人这才坐下。 沈思语见柳诗晴还是这般疑惑的表情,这才忆起柳诗晴根本就不识得这二人,连忙道:“此人便是朕的凤君。” 柳诗晴忙起身,福了福身道:“参见凤君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江子若忙拂袖道:“无须多礼,起来罢。” 柳诗晴这才起了身,再次坐回方才的位置。 沈思语见她这般反应,也晓得她是个懂礼数之人,赞赏地点了点头道:“爱卿不愧是当年的榜眼,当真是个懂礼数之人。”再看向杜雅南道:“此人便是朕的禁卫军统领杜雅南,武艺高超,对朕极为忠心,爱卿倘若有兴趣,可与杜雅南切磋切磋。” 柳诗晴自然晓得能当上禁卫军统领之人固然是武艺极其高超之人,自己这般小身子自然是经不得打的,只连忙摆摆手道:“陛下可别说笑了,臣哪是杜统领的对手。” 沈思语对她的这般反应甚是无奈,与传闻中那般温柔似水的礼部尚书完全不同,只笑了笑道:“朕不过是说笑罢。” 杜雅南忙对柳诗晴抱了抱拳,算是打过招呼了。 柳诗晴便也学着她的模样抱了抱拳。 许是柳诗晴这般模样当真是可爱,一向不喜言笑的杜雅南难得地“噗嗤”一声便笑了,当她晓得自己笑了时,敛了笑容,道:“陛下,臣……” 沈思语倒是不在意这些,只摆摆手道:“无妨,还是讲正事罢。” “是。”另外三人恭恭敬敬道。 气氛却突然沉默,沈思语瞧了眼江子若,见江子若正一脸认真地看着她,她忙移开了视线,再看向另外二人,另外二人竟也是一脸认真地看向她。 她这才晓得这三人是在等她主动开口说话,只清了清嗓子道:“此次叫尔等来,不为何事,不过是相邀三位与朕共饮一杯罢。” 话毕,便主动将杯盏斟满了酒,再将另外三人的杯盏也斟满了酒,那三人皆受宠若惊。 她却并未在意,只举了杯盏道:“朕便先干为敬。”说着便将杯盏中的酒一饮而尽。 那三人自然不可能就这般呆坐着,忙也跟着干了杯盏中的酒。 还是江子若先反应过来,无奈道:“可方才陛下明明与小二道是要商谈事情才过来的,陛下当真只是要相邀妾身等人与陛下共饮一杯?” 沈思语只笑了笑道:“自然不是,此番前来,也确实有要事相谈。” 说着,她便看向柳诗晴,认真道:“此次朕将如此重要之事交于你,自然是信任你的才能,你无须这般害怕。” 柳诗晴只垂下眼眸,道:“陛下为何会晓得臣在害怕?” 沈思语无奈地笑了道:“自然是因为朕是皇帝啊。” 江子若只给了她一个大大的白眼。 沈思语便也不好再继续吹嘘自己的才能,只干咳了两声道:“咳咳,自然是因为朕之前从未重用过你,从未将重要之事交于你,当的是一个假的礼部尚书……” 沈思语话还未说完,便见三人皆用一种疑惑的表情看向她,她这才忆起自己是在大禹朝,而不是在二十一世纪,古人如何能听懂她道的这句话? 她忙换了个说法道:“朕说错了,朕的意思是爱卿从前都未真正发挥出自己的才能,是朕对爱卿的疏忽,朕在此向爱卿赔个不是。”说着,便拱了拱手。 柳诗晴忙道:“使不得使不得,陛下使不得。陛下此回能将此重要之事交于臣,臣已感激不尽,不曾想过其他。” 沈思语甚是满意她的反应,只轻笑了声道:“本就是朕的不是,爱卿无须这般见外。” 柳诗晴对于沈思语今日的这番举动,甚是受宠若惊,自然晓得沈思语打算重用她,自然不敢怠慢。 “西域的大漠向来比较蛮横,为何爱卿会提出与大漠友好往来?”沈思语问道。 柳诗晴这才恢复成了她原先的模样,沉思了一会儿,才道:“大漠即使只是个小国,但也同样不容小觑。不知陛下可否记得大漠在前几年推出的一个新政策?” 沈思语不禁哑然,因为她不曾拥有从前的沈思语的记忆,自然也并不晓得大漠前几年推出了何政策。 还是江子若好心道:“陛下自然记得,不过就是一苗法罢了。” 沈思语自然是不晓得一苗法是何意,不禁喃喃道:“朕只听过王安石变法里的青苗法,从未听过什么一苗法。” “王安石变法?”那三人异口同声道。 沈思语在此忆起他们极有可能不曾听闻过王安石,只无奈扶额道:“无事,梓潼你继续讲罢。” 江子若给她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继续道:“大漠可不曾有种植业,自然是为了他们的游牧业罢了。” 沈思语看着江子若一个古人一口一个“种植业”和“游牧业”,不禁无奈地抽了抽嘴角道:“梓潼,为何你会晓得这些?” 正文 第三十二章 太好了,陛下拉拢大人了!(四) 江子若抬眸,看向沈思语,只淡然道:“自然是因为妾身通读史书,温故而知新罢了。” 沈思语无奈地抽了抽嘴角,道:“此话当朕从未讲过,梓潼继续讲罢。” 江子若清了清嗓子,便继续道:“因大漠以游牧业为主,且受环境影响,他们便只能在初春时节将牲畜从低处赶往高处,且要时常转移牲畜,及其不方便。因此,便采取一苗法,便是在牧草还未茂盛之时,可适当向政府征得谷子,以发展农业,如此一来,百姓便安心生活,不再受饥饿之苦。” 沈思语听完后,只再次无奈地抽了抽嘴角,心道:“为何我总感觉我又回到了高中上地理课?” 柳诗晴赞赏地点了点头,拱了拱手道:“不曾想凤君娘娘即使于深宫之中,也这般了解朝堂之事,当真是佩服佩服。” 然,另三人的脸色变瞬间变了。 沈思语略有些尴尬道:“爱卿,你可知后宫不得参政?” 柳诗晴顿了顿,这才晓得方才自己说了何话,忙跪下道:“陛下饶命,方才臣不过是想表达对凤君娘娘的钦佩之情,并无他意。” 沈思语无奈地扶起了她,道:“朕自然晓得。只盼爱卿在朝堂之上莫要这般直言直语,被有心之人听了去,那还了得?” 柳诗晴忙道:“多谢陛下提醒,臣下次定不会这般。” “无碍。”沈思语道。顿了顿,她便笑了。 柳诗晴疑惑道:“为何陛下会这般笑?” 沈思语只轻轻捂住嘴,不让自己笑出声,这才道:“朕原以为爱卿真像传闻中那般温婉似水不食人间烟火,如今看来,却是如此有趣之人,当真是难得。” 柳诗晴顿了顿,轻笑了声道:“陛下也道是传闻罢了,在他人眼里,臣固然是如此,只是那般太压抑着自己罢了。” 沈思语甚是理解地点了点头,她自然晓得,即使是在女尊王朝,照样有些家族要求女子温婉贤淑,就如同如今依旧有家族对家里的独苗严格要求那般,无太多自由,亦有太多情非得已。 想到此处,她不禁有些感伤,但很快便敛了情绪,只拍了拍柳诗晴的肩膀,柔声道:“不必这般,以后在朕面前该是如何便如何。” 见沈思语跟平常朋友讲话这般与自己讲话,柳诗晴略有些受宠若惊,忙低下了头道:“臣何德何能,能让陛下这般待臣……” “自然是因为朕看中了爱卿这般才华罢了,能有这般才华,倘若不让爱卿在朝堂上一展身手,爱卿又如何会甘心呢?”沈思语笑了声道。 柳诗晴不禁讶然,她平日里从来都是佯装一副与世无争的模样,且极少与人来往,不过是怕自己不适应朝堂的暗波涌流罢了,却不曾想沈思语居然可以这般看出自己的心思。 柳诗晴疑惑地看向沈思语,沈思语也不点破,只轻笑了声道:“爱卿快快请坐,不要这般拘谨。” 那夜,四人促膝长谈,就像多年未见的老朋友般,并无太多拘谨。那夜,也是沈思语来到大禹朝之后睡的最安稳的一夜。 翌日,宫里便传来了凤君娘娘歇在养心殿里的消息。 然,沈思语此刻还睡得正香,呈“大”字型躺着,丝毫不顾忌其他。 蓦地,传来一道好听的女声:“陛下,该上朝了。” 沈思语用鼻音“嗯”了一声后,便翻了个身,继续睡了。 芷荷无奈,耐心道:“陛下,该上朝了。群臣还在等着陛下呢。” 沈思语这才睁开了双眸,看着这般还略有些陌生的帷帐,只幽幽道:“朕已好久没这般睡过安稳觉了,居然睡得这般沉。” 说着,她便起了身,揉了揉太阳穴,道:“为何朕会觉得头这般痛?” 话毕,她掀开蚕丝被,原想就这般下榻,然,她却斜眼瞥见了原先便部属于榻上的一抹蓝色。 忙看向那一抹蓝色,只见一对毛茸茸的兔耳朵轻微地抖动着,还传来了那熟悉的呼吸声。 沈思语只惊恐地睁大了双眼,捂住嘴,生怕自己会发出任何声响。再瞧芷荷,芷荷一副兴奋的模样,嘴角里藏也藏不住的笑意,让沈思语再次笃定了自己的想法。 只惊恐道:“为何江子若会在朕的榻上……” 芷荷只笑着地福了福身道:“回陛下,自然是因为昨夜娘娘将陛下送回时,陛下硬是将娘娘留下,娘娘这才歇在了养心殿里。” 沈思语不禁扶额,不曾想她原来醉酒之后会这般失态,忙道:“那朕昨夜还做了些什么?” 芷荷听闻此话,脸颊不禁红了一圈,只低下了头,这般模样像极了情窦初开的少女。 “芷荷你为何是这般模样,朕到底是做了何事……”见她这般,沈思语的心里头不禁腾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沈思语心道:“我昨夜该不会像话本里的女主那般将江子若浑身吃了个遍吧?” 却不曾想,芷荷只支支吾吾道:“陛下,昨夜……当着所有人的面将娘娘的衣裳……” 沈思语无奈地抽了抽嘴角,忙问道:“朕怎么了?” 芷荷咬咬牙,便干脆道:“陛下昨夜当着所有人的面将娘娘的衣裳褪去了,且又再次穿上,反复几次这般……陛下还拉着娘娘绕着养心殿跑了好几圈,奴婢追了许久都不曾追上,最后陛下还不停捏娘娘的脸,捏累后又将娘娘抱上了榻上。” “原来是朕将江子若抱到榻上的?”沈思语一脸不可置信道。 芷荷点了点头,便是默认了。 沈思语心痛地捶了捶胸口,道:“朕宁愿是将他全身吃了个遍……” “陛下?”芷荷疑惑道。 沈思语这才晓得她不小心将心中的想法道出,忙打着哈哈道:“无事,朕还是上朝罢,不能让群臣等朕如此久。” 芷荷便也只好恭恭敬敬道:“是,奴婢这就替陛下更衣。” 然,在她下了早朝后,才晓得宫里早已将她“宠幸”江子若的消息传了个遍。 她便也再次听到了她最不想听到的话。 “陛下,摄政王求见。” 正文 第三十三章 不好了,摄政王动怒了!(一) 沈思语再次被吓得差点从榻上摔下来,忙稳住了身形,佯装淡然道:“让她进来罢。” “是。”芷荷恭恭敬敬道。 少顷,沈亦双风风火火地踏进来,撩开银蒜,只稍微福了福身道:“臣,参见陛下。” 沈思语只拂袖道:“快快请起。” “是。”沈亦双这才起了身。 沈思语又开始把玩起手中的香囊,看着沈亦双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不禁无奈道:“皇叔每次来养心殿都是有事找朕,说罢,此回又是冲着何事来找朕。” 沈亦双也不客套,只严肃道:“自然是为了凤君娘娘一事而来。” 沈思语无奈地扶额,略有些“痛心疾首”道:“倘若皇叔是为了昨夜朕将江子若留于养心殿就寝之事而来,皇叔还是请回吧。” 沈亦双顿了顿,似乎不曾想过沈思语再次会这般顶撞她。不禁眯起双眼,那双好看的桃花眼在此刻显得冰冷至极,但也不过只是一刹那,便收敛了方才的神情。 “即使陛下要赶走臣,臣还是要直言。”沈亦双严肃道。她身上散发出来的强大气场让沈思语不禁为之一振。 沈思语只在心里感慨道:“不愧是横行朝野之人,就连气场都如此强大。”但表面上依旧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 因她晓得只有这般,才不会轻易露出马脚。沈亦双从小看着从前的沈思语长大,自然是对她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甚是了解,倘若她在此刻表现得太自信,自然是会引起沈亦双的怀疑。 “那皇叔便长话短说罢,关于江子若的事朕不想多讲。”沈思语依旧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手中的香囊,但话语里满满的强势。 无他,不过是护着江子若罢了。 果不其然,沈亦双继续道:“陛下可莫要忘了,凤君娘娘本就不是凡人,乃修行千年的兔仙,倘若陛下这般执迷不悟,莫要怪臣翻脸,昭告天下,陛下娶了一个兔仙,这才会多年都不曾有子嗣!”说着说着,沈亦双的语气越发激动起来。 “啪。”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响起,沈亦双一脸不可置信地捂住脸颊。 待沈思语晓得自己做了何事时,已经来不及了,只好继续道:“江子若如何由不得旁人说三道四,即使是皇叔也不可以。” 沈亦双依旧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沈思语,好似此时的沈思语陌生至极。 “若是换了旁人,皇叔如何讲都与朕无关,只是此人是江子若,江子若既然嫁于朕,朕以后便是他唯一的亲人了,就算他与朕从未有过子嗣,他依然是朕的凤君。”沈思语严肃道。 沈亦双看着比明明自己矮一个头却气势极其强大的沈思语,冷笑了声道:“陛下能这般想固然是好,夫妻和睦本就是好事,只盼陛下莫要忘了今日之言。” 沈思语依旧一脸严肃地看向沈亦双,也自然晓得沈亦双道的是一年后的选秀之事,她只冷冷道:“朕有何安排也无须皇叔操心,皇叔管好分内之事便好。皇叔倘若无事的话便退下罢,朕要批阅奏折了。” 沈思语话里明显的逐客令,沈亦双自然听得出,只是她不曾想过,沈思语居然会再次给她下逐客令。 再往榻上瞧去,沈亦双赠与沈思语的那个香囊正孤零零地躺在榻上,显得极其讽刺。 沈亦双再次冷笑了声道:“倘若陛下对臣赠与陛下的香囊甚是不欢喜,扔了便是,无须这般留着。”话毕,便负气甩袖走了。 沈思语也不多作挽留,只任由她离去。 待她离去后,沈思语便整个人瘫在了地上,芷荷见状,忙掏出手帕擦擦沈思语额间渗出的冷汗。 沈思语看着芷荷,终于忍不住了,用力抱住了芷荷,道:“芷荷,朕也不知为何朕会这般……” 芷荷忙抚了抚她的背,轻声安慰道:“陛下莫慌,莫慌,奴婢在这。” “朕也不知为何,皇叔道江子若的不是时,朕便控制不住自己了。朕也不知为何会这般……”沈思语略有些发抖道。 芷荷依旧抚了抚她的背,柔声道:“不过是陛下太过于在乎凤君娘娘罢了。下次定不要这般了罢。” 沈思语乖乖地点了点头,道:“希望如此罢。” 这些时日,沈思语都过得战战兢兢,生怕沈亦双真的会一气之下除掉了自己。 不过她自然也晓得沈亦双不会这般铤而走险,她在民间并无太大的威望,倘若就这般谋权篡位,自然是得不到认可的。 即使倘若沈思语不幸驾崩,继承皇位之人便是沈亦双,但沈亦双依然不会这般做,她需要沈思语来号令群臣。 听着江子若给自己这般分析,沈思语这才缓了过来,忙道:“还是朕的梓潼好,会帮朕这般分析。”说着,便伸手摸了摸江子若那毛茸茸的兔耳朵,还趁机捏了几下。 江子若还未反应过来,沈思语的手上已经开始长起了红点点。 但沈思语却好似一副浑然不觉的模样,依旧乐滋滋地捏着江子若那毛茸茸的兔耳朵。 江子若见她这般,忙扯掉她的手,担忧道:“陛下,你这是在做什么,快住手。” “朕自然晓得,既然都摸了,自然就摸个够,”沈思语乐滋滋道。 “胡闹,如何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江子若说着便抱起了她,严肃道:“不准动,乖乖听妾身的便好。” 沈思语还是初次这般被人抱着,且是一个比自己矮一个头的未成年兔仙,她不禁有些恍惚。 “妾身即使未成年,也比陛下大,陛下还是不要这般嫌弃妾身才好。”江子若淡淡道。 沈思语便赶紧收起了自己的想法。 “陛下莫动,闭上双眸便好。”江子若依旧淡淡道。 “嗯嗯。”沈思语乖乖地点了点头。 话毕,沈思语便乖乖闭上了双眼,双手轻轻扣住江子若的脖子,全身心地放空自己。 “倘若陛下不是皇帝,也不会这般罢。”江子若看着沈思语这般,心道。 蓦地,传来一苍老的声音道:“臣,参见陛下,参见凤君娘娘。” 正文 第三十四章 不好了,摄政王动怒了!(二) 沈思语微微睁开双眸,隐隐约约间看见一老者抚着他的山羊须,仔细端详着沈思语。 她不禁讶然,她方才不过只是轻轻闭上了双眸,然而当下她却只觉脑袋昏沉,眼皮沉重,想睁眼看清眼前之人,却如何也看不清。 “大夫,不知陛下可还有得救?”耳畔边传来江子若缥缈的声音,如梦如幻,却让她不觉沉沦,也莫名有些留恋。 “陛下乃命中富贵之人,自然不会如此轻易便驾崩的,娘娘便放心罢。”那老者苍老的声音在沈思语耳畔边再次响起。 “在无外人之时,可不必唤本座为娘娘,原先该如何便如何。”江子若平静道。 “是,大仙。”那老者恭恭敬敬道。 也罢,江子若本就是修行千年的兔仙,被叫成“大仙”也是情理之中。只是她一想到自己就如此被一个孩童横抱着,也当真是无奈。 江子若似乎又读出了沈思语心中的想法,只淡然道:“陛下如今已这般,还是莫要胡思乱想了罢,安心睡过去便可。莫怕,一切有我。” 也不知是不是江子若的那句安慰起了作用,她居然便这般入了眠。 待她再次睁开双眸时,窗棂外的弦月不知何时已挂起,身旁的江子若正睡得酣甜。 沈思语欲忆起之前的事,奈何脑袋却莫名疼痛,好似缺失了一块,如何都无法忆起之前到底发生了何事。 她自然晓得此事与江子若有关,但见江子若如此疲惫,她却也不好唤醒他。 蓦地,她仿若忆起何事,忙捂住嘴,脑袋“嗡”地一声便炸了,惊恐地看向江子若,哆哆嗦嗦道:“江子若……你为何……又在朕的榻上……” 然,回应她的只有江子若那均匀的呼吸声。 无奈之下,她只好起了身,唤道:“芷荷。” 少顷,芷荷便风风火火地赶了进来,福了福身道:“奴婢参见陛下,不知陛下唤奴婢有何事?” 其实沈思语也并不晓得自己为何会唤芷荷过来,不过只是习惯罢了。 但依旧硬着头皮道:“为何江子若又在朕的榻上?朕睡了多久?” 芷荷听完她的问题,只笑了笑道:“回陛下,自然是娘娘将陛下背回来的,可奈何陛下却一直不肯让娘娘离去,娘娘这才勉强留了下来。至于陛下睡了多久……”芷荷说着便看向沈思语,略有些羞涩道:“今日本就是休沐日,奴婢见陛下今晨去关雎宫见了娘娘后,便再也没有回来了,奴婢也不晓得陛下是何时入了眠的。只晓得当下已然是子时三刻了。” 沈思语无奈地抽了抽嘴角,道:“子时三刻了啊……那朕岂不是将今日都睡过去了……” 芷荷点了点头。 沈思语略有些无奈,但还是佯装淡然道:“那如此看来,朕今日一整日都没有进食?” 芷荷这才忆起沈思语一整日都未进食,忙捂住嘴,慌张道:“奴婢该死,奴婢居然忘了陛下还未进食,奴婢这就吩咐御膳房给陛下做膳食。” 沈思语无奈地扶额,用一种恨铁不成钢的语气道:“待御膳房做好膳食已不知是何时了,罢了罢了,朕还是吃些小零嘴解解馋罢。” “是,陛下。”芷荷恭恭敬敬道:“还好奴婢方才便叫御膳房备了些小糕点,就怕陛下半夜醒来会饿着,如今看来奴婢倒是对了。” 沈思语轻笑着刮了刮她的鼻子,道:“还是芷荷最懂朕。” 芷荷便“咯咯”地笑了起来,与她原先的沉稳一点都不符合。 少顷,芷荷端来了御膳房送来的小糕点,将每块小糕点都轻轻尝了一点,才送入沈思语的口中。 一直以来,沈思语所有的膳食都由芷荷试吃,只有芷荷无恙后,沈思语才会放心地进食。她时常不禁感慨道:“做皇帝真累,不仅饮食都要由他人试吃后方可吃,且还不能让他人晓得自己最喜吃什么,无论吃什么,永远都不能超过三口。甚是累。” 但当下不同,面对着她垂涎已久的小糕点,她自然是不可能就这般放过的,她晓得芷荷是自己的人,哪怕芷荷有时候让她捉摸不透,但她晓得芷荷的心里还是向着她的。 无他,不过是芷荷如今是她的心腹,倘若芷荷是沈亦双的人,自然早就对她下手了。且芷荷如何得聪明,自然晓得主子好自己才是真的好,倘若沈思语不幸遭遇毒手驾崩,他人定不敢再用芷荷,芷荷便再也不会如如今这般风光了。 沈思语不过刚塞下一块芝麻凉糕,银蒜内便传来江子若那慵懒的声音,道:“陛下又在做什么?” 沈思语咀嚼着,含糊不清道:“朕自然是在吃些小零嘴罢了。” 话毕,江子若便飞奔过来,怒斥道:“陛下的身子不过才刚恢复,不宜这般,还是莫要再吃了罢。” 沈思语一脸疑惑地看向江子若,并不懂他话里的意思。 芷荷听闻此话后倒是不禁红了脸颊,忙道:“奴婢该死,奴婢为何就忘了陛下的身子还……”说着,便低下了头。 沈思语最燃晓得芷荷又误会了些什么,但她也不多说,只问道:“梓潼,朕想听你解释。” 芷荷见二人之间的气氛有些暧昧,便也不好再待下去了,忙识趣道:“奴婢想起奴婢还未为陛下备沐浴的水,奴婢告退。” 说罢,便自顾自退下了。 此时的内室里,只剩下沈思语和江子若二人。 二人大眼瞪小眼,谁也没有像先开口,气氛便这样沉默了。 半晌,沈思语再也忍不住了,忙开口道:“为何你又在我的榻上?” 江子若理所当然地给她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继而撅起嘴道:“自然是陛下强行将妾身留在此处的啊,妾身还不想要在陛下的榻上躺着呢。” 江子若说话的语气又变回了原先的模样,沈思语不觉莫名有些欢喜,只笑了道:“原来朕居然这般不讲理,朕给你陪个不是。” “哼。”江子若叉腰道。 然,她却突然忆起重要之事,道了句。 “不知梓潼何时才将朕去观摩那幅《百鸟朝凤图》?” 正文 第三十五章 不好了,摄政王动怒了!(三) 江子若顿了顿,似乎不曾想过沈思语会突然这般问,只一瞬间敛了方才的神情,转而严肃道:“此事非同小可,还望陛下万万不可冒险。” 沈思语不禁疑惑,道:“为何?之前梓潼可是答应了朕的,可是收藏《百鸟朝凤图》之处甚是险恶,才让梓潼这般担心朕?” 江子若无言,便是默认了。 看着他这般,沈思语不觉晃了神,曾几何时,也有人这般为她着想,只是后来她不小心放了手,便再也见不到此人罢了。江子若用一种甚是复杂的眼神看向她,她忙敛了情绪,不敢再作多想。 尽管江子若是她最信任之人,但每次在他面前,他都会对她用读心术,让她的情绪无处可躲,便这般让他读懂了她的想法,她也甚是无奈。 “倘若陛下不喜欢,妾身以后不对陛下用便是了。”江子若依旧用一种甚是复杂的眼神看着她。 沈思语最受不了他的这番神情,忙转移话题道:“既然如此,那便依梓潼的罢,倘若哪日梓潼以为可以带朕去观摩之时再带朕去罢,朕可以等。” “倘若是百年之后呢?”江子若小声道。 沈思语自然是不曾听清他的这句话,只疑惑道:“方才梓潼说了何话?” 江子若忙摇了摇头,强颜欢笑道:“妾身不曾道过何话,定是陛下听错了罢。” 江子若不想说的事,沈思语也不做多问,只无奈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那朕也不多问。”转身取了一盘水晶杏花糕,递给江子若,刀:“梓潼也是一整日不曾进食了罢,吃些小零嘴解解馋罢。” 江子若只轻声道了句:“谢陛下。”便接过了沈思语手中的水晶杏花糕,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 沈思语见他初次吃得这般没形象,只笑了声道:“这些糕点可没有人试吃过,梓潼就不怕朕在里面下了毒啊?” 江子若抬眸,对上沈思语的双眸,将口中的糕点咽下,这才认真道:“那便是妾身倒霉了。且妾身本就是陛下的人,倘若陛下哪日厌倦了妾身,自然是可以直接除掉妾身的。” 听闻此话后,沈思语不禁捂住胸口,心道:“我的小乖乖,明明晓得他在用苦肉计,为何就是莫名心疼他,果然生得水灵之人便是这般让人忍不住宠他啊。” “陛下还不算太蠢,至少晓得妾身此话不是发自肺腑之言,下次莫要叫人挑了陛下的软肋去才是。”江子若淡然道。 沈思语无奈地耸了耸肩,道:“如此简单的小把戏朕为何又看不出?”嘴上即使这般讲,但她还是担心江子若这般对人毫无防备定会被怀有不轨之心的人利用的。 江子若也并不回答她的这个问题,只继续淡然道:“陛下且放宽心罢,无论如何讲,妾身毕竟还是修行千年的兔仙,凡人的毒药对妾身并不起作用。” 沈思语调皮地吐了吐舌头,不曾想他又读懂了她的想法。 江子若也不做多言,二人便这般无言了。 翌日,沈思语一脸疲惫地上了早朝,群臣看着她这般,自然是心里有数,何人不晓得江子若昨夜又歇在了养心殿,便皆以为沈思语身子还是不适罢了。 沈思语也懒得再去解释些什么,便让他们这般以为了罢。 此时,沈思语又讲批阅奏折的重任交还给了沈亦双,沈亦双便也无太多心思去管沈思语和江子若。且沈思语以为,娶了江子若之人可是她,沈亦双凭什么对自己指指点点,这般想着,她便狠狠瞪向沈亦双。 然,不看向沈亦双还好,她此时一看向沈亦双,才晓得沈亦双正目不转睛地看着她,且神情略有些复杂,她刚想问沈亦双为何这般盯着她看的时候,沈亦双便又挪开了视线。 沈思语便也不做多想,只看向群臣,缓缓开口道:“开始罢。” 太监总管得了她的命令,便扯着嗓子道:“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话毕,便有大臣站了出来,恭恭敬敬道:“启禀陛下,臣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沈思语再次按捺住自己的情绪,将原先想说的“不当讲就别讲了。”硬生生憋了回去,只佯装淡然,拂袖道:“爱卿请讲。” 那大臣得了沈思语的命令,便恭恭敬敬道:“臣要讲的,便是赋税之事。” 沈思语定睛一看,才晓得这个大臣便是户部尚书郑耀文,此户部尚书同样不简单,平日里看起来甚是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但听闻私底下曾将自己府上与丫鬟偷情的家丁活活打死,但至于此事是真是假还有待考究。 她只拂袖道:“无须顾忌太多,爱卿直说便是。” 以她以往看话本的经验,郑耀文甚是有可能道:“如今国库已空,还望陛下加重赋税已减轻国库的负担。” 然,郑耀文却道:“如今国库已满满当当,百姓安居乐业,臣以为,应当减轻赋税,好让百姓更加臣服于陛下的统治。” 沈思语吓得差点又从龙椅上摔下来,忙扶住了龙椅,生怕方才自己听错了。心道:“他明明就是沈亦双的羽翼,按理来讲,不是应当充当一个坏蛋炮灰?为何偏生却这般为百姓着想?沈亦双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沈思语百思不得其解,只看向沈亦双,沈亦双一副“你自己做决定”的表情让沈思语瞬间无奈,她只好硬着头皮道:“爱卿所言极是,只是倘若赋税太轻,国库终有一日会空损,还望爱卿好好斟酌减轻赋税的税率。” “是。”郑耀文恭恭敬敬地拱了拱手道:“臣以为,应当降十个点便可。” 沈思语先顿了顿,继而才反应过来郑耀文说的是降百分之十,只轻轻点了点头,道:“爱卿道的极是,就按爱卿说得去办罢。” “谢陛下。”郑耀文恭恭敬敬道。 “还有何人有事要启奏的?”沈思语问道。 气氛安静了许久后,才响起一熟悉的声音。 “陛下,臣有一事启奏。” 正文 第三十六章 不好了,摄政王动怒了!(四) 沈思语看向声音的发源处,不是别人,正是那个许久都不曾启奏的夏书寒。 沈思语用一种饶有兴趣的眼神看着夏书寒,轻笑了声道:“爱卿有事便讲罢。” 因夏书寒极少上奏,她才会这般饶有兴趣,但群臣仿若皆误会了些什么,表情都变得有些不自然。 沈思语自然也晓得他们想的是何事,但也懒得去解释,夏书寒倒也是个识趣之人,晓得此时解释此事并无用,便无视掉群臣的表情,只拱了拱手道:“倘若臣不曾记错,陛下已有半年不曾祭祀过了。按照以往的制度,皆是一个季度一次,陛下这般,恐怕不妥罢。” 沈思语自然是不晓得原来大禹朝已半年不曾祭祀过了,她只无奈地抽了抽嘴角,佯装淡然道:“那依爱卿之言,便是让朕着手准备祭祀之事?” 夏书寒再次拱了拱手道:“自然是如此。” 沈思语沉吟着道:“以往都是礼部负责祭祀之事,只是近来柳爱卿要负责与大漠往来之事,如此依赖,柳爱卿可还抽开身?” 柳诗晴福了福身,恭恭敬敬道:“承蒙陛下照顾,臣定不辱使命。” 沈思语满意地笑了笑,赞赏道:“柳爱卿果真是爽快之人,那此事便交由柳爱卿全权处理罢。” “臣遵旨。”柳诗晴恭恭敬敬道。 柳诗晴偶然抬眸,不觉对上了沈思语的视线,她原想躲过,但沈思语却给了她一个鼓励的眼神,她感动地点了点头。 沈亦双自然是将这些看在眼里的,不过只是个并无什么势力的礼部尚书,不成气候,她便也由着沈思语这般做了。 接下来便是一些无关痛痒之事,就连皇宫外该种什么植被都有大臣启奏,沈思语不禁无奈地扶额,真是任何事情都有人上奏啊。 但不知为何,沈思语的内心深处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她便想,可是沈亦双给她的这番感想,可看向沈亦双时,沈亦双依旧一脸云淡风轻地听着群臣上奏,她便敛了方才的想法。 下了早朝后,沈思语便同以往一般来到宣和殿殿外,认准了自己的轿子后,她便走了过去,走到之时,却不见芷荷的身影,忙问道:“为何芷荷今日不来接朕?” 话毕,整个气氛便沉默了,并无人回答沈思语的话。 沈思语不禁起了疑心,哪怕她是个傀儡皇帝,但她身边的宫女都应该对她及其尊重才是。且尽管她有些脸盲,但是依旧能认得出自己见过的人,而这些宫女,不知为何会这般面生。 过了许久,才有看起来比较乖巧的宫女道:“姑姑今日身体抱恙,故才不曾来接陛下,陛下不必担心。” 沈思语不禁撇了撇嘴,莫非自己遇到了传说中的“刺客”? 她晓得不能打草惊蛇,只再次试探性道:“为何尔等如此面生?” 那乖巧的宫女轻笑了声道:“陛下日理万机,且每日要见的人如此之多,能记住的面孔不多,自然也就看奴婢们面生了。” 沈思语再次撇了撇嘴,心道:“果然都会玩这招,真当我是傻的啊?” 见沈思语依旧并无要上轿的意思,那个宫女略有些着急了,忙道:“陛下快些上轿罢,奴婢们也好向芷荷姑姑交差。” 沈思语晓得倘若今日她上了这个轿子,都不知她可否还能留有全尸。她便这般跟她们耗着,只要她不曾上轿,她们也不能在个光天化日之下便将她绑了去。 “那些平日里经常盯着我的人怎么在这个时候都没了踪影啊,快来救我啊。”沈思语内心喊道。 然,并无人听到她的这声呼唤。 在没有估摸出对方的武力值之前,都不能掉以轻心,倘若对方一个人便能将自己撂倒,自己又如何跟如此多人拼命? “朕忽觉双脚疼痛,恐怕不能上轿……”沈思语佯装有些为难道。 “这有何难?”那乖巧宫女道。 话毕,那乖巧宫女便将沈思语打横抱起,趁着沈思语一脸茫然之时顺利将她抱到了轿子上。 沈思语此时有些欲哭无泪了,心道:“为何这里的女人都这么可怕,一个个的都可以将我抱起……想我一个从未被男人抱过的黄花闺女,便这样被女人以一种很苏的方式抱起来了……” 当然,此时并不是想这些无关紧要之事的时候,她便佯装淡然道:“既然如此,那尔等便将朕送回养心殿罢。” 嘴上是如此讲,她也自然晓得她们是不会将她送回养心殿的,她便想起从前自己从前学过的那些自我防护意识,将她的那块寒梅手帕随手扔了下去。 然,她却听到那乖巧宫女道:“陛下的手帕掉了,当真是不小心,还是奴婢眼尖,发现陛下的手帕掉了,陛下要小心收好,莫要再掉了罢。”说罢,便将沈思语方才扔下去的寒梅手帕递给了沈思语。 沈思语一脸尴尬地接过了她手中的手帕,还要佯装甚是感激的模样道:“那便多谢你了。” 她应该早就想到会这般,咬牙切齿道:“童话里都是骗人的。” 想着倘若自己就这般被绑架了,也是及其正常的,毕竟并无人会在意她这个傀儡皇帝,这般想着,她不禁有些感伤,倘若自己真不小心驾崩了,不知可有人会真的替她难过。 过了许久,才传来那乖巧宫女的声音道:“陛下,养心殿到了。” 沈思语深吸了一口气,好平复一下自己的心情,不管外边有何事物在等着她,她都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在她刚踏出轿子的那一刻,便只觉脖子上传来一股冰凉,继而传来陌生的女声道:“不准动。” 她便也乖乖地举起了手,看向来人,眯起了双眼,道:“居然是你?” 而另一边,原先想去养心殿寻沈思语的沈亦双,却无论如何都不曾见过沈思语的身影,一问才得知沈思语根本就不曾回过养心殿,且今日下了早朝后便不见了踪影。 沈亦双看着空荡荡的床榻,冷声道:“吩咐下去,就算将大禹朝翻了个遍也要将陛下寻回,记住,本王要安然无恙的陛下,倘若陛下有任何闪失,本王唯你们是问。” “是,殿下。” 正文 第三十七章 不好了,陛下要渡劫了!(一) 沈思语再次睁开双眸时,已不知是何时,只晓得周遭皆黑漆漆一片,偶从不远处传来的流水声昭告着她还活着。 试探性地动了下身子,却传来“铃铃”的锁链声,她不禁自嘲地笑了声道:“想来是被锁住了罢。” 如此看来,她便极有可能被对方关进了水牢里,且如此黑漆漆之地,想来也是让外人难以察觉之地。 她也不晓得对方为何要绑架自己,既不曾伤害她,也不曾要从她这里得到消息。 说起来,她还遇到了一个面熟之人,便是那个将刀驾到她子上之人,不是别人,正是之前那个她去寻江子若时在途中遇到的要将她纳为压寨夫君之人。她也不知那个少女会与绑架她的人在一块。 也罢,如今她连她被关在了何地都不晓得,又如何晓得其他之事。 少顷,也不晓得是不是她的错觉,竟听闻踏水之声,且越行越近,她竖起了耳朵,仔细辨别着那个声音的方向。 然,那个声音越靠近她,她越觉得不对劲,莫非她遇到了话本中所提到过的关在水牢里的水怪? 这般想着,她不禁开始害怕起来,即使她的双脚没有被拷上链子,以她一人之力,根本就难以搏斗得过一个体积庞大的水怪,更何况如今她的手脚都被链子拷着。 蓦地,脑海中闪过江子若每次一生起气时都会气鼓鼓地鼓起腮帮子的模样,她便在心里道:“对啊,倘若我死在了这里,江子若又何去何从?我可是他在凡间里唯一的亲人啊。” 她的这个念头闪过,莫名便有了求生意志。 当下,她已然适应了水牢中的黑暗,勉强可以看得清水牢里有何物。 定睛一看,才晓得这个水牢与她想象中的水牢无差,四面皆壁,且水牢的上方隐隐约约传来一丝光亮,但仅仅只是一丝光亮,小到她不用心看根本就看不清。 且看壁上皆水,壁上还挂着叫不出名字的草叶,乍一看,倒是像个人间仙境。 倘若没有她眼前那个庞然大物的话。 她定睛瞧向这个庞然大物,似鱼非鱼,还生着两只蛙脚,头上顶着两只触角,一张大嘴抿着,一双滴溜溜的眼睛正顶着沈思语。 且叫它鱼怪罢。 至于沈思语为何见到如此奇怪的生物都不曾惊讶,不过是她以为,既然连兔仙都存在,自然也就不排除有怪物的存在。 她不晓得对方是好是坏,但依目前来看,她处于极其不利之势。 且沈思语也不晓得它是把自己当食物了还是当敌人,但无论是前者还是后者,她的下场都很惨。 此地一看便是荒无人烟之地,鱼怪定是将此地当成了自己的地盘,不容许他人闯进。但说来也怪,沈思语并不曾闻得到血腥之味,更是不曾见到人和动物的残骸。 她正纳闷之时,那鱼怪便冲着她吼叫了一声,她用力捂住自己的双耳,才不被震聋。而方才鱼怪的那一声吼叫,竟硬生生地将锁链震断了,沈思语忙扯去了断裂的锁链,定睛看向鱼怪。 过了许久,一人一怪,都不曾有动作,似乎都在等着对方出手。 沈思语不禁暗骂道:“倘若真这般耗下去,定会体力不支倒下去的,想来鱼怪也是等着我自己倒下去罢。” 既然如此,她不如先发制于怪。这般想着,她便手中的断链丢向了鱼怪的旁边。 鱼怪见她丢了一样东西过来,忙躲开了。 当看清不过是条断链之后,再次定睛看向沈思语。 沈思语吞了吞口水,看来这个鱼怪是通人性的,不能这般戏耍。 她便挥了挥手,轻声道了声:“你好啊。” 鱼怪并不理会她,依旧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她无奈地抽了抽嘴角,心道:“说好的通人性呢?果然童话里都是骗人的。” 但转念一想,通人性不代表能听得懂人话,说不定对方不过是听不懂人话。她又学了几声猫叫,轻轻道:“喵……” 鱼怪依旧不做任何反应。 想了想,又学了几声狗叫:“汪汪。” 鱼怪依旧还是原先那副模样。 沈思语不禁要开始抓狂了,这般耗着也不是个办法,便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盘腿坐下,和鱼怪大眼瞪小眼。 又过了许久,她都快闭上眼睡着了,那个鱼怪的眼皮居然都不曾眨一下,她不禁道:“都说鱼的记忆只有七秒钟,为何它要一直这般盯着我看啊?”然,她却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心道:“我为何忘了它是鱼?鱼都是睁着眼睛睡觉的啊,指不定它早就入眠了啊。” 果不其然,便听到了鱼怪轻轻打鼾的声音。 沈思语再次无奈地抽了抽嘴角,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道:“身为鱼怪你居然可以这么不尽职,在跟我对峙的时候居然还能这样安稳睡着?是谁给你的勇气,梁静茹吗?” 然,回应她的只有潺潺流水声与鱼怪的打鼾声。 另一边,江子若不知何时得知了沈思语失去了踪影的消息,也在寻找着沈思语。 “寻遍了人间也寻不见,她到底会去了何处呢?”江子若担忧道。然,他像是突然忆起了什么,便去寻了上回那个帮沈思语治疗的老者。 老者乃九重天的温存上仙,由万年何首乌修炼而成,医术高超,且对人间的一切了如指掌,但他从不轻易道出机密。 此回江子若又来寻他,他只抚了抚山羊须,淡然道:“关于此事,老夫也不好道些什么,此劫不仅陛下的劫,更是另一人的劫,老夫不得多言。” “还有一人是何人?”江子若问道。 温存上仙摇了摇头,只笑了声道:“大仙且放宽心罢,老夫早就说过陛下吉人自有天相,不会轻易这般就交代了的。倘若无他事,大仙还是请回罢。” 说罢,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江子若并不做多言,只能不甘心地回到了宫里。 而此时的沈思语早已不耐烦,举起手中的断链狠狠地扔中了鱼怪的额头,嘴里还喊着:“我去你的。” 然,却响起了一陌生的男声。 “哎哟,疼死我了。” 正文 第三十八章 不好了,陛下要渡劫了!(二) 沈思语原以为是她出现幻听了,然,当她定睛一看,才晓得此陌生的男声不是其他人所发出,正是方才那个与她四目相对的鱼怪。 她不禁讶然,然也不过只是一刹那,便敛了她的惊讶之情,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无奈道:“原来你本就能开口讲话,为何要这般与我无言对峙?” 那鱼怪先顿了顿,继而用它的蹼捂住了脸,拼命摇了摇头,道:“我不能开口讲话的,姑娘定是听错了罢。” 沈思语这才晓得原来此鱼怪不止生着两只蛙脚,还生着两只蛙蹼,当下如此一看,竟不觉有些可怕,她只“噗嗤”一声便笑了。 那鱼怪似乎不曾想过她会笑,只放下了那对蛙蹼,一双滴溜溜的大眼睛看向沈思语,疑惑道:“姑娘你笑什么?” 沈思语只敛了笑容,盘腿坐下,托着腮,道:“终于可以与你正常交流了。” 那鱼怪才晓得自己这是将自己出卖了,也不恼怒,只平静道:“姑娘算是如此多年来第一个与在下谈话的人了。” 沈思语只挑了挑眉,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心道:“还好这一点与话本无异,既然是个不曾与人谈话的鱼怪,在此地肯定是孤独习惯了,倘若我此回与它谈话谈得开心,说不准我便可以回去了。” 然,她却想起此事的不对劲,只蹙起了眉头道:“那之前将我绑至此地之人,你可有看见?” 那鱼怪只诚实地摇了摇头,道:“在下只在此地见过姑娘一人,至于其他人,在下不曾见过。”然,它似乎忆起了什么,恍然大悟道:“在下之前还纳闷姑娘为何会在此地,原来是被他人绑来此地的啊。” 沈思语不禁无奈地抽了抽嘴角,道:“你当下才晓得啊。” “自然是如此。”那鱼怪诚实道。 “既然如此,那些人为何又要将我绑于此地?莫非她们根本就不晓得此鱼怪的存在?只是单纯将我绑于此地,让他人寻不到我?那这般做对她们又有何意义?”沈思语接连提出了几个疑问,她对于其中的任何一个疑问都答不上来。 “姑娘的疑问甚是多,可惜的是,在下也不晓得如何回答。”那鱼怪略有些内疚道。 “你无须内疚,此事只能以后再想了。只是,不知……”沈思语将自己原先想说的话吞回了肚子里,她原先想问鱼怪可否告知她出去的路,可转念一想,万一不小心惹怒了它,自己的的下场可就惨了。 她顿了顿,继而道:“不知你在此地呆了多久?” 对于这个问题,鱼怪还真的思虑许久,继而摇了摇头道:“在下也不知多久了,但在梦里,曾有大仙告知在下,在下再过不久,便是修行了千年的鱼仙了。但大仙还曾告知在下,需要一凡人女子的情泪,才可真正成鱼仙。” 沈思语听闻此话后,无奈地抽了抽嘴角,心道:“为何还是这般剧情,一滴情泪多好得啊,只需要那个女子喜欢上自己,然后为自己落泪不就好了吗?” 鱼怪似乎晓得沈思语在想什么,忙摇了摇头道:“不是姑娘想的那般,像平常那般情泪是算不得数的,要显露真情的情泪才可,且并不是一滴情泪,至于要多少,在下也不晓得。” 沈思语在此无奈地抽了抽嘴角,拍了一下大腿,略有些怒道:“这般做也太过份了罢,一个女子倘若常因你落泪,你又如何安得了心?” 鱼怪点了点头道:“自然是如此,倘若在下真的甚是喜欢那女子,自然是不会让她终日以泪洗面,倘若她总是因在下落泪,在下宁愿不要成仙了罢。” 沈思语赞赏地点了点头,道:“孺子可教也,孺子可教也。” 然,她却忘了重要之事,既然都快修行千年了,为何还不会化为人形。她只将此疑问压在心底,既然对方不曾提及,她还是不要去问了罢。 而另一边,本在书房里批阅奏折的沈亦双,此刻却无比躁动,看了眼手中的奏折,只愤怒放下,召来身边之人,问道:“陛下可有消息了?” 那手下只战战兢兢道:“还未有陛下的消息。” 沈亦双压住强忍住心中的怒火,她晓得不能将火气发在自己信任之人身上,只眯起了双眼,道:“那便加强力度去寻,本王定要见到安然无恙的陛下。” “是。”那手下便恭恭敬敬地退下了。 待那手下退下后,一粉衣女子从沈亦双身后的屏风走出,莞尔一笑道:“不曾想,殿下居然如此在乎那个傀儡皇帝。” 沈亦双看向那个粉衣女子,只淡然道:“你何时来的?” “小女子早就来了,只是殿下不曾看见罢了。”说着,便顺势坐到了沈亦双的书桌上,略有些委屈地用手指点了点沈亦双的肩膀。 沈亦双不禁蹙起了眉头,严肃道:“本王可是摄政王,还望姑娘能注意一些分寸罢。” “分寸?”那粉衣女子不禁冷笑一声道:“在殿下面前,我还须在意这些?”那粉衣女子将自己的自称改成了“我”,语气里略有些责怪沈亦双的意味。 沈亦双晓得是自己的语气太重了,只缓了缓语气道:“本王不该那般对你讲话的。说罢,此回来找本王有何事?” “无事就不允许来找殿下了?”那粉衣女子娇嗔道。 沈亦双略有些反感地蹙起了眉头,那粉衣女子忙道:“我与殿下说笑的呢,此回来找殿下,还真有一事。” “何事?”沈亦双冷冷道。 那粉衣女子挑了挑眉,意味深长地笑了声,便道:“自然是关于陛下之事。” 沈亦双的情绪这才有了大浮动,只抬眸,对上了粉衣女子的眼眸,冷笑了声,道:“哦?” 沈思语也不知为何自己原先是相要逃出此地的,却在此地与鱼怪相谈甚欢,一人一怪便像多年未见的老友一样,就差一壶酒了。 “姑娘倘若要酒,在下自然也是有的。” 说罢,眼前只烟雾缭绕,朦胧中,一个男子身影若隐若现。 正文 第三十九章 不好了,陛下要渡劫了!(三) 沈思语惊讶地看着眼前的场景,不禁捂住了嘴,努力不让自己发出声音来。 而眼前的男子似乎不曾在意这般,只莞尔一笑道:“不知姑娘为何会这般反应?” 一袭素白锦袍,青丝散落,霞姿月韵,沈腰潘鬓,朱唇微张,素手持扇,凤眼若离,沈思语不觉晃了神,不曾想天底下居然还有如此男子,有道是“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半晌,沈思语才回了神,只战战兢兢道:“你是何人?” 眼前的男子顿了顿,继而便轻笑了声道:“不过一刹那,姑娘便不认得在下了?” 沈思语这才晓得眼前的男子正是方才的鱼怪,然,当下她自然是不可能再将他唤作鱼怪了,只小心翼翼道:“不知公子该如何称呼?” 沈思语也将对他的称呼改成了“公子”。 男子只继续轻笑了声道:“在下名唤安歌,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安歌?此名倒也雅趣,甚是符合公子的气质。”沈思语认真道:“小女子名唤沈思语,字……”其实沈思语也忘了自己的字是什么了,无他,不过是平日里从未有人唤过她的字,唯一一个可以唤她字之人却又与她水火不容,这才不曾有人唤过她的字,她自然也是忘了自己的字是何。 为了不让气氛尴尬,沈思语只转移了话题道:“字倒无碍,公子唤小女子思语便好。”见自己成功地避免了尴尬,忙松了一口气。 安歌倒也不揭穿她,只莞尔一笑道:“既然如此,你我便算是真正相识了罢。” “自然是如此。”沈思语尴尬地笑了笑道。 她不禁心道:“为何一变成人形之后变化会这般大?莫非方才他还是鱼形之时的那番举动都是我的错觉?” 理所当然地,这番话她只能在心里头讲,嘴上却道:“我在此地也有些许时辰了罢,倘若我再不回去,定会让他人担心了。” 为了拉近乎,沈思语便主动将自称从“小女子”改为“我”。 安歌只收起了手中的折扇,道:“你且与我过来罢。” 话毕,沈思语的眼皮便好似千斤重般,欲睁眼却奈何无法睁开,她只喃喃道:“为何又是这般……” 然,她终察觉到了异样,心道:“为何我会道是又……” 她还未理清头绪,便闭上了双眸。 安歌看着倒在地上的沈思语,意味深长地笑了笑,道:“还望你不要记得来时的路便好。” 翌日,沈思语是被身边的嘈杂之声吵醒的,只揉了揉双眼,略有些怒气道:“你们吵些什么?” 然,她话一出口,便知觉周边的气氛都安静到了极点,她似乎也是察觉到了异样,慌忙弹了起来,看着眼前略有些熟悉的一切,似乎还有些恍惚。 还是芷荷率先反应过来,只欣喜着福了福身道:“奴婢恭迎陛下回宫。” 其余人也同芷荷这般福了福身道:“奴婢/奴才恭迎陛下回宫。” 沈思语看着这般,不知为何却生出了恍如隔梦的错觉,只拂袖道:“尔等无须多礼,快快请起。” “谢陛下。”那些宫女太监这才起了身。 说来也甚是欣慰,他们见沈思语回了宫,也不敢怠慢她,忙去烧水备膳了。 见他们去忙活了,沈思语便拉着芷荷去了旁处,悄声道:“朕不过是睡醒一觉罢了,为何你们会这般欢喜?” 芷荷听闻此话后,只惊讶地张大了嘴巴,继而探了探沈思语的额头,不禁喃喃道:“陛下也不曾有病,为何会道这般糊涂之话?” “何来糊涂之话?”沈思语疑惑道。 “陛下可当真是忘了?”芷荷惊讶道:“自那日起,陛下已失踪了两日了,陛下可是对期间发生之事并无印象?” “朕失踪了?”沈思语一脸不可置信道:“朕不过只是睡了一觉,何来失踪之说?”再瞧向芷荷,并不像一副说谎的模样,沈思语这才晓得,自己很有可能被人抹去了记忆。毕竟她看了多年的话本,这点小事不是不能猜得出。 然,芷荷却一副凝重的模样,道:“如此看来,陛下应当是被人动了手***婢指的是记忆。陛下的记忆被人动了手脚,才会这般忘了前几日发生的事。”说着,便认真对上沈思语的眼眸,道:“不知陛下可还记得绑架之人是何模样?” 沈思语一副茫然的表情已然给了她答案,她只无奈道:“也罢,陛下既然都以为自己不过睡了一觉,自然也是记不起此事的。” 沈思语看着芷荷这般,道出了心中的疑问:“为何你会晓得记忆被抹去之事?”按理来讲,古人应当是不会晓得此事的,因沈思语是从二十一世纪穿越而来之人,看了不少话本,才会晓得此事,但芷荷也晓得此事的话便不大正常了。 芷荷无奈地笑了,似乎沈思语的这个疑问是意料之中的一样,只无奈道:“陛下可忘了陛下身边还有凤君娘娘?上回啊……”说着芷荷便悄声道:“上回陛下调皮当着摄政王的面将她最心爱之物打碎,还是凤君娘娘使了法子,将摄政王的记忆抹去,再将那砚台重新变回原先的模样,陛下可还记得?” 沈思语从不曾拥有原先的沈思语的记忆,自然是不晓得此事的,但还是木讷道:“自然是记得。” “陛下还真是容易糊涂。”芷荷无奈地笑了笑道。 沈思语尽管在之前对芷荷略有些隔阂,但她不得不承认,芷荷在某些时候,真的很像个大姐姐,在指引着她成长。 即使她真正的年龄已二十又三了。 不过半晌,沈思语回宫的消息便传到了沈亦双的耳朵里,沈亦双在听闻沈思语回宫的消息时,嘴角微微上扬,但不过只是一刹那便敛了嘴角,故作严肃态,对着身旁人道:“走罢,去探望探望陛下。” 于是乎,本刚沐浴完应在御花园里挑琴之人——沈思语,在还未出发前,便再次听到了她最不想听到的话。 “陛下,摄政王求见。” 正文 第四十章 不好了,陛下要渡劫了!(四) 沈思语不禁无奈地扶额,吩咐着身旁之人将怀里的琴放下,而后,便屏退了身旁之人,这才端坐在榻上,略有些有气无力道:“快些让她进来罢。” 少顷,沈亦双便风风火火地走了进来,一如她既往的作风。 沈思语还未开口,便被沈亦双抱了个满怀,沈亦双还不停道:“陛下回来了便好,回来了便好。” 沈思语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并不晓得沈亦双这又是唱的哪出戏,只任由她这般抱着,小心翼翼道:“皇叔……”说着还轻轻拍了拍沈亦双的后背。 沈亦双这才回了神,晓得自己的失态后便慌忙退下,福了福身道:“臣参见陛下,臣方才略有些冒犯陛下,还望陛下莫要怪罪。” 沈思语真想当着沈亦双的面直接给她一个大大的白眼,心道:“呵呵哒,我哪里敢怪罪你?” “朕自然是不会怪罪于皇叔。”沈思语佯装莞尔一笑道:“只是不知皇叔此番前来又所为何事?” 沈亦双顿了顿,继而才道:“不瞒陛下,臣此番前来确然有一事来寻陛下。” 沈思语便当场给她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道:“也罢,无事不登三宝殿,且问皇叔此番前来到底所为何事?” 沈亦双也不作答,只在袖口中掏出一物,沈思语定睛一看,正是绣着“木悦”二字的香囊,刚想开口问“木悦”是何意时,才蓦然忆起自己的字便是木悦。 她不禁感慨到,连自己都快忘了自己的字是何了,偏生只有沈亦双才记得她的字了。 “臣前些日子绣的那个香囊当真是丑,故臣在闲暇之时便会学女红,尽量不再让臣绣出的香囊这般丑陋,污秽了陛下的双眼。”沈亦双的语气里藏不住的欣喜之意。 沈思语并不傻,自然也是听出了沈亦双语气里的欣喜之意,但她并不晓得沈亦双为何会这般欣喜,只有些受宠若惊道:“朕便多谢皇叔了,劳烦皇叔这般费心了。” 说着,便接过了沈亦双手中的香囊,香囊中带着的清香让她瞬间清醒了不少,只轻笑了声道:“此回皇叔又放了些什么?” “此回放了前些日子西域国家进贡的丁香罢,本就不多,陛下还将丁香赐予臣,臣自然是感激不尽。且此味甚是好闻,臣便想着陛下定会喜欢,便寻思着给陛下绣个丁香香囊罢了。”沈亦双的语气里依旧是藏不住的欣喜之意。 沈思语拿出了别在腰间的香囊,不禁喃喃道:“那皇叔前些日子赠与朕的这个香囊又何去何去?” “在腰间别如此多的香囊也甚是不雅观,陛下倘若嫌弃它,可将它丢弃了罢。”沈亦双道。 然,沈思语却摇了摇头,道:“丢弃甚是可惜,毕竟此香囊是皇叔初次做女红之物,且朕并不嫌弃它,就将它放在朕的……”沈思语也并不晓得该将它放置何处。 沈亦双却突然来了主意,道:“陛下可将它放进梳妆奁里便可,不若哪一日心血来潮,便将它别在腰间罢。” 沈思语顿了顿,似乎不曾想过沈亦双会这般道,只轻笑了声道:“那便依皇叔的罢。” 待沈亦双走后,沈思语便开始把玩起手中的香囊,不禁喃喃道:“沈亦双为何要赠与我香囊?且还接连赠与我两个香囊?”但她这般,却也想不出答案,只继续道:“也难得沈亦双今日不是过来找我茬的,我应该烧香拜佛的,为何我还有这般心思去思考她为何赠与我两个香囊之事?” 转眼间,沈思语之前举办的故事大会已然不知不觉进入了决赛,便是直接分冠军、亚军、季军的决赛。 本来宫里的人并不晓得冠军、亚军、季军是何意,还是沈思语耐心地给他们解释了一番后他们才晓得何意,宫里便也开始流传起谁最有可能得冠军的事情。 其中,呼声最高的当属素尘。 无他,不过是素尘才是真正讲了“童话”之人,即适合儿童与听之文学,且素尘道的每一个“童话”都能让所有人津津乐道,理所当然地,这些人里除开沈思语。 每当素尘在台上讲得眉飞色舞时,沈思语永远都是一副慵懒的模样,无他,不过是这些童话她从小听到大,她以为素尘会稍微做些改编,奈何素尘只是将背景改了一下,故事情节并无变化,才让沈思语觉得这般无聊。 今日,素尘又在舞台上讲了“美人鱼”的故事。 沈思语托着腮,寻思着如何睡觉才不那么明显。她不喜欢听素尘讲故事的原因还有一个,便是,这些童话故事都是他人创作出来的,并不是素尘自己编出来的,有些许盗取了别人的劳动成果的意味在里边。 对于这一点,沈思语甚是不喜欢。但她又不能直接站出来揭穿素尘,在不晓得对方是敌是友的情况下,她不能轻易让对方晓得自己的真实身份,倘若被抓去了把柄便不好了。 然,她转念一想,从前她看的话本里的女主角大多喜欢将古人道的诗词直接道出来,这已然是个很正常的现象了,这般想着,她便释然了不少。 素尘还在卖力讲着“美人鱼”的故事,沈思语却早已猜到结局,在素尘讲完结局时,沈思语便站起了身,众人皆从容跪下,道:“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沈思语早就猜到会这般,只略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继而佯装淡然拂袖道:“无须多礼,快快请起罢。” “谢陛下。”众人这才起了身。 沈思语斜眼瞥到江子若正一脸嫌弃地看着她,但她此时并不想多问,只看向素尘,认真道:“素尘,朕要你如实回答一个问题。” “陛下请讲。”素尘福了福身道。 “倘若你心爱之人这般对你,你还真的就这般无怨无悔付出吗?可曾想过要放手?”沈思语严肃道。 对于此问题,素尘自然是答不上来的,但她却还是得了冠军。 翌日,沈思语在上早朝时,一大臣上奏道。 “陛下,是时候该做出决定了。” 正文 第四十一章 太好了,长公主回宫了!(一) 沈思语看向那个大臣,在脑海中搜寻着关于这个大臣的记忆,顿了顿,她这才缓缓道出了这个大臣的名字:“郑耀文。” “臣在。”郑耀文恭恭敬敬地拱了拱手道。 沈思语再次在脑海里搜寻着关于郑耀文的记忆,在记忆里,他应该还不曾提出过什么要她来做决定的重大事件罢? 不过,也极有可能是在她穿越之前讲的,她并不曾拥有从前的沈思语的记忆,自然也是不晓得他从前到底道了何事,只清了清嗓子道:“哦?朕日理万机,爱卿上奏的次数并不少,朕还真不晓得爱卿道的是何事。” 郑耀文以为她是真的不晓得自己道的具体是何事,只拱了拱手道:“臣道的自然是俸禄之事。” 沈思语无奈地抽了抽嘴角,道:“想要加薪是吧?” 话一出口,众臣便都面带疑惑之色,沈思语这才忆起古人并不晓得加薪的含义,只再次清了清嗓子道:“可是要朕将尔等的俸禄提高一些?” 沈思语原以为郑耀文会小鸡啄米似地点头,奈何,郑耀文却摇了摇头,又拱了拱手道:“臣只盼陛下可将吾等的俸禄降低一些。” 话一说完,沈思语差点从龙椅上摔了下来,还是沈亦双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她这才没有掉下去。 沈思语晓得方才自己甚是失态,只端坐好,佯装淡然道:“朕且问你为何要这般?” 郑耀文再次拱了拱手道:“臣乃大禹朝的文从一品官户部尚书,臣一年的俸禄可抵得上京城里的普通人家十年的费用,且大禹朝的大臣的俸禄历来都是极高。”说着便看着群臣的反应,但并不理会他人的反应,继续道:“有些大臣拿着极高的俸禄,却不曾为百姓做些什么,当真是令大禹朝蒙羞。臣扪心自问,不曾伤害过百姓,且时常为民生着想,自然也当得上是一个好官。” 沈思语再次无奈地抽了抽嘴角,心道:“他也确然是为民生着想,但自称为‘也当得上是一个好官’也未免太不自量力了罢。不过我倒也欣赏这般人物,敢作敢当,且还这般直言快语,也是一个了不起的人物。” “爱卿所言极是,爱卿确实当得上是一个好官。”沈思语拂袖道。 “谢陛下夸奖。”郑耀文行了个大礼道。 “无须多礼,快快请起罢。”沈思语拂袖道:“方才你还要道些什么?” “臣以为,应当降低朝廷命官的俸禄,将扣除的俸禄皆拿出去分给贫民。”郑耀文严肃道。 此话一出,群臣哗然,议论纷纷。 果不其然,便大臣出来抗议。 “臣反对,臣以为,尽管是为了民生着想,也不该从朝廷命官的俸禄里扣除,可从其他开销里扣除才是。”一大臣道。 沈思语看了看那大臣所站的位置,同样也是站在她的右手边,此大臣正是沈亦双的羽翼。但转念一想,郑耀文同样也是沈亦双的羽翼,如此一来,他们极有可能起了内讧,这就有好戏看了。 沈思语眯起双眼,心道:“但,也许只是在唱双簧,你红脸,我白脸,有多种情况,现在还不能那么快下结论。” “那张大人以为,该如何改善民生?”郑耀文道。 那个所谓的张大人似乎不曾想过郑耀文会这般反问自己,只顿了顿,继而又道:“可从平日里的花销扣除,例如皇上每次浩荡出巡之时,都会花费大量钱财和人力去建造行宫,且每个行宫都辉煌至极,极其浪费钱财和人力。不知陛下意下如何?” 沈思语当场给那个张大人犯了一个大大的白眼,心道:“就知道最后还是冲着我来的,我明明还是个皇帝,却要被他们这般指使着,当真不爽快。” 但也不好道些什么,只轻笑了声道:“那郑大人以为呢?” 郑耀文拱了拱手道:“自然是从朝廷命官的俸禄里扣除。” 沈思语似乎很满意郑耀文的回答,只点了点头,看向沈亦双,道:“皇叔以为呢?” 那二人皆是沈亦双的人,沈亦双不好选择站在哪边,只微微福了福身道:“臣以为,此事关乎民生大计与朝廷,臣不好定夺,还望陛下定夺。” 沈思语不曾想过沈亦双也会将问题抛回给自己,只拂袖道:“看来此事还不能这般决定,那便只有众爱卿来决定了。朕宣布,即日起,至明日太阳下山时,尔等可匿名往朕的御书房里投信,支持郑大人的意见的,可在书信里题上‘是’一字,支持张大人意见的,可题上‘否’一字,倘若有其他意见的,可自己将自己的想法写出,朕都会一一过目的。” 群臣听闻此话后,也觉得甚是有道理,皆点了点头,道:“臣,遵旨。” 沈思语这才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偶然间斜眼瞥到沈亦双,也不知可否是她的错觉,竟察觉沈亦双正用一种极其赞赏她的眼神在看着她,沈思语感到有些不可思议,猛然转过头去,看向沈亦双。 沈亦双便在那一刹那敛了原先的神情,将目光移向了别处。 只留下一脸茫然的沈思语,上回沈亦双也是这般,沈思语也并不晓得沈亦双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蓦地,郑耀文又道:“臣还有一事禀求。” 沈思语直接给他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心道:“事真多。”但还是拂袖道:“爱卿请讲。” “倘若此番是臣胜出了,还望陛下先从臣的俸禄里扣除,只有这般才能让他人心服口服。”郑耀文一脸诚恳道。 沈思语自然是想过他定会这般做,这般做无非两种原因,其一便是要在朝堂之上拉拢人心,其二便是让沈思语晓得自己的诚恳与忠心,让沈思语更好地信任自己。 然,郑耀文如今本就是沈亦双的人,沈思语又如何敢重用他呢? 对于如此人才,沈思语也只能望梅止渴了罢。 下了早朝后,沈思语来到了接自己的轿子旁,她不过刚坐了进去,耳边便传来了一道陌生的男声。 “姑娘,好久不见。” 正文 第四十二章 太好了,长公主回宫了!(二) 沈思语看着眼前这个宛若谪仙般俊美的白衣男子,惊讶地捂住了嘴,这才战战兢兢道:“你是何人……为何会在朕的轿子里……” “在下为何会在陛下的轿子里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陛下居然忘了在下是何人了,当真是让在下伤透了心啊。”说罢,还佯装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 沈思语无奈地抽了抽嘴角,道:“朕还真不知你是何人,倘若你再不下去,朕便……” “便如何?”那白衣男子坏笑道。 “朕便喊护驾了。”沈思语双手叉腰道。好让自己看起来稍微有气势一点。 然,她这般模样,更加没有气势了,好似虚张声势那般。 白衣男子只轻笑了声道:“在下还以为姑娘会道出何话呢,原来也不过是护驾罢了。姑娘且喊护驾罢,反正尔等凡人根本斗不过在下。” 沈思语捕捉到了关键词“凡人”,不禁讶然,但不过也只是一刹那,便敛了神情,道:“如此看来,公子并不是凡人?”她会这般淡然也甚是正常,无他,不过是她以为既然会有兔仙的存在,自然也是会有其他的存在。 然,她却不知为何她的这个想法似乎很熟悉,她似乎从前也有过这般想法,且似乎场景也甚是相似。 “自然是如此。”那白衣男子略有些洋洋得意道。 沈思语先是愣了一下,继而大力拍了拍白衣男子的肩膀,道:“公子的脑袋还是正常人罢?为何就这般道自己不是凡人,公子要如何证明自己不是凡人?” 那白衣男子顿了顿,似乎不曾想过她会这般问,只沉吟着道:“在凡间是不能随意使用法力的,在下也不知该如何证明。” 沈思语直接给他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道:“朕还是初次见你这般无赖之人。” 白衣男子只轻笑了声道:“在下还算不得是无赖之人,且在下只盼姑娘别再忘了在下是何人,在下唤安歌,姑娘可千万要记清楚了。” “安歌。”沈思语开始细细品味着这个名字,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道:“此名甚是雅趣,但不知为何,朕居然会觉得此名甚是耳熟,似乎曾经在哪里听过。” “你我本就相识,此名自然也就耳熟,在下还晓得姑娘名唤沈思语。”安歌略有些洋洋得意道。 沈思语不禁讶然,道:“为何你会晓得朕的……芳名?”自称自己的名字是“芳名”之时,连沈思语自己都不禁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安歌似乎也晓得她的尴尬,也不道些什么,便只无声地笑着。 沈思语见他打从一开始便一直这般笑着,便忍不住道:“为何你会这般喜欢笑?” 安歌顿了顿,继而又轻笑了声道:“自然是因为……”他眼珠子一转,也不作答,只一脸玩味的笑,继而便一直盯着沈思语。 沈思语被他盯得头皮发麻,忙捂住脸,道:“公子不要再这般盯着朕看了,朕并不及公子的半分好看,公子还是莫要看了罢。” 过了许久,沈思语透过手指的缝隙瞧见他还在这般盯着自己看,沈思语不觉有些害羞,活了如此多年,还是初次这般被一个男子盯着,且还是如此长的时间。 终于,沈思语再也忍不住了,放下了手,狠狠地瞪向他。 安歌依旧不为所动,还是这般盯着沈思语看。 沈思语自然也不甘示弱,继续狠狠地瞪着他。 然,沈思语终究是凡人,如此这般长时间瞪着一个人,眼眶竟不觉红了一圈,她依旧还是这般瞪着,眼泪便这般滑落。 安歌似乎察觉到了她滑落的泪,只轻轻抹去了她脸颊上的泪水,柔声道:“为何你就这般容易落泪呢?” 沈思语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只拍掉他的手,道:“朕又不是真的落泪,不过是睁眼睛睁得太久罢了。” “哦?”安歌挑了挑眉,也不再道些什么。 随着太监总管的一句“停轿”,轿子缓缓着地,沈思语再看向原先安歌所坐的地方,此时已然不见他的踪影,真让沈思语怀疑自己方才可否是看见幻影了。 蓦地,沈思语耳畔边传来一道略有些熟悉的男声道:“在下并不是幻影,在下是真真切切存在的。”从声音来听,确然是安歌。 “此次便这般罢,下回在下会继续来寻姑娘的。”说罢,沈思语再也没有听到安歌的声音了。她晓得此时安歌是真正离开了。 方才她那般晃神,可吓坏了撩帘的芷荷,芷荷一脸担忧地看着她,她只扯出一个笑容,道:“朕无碍,无须这般担心,快些回去罢。” 芷荷见她这般讲,也不好道些什么,只恭恭敬敬道了声:“是。” 几日后,便到了芷荷的生辰,沈思语寻思着给芷荷过生辰,但转念一想,古时候的人平日里并不过生辰,只有在六十大寿时才会真正地过生辰,与现代每年都过生日是完全不同的。 她想到了一个好主意,便是带着芷荷出宫。 芷荷一听闻沈思语要带她出宫,忙摇了摇头道:“奴婢不能让陛下为了奴婢而私奔。” 沈思语给她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道:“朕可是皇帝,朕才不曾私奔呢,朕不过是微服出巡罢了,此回带着你不过只是有个人陪同罢了。” 芷荷学着她的样子无奈地扶额,道:“陛下还当真是任性。” “朕自然是任性,还不是从小被你惯坏的。”说着,沈思语便撅起了嘴。 芷荷无奈地抚了抚她的头发,道:“是是是,是奴婢的不是。” 沈思语晓得,也只有芷荷才会这般抚她的头发,毕竟芷荷与她从小一起长大,自然也是情同姐妹的,且芷荷本就是一副大姐姐的模样,沈思语也甚是享受这般感觉。 “既然如此,朕这就带你走罢。”沈思语眨了眨眼道。 芷荷拿她没辙,只好应允了她。 二人便换了一套看起来比较淡雅的衣裳后便让杜雅南带她们出去了。 然,她们却忘了另外一个人。 蓦地,传来一道熟悉的男声。 “本宫要见陛下。” 正文 第四十三章 太好了,长公主回宫了!(三) 沈思语无奈地扶额,连忙将江子若这个“小祖宗”拉了进来,快速关上门。 江子若看着内室里的另外二人,一脸茫然地看向沈思语。 沈思语只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继而附在江子若的耳畔边悄声道:“无须这般声张,梓潼,此回便全靠你了。” 江子若恍然大悟,一脸鄙夷道:“陛下可是又要私奔?” 沈思语就料到江子若会这般讲,只瞪圆了眼睛道:“朕不过是微服出巡罢了,何来私奔之说?” 江子若无奈地摇了摇头,道:“真是拿你没办法,说罢,此回要妾身如何帮?” “不用如何帮,梓潼只须乖乖待在养心殿里便好,佯装朕还在养心殿里。”沈思语坏笑着道。 江子若学着她的模样无奈地抽了抽嘴角,道:“陛下可晓得这般做可就坏了陛下与妾身的名声了。” 沈思语顿了顿,这才晓得江子若话里的含义,只轻笑了声道:“你我本就是夫妻,这般做又有何不妥?且还让他人以为朕甚是宠爱梓潼,也便无人敢瞧不起梓潼了。” “陛下本就甚是宠爱娘娘。”芷荷在一旁小声嘀咕着。 杜雅南递给芷荷一个眼神,芷荷便乖乖闭嘴了。 然,此话却让江子若红了脸颊,只转过身,略有些支支吾吾道:“陛下欢喜便好,陛下且去罢,莫要再被人抓了去才是。” “多谢梓潼成全,他日朕定带梓潼‘微服出巡’,梓潼且放宽心罢。”说着,沈思语便轻轻抚了抚江子若的脑袋。 果不其然,江子若嫌弃地拍掉了沈思语的爪子,道:“放开妾身。” 沈思语顿了顿,只尴尬地笑了笑道:“梓潼还是这般让朕难以捉摸,朕且出宫了罢,梓潼保重。”说着,沈思语便迈开步子走了。 杜雅南与芷荷对着江子若福了福身后才跟着沈思语一同走了。 待她们走远后,江子若才突然想起重要之事,只“痛心疾首”地捂住脑袋道:“为何我会将长公主要回宫的消息给忘了讲呢,如此重要之事如何耽搁得了?” 至于江子若为何会晓得此事,不过是前几日的奏折是由沈思语批阅的,然沈思语并不晓得如何批阅奏折,故只能交由江子若,奏折是几日前送达的,想必长公主已然在回宫的路上了。 此长公主与其他公主不同,此长公主乃沈思语的表姐姐,在沈思语登基一月后便被沈思语许配给了波斯二王子,从此都再无回过宫。因这门亲事,波斯与大禹朝向来友好往来,不曾起过纷争,群臣也甚是欣慰。 然只有江子若晓得,当时除了沈亦双,唯一可以威胁到沈思语皇位之人便是长公主了,且长公主的势力并不小,对皇位有着不小的威胁。 至于当年才刚登基的沈思语是如何说服沈亦双将长公主许配给波斯二王子的,江子若就不得而知了。他只晓得那时的沈思语便不简单了,晓得将身边之人铲除。 而如今的沈思语表面上一副随和的模样,但他晓得她有心铲除沈亦双,还是有些手段的,看来他的这个妻主真是不容小觑啊。 话说沈思语一行人已成功出宫,沈思语正与芷荷在集市里欢快地走着,杜雅南在一旁拿着佩剑一脸冷酷地盯着来往的人。 沈思语自然晓得杜雅南不过是习惯这般罢了,她也不勉强,只柔声道:“静好,你不必这般冷着一张脸,你这般哪有男子敢瞧上你两眼啊?” 杜雅南这才缓了缓表情道:“抱歉。” “无妨,不过本小姐以为既然难得出来歇息歇息,自然也该欢喜罢。”为了不引起别人的怀疑,沈思语便将自己的自称改成了“本小姐”,佯装自己是个大家闺秀,尽管她晓得她这般根本就不是任何大家闺秀。 “属下遵命。”杜雅南恭恭敬敬道。 见她这般,沈思语只轻笑了声道:“放轻松,无须这般拘谨。” “是。”杜雅南依旧恭恭敬敬道。 沈思语也不强求,便拉起了芷荷和杜雅南的手,道:“既然如此,我们三人便去琼华楼罢,上回吃的盐水鸭与鸭血粉丝汤甚是好吃,本小姐还想再去尝一回。” 说罢,也不等那二人回答,便拉着她们去了琼华楼。 此三人一来到琼华楼,便吸引了许多人的目光,沈思语也不理会,带着另外二人走去二楼,找了个靠窗的位置便坐下了。 依旧是上回那个小二,一脸笑嘻嘻地过来道:“三位客官要点些什么?” 沈思语看向芷荷道:“今日是姐姐的生辰,姐姐且说罢。” 芷荷不曾来过琼华楼,自然不晓得琼华楼有何吃的,只莞尔一笑道:“既然妹妹最喜盐水鸭与鸭血粉丝汤,且先上来这两样罢。” “好嘞。”小二便笑嘻嘻地走了。 然,周围的人还是这般注视着三人。 沈思语是从不曾在意这般目光的,杜雅南对职责之外的事并不感兴趣。然芷荷并不同,在宫里即使有人盯着她,那也是带着恭敬的神情,更不会这般直勾勾地盯着她,芷荷被盯得浑身不自在,但又不好表现出来。 沈思语品了一盏云雾茶,慢悠悠道:“你且放宽心罢,习惯便好了。上回我来此处时,也被人盯了许久,我也不晓得这是为何。” 说着,沈思语便看向打扮得明明甚是素雅的芷荷,道:“不过是看姐姐太羞涩罢了。” 芷荷学着沈思语的模样给她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道:“妹妹真是会说笑。” 沈思语只“咯咯”地笑了起来。 一旁的杜雅南只一脸冷酷模样,并不多言。 倘若沈思语不曾记错的话,在她的印象里,杜雅南从未笑过,唯一的一次笑容,还是上回来琼华楼之时笑的。 身为女子,她都不得不承认,杜雅南一笑,抵得过世间万千繁华,也不枉费她的这个名字了。 她这般想着,便看向了窗外,然,她便瞬间敛了笑容,眉头紧锁,一副凝重的模样。 “她为何也在此处?” 正文 第四十四章 太好了,长公主回宫了!(四) 芷荷与杜雅南自然不晓得沈思语道的是何人,只跟着一同向外张望,当她们看清是何人时,皆惊讶地捂住嘴,连忙将视线移回。 “沈亦双为何也在此处?她此时不应该是在府里批改奏折吗?”沈思语不禁疑惑道。 芷荷尴尬地抽了抽嘴角道:“这些时日都是凤君娘娘在批改奏折,沈亦双自然也有空出来游玩了。” “那,她可否也会来此地?”沈思语心道。 果不其然,沈亦双往琼华楼的方向望过来了,沈思语不禁无奈地捂脸,暗骂自己是个“乌鸦嘴”。 芷荷与杜雅南也察觉出了沈亦双看向琼华楼的目光,芷荷赶紧取出面纱,蒙上了自己的脸颊。 沈思语无奈地抽了抽嘴角道:“你这般,我还是能看出你原先的模样的。” 奈何芷荷只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并不理会沈思语的话语。 杜雅南倒是镇定,只别开了头,并不作任何话语。 沈思语内心不停祈祷着沈亦双千万别来琼华楼,倘若她当真来了琼华楼,那沈思语一行人便会被发现了。且可能还会拖累芷荷与杜雅南。 沈思语无论如何弱势,她终究是个皇帝,沈亦双顶多禁足她几日,并不能拿她如何,可芷荷与杜雅南不同,私自带着皇帝出宫可是大罪,指不定有性命之忧。 沈思语担忧地看了一眼二人,寻思着如何带她们离开此地。 岂料,下一刻,她便打消了这个想法。 无他,不过是沈亦双被一吆喝的小贩给拉了去。 沈思语大力地吞了吞口水,心道:“这个小贩还真是大胆,居然敢这般对沈亦双。” 然,意料之外的是,也不知那小贩说了何话,原先一副欲发作模样的沈亦双竟难得地笑了。沈思语不禁怀疑可是她看错了,待她揉了揉双眸,沈亦双依旧还是笑靥如花,立在晨光里,一袭红衣似火,沈思语不禁感慨道:“不愧是大禹朝第一美人,哪怕已然而立之年,也这般让人看了着迷。” 只瞧见沈亦双将小贩包好的发簪轻轻收好,再递给小贩一两银子,再结合二人的动作神情,应是小贩找不开如此多的银两,而沈亦双并不在意这些,只连忙推脱,这才离开了这个摊位。 沈亦双一路满面春风地走着,引来了不少路人的注视,但沈亦双并不理会这些,只温柔地看着怀中包好的那个发簪。 沈思语不禁纳闷道:“不过只是一个发簪罢了,为何她会这般欢喜?宫里发簪的样式应有尽有,平日里也不见她对那些发簪这般喜欢,为何此回会这般呢?” 百思不得其解,她便也不做多想了。且沈亦双已赶往另外一处,沈思语吊着的一颗心便也这般放下了。 “三位客官要的盐水鸭与鸭血粉丝汤上来咯。”小二吆喝着便将此两样菜端到桌子上,临走前还不忘笑了声道:“三位客官慢用。” 趁着这个空档,沈思语还顺势点了只有在镇江才能吃到的锅盖面与在徐州才能吃得到的地锅鸡,她不禁感慨琼华楼的掌柜甚是厉害,招了几个如此厉害的厨师。 当下,她却不再去想其他,只看着端上来的盐水鸭与鸭血粉丝汤。 沈思语早就对这两样菜垂涎已久,在宫里她并不是吃不到,只是身在皇宫中,自己的喜好不能被人掌控了去,她便只能小啄三口,遇见喜欢的菜式还要佯装一副淡然自若的模样,当真是委屈她了。 也顾不得其他,只对芷荷和杜雅南道:“赶紧吃了罢,今日便无任何君臣之礼了,尽管放开了吃,这般压抑着自己当真是委屈。”话毕,便抓起了一个鸭腿,津津有味地啃了起来。 芷荷见她这般,便也放开了吃,吃的同时还不忘含糊道:“静好,你快些吃罢。” 说着,还夹了一个大大的鸭腿放进杜雅南的碗里,杜雅南见盛情难却,便也放开了吃。 此回便算是沈思语来到大禹朝后吃的最欢喜最自由的一顿罢。 半晌,之前点的另外的菜式也端了上来,三人已掩耳不及迅雷之速将所有菜式一扫而光,他人见三人这般,还以为这三人饿了许久。 她们三人便这般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出了琼华楼,掌柜还不停在后面道:“欢迎客官下次再来,下次再来。” 出了琼华楼后,沈思语还不忘满足自己的好奇心,去了方才沈亦双去过的那个摊位。 那个摊位的小贩一见沈思语,还将沈思语拉了去,在沈思语耳畔边道:“姑娘且在小的这里买个发簪赠与心爱之人罢。” 沈思语尴尬地示意小贩不要这般热情,小贩这才晓得自己的失态,只连忙放开了沈思语,道:“小的不是看姑娘这般水灵,一时难以自已罢了。” 沈思语无奈地抽了抽嘴角,看着这个朴素的小姑娘,道:“要我买你的发簪可以,不知你可否告知我方才你与那个女子道了些什么?” 那个小姑娘疑惑道:“方才有好几位女子过来,不知姑娘道的是哪位女子?” “便是那个最好看的女子。”沈思语道。 “姑娘原是道方才那位笑起来甚是好看的女子啊。”那个小姑娘恍然大悟道:“小的也不曾道些什么,便是道了与姑娘相同的话罢了。” 沈思语忆起了方才这个小姑娘说的话后,不禁再次无奈地抽了抽嘴角道:“如此看来,她的心里有人了?” 那个小姑娘只挠了挠后脑勺道:“此事小的便不晓得了,只是方才那女子看上的发簪甚是好看,不知姑娘可有兴趣?” 沈思语不假思索道:“没有兴趣。”但转念一想,便道:“我的夫君甚是喜欢杏花,不知可有杏簪?” “自然是有的。”说着,便将摆在最上边的杏簪递给了沈思语。 她看着这般虽朴素但极其淡雅的杏簪,不禁笑了道:“多谢了。”芷荷取出荷包,将一两银子递给小姑娘。 小姑娘依然还是找不开,但她们也只笑笑,便走开了。 留下小姑娘一脸茫然道:“为何今日遇见的主儿都这般出手阔绰……” 回到养心殿,只见江子若一脸凝重。 待追问后,江子若只缓缓吐出一句话。 “长公主要回宫了。” 正文 第四十五章 太好了,长公主回宫了!(五) 沈思语顿了顿,开始在脑海里搜寻着长公主的记忆,这才晓得她对这个长公主一点记忆都没有。 倘若她不曾记错的话,长公主应该指的是皇帝的姊姊,而并非妹妹。 但有一点她并不明白,既然她上头还有个姊姊,那为何这个皇位继承人会是她呢?且她这是才突然忆起,她根本就对自己家族成员内部构造并不是很了解,她只了解了大概的框架,却忘了了解她是否还有同胞兄弟姐妹。 江子若淡淡地扫了她一眼,道:“长公主并不是陛下的同胞姊姊,不过是陛下的表姐姐罢了,陛下可是糊涂了?” 沈思语只尴尬地笑了笑道:“许是上回落水醒来后朕的脑子一直都不曾清醒罢,故才这般糊涂,梓潼无须在意。” “陛下总是这般糊涂,妾身又如何不在意……”江子若小声道。 沈思语不禁怀疑可否听错了,只竖起耳朵道:“梓潼方才道了些什么?” “不曾道些什么,陛下许是听错了罢。”江子若眼睛躲闪着道。 沈思语自然是不曾听错的,但既然江子若这般讲了,她也不好道些什么,只道:“长公主要回宫之事为何朕当下才晓得?” 江子若给她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再双手叉腰,撅起嘴道:“还不是陛下从来都不曾批阅奏折,这才不晓得罢了。” 沈思语“咯咯”地笑着抚了抚江子若的脑袋,道:“是朕的错,朕不该这般才是。”沈思语晓得江子若是在给她台阶下,但江子若的这般性子却由不得他直接道出,故才这般别扭。 她只继续道:“改日若得空了,还望梓潼可教导朕批阅奏折。”说着便敛了笑容,只认真地对上江子若的眼眸:“即使曾经太傅曾经教导过朕,但朕自落水醒来后有些事却无论如何也记不得了,还望梓潼多多教导朕罢。” 也不知为何,江子若这些时日不再这般反感沈思语抚他的脑袋,从前她只要一抚他的脑袋,定会被嫌弃一番的。 许是江子若终于晓得自己是真心疼他的,才会感激她的罢。 “这般也好,也算是为了弥补自己前世没来得及与人花前月下的遗憾,尽管他还是个孩子,但终究还是个男人。”沈思语这般想着,挪开了视线。 江子若只用一种略有些复杂的眼神看向沈思语,轻轻道了声:“好。” 沈思语这才忆起江子若会时不时对她使用读心术,忙敛了方才的想法,道:“今日夜色已晚,朕派些人手送梓潼回去罢,待朕沐浴后朕便就寝了。梓潼留在此处并不妥当。” 江子若只无奈道:“妾身又不是第一次留在养心殿了,有何不妥?且之前不知是何人在酒醉之后硬是将妾身留在了养心殿呢。” 江子若不提及此事还好,一提及此事,沈思语就要羞愧到无地自容,她也不知为何上回她酒醉之后就那般待江子若,定是她糊涂了罢。 “陛下可是忘了,醉后吐真言,亦或者酒后壮胆,陛下以为,陛下属于哪种?”江子若淡然道。 江子若态度的突然转换让沈思语甚是无奈,但她早已习惯,只挑着眉看向江子若,抚着江子若脑袋的手也略有些尴尬。 沈思语也不知该做何表情。 江子若许是晓得此刻尴尬的气氛,只轻轻将沈思语的手掰开,福了福身道:“妾身的这番话不过是随意说说罢了,倘若陛下介意,还望陛下忘了罢。天色已晚,陛下早些歇息罢,妾身告退。” 话毕,也不等沈思语回应,江子若便拂袖走了。 那一夜,沈思语也说不上是何滋味。 翌日,整个皇宫便开始着手准备长公主回宫之事。 沈思语也终于从芷荷那里了解到了关于长公主的信息,所谓的表姐姐,其实血缘关系根本就没有那么亲近,可是道是远亲表姐姐,但至于她为何会当上长公主,还是因为先皇对她甚是宠爱,将她当成亲生女儿对待,才会在遗诏里将她立为长公主,意在辅佐沈思语。 沈思语自然也是有疑问,既然是为了辅佐她,为何又会与波斯王子成亲,且还直接去了波斯。大禹朝乃女尊之朝,按理讲,应是波斯王子入赘才是,为何会让长公主去波斯呢? 如此看来从前的沈思语也同样不是一盏省油的灯,晓得长公主会对自己造成威胁。也罢,一个精通于算术之人,又如何简单呢?只是她不曾了解过从前的她罢了。 她此时正盘腿坐在榻上,托着腮,想着长公主的事。 在她想得正入迷之时,一个黑色的人影挡住了她的光线。 她略有些不耐烦地蹙了眉道:“何人这般无聊?挡住朕的视线了。” 耳畔边却传来一道略有些玩味的男声道:“陛下老是这般蹙眉容易未老先衰啊。” 沈思语抬眸,于晨光里,只瞧见一谪仙般的白衣男子,一脸玩味的模样,让沈思语不禁为之一振,心道:“莫非我遇到了传说中的玩世不恭对待女子都一般好的花花公子?” 白衣男子倒以为她是被自己的容貌被震惊到了,只继续一脸玩味道:“陛下可是忘了男女有别,这般盯着一个男子,甚是不符合礼数。” 沈思语这才晓得自己方才一直盯着他,只垂下了眼眸,道:“抱歉。”同时也不禁无奈,倘若这个男子晓得她方才在想些什么,肯定不会这般笑了罢,定会气得吐血。 那个白衣男子不以为意,只一步向前,自顾自地坐在了沈思语的榻上。 沈思语再如何呆傻,也晓得这般是不符合礼数的。更何况,她的榻上只许她与江子若在上面呆着,若是换了他人,定是不可以的。 只蹙了眉道:“既然都道是男女有别,还望公子不要这般随意。” 那个白衣男子顿了顿,继而又轻笑了声道:“为何每次重逢,陛下总能忘了在下呢?上回在下已与陛下道过在下的名讳了。” 沈思语认真地看着他,继而才恍然大悟,道出了他的名字。 “安歌?” 正文 第四十六章 太好了,长公主回宫了!(六) 安歌甚是满意地点了点头,道:“看来陛下并不完全糊涂,还能晓得在下是何人,在下也放心了。”说着便离开了榻上,在沈思语面前作揖,算是打了个招呼。 沈思语倒是镇定,道:“为何你可以随意出入朕的寝宫?” 安歌起了身,拂袖道:“陛下莫要忘了在下是何人。”话毕,似乎忆起了什么,又轻笑了声道:“也罢,陛下本就忘了在下是何人。可陛下莫要忘了上回在下可是当着陛下的面直接遁走了。” 沈思语自然是不会忘的,如此一个大活人就这般从自己眼前失去了踪影,她又如何会忘? 她只抬眸,继续镇定道:“公子,你还未回答朕的问题。” 安歌倒是不回答她的问题,而是自顾自道:“你可是真以为身边之人都对你甚是忠诚?” 沈思语顿了顿,似乎不曾想过他会这般讲,只蹙了眉道:“此话何意?” “在下此话何意,陛下定是晓得的,只是不曾承认罢了。”安歌道。 “既然公子都这般讲了,公子定是有话要与朕讲罢,不必这般拐弯抹角。”沈思语拂袖道。 安歌瞬间敛了笑容,严肃道:“既然如此,陛下便跟在下来罢。” 说着,便变成了芷荷的模样,沈思语不禁捂住嘴巴,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不是因为安歌可以变成芷荷的模样而惊讶,而是因为今日芷荷刚好出去采购,在宫里是不会见到芷荷的身影的,而此事只有几个人晓得而已,也不知安歌是如何晓得的。 她有些害怕,也不晓得此人平日里可否一直都呆在她的身旁观察她的一举一动,如果是这般,那就太可怕了,也不知他是何目的,更不知是敌是友。 安歌似乎意料到这般,只轻笑了声道:“关于此事,陛下还是莫要担心了。陛下身边的凤君娘娘的法力在在下之上,倘若在下平日里就在陛下身旁观察陛下的一举一动的话,凤君娘娘是不可能不晓得的。” 沈思语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但又突然想起了什么,道:“你为何会晓得朕的凤君拥有法力?” 安歌瞬间又敛了笑容,严肃道:“在下为何不能晓得?在下二十年前便见过凤君娘娘,自然是晓得此事的。” 二十年前?沈思语陷入了沉思,二十年前,不正是江子若受伤入宫的日子吗?为何会这般巧合呢? “此事,以后在下会给陛下道清楚的,当下并不是说此事的时候。”安歌道:“即使在下不告知陛下,今后凤君娘娘许会与陛下讲,陛下莫要再追究此事了罢。” 沈思语便也只能压住自己的疑问,也罢,倘若他真的要对自己痛下杀手的话,也是极其容易之事,至少证明当下她还是安全的,毕竟江子若还在宫中,她倘若出了事,江子若会第一时间晓得。 她只点了点头道:“好。既然如此,便走罢。” “是,陛下。”安歌福了福身道。 话毕,安歌便学着芷荷那般扶着沈思语踏了出去。安歌一碰到沈思语,沈思语便“咻”地一下收回了手,尽管安歌当下是换做了芷荷的模样,但他依旧还是个男子,沈思语终究还是有些抵触,但为了不露陷,她便勉强地让他扶着。 守在养心殿里的一个宫女见他们出来,便道:“陛下可是要备轿?” 沈思语拂袖道:“不必了,朕便出去走走,尔等守着养心殿罢,倘若有人来寻朕,便道朕午后才回屋,午后才来寻朕罢。” “是。”那宫女恭恭敬敬道。 “朕走了,尔等各司其职罢。”说着,沈思语便和安歌走了出去。 徒留众宫女在身后福了福身道:“奴婢恭送陛下。” 待走远后,沈思语才悄声问道:“说罢,你要带朕去何处?” 安歌放下了扶着沈思语的手,语重心长道:“下次倘若有人让陛下出来,陛下莫要这般轻易就相信他人跟着出来。” “为何?”沈思语疑惑道。 “自然是要提防那些对陛下图谋不轨之人啊。”安歌无奈道。 沈思语无奈地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道:“倘若朕不信任此人,自然也是不会跟着出来罢。” “陛下晓得便好。”安歌道。 话毕,安歌便大踏步走了。 沈思语只好跟在他身后走着。 沈思语直到如今还是不曾背下过皇宫的地图,依旧会迷路,可不知为何,安歌却好像对皇宫甚是熟悉,带着沈思语东拐西拐,专门走那些没有人经过的地方,就这般带着她走到了御花园。 沈思语不禁在心里给他竖起了大拇指,嘴上道:“甚是厉害,朕都不知如何从养心殿走到御花园,哪怕是大路朕都不会走,更何况是小路,公子当真是厉害。” “不敢当不敢当。”安歌道:“此事并不是最重要之事,更重要之事,应当是那里。”说着,便指向假山后的那座凉亭。 “不过就是座凉亭?有何不同?”沈思语问道,蓦地,她像是忆起了什么,道:“莫非凉亭里暗藏玄机?” 然,安歌要摇了摇头道:“非也非也。不过是里面藏着陛下身边之人的秘密而已。” “朕身边之人的秘密?”沈思语反问道。 “自然是如此。”安歌点了点头道。 说着,安歌便带着沈思语走到了凉亭边,将石桌上棋盘里的棋子一一摆好,再将白瓷杯盏分别放好,少顷,石桌便传来“轰隆隆”的声音,像抽屉一般打开了,里边躺着一个不大不小的檀木盒子。 沈思语无奈地抽了抽嘴角,心道:“不就是安个抽屉吗?何必如何麻烦。” 然,当她看清了棋子与白瓷杯盏的摆放位置时,她就再也不敢这般想了,无他,不过是刚好是八卦之象,她即使看不懂八卦之象,但也同样晓得这是五行之象。 也不知是何人那般无聊,会在此处摆放这样的机关。 安歌似乎甚是满意她的反应,只将檀木盒子打开,露出了里面的物件。 沈思语看着这般里面略有些熟悉的物件,不觉捂住了嘴。 正文 第四十七章 太好了,长公主回宫了!(七) “悠哉悠哉,辗转反侧。” 这是沈思语此时的状态。 白日里安歌带着她去看了檀木盒子里的物件后,她的心情便再也平静不下来了,无他,不过是里面的璎珞甚是眼熟,但又说不上在哪里见过。 安歌只是语重心长道:“陛下应当晓得,可在御花园内安置此种机关之人,除了陛下以外,只有一人才可以了。” 沈思语沉吟着道:“可是沈亦双?” 安歌点了点头道:“自然是她。” “可这个能意味着什么?”沈思语不禁心道,蓦地,她恍然大悟道:“公子的意思,可是朕身边有沈亦双的眼线?” 安歌认真地看着她,算是默认了。 “可朕一直都晓得沈亦双在朕的身边有安插眼线。”沈思语无奈道。 “在下指的不是那些人,在下指的是陛下信任之人。”安歌严肃道。 “朕信任之人?”沈思语疑惑道:“朕信任之人不过也就这几人,莫非还是这几人中有一人是沈亦双安插的眼线?” “自然是如此。”安歌点了点头道:“陛下应当回想一下,最近可有出现什么异样?比方说关于记忆之类……” 沈思语不禁蹙了眉,忆起她前不久不知为何失踪了两日,可她对中途这两日的记忆却完全没有印象,她晓得是被人抹去了记忆,但她却不晓得此人是何人。 安歌观察着她的表情,继续道:“在下想,陛下定也是有些眉目了,但不愿相信自己心中所想罢了。” 沈思语在心里给他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她当真有些怀疑安歌是来离间她和江子若的,因为她身边有这个抹去他人记忆能力之人只有江子若。且她根本就没往江子若那里想过,无他,不过是她甚是信任江子若罢了,那是一种带有归宿感的信任。 但沈思语表面上却依旧还是蹙着眉的模样,道:“公子要表达什么?” “不仅如此,陛下想过没有,这枚璎珞为何看着如此眼熟,且为何会出现在此地?”安歌反问道。 沈思语心道:“既然你都晓得此地,自然也有可能是你放进去的罢了。”但她佯装一副凝重的模样道:“为何会这般。” “自然是因为……”安歌说着便观察四周,见四下无人之后,靠近沈思语的耳畔边,悄声道:“有人要陷害陛下罢了。此物可是陛下的贴身之物,陛下可是许久未见了呢?” “贴身之物?”沈思语不禁疑惑道,在她的印象中,她从未佩戴过这枚璎珞,但却只觉熟悉至极,就像前世有何牵绊般熟悉。 沈思语蹙着眉看向那枚璎珞,不再言语。 当下,她实在是难以入眠,她并不晓得安歌这个人出现的意义是如何,更不晓得安歌出现在她身边有何目的。 为何他会晓得如此多事?且为何他与江子若也有些牵绊,他到底是何人,有着如何秘密? 翌日,沈思语顶着两只熊猫眼去上了早朝。 待群臣行礼之后,才晓得沈思语的脸色竟如此差劲,皆吃了一惊,但不能作多言。 沈亦双终究是见过场面之人,只淡然道:“陛下,可以开始了。” 沈思语拂袖道:“开始罢。” 太监总管得令后,便开始扯着嗓子道:“上朝。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难得开一次口的夏书寒竟然破天荒第一个启奏道:“陛下,臣有一只启奏。” 沈思语还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觉,顿了顿,这才拂袖道:“爱卿请讲。” 因她还未完全清醒,还有些困意,语气里带着些许慵懒,在旁人看来,却甚是暧昧。 夏书寒并不顾旁人的眼光,拱了拱手道:“陛下,长公主已在回宫的路上,还望陛下动作快些,且准备得要周全些,万万不可怠慢了长公主。此事关乎两国友好发展,还望陛下莫要掉以轻心。” 沈思语自然是晓得这些的,但依旧点了点头道:“多谢爱卿关心,朕晓得便是了。此事已交由柳诗晴处理,爱卿不必这般担心。” 话毕,柳诗晴便朝夏书寒微微颔首,便当作是打了个招呼。 夏书寒也微微颔首,继而道:“此事交由礼部尚书处理乃正确之事,只是据臣所知,柳大人既要处理此事,还要安排大漠与大禹朝往来之事,这般,会不会太忙了罢?” “关于此事,夏爱卿莫要担心了罢,朕与凤君、皇叔会在一旁助柳爱卿一把,既可快速处理此事,这般也能让柳爱卿学到了该如何处理这些事件,何乐而不为?”沈思语的语气里依旧带着些许慵懒。 话毕,还不忘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 此番举动,甚是不雅,但她也顾不得如此多,继续慵懒道:“长公主是何等重要之人,朕又如何敢怠慢她?且波斯与大禹朝的友好往来自然是少不得长公主的功劳的。但有一事朕定要说明。” 说着,便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慢慢地起了身,一副居高临下的模样道:“无论长公主从前在大禹朝是何等人物,朕都不允许他人在朕的面前提长公主的半句不是,也不得提长公主从前的那些往事,朕不希望朕听到任何一句关于长公主是非之话,尔等可晓得?” 扫了一眼群臣,大家表情各异,只有夏书寒依旧是一副冷若如霜的模样。 “不作声也罢,倘若尔等觉得朕并无任何威严,也并无任何能力可言,可随时提出,不用这般憋着。憋着甚是难受,朕可舍不得爱卿难受。”沈思语依旧一副居高临下的模样。 连沈亦双都不禁开始惊讶,她的这个傀儡皇帝,到底在鬼门关里走了一趟之后,经历了些什么,为何会变成这般? 且从前她尽管晓得她这个皇侄是有些本事,但绝不会这般,莫非…… 沈亦双不敢再往下想。 沈思语似乎晓得沈亦双在想何事,只眯着眼看向沈亦双,道:“皇叔可有异议?” “臣自然不敢。”沈亦双佯装恭恭敬敬道。 “既然不敢,那此回在关外迎接长公主之事,便交给皇叔罢。” 正文 第四十八章 太好了,长公主回宫了!(八) 待下了早朝后,沈思语不禁开始懊恼起来。 坐在轿内的她轻轻揉了揉太阳穴,她也不知为何她今日会这般,她分明还困着,但当她瞧见她在跟夏书寒对话时,沈亦双的羽翼在下边交换着眼神,她的内心便开始腾升起一股莫名的怒气。 她晓得那些人是如何想的,不过是想着她明明娶了江子若,却还是与夏书寒眉来眼去的。大禹朝是女尊王朝,此事对她并无什么影响,但对于还未成家的夏书寒来说,甚是不利,她也不想让夏书寒因她而陷入这般尴尬地步。 倘若夏书寒再这般与她“传绯闻”,夏书寒将来定没有女子敢要他,这般的话,罪魁祸首乃沈思语,沈思语便“勉为其难”地要将他收于自己的后宫之中。 理所当然的,她自然是不可能将夏书寒纳入她的后宫之中的。 关于此事,她只能今后再思虑了,当下最重要之事,还是长公主归来之事。 她隐隐约约觉得,长公主回归,意味着皇宫中将会有出大戏要上演,且看她此回如何压制长公主了罢。 话说沈亦双因负责此回长公主回宫之事,所有的奏折便只能让江子若批阅。 无他,不过是沈思语并不懂得如何批阅奏折,只能将批阅奏折的任务交给江子若。 这一日,江子若如往常一般只带着两个宫女来到了御书房。 当芷荷通报“凤君娘娘求见”的时候,别提她有多高兴了,忙赶紧咽下了口中的枣泥山药糕,拍拍手掌,便亲自来到御书房门前,笑脸盈盈。 江子若并不觉得有什么,但与江子若一同来的两个宫女却是一脸受宠若惊的模样,沈思语可顾不得他人,只轻轻拉起江子若的手,轻笑了声道:“梓潼你来了。” 江子若略有些嫌弃地蹙了眉,但还是忍着没有甩开她的手,只点了点头道:“是,妾身来了。”话毕,便轻轻抽开手,福了福身道:“妾身参见陛下。” 身后的两个宫女也跟着福了福身道:“奴婢参见陛下。” 沈思语尴尬地拂袖道:“无须多礼,快快请起罢。”她自然是晓得江子若不过是趁机甩开她的手罢了,但她也并不会去戳穿,只继续尴尬笑着。 沈思语瞧向他身后的两个宫女,道:“朕要与凤君娘娘单独相处,尔等退下罢。” 那两个宫女皆羞涩地笑了笑,这才福了福身道:“是。”话毕,便恭恭敬敬地退下了。 沈思语自然晓得她们是误会了些什么,但也不会去刻意解释。她与江子若本就是夫妻,夫妻单独相处本就无任何不妥,他人若是误会了些什么,也同样无须解释罢了。 “陛下以往可不会这般,说罢,此回找妾身何事?”江子若开门见山道。 沈思语倒也不拐弯抹角,直接道:“此前皆是梓潼在批阅奏折,朕在一旁享乐,朕有些过意不去,故才想着要补偿一下梓潼。” “哦?”江子若挑眉道:“可是要让妾身教导陛下批阅奏折?” 沈思语摇了摇头道:“那不过是后话,当下自然不是这般。” “陛下又想如何?”江子若问道。 “梓潼啊,朕昨日见你这般苦闷,可是要朕带你出宫游玩?”沈思语笑着搂住了江子若的肩膀,没差点喊“老铁”了。 江子若略有些嫌弃地抽开她的手,无奈地抽了抽嘴角道:“妾身不曾苦闷,为何陛下要这般问?” 见糊弄不成江子若,沈思语便开始撒娇道:“朕不管,朕就是要出宫!” 说着,还不忘一直摇晃江子若的手,还顺带撅起了嘴。 江子若的眼皮跳了跳,甚是嫌弃地甩掉她的手,道:“别这般,与陛下的性子一点都不相符,陛下还是原来那般比较好。” “梓潼分明就是有用读心术读懂朕的想法,却为何要这般嫌弃朕?”沈思语略有些委屈道。 江子若一脸无辜道:“可自从上回陛下道是害怕妾身对陛下使用读心术后,妾身便再也不曾轻易对陛下使用读心术了,妾身自然也是不晓得陛下的想法。” 说到这个,沈思语更加来气,继续委屈道:“梓潼从来都不曾关心、了解过朕,居然连朕的想法都不曾晓得。”沈思语自然是不晓得,当下她这般模样,像极了一个正在向恋人撒娇、闹气的小姑娘。 江子若似乎晓得她为何会这般,只缓了缓语气道:“妾身不是不曾了解陛下,只是陛下这般,妾身怕妾身会道错罢了。” “那梓潼倒是说说,朕在想些什么?”沈思语继续委屈道。 江子若思索了一小会,这才道:“陛下可是因为长公主之事?” 沈思语不禁感叹江子若的聪明,只小鸡啄米似地点了点头,示意江子若继续说下去。 “长公主可不是个简单人物,倘若长公主回宫,陛下便再也无安宁日子过了。陛下可是想着趁长公主还未回宫,让自己出去歇息一番?”江子若分析道。 沈思语顿时对江子若佩服得五体投地,只将他抱了个满怀,开心道:“梓潼真是朕肚子里的蛔虫。” 江子若被她突然的这般举动给吓到了,但见她这般欢喜,便也不想扫了她的兴,只任由她抱着。 待沈思语过了这般兴奋劲,这才道:“梓潼可是同意要一同出宫了?” 江子若无言,便是默认了。 沈思语再次开心地抱住了他,道:“梓潼当真是善解人意。” 江子若无奈地抽了抽嘴角,忍住了挣脱她的怀抱的冲动,学着她的模样抚了抚她的脑袋,柔声道:“乖,不必这般兴奋,还是等着出了宫再这般兴奋罢。” 沈思语放开了江子若,乖乖地点了点头道:“是。” “出宫并不是问题,只是陛下要答应妾身,回来之后定要学着批阅奏折,不若以后倘若妾身不在陛下身边,陛下该如何是好……”说着,江子若便低下了头。 “朕相信梓潼,梓潼定不会离开朕的。”沈思语欢喜道。 江子若看着她这般,只在心里道:“但愿吧……” 正文 第四十九章 太好了,长公主回宫了!(九) 待他们一同换上了轻快的着装后,便又在杜雅南的掩护下出了宫。 芷荷看着沈思语这般,只无奈地摇了摇头,却也不曾道些什么。 此回出宫,沈思语不再带着江子若去琼华楼了,无他,不过是以为这般甚是无趣,江子若甚是不喜欢热闹之地,这般定会遭到江子若的反感的。其次,她终于晓得为何他们初次去琼华楼会引起如此多人的注目了,并不是他们一行人有多惊为天人,而仅仅只是江子若脑袋上那一对毛茸茸的兔耳朵甚是引人注目,也亏得江子若在事后将那天见到他模样之人的记忆都清掉了罢。 再三思索之下,沈思语这才道:“梓潼,不若朕便带你去东郊的花林罢。” 东郊比较偏僻,极少人会去此地,且此地水天一色,草长莺飞,流水桃花,桂子飘香,是个散心的好去处。 “东郊何时有个花林?”江子若问道。 “到了此地后你自然就会晓得了。”沈思语故作神秘道。 马车在距离东郊还有些许距离的地方停下,沈思语打开折扇,轻轻扇了扇,这才对车外的杜雅南道:“尔等先回宫罢,此回朕便与凤君单独去便可。” “可是……陛下倘若身边没有属下的保护,属下甚是不安心。”杜雅南为难道。 沈思语无奈地摇了摇头道:“不必这般,朕也是有武功傍身的,且爱卿可莫要忘了凤君是何许人物也,且放宽心罢。”沈思语忍住没有把那句“朕不会有任何闪失的”收起来,无他,不过是有了多年看话本的经验,她怕她这般说了后,定会出意外的。 杜雅南也不好再道些什么,只再三叮嘱几番后这才肯离去。 待车夫与杜雅南走后,沈思语转头对江子若道:“也就杜雅南与芷荷才会这般担心我了,朕我当真是欢喜。” 江子若见她一脸幸福的模样,心道了一句:“还有妾身……” 沈思语也不再多言,自然地牵起了江子若的手,向着东郊走去。 道来也甚是奇妙,也不知是今日的晨光甚好,还是此地甚是虚幻,竟不觉让江子若沉沦在了沈思语掌心的温暖里,不舍放开。 少顷,不远处传来一阵花香,江子若嗅了嗅,不禁喃喃道:“此花香甚是熟悉……宛若便是……” 沈思语仿若就意料到他会这般,只轻笑了声道:“你可是忘了,关雎宫里种的也是杏花啊,你为何会嗅不出来呢?” 江子若在恍然大悟的同时也略有些受宠若惊,他不曾想过沈思语会带他来的花林竟是十多年前沈思语让手下的人在东郊种下的杏树。 再往前些过去,这才瞧见一大片杏树林,落花纷然,桃水自流,莺飞燕啼,如今一晃十几年过去,当初的杏树如今都已成长,宛若亭亭玉立的少女般婀娜,与旁处的桃林共舞,一粉一白,相得益彰。 “此地甚好,也不知你今日为何会带我来此处。”江子若耸了耸肩道。沈思语自然是注意到了江子若将自称改为了“我”,也把对沈思语的称呼从“陛下”改为了“你”。 “自然是为了散散心罢。”沈思语也无奈地耸了耸肩道。 “说罢,你最近为何会这般?”江子若问道。 “哪般?”沈思语的眼神略有些躲闪。 江子若并不答话,只牵着沈思语走向飘着桃花瓣的湖水旁,道:“可你从前即使害怕沈亦双,可你从来也不曾这般心不在焉的,说罢,你到底发生了何事?” 沈思语无奈地叹了口气,道:“当真是任何事都瞒不住你,你可是又对我用了读心术?” 江子若轻轻摇了摇头道:“我说过不会再对你用自然是不会对你用的。” “我自然也是晓得的。”沈思语说着便看向了远处,道:“你可还记得上回我失踪两日之事?” 江子若点了点头道:“自然是记得的。” “可我不曾拥有过这段记忆,但我晓得是有人刻意将我的记忆抹去,曾经有人与我道是我身边之人只有你才有这般能力抹去我的记忆,但我很快就否决了这个说法,毕竟,你没必要这般做。”沈思语说着,转头看向江子若。 只瞧见江子若正一脸认真地看着她,见她转过头,忙挪开了视线,道:“我不过是看你身后的杏林罢了,不曾看着你,不必自作多情。” 沈思语一头雾水地“啊”了一声,也不追究,继续道:“但让我真正心烦的是另外的事。”她便将安歌的事与江子若讲了。 江子若听完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道:“安歌,此人倒是不曾听闻过,仙界应当是不曾有此人的罢,看来你极有可能是遇上妖了。” “妖?”沈思语不觉有些恍惚,不曾想在这个地方,她居然可以遇到如此多的非人界之人,但她同样晓得,仙界与妖界不能轻易插手人间之事,更是不能时常使用法力,与普通凡人并无太大区别。 因此,基本可以忽略掉他们的威胁。世间也依然保持着平衡。 江子若点了点头道:“而且法力应当也是极为高强,不若不会这般在皇宫中来去自如,我此前确实有察觉出你身边有法力高强之人出现,但我以为只是我的错觉,不曾想居然是真的。当我在你身边之时,他从未出现过,只能证明他对我有些忌惮,但是此人我也道不上是敌是友。” 沈思语略有些讶然道:“以我多年看话本的经验,大多数仙界之人都以为妖界之人皆是坏人,不曾想你居然没有一口咬定他便是敌人。” 江子若给她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的白眼道:“一人的好坏,本就不能由他的身份来决定的,何必这般执着?” 沈思语赞赏地点了点头道:“难得你有这般觉悟。” 江子若再次给她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道:“我可是千年兔仙,自然也是晓得这些的。” 沈思语开口,准备再道些什么的时候,却被身后的一道女声吸引了去。 “兔仙?” 正文 第五十章 太好了,长公主回宫了!(十) 二人同时看向身后,只瞧见一少女慌慌张张地挥舞起了拳头,道:“不准过来,本姑娘可是会武功的。” 沈思语定睛一看,不是别人,正是上回将她押回山寨要让她当压寨夫君的粉衣少女,今日那个少女依旧着一袭粉衣,但与此前的粉衣不大相同,却也不失娇俏。 那个粉衣少女定睛一看,才认出了沈思语,只惊讶地张大嘴道:“你你你你,你不是男子吗?” 沈思语无奈地耸了耸肩道:“我何时道过我是男子了?” 粉衣少女不觉有些羞愧,忙低下了头,双手捂住脸颊,道:“原本姑娘干了如此丢脸的事,竟然不晓得你是个女子。” 沈思语不禁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道:“你又何时见过如此清秀的男子?” 粉衣少女颤颤巍巍地伸手指向江子若,道:“兔仙大人不就生得甚是清秀?” 沈思语无奈地抽了抽嘴角,兔仙大人?这又是什么称呼? “他与我不同,他还是个孩子,自然是生得这般清秀水灵。”沈思语佯装淡然道。说着便用力搂住了江子若的肩膀,宛若在宣示主权。 粉衣少女学着沈思语的模样无奈地抽了抽嘴角,略有些不屑道:“本姑娘对这般孩童才不感兴趣呢。” “方才不知何人还唤人家是兔仙大人呢,转眼便嫌弃人家是孩童了,当真是翻脸比翻书还快。”沈思语说着便撅起了嘴。 江子若略有些嫌弃道:“你就不必撅嘴了,甚是难看。” 沈思语真是气不打一处来,她分明就在帮他讲话,他倒是好,居然还让她这般下不得台。 但江子若可顾不得这些,只将头扭向了别处,佯装不懂沈思语的情绪。 那粉衣少女见二人之间的气氛越来越暧昧,但也不得道些什么,只道:“故二位本就是夫妻?上回并不曾骗本姑娘?” “我可不曾有这番心思去骗你,自然道的是实话。”沈思语轻笑着看向了江子若,奈何江子若并不像话本写的那般也轻笑着看向沈思语,而是继续将头扭向别处。 沈思语无奈地抽了抽嘴角,但也不好道些什么。 粉衣少女自然是不能再待下去了,只找了一个“本姑娘突然想去解手”的烂借口就溜之大吉了,留下沈思语和江子若大眼瞪小眼。 被方才粉衣少女那般搅合,沈思语自然是没有心情再去赏花了,只与江子若在此地小憩一会便回宫了。 而回宫之后,剩下的一大堆奏折都只能压到江子若身上,江子若看着御书房里堆积如山的奏折,给沈思语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道:“陛下,可是应该要学着批阅奏折了?” 沈思语看着如此多的奏折,自然也是怕的,只打了哈哈道:“朕突然想起朕的刺绣还未完成,明日嬷嬷便要检查了,朕可不能再懈怠了。”话毕,撒开腿便想跑。 奈何才刚迈出步子,便只觉脚似千斤重如何也迈不开步子了。 江子若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这还是江子若初次这般不顾礼数笑得如此放肆。 “不准笑,还不是你的错。”沈思语略有些气急败坏道。 江子若稍微敛了笑容,道:“好,妾身不笑便是。”尽管这般做讲,嘴角还是有着藏不住的笑意。 沈思语用鼻音“哼”了一声,这才走到了江子若的身边,道:“说罢,朕该如何做?” “陛下这般做就对了,下回可不许这般调皮了。”江子若依旧是满脸笑意,说着便拍了拍身旁的软榻,示意沈思语坐下。 沈思语不情不愿地坐了下来,还差点踢翻了身旁的香炉。 江子若自然是又给她一个大大的白眼,但还是耐着性子道:“陛下这般浮躁,可不适合批阅奏折。” 一听到不适合,沈思语忙欢喜道:“既然不适合,那朕可否能走了?” “不准。”江子若的一句话便将她阻止了。 她便只好作罢,乖乖地打开了其中的一张奏折,看着那上面一大堆繁体字,她不禁舒了一口气,心道:“还好我原本是汉语言文学专业的,不然还真有可能看不懂。” 她也是此时才晓得,原来大禹朝的文字都是繁体字,且还是正楷,如此一看,她不用担心了。之前她还害怕万一是小篆或者是隶书,那她就只能对天“阿弥陀佛”了。 江子若看着那张奏折,严肃道:“今后你就学着批阅这些地方奏折罢,先从最简单的经济奏折开始批阅。” 沈思语开始仔细起这张奏折,略有些碎碎念道:“姑苏,委任人林阳秋,本月产出粮食20459石,布匹19件,瓷器160件,矿石50件,珠宝69件,牲畜40匹。还挺多的啊,这些是要全都上交给国库吗?” “并不是,倘若全上交给国库,百姓早就起义了,不过只有三成才上交给国库,而百姓也只会将自己所产的三成交给地方官。但大禹朝依旧这般国库饱满,还是历代的皇帝治理有方啊。”江子若说着便在自己面前的一张奏折上批了一个“已阅”。 沈思语看着他那般,忙问道:“朕的这张奏折可同样是批‘已阅’?” 江子若抬眸,对上沈思语的眼眸,道:“倘若陛下欢喜,在上面与大臣聊天也是未尝不可的。” 沈思语自然晓得江子若不过是在道反话,便也不再道些什么,素手取毫,蘸墨题字,一气呵成。沈思语看着自己批的“已阅”,不觉有些成就感。 江子若继续批阅起面前的奏折,还不忘道:“陛下莫要沉浸在这般小小的欢喜里,倘若陛下每批阅一张奏折都这般耗时间的话,陛下今夜是不得入眠的。” 沈思语便也不好再这般欢喜,这才又打开了一张地方奏折,稍微扫了一眼,并没有太大问题之时,她才学着方才的模样批了一个“已阅”。 一日的时光便这般过去了。 翌日,宫里却传来了另一条消息,道是让官员缩减俸禄的事情已成定局。 沈思语不觉有些恍惚,自己这些时日太忙,都忘了还有这茬事,她不过只将官员的投票结果整理出来而已,但她从未与任何人讲过,又是何人将消息散播出去的呢? 百思不得其解。 正文 第五十一章 太好了,长公主回宫了!(十一) 然,当下即使她再如何对长公主的事挂心,也同样要对此事调查清楚。无他,不过是不想让她身边出了背叛她之人。 江子若仿佛便是她肚子里的蛔虫般,总是第一个可以察觉出她心情变化。 这一日,二人同样在御书房里批阅奏折,江子若瞧向眉头紧锁的沈思语,道:“可是在为今早的事烦恼?” 沈思语略有些委屈地点了点头。 江子若微微坐直身子,好与沈思语在同一水平线上,在沈思语还纳闷他要做什么的时候,江子若便学着平常沈思语的模样抚了抚沈思语的脑袋。 沈思语顿了顿,继而挣脱了江子若的手,反应特别激烈道:“不准碰我头发!” 江子若被她的反应吓到,只愣在原地,疑惑道:“陛下这是?” 沈思语这才晓得自己的失态,忙抚了抚情绪,略有些别扭道:“朕只是不喜别人碰朕的头发罢了,梓潼无须这般在意。” 江子若听闻此话后,只撅起了嘴,略有些嫌弃道:“那从前陛下还常抚妾身的脑袋呢,妾身可不曾道些什么。” 沈思语忙伸手想抚江子若的脑袋以安慰他,然她才忆起江子若正是在为此事生气,也只好收回了手,只轻轻拍了拍江子若的后背,道:“是朕错了,朕给你赔个不是。” 江子若这才敛了情绪,带着略有些嫌弃的语气道:“此回便这般,还有下回,妾身可不理陛下了。” “是是是,妾身最是可爱,道些什么话都是对的。”沈思语忙继续拍了拍他的后背道。 江子若也不继续胡闹,只轻轻挣脱了沈思语的怀抱,道:“当下不是道这些的时候。”江子若突然变得严肃道:“平日里除了打扫的太监,可还有其他人进来御书房?” 沈思语开始搜寻脑海中的记忆,想了许久,未果,只摇了摇头道:“应该不曾有他人近年来御书房,且打扫的太监是不得乱动御书房的物件的,何况还是如此重要的投票。” “既然如此,那就很有可能是陛下的身边出了内鬼。”江子若若有所思道:“不过,倒也可能并不是要故意害陛下,纯粹只是藏不住话罢了。” “可是朕身边之人,皆在皇宫中生活了如此久,不该会犯如此低级错误才是。”沈思语蹙眉道。 “此事还是交由妾身处理,陛下此时不应分心才是。”江子若认真道。 “可,朕已将许多事交于梓潼,梓潼这般可累?”沈思语略有些担忧道。 “自然是不累的,陛下可莫要忘了,妾身原先是何人。”江子若轻笑了声道,示意她放心。 沈思语这才点了点头,道:“那便辛苦梓潼了。” 江子若坚定地点了点头。 沈思语尽管将此事交于江子若处理,但内心还是有些忐忑。无他,不过是爬那背叛她之人是她身边信任之人,倘若那般,她便极有可能会对这个世界甚是失望。 辗转十几日后,长公主终于快来到了金陵城。 大禹朝的首都便设在金陵城,东面临海,西面临江,交通发达,倒是个好去处。 原先定的计划是由沈亦双去迎接长公主,但沈思语后来思索了一番,长公主沈攸宁在大禹朝内也是有些威望的,倘若是由沈思语亲自出马去迎接她,自然也是突出了沈攸宁身份的尊贵,在波斯人面前展现一番,可以让她在波斯过得更好一些。 这一日,沈思语起了一个大早,盛装打扮,连身上的玉帛都不得怠慢,可见此回的重要性。 沈思语与沈亦双、江子若三人在众人的引领下,来到了金陵城的城门,等待着沈攸宁的到来。 平民百姓平日里是见不得天子的真容的,方才沈思语不过在马车内撩开帘子往外稍微看了一番,便被众人的目光给吓到了,众人皆兴奋至极,嘴里还不忘喊着:“陛下万岁!陛下万岁!” 沈思语被那阵势所吓到,忙放下了帘子,在马车里不停地抚着胸口喘气。 此时的沈思语正站在城墙上,回想起方才的一幕,即使她是一个见过世面之人,但还是被吓了一跳。 江子若以为她是因为马上要见到沈攸宁才这般心神不宁,只伸出手,捏了捏她的手掌,示意她放宽心。 沈思语感动地点了点头,这才没有被方才发生之事所影响。 她稍微整理了一些衣着,这才一副君临天下的模样看向远处。 江子若略有些赞赏地点了点头。 少顷,一士兵快速跑过来,且嘴里还不忘喊着:“报。”跑到沈思语面前,抱拳单膝跪地,道:“禀报陛下,前方两里开外,有一大批人马正赶往前来。” “这批人马有何特征?”沈思语拂袖道。话里的威严感让人望而生畏。 那个士兵终究是经过训练的,只继续抱了抱拳道:“看他们的打扮,与波斯人无异,且属下看到领头的那两个着高贵服之人应当是波斯王子与长公主殿下。” “那你可认出长公主?”沈思语继续问道。 “是,属下曾见过长公主,此次前来之人,正是长公主点下。”那士兵恭恭敬敬道。 “如此甚好,快快请起。”沈思语拂袖道:“所有人听令,长公主即将归来,奏乐响起。” 刹那间,所有奏乐者演奏起手中的乐器,以大禹朝特有的宫廷乐迎接长公主。 沈思语自然晓得,远嫁他国的公主,是很难有机会回国探亲的,此番长公主回宫探亲,已是波斯王特别开恩才有的这道恩典。 且她同样晓得,原价他国的公主,大多都命运悲惨,不得宠的甚多。即便大禹朝是女尊王朝,但波斯并不是,沈攸宁嫁过去之后自然是受不得那边那般的。 倘若哪日波斯王子另娶他人,沈攸宁也同样不得有怨言。 想到此处,她不禁有些心疼起沈攸宁。在那一刹那,她竟忘了沈攸宁同样也是威胁她皇位之人,但也只是一刹那,她便敛了情绪。 无他,不过是沈攸宁已来到了城墙前,抬眸看向沈思语。 只见沈攸宁眯起了双眼,这才带领所有人下马,微微低头,单手扶肩,皆道了一句话。 “波斯之国远道而来,拜见大禹朝皇帝,皇帝万岁万岁万万岁。” 正文 第五十二章 太好了,长公主回宫了!(十二) 沈思语眯起双眼,看向人群中一袭红衣的沈攸宁,与沈亦双的强势气焰不同,沈攸宁那看似乖巧的外表下,实则却同样是一盏不省油的灯。 沈思语自然晓得这般礼仪是不妥的,只拂袖道:“众人听令,速速随朕下去迎接长公主。” “是。”众人皆福了福身道。 众人这才跟着沈思语一同来到了城门前,与长公主一行人行过礼之后,这才浩浩荡荡地进了城。 金陵城内,老百姓皆还守在道路旁,看着沈思语一行人在自己面前过去。 杜雅南带着禁卫军为沈思语一行人开出了一条路,沈思语坐在马车里,只觉这般做似乎甚是不好,便学着话本里那些大家闺秀那般轻轻地撩开帘子,对着围观的老百姓莞尔一笑。 “陛下,我看见陛下的真容了!”人群中有许多人兴奋道。 沈思语也不着急,只带有些俏皮地向他们眨了眨眼睛,这才放下了帘子。 “陛下方才对我眨眼睛了!”有人兴奋道。 “陛下方才也对我眨眼睛了!”又有人兴奋道。 沈思语在马车里听着那番话,心想,万一他们最后演变成像话本里那般两人因争夺她是在向谁眨眼睛而扭打起来可如何是好? 沈思语略有些担忧地撩开了帘子,然,意料之外的是,方才讲那番话的二人却兴奋地击了击掌,并不曾出现像沈思语所设想的那般情景。 沈思语这才大大地舒了一口气,放心地放下了帘子。 “陛下莫要担心了罢,长公主回宫省亲乃举国欢庆之事,万万怠慢不得,金陵城的老百姓自然晓得不会在这般节骨眼上掉链子的。”江子若给沈思语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道。 “朕不过只是略有些担心罢了。”沈思语不甘示弱道。 江子若再次给她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道:“陛下也未免对自己的样貌太过于自信了罢,陛下还不至于生得这般倾国倾城罢了。” 沈思语即使很不想在气势上输给江子若,但江子若说得也并无道理。本来沈思语就不是初见惊鸿的美人,更何况身边还有沈亦双,江子若,夏书寒这些美人在,瞬间便把她比下去了,自然是生得不会这般倾国倾城罢了。 江子若见她没了声音,还以为她不欢喜了,只学着她的模样轻轻地抚了抚她的脑袋,道:“陛下莫要将妾身的这番话往心里去,妾身只是让陛下晓得,莫要过于自大,谦虚些也未尝不可。” 沈思语只轻轻地点了点头。 按照以往的习惯,沈思语根本不用亲自过来迎接沈攸宁,只须在鸿胪寺为沈攸宁接风洗尘即可。 但沈思语与沈亦双皆以为,沈攸宁原先本就是大禹朝的人,且大禹朝是女尊王朝,皆是女子娶男子,沈攸宁这般嫁与波斯王子,应当也是随了夫家才是。 可既然是在大禹朝,自然是以大禹朝的礼仪规范为准,便将沈攸宁一行人安排在鸿胪寺住下,但是却在礼铭殿为沈攸宁设宴。 待沈攸宁一行人皆安顿下来后,已是黄昏后。沈思语看着夕阳里一袭红衣的沈攸宁,莞尔一笑道:“辛苦表姐姐了,明天还要为表姐姐设宴,表姐姐应当早早歇息才是。” 沈攸宁忙福了福身道:“不敢当,不敢当,陛下是一国之君,怎还能这般称呼臣呢?且陛下为臣的到来准备了如此久,陛下定也是累了,臣又如何敢先歇息呢?” 沈思语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只继续道:“既然如此。那朕便先回去批阅奏折罢,倘若是有什么怠慢了长公主,长公主定要与朕讲,朕也会为你讨回公道的。”沈思语对沈攸宁的称呼从“表姐姐”变成了“长公主”,她可不会热脸贴着冷屁股,原以为沈攸宁会喜欢这般称呼,奈何沈攸宁却甚是不喜欢这般称呼,她并不晓得沈攸宁心里想着什么,至少她晓得,她不该这般称呼沈攸宁才是。 “自然如此。”沈攸宁拱了拱手道。蓦地,她似乎是忆起了什么,只顿了顿道:“陛下,臣与陛下许久未见,不知可否相邀陛下单独聊聊?” 据悉,沈攸宁并不曾有武功傍身,倘若沈攸宁想要杀害沈思语也不会用这般愚蠢的方法,沈思语只无奈地耸了耸肩,继而拂袖道:“尔等退下罢,朕与长公主要单独聊聊。” “是。”众人皆恭恭敬敬地退下了。 唯有江子若还担忧地留在原地。 沈思语不禁心头一暖,果然在此地,也只有江子若才是真正关心她之人。尽管芷荷也关心她,但是终究君奴有别,大多数时候芷荷还是迁就她的。 沈思语只轻轻地抱了抱江子若,江子若又难得地没有挣脱开她的怀抱,她只轻声细语道:“莫要担心朕,长公主毕竟是朕的表姐姐,朕与朕的表姐姐单独聊聊并无什么,莫要担心了罢。梓潼也跟着朕忙活了许久,该回去歇息了罢。” 话毕,沈思语变放开了江子若,给了江子若一个坚定的眼神。 江子若只略有些别扭地将头扭向别处道:“妾身才不曾担心陛下呢,不过是担心陛下万一偷懒,不愿意批阅奏折了该如何是好。” 沈思语自然晓得江子若不过是不愿意承认自己在担心她罢了,她也不揭穿他,只轻笑了声道:“是是是,梓潼最是懂朕了,朕回去定不会忘了批阅奏折罢。” “哼。”江子若撅起嘴道。 沈思语最喜江子若的这副模样,只继续轻笑着,二人再次陷入了暧昧的气氛之中,徒留沈攸宁尴尬地站在原地。 沈攸宁只干咳了两声道:“咳咳,陛下。” 沈思语这才晓得自己方才又做了些什么,只躲闪着道:“朕这就来了,梓潼快些回去歇息罢。” “是。”江子若福了福身后便匆忙退下了。 这回,便只剩下了沈思语与沈攸宁二人。 沈攸宁也不再那般谦恭,只平和道:“木悦,我回来了。” 正文 第五十三章 不好了,皇上又生气了!(一) 沈思语按耐住自己的惊讶之情。沈思语姓沈,名思语,字木悦,但是不曾有人道过她的字,当下,沈攸宁这般自然地道出了自己的字,可见从前这二人之前的关系并不一般啊。 至少应该不是像传闻中那般不和。 传闻中,沈攸宁同样也是可以威胁沈思语皇位之人,原先的沈思语这才向沈亦双献计,二人合伙将沈攸宁远嫁于波斯,好让沈攸宁不威胁皇位。 但是如今看来,似乎原先的沈思语与沈攸宁的关系并不是那般差劲啊。 然,沈思语忆起,即使是亲生的兄弟姐妹,亦有可能会为了皇位而撕破脸皮,何况还只是个远房表姐姐。 在没有弄清情况之时,沈思语自然晓得不能轻举妄动,只莞尔一笑道:“表姐姐,我就盼着你回来呢。” 为了掩饰尴尬,沈思语只好提议去御花园走走。 沈攸宁只勾起嘴角笑了笑,这才道:“木悦可当真是糊涂了?鸿胪寺可在宫外,这般走回去,定是要走到天黑了都走不回去。” 沈思语自然晓得方才自己那番讲,当真是乱了脚步,这才道:“表姐姐,你瞧我这记性,还不是因许久不曾见过表姐姐,过于兴奋,才会这般乱了心绪才是,还望表姐姐莫要见怪。” “自然是不会见怪的。”沈攸宁依旧是笑得一脸温柔。 因在宫外,但沈思语不可能再将沈攸宁带去琼华楼,无他,不过是每回出宫都去琼华楼,也当真是无趣。 “不若,便去从小我们一起逃出宫游玩时去的那个地方吧。”沈攸宁突然提议道。 这回,沈思语却愣住了。 她根本就没有从前的沈思语的记忆,她又如何晓得她们从前逃出宫游玩时去的那个地方是何处呢?她定了定神,心道:“倘若我不曾记错,沈攸宁不过在沈思语登基不久后才远嫁的波斯,沈攸宁从前也是个公主,由先皇额外册封的公主,应当是受尽万千宠爱。而沈思语作为先皇唯一的女儿,二人应当会时常一起,按理道讲,沈攸宁应当甚是了解自己才是。” 想到此处,她抬眸,看着那与她有些相似的眉眼,只轻笑了声道:“表姐姐开什么玩笑,木悦从小便与表姐姐一同生活在宫里,先皇管得甚严,又如何会让你与我共同逃出宫游玩呢?” 沈攸宁的眼眸里闪过一刹那的讶然,但很快便敛了情绪,只略有些尴尬道:“看来是我记错了吧,还是木悦好记性。” “果然如此。”沈思语心道:“想来从前的沈思语定是步步为营之人,有着帝皇的本领,却没有帝皇的气魄,方才自己在城门上那般君临天下的模样,是从前的沈思语做不来的,定是引起了沈攸宁的怀疑了罢?至于先前二人是否不和,我就不得而知了。” “既然如此,不若便去琼华楼罢。”沈思语提议道。 “如此甚好,只是木悦……”沈攸宁说着便瞥向沈思语身上的衣裳。 沈思语这才忆起,自己还着盛装,实在不宜去琼华楼,便对沈攸宁道:“这般衣裳,也穿不得去琼华楼……” “莫怕,我先前让裁缝做了几件大禹朝的衣裳,木悦倘若不嫌弃,便拿去罢。”沈攸宁满面春风道。 沈思语忆起话本里宫斗的部分,倘若沈攸宁在衣裳上动了手脚,此时她的身边又没有江子若,到时候便真的是哭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蓦地,她却捕捉到了关键点,为何她会在这般情况下还想着江子若,莫非是自己太过于依赖他了?想来定是如此。 沈思语不断地安慰着自己。 “多谢表姐姐的好意,只是木悦方才便让杜雅南从宫里带一套朴素的衣裳给木悦了,木悦交代过要她快马加鞭,想来也是快到了。”沈思语轻笑了声道。 “哦,看来木悦准备得甚是充分,当真是让我刮目相看。”沈攸宁依旧满面春风道,仿似她当真是在夸奖沈思语般。 沈思语也不与她这般兜圈子,只道:“既然表姐姐将我单独留下来了,自然是有事情要商量的罢,何必这般兜圈子。” “哦?”沈攸宁不禁挑了挑眉道:“不曾想木悦居然这般聪明,还能猜出我有事情要商量。” “自然如此。明日便是设宴给表姐姐接风洗尘了,倘若表姐姐不曾有要事商量,又何必单独留我下来与表姐姐攀谈一番。”沈思语无奈道。 “自然如此。”沈攸宁点了点头道。 二人一直这般站着聊天,沈思语因平常大部分时间皆躺在榻上,已然许久没有这般了,不觉有些疲倦。 二人便这般闲聊了少顷,杜雅南这才将沈思语的衣裳带来,沈思语在没有任何人的帮助下勉强地穿上了这一袭衣裳,也不枉费杜雅南如此辛苦地来回跑一趟了。 杜雅南见她穿上这一袭衣裳仿若换了一个人似的,与平日里那威严的九五之尊不同,又变回了原先那个平易近人的小皇帝,只轻笑了声道:“陛下还是这般好看些。” 沈思语嘴里的“谢谢”还未说出口,便被横空“啪”的一道巴掌声给扰了心绪。 她略有些不可思议地看向表面上还是满面春风的沈攸宁,倘若不是她亲眼所见,她很难想象得出眼前这个笑得如此温柔的女子竟然便是打人的女子。 杜雅南被打得有些莫名其妙,只单膝跪地,抱拳道:“属下不明白属下做错了些什么,还望长公主殿下明示。” “依你之言,可是以为陛下的朝服与平日的衣裳皆丑陋至极?可是以为陛下就只适合朴素的衣裳,衬不得那般盛装?杜雅南,你真是好大的胆子。”沈攸宁依旧是笑得甚是柔和。 当真是有着笑里藏刀之味。 杜雅南是沈思语的人,沈攸宁并无权管杜雅南,当下沈攸宁这般,只是为了给沈思语来个下马威罢了。 沈思语也甚是爱护杜雅南,看不得别人这般对待杜雅南。 只两步上前,食指勾起了沈攸宁的下巴,用略有些戏谑的语气道:“哟,表姐姐,你居然会跟我的人这般见识?” 正文 第五十四章 不好了,皇上又生气了!(二) 沈攸宁似乎不曾想过沈思语会这般做,只略有些惊恐地后退了几步,道:“陛下要注意自己的言行。” 沈思语当下便敛了方才的神情,严肃道:“长公主方才当着朕的面打了朕的人,长公主应该晓得杜雅南是朕的人,长公主打了她的脸便是在打朕的脸,长公主当真是好大的胆子,可是觉得朕不过只是个傀儡皇帝,也不把朕放在眼里了?” 沈攸宁自然是注意到了沈思语将对自己的称呼从“表姐姐”变成了“长公主”,自称从“我”变成了“朕”,可见沈思语当真是怒了。 她不禁心道:“从前她根本不会这般顶撞我,我不在的这些日子里,到底发生了些什么?莫非她当真是从鬼门关回来一趟后看透了许多事情?” 沈攸宁暗暗握紧了拳头,强颜欢笑道:“陛下这是何话?臣又如何敢这般做呢?不过是替陛下教训教训一下不听话的属下罢了,就怕有些属下不把陛下放在眼里。” “那也是朕的事,与你何干?”沈思语生气道。 然,她晓得自己这般做会引起沈攸宁的怀疑,只缓了缓语气道:“长公主不过是刚回国,舟车劳顿,无须这般大动肝火,朕的人朕会教训,无须长公主插脚。”瞥向还跪在地上的杜雅南,道:“本就是无心之过,起来罢,下次无须再犯便是。” “是。”杜雅南这才起了身。 “长公主啊长公主,在大禹朝,朕才是真正的主人,朕可不管从前长公主在大禹朝如何呼风唤雨,如今的江山是朕的,还望长公主莫要越俎代庖了。”沈思语掩面一笑道,倘若是旁人,定会以为她的这番神情是在诉说着女儿家的心事。 长公主眯起了双眼,再次暗暗握紧拳头,心道:“这个小皇帝何时学会这般了?” 但表面上依旧是云淡风轻的模样道:“陛下教训的是,臣不过也只是替陛下着想罢了,不曾有越俎代庖之意,还望陛下莫要错怪了臣。” “呵呵哒,我何时错怪过你?”理所当然地,此话只能在心里讲,实际上却道:“如此看来还是朕错怪了长公主,长公主当真是忧国忧民的好公主。” 沈思语特地把“公主”咬字咬得很重,便是故意要让沈攸宁晓得,她永远只是长公主,沈思语再如何,她就算是傀儡皇帝,她也依然才是大禹朝的主人,大禹朝的皇帝。 沈思语晓得沈攸宁当下已被她气得半死,但又不能体现出现,因为暂时还不能撕破脸皮,倘若撕破脸皮,沈攸宁在波斯的日子定不会好过。 无他,不过是波斯会以为,一个与娘家不合的公主,对自己的国家并无太大用处,自然也就不会受宠了。 沈思语不禁感慨从前的沈思语的智慧,居然可以让一个长公主远嫁他国,定也是使了非一般的手段。 但沈攸宁依旧还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道:“臣自然晓得这般,多谢陛下挂心。” 沈思语不禁暗叹沈攸宁的忍耐力,果然相比较于她,沈攸宁更加适合当皇帝罢,只可惜命运弄人罢。 “如此这般,朕也乏了,长公主请回吧,朕回宫为长公主筹备明日设宴之事。”沈思语依旧是一副淡然的模样,只抬眸对上沈攸宁的双眸,道:“长公主也快些回去歇息罢。” 话毕,也不等沈攸宁回答,便与杜雅南离开了鸿胪寺。 由于杜雅南方才是快马加鞭而来,便也只有一匹马,她便道:“不若陛下骑马,属下牵着马罢。” 许是考虑到君臣有别,杜雅南才会这般提议。 沈思语看着还抱着装着她衣裳的包裹的杜雅南,有些于心不忍,道:“朕当下这般模样应当不会有人认出朕的罢,还是一块骑马罢,难为你这般老来跑去了。” “这是属下该做的,并不辛苦。还望陛下莫要破了这般君臣之礼。”杜雅南恭恭敬敬地拱了拱手道。 沈思语无奈地摆了摆手道:“这是朕的口谕,还望杜统领莫要抗旨不尊。” 杜雅南只好勉强地答应了,拱了拱手道:“是。” 话毕,杜雅南便熟练地坐到了马上,留下沈思语一脸茫然地看向她。 杜雅南自然晓得沈思语为何会这般茫然,只伸出了一只手,示意她拉住自己的手。 沈思语这才忆起,从前在话本里也是这般写的,便按着话本里写的那般抓住了杜雅南的手,再用力一跳,踩上马鞍的铁环,稳稳地坐到了马鞍上。 杜雅南见沈思语成功坐上了马鞍,只道:“陛下抓稳了。” 沈思语忙环住了杜雅南的腰,将头轻轻枕在了杜雅南的后背上。 杜雅南似乎不曾预料到她会这般,只顿了顿,犹豫着道:“陛下……” “不必这般拘谨,朕不过是乏了,靠一下罢了。”沈思语的语气变得越来越飘渺,似乎要睡着了般。 杜雅南也顾不得这些了,任由她靠着。 原先杜雅南打算快马加鞭回宫,如今看来,却不能这般了,只能慢悠悠回宫。但她们这般模样一路回宫,定会让人嚼舌根,杜雅南便只好带着沈思语从偏僻之处回宫。 当下天色已不早,杜雅南并不敢放松警惕,无他,不过是大禹朝尽管国泰民安,但依旧不排除有些安全隐患的存在。 且她的后背上靠的不是别人,正是当今大禹朝的皇帝,她就更加不敢放松警惕了。 沈思语均匀的呼吸声传来,杜雅南估摸着她已然入睡,便更加不敢加快速度,只慢悠悠地往宫里走。 待到华灯初上,她们才走了一半的路程,此时的金陵城已成黑城,无他,不过是今夜无夜市,挨家挨户便很早就寝了。 蓦地,一向听觉敏锐的杜雅南捕捉到一道“悉悉促促”的声音,以她的直觉,晓得这是摊上事情了。 只“吁”了一声,停下马,冷声道:“出来罢。” 话毕,前方便出现了十来个身影,其中的领头道:“杜统领不愧是杜统领,如此这般还是让你察觉出来了呢。” 正文 第五十五章 不好了,陛下又生气了!(三) 杜雅南冷眼看向前方的白衣人,并不晓得她们是何来头。 那领头的似乎忆起了什么,这才佯装恍然大悟道:“哦,本座倒是忘了,本座突然这般喊出‘杜统领’的名号,杜统领定是在琢磨本座这些人是何等人罢?” 杜雅南并不回答,只继续冷眼看着她们。 那领头的也不再讲话,只不屑地看向杜雅南。 双方便这般冷冷地对视,也不曾有下一步动作。 蓦地,杜雅南的背后传来了一道不屑的女声:“薛灵梦,这一路跟着朕,可还欢喜?” 杜雅南不禁讶然,侧过头去,关心问道:“陛下可受惊了?” 沈思语也不作答,只轻轻摇了摇头。 少顷,她才忆起杜雅南这个动作根本就看不清她的动作,便只柔声道:“没有。” 杜雅南这才稍微放了心。 沈思语三两步跳下了马,看着对面七个白衣飘飘的女子,只给她们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道:“还蒙着面纱呢,倘若是生得水灵之人,揭下面纱后才会惊为天人,倘若是生得甚是丑陋之人,这般看只会像个女鬼。” 沈思语也甚是无奈,明明她们可以着一袭红衣,艳而不俗,且红衣更加有威慑力,偏生着了一袭白衣,在夜晚里这般看,甚是像女鬼,方才她只是说得甚是委婉罢了。 “陛下,看来你已猜到本座是何人了。”薛灵梦轻笑了声道。 “放肆!竟胆敢在陛下面前自称本座!”杜雅南喝道。 薛灵梦只顿了顿,继而发出“咯咯”的笑声,道:“这又何妨?倘若本座今夜将尔等的首级取去,自然就不会有人晓得此事了。” 这般云淡风轻的表情,让人看不出来她是要取了他人性命之人。 沈思语只冷笑了一声,道:“你就不好奇朕为何会晓得你的名讳,又为何晓得你一直在跟着朕?” 薛灵梦佯装一副好奇的模样道:“本座就好奇了呢?” “哦?不再自称本姑娘了?”沈思语抬眸道。 杜雅南还是初次见沈思语露出这番神情,那一刹那,仿佛沈思语再次从那个平易近人的小皇帝变回了那个君临天下的九五之尊。 薛灵梦瞬间便变了神情,沈思语与杜雅南自然是看不见的,但还是感觉到了薛灵梦变了神情。 “也不再着那一袭粉衣了?”沈思语冷冷道:“不再那般一脸傲娇的模样了?不再嚷嚷着要娶朕了?” “哟?不曾想陛下居然还能记得本座,当真是受宠若惊。”薛灵梦依旧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道。 蓦地,薛灵梦身旁的白衣女子皆冲向沈思语,那个阵势,似乎是要将沈思语团团围住,杜雅南眼疾手快地朝她们扔了几枚‘银针’。 她们皆以为是银针,忙躲了开。 待躲开后,才晓得那不过是从沈思语的外衣上撕扯下来的银丝,并没有什么攻击力。 只暗暗咬了咬牙。 杜雅南将木剑扔给了沈思语,自己再快步跳下马,拔出了佩剑,这一系列动作都不过发生在一刹那,所有人皆暗叹杜雅南的身手之好。 就连沈思语也不禁道:“好身手。”说着,便拔出了自己的木剑。 薛灵梦看着沈思语那银龙腾云驾雾剑鞘拔出的居然是一把木剑,忍不住嘲笑道:“凭陛下的身手,拿着一把木剑,当真是要笑死人。” “你都不曾试试,为何就觉得会笑死人。”沈思语冷笑了一声道。 说时迟那时快,那些白衣女子也拔出了手中的佩剑,齐齐冲向她们。 沈思语见她们地姿势似乎是要朝着她的肩膀砍去,倘若是从前,她定会俯下身,可此回,她却选择了用剑相迎,刚好挡住了要砍向她的胸口的剑。 方才她们只是微微扬起手,另一只手则在下面做好了要攻击她胸口的准备,这就是俗称的“假攻击”,故意朝着这一个方向进攻,但事实上是要朝着另一个方向进攻。 就和足球运动员用的“假动作”有着异曲同工之处。 沈思语的力气很大,可对方的力气也不小,沈思语便这般硬生生地被两个白衣女子的剑按着,酿跄地退了几步才稳住身形。 “看来是朕小看了你们的力气。”沈思语道。 话毕,便加大了手中的力气,用力一推,将那两个白衣女子的剑挡了回去,力气之大,大到她们二人的剑被挡回去的时候还互相碰撞一下,发出了“哐当”一声。 她们也不甘示弱,分开了来攻击沈思语,沈思语眼见着躲过了这一个白衣女子的一击,却又忙来了个后空翻躲过了另一个白衣女子的偷袭。 那两个女子皆讶然,这和传言中的不一样啊,传言道这个傀儡皇帝只会些许防身之术,对付普通的流氓地痞没问题,可要对付她们这般高手,应当是手下败将才是,为何会变成了这般。 就连薛灵梦也不禁讶然,心道:“本座分明记得沈思语的身手没有这般好的,且上回在山上她也是被本座的人抓了回去的,不应该啊。” 想归想,但并未停止手下的动作,三人再次击打起来。 再瞧向这一边的杜雅南,一人面对着四个白衣女子,依然还是一副冷冷的模样,丝毫看不出她的胆怯。 这一边的四个白衣女子是薛灵梦的雨泽阙的四个阁主,在雨泽阙里,除了薛灵梦外,这四个白衣女子便是最厉害之人了。 然而,此刻她们的白衣下多了一处明显的殷红,便是在刚才对打之时,杜雅南在她们的手臂下皆划下了一刀。 她们不禁讶然,居然还能有人可以在她们躲不过的情况下同时划伤了四个人。 且杜雅南眼里的冰冷之气不曾减少。 这四个白衣女子自然是晓得自己碰上了高手,皆倒吸了一口气,但并未乱了阵脚。 在对打过程中,杜雅南腰间处别的一个细柳香囊被对方刺破,里面的樟树叶一片一片飘落,杜雅南眼中寒意更甚,手中的剑不再那般柔和了,越发地凛冽起来。 四个白衣女子皆有些招架不住。 一番对打后,四个白衣女子皆被杜雅南击倒在地。 看着这四个白衣女子口吐鲜血,脸上的面纱不轻易飘落,露出她们原先的沉鱼落雁之貌,但杜雅南依旧没有怜香惜玉之意,只冷冷道了一句。 “尔等不能碰它。” 正文 第五十六章 不好了,皇上又生气了!(四) 杜雅南原先本就面无表情,当下她这般模样,寒意至极,让人只觉不可靠近。 薛灵梦看着她这般不喘一口大气,便晓得她还未使出十成之力,只使出了七成之力,七成之力便这般强大,想来这便是真正的大禹朝皇宫的禁卫军统领才有的实力罢。 无他,不过是杜雅南一人便能将雨泽阙的六大高手通通击倒,想来实力也是远在她之上。 雨泽阙是大禹朝最大的杀手组织,雨泽阙的阁主也是通过了层层严格的选拔选出来的,却在今夜被杜雅南这般轻而易举地击倒。 而另两个白衣女子见这边的白衣女子吃了亏,便迅速朝着杜雅南围攻而来,杜雅南正眼也没瞧上她们一眼,便轻轻挥舞了手中的剑,两个白衣女子便落了地,吐了满地殷红。 沈思语看着杜雅南这般不费吹灰之力便将那些白衣女子都击倒在地,连忙给她竖起了大拇指。 与杜雅南相比较,方才她那般不过都只是些三脚猫功夫罢了。 薛灵梦自然也是注意到了杜雅南的武功之强,出于谨慎,她便只冷声道:“撤。” 话毕,整个地面突然冒出一团白雾,遮住了沈思语和杜雅南的视线,沈思语被这团白雾呛得直咳嗽,心道:“怎么这招与话本里是一样的啊,都这么俗套。” 待白雾散去,早已不见薛灵梦一行人的踪影。 杜雅南眼见着她们逃去,只暗暗握紧了拳头,轻蹙了眉。 沈思语倒是扶住她的肩膀,柔声道:“不必再去想了,赶紧回宫要紧。” 杜雅南道了声:“是。”再看向洒在地面的樟树叶,神情复杂。 沈思语自然晓得此香囊对杜雅南的意义非凡,故她才会这般动怒,只弯下腰,将地上的樟树叶尽数捡了起来。 杜雅南甚是受宠若惊道:“陛下……” 沈思语将手里的樟树叶塞进了杜雅南那已然破碎的香囊袋,道:“破成了这般,已然无法再用了,朕改日给你绣回来罢。” “陛下……可陛下贵为九五之尊,又如何为属下绣这些玩意……”杜雅南略有些为难道。 “自然是因为……”沈思语转了眼珠子道:“因为此物是你重要之人赠与,倘若不修补回来,你定是会难过的。” “陛下如何晓得是属下重要之人赠与?”杜雅南问道。 “女儿家的那些小心思朕又如何不晓得?”沈思语坏笑着看向杜雅南。 只见平日里冷冰冰的杜雅南难得地因害羞而低下了头,沈思语惊讶地捂住了嘴,心里甚是激动,但表面上还是佯装一副淡然的模样道:“改日得空了再与朕讲你们的故事,今日便这般罢,回宫要紧,还要筹备接待沈攸宁的宴席。” 杜雅南暗暗松了一口气,道:“属下这就送陛下回宫。” 二人又坐回了马鞍上,看着漫天繁星,沈思语道:“你可曾晓得,即使方才你打不过她们,她们也不会真的取了我们的命。” “为何?”杜雅南问道。 “晓得朕的踪迹之人,除了方才与朕一同去接沈攸宁的人之外,便是沈攸宁本人了。而有这个本事与动机取朕性命之人,也只有沈亦双和沈攸宁。沈攸宁刚回大禹朝,朕便遭人刺杀身亡,难免会让人怀疑到她头上。但倘若这杀手是沈亦双派来的,那更不用怕了。”沈思语分析道。 “因为沈亦双是最具有杀害陛下动机之人,杀了陛下,她便可以当上大禹朝的皇帝,但如今她并没有得到百姓的拥戴,也并没有得到朝中所有大臣的支持,倘若就这般登基,定会引起民心溃散。留着陛下这个棋子,至少可以‘挟天子以令诸侯’。”杜雅南认真分析道。 杜雅南对沈亦双同样也是直呼其名,想必心里也甚是不喜欢沈亦双的罢。 沈思语惊讶道:“你居然晓得‘挟天子以令诸侯’?” 杜雅南认真地点了点头道:“自然如此,诸葛先生的《出师表》属下从小便倒背如流。” 沈思语不禁暗暗佩服杜雅南,想当年她中考高考都要考《出师表》,她死记硬背才好不容易将《出师表》背出来,而杜雅南却能倒背如流,想必也是个读书的料。 然而,经过这番,她终于理清了头绪,恍然大悟道:“朕终于晓得为何郑耀文要提出主动将大臣的俸禄削减了。” “为何?”杜雅南问道。 “自然是为了帮沈亦双积攒人气啊。”沈思语道,然,她才忆起杜雅南不晓得此番话何意,忙改了口道:“自然是为了让沈亦双更好地得到百姓的拥戴啊,因为郑耀文是沈亦双的人,且此事虽然是由朕来统计结果,可是此事最终还是要经过沈亦双的同意,沈亦双到时定会同意此番决定的,如此看来,这红脸白脸唱得甚是妙啊。” 杜雅南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道:“陛下所言极是,果然姜还是老的辣,沈亦双这招出得倒是妙。那陛下如今做何打算?” “此番决定有利于大禹朝的发展,朕为何要拒绝呢,自然也是应允的啊。只是不知是何人将朕的统计结果散播了出去,朕还打算在明日早朝公布的。”沈思语略有些无奈道。 “无碍,不过只是早晚问题,陛下不必担忧这些。”杜雅南安慰道。 “今夜也是惊险,倘若不是朕从前练过,今夜便受伤了。”沈思语略有些后怕道。 “属下定不会让他人伤陛下一根毫毛的。”杜雅南坚定道。 “朕只是感慨罢了。今夜这般,想来只是来试探朕的罢了,倘若方才朕表现得身手太好,定会引起怀疑的罢。”沈思语道。 杜雅南只轻轻叹了口气,便再也无话。 之前沈思语在山上是故意被薛灵梦擒住的,她当时便想着倘若她身边有沈亦双的人跟着,那她定会露馅,故才佯装那般弱小,被薛灵梦擒住。 至于薛灵梦到底是何人的手下,她就不得而知了。 回到宫里,沈思语看着那亮堂堂的“殿心养”,内心略有些复杂。 “明日,想来也是一番争斗呢……”沈思语眯起双眼道。 正文 第五十七章 太好了,宫中设宴了!(一) 翌日,沈思语在上早朝时,将上回的统计结果告知沈亦双,再由沈亦双向众臣宣布这件事。 宣布结果后,群臣哗然。 很快,便有人对此提出了异议,一位叫不上名的老者拱了拱手道:“陛下,臣有一事不明。” 沈思语内心不禁开始抓狂,心道:“在讲话之前你就不能先介绍一下自己是何人吗?” 但表面上还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拂袖道:“爱卿但说无妨。” 沈思语以为他会道:“臣对此结果甚是不满意,要求更改。”却不曾想,他却又拱了拱手道:“既然削减了大臣的俸禄,那可否也要将宫廷妃嫔的例钱也一并削减了呢?” 沈思语吓得没差点从龙椅上摔下来,只忙扶住了扶手,心道:“我的后宫里无非就江子若一人,他平日里甚是节俭,服饰装饰甚是淡雅,宫里的宫人也不及养心殿一半的人数,倘若是再削减了他的俸禄,那可真是过意不去了。” 再看向那老者站着的地方,沈思语终于明白为何那个老者会提出这般要求了。无他,不过是那老者本就是沈亦双的人,这般挤兑江子若也并没有太大意外。 沈思语只轻咳了两声道:“朕的后宫里本就只有凤君一人,如今还这般,甚是不好。” 老者又拱了拱手道:“凤君娘娘的例钱便不必削减了,臣道的是一年后要进入后宫的嫔妃的例钱。” 沈思语不禁无奈地扶额,心道:“当真是傻得可怜。” 此时,郑耀文却突然开了口:“未可,何人不晓得陛下甚是宠爱自己后宫里的男子,倘若削减了例钱,不小心惹了后宫娘娘,那还如何是好?自然只有前朝后宫一片祥和才能治理好大禹朝。” 其他人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蓦地,响起一道清丽的女声道:“郑大人此番话倒是不妥。” 众人看向声音的发源处,不是别人,正是大禹朝唐唐摄政王殿下沈亦双。 沈思语也不禁抬眸看向沈亦双,沈亦双只淡淡地瞥了她一眼,便移开了视线。 只瞧见沈亦双轻拂袖,同样淡淡地瞥了一眼众臣,纤睫扑闪,严肃道:“本王且问一句,倘若一个皇帝只爱美人不爱江山,这般的皇帝众人可还服她?” 话毕,群臣再次哗然。 沈思语自然晓得沈亦双此话何意,不过是想让他人以为她当真只爱美人不爱江山罢了,沈亦双与自己的羽翼这般一唱一和当真是妙。 群臣同样晓得沈亦双的用意,只是无人敢出来顶撞她罢了。 沈思语不禁又无奈地扶额,看来她在朝中还是一点威望都没有啊,都没有大臣敢出来替她讲一句公道话。 不过她倒是不怕,毕竟她从未想过要将其他男子收入后宫,即便削减了后宫其他娘娘的例钱也与她无关。 沈亦双千算万算,还是将这一步给算漏了。 她正想开口,却被一冰冷的男声打断了:“摄政王殿下可是不服陛下?” 话毕,众人皆吸了一口气。 沈思语看向一脸冰冷的夏书寒,暗暗为他捏了一把汗,何人不晓得沈亦双在朝廷中呼风唤雨,除了沈思语上回在养心殿打了她一巴掌,何时又有人敢这般顶撞她? 只瞧见沈亦双淡淡瞥了夏书寒一眼,不怒而威,这般叱诧风云的人物,又岂是现在的沈思语可以对付得了的? 夏书寒眼中的寒意依旧未褪去,浑身散发出来的寒意让本就有些寒冷的暮春更加寒冷了。 二人就这般对峙着,空气中寒冷的气息更甚。 沈思语不自觉地哆嗦了一下。 她如此一哆嗦,便稍微缓和了气氛。 沈亦双忙关心道:“陛下可是作业冻着身子了?” 沈思语不曾想过沈亦双在群臣面前还是会这般关心着自己的身子,她并不晓得沈亦双是因为怕她还未立下遗嘱就驾崩皇位无法真正传给她还是因为沈亦双本就真正在意她的身子才会这般关心她。 她只稍微挥挥手道:“朕无碍,夏爱卿若是有话便继续讲罢。” 得了令的夏书寒便拱了拱手道:“谢陛下。尽管摄政王殿下有着辅佐陛下的义务,但这般大事不能只因摄政王殿下一人之词便这般决定,此事乃关乎陛下的后宫之事,还应由陛下来定夺才是。” 沈思语感激地看向夏书寒,夏书寒并不是不晓得倘若沈思语此次真的拒绝了这个请求,那她以后在天下人的印象里便成了“只爱美人不爱江山的庸俗皇帝”。沈思语自然是要同意这个请求的,夏书寒这般做,不过是不想让沈亦双彻底扫了她的面子罢了。 夏书寒倒是不在意沈思语的感激之情,将视线移开,仿佛方才说出那番话的人并不是他那般。 “既然如此,不知陛下有何感想?”沈亦双转向沈思语问道。 沈思语自然晓得沈亦双会这般问,只佯装一副略有些的苦恼的模样道:“朕自然也是爱后宫里的妃嫔,只是朕贵为皇帝,不能因儿女私情而误了江山才是。”少顷,又佯装一副释然的模样道:“在此次事件上,朕同意将除了凤君以外的后宫娘娘的例钱削减,不知尔等可有异议?” 群臣自然也是再无异议,皆朝拜道:“陛下英明,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就这般罢。”沈思语起了身,严肃道。 此时,太监总管便扯着嗓子道:“退朝。” 沈思语便在太监总管的搀扶下走下了龙椅。 这边刚下了早朝,便要赶往大明宫为沈攸宁设宴接风洗尘。 一路上碰到了不少赶往大明宫布置的宫女太监,皆恭敬地向她行礼,她只挥挥手示意他们继续干活。 直到晌午,这场盛宴才正式开始。 沈思语与江子若早早地便来到了大明宫,坐到了大明宫正中央的位置。 看着这般辉煌的宫殿,沈思语不禁感慨大禹朝国力之昌盛,沈攸宁是大禹朝与波斯友好往来的关键,自然是不能怠慢了。 只是,等了许久都不曾见到沈攸宁的身影。 半晌,才等到太监总管过来,在沈思语耳畔边悄声道:“陛下,长公主殿下来了。” 沈思语挥挥手示意他退下,眯起双眼,看向沈攸宁到来的方向。 正文 第五十八章 太好了,宫中设宴了!(二) 果不其然,沈攸宁一行人浩浩荡荡地行来,着一袭不同于大禹朝衣裳的他们在人群中甚是惹眼,沈攸宁率先单膝跪地,其他人也跟着单膝跪地。 “波斯天国之使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话毕,沈攸宁又道:“因太久未回宫,臣今日带着大家不小心在宫里迷了路,故才姗姗来迟,还望陛下恕罪。” 沈思语不禁在心里给她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道:“呵呵哒,何人不晓得你沈攸宁对皇宫最是熟悉了,哪里还有能让你迷路的道理?分明就是自己磨磨唧唧,还找了一个这般不中用的借口,过份。” 但表面上还是佯装一副欢喜的模样,连忙走到沈攸宁面前,扶起她道:“尔等无需多礼,快快请起。” “谢陛下。”沈攸宁一行人恭恭敬敬道。 他们这才起了身。 尽管沈思语心里边如何不喜沈攸宁,但表面上的功夫还是要做足的,不能在波斯面前丢了脸,更不能让波斯王子晓得她并不待见沈攸宁。 “快入座罢。”沈思语满面春风道。 沈攸宁自然是恭恭敬敬地福了福身道:“谢陛下。” “表姐姐无须这般多礼,还是像从前那般罢。”沈思语依旧是满面春风道,仿若昨日那个与沈攸宁吵架之人并不是她那般。 波斯王子倒以为她是真的与沈攸宁交好,不禁讶然道:“陛下待在下的王妃当真是不一般,当真是让在下受宠若惊了。” “不必这般客气,都入座罢。”沈思语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沈攸宁一行人这才入了座。 沈攸宁待入座后,就一直往沈亦双看去,沈亦双感觉到了她的目光,便看了过来,礼貌性地点了点头。 沈攸宁没料到沈亦双会这般,也只尴尬地跟着点了点头。 沈思语看着她们俩这般,也不道些什么,只默默坐回了自己的宝座上。 沈思语乃大禹朝的第一主人,便坐北向南,即最尊贵的位置。而沈亦双则是大禹朝的第二主人,便坐在了沈思语的正对面,即坐南向北,无论对方有何举动二人都会看得一清二楚,这让沈思语略有些紧张。 沈攸宁与波斯王子坐在了沈思语的右手边,其余人坐在了其他位置。 沈思语不禁心道:“果然还是跟古代的座次是一样的,还好自己从前学过,不然还真有可能会闹了笑话。” 然,她又心道:“我记得从前,话本里关于宴会这一段,永远都是有歌舞尽兴的,亦或者有佳人才子过来对对子,不知道按照大禹朝的规矩会是如何呢?当真是期待。” 蓦地,一曲《清平调》响起,一群红衣少女轻柔地舞动着手中的折扇,蒙了面纱,但依旧挡不住她们的花容月貌,兰花指微翘,眼波流转,舞动着婀娜的身姿。这般女子就连沈思语看了都不禁心动,心道:“天哪,大禹朝是有多少美人啊!” 渐渐地,红衣少女动作变得甚是缓慢,沈思语的直觉告诉她,这是主角要出场了。 果不其然,在红衣少女的簇拥下,一白衣少女闭着双眸由两位红衣少女牵着缓缓走来,待来到了跟前,才缓缓睁开双眸,看向沈思语。 这双桃花眼甚美,配上这般清冷眼神,让她清冷的气质更显无遗,在一群美艳少女当中也毫不逊色,应当是比这群美艳少女更多一番韵味。 红衣少女皆围成了一个圈,但有意让所有人都看得见白衣少女,白衣少女在中央翩翩起舞,水袖轻拂,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外边的一切早已与她无关,眼里,心里,都只剩下了这支舞。 有大臣在身旁小声道:“这不是著名的《霓裳羽衣》吗?宫里已好久不曾有人会跳这这一支舞了。” 沈思语不禁讶然,《霓裳羽衣》不是杨玉环最著名的舞蹈吗?莫非这是同一支舞蹈? 她不曾看到过真正的《霓裳羽衣》,不敢确定,她也不能问身边之人,毕竟她也不知要从何问起。 一曲毕,那个白衣少女带着红衣少女来到跟前,皆福了福身道:“参见陛下,参见摄政王殿下,参见长公主殿下,参见凤君娘娘。” 沈思语听完后不禁无奈地抽了抽嘴角,给如此多人行礼,也当真是难为这一群美人了,忙拂袖道:“无需多礼,快快请起罢。” “臣叩谢陛下。”白衣少女道。 沈思语这才看清楚白衣少女的模样,即使蒙着面纱,面纱后隐隐约约还是可以看得清脸庞的,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沈思语方才在来之前还在一直念叨的礼部尚书——柳诗晴。 她没差点吓得从座位上摔下来,她佯装淡然道:“柳爱卿当真是多才多艺,朕听闻柳爱卿身子骨甚是弱,还是快些入座罢,莫要伤了身子。” “谢陛下关心,臣的身子并无大碍。”柳诗晴恭恭敬敬道。 “莫要说了罢,快快入座。来人,看赏。”沈思语学着话本里的皇帝拂袖道。 柳诗晴再次道了谢后才入座,少顷,便真的有太监端了一盘珠宝给柳诗晴,柳诗晴再次叩谢沈思语,沈思语忙让她起了身。 沈思语也是这时才开始嫌弃大禹朝的礼仪繁琐。 沈攸宁赞赏地点了点头道:“柳大人也是个多才多艺的主,还望陛下莫要埋没了这般人才。” 沈攸宁说这番话之时,波斯王子的视线一直不曾离开过沈攸宁,沈思语不禁开始羡慕起沈攸宁来,尽管沈攸宁远嫁他乡,但是有一个这般宠爱她的波斯王子在,应当不会受苦的罢。 沈攸宁似乎感受到了波斯王子的视线,只与他温柔地对望,笑了笑。 当真是羡煞旁人。 沈思语略有些酸溜溜的,很不是滋味,毕竟江子若才不会这般待她。 也罢,他们不过是挂名夫妻,本就无感情,还须指望这些。 江子若似乎晓得沈思语的心里想着什么,只在桌子下紧紧地抓住了沈思语的手。 沈思语略有些受宠若惊。 但江子若只是将头扭向别处,并不看向沈思语。 沈思语便这般傻傻地笑了。 正文 第五十九章 太好了,宫中设宴了!(三) 因他们的手被红色织锦挡着,他人并不晓得二人之间的暧昧气息,只是看着沈思语突然这般傻笑,心下略有些鄙视沈思语。 气氛顿时变得有些尴尬,沈攸宁见沈思语并未回话,只轻轻道了声:“陛下。” 沈思语这才回了神,忙抽掉自己的手,顿时坐得端端正正,佯装淡然道:“表姐姐说得甚是在理,朕自然是会加倍重用柳大人的,莫埋没了柳大人这般人才。” 话毕,其他大臣的心里便开始打起了小算盘,沈思语自然是晓得他们在作何打算,也并不说破。 江子若在她抽掉手的那一刹那不禁有些恍然,这难得的失望是何意?江子若眯起了双眼,看向一脸威严的沈思语,不知是何滋味。自从上回沈思语落水醒来后,便变得不再像从前那般懦弱了,也比从前更加在意他,更加宠爱他,然而他晓得,沈思语对他并无男女之情,也不可能会有男女之情。 如今这个皇帝,心里的想法不再那般纯粹了,他越来越不懂她了。自从答应不再对她用读心术之后,他便很难再猜出她的想法了。 如今这般猝不及防地成长了,他却反而不适应。 也罢,他从前便盼着她成长,这般也未尝不是好事。 沈思语晓得,这般宴会上,大多是最后变成了“相亲会”,即各大臣的儿女可能会出现在其中,展现自己的过人才华,亦或者是后宫妃嫔争风吃醋费尽全力出尽风头之时,只是碍于沈思语的后宫中只有江子若一位凤君,凤君身为掌后宫之人,自然是不会出来献上一曲的。 便只能剩下各大臣的儿女出来对对子了。 然,沈思语瞥遍整个大明宫的正殿,也不曾看见类似于大臣的儿女的影子,莫非大禹朝的礼仪与她所了解的古代的礼仪并不相同? 沈思语已然在大禹朝呆了两个月了,尽管有些大臣还是叫不上名字,但她还是能认得清模样的,当下,并不曾有大臣的儿女的影子,让她略有些尴尬,但又不能问接下来要做什么。 蓦地,漫天纯白飞舞,一片白兰在指尖飘落,留下淡淡清香。 想来,又有一位美人要出来舞一曲了罢? 果不其然,琴音响起,少女着一袭蓝衣,轻抚琴弦,那略有些熟悉的音调划过沈思语的耳畔,沈思语不禁有些恍然。 “青鲤来时遥闻春溪声声碎,嗅得手植棠梨初发轻黄蕊,待小暑悄过,新梨渐垂,来邀东邻女伴撷果缓缓归……”从不远处传来一道清丽的女声,悦耳至极。 着一袭浅绿衣裳的少女,缓缓走来,白纱微掩,身段娇俏,眉眼盈盈,与柳诗晴的清冷不同,这位少女更多了一份少女该有的娇俏。 沈思语定睛一看,不是别人,正是与她同样是从21世纪穿越过来的养心殿的一等宫女——素尘。 素尘原先本就只是相貌平平,然,如今她这般半掩的模样,却也有了美人的模样。 沈思语自然晓得古时的音律与现代不同,古人不一定听得懂现代的音律,她再看向其他人,意料之中地皆微微蹙了眉头。 然,她才顾不得这些,难得遇到有人唱一曲她思念至极的歌,她固然是不会喊停的。 “依旧是,偏爱枕惊鸿二字入梦的时节,烛火惺忪却可与她漫聊彻夜……”素尘轻声唱着,沈思语情不自禁地跟着哼唱了起来。 素尘不禁讶然,用一种略有些复杂的眼神看向沈思语。 不过只是一刹那,而那一刹那的眼神,沈思语并不曾看见,倘若她当真看见了,便不会这般沉醉于音律之中了。 一曲毕,众人皆还蹙眉,只有沈思语率先反应过来,用力地鼓起了掌。 其他人见沈思语鼓掌,自然也是跟着鼓起了掌,尽管他们并不喜这首曲子。 素尘自然也是晓得他人不喜她的曲子,但依然还是与琴师一同福了福身道:“奴婢参见皇上,参见摄政王殿下,参见长公主殿下,参见凤君娘娘。” 沈思语看向素尘的眼神也变得有些复杂了,但只拂袖道:“无须多礼,快快请起。”沈思语差点嘴快说了一句:“赐坐。”但转念一想,素尘只是一等宫女,并不曾有这般权利,就连芷荷这种特等宫女(即每个宫殿的大宫女),也只有在沈思语身旁站着的份。 沈思语只清了清嗓子,继续道:“来人,看赏。” “谢陛下。”素尘恭恭敬敬道。 “下去罢。”沈思语拂袖道。 “是。”素尘这才与琴师一同退了下去。 待她们走后,沈攸宁不禁问道:“陛下,此曲一听便是他乡之曲,臣从小与陛下一同长大,在臣记忆里,陛下并不曾去过他乡,为何会晓得他乡之曲?” 沈思语早就料到她会这般问,自然是不可能将实情道出,只打了哈哈道:“朕见多识广,表姐姐莫要问了罢。” 沈攸宁听得出沈思语在忽悠她,但又不能直接道出,只好略有些闷闷不乐道:“是,陛下。” 沈思语只点了点头,便不再言语。 明明同样是从21世纪穿越过来的,沈思语成了大禹朝的傀儡皇帝,处处小心,为人低调,生怕被人抓了把柄。 而素尘却与她完全不同,素尘的身份是一个乡村之女,前五年因家里过于贫穷才入的宫,在宫里拼尽全力,才当上了关雎宫的二等宫女,宫里除了养心殿,便是关雎宫的待遇是最好的了,素尘便也心安理得地待在此地。 然,沈思语举办的故事大会却挑起了素尘的兴趣,在故事大会上出尽了风头,又被沈思语升了职位,在养心殿里被人好吃好喝地供着。素尘原先应该也是想在这回出尽风头的,只是古人听不懂现代的音律,她此回失算了罢。 方才她那般哼唱歌曲,应当是被素尘晓得了,只是素尘会不会主动来找她,便是另外一回事了。 当下,她也无心想这些。无他,不过是她要继续看宴会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然,响起了一道沈思语最不想听到的声音。 “陛下,臣有一事禀告。” 正文 第六十章 太好了,宫中设宴了!(四) 沈思语如今还是有些害怕沈亦双的,只强颜欢笑道:“皇叔有何事要禀告?但说无妨。” 沈亦双今日还是一袭红衣,嚣张的气焰一点也没减少,与初见她时的雍容华贵不同,其他时候皆是这般嚣张,在他人面前又是一副冰冷至极的模样,当真是让人难以捉摸。 然,沈亦双却只是莞尔一笑,道:“不必这般严肃,臣不过只是想来一曲剑舞罢了。” 沈思语开始搜索起脑海中的记忆,倘若她不曾记错,沈亦双可是大禹朝的第一剑客,剑术自然不在话下,能亲眼一睹她的剑术,也算是了了此生一大心愿。 无他,不过是沈亦双极少动武,更是很难看到她的剑舞,此回却破例为沈攸宁舞剑,应当是大礼了。 沈攸宁略有些受宠若惊,忙拱了拱手道:“多谢摄政王殿下的剑舞。” 沈亦双瞬间敛了笑容,淡然道:“无须这般客气。” 话毕,便三两步走到跟前,给了个眼神示意方才上场的琴师,那琴师会意,只轻轻点了点头,便盘腿而坐,将琴架在桌子上,手指轻轻抚上琴弦。 沈亦双将手中的佩剑拔出,剑锋出鞘,光芒万丈,沈思语连忙用衣袖捂住自己的双眸,唯恐自己被剑光伤到了。 少顷,还不见有动静,琴声也戛然而止,沈思语这才意识到不对劲,忙放下了衣袖,看到所有人都用一种看智障的眼神看着她,她佯装淡然,轻轻咳了两声道:“继续罢,莫管朕。” 沈亦双这才点了点头。 江子若靠近沈思语,悄声道:“剑光是伤不得人的,陛下莫要这般夸张。” 沈思语略有些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 果然还是她看太多话本了,她以为剑锋出鞘,也是可以伤人的,这才挡住了自己的眼眸,想来她还是想太多了。 经过了这么一个小插曲,气氛便变得没有那般压抑了,瞬间轻松了许多。 沈亦双是经历过大风大雨之人,就如此一个小插曲,自然也是没有影响到她。 琴师轻抚琴弦,琴音流露,一曲《广陵散》,气势磅礴,而此时的沈亦双也没有了原先一副气焰嚣张的模样,认真地舞剑,一伸一缩,点地而起,行云流水,英气逼人,眼神锋利,宛若战场上的一位将军。 一曲毕,沈亦双拱了拱手道:“臣参见陛下。” 沈思语忙拂袖道:“无需多礼,快快请起。” “谢陛下。”沈亦双恭恭敬敬道。 原先的两个节目便这般被沈亦双比了下去,就连后来的几个节目皆没有将沈亦双的剑舞比下去,果然沈亦双还是有两手的。 这样的宴会按道理来说会有对对子的,然而此回却没有,沈思语不禁有些失望,她原本还想与古人一同对对子,就算比不得,增长增长见识也好,奈何却不能随了她的愿。 江子若似乎看出了她有些闷闷不乐,悄声问道:“你为何又这般闷闷不乐了?可是没有等来你所期待的?” 沈思语点了点头,道:“我原以为会有对对子,奈何此回居然没有,不禁有些失望罢了,并不曾闷闷不乐。” 二人的称呼变成了“我”、“你”,瞬间便没有了那般距离感。 江子若听闻此话后,无奈地叹了口气道:“此番宴会对对子固然不合适,在大禹朝,只有宫里举办的家宴,亦或者是庆功宴,才会有对对子,倘若是接风宴,是断然不会有对对子的。” 沈思语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倘若你当真很想对对子,也是不可以。毕竟你是大禹朝的皇帝,尽管是个傀儡皇帝,但是这个权力还是有的。”江子若道。 “不用了不用了,我不想因为自己一个人的临时决定而坏了原先的计划。”沈思语道。 江子若不禁有些心疼她,忙抚了抚她的手背,悄声道:“你都不曾道过你真正需要什么,这般乖巧懂事,让我很是不安啊。” 沈思语这才忆起,自己似乎真的不曾讲过她需要什么,尽量地满足着他人,却从未想过要满足一下自己的需求,可能这与她的成长环境有关罢,从小便是乖乖女,不敢说“不”,生怕自己一不听话就会被送出去,便一直这般小心翼翼地活着,佯装自己很快乐,不曾有过烦恼,在他人面前永远都是一副乖巧活泼的模样。 然,江子若是第一个对她说出这番话的人,她不禁有些感动,倘若此时不是在接风宴上,她定会给江子若一个大大的拥抱。 只是碍于如此多人在场,她便不好这般了,只给了江子若一个坚定的眼神,示意他别担心。 二人之间的暧昧气息真是羡煞旁人,沈亦双自然也是注意到了他们之间的异样,只仰头饮酒,并不曾多话。 时至傍晚,才轮到压轴的节目,便是沈攸宁一行人表演的波斯舞。 沈思语尽管是现代人,但是她还真不曾见识过波斯舞,也不曾去了解过波斯舞,便睁大了眼睛,瞪着看他们的波斯物。 随从分散在周围,开始奏起手中的乐器,沈攸宁带着波斯王子在中央翩翩起舞,波斯舞与大禹朝的舞蹈不同,多了一丝异族风情。 一袭紫衣的沈攸宁在人群中异常惹眼,高贵的妆容,娴熟的舞技,好似天生便会一般,随着音律舞动起来。 沈思语不禁心道:“看来会舞的人还是挺多的,像我这种并没有一样精通的还是莫要上去丢人现眼了,看着他们便好。” 一曲毕,所有人皆用力鼓起了掌,接风宴便这般结束了。 沈思语一下午都坐在椅子上,一边吃一边看,并不晓得自己吃了何东西,只晓得自己刚站起来,便只觉肚皮快要被撑破一样,甚是难受。 她忙扶住江子若,道:“蓝瘦。” 江子若以为她口齿不清,并未在意太多,只关心道:“为何会难受?可是吃太撑了?” 沈思语可怜兮兮地点了点头。 江子若无奈地扶着她回宫了。 回养心殿的路上,二人面对面地坐在轿子里相对无言。 蓦地,江子若道:“是时候让你见见当年陶霜所画的《百鸟朝凤图》了。” 正文 第六十一章 不好了,娘娘昏迷了!(一) 思语以为自己听错了,不禁讶然道:“你方才道了些什么?” 江子若无奈地给她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道:“我说,是时候带你去看当年陶霜所画的《百鸟朝凤图》了。” “陶霜……”沈思语念道,心却道:“这名字如此耳熟,可这是何人啊?” 江子若再次给她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道:“你可是忘了陶霜是何人了?” 沈思语开始搜寻记忆,未了,她终于忆起陶霜是何人了。 陶霜不是别人,正是当年“金陵画案”的“受害者”,而桃夭便是因为此事而入了浣衣局为当苦力,在故事大会上将当年之事道出,却又因此事而被押入了天牢。 沈思语在将她押入天牢前曾下过命令任何人不得动她,如今事情过去这么久了,桃夭也不知如何了,沈思语不禁开始有些担心她。 江子若握住了她的手,坚定道:“不必太紧张。” 沈思语反握住了他的手,无奈道:“我不曾紧张,不过是在担忧桃夭的安危罢了,不知天牢可能保她周全,我虽然下了令任何人不得动她,但不代表所有人都不动她,你可懂?” 江子若看向她,淡然道:“我自然是懂的,不过桃夭定然是安然无恙的,你无须担忧。” “为何?”沈思语问道。 “你就不必晓得了。”江子若说着便抽开了手,别扭地看向其他地方。 沈思语并不晓得江子若为何突然就这般了,忙道:“倘若我哪里又做错了,我给你陪个不是,你别不理我。” 江子若这才撅起嘴道:“你并未做错什么,只是男女授受不亲,你我之间还是莫要靠得这般近便好。” 沈思语被他的这番话弄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心道:“那方才在接风宴上主动拉我手的是何人?方才主动握住我的手的又是何人?” 但她也懒得去追究了,只问道:“可是你派了人去守着桃夭不让她受伤害?” 江子若不语,没有看向沈思语的眼眸。 沈思语便猜出了几分,也罢,一般话本里都是这样,男主为女主做了许多事情,但从来都不愿意告知女主,云云,沈思语便猜出江子若也是如此。 内心忍不住腾升起一股感动之情,但仅仅也只是感动。 江子若被她盯得有些略有些不自在,忙伸出手掌,遮住了她的视线。 沈思语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到了,欲后退,却才发现自己已然无路可退,硬生生撞到了轿壁,发出很响的“嘭”的一声。 沈思语整个人便进入了放空状态。 江子若毫不犹豫地抱住沈思语,不断地给她“呼呼”,沈思语看着他这般,不禁“噗嗤”一声便笑了。 “陛下可还好?” 当芷荷撩开帘子,正好瞧见江子若抱着沈思语做“呼呼”状,再瞧向沈思语,一副满面春风的模样,芷荷便不好道些什么了,忙道:“陛下,奴婢告退。”便急匆匆地放下了帘子。 江子若这才晓得自己方才做了何事,轻轻放开了沈思语,将头别扭地扭到一边,略有些语无伦次道:“你不要误会,我只是怕你一会疼起来要来找我撒娇可还是好?” 沈思语眼瞧着江子若的耳后根渐渐地红了,也不拆穿他,心道:“你何时见我来找你撒娇了?分明就是你会来找我撒娇嘛。”不过她还是最喜这般模样的江子若,在她面前这般毫无防备的模样,无他,不过是表明江子若对她甚是信任罢了。 沈思语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并无多言。 江子若忙转移了话题道:“方才不是道桃夭之事吗?何时又扯来我身上了?” 沈思语心道:“明明是你自己先转移我视线的还敢来怪我,当真是不要脸。” 理所当然地,这番话她只敢在心里讲,佯装严肃道:“那依你看,你我此回可是要深夜去看《百鸟朝凤图》?” 江子若即使还有些不自在,但还是回道:“自然如此。” “那去之前,可否让我再去探望探望桃夭?”沈思语问道。 “自然是可以的,倘若你当真那般挂念着她,自然是可以去探望的,只是此回不能让他人晓得你去探望她了。”江子若道。 “为何?”沈思语问道。 “沈攸宁才回宫,你便去探望桃夭,这意义何在?只怕会被有心人拿去做文章罢了,还是小心为妙。”江子若分析道。 “那,我又如何才能让他人不晓得此事呢?”沈思语刚问完此话便想敲自己一棒,江子若不就在她身旁吗?还怕此事。 江子若自然也是想到这般,给她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沈思语略有些不好意思道:“那此事便这般说定了,待会我让御膳房备些山药糕,桃夭最喜山药糕了,她定会欢喜的。” “难得你如此有心了。”江子若无奈道。 说来沈思语之前便尝过御膳房做的山药糕,当真是人间美味,闲来无事吃上几块,也算是打发时间了,甜而不腻,便是沈思语喜爱山药糕的原因。 每当她吃起山药糕时,总能想起还有一个被困在天牢里不能吃上最喜的山药糕的桃夭,但她已有半个月不曾吃过了,故才一时之间忘了此事罢了。 抵达养心殿后,沈思语便直接吩咐御膳房备些山药糕,道是她半夜醒来饿了之时可充充饥。对于皇帝所吩咐之事,御膳房从来是不敢多言的。 至于尚食,只有在重要宴会之时,才会出现在御膳房,大多时间都是不会去理会这些事的。 芷荷眼见着御膳房的宫女端了几盘山药糕来,刚出炉的山药糕甚是可口,一向沉稳的芷荷的双眼也不禁开始放光了。 沈思语无奈地摇了摇头,便赏赐了她一盘,二人便坐在榻上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 也只有没有他人在场的情况下,芷荷才敢这般与沈思语相处,无他,不过是怕留下话柄罢了。 待到亥时三刻,沈思语换上了一身轻装,背了一个装着山药糕的包袱,在关雎宫外等候着江子若。 “不对啊,为何江子若还不出来?从前江子若都是直接来找我的啊。” 沈思语的心里腾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正文 第六十二章 不好了,娘娘昏迷了!(二) 犹记得,上回江子若与她从天牢回来后便染了风寒,按理讲,江子若是兔仙,不应当会染了风寒才是,且她倘若不曾记错,江子若道过,凡间的东西对他是不曾有什么危害的。 如此看来,他便极有可能是因要泄露了天机才会如此遭天谴罢,且自从上回后,江子若的气色看起来一直都甚是不好,沈思语不免有些担忧。 她也顾不得如此多了,便大步流星走进了关雎宫。 关雎宫的宫人们见是沈思语,忙都福了福身,道:“奴婢/奴才参见陛下。” 沈思语只拂袖,示意他们起身,并不回话,恨不得马上便飞到江子若身边,自然是来不及答话的。 待沈思语快走到了内室,关雎宫的大宫女——寄琴,这才急急忙忙赶了出来,一见到是沈思语,忙福了福身道:“奴婢参见陛下。” 沈思语依旧只是拂袖,仍未答话。 “陛下可终于来了,娘娘不知何故,突然就在奴婢面前倒了下去,还好小安子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娘娘,不若娘娘可就……”寄琴说着,还抚了抚胸口,还仍有些后怕。 “凤君如何了?可去请太医了?”沈思语着急道。 “凤君自从方才倒下去后便一直昏迷不醒了,小安子已去请了太医,只是不知为何,到现在还不曾看见他们的身影。”寄琴有些担忧道。 “也罢,太医院与关雎宫本就离得远,慢些也没什么,只能耐心等待,且先带朕去瞧瞧凤君。”沈思语拂袖道。 “是,奴婢遵命。”寄琴恭恭敬敬道。 寄琴便引领着沈思语去了内室。 内室一如既往的淡雅,袅烟缭绕,甚是素雅。 只是沈思语此时并无心情理会这些,撩开银蒜,径直走向江子若,只瞧见江子若脸色苍白地躺在榻上,轻蹙着眉头。 沈思语的指尖抚上江子若的眉头,不禁心疼道:“就连昏迷都这般蹙着眉头,你会有多痛苦……” 再转向寄琴,道:“既然凤君身体不适,且还是将这香料撤了罢。” “喏。”寄琴恭恭敬敬道。 待寄琴将香料撤下去后,小安子与老太医这才姗姗来迟,小安子拉着太医几乎是一路跑过来,气喘吁吁道:“寄琴姐姐,我把太医带来了!” 话毕,才瞧见正一脸心疼地看着江子若的沈思语,忙扇了自己一巴掌道:“奴才该死,奴才不知陛下大驾光临,有失礼数,奴才该死。” 沈思语看向他们,老太医正想行礼,沈思语只拂袖道:“无须多礼了,都快请起罢,给凤君看病才是最重要之事。” “喏。”老太医恭恭敬敬道。 沈思语与寄琴、小安子退出了内室,徒留老太医一人在内室给江子若问诊。 三人在内室外甚是焦急,但无济于事。 寄琴终究还是老成一些,忙福了福身道:“娘娘乃富贵之人,定不会有事的,陛下且放宽心罢。” 沈思语略有些欣慰地看向寄琴,一直蹙着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道:“所言极是,朕且放宽心罢。” 小安子见状,也福了福身道:“寄琴姐姐所言极是,陛下莫要这般担忧,伤了龙体可还是好?” 沈思语自然晓得帝王之躯是最重要的,但她并不是真正的皇帝,只能算是个“顶替”的皇帝,前生她已然去世,是上天给了她一次重生的机会,得以继续在世间存活,她自然是会好好爱惜自己的身体的,就算自己并不是什么帝王之躯,只是普通的凡人之躯她也依然会好好珍惜此次活着的机会的。 “朕的身体固然重要,只是倘若凤君出了什么意外,朕定然也是不好过的。”沈思语道。 此话倒是真心话,江子若是她在大禹朝唯一的亲人,她是江子若在凡间唯一的亲人,二人相互信任着对方。江子若一次次帮她,她是不可能不晓得的,就因她誓要扳倒沈亦双,誓要查出当年“金陵画案”的真相,才会这般连累江子若。 这般想着,她就更加内疚了。 半晌,老太医这才缓缓地走了出去,蹙着眉头,步伐沉重。 “太医,凤君如何了?”沈思语着急地问道。 老太医摇了摇头道:“老臣学医如此多年,从未碰上如此怪的情况。娘娘脉象正常,呼吸均匀,并不曾有大碍,按理讲应当只是睡去了才是,但老臣发现,娘娘并不是睡了过去,而是实实在在昏了过去,这……当真是怪了。” 沈思语见他那般,就猜到是这般结果,佯装冷静道:“那,他会何时醒来?” “老臣也不知……”老太医摇了摇头道。 按照话本里的发展,此事的沈思语应当是愤怒地拿老太医出气才是,但沈思语尚且还存了一番冷静,晓得她再如何迁怒于老太医也于事无补,只拂了拂袖,道:“你且下去罢,夜已深,你早些歇息罢,莫伤了身子。” 老太医以为自己此回定会被沈思语迁怒一番,但沈思语不但没有迁怒于他,反而还这般关心他的身子,不禁心头一暖,心道:“果然相比于摄政王殿下,还是这个小皇帝更加近人情一点。” 忙恭恭敬敬道:“臣,谢陛下关心。” “下去罢。小安子,派些人送老太医回去。”沈思语道。 老太医与小安子道了声:“喏。”便恭恭敬敬地退下了。 沈思语走向江子若,对身后的寄琴道:“你且下去罢,倘若有事情朕再唤你。” “喏。”寄琴也恭恭敬敬地退下了。 当下,便只剩下了沈思语与江子若二人。 沈思语拿出了包袱里的山药糕,道:“你从前不是最喜与我抢食的吗?为何此回就不起来了呢?” 她不知江子若会睡多久,只一个劲道:“我不去扳倒沈亦双了,你不用告知我当年的真相了,你醒过来好不好……” 江子若的脸上出现一滴泪的痕迹,沈思语晓得这是她的眼泪,自六岁来,她都不曾再哭泣了,此回居然掉泪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便沉沉睡了过去。 此时,一道光芒出现,温存上仙看了一眼他们,抚了抚山羊须道:“且帮你们一回罢。” 正文 第六十三章 不好了,娘娘昏迷了!(三) “陛下……” 沈思语不耐烦地摆了摆手道:“别烦我……”翻了个身便又继续睡了。 “陛下……”此人的语气更像是在撒娇,见沈思语还是没有任何动静,便干脆将自己冰冷的脚丫伸进了沈思语的被窝里。 尽管已然是暮春时节,但寅时还是依然带有些冷气,沈思语就这般醒了,恼怒地起了身,正想打一掌此人,才发现此人不但没有害怕与愧疚,反而还将头扭向一边,用鼻音道了声:“哼。” “江子若我错了,你别生气行不行……”沈思语连忙低声下气道。 江子若还是继续用鼻音道了声:“哼。” 沈思语便只好学着她从前在网络上看到的方法,下了榻,翻箱倒柜才终于翻出一个搓衣板,轻轻放在了地上,“噗通”一声便跪下了。 江子若瞧见了全程,待她跪下之后他才晓得她在做些什么,忙下了榻,扶起她道:“你这是在做什么?” 沈思语略有些委屈道:“你不是生气了吗?我给你跪搓衣板,你消消气行不行?” 江子若学着她的模样给她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道:“我自然是生气了,但你不许这么做。”接着便扶着她坐回榻上,语重心长道:“你是大禹朝的皇帝,你只能跪祖宗,跪天,不能跪其他人,这句话,你定要记好。” 沈思语见他难得这般语重心长,便也坚定地点了点头道:“好。” 蓦地,她似乎忆起什么,忙问道:“你将我唤醒有何事?” 江子若似乎这才忆起自己要做些什么,忙道:“不知此时可还有些什么零嘴,我饿了。” 沈思语无奈地抽了抽嘴角,用力掐了一下自己的手臂,确定自己手臂很痛根本不是在做梦之后才缓缓道:“现在是何时?” “寅时三刻。”江子若不假思索道。 “可你子时三刻也喊饿了啊。”沈思语无奈道:“不过才过了几个两个时辰,你为何又饿了呢?” 江子若双手叉腰,将头扭向一边道:“哼。” 每次江子若这般,沈思语永远都无法抵抗,无他,不过是每次江子若做这个动作时,脑袋上那对毛茸茸的兔耳朵也跟着晃动,实在是可爱至极,让沈思语无法拒绝。 沈思语便下了榻,唤来芷荷去御膳房备了些吃食这才作罢。 江子若在桌上狼吞虎咽,沈思语只无奈地托腮,看着他这般模样,羡慕他如何吃也吃不胖的体质。 沈思语看着他吃得这般香,没忍住拿了一块如意凉糕,她的手才刚碰到如意凉糕,就只觉浑身发凉,一双带有杀气的眼眸正看着她。 她自然晓得是江子若在看着她,但懒得去理会,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 “你可是对所有嫁与你的男子都这般好?”江子若问道。 “可我只愿娶你一人啊。”理所当然地,此话沈思语并不曾道出,只轻笑了声,认真地对上江子若的双眸道:“自然不是,我只对你一人这般好。” 江子若扑闪着双眸,躲开了沈思语的视线,不再言语。 沈思语只偷偷捂嘴笑。 少顷,江子若便将糕点全吃完了,心满意足地伸了个懒腰,又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这才上了榻,沉沉地睡去。 沈思语看着他睡得那般沉的模样,不禁忆起前几日江子若也是这般沉沉地睡在榻上,可将她吓坏了,后来也不知为何,翌日清早,江子若便如同往日般醒了过来。 令她意外的是,江子若居然对着她的脸颊轻轻啄了一小口。 沈思语以为自己在睡梦中,忙用力扇了自己一巴掌,随着那清脆的一声“啪”,沈思语才晓得自己不是在睡梦中,欢喜之情溢于言表。 “江子若,你可终于醒了。”沈思语兴奋地了江子若。 江子若此回也并不躲闪,只任由她抱着。 “江子若……”沈思语将头埋了下去,呢喃着道。 “我在……”江子若柔声道。 难得的是,江子若伸出双手,轻轻地抱住了沈思语,一遍遍地告知她他在。 寄琴与小安子原本是守在门外的,在听到沈思语一声“江子若,你可终于醒了。”时就已然进来了,但瞧见二人这般模样,皆默契地不言语,退了下去。 自那以后,沈思语怕江子若会像之前那样突然昏迷不醒,便让江子若每夜都歇在了养心殿。 起初江子若还略有些抗拒,但见沈思语在榻上只安安静静地睡着,除了经常会将脚放他身上之外,并无太大毛病,也不会对他动手动脚,他便也不觉有什么了。 尽管每次他歇在养心殿里时,那些小宫女皆害羞地低下了头,他不禁无奈地扶额,甚是想解释与她们听,但想了想,还是作罢,任凭她们想象去罢。 江子若自苏醒过来后,胃口莫名地增大,经常对着沈思语喊饿,沈思语见他这般可爱的模样,也不忍心拒绝他,便带着他去吃些吃食。 而沈思语每次都忍不住也跟着尝一些,不过才几日,沈思语肚子上那好不容易消掉的赘肉又长出来了,她摸了摸自己肚子上的赘肉,不禁陷入了沉思。 这几日,沈攸宁皆由柳诗晴领着在皇宫里晃悠,沈攸宁每日做了什么事柳诗晴都会告知沈思语。 无非就是在皇宫里晃悠之时,勾起了沈攸宁的回忆,便滔滔不绝地对波斯王子讲自己从前发生的趣事,那小鸟依人般的模样一点都不像沈攸宁的性子。 柳诗晴说着,露出了羡慕的神情。 沈思语便打趣道:“改日朕也可以介绍几个公子给你。” 柳诗晴忙推脱了,沈思语便“咯咯”地笑了起来,道:“不过与你说笑罢。倘若看上了哪家公子,朕可以替你去说媒的。” “不必了。”柳诗晴略有些羞涩道。 与平日里温婉贤淑的她判若两人。 沈思语晓得柳诗晴这是心里边有人了,但也不过问,只在心里乐呵乐呵。 这一日,沈思语正在缝补之前杜雅南那被白衣女子弄坏的香囊,柳诗晴便又过来汇报沈攸宁的情况。 柳诗晴看着沈思语手上的香囊,惊讶道:“陛下,此香囊为何在此地?” 正文 第六十四章 不好了,娘娘昏迷了!(四) 沈思语略有些疑惑地蹙了眉,道:“有何不妥?” 柳诗晴这才晓得自己方才失态了,忙福了福身道:“陛下,方才臣失态了,还望陛下恕罪。” “无妨,快快请起。”沈思语无奈道。 “谢陛下。”柳诗晴这才起了身。 沈思语点了点头,放下了手中的活,淡然道:“朕无妨告诉你罢。前几日,杜统领与朕在回宫的途中遭遇奸人埋伏,差点成了刀下魂,还是杜统领武功高强,才没有着了奸人的道。” “杜……陛下与杜统领可有受伤?”柳诗晴担心地问道。 沈思语佯装没有听见她一开始道的那个“杜”字,回答道:“自然是没有的。只是杜统领在与她们搏斗时,被她们刺破了这个香囊,杜统领当时甚是生气,朕也惊了,朕还是初次见到那般杜统领……”沈思语说着便眯起了双眼。 柳诗晴顿了顿,继而才道:“想来那是极其重要之人赠与她的罢。” “朕也是这么以为的,至于是何人,朕也并不想深究。”沈思语佯装淡然道。 气氛顿时变得略有些安静,柳诗晴为了缓解尴尬,忙转移话题道:“那为何陛下不与他人道此事呢?此事事关重大,关乎陛下性命,陛下就这般任由此事过去吗?” 沈思语无奈地扶额道:“朕也不想这般做啊,只是此时沈攸宁还在大禹朝,倘若此事宣扬出去,许多人会以为就是沈攸宁动的手,如此一来,就会破坏波斯与大禹朝的关系,得不偿失啊。朕便只能忍忍。” “可陛下……”柳诗晴犹豫着道:“沈攸宁此次回来要待上两个月方可回波斯。” 柳诗晴敢对沈攸宁直呼其名不外乎其他,不过是她同样不喜沈攸宁罢了。 听闻此话后,沈思语吓得差点从榻上摔下来,稳住身形后,问道:“当真?” 柳诗晴点了点头道:“当真。” 沈思语无奈地抽了抽嘴角,心道:“按照话本里那般写,不是一般都只能在娘家待上几日甚至只是几个时辰便要回去了吗?为何到了我这里便这般不同,且我一点都不想见沈攸宁这个小祖宗啊。” 沈思语略有些欲哭无泪,不知为何她穿越来的这个地方如此不同,女尊王朝也就罢了,身边只有一个未成年兔仙也就罢了,为何还会有一个随时可以结束掉她性命的摄政王存在?还有一个对她的皇位虎视眈眈的长公主?还有一个不知是何人手下也想要了结她的薛灵梦?还有一个同样是穿越而来之人但城府明显很深的素尘?还有一个不知是敌是友的安歌? 当她摸清楚头绪之后,不禁后背一凉,原来自己身边还潜在着如此多的危险,她能活如此久还当真是要谢天谢地了。还好她身边有江子若,还有芷荷、杜雅南和柳诗晴,夏书寒也算是她这边的人,只是夏书寒似乎并不想与她有太多交集。 但是她也晓得,只有依靠自己,才是长久之计。 初来乍到的她,确实只能通过身边信任之人来了解这个天下的架构,她在大禹朝已然呆了两个多月的她,对大禹朝的信息基本上是掌握得很准确了,只是那些条条框框她还未有机会摸清头绪罢了。 如此看来,她要更快成长起来,独当一面,才有对付沈思语的能力。 沈思语这般想着,便端坐了起来,淡然道:“既然沈攸宁要待上两个月,那便让她待着罢,朕就不信她还能弄出什么名堂。” 刚说完此话沈思语便有些后悔了,最后一句话往往是话本里的配角讲的,不相信主角可以做得到某事,便道了这番话,可到头来,主角却总是能出乎意料地完成本该不能完成的事。 故沈思语便后悔了,忙改口道:“即便她从前能呼风唤雨,可如今大禹朝的天下,是朕的天下,自然是由不得她做主的,朕定要好好会会这个所谓的长公主。” 说着,便眯起了双眼。 柳诗晴忙恭恭敬敬道:“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话说回来,今日你找朕有何事?可是又要汇报沈攸宁的行踪?”沈思语问道。 柳诗晴拱了拱手道:“自然是如此。” “如此便好,快快请讲。”沈思语拂袖道。 柳诗晴又拱了拱手道:“今日臣带着沈攸宁去了集市,名义上是替陛下考察民情,实际上不过是带着沈攸宁一行人去玩乐罢了。” 沈思语递给她一个眼神,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然而,臣却发现了一蹊跷之事。”柳诗晴说着,皱起了眉头。 “何事?爱卿但说无妨。”沈思语道。 “按理讲,沈攸宁从前从未出过宫,应当是没有人认得她的罢。”柳诗晴道:“可今日臣带着沈攸宁一行人去了琼华楼之时,一乞丐模样的人进了来,居然敢直呼沈攸宁的名讳。” 沈思语无奈地抽了抽嘴角,心道:“你不也是直呼沈攸宁的名讳了吗?” 但表面上还是佯装淡然道:“起先是不是小二欲赶走那乞丐,而沈攸宁却将那乞丐留了下来。” 柳诗晴不禁讶然,点了点头,道:“自然是如此,陛下为何会晓得?” 沈思语无奈地摆了摆手道:“朕如此聪明,自然是晓得的啊。”其实不然,不过是她以为,那乞丐应是沈攸宁认识之人,然后沈攸宁雇了此人过来,小二见是乞丐,自然是会将其赶走。而沈攸宁此时只要对小二说留下那个乞丐,再帮那乞丐付钱,自然是可以博得许多人的好感,如此一看,便有了不少的声望。 “可是沈攸宁又帮那乞丐付了膳食的钱?”沈思语问道。 “自然是如此,陛下果然神机妙算。”柳诗晴不禁赞扬道。 “神机妙算倒算不上,不过是晓得其中的几分意味罢了。”沈思语道。 “那陛下可晓得,当那乞丐唤了沈攸宁的全名,沈攸宁却慌了神,待她看清那乞丐模样之后,便再也无法淡然自若了?”柳诗晴道。 沈思语自然是不晓得。 “期间她都再也没有道过任何话了,臣也不晓得有什么猫腻。”柳诗晴道。 再寒暄几番后,柳诗晴便退下了。 沈思语眯起了双眼,道:“沈攸宁啊沈攸宁,你果然也是有弱点的。” 正文 第六十五章 太好了,丞相大人发话了!(一) 尽管长公主省亲是大喜事,招待长公主也应当是及其重视的,但却免不了早朝,沈思语依旧是要在卯时三刻下榻,洗漱梳妆方可去早朝。 群臣早已在宣和殿外等候许久,沈思语一眼便扫到了站在群臣最前面的夏书寒,夏书寒依旧着一袭与往日没多大区别的朝服,但并不影响他是个美人的事实。 话说回来,沈思语还不曾见过夏书寒着私服的模样,当真是好奇呢。 这般想着,沈思语便光明正大地看向夏书寒,正好对上了夏书寒那冰冷的桃花眼,沈思语不禁打了个哆嗦,忙收回了视线。 从前的沈思语也不知为何,居然会喜欢这般冰冷男子,莫非真应了那句“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 理所当然地,她并不能做多想,只佯装一副威严的模样踏上了宣和殿前的台阶。 沈亦双就在她身旁,方才她的那番举动沈亦双尽收眼底,只悄然道:“陛下,此时不可有这般举动,群臣皆看着。” 沈思语瞥了一眼群臣,果不其然,都用一种疑惑的眼神看着她,但看到她瞥过来的时候,忙都收回了目光。 沈思语在心里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此回的早朝并无重大事件,不过皆是将寻常情况禀告了一遍后便下了早朝。 沈思语待群臣散尽后,才大大地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 她总觉得有个目光一直跟随着自己,她便循着那个目光看去,不是别人,正是一直站在她身旁的沈亦双。 沈思语的心里不禁“咯噔”一声,生怕沈亦双又会拿这个来做文章。 然,沈亦双只是淡然道:“陛下已越来越会管理大禹朝了,还望陛下继续进步。”话毕,也不等沈思语回答,便退下了。 沈思语无奈地看着她离去的方向,不禁嘀咕道:“什么人啊,明明我才是主,倘若我不让她退下,她是不能就这般退下的。一点都不遵循君臣之道,哼。” 但转念一想,沈亦双方才难得地夸了她一回,她不禁有些欢喜,毕竟最难得的就是能得到自己的敌人的夸奖。 其实沈亦双算不得多大的敌人,不过只是野心大罢了。从某些方面讲,沈亦双也算得上是一个枭雄,虽比不得曹操那般,但也是极其厉害之人。 沈亦双的羽翼里有许多厉害人物,其中,郑耀文便是代表。 之前那些主意都是郑耀文一人提出的,其实沈亦双并不知情,直至后来,沈亦双才晓得郑耀文的用心良苦。 沈思语不得不佩服,这般点子她是无论如何都想不出的,只能道是敌人太强了罢。 如此看来,她要开始与夏书寒打好关系了。尽管夏书寒在朝中的人脉并不好,但也没有人敢得罪他,夏书寒无论如何还是一个左丞相,官居正一品,手上还是有些实权的。 大禹朝的制度与沈思语从前学的历史书上的制度不大相同。 大禹朝内,左右丞相各占正一品,除去只有沈思语才能命令的禁卫军外,他们手中分别握着四分之一的兵力,此为文官。 位居武官正一品的元帅,手中握着二分之一的兵权。但沈思语目前为止还不曾见过那个元帅,也不知对方是敌是友。 倘若元帅是沈思语这边之人,那沈思语胜算的几率很大。然而如今连对方是敌是友都不晓得,自然是难说,右丞相是沈亦双的人本就是意料之中的事,她并未求太多。 左右丞相分别掌管吏、户、礼、兵、刑、工六部,六部尚书里,除了柳诗晴,其他皆是沈亦双的人。六部尚书位居从一品,能基本上都被沈亦双拉拢了去,也是了不得的事。 六部里内设六个侍郎,而这六个侍郎是敌是友她也同样不晓得。倘若这六位位居正二品的官员皆是沈亦双的人,那她的胜算便真的不是很大了。 这般想着,她便在太监总管的搀扶下走出了宣和殿。 蓦地,一道男声使她停下了脚步:“陛下。” 定睛一看,沈思语没差点大叫出来,无他,不过是叫住她的不是何人,正是那个经常对她冷眼相待的夏书寒,正是那个万年冰山脸夏书寒,正是那个最喜独来独往的夏书寒,正是那个她方才还想着要搞好关系的夏书寒。 沈思语尽管内心波澜起伏,但表面上还是佯装一副淡然的模样道:“爱卿有何事?” “倘若陛下不介意,可否与臣共饮一杯?”与其他人的邀请不同,夏书寒尽管表面上是邀请沈思语,但语气依旧还是冷冰冰的,给人一种不容抗拒之感。 周围的人皆用甚是有默契地偷笑了一番。 沈思语自然是晓得他们在想些什么,也不做理会,只默默地吞下了一口口水,拂袖道:“爱卿带路罢。” 夏书寒拱了拱手,道:“那臣便带路了。” 话毕,沈思语便在夏书寒的带领下坐上了夏书寒的轿子。 待她坐上之后才恍然忆起男女授受不亲,是不得这般一同坐在一个轿子里的,沈思语变连忙起了身,却被一双大手按住了肩膀,硬生生又坐了回去。 沈思语看着夏书寒这番举动,疑惑道:“爱卿这是为何?” “无妨。”夏书寒只回应了冰冷的两个字。 沈思语见他不肯解释,也不做多言。 轿子外传来了芷荷的声音:“陛下,丞相大人,可要坐好了。” 一向沉稳的芷荷,此时的语气尽管听起来还是沉稳,但还是隐藏不住其中的喜悦之情。 沈思语无奈地扶额,指不定明日宫里又会出来些流言了。 夏书寒与传闻中一样,并不多言,只有上早朝之时才是他讲最多话语的地方。平日里就一副冷冰冰的模样,二人一路无言,沈思语也不能像盯着江子若那样盯着夏书寒,只尴尬地将视线移开。但视线移来移去也不知移向何处,只好闭上双眸。 沈思语本身就最喜与人唠嗑唠嗑,这般模样真是太憋屈了。 沉闷了许久,才听到轿外的婢女来了声:“陛下,丞相大人,到了。” 正文 第六十六章 太好了,丞相大人发话了!(二) 沈思语正纳闷为何喊话之人不是芷荷,而是其他人,转念一想,也罢,芷荷并不晓得他们此行要去何处,自然是由夏书寒的婢女喊话。 沈思语缓缓睁开双眸,只瞧见夏书寒正面无表情地看着她,道了声:“陛下,走罢。” 话毕,夏书寒便欲扶着沈思语,沈思语迅速地缩回了手,夏书寒的手尴尬地停在了半空中,沈思语只尴尬地笑了笑道:“男女授受不亲,朕可不能再毁了你的名声。” 夏书寒并不做多言,只默默地下了轿。 沈思语跟在他身后下了轿,脚刚着地,便只觉周围的人看他们的眼神都不大相同,沈思语不禁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心道:“这般看我也无用,喜欢夏书寒的人是从前的沈思语,并不是我,如今再如何也不是因为我喜欢他,不过是为了拉拢他罢了。” 这般想着,沈思语继续跟着夏书寒,待她看清眼前那个大大的“丞相府”时,不禁讶然,原来夏书寒竟把她带到自己的府里了,难怪方才周围的人看她的眼神都不大相同了。 她再默默地吞了口口水,问道:“爱卿为何会让朕来爱卿的府上呢?” 夏书寒回眸,淡然道:“陛下原先不是常往臣的府里捎上些许什物的吗?为何却认不出此丞相府根本就不是臣的丞相府呢?” 沈思语再次讶然,并不晓得夏书寒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莫非,此乃右丞相的府邸?”沈思语问道。 夏书寒无言,便是默认了。 此时,身边一个家丁往夏书寒的手中塞了两坛酒,沈思语吸了吸鼻子,淡淡的酒香传来,惊喜道:“居然是白兰酒?” 夏书寒点了点头道:“正是,右丞相平日里最喜白兰酒了。” 沈思语刚想道江子若平日里也最喜白兰酒,但转念一想,这个场合并不适合道这些话,便也没有开口了。 “尔等退下罢,此回本官与陛下去便可。”夏书寒道。 “是。”夏书寒府里的人便这般退下了。 但芷荷并不是夏书寒府里的人,不会听从他的命令,依然站在原地。 夏书寒注意到了这个一脸沉稳的宫女,道:“为何你不退下?” 芷荷尽管内心并不听他使唤,但终究还是懂礼数之人,只福了福身道:“奴婢平日里只听陛下一人的话,他人的话奴婢一律不听,此乃陛下下过圣旨的。且只有陛下与没有武功傍身的左丞相大人,奴婢不放心,奴婢想留下来保护陛下与丞相大人,还望丞相大人恕罪。” 听闻芷荷这番话后,夏书寒也不好再道些什么了,只拂袖道:“无妨,一同进去罢。” “是。”芷荷不愧是养心殿的大宫女,得了令后便接过了夏书寒手中的两坛酒,沈思语瞧见夏书寒眼中难得地出现了其它情绪,尽管不够只是一刹那的惊讶之情,但也终究是难得。 沈思语也并不做多想,只淡然道:“朕的人自然是懂礼数的,丞相不必想太多,快些进去罢。” 三人便这般走到了府前。 守门的门监者见是沈思语与夏书寒,忙单膝跪地,行了个大礼道:“奴才参见陛下,参见左丞相大人。” 沈思语拂袖道:“无妨,起来罢。” “谢陛下。”二人这才起了身。 “陛下,奴才这就去通报。”其中一门监者道。 沈思语还未开口,夏书寒便道:“不必了,当作是给她一个惊喜罢。”说着,便眯起了双眼。 沈思语看着他这般模样,该不会是带她来“捉奸”的吧? 尽管如此,但之前便早就有人看见他们来了而去通报给了右丞相,右丞相便早已在府内等候 无他,不过是此时来了一个丫鬟,福了福身道:“奴婢参见陛下,参见左丞相大人。” “起来罢。”沈思语拂袖道:“有何事?” “家主听闻陛下与左丞相大人要来拜访寒舍,便让人在西边的凉亭里设了简单的宴席,想邀陛下与左丞相大人共饮一番。”那丫鬟恭恭敬敬道。 “右丞相的府邸还能被成为寒舍?那真正穷人的屋子要被称为什么?”沈思语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心道。 沈思语继而与夏书寒对视了一眼,夏书寒点了点头,沈思语这才道:“还请带路罢。” 二人便在那个丫鬟的带领下来到了西边的凉亭。 “臣参见陛下。”一道沉稳的女声道。 亭外桃花飞,桌前伊人言。 如此一番景色,甚是难得。 沈思语从前都不曾怎么在意右丞相,如今细细一看,虽比不得沈亦双,但也是个美人胚子,与沈亦双那嚣张跋扈的美艳不同,右丞相看起来更像是温婉似水的大家闺秀,与柳诗晴是同样类型的美人。 然而,沈思语却突然忆起,自己根本就不晓得右丞相如何称呼,差点就道:“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还是夏书寒反应快,率先拱了拱手道:“何大人别来无恙啊。” 一提起“何”这个姓氏,沈思语不禁有些恍惚,但不过只是一刹那,便恢复了常态,只拂袖道:“无须多礼,快快请起。” 夏书寒在沈思语耳畔边悄然道了声:“何灵之。” “是。”何灵之这才起了身。 “爱卿有何事?”沈思语开门见山道。 “不过是今日听闻陛下与夏大人要来拜访寒舍,臣寻思着陛下也吃腻了山珍海味,是时候尝尝些许家常菜了。”何灵之轻笑了声道。 沈思语心道:“其实我平日里还真的不是吃些什么山珍海味……近来身子虚弱,太医特意叮嘱不能大鱼大肉,我已经很久没有大鱼大肉了,顶多陪着江子若吃些糕点罢了。” 但她也是许久不曾吃过家常菜了,此回倒也是了却一桩心事了罢。 “酸溜土豆丝、苦瓜炖肉、爆炒虾仁、酱油鸡、芹菜炒鱿鱼、玉米炖萝卜汤。”何灵之将桌上的菜的菜名报了一遍。 沈思语不禁讶然,这些菜不正是她从前最喜吃的菜吗?可她自从来到大禹朝之后,便再也没有吃过了,更没有与任何人讲过她的口味,为何何灵之会晓得? “说罢,你到底是何人?” 正文 第六十七章 太好了,丞相大人发话了!(三) 此话一出,气氛瞬间尴尬到极点。 沈思语的语气止不住的颤抖,用带有些许质问的意味的眼神看着何灵之。 能这般了解她的只有一人,从来都只有那个人。 何灵之倒也不卑不亢,只恭恭敬敬地福了福身道:“陛下道的这是何话,臣自然是右丞相何灵之,不是他人。” 沈思语这才晓得自己的失态,只拂袖道:“不过是朕太过激动了罢,无妨,用膳罢。” 话毕,便坐在了石椅上,但她一坐下,其他人都还是站着。 她这才忆起君臣有别,他们是不会主动坐下的。 忙拂袖道:“无须这般,快快就座罢。” “是。”夏书寒和何灵之这才入座,而芷荷依旧端端正正地提着两坛酒站在身旁。 沈思语不禁有些心疼她,忙起了身,接过芷荷手中的两坛酒,刚转过身想坐下,才瞧见另外二人也站了起来,她不禁无奈地想扶额,但忆起自己根本就腾不出手扶额,只将两坛酒放在了石桌上,道:“既然邀朕共饮一番,不妨吾等便将夏大人特意带的白兰酒饮尽罢?” 沈思语并不傻,她晓得在他人的府邸里她本就不能就这般轻易相信人,且她的直觉告诉她不能与何灵之相处得太密切,何灵之终究是沈亦双的人,跟了沈亦双如此多年,不可能就因攀谈几番就能对她推心置腹的,平日里自然是要留一些心眼的。 沈思语亲自倒了三杯酒,端起杯盏,欲饮一番。 “陛下,且慢。”芷荷突然道。 沈思语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才忆起皇帝平日里不管是吃什么喝什么,都要用银针验毒方可吃、喝。 芷荷从袖口中掏出一枚银针,插入了杯盏中,少顷,才将银针拔出,见银针并无异常,芷荷便恭恭敬敬地退到了一旁。 整个过程中,一向冰冷的夏书寒一直盯着芷荷看,眼神里流露出沈思语读不懂的情绪。 三人举起杯盏,将杯盏中的酒一饮而尽。 一杯酒下肚,沈思语只觉肚子火辣辣的,忙夹了块虾仁,咽了下去,当下,她更加不能自已了。 无他,不过是味道居然与那人所做的味道一模一样。 “陛下感觉如何?”何灵之询问道。 “自然是极其美味的。”沈思语发自内心道。 “如此便好。”何灵之轻笑了声道:“臣还是初次下厨,生怕陛下不欢喜呢。” 听闻此话,沈思语的内心不禁“咯噔”了一下,但她晓得不能乱了阵脚,只佯装淡然道:“爱卿能有这番心意,朕自然是欢喜的。” 话毕,便又给自己斟满,一饮而尽。 席间,三人不再言语。 沈思语便一直饮酒,夏书寒轻轻蹙了眉,沈思语还想再将杯盏中的酒一饮而尽时,夏书寒及时阻止了她,借过她的杯盏,将杯盏中的酒一饮而尽。 沈思语顿了顿,从前有个人,也是这样帮她接酒的,只佯装淡然道:“爱卿你这是在做什么?” “陛下倘若想痛快饮酒,臣可以让人再送些去,当下这番美景,一直饮酒当真是无趣。”夏书寒的语气波澜不惊。 “也罢,也罢。”沈思语无奈摇头道。 “臣听闻陛下剑术不错,不知可否有幸能目睹一番陛下的风采?”何灵之笑着道。 夏书寒不禁又蹙了眉。 按理讲,从来都只有皇帝要求其他人的,他人是不得要求皇帝做这做那的,也不知何灵之为何就这般。 但沈思语也不恼,起了身,看向何灵之道:“剑。” 何灵之了然,给了丫鬟一个眼神,那个丫鬟便将早已备好的木剑递给了沈思语。 “不知陛下要哪些配乐?”何灵之问道。 沈思语接过木剑,淡淡道:“朕可不会剑舞,无须配乐了,朕便即兴罢。” 话毕,沈思语便信步来到桃花林中,漫天粉色轻飞,沈思语的脑海中只剩下了自己所学的剑术,装不下其他。 犹记得当年,她与那人一同进入剑术班训练,她是最优秀的学员,力度之大,只能那人做她的对手,平日里二人便最喜在夕阳里挥洒汗水,那几年,一直都是她过得最快乐的时光。 “以后,我们便是搭档了。训练场里我们是搭档,赛场上我们便是对手了。” “倘若对手就在你眼前,记住,切莫着急攻击,你只须先虚晃几招,找对手的弱点,自此,便一直挑对手的弱点攻击。” “方才教练道你是班里最优秀的学员,切莫骄傲,今后的路还长,我会一直陪你……陪你训练。” “今朝有酒今朝醉……诶,你别喝,酒量本就不好,逞什么强。” “小小年纪谈何看破红尘,看开点,像我这样,修炼到了一定的程度,就不会太在意这些事情了。” “成熟点,你的想法怎么还那么幼稚呢?唉,以后要是没有我在你身边,你该怎么办呢?” 那几年的场景还历历在目,晨光里,一丝晶莹滑落。 一舞毕,沈思语将木剑放下,佯装淡然道:“朕突然忆起朕还有奏折未批改,不能再这般待下去了。” “如此,陛下慢走。”何灵之依旧笑脸盈盈道。 “爱卿不必送了,朕自己走便可。”沈思语说着,便拉着夏书寒和芷荷走了,也顾不得“男女授受不亲”这个规矩了。 由于之前夏书寒已经屏退了所有人,故三人只能徒步回去。 夏书寒的丞相府与皇宫并不同路,故沈思语决定先送夏书寒回去再回宫。无他,不过是夏书寒并没有武功傍身,沈思语略有些不放心。 倘若夏书寒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她肯定会愧疚一辈子的。 送回夏书寒后,夏书寒淡然道:“多谢陛下,陛下可要进去坐坐?” 沈思语忙摇了摇头道:“多谢方才爱卿替朕喝了那杯酒,朕今日失态了,还望爱卿莫要见怪。” “无妨,还望陛下今后莫要这般饮酒了,保重龙体要紧。”夏书寒不紧不慢道。 见沈思语并无太大反应,夏书寒这才拱了拱手道:“陛下,倘若无事,臣便退下了。” 沈思语拂袖,示意他退下。 芷荷见他走远,也忍不住好奇,问道:“陛下,那个何灵之到底是何许人也?” 正文 第六十八章 太好了,丞相大人发话了!(四) 沈思语笑了笑,道:“其实朕也不晓得。”话毕,便迈开步子往回走了。 芷荷忙在身后道:“陛下,等等奴婢。” 夏书寒的本意是要探探何灵之的底细的,可经过方才那一出,他们不仅没有探到何灵之的底细,还让何灵之探到了沈思语的底细。 沈思语自来到大禹朝后,从来都不曾与人道过她最喜什么菜,也不曾与人道过她最擅长剑术。她只有那回被薛灵梦伏击的时候才稍微显示了一下自己的剑术,其他时候,她尽量装作武功并不如何高强的模样。 如此看来,她再如何隐藏,还是隐藏不住某些人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多想,总觉得何灵之给她的感觉特别熟悉,好像她真的便是那人一样。 可是,应该不会如此巧,在大禹朝也能遇到故人,那她还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她可一点都不想遇到故人,可能是她多疑了罢,总觉得在大禹朝遇到故人并不是什么好事,尽管她说不上来是为什么,但她的直觉便是这么与她讲的。 在无法判断之时,她只能跟着她的直觉走。 由于经过这么一出,她也并不晓得夏书寒下一步会做如何打算,想着应该主动邀约夏书寒才是。但转念一想,她又无奈地摇了摇头,心道:“沈思语啊沈思语啊,给你点阳光你就灿烂啊,人家本来就只是与你一同去探何灵之的底细的,根本就没想过要与你有过多的交集。人家之所以这般,不过只是因为你是皇帝罢了,夏家世代效忠于帝皇家,夏书寒这般,不过是遵循着先人的教导罢了。” 这般想着,她便看向了一旁的江子若。紫烟缭绕处,暗香君之魅。 江子若似乎察觉到了她的目光,大方地对上了她的双眸。 “江子若啊江子若,你何时才能长成大人模样呢?”沈思语不禁喃喃道。 “你就如此不喜我如今这般模样吗?”江子若略有些委屈道。 沈思语见他这般委屈,忙解释道:“并没有并没有。不过你看起来才二六年纪的光景,这般年纪的孩童,我实在于心不忍罢了。” “那依你的意思,可是要……”江子若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沈思语,没有将自己的想法道出,但沈思语同样晓得江子若的意思。 沈思语这才晓得自己方才的话有着巨大的歧意,忙解释道:“你误会了,我并不是这般意思,我不过是以为,你这般模样与我出去,别人根本看不出你我是夫妻,且倘若别人看出了你我是夫妻,也定以为我是有特殊癖好的罢。” “哼,谁与你是夫妻。”江子若别扭地撅起嘴道。 沈思语刚想哄哄他,只见他又缓了缓语气道:“你且放宽心罢,我再修行几年,方可及冠,到时,应当是会长成大人模样的罢。”但又开始略有些别扭道:“我可不是因为你盼着我变成大人模样才这般的,我不过是想着自己变成了大人模样之后出入更加方便罢了。” 沈思语似乎不曾想过他会这般讲,只木讷地点了点头,道:“倘若不能长成大人模样也不打紧,只要你还是你便好。” 道出此话后沈思语便后悔了,也不知为何,每次在江子若面前,她总是会讲出这番与自己性格不符的话来,应当是江子若太过于水灵,才让她忍不住这般的罢。 她如此想着,便也放了宽心。 “倘若你心里没我,就不要与我这般说笑……”江子若用只有自己才听得到的声音嘀咕道。 沈思语自然是听不清他方才道了什么,忙凑近了问道:“你方才在嘀咕些什么?” 沈思语一凑近江子若,她身上那淡淡的药草香便也飘入了江子若的思绪,江子若忙后退了两步,不小心从榻上掉了下去,连带着案上的奏折也被打翻了。 沈思语自然是顾不得那些奏折,忙扶起江子若,关切地问道:“你没有摔伤吧?”还不忘安慰似地抚了抚江子若的后背。 江子若略有些不自然地摇了摇头。 方才那般动静自然是引来了在门外守着的太监总管。 太监总管忙冲进来,道:“陛下,娘娘……”“娘娘”的“娘”还没道完,便忙跪了下去,道:“奴才这是惊扰了陛下的雅兴,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沈思语这才晓得自己方才一直抱着江子若,欲推开,但想了想,还是作罢,只佯装淡然道:“朕无事,李公公无事便退下罢。” “是。”李公公飞也似地跑掉了。 沈思语这才放开了江子若,轻声道:“抱歉,我不晓得你会这般反感我靠近你,今后我不会再这般冒犯了,抱歉。” 江子若欲解释什么,但看着她这般,一时半会也不知从何说起。 蓦地,江子若似乎忆起了什么,轻蹙了眉,问道:“为何你身上会有股药草香?” “这几日用了药自然便有药草香咯。”沈思语打着哈哈道。 “不对,此药草香为何如此熟悉?”江子若再次对上沈思语的双眸。 而与之前不同,此回江子若的眼眸已变得通红。 沈思语这才忆起方才江子若在躲闪她之时眼眸便毕竟开始有些变化了,只是她并未在意罢了。 “我承认,前几日,你与我同睡一张榻上时,我没忍住,便……”沈思语说着便略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道:“便摸了你的兔耳朵……我发誓,真的只是摸了一下罢了,我可不敢留恋。” 江子若尴尬地干咳了两声道:“咳咳,我就知道我睡着之时你准没做什么好事。” 此时双眸通红的江子若配上这般尴尬的表情,在沈思语的眼里却成了另外一个模样,心道:“不愧是我的凤君,连尴尬起来都可以如此可爱。” 待她晓得自己方才想了些什么的时候,忙甩开了自己的想法,捡起地上的奏折,打着哈哈道:“还是快些批阅奏折罢,不能再拖延了。” 然,她在一堆奏折中却翻出了一封信笺。 “三日后戌时三刻琼华楼见。” 正文 第六十九章 太好了,丞相大人发话了!(五) 沈思语看着这封信笺的内容,无奈地抽了抽嘴角,心道:“为何又是戌时三刻又是琼华楼?莫非我与琼华楼之间当真有理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只盼那掌柜的与那小二应当不记得我罢。应当是不记得的罢,每日要接待的客人如此多,我不过只去过几回,应当是不会有太大印象的罢。” 江子若似乎是察觉到了沈思语的异样,也凑近了过来,当他看到落款时,整张脸都垮了下来。 沈思语也顺着他的视线看向了那个落款,不看还好,一看便吓了一跳,无他,不过是落款不是别人,正是今日还邀她共饮一番的夏书寒。 沈思语轻蹙了眉,心道:“莫非他早就预料到今日许会失败,故才又写了一封信给我?” “恭喜陛下终于收到了心尖上的人的信了。不用再这般单相思了。”江子若略有些阴阳怪气道。 “不是你想的那般,不过是他今日为了探何灵之的底细才邀我去右丞相府共饮一番,但也预料到了今日许会失败,故才又写了这封信的罢。”沈思语忙解释道。 江子若把对她的称呼从“你”变成了“陛下”,可想而知,沈思语这是惹怒了江子若。 “哟,原来陛下之前下早朝后没有来御书房是在与左丞相大人密会啊。”江子若依然还是阴阳怪气道。 沈思语晓得江子若这是误会自己了,略有些委屈道:“可我当真没有与他密会啊,且我的心里边本就没有他啊,为何你就不信我呢?” “不是我信不信你,是所有人都晓得你心里边装的是夏书寒,你等之间任何的互动都能引起所有人的遐想,如你这般,你又如何让我……”江子若道出此话后,才晓得自己此时就像个受气的小媳妇儿那般。 “江子若,你可是吃味了?”沈思语略有些坏坏道。 “我才没有,我不过是看不惯夏书寒这般假正经罢了。”江子若别扭地将头扭向了另外一边。 沈思语自然是不可能就这般放过他,只坏笑着凑近江子若,道:“此话当真?” “自然当真,我最不喜夏书寒那样的人了。最好别让我看到他。”江子若继续别扭道。 沈思语佯装失望地走开,伸了个懒腰道:“琼华楼的美食总是让人吃不腻,我见你对琼华楼的美食如此痴迷,还想着此回带上你一同去的罢,可既然你不喜夏书寒,可不想看到他,想了想还是作罢。” 一听到有“琼华楼的美食”这些字眼,江子若也顾不得其他了,忙从后面环住了沈思语的腰,带有些撒娇的语气道:“你就带我去好不好,我便只安安静静地饱吃一顿,绝对不会打搅的。” 沈思语略有些无奈地轻笑了声道:“好了好了,带你去便是了。只是不曾让我想到的是,我居然比不上琼华楼的那些美食,无论如何,我明明是你的妻主啊,我就这般比不得琼华楼的美食吗?” 江子若一听到这个,忙松开了沈思语,略有些别扭道:“谁与你是夫妻?” 沈思语就晓得江子若又会这般讲,又坏笑着凑到他跟前道:“如此这般,我便不好带你过去了啊。” 江子若一个激灵,便抱了个满怀。 江子若脑袋上那对毛茸茸的兔耳朵刚好碰到沈思语的鼻子,沈思语很不合时宜地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阿秋。” 江子若这才晓得自己失态了,忙放开了沈思语,略有些歉意道:“抱歉,是我失态了。” “无妨。不过是意外罢了,三日后我带你出去便是,你不必这般求我的。”沈思语轻笑了声道:“你比我了解大禹朝,也比我了解如何与官员打交道,且你才是我的正宫娘娘,我原先就打算带你去的。” “故方才你那般讲不过是为了看我出丑?”江子若反问道。 “这是哪里的话?我怎么敢让你出丑,不过是想逗逗你罢了,你生得这般水灵,偶尔看你撒娇卖萌也是一种雅趣。”沈思语笑道。 “何为卖萌?”江子若问道。 沈思语这才忆起江子若不晓得卖萌的意思,只打着哈哈道:“你可知你整日都在卖萌?” “啊哈?”江子若疑惑道。 “可意会不可言传,你可晓得你平日里撅起嘴叉着腰的模样甚是可爱,如此这般,可以理解为卖萌了罢?”沈思语若有所思道。 江子若将信将疑地点了点头。 那一日,二人因中途不停地打打闹闹,以致于二人批阅奏折批阅到了子时三刻方可就寝。 江子若伸了个大大的懒腰,道:“我回未央宫了,你且快些歇息罢。” 还是沈思语率先反应过来,忙抱住了江子若,道:“你可别忘了,你今后都是要与我同睡一张榻上的,你可不许逃。” “可我当真无恙了啊,我今后不会再那般昏迷不醒了。”江子若略有些无奈道。 “我不管,今夜你便是要歇在养心殿,且御书房明明与养心殿距离如此近,为何你偏生要回如此偏远的关雎宫?”沈思语略有些强势道。 “可我……诶,你放我下来!”江子若话还未说完,便被沈思语一把打横抱起。 “别乱动,乖乖跟我回养心殿便是。”沈思语的语气依旧还是带有些许强势。 江子若当然不依,还是继续挣扎着要下去,沈思语可顾不得这些,便在所有宫人的面前这般抱着江子若走进了轿子,颇有些英雄抱得美人归的意味。 一放江子若下来,江子若就佯装恶狠狠道:“你今日当着如此多人的面这般让我出丑,他日我定会抱回来的。” “可你的个子不曾有我高,且我也不会给你横抱我的机会的,你就死了这条心罢。”沈思语坏笑着道。 江子若气急败坏地瞪了她一眼,但不再言语。 江子若在接下来的几日还是这般被沈思语打横抱起回养心殿的,江子若感慨当真是丢兔脸。 转眼便到了约定的时间,沈思语此回不再带上杜雅南,只带上江子若便这般出行了。 看着眼前那大大的“琼华楼”几个字眼,沈思语不禁陷入了沉思。 正文 第七十章 太好了,丞相大人发话了!(六) 沈思语在江子若的搀扶下下了马车,视线却一直没离开过“琼华楼”几个字眼。 今夜的沈思语着了一袭浅蓝对襟齐胸襦裙,雪白小袖里那纤手还不忘一直拉着江子若的小手,发髻上的浅蓝发带也落在江子若的小手上,一点一点飘入江子若的心尖上。 此回江子若脑袋上那对毛茸茸的兔耳朵依旧还在,路人也皆因为他的兔耳朵才看过这边。 沈思语与江子若没有道什么,他们在来之前就商量好了,倘若又因为江子若脑袋上那对毛茸茸的兔耳朵而引起了路人的注意,只能在路人离去之前先消掉了他们的记忆。 而因江子若是兔仙,不得随意在凡间使用法力,故他每施法一次,便会累瘫一次。沈思语本就打算一会等江子若昏迷之后再将江子若给背回去的,她本就不是第一次背江子若,自然是觉得理所应当。 沈思语与江子若一踏入琼华楼,小二便过来殷勤地问道:“二位客官打尖还是住店啊?” 沈思语无奈地抽了抽嘴角,心道:“为何会出现与话本里一模一样的话语?且我记得前几次来琼华楼之时小二分明就没道过此话啊。” 小二似乎看出了沈思语的疑惑,解释道:“本来小的也不曾道过此话,可上回何大人来此地,教小的喊这话,可以让生意变得更兴隆些,小的便照办了。” “何大人?哪个何大人?可是何灵之何大人?”沈思语问道。 “嘘。”小二忙噤声道:“咱们这些草民可不得随意大呼官员的名字的,何况还是右丞相大人。” 沈思语不禁纳闷,上回他们与柳诗晴来此地之时,小二不是已然晓得她是皇帝了吗?且一普通老百姓见了皇帝的面,又如何会忘记? 蓦地,她突然忆起,上回江子若将他们去了琼华楼的记忆都尽数从别人的脑海中抹除掉了,小二不记得他们也是正常。 她只佯装听话道:“所言极是,本姑娘再也不会这般了。” 小二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又重复了方才所道的那句话:“二位客官打尖还是住店啊?” 其实如今沈思语还是不晓得打尖到底何意,只拂袖道:“吾等约了人在此地了,无须住店了罢。” “想来二位便是夏大人在等的人罢?”小二笑了笑道:“夏大人与小的讲,他要等一位花容月貌的女子,且此女子名唤木悦,还极有可能会带上人过来,可是姑娘?” “正是本姑娘。”沈思语点了点头道,但又忆起什么道:“花容月貌倒算不上。” 木悦乃沈思语的字,普通百姓只会晓得她的姓,她的名,却不会晓得她的字,无他,不过是普通百姓与达官贵族不可以撞名,但是撞字却无所谓,也就不会有人去在意她的字了。 想来小二也是晓得她的字的,但只以为不过是寻常人家与皇帝不小心撞了字罢了。 “姑娘这是谦虚了。”小二继续笑了笑道:“夏大人便在楼上的凝烟阁等着二位,小的这就为二位带路。” 话毕,沈思语与江子若便在小二的带领下来到了凝烟阁。 凝烟阁不愧是琼华楼的雅间,置于高处,窗外便是星空,倘若是乞巧上元佳节,外面此时定会有满城烟火,可惜如今并不是那时候,便也看不见了。再往旁处瞧去,没有紫烟缭绕的朦胧,却有一股檀木香味与夏书寒杯盏中的碧螺香气一同飘来,甚是道不出的感觉。 室内还设有假山,流水潺潺,在此间发出“叮咚叮咚”的响声,与江子若的关雎宫的设计不同,此流水是通往后院的人工湖,且此处视野开阔,也不必担心会有人闯进后院瞧见了他们。 小二见沈思语这表情,自然是晓得沈思语甚是满意这设计,略有些骄傲道:“这可是咱们的掌柜的特意花了大价钱雇人建造成这样的。凝烟阁便是咱琼华楼最富丽之处,三位客官要什么尽管跟小的吩咐。” 沈思语看向夏书寒,问道:“你可让小二上了什么菜?” “不曾有。”夏书寒简简单单地说了这么一句,便不再言语。 沈思语自然是晓得夏书寒是在等沈思语点菜,在如今,男子与女子吃饭之时,就应该让女子先看菜单,这才显示得出自己的“绅士”风度。 可古代与现代不同,古代可没有什么菜单,只能由小二报菜名,再由自己挑选。 “小二,今日可有什么菜?”沈思语问道。 小二不假思索道:“盐水鸭,凤尾虾,炸虾球,对虾,红梅鱼肚,入口即化爪,四喜饺,松鼠鱼,芦蒿炒香干,鸭血粉丝汤,梅花糕,梅花香饼,水晶灌汤包,七巧点心,水晶冬瓜饺,莲叶羹。” 沈思语看着小二道出了如此多的菜名,只吞了吞口水,便道:“明明梅花只有寒冬时节才有,为何你们会有梅花糕?” 沈思语问完后便开始后悔了,她晓得,古时候,富人家的家里是会有专门用来储存食物的冰窖,琼华楼自然也是不例外。 果不其然,小二讶然道:“自然是从冰窖里取出来的,姑娘为何不知?” 沈思语忙打着哈哈道:“本姑娘不过是一时忘记罢了。此回呢,你便只需上凤尾虾,入口即化爪,红梅鱼肚,四喜饺,芦蒿炒香干,鸭血粉丝汤,梅花糕,水晶冬瓜饺,水晶灌汤包便可。” 小二一时没记住如此多的菜名,沈思语便再念了一次,小二便一一在小本子上记了下来。 沈思语无奈地抽了抽嘴角,她记得古时候的小二应当不会这般做的罢。 “姑娘不必太惊讶,此举动同样是何大人教小的。”小二一般记一边道。 少顷,待他记完后,便轻掩上了凝烟阁的门。 沈思语不禁心道:“真是无论走到哪里都会有何灵之的身影啊,当真是无奈,莫非何灵之也是与我一样,是穿越而来之人?” 但也不过只是想想罢了。 “陛下,他是何人?” 正文 第七十一章 太好了,丞相大人发话了!(七) 沈思语就晓得夏书寒会这般问,刚想回答,便见江子若挡在了她的面前,略有些不服气道:“大臣见了皇帝不是应该先行礼再谈其他的吗?” 夏书寒这才晓得自己的失态,一向冰冷的他,忍不住蹙了眉,这才行了礼道:“臣,参见陛下。” “无需多礼,快快请起。”沈思语拂袖道。 “是。”夏书寒这才起了身。 夏书寒刚起了身,便对上了江子若的眼眸,二人都没有给对方好眼色。 倘若是正常的女子,定会以为这两个男子是为了自己在争风吃醋,但沈思语是何许人也,她怎么可能会这般想。 她只心道:“莫非……莫非他俩对上眼了?” 这般想着,她便打算在一旁搬个凳子来看好戏,但夏书寒的一句话将她拉回了神。 “陛下,为何此人的脑袋上会有兔耳朵,他是何人?”夏书寒问道。 沈思语不禁无奈地扶额,她为何会忘了这茬呢,便只好耐心道:“夏爱卿,不得这般无礼,他是朕的凤君江子若,至于他脑袋上的兔耳朵,不必怀疑,此便是真实的兔耳朵。” 按照正常剧情的发展,应当是夏书寒慌忙对江子若行礼才是。 但是夏书寒又是何许人也,怎么可能会这般做,他只不屑地笑了声道:“怪不得都道陛下为何生不出孩子,原来是自己将一兔妖拐进了后宫,且还是个孩童的兔妖。” 江子若不禁蹙了眉,沈思语忙伸出手抚了抚江子若的眉头,道:“不必这般蹙眉,朕去与他解释便是了。” 江子若这才舒展开了眉头。 见江子若不再蹙眉了,沈思语这才道:“江子若可不是什么兔妖,他是修行了快千年的兔仙,且他也并不能算是个孩童,尽管他在凡人的年龄中算是未及冠的孩童,但他真不能算是孩童。” “原来如此,那陛下以后可是打算不要皇嗣了?”夏书寒冷冷道。 沈思语没想到夏书寒会这般直截了当地道出此话,略有些羞涩,但还是硬着头皮道:“自然是打算要皇嗣的,不然何人来继承朕的江山?” “倘若没有皇嗣,自然也是有人想要继承陛下的江山的。”夏书寒依旧冷冷道。 沈思语抬眸,对上夏书寒的双眸,自然是晓得夏书寒此话何意,只佯装淡然道:“赐座罢,这般站着谈论此事并不适合。” “是。”夏书寒与江子若恭恭敬敬道。 话毕,三人便一同坐下了。 夏书寒斟满了三杯碧螺香,分别递给了沈思语与江子若。 沈思语轻轻抿了一口碧螺香,这才放下杯盏,道:“为何此回不是白兰酒了?” “臣可不想让陛下再那般饮酒了。”夏书寒的语气依旧没有什么波澜。 沈思语同样晓得他此话何意,但依然佯装淡然道:“上回不过只是意外罢了。” “上回为何饮酒?”江子若严肃道。 沈思语看向江子若,柔声道:“回去后再将此事一五一十地与你讲,可好?” 江子若便不再多言了。 “陛下可当真是镇定,就不怕这江山便这般拱手让人了?”尽管是反问的语气,但夏书寒却能将此话变得如此没有温度。 “自然是不会的。”沈思语轻笑了声道:“毕竟,朕才是这江山真正的主人,不可能让他人这般为非作歹的。” “那陛下可晓得沈亦双偷练兵之事?”夏书寒道。 沈思语不禁蹙了眉,她有想过凭沈亦双的势力总有一天会篡位,但没想过沈亦双会在私底下偷练兵。 “此话当真?”沈思语严肃道。 “还不能有十足的把握,但上回臣在沈亦双的府邸里见到过一个与虎符不同的兵符,臣便做了此猜测。”夏书寒道。 “那沈亦双可晓得你瞧见了那个兵符?”沈思语问道。 “自然是不晓得的,倘若她晓得了,臣便也活不到这时候了。”夏书寒淡然着抿了一口碧螺香。 “自然是如此。”沈思语道:“既然如此,为何你要冒着生命危险告诉我这些?” 沈思语不小心将自己的自称换成了“我”,但想了想,这般可以拉近二人之间的距离,便也不在意这些了。 夏书寒自然是注意到了此变化,但佯装没听见,只道:“臣是陛下的臣,江山是陛下的江山,夏家世代忠于帝皇家,臣自然也是忠于陛下的,只盼陛下不让臣失望罢。” 沈思语虽然早就晓得是这般,但亲耳听见夏书寒这般道出,还是略有些感动,无他,不过是忠于她的大臣本就不多,敢这般冒着生命危险告知她秘密之人更是少之又少。 “陛下不过太过感动,倘若陛下不是皇帝,臣可能不会这般做的。臣会这般做,不过只因陛下是皇帝罢了。”夏书寒道。 话毕,便传来了“叩叩”的声音。 “何人?”沈思语问道。 “是小的,三位客官要的菜做好了。” “端进来罢。”沈思语淡然道。 小二应了一声后便推门进来了,身后还跟着几个学徒,一起将沈思语点的菜端了进来。 琼华楼与其他酒楼不同的地方便是,在琼华楼点的菜都是一同上来的,不会隔了一会上一道,这也是琼华楼能够比其他酒楼好的原因。 “三位客官慢用。”话毕,小二便与那些学徒一同退了下去。 沈思语与江子若早就饿得饥肠辘辘了,抄起筷子便吃。 夏书寒同样也饿得饥肠辘辘了,但碍于他一直维持的高冷公子形象,不好直接这般开吃,只从容地夹了个四喜饺放入嘴巴。 “都快饿死了,先吃饭再说别的。”沈思语塞了满嘴的东西道。 夏书寒无奈地摇了摇头,但终并不道些什么。 少顷,桌上的食物便被一扫而光,沈思语与江子若腆着肚子瘫在了椅子上,夏书寒只从容不迫地擦了擦嘴角。 “江子若啊,我以后再这样和你吃,定会再肥一圈的。”沈思语无奈道。 “分明是你自己喜欢这般吃的,才怨不得我。”江子若不甘示弱道。 “年轻真好,可以这般随意。” 正文 第七十二章 江子若番外(一) “金陵城里又一春,闻风赏花躲思语。” 这是当年沈思语还在孩提时,金陵城里所传唱的一首歌谣中的一句,主要用来歌颂先帝的辉煌事迹,但其中只有这一句最是让江子若记忆深刻。 无他,不过是他以为此话甚是有理。 起初,他由先帝带回皇宫疗伤,在此期间,皇宫里的人对他照顾地得是无微不至,就连沈亦双都不曾能找他的茬。 当时,也不知是谁开了头,便在宫里头散播江子若是由先帝在外边带回来的野男人的谣言。气得先凤十几日都不让先帝进他的永安宫,最后还是先帝在众臣面前道出她今生今世只娶先凤一人,先凤这才善罢甘休。 而江子若这个“罪魁祸首”,却对他们所生的女儿产生了兴趣。 一日,江子若在皇宫里闲逛,无意间来到了先凤所居住的永安宫,他看着那大大的“永安宫”三字,不禁感慨道:“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 他本就不喜争,何况他对先帝根本就没有那般感情,也不知是那些人为何要那般传言,他想着要向先凤赔个不是,便这般踏了进去。 永安宫与江子若如今居住的关雎宫不同,永安宫内桃花纷飞,漫地的晶莹无不诉说着自己的情绪,那时,春日的晨光洒进,与漫地粉瓣融为一体,一孩童正坐在木椅上张开手臂,静静地任由花瓣飘入掌心。 江子若便是在这般场景下初次遇见了沈思语,让他惊叹的是,在这般别的孩童还只会在妈妈怀里咿咿呀呀之时,沈思语便有了这般雅趣。 然,下一刻,沈思语便将手中的花瓣尽数撒给了身边的奶娘,奶娘忙“哎哟”一声,但也只是宠溺一笑,不敢出言训斥。 江子若不禁道:“果然还是与一般的孩童无异。” 奶娘虽未觉有什么,但这一幕刚好被先凤所见,他忙走到跟前,关心道:“嬷嬷,可有不妥?” 奶娘只和蔼地笑了笑道:“并无任何不妥,小公主如此聪慧,将来定成大事。” 先凤晓得此时的沈思语还未如何听得懂他讲话,但还是认真道:“思语,你可听清楚了,今后可不许这般对嬷嬷,万一嬷嬷伤着了可如何是好?” 奶娘怕他会训斥沈思语,忙道:“娘娘无须这般紧张,小的并无任何不妥。” “如此甚好。”先凤这才放心道。 江子若不觉有些佩服先凤,他晓得,皇子公主若想要健康成长,其中定少不了奶娘的功劳,倘若哪一日不小心得罪了奶娘,那后果可想而知。今日先凤这般,不过是为了要收拢人心罢了。 先凤瞥向远处之时,瞥到了江子若的身影,忙道:“何人?” 江子若这才走了出去,大大方方地行了礼道:“在下参见凤君娘娘。” 先凤看着他那那一对毛茸茸的兔耳朵,眯起双眼道:“哦?原来你便是江子若?” “承蒙娘娘还记得在下,正是在下。”江子若拱了拱手道。 “起来罢,今日找本宫有何事?”先凤道。 “无事,不过是想来与娘娘唠嗑唠嗑罢了。”江子若轻笑了声道。 “何事?”先凤问道。 话毕,本还坐在木椅上的沈思语便“咿咿呀呀”地要起来,先凤忙抱起了她,道:“思语,可是饿了?” 沈思语摇了摇头,张开了手臂,愣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从自己父君身上爬到了江子若身上,整个人挂在江子若身上,咿咿呀呀地说些他们听不懂的话。 江子若莫名被抱了个满怀,忙道:“娘娘,这是……” “抱歉。”先凤忙抱起了沈思语,奈何沈思语不依,继续要抱着江子若,先凤便硬生生将沈思语抱了回来,沈思语“哇”地一声便哭了。 先凤没辙,只好眼巴巴地看向江子若。 江子若尴尬地点了点头。 先凤刚把沈思语放回江子若身上,沈思语便伸出了自己肉嘟嘟的小手,朝着江子若的兔耳朵的方向去了。 还是先凤眼疾手快抓住了沈思语的手,道:“不许这般,倘若你碰了他的兔耳朵,今后他便是你未来的夫君了。不能这般害了人家。” 在江子若所生活的国度里,兔耳朵是极其隐私之物,只能自己的配偶碰,他人碰不得。此事江子若从一开始便与先帝说明了,先帝便自然也是跟先凤说明了,先凤才会这般。 江子若惊魂未定地看着先凤怀里的沈思语,沈思语还不忘咧开嘴给他一个大大的笑容,江子若无奈地叹了口气。 “今后,我定不能嫁与这般的女子。” 正文 第七十三章 太好了,丞相大人发话了!(八) “爱卿不不过与朕差不多年龄,谈何比爱卿年轻?”沈思语道。之所以把自称从“我”变回了“朕”,不过是沈思语以为夏书寒既然有意保持君臣之礼,那她也不必这般热脸贴冷屁股。 此话一出,另外二人便沉默了。 “朕此话有何不对?”沈思语问道。 “陛下可真是贵人多忘事。”夏书寒没好气道。 这语气,这句话,与沈思语初次问江子若名字之时是一样的。 “倘若妾身不曾记错的话,他如今已然二十有二了。”江子若沉思了一会道。 沈思语顿了顿,不曾想夏书寒居然与她是同样的年纪,原以为夏书寒不过才十几光景,如今看来,还是夏书寒保养有方。 也罢,终日脸上没有什么表情,自然是比同龄人显小了许多。 “原来爱卿与朕……”沈思语差点就将夏书寒与自己年纪相同的事道出,蓦地,她忆起自己的这句身体不过才十五光景,她这般道出,会露馅了吧。她忙改口道:“原来爱卿与朕相差了如此多岁数,朕看爱卿这般玉树临风,还以为爱卿不过才十几光景罢了,却忘了爱卿原先的岁数。” 大禹朝的人大多长寿,能比同龄人显小是难得之事,大禹朝的人也大多都爱听此话。 沈思语想着夏书寒应该也不例外。 然,夏书寒只冷冷地用鼻音道:“哼。” 沈思语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她当真是理不清夏书寒的心绪。 “夏大人既然不喜欢听此话,那便道些别的罢。比如方才夏大人所言之事。”还是江子若明事理,忙将话题转移了回来。 “那爱卿可还记得那兵符生得何模样?”沈思语忙问道。 夏书寒低下头开始沉思起来,过了一会才道:“倘若臣不曾记错的话,应当是一凤凰形状,只是沈亦双所持的只是一半的兵符,还有一半,臣并不晓得在何人手里。” 大禹朝并不只是拥有一兵符,除去沈亦双所持的虎符外,另外左右丞相与元帅也是同样持有兵符,各地方军的统领自然也是持有兵符。 只是沈亦双这般身份之人,是没道理拥有兵符的,只能证明沈亦双当真是在偷偷练兵,且应当还有另外一人与她合作,这才会将兵符分成两半。 “多谢爱卿今晚告知此事。”沈思语拱了拱手道。 一皇帝给一大臣这般拱手,那臣应当赶紧让皇帝起来,顺道道一声:“使不得使不得。”才是。但夏书寒是何许人也,又会如何道此话? 他只淡然地扫了沈思语一眼,自己便拱了拱手道:“不过是臣该做的罢,还望陛下莫要让臣失望。” 见沈思语没答话,他又道:“沈亦双终究不是沈家的血肉,这江山只能是沈家的江山,陛下莫要让他人抢去了沈家的江山。” 沈思语直起了身子,眯起双眼,道:“想从朕的手里抢走朕的江山,那也要有真本事才是。” “如此这般,臣便放心了。”夏书寒依旧还是面无表情道。 江子若看着沈思语方才那个表情,心里不禁“咯噔”了一下,也不知从何时起,沈思语一到生气时,便会这般眯起双眼,并未发怒,但其中的龙威还是一览无余。 此回依旧是沈思语与江子若一同将夏书寒送回丞相府。 也不知夏书寒为何就喜欢这般屏退身边之人再自己走回去,莫非夏书寒就喜欢这般运动? 理所当然地,并不是如此。 夏书寒似乎看出了沈思语的疑惑,待到了丞相府后,他这才拱了拱手道:“因为臣晓得,陛下定会来送臣回府的,故臣才这般屏退了身边之人。” 沈思语无奈地抽了抽嘴角,大力踹了夏书寒几脚,不停道:“如何叫我定会送你回府,你以为你是谁啊!你以为我还是从前的沈思语天天围在你身边转吗?你那么高冷装给谁看啊?我要不是看在你是左丞相,还与我统一战线的份上,我会这般对你?啊?” 理所当然地,沈思语不过也只是想想罢了。 表面佯装满面春风道:“爱卿贵为左丞相,身边没有人保护着,倘若遭了意外便不好了。朕会些拳脚功夫,用来救爱卿还是绰绰有余,送爱卿回府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 江子若佯装没注意到方才沈思语那一闪而过的愤怒。 “如此甚好。”夏书寒又拱了拱手道。 沈思语依旧还是满面春风道:“如此,爱卿早些歇息罢,朕与凤君回宫了。” 话毕,沈思语也不等江子若回答,直接拉起江子若走了。 夏书寒在他们身后行了行礼道:“臣恭送陛下,恭送凤君娘娘。” 待走远后,沈思语才放下了江子若的手,不停喘着气道:“真是累死我了,唉,那个夏书寒真是冷死人不偿命啊,还一副理所当然的我一定会送他回府的模样,他以为他是何人啊?” “那陛下为何会送他回府?”江子若略有些委屈道。 沈思语看着江子若这般模样,不禁坏笑着打横抱起江子若,道:“你又吃味了?” 江子若别扭地看向别处,道:“我没有。” “我听闻神仙皆会飞,不知你可否带我飞回去?”沈思语问道。 江子若无奈地点了点头。 从前江子若不喜这般。大禹朝虽然没有夜市,但是酒楼与青楼、赌坊在夜间还是开放的,在这一带依旧还是有人的,被他人看去了自然不好。 只是今夜,也不知为何江子若看着沈思语这般,没忍心拒绝,便答应了。 话毕,二人便出现在了养心殿里。 沈思语不禁讶然道:“如此快?” “我不过是瞬移罢了。”江子若无奈地耸了耸肩道。 沈思语晓得她这是被耍了,并未将江子若放下,而是径直抱着他走到了榻上,将他放下,柔声道:“你且安心歇息罢,我先去沐浴了。” 江子若还正想反驳什么,却不知为何,眼皮变得异常沉重,想来应该是方才施了法的缘故,才会这般困。 江子若分明记得沈思语之前还答应他一事来着,是何事呢? 容不得他多想,便闭上了双眸。 正文 第七十四章 不好了,天牢有变数!(一) 沈攸宁来到大禹朝已有些许时日,期间,依旧还是柳诗晴带着她到处晃悠,沈思语只有在休沐日之时才会带沈攸宁去御花园散散心。 不过值得一提的是,波斯王子对沈攸宁倒是真的上心,并不是故意在他人面前表演罢了。 沈攸宁不过是随口一提想念梅花糕的味道,波斯王子便在半个时辰后命人将梅花糕端了上来。平日里看向沈攸宁的眼神也是充满着宠溺。沈攸宁外表看着柔顺,实际上却还是有些嚣张跋扈的,也就只有在波斯王子面前时的笑容才最是真切,平日里与沈思语表面上的和气,不过皆是假的。 “那种洋溢着幸福的笑容,也就只有面对自己所爱之人之时才能拥有的罢。”沈思语心道。 再看向身旁的江子若,蹙着眉头不知在想何事情。 沈思语忙悄然问道:“你为何蹙着眉头?” 江子若只撅起了嘴道:“你之前答应我的事还没做呢。” “何事?”沈思语一头雾水道。 江子若也不道出是何事,只道:“还是等只有你我二人之时再说罢,此地不宜道此话。” 沈思语木讷地点了点头。 与沈攸宁一起时,沈思语恨不得时间过得快一些。即使看着沈攸宁与波斯王子你侬我侬的也挺心悦,但她不会忘记沈攸宁也是威胁她皇位之人,不会忘记沈攸宁之前扇了杜雅南一巴掌之事。 沈攸宁本就不把她放在眼里,她倘若不给沈攸宁一点颜色瞧瞧,自然是不会这般善罢甘休的。 沈攸宁如今看起来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但平静的表面上却应当还藏着波涛汹涌的内心,沈攸宁贵为一女尊王朝的长公主,居然嫁与他国为妃。 论国力,波斯比不上大禹朝,完全可以让波斯王子入赘,但当年的沈思语也不知使了什么法子,能让沈攸宁心甘情愿地远嫁他国。想来其中还是有一番缘由。 她并不晓得是何缘由,但她晓得的是,尽管沈攸宁再如何爱波斯王子,对于此事,心里还是有些芥蒂的,指不定哪日便爆发了。 她不得不防。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一日下来,沈思语差点就虚脱了,无他,不过是她低估了沈攸宁的体力,带着沈攸宁在皇宫内这般晃悠,沈攸宁居然还是一副神清气爽的模样,只有她才是这般半死不活的模样。 但碍于她是大禹朝的皇帝,她不能就这般被波斯人瞧不起,只好强撑着带沈攸宁逛完了整个皇宫。 她之前还在嫌弃大禹朝的皇宫才比她的大学母校大了一圈而已,如今要她这般徒步走,才晓得皇宫不是一般得大。 她原先本可以坐轿子里轻轻松松逛皇宫的,但她以为,既然是带着沈攸宁怀念儿时时光,自然是要亲自徒步去到每一个角落才叫真的怀念儿时时光。以致于她一整日下来,整个人便没什么精神了。 一回到养心殿,她便瘫在了榻上。 芷荷见状,忙打了热水过来,用湿毛巾擦拭了下她的额头,道:“陛下为何会这般劳累?” 江子若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道:“自然是她傻才徒步带着沈攸宁逛皇宫咯。” “啊,陛下当真是糊涂!”芷荷无奈道:“陛下可是不晓得前些日子柳大人皆是一日带她去一个地方罢了,可不曾像陛下这般傻。沈攸宁嫁与波斯王子后,为了适应那边的环境,定也是少不得一个强健的体魄的,陛下为何要逞能。” “芷荷教训得是,朕下次再也不会这般了。”沈思语轻笑了声道。 芷荷回以她一个大大的笑容,道:“陛下今夜便好生歇息罢,莫要再那般劳累了。”道完,还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了看江子若。 沈思语自然晓得芷荷是何意,但也懒得去解释,只应了声道:“朕答应你便是了。快些是备些热水罢,朕要沐浴。” “是。”芷荷这才恭恭敬敬了退了下去。 “为何不向她解释你与我不是那般……”江子若略有些委屈道。 沈思语看着他那般,挣扎着起了身,酿酿跄跄来到江子若的身边,轻笑了声道:“为何要解释?就让他人这般想罢,反正我解释了他人也是不信,我可不想费口舌去解释。” 江子若生怕她就这般倒了下去,忙扶住了她,道:“快些回去歇着。”话毕,便扶着她回到了榻上。 “你可是在关心我?”沈思语即使一副劳累至极的模样,还是不忘调侃江子若。 江子若只别扭道:“你可别这般说了,我才不会对你这般整日只知道跟我抢零嘴,睡觉时还抢我被子还将脚放我身上之人关心呢。” 沈思语不禁想开怀大笑,但笑了笑,自己根本就没有力气那般大笑,只好艰难地憋住不笑。 蓦地,江子若忆起什么,只严肃道:“今晚,便与我去天牢罢,去探望桃夭。” “为何如此突然?”沈思语疑惑道。 “也就只有今夜了,我怕过了今夜,桃夭便活不成了。”江子若严肃道。 “什么?”沈思语一个激灵便来了精神,严肃道:“为何如此说?” “天机不可泄露,但今夜,定要去一趟天牢。”江子若依旧是一脸严肃道。 沈思语也晓得“天机不可泄露”,倘若泄露了天机,江子若定会遭天谴的,上回江子若昏迷不醒的事情她到如今还是记忆犹新,她不能让江子若再遭遇不测了。 “好。”沈思语坚定道:“只是去天牢之前,还有一重要之事要处理。” “何事?”江子若疑惑道。 沈思语伸了个大大的懒腰,道:“自然是要沐浴啦,逛了一天的皇宫,也是乏了,何不让我沐浴一番再去呢?” 江子若给她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道:“果然没一副正经样。” 沈思语只“咯咯”地笑了许久。 待到夜深人静时,二人便换上了轻快的着装。沈思语还不忘带上些许山药糕,美名其曰是给桃夭带的,只有江子若晓得不过是想着一来可以给桃夭,二来在路上饿了也能拿些来吃罢了。 还未走到天牢,沈思语便看到远处的飞镖飞来,忙躲闪,削去了一丝青丝。 “何人?” 正文 第七十五章 不好了,天牢有变数!(二) 倘若方才沈思语没有躲过那枚飞镖,那枚飞镖便会不偏不倚地扔中她的脑门。 沈思语不禁蹙了眉,对江子若低声道:“走,天牢有变数。” 江子若严肃地点了点头,跟着沈思语一同走了进去。 二人小心翼翼地来到天牢牢门前,只见两狱卒直接拦住了他们,厉声道:“天牢重地,闲杂人等不得擅自闯入。” 沈思语与江子若对视一眼,只瞧见沈思语拿出腰间的腰牌,在他们面前晃了一下。 两狱卒忙恭恭敬敬地拱了拱手道:“原来是统领大人,小的有眼不识泰山,还望恕罪。” 沈思语眯起了双眼,佯装淡然道:“无妨,尔等本就不曾见过本座,自然是认不出本座的。” 再看向那两狱卒,他们居然一直盯着江子若不放,沈思语自然晓得是因为江子若的耳朵才会这般。 “不知本座可有资格入内?”沈思语问道。 那两狱卒这才回了神,忙又拱了拱手道:“自然是可以的,二位大人进去便是。” 沈思语便与江子若踏了进去。 一踏进去,沈思语的心里头便莫名有种不祥的预感,与其道是不祥,还不若道是不舒服。 她之前也来过一次天牢,但至少那个时候并不是这般感觉,那时候尽管也是阴森森的,但不至于像现在这般,死气沉沉。 沈思语忙抓紧了江子若的手,江子若欲挣脱,但瞧见沈思语那般严肃的神情之时,便也任由她这般抓着了。 “无论一会发生何事,你能跑便跑掉罢,莫要管我。”沈思语悄声道。 “哼,我才不会管你。”江子若别扭道。 沈思语自然晓得他是口是心非,也不去调侃,只继续拉着他走向前去。 “奇了怪了,我分明记得上一回来之时,有许多囚犯对着我喊他们冤枉来着,为何此回来,却这般安静呢?莫非他们都歇息了?”沈思语不禁心道。 心里头那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定不是错觉。 蓦地,前面突然出现了四位狱卒,恭恭敬敬道:“属下参见二位大人。” 沈思语眯起了双眼,道:“无需多礼,快快请起。” “是。”那四位狱卒这才起了身。 “不知二位大人今夜是来审讯犯人还是来探望犯人的呢?”其中一高个子狱卒问道。 “本座还带着些许山药糕前来,自然是来探望犯人的。”沈思语佯装一脸云淡风轻道。 “如此甚好,不知大人要探望的是哪位犯人?”依旧还是方才那高个子狱卒道。 “不知尔等可认识桃夭姑娘?”沈思语问道。 只瞧见那四位狱卒皆迟疑了一下,还是高个子狱卒反应比较快,拱了拱手道:“桃夭姑娘便在最里边那头,二人大人请随属下一同过去罢。” 话毕,那高个子狱卒便开始带路。 沈思语拉着江子若跟在他身后,二人皆默契地没有开口讲话。 沈思语无意间瞥到牢房的几位囚犯皆在地上安然地睡着。 天牢甚是大,几人走了许久还未走到头。 沈思语回眸,瞧见后面还跟着方才那三位狱卒,心道:“看来,是我小瞧了他们。” 不过才走到一半,沈思语便停下了脚步,松开江子若的手,表情痛苦地捂住肚子,道:“莫非……本座吃坏肚子了……” 那高个子狱卒忙走过来,关心道:“大人这是怎么了?” 话毕,沈思语便反手扣住了他的脖子,厉声道:“尔等不许动。” 然,她却忘了最重要的一点,她这句身子只是一个十五光景的小姑娘,身材自然比不上成年男子的高大,更何况还是本就是高个子的狱卒。 只瞧见那狱卒冷笑一声,便用力踹了她一脚,挣脱了她的束缚,来到了另外三位狱卒的面前,道:“你是何时发现的?” 沈思语被他踹得生疼,心道:“果然话本里都是骗人的,疼死老娘了。”但沈思语还是不屑地笑了一声道:“尔等破绽太多,自然不用本座说明。” “假的真不了,真的假不了,倘若尔等是真的狱卒,不可能认不出吾等是何人。”江子若冷笑了一声道。 “不知道坏人死于话多吗?跟他们废什么话,你在旁边负责看戏便好,我去解决掉他们。”沈思语道。 话毕,沈思语将身后的桃木剑拔出,三两下便将另外三位狱卒打晕了,只剩下了那个高个子狱卒。 “本来拿这把桃木剑是用来辟邪的,不曾想居然还真的派上了用场。”沈思语抚摸了下手中的桃木剑道。 高个子狱卒看着沈思语这般,只缓缓从嘴里吐出了两个字:“愚蠢。” 话毕,便向沈思语扔出了三枚飞镖,沈思语眼疾手快地躲过了其中两枚飞镖,另外一枚飞镖被她叼在了嘴里。 “呸”地一声,吐出了那枚飞镖,沈思语心道:“还好我机智,不然就割到舌头了,果然古代的大侠当真不是何人都能去当的。” 不曾想,那高个子狱卒瞧见这场景后,竟大笑了声道:“哈哈哈哈,为何大人就不问问在下的飞镖可沾了毒?” 沈思语不禁蹙了眉,她为何就忘了这茬呢? 但转念一想,尽管很有可能沾了毒,但也有可能是那人在与她玩心理战,只要击溃了她内心的防线,便极其容易击垮她。 沈思语佯装淡然道:“不知为何方才本座还未走进来,你就向本座发起攻击了呢?” “尽管在下不是什么好人,但也不会这般无缘无故取人性命,恐怕是大人得罪的人太多,这才遭了暗算了罢?”那高个子狱卒冷笑了声道。 话毕,他便直挺挺地倒了下来,倒下来之后,露出了江子若那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沈思语无奈地抽了抽嘴角,道:“你为何就这般把他打晕了?” 江子若给她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道:“废话真多。快些将他们绑起来,好好拷问。” “好咧。”沈思语应了一声后,便按照江子若的吩咐将那六位狱卒绑了起来,顺便还加了方才守在牢门门口的两位狱卒。 江子若看着沈思语这般,不禁问答:“莫非你一开始便晓得他们是冒充的?” 正文 第七十六章 不好了,天牢有变数!(三) “自然是如此啊。”沈思语无奈地耸了耸肩道:“我瞧见你也这般,便晓得你也看出来他们是冒充的了。” 江子若挑了眉道:“哦?那你便说说你的看法。” “我今夜拿的是杜雅南的腰牌,在大禹朝的制度里,天牢的狱卒都归禁卫军统领管理,他们不可能不晓得杜雅南生得何模样。”沈思语得意洋洋道。 “那,倘若他们是刚调进来的呢?”江子若反问道。 “那就更加不可能的了,狱卒不是何人都能当的,狱卒也是要两年筛选一次的,倘若我不曾记错的话,今年不过才是他们任期的第一年,不可能会换人的。且狱卒也不可能不晓得我生得何模样,还记得上回我与你一来,他们便行了礼吗?”沈思语依旧还是带有些得意的语气道:“且今夜的天牢为何如此安静?自然皆是被他们下了药的。” 蓦地,江子若便蹙了眉头,道:“遭了,我们忘了之前的狱卒与桃夭了。” 沈思语这才忆起还有这一茬事,忙道:“哎呀,我为何就忘了如此重要之事呢?” 江子若无奈地抽了抽嘴角道:“就你这般记性,都不知要何时才能忆起他们,自然是不等你的。我已然将他们带出来了。” 话毕,江子若便转过身,看向了另外一处。 沈思语顺着他的顺线看了过去,只瞧见六位原来的狱卒还有着一袭囚衣的桃夭对着她笑。 沈思语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道:“抱歉哈,朕忘了。” “属下/奴婢参见陛下,凤君娘娘。”那七人道。 “无需多礼,快快请起。”沈思语拂袖道。 “是。”他们这才起了身。 话毕,便听见了“咕噜”一声,沈思语尴尬地看向自己的肚子,不好意思道:“抱歉哈,因朕晚膳吃得甚少,才会饿的,倘若尔等不介意,便与朕一同享用朕带来的山药糕吧。” 沈思语道完此话后略有些心虚,她并不晓得自己方才在打斗时可有将山药糕碰碎,颤颤巍巍地取下了背后的包袱。 将包袱摊开后,山药糕还安然地躺在上面,沈思语这才舒了一口气。 “莫害羞,都饿了罢,赶紧吃了罢。”沈思语拂袖道。 一开始都还在犹豫,但桃夭和江子若看着自己最爱的山药糕就摆在自己的面前之时,也顾不得形象了,抓起一块便往嘴里塞。 那六位狱卒便也顾不得礼数了,也同样抓起一块就往嘴里送。 蓦地,其中一位狱卒含糊不清道:“陛虾,天挠的挠门可有锁猪?” 沈思语咽下了口中的山药糕后,才晓得他道的是:“陛下,天牢的牢门可有锁住?”她只拂袖道:“自然是锁住了,钥匙还在我腰间处呢。” 说着,还不忘掏出腰间出的钥匙给他们看。 他们这才放了心。 由于这几人饿了太久,不一会的功夫,沈思语带来的山药糕便被席卷而空。 吃饱后,沈思语瞬间便来了精神,问道:“为何尔等会被他们冒充?” 狱卒的头儿看了眼沈思语,无奈地摇了摇头道:“说来还是属下今晚大意了。本来属下还像往日那般巡逻牢房,可突然却,所有的犯人皆倒了下去,我便感觉出了蹊跷,一转过身,才发觉自己头脑昏沉,下一刻,属下便晕了过去。” 沈思语看向另外几位狱卒,那几位狱卒纷纷点了点头道:“属下也是这般,莫名被晕过去了。” 桃夭也跟着点了点头道:“奴婢也晕过去了。” 沈思语不禁蹙了眉头道:“为何尔等如此快苏醒了,而其他犯人还在昏睡中呢?” 江子若给她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道:“自然是妾身给他们解了毒的。” “原来如此。”沈思语点了点头道。 “陛下就不问妾身为何不给其他凡人解毒?”江子若反问道。 “你在凡间本就不得随意使用法力,如此这般已然是破了规矩了,对你身子不好。且既然你不愿给其他凡人解毒,只能证明他们并无生命危险,朕为何还要问呢?”沈思语无奈地耸了耸肩道:“接下来,便只能等这几人醒来询问事情了。” “可,已过去了这般久,为何他们却还未醒过来呢?”桃夭不禁问道。 沈思语的心里腾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忙伸出手去探那高个子狱卒,不对,应当是杀手,她去探了探那高个子杀手的鼻息,鼻息微弱,她再去把了下他的脉,脉搏还在跳动着,她这才舒了一口气。 “陛下这是在做什么?”桃夭问道。 “自然是怕他们一开始便服了毒,倘若他们准备服毒自尽,那今晚便白忙活了。”沈思语无奈地叹了口气道:“还好他们没有这般做。” 话毕,那六人便悠悠地睁开了双眼,环视了一周后,便严肃看向沈思语。 沈思语一下子就被六个人这般盯着,不禁无奈地耸了耸肩道:“尔等这般看着朕也无用,朕怕尔等会打朕,朕这才将尔等绑起来了。” “你……”那高个子杀手挣扎着起身,奈何却被绳子给束缚住了。 “凭雨泽阙的杀手的实力,挣脱绳子不过是小事一桩,为何当下却这般呢?”沈思语坏笑着道。 心却道:“才不会与你们讲,这绳子被江子若施了法,没有江子若给你们解法,你们是没法挣脱的。” “哼。”那高个子杀手也不答话,只将头扭向了另外一边。 蓦地,那高个子杀手似乎忆起了什么,不禁讶然道:“原来,你并不是什么大人,而是那个狗皇帝?” 沈思语无奈地抽了抽嘴角,用力地捏了一下他的手臂,恶狠狠道:“如何讲话的呢?何人是狗皇帝?给你一个机会再说一遍。” 沈思语本就是习武之人,力气本就大,她方才那么一捏,是使上了所有的力气。那高个子杀手不愧是雨泽阙的杀手,被如此一捏,居然都不带哼一声的,只微微蹙了眉。 沈思语不禁暗叹他的训练素质之高。 她只搓了搓手,眯起双眼道:“说罢,是何人派你来的?” 正文 第七十七章 不好了,天牢有变数!(四) 那高个子杀手并不理会沈思语,只将头再次扭回了方才那个方向。 沈思语便晓得这般是没多大用处的,对另外几人道:“尔等各就各位罢,这几位杀手交给朕审问便可。梓潼,桃夭,尔等留下。” “是。”他们恭恭敬敬道。 待那六位狱卒离开后,沈思语这才又看向那个高个子杀手,晓得对待普通人的方法对他们是不管用的。 沈思语忆起自己从前从话本里看过一个审讯犯人所用的一个超级大招。 她只坏笑着看向那几个杀手,问道:“尔等就不好奇朕为何会晓得尔等是雨泽阙的人呢?” 他们只瞪了沈思语一眼,并不答话。 “如此甚好,朕便告诉尔等罢。”沈思语继续坏笑着道:“其实朕也不知为何会晓得,朕不过是随意猜猜的罢了,可看尔等这般反应,朕便是猜对了。” 心里忍不住洋洋得意道:“哼,跟我玩心理持久战,你们还嫩了点。” “江子若,桃夭,去把他们的鞋子脱掉。”沈思语坏笑了声道。 那六位杀手自然是晓得沈思语要做何事的,忙闭上了双眼,一副赴死的模样只让沈思语觉得好笑。 “闭上眼睛也没有用,大刑还是要用的。”沈思语继续坏笑着将自己的一边手缩回袖子里,另一边手便拿着这个袖子来到了高个子杀手的面前。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何须使用这般卑鄙的手段!”那高个子杀手狠狠地瞪了一眼沈思语道。 “论卑鄙,朕可比不上你。”沈思语不屑道:“不仅想带走朕的人,还对朕的人用了药,甚至还妄想了结朕的性命,你说说看,到底谁比较卑鄙?” “哼。”那高个子杀手继续将头扭向另外一边,对她的这番话不作理会。 沈思语晓得这个高个子杀手应当是他们之间的领头,受过的训练更加严酷,这个大刑或许对他并不管用。 她便寻思着要向另外五位杀手下手。 她只坏笑着看了他们一眼,他们便不禁寒毛而立。 “诶诶诶,别这般看着朕,朕又不会吃了尔等。”沈思语佯装略有些委屈道。 话毕,便给江子若和桃夭递了一个眼神,二人会意,便这般对其中的三位杀手使用了所谓的“大刑”。 起初他们还能勉强忍住,可渐渐地,憋着憋着眼泪都快出来了。 沈思语便想看看他们到底还能撑多久。奈何,他们终归是杀手,不会轻易就这般妥协的。 但终归还是耗不过沈思语他们,被沈思语挠了脚心地那位杀手就忍不住了,眼泪汪汪道:“我说,我什么都说。” 沈思语满意地起了身,拍拍手道:“都停下罢,有人愿意说了。” 江子若和桃夭这才停了手,一同看向沈思语这个方向。 那高个子杀手用一种恨铁不成钢的语气道:“何人让你说了,不许说。” “与其这般难受,还不如一了百了,反正说了也是死,不说也是死,还不若痛快一些。”那杀手依旧眼泪汪汪道。 “看吧,这才是识时务者为俊杰。”沈思语得意洋洋道。再看向那位杀手,坏笑了声问道:“说罢,尔等可当真是雨泽阙的人?” “自然是的。”那杀手老老实实道。 高个子杀手忍不住痛心地闭上了双眼,暗道这个兄弟的耐力不好。 “你不必这般,都道了要痛快些,何必这般磨磨唧唧?”沈思语给他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道。又看向那位杀手,佯装莞尔一笑道:“说罢,此回上头派尔等来,可是要带走桃夭姑娘?” 那杀手点了点头道:“自然是如此。” “那你可晓得薛灵梦是谁的人?”沈思语眯起双眼道。 “这……不是小的不说,而是小的也不小的阙主是谁的人。”那杀手略有些为难道。 “也罢,尔等不过是手下,自然是不晓得这些事的。那朕且问你,朕和你娘同时掉水里你会选择救谁?”沈思语佯装严肃道。 话毕,另外几人皆差点吐血,看着沈思语一本正经地道出此话时,真想上前抽她两巴掌。 沈思语自然晓得自己这是引来了众怒,忙打哈哈道:“朕不过是与你说笑罢了。”又换回一副严肃的表情道:“那上头可有吩咐带走桃夭是要做什么?” 那杀手沉思了一会才道:“本来小的是不晓得是要做什么的,但上一回小的不小心从阁主的房里偷听到了。” “等等,阁主又是何人?”沈思语问道。 “阁主自然就是除了阙主之外最大的人了,雨泽阙下面还设了四位阁主,各管理一个分部。”江子若给她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道:“没有提前做好准备便来审讯,当真是差劲。” 沈思语忙抚了抚他的背道:“你说你这怎么又动怒了呢,乖乖在旁边看着便好。” 江子若这才缓了缓语气道:“妾身才不是因为看你如此诚恳的面子上才原谅你的,妾身不过是不想这般动怒伤身子罢了。” “好好,你说什么都是对的。”沈思语忙又抚了抚他的背道。 而他们却忘了,除去他俩,其他人如今都还未成家,也并没有觅得良人,见他们这般,忙都将头撇了开,佯装看不见。 沈思语这才忆起古代本就封建,恋人在一般的情况下是不会当着外人的面这般卿卿我我的,可她当时也并未想太多,只是想着不能让江子若生气,要好好哄他一番才是。 沈思语忙干咳了两声道:“那你可将那日的情况与朕道一遍否?” 那杀手沉思了一会道:“小的听闻阁主要小的这般做,不过是为了不让陛下寻得当年的真相,想让当年的案件便这般成了谜案。还道是他日等陛下没有用之后定要斩草除根……” 话毕,几道飞镖飞过,正中他们的喉咙,下一刻,便都没了气息。 “别看了,另外几人都死了,只有这位高个子杀手方才躲了一下,才没中要害。”江子若佯装冷静道。 速度之快,以至于他们都不曾反应过来,这几位杀手便这般被他人夺去了性命。 沈思语看着飞镖飞来的方向,不禁眯起了双眼。 正文 第七十八章 不好了,陛下生病了!(一) “阿秋。” 养心殿里不断传来沈思语的喷嚏声。 打完喷嚏后,她还不忘吸一吸鼻子,可这时她才发觉自己的鼻子不知何时已然被塞住,只好痛苦地用一种鼻音很厚的声音道:“芷荷,朕这是第几日了?” 芷荷福了福身,沉思了一会才道:“回陛下,倘若奴婢不曾记错的话,陛下这已是第二日了。” “不过才第二日吗?为何朕觉得朕已病了几年了?”沈思语无奈道。 话毕,还不忘仰面,佯装泪流。 “陛下为何不愿召太医来给陛下看病,要这般折磨自己。”芷荷不禁蹙了眉道。 “朕不过是想自然好罢了。”沈思语无奈道。 从前她都是一人住家里,家里都会常备药,但真正要用药的时刻却非常少。她大部分时间都是自己躺在床上睡一天,亦或者出来走动之时饮热水以排毒,却从未想过一生病就用药。 然,她却忘了,她本就是习武之人,免疫力自然比常人好上一些。可这具身体只学过些防身之术用来强身健体,免疫力没有那么好罢了。 “为何大禹朝没有万金油这玩意啊?”沈思语不禁哀嚎道:“为何我这个穿越之人如此失败?人家穿越过来至少还能造一两件现代的物体,可我什么都不会啊。” 芷荷看着她这般哀嚎,忙抚了抚她的背道:“陛下这是怎么了?又在说糊涂话了,看来此回真的病得不轻。” “芷荷,我想喝水……”沈思语有气无力道。 芷荷学着她的模样无奈地耸了耸肩,道:“那陛下好生歇息,奴婢这就去倒水给陛下。” 芷荷倒满一杯盏水后并不敢直接递给沈思语,而是自己小心翼翼地给沈思语喂了下去。 沈思语一点一点地吞下去了,还不忘道:“再来一瓶。” “啊?”芷荷疑惑道:“何时有用瓶子为器皿装着的水?” 沈思语这才清醒了过来,晓得方才自己是失态了,忙打着哈哈道:“不过是说错罢了,何须这般在意?” 芷荷便也不追问下去了,再次无奈地耸了耸肩后才又去倒满一杯盏水给她,沈思语再次一饮而尽。 芷荷无奈地摇了摇头,道:“陛下,还要许久才能用晚膳,陛下不若先歇息一番,待等用晚膳之时奴婢再来唤陛下。” “如此甚好,那朕便歇息歇息罢。”沈思语柔声道。 待走出了内室,芷荷才无奈地摇了摇头心道:“陛下果然只有在生病之时才会这般温柔,平日里说话的语气可不是这般,不过奴婢还是最喜平日里的陛下,这般的陛下实在惹人心疼。” 沈思语将外衣褪去,安安静静地躺在了榻上,回想着前几日夜里发生的事。 本来那人是要将那几位杀手赶尽杀绝,但因那高个子杀手躲闪了一下,才没中要害,侥幸活了下来。 因男女授受不亲,沈思语便将他安排在了关雎宫的西厢房,为了掩人耳目,日常起居便由桃夭照顾。 沈思语之前便对外宣布因桃夭污蔑先皇,罪孽深重,便自己私底下对她实行了腰斩,从今以后世上便再无桃夭一人。 朝堂之臣虽觉沈思语这般甚是草率,但碍于沈亦双的面子便不好发作。无他,不过是沈亦双在听闻此消息后大加赞扬道:“这般污蔑先皇之人本就该杀,陛下此番举动算是了却一桩好事。可终于能堵住天下悠悠众口了。” 沈思语表面上是开心地接受表扬,但心里却道:“恐怕难堵得住的依旧是你沈亦双的口罢。” 而桃夭如今也改名了,名唤玉鸾,取自杨万里的《早朝紫宸殿贺雪呈尤延之》的“雪妃月姊宴群仙,珠阁银楼集玉鸾。” 至于那高个子杀手,她也不知他唤什么,也不知他可有醒来。 只因自那日上早朝回来,沈思语便开始病了,用古人的话便是“染了风寒”。 她晓得杀人灭口的可能是薛灵梦,也可能是其他人。可倘若是薛灵梦的话,江子若不可能不会察觉出来,只能证明,对他们下杀手的并不是凡人,而是法力高强的仙或者妖。 既然江子若这个兔仙都可以存在,自然也是有其他非凡人存在的,例如一些停留在人间的仙与妖。江子若曾道过,倘若不是万不得已,仙与妖一般是不会介入凡人之事的,更是不会对凡人造成影响。 仙与妖在凡间不得轻易用法力,不若会遭到反噬,每次江子若施法后皆会昏迷便是遭到了反噬。 也不知为何,沈亦双自上回把奏折交于沈思语批阅之后,就再也没有亲自批阅奏折了。 而沈思语并无批阅奏折的本领,平日里皆交给江子若批阅,她只负责批阅简单的奏折。但每日能发生何大事?大部分皆是些杂琐事情罢了,此奏折一般皆由沈思语批阅,如今沈思语染了风寒,便只能全堆给江子若一人批阅。 沈思语不禁有些心疼起江子若,虽然上回在天牢里没让江子若施法,但之后还是要让江子若施法让他们瞬移回到了宫里。 无他,不过是他们之间没有人背得起那个高个子杀手,便只能由江子若施法将他们瞬移回到宫里,江子若这几日便都是无精打采的,皆因那晚施了法,当真是愧疚。 沈思语这般想着,便沉沉地睡了去。 “思语,等我这个月兼职的工资发了后,便带你飞。” “原来这些都是你的最爱,我都记住了。从今以后我都不会忘了,因为啊,我全都记在脑海里了。” “都是因为从前我那么痛苦,也伤害过别人,特别不成熟。可是如今却变得很好了,你定要想开啊,没有人从未做过错事,那是成长必经之路。我只希望,我爱的人,她能健康成长,不要去相信那些所谓的毒鸡汤。” “你要乖乖听我的话,等你长大了,我才能放心。你老是心态爆炸,还经常受伤,还很冲动,还没看到真正的自己。你这让让我如何放心……” “陛下……陛下……” 沈思语悠悠睁开双眸,看着眼前那张熟悉的脸,不禁莞尔一笑。 正文 第七十九章 不好了,陛下生病了!(二) “陛下还是初次这般看着妾身,果然生病之后当真变得柔和许多了。”江子若无奈地摇了摇头道。 “还好,你还在。”沈思语依旧笑得温柔。 “妾身一直都在啊,陛下这是哪里的话?”江子若疑惑道。 沈思语挣扎着要起身,江子若忙扶起她,道:“何必逞强。妾身晓得陛下如今染了风寒,又不愿召太医,妾身便寻思着让御膳房熬了些稀粥,陛下好生吃一些罢。” 话毕,身后的芷荷便端来一碗粥,江子若端起碗,对芷荷使了个眼色,芷荷便恭恭敬敬地退下了。 江子若舀了一勺粥,放到嘴边轻轻吹了吹,这才送到沈思语的嘴里,沈思语心头一暖,便乖乖地吞了下去。 “我听闻这几日,我不在你身边,你都不曾好好用过膳,可有此事?”江子若严肃道。 “自然不是的啊,我只是没有多大胃口罢了。”沈思语略有些委屈道。 “我不过这几日忙着批阅奏折才没有与你一同用膳你就这般,这可如何是好。”江子若无奈道:“快些吃了罢。” 话毕,江子若继续舀了一勺粥喂给沈思语。 芷荷在外边不小心瞥到了这一幕,心里偷笑道:“果然只有凤君娘娘才能让陛下乖乖用膳,早知奴婢前几日就去唤凤君娘娘来了。” 待喂完一碗粥后,江子若掏出手帕温柔地帮沈思语擦了擦嘴,道:“我还是初次帮人擦嘴,也就只有你才有这个待遇了。” “便晓得你对我最好了。”沈思语柔声道。 江子若在听闻这句话后,别扭地抖了抖身子,无奈道:“这般语气可不像你,我只能盼着你的身子赶紧好起来,像从前那般对我死皮赖脸。” “我何时对你死皮赖脸了?不过想要对你好罢了。”沈思语温柔地笑了笑道,眼波流转,千万种语言皆藏在眼眸里。 江子若不好再看向她的眼神,忙撇开了视线别扭道:“我才不会领情呢。” “你领情也好,不领情也罢,不过皆是我心甘情愿罢了。”沈思语依旧柔声道。 待她晓得自己方才说了何话时,刹那间便清醒了过来,略有些暗恼地捂住了脸庞,道:“我方才都道了些什么啊?” 江子若晓得她这是清醒过来了,无奈地笑了笑道:“清醒了便好。我便告诉你,闻天早已醒过来了,现由桃夭,不,应是玉鸾悉心照顾着。” “闻天是何人?”沈思语刚问完便有些暗恼,玉鸾这几日照顾的人除了那个高个子杀手还能是何人?便道:“可是那高个子杀手?” “自然是如此。”江子若点了点头道:“只是从今以后他不再是杀手了。” 沈思语忆起从前她看的话本里一旦出现这种情况,只能是此人的武功全废了才会这般,只叹了一口气道:“只可惜了他的一副好身手啊,就这般被废了武功,他今后可如何要活下去?” 话毕,只瞧见江子若学着她的模样无奈地抽了抽嘴角道:“我何时道过他武功全废了?他不过是以为做杀手这些年杀戮太重,他应当放下了才是,并无他言。” 沈思语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这才道:“果然是我看太多话本了。那他可有道过其他话?” 江子若摇了摇头道:“不曾道过,他只与我道,有些话,他只能对陛下一人讲,便是对你一人讲,我见他这般,便也不好再追问下去了。” 沈思语沉思了一会才道:“看来此事甚是重要,他才会这般交代。靠我自己的修复能力是无法在这几日便痊愈的,只能传太医了。” “那我便这就去让人去传太医了。”江子若笑了笑,便退下了。 沈思语便也没想太多,又躺了下去,安然闭上了双眸。 芷荷在外边还正想着她将来会遇到如何如意郎君呢,便被江子若的两声干咳声给拉回了神,忙福了福身道:“不知娘娘有何吩咐?” “去传太医罢,越快越好。”江子若拂袖道。 芷荷惊讶地张大了嘴巴,久久不能回神。 “不必这般盯着本宫,本宫能做的事多了去了。”江子若给她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道。 芷荷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便道:“奴婢晓得了,奴婢告退。” 待她走后,江子若才晓得芷荷方才那意味深长的一笑可是误会了些什么? 少顷,两位老太医提着药箱子风风火火地赶了过来。 两位老太医后面还跟着两位小医徒屁颠屁颠地跟着进了来。皇宫里的老太医大多都是女子,但医学徒却有许多是男子,无他,不过是最后留下的男子少之又少罢了。 太医院里有一位最德高望重的男太医,但碍于沈思语是女子的身份,才派来另外德高望重的女太医前来给沈思语问诊。 “各位里面请。”芷荷道。 “臣参见陛下,参见娘娘。”两位老太医和两位小医徒拱了拱手道。 “无需多礼,起来罢。”江子若拂袖道。 “陛下……陛下……”江子若轻轻推了推沈思语。 沈思语缓缓睁开双眸,不禁喃喃道:“为何你又唤我起来了?” 江子若无奈道:“陛下,太医来了,先让太医问诊罢。” 沈思语这才彻底清醒了过来,道:“原是几位来了啊,朕有失远迎,抱歉抱歉。” 那两位太医忙拱了拱手道:“陛下这是哪里的话,真是折煞臣了。” 沈思语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道:“无妨,快些问诊罢,不能耽误爱卿的时间。” “是。”那两位太医恭恭敬敬道。 其中一位老太医扶住沈思语的脸庞,将她看了一遍,另外一个老太医便道:“陛下,张嘴。” 沈思语便乖乖地张了嘴:“啊……” 两位老太医皆蹙了眉,道:“看来真的病得不轻。” 沈思语见她们这般,忙问道:“可是朕有口臭啊?” 两位老太医无奈地摇了摇头道:“并不是口臭,不过是生病之人的口中皆会有一种特殊的口气罢了,并不是口臭。” 沈思语这才放心地点了点头。 江子若看着她这般,无奈地笑了。 但接下来,太医的一席话便让江子若敛了笑容。 “陛下前几日可有去过潮湿之地?” 正文 第八十章 不好了,陛下生病了!(三) “啊?”沈思语先是顿了顿,才为难道:“这……” “陛下不愿讲臣便只好作罢,只是如此这般,便不能对症下药了啊。”那戴帽子的老太医摇了摇头道。 沈思语不禁蹙了眉,不曾想,自己不过是想看病,这般还能遭来沈亦双的眼线,只能道她运气甚是好罢了。 那老太医表面上是为了更好得对症下药,实际上不过是相要套她的话罢了。 天底下还不曾有如此一个人,通过看人的脸色与闻人的口气便晓得此人去过何地。 就算有,也不该会以这种方式问出口。 沈思语佯装淡然道:“朕当真不知爱卿在道些什么,朕平日里除了在御书房里批阅奏折,便是在养心殿里待着了,朕还能去何潮湿之地?倘若有,那不过只是御池罢了。不知爱卿问这些做什么?”沈思语说着看向了那位戴帽子的老太医。 那戴帽子的老太医晓得无法从沈思语的口里问出什么了,便只好道:“臣失态了,还望陛下恕罪。” “无妨,下不为例。”沈思语拂袖道。 当下,与之前那个病怏怏说话都有气无力的她简直判若两人,江子若不禁心道:“当真是佩服佩服。” 待一番望闻问切后,两位老太医便开了个药方子交给两位小医徒后,恭恭敬敬地退下了。 临走前,那位戴帽子的老太医还不忘多看了沈思语一眼,沈思语抬眸,对上了她的双眸,她忙又移开了视线。 送走他们后,沈思语无奈地揉了揉太阳穴,道:“当真是倒了大霉,不过是染了风寒才传太医,然而传太医却还能传来沈亦双的眼线,也当真是倒霉。也不知一会送来的药会不会被人下了毒。” “不会的。”江子若认真道。 “为何?”沈思语疑惑道。 江子若瞥向芷荷,沈思语给他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心道:“为何又是这招?”但还是拂袖示意芷荷退下去。 芷荷福了福身后便恭恭敬敬地退下了。 “我早就与你道过,沈亦双如今虽然在朝堂上可以呼风唤雨,但是在民间的威望还不够,她就这般谋权篡位可得不到天下人的拥戴,凭她的性子,只有在有十成把握之时才会真的谋权篡位。”江子若认真道。 “此道理我并不是不懂,只是我从前在话本里曾看到过,可以无形之间杀人。也便是拿了两相克之物放在一起,使人的身子越来越虚弱,最后往往死于一场普通的风寒。”沈思语蹙了眉头道。 “别蹙眉头,本来就丑,这般就更丑了。”江子若给她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道。 沈思语当真是气不打一处来,只睁大眼睛等着他,扬起拳头示意要打他。 江子若依旧还是给她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仿佛在道:“你可打不过我。” 沈思语只好作罢,垂头丧气地叹了一口气。 江子若见她这般,只道:“无须这般担心,我在凡间如此多年,自然也是学了些医术的。哪些物体之间相克我也是晓得的,你不必这般担心。” 沈思语听闻此话,一瞬间嘴角便勾起一抹浅笑,道:“多谢。” 江子若顿了顿,倘若他不曾记错的话,沈思语这是初次对他道谢。 但他的晃神也只是一瞬,忙敛了情绪,佯装淡然道:“无须这般客气,我本就应该帮你。” “也罢,毕竟你我是夫妻。”沈思语欢喜道。 听闻此话后,江子若还是像从前那般将头扭向了另一边,撅起嘴道:“哼,谁与你是夫妻。” “还以为你此回承认了呢,却不曾想还是这般,我可是病人,你何必跟一个病人计较这些?”沈思语也撅起嘴道。 “你别撅嘴,这般模样当真是丑。”江子若没好气道。 沈思语见他这般,还是作罢,拂袖道:“你倘若无事的话,便退下罢,我想歇息一会,待能沐浴后再来唤我。” 江子若见她这般,只双手叉腰,撅起嘴道:“你可知你这般与猪并无异?” “那便让我当一只安静的猪罢,病人本就要多加歇息。”沈思语开始耍无赖道。 话毕,便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就这般当着江子若的面躺了下去,还不忘道:“这几日,我染了风寒,你回关雎宫歇息罢,我可不能将自己的病传染给了你。” “区区风寒才不会传染给我呢……”江子若用一种只能自己才听得到的声音道。 沈思语已躺下,身子本就疲惫,自然是听不见他的这番话的,待她想听清时,眼皮已经很不争气地合上了。 “他道了什么暂时与我无关,我还是醒来后再问罢……” 这般想着,她便安然入睡。 江子若见沈思语并无应答,再小心翼翼道:“诶?诶?可是睡着了?” 沈思语还是并未应答,江子若这才确定她真的安然入睡了。 江子若无奈地叹了口气道:“大概也就只有你才会一躺下便入睡了罢。” 江子若走后,还不忘对内室外的芷荷吩咐:“陛下让你在可以沐浴之时去唤她,莫要忘了。她可最是不喜未沐浴便上榻歇息了。” “奴婢遵命。”芷荷恭恭敬敬道。 “去备热水罢,切莫再备花瓣了,便是普通的热水便可。”江子若认真道:“且在陛下沐浴之时,你便可去熬药了。陛下怕苦,记得备些蜜饯儿。” 芷荷认真地点了点头,道:“是,奴婢记住了。” “还有,倘若明日起来还是这般无精打采的,可以吩咐太监总管去与朝臣宣布休朝一日,待她身子恢复了才可再上朝。”江子若依旧还是认真道。 芷荷一一记住了江子若所言,道:“奴婢记住了。只是,娘娘这般关心陛下,奴婢当真是欢喜。” 江子若这才晓得自己方才当真是在替沈思语作打算,只佯装淡然道:“本宫不过是替大禹朝着想罢了,可从来都不曾关心过陛下。” “是是是。”芷荷笑了笑道。 江子若便不敢再多言,忙走掉了。 芷荷在他身后笑了笑道:“奴婢恭送凤君娘娘。” 再看向内室里的沈思语,莞尔一笑,心道:“陛下,你终于遇到了一个真心关心你的人了。” 正文 第八十一章 不好了,陛下生病了!(四) 待沈思语的身子痊愈后,已过了好几日,因她连着休朝休了好几日,以至于她的身子恢复后便又到了休沐日。 沈思语甚是喜欢休沐日,无他,不过是只有休沐日才不用去管前朝之事。 但此回不同,江子若的关雎宫里还有一个尚未痊愈之人,且此人对沈思语甚是重要,她不得不去探望此人。 此人便是那晚唯一存活下来的杀手,那个高个子杀手——闻天。 沈思语晓得沈亦双最喜在休沐日来养心殿寻她,她便只好吩咐芷荷倘若沈亦双到来,便道她去了关雎宫便可,沈亦双应当不会这般厚着脸皮跟着去关雎宫才是。 无他,不过是关雎宫乃江子若居住之地,于情于理,沈亦双身为摄政王,都不该出现在此地,被他人拿去做了文章,会大大毁坏沈亦双与江子若的名声。但于江子若而言,他本就来无影去无踪的,他人如何评价他与他无关,且宫里头有些人尚且还不晓得江子若是兔仙,即便晓得他是兔仙,也不得将此事告知他人,毕竟他们还是晓得哪些话该讲,哪些话不该讲。 但于沈亦双不同,倘若她日后相要名正言顺地当上皇帝,自然这名声是坏不得的。 沈思语这般给芷荷分析一番后,芷荷认真地点了点头,还叮嘱道:“陛下记得,无论是何事,莫要让沈亦双的人抓住把柄,虽然奴婢并不晓得那夜陛下与娘娘去了何处,但既然陛下选择相信奴婢,让奴婢为陛下掩饰,奴婢便万死不辞。关雎宫里应当也是有沈亦双的眼线,陛下记得小心行事。” 果不其然,女人的直觉永远都是最准确的。 沈思语这几日这般反常,芷荷早就看出了异样,但因沈思语并未告知她发生了何事,她便也没有追问。 身为养心殿的掌事宫女,这一点还是有的。 话说掌事宫女,沈思语也是这几日才晓得根本就没有大宫女这一说,平常大户人家掌管事务的丫鬟叫大丫鬟,但在皇宫里,掌管事务的宫女叫掌事宫女,并不是叫什么大宫女。 “芷荷,其实朕……”沈思语沉吟了一会道。 她话还未说完,芷荷便打断了道:“陛下,奴婢晓得陛下不告知奴婢也是为了奴婢好,倘若陛下当下是想告知奴婢真相的话,大可不必,陛下可在回来之后再慢慢与奴婢讲。” 整个养心殿里,大概也只有芷荷才敢打断沈思语的话了罢,沈思语也并不计较这些。毕竟整个养心殿里,她唯一能信任之人便是芷荷了。 沈思语只轻笑了声道:“既然如此,那便等朕归来之时再告知你真相罢,今日的晚膳还是吩咐御膳房做得清淡些便好,朕走了。” 芷荷在她身后福了福身道:“奴婢恭送陛下。” 沈思语道完此话后,便在杜雅南的护送下上了轿子。 其实方才她道了那一番话后,略有些后悔了。她从前在话本里看到过,凡是对亲近之人道:“等我归来,我便……”的人,最后往往皆无法归来,她略有些害怕。 轿子才行走到一半,她便略有些担心地撩开帘子,看向一旁骑马的杜雅南。 杜雅南感受到了她的视线,只转过了头,疑惑道:“陛下不知有何事?” 蓦地,沈思语忆起自己方才将杜雅南的香囊放衣袖里了,忙招手道:“杜统领,你进来罢,朕有些事要与你讲。” “是。”杜雅南拱了拱手道。 沈思语大声道:“停轿。” 抬轿的太监便皆停了轿。 杜雅南“吁”了一声,这才忆起自己的马不知道要放往何处,只尴尬道:“陛下,属下的马……” 而沈思语也是这时才忆起杜雅南的马无处安放,只尴尬道:“既然如此,那便等到了关雎宫后再说罢。” “是。”杜雅南又拱了拱手道。 随着杜雅南的一声“起轿”,太监们再次抬起了轿子。 尽管杜雅南是禁卫军统领,但她这般,更像是一个贴身侍卫。 沈思语之前还在纳闷为何一个皇帝身边并无贴身侍卫,芷荷告知她,因为她从前不喜欢身边有人跟着,这才没有立贴身侍卫。 沈思语便寻思着过几日要在京城里挑一个武功高强之人做她的贴身侍卫。尽管她自己从前也是全国青少年剑术比赛的亚军,但她想了想,万一她遇到武功在她之上的人抓住了她,那她不就无法脱身了? 思来想去,还是找个贴身侍卫会比较靠谱。 这般想着,便不知不觉来到了关雎宫。 沈思语刚下轿子,便被齐亮亮的一声:“参见陛下,参见杜统领大人。”给镇住了。 过了一会才反应过来这是关雎宫的所有宫女在向她行礼。 沈思语忙拂袖道:“无需多礼,起来罢。” “谢陛下。”那一群宫女恭恭敬敬道。 沈思语扫了一眼他们,并未看见熟悉的兔耳朵,忙对关雎宫的掌事宫女寄琴道:“寄琴,你家娘娘呢?” 寄琴无奈地福了福身道:“娘娘不在宫里,娘娘方才便去了养心殿。” 沈思语当时若不是看在有如此多双眼睛看她的份上,她当真想一巴掌拍死自己,只能道是他们之间也太有默契了,都想着去寻对方,却不曾想对方也会来寻自己。 她只无奈道:“既然如此,那朕便在关雎宫等凤君回来罢。”又转向寄琴道:“派个人去传凤君回来。” “是,陛下。”寄琴恭恭敬敬道。 沈思语再与她客套一番后便踏进了关雎宫,在厅堂等着江子若的归来。 沈思语斜眼瞥到杜雅南,才忆起自己方才又忘了将她的香囊还给她了,但当下如此多人,她便只好屏退了旁人,才对杜雅南道:“静好,你的香囊朕已帮你缝补好了。看你如此重视它,日后莫要再让他人将它捅破了去。” “是。”杜雅南恭恭敬敬道。 沈思语其实已猜出是何人送的,但也不捅破杜雅南的心事。 杜雅南晓得沈思语是有意不追问此事,只道:“谢陛下。” 沈思语轻笑了声道:“何须言谢?” 杜雅南还想道什么的时候,便被一道男声打断了。 “不知陛下今日过来有何事?” 正文 第八十二章 太好了,陛下有贴身侍卫了!(一) 她们循声望去,正是沈思语今日相要找的江子若。 杜雅南拱了拱手道:“属下参见凤君娘娘。” “无需多礼,起来罢。”江子若拂袖道。 江子若又福了福身道:“妾身参见陛下。” 沈思语顿了顿,才忆起江子若只有在私底下才不会对她行礼,凡是有第三个人存在,江子若还是会对她行礼的,且对她的称呼也从“你”变成了“陛下”,自称也从“我”变成了“妾身”。 只拂袖道:“起来罢。” “是。”江子若这才起了身。 “其他人就不必让他们进来了。”沈思语道。 江子若和杜雅南皆点了点头。 “妾身晓得陛下寻妾身有何事。”江子若轻笑了声道。 “晓得便可。带路罢。”沈思语也同样轻笑了声道。 江子若这才在前面带路,将沈思语与杜雅南带到关雎宫的西厢房。 还未走进,便听见凌厉的一道男声道:“何人?” 沈思语不禁暗叹他的耳力之好。 “耳力当真是好,还未走近,便听出了有人来,可见这里住的并不是一般的人。”杜雅南严肃道。 沈思语这才忆起自己根本就没有与杜雅南讲过闻天的事情,只无奈道:“不必这般严肃,他不是敌人,是朋友……”她又想了想,好像这般讲不对劲,忙又解释道:“总之他现在不会是敌人。” 杜雅南晓得她解释不清楚,便也没有追问。 “待进去后,本宫再与你解释。”江子若道。 杜雅南略有些惊讶地拱了拱手道:“多谢娘娘。” 江子若并不作答,而是将她们带入西厢房。 此西厢房与沈思语印象中的西厢房并不相同,有着独立的院落,院内漫天白杏,本应快入夏,却不知为何此地方却有着不一样的凉意。 一大一小人影正立在晨光里,红衣飘飘,青丝随风拂动,好似梦中仙。 待走近后,才看清正是闻天与玉鸾。 “在下/奴婢参见陛下,参见凤君娘娘。”闻天与玉鸾恭恭敬敬道。 “无需多礼,起来罢。”沈思语拂袖道。 “是。”二人这才起了身。 待闻天瞧见沈思语身旁还有一人时,疑惑道:“敢问这位是?” 君臣之礼还有一条便是,倘若君王不向人臣引荐身边之人,便不可自己去询问此人是何人。但闻天终究不是沈思语的大臣,无须遵循这一点,且依闻天谨慎的性子,应当是不晓得这般礼数才是。 果不其然,玉鸾轻轻地拉了拉他的衣袂,悄声道:“闻天大哥,倘若陛下不曾向你引荐身边之人,你是不得自己去询问的。” 闻天这才晓得自己失了礼数,忙拱了拱手道:“陛下,在下不是有意冒犯,还望恕罪……” 沈思语只轻笑了声道:“之前不是还在唤朕为狗皇帝吗?为何当下又唤朕为陛下了呢?” “在下……”闻天想要解释。 沈思语只伸出手掌,示意他不必这般,道:“无妨,朕不会去追究的。还有,不知者无罪,你也是无意冒犯,朕同样不会追究的。”又看向身边的杜雅南道:“杜统领,这便是闻天。”又看向闻天道:“闻天,这便是只有朕才能命令的禁卫军的统领——禁卫军统领杜雅南。” 二人抱了抱拳以表示打过招呼。 “无须站着,快些进去歇息罢。”玉鸾懂事道。 “好。”沈思语轻笑了声道。 几人便一同进了去。 西厢房里内置两间房,中间用一道扇门隔开,外边那间较小的便是玉鸾的房间,内室里那间略为宏大的便是闻天的房间。 玉鸾将他们带入闻天的房间,依次给他们四人拉开了椅子,示意他们坐下,又道:“奴婢这就去煮茶。” 沈思语点了点头示意她可以退下了。 玉鸾这才恭恭敬敬地退了下去。 江子若这才将闻天的来历与杜雅南道清楚,杜雅南听闻后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道:“如此看来,应当是雨泽阙的人害怕尔等会出卖他们,才会这般杀人灭口。而那晚,他们的目标本就是桃夭,哦不,是玉鸾姑娘。” “正是如此。”闻天点了点头道:“那夜本应可以直接带着玉鸾姑娘走的,但阁主却莫名让在下与五位兄弟在天牢里假扮狱卒,等候陛下与凤君娘娘。” “雨泽阙的人也当真是神机妙算,既然可以算到朕当晚会去天牢。”沈思语眯起双眼道。 她又忆起那夜,她还未走到天牢,便差点被横空飞来的一枚飞镖杀死。也不知是何人这般厉害,能在江子若都未察觉的情况下差点夺去了她的性命,还夺去了另外五位杀手的性命。 她突然有了一个可怕的想法,莫非对方本就不是凡人,也同样拥有高深法力,指不定法力还在江子若之上。 这般想着,她就略有些泄气了。 她不过是一介凡人,与非凡人争斗,那不就是跟踩死一只蚂蚁没差别吗?而且不是道过不准随意插手人间事务吗?为何却可以这般嚣张? 江子若许是看出了她的泄气,在桌子下暗暗地捏了捏沈思语的手掌,沈思语回以他一个笑容。 另外静静看完他们的这一番举动后,一向沉稳的他们也忍不住用手捂住了眼睛。 沈思语才晓得自己这是无意间虐了“单身狗”,忙不好意思道:“抱歉抱歉,继续讲罢。” 但是手里还是紧紧拽着江子若的小手。 “那你可晓得你的上头是何人?”沈思语问道。 闻天摇了摇头道:“并不晓得。在雨泽阙里,从来都是认腰牌不认人的,且阁主与阙主皆会蒙面,并无人晓得他们生得何模样,只晓得他们的名字与称号。其实平日里所有雨泽阙的人皆蒙面示人,无人晓得自己的搭档生得何模样,在下也是那夜才晓得自己的搭档生得何模样。” “但是如今朕担心的是,他们会去检查有几具尸体,从而晓得你根本就不曾死掉。”沈思语蹙了眉头道。 江子若无奈地又捏了捏她的手掌,道:“放心罢,此事妾身早已处理好了。” “你是如何处理的?” 正文 第八十三章 太好了,陛下有贴身侍卫了!(二) 沈思语想着,莫非江子若是自己伪造了一具尸体来充当闻天的尸体罢? 果不其然,江子若略有些得意地笑了笑道:“自然是伪造了一具尸体以假乱真罢了。” 沈思语无奈地笑了笑道:“果然如此,真不愧是朕的凤君。”再转向闻天道:“如此这般,你日后便不用再担心被追杀了。不知你可有什么打算?” 闻天摇了摇头道:“暂时还不曾有。” “咿呀”一声,门被推开,玉鸾提着一个茶壶走了进来,福了福身道:“奴婢这就为陛下,娘娘,大人,闻天大哥斟茶。” 话毕,便一一帮他们斟好了茶。 沈思语不禁心道:“当真是苦了她了,要称呼如此多人,还要一个人伺候如此多人。”忙拂袖道:“玉鸾你先歇着罢。” “谢陛下。”玉鸾恭恭敬敬道。 话毕,玉鸾便站在了沈思语的身后,两手紧握,静候沈思语差遣。 按照礼数,玉鸾本该站在闻天的身后,因闻天才是她的主子。但如今皇帝在此,身旁又没有别的人可以使唤,她便只能站在了沈思语的身后。 沈思语暗暗赞叹玉鸾的懂事。 “那你的意思便是,除了那夜的几位杀手,其他人都不曾见过你的长相?”沈思语问道。 “也并不是如此。”闻天道:“在下从小便进了雨泽阙,刚进的时候老阁主有见过在下的样貌,但老阁主已去世多年,晓得在下模样之人皆已去世。” “那闻天是你的真名还是杀手的称号?”沈思语问道。 “自然是在下的真名,在下的称号是子衿。”闻天认真道。 话毕,沈思语差点每忍住笑出来,心道:“明明闻天才更像是称号,子衿才更像真名。哪里会有杀手给自己取一个这般文雅的称号的?” 闻天似乎晓得沈思语在想些什么,但并未计较。 “既然如此,日后便称呼你为闻天公子罢。不知闻天公子贵庚?”沈思语轻笑了声道。 “禀陛下,在下正好二十。”闻天拱了拱手道。 “可曾有字?”沈思语问道。 “还不曾有字,也不曾行冠礼。”闻天摇了摇头道。 沈思语无奈地叹了口气,像他们这般杀手,能活着便不错了,还能指望雨泽阙的长辈帮他取字?还能指望举行冠礼? 但她于情于理都未拥有给他取字的资格,也不曾有帮他举行冠礼的资格。 闻天似乎看出了沈思语的心事,忙拱了拱手道:“陛下不必这般,在下不过是个粗人,无须在意这些繁琐之事。” “这又是何等繁琐之事?”沈思语不禁心道:“在古人眼里,这又是何等重要之事?无非是闻天不想麻烦我才会这般说的罢。” “既然如此,朕便也不好再问下去了。”沈思语略有些尴尬道。 几人再一番唠嗑之后,这才告别。 在回去的途中,沈思语在撩开帘子的空档,正好对上了一双熟悉的桃花眼。 沈思语吓得差点从轿子上摔了下去。 那双桃花眼的主人瞥向沈思语,示意太监们停轿。 杜雅南见这般,忙让抬沈思语的太监们也停下了轿子。 “属下参见摄政王殿下。”杜雅南恭恭敬敬道。 抬轿子的太监也恭恭敬敬道:“奴才参见摄政王殿下。” 沈思语不禁在轿子里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心道:“明明我才是皇帝,为何她的人不先向我行礼,反而是我的人先向她行礼?这个派头还真大。” 但还是佯装一副唯唯诺诺的模样下了轿子,道了一声:“皇叔。” 沈亦双嘴角勾起一抹浅笑,微微福了福身道:“臣参见陛下。” 此时,沈亦双的人这才跟着恭恭敬敬道:“奴才参见陛下。” “无须多礼,都起来罢。”沈思语拂袖道。 “谢陛下。”所有人便起了身。 沈亦双也不拐弯抹角,直接开门见山道:“不知陛下去了何处?” “自然是去了关雎宫啊,不若还能去何处?朕已让芷荷告知皇叔朕去了关雎宫,莫非芷荷并未告知皇叔朕去了关雎宫?”沈思语佯装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道。 “自然是告知了臣的,只是臣想再确认一番罢了。”沈亦双平静道。 沈亦双身上所带的气场是沈思语远远比不上的,尽管沈亦双是一副平静的模样,但却依然能震慑住在场的所有人。 宛若她才是真正的那个主人。 沈思语自然是不甘心这般被压制的,但如今她还不曾有那个实力去对抗沈亦双,自然是不可能为了逞一时之快而坏了自己的计划。 “既然如此,皇叔可是不信任朕的人?”沈思语佯装疑惑道。 “并不是。”沈亦双依旧平静道:“不过是陛下太久未归,让臣在养心殿里待了整整一上午,臣难免有些担心陛下罢了。” 沈思语无奈地抽了抽嘴角,心道:“莫非她一开始本就打算在养心殿里等候我归来?尽管她再如何嚣张,能这般待我,想来也并不是凶恶之人。”但她转念一想,说不定沈亦双是故意在让她放松警惕罢了。 沈亦双是何许人也?野心勃勃,心狠手辣,嚣张至极,又如何会真心待她这个小丫头?沈思语可是她最大的绊脚石,她迟早还是会将沈思语除掉。 沈思语晓得自己不能掉以轻心,只干咳了两声道:“让皇叔等候朕这般久,实属不该。为了表示朕的歉意,改日朕去府上赔个不是。” “不必改日,明晚便可来臣的府上与臣共饮一番。”沈亦双意味深长地笑了笑道。 沈思语当真是想敲死自己,为何她要挖了一个如此大的坑等着自己跳进去?很明显这就是个“鸿门宴”啊! “这……朕还有些许奏折还未批阅呢……”沈思语佯装为难道。 “不必,倘若无法批阅完成,陛下可交还给臣批阅。”沈亦双依旧还是那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沈思语无奈地瞅了瞅嘴角道:“想邀我共饮一番是假,想要回批阅奏折的权利才是真,这个沈亦双,当真是城府极深啊。” 正文 第八十四章 太好了,陛下有贴身侍卫了!(三) “陛下,陛下……” 一道男声将沈思语拉回了神。 只瞧见郑耀文一副疑惑的表情看着沈思语,沈思语忙道:“爱卿方才所言极是,朕甚是赞同。” 郑耀文拱了拱手道:“臣方才道的是不知陛下对缩减前朝之臣的俸禄后所发生的改变有何看法?” 所有人皆晓得方才沈思语是在游神,但又不好直接笑出来,忙憋住了笑。 沈思语见他们这般憋着笑也当真是难受,忙拂袖道:“想笑便笑出来罢,朕不怪罪于尔等。” 话毕,整个朝堂便响起了大臣的大笑声。 沈思语无奈地抽了抽嘴角,心道:“这如何好笑?能让他们笑成这般模样?” 沈亦双瞥了一眼一脸无奈的沈思语,拂袖道:“朝堂之上,如何有大臣嘲笑君王的道理?” 沈亦双的这一句话道出,所有人皆乖乖闭了嘴,不好再笑了。 沈思语回想了一下方才郑耀文所问的问题,但她想了想,她并不晓得缩减前朝之臣的俸禄之后发生了何变化。 不怪她方才走神,要怪便怪她根本就无暇去顾及大臣的生活罢了。 “自从缩减了前朝之臣的俸禄后,金陵城里便极少传出有大臣夜宿烟花柳巷的传闻了,也极少传出大臣往自己府里添男宠之事了。”沈亦双平静道:“如此看来,缩减前朝之臣的俸禄也是好事一桩,且能将国库的金钱用于修建水利工程,改善民生,也正是原意所在。” 沈思语不禁开始佩服起沈亦双来,不曾想她居然连此事都调查出来了。想来她平日里本就没少调查过前朝之臣。像她这般,极少关心前朝之臣,又如何能拉拢起他人? 蓦地,沈思语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莫非沈亦双的羽翼里有些并非是心甘情愿为她卖命的,而是只因沈亦双的手里握着他们的把柄? 这般想着,沈思语便想出了一个对付沈亦双的方法。 此回她便不打算靠江子若了,倘若江子若愿意消除沈亦双关于把柄的记忆也未尝不可。但她总不能一直依赖江子若,江子若在凡间本就不得随意使用法力,她不能这般害了他。 且她也以为,只有靠自己才能够真正强大起来。 但她又突然忆起,昨日自己最后还是答应了沈亦双的要求。这就意味着她今日要将所有的奏折批阅完毕,不能将此权利交还于沈亦双。 倘若交还于沈亦双,她便当真是与世隔绝了,外边发生了何事她都不晓得了。 这般想着,她看向了沈亦双,只瞧见沈亦双一副疑惑的表情看着她,她再看向其他大臣,也皆是一副疑惑的表情看着她。 她这才忆起,自己方才又游神了,想来又是错过了何事罢? “不知尔等这般是何意?”沈思语无奈地问道。 “陛下倘若莫要这般游神,不若这早朝又有何意义?”一道好听的男声道。 沈思语看向声音的发源处,不是别人,正是许久不曾开口讲话的夏书寒。 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气息的夏书寒自然在讲话之时也是不曾看向沈思语的。 “是朕的错,朕不该这般游神。朕在这里给大家赔个不是。”沈思语拱了拱手道。 那些大臣忙道:“陛下这可使不得,可折煞了臣啊。” 沈思语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朕这几日批阅奏折,不小心批阅到极其晚,精神不足,故才会这般游神。” 也不知是谁带头道了一句:“陛下当真是为了大禹朝而花费了心力,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群臣便皆跪下了道:“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沈亦双便也跟着跪下了道:“陛下万岁万万岁。” 沈思语再看向带头的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那个看起来温婉贤淑的柳诗晴。 沈思语趁着别人还不曾看向自己,对柳诗晴竖起了大拇指。柳诗晴尽管不晓得沈思语竖起大拇指是何意义,但晓得沈思语是在夸自己,便回以沈思语一抹温柔的笑。 沈思语不禁心道:“这才是真正的大家闺秀啊,连笑起来都是这般温婉的模样。” “无需多礼,快快请起。”沈思语拂袖道。 “谢陛下。”群臣便皆起了身。 接下来便是禀告一些无关痛痒之事,一番禀告之后,随着太监总管的一声:“退朝。” 这个早朝便这般结束了。 待群臣走开后,沈思语这才大大地伸了个懒腰,还顺带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臣倒是希望陛下是真的因批阅奏折才会这般晚睡,而不是因为其他事情。”沈亦双瞥了一眼沈思语平静道。 沈思语不禁心道:“莫非她知道了些什么?” 但还是佯装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道:“皇叔多想了,朕自然是为了批阅奏折才会这般晚睡的,这几日凤君并未歇在养心殿,皇叔可是想多了?” “陛下晓得臣道的不是此事。”沈亦双眯起双道。 沈思语再心道:“人生如此全靠演技,再坚持一下。” “不然还能有何事?”沈思语佯装无奈道:“朕如今不会再微服出巡了,还能做些什么?除了批阅奏折、与自己对弈、练习女红之外,朕还能做些什么?” “最好是如此。”沈亦双依旧眯起双眼道。 沈思语无奈地起了身,她比沈思语整整矮了半个头,但还是直视沈亦双的双眸,佯装认真道:“皇叔可是不信朕?” 沈亦双忙移开了视线,道:“不曾有。” 沈思语方才那般一起身,身上的香囊味便扑入了沈亦双的鼻子里,沈亦双不禁讶然,忙问道:“陛下原来戴的还是臣所送的香囊?” “自然如此,本来皇叔第二次绣的香囊比第一次绣的香囊好看之多了,朕便一直随身带着了。”沈思语无奈地耸了耸肩道。 “如此这般,臣便告退了。”沈亦双又恢复了原先的那副表情,拱了拱手便退下了。 沈思语在她身后看着她离去,眯起了双眼,不禁心道:“这个女人,究竟有着什么秘密……” 正文 第八十五章 太好了,陛下有贴身侍卫了!(四) 沈思语思来想去,还是决定自己一个人去赴约了。 所谓的“一个人”去赴约,无非是她并未带上熟悉的人,只带了四个抬轿子的小太监与太监总管罢了。 在离开养心殿前,沈思语还对芷荷万分嘱咐道:“此时应当不会有人来找朕,倘若有人来找朕,便道朕去拜访摄政王了便可。” “万一凤君娘娘过来找陛下可如何是好?”芷荷问道。 沈思语沉思了一会才道:“他来找我,无非是今夜想要歇在养心殿罢了,你便让他早些歇息,朕去去就回。” 沈思语再对芷荷嘱咐一番后,这才放心地离去。 她坐上了轿子,撩开帘子,看着身后那已住了差不多三个月的养心殿,心底未免有些感慨。 从一开始对这个世界的不适应,对养心殿的不适应,到如今对这个世界的了如指掌与对养心殿那莫名的归宿感,想来也是极其不容易。 沈思语是一个认床的人,倘若她没有将那个地方当家,她是无论如何也睡不着的。 犹记得当初她刚上大学那会,前一周她在床上辗转反侧才终于入睡,后来将母校当家了之后,每夜一沾到枕头便入睡了。 这与她刚来大禹朝是一样的,头几夜她在床上辗转反侧如何也睡不着,想着自己可会在睡梦中被沈亦双给除掉了,可会在睡梦之中又回到了原本属于她的世界。 可她想了想,她倘若回到原本属于她的那个世界,那她也只能躺在病床上,无他,不过是她是因为出车祸才穿越过来的。即使她穿越回去了,那也是病床上的一个病人罢了。 且她这个病人还不一定会有人去探望她,也罢,谁让她本就是个孤儿呢? 再反观她在大禹朝的生活状况,尽管每日都要面对那些勾心斗角,但她的身边还是有真心待她的人在的。 江子若便是其中的一个,且江子若是她全心信任之人,同时也是她在大禹朝唯一的亲人。 经历了如此多,她无法确定自己对江子若可否还是当初那般只是对待孩童那般的宠爱,还是早已越过那条界限了。 她放下了帘子,脑海里开始回忆起他们经历的点点滴滴,嘴角不禁勾起一抹浅笑。 随着太监总管李公公的一声:“陛下,摄政王府到了。” 沈思语这才睁开了双眸,将额前的一缕青丝撩到了耳后,在李公公的搀扶下下了轿子。 一下轿子,便瞧见沈亦双带着府里的下人一同等候在府外,恭恭敬敬道:“臣/奴婢/小的参见陛下。” 沈思语被他们的这个阵仗给吓到了,她原本以为沈亦双会像上回她去何灵之的丞相府一样,主人都不出来迎接皇帝,而是让一丫鬟通知皇帝去赴约的。只能证明何灵之当真是不把沈思语放在眼里。 但沈亦双反而带着所有的下人在府外迎接她,礼数做得挺周到,不让她抓到把柄。 尽管沈亦双在养心殿里那般嚣张的模样还让她记忆犹新,当真是眼里没有自己这个皇帝了,简直非人哉!到底她是皇帝还是沈亦双是皇帝! 理所当然地,这些话沈思语只敢在心里想想罢了,她可不敢这般直接骂出来。 沈思语自然不能让沈亦双晓得她在骂她,忙拂袖道:“无需多礼,皆起来罢。” “谢陛下。”沈亦双一行人这才起了身。 沈亦双便走到沈思语身边,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示意她进去。 沈思语吞了吞口水道:“皇叔这般热情,可别是鸿门宴吧?” 此话一出,原先本就寂静的气氛直接变得冰冷了。 其他人皆吞了吞口水。 沈思语这才晓得自己一不小心就把自己的所想直接道出来了。 原本沈思语还想解释,但沈亦双只不屑地笑了道:“倘若是鸿门宴,臣大可直接在门口杀了陛下了,可还用将陛下请回自己的府上再杀害给自己添加嫌疑?” 沈思语沉思着点了点头,沈亦双说得甚是有道理,她便道:“皇叔所言极是。” “如此这般,陛下可愿意与臣共饮一番?”沈亦双道。 “走罢。皇叔且带路。”沈思语无奈道。 沈亦双便在前面带路了。 按照话本的发展,此时沈亦双应当是带沈思语去一凉亭里共饮一番的才是,但沈亦双并不是这般。 沈亦双带着沈思语在府里窜了许久,才终于到达了目的地。 放眼望去,红瓦长廊里,灯火通明,池下锦鲤云集,绿荷漫漫,偶有锦鲤戏珠,溅了些许到长廊的栏杆处。 这般景色,与沈亦双的性子大大不符。 “可欢喜否?”沈亦双略有些得意道:“臣晓得陛下从前最喜这些,故才带陛下来这里罢了。” 沈思语顿了顿,还好她在来之前便将从前的沈思语的习性了解清楚了,才不会这般尴尬。 从前的沈思语也确然是最喜这些的,她只佯装略有些受宠若惊的模样道:“皇叔当真是有心了,朕甚是欢喜。” 沈亦双轻笑了声道:“陛下欢喜便可,随臣来罢。” 话毕,沈亦双便带着沈思语继续走,走到长廊的尽头,一步一步踏着楼梯走了上去,走到最高处之时,只瞧见石桌上已摆好了酒菜,且还在旁处点了一古灯,直觉雅趣至极。 二人一同坐在了石椅上。 二人坐了许久,都不曾讲话。 沈思语如坐针毡,无他,不过是她是初次这般与沈亦双一同面对面坐着,难免有些心神不宁。 沈亦双看着她这般,便屏退了身边的所有人,这才给自己和沈思语各倒了一杯酒,举起杯盏,认真道:“臣便先干为敬了。” 话毕,便将杯盏中的酒一饮而尽。 沈思语犹豫着要不要真的饮下这杯酒。 沈亦双只无奈地笑了笑道:“放心罢,无毒。” 说着,便从袖口中拿出一枚银针,插到杯盏中,只瞧见银针迟迟未变色,沈亦双这才将银针拿走。 沈思语自然是不好意思道自己是因为怕她下毒才没有喝的。 只尴尬道:“朕不是这个意思。” 沈亦双听闻此话后,脸色便变了,严肃道:“那陛下是何意?” 正文 第八十六章 太好了,陛下有贴身侍卫了!(五) “我的小乖乖,说变脸就变脸啊。” 理所当然地,此话沈思语也只能在心里这般道。 “朕当然不是这般意思,朕只是不能这般饮酒罢了,怕失态。”沈思语老老实实道。 她也确实不怕沈亦双下毒,沈亦双不会蠢到这般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她怕的无非还是自己又会像之前那般失态罢了。 犹记得那一回,她在醉酒之后将江子若的衣服褪去了又穿上,之后又拉着江子若绕着养心殿跑了好几圈,她还是那时候才晓得自己原来体力如此好。再最后干脆将江子若扔到了自己的榻上,那时她也是初次与江子若同睡一张榻上。 其实她每回醉酒之后皆会做出匪夷所思之事,一开始她便是因醉酒之后才走到马路边出了车祸,这才穿越到大禹朝回来的。 她只能道,她与酒有着不可言说的“缘分”,乃“孽缘”是也,自然是盼着自己能少碰便少碰。 沈亦双借着月光与烛光看清了沈思语的脸色,只给自己再次斟酒,豪迈一笑道:“既然如此,可愿与臣共饮一番否?” 话毕,便举起了杯盏。 “放轻松点。”沈亦双无奈地笑了笑道:“为何就这般怕我?” 沈思语摇了摇头,道:“皇叔误会了。” “既然如此,可愿与臣共饮一番否?”沈亦双又问道。 沈思语经不得她这般,便也举起了杯盏,与沈亦双碰杯之后将杯盏中的酒一饮而尽。 二人还是无言,便一直这般饮酒。 酒过半巡,沈思语看着不远处的古灯朦胧,趴在了石桌上,不小心打翻了竹筷,却不去理会,只喃喃道:“我的眼睛怎么这么模糊?我明明都没有近视啊……” 沈亦双无奈地笑了笑道:“陛下又在说糊涂话了,可是又醉酒了?” 沈思语起了身,喃喃道:“我没醉啊……我明明还那么清醒……” 话毕,便自顾自斟了一杯酒,一饮而尽。 “从前本来我是最不喜欢喝酒的,菠萝啤酒我都不想喝。”沈思语说着说着便打了一个酒嗝,继续道:“后来啊,上大学之后,他带着我去参加各种聚会……” “他是何人?”沈亦双问道。 沈亦双的酒量终究比较好,毕竟是经历过风雨之人,不会就这般醉酒。 “他啊,我的一个师兄,我们很早就认识了……”说着,沈思语便再喝了一杯酒,道:“他总帮我挡酒,所以我就……学会了喝酒啊……” 沈思语毕竟已经醉酒,便有些语无伦次。 沈亦双自然也是没有听懂的,但还是耐心问道:“这两者之间有何联系?” “我不能让他总喝酒……便学着喝酒……”沈思语说着又打了一个酒嗝,喉咙里满是酒的气味。 “可你终究还是学不会,终究还是会醉。”沈亦双总结道。 沈思语点了点头,傻傻地笑了起来,道:“沈亦双你真聪明!” 沈亦双不禁蹙了眉。 沈思语平日里都喊她为皇叔,这还是初次喊她的全名。 “你醉了。”沈亦双说着便抢走了沈思语的杯盏,也顺势抢走了酒壶,严肃道:“不能再喝了,你再喝,我便只能把你扔在这里了。”此时,沈亦双也顾不上君臣之礼,直接将自称从“臣”改成了“我”,将对沈思语的称呼从“陛下”改成了“你”。 “都说了我没醉,我还要喝……”沈思语说着便嘟起了嘴,语气里略有些撒娇的意味。 沈亦双看着她这般,还是严肃道:“我说不准便是不准。” 沈思语见沈亦双不肯,便起了身,去抢沈亦双手中的杯盏与酒壶。 沈亦双自然是不愿意的,转了个身,由于沈思语手短,便抢不到了。 “难不倒我……”话毕,沈思语便直接走到沈亦双身旁,抢走了她手中的酒壶,便直接就着酒壶饮了下去。 沈亦双见不得她这般,便再次抢走酒壶,由于力度太大,沈思语便踉跄着要摔了下去。 沈亦双便眼疾手快地腾出一只手抱住了她,这才没让她摔在地上。 当下,沈亦双一只手拿着酒壶,却抱住了沈思语,另一只手也没有空闲,还是拿着方才沈思语喝的杯盏。 沈思语双眼朦胧地看向沈亦双,温热的气息吐在了沈亦双的脸庞上。 也不知是酒的缘故,还是今夜本就有些闷热,沈亦双竟然只觉耳后根开始变得滚烫起来。 蓦地,却被一道女声打断:“殿下……” 沈亦双看向来人,却是个小丫鬟,小丫鬟见了这般情景,忙跪下道:“奴婢什么都没有看到,求殿下饶了奴婢。” “谁啊……”沈思语喃喃道。 “奴婢参见陛下,参见殿下。”小丫鬟连忙道。 沈亦双眯起双眼道:“说罢,找本王何事?” “何大人寄来一封书信给殿下,还望殿下过目。”小丫鬟战战兢兢道。 “呈上来。”沈亦双严肃道。 小丫鬟浑身发抖,上前将手中的信封交于沈亦双。 沈亦双接过后,眯起双眼道:“可还有其他事?” 小丫鬟害怕道:“没……没有了……” “如此这般……”沈亦双的嘴角勾起一抹邪笑,将手中的杯盏摔下,发出“啪”的一声,杯盏应声而碎。 小丫鬟便更加害怕了。 蓦地,沈亦双眼中起了杀意,伸出手,抓住了那小丫鬟的脖子。小丫鬟自然晓得沈亦双是要杀了自己,忙道:“殿下……饶了奴婢罢,奴婢定不会让他人晓得的……” 沈亦双并不管,加重了手中的力度,将小丫鬟提了起来,小丫鬟眼中的绝望更甚。沈亦双却还是没有放松力度,继续加重手中的力度,小丫鬟的脚在空中乱踢了几番后便再也没有力气踢了,也渐渐闭上了双眸。 沈亦双这才松了手,看着小丫鬟的尸体倒地,眼中的杀意依旧还未消退,只道:“只有死人才不会将秘密道出。” 话毕,便将另一只手中的酒壶放下,将沈思语打横抱起,一步一步地走了下去。 她又顿了顿,对着身后的人道:“将尸体处理好,莫要让他人发现。” 正文 第八十七章 太好了,陛下有贴身侍卫了!(六) “嗯……”沈思语不禁呢喃了一声,这才睁开了双眼。 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金龙镶边的帷帐,她挣扎着起了身,正好被窗棂外的一抹晨光照耀到眼睛,她忙用右手虚掩住眼睛,但又忽觉头痛欲裂,另一只手便捂住脑袋,发出了“嘶”的一声。 此时,却响起了芷荷的声音:“陛下,你醒了?” 沈思语看着一脸担忧的芷荷,问道:“芷荷,朕这是怎么了?” 蓦地,沈思语才忆起今日并不是休沐日,她还要上早朝的,忙道:“芷荷,快扶起朕去洗漱,朕还要上早朝。”说着便要下了榻。 芷荷忙按住了她,无奈道:“陛下,此时已是辰时三刻了,即使要上早朝也早就下朝了啊。” 沈思语不觉有些恍惚,喃喃道:“原来朕睡了如此久啊……” 芷荷见她这般,无奈地叹了口气道:“陛下且放宽心罢,沈亦双已对外宣传今日陛下身体不适,便不去上早朝了。今日便休朝一日。” 沈思语无奈地抽了抽嘴角道:“朕前几日才休朝,今日又休朝,他人定要道朕是体弱多病或者爱偷懒罢了。” “陛下本就身体不适,何来偷懒之说?”芷荷语重心长道:“何须管他们道什么?陛下本就是大禹朝的主人,自然是一言一行皆被他人看在眼里,但是既然陛下并不心虚,为何又要怕那些流言呢?” 沈思语点了点头道:“你说的这些朕都懂,只是朕无法说服自己罢了。”蓦地,她又忆起了重要的一事,忙问道:“那朕昨日是如何回来的?” 芷荷听闻此话后,略有些尴尬地干咳了两声道:“陛下当真想知道?” 沈思语小鸡啄米似地点了点头。 芷荷移开了视线,略有些尴尬道:“昨夜其实是沈亦双将陛下抱回来的。便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将陛下抱回来了,那时陛下浑身的酒气,已不省人事。最后还是奴婢帮陛下换的衣裳。” 沈思语听闻此话后下巴没差点掉下来,芷荷回头看见她这般,忙伸出手将她下巴按了回去,道:“陛下不必这般惊讶,尽管传闻沈亦双心狠手辣、风行雷厉,但毕竟她还是陛下的皇叔,能这般待陛下,应当也是不为过的罢。” 然,芷荷并不晓得,沈思语惊讶的根本就不是这个。沈思语惊讶的是,沈亦双居然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就这般将她抱了回来,她一直以为,沈亦双最多直接差人将她送回来,却不曾想她会亲自在众目睽睽之下将她抱了回来。 且倘若不知情的人看了这般场景,定会以为她们二人之间有什么猫腻的罢。 这般想着,沈思语便试探性地问道:“沈亦双如今可还是孑然一身?” 芷荷点了点头,道:“自然如此。从前先皇便寻思着给她娶一夫君,但她却道她此生只愿娶她所爱之人,他人她皆不会娶。然而到如今却还是孑然一身。” 沈思语无奈地抽了抽嘴角,心道:“我的小乖乖,我没有听错罢,大禹朝第一美人居然还是单身?这要传出去,很多人都会惊讶的罢。” 她自以为自己生得还是可以的,尽管没有芷荷那般成熟稳重,没有柳诗晴那般温婉贤淑,也没有杜雅南那般英姿飒爽,但当沈亦双一站在她的身边,她身上的光芒便都被抢了去。 其实不然,就算是其他人,本就生得好看,但只要沈亦双往旁边一站,同样也失去了光芒。譬如沈攸宁,沈攸宁曾经也是一舞惊天下,但因有着沈亦双,她便只能号称大禹朝第二美人。 唯一能与沈亦双相媲美的,大概就只有那个有着几面之缘的安歌了罢,应当说,安歌还要胜过沈亦双几分。 沈思语不禁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心道:“我身边的美人可真多,直接就把我比下去了啊。” 但转念一想,这般也好,也就没有其他人会对她有想法了,她便可安安心心与江子若度过晚年了。 这般想着,她忍不住笑了出来。 “陛下在笑些什么?”芷荷疑惑道。 她这才晓得自己方才失了态,忙佯装淡然道:“如此看来,她所爱之人应当是嫁与他人了罢?” 芷荷点了点头道:“自然也是有可能的。奴婢在宫里如此多年,从未有过关于沈亦双所爱之人的传言,看来也是沈亦双将那人保护得极好,不让他人晓得此事,也就不会干扰那人了罢。” 沈思语不禁对沈亦双刮目相看,她原以为沈亦双当真是冷血之人,如此看来,倒也还是个痴情人,只是不晓得到底是何人会这般幸运得到沈亦双如此多年的喜爱呢? 沈思语也只是这般想想罢了,她也不会去问沈亦双的。无他,沈亦双根本就不会与她讲的,她又何必自讨无趣呢? 几日后,金陵城里便传出了沈思语要筛选贴身侍卫的事情。 沈思语本打算在全天下筛选的,但她想了想,古代的交通并不发达,那些偏远地区赶过来都要好几个月。那般下来,当真是浪费时间,还不如“就近取人”,直接在金陵城里筛选得了。 沈思语早就对“武道大会”、“比武大会”、“比武招亲”这般类型的事情感兴趣许久了,因为永远也不晓得会有如何的人才过来参加,她也能一睹古代人的武侠之风了。 沈思语这几日可高兴坏了,总算有个贴身侍卫了,出去不再这般麻烦杜雅南了。杜雅南本就是禁卫军统领,根本不是这般使唤的,故她有些内疚,才想着选贴身侍卫。 前几日,金陵城里报名的人数非常之多。何人不晓得这可是个美差,都以为皇帝的身边有许多人保护着,自己顶多只是凑人数的罢了。 他们却不晓得,沈思语终究只是个傀儡皇帝,皇宫里怕她的人并不是很多。 但沈思语也并不晓得那些人是如何想的,只是很好奇会有何等人才罢了。 然,却传来了一个噩耗。 “陛下,不好了!许多已报名的人弃权了!” 正文 第八十八章 太好了,陛下有贴身侍卫了!(七) “听闻江湖第一剑客莺时也要参加此次竞选,许多人怕成了刀下亡魂,便皆弃权了。”芷荷无奈道。 “莺时?”沈思语疑惑道:“莺时是何人?” “陛下一直生活在皇宫,也难怪不晓得莺时是何人。”芷荷无奈地叹了口气,这才耐心道:“听闻莺时在年方十八之时便去参加武林中的武林大会,打败了所有前辈,成了第一剑客,如今年方二十,他便要来参选贴身侍卫,真是让人匪夷所思啊。” “你为何晓得如此多江湖之事?”沈思语问道。 “皇宫里的小道消息还是挺多的,奴婢平日里闲着无聊便去听听了。”芷荷一本正经道。 沈思语见她那般,硬是憋住了没有笑出来。 按照大禹朝的律法,贴身侍卫一般都由皇帝亲自从侍卫里选出,且贴身侍卫大多的别称便是“一品带刀侍卫”,尽管名称是这般,但贴身侍卫一般由二等侍卫当,且不过只是个四品武官,算不得一品武官。唯一的正一品武官便是元帅,其下的从一品武官便是元帅旗下的将军。 而沈思语不想如此古板,便直接将律法改掉,所有人皆可以参选贴身侍卫。而朝堂上的大臣居然也皆通过了沈思语的这个决定。 眼见着快要到了竞选之日,弃权的人越来越多,沈思语不禁陷入了沉思。 她原先还想要从民间选出一些高手的呢,如此看来,莺时应当是绝对会被入选的了。 “当真是奇怪了啊,明明有着江湖第一剑客的称号,按理讲,江湖中人应当不会参与到皇宫的事才是,为何这个莺时会选择参加呢?”芷荷不禁喃喃道。 “许是看重了贴身侍卫的俸禄?”沈思语猜测道:“贴身侍卫的俸禄比其他侍卫的俸禄要高上许多。”但她转念一想,又道:“可大侠不应当是潇洒至极,云游天下的吗?总不会对俸禄感兴趣罢?应当是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才会来参选的罢。” 说着,沈思语连自己都信服了这个理由,便故作深沉地点了点头。 几日后的休沐日,便是竞选之日。 皇宫里有一个专门比武的场地——演武场,此回竞选便是将场地设在了演武场。 本来皇宫是不得外人进入的,但今日是个特别之日,允许参赛选手的家属进来,但皇宫各地守卫森严,不会让他们轻易进到任何一座宫殿的,只能去指定的地点——演武场。 沈思语早早地便来到了演武场,规规矩矩地坐在演武场前安排的椅子上,手里还不忘用力扇着团扇。 本来沈思语旁处还有宫女是负责扇扇子的,但是沈思语以为,如今天已越来越热,所有人都穿着如此多的衣裳,自然都是热的。可不能因为她相要自己乘凉便苦了别人,故才让那些宫女退了下去。 今日的沈思语只着一袭月白金龙缠绕及腰襦裙,头上的凌云髻前面还镶嵌着一浅蓝细珠花钿,芊芊玉手上那月白披帛也在此刻变得俏皮起来,整体端庄而又不失俏皮。 其实,宫外的人并没有多少人晓得沈思语便是皇帝。无他,不过是沈思语一个人直接坐在那里一只手扇着团扇,另一只手还不忘拿着一个绿豆雪糕舔着。这般模样,倒是一点都不像个皇帝,只能像是一个“偷懒”的宫女,但哪里会有宫女穿成这般的?别人只以为她是个过来凑热闹的女官罢了。 说来还要感谢素尘,倘若不是素尘,她便吃不到绿豆雪糕了。 天越来越热,素尘在某一日便“心血来潮”“灵机一动”做出了一款叫做“冰淇淋”的甜品。 素尘每日只制作十个,且要二两一个,有些宫里的地位低的宫女太监一个月的俸禄就才五两,如何买得起?自然是那些一等宫女掌事宫女才买得起的,才还要在前一日提前预订。 沈思语想着,既然素尘作为一个穿越过来的人可以这般做,她为何不能这般做?便开始自己动手做起了最简单的绿豆雪糕与红豆雪糕。 理所当然地,沈思语根本就不想与素尘竞争,便只是做来给自己与江子若吃的罢了。 她本想分给芷荷、杜雅南与柳诗晴的,奈何她们并不喜欢甜点,便不敢要了。沈思语转念一想,心道:“不对啊,明明芷荷很喜欢与我分享糕点的啊,为何要与我讲她不喜欢甜点啊?莫非她们是不想麻烦我?” 事实也确实如此,她们并不想麻烦沈思语,便没有敢要沈思语的绿豆雪糕。 沈思语也便由她们去了。 蓦地,一声温柔的笑声在沈思语耳畔边响起,沈思语回眸,对上了一双正笑着的凤眼,惊喜道:“安歌?” “许久未见,在下还以为姑娘定忘了在下呢。”安歌莞尔一笑道。 “你也是来参加贴身侍卫的竞选的?”沈思语问道。 安歌还是一副如沐春风的模样道:“自然不是,在下不过是来凑凑热闹的罢了,看看凡间有何高手。” 沈思语听闻此话后,倒还是淡然,无奈道:“也罢,你本就不是凡间的人。” “姑娘不怕?”安歌笑着反问道。 沈思语无奈地耸了耸肩道:“我为何要怕?虽然不知道你接近我的目的是什么,但目前来看,你是不会伤害我的,我便不用怕了。” “哦?”安歌挑了挑眉道:“今日为何不见你身边那小孩了呢?” 沈思语无奈地抽了抽嘴角道:“他不是小孩,他是我的凤君,他不想让其他人看见他的模样,今日便在自己宫里待着了。” 安歌点了点头道:“那你身旁之位便是无人坐的?” 沈思语给他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道:“就算无人坐也要空着,这个座位只能由他一人坐。” 安歌见她这般,便也不好勉强,安安分分地坐在了她的后边。 沈思语坐的这个位置正好是坐北朝南,理应便是皇帝坐的,只是其他人没有管罢了。 半晌,比赛终于开始。 沈思语便站了起来,拂袖道:“朕宣布,今日的竞选正式开始。” 正文 第八十九章 太好了,陛下有贴身侍卫了!(八) 台上的比武进行得如火如荼,刀光剑影。尽管许多已报名的人选择弃权,但依旧还是有着不少人抱着试试看的心理来参赛的。参赛者大多是男子,但也不乏一些喜武的女子来参加。 然,底下的参赛者的家属,俗称“亲友团”,却有些后退了。 无他,不过是一开始他们路过沈思语身旁之时皆没有去理会沈思语,直到方才沈思语站起来宣布比赛开始的时候那些人才晓得沈思语原是皇帝。 他们皆想着方才要是主动上前去找沈思语唠嗑唠嗑,指不定沈思语能因为情分而让自己的孩子入选。 其实不然,沈思语要选的也确实不是什么贴身侍卫,她真正要选的其实是一个朋友,一个肯让她微服出巡的朋友罢了。 每次她微服出巡都只能让杜雅南带着自己出去,她皆不能靠自己的腰牌出去。 无他,不过是不想让沈亦双晓得她出宫罢了。 那些家属在看着场上的比赛时,还不忘往沈思语这一边瞅瞅。 沈思语便顺着视线看了过去,那些人又忙收回了视线,她不禁纳闷,她有如此可怕吗? 方才沈思语站起来之时,不再是坐在椅子上那般吊儿郎当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气场强大的九五之尊,语气不怒而威,震慑住了所有还在吵闹的人。 然,沈思语一坐下来,又恢复了方才那般慵懒的神情,端起一碗冰镇酸梅汤就往嘴里灌,那豪迈的姿态,与方才那般模样当真是判若两人。 坐在她身后的安歌忙接过她的团扇,大力地给她扇了起来。 “对对,就这样,舒服。”沈思语满意道:“肩膀有些酸,顺便帮我揉揉肩膀罢。” “别得寸进尺。”安歌佯装恶狠狠道。 因今日来的皇族与官员不多,皇族只来了沈思语一人,官员只来了柳诗晴与杜雅南,杜雅南在外边负责守着这里的安全,而柳诗晴也跟在杜雅南身后。这边的座位便也便由百姓们坐着了。 安歌身旁的一老妪见安歌这边与沈思语讲话,不禁好心道:“这位公子莫要这般与陛下讲话。” 沈思语笑眯眯地回过头对那老妪道:“这位老奶奶倒是不必担心,他不过在与朕说笑罢了。”说完还不忘继续喝了一口冰镇酸梅汤。 那老妪见如此,便放下了心,道:“还好是这般,那老身也不必担心了。” “老奶奶您心肠真好。”沈思语继续笑眯眯道。 “陛下谬赞了,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那老妪略有些不好意思道。 “不知老奶奶如何称呼?”沈思语还是笑眯眯道。 “老身姓李。”老妪道。 “李奶奶,不知您是哪位选手的家属啊?”沈思语问道。 安歌见沈思语与李奶奶聊得这般投机,也不好去插话,只好乖乖地帮沈思语捏肩膀。 沈思语露出一副舒服的神情,道:“对,便是这般。” “其实不瞒陛下,老身的乖孙女儿在方才刚好被打败了。”李奶奶略有些无奈道。 沈思语无奈地抽了抽嘴角,倘若她不曾记错,方才是一彪悍的女子被一白面小生用计打败了罢?但还是道:“无妨,重在参与,来年还有武举,朕盼着能在那时看见李奶奶的孙儿的身影。” “老身定不负陛下众望。”李奶奶恭恭敬敬道,倘若不是地方限制,李奶奶就差点跪下去给沈思语磕头了。 沈思语想了想,又道:“朕可能来年便忘了您的孙女儿的模样,还是用信物来相认罢。”说着,便从袖口中掏出一枚璎珞,递给了李奶奶,语重心长道:“此璎珞全金陵城只有朕一人所有,万万不可丢了,此璎珞也是朕的贴身之物,还望李奶奶莫要辜负了朕的期望。” 李奶奶不禁受宠若惊,她没有想过沈思语不禁这般平易近人,还这般重视她与她的孙女儿,这回她再也顾不得地方的限制了,便要跪了下去,还是沈思语眼疾手快地双手扶住了她,道:“李奶奶您这是做什么?快些坐下罢。” 见沈思语起了身,所有人皆道:“陛下万岁万万岁。”就连正在场上比赛的选手也停了下来。 沈思语无奈地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道:“都起来罢。” “谢陛下。”众人这才起了身。 比赛继续进行,沈思语便继续转回身认真地观看起了比赛。 少顷,沈思语道:“安歌,热。” 安歌便只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拿起团扇,给沈思语扇起了团扇。 “安歌,你可认识莺时?”沈思语一边吃着红豆凉糕一边问道。 “自然是认识的。”安歌温柔地笑了笑道:“陛下可是好奇他的武功如何高强?” 沈思语轻笑了声道:“自然如此。” 说着,便将一块红豆凉糕准确无误地塞到了安歌的口中。 安歌无奈地摇了摇头,便开始咀嚼起来。 待吞下之后,安歌才道:“不瞒陛下,在下最喜红豆凉糕了。” “既然如此,你且全拿去了罢。”沈思语说着便要端起盘子。 安歌忙道:“不必了,在下不过随便说说罢,如何能夺人所好?” 沈思语无奈地笑了笑,便也不再道些什么了。 此时她再看向赛场,已进入白热化的阶段。无他,不过是已到了四进二的决赛。为何为决赛?因沈思语本就打算要选两个贴身侍卫。 她怕其中若只有一个贴身侍卫的话,万一那个贴身侍卫身体抱恙了,那她便只能再次厚着脸皮去找杜雅南了,她可不想再那般麻烦杜雅南了。 杜雅南每日皆要守卫皇宫的安全,可不能因她一人的任性而让杜雅南失职。 然,她无意间瞥向赛场时,却瞧见了一熟悉的人影,不禁讶然,但还是佯装不认识那人。 “安歌,莺时是哪位?”沈思语忙问道。 她怕他们二人会不小心撞上了。 她内心祈祷着莺时是另一边的人,她可不愿自己的日子过得这般“狗血”。 还好,安歌手指指向了另外一边,沈思语这才放下了心,也并不去理会莺时是何人了。 安歌无奈地抽了抽嘴角,心道:“这个小皇帝当真是特别。” 正文 第九十章 太好了,陛下有贴身侍卫了!(九) 比赛皆抽签决定顺序,刚好由莺时这一组先上场。 其实根本不用安歌去提醒她哪个才是莺时,那个自身自带特效的男子应当就是莺时了。 “那个一副正气凛然模样的应当就是莺时了罢?”沈思语问道。 然,安歌却摇了摇头道:“并不是。莺时是旁边那个看起来比较普通的男子。” 沈思语不禁无奈地抽了抽嘴角,她原以为大侠皆是一副正义凛然的模样,尽管不是一副正义凛然的模样,也应当生得貌美才是,而莺时却是相貌普通,浑身散发着一股“我是老实人”的气息。 真是让人难以置信。 “那,莺时可会杀人?”沈思语不禁为那男子捏了一把汗。 安歌轻笑了声道:“并不会,今日比赛用的都是木剑,且陛下不是明文规定不许伤人性命只许点到为止了吗?大侠最讲究的便是信义,不会违背规矩的。” 沈思语便放心地点了点头。 安歌嫌弃沈思语的团扇并不能乘凉,便一手执团扇,一手执折扇,同时给沈思语扇风,沈思语前额的青丝皆被扇起。 再瞧向场上,莺时恭恭敬敬地拱了拱手道:“在下莺时,不知阁下高贵大名?” 那一副正气凛然的大侠只从鼻音“哼”了一声,这才道:“真是贵人多忘事,在下致仗是也。” 沈思语一听闻此名,愣是憋住了笑,心道:“原以为这只是一个梗,没想到还真的有人会取这个名字啊。” 倘若沈思语不曾记错的话,方才那个一副正气凛然的大侠连着几个回合都将对手打得头破血流,虽明文规定不许伤人性命,但他却道是那些人内力不够深厚,禁不住他的轻轻一击罢了。 想来便是用了传说中的“剑气”。 想到此处,沈思语又不禁暗暗为自己捏了一把汗。 倘若二人用力过猛,将自己的演武场给拆了的话,自己找谁说理去?且不说这个,倘若不小心伤了他人,那更加一发不可收拾了。 “且放宽心罢,根本就没有所谓的‘剑气’存在,不过是致仗速度快到让所有人都还未看清便击倒了对手才会给人这般错觉罢了。”安歌耐心解释道。 沈思语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又问道:“那二人可是实力相当?” “自然如此。”安歌还是继续用力地给沈思语扇风,但他的语气却是波澜不惊道:“此二人在两年前的武林大会上便比试过,致仗败在了莺时的手上。故才会不服气,此回前来,他的真实目的应当只是想要出一口气罢了。” “那你的意思是,就算他赢了比赛,也不会甘心到我这里当贴身侍卫?”沈思语问道。 安歌点了点头,道:“自然是这般。” “那我便只能盼着莺时可以赢了。”沈思语无奈道。 话毕,芷荷便高喊一声:“比赛开始。”随即便敲了一下锣,锣声响彻云霄,芷荷连忙下来了。 莺时先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眼睛紧紧盯着致仗,也不做任何动作。 致仗只邪魅一笑,便挥舞起手中的木剑快速冲向了莺时的身边,莺时只伸出了两根手指,便紧紧地握住了致仗的剑锋。 沈思语惊讶地捂住了嘴,心道:“这不正是我一直想要学的招数吗?他居然就这般快速地接住了致仗的剑锋,依方才那个速度,莺时的手指理应会流血的才是,可当下他不仅没流血,就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看来我是遇到了神人啊,哈哈哈哈哈!” “笑得好难听,别笑了。”安歌无奈道。 沈思语这才晓得方才自己一不小心就笑出了声音,还好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场上,并无人去理会沈思语,不然沈思语此回又要丢人现眼了。 莺时只淡然道了声:得罪了。”便这般将致仗整个人抬了起来。 两根手指便可以直接这般讲致仗抬了起来,莺时的力量可想而知。 在场的人无一不倒吸一口气。 莺时许是怕致仗难受,又将致仗放了下来,道:“再来罢。” 致仗放才经过那么一出,还心有余悸。 无他,不过是方才他被举起来之后浑身却莫名动弹不得,也不知莺时到底是如何做到的。 话毕,致仗再次朝莺时挥剑,莺时也终于挥剑,防住了致仗的攻击。 “在下早就道过,论剑,阁下并不是在下的对手。”说着,莺时便直接后退几步,嘴角勾起一抹邪笑,与他的模样一点都不符合。 致仗自然是受不得这般侮辱,又再次挥剑,二人在刀光剑影中打得难舍难分。 但很明显的,分明是莺时占了上风。 “莺时应当是在耗费他的体力,不让他输得那般难看罢。”沈思语猜测道。心却道:“这个莺时也当真是狂妄,天下第一剑客可是沈亦双啊,你把沈亦双放在什么地位了啊?” “体力耗光后直接倒在场上,这般还输得不难看?”安歌无奈道。 沈思语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就是不知他们会不会轻功啊……”沈思语心道。 然,沈思语不过才这般想,莺时便直接驾着轻功从致仗轻轻松松飞过去了。 沈思语不禁吞了吞口水,敢情这个世界本就是非一般的存在? 但她回想了一下,她初次私奔的时候还是杜雅南驾着轻功将她从粪坑里救出来的,这也就并不奇怪为何莺时会轻功了,而是这个世界的人本就会轻功。 致仗便也跟着驾着轻功来到莺时身边,莺时只满面春风道:“来吧。” 在沈思语反应过来的时候,致仗就已经挥舞着剑到了莺时的面前,莺时却快速弯下腰躲过了方才那一击。 “他是何时来到莺时身旁的?”沈思语忙问道。 安歌轻笑了声道:“想来场上只有在下与莺时还有他本人才晓得他是何时来到莺时身旁的了。速度当真是快,是在下所见的凡人里速度最快的,想来也是一练武奇才。” 再一番打斗后,二人便再次站在了场上。 蓦地,致仗便单膝跪地,道:“在下,输了。” 正文 第九十一章 太好了,陛下有贴身侍卫了!(十) 沈思语不禁讶然道:“为何就输了?” 按照规矩,应是三个回合内能将对手打到场外两回后才算真的胜利,理所当然地,也可以自己选择认输。 “是在下技不如人。”致仗略有些痛心疾首道:“本以为在下的速度无人能及,却奈何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终还是有高人存在的。” “无须这般。”莺时忙扶起他道:“阁下亦是武功高强之人,有好几回在下都差点被阁下刺到了,阁下且看。”说着,莺时便将自己一缕被削掉的青丝拿给致仗看,莺时轻笑了声道:“能以木剑削青丝,想来能这般做的也不是什么闲杂人等,承认了。” 芷荷看呆了,但忙走到他们中间,大声道:“此回比赛,莺时胜利!可列入陛下的贴身侍卫之列!” 这边便在众人的欢呼声中结束了这场比赛。 即使比赛结束了,但进入到决赛的参赛选手还并不能离开,要等着沈思语拟好圣旨,由李公公宣读后,才可以自行离开。 故莺时便与致仗坐在了场地的另一边的位置上,正好与沈思语面对面。 沈思语以一脸崇拜的表情看着莺时与致仗,莺时只礼貌地拱了拱手,并不做何举动。但致仗见沈思语这般,原先看起来严肃的脸突然却变得甚是“智障”,无他,不过是致仗伸出右手手指示意沈思语继续这般看着他。 沈思语忙收回了视线,给他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心道:“别以为你长得帅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致仗倒好像甚是喜欢沈思语这番反应,只憋着愣是没有笑出来。 沈思语当真想收回方才以为致仗一脸正气凛然那番话了。 当下要上场的便是闻天与一不知名的彪形大汉。 沈思语当真是想不明白为何闻天也来参选贴身侍卫,许是闻天当真是想要以后都留在皇宫了? 沈思语瞧着闻天之时,闻天刚好也看向了她,但波澜不惊的眼神好似他并不认识她。 也罢,人多眼杂,闻天这般做自然也是有他的道理的,沈思语便也不去计较。 二人相互抱了抱拳,闻天道:“在下闻天,敢问阁下尊贵大名?” 那彪形大汉道:“在下弦桐,取自宋谢庄《月赋》的‘于是弦桐练响,音容选和’。” 凡桐道完自己的名字后,还略有些得意地翘起了嘴角。 沈思语无奈地抽了抽嘴角,问道:“为何我对这首诗没印象?” 安歌见她这般,无奈地笑了笑道:“想来你是因背完此诗后便直接忘了的罢?” 沈思语无言,便当作是默认了。 她原先是汉语言文学专业的,本来平日里老师也没少让她看书与背书,但她大多数皆是考完亦或者写完作业后便将其抛之脑后了,故才会对苏辙的这首诗没印象。 再瞧向场上,闻天与弦桐皆已站直了身子,就等着芷荷的敲锣声了。 因贴身侍卫平日里只能使用佩剑,故此回比赛才会给每位选手配上了木剑,禁止使用其他的武器。 沈思语分明看见方才有好几个武功底子甚是不错的人,但因不擅用剑,才会被打败。也罢,她不过是在选贴身侍卫,又不是在选将军,只能这般了罢。 芷荷看着二人已“虎视眈眈”地盯着对方,忙大声道:“比赛开始!”说着便大力瞧了一声锣,又快速跑下台来。 弦桐“嘿嘿”笑了两声后,道:“闻天兄,得罪了。” 话毕,便挥舞起手中的木剑,向着闻天的方向砍来,闻天便静静看着弦桐朝着他砍过来,待弦桐的剑锋快要砍到他之时,他这才稍微往旁边挪了挪,弦桐的剑便直接砍偏了。 那般轻轻松松的模样,好似并不曾把弦桐当作对手。 “这个弦桐应当不是擅用剑之人吧?”沈思语转过身小声地问道。 “果然好眼力。”安歌又再次充当起了“解说员”,耐心道:“这个弦桐并不是什么普通人,是江湖上人见人怕的怪力男,且不能因他这个模样而以为他是擅用铁锤之人,他啊,最擅长用的武器还是暗器,一枚树叶形状的飞镖。” “可是小李飞刀?”沈思语兴奋道。 安歌一脸茫然道:“何为小李飞刀?” 沈思语这才忆起大禹朝的人根本就不晓得这些,忙道:“你听错了罢,你继续道。” 安歌便也不去追问了,又继续道:“他还有一个称号,便是‘江湖第二暗器高手’。” “那第一是何人?”沈思语不禁好奇道。 安歌无奈地叹了口气才道:“此人今日不在这,与你讲他也无用,还是跳过罢。方才那个致仗也同样不是普通人,以极快的速度与上乘的轻功闻名,皆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沈思语大力地吞了吞口水,心道:“敢情今日老天爷开眼,故才接连来了几个武林高手?” 但转念一想,倘若她能将他们收于旗下,自己的势力可是又大了一些? 然不容她多想,便又看向了闻天与弦桐的决斗。 弦桐方才一弯腰躲过了闻天的一剑,快速翻了个身,将木剑刺向闻天,闻天眼疾手快地跳了起来,躲过了方才的攻击。 还不等所有人反应过来,闻天便一掌拍在了弦桐肩膀上,弦桐这个彪形大汉便被这般拍了出去,但弦桐终究武功底子甚是不错,愣是在快要落地前回到了场上。 芷荷见状,敲了下锣,道:“第一回合,闻天胜。” 沈思语又再次大力吞了吞口水,心道:“敢情之前我能把他敲晕应当是他放了水的罢?” “第二回合,开始。”芷荷大声道。 弦桐有了第一回合的教训,晓得自己不能轻敌,略有些恶狠狠地看向闻天。 闻天倒还是淡然,挥剑向天,在弦桐冲向自己之时趁机翻到了弦桐的身后,再次大力拍了弦桐一掌,弦桐因有了第一回合的教训,直接弯腰躲过了闻天的这一击。 弦桐趁着闻天攻击的空档,挥拳,闻天快速退后,看着弦桐方才的那一击打在了场地上,木板愣是被弦桐打出了一个大洞。 沈思语吞了吞口水,道:“看来,接下来精彩了。” 正文 第九十二章 太好了,陛下有贴身侍卫了!(十一) 弦桐看着场地被他砸出了一个大洞,也同样是面不改色,只立起了身,大笑了几声才道:“闻天兄,当真是有两手啊。” 闻天并不作答,只用鼻音“哼”了一声。 说时迟那时快,弦桐趁着闻天没有看向自己时,再次挥剑向着闻天砍去,闻天便也挥剑挡住了弦桐的攻击,二人便这般对峙着。 闻天稍一用力,弦桐便被逼得后退了几步,但依旧是面不改色。 “倘若不用剑,会如何?”闻天突然道:“想来阁下并不擅长用剑,还不若赤手搏斗罢?”闻天说着便将手中的木剑扔在了旁边。 弦桐也同样扔掉了手中的木剑,道:“正好我意。” 沈思语无奈地扶额,心道:“这样的话我还要他们拿木剑来比又有什么意思?不过看他们方才那般,应当也是不受影响的罢?” 再瞧向那二人,弦桐挥拳向着闻天的脸,闻天迅速躲过,且正好伸出手握住了弦桐的拳头,再直接将弦桐拉了起来,绕着原地转了几圈。 弦桐可不是一盏省油的灯,在闻天拉他绕着原地转圈的空档里直接对着闻天的身体点了几道穴。 待闻天将弦桐放下后,弦桐再次“哈哈”大笑,这才道:“在下点的这几道穴可将你控制住了吧?” “你以为你的那点小技俩在下真的看不清?”闻天冷笑了声道。 话毕,闻天便直接朝着弦桐踹了一脚,弦桐迅速地跳起,在空中翻了几个空翻后完美落地。 弦桐才刚稳住身形,闻天便再次朝着他的肩膀拍了一掌,弦桐经过了方才几番打斗后,体力还是照旧有的,只后退了几步后便又再次稳住身形了。 闻天由不得他这般浪费时间,只驾着轻功来到了弦桐的身边,道:“认输罢。” 话毕,弦桐便动弹不得了。 “阁下这是?”弦桐尽管被点了穴,但依旧没有流露出害怕之色。 “认输罢。”闻天再次道。 “即便杀了在下,在下也不会低头认输的。”弦桐不屑道。 闻天倒是没想过他会这般讲,沉思了一会才道:“也算是一条汉子,只是,赛场终究是赛场,只能得罪了。” 闻天说着便要过来将弦桐抬起,沈思语晓得弦桐定受不了这般侮辱,忙起了身,拂袖道:“且慢。” 闻天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疑惑地看向沈思语。 “朕宣布,此回合依然是闻天胜出,闻天以三回合两胜的成绩胜出,请静候佳音。”沈思语眯起双眼道。 闻天便只好单膝跪地,道:“草民,遵旨。” “起来罢。”沈思语道。 “是。”闻天这才起了身。 闻天起身后,看着弦桐一副不服气的模样,道:“不必这般不服气,陛下那般做,只是为了不让阁下在如此多人面前这般丢脸罢了。倘若陛下不阻止在下,在下便当真会当着如此多人的面直接将阁下抬到场地下去,阁下可不想这般丢脸罢?” 弦桐听闻此话后,也觉得甚是有道理,便也敛起了那副不服气的表情。 闻天这才解了他的穴道。 弦桐便拱了拱手道:“是在下输了。” 闻天原先并不想与他那般客气,但转念一想,顾着礼数也并不是什么坏事,只也拱了拱手道:“承让了。” 沈思语见他们这般,忙走到了另外一边,将拟好的圣旨上填上莺时与闻天的名字,再盖上玉玺,这才交给了身旁的李公公。 李公公接过圣旨后,来到了场地中央,见莺时与闻天也来到了场地中央后,这才清了清嗓子道:“莺时,闻天,接旨。” 莺时与闻天忙单膝跪地。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朕于演武场安排选贴身侍卫,此事告一段落。经一番比试,最后胜出的人乃莺时与闻天,即日起,二人便是朕身边的贴身侍卫,乃四品武官是也,钦此。”话毕,李公公便看向莺时与闻天。 莺时与闻天单膝跪地拱了拱手道:“草民接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今后可要好好服侍陛下。”李公公语重心长道。 “是。”莺时与闻天皆恭恭敬敬道。 沈思语并不作他言,只朝着莺时、闻天二人莞尔一笑,意在鼓励他们。 待结束后,他们二人便由杜雅南带去领取属于自己的衣服,还要对他们交代贴身侍卫该做之事。 虽然道是即日起便是沈思语的贴身侍卫,但他们真正履行自己的职责之时其实是三日后,无他,不过是之前杜雅南还要带着他们熟悉宫中的路线,好带着沈思语。 这一日,沈思语又想着“微服出巡”,传来莺时、闻天二人后,与他们道了自己的意图。 沈思语以为他们会甚是恭敬地答应她,却不曾想,二人同时拱了拱手道:“恕属下不能从命。” “为何?”沈思语疑惑道。 莺时拱了拱手道:“虽然杜统领与属下道过要记得带陛下出宫游玩,但属下二人才刚上任,怕是对周边环境并不甚是熟悉,万一陛下有个好歹,属下也不好向杜统领交代。” 沈思语想了想,也确实是这般,便也不为难他们了。 栀子微香,茶烟缭绕,沈思语双手托腮,一直盯着他们二人看。 终于还是闻天忍不住了,道:“不知陛下有何事?” “既然不肯带朕出宫,那尔等便与朕聊聊人生罢?”沈思语用一种带有些乞求的意味的语气道。 何来谈人生?不过是沈思语终于还是将自己的“八卦”功能发挥出来罢了。 “陛下有何事便问罢。”二人皆大方道。 沈思语端起杯盏,轻轻抿了一口碧螺春,道:“尔等为何会选择当朕的贴身侍卫?” 闻天没想过她会这般问,顿了顿,才道:“陛下原先救过属下一命,还顺带将属下原先身上的毒解了,属下这才来报恩。” “救你的人不是朕,是朕的凤君,朕不过是命人将你带回来罢了。”沈思语淡然道。 “但属下依旧还是会效忠于陛下。”闻天诚恳道。 沈思语满意地点了点头,道:“如此甚好,朕是相信你的忠诚度的。” 再瞧向莺时,她原本以为莺时会讲如何惊天动地的故事,却不曾想,莺时道了一句让她差点就从椅子上摔下来的话。 “属下不过就是为了俸禄而来啊。” 正文 第九十三章 太好了,陛下有贴身侍卫了!(十二) 因无法得到莺时与闻天的同意,沈思语便只能乖乖待在皇宫里了。 皇宫里闷热至极,知了声穿过整个养心殿,进入沈思语的心扉。 犹记得当年,蝉声鸣鸣,栀子花开,夏风缠绵,课桌的木香飘入窗前,偶有一少年从窗前走过,却走进了沈思语的心底。相识多年,她还是初次瞧见着校服的他,顿了顿,才轻声道了声:“师兄。” 他回眸,落日斜阳,笑魇如花,漫地金黄,好似天地间便只剩下了他。 沈思语的心底不禁漏跳了一拍,忙垂眸,生怕被他看去了心思。 “思语?”他轻声道。 便是那一声“思语”,生生让她记了许多年。 “陛下……”一道熟悉的男声将她拉回了神。 沈思语看向眼前地江子若,不觉有些晃神,她好像许久不曾见过江子若了,再次见到他之时,心底莫名有些欢喜,莞尔一笑道:“梓潼来了?” 因莺时与闻天在旁,故沈思语与江子若不得不这般称呼对方。 “确然是妾身。”江子若也笑了笑道。 “梓潼好久都不曾来养心殿了,今日来养心殿,可有何事?”沈思语问道。 “我将这几日里你不曾批阅的奏折一人批阅完毕了,你可欢喜?”江子若笑了笑,却不曾张嘴。 沈思语不禁开始纳闷了,以为不过是自己的幻觉,但转念一想,才晓得江子若是直接用意念给她传话,她忙点了点头,以示满意。 “既然如此,不知梓潼可愿意陪朕去御花园?”沈思语欢喜道。 “闲来无事,便陪陛下去罢。”江子若淡然道。 沈思语听闻此话后,不禁喜笑颜开,当着莺时与闻天的面便直接环住了江子若的腰,欢喜道:“江子若,你真好。” 江子若还是第一次这般被沈思语抱着,不禁有些尴尬,忙扯开了沈思语的手,略有些嫌弃道:“男女授受不亲,不要这般碰我。” 沈思语略有些委屈地撅起了嘴道:“你以前不是这般模样的。你变了。” 江子若给她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道:“妾身从前便是这般,有时候没推开陛下不过是不想扫陛下的兴罢了。男女授受不亲。” 听闻此话后,沈思语更加委屈了,道:“还男女授受不亲,又不是没有同歇息于一张床榻上过?” 莺时与闻天佯装没听见此话,二人默契地看向了其他地方。 江子若“咻”地一下,耳根便全红了,佯装生气道:“陛下又在道什么糊涂话?” 沈思语刚好瞧见了江子若害羞的模样,脑袋上一对毛茸茸的兔耳朵也跟着抖动了起来,那模样甚是可爱。 沈思语又按耐不住自己要碰他脑袋上那一对毛茸茸的兔耳朵的心情了,伸出自己的魔爪,就要往江子若的兔耳朵上摸去。 江子若还是像从前那般眼疾手快地拍掉了沈思语的爪子,略有些嫌弃道:“不准碰。陛下可是又忘了那些药的苦涩滋味了?” “与梓潼的兔耳朵相比,那些又算得上是什么?”沈思语依旧“虎视眈眈”地盯着江子若的兔耳朵看。 “难怪会趁着妾身睡着的空档里偷偷碰妾身的兔耳朵,当真是死性不改。”江子若佯装生气地撅起嘴道。 沈思语最怕看见他生气了,忙道:“朕错了还不行吗?朕保证,朕下次再也不会这般了,朕定会控制住自己的。” 江子若见她态度诚恳,便也不去计较了,只道:“陛下不心疼自己的身子,妾身还心疼呢,如何能这般折腾自己的身子?” “是是是,梓潼道得极是。”沈思语忙道。 “看陛下如此诚恳的份上,妾身这就与陛下去御花园。”江子若依旧还是没有看向沈思语。 沈思语看向莺时与闻天,道了声:“备骄。” 二人恭恭敬敬道:“遵命。” 待他们来到御花园后,满园花香拂过,不禁神清气爽。 然,却有一人早已在花丛处赏花。 沈思语走近一看,才晓得那是养心殿里的一等宫女——素尘。 本来美景衬美人是一番风景,但由于素尘终究是差了些许气候,便还是被旁处的冰清玉洁的栀子花给比了去。 但沈思语还甚是欣赏素尘的胆量的,既敢在沈攸宁的接风宴上演唱古风歌曲,也敢在皇宫里“发明”出冰淇淋,这应当是大多数穿越之人皆会做的事罢。 “素尘,你在此处做什么?”沈思语柔声问道。 素尘好似这才瞧见了沈思语,忙福了福身,道:“奴婢参见陛下,参见凤君娘娘,参见二位侍卫哥哥。” “无须多礼,起来罢。”沈思语拂袖道。 “谢陛下。”素尘这才起了身。 “回答朕的话。”沈思语依旧还是柔声道。 “回陛下,奴婢见天气如此闷热,便想着来御花园散散心罢了,看着满园花开,奴婢的心里也甚是欢喜。”素尘恭恭敬敬道。 “哦?”沈思语挑了挑眉道:“既然如此,那你可赏够了?” 江子若不禁讶然,他还是初次见沈思语这般模样,她话里的意思甚是明白了,便是让素尘快些消失,莫要扰了她的雅兴的意思。 他并不晓得沈思语为何会这般讨厌素尘。 但素尘又如何会甘拜下风,只福了福身道:“回陛下,奴婢以为,既然赏够了,可让奴婢为陛下作一首诗,好让陛下欢喜欢喜。” “哦?”沈思语再次挑了挑眉道:“那你便作诗罢。” 沈思语看着她那般,心道:“无非是将文人骚客的诗词搬来给自己用罢了,她还能做些什么?” 果不其然,素尘清了清嗓子,道:“树恰人来短,花将雪样年。孤姿妍外净,幽馥暑中寒。有朵篸瓶子,无风忽鼻端。如何山谷老,只为赋山矾。” 倘若她不曾记错的话,此乃杨万里的《栀子花》,读书时,课本里根本就没有学过这首诗,故素尘才会拿出来背诵罢了。 但她还是佯装惊喜道:“当真是好诗,能将栀子花的特别之处表现得这般淋漓至极的人也就只有你了罢。” “谢陛下夸奖。”素尘的语气里藏不住的欢喜。 “回去后记得让芷荷给你奖赏。”沈思语佯装欢喜道。 “谢陛下。”素尘恭恭敬敬道。 待回去后,芷荷便赏了素尘一锭银子。 “望灯,弦桐,你俩去替朕查一查这个素尘的身世。” 正文 第九十四章 江子若番外(二) 待后来沈思语大了些许后,便整日跟在江子若身后。 “夫君,要糖糖。” 江子若回眸,对上一双清澈的双眸,无奈地叹了口气道:“我不是你夫君。” “母皇说,你将来是我的夫君。”沈思语不禁撅起嘴道:“君无戏言,父皇才不会骗我呢。” 江子若转过身,蹲下来,刚好与沈思语一般高,捏了捏她那圆嘟嘟的小脸蛋,道:“公主,你还小,还不懂何为夫君,莫要再这般讲了。” 沈思语歪着脑袋,偶有一片桃花瓣飘落在垂下的短发间,也不去理会,只喃喃道:“何为夫君?” 江子若无奈地叹了口气道:“公主不过才三岁,不懂也罢,以后自然便会懂了。” 沈思语捏伸出肉嘟嘟的小手,捏了捏江子若的脸颊,依旧撅起嘴道:“可我还是要糖糖。” 江子若当真是无奈,耐着性子道:“公主,在他人面前,记得自称为‘本公主’,且不能与男子这般拉拉扯扯的,莫要忘了礼数。可懂?” 沈思语自然是不懂的,只疑惑地摇了摇头,道:“夫君你方才在道些什么?” 江子若见她这般,便不再言语了。 按照大禹朝的惯例,每年皆会从宫外挑选一些女子进宫服侍,倘若得主子欢心,兴许还能得到举荐而成了一名女官。 因此,来参选的人不在少数。 然,最后入选的不过才二十余人。 犹记得,江子若是与沈思语一同去选择服侍的宫女,沈思语一眼便相中了那个一直低着头但是气质却是里面最出众的一位小宫女。 “小姐姐,你叫什么名字?”沈思语仰着脑袋问道。 那位小宫女福了福身,道:“回公主殿下,李公公道过,只要入了宫的宫女,便要弃掉自己的过往,重新开始。奴婢请公主殿下赐名。” 沈思语看着那位小宫女许久,咧开嘴笑了,道:“小姐姐当真是好看。” 那位小宫女听闻此话后,忙又福了福身,道:“多谢公主殿下夸奖,奴婢不敢当。”语气里并无慌乱,可见那位小宫女的懂事。 “前些日子,夫君教了我一些字,卿、芷、纱、风、荷、夏。”沈思语掰着指头点了一下这几个字,又道:“组合起来,好像芷荷比较好听,小姐姐,以后便唤作芷荷罢。” 芷荷跪了下去,沈思语略有些慌了,道:“小姐姐你这是做什么?”说着便要扶起芷荷。 江子若见如此情况,忙拉开了沈思语,悄声道:“按照礼数,主子给宫女赐名之后,便要向主子磕头,莫要坏了礼数。” 沈思语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芷荷这才恭恭敬敬地在地上重重磕了几个响头。 “快快请起。”沈思语学着自己母皇的模样拂袖道。 “喏。”芷荷这才起了身。 江子若打量了一下芷荷,不过才六岁的孩童,举手投足间却莫名地散发出一股温婉的气息,想来原先也并不是什么身份低微之人罢。 倘若不曾记错的话,江子若在前朝有见过皇帝选妃子之时,太后皆会问的一句话。尽管用来问一位小宫女不大妥当,但他还是试一番。 清了清嗓子道:“可曾读过什么书?” “回……”芷荷这便开始犯难了,无他,不过是她并不晓得江子若是何人,并不知道如何称呼罢了。 沈思语这才晓得自己方才没有引荐江子若,忙道:“唤他驸马便可。” “可奴婢记得,公主殿下还未成亲。”芷荷略有些为难道。 “母皇说过,将来他便是我的夫君,便是大禹朝的驸马,这有何不对?”沈思语笑着看向江子若。 江子若想反驳,但转念一想,也罢,不能让沈思语在如此多人面前下不来台。便也不去解释些什么了。 然,他又如何晓得,多年后的他经常让沈思语在众人面前下不来台,而多年后的沈思语却还是这般死皮赖脸地缠着他? “是。”芷荷恭恭敬敬道:“回驸马殿下,奴婢曾读过《山海经》、《孙子兵法》。” 江子若不禁讶然,看着她这般年纪小小,却读过这两本书。 后来,江子若暗中派人去查过芷荷的身世,芷荷原先当真是一商户人家的千金小姐,后来家道败落,芷荷便只能小小年纪就入了宫服侍宫里的人,只有这般才能谋生计。 现如今芷荷已完全融入了皇宫之中,但平日里也没少往家里捎些银两,也算得上是个忠孝两全之人。 一日,江子若正于永安宫的红墙外散步,忽见一黑猫行过,他不禁疑惑道:“皇宫里虽然从未禁止养宠物,但在我印象里,并无人养过宠物,这黑猫又是从何而来?” 江子若便加快速度,跟上了黑猫的脚步。 黑猫似乎有意无意放慢了脚步,好让江子若跟上那般。 江子若不禁心道:“我堂堂一上仙会追不上一只猫?” 但由于在皇宫,他也不好那般大摇大摆,只继续加快脚步,生怕跟丢了那只黑猫。 黑猫终于在一处树荫下停下,蹭上一袭白衣。 江子若定睛一看,只瞧见一白衣男子立于树荫下,清风拂柳,青丝飘动,轻轻收好手中的折扇,宠溺地看着脚下的黑猫。 “是你?”江子若眯起双眼道。 那白衣男子轻笑了声道:“何须这般严肃?不过是来见见故人罢了。” “你我早已形同陌路,又何来故人之说?”江子若甩袖便想走。 那白衣男子瞬移到江子若身边,扯住了他的衣袂,道:“但有件事,我定要与你讲。” “你的事我并无兴趣。”江子若说着便甩开了他的手,迈开步子又想走。 那白衣男子只好用力拽住了他的衣袂,道:“那你便当真要与凡人在一起?” “不过是区区一介凡人罢了,何须这般介怀?”江子若冷笑了声道:“百年后,尘归尘,土归土,我还是孑然一身。” “当真是冷血,还以为你会对凡人动情。”那白衣男子略有些不屑道。 “许会动情,许不会动情,但如今的沈思语,不过只是个三岁的孩童,又谈何动情之事?”江子若依旧还是语气冷冷的。 说着,便用力甩开了那白衣男子的手,转过身,认真道:“安歌,你我道不同不相为谋,你今后莫要出现在我身边了,更不许对我身边之人打什么算盘,你可懂?” 话毕,便用瞬移离开了此地。 “倘若你今后当真是爱上了凡人呢?” 正文 第九十五章 不好了,陛下有危险!(一) 话说回来,大禹朝里还有一专门为皇帝提供情报的机构——城笛司。 但凡得到了皇帝的允许,里面各部门的影卫皆有权去调查所有官员,沈亦双也不例外。只是影卫皆打不过沈亦双,到头来只有死路一条,故沈思语不会傻到这种地步,让他们去调查沈亦双的,只让他们从查宫女的身世开始。 弦桐与望灯皆是那日比武的败者,但沈思语念在他们也是绝世高手的份上,便破例让他们加入了城笛司这个历来只有皇帝才有资格调动人力的机构。 望灯原先唤致仗,沈思语怕自己日后唤他的名时会忍不住大笑,这般可没有皇帝的威严,她便让他改名成了望灯。 望灯,取自李商隐的《春雨》中“红楼隔雨相望冷,珠箔飘灯独自归。”一句,她思来想去,还是望灯比较好听,于是便让他取了这般名字。 望灯轻功了得且速度极快,而弦桐却是暗器高手,此二人合作起来,便是举世无双的高手,无人能敌。 万千山河故犹在,只是面前人已改。 她并不晓得先皇从前是如何治国的,她只晓得,她不能将沈家世世代代守护的山河拱手让给了外人。 她从一开始便有心培养自己的势力,柳诗晴便是她最先拉拢的官员,柳诗晴表面上一副与世无争、恬静淡然的模样,实际上却也有自己的一番远大抱负。说来不过是从前的沈思语并未重用过她罢了。 本是礼部尚书,但是从前的沈思语自登基以来举行的两次祭祀活动皆未交于柳诗晴,而是交于沈亦双处理。 想想也罢,沈亦双本是摄政王,许多事情沈思语还不能做定夺,最后还是要交由沈亦双定夺。从前的沈思语并未重用柳诗晴也是有苦衷的罢。 夏书寒与杜雅南此二人沈思语并未去拉拢,不过是此二人,一人为左丞相,夏家世世代代皆效忠于帝皇家。而杜雅南身为禁卫军统领,自然也是效忠于皇帝一人,他人无权命令杜雅南。 故沈思语才纳闷她第一次私奔之时,是何人冒充她的命令去调动了禁卫军?而第二次芷荷能命令禁卫军去捉拿玉鸾之时,也是因从前的沈思语给过芷荷一块金牌,拥有调动三次禁卫军的机会。 接下来便是沈思语选的两位贴身侍卫——莺时与闻天了,此二人不能从宫里选还是有原因的,其一,她并不能确定此人可是沈亦双在她身旁设的眼线,其二,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指不定还会有许多绝世高手混在其中。 果不其然,那日留下来决赛的四人皆是高手,也算是让所有人大饱眼福了罢。 沈思语原以为闻天不过是个容易对付之人,但看了那时他在场上的表现,只能道是闻天当时与她交手时故意放水的罢了。 后来经闻天亲口道,他看她不过是个小姑娘,不舍得那般下手,才会故意让她将自己敲晕罢了,他想着即使是绳子绑着自己也根本就无意义,他会直接挣脱绳子。 奈何那夜沈思语根本就不按常理来,居然让江子若在那绳子上施了法,闻天便是这般才吃了亏罢了。 沈思语也不晓得闻天当了如此多年的杀手,理应是不会眨眼的才是,为何见了她却不能下手了呢?闻天又解释道,不过是那夜阁主的命令便是不要弄出人命,而闻天一出手,往往那人离断气便不久了,只能对沈思语放水。 那日比武之时,闻天已尽量放水,不让自己伤到自己的对手了,故才会这般。 几日后,沈思语才晓得,素尘原先是一户淳朴农家的儿女,但由于家里孩子多,便只能忍痛将女儿送入宫中当差,为家里谋生计罢了。 此时的沈思语正于御书房内捧一卷《资治通鉴》品读,焚烟缭绕,听闻此消息后,先是无奈叹了口气,才道:“果不其然,这里的大多数宫人皆是因为这般原因,才会入宫的罢,当真是可怜。” “你这般唉声叹气又有何用?”江子若头也没抬道:“如今的你还并未有多大权利,无权去改变民生,你当下能做的,便只有充实自己,让自己变得更加强大,才能配得上这般悲天悯人之感。” 蓦地,沈思语忆起了重要一事,从袖口里掏出了一红木盒,道:“这是我很久之前买下来的,只是一直都忘了赠与你罢了。” “是何物?”江子若这才抬了头,对上沈思语的眼眸。 沈思语故作神秘道:“你猜是何物?” “能这般装着的,定不是吃食,莫非是发饰?”江子若反问道。 沈思语打了一个大大的响指,欢喜道:“不愧是我夫君,当真是聪明!”说着,便递给了江子若,道:“你打开看看。”话语里藏不住的欢喜。 江子若接过那红木盒,轻轻地打开了,映入眼帘的正是一枚白杏簪,江子若略有些受宠若惊道:“尽管朴素,却也淡雅,想来并不是皇宫之物罢。” “自然如此。”沈思语道:“还记得芷荷的生辰之时我带着她出宫了吗?便是那日买的杏簪,之时不曾想回来后我便将此事抛之脑后了,今日在整日梳妆奁时才发现了这枚杏簪。” “亏你出宫还记得给我捎东西。”江子若无奈地笑了笑道:“看你这般诚恳的份上,便原谅你那日不带我出宫玩的事了。” 沈思语无奈地抽了抽嘴角道:“原来你是这般记仇的啊。” 江子若只用鼻音“哼”了一声,并不作答。 “如此说来,我也有一物要赠与你。”江子若略有些别扭道。 “何物?”沈思语不禁好奇道。 江子若将杏簪放好,这才从袖口里掏出一串相思豆手链,略有些别扭道:“我并不是有意送你这个的,不过是想着你手上空空的甚是不好看,又想着你应当不会佩戴那些俗物,便自己闲来无事串了一串相思豆手链给你罢了。” 沈思语自然晓得在古代男子送女子相思豆手链是何意,再瞧向江子若,江子若只将视线挪开,并不看向沈思语的眼睛。 沈思语也不会直接就这般道出来,只无奈地扶额,伸出手,示意江子若帮她佩戴上。 江子若瞅了她的爪子两眼,略有些别扭道:“自己戴。” 沈思语不禁“哈哈”大笑起来,道:“你定是害羞了!” 说着,便取过江子若手上的相思豆手链,快速戴上,再将江子若一把打横抱起,道:“走罢,今日我高兴,带你出宫罢。” 江子若起先还挣扎,但见挣扎无效,只好任由她这般抱着了。 正文 第九十六章 不好了,陛下有危险!(二) “何人?” 门口的侍卫拦住了他们的马车。 在前边骑马的闻天淡淡地看了那些侍卫一眼,那些侍卫皆感受到了他们眼神里的寒意,不自觉地在这初夏里打了个寒颤。 闻天掏出自己的腰牌,那些侍卫看到腰牌后,忙跪下道:“属下有眼不识泰山,属下参见大人。” “可通行了?”闻天眯起双眼道。 “自然是可以的,还望大人早些归来,好保护陛下的安全。”那个领头的侍卫恭恭敬敬道。 闻天严肃道了声:“好。” 那些侍卫便给他们的马车放行了。 因不能露出马脚,沈思语便让莺时在养心殿里候命,佯装沈思语的模样。 闻天驾着马车慢悠悠地走着,里头的沈思语不禁道:“你为何走这般慢?” “回陛下,为了掩人耳目,属下只好这般。”闻天严肃道。 沈思语听闻此话后,不禁“噗嗤”一声便笑了道:“无须这般放慢速度,就按照平日里的速度便可。” “陛下当真是要回复平日里的速度?”闻天略有些为难道。 “自然是啊。”沈思语理所当然道。 话毕,随着闻天的一声:“驾……”马车里便传来沈思语的惨叫声。 无他,不过是闻天平日里骑马的速度甚是快,此回自然便是用了他“平日”里的速度,而沈思语在马车内差点就仰面朝天摔下了,还好及时扶住了身旁的“柱子”。 蓦地,沈思语才忆起马车内根本就没有什么“柱子”,且从来就没有如此柔软,触感如此好的“柱子”,她迟疑着往那方向看去,又发出了“啊”的一声。 沈思语忙松开手,双手合十,道:“江子若,我当真不是故意的,你定要相信我。” 江子若佯装淡然地摸了摸自己脑袋上那对毛茸茸的兔耳朵后,给她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道:“你下次别再这般莽撞了,让我看看你的手。” 说着,江子若便抓住了沈思语的左手,“唰”地一下便撩起了她的衣袖,果不其然,沈思语的手开始起了一些红点点,看着甚是渗人。 江子若见她这般,不禁蹙了眉,道:“都道过不能随意碰我的兔耳朵,还是这般不小心。” 沈思语看着江子若这般神情,坏笑着道:“你可是在担心我?” 江子若听闻此话后,先是顿了顿,继而用一种略有些嫌弃的语气道:“你再这般胡说,我便不理你了。” “好,我定不胡说了。”沈思语依旧坏笑着道。 然,她却发现了一点异样。 “江子若,好像,此回我再这般时,不再觉得瘙痒了,倘若不是你撩开了我的袖子,我定不会以为自己此回还是起了过敏反应。”沈思语略有些不可思议道。 “莫非……那药当真有效了……”江子若小声道。 “你方才一个人嘀嘀咕咕在道些什么?”沈思语好奇道。 “没什么。”江子若忙转移话题道:“你身上可有带草药?” 沈思语的左手因江子若牵着,她也不好挣脱,便用右手从自己的衣袖里掏出了上回太医给她带的外敷的草药,笑嘻嘻道:“喏,便是上回太医开的。” 江子若看着沈思语手上的草药,无奈地抽了抽嘴角,看向沈思语的眼眸道:“莫非你从一开始便准备要碰我的兔耳朵?” 沈思语心虚地挪开了视线,道:“我不过是想着万一出了意外便能用上了。” 江子若便也不去拆穿她,只无奈地叹了口气,接过沈思语手中包着的草药,道:“这是还未捣碎过的草药罢。” “我怕捣碎后再装进来不太好,便直接将它包好了。”沈思语依旧心虚道。 江子若无奈地摇了摇头,真是拿她没办法。 沈思语趁着江子若分神的这一会,便再次摸了摸他脑袋上那对毛茸茸的兔耳朵,还顺带捏了捏,笑嘻嘻道:“果然兔耳朵的触感就是好。” 江子若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她便佯装看不见,依旧笑嘻嘻道:“反正原先也是碰了,我也起了红点点,还不若好好感受一下触感。”' 江子若将草药放在嘴里嚼了嚼,沈思语见他如此举动,不禁讶然道:“莫非你是要嚼碎了再将草药敷在我的手上?” 江子若并未答话,而是将沈思语的爪子拍了下来,将方才嚼碎的草药尽数吐了出来,认真地敷在沈思语的手臂上。 沈思语感受着还带有些余温的草药,不觉红了耳后根。 马车依旧在飞快地前进,车内的二人的气氛莫名有些微妙。 “我不过是不想让一个病人带着我出去玩罢了。”江子若略有些别扭道。 沈思语听闻此话后,原先害羞的情绪便这般抛之脑后了,只坏笑着道:“分明就是在关心我,却死活不承认。” “你又在胡说些什么。”江子若依旧还是别扭道。 说着,便撩起了沈思语右手的衣袖,又嚼碎了一些草药,细心地将草药敷在手臂上。 这般,沈思语的两边手臂皆敷上了草药,便不可随意乱动了。 “那我这般模样可如何出去?”沈思语不禁问道。 “待到了目的地后,将草药洗去便好,此草药本就不适宜敷太久。”江子若佯装淡然道。 是药三分毒,用多了本就对身子不好。 少顷,三人便终于来到了西郊。 因东郊种植的是桃花,此季节的桃花已尽数凋落,他们便只能来西郊。 与东郊不同的是,西郊里有处紫薇花林,理应是能看到粉红的一片。 但他们来到此地后,才发觉此时的紫薇花不过还是花骨朵儿的状态。 沈思语听闻此花是紫薇花后,便佯装一副含情脉脉的模样道:“江子若,你还记得大明湖畔的夏雨荷吗?” 江子若疑惑道:“夏雨荷是何人?大明湖畔又是何处?” 沈思语便打着哈哈道:“不必在意,不过是我随意说说罢了。” 江子若晓得沈思语有时候会道些所有人都听不懂的话,便也不去在意这些了。 再瞧向前处,红莲的花骨朵儿在风中摇曳,沈思语便走过去,蹲了下来,看着大片大片的荷叶,心道:“一会该不会从底下钻出来个人吧?” 即使这般想着,她还是拔了一片荷叶,将荷叶卷成甜筒状,舀了一些清水,倒入自己的手臂上。被夏日灼烧过的清水,倒在手臂上略有些火辣辣的。 蓦地,水面上泛起涟漪。 沈思语惊讶地捂住了嘴巴。 正文 第九十七章 不好了,陛下有危险!(三) 果不其然,水下钻出一个黑衣人,拽住了沈思语的手臂便要往下拽,沈思语一看那黑衣人碰到了自己才刚清洗干净的手臂,不禁来了怒火。 “你当真以为我是傻白甜女主啊!”说着,便用力将那黑衣人扯了上来,但奈何这具身子的体力并不是太好,沈思语便只是将那黑衣人扯出了水面,呵斥道:“你为何平日里要吃得如此多!” 闻声赶来的闻天与江子若看到这副情景皆讶然,二人同时来到了沈思语的身边,轻轻松松一拽,便将那黑衣人拽上了岸。 “说,你是何人,为何要试图刺杀陛下?”闻天厉声道。 那黑衣人只狠狠瞪了二人一眼,便翻了眼白,倒在了沈思语的怀里。 沈思语先是一愣,后才晓得此人因自己被他们问去了什么,故才服毒自尽了。 为何沈思语以为不是咬舌自尽而是服毒自尽呢?只因她晓得咬舌根本就不会死去,自然也是以为对方是服毒自尽罢了。 江子若见那黑衣人倒在了沈思语的怀里时,微微蹙了眉。 闻天扯下那黑衣人脸上的面罩扯去,探了探对方的鼻息,再把了下他的脉。 一番举动后,闻天摇了摇头,道:“死了。” 沈思语听闻此话后,并未太惊讶,只淡然道:“果然如此。看来我们是中了埋伏了。” 话毕,水里便泛起了许多涟漪,“唰”“唰”几声,十几个黑衣人钻了出来,落在他们的周围。 沈思语轻轻放下了已死去的黑衣人的尸体,冷眼看着周围的黑衣人,将江子若护在了自己的身后。 “江子若,倘若你不施法,可打得过这些人?”沈思语问道。 “说不准。”江子若佯装害怕道:“可能会被他们掳走罢。” “闻天你可听见了?”沈思语冷笑了声道:“朕的凤君兴许打不过他们,你可要将朕的凤君保护好了。” “这是自然的。”闻天的语气里听不出任何波澜。 话毕,站在沈思语身边的几个黑衣人皆快速来到江子若的身边,欲强行掳走他。 江子若不禁蹙了眉,伸出手快速点了他们的穴道,他们便在半空中停住,再直直地摔了下来。 “这速度不错。”沈思语满意地点了点头道:“一、二、三、四。不错,一下子便解决了四个。” 再看向另外的黑衣人,他们皆后退了几步,不会再像方才的那几个黑衣人那般鲁莽了。 “闻天,看你了。”沈思语道。 “是。”闻天得了令后,便拔剑出鞘,冷眼看向那些曾经是同僚的黑衣人。 为何闻天晓得那些人是他曾经的同僚呢?无他,不过是方才在扯下死去的黑衣人的面罩时,无意间瞥到了脖子后边的似麒麟非麒麟似玄武非玄武的纹身罢了。 凡是进了雨泽阙的人,脖子后边皆被烙印下这般印记,原先闻天的脖子后边也有一道这般纹身,只是被江子若施法弄去罢了。 闻天晓得这些人的实力的,不过只是雨泽阙最底层的杀手罢了,他也实在想不通为何要派一些并不厉害的杀手来刺杀一个皇帝呢? “自然是因为醉翁之意不在酒罢了。”沈思语嘴角勾起一抹邪笑道:“想必幕后主使还在后头等着看我们的笑话呢。” 闻天不禁讶然,其实他从前在雨泽阙里就有听人道过这个小皇帝如何窝囊如何傀儡,却不曾想也是一个有头脑之人。 “不必惊讶,朕的窝囊本来就是装出来的。”沈思语无奈道。 “为何陛下会晓得属下想的是什么?”闻天不禁问道。 沈思语就晓得自己被闻天低估了,无奈地耸了耸肩道:“你除了如此想,还能如何想?” 如此这般,闻天便也不好再道些什么了。 江子若快速将地上的佩剑捡起,递给沈思语一把,沈思语摇了摇头道:“我还是用我自己的佩剑罢。”话毕,她也拔剑出鞘。 只是与闻天不同的是,她拔出的是一把桃木剑。 话毕,那十几个人黑衣人皆驾着轻功来到他们的头顶上。 沈思语再次蹙了眉,她生平最讨厌的便是别人挡住她的视线了。 闻天见她蹙了眉,便驾着轻功而起,那些黑衣人皆用剑伸向闻天。 闻天自然不会蠢到如此地步,只拐了个弯,便来到了他们的身旁,冷眼道:“不过只是雕虫小技罢了。” 话毕,便快速冲上去将他们的阵法打乱,那些黑衣人毕竟是通过专业训练的,并未乱了阵脚,反而是在空中将闻天包围了起来。 江子若也同样见不得别人这般挡住自己的视线,不禁蹙了眉,随意扔出几枚飞镖,所有人皆去往了别处。 待那些黑衣人晓得江子若的真正用意后,皆晚了。 无他,不过是他们已经成了一具尸体了。 在方才那一段时间里,闻天快速将他们一一斩杀,冷眼看着他们的尸体从空中掉落,将剑收回,他便一脸冷漠地下来了。 沈思语再次惊讶地捂住嘴巴,心道:“莫非闻天便是老天爷看我可怜特意给我派来的救世主?一个开了挂的救世主?” 沈思语欢喜地鼓了鼓掌道:“闻天威武!” 蓦地,沈思语才忆起地上还有四位方才被江子若点了穴的黑衣人,弯下身来看着他们那般恶狠狠的眼神。 “又想服毒自杀?”沈思语无奈道:“还好我家江子若聪明,先将尔等点了穴,便看尔等如何服毒自尽?” “我不是你家的……”江子若略有些别扭道。 沈思语佯装没听见此话,继续道:“方才尔等差点伤了我家江子若,理应是将尔等千杀万剐,可将尔等杀了后,便死无对证了。” 沈思语递给江子若一个眼神,江子若便将其中一个黑衣人的穴道解了,沈思语问道:“说罢,尔等可又是雨泽阙之人?” “休想。”那黑衣人恶狠狠道。 话毕,他的嘴角便流出一道血,整个人无力地倒下了。 “又是服毒自尽?”沈思语无奈道:“看来其他几个便不能给他们点穴了。”说着,沈思语便起了身,看向江子若道:“要多久才可以自己解?” 闻天此时已走到他们身旁,道:“依娘娘的性子,应当是施了法的,此穴道解不得,只能由娘娘解。” 江子若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们的定力也是甚好,听闻此话后还是没有要交代事情的模样。 蓦地,地上的另外三位黑衣人的身下便血染遍布,已再无生气。 “何人?” 沈思语看向来者,刚想道出此人名字,自己却不知为何突然失去了知觉,倒了下去。 正文 第九十八章 不好了,陛下有危险!(四) “你是我第一个背的女孩。真看不出来你小小的个子却这么沉,叫你不要老是抢我的东西吃!” “你一直这样,他们肯定更开心。你被整得内心阴暗,一辈子都是内心阴暗,而他们过得很好很开心,你彻彻底底便是个失败者。你这样下去,一辈子都是受害者,你根本就不懂。” “你现在还被他们影响着,你还不如从前,你在倒退,被他们害得倒退,整得内心阴暗,也被整得更加暴躁,你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吗?” “你还想不通吗?你一辈子都输了,他们道歉后,更快乐地活着,而你还在给他们陷害着,你输到了大学。内心会越来越阴暗,最后变成了自己最讨厌的人。” “我已经抹杀了我自己。原来如果不这样,我是不可能达成目标的,将所有的乐趣都摔得粉碎,只有痛苦,不断鞭策着我,前进,成长。你可懂?” “呵……为何又梦到了这些……”沈思语不禁有些悲凉道。 梦里那位师兄的身影渐渐模糊,从前的沈思语会忍不住去抓住他,可如今的她,即便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她的内心已再无涟漪。 也不知为何,她从来都不曾梦见过江子若。许是江子若给了她足够的安全感,不会让她患得患失,且江子若尽管平日里对她各种嫌弃,但她晓得江子若是在意她的。她也晓得自己对江子若早就不是最初那般纯粹对孩子的宠爱了,已经超出了那个界限。 然,梦里却突然出现了一位陌生男子的身影。 沈思语定睛一看,此男子正是江子若。只是与如今的江子若并不相同,此男子更加成熟,且脑袋上的那对毛茸茸的兔耳朵也收了起来,莫非她这是梦见了未来的江子若? 江子若的嘴一张一合,似乎在与她道些什么重要之事,但奇怪的便是,沈思语根本就无法听清江子若到底对她道了些什么。 沈思语想呼唤江子若,可奈何喉咙宛若被什么物体卡住了一般,一直无法出声。 沈思语便拼尽了全力,大喊:“江子若!” “你醒了?”一道熟悉的男声焦虑道。 沈思语看向此声音的发源处,不是别人,正是她方才所梦见的江子若,而江子若的身后,是那些堆积了许多年灰尘的墙壁。很显然,他们并没有回宫,而是还在方才的地方旁边。 她担忧地摸了摸江子若的身子,道:“江子若,可受伤了?” 江子若无奈地摇了摇头道:“并不曾受伤,倒是你,为何突然就晕倒了呢?” “方才闻天将黑衣杀手尽数消灭后,好像……”沈思语回忆起这里的时候,却突然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方才发生了何事。 “从前我还嘲笑那些女主为何在被人打晕之后可以忘记方才发生之事,可如今自己却也发生了这等事,只能道是风水轮流转罢。”沈思语无奈心道。 “想不起便不要再去想了。”江子若难得地用一种温柔的语气道。 说着,便端了一碗粥过来,用调羹舀了一勺粥,放到嘴边吹了吹,才送到沈思语嘴旁。 沈思语才忆起重要之事,问道:“此处是何处?闻天去了何处?为何没有看见他的身影?” “此处便是西郊的破庙之处,你当下躺着的地方,便是之前的人留下来的草席,也不知那人可还会再回来要这张草席。”江子若耐心道:“至于闻天,他便在外边守着我们,不让生人靠近。” 沈思语听闻此话后,不禁蹙了眉,心道:“此等地方不让生人靠近当真是霸道,这不像是闻天的作风。” 但表面还是佯装淡然道:“也难为他这般有心了。” “快喝了这碗粥罢,好暖暖胃。”江子若道。 “这般热的天,我又不曾染了风寒,为何要暖胃?”沈思语佯装生气道。 “既然如此,那便不喝粥了罢。”江子若无奈地将那碗粥端走。 沈思语无奈地扶额,她这般无理取闹,江子若却还能这般善解人意,当真是难得。 然,就是她这番举动,却瞧到自己的手上原先戴着的相思豆手链已不翼而飞。 “江子若,你可曾记得你送过我些什么?”沈思语试探性地问道。 江子若背对着她顿了顿,继而才道:“说来此事,还当真是惭愧。一直以来,都是你往我宫里捎些什物,我却好像真的不曾送过你些什么。” “难得你还能感到愧疚啊,当真是有生之年系列啊。”沈思语感慨道。 江子若转过了身,无奈道:“你又在道什么糊涂话了?何为有生之年系列?整日神神叨叨的,尽道些听不懂的糊涂话。” 沈思语听闻此话后,无奈地抽了抽嘴角,不禁心道:“这才像是穿越话本里旁人所该有的反应,平日里我身边人的反应也太正常了些。” “那你可还记得你今日帮我梳的发髻唤作何名?”沈思语再次试探性地问道。 江子若再次顿了顿,并无回答此话,只自顾自道:“你又在道些什么糊涂话?我一个大男人又如何记得我帮你梳的发髻是何名呢?” 沈思语当真是有些坐不住了,但还是耐着性子,佯装略有些委屈道:“你为何要离我如此远?可是嫌弃我了?” 江子若见她这般,忙走上跟前,抱住了她,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背道:“我又何曾嫌弃过你呢?你不必想太多。” 沈思语轻轻推开了江子若,用一种带有些撒娇的语气道:“扶我起来。” 江子若无奈地摇了摇头,只好自己先起了身,再向沈思语伸出手。 沈思语皮笑肉不笑地看着江子若,心道:“当真是厚脸皮。” 但还是乖乖地将手搭在了江子若的手掌上,江子若顺势牵起了她的手,将她拉到了寺庙门前,对闻天道:“闻天,陛下已经醒了,且回宫罢。” “是。”闻天恭恭敬敬道。 此时已是黄昏时分,不远处河水叮咚,笼罩上一片金黄。 沈思语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故意放慢脚步,让闻天离他们远一些。 待时机成熟,沈思语便一脚跨上江子若的脚,一脚在原地不动,一只手将江子若抱住,整个人一用力,便将江子若扣在了地上。 “说罢,尔等到底是何人?” 正文 第九十九章 太好了,陛下好事即近!(一) 前面的“闻天”见他们成了这般,嘴角不禁勾起一抹邪笑,道:“当真是聪明。不过,在下不可能让你晓得在下是何人的。” “这里是我的梦境,你是杀不掉我的。”沈思语眯起双眼道。 “闻天”听闻此话后,不屑地笑了笑道:“你当真以为这是你的梦境?” “莫非是梦魇?”沈思语反问道。 “脑子也并不是当真这般糊涂。”沈思语的身底下的“江子若”突然开口道。 沈思语这才忆起自己还压在这个假的江子若身上,忙跳了起来,整理好自己的衣裳后,道:“尔等为何要冒充我的人?” “江子若”嘴角同样勾起一抹邪笑,直直盯着沈思语,道:“自然是为了更好地接近你啊。”话毕,他便一步一步逼近沈思语。 沈思语同样不甘示弱,便没有一步一步后退,就一副“你能拿我怎么样”的表情一直看着“江子若”。 下一刻,这个“江子若”却忽然变了模样,浑身一副血淋淋的模样,眼神极其怨恨。再瞧向旁处的“闻天”,居然也是如此。 沈思语忙后退了几步,看着他们这般,不禁心道:“会不会痛的啊。” 蓦地,二人便真的跳到了她的身上,准备要撕咬她。 “我的天!”沈思语不禁大喊道。 “陛下可终于醒了?”一道熟悉的女声道。 映入眼帘的是芷荷一张担忧的面庞。 沈思语坐了起来,看着熟悉的帷帐,以及身上盖着的金龙戏珠蚕丝布衿,莫名有些恍如隔世之感,道:“别不是还在梦里罢?” “陛下又在道何糊涂话?”芷荷无奈地笑了笑道:“陛下可不是睡了几日醒来睡糊涂了罢?” “几日?”沈思语不禁疑惑道:“那朕到底睡了几日?” 芷荷思索了一番,才道:“倘若奴婢不曾记错的话,加上娘娘送回陛下的那夜,已有三日两夜了罢。” 沈思语无奈地抽了抽嘴角,道:“此话当真?” “陛下又何时见奴婢骗过陛下。”芷荷无奈地叹了口气道。 “芷荷你过来。”沈思语道。 芷荷最是了解沈思语,自然晓得沈思语是何意,只靠近了沈思语一些,撩起了沈思语的衣袖,在她才刚刚痊愈的手臂上大力地掐了一下。 沈思语吃痛地叫了一声,继而欢喜地抱住了芷荷,道:“朕终于醒来了,朕还以为朕永远都呆在梦魇里了呢。” “梦魇?”芷荷不禁担忧道:“陛下为何会梦魇?” 沈思语轻轻放开了芷荷,将方才梦中所见皆告诉了芷荷,芷荷听完后,不禁讶然道:“说来当真是惊险啊。” 蓦地,一道熟悉的男声响起:“陛下方才若不是发现了异样,及时拆穿了他们,怕是一辈子都要待在梦里了罢。” 沈思语瞧着江子若这般,不觉有些恍惚。 江子若瞧见她这般直勾勾地盯着自己,不禁觉得有些不自在,只别扭道:“别这般盯着妾身,陛下再这般,妾身就不理陛下了。” 沈思语听闻此话后,不禁放声大笑,道:“不愧是朕的江子若,还是这般傲娇。” 江子若便给她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说罢,为何倘若朕没有拆穿他们朕便要一辈子都在梦里了?且为何朕方才却突然醒过来了?”沈思语突然认真道。 江子若见她这般,便也干咳了两声,继而认真道:“可还记得三日前的事?” “记得记得。”沈思语小鸡啄米似地点了点头。即使在梦里时她也试图回忆起之前的事,可不知为何,在梦里之时她无论如何也无法忆起后来之事,然而当下她却将三日前的事记得清清楚楚。 “无非是后来无缘无故便昏迷了罢?”沈思语反问道。 “自然如此。”江子若点了点头道:“可还记得那日在昏迷之前所见之人是何人?” “安歌。”沈思语不假思索道。 “安歌?”江子若不禁蹙了眉。 “莫非梓潼也认识他?”沈思语疑惑道。 “岂止只是认识。”江子若眯起双眼道。 沈思语见他这般,便也不好再追问下去了,便扯开话题道:“莫非梓潼与闻天根本就没有见到安歌?” 江子若蹙着眉头点了点头,道:“确实如此。闻天见陛下看向他身后,似乎要道些什么,之后陛下便昏迷了。可妾身与陛下看的是同一个方向,妾身并不曾看到过任何人。” “那为何梓潼会看不见?”沈思语不禁疑惑道。 “想必安歌是施了法的,而妾身却未施法,故妾身看不见。后来想看清是何人之时,他却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江子若略有些惋惜道。 “那可曾晓得为何朕会进入梦魇?”沈思语问道。 “自然是安歌施了法的。妾身一直都晓得,倘若陛下在梦境里被迷了心窍,便是一辈子都出不出来了,但倘若没有妾身相助,陛下即使在梦境里清醒了过来,也不会出来,除非陛下能再梦境里将他们击败。”江子若眯起双眼道:“当真不晓得安歌这般做是何意。” “可他看起来并不像个穷凶极恶之人,不对,是妖。”沈思语不禁蹙了眉道。 江子若见她这般蹙了眉,便晓得她与安歌不当当只是相识那般简单,只坐在了她的榻上,严肃道:“那你之前是如何认识的他?” 芷荷晓得他们在道些私密事,便识趣地退下了。 “那你可信我?”沈思语佯装淡然道。 “自然是信的。”江子若坚定地看着她的眼睛道。 沈思语便将她与安歌相处的点点滴滴都告知江子若。 江子若听闻了此事后,还是蹙着眉头。 沈思语的手抚上他的眉头,道:“无须这般蹙着眉,你且告诉我,为何会这般担忧?” “我终于晓得为何你不曾拥有你失踪那日的记忆了,原来是他将你的记忆抹去了。只是我并不晓得他这般做的意义何在。”江子若尽管舒展开了眉头,但还是这般担忧的语气。 “那我失踪的那日到底发生了何事?为何都道我失踪了,可我却对此事全无印象?”沈思语的情绪略有些激动。 无他,不过是她的记忆缺少了那一部分后,总觉得内心里空空的。 “那我便施法罢。”江子若的双眸渐渐变得通红。 沈思语不禁沦陷在他的双眸里,记忆快速飞转,就连从前那些该忘记的过往也一同想起来了。 “原来如此。” 正文 第一百章 太好了,陛下好事将即近!(二) 沈思语在心底盘算了一番,才忆起今日是休沐日,故她不必批阅奏折。 于是乎,她便在养心殿里与自己对弈。 道是对弈,不过是自己与自己下五子棋罢了,她想让黑棋赢黑棋便赢,想让白棋赢白棋便赢。 芷荷见她这般,无奈道:“陛下,这种玩法奴婢还未见过。” 沈思语将一黑棋放入,淡然道:“自然没见过,此为五子棋。” “五子棋为何物?”芷荷不禁疑惑道。 “改日教你五子棋,今日可有空与朕对弈?”沈思语莞尔一笑道。 “今日为休沐日,奴婢自然是有空的。”芷荷道。 “那便将朕梳妆奁里的象棋拿来罢。”沈思语吩咐道。 芷荷恭恭敬敬地道了声:“是。”便赶紧去梳妆奁里寻找沈思语的象棋。 少顷,芷荷便拿了一副象棋过来,但不禁犯难了:“养心殿里可不能玩象棋,倘若陛下要奴婢与陛下对弈,便只能去御花园的那个凉亭。” “不必。”沈思语轻笑了声道:“还好朕早就有准备。”说着,便从袖口里掏出一张纸。 芷荷瞧见那张纸后,无奈地笑了笑道:“陛下可是将棋盘画在上边了。” 沈思语并不答话,只摊开了那张纸,映入眼帘的正是她之前画好的棋盘,还在空隙上题上“楚河”、“汉界”四字,因沈思语并不晓得原本的字体是何字体,便用了正楷。沈思语在桌面上铺好了这张纸。 “就晓得陛下会这般。”芷荷轻笑了声道。 芷荷将那副象棋放在了桌上,再将一枚一枚棋子放好。 象棋极其讲究,整个棋盘上共有九十个交叉点。 黑色这边的棋子代表着项羽,按从左至右的顺序,依次放上“車”、“馬”、“象”、“士”、“将”,而另一边便与之对称。而在“馬”的两格处便放上了“炮”,而“炮”的上方便依次放上五枚“卒”。 而红色的棋子则代表刘邦,顺序与黑色的棋子同样,只是将“将”换成了“帅”,“象”换成了“相”,“士”换成了“仕”,“卒”换成了“兵”罢了。 “馬”行日步,“象”行田步,而二“士”与“将”只能在自己的九宫格里行走。 沈思语的棋艺并不高超,只是晓得基本玩法罢了。 因芷荷为黑棋,故便由芷荷先行一步。 “陛下不过才刚苏醒,便拉着奴婢来对弈,当真是精神得很。”说着,芷荷便将“兵”向前行一步,便到了“楚河”、“汉界”的交界处。 “自然是为了脑子快些清醒罢了。”说着,沈思语便将“馬”行至“炮”的身旁处。 “可陛下为何自方才娘娘回去后便变得有些恍惚了。”芷荷欲吃掉沈思语的“馬”,便将“車”也行至“炮”的身旁。 沈思语瞧见她那般,只莞尔一笑道:“有这般野心固然是好,只是不能就这般表现出来了。”便将“馬”行至两“卒”跟前,颇有着要过河杀人之意。 “想来陛下的狠劲还是有的,只是平日里善于隐藏罢了。也还好只有几人晓得陛下是这般,他人并不晓得。”芷荷便将方才的“兵”过了河,行至沈思语的“馬”身旁。 “欲完成一事不必如此紧张,这般只会先暴露了自己。只能将自己隐藏好,步步为营,才可当真赢了他人。”沈思语晓得当下自己进入了两难的地步,倘若救了“卒”,“馬”便会被吃掉,倘若救了“馬”,“卒”便会被吃掉,她不过沉吟了一会,便将方才的“馬”过河,直接吃掉了芷荷的一“兵”。 而芷荷自然也不甘示弱,吃掉了沈思语的“卒”。 “当下算是两败俱伤的局面了。”沈思语依旧笑魇如花,道:“想来也是如此,当两者不能共存时,便只能选择对自己有利的一方。只是被舍弃的一方也当真是可怜。” 二人便在这般玄乎的对话中结束了这局棋局,最终因芷荷的“帅”前无棋子保护,沈思语的“将”便一步行至“帅”跟前,将“帅”吃掉,后沈思语便胜了这局棋局。 沈思语已很少再这般用脑了,方才那般大战,她已开始流汗,芷荷见她如此,忙用团扇大力给沈思语扇风。 沈思语接过团扇,有气无力道:“朕自己来,你也热,自己给自己取个扇子扇风罢。” 芷荷道了声:“是。”而后便再去梳妆奁里寻出了另一面团扇,大力扇风。 蓦地,芷荷忆起象棋还未收起,忙放下了团扇,欲收拾。 “不必如此着急,先让自己凉快一些再去理会。”沈思语依旧有气无力道。 “是。”芷荷便坐了下来,大力给自己扇风。 “不知你可还记得朕之前失踪之时?”沈思语反问道。 “如何不记得?”芷荷无奈道:“陛下可不晓得,寻遍天下也不曾寻到陛下,娘娘那日可是快疯掉了。娘娘当真是关心陛下。娘娘关心陛下是理所当然,但有一人,也同样在寻找着陛下,且还放出狠话,定要见到安然无恙的陛下。陛下猜是何人?” 沈思语在脑海里搜寻着可以说出这番话的话,想了想,便只有沈亦双,可沈亦双不是视自己为眼中钉,又如何会这般讲? 然,芷荷却道:“陛下肯定不晓得,此人便是沈亦双啊。” 沈思语吓得差点便从椅子上摔下去,不知为何,每次她一听到沈亦双的名号与名讳,都能条件反射般要摔下去,只能道是沈亦双此人气场太强了罢。 “还好后来陛下自己回来了,才没有将事情闹大。”芷荷一忆起当时沈思语失踪的事,还心有余悸,因她当时还当真以为沈思语便这般一去不复返了,她也会害怕。 “朕才不是自己回来的,朕是被人,不对,是被妖送回来的。”沈思语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道。 “妖?”芷荷不禁惊讶地捂住嘴巴,道:“原来身边还当真有妖。” “你可晓得,既然江子若乃一兔仙,为何就不能有妖的存在?”沈思语无奈道。 芷荷回味了一下这番话,觉得甚是有道理,便点了点头,道:“也罢,只是平日里见不到,才会以为并不存在。” “但此事不宜声张,不能破坏了这般平衡。”沈思语郑重道。 芷荷见她这般严肃,便也严肃道:“奴婢定不会与他人道此事的。” 然,下一刻,外边的宫女便道了一句沈思语平生最怕的一句话。 “陛下,摄政王殿下求见。” 正文 第一百零一章 太好了,陛下好事即近!(三) 沈思语本坐得吊儿郎当的,便迅速端坐了起来,像极了一个乖宝宝。 而芷荷更甚,直接从椅子上弹起来,迅速将“棋盘”与棋子收好,放入了梳妆奁,再将恭恭敬敬地站在沈思语的身旁给沈思语扇扇子。 沈思语不禁吞了吞口水,心里暗暗给芷荷竖起一个大大的拇指,与当年她生怕老师会发现自己带了漫画书来学校看,在老师即将踏入教室门口时迅速将漫画书收好,便顺带坐得端端正正那般速度有的一拼。 “让她进来罢。”沈思语拂袖道。 “是。”那宫女便恭恭敬敬退下了。 少顷,沈亦双便又风风火火地走进来,福了福身道:“臣,参见陛下。” “无需多礼,起来罢。”沈思语忙道。 “是。”沈亦双便才起了身。 “说罢,今日皇叔寻朕又有何事?”沈思语托着腮,佯装懒散道。 “听闻陛下睡了几日几夜才醒来,当真是令臣担忧,还好陛下吉人自有天相,这才醒过来了。”沈亦双道。 沈思语瞧向沈亦双,只见她嫣然一笑,在夏日的午后里甚是耀眼,完全没有了之前那般嚣张气焰的模样,也没有了传闻中的心狠手辣,只有这般一笑倾城的女子。 沈思语不觉晃了神。 “陛下为何要一直盯着臣看?”沈亦双不禁反问道。 沈思语迅速移开了视线,实诚道:“自然是因皇叔笑得好看。” “哦?”沈亦双不禁挑眉道:“此话当真?” 沈思语不禁在心里给她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呵呵哒,难得我对你说实话却还这般不晓得领情。 “朕又何时敢骗皇叔?”沈思语佯装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道。 沈亦双便迅速敛了笑容,道:“既然如此,臣日后便少些笑罢。” 沈思语看着她变脸变得这般快,却不能道些什么,只道:“皇叔欢喜便好。”意为“你开心就好,你想干什么都好。” 气氛便这般沉闷了许久。 蓦地,沈亦双开口道:“话说回来,在陛下昏迷的这些时日里,臣曾在集市里寻到了一算命先生。臣便将陛下的生辰八字给了那算命先生,那算命先生便给陛下算了一卦。” “哦?皇叔不给自己算一卦却给朕算一卦?”沈思语不禁疑惑道。 “自然是臣之事比不上陛下之事。”沈亦双道。尽管表面上一副恭恭敬敬的模样,但依旧挡不住浑身的气场。 沈思语已不是初次这般觉得了,每次瞧着沈亦双恭恭敬敬的模样,她都只觉那并不是恭敬的模样,反而还更威压。 “那算命先生如何说?”沈思语不禁好奇道。 大禹朝与沈思语所处的二十一世纪并不相同,二十一世纪里大多算命先生皆是“江湖骗子”,但也不排除当真有这般高手存在,但实在少之又少。 而大禹朝里因存在着非凡人的物种,即神、仙、妖、魔,能当成算命先生的大多都是有些修为的,但天机已不可泄露,顶多不过是给予提醒罢了,既没有违反天规,又积了善,一举两得。因大禹朝里的算命先生皆是可信任的。 倘若那算命先生是骗子,会成老鼠过街——人人喊打的情况,故不会有人会那般冒险。且沈亦双是何许人也,还是可以判断出此人的真实身份的。 沈亦双回忆了一下前些日子算命先生与她道的话,道:“说来也巧。臣不过将生辰八字给了他,他便能道出陛下乃大富大贵之人,且地位还不低,而后便在臣的耳畔边悄声道出了陛下的身份。当真是厉害。” “倘若他从前便给朕算过卦,并记得朕的生辰八字呢?”沈思语反问道。 沈亦双摇了摇头道:“臣敢保证,当真没有算命先生给陛下算过卦,依先凤的话便是陛下的生辰八字不能随意让人晓得。便无人敢给陛下算卦了。” 沈思语无奈地抽了抽嘴角,敢情先凤还是一个谨慎之人啊?不过先凤道得也不是无理,万一被人拿去诅咒可就麻烦了。 沈亦双见她这般,便继续道:“且那算命先生还算出陛下几个月前曾落水,此事除了宫里的人晓得外,其他人皆不晓得,且已封闭了宫里的消息。就连朝臣也以为陛下只是病了。” 道起此事沈思语还当真是有些恼怒,此事一看便是有人故意所为,一个皇帝如何会自己跌入水中,且为何那日如此多人在场皆无人上前营救,却是等杜雅南将她救起?也当真是不把从前的沈思语放在眼里。 从前的沈思语活得憋屈,因她晓得,从前的沈思语同样也有一番远大抱负,也有一番野心,也有一定的能力,只是还未来得及展示自己的能力便被有心之人夺去了性命罢了。 故沈思语才会发誓,自己定要替从前的沈思语好好活着,定不能辜负了她那般抱负。 但沈思语敛了自己的情绪,佯装淡然道:“而后又道了些什么?” “算命先生还与臣道,陛下近些时日会有好事发生,至于是何事,算命先生便没有与臣讲了,只道是天机不可泄露,还道近些时日陛下不能大动肝火,要顺其自然。”沈亦双拂袖道。 “何事皆要顺其自然?”沈思语问道。 “自然如此。”沈亦双点了点头道。 沈思语沉思了许久,心道:“好事能有哪些?从前我只晓得中奖学金,中彩票,喜欢的人喜欢自己,剑术能更上一层楼便是好事,只是放在此时,并不适用,到底是何事呢?” 沈思语也无法晓得是何事,便不去理会了。 只拂袖道:“皇叔的这番举动让朕甚是感动,也让朕甚是欢喜,那便看赏罢,不知皇叔最喜何物?朕能给皇叔的,皆会给皇叔。” 沈亦双忍住了情绪,没有将自己的真实想法道出,只莞尔一笑,拱了拱手道:“不过是臣应当做的事罢,要何赏赐?且平日里陛下也没少赏赐臣,此回便不必了罢。臣只盼着陛下能快些成长。” 沈思语自然是晓得沈亦双此话是假的,但还是道:“既然如此,那便依皇叔的罢。” 待到夜幕降临之时,沈思语便在养心殿里点上了几根蜡烛,并非去点那几盏灯。 只因这般瞧着,才更有美感。 蓦地,沈思语回头,却在灯火阑珊处,瞧见熟悉的人。 “是你。” 正文 第一百零二章 太好了,陛下好事即近!(四) 烛火阑珊,一袭蓝衣,笑魇如花,情在眉眼处。 沈思语忙移开了视线,道:“自我上回身子抱恙以来,你便没有在养心殿歇息了。今夜为何又来养心殿寻我了?” 江子若迅速敛了笑容,略有些别扭道:“前些日子我观天象,近几日会落雨,且我记得你甚是怕打雷。我怕你一人睡之时害怕打雷,便过来了。” 沈思语便对上了江子若的眼眸,江子若略有些心虚地移开了视线。 沈思语只掩面而笑,道:“是,还是你对我最好。” 江子若斜眼瞥见了沈思语的这番举动,还是略有些别扭道:“你本就不是温柔端庄的女子,不必学着其他女子这般笑,你还是同从前那般开怀大笑便好。” 沈思语见他这般模样,忍俊不禁,道:“你还是这般别扭。”说着,便走到江子若的跟前,半蹲下来,盯着江子若的脸,笑得一脸玩味。 江子若瞧了沈思语的一眼,便立即将视线挪开了,道:“你这是在做什么?” “自然是瞧着我家江子若啊。瞧着他这般羞涩的模样啊,如此这般,我一日的疲劳便都褪去了。”沈思语依旧笑得一脸玩味。 即使大禹朝是女尊王朝,但里面的男子也依然不逊色于女子,大多数夫妻相处时,男子还是会有些强势的模样。 可到了沈思语这里,江子若因傲娇的性子,便无法那般,只能由沈思语自己去主动引导。 江子若的头低得更甚了,脑袋上那对毛茸茸的兔耳朵也跟着耷拉了下来,甚是可爱。 沈思语用力地吞了吞口水,忍住了自己的想法,忙起了身,坐到了椅子上,道:“我突然忆起我还有些许奏折没批阅完,不若你先歇息罢。”说着,便饮下一杯盏的茶。 江子若略有些委屈地走到沈思语的身旁,撅起嘴道:“你可是嫌弃我了?” “此话怎讲?”沈思语问道。 “明明今日是休沐日,何来的批阅奏折之说?你分明就是嫌弃我,不想与我同枕共眠,想着自己一人去御书房歇息罢了。”江子若的语气里还是带着些许委屈。 沈思语无奈地笑了笑,对上江子若的双眸,道:“我何时又嫌弃过你呢?倘若嫌弃你,我又如何会这般宠你。” “只是宠,不是宠爱。”江子若道:“你的心里边可还挂念着夏书寒?故才会这般。” 沈思语见他误会了,忙解释道:“为何要如此讲?我的心里边本就没有夏书寒。我平日里待你如何,对你是如何感情,你当真不晓得?” 江子若不曾想过沈思语会在这般情况下承认了她对江子若的感情,不禁别扭道:“就这般道出来,甚是不好意思。” 沈思语自然晓得江子若这般模样不过是害羞罢了,也不去计较,只笑盈盈道:“我晓得你的性子本就如此,才会这般罢了。你要晓得,夏书寒于我而言,不过是臣子,臣于君王而言只能是臣子,不能是这般感情,你可懂?” 江子若略有些别扭地点了点头。 沈思语瞧着他这般委屈的模样甚是可爱,情不自禁抚上他的脸庞,道:“也就只会对你这般了。我这一生从来都没有如此待过一个人,你是第一人,也是唯一的一人,今生今世,我也只会待你一人这般好,你可懂?” 江子若难得地没有拍掉她的爪子,只用自己的手掌覆上了她的手,道:“我自然是懂得,一直都懂。” 二人相视而笑,气氛却逐渐变得暧昧起来。 沈思语忙挪开了视线,生怕自己会忍不住做出让江子若反感之事。 蓦地,沈思语便只觉唇间传来一处温暖,她便这般看着江子若的脸在面前放大了许多,甚至连他扑闪的睫毛都看得清清楚楚。 然,沈思语却在心里道了一句特别煞风景的话:“其实,倘若此时他睁开眼睛的话,应该看见我是斗鸡眼罢。” 江子若闭着双眸,自然不晓得沈思语这般心理活动。 江子若的吻还略有些生涩,只是点到为止的吻,那种爱惜着她不忍深入的吻。 “莫非他这一生还没吻过别人罢。”沈思语不禁心道。 然,下一刻,江子若便离开了她的唇畔,别扭地将身子转了过去。 沈思语还有些意犹未尽的感觉。蓦地,沈思语忆起,她这一生也还没吻过别人,便是道,此为她的第一个吻!沈思语这才惊讶地捂住嘴道:“这可是我的第一个吻……” “这同样也是我的第一个吻……”江子若略有些别扭道。 既然如此,那沈思语便也不亏了,她的心里边便也平衡了许多。且对方还是自己心尖上的人呢,何乐而不为? 江子若转过了身,认真地看向沈思语。 烛光里,月白浅浅,肤如凝脂,双瞳剪水,齿如瓠犀,青丝散落,一副慵懒且带着玩味的模样,却这般令他着迷。 “木悦……”江子若轻吟道。 “嗯……”沈思语轻声道。 烛火未灭欲延伸,帐暖绸缪挑情起。 翌日,沈思语在芷荷的呼唤声中醒来。 沈思语看着银蒜外的芷荷,不禁无奈地笑了笑。 无他,不过是芷荷晓得江子若昨夜歇在了养心殿,她生怕自己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便只好在银蒜外唤沈思语起身。 沈思语忍着剧痛起了身,将江子若裹紧,生怕他着了凉,江子若便是这般热醒了。 看着沈思语瞧向自己的眼神里多了些许温柔,才突然忆起昨晚的种种,便忙捂住了自己的脸,不让自己与沈思语对视。 沈思语只无奈地笑了笑,便下了榻,将中衣穿好,这才去撩开银蒜,与芷荷交谈。 沈思语不想让他人晓得昨夜发生了何事,便想着待下了早朝后她再来自己清洗。 洗漱完毕后,忍着剧痛着上了朝服,便这般去上早朝。 与平日的早朝无异,无非是禀告近来的情况罢了,近来的情况甚好,并无大事,沈思语在朝上连连打了几个哈欠。 沈亦双瞪了她无数次,她还是照打无误。 她原先是想忍着不打哈欠的,但她实在忍不住困意。 整个早朝,她便是在沈亦双那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下进行的。 待下了早朝后,她这才吩咐芷荷去背热水,芷荷便也不多问,去帮她备了热水。 然,她才刚回内室,却见一人于桌前捧书读。 “你可终于回来了。” 正文 第一百零三章 不好了,边关出大事了!(一) 沈思语不禁讶然,道:“你为何不回宫?” 沈思语原以为江子若会道:“自然是放心不下你罢了。”然,她却忘了江子若是何许人也,如何会道此话?他只道:“自然是因在养心殿等午膳罢了。反正闲来也无事,便顺便等陛下了。” 她也不去拆穿他,只绕过江子若,撩开银蒜,打算将昨夜的衣裳与蚕丝被一同清洗。 然,她却只瞧见了空荡荡的床榻,且昨夜的衣裳皆已不翼而飞。她不禁蹙了眉,小声嘀咕道:“不对啊,怎么都不见了呢。” “你且放宽心罢,我已将蚕丝被洗好,垫子与昨夜换下的衣裳也同样清洗好了。”江子若道。 沈思语撩开银蒜,来到江子若的身旁,道:“我明明道得如此小声,为何你会听得见我道的话?你可是又对我用了读心术?” 江子若给她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道:“不是与你道过,后来我便再也没有对你用过读心术了?至于我如何晓得你的想法,不过是我醒来时,瞧见了床榻上的处子血,想着你今后又如何歇息?便擅作主张将它们洗了罢了。” 听闻此番话后,沈思语不禁眉开眼笑道:“那便辛苦你了,只是不知你晾在了何处?” “便晾在了后院。”江子若诚实道。 “后院?”沈思语不禁跳了起来,道:“那所有的人都晓得昨夜发生了何事?” “且放宽心罢,我在那上面施了法,凡人是看不见的。”江子若无奈道。 沈思语这才松了一口气,抚了抚心口道:“那便好,那便好。在他人眼里,你我早就有夫妻之实了,而不是昨夜才那般的。倘若被他人晓得,定以为我于你,不过是因你是凤君罢了。” “哼。”江子若别扭道。 “江子若,有一事,我想与你讲,可能你会接受不了。”沈思语突然严肃道。 “何事?”江子若见她这般严肃,便也不好再那般别扭了。 沈思语抚了抚心口,此事他迟早皆会晓得,还不若早些告知他比较好,便鼓起勇气道:“倘若我告诉你,我本就不是原先的沈思语,我是从二十一世纪穿越而来之人,你会如何?” 蓦地,内室外便传来芷荷的声音,道是热水已备好了。 沈思语便在里边应了一声:“好。” 江子若佯装没听见方才她那番话,只无奈道:“快去罢,按理本就是要好好清洗身子的。” 沈思语又忍不住开始想调侃他,一脸玩味地看着他,道:“不若你来帮我搓澡?” 江子若听闻此话后,耳根子便一下子全红了,忙别扭地转过身,脑袋上那对毛茸茸的兔耳朵便也跟着抖动起来,道:“你这是道什么糊涂话?” 沈思语不禁捧腹大笑道:“瞧把你紧张的,不过是与你说笑罢了,不必这般当真,我这就去了哦。” 江子若这才晓得自己这是被沈思语给耍了,便佯装生气,用鼻音道了声:“哼。” 沈思语自然晓得他并非真正的生气,只在他脸上轻轻啄了一口,便迅速离开了内室。 看着御池里冒着烟的热水,沈思语便小心翼翼地伸出脚,探了探水温。水温刚刚好,不过是这般夏日里洗这般热水,当真是闷热罢了。 御池里早已被撒好花瓣,她原以为还是白兰花瓣,只是突然忆起白兰花早已凋谢,御池里的花瓣从来都不用冰窖里的花瓣,用的皆是当日采摘下来的花。 轻轻取了一片花瓣,只瞧见此花瓣乃白色小片,细闻香味比白兰更浓郁,且倘若她不曾记错的话,应当是栀子花的香味。 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才褪去了衣裳,小心翼翼地踏入御池中。 她不由忆起有一回她在御池里沐浴时,夏书寒满身是血地倒在了此处。且她根本就不晓得夏书寒为何会出现在此地,她一直也没有机会去问他。 倘若她不曾记错的话,夏书寒一直对外宣称自己并无武功傍身的,可他上回那般情况,分明就是在宫中与人打斗,在逃跑的过程中体力不支才倒在了御池的。 如此这般,沈思语便忆起一事,皇宫中不乏一些暗道,莫非那回夏书寒便是从暗道里出来的? 待沐浴完毕后,沈思语便在上回夏书寒倒下的位置瞧上了几眼,再靠自己的直觉在墙壁上摸索着。 一般情况下,机关按钮皆会安在墙壁上,她便一点一点地敲,生怕错过了哪块地方。即便机关按钮没有安设在墙壁,也极有可能安设在某一物体上。 沈思语便对着那大块地敲了几声,同样生怕错过了。 然,无论她如何摸索,硬是找不到她以为存在的暗道机关按钮。 夏日炎炎,在这般热气腾腾的地方里待上如此久,未免会汗流满面。沈思语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无奈道:“看来还要再洗一次了。” 便回到了御池中将自己清洗一番后,再穿上了衣裳。 临走前,沈思语还不忘回头继续在御池里瞧上几眼,但愿是她多想了罢。 几日后,宫里便传来了沈攸宁与波斯王子吵架之事。 沈思语在御书房里听闻此消息后,无奈地摇了摇头,付之一笑,道:“这才多大点事?何须这般传。”这不禁让她想起了她在二十一世纪时,动不动就有人上热搜,且都是些无关紧要之事,她也当真想不明白为何这般就上热搜了? 一旁的李公公见沈思语这般无所谓,忙福了福身道:“陛下可不能这般讲。” “为何?”沈思语问道。 “长公主殿下向来与波斯王子琴瑟和鸣,不会轻易争吵的。”李公公道:“且陛下可晓得此回他们因何事而吵?” “何事?”沈思语对上李公公的眼眸,问道。 “陛下莫非当真不晓得?”李公公不禁疑惑道。 沈思语见他一副她定会晓得为何她却偏生不晓得的模样,无奈地耸了耸肩,道:“朕又不是他们肚子里的蛔虫,为何会晓得?” “哎哟,陛下啊。”李公公不禁开始着急了,道:“摄政王殿下可是没有通报陛下?” 沈思语见他这般,自然晓得事情不会那么简单,也跟着紧张了起来,严肃道:“到底是何事?李公公且慢些讲。” 李公公着急道:“波斯与大禹相邻的那地方的人要造反了!” 正文 第一百零四章 不好了,边关出大事了!(二) 沈思语顿了顿,继而蹙了眉,道:“何时发生的事?为何朕会不晓得?为何上朝时无人告知朕?” 李公公无奈地叹了口气,他又何尝不晓得沈思语不过是个傀儡皇帝罢了,被架空甚是正常,此等重要之事不晓得也是正常。 但还是耐着性子道:“其实此消息在前些日子里便早已传进来,那几日陛下身子抱恙,摄政王殿下便自己去主持了早朝,故陛下不晓得此事也是极其正常。” “除了前朝之臣,其他人可晓得?”沈思语依旧还是蹙着眉道。 “应当是不晓得的,只是奴才平日里也在早朝上,故才晓得此事罢了。”李公公无奈道:“奴才以为会有人告知陛下,奈何最后还是要经过奴才的嘴,陛下才晓得此事。” “呵。”沈思语冷笑了声道:“朕原来当真有人会站在朕这边,到头来,朕不过还是一人罢了。得不到群臣的支持,朕又如何当好这个皇帝。” “够了!”一直在旁未发言的江子若突然喝道:“此时边关造反,一旦挑起战争,便会生灵涂炭,百姓流离失所,还有空闲在此时管皇权之事?” 沈思语虽然不是第一次见江子若这般,但还是被吓到了,凭她的性子本想反驳,但转念一想,江子若说得也并无道理。 倘若是他人,此时定会借此时机趁机收回自己的皇权,且还能在天下百姓那里得到爱戴,所谓一举两得。 但沈思语晓得,她并不是个合格的皇帝,她也并不是一个合格的军事家,此时她只能交由经历过风雨的沈亦双。 因为她晓得,在处理此事上,沈亦双会比她处理得更好。 江子若见她这副沉思的模样,还以为她恼了。忙抚了抚她的背道:“莫气,我不过是看不得你这般罢了。看不得你这般优柔寡断,看不得你在这般情况下只想着你一人的事罢了,莫气。” 难得江子若会主动这般安慰自己,沈思语便索性佯装生气了,撅起嘴道:“你居然敢吼我,哼。” “我错了,在这里给你赔个不是,今后不会再这般吼你了。”江子若继续抚了抚她的背道。 “好啊。”沈思语坏笑了声道:“那倘若今后遇到这等事,你只能耐心提醒我,不能这般吼我,可懂?” 江子若晓得沈思语方才不过是佯装生气罢了,无奈叹了口气道:“依你的便是。” 沈思语心满意足地点了点头。 翌日,早朝之上。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李公公扯着嗓子道。 群臣还是上奏一些无关紧要之事,沈思语不禁纳闷了,莫非是沈亦双特意交代了不准与她讲? 这般想着,便看向了沈亦双,沈亦双倒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听完一人上奏,便点一下头,似乎已全然忘记了如此重要之事。 终于,还是夏书寒忍不住了,拱了拱手道:“边关已造反,此事关乎大禹与波斯之间的往来,不知为何摄政王殿下还会这般淡定?且还交代今后不准议论此事?” 此语一出,群臣开始议论纷纷,更有甚者好心地扯了扯夏书寒的衣袖,暗示他不可公然与沈亦双为敌。 但夏书寒是何许人也,又如何会惧怕沈亦双?冰冷的眼眸一直盯着沈亦双,看模样,定是让沈亦双给个交代。 “左丞相大人何出此言?”沈亦双拂袖道:“那些边关的人本就不属于大禹,也不属于波斯,并不妨碍大禹与波斯往来。且边关不过才区区几万人,又谈何畏惧?” 沈亦双道此话时,声如洪钟,铿锵有力,气势磅礴。 沈思语不觉晃了神,这才是帝王该有的模样,而不是像她这般活得唯唯诺诺,如坐针毡,就连要出宫都不能光明正大出宫,要假借他人之手才能出宫。 话毕,群臣便安静了下来,也不知他们在想些什么。 蓦地,一道清丽的女声在朝堂中回响:“几万人又何尝不是人命?” 沈思语朝声音的发源处看去,不禁瞪大了眼睛。 因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沈亦双的羽翼里站在最前排之人——右丞相何灵之。 但转念一想,莫非她们此回跟上回一样不过是在唱双簧呢? 她决定静观其变。 沈亦双的瞳孔在一刹那间放大了,但很快便恢复了常态,道:“以德治国固然是好,只是这般顽固不化之人何来教化之说?只会让那些觊觎大禹的人更加猖狂罢了。” 何灵之晓得方才沈亦双那般,已是忍住了自己的情绪,她不能再这般顶撞她了。但还是拱了拱手道:“殿下可晓得,其实生活在边关之人是最苦的?大禹与波斯皆不愿意承认他们是自己的子民,只能任由他们自生自灭。且边关生活艰辛,常年驻扎在那里的士兵里皆是觉得苦,何况还是手无缚鸡之力的百姓呢?” 沈亦双睨了她一眼,云淡风轻道:“倘若当真是手无缚鸡之力,便不会这般公然造反了。” 沈思语不禁在心里给沈亦双鼓了鼓掌,心道:“说的好有道理,我竟无言以对。” 何灵之也觉得甚是有道理,便不再言语了。 “倘若用他们几万人的性命,换来大禹与波斯之间的友好往来,且不必伤财劳民,大动干戈,何乐而不为?”沈亦双依旧一脸云淡风轻道。 “那如何处理他们造反之事?”夏书寒尽管是在问沈亦双,但语气里依旧听不出任何波澜。 “驻守在那里的南风将军已在奋力抵抗,只是差一道命令罢了。”沈亦双拂袖道。 “何命令?”沈思语忍不住问道。 “将他们教化为民还是将他们一网打尽斩草除根,便只在一念之间。”沈亦双道。 “皇叔可是已将命令下下去了?”沈思语问道。 “自然是还不曾有的。”沈亦双道:“倘若臣是坐在这龙椅之人,定会选择将他们斩草除根,只是如今坐在这龙椅之人那尊贵的陛下,最后还是要由陛下亲自决定的。” 沈思语不禁在心里给她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心道:“呵呵哒,倘若当真是在等我决定,就不用叫群臣不准告诉我了,当真是一个心狠手辣的老狐狸。” 沈思语不得不承认,她其实算不得大善之人,有的时候还是会狠心一点。 但此回,她的心里有另外一个声音一直在告诉她,这些人必须救,不能这般被斩草除根,他们平日里受的委屈是她的千百倍,她不能这般冷眼旁观。 沈思语吸了一口气,道:“还是将他们教化为民罢。” 正文 第一百零五章 不好了,边关出大事了!(三) 此回早朝便在李公公的一声“退朝”结束了。 沈思语晓得方才沈亦双已将自己的观点表达得很明确,且在询问沈思语之时,那模样根本就不是在询问她的意见,不过是告诉她罢了。 然,沈思语偏偏并不想如她愿,便公然与她做出了相反的决定。 沈亦双算是挖了一个大坑让自己跳进去了,原先可以自己决定的事情便这般被沈思语这个半路杀出来的程咬金给截胡了。 当下,沈思语面对着两个选择。 其一,便是自己亲自去边关督战,让士兵服从自己,且可以让边关造反的乱民可以为自己所用,但是如此一来,她便要放弃金陵城的一切,沈亦双在这段期间便可兴风作浪,随意收党羽了。 其二,便是自己留在金陵城里,只让人快马加鞭将消息传到边关,但与此同时,沈亦双也极有可能会自己亲自去边关督战,且到时候将他们教化为民后还能对外声称这是自己一人之见。 二者之间只能选择其一,选择其中一个便要放弃另外一个。 其实纠结的人又何止沈思语,沈亦双亦如此。 只是沈亦双并不同她这般纠结罢了,因为沈亦双在朝堂上的势力远远比沈思语想象中要大得多,根本就不必担心沈思语会趁机拉拢自己的人。 但沈亦双还是留个心眼,她晓得,沈思语自从上回落水昏迷苏醒后便再也与从前的沈思语不同了,她会反抗,甚至会为了江子若而扇了自己一巴掌,沈亦双就怕这个小皇帝已经开始成长了,怕自己再也控制不住她了。 沈思语将自己的纠结讲与江子若听,江子若听闻此话后,沉思了一会,才道:“其实二者无论选哪一个都必有损失,也必有收获,便看你想要哪边罢了。” 沈思语在奏折上题上一个大大的“阅”字后,这才抬头,道:“我又何尝不晓得这般?只是不知该如何决定罢了。” 江子若无奈地叹了口气,道:“我便道过,你这般优柔寡断,不像是皇帝的模样。谨慎固然是好事,但谨慎到了一定的点时,便不再是谨慎了,而是优柔寡断,你还是尽早决定罢。最好明日天亮前便决定好,倘若这般拖延下去,到时候尽管教化为民,你也不能从其中培养自己的势力了。” 沈思语不禁讶然,道:“为何你会晓得我要从中拉拢人来培养势力?” “其实倘若我不曾猜错的话,你本性善良,原先不过是当真想要救他们,不让他们被沈亦双这般斩尽杀绝罢了。只是后来你想着这般其实也能一举两得,一来保护了他们的性命,而来还能拉拢人心来培养自己的势力。”江子若分析道。 沈思语不禁对他佩服得五体投地,用力鼓了鼓掌,用眼神示意他继续讲。 江子若便清了清嗓子道:“他们常年生活艰苦,没有人去关心他们的死活,你已下了命令让他们教化为民。但他们并不晓得。且倘若你去边关督战的话,才会亲眼所见边关生活之苦,与士兵一起吃苦,到时候在俘虏了边关的乱民后才可有说服力。造反本来是诛九族之事,但是你不仅没有诛九族,还有意让他们来到大禹安居乐业,他们定会感激涕零。且其中不乏能人高手,能收来为自己所用,何乐而不为?” “依你所见,此回我应当选择去亲自督战?”沈思语问道。 “我们能这般想,沈亦双何尝又想不到?只是怕到时候你们一起去了边关督战,那便很难对朝堂有交代了。”江子若无奈道。 “看来此事还要与沈亦双商量啊,我们二人只能留一人在皇宫,一人去边关督战。”沈思语不禁蹙了眉道:“可依她的性子,又如何是与我商量?不过是直接告知我罢了。” “想如此多也并无用。”江子若无奈地叹了口气道:“此事便在你的一念之间了。” 江子若其实已替沈思语做好了决定,但是他选择尊重沈思语的想法,也想看沈思语到底会不会悟出她真正所需的东西罢了。 沈思语的眉头舒展开来了,道:“其实我根本就不用亲自去边关督战,我原先下了那般命令,已是对他们最大的恩惠了。谅南风将军也不会这般公然违抗圣旨,违抗圣旨可是杀头的罪,即便他是沈亦双那边的人,沈亦双也保不了他。”沈思语说着便对上了江子若的眼眸,道:“如今我最需要培养的是朝堂的势力,夏书寒本就是我这边的人,他手里本就有着四分之一的兵权,再加上我拥有的禁卫军,就算沈亦双篡位,我也还是可以搏一搏的。” 江子若见她这般,便赞赏地点了点头。 “元帅不属于我,也不属于沈亦双,他不好拉拢,是要用平日里的表现来吸引他主动投靠自己才是正确的做法。”沈思语道:“如此看来,我应当留在朝堂,让沈亦双去便好了。我下了那道命令很厚,便是对他们的恩赐,他们自然就会感激我,无须真的去边关督战。我应当趁着这段时日在朝堂里培养自己的势力。” 话毕,沈思语便将双手举起,意在表明自己方才道的那番话甚是有道理。 然,江子若以为她在讨抱抱,便主动上前抱住了她,沈思语顿了顿,便悄声道:“其实我并不是在讨抱抱……” 江子若听闻此话后,忙放开了沈思语,略有些别扭道:“我才没有主动抱你,不过是看你难得这般开窍,特意奖励你的罢了。” 沈思语也不拆穿他,便让他这般了。 江子若的性子本就如此,想让他承认他在意沈思语是特难之事,沈思语便也不去追究了。 翌日,果不其然,沈亦双便在朝堂之上宣布自己即将去边关督战的消息,此消息以来,朝堂之上便炸开了。 何人不晓得这意味着什么? 但却无人敢劝沈亦双,无他,不过是不想碰一鼻子灰罢了。 沈亦双这般决定,也让沈思语彻底放下了一桩心事,但沈亦双道,她此回不过是快马加鞭到边关,可能几个月后便会回来了。 沈思语眯起了双眼,看向群臣。 她晓得自己的机会来了,她便要在这几个月内培养自己的势力,将来便可扳倒沈亦双了。 正文 第一百零六章 不好了,边关出大事了!(四) 亭台楼榭,茉莉悄放,对月孤影,小盏三杯。 “今夜的月为何不是圆而是缺了角的呢?”沈思语不禁喃喃道。 “自然是因它是下弦月罢了。”一道再熟悉不过的男声在耳畔边响起。 沈思语不用回眸都晓得何人来了,只给他也斟满杯盏,道:“一人饮酒无趣,你便陪我罢。” 江子若便大大方方地坐下了,看着石桌上只两杯盏,一壶酒,一茉莉,便是整个石桌的什物了。 “既然只备了两杯盏,可是算准了今夜我会陪你饮酒?”江子若挑眉道。 沈思语道:“难得沈亦双这些时日不在大禹,我欢喜万分,便这般饮酒了,一人饮酒无趣,即便今夜你不会来,我依旧还是会设两杯盏。” 沈思语将杯盏中的酒一饮而尽,看向了江子若,眼眸流转,巧笑倩兮,沈思语的眼里倒映出江子若的身影。 “你分明便不是欢喜,欢喜可不是你这般的。”江子若轻轻抿了一口道。 “原来你即使没有对我使读心术,你依旧还是懂的啊。”沈思语给自己斟满酒,举起杯盏,道:“先干为敬。”话毕,便再次将杯盏中的酒一饮而尽。 “你这般,平常人都晓得你不是欢喜,何况还是与你朝夕相处的我。”江子若无奈道。 “从前你可不是这般模样的,从前啊,你总是傲娇,总是会生我的气,只是自从那回后,你便很少那般了,为何突然就变得这般成熟稳重了呢?”沈思语不解,放下杯盏,托着腮,等待着江子若的回答。 江子若还以为她会道何话,原来想得只是这般事,无奈地笑了笑道:“原来你还是最喜我那般模样啊?我自然也是想的,只是我晓得,国难当头,我再这般无理取闹,实属不该。” “何人道你是无理取闹了?”沈思语不满地撅起嘴道:“你不过只是偶尔任性罢了,何来无理取闹之说?”给自己斟了一杯盏酒后,举起杯盏,意要碰杯。 江子若晓得她会这般回答,也并不意外,只给自己斟满酒,与沈思语碰杯,道:“我本就不是什么任性之人,不过是晓得你在意我,才敢这般模样罢了。” 沈思语听闻此话后,眉开眼笑道:“故我才会这般自豪,因我给了你足够的安全感,而你却对我也甚是信任。人生难得一人能这般理解自己,我又有什么好抱怨的呢?”说着,便闭上双眸,饮尽一杯酒,继而又道:“即便是傀儡又如何?即便生命堪忧又如何?即便在朝堂势力弱小又如何?” 话毕,便再次看向江子若,眼神里有着江子若读不懂的情绪,似乎夹杂着许多情感,但又道不出是何情感。 “我于你而言?便这般重要?”江子若问道。 沈思语便再次托着腮,月光里,眉眼盈盈,道:“自然是重要的,倘若可以选择,我当真想带着你远走高飞。我这一生本就习惯了颠沛流离,也习惯了他人的冷言热讽,带着你远走高飞,也好过在宫里担惊受怕的好。”微醺的模样在这般场景里却美得恰到好处。 江子若自然晓得沈思语已微醺,道:“只是由不得你这般选择罢了。” “对啊,我从前在网上看到过一段话,说是当你享受着这个身份带给你的荣耀时,你同时也要学会去承受这个身份带给你的压力。我在宫里吃好喝好,闲来无聊还能对弈,作女红,这般充实的日子当真是难得。”沈思语道。 “网上?”江子若不禁疑惑道:“你又在道什么糊涂话?” “呵,我竟然又忘记了,你本就听不懂这些话。”沈思语给自己斟满酒,便这般在江子若面前狂饮不止。 江子若看不下去了,不禁蹙了眉,拦住了她的手,道:“你不许再这般饮酒了。” “为何尔等皆要拦我?”沈思语又撅起嘴道:“夏书寒拦我,沈亦双拦我,连你也要拦我,当真是让我不如意。” 江子若听闻此话后,神情略有些复杂,但还是道:“本就不许这般饮酒,你可别忘了你上回饮酒后做的那些傻事了。” “我又何尝会忘?那般丢脸之事我又如何忘得掉?”沈思语依旧眉眼盈盈道。 “既然忘不掉,那便不要这般饮酒了,伤身子。”江子若耐着性子道。 沈思语顿了顿,继而才道:“还好你道的不是伤龙体,只道是伤身子。只能表明你在意的是我,而不是皇帝。” 江子若只尴尬地干咳了两声道:“你晓得便好。” “可你却不晓得,我根本便不是你的妻主,你的妻主早就在那次落水时便香消玉殒了。我是从二十一世纪穿越而来之人,你或许不懂穿越是何意,便道是我不是此处的人,是从其他时间段里过来的人,你可懂?”沈思语一连串道了许多话,道完后,她也不晓得自己原先道了些什么。 江子若何曾不晓得,之前沈思语便这般与他道过此事了,只是他以为当时并不是讨论此事的时机,便选择无视了这番话。却不曾想,沈思语居然忘了自己之前对他说过这番话罢了。 江子若起了身,将微醺的沈思语抱在了怀里,道:“我晓得,我又如何不晓得?我从小便看着我的妻主长大,我又如何不晓得她的身子内换了另一个人进来?我一开始便晓得,只是不知该如何与你开口罢了。” “原来你一开始便晓得啊。”沈思语的语气略有些委屈,道:“那我之前还在你面前那般费力伪装又能做什么?” 江子若无奈地叹了口气道:“你根本就了解从前的沈思语,她可不是你这般模样,我早就道过,你在我面前该如何便是如何,无须伪装,为何你不晓得我的用意?” 沈思语在脑海里回忆了一遍,好像江子若从来都不曾与她道过此话,但也不去计较,只撒娇道:“那你的心里有的只是从前的沈思语,从来都不是我。” 江子若听闻此话后不觉有些好笑,笑沈思语居然会这般想,只宠溺一笑,道:“倘若我当真心里有她,早该有她了,又何须等到现在?不过是如今被你的性子被吸引了罢了。” 沈思语便放心了,笑得傻里傻气,呢喃道:“江子若,你为何就这般可爱……” 江子若还想道些什么,却见怀里的可人儿早已安然入眠。 “我至今都不晓得,又是何时开始被你吸引的呢……” 正文 第一百零七章 江子若番外(三) “伊人聘婷舞婀娜,仙姿佚貌却喜剑。红衣当咏诗芳阁,悲欢尽在眉眼中。” 此诗便是大禹的人对沈亦双的评价。 其实最后一句不过是那诗人为了吟诵起来方便而凑的一句话罢了。无他,不过是沈亦双极其要强,根本不会在他人面前显露出自己的悲伤情绪。 江子若初见她时,她不过也才二十光景,女子一生中最美的姿态便是此时,既不是太年轻,也不是太老成,刚好集女子的羞涩与端庄于一身。 犹记得那日,沈思语与江子若玩捉迷藏。 沈思语向来是捉迷藏高手,江子若每回皆要寻上许久才能寻到她,故那回江子若也是寻了许久的沈思语也一直寻不得。 江子若凭着自己的直觉来到了御花园的亭台处,只是还未走近,便有丫鬟伸出手拦住了他,道:“秦罗王殿下在里边作画,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江子若便只好离开此处了。 秦罗王便是沈亦双的封号,摄政王不过是后来在先皇驾崩之后才封的罢了。 然,江子若那一日将整个御花园都寻遍了,还是不曾寻到沈思语的身影,他不禁纳闷:“这个小丫头能躲藏的地方我都寻遍了,为何就是寻不到?” 蓦地,他却忆起了他还忘了一处地方,便是沈亦双所待的亭台。 他便再次去了沈亦双锁待的亭台。 此回,宫女照样拦下了他,但是他却未瞥向那丫鬟,只向亭台处看过去。 桃花纷飞,一袭蓝衣,玉人独立,素手题画,旁处还趴着一个小脑袋,江子若仔细一瞧,正是他今日一直都在寻找的小祖宗——沈思语。 只瞧见沈思语趴在上边静静看着沈亦双题画,但当沈亦双瞥向她时,她的小脸上便绽放出大大的笑容,甜甜道了声:“皇叔。” 然,沈亦双却不是很喜欢她,只微微蹙了眉,道:“思语,皇叔早就道过,在作画之时,不可这般惊扰了皇叔的雅趣。” 江子若原以为沈思语会胡闹一番,出乎意料的是,沈思语竟乖乖地点了点头,双手挡住了自己的嘴,意在让自己闭嘴,道:“思语再也不会说话了。” 因捂着自己的嘴,沈思语略有些口齿不清,沈亦双听闻此话后,便忍不住“噗嗤”一声便笑了,道:“皇叔何时道过不让你说话了?不过是作画之时不可说话罢了。” 沈思语便乖乖地点了点头,将手放下,放在了自己的背后。她觉得自己这般还是不妥,便起了身,站在一旁静静看着沈亦双作画。 那宫女见江子若看得这般入神,便有些不屑道:“王爷的美貌众所周知,倘若你是因觊觎王爷的美貌而来,我劝你趁早打消这个念头了,王爷可不是什么人都看得上的。” 江子若睨了那丫鬟一眼,倘若不是看在如今他还寄人篱下,他早就反驳回去了。 只拱了拱手,柔声道:“在下可不是冲着王爷的美貌而来,在下不过是来寻公主殿下的罢了。” 那宫女看向了江子若脑袋上那毛茸茸的兔耳朵,刹那间便晓得了江子若的身份,忙跪下道:“奴婢有眼不识泰山,还望驸马大人恕罪。” 其他的丫鬟见她跪了下来,便也慌忙跟着“唰唰”跪了下来。想来方才拦他的丫鬟应是大丫鬟了罢。 江子若也甚是无奈,道:“在下如今还不是什么驸马大人,行这些虚礼有何用?起来罢。” “是。”那些丫鬟这才起了身。 不远处的沈亦双无意间瞥见了这边的情况,便放下了笔,牵起沈思语的手,走到江子若跟前。 “参见王爷,参见公主殿下。”江子若恭恭敬敬道。 沈亦双将江子若上下打量了一番后,便晓得他是何人了,道:“无需多礼,快快请起。” “是。”江子若这才起了身。 “可是来寻思语的?”沈亦双开门见山道。 江子若点了点头,道:“正是。” “也罢,天色不早,该是用晚膳了。”沈亦双望了一眼天边的夕阳,又对沈思语道:“你且快些回去罢,莫要让你母皇父君担心了。” “可皇叔的画还未画完,我想看皇叔作画。”沈思语撒娇道。 沈亦双不禁蹙了眉,道:“快些回去罢,改日皇叔若画完了,送去给你便是。你别老是来烦我。” 沈思语这才眉开眼笑,道:“那思语便多谢皇叔了,思语日后定还会去叨扰皇叔的。” 沈亦双大概也对这般无赖无可奈何罢。 沈思语平日里喜欢捉迷藏之外,还有着另外一爱好,便是算数。 她不过才五岁的光景,却每日拿着算盘不停拨弄着,且还最喜拿各宫的开支来核对一遍,就连太傅也不禁对她这般天赋而佩服。 她从四岁开始便由太傅教学,此太傅甚是严格,倘若未完成今日布置之事,她便不能与江子若玩捉迷藏。 一边是她眼里的枯燥无味的传业授道,一边是她眼里甚是有趣的捉迷藏,她便只好为了与江子若玩捉迷藏,专心钻研学习了。 而沈思语竟然在每日的学习中,竟对算数提起了兴趣,太傅给她传业授道时,她也只对算数感兴趣,对关于算数的知识都听得津津有味。 太傅见她这般喜欢算数,便也由她去了。 虽然是这般,但她平日里没少胡闹,江子若最烦的便是她胡闹的时候了,但想着她不过还是个孩童,且这时她还粘着她,待她长大些后晓得了夫君到底为何意时,应当不会是这般性子了。 江子若从未想过要把她当自己的妻主,不过权当是报恩罢了。 凡人的寿命本就极短,在他的生命长河中不过是沧海一粟,应当不会耽误他太多时间。且沈思语这一脉自当上皇帝以来,历代皇帝都是独苗,且寿命皆不长,最多的不过才活到了三十五。 但是,当时的他,又如何晓得,多年后的他,居然还当真爱上了他这个妻主呢?不过也不能道是他的妻主,他爱的应当是活在他妻主身子里的那个人罢了。 沈思语还喜做纸鸢,且每次做纸鸢后皆要叫上江子若一同去放纸鸢。 江子若不禁心道:“其实我才是她的贴身宫女罢,芷荷都不用我这般累。” 那时,他便在心里暗暗下了决定,今后他绝对不能爱上这般女子。 正文 第一百零八章 太好了,陛下要过生辰了!(一) “陛下……陛下……” 迷迷糊糊中,芷荷的声音在耳畔边回绕。 沈思语挣扎着起了身,揉了揉自己的脑袋,这才忆起昨晚她与江子若在御花园共饮之事。 “果然宿醉就是这般痛苦啊。”沈思语继续揉了揉自己的脑袋。 往身上看去,只着了一件单薄的中衣,青丝尽数散落在背后,旁处还躺着同样只着一件单薄的中衣的江子若。 沈思语便也不去叫醒江子若,蹑手蹑脚地下了榻,撩开银蒜,对上芷荷的眼眸,道:“咱便小点声罢,别吵醒了他。” 芷荷自然晓得沈思语这般做不过是想让江子若多睡一会罢了,无奈地摇了摇头,道:“依陛下的便是。” 沈思语洗漱完毕后,便由芷荷帮她着上衣裳。 “芷荷,昨夜我可是由江子若带回来的?”沈思语问道。 芷荷就料到沈思语会这般问,便道:“自然是的啊。昨夜娘娘可是直接将陛下背回来的,衣裳也是娘娘帮陛下换的,娘娘昨夜可是守到了三更才歇息的。” “为何要如此晚才歇息?”沈思语问道。 “陛下平日里如此聪明,为何此回却猜不中了呢?”芷荷无奈道:“自然是关心陛下才会这般的啊。” 沈思语听闻此话后,便喜笑颜开道:“朕又如何不晓得?不过是不敢确定罢了。” “娘娘当真是体恤陛下,奴婢真羡慕。”芷荷说着说着便低下了头,语气里带有些落寞感。 沈思语自然晓得芷荷为何会这般,道:“可是想要娶夫了?” 芷荷忙道:“才不是呢,奴婢不过只是羡慕陛下身边还有一个男人这般关心陛下罢了。奴婢可不能娶夫,奴婢要伺候陛下一生一世的。” 话毕,芷荷已帮沈思语着好朝服,也只有芷荷才会这般迅速,朝服本就复杂,倘若换成了沈思语,定要自己琢磨半个时辰才可着好朝服。 芷荷心满意足地点了点头,再牵着沈思语来到梳妆奁前,熟练地梳了一个柿子髻,再加以金龙钿点缀,这才是帝王该有的模样。 “倘若看上了哪家公子,改日朕代你去提亲便好。”沈思语佯装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道。 “陛下的好意奴婢心领了,奴婢要伺候陛下一生一世的,且奴婢根本就没有心上人,无须这般。”芷荷恭恭敬敬道。 沈思语见她这般,便也不勉强了。 她会这般,不过是想着宫里的宫女一旦入宫,便很难再出宫了,大多数都是在皇宫中孤独终老。当然也有幸运者会得到主子的赏识,从而当了掌事宫女,享尽一生荣华富贵。更有甚者,倘若遇上了科举或者武举,权利大的主子便会直接让宫女一同去参加,从而开始在朝野上展现自己的才华。 当然,那不过只是少数罢了。 沈思语晓得,倘若她不加紧培养势力,将来,她便会被沈亦双推下龙椅,而到了那时,芷荷的处境便很艰难了。她必须做好最坏的打算,好让芷荷不会跟着她受苦。 在去宣和殿前,沈思语还特意嘱咐芷荷莫要惊扰了江子若,待江子若醒后可自行先用早膳,无须等她。 芷荷一一答应了,道:“陛下对娘娘当真是好。” “那是自然,朕不对他好对何人好?”沈思语得意洋洋道。 芷荷见自己不过才夸了她一句,她便这般轻飘飘了,无奈地摇了摇头道:“陛下真经不得夸,一跨这尾巴都要翘天上去了呢。” 沈思语与芷荷一番说笑后便踏上了去宣和殿的轿子。 随着李公公的一句“起轿”,沈思语便渐行渐远。 沈思语端坐在龙椅上时,审视了一周朝堂,此时的朝堂的气氛颇有些微妙。 无他,不过是沈亦双不在早朝上罢了。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李公公扯着嗓子道。 话毕,柳诗晴便拱了拱手道:“启禀陛下,臣已处理好与大漠往来的相关事宜,还望陛下定夺。” 波斯王子与沈攸宁还在大禹呢,现在却要着手处理关于与大漠友好往来之事了,事情当真是多。果然事情不是解决一波来一波,而是同时一起来的。 也当真是为难了沈思语。 但她还是硬着头皮道:“那便派使者过去与他们交谈罢。” “是。”柳诗晴恭恭敬敬道。 话毕,便有一白面小生拱了拱手道:“臣斗胆请命出使大漠,为大禹与大漠的友好往来贡献一己之力。” 此白面小生表面一副柔柔弱弱的模样,说话也是轻声细语的,沈思语的语气便也跟着温柔了起来,道:“此去大漠路途遥远,且甚是艰辛,像爱卿身子骨这般柔弱,可经不得这般折腾。” 白面小生又拱了拱手道:“多谢陛下体恤臣,只是臣就因这模样,总是有人以为臣当真弱不禁风,臣不过想证明自己并不是弱不禁风之人罢了。” 倘若沈思语不曾记错的话,此人应当是正二品礼部侍郎——常心君,字何夕,听闻他从小丧父,他母亲为了纪念他父亲,便取了这般字,意在问再次见他父亲时又是何夕呢? 有一个这般深情且满腹诗华的娘,教养出来的儿子自然是差不到哪里去,常心君常年便在闺阁里品书,当年与柳诗晴一同参加的科举。只是他与柳诗晴一样,尽管官拜正二品,但却得不到皇帝的赏识与重要,他之所以能当上礼部侍郎,不过是偶然间救过沈亦双一命,便这般当了礼部侍郎,只是不知为何他却不是沈亦双的人。 后来才听闻常心君会就下沈亦双,不过是根本不晓得沈亦双便是权倾朝野不把皇帝放在眼里的摄政王,他的母亲从小便教导他要效忠于陛下,故一直都不喜沈亦双。 他也算得上是一个心高气傲之人,但此等人正是沈思语所需要的。不必瞻前顾后,虽然有些我行我素,但是他人却如何也抓不到自己的把柄,此等人才是最厉害的,与夏书寒是同等人。 沈思语嘴角勾起一抹邪笑,拂袖道:“既然如此,朕便安排你负责主持大漠使者的接风宴如何?” 常心君晓得这是何等的荣耀,历来主持使者的接风宴皆是礼部尚书,沈思语此举举动同样另有他意。 一来她早已晓得柳诗晴的能力,便不需要她来主持了,二来趁机试一试这个礼部侍郎的能力。 柳诗晴自然晓得沈思语的意思,在底下给她投过去一个赞赏的眼神。 常心君恭恭敬敬道:“臣,遵旨。” 正文 第一百零九章 太好了,陛下要过生辰了!(二) 水榭亭台,木筏轻飘,湖水落花,伊人暗笑。 “臣,参见陛下。”一道温润的男声响起。 沈思语看向来人,拂袖道:“无须多礼,起来罢。” “是。”常心君这才起了身。 “赐坐。”沈思语道。 “谢陛下。”常心君这才坐在了沈思语的对面。 二人之间的气氛便这般变得沉默了,连一旁的芷荷都不禁想要打哈欠了,但为了缓和气氛,芷荷便福了福身道:“陛下,可要奴婢将绿豆雪糕取来?” 倘若芷荷不提绿豆雪糕,沈思语差点便忘了她方才在来时的路上还嚷嚷着没有空调活不下去热得要死了之事。 “去罢。”沈思语拂袖道。 得了令的芷荷忙离开了此地。 余下的两位宫女便恭恭敬敬地站在一旁,静侯沈思语吩咐。 沈思语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发现这两位宫女还是值得信任的,此回才让她们跟着一同来了坐落于诗画湖之上的轻梦台。 两位宫女虽样貌平平,却极为乖巧伶俐,胖一些的名唤风雪,另一位名唤花月。加起来便是“风花雪月”。 最终还是常心君忍不住了,开门见山道:“不知陛下此回寻臣过来有何事相商?” 沈思语举起杯盏,轻轻抿了一口碧螺香,道:“无事便不能唤爱卿过来了?” 沈思语原以为常心君听闻此话后会不好意思道:“臣不是此意。”然,常心君又是何许人也,只不屑地道了声:“自然是不可以。” 吓得沈思语没差点将嘴里的碧螺香喷了出去,还好她只抿了一小口,这才勉强地将碧螺香吞了下去。她身边的人皆不按常理来,她当真是想抓狂。 “为何爱卿与夏爱卿这般相像?夏爱卿讲话也从来皆是不按常理来的。”沈思语无奈地笑了笑道。 “臣与左丞相大人可不同。”常心君拱了拱手道:“臣一直都甚是欣赏左丞相大人,能这般直言直语,不与任何人来往,且不怕得罪任何人,臣一直也盼着自己有朝一日也能那般做自己想做之事,无须言顾其他。” 沈思语无奈地抽了抽嘴角,内心抓狂道:“你如今不就是如此吗?我可是皇帝!你连皇帝的面子都不给,这已经是做到了夏书寒那般境界了好吗!” 但表面上还是一副满面春风的模样,道:“看来朕方才应当叫上夏爱卿的才是。” “臣不过随意说说罢了,陛下不必在意。”常心君道。 语气依旧是柔柔弱弱的,与他身上着的一袭红衣甚是格格不入。 “朕倒是挺欣赏爱卿的,能这般与朕讲话,爽快!”沈思语说着便举起了杯盏,道:“今日便以茶代酒,干了这杯。” 常心君睨了一眼沈思语的杯盏,道:“臣不干。” 沈思语的内心里再次抓狂道:“天哪,这不就是传说中的孤傲之士吗?居然三番四次让我下不来台!” 常心君怕自己伤了沈思语的心,便又道:“男女授受不亲,倘若陛下对臣无意,还是不要这般对臣了罢。臣会请命出使大漠,在两日前的早朝上臣便将原因道得甚是清清楚楚了,还望陛下莫要会错了意。” 沈思语再次无奈地抽了抽嘴角,心道:“会错意的人是你啊,大哥!所以才一上来就给我摆脸色啊!我心里只有江子若啊,其他人再怎么好看关我何事啊!” “朕可不曾会错意,真正会错意之人是爱卿。”沈思语无奈地抿了口碧落香,舌尖全是碧螺香的香味。 常心君听闻此话后,打打地舒了一口气,缓了缓语气道:“既然陛下不是那般意思?那为何要传臣过来?” 沈思语嘴角勾起一抹邪笑,道:“不知爱卿可听过煮酒论天下?” 她原以为常心君会吓得跪下来说谈论此事不妥,亦或者是义正言辞地拒绝她。然,她又忘了,常心君是何许人也? 只见他顿了顿,继而才道:“今日可不曾煮酒,陛下与臣不过是品茗罢了。” 沈思语无奈地扶额,道:“朕不过是打个比方,打个比方,何必这般较真?” 常心君这才正色道:“自然是听过的,只是陛下不是曹操,臣也不是刘备罢了。” “依爱卿之意,可是以为朕不会有一番作为?”沈思语道。 常心君严肃地对上沈思语的眼眸,认真地点了点头。 沈思语没差点吐出一口老血,她原先准备的一番肺腑之言,经过常心君这般不安常理来而讲的话之后,她已忘得一干二净。 但还是耐着性子道:“那不知爱卿对与朕一同治天下可有兴趣否?” 沈思语想着,常心君这回应当会按常理来了罢。 然,常心君却道:“与陛下一同治天下的不是凤君娘娘吗?臣可对凤君之位并无兴趣,陛下还是另寻他人罢。” 沈思语再也忍不住了,狠狠地瞪向常心君,道:“常心君,你就不能认真点吗?” 常心君顿了顿,继而轻笑了声道:“不过与陛下说笑罢了。还是认真议事罢。”话毕,常心君便一副郑重的模样。 在他们谈话期间,芷荷已将绿豆雪糕取来,沈思语便让常心君品尝自己做的绿豆雪糕,常心君满意地点了点头道:“臣从未吃过,只是前不久听闻陛下有自创消暑之物,不曾想原来便是此物,当真是美味。” “爱卿喜欢便好。”沈思语啃了一块绿豆雪糕道。 常心君道:“陛下可是趁着摄政王殿下不在大禹,借机培养自己的势力?” 沈思语没想过他会这般直接,但还是诚实地点了点头。 “臣并无太大权利,且在朝堂上来往之人并不多,为何陛下偏偏选了臣?”常心君继续啃了一块绿豆雪糕道。 “爱卿有所不知,就因朝堂上有少许不如何与其他官员往来之人,朕才更应该来拉拢尔等。尔等皆是人才,聚集在一起,才可发挥尔等该发挥的能力。”沈思语淡然道。 “原来如此。”常心君道:“那陛下如今可是在拉拢臣?” 沈思语经过了方才与他的那一番谈话,她早已习惯他这般直言不讳,便实诚道:“正是如此。” “拉拢臣甚是好说,只要平日里得了好吃的吃食莫忘了臣便好,特别是此名唤绿豆雪糕之物。”常心君道。 常心君道此话时,眼里宛若闪烁着光芒。 沈思语无奈地扶额,心道:“敢情这又是一吃货?” 正文 第一百一十章 太好了,陛下要过生辰了!(三) 几日后,便是沈思语的生辰了。 沈思语从一开始便晓得,古时的人并不注重生辰,只有在六十大寿之时才会举办生辰。而之前她破例帮芷荷过了生辰,芷荷自然也是一直记着的,想要帮沈思语过生辰。 奈何从前的沈思语的生辰早就过去,芷荷便也无法帮她过生辰了。 然,沈思语的生辰却在夏季,但也有江子若才晓得此事。无他,不过只有江子若才晓得她不是从前的沈思语罢了。 沈思语便寻思着让江子若再去御花园陪她共饮一番,江子若毫不犹豫地拒绝了,美名其曰“饮酒伤身”,沈思语便只好作罢。 江子若思索许久,决定带沈思语“私奔”,其实不然,他们不过只是“微服出巡”罢了。 沈思语下了早朝后便去沐浴,还顺带将青丝洗净,美名其曰“出门一定要洗头”。 她之前在某宝上看过一套衣裳甚是美,然大禹里却根本就没有这种样式的衣裳,她便将脑海里的模样描绘了出来,让几个心灵手巧的妇人将那套衣裳织了出来。 在里边配了一纯白吊带抹胸,再在外面套一件浅绿褙子,而此褙子又与古时的褙子不同,此褙子薄如纱,且上边还绣着白杏,即便在夏日里,也不会觉得闷热。再配以浅绿宋裤,与褙子绣了同样的白杏,整一套下来便是给人清新脱俗之感。 此衣裳也只有朝云近香髻才可配得上,但沈思语以为朝云近香髻看起来略有些老成,便让芷荷帮她梳了一个垂挂髻,再加以一对白色绢花发夹飘带点缀在上边,可爱活泼而不失甜美。 “可陛下,垂挂髻大多由未成亲少女所梳的发髻,陛下这般,尚有些不妥。”芷荷略有些为难道。 沈思语无奈地叹了口气,道:“何须管这些条条框框?朕又不是给其他人看的,朕出宫游玩这般打扮是给自己看的,自己看着舒心便可,何必去管他人的言论?” 芷荷想了想,觉得甚是有道理,便道:“陛下道得极是。” 沈思语笑着给自己上了妆,但不过只是略施粉黛罢了。 “待朕归来罢。”沈思语轻笑了声道。 “奴婢,恭送陛下。”芷荷恭恭敬敬道。 而莺时与闻天也在后头恭恭敬敬道:“臣,恭送陛下。” 话说回来,莺时与闻天自从当了沈思语的贴身侍卫后,便分别入住养心殿的西厢阁楼与东厢阁,而之前伺候闻天的玉鸾便也跟着入住东厢阁,照顾闻天的日常起居。而莺时便是由沈思语信任的风雪与花月伺候。 由于贴身侍卫的身份有些特殊,沈思语是不可能让自己不信任之人去伺候他们的,便让自己信任之人去伺候他们,以保万无一失。 此回因沈思语与江子若决定自己从甘泉宫翻墙出去,便不带上莺时与闻天,让他们待在养心殿里,给人以“陛下还在皇宫中”的假象。 江子若早早地便在养心殿外头等候,一瞧见沈思语的身影,便欢喜道:“你来了?” 沈思语蹦蹦跳跳地走到了他的身旁,眉开眼笑道:“为何不进去?” 江子若笑着摇了摇头道:“本就是要出宫,便不进去了。” 也不知沈思语与江子若可是有一番默契,江子若居然也着了一袭浅绿衣裳,远远望去,二人甚是般配,唯一不般配的,大概只有他们的个子了罢。 “走罢。”沈思语道。 “嗯。”江子若点了点头道。说着便主动握住了沈思语的手。 沈思语不禁讶然,倘若她不曾记错的话,江子若这是初次主动握住她的手罢? 江子若见她那般模样,给她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道:“又不是初次主动牵你的手,何须这般惊讶?” “不是初次?”沈思语反问道。 江子若再给她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道:“你可是忘了上回在给沈攸宁设接风宴之时,我同样也主动牵你的手之事了?” 沈思语经过他那么一番提醒,才突然想起此事,只无奈地笑了笑道:“不过是忘记了罢。” 江子若无奈地摇了摇头,便拉着沈思语走了,道:“再这般磨蹭下去,天都要黑了。” 由于江子若对皇宫的路甚是熟悉,便带着沈思语熟练地在皇宫中穿梭着,二人巧妙地避开了所有侍卫与宫人。便这般到了甘泉宫。 沈思语在心里不禁暗叹江子若的高明。 奈何,江子若却道:“我不过带着你走了偏僻的地方罢,无须在心里暗叹我的高明。” “你又对我使了读心术!”沈思语不禁撅起嘴道。 江子若用一种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向她,道:“你除了在心里会这般想还能哪般想?我又何须对你使用读心术?” 沈思语晓得自己理亏,便乖乖地点了点头。 甘泉宫乃前朝宁妃所住的宫殿,后来宁妃香消玉殒后,此地便无人敢居住了。便成了废宫。 沈思语一开始来到大禹的时候,便“私奔”过,她晓得甘泉宫外头有个粪池,便道:“江子若,外头有个粪池,莫要掉进去了。”说着还不忘伸出手指指了指那棵树。 “我何时道过要与你爬树出去了?”江子若无奈道。 沈思语这才忆起大禹的人会轻功,便欣喜若狂道:“你可是要驾着轻功带我出去?” 江子若点了点头。 沈思语虽然之前被杜雅南抱着用轻功飞回来过,但她当时只顾着害怕,又何时想着感受一番那般感觉? 此回刚好有机会,便道:“赶紧罢。莫要再让人发现我私奔了。” “你是皇帝,何来私奔?不过‘微服出巡’罢了。”江子若特意将“微服出巡”咬得很重。 沈思语佯装听不见他那般,便自顾自将搭在他的肩膀上,道:“背我。” 江子若便直接把她的手扯了下来,道:“这般背你,我可不好施展轻功。” 话毕,江子若便一手勾过她的脖颈,一手穿过她的膝窝,一把将她打横抱起。 “当真是风水轮流转,从前是我这般抱你,当下却轮到你这般抱我。”沈思语略有些别扭道。 江子若今日已不知给她翻了多少个白眼,但又给她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道:“你倘若不喜欢,下来便是。” 沈思语又如何舍得下来,便眉开眼笑道:“何须这般呢?走便是了。” 江子若无奈地摇了摇头,便驾着轻功带着她出去了。 此时,不远处两个宫女见他们这般,揉了揉眼,道:“为何我好像又看见皇上私奔了?”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一章 太好了,陛下要过生辰了!(四) 其实沈思语也不晓得宫外到底有何地方可以游玩,但是她晓得,江子若定会带她去琼华楼。无他,不过是江子若本就是一个小馋猫,平日里除了吃还是吃,但他又极少在沈思语面前表现出自己这般特质,只有在与沈思语用膳时才会表现出这般特质。 皇帝用膳时永远都不会超过三口,沈思语一直尊崇着这个规矩,但江子若不同,他无论遇见了什么,一律往嘴里塞,还美名其曰“不能浪费食物”。 而沈思语平日里便经常与江子若偷偷吃吃食,江子若无论如何吃,永远还是这般苗条瘦小的模样。然,沈思语却不同,沈思语在大禹里与江子若这般吃之后,肚子上的赘肉越来越多,故她才会平日里想着出宫减减赘肉罢了。 江子若对宫外的路线并不是很熟悉,自出了宫之后,便由沈思语带路。 沈思语对这条路还甚是熟悉的,毕竟她曾经有认真研究过。便凭着自己的记忆带着江子若左窜右窜,这才来到了人声鼎沸的集市。 沈思语一眼便认出了之前那个卖发簪的小姑娘,便牵着江子若来到了那个小姑娘面前,温柔道了声:“姑娘。” 那小姑娘一瞧见沈思语,便欣喜若狂道:“小姐姐,又瞧见你了。” “你记得我?”沈思语疑惑道。 “如何不记得?”那小姑娘无奈道:“小姐姐可是唯二给我银子却不用我找之人,我又如何不记得?” 沈思语想了想,也罢,即便是在二十一世纪,那些顾客恨不得将价格砍得低一点,而古时的顾客同样如此,这根本不足为奇。 小姑娘瞥了眼江子若,便捂嘴偷偷笑了道:“原来这便是小姐姐心尖上之人,当真是可爱,与小姐姐也甚是般配。” 沈思语也瞥了眼江子若,才发觉江子若今日将她赠与他的杏簪别在了束发上。 其实江子若即便没有将那杏簪别在束发上,那小姑娘还是同样晓得的,无他,不过是沈思语此刻正大大方方地牵着江子若的手,而江子若一副羞涩的模样,已是最好的证明了。 “小姐姐,我最近做了一个很适合小姐姐的发簪,小姐姐看看可好?”小姑娘欢喜道。 沈思语自然点了点头。 小姑娘便取出一银蝴夜光珠簪,道:“便是此发簪了。” 宫里头什么发簪没有?只是宫里头的发簪大多是由某个特定的部门批发生产出来的罢了,大多并没有特殊含义,但同样凝聚了工匠的心血,每每沈思语戴上发簪,总忍不住去想这个制作者的故事。但总是不了了之。 此小姑娘看着心灵手巧,想来也是对工艺甚是感兴趣,她想着将她带入宫,但转念一想,倘若她在皇宫的争斗中渐渐失去了自我,那便是她的不是了。 便打消了带她入宫的念头。 “多谢了。”沈思语接过那小姑娘手中的发簪,仔细端详起那枚发簪,而后在荷包里掏出一枚银两递给了那小姑娘,道:“不必找了,就这般罢。” 小姑娘开心地笑了笑,便取出一木盒,将沈思语手中的发簪放入,这才递给沈思语。 沈思语微笑着点了点头,便是与她告别了。 江子若全程不曾道过一句话,只默默跟在她后头。 “为何你一言不发?”沈思语问道。 “饿了……留点力气。”江子若轻声道。 沈思语只给他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此时,二人正坐在琼华楼的郎意阁里。 沈思语看着案几上的茶壶,无奈道:“你可是又怕我饮酒?故才只备了茶?” 江子若只瞥了她一眼,不曾说话,意为“知道你还问”。 少顷,便只闻门外传来“叩叩”的响声。 江子若道:“进来罢。” 进来的人正是小二,但小二的托盘上却摆放着一个沈思语之前一直念叨在这个世界根本吃不到的——蛋糕。 小二将蛋糕端到了案几上,道:“二位慢用。”便离开了。 沈思语瞧着蛋糕上那两个小人,一个是有着兔耳朵的江子若,一个便是笑得傻兮兮的她。她的内心深处不禁腾升起一股感动。 “你要的生日蜡烛我找不到,平日里用的蜡烛又不能插在里头,故没有生日蜡烛,你便不能许愿了。”江子若略有些愧疚道。 沈思语抚了抚他的脑袋,用一种带有些宠溺的语气道:“无须愧疚,能这般,已是最好的了。” 沈思语说着,便用已备好的刀子一刀划了下去,将有江子若小人的那一块分开了江子若。 二人便这般吃了起来。 “江子若,你是如何晓得蛋糕是何模样的?”沈思语不禁疑惑道。 “其实我也描述不出蛋糕的模样,只是我寻遍了整个金陵城,最后还是琼华楼大厨的一学徒说他会做蛋糕,我便让他试一试了。”江子若漫不经心道。 沈思语没差点吐出一口老血,心道:“我的小乖乖,原来这个世界如此多人穿越过来的啊,但只有我才穿成了皇帝。比如何灵之,穿越成了右丞相,而素尘,更是穿越成了宫女。这个世界当真是强大,如此多的穿越者聚集在一起,就不怕会搞事情?” 江子若的胃口也甚是大,沈思语总共切成了八块,江子若一人便吃了六块,未了,还道是如此美味的食物还不够他塞牙缝的。 沈思语不禁开始佩服起江子若的胃口。 二人吃完后,沈思语便在小二的指引下找到了那个学徒。 沈思语一瞧见那个学徒,便用了最愚蠢的方法,只欢喜道:“肯德基!” 那个学徒顿了顿,继而才道:“姑娘,肯德基是什么鸡?” 沈思语无奈地扶额,她的脑海里一闪而过的只有肯德基,便这般问了,但她转念一想,兴许人家其实根本就是生活在山区里的人,不曾听说过肯德基也很有可能。 她便又道:“电脑!” 那个学徒依旧顿了顿,半晌不曾开口,沈思语以为他准备和自己相认了,已经做好了相认的准备了。 奈何,那个学徒却道:“为何姑娘要与小的说这些?小的根本不晓得姑娘在道些什么。” 沈思语无奈地抽了抽嘴角,敢情这人并不是穿越者?又问道:“那你为何会做蛋糕?” 那个学徒终于明白了沈思语的用意,无奈地笑了笑,说了一句沈思语再也笑不出来的话。 “自然是何大人教小的做的。” 正文 第一百一十二章 封爵之事 “朕宣布,由于右丞相何灵之近年来为大禹效汗马之劳,特封四等爵位伯爵,赐农田六亩,布匹六十,牲畜六十,黄金万两,丫鬟二十。”沈思语拂袖道。 她冷眼看着群臣的反应,有暗自开心的,也有暗自蹙了眉的,但不会有人就这般表达自己的不满。毕竟能进入朝堂之人皆不会太简单,晓得如何自保,不会就这般让沈思语抓了把柄。 但皆恭恭敬敬地跪下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沈思语瞧着他们这般反应,嘴角不禁勾起一抹冷笑,倘若这些人眼里当真有自己这个皇帝,之前就不会这般违抗自己的命令了,也不会这般不把她放在眼里了。 但表面上还是佯装云淡风轻道:“朕宣布,左丞相夏书寒虽位居高位,却从未接受过他人的贿赂,且一直保持着良好品格,善品行,常施粥,乃大善之人,特封四等爵位伯爵,赐农田六亩,布匹八十,牲畜四十,黄金万两。” 此话一出,就连夏书寒自己也不禁讶然,那双常年不见波澜的眼眸里此刻却流露出惊讶之情。 沈思语用也眼神示意他莫要太惊讶,夏书寒便轻轻点了点头。 “诸位可有异议?”沈思语拂袖道。 “臣有异议。”一道清丽的女声传到沈思语的耳畔边。 沈思语瞧向此人,皮笑肉不笑道:“哟,朕还道是何人,原来是顾梨梨顾大人啊,不知顾大人有何异议?” 顾梨梨便是先前一直顶撞她之人,但不知为何这些时日却很少顶撞她了,差点便让她忘记了此人的存在。说起来,顾梨梨乃吏部侍郎是也,位居文正二品,在朝堂上也有颇有些威望的。 只瞧见她拱了拱手,便义正言辞道:“陛下为何要同时对左右丞相封爵?且用的都是这般飘渺的理由来封爵,臣实在是不晓得陛下为何要这般做,还望陛下给臣一个说法。”说着,便再次拱了拱手都爱。 沈思语不屑地笑了笑,不禁心道:“给你一个说法?我凭什么给你一个说法?” 但表面上还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道:“倘若朕不曾记错的话,大禹明明就有封爵制度,为何自朕登基起来却从未对官员封爵位?朕此番举动,不过是督促群臣效力罢了。”说着,便对上了顾梨梨的眼眸,顾梨梨见沈思语与自己对视,便将视线移开了,沈思语嘴角不禁勾起一抹冷笑。 “倘若顾爱卿日后为大禹立下汗马功劳,朕同样会对顾爱卿进行封爵的。”沈思语拂袖道。 顾梨梨便再也无言反驳了。 然,沈思语却开始纳闷了,平日里那些大臣皆最喜顶撞她了,她前几日推出了几个新政策皆被沈亦双的羽翼给驳了回来,最后只能不了了之。 因沈亦双的羽翼直接占据朝堂之臣的一半,而另一半朝堂之臣里有许多是站在中立的角度,如此一来,沈思语推出的几个新政策自然会被驳了回来。 而今日也不知为何那些大臣居然对此并无异议,想来她这般做法也是正确的。 她原先不过只是想对夏书寒封爵而已,无他,不过是夏书寒的俸禄大部分皆用来修葺城墙、建设书斋、书院等事罢了,而原先该负责这一块的工部尚书云立轩也只是草草了解此事,并不曾用心。 譬如说书斋、书院,云立轩不过只是分别修了一间书斋与书院,以致于金陵城里唯一的一间书斋、书院,它们皆将读书费用提得很高,寒门弟子根本就无法去里面读书。 夏书寒听闻此事后,也甚是寒心,想来金陵城乃大禹之首都,居然还会这般,他便自掏腰包,分别建了三间书斋与书院,之间有了竞争力,便再也不敢将读书费用提得很高了。 然,沈思语听闻,夏书寒这是将自己一年的俸禄都用了上去,再加上丞相府里还要养着许多丫鬟家丁,夏书寒这几个月来皆过得很艰辛。 此事已是几个月之前的事了,沈思语也是前几日才晓得此事,她晓得凭夏书寒的性子,不会就这般轻易接受她的施舍,她便只能这般给他封爵以解他燃眉之急。 而她也不可能就这般无缘无故对他封爵,便先对何灵之进行封爵,再对夏书寒进行封爵,只有这般,沈亦双的羽翼里才不会有太大异议。 这般说着,她便瞥向了顾梨梨。 顾梨梨此回却不再移开视线了,而是直视着沈思语的眼眸。 沈思语强忍住心中的怒火。 待下了早朝后,顾梨梨却来到了沈思语面前,伏在她耳畔边,悄声道:“陛下啊,即便殿下不在,您也还是不能这般放任自己啊,切莫越狙代庖,到时候陛下可能会再次落水啊。别怪臣没提醒陛下啊,看在臣如此忠心的份上,陛下下回定要对臣封爵哦。” 话毕,顾梨梨便离开了沈思语的耳畔边,笑得一脸妩媚,福了福身道:“臣告退。” 沈思语冷笑了一声,心道:“真正越狙代庖的人其实是你们罢。顾梨梨啊,总有一天,我定会让你付出代价。” 沈思语恨极了顾梨梨,也恨透了这般懦弱的自己,她从今以后,定会让顾梨梨瞧见那个风行雷厉的九五之尊的。 她会这般恨顾梨梨也并不是没有原因的。 沈思语的养心殿里只有三人可信任,其中一人为芷荷,另外二人便是风雪与花月了。 风雪即便生得胖了些,但是心地善良,为人随和,且最喜吃食,也同样是养心殿里难得的活泼之人。 顾梨梨有一同胞弟弟——顾元思,已在选秀名单之内,为人略有些傲气,俗称“不知天高地厚”。 那一日,顾梨梨带着顾元思来到皇宫中晃荡。大臣带着大臣的家属在皇宫里晃荡并无大碍,但沈思语总觉得他们二人在皇宫晃荡定会出事,便以各种理由推脱了。 然,他们二人最终还是说服了沈思语,大摇大摆地在皇宫里晃荡。 沈思语一路跟随着他们,皮笑肉不笑地给他们介绍皇宫里的建设,而他们两姐弟对沈思语却是爱理不理的。 逛着逛着,他们便提议要去沈思语的养心殿逛逛。 沈思语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他们的请求,但是顾梨梨最终以顾元思将来还是要去养心殿的,便先让他熟悉熟悉。 沈思语并不能与他们讲她根本没打算选任何人为妃之事,便只好带他们去了。 然,就是这一个念头,却让风雪葬送了性命。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三章 侍郎闹事 那一片的白兰早已尽数凋落,唯剩干枝枯木,颓废的模样便让顾梨梨蹙了眉,在沈思语后面不满地嘀咕道:“为何已凋败之物还在此处,却不将它们砍了去。” 沈思语无奈地笑了笑道:“总不能每年凋落之后砍去,又另外种上几棵吧?” 顾梨梨听闻此话后,便也不好再嘀咕了。 沈思语也并不晓得为何顾梨梨来皇宫里闲逛时身边还要带着十几个打客与几个丫鬟,莫非还怕自己招待不周不成?而沈思语的身边竟一个宫女也不曾带上,就连芷荷也不曾带上。 顾元思倒是对那几棵白兰并无兴趣,只瞧着不远处已开得茂盛的茉莉花,并排与沈思语走着,欢喜道:“原来陛下的养心殿里的还种了茉莉花,当真是香啊。” “多谢夸奖。”沈思语轻笑了声道。 “倘若来年在下被入选了,在下以后可否经常来养心殿赏花?”顾元思眉开眼笑道:“在下最喜茉莉花了,只是顾府里却从来不会种茉莉花,姐姐道太俗气,应当种牡丹等高贵之花才是。可在下以为各有各有的好,并不曾有所谓的高低贵贱之分。” 沈思语不禁挑眉道:“哦?是吗?”她原以为顾元思这般性子的人会调皮捣蛋,即便喜欢花,也只会喜欢牡丹一类的花,却不曾想,他居然最喜清雅淡丽的茉莉。 倘若他们不是对立面,或许顾元思也能成为她的朋友罢。 “是啊。”顾元思点了点头道:“茉莉还能用以煮茶,想来陛下也是有尝过的罢,那芳香,能直接消除你一整日的疲惫。” “改日得空了,便邀你一同饮一番新摘的茉莉煮的茶罢。”沈思语轻笑了声道。 “也罢,本就要清晨采摘的茉莉才能煮出最好的茶,那便改日罢。”顾元思欢喜道。 蓦地,顾梨梨却发出了“哎哟”的一声。 沈思语回眸,却只瞧见顾梨梨一副痛苦的模样捂着自己的脚踝,道:“何人敢绊倒本官?”说着,便朝地上看去,抓起一枚银针道:“居然有一枚银针在此地?此人当真是心肠狠毒,倘若是陛下不小心一脚踩了下去,那岂不是出大事了?” 沈思语也顾不得许多,径直给她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心道:“这枚银针分明就是趁方才我没注意时自己放进去的,还在这里找什么借口。” 顾梨梨又如何会因为沈思语的这一个表演而放弃了自己的表演呢?自然是继续演下去。 沈思语便佯装关切道:“顾爱卿这是怎么了?” 顾梨梨便顺势恶狠狠道:“也不知是何人居然这般歹毒。陛下,此人不找出来,臣难以入眠,还望陛下能让臣查找出此人到底是何人。谋杀皇帝可是杀头的大醉,定不能轻饶。” 果不其然,顾梨梨的目的其实就是想要在沈思语的养心殿里大闹一番罢了。 沈思语又如何会让她得逞?便道:“既然顾爱卿的脚已受了伤,不若先回去养伤才是,何须这般大费周章来寻此人呢?” 但顾梨梨还是坚决道:“不可以,臣断然不允许别人这般伤害陛下,倘若陛下不让臣彻查此事,臣今日便躺在此地再也不回去了。” 沈思语给她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道:“你爱躺躺便是,与我何干?”话毕,迈开腿便要走。 顾梨梨不曾想过沈思语会这般,忙道:“陛下啊,臣也是为了陛下好啊,陛下莫要辜负了臣的一番好意啊。”说着说着便变成了哭腔。 沈思语在心底里暗自咒骂了顾梨梨许多遍后,还是径直走掉了,她才不会上当呢。 然,下一刻,她只听见耳畔边传来“唰唰”的响声,今日的阳光便这般被挡住了。她瞧着这一群黑压压的大个子围着自己那严肃的模样,不禁吞了吞口水,道:“朕回去便是了。” 那十几个打客这才给沈思语让了一条路。 依沈思语的暴脾气,自然是想要暴打顾梨梨一顿的,但她想着,今日闻天与莺时皆不在养心殿里,芷荷的武功又不如她,这般看来,她是打不过这帮人的。 顾梨梨在丫鬟的搀扶下起了身,趾高气扬道:“臣说今日查,今日必须查。” “查可以,不能动朕的东西,也不许动朕的人。”沈思语眯起双眼道。 “陛下此话便不对了。”顾梨梨道:“既然是陛下宫里的人放的,那臣今日便不可能再不动陛下的人了。” 话毕,顾梨梨便大步流星,走进了养心殿里。 养心殿的宫女太监见是顾梨梨,皆恭恭敬敬道:“奴婢/奴才参见顾大人。” 而沈思语紧接着在她身后踏进了养心殿,那些宫女太监又恭恭敬敬道:“奴婢/奴才参见陛下。” 沈思语拂袖道:“平身。” “谢陛下。”他们这才起了身。 “顾爱卿,朕的人皆乖得很,又如何会这般陷害朕?”沈思语道。 “人心隔肚皮。”顾梨梨道。 说着,便看向了这一众宫人,将他们扫视一周。 所谓的扫视一周,其实不过只是在辨认哪些人不是沈亦双安插的眼线,好用来出气罢了。 果不其然,顾梨梨果然瞧见了芷荷与风雪、花月三人,便厉声道:“尔等在养心殿里是做什么的?” 风雪、花月二人毕竟入宫不久,涉世未深,遇到这般情况,便略有些害怕,道:“奴婢二人不过是养心殿的二等宫女罢了,伺候莺时大人。” 而芷荷终究在宫里生活了如此多年,只福了福身,淡然道:“回禀大人,奴婢是养心殿的掌事宫女。” 顾梨梨一听闻芷荷是掌事宫女,便冷冷道:“既然是掌事宫女,那你可晓得养心殿里可有藏着二心之人?” 芷荷依旧淡然道:“回禀大人,养心殿里皆是对陛下忠心之人,何来藏二心之说?” “呵。希望你说的是真话。”顾梨梨依旧冷冷道。 “回禀大人。”风雪福了福身道:“倘若奴婢不曾记错的话,在大禹律法里,皇帝在场之时,其他人皆不得乱插话,更不得越俎代庖,直接无视掉皇帝。陛下都不曾道些什么,顾大人却在养心殿里上跳下窜的,不明真相的人还以为顾大人才是一国之君呢。” 风雪明明方才还一副害怕的模样,当下却佯装一副淡然的模样,直视顾梨梨的眼眸。 “大胆奴婢,来人,给本官掌嘴!” 正文 第一百一十四章 教训侍郎 顾梨梨身边的几个丫鬟应了声:“是。”而后便来到了风雪的面前。 “啪。” 蓦地,这一声巴掌声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顾梨梨这里。 沈思语一脸冰冷地看着顾梨梨,还未放下的手已表明了一切。 顾梨梨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沈思语,沈思语依旧还是一脸冰冷的模样,厉声道:“顾梨梨,这个皇宫的主人是朕,不是你,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胆敢在朕眼皮底下打朕的人?” 顾梨梨再如何不服气也不能当着如此多人的面发作,便垂眸,细声细语道:“臣知错了,还望陛下恕罪。” 顾梨梨身边的十几个打客见沈思语这般,便皆围了上来。顾梨梨用手示意他们退下。 沈思语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道:“呵,倒是忠心,只是倘若今日尔等在这养心殿里打了朕,他日可有尔等的罪受的,尔等可想清楚了。” 顾梨梨用手示意他们退下。 沈思语再瞥向风雪身边的那几个丫鬟,道:“尔等当真是想打朕的人?” 那几个丫鬟平日里便在府里听闻沈思语是如何懦弱如何任人摆布的傀儡皇帝,今日却却沈思语敢这般发作,便晓得自家主子是闯了祸了,也不敢打风雪了。 皆恭恭敬敬地福了福身道:“奴婢不敢。” “不敢是最好的。”沈思语冷笑了声道:“尔等可时刻要记住了,朕才是这里真正的主人,切莫再让朕看见有人敢这般对朕的人了。” 所有人皆恭恭敬敬道:“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顾爱卿,倘若没有事情的话,还请回去罢,扰了朕的雅兴,朕要歇息了。慢走,不送。”沈思语道。 顾梨梨再如何也不可能听不出沈思语这是在给她下逐客令了,吃了瘪的她自然也是不服气的。但还是福了福身道:“臣,告退。” 她身后的众干人等便也跟着离开了。 顾元思走在最后头,当沈思语对上顾元思的眼眸时,她原以为顾元思回用恶狠狠的眼神,但顾元思却给了她一个鼓励的眼神。 沈思语不禁疑惑地蹙了眉。 顾元思便在她耳畔边轻语了声:“陛下可是第一个敢打姐姐的人,在下甚是佩服。” 话毕,也不等沈思语回答,便佯装一副淡然的模样跟着大队伍走出去了。 待他们走后,沈思语转过身,关切道:“你们没事罢?” “谢陛下关心,奴婢/奴才没事。”众人道。 “那便各司其职罢。”沈思语拂袖道。 “是。”众人道。 沈思语只留下了芷荷、风雪、花月三人。 “风雪,方才没有将你吓坏罢?”沈思语关心道。 风雪摇了摇头,眉开眼笑道:“奴婢没有,奴婢只是看不惯别人这般对陛下,故才站出来教训教训她罢了。” “下回切莫这般鲁莽了。”沈思语严肃道。 风雪呆呆地点了点头。 沈思语再转向芷荷,赞赏道:“你方才那般淡然的模样确然是好,让她抓不住把柄。”再转向花月,道:“你自然会害怕,只是莫要输了底气。不是自己做的事情,任他人如何冤枉你,都不能输了底气,身正不怕影子斜,你可懂?” 芷荷与花月皆点了点头。 然,花月却道:“方才她那般模样确实是想要奴婢背锅,只是不知方才顾大人到底是为了什么才会这般大费周章地来审问?” 沈思语这才忆起她们根本就不晓得方才发生了何事,她便只好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交代了一遍。 风雪与花月听完后,皆愤愤道:“当真是可恶。” 芷荷则沉思了一会,才道:“其实,她不过是打着审问的幌子,实际上是想来养心殿削减陛下的龙威罢了。倘若今日她当真打了风雪,那日后所有人皆再也不会把陛下看在眼里,就连养心殿的其他人也不会把陛下放在眼里了。一个连自己的宫女都保护不了的主子,他们自然而然便会对陛下失望,便想着投靠其他人了。” 沈思语赞同地点了点头,道:“确实如此。还好朕方才忍不住给了她一巴掌,这才让她停了下来,不然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沈思语再将她们三人安抚一番后,便也让她们退下了。 至于为何顾梨梨没有针对玉鸾,只因玉鸾根本就不在这里,玉鸾正在东厢阁给闻天清扫房间,且沈思语曾交代过,没有她的吩咐,玉鸾不可轻易离开东厢阁,沈思语便是怕有人认出了玉鸾,才会这般做的。 沈思语原以为此事便这般过去了。然,她终究还是太小看顾梨梨了。 几日后,沈思语下了早朝后,便去了御书房,与江子若在御书房批阅奏折。 蓦地,沈思语的胸口隐隐传来一阵剧痛,沈思语不禁蹙了眉。 江子若见她这般,便关切道:“你这是怎么了?” “不知道,胸口有些闷闷的,好像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沈思语依旧蹙着眉道。 江子若便伸出手,抚了抚她的眉头,道:“你曾经与我道过,女人的直觉是最准确的,既然你觉得有事情要发生了,那便快些回去罢。这里便交给我罢。” 沈思语对上江子若的眼眸,道:“你一人批阅如此多的奏折,当真是辛苦你了。” 江子若摇了摇头,道:“不辛苦,你快些回去罢,不能再耽误了。” “好,等我看一眼后我便回来。”沈思语说着便在江子若的脸上“吧唧”了一口,笑着离开了。 江子若待她走后,抚了抚方才她碰过的地方,脸上无法掩饰的笑意已出卖了他。 “但愿,真的是你想多了罢。”江子若道。 沈思语风风火火地上了轿子,小太监们见她这般着急,走得便也快些了。 沈思语的心里腾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好像真的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待她回到养心殿后,心里的那股不祥的预感愈来愈强烈。 “芷荷,养心殿内可发生了什么事?”沈思语严肃道。 芷荷难得见到沈思语这般严肃的表情,便也跟着严肃了起来,道:“陛下,为何突然这般问?” “无事,大概是朕多想了罢。”沈思语松了一口气道。 瞧着芷荷这般模样,沈思语便想着养心殿应该不会出什么事了。 然,下一刻,她便打消了这个想法。 只瞧见花月哭哭啼啼地跑到了这里,一瞧见沈思语也在这里,便慌忙跪下了。 沈思语关切道:“有何事你说便是。” “风雪,风雪不见了。” 正文 第一百一十五章 香消玉殒 “什么?你把话说清楚点。”沈思语急切道。 花月吸了吸鼻子,道:“风雪今早去太医院给陛下抓药之后,便再也没有回来了。” “大概何时出去的?”沈思语蹙了眉道。 “约莫辰时三刻。”花月道:“可当下已辰时七刻了,不过是抓药罢了,为何去了如此久?奴婢怀疑,风雪可是出事了?” “既然如此,便直接去找她罢。”沈思语依旧蹙了眉道。 但她与花月比较起来,她还是稍微冷静一些的,不会这般乱了套。 “这宫里头认识风雪的人不多,而我们的画技又太拙劣,我们便只能从养心殿一路走来太医院问罢。”沈思语严肃道。 “是。”花月道。 “陛下,可要备骄?”芷荷关切道。 沈思语摆了摆手道:“不必了,既然是寻人,自然只能沿路寻找,如何能坐轿子?自然是徒步过去寻找了。” 芷荷便赞同地点了点头。 “芷荷,你便留在养心殿里,倘若风雪回来了,你便……”沈思语说着便停了下来,因为她差点就说出让芷荷打电话告诉她了,这句话实在说得太顺,让她这个在古代里待了四个月多的人差点说出来了。 顿了顿,她才道:“你便与她讲,朕与花月去寻她了,莫要让她担心了。” “是。”芷荷点了点头道。 沈思语便拉上了花月出去了。 芷荷看着她们离去的背影,在心里祈祷着,风雪,莫要出事了。 沈思语因还穿着沉重的朝服,故走起路来有些慢。但还是尽量快些走,花月见她这般着急的模样,不禁有些担心她会摔倒,忙扶着沈思语。 沈思语摆了摆手道:“不必了,朕还是能走路的,你应当留意一下可有什么线索。” 二人便从养心殿真的徒步走到了太医院,一路上二人便向过往的人打听,也向过往的侍卫打听了风雪的消息,可都是无功而返。 二人便沮丧地来到了太医院。 太医院的一个小医徒见是沈思语,便单膝跪地,道:“臣参见陛下。” “无需多礼,起来罢。”沈思语拂袖道。 “谢陛下。”小医徒这才起了身。 待她瞥向此小医徒时,不禁喃喃道:“朕何时见过你?” “想来陛下忘记了,上回陛下染了风寒,还是臣等四人过去给陛下看的病。”那小医徒恭恭敬敬道。 经过他这般提醒,她便忆起了这个小医徒,便问道:“你可有见过一个微胖,脸圆嘟嘟,笑起来很可爱,个子不高,梳着双丫髻,一袭粉衣的宫女?” 小医徒在脑海中回忆了一遍,道:“可是养心殿的二等宫女?” 沈思语与花月听闻此话后,皆不禁讶然,沈思语急切道:“那后来她去了何处?” “她当时找臣抓了药后便走了。”小医徒老实道:“但是,她才刚走不远,一姑娘便与她攀谈起来,看那姑娘的打扮,应当不是宫里人,应当是某位大臣府里的丫鬟才是。” “大臣……丫鬟……”沈思语不禁喃喃道。 蓦地,她忆起了些什么,道:“糟了!” 花月似乎也忆起了什么,惊讶地与沈思语对视。 小医徒见她那般模样,也晓得事情不简单,便关切道:“陛下,这是怎么了?” “改日再与你解释,太医院可有马车?”沈思语道。 “有。”小医徒道:“恩师便有陛下赐的马车,就在后边,臣带陛下过去。” 说着,小医徒也不等沈思语回答,便跑过去了。 沈思语与花月便小跑着跟上。 果不其然,当真有一辆马车停在上边。 “你可会驾马车?”沈思语问道。 那小医徒摇了摇头。 “陛下,奴婢会。”花月道。 沈思语不禁讶然,她原本以为花月这般柔弱身躯定不会驾马车的,却不曾想,当真是深藏不露,便道:“那就走罢。” “嗯。”花月点了点头,便扶着沈思语上了马车,自己再坐在前头,挥舞起皮鞭,道了声:“驾!” 马便疾驰起来。 沈思语撩开帘子,对小医徒道:“记得与你恩师道一声是朕借走了。” 小医徒在后头点了点头。 马车渐行渐远,花月卖命般驾马车,恨不得马上就出现在风雪身边。 到了宫门口,侍卫一样拦下了她们的马车,厉声道:“何人!” 沈思语便在马车里将自己的腰牌递了出去,那些侍卫见是沈思语,便道:“参见陛下。” “不必多礼,朕现在有急事要办,不与尔等多言。”沈思语严肃道。 那些侍卫便识趣地起了身,给沈思语让出了一条道。 花月尽管人生得娇小,但驾马车的技术却是一流的,少顷,她们便出现在了顾府。 沈思语也不等花月扶,便自己跳下了马车,她毕竟多年习武,就这般跳下来对她并无大碍,她稳了稳身形,便与花月大步流星走到顾府的门口。 两位门监者一瞧见她们,其中看起来年纪较小的便道:“何人?” 另一老成的门监者行了礼,道:“不得无礼,这是我们的陛下。” 那年纪较小的门监者便慌忙行了礼,道:“小的参见陛下。” “无须多礼,带朕去见顾梨梨。”沈思语严肃道。 那位年纪较小的门监者便带着沈思语来到了大厅。 顾梨梨倒是开门见山道:“陛下可是来寻风雪这丫头的?” “既然晓得,那便把人还回来罢。”沈思语冷冷道。 顾梨梨倒也不着急,道:“那丫头啊,太不省心了,竟然与我们府里的青儿一同回来,但她却自己失足落水,死掉了。” 顾梨梨一脸云淡风轻的模样,好似此事与她无关一般。 “啪。” 顾梨梨的脸上多了一个巴掌印。 “陛下,臣最喜看陛下生气了,陛下越生气,臣越开心。”顾梨梨笑着道。 然,在沈思语与花月的眼里,她的这个笑容甚是丑陋。 “带朕去看她的遗体。”沈思语冷冷道。 顾梨梨便摆手示意下人将风雪的遗体抬过来。 花月一瞧见风雪,便“噗通”一声跪了下来,跪着走到了风雪的遗体身旁。 “风雪……”花月瞬间便潸然泪下。 忆起她们曾经一起度过的欢乐时光,花月已然成了一个泪人。 沈思语强忍着不让自己的眼泪夺眶而出,倘若她哭了,那便让顾梨梨得逞了。 正文 第一百一十六章 誓要报仇 她也是初次这般强烈地感受到了权力的重要性,也初次这般强烈地感受到了威严的重要性。 她只愤怒地握紧了拳头,指尖的指甲已深深地嵌入了肉里,但表面上还要佯装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道:“顾梨梨,你当真你以为你脱得了身吗?” 顾梨梨妩媚一笑道:“又如何脱不了身?大理寺的人何人不肯给臣面子?敢处置臣的人,可是活得不耐烦了?” 平日里沈亦双再如何嚣张跋扈,程度也及不上顾梨梨这般,顾梨梨这般,直接是在老虎头上拔毛了。但沈思语又算不得一只老虎,顶多不是是只纸老虎罢了。 “顾爱卿的意思是,大理寺里也有你的人?”沈思语冷笑了声道。 顾梨梨倒是没有慌张,反而继续笑道:“自然如此。即便告诉陛下,陛下又能如何呢?”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何况你不过是个吏部侍郎。”沈思语道:“人在你府里死去的,自然是与你脱不了干系。” “那陛下尽管去大理寺罢,臣便看看陛下可否真的能处置臣。”顾梨梨说着便发出了“咯咯”的笑声。 沈思语松开了手中的拳头,将手弯曲形成鹰爪状,一脚踢向顾梨梨的膝盖,另一脚便勾住顾梨梨的腿,用力一推,顾梨梨整个人便倒在了地上,而沈思语的手刚好放在顾梨梨的脖子上。 顾梨梨不曾想沈思语会这般,便道:“陛下!” 沈思语可顾不得她这般,便抓住了顾梨梨的脖子。 而顾梨梨身旁的那些丫鬟便想着来救顾梨梨,然,却三两下都晕倒在了地上。 “陛……下……”顾梨梨此时的呼吸已有些困难了,出于求生的本能,她的双腿便用力蹬,踢到了身后的椅子,发出“哐”的响声。 但手上从未沾过人的血腥的沈思语在听到这一声后,这才恢复了理智,放开了顾梨梨,起了身,依旧一脸冰冷地看着顾梨梨。 顾梨梨心有余悸地猛烈咳了几声,这才起了身,一想起方才沈思语抓住自己的脖子的模样,当真是可怕,因为她第一次从沈思语的眼里看出了杀气。 她晓得沈思语从小便有习武用来强身健体,但不过都只是些自保的武功罢了,应当没有学这些高强的武功,莫非沈思语当时本就是掩人耳目故意那般做样子给别人看的?从前皆只是深藏不露? 顾梨梨再如何想,也不会想到她的陛下的身体里当下住的是另外一个灵魂罢了。 顾梨梨即使有些害怕沈思语,但还是道:“陛下以为杀了臣之后有用吗?陛下今日来臣府里的事情想必摄政王殿下已晓得了。且不仅摄政王殿下晓得了,此时此刻宫里所有人都晓得了罢,倘若今日臣死在了府里,陛下以为自己当真还能好过?” 沈思语晓得,大理寺的人不会办顾梨梨,但是会办她,她这般平白无故地杀了自己的大臣,自然是犯了律法的。 倘若她犯了律法,日后要是想要扳倒沈亦双,便是难上加难了。 “既然如此,那便算顾梨梨你命大罢。”沈思语道。 顾梨梨又妩媚一笑道:“多谢陛下今日不杀之恩。陛下将风雪的遗体取回去便是,臣便不送了。” 说着,还不忘拱了拱手。 沈思语不屑地“嗤”了一声,便走到花月面前,掏出手帕轻轻擦了擦她的眼泪,花月整张小脸哭得梨花带雨,当真惹人心疼,她缓了缓语气道:“莫哭了,朕与你将她抬回去罢。” “哎哟,如何能劳烦陛下这般呢?”顾梨梨道:“可要臣府里的家丁帮陛下抬回去啊?” “不必了。”沈思语冷冷道。 她可不愿意让顾梨梨的人帮自己将风雪的遗体抬回去,毕竟在她眼里,这个府里的人都是杀害风雪的凶手。 二人便这般讲风雪的遗体抬了回去。 沈思语不会去大理寺,因为她晓得,倘若去了大理寺,那到时候风雪可能连完整的遗体都不能保留了。风雪的遗体极有可能会被解剖,且最后会以她不小心跌入水中溺亡为由结案。 她可不想事情变成这般,便让花月写了一封信给风雪的家人,将风雪的遗体带走,让她的遗体能够回到自己的家乡。 处理好这些事情后,已到了黄昏时分,沈思语与花月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了养心殿。 沈思语一踏进养心殿,便有一道青色的身影冲上来,用力抱住了她,道:“陛下你可终于回来了。” 沈思语一脸茫然道:“啊?” 少顷,她才认出了这是顾元思的声音。 顾元思晓得自己这般失态了,忙放开了沈思语,道:“陛下恕罪,因在下在养心殿里等了陛下一整日,然当下才瞧见陛下,故才这般激动。” “你找朕有何事?”沈思语问道。 尽管沈思语晓得顾元思是顾府里的人,但她却是莫名对他讨厌不起来,估摸着是瞧见了自己过去的模样,故才会这般说善待他罢。 “陛下有所不知,姐姐把陛下的人拐到府里去了,还扬言要给风雪姐姐和陛下一个教训。在下也是骗姐姐自己要买胭脂水粉,这才能出府,告知陛下的。”顾元思着急道。 一提到风雪,沈思语的眼眸瞬间便黯淡了下去,道:“风雪已过世了。” 顾元思听闻此消息后,惊讶地睁大了眼眸,道:“风雪姐姐,她……” 即使顾元思与风雪并不熟悉,但他对这个敢顶撞自己的宫女还是颇有些印象的,前几日还这般一个活生生的人,当下却已过世了,这让他如何接受得了这个事实? “陛下,可是姐姐杀了风雪姐姐?”顾元思不可思议道。 沈思语悲痛地点了点头。 “为何……”顾元思道:“给个教训便好了,为何要这般取人性命?” 沈思语拍了拍顾元思的肩膀,语重心长道:“你如今还小,待你再大些后,便晓得了。”顾元思不过才十三的光景,自然是还小。 待送走了顾元思后,沈思语便过来安慰一脸沉重的花月。 “花月,你可恨?”沈思语问道。 “自然是恨的。”花月道出此话时,时咬牙切齿的,与平日里那般胆小怕事的她判若两人。 “可想过报仇?”沈思语继续问道。 “自然是想的。”花月恶狠狠道。 “那,便加入朕罢。”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七章 莺时望灯 庭前花落,一袭粉衣,点地而起,挥剑立天,眼神凌厉。 沈思语下了早朝后,因方才顾梨梨的那一席话,便让她有些闷闷不乐,但待她走进西厢阁,瞧见了眼前的景象时,便忍不住发出“哇”的一声惊叹。 而花月听见了此声后,晓得是沈思语来了,便福了福身道:“奴婢参见陛下。” 沈思语拂袖道:“无需多礼,起来罢。” “谢陛下。”花月这才起了身。 “如今练得如何了?”沈思语问道。 “经过莺时大人的点拨,已比从前有长进多了。”花月恭恭敬敬道。 沈思语满意地点了点头道:“好,你继续练罢,朕不打扰你了。” “是。”花月道。 沈思语之所以会让花月习武,不过是那日沈思语在顾府里将顾梨梨禁锢住时,将府里的那几个丫鬟放倒了的人正是花月,当时沈思语只顾着生气,未来得及感叹花月的身手罢了。 后来她才晓得,花月与风雪本来就是出身于猎户,自小便跟着自己的父亲习武,她们二人是邻居,经常来往,后来二人的父亲在外打猎时不幸身亡,二人的母亲又不能同时带如此多的孩子。她们二人便入了宫,减轻家里的负担。 起初花月还自责倘若不是她提议要入宫,风雪便不会丧命了。但后来经过沈思语与莺时的一番开导,花月这才走出了阴影,踏上了习武之路。 “不知莺时可在?”沈思语又问道。 “莺时大人便在里边与一男子谈话,奴婢也不晓得他是何人。”花月老实道。 沈思语不禁纳闷,莺时到底会见何人呢?莺时从前在江湖中便是有名的高手,即便入宫当了贴身侍卫,应当还是有膜拜者便偷偷溜进来的罢。 她这般想着,便推开了莺时的门。 “陛下?”两道男声同时道。 沈思语望着眼前两人一上一下躺在榻上时,便惊喜道:“望灯?莺时?” 下一刻,沈思语转身便要走了,道:“朕什么都没有看见,你们继续。” “陛下,不是你想的那样!”望灯哀嚎道。 沈思语便停下了脚步,将门带上,无奈叉腰问道:“那你们可以先放开对方了吗?” 莺时这才从望灯的身下下来,还不忘用鼻音道了声:“哼。” 而望灯也这才起了身。 三人端坐在案几前,沈思语便开门见山道:“方才发生了何事?” 望灯便将来龙去脉道了一遍。 原来是那日望灯输在了莺时手下后,还想着自己要来和莺时比试一番,但他又不能这般直接道自己要再比试,因为他那日早就自己认输了。 他便自己来到了养心殿的西厢阁,借着探望老朋友的名义与莺时攀谈,莺时沉默寡言,席间愣是只讲了几句话。而望灯却又是个急性子,便直接道:“来比试一番罢。” 二人也不用剑,便这般扭打了起来,再后来,也不知为何,二人便扭到到了榻上,这才刚好让沈思语瞧见了方才的那一幕。 沈思语听完望灯的描述后,只尴尬地干咳了两声,佯装生气道:“望灯啊,朕还想着你平日里那般辛苦,故才在今日特意给你休假的。原以为你会好好歇息,却不曾想你居然来朕的养心殿里这般胡闹,你让朕如何说你?” 望灯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道:“属下知错了。属下下次不再犯了,陛下莫生气可好。”说着,便起了身,来到沈思语的身旁,殷勤地给她捶了捶肩膀。 “这里,还有这里。”沈思语享受着这般待遇,便也不客气,直接使唤起望灯了。 “陛下可还舒服?”望灯继续殷勤道。 “嗯,甚是舒服,朕此回便饶了你罢。”沈思语故作深沉道。 望灯自然晓得沈思语方才本来就不曾生气,不过只是做做样子罢了。他也晓得,女子便是要靠哄的,倘若哄好了,她便不会再去计较方才之事了。 莺时看着二人这般,学着沈思语的模样无奈地抽了抽嘴角。 “既然望灯你已在这里了,那朕便不用再去找弦桐了,朕便直接将任务交给你便好了。”沈思语郑重道。 难得见沈思语这副模样,望灯便吞了吞口水,道:“陛下有何事尽管吩咐。” “那你便与弦桐在两个月之内将宫里的侍卫查清楚,到底谁是沈亦双的眼线。”沈思语道。 “可宫里的侍卫如此多,要如何查起?”望灯无奈道。 “放心罢,只需要查清平日里负责守卫宫门的那批侍卫便好。”沈思语道。 望灯这才舒了口气,道:“这可难不倒属下,不用两个月,二十日之内便会帮陛下查清。” “哦?如此有自信?”沈思语不禁挑眉道:“那朕便静候佳音了。” 望灯得意地朝莺时笑了笑,莺时不屑地“嗤”了一声。 其实那日,顾梨梨告知沈思语沈亦双晓得自己在顾府之时,她便开始怀疑了。她一路奔来,途中不曾歇息,自然不可能有人晓得她在马车里。能晓得她在马车里的人,便只有那日晓得放她出宫的侍卫们。 她从来都晓得侍卫里有沈亦双的眼线,但不曾想那些侍卫的效率居然这般高,这便让她不得不开始提防了。 只要查出来何人是沈亦双的眼线,她便将那些人调去远处的地方才是,然后再将信任之人调来看守宫门。 但转念一想,她又如何晓得侍卫里那些人是可信任的呢?莫非当真要查遍宫里所有侍卫的资料? 一想到此处,她便不觉有些凄凉。想来自己的这个想法本就是不靠谱的,她能想到的事,沈亦双又如何没想到?故才会这般。 当查出了谁是沈亦双的眼线之后,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只要她不给那些侍卫升官便好了。 这般想着,她便直接奸诈地笑了出来。 望灯听闻她那笑声后,不禁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道:“陛下,这般笑声当真是难听。” 沈思语便敛了笑容,道:“要你多嘴。” 望灯赶紧道:“是是是。陛下笑得最好听了,一点都不难听。” 沈思语便向莺时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 莺时再次无奈地抽了抽嘴角,他好想说他不认识这两人啊。 几日后,宫里又传来了一个让沈思语差点吐血的消息。 “太好了,陛下有喜了!” 正文 第一百一十八章 柳氏家族 恰逢休沐日,群臣休朝。 大禹里,五日一休沐,与汉朝的休沐制度相同。 柳诗晴正于内室抚琴,忽闻丫鬟悄声道:“大人,杜统领求见。” 柳诗晴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欣喜道:“快让她进来。” “是。”丫鬟恭恭敬敬道。 少顷,便瞧见杜雅南风风火火地走了进来,道:“婉兮。” “大人,杜统领带到。”丫鬟福了福身道。 柳诗晴摆摆手,示意丫鬟退下,丫鬟便恭恭敬敬地退下了,走之前还不忘带上门。 柳诗晴起了身,走到杜雅南身旁,扶住她的手,嫣然一笑道:“静好,你来了。” “倘若我不曾记错的话,已有九日不曾见过你了,你可还好?”杜雅南看向身旁的柳诗晴,那眼神,柔情似水,与平日里不苟言笑的她判若两人。 “总不能每逢休沐日都来尚书府罢,倘若当真这般,你便没有自己的时间了。”柳诗晴善解人意道。 “可从前的休沐日我皆在自己的宫殿里歇息一日,也并无其他事可做,刚好来尚书府打发打发时间罢了。”杜雅南道。 “原来你并不是过来陪我,只不过是来打发时间罢了。”柳诗晴佯装生气道。 杜雅南宠溺一笑,揉了揉柳诗晴的脑袋,道:“莫要生气了,我日后再也不会这般嘴硬了,我本就是过来的陪你罢了。” 柳诗晴这才又恢复了方才的笑容。 “话说你今日在做些什么?”杜雅南不禁好奇道。 “除了抚琴还能做些什么?”柳诗晴无奈道:“本来之前还为了大禹与大漠往来之事操劳来着,不过我已将一切事宜准备妥当,前些日子陛下已派了使者过去了,就等着大漠再派使者过来了。只是宫里传闻陛下有喜了,也当真是难为她了。” “当真是苦了你了。”杜雅南道:“陛下会将此事交于你,不过是信任你罢了。你莫要让陛下失望了。” “你已不是初次这般与我讲了,我自然是晓得的。”柳诗晴莞尔一笑道:“倘若能借此拉拢其他人,便也是为陛下扩充了势力,陛下便不用这般憋屈了。” “待陛下将沈亦双扳倒后,我便辞退了禁卫军统领这个职位,带着你看万好河山,你可愿意?”杜雅南依旧宠溺道。 柳诗晴听闻此话后,不觉有些恍惚。 杜雅南不禁有些疑惑,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柳诗晴这才回了神,忙摇了摇头,道:“没什么。”见自己不小心破坏了气氛,便又道:“今日,我便教你如何抚琴罢。” 说着,便拉着杜雅南来到案几前,跪坐了下来,道:“想来你从小习武,应当是没有机会接触琴的罢。” 杜雅南诚实地点了点头道:“我自四岁起便开始习武,如今已学了二十年,这些年里,当真是不曾碰过琴,我这般粗人又如何会碰过如此高雅之物?” “不得道自己是粗人,你可不是什么粗人。”柳诗晴道。 杜雅南无奈地笑了笑。 “离身体最远的那根弦便是一弦,唤作宫。”柳诗晴说着便用右手抹了一下琴弦,道:“声音低沉,便是宫,我方才那个指法唤作抹。” 杜雅南便学着她的模样抹了一下琴弦。 柳诗晴摇了摇头道:“你的手指只能动第一个关节,不可整个手指都跟着动了。” 杜雅南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我先与你介绍琴罢,宫的下一根弦便是二弦,名唤商。三弦名唤角,四弦名唤徽,五弦名唤羽,六弦名唤少宫,七弦名唤少商。”柳诗晴说着便看向杜雅南。 只瞧见杜雅南微微蹙了眉头,似乎并未听懂方才柳诗晴所言。 “那我便再讲一次罢。”柳诗晴便将琴弦再介绍了一遍,道:“宫商角徽羽少宫少商,七弦你可记住了?” 杜雅南艰难地点了点头。 “不必这般,凡事皆须有个开头,慢慢来。”柳诗晴无奈地笑了笑道。 二人便这般在柳诗晴的内室里练琴。 在门外驻足已久的柳父的神色却有些复杂。 柳父眯起了双眼,甩袖离开了。 柳父的贴身丫鬟见柳父离去,便也跟着离去了,却不知柳父为何会生气。 蛙声阵阵,蜻蜓点水,红莲盛开,似水楼台。 漫步在这般美景里,柳父却一直蹙着眉头。 那贴身丫鬟便道:“不知为何老夫郎会这般烦闷?可否说出来,奴婢可帮老夫郎解忧解忧。” 柳父无奈地叹了口气道:“棠梨,你可否觉得杜统领来尚书府来得太频繁了?” 棠梨便是那贴身丫鬟的名。 棠梨福了福身道:“回老夫郎,大人这些年在朝野里一直都没有人愿意与她来往,难得杜统领愿意这般与她来往,老夫郎应当高兴才是,为何却愁眉苦脸呢?” “有人愿意与她来往是好事。”柳父道:“老身便怕,杜统领与婉兮并不是纯粹的那般关系。” 棠梨顿了顿,她并不是不晓得柳诗晴与杜雅南的关系的,平日里她们那般交好,棠梨可都是看在眼里喜在心里的。但她晓得柳父定不会接受这般事实的,便没有与柳父讲,如今看来,柳父看得比任何人都要透彻。 但她还是要佯装疑惑道:“老夫郎的意思是?” 柳父无奈地叹了口气,道:“倘若当真是那般关系也未尝不可。只是柳家向来家规严肃,断然不能出现这般情况,这要让老身如何向族里的长老交代?” 棠梨这时也开始替柳诗晴和杜雅南担心起来了。 方才柳诗晴听闻杜雅南那番话后顿了顿,不过是她有些迷茫罢了。她确然是想与杜雅南共度余生,但是她的背后还有一个强大的经商家族。 此家族家规严肃,一般不会有人违背祖训的。而柳诗晴这般,已违背了祖训。 柳诗晴是家里的独苗,倘若她跟杜雅南走了,那她的这一脉系便会从她那里断了。 而杜雅南也根本不晓得此事,只是一直在内心里策划着二人的未来。 柳诗晴深深地看了杜雅南一眼,道:“静好,倘若我不能与你走呢?” “为何?”杜雅南方才一激动,便不小心将琴弦挑坏了。 二人却无暇顾及琴弦。 柳诗晴叹了口气,便将实情道出。 杜雅南心疼地将她搂在怀里,道:“莫怕,一切有我。我与你一同去对抗你背后的家族罢。” 柳诗晴在她怀里坚定地点了点头。 正文 第一百一十九章 若语同游 而沈思语却没来由地在养心殿里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阿秋!” 芷荷听见了她的喷嚏声时,“咻”地一下便从内室外冲了进来,急切道:“陛下没事罢?” 沈思语摆了摆手,道:“朕无妨,你无须担心,下去罢。” 芷荷瞧了瞧沈思语,再瞧了瞧沈思语身旁正一脸迷茫地看着她的江子若,便给江子若递去一个鼓励的眼神,这才退了下去。 “方才她可是误会了些什么?”江子若无奈道。 沈思语“噗嗤”一声便笑了,道:“她并没有误会什么啊。” 江子若自然晓得她这句话何意,“唰”的一下,脸颊便染上了红晕,道:“你又在道糊涂话了。” 沈思语不禁“咯咯”笑。 “难怪宫里头会传闻你有喜了。”江子若撅起嘴道:“原来你自己也不曾注意过他人的言行。” 沈思语听闻此话后,不禁扶额,道:“莫要再提起此事了,不过是乌龙罢了。” 道起此事,也当真是无奈。 有一日,沈思语在上朝的前一日与江子若大吃特吃,上朝的时候便当着群臣的面呕吐了出来,而那些经常看话本的大臣便皆惊讶道:“太好了,陛下有喜了。” 沈思语也略有些无奈,她晓得她根本不可能会有喜的,因为她那一日还来了葵水的,如何会有喜? 她那时也不去理会此事,群臣见她不理会,便也晓得她应当不会有喜了。可不知为何,反而在几日后才传来了她有喜的消息,沈思语听完后没差点吐血。 “我觉得我很有必要在明日上早朝时对群臣宣布其实我并不曾有身孕,否则这误会可就大了啊。不过只是有过一次,如何会这般准就怀上了呢。”说着说着沈思语的声音便越来越小。 江子若自然而然不曾听到过她最后一句话,只疑惑地看向沈思语。 沈思语忙摇了摇头,道:“没什么。” 蓦地,却又忆起什么,道:“难得今日已没了葵水,不知可否一同去游泳?” 江子若顿了顿,道:“游泳?” 沈思语只好耐心解释道:“便是在水里游来游去便是了。” “可这般不就是鸳鸯浴了吗?”江子若说着便又红了脸。 沈思语无奈地摇了摇头,道:“这可不是鸳鸯浴,你我到时皆会着衣裳的,莫非,你……”沈思语坏笑地看向江子若。 江子若便转过了身,道:“我才没有想那些呢,只有你的思想才会这般龌蹉。” 沈思语无奈地抽了抽嘴角,晓得自己说不过他,便道:“也罢,就当在水里泡一泡便好了。” 说着,也不等江子若反应过来,便将自己的另一套衣裳装进了包袱里,也不知她从何处找来了江子若的衣裳,也一同装进了包袱里。 江子若见她这般,不禁疑惑道:“你从何处来的我的衣裳?” “不过是我按着你的尺寸让裁缝给你做了一套新衣裳罢,本想着赠与你,却一直忘了罢了,此回便是派上用场了。”沈思语得意洋洋道。 “你这般阵势,可莫要再私奔了罢?”江子若无奈道。 沈思语给他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道:“你何事见过有人私奔只带了两套衣裳的?我不过是想与你去御花园的相思池罢了。” “相思池?可是那个只能皇帝才能进去的相思池?”江子若的眼里不禁开始放光。 “自然是那里,本来就是我的专属之地,我却从未去过,如今有了机会,自当是要去瞧一瞧的。”沈思语得意洋洋道。 二人便徒步去了相思池。 待二人踏进相思池时,只瞧见满眼白色,红亭清水,尽管外边烈日炎炎,但不知为何相思池里却是如此清凉,甚是清爽。 沈思语将绣花鞋脱掉,再小心翼翼地将包袱放在了红亭里。这才走到了相思池旁,伸出脚丫,轻轻地探了一下水温,甚是冰凉,沈思语只觉自己来到了人间仙境。 沈思语收回了脚,道:“当真是凉快。”说着,便纵身一跃,跳入了水中。 江子若见她整个人跳入了水中,不觉有些担心,道:“木悦!” 少顷,沈思语这才探出了头,将黏在眼睛前的头发撩开,道:“人间仙境啊,江子若,你也下来罢!” 江子若不会水,自然是不会下来的,认真看向沈思语,坚定地摇了摇头。 “你可是不会水?”沈思语大声问道。 江子若涨红了脸,道:“才不是呢,不过是不想下水罢了。” 沈思语听闻此话后便不厚道地笑了,但也不拆穿江子若,伸展着身体,游回了岸边,光着脚丫踏了进来,轻轻走到江子若身边。 江子若往她身上瞅了一眼,便用力捂住了双眼,道:“非礼勿视。” 沈思语原先不过只是着一袭略有些单薄的浅蓝齐腰襦裙,再经过方才往水里一泡,便很清楚地勾勒出她的曲线,也变得略有些透明了。 沈思语尴尬地转了身,道:“又不是不曾见过,害羞些什么。” 江子若这才放开了手。 而沈思语却刚好在此刻取下了头上的发簪,一头青丝便这般散落了下来,虽然湿漉漉的,却有些别样的风情。 江子若吞了吞口水。 “走罢。”沈思语轻声道。 也不等江子若回答,沈思语便转过了身,一把将江子若打横抱起,江子若一脸茫然地看着沈思语。 只瞧见沈思语邪魅一笑,下一刻,江子若便只觉身子腾空了,还未来得及反应,他便直接掉入水里了。 而不会水的他自然而然便开始挣扎了。 蓦地,却只觉怀里传来一阵熟悉的温暖,原来是沈思语趁机抱住了他,而他莫名没有再挣扎了。 “你其实是会水的,只不过你当年不曾这般,才会以为你自己不会水的罢了。”沈思语无奈道:“不若你以为,你这般模样,我能将你救回来?” 沈思语说话时,吐出的气息喷在了江子若的脸上,江子若略有些不自然。 “别靠我这般近。”江子若别扭道。 沈思语这才晓得自己这般确然是不合适,便松开了江子若,道:“你且与我游罢。” 江子若别扭地点了点头。 而那时的江子若原本以为这不过是沈思语的心血来潮时所做的决定,却不晓得沈思语已策划许久,就等着江子若上钩了。 也许,沈思语便是大灰狼,想方设法要吃掉这个小白兔罢。 正文 第一百二十章 吃货二人 翌日,沈思语便当真在早朝上公布了自己并未有喜的消息,群臣听闻此消息后,反应皆不同。 其中最属柳诗晴最失望了,因她昨日还在道沈思语有喜之事,如今却只是无稽之谈,当真是让她失望啊。 而沈亦双的羽翼里,皆是松了一口气。他们巴着沈思语一直都不曾有喜才好,如此这般,沈思语便没有了继承皇位之人,倘若沈思语意外驾崩,沈亦双便是皇位的最佳人选。 沈思语自然晓得那些人心里想的都是些什么,便干咳了两声道:“既然尔等如此盼着朕有喜,那朕便争取些罢。” 群臣听闻此话后,便议论纷纷,更有甚者直接道沈思语不知害躁。 沈思语无奈地耸了耸肩,对上了顾梨梨的眼眸,道:“朕也不过是在道实话罢了,何况女尊王朝,以女子为尊,不知顾爱卿这般是唱得哪出戏?” 顾梨梨不曾想沈思语居然再次这般对自己,便吃了瘪,不再言语了。因为她再次忆起了那日自己差点命丧于沈思语之手的事,这个小皇帝貌似并没有那般好惹了。 夏书寒不动声色地递给她一个赞赏的眼神。 沈思语起先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待她揉了揉眼睛后,见夏书寒还是那般赞赏的眼神,她便轻轻点了点头。 再瞧向群臣,道:“不知众爱卿可还有何事?” “禀告陛下。”夏书寒拱了拱手道:“不知新修建的书院与书斋的补贴何时才能发出去?” 沈思语沉思了一会,才道:“算算日子,今日便可发下去了。”沈思语便在何灵之的身后搜寻着户部尚书的身影,奈何她将那一边的人皆瞧了一眼,却一直不曾瞧见户部尚书的身影。 她便只好收回了目光,佯装淡然道:“易仙儿何在?” “臣在。”一道甜美的女声响起。 沈思语顺着那声音寻到了声音的发源处,只瞧见一古灵精怪的女子正站在夏书寒的身后,与柳诗晴并肩站在一起。 她不禁开始纳闷了,为何她从前不曾注意过这个女子呢? 易仙儿似乎晓得沈思语在疑惑此事,便再次拱了拱手道:“回禀陛下,因摄政王殿下之前特批臣回乡省亲六个月,让户部侍郎暂代臣的事务,故陛下前几个月不曾见过臣罢了。” 沈思语又如何不晓得易仙儿这般只是被沈亦双架空罢了,就因易仙儿不是沈亦双的羽翼,沈亦双便这般待她,当真是可耻。 但沈思语还是佯装淡然道:“朕不过是好奇易爱卿可否归来罢了。” “回禀陛下,臣今早才归来的。”易仙儿道:“不知陛下有何吩咐?” “因后来修建的书院书斋里,有几间是免费给寒门子弟念书的,无论如何也是需要周转的,待会朕便给他们分别拨一万两罢。”沈思语拂袖道。 “分别一万两,会不会太多了?”易仙儿略有些为难道。 沈思语摆摆手道:“不多不多,大禹需要培养人才,这些花销,不算多。倘若超支了,再从朕平日的花销里扣去便是。” “臣,遵旨。”易仙儿拱了拱手道。 沈思语满意地点了点头。 待下了早朝后,沈思语便唤上礼部侍郎常心君与自己一同去宫外施粥。 常心君不解,沈思语便解释道:“既然常爱卿在朝堂上并无什么人来往,那便在民间刷一些威望罢,这般有利于巩固人心。” 常心君晓得沈思语在忽悠他,便直接拆穿道:“分明是陛下想要在民间积威望,又何必扯上臣呢?之所以扯上臣,不过是因柳大人公务繁忙,无空随陛下去,而左丞相是不可能会答应陛下,陛下才会拉上臣的罢。只是臣有一事不解。” “何事?”沈思语问道。 “为何不让凤君娘娘与陛下一同去?”常心君反问道。 沈思语睨了他一眼,也不言语。 常心君便晓得是何事了,道:“既然如此,臣便随陛下去罢。” 沈思语之所以不带上江子若,并不是因为何事,只因江子若脑袋上那对毛茸茸的兔耳朵甚是惹眼,她可不好一一向他人解释江子若的由来。且每回他们出宫之时,江子若定会在回宫之前消掉其他人脑海里所有关于他的耳朵的记忆。 江子若在凡间本就不得随意施法,倘若每回都要如此麻烦,太耗费江子若的体力了。江子若每回施法后皆有气无力的,她可不忍心再瞧见江子若那般模样了。 少顷,二人便在闻天的护送下上了马车。 沈思语晓得常心君与江子若同样得最喜吃食,便将自己包袱里的取出了用纸包裹着的绿豆凉糕,道:“你猜,朕给你带来了什么。” 常心君吸了吸鼻子,道:“倘若臣不曾记错的话,此乃绿豆凉糕的味道。” 沈思语将包裹着的纸掀开,映入眼帘的正是冰凉剔透的绿豆凉糕,道:“你还不曾用过早膳罢,快些吃了罢。” 经过沈思语这般提醒,常心君才忆起自己根本还未用过早膳,吞了吞口水。 “不过你还未用过早膳,就这般吃了如此凉的吃食,对身子不好,你先吃块红枣糯米糕垫垫肚子罢。”沈思语说着便从包袱里取出了用纸包裹着的红枣糯米糕。 常心君学着她的模样抽了抽嘴角,道:“莫非陛下的包袱里装着的全都是吃食?” “也并不全是。”沈思语咧开嘴笑道:“也就带了这两样吃食,你快些吃罢。” “那臣便不客气了。”常心君说着便小心翼翼地取出一块红枣糯米糕,一脸享受地吃了起来。 沈思语无奈地摇了摇头,心道:“吃货当真是好搞定。” 别看常心君这般柔柔弱弱的模样,吃起吃食来,那速度,不逊色于江子若。 沈思语看着他这般,不禁吞了吞口水。 蓦地,常心君忆起了什么事,便道:“陛下应当也是不曾用过早膳罢。” 沈思语尴尬地笑了笑,道:“无须管朕,你先填饱肚子罢。” 常心君见她如此讲,便不好意思再吃了,道:“陛下对臣真好,只是陛下保重龙体要紧,臣不能再与陛下争食了。” 沈思语无奈地摇了摇头,道:“既然如此,朕便吃一些罢。” 二人在来到集市之前便将糕点全部吃完,在外面驾马车的闻天无奈地摇了摇头。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一章 江子若番外(四) 王室的子孙的内心永远比同龄人成熟得早,沈思语不过才龆龀年华,便晓得自己日后是要继承母皇皇位之人,要治理好国家才是。 而此时的沈思语,已晓得了夫君的真实含义,便再也没有跟在江子若身后那般糯糯道:“夫君,糖糖。” 江子若自然也落得一身清闲,平日里便不用再这般受束缚了。 然,便也是在这沈思语八岁的这一年,她的亲生父亲离开了她。 先凤薨,举国奔丧。 江子若瞧着沈思语小小的身子跪在灵堂里给先凤守灵,他不觉走到了她的身旁,道:“倘若难过,便哭出来罢。” 沈思语抬眸,对上江子若的眼眸,那倔强的小脸在此刻终于忍不住“哇”地一声便哭了出来,不停地用手抹着脸上的眼泪。 那时的江子若又如何晓得,沈思语在如此小的年纪里便承担了许多常人不能承担之事,自然也比常人坚强些,但是她终究还只是个孩子,同样会难过。 “父君……儿臣……”沈思语抽抽搭搭的,也不知她到底要道些什么。 江子若顿了顿,便自觉地退下了。即便他晓得,此时的沈思语身边是最需要他的,可他却没有留下。 既然他对她并无男女之情,他自然是不会做这般多余的举动的。 他便选择了在暗处观察沈思语的举动,即便他不会给予她安慰,但总不会让她出什么差错,毕竟沈思语也是他看着长大的。 “公主殿下……”一道温润的男声在江子若耳畔边响起。 江子若瞧向那男子,只见此男子温文尔雅,气宇不凡,满脸心疼地看着沈思语。 沈思语转过身,对上了夏书寒的眼眸,道:“你是何人?”但仍然不忘抽抽搭搭的。 “公主殿下不记得臣也甚是正常,臣名唤夏书寒。”夏书寒拱了拱手道。 “夏书寒,你找本公主有何事?”沈思语问道。 “自然是与公主一块守灵。”夏书寒说着,便在沈思语身旁跪了下去。 “既然如此,那你便与本公主安静守灵罢,切莫惹事。”沈思语佯装一副老成道。 夏书寒无奈地摇了摇头,道:“公主又何须伪装出这副模样?分明还是孩子模样,却要这般老成,且臣可比陛下大了整整七岁,公主又如何能这般道这番话呢?” 沈思语拱了拱手道:“是本公主失礼了。” 那时的夏书寒还不曾是左丞相,那时的他不过只是个从五品翰林院侍读罢了。 二人便是在如此特殊之时相识了。 先凤的葬礼举办得风风光光,可又有何人晓得背后的悲凉? 先帝这些时日茶饭不思,时常梦见先凤回来寻她,更是有宫女曾听过先帝在半夜梦醒之时哭泣的声音。 所有人皆晓得先帝对先凤的痴情,但是却不晓得先凤为何就这般薨了。 先凤原先不过只是个小医徒,临安一间小小的医馆里的小医徒。当年,先皇微服出巡时,遇到了先凤,二人也是经过几番波折才最终在一起了。 而先帝当时不顾群臣的反对,毅然决然将先凤娶了回来,而先凤这些年里也算是安分守己,让先帝免了后顾之忧,群臣便也不再道些什么了。 然,就因他入了宫,性子却与从前完全不同了。他不再是那般恬静的模样了,变得略有些浮躁,但后来又不知为何,又变回了从前那般恬淡静好的模样,所有人皆以为没事了,可他却莫名抑郁而去了。 只有信景帝晓得,先凤自入了宫之后,处处受约束,不再像从前那般自由。当一个自由的小鸟在某一日被关进了牢笼之后,便失去了自由,也就会静静地逝去。 而先凤,正是那只自由的鸟儿。 沈思语自然是不晓得这些事情的,只有江子若晓得,但江子若从未与她讲过。 后来,待沈思语再大些时候,夏书寒已当上了左丞相,但性子还不曾像如今这般冰冷,还是一个温文尔雅的翩翩公子模样。 那时的沈思语,心里边自然是对夏书寒情根深种,但又碍于自己的公主身份,不好这般道出,便每日跟在夏书寒身后,道:“丞相哥哥,丞相哥哥。” 与从前跟在江子若身后的模样相同,江子若不禁感慨道,当真是风水轮流转。 但沈思语也从来只有在夏书寒面前才会显露出她的天真无邪,在他人面前,她便是算术能手,心智成熟的公主,也正是一个合格的储君。 江子若便也趁着这个时候,自己偷偷溜出宫闲逛。 这一日,江子若独自漫步在万山花丛中,偶追蝴蝶,却不小心摔了一个大马哈。 “原来即便成了上仙你还是这般毛毛躁躁的模样啊。”一道爽朗的男声在江子若头顶响起。 江子若自然晓得是何人,只佯装淡然地起了身,拍拍身上的泥土,道:“安歌,又是你,你为何又来了?” “身为老朋友,我自然是来瞧瞧你的伤势如何了。”安歌轻笑了声道。 “我的伤势无须你管。”江子若冷冷道。 “你为何又这般?”安歌无奈地笑了笑道:“不过是你成了上仙,而我如今还是妖,你却要这般待我?可是忘了从前的情谊?” “不要与我道从前的情谊。”江子若依旧冷冷道:“我可一直都记得你是如何还她失去性命的。” “人终有一死,她早就去了多年了,为何你还是这般恨我?”安歌道:“你不是道过,你的心里从未有过她吗?” “确实不曾有过她。”江子若闭上眼眸道:“也确实是我负了她。但即便我负了她,我还是不愿看到她在我面前这般死去,我却无能为力。” “百年前的事了,为何你还记得……”安歌无奈地摇了摇头道。 “只是偶然间想起罢了,又如何介怀?”江子若睁开了双眸,笑得有些凄凉。 安歌便再也无言了。 然,安歌今日会来,并不是想查看江子若的伤势,而是有一件事,他甚是好奇。 “只是我还不曾晓得,到底是何人,能有这般能耐将你打伤?” 正文 第一百二十二章 集市施粥 闻天在集市里寻了一处干净的地方,再向附近的小贩借了几张案几拼在了一起。自后便静静地立在一旁,一副保护沈思语二人的模样。 而沈思语却自己一人将一大桶粥搬到了案几上,常心君不禁惊讶地捂住了嘴巴,沈思语睨了他一眼,道:“无须惊讶,我本就习武多年,这点力气还是有的。” 说着,沈思语便又将另外一大桶粥搬到了案几上,朝常心君递去一个得意的眼神。 他们不过才刚布置好,便有几个小乞丐眼巴巴地看着案几上的粥。 沈思语冲他们笑了笑,道:“快过来罢,无须害怕。” 其中一个年龄稍大些的小乞丐壮着胆子将自己那已破了一个缺口的碗递给沈思语,沈思语笑着舀了一勺粥给她,道:“小妹妹,快些喝罢。” 其他的小乞丐见那个年龄稍大些的小乞丐已接受了沈思语的粥,便怯生生地来到了沈思语的面前。 沈思语眉开眼笑,道:“每人都有,尔等排好队罢。” 那几个小乞丐便也乖乖地排起了队。 常心君见沈思语这般平易近人的模样,不禁心道:“也就只有你才会这般没有皇帝的架子罢。” 招待后几个小乞丐后,也不知是他们去与其他人道了此事还是如何。少顷,便有一堆人过来拿着碗过来了。 其中不乏大部分都是乞丐,其余的便是贫苦人家了。 常心君这边便也排起了队,常心君也乐呵呵地给他们盛粥。 沈思语原以为,金陵城身为大禹朝的都城,应当甚是富裕才是,可如今看来,金陵城同样也存在着贫苦人家,只是平日里甚是少瞧见罢了。 沈思语略有些心疼地看着他们,有些人忙活了一辈子,终究还是碌碌无为,甚至连最基本的温饱问题都不能解决。原先有人与她道过,大禹朝的百姓大多安居乐业,但是再如何安居乐业,终究还是不乏许多贫苦百姓的。 更有甚者,衣服上已补了好几个补洞,依旧还是照样穿着。 蓦地,沈思语瞧见不远处有一锦衣玉带的女子在往这边张望着。 沈思语无奈地抽了抽嘴角,心道:“可别是看上了我身旁的常心君罢?应该不会这般狗血的罢。” 在大禹朝这个以女子为尊的王朝里,常心君这类型的白面小生甚是受欢迎,因他不止美如冠玉,还弱柳扶风,甚是符合大众的口味。 就方才在常心君那里排队的人里,也不乏有些女子会壮着胆子多瞧瞧他几眼,而常心君也不恼,只付之一笑。 沈思语这般想着,便不觉晃了神。 “姑娘……”一道苍老的声音将她拉回了神。 沈思语忙道:“抱歉,方才走神了。”轻笑了声后便舀了一勺粥给那个老翁。 因来的人众多,不过才过去些许时候,两大桶粥便见了底。 “今日不曾分到粥的也不必灰心,兴许过了几日后,我们便会再次来了。”沈思语莞尔一笑道。 那些还未分到粥的百姓却也不恼,有一姑娘欢喜道:“姑娘可是我见过的最心善的女子了,我便等你罢。” “看姑娘与二位公子的穿着便非平常人,应当是富贵之人,这年头,这般心善的富贵之人甚是少见了。”一男子道。 周围的人便也跟着附和起来,赞颂沈思语三人。 “不知姑娘姓甚名谁,改日可登府拜谢?”一老翁道。 常心君便张口,正想道出他们是何人时,沈思语便递给他一个眼神,常心君识趣地闭了嘴。之只瞧见沈思语摇了摇头,道:“这就不必了。雷锋说过,做好事不留名。请叫我红领巾。” 他们自然只听懂了前面一句,后面的两句话自然是没有听懂的,但是他们还是道:“姑娘心善,好人必有好报。” 再一番言谢后,他们这才肯离去。 此时的阳光甚是强烈,沈思语三人经过方才那番后,皆流了汗,沈思语从袖口中取出了一块手帕,轻轻地擦拭脸上的汗水。 常心君也在自己的袖口中掏,可掏了半天,却还是未能掏出手帕,只笑着看向了沈思语。 沈思语自然晓得他是何意,只道:“别看着我,我也只带了这一块手帕。”还有一句话未道出,便是“男女授受不亲”。 常心君倒也不勉强她,只用手掌用力扇风。 “公子倘若是不嫌弃的话,本小姐的手帕倒是可以借给公子一用。”一道婉转的女声在他们耳畔边响起。 同时看向声音的发源处,只瞧见方才那个锦衣玉带的姑娘正拿着手帕递给常心君沈思语不禁讶然,道:“是你?” 那姑娘看向沈思语,挑眉道:“哦?姑娘认得本小姐?” 沈思语忙摇了摇头,道:“不是,不过是方才一直见姑娘往我们这边瞧罢了。” 只瞧见那姑娘不屑地一笑道:“莫非是看本小姐比姑娘美貌才会这般看着本小姐的罢?” 沈思语无奈地抽了抽嘴角,还以为这是个温婉贤淑的大家闺秀,原来又是一嚣张跋扈的千金大小姐啊。而且又是一偷偷溜出府的千金大小姐罢,寻常的大家闺秀、千金大小姐身旁皆是有一群人跟随的,不可能身旁只有一个小丫鬟,这般情况,便只能道她是偷偷溜出府的罢了。 “你便记住了,本小姐乃云宛天是也。”云宛天得意道。 而她身旁的那个小丫鬟便也跟着神气起来。 然,沈思语却道:“云宛天是何人啊?” 云宛天不禁惊讶地张大了嘴巴,紧接着便变成了恼羞成怒,道:“你居然连本小姐都不认识?” 寻常人这般情况下,应当是问身旁人她是何人才对,可沈思语又是何许人也,只淡然道:“我该认识你吗?” 她的这一句话没差点将云宛天气死,而常心君在一旁拼命憋着笑,闻天却是一脸茫然地看着他们,不晓得他们此时是何情况。 云宛天大力拍了一下案几,冲着沈思语恶狠狠道:“你便给本小姐记住了,本小姐乃工部尚书云立轩之妹云宛天是也。”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三章 胡说八道 沈思语看着云宛天许久,这才从嘴里缓缓吐出一个字:“哦。” 常心君在底下掐了一下她的手背,她这才反应过来,佯装惊讶道:“天哪,你居然是云立轩之妹云宛天?”那动作,甚是浮夸。 云宛天再如何也晓得沈思语是故意而为之,便道:“这般样子当真是太假了,本小姐可不会像你这般。” 说着,便用自己的手帕轻轻擦拭着常心君脸上的汗水,常心君忙后退了两步,惶恐道:“男女授受不亲。” “何来此言?”云宛天道:“在大禹里,女子只会将自己的手帕给心爱之人擦拭汗水,本小姐的心意,不知这位公子可懂?” 沈思语不禁无奈地抽了抽嘴角,心道:“为何剧情发展得如此快?我方才是不是错过了些什么?” 然,云宛天又气鼓鼓道:“方才公子可是向那位姑娘借手帕了?莫非那位姑娘是公子心上之人?” 沈思语见她又将气撒到自己的身上,忙摆了摆手道:“不关我的事啊,我可什么都不晓得。” “姑娘误会了,方才在下不过是想着倘若那位姑娘有另外一块手帕才借在下,而不是要她手上那块手帕。”常心君说着便瞥了沈思语一眼,道:“这般性子的女子在下可当真是不敢喜欢。” 沈思语佯装笑得一脸云淡风轻,心道:“好气哦,可是还是要保持微笑。” 云宛天这才舒了一口气,开门见山道:“既然如此,那公子如今可有婚配?” 沈思语没差点喷出一口老血,心道:“不愧是女尊王朝的女子,当真是直接了当。” 不过依常心君这般模样,应当还是不曾婚配的的罢。 然,常心君却道:“不瞒姑娘,其实在下已有妻主,还望姑娘不要再这般纠缠在下了。” 沈思语便一脸云淡风轻道:“我劝你还是放弃罢,不过才初次见面,连人家姓甚名谁都不晓得便这般表明自己的心意,还当真是自信过头了啊。” 沈思语不过是看不惯云宛天这般嚣张的模样罢了。 但沈思语却不晓得,云宛天也是出了名的嚣张跋扈,便气鼓鼓道:“公子的妻主是何人?本小姐让她休了公子,公子便可以跟着本小姐了。” 沈思语再次无奈地抽了抽嘴角,心道:“原来还有这种操作?这个大小姐当真是……特别啊。” 常心君不禁蹙了眉,再加上他这般单薄的身子,如此站在烈日下,难免会让人有些心疼。云宛天便不自觉地撑起油纸伞,帮常心君挡了烈日,略有些心疼道:“公子你看你这般瘦弱的模样,当真是惹人心疼。公子的妻主当真是不懂得怜香惜玉,不若跟了本小姐,本小姐定会好好待你的。” 被油纸伞挡在外边的沈思语不禁在心里抓狂道:“你们俩撑着伞,那我呢?我也晒了很久的太阳啊,怎么就没有人心疼我啊?” 常心君便赶紧从伞下出来了,躲到沈思语身后,道:“姑娘你莫要再缠着在下了。” 沈思语便也顺势做出一副保护自己的幼崽的模样护着常心君。 但云宛天依旧还是不死心,一副居高临下的模样道:“不知公子姓甚名谁?” “倘若你晓得他是何人后,你便不会这般嚣张了。”沈思语不屑道。 理所当然地,这番话她也只是在心里这般道罢了。 “在大禹朝里,男子的名讳是一件甚是神秘的隐私,可不能就这般轻易道出啊。”一旁还未说过话的闻天突然开了口。 气氛一下子便冷下来许多。 无他,不过是闻天一副冷冰冰的口吻,平常人是听不习惯的。闻天在养伤那段期间里,他的语气还甚是柔和,后来他伤好之后,当上了沈思语的贴身侍卫,语气便一下子冷了不少,浑身散发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气息。 其实闻天自己本人以为他的表情只是严肃,并不晓得自己不小心成了另外一副模样罢了。 “那本小姐有意结交朋友也不许吗?”云宛天道。 “就是,这样也不许吗?”一旁的小丫鬟双手叉腰帮腔道。 闻天扫了那小丫鬟一眼,那小丫鬟的气势便一下子就弱了下去,忙低下了头,垂眸,不愿再看向闻天了。 “当然不许,即便是结交朋友,姑娘也必须要问过这位公子的意见才是。”沈思语撅起嘴道。 云宛天便一脸充满希冀地瞧向常心君,意在让他点头,但常心君又是何许人也,自然是摇了摇头,道:“在下可不愿给妻主戴原谅帽。” “原谅帽?”云宛天一脸疑惑道。 沈思语便得意洋洋道:“居然连这个都不晓得,与这位公子的思想境界不是一个层次的,又如何能与这位公子结交朋友呢?” 其实这句话还是沈思语前不久才教常心君说的话,常心君当时听了后,觉得此话甚是有意思,便记住了这句话。却不曾想,如今却派上了用场。 气氛便一下子僵持了许久。 过了许久,沈思语才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道:“姑娘还是回去罢,倘若一会云立轩找不到姑娘的身影,该又是想要惩罚姑娘了。” 云宛天似乎这才忆起自己今日本就是偷偷溜出府之事,但面子上挂不住,只恶狠狠道:“本小姐突然想起本小姐还要些许事情要解决,本小姐便先走了。” 说着,便拉起小丫鬟的手快速溜走了。 徒留沈思语三人在原地一脸无奈。 同时,还不忘大声道:“若是有缘,本小姐改日还会寻到公子的!” 常心君这才从沈思语的身后出来,看着她们的背影,略有些嫌弃道:“我可不愿意让她寻到我。” “为何?”沈思语不禁好笑道。 “我的心里可没她,自然是不盼望她寻到我。”常心君无奈地耸了耸肩道:“再者,我与她,不是一个立场的人,即便是相爱,也不可能会在一起的。” 沈思语自然晓得常心君此番话是何意,便也不再这般调侃他了,忙转移话题道:“原来你已有妻主了啊?不知是哪位女子这般有幸,能娶得你这般美人?” 常心君无奈地笑了笑,道:“为何你也信?此话本就是我用来骗她的罢了。” 沈思语再次无奈地抽了抽嘴角,她都不晓得她今日抽了几次嘴角了,心道:“常心君当真不是普通男子。” 正文 第一百二十四章 动了情罢 这一日,沈思语于养心殿里作女红,一针一线,小心翼翼地勾出自己心里边的画面。 芷荷眼见着沈思语快要绣出兔子模样之时,便凑到沈思语面前,欢喜道:“陛下从前可是对这些并无兴趣的呢。” 沈思语伸出左手,轻轻将芷荷与自己的距离拉开,芷荷便尴尬地耸了耸肩,她自然是晓得沈思语不过是担心自己的针会碰到她罢了,便也不去言语。 “哦?是吗?”沈思语轻笑了声道:“也罢,从前朕平日里只会算账,只会抚琴,对其他事毫无兴趣。只是朕自从从鬼门关里走一趟后,便想着,从今以后可定要珍惜自己的性命,多学些东西,丰富自己的精神罢了。” 芷荷无奈地摇了摇头道:“这些话当真不像是陛下能说出来的话。” 沈思语原以为她发现了些什么,但转念一想,芷荷同样也是凡人,应当不会往那方面想的才是。 果不其然,芷荷便又眉开眼笑道:“只能道是这些时日陛下想通了许多事情。不过,陛下这些时日的女红活当真是越来越好了呢,只是不知陛下这是要做什么?” “自然是做香囊啊。”沈思语道:“只是要做两个香囊呢,不知第二个香囊绣什么好。”沈思语说着不禁有些发愁。 “莫非陛下将这个兔子的赠与凤君娘娘后,还有一个香囊要赠与他人?”芷荷小心翼翼问道。 沈思语诚实地点了点头,道:“无论如何讲,沈亦双也曾赠与过我两个香囊,朕还是懂得礼尚往来的,倘若朕不赠与她一个香囊的话,便有些说不过去了。” 芷荷听闻此话后,便沉默了。 “为何沉默了?”沈思语停下了手中的活,看向芷荷,问道。 芷荷这才晓得自己失态了,忙福了福身道:“无妨,不过是奴婢有些走神罢了。” 沈思语便也不做多想,继续绣着她手中的香囊。 芷荷瞧着沈思语这般模样,不禁心道:“陛下,你是当真不晓得吗……” 过了半晌,沈思语勉强将香囊绣完,她看着自己的这个成品,内心莫名腾升起一股成就感,她之前也绣过一个香囊,但是那时的她还不曾有这般手法,难登大雅。而当下她绣的这个香囊,即便算不上甚是好看,但也不算太丑,能让江子若有底气在他人面前道是自己的妻主所绣之物。 “待会待凤君娘娘来养心殿用午膳时,便顺道将此香囊赠与他了罢。”芷荷提醒道。 “为何?”沈思语问道。 芷荷无奈地叹了口气,道:“奴婢怕陛下又忘了此事。奴婢生辰之时陛下不是买了一杏簪要赠与凤君娘娘的?可陛下却是前不久才将此杏簪送出去,当真是无奈。” 沈思语点了点头,道:“你说得甚是有道理,待会用完午膳后便提醒朕罢,朕可能当真会忘了此时的。” 芷荷点了点头,恭恭敬敬道:“是。” 蓦地,沈思语又忆起了什么,便道:“芷荷,你帮朕捎一些补品给左丞相罢。” 芷荷便疑惑地看向沈思语。 “他不过才刚封爵不久,朕还未表示,如此这般,甚是不妥。你便帮朕捎些补品给他便可,他那般瘦弱的身子,某些人看着会心疼的。”沈思语佯装云淡风轻道。 芷荷不曾想沈思语道出这般话,忙跪了下来,道:“陛下恕罪。” “哦?你何罪之有?”沈思语把玩着自己方才绣好的香囊,一脸云淡风轻道。 “奴婢并不是故意接近左丞相大人的,不过是奴婢无法违抗左丞相大人的命令罢了。”芷荷尽管心里略有些害怕,但还是一副不卑不亢的模样,让人抓不到把柄。 “倘若朕不曾记错的话,上回在右丞相府面前,你便违抗过左丞相的命令了罢。”沈思语依旧是一脸云淡风轻的模样。 芷荷便也不再做任何解释了,磕了个响头,道:“奴婢知错了,还望陛下从轻处罚。此事皆由奴婢一人所为,不关左丞相大人的事,还望陛下莫要追究左丞相大人。” 沈思语无奈地叹了口气,放下手中的香囊,起身下榻,将芷荷扶了起来,道:“不必这般紧张,朕的性子你还不了解吗?倘若你心里当真是有他的话,朕便下一道恩典将他许配给你便是,你何须这般紧张?” “奴婢以为……”芷荷蹙了眉道。 “以为什么?”沈思语无奈地笑了笑道:“以为朕会介意?” 芷荷不曾开口,便是默认了此事。 沈思语再次无奈地笑了笑,道:“放心罢,如今朕的心里只有江子若一人,而夏书寒,早就是过去的事情了。上回,在右丞相府里之时,朕便注意到了他看你的眼神不同,与看向朕的眼神不同,他看向朕与他人的眼神里,只有无尽的冰冷,看不出任何波澜。可他看你的眼神里,莫名多了些朕读不懂的情绪,想必,那就是欣赏与心动罢。” 尽管沈思语这般道出了实情,但芷荷略有些失望道:“陛下可是在私底下调查过奴婢……” “何须调查?朕一眼便看出来了啊?只是朕当真不晓得他约了你的事情,还是你自己不打自招了罢。”沈思语无奈地耸了耸肩道。 芷荷这才晓得自己方才当真是不打自招了啊,再瞧向沈思语一脸无奈的模样,她也是初次真正晓得沈思语是九五之尊啊,又如何会不晓得这些小技俩? 沈思语话锋一转,道:“只是,掌事宫女娶左丞相,群臣应当是大有意见的罢。” 芷荷垂眸,道:“奴婢又何尝不晓得此事?更何况,奴婢还不曾想好,应当娶了他,跟他去丞相府生活,还是继续待在养心殿服侍陛下……” “不必这般纠结,朕早就道过了,倘若你心里有人,朕便将那人许配给你。倘若你愿意在养心殿里服侍朕,朕自然也是乐意的。”沈思语道:“只是不知该如何说服夏氏家族的人……” 沈思语说着,便眯起了双眼。 夏氏家族与柳氏家族相同,都有着严格的族规,千百年来,鲜少人会当真违背族规,背叛自己的家族。 但是同样还是有人会这般做,便看此人的心里边是爱人重要,还是自己的前程重要了。 这一日,沈思语还听闻了一令她震惊的消息。 “陛下,长公主殿下有喜了!” 正文 第一百二十五章 素尘献计 沈思语也不晓得这到底是个好消息还是个坏消息。 沈攸宁本意只是在大禹朝里住上三个月便走,然,如今她有了身孕,可不能这般折腾了。孕期里的前六个月甚是重要,胎盘还不稳定,容易滑胎,只有等六个月后,才可随意走动。 既然沈思语已晓得此事,不可能没有任何表示的。 便想着给沈攸宁捎些什物过去,但转念一想,还是她亲自登门拜访比较有诚意,择日不如撞日,便今日去罢,一次性将事情解决好,便不用顾虑那么多了。 只是苦了江子若,要一人在御书房里批阅那些无聊的奏折。 然,沈思语左思右想,也不知该给沈攸宁捎点什么。 蓦地,她却被一道清丽的女声吸引去了。 “模糊的城市一座模糊的夜景,模糊的雨点落在不知名街亭,读着手机最后一条你的灰心,有点麻痹告诉自己都会过去……” 沈思语不禁心道:“这不正是自己之前也甚是喜欢听的《干物女》吗?” 而她之前,当真也是干物女。 而干物女,即放弃恋爱的女性,认为很多事情都很麻烦只凑合着过的女性,而这个名称源自日语对于鱼干的称呼干物(此段解释来自百度百科)。 而在养心殿里,除了她会唱此歌以外,便只有另外一人会唱此歌了。 此人便是养心殿的一等宫女——素尘,与沈思语同样是从二十一世界穿越而来之人。 沈思语灵光一闪,道:“素尘这般爱折腾,与自己同样是穿越者,想必她应该会有许多点子的罢。” 这般想着,她便来到了素尘的面前。 此时的素尘正低头用扫帚扫地,眼见自己眼前的路被挡住了,不禁蹙了眉,道:“何人这般无聊挡本姑娘的路?” 沈思语不觉她这般模样当真是可爱,便忍着没有笑,道:“是我。” 素尘站直了身,瞧见是沈思语时,忙福了福身,道:“奴婢参见陛下,奴婢不知是陛下,故才这般无礼,望陛下恕罪。” “起来罢。朕恕你无罪。”沈思语拂袖道。 “谢陛下。”素尘这才敢起了身。 沈思语瞥了眼整个院落,只瞧见素尘一人的身影,不禁疑惑道:“不知为何院落里只有你一人在打扫?其他人呢?” 素尘福了福身道:“回禀陛下,平日里宫人的习惯皆是每日一打扫,只是一整日下来,院落里已积了不少灰尘,奴婢看不顺眼,便擅作主张打扫起来了。奴婢可是做错了?倘若奴婢做错了,奴婢下回定不会再这般了。” 沈思语不禁佩服起素尘,本来就做的是一件好事,但她却偏生要这般道出来,想必也是从电视剧里学来的这招罢?这招对其他人或许管用,但对她并不管用,分明就是自己有洁癖,却要这般道出来,也就只有素尘才会这般了罢。 但素尘这般勤劳也未尝不是好事,便轻笑了声道:“你何来之错?也就只有你才会这般体恤朕了罢。” 说着,沈思语便从自己的袖口里掏出一枚白玉手镯,道:“此白玉手镯乃朕随身携带之物,因朕身边不曾带人,无法给你其他赏赐,便只能赏赐这个给你了。” 素尘犹豫着道:“这……” “可是以为朕戴过了?”沈思语无奈道:“朕可从来不曾佩戴过此白玉手镯,朕不过是随身带着以方便奖励宫人的罢了。” 素尘尴尬地笑了笑,继而又福了福身道:“只是如此贵重之物,奴婢不好收……” 沈思语给她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直接拉过素尘的手,再将白玉手镯放到素尘的手上,道:“朕道是给你便是给你的,何须这般磨磨唧唧?” 素尘便又福了福身,道:“奴婢多谢陛下。” 沈思语晓得,素尘这等人物,无论是在二十一世纪,还是在大禹朝,皆是职位上升得极快之人。一来,她懂得察言观色,不会轻易道出逾越之话。二来,她也有些甚爱拍马屁,且伶牙俐嘴。这等人物,便是平日里沈思语所看的话本里的那些女主角。 只可惜啊,素尘并不是所谓的女主角,沈思语她自己才是真正的女主角。沈思语这般想着,不禁洋洋得意起来,但转念一想,自己好像并没有什么金手指,说起来不禁有些沮丧。 蓦地,沈思语才忆起自己找素尘的目的,便开门见山道:“朕的表姐姐有了身孕了,朕在烦恼着该给她捎些什物才是,只是不知改捎什么。” “陛下可是想要奴婢帮陛下出一些点子?”素尘问道。 沈思语瞧向素尘,素尘还是保持着行礼的模样,忙拂袖道:“你快快请起罢,朕差点就忘了。” “谢陛下。”素尘起了身,道:“既然长公主殿下已有了身孕,那便不能再随意送补品了。” “为何?”沈思语问道。 沈思语一直以为孕妇所需便是大补之物,今日却听闻了不一样之事,不禁来了兴趣。 素尘便耐心道:“大补之物对平常人确实是极好的。但女人本就属阴,何况还是怀孕之人?大补特补,对孕妇甚是不好,奴婢建议陛下送些坚果与水果便好了。但有些人怀孕了四五个月才会有孕象,倘若长公主殿下是已到了此期间,那便赠与她一套宽松的衣裳比较好。” 沈思语无奈地抽了抽嘴角,忍不住道:“当真是胡说八道!” 素尘这番话里,前面那几句话不过是胡乱凑出来的罢了,只有后面那些才是正确的说法。试问何人不晓得孕妇属阳呢?不若说什么试纸检测出是阳性时便是有了身孕呢? 即便沈思语不是甚懂这些,但基本的常识还是晓得的,容不得素尘这般胡说八道。 素尘不曾想过沈思语会这般,忙福了福身,道:“奴婢又说错什么了?” “算了罢,你此番话也并不是无用,朕念你是无心之举,便不去计较了罢。”沈思语摆摆手道。 “谢陛下。”素尘便又起了身。 蓦地,沈思语瞧着素尘这般模样,便晓得自己该送何物了。 正文 第一百二十六章 木悦作画 未正三刻,鸿胪寺内。 琴音铿锵,一袭粉衣,佳人在侧,执笔作画。 一曲毕,沈思语与素尘同时停下手中的动作,莞尔一笑,看向坐在不远处的沈攸宁与波斯王子。 沈思语自然晓得其他人是听不懂素尘到底演奏的是何曲子,但沈思语却晓得,素尘演奏的正是需要很厉害的功底才能演奏出来的《权御天下》。 起初沈思语也只是猜测素尘以前学过古筝,不曾想沈思语还当真是猜对了。 “你可会什么乐器?”沈思语问道。 “回禀陛下,奴婢原先是古筝的,奴婢会古筝与竹笛。”素尘恭恭敬敬道。 “那待会便帮朕演奏一曲激昂的曲子便可,其他的便不用在意了。”沈思语道。 “是。”素尘道。 便才有了方才的那一出。 沈思语原先还害怕大禹朝内并无古筝,但后来她才晓得,穿越而来之人可不止她一人。既然有素尘做“冰淇淋”,自然也是有人直接将目标转向了琴行。 而素尘平日里省吃俭用,用她辛苦攒下来的钱从一琴行大师那里买回了一架二十一弦古筝,与二十一世纪的古筝无异。 并不是所有人都晓得古筝的架构,也不是所有人都晓得如何造古筝,举国上下,也只有那琴行大师与自己的两个弟子会造出古筝。故古筝的价格开得极高,且那琴行大师只看缘分,不看你的出身高贵,不看你出的价钱如何,素尘也是在一次机缘巧合之下才买下了那架古筝,一直跟随着她。 即便她以前穷到只能每日啃馒头,也不曾想要将此古筝卖出。 沈思语听闻素尘的讲述后,不禁心道:“这才是妥妥的女主光环啊!” 因沈思语是大禹朝的皇帝,故沈攸宁与波斯王子身份再如何尊贵,也晓得这是最大的荣耀了。一个皇帝亲自为自己作画实在是难得,即便他们根本就听不懂素尘到底奏的何曲。 沈攸宁与波斯王子同时起了身,来到沈思语的面前,微微颔首,单手扶肩,道:“波斯之使参见陛下。” 大厅里的其他人见沈攸宁与波斯王子皆行了礼,忙也跟着行礼道:“波斯之使参见陛下。” 沈思语晓得这是波斯的礼仪,便也不去计较,只拂袖道:“起身罢。” “谢陛下。”沈攸宁一行人这才起了身。 “朕方才为表姐姐作了一幅画,不知表姐姐可赏脸否?”沈思语轻笑了声道。 “陛下为臣作画已是荣耀至极,何来不赏脸之说?”沈攸宁道。 说着,便举起了方才沈思语所作的画,不禁惊叹道:“天哪,不曾想陛下还有这番天赋?臣当真是受宠若惊。” “何来此说?”沈思语问道。嘴角不禁勾起一抹笑。 “倘若臣不曾记错的话,陛下从前可是不会作画的啊,陛下可是为了臣而专门去学的?”沈攸宁问道。 倘若是换了他人,定会顺着她直接道自己是为了她而专门去学的,但沈思语从来不按常理来的,此回自然也是不意外。 “自然不是啊。”沈思语无奈地耸了耸肩道:“不过是朕之前无意间画过一回,发现自己当真是这方面的天赋。而此回,不过只是朕的第二次作画罢了。” 素尘无奈地抽了抽嘴角,心道:“你好歹谦虚一下啊。” 沈攸宁脸上有些挂不住,但依旧还是一副欢喜的模样道:“看来陛下已经长大了,再也不是从前那个只会每日算账将自己闷在御书房里的小孩了。” 沈思语忍着没有给她翻一个大大的白眼,因为她与从前的沈思语相比较,很明显是从前的沈思语略微成熟些。 素尘自然也是好奇沈思语方才画了些什么,用眼角的余光偷偷瞥了一眼沈思语的画。 沈思语无奈地笑了笑道:“表姐姐,朕的这个小宫女对此画甚是好奇,不若也让她瞧上几眼?” 沈攸宁见沈思语这般言语,便也不好道些什么,只将此画递给了素尘。 待素尘接过此画后,她不禁讶然。 白墙红瓦,石桥绿水,伊人笑魇,公子翩翩,美目流盼,千言万语不必言说。 而画上的伊人与公子,应当便是沈攸宁与波斯王子了罢。 “即便朕晓得尔等一生都遇不到如此场景,但朕却自作主张将尔等这般画出来了。”沈思语莞尔一笑道:“此画便赠与尔等,让波斯的子民也瞧瞧大禹朝的风景如画,瞧瞧汉服之美。” “臣多谢陛下。”沈攸宁与波斯王子拱了拱手道。 其实沈思语如今还不晓得波斯王子到底唤什么名,但还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道:“表姐姐与表姐夫快快请起罢,无须这般多礼。” 沈攸宁似乎这时才忆起自己根本就不曾道过波斯王子的名讳,当下才拉着二人,对沈思道:“陛下,这是臣的夫君,波斯的二王子,泰坦。” 沈思语听闻此名讳后,没差点吐出一口老血,心道:“这不正是古希腊神话里原先的统治种族吗?后来被宙斯推翻了的那个统治种族。”从前沈思语可是也看过希腊神话,自然也晓得些许的。 但沈思语表面上还是佯装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道:“泰坦。”便算是打过招呼了。 沈攸宁又转向泰坦,道:“此乃我的小表妹,大禹朝的皇帝,沈思语。” 泰坦拱了拱手,以示招呼。 一番客套之后,沈攸宁便拉着沈思语进了内室,单独与她谈谈。 沈思语不禁纳闷,直接道:“你就不怕与我单独共处一室,我会将你肚子中的孩子打掉吗?” 沈攸宁似乎也不曾想过沈思语会这般直截了当,但也不恼,只无奈地笑了笑道:“自然是不怕的,我相信你不会蠢到如此地步的。” 也罢,这个孩子关乎到大禹与波斯之间的发展关系,倘若沈攸宁在大禹里掉了孩子,沈思语自然是脱不了干系。 “表姐姐,你的这个孩子,应当不是才刚怀上的罢?”沈思语试探性地问道。 不曾想,沈攸宁却变了脸色,直接“噗通”一声,便跪在了沈思语的面前。 沈思语顿了顿,继而道:“表姐姐,你这是做什么?” “木悦可否答应我一件事?”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七章 请求木悦 沈思语不禁讶然,忙扶起她道:“表姐姐这是在做什么?” “还望木悦可保我肚子里的孩儿平安。”沈攸宁道。 此时的沈攸宁已没有了方才那云淡风轻的模样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在求自己敌人的敌人保护自己肚子里的孩儿平安的母亲。 “起来罢。”沈思语无奈道:“为何要来求我?” “因为只有木悦才能保护我肚子里的孩儿了。”沈攸宁道。 沈思语不禁疑惑,问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沈攸宁这才缓缓将原因道出。 原来,沈攸宁肚子里的孩子已经四个月大了,在孕妇怀孕期间里,前六个月因为胎盘不稳需要好好保护孩子,不得随意受伤害。而沈攸宁其实在出发前就已有了身孕,但因他们早就决定好了要出发,便不能因沈攸宁一人而耽误了行程,且沈攸宁根本就没有与他人道出自己怀孕的事情。 沈思语不禁纳闷为何要隐藏此事? 沈攸宁只道是波斯王朝里,同样风起云涌,此时有五个皇子,其中最为突出的自然是二王子泰坦,但是按照律法,自然是不能将皇位继承为二王子的,但大王子实在是平庸无能,不能让整个江山毁在了大王子手里。 于是乎,波斯国王便道,让五个王子公平竞争,这样才可堵住天下悠悠之众口。然,四王子的王妃率先诞下小王孙,也是这一个小王孙,让四王妃死于难产,从此,四王子便再也无心王位,退出了王位之争。 而小王孙已五岁了,却还不曾会说话,甚至有些痴痴傻傻的,沈攸宁便猜测有人对四王妃动了手脚,但至今为止依旧找不到到底是何人这般歹毒。 而她同样是怕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将来也会这般。 沈思语无奈地抽了抽嘴角,不禁心道:“为何又是皇子争王位和后宫争斗的戏码?电视剧都演腻了好吗?” “还望木悦可保孩子平安,万万不可让他/她受到伤害。”沈攸宁的语气里带有些哀求的意味。 曾几何时,沈攸宁在大禹朝里也是个叱咤风云的人物,如今,她却甘愿如此卑微,莫非当真是怀上孩子后让她改了性子?她这些年里,到底都经历了些什么?甘愿收起自己的锋芒。 “那你自己呢?”沈思语眯起双眼,问道。 沈攸宁摇了摇头,道:“不必管我,只须保护我的孩子便可。” “那你为何以为我定会保护好你的孩子呢?”沈思语道。 沈攸宁顿了顿,似曾不想过这般,但还是道:“因为,我的孩子,与你也流着相同的血,一样流着沈家的血……” 沈思语忍着没有白她一眼,心道:“不好意思,我的身体里还真的没有流着你们沈家的血,我本就不姓沈,只是跟着师兄的母亲姓沈而已。” 但表面上还是道:“可如今你有了四个月的身孕,你在大禹里待上两个月便到了六个月了,而后你便不用再担心了,为何还要来求我?” “我是担心他们会在孩子出生后对他动手……”沈攸宁依旧不死心道:“木悦,看在你我从小一块长大的份上,保护好他/她可以吗?” “我不过是个傀儡皇帝,你要让我如何保护他/她?”沈思语不禁好奇道。 沈攸宁见沈思语给了自己的希望,便连忙道:“你宫里的凤君可是个兔仙?” “我警告你啊,不准打江子若的主意。”沈思语义正言辞道。 “我从未下想过打他的主意,我不过是想着既然他是兔仙,他自然还是会法术的,可否帮我求求他让他施法保护我的孩子。”沈攸宁道。 沈思语努力让自己的眼睛不看着她,只叹了口气道:“不是木悦不帮表姐姐,只是木悦当真是无能为力。还望表姐姐另请高明。” 话毕,沈思语便迈开步子,想要离开。 然,沈思语的身后再次传来“噗通”的一声,她晓得这是沈攸宁又在给她下跪了。她无奈地转了身,轻轻扶起沈攸宁,道:“为何你就这般执着?” 我没有这个义务帮你,同样也不想帮你。 理所当然地,此话沈思语也只在心里道罢了,并不曾道出来。且倘若要江子若施法保护她的孩子的话,那可就大大损耗了江子若的修为了。倘若那个孩子命中本就有那么一劫,而江子若强行帮那孩子挡下的话,到时候江子若便会遭天谴。 沈思语自然晓得遭天谴后是如何可怕。上一回江子若不过是决定要带她去看《百鸟朝凤图》,却在当晚直接昏迷不醒,但是却没有任何中毒迹象,便是直接昏迷不醒,没有任何征兆。 虽然她并不晓得后来江子若是如何醒过来的,但她晓得他们不过都是生活在六界里的人,皆按着六界的规则生活着,不能打乱了其中的规则。 此回自然也是如此。倘若要她在江子若与那未出生的孩子当中选择,她定会选择江子若的。莫要说她自私,她本就不是什么圣母,不是什么人她都会去相救的。 “因为,我的孩子比我重要。”沈攸宁道:“你如今还未当母亲,你不晓得这番感受,一个鲜活的生命正在被你培育着,那是一种何等神奇的感受。” 被她如此一说,沈思语艰难地咬了咬下嘴唇。 “其实,我不知道该如何帮你。只是……”沈思语说着便从袖口里掏出一枚九宫八卦牌,递给了沈攸宁,道:“此块九宫八卦牌是经寺庙里的得道高僧开了光的,可助你的孩儿避凶险。” 沈攸宁犹豫着接过了这枚九宫八卦牌,道:“你是何时去找得道高僧开光的?” 沈思语总不能告知她这是她还在二十一世纪之时,她的师兄的母亲找寺庙里的得道高僧求的这个九宫八卦牌罢?当初她穿越过来之时不知为何这枚九宫八卦牌也跟着穿越过来了,而其他东西却没有跟着穿越过来,想来也是有它的用处的罢。 她只干咳了两声道:“你就不必管如此多了,安心收下便是。满月酒木悦是去不得的,那便顺便将这个作为满月酒的礼物罢。本来是用来给木悦避凶的,但如今看来,木悦那未出世的侄儿更需要它。” 沈攸宁晓得沈思语并未骗她,因为她一抚到这枚九宫八卦牌时,有一种奇妙的感觉蔓延开来,心里不禁腾升起一股暖流。 “木悦,谢谢你。” 正文 第一百二十八章 何以满城 “陛下,陛下……” 一道婉转的女声将沈思语从思绪里拉了回来。 何灵之见沈思语回了神,这才道:“陛下,干了这杯罢。” 沈思语瞧着她那举起的杯盏,便也跟着举起了杯盏,夏书寒见如此,便也只好跟着举起了杯盏,三人碰杯,皆一饮而尽。 沈思语便学着那些大侠的模样在饮完酒后再在嘴上潇洒一抹。 何灵之瞧见她这般,轻笑了声道:“陛下还是这般爽快。” 沈思语不觉晃了神,好似他们又回到了从前那般,但只是微微一笑,并不言语。 夏书寒再如何不关心沈思语自然也晓得沈思语与何灵之之间的关系并不一般,只拱了拱手道:“陛下,臣突然只觉腹内疼痛至极,便想着去趟茅厕,臣便失陪了。” 沈思语睨了他一眼,自然晓得夏书寒是在故意给她们留了空间,便摆摆手道:“芷荷,你陪他去罢,莫要让他迷路了。” 芷荷听闻此话后,顿了顿,因夏书寒方向感极好,根本就不可能迷路的。但她终究在宫里待过多年,自然是懂得察言观色,便福了福身道:“奴婢遵旨。” 二人这般就这般离开了亭子。 “尔等也退下罢。”何灵之摆摆手道。 守在她们身旁的丫鬟便皆退了下去。 然,二人的气氛便瞬间变得沉默,谁也不曾言语,只干瞪眼。 终,还是何灵之无法忍受这般气氛,便缓缓开口道:“思语,这些年,你过得可好?” 沈思语垂眸,轻笑了声,道:“谈何不好?只是不知,何大人道的是在二十一世纪里离开你后的那些年,还是如今在大禹朝生活的这些年?” 何灵之听闻此话后,不禁蹙了眉,道:“你分明不过才来大禹朝几个月,又何来几年?”说着,她便起了身,来到沈思语身旁,继而道:“我连你何时来的都晓得,你可信?” 沈思语略有些反感地往旁边挪了挪,道:“自然是信的,一个原先沉稳且沉默寡言的傀儡皇帝,在落水苏醒后却变得如此活泼好动,若是换了旁人,定然不会晓得这具身体换了主人。可你不同,你也是与我一样,从二十一世纪穿越而来之人,自然是晓得此道理的。” 何灵之尴尬地笑了笑,便道:“我的母亲,可还好?” 沈思语给他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道:“真搞不懂我当初为何要答应夏书寒过来,现在想来我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又瞧见何灵之还是一副尴尬的模样,她缓了缓语气,才道:“何满城,不,你现在是何灵之。何灵之,自从那件事后我便再也没有见过你的母亲了,我又如何晓得你母亲现在可还好?” “也罢。”何灵之凄凉一笑道:“你又如何放得下……” 何灵之自然晓得沈思语道的是何事。 在沈思语还在上大三时,何父无意间发现了沈思语对何满城那不一样的情愫,便直接断了沈思语和何满城之间的联系。 何满城比沈思语大了两岁,那时的他本就毕业出来实习了,但平日里还是会到沈思语的学校里找沈思语,顺便再找自己原先部门的师弟师妹聚一聚,一来二去,他们之间皆熟悉了不少。 沈思语并不是何家的养女,只是如此多年来,一直都是何家在资助着她读书罢了,而沈思语多年来习武的经费也皆由何家所出,道是她一个女孩子习武可防身,也可见义勇为。原先何母想要收养沈思语,奈何何家的老人皆重男轻女,不希望收养沈思语这个“累赘”,沈思语便跟着何母姓了“沈”,但却没有被收养。 之后发生的事情略有些戏剧性,何满城才貌双全,有道是“夭夭桃李花,灼灼有辉光。”自然不乏一些追究者。而何满城对沈思语那宠溺的眼神自然是羡煞旁人,自然也有人嫉妒。最后便以何父大发雷霆,强行断了二人之间的联系为结局。 沈思语一直都记得何家人道是她一个孤儿又如何配得上他们的儿子! 沈思语闭上了双眸,道:“尽管他们是过分了些,但是如此多年来,皆是他们在供着我读书,供我习武,否则我如今也不会这般模样。人要懂得感恩,我一直想着待我出来工作后定要报答他们,即便他们不会接受也好。奈何我终于出来工作之时,却……” 说到此处,沈思语难免有些无奈,道:“却出了车祸,这才穿越到了这里。” “抱歉。”何灵之道:“其实这么多年来,我一直……” 何灵之还未说完,沈思语便打断了她的话,道:“何灵之!” 何灵之顿了顿,继而还是道:“即便我从未道过,但你应该晓得我如此多年来,心里一直都是你罢。” 沈思语再也忍无可忍,起了身,一步一步逼近何灵之,何灵之被她突如其来的架势吓到了,忙后退,待她只觉自己抵到了柱子已无路可退时,便问道:“思语,你这是做什么?” 沈思语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轻轻捏住何灵之的下巴,道:“何灵之,你可晓得,即便你现在是女儿身,我同样可以娶你。” 何灵之惊讶地看向沈思语。 “但是我不会这么做。”沈思语说着,便放开了她,一脸云淡风轻道:“因为心里早就没有你了。你不晓得,一个女人,若是彻底死了心,十头驴都拉不回来的。我便是如此。如今,我的心里只有江子若,我不能负了他。” 何灵之见她放开了自己家,心里头莫名有些失落,但还是道:“倘若你当真要娶我,我也无怨言,大不了跟着你被世人唾骂便是。” “但是我不会。”沈思语坚定道。她又忆起了什么,眯起双眼问道:“为何你会选择沈亦双的阵营?” 何灵之一听闻此话,便也变得严肃,道:“因为,相比较于你,沈亦双更适合当皇帝。你优柔寡断,承受力差,且根本就不懂得负责任,本就不适合当皇帝。” 沈思语冷笑了声道:“原来我在你心里竟如此不堪?也罢,你如何看我,与我无关。”沈思语后退了几步,转过身,背对着何灵之,吸了一口气道:“既然立场不同,以后,我们还是莫要像今日这般了罢。” 说着,沈思语便迈开步子走了。 而何灵之也不做挽留。 正文 第一百二十九章 芷荷约定 尽管夏书寒原先道是自己要去茅厕,其实他根本就没去茅厕,不过是在丞相府里瞎晃悠罢了。 而芷荷却一副怯生生的模样跟在他的身后。 蓦地,夏书寒停了步子,而芷荷差一点撞上了他的背,只连忙停了下来,道:“左丞相大人,你这是做什么?” 夏书寒沉吟着道:“倘若本官不曾记错的话,你之前在本官面前,可不是这般模样。” 芷荷顿了顿,继而才道:“之前是奴婢越界了,还望大人莫要见怪。” 夏书寒看着她这般,道:“可是陛下跟你说了些什么?” 芷荷这才抬眸,对上他的眼眸,认真道:“大人,奴婢且问你,大人的心里,可有奴婢?” 夏书寒那一向毫无波澜的眼眸里终于有了些许波澜,道:“为何突然如此问?” “也罢,奴婢晓得,即便奴婢与大人真心相爱,也不可能可以在一起的。门不当户不对,群臣皆会反对。”芷荷佯装淡然道:“陛下曾经与奴婢道过,倘若奴婢愿意待在她身边,她便许奴婢一世繁华。倘若奴婢有了心里之人,陛下一样会将那人许配给奴婢。陛下还与奴婢道过,奴婢只有不断往上爬,群臣才不会有异议。” 夏书寒不禁蹙了眉,道:“陛下当真与你道了如此多?” 芷荷吸了一口气,道:“大人从前可是看着陛下长大的,陛下与奴婢之间的情谊,大人还不晓得吗?” 夏书寒在脑海里搜索关于沈思语的记忆,突然忆起,从前沈思语与他在一块时,便经常在他面前提起芷荷,还经常与他道自己与芷荷之间的趣事,想来二人之间的情谊也是极好的。沈思语曾道过芷荷是她宫里所有宫女里最聪慧最知书达理的一个宫女。 只是夏书寒从未见过芷荷的模样,夏书寒那时也在想,到底是如何聪慧的女子,才得以让沈思语这般甚少夸奖别人的人这般夸奖? 如今,当他初次见芷荷时,只觉此女子与沈思语这般亲密,定是掌事宫女。并未细看她的容颜。 后来,芷荷在右丞相府前违抗了他的命令,表示自己只听从沈思语的命令时,夏书寒在心里便对此女子产生了好奇。再后来,芷荷主动帮他提走手中的两坛酒,同样是恭恭敬敬的模样,但芷荷却没有一副唯唯诺诺的卑微模样,有的只是沉稳的气息。 也是在那时,他才真正注意到了这个女子。 后来,有一回休沐日,他便主动约了芷荷出来游玩。 他原先不过想着,沈思语没少往宫外跑,也带过芷荷出宫过,芷荷应该是认得宫外的路,便约了芷荷。至于他是如何晓得此事的,自然是直接问的沈思语,而沈思语也不避讳,便老实道出了。 其实芷荷也只晓得几处去处,二人最后便只是去书院里以书会友。道是以书会友,不过是想让芷荷瞧瞧人世间还有许多人才罢了。 奈何芷荷却在那回将所有才子比了下去,言行谈吐,完全不像是一个宫女,倒是像极了一个落落大方的大家闺秀。 芷荷也未与他道过自己的身世,但是他已猜出了几分,也不戳破。 夏书寒承认,他从前确实在心里暗暗喜欢过沈思语,但后来自沈思语登基后娶了江子若,他便对沈思语死心了。 他晓得自己不可能再去打扰沈思语,同样也不能再对她抱有任何非分之想,便强迫按耐住自己的情绪,以至于后来他对任何人都是这般冷冰冰的模样,眼眸里再也没有任何波澜。 久而久之,他的心里便当真再也没有沈思语了,有的只是大臣对君主的忠诚。而他从前,对沈思语尽管不是冷冰冰的模样,但是也没有做过什么越界之事,更是不曾表明过自己的心意,在外人眼里看来,便是沈思语的一厢情愿罢了。 他也只有在沈思语登基后才彻底后悔了,但后悔已无用,一切已成定局,他便只能掐灭自己的那个念头。从此,他的心里再也没有装过任何人,就连沈思语也被他从他的心里赶出去了。 沈思语在普安一年还对他各种献殷勤,总是往他的丞相府里跑,很少理会江子若。可自从之前沈思语落水昏迷醒后来,便开始对江子若各种宠爱,明眼人都晓得沈思语这是想开了,要对自己的结发之夫好些了。 尽管后来沈思语还是往他府里捎东西,但是却再也与从前不同,他那时便晓得,沈思语的心里再也没有他了。他便当真放下心了。 如今,芷荷却问他的心里可真的她,他当真是答不上来。 他说不上自己对芷荷是何感情,朦朦胧胧的,理不清道不明。 芷荷见他许久未回答,便也不再追问了,便佯装淡然道:“大人,奴婢明年便去参加科举,待奴婢金榜题名之时,定会去丞相府提亲。” “那也要看到时候我的心里可否有你了。”夏书寒眯起双眼道。 “大人可是在给奴婢机会?”芷荷小心翼翼道。尽管她尽量压制住自己,但话语里还有透露些许欢喜。 夏书寒也不戳破,只轻笑了声道:“那便看你表现了。” 芷荷也是初次见夏书寒这般,不觉晃了神,道:“大人……” 夏书寒瞬间敛了笑容,道:“哦?可是不喜欢本官的笑容?”尽管是疑问的话语,但语气里依旧没有波澜。 芷荷无奈地叹了口气,道:“果然还是这般比较习惯,方才大人那般,一点都不像大人。” 夏书寒沉吟着点了点头,道:“原来你喜欢本官这般啊,那以后本官在你面前便再也不笑了。” “大人欢喜便好。”芷荷无奈道。 “当真?”夏书寒挑眉问道。 芷荷见他这般,便不自觉撅起嘴,道:“才不是呢,大人还是笑起来好看,以后,大人只许笑给奴婢看。大人笑起来,可好看了,比凤君娘娘还好看。” 夏书寒睨了她一眼,道:“当真?” 芷荷无奈地叹了口气,晓得夏书寒这是不愿自己输给江子若,但还是认真地点了点头,道:“自然当真。” 夏书寒嘴角不觉勾起一抹浅笑,道:“本官今日高兴,便赏你这个休沐日来丞相府与本官对对子。” “一言为定。”芷荷轻笑了声道。 “一言为定。” 正文 第一百三十章 大理寺卿 “陛下,娘娘,今日为何有空来此地呢?”一道娇滴滴的女声传来。 沈思语抬眸,对上那道声音的主人,只瞧见着一袭月白的女子站在眼前,亭亭玉立,风姿绰约,嘴角还带有一丝若隐若现的笑。 沈思语当真是难以想象眼前的女子便是传说中与刑部尚书,刑部侍郎称为三司使的大理寺卿许千儿。 她原以为许千儿应当甚是严肃才是,如今看来,却也是别有一番风情的美人。 “朕今日便来视察一番罢了,可是不欢迎?”沈思语一脸云淡风轻道。 “不是,臣甚是欢迎。臣参见陛下,参见凤君娘娘。”许千儿说着,便福了福身。 沈思语拂袖道:“无需多礼,起来罢。” “谢陛下。”许千儿便起了身。 此时的他们正在许千儿平日里复查案子的地方,并且先前便屏退了周围的人。而沈思语也注意到了,即便许千儿才是大理寺卿,但很明显的,那两个大理寺少卿比她更像大理寺卿。无他,不过是她们一副神气的模样,甚是讨人厌。 沈思语可不会讨厌大理寺卿,她只是对那两个大理寺少卿这般越狙代庖略有些不满罢了。 许千儿见沈思语与江子若还是站着,便忙道:“陛下,娘娘,请坐罢。” 大厅里,沈思语坐北向南,乃最尊贵之位。而江子若自然而然便坐在了她的身旁。 许千儿并未要入座的意思。 沈思语这才忆起要她赐坐许千儿才可入座,便拂袖道:“赐坐。” “谢陛下。”许千儿这才在沈思语的身旁坐了下来。 沈思语也不拐弯抹角,直接开门见山道:“许爱卿可晓得那两个少卿是如何回事?” 许千儿一听闻“少卿”二字,便无奈地叹了口气,道:“说来那两个少卿也是气人。原先两个少卿因在一起谋杀案中被牵连,便被革了职,这才让她们俩顶替上来的。原先的两个少卿也甚是负责任,也并无什么架子,对下人也挺好,与臣也甚是亲近,奈何那一回,却……” 这般蹙眉的模样配上她那娇滴滴的声音甚是违和,但沈思语却莫名并不觉反感。 “如此看来,那两人应当是沈亦双举荐的罢?”沈思语道。 许千儿点了点头,道:“确实如此。原先陛下并不管大臣的这些事,如今为何却想来问这些事了?” 沈思语对上许千儿的眼眸,认真道:“倘若朕说,朕想要要回原本属于自己的权利,爱卿可信?” 许千儿听闻此话后,不禁讶然地瞪大了眼睛,继而敲了敲周围,确定隔墙没有耳之后,这才舒了一口气,道:“陛下莫要轻易道出此事,万一隔墙有耳呢?” “放心罢,有本宫在此,凡人一旦经过,本宫皆会有所察觉的。”不曾开过口的江子若突然开了口道。 许千儿这才注意到江子若,原先她不过晓得沈思语是与凤君一块来的,却不曾细看过江子若,如今细看江子若,才晓得原来他的脑袋上有一对毛茸茸的兔耳朵。莫非陛下娶了一个未成年兔妖回来,故才会成亲两年了都不曾有子嗣? “不必看了,本宫是兔仙,不是兔妖。”江子若淡然道。 许千儿见自己的想法被江子若读了去,略有些尴尬地笑了笑。 沈思语轻笑了声道:“不必这般,他是兔仙,自然是懂得读心术的,倘若爱卿不喜欢,朕便让他不对爱卿使用读心术了便是。” “不必了。”许千儿道:“陛下最近可是遇上了烦心事?” 沈思语便将风雪一事全盘道出。 许千儿不禁又蹙了眉,道:“如此一来,便有些麻烦了。因为,陛下不曾有证据,且倘若报案,决狱权也并不在臣手中,在刑部尚书手中。即便臣不通过,上奏圣裁,陛下同样也无权管理。” “为何?”沈思语不禁疑惑道。 “因为陛下的权利并未全部交还给陛下,如今大部分权利皆还在沈亦双手上,此事只能由沈亦双决定,陛下并无权决定。”江子若依旧淡然道。 也还好沈思语可以缕清楚他们所言之话,若是换了旁人,可能会思考上许久。她上高中时,历史老师有与她道过这些,倘若她不曾记错的话,这是唐朝时候的制度,当时她嫌弃背这个太麻烦,便只随意记了些,并未理会太多,却不曾想,居然也有用上的一日。 大理寺乃复审机关,这是为了防止各地冤案太多而特地设的机关。而两位大理寺少卿,却是在明朝朱元璋时期才设立的。 她也当真是佩服自己的记性,多年不曾碰过这些了,不曾想自己居然还记得。 江子若瞥了沈思语一眼,道:“陛下不必每回都要与别人道自己要夺回属于自己的权力,要扳倒沈亦双之事。即便这般道出来也无用,要靠实际行动。” “陛下此番前来,到底所为何事?”许千儿严肃道。 即便她的声音依旧是娇滴滴的,但却比先前那般好多了。 “不知爱卿对与朕共治天下可有兴趣否?”沈思语道。 说着,沈思语的嘴角不禁勾起一抹笑,这句话她已不是第一次道出来了,每回她道此番话时,大多都能将对方拉拢过来,而这句话,也算是她的杀手锏罢。 然,许千儿却拱了拱手道:“谢陛下这般抬举臣,只是臣能力不足,恐怕要辜负陛下之望了。” “为何?”沈思语不禁问道。 “自然是因为陛下如今还很弱,且她不晓得陛下到底值不值得自己效忠,才会这般罢。”江子若便自顾自在旁当起了解说员,见二人无言,便又继续道:“许千儿乃中立派的中流砥柱,她暂且不会归顺任何一方,她只会看形势行事,说得难听些,便是‘见风使舵’。” “当真?”沈思语略有些不可思议道。 许千儿并未言语,只点了点头。 沈思语不禁无奈地扶额,果然不能随便立fg,如此这般,只会打脸。 “陛下如今这般模样,臣确实不晓得值不值得自己效忠。还望陛下哪日当真有了那个实力,能让臣刮目相看之时,臣便归顺于陛下。”许千儿道。 沈思语无奈地抽了抽嘴角,心道:“我是皇帝,你们是大臣,不是本来就归顺于我吗?怎么现在还要这么麻烦的吗?” 但也不好道些什么了,便也任由她去了。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一章 江子若番外(五) “你就不必管是何人这般有能耐了。”江子若道。 “看来是我不小心戳到了你的痛处?”安歌的语气里略有些幸灾乐祸,见江子若并未回话,便又继续道:“也罢,从来不曾输过的江子若却不知被何等高人打伤,以至于被自己曾经最瞧不起的凡人所救,如今却又莫名成了凡人的夫君,当真是耐人寻味啊。” 江子若依旧并未答话,只用鼻音“哼”了一声。 江子若曾经确实是瞧不上凡人,曾经有一个凡人女子整日对江子若示好,但江子若却从未在意过。其一,江子若曾说过自己不会爱上凡人。其二,即便那凡人女子心里有他,但那凡人女子性子太烈,且又粗鲁,平日里粗鄙至极,与她那美若无双的脸甚是不符。 也罢,她本就是一介草莽参加武举当的将军,本就并无太多文化,不可能像大家闺秀那般言行优雅的。 而安歌,曾经确实与江子若是知己。 二人即便一人是仙,一人是妖,但依旧阻挡不住他们之间的惺惺相惜。 而那时的安歌,只是一个一心想要修炼成仙的小妖,而江子若,也只是一心想要修炼成上仙的小仙。 他们平日里最喜之事便是坐在山顶上,等着日出,而后便吸收天地精华,以转化为自己的修为。 若是要问他们是如何认识的,那当真是一段“佳话”。 江子若从前还不似现在这般傲娇,还是一个活泼好动,对什么都好奇的一个小孩子……咳,小仙。 那一日,江子若不小心遇上了自己的仇家,在与自己的仇家打斗的过程中,二人也不知如何,便皆将对方打回了原型。 他的仇家是一株不知名的仙草,在被打回原型后,很快便被路过的一位姑娘救了回去,从此便过上了幸福美满的生活云云。至于江子若为何会晓得此事,自然是他施了法瞧见的,即便他能施法,但却不知为何却无法现人形,他也只好窝在一旁的洞里等着哪日也被路过的人或者仙救了去,从此也过上幸福美满的生活云云。 那时的江子若在心里还甚是希望自己可以与女子来一段佳话的。 然,江子若等了许久,也不曾见过这女子。 他便想着,应当是自己躲了起来,且这般模样,何人会将自己捡回去啊? 某一日,他听见不远处传来女子的嬉闹声,便想着应当是自己命中注定的恋人来了罢。“嗖”地一声跳了出去,刚好跳到了此女子身上。 “哎哟。”女子不禁痛苦道。 江子若落了地,瞧了眼自己的身后的女子,不觉有些后悔了。因为此女子不仅奇丑无比,且身上的肥肉还在不停抖动着,背后还背了一个大大的竹篓,一边手拿着一串糖葫芦,一边手拿着一把斧头,其模样,当真是一言难尽。 那女子瞧着江子若这般,便来到了江子若身旁,道:“当真是有缘。想来老天爷是见我二妞平日里时常行善,才会这般眷顾我的罢。” 江子若倘若是人形,定会忍不住捂住自己的脸,自己这回当真是失算了。 但转念一想,倘若此女子当真将他救了回去,他也不妨以身相许的罢,即便对方是个丑女子,但能将自己救回去的女子,心肠定是不错的罢。 这般想着,他便只觉自己身体腾空了,原来自己被那女子抱了起来,而那女子怕斧头不小心伤到了他,还特意将斧头放回后面的竹篓后才抱起的他。 江子若不觉有些感动。 “兔子,吃不吃糖葫芦。”二妞拿着手中的那串糖葫芦道。 江子若如何不吃,自然是点头如捣蒜。 二妞见江子若点了点头,便道:“既然如此,便勉强给你吃一颗罢。” 说着,便递到江子若嘴前,江子若已吃了许多日的草,早就吃腻了,终于可以换换口味了,他自然是不会嫌弃的,直接咬住糖葫芦。 奈何兔子的嘴本就小,不能这般直接吞下一颗,他就只好一点一点咬。 至于为何二妞不好奇他可以听懂自己讲话,也能这般吃自己的糖葫芦,不过只是因为二妞是个傻姑娘罢了。 二妞就这般抱着江子若回了自己的那个小村庄,二妞一进那个小村庄,便有人跟她打招呼。 而二妞也乐呵呵地回应他们。 江子若不禁奇了,他原以为像二妞这般傻姑娘,应当是在村里受尽欺凌才是,如此这般,他只须保护她不受欺负便好,不用以身相许。 二妞带他回家见了爹娘,爹娘倒也很好说话,见二妞甚是喜欢,便也让她养着。 而江子若从此便被二妞好吃好喝地供着,二妞即便是个傻姑娘,但也晓得江子若并不喜欢吃草,便从来不曾喂过他草,只将自己平日里偷偷攒的小零嘴分一些给江子若,而江子若也吃得津津有味。 一日,江子若偷吃糖葫芦的事情被发现,从此,村里的人便传出了二妞养了一个兔妖的传闻。江子若不禁有些无奈,自己明明是一个兔仙,不知为何老有人道自己是兔妖呢? 二妞的爹娘却不知该如何是好,但瞧见江子若平日里从未伤过人,对二妞也甚好,二妞有什么心事皆跟他道,他也不恼,只静静地听着。 二妞的爹娘看在眼里,不觉有些惆怅。 “二妞这般模样,我这辈子也不指望有人可以娶她了。”二妞的娘道:“倘若那兔子当真是兔妖,能化作人形,娶了我家二妞,那该多好。” “唉,孩儿她娘,不必这般。”二妞的爹安慰道:“你我二人平日里皆行善,二妞也行善,相信老天爷看在眼里,不会亏待她的。” “但愿如此罢。”二妞的娘道。 江子若自然是听见了他们的这番话,不觉有些无奈,心道:“其实我也不知自己何时才能化作人形,恐怕要让二老失望了。” 理所当然地,二妞终生未嫁,且临死前,还不忘将自己平日里攒的零嘴留给了江子若。 二妞没有亲人,便是由江子若一点一点将她埋葬,再暗自神伤。 “咦?这里怎么有只兔子?” 正文 第一百三十二章 白兔酿酒 沈思语自从从大理寺回来之后,便有些不自然。 江子若自然是看出了她这般,便道:“你为何会这般?可是方才对许千儿这般做法有些不满?即便大臣本就应该归顺于朝廷,但当下这般情况与平日不同,不能相提并论的。” 沈思语还是蹙着眉,道:“这个我自然晓得。只是我觉得大理寺有些不正常罢了。” “何处不正常?”江子若也跟着蹙了眉。 “按理讲,即便那两个大理寺少卿是沈亦双的党羽,但应该不妨碍大理寺办案才是。”沈思语将自己的疑惑说出:“因为与刑部尚书、刑部侍郎商量的人是许千儿,而不是那两个大理寺少卿。如此一来,上回顾婷婷那般与我道,不过是为了虚张声势罢了。” 江子若无奈地叹了口气道:“虚张声势又如何?你又当真可以动沈亦双的党羽吗?” 沈思语听闻此话后,不觉又泄了气,但还是认真道:“总有一日,我定会将她打倒,保护所有我想保护的人。” 江子若见她这般目光坚定,便也不好再道些什么了。 他活了差不多上千年,有些事,他看得比任何人都通透,但是他却不好时时刻刻都要与沈思语道出真相。所谓天机不可泄露,他只能偶尔出来提醒沈思语一番,剩下的,便由她自己走了。 蓦地,江子若问道:“木悦,你可有你前世的记忆?” 沈思语顿了顿,继而疑惑道:“为何突然如此问?自然是没有的啊,凡人一旦喝下孟婆汤,又如何还记得前世的记忆?且前世是前世,今世是今世,又何必纠结前世的种种?” 江子若点了点头,瞧着沈思语这般模样,还是忍不住道:“那倘若我说你我前世见过,你可信?” 沈思语不禁又蹙了眉,无奈地抽了抽嘴角,道:“不可能罢,怎么可能会这般巧?且倘若你我前世见过,为何前世我去世后你没有来寻找我今世的灵魂?” 江子若垂眸,道:“自然是因为从前我的心里从未有过你。” 倘若是换了旁人,定会问江子若从前他们前世到底发生了何事云云,然,沈思语不是旁人,是脑回路永远与别人不同的特别之人。 “那你的意思是,你如今心里是真真切切有我的?”沈思语坏笑着道。 江子若也不曾想她会这般道,只别扭道:“你再这般,我便不理你了。” 沈思语晓得江子若这般是害羞了,便继续一脸坏笑地盯着他看。 此时的他们正在马车里,在外面驾车的莺时佯装听不见马车内他们的对话,继续驾着马。 马车内的气氛便一直都这般暧昧着,江子若碍于脸面不会主动打破尴尬,而沈思语却甚是喜欢他们之间的这般感觉,便同样也没有打破尴尬。 蓦地,随着莺时的一声:“吁。” 他们才终于没有那般尴尬了。 沈思语在江子若的搀扶下下了马车,莺时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他们便这般进了养心殿。 即便莺时在他们身旁,沈思语还是忍不住刮了刮江子若的鼻子。然后见江子若别扭地将头扭向别处时,她便开始“咯咯”地笑,江子若终于不再像从前那般躲着他了,如今也可以随意调戏了。 沈思语不觉心情顿时好了起来,便忍不住瞎唱起来:“大禹有一小皇帝,人美心善最乖巧。平日只有三爱好,喝酒吹水调戏你……”唱着便用兰花指指了指江子若。 江子若与莺时忍不住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莺时无奈道:“陛下唱得这是什么怪腔怪调。且为何内容……” “为何内容这般不要脸。”江子若替他将后半句话道了出来。 沈思语无奈地耸了耸肩,道:“本来就是瞎唱的,自然是怪腔怪调啊。且内容我也没说错啊,我就是这般人美心善最乖巧。” 江子若和莺时同时给她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沈思语便俏皮地吐了吐舌头。 三人到了之后,只有沈思语与江子若才能一同用晚膳,而莺时却要在自己的西厢阁用晚膳。沈思语又不禁感慨,为何要有那么多规矩呢?大家一块坐下来吃饭不是最热闹的吗? 她想起以前的沈思语从来都是一人用膳,且每道膳食只能尝三口,当真是憋屈又浪费。 而她的身旁有江子若,即便她同样是每道膳食只能常三口,但她也依旧觉得甚是幸福。江子若与她不同,凡人的药物伤害不到江子若,江子若便是每日负责解决掉所有膳食的人。 说来江子若也甚是能吃,明明不过只是个小孩模样,却能帮她将桌上的膳食全吃完,也甚是厉害。 按照原先的规矩,每次用膳皆会上四十八道膳食,一半是看食,一半是可以吃的。但后来沈思语只觉如此这般太浪费,便从每回的四十八道膳食改成了十二道膳食,这般就不会太浪费了。至于为何是十二,不过是江子若的胃口甚大,她也不好减少太多。 再一番沐浴后,沈思语这才真的闲下来。沈思语便拉着江子若来到了自己的内室,一脸欢喜的模样。 而其他宫女见他们这般,便皆识趣地退了下去。 江子若自然也是沐浴一番后又自己来到养心殿,看着沈思语这般神神秘秘的模样,不觉来了好奇,便问道:“你这是要做什么?” “自然是要给你惊喜啊。”沈思语说着,便在梳妆奁里翻找起来,少顷,她便翻到了之前自己亲手绣的香囊,眉开眼笑道:“你看,这是什么?” 江子若定睛一看,发现此香囊内绣的正是白兔酿酒图,江子若别扭道:“你如何晓得我会酿酒的?” “自然是靠直觉啊。”沈思语道。 说着,便将此香囊别到了江子若的腰间,道:“以后,你便可像别人道这是你妻主绣的香囊了。” “可你腰间别的不是我绣的香囊……”江子若的语气里略有些委屈。 沈思语宠溺一笑道:“那又如何?我晓得你根本就不会这些,自然不能勉强你的。” “那香囊是何人绣的?照这般样式,应当不是出自宫里的绣娘罢。”江子若道。 “对啊,沈亦双特意给我绣的。”沈思语耸了耸肩道。 江子若看着她这般无所谓的模样,不觉心道:“你到底是本来就晓得还是佯装不晓得呢?”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三章 深夜闲谈 沈思语也不再去想这些,便问道:“江子若,倘若我当真想收买人心,像平日里那般宴请大臣,亦或者告知那大臣我的理想,这般做,是不是不太妥当?” 江子若睨了她一眼,道:“你晓得便好,实话说,你平日里那般模样,当真不像是一个要拉拢大臣的皇帝,倒像是结交朋友那般。” “本来就是结交朋友啊,平日里我在大臣面前本就没有什么威严,且不觉得这般放低自己的姿态,以朋友的姿态去与大臣沟通不也是好事吗?”沈思语耸了耸肩道。 “固然是好事,但总不能每个人都用这招。”江子若说着,便坐在了椅子上,给自己斟了一杯茶后,继而才道:“你应该见机行事,不能每个人都这般。不是所有人谈一番后便能被你拉拢了。你瞧,今日的许千儿一事不就没成?人家拒绝得如此委婉,也当真是为难人家了。” 说着,便抿了抿口茶。 舌尖的碧螺春味蔓延开来。 “也罢,是我不晓得罢了。”沈思语再次耸了耸肩道:“还是古人比较会收买人心。比如刘备,赵云在长坂坡之战时过五关斩六将才能救出阿斗,而刘备之后便故意将阿斗摔下,道是阿斗差点害他损失了一员大将,如此这般,赵云便会对他死心塌地了。但如今太平盛世,且我也不曾有子嗣,自然不能用这招。” 江子若气若神闲道:“过五关斩六将的是关二爷关羽,不是赵云。” 沈思语尴尬地干咳了两声道:“你晓得是那般意思便好,无须在意这般细节。”蓦地,沈思语才察觉到有些不对劲,便问道:“为何你也晓得?这里不是架空朝代吗?你为何会晓得《三国演义》?” 江子若再次抿了抿茶,这才道:“自然是看书的啊。你有所不知,有一奇人道是自己的好友写了罗贯中写了一本《三国演义》,她便自己将此书写来后印刷贩卖了。” 沈思语无奈地抽了抽嘴角,道:“还好没有说是自己写的,至少还给罗贯中一个署名了。” 江子若见沈思语这般,便问道:“莫非?” 沈思语点了点头。 江子若无奈地摇了摇头,道:“就晓得是这般,我道一个小姑娘是如何会认识这般奇人,原来本就是你们那个年代人人皆会读的书啊。” “自然如此,且四大名著是必读之物,《西游记》、《三国演义》、《水浒传》、《红楼梦》,这四本书我都看过呢。”沈思语扳着指头说道。 “可是吴承恩的《西游记》、罗贯中的《三国演义》、施耐庵的《水浒传》、曹雪芹的《红楼梦》?”江子若问道。 沈思语小鸡啄米似的点了点头,道:“自然如此。” 沈思语又道:“看来穿越而来之人各个皆不简单啊,既然能将这些书重新写出来,也当真是厉害。可否还有一本《中华上下五千年》?” 江子若点了点头。 沈思语无奈地抽了抽嘴角,道:“当真是无奈。他们这般宣扬中华文化还是极好的,且难得的是,皆给了原创者署名,当真是佩服佩服。” 蓦地,沈思语才忆起自己不小心将话题扯远了,忙又道:“扯远了。还有刘备三顾茅庐之事,他当时便是靠着自己这般锲而不舍的精神与自己的善良打动了诸葛亮的,这一招我倒是可以试一试。” “你要对谁试?”江子若问道。 “自然是易仙儿啊。”沈思语毫不犹豫道。 江子若在脑海里搜寻着关于易仙儿的记忆,却发现自己根本没找到关于易仙儿的记忆,便问道:“易仙儿又是何人?” “自然是户部尚书易仙儿啊。”沈思语道:“莫非因为她之前休朝休了六个月之后,所有人都不记得还有她这么一个户部尚书了?” 江子若意料之中地点了点头,道:“自然是如此,人人只晓得有个户部侍郎,却不晓得还有这个户部尚书。” “你想想,倘若这个易仙儿不是什么厉害人物,为何沈亦双会这般架空她呢?”沈思语佯装深沉道。 “万一是易仙儿不小心得罪了沈亦双才会落得这般下场呢?”江子若故意道。 沈思语不觉撅起了嘴道:“你别打岔。” 江子若无奈地摇了摇头,摆摆手示意她继续讲下去。 沈思语便又继续道:“沈亦双是何许人也,如何因为一个人得罪她便要架空那人?她可不会这般傻,自然是因为她原先想拉拢易仙儿,而易仙儿却是处于中立的状态,不愿归顺于她,且易仙儿的才华能力应当是威胁到她了,沈亦双才会这般架空她的罢。” 江子若赞赏地点了点头,道:“分析得确实是有理。” 沈思语便得意洋洋地双手叉腰,一副神气的模样。 “但是,你却忘了。”江子若话锋一转,道:“即便易仙儿的才华能力当真是威胁到沈亦双了,但是做主的人是沈亦双,易仙儿又如何真正威胁到沈亦双了?你平日里还是少看些话本罢。” “如何不对?”沈思语略有些委屈道。 “自然不对。”江子若道:“倘若我不曾记错的话,易仙儿之前不过是在宴会上将沈亦双比下去罢了。” “你不是不晓得易仙儿是何人吗?”沈思语道。 果然,女人抓的重点永远与常人不一样。 “我只记得是户部尚书,却不晓得户部尚书是何人罢了。”江子若无奈道。 “我不管,今夜你将我惹生气了,你必须哄我。”沈思语撅起嘴道。 而江子若也难得没有别扭走掉,而是起了身,抱住沈思语,轻轻地拍了拍她的后背,道:“莫气了,我错了便是。” 难得见到这般江子若,沈思语心里早已乐开了花,但并未表现出来。待江子若放开了她后,她便佯装一副淡然的模样,看着比自己矮一个头的江子若一脸茫然的模样甚是可爱,脑袋上那对毛茸茸的兔耳朵也跟着歪了,她的嘴角不觉勾起一抹邪笑。 沈思语不觉道:“江子若……” “嗯?” “今夜,便歇在养心殿了罢。” 正文 第一百三十四章 施苦肉计 沈思语说到做到,昨夜对江子若说的事情今日便直接兑现了。 “陛下,奴才参见陛下。”两个门监者忙单膝跪地道。 “无须多礼,快快请起。”沈思语拂袖道:“朕今日过来,不过是想着找易大人聊聊天罢了。” 她是由莺时架着马车过来的,她原先就道过,无论一会发生什么,莺时都不可轻举妄动。莺时自然便只是在马车上看着沈思语这般。 “这……”门监者略有些为难道。 沈思语无奈地扶额,道:“可别跟朕说易大人不在府上。” “易大人确实在府上,只是……”门监者依旧为难道。 沈思语平生最受不了别人说话只说一半,足以吊足胃口,当真是讨厌。她便有些不耐烦道:“有话快说,有屁快放,两个大男人磨磨唧唧什么。” “是……”其中的一个胖一点的门监者连忙道:“易大人确实在府上,只是易大人今日从早朝回来之后脸上便是黑一阵白一阵的,小的也不好过问。易大人通知小的不管谁来求见她都不见,哪怕是……”说着便看向沈思语,眼神里略有些害怕。 沈思语受不得他们这般吞吞吐吐,便道:“哪怕是朕过来求见也不见是不是?” 那两个门监者轻轻地点了点头。 说来也无奈,今日上早朝之时,易仙儿上奏要向偏远地区拨款,然夏书寒却出来上奏道是向偏远地区拨款乃不全之策,地区这般偏远,朝堂拨款下去后,到百姓手里的最终只能剩下一点点。 沈思语想想也是,如今许多大臣是不服她的,对她爱理不理的,并未皇威,只要一听闻是沈思语拨款,那些沈亦双的党羽便会想方设法吞掉一些。而到时候沈思语便会因为他们是沈亦双的党羽而无法奈他们何,只能吃哑巴亏了。 她便只好同意夏书寒的建议,暂时不向偏远地区拨款。 然,易仙儿却因此与夏书寒起了争执,道是攘外先安内,偏远地区的百姓因长期无法得到朝堂的支持,贫穷至极,再这般下去,恐怕有些不妥。 易仙儿的出发点是好的,她也有考虑过后果,但是她以为,只要有这片心,哪怕最终并不能改变什么,但是还是能趁机拉拢人心。别人不会道是沈思语的不是,只会道那些大臣的不是。 她的这番话便惹怒了沈亦双的党羽,沈亦双的党羽便直接在朝堂上公开怼她,而那时,只有柳诗晴替她反驳了一些话,其他人皆不管易仙儿。朝堂还是第一次如此乱,最终在沈思语的一声怒吼下,群臣皆安静了下来。 而沈思语便直接被他们气得退朝了。 如今看来,易仙儿也比她好不到哪里去,同样气得不轻。 “那朕今日便直接在门口等,看她何时才能出来见朕。”沈思语眯起双眼道。 “这……”门监者依旧有些为难道:“需要小的去通报一声吗?” 沈思语摆摆手道:“不必。朕直接在这里站着便好,便看她何时会出来迎接朕。” “万一易大人并不晓得陛下来了呢?”那个胖一点的门监者道。 沈思语再次摆摆手道:“不会的,你家大人当然晓得今日朕一定会来拜访她的。只是她还在气头上,碍于面子不肯出来见朕罢了。” 那个胖一点的门监者有些于心不忍道:“陛下,当真是体恤臣子的好皇帝。”说着便拉着沈思语站到阴凉处,道:“今日这阳光有些刺眼,陛下莫伤了身子,来阴凉处等罢。” “不必了。”沈思语谢绝了他的好意,毅然决然地站到了自己原先站的位置上。 夏日里的晨光虽算不上刺眼,但这般闷热的天气里,当真是难受。 不过才过了几刻,沈思语便当真有些后悔了,不禁心道:“我这算哪门子的苦肉计,明眼人都晓得这是苦肉计好吗?” 但依旧还是立在晨光里,脸上一副云淡风轻的表情,倒像是无所谓般。 她从前没少罚站,一站便站几个时辰,那些都不在话下,军训的时候也同样在太阳底下站了一整日都不曾有什么。奈何她自从大四那年开始在外面找工作,实习,便再也没有这般练过了。 也就是这一年,她便再也没有去习武馆习武了。 古时的衣裳可与现在的衣裳不同,哪怕是夏日炎炎,依旧还要着长衣裳,手上流的汗便直接使衣裳黏在手臂上了,甚是难受。且脸上还不停流着汗水。 若是换了别的话本里的女主,这时候早就因为体力不支而晕倒过去了。 然,沈思语因体质太好,无法晕过去。她的演技太差,倘若是佯装晕倒别人一眼便瞧出来了,她倒是盼着自己是真的晕倒过去,就不用这般受罪了。 沈思语不禁心道:“为什么我要这样折磨自己……”但转念一想,还好今日她并未上妆,倘若她今日上妆了,这时候早就变成了一副难看的模样了。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那两个门监者也实在是看不下去了,那个胖一点的门监者便找了一个自己要上茅厕的借口赶紧进府了。 沈思语可不盼望易仙儿会因为那个胖门监者的禀报而出来见自己,无他,不过是她晓得易仙儿其实有派人在暗中注视着自己的一举一动,自然是晓得沈思语此时在做些什么的。 沈思语多年习武,自然是听得出来墙角处原先趴着一个人在那里注视着自己的一举一动,但不知为何,当下她却无法再察觉出那人的动静了,想来是回去禀报了罢。 那个胖门监者跑了回来,气喘吁吁道:“大人……来了。” 话毕,便只瞧见一二九佳人缓缓走来,素手执萧,一袭烟水百花裙随着脚步的走动而缓缓挪动着,面若桃花,眼角眉梢处藏不住的少女气息,尽在此时一览无余。身边只跟着几个梳着双螺髻的小丫鬟,一脸恭恭敬敬地走着。 沈思语吞了吞口水,心道:“这个易仙儿,换下朝服穿上自己的衣服后,居然还是有几分姿色的啊。” “臣,参见陛下。” 正文 第一百三十五章 太凤太君 随后,易仙儿身旁的小丫鬟都跟着福了福身,道:“奴婢参见陛下。” 沈思语见易仙儿终于现身了,忙舒了一口气,心道:“总算把这个姑奶奶盼来了。”但表面上却佯装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道:“无需多礼,快快请起。” “谢陛下。”易仙儿一行人这才起了身。 易仙儿瞧着沈思语这般模样,心里再如何气恼,也在此时烟消云散了,此时,在她眼里,只剩下了这个为了安抚臣子而宁愿让自己在烈日下站了许久的小皇帝。 她忙从身旁的小丫鬟手中接过一把油纸伞,急匆匆来到沈思语身旁,在二人之间撑开了伞。 沈思语从易仙儿眼里只瞧见了心疼,与方才早朝时那个气鼓鼓的易仙儿完全不一样,她便莞尔一笑,道:“爱卿,你终于肯来见朕了。” 易仙儿顿了顿,继而道:“是臣不好,臣不该那般对陛下。陛下那般道也并不是无道理,只是臣放不下臣的面子,臣容不得别人对臣这般数落,故才这般气恼了。还望陛下恕罪。” 沈思语无奈道:“爱卿何罪之有?也是为了大禹朝罢。”然,她又忆起了什么,继而道:“不再生朕的气了?” “臣何时敢生陛下的气?”易仙儿道:“臣不过是讨厌那些人这般当面驳臣的面子罢了。” 沈思语无奈地摇了摇头,心道:“果然还是个小姑娘,这般沉不住气。不过自己好像也同样沉不住气呢。” “陛下快进来罢,臣方才让厨娘熬了些许绿豆汤,陛下且喝些解解热罢。”易仙儿忙扶着沈思语走。 “那朕便不客气了。”沈思语道。 二人来到了大厅,沈思语刚一坐下,便不停地将手当作扇子不停地扇风,心道:“当真是热死我了,没有风扇没有空调的日子我好难过。” “陛下这是热坏了罢,都怪臣。”易仙儿的语气里带有些许内疚。 “爱卿可以先把萧放下吗?”沈思语弱弱道。 易仙儿这才忆起自己的手上还拿着萧,便赶紧让丫鬟将萧带下去,之后便执一团扇,在沈思语旁边大力扇风。 “你不必这般,这般太累了,还是朕自己来罢。”沈思语道。 易仙儿只好乖乖地把团扇交给沈思语,沈思语有一习惯,倘若她旁边坐着旁人,她便会在扇扇子时顺带将旁人也一块扇了风。 易仙儿不觉有些感动,道:“陛下当真是体恤臣。” 沈思语无奈地笑了笑道:“不过是顺手之劳罢。” 沈思语却忘了,古时的人与现代人不同,那时的人眼里,皇帝是至高无上的。即便只是个傀儡皇帝,也同样是尊贵至极的,这般平易近人的模样当真是难得。 少顷,一个小丫鬟用托盘端了两碗绿豆汤过来。 易仙儿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沈思语便端了一碗给易仙儿,再端一碗给自己。女子是很在意细节的,这般小细节在易仙儿眼里,便是沈思语对她的体贴。 二人便这般静静地用调羹喝起了绿豆汤。 沈思语方才在大门口站了如此久,早就饥渴交攻,三两下便喝完了绿豆汤。而易仙儿也不甘示弱,大口大口地喝起来。 待解决完后,二人皆心满意足地腆了腆自己的肚子。 易仙儿并不是什么温婉贤淑的大家闺秀,而是一古灵精怪的可爱姑娘,自然是不会在意自己的吃相的。也只有这般,沈思语才觉得她甚是可爱。 蓦地,易仙儿却道:“陛下,实不相瞒……” 沈思语晓得易仙儿此时已打算对自己打开心扉,只莞尔一笑道:“说罢,朕洗耳恭听。” “其实之前摄政王殿下给臣休朝六个月,让臣回去省亲,不过是故意架空臣罢了。”易仙儿的语气里略有些委屈。 “此事朕自然晓得。你继续说罢。”沈思语道。 “外人道是臣在宴会上因将她比了下去,才让她这般对臣的,其实并不是。”易仙儿认真道。 都道女子的直觉是最准确的,沈思语之前便晓得不可能因在宴会上将沈亦双比下去后,便出现了这般结果。果然还是另有隐情。 然,易仙儿却道:“其实是因为臣长得比她好看才会这般的。” 沈思语无奈地抽了抽嘴角,没差点吐出一口老血。 易仙儿见沈思语这般模样,只调皮地眨了眨眼,道:“不过与陛下说笑呢,自然不是这般。”说着,易仙儿便转换成了认真的模样。 易仙儿的表情这般丰富,沈思语不觉有些担心哪一日便直接脸抽筋了就好笑了。 “其实,她是怕臣将当年的真相道出。”易仙儿认真道。 难得见易仙儿这般模样,沈思语吞了吞口水,道:“什么真相?” 易仙儿看了眼身旁的丫鬟,那些丫鬟皆识趣地退了下去,走之前还轻轻地带上门。 “自然是‘金陵花案’的真相。”易仙儿道:“表面上是因为陶霜画了一幅《百鸟朝凤图》之后被顾梨梨所揭发,道是有意以先凤为尊,可那时先凤早已仙逝一年了,再如何也不可能会这般。” 经易仙儿这般提醒,沈思语便恍然大悟,她已经开始笃定自己原先的那个想法了,只是还差一道重要的步骤。 “顾梨梨即便如今是正二品大臣,可当年她只是个正四品大臣,何来这般能力?先皇当真如此忌惮沈亦双?事情当真只是如此简单吗?”易仙儿一连提了好几个问题。 “她自然是没有这般能力的,幕后黑手也并不是沈亦双,而是顾梨梨身后的惊鸿太君,不,如今他已是惊鸿太凤太君,先皇忌惮的也并不是沈亦双,而是他。”易仙儿道。 原来,沈思语差的便是这一步骤,她根本不晓得还有惊鸿太凤太君的存在,自然是不晓得会这般罢了。但是有一点不明白,为何她从来都不曾见过惊鸿太凤太君呢? 按照常理来讲,也算得上是自己的……其实她也道不出是什么关系,总之就是自己的长辈。 “他可不是一个善茬,陛下可要当心了。” 正文 第一百三十六章 那年初夏 耳畔边的蝉鸣声依旧还在,沈思语静静地躺在藤制吊床上,伸出手指,夏日的阳光穿过指缝间,照到她的脸上。 原先甚是怕阳光的她,如今却不再去理会这些,只静静地看着指尖的晨光,仿佛又回到了她的学生时代。 不过才毕业了一年,所有人都早已失去了联系。犹记得,拍完毕业照的那一日,她们便急匆匆地收拾自己的东西,宿舍里大家都不曾道过一句话,那时的沈思语也同样沉默。因为她怕她一开口,她便成了哭腔,那般模样的她,当真是难看。 最后,还是身为宿舍长的沈思语忍不住开了口,道:“你们,真的不想说什么吗?” 本来是四人间的宿舍,但四号床打从一开始就没来,便只剩下了她们三个。沈思语此话一处,另外二人便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静默许久,没有人讲话,沈思语便看向她们俩,这才瞧见她们俩不知何时早已泪流满面。 沈思语顿了顿,继而视线也开始模糊了,道:“哭什么啊,当初失恋的时候也没见你们哭。”语气里带有明显的哭腔。 她们俩终于再也没有压抑住自己的哭腔,放声大哭了起来。 沈思语走到她们身旁,将她们俩搂入怀里,道:“哭什么啊,又不是以后都见不到了,只是见的机会少了点而已嘛,干嘛这么煽情。” “思语……”那个萌妹舍友开始抽抽搭搭道:“以后,常联系……” “嗯,常联系……”沈思语道。 只是不曾想,后来她们皆失去了联系。其实也不能道是失去了联系,不过是因为工作的繁忙,工作的环境不同,工作时间的交错,她们便很少在宿舍群里闹腾了,只是偶尔不小心碰到面了还是依旧像从前那般,虽然只是匆匆一聊,但也比得上许多了。 “蝴蝶花盛开的那年,我一个人站在海边,望着天空我好像拥有全世界,直到所有的寓言都时过境迁……”一道清丽的女声响起。 沈思语转过头,看向了声音的发源处,只瞧见一袭粉衣的素尘踏着日光而来,莞尔一笑,似乎在安慰沈思语。 “那个爱幻想的少年,眨眼间已消失不见。角落泛黄的旧照片,灰尘遮了纯真的脸……”素尘继续唱道。 沈思语听着这熟悉的曲调,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只好强忍着眼泪,声音略有些沙哑道:“素尘……” “我最疯狂的那年已经越来越远,纯真的容颜都随季节而蜕变……”副歌部分时,素尘的唱腔里明显也带了些许哭腔。 少顷,一曲毕,素尘已来到了沈思语的身旁,道:“陛下可是想舍友了?” 沈思语顿了顿,似乎并没有太过惊讶。也罢,之前在接风宴上时她便直接哼出了《棠梨煎雪》,素尘便是在那时晓得她其实也是从二十一世纪穿越而来之人。 “自然是有些想的,也更是怀念自己的学生时代。”沈思语不禁感慨道。 “奴婢冒昧问一句,陛下,可已是都市白领了?”素尘小心翼翼问道。 “自然是的啊,已经出来实习一年了。芳龄二十有三。”沈思语淡然道。 素尘顿了顿,继而才道:“跟奴婢相同的年纪。” “以前凡是这时候,师兄都会陪在我身旁挥洒汗水,即便习武馆里全是男人的汗臭味,但依旧还是阻挡不住我的回忆。”沈思语的思绪此时已有些放空了。 “当真看不出陛下还是习武之人。”素尘无奈地笑了笑道。 沈思语无奈地耸了耸肩,道:“不过是平日里不想那般表现自己,只想要低调一点罢了。故才会觉得朕不像是个习武之人。” “只是不知,那师兄是你何人?”素尘小心翼翼问道。 沈思语的思绪不禁又飘回到了那些年的初夏,栀子花与茉莉花同开的季节里,教室里总会摆上几株,点缀着这宽敞的教室。 她与何满城认识了整整十三年,她的青春里,全都是他,暗恋了他整整六年,她的三年高中与三年大学。因为她大三时便被强行断了与何满城的联系,她大四那年的心里便再也没有他了。 暗恋了整个青春,如今这般情愫却早已飘散在风中。她承认,她曾经最喜何满城着白衬衫的模样,仿佛便是从里走出来般干净、美好,符合所有她对男主角的想象,心里自然也甚是喜欢他的。 沈思语自从初中时看了一部关于星空的电影后,她便想着要带自己喜欢的男子去看一场星星,奈何多年来这个愿望一直都不曾实现过。 素尘瞧见她这般模样,自然便晓得了沈思语口中的“师兄”是何人了,也不再问她关于那个师兄的事,只转移话题道:“那你的爸妈可有让你小时候在河里玩耍?” 不知不觉,素尘对她的称呼已从“陛下”变成了“你”。 “我是在城里长大的,不曾下过河玩耍。”沈思语垂眸道:“且,我根本就没有父母,我只是个孤儿。” 素尘见自己一不小心又将话题扯到了沉重的部分,不觉想扇自己一巴掌,道:“抱歉,我不该如此问你的。” “不必内疚,不知者无罪,你本来就不晓得此事,自然怪不得你。”沈思语眯起双眼道:“素尘,你可恨我?” “啊?”素尘顿了顿,似乎不曾想过她会这般问,只疑惑道:“为何要这般问?” “同样穿越过来的人,我变成了一国之君,而你只是个宫女,你可有恨过我?”沈思语道。 素尘见她这般道,只好诚实道:“其实一开始晓得你也是穿越来的人时,我是有些妒忌你的,因为命运不一样啊。你可以锦衣繁华,而我只是个服侍人的宫女,心里面自然有些不平衡的。所以平常在皇宫里一直极力表现着自己。” “所以我才觉得你比我更像一本穿越中的女主。”沈思语无奈地笑了笑道。 素尘便也不好意思地笑了。 然,那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她们这般谈心了,之后的日子里,她们再也没有这般过了。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七章 皇叔信件 “陛下,不知可有收到摄政王殿下的信件?”郑耀文拱了拱手道。 沈思语不禁蹙了眉,疑惑道:“自然是没有啊,为何要如此问?” 郑耀文拱了拱手道:“殿下已去了半把个月,却一封信都不曾寄回来,难免让人有所担心啊。” 沈思语直接给他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心道:“放心罢,谁出事都轮不到她出事,她是什么人?是何等强大的存在?谨慎如她,强大如她,明明她这副模样才像里男主的模样啊。一个有光环的人,没那么容易出事的,真是的,瞎操什么心。” 郑耀文自然是看到了沈思语的白眼,只继续拱了拱手道:“臣年纪大了,以后很难再在朝堂上为大禹效力了。” 郑耀文甚是聪明,没有说是为沈思语效力,也没有说是为沈亦双效力,只说是为大禹效力,直接避免不必要的尴尬。 沈思语不禁暗叹起郑耀文的聪明。 然,她才忆起方才他道的那番话的重点,便问道:“郑爱卿今年贵庚?” “回禀陛下,臣今年五十有六了。”郑耀文拱了拱手道。 沈思语无奈地抽了抽嘴角,郑耀文这副模样当真是让人看不出他的岁数,原先沈思语还以为他不过也才四十光景,如今才晓得他已经这般大岁数了。 “郑爱卿当真是保养有方,只是不知郑爱卿的保养配方可否能与朕分享分享?朕前几日不小心晒伤了皮肤,如今还是这般黑的模样,当真是难看呢。”沈思语道。 此话一出,群臣哗然。 沈思语本就是故意这般将话题扯到了别的地方的,她总不能跟郑耀文讨论沈亦双寄信件的事讨论许久罢。且她根本就不想晓得沈亦双的安危,她还在心里盼着沈亦双此番去边关之后武功全废,整个人变痴呆了便可。 为何没有盼着沈亦双死掉呢?无他,不过是沈思语以为,沈亦双对她平日里并不是太差劲的模样,且自己还收了人家的两个香囊,所谓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她还是晓得些许分寸的。 趁着这般空挡,易仙儿便拱了拱手,道:“陛下,是时候为犒赏军队了。” 群臣便因易仙儿的此话停了下来,皆看向易仙儿。 “易爱卿若不道此事的话,朕还差点忘了呢。”沈思语道:“那就每人拨五两罢。包括朕的禁卫军,左右丞相手里的军队,还有皇宫里的所有侍卫。” “是,臣遵命。”易仙儿恭恭敬敬道。 其实这般也自然是有她的一番道理的,她曾经便听别人道过,偶尔给犒赏军队,可以稳定军心。 这个早朝便在一些无关紧要之事中结束了。 待下了早朝后,沈思语便第一时间赶往御书房,因为她晓得有一人一直都在御书房等她。 她一瞧见江子若,便飞快地跑到他身边,将他抱了起来转了几个圈圈之后才肯放下,眉开眼笑道:“许久未见,可有想我?” 江子若别扭地转过身,道:“不过才两日未见,何须这般?都老夫老妻了。” 沈思语听闻此话后,便走到江子若面前,笑得一脸玩味,道:“从前你不是总说‘谁与你是夫妻?’吗?”沈思语还特意学着江子若的神情与语气说出了这句话。 江子若便更加别扭了。 “为何如今终于承认了?”沈思语依旧笑得一脸玩味。 “你不是早就晓得吗?为何又问我?”江子若依旧还是别扭道。 一旁的李公公见他们这般打闹,便识趣地退了下去。 沈思语瞧着他脑袋上的那对毛茸茸的兔耳朵也跟着抖动了起来,可爱至极,便快速在江子若的唇上留下一吻,还未等江子若的回应,她会赶紧离开了江子若的唇畔。 又看向江子若的表情,一副意犹未尽的模样,又忍不住眉开眼笑道:“哈哈哈,你这般模样当真是可爱。” 蓦地,江子若似乎忆起了什么,便严肃道:“糟了,我忘记一事了。” 沈思语便也跟着变了严肃起来,问道:“发生何事了?” 江子若便在一堆奏折中翻找着。 沈思语的直觉告诉她准是沈亦双的信件寄到了,不然江子若也不会这般严肃。 果不其然,江子若从一堆奏折中翻出了一封信,递给了沈思语,道:“沈亦双的信。因为我晓得你不喜别人偷看你的东西,便没有看信件中的内容了。” 沈思语看着上面的笔迹,她虽然只看过一两次沈亦双书写的字,但是她还是能看得出来这是沈亦双的笔迹,她仔仔细细拆开,只瞧见信中只写了一句话:“安好,勿念。” 她不禁无奈地翻一个大大的白眼,因为她不晓得沈亦双到底是当真安好,还是出了事。毕竟她曾经在话本里看过,一般写这封信的人,大多是遭了毒手,才会故意这般写的。 她这般想着,便不禁蹙了眉,如此强大的沈亦双又会遭何人的暗算呢? 江子若见她蹙了眉,便也瞥了一眼信件上的内容,道:“可是在担心她?” 沈思语诚实地点了点头。 江子若无奈地叹了口气,便伸出手,轻轻在信件上抚了抚,继而才道:“放心罢,她当真安然无恙。她要对你说的话有很多,只是不知从何说起,原先已经揉碎了很多信件,最后她才决定只写这一句话给你的。” 沈思语懒得去猜想沈亦双之前要给她写什么,她只要晓得沈亦双当真是安然无恙便可了。 沈思语想了想,最终还是决定给沈亦双回了一封信。 “江子若,帮我磨墨。”沈思语道。 “好。”江子若便乖乖地帮沈思语磨墨了。 待一切完毕后,沈思语便提笔书写了自己原先想要问沈亦双的所有事情,也不知到时候沈亦双收到信件后会是如何心情。 但这些并不是她所要关心的。 “好了。”沈思语道。 沈思语便让江子若寄了出去。 而后,沈思语便道:“想必这般施法很耗费体力罢,今日便不用批阅奏折了,我自己一人来便好,你好生歇息。” 江子若见她这般,便也答应了。 而另一边的沈亦双,收到沈思语的信后,嘴角不觉勾起一抹笑容。 正文 第一百三十八章 边关守将 而她身旁的南风见了她这般模样,竟只觉讶然,不过是平日里的沈亦双可不会笑得这般温柔。即便笑得这般温柔,也定不会有好事发生。 可此回,沈亦双的笑容里,明显还带了些许欢喜在里边,这边模样倒不像沈亦双。 蓦地,一道凌厉的女声在他耳畔边响起:“你看够了没有?” 南风这才回了神,只瞧见沈亦双一脸严肃地看向他,他忙单膝跪地,抱了抱拳道:“末将参见摄政王殿下。” “起来罢。”沈亦双道。 话毕,沈亦双便将那封信收好,严肃道:“说罢,有何事?” 南风起了身,抱了抱拳道:“今日俘获降兵二千,不知该做何处理?” 沈亦双睨了他一眼,毫不犹豫道:“既然归降了,那自然就是教化为民,让他们在大禹里安居乐业。这批降兵便直接护送回去罢。” 南风又拱了拱手道:“不知该护送到何处?” “自然是离此处最近的拉萨,本王之前在来边关的时候,便让人在拉萨造了他们的居住地。此时回去,应当差不多可以居住人了。便派人将他们护送过去便可。”沈亦双道。 说着,她便从袖口里掏出一张纸条,严肃道:“将此字条交于乔青青便可。” 南风恭恭敬敬地道了声“是”后便退下了。 乔青青不是别人,正是南风的手下,一个正二品武官——副将。南风手下有三个副将,唯有乔青青是最值得她骄傲的。无他,不过是乔青青智勇双全,且平日里与士兵之间也相处融洽。 乔青青十五岁时便被送来驻守边关,道是因为沈亦双从小收养她,她誓要报答她,便选择来驻守边关,好替沈亦双分担。 如今的乔青青已是二十的光景,比南风小了三岁。乔青青的性子与一开始来的活泼机灵不同,现在的性子已沉淀了不少,不再这般瞎闹腾了。 后来,乔青青与他道,她原先是被卖到杀手阁里做杀手的人,后来她偶然间逃出来后,便遇上了沈亦双,那时的沈亦双不过才十五岁的光景,与乔青青驻守边关的年纪一样。只是与乔青青不同的是,那时不错才十五光景的沈亦双眼里居然透露出野心。 南风那时便问:“既然如此,为何你选择来驻守边关,而不是在朝堂上助殿下一臂之力呢?” 晚风篝火,边塞的风与金陵城的风不同,喧嚣至极,还夹杂着边关特有的沙尘之味。 乔青青只无奈一笑道:“将军也同样是殿下的党羽,莫非还佯装不懂殿下想要做什么?” 南风又何尝不懂沈亦双也想当皇帝的心?但他那时只选择了沉默。 “殿下是末将的救命恩人,是末将的养姐姐,殿下无论做什么末将都会支持她的。”乔青青道:“只是,末将晓得倘若此事失败,殿下的下场定会很惨。且末将并不是很想废了小皇帝,小皇帝什么也没做错,末将看得出,她同样也是有野心的,如今这般懦弱的模样不过只是想要瞒过所有人的眼睛罢了。” 南风饮下一碗酒,道:“既然你看得出来小皇帝是这般模样,为何不与殿下讲?” 乔青青同样饮下一碗酒,道:“末将都能看得出来的事,殿下又何尝看不出?不过是故意这般放任她罢了。” 那一夜,南风与乔青青聊了许多,二人时常一起饮酒,但极少像那回那般谈心。 平日里南风找乔青青饮酒时,不过皆是南风一人在与乔青青吹嘘自己过去的功绩与自己多厉害云云,极少会这般。且乔青青每回皆只是默默地饮下自己碗里的酒,极少回应南风的话,但南风依旧乐此不疲地吹嘘自己。 军营里所有的人皆晓得南风对乔青青的感情并不一般,虽然南风平日里一副大大咧咧的模样。但是他对乔青青的好皆体现在细节里。都道女子的心思是很细腻的,军营里如此多的女子,自然皆晓得南风对乔青青的感情。 然,只有乔青青一人不晓得。 军营里的女子与平常的女子不同,不会这般八卦,但也不乏八卦之人,曾经有过几个好事之徒便暗示了乔青青,然乔青青依旧只是一副茫然的模样。 而后,便有不少人道乔青青应该是被封印了七情六欲罢。 此话传到南风耳里时,南风差点就气得想掀桌打人了。乔青青倘若当真是被封印了七情六欲,又如何会对沈亦双抱有感恩之情?那些人都是话本看多了罢? 但南风也不好发作,便由他们去了。 而当事人乔青青却显得淡然许多,只道是平日里本就无聊,多一些八卦闲谈也未尝不可。 南风不得不佩服乔青青的定力。 乔青青睨了他一眼,只道他是太浮躁。 而后,边关百姓造反,意图要攻破这道防线。那时还是夜深人静时,乔青青二话不说便带人去抵抗,训练有素的军队与一群乌合之众相比,自然是前者获胜的几率更大。 两军交战的第一场战役,便以对方的首领被乔青青射杀为结局。 南风赶到时,两军交战已结束。 那夜,南风之前去找乔青青饮酒,不小心饮了过多的酒,便睡得甚是昏沉。故才没有及时带兵去抵抗。 也亏得乔青青反应迅速,才不让边关沦陷。 南风翌日便在乔青青面前“负荆请罪”,乔青青自然是不在意这些的,这件事情便这般过去了。 他们原本以为那些人就这般作罢,但不知为何,他们又推举了一个年轻的首领,二话不说便抄了南风的一个军队。 南风也是在那时才让人快马加鞭让消息带去金陵。 最终却等来了要将那些人教化为民的命令,他也不得不从。 “将军。”一道悦耳的女声道。 南风这才回了神,道:“殿下让我将此字条交于你,道是你只要看见此字条,自然会晓得。” 乔青青打开了那张字条,不禁蹙了眉,道:“殿下居然如此信任末将?” 而后,便道:“末将明日便出发。” 翌日,待准备完毕后,南风负责送乔青青一程。 “青青,前些日子见你的梳子坏了,我便寻思差人买了一个桃木梳给你。”说着,南风便将一把桃木梳递给了乔青青。 乔青青再如何,也晓得南风对她的感情,只淡然道:“好。” 正文 第一百三十九章 当年事迹 “蝴蝶是我,我就是蝴蝶。” “我的坐骑可是纯天然无污染。” “一群人在梦里打来打去的有意思吗?” 休沐日本就不用去御书房批阅奏折,奈何沈思语早上自来到关雎宫后,便在江子若身旁不停地念叨着这几句话。 正于内室捧一卷经书诵读的江子若再也忍不住了,撅起嘴道:“你再这般胡言乱语,我就不让你跟我单独相处了。” 沈思语见江子若终于肯理自己了,便笑得一脸灿烂,道:“你终于肯理我了。不过我可不是胡言乱语,这可是庄周说的话。” “可是庄子?”江子若道:“确实有庄周梦蝶的典故,但他从未道过另外两句话。” “历史上的庄周自然是没有道过这些话的。”沈思语道:“但是从前我玩的游戏里,所有英雄里最喜庄周,而这几句台词,也正是游戏里的这个英雄说的话。” 江子若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沈思语有与他道过手机与电脑,甚至还道过手游,奈何无论沈思语如何解释,江子若永远都是一副似懂非懂的模样。 当下,江子若依然是这副似懂非懂的模样,沈思语也只好作罢。 能让一个古代人接受自己是从二十一世纪穿越而来之人已是很困难的事了,更何况还要让一个古代人了解自己从前在二十一世纪所接触的东西呢? 见沈思语这般模样,江子若便放下了手中的经书,抚上沈思语的脸颊,道:“我今后尽量去理解你所道的这些什物便好,你别不欢喜。” 沈思语晓得江子若这是误以为自己不欢喜了,便轻笑了声道:“我并没有不欢喜,只不过以为自己这般做有些过份,强迫你去理解这些你本就没有见过的什物。” “可是你从前生活的地方本就有那些什物,如今你即便在大禹朝生活,但你还是忘不掉那些。故我才会想着去了解那些什物,好与你聊聊天,解闷解闷。”江子若依旧撅着嘴道。 江子若无奈地摸了摸江子若的脑袋,道:“你若是真要了解也未尝不可,只是倘若当真无法理解的,还是莫要强求了罢。” 江子若乖乖地点了点头。 蓦地,江子若见自己的手还在抚沈思语的脸颊,“咻”的一下,便赶紧缩了回来。沈思语自然是看见了他的这般举动,只无奈地笑了笑,也并无道他话。 沈思语看向了江子若脑袋上那对毛茸茸的兔耳朵,吞了吞口水,按耐住自己又想要去碰他那兔耳朵的情绪。 江子若见沈思语往自己的头上看去,便晓得沈思语这是在打他的兔耳朵的主意,迅速远离了沈思语,而沈思语的手还尴尬地停在半空中。 沈思语为了缓解尴尬,便一脸茫然地走开了。 嘴里还不忘一直念叨着。 “你和神交谈,是信仰,神和你交谈,脑子坏掉了罢。” “预知到即将降临的风暴,无人能置身事外。” “伤心不是哭的理由,傻才是。” 江子若自然晓得沈思语这些话是她从前玩的那个游戏里的某个英雄念的台词,但还是道:“你不是在间接说我脑子坏掉了吗?我虽不是神,但我是仙。” 沈思语这才忆起自己不小心将江子若也骂了,忙道:“我错了,我不该这般讲的,你最是聪明了。” 江子若本就是说笑的,自然不会在意这些,只道:“不知你今日过来可就是这般看我诵经?” 沈思语无奈地抽了抽嘴角,当真是想抽自己一巴掌,她今日过来本就不只是为了看江子若那么简单而已,便道:“自然不是啊。” 奈何江子若却又撅起嘴道:“原来你根本不是想见我才能寻我的,不过是有事才来关雎宫寻我,当真是让人气恼。” 沈思语忙走到江子若身边,一把将他搂入怀里,道:“乖哈,我本来确实只是单纯想来寻你解闷解闷的。只是方才你这么一讲,我才忆起我还有很重要的事情没有与你说,当真是不应该。” “真的?”江子若反问道。 沈思语宠溺一笑,道:“我何时骗过你?” 沈思语晓得江子若的软肋,每回一旦她不小心惹得江子若生气了,只要将他一把拉入怀里,他便会安静下来了(这个方法同样也适用于广大男同胞对付自己的女朋友)。 江子若便乖巧地点了点头。 沈思语这才放开了他,严肃道:“你可晓得惊鸿太凤太君?” 江子若一听闻这个称号,便蹙了眉,道:“为何突然提起他?” “前些日子易仙儿才与我道过此人,道是当年的‘金陵画案’,先皇忌惮的并不是沈亦双,真正忌惮的是沈亦双背后的惊鸿太凤太君?当真有此事?只是惊鸿太凤太君应当是先皇的父君啊,为何会这般?”沈思语道。 “你有所不知,先皇根本就不是惊鸿太凤太君所生,先皇乃云武帝的宁妃所生。”江子若道。 “可是甘泉宫的那个宁妃?”沈思语不禁讶然道。 江子若严肃地点了点头。 本来沈思语还以为这些事情之间并无太多瓜葛,如今看来,皆是一环扣一环的。 “惊鸿太凤太君当初本就更喜沈亦双多一些,自然是支持惊鸿沈亦双的。奈何沈亦双并不是沈家骨肉,故云武帝并没有立沈亦双为储君。”江子若严肃道:“我晓得你定会问明明不可随意纳夫,为何云武帝却纳了宁妃。” 沈思语用力地点了点头。 “你可还记得当年你的母亲的母亲的母亲,也便是德宏帝,本来只是个臣子,后来却谋权篡位了?”江子若道此话时,表情略有些不自然。 当年德宏帝谋权篡位之事早就在如此多年中被人遗忘了,如今又提起,确实有些尴尬。 但江子若还是继续道:“想来你应当猜到了。” “德宏帝便是让惊鸿太凤太君与云武帝联姻,这样便可以借惊鸿太凤太君家族的力量,成功得意上位。”沈思语道。 江子若赞赏地点了点头,道:“也亏得你还记得这些人的称号,真是难为你了。” “不敢当不敢当。”沈思语不好意思道。 “那你晓得宁妃一事吗?” 正文 第一百四十章 看望惊鸿 沈思语诚实地摇了摇头,道:“我不曾问过别人关于宁妃的事,自然是不晓得的。你可晓得?” 江子若认真地对上她的眼眸,许久,这才道:“自然也不晓得。” 沈思语差点吐出一口老血,她见江子若这般认真的模样,还以为他会晓得,不曾想,他居然也不晓得。 然,沈思语忆起了之前自己查过关于甘泉宫的事,她当时只晓得宁妃是冤死的,但却不晓得她为何冤死,经方才江子若那般一提醒,她才恍然大悟。 “其实宁妃仙逝与惊鸿太凤太君有关系是不是?”沈思语问道。 江子若点了点头,道:“自然是有关系的,所有人都晓得与他有关系,但是没有人敢出来揭发他。且这事已过了如此多年,早就死无对证了。当年晓得此事的人,大多都入了黄土了。” 沈思语想了想,也确实如此,这可不是先皇信景帝的事情了,而是云武帝时候的事了,何人还愿意去探索当年的秘密呢? 也只有她才会这般罢了。 “莫泄气,倘若你当真想晓得当年之事,我可以替你查。”江子若淡然道。 沈思语自然晓得江子若会用何种方法查,也晓得那般查案对江子若的身体甚是不好,且此事本就关乎许多,江子若这般做,算是泄露了天机。 她又忆起当时江子若因为要带她去看《百鸟朝凤图》后昏迷不醒之事,她再也不敢让江子若去做如此危险之事了。 沈思语摇了摇头,欣慰道:“你这些日子且好生歇息罢,上回让你施法帮我将信寄给沈亦双已是耗费了你的许多体力,不能再这般了。” 江子若便也不再道些什么了。 “其实从前,我的性子特别倔,一旦决定的事情便很难再改变了。”沈思语轻笑了声道:“但是自从我来到大禹之后,便很少做再这般了,总是犹豫不决、优柔寡断。但只有一件事,我却是决定之后就再也没有改变的。” 沈思语的表情里充满了宠溺。 江子若眨巴眨巴眼睛,道:“何事?” 沈思语迅速在江子若的脸颊上“吧唧”了一口,眉开眼笑道:“自然是将你放在心尖上之事啊。” 江子若便别扭地转过身,道:“你我晓得便是了,为何总是提此事?” 沈思语晓得江子若这是害羞了,也不再这般模样了,便道:“好了,不逗你了。我且问你,为何我从来没有见过惊鸿太凤太君?且从来没有人在我面前提到过惊鸿太凤太君?” 江子若顿了顿,不觉惊讶道:“为何你不晓得?” “我为何定会晓得?”沈思语不禁疑惑道。 “也罢。”江子若摇了摇头,道:“看来你不曾拥有从前的沈思语的记忆,故才会许多事都不了解罢了。” “看来惊鸿太凤太君一事也与我有关?”沈思语反问道。 江子若点了点头,道:“在普安一年的时候,普安帝便下了一道命令让惊鸿太凤太君一生一世都待在玉明殿里吃斋念佛,为大禹祈祷。” 沈思语愣了下,才晓得江子若口中的普安帝便是她自己,因为江子若怕她听不懂,便这般道了。 然,她却只觉有一处不对劲。 “不是道过我是一个傀儡皇帝吗?何来的权力下了一道这般命令?”沈思语问道。 江子若学着她的模样无奈地耸了耸肩,道:“这个我就不晓得了,你应该去问从前的沈思语。” 沈思语直接给他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道:“后面一句话你可以不讲的。” 二人便这般莫名沉默了下来。 终,还是沈思语开口道:“既然如此,索性今日便去玉明殿看望看望惊鸿太凤太君罢。”想了想她又道:“都一年多了都不曾去看望过惊鸿太凤太君,如今突然去看望,会不会很突兀?” “自然是不会的。所有人皆晓得你与惊鸿太凤太君的关系并不好,如今却突然提出去看望他,只会让人以为你有孝心罢了。”江子若道。 “那还等什么?赶紧走罢。”沈思语急切地拉起了江子若的手。 江子若无奈道:“你好歹带点什物过去啊。” 蓦地,沈思语笑得一脸灿烂。 江子若坚决地摇了摇头,道:“不准对我的零嘴出手。” 刹那间,沈思语便敛了脸上的笑容,道:“我还是初次听闻去看望老人家是送零嘴的,自然不是。送些补品过去罢,他也许甚久没有吃过好的食物了。” 江子若直接给她一个大大的白眼,道:“都道他是吃斋念佛的了,还给他送补品?你居心何在?” 沈思语不禁鼓了鼓掌,道:“说的好有道理,我竟无言以对。” 沈思语说着眼睛便瞥向了案几上,灵机一动,道:“那便赠与他些许茶叶罢,赠碧螺春太没有新意,那便赠他些许云雾茶罢。” 沈思语便吩咐寄琴备了些许云雾茶,二人再坐上轿子浩浩荡荡地来到玉明殿。 与沈思语想象中的玉明殿不大相同,她原以为玉明殿应当是清冷至极,可如今看来,却是另外一番景色。 白墙红瓦,茉莉静放,风吹鸟啼,却是这般祥和之景。 而玉明殿里本就只有两个宫女与一个小太监伺候惊鸿太凤太君,能打扫得这般干净固然是不容易的。 她不禁忆起从前在话本里看到过,那些不受宠的妃子的宫里的宫女与太监并不如何看重那妃子,平日里可能还会欺负那妃子。现在那惊鸿太凤太君的境地也相当于这般,她即便与惊鸿太凤太君不熟,但还是盼着没有人敢这般对待他的罢? 这般想着,她便踏入了玉明殿。 蓦地,只瞧见两个宫女与一个小太监忙出来,恭恭敬敬道:“奴婢/奴才参见陛下,参见凤君娘娘。” 沈思语拂袖道:“无需多礼,起来罢。” “谢陛下。”他们道。 “惊鸿太凤太君呢?”沈思语问道。 只瞧见他们皆顿了顿,继而那个小太监道:“太凤太君还在歇息,陛下一会再来看望太凤太君吧啊。” 沈思语不禁蹙了眉,自然晓得事情并未那般简单,道:“都何时了,还能在歇息?” 说着,便迈开步子要往里面走,两个宫女与那个小太监忙拦住她,沈思语更是强硬道:“让开!” 凭着自己的直觉走到了内室,看到了眼前的场景后,眯起双眼道:“说罢,这是怎么回事?”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一章 江子若番外(六) 江子若仰起头,只瞧见一白衣男子正低头一脸专注地看着自己,不停地扇着手中的折扇,道:“当真是奇了。我方才还想着是何人这般厉害,居然只闻其声未见其人,我只听见有人在埋葬人,却不曾想居然是一只小兔子。” 倘若江子若此时可以讲话,定会道:“小兔子怎么了?小兔子就不会这般做了吗?” 奈何江子若却不会开口讲话,只高傲地别过了头,蹦蹦跳跳走掉了。 安歌见他这般,便不禁来了兴趣,三两步走到他身旁,直接拎着他的兔耳朵将他拎了起来。 安歌笑得一脸温柔,道:“想来你定也是个有修为的兔子,那便炖来给我补一补修为罢。” 江子若一听安歌要炖了自己,便不停扑腾着,欲挣扎。 安歌见他这般,笑意更浓,道:“今日,你跑不掉了。” 便直接拎着江子若来到了湖畔边,用不知从哪里找来的绳子将江子若绑在了树上,道:“别乱跑,即便你乱跑我也会想方设法找到你的。” 说着,便找了些许柴木,再找了两个石子,用力摩擦许久才终于摩擦出火星,奈何他一放到柴木上面,火便渐渐小了起来。他无奈地摇了摇头,只好用嘴原始的方法——钻木取火。 他还是初次这般,边钻木边道:“其实我从前一般都是直接吃生食的,只是看你这般有灵气,不好直接生吃你,对你太是残忍了。故我只想着给你一个痛快,不让你走得这般辛苦。” 安歌嘴里不停念叨着这些,顺带还讲到了自己如何如何出生,又在那里度过漫长的妖生云云,甚至还扯到了隔壁村的老太老来得子之事。 许久,安歌才终于点燃了火印子,轻轻地往里边吹了一口气,这才放入柴木上面。 瞧着眼前一对燃起的柴木,安歌的内心不禁腾升起一股成就感,道:“你看,你终于可以上路了。”说着,便回眸,看向了江子若的方向。 然,他这才看清原先绑着江子若的地方早已空空如也,徒留一条绳子在原地。 安歌不禁有些懊恼,道:“它定是趁着我方才钻木取火的空挡里逃走的,早知如此,方才就不该那般入迷,多看着他才是。” 但懊恼归暗恼,安歌也不会当真再去把江子若抓回来了,只道是江子若命不该绝。 几日后,化作人形的江子若在集市上缓缓走着,嘴里还不停嚼着冰糖葫芦。 蓦地,他却被一道熟悉的男声吸引了去:“今日小生在此给在座表演一套剑法,还望众乡亲赏脸。” 江子若再如何也晓得这是前几日说要炖了他的那个安歌,自然便一脸生气地拨开人群,来到安歌面前。 那时的江子若晓得不能让他人看见他的兔耳朵,便戴着一顶斗笠,将兔耳朵藏了起来。且还不忘蒙上面纱。这般打扮当真是奇特。 安歌自然也是注意到了江子若,便道:“这位……”安歌也不晓得该如何称呼他,便只好道:“这位公子,敢问为何要遮挡自己的脸面呢?” 江子若自然是没好气道:“与你何干?” 安歌不禁来了兴趣,道:“小生正要表演一套剑法,不知这位公子可否能配合?” 倘若是换了旁的话本,此时的江子若即便再如何,都还是会答应安歌的请求的。然,江子若是何许人也?自然是“哼”了一声,便甩袖走掉了。 同样的,倘若是换了旁的话本,此时的安歌应当是追上江子若将他拉回来才是。然,安歌是何许人也?自然只是摇了摇头,便任由他去了。 江子若走了一段路后,才发觉安歌根本没有来追自己,便不禁来了气,心道:“哼,前几日还道要炖了我,当下居然就这般放走了我,定是有诈,我且回去会会他才是。” 这般想着,江子若便走了回去。 安歌见江子若回来了,便轻笑了声道:“小生就晓得这位公子定会再回来的。既然如此,那不知公子可否赏脸配合一下在下?” 江子若别扭地点了点头。 安歌拉着江子若来到人群的中央。 蓦地,安歌便挥剑向着江子若,江子若迅速躲过,安歌轻笑了声道:“反应倒是不错。”说着,便又接连向着江子若挥了几剑,皆被江子若躲开了,围观人群便发出了欢呼声。 安歌笑了笑,继而驾着轻功,迅速闪到江子若身旁,削掉了他脸上的面纱。 这下,所有人皆看清了江子若的容颜,便有人道:“生得这般水灵清秀,为何要遮脸?” “自然是为了不让尔等凡人看见我的真容啊。”江子若诚实道。 围观人群便无奈道:“莫非这位公子不是凡人?” 江子若也不作答,便径直离开了这个地方。 那些围观人群也没有这般多事,便任由江子若去了。 再过了几日,江子若依旧戴着斗笠在集市里闲逛,理所当然地,他又遇到了安歌。只是此回安歌不再是舞剑,而是选择在茶楼里说书。 江子若也是无奈,便走进了安歌所在的茶楼。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安歌收了手中的折扇道。 有人见江子若进来,便好心道:“这位公子当真是来得不巧,说书先生刚好说完今日的书,花了冤枉钱啊!” 江子若也是在那时才晓得凡是出现这句话,便是今日的故事结束了的话语。 安歌一眼便认出了江子若,赶紧跑到江子若身旁,道:“为何我总觉得你身上的气息如此相似?你我从前可是见过?” 江子若冷笑了声,心道:“岂止只是见过,你差点就吃了我。” “我何时差点吃了你?”安歌不禁疑惑道。 江子若这才忆起重要一事,既然他会读心术,安歌自然也是会读心术,毕竟修为差不多。 江子若没好气道:“那只小兔子是我。” 安歌轻笑了声道:“小兔子啊……”蓦地,他才忆起事情不对劲,这才讶然道:“你是那日的那只小兔子?”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正文 第一百四十二章 过份宫人 所有人皆进了来,瞧见眼前的场景时,不禁讶然。 而那两个宫女与那个小太监忙跪了下来,哆哆嗦嗦道:“陛下饶命啊,陛下饶命啊。” 只瞧见惊鸿太凤太君正一脸苍白地躺在榻上,身上着的衣裳并未褪去,只着一件破烂衣裳,衣裳上面补了好几个补洞,与那两个宫女的衣裳形成鲜明的对比。 即便惊鸿太凤太君再如何,内务府每个月还是会往玉明殿捎些衣物的,不至于让惊鸿太凤太君着这般破烂的衣裳。 沈思语瞧着惊鸿太凤太君这般瘦削的模样,不禁心道:“从前他是如何威风之人?能让先皇这般忌惮之人,自然不是盏省油的灯。如今落得这般模样,也当真是引人唏嘘。” 再瞧向那两个宫女与那个小太监,眯起双眼,道:“说罢,尔等对惊鸿太凤太君做了些什么?” 其实根本不用他们交代沈思语同样也晓得他们平日里是如何对待惊鸿太凤太君的,但她想给他们一个机会,一个诚实的机会。 但他们早已吓得哆哆嗦嗦,又如何当真敢这般道出来? 沈思语见他们这般,便道:“既然如此,那朕也没有什么可说的了。”说着,便拂袖道:“来人啊,将他们拖下去,施以车裂。” 这下子,不止是那两个宫女与那个小太监吓到了,就连与沈思语一同来的所有人皆惊讶。 何人不晓得这个小皇帝即便再如何,也从来不会这般对待下人。不过是不肯招出实情,按照律法不过只是打一百大板便是,不至于施以车裂。 还是江子若反应得快,捏了捏沈思语的手掌,沈思语暗自回以他一个放心的眼神。江子若这才舒了一口气,沈思语还是沈思语,并不曾当真变成了暴君,这般道,不过是为了吓唬吓唬他们罢了,且顺便树立自己的皇威。 “陛下饶命啊,奴婢不过是一时糊涂才隐瞒陛下罢了,陛下饶命啊……”其中的一个微胖宫女道。说着,便慌忙磕了几个响头。 另外二人也跟着磕了几个响头,嘴里念叨着:“陛下饶命啊,陛下饶命啊……” 沈思语嘴角勾起一抹邪笑,走到那个微胖宫女的眼前,勾起她的下巴,强迫她看向自己的眼眸,道:“你这般模样,平日里可是捞了不少油水?倘若实话实说,便可免去死罪。” 微胖宫女自然是赶紧道:“陛下饶命啊。奴婢平日里不过就是将太凤太君的吃食占为己有罢了。” “还有呢?”沈思语道。她自然不信只有这么一些。 另外一个宫女赶紧道:“她平日里还不让太凤太君吃饱,太凤太君自来到玉明殿后身子便不如从前了,她便占着自己力气大时常打骂太凤太君。” 微胖宫女自然不服气了,便生气道:“还好意思说我?你平日里不也照样将内务府发下来的衣裳寄回给了自己的家人?且在太凤太君身子抱恙时还不肯照顾他,让他自生自灭,你在此时装什么好人?” 沈思语不禁蹙了眉,问道:“太凤太君近些日子来身子可有抱恙?” 那个小太监便道:“这几日太凤太君不小心染了风寒,故才会这般。” 沈思语不禁想打死他们,忍住了心中的怒火,对芷荷道:“传太医。” 芷荷道了声:“是。”而后便恭恭敬敬退下了。 转头又看向那个小太监,问道:“你平日里可有做些什么对不住太凤太君之事?” “奴才……”那个小太监支支吾吾道。 沈思语笑得一脸温柔,道:“说罢,说出来可免去死罪。”与其道她是笑得一脸温柔,不若道她时笑里藏刀。 那个小太监咽了咽口水,道:“奴才平日里本应当是守着太凤太君歇息后奴才才可歇息的,但奴才平日里皆比太凤太君早歇息,且还……且还无视太凤太君的所有懿旨。” 沈思语无奈地叹了口气,继而笑得一脸温柔,道:“既然如此,便将尔等拖下去重打五十大板罢。” “谢陛下。”他们又磕了个头道。 因为他们晓得,他们免去了死罪,只重打五十大板已是对他们最大的恩惠了。 沈思语之前带来的几个侍卫便这般讲他们拖了下去。 她拉起了江子若的手,来到惊鸿太凤太君的榻前,轻声唤道:“太凤太君……太凤太君……”江子若还甚是配合地摇了摇他的肩膀。 徐君愁模模糊糊中听闻有人在唤自己,已许久没有人这般唤他了呢,他不觉有些恍惚,便慢慢地睁开了双眸。 映入眼帘的却是他这一生最不想见到的人——沈思语。 即便他如今已是一副病怏怏的模样,但还是冷笑了声道:“呵,可是来看哀家的笑话?” 沈思语直接白了他一眼,道:“都何时了?还这般倔?” 徐君愁将视线挪开,道:“当初既然决定把哀家囚禁于此,又从未过来看望哀家,今日过来,有何贵干?” “不过是想着许久未见过太凤太君,故才过来看望看望罢了。”沈思语佯装乖巧道。沈思语之所以这般称呼徐君愁,不过是她并不晓得该如何称呼徐君愁罢了。 徐君愁只冷笑了声道:“收起你这般乖巧的模样,哀家可不吃这一套。” 沈思语不觉有些无辜,她当真是来看望看望他的啊,她并未说谎啊。 但还是笑了笑道:“果然什么都瞒不住太凤太君,朕今日过来,确实有一事相求。” “那就请回吧,哀家与陛下没有任何交情,哀家不想帮陛下。”徐君愁坚定道。 沈思语尴尬地笑了笑。 少顷,芷荷将太医请了过来,沈思语这才得以缓解尴尬,拉着江子若走开,且屏退了身边之人。 太医行了礼后便赶紧提着药箱来到徐君愁面前,认真地望闻问切后,便起了身,对着沈思语拱了拱手道:“太凤太君的身子不知为何这般差劲,从前老臣给太凤太君把过脉,并不像如今这般。” “如何讲?”沈思语道。 “老臣也道不上是为何,本来此回太凤太君不过只是染了风寒,奈何他身子抱恙,老臣也不好开大补之药,只好先开些治风寒的药,待过些时日,再来解决此事。”老太医道。 沈思语点了点头,心道:“看来,此事并不简单啊。”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三章 糊涂木悦 老太医将一些事宜交代完毕后,便恭恭敬敬退下了。 少顷,两个小医徒便将方才老太医开的药方里的草药送了来。沈思语认得出来其中一个小医徒正是上回借她马车的小医徒,那个小医徒只调皮地眨了眨眼,并不曾与沈思语多话,沈思语只礼貌性地笑了笑。 江子若自然是注意到了沈思语与那个小医徒之间的小举动,心里略有些不是滋味。 沈思语看向芷荷,道:“传素尘。” “是。”芷荷道。 少顷,芷荷将在主殿门外等候的素尘带了进来,素尘福了福身道:“奴婢参见陛下,参见凤君娘娘,参见惊鸿太凤太君。” “无需多礼,起来罢。”沈思语拂袖道:“这三日,你便留在这里照顾惊鸿太凤太君罢,你手脚伶俐,朕只信得过你。那三人今日挨了打,暂且是不能照顾太凤太君的,只能将此重任托付于你。” 素尘的内心挣扎了一下,但还是恭恭敬敬道:“奴婢遵命。” “倘若伺候得好,朕重重有赏。”沈思语道:“将这些草药按照太医开的药方熬好,让太凤太君定时吃药便可。” “是。”素尘再次恭恭敬敬道。 沈思语见她这般模样,无奈道:“可是不曾这般照顾过人?” 素尘忙摇了摇头,道:“并不是。奴婢从前也在家里照顾过生病的长辈的,奴婢对此还是有些经验的。” 沈思语晓得素尘原先是想道照顾生病的老人的,徐君愁即便辈分高,但是他的年纪并不大,最多不过才四十的光景。因为徐君愁在五岁之时便嫁与云武帝,年纪固然并不大。 徐君愁当下一副病怏怏的模样,也依然阻挡不住他的风度,想来年少时也定是个美男子罢。怪就只怪他嫁与云武帝之时还太小,生生这般错过了罢了。 沈思语看向徐君愁,道:“太凤太君,儿臣还有事,便先告退了。”沈思语已将自己的自称从“朕”改成了“儿臣”。 徐君愁顿了顿,还是摆摆手道:“那陛下便回去罢。” 沈思语便再与素尘嘱咐一番后,这才真正地离开了。 在离开玉明殿之时,她还交于那两个宫女与那个小太监几瓶金疮药,让他们按时敷便可。他们自然是感动至极,在沈思语身后不停地磕了几个响头。 沈思语心满意足地离开了玉明殿。 二人坐上了轿子。其他人皆徒步行走。 江子若从玉明殿出来后,便没有与沈思语道过一句话。沈思语不禁开始纳闷,即便平日里江子若也极少主动与自己讲话,但也不至于是这般模样的,她便想着方才自己可是得罪他了。 “江子若……”沈思语小心翼翼道。 江子若只用鼻音“哼”了一声,身体便转向了相反的方向。 沈思语自然晓得自己这是惹江子若生气了,但是她又不晓得自己为何就惹他生气了。忙搜寻着脑海中的记忆,这才恍然大悟道:“可是吃味了?” 江子若顿了顿,继而别扭道:“你既然晓得,那还问我?” 沈思语一脸坏笑道:“难得你还能吃味啊?” 江子若见她这般幸灾乐祸,不禁更来了气,转过身面对沈思语,佯装恶狠狠道:“为何不能?你那般与人眉来眼去的,不曾顾及过我的感受,当真是可恶。” 沈思语无奈地笑了笑道:“你何时见过我与那小医徒眉来眼去了?不过是他朝我眨了眨眼睛,而我也只是礼貌性地笑了笑罢了,何来眉来眼去之说?” “哼。”江子若道:“总之你不能与男子那般相处。” 沈思语笑着点了点头,道:“一切都依你的,我再也不看其他男子了便是,即便那些大臣我也不会用正眼瞧了。” 江子若听闻她连大臣都不用正眼瞧时,不禁道:“不能,你若是不用正眼瞧他们,他们只会道你是看不上他们,你又如何拉拢他们?” 沈思语抚了抚江子若的脑袋,道:“你不生气了便可。我还有一事不明。” 江子若还是别扭道:“何事?” “为何徐君愁会落得这般地步?”沈思语问道。 江子若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继而才道:“这些人里你保证都是可信任之人吗?还是回了关雎宫后再说罢。” 沈思语乖乖地点了点头,因为她当时去关雎宫带了随行的几个宫女与四个抬轿子的小太监,小太监倒是没问题,只是那几个宫女里,除了芷荷与方才留在玉明殿里照顾徐君愁的素尘外,其他人皆不晓得。 而江子若的关雎宫的宫女里,除了掌事宫女寄琴与两个二等宫女外,另外几个新分配进来的宫女却不晓得她们的底细,故才会这般谨慎。 待他们回到了关雎宫后,沈思语便迫不及待地拉着江子若进了内室,且还吩咐任何人不许进来。其他人只暧昧地笑了笑,也不再言语。 “说罢,到底有何事不明?”江子若开门见山道。 “依照你的说法,徐君愁的家族应当甚是强大才是,为何他如今会落得这般田地?”沈思语道。 “自然也是因为普安帝。”江子若淡然道:“本来在先皇时,徐家在朝野中的势力还是很强大的,只是后来不知为何,徐家人便因犯了错而贬职革职,渐渐地,便由那些科举进来的人代替了他们的职位。” 沈思语终于晓得为何那些大臣的年纪都偏小了,原来是被从前的沈思语提拔上来的。从前的沈思语早就有培养自己势力的想法,故才会这般做,至于是如何暗箱操作的,她就不晓得了。 “原来她从前就已经为我铺好了路,当真是了不得。”沈思语不禁感慨道。 江子若无奈地叹了口气,道:“我早就道过她不是你这般模样,故我才会一开始便认出了你不是她。” “你很了解她?”沈思语不禁有些吃味。 “不必吃味。”江子若道:“我从小看着她长大的,她的性子如何我自然是晓得的。且我从未对她有过男女之情,你也不必这般。” 沈思语这才绽放了笑容。 然,她却忆起重要一事。 “我忘记问徐君愁金陵画案的事情了!” 正文 第一百四十四章 花月相思 窗棂外晨光依旧,木兰飘落,淡淡花香,落在笔尖,思念随风。 花月看着凝视着这朵木兰,轻轻拾起,不觉有些恍惚。 犹记得她们刚搬入西厢阁服侍莺时之时,风雪还道过待这木兰花开,她们便可一同赏花了。花月晓得,风雪生前最喜之花便是木兰,即便风雪的性子并不像木兰那般恬静淡雅,但小姑娘的心思又如何能这般猜得透? 莺时偶然经过窗棂,瞧见花月盯着这朵木兰发呆,便晓得她这是在思念风雪。 莺时想了想,还是决定进来看看花月。 待他敲开了花月的门之后,花月的手里依旧还拿着这朵木兰,他只无奈地叹了口气,道:“今日是休沐日,难得你不用习武,你还是莫要这般伤心了罢。” 花月放下这朵木兰,淡然道:“不过是今日歇息罢了,往常的休沐日不也照常?” 莺时便尴尬地笑了笑。 花月起了身,福了福身道:“徒儿参见师父。” “起来罢。”莺时又恢复成往常那副严肃的模样。 也还好花月早就习惯他这般了,虽说这些时日莺时成了自己的师父后偶尔会关心一下她,但也只是偶尔,大多时候皆还是这副严肃的模样。与其道是严肃,不若道是沉默寡言。 “可恨她?”莺时道。 花月自然晓得莺时道的是何人,刹那间脸便黑了下来,咬牙切齿道:“自然恨。” “那为师就不能再教你了。”莺时转身便走。 花月顿了顿,继而道:“为何?” 莺时停下了脚步,道:“你当真以为陛下让你习武只是单纯想让你复仇?” 花月自然不晓得莺时这句话何意,便问道:“不知师父是何意?” 莺时无奈地叹了口气,与平日里沉默寡言的他甚是不同,他这般模样,倒像极了一个历经沧桑的老者。 花月自然晓得莺时有甚是重要之事要交代,便连忙道:“师父请坐。” 莺时便坐在了方才花月坐的座位上,道:“当今掌权者是何人?” 花月不假思索道:“自然是陛下。” “为师问的是真正掌权者。”莺时道。 花月看了看周围,这才小心翼翼道:“摄政王殿下。”即便她晓得西厢阁里不会再有其他人,顶多就是还有一个小正子在当差罢了。但她还是这般小心翼翼,与从前的性子并无两样。 “顾大人是谁的羽翼?”莺时又问道。 “自然是摄政王殿下的。”花月道。 “如今可晓得了?”莺时反问道。 花月诚实地摇了摇头。她本就不过是一个刚入宫不久的小宫女,她又如何晓得这些事情之间的利害关系? “殿下可是天下第一剑客,论你如何习武,也不可能超越。陛下要你修的,其实不过是心性。”莺时道。 “心性?”花月不解道:“修何心性?” “习武者,讲究形神兼备,内外合一。要做得到‘德’这一字,不可用来害人性命,更不可用来做亏心事。”莺时严肃道。 即便他道了如此多话,表情与语气依旧甚是严肃。 花月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你如今虽被仇恨扰乱了心,但内心不够强大。即便再大的仇恨也无用。”莺时道:“顾大人是殿下的羽翼,陛下都不能碰她,何况是你?” 莺时又继续道:“陛下让你习武,不过是为了让你修炼心性,顺便再让你提升武功。简略些,便是你如今是陛下的势力之一。” 花月这才晓得莺时这番话的意思,略有些惊喜道:“徒儿如今也是陛下的势力之一了?”在花月看来,只有甚是厉害之人,才可成为沈思语的势力,比如她的师父——莺时,便是武林第一剑客,还有其他人,皆不可小觑,唯有她自己不过只是个宫女。 这般想着,花月不禁有些泄气。 “即便只是个宫女,也能起得到作用,陛下既然看中了你,你自然也是有一番令她刮目相看的地方。”莺时道:“陛下的眼光不会差,相信陛下罢。” 花月用力地点了点头。 而后,花月道:“师父,我这就去将昨日教的温习一遍。” 莺时摆摆手,道:“不必,只须扎马步即可。” 花月从来最怕的都是扎马步了,但还是硬着头皮道:“敢问师父要多久?” 莺时睨了她一眼,面无表情地伸出两个指头。 花月自然是晓得要两个时辰,但佯装看不懂他的指示,便道:“一个时辰。” 莺时瞪了她一眼,她顿时便乖乖道:“两个时辰就两个时辰,徒儿去便是了。” 说着,她便跑出去了。 莺时便也不再道些什么了,偶然间瞥见花月题的字,他不禁叹了口气,道:“也罢也罢。” 而另一边的沈思语,正一脸投入地盯着自己面前的红豆凉糕,艰难地咽下了口水。 江子若见她这般模样,不禁道:“为何你不吃?”说着,还不忘往嘴里塞进一块红豆凉糕。 沈思语看着他这般脸鼓鼓的模样,甚是可爱,不禁道:“好萌啊。”说着便捏了把江子若的脸。 江子若此时嘴里正塞满红豆凉糕,被沈思语如此一捏,他没差点吐了出来,一脸嫌弃地看着沈思语。 沈思语便尴尬地笑了笑。 江子若咽下了那口红豆凉糕后,再抿了口碧螺春,这才道:“为何你不吃?往常无论我吃什么,你皆会陪着我吃,为何此回不吃了?可是当心我下了毒?” 沈思语忙摇了摇头,道:“不是不是。不过是我这些日子太安逸了,且吃得也甚多,肚子上又长赘肉了。而且你瞧,我的脸是不是又胖了一圈?” 江子若瞧了她一眼,淡淡道:“脸不是又胖了一圈,而是本来就胖。” 沈思语无奈道:“原来……” 江子若无奈地摇了摇头,道:“与你说笑的罢,你的脸本就不胖。且何人规定女子定要骨瘦如柴才好看的?你如今这般模样就挺好的,何须去迎合其他人的审美?” 无他,不过是大禹的女子本就以瘦为美,但并不是越瘦越美,此“瘦”道的是手细腿细,但该有肉的地方还是要有肉,且要生得好看,才可称之为“美女”。 而沈思语,最多不过算是半个“美女”罢了。 正文 第一百四十五章 询问画案 “为何陛下又来了?”徐君愁略有些不耐烦道:“今日已是第二次了,说罢,到底有何事?” 沈思语轻笑了声道:“放心罢,此回朕只带了朕的凤君过来,并不是有太多要紧事。”说着,便将自己手中提着的盒子递了上来,道:“本来今日想着来看望你应当要带些什物才是,后来思前想后,想着还是送太凤太君些许云雾茶比较好些。” 想了想,沈思语又补充道:“方才走得急,故才忘了这个,当下来不过只是给太凤太君送云雾茶罢了,并无其他。” 素尘便恭恭敬敬地接过沈思语手中的盒子,放在了案几上。 徐君愁自然晓得沈思语不会就只是单纯想送云雾茶,便拂袖道:“陛下有何话便问罢,方才不是道有话要问哀家吗?” 沈思语不觉欢喜道:“太凤太君可是答应了?” “你问便是。”徐君愁淡然道。 江子若捏了捏沈思语的手掌,示意她不要这般失态,沈思语这才晓得方才自己的失态,忙干咳了两声道:“既然如此,那朕便问了。” 徐君愁晓得当时沈思语将身边之人皆屏退,此事定然是甚是私密之事,他便看向素尘,示意她退下。沈思语忙道:“不必了,素尘不是外人。” 然,徐君愁还是道:“但哀家不想让他人听见,陛下可懂?” 沈思语尴尬地笑了笑。 倒是素尘,只朝着沈思语点了点头,示意她无妨,便恭恭敬敬地退下了。 江子若便想着他是否也该退下,便朝徐君愁投向询问的目光,徐君愁摆摆手道:“你就不必了,哀家能看得出来你并不是普通人,且一起听听罢。” 当下,沈思语与江子若正站在外面,而徐君愁正坐在榻上。 如此一般,徐君愁便撩开银蒜,来到了他们面前,道:“且坐下罢。” 三人便一同坐下了。 “既然如此,那朕便不拐弯抹角了。朕且看你,当年‘金陵画案’可是你一手造成的?”沈思语开门见山道。 徐君愁顿了顿,转了转自己手中的佛珠,这才道:“哀家早就想过,此事早就应该有个着落。” “莫非您当真知道些什么?”沈思语问道。 “其实不止是哀家,陛下身旁的这位凤君,应当也是晓得的。”徐君愁道:“只是碍于天机不可泄露,故他一直以来只是给你些许提示,却不敢直接把此事道出来罢了。” 江子若轻笑了声道:“果然什么事情都瞒不过太凤太君的眼。” “毕竟哀家也是在宫里经历过风风雨雨的,又有何事是哀家猜不出来的呢?”徐君愁道。 “既然如此,那太凤太君可晓得当年陶霜所画的那副《百鸟朝凤图》到底画了何物?应当不只是字面上的意思罢?”沈思语道。 徐君愁点了点头,道:“自然如此。且她本来画的原先的画并不是这般模样,后来不知为何在众人面前展示时却变了另外一番模样。不知是何人这般大胆,在凤凰的爪下还添了一条四脚蛇在里边,后来顾梨梨便借故道是陶霜有谋反之心,那条四脚蛇画得甚是像龙,故才会这般罢了。” “其实,朕还有一事不明。”沈思语道:“太凤太君从前不是支持皇叔的吗?为何皇叔当年没有阻止朕让您搬到这个玉明殿呢?” 徐君愁摇了摇头,道:“虎落平阳被犬欺啊。且哀家的身子骨也不知为何越来越虚弱了,而哀家的家族也越来越不中用了。” 果然还是跟那幅画有关罢?那幅画到底藏了何秘密?能让如此多人发生变故?上回江子若不过是道要带她去看那幅画,却直接昏迷不醒。想来当时的江子若应当也是不小心泄露了天机罢。 “解铃还须系铃人,不知太凤太君可晓得陶霜如今身处何处?”沈思语问道。 徐君愁不禁蹙了眉,道:“陛下为何要问哀家此事?哀家又如何晓得陶霜如今身处何处呢?” “即便找到了陶霜也无用。”江子若淡然道:“陶霜并不是系铃人,不过是传达讯息之人罢了,真正的系铃人,早就仙逝了。” 徐君愁再次转动起自己受伤的佛珠。 沈思语不解,便问道:“为何朕不晓得?” “陛下问太凤太君便晓得了。”江子若道。 徐君愁叹了口气,道:“正是当年哀家甚是憎恨之人——宁妃。宁妃从前与陶霜的母亲交情甚好,陶霜自然也是晓得些什么的。” 沈思语听他如此一讲,便更加糊涂了,道:“可不可以不要这样?可不可以一次性把话说话?” “也罢也罢,本来哀家这条命就是捡回来的,即便道出来也无谓了。”徐君愁吸了一口气道:“宁妃当年并不是被哀家害死的,其实宁妃的死也是另有隐情。云武帝怀着信景帝时,便曾经去过一趟寺庙,在回来的路上,似乎遇到了什么人,道是宁妃乃一介妖狐所变,他们二人生下来的孩子只会是个半妖。” 沈思语无奈地抽了抽嘴角,心道:“当真是胡扯,倘若宁妃当真是狐妖,那我现在不也有狐妖的血统?当真是胡扯。” “云武帝自然是不信的。”徐君愁道:“后来云武帝回来之后,便有一道士路过,道是要替皇宫除了这狐妖。便在宁妃身上动了些许道法,让其他人都相信宁妃乃一介狐妖所变。云武帝依旧选择相信宁妃。后来,待云武帝生下信景帝后,宁妃不知为何就惨死在甘泉宫中,云武帝伤心至极,便将甘泉宫封锁,从此,便再也无人敢进去了。” “那个不是道士罢,应当是个妖道罢?”沈思语无奈道:“想来是看上了宁妃身上的一样东西,故才会这般妖言惑众的罢?当真是可恶。” “此后的事情,想必陛下皆猜出来了罢。”徐君愁道。 沈思语此时确实很想佯装自己很厉害的模样,但她当真并未猜出来,也只好诚实地摇了摇头。 徐君愁这才将之后的事情缓缓道出。 沈思语听闻后,只暗自愁思,不曾想,一幅画,居然可以引出如此多事。 正文 第一百四十六章 密室观画 沈思语不得不承认,她当真不是当侦探的料。 第一,她的思维能力并未达到很高的境界。第二,因为她不过是半路而来的人,对当年的事丝毫不了解,全靠从他人口中叙述得知。第三,她若是遇到需要用脑子之事便会开始犯糊涂。 当下,她与江子若、莺时一同看着壁上的那副害得陶家家破人亡的《百鸟朝凤图》。 徐君愁不愧是惊鸿太凤太君,居然晓得这幅画被藏到了何处。 无他,不过是此画居然就被藏在天牢的一间密室里,并无重兵把守,更无任何机关,他们便这般安然无恙地进了密室。 别说是沈思语与莺时,就连看守天牢的狱卒都不晓得这里还有如此一间密室,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三人打开了这间密室。 沈思语便吩咐狱卒不得将此事与他人讲,江子若只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便对狱卒施了法,狱卒皆倒了下去。 沈思语晓得那两个狱卒半柱香后便会醒来,醒来之后便会忘了方才密室之事,便是道他们只有半柱香的时间观看这幅《百鸟朝凤图》。 且沈思语为了不引起狱卒的怀疑,便不让闻天跟来,只让莺时跟来了。无他,不过是怕那些狱卒会将闻天认出,防止节外生枝罢了。 他们三人瞧着这副《百鸟朝凤图》,确实并无异样。不过是一凤凰在天空展翅,而周围围着一堆小鸟罢了,唯一有异样的地方,便是凤凰的爪下还有一条四脚蛇。 “徐君愁果然是没有骗我们啊。”沈思语不禁道。 “他毕竟也见过这幅画,又如何会说错?且他没有理由欺骗我们。”江子若道。 “你们说,这幅画到底藏了何许秘密?能够牵扯出如此多事?”沈思语疑惑道。 “宁妃可不是狐妖,不过是有些许修为的凡人罢了。”江子若道:“便是你之前与我道过的‘武修’。” “武修?”沈思语不禁讶然道:“你为何会晓得?” “既然太凤太君道娘娘也晓得此事的来龙去脉,这点小事娘娘也是晓得的。”一旁之前并未发言的莺时突然开口说了话。 沈思语点了点头,道:“那当年托梦让陶霜画出这幅画之人也是宁妃了?” 江子若摇了摇头,道:“非也非也。宁妃早就转生了,又何来托梦之说?不过是宁妃并非只是武修,她还精通八卦之术,同样晓得算卦,便是你口中的算命。她定是算出了什么,然后与陶霜的母亲道出了此事,让陶霜在必要的时刻将此话画出,以此来传达一件事情罢了。” “故宁妃后来那般原来是遭了天谴?”沈思语恍然大悟道。 江子若赞赏地点了点头,道:“确实如此。陶霜当年将此画画出来之时便晓得自己定不会有好下场,能让陶霜赌上全家的性命也要将此画画出,想来定是极大的秘密才是。” “而揭晓这个秘密的人,便是我。”沈思语得意道。 江子若与莺时同时睨了她一眼,皆“嗤”了一声。 沈思语吃了瘪,只好道:“既然不是由我来揭晓这个秘密,那为什么还要弄出这么多事情?人家话本里凡是发生大事件,一般可都是由主角来揭晓的,不可能不按这个套路来的。” “套路?”江子若与莺时同时问道。 沈思语一时之间也解释不清楚‘套路’是何意,便打着哈哈道:“无须管这个。还是办正事罢,今夜来,便是来探索这个秘密的。” “不必了,走罢。”江子若道。 “为何?”沈思语不解。 他们三人为了掩人耳目,根本就不像平日里出宫那般坐着马车出来,而是一路驾着轻功赶过来的。咳,只是江子若与莺时是驾着轻功来的,而沈思语是由江子若横抱起来一起飞过来的。 他们这般辛辛苦苦赶来天牢,居然只是为了看一眼真正的《百鸟朝凤图》便走了? “不科学啊,这个时候不应该发生一点什么小乱子,然后主角一一摆平,好凸显主角的身手的吗?”沈思语略有些抓狂道:“我们一路安然无恙便进来密室便算了,我们居然不过只是看一眼这幅画,然后再讨论一下宁妃,就回去了?”她不禁心道:“这不科学啊。” “陛下,少看些话本。”莺时淡然道。 “没有发生乱子你应该欢喜才是。”江子若无奈道:“你并无随机应变的能力,当真是出了什么乱子,你也不一定能化险为夷。能少些事情便少些事情,你又何须求出些乱子呢?” 沈思语觉得江子若这番话也并无道理。 之所以一路过来安然无恙,不过是之前布置密室的人用了一道“反空城计”罢了。她常常看见那些话本里,凡是出现珍宝异物云云,定会重兵把守,亦或者设立重重机关。 那般的话,不过是在道“此地无银三百两”罢了。倘若只是将此物置于密室之内,并无任何机关,也并无重兵把守,他人哪怕误闯进来也只道是何人有这般爱好将自己的画藏于此处罢了。 “空城计”便指的是在危急关头,以身冒险让敌人造成错误判断的计策。而当年,诸葛亮亦用了此计。在司马懿大军到达之时,诸葛亮的城却是一座“空城”,指并无兵来御敌。但诸葛亮却打开城门,让下人在城门口佯装淡然的模样扫地,而自己却坐于城楼上抚琴,身旁还有两个琴童负责给他摇扇子。而司马懿一见这般,便想着诸葛亮应当在城中布了埋伏,故便退军了。 古人的智慧当真不是自己可以到达的,就连设置密室这个人,便也同样是个奇人,且机关设置巧妙,倘若不是江子若原先就晓得机关在何处,她定是不晓得如何打开这个密室的。 然,她却想到了重要一事,便问道:“那是谁将此画放于此处的?” “自然是先皇啊。”江子若道:“想出如此法子的,也是先皇。” 沈思语不禁给先皇竖起大大的拇指。 江子若睨了她一眼,道:“历代皇帝中,只有你才是最没出息的。”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七章 御书房内 沈思语即便当真很想拍江子若一掌,但不禁心道:“他说得好有道理,我竟无言以对。” 也罢,大禹朝的哪个皇帝不都是叱咤风云心细慎密?唯有她,才会这般看人脸色行事,且并无什么大智慧,平日里的威严模样皆是她佯装出来的罢了。其实她内心里还是害怕有人不吃她这一套,公然与她做对,她便瞬间焉菜了。 不过还好后来她已习惯了这般,对沈亦双的羽翼的挑衅也再无如此大的反应,能够迅速将他们的气势削弱下去,已是不容易了。 她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江子若便道:“你今后还是莫要再这般了,走罢,门口的狱卒快醒了,且要将他们拉到上面。” 沈思语木讷地点了点头。 这一回的休沐日发生的事情当真是多啊,且一下子便了解到了如此多事,也算是有了巨大收获了罢。 几日后,徐君愁的风寒已无,但身子骨还是这般弱,太医便让素尘偶尔熬一些补品给徐君愁便是。故素尘便也没能如期回到养心殿。 沈思语还担心让素尘留在玉明殿照顾徐君愁这般久可委屈了她,可素尘却只道既然沈思语让她来照顾徐君愁,那她定会将徐君愁照顾得稳稳妥妥。且经过这几日的相处,素尘发现徐君愁也是一个有趣之人,不过是沈思语是将他囚禁于此的罪魁祸首,故一开始没有给沈思语好脸色罢了。 能看得出来,徐君愁也是许久没有人这般愿意陪着自己了,如今却有一个人这般陪着自己,自然是欢喜至极,便这般了。 沈思语也不好道些什么,只让素尘好生伺候着徐君愁,莫再让徐君愁受委屈了便可。 其实沈思语如今完全可以将徐君愁从玉明殿接出来,让他住在他原先该住的地方——永寿宫。但她并无如此做。 她不过是前几日才刚去看望过徐君愁,后来又亲自让人传太医给徐君愁看病,如今倘若又直接让徐君愁从玉明殿搬出来,难免惹人怀疑。 可能会有人道沈思语这是有极大的孝心,但有心之人定会用此做文章,亦或者怀疑沈思语另有所图罢了。 且凭沈思语的性子,不可能有“一笑泯恩仇”这般宽广的胸怀,兴许从前的沈思语有这般胸怀。但既然她能用了法子将徐君愁囚禁于此,自然也是对徐君愁有极大的排斥才会这般做。她也不好再去揣摩些什么,只道是过些日子后再风风光光将徐君愁接回永寿宫居住。 此时,沈思语正于御书房内批阅奏折,因她平日里本就勤奋,故每日堆积的奏折便不再像从前那般多了,从前她瞧见江子若一人批阅奏折之时,那便当真是可以用“堆积如山”来形容。 如今,沈思语已不再只是单单批阅地方经济奏折了,因地方经济奏折不过是一月才上报一次,并无多少,倘若她当真只是会批阅这些,也并无什么用。江子若便让她将所有的经济、文化奏折皆要批阅。 而军事与政治便由江子若批阅。沈思语如今还未晓得这些,自然也是不敢瞎掺合。 紫烟缭绕,暗香浮沉,书墨晕开,沈思语甚是满意这般环境。 “倘若我从前就是在这般环境下学习该多好,我定会静下心来学习,说不定我就能考上清华北大了呢。”沈思语不禁道。 江子若学着她的模样无奈地抽了抽嘴角,道:“虽然我不晓得清华北大为何物,但我晓得定是你们那里最厉害的学堂了罢?其实静下心来学习,与你的学习环境并无关,关键还是你的心。倘若心静,自然学得进去。” 沈思语略有些委屈道:“虽然你说得甚是有道理,但为何你与我从前的老师……嗯,太傅道的话都一模一样?” 江子若无奈地笑了笑,道:“原来你们那里将太傅唤作老师啊?” “自然如此。”沈思语道:“而且太傅那也仅限于宫里这般叫,民间是管叫做先生,教书先生。” “我自然晓得。”江子若无奈道。 沈思语笑了笑,便哼起了调调。 江子若不禁疑惑:“虽然你从前也哼这些怪腔怪调,但你至少不是哼这种我根本听不懂的语言啊。” “对啊,这是日语。”沈思语道:“是我在上大三时很火的一部动漫电影里的主题曲,好多人都有学这首歌呢。” 江子若自然是不懂“很火”是何意,更不懂“动漫电影”何意,也不懂“主题曲”为何意。 但沈思语还是自顾自道:“犹记得,播出的时候还是冬季呢。许多人都是与自己的相好与看的,唯有我不是。” “那你是一人去的?”江子若问道。 沈思语无奈地耸了耸肩,道:“自然不是。”再看向江子若,认真道:“我不介意将从前之事与你讲。我是与何满城去的,我的师兄。而何满城如今也来到了大禹朝,但是他却成了何灵之,你可懂?” 江子若将她这番话琢磨了一番,便有些委屈道:“那你之前还与夏书寒去拜访何灵之呢。” 沈思语晓得江子若这是吃味了,便一把将他搂入自己的怀中,抚了抚他的脑袋,道:“何须吃味呢?我早就对他并无任何感情了,且如今他已成了女子,便更加不可能了。” 江子若挣脱掉沈思语的怀抱,依旧委屈道:“那倘若他不是变成了女子,你的心里可还是会有他?” 沈思语摇了摇头,道:“不会的,既然死心了,便不会再回头了。与他如今是男子还是女子并无太大关联。且如今我已有了你啊,我又何须想太多?” 沈思语的哄人招数并不算太高明,不过是江子若本就甚是信任他,且不会当真生气,才会这般有效罢了。 蓦地,一道尖尖的声音传来。 “陛下……” 李公公见沈思语此时正抱着江子若,忙干咳了两声道:“奴才什么都没有看见,奴才什么都没有看见,奴才先行告退。” 说着,便迈开步子想要离去。 “且慢。”沈思语道:“既然来找朕,便是有事罢?” 李公公这才道。 “陛下,长公主殿下求见。” 正文 第一百四十八章 唠嗑唠嗑 沈思语顿了顿,继而便放开了江子若,稍稍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襟,这才拂袖道:“传她进来罢。” 她不禁舒了一口气,这句话总比那句“陛下,摄政王求见”要好多了,至少她可不会像听见“陛下,摄政王求见”那样吓得哆嗦罢了。 想来沈攸宁回到大禹朝已有一段时间了,也不曾掀起什么风浪。原先沈思语确实将沈攸宁当敌人看待,无他,不过是沈攸宁曾经也威胁过她的皇位,不得不让她防着。 且沈攸宁才刚回到大禹朝,便给杜雅南下了一个马威,这让沈思语甚是不满。杜雅南是沈思语的人,同时也是沈思语的伙伴,是沈思语的朋友,沈攸宁打了杜雅南一巴掌,便是在打沈思语一巴掌,沈思语可吞不下这口气,而后自然都是惦记着这事。 无错,沈思语甚是记仇,即便是几年前对她做过的不好的事,她直到现在同样也能记得一清二楚。 即便后来沈攸宁并未有大动作,而沈思语却以为,沈攸宁定在暗地里谋划些什么,只是时机未到才未有大动作罢了。如今看来,沈攸宁回大禹朝,只是单纯地回来省亲,再顺道促进大禹与波斯之间的友谊罢了。 “应当是远嫁波斯后变了罢。”沈思语只好这般想道。 “臣参见陛下,参见凤君娘娘。”沈攸宁福了福身道。 沈思语忙起了身,来到沈攸宁身旁,扶着她道:“还怀着身孕呢,就不必行礼了,不可伤着孩子。” 沈攸宁轻笑了声,道:“怀着身孕归怀着身孕,基本的礼数还是不得缺少的。” 沈思语摇了摇头,道:“那可不行,表姐姐现在还未过六个月,不得马虎。” 沈攸宁无奈地叹了口气,道:“还是木悦关心我。” 沈思语望了望沈攸宁身后,不禁疑惑道:“为何今日不见泰坦的身影?平日里表姐姐不是一直与他腻在一起的吗?” “今日常心君约了他出去狩猎,我也不好跟着,想着许久未见过你了,便来看看你罢。”沈攸宁无奈道:“我便想着今日不是休沐日,你应当在御书房批阅奏折才是,看来我并未猜错。” 沈思语忙扶着她坐到了榻上,道:“都道女人的直觉是最准确的。你且小心些。” “放心罢,没那么容易伤到。”沈攸宁无奈道。 而正坐在案几前的江子若也忙起了身,对她们道:“妾身且去煮茶罢。” 沈思语一听闻他要去煮茶,忙道:“你且歇息罢,莫要煮茶了,怀孕之人少饮茶为妙。” 沈攸宁欣慰地点了点头,道:“还是木悦想得周到。不知为何木悦会晓得此事呢?” 沈思语自然不会告诉沈攸宁她为了安抚好沈攸宁自己特意去找宫里一些有经验的嬷嬷取的经的,她只道:“不过是些常识啊,我为何不能懂?” 江子若只给沈思语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也不揭穿她。 沈思语无奈地耸了耸肩,为了缓解尴尬,便起了身,倒了一杯盏热水,递给了沈攸宁,道:“放心罢,无毒。这热水不过是方才李公公才煮好的,且我与江子若之前也喝过,并无问题。” 沈攸宁道了声“谢谢”后便饮尽杯盏中的热水,道:“木悦当真是辛苦,除了休沐日,每日皆在此处批阅奏折。” 沈思语略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因为大部分奏折还是由江子若批阅的,而她不过只是批阅一些简单的奏折罢了。且她自小学开始,老师每日皆会布置作业,哪怕上了大学,依旧还是有作业,她早已习惯了每日写作业的日子,更何况只是让她批阅一些比较简单的奏折呢?自然是并无大碍的。 但表面上还是道:“不辛苦不辛苦。既然我已享受到了这个位置所带来的荣华富贵与至尊荣耀,这些不过只是小小的考验罢了,并无辛苦之言。” 然,江子若却突然道:“为何常心君会找波斯王子去狩猎?” 经江子若这般提醒,沈思语才忆起方才沈攸宁道常心君约了泰坦出去狩猎,常心君为何会认识泰坦?且为何她并不晓得常心君也会武呢? 沈攸宁似乎晓得沈思语在想些什么,便道:“常心君可是礼部侍郎,自然是见过泰坦的,且后来他与柳大人也时常轮流带着我们在大禹朝里晃荡,一来二去,便熟悉些了。且常心君本就会武,木悦便不用惊讶了罢?” “就他那个弱身子骨居然也会武?”沈思语不可思议道。 “非也非也。”沈攸宁摇了摇头,道:“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木悦你怎能因人家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就断定人家并不会武呢?” 沈思语想想也是,然,沈攸宁这番话却让她想起了另一个人——夏书寒。 倘若她不曾记错的话,她初次见到夏书寒之时,便是在她的御池里,而当时夏书寒的模样,明摆着不是被人追杀,而是与人一番打斗后才逃离到御池的。而沈思语渐渐地便忘记了此事。 夏书寒对外道自己并不会武,且之前邀沈思语出去之时,也是沈思语护送他到丞相府的。蓦地,沈思语不禁心道:“不对啊,夏书寒从来没跟我说过他没有武功傍身啊,只是我一直都听闻外边人传他不会武,故我才以为他当真不会武啊。” 沈思语当下有些开始怀疑人生了,自己之前还好心说夏书寒没有武功傍身才送他回府,如今看来,自己当真是傻。夏书寒定会以为自己是想多和他待一会才故意这样的罢,亦或者以为沈思语的脑子不好使,既然忘了他会武一事。 想来自己一直都没有好好和夏书寒解释一番,告诉他她本就对他无情,莫要再误会些什么了,好生与芷荷相处才是。 而江子若与沈攸宁自然并未晓得沈思语的思绪早已飞出外边去了,只以为她是在责怪自己蠢罢了。 咳,即便沈思语当真是在责怪自己蠢。 沈攸宁为了缓解尴尬,便道了一句沈思语甚是想吐血的话。 “木悦何时才会要子嗣?” 正文 第一百四十九章 若语云雨 沈思语顿了顿,继而便捧腹大笑,道:“表姐姐你这是道的什么话?”说着,便顺势用搂住了江子若的肩膀。 沈攸宁佯装没看见沈思语的这番动作,无奈道:“莫非木悦从未想过要子嗣吗?” 沈思语嘴快,便道:“我还小,还不能要孩子。” 江子若此时当真是想掐死沈思语,无他,不过是大禹朝的人大多成亲都甚早,甚至有的女子还未及笄便娶了夫,比如沈思语。沈思语在普安一年时便娶了江子若,而当时的沈思语不过才十四的光景罢了。 有些女子在豆蔻年华之时便生下了自己的孩子,这并不是什么罕见之事。 故沈思语的这番话确实不妥。 但沈思语也并未想太多,不过是想着这具身体才十五,十五的女子自己都还是个孩子,便生下自己的孩子,对身子应当甚是不好,她才这般道的。 沈攸宁听闻她的这句话后,更加尴尬了,便道:“云武帝在你这般年纪,就已生下先皇了。” 沈思语顿了顿,继而在心里算了一遍云武帝与信景帝的年龄,发现刚好吻合,她只好道:“其实并不是我不想要子嗣,只是这种事情本来就是要靠缘分的啊。” 沈攸宁看着沈思语这副略有些无奈的模样,再看向江子若那副幼齿的模样,便恍然大悟道:“莫非……莫非木悦你还是处子之身啊。” 沈思语无奈地扶额,为何沈攸宁会这般想啊,且还如此直接道出自己的疑问啊? 但她还是佯装淡然道:“表姐姐为何要问如此之事?不瞒表姐姐,木悦如今确实不是处子之身了。” 然,江子若听闻此话后只一味低着头,不敢直视沈攸宁那一副八卦的表情。他更加想掐死沈思语了,居然可以将此事以这般云淡风轻的模样道出来,不愧是沈思语啊。 沈攸宁即便尴尬,但还是一副看八卦的表情看着沈思语与江子若。 沈思语无奈道:“表姐姐莫要这般表情了,莫非女子怀孕之后性子都会变的吗?” 传闻中的沈攸宁舞技高超,举手投足之间皆有着大家闺秀的风范,但眉宇间又不乏将军的英气,若道沈亦双是大禹朝的一个神话,沈攸宁自然也算得是一个佳闻了。 一开始沈攸宁回到大禹朝之时,气势还是略有些嚣张的。沈思语实在是无法把眼前这个一脸八卦想要挖掘沈思语隐私之人与传闻中的沈攸宁想象成同一个人。 然,沈攸宁摇了摇头,道:“非也非也,不过是真心待木悦之后,我便变这般模样了。” 沈攸宁也不怕承认自己之前对沈思语确实隔了一层膜,不愿敞开自己的心扉。如今看来,应当是上回沈思语愿意将自己身上的九宫八卦牌交于她后,她便对自己敞开心扉了罢。 沈思语不禁心道:“我这是成功攻略了沈攸宁吗?” 答案自然是肯定的,常言道:“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 沈思语之前当真是从未想过要拉拢沈攸宁,无他,不过是沈攸宁曾经对自己有威胁,且二人之间的恩怨本就道不清,故她才无心拉拢沈攸宁罢了。 如今二人却因为一块九宫八卦牌而敞开了心扉,也当真是难得。其实应当是因为沈攸宁肚子里的孩子,二人才会这般的罢。 沈思语便扯开话题道:“子嗣本来就是要靠缘分的,缘分一到,自然便会来。” “唉,只是难为了木悦了。”沈攸宁道:“在怀孕期间,你还要继续上早朝,继续批阅奏折,当真是累坏你了。” 沈思语无奈地抽了抽嘴角,心道:“我终于晓得为何每任皇帝皆是独苗了。” 但还是道:“这并无什么,相信在皇宫里,我能将孩子保护得甚好,不会累坏的。” 一旁许久未开口的江子若道:“这事八字还没一撇呢,就在谈论如何保护孩子。” “不对啊,你如何也会道此话?”沈思语不禁问道。 “你教的啊。”江子若无奈道。 沈思语想了想,自己从前确实道过此话,便也不去追问了。 三人再一番唠嗑后,沈思语便派人一路护送沈攸宁回到鸿胪寺。 其实,倘若沈攸宁愿意的话,还是可以住进自己原先该住的长公主府,但因沈攸宁已嫁出去,便只能按照对待使者的方式,让她住进鸿胪寺。且沈攸宁也道自己本就对长公主府并不熟悉,便将就着在鸿胪寺住下了。 这一夜,沈思语却在养心殿内饮酒。 算一下日子,她也有些许日子不曾碰过酒了。她承认她确实喜酒,但也不过只是小酌几口,喝多了便会醉了。 她从前喝的皆是啤酒,只有来到大禹朝之后她才开始喝的白酒,不得不承认,古代人酿的白酒就是不一样,居然还能隐隐喝出淡淡的甜味,许是自己的心里本就是甜的罢。 她不过喝了小小的三杯,并不敢多喝。 “为何你又在饮酒?”一道严厉的男声道。 能在此时来养心殿找沈思语的男子,除了江子若,也并无其他人了。 “不过是小酌三杯罢,我又如何敢多喝?”沈思语轻笑了声道。 “可别又像上回那般醉酒了罢?”江子若蹙了眉道。 沈思语摇了摇头,道:“上回是意外,因为烦心事太多,不小心喝多罢了,你看我现在,不就没醉酒吗?” 沈思语的脑子甚是清醒,她晓得自己并未醉酒,但还是想趁着这般似醉非醉的状态时,道:“江子若,你可有想过要子嗣?” 江子若顿了顿,道:“可是今日沈攸宁道的话让你有些抵触了?” 沈思语摇了摇头,道:“并不是。不过只是想问问你的心罢了。” “我的心?”江子若说着,便走到沈思语面前,对上她的眼眸,将她的手掌覆在自己的胸膛前,认真道:“这就是答案。” 沈思语能真切感受得到江子若的心在跳动着,不觉晃了神。 少顷,沈思语放下了自己的手,起了身,道:“江子若……”她的眼眸里倒映出烛火跳跃的身影与江子若的模样,莫名有了些许不同的味道。 “你当真不后悔?” “不后悔……” 正文 第一百五十章 平庸之帝 “武,讲究的便是‘快’、‘狠’、‘准’。” “此地不收留软弱之人,眼泪,任何时候都并无用处。” “莫要道原因,失败了便是失败了。为失败找借口之人,皆是懦夫。” 这是儿时的薛灵梦常常听见的话。 那时候,她还不是阙主,不过是个六岁的小姑娘,日日夜夜都要接受残酷的训练。 她在还未记事之时便被老阙主收养了。老阙主那时已是六十高龄,但依旧还是意气风发,雨泽阙里的人无一不服从于她。 说来老阙主也算是她的养母,即便平日里对她严格了些,但还是对她极好的。譬如说,雨泽阙的杀手都要经历过一道最艰难的关卡,便是将人扔进蛇窟里与蛇一起生活个三日三夜,倘若熬过去了,便是合格的杀手,倘若不小心咽了气,那也只能道自己倒霉。 薛灵梦自然也是要经历这个关卡,即便她最后活下来了,但那时的她已是半死不活的状态。倘若是换了旁人,老阙主顶多不过是帮他们清理身上的蛇毒罢了。但于薛灵梦,老阙主却将自己珍藏的一颗灵丹妙药给薛灵梦服下了。 薛灵梦服下后,便只觉神清气爽,浑身经络舒适,自那以后,薛灵梦的武功便愈发长进了。但那颗灵丹妙药,便成了薛灵梦与老阙主之间的秘密。无他,不过是怕其他杀手会嫉妒罢了。 薛灵梦自从当上阙主以来,便一直与那个小皇帝——沈思语周旋。 初见沈思语时,她便佯装自己是个山寨里的土匪头头儿,硬是将沈思语掳到自己的山寨里,誓要沈思语做她的什么压寨夫君。 后来再遇见之时,便是自己在郊区闲逛时,不小心碰上了在调情的沈思语与江子若。她即便甚是讨厌沈思语,但也并未在那时痛下杀手,因为她晓得,沈思语身旁的江子若可不是吃素的,咳,也可能是吃素也可能荤素都吃。 她会讨厌沈思语,不过是因沈亦双平日里的目光一直都追随着沈思语,这不得不让她嫉妒。她听闻,沈思语平日里除了会算账,会抚琴,好像并无什么太大本事,就连别人口中的“会武”不过也只是些用来防身的三脚猫功夫罢了。 此点可以在她初次见沈思语时得到了证明,她便无什么好说的。可后来她发现,事情并不是如此,在沈思语与杜雅南从鸿胪寺回皇宫的途中,她便去围堵了她们。 也是在那时,她才发现,沈思语并没有自己想象中那般柔弱,且看她的那般作势,武功应当不在那日自己带的手下之下,应当说会更胜一筹。 她便从那时开始怀疑,沈思语其实一直都在佯装自己甚是弱的模样,其实是个武功高强之人。 传闻中的沈思语算账与琴技甚是厉害。可她所了解的沈思语,平日里从来不会算账,只会跟着江子若吃吃吃,且还从不会抚琴,只会自己跟自己对弈,亦或者小酌几杯。 也许沈思语自从那回从鬼门关回来之后,看开了许多,这才会性情大变的罢。 这一日,沈思语正于御书房内批阅奏折,蓦地,她便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阿秋。”用手指搓了搓鼻子后才道:“谁在骂我?” 一旁的江子若淡然地瞥了她一眼,道:“无人骂你,不过是我方才想着你居然难得批阅了如此久的奏折都不曾道过一句话,当真是难得罢了。” 沈思语一脸坏笑地看向江子若,道:“原来是你在想我啊。” 江子若将自己批阅好的奏折“啪”的一声放在了沈思语的面前,道:“我已将这些奏折批阅好了,你呢?” 沈思语顿了顿,继而道:“我的应该也差不多了罢。” 说着,便挪开了视线,静静地开始批阅起奏折。 少顷,沈思语才将自己面前的奏折全都批阅完毕,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道:“怪不得皇帝一般都活不长,原来是因为每日都如此累。也还好我生得是一个太平盛世,不用这般劳累,也着实是一桩好事。” “也就你才会这般得过且过。”江子若无奈道:“历代皇帝中,哪个不都是个人物?也就只有你,这般平庸。” 倘若是换了旁人,定会争论自己其实并不平庸云云。可沈思语却不想争论些什么,因为她本就平庸无能,空有一身好功夫,却什么也不会。 “对啊,我本就平庸啊。”沈思语无奈道:“倘若是换了从前的沈思语,她定会将大禹朝治理得比我好罢。她也是个了不得的人才,不过一直都在隐忍罢了,奈何她还未看到自己有一番成就之时,便香消玉殒了。这个仇,我定会替她报的。” 说来也是无奈,倘若是换了别的话本,女主大多都穿越到一个废柴身上,亦或者是一个傻子身上,后来女主各种经历磨难,各种一路虐渣,最后便成了最厉害的什么什么家云云。 然,到了沈思语这里,却是完全反过来的。原先的沈思语并不是一个废柴,甚至可以说,当得上“天才”二字,算数与算术都甚是厉害,且还对卜卦甚是感兴趣,算是一个名副其实的“神算子”。且诚实稳重,只是自登基后便佯装一副被沈亦双压制的模样,便是想着有朝一日自己定会将沈亦双扳倒,打沈亦双个措手不及。 而沈思语却除了武功高强之外,似乎并无其他优点。她会写诗,但也只是会写一些简单的诗。她通晓历史,但在这里用不上,除了平日里给江子若科普后,当真是没有什么用处。她会下象棋,但也仅限于普通的模式,若是对手用上了高深一点的法子,她便必输无疑。她会画水墨画,但也只画过两次,且还不都是自己提前有准备的。 只能道她对哪一方面皆有些许研究,但并不精通。 “百无一用是书生啊。”沈思语不禁感慨道。 江子若看向她,认真道:“但是,你即便平庸,你也还是我的妻主啊。我不用你像历代皇帝那般呼风唤雨,你只需要做好你自己便可。” 得夫如此,夫复何求? 正文 第一百五十一章 江子若番外(七) 江子若没好气地用鼻音“哼”了一声。 安歌敲了敲手中的折扇,再打量一番当下这位水灵清秀的少年,不禁疑惑道:“原来你是可以化作人形的啊?为何那日不直接化作人形?如此这般,我便不会想着将你炖了啊。” 江子若依旧没好气道:“我也不想那般。” 安歌无奈地笑了笑,便道:“既然如此,那在下今日便请公子在茶楼里饮上好的茶来给公子赔个不是,还望公子赏脸。” 倘若是换了旁人,此时定会傲娇地接受了安歌的邀请,亦或者是直接拒绝了安歌。 然,江子若是何许人也? 他只疑惑道:“你方才的自称明明是‘我’啊,为何突然将自称改成了‘在下’?” 安歌顿了顿,略有些尴尬,但还是满面春风道:“不知公子可赏脸否?” 江子若沉思了一会,这才道:“只有茶,没有点心吗?” 安歌不禁心道:“我这是摊上了什么人啊?怎么一直不按常理来的啊?” 但表面上还是佯装笑得温柔道:“自然也是有的,请罢。” 江子若这才心甘情愿地与安歌去饮茶。 安歌在茶楼的二楼挑选了一个靠窗的位置,许是安歌在茶楼里是初次当客人,那掌柜不觉有些惊喜,便亲自过来询问安歌需要些什么。 安歌想了想,才道:“便要一壶西湖龙井罢,再要两碟桂花糕,两碟桔红糕,两碟定胜糕。” “好咧。”掌柜欢喜道。 “慢着。”江子若道:“我听闻你们这里还有姑苏才有的桃花酥饼?” 掌柜无奈地笑了笑,道:“我们这里可不是什么大地方,此时自然是没有桃花酥饼的。” “为何?”江子若问道。 “此时已是初夏,桃花早已尽数凋落,想要吃到桃花酥饼的话,只能在春日之时便采摘桃花,放至冬日之时早已挖好的冰窖里储藏。如此这般,才能吃得到桃花酥饼。”安歌解释道:“这间茶楼并不是很大,也只有富贵人家才能用得起冰窖,故你如今是吃不到的。” 掌柜便用力点了点头。 江子若听闻此话后,略有些委屈,道:“原来我一不小心出来晚了啊。” “既然没有桃花酥饼,那不知这位公子可喜欢荷花酥饼否?”掌柜道。 江子若虽然没吃过荷花酥饼,但想着应当味道是差不多的罢,便道:“那就再加两碟荷花酥饼罢。” “好咧。”掌柜这才退了下去。 待掌柜走远后,江子若才问道:“为何那个掌柜看起来好像对你甚是在意的模样?” 安歌顿了顿,继而道:“自然是因为我英俊潇洒、玉树临风、风流倜傥啊。” 江子若不屑地“嗤”了一声道:“正经点。” “其实不瞒公子说。本来这间茶楼的生意并不是很好,但我那一日因在街头舞剑将你面纱揭下后,莫名地就再也没有人来看我的表演了。我便寻思着另外找一个活,在凡间倘若不找一些活来挣钱,在凡间简直是寸步难行哪。”安歌不禁感慨道。 “没有啊。”江子若略有些无辜道:“我也在凡间生活,从来都不像你这般啊。我那一日所吃的冰糖葫芦便是一个老妇女看我这般可怜模样,便拿了一串糖葫芦给我罢了。” “其实我一直甚是好奇,你蒙着面纱,是如何吃冰糖葫芦的?”安歌道。 “你无须管我,你继续道你的罢。”江子若道。 安歌便也不再追问了,只继续道:“后来我辗转来到了这间茶楼,刚好这间茶楼原先的说书先生的母亲刚好去世,他便决定回去守孝三年,我便当起了说书先生。” “你不会与我道正因为你的到来,这间茶楼的生意才好起来的罢?”江子若道。 安歌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道:“本来就是如此啊。定是我的说书能力甚好,才会吸引如此多人来的罢。” 江子若看着安歌那副模样,忍不住道:“你确定不是因为你生得好看才吸引那么多人过来的吗?” “方才你不是还在道我不正经吗?怎么自己也这般道了?”安歌没好气道。 江子若见过的凡人不多,不晓得凡人的审美如何。但以安歌这般模样,即便是在江子若生活的那美人如云的国度里,美貌也算得上是靠前的。 少顷,他们点的所有糕点与西湖龙井皆端了上来。 江子若早已饥肠辘辘,三两下便将桌上的桔红糕一扫而空。 安歌看着他那般模样,无奈道:“你不必这般,我不会与你抢的,我只吃一点。” 一顿饱餐后,江子若腆着肚子打了一个大大的嗝,道:“从今以后,你便是我的伙伴了。” “伙伴?”安歌无奈道:“为何?你我之间并不熟悉,不过是我请你吃了一顿糕点,我便是你的伙伴了?” 江子若点了点头,道:“自然如此。我从前就道过,何人请我吃东西,我便将那人当成自己的伙伴,我会拼了命地保护我的伙伴。” 安歌听闻此话后,不觉有些感动,这便是传说中的义士了罢? “不过我很庆幸……嗝……”江子若说着,不小心打了个嗝,缓了缓才道:“我很庆幸那一日,我是兔子模样。倘若我是化作人形之时,你再摸了我的兔耳朵,那可就不得了了。” “为何?”安歌不禁疑惑道。 蓦地,安歌忆起自己从前看过一些话本里的内容,便恍然大悟道:“莫非在你们那里,只有夫妻之间才可互相摸对方化作人形时的耳朵?” 江子若诚实地点了点头。 安歌不觉松了一口气,道:“还好,还好,当真是吓死我了。我可不愿意与一个男子在一起啊。” 江子若睨了他一眼,略有些不屑道:“我也不想与一个男子在一起。” 二人再一番攀谈之后,便各自道别了。 在临别时,安歌还给了江子若些许银两,道是让他在饿了的时候可以上街买些吃食,但莫要让人欺骗银两了便是。 江子若应着便走了。 江子若居无定所,他也并不打算再待在临安了。他便坐上了驶往姑苏的木舟。 然,这一边的安歌却才忆起自己忘记了重要一事。 “我方才忘记问他他是如何变回人形的了!” 正文 第一百五十二章 送别公主 一转眼,沈攸宁在大禹已待上了三个月,是时候该回波斯了。 沈思语缓缓将沈攸宁一行人送至城门口。 待到了城门口,双方皆停下了马车,沈攸宁在泰坦的搀扶下下了马车,来到沈思语的马车旁。沈思语自然也下了马车。 二人相望,却无言。 许久,还是沈思语缓缓开口道:“表姐姐,一路走好。” 沈攸宁尽管还有千言万语,但仅仅只是简单地道了声:“嗯。” 此时的沈攸宁已挺着一个大肚子,行动起来本就不便,她想对着沈思语拜三拜,还是沈思语眼疾手快地拉住了她,道:“表姐姐莫要这般,木悦心里晓得便是了。” 前些日子沈思语才晓得自己之前记错了时间,还顺带误导了沈攸宁,当真甚是无奈。 她原先记得的是胎儿只有六个月后才稳定,但前些日子她重新翻找那些书来看,这才晓得自己记错了。其实腹中的胎儿只要熬过了前三个月,基本上就稳定了,便很难再掉了,尤其是六个月之后,便更难掉了。 从前她没少在话本里与电视剧里看到过,女子挺着一个大肚子,看起来至少有六个月了,可居然摔一下便掉了孩子。她当时还未晓得这些,只以为腹中有了胎儿后不可随意走动了。后来她才晓得等胎儿稳定后便无须这般小心翼翼了,但待产的前一个月还是要注意些的。 沈攸宁抬眸,再看向沈思语时,眼里不知何时早已噙满了泪水,一副梨花带雨的模样,与传闻中的她甚是不同。 沈思语不觉有些心疼她。 远嫁他国的公主,又曾几何时能够回家省亲?沈攸宁毕竟在大禹生活了十几年,突然远嫁他国,内心里终究还是有些孤单的。即便泰坦甚是宠爱她,但她终究还是会孤单。 好不容易回大禹三个月,转眼间三个月已去,她便不能再在大禹待着了。 沈思语最受不得别人这般煽情,便佯装淡然道:“表姐姐这是做什么呢?只要表姐姐想回来,大禹永远都是你的家。” 倘若是换了旁人,此时定甚是煽情云云。然,不知为何,沈思语总能遇到破坏气氛的人。 泰坦只干咳了两声道:“可波斯也是绣莹的家。” 沈思语顿了顿,继而才忆起绣莹乃沈攸宁的字。这下子,沈攸宁本来眼泪快流出来了,却硬生生被泰坦的这句话给憋了回去,无他,不过是泰坦的这句话里充满了醋味。 沈思语无奈地摇了摇头,道:“怕什么,朕又不会跟你抢表姐姐。”玩笑归玩笑,但她还是认真道:“泰坦,你且好生照顾着表姐姐罢,莫要让她受了委屈。” 她想了想,这般道,并不甚是真诚,便搬出了自己常在话本里看到的一句话:“你倘若敢欺负表姐姐,朕可饶不了你。朕定会快马加鞭到波斯去把表姐姐接回来的。” “臣定不会给陛下这等机会。”泰坦认真道。 再交代一些事宜后,沈思语这才让沈攸宁坐上马车离去。 沈攸宁即便坐上了马车,但还是撩开了帘子,对着沈思语拼命招手,生怕自己再也没有机会告别了那般。 沈攸宁看向这个自己生活了十几年的金陵城,方才眼里噙着的泪水却在此时流了下来,泪光里,她仿佛还看见沈思语在御书房里认真批阅奏折的模样,仿佛还能看见她们二人小时候一同偷偷溜掉太傅的课去御花园里捉迷藏的模样,甚至还能看见她当初拼命不愿屈尊嫁去他国的模样。 然,这些,都早已过去。 以后,再也没有什么长公主。只有波斯二王子妃。 眼里的金陵城门渐行渐远,她只好恋恋不舍地放下了帘子。 泰坦见她这般模样,忙从袖口掏出一面手帕,认真地擦拭着沈攸宁脸上的泪水,不觉有些心疼道:“莫哭了罢,对身子不好。” 沈攸宁摇了摇头,道:“也不知何时才能再回来了,不觉有些感慨罢了。” 泰坦本想将她搂入自己怀中,但碍于沈攸宁腹中的胎儿已这般大了,似乎不太方便,他只好抚了抚她的头发,道:“波斯同样也是你的家。” 蓦地,泰坦似乎想起了什么,便从袖口中掏出了一个荷包,递给了沈攸宁,略有些不好意思道:“我也是第一次绣这些东西,可能丑了些,你莫要介意。” 沈攸宁看了眼他手中的荷包,才晓得荷包中绣的正是她最喜的花——梨花。梨花与她的性子并不相符,但她却莫名最喜梨花,无他,不过是梨花可以酿酒罢了。 说起来,她此回回大禹朝,也确实没有喝到自己心心念念的梨花酒,想来也有些可惜了。波斯与大禹朝不同,波斯并未开过梨花,自然也是不会有梨花酒的。 从此,梨花酒只能成为她少女时期的梦,一个恍惚而无法触及的梦。 她接过了泰坦手中的荷包,道:“你从前不是最不喜针线活的吗?” 泰坦略有些不好意思道:“我晓得在大禹朝里,男女之间的定情信物可赠与荷包、香囊等物,我听闻大禹朝的男子甚是会刺绣,便向常心君讨教了几番。但我实在学不会其它的,便只能将最简单的荷包绣给你看。” 而后,泰坦又补充道:“你也晓得的,波斯与大禹朝不同,波斯的男子皆不会刺绣,我倘若向身边的婢女讨教这些,你定会吃味,我便想着,来到大禹朝后定要与男子好好学刺绣,故才会这般。” 沈攸宁耐心地听完泰坦说的这一大段话,无奈地摇了摇头,道:“你本就不会,何须这般勉强自己呢?让我看看你的手。” 泰坦一听闻此话,吓得哆嗦了一下,便忙将手背到了自己身后,眼神略有些躲闪道:“我的手有什么好看的,比不上你的细腻嫩滑,还是莫要看了吧。” 泰坦这般模样,沈攸宁自然晓得泰坦定是手受伤了才会这般,便佯装生气道:“你倘若不给我看,我便生气了。” 泰坦忙道:“给你看便是了。” 沈攸宁看着他被针孔扎着的伤口,不觉有些心疼。 但泰坦只笑得温柔道:“为了你,什么都值得。” 而这一边的沈思语才刚回到养心殿,便听闻了一个令她震惊的消息。 “陛下,不好了,摄政王殿下要回宫了!” 正文 第一百五十三章 想要反攻 沈思语吓得差点便摔了一跤,待稳了稳身形后,才道:“何时的事?” 素尘福了福身,道:“便是方才才传来的消息,也不知是真是假。” 沈思语看着素尘这般模样,疑惑道:“为何今日是你来禀告?芷荷去何处了?” “回禀陛下,今日是休沐日,芷荷姐姐道是今日有约,便出宫了,还让奴婢给陛下带话让陛下莫要担心她。”素尘恭恭敬敬道。 芷荷从来不会因为有约而撇下自己,而这回却道是有约而出宫了,多半是去赴夏书寒的约。此时的沈思语不觉有些“女大不中留”的感慨。 再看向素尘,道:“你不必这般恭恭敬敬的模样,我们都同样是从二十一世纪穿越而来的,都晓得‘人人平等’的道理,你无须这般。” 素尘摇了摇头,道:“陛下,小心隔墙有耳。” 沈思语木讷地点了点头。 “莫不是这些时日趁着摄政王殿下不在,陛下却忘了防身边的眼线了罢?”素尘悄声道。 沈思语想了想,自己这些时日里确实比往常嚣张了些,也时常在早朝之时时不时给大臣一个下马威,以树立自己的皇威。 再反观素尘,即便素尘的性子本就活泼,但她晓得在皇宫中收敛自己的性子,佯装一副恭恭敬敬的模样,不让他人抓去了自己的把柄。因为她晓得“童话里都是骗人的”,倘若她当真是每日一副咋咋呼呼的模样,定有人会想着法子除去自己,便是传说中的“这种人活不过两集”。 故她平日里多半是佯装的一副温顺模样。 她即便佯装温顺,但还是不忘想做出头羊,譬如她之前在故事大会上讲的《灰姑娘》,还有她后来“发明”出来一款解暑神器“冰淇淋”,这些不都在表明她不甘于平凡。 沈思语思索了一番,便只好道:“是朕不好。” 素尘听闻此话后,无奈地摇了摇头,道:“莫要道这些了。今日凤君娘娘来寻陛下了,便在陛下的内室里等候着陛下,陛下快些过去罢。” 沈思语点了点头,道了声:“嗯。” 而后,便钻入了自己的内室。 果不其然,一踏入自己的内室,便瞧见江子若正于案几前吃得正欢,腮帮子鼓鼓的,手里还拿着一块并未咬过的红豆凉糕,模样甚是可爱。 沈思语叉着双手,用一种恨铁不成钢的语气道:“你果然对红豆凉糕还真是情有独钟啊,我明明记得你之前最喜山药糕来着。” 江子若瞥了一眼沈思语,并未讲话,继续嚼着自己口中的红豆凉糕。 沈思语带上门,来到江子若身旁,咬了一口江子若手中的红豆凉糕,道:“果然盛夏里比较适合吃红豆凉糕,解暑。” 江子若咽下了自己口中的红豆凉糕,瞪向沈思语,佯装恶狠狠道:“你居然吃我的红豆凉糕。” 沈思语则一副无辜的模样道:“这有什么,整个皇宫都是我的,这里做的红豆凉糕也是我的。”说着,便转换成一脸坏笑的模样,看向江子若,道:“就连你,也是我的。” 江子若略有些嫌弃地“嗤”了一下,便将方才沈思语咬了一口的红豆凉糕尽数塞下了嘴里。 沈思语便瞪着大大的眼睛,道:“那个是我吃过的啊。” 沈思语原先不过只是故意咬了一口江子若手中的红豆凉糕,就想看江子若方才那般恶狠狠的可爱模样,她便想着依江子若的性子,应当不会再吃那块红豆凉糕了,奈何江子若却出乎意料地吃进去了。 江子若咽下了口中的红豆凉糕,看着沈思语这般惊讶的模样,似乎甚是满意,便得意洋洋道:“对啊,你也是我的。不过只吃了一口,我又为何会嫌弃呢?” 沈思语不觉感慨果然当真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她原以为自己方才那番话已将江子若撩得害羞了,奈何江子若却直接将她一军。 此回,便轮到沈思语害羞了,她便略有些别扭道:“你说什么呢。” 江子若甚是满意她这般状态,便自顾自吃了起来。 蓦地,沈思语才晓得自己方才那般模样像极了一个小媳妇儿的模样,一点都不像她自己,不觉心道:“方才那般,我是被江子若反攻了吗?” 用力甩了甩头,心又道:“不可以,我如何能被一个小孩反攻?” 这般想着,她便在江子若身旁坐下,抓了一块红豆凉糕就往自己嘴里塞。 “之前不知是何人道自己要减肥再也不碰零嘴的。”江子若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道。 沈思语顿了顿,不觉有些懊恼,待咽下了口中的红豆凉糕后才道:“我方才做了些什么?我努力了如此久,居然……” “你若是想吃便直接吃罢,又何须管其他?”江子若抓了一块红豆凉糕直接便往沈思语嘴里塞。 沈思语便条件反射般张开嘴咬了一口红豆凉糕。 江子若见沈思语又是这般,便吞下了那块被沈思语咬了一口的红豆凉糕。 沈思语看着江子若这般模样,不觉疑惑道:“不对啊,你今日为何如此反常?”我居然被反撩了? 江子若停下了手中,认真地看向沈思语,便起了身,一步一步走到沈思语身旁,勾起沈思语的下巴,道:“不知这位美人方才在道些什么呢?” 沈思语吞了吞口水,道:“太反常了,太反常了,说,你把江子若抓到哪里去了?”说着,便想着揪一下江子若的兔耳朵。 江子若眼疾手快地拍掉了她的爪子,恢复了往常一副嫌弃的模样道:“你忘了你之前碰了我的兔耳朵后的感受了?” 沈思语这才舒了一口气,道:“还好,你还是江子若。” 说着,沈思语便也起了身,抓住了江子若的手,逼着江子若一步一步往后退,待江子若退至墙壁后,她便“咚”地一声,手掌放在了江子若身后的墙壁上,道:“是不是还有这招?” 江子若诚实地点了点头,道:“是素尘教我的,素尘与我道,你定会喜欢我对你这般的,故我才……” 沈思语无奈地扶额,道:“你想要反攻,还是等你长成大人模样之后再说罢。” 正文 第一百五十四章 唤我相公 江子若便恶狠狠地瞪了沈思语一眼,道:“哼,总有一日,我定会反攻的。” “那我便等那一日咯。”沈思语道。 江子若只将头扭向了别处,别扭地用鼻音“哼”了一声。 蓦地,江子若似乎忆起了什么,便道:“还有一事方才忘了讲了。” 沈思语用脚趾头想也晓得定是沈亦双要回宫之事,只无奈道:“可是沈亦双要回宫了?” “正是。”江子若点了点头道。 “信呢?”沈思语问道。 “信便在此。”江子若道。说着,他便从袖口中掏出了一封信,递给了沈思语。 沈思语接过那封信,看着上面那大大的“秦罗王亲笔”,不觉有些晃了神。 “想什么呢,秦罗王才是沈亦双的封号,摄政王是你登基后才册封的。”江子若催促道。 沈思语忙甩了甩头,道:“只是觉得这个封号有些奇怪罢了,且莫名有些熟悉的感觉。” “熟悉?”江子若不禁蹙了眉,道:“莫非你还是拥有一些前世的记忆?” “前世?”沈思语不禁起了好奇心,便问道:“莫非我前世其实也是个皇帝?” 江子若将沈思语前世的模样回想了一番,继而又看向沈思语,眼里充满了嫌弃。 沈思语便晓得了江子若是何意了。 “即便不是个皇帝但也至少是个皇亲权贵罢?”沈思语问道。 江子若意料之中地摇了摇头。 沈思语还是不死心,继续问道:“那至少只个富贵人家的千金小姐罢?” 江子若露出了惊讶的神情,看向沈思语的眼里多了些欢喜的成分,沈思语便眉开眼笑道:“我就说嘛,我从前定是个厉害之人。” 江子若笑了笑,继而摇了摇头。 沈思语不觉有些失望,便再也不猜了,只无奈道:“我就怕我前世是个又胖又丑的傻妞啊。” 沈思语道此话时,江子若转过了身,神情变得略有些复杂,而沈思语由于沉浸在自己失望的世界里,故才没有发现江子若的此番异样。 江子若不觉有些疑惑,心道:“不可能,我当年可是看着她将孟婆汤喝下,她又如何会拥有前世的记忆……” 其实沈思语也不过只是胡诌一番罢了,她又如何晓得呢? 沈思语便顺势拆开了手中的信封,将心中内容直接念了出来:“陛下,臣于今日出发,预计两月后到。勿念。” “这封信什么时候寄的啊?”沈思语问道。 江子若回了神,沉思了一会,才道:“倘若是平常速度的话,此信应当是一月前寄出来的。” 沈思语点了点头,道:“我还以为至少是两个月前寄过来的,当真是吓到我了。” 江子若无奈地摇了摇头,道:“你以为大禹朝能有今日这般辉煌是为何?自然是因为交通发达,故才会发展得这般快。” 沈思语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道:“从前地理老师也这么讲过呢,看来只是我自己忘记罢了。” 江子若晓得是沈思语在二十一世纪所学到的知识,便也不去深究。 “也就是说,我只剩下一个月的时间来拉拢大臣咯。”沈思语道。 江子若睨了她一眼,淡然道:“当下,你的党羽里有夏书寒、柳诗晴、易仙儿、常心君、闻天、莺时、望灯、弦桐、芷荷、素尘、花月,能在短短的几个月时间里拉拢了这么些人,已经甚是不错了,你又如何再去拉拢些呢?知足罢。” 沈思语再如何,也晓得江子若此番话是何意,便道:“我自然晓得。沈亦双能在朝野里有这般大的势力,自然是自身的实力的。且我这般拉拢他人,沈亦双又如何不晓得?只是看我拉拢的人皆不是什么掌握大兵权、人脉也不甚好之人,她才会这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罢。” “你晓得便可。”江子若语重心长道:“你当初便是想着在这短短的几个月内拉拢所有自己该拉拢的人,以此来扩充自己的势力,好直接扳倒沈亦双。可你不曾想过,沈亦双倘若当真如此容易被扳倒,又如何还是沈亦双?” “毕竟童话里都是骗人的。”沈思语略有些泄气道:“以前经常看到话本里的主角一开始遇到甚是强大的对手,后来主角勤学苦练,最终打败了那个强大的对手。我从前最喜看这般模样的话本,可如今想来,既然你都在勤学苦练,为何那个对手还是像从前那般实力呢?自然是因为他们都有着主角光环啊。” 江子若摇了摇头,道:“非也非也,倘若那个对手因之前打败主角一次,且自身实力本就很强大,往后的日子里只顾着自己从前的名誉,每日皆吃喝玩乐而不曾练功。但主角勤学苦练,自然是有可能超越那个对手的。还有一词,便叫做‘骄兵必败’。” 沈思语点了点头,觉得甚是有道理,便道:“果然听君一言,胜读十年书啊。” 江子若听闻此话后,只不屑地“嗤”了一声,道:“你何时也学会这般拍马屁的?” “夸奖夸奖你不可以吗?”沈思语道。 江子若无奈地抽了抽嘴角,道:“好不容易你能这般正经,我还刚想夸你聪慧时,你便刹那间露出了你的本性,你让我如何是好?” “还能如何?自然是更加爱我啊。”沈思语说完,自己都不好意思地笑了。 “还以为你当真如此厚脸皮呢。”江子若道。 蓦地,江子若似乎又忆起了什么,问道:“在你们那边,一边管自己的……嗯……就是自己的夫君,你们一般如何称呼?” 沈思语毫不犹豫道:“当然是老婆啊。” 江子若又无奈地抽了抽嘴角,道:“太假了吧。” “确实是假的,一般人管自己夫君唤作‘老公’。”沈思语道:“理所当然地,在古代,大多女子管自己的夫君唤作‘相公’。不过也是二人恩爱之时才会这般道,有些女子一辈子只能唤自己的夫君为‘老爷’呢,很惨的。没有夫君疼爱,平日又要操心家里之事,最是烦了。” “那……”江子若犹豫了一会道:“你今后便唤我相公罢。” “你说什么?”沈思语以为自己听错了。 然,江子若还是认真道:“你今后,便唤我相公罢。”说完,便朝着沈思语扯出一抹笑容。 正文 第一百五十五章 今后有你 倘若道沈思语乃路痴,那夏书寒便当真算得上是“路痴中的路痴”了。 原先夏书寒道是要带芷荷去自己从前去过的一个摊位吃馄饨,但芷荷在夏书寒的带领下,东窜西窜,最后二人双双迷路。 芷荷瞅了眼面前这罕无人迹的巷道,一阵风刮来,都甚是凄凉。 “不知大人是何意?”芷荷问道。 夏书寒原先本没有任何起伏的眼眸里多了些许其他情绪,只尴尬地干咳两声道:“兴许是我记错了路线罢。” 夏书寒再如何,经过了之前一番相处,他便决定在芷荷面前,会将自称改为“我”。倘若你想的是夏书寒为了拉近彼此的距离而这般自称的话,那你便错了。在夏书寒的眼里,此刻还当真没有想要拉近距离之人。 用夏书寒的话来说,便是这样:“能少说便少说。” 简单明了的一句话将自己所有的意思都表达出来了。沈思语以前还道过,自己从前小学被缩写句子折磨得半死,永远都是因为缩写句子而扣了分没有拿到满分,她当真很气,为何自己当年不让夏书寒来帮自己写缩写句子?如此那般,她便是永远都能拿满分了。 沈思语还吩咐芷荷定要将此话带给夏书寒,而芷荷便也乖乖地将此话与夏书寒道了,夏书寒听后,只微微点了点头,并无他言。 理所当然地,夏书寒自然是没有听懂沈思语这般咬牙切齿的话是何意。便只道是沈思语是嫉妒自己可以这般简洁明了地就将自己话里的所有意思表达出来罢了。 当然,这并不是夏书寒的原话,夏书寒的原话是这样的:“她嫉妒。” “嫉妒什么?”那时的芷荷不觉有些疑惑道。 “我的能力。”夏书寒的语气里依旧听不出任何起伏。 “什么能力?”芷荷依旧耐着性子道。 “说话简洁明了。”夏书寒依旧还是原先的那个语气,那副神情。 倘若不是芷荷的性子本就沉稳,自然是受不得夏书寒这般的。她并无任何不耐烦的情绪,只是一副恭恭敬敬的模样,但即便是恭恭敬敬的模样,也依然挡不住她浑身散发出的与其他宫女不同的气息,像是个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 倘若是换了沈思语,要这般与夏书寒讲话的话,她定会当场抓狂,想要掐死夏书寒的。故夏书寒与沈思语讲话时,不再这般简洁明了,但他并无他意,对沈思语再也无任何其他想法,只是单纯不想看见沈思语抓狂的模样罢了。 再引用夏书寒的原话,便是这样的:“丑。” 就如此一个字,直接表达了夏书寒对沈思语抓狂模样的不满与不屑,不愧是万年冰山夏书寒啊。当真是应了他的名字。 而此时的芷荷只无奈地叹了口气,便耐心问道:“那你可晓得回去的路?” 夏书寒看向芷荷,缓缓从口里吐出了一个字:“不。” “既然如此,那便由奴婢来带大人回去罢。”芷荷福了福身道。 “你不必这般。”夏书寒认真道。 “哪般?”芷荷问道。 “不必这般恭敬,我们此时出来是来游玩的。倘若还将宫里那套搬过来,还不如不要出来。”夏书寒道。 难得夏书寒能一次性讲如此长的话,芷荷不觉有些受宠若惊。 “不必这般神情,从前,我对你讲话也很长的。只是自从你上回在右丞相府道要待你金榜题名时再去我府里提亲。我怕倘若我心里没有你,你还这般,会伤害到你。”夏书寒道。 芷荷摇了摇头,道:“陛下曾经道过,倘若我心里有那人,便定要对那人好,且无论最终结果如何,至少我曾经也在心里装过那么一个人。” 这句话还当真是沈思语的原话。 “陛下当真是如此说?”夏书寒问道。 即便是疑问的语句,他的语气里依然听不出任何波澜。 芷荷点了点头,道:“自然如此。”她看着夏书寒并无表情,便又小心翼翼道:“其实从前,陛下也是那般对大人的,只是大人从来都不领情罢了。” “你此时跟我道这些有何用意?”夏书寒的语气里终于有了些许好奇的意味在里边。 “并无任何用意。”芷荷道:“只是以为,该珍惜自己所拥有的才是最明确的选择,当初大人并不珍惜。” “你又如何晓得我并不珍惜……” 理所当然地,此话夏书寒也只是在心里这般道罢了。他从前都不敢承认自己的心里有沈思语,只道自己将她当妹妹看待。因为他以前早就晓得,即便自己心里有着沈思语,沈思语最终也只能娶江子若,他才会这般敛起自己的情绪罢了。 有时,他便在想,倘若从前他承认自己心里有沈思语,以先帝对沈思语的宠爱程度,应当是会废除沈思语与江子若的婚约,而让自己成为沈思语的夫君的罢。 然,他又何尝不晓得,当年先帝那般决定,不过是不想让外戚掌权罢了。云武帝的凤君——徐君愁,徐君愁的家族势力甚是强大,直接选择扶持沈亦双。 先帝,也便是信景帝,为了不让此种事情再次发生,便让沈思语娶了江子若。江子若与其他人不同,江子若在凡间并无任何亲人,不会出现外戚掌权的情况,况且江子若也不屑于去与凡人争夺罢了。 芷荷见夏书寒这般晃了神,便道:“其实,从前你心里还是有陛下的罢。如今却因陛下娶了凤君娘娘,你便直接让自己死心的罢?” 夏书寒难得地点了点头,道:“你在陛下身边这般久,也晓得陛下自从落水醒来后,对江子若便是这般宠爱,眼里容不得别人了。如此这般感情,我又如何忍心去拆散?自然是选择成全,让自己死心罢了。” 芷荷并不意外夏书寒会这般回答,只略有些吃味道:“我当真是羡慕陛下。我并不是羡慕她可以享尽荣华富贵受万人敬仰,我只是羡慕她,曾经被你爱过。”芷荷便也不自觉地将自称从“奴婢”改成了“我”。 “你不必羡慕。”夏书寒看向芷荷,认真道:“今后,你也可以的。” 正文 第一百五十六章 朝堂斗威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李公公在沈思语身后扯着嗓子道。 沈思语甩袖,坐上了龙椅,俯瞰着底下的大臣。 群臣皆跪了下去,大声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沈思语正襟危坐,她也只有这般才忆起自己是个皇帝,是九五之尊,是群臣的主,是百姓的主,是整个天下的主。 她只拂袖,严肃道:“众爱卿平身。” “谢陛下。”群臣这才起了身。 沈思语一眼便看到了人群中最惹眼的夏书寒,夏书寒与平日里并无任何不同,依旧是这副冷冰冰的模样,依旧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 她不觉纳闷:“这样的人是怎么当上左丞相的?”但也只敢在心里想想,从来都不会这般去问夏书寒。 夏书寒似乎察觉到了她的视线,便抬眸,对上了她的眼眸,他的那双眼眸里,并无任何波澜,仿佛一潭死水。 沈思语忙收回了自己的视线,给他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不禁心道:“我自然晓得你眼眸深邃,也不要这般跟我炫耀罢?” 沈思语坐在龙椅上的一举一动其他人皆看在眼里。 沈思语每每坐在龙椅上时,皆不会安分,且所有情绪便直接在脸上表达出来,从来不会给任何人面子。 如此这般,自然有人对沈思语不满了。 “陛下。”一道清丽的女声响起。 沈思语这一生都不会忘记这个声音,因为,她恨极了这个声音的主人,之前也差点就杀死了这个声音的主人。 “臣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顾梨梨道。 倘若是换了旁人,沈思语至少会忍着自己不道出“不当讲就别讲了”,但对于顾梨梨,她可不打算留情面,毕竟她们早就撕破脸皮了,也不必这般假惺惺了。 沈思语并未看向顾梨梨,只自顾自道:“不当讲就别讲了罢,朕听到你的声音就不觉有些心烦。”说着,还不忘佯装一副痛苦的模样扶着额头,蹙着眉的模样当真是惹人生怜。 然,明眼人都看出来沈思语这是明着在膈应顾梨梨。 顾梨梨自然是不服气,便生气道:“就算陛下不让臣讲,臣也定要讲。” 沈思语听闻此话后,恢复了之前的坐姿,看向顾梨梨,厉声道:“顾梨梨,公然违抗圣旨乃杀头的大罪,尔敢?” 顾梨梨自然也是不甘心,便也瞪向顾梨梨。 顾梨梨先前虽然差点被沈思语杀死,但她依旧还是没有将沈思语放在眼里。上一回让沈思语在尚书府那般闹了一番,尚书府里便有了些流言,道是顾梨梨是个纸老虎,连一个傀儡皇帝都斗不过。 顾梨梨听闻此传言后,便直接将散发此传言与传播此流言的下人皆杀了。 顾梨梨是何许人也?倘若没有这般风行雷厉的手段,又如何能成为沈亦双的得力势力?顾梨梨在先皇在位时便已为朝官,如今约莫也快三十了,俗称“二朝元老”,她又如何能忍受沈思语这般对自己呢? 眼看着二人的眼神交汇中的火药味愈来愈浓烈,终还是郑耀文忍不住了,便拱了拱手道:“回禀陛下,虚心纳谏才能更好治理江山。倘若陛下一意孤行,不听取大臣的意见,让天下人如何看待陛下?” 此时,沈亦双的党羽并不敢开口。因为他们晓得,这是沈思语树立皇威的好时机,倘若自己不小心插了一脚,事情便难说了,皆选择了闭嘴。 沈思语便将视线转移至郑耀文,厉声问道:“那你让朕去杀人放火朕也要听取吗?” 郑耀文顿了顿,似乎不曾想过沈思语会这般道,但他也只是顿了顿,继而又拱了拱手道:“陛下,臣道的自然不是这些。臣指的是,倘若陛下有错,大臣进谏,陛下却闭门不听。今后,这个错误便会愈来愈大,到时候,整个江山便要被陛下拱手让人了啊。” 沈思语这才缓了缓语气,道:“也只有郑爱卿才敢这般对朕讲话了。不过,郑爱卿所言极是,那朕便听听顾爱卿到底要讲些什么罢。” 说着,便又看向了顾梨梨。 顾梨梨见沈思语不再这般针对自己了,便更加猖狂了,直接道:“臣以为,在摄政王殿下去边关的这些日子里,陛下变了许多啊。似乎陛下愈来愈喜欢滥用权力了啊。” 沈思语眯起了双眼,道:“顾梨梨,你好大的胆子!来人啊,将顾梨梨给朕拉下去,重打一百大板!” 话毕,便当真有侍卫直接冲进来,拉住了顾梨梨。 顾梨梨便道:“陛下,臣不解!陛下为何要罚臣?” “为何?”沈思语道:“如何叫滥用权力?朕这些时日做的哪件事情是超越了朕的权力范围的?还是顾爱卿以为,只有皇叔才可这般使用这些权力?” 沈思语这般,是直接与沈亦双的党羽公开叫板了。 何灵之听闻此话后,不可思议地看向沈思语,心道:“你何时变成这般了……” 沈思语感受到了何灵之的目光,但并未理会。 夏书寒也是那日的休沐日从芷荷口中得知,顾梨梨因为杀死了养心殿里的一个二等宫女风雪,这才让沈思语与顾梨梨直接撕破了脸皮。 夏书寒晓得沈思语这是被仇恨蒙蔽了双眼,便忙开口道:“陛下,凡事三思啊。人非圣贤孰能无过?” 沈思语这才缓了缓语气,看向夏书寒,夏书寒便点了点头。 她不觉闭上了双眸,她自然晓得,倘若她此时教训了顾梨梨,自然是可以树立自己的皇威。但倘若她当真教训了顾梨梨,那她与沈亦双,便也撕破了脸皮,如此这般,皇宫之中哪里还有她的地位? 睁开眼眸,拂袖道:“下去罢。” 那些侍卫这才退了下去。 “顾爱卿,下不为例。”沈思语冷冷道。 顾梨梨只不服气地“哼”了一声。 过了许久,早朝便在这般压抑的气氛中结束了。 “退朝。”李公公扯着嗓子道。 本来按照礼数,应当是皇帝先离开,群臣才可退下的。但之前由于是沈亦双掌权,故沈思语永便最喜等群臣退了后才离去。 但今日,她实在被气得不轻,便起了身。 蓦地,便只觉脑袋晕眩,下一刻,便没了知觉。 “陛下!陛下!” 正文 第一百五十七章 木悦有喜 沈思语便是被群臣手忙脚乱地抬回了养心殿。 即便这具身体的身子骨有些弱,但沈思语原先本就习武多年,自然不会这般轻易晕眩过去的。此回,当真是意外。 她醒过来之时,太医刚好赶到,她看着门口站着的大臣,心里有些五味杂陈。毕竟如此久以来,还是初次有大臣来到她的养心殿,且一来便差点来了整个朝堂中的大臣。有些大臣因要回去陪自己的夫君,便自行回去了。 太医给她把了把脉,柔声道:“不知陛下最近可有感觉总是疲倦?” 沈思语回想起自己这些时日总感觉自己睡不够,便诚实地点了点头。 “那陛下可还记得自己来葵水是何时?”太医又问道。 “上个月的月初还来过一回葵水啊。”沈思语道。 太医晓得不能这般问,便又问道:“那陛下这些时日可否时常感觉恶心,甚至会想呕吐?” 沈思语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可是对食物不再这般有胃口了?”太医又问道。 沈思语神情复杂地看向太医,诚实地点了点头。 沈思语从方才自己晕眩那一刻起,便有着很强烈的预感,如今见太医这般问,她便更加笃定了自己的想法。 太医便连忙跪了下来,拱了拱手道:“恭喜陛下,贺喜陛下,陛下这是有喜了!” 而刚好来到沈思语内室门口便听闻此话的江子若不觉有些晃了神。 他方才在御书房里听闻沈思语晕倒的消息后不觉有些担心她,便马不停蹄地赶来了养心殿。 还是群臣反应迅速,皆跪了下来,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而养心殿里的其他宫人也跟着跪了下来,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唯独江子若一副晃了神的模样站在内室门口。 沈思语并不晓得这个孩子来得到底是不是时候,毕竟此时她倘若有了孩子,那便有软肋抓在沈亦双手里了。江子若也是她的软肋,但由于江子若的自我保护能力甚强,平常人根本不能近身,她这才放心罢了。 如今,却有了腹中的这个孩子,她却只觉心情复杂。 只是不晓得,这个孩子的出生会带来如何改变。 但转念一想,无论如何,这也是一个生命,由自己孕育着的生命,便决定好好将这个孩子生下来。 “无需多礼,起来罢。”沈思语道。 “谢陛下。”众人这才起了身。 沈思语看向站在内室门口的江子若,柔声道:“江子若,你过来。” 江子若闻声,这才回了神,一步一步走到沈思语身旁,却一直不敢直视沈思语。 沈思语便在想,江子若也许是因为自己都还是个孩子,便有了自己的孩子,故一时之间还难以接受这个事实罢? 她只继续柔声道:“为何不敢看着我?” 江子若顿了顿,这才抬眸,对上了沈思语的眼眸,道:“木悦……” 沈思语这才晓得,江子若方才一直不敢看着自己,只是因为江子若的眼里噙满了泪水,而此时,他终于忍不住落泪。 她虽不是初次见江子若流泪,但还是有些慌了神,忙道:“你这是怎么了?” 第一次见江子若流泪,还是在举行股市大会的时候,沈思语道自己是江子若是凡间唯一的亲人,自己当然信任他。江子若的红眸里才划过一滴清泪。 而此时的江子若,依然也成了红眸。果然她猜得不错,江子若从不轻易流泪,只因他一流泪,他的眼眸便会变得通红。 她晓得不能让他人看见这般,便拂袖道:“除了凤君与太医,其他人先回去罢。” “是。”众人这才退下。 蓦地,江子若抱住了沈思语,将头埋进沈思语的肩膀里,道:“我这是欢喜……” 即便江子若此时的话有些口齿不清,但沈思语还是听懂了他的意思,便拍了拍他的背道:“既然欢喜,那又如何流泪?” “喜极而泣罢了。”江子若道。 太医见他们这般,略有些尴尬,便道:“臣也先告退了,待会臣给陛下开一个安胎的药方,让学徒将药给陛下送来罢。” 沈思语便点了点头。 得了令的太医便赶紧退了下去。 “感觉如何?”沈思语眉开眼笑道。 “不是与你道过我欢喜了吗……”江子若道:“我终于可以成为你孩子的父亲了……” 沈思语将江子若搂紧了些,道:“我也甚是欢喜,都不知要如何表达自己的情绪了。” 沈思语这话并不是真话,至少她一开始并不是欢喜的。江子若就站在内室门口,沈思语的微表情他也能捕捉得到。他晓得沈思语的复杂神情自然是想到了沈亦双一行人,她是在害怕自己多了一个软肋。 沈思语放开了江子若,认真地对上江子若的红眸。 江子若见她这般,便也不好意思再流泪了,忙从袖口中掏出手帕,擦拭着自己脸上的泪水。 “我们那里有一句话是这么说的,男儿有泪不轻弹,你也不要这般哭鼻子,一点都不像男子汉大丈夫。”沈思语调皮道。 江子若无奈地笑了笑,道:“即便我不晓得你是何意,但为何我总觉得,此番话是用来哄小孩的呢?” 沈思语诚实地点了点头道:“对啊,就是用来哄小孩的啊。” 江子若听闻此话后,便撅起了嘴,别扭道:“你这招还是留着用来哄腹中的孩子罢。” 沈思语只“嘿嘿”地笑了起来,并无他言。 江子若沉思了一会,道:“你说,我们生下来的孩子,会不会也有兔耳朵?” 沈思语顿了顿,她似乎从来都不曾想过这个问题,便道:“不知道。倘若有兔耳朵,那以后宫里便是有两个可爱的兔仙了,倘若没有,那孩子也照样可爱。” “那是我可爱些还是孩子可爱些?”江子若别扭道。 沈思语又不觉笑了起来,道:“你与孩子吃什么味?孩子都还未出生呢,我又如何晓得是你可爱些还是孩子可爱些呢?” “那你今后便不止对我一人好了。”江子若不觉有些委屈道。 沈思语笑了笑,将江子若拥入怀中,柔声道:“放心罢,即便有了孩子,我对你,依旧还是最好的。毕竟,你是我的夫君。” 江子若这才满意地在她怀里点了点头。 她现在便只盼着自己的孩子可以平安出生了罢。 正文 第一百五十八章 木悦拨款 自从沈思语的腹中有了一个新的生命后,沈思语便再也不像从前那般到处乱晃了,尽量不让自己伤到腹中的孩子。 这一日,沈思语又在朝野群臣的面前坐上了龙椅。 在李公公的一声“有事启奏,无事退朝”中便开始了早朝。 沈思语不再像从前那般坐得端正,当下的她用手掌微微覆着自己的小腹,生怕自己的孩子受到了什么伤害。 即便那一日先行离开的大臣也晓得沈思语这是有了孩子,因为宫中的话来得快去得也快,一下子,所有的人皆晓得沈思语有了孩子。 沈思语扫了一眼群臣,清了清嗓子,这才道:“朕今日有一事要宣布。” 群臣皆看向了沈思语,等待沈思语的下文。 他们当中自然有人会猜到沈思语要说的便是自己有喜了的事情。然,沈思语又如何当真会如他们愿? 她甚是满意有些人往这方面想了去,嘴角勾起一抹邪笑,道:“朕决定,向蛮夷地区拨款十万两。” 沈思语口中的“蛮夷地区”自然指的便是之前易仙儿口中的“偏远地区”。 此话一出,群臣皆哗然。 终,还是有人忍不住了,便问道:“陛下为何不宣布自己有喜了的事情?” 沈思语看向郑耀文,只笑得一脸柔和,道:“看,朕即便不宣布,尔等皆晓得此事了,朕又如何还有这个必要宣布此事呢?” 郑耀文顿了顿,又道:“但至少也要走个形式,让群臣跟着沾沾喜气。” 沈思语无奈地耸了耸肩,道:“晓得便是了,何须还要走这个形式?” “陛下道的极是。陛下当下道的是向蛮夷地区拨款的事情,郑大人为何要往其他事情上讲?”一道婉转的女声传来。 沈思语自然晓得这是易仙儿的声音,只对着易仙儿温柔地笑了笑。 易仙儿注意到了沈思语的这个动作,便点了点头。 郑耀文见如此,便也不好再这般问了。 沈思语敛了笑容,转而对易仙儿认真道:“易爱卿,此事便交由你去做,务必让拨款顺利到达百姓手中。你可懂朕之意?” 易仙儿拱了拱手,道:“臣遵命。” 沈思语满意地点了点头。 沈思语并不打算此时便将相关事宜告知易仙儿,因为,她并不打算让沈亦双的党羽晓得此事,只打算在下了早朝后再用一道密诏告知易仙儿。 然,此事刚交代完毕,便响起了一道刺耳的声音:“陛下为何不愿意当真群臣宣布此事?” 沈思语用脚趾头想也晓得是何人,便给她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道:“不知顾爱卿道的是何事?” 顾梨梨拱了拱手,不屑道:“自然是陛下有喜之事。” 沈思语无奈地扶额,道:“朕都道过了,尔等都晓得了此事,朕已没有必要宣布此事了,为何顾爱卿要这般执着于此事?” 然,顾梨梨却道:“陛下这般不愿意公开自己有喜之事,可是因为这个孩子根本就不是凤君娘娘的?” 话毕,群臣再次哗然。 沈思语略有些不悦地蹙了眉,道:“为何总有苍蝇在扰朕的清静?” 顾梨梨便略有些生气道:“你!” 沈思语坐回端端正正的模样,严肃道:“顾爱卿,可是还要朕教你做人的规矩?你应该如何称呼朕?” 顾梨梨便忆起了上回自己差点当着群臣的面被侍卫拉下去重打一百大板了,倘若不是夏书寒出声阻止,恐怕自己的面子早就丢尽了。 然,顾梨梨本就甚是好面子,如何能让沈思语这般与自己讲话? “臣还是晓得如何做人的,无须陛下教导。”顾梨梨道。 沈思语不好与顾梨梨动怒,只云淡风轻道:“晓得便好,倘若哪日不小心成了鬼,那也怪不得朕。” 何人不晓得沈思语这番话何意?但只是佯装不明白罢了。 顾梨梨晓得沈思语此番话的意思便是要除掉自己,但她也不好当着群臣的面道是大理寺有自己的人,自己是不会轻易被判罪的。 然,即便顾梨梨是沈亦双的党羽,沈亦双在大禹朝如何兴风作浪,也不得当真群臣的面这般道出来这番话。 虽然别人不能拿自己如何,但也不能就这般道出此话。 即便顾梨梨甚是讨厌沈思语,但她的心里终究还是有大禹朝的,只是立场不同罢了。 倘若她直接将此话道出,便是告知他人,大理寺已经不管用了,可以随意判决了。如此这般,天下皆大乱。 大理寺乃复审机关,便是防止冤案发生,而特意设立的。倘若大理寺出了问题,所有人皆对这个江山失去了希望。 顾梨梨自然掂得清。 顾梨梨只拱了拱手道:“陛下道的极是,臣受益匪浅。” 沈思语满意地点了点头,她早就料到顾梨梨不敢反驳自己,便拂袖道:“知错就改,还是个好大臣。” 整个早朝便是在这些无关痛痒之事当中度过了。 沈思语起了身,在群臣的“欢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声中离去。 在离开前,还不忘让李公公将自己的密诏带给易仙儿。 易仙儿如约来到了御书房,单膝跪地,拱了拱手,道:“臣参见陛下,参见凤君娘娘。” “无需多礼,起来罢。”沈思语拂袖道。 “谢陛下。”易仙儿这才起了身。 江子若扫了她一眼,便道:“想来陛下此番唤易大人来,易大人早就晓得是要交代何事了罢?” 易仙儿顿了顿,不觉有些讶然,原来江子若在沈思语心目中的分量居然如此重?可以代替沈思语向自己问话。但她转念一想,沈思语喜欢夏书寒早已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沈思语如今这般,应当是对江子若甚好的罢。 她抬眸,看见了江子若的脑袋上那对毛茸茸的兔耳朵,又讶然了。 沈思语自然晓得她想的是何事,便无奈道:“他不是兔妖,是兔仙,是真正的上仙。” 易仙儿略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看来陛下与凤君娘娘之前的感情甚好啊。” 沈思语听闻此话后,便不觉得意洋洋道:“那是自然。”说着,便笑得一脸温柔地看向江子若。 江子若不好意思与她对视,只低下了头,悄声道:“别人在看着呢。” 即便再小声,易仙儿还是听见了,只偷偷地笑了笑。 “好了,回归正题。” 正文 第一百五十九章 三人论事 沈思语突然的这般严肃,让江子若与易仙儿皆顿了顿,不曾想沈思语变脸居然变得这般快。 然,他们转念一想,沈思语原本本就这般,便也不再去计较了。 “朕想,易爱卿自然也是晓得,从朝堂拨款给偏远地区,途中经历的关卡甚多,且要经许多人之手,最后到达百姓的银两便所剩无几了。”沈思语严肃道:“易爱卿应该晓得该如何做了罢?” 易仙儿拱了拱手,道:“陛下可是让臣以此事为饵,将那些私自吞并百姓钱财的大臣给一一揪出来?” 沈思语满意地打了个响指,道:“自然是如此。” “那到底是真拨款还是假拨款?”易仙儿问道。 “自然是真拨款。”沈思语理所当然道:“能为人臣之人,又能在不知不觉中吞并百姓钱财之人,又如何会这般愚蠢?个个都精明得很,倘若不是真拨款,又如何能将这些人一一揪出来?” 易仙儿笑了笑,道:“陛下英明。” “但也不可掉以轻心。”沈思语道:“既然我能想到这般法子,他们当中自然也有人会往此方面想,便会故意不吞并此回的拨款。” “那倘若当真是这般,又该如何是好?”易仙儿拱了拱手道。 一旁的江子若便道:“陛下自登基以来,便从来都不曾向偏远地区拨款,此回拨款乃一大善举。且突然这般,那些人自然晓得陛下这是有意在试探他们,有些人便会敛起自己的嘴脸。如此这般,能让拨款径直到达百姓的手里,也未尝不是一桩好事。” 沈思语点了点头,道:“正是如此。即便不能揪出那些人,但能让偏远地区的百姓顺利收到拨款,也未尝不是一桩好事。” “陛下。”易仙儿犹豫着道:“那陛下可是从来都不曾为偏远地区百姓着想过?此番举动原先的意思,便只是要揪出那些敛了百姓钱财之人?” 沈思语嘴角勾起一抹不明的笑,果然不出所料,也只有易仙儿才会敢这般与自己讲话,也算得是一个懂得进谏的大臣,只是可惜这般直来直去的性子甚是容易惹得别人不快罢了。 然,沈思语便是最喜这般直言直语之人,她可不想每回与别人讲话都要揣测别人话里的意思,如此那般,当真是累。 “易爱卿果然与众不同。”沈思语道。 “臣惶恐。”易仙儿拱了拱手道。但她的语气里并无惶恐之意。 “朕自然也是为偏远地区百姓着想的,但倘若朕当真为他们着想,就应该先从百官抓起。”沈思语难得语重心长道:“倘若朕不将这些人铲除,他们今后同样还是那般。朕可不想看他们那般受苦。” 沈思语如今当真有了一副皇帝的模样了,晓得为百姓着想,不再那般任性地想私奔便私奔了。虽然她期间也确实因为压力过大有过私奔的想法,但她最后还是在自己脑海里的另一个声音的劝说下选择留了下来。 即便沈亦双再强大又如何?自己凭什么一开始就断定自己一定斗不过她? 政斗与宫斗不同,政斗比宫斗更加残酷,更加血腥。因为天下一怒,可能就要流血千里,云云。但沈思语永远都不会那般做。 政斗不止是朝堂上的争斗,更是牵扯到了国家与国家之间的争斗,亦或者是二者之间的和平相处云云。 只是沈亦双晓得,攘外必须先安内。即便如今大禹朝的百姓安居乐业,生活无忧,但还是有些贫民一年来都不能有一件新衣裳。 且朝堂内依旧风起云涌,即便所有大臣皆为大禹朝着想,但江山容不得两个君主,只能有一个君主。而这个君主,只能是沈思语。 沈思语晓得,相比较于自己的优柔寡断与吊儿郎当,沈亦双更适合当这个君主。 然,沈思语同样晓得,这个江山,只能是沈家的江山,不能由沈亦双一个外人当了君主。沈亦双并不是云武帝所出,她是由云武帝所认的一个义女,并没有流着沈家的血。 沈思语不得不承认,自己确实有些自私,她并没有这般大方。人无完人,她更不是圣贤,自然没有那般气度。 “陛下恕罪,是臣妄图揣测君意。”易仙儿拱了拱手道。 倘若是换了旁人,定会大方地抬手道:“不知者无罪。” 然,沈思语本就不是正常之人,便不觉撅起嘴道:“原来在易爱卿眼里,朕是如此不顾百姓之人,当真是让朕寒心。” 易仙儿顿了顿,似乎不曾想过沈思语会这般,但看着沈思语并无生气的意思,便晓得沈思语如此这般,只是在说笑罢了。 “陛下……”易仙儿略有些嫌弃道。 沈思语便“嘿嘿”地笑了笑道:“好了好了,朕再也不这般了。” “倘若陛下当真是想要为百姓好,今后莫要再这般了罢。”易仙儿无奈道。 “为何?”沈思语问道。 一旁的江子若看向沈思语,淡然道:“并不是所有人皆晓得陛下是在说笑的。陛下如此这般幽默,这般亲民固然是好,但并不是何时何地都适合这般模样,倘若是在正经场合谈论正经事情,陛下还是莫要这般了罢。” 沈思语佯装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她如何会不晓得这番道理? 她之所以这般,不过是为了让易仙儿晓得江子若在宫中的地位罢了。 易仙儿再次顿了顿,但却再也无惊讶之意,她不过思索了一番,便晓得了沈思语的真正用意,便拱了拱手道:“陛下有一个贤内助当真是难得。相信在陛下与凤君娘娘共同努力下,这个江山,定会变得更好。” 沈思语满意地点了点头。 沈思语再与易仙儿交代了一番事情后,才让易仙儿退下。 此时,御书房内又只剩下了她与江子若。 面对着堆积如山的奏折,沈思语不觉有些头疼。明明她除了休沐日以外皆有批阅奏折,为何无论她如何,都总有一大堆奏折在等着她呢? 沈思语再看向江子若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时,不觉哀嚎道:“我的人生惨淡无光啊!” 正文 第一百六十章 顾府风云 “倘若不是沈亦双在背后给你撑腰,你当真以为你能活到现在?”沈思语眯起双眼,看着趴在地上剧烈咳嗽的顾梨梨。 她便立在顾梨梨的身前,一副高傲的神情,与平日里那嘻嘻哈哈的她完全不同。 “咳咳。陛下果然是陛下,这处事的魄力,也就只有陛下才有了罢。”顾梨梨抚着胸膛道。 “那朕可是还要谢谢顾爱卿夸奖了?”沈思语皮笑肉不笑道。 “陛下当真想好了,要在顾府将臣就地铲除?”顾梨梨冷笑了声道。 沈思语听闻此话后,便蹲了下来,对上顾梨梨的眼眸,道:“你当真以为我不敢杀了你?” “陛下当然不敢。”顾梨梨道。说着,嘴角便勾起一抹嘲讽的笑,似乎甚是看不起沈思语。 沈思语生平最厌烦的便是别人对自己露出这般神情。她可以随意让人打骂,但是就是容不得别人对她这般笑,似乎被踩了一脚一般,那般滋味,不好受。 从前她在公司实习的时候,便常常被自己的同事与上司这般。一切都只因她是个孤儿。 她从小便在电视里看过有些女主从小是孤儿,长大后人家会因为她是个孤儿而可怜她云云。可到了沈思语这里,却一切都变了味。 其他人道是她没有背景,没有人在背后撑腰,自然便不用怕得罪她。原先,她还有何家在身后作为她的避风港,可自从那件事后,何家便再也没有理过她了,道是她想要癞蛤蟆想要天鹅肉。 现在回想起当时,她也当真是佩服自己。她没有像某些泡沫剧里的女主对着男方的家人说自己与那男人是真心相爱的云云,她只冷笑着对何家人道:“当真以为我稀罕?何家的恩情我永远铭记于心,但你们这般对我我也同样铭记于心,倘若日后我有了自己的事业,我会一点一点归还我所亏欠何家的钱财,至于你们收不收,那就是你们的事情了。” 这些年,她过得确实是苦,没人站出来替她说过话,她也觉得自己像极了苦情剧里的女主,但她与她们不同,何满城根本就没有打算娶她,且也根本没勇气承认喜欢她。即便是在何家人对她恶言相向的时候,何满城也不曾站出来道过一句话。 她并没有恨过何满城,因为相比起她这个外人,何家人对何满城才更为重要,何满城在二者之间自然选择了自己的家人。她不是何满城,自然没有理由要求何满城站在自己的这一边,只能道是立场不同,思考的角度不同罢了。 而如今,何满城成了何灵之,却也终于承认从前心里确实有她,但一切都已太晚了。 沈思语经历了如此多事之后,早就对江子若情根深种,任凭他人对她再如何痴情,那也都与她无关了。 “陛下可是想着要如何折磨臣?”顾梨梨道。 顾梨梨的这一句话将沈思语从自己的思绪里拉了回来,她看向顾梨梨,只冷笑了一声。 蓦地,她便毫无征兆地掐住了顾梨梨的脖颈,顾梨梨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沈思语,眼睛瞪得甚是大。 顾梨梨的求生本能便让她抓住了沈思语的手,欲掰开沈思语的手。 但沈思语晓得,如此这般,是绝对掰不开她的手的,唯一能做的,只有抓住沈思语的指关节,再用手肘尖撞向沈思语的肘关节,之后转身才有用。 然,即便顾梨梨当真有心思想到这个,也不大有用,因为,顾梨梨现在是趴着的状态,根本就没有反抗的余地。 见顾梨梨的力道越来越小了,沈思语这才放开了顾梨梨,顾梨梨便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想来顾梨梨也不曾想过沈思语会当真这般罢?倘若是换了旁人,被别人如此一讲,自然也是不会再这般对顾梨梨,但沈思语与旁人不同,她可受不得这般气。 此时,顾府的其他丫鬟这才匆匆赶来,看着趴在地上的顾梨梨,忙小跑过来,摇了摇顾梨梨。 “顾府果然好规矩,见了朕也不必行礼的。”沈思语冷声道。 那些丫鬟听闻此话后,只微微讶然,并不言其他。 也罢,这些丫鬟并不曾见过上回沈思语是如何对待顾梨梨的,自然是没有将沈思语放在眼里的。上回看见沈思语这般做的丫鬟已经再次被花月放倒在了旁边。 “大胆奴婢,见了陛下还不快快行礼?”花月厉声道。 那些丫鬟看着花月这般模样,再看向身旁那些已经倒下的丫鬟,自然晓得那些丫鬟都是花月一人放倒的,自己是打不过花月的,这才微微福了福身,道:“奴婢参见陛下。” “尔等太无规矩了,便继续跪着罢。”沈思语笑得一脸温柔。 此时,顾元思带着些许家丁与丫鬟赶来了,看着屋里的一切,茫然不知所措,但还是先福了福身道:“草民参见陛下。” 沈思语顿了顿,这才忆起顾元思并无官职,且不是顾梨梨的儿子,自然只能自称为草民。 “无需多礼,起来吧。”沈思语道。 “谢陛下。”顾元思道。 顾元思起了身后,所有人皆起了身。 沈思语看着原先那些丫鬟也跟着起了身,便忙道:“朕何时让尔等起来了?继续保持着方才的那个姿势。” 那些丫鬟只好又恢复了原先的姿势。 沈思语转而向顾元思道:“顾元思,你便让两个丫鬟抬着你姐姐回她的屋里,再请个大夫给你姐姐看看。” “听见了没有,快去。”顾元思对身旁的两个丫鬟道。 那两个丫鬟忙恭恭敬敬地扶着顾梨梨下去了。 “陛下……” “顾元思……” 二人同时开口,顾元思只好道:“陛下先问罢。” “你为何也来了?”沈思语开门见山道。 “姐姐与我讲,倘若她没有在半柱香内出来,便让我带些人手进来。她与我讲,今日有一凶险之客要来,不曾想,居然是陛下……”顾元思小心翼翼道。 “好你一个顾梨梨,居然敢这么形容我。”沈思语咬牙切齿道:“她这么做有什么意义?让你看见我这般凶狠的模样,好让你讨厌我?” 不过当真是可惜了。 顾梨梨原先见沈思语与顾元思相谈甚欢,定是以为沈思语对顾元思有意,想让顾元思看到这番场景,顾元思便会恨沈思语。沈思语对顾元思便从此成了爱而不得的状态。 正文 第一百六十一章 江子若番外(八) 总而言之,江子若与安歌之间初次相识确实有些戏剧化,二人也从此再也没有见过了。 再次相见时,江子若已莫名成了将军府的常客,虽然道是乘客,但所有人都晓得将军大人之女对江子若有意,但皆不说破。 这,便是江子若的兔生欠下的第一笔情债。 将军大人名唤余渐柔,人并不如其名,洒脱至极,风风火火的模样,并不曾有“柔”的影子。平日里他人对余渐柔的评价便是:“天资绝色,白璧无瑕,然却是女中豪杰,此乃人间尤物是也。” 原先江子若自从在姑苏游历了一番后,便回到了自己的国度,再回凡间时,却不晓得此时凡间已变了另外一番模样。 因为,江山已成了沈家的江山,而原先的男尊王朝便也成了女尊王朝,以女子为尊的王朝。 江子若当时只是听街头小巷的人提起余渐柔的名讳,他便想着,是哪一个大老爷们取一个如此娘性的名字?故才决定去将军府探一探。 此时的余渐柔风头正盛,许多人都想着巴结余渐柔,便故意带着自己的儿子过来拜访余渐柔,好与余渐柔结为亲家。 然,余渐柔再如何大大咧咧,也晓得那些人的真实目的,自己的女儿定不会喜欢那些人的,便皆婉拒了。 江子若与其他人不同,他只两手空空,一脸“我是好奇宝宝”的模样走到了将军府。 自然而然便被将军府的门监者拦了下来,道:“将军府可不是公子想来便来的地方,公子还是请回罢。” 江子若从前看过话本里有出现过这一段,此时应当会有将军府里的一个有威望的人出来阻拦门监者这般无礼,然后再请自己进去坐一坐的。 然,现实是现实,江子若与门监者僵持了半柱香后,还是灰溜溜地遁走了。 无他,不过是后面还有一群人在排队等着进去,江子若也不好就这般挡了他人,故才直接走掉了。 江子若回眸,看着将军府那般模样,无奈地摇了摇头,道:“这个将军,当真是惹人生厌。” 即便他是如此讲,但还是按耐不住自己的好奇心,便直接施了法,转移至将军府的后院里的一棵夜合树上。 他见自己进来得如此顺利,自然有些得意,便驾着轻功,轻轻地跃到了地上。 “哇!仙人啊!”一道欢快的女声响起。 江子若抬眸,对上了一双欢喜的凤眼,南风拂过,衣袂飘然,偶有几根青丝轻轻划过前面少女的脸颊,留下痒痒的感觉。 “你为何晓得我是仙人?”江子若问道。 眼前的少女不过才是豆蔻年华,却已出落得亭亭玉立,明眸皓齿,桃花玉面,俨然一副小美人的模样,算是得了自己母亲的好处。理所当然地,江子若不曾见过余渐柔,自然不晓得余渐柔生得何模样。 “因为母亲曾经与我说过,只有仙人才会飞。”少女认真道。 “可我方才并不是飞下来的,不过只是施展了轻功罢了。”江子若无奈道。 少女只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道:“我也会轻功,但不知为何,与你施展轻功的模样大大不同,你施展轻功的模样当真是好看,好像当真便是从天下飞下来的一样。” 江子若笑了笑,拱了拱手道:“姑娘谬赞了。” “那敢问公子可是前些日子招进来的家丁?”少女问道,少女道出此话后,觉得并不对,便继而道:“可看公子这般气度不凡的模样,并不像是家丁啊。” “我本就不是家丁啊。”江子若道。 眼前这位少女身上的气息甚是陌生,江子若不觉有些失望。因为他曾经想过,倘若二妞已转了世,自己有幸遇到二妞,定要报答她。可他忆起自己之前是亲眼看着二妞将孟婆汤喝下,二妞早就忘记自己了,他也不知自己这般做有何意义。 他对二妞并无男女之情,只是单纯想要报答她的恩情罢了,倘若遇不上,那也只能是命。 “哦~我晓得了,你定是想要偷偷跑进来一睹余静儿的芳容是不是?”少女恍然大悟道。 “余静儿?”江子若不禁疑惑道:“余静儿是何人?我为何要一睹她的芳容?世间的女子我见过千千万万,倾国倾城的女子也见过不少,又有何女子能让我费如此大劲来只为见一面?” 其实江子若此话是他瞎编的,他根本就没有见过多少女子。他原先本来就是刚从自己的国度里出来遇到了仇家,然后被打回了原形,之后再被二妞捡了回去,期间确实见过几个生得不错的女娃,但也算不得倾国倾城。 再后来,待二妞去世后,他便来到了临安,遇到了安歌,期间也没怎么晃悠,自然也是没有见过什么倾国倾城的女子。 而后来,他又去了姑苏游历,他只顾着看美景,却没注意过美人。 再看向眼前的少女,生得倒是不错,他不觉心道:“这个打扮,这个模样,应当是府里的千金大小姐了罢。” 且看那少女听闻此话后,略有些不满,但还是道:“看公子这般模样,应当不是骗我的,我且相信公子罢。不瞒公子说,我便是余静儿。” “余静儿?”江子若重复了一遍她的名字,道:“所以你想告诉我什么?” 余静儿无奈地笑了笑,道:“你不晓得余静儿是余渐柔的女儿吗?” 江子若诚实地摇了摇头。 “既然如此,公子为何要进来将军府?”余静儿不禁好奇道:“且我看公子这般模样,应当本就是仙人罢,我可看见了头上的兔耳朵了。” 江子若忙摸了摸自己的脑袋,这才晓得,自己方才施展轻功跳下来之后,不小心将头上的斗笠碰掉了,这才露出了自己的兔耳朵。 “你不怕我其实是妖而不是仙?”江子若问道。 余静儿轻笑了声,道:“当然不怕啊,因为你身上的气味很好闻,而且,一副仙气飘飘的模样,又如何能是妖?” 也就只有余静儿能这般形容江子若了。因为后来江子若与沈思语一同出现的时候,那些第一次见到江子若的人,皆以为他是兔妖,却都不曾想过他是兔仙,他只能道那些人没有一个小丫头有眼光罢了。 江子若又如何晓得,在百年后,他再次感受到了余静儿的气息呢? 正文 第一百六十二章 西湖龙井 常言道:“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被偏爱的都有恃无恐。” 沈思语只能道是顾梨梨的这点小心思也太容易被看破了。然,沈思语同样也是活了二十几年的人,又如何不晓得这点小心思? 顾梨梨不过是通过这个法子让顾元思在皇宫里成了独宠的对象罢了。 她也不得不无奈,顾梨梨又如何晓得沈思语的心里只有江子若一人呢?当初不过是为了故意堵住他们的口罢了,可如今她已有了身孕,但又不能取消明年的选秀,也当真是无奈呢。 “那敢问陛下,方才这里发生了些什么?”顾元思道。 顾元思的声音便将沈思语从思绪里拉了回来。 “这个……”沈思语扯了扯嘴角,觉得自己不应该把真相告诉顾元思,因为她不晓得顾元思到底晓不晓得自己的亲姐姐居然如此坏,理所当然地,这并不她考虑的范围。 “除了花月,尔等皆下去罢。”沈思语一副云淡风亲的模样道。 那些丫鬟与家丁得了令后便赶紧退下了,因为他们的直觉告诉他们,此地不宜久留。 顾元思见沈思语将其他人都屏退了下去,唯独花月一人在此,更加好奇了,便道:“陛下,到底发生了何事?” 她便深吸了一口气,这才道:“今日可不是朕要来顾府的,还是你的好姐姐给我发了邀请函的,然而我来到了顾府后,连口茶都没有给朕喝。没有茶罢了,居然还当着羞辱朕,且还想着要对朕动手动脚,你也晓得,就你姐姐那点三脚猫功夫,自然便被朕三两下搞定了。” 顾元思听闻此番话后,沉默了许久。 沈思语原以为顾元思在责怪自己这般对自己的姐姐,但也不好直说罢了。 然,顾元思只犹豫着道:“陛下本就是有了身孕之人,这般动怒,对腹中的胎儿影响可不好啊。” 沈思语无奈地抽了抽嘴角,道:“你就不关心一下你的亲姐姐吗?” 顾元思只摆了摆手道:“又死不了,何必这般担心?当下最应当担心的,还是陛下腹中的胎儿,倘若因此而受了什么伤害,家姐也根本脱离不了干系。” 沈思语在心里默默心疼顾梨梨两秒,而后又不觉在心里幸灾乐祸道:“果不其然,倘若那人令人生厌,何人还愿意关心她呢?” 沈思语晓得顾梨梨再如何,对顾元思还是甚好的。倘若是换了旁人,此时应当是劝劝顾元思好好关心自己的亲姐姐云云。 可沈思语并不是旁人,她可没有如此大度,她承认她就是有点小心眼,她可不会忘记顾梨梨的手上还沾染了风雪的血,她没有那么轻易就原谅顾梨梨。 怪就只乖沈思语并不是什么白莲花圣母了,她只是个吐槽满分的女汉子而已。 顾元思见沈思语这般神情,自然晓得她在想些什么,便道:“放心罢,家姐平日里为人如何我还是晓得的,陛下不必担心我会记恨陛下。”说着便调皮地眨了眨眼道:“且家姐平日里确实太嚣张了,有人教训教训她才好,不若都不知该如何对待自己的夫君呢。” “等会,你说,顾梨梨还尚未成亲?”沈思语不觉讶然道。 顾元思点了点头,道:“自然如此。家姐实在是太挑了,平常的男子她根本就看不上,道是配不上自己,故才一直尚未成亲。” 大禹朝乃女尊王朝,靠的是女子来维系香火,古代人大多秉着“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的原则,顾梨梨居然没有在意这些? “那你们顾家,岂不是无后了?”沈思语小心翼翼问道。 顾元思摇了摇头,道:“并不是如此,其实我还有另外一个姐姐,只是那个姐姐回到了家乡谋生计罢了。” “为何你另外一个姐姐不愿意留在京城享福?”沈思语问道。 “我的大姐姐道是官场复杂,她可不愿卷入其中,便与自己的夫君回家乡谋生计了。且我的家母与家父同样也跟着大姐姐一同去了。”顾元思道。 “那为何你愿意跟着顾梨梨在金陵城?”沈思语问道。 蓦地,顾元思似乎忆起了什么,便道:“方才陛下可是道一口茶都不曾给陛下喝过?我先让下人给陛下煮茶罢。” 说着,顾元思便自顾自地走出去了。 沈思语无奈地扶额,看来顾元思并不打算告诉自己原因啊。也罢,她与顾元思本就不过只是有着几面之缘的人罢了,并不算熟悉,顾元思又如何会把这些事情告诉自己呢? 虽然她与顾元思确实像是一见如故的模样,但她当真并不了解顾元思,顾元思也不了解她,二人当真不能算是熟悉。 少顷,顾元思才大步流星走回来,走到沈思语身旁,道:“陛下请坐罢,我方才已吩咐下人去煮茶了。我晓得宫里最常见的便是碧螺春了,便寻思着莫要再让陛下品尝平日里本就常常喝到的茶,便让下人去将前些日子一临安门客赠与家姐一些的西湖龙井,还望陛下莫要嫌弃。” 沈思语笑了笑道:“不会的,朕本就最喜西湖龙井。” 这句话倒是真心的,在二十一世纪之时,沈思语一直对古镇有着非凡一般的执着,故对临安等地有着些许的了解,顺带还爱上了这些地方的风土人情与茶叶。她从前确实最喜西湖龙井,闲时看书时,饮上那么几杯西湖龙井,确实别有一番风味。 “可我明明记得从前陛下一直最喜碧螺春的啊。”顾元思略有些无辜道。 沈思语无奈地抽了抽嘴角,不觉心道:“我的天,你是何时去了解的我啊?” 但还是佯装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道:“只是后来发觉西湖龙井更加有韵味罢了。各有各的好,但是我却偏偏爱上了西湖龙井的茶味罢了。” “哦?当真是这样?”顾元思眯起双眼道。 但也不过只是一刹那,顾元思便收回了方才的神情,继续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道:“既然陛下喜欢,那我便不再担心什么了。” 沈思语穿越过来如此久,她早就不必担心自己会被拆穿这一事了。无他,不过是这个大禹朝的人如何晓得还能穿越还能重生呢?倘若有晓得的人,那也只能是与她同样是穿越而来之人罢了。 正文 第一百六十三章 心有疙瘩 从顾府回来后,沈思语的内心里便一直忐忑不安。无他,不过是怕腹中的胎儿当真是因自己方才那么一怒而有了问题罢了。 芷荷从花月口中得知了今日所发生之事,只是无奈叹气,便差花月去太医院传太医过来。 此回来的太医还是之前沈思语落水昏迷醒来后给她探病的老太医,老太医看上去也有些年纪了,但看着精神还是很足的模样,身上带有一股医者特有的清风气息,且看起来和蔼至极。 “倘若我有奶奶,估计也会与这位老太医的模样无差罢。”沈思语这般想着。 那老太医只福了福身,便示意沈思语将手伸出。 沈思语便乖乖地撩起衣袖,再将手放在案几上。 老太医只帮沈思语把了把脉,便道:“脉象倒是挺稳定,依旧还是滑脉,腹中的胎儿应当并无危险。不知臣前些日子给陛下开的安胎药,陛下可有按照药方去服用了?” 沈思语小鸡啄米似地点了点头,道:“自然是按照药方去服用了。” 老太医不觉有些讶然,但最终只叹了口气道:“果然当了母亲的女子便是与从前不同了。臣可一直记得,从前陛下最是怕苦了,先皇每次皆哄了陛下许久,陛下才终于肯服药,可如今却这般主动服药,当真是难得。” 沈思语听闻此话后,略有些不好意思道:“不过是为了腹中的孩子好罢了,毕竟也是要当母亲的人了,不能再这般胡闹了。” “陛下懂得便好。”老太医欣慰道:“先皇也算是在天有灵了。” 沈思语看着老太医这般模样,便道:“太医可是想先皇了?” 老太医顿了顿,继而才道:“不过是臣想到,臣从前还是个小医徒的时候,云武帝不过只是个假正经的孩童罢了,转眼间,云武帝成了千古一帝,而臣也从无品的小医徒升为了正九品下的针博士。而后,便看着云武帝诞下了先皇,臣又看着先皇长大,却不曾想……” 说着,老太医便叹了口气,道:“不曾想过,先皇英年早逝,臣看着两位皇帝去世,不觉心里有些感慨罢了。臣成了太医院最高品级的官——太医令,可身边的人早已走了一批又一批。” 沈思语当真还从未去了解过老太医,便小心翼翼问道:“那不知太医今年高寿啊?” “去年刚过了六十大寿。”老太医云淡风轻道。 沈思语不禁讶然,虽然她一开始便晓得老太医有些年纪,但她也只是想着老太医应当只是五十的光景罢,不曾想都已六十有一了。她不得不感慨,大禹朝的人还当真是很会保养啊,理所当然地,仅限于富贵人家。 寻常人家平日里所要遭受的压力甚大,大多都比同龄人看上去老些罢了。 老太医再对沈思语嘱咐几番后,这才离去。 今日是休沐日,故沈思语并不用去御书房批阅奏折,便问道:“不知为何今日凤君没有来寻朕啊?” 芷荷福了福身道:“凤君娘娘原先是来过的,奴婢与他道陛下应约去了顾府,而后凤君娘娘似乎有些责怪陛下不曾带他去。” 沈思语用脚趾头想也能想出江子若当时到底是用何表情与芷荷讲话的。 芷荷以为她伤心了,便忙道:“不过凤君娘娘并没有生气,陛下莫要伤心。陛下只要记得下回无论去何处都应当带上凤君娘娘。” “朕自然晓得,只是有些时候,朕不想让旁人看见江子若罢了。”沈思语道:“江子若只能是朕一人的,才不让他人看见他这般可爱的模样呢。” 沈思语只要一想到自己与江子若一同出去时,别人看向江子若的眼神里带有些许异样,甚至有些女子对江子若露出的花痴神情,她便来气。 芷荷晓得沈思语这是在吃味,便捂嘴偷偷笑了笑,道:“陛下且放心罢。其他人皆不过只是看着凤君娘娘的兔耳朵皆有些好奇罢了,那些偷看凤君娘娘的女子,也不过只是道这般水灵的孩子好看罢了,不曾对凤君娘娘有过男女之情。也就只有陛下才会对凤君娘娘产生男女之情罢。” “真的只有朕吗?”沈思语略有些迷茫道。 因为她的直觉告诉她,绝对不止她一人喜欢过江子若。 说起来,她对江子若的过去与身世皆一无所知,只晓得江子若是二十年前被先皇带回皇宫疗伤罢了,其他的,皆一无所知。 江子若也从来不会主动告知她关于他的过去。也罢,他都活了差不多一千年,自然是经历过许多,与她的经历比起来,那当真不是一个级别的。 如此多年,当真只有她一人喜欢过江子若吗?应当不是的。 蓦地,她才忆起自己方才想问的事情,便问道:“那后来他去哪里了?” 芷荷这也才忆起了这事,便道:“其实奴婢也不晓得凤君娘娘去了何处,只是凤君娘娘方才在陛下的内室里坐了一会后,便道是有急事,便直接出去了。至于去了何处,奴婢也不晓得。” “也罢,那朕便自己去找他罢。”沈思语道。 虽然嘴上说的是自己去找江子若,但她还是顺便叫上了莺时。 莺时只恭恭敬敬地佩戴着佩剑跟在沈思语的身后,并不曾言语。 沈思语不觉有些懊恼,自己当初为何要这般脑抽,居然选了两个面瘫与寡言之人当自己的贴身侍卫?当真是无聊透顶。 闻天平日里只是严肃,算不上是一个标准的面瘫,应当算是一个“忠犬侍卫”,即对沈思语忠心耿耿百依百顺意思。 然,莺时平日里比闻天更加严肃,甚是少讲话,与夏书寒的一副“生人勿近”的气息不同,莺时的浑身直接散发着一股“谁靠近我谁死”的气息。 莺时见沈思语停下脚步这般打量着自己,便开口道:“陛下有何吩咐?” 沈思语忙摇了摇头,道:“没。只是你晓得凤君平日里应当会去何处?” “陛下比属下更加了解。”莺时拱了拱手道。 沈思语好像当真不晓得江子若会去何处,只晓得他除了在关雎宫,亦或者在御书房批阅奏折,亦或者来养心殿寻她之外,其他时候,她都不晓得江子若会去何处。 想来,她这个妻主当得也甚是失败的罢。 正文 第一百六十四章 感知凤君 沈思语无奈地摇了摇头,便继续迈开步子走了。 沈思语一副大摇大摆的模样在前面走着,而莺时却一副恭恭敬敬的模样跟在沈思语身后。 蓦地,沈思语道:“莺时。” 莺时并未答话,只用探究的眼光看向沈思语。 “你说,到底是朕不在意凤君,还是凤君从未想让朕去了解他呢?”沈思语略有些委屈道。 莺时再如何粗神经,也晓得沈思语此时这是在埋怨江子若不曾与她道过他会去的地方了。他只道:“此事属下不好妄加讨论。” 沈思语无奈地叹了口气,好像早已料到莺时会这般回答,便道:“其实朕也晓得每个人的内心都有些秘密,但朕当真从未了解过他啊。除了他唤作江子若,其他的朕都对他一无所知啊。” 平日里一向严肃的莺时也忍不住叹了口气,沈思语平日里再如何大大咧咧,再如何没心没肺,她也终究不过是个刚及笄的少女。即便她没了父母,但内心深处还是有着小孩子秉性,受到了委屈也是盼着有个避风港给自己疗伤,而江子若正是她的避风港。 可如今她才发现自己对这个避风港居然一无所知,也难怪她会这般胡思乱想了。 莺时的神情露出了一丝同情,但也不过只是一刹那,因为他晓得沈思语需要的并不是什么同情,她需要的,只是一个自我安慰。 终,莺时还是道:“陛下莫要胡思乱想。” “朕也并未胡思乱想啊,只是略有些委屈罢了。”沈思语的语气里依旧还是带着委屈的意味。 莺时便也不再说什么了。 沈思语也只能带着莺时去关雎宫和御书房晃荡了一会,并未瞧见过江子若的身影,而诺大的皇宫里,居然所有人都道不曾见过江子若。 “想来他应当是把别人见过他的记忆都删掉了罢。”沈思语无奈地耸了耸肩道。 “芷荷。”莺时道。 “嗯?”沈思语疑惑地看向莺时,蓦地,沈思语恍然大悟道:“对啊,江子若并未删掉芷荷的记忆,想来也是为了让芷荷方便给我报个平安罢。” 然,沈思语晓得,江子若此回定是遇到大麻烦了,且还是一个未知的强大力量。 这般想着,她便更加担心江子若了。 莺时见她这般蹙了眉的模样,忙出声安慰道:“这般着急并无用,陛下应当好好想想凤君娘娘去何处了。” 沈思语此时才忆起,江子若曾经与她道过,只要她一遇到危险,江子若是会有所察觉的。但她之后却莫名忘了此事,她才终于晓得,为何每回她在心里呼唤江子若之时,江子若都出现得这般及时了。 只因二人本就有心灵感应的啊,江子若曾经害怕她会遭到他人的毒手,故才故意在她身上施了法。所谓的二人之间有心灵感应,用二十一世纪的话来说,便是二人之间“绑定”了。 即便江子若不会再对她使用读心术,但却会晓得她在呼唤他。 她此时同样也在呼唤江子若,但江子若却并未出现,只能证明,江子若当真是遇到大麻烦了。 她便忙闭上了双眸,尽力让自己不再去想其他事情,静静地探索着江子若的方位。 她还是初次使用这个,她也不确定自己到底找不找得到江子若。 “江子若。” 她的脑海里一直回荡着江子若的名字。 蓦地,她能感觉到自己的西南方向传来了两股很强大的力量,且其中的一股力量她再熟悉不过了。 即便江子若平日里有故意隐藏自己的实力,但她认得出,那个气息,正是江子若的。而另一个气息,她便不晓得了。 沈思语缓缓睁开双眸,道:“莺时,西南方向。” 此时却换莺时蹙了眉,道:“当真是西南方向?” 沈思语点了点头,道:“是啊。” 她见莺时这般严肃的模样,脑海里却莫名闪过“甘泉宫”三个字眼。都道女人的直觉是最准确的,沈思语也不例外。 她吞了吞口水,道:“甘泉宫?” 莺时神情凝重地点了点头。 即便莺时才来皇宫不久,但他也从其他宫人的口中得知,甘泉宫,其实是皇宫的一个禁地。平日里根本不会有人去那里,更不会有侍卫驻扎在那里。 人人都道那里阴森至极,即便是白天也极少有人愿意经过那里。 也只有沈思语才如此大胆,居然去了三回甘泉宫,且还有两次都是在夜里去的。果不其然,有的时候不知也是福。 莺时即便晓得如此,也同样还是选择带沈思语去了甘泉宫。 二人离甘泉宫还甚远,故莺时只能选择驾着轻功前去,但沈思语并不会轻功。 莺时严肃地看向沈思语,便一把将她打横抱起,沈思语下意识地搂住了他的脖子,略有些错愣。 果然,这才是公主抱的正确打开方式罢?像之前江子若那般抱着自己,当真是别扭。然,这并不妨碍沈思语喜欢江子若。 莺时在她耳畔边低声了一句:“陛下,得罪了。” 而后,便驾着轻功,带着沈思语去了甘泉宫。 沈思语这一路就被莺时这般抱着去甘泉宫,一路上难免会遇到某些多事的宫人在那里窃窃私语。 “其实,忠犬侍卫和逗比皇帝也是一对很好的组合罢。”沈思语这般想着,然,她忙甩开了这个想法,心道:“我在想些什么呢,再如何般配,我们又不是一对,莺时分明心里是有那个谁的,而我心里也只有江子若,这根本就不能这样。” 沈思语就这般一路胡思乱想,二人便来到了甘泉宫。 然,甘泉宫里却并未见到江子若与另外一人的身影。 莺时将沈思语放了下来,沈思语看着甘泉宫里这般萧索的模样,不禁道:“当年是如何繁华,如今便是如何萧索。” 她从前从未注意过甘泉宫的气氛,如今才晓得,甘泉宫居然如此萧索。 蓦地,她再次感受到了江子若的气息,不禁蹙了眉,道:“他们在宫外。” 说着,便看向了那片树林的方向。 “不好!” 正文 第一百六十五章 封锁消除 沈思语从未讲过这句话,此回她居然讲了此话,只能道是江子若当下甚是危险。 莺时二话不说,便再次一把将沈思语打横抱起,而此回沈思语却居然没有任何语言,只微微蹙了眉,依旧还在担心着江子若。 果不其然,不远处,分明便传来岩石击碎的声音。 莺时突然在一颗树的树丫上停下,道:“陛下当真要过去?” 沈思语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坚定道:“那是我夫君,我自然要过去。” 此时此刻,沈思语正在另一个男子的怀里讲着自己要去见自己的夫君,在旁人看来,这是一幅甚是讽刺的画面。至少在江子若看来,甚是讽刺。 然,就是江子若这微微分神的空档,便差点被对方击中了要害,还好他反应迅速,这才没被对方从空中打下来。 而这边的沈思语还不曾晓得江子若那边的情况,只继续坚定地看着莺时。 倘若是换了旁人,定会觉得此女子甚是倔强,坚决会反对她过去的罢。然,莺时晓得,即便自己极力阻止,也依旧无法磨灭沈思语要过去的决心,日后待沈思语回想起来,定会恨自己的罢。 他只无奈地叹了口气,便继续带着她去了前方。 蓦地,一堆碎石向他们飞来,莺时迅速在空中翻了个空翻,便顺利躲过了那些碎石。而沈思语被他抱着,也这般翻了个空翻,没差点晕过去。 “陛下的贴身侍卫果然好身手。”一道温润的男声道。 沈思语只觉此声音甚是熟悉,但却不知为何想起来是何人,待她回眸,对上了一双熟悉的凤眼时,便不觉讶然道:“安歌?” 安歌只温柔地笑着点了点头。 “陛下当真是好有雅趣。”安歌身旁一道愤怒的男声响起。 沈思语又如何会不认得这个声音,她看向了安歌身旁的江子若,欢喜道:“江子若!江子若!”她这般兴奋的模样没差点从莺时的怀里掉出去。 然,她也是此时才晓得江子若为何方才的语气里带有愤怒了,因为她此时还在另外一个男子的怀里啊! 她不觉心道:“我这样算不算渣女玛丽苏?” 莺时对上了江子若愤怒的眼眸,便双手一松,沈思语在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便掉了下去,然,又在她还未反应过来之时,又再次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沈思语抬眸,对上了一双熟悉的凤眼,不觉道:“我的小乖乖,安歌你定是故意的罢?还嫌不够乱吗?” 安歌将视线挪开,对上江子若愈发愤怒的眼眸,道:“在下看某人并未有接住陛下的意思,故才自作主张地过来接住陛下罢了。” “才不是呢。”沈思语忙道:“朕方才明明看见江子若动了动的,只是你比他速度快罢了。” “哟。”安歌不禁挑眉道:“在自己差点丧命的当口时,居然还有心思看他人如何,陛下果然对凤君娘娘不是一般得在意啊。” “你放开她。”江子若眯起双眼道。 沈思语看向江子若,此时的江子若甚是陌生,脑袋上那对毛茸茸的兔耳朵不知何时收了起来,且他的神情冰冷至极,不似平日里的那个傲娇的他。 她不是没有见过江子若发火,但那些不过更多的是对她的在意,而当下的江子若,陌生得让她可怕。 她原以为,她和江子若会冲破话本的套路,不必经过磨合与误会也能修成正果的,如今看来,还是她的想法太天真了罢。 “手上有多一个筹码未尝不是件好事?我为何要放开她?”安歌道。 安歌的这句话便让沈思语忆起了一件事,倘若她不曾记错的话,上回她便是被安歌施了法,这才昏迷了几日几夜才醒过来的罢?且她还差点在睡梦中醒不过来了,安歌这个人,到底是何人? 她晓得,安歌即便不是自己的敌人,但也绝对不是与自己是同一个阵营的。 “陛下猜得没错,陛下果然聪慧。”安歌依旧温柔道。 阳光里,白衣少年,笑魇如花,本该是一幅很好的画面。然,在沈思语的眼里,只能是个噩梦,安歌城府极深,绝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般人畜无害。 沈思语定了定神,这才严肃道:“上回,可是有人将朕绑至了你的洞里?” 此话一出,就连安歌也不觉讶然,道:“你恢复记忆了?” 而此时,江子若那愤怒的眼神逐渐转变为了惊讶,却不曾道些什么。 “安歌,你接近朕的目的是什么?为何要抹掉朕在你洞里的记忆?”沈思语严肃道。 安歌顿了顿,继而又温柔笑道:“还以为陛下这一生都不会再忆起这些了?不曾想,陛下居然如此快便恢复了记忆?” “你为何要离间朕与江子若?为何要故意让朕往江子若的方向去想?”沈思语继续道:“还好朕聪明,并没有像那些傻白甜女主一样好忽悠,定让公子失望了罢?” 即便他们三人听不懂沈思语后面那话何意,但皆晓得沈思语是在夸奖自己,便也没有去追究了。 “失望倒不至于,但是能让凤君娘娘在人间多消耗些法力,便是对在下最大的恩惠。”安歌继续温柔道。 沈思语晓得自己并未带有金手指,她之所以恢复了那些记忆,其实不过是江子若平日里有对她施法罢了。 蓦地,沈思语趁着安歌并未在意,便直接挣脱了他的怀抱,自顾自跳了下去。 安歌原先接住她的地方本就并未太高,故沈思语摔下去之时,也只是摔了些皮毛伤,并未伤到要害。 几人便这般尴尬地对峙着。 沈思语晓得,自己是无法与安歌对打的,即便她是剑术高手,也对散打颇有些研究,然,凡人终究斗不过神仙妖魔。 对于这一点,她还是晓得的。 安歌即便这般温柔地笑着,但沈思语晓得安歌此回与江子若这般斗法,二人定遭到了很大的反噬,现在他们二人不过只是在强撑着罢了。 “人人都道陛下比他人会思考,如今看来,这倒是真的。”安歌笑道。 说着,他便向着沈思语的方向冲来。 正文 第一百六十六章 他是朕的夫君 沈思语本就是习武多年之人,当下的第一反应自然便是一个急转身,连着退后了好几步,直接躲开了安歌的攻击。 安歌见沈思语躲开了自己的攻击,便也安稳地立在地面上,饶有兴趣道:“当真是有趣,怪不得凤君娘娘会看上陛下。” 沈思语稳了稳身形,自然而然地给安歌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不禁心道:“还当真把我当成傻白甜女主了。” 安歌只继续笑了笑道:“陛下果然不同于寻常人,想的事情都是这般耐人寻味且难以听懂。” 沈思语没理会安歌,只看向了正飘在空中的江子若,而她这么一抬眸,便刚好与江子若对上了视线。倘若是换了从前,江子若定会别扭地挪开视线,而此回,江子若只是微微蹙了蹙眉,却没有其他动作。 安歌也顺着沈思语的视线看向了江子若,忍不住道:“为何凤君娘娘到现在都没有动作呢?方才倘若不是陛下躲开了在下的攻击,陛下早就被在下打死了,凤君娘娘当真是泰然自若啊。” 安歌的这番话表面上是在关心沈思语,实则在给沈思语与江子若使离间计。方才安歌的那一下子本就没有使了太大的力量,且并未施法,沈思语即便不小心被打中,也不过只是让她稍微痛一下罢了,并无什么大伤害。 连沈思语都能看出是如此回事,江子若又如何看不出? “陛下果然甚是聪慧。”安歌拱了拱手道。 沈思语不禁蹙了蹙眉,她又为何忘记了安歌会读心术呢?无论她心里在想些什么,皆会被安歌读了去,如此这般,对她甚是不利。 蓦地,安歌在沈思语并未反应过来的情况下,便再次转移到了沈思语的身后,而下一刻,沈思语变跌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眼睁睁地看着江子若一手抱着她,一手强行挡住了安歌的攻击,三人的身旁,旋风而起,夹杂着地上的落叶,一起在身旁翻转着。 而另一边的莺时也只能在一旁干看着,因为他晓得自己在此时帮不上任何忙,且还甚有可能添乱,故只能在一旁看着他们。 江子若与安歌就这般对峙着,谁也不愿让着谁。 渐渐地,江子若明显出于趋于下风,沈思语此时心里猛然冒起一个念头,但也只是一瞬间,她便强行压下了自己的那个念头。因为她晓得若是被安歌读了去便麻烦了。 江子若的后背渗透出些许冷汗,额头也开始冒冷汗,原本如胭脂般艳红的唇也在此时渐渐发白。沈思语不觉有些心疼,但却无法帮他。 想来最绝望的事情,便是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最爱在自己面前受伤,自己却无能为力罢。 蓦地,安歌转换了另一个方向袭来,沈思语便眼疾手快地拉着江子若后退了好几步,勉强躲过了方才安歌的攻击。 安歌见沈思语再次躲过自己的攻击,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道:“还以为陛下会直接替凤君娘娘挡下方才的攻击,不曾想陛下居然还直接带着凤君娘娘一起躲过了在下的攻击,在下当真是佩服。”说着,便拱了拱手。 方才一直都不曾开口的江子若终于再也忍不住了,道:“安歌,好歹你也活了差不多千年,为何连离间计都使得如此差?即便是一个凡人,也看穿了你的把戏?” “此回不过只是个意外罢了。”安歌一改往日里的温润如风,换上了冰冷的面孔,道:“我也不曾想过这个小皇帝居然如此信任你,还以为凡人的内心都比较脆弱,都比较容易被击垮呢。看来还是我低估了这个小皇帝。” 沈思语再次给他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心道:“好歹我也是看过很多话本、、电视剧的人,对离间计再了解不过了,又如何会如此轻易上当?且我即便怀疑他人,也不会怀疑江子若。” 安歌看向了沈思语,一脸探究的意味道:“原先江子若可是甚是瞧不起凡人的,根本不会爱上凡人,百年前有一女子为了他而死,他居然还是不曾对那女子动心。而陛下不过才与江子若相处了这么些日子,便能让江子若对陛下这般死心塌地,当真是难得。” 沈思语听闻此话后,心情略有些复杂。 欢喜的是,江子若的心里还是有自己的。忧愁的是,江子若之前居然瞧不起凡人,那么,是否从一开始,江子若便也同样瞧不起自己呢? 沈思语忙甩开了自己的这个想法,对安歌道:“无论江子若从前如何,如今他已是朕的夫君,便永远皆是朕的夫君,朕自然会永远信他。” 安歌无奈地摇了摇头,笑得意味深长,道:“看来在下也不好再待在此处了,小皇帝,来日方长啊。” 说着,便驾着轻功,离去了。 空中还回荡着安歌地那一句“小皇帝,来日方长啊。” 江子若看向沈思语,沈思语只无奈地耸了耸肩,道:“别看我,我也不晓得他是何意。” “我没想问你这个。”江子若气若游丝道:“我只是想知道你没有受伤罢?” 经过江子若这么一提醒,沈思语才忆起自己方才从空中摔下来之时,摔了些皮外伤,伤口现在还在隐隐作痛,但她早已习惯这般,故并不觉得有些什么。 她只摇了摇头,道:“我没事,你可是受伤了?为何语气这般虚弱?” 江子若回以淡然一笑,便径直倒了下去,沈思语眼疾手快地接住了江子若。此时的江子若的模样甚是虚弱,脸色苍白至极,与上回莫名昏迷不醒的模样略有些相似。 沈思语的心里莫名腾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便着急道:“莺时!快将凤君带回去,他受伤了!回去后苏传太医!” “那陛下如何回去?”莺时道。 “不必管朕,先将他带回去,朕自己一人走回去便可。”沈思语道。 莺时点了点头,便快速落地,将江子若一把打横抱起,道:“属下告退。”话毕,便带着江子若驾着轻功回去了。 沈思语这才松了一口气。 沈思语方才的那番话不过也只是出于情急之下才这般道罢了,她根本就不晓得回去的路。她只晓得,倘若江子若不得到及时救治,那她便不晓得自己会做出何事情了。 就在方才,沈思语终于想通了一件事。 正文 第一百六十七章 又来公主抱 她终于晓得了为何方才在她摔下来之时,江子若的动作为何没有安歌的动作快了。 只因江子若原先就带着伤啊。 方才江子若便一直在空中保持着自己原来的姿势,不过是为了不让安歌看出自己已受了重伤罢了。江子若原先便破了许多次规矩,自然是遭到了反噬,对于这一点,沈思语再清楚不过了。 且此回还与安歌这般斗法,想来二人皆遭到的反噬并不小,定要休养很久后才可再次施法了。 然,当下沈思语最应该思考的事情并不是江子若的伤势如何,而是她应当思考自己该如何回去。但她心心念念的都是江子若,自然也无暇去顾及自己的事情。 在她第三次走回了自己方才所走过的地方时,这才开始苦恼,不觉无奈道:“我怎么又回到了原地啊?莫非我遇到了鬼打墙?” 她从前便有从里看到过“鬼打墙”,所谓的“鬼打墙”便是在夜晚亦或者是郊外行走时,分不清方向,一直在原地转圈圈的意思。 “可现在并不是夜晚,此地也并不是郊外啊。”沈思语无奈地耸了耸肩道。 “还是初次听闻有人能把自己是路痴的事实讲得如此委婉。”一道温润的男声响起。 沈思语便看了看周围,却不曾看见人的声影,她却莫名开始打颤了,莫非自己遇到了传说中的鬼怪? 沈思语便吓得双手合十,嘴里不禁喃喃道:“大哥,小女子不过只是偶尔路过罢了,倘若不小心冲撞了大哥,还望大哥给条生路啊。” 蓦地,沈思语只觉自己的肩膀被人从后背拍了一下,她吞了吞口水,这才发出一声很大的惨叫声。 喊完后,她才只觉不对劲,方才那个声音分明很耳熟嘛? 她便回魔,正好对上了一双烦躁的凤眼。 “吵死了。明明天不怕地不怕,连妖与仙都不怕的陛下,居然还会怕鬼怪?”安歌微微蹙了蹙眉道。 “安歌?你为何又回来了?”沈思语不禁警惕道。 安歌听闻此话后,便无奈地摇了摇头,道:“当然是来带陛下回宫的啊。” “朕自己会回去,无须麻烦公子。”沈思语撅起嘴道。 “可在下方才明明看着陛下在这里绕了几圈都不曾找到回宫的路啊。”安歌佯装漫不经心道,还不忘拍了拍自己手中的折扇。 “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偷窥朕?”沈思语依旧撅起嘴道。 安歌无奈地笑了笑,道:“当真是嘴硬,分明就是迷路了,还不让人说,在下表示好生委屈。”说着,便自顾自靠了过来。 沈思语便别开了面,她才不会因为安歌这般模样就原谅他呢,她可是一直记得方才安歌与江子若斗法害江子若遭到了反噬来着。且初次遇见安歌的时候,安歌便特意抹去了有关他的记忆,而后又像个没事人一样出现在她身边,很明显接近她是有目的的。 更何况,上回沈思语与江子若、闻天出去时,安歌还对她施了法,让她再次进入了昏迷状态,这些,她可都不会忘记。 她的直觉告诉她,安歌这个人,很危险。 安歌自然而然地也读到了沈思语的这个想法,只微微笑了笑,道:“既然陛下如此认为,那在下也并无什么好说的。” 沈思语便给他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蓦地,她似乎忆起了什么,便问道:“为何你没有遭到反噬?” 安歌顿了顿,继而才道:“在下又如何不会遭到反噬?只是没有江子若那般严重罢了。”说着,便用一种意味深长的表情看着沈思语。 沈思语自然晓得安歌是何意。 江子若为了她,三番四次在凡间直接施了法,且施法后,皆没有如何休养,故才会出现方才那般模样罢了,想来真正害了江子若之人,是她自己。 “陛下晓得便可。”安歌说着,便猛地剧烈咳嗽起来。 倘若是换了江子若,沈思语此时定是会上千关心关心。但是现在是安歌,她只冷眼看着他咳嗽,眼里并无同情与担心之意。 待安歌恢复了常态后,只温柔一笑,道:“都道女子是最无情无义的,如今看来,还当真是如此。” 沈思语忙道:“莫要如此说,毕竟不是人人都是圣母。这可是要看对方是何人才会出言关心的,莫要一棒子打死一船人。” 二人就这般闲聊了一番,安歌这才道:“陛下莫要再耗下去了,倘若陛下当真想要早点回去见江子若,还是乖乖让在下带陛下回去罢。” “才不要呢,你分明与江子若有仇,何人晓得你一会要将我带去何处?”沈思语撅起嘴道。 安歌无奈地摇了摇头,道:“看来只能来硬的了。”说着,便直接点了沈思语的穴道。 沈思语一脸惊恐,心道:“没人告诉过我大禹朝的人是会点穴道的啊。”然,她转念一想,既然那些人会轻功,且还有江湖中人,会点穴道似乎并不是很奇怪罢?怪便只怪她见识短浅了。 安歌容不得沈思语这般胡思乱想,便直接将她一把打横抱起,又是一个标准的公主抱,且还自觉地将沈思语的手搭在自己的肩膀上,防止沈思语一会会掉下去。 “在下跟江子若算不上是仇人,但如今也算不得是朋友,总之,在下与江子若的关系,三言两语是说不清的,今后倘若得了空,定会全部告知于陛下。”安歌道。 沈思语此时动弹不得,自然是无法点头的。 安歌见她这般,便忙帮她点开了穴道,沈思语见自己的穴道被点开了,欲逃跑,奈何安歌便直接驾着轻功起来了。 沈思语略有些恐高,便不敢再随意动了。 倘若是旁人看到了此场景,定以为二人是一对眷侣。 因为沈思语此时正定定地看着安歌,而安歌却也笑得一脸温和,如沐春风。 待安歌将沈思语送到了甘泉宫后,便将她放了下来,道:“宫里人多眼杂,在下便不好将陛下送到关雎宫了。” 沈思语表示理解地点了点头。 安歌又道:“总之,这段日子莫要再让他施法了。陛下好生照顾他罢。” 正文 第一百六十八章 有你的地方才是家 “陛下……”一道苍老的声音犹豫着开了口。 沈思语看老太医这般模样,自然晓得老太医是何意,她只努力稳住自己的情绪,佯装淡然道:“起来说话,爱卿有话直说,朕恕你无罪。” 老太医这才起了身,定定地看着沈思语,这才开了口道:“陛下,恕臣无能,臣实在看不出来凤君娘娘为何会这般模样……且凤君娘娘的脉象甚是正常,并无异样,他这般模样应当只是昏睡了过去才是,但不知为何,却是没有醒来的迹象。” 果不其然,与上回一样,遭天谴便是这般模样。 “那凤君的伤口处理得如何了?”沈思语依旧强行压制着自己的情绪。 “还好伤口伤得不深,并未伤到要害,休息个几日便可痊愈了。”老太医拱了拱手道:“但臣就是不解,凤君娘娘的伤口不足以昏迷,故臣找不到凤君娘娘昏迷的原因,且不晓得他何时才会醒来。” 你自然不晓得他何时会醒来,遭了天谴之人,倘若如此容易醒来,那便不是遭了天谴了。 想到此处,沈思语不觉有些心疼起江子若来。倘若不是她,江子若也不会为了她三番四次地破坏规矩,也不会在与安歌斗法之时占了下风,成了如今这般模样了。 这个老太医正是太医院的太医令,那个看着三代皇帝成长的老太医,是太医院里最有威望的三个老太医之一。这个老太医当年也是有着“神医”的称号的,医术自然比其他医者厉害上几分,。 倘若她都如此说,那其他的太医皆不太可能能医治得了江子若了。 “下去罢,爱卿辛苦了。”沈思语有气无力道。 老太医在宫中生活多年,早就学会如何察言观色,如今见沈思语这般模样,自然晓得沈思语这是伤心透顶了才会这般。但她实在是无能为力。 她只无奈地叹了口气,安慰道:“陛下莫要这般伤心,凤君娘娘吉人自有天相。他日定会醒过来的,陛下莫要伤了龙体。” 沈思语回以她一浅浅的笑,道:“朕会注意的。莫要让他人进来,扰了凤君的清静。” 老太医点了点头道:“那臣先行告退了。” 沈思语挥挥手,示意她退下。 而此时,关雎宫主殿的内室里,只剩下了沈思语与昏迷中的江子若。 “江子若啊江子若,为何你又成这模样了呢?”沈思语不禁喃喃道。 说话间,她便来到了江子若的榻前,看着江子若那安静的睡颜,不觉有些心疼。 她从前不是没有看过江子若的睡颜,但这般安静的模样还是初次见到。 此时此刻,她当真开始害怕了。 从前她即便如何胆小如鼠,即便如何怂,但都不会有这般害怕的情绪。唯一的一次,便是上回江子若昏迷不醒的时候,她才初次有了那般害怕的感觉。 可此回却不相同,此回的害怕不同于上回的害怕,是从内心深处散发出来的,更相当于“恐惧”。 “从前我总是嫉妒你,嫉妒你如何怎么吃也吃不胖的身材。”沈思语不禁喃喃道:“也不知为何,每次你一卖萌,一撒娇,我就忍不住答应你的所有要求,也忍不住想要调戏调戏你。” “我承认,一开始,我对你是无任何男女之情的,只是单纯以为,既然你我是夫妻,我应该要对你好才是。”沈思语道:“可上回你昏迷不醒之时,我才真正晓得,我对你,早已不是那般简单的感情了。可碍于面子,我一直不敢承认,直到上回你在我的内室里,吃着夏书寒的醋,我才终于敢对你承认自己的感情,想来也当真是无奈。” “可如今,你我连孩子都有了,你却变成了这般模样。”沈思语不禁感慨道:“倘若孩子一出生时便没了爹,那也当真是可怜。” 说到此处,沈思语不觉有些梗咽。 因为她从小,便是一个孤儿。 即便从前何家有一直在资助她读书,但是她从未体会到家的感觉。她一直都甚是羡慕那些一放学就有家里人来接送的小孩,因为他们可以尽情撒娇,而她,只能回到福利院里,静静地看着属于自己的那片天地。 “家”于她而言,甚是陌生,甚是遥远。她也是自从来到了大禹朝之后,才有了“家”的感觉,因为这里,有江子若啊。有江子若的地方,那才是家。 如今他们有了自己的孩子,便是有了一个真真正正的家了,而她,也成为了这个家的顶梁柱。她从一个孤苦伶仃的孤儿,成为了一个家的顶梁柱,这是如何高兴之事。 可当下,她甚是有可能会失去这个“家”,她不禁开始害怕了。 “嘀嗒,嘀嗒。” 江子若的脸庞上莫名多了几滴晶莹,她晓得,其实这是她自己的眼泪。 她抹干眼泪,毅然决然地踏上了出宫的路。 她情急之下便将关雎宫的马车驾了出去。 当为首的侍卫看清了只沈思语本人的时候,便皆拦住了她。 “让开,朕是皇帝,何人敢拦朕?”沈思语厉声道。 那些侍卫忙跪下了道:“摄政王殿下不日便会回到了京城,让属下好好看着陛下,莫让陛下有什么损失,陛下莫要让属下难堪了。” 回话的正是一个一等侍卫,这个一等侍卫起了身,一脸恭敬的模样看着沈思语。 沈思语不觉眯起了双眼,心道:“不愧是沈亦双的人,连气质都如此像。”因为即便她是一副恭敬的模样,但身上所散发出来的强大气场,是沈思语等人无法触及的。 “女人何苦为难女人?”沈思语道。 那个一等侍卫只顿了顿,继而拱了拱手道:“陛下请回罢,属下是不会放行的。” “那尔等之前为何可以放朕出去?”沈思语不禁问道。 “因为那时摄政王殿下还不曾下过这样的命令。”那个一等侍卫道:“上回摄政王殿下给陛下寄了一封信的同时也给属下寄了一封信,陛下可要过目?” 说着便拿出了一封信,交给了沈思语。 沈思语一敲,果然是沈亦双的字迹,只好驾着马车往回赶。 回到了关雎宫后,她一脸疲惫。 果不其然,自己这是被沈亦双给软禁了。 “陛下当真是心急,陛下何时又是光明正大出去的啊?” 正文 第一百六十九章 心急果然会坏事 沈思语自然晓得,能这般未见其人先闻其声的人,除了安歌,也没其他人会如此玩了。 她也是在此时,才真正地冷静了下来。方才她一想到江子若昏迷不醒的模样,便直接乱了分寸,故才会火急火燎地直接驾着马车要出宫罢了。 “安歌。”沈思语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道。 安歌这才走了出来,略有些虚弱地笑道:“这个模样才是在下所认识的那个陛下嘛,方才那个心机万分的陛下,可一点都不像平日里那般大大咧咧的陛下啊。” “他是我所爱之人,是我在这里唯一的亲人,他都那般模样了,我又如何能不心急。”沈思语无奈道。沈思语又在安歌面前把自称从“朕”变回了“我”。 “陛下倘若要出宫,不是可以直接从甘泉宫出去吗?为何还要直接往皇宫正门出去?”安歌无奈地摇了摇头道。 沈思语点了点头,道:“说得甚是有理。那我这就出去罢。” 说着,她便直接迈开步子走了。 “等一下。”安歌道。 沈思语回眸,给了他一个疑惑的表情:“嗯?” “我带你去罢。”安歌道。 沈思语木讷地点了点头。 安歌便直接一把将沈思语打横抱起,沈思语再次给他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道:“你这是抱我抱上瘾了吗?直接瞬移过去不就好了?” 安歌虚弱地笑了笑,道:“可我现在这模样,又如何还能再施法?” 沈思语这才注意到安歌地语气早已不同以往的温润如风,变得略有些虚弱。而她方才因为心里一直挂念着江子若,故才没有注意到罢了。 她不禁缓了缓语气,道:“是我错怪你了,走罢。” 安歌点了点头,便驾着轻功,快速从窗棂边飞了出去,为了不让他人看见自己抱着沈思语出去错以为沈思语被人绑架了,故以平生最快的速度来到了甘泉宫。 安歌将沈思语放下,沈思语稳了稳身形,这才道:“多谢了。日后我定会报答你的。” 说着,她便迈开步子想走了。 安歌在她身后笑得一脸温柔,挥了挥手,示意告别。 蓦地,她似乎又忆起了什么,赶紧折了回来,走到安歌面前。 安歌以为她又要干什么,结果她只抓狂似的,定定地看着安歌,道:“我方才明明就是要出宫寻你的,结果我还让你带我出宫,我有病啊我!” 安歌学着她的模样无奈地抽了抽嘴角,道:“你还当真有病。” 只能道是人一旦到了着急的时候,当真是容易坏事啊。 二人一脸惆怅地回到了关雎宫,一同看着还在昏迷中的江子若。 沈思语看着他这般,不禁道:“他该不会要睡个五六集才醒过来罢?” “啊?”安歌疑惑地看向沈思语。 沈思语忙摆了摆手道:“无事,不过只是我为了缓解气氛,故意说笑罢了。” 这回便轮到安歌给她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道:“你当真是不靠谱。”安歌也不再称呼她为“陛下”了,而是改为“你”了。 其实二人上回在选拔贴身侍卫之时,早已是“你”“我”相称,但不知为何方才在树林里之时,安歌却主动唤沈思语为“陛下”,沈思语便自然而然地自称为“朕”了。 沈思语承认自己确实挺不靠谱的,倘若她当真靠谱的话,就不会让江子若变成现在这般模样了。 一提起江子若这个模样,沈思语也不觉开始心疼起他,喃喃道:“你有办法救他吗?” 安歌只摇了摇头,道:“我没有办法救他。” “其实是有办法的。”沈思语坚定道:“上回他也是如同现在这般模样陷入昏迷,可翌日清晨他却莫名醒了过来。我当时只觉那是个意外,他到了时间便会自动醒来。可后来我才发觉,其实并不是如此,而是要用对方法才能让他醒过来。” 安歌赞赏地点了点头,道:“不愧是江子若看中的女子啊,当真不简单。” 沈思语只继续给他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道:“不要总是以‘不愧是江子若看中的女子’来形容我好吗?” 安歌只温柔地笑了笑,道:“我确实没办法救他,但是有一人可以。” “何人?”沈思语道。她的眼里在此刻直接发出了不一样的光芒,她方才的眼眸里一直都是暗淡无光的,也只有在此时,她的眼眸里才终于有了光芒。 安歌见她如此在意江子若,只无奈地摇了摇头,心道:“江子若啊江子若,你到底何德何能,能让一个女子这般对你啊……” 但还是温柔地笑道:“此人其实你也见过,便是温存上仙。” “温存上仙?”沈思语重复了这个名字。这个一听便如此高大上的名字,且还是个上仙,自己又何德何能,能见到一个上仙啊? “有啊,江子若不也同样是上仙吗?”安歌无奈道。 沈思语直接无视掉他的这句话,便自顾自道:“那温存上仙到底是何人?” “我从前听闻江子若讲过,这是一个能看破所有天机的上仙,甚是厉害,且治疗术是整个仙界最好的。他与江子若其实也算是老相识了,定会出手相救的。”安歌道:“倘若我不曾猜错的话,上回江子若昏迷不醒同样也是温存上仙让他醒来过的罢?且你可记得有一回你明明碰了江子若的兔耳朵,后来却莫名好了?而你现在也只会起红色的小点点,却完全不会痒了?” 经过安歌这么一讲,沈思语才晓得确实如此。 “那如何才能见到温存上仙呢?”沈思语问道。 “寻常人可见不到温存上仙,只有等他自己来找你才可以。”安歌道:“也只有江子若才能找得到温存上仙,其他人,可不行。” 沈思语又不觉泄了气。 安歌安慰性地拍了拍她的肩膀,道:“你好生照顾他罢,该帮你的我也都帮了,其余的,只能看你们自己了。” 沈思语自然晓得安歌倘若再帮下去,他也会变成江子若这般模样,她便也不勉强,只点了点头道:“那你回去好好调养。” 安歌点了点头,便驾着轻功离去了。 待他离去后,沈思语便跪在了地上,磕了几个响头,道:“温存上仙,求求你救救江子若罢。” 她并不晓得这般会不会感动温存上仙,让他现身,但她只晓得,当下她只能这样了。 过了许久,屋内传来一阵苍老的声音。 “果然,该来的还是会来啊。” 正文 第一百七十章 即便耗费寿命也要救你 沈思语凭着自己的直觉,便能猜出这个声音的便是温存上仙了。 她只起了身,朝着空中拱了拱手道:“小女子参见大仙。” 只听闻温存上仙在虚空中笑了笑,蓦地,在沈思语的面前却突然出现一位和蔼可亲的老爷爷,老爷爷不停地抚着自己的山羊须,笑得一脸慈祥。 “大仙?”沈思语不觉有些恍惚。 并没有想象中的金光一闪,一个仙气十足的老爷爷出现在自己眼前,此时,出现在自己眼前的,只是一个以甚是普通的方式出场的普通老爷爷。 温存上仙似乎看穿了沈思语在想些什么,只笑了笑道:“本仙如今又不是在仙界,为何要以那般模样出来?自然还是要普通人的模样来见陛下比较好。” 沈思语见温存上仙称呼自己为陛下时,忙拱了拱手道:“大仙不必称呼小女子为陛下,只需称呼小女子为木悦便可。” “木悦?”温存上仙若有所思地念着这个字。 沈思语并未理会温存上仙若有所思的模样,只赶紧又跪了下来道:“还望大仙可以救救小女子的夫君。” 温存上仙忙扶起她道:“陛下这是在做什么?陛下的这个膝盖可不能用来跪拜本仙的,只能用来跪拜天地与嫡系长辈,他人,陛下可跪不得。” 沈思语起了身后,蹙着眉头道:“大仙,上回可是您救了小女子的夫君?” 温存上仙见她这般模样,只无奈地叹了口气道:“陛下果真是聪慧,还能猜得出是本仙所为。” “安歌与小女子讲过,只有大仙才能救小女子的夫君,除了大仙,其他人又如何能救小女子的夫君?”沈思语道。 “安歌?”温存上仙的语气略有些奇怪。 此时,就连温存上仙也忍不住蹙了眉头,不禁喃喃道:“原来这些,本就逃不过去的吗……” 沈思语自然是听见了此话的,便问道:“可是小女子与安歌之间,从前有过些什么?” 沈思语的话一针见血,就连温存上仙也忍不住为之惊讶,此时此刻,他也终于晓得,为何明明这个小皇帝原先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最后却成了大禹朝里最为聪明、最为英武的千古一帝了。 温存上仙只无奈地摇了摇头,道:“也罢也罢,本仙也不妨告诉陛下。陛下与安歌之间,从前确实并无什么,但是陛下身边之人,却与安歌之间,从前有过一段情史。” 沈思语神情复杂地看向自己身后那早已昏迷不醒的江子若。 温存上仙自然笑得她这是想歪了,忙干咳了两声道:“本仙道的不是江子若,而是一个女子。” “女子?那便是说,小女子与安歌之间,并未发生过些什么?”沈思语略有些兴奋道。 温存上仙只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并未回答她这个问题。 沈思语只好放弃了问这个问题,因为她自然晓得天机不可泄露,自己这般问也并无用处。当下最是让她担心与在意的,只有江子若。 “那大仙,可有办法救小女子的夫君?”沈思语再次问道。 “自然是有,只是要消耗陛下两年的寿命,陛下可愿意?”温存上仙道。 沈思语深吸了一口气,道:“不过就是两年罢了,于小女子来讲,并无大碍。” 温存上仙听闻此话后,再次蹙了眉头。 沈思语无奈道:“大仙还是莫要再蹙眉头了罢?本来就有皱纹,倘若再这般反复蹙眉,更加容易衰老呢。” 温存上仙自然晓得沈思语不过是在活跃气氛罢了,也并未去追究,只叹了口气道:“即便陛下晓得自己的寿命本就不长也愿意这般做?” 沈思语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道:“自然愿意。” 温存上仙略有些不忍,再次问道:“当真?” 沈思语再次点了点头,道:“当真。”而后,她像是忆起了什么,这才道:“小女子自然是晓得自己最多活不过三十有五。但是呢,倘若此后的人生里皆没有江子若的陪伴,那即便是一年的时光,小女子也嫌长了。”。 温存上仙见沈思语的神情与语气皆这般认真,只无奈地摇了摇头,道:“陛下也当真是痴情。也罢也罢,便成全了你们罢。” 沈思语听闻此话后,便喜笑颜开,直接单膝跪地,拱了拱手,道:“小女子多谢大仙。” 温存上仙忙扶起了她道:“陛下这是折煞本仙了,快快起来罢。” 沈思语这才起了身。 温存上仙走到了江子若的面前,只抚上了他的额头,缓缓道:“陛下,闭上眼睛。” 沈思语便乖乖地闭上了双眸。 少顷,沈思语问道:“大仙,好了没有?” 回答她的,只有无尽的安静。 她不觉心道:“大仙该不会是走了罢?” 说着,便忍不住睁开了双眸。 果不其然,温存上仙当真是走掉了,只余下了无尽的安静。倘若不是看见江子若的面前多了一张纸条,她定会以为自己方才是出现了幻觉罢了。 她便拾起那张纸条,只瞧见上面赫然写着几个大字:“陛下,有些人信不得。” 不知为何,她对这句话莫名地熟悉,似乎在很久以前,也有人给自己说过类似的话,但她又无论如何却想不起是何人道的此话了。 她看向江子若,不觉有些心疼道:“虽然温存上仙已救治了你,但你却不知何时才能醒过来了。” 即便是如此,她也晓得江子若最多不过两日后便可苏醒。她的直觉告诉她,倘若不是温存上仙出手相助的话,江子若甚是有可能永远也醒不过来了。 她的直觉一向甚是准确,很少出现过误差,故她才会这般相信自己的直觉罢了。 翌日,沈思语一下了早朝,便直奔关雎宫。 其他人可不晓得江子若前一日出了意外,只以为沈思语是与江子若恩爱才会这般罢了。 沈思语还未踏进关雎宫,内心早已汹涌澎湃,因为她笑得,江子若此时此刻,定是醒过来了。 踏进内室,却未见到江子若的身影,她不觉有些着急。 “你在找我吗?”一道熟悉的男声道。 沈思语回眸,对上江子若的眼眸,视线不禁开始模糊起来,道:“相公……” 正文 第一百七十一章 江子若番外(九) 江子若对余静儿并无任何兴趣,自然也就随意客套几番后便离开了将军府。 然,他刚离开将军府,才晓得自己根本就不曾见过余渐柔的模样,但转念一想,不过是少看一奇人罢了,并无任何损失,便也不再去在意这些了。 说来也甚是奇怪,即便江子若之后再也没有去过将军府,但是他总是莫名地在各种场合遇见余静儿。 譬如,江子若正于西郊垂钓时,却遇见了也同样垂钓的余静儿,江子若只礼貌性地打了个招呼便离去了。 又譬如说,江子若正寺庙内与方丈道佛法时,却同样也遇见了非要今日来寺庙上香的余静儿,江子若只尴尬地打了个招呼便又离去了。 再譬如说,江子若正于书斋内提笔丹青时,却遇见了平日里根本就对丹青并无兴趣却非要来书斋画丹青的余静儿,江子若只能选择看不见她赶紧离开了。 云云。 江子若并不是不晓得余静儿故意派了人跟踪自己的,但他皆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她随意罢了。 倘若是从前,江子若可能还会想着与余静儿成为一对眷侣的,可自从他之前在姑苏遇见了那些事情后,便直接改变了他对凡人的看法。 他也是自那时起,才开始瞧不起凡人,甚至可以说,略有些讨厌凡人。 但是他却对寺庙内的方丈并无此意,因为他晓得,寺庙内的方丈是得了道的万年人参,只是为了普度众生,才留在寺庙内罢了。 那寺庙名唤虚空寺,解释为“色即是空空即是色,一切皆为虚。” 虚空寺的方丈法号“孤云”,孤云大师平日里最爱之事便是跟着虚空寺的小和尚一同挑担取水,一点都不像其他寺庙里的方丈。 而江子若也是从方丈的口中得知,此时早已不是以男子为尊的王朝了,在他回到怀枝的这些年间,凡间早已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道是三百年前,一个女子带领着自己家培养的女兵,将挥霍无度的昏庸君主赶下了台后,便自己创立了一个以女子为尊的王朝,取国号为“禹”。 而那余静儿,平日里是出了名的乖巧与听话,与江子若这些日子见到的那个会派人跟踪自己的余静儿完全是判若两人。 待江子若将此事告知孤云大师时,孤云大师只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大师可是看出了些什么?”江子若问道。 “也亏得公子活了如此多年,却还不晓得姑娘家的心思。”孤云大师一针见血道:“世间情义若万种,唯有真心最是难。善哉善哉,还望公子早些做决定罢。” “何决定?”江子若问道。 “将军府内,二七佳人,心心念念,为此而已。魂断怀中,气息不散,命终如此,何须强求。”孤云大师的一番话便直接将余静儿的一生都道出来了。 江子若自然晓得孤云大师道的是什么,便道:“那,倘若在下今后不再出现在她面前,可否能避免这些?” 孤云大师只微微摇了摇头,道:“命里终有此劫,又如何能躲开?” 江子若似乎忆起了什么,便问道:“大师就这般道出了天机,可否会遭到天谴?” 孤云大师再次摇了摇头,道:“非也非也,即便道了出来,也不能改变什么。公子依旧还是要按照原先的道路走下去,不能改变的。” 江子若又如何不晓得,他们的命运,一开始便被写好了,既不能更改,也不能去反抗,只能按着这般模样继续走下去。 他只微微颔首,拱了拱手道:“多谢大师,在下晓得该如何做了。” 此后,他便不再那般排斥余静儿了,任由她随意在自己的身边出现。即便不排斥,但他内心深处,还是对凡人有着些许的讨厌,连余静儿也不例外。 佳人才子的故事他倒是听过茶楼里的说书先生说过不少,也甚是向往,故他之前被打回原形的时候才会这般期待自己被一女子给救走罢了。 说起来,还与当年他在姑苏的经历有关,也正因为经历了那些,他才会一气之下回了怀枝,几百年后才愿意从怀枝来到凡间罢了。 当年他还是一副天真无邪的模样,认为凡人皆甚是好相处,也不会对自己有什么排斥,股才会对什么都好奇。 理所当然地,他并没有忘记自己脑袋上那对毛茸茸的兔耳朵不可轻易露出来,便继续戴着一顶斗笠来到了姑苏。 他在姑苏游玩了几日后,便将安歌赠与自己的银子花得所剩无几了。 在凡间,不可没银子,倘若没银子,他便没有住所。他便寻思着去码头寻一工作,但那码头的师傅见他这般细皮嫩肉的,且身上的衣裳也甚是价格不菲,怕他是从某一地方出来巡游的贵家公子,自然是不好意思让他在这里受苦,便婉拒了他。 被拒绝后的江子若并没有因此气馁,他又一鼓作气,去了好几个地方问过,得到的答案都很统一,便是拒绝让江子若做自己的工人。 无奈之下,江子若只能去一府上做那里的家丁。 而做家丁的前提便是,要童子之身。 那时的江子若也并不晓得为何有如此奇怪的规矩,但为了养活自己,他还是选择进去了。 因为江子若原先便戴着一顶斗笠进去,且进了府后也不曾摘下过斗笠,许多人便自然而然地记住了江子若,且道江子若是个怪人,便没有人与江子若一同讲话了。 那时的江子若只以为自己不小心得罪了他们,但也并未去在意,因为她以为,他一堂堂仙人,与凡人一同工作,已是他们最大的荣幸了,凭什么还要自己低声下气的呢? 故并未去理会这些人。 然,而后江子若便发现了这座府邸的奇怪之处。 便是,隔三差五的,屋里住的家丁便会莫名其妙少了一人,且即便少了一人,其他人也并无提起此人,只当是没了此人罢了。 江子若便甚是好奇,到底是何事,能让这些人即便平白无故失了踪也无人问询呢? 他便决定好好查一查。 正文 第一百七十二章 皇叔归来 其实这是自上回江子若让沈思语唤自己为相公后,沈思语初次当真唤他为相公。 江子若也只顿了顿,并无任何不适应,只难得地笑得一脸温柔,上前抱住了沈思语。沈思语激动地将头埋进江子若的肩膀里,生怕自己会再次失去江子若。 从前,沈思语一直都对电视剧里女主大难不死亦或者二人重逢后男主将女主抱得很紧很紧,似乎要将女主揉入自己的身体里的这般举动甚是不齿。可如今,她也终于体会到了那些男主的感受,这是一种对自己的恋人的不舍与疼爱,是用语言无法表达出来的。 二人也是自这回后,变得更加亲密了,而江子若也甚是少再像从前那般嫌弃沈思语了。从前,沈思语稍微对他有些越界的举动,他便会一脸嫌弃,顺带会挣脱沈思语的怀抱。 即便是二人终于初次在对方面前承认自己心里有对方之后,江子若还是略有些别扭的。可经历了此回这般的经历后,他便决定不能再这般对沈思语了。 理所当然地,江子若自然会问沈思语自己是如何醒过来的,沈思语只遮遮掩掩地提到了“温存上仙”,却未提及自己是用自己两年寿命换来的。 江子若是如何心细之人,又如何不晓得这般做其实是有条件的呢?他也不逼她道出交换的条件,只道让她这些日子好生歇息,莫要再去想其他事情了。 而后不久,沈亦双便回了大禹朝。 与上回迎接沈攸宁时是一样的阵仗,唯一不同的是,沈攸宁归来之时,即便满身风霜,也依然阻挡不住她身上的强大气场。 有那么一刹那,沈思语有了一种沈亦双才是君主的错觉,有种唯我独尊、气吞山河、君王归来的气势。 “也许,她本来就比我适合当皇帝罢。”沈思语不觉心道。 然,她很快便甩开了自己的这个想法,她总不能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罢? 沈思语亲自来到城门前,看着沈亦双这般模样归来。 沈亦双抬眸,那双妩媚的桃花眼正好对上了沈思语那略有些忐忑的柳叶眼。 “皇叔。”沈思语轻语。 沈亦双点了点头,这才单膝跪地,道:“臣参见陛下。” 而其他跟随她归来的随从也跟着跪了下来,就连马车的车夫也跪了下来,道:“臣参见陛下。” 其实无论沈亦双对沈思语行过多少次礼,她永远都只觉沈亦双身上的气场从未变过,即便是一副恭恭敬敬的模样,身上那强大的气场也从未变过。 沈思语站在城门上,俯瞰着沈亦双一行人这般行礼,只拂袖道:“无需多礼,起来吧。” “谢陛下。”沈亦双一行人这才起了身。 此时此刻,沈思语自然是要到沈亦双面前迎接沈亦双入城门的,她便牵着江子若的手,快速走到沈亦双面前,道:“恭迎皇叔归来。” 沈亦双点了点头,道:“臣已将造反的人教化为民了,臣将他们安顿在拉萨了。” 沈思语发自内心地佩服起沈亦双来,她当初只是下令将那些人教化为民,却从未想过要如何安置他们。果然沈亦双就是与她不同,还考虑到了安置的问题。 “如今便不必讲这些公事了,朕在乾清宫给皇叔设了接风宴,还望皇叔赏脸,去乾清宫参加宴席。”沈思语轻笑了声道。 沈亦双即便归来之时再如何劳累,但听闻沈思语专门为自己再乾清宫设接风宴时,她的内心里还是略有些感动的,便毫不犹豫地答应了沈思语的邀请。 江子若只在她们旁边一脸复杂地看着沈亦双。 一行人回了乾清宫,那里早已摆设好宴席。 所有人入座后,沈亦双便道:“不知今日可有什么节目?” 沈思语点了点头,道:“自然是有的。此回,朕便让朕的绝世宝贝给皇叔献上一曲如何?” 沈亦双还是初次见沈思语初次这般称呼一个人,自然也是被勾起了好奇心,挑眉道:“哦?那臣便看看是何许人也,能这般厉害,让陛下这般夸奖。” 沈思语满面春风,伸出双手,鼓了鼓掌。 少顷,琴音缓缓划过耳畔边,甚是舒畅。蓦地,却变得铿锵有力、慷慨激昂,这便是那出名的《广陵散》,与今日的主题甚是契合。 飘渺琴音中,几个红衣女子出现,在中央舞着水袖,便是传统的水袖舞了。 琴音与红衣女子的舞步相结合,更有悲壮的意味。 一曲毕,沈亦双忍不住率先鼓起了掌,道:“妙哉,妙哉。” 那几个红衣女子便恭恭敬敬地退了下去。 “想必陛下的绝世宝贝应当是这位抚琴的姑娘了罢?”沈亦双道。 着一袭蓝白齐腰对襟襦裙的素尘起了身,福了福身道:“奴婢参见摄政王殿下。” “这位姑娘似乎甚是眼熟啊?”沈亦双道。 “皇叔果然好眼力,此姑娘正是朕的养心殿里的一等宫女——素尘,皇叔曾见过她几回的。”沈思语解释道。 素尘也确然是一个绝世宝贝,不仅精通诗词歌赋,且还对古筝、古琴、琵琶、竹笛有着浓厚的兴趣,也正是这个兴趣,才让她也学会了这几样乐器。 且平日里也甚是喜欢跳古典舞蹈,即便样貌上比不上他人,但就是冲着这几样技能,也能将自身的气质培养出来。 当时沈思语晓得此事的时候,还是不觉感慨道:“这就是妥妥的女主光环啊,这才是女主大人的节奏啊。” 也确实如此。 然,也还好素尘并无什么野心,也还好她是沈思语这边的人。倘若她这般人才,被沈亦双利用了去,那可就了不得了。 因为素尘与沈思语一样,皆是从二十一世纪穿越而来之人,对于沈思语的一些小技俩可是甚是了解。 “既然如此,那你可是还会其他的?”沈亦双问道。 素尘点了点头,将自己的技能全都道了一遍,也在沈亦双面前将那些尽数表演了一遍。 于是乎,原先说好的接风宴便变成了素尘的个人表演秀。 沈思语并无什么苦恼,这本来便是她故意而为之的。 正文 第一百七十三章 眼里的杀意 自沈亦双归来后,皇宫里又莫名多了些许严肃的气氛。 而沈思语也不会再像之前那般随意了,无论做些什么都要看看周围可有人注意到自己。 经历了那些没有沈亦双而自由自在的早朝,现如今沈亦双的突然归来,让沈思语甚是不自在。 沈思语又从一个决策者变回了原来的旁听者。 其实她也觉得甚是奇怪,摄政王应当是与她之前所看见的垂帘听政的太后是一样的职位。然,到了她这里,她就真真正正成为了一个旁听者,并无任何决策的权利。就连原先交于沈思语批阅的奏折却又莫名变回了让沈亦双批阅奏折。 沈思语不觉心道:“沈亦双这是不是又变得更加嚣张了?为何我感觉我比之前更没有自由更没有权力更像一个傀儡了呢?” 理所当然地,她并不敢直接向沈亦双抱怨。 而顾梨梨看见沈思语如今这般模样,便更是嚣张了。 她只拱了拱手,道:“臣有一事要禀明。” 沈思语看向顾梨梨,眼里流露出来一刹那的杀意,而那一刹那的杀意,却莫名被沈亦双给捕捉去了。 其实沈思语也甚是失败,别人眼里流露的一刹那的异样的神情之时,她永远都捕捉不到。而她眼里流露出的一刹那异样的神情之时,总能被他人察觉了去。 沈思语:怪我咯? “爱卿优化且讲罢。”沈亦双道。 顾梨梨这才道:“既然陛下前些日子将左右丞相分别封了爵位,不知陛下可能再将其他人也封了爵位?” 顾梨梨表面上是在询问沈思语,其实不过是在故意向沈亦双告状罢了。告诉沈亦双这些时日里,沈思语甚是不老实,经常做一些匪夷所思之事罢了。 顾梨梨原先便有跟沈亦双道过此事,但沈亦双却不怎么去理会,只道是不过是变相增加左右丞相的俸禄罢了,并无其他不妥之处,便也不做理会了。 然,就是顾梨梨的这番话,激起了沈亦双的党羽要告状的心。 沈亦双的党羽平日里本就嚣张,却在沈亦双去了边关的这些日子里,要对沈思语低声下去、忍气吞声的,甚是不满。 如今见有人带头这般,便皆开始上奏起来。 “陛下,原先没收臣的那些土地不知可否归还回来?” “陛下,臣至今还是不晓得陛下为何要将臣罚俸禄一年,还望陛下给个说法。” “陛下,臣平日里的花销本就正常至极,为何要道臣是收贿赂而来从而降了臣的官职呢?” 云云。 也是经过沈亦双的这些党羽如此一讲,沈思语才意识到自己原来在沈亦双不在的这些时日里干了如此多事,也同时还得罪了如此多人,她当真是佩服自己。 “我就是想搞事,你们能把我怎么样?” 理所当然地,此话沈思语也只能在心里这般道。 因沈亦双是昨日才回来的,今日便上了早朝,自然还没来得及去调查沈思语在这些时日里做了些什么,当她听闻了自己的党羽列出了如此多事情时,她还是觉得略有些不可思议。 只神情复杂地看向沈思语,要她给自己一个说法。而其他人也都顺着沈亦双的视线看向了沈思语。 沈思语见所有人皆这般看着自己,不禁无奈地抽了抽嘴角,打算开口解释。 然,却有一道清冷的男声抢先了,只冷冷道:“顾大人,倘若本官不曾记错的话,顾大人对大禹并无任何贡献,平日里只吃喝玩乐无所事事罢?一个堂堂工部侍郎居然是这般模样还好意思邀功?” 继而又对另一人道:“一个三品官居然拥有着一品官才能拥有的土地数量,如何不蹊跷?倘若是自己收购得来的那本官也无话可说,可是后来陛下分明查出了林大人乃强抢百姓的土地过来的啊?又如何还敢要回来自己的土地?” 又对另一人道:“私自强抢民男,害得人夫妻俩阴阳相隔,且还将他们的孩子卖给人贩子,还好意思问陛下为何要罚你俸禄一年?倘若是换做本官,定将你打入天牢。” 其实当时沈思语在处理此事之时,还是留了一手的。她早就料到日后这些人定会向沈亦双道自己对他们做过的事,故她并没有做得那般绝。毕竟倘若她将这些人打入大牢,那便是在打沈亦双的脸,公然与沈亦双做对,她晓得如此这般,下场定会很惨,便也没有那般做了。 夏书寒继而又道:“且看刘大人,陛下分明对刘大人人赃俱获了,刘大人还有什么好辩解的?还是刘大人在怀疑大理寺的审案能力?还是在怀疑大理寺里有人要针对刘大人?” 云云。 夏书寒难得在朝堂之上讲了如此多话,且句句在理,无人敢反驳他。 沈思语不觉暗叹起夏书寒的厉害,也终于晓得从前的沈思语为何这般会爱慕夏书寒了,因为这样的男子,实在是太有魅力了!然,他再有魅力,也与自己无关,毕竟她的心里只能有江子若一人呢,也只能是江子若,倘若是换做他人,定然是不行的。 沈思语忙甩开了这些想法,递给夏书寒一个赞赏的眼神,夏书寒只趁着沈亦双并未看向自己的空档向沈思语点了点头。 即便沈亦双没有看着二人,也自然晓得二人在做些什么,但也并未去理会。 沈亦双不觉闭上了双眸,心道:“一开始我本就不该让她培养自己的势力的吧?”也罢,一开始,沈亦双明明晓得沈思语有意拉拢柳诗晴,却只以为柳诗晴不过是没有势力的礼部尚书,掀不起什么风浪,便不再去做理会了。 然,如今沈思语已培养出了不小的势力,且沈思语的党羽也对沈思语甚是忠诚。 如此一来,便很难再控制她了啊。看来,这个小皇帝,留不得。 这般想着,她便睁开了双眸,看向了沈思语,眼眸里流露出一刹那的杀意,而沈思语也理所当然地并未捕捉到那一刹那的目光。 沈思语再如何傻,也晓得沈亦双定是对自己起了杀意的。从前沈亦双还在想着自己并无百姓的拥戴,不好对沈思语下手。可如今,她功成名就,早就有了这个资格。 沈思语晓得,自己今后的日子更不好过了。 正文 第一百七十四章 怀枝的奇怪调调 待下了早朝后,沈思语便一副病怏怏的模样回到了御书房。 待她瞧见一脸云淡风轻的江子若正于榻上发呆时,她先是顿了顿,继而才忆起自己早就没有了批阅奏折的权利,这个权利又交还给了沈亦双。 且沈亦双还美名其曰让沈思语“安心养身子”。 沈亦双其实在之前便晓得沈思语怀有身孕,故意这般道的罢了。 然,沈思语永远也不会晓得,沈亦双在听闻她怀有身孕之后,神情是有多复杂,内心是有多汹涌澎湃。而沈亦双永远也不会让她晓得。 有些事,只适合藏在心底。 江子若看着沈思语这般模样,自然晓得她这是在早朝上吃了瘪,忙起了身,扶着沈思语坐在了榻上,道:“你消消气,无须为这些人伤了身子。” 沈思语无奈道:“也还好我的身边还有你啊。这个沈亦双,一回来便又直接将我架空了,当真是可恶。总觉得她比我更像是一个皇帝啊。” “可事实上也确实如此啊。”江子若道。 沈思语听闻此话后略有些抓狂道:“我自然晓得啊,只是你就不能稍微安慰下我吗?哪怕是善意的谎言也可以啊。” 倘若是换做从前,江子若定会坚决地摇头,但如今,他却不忍再这般了。 因为他晓得,凡人的寿命本就不长,且沈思语的寿命更是不长,倘若她的余生都与他度过,他应当对她好一些才是。 “对,她确实是可恶,但你也不能总这般不思进取。”江子若柔声道。 如此这般,反而是沈思语觉得有些不自在了,不禁疑惑道:“你为何变成了这般模样呢?从前你不是这般模样的啊。” 江子若只给她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当真是想当场拍死她。 沈思语也晓得自己这般确实甚是欠打,江子若难得对自己这般柔声,这般轻声细语,且还这般附和着她。可她却反倒是怀念从前江子若那般对自己不如何顺从且又甚是傲娇的模样。 她这般模样,便是传说中的“犯贱”。 她也晓得自己这般确实不对,便嬉皮笑脸道:“你还是这般模样最可爱了,我也最喜你这般模样了。” 江子若这才得意洋洋地撅起了嘴。 然,江子若这般模样,才让她忆起了自己到底找江子若有何事情了。那一日,她本来就是想要问江子若他从前的事情的,后面却因为江子若受了伤而作罢,而她也因为甚是着急而忘了此事了。如今得了空,她应当直接问的才是。 “相公。”沈思语道。 其实这是沈思语第二次将江子若唤作“相公”,她也不晓得自己的这般语气是何意思。 “何事?”江子若问道。 沈思语犹豫了一下,她并不晓得自己该不该直接就这般问江子若,因为江子若当真是从来没有主动要告诉自己关于他从前的故事。 江子若轻笑了声道:“要问什么便是了,何须这般犹豫?你可是想要问我的来历,还有我从前的事情?” 沈思语不觉暗叹起江子若的聪慧,便不禁讶然道:“你是如何晓得的?可是又对我使了读心术?” 江子若摇了摇头,道:“我又何须对你使用读心术?上回你道不愿让我对你使用读心术后,我便再也没有对你使用过读心术了。” 沈思语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其实想想,我从前从来没有对你道过我的故事,也并未道过我的来历,也确实不太应该。”江子若缓缓道:“即便你不问我,我也是迟早都要对你坦白的。” 江子若这才将自己从前的故事一一道出,就连自己从前与安歌之间的故事,也还有自己与余静儿之间的故事,甚至还有自己与从前的沈思语的故事(这些故事详情请见江子若番外),都皆道出了。 沈思语听完后,若有所思,道:“怀枝?那你可晓得有一种荔枝的名字也叫做怀枝? 江子若点了点头,道:“自然晓得啊,但是取的名字相同也甚是正常,又何须介怀?且我所生活的那个国度本就遍地荔枝,即便是取这个名字也并无什么不对。” 沈思语无奈地抽了抽嘴角,道:“当真是随便啊。那在怀枝里,可是当真所有碰了化为人形的兔仙的兔耳朵后便定要与对方结为夫妻?” 江子若摇了摇头,无奈道:“也并不是如此啊。大家皆晓得这个忌讳,没有人会闲得这般无聊去碰别人的兔耳朵的,且夫妻之间也甚少会去碰对方的兔耳朵。” “可兔耳朵毛茸茸的如此可爱,为何不去碰?”沈思语说着,便伸出手,想要触碰江子若脑袋上那对毛茸茸的兔耳朵。 江子若即便原先打算余生对沈思语好一些,可他并不会忘记沈思语对兔毛过敏之事,自然不会让她去触碰自己的兔耳朵,便眼疾手快地拍掉了她的爪子。 沈思语便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看着江子若。 江子若忙扭开了头,道:“别这般模样看着我,我是不会心软的。你要想着,触碰了我的兔耳朵后,受苦的人是你,你可不能这般折磨自己的身子。且你还怀着身孕呢,又如何能这般任性呢?” 沈思语不禁整个人焉了下来,道:“也不知何时我才能真正触碰你的兔耳朵。” 江子若只心道:“快了,快了,只是还不到时候罢了。” 江子若转了回来,对上沈思语的眼眸,道:“那你可晓得,在我的国度里,并不是二人结合后便直接有结晶了。” “什么意思?”沈思语问道。 然,江子若却不觉红了耳后根,沈思语便恍然大悟,道:“莫非是倘若二人并未心意相通,即便结合,也不会有孩子。但倘若二人心意相通,结合后便可直接有孩子?” 江子若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这是何意?”沈思语问道。 “只是二人倘若心意相通,才可有机会怀上孩子。”江子若略有些别扭道。 沈思语只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也罢,谁让沈思语本来就是个女流氓呢? 正文 第一百七十五章 你想要做些什么便去做罢 那日,江子若什么都与沈思语道出来了,唯有沈思语的前世,他并未告诉她。 沈思语的前世便是那个无意间将江子若救回且还天天给他喂冰糖葫芦的那又胖又丑的傻姑娘——二妞。 江子若晓得,既然前世的她选择毅然决然地喝下那碗孟婆汤,心里自然也是有些苦楚的。前世的她魂魄并不齐全,故才会这般痴傻罢了。 江子若也是费了很大的劲才得以让她的魂魄健全,眼睁睁地看着她喝下那碗孟婆汤,便想着,今世的她还是莫要再忆起前尘往事了罢。 毕竟,尘归尘,土归土,前世的一切早已作罢,唯有今世,才是最重要的。 他也并不打算去唤醒她的记忆。他也承认,那时的他对她也确实并无男女之情,只是单纯地记着她的恩情,想要报答她罢了。 只是经历了如此多年,他也不曾见到过她的转世,只道是她并不想见到自己,才会故意不在他面前出现的罢。 可是又何曾想过,他又感觉到她的气息了,只是不太一样的是,这股气息是突然间出现的。故他才会一开始便晓得这具身体已换了主人罢了。 而沈思语今生今世也确实没有受到前世的困扰,即便她从前过得有多心酸,但如今她还是这副大大咧咧乐观向上的模样也甚是难得,他可不愿去破坏。 他也永远不会想去了解,前世的她为何会那般毅然决然地喝下那碗孟婆汤,曾经到底受过如何委屈,才会致使那一世的她魂魄不全?他自然不会想去了解。 既然她选择忘记,那便一直将那些记忆,尘封在时间里罢。 几日后,沈思语便决定让徐君愁搬回他原先该居住的地方——永寿宫。原先沈思语不过只觉得沈亦双一不在,她便做了如此多事,难免不会让沈亦双有所顾忌,故才会等沈亦双回来后,才这般罢了。 此时的沈思语正于王府的书房内,托着腮一脸天真无邪的模样看着沈亦双。 沈亦双并未看她一眼,只淡然道:“说罢,到底有何事要求臣?” 沈思语转了转眼珠子道:“朕想让惊鸿太凤太君搬回永寿宫居住,如何?” 沈亦双毫不犹豫道:“既然陛下想让她搬回永寿宫居住,那便直接下一道圣旨让他搬回去便是了,又为何来过问臣?” “可朕的玉玺不是在皇叔这里吗?”沈思语道。 也确实如此,沈亦双在将她的批阅奏折的权利收回来之后,还顺带将她的玉玺也一同收回来了,而沈思语如今这般模样,却是很难再决定什么事情了。 “原来道的是此事啊,直接拿去便是了。”沈亦双抬眸,对上沈思语的眼眸,道:“倘若陛下要用的话,直接拿去便是了,今后办事也方便一些。” 沈思语听闻此话后,反而有些不淡定了。 这般模样的沈亦双还是她所认识的那个沈亦双吗?居然如此轻易地就答应自己了?不觉心道:“沈亦双你这是人设直接崩了吗?”当下这般一副温柔似水、“我的女人要做什么尽管就去做”的模样又是如何回事? 但也只是在心里这般道罢了。 “那朕便谢过皇叔了。”沈思语识趣道:“只是皇叔今后又该如何是好?” “臣倒无妨,只是陛下这般模样,可不能没有了这个玉玺,故臣也并不打算再用了。”沈亦双道。 “那你之前又为何要收回我的玉玺?现在我一来找你要你马上又乖乖还给我了是几个意思?如此做好玩吗?”沈思语略有些抓狂道。 理所当然地,此话她同样也只敢在心里这般道罢了。 沈思语只好佯装欢喜的模样点了点头,道:“嗯。” “惊鸿太凤太君无论如何也是你的长辈,今后对他好些便是了,莫要让世人以为你是不孝之人。”沈亦双还不忘嘱咐道。 沈思语又小鸡啄米似地点了点头。 “但他毕竟不是你的亲生爷君,偶尔也要注意些许分寸。”沈亦双道:“但你只要记得自己问心无愧便好了,无须管他人道些什么。” 沈亦双这般说着,便在奏折上题上一个大大的“阅”字。 沈思语便乖乖地点了点头。 难得沈亦双这般没有怼自己,且还如此轻易地答应自己,也甚是难得。 她便又道:“那今后倘若朕想要出宫又如何?” “那便直接出宫便可,又何须来过问臣?”沈亦双还是这句话。 “可之前朕想要出宫的时候,侍卫拦住了朕的去路,不让朕出宫啊,这可如何是好?”沈思语问道。 “那不过只是特殊时期故意这般罢了,今后,陛下倘若是想要出宫,直接出去便可。”沈亦双道。 沈思语不得不感叹,果然还是女子更懂女子啊,沈亦双这般模样,当真是撩人。 倘若她的性取向为女子的话,她定会选择沈亦双的。即便沈亦双平日里让自己架空,顺便还在朝堂怼自己。 但是,其实沈亦双也并没有如何对付过她,该给的设备还是有,且也从未真正威胁过她的性命。 这不禁让她想起沈亦双之前眼里的杀意了,即便她没有捕捉到,但是她也感受到了,如今又是这般模样,到底该如何算呢? 只能道是女人心,海底针了。 沈思语这般想着,便又回到了自己的养心殿。 养心殿还是如同往日那般无聊至极,她又只好自己与自己对弈了。 与从前不同的是,此回有着江子若跟自己对弈罢了 且江子若也不知何时从素尘那里了解到了五子棋的玩法,便直接与沈思语直接玩起了五子棋,沈思语与江子若玩五子棋的空档,也不觉感慨到,古人的思想当真是伟大且逻辑思维也当真是好。 她明明玩了差不多二十年的五子棋,却都不及江子若这几日学的五子棋,故才会这般罢了。 “倘若我早些晓得你会玩五子棋的话,我便不会这般无聊了。”沈思语无奈道。 “可从前我也确实不晓得如何玩五子棋啊。”江子若无奈道。 沈思语只好仰天长啸:“老天啊!” 正文 第一百七十六章 接回徐君愁 一道圣旨下,徐君愁便被沈思语接回了永寿宫居住。 他从前其实不过只在永寿宫居住过一个月,之后便被一道圣旨给撵去了玉明殿居住,而如今他再次被一道圣旨接回了永寿宫,不觉有些感慨。 帝王的心,本就难以捉摸,他又何须去猜测? 他与太医院的那个太医令一样,从云武帝时期活到了普安帝时期,历经三代皇帝,许多事情,早就看淡了。 “恭迎太凤太君回来。” 眼前,着一袭朝服的沈思语满面春风地拱了拱手道。 于情于理,沈思语本就应该向徐君愁行礼,故沈思语这般做,也并无不妥。 徐君愁只拂袖道:“承蒙陛下关照,哀家也甚感欣慰。” 沈思语给素尘使了个眼色,素尘便一副淡然的模样走到徐君愁面前,扶着他,恭恭敬敬道:“太凤太君,请罢。” 徐君愁的眼眸里闪过一刹那的惊讶,但很快便收起了自己的这番神情,淡然地点了点头。 随着沈思语的一个“请”的手势,徐君愁便随着素尘踏进了永寿宫的正殿。 徐君愁曾经最喜红色,但因并不是大喜之日,便不能用红色装点宫殿,沈思语便让人用梅红色装点宫殿,乍一看,与红色无异,但又异于红色。如此一看,也甚好。 殿内的柱子上凤天起舞,颇有些当年徐君愁的姿态。 一进入内室,内室里还挂着一幅徐君愁的画像,徐君愁一问,才晓得这是沈思语特意给自己画的,他不觉有些受宠若惊。 “无须这般,这都是素尘出的主意。”沈思语依旧满面春风道:“朕不过只是负责画罢了。” 徐君愁不觉开始对素尘有些刮目相看。 原来,画里的徐君愁正是当年年少时的模样,正于梅树下赏雪。 徐君愁很早之前便没有了这般闲情逸致,宫里的人也并无多少人还记得他从前的这个习惯。 “不用这般疑惑,自然是素尘向太医令打听过此事。”沈思语连忙解释道。 徐君愁用一种略有些复杂的眼神看向素尘,素尘只微微颔首,并不言语。 徐君愁见她如此,也并不打算问了。 待观摩了一番永寿宫内的装点后,徐君愁也甚是满意。 蓦地,沈思语问道:“只是并不晓得,太凤太君对素尘感觉如何?” 徐君愁只用一种疑惑的眼神看向沈思语。 沈思语忙解释道:“不过是朕想着,太凤太君的永寿宫内如今还缺了一掌事宫女,而素尘平日里本就活泼开朗,但也不缺礼数,对宫中的事宜也甚是了解。且太凤太君似乎也并不是甚是排斥她,故朕便自作主张将她命为太凤太君的掌事宫女了。” 此话一出,不仅徐君愁讶然,就连一同到来的其他宫女也跟着讶然。 而芷荷眼里的惊讶之情更是溢于言表。 何人不晓得素尘几个月前还只是关雎宫里的一个二等宫女,就因为一个股市大会而被沈思语命为养心殿的一等宫女,如今又成了永寿宫的掌事宫女,成为了与芷荷平起平坐的一个职位了。 而素尘更是忙松开了徐君愁的手,跪了下来,道:“奴婢何德何能能让陛下这般器重?奴婢不过只是个粗人,还望陛下收回成命。” 沈思语只耸了耸肩,道:“倘若你是一粗人,那朕又是何许人也?还望素尘莫要推脱,朕看此位置,也只有你最适合了。” “毕竟其他的人朕信不过,怕她们会再次陷害太凤太君,如此一看,太凤太君在永寿宫与在玉明殿又有何区别?”沈思语缓缓道:“素尘你曾经伺候过太凤太君,对太凤太君的一些习性还是晓得的,故朕才会将他交于你。” 沈思语的这般语气,似乎在将徐君愁许配给素尘。 素尘之所以会这般拒绝,不过是怕自己升职升太快,会遭来横祸才是。 而沈思语故意将素尘交于徐君愁,且还故意在所有人面前道出自己并不相信其他人的话,不过是在警告沈亦双的眼线,告诉他们,自己已经晓得他们是何人了,还望他们不要轻举妄动。 事实上也确实并不是如此,沈思语原先本就不能碰宫里的宫人名册。 说来也是讽刺,一个皇帝想要看自己宫里的宫人名册时,还被告知自己并无这个权力,憋不憋屈? 她即便如今还不晓得那些是何人,但今日,她便有了计划。 素尘见自己无法拒绝,便只好在地上给沈思语磕了磕头,道:“多谢陛下恩典。” 沈思语笑得一脸温柔,将素尘扶起,道:“随后朕便让内务府将新衣给你送来,让你在这里也能感觉得到家的味道。且你原先的家当倘若不要了,朕拿去捐给贫民窟的人便是,只是朕晓得你不会扔下你的古筝,朕随后便让芷荷派人将你的古筝搬过来。” “陛下对奴婢的这般恩情,奴婢铭记于心,他日奴婢定当涌泉相报。”素尘略有些感动道。 她的这个感动并不是假的,即便曾经她当真是有些嫉妒沈思语,但如今见沈思语对自己这般好,对自己这般信任,她便也不好再这般嫉妒沈思语了。权当是人命由天罢了。 “不用你如何报答朕,朕只需要你将太凤太君服侍好了,朕便放心了。”沈思语道。 素尘重重地点了点头。 待送走了沈思语一行人后,其他的宫人便下去各司其职了。 其实沈思语也甚懂规矩,她也晓得徐君愁如今早已不喜欢太多人,故她给徐君愁安排了一个掌事宫女,和其他的五个宫女,与三个打扫的太监。 加起来便是九人,意为活得长长久久。 内室里只剩下了徐君愁和素尘,徐君愁不禁道:“你之前可不是这般模样的,为何在陛下面前你就这般恭敬的模样?” 素尘无奈地坐下,托着腮,叹了口气,道:“奴婢也不想这般模样啊,但是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奴婢可不能像现在这般模样啊。他人定会道陛下对奴婢纵容至极,且陛下教养无方,那奴婢不就无意间为陛下招来了仇恨吗?陛下是奴婢的恩人,奴婢可不想这般。” 徐君愁嘴角勾起一抹浅笑,道:“怪不得陛下道你是她的绝世宝贝,如今看来,她还当真是没看走眼。” 素尘只咧开嘴笑了。 何人又晓得,这件事情不过只是一个导火索呢? 正文 第一百七十七章 我就是这等无聊之人 夜黑风高,万籁俱静,正是高人作案的好时机。 黑暗中,两道人影穿梭于皇宫之中。 杜雅南跟着侍卫长巡逻的时候,无意间瞥见了这两道身影,她不觉蹙了眉,心道:“不曾想,皇宫守卫如此森严,居然还能有人可以闯进来。” 但她转念一想,只觉这两道身影甚是熟悉,在脑海里回忆了一遍,晓得他们是何人后,便暗自眯起了双眼,并不再去追究了。 侍卫长见她这般模样,便问道:“不知杜统领是何意?” 杜雅南摇了摇头,道:“并无什么,继续巡逻罢。” 即便杜雅南是禁卫军统领,但平日里也很少用得上的她,故她闲来无聊之时便会与侍卫长出来巡逻皇宫,侍卫长长她个几岁,却没有她这般成熟深沉,故侍卫长不觉感慨,明明同样是女子,为何相差如此大? 杜雅南武艺高超,比侍卫长还要高上个几分,故方才侍卫长并未捕捉到那两道身影,而她却能捕捉到罢了。 而内务府这边,守卫的侍卫又如平日里那般百般聊赖,总是呵欠连天。 其中一个侍卫不禁抱怨道:“即便内务府里当真有什么奇珍异宝,也应当不会有人这般无聊过来偷盗啊,况且这内务府里大多还是那些无聊的名册,何人无事会来偷盗这些呢?” 另外一侍卫道:“还是莫要这般道了,不过也是为了以防万一罢了。” “这宫中有杜统领与侍卫长在,何人还敢进来偷盗东西?无非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才敢这般。”原先的侍卫道。 “兴许呢。”另外一侍卫耸了耸肩道。 蓦地,两个侍卫同时晕倒在地。 在他们身后,一道略有些戏谑的男声响起,道:“在下便是这等无聊之人。” “望灯,莫要坏了事,守卫的可不仅这两个侍卫,快些行动罢。”一道浑厚的男声道。 原来此二人正是当初沈思语将他们编入城笛司的两个暗卫,城笛司的暗卫只能由沈思语调动,其他人皆无权调动他们。即便是强大如沈亦双,也亦无权利调动他们。 对此,沈思语还曾暗自为此而骄傲,道这样的金手指她甚是喜欢。 即便其他人并不晓得她的那句话是何意。 望灯的轻功了得,而弦桐的暗器也使用得甚是厉害,故二人结合起来,便是世间难敌之人了。 而当初沈思语也考虑到这个,故才会让二人组队罢了,美名其曰“让你们俩组队打怪升级的话爆装备的几率才高”。 理所当然地,也并无人听得懂她道的这句话。 二人轻车熟路地驾着轻功来到了内务府的内部,眼见着那些内务府的侍卫皆这般百无聊赖且呵欠连天,他们俩便发发慈悲,让那些侍卫休息去了。 即便沈思语从前从未进过内务府,但她曾让杜雅南进去过内务府,将内务府的结构画了下来,而望灯与弦桐早就将内务府的内部结构背得滚瓜烂熟,故他们俩毫无压力地来到了装载着名册的内部。 注:此内务府与历史上清朝的内务府并不相同,历史上的内务府负责掌管宫廷内务,此点与此处的内务府相同。只是历史上的内务府部门分工甚多,有广储司、都虞司、掌礼司、会计司、营造司、庆丰司云云,而此处的内务府只是负责掌管宫廷内务、藏着许多奇珍异宝与宫里的名册罢了。皇宫内另设有一藏书阁,只是目前为止还不曾提到过罢了。 他们晓得这些名册摆放得甚是有规律,且每日皆有人来打扫,故他们俩甚是轻松地便找到了养心殿的宫人名册,也快速离开了内务府。 而此时的沈思语正于养心殿内等着他们二人将名册送来,为了掩人耳目,沈思语并不敢在御书房内这般,只好在养心殿内等候他们二人。 少顷,望灯与弦桐这才姗姗来迟,还未来得及喝一口茶,望灯便赶紧道:“陛下,时辰所剩无几了,快些抄写罢,属下二人会尽力帮陛下抄写的。” 名册分为几个种类,其中一本只记载了名字与生辰年月,另外一本便记载了他们的出身,而还有一本便记载了他们曾经在哪里当过差。 三人协商好后,便于案几前开始抄写起来。 因江子若的感觉甚是敏感,一感觉有不熟悉的气息来到自己身旁,他便会清醒,他悠悠醒了过来,帮他们三人各斟了一杯盏茶。 “相公,你且先去歇息罢,我今日可能要忙到甚晚,你的身子才刚恢复,不宜这般劳累。”沈思语柔声道。 “可你还怀着身孕……”江子若略有些犹豫道。 “无妨,我还是懂得分寸的。”沈思语回以他一放心的微笑。 而江子若也不知为何,心里却莫名腾升起一股不舒服的感觉,但又道不出是何感觉,只但愿是他想多了罢。 然,江子若还是甚不放心,便道:“你去歇息罢,我来帮你抄写。” “可是……”沈思语犹豫道。 “没有可是,你不能这般折腾自己的身子。”江子若难得地严肃道:“腹中的胎儿还没过三个月,还不稳定,你可不能累坏了自己的身子。” “娘娘说得甚是有道理,陛下还是快些去歇息罢,属下定会帮陛下抄写完毕的。”原先还在埋头抄写的弦桐抬眸道。 “陛下,快去歇息罢。”望灯也关切道。 沈思语见他们三人都这般道了,便也不好再推脱了,只好道:“那倘若有事的话,唤醒朕便可。” 他们三人只点了点头,以示同意。 即便是这般,他们也不打算当真唤醒沈思语,因为他们晓得,沈思语此时只需要歇息好了便可。 而沈思语这一夜却也莫名睡得甚是安稳,这还是她自怀了身孕以来初次这般睡得安稳。 翌日,沈思语还是被芷荷给唤醒的,芷荷在银蒜外,小心翼翼地唤醒她,生怕惊扰了江子若。 而沈思语看着睡得一脸恬静的江子若,不觉会心一笑,道:“也就只有你才会睡得这般安稳了罢。” 她便小心翼翼地起了身,去做自己该做的事情去了。 正文 第一百七十八章 皇帝不急太监急 这几日,沈思语无论做什么事情都一副精力充沛的模样,就连去上早朝的路上,明明是严肃端庄的时刻,她居然还想着要对过往的人都打一声招呼。 还好李公公眼疾手快地拦住了她的动作,她这才没有闹出笑话。 沈思语在李公公面前一副无所谓的模样,而李公公却在她后面干着急,且还要担心她如此欢脱可否会突然摔一跤,可否会伤了龙体云云。当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啊! 而沈思语却无心在意这些,因为她以为自己快要扳倒沈亦双了,故才会这般欢脱,然,何人又晓得,她现在所做的这些事情,都在沈亦双的观察范围呢?且还都是沈亦双默许的呢? 沈思语一路上便是一副满面春风的模样走去了宣和殿,而群臣见她这般模样,不禁感慨道:“这不是只有遇到桃花运之时才该有的表情吗?” 然,沈思语依旧顾不得这些,她便是这般我行我素。倘若她要是在意别人的眼光的话,也就不会这般模样了。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李公公扯着嗓子道。 而群臣皆朝拜,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沈思语便拂袖道:“起来罢。” “谢陛下。”群臣这才起了身。 “臣有一事要上奏。”一道清丽的女声响起。 沈思语佯装一脸淡然的模样看向顾梨梨,她便看她此回又会搞出什么名堂。 “臣曾无意间听闻前些日子守卫内务府的侍卫不知为何晕倒在地,可后来再去问他们之时,他们皆不记得当时的记忆了,臣只觉此事甚是蹊跷,还望陛下明察。”顾梨梨拱了拱手道。 沈思语不觉无奈了,世上果然没有不透风的墙,即便望灯用了自家独创的秘方使他们失去了那半刻钟的记忆,可终究还是有人会晓得此事的。 即便顾梨梨表面上是在征求沈思语的意见,其实是在征求沈亦双的意见。无他,不过是沈思语本就并无决策权,只是有时候沈亦双“抽风”才会选择让她做决定罢了。 从前的沈思语每到沈亦双让她做决定的时候,她皆是按沈亦双的建议来决定的。可沈思语是何许人也?又如何会按照沈亦双的建议来行事呢?自然还是我行我素。 也难得沈亦双还能这般容忍她。 沈亦双点了点头,道:“此事确实蹊跷,可顾大人为何不晓得有些事情,本就理不清道不明的呢?且内务府也并无少些什么,又何须去在意呢?” 所有人皆顿了顿,似乎不曾想过沈亦双会这般道。 明眼人都晓得这是沈思语为之,而顾梨梨的那般意思便是想让沈亦双教训教训沈思语,好让沈思语在所有人面前出糗罢了。 而沈思语只能在心底开始同情起顾梨梨来。 明明顾梨梨跟沈亦双差不多年纪,为何城府与智谋都相差如此大呢?且平日里还这般无脑,只是为了要报复一时之快,也不知她这等人物,是如何在朝堂活了如此久呢? 答曰:自然是靠着沈亦双这个靠山啊。 “可能她这种人就是专门给女主用来刷装备的小反派罢。”沈思语不觉心道。 像顾梨梨这等人,她还是见得不少,只是后来,下场都不是很好。更何况她本就甚是恨顾梨梨,早就想要找一个机会将顾梨梨除掉,理所当然地,并不是要了顾梨梨的命。 像顾梨梨这等人物,骄纵高傲,免除了她的官职会比要了她的命还要更严重。而沈思语偏生就觉得,只要了顾梨梨的性命的话,也太便宜她了,故才决定他日定要免除了顾梨梨的官职,将她贬为庶人,倘若可以,她还是有些想将顾梨梨发配边疆的。 待沈思语晓得自己方才想了些什么的时候,不觉讶然。她承认,她本就不是什么大善之人,可也不至于对一人这般无情,可她方才的那些想法,也确确实实是她内心真实的想法。 也许,她在这个勾心斗角的朝堂上,内心也发生了些许变化了罢。 见沈亦双有意要包庇沈思语,顾梨梨便也不好再道些什么了,只乖乖地闭了嘴。 而沈思语也不觉开始感慨,果然只有权力无边且又威望甚高的人才会有这般待遇罢?沈亦双的强势,让他人并不如何敢反驳她的想法,平日里也就只有沈思语与夏书寒才敢反驳她。 沈思语是沈亦双掌控朝臣的筹码,自然不会拿沈思语如何。众所周知,夏书寒原先就道过自己不会站在沈亦双这一边,这才与右丞相形成了对立的局面。 而左右丞相这个官职也甚是特殊,原先开朝的皇帝便曾经定下一个后世永不得更改的规矩,便是除了皇帝一人外,其他人皆无权处置左右丞相。 故如此多年来,所有的人都在想方设法要爬到左右丞相的职位,而夏书寒与何灵之算是历代以来年龄最小的左右丞相。 夏书寒的能力与对皇室的忠诚日月可鉴,且又加上他这一官职的特殊之处,沈亦双并不能碰他,故他才会这般任性。 而整个早朝便又在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中结束了。 沈思语下了早朝后,便直接赶往养心殿,饿了一早上的她看见内室里江子若吃得这般津津有味,不觉开始羡慕起他来。 沈思语自从怀了身孕后,她的胃口时而增大,时而并无胃口,故她这般模样,身材便开始有些走样了,不再像从前那般苗条了。 江子若见她回来了,便放下了自己手中的油炸桧,将沈思语扶起来,道:“你快些来用早膳罢。我见你许久还未回来,故才先吃的。” 沈思语摆了摆手,道:“无妨,相公若是饿了便先吃,不用管我。” 待她看清了江子若原先吃的东西后,便不觉讶然道:“油条?” 江子若不觉疑惑道:“这不是油炸桧吗?为何又唤作油条?还是娘子那边的人管这个叫油条?” 沈思语点了点头。 不过她怀着身孕,并不能吃这等油炸之物,故江子若便盛了一碗稀粥给她,道:“先喝下解解渴。” 沈思语坐了下来,默默将碗里的粥喝完。 也许,这等小日子才是她真正想要过的罢,而不是那些勾心斗角、腥风血雨的生活。 正文 第一百七十九章 今后唤我为娘子罢 沈思语自那日早朝回来后,内心便莫名有了些许不舒服之感,她也道不出是为何,只觉不舒服,但又并不影响她的日常起居。 她与江子若道了后,江子若不觉蹙了眉,道:“其实,之前你在与望灯弦桐他们抄写名册之时,我便也同样有了这样不舒服的感觉,故才会让你先去歇息罢了。” 沈思语的直觉告诉她,她腹中的胎儿可能会出事。 她便小心翼翼问道:“可是我腹中的胎儿会有什么意外?” 江子若也不答话,只当作是默认了。 “那这个孩子可否会平安生下来?”沈思语又问道。 江子若摇了摇头,道:“这就不晓得了。” 也罢,江子若本就不是什么能看破天机之人,且倘若他当真是看破了,也不能直接道出来。 “如此一来,我便只能好好照顾自己了,尽量不让自己出意外了罢。”沈思语道。 而江子若也只是轻轻地抱了抱她,道:“命数早已定好,任何人都无法去改变,看开了便好。相信这个孩子定会平安出生的。” 沈思语点了点头,道:“嗯,我定会将这个孩子生下来的,这可是我们的第一个孩子。” 而且,也很有可能这是唯一的一个孩子。 自德宏帝以来,沈家便一直都是世代独苗,且历任皇帝的寿命皆不会超过三十五年。其实,大禹朝的皇帝的寿命一直都不是很长,活得最久的一个皇帝也就活了约莫五十岁。 沈思语只能道应该是皇帝都太操劳了故才会这般短命的罢。但是她又想,像她这般并不是掌权之人,寿命应当能长些的罢。 “莫要想多了,平常心对待。”江子若的声音将她从思绪里拉了回来。 沈思语只轻轻地点了点头,不觉呢喃道:“相公,你为何就这般可爱呢……为何就能让我这般着迷呢……” 江子若自然听清了她的话,略有些别扭道:“你又在胡言乱语了。” 沈思语将江子若抱紧,道:“我并没有胡言乱语,我道的是真话。” “那何满城呢……”江子若略有些委屈道:“那你从前对何满城可又是这般模样?” 沈思语听闻此话后只无奈地笑了笑,道:“你与他不同。我承认他从前确实是我心尖上的人,可后来我对他死心后便再也没有喜欢过他了。” 江子若其实已经不是初次吃味了,但他就是莫名地妒忌起何满城来。他妒忌何满城比他先遇见沈思语,妒忌沈思语从前将何满城放在心尖上放了如此多年,也妒忌何满城见证了沈思语的成长。 “他当真是不懂得珍惜,放着你一个如此好的姑娘不管,是他的不是。”江子若还是略有些吃味道。 “放心罢,今后,我的心尖上只能有你一人,也只能有你一人。”沈思语柔声道:“况且,我从前本就不是这般模样,我只有在面对你时,才是这般模样。” 也确实如此。 沈思语从前是习武之人,故她的性子一直都是大大咧咧的,这与现在无异。只是她从前并不会宠任何人,更不会对任何人如此好,她只会对江子若这般好。 即便江子若将来变了心,现如今江子若这般模样也让她心满意足了,她也只能道这是命数,不能怪他人。 沈思语放开了江子若,对上江子若的眼眸,道:“那从前的沈思语当真没有碰过你?” 江子若无奈地笑了笑,道:“我早就与你讲过了我从前的故事了。她自从八岁后便再也没有理会过我了,又谈何碰我?你可是在吃味?”江子若说着,便一脸坏笑地看向沈思语。 沈思语不觉撅起了嘴,道:“你学坏了,你从前不是这般模样的。你从前定会别扭地数落我的,你是何时开始变成这般模样的?” 江子若敛了笑容,给她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道:“自然是跟你学的,也就只有你才会那般笑,也就只有你才会笑得那般傻。” 沈思语无奈地抽了抽嘴角,道:“当我之前那话没说过。” 江子若自然晓得沈思语这是有些委屈了,便温柔地笑了笑,道:“别这般模样,我们去演武场罢,我教你箭术。” 江子若如此温柔的语气与如此温柔的表情道出了这么一句话,沈思语不觉心道:“当真是违和啊。”但还是道:“那便走罢,只是我怀着身孕,当真没有问题吗?” “放心罢,只要不是剧烈运动便没有问题,又无须你跑步,你怕什么?”江子若依旧柔声道。 沈思语这才木讷地点了点头。 二人便坐着轿子来到了演武场,而原先在演武场练习的侍卫一听闻怀着身孕的沈思语带着江子若来了演武场后,便皆将场地让了出来,无人再进去了。因为他们怕不小心冲撞了沈思语。 沈思语倒也乐得自在,与江子若来到了射击场。 沈思语曾经在电视上看过别人如何射击的,便自作主张地做了一个自己以为甚是正确的姿势,瞄准前面的靶子,欲出箭。 江子若见她这般模样,忙过来阻止了她,道:“你这般模样拉弓的话甚是容易夹到肉,别这般,你且看我。” 说着,便拉开了弓,道:“左手持弓,脚与肩并宽,你的身子稍微往前倾一些。如何搭箭你是晓得的了,我便不再多说了。” 江子若便一一将射击的正确姿势道了一遍,沈思语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你自己来一遍试试。”江子若道。 沈思语拉开了自己手里的弓,姿势与方才江子若道的姿势并无异,江子若赞赏地点了点头。 沈思语瞄准了靶子的中心,用力一拉,顺利将弓箭射出,只是因为她用的力气太大,以致于弓箭射出的那一刻,她的身子便也跟着往前倾斜了。 江子若眼疾手快地环住了她的腰,略有些担心道:“为何如此不小心?下次莫要这般了罢。” 然,沈思语只道了句并无想干的话语:“相公,今后可否唤我为娘子……” 江子若自然晓得这个称呼为何意,只顿了顿,继而柔声道:“娘子……” 正文 第一百八十章 好心被当成驴肝肺 “大禹生来本繁荣,安居乐业笙歌起。奈何命数看不清,真真假假又何知。” 这是沈思语在梦境中所看见的一句话,她醒来后便迅速提笔将此话题上,生怕自己会不小心忘了。因为她晓得,有时候梦境中的一句话便甚有可能是将命数道出来罢了。 且此话说了,命数看不清,意思便是,即便原先命数已定,但依然还是可以靠人力来改变。 也许,道的便是那副《百鸟朝凤图》罢。 她又如何晓得,自己当初无意间举办的故事大会居然可以牵扯出如此大的事情呢?她原先不过只是嫌宫里太烦闷,故才会举办了如此一个故事大会来解解闷。 却不曾想,可以让当时还唤作桃夭的玉鸾出现将当年的冤情道出,而后她又在素尘的口中得出了当年事情的大概经过。再之后,她便与江子若去天牢探望桃夭,并与桃夭许诺好要将沈亦双扳倒,从而还陶家一个公道。再之后便是江子若因差点泄露天机而遭了天谴,过了很长一段时间后才又因为易仙儿而牵扯出了徐君愁,而最后是再徐君愁的口中得知了那幅画所藏之地,再得知了一些关于当时的事情。 即便最后她还是没能找出当年的真相,但既然此事是一环扣一环,自然不会太简单。 其实她的内心已经有了一个很不确定的想法,她怕就怕,真相当真是如此。 怀着这般复杂的心情,她便去上了早朝。 走之前还不忘嘱咐芷荷,倘若江子若一会醒过来了,便让江子若先用早膳,不必等她,今后都不必等她,不能饿到江子若便是。 芷荷当真是好生羡慕沈思语如此对待江子若。 “倘若你今后对夏书寒也这般用情了,自然也会待他这般好的。”沈思语莞尔一笑道。 沈思语鲜少露出这般表情,如今这般,当真是让芷荷好生不适应,但也并不多问。 “但是奴婢并不晓得左丞相大人可否会像凤君娘娘在意陛下那般在意奴婢呢。”芷荷无奈一笑道。 “一切随缘分,倘若你与他当真没有此缘分,你也不必太伤心了。”沈思语道:“即便他当真不会将你放在心尖上,你也定要看开一些。” “奴婢当真是好生羡慕陛下呢。”芷荷依旧无奈地笑了道:“从前奴婢总以为左丞相大人当真是没有将陛下放在心尖上,可后来才晓得,他不过是为了不让自己破坏陛下与凤君娘娘,才故意将自己的情绪隐藏起来的罢了。” 沈思语听闻此话后便尴尬一笑,道:“可这些,都过去了啊。” 芷荷自然晓得沈思语这是误会自己的意思了,便无奈道:“放心罢。奴婢也不会去在意这些的。如今看来,左丞相大人当时放手的选择是正确的,如今陛下与凤君娘娘也甚是幸福快乐,奴婢当真甚是羡慕陛下。” 沈思语只回以温柔一笑,这才真正地去上了早朝。 也不知为何,今日她的内心里,隐隐约约透露出些许不安,她晓得今日定是有大事情要发生,但是又不晓得有何事要发生。 倘若今日她并不曾上早朝,那之后的事情便也不会发生了。 她后来也甚是后悔那一日为何不想着陪江子若,而是选择像往常一样去上早朝了呢? 今日的早朝依旧同平常那般开始了。 而沈思语便端坐在龙椅上看着群臣禀报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倘若是换了平常,她定会呵欠连天。可因为今日她内心深处隐隐透露出的那些不安,让她并无心情打呵欠。 而沈亦双似乎也察觉到了沈思语的不对劲,只好出声提醒道:“陛下,可否是龙体不舒服?” 沈思语这才回了神,尴尬地摇了摇头,道:“朕的龙体并无大碍,且继续罢。” 然,此时,郑耀文却突然站出来,拱了拱手,道:“陛下,臣有一事要禀告。” 即便沈思语也看习惯了郑耀文严肃的模样,可不知为何,郑耀文当下这副模样,不能再用严肃来形容了,更像是凝重。 其他人皆起了好奇心,便想看看郑耀文到底有何事要禀报才会神情才会这般凝重。 沈思语摆摆手,示意他继续讲。 “臣且问陛下一事,陛下先前可否有施粥的善举?”郑耀文再次拱了拱手道。 沈亦双不觉疑惑地看向沈思语,沈思语只尴尬地笑了笑,道:“原先皇叔不在大禹的时候,朕便与常爱卿常常去集市或者贫民窟施粥罢了。” 沈亦双只无奈地摇了摇头,便不再多言。 郑耀文在心里挣扎了许久,最终还是深吸一口气,道:“那陛下可晓得,那些被陛下施粥过的贫民与乞丐,大部分皆惨死了。”郑耀文说着,便有些痛心地闭上了双眸。 此事也是他无意间查案的时候查到的,他当时晓得此事后,便气得差点晕倒了。因为他也不晓得到底是何人会这般狠心,连这些无辜百姓都不放过。 沈思语听闻此话后,便不觉讶然,心底深处的痛处慢慢蔓延开来。她承认她不是是什么大善之人,但如今她听闻自己曾帮助过的人遭了毒手,心里边自然不好受。 她晓得定是同一人所为,且皆还是冲着自己而来。 “那些人大多都是中毒而死,故便有人在偷偷传闻,是陛下在那些粮食里下了毒,才会让他们如此。”郑耀文道出此话时,是咬牙切齿的模样。 他并不是在怀疑沈思语在粥里下了毒,而是在气凶手的狠毒。 沈亦双的党羽里并无什么心术不正之人,只是因为立场不同罢了,且她的党羽里也都是为了大禹好。 而郑耀文自然也是如此。 他再如何不喜欢沈思语,也晓得沈思语是没有能耐做出这等事,也不会做出这等丧尽天良之事。 此时,沈思语的心里不再是同情与愧疚了,更多的只是愤怒。 她本就看那些人平日里并不能吃饱穿暖,才会这般去帮助他们,却不曾想,到头来出了事,却被反咬了一口。当真是“农夫与蛇”的故事啊。 这般想着,她内心里的那股气便瞬间上来了。 紧接着,嘴里便吐出一抹鲜红。 “陛下!陛下!” 正文 第一百八十一章 江子若番外(十) 说来那府上的气氛也甚是奇怪,江子若见其他人皆三两成群结伴而走的,唯有他一人是单独走的。 后来才晓得,因为府上的气氛太压抑,即便是白日里,寻常人也不敢单独行走,故才会这般成群结队而走。 但江子若并不怕这些,即便他感觉到了,内心深处也并无不安,只是有些疑惑罢了。 “这个府内定有古怪。”江子若下了结论道。 原先这个府内定的奇怪规矩早就让江子若有所怀疑了,但不曾想,这个府内居然如此古怪。 待夜深人静后,江子若便静悄悄地下了榻。 一切与他意料中的一样,入夜后,便无人再敢出来了,即便是守夜的家丁,也只敢两个人一起守夜,不敢一个人守夜。 蓦地,只觉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奇怪的气息,不仅煞气甚重,且还带有着些许血腥气。 江子若便晓得这是府内又出事了,他便凭着自己敏锐的嗅觉赶往了那个奇怪的地方。 只瞧见眼前一间屋子内灯火通明,时不时还传来一阵哀嚎。这间屋子平日里并无人来这里,最多不过在外面停留一会罢了,都道这里阴气甚重,并无人敢靠近。 江子若不觉蹙了眉,心道:“看来此人也是会施法的,只是却走了邪魔歪道罢了。” 那时的江子若还甚是在意这些事情,天不怕地不怕,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便气冲冲地施了法,隐身遁入了此间屋子。 因江子若法力在那人之上,便在那人并未察觉的情况下来到了此人的身边。 他却被眼前的景象给吓到了。 屋内一片狼藉,原先失踪的那些家丁此时便皆神情安详地躺在榻上,而他们的跟前,正有一男子背对着江子若。 江子若只转动了一下眼珠,便晓得此男子到底要做何事了。 只缓缓开口道:“你为何要这般做?” 此男子似乎此时才晓得江子若在自己身后,不觉讶然,转了身,看向江子若,只觉江子若略有些陌生,似乎不曾见过,但又却穿着府上家丁的衣服。 “老爷,不必猜了,小的确实是府上的家丁。”江子若道。 不错,此男子便是平日里甚少露面,一露面便给所有人派发粮食的人们口中善良的老爷。 “其实,我们平日里吃的那些东西应该皆被老爷施了法罢。”江子若缓缓道:“府内经常招家丁,是因为过了一段时间后,人便会自觉来寻老爷,老爷此时便会将他们一网打尽。而府内的家丁本就只想拿俸禄吃饱穿暖罢了,才不会去想这些事情。” 吴老爷见江子若说得头头是道,不觉蹙了眉,道:“你莫要血口喷人。” “放心罢,本仙即便想要有一张血口也拥有不得。”江子若甩了袖道。他也将自己的自称从“小的”改成了“本仙”。 然,此时的江子若历练尚浅,且修为也不高,并不晓得人心的丑恶。 吴老爷自然晓得自己这是遇上了传说的仙,但也并不害怕,只大笑了起来,道:“仙又如何?你以为你道出去后会有人信你吗?” 江子若嗅了嗅,这才道:“你明明是凡人,身上为何会有妖的气息?” “这你便不用晓得了。”吴老爷阴沉着脸道。 “莫非你当真是听了那妖的话,按照古籍来炼药罢?当真以为童男之血可以做药引?”江子若略有些不屑道:“天底下如何会有如此好之事?吴老爷还是快些回头罢,莫要受了他人的蛊惑。” “蛊惑?”吴老爷宛若听了笑话般大笑起来,道:“这世上,何人不想要自己长生不老?为何尔等却轻易获得了长生,而吾等凡人便只能在六道轮回里受尽生老病死呢?不公平,这不公平!” “你倘若想要长生也未尝不可,只是不应该害人性命。”江子若耐着性子道。 “我才没有害人性命!”吴老爷略有些激动道:“他们为我的长生事业奉献出了自己的力量,应当感到荣幸才是!” 江子若无奈地摇了摇头,道:“当真是无可救药。本仙从前还以为说书先生道的不过只是虚幻之事,不曾想天底下还当真有这等人物,当真是可笑。” “即便如此,你又能奈我如何?”吴老爷道:“尔等是有规矩的罢,不能轻易伤害凡人,也不能在凡间随意施法,你又能奈我如何?” 江子若见吴老爷看破了自己,不觉开始有些气急道:“你!” 江子若对这等害人性命之人最是厌烦了,紧接着便闪到吴老爷的身边,扣住了他的脖子,道:“你不要欺人太甚。” 原以为吴老爷会害怕,不曾想,他只是笑了笑,道:“你不是好奇我身上的妖气是如何来的吗?那么,我现在便告诉你。” 江子若不假思索道:“不想。” 吴老爷尴尬地顿了顿,继而还是道:“因为,原先的那个妖是被我施了法,让他的法力为我所用了啊。怪就只怪他多管闲事,一个妖也想充当什么英雄,当真以为别人会信他吗?而如今,你也是这般。” 江子若的心里不觉腾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果不其然,吴老爷便开始扯着嗓子,道:“救命啊,有妖要杀人啦!有妖要杀人啦!” 也不知为何,吴老爷的声音居然如此之大,没差点震破了江子若的耳膜。 少顷,屋外便传来了人声,不停有人道:“老爷,我们来救你啦!” 话毕,便将屋门推开,便瞧见了江子若正掐着吴老爷的脖子,而吴老爷身后,便有着那些失踪的家丁。 “可恶的妖,快放开老爷!”带头的家丁道。 而后面的家丁也跟着喊了起来。 江子若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那些人,他原本不过只是要来查真相的而已,却不曾想居然无意间替吴老爷背了锅。 那些家丁喊着,便皆冲了上来,在江子若愣神的时候将他撂倒在地。 “看来这些人定是被此妖给抓来的,我早就觉得他不对劲了,原来他是罪魁祸首,我们快来杀了这个可恶的妖!”那个带头的家丁道。 江子若便用力推开他,道:“我没有!” 然,如此一起来,便将他的斗笠抖掉了,他脑袋上那对毛茸茸的兔耳朵便这般赫然出现。 那些人见了他的兔耳朵后,便道:“妖啊!” 正文 第一百八十二章 一切都是命数 “太医,陛下如何?”一道焦急的女声道。 沈思语迷迷糊糊间便听见了如此一道声音,倘若她不曾记错的话,此声音应当是沈亦双的罢。为何沈亦双会如此担心她?明明沈亦双应当最希望她出事才是,为何当下却如此担心她? 怕就怕只是猫哭耗子假慈悲罢了。 沈思语微微动了动手指,便传来一道欢喜的女声道:“陛下醒了!” 沈思语强撑着身子起了身,看着一屋子的人,她好似又回到了最初自己刚穿越到大禹朝的时候,也是如此一屋子的人。 沈思语扫视了一周,却不曾见到过江子若的身影,不禁问道:“江子若去哪里了?” 听闻沈思语的声音,所有人皆跪了下来,道:“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万岁。” 沈思语无奈地拂袖道:“起来罢。” 众人这才起了身。 “尔等还未告诉朕凤君去哪里了?”沈思语再次问江子若的下落。 太医看向沈思语这般模样,不觉有些心疼道:“陛下如今都这般模样了,居然还要空去关心凤君娘娘,凤君娘娘也当真是有福啊。” 沈思语这才忆起了自己方才晕倒前所发生的事情。 因为她先前施粥的那些贫民里大多都中毒身亡,便有人道是她在粥里下了毒,她气得吐血,这才晕倒了。 她从前不是没在新闻上见过类似的事情,本来做了好事,却反倒被反咬了一口。不曾想,此事居然会当真发生在她的身上。 “那,朕现在如何?”沈思语佯装镇定道。 太医令听闻此话后,便“噗通”一声跪了下来,道:“陛下,恕臣无能。” 沈思语的内心伸出腾升起一股不安的预感,她最担心的事情终于还是要发生了罢? “因陛下这些时日并未好好调养,且还劳累至极,再加上方才动了肝火,故陛下腹中的胎儿……”太医令强忍着镇定,吸了一口气,道:“腹中的胎儿,不幸死去了……” 沈思语即便原先就猜到了会如此,而当她真正从太医令口中听闻此话之时,还是略有些不可思议地看向太医令,道:“朕腹中的胎儿……没了?” 那个她日日夜夜盼着能平安出生的小孩,那个她盼着出生后她可以日日哄着睡觉的小孩,那个她盼着成为自己家人的那个小孩,如此便没有了,如此便死去了…… 兴许是沈思语的表情太过于沉重,其他人便也跟着沉重了起来,气氛一下子便沉重起来。 倒是沈亦双先反应了过来,冷着脸对太医令道:“本王要这等庸医来做什么!” 沈思语晓得沈亦双这才要下令处死太医令,她即便不是大善之人,但太医令终究救过她几次,她不能成了白眼狼,定要懂得知恩图报。 “皇叔,此事不关她的事,皇叔即便惩罚了她,事情也早已无法挽回了。”沈思语佯装镇定道。 沈思语晓得,按照真正的剧情发展,她应当是一副伤心的模样,再由其他人为太医令求情的,可她并没有如此做。 沈亦双似乎不想过沈思语会为太医令求情,便只摆摆手道:“既然陛下为你求情,那便算了罢,快些下去罢,本王看着你心烦。” 太医令这才起了身,拱了拱手道:“那陛下这些日子记得养好身子,莫要再伤了身子。且不能再让他人气陛下了。” 太医令并没有将“身子”说为“龙体”,因为她担心的是沈思语,而不是大禹朝的皇帝。而太医令后面的那一句话,是讲给沈亦双与沈亦双的党羽听的。 沈亦双自然晓得。 太医令又拱了拱手,这才退了下去。 “尔等也退下罢,朕只想要凤君陪着朕。”沈思语有气无力道。 沈亦双欲言又止,芷荷递给了她一个眼神后,她便也只好退下了。 此时,整个内室里,只剩下了沈思语一人。 她从前从未觉得自己的内室有多大,而如今没了江子若的气息,倒觉得自己的内室甚是空旷与无聊。 “江子若,为何你不在……”沈思语不觉喃喃道。 话毕,一道蓝色的身影冲了进来,紧紧地抱住了她。 她晓得此人正是江子若,刚才压抑了甚久的情绪,终于在此刻爆发出来了。 眼泪一滴一滴地滑落,她只无言,此刻,无声胜有声。 江子若只轻轻地抚了抚她的后背,示意她莫要太伤心了。 她同时也晓得,其实江子若一开始便晓得这个孩子定不会平安出生,故才会在那时与她道了那番话罢了。 哭了许久,她这才开口道:“江子若,我是不是好没用……”她这才察觉自己的声音已经是沙哑的了。 “不是你的错,只是命数本就如此,怪不得你。”江子若柔声安慰道。 “为何又是命数……我们真的逃脱不了命数吗……”沈思语不觉喃喃道。 “从前我也是相信可以逃脱命数的,只是后来才晓得,并无用,逃脱不了的。”江子若道。 沈思语自然晓得江子若此话是何意,便也不再去追问了。 她腹中的孩子即便只在她腹中待了两个多月,但她早已将那孩子当成了自己生命中的一部分,如今却这般生生将他们分离,也当真是狠心。 “我们的孩子是无辜的,他还未来到这世上,便离去了,好不公平……”沈思语略有些委屈道。 “世上本就不曾有太多公平之事,凡事皆要靠自己争取得来的。既然那孩子无福消受这世间的一切,那你也要替他好好活着。”江子若依旧柔声道。 江子若如今这般模样,与从前的那个只会与沈思语撒娇卖萌,对沈思语甚是傲娇的江子若甚是不同了。 因为江子若晓得,此时的沈思语更需要的,是自己的安慰,是自己的鼓励,而不是自己的无理取闹。 此时,沈思语又不觉忆起那些人对自己的评价。 即便那些人不晓得沈思语是皇帝,但皆记住了她的模样,她今后不可能再去施粥了,也不会再也施粥了。 既然有人有意这般对自己,那自己又为何要往坑里跳呢? “江子若,我不想当个好人了。” 正文 第一百八十三章 不能做坏人 江子若听闻此话后,不觉蹙了眉,松开了沈思语,严肃道:“万万不可这般。” 沈思语又不禁略有些委屈道:“既然做好人得不到好报,我为何还要继续做好人?” 江子若无奈地摇了摇头,道:“此话不可如此讲。” 江子若晓得沈思语这是被愤怒填满了脑子,故才会这般不理智罢了。 他也不能道让沈思语成为一个大善之人,但至少,绝对不可以做一个坏人。 有道是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只是时候未到。 “木悦,你万万不可如此想。”江子若难得郑重道:“你如此多年以来,受尽了他人的白眼,也受了许多委屈,可你从未想过要做一个坏人。你又如何能因为这件事而放弃了自己的原则呢?即便你不愿意再做好人,但是也同样不能去做坏人,你可懂?” “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沈思语道:“我一番好心,却被如此污蔑,我又如何能吞得下这口气?” “既然吞不下这口气,那便去那个幕后主使报仇啊。”江子若道。 沈思语不觉讶然,道:“我原以为你会让我忍,不去计较,不曾想你居然会支持我去报仇。” 江子若无奈地摇了摇头,道:“因为我晓得,依你的性子,定不会甘心吞下这口气的,我又何必去费这些无用功?我也晓得你是有仇必报有恩也必报之人,你倘若真想报仇,便去找那个幕后主使报仇,切莫伤害无辜之人。” 沈思语这才恢复了理智,道:“我自然晓得的。” “如此便好。”江子若道:“即便所有的帝王手里皆会沾了不少鲜血,我晓得,你将来双手定也会沾满他人的鲜血。但是我并不希望,你会沾了无辜之人的鲜血。” 沈思语自然晓得江子若的此话是何意。 即便她自己不愿意,但将来她倘若要扳倒沈亦双,要巩固自己的江山,巩固自己的势力,手上定会沾上鲜血。 只是不晓得,那时的她可否还能是她呢? 她也并不晓得,自己今后可否会变得连自己也不认识自己了呢?倘若是如此,那也只能道是命运无常罢。 而沈思语永远也不晓得,为何就如此一件事情,可以让自己的孩子这般轻易地没了。 而此事,只有天知地知,江子若知。 但江子若是不能将此事直接告知沈思语的,他晓得,沈思语已经失去了自己的孩子,打击甚大,且又被人冤枉,内心里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没心没肺的女子了。但他不会再去伤害她了,他只盼,沈思语接下来的十几年里,好好生活着。 也确实如此,沈思语的寿命只剩下十几年了。 江子若也不晓得自己到底该如何做,才能保全沈思语。 接下来的几日里,沈思语便直接休朝了,让群臣回家休养生息。 而群臣也从各种渠道里了解到了沈思语腹中的胎儿已掉了的事情,便也没有群臣站出来反对。原因有二。 其一,因为即便沈思语并无多大权力,但她终究是个皇帝,孩子掉了后固然心情甚是不好,任何人都不愿意出来当个受气筒。毕竟何人都不会晓得,那个出面指责沈思语的人,会受到多大的惩罚。 其二,沈亦双早就给群臣私底下下过命令,让他们不许声张,也不许出来讨伐沈思语。 故才没有人站出来怼沈思语罢了。 而沈思语在这几日里,内心不断地在挣扎。 她当真是恨极了那些受了她的好还在背后捅她一刀的人,她也当真是想过再也不会随意发善心了,因为她晓得,有些人,当真不能去同情。 可江子若的话语又时常在她脑海里回旋着。 江子若是她心尖上的人,她心尖上的人讲的话她都会去听。 但她又过不去心里的那道坎。 兴许,她心里最爱的人是她自己罢。 都道“帝王本是无情”,她原以为自己会打破这个定律,不曾想,自己居然也走了老路。而且自己今后也可能会比其他皇帝更加无情。 一想到此处,她就不觉有些难过。 为何一切都变了呢? 她一闲下来,便会开始想江子若。 明明是每一日基本都会见到的人,却不知为何,只是一刻钟不见,她便如此想他。 江子若今日才刚在养心殿用了早膳,此时应当是回去沐浴了。 可她就是莫名地想江子若,想着快些到午膳时间,如此这般,她就能见到江子若了。 芷荷见她方才那副凝重又纠结的模样,如今却变成了这一副甜蜜的样子时,便晓得她这是在思念江子若了。 只好走过来,好心提醒道:“陛下,切莫这般想念一个人。” 沈思语看向芷荷,自然晓得芷荷是何意,便道:“我自然晓得的,帝王心,海底针。不可让旁人抓去了自己的把柄,更不能让他人晓得自己的弱点。而江子若便是我的弱点。” 沈思语又将自称从“朕”改为了“我”。 “但他即便是我的弱点,但也并没有人敢动他。”沈思语不觉轻笑了声道:“只是倘若有人要利用他来控制我,那夜在所难免。” “即便如此,陛下也不能乱了自己的心。”芷荷好心提醒道。 许是沈思语太在意江子若了,故才会这般罢。 蓦地,江子若便突然踏了进来,道:“原来你这般想我啊。” 芷荷忙福了福身道:“奴婢参见凤君娘娘。” 江子若示意她起身。 芷荷便乖乖地退了下去,只余下沈思语与江子若二人在此地。 “你当真不能这般。”江子若好心提醒道:“太在意一个人,更容易患得患失,且我并不值得你这般在意。” “为何?”沈思语问道。 “因为我是上仙啊,寿命本就很长,而你,只是凡人,寿命本就甚短,不值得一生都为我这般浪费掉了。”江子若佯装淡然道。 “你的意思是可是要我另觅良缘?”沈思语略有些不可思议道。 江子若见沈思语这般目光灼灼,也不忍伤害她,但还是郑重地点了点头。 正文 第一百八十四章 我只会为你一人穿上红嫁衣 沈思语顿了顿,不曾想过江子若居然会这般。 她忍住要爆发出来的情绪,深吸了一口气,道:“你胡说些什么?” “娘子,我并未胡说。”江子若认真道:“我晓得,你这一生,最喜红嫁衣,可你这一生,永远都穿不上红嫁衣。既然你无法为心尖上的人穿上红嫁衣,那你还是另觅良缘罢。” 沈思语再也忍不住了,起了身,抓住了江子若的肩膀,道:“你这是道的什么话?这与红嫁衣又有何关系?既然我已和心尖上的人成了夫妻,即便穿不上红嫁衣又能如何?” “我……”江子若犹豫着道。 “不许再胡说了。”沈思语严肃道:“今生今世,我只会将你放在我的心尖上,不会去另觅良缘。即便他人如何与我相配,生辰八字又如何相配,那又与我何干?倘若那人不是你,我又何必还会去穿红嫁衣?” 江子若看着她这般信誓旦旦的模样,不觉有些心软了。 “我原本想着,既然你的寿命本就无多,何不去享受更多的快乐呢?”江子若缓了缓语气道:“我晓得你最喜游玩,倘若你剩下的生命里皆在陪着我,对你甚是不公。我有着不老之身,而你只剩下了那么些日子,你就不怕你为我付出了如此多,到头来我却将你忘了吗?” 沈思语轻轻地摇了摇头,道:“自然是不怕的,倘若有来世,我定会去找你的。”又略有些委屈道:“你切莫忘了我啊,即便你忘了我,我也要找到你,让你将我想起来的。” 江子若无奈道:“可人死后,皆要过奈何桥,喝下那碗孟婆汤,将今生今世所发生的事情皆忘得一干二净,你又如何能找到我呢?” 沈思语沉思了一会,继而又道:“那我在过奈何桥之时不喝下那碗孟婆汤便是。” “可为何前世的你在魂魄补全后却毫不犹豫地喝下那碗孟婆汤了呢?”江子若忍着没有将此话问出。 因为他晓得,即便他问出来了,沈思语也绝答不上此话。 他的想法也确然是对的,沈思语这一生,都不曾忆起过前世的事情。许是那碗孟婆汤当真起了作用,许是沈思语故意将前尘之事忘记了罢。 他只无奈地摇了摇头,道:“当真说不过你,我不会忘了你便是。” 沈思语这才眉开眼笑道:“这才是我的好相公。”说着,便松开了抓着江子若肩膀的手,转而轻轻抚了抚他的脑袋。 而江子若被她突如其来的转变吓到了,只连忙低下了头,不让沈思语看见自己羞涩的脸庞。 沈思语转而一脸玩味道:“这才是我所认识的那个江子若啊。之前那个一本正经地跟我讲话的人一点都不像你。” 也就只有在江子若面前,沈思语才会是这般模样。 可强势,可软萌,可害羞,可坏笑,会因江子若的一句话而开心了老半天,也会因为他的一句话而伤心了一整日。 也许,这本就是爱情最好的模样。 转而便是深秋时节,皇宫里即便金黄一片,但也不曾萧索过。 西风袭来,西厢阁里的落叶漫地飞舞,与剑锋之间的转换恰到好处。 银剑所到之处,落叶皆卷地而起,却又不曾被切碎,只完好无损地回到了原先的位置。 蓦地,剑上施了力,迅速一剑,落叶此时才当真被切碎了,洋洋洒洒飘落,倒像极了冬日里的雪花。 “好剑法,好剑法。”一道欢快的女声道。 沈思语看向那一袭粉衣的可人儿此时正一脸不知所措的模样,满面春风地来到她的身边,道:“几月不见,你的剑法倒是长进了不少。” “谢陛下夸奖。”花月拱了拱手道。继而似乎忆起了些什么,又福了福身,道:“奴婢参见陛下。” “今后就不必这般了。”沈思语道:“私底下你便不必向朕行礼了。” “这是礼数,万万不可随意破坏。”花月规规矩矩道。 沈思语无奈地扶额,她应该早就想到了会是如此。她从前见过别人写的里女主一旦对身边的丫鬟说以后便是姐妹相称的时候那个丫鬟皆是受宠若惊的模样,且还愿意将女主当成好姐妹。 可到了她这里,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花月听闻方才的话之后,只认为自己又在说胡话了。 她也并不勉强她了,便道:“既然如此,那也就算了罢。今日为何不见莺时出来教导你?” “回禀陛下,因今日是休沐日,师父早就赴约去了。”花月道。 “赴约?”沈思语不觉无奈道。 她之前好像在何处也听到过类似的话语来着?似乎是有一回休沐日之时,她想要找芷荷,而素尘却告诉她芷荷早就去赴约了,而且赴的还是夏书寒的约。 而芷荷自从那时候开始,便一直都有在用功念书。她那时还不禁感慨:“果然爱情的力量真伟大。” 沈思语在脑海里搜寻了一遍莺时有可能约的人,脑海里先是闪过了闻天,但转念一想,她不过才从东厢阁那里过来,方才闻天还在里边和玉鸾打情骂俏呢。 说来也甚是奇怪,闻天平日里一副严肃无比的模样不曾想在玉鸾面前居然是那般模样,她也算是大开眼界了。 她见自己的思绪飘远了,忙又想到,莺时绝对不可能与闻天在一起。 而莺时已在皇宫里待上了几个月,也不曾见他曾经江湖上的朋友过来寻他,许是有的,只是她不曾晓得罢了。毕竟高人都喜欢这般来无影去无踪的,她又如何管的了? “莺时该不会是与望灯出去了罢?”沈思语不禁猜测道。 花月只一脸茫然地摇了摇头,道:“奴婢也不晓得,师父不曾与奴婢讲过此事,奴婢当真不晓得。” “你自然不晓得,但我也许晓得。”沈思语坏笑着道:“那我在午后再来这里等他回来,一问便知了。” 沈思语说着,便蹦蹦跳跳地离去了,只留下花月一人在原地无奈。 沈思语早就觉得莺时与望灯之间定不简单,此回应当是不曾猜错了罢。 正文 第一百八十五章 带你吃烤红薯 “相公,你在哪啊?相公?”沈思语在树桠上小声地呼唤着江子若。 然,回答她的只有这萧萧西风,与落叶卷地而起的声音。 也就只有天晓得为何她当初会答应江子若要三更半夜在一棵树上等着江子若归来。 本就是深秋时节,天自然也就开始凉了,与其倒是凉,还不若道是开始天冷了。 沈思语缩了缩肩膀,看着自己身上只着一袭单薄的高腰对襟襦裙,不觉无奈地叹了口气。 也就只有她才会这般傻,江子若本来道是要在今夜带她去吃好吃的吃食,她便想着既然要吃吃食的话,一会儿自然便会热了起来,这才只着一袭单薄的高腰对襟襦裙。 而江子若将她带到这棵树上后,便没了踪影,有这么一瞬间,沈思语当真以为自己是遇到了传说中的鬼魅了。 但转念一想,江子若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她都甚是了解,他人是冒充不得江子若的,故又只好乖乖地在这棵树上的树桠上等着江子若了。 再瞧向不远处,居然有一缕烟飘起,在如此地方,当真是令人可怕,但她只要想着江子若就在自己周围,便也不再那般害怕了。 “还好我这些时日有刻意克制自己的食欲,不让我的体重增加,故才能在这里待这么久罢了。”沈思语这般安慰自己道。 至少当下可以证明自己这些时日当真是瘦了些许才是啊。 如此想着,她便稍微欢喜一些了。 少顷,她的耳畔边传来一道欢喜的声音道:“娘子,让你久等了。” 沈思语只闻到了熟悉的香味,不禁吸了吸鼻子,道:“烤红薯!” 月光里,江子若笑得一脸温柔,手上还举着一个刚刚烤好的烤红薯,此时此刻,已饿得饥肠辘辘加冷得瑟瑟发抖的沈思语瞧见江子若这般模样,当真只觉江子若是世间最好看的人! 江子若看着沈思语的这副模样,不禁无奈地抽了抽嘴角,因为沈思语的眼眸里闪着莫名好看的光芒。 倘若他不曾记错的话,沈思语也只有在看到吃食的时候才会是这般神情罢? “相公啊相公啊,你对我当真是好。”沈思语眉开眼笑道。 江子若略有些别扭道:“我才不是因为你说想吃烤红薯我才给你吃的呢,我不过是许久不曾吃过了,故才顺便带着你来吃的罢了。” 沈思语无奈地摇了摇头,道:“相公居然还是这般别扭,不过我最喜相公这般模样了,最是可爱了。”说着,还不忘捏了一下江子若的小脸蛋。 江子若不再像从前那般嫌弃地躲开沈思语的爪子,只任由沈思语这般捏着,待沈思语自己觉得捏够了之后,才道:“快些吃罢。” 说着,便麻利地将一个烤红薯掰成两块,将其中的一块递给了沈思语,道:“烤红薯冷了后便不再好吃了。” 沈思语接过之后,痛苦地叫了一声道:“好烫啊。” “这是自然的,这是我方才在不远处烤的,自然是烫的。”江子若道。 沈思语方才还纳闷那抹烟是如何回事呢,原来是江子若方才在不远处烤红薯啊! “那你是如何晓得我想吃烤红薯的。”沈思语吹了下烤红薯道。 江子若不假思索道:“自然是因为昨夜里从来都不曾说过梦话的你居然不停地在念叨着烤红薯啊,可宫里又没有烤红薯,故我只能带你来这里吃了啊。”蓦地,他似乎才察觉自己方才一不小心暴露了些什么,慌忙道:“我方才不过是说笑的,谁愿意听你晚上讲梦话啊。” 沈思语也不拆穿他,只继续吹了吹自己手中的烤红薯。 “其实说起来,我上一回吃烤红薯的时候,还是在吴府里当家丁的时候,原来不知不觉间都过了如此久了呢。”江子若不觉有些感慨道。 沈思语自然晓得此事,也晓得在吴府里江子若受了多大的委屈,也晓得江子若就因吴府之事后才开始瞧不起凡人,才开始厌烦凡人的。 故她并未多问。 江子若以为自己不小心道了什么不对的话,略有些别扭道:“其实,我也并不是讨厌所有凡人的,比如你,我一开始感觉到你的气息的时候,只觉得莫名地熟悉,却不会厌烦。” “许是我们前世见过呢,故你才会觉得这般熟悉罢。”沈思语道。 沈思语不过随口一说,江子若却变了神情,但也不过只是一刹那,他便敛了方才的神情,继续道:“也许罢。” 沈思语可不会想如此多,她全心全意地信任着江子若,自然不会往那一处想。 沈思语小心翼翼地掰了一小块塞进嘴里,甜甜糯糯,与记忆里的味道无差,她便不禁欢喜道:“好吃。” 这也是沈思语初次在江子若面前道吃食好吃的话。 江子若原以为是沈思语品味高,对宫里的那些吃食吃腻了才不会这般认为好吃。后来他了解了沈思语后,便又觉得是沈思语吃习惯了家常菜,吃习惯了普通的食物,对这些山珍海味并不感兴趣罢了。 如今他才晓得,其实沈思语吃得本就不只是那个味道,还有那个食物里的感情,加起来才是她想要吃到的味道。 果不其然,沈思语便道:“你本就不会做吃食,如今却为了我去做这个。即便这是最普通的烤红薯,可是里边却加了你对我的在意,我吃起来才会有家的味道,才会觉得这是好吃的食物。” 听闻她的夸奖后,江子若不觉有些羞涩,忙埋头啃起了自己手中的烤红薯。 “从前我其实也没少吃烤红薯,只是我那时候以为烤红薯是最普通的,最搬不上台面的,故我从未好好珍惜过。”沈思语道:“可到了这里后,不能吃上它,反倒让我不觉怀念起它的味道。如今终于又吃到了,又好像变回了从前那般。” 即便沈思语的童年并不是很快乐,但她还是有一个很疼爱她的院长。 院长曾经也是最喜烤红薯,没少让沈思语跟着自己一起吃,而沈思语因为不懂得拒绝,便也跟着一起吃了。 多年过去,一切早已物是人非,却只有那个味道,一直留在记忆中。 正文 第一百八十六章 今后便对他好一些罢 也不知可否是沈思语的错觉,总觉得她现在的日子又过得这般安逸了。 即便她的手上还拥有着那个代表着身份的玉玺,但她早就被架空许久了。故朝中许多事情并不需要过问她。 她原先还想着要扳倒沈亦双,可如今却只觉这般安逸的小日子也确实甚好。平日里闲来无聊之事可以和江子若打情骂俏,也可以和江子若偷偷吃些小零嘴,也可以偶尔带着江子若偷偷溜出宫游玩。 理所当然地,她的生活里也并不全是江子若,她除了上早朝外,其他时候与大臣皆没有太多接触,只与自己的党羽有着些许接触。而后便是到演武场练习箭术与马术了,她也不晓得自己为何会去练这些,只是她以为自己既然生活在古代,古代的交通并不甚是发达,倘若不自己学会骑马,那她日后便只能依靠他人了。 她其实在很早以前就学过马术,只是后来皆忘得七七八八了,故她如今不过是在温故而知新罢了。 既然她没法走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大家闺秀路线,那她便继续走她的英武路线罢。 她之前过于急功近利,便急着去拉拢朝中的大臣与其他人,后来她虽然也成功拉拢了些人,但她如此这般,也甚是不好。后来她在大理寺卿许千儿那里吃了瘪后,便再也不敢这般了。 她如今只觉得,只有韬光养晦,养精蓄锐,充实自己的生活,让自己变得更加强大,才可与沈亦双相抗衡。 但是她并不敢保证沈亦双可否也会在这段时日里韬光养晦养精蓄锐,毕竟她之前那般做,早就让沈亦双起了杀心,只是不知道为何,后来沈亦双的行为却让她不觉开始疑惑了。 莫非沈亦双只是觉得现在并不是杀她的时机,故一直在等待最佳时机? 她并不晓得。 但她似乎也找不出更好的理由了,便也只好这般对自己说了。 “陛下……”一道清丽的女声将她从思绪里拉了回来。 沈思语回了神,这才忆起方才下了早朝后沈亦双便跟着自己回了养心殿,而自己居然还有空闲坐在榻上神游?她也当真是不得不得佩服自己。 沈亦双拱了拱手,而后便将手背在身后,一副“唯我独尊”的模样道:“臣晓得陛下与凤君娘娘之间伉俪情深,但也不得不这般无礼数。陛下可懂臣的意思?” 沈思语眨巴眨巴眼睛,佯装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道:“不懂。” 沈亦双也似乎晓得沈思语会这般想,嘴角只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道:“其实臣还有一事不明。” “何事?”沈思语问道。 “为何陛下从鬼门关里回来一趟后会性情大变?”沈亦双也终究问出了自己这些时日里困扰自己多时的疑问。 沈亦双与江子若一样,从小便看着普安帝长大,普安帝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皆甚是了解,自然晓得如今的沈思语与从前的普安帝大不相同了(为了区别沈思语与从前的沈思语,所以从前的沈思语就用普安帝来代替了)。 普安帝即便在他人面前佯装一副唯唯诺诺的模样,但何人又不晓得一个精通算数算法之人如何会是这般唯唯诺诺的模样?但都只是佯装不晓得罢了。 也就只有那些不曾见过普安帝之人才会以为当真以为她是一个唯唯诺诺的傀儡皇帝罢了。也并不全是这样,顾梨梨便也同样以为普安帝是一个唯唯诺诺之人。 故后来沈思语穿越到普安帝身上后,其他人都只道她是从鬼门关回来一趟后性情大变罢了。 毕竟这时候的人也并不会晓得还有“穿越”与“重生”的事情。 沈思语顿了顿,继而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道:“何来性情大变之说?不过是看清了许久事情事情罢了,倘若皇叔不喜欢朕如今这般模样,朕改了便是。” 沈亦双又如何不晓得沈思语此话是何意? 自然是变回了从前那般在自己面前一副唯唯诺诺的模样,也佯装不敢与自己对视,甚至不敢与自己多说一句话。但是却最喜每日将自己关在御书房亦或者是养心殿里看账本,且也甚少与身边人接触。 然,沈亦双不得不承认,其实她更喜欢如今的沈思语多一些。不会像从前那般沉闷,也不会像从前那般,看自己的眼神里,即便是“恐惧”,但她也晓得更多的应该是仇恨的样子。 如今的沈思语,晓得自己在养心殿里与自己对弈,也不再在意那所谓的“食不过三口”的规矩,平日里与江子若该吃吃该闹闹。 也只有这般,才更像一个刚及笄少女原来的模样啊。 沈亦双摇了摇头,道:“不必了,陛下如今这般模样甚好,也更得……更得他人喜欢。臣只问陛下一事。” “你且问吧。”沈思语无奈道。 沈思语也不晓得沈亦双今日是如何了,居然接连着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语。且每回皆是说完后又说了另一事,当真是奇怪。 “陛下当真对凤君娘娘……”沈亦双看向沈思语,认真道:“陛下心尖上的人是凤君娘娘?” 沈思语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那陛下,今后心尖上可还会有其他人?”沈亦双问道。 沈思语果断地摇了摇头,斩钉截铁道:“不会的。凤君为了朕付出了许多,本就是朕对不起他了,世间又如何还会有一人能这般对待朕呢?朕自然是要好好珍惜他,万万不可负了他的。” 这还是沈思语初次在面前这般坚定地承认自己对江子若的感情,她道出此话后也不觉讶然,原来自己也可以讲出如此肉麻如此苏的一番话? 有那么一刹那,她觉得自己当真是像极了其他古言里的男主角。 沈亦双听闻此话后,点了点头,身上的气势并未削弱,依旧还是这般强势,只道:“既然如此,那陛下今后便对凤君娘娘好一些罢,只是这番话,不要再在臣面前提起了。” 也不知可否是沈思语的错觉,竟觉得沈亦双的话语里有些神伤?她只盼自己是会错意了罢。 果不其然,沈亦双又恢复了原先那副“唯我独尊”的模样,道:“那陛下快去与凤君娘娘用早膳罢,臣回府批阅奏折了。” 话毕,也不等沈思语答应,便自顾自退了下去。 沈思语不觉无奈地扶额,这个沈亦双如今还是如此嚣张,当真是令她头疼啊。 正文 第一百八十七章 前尘之事与我无关 “倘若施主当真如此执迷不悟,老衲也无计可施。明日日出之时,取古井里的第一桶井水,你便晓得答案了。” “施主与满虚命中本就不能相爱,又何必执着?老衲平日里本就普度众生,才不会介意施主的妖的身份罢了。施主可曾想过,你这般纠缠着满虚,天下人如何看待满虚?” “施主,天色不早了,快些回去罢。满虚今日是不会见你的了。” 迷迷糊糊间,沈思语的脑海里不断响着一个老方丈的声音,此声音甚是祥和安宁,给她莫名的舒心。 她辗转着坐起了身,看着身边睡得一脸安稳的江子若,不觉心道:“也许,这是我前世的记忆?不是道喝下那碗孟婆汤后便会忘了前尘旧事?为何我如今又想起来了呢?” 根据老方丈的话语,她早已将故事猜得七七八八,不觉感慨这个剧情当真是老套。她想要无奈地扶额,但手在经过脸庞之时,莫名触到了冰凉的触感。 她轻轻抚了抚自己的脸庞,不可思议道:“原来方才我在梦境里哭了啊。” 其实不得不承认,方才她听闻那些话后,心里确实莫名有些难受,明明晓得是梦境,却还是忍不住难受。 也许,那些该忘却的前尘旧事,本就不适合忆起罢。 倘若是换做从前,她定会将自己前尘之事查得水落石出,顺带还查出满虚是何人,甚至查出满虚如今又投胎成何人了还是成了佛了。 可如今,她的身边已有了江子若,自然不会再去想什么满虚。 即便她的前世(其实是她的前世的前世)与满虚当真有着什么,也与她无关了。今生今世,她的身边只能有江子若一人,也只能是江子若。 她一直都甚是喜欢看江子若的睡颜,只是奈何夜里她总睡得太安稳,根本不可能在半夜里醒来,故才没有机会这般看着江子若罢了。 她便躺了下来,侧过身,看着江子若的侧脸,手指不自觉地点了点江子若的脸颊。 见江子若并无反应,便再次点了点江子若的脸颊,江子若还是并无反应,她便大着胆子点了点江子若的鼻尖,如此这般反复后,她便不觉暗自在被窝里偷笑。 “果然还是睡着时候的你比较好玩,醒来后才不愿让我这般呢。”沈思语不禁调皮道。 说着,便直接伸出手去捏了捏江子若的脸颊,许是她用力过大,江子若居然蹙了眉。 她见江子若伸出手,以为江子若要拍掉自己的爪子,不曾想江子若只是伸出手搂住了她,将她往自己的怀里靠,嘴里还不忘喃喃道:“娘子,你快睡。” 沈思语不是初次这般靠在江子若的怀里里,但听着江子若胸腔里的心跳声,还是莫名觉得甚有安全感。 即便江子若如今还是一个小孩模样,但也还是让她有了莫名的安全感。 得夫如此,夫复何求? 管满虚是何许人也,自己如今只要江子若便可。 自从沈思语之前腹中的孩子掉了之后,二人很长一段时间内都不曾同房。后来江子若见沈思语又恢复了从前那般大大咧咧的模样之时,他才又来到养心殿侍寝,名义上是侍寝,实际上不过是二人只着中衣一起躺在榻上罢了,并不曾有其他多余的动作。 江子若的内心里已不知不觉装满了沈思语,就连梦里也时常出现沈思语,原先他是有些慌张的,他怕他如此在意沈思语会给沈思语带来不幸,但后来见沈思语也安然无恙,他便也不再去在乎这些了。 翌日,因为是休沐日,故沈思语便睡到了甚晚才甘心起来。 她一睁开眼眸,映入眼帘的是一抹熟悉的蚕丝中衣,她这才忆起自己昨夜是在江子若的怀里睡着的,便小心翼翼地抬头,却对上了江子若那双温柔的桃花眼。 沈思语吞了吞口水,忍住没有问出那句:“这位帅哥你谁啊?” “相公?”沈思语道:“你既然已经醒了为何不将我唤醒?” “自然是不忍心啊,难得的休沐日,自然是要好好歇息一番。倘若是我将你唤醒了,你定会埋怨我的。”江子若柔声道。 沈思语挣脱了他的怀抱,坐起了身,道:“下回记得唤醒我,我这般压着你的胸|口,你定会不好受,我可不想这般。且即便你唤醒了我,我也不会埋怨你的。” 江子若便也做起了身,道:“起来洗漱罢。” 二人便开始了这一日的行程。 按照平日里的惯例,二人此回应当是出宫游玩的才是,但沈思语忆起自己的箭术还是这般差劲之时,便也无游玩的心情了。 “相公可否再与我一同去演武场练习箭术?”沈思语道。 “剑术?”江子若不禁疑惑道:“娘子的剑术高超,为何还要练习剑术?” 沈思语自然晓得江子若是有意在取笑自己,也不计较,道:“此箭术非彼剑术,你便告诉我,你去不去便是。” 江子若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道:“自然是要去的。” 沈思语便欢喜地拍拍手道:“相公最好了!” 然,江子若的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道:“我一直都记得娘子上回将箭射出了射击场,姿势也甚是搞笑,不去观摩观摩,岂不可惜?” 沈思语听闻此话后不觉气鼓鼓道:“相公你变了,你从前不是这样的。” “那我从前又是何模样?”江子若笑了笑道。 “你从前可不会这般取笑我的,你变了,你再也不是从前的那个模样了。”沈思语依旧气鼓鼓道。 江子若无奈地笑了笑,抚了抚她的头发,道:“娘子莫闹,我不过是说笑罢了,娘子的箭术最是好了,连我都望尘莫及,我又如何会取笑娘子呢?” 沈思语这才眉开眼笑地点了点头,洋洋得意道:“这样才对啊。” 江子若也不去与她计较,只无奈地摇了摇头,依旧笑得一脸宠溺。 而此时刚好踏进内室的芷荷便见到了这一幕,确定自己并未看花眼的时候,她便不禁道出了一句话。 “为何他们俩之间的角色互换了啊?” 正文 第一百八十八章 所谓木悦的箭术 沈思语与江子若二人似乎此时才晓得芷荷进来了,沈思语忙挣脱了江子若的手,理了理衣襟,佯装一脸云淡风轻的模样道:“芷荷,找朕有何事?” 芷荷顿了顿,继而福了福身,道:“不知陛下今日可否要出宫?奴婢好准备准备。” “原来找朕只为此事啊。”沈思语无奈地耸了耸肩道:“今日便不用出宫了,朕准备去演武场练习箭术。” 芷荷又如何不晓得,沈思语自从腹中的胎儿掉了后,便爱上了去演武场练习箭术,而沈思语腹中的胎儿在掉了之前,她才与江子若一同去演武场练习过箭术。 也许,沈思语是换着另外一种方式来怀念自己腹中的胎儿罢。 芷荷也不必再过问沈思语,自然是退下去找闻天与莺时夹着马车带沈思语、江子若去演武场了。 其实沈思语的处境略有些尴尬。 因为他们四人里,似乎只有她的箭术才如此差劲,另外三人的箭术皆甚是厉害。 江子若的箭术本就甚是厉害,这便不用说了,不若他也不会主动提出要教沈思语箭术了。而闻天从前是雨泽阙的杀手,这是最基本的招数,他自然也是会的。而莺时原先虽然主要练习的是剑术,但他闲来无聊时便也同样练习了箭术。 然,当沈思语问他练习了多久才可以达到如此境界时,莺时道他只认认真真练习过一个月。 而沈思语听闻此话后没差点吐血了,自己辛辛苦苦练了几个月都不曾有这般厉害,而莺时只练习了短短一个月便达到了如此出神入化的境地,也甚是厉害。 沈思语在马车里胡思乱想,待江子若的手掌覆上他的手掌时,她才晓得他们已到达了目的地。 沈思语在江子若的搀扶下下了马车,倘若是换了其他的君王,即便没有自己去屏退其他在射击场上的人,那些人也会自行离去。 可沈思语还不曾有这般魄力,那些人也只福了福身后便继续练习了。 而沈思语也不在意这些,领着另外三人来到了自己平日里经常练习的位置。 她自然晓得,那些人里,是安插了沈亦双的眼线的,沈亦双晓得她这几个月里时常来演武场练习箭术。沈亦双是如何谨慎的人?自然是害怕沈思语有了什么小算盘,便故意这般罢了。 而沈思语倒也甚是无奈,她不过只是想着自己平日里本就甚是无聊,不提升一下自身,难免太浪费时间罢了。 即便沈思语的内心里从未放弃过要扳倒沈亦双的想法,但她又不好轻易表现出来,故只能这般了。 “陛下,且先让属下看看这些时日的成果如何罢。”闻天拱了拱手,恭恭敬敬道。 沈思语无奈地抽了抽嘴角,不觉心道:“闻天你何时也变得如此腹黑了?果然跟江子若待久了便会这样的罢。” 话毕,江子若便打了一声大大的喷嚏:“阿秋!” 沈思语便连忙收起了自己方才的想法。 沈思语接过了闻天手中的弓,再接过莺时手中的箭,略有些害怕地上前。 江子若只给她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道:“不过就是之前不小心将箭射外边去了罢了,又何须介怀?何人一开始不是如此过来的,又有何人能够一开始便如此厉害的。” “莺时就是啊。”沈思语毫不犹豫道。 江子若见沈思语这般讲,只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她这才乖乖地闭了嘴。 “莺时也并不是一开始便如此厉害的,莺时也道过他是认认真真地练习了一个月才如此厉害的。”江子若无奈道:“像陛下这般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自然是练不好的,倘若当真想练好的话,最好每一日都来练习。” “那你可否能每日皆陪着朕来啊?”沈思语回眸,眨巴眨巴眼睛问道。 三人皆顿了顿,不曾想沈思语居然还有如此俏皮的一面,毕竟在他人眼里,沈思语可是个十足的大大咧咧、没心没肺的女汉子,突然间变成了会撒娇会卖萌的萌妹子,无论是何人,都无法接受的罢? 还是江子若反应极快,毕竟他貌似不是初次见沈思语这般模样了,便道:“倘若陛下愿意每日皆来演武场练习箭术,那妾身自然也是愿意每日陪着陛下来此处的。” 沈思语听闻此话后便眉开眼笑道:“还是你对朕最好了。”说着,便将自己的箭与弓扔了,转而张开手臂,抱住了江子若。 也还好闻天与莺时的速度够快,才不至于让弓与箭掉落在地上。 他们也不得不感慨沈思语的任性。 而江子若从来都不喜这般在他人面前被沈思语这般抱着,他别扭地扭了扭身子,但见沈思语将自己抱得更紧了,他也不好在如此多人面前拂了她的面子,便任由她如此抱着了。 而闻天与莺时只佯装看不见这副场景,二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上了。 闻天与莺时原先可算不上太熟悉,但经过沈思语这般,他们二人也算是熟悉了许多。 沈思语晓得,即便闻天与莺时皆心有所属,但自己直接在他们面前这般,也甚是不妥。 沈思语便自觉地放开了江子若,取走弓与箭后,对准了靶子,“咻”地一声,箭应声而发,稳稳地射中了靶子。 古时候的靶子与现代并不相同,看过电视剧的都晓得现代的“人肉靶子”皆是一个纸人,且会随着机关而移动。而古时候的靶子里除了环形靶子以外,便是用稻草人所设的靶子了,与现代的“人肉靶子”差不多,只不过是并没有这般搞高级罢了。 而沈思语此回居然直接将箭射中了稻草人的头部。 沈思语便兴高采烈地鼓起了掌,心道:“别到时候告诉我我射的是别人的靶子就行了。” 闻天看了她的箭许久,道:“陛下……” 沈思语无奈地抽了抽嘴角,心道:“别当真告诉我啊。我不听我不听!” 闻天见她的表情略有些奇怪,便无奈道:“属下不过只是想告诉陛下陛下的箭术终于长进了,可喜可贺罢了。” 沈思语这才舒了一口气。 而另一边,沈亦双正与王府内批阅奏折。 “殿下,属下终于查出是何人致使陛下落水的了。” 正文 第一百八十九章 当时的落水之事 沈亦双不觉眯起了双眼,看向眼前跪在地上一副恭恭敬敬模样的男子,道:“何人?” 男子只拱了拱手,道:“只是养心殿里的一个小宫女。” “幕后主使呢?”沈亦双问道。 男子便起了身,来到沈亦双的身旁,在沈亦双的耳畔边低语了几句。 沈亦双听闻了此话后,只暗自握紧了拳头。 而此男子便也恭恭敬敬地退下了。 此男子与其他人不同,他正是沈亦双的暗卫长——清秋,与雨泽阙不同,雨泽阙乃培养杀手的地方,而沈亦双培养的暗卫只负责调查事情。与皇宫里的城笛司的性质差不多。 理所当然地,沈亦双的暗卫皆是由她亲自挑选的,而能当上她暗卫之人,轻功自然不在他人话下(除了望灯与弦桐外)。 沈亦双如今越发觉得,雨泽阙已很难再受自己控制了。 而这个深秋,沈亦双在暗地里调查普安帝落水之事,顺带还清理了一下门户。沈思语便是每日除了必要的事情外,便是与江子若、闻天、莺时三人在演武场里练习箭术罢了。 而当沈亦双的眼线将此事告诉沈亦双时,沈亦双不过只点了点头,道是任由沈思语去吧。 而她的眼线都不觉纳闷了,既然都任由沈思语去了,为何还要让他们在沈思语身边观察沈思语的一举一动,又来汇报呢? 他们不得而知,却又不敢问。 沈亦双的党羽里,皆甚是害怕她。与其道是合作关系,不若道是上下级关系,所有人皆不敢对她大声讲话,更不敢顶撞她,对于不该问的事情也都不会去问。 但她的党羽里,只有二人敢这般对她。一个便是清秋,可清秋尚来并无什么好奇心,便从来都不去问这些,而还有一人,便是薛灵梦了。 但薛灵梦即便好奇心再甚,也只有偶尔提及罢了,不会专门来问这些无聊之事。且薛灵梦也只有在有事情之时才会来找沈亦双,其他时候,皆待在自己的雨泽阙里。 故也无人去问这些事情了。 倘若说还有一人可以随意顶撞她的话,大概就只剩下沈思语了罢。 沈思语便是自从那回落水昏迷醒来后,性情大变,且上回沈亦双不过只说了江子若的一句不是,便直接被沈思语扇了一巴掌。 依沈亦双的性子,倘若是换了他人,她早就直接将此人杀死了。可那人是沈思语,她便也无法再这般了,也并不还手,只默默地离开了。 她也不知为何,对沈思语就是下不了手,即便自己如今已对她起了杀心,却依然还是下不了手。 她本可以让雨泽阙里的杀手帮自己这个忙的,可她曾经发过誓,沈思语只能死在自己手里,其他人皆不可插手。故沈思语才会这般安全罢了。 都道初冬时节最是清冷,其实也并不全是如此。 即便所有人皆换上了冬衣,但江南的冬季总来得这般迟,且江南的雪也同样是柔和的,衬托出了江南的婉约。 沈思语从孩提时期开始便憧憬着江南了,原以为江南是何地,原来长江中下游的地区皆成为江南,而那时她所生活的苏州便也同样属于江南。 苏州在古时候被成为姑苏,而杜旭鹤的《送人游吴》中的“君到姑苏见,人家尽枕河。古宫闲地少,水巷小桥多。”更是恰好描写出了姑苏的美好。 而沈思语此前在姑苏生活多年,居然完全不晓得此事。她也是上了初中学了地理后,才晓得此事的。 她原先以为江南的水乡小镇里的女子皆温婉贤淑,贤良美好。可当她一想到了自己的模样时,便不觉泄了气,她与那些形容词根本就不沾边。 她如今生活在金陵城,也便是现代的江苏的南京城。与姑苏有一定的距离。 “你又在想些什么?可是想家了?”耳畔边,江子若的声音响起。 沈思语回了神,这才道:“家?你道的可是我原来生活的地方?我在那里可并没有家。” 江子若自然晓得她道的话是何意,便也不再提起这个了。 此时,窗棂外雪花纷飞,都道江南的雪甚是柔和,也确实如此。即便雪花纷飞,但也不过只是些许小雪花,并不曾下过甚大的雪。 已数不清这是入冬以来下的第几场雪了,但沈思语记得,每回下雪之时,她的身边定有江子若。 这是她在大禹朝里过的第一个冬季,即便是多年以后她再看见雪,也定然能忆起从前自己与江子若一同赏雪的场景罢。 江子若与她不同的是,江子若早就对此见怪不怪了,自然是并无什么兴奋的情绪。但是见她如此兴奋,也自然不好扫了她的兴。 沈思语其实多年以来,真正见到雪的机会并不多。 似乎是因为“全球变暖”等原因,姑苏也甚是少下雪了。她分明记得她在小时候还时常看见雪来着,可长大之后却甚少见到了。 然,每回一下雪,定会下个几天几夜,最后,天地间皆白茫茫一片,当真不敢穿白衣出门,因为不知不觉便和雪融为一起了。 “相公,将来,我们去一趟姑苏罢。”沈思语柔声道。 江子若也并不去问原因,只点了点头。 “你就不问我为何要选择去姑苏而不是其他的地方吗?”沈思语问道。 “可倘若你不愿意讲的话,我又如何能逼你讲呢?”江子若道。 “其实,我原先便生活在姑苏的。”沈思语诚实道:“虽然算不上是我的家,但我从小便生活在那里,自然是想要看看,在古时候,它又是何模样罢了。” 江子若只无奈地叹了口气,也并不再去追问。 而另一边,与沈思语同样在看向窗棂外的雪之人还有沈亦双。 沈亦双已彻底查出了当初害了沈思语之人,可她查得越深,却越害怕。 这是她平生,第一次感到害怕。 沈亦双是何许人也?她又如何会轻易害怕?自然是查出了什么不该查出来的事情罢了。 起初,所有人皆以为沈亦双才是害沈思语落水之人。可沈亦双也并不做解释,毕竟清者自清,可如今越查下去,她才只觉,此事并不简单。 正文 第一百九十章 雪中堆雪人 倘若是换了别的小孩,在下雪天最喜之事便是在雪地里与伙伴们奔跑嬉戏、丢雪球、堆雪人,唯独沈思语从前最喜在下雪天里托着腮看着窗外的人来人往。 而那时的她,也并不会与福利院的小孩一同玩耍,只默默地一个人在窗前发呆。 她也是自从上了中学后才开始渐渐有了笑容,也是上了中学后才开始变成了大大咧咧、没心没肺的模样。 如此这般,何人又能想到她会成了如今的模样呢? 再过几个月,大漠的使者便会来到大禹朝,一来二去,大禹朝与大漠才算是真正的友好往来。 她也是听闻此消息后才发觉自己来到大禹朝依旧差不多一年了,在这一年里,她经历了许多,也看开了许多,性子也在她并未察觉到额情况下稍微变了些。 “相公,你说,我们真的能白头偕老吗?”看着窗棂外的雪花纷飞,沈思语忍不住问出了如此一句与方才之事完全不相干的话。 芷荷听闻沈思语这般,晓得沈思语要与江子若单独相处了,便识趣地退了下去。 江子若又如何不晓得她此话是何意呢?他们很久没聊过关于这方面的话题了,如今沈思语这般提起,不觉有些伤感。 江子若也不曾答话,只默默地从沈思语背后搂住了她的腰,将头埋进她的背里。 沈思语不觉凄凉一笑,道:“也罢,本就只能活到三十而立之年,又谈何白头偕老之说?我本就是已死之人,是上天给了我一次重生的机会,让我得以遇见你,倘若换做从前,我当真是想都不敢想,只能道是缘分罢了。只是苦了你,在我驾崩后你还要为我守孝,还要让你守着我们的家,守着我们的记忆。” “娘子你莫怕。”江子若不禁喃喃道。 “我并不怕死,我只是怕我死后你并无依靠罢了。”沈思语道。 为了不让气氛变得伤感,沈思语便赶紧转移话题,道:“你会堆雪人吗?” 江子若顿了顿,继而才反应过来道:“堆雪人?” “对啊。”沈思语佯装欢快的语气道:“我从小便看着其他小孩在雪地里堆雪人,可我那时候没有伙伴,一人堆雪人并无趣,故我从来没堆过雪人。后来长大后,却再也没有这般情怀了。” “那如今又为何又突然有这般情怀了?”江子若柔声道。 “因为有你在啊,在我有生之年,可以做了那些我之前所留下的遗憾,也未尝不可。”沈思语道。 江子若只轻轻地应了声:“嗯。” 二人也并未吩咐芷荷去备什物,只披上了斗篷撑着伞直接来到了养心殿的后院里,静静地看着冬雪飘落。 “其实雪还有另外一个雅称,便是素尘,我原先一听闻素尘的名字之时,便觉得此名字甚是雅趣了,素尘原先的主子能给她取如此名字,也当真是妙。”沈思语莞尔一笑道。 “可素尘的名字其实也是你取的。”江子若道:“应该说,是普安帝取的才对。” 沈思语顿了顿,她原先本就想过普安帝甚是厉害,也罢,一个精通算法算数卜卦之人,又如何会弱到哪里去?她越如此想,越替普安帝可惜。 即便如今她才是普安帝。 他们看着漫天飞雪,只觉当真是甚是柔和,并不适合堆雪人,也不知沈思语为何突然就有了这般情怀。 沈思语尴尬地笑了笑,道:“即便是堆积一个小雪人也甚是美妙的啊。” 话毕,便直接将伞扔给了江子若,跑去了雪地上。 江子若只在她身后无奈地摇了摇头。 沈思语还是初次堆雪人,故并未有啥经验,便小心翼翼地碰了下雪花,然,她才刚碰到,便只觉双手冰冷至极,连忙缩回了手。 江子若无奈地走过去,捂住了她早已冻得通红的手,道:“你都不晓得不可直接碰雪花的吗?即便它再如何美好,终究还是冰冷的啊。” 沈思语略有些委屈道:“可我实在是太兴奋了,故才没有忍住罢了。” 江子若便变着戏法似的从袖口里掏出了两双红色的手套,道:“娘子你看,这是什么?” “手套?”沈思语不觉讶然道:“你是如何晓得还有手套的?” “自然是素尘织的。”江子若毫不犹豫道。 “素尘啊……”沈思语的语气里略有些吃味。 江子若自然是听出了她话里的吃味,只无奈地笑了笑道:“该吃味的人是我才对,娘子你这是吃哪门子的味?” “啊?”沈思语被他讲得一头雾水,不明所以。 “素尘原先是想要给娘子织两双手套的,其实一开始我也并不晓得这玩意唤作手套,还是素尘告诉我的。”江子若略有些诚实道:“素尘让我将这两双手套交给你,可是我想着,她如何能给娘子你织手套,故才没有取来给你罢了。” 沈思语算是理清了来龙去脉,此回便轮到她无奈了,道:“你为何要吃味咯?素尘的性取向正常得很,又如何会看上我?” 江子若便只疑惑地看向沈思语。 沈思语自然晓得江子若是不懂得性取向为何意,便连忙解释道:“意思便是,素尘喜欢的是男子,不会看上我的,相公你可懂?” 江子若这才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沈思语便在江子若的愣神之时抢过了他手中的手套,很自觉地戴上了,道:“这倒还是挺合适的啊,素尘是不是原先就打听过我的尺码啊。” 江子若只吃味地“哼”了一声。 沈思语便连忙道:“那你将另外一双手套戴上罢。” 沈思语怕江子若不会戴手套,还想帮他戴手套,然,江子若只麻利地戴上了手套,道:“我又不是三岁的孩童,又如何会不晓得如何戴手套呢?” 沈思语只尴尬地笑了笑,毕竟她原先便是把江子若当成了小孩,故才会这般罢了。 虽然后来她早已不将他当小孩,但偶尔还是没有改过来罢了。 也许,这就是习惯罢。 而后的几日里,二人虽然也有去演武场练习,但却不再似从前那般勤奋了。 正文 第一百九十一章 江子若番外(十一) 江子若不明所以地看着那些惊慌的人们,不觉心道:“他们该害怕之人,不应当是那个吴老爷吗?为何会是我?” 然,容不得他多想,那些家丁便将自己手中的不知名的粉末洒向了江子若。 江子若一脸茫然地便被洒了满脸,他只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而后便继续一脸疑惑地看向这群人。 那些家丁见他如此,便更加惊慌了,其中,带头的家丁道:“妖啊!如此剧毒都不害怕,定是妖啊!” “杀了他!杀了他!”其他的家丁便也跟着起哄道。 江子若不觉头开始有些痛,因为,这个场景,他似乎在哪里见到过,似乎也是因为对方是妖,那些凡人便不分青红皂白地要杀了那妖,这个场景,为何当真如此熟悉…… 江子若是兔仙,凡间的什物没这么容易伤害到他的,自然是没有反应,可不曾想,那些人居然会以为他是妖。 蓦地,那个带头的家丁不知为何却掏出了一把小刀,迅速地要捅向江子若,江子若自然而然地便躲开了那一击。 可对方居然不依不饶,依旧向着江子若捅来,江子若又如何能让他捅中?自然还是躲开了。 多次过后,对方便道:“平常人如何能这般?他定是妖?” “讲话可否要有理有据?习武之人皆可这般,又如何非要道本仙是妖?”江子若无奈道。 “自从你来到这府上之后,府上便接连出现了这些怪事,定是你引起的。”那个带头的家丁道。 江子若将那带头的家丁上下打量了一番,云淡风轻道:“蜈蚣妖?” 那个带头的家丁只顿了顿,自然晓得自己这是遇上对手了,眼里闪过一刹那的慌张,继而敛了神情,又道:“胡说些什么?你脑袋上的兔耳朵已经证明了你是妖了,无须再狡辩了!” 带头的这个家丁甚是受吴老爷宠爱,在府内说话是有一些分量的,故他如此一讲,其他人便也都信了,便皆想要对江子若不利。 而江子若此时不再是一开始那般好耐心了,他还是初次晓得,凡人当真是愚蠢至极。不过是受了某些奸诈之人的蛊惑,再被人添油加醋地洗脑一番,便成了这般,当真是可笑。 “本仙是兔仙啊,何时又成了兔妖?”江子若凄凉一笑道。 最可怕的不是那些人要杀了自己,而是那些人自始自终都以为自己才是对的,以为江子若当真是个妖,这些时日所发生的古怪皆由江子若一人引起的。 这让江子若如何不气? “你们当真要信你们的头儿与吴老爷吗?”江子若反问道:“你们当真以为本仙会认得府内的路?能让那些家丁乖乖地跟本仙来到此地?” 那些家丁听闻此话后,皆沉默了许久。 他们转念一想,也确实如此。江子若平日里与他们一样,除了一日两餐以外,其他时候皆在与他们一起干活,又何时能对吴府的地形如此熟悉? 然,那个带头的家丁又道:“那又如何?既然你是妖,那一切便皆说得通了。只要你对他们施了法,他们不就乖乖跟着你了吗?且施法熟悉一下地形,不过只是小儿科罢了,你又如何会不晓得呢?” 那些家丁听了那个带头的家丁如此道后,又陷入了沉思。 江子若只无奈地摇了摇头,心道:“一群无脑的凡人。” 而吴老爷至始至终皆没有再开口说一句话,宛若此事与他并无关一般。 “吴老爷,倘若是男人,便要懂得承认自己所犯下的错误。”江子若严肃道。 奈何,吴老爷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道:“我犯了何错?我不过只是来此地揭穿你的罪行,却要被你毁尸灭证,我到底犯了何错?” 倘若从前沈思语在现场的话,她定会道:“该配合你演出的我视而不见。” 可惜,那时江子若还不认识沈思语。且那时的他也尚且不懂人情世故,许多事情都甚是不懂。 那些人又忆起了方才江子若掐着吴老爷脖子时的那副狠劲,便皆相信了吴老爷的话语。 江子若眼见着形势已对自己甚是不利,他便想着要如何撤掉。 奈何,他却不知为何动弹不得。 再看向自己身上,不知何时被捆上了绳子,而那绳子,他刚好认得,那正是天界里的捆仙绳。 “这个小小的凡人,到底是如何拥有这个捆仙绳的?”江子若不觉心道。 “自然是偷盗得来的啊。”一道男声在他的脑海里道。 江子若自然晓得吴老爷这是用了脑内传音之术,便回道:“你这个偷盗宝物之人,定不会好死!” “凭什么此物只能放在天界?凭什么凡人便不能碰?倘若我今日没有这个,可就不能耐你何了。”吴老爷继续道。 “呵,卑鄙。”江子若不屑道。 “为何尔等都这般幼稚?每当被人暗算之时只会如此讲,为何不换一句话呢?”吴老爷的话里带有着不屑道:“这分明就是计谋,为何要道是卑鄙呢?” 江子若便不再言语了。 他晓得,今日倘若没有其他人来救他,他定会完蛋。 莫非他的兔生当真就如此轻易完蛋了吗?他还有许多地方还不曾游历,还有许多事情都还未经历,他又如何甘心? 且他即便一死,也无法换得他的清白,这又如何能让他甘心? 眼见着那些人将自己抗入了柴房,他却动弹不得,当真是令他无奈。 原以为这一夜便如此过去了,奈何上天不愿意消停。 在他欲睡未睡之前,他那敏锐的嗅觉便嗅到了不一样的气息,一睁开眼眸,便看着吴老爷那笑得一脸玩味的脸庞出现在自己面前。 “如何?醒了?原本还想要你并无痛苦地死去,如今看来,你似乎是准备要痛苦地死去了。”吴老爷道。 “如何?你又想如何?”江子若不觉蹙了眉,道。 “你体内的仙灵对我的修炼甚是有用,不能让你就这般死去了。”吴老爷道。 仙灵对一个仙来讲有何重要?便是比自己的命还重要的什物。仙灵,意味着身份,意味着自己的修为,又如何能轻易给人? 正文 第一百九十二章 梅花汤饼 因为上回二人最终堆出的雪人并无雪人的模样,故沈思语便不再提议堆雪人了。江南的雪比不得塞北的雪,并没有那般凛冽,无法堆积成那般厚实的雪人,至多不过堆积成一个小得不能再小的小雪人。故二人便再也没有堆雪人了。 倘若说冬日里还有什么可以值得一提的事,便是在若梅园里迎风绽放的腊梅了。 倘若是换了旁人,定会在若梅园里对着满园的腊梅吟诗作对了,然,沈思语道如此这般虽然甚是雅趣,但她如今也并没有如此心思。 于是乎,她便带着江子若去若梅园里采摘些刚绽放的梅花。 旁人见她这般,皆好奇她又要做些什么,而沈思语也只是神秘一笑,也并不作答。毕竟就连江子若也并不晓得她到底要做些什么。 倘若是要泡梅花瓣澡,沈思语大可直接让宫人帮忙过来采摘一些回去便是,大不了这般亲自过来采摘。 引用沈思语的话,便是这样的:“我又不是没手没脚,何必这般呢?且偶尔运动运动,才不会让我又长赘肉了啊,莫非你忍心见我肥肉横生吗?” 即便江子若从前便强调过他从未举得沈思语肥胖,奈何沈思语老是觉得自己甚是胖。其实也不然,倘若沈思语勤快些,自然不会如此,可因为前些日子她与江子若一同吃,而江子若胃口甚大,吃得甚多,沈思语跟着那般吃,且从未运动,故才会生出赘肉罢了。 沈思语算不上是易胖体质,但也并不是像江子若随意吃都胖不得的那种,故才会这般罢了。 沈思语看着满园的梅花,略有些不舍采摘,但转念一想,即便她不去采摘,最后终于还是会凋落的,还不若让它们过得更有意义一些才是。 沈思语便仔细地挑选起梅花来,江子若看着她那般认真的模样,不觉好奇道:“原来你如此会挑选的啊?” 沈思语无奈地耸了耸肩,道:“并不是啊,不过是我看这些生得比较好看才采摘的罢了。” 江子若无奈地抽了抽嘴角,道:“你到底要用这些梅花瓣来做些什么啊?” “自然是要做梅花汤饼啊。”沈思语道。 “你会?”江子若无奈道。 沈思语只道:“自然不会啊。此回这般,不过是想着学一两样自己拿手的点心罢了。我可不想日后我的男人还要吃着别的女子所做的点心。” 江子若顿了顿,继而才无奈道:“不曾想你居然还能这般吃味。” “又如何不能?都道想抓住一个男人的心就要先抓住男人的胃,而你又如此馋嘴,倘若我不学些拿手的点心,又如何拴得住你的心?”沈思语折下了几朵梅花后道。 江子若不假思索道:“可你即便没有学会这些,不也同样拴住了我的心?” 沈思语听闻了此话后,忍不住打了个哆嗦,道:“你何时也学会这般甜言蜜语了?别学这些,我只要你平日里不要老是逆着我便可,不用这般的。” “我还不是跟着你学的啊。”江子若无奈地耸了耸肩道。 沈思语也不好再道些什么了。 沈思语从前便在话本里见过人家吃梅花汤饼,却一直不曾晓得到底是何物,后来她无意间在网络上找过关于梅花汤饼的做法,但后来一直无空去理会这些,故才没有吃上罢了。 而她自从来了大禹朝后,本来平日里闲来无聊之时也可做这些,然而梅花要在冬日里才开放,倘若不是冬日,自然是吃不上的。理所当然地,也可以从冰窖里取出去年存储的梅花,只是沈思语晓得,一个冰窖只能使用一次,打开一次后便很不能再用了。 她从前以为自己所做的绿豆雪糕是放在冰窖里的,后来才晓得自己的绿豆雪糕被宫人们拿到了冰库里的。 冰库与冰窖不同,冰库可以使用多次,但存储的时间不可太长,特别是像梅花那般要存储上一年的什物,更是不行。 故她就一直都不曾吃上梅花汤饼了。 她这般想着,便来到了御膳房。 御膳房比她想象中要更大,更金碧辉煌,里面拜访的厨具各式各样,她也只勉强认得出几样,并不能完全认全。 沈思语原先吩咐芷荷熬的鸡汤早就在熬了,再差一炷香的时间便可。她便要在这一炷香的时间内将其他的事情做好。 “相公,你负责檀香煎汁,我负责处理梅花瓣。”沈思语吩咐道。 “好。”江子若点了点头,便去做自己的事情了。 即便江子若的厨艺也并不高超,但这般简单的事情他还是做得来的。 而沈思语便将梅花瓣用清水洗净,再将梅花瓣切碎。因为沈思语这是初次下厨,故她并不能切得甚是熟练,只小心翼翼地切着梅花瓣,生怕切到了自己的手指。 而另一旁已做好自己事情的江子若见她还是这般,只无奈地摇了摇头,便接过了她手中的菜刀,熟练地在案上切着梅花瓣。 沈思语见着他这般熟练的刀功,不觉惊叹道:“相公,你好厉害啊!” “你自己与我讲的,没有吃过猪肉也看过猪跑,我也见得多了,自然是会一些的。”江子若无奈道。 沈思语也只尴尬地笑了笑,不再道些什么了。 梅花汤饼,梅花与檀香才是主要之最,二者相结合,可开胃理气,可清肺热,实乃冬日里一道甚是美味的菜肴是也。 而鸡汤又是点睛之笔,梅花的香气、檀香与鸡汤的结合,更是美味之最,也就只有江子若有如此口福了。 即便道是沈思语初次下厨,但其间还是少不了江子若的帮忙,二人算是共同将梅花汤饼做了出来。 而沈思语看着面前这道香喷喷的梅花汤饼,不觉吸了口气,道:“当真是香啊,相公你真是好厨艺。” 倘若是换了旁人,定会跟沈思语谦虚一番,然,江子若只点了点头,道:“嗯,我也这么觉得。” 其实沈思语也只是负责提供菜谱,而江子若才是真正负责下厨的那个人,谁让沈思语根本就是个“厨五渣”。 而江子若为了不让她将御膳房炸掉,只好这般罢了。 正文 第一百九十三章 论三件大事 又是一年初春,冰雪消融,依旧还是寒冷。 沈思语不得不承认,她从前在中学时期所学的地理知识皆还给了自己的恩师,如今她也只能算是半个废人了,也解释不了这般现象是何原因。 而初春时节,她却要开始张罗着三件大事。 一为今年的选秀,二为今年的武举,最后才是最重要的科举。 沈思语也不得不无奈,不曾想这三件大事居然会撞在了同一年。 她更不曾想过,大禹朝的史书上是如何记载此事的。 “普安三年,普安帝张罗三大事,科举三年一回,武举两年一回,巧撞年份。普安帝焦头烂额只为朝堂与黎民百姓,当真是一心向民的好皇帝。” 其实,沈思语根本就没有史官所写得这般伟大,她不过只是为了不让自己的计划被如此多的事情给打乱罢了。 沈思语从前历史还是学得甚好,自然是晓得科举制的。 科举制由隋朝开始创立,再由唐朝完善科举制度。 科举制随着朝代的更替也不断更改着规则,而大禹朝的科举制便是跟明朝时候的科举制一样,分为乡试、会试、殿试。 乡试是在八月举行,考中的人便被成为举人,而得了第一名之人,便被成为解元。而会试是于乡试的第二年举行,会试分为三场,考中的人便被称为贡士,第一名便被成为会元。 大禹朝的科举制又与明朝的科举制不同,明朝的科举制还要讲究今年是丑年还是辰年等才举行的会试,亦或者是其他云云。 总之,大禹朝的科举制并未如此讲究,只讲究三年一回,便无其他了。 沈思语最在意的,也就是科举制,其次便是武举了。毕竟她的身边并不缺乏武功高强之人,故她才并没有像看重科举制那般看重武举。而至于选秀,她更是没有兴趣了,毕竟她一开始便打算任何人也不能娶,自然而然便也随意下面的臣子蹦跶了。 选秀一事原先便是由江子若负责的,而江子若晓得沈思语并不打算要娶那些人,也只是随意挑选了一些人上去罢了。 对于那些臣子的贿赂,他是一概不理的。 本来如此已甚是大方了,他又如何还会去理会那些人?他只觉得,他的娘子只能是他一人的娘子,他人不能与他抢。 二人便也在众人的簇拥下来到了大殿,此时,那些大臣并不在此处,也算是清静些了。沈思语倒也乐得自在。 因为她本就无心纳夫,故都只是一句“撂牌子,赐花”便完事了。 而江子若却也全程佯装一副不开心的模样,道:“陛下为何要这般做?” 沈思语便也佯装生气道:“朕不喜欢他们。没有一个能让朕看得顺眼的。” 二人便是这般红白脸相唱双簧,唬得其他人一愣一愣的。 本来今日这般日子,沈亦双也是要在的,但沈亦双只找了个自己身子抱恙的借口直接不来了。而沈思语也不去想太多,只任由她去了,毕竟沈思语也管不得沈亦双,她也甚是不希望沈亦双老干涉自己,如此这般,也算是合了她的心意。 选秀一事过去,倒也轻松了不少。 即便原先本就打算随意糊弄,但流程还是少不得,沈思语只能在心里给那些为此做了不少贡献的宫人了。 接下来,便是武举了。 因为沈思语一直都记得,自己在去年的选拔贴身侍卫的时候,给了李奶奶一块自己贴身携带的璎珞,而那璎珞,本就是普安帝随身携带之物,她当时便直接将此璎珞送出,可看得出她对李奶奶的孙女是如何看重了。 沈思语不能道自己是“火眼金睛”,但也勉强算得上是“慧眼识珠”。那李奶奶的孙女生得彪悍,且力气也甚是大,武力值更不是在他人话下,后来是被对方施了计才被打下台,只能道是脑子不如何灵活罢了。 但是此人,为她所用的话,当一个副侍卫长还是绰绰有余的。 她早就对那个副侍卫长甚是不满了,毕竟当她出宫之时,她大多时候都是让闻天和莺时将自己带出去,佯装是要出去办事。倘若是换了其他侍卫,最多不过只是随意问了几句后便直接让他们出去了。 而那个副侍卫长可不同,都道女人的直觉是最准确的,副侍卫长一语道出马车里坐着的人正是沈思语,而当时沈思语也算是被吓到了。 然,因为有莺时在,才未得以穿帮。 毕竟莺时原先也是在江湖行走之人,自然对易容术还是有些了解的,便在在副侍卫长快要撩开帘子的那一刹那,直接迅速将自己原先制作好的人肉面具贴到了沈思语的脸上。 沈思语当然只能暗暗感叹莺时的技艺之高超。 而即便如此,那个副侍卫长还是不依不饶,最后在莺时的冷脸之下才终于肯将他们放行。 沈思语晓得这是副侍卫长的职责所在,她并不怪她。如此这般,确实甚好,但是为何却偏偏不让她出宫?她分明是大禹朝的皇帝,皇宫里的主人,为何出宫还要这般偷偷摸摸的? 即便后来她可以随意出宫了,但她也并不是如此自由。 沈亦双说话算话,这些事情她自然是看在眼里的,但也从未找过她谈话。 然,就是那个副侍卫长多管闲事,她晓得那个副侍卫长是沈亦双的党羽,她便更加不满了。 而武举的盛况又是她这等凡人可以描述得出来的? 她只用了四个字来概括此回的武举情况:“气势磅礴。” 而江子若也只无奈地点了点头。 话说此时的台上,比赛进行得如火如荼,与去年的选举贴身侍卫的比赛有得一拼,但不同的是,此回并未有江湖人士过来。 她也觉得如此甚好,倘若太多江湖人士来到了皇宫,今后想要处理江湖之事便更加困难了。 说来也是无奈,既然有皇宫,自然少不得江湖。可朝廷与江湖素来甚少往来,只要江湖并未掀起什么腥风血雨,朝廷皆不会如何管的。 但两者一旦有了什么关联,便很难说了。 正文 第一百九十四章 武举比试 其实沈思语也并不能记得李奶奶的孙女生得何模样,毕竟她也只见了李奶奶的孙女一面,且时间又过去如此久了,她自然是不记得的。 她却记得李奶奶的孙女生得甚是彪悍,应当是很好认的才是。 然,出乎意料的是,场上并不缺少彪悍的女子。只有极少部分才是瘦小的模样的女子。 她转念一想,也确实如此。 能参加科举之人皆是每日辛苦习武之人,且最重要的还是力气,而倘若自己想要力气的话,自然是少不得多加练习的。而胳膊上的肌肉自然也是少不得的。 即便是沈思语,她从前的那具身体的胳膊上也确实有些肌肉的,虽然平日里看不出来,但她是当真有些肌肉的。 而如今的这具身体,瘦弱至极,且只练过防身之术,自然是并无肌肉的。 也罢,普安帝本来就不曾想过要用武力去征服他人,她不过想着用自己的智慧去征服他人罢了。 沈思语尽管这般想着,但还是淡然地坐在了演武场观众席的正中央看着台上的人比武。 她这回跟上回不一样,上一回是穿着自己的常服便出来了,即便她坐在了最尊贵的位置上,人家也只以为她是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罢了。 而此回,尽管她依旧穿着自己家的常服,但这一袭衣裳上却绣着双龙戏珠的式样,放眼天下,也就只有皇帝才敢穿这般衣裳了。 沈思语原先那副模样也确实没有天子的模样,而如今这副模样,也总算有些天子的模样了。 她如今便是一副正襟危坐的模样,认认真真地看着台上的人比武。 理所当然地,自然也有些出彩的男子过来比武。 大禹朝与其他的女尊王朝并不相同,大禹朝的男子也不会弱,同样也是可以习武的,但由于大多女子皆喜欢像常心君那般白面小生,故甚少男子习武罢了。 而历史上的武举便是从武则天时期开始设立的,但到了明清两代才开始兴盛武举。她不曾想大禹朝居然会这般在意武举。 武举与科举制度设立的差不多,前三甲皆为状元、榜样、探花。 大禹朝的武举与历史上的武举并不大相同,大禹朝的武举虽然也设前三甲,但由于比武之人过多,能进入殿试的人最终剩下了五十来人。 但依旧还是甚多。 故便是先抽签比武,赢了的那一方便可进入下一轮比试。 一番比武下来后,最终便只剩下了二十五人,而这二十五人里,也不乏高手。 沈思语将这二十五人皆打量了一番,但还是不曾找到李奶奶的孙女儿,她便不觉心道:“也许是她方才就被刷下去了罢,也许是她进了,但是为了不让我有意偏袒她,而故意没有将那枚璎珞佩戴在身上的罢。” 这般想着,她的心里便好受了些。 而第二轮比试,自然便是驾马射击,这个比的可就不是简单的箭术了,且要马术高超,即便一边骑马一边射箭也不会将箭射偏。能这般做的人,当真是少之又少。 沈思语去年会练这些,自然也是考虑到武举有这些项目,她便想着自己倘若也会这个,将来即便自己选的那个武状元不小心叛变了,她至少还有一样是可以战胜那武状元的。 理所当然地,倘若武状元甚是厉害,那也有可能会被沈亦双招了去,故她对武状元也并不是很感兴趣,毕竟倘若她当真将武状元收为己有,自然也是会引起沈亦双的反感的,她可不想这般。 故她现在也只有把希望放在李奶奶的孙女身上了,即便她现在也根本就不曾晓得李奶奶孙女唤作何名。 “但愿她没有被刷下去罢。”沈思语不觉心道。 说来驾马射击也甚是考究,即便是你的箭不小心射偏了一点,就会被判这一回合失败。而每人只有三次射偏的机会,倘若驾马射一轮过去后,你有超过是三处射偏的靶子,自然会被直接刷下去。 意思便是,每一回合至多只有一次射偏的机会,倘若这一回合射偏了三处,自然便没有下一回合了,直接被淘汰掉。 “这个也太难了罢。”沈思语不禁道。 然,她还是太小看了这些从天下各个地方一层一层选拔上来的武才。 这个在她看来甚是困难的事情,那二十五个人居然全都通过了,其中只有四个人因为第一回合紧张不小心射偏了一处而已。 沈思语不觉感叹这些人的强大,果真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啊! 经过了第二轮比试,并未刷下任何一个人,故第三轮比试便有一些尴尬了。 第三轮比试是比第二轮比试容易些的耍马枪,但又并不是单单地耍马枪,同样是要驾马耍马枪。二人对打,不小心被刺到身体亦或者是摔下马,皆要被淘汰。 理所当然地,为了不刺伤比试者,故这些马枪皆是用特质的纸抱住了前面的尖角,即便是被刺中,最多不过是只觉疼一下,并不会被刺伤。 沈思语也不得不感慨创造这个方法之人想得甚是周到,毕竟武举之人皆不是省油的灯,倘若出了人命,那便不好向天下人交代了。 那天下之人便不会想让自己的子女过来参加武举了,到时便会得不偿失了。 沈思语跟着比试者一同挪动了赛场,来到了另一处宽阔的骑马场上。 她如今还是看不出李奶奶的孙女到底是何人,依旧还是在祈祷着李奶奶的孙女并未被刷下去才是。 而因为二十五人并不是双数,多出了一人,而便由沈思语来抽签到底是何人这般幸运,即便不用比试,也可以直接进入下一场。 那些不太擅长耍马枪之人皆盼着沈思语会抽中自己,然,沈思语居然抽中了一个胸有成竹的女子,而那女子只可惜地叹了一口气,便恭恭敬敬地退了下去。 倘若那女子愿意的话,自然是可以和其他人换的。 然,规矩便是规矩,不可这般轻易被破坏,故便只能这般了。 “莫非方才那个女子便是李奶奶的孙女儿?” 正文 第一百九十五章 武举三甲 尽管她是这般想着,但着实不敢确认。虽然常言道女子的直觉最是准确,但偶尔也会有些偏差,希望越大,落差也会越大,故她才不敢太希望罢了。 沈思语便也坐在他们的不远处观看着他们的比赛。 沈思语不得不承认,这些人也当真是厉害,看得她烟花缭绕,且打架也不带喘气的。沈思语在他们面前,当真是算不得什么。 从前,沈思语还自以为自己已是武功高强之人,但自从她看了这些武才的比试之后,才晓得自己从前不过只是个井底之蛙罢了。 她学过几年的散打与十几年的剑术,她便以为自己这般已甚是厉害了。不曾想,这些武才更是厉害。 毕竟武举考得并不仅仅只是一两个科目,而是同时考好几个科目,倘若不是全才之人,便不会到皇宫里参加这回的武举了。 沈思语便是在此时才暗暗决定,她今后定要加强练习,不能再这般自大了。 沈亦双能打遍天下无敌手,这些人自然是不在她的话下。可想而知,倘若沈亦双当真是想要以武力解决掉沈思语,那只是分分钟的事情,根本容不得沈思语想些别的。 一番比试过来,便又被刷下了十二人,而剩余的十二人,自然也是精英中的精英了。 本来一日这般下来,倘若是换成平常人,此时定是筋疲力尽了,而这些武才居然各个皆神采奕奕,一副今日不拿下状元就不舒服的模样当真是让沈思语好生钦佩。 最后一轮比试,略有些残忍,便是随意由考官随机抽取武器给比试者,比试者不能有半点不满,而考官也并不是看人挑选武器,而是每个武器皆有一个牌号,考官只负责抽取牌号,理所当然地,考官事先也并不晓得那些武器是何牌号。即便是高手,也定会有一两样兵器并不甚是擅长,且武举里所拥有的武器可不止平日里看到的那些基本武器,就连弹弓也莫名地出现在里边。 沈思语看着那个弹弓孤零零地躺在旁边,不觉心道:“不知是何人会这般倒霉抽中这个了。” 之所以会这般,不过是怕有人会事先贿赂考官罢了。 而所出现的武器的牌号,皆是由沈思语亲自踢上去的,除了沈思语,其他人皆不会晓得那些武器是何牌号,毕竟那些武器也不会按顺序排好。 尽管说是比试,但由于先前便多出了一人,故此回又有些麻烦了。 接下来,更残忍的是,要沈思语亲自抽取一人,将此人淘汰掉。 而沈思语自然是不忍心的,毕竟他们都是凭自己的实力比试上来的,如今出了如此一出,当真是对那人太不公平了。 沈思语思索了一番,便道:“因为尔等的数量并不是双数,故朕只能抽取一人,以此淘汰,但朕以为,如此这般,也甚是不公平,故朕便想了另外的一个方法。” 那些比试者皆屏住呼吸地看向沈思语。 而沈思语只顿了顿,故意卖了个关子,道:“其实,很多时候,皆不太可能只是二人对打,故朕决定,让尔等四人对打。” “可四人对打,不也照样多出了一个人吗?”有一个声音弱弱道。 沈思语不觉有些尴尬,干咳了两声道:“确实如此,可多出来的一个人,便不用这般对打了,直接晋级。” 此话一出,底下皆窃窃私语。 沈思语晓得那些人是误会了自己的意思,忙解释道:“其实此人并不是靠运气抽选出来的,而是前几轮的得分加起来得分最高者才有这般权利。而为了更好地分出三甲,故朕才会让尔等四人对打,最终胜出的那三人便可直接晋升为三甲,但三人还要与原先多出来的那个人比试,如此这般,最终才可得出真正的三甲。” 沈思语这般讲完后,底下的人才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 然,出乎沈思语意料的便是,前几轮得分加起来最高者,居然还是方才那个被沈思语不小心抽取出来的那个女子。 沈思语也不得暗暗感慨此女子的厉害之处,毕竟她比别人少了一轮比试,她的得分居然还是加起来最高的人。 而沈思语用一种略有些复杂的神情看着那个女子时,那个女子也只恭恭敬敬地给沈思语点了点头,沈思语便也只能给礼貌性地点了点头。 她的直觉告诉她,一般情况下,这种能给她留下深刻印象,且不断刷存在感的人,定不是简单人物,指不定她便是李奶奶的孙女。 她也只敢随意想想,但是却不敢笃定自己的想法。 再一番比试过来,便只剩下了四个人。 而这四个人中,只能有三人才能得到三甲,另外一个,只能与其他被淘汰者一样直接被淘汰掉。 因为一日下来,沈思语早就对这些审美疲劳了,故也并没有仔细瞧他们的比试,只直接问最后结果。 理所当然地,那个沈思语认为甚是厉害的女子也中了三甲,不过并不是武状元,只是个榜眼。她也舒了一口气,既然那个上天有意让她对那女子引起注意,她自然是选择要拉拢那个女子的。 而得了武状元之人,她又不好直接去拉拢,故只能将目标放在另外三人身上。 那个女子最终得了一个榜眼,也算是了却了她的一番心事。 其实,她也甚是盼着此女子便是李奶奶的孙女儿,可那女子生得并不彪悍,但也并不文弱,生得中规中矩,身材略有些魁梧,但也还是看得过去的。 终于到了放榜的时间,而放榜的时间也甚是无奈,居然便是直接在他们比试好后直接让李公公宣读圣旨。 “李从云接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李家小女李从云因在武举中表现甚好,故成‘榜样’,即日起,便是宫中六等带刀侍卫,钦此。” 李从云便恭恭敬敬地接旨了。 沈思语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且她又同样姓李,沈思语便直接下了道密诏让李从云来御书房一趟。 御书房内,李从云恭恭敬敬的模样让沈思语甚是钦佩。 “说罢,你可是李奶奶之孙女?” 正文 第一百九十六章 榜眼李家小女 李从云顿了顿,继而不觉蹙了眉,疑惑道:“李奶奶?” 沈思语这才忆起李奶奶是自己对李奶奶的称呼,其实她也根本就不晓得李奶奶到底唤作何名,如此一来,便有些尴尬了。 她只干咳了两声,道:“那去年的时候,你可有收到一枚璎珞?” 李从云点了点头,拱了拱手道:“自然是有的。”说着,便从腰间处取下一枚璎珞,递给了沈思语。 沈思语接过那枚璎珞,仔细端详一番,这才发觉这便是原先普安帝随身携带的那枚璎珞,全天下仅有如此一枚,她自然是不会看错的。 “那为何方才朕没有瞧见你腰间处别的这枚璎珞?”沈思语问道。 李从云又拱了拱手,道:“因为此璎珞甚是珍贵,臣方才怕在比试当中不小心摔了去,故陛下才没有看见此枚璎珞罢了。” “朕看过爱卿的资料,以爱卿的家底,似乎根本就买不起这般珍贵的璎珞。”沈思语说着,嘴角便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而江子若也只无奈地给沈思语翻一个大大的白眼,他晓得沈思语这是又在跟人绕弯子了。 李从云只道:“确实如此,此璎珞乃一贵人所赠。” “哦?是何人?”沈思语道。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正是陛下所赠。”李从云说着,便给沈思语磕了一个重重的头。 沈思语不觉疑惑,道:“爱卿这是做什么?快些起来罢。” 李从云这才起了身,恭恭敬敬道:“自然是感谢陛下的栽培之恩。” “可朕也只是将此璎珞赠与你,并不曾栽培过你啊。”沈思语无奈地耸了耸肩道。 “倘若去年不是陛下将此璎珞赠与臣,臣今日也就不会站在这里了。”李从云道:“去年臣便想着要当陛下的贴身侍卫,奈何技不如人,直接被刷下去了。而后臣却得到了陛下的这一枚璎珞,臣晓得此璎珞甚是珍贵,臣倘若一日考不上武举,一日便要戴着这枚璎珞,陛下不可没有此枚璎珞,臣便每日勤加习武,故才在此回考中罢了。” 沈思语点了点头,略有些赞赏道:“明明朕还记得去年之时,你的武艺还不像如今这般高超,不过才短短几个月,你便变成了如今这副模样,也当真是难得。” “还是陛下栽培得好。”李从云道:“此枚璎珞如今也算物归原主了。” 沈思语自然也并没有与她客气,毕竟此枚璎珞确实甚是珍贵,她不太可能会当真将此璎珞赠与他人。 也还好李从云算是个懂事之人,没有当真敢要了沈思语的这枚璎珞,还懂得归还此枚璎珞。 沈思语不得暗暗感叹李从云的心思慎密。 “不知这位姑娘从前有读过什么书?”江子若替沈思语问道。 李从云拱了拱手,道:“也不曾读过什么书,只略微识几个字,臣是个粗人,登不上大雅的。” “尽管爱卿如此讲,但爱卿的礼数甚是不错,值得夸奖。”沈思语莞尔一笑道:“李公公,看赏。” “喳。”李公公恭恭敬敬道。 李公公虽然算不上是沈思语的人,但也算不上是沈亦双的人。沈思语原先以为这个李公公是一个势利小人,与她平日里在话本里看到的太监总管一样,看哪边得势,便会去支持哪一边。 然,李公公却不是如此之人。相反地,李公公在宫里兢兢业业,对主子都是这副模样,对待下人时略有些严厉,但也不至于经常惩罚他们。 能得如此一个不会趋炎附势,只随自己心意活在深宫中的太监总管也当真是难得。 故沈思语平日里也并没有特意回避李公公,毕竟李公公对于这些事情还是掂得清的,晓得什么事情该记得,什么事情该听完后便忘掉。 这才是,深宫中最基本的生存道理。 就连在如今也是这般,沈思语从前在公司里待过些许日子,便让她晓得了一些道理,便是“少说多做”。 倘若她不是秉着这般原则,日子定会过得更加艰难。 人总是这般,倘若有人去孤立了另外一个人,而此人便定会跟着一起去孤立那人,即便自己并未真正讨厌过那人。其实,不过只是为了在心里图个安慰罢了,好像自己不跟着他们一起去孤立那人,自己便成了异类一般。 校园暴力便是由此产生的。 即便沈思语并未经历过校园暴力,但她身边的人经历过,她当时却未选择与别人一同去孤立那人,只站在了那人的身旁。理所当然地,沈思语自然而然也被孤立了,但至少不会被欺负,最多不过是别人不与她讲话罢了。 但她也乐得自在,毕竟她只觉那些人的内心丑陋至极,所谓近墨者黑,她可不愿自己最终也变成了那般大恶之人。她的人生理念便是:“不求做个大善之人,至少也不做大恶之人。” 也确实因为如此,她才并没有什么伙伴罢了。而原先她帮助的那人,后来也因距离越来越远,便也失去了联系。 她不得不承认,在公司里被排挤的那段日子里,她确实有想过将来爬上高位之后,定要好好报复那些曾经对她冷嘲热讽过的人,自然也包括了那些刁难她的人。 江子若见她蹙了眉头,且神情越来越不对劲,便连忙捏了捏她的手掌,她这才恢复了理智,略有些抱歉地对江子若笑了笑。 江子若只点了点头,示意她应该敛了自己的情绪。 少顷,李公公便将赏赐给了李从云,李从云便恭恭敬敬接过,读对李公公道了谢。 李公公倒是轻笑了声道:“李大人与咱家同样姓李,便不用这般客气了,李大人真正要谢之人,应当是陛下才是。” 李从云点了点头,对沈思语道了谢。 而沈思语也只拂袖,道:“无须这般多礼。朕且看今日天色不早了,爱卿快些回去罢。” “是。”李从云恭恭敬敬地退了下去。 “陛下,可要备马车松松李大人?”李公公问道。 “不必了。”沈思语道。 李公公听闻此话后,只赞赏地点了点头。 沈思语看着李从云离去的背影,不觉道:“看来,此人今后定会有很大的发展啊。” 正文 第一百九十七章 宫里的烟花会 由于如今还是新春时节,沈思语便让那些参加武举之人皆回去与家人团聚了。倘若是那些远一些地区之人,那也只能是在金陵城里过节了。 其实沈思语不备马车送李从云回去也是有些道理的。 沈思语即便是传了密诏让李从云来了御书房,但沈亦双眼线如此多,自然而然也是有注意到了李从云赶往御书房。 而御书房,只有皇帝才能待在此处。至于江子若,不过是普安帝曾经为了弥补江子若,才下了一道圣旨让江子若在宫中可随意走动,无须通报也可以直接进去。 既然李从云来了御书房,那沈亦双自然也就晓得沈思语这是有意要拉拢李从云。 沈思语自然而然地已经算是成功拉拢了李从云。 但沈亦双并不晓得此事。 倘若沈思语还备了马车送李从云回去,那沈亦双便会晓得沈思语已成功拉拢了李从云。李从云在宫中并无势力,只是一个才刚刚被册封的六等带刀侍卫,以沈亦双的性子,这等人物,甚是轻易地就被沈亦双铲除掉。 沈思语可不愿意李从云遇到如此不测。故她便只能暂时委屈李从云了。 至于李从云可否晓得此事,那便另当别论了。 倘若李从云连如此简单的事都无法意会得到,那沈思语也并不需要拉拢她了。毕竟沈思语身边武力高强之人甚多,不差这一个。 她之所以要了李从云,不过是觉得能多拉拢一人,便拉拢一人。 有时候,事情便是如此残酷。 帝王心,海底针。帝王本是最无情,这倒是一点都不假。 即便沈思语对江子若用情至深,但对于他人,倘若能割舍,她也许当真会割舍掉的罢。 也不知从何时起,她也变成了这般模样,只能道是人心易变罢。 而科举的殿试要等到三月初一才可进行,故沈思语也落得清静。 “如今是一月了,还有两个月便是三月了,当真是快啊。”沈思语不觉感慨道。 江子若只看向沈思语,眼眸里满是温柔,道:“你可晓得今日是上元节?是家人团聚的日子,同时今夜还是花灯节。” 沈思语顿了顿,继而才反应过来上元节便是元宵节,古人将元宵节称为上元节,在汉文帝时期才将正月十五称作元宵节。 倘若沈思语此时只是一个普通人的话,她还是可以和江子若一同溜出宫去参加花灯节的。 沈思语早就对花灯节向往许久了,因为话本里可没少提到过花灯节。 都道花灯节乃男女主定情的最好时机,且赏花灯、猜灯谜皆都是欢喜之事,且还能在何处放河灯,顺道还能赏烟花,是人间甚是美丽之事。 然,沈思语就只能错过这些了。 江子若似乎察觉到了沈思语的失落之情,忙环住了她的腰,安慰道:“即便不能去赏花灯,但能在皇宫里与大家一同赏烟花,也甚是好的。” 沈思语便点了点头,也不再道其他话了。 虽然道上元节是家人团聚的日子,奈何普安帝在这世上早就没有什么亲人了,信景帝早已驾崩,而自己的亲生父君也早已薨了。 沈家的势力甚大,但因为自德宏帝开始,世代单传,故即便有其他沈家人,也是与沈思语并无什么血缘关系的,只能道是远房亲戚罢了,沈攸宁便是她的远房表姐姐。 而沈亦双,却只是云武帝领养的义女,算不得是沈家人,与沈思语并无任何血缘关系。 最后剩下的,便是徐君愁了。奈何徐君愁在备份上算是沈思语的爷君,但实际上也是并没有什么血缘关系,毕竟信景帝乃云武帝与宁妃所生,故徐君愁也与沈思语并无血缘关系。 望眼瞧去,沈思语唯一能称得上亲人的,应当只有江子若了罢。 自己的夫君,倘若还算不上是亲人,又有何人能有资格道是沈思语的亲人呢? 这一日,宫里所有的人皆忙着张罗着今晚的烟花会。 大禹朝的皇宫里历年来都流有此传统,便是在这一日在皇宫里举行烟花会。 所谓的烟花会,便是在这一日,抛开自己的身份,皇宫里所有的人皆可赏烟花,倘若自己愿意的话,也是可以上前去表演助兴的,同时也可在皇宫的护城河里放花灯。 如此看来,宫里的烟花会也并不甚是无聊。 沈思语这般想着,便等来了今夜的烟花会。 沈思语、江子若与沈亦双三人在众人的簇拥下坐在了瑶光阁的最顶处,道是最顶处,不过只是在二楼的位置罢了。 而瑶光阁底下,却是一片空地,正好供其他人表演。 迎春花开,在一串便炮竹声中更显娇艳,而天上的烟火也恰好在此时绽放,状如牡丹,在天空开出了自己短暂的生命。 而沈思语也甚是欢喜地看着天上的烟花,莫名只觉内心里也并无那般空虚了,毕竟这一日可是皇宫里唯一欢喜的日子了。 其他时候,无论如何皆会有勾心斗角的戏码,而此时,大家都只有过年的喜悦,并不管其他。毕竟为了不引起勾心斗角,故此回无论是何人表演,都不会奖赏,无论是何人去表演,所有人皆会欢呼,与此前的氛围大不相同。 蓦地,沈亦双问道:“陛下,不知可否干一杯?” 沈思语从来不会拒绝沈亦双的举杯,自然便也跟着举杯,道:“来罢,朕便祝愿皇叔早日找到心愿的另一半,幸福美满。” 沈思语此话一出,沈亦双与江子若皆顿了顿。 然,沈亦双不过只是一刹那的晃神,便莞尔一笑,道:“那便借陛下吉言罢。” 此时,外边的空地上不知何时升起了篝火,一群宫人围着篝火欢快地跳起舞来。 沈思语不觉有些新奇,不曾想,还能有这般愉快的节目。 一问才晓得是有个宫人从前去过蒙古,最喜他们的篝火晚会,故才故意这般罢了。 沈亦双似乎是看出了沈思语的欢喜,便道:“不知陛下可否能与臣一同去共舞?” 沈思语自然是甚想去的,沈思语便用询问的目光看向江子若,江子若只笑着点了点头,沈思语这才欢天喜地地拉上沈亦双,奔向篝火旁了。 正文 第一百九十八章 皇叔与侄女 许是今夜的沈思语难得与沈亦双相处时还能这般欢喜,这般轻松,故沈亦双不觉有些晃神。 但,沈亦双很快便敛了自己的情绪,对着沈思语笑了笑,便任由她这般拉着了。 沈思语拉着沈亦双一路小跑,看着宫人们那般欢喜的表情,便更加欢喜了。 因为这两人是大禹朝里的最位高权重的人,故宫人们先是顿了顿,继而也只是微微颔首,算是打了招呼了。 烟花会时,宫人们也不必向他人行礼了,故许多宫人都期待着这一日,毕竟不用管如此多的礼数,尽情释放自己便可。 “皇叔,可否会跳这舞?”沈思语眉开眼笑道。 沈亦双顿了顿,继而诚实地摇了摇头。 即便是绕着篝火起舞,但他们跳的却不是篝火舞,而是汉人特有的古典舞,且还加上了自己改编的成分在里边。 “我也不会,不若我们与他们一起学罢?”沈思语道。 沈亦双并不是不会舞,只是因为这些宫人跳的舞她并未见过,故才不会罢了。 沈思语眨巴眨巴眼睛,一直期待着沈亦双的回答。 沈亦双自然而然地便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 沈思语即便多年习武,但她实在是没有跳舞的天分,与宫人们的舞姿相差甚远,但她依然学得甚是开心,期间还时常举起沈亦双的手在底下转圈圈。 沈亦双甚是无奈地叹了口气,便也任由她这般胡闹了。 “皇叔皇叔最厉害,武功高强最能打。美人一笑惹红妆,胭脂不及你一面。” 沈思语一欢喜起来,便会直接开始唱自己编的歌,她也不晓得自己在唱些什么,只以为自己能唱出来便是了。 “陛下,你唱的这些怪腔怪调是什么啊,当真是难听啊。”一个小宫女忍不住道。 倘若是平常,定不会有人说沈思语唱的这些怪腔怪调,可今日不同,可以不分贫贱地在一起跳舞,聊天,那个小宫女自然也就口无遮拦了。 沈思语原本以为沈亦双会趁机教训那个小宫女,不曾想,沈亦双也只是笑了笑,继而柔声道:“陛下,臣也不晓得陛下这些怪腔怪调到底唱得是什么。” 沈思语不禁佯装略有些委屈道:“原来你们平常都嫌弃我唱的歌啊,为何从来没有人与我讲啊?我都唱了那么长一段时间了,你们现在才出来说我唱的是怪腔怪调,你们好过分啊。”说着,便不觉撅起了嘴。 沈亦双难得见沈思语这般模样,便不觉打趣她道:“陛下还是笑起来好看,这般模样,当真是丑啊,一点都不符合陛下的气质。” 沈思语毫不犹豫地回道:“哼,你才丑,你才丑。” 话毕,她只觉自己道这句话似乎不太合适。当着天下第一美人的面说天下第一美人丑,天下无奇不有,大概也就只有她才这般奇怪了罢? 沈亦双顿了顿,继而莞尔一笑道:“是是是,臣才丑,陛下一点都不丑,陛下在臣眼里,一直是最美之人。” “此话当真?”沈思语不觉讶然道。 即便沈思语生得并不难看,但她也并不能算得上是什么大美人,最多不过算一个中等偏上的美人罢了。且当真还从未有人道过她好看,也只有她之前女扮男装之时被薛灵梦夸过她好看罢了,也许她比较适合男装罢。 沈思语不得不承认,即便这张脸与她从前的脸生得差不多,但这张脸明显比她生得好看一些。中学时期的她还有些婴儿肥,而这张脸却没有婴儿肥。 但甚是欣慰的是,她的柳叶眼也还是相同的。其实不妨想想,一个生了一双柳叶眼与平日里时常化秋娘眉之人,又如何会是一个小巧可人?只是如今五官还未长开罢了,待将来长大之后,定也会是一个魅惑人的主儿。 一想到此处,沈思语便不觉有些期待。她原先在二十一世纪的时候走的从来都是清纯路线,即便她那张脸属于魅惑型的。她原先并不喜自己成为魅惑型的女子,毕竟她以为,自己根本就没有那般气场,倘若走了那般路线,到头来定会让人叫了“骚狐狸”。 可如今却不同了,一国之君,即便走得是如此路线,倘若自己的气场足够强大,自然也是可以镇压得住的。 这般想着,她便看向了沈亦双,果然沈亦双这般会魅惑人的桃花眼在此刻月光的衬托下更显妩媚,只能道当真是人间尤物啊! 沈亦双见她这般看着自己,以为她在期待着自己的回答,便道:“自然是当真。臣一直都以为,陛下原先的性子虽甚好,但总归还是太闷了,还是如今这般阴晴不定的性子更好。” 沈思语听闻此话后,不觉无奈地抽了抽嘴角。 都道男子与女子在交往的过程中,最讨厌的便是女子的阴晴不定了,可沈亦双既然道最喜自己的阴晴不定? 然,她转念一想,她与沈亦双又不是那般关系。且沈亦双道的阴晴不定,应当道的是平日里沈思语面对她时的模样不一,有时唯唯诺诺,有时甚是闹腾,有时又云淡风轻,当真是多面啊。只能道沈思语平日里的演技太差,轻易被沈亦双看穿了罢了。 “其实,我也并不是阴晴不定,我只是有时不知道自己该做如何姿态罢了。”沈思语道。 其实她道的是真话,毕竟有时候她也只是跟着自己的直觉来行事,当真不晓得自己这般模样子啊他人眼里竟然是这般阴晴不定。 她不觉忆起,自己之前在顾府里拆弹将顾梨梨直接杀害之事,她当时当真是被仇恨蒙蔽了双眼,直接进入了黑化状态。而后来,在她被他人冤枉自己下了毒之后,她更是气得吐血,后来的一段时间里,都有些心理阴暗的模样。以致于后来便变成了有些狠心的模样。 只能道她的心理承受能力并不是太好。 然,倘若她不狠心一些,又能在这把龙椅上坐多久呢? “陛下,你怎么了?”沈亦双不觉关切道。 沈思语见自己的思绪飘远了,不觉回了神,道:“并无什么。” 既然今夜无须去在意这些,她又何必想得如此多呢?她只要晓得,此时此刻,她与沈亦双,并不是什么敌对的关系,而是单纯的皇叔与侄女的关系。 正文 第一百九十九章 开年第一朝 新春一过,原先张灯结彩、甚是喜庆的皇宫,此时又恢复了原先那副气派威严的模样。这又不觉让沈思语开始怀念起那些过年的日子。 从前,她最害怕过年了,毕竟过年时倘若没有家人陪伴,没有回家,皆是孤独的。而因为原先她是孤儿,故她最害怕过年了。 她没有家,就连何家的门她也只在后来与何家闹掰了的时候才去过一次,其他时候她皆没有去过。转念一想,何家对她也甚是好的了,如此多年都这般供着她念书,供着她习武,即便没有给她一个家,但能做到这般地步,已是让她甚是感动了。 即便她害怕过年,但她还小的时候,便与福利院的小伙伴在后院里放鞭炮,放烟花。童年时期的他们还不会这般勾心斗角,更不会去孤立一个人,只是后来长大了些后,原先与她玩得甚好的那些伙伴皆被领养走了,故她才会这般孤独罢了。 在大禹里过的第一个新春,便是每日与江子若都腻歪在一起。她也甚是喜欢这般日子,即便她原先也是每日皆与江子若腻歪在一起,但却没有像新春这般欢喜。毕竟大禹还有一特殊制度,便是每逢新春,便会从除夕那日开始,一直到上元节,皆不用上早朝,沈思语便也不用每日都起得那般早了,她也终于敢睡到自然醒了。 虽然道是自然醒,但由于她原先的生物钟早就被打乱了,故她从来都是甚早便醒来了,但她却还有一个特别厉害的本事。便是倘若她醒来后没有立即起床,那她便会直接倒头就睡,且这个回笼觉可以睡得很久很久。 而今日,因为是这一年第一回上早朝,故她略有些不习惯,但终究还是在芷荷的敲锣打鼓声中醒来了。 顺带还吵醒了在梦里与小零嘴幽会的江子若。 江子若略有些不耐烦地推了推她,沈思语怕自己会惹得江子若不快,便立即起床了。手脚麻利地收拾一番,她便跟着等候在养心殿外许久的李公公的马车去了宣和殿。 待沈思语来到宣和殿外时,那些早已等候许久的大臣皆看向了她,就连沈亦双也跟着看了过来。 沈思语佯装端庄严肃的模样来到了沈亦双身旁,沈亦双悄声道:“陛下差点就迟到了,下回注意些。” 沈思语顿了顿,想回答些什么,但见沈亦双很快便恢复了原先那副“唯吾独尊”的模样时,便也不好开口了。 她们俩在李公公的带领下踏入宣和殿,沈思语袖子一挥,便坐在了自己的龙椅上。而沈亦双便在她身旁站得笔直。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李公公扯着嗓子道。 “吾皇万岁万万岁,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群臣百官皆跪了下来,恭恭敬敬道。 经过了去年一年的洗礼,如今沈思语已晓得该如何面对这等场面了,便一副威严的模样,拂袖道:“众爱卿平身。” “谢陛下。”群臣百官这才起了身。 蓦地,一道犀利的女声传入沈思语的耳畔边:“陛下,臣有一事启奏。” 沈思语无奈地扶额,即便她甚是想拒绝顾梨梨,毕竟可不能就就这般扫了兴,便拂袖道:“爱卿请讲罢。” 大禹朝里有一规矩让沈思语也甚是无奈,毕竟她原先晓得那些大臣上奏之时皆会将自己的奏折递给皇帝审阅,皇帝根据奏折的内容与那大臣所讲的内容来定夺自己该不该批阅。可大禹朝却并不相同,那些大臣原先想要上奏的奏折即便跟着带过来了,但并不会在朝堂之上交给皇帝,而是待下了早朝之后,再由宣和殿外的小太监将这些奏折收好,再一同整理好送去御书房的。 然,因为沈思语如今并无这般权利,故这些奏折便会直接送去王府,与沈思语并无关系。 其实这般倒也挺好,即便沈思语并不晓得外边发生了何事,但她依然还是可以靠小道消息了解到的。倘若她主动提出要自己批阅奏折的话,定会引起沈亦双的不满。 沈亦双原先有一段时间便是将奏折交于沈思语批阅(其实是沈思语与江子若一同批阅),外边的有些事情,沈亦双还当真不晓得,也还好她的眼线分布得够广,故才没有被蒙在鼓里罢了。 后来她只觉这般甚是麻烦,便将批阅奏折的权利又“交还”给了自己(用了双引号,不过是因为这个权利本来就是沈思语的,是沈亦双不愿意放权才会这般罢了)。 沈思语并未太在意,倒也落得清静。 这般想着,她便看向了顾梨梨,顾梨梨只拱了拱手,道:“臣以为,今年的武举之人都甚是厉害,且舟车劳顿来到金陵城也甚是不容易,陛下应当也要嘉奖那些能来到金陵城参加武举之人才是。” 沈思语无奈地抽了抽嘴角,她并不是没有嘉奖那些人,但也只嘉奖了那个第四名之人。毕竟她晓得,她再如何同情那些落榜的人,也不能这般坏了规矩。 夏书寒便立即站了出来,道:“顾大人能有这般菩萨心肠固然是好,只是不觉得倘若当真嘉奖了这些人,对上榜的人甚是不公吗?”夏书寒拱了拱手道:“普天之下,不乏甚多高手,他们能来到近金陵城参加武举固然是厉害,但也不能因此而坏了规矩。顾大人可曾想过,每年参加科举的人也甚多,落榜之人同样千千万,倘若考不上,明年再来便是。不若,坏了规矩,以后便无人想要上榜了,只想要自己来到金陵城便可,如此这般,还有何意义?” 沈思语不觉讶然地看向夏书寒,毕竟这还是夏书寒初次一次性讲了如此多的话,也当真是难得。 她原以为顾梨梨定会趁机刁难夏书寒一番,奈何,顾梨梨也只是拱了拱手,道:“左丞相大人道的极是,是下官考虑不周。” 沈思语再次无奈地抽了抽嘴角,不觉心道:“以顾梨梨的性子,此时又如何会只是这般啊?” 她只是不得不感慨,过了一个年回来,似乎有些人连性子都变了呢。 正文 第二百章 琵琶女 东风飘拂,蓝衣缓动,指尖轻抹,挑音而起,勾又半轮,甚是动人。 一曲毕,不远处的徐君愁便忍不住鼓起了掌。 “当真是妙,当真是妙。”徐君愁忍不住道:“怪不得陛下要将你形容成她的绝世宝贝,原来你当真如此了得,哀家甚是佩服。” 素尘将怀中的琵琶轻轻放下,这才福了福身,道:“奴婢参见太凤太君。” “起来罢。”徐君愁拂袖道:“想来还是哀家打扰了你的兴致,你无须管哀家,继续练习自己的罢。” “奴婢谢过太凤太君。”素尘道。 话毕,素尘便又轻轻抱起琵琶,端端正正地坐了下来,看向徐君愁,道:“不知太凤太君想要听什么曲?” “倘若哀家方才尚未听错的话,你方才奏的应当是《霸王卸甲》,如此这般气势磅礴的曲子,当真是不符合你的气质啊。”徐君愁无奈地摇了摇头道。 素尘不觉撅起了嘴,道:“那有什么曲子适合奴婢的气质?” 徐君愁永远都最怕她这般模样了,毕竟她一旦这般模样,表明她的内心略有些委屈了,便连忙安慰道:“哀家并不是道你方才弹的不好听,只是觉得,会有另外的曲子更适合你罢了。譬如你上回在你的内室里弹的那首《欢沁》便甚是符合你的气质。” 素尘不觉用力地点了点头,继而才意识到有些不对劲,便放下了琵琶,瞪起了眼,走到徐君愁身边,气势汹汹道:“别以为你是太凤太君就了不起了?居然敢在我的内室里偷窥我,你太过分了!” 徐君愁顿了顿,继而才轻笑了声,道:“这就对了嘛,这才是你原先的模样,你又何须佯装出一副温柔贤淑的模样呢?” 素尘略有些不好意思道:“可奴婢也不想这般模样的,奴婢晓得有人不喜欢奴婢这般模样,故奴婢才会想学习一下大家闺秀的姿态罢了。” “哦?”徐君愁不禁挑眉道:“是何人这般不识相居然不喜欢你原先的模样啊?” 素尘再次撅起了嘴,略有些委屈道:“便是太凤太君你啊。” “哀家何时道过这话了?”徐君愁问道。 “便是上回奴婢在打扫太凤太君的内室时,因为奴婢见只有奴婢一人,奴婢才会一边唱歌一边打扫,可太凤太君却道奴婢这般模样甚是傻,甚是不好,让奴婢下回别这般了。”素尘话语里的委屈更甚。 徐君愁顿了顿,继而略有些哭笑不得道:“上回哀家不过是随口一说罢了,你又何须这般在意?” “可奴婢……”素尘低下了头,用甚是小的声音道:“可奴婢并不想让太凤太君讨厌啊……” 徐君愁理所当然地并未听清她后面道的那句话,便忍不住也跟着低下了头,想看清素尘是何表情。奈何,素尘此时却突然抬起了头,“嘭”地一声,便刚好撞到了徐君愁的额头,二人便同时发出“哎哟”的一声。 素尘连忙拉开了与徐君愁的距离,轻轻地揉了揉自己的额头,道:“太凤太君你从前是练过铁头功的罢?”边说着,便继续揉着自己的额头。 “为何我从前看话本里人家女主一般抬起头来之后都是会跟男主不小心亲了一下什么的,为何到了我这里却变成了撞额头?”素尘不觉略有些无奈道。 理所当然地,此话她也只敢在心里默默道,她并不敢让徐君愁晓得。 也不知为何,她就是不想让徐君愁晓得自己的这般小心思,她更不想让徐君愁讨厌自己。 “并不曾练过,只是习过武。”徐君愁倒是淡然道。 素尘便也不再去计较了,便扶着徐君愁来到了自己方才做的竹椅上,道:“太凤太君,坐。” 徐君愁忙拒绝了,道:“不可不可,毕竟奏琵琶之时本就需要坐着,倘若站着,便很能再弹奏了,不可一时为了礼数,而忽略了这些。” 素尘这才点了点头,乖乖地坐了下去。 而徐君愁也只静立在一旁,静静地看着素尘。 素尘被他盯得略有些不好意思,道:“太凤太君莫要这般看着奴婢,奴婢又生得不好看,太凤太君只须听着奴婢的琵琶声便可,无须这般盯着奴婢。” “相比于琵琶声,哀家更在意的还是琵琶人。”徐君愁道。 “啊?”素尘被他说得一头雾水。 “莫要误会了哀家的意思,哀家的意思不过是哀家更喜欢欣赏琵琶人弹奏琵琶时的指法罢了。”徐君愁无奈道。 素尘见自己误会了他的意思,便也不敢再开口了,轻轻地开始弹奏起《欢沁》。 这首曲子与《霸王卸甲》不同,尽显少女的娇俏活泼,又闲少女的顽劣可爱,与素尘的气质倒真的是特别般配。 一曲毕,素尘便抬眸,正好对上了徐君愁的眼眸,她忙挪开了视线,道:“太凤太君不是最喜温柔贤淑的女子吗?为何要盯着一个平日里那般调皮的女子看。” “何人与你讲哀家最喜温柔贤淑的女子的?”徐君愁轻笑了声道。 “云武帝不就是温柔贤淑的女子吗……”素尘悄声道。 徐君愁顿了顿,继而无奈道:“可那都是从前的事情了啊,后来哀家也看开了,无须再去管这些男女之情了,过好当下才是最重要的。” 从前,徐君愁对云武帝爱而不得,甚是痛苦。 而素尘晓得云武帝虽然为一代帝皇,但云武帝并无传说中那般威严的模样,平日里便是一副大家闺秀的模样,温柔贤淑,端庄典雅。 故素尘便以为徐君愁当真喜欢那般女子罢了。 “且,倘若哀家当真喜欢那个女子,又何须管那女子是端庄贤淑的大家闺秀还是泼辣至极的山匪呢?”徐君愁道:“一切,不过只因为是那人罢了。” 素尘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然,如今哀家又何来这般资格呢?”徐君愁叹了一口气,道:“哀家如今已是太凤太君,本就嫁给了云武帝,哀家又如何还有这般资格去喜欢他人呢?” 素尘听闻此话后,内心里莫名有些郁闷。 确然,她又如何忘了,徐君愁是太凤太君啊,曾经嫁给了云武帝的太凤太君啊,又如何还有有这般心思呢? 正文 第二百零一章 江子若番外(十二) 漫地血腥,狼藉入眼,戾气冲天,独留一人,背对着这些,红了眼眸。 “愚蠢的人啊。”江子若嘴角不禁勾起一抹邪笑,道:“总以为自己是了不得的人物,当真以为在凡间本仙就不能拿你如何了吗?” 吴老爷满脸不可置信地看着江子若,道:“你不是在人间不可随意施法的吗?为何还可以……”话还未说完,吴老爷便昏死了过去。 江子若转过了身,缓缓走到他面前,道:“自然是因为这般状态下的本仙并不受这些约束啊,本仙还要感谢你让本仙开启了这般状态呢,倘若不是你,本仙又如何能这般解心头之恨?” 江子若平生最讨厌的便是冤枉,其次便是栽赃,而吴老爷,正好占了这两样。原先江子若已经甚是生气了,但碍于那个破规矩,他也不好直接施法将吴老爷打伤,奈何后来吴老爷自己选择找死,还妄图抢走江子若体内的仙灵。 仙灵是何等重要之物?江子若又如何会让他取走? 后来便在吴老爷的施法下,江子若成功地进入了暴走状态,故而便直接将吴老爷一招击倒。 然,江子若再如何生气,他还是晓得不应当取吴老爷的性命的,他只是将吴老爷打昏,继而将吴老爷体内的法力皆打散罢了。 “待你伤好起来罢,你便会因为失去了法力而痛苦万般。”江子若道:“你当真以为仙与妖是能这般欺负的?虽然我与那妖素不相识,但如此这般,也算是替他报了仇。今后啊,你便是个废人了。” 江子若只要一想到吴老爷今后会因为失去了法力而被自己仇家不断地找上门来而拼命逃命的模样,他便甚是欢喜,都道善有善报恶有恶报,果然不假。 “其实,你现在这般模样,比杀了你还要痛苦罢。”江子若的脸上居然还是那抹邪笑:“而那些带头冤枉本仙的人,自然也是没有好下场的。” 江子若这般说着,便来到了方才那些家丁所歇息的房内,因为江子若一身白光甚是惹眼,故那些家丁便直接醒了。 他们略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向江子若,与方才吴老爷的表情如出一辙。 江子若倒甚是满意他们的这般反应,微微点了点头,道:“尔等可见过血的模样?” 那些家丁自然是不晓得江子若为何成了这般模样,便不觉开始颤抖,道:“大仙饶了我们吧,我们不过是受那管事的蛊惑才会以为大仙是妖罢了,我们也是迫不得已的啊。” “迫不得已?”江子若不觉挑眉道:“倘若当真迫不得已,又何须这般待本仙?还是尔等以为本仙也像尔等这般容易糊弄?” 江子若的气势越发逼人,道:“尔等以为尔等有多高尚有多无辜?听风便是风,听雨便是雨,见风使舵的小人,能有多无辜?倘若没有尔等这些人,又何须会让那些真正无辜之人背了锅?倘若本仙不曾记错的话,之前那妖也是这般被尔等冤枉了去,这才丢了性命罢?尔等以为尔等当真很无辜?那也是一条生命,尔等可是共犯啊。” 江子若的语气里带着些许不屑与愤怒,更多的其实还是不屑。 那些家丁被江子若如此一讲,便更加害怕了。借着江子若身上的白光,他们不是没有看见江子若手上那红色的血迹,他们自然晓得那是何人的。 除了想要江子若性命的吴老爷之外,便无他人了。 其实他们都晓得,他们一直都晓得,他们是吴府里生活最长时间的一批家丁,也是当年招的唯一一批留下来的家丁。他们自然是晓得吴老爷的恶行,只是吴老爷为了嘉奖他们,时常也会分出一些法力给他们,且许诺了会让他们跟着他一样长生不老。 长生不老,这是何等诱惑?在这等诱惑面前,又有何人还能够保留自己内心的善良? “当真以为长生不老是这等容易之事?”江子若不屑道:“倘若当真想要长生不老,直接向仙界之人索要长生不老丹便可,又何须这般麻烦?” 那些家丁早就被长生不老给迷了心窍,听闻江子若这般道后,所有的人的肚子里皆怀着相同的心思。 “尔等确实可以向本仙索要?那尔等当真以为本仙会给尔等这般庸俗之人吗?”江子若语气的里的不屑更甚了,其实更多的还是嘲讽。 他在道此话的时候,那管事的家丁因为方才在自己的房内也被这般白光刺到眼睛了,故便迅速起了身,来到这间家丁们所住的房内。 然,当他听闻了江子若这番话后,便也不觉开始被迷了心窍。 江子若说着,便从袖口里掏出一个檀木盒子,将檀木盒子打开后,便露出了那金光闪闪的“长生不老丹”。 那管事的家丁便直接从江子若背后偷袭,欲抢走他手中的那枚“长生不老丹”。 江子若甚是满意他这般做,见管事的家丁终于来到了自己的身后,他便直接转了身,嘴角的邪笑更甚,举起手,欲直接向着管事的家丁的脖子去。 “住手!”一道苍老的声音道。 与此同时,那管事的家丁便直接倒在了地上,发出“哎哟”的一声。 那些家丁便被吓得更甚了。 温存上仙见变成了这般局面,只无奈地摇了摇头,道:“还好老夫来得快,倘若来迟一步,你便酿下大错了。” 话毕,所有的家丁皆晕了过去。 江子若见是温存上仙,眼眸里的红色这才褪去,变回了他原先的模样,道:“温存上仙?” “大仙,你可晓得,倘若你今日当真将那家丁杀害了,那他日,老夫便要在天牢见到你了”温存上仙道:“即便再如何生气,也不能杀害凡人,你可懂?” “本仙不懂,本仙不能让凡人这般欺负,管他什么破规矩。”江子若还是略有些生气道。 “可你也不能因为此事而入了天牢啊,那该多不值得。”温存上仙道。 “确实不值得,但至少,本仙的心里也舒坦了些。” 正文 第二百零二章 科举在即 都道皇家的女子一向成亲甚早,且生孩子的年纪也甚早。 对于这个,沈思语还是颇有些了解的。 除了先皇信景帝外,其他的皇帝大多都是及笄后便成了亲且顺便还诞下了子嗣的。唯有她,如今都已是二八年纪,却还不曾诞下子嗣。 “相公啊,倘若我那时并未掉了那孩子,你我如今应当都已是当了爹娘的罢。”沈思语托着腮道。 而江子若正于她面前端正地坐着,仔细端详着自己手中的名册。 “今年进入殿试的考生甚多,你就不看下有哪些人是可以拉拢的吗?”江子若看都不曾看沈思语一眼,道。 沈思语不觉撅起了嘴,抢过江子若手中的名册,略有些委屈道:“你为何都不听我讲话的?这些又有什么好看的?你都不曾看过我一眼。” 江子若顿了顿,继而无奈地笑了笑,道:“何必这般吃味?我不过是帮你物色物色人才罢了,至于孩子,不久后我们还会再有的,何须再担心这些?” 沈思语转念一想,如今离殿试的日子也只剩那么几日了,江子若难得这般认真地帮她物色人才,可她却还在个人私事,当真是不应该啊。 “你说得也并无道理,是我太不顾及大局了。”沈思语道。 “这也并不能怪你。”江子若柔声道:“毕竟你原先不是这般模样,如今却要你学着帝王的模样,学着帝王的胸怀,学着帝王的思考方式,也当真是难为你了。凡事慢慢来,也不差这么一会。” 沈思语点了点头,道:“那相公是盼着我能当一个贤明的君主还是当一个暴君还是一个仁慈的昏君?” “自然是贤明的君主啊。”江子若不假思索道。 “可是倘若我太仁慈,太优柔寡断,又如何当得了一个贤明的君主?”沈思语无奈道:“其实还是暴君更适合我罢?” “话不能如此讲。”江子若不觉严肃道:“其实昏君并不一定仁慈,但贤明的君主一定仁慈。且也并不是任何时候都是仁慈的模样,倘若冒犯了自己的权益时,该断则断。” 沈思语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道:“也确实如此。唐太宗李世民也同样是一个明君,可他当初不也同样是杀了自己的大哥与弟弟才当的皇帝吗?哪个皇帝不都会犯一些错误?哪一个皇帝不都会为自己考虑呢?” “还是那一句话后,既然你当不了一个贤明的君主,但至少要仁慈,不可暴政,一旦暴政,千古江山便毁在你手里了。”江子若严肃道。 沈思语又如何不晓得这番道理呢?她只无奈道:“小的时候我甚是羡慕皇帝,毕竟看电视剧里的皇帝每一日都不用写作业,也不用为赚钱而烦恼,只需要每日听听小曲,逗逗美人,日子便这般过去了,无忧无虑,且自己的权力还是最大的,无人敢违抗皇帝的命令,这是何等得威风!可如今看来,还是我太天真了罢。” 江子若听闻此话后不觉给她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道:“每日只听听小曲逗逗美人的那是昏君。你又何时见过明君是每日只听听小曲逗逗美人的?” “是啊,也确实是我自己误会了。”沈思语道:“从小便盼望着自己也能当皇帝,过一把皇帝的瘾,可如今当真实现了这个理想,却不知为何,一点也开心不起来。” 江子若再次给她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道:“娘子,我想用一句你从前道过的话来形容你。” “何话?”沈思语问道。 “你就是犯贱。”江子若毫不留情道:“你至少每日衣食无忧,且还有人替你管着朝政,你也只需要每日做自己喜欢做的事,偶尔拉拢一下人才便可,这等日子,你又有何不知足?” 倘若是换了旁的女子,听闻此话后定会跟江子若大吵一架了。 然,沈思语又如何会是这等冲动之人?她只转念一想,只觉江子若说得也甚是有道理,自己也确实太不懂得知足,太不懂得珍惜了。 她只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道:“你说得甚是有道理,我也确实太犯贱。” 这般说着,她便打开了手中的名册,开始浏览起名册上的人命来。 她不得不承认,这些人不愧都是读书人,不会取一下类似于“二狗”、“大黄”之类的“土”名,大多都是类似于“楼玉砌”、“顾清欢”之类的雅名。 “这些人的名字也当真是好听,不愧是读书人啊。”沈思语不得感慨道。 “也并不全是如此。”江子若道:“有些贫苦人家原先可并不能取如此雅名,皆是后来让镇上的教书先生改的名。” “原来如此。”沈思语点了点头道:“那你认为有哪些人是可以收为己用的呢?” “自然是要上榜之人才可。”江子若毫不犹豫道。 “为何啊?指不定人家满腹诗华,最后只是因为不幸才落榜的啊?你又何须这般小瞧了那些落榜之人?”沈思语无奈道。 “我并未是小瞧那些人。”江子若解释道:“只是贡士如此多,陛下又如何能看出哪些是才子,哪些是只是空有一肚子墨水却是不懂任何治国之道的人呢?只是一般能进入三甲之人,皆不会太简单,且考试公平公正,不会有人贿赂考官,毕竟考官的名额到如今还只有陛下一人晓得,就连考官本人也不晓得此事啊,如何贿赂得了?自然是靠自己的真才实学考上的。” 沈思语点了点头,心里边便突然有了主意。 几日后,当真迎来了殿试。 不得不说,沈思语比那些贡士还要紧张,毕竟这可是她拉拢人才的大好机会,她又如何能平静得下来? 这一日,沈思语着一袭朝服,来到了宣和殿内,看着贡士们一副恭恭敬敬的模样时,她也不得不开始为自己的身份骄傲起来。 沈亦双在一旁注视着她的这般举动,无奈地摇了摇头,继而便与她一同来到了贡士面前,一脸威严地看着贡士。 正文 第二百零三章 令人讨厌的三甲 都道人生有四大喜。 久旱逢甘露,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 三甲已出,沈思语却不知为何这两人她一点也不想拉拢,无他,不过是这些人傲气过大,一副“我金榜题名就是了不起”的模样让她甚是不满罢了。 她不得不承认,金榜题名时确实让人甚是兴奋,但至少并不是她们这番模样的。 大禹朝与其他的女尊王朝不同,男子同样也是可以考取功名的,不若朝堂里的男臣又是如何来的?自然也都是靠前些年考试来的罢了,也不排除一些人是靠其他途径当的臣子,后来又靠自己的努力进入了朝堂罢了。 只是这一回的科举,状元与榜眼皆是女子,唯有探花是个男子,且还是个故人。 其实这也甚是正常,毕竟是女尊王朝,即便男子也不弱,终究还是女子强势一些。 沈思语看着自己面前的三位才女,不觉有些无奈,便问道:“尔等可否一一介绍自己是何人?” “禀告陛下,臣女乃姑苏八品给事郎顾茗之女顾清欢是也,年方二十,已有一夫一女。一直比陛下的龙颜甚为感兴趣,如今一瞧,也当真是惊为天人,臣女也心满意足了。”顾清欢拱了拱手道。 沈思语其实不甚是喜欢这般爱拍马屁之人,毕竟她也是有自知之明的,她可不是什么惊为天人的女子,她最多不过是中等偏上的长相罢了。 她只淡淡地说了声:“给事郎,是个文散官啊,能教出如此一个聪明的女儿也甚是不容易,想必令堂也有过人之处,可能是群臣过多,才会这般埋没了她罢,也当真是委屈她了。” 见沈思语夸奖自己的母亲,顾清欢嘴角的笑意更甚。 沈思语只无奈地摇了摇头,心道:“就这般轻易流露出自己的喜悦之情,也不怕被有心人利用了去,果然终究还是不懂朝堂风雨之人啊。” 这般想着,她便看向了另外一个女子,示意她介绍自己。 那女子同样也是拱了拱手,颇有些得意洋洋道:“臣女乃正二品工部侍郎楼婉之女楼玉砌是也,年方十七,尚未娶夫。臣女对礼部侍郎常心君倾心已久,还望陛下成全。” 沈思语听闻此话后只无奈地抽了抽嘴角,心道:“为何又来一个人看上了常心君?原先云宛天看上了常心君已是让她头疼的了,却为何又来了一个女子?且还是一个比云宛天还要嚣张跋扈的泼妇?” 蓦地,楼玉砌便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阿秋!” 沈思语便连忙敛起了方才的想法。 她只佯装淡然道:“倘若常心君不喜欢姑娘的话,岂不是让朕难堪?且朕向来都喜欢成人之美,可至少是你情我愿,可不是强迫一人去接受自己不喜欢的人罢了。” “陛下为何又一定晓得常大人不喜欢臣女?”楼玉砌略有些傲慢道:“臣女虽算不得天姿国色,但至少也算是个清丽佳人,常心君又如何会不喜欢臣女?且让臣女将常心君唤出来,让他当堂与臣女对峙,便可晓得了。” 沈思语不觉蹙了眉,大力拍了下龙椅的把手,道:“放肆!朕的御书房可是尔等这般人能随意传大臣的?何人给你的勇气这般略过朕直接传召大臣的,梁静茹吗?” 后面那句话自然是沈思语心急之时才会这般道罢了,但她也并不打算解释她后面那句话是何意。 她不是不晓得楼玉砌是何人,她晓得楼玉砌也是沈亦双的人。毕竟她的母亲都是沈亦双的党羽,她又如何还会站在自己这一边呢?且她这般傲慢不将她放在眼里的模样,也当真是太不懂规矩了,也不晓得这般人是如何能中榜眼的。 夏书寒即便也傲慢,但至少不会这般不将沈思语放在眼里,至少对沈思语还是忠诚的,且也恭恭敬敬,不会像楼玉砌这般傲慢。 “这种人,在电视剧里一定活不过两集。”沈思语在心里不觉恶狠狠道。 楼玉砌即便方才再狂傲,见沈思语这般模样当真是愤怒了,便也不好再放肆了,便稍微敛了自己的傲慢,拱了拱手,道:“陛下恕罪,臣女不过只是思念常大人过甚才会这般罢了,臣女无意冒犯陛下。” “这都不是有意冒犯?那又如何做才是有意冒犯?直接来刺杀朕才是有意冒犯吗?”沈思语不觉愤怒道。 此话将楼玉砌吓到了,忙跪了下来,道:“皇上息怒!” 其他人便也跟着跪了下来,道:“皇上息怒!” “起来罢。”沈思语没好气道。 所有人这才起了身。 “下不为例,朕此回便不计较了。”沈思语道。 沈思语不是不晓得方才楼玉砌那般是何意。毕竟楼玉砌也是听了传闻中的话语,道沈思语如何傀儡如何窝囊,对与大臣杀害了自己宫里的宫女后都不敢吱声的,故楼玉砌便当真以为沈思语是窝囊的皇帝罢了,不曾想沈思语居然还能这般吼自己,也把她吓坏了。 毕竟她并不是当真想要这般做,她只是故意这般戏弄沈思语罢了。 然,沈思语可不管这些,她只晓得自己方才被冒犯了,倘若她此回不给楼玉砌一个下马威,他日定会很难再让楼玉砌臣服了。 毕竟,楼婉与楼玉砌皆是个人才,她们也并不是心甘情愿要当沈亦双的党羽的,谁让她们有把柄在沈亦双手上呢? 倘若有一日,沈思语能将这二人收为己有,也并不是不可以的。 再来便是探花了。 沈思语对上那双甚是熟悉的凤眼,道:“该你了。” 那白衣男子只拱了拱手,柔声道:“草民乃江南寻常人家的孩子,安歌是也,年方十八,尚未嫁人,不知陛下可有合适的人选?” 沈思语只给他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心道:“你就继续编,你就继续编。” “其他人都下去罢,朕与安歌有要事要谈谈。”沈思语道。 其他人便只好恭恭敬敬地退了下去。 唯有楼玉砌小声嘟囔了一句:“看来生得好看的男子也是有好处的,皇上这不就看上他了吗?” 正文 第二百零四章 这个奇怪的探花 沈思语也不知今日自己是发了疯还是如何,居然就这般与安歌大眼瞪小眼,而他们二人居然一直都不曾换过姿势。 沈思语这般托着腮也当真是累了,不觉蹙了眉,道:“你就没有什么话要与我讲的吗?” “你不也一样有什么话要与我讲的吗?”安歌道。 “确实,但是我们可不可以先换个姿势,这样好累。”沈思语无奈道。 安歌道了声:“好。” 二人这才端坐了起来。 沈思语忙甩了甩自己那已经发麻的手,道:“为何你会坚持得比我久?” “自然是因为我曾练过,可你不曾练过啊。”安歌一脸云淡风轻道。 “我自然也是练过的啊。”沈思语略有些不服气道。 安歌只无奈地摇了摇头,便不再说什么了。 蓦地,沈思语这才忆起自己将安歌留下来的目的,忙道:“说罢,你为何也要来参加科举?” “自然是想要考取功名啊。”安歌不假思索道。 “可你是妖啊,妖又如何还要考取功名了?”沈思语无奈道:“妖不是不在乎凡间的这些功名利禄的吗?你分明就可以吸取天地精华便可,根本无须这般的。” 倘若是换了江子若,定会给沈思语翻一个大大的白眼。可安歌却不会,他只无奈地笑了笑,柔声道:“自然是因为我如今在凡间生活,便不能再像从前那般模样了。且凡间何物不需要用钱币购买?我又不会做生意,更不会作牛耕,自然便只能考取功名利禄了。可当初我也从未想过要当上探花的,我只是想要当一个小小的官来做罢了,不曾想,我却一跃成了探花啊。” 安歌说着,还配上了一副惋惜的表情,让沈思语甚是想打他。 然,依沈思语的性子,又如何会忍得住自己的情绪呢?便只大力地拍了下他的后背,安歌并没有她想象中那般大声地“哎哟”一声,他只闷哼了一声,便再也不说什么了。 沈思语不得不感慨,心道:“果然这就是高富帅和屌丝之间的差别啊。” 她还是道:“你以为这个是这般好考取的吗?不是人人都可以考上的好吗?多少寒门弟子挤破脑袋都想要考进来,结果只是进了殿试,而后却皆被刷下去了,你让那些人做如何感想?” 安歌自然晓得沈思语的内心里当真是有些生气的,忙安慰道:“既然如此,为何当初还要选我做探花呢?你是皇帝,你完全可以直接将我淘汰掉,为何你又要让我金榜题名了呢?” 沈思语略有些委屈道:“我自然以为只是同名之人罢了,何人又以为当真是你啊。且那文章……”沈思语挪开了视线,道:“且那文章也当真是写得甚好,我才选的你。” “那我便是靠自己的真才实学考上来的,你又何必生气?”安歌略有些无奈道。 “我不是气你这个。”沈思语道:“我只是气你明明就考取了功名,却还是一副你根本就不稀罕的表情,让我甚是不满罢了。” “原来你也会对我不满啊……”安歌沉吟着道。 “自然不满。”沈思语倒是毫不客气道。 沈思语并不蠢,即便安歌平日里与她如何套近乎,她对于某一点还是很清楚的,对于某些事情也还是记得甚是清楚的。 譬如从前安歌就故意挑拨离间,想让她怀疑江子若,奈何她对江子若信任至极,根本就不可能会怀疑他。且后来安歌又故意施法让她昏迷了几日几夜,倘若不是江子若对她施了法,她即便在梦境里识破了梦境人的阴谋,她也还是醒不过来的。 安歌这人,不对,应当是道这妖,城府颇深。能对她施如此狠毒的法的妖,定不会是她的伙伴,即便他也算不上是敌人。 见沈思语用这般复杂的神情看着自己,安歌自然也是晓得沈思语想了些什么,只轻笑了声,柔声道:“你会这般想也无可厚非,毕竟我当初也的确故意挑拨离间,也故意对你施了法。倘若是换了旁人,定会与你解释道自己是有苦衷的,并不当真想这般做。但我会告诉你,我便是有意的,我便是出于自己的本意才会这般待你的,这些无须骗你。” 沈思语无奈地抽了抽嘴角,自然晓得安歌这是对自己用了读心术,也不想再解释什么了。 “至于原因……”安歌说着,嘴角便勾起一抹邪笑,道:“当下还不是合适的时候,以后自然会与你讲的,即便现在告诉你也根本就无用。” 安歌的这番话,倒是让沈思语忆起了另外一件事,她忙问道:“你可晓得你将要经历……” 也不知为何,沈思语想要道出“情劫”二字的时候,自己却莫名不能发出音了,看来自己方才是不小心要泄露天机了,是温存上仙上回给她施了法,让她不必因为无心之举泄露了天机最后遭了天谴罢了。 想到此处,她对温存上仙是心存感激的。 安歌即便对她用了读心术,也依然读不出沈思语要道的话,自然也是晓得是何事了,也不再追问了。 二人再一番客套后,沈思语便让安歌回去了。 然,翌日,宫里便传来了普安帝将新科探花单独留御书房内交谈的传闻。 当江子若过来问沈思语此事的时候,沈思语只诚实地点了点头。 而江子若自然而然便吃了味,只撅起嘴道:“你可是喜欢上别的男子了?定是那男子生得比我好看。” 沈思语无奈地叹了口气,道:“那男子也确实生得比你好看。” 听闻此话后,江子若便更加生气了,道:“我再也不理你了!” 沈思语见江子若当真生气了,忙将他搂进自己的怀里,柔声道:“莫气莫气,我不过是逗逗你罢了。你可晓得新科探花是何人啊?” “不是与安歌同名的那个凡人吗?”江子若道。 “那就是安歌。”沈思语无奈道。 江子若只忙挣脱了她的怀抱,道:“就是我们所熟识的那个安歌?他来做些什么?” 沈思语只无奈地耸了耸肩,道:“不晓得,许是为了你来的罢。” 正文 第二百零五章 赤色蝴蝶 新科状元最后被封了从六品翰林院修撰,而新科榜眼与新科探花则都被封为了正七品翰林院编修。 这个可不是沈思语一人决定的,而是历来皆如此,即便她想要将安歌远调至百越之地当县官,也是不可能的。 她晓得安歌是个危险人物,不能留在自己,但历来规矩如此,她也不好因为个人恩怨而这般坏了规矩,便也只能暂时忍一下,待来日碰上了好时机再将安歌远调至百越之地。 百越之地,即如今的广东等地,离金陵城也确实甚远。 而早些日子里所出的武举三甲,武状元自然是当了六品蓝翎侍卫前锋校,与李从云所当的六品带刀侍卫不同,带刀侍卫终究品级比蓝翎侍卫前锋校要低一些,毕竟只有三品以上的带刀侍卫才可统领下属,而蓝翎侍卫前锋校便可统领下属了。且这两者并不归于同一支所管,故也不能相提并论。而榜眼却也只封了个六品带刀侍卫。 沈思语不得不感慨,果然人们永远只会记住第一名的那个人,永远不会记住第二名的那个人,故一般榜眼与探花所封的官职皆不会太大。 譬如安歌所任的翰林院编修,便是妥妥的一清闲的芝麻小官,只有来日上进些了,得到皇帝与摄政王的赏识了,便可继续往上爬,倘若不是如此,那便会继续在这个官职上继续待着。 而因为安歌考上探花的翌日起,宫里便传来了他与沈思语的传言,故安歌一进入了翰林院,有些有心人便想着法子来巴结他,遂平日里见了他会主动打招呼,私底下又会往他府里捎东西。 安歌自然是晓得这些人在想些什么,无法是想让他在沈思语面前多说些他们的好话罢了,然,安歌是何许人也?他又如何会这般听话呢?自然也只是收下了他们的礼,但却不曾为他们在沈思语面前说过好话。 毕竟除了那日在御书房里安歌见到了沈思语外,其他时候他都不曾去见沈思语。 他再如何,也晓得应该避嫌,他可不能坏了沈思语的名声。虽然沈思语本就没有什么好的名声。 开年来的三件大事便这般结束了。 本来忙碌至极的沈思语,一下子便又进入了清闲时间,故她甚是不习惯,便想着法子要找些事情来做。 故她便决定了,她还要回去将《百鸟朝凤图》继续端详一遍。 而江子若想都不曾想便直接答应了。 “为何如此快就答应我了?”沈思语不觉疑惑道:“此时你不是应当阻止我去的吗?应当要告诉我此事如何凶险才是啊,为何就直接答应我了?” 江子若只给她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道:“我又不是什么话本里的男主,自然不会这般矫情。且倘若你当真如此想去,我即便想拦你,我又如何能拦得住你?我才不会这般自讨无趣呢。” “那我如此这般,可否是泄露天机了?”沈思语道。 不知为何,江子若只觉沈思语道此话的时候语气里带着莫名的兴奋。 江子若只摇了摇头,道:“并不曾泄露天机。毕竟有些事情,到了一定的时机,自然便会由特定的人来揭开这些谜底。” 而沈思语又像上回那样,直接接过话茬,道:“而我,就是即将要揭开这些谜底的人。” 江子若只又给她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道:“你是如何来的自信?梁静茹吗?” 沈思语见江子若用自己原先的口头禅来回答自己的时候,只觉气不打一处来,但又无法反驳,便只好咽下了自己要说的话。 二人便再次在夜晚里偷偷摸摸地来到了天牢。 这一回,他们并未带上闻天与莺时,毕竟沈思语觉得,他们俩今日已陪着自己去了演武场,自己不好意思再麻烦他们了,便只好麻烦江子若了。 江子若对此还是引以为豪的,毕竟沈思语并没有把他当外人,可是真真切切把他当自己的家人,才敢这般待他罢了。 沈思语以为无须偷偷摸摸地来天牢,毕竟天牢的狱卒早就与二人相识了,且也是共同经历过磨难之人,应当不会容易这般倒戈的才对。 而江子若也只能哭笑不得,毕竟天牢的狱卒可不止那么些人,天牢的狱卒里也有些人是从武举里选拔出来的,算是一个强大的军队,又如何只有那么些人?只是每回他们去的时候恰好都是同一拨人只把罢了。 而沈思语也只好无奈地叹了口气,也并不想再道些什么。 江子若的轻功了得,自然是直接将沈思语一把打横抱起后来到了天牢,而天牢里守门的两个狱卒,他们也确实不认识。 当沈思语拿出闻天的腰牌给他们看的时候,他们便只好恭恭敬敬地让行了。 原先沈思语也想过要拿杜雅南的腰牌的,可转念一想,又有哪些狱卒会不认识杜雅南的呢?故便只好向闻天借了他的腰牌罢了。 那些狱卒见他们拿着闻天的腰牌,谅他们也不敢做些什么,故无人看着他们。二人熟练地来到了上回《百鸟朝凤图》所在之地。 沈思语见那幅画如今还是保存得如此完好,也不得不佩服设计这间地下室之人的头脑,虽然她对物理知识一窍不通,但她晓得,如此这般设计,不止将画保存好,且永远不会让外人晓得此画的所在之地。 “相公,倘若这幅画本来就是个天机,你说,还能有人可以将此画的谜底揭开吗?”沈思语不觉担忧道:“一幅画可以牵扯出如此多的事情,为何就无人觉得此画甚是不对劲呢?” 江子若只摇了摇头,道:“并不会,毕竟见过它的人,大多后来皆病逝了。其实我从前,好像也见过这幅画,只是却不晓得到底是在何处见的了。”江子若说着,便轻抚上了那幅画。 说话期间,那幅画居然自己生出了一只赤色蝴蝶。 是的,在二人的眼皮子底下便直接生出了一只赤色蝴蝶。 沈思语看向那只赤色蝴蝶,内心深处开始腾升起隐隐的痛觉。 正文 第二百零六章 女妖与小沙弥 江子若迅速察觉到了沈思语的不对劲,忙扶住了她,关切道:“娘子,你怎么了?” 沈思语摇了摇头,道:“并无大碍,应当是先前便有人在此处施了法,故我方才才会那般失态罢。” 其实沈思语道出此话的时候,她自己都无法相信。 因为她隐隐约约感觉出来了,这幅画与自己有关系,且那赤色蝴蝶也定与自己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倘若不是如此,这幅画又如何会牵扯出如此多事情来? 她虽然算不上是一个聪明人,但也不至于傻到像一个傻白甜,故她隐隐约约还是能猜出几分的,但是却又不敢确定罢了。 沈思语深吸了一口气,道:“相公,我且问你,你前世可见过我?” 江子若顿了顿,继而略有些躲闪道:“为何突然问此事?倘若我说见过又如何?那都是过往云烟了,何须在意这些?” “相公,你可是见过我的前世?”沈思语道。 江子若并无言,只当作是默认了。 “见过也无妨,当下我最感兴趣的,只是相公你的前世。”沈思语道。 沈思语那日梦里那方丈所对她说的话她都还记得一清二楚,她已大概能猜出二人之间的故事是如何,只是她一直都不晓得那个满虚是何人。且她也并不晓得那些记忆是多少年前的记忆了,她并不好推断。 “我的前世?”江子若不觉蹙了眉道:“原来我也有前世?” “相公你自然是有的。”沈思语坚定道:“莫非相公你根本就不晓得自己的前世?” 江子若摇了摇头,道:“确实没有前世的回忆。但我一直对此事都甚是不明白。” “何事?”沈思语问道。 “像我们这些一出生便是仙界的人,是会留着前世的记忆的,毕竟我们过奈何桥之时根本就不需要喝下那碗孟婆汤。可不知为何,我却并没有我前世的记忆,仿佛我一开始便是这般模样。”江子若说着,不觉进入了沉思。 沈思语便也不好再问下去了,毕竟江子若并不曾拥有前世的记忆。 有一点她可以肯定的是,江子若前世的记忆是被他人强行封印了起来,故江子若才没有前世的记忆罢了。 只是为何要封住江子若前世的记忆呢? 对于此事,她百思不得其解。 江子若见沈思语又蹙了眉,忙又关切道:“娘子,你又在想些什么?” 沈思语便自己的想法与江子若说了。 而江子若只是沉吟了一声道:“或许,这些事情本就不是我们该知道的罢。即便我前世的记忆被封印了又如何?”江子若说着,便对上了沈思语的眼眸,笑容里莫名地略有些感伤,道:“我早就道过,前世的记忆便让它随风飘去罢,我们又何须管这些?既然被封印了,自然也是因为这些事情是天机,不可随意晓得罢了。有时候啊,便是不得不信命。” 江子若的眼眸便渐渐变得通红。 沈思语还是初次见江子若这般,不可思议地摇了摇头,道:“你为何会变成这般?” “不是变成这般,是我本就如此。”江子若叹了口气道。 也不等沈思语答应,他便一人离开了。 而沈思语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只觉自己好像从来都不曾真正了解他一样,好似从前那个只会撒娇只会生闷气吃味的江子若本就不是真实的。 “相公啊相公啊,你到底本该是何模样的呢……” “小姐姐,你真好看,你是小僧见过的最美的女子。” “小姐姐,今日方丈又罚小僧抄经书了,小僧可是偷偷溜出来见小姐姐的呢,诶,小姐姐可终于笑了,小姐姐笑起来真好看。” “小姐姐,待小僧长大后,小僧娶你可好?” “小姐姐……” 也不知为何,那夜,沈思语的梦里一直回荡着这个小沙弥的声音,她却莫名并不反感,只觉甚是熟悉与舒服。 即便她可以听得清声音,但她却一直都看不到画面,更不晓得梦里的那个女子到底是如何绝色,才能让一个小沙弥也为她动了心。 她转念一想,只觉那小沙弥兴许并不是当真为那女子动了心,兴许只是习惯她的陪伴罢了。毕竟倘若他的心里当真有那女子,后来又为何会让方丈去赶那女子走呢? 她百思不得其解,便再也不去想了。 她之前确实自作多情地认为梦中的女子应当是自己的前世,但想了想,一个能与小沙弥发生故事的女妖又如何会是她这等普通姿色的女子呢?便也权当是在看一本话本罢了。 蓦地,她的眼前由一片漆黑渐渐地开始有了景色。 只见眼前落英缤纷,一红衣女子翩然而至,对着身旁的小沙弥道:“快些回去罢,和尚是不得娶亲的。” 这还是沈思语初次听见这女子的声音,如梦似幻,宛转悠扬,甚是动听。 只是不知为何,她却无论如何也看不清这女子的模样。 “可小僧甚是喜欢小姐姐,为何不能娶小姐姐?”小沙弥仰着头,一脸疑惑道。 红衣女子抚了抚小沙弥那光溜溜的脑袋,道:“待你长大后些后,你便懂了。” “那小僧今后可还能再来见小姐姐?”小沙弥问道。 “自然是能的,只是你不能与他人道你见过我。”红衣女子叮嘱道。 小沙弥自然是点头如捣蒜,道:“那是自然,小僧可不愿他人瞧见小姐姐呢。” “为何?”红衣女子无奈地笑了笑道。 “自然是怕别人会与小僧抢小姐姐啊。”小沙弥诚实道。 红衣女子笑得更欢了,只无奈道:“不是常言道和尚皆是无欲无求的吗?为何你还会怕他人与你抢?” 小沙弥只撅起了嘴,道:“小僧才不管这些,小僧如今不过才八岁,想要娶小姐姐还要等很久呢。” 沈思语不得不承认,这个小沙弥确实生得甚是水灵,尤其是撅起嘴的模样,更是可爱。理所当然地,她以为,与江子若相比,还是差得远了。 “陛下……陛下……” 一道女声便直接将沈思语从梦境中脱离了出来。 沈思语心不甘情不愿地起了身,无奈道:“果然当真是吊我胃口啊!” 正文 第二百零七章 说书先生 倘若说江子若是大禹朝的一个神秘传说,那沈思语便是更加神秘的传说了。 无他,不过是坊间莫名传出沈思语其实会施法,同时也会算出天机罢了。 而沈思语转念一想,普安帝确实是精通于卜卦,这就难怪坊间会如此传闻了,可那终究也只是普安帝的拿手活儿,她却对此丝毫一窍不通。 她时常也不觉开始抓狂,道:“为何别的女主穿越到人家身上就算没有继承记忆至少也能继承技能啊,为何我什么都没有继承!” 沈思语不得不承认的便是,普安帝比她厉害多了,她才是那传说中的废柴,而普安帝才是真正可以改变命运之人。 她只能道自己算是个美丽的意外罢了。 江子若之所以是一个神秘传说,不过是坊间里并无人见到过江子若的真容罢了。 倘若是换了从前的凤君,即便很少人见过,但至少有些幸运儿还是能见得到真容的。奈何江子若这个凤君却一次都不曾在坊间出现过,坊间里也很少他的故事,毕竟人家甚至连他的故事都不晓得,甚至连他的来历也不晓得。 故江子若在坊间一直都是个神秘传说。 便有传闻道江子若乃天界下凡的仙子,他不过是为了考察沈思语才故意待在她身边罢了。 “那后来呢?”沈思语轻轻吐出了口中的瓜子皮,问道。 说书先生便将折扇收好,指向沈思语,道:“这位姑娘问得好。听闻凤君娘娘温文尔雅,玉树临风,乃翩翩少年是也。如此美男子,能让陛下单独享福了去,也是甚好的。” 沈思语便斜眼偷偷瞥了一眼旁边那和饿死鬼投胎一样拼命往嘴里塞桃花糕“温文尔雅、玉树临风”的江子若,她拼命忍住了没有笑出声。 “坊间确实甚少有关于凤君娘娘的传闻,许是陛下怕如此男子被其他有心人给瞧上了不大好,故才会这般的罢。”说书先生不觉感慨道。 沈思语也确实怕江子若被有心人瞧上了去,但却不是因为他生得好看一事,而仅仅只是因为他身上的法力与他的身份。 江子若其实是怀枝的少年储君,身份尊贵,多少人都想要巴结他,多少人想要让君王给江子若娶亲,奈何江子若最后却来到了大禹朝嫁给了沈思语,这事倘若传到了怀枝,不知有多少女子想要将沈思语千刀万剐了。 且江子若的身份特殊,更加不能让其他有心人利用了去,倘若当真被利用了去,到时便是不可挽回的局面了。 “先生又不曾见过凤君娘娘,为何定以为凤君娘娘是如此之人呢?”沈思语道。 “这位姑娘问得好。”说书先生道:“虽然小生不曾见过凤君娘娘,但自古以来,能当上凤君娘娘的,相貌定比其他人好上一些,不若如此,见过世间千万美人的陛下又如何会看上他呢?” 这话便不对了,沈思语连天下第一美人沈亦双都见过,甚至是见到厌烦了的地步,可她依然还是觉得江子若最是好看。 此话一出,座下皆哗然。 说书先生晓得自己这是理亏了,忙解释道:“即便不是倾国倾城,但至少也不会丑陋无比,尔等何须这般介怀呢?” 他人便也懒得计较他的这番话了。 此情此景,让沈思语不得不忆起自己从前在初中所学的课本里的一篇课文,名为《口技》,她当年对此文可谓是背得滚瓜烂熟,且一直都对那口技先生甚是佩服,只是她不晓得这说书先生可否也能这般罢了。 “不知先生可否会口技?”沈思语问道。 说书先生只顿了顿,继而道:“小生不过只是个说书先生,又不是口技先生,姑娘为何要如此问呢?” “我且问你会不会?”沈思语将一锭银子拍在了桌子上,道。 说书先生只无奈地摇了摇头,道:“姑娘倘若想听,小生给姑娘表演便是,还请将那一锭银子收回,原先本就收了姑娘茶钱与说书钱,又如何还能再收小费呢?” 沈思语听闻这说书先生当真会口技,便忙鼓起了掌,道:“那便有请先生表演罢。” 说书先生只拱了拱手,便进入了后面的屏风里。 沈思语一直都对口技甚是感兴趣,奈何她在现实中根本就不曾见到过有人会口技,最多不过有人会bibox罢了。 说书先生进去了一段时间后,里面还不曾有动静,众人便不禁开始窃窃私语了,都道这说书先生可是在唬人? 只有沈思语晓得,那说书先生定不是在唬人,毕竟这说书先生方才说书时,倘若传达的是女子的话,那说书先生也还是特意将自己的声音变成了女子,故她才会敢这般笃定罢了。 “倘若诸位愿意安静听完说书先生的口技表演,本姑娘便赏给诸位每人一两银子。”沈思语直接扯着嗓子道。 江子若听闻此话后,便停下了自己手中的动作,狠狠地瞪向沈思语,小声道:“你可晓得一两银子是多大的数目吗?宫里的有些宫人一月的俸禄不过都才几两银子罢了,你这般挥霍,当真是不应该。” 沈思语只无奈地耸了耸肩,道:“我自有妙计,你无须担心。” 江子若只无奈地摇了摇头,便不再说什么了,而是继续吃起了自己盘子中的桃花糕。 沈思语也有些无聊了,便也拾起一块桃花糕往自己的嘴里塞,香糯芬芳,甜而不腻,正是沈思语幻想中的味道。 蓦地,屏风外传来了一苍老的老翁的声音道:“唉,老了,不中用了,只能靠女儿了。” 而后,便传来一年轻的女子的声音道:“父亲这是道的什么话,父亲永远都是最年轻的。” 此番话一出,所有人皆屏住了呼吸,毕竟他们谁也不曾想到过这说书先生是真的会表演口技罢了。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从屏风里又传出另外一道苍老的女声道。 如此看来,应当是此少女的母亲无疑了。 沈思语不得暗暗在心里叫好,看来她这是遇到了高人啊! 正文 第二百零八章 相公又恼了 蓦地,屏风里却莫名传出了清晨时的鸟啼声,继而再传出方才那少女的嬉戏声。 沈思语已不再在乎说书先生到底要说什么故事了,如今她更在意的,是说书先生的这个本领。 转眼间,少女的嬉戏声,父亲苍老的哀叹声,母亲愉悦的唱戏声,一同发出,宛若大戏般,好不热闹。 沈思语不得不感慨说书先生技艺之高超,毕竟她从前只在《口技》里读到过那口技先生的口技之高超,不曾想,这说书先生居然也能如此厉害。 “倘若他活在二十一世纪的话,定也是个宝了吧。”沈思语不得不感慨道。 表演完毕后,只瞧见说书先生满面春风地走了出来,“唰”地一声,打开自己的折扇,轻轻地扇了扇自己。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忙鼓掌喝彩。 而说书先生只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安静一下。 众人便也乖乖地安静了下来。 说书先生只再次收回了折扇,拱了拱手,道:“小生今日便到这里了,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话毕,他便开始迈开步子走了。 “真乃奇人是也。”沈思语感叹道。 江子若咽下了最后一块桃花糕后,匆匆忙忙地喝了一口碧螺春来润润嗓子,这才心满意足道:“果然还是此处好,虽比不得琼华楼,但至少这间茶楼可以听书啊。” 沈思语只无奈地抽了抽嘴角,道:“还可以听书呢,你分明并没有听那说书先生讲了什么,你从从头到尾一直都在吃桃花糕,看来你满意的只是这间茶楼的糕点罢?” 江子若听闻此话后,只不好意思地咧开嘴笑了。 沈思语瞧见他这副模样后,也并不再说什么了,只轻轻刮了刮他的鼻梁,继而冲着江子若宠溺一笑,仿佛天地间只剩下了他们俩一样。 倘若是从前,沈思语定会顾忌还有其他人在场,绝不会这般待江子若的,后来她觉得,他人可没有如此多的时间来观察你在做什么,只要你不是做一些惊天动地之事,他人也懒得看你在干些什么。 故沈思语才会这般无所顾忌地与江子若打情骂俏。 大禹的民风还甚是开放的,故那些人也见怪不怪了。之前那些人之所以会盯着沈思语一行人看,不过是江子若脑袋上那对毛茸茸的兔耳朵吸引了他们罢了,而今日江子若为了不再那般,故直接戴上了斗笠,让他人看不到自己脑袋上那对毛茸茸的兔耳朵。 沈思语因为不用批阅奏折,她也空闲了不少,故她翌日又来到了这间茶楼。 听闻那个说书先生除了休沐日以外其他时候皆会来这间茶楼说书,而这间茶楼,也取了一个甚是文雅的名字——锦书楼。 也恰好映衬了说书先生。 今日,沈思语便早早地来到了锦书楼,点上了一壶碧螺春与几碟糕点后,便坐在了座位上,静静地等待着那说书先生的到来。 江子若即便再如何嘴馋,也看得出来沈思语对说书先生的崇拜之情与期待之情,故便有些吃味了,不觉委屈道:“你可甚是喜欢那个说书先生?” 沈思语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道:“自然如此啊,一个如此厉害之人,何人会不喜欢?” “原来你变心了啊……”江子若的语气里透露出更多的委屈了。 沈思语这才察觉出了江子若这是在吃味,只冲着他宠溺一笑,道:“你又想到何处去了?我说的这个喜欢,不过是对人才的喜欢罢了,于他,并无男女之情,你又为何要吃味呢?” “那我与他相比,谁更好看一些?”江子若略有些不服气道。 沈思语不禁无奈地扶额,道:“这种问题,一般不是只有女子才会问的吗?为何到了我这里,却完全反了过来啊。” “不准扯开话题。”江子若撅起嘴道。 沈思语晓得自己可不能让这小祖宗生了闷气,忙起了身,将还在怒气中的江子若一把拉进了自己的怀里。 因为江子若此时是坐着的姿势,故他也只能到沈思语的腰间处,他只一脸茫然地环上了她的腰。 “自然是你好看啊,即便他人以为是他好看一些,但在我眼里,你才是天底下最好看之人,就脸沈亦双也不如你。”沈思语道。 沈思语此话倒是真话,世人眼里,沈亦双才是天下第一美人,可天下第一美人又如何?在沈思语眼里,还是江子若最是好看。 而他们这般模样居然神奇地没引起围观,旁人也只是羡慕地看了他们一眼后便不再去理会他们了。 沈思语感觉得到江子若不再生气了,便放开了他,蹲下来,好声好气道:“像你这般脾气,应该也只有我才能接受了。既然如此,你今后便不许再与别人这般模样了,你只能对我这般模样。” 江子若略有些别扭地别开了头,道:“我不过只是看不惯你这般模样罢了。” 沈思语晓得江子若这是又在傲娇了,便也不再说什么了,乖乖地坐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过了许久,说书先生这才姗姗来迟,忙一脸歉意地拱了拱手道:“小生今日因不小心睡过头了,故才来了晚了些罢了,还望诸位莫恼。” 众人忙道:“无妨,无妨。” 此时,小二端上了一壶碧螺春给说书先生,说书先生道了声谢后便喝下了一杯盏茶,而后清了清嗓子,直接开讲了。 “上回我们说到凤君娘娘是如何风华绝貌,当下便让我们一同来探讨一下,凤君娘娘到底是何来历?”说书先生道。 “先生上回不是道凤君娘娘是下凡来的仙子吗?”沈思语问道。 其他人皆跟着附和:“对啊,对啊。” 说书先生倒是不紧不慢道:“不知有一处,在座的诸位可有听过?都道仙界与凡间的第一重天是何处?” “昆仑!”沈思语大声道。 说书先生满意地点了点头,道:“是也,非也。还有一处,唤作怀枝,与诸位想象中一样,那是一个种满荔枝的国度,且里面还居住着众多的兔仙,而我们的凤君娘娘,便是来自怀枝。” 正文 第二百零九章 说书先生的厉害之处 说书先生此话一出,其他人皆只是以听故事的状态听他讲,因为其他人以为无人晓得江子若的事情,故所有说书先生道的关于江子若的事情皆是自己瞎编的罢了。 然,只有沈思语与江子若却变了脸色。 江子若确实从怀枝而来,怀枝里也确实种满了荔枝,且里面也确实居住了许多像江子若一样的兔仙。 沈思语一开始也并不晓得此事的,还是由江子若亲口告诉她之后她才晓得此事的。 而那说书先生自然是不晓得沈思语的异常,便继续眉飞色舞地说着自己的故事。 “兔仙是何等可爱的仙子,诸位应当都有所耳闻罢?”说书先生故意拐了弯道。 众人皆摇了摇头道。 “那诸位可有见过兔子?”说书先生问道。 众人这才点了点头。 “兔子是何等可爱啊!而兔仙自然也是差不到哪里去的。”说书先生坚定道:“他们与我们不同,我们这里是女尊王朝,而人家那里可是男尊,故凤君娘娘愿意嫁给陛下,那是何等得荣耀啊!且二人门当户对,应当是幸福至极的才是!” 沈思语不得不开始对这说书先生刮目相看了,她原本以为这说书先生只是说书说得好听与口技甚是好罢了,不曾想过,他居然可以直接道出了江子若的身世,即便是他瞎编的,那沈思语也是认了,毕竟瞎编也能编得如此准确。 江子若抬眸,这才仔细瞧了瞧这个说书先生。 说不上甚是好看,但也一副温文尔雅,风度翩翩的模样,与别人眼里的说书先生的形象不大一样,他更像是一个意气风发的志气少年。 沈思语自然是察觉到了江子若的目光,便顺着他的目光看向了那个说书先生,忍不住点了点头,道:“先前还不曾注意过他,如今看他确实也生得甚是好看。” 江子若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她只嬉皮笑脸道:“你这又是做什么?我不过只是说出实话罢了。” 第一百八十四章然,那说书先生只说出了前半部分,后半部分皆由自己瞎编了。 而沈思语便只好收回了方才那些对这说书先生的钦佩之情。 待说完今日的部分后,说书先生又要直接离开了,而沈思语便眼疾手快地来到了说书先生面前,佯装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道:“不知先生可否得空与本姑娘聊一聊?” 那说书先生只拱了拱手,略有些歉意道:“姑娘,甚是抱歉,小生还要赶往南烟书斋教书,恕在下不能奉陪了。” 沈思语见他如此,便故意摆出某些富人的姿态道:“先生如此拼命,可甚是差钱?南烟书斋给先生多少银子,本姑娘招付便是。” 说书先生还是拱了拱手,道:“恕小生难以从命,教书先生讲究的便是‘诚信’一词,这是多少银子都无法换回来的,小生昨日便答应了那些寒门弟子今日要过去教书,小生不能言而无信,告辞。” 话毕,说书先生便匆匆忙忙地离开了。 而沈思语在他身后便大声问了句:“还不知先生姓甚名谁?” 那说书先生在不远处大声答道:“徐弄影!” 沈思语不觉会心一笑,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头。 其他人皆以为沈思语这是看上了徐弄影,有意要纳徐弄影为夫罢了。 沈思语回到了江子若身边,故作神秘道:“你猜我要做什么?” 江子若咽下了口中的茶,道:“你除了想要让他成为你的党羽外,你还能做什么?” 沈思语不觉有些无奈道:“你都猜到了,我还有什么可以说的啊。” 江子若只是开始分析道:“他虽然是个说书先生,但是他口技甚是厉害,且能猜得出我的身世,一定不是个简单人物,故你便想着要拉拢他,好让他成为你的势力。” 沈思语点了点头,道:“相公你当真是聪明。” 江子若只给她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道:“娘子,就你那点小心思,我又如何猜不透?” 沈思语略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那我们改日再来锦书楼听书罢,我对这个说书先生甚是感兴趣。” 江子若点了点头,道:“你悠着点,莫要让别人以为你要纳他为夫,故而对你动了心。” 沈思语摆了摆手,道:“放心罢,何人会这般没有眼光而看上我啊?且我生得又不好看,他如何会看上我?” “你生得并不丑。”江子若道。 “当真?”沈思语问道:“可你从前不是常常说我丑的吗?” “我不过是故意逗逗你罢了,你何时又丑过。”江子若略有些别扭道。 沈思语晓得他只是又在傲娇了,故便没有再说下去了。 翌日,沈思语与江子若便不再来锦书楼了,无他,不过是因为是休沐日,徐弄影不会在锦书楼里出现罢了。 沈思语因为发现了这个奇才,故便开始有点放空自己了。 “相公啊,我们可否能去永寿宫看一看徐君愁?”沈思语问道。 “徐君愁?”江子若不觉挑眉道:“你确定你当真要去看他吗?” 沈思语点了点头,道:“自然是当真啊。” 江子若便也不再问些什么了,命人备了些云雾茶后便与沈思语坐上轿子去了永寿宫。 沈思语一进到永寿宫,便瞧见素尘与其他宫人们一同在前院打扫。 沈思语忙走了进去,欢喜道:“素尘!” 她的这一声自然是引来了其他宫人的注意,待他们敲清了是沈思语与江子若后,忙福了福身道:“参见陛下,参见凤君娘娘。” 沈思语这才忆起那些宫人见了自己是会行礼的,忙拂袖道:“无需多礼,起来罢。” “谢陛下。”众人这才起了身。 “尔等原先干什么便干什么去罢,无须管朕。素尘,你跟着朕过来。”沈思语道。 素尘福了福身,便小碎步跑到了沈思语的身边。 就是在这时,沈思语听见了宫人里传来了一声不屑的“嗤”声。 她晓得,这是有人在嫉妒素尘,以为素尘在给她拍马屁罢了。 她可懒得管这些,便拉上了素尘的手,离开了。 正文 第二百十章 素尘的情愫 沈思语晓得有些事情不能让别人知道,便屏退了其他人,只留下他们三个人。 “素尘,这些日子你过得如何?太凤太君可是很难伺候?”沈思语关切道。 素尘摇了摇头,道:“我在这里过得甚好,徐……太凤太君也没我想象中那般难伺候。我先前有伺候过他,以为他不过是因为一人无聊久了才会那般待我,后来我才晓得,他只会待我一人这样……”素尘说着,不觉低下了头。 沈思语又如何会不晓得素尘这般模样是为何呢? 她只叹了口气,道:“可他是太凤太君啊……” 素尘这才意识到自己方才说了些什么话,忙道:“木悦,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沈思语只摆了摆手,道:“有些事情,你把握好便可,无须这般。” 沈思语的这话的意思已表明了自己的立场了,她不会干涉素尘喜欢徐君愁,但是她并不希望素尘会迈出那一步。因为她晓得,素尘不能喜欢徐君愁,徐君愁乃太凤太君,他们这般,有违人伦。 沈思语自然而然是不会答应的。但是她又以为,心尖上的那个人本就不是自己能决定的,故她才不会干涉罢了。 而素尘只福了福身,道:“谢陛下。” “那你与我讲讲,他平日里到底如何待你?”沈思语道。 素尘沉思了一会道:“在外人眼里,他便是个脾气古怪的中年男人,可他在我面前却不是这般模样的。他会像与朋友相处那般与我相处,在私底下的时候他有时候还会让我与他一同饮酒,听着他讲他过去的故事,且他还是这永寿宫里唯一一个愿意听我弹奏琵琶之人。” 沈思语听了她这番话后,只点了点头,道:“确实是挺难得的,也难怪你的心里会有他。” 素尘忙摇了摇头,道:“木悦你可莫要误会了。” 沈思语只无奈地笑了笑,道:“我也是女子,我自然是了解女子的,我又如何会不晓得你的心思呢?我并不会阻止你,但是只是希望你莫要吓到人家了,毕竟人家也算是鳏夫,且还是上了些年纪的鳏夫,又如何会喜欢你这等十几岁的小丫头片子呢?” 素尘略有些不服气道:“木悦你自己不也是十几岁的小丫头片子。” “可我在二十一世纪的时候已经二十三岁了啊。”沈思语无奈道。 “我也是啊。”素尘略有些不服气道。 “即便大禹的民风再如何开放,但不代表徐君愁可以接受得了这般,你可懂?”沈思语语重心长道。 素尘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道:“我自然是懂的。既然你都看破了,那我也不瞒着你了。我承认我对他确实有些不太一样的感觉,但我并不确定可否是喜欢。” “怕是素尘姑娘从前都未有过花前月下罢?”一旁从未开口的江子若突然开口道。 素尘只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算是承认了。 说话期间,三人已经快到达了徐君愁的内室,素尘便直接蹦蹦跳跳地跑进去唤徐君愁了。 唯留沈思语与江子若面面相觑。 沈思语有时候不得不承认,素尘确实与自己有些相像,故她一开始并不是很喜欢她,生怕素尘会抢走自己什么东西似的。后来她真正与素尘相处起来后,才发觉素尘的性子挺好的,与她也相处得来,故又将素尘当朋友罢了。 因礼数在,故沈思语与江子若便先先去正殿的殿堂等待徐君愁。 少顷,徐君愁在素尘的搀扶下走了过来,道:“陛下,凤君。” 按照礼数,徐君愁并不用向沈思语行礼,而沈思语也是不用向徐君愁行礼的,但她却还是拱了拱手,当作是打了招呼了。 “坐罢。”徐君愁道。 沈思语点了点头,便挽起了江子若的手,坐在了自己原先该坐的位置上。 按照礼数,无论主人再何等尊贵,哪怕是皇帝的亲娘,也不得在皇帝也在的情况下坐北朝南的,这个坐北朝南的位置,也只有皇帝一人才可坐。 而江子若便跟着坐在了沈思语的旁边。 素尘见他们就座完毕,便吩咐了其他宫人将方才去煮好的茶端了上来,素尘一一给他们斟了茶后便恭恭敬敬地站在徐君愁身旁了。 “说罢,陛下为何又来寻哀家了?且今日为何不曾见到陛下的掌事宫女?”徐君愁道。 “自然是想着,自从那回让太凤太君搬到永寿宫后,便很少再来瞧瞧太凤太君了,如此那般,实在是太不孝了,故朕才会想着来瞧瞧太凤太君罢了。”沈思语抿了口茶,茶香在舌尖缭绕,她只舒服地吸了口气,继而又道:“至于芷荷,今日是休沐日,她自然是赴约去了。” 其实说来也甚是奇怪,明明去年芷荷还与自己讲过要去参加科举的,可不知为何,芷荷并未参加今年的科举,只是继续在沈思语的宫里服侍沈思语。而沈思语去问芷荷缘由的时候,芷荷也只摇了摇头,道自己现在还不能与她讲,故沈思语便也不再多问了。 徐君愁自然晓得芷荷这是在赴的什么约,故也只是意味深长地笑了笑,继而道:“那陛下可否后来又再去瞧那幅画?” 沈思语递给徐君愁一个眼神,徐君愁便屏退了身边的宫人,而素尘自然而然也是乖乖地出去了。 “为何不让她晓得?”沈思语问道。 “她还如此单纯,哀家不想让其他事情扰了她。”徐君愁抿了口茶道。 沈思语意味深长地笑了笑,道:“看来太凤太君对她似乎当真不太一样啊。” “陛下莫要想多了,有些话,不可乱讲。”徐君愁道。 沈思语便也不再去问这些了,忙回答了方才的话:“我前些日子与凤君又去看了一回那幅画。” “可有什么收获?”徐君愁问道。 “赤色蝴蝶。”江子若道:“当着我们的面出现了一只赤色蝴蝶。” “赤色蝴蝶?”徐君愁不觉喃喃道:“为何会偏偏是赤色蝴蝶……” 沈思语便一下子来了希望,欢喜道:“太凤太君可是知道些什么?” “不知你们可有听过大禹里赤色蝴蝶的传说?” 正文 第二百一十一章 赤色蝴蝶的传说 沈思语自然而然是不曾听过的,只一脸茫然地看向徐君愁。 而江子若却点了点头,道:“曾经听过一些,但已记得不是太清了。” “自然是正常的,毕竟无人没事会去记得这些传说的,记着也并无用。”徐君愁道。 沈思语无奈地抽了抽嘴角,道:“你自己不就记得了吗?那你也当真是无聊。” 徐君愁摇了摇头,道:“未可,未可。倘若不是哀家记得这个传说,今日尔等便皆白来了。” “看太凤太君一副神神秘秘的额样子,想来定是很少人晓得此传说罢,说罢,到底是何传说?”沈思语爽快道。 徐君愁清了清嗓子,便开始将赤色蝴蝶的传说缓缓道来。 世间赤色蝴蝶繁多,唯有其一修成了人,化作一红衣少女,每日皆在桂花林里游走。忽有一日,小沙弥与方丈行至此处,赤色蝴蝶见其甚是天真,故逗逗他。 二人相识于那日,并约定不曾告知第三人。且小沙弥自那日后,时常来桂花林处寻赤色蝴蝶,赤色蝴蝶涉世未深,世间繁华皆由小沙弥口中传出,故赤色蝴蝶对小沙弥甚是依赖。 十几年后,小沙弥成了年纪最小的得道高僧,每日诵读经书,不再来寻赤色蝴蝶。赤色蝴蝶曾去寺庙中寻小沙弥,奈何总被其他高僧识破身份,只好悲愤离去。 “既然寺庙中那些高僧都能晓得赤色蝴蝶的身份,那为何一开始方丈却并未察觉出赤色蝴蝶呢?”沈思语不觉疑惑道。 “这便不得而知了。”徐君愁道:“许是方丈早就看出那赤色蝴蝶的真身,但念在那赤色蝴蝶并不曾害过人,故便佯装不晓得此事了罢。” 沈思语点了点头,觉得甚是有理,便让他继续讲。 而后,赤色蝴蝶皆每日皆来会寻小沙弥,即便被赶出寺庙也依然过来寻小沙弥。佛祖讲究慈悲为怀,故高僧并未将赤色蝴蝶杀害,只让她回头是岸,速速离去便是。 可赤色蝴蝶并不听劝,依旧还是来。方丈晓得赤色蝴蝶对小沙弥动了心,便只好亲自来劝阻,日复一日,方丈被赤色蝴蝶的真心打动,便不顾他人劝阻执意让她留宿寺庙中,每日诵读经书,以消除心中对小沙弥的留恋。 奈何小沙弥铁了心不愿去见赤色蝴蝶,令其寸断肝肠。 方丈无计,便让赤色蝴蝶先行离去。 转眼几年过,镇上传来妖吃人的消息,小沙弥与高僧先行赶去,但不曾见到过杀人的妖,唯见到施法欲救人的赤色蝴蝶。 村民皆以为赤色蝴蝶便是那吃人的妖,欲杀死她,但在小沙弥的劝阻下,村民这才未轻举妄动。二人重逢,纵有千言万语,最后只化成了一句:“我很好。” 然,几日后,有村民瞧见小沙弥抱着赤色蝴蝶的尸体在哭泣,留有一地的残血,村民皆以为小沙弥为了村民的安全,故才忍痛杀了赤色蝴蝶。 而赤色蝴蝶却默默化作了山间的风,守护着江山,欲恕罪。 此后,便开始流传出见赤色蝴蝶必是遇到有缘人的传说。 徐君愁绘声绘色地讲完后,这才察觉到沈思语的神情不太对劲,忙关切道:“陛下这是怎么了?” 沈思语这才回了神,忙摇了摇头,道:“无妨,不过是听得入了神罢了。” 徐君愁便也不再继续追问下去了。 “太凤太君,你当真相信,那些人皆是赤色蝴蝶杀的吗?”沈思语问道。 徐君愁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道:“自然不相信。赤色蝴蝶如此天真无邪,且还会救人,又如何还会去杀人呢?” 沈思语点了点头,道:“朕也是这般认为的。” “想来其中定有什么误会罢?”江子若不觉疑惑道:“就无人好奇小沙弥为何最后是抱着赤色蝴蝶哭泣的呢?按这般讲,小沙弥应当是喜欢赤色蝴蝶的,倘若当真是喜欢,为何当初又选择成了得道高僧也不去还俗呢?” “想来他是有苦衷的罢。”徐君愁点了点头,道:“且有许多地方也说不过去,想来这个传说应当一开始并不是这般模样的,只是因为口头相传而变了味罢。” 江子若点了点头。 三人再一番攀谈之后,沈思语与江子若便离开了。 沈思语一路上皆无言。 江子若见她难得这般安静,便关切道:“你这是怎么了?从方才开始就一直很不对劲。” 沈思语摇了摇头,道:“并无什么。” 有些事情,江子若还是莫要知道的好。 江子若自然晓得沈思语有事情瞒着自己,便没好气道:“你居然瞒着我。” 沈思语无奈地笑了笑,道:“既然你如此想知道,那还是等回了养心殿再告诉你罢。” 江子若这才咧开嘴,开心地笑了。 二人回了养心殿后,江子若便斟了茶,再备了些糕点,就等着听沈思语讲故事了。 沈思语无奈地摇了摇头,这才缓缓道来。 “其实,那赤色蝴蝶也确实不曾杀过人,杀人的乃一邪道。”沈思语道。 “又是邪道?”江子若无奈道。 “与当年迫害宁妃的邪道乃同一人。”沈思语道:“赤色蝴蝶不过只是救人罢了,并不曾杀人,且那小沙弥不仅仅成了得道高僧,而是成了佛。不过那都是很多年后的事情了,且赤色蝴蝶去世的时间并不准确,她乃那事发生的百年后才真正地去世了。” 江子若见她说得如此详细,心里自然是猜出了几分了,但并不曾打断她。 “佛与妖本就不得相恋,何况还是别人眼里的吃人的妖,故那些人皆以为赤色蝴蝶对小沙弥施了法才让小沙弥对她那般迷恋罢了。”沈思语道:“可赤色蝴蝶真的什么也并不曾做错,便在另外一个小镇上被一个路过的道士给设阵杀掉了。且对她的惩罚是,灰飞烟灭,最后还是小沙弥用了自己所有的道行,这才让赤色蝴蝶不会灰飞烟灭,得以转世为人罢了。” “奈何,即便不曾灰飞烟灭,但也少了一魂一魄。” 正文 第二百一十二章 同一个说书先生 “今日,小生便给大家讲讲当朝皇帝的趣事罢。”徐弄影收了手中的折扇,轻笑了声道。 沈思语一听闻是关于自己的趣事,忙竖起了耳朵,认真地听着徐弄影说书。 除了江子若以外,其他人皆与沈思语模样无异。 徐弄影似乎甚是满意众人的这般反应,只笑了笑道:“当朝皇帝的字乃‘木悦’,诸位可晓得此字是如何来的吗?” 众人皆摇了摇头,唯独沈思语用力地点了点头。 徐弄影自然是察觉到了沈思语那格格不入的点头,便看向她,道:“那这位姑娘可否告知诸位当朝皇帝的字是如何来的?” “自然是取自‘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里的啊。”沈思语洋洋得意道。 徐弄影满意地点了点头,道:“确实如此,且听闻此字乃陛下自己一人取的,在及笄礼时,摄政王殿下不过只是走个过场罢了。” 沈思语点了点头,佯装一副似懂非懂的模样。 “即便如今宫里传出陛下与凤君娘娘甚是恩爱的传闻,可陛下在未及笄前,心里头心心念念的,可都是咱们的左丞相大人啊。”徐弄影佯装神秘兮兮道。 其他人听闻此话后,皆不由开始窃窃私语。 何人不晓得如今的左丞相大人夏书寒是出了名的冰山,与江子若完全不是一个类型的男子,有些人只以为这不过只是坊间传闻罢了,以陛下那活泼好动的性子,又如何会喜欢夏书寒呢? 而沈思语只低头抿了口碧螺春,不觉心道:“不好意思,让你们失望了。普安帝从前还当真喜欢过夏书寒。” 理所当然地,此话她也只能在心里这般道。 即便此事已是宫里与群臣皆晓得的事情,但她还是并不想让其他人晓得此事。毕竟,曾经是普安帝将夏书寒当心尖上的人,而不是她,此事本就与她无关,她的心里边只有江子若,她可不想让其他人再乱传些什么了。 “理所当然地,那都已是过去的事情了,便让它过去罢。”徐弄影卖完关子后便直接来了如此一句,让众人摸不着头脑。 但他也顾不得这些,只轻笑了声道:“每日都在这里道陛下的事也确实不太好,不知尔等可有想了解其他人的故事?” 底下传来一个弱弱的女声道:“可方才明明是你自己要讲陛下的趣事的啊?” 徐弄影尴尬地笑了笑,道:“确实是小生讲的,但小生其实也并不甚是了解陛下,公然这般评价陛下也不太好。但小生听闻陛下乃柳叶眼,即处在狐狸眼与杏眼中间的那种眼型,而陛下平日里又最喜秋娘眉,如此这般,可不像一个十五岁的女子该有的可爱模样,更像是往妩媚的方向发展了。且小生听闻陛下如今已生得亭亭玉立,再过个几年,待陛下长开后,那便是一副倾国倾城的模样了。” 沈思语无奈地抽了抽嘴角,不觉心道:“徐弄影你的内心戏太丰富了罢,就我这般模样又如何能生成一副倾国倾城的模样嗯?” 而江子若原先本来是埋头在吃自己碟子中的桃花糕的,似乎晓得沈思语会这般想,便抬眸,轻轻握住了沈思语的手,柔声道:“我早就道过,我之前不过与你说笑的,你本就不丑。再过几年,待你长开后,便不是如今这般模样了,且他也不曾道错,长开后,应当是妩媚的模样了。” 沈思语点了点头,悄声道:“我自然晓得会生得妩媚,毕竟这具身体与我原先的模样并无多大差别,我在二十一世纪的时候都已二十有三了,而我那时的面相也确实偏向妩媚型的,这一点我还甚是清楚的。” 江子若点了点头,道:“放心罢,无论你今后生成何模样,在我心里,你还是原来的那副模样。” 沈思语只以为江子若这是又在对自己表白,却不晓得,江子若的这话,本就另有他意。 江子若乃千年兔仙,又如何会预测不到今后发生的事?理所当然地,他预测不到自己身上发生的事,但能预测得到沈思语的事,但也只是一个大概的过程,并无细节。 然,他即便晓得之后发生的事,但是却无法去阻止,毕竟,命数原先本就是被安排好的,又如何能去改变呢? 徐弄影在台上眉飞色舞地讲着关于过去的故事,而沈思语与江子若的心里却皆莫名坏了心事,故不想再听下去罢了。 徐弄影将今日的书说完后,便又想再次离开。 而沈思语再次拦住了他的去路,道:“这位公子请留步。” 徐弄影瞧见是沈思语,便拱了拱手,道:“小生今日还要去南烟书斋教书,姑娘莫要再这般拦着小生了罢。” 沈思语无奈地摇了摇头,道:“那你何时才得空?” “自然是要等到休沐日。”徐弄影再次拱了拱手道。 “那下个休沐日本姑娘便约了你了,就约在锦书楼,巳时三刻罢,可好?”沈思语轻笑了声道。 “好,一言为定。”徐弄影道。 话毕,徐弄影便急匆匆地离去了。 而众人皆开始窃窃私语,道沈思语这是明摆着是富贵人家要将徐弄影纳为夫的势头啊,而沈思语只晓得身正不怕影子斜,自然是不怕那些人的传言的。 而她便也大大方方地挽起了刚吃饱的江子若,在众人的注目礼下离去了。 锦书一楼,碧螺春香,一曲琵琶,佳人在侧。本来这是人生里最是美满之事,奈何此佳人的身边还跟着一个生得水灵的小孩子。 此画面看起来甚是滑稽。 沈思语细细抿了一口碧螺春,道:“说罢,公子分明就晓得在他人眼里我是想要纳你为夫,为何你还会愿意来赴约?” 徐弄影拱了拱手,道:“自然是小生想要亲自感谢姑娘的抬爱,再顺便拒绝姑娘罢了。” “哦?”沈思语不觉挑眉道:“你为何会以为本姑娘当真会纳你为夫?” “倘若不是,那在下便在此赔个不是了。” 正文 第二百一十三章 居然不信我是皇帝 沈思语只无奈地抽了抽嘴角,道:“放心罢,本姑娘也不会这般三心二意的罢,本姑娘的心里也只有自家夫君一人,容不下他人的。”沈思语说着,便看向了一旁嘴里塞满了桃花糕的江子若。 倘若是换了旁人,沈思语定会一巴掌拍下去,道他不解风情。可那是她心尖上的人啊,她又如何会这般待他? 她便宠溺一笑,道:“你每日皆吃这个桃花糕,每回吃都吃得如此香,当真不会吃腻的吗?” 江子若理所当然地摇了摇头,道:“自然是不会吃腻的,此乃美食也,又如何会吃腻?” 沈思语便只好任由他去了。 也不知从何时起,江子若的胃口越来越大了。他从前即便与沈思语一同出去赴约,也绝不会像现在这般海吃海喝,宛若八辈子没吃过饭似的。他从前在沈思语与他人交谈的时候,也会跟着一块交谈,可不会像现在这般模样。 看来哪日得空了沈思语定要让太医瞅瞅江子若为何会变成这般模样,他这般模样,甚是反常啊。 沈思语无奈地叹了口气,道:“本姑娘让先生过来,有要事相商。” 徐弄影便向身旁的琵琶女投去一个眼神,琵琶女便失去地退下了,且退下之后还不忘轻轻带上门。 锦书楼虽比不得琼华楼,但平日里也同样会有大人物选择才此地商量要事,而闲杂人等自然是要回避的,琵琶女在此处生活了如此久,自然是晓得这些规矩的。毕竟,有些要事,不得让旁人听了去,倘若听了去,便性命堪忧了,琵琶女可不愿这般给自己添麻烦,自然而然便识趣地退下了。 “不知公子的家里可曾有人为人臣的?”沈思语开门见山道。 徐弄影顿了顿,似乎不曾想过沈思语会这般直截了当,便拱了拱手,道:“不知姑娘在道些什么。” 而江子若在此时刚好吃完了碟子中的桃花糕,便起了身,瞬间换成了一副严肃的模样道:“徐弄影,不知你可认识徐君愁?” 徐弄影忙又拱了拱手道:“此乃当今惊鸿太凤太君的名讳,小生不可随意念出。” 江子若背着手,道:“徐弄影,你当真以为我家妻主会为了一个不相干的陌生人而这般折腾吗?自然是事先查清了你的家世的。” “小生晓得姑娘定是富贵之人,才能有这般权势,但那些皆已成为过去,倘若姑娘是想让小生为姑娘在朝堂谋个官职,那便恕小生难以从命了。”徐弄影也换上了一副严肃的表情,拱了拱手道。 沈思语无奈地笑了笑,将江子若按了下来,柔声道:“不要将人家吓到的。”再转向徐弄影,道:“不瞒公子说,其实本姑娘确实是大富大贵之人,但却并不需要让公子为本姑娘谋官职。” “为何?”徐弄影问道。 沈思语便直接从袖口里掏出了自己的金牌,道:“不知公子可有见过这个?” 徐弄影定睛一看,那正是当朝皇帝才有的牌子,忙起了身,单膝跪地,道:“草民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起来罢。”沈思语拂袖道。 徐弄影起了身,拱了拱手道:“原来姑娘乃陛下派来之人,是在下眼拙,恕罪恕罪。” 沈思语听闻此话后,忍不住“噗嗤”一声便笑了,道:“公子,你且看我的眼睛。” 徐弄影忙道:“男女授受不亲,姑娘这是在做什么?” “不是啊,让公子瞧瞧本姑娘的眼睛是什么类型的。”沈思语道。 徐弄影这才抬眸,对上沈思语那双笑眯眯的柳叶眼,道:“甚是好看,且还是柳叶眼。” 沈思语满意地点了点头,道:“确实是柳叶眼,公子且再看本姑娘的眉毛。” 徐弄影还想再往沈思语的眉毛处看去,江子若便不满道:“直接道出自己的身份便可,为何还要这般瞎折腾?”再转向徐弄影,道:“她可是我的妻主,是我一人的妻主,你可不许这般看。” 徐弄影只尴尬地笑了笑,拱了拱手,道:“这位公子且放心罢,小生对公子的妻主并不感兴趣。” 沈思语也不折腾了,便直接道:“其实,朕是当朝皇帝沈思语。” 徐弄影顿了顿,继而开始捧腹大笑起来,道:“姑娘该不会是在戏弄小生罢?分明就是为陛下办事之人,又何必佯装成陛下呢?” 江子若终于是忍无可忍了,略有些抓狂道:“何人会这般无聊要佯装成一个傀儡皇帝?” 徐弄影不觉蹙了眉,道:“这位公子不可乱讲。” 江子若无奈地叹了口气,便摘下了自己的斗笠,刚好露出了自己脑袋上那对毛茸茸的兔耳朵。 “如你所见,他便是当朝皇帝的凤君——江子若,而他脑袋上的兔耳朵已经证明了一切。”沈思语道。 徐弄影不可置信地看着江子若脑袋上那对毛茸茸的兔耳朵,伸出手,欲抓住他的兔耳朵。还是沈思语眼疾手快地拍掉了他的手,道:“我夫君的兔耳朵只能我一人碰,他人不能碰。” “可小生当时也只是听徐君愁讲的,并不曾想,此事居然是真的。”徐弄影略有些不可思议道。 “你还说你不认识徐君愁?”沈思语不觉挑眉道:“我一开始还纳闷你是如何晓得江子若的来历的呢,原来是徐君愁与你讲的啊。” 不过,沈思语还有一事不明,道:“徐君愁又是如何晓得我的夫君的来历的?” “信景帝晓得我的来历,自然是与徐君愁提到过我的来历的。”江子若解释道。 沈思语点了点头,道:“那你为何还要在别人面前道出江子若的来历?你明明可以选择保密的啊。” “可小生当真以为那不过只是传闻罢了。”徐弄影略有些不好意思道。 “那你现在相信我便是皇帝了罢?”沈思语无奈道。 徐弄影看向沈思语这副吊儿郎当的模样,摇了摇头。 沈思语无奈地叹了口气,道:“当朝皇帝乃平日里只会吃喝玩乐并无实权的傀儡皇帝,你可懂?” 正文 第二百一十四章 想听书随时可以来 “因果缘,两生花,三生石,一双人,美如画,情深似海,永世不见。” 这是那一日沈思语在与江子若道赤色蝴蝶的故事时最后所道的一句话,可道完这句话后,沈思语却对赤色蝴蝶的故事闭口不谈了。应当道是自此之后,她皆没有再提过赤色蝴蝶,宛若那一日那般深情地道出此故事的人并不是她。 当下,沈思语却在眉飞色舞地与徐弄影讨论上朝堂上的事,而徐弄影也有一搭没一搭地应着。 沈思语自然是察觉到了江子若在盯着自己,便干脆整个人搭在了江子若的肩膀上,抬眸,对上徐弄影的丹凤眼,道:“不知先生考虑得如何?” 徐弄影沉思了一会,道:“其实小生甚是想拒绝。” 沈思语无奈地抽了抽嘴角,不觉心道:“这个时候不应当是说考虑一下的吗?为何要如此干脆地拒绝?”不过她转念一想,自己方才那般模样,似乎更像是一个推销的人,如此这般,自然是让人生厌了。 她便起了身,干咳了两声,道:“为何呢?” “即便小生从前家族里的人皆入朝为官了,但还是在陛下登基后便一一给革了职,只能道是徐家的富贵已到了尽头,小生又如何还会去奢求什么?”徐弄影无奈地叹了口气,道:“当初徐家是何等地威风,还不是在陛下登基后被打压成如今这般模样了,更何况不过才短短一两年便变成了这般了,当真是让人难以释怀。将人捧到最高处之后再将人打入尘埃底,当真是残忍,小生不愿去经历这些,故小生如今只盼着家里能吃饱穿暖便够了。” 沈思语点了点头,似乎觉得他说得甚是有道理,便问道:“那公子的妻主去了何处?” 徐弄影顿了顿,继而才道:“小生还未嫁人。” 沈思语这才忆起,徐弄影乃徐家人,倘若他嫁了人,便要随着妻主了,便不会再道自己是徐家人了。且他倘若嫁了人,也不用这般出来奔波了,她只能道自己的习惯性思维在作祟罢了。 “我甚是欣赏公子的口技,因我从小在学堂里听过教书先生讲过一篇文,道的便是口技的人的厉害,故我一直都甚是羡慕会口技之人。”沈思语道。 沈思语此话倒是一点都不假,她在初中的时候学过一篇课文叫《口技》,之后她便一直对口技念念不忘,心想着倘若自己也会口技便好了。 故她当时在锦书楼里见徐弄影的口技这般厉害,心底便不觉对他升起了钦佩之情,才会这般罢了。 “陛下谬赞了。”徐弄影再次拱了拱手,道:“小生不过只是从前自己闲来无聊时自己练着来玩玩罢了,登不了大雅的。” 沈思语忙摆了摆手,道:“公子谦虚了。只是不知公子可否还能再考虑一番?” 徐弄影微笑着摇了摇头,道:“小生并不想卷入朝堂里的腥风血雨,那些,不适合小生,小生只求与世无争便好了。” 沈思语见他还是拒绝了,便再也不去强求他了,无奈地摆摆手,道:“罢了罢了,既然公子不想,那我便也不强人所难了。” 也确实如此,一个只想着与世无争的人,又如何会愿意卷入朝堂中的腥风血雨?自然是只求一生平安无事便好了。 徐弄影便又拱了拱手,道:“多谢陛下谅解。” 沈思语摆摆手,示意他无需这般多礼。 徐弄影便轻笑了声道:“倘若陛下今后还想说书,再来锦书楼便是,小生还会像从前那般待陛下的。” 沈思语点了点头,道:“你还是你的说书先生,而我,便还是你的听众。”说着,便看向了江子若,道:“还有你的听众的夫君。” 江子若见沈思语再次把目光投向了自己,不自然地缩了缩脑袋。 徐弄影见二人这般,便忍不住笑了道:“陛下与凤君娘娘的感情当真是好,看来小生当初就不该随意道陛下的往事啊。” 沈思语摆了摆手,道:“无妨无妨,坊间的传闻又有多少是真的呢?真真假假,真亦假,假亦真,何人又会去在意?” 说着,她便搂住了江子若的肩膀,欢喜道:“公子只须晓得,当今的普安帝的心里边只有凤君江子若一人便可。不对,应当是生生世世,都只有凤君江子若一人。” “那小生便祝二位百年好合啦。”徐弄影再次拱了拱手道。 而沈思语便欢喜地点了点头,将江子若抱得更紧一些了。 不久后,沈思语便去东厢阁里找许久不曾露面的玉鸾,即桃夭。 原来一年后,玉鸾早已出落得亭亭玉立,只能道是小孩子长身子长得快罢了。 沈思语便把关于《百鸟朝凤图》的所有事情皆跟玉鸾道了一遍,玉鸾耐心听完后,便点了点头,跪下道:“多谢陛下。” 沈思语连忙将她扶起,道:“你这是做什么?” “自然是谢陛下还陶家一个清白。”玉鸾感动道。 沈思语摆了摆手,道:“现在谢朕还太早,朕现在可没有能力替陶家翻案。” “无妨,陛下已将真相查明,便只差培养势力了,替陶家翻案,自然是指日可待。”玉鸾道。 “放心罢。”沈思语拍了拍她的肩膀,郑重道:“为了陶家,为了你,也为了朕,为了沈家的江山,朕定会还陶家一个清白的。” 玉鸾虽然已不是初次见沈思语这般对自己讲了,但还是不来由地感动,眼泪瞬间夺眶而出。 沈思语见她哭了,忙抽出手帕帮她擦了擦眼泪,道:“莫哭莫哭。” 沈思语最怕女子在自己面前哭了,又如何还是这等水灵之人在自己面前哭得梨花带雨的模样呢?她不得不感慨,生得好看之人就连哭起来也是这般好看,可不像自己,哭起来便不知丑成了何模样。 玉鸾开始不停地抽泣着。 沈思语忙将玉鸾搂进了自己的怀里,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背,道:“莫哭莫哭,今后,养心殿便是你的家了。” 正文 第二百一十五章 二人的一周年 即便沈思语与江子若已是两年多的夫妻了,但在沈思语心里,二人真正在一起的日子,应当是二人互相倾诉心意的那夜。 故今日便是二人在一起的一周年时间。 沈思语也不得不感慨,原来不知不觉间,二人已认识了如此长的时间,且还共同经历了如此多事。 更难能可贵的是,无论经历了什么,二人皆一直信任着对方,也一直站在对方的这一边。 沈思语之前便问过江子若倘若有一日自己变了性子,不再是这般性子了,变成了一个坏人,江子若可否还会相信自己。 她也至今都记得江子若的回答,大意是这样的。 “倘若你当真变成了那般模样,那定是我的错,定是我没有将你保护好,才会让你变成了那般模样。即便当真有那一日,我也还是会相信你,且会带你一步一步找回初心,因为我晓得,你即便不是大善之人,但你定不喜欢自己的那般性子的。你只要晓得,今后有我在,我永不会让你变成那般模样的。” 她只能道江子若太会讲话了,一席话便让她感动涕零的,她只能可惜自己并没有早些遇上江子若,这样就不会让其他女子先遇见江子若了。 而江子若后来说的那一番话,她至今也还是记得甚是清楚。 “即便早些遇上我又如何?我当年却根本没有对她动心,只能负了她。即便我甚是内疚,但如今有了你,我又如何还要去想这些?倘若你我早些遇见,我也不会是这般模样,你也不会是这样模样,你我二人又如何还会相恋?只能道是你我相遇的时间刚好罢了,这一切,皆是命数。我的兔生里从未喜欢过别人,而你我不过才相处了几个月,我便被你迷得神魂颠倒的,只能道缘分当真是妙不可言。待你转世后,我还会去寻你,即便你不记得我,我也会去寻你,我会让你晓得,我一直记得你。” 倘若从前何满城能像江子若这般待她,那他们之间的故事便会改写了。只能道她与何满城之间当真没有缘分罢了,她将何满城放在心尖上放了整整九年,却皆不及与江子若相处的几个月,且后来她与江子若在一起后,她与江子若的敢情与日俱增,她也是初次体会到花前月下的滋味,被人捧在手心里疼爱的滋味。 从此以后,何满城与她只能是过去的故事了,不能再有交集了。即便何满城如今成了何灵之,但她也不会再与他有交集了,既然他们二人之间并无缘分,那也只能是这般模样了。 因为今日是二人在一起的一周年的日子,沈思语便寻思着学学别人准备烛光晚餐,但转念一想,这里可是古代,自己如此这般现代化,与此地当真是格格不入啊。 故她便寻思着另外一件事了。 华灯初上,茉莉花开,漫步行过,漫野青草,繁星点点,萤火飞舞。 江子若看着这般场景,不觉讶然。 “可还喜欢?”沈思语略有些得意道。 江子若用力地点了点头,道:“自然是喜欢的。” 说着,便伸出手,轻轻接住了飞过来的一只小小的萤火虫。 而沈思语也是一脸欢喜地看着这般画面,不觉心旷神怡,道:“其实我也是初次见到萤火虫,不曾想,居然会是这般好看的场景。” 江子若顿了顿,任由手中的萤火虫飞走,对上沈思语的眼眸,道:“你从前不曾见过?” 沈思语摇了摇头,道:“从前我还当真不曾见过,也不知为何,心里边心心念念的萤火虫,一直都见不到。此地还是我与闻天打听后才晓得此地的。” 江子若晓得沈思语这是又开始伤感了,忙抚了抚她的后背,道:“莫要再这般伤感了,你不是与我讲,今日是你我在一起的一周年时日吗?你又何必要如此伤感呢?” “说得也对,我不应当这般伤感。”沈思语道。 “今后你还是莫要再这般多愁伤感了罢,对身子不好。”江子若略有些心疼道。 沈思语只咧开嘴,眉开眼笑道:“原来你在担心我啊。” 江子若自然而然地别扭道:“才没有。” 蓦地,沈思语便伸出爪子,轻轻地挠了挠江子若的腰,江子若立即敏感地缩回了自己的手,笑了起来。 沈思语这才晓得江子若原来这般怕痒,便再次挠了挠江子若的腰,江子若直接整个人蹲了下来,捂住自己的腰,不停地“咯咯”笑。 “哈哈哈哈哈哈。”沈思语倒也乐此不疲。 江子若实在是受不住了,眼泪横飞,忙求饶道:“我错了,别这般对我了,哈哈哈哈哈。” 沈思语可不管,她好不容易找到了江子若的弱点,又如何会这般轻易放过他?便一直在挠他的腰,而江子若终于忍不住了,整个人直接躺在了地上。 而沈思语因为他突然倒地的动作而来不及更换姿势,便也跟着倒了下去,而她迅速地用手撑住了自己整个人。 然,她却不晓得,自己这般模样,便刚好是“地咚”的模样。 二人四目相对,沈思语身后的那一片星海,映衬得沈思语肤如凝脂,晚风轻拂,沈思语的一头青丝便也跟着飘了起来,发髻上的发带更显出她的青丝的柔顺。 江子若的眼神不禁开始迷离,而沈思语却莫名晃了神,欲起身,却被江子若一把拽住,拽进了他的怀里。 “相公……”沈思语不觉弱弱道。 沈思语还是初次见江子若这般模样,不觉略有些害怕。 “娘子,我在……”江子若的声音略有些沙哑。 沈思语晓得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更加害怕了,便开始挣脱江子若的怀抱。 而江子若却将她搂得更紧,不给她挣扎的余地。 江子若这般模样,倒甚是霸道,不给沈思语一丝考虑的余地。 “娘子……”江子若说着,便吻上了沈思语的唇畔。 沈思语便这般任由他吻着,眼神也开始变得迷离起来。 也许,有些事情,本就注定会这般模样。 正文 第二百一十六章 梦中梦 “恭喜陛下,贺喜陛下,陛下这是有喜了!”一道苍老的声音欢喜道。 沈思语顿了顿,继而才反应过来方才太医令说了什么,她略有些不可思议地抚上自己的肚子,不觉喃喃道:“朕这是又有喜了……” “恭喜陛下,贺喜陛下!”太医令说着,便跪了下去。 “恭喜陛下,贺喜陛下!”众人皆跪了下去。 而江子若却在不远处静静地看着沈思语,并不言语。 也不知为何,沈思语总觉得这个场景在哪里见到过,且也不知为何,她一直瞧不清江子若的模样。 沈思语微微开了口,想道一句“相公”,喉咙却无论如何也发不出声音,她不觉开始纳闷,明明方才她还能说话的,为何突然间就不能说话了呢? 眼见着周围的事物愈来愈模糊,她的内心不禁开始腾升起一股恐惧,一股本能的恐惧。 她便意识到自己这是在梦境中,拼命睁开了眼眸,睁开了眼眸后,只瞧见眼前漫天的星空,蛐蛐声还在耳畔边环绕,萤火虫还在不远处飞舞着。 她这才忆起自己今夜与江子若在外边过夜了,她再瞧去身旁的江子若,江子若正睡得安稳,她无奈地摇了摇头。 即便她平日里如何佯装出一副并不在乎的模样,但是她的内心深处依旧还是再想要一个孩子的。奈何二人后来却再也没有发生过关系了,故她根本就不可能再怀有孩子。 而今夜,江子若并未经过她的同意,便这般强硬地拽住了她,她便半推半就,二人就这般再次发生了关系。 却不曾想,居然会让她做了那么一个梦。 然,江子若却在她面前渐渐地褪去了颜色,直至最后,整个人直接在她面前消失了。 而她却根本抓不住江子若。 她又开始害怕了,忙掐了一下自己,发现并不疼,她便晓得自己还是在梦境中。还是想努力睁开眼眸,奈何这一回,她却无论如何也无法睁开了。 “娘子……娘子……”一道着急的男声道。 沈思语睁开眼眸,映入眼帘的正是一脸担忧的江子若的脸庞,她不觉松了口气,道:“相公,我还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江子若忙将她扶起,道:“娘子,可否与我讲讲你方才梦见了什么?” 沈思语这才将方才的梦境与江子若讲了。 江子若听闻后,并未像从前那般帮沈思语分析此梦,而是将仅着一件中衣的沈思语搂进自己的怀里,轻轻抚了抚她的青丝,柔声道:“莫要想多了,梦境皆是相反的,我也不会突然消失的,娘子便尽管放心罢。” “当真吗……”沈思语不觉喃喃道。 “自然是如此,娘子要信我……”江子若柔声道。 江子若难得这般温柔的模样,沈思语也难得可以像现在这般靠在江子若的怀里,静静地听着他胸膛里的心跳声,甚是有安全感。 “嗯……”沈思语应了一声后,便在江子若温柔的声音中渐渐入睡了。 而江子若的眼眸里莫名滑落一滴情泪。 “去来江口守空船,绕船月明江水寒。夜深忽梦少年事,梦啼妆泪红阑干……”沈思语唱着,便向江子若比了一个兰花指。 江子若无奈地摇了摇头,踏进了养心殿的内室,问道:“你这是在做什么?” “相公,你且看我的这副打扮,我在做什么你会不晓得?”沈思语挥了挥自己手中的水袖。 “你不过就穿了一袭花旦的戏服罢了,可你的戏腔与神情却学不来啊。”江子若无奈地耸了耸肩道。 沈思语略有些不服气道:“可我至少还是会戏腔的啊。” “可这个并不管用啊,他人又听不清你在唱什么。”江子若道。 沈思语愤愤地看向他,道:“为何都不夸一夸我?明明是你之前道过想要听戏曲,我才会这般模样的,结果你倒好,对我一脸嫌弃。” 江子若顿了顿,内心深处不觉涌起一股感动,毕竟他当时不过也就随口一提,他又如何想到沈思语会记得这般清楚?且还是在沈思语快要入睡的时候讲的,她却还能记得这般清楚,也当真是有心了。 江子若笑了笑,继而快速走到沈思语身旁,嘟起了嘴,佯装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看向沈思语,道:“你真的忍心对我发火吗?” 沈思语最是受不了江子若这般模样,自然是举手投降了,道:“我错了,我不该对你发火的。” 江子若这才欢喜道:“这才是我的妻主嘛。你也无须去学什么戏曲了,倘若你当真喜欢,平日里自己在内室里练练便可,莫要让他人听了去。” “为何?”沈思语问道。 “因为,你的戏腔当真是难听。”江子若略有些嫌弃道。 沈思语只给他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但也不好反驳什么。 “好了,不逗你了,今日我来,是有要事相商。”江子若迅速换上了一副严肃的表情。 沈思语不禁吞了吞口水,道:“请坐吧。” 二人这才坐在了案几前。 “说罢,你有多久没有上过早朝了?”江子若直接开门见山道。 沈思语略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开始掰着手指数了数自己未上早朝的天数。 数完后,道:“也并未太久,不过十日不曾上早朝罢了。” 江子若无奈地拍了拍她的脑袋,用一种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向她,道:“你可知你这般做,容易引起朝堂大臣的不满?且可能还会流失掉自己的势力?” 沈思语点了点头,道:“我自然晓得啊。” “那你为何还要这般?”江子若问道。 即便是如此,江子若也并无责怪她的意思,只想静静地听沈思语的回答。 奈何,沈思语只欢喜道:“自然是为了让自己清闲一些啊。” 江子若当真是很想直接将沈思语打死。 “你好自为之罢,但愿你不会忘了当初自己发过的誓言,也但愿你不会忘了你原先继续待在皇宫里的目的。”江子若道。 话毕,他便只好走了。 几日后,顾梨梨正于顾府内鞭打养心殿里的一个小宫女,却被推门而入的一群人拦住了自己的动作。 而一个瘦小的身影赶了过来,背着手,居高临下道。 “顾梨梨,你可知罪?” 正文 第二百一十七章 计划 顾梨梨略有些不可思议地看向眼前的沈思语,瞪大了眼睛。 “顾梨梨,你当真以为,朕不能治你的罪吗?”沈思语说着,嘴角不禁勾起一抹冷笑。 而沈思语的身旁,正是大理寺卿许千儿,许千儿一脸威严地看向顾梨梨,道:“私自鞭打皇帝宫殿里的宫人,顾大人,你好大的胆子!” “许爱卿。”沈思语道。 “臣在。”许千儿拱了拱手道。 即便许千儿的声音娇滴滴的,但该严肃的时候她还是一点都不含糊。 “按照律法,臣子私自鞭打皇帝宫殿里的宫人,该当何罪?”沈思语道。 许千儿恭恭敬敬道:“按照律法,轻则应当以重打一百大板,重则乃犯了欺君之罪,乃诛九族的大罪。” 顾梨梨顿了顿,继而起了身,拱了拱手,道:“这个宫人擅闯臣的府,且欲偷臣的东西,臣不过是教训教训一下她罢了,又何来这般严重的罪过?” 沈思语不得不佩服顾梨梨的淡然,不愧是经历过朝堂风雨之人,连出现了这等事情还能如此淡定,看来一开始小瞧她了。毕竟一开始沈思语以为顾梨梨便是话本里出现的那些炮灰反派一样,一味地作死,一味地无脑,不曾想,顾梨梨也并不是个简单人物。 也罢倘若顾梨梨没有几斤几两,又如何敢公然得罪沈思语呢?是沈思语想得太天真罢了。 “那顾大人可有证据证明这个小宫人欲偷府内之物呢?”沈思语淡然道。 顾梨梨嘴角勾起一抹邪笑,道:“倘若陛下不信的话,可以去问府内的丫鬟。” “问她们又有如何用?”沈思语道:“她们皆是你的人,又如何会讲真话?还不若让一个不是朕的人,也不是顾大人的人,来证明一下顾大人话里的真假性。” 顾梨梨不曾想过会这般,但还是定了定神,挑眉道:“哦?那臣便拭目以待了。” 随着沈思语一声令下,一个怯生生的小丫鬟走了进来,恭恭敬敬地福了福身道:“奴婢参见陛下,参见二位大人。” “起来罢,朕有事且要问你。”沈思语道。 小丫鬟怯生生地点了点头。 众人皆看出来这个小丫鬟在害怕,沈思语便柔声道:“无须害怕,你知道些什么便直接说出来罢。” 小丫鬟这才道:“不瞒陛下,奴婢前些日子见顾大人往宫里跑,回来后发了火,府内所有的下人皆受了牵连,皆被罚了,奴婢同样也被罚了。” “你接着说。”沈思语柔声道。 “再后来,顾大人又跟上回骗那个胖姐姐一样,将这位小姐姐也骗入了顾府,欲折磨完毕后再将她杀害。”小丫鬟依旧还是怯生生道。 顾梨梨听闻此话后,甚是不满,愤怒道:“你这是血口喷人!本官不曾见过你,你定是他人派来陷害本官之人!” “想要晓得她是不是顾大人府内之人并不难,只需要传管家来,便晓得她是不是顾大人府内之人了。”沈思语淡然道:“传管家,命管家顺道将下人的花名册带来。” “是。”许千儿恭恭敬敬道。 “尔等去传管家罢。”许千儿吩咐自己的手下道。 她的手下便迅速退了下去。 而顾梨梨却一脸不可置信地看向沈思语,道:“陛下定是记恨臣,故才会这般待臣的罢?臣平日里不过只是最喜谏言罢了,奈何陛下却将臣视作眼中钉,欲惩罚臣,当真是苍天无眼啊!” 沈思语不屑地“嗤”了一声。 “你接着演,有人信你算我输。”沈思语不觉心道。 倘若是不知情之人,定会以为沈思语乃一介昏君,故意这般刁难良臣罢了。奈何在场的众人皆晓得顾梨梨平日里的暴戾,自然是不会被顾梨梨给欺骗的罢了。 少顷,两个手下带着一个苍老的老妪过来。 老妪对着她们三人一一行礼后,才道:“不知陛下要这花名册有何用?” “自然是要你查一查这个小丫头的身份啊。”沈思语说着,便指了指那个小丫鬟。 老管家敲了敲那个小丫鬟,这才道:“这不是天儿吗?” “你认得她?”许千儿不禁好奇道。 老管家点了点头,道:“这丫头平日里没少帮小的管理事务,小的自然认得她。” 沈思语甚是满意地点了点头,道:“但朕怕顾大人会不相信管家,故只好让管家在这花名册里将天儿的资料念出来了。” 老管家恭恭敬敬地拱了拱手道:“是。” 这才翻开了花名册,道:“天儿,徐氏人也,家贫,欲卖女求生。故于普安二年六月买入,充当下等丫鬟。” 沈思语满意地点了点头,道:“顾大人还有什么话可讲?” 顾梨梨依旧还是愤愤道:“定是那日本官将尔等惩罚了一番,尔等皆想着报复本官罢!” 老管家自然是不晓得发生了何事,忙跪了下来,道:“大人这是怎么了?” “顾大人你看见没有?”沈思语挑眉道:“老管家根本就不晓得发生了何事,又如何能与天儿联手来报复顾大人呢?且老管家跟了你如此多年,你又如何还会信不过她?倘若你连她都信不过,又还能信何人?” “顾大人,你可认罪?”许千儿严肃道。 顾梨梨不可置信地摇了摇头,道:“不可能,不可能……” “来人哪,将顾梨梨拖下去,重打一百大板!”沈思语厉声道。 “是。” 顾梨梨便被两个侍卫拖了下去。 其实,此话应当由许千儿来喊的才是,奈何顾梨梨乃二品臣,许千儿的官职并不能比得上顾梨梨,故她才没有喊话罢了。 而天儿与老管家被沈思语安慰了一番后,二人皆退下了。 沈思语望着她们离去的背影,自然晓得她们二人此番后是活不成了,便悄声对许千儿道了些解决的方案。 她转向方才那个被顾梨梨鞭打的小宫女,不觉有些心疼地蹙起了眉头。 无他,不过是这个小宫女正是花月戴了人皮面具后假扮的罢了。 “花月,你醒醒罢。”沈思语柔声道。 花月这才睁开了双眸,滑落一滴情泪,道:“陛下,奴婢终于,报了仇了。” 正文 第二百一十八章 事情的来龙去脉 “故你就在我也不知情的情况下直接将顾梨梨治罪了?”江子若略有些不可思议道。 沈思语点了点头,轻轻抿了口茶,道:“倘若不给她一点教训,便让她在老虎头上拔毛,太嚣张了罢。” “娘子……”江子若欲言又止。 沈思语自然晓得他在疑惑些什么,便直接全盘托出了。 原来,在去年风雪被顾梨梨整死了之后,沈思语一直都对顾梨梨记恨在心。且她也晓得花月对风雪的感情并不简单,倘若她想要彻底拉拢住花月,自然是一定要替风雪报仇的。 故她便在去年出宫游玩的时候,偶然间瞧见了徐天儿卖身葬父。这个在话本里早就烂透了的剧情她自然是熟捻于心的,理所当然也害怕徐天儿不过只是想借机傍上富贵人家的人罢了。经过几日的观察后,她发现并无人愿意去理会徐天儿,无他,不过是徐天儿看起来瘦弱至极,且生得并不甚是好看,脸上还有一道触目惊心的刀疤,别人怕买回去后不吉利,故才没有要了她罢了。 她便想着发发善心,将这可怜姑娘买了去。 她原先以为徐天儿会是徐君愁家族里的人,故略有些犹豫。 回宫后她便让望灯与弦桐去查了徐君愁的家族人员的花名册,也顺带去查了徐天儿的身世。这才徐天儿与徐君愁一丝一缕的关系都没有,连远房亲戚都算不上,她这才真正放下了心来。 而那段日子里,正是沈思语见了温存上仙不久后发生的事,而温存上仙留下来的那张字条,在沈思语带回养心殿后变成了三个锦囊。 沈思语自然晓得这三个锦囊至关重要,要在重要时刻才可以打开。 故她便打开了其中的一个锦囊,锦囊里装着的是一个精致的小青花瓷瓶,待她打开后,里边只传来了一股梅花芬香,想来这便是治好徐天儿的灵丹妙药了。 沈思语在翌日便将徐天儿买了去,顺带帮她治好了脸上的刀疤。而徐天儿从前就因为这个刀疤而不得不蒙面,过着被人欺负的日子,心里边自然是不舒服的,而此时沈思语突然出现,且治好了她脸上的刀疤,自然而然便对沈思语肝脑涂地了。 而后,沈思语会设计让顾府的管事丫鬟将徐天儿买进了顾府,且让徐天儿平日里多在管家面前晃悠,但又不能在顾梨梨面前晃悠。 其实徐天儿在顾府的日子并不好过,因为她晓得顾梨梨的阴狠,晓得自己随时可能会丧命,也还好徐天儿凭着自己的机智,成功地适应了顾府的生活。 而沈思语那十日之所以不上早朝,皆是为了准备此事罢了。 本来沈思语还找不到下手的机会的,奈何那一日,花月闲来无聊便戴上了莺时给自己制作的人皮面具来养心殿的正殿玩,正好碰上了不经过通报便直接进入养心殿正殿的顾梨梨。 顾梨梨自然而然地将花月训斥了一番,花月便直接佯装一副甚是嚣张的模样,成功让顾梨梨记恨上了自己。 之后发生的事情便晓得了,后来的几日里,花月就被带入了顾府受尽非人一般的折磨。倘若是换了旁人,早就受不了了,然花月因从小习武,自然是顶得住的,但还是佯装顶不住。 再之后,便是今日发生之事了。 堂堂一个吏部侍郎公然犯了法,被打大板是小,名声受损了才是大。 江子若听完沈思语将此事的来龙去脉道清楚了之后,不觉开始蹙了眉头。他的这个妻主,是何时变成了这副模样的呢?他原先以为她当真是大大咧咧没心没肺的姑娘,如今看来,她还是有些城府的,且脑子也并不傻,他不觉开始怀疑起自己可否真的了解过自己的这个妻主了。 当江子若晓得自己方才在想些什么的时候,他忙制止了自己的这个想法。 “她是我的妻主,是我的娘子,我不能这般怀疑她,我应当要信她才是。何人不会有些城府的呢?又有何人不会有些手段的呢?她如今是一个帝王,终究要成长的,倘若没有点手段,又如何能治理好这个江山?”江子若这般想着,心里边便好受了许多。 沈思语便是看着江子若的神情这般复杂,以女人的直觉来看,她也晓得江子若在想些什么了。 但她也只是继续轻轻抿了口茶,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道:“倘若你接受不了我这个模样,离开便是了。” 江子若一听闻此话,忙摇了摇头,快速走到沈思语面前,环住了沈思语的脖子。而沈思语因为他突如其来的动作而差点让手上的茶倒到了他的身上。 “你这是做什么?”沈思语不觉疑惑道。 江子若在她怀里拱了拱,用带有些撒娇的口吻道:“我才不会离开娘子的,娘子去到何处我便去到何处。” 沈思语顿了顿,继而宠溺地笑了笑,轻轻抚了抚江子若的脑袋,柔声道:“你也当真是死心眼。其实我原先本就是这个模样的,从前不过只是伪装出来的那副模样罢了,倘若我没有这点城府,又如何能在皇宫中生存呢?” “这些我都晓得。”江子若的口吻里还是略有些撒娇的意味:“只是我的这个想法突然被证实了,一时间有些难以接受罢了。只是这样的娘子我更喜欢,也更真实。” “那倘若,我以后当真变成了你想象中的坏人,你可会这般喜欢我?”沈思语问道。 “你问我这个问题了,我的答案依旧还是那个答案,永远都不会变的。”江子若道。 “相公啊相公,你说,今后,你的这些温柔会给另外一个女子吗?”沈思语不觉有些感慨道。 江子若忙抬眸,对上沈思语的眼眸,摇了摇头,道:“不会的,我早就道过了,娘子去到何处我便去到何处,我才不会对另外的女子这般模样呢。”说着便撅起了嘴,道:“娘子你可要知足啊,我只对你一人这般模样啊,其他人想看我这般模样都看不见呢。” 沈思语宠溺地刮了刮他的鼻子,道:“是是是,我知足便是了。” 江子若啊江子若,我是何德何能,能让你这般待我? 正文 第二百一十九章 翰林院编修 “陛下,可否能解释一番?”一道严厉的女声道。 沈思语对上了沈亦双的那双好看的桃花眼,道:“无须解释啊,朕是如何做的,尔等皆晓得了,朕还有什么好解释的?”沈思语说着,便无奈地摊了摊手。 而底下的群臣皆议论纷纷,何人也不晓得沈思语这是吃错了什么药,居然敢公然与沈亦双叫板。 沈思语原先本来就许久不曾上早朝了,这些日子皆是沈亦双在替她管着群臣,今日沈思语难得来上早朝了,群臣皆松了一口气。 然,沈思语一上来,便被一个大臣上奏说她昨日将吏部侍郎顾梨梨治罪了云云,而沈思语却是方才的那个态度,不觉让群臣浮想联翩啊。 “陛下。”沈亦双的语气里的威严更甚。 沈思语马上就缩在了一团,佯装出怯生生的模样,道:“皇叔为何要如此凶?” 沈亦双是何许人也?以她的心计又如何会看不出沈思语这般模样乃是假的呢?奈何沈亦双再多的心机,再多的城府,在沈思语这里,全都作废了。她只缓了缓语气,道:“臣方才不小心言重了,还望陛下莫要怪罪。” 沈思语自然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也还是道:“无妨。” “只是臣希望陛下莫要再这般敷衍了,还望陛下认真些回答才是。”沈亦双道。 沈思语点了点头,佯装出一副委屈的模样道:“顾大人仗着自己背后有皇叔做靠山,为所欲为,皇叔又如何会不晓得?且她这回鞭打的可是朕养心殿里的小宫女,朕不过只是按照律法将她处置罢了,朕可没有做过什么不对之事啊。” 沈亦双用一种略有些复杂的神情看着沈思语,却终究只是叹了口气,并无再言其他。 沈思语不觉好奇沈亦双为何没有继续挑自己的刺而是选择放过她了呢? 一个早朝便在这般有惊无险的情况下度过了。 沈思语出了宣和殿后,不觉开始忆起了之前自己出了宣和殿后被薛灵梦劫走的事情。她也是在那时,初次遇见安歌。 其实想来,她根本就不晓得薛灵梦为何要将她放到安歌所在的那个山洞里,且她也不晓得薛灵梦与安歌到底是何关系,她更加不晓得,薛灵梦身后的那个靠山到底是何人。她原先有想过,一个如此大的杀手阁,倘若背后没有一个强大的靠山,是无法存活如此久的,且那靠山还有可能是朝堂上的人,故江湖上的人都不敢去找雨泽阙的麻烦。 原先她有怀疑过雨泽阙可否会是沈攸宁设立的,可转念一想,沈攸宁早就不在大禹了,且沈攸宁如今也对势力并无兴趣了,又何须还要这个雨泽阙?故便只有一个答案,这个雨泽阙,其实是沈亦双设立的。 且薛灵梦极有可能就是受沈亦双指使的。 “即便我再如何傻,我又如何不晓得沈亦双分明不会对我痛下杀手的呢?即便她曾经对我起过杀心,但她也应该不会当真杀了我。”沈思语不觉心道。 那就只有可能是薛灵梦早就不受沈亦双的控制了,在沈亦双的控制范围内的人,沈亦双定不会让她独活才是。 然薛灵梦甚是明显地是不止一次背着沈亦双去做一些别的事情了,而以沈亦双的机敏,自然是晓得薛灵梦去做了些什么事。沈亦双还是不曾对薛灵梦痛下杀手,只能道这个薛灵梦对沈亦双甚是重要了罢。 沈思语想着想着,便得出了一个惊人的结论。 “莫非沈亦双喜欢薛灵梦?” 倘若是让江子若与芷荷听了去,定会用一种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向沈思语的,只能道是这个误会当真是大了啊。 “停轿。”李公公在外头喊道。 沈思语撩开帘子,看着上面的赫然几个大字——翰林院,不觉眯起了双眼。 无错,她今日并未直接回养心殿,而是来到了翰林院。 无他,不过是她想着她之前在安歌中了探花的时候,特意将他留在了御书房,而后来却从来不曾来过翰林院看过安歌,也从未捎过东西给安歌,这般想来,自己做得甚是不对啊。 她是不可能给安歌捎东西的,但至少也得让其他人给安歌捎东西。 故她此番前来,不过是为了让他人以为她甚是器重安歌,故而让他人给安歌捎东西罢了。 沈思语此番前来,让翰林院的所有人皆大跌眼镜,而她却是直接点名要见安歌,故她便直接来到了安歌的办公院里找他。 因安歌不过只是个七品翰林院编选,故他的办公院里还有另外一些翰林院编选一同刚工作,因沈思语的到来,其他翰林院编选皆只能给他们二人让位。 他们走后,自然是会议论纷纷的,毕竟孤男寡女,何人晓得他们二人之间不会发生一些什么事情呢? 沈思语自然晓得那些人在想些什么,但却不会去理会他们。 待他人皆退了下去后,安歌这才无奈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沈思语随意地转了转自己手中的一缕青丝,一脸云淡风轻道:“自然是为了给你加人气的啊。” “加人气?”安歌不觉疑惑道:“何为加人气?” “给你说了你也不懂。”沈思语道:“你只须晓得,我来过之后,他人今后定会想方设法巴结你,然后每日给你捎什物的。” 安歌听闻此话后,只无奈地笑了笑,柔声道:“我道是什么,原来是为了此事啊。即便陛下不曾来过,他人也同样还是给我捎什物的啊。” “当真?”沈思语不觉讶然道。 “自然当真。”安歌点了点头,道:“想来他们是觉得,即便你不曾来过翰林院找我,平日里肯定是有来找我的,故他们才会这般罢了。毕竟我的每个休沐日皆不在宫里,而你也时常不在宫里,才让他们造成了这般错觉的罢。” 沈思语无奈地抽了抽嘴角,道:“我明明就是与江子若一同出去的啊,那些人莫非是想太多了吧?” 正文 第二百二十章 满虚 “木悦,你永远都要记得,人们只会愿意相信自己所相信的。”安歌严肃道。 沈思语见他突然变得这般严肃,不觉有些不习惯,别扭地捏了捏身子,这才道:“我又如何会不晓得这番道理?只是我以为,这本就不是什么无关紧要之事,故才没有在意罢了。” “你是皇帝,自然对此事无所谓,即便大禹朝的皇帝大多只娶了一个,但历来皇帝的风流事又如何能少?皇帝的风流史能为皇帝增添一丝别样的风味,何来而不为呢?”安歌又恢复了原先那副温柔的神情,道:“可我与你不同,我是要在这里立足的人,倘若我的名声受了损,我就不知自己会变成如何模样了。你如今这般,倘若将来当真娶了我,旁人倒不会说什么,但倘若你原本就不打算娶我,那他人定会在背后嚼舌根的。” 沈思语无奈地耸了耸肩,道:“可你是妖啊,在人间的名声如何又与你何干?你最后不照样要回去本属于你的国度的吗?” “属于我的?”安歌不觉喃喃道:“我倒也想知道属于自己的国度在何处啊……” 沈思语听闻此话后,不觉开始疑惑道:“咦?你不是与江子若一样,原先都生活在属于在自己的国度里的吗?为何你会不晓得?” 安歌无奈地摇了摇头,道:“我与他不同,我自从出生起,便不晓得自己的出生地,更不晓得自己是何许人也。只是每日不停地在水里游着。” “所以说,你原先本就不是什么正规的妖,而是突然得道化为人形的妖?”沈思语不禁好奇道。 安歌点了点头,道:“算是如此罢,我也是突然有一日被一经过的佛给点化的罢了。” “佛?那你为何不是仙而是妖?”沈思语不觉疑惑道。 安歌无奈地耸了耸肩道:“我也不晓得是为何。老实与你讲吧,其实我也不晓得自己算得上是妖还是仙。” 沈思语不觉将安歌全身上下大量了一番,如此一个翩翩公子,又有何人愿意相信他是妖呢?她不觉无奈地摇了摇头,道:“也许,你还当真不是妖,你这般模样,也并不像是个妖。” “兴许吧,但我更愿意相信自己其实是个妖。”安歌道此话的时候,表面上依旧还是一副满面春风的模样。 然,沈思语的直觉告诉她,安歌此时的内心定是有些愤怒的,不若他又如何会更愿意相信自己是个妖呢?其实想要判断他的身份,只要请一个降妖的道士或者和尚过来,便一目了然了,然,安歌都已活了千年,却还不曾晓得,定然是他自己不愿意晓得的罢了。 这其中,定是有什么无法言说的苦衷。 “木悦,你不是对我手中的折扇甚是感兴趣吗?为何你今日都未察觉出我并未带着我从前随身带的那把折扇呢?”安歌柔声道。 沈思语对上了安歌的眼眸,见他笑得这般温柔,自然晓得他这是有意在扯开话题,她也是个通情达理之人,故她也并未打算再去追问此事了。 连江子若都不晓得的事,她又凭什么去问安歌这些事情呢?且她与安歌本就算不上是熟悉,最多不过算是见过几次面的故人罢了,算不得什么的。 那一日,二人也就在闲聊中度过了。 回到养心殿之时,已是日上三竿。 一踏入内室,就瞧见江子若在案几前托着腮,一副“幽怨”的神情。 沈思语无奈地摇了摇头,走动啊江子若身旁,轻声道了声:“相公,我回来了。” 江子若嗅了嗅沈思语身上的气味,不觉略有些嫌弃道:“娘子,你身上有男子的气味,说罢,你又去见什么野男人了?” 沈思语无奈地抽了抽嘴角,继而捏了捏江子若的脸颊,一脸坏笑道:“相公啊相公啊,你可是在吃味?” 江子若自然还是别扭道:“哼!我才不会那般无聊为你吃味呢,不过是不想让某个倒霉的男子被你看上罢了。” 沈思语还是像从前那般不曾去揭穿他,只无奈道:“放心罢,我并不是去见什么野男人,不过是去见了安歌罢了。” “安歌?”一听闻安歌这个名字,江子若不禁开始炸了,道:“你为何要去见他?” 沈思语便将自己去见安歌的目的告诉了江子若,江子若还是一副愤怒的神情,道:“你没事去见他做什么?他如何与你何干?” 沈思语这才察觉出江子若这是真的愤怒了,不禁吞了吞口水,道:“相公,你这是怎么了?为何这般凶?” 江子若这才意识到自己方才的语气有些重,这才缓了缓语气,道:“那你今日去见他后,他与你说了什么?” 沈思语便将安歌的身世与江子若道了。 江子若听完后,神情变得略有些复杂,道:“那你可晓得他嘴里的那个佛是何人吗?” “何人?”沈思语不觉好奇道。 不曾想,自己今日一不小心就知道了如此多事情啊。 江子若对上沈思语的眼眸,从嘴里缓缓吐出两个字:“满虚。” “满虚……”沈思语不觉喃喃道。 她又如何会不晓得满虚是何人呢?一个从小沙弥修成了得道高僧,再由得道高僧修成了佛的人,她又如何会不晓得呢? 她原先本来并无那一世的记忆的,奈何最近这些日子她总是梦见那一世的记忆,且后来又经过徐君愁那般点醒,自己便直接将那一世的记忆全都忆起了,且她忆起那些事的时候,内心只觉莫名缺了一块。 只是她原先以为,那人与自己再也无关了,不曾想,如今又提起了他。 江子若本就道的无错,前世之事已是过眼云烟,自己不该再去计较,而她也只应该静静地当自己的普安帝才是,她又为何要去想这些呢? “那你为何……会晓得那佛便是他呢?”沈思语尽力佯装一副淡然的神情,问道。 江子若原先本就是对着沈思语的眼眸,当下,他的眼眸却渐渐变得通红。 “因为,那人便是我。” 正文 第二百二十一章 江子若番外(十三) 江子若在去往奈何桥的路上,脑海里不断重复着温存上仙与他道的话。 “奈何桥上还有一人在等着你,你只须去帮她收集齐魂魄便可,其他的,你无须再去管。” 江子若不觉有些纳闷,到底是何人这般厉害,能让一向不怎么理会凡间事务的温存上仙亲自过来与他讲此事呢? 蓦地,江子若的耳畔边似乎响起一道幽幽的女声,歌声婉转动听,他只觉此声音甚是熟悉,但又不知在何处听到过。 待再走近些后,他才终于听清了这个女子所唱的歌。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而不远处,孟婆正给其他过往的魂魄赠与孟婆汤。 江子若晓得,此人便是温存上仙所交代的人了。 他悄悄走到那女子身旁,那女子也并不曾回头望他,只静静地哼着自己的曲调。 不远处的孟婆给了他一个眼神,示意他莫要轻举妄动,他便点了点头。 少顷,奈何桥上暂时无魂魄经过时,孟婆才起了身,走到江子若身边,道:“这位仙子可是想要替她收集齐魂魄?” 江子若点了点头,他的好奇心驱使他问了一个问题:“不知孟婆可晓得她生前是何许人也?” 孟婆听闻此话后,神情变得略有些复杂,继而道:“此时归判官管,老奴又如何晓得她生前是何人?” 江子若自然晓得孟婆是知道些什么的,但既然孟婆不愿意说,那他也不愿意再去问了,便只好无奈地叹了口气。 而这回轮到孟婆开始纳闷了,道:“此时你不是应当苦苦哀求老奴的吗?” “为何?”江子若无奈道:“既然孟婆不愿意讲,本仙又如何还要去问?” 孟婆轻笑了声,无奈地摇了摇头,道:“也罢也罢,本来老奴不过是想要考考你的罢了,既然你并不打算这般按照常理来,那老奴也没辙了,老奴也只好将她生前的身份告知你罢。” “你不是说此事归判官管,而你不晓得的吗?”江子若无奈道。 “老奴确实不晓得,但此事乃温存上仙让阎王交代过老奴的,老奴又如何会不晓得呢?”孟婆无奈道。 江子若点了点头,道:“那她生前到底是何许人也?” 孟婆便直接将此女生前的身份与事迹告知了江子若。 江子若不觉进入了沉思,道:“可为何本仙方才并不能察觉出那便是二妞的气息呢?且此魂魄也与二妞的模样并不相符啊,二妞可不是生得这副模样的啊。” “魂魄与人的躯壳本就生得不一样,你为何不懂?”孟婆无奈道。 江子若只好打着哈哈道:“我又何时会去了解这些?”江子若似乎意识到自己漏了些什么,便问道:“可她分明都去世如此久了,为何还会停留在奈何桥上不愿意离去呢?” 孟婆用一种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向江子若,道:“倘若她的魂魄齐全,她早就能离去了,只是奈何她今世的魂魄并不齐全,故无法过奈何桥罢了。” “也是因她的魂魄不齐全,故她才会这般痴傻的罢?”江子若不觉恍然大悟道。 孟婆点了点头,道:“其实老奴也想不通她为何会缺了魂魄?明明老奴看她的魂魄,看到她的前世如此强大,又如何会缺少魂魄呢?” “啊哈?”江子若不觉来了兴趣。 孟婆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忙转移话题道:“故才需要你来替她补全魂魄,如此这般,她才能过奈何桥。” “那为何一定是我?”江子若无奈道:“地府的人员如此多,为何偏偏选中本仙?” “此事老奴也不晓得了。”孟婆无奈地摇了摇头,道:“温存上仙既然要你去,自然也是有他的道理的,老奴并无权过问。” 江子若点了点头,便不再去问些什么了。 他只佯装淡然地走到二妞的魂魄旁处,他讲二妞的魂魄上下打量了一番,只瞧见此女生得一副狐媚的模样,且即便着的一身白衣,妆容依旧还是艳丽的,刚好衬托出了她的冷艳。 此女算不是是什么倾国倾城的大美人,但也算是姿色尚佳之人了。周身有着一股奇特的气质,让江子若忍不住想要去亲近,且也不知为何,江子若只觉她甚是熟悉,但却又无法忆起到底在何处见过她,他便只好当作是自己的错觉了。 “这位姑娘,你且待本仙将你的魂魄补全,你便可以去投胎了。”江子若俏皮道。 话毕,江子若便飞身来到了凡间。 他将二妞生前所待过的地方皆瞧了一遍,却不知为何就是瞧不见二妞那些缺残的魂魄。 他再一番思虑后,便开始用起了天眼——兔仙百年只能用一次的天眼。 开了天眼后,他便可直接在整个六界里寻找二妞所缺失的魂魄。 蓦地,他却在远在泉州的小镇里瞧见了二妞所缺失的那一魂一魄。 说来也是怪,那一魂一魄只是不停地在同一个地方徘徊,不愿离去。 他从前不是不曾听过说书先生讲过,在泉州的一个镇里,一直还徘徊着一个妖的一魂一魄,路过的道士皆无法将那一魂一魄收走,且也无法识别出这一魂一魄之前是属于何人的,只能道此一魂一魄来历不明。 但后来许多人间这一魂一魄不过只是一直在此地徘徊,也从未做过什么害人之事,除了上了道行的人能看出以外,人的肉眼是无法将它识别出来的。故别人却再也没有理会过这个一魂一魄了。 却不曾想,这居然是二妞缺失的一魂一魄,他只能感慨,世间许多事情都是冥冥之中互相有联系的罢了。 他也不曾施法,那一魂一魄便乖乖地跟着他走了。 他也并未想太多,直接将那一魂一魄带给了还在奈何桥旁等待的二妞。 孟婆便瞧着他一点一点将二妞的一魂一魄混入原先的魂魄中。 二妞的魂魄瞬间有了意识,当他看向江子若时,眼神莫名有些奇怪。 江子若柔声道:“莫怕,我是你从前养的小兔子。” 二妞点了点头,并不曾言语,而是走到孟婆身旁,在二人都不曾反应过来的时候,将孟婆汤一饮而尽。 正文 第二百二十二章 前世呵 “泉州一赤蝶,化而为人形,最喜着红衣,每日于林中嬉戏,嬉笑无常,以唱歌为趣。忽有一日,一沙弥行至此处,二人相识,遂时常幽会。沙弥欲娶赤蝶为妻,赤蝶笑而不言。” “若干年后,沙弥修成高僧,二人不再往来。赤蝶翩然而至,每日于庙前等候,奈何识破真身,遂离去。数月后,方丈慈悲,曰:‘回头是岸。’答曰:‘不可。’数年载,传言妖吃人,赤蝶蒙冤。” “转眼百年,沙弥修成佛,赤蝶道行倍增,二人难以再相见。沙弥法号‘满虚’,眉清目秀,时人称‘貌若潘安’,清心寡欲,潜心修佛。一日,满虚走火入魔,向(翻译成‘原来’)其有心魔,即赤蝶。世人皆记恨赤蝶。” “次日,赤蝶恰逢一道士,好心指路,却被道士设阵杀害。赤蝶于阵中嘶吼,天空渐红,惊扰了满虚。满虚赶至此地,只见漫地残红,遂耗尽一生修为,只为保赤蝶来世为人。曰:‘来世去寻你。’满虚不能为佛,只每日于庙中超度赤蝶。” 江子若道完这番话后,只闭上了双眸,不再言语。 而沈思语听完这番话后,红泪低垂,道:“为何,你不早些与我讲?” “倘若可以,我也想早些告诉你。”江子若道。 沈思语这才忆起她从前有问过江子若可否记得自己的前世,当时,江子若只道自己并无前世的记忆,她便晓得江子若前世的记忆被人封印住了,却不曾想,如今江子若又恢复了自己前世的记忆。 “不是你与我讲前世之事皆过眼云烟,即便忆起也并无什么的吗?为何如今你又忆起你前世的记忆了。”沈思语毫不顾及形象地擦了擦眼泪,无奈地叹了口气道:“即便是你忆起前世的记忆,不是应该经历了些什么,亦或者是有什么法宝,才促使你恢复记忆的吗?为何你就直接这般道出来了?” 江子若原先本是一副伤感的表情,被沈思语这般一讲,忍不住给她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道:“娘子,你是话本看太多了吧。” 沈思语略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我原本以为,所有人恢复记忆都是要经过一些刺激的,不曾想,你就这般毫无波澜地讲出来了,倒是让我有些难以适应。” “其实,我还当真受了些刺激。”江子若道。 “何刺激?”沈思语不觉好奇道。 江子若举起了一个锦囊,道:“便是它。” 沈思语不觉讶然,她又如何会不认得这个锦囊呢?这个锦囊正是温存上仙留给她的锦囊啊,她又如何会不记得? “温存上仙总共就留给了我三个锦囊,你这是直接开了我的第二个锦囊啊。”沈思语无奈道。 江子若将锦囊里的什物倒了出来,沈思语定睛一看,乃一纸条,曰:“此药可催忆,前世记忆皆可。” 沈思语这才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道:“原来温存上仙是这个意思啊,我本就恢复了那一世的记忆,故我并不需要服此药,可你不同,你并不曾拥有那一世的记忆,故需要罢了。” 江子若也不再道些什么了,二人算是达成了某一种共识,便是,今夜再去一趟天牢。 在中途还发生了一个小插曲,因沈思语怕江子若瘦小的身躯无法抱得住自己,遂自己一人爬树,然,她又像第一回从甘泉宫出宫一样,刚好挑中了那棵下面是粪池的树,还是江子若在她差点要掉下去之时将她打横抱起,帅气地驾着轻功走了。动作干脆利落,不拖泥带水,这倒是像江子若以往的风格。 二人再次看着那副熟悉的《百鸟朝凤图》时,内心里皆有着些莫名的感触。 “相公,你说,此画是不是温存上仙托宁妃表达的?”沈思语问道。 江子若摇了摇头,道:“不可能。” “为何?”沈思语不觉开始疑惑了,问道:“按照剧情如此发展下去,当年不应该就是温存上仙故意让宁妃传达的事情吗?莫非还能另有隐情?” “自然是有的。”江子若道:“倘若当真是由温存上仙托宁妃表达的事情,为何还要多此一举,给了那几个锦囊呢?” 沈思语听后,也觉得甚是有道理,道:“故你我其实并未当真了解过此画的真正动机?” “自然是如此。”江子若道:“且我有一个感觉,这幅画,要传达的,远远不是表面上的意思。” “我的天哪。”沈思语不觉开始抓狂道:“不就是一副画吗?为何会牵扯出如此多事?一幅画还能多复杂?我的脑细胞都快不够用了!” “脑细胞?”江子若疑惑道。 沈思语忙摆了摆手,道:“你无须管我,你只须告知我你所了解的便可。” “画上的赤蝶极有可能便是你,但你可曾想过没有,为何世人会容不下赤蝶?即便满虚的心里有赤蝶,但罪不至死,为何赤蝶会成了那般境地?”江子若将自己心中的想法说出:“亦或者是,此事还要牵扯到天界的事情?” “天界?”沈思语听到这个词后,宛若刷新了自己的三观,道:“人间事已经是够我烦的了,居然还能牵扯到天界?” 江子若点了点头,道:“你既然拥有前世的记忆,那你可曾忆起,那一世,你可否有得知了天界的什么秘密?” 沈思语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道:“我只能忆起那么多,就连细节我都不曾忆起过,又如何会忆起这些呢?” 江子若也只好作罢。 “你为何不继续问下去?”沈思语无奈道:“一般照这个剧情发展下去,倘若你不继续追问下去,接下来就有可能发生一些意想不到的事情,且你我之间可能会产生误会。” 江子若给她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道:“都道过让你少看些话本。” 沈思语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但愿是我想多了罢。” 南心殿内,一男子轻抿唇,道:“是时候该来了。” 正文 第二百二十三章 城笛司司长 “待朕归来,便是尔等陈尸之日。” 这是沈思语于城笛司里所想的一句话。 今日还是沈思语初次来到城笛司——这个只有皇帝才能调动的机构。 她原先本就晓得城笛司的存在,也让望灯与弦桐进入城笛司,为自己办事。奈何她总是被各种事情烦心,总是忘记来城笛司查看一番。每回待她终于得了空之后,她却又只想与江子若腻在一起,故此事便一直耽搁了。 今日还是她与莺时屋内瞧见了望灯一副郁郁寡欢的模样时,才忆起自己根本就不曾去过城笛司,故她便让望灯给自己带路了。 说来也甚是丢脸,她身为大禹的皇帝,皇宫的主人,却并未晓得城笛司到底在何处,只晓得城笛司是归自己一人管辖的,其它事情她皆交给城笛司的司长——霁华处理。 她之前也不曾见到过霁华,传闻中,霁华乃一风华绝代、千娇百媚的蛇蝎美人是也,她只是不得不感慨她身边的美人也当真是多,江子若能在如此多美人的环境下还能这般喜欢自己,也当真是难得了。 当她将此话告知江子若的时候,江子若自然而然是给了她一记白眼,道:“倘若我当真在乎脸,心尖上的人就不会是你了,应当是沈亦双了。” 沈思语也觉得甚是有道理,自己身边本就还有一个天下第一美人,江子若都不曾对那天下第一美人来过兴趣,又何况是其他的女子? 而沈思语与江子若、望灯一同来到城笛司的时候,还差点被城笛司的暗卫给暗算了,幸好三人反应迅速,这才没有被那暗器打中。 沈思语也晓得他们二人(因望灯乃城笛司的暗卫,城笛司的暗卫认得望灯)被暗卫当成是外来者了,她只无奈地伸出了自己的金牌,对着天空大声道:“朕乃大禹普安帝,城笛司的暗卫速速前来。” 即便沈思语本人不在,但只要这牌子在这里,那些暗卫皆会出来拜见,何况沈思语本人还亲自过来了。 “唰唰”两声,只觉周遭不时吹来几阵风,沈思语晓得这是城笛司的暗卫出来拜见自己了。 果不其然,沈思语便瞧见自己的面前齐刷刷地单膝跪了一地的暗卫。 “无需多礼,起来罢。”沈思语拂袖道。 看着黑压压的人群,沈思语不得不感慨城笛司的暗卫数量之多,她原先本就晓得城笛司的暗卫甚多,但不曾想,居然会有如此多人,少说也有上百人。 上百高手齐聚城笛司,这个阵容算是空前强大了。 “方才是何人在暗算朕?”沈思语倒是开门见山道。 “是属下。”一道妩媚的女声乐呵呵道。 沈思语看向来人,只见来人靡颜腻理,愁眉啼妆,一袭红衣将她的聘婷身姿勾勒出来,扭着水蛇腰走向沈思语,抱了抱拳道:“属下参见陛下,参见凤君娘娘。” 待她走近时,身上带着的蔷薇香水味扑鼻而来,并不浓烈,但也芳芳怡然,此美人也当真算得上是“风华绝代”了。 沈思语只无奈道:“下回执行任务时可不许再用香水了,容易暴露。” “属下遵命。”女子恭恭敬敬道。 沈思语自打这女子向自己走来时,便晓得此人正是城笛司的司长——霁华。 “你方才为何要那般做?”沈思语问道。 “属下平日里不过是爱与手下开开玩笑罢了,且看他们反应能力如何罢了,且那暗器上并无毒,最多不过只是皮外伤罢了。”霁华道。 沈思语看向望灯,望灯略有些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道:“属下忘记与陛下说了,是属下不对,望陛下恕罪。” 沈思语摆摆手,示意自己并不计较,无奈道:“进去说话罢。” “是。” 话毕,所有的暗卫皆驾着轻功走了,只留下沈思语、江子若、望灯、弦桐与霁华。 而不过只是一刹那的功夫罢了,沈思语不得不感慨果然会轻功之人当真是好啊。 弦桐倒是识趣地来到沈思语身旁,拱了拱手道:“陛下。” 沈思语轻笑了声道:“不愧是朕亲自招进来的人,还晓得要等朕,走罢,一同进去。” 他们一行人便一同进去了。 在他们一行人在城笛司里行走时,霁华突然问道:“陛下,不知对属下管理的城笛司有何看法?” 霁华乃普安帝还是公主的时候便当了城笛司的司长,约莫三十来岁,之前一直受信景帝管理,如今普安帝登基,她依旧还是城笛司的司长,想来也甚是受普安帝的信任才是。 蓦地,沈思语的脑海里响起一道熟悉的男声道:“娘子,可以相信她。” 沈思语晓得这是江子若的声音,欲回头望江子若,江子若忙又道:“切莫回头看我,你且直接回她便是。” 沈思语便故作沉思状,道:“确实甚好,只是你不应该如此问朕,倘若朕告知你并没有什么看法,那你岂不是很尴尬?” 霁华顿了顿,继而轻捂住嘴,笑了笑道:“陛下当真是好生风趣,属下甚是喜欢。只是不知陛下如今可否缺一女宫妃?”霁华说着,便当着其他人的面,直接用食指勾起沈思语的下巴,让沈思语的眼眸正好对上她的那双风情万种的桃花眼。 沈思语浑身像触电般抖了抖,继而直接拍掉了霁华的手,道:“朕对女子并无兴趣。” 霁华倒是乐呵呵道:“放心罢,属下对乳臭未干的小姑娘也并不感兴趣。”霁华说着,便话锋一转,道:“且属下可不愿与那人抢陛下呢,属下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他们一行人当中,除了霁华,便是江子若才晓得霁华道的是何人,不觉蹙了眉头。 而沈思语依旧还是在状况之外,道:“如此便好。” 霁华也不再去想这些了,便带着他们来到了平日里暗卫集合的地方。 他们来到大厅后,只瞧见黑压压的人群,根本就瞧不清是何人。 霁华扶着沈思语来到了城笛司的正中央,道:“这便是陛下,从今以后,陛下若有什么事,尔等且随叫随到。” “属下遵命。” 正文 第二百二十四章 卸货 因霁华当日在城笛司的表现让沈思语甚是深刻,故接下来的日子里便有得霁华折腾了。 譬如说。 “霁华,朕见那草丛总是在摇摆,不若你且去看看那里藏了些什么罢?” “霁华,凤君想吃荷花酥了,你且去御膳房端一些过来罢。” “霁华,朕的笔墨纸砚用完了,你且去御书房取一些罢。” “霁华……” 终于,还是霁华忍不住了,恶狠狠道:“陛下,属下不是给陛下跑腿的,属下乃城笛司司长,帮陛下整理情报用的!” 沈思语正与案几前题上采莲女的眉眼,头也不抬,道:“哦?可你当日调戏朕的时候可不是这般想的啊。” “噗通”一声,霁华直接在沈思语面前跪了下来,一副悔恨的模样道:“属下知错了,属下再也不那般戏弄陛下了。” 沈思语斜眼瞥到霁华的那般模样,想着一个风华绝代的女子正一副悔恨的模样给自己跪着,她就不禁想笑。 看着沈思语嘴角藏不住的笑意,霁华便晓得沈思语根本就不曾生过自己的气,忙起了身,不觉有些生气道:“陛下可是在戏弄属下?” 沈思语见她这般模样,嘴上的笑意更浓,道:“果然美人就是美人,连生气起来时候的模样都这般好看。” 说着,忍不住捂嘴笑了起来。 霁华这才晓得自己失态了,忙恢复了自己原本的模样,嘴角勾起一抹邪笑,轻轻用食指勾住了沈思语的下巴,道:“陛下就这般喜欢看属下生气的模样?属下当真是好生失望。” 沈思语还是条件反射般地拍掉了她的手,当她意识到自己又拍掉了霁华的手之时,忙解释道:“抱歉,因为凤君从未这般待我,只有他人才会待我,故我便会直接拍掉了。” 霁华倒是也不计较,将手上的纸卷递给沈思语,道:“倘若陛下不曾有其他事情的话,那属下便先行告退了。” “那你便下去罢。”沈思语微笑着道:“下回朕在见到你时别忘了你还欠朕一顿饭啊。” 霁华略有些嫌弃地给了她一记白眼,这才离了去。 今日,沈思语还有另一件事未做。 传了常心君,二人便在闻天的马车内出了宫。 码头上的人来人往,皆是卸货的百姓,看着那些百姓汗水淋漓的模样,沈思语不觉有些心疼。里头不乏还有些为了谋生计而来此卸货的老妪。 沈思语走过去,好心帮老妪扶了扶背上的麻袋,道:“老人家,可还好些了?” 老妪顿了顿,继而道:“谢谢姑娘了,姑娘当真是好心。” 沈思语之所以会让常心君跟着自己一块来,不过是以为,原先施粥的时候也带着常心君,如今带常心君也并无不妥。且江子若与自己不能这般出行,老是让江子若藏着自己的兔耳朵,甚是难受,沈思语并不想让江子若受苦,故才会这般做罢了。 其实常心君一副病怏怏的模样,也并不能做什么,沈思语让他来,不过只是想着让他看好他们所带来的吃食罢了。 沈思语便与闻天一同帮那些百姓卸货,起先百姓们还会跟他们客气,不好麻烦他们,但那些百姓见他们这般热情,便也不好再这般推脱了。 沈思语从前习武的时候什么苦没吃过?什么重活没做过?故卸货这等事于她来说,并不能算什么。 一日下来,沈思语已累得满头大汗,毕竟夏日炎炎,自然会这般。 待日落西山,才终于不用卸货了,沈思语便回到了常心君的身边,直接整个人瘫在了常心君的旁边。 常心君见她这般不顾及形象,无奈地抽了抽嘴角,道:“我不介意你靠在我身上的。” 沈思语只摆了摆手,道:“去去去,就你那弱不禁风的小身子,我这等身躯靠在你身上还不把你压垮?” 常心君顿了顿,继而轻笑了声道:“你终于承认自己胖了。” 沈思语佯装没听见这句话,一副“我很累我最大的”的模样道:“闻天,我要喝水。” 闻天自然是恭恭敬敬地将包袱里的水壶翻出,将水壶的瓶盖拧开,递给了沈思语道:“水。” “喂我喝。”沈思语直接扯着大嗓门道。 常心君终于忍无可忍了,直接将沈思语拉了起来,道:“你看看你,也不看看自己都生了多少赘肉了,还这般懒,连喝水都这般懒,你为何不每日瘫在榻上啊。” 沈思语给了他一记白眼,道:“我倒是也想每日皆瘫在榻上。” 常心君用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着沈思语,道:“你就不怕你将来胖到你心尖上的人抱不起了的地步吗?” 常心君的这句话倒是给了沈思语一个提醒,即便原先江子若抱起她的时候是毫无费力的,可最近江子若再抱起她的时候,明显比以前吃力多了,这不就提醒她的赘肉又多了吗? 沈思语一下子来了精神,接过闻天的水壶,“咕噜噜”喝了几口后,道:“你说得甚是有道理。” 常心君无奈地抽了抽嘴角,道:“你还当真这般没出息。” 沈思语对着常心君直接咧开嘴,笑了,道:“我就是这般没出息了,又如何?” 常心君自然是说不过她的,便举手投降道:“我错了我错了,你甚是爱你心尖上的人便是了,我不敢多言。” 沈思语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再瞧向闻天,夕阳里,闻天魁梧的身子正好替沈思语挡住了日头,脸上流下的汗水还在静静流淌着。 沈思语于心不忍,道:“闻天,你快些坐下歇息罢。” 倘若是换了别人,定会跟沈思语推脱一番,但闻天跟在沈思语身边也有些时日了,自然晓得沈思语的性子如何,也不推脱,直接在她身旁坐了下来。 沈思语将水壶递给了闻天,再把常心君手上的折扇抢了过来,一脸殷勤地给闻天扇扇风,闻天不自觉地往旁处挪了挪,道:“你方才那个样子当真可怕。” 沈思语晓得自己这是被闻天嫌弃了,不自觉地崛起了嘴。 蓦地,不远处传来一道声音道。 “看,他们不就是上回给我们施粥之人吗?” 正文 第二百二十五章 舌战女子 沈思语拿着折扇的手停在了空中,看向了那道声音的发源处。 然,她根本就不晓得是何人讲的,因为,此时此刻,那些百姓皆一同看向了他们三人。 沈思语在常心君耳畔边悄声道:“你说,当下是什么情况?” 常心君只耸了耸肩,道:“其实我也不晓得是什么情况。” 沈思语的直觉告诉她,这些人似乎不怀好意,便悄声对二人道:“切莫轻举妄动。” 百姓们围了上来,看着他们,其中一个女子道:“姑娘,尔等可是去年在集市里施粥之人?” 常心君正想承认,沈思语便抢先道:“这位姑娘怕是认错人了,吾等虽然也常怀善心,但至今为止,还不曾在集市里施粥。” 沈思语并不曾忘记过,自己施粥后,那些接受了她的好意之人,大多接连死去了,坊间便道是她在粥里下了毒。既然别人能那般在背后里诬陷她,当面见到她,可能也照样会这般诬陷她,故她才会没有急于承认自己的身份罢了。 岂料,那女子却道:“也罢,我看三位这般模样,也不像是那等会在食物里下毒之人。” 沈思语不觉蹙了眉,道:“姑娘,饭可以乱吃,但话可不能乱说,你自己都不曾确认的事,还是不得这般直接道出来为好。” 这女子的话自然是引来了其他人的注意,忙问道:“到底发生了何事?” 沈思语见那些百姓这般模样,便晓得当年这事是被郑耀文硬生生地给压了下去,故其他人不晓得罢了。 而当年那些贫民,自然是在心里边将沈思语等人当成了一手遮天的坏人,又如何敢这般讲此事轻易道出? 眼前这个女子,敢直接这般将此事道出,那便只有一个可能,此女子便是当年下毒毒害那些贫民之人。 沈思语与常心君互相传递一个眼神,彼此之间算是对此事有了个了然了。 沈思语也不得不感慨此女子的心机之重。 因去年沈思语在集市、贫民窟施粥,她在那些地方的还是颇有些威望的,但不曾告知那些百姓自己的真实身份罢了。郑耀文怕此事越闹越大,才会直接将此事压了下去。 然,纸终究包不住火,百姓们终究会晓得那人便是沈思语。 如此一来,他们便会以为天子居然要他们这般死去,皆会心灰意冷,对大禹彻底失去了信心。到时民心尽失,能够坐收渔翁之利的人又是何人?自然不可能是沈亦双等人,沈亦双等人即便再如何想当皇帝,也不可能想要将大禹搞垮,毕竟如此那般,对他们并无好处。 沈思语理清了思路之后,嘴角不觉勾起一抹笑,起了身,拱了拱手道:“姑娘好生面生,脸面生得并不似汉人,且体内散发出一股平常人不易察觉的异香,想来姑娘是外来人吧?” 那女子顿了顿,似乎不曾想过沈思语会这般道,但还是一副淡然的模样拱了拱手,道:“姑娘果然猜测得不错,我确实不是汉人,我乃西域大漠人是也。” “大漠?”沈思语不觉喃喃道。 她突然忆起去年大漠便说要与大禹建交,可如今都过去一年了,大禹的使者早就归来了,而大漠的使者却还未有动静,想来也当真是奇怪啊。 倘若此女子当真是大漠之人,如此一来,大漠在去年便派了使者过来,不过是故意潜伏在大禹里罢了。想来他们想要建交是假,想要吞并大禹才是真。 然,她又转念一想,倘若这不过是别的人故意施计让大禹与大漠生了嫌隙,那她不就刚好中计了吗?看来此事还需要自己慢慢揣摩才是。 “自然如此。”那女子点了点头,道:“莫非姑娘从前从未听闻过大漠?” 沈思语点了点头,道:“我是个粗人,又如何会晓得这些呢?姑娘还是莫要取笑我了罢。” 常心君与闻天自然晓得沈思语这是故意在试探那个女子,故二人皆没有动静。 “粗人?”那女子不禁挑眉道:“可我见姑娘身上所穿的布料乃绸缎,想来非富即贵,又如何会是个粗人呢?” “姑娘抬举了。”沈思语道:“那姑娘可晓得大漠最近有出现什么大事吗?” “大事?”那女子佯装沉思了一会,才道:“我离开大漠已有些时日了,大漠最近发生了何事我便不晓得了。” 沈思语点了点头,道:“那姑娘可是去年便来到了大禹?” 那女子自然是点了点头,蓦地,她只觉自己不该告诉沈思语的,忙又道:“姑娘为何要问如此多话?我当下要讲的,是去年施粥之事,为何姑娘偏生要讲话题往其他地方带呢?” 沈思语也只打着哈哈道:“只是我对此事的真假性抱有些怀疑罢了。” “此话怎讲?”一个老妪问道。 “此事关乎重大,倘若是真事,为何其他人皆不晓得此事,唯有姑娘一人晓得此事呢?”沈思语佯装疑惑道:“倘若此事是真的,被人为地压了下去,那所有知情之人,皆会被赶尽杀绝才是,又如何会让姑娘独活?如此看来,姑娘应当是在故意造谣罢了。” 那个老妪点了点头,道:“定是在造谣,倘若之前施粥之人当真安了那般心,应当直接在井水里下毒便可,又如何要这般大费周章去抛头露面施粥?” 其他人也跟着点了点头,似乎都觉得这个老妪说得甚是有道理。 “其实,还有另外一种可能。”沈思语道。 “还有什么可能?”众人问道。 “那自然便是有人故意拿此事做文章,让施粥之人背了黑锅罢了。”沈思语收起了手中的折扇,拍了拍手掌道。 那女子似乎也不曾想过沈思语会这般道出此话,便不觉动怒了,道:“你到底是何人?居然说我污蔑别人?你可有什么证据?” “那你又有什么证据认为定是施粥之人下的毒呢?”沈思语对上女子的眼眸,严肃道。 那女子略有些心虚,忙挪开了视线,道:“你这是在偷换概念。” 沈思语倒也不否认,只点了点头,道:“正是。” 正文 第二百二十六章 好奇心很重的常心君 倘若是换了旁人,定会直接否认的,可沈思语从来都不按常理来的,又如何会如她所愿?自然是大方地承认了。 那女子也不曾想过沈思语会这般,只略有些不服气道:“姑娘为何要这般替那施粥讲话?还是姑娘本就是那施粥之人?” 沈思语的嘴角的笑容变得意味深长,道:“姑娘口口声声在这里造谣,到底有何目的?”说着,沈思语便佯装恍然大悟道:“莫非姑娘是给大禹挑拨离间来着?” 话毕,沈思语佯装自己说出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一样,忙讶然地捂住了嘴,道:“天哪,我在说些什么呢。我看姑娘这等可爱的模样,应当不会是这等小人才是。” 沈思语都当着众人的面如此讲了,倘若此女子还继续将施粥之事道出,那其他人定会道她乃小人也。大禹的女子还是甚是注重自己的脸面的,此女子脸皮也不曾那般厚,故也不会再这般自讨无趣了,便狠狠道:“哼,我不过是记错罢了,尔等便当作不曾发生过此事罢。” 话毕,也不等其他人反应过来,此女子便驾着轻功快速离去了。 百姓们也晓得此女子是江湖中人,而沈思语一行人穿着华贵,气宇不凡,定也不是什么闲杂人等,故他们也识趣地不再去计较这些事情了。 而沈思语则松了一口气,回到了常心君与闻天的身边,心有余悸地抚了抚胸口道:“当真是吓死我了。” “咦?”常心君不觉疑惑道:“你方才不是明显出于上风吗?你为何还会被吓到?” 闻天饮下一口水,擦了擦嘴角,道:“你有所不知,那女子可不是什么善茬,那女子的周遭有一股强大的力量包围着,想来也是武功高强之人,倘若方才木悦不小心与她起了冲突,定是没有好果子吃的。” 闻天难得一下子说如此多话,常心君不觉起了好奇心,道:“闻天大哥,那方才那女子为何没有直接杀了木悦?”常心君说着,还做了一个“咔擦”的手势。 沈思语便不欢喜了,佯装生气地拍了拍常心君的肩膀,道:“你这是在诅咒我吗?” 常心君摇了摇头,道:“非也非也,江湖中人大多都这般,一言不合就会取你性命。”当常心君意识到自己道了什么话之后,忙又解释道:“闻天大哥,我说得不是你啊,我说得是那些心术不正的江湖中人。” 而这回终于轮到沈思语与闻天一同给常心君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道:“平日里别看太多话本。” “哦。”常心君略有些泄气道。 蓦地,他似乎又忆起了什么,忙又好奇道:“木悦,那方才你为何会敢这般待那女子?我方才见你那般气若神闲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一点都不像害怕的模样啊。” “不过是演的罢了。”沈思语无奈道:“其实倘若今日要不是有闻天在这里,我恐怕就遭那女子的毒手了。” “为何如此讲?”常心君又问道。 “其实方才我站起来与那女子理论的时候,她袖口里的毒针早就瞄准我了,只是后来闻天替我打掉了那枚毒针罢了。”沈思语解释道:“而她那独门暗器,非高手不能躲开,故她晓得今日是遇到高手了,故后来才会灰溜溜地离去罢了。” “哦。”常心君略有些失望道:“我还以为是她与你舌战输了才灰溜溜地离去的呢,不曾想还有如此多的事情是我不曾晓得的啊。那为何我会看不见呢?”常心君又恢复了原先的那副好奇的模样。 沈思语忍不住用食指戳了戳他的脑袋,佯装恶狠狠道:“你为何要像一个好奇宝宝一样问如此多问题?你都不曾习武,你为何会看见?” 常心君略有些委屈地揉了揉脑袋,道:“人家不过只是晓得不懂的问题便要问罢了,当真是委屈。” 倘若是江子若这般模样,沈思语定会将他搂进怀里,拼命安慰。奈何此人现在是常心君,她也只是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起了身,将闻天推到常心君的身边,道:“闻天,你去安慰他罢。” “拒绝。”闻天毫不犹豫道。 沈思语悄声道:“这是皇命,你敢抗旨不遵?” 闻天抬眸,看着常心君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吞了吞口水,回头看向沈思语,道:“木悦你可是有什么误会了?莺时才是断袖,我可不是断袖啊。” 而常心君正好捕捉到了关键信息点,便一下子化身成了“八卦老奶奶”,一脸坏笑地问道:“莺时是断袖?” 闻天自然是别开了视线,不理会常心君。 常心君自然而然便转而去烦沈思语了,他起了身,道:“当真?” 沈思语便摆了摆手道:“你要我讲真话还是假话。” “自然是真话啊。”常心君道。 “当然不是真的啊。”沈思语无奈道。 常心君听闻这些话后,略有些失望道:“原来是假的啊,我还以为是真的呢。” “放心罢,即便莺时是断袖,也看不上你的。”沈思语直接道。 常心君给她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道:“你这是道的什么话?我才不是断袖呢,我不过只是好奇罢了,我啊,心尖上早就有人了。” “何人?”这回轮到沈思语开始好奇了。 “不说。”常心君佯装生气道:“你都不曾与我说真话,我才不与你说真话呢。” 沈思语只好无奈道:“我说便是了。莺时确实不是断袖,应该说他本来就不是断袖,只不过是刚好他心尖上的人也是个男子罢了。” “何人?”常心君问道。 “告诉你又有何用?你又不认识。”沈思语无奈道。 常心君便也不去问这些了,只乖乖地闭嘴了。 少顷,沈思语便觉得有哪里不对劲,无奈道:“你还不曾与我道你心尖上的人是何人呢。可不能告诉我便是云宛天啊。” 常心君无奈地摆摆手道:“怎么可能,她那等女子我才不会喜欢呢,你过来,我且告诉你。” 沈思语乖乖地凑过去了,常心君便轻轻地在她耳畔边道了一个人名。 正文 第二百二十七章 再见月下饮酒 楼台水榭,长街明灯,红窗绿水,皓月当空,知了声声,案前一壶酒,芊芊细手,一饮而尽。 沈思语难得能再次有这般雅兴对月饮酒,自然是叫上了江子若。 “相公啊,你说,人为何会如此多烦恼呢?”沈思语不觉喃喃道。 江子若饮下一杯酒,柔声问道:“你可是又遇到什么烦恼了?” 江子若早就已经做好了要听沈思语诉说烦恼的准备了,然,沈思语却只是嫣然一笑,道:“自然不是,只不过是我活得这般无忧无虑,不像是一个傀儡皇帝该有的模样啊。” 江子若只无奈地抽了抽嘴角,道:“那你到底想要何模样?” 沈思语此时的脑袋还是清醒的,只道:“你可还记得汉献帝?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而汉献帝那般模样便是傀儡皇帝才应该有的模样,直接被架空了,做什么都会被别人监视着,且做什么都不方便。而我却这般自由,想要出宫便能出宫,想要与你饮酒便与你饮酒,想要培养自己的势力便培养自己的势力,当真是不像是一个傀儡皇帝啊。” 江子若只无奈地摇了摇头,道:“你当真以为沈亦双不晓得你平日里做的事情吗?沈亦双的眼线是何其多,你培养势力的事情她如何不晓得?只不过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倘若是旁人,定会追问沈亦双为何对她这般好,明明想夺权篡位,却还能这般容忍她培养势力?然,沈思语是何许人也,又如何会这般问?自然只是继续道:“即便不是汉献帝那般模样,至少也是想找个人来跟自己聊天都不成。何况我平日里再如何,那些宫人皆还是听我的话的,我让他们退下便退下,按理讲,傀儡皇帝应当是被沈亦双的眼线时时刻刻盯着,是不会听我的话而退下的,你说我这样,又有什么憋屈的呢?” 江子若还想道些什么,沈思语又继续道:“且我平日里除了不能随意出宫以外,我还甚是自由的,且也不会被人陷害。更不用我自己去批阅奏折,平日里就当一个自由自在的至高无上的小皇帝,这等自由,又是别人可以体会得到呢?” “可你不晓得,这不过是沈亦双故意而为之的罢了。”江子若道。 沈思语饮下一杯酒,道:“此话怎讲?” “她不过就是让你过着这般舒坦的生活,好让你忘记了自己还有一个强大的敌人存在罢了。她这一招,可当真是妙。”江子若不觉点了点头,道:“你这般舒坦的模样,让其他人好生嫉妒。然,你这般模样自然也是招了其他大臣的不满的,如此这般,你容易失去民心啊,而你失去民心后,且又没有子嗣,最有资格登基之人便是沈亦双了。她只需要说自己顺应民心,便可以直接谋权篡位了,根本就不需要受到后人的辱骂,如此这般,她又何乐而不为呢?” 江子若的这番话算是在提醒沈思语。 她只顿了顿,继而又继续饮下一杯酒,道:“相公说得甚是有道理,只是今日本就是饮酒的欢快之日,何须再提这些政事呢?” 沈思语又如何会不晓得如此简单的事情呢? “也罢,我又如何忘了,娘子本就不是什么简单之人,这等简单之事,想来娘子也早就意料到了罢,现在这般模样,不过是做给沈亦双看的罢?”江子若问道。 沈思语摇了摇头,道:“非也非也,我即便晓得这等事,但我这般模样可不是做给沈亦双看的,我也确实好酒罢了。但我也并不常饮酒,饮酒伤身,我最多不过是郁闷之时才会这般饮酒罢了。” 江子若在脑海里搜寻了一遍后,才忆起沈思语确实不曾如何饮酒,除了必要的场合必须要饮酒外,其他时候皆甚少饮酒,私底下与他饮酒的次数也不会太多。且每回饮酒后皆会饮下太医为她专调的醒酒汤,能养身。 固然不会伤了沈思语的身子,但江子若是害怕沈思语醉酒之后那般失态的模样,不过上回沈思语醉酒已是去年夏日之事了,而那时的沈思语也只是静静地抱着江子若,不再那般失态了。 故江子若也不会反对她饮酒了。 沈思语饮下一杯又一杯酒,却还是不曾有醉意,只轻笑了声道:“莫要学我这般饮酒,即便有醒酒汤,也依然对身子不太好。” 话毕,沈思语便往杯盏里倒了一杯醒酒茶,一饮而尽,道:“你可晓得今夜我为何要将酒与醒酒茶一同带来吗?” “为何?”江子若不觉好奇道。 “自然是怕我一会醉酒之后再次失态罢了。”沈思语道:“即便如今你不再反感我的戏弄,但我也不想就这般让你不舒服,故我只好这般罢了。” 江子若倒是开始心疼起沈思语来了,沈思语是如何洒脱之人?居然会为了自己而这般,也当真是男的。他不禁开始忆起自己上回在草地上不曾经过沈思语的允许便直接将沈思语拖入自己的怀抱,且最后还做了那等之事,他也当真是不应该。 沈思语好似他肚子里的蛔虫一般,居然能猜得出他在想什么,只无奈道:“你不用为了上回那事而愧疚,倘若我当真不愿意,你如何强迫我我最终还是会自己一人回宫的,而不是后来那般模样的。”沈思语说着,便一脸坏笑地看向江子若。 而江子若也不甘示弱地看向沈思语。 倘若是换了别的女子,道出此话的时候,应当是娇羞地低下头才是,却不知为何,到了沈思语这里,就完全变了脸。想来这便是传说中的“女流氓”,而沈思语又刚好是“女流氓中的流氓”罢了。 二人对视良久。 蓦地,沈思语不觉嫣然一笑,道:“相公,为何你总是这般好看?” 江子若听闻此话后,自然是眨巴眨巴眼睛,道:“为何又突然问此问题?兔仙的相貌本就不会生得太差啊。” “可我偏生喜欢你啊。”沈思语道。 正文 第二百二十八章 大漠的献礼 普安三年,大漠使者至,献金银珠宝上万、牛羊百只、布匹上万、一美男,意在与大禹交好。 大漠的使臣恭恭敬敬道:“臣参见陛下,参见摄政王殿下,参加凤君娘娘。” 沈思语拂袖道:“无需多礼,快快请起。” “陛下,大漠献上之物方才已由礼部清点过了,还望陛下过目。”沈亦双恭恭敬敬地将账簿递给沈思语。 沈思语自然而然是看不懂账簿的,便装模作样地翻了几翻后,道:“想来皇叔之前也过目了罢,既然皇叔过目了,凭皇叔的能力,朕是没有必要再多此一举了罢。” 他人也不做怀疑,便也不再去理会这些事情了。 “不知尔等可否带来什么节目?”沈亦双转向使臣,问道。 沈亦双此话不过是故意问的罢了,她早就晓得大漠向大禹献了一美男,不过是故意让那美男出来献技罢了。 时辰欢喜地拱了拱手,道:“不瞒殿下,其实臣等此番前来,确实带上了大漠的第一美男,还望各位赏个脸。” 沈思语当真甚是想拒绝,然,沈亦双却直接替她做好了决定,拂袖道:“且看看大漠第一美男是何绝色罢。” 使臣欢喜地拱了拱手,在场的人皆识趣地退下了。 沈思语晓得这是要献舞,但是她对大漠第一美男并不感兴趣,毕竟她的身边已经有江子若了,即便有其他男子出现,她也不会动了心。安歌是她见过的最好看的人,安歌比起沈亦双,居然还能胜上几分,这等美男在她面前,也依然无法让她动心,又何况是大漠第一美男呢? 蓦地,场内大多宫灯被熄灭,只留下中间的几盏宫灯,一曲乐响起,伴随着的是一群异装女子出现,皆蒙着面纱,而旁处,乐师们认真地演奏着自己的音乐。 “看来主角还没出现啊。”沈思语无奈道。 江子若并不曾说些什么,只用一种略有些复杂的眼神看向沈思语,而沈思语只是投递给他一个放心的眼神,便不再言语。 说话期间,一男子翩然而至,在一群女子中间,显得略有些魁梧,但身姿依旧曼妙,舞姿与女子的舞姿不大相同,但也有别样的风味。 想来这个节目也是精心安排过了的罢。 一曲毕,沈亦双带头鼓起了掌,而其他人便也跟着鼓起了掌。 虽然沈思语对这个并不感兴趣,但还是佯装欢喜道:“大漠的舞蹈当真是妙哉,来人呐,看赏。” “谢陛下。”大漠的人皆恭恭敬敬道。 而带头的使臣则一脸笑呵呵,道:“不知陛下对大漠献的第一美男感觉如何?” 倘若不是时辰提醒,沈思语都忘了去关注那男子生得何模样了,她便只好礼貌性地去打量了一番那男子。 此男子身材魁梧,皮肤略有些黝黑,神采奕奕,一脸憨厚的笑容,在这等尔虞我诈的皇宫里,也算的是一抹难以寻找到的阳光了罢。 倘若沈思语不曾娶江子若,兴许她还会考虑将此男子纳入后宫中,给皇宫增添一丝色彩。然,她的一颗心只能给一个人,即便那男子如何好,她也不能因为自己的私心而毁了别人一生的幸福。 故她只是干咳了两声道:“确实甚好,如此有阳光之气之人,也确实当得上是大漠第一美男。” 沈思语并不是不晓得大漠的审美。大漠的审美与大禹的审美并不相同,大禹的审美偏向于阴柔型,不必太过于弱不禁风,只须有一点弱柳扶风的模样便够了,且要求肤白貌美,身姿匀称。 常心君便甚是符合大禹的审美,故常心君在大禹里也甚是受女子的欢迎,奈何常心君对那些庸脂俗粉并不感兴趣,理所当然地,常心君的心里也不曾住着人,上回与沈思语那般道,不过是故意在吊沈思语的胃口罢了,即使到了最后,他也只是在沈思语耳畔边道了三个字:“沈思语。” 当时可把沈思语吓得那叫一个大啊,沈思语看常心君一脸坏笑的表情的时候,便晓得常心君那是在故意戏弄自己罢了,她只能道是自己太蠢,居然差点着了常心君的道罢了。她并不是什么玛丽苏傻白甜女主,自然不会动不动就有男子喜欢她。身边即便环绕着许多男子,那一切都不过只是因为她是皇帝罢了,且那些男子大多心有所属,又如何会与她有感情纠葛?唯一与她有感情纠葛的,除了在二十一世纪有些感情纠葛的何满城(现在的何灵)外,便是江子若了。 她也从外想过要让别的男子喜欢自己,她只愿自己心尖上的人也喜欢自己,那就足够了。 话说回来,大漠的审美与大禹甚是相反。大漠的审美偏向于阳刚霸气,且还需要身材魁梧,武力高强,如此这般,才能当得上大漠的美男。 而眼前的这男子,也当真是当得上大漠第一美男了。 即便放在二十一世纪,此男子也算的是型男一枚,也有大多数女生会喜欢这等男子的。 那使臣自然是相当满意沈思语的这个回答,便又拱了拱手,道:“那陛下,对屠豪的归宿如何安排?” 倘若是换了旁人,定会对屠豪的归宿之时担忧,然,沈思语是何许人也?自然只是讶然道:“土豪?居然叫土豪?为何不取一个有情调的名字居然取一个这么随便的名字?” 理所当然地,她不过只是在心里这般道罢了,她可不敢直接这般吐槽人家大漠第一美男的名字。 回过神来后,沈思语只佯装一副沉思的模样,道:“不知尔等是何意呢?” 那使臣即便晓得沈思语这是故意在装糊涂,但还是拱了拱手,道:“既然是献于大禹的,那自然也是献于陛下享用的。” 沈思语没差点吐出一口老血来,她不曾想,这个使臣居然直接这般道出来了,但她还是佯装一副纠结的模样,道:“屠豪公子确实甚好,然,朕却犯了难啊。历年来,我朝的规矩便是只能娶一夫,倘若不是夫妻感情甚差,一般皆不会纳夫的。” 正文 第二百二十九章 歆妃 此话一出,惹得众人皆尴尬。 沈思语自然晓得自己方才是道了何话的,她不觉心道:“我方才那样拒绝得应该很委婉了罢?没有让大漠下不来台,也没让自己失了体面,应该没有问题的罢?” 然,大漠的使臣也只是尴尬了一小会,又拱了拱手道:“那陛下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难道还不明显吗?我明显不要他啊,还问我?”沈思语恶狠狠道。 理所当然地,这也不过只是她的内心独白罢了。她即便再如何,还是晓得分场合讲话的,有些时候不能这般冲动,不能这般口无遮拦,容易坏事。 且这时候乃大禹与大漠建交的良好时机,如何能因为她的一番话而错失了这个良机呢? “朕……”沈思语犹豫着道:“可朕与凤君的感情甚好,且凤君的生育能力也并无问题,朕去年还怀上了皇嗣的,只是后来不小心掉了罢了。倘若朕要了屠豪,那对凤君实在是太不公平了。”沈思语最终还是将自己的话直接道出来了。 “这……”大漠的使臣明显略有些尴尬。 且屠豪原先脸上的笑容也变得甚是尴尬,笑着笑着自己也觉甚是尴尬,便敛了笑容。 “屠豪公子,你且在皇宫里暂时住下罢。”一道沈思语再熟悉不过的男声道。 沈思语略有些不可思议地看向一脸淡然的江子若,而江子若并未看向她,而是继续道:“屠豪公子甚好,做个皇妃绰绰有余,陛下,不若就这般决定好了?” 说此话的时候,江子若才终于看向沈思语,而沈思语依旧是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道:“你如何可以……” 此时,沈思语的脑海里出现了江子若的声音:“娘子,这回听我的,你且先娶了他罢,大禹与大漠建交乃重要之事,不可这般。” “可我不喜欢他,倘若娶了他,便是毁了他,且这般也对你不公平,我如何让你与别人一同享受自己的妻主?”沈思语在脑海里道。 “无妨。我且问你,江山与美人,你当真只会选美人而不顾及江山?”江子若继续道。 答案自然是肯定的。 沈思语并不是什么正宗的皇帝,她也不会什么治理江山的方法,也同样看不懂账簿。她虽然有些智谋,但跟朝堂上的这些经历过腥风血雨的人相比,当真算不得什么,她不过只是看多了与电视剧才能猜得出几分罢了。 即便有时候她也是靠着自己的智谋才参透事情的,但是相比较于信景帝、云武帝、德宏帝,那都算不得什么,只能算是小巫见大巫罢了。 故她也从未当真把自己当皇帝。 “娘子,切莫分心,你原先的打算可是要将屠豪赐给沈亦双?”江子若的语气变得略有些严肃。 “对啊,你是如何晓得的?”沈思语不禁好奇道。 “就你那点小心思我如何会不晓得?”江子若无奈道:“只是你想过没有。你又不是不晓得沈亦双是何人,她如何对待屠豪你我皆猜得出几分了,你当真忍心让屠豪那般吗?且沈亦双的心里也一直住着人,如此这般,对谁都不好。” “可我的心里也住着人啊,我的心里也住着你啊。倘若我娶了他,对我们三人都不好。”沈思语不甘示弱道。 沈思语如今也当真敢直接将此话与江子若讲了,而江子若也不再像从前那般害羞了,但还是道:“以后你还是莫要这般直接道了罢,有些难为情。此回你还是听我的罢,我今后有办法的。” “何办法?”沈思语问道。 “倘若我道出来了,你定不会同意的,故暂时保密罢。但是你定要娶他,你可懂?”江子若道。 “我不懂,相公,我就是不懂。”沈思语道。 “我且问你,你可否相信我?”江子若问道。 “自然是信的。”沈思语毫不犹豫道。 “既然信我,那便娶了他罢,我自有妙计。”江子若道。 见江子若这般讲,沈思语再也不好道些什么了。 他人见二人对视如此久,还以为二人在含情脉脉对视,故也不好打扰。 然,还是大漠的使臣忍不住了,干咳了两声道:“不知陛下意下如何?” 沈思语中这才回了神,拂袖道:“那就依凤君的办罢。” 时辰听闻此话后,欢喜地拱了拱手,道:“谢陛下,陛下万岁万万岁,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凤君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沈思语只无奈地摆了摆手。 其实沈思语一直都不是很喜欢听到这话,毕竟她的寿命本就不长,却要每日听着别人道自己要万岁,心里边也当真不是滋味。 然,她每日还是要佯装自己甚是喜欢听这句话的模样,也当真是难为她了,果然当真是应了那句话“人生如此全靠演技”。 几日后,册封大典开始,屠豪封为妃位,取号“歆”。而沈思语全程佯装聚精会神的模样,实际上心早就飘到江子若那里去罢了。 按照大禹的惯例,也确实只有妃位以上的人才可举行册封大典。然,因为大禹乃一夫一妻制,鲜少皇帝会当真娶另一人,故后宫的妃位一直都是空闲着。 而此回沈思语这般,也算是昭告天下,她娶了大漠的第一美男,为大禹与大漠的友好往来跨出了重要一步罢了。 其实许多人都晓得沈思语这般是何等心不甘情不愿,但还是要佯装出一副自己甚是欢喜的模样。 按照礼数,册封大典当日,皇帝只能去屠豪的宫里,让屠豪侍寝。 静月宫内,大红色的装潢让整个静月宫更显喜庆,然,这一切在沈思语看来,都甚是不必要。 她对屠豪礼貌地笑了笑,道:“这位公子先行去榻上歇息罢。” 屠豪只笑了笑,道:“既然如此,那妾身便先行歇息了。” 屠豪说着,便转了身,撩开银蒜,进了去。 沈思语见屠豪似乎睡着后她才终于在外边的案几上睡着了。 半晌,沈思语还未入睡,但又不想睁开眼,便一直假寐。 蓦地,沈思语只觉黑暗中,有人在向自己靠近。 正文 第二百三十章 刺杀?不存在的 沈思语凭借着自己习武多年的经验,准确地判断出了对方的位置。 她还来不及多想,便只觉耳边呼啸过一阵风,她忙挪开了身子,快速起身、拾杯,将案几上的杯盏投掷过去,再快速将屋内的灯火点亮。 刹那间,屋里所有的一切皆看得甚是清楚。 原先本来是笑得一脸阳光的屠豪,此时只着一袭中衣,一只手拿着匕首,而另一只手却拿着方才沈思语扔过去的杯盏。 “呵,当真以为朕入睡了?”沈思语冷笑了一声道:“这种把戏朕都看腻了,居然还想如此对待朕?还是回家多吃几年大米再回来杀朕罢。” “我不吃大米。”屠豪冷冷道。 沈思语自然不会就这般让气势弱了下去,便又继续道:“朕习武多年,又如何会让你这等小喽啰而取了性命?你也当真是天真。” 屠豪并未回答她的话,而是用鼻音道了声:“哼。” 还未等沈思语反应过来,屠豪便将手中的杯盏扔向了沈思语的脸,而沈思语便快速接住了杯盏,跃起一个空翻,躲过了屠豪的匕首。 她在落地前便一只手紧紧抓住了屠豪的手臂,而另一只手却将屠豪手上的匕首打落,紧接着她便踹了一脚屠豪的膝盖,一只脚扣住屠豪的脚,将他整个人压在了地上,且还不忘了将他双手紧扣住。 而这一切,不过都只是发生在一刹那,沈思语便一下子完成了如此多的动作。 “狗皇帝,为何你这般厉害?”屠豪在沈思语身下恶狠狠道。 “哦?看来是你低估朕了?”沈思语不觉挑眉道:“还是你以为我这般弱小的身躯便没什么力气了?还是你以为凭你的武力也能战胜朕?你还当真以为朕是个天真的小姑娘?拜托了,朕已是二八年纪了,许多女子在这个年龄便已经成了几个孩子的娘了,还当真以为朕这般好惹?也罢,倘若传出去大漠第一勇士根本就比不得一个小姑娘,这该如何丢脸?” 屠豪顿了顿,不觉讶然,原先使臣交代过他的身份乃大漠第一美男,却从未提及他同时也是大漠第一勇士的事情,也不知为何沈思语就能这般轻易猜到了。 似乎是看出了屠豪的疑惑,沈思语便不屑道:“不必疑惑,朕倘若没有这点小聪明,又如何当的皇帝?” 倘若要论力气,沈思语自然是比不得屠豪的,奈何屠豪方才见她是一女子,且又是这等小姑娘,自然是轻敌了,且屠豪只有蛮力,却未如此有勇有谋,故才会栽在沈思语手里罢了。 沈思语见他这般视死如归的模样,忍不住起了戏弄他的心。她只是用食指轻轻划过他的脸颊,见他蹙了眉,脸上的笑意更甚。 “要杀要剐随你意,何须这般羞辱我?”屠豪依旧恶狠狠道。 沈思语忍不住用鼻音道了声:“哼。”而后便自觉起了身,道:“朕已经有凤君了,对你才并无兴趣呢。倘若不是凤君让朕娶你,朕还真的一点都不想娶你。” 屠豪这才起了身,道:“哼,那我还要谢陛下的不娶之恩。” 沈思语见他这般,无奈道:“按理讲,此时我放开了你,你不是应当又马上想来杀我的吗?为何你会直接就这般放过我了?” 屠豪听闻此话后,只暗淡下了眼眸,道:“大漠的勇士不仅仅只是勇士,要做一个勇士,就不能做这等下三流之事。陛下方才明明可以将我一刀致命,却只是将我撂倒将我教训了一番,却不曾杀了我,这是我欠陛下的一条命。知恩图报,这是做勇士的第一条标准。” 沈思语只轻笑了一声道道:“我原本还以为,你是抱了必死之心来的,故才会敢直接行刺朕呢。” 屠豪深吸了一口气道:“我确实抱了必死之心来的,只是方才陛下放过了我一命,我的这条命从今以后便是陛下的了,陛下想要如何处置我便如何处置我罢。” 沈思语也不得不感慨屠豪的厉害。照方才屠豪那般动弹不得的情况,且屠豪掉落的匕首也正好在沈思语的身旁,凭沈思语的身手,完全是可以直接将他了断,但她并未如此做。 但是沈思语也不得不佩服屠豪可以直接看出自己的身手,沈思语习武多年,算不上是什么高手,但是相比于那些只会用蛮力之人,她还是略胜一筹的。 沈思语只无奈地叹了口气,道:“倘若我真想杀你,方才早就杀了你了,此事朕便当作没有发生过罢,只是不知你可否告知朕,你为何要杀朕?” 屠豪顿了顿,继而才道:“不瞒陛下,其实此事只是我一人决定的。” “哦?”沈思语不觉挑眉道:“你可晓得欺君之罪乃诛九族的大罪?” 沈思语的这话倒是让屠豪不觉讶然,如此这般,他便也只能老实道:“其实,此事是三王子一人决定的,我原先是三王子的人。” 沈思语的脑海里不觉脑补出了一些不得了的事情。 屠豪自然晓得沈思语的思绪已飞远,忙解释道:“不是陛下想象的那样。只是大漠里,大王子、二王子、三王子三人皆在争夺王位,故才会出现这般情况罢了。” 沈思语不觉无奈地抽了抽嘴角,道:“为何所有的王位都有人争?波斯是如此,想不到大漠也是如此。” 屠豪点了点头,道:“但是大漠是有储君的,只是储君的身子骨有些弱,故大王子、二王子、三王子才会这般罢了。” 沈思语算是懂了事情的来龙去脉,道:“那三王子可否想过,献给大禹的美男要刺杀大禹的皇帝,这是何等的大罪?倘若怪罪下来,大禹会以为大漠不过是在以建交为名实际上是妖刺杀皇帝,到那时候,大禹定会与大漠起了冲突的,你可懂?” 屠豪摇了摇头,道:“这我还真未想过。” 沈思语无奈地摇了摇头,道:“果然你还当真算是真正的‘莽夫’了,下次莫要再这般了罢,今夜的事,不得让第三人晓得。” 正文 第二百三十一章 江子若番外(十四) 江子若最喜在春日之时,躺于树干上,翘着二郎腿,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嘴里还不忘哼着小曲,好不自在。 “难得春日这般好风光,倘若不去郊外走一走,岂不是太浪费了?”一道温润的男声道。 江子若不用睁开眼眸,都晓得这是何人,但也并未开口,只是继续哼着自己的小曲儿。 随着耳畔边一阵风呼啸而过,树干上莫名变得重了一些,江子若晓得这是安歌驾着轻功来到了自己的身边。 “你这般模样可一点都不像你的性子。”安歌无奈地笑了笑道:“你这般模样,倒是像极了话本里的逍遥男主。”但安歌转念一想,又道:“也罢,你本来就是逍遥自在的,又何须我这般讲?” “算不得罢。”江子若终于开口了,道:“不瞒你说,我已经被选为了储君,待怀枝的王驾崩后,我便马上要成王了。不过,这并不是我想要过的日子。” 安歌自然晓得江子若此话何意,江子若原先应当不喜欢别人束缚着自己,至于他为何会被选为储君就不得而知了,既然江子若不愿意讲,那他自然而然也就不愿意再去问了。 “那你的修炼进度如何了?”安歌为了不让气氛变得尴尬,便忙转移话题道。 “自然是比从前厉害了,但并未有何用,我此番回来,不过是为了来凡间吸收天地间的精华能让修炼更进一步罢了。”江子若道。 安歌听闻了此话后,只轻笑了声,道:“那我便陪你罢。” 江子若正好睁开眼眸,对上了安歌的眼眸,正好南风轻拂,安歌的一头青丝亦随风拂动,阳光里,安歌正笑得一脸温柔。 江子若不得不感慨,同样是男子,安歌却能生得如此好看。他原先以为自己应当算是生得甚是好看的了,不曾想,安歌居然比自己还要好看那么几分,只能道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罢了。 “哈哈哈,倘若你想要这张脸,拿去便可,不必这般羡慕我。”安歌无奈道。 江子若见自己的心思被安歌读了去,故有些不爽,只用鼻音道了一声:“哼。” 此后,二人仿佛便有了某种默契般,最喜在山顶上打坐,吸收天地精华,尽力提高自己的修为。 那时的二人之间还未有什么恩怨,还是单纯的兄弟关系。 只是后来,余静儿的出现,打乱了二人之间原先纯粹的关系。 与狗血的三角关系不同,这三人之间,并没有什么感情纠葛,只是余静儿单纯地暗恋江子若罢了。 后来待余静儿到了二八年纪后,却与豆蔻年华时的她完全不同了,变得粗鲁至极。但是她凭借自己的努力在武举中得了武状元,之后再一路建立军功,故她后来也与她母亲差不多职位了,只是那时候,她的母亲——余渐柔已经当上了元帅罢了。 江子若后来才晓得,余渐柔本就是一介草莽凭借武举当的将军,而她教出来的女儿也同样是如此,只不过是余静儿从前学会伪装罢了。后来余渐柔觉得那样太委屈余静儿了,便让余静儿原先该如何便如何了。 而余静儿因为不再束缚自己了,故她每日皆还会来寻找江子若。原先江子若与安歌因为时常在山顶上打坐,余静儿找不到那处,且也去不到那处,故江子若还是甚是清闲的。 然,江子若与安歌不可能就这般吸取天地精华便可,二人还是甚是喜欢食人间烟火的。 理所当然地,仅限于安歌本人。江子若因为从前在姑苏经历了那些后,他对凡人不再是亲近的态度了,而是以一副高高在上的态度去对待凡人了。 毕竟在他眼里,凡人皆是下等的,自私而丑陋的,故他对余静儿的死缠烂打甚是讨厌,但又碍于她是女子,也不好直接这般在他人面前驳了她的面子,故才会一直没有如何讲罢了。 而安歌听闻这些后,只沉思了一会,道:“那你这样甚是不好啊。” “为何?”江子若问道。 江子若面前的一碗馄饨还冒着惹起,但江子若却不曾动过一口,他道过,他不会再食人间烟火,即便再如何美味,也与他无干。 江子若如今这个模样,也当真难以想象后来他与沈思语抢食时的他相比,这简直就是判若两人啊! 即便是后来信景帝将江子若救回皇宫,江子若也只是对信景帝心存感激,但是从未想过要碰凡间的吃食。江子若是后来在沈思语穿越到普安帝身上后,他只觉她身上那股气息莫名地熟悉,莫名地安心,故才会那般用膳罢了。而沈思语一开始便让江子若与自己一起用膳,也算是解了江子若的心结罢。 “你倘若当真不喜欢她,直接与她说便是,这般耗着凡人的青春,不太好。”安歌直接道。 江子若想了想,凡人的寿命也确实不大长,自己那般耗着别人的寿命,也确实不太好,故便在后来余静儿来找他钓鱼的时候他便直接义正言辞地拒绝了她,而余静儿也只是顿了顿,之后便无话了。 江子若自然而然地没有安慰她。 话说回来,余静儿之所以会上战场,不过是安歌在边塞主动挑起战争罢了。本来不过只是边塞官员与外来人员的一次口角,而安歌却直接将那外来人员杀了,而那外来人员却不是别人,正是大漠的二王子,故大禹与大漠便直接起了冲突。 而按照安歌的话来讲,他不过只是看那外来人员不顺眼罢了,且他也甚是想让江子若看看那些凡人更丑陋的面目罢了。 江子若即便再如何憎恶凡人,但是也不盼着生灵涂炭。 余静儿奉命出征,临走前,将自己绣的歪歪扭扭的香囊赠与江子若,而江子若却只是不屑一笑,在余静儿出征后便将那香囊丢掉了。 那时的江子若并不觉得自己无情,他只做他自己开心的事情罢了。故他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妥。 几年后,边塞传来消息。 “不好了,常别将军牺牲了!” 正文 第二百三十二章 跟屁虫 “天哪!新封的歆妃当真甚是受宠啊!” 这是这几日宫人们经常说的话。 然,沈思语听闻此话后当真只想翻一个大大的白眼,毕竟,事实与他们眼中所见完全不一样阿! 因为那日沈思语饶了屠豪的性命,故屠豪决定今后皆跟在沈思语的身后,为她效汗马之劳。 故,便出现了以下的情况。 场景一: 沈思语见天气炎热,故与江子若一同去相思池泡脚。二人有说有笑,眉眼间尽是情意。 然,一道男声却直接破坏了他们之间的气氛。 “陛下,我看今日太阳甚是毒辣,不知陛下可否需要一把伞遮遮太阳?”屠豪笑得一脸憨厚。 而沈思语与江子若的头上却莫名多了一把油纸伞,正好挡住了方才那些从树叶的缝隙间落下来的鲜少的阳光。 沈思语只尴尬笑了笑,道:“不必了。”说着,便将油纸伞挪到屠豪身边。 “不,陛下不必跟我客气!”屠豪又热情地将油纸伞挪到沈思语与江子若身边。 “真的不必。”沈思语又将油纸伞挪了回去。 二人便直接这般一直拉拉扯扯。 沈思语不觉抓狂道:“你别扯我,万一掉我们掉水里了怎么办!” 说来沈思语也当真是预测得甚准,话毕,二人便一同掉进去了相思池里。沈思语在水里扑腾一下便浮上了水面,而她往旁处一瞧,只瞧见屠豪正在水里拼命扑腾着。 “陛下,救我!” 场景二: “相公,不知你可否饿了?”沈思语笑得一脸神秘道。 “娘子可又得了什么吃食了?”江子若的眼眸一下子便亮了起来。 沈思语摇了摇头,道:“不不不,你且与我去御膳房一趟。” 沈思语的本意是让江子若瞧见自己是如何制作山药糕的,想让江子若今后都只吃她做的山药糕,故她才会带江子若去了御膳房罢了。 然,御膳房内,又见一熟悉的身影在里边忙上忙下。 “屠豪,你又在这里做什么?”沈思语无奈道。 而屠豪头也不回,只欢喜道:“我晓得陛下定要给娘娘做馒头了,但我想着不能让陛下劳累,故我便自作主张帮陛下蒸好了馒头。” 话毕,屠豪便将蒸笼打开,里面也确实躺着几个白花花的馒头,而这几个馒头的味道似乎甚是熟悉啊。 沈思语无奈地抽了抽嘴角,道:“辛苦你了。”斜眼瞥到自己放在案几上的材料里似乎少了些什么。 她转过身看去,才瞧见自己放在案几上的早已和好的山药面粉早就不翼而飞,只剩下了澄沙馅、白糖。 “屠豪,你用何处的面粉做的馒头?”沈思语无奈道。 屠豪咬了一口馒头,道:“自然是案几上那早已和好的面粉啊。” 场景三: 射击场内,江子若正手把手地将沈思语箭术。 “你且瞄准那个点,用力拉出便可。”江子若耐心道。 沈思语点了点头,瞄准了那个靶子的点。 蓦地,一道熟悉的男声着急道:“哎呀,陛下怎可能这般呢?应当让我来帮陛下才是,陛下不必自己习武,应当是由我来保护才是。” 沈思语与江子若一同放下了箭弓,看向了一脸着急的屠豪。 而屠豪见沈思语终于肯将箭弓放下了,忙舒了一口气,抢过沈思语手中的箭弓,一把将弓箭拉出,正中方才江子若要沈思语射中的那个靶子的红心。 “陛下且看,我这等技术如何?”屠豪得意洋洋道。 沈思语无奈地摇了摇头,道:“确实甚是厉害,但是,如今需要练习箭术的人是朕,不是你。” 场景四: “陛下!陛下你怎么走了啊?陛下!” 云云。 沈思语不得不开始怀念起以前那些屠豪还没有入后宫之前的日子,那时的沈思语还可以随意和江子若花前月下,如今有了屠豪这个破坏气氛的人,沈思语也当真是欲哭无泪了。 且每回他们三人皆是一同出现,工人皆以为沈思语对待他们二人是同样的待遇,故她更是惆怅了。 江子若倒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妥,当作是他们二人日子里出现的一点小插曲罢了。但沈思语可并不是这般认为。她也更加不会让屠豪就这般破坏自己原先的生活。 终,有一日,在屠豪再次破坏了二人之间甜蜜的气氛后,沈思语忍不住了,略有些抓狂道:“屠豪,我求你了,你别再跟在我身后了好不好?”沈思语一着急的时候,跟其他人说话也照样自称为“我”。 屠豪顿了顿,继而挠了挠后脑勺道:“可是我是陛下的歆妃啊,虽然只是名义上的宫妃,但是陛下当时饶了我一命,我应当时时刻刻保护陛下的安危才是。” “可你这样已经不只是保护我的安危了,你可是直接破坏了我原先的生活节奏啊,嗷嗷嗷,屠豪,我讨厌你!”沈思语抓狂道。 屠豪听到她讨厌自己的话过后,便有些委屈了,道:“可我的本意不是让陛下讨厌我的啊。” 沈思语不觉开始有些心软了,毕竟当初是自己将人家纳为宫妃,而后却让人家成了挂着名的宫妃,却无实权,也无夫妻之实,应当是自己理亏才是。而人家不仅不抱怨,且还这般待她,她不觉有些无奈了,忙道:“可是,朕的心里只有凤君娘娘一人,朕的心里不可能再装得下另外一个人了。” 而一旁的江子若则尴尬地干咳了两声,将头扭向了别处,表情略有些别扭。 屠豪听闻此话后,无奈地笑了笑,拱了拱手道:“想来陛下是误会我了,我也不曾会对陛下有男女之情,不过是将陛下当成我的救命恩人罢了。” 沈思语忙舒了一口气,不禁调侃他道:“屠豪,你可忘了,那夜你可是答应过我,不会让第三人晓得此事的呢。” “可是凤君娘娘并不是凡人啊,凤君娘娘乃兔仙啊。”屠豪无奈道。 沈思语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道:“朕还当真是拿你没办法。放心罢,今后,你在宫内可随意走动,即便你的心里装了别人也无所谓,朕不会限制你的自由的。” 正文 第二百三十三章 初见 话是如此讲,但宫人皆误会沈思语甚是宠爱屠豪,故才会给他这般特权。 理所当然地,屠豪自从有了这个特权后,今后去御膳房都不必那般偷偷摸摸的了,倘若饿了便直接大胆地去御膳房找吃的,丝毫不顾及自己的形象。 而沈思语只无奈地抽了抽嘴角,道:“不曾想我这是又招了一个吃货进来啊。” 江子若也只是无奈地耸了耸肩,道:“这并无什么,只要不与我抢吃食,其他的随他便罢了。” 沈思语也只是尴尬地笑了笑。 其实沈思语身边的吃货并不少,譬如说,江子若便是自己身边最是嘴馋之人,害得沈思语每日那般与他吃,肚子上的赘肉越来越多了。而第二人,便是常心君了,原先沈思语以为,这等弱柳扶风之人,应当不会这般的才对,然,她去年每回去集市或者贫民窟施粥之时,她带的一大半糕点永远都被常心君给抢了去,而她也不能说些什么。 何人让她自己一开始说随意常心君吃呢?但君无戏言,她又如何还能收回呢? 且按道理讲,前朝之臣与后宫之妃应当不会有什么交集的才是。 然,那一回,沈思语又传常心君与自己一同去码头帮忙卸货,而屠豪又死皮赖脸地上了沈思语的马车,道是要保护沈思语。即便沈思语再三强调自己有闻天在,根本不需要什么人保护,但是屠豪还是再三请求沈思语,沈思语便只好答应让他同行了。 那时候,还是常心君初次见屠豪,见他与大禹的男子完全不同的类型,便起了兴趣,不禁调侃沈思语道:“陛下,原来你如今喜欢这等口味的了?” 沈思语只给他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屠豪却笑得一脸憨厚,道:“大人看来是误会了,我与陛下之间可从未发生过什么,且我不过是想要保护陛下才留在宫中的罢了,我可算不得是陛下心尖上的人,陛下的心尖上的人从来都只有凤君娘娘一人。” “哦。”常心君不觉恍然大悟道。 “屠豪啊,你不必见着人就讲此事,凤君与常心君还好,倘若是让有心人听了去,定会挑拨大禹与大漠之间的关系,你可懂?”沈思语无奈地扶额道。 屠豪这才晓得自己这是犯了不该犯的错误,便道:“那陛下想要如何处置我?” 沈思语无奈地摆摆手道:“不要总是将处置挂在嘴边,朕可不像那等随意处置人的人,且大家都如此熟悉了,下回注意些便可,莫要再犯了便是。” 屠豪这才拱了拱手,道:“谢陛下。” 沈思语也不得不感慨,屠豪原先应当是被二王子经常惩罚,才会这般的罢?且屠豪即便武功并不弱,但刺杀普安帝是绰绰有余的了。 然,二王子又如何晓得,普安帝的身子里早就换成了另外一个人呢?如今的普安帝,也不再是从前那般模样了,是一个练过几年散打加练过十几年剑术的习武多年的高手。 沈思语平日里本就隐藏颇深,不让他人晓得自己能够这般厉害。毕竟她就是想让对方轻敌,这样派来杀她的人才不会那般厉害,而她也正好可以将要杀她的人制服。 屠豪便是很好的例子。 少顷,屠豪便忘却了方才之事,轻轻地撩开帘子,好奇地看着外边的一切,好似什么对他来讲都是特殊的一般。 沈思语见他那般“好奇宝宝”的模样,不觉调侃道:“你这般模样,与之前的常心君的模样是一模一样的啊,不过你比常心君好一些,常心君还会打破砂锅问到底呢。” 屠豪这才晓得自己失态了,忙尴尬地笑了笑,道:“因为我从前在大漠的时候,便听闻大禹国富家强,百姓安居乐业,特别是金陵城,更是繁华。此番我虽从大漠远道而来,但却从未有这般心情欣赏大禹的风土人情,原先我不过就是怀着忐忑的心情过来的,且我原先本就并不想嫁与陛下。” 沈思语听他又扯到这里,忙尴尬地干咳了两声,道:“咳咳。屠豪,倘若你以后喜欢,自己便拿着朕的金牌出去便是,朕不阻止你。” 倘若是他人,定会以为沈思语更加宠爱屠豪了,然,马车内的另外两人,自然都是晓得沈思语的这番用意如何。 既然沈思语无法给屠豪爱情,但是至少不能让他委屈了,表面功夫还是要做好的。在外人面前可以佯装出一副恩恩爱爱的模样,如此这般,才有利于大禹与大漠之间的往来。 其实沈思语一直晓得,屠豪今后定会与他人逃走的,毕竟,屠豪应当回到属于自己的那一片草原,而不是这个伸手不见五指的深宫里,他更不应扯进朝堂的腥风血雨里。 无论将来屠豪喜欢上了何人,沈思语定会去成全他的,他不会像某些话本里的皇帝一样,甚是可恶,“蹲着茅坑不拉屎”说的便是如此。有些皇帝专宠一人,其他妃子皆不管,且那些妃子倘若与他人有莫名的来往,便是有染,然后便直接被打入冷宫,永世不得翻身。 沈思语一直都对这种行为甚是鄙夷,倘若不能给对方幸福,为何不能放对方走?就这般让二人变得甚是陌生,何必呢? 沈思语算不得是什么圣母白莲花,但是她有时候就是对这种行为甚是鄙夷。且她也是女性,自然晓得以前封建社会时候女子是如何被压制,当真是无奈。 随着一声马蹄,马车便停在了码头旁。 沈思语在常心君的搀扶下下了马车,此回,他们并未遇见上回那个来找他们茬的那个女子,而沈思语也谢天谢地,并未遇见那个女子。 毕竟那个女子即便没有心怀恶意,但是她如今至少不是这个阵营的,必须要小心。 且那等人物,是她正需要的,武功高强之人,她从来都不缺,但是倘若多来几个,她也并不会在意。 毕竟,培养自己势力的最关键的便是,永远不要低估了别人的实力。 正文 第二百三十四章 黝黑的屠豪 四人一同到了码头上,自然而然是引起了别人的注意力。过往的人皆看了他们一眼。 沈思语自然是不晓得这又是为何要这般盯着他们。沈思语、闻天、屠豪只一脸疑惑地来到了那些百姓的身边,常心君却还是默默地坐在边上看他们干活。 他们想了想,也就作罢,二话不说就直接扛起货。 而那些商家自然是甚是欢喜的,能得到三个免费劳动力,何乐而不为呢? 他们三人自然也是不愿意去理会这些罢了。 在沈思语帮上回那个老奶奶将货卸下来后,老奶奶终于忍不住感慨道:“姑娘当真是好人的,人美心善,怪不得可以可以在几日之内又纳了一房啊。” 沈思语先是顿了顿,继而才晓得老奶奶的真实意思,也终于晓得了为何方才那些人会这般看着沈思语,原来是以为沈思语纳了两房罢了。 在大禹里,女子一般不会纳夫,只会与自己的夫君“一生一世一双人”,倘若二人之间当真并无感情,亦或者是夫君并无生育能力,才会纳夫,但最多也不过只是纳一房罢了,鲜少女子会纳两房。 故沈思语一下子带了三个男子下来,其他人皆以为是她花心,才会纳了如此多夫罢了。沈思语觉得自己甚是无辜,她虽然也纳了屠豪,但是她迟早都是要放他走的,且她的心尖上也只有都只有江子若一人啊,又何来的这等传言? 她只无奈道:“老奶奶,想来你是误会了。” “哦?”老奶奶一边喝了口沈思语递过来的水,一边道:“莫非姑娘只有一个夫君,并不曾纳夫?” 沈思语忙摇了摇头,道:“我确实有夫君,但是他们与我并不是那等关系,最多不过是我的手下罢了。” 沈思语总不能直接说他们其实是自己的臣子罢? 老奶奶只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不再言语了。 而此时,闻天正刚好走到沈思语的身边,在她耳边悄声道:“陛下,今日的货并不多,卸货完毕后可否能去琼华楼吃上一顿?” 话毕,闻天便离开了沈思语的耳畔边,沈思语看着闻天这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当真难以想象方才那个道那些话的人是闻天。 沈思语只乖乖地点了点头,道:“好,都依你的。” 倘若是江子若,沈思语定会选择带他去锦书楼听书,而不是去琼华楼海吃一顿。毕竟相比于琼华楼的美食,江子若更爱在锦书楼里一边听书一边吃着美味的糕点,且里边香火气息并不会太浓烈,只会有茶的清香,与说书先生徐弄影的温润的声音混在一起,也当真是一番雅趣。 而另一头,屠豪因为实在太口渴,便去找常心君要了水喝,他依旧还是那副豪迈的模样。常心君这不过是初次与屠豪见面,故与他并不相熟,见他对自己这般,心里莫名有些不舒服。 屠豪并不是什么心细之人,自然不晓得常心君在心里默默地讨厌上了自己,只继续一脸憨厚道:“常大人,来日倘若有空,可否与我一同练习箭术?” 常心君忙摇了摇头,道:“不了不了,我平日里甚是忙,不会这般得空。” 屠豪自然不晓得常心君这是在变相地拒绝自己,以为他不过是在怕生罢了,故他便道:“可我曾听闻陛下讲过,你平日里也不必做些什么,只须辅助柳大人的工作便可,不知常大人平日里在忙些什么呢?” 常心君又如何想过他会直接这般说出来呢?他便只好诚实道:“其实我与你并不相熟,还望你不必像待木悦那般待我。” 屠豪顿了顿,过了一会才忆起木悦是沈思语的字,便无奈道:“可我一见你便只觉你甚是亲切啊。” “我一开始见你也甚是亲切,可后来你这般自来熟的模样让我甚是不舒服罢了。”常心君直接道。 其实常心君还当真不会随意对人生厌来着,却不知为何,他就是不喜欢屠豪的这般模样,兴许是以为屠豪不会与自己深交,故才这般不喜欢罢? 沈思语与屠豪不同,即便她平日里待人皆这般温柔,但她并不是遇见什么人都是这个模样,就连一开始见常心君的时候也不是这般模样。她是自从与常心君时常出来行善事后,才终于对常心君敞开了心扉,应当道二人更像是相见恨晚的好兄弟罢。 像沈思语这等女子,鲜少男子会当真想要嫁于她,毕竟她平日里甚是不靠谱,且又经常阴晴不定,故鲜少男子想要嫁与她罢了。 大禹里,更多的男子会喜欢杜雅南那等女子,英姿飒爽,武功高强,且生得又好看,即便平日里都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模样,但在面对熟人的时候,还是有柔和的那一面,大禹的男子大多都喜欢杜雅南这等女子。 然,杜雅南却偏偏对男子不上心,这也是甚是无奈的地方。用沈思语的话来说,便是这样的:“即便你看上了优秀的女子,但那优秀的女子还当真不会看上你,人家只会看上同等优秀的女子。” “常大人……”一道男声将常心君从思绪里扯了回来。 常心君忙回过了神,回想了一下方才自己对屠豪甚是不好,便不觉缓了缓语气道:“倘若方才我说话的语气伤着了你,还莫要介意。我不过是不喜欢你对何人都这般模样罢了。” 屠豪忙摆了摆手,道:“并不是如此的,我也是看是何人才会这般模样的,倘若是摄政王,我定不会这般的。” 常心君听闻此话后,只无奈地叹了口气,道:“好吧,是我误会你了,还望你莫要介意。” “无妨无妨。”屠豪道:“毕竟我们也是初次遇见,并不相熟,并不了解对方,如此这般,也甚是正常的。” 常心君只莞尔一笑,略微点了点头,示意他自己晓得了。 此时的晨光甚好,刚好洒在屠豪黝黑的皮肤上,常心君抬眸瞧着他,只觉他比闻天魁梧了不少,是个彪悍的汉子,但又生得甚是好看。兴许,这便是屠豪独特的魅力罢。 正文 第二百三十五章 终于又怀上了 倘若说沈思语的人生当中还有什么意外惊喜的话,应当是在普安三年的秋末,她又成功地怀上了皇嗣。 因吸取了上一回的教训,这一回沈思语不再去与沈亦双的党羽斗了,她晓得她在怀着孩子的时候应当好好地养身子才是,不应当去发脾气,惹得自己的身子不好。 “依旧是偏爱枕惊鸿二字入梦的时节,烛火惺忪却可与她漫聊彻夜,早春暮春酒暖花深,便好似一身心事只得一人来解……” 沈思语自从怀上了这个孩子后,便时常会在后院里欢喜地哼着这首歌。 秋末时节,应开始变得有些冷,故沈思语为了不让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受伤害,便直接披上了厚厚的斗篷,将她整个人包裹了起来。 而此时,她正于后院的藤椅上坐着,静静地晒着这难得的日光。 江子若却在旁边静静地站着,看她一脸舒适的模样,也不觉开始舒适了。 “相公啊,你倘若想要坐一会,你也可以让我起来给你坐,总不能就这般让你干站着,这般实在是太尴尬了。”沈思语闭着眼眸道。 江子若只摇了摇头,少顷,他才晓得沈思语根本就不晓得自己摇了摇头,便又道:“其实我根本就不必坐的,你是怀着身孕的人,应当是让给你才是,我又有何理由来与你抢位置呢?” 沈思语只满意地笑了笑,道:“相公啊,你终于不像从前那般傲娇的模样了,不过我还是比较喜欢你从前那副模样啊,永远不会屈服于我,永远与我唱反调。” 江子若听闻沈思语这般讲,便不自觉地用鼻音道了一声:“哼。”而后便直接一屁股坐在了沈思语的腿上。 沈思语便故意大声地“哎哟”一声,继而缓缓睁开双眸,对上了江子若的眼眸,满怀期待地看着江子若。 江子若却只是静静地坐在她腿上,并不曾有其他动作。 终于,沈思语还是忍不住了,无奈道:“这个时候你不是应该搂我脖子的吗?为何任何动作都没有?” 江子若木讷地点了点头,双手这才环住沈思语的脖子,柔声道:“我怕我会不小心撞到你的肚子,我也不晓得自己应当做什么,故我便只能这般干坐着了。” 沈思语忍不住刮了刮他的鼻子,道:“相公你当真是可爱。”说着,便搂住了江子若的腰。 江子若顿了顿,道:“娘子,你好像是第一回搂我的腰啊。” “是吗?”沈思语无奈道:“我也记不清了,只晓得我从前占过你不少便宜,但具体是如何占便宜我自己却又不晓得了,你说这是不是很搞笑?” 江子若摇了摇头,道:“这一点都不搞笑,你不记得,我可一直都记着呢。” 沈思语无奈地抽了抽嘴角,道:“这种事情一般不都是只有女子才会记得的吗?为何你一个男子也会记得这些啊。” “非也非也。”江子若道:“倘若是换做别人,我定不会去记住这些,可如今是你啊,我又如何会不记得这些?” 且我原先本就打算只与你一人白头偕老,奈何总是造化弄人。 理所当然地,后面那一句话江子若并不曾道出来,不禁此话一旦道出,二人之间的气氛便又会变得悲凉了。人走茶凉,最是不过凄凉的了。 从前,沈思语还是赤色蝴蝶的时候,江子若是一位由小沙弥修炼成的佛,二人不得相恋,也并未白头偕老。 而前世,沈思语不过是一个缺了一魂一魄的傻妞,心里边根本就不曾有什么男女情感,更是没有将江子若记起。 理所当然地,沈思语并不曾有前世的记忆,毕竟前世的傻妞在江子若帮自己补全了魂魄之后,义无反顾地将那孟婆汤喝下,从此,她便再也没有了前世傻妞的记忆。而江子若以为,前世傻妞的记忆可有可无,故也并未告诉沈思语。 他总不能与沈思语讲,自己前世当真是陪着她白头偕老了,只是她不曾忆起他,而他更不曾记得她,且还是以兔子的形态一直陪伴着她。 “相公啊,我时常在感慨,为何我还是赤色蝴蝶的时候,会喜欢上你啊,你不过就是一个无趣的小和尚,为何我会对小和尚感兴趣啊。”沈思语不觉疑惑道。 江子若无奈地叹了口气,道:“这个应当是问你自己罢,你当初为何会看上如此呆板的我?” 沈思语摇了摇头,道:“我也不晓得。转世之后,我已不再是赤色蝴蝶了,并未拥有全部的记忆,我自然是不晓得是为何的,即便我会这般想,但我也不想去明白这些。有时候,爱情来了,是无法阻拦的。” 江子若点了点头,道:“娘子,你也当真难得这般认真。” “我明明不是时常认真的吗?”沈思语佯装委屈道。 “放心罢,无论你是何模样,我心尖上的那个人,永远是你。”江子若道。 沈思语只欢喜地点了点头,道:“你终于学会说这般肉麻的话了,我原本以为,你永远都是如此傲娇的呢,原来你也有如此一面的啊。” 这话听得江子若不乐意了,只别扭道:“还是在你心里,原先就是那般不可理喻的模样?” “何人道你是不可理喻了,明明那般可爱,为何会是不可理喻?”沈思语不觉无奈道。 江子若也算是听了好话,无奈道:“娘子,你有时候当真是很傻啊。” “此话怎讲?”沈思语见江子若一下子转移了话题,忙跟上了他的思维。 “你现在还不曾有那般能力去对付沈亦双的党羽,你还是少与她们起冲突才是,莫要气到了自己。”江子若柔声道。 沈思语点了点头,道:“道理我皆懂,只是我就是受不得他们那般模样罢了,当真是令人恶心。” 江子若只无奈地笑了笑,道:“你啊,还是改一改现在这般冲的性子罢。” 因为转眼就要入冬,沈思语才此时怀上了孩子其实甚是尴尬,毕竟要注意的事情更多了。 正文 第二百三十六章 太医令 还好她并未在北方,只是在江南里过日子罢了。 这是她在大禹里过的第二个冬日,今年的冬日与去年的冬日并未有什么不一样,只是因她怀上了这个孩子,不可以再像去年的冬日那般玩耍罢了。 且她平日里还要甚是注意,且又不能胡乱吃什么。而那个看着她长大的太医令还万分嘱咐不可随意下水,更不可随意碰冷水云云。 而沈思语只是无奈道:“如此冷的天朕为何还会碰冷水?” 理所当然地,沈思语得了太医令一个恶狠狠的瞪眼。 沈思语只调皮地吐了吐舌头,太医令便又继续絮絮叨叨的,沈思语也是听得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毕竟太医令也实在是太唠叨了,一直在讲着相关事宜,且还重复了无数遍,生怕沈思语会记不住那些。 沈思语其实早就记住了这些,只不过是碍于太医令也是一番好心,故才没有拒绝罢了。 因太医令从小便看着她长大,自然而然也算是她的长辈了,且沈思语也是将太医令当自己的奶奶看待的。毕竟她从小便是孤儿,并没有体会到家庭的温暖,而太医令的出现,正好让她体会到了被长辈关爱的感觉,故她也甚是尊重她。 “陛下,陛下……”一道苍老的声音道。 “啊?”沈思语这才回了神,道:“不知爱卿唤朕有何事?” “陛下可又是在走神了?”太医令略有些不满道。 沈思语顿了顿,继而打着哈哈道:“朕不过是在思虑今日朕有那些膳食可以对肚子里的孩儿有好处罢了。” 太医令在皇宫里生活了如此久,她会不晓得沈思语这是在与自己扯谎?但也并未拆穿沈思语,而是继续道:“今日老臣便讲到这里,明日老臣会继续过来与陛下将注意事宜,还望陛下莫要再这般模样了,肚子里的孩儿可吃不消。” 沈思语不觉有些委屈道:“是不是因为我怀上的是皇嗣,所以才需要这般万分注意?”沈思语将自称从“朕”改为了“我”。 太医令听闻此话后,眼神不觉变得柔和些了,缓了缓语气道:“并不是如此。木悦,我且问你,你可否期待肚子里的孩儿出生?” 沈思语点头如捣蒜。 太医令满意地点了点头,又问道:“那倘若又因为你的不注意而让孩儿掉落,你可否会难过?” 沈思语自然是委屈巴巴地点了点头,道:“自然是难过的,上一回,我其实难过了许久,但在外人看来,以为我不过是伤心了一段时间便不会再伤心了。其实我的心里边一直惦记着那个孩子,就因为我的不注意,让一个还未看过这个江山的皇儿白白送了性命,抛开那孩儿的身份,那也是一条性命,是一条与我心连心的性命,我又如何会不难过?” “既然如此,那你为何此回不好好待这个孩子呢?”太医令柔和道:“你可曾想过,既然那个孩儿并未有这个机会来到这里,那你可否应当好好待这个孩子,以补偿上一个孩儿呢?” 沈思语点了点头,道:“你说的我都懂,只是我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罢了。” 太医令无奈地叹了口气,道:“其实,我犯了欺君之罪。” “为何?”沈思语不觉疑惑道。 太医令对上了沈思语的眼眸,无奈道:“其实上一回你腹中的胎儿滑落之后,我有诊断过你的脉象,你的脉象甚是重要,那个孩儿理应不会滑落的才是。却不知为何那一日你腹中的胎儿便莫名滑落了,我以为,这其中,另有蹊跷。” “另有蹊跷?”沈思语不觉更加疑惑了。 这种戏码不应该是宫斗的戏码吗?她如今又不是什么宫妃,不必与其他宫妃争宠,且自己还是个皇帝,又有何人敢这般害自己呢?理所当然地,也只有沈亦双才有这个能力与这个动机。 但不知为何,沈思语以为,即便沈亦双再如何看不顺眼自己,也应当不会害自己腹中的胎儿才是。毕竟她可以感觉的出来,沈亦双对自己,似乎真的不太一样,即便平日里百般限制自己,但也并未当真限制了她的自由,也并未当真威胁到自己的性命。 即便沈思语平日里总是担心沈亦双会随意取了自己的性命,但她还是晓得这些的。且她更是晓得赠香囊意味着什么,她并不蠢,她从来都不蠢,在感情方面即便再迟钝,她还是晓得这些的。 理所当然地,她只愿那些都是自己的错觉,她并不盼着有一个女子对自己这般上心。毕竟沈思语不会答应,也不能答应,那样深沉的爱,她承受不起。 但愿,那真的是错觉罢。 即便不是如此,沈亦双也依旧不会对自己腹中的胎儿下手,故沈亦双便直接排除嫌疑了。 太医令见沈思语这般蹙了眉,忙关切道:“你可是以为这是人为的?” 沈思语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而太医令只深深地看着沈思语,道:“你可想过,其实这并不是人为的而是天意呢?” “天意?”沈思语不觉疑惑道:“为何是天意?你可否具体讲讲到底是如何。” 但太医令只是摇了摇头,道:“天机不可泄露,我也只能告诉你这些了,其他的,且要看你的造化了。” 太医令只留下这么一句话后,眨眼便消失不见了,而沈思语却是眼睁睁地见一个大活人直接人间蒸发了,好似方才并未有人在这里停留过一样。 沈思语的心里不禁起了一丝异样,忙道:“芷荷,芷荷!” 芷荷忙小跑着进来了,道:“陛下有何吩咐?” “方才你可有见太医令出去?”沈思语问道。 芷荷听闻此话后,只摸了摸沈思语的脑袋,疑惑道:“并未发烧啊,为何又讲这些糊涂话?明明今日根本就不曾有人进太医院看过陛下,且太医令今日身子抱恙,请了假并未过来,可是陛下过于想念太医令故才会产生这等幻觉的?” 沈思语更觉讶然,方才的那些,绝对不是幻觉。 正文 第二百三十七章 神志不清 都道女子的直觉最是准确了,上一回因为经过了太医令一事之后,芷荷便感觉沈思语定会变。果不其然,沈思语当真开始变得有些恍惚了,毕竟她不晓得身边的人可否又是其他人变成的。 而芷荷见她这副模样,自然而然是心疼她的,但也无计可施。 这一日,沈思语又在絮絮叨叨着什么,江子若便踏了进来。 芷荷见到江子若就晓得救星来了,忙福了福身道:“奴婢参见凤君娘娘。还望凤君娘娘救救陛下。” “太医可有来看过?”江子若问道。 “太医来过了,陛下的脉象甚是正常,但是不知为何会变成这般模样,还望凤君娘娘救救陛下。”芷荷道。 江子若晓得芷荷当真是在关心沈思语,毕竟芷荷在皇宫里也待了十几年了,从小便跟在沈思语身边,二人之间的感情也甚好。 芷荷原先本来要参加科举准备向夏书寒提亲的,但又以为自己根本舍不下沈思语,故才又在沈思语多待了几年。奈何,沈思语现在却变成了这般模样,她又如何会不着急? 江子若也只是象征性地安慰她几句,便直接踏入了内室。 当下的沈思语的打扮与平日里无异,只是神情之间,多了些呆滞,且不停地在絮絮叨叨什么。 江子若便走到她身边,看着她这般模样,晓得她这是中了一种妖法,也只是吻了一下沈思语的额头,沈思语的神智便马上恢复清楚了。 “相公,你为何在此处?”沈思语不觉讶然道。 “娘子,你可好?”江子若问道。 沈思语摇了摇头,道:“我一点都不好。你可晓得我这几日都做了些什么?” “做了些什么?”江子若问道。 “我做了一个梦,我梦见自己来到了一个与这里一模一样的地方,但是所有的人皆不理我,且所有的人都不认识我,就连相公你,也不认识我,我便害怕了,我想着再如何,你应该也不会这般待我才是。我便晓得了自己是在梦境中了,但是我无论如何挣扎,我却一直都起不来,眼皮宛若有千斤重般,一直都无法睁开。”沈思语说着,不觉蹙了眉,道:“我晓得我已不是初次变成这般模样了,但是上一回我变成这般模样还是拜安歌所赐,我也晓得这定是妖法,也不止安歌会此妖法,其他妖皆会,但是我却不晓得到底是何人要这般待我。” “那你前几日可曾遇见什么稀奇之事?”江子若耐心道。 沈思语便将前几日太医令那一事与江子若讲了,江子若听了后,沉思着点了点头,道:“倘若是平常人,定会以为此妖法乃那假扮太医令的妖所为,但是,我却总觉得,此事另有玄机。那妖看来对娘子并无恶意,且还善意提醒了你,如此看来,她并没有理由害你。当下有两种可能,第一种可能,便是其他的妖给你下的妖法,而另一种可能,便是此妖法也是此妖所施,如此这般做,只是为了提醒你某些她不好直接与你讲的事情,故才会这般罢了。” 沈思语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略有些委屈道:“相公,我开始害怕了。” “娘子莫怕。”江子若说着,便将沈思语搂进自己的怀里,柔声道:“你到底在害怕些什么?” “我的心里边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与上回失去那个孩子的预感不同,此回这种不祥的预感更是强烈,且似乎,在告诉我即将有甚是不好的事情发生。”沈思语道。 “莫怕莫怕,即便天塌下来,也有我在。”江子若道。 倘若是换了旁人,定会安心地点了点头,然,沈思语却是忍不住被他这句话逗笑了,无奈道:“你为何要将话本里那些男主常说的话给搬出来了,这可并不像你。” “可是,此时此刻,我也只能道此话了,不然我还能说什么?让你继续害怕?”江子若无奈道。 而沈思语经过他如此一讲,变得心情大好,不再去想此事了。 其实此事并未有多少人知道,是芷荷偷偷去请了太医过来看的。平日里倘若有人进来,芷荷便佯装与沈思语对话,这才不会被他人察觉出异样。 芷荷在皇宫里待了如此久,自然晓得到底何事应该道出,何事应该烂在肚子里。 堂堂大禹皇帝,居然变得絮絮叨叨,神志不清,倘若传出去,这该会是何等大事!芷荷也晓得接下来会发生何事。 毕竟此时的沈思语还未有皇嗣继承自己的皇位,倘若当真出了事,沈亦双便可以直接登基,不必再去需要什么百姓的拥戴了,她只需要这一个时机便可。 芷荷因为甚是担心沈思语,便自作主张地进来了,见沈思语恢复了正常的模样,也不禁开始感慨江子若的手段高明。 芷荷静静地走到沈思语身旁,欢喜道:“陛下,你可还记得奴婢?” 沈思语无奈地笑了笑,道:“芷荷姐姐,你这是道的什么话?我自然记得你啊。” 芷荷终于舒了一口气,道:“你这几日可把我吓死了,我与你讲话,你都不理我,我原本还以为,你永远都这般模样了呢。” 芷荷便这几日她所做的事情告诉了沈思语。 沈思语与江子若皆点了点头。 沈思语忍不住道:“果然我的身边就是人才济济啊,你也甚是厉害啊,能这般将此事隐瞒下来,那此事便不能让第五人晓得了。” 芷荷与江子若点了点头。 “便让此事成为一个意外罢。”沈思语不禁眯起双眼道。 其实,她在梦境里,还见到了另外一个场景,一身黑衣的她背对着百万大军,对着天空凄凉一笑的场景。 她晓得这有可能是预知梦,但她一想到以后的自己可能会是这般模样,便不觉有些担忧。一人的武功即便再如何高,面对百万大军,也逃不出去,除非此人自己会施法,才可直接逃脱。 然,几日后,便发生了一件让沈思语差点崩溃的事情。 正文 第二百三十八章 悄无声息的离开 “陛下,不好了!凤君娘娘不见了!”寄琴着急道。 虽然寄琴比不上芷荷的成熟稳重,但平日里也不至于会着急成这个模样。 沈思语自然先是顿了顿,继而道:“寄琴,你莫要担心,兴许他去外边逛两圈便回来了。” “奴婢原先也是如此想的,可今日都过去一整日了,奴婢还是不曾见到凤君娘娘的身影。”寄琴急切道:“奴婢便想着凤君娘娘应当是来寻陛下了,可奴婢也不曾在陛下这里见到凤君娘娘的身影,凤君娘娘莫非当真不见了?” 沈思语忙安慰她道:“放心罢,以凤君娘娘的身手,根本不会遭遇何危险。除非是他自己想走,不若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有人要带他走的。” 沈思语即便嘴上是如此讲的,但她自己也觉得自己的这句话一点说服力都没有,毕竟她的直觉告诉她,此回江子若可能当真是出事了。 果不其然,即便到了晚上,江子若依旧还是不曾回来,且他临走前明明还与沈思语同床共眠来着,转眼间人却不知去了何处,也当真是令她着急。 “相公啊相公,你到底去了何处……”沈思语不觉喃喃道。 说着说着,她便在榻上入睡了,榻间还留着江子若曾经的气息,她闻着这些,仿佛江子若就在身旁,自然很快便入睡了。 翌日清晨,她习惯性地往身旁的枕头看去,然,还是不曾见到江子若的身影。 整个早朝下来,她皆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模样,即便是有大臣故意惹怒她,她也还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模样,好似一个并不曾有七情六欲之人。 如此几日下来,沈思语还是不曾见到江子若的身影,即便她派人到处去寻找了,还是不曾找到江子若的身影。 在闻天、莺时、望灯、弦桐的一句:“陛下,凤君娘娘,怕是找不回来了。”中,沈思语算是当真晓得江子若是彻彻底底的地离开了。 闻天、莺时、望灯、弦桐是何许人也,这四人的来历皆不简单,除了闻天以外,另外三人在武林中皆有眼线,倘若连他们都找不到江子若,那便当真没有人能找到江子若了。 “他,当真离开了……”沈思语不觉喃喃道。 “陛下,凤君娘娘定不会不告而别,想来应是有苦衷的。”望灯忙拱了拱手道。 望灯平日里便是一个花花公子的模样,对待女子皆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但如今,就连他也变成了这副严肃的表情,想来此回,江子若是当真找不回来了。 “陛下,倘若是有人将凤君娘娘掳走了呢?”闻天问道。 沈思语摇了摇头,道:“不可能的,从来都不曾有人可以将他掳走,并且也没有这个本事将他掳走。但倘若是他自己想走,即便是天帝来了,也无法阻止他。” 沈思语也是突然觉得,自己似乎不曾当真了解过江子若。即便她晓得江子若从前的故事,晓得江子若在她面前那般独特的模样,但是她从未晓得,江子若真正的想法到底是什么,且永远也不晓得,江子若到底需要什么。 但是有一点她甚是晓得。 江子若的法力在怀枝中算是极高的了,倘若不是在人间,他定不会这般处处受限。他在怀枝的威望甚高,即便是怀枝王,也是要给他几分面子的,故不会有人敢这般掳走他,除非,是天界的人,才会敢这般掳走他,但是天界的人为何要掳走他? 她从前在话本里见到过,倘若神仙与凡人成了亲,是要受罚的,但是她也了解过,在这里,神仙与凡人不是不可以相恋,但倘若二人从前有什么恩怨,那就另当别论了。 但他们二人的前世皆正常,他们也并未违反什么天规,故江子若并不可能会被天界的人掳走。 “那倘若是妖呢?”莺时不觉蹙了眉头道。 “不可能。”弦桐忙摇了摇头,道:“不可能会是妖,陛下与凤君娘娘是有心灵感应的,倘若有妖靠近凤君娘娘,陛下不可能不会晓得。” 望灯的这番话倒是提醒了沈思语,沈思语不觉有了希望,她大力地拍了拍弦桐的肩膀,欢喜道:“还是弦桐聪明,朕终于想到办法了。” 弦桐本来就是个身材魁梧之人,但是不知为何,被沈思语那么一拍,他也忍不住蹙了下眉头,小声道:“为何陛下打人这么痛?” 沈思语忙打着哈哈道:“朕不过是没有把握好力度罢了,不要在意。” 话毕,沈思语便闭上了双眸,认真地感受着江子若的气息。 上一回,她便是靠着这个找到了江子若,江子若也曾经说过,只要他还在人间,沈思语都是能将他找到的。 沈思语这般想着,便不觉更加欢喜了,毕竟她快要找到江子若了,心里边自然是欢喜至极。 然,期盼越大,失望也就越大。 沈思语认真地搜寻着江子若的气息,但不知为何,就是搜寻不到江子若的气息,就连一丁点气息都不曾留下,好似他从未出现在凡间一样。 沈思语睁开了双眸,对上了另外四双期待的眼神,失落地摇了摇头,道:“此回他是真的走了……与上一回不同,上一回不过是赌气出走,即便朕不去寻他,他也是会自己回来的。可此回不同,那些日子里朕与他明明还甚是恩爱,他也不曾有要离开的意愿,但是此回就这般离开了……” 闻天一行人也不再说些什么了,眼眸皆黯淡了下来。 他们不是不晓得江子若对沈思语来讲意味着什么,自然是不会再讲话的了。 望灯拉住了莺时的手,柔声道:“我们走罢,让陛下一人安静安静,我们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的。” 莺时为难地看了看沈思语。 而沈思语摆摆手,示意他们都退下。 他们四人自然而然便恭恭敬敬地退下了。 徒留沈思语一人看着这空无一人的内室。 有一句话是如此讲的:“一个人的离开不是轰轰烈烈地吵着闹着离开,而是悄无声息的。那些会大声与你讲要离开的人根本就不会离开。” 正文 第二百三十九章 食欲 沈思语肚子里的孩儿还在,孩儿的父亲却失去了踪影,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自己宛若成了一个寡妇,丈夫抛妻弃子离去,徒留她一人抚养孩子。 有时候,她一直想着,江子若应当不会就这般离开自己,便一直在期盼着江子若的归来。 奈何过了一日又一日,整个冬季都快要过去了,江子若还是不曾回来。 这一日,沈思语正于养心殿的内室绣着孩子出生时可以用到的手套,原先她并未做这些,但因江子若不在她身边,她也甚是无聊。于是乎,她便去找素尘教自己绣手套,即便如今她的手艺还比不上素尘的手艺,但是还是能看得过去的,故她便也每日在养心殿里缝缝补补,除了平日里出去上早朝以外,完全就没有了皇帝的模样。与当初那终日没心没肺、吊儿郎当却又意气风发的她完全判若两人。 “想来他应当是躲在何处冬眠了才不会回来的罢。”沈思语打好了结,柔声道。 芷荷看着她这般模样,还当真不忍心告诉她真相。江子若可是兔仙啊,他又何时怕过冷?冬日里穿得如此厚实,不过是为了不让自己显得那般突出罢了,且江子若根本就不需要冬眠,即便要冬眠,也应当会选择留在皇宫里,不会直接出去的。 江子若在皇宫里生活了这般久,倘若当真有冬眠的习惯,他在之前的每一年皆会去才是,不可能今年就这般心血来潮地要去冬眠。 如此看来,江子若是当真离开了。 但是,沈思语是何等聪明之人,自己都能晓得的事情,沈思语又如何会不晓得?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芷荷啊,你说,倘若江子若瞧见了我给我们孩儿做的这些什物,他会不会回来看一眼?”沈思语不觉喃喃道。 芷荷自然晓得沈思语这是怎么了,忙安慰道:“凤君娘娘倘若看到了,定会回来的,陛下且快些再绣一些出来罢,好让凤君娘娘也能穿戴上陛下绣的衣物。” 沈思语点了点头,便又继续捣鼓自己的东西了。 此时,她的肚子已经微微隆起,倘若不仔细看,还当真看不出来她已怀了身孕,更像是吃多了东西才会变成的这个模样。 说到吃食,沈思语再也不会像从前大吃大喝了,从前因为有江子若的陪伴,她见江子若吃得那般香,自己自然而然也就跟着食欲变好了。但如今,只有她一人在吃,不再有那种感觉了,故她也少吃了许多东西。 倘若是换了旁人,坏了身孕后应当是越来越胖才是,奈何沈思语却看着比之前还要消瘦一些,一点都不像一个怀了身孕之人。 蓦地,有一日,沈思语的身旁却多了另外一人,此人便是沈思语之前才娶进来不久的屠豪。 屠豪即便是一糙汉,但也晓得沈思语的心情不好,不会这般随意说笑,只在沈思语身旁默默地吃着吃食。 即便屠豪只是默默地吃着吃食,但是沈思语还是注意到了他的胃口同样也很大的事实,她便忍不住道:“屠豪啊,为何你这般能吃?” 屠豪大大地咬了一口鸡腿后,一副豪迈的姿态道:“反正不吃的话最后也是要倒掉,与其浪费,还不若大口大口吃。” 说着,屠豪便夹了一个鸡腿给沈思语,道:“陛下快吃。” 沈思语因为有洁癖,不可能就这般直接用手拿鸡腿吃,只为难地看了看鸡腿。 屠豪以为她在害怕有毒,连忙道:“放心吃罢,不会有毒的,方才芷荷已经拿银针试过了,不曾有毒,且碗筷方才也试过了,皆无毒,陛下还是放心吃吧。” 沈思语见屠豪如此热情,也不解释了,便直接下手,大口大口地咬起了鸡腿,吃的同时还不忘道:“好吃,好吃。” 芷荷见她终于肯这般吃饭了,忙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同时也向屠豪投去感激的眼神,屠豪只点了点头,并不言语。 “御膳房做的膳食就是好吃啊,朕已好久不曾吃过这些了。”沈思语道。 “陛下平日里皆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都不曾如何进食,又如何会晓得这些美味呢?”芷荷无奈道。 沈思语也是此时才意识到自己之前确实是做得过分些了,毕竟她此前,极少进食,每日里吃的还不及从前一餐所吃的分量,故她才会变得消瘦罢了。 今日还是芷荷突然灵光一现,从闻天嘴里得到了屠豪也是个小馋猫的消息,故她便想着让屠豪过来与沈思语一同进食,应当会激起沈思语的食欲才是。 果不其然,沈思语这一餐比之前吃得多了,人也变得精神多了,不再是那般无精打采的模样了。 用完午膳后,沈思语便坐在座位上,腆着肚子,不禁嚷嚷道:“芷荷,待会带朕去走走,莫让朕再变胖了。” 芷荷见沈思语又是从前那副模样了,便更加欢喜了,道:“奴婢遵命。” 而屠豪见她这副模样,无奈地摇了摇头,道:“陛下这个模样,当真像……” “像什么?”沈思语问道。 “像……”屠豪当真不好意思直接道出来,但还是道:“像一头刚吃饱饭的猪。” 夏书寒不知抽了什么风,居然亲自带着补品过来养心殿求见。 当芷荷领着夏书寒来到沈思语面前后,沈思语用一种意味深长的笑容看了看他们二人,道:“当真是开窍了。” 芷荷只佯装淡然地干咳了两声。 沈思语许久不曾有笑容了,但这一回突然有了笑容,按理讲,芷荷应当高兴才是,奈何沈思语是为了此事而笑,芷荷也当真不晓得是哭还是笑,毕竟她晓得自己定又会被沈思语戏弄一番。 “夏丞相啊,今后你倘若想要来养心殿与芷荷幽会,直接来便是,不必还带着补品。”沈思语无奈道。 夏书寒拱了拱手,道:“倘若臣不带着补品来,那当真是说不过去了。毕竟他人不晓得臣是来见芷荷的,以为臣是来见陛下的,那误会可就大了。” 正文 第二百四十章 尔等随意幽会 沈思语顿了顿,继而无奈地摇了摇头,道:“也罢,难得夏丞相能想得这般周到啊,你且将补品放在这里罢。此时的后院里并无人,你俩且去那里幽会罢。” 此话一出,夏书寒就忍不住别扭地干咳了两声。 沈思语总算是长了见识了,自己从来都不曾从夏书寒脸上看到过其他的情绪,如今却从他的脸上看到了类似于害羞的表情,不觉玩味一笑,道:“莫非是朕说得太直接了?”说着,还不忘看一眼芷荷,芷荷只佯装一副淡然的表情,还顺带微笑地看着沈思语。 “那朕应当说,那你俩去后院里唠嗑唠嗑罢。”沈思语道。 夏书寒的表情不再那般别扭了,只拱了拱手,道:“臣,谢陛下恩典。” “快去吧,今后想来随时带补品来,记得多带点好吃的就行。”沈思语大方地摆摆手道:“这样二位就不必每回都要等到休沐日才可以出去了。” 芷荷与夏书寒皆顿了顿,芷荷忍不住道:“原来陛下早就晓得了啊。” 沈思语无奈地耸了耸肩,道:“朕是何许人也?倘若朕没有这一点觉悟,又如何能当这个皇帝?且芷荷姐姐即便沉稳,但是芷荷姐姐每一回的休沐日出去之时,表情皆不一样,带有点少女的娇羞和期待,倘若朕连这样都看不出来芷荷姐姐去见何人的话,朕还不是个傻子了?” 芷荷觉得她说得甚是有道理,便点了点头。 “所以啊,芷荷姐姐,倘若你当真如此喜欢夏书寒,只需要朕的一道恩典下,夏家的人不会不从的。”沈思语认真道。 芷荷也不曾想沈思语会直接这般当着夏书寒的面讲出来,连忙道:“陛下万万不可如此讲,奴婢不想强迫夏大人,奴婢既然将夏大人放在心尖上,自然是不希望夏大人不欢喜的,故奴婢请求陛下万万不可这般。且奴婢如今不过只是个掌事宫女,在朝堂上并无一官半职,无法在朝堂上给夏大人帮助,夏大人嫁与奴婢之后,并不能过得太好的话,奴婢宁可不娶夏大人。更何况,奴婢根本还不晓得夏大人的心意呢……” 芷荷说着,便看向了夏书寒,而夏书寒的眼睛刚好与芷荷对视,夏书寒则快速地将视线挪开,佯装自己方才不曾与她对视。 沈思语自然而然是注意到了夏书寒方才的这个小动作,只偷偷笑了笑了,道:“芷荷姐姐,亏你平日里还对朕说那些话,原来你自己根本就是个榆木脑袋。” “啊?为何奴婢成了榆木脑袋?”芷荷无奈道。 “夏书寒都这般了,倘若你还不曾看出些什么,那还当真是迟钝了。”沈思语无奈道:“夏书寒与朕对视的时候,可不会是这般模样的啊,只有与你对视的时候才是这般模样的啊。且夏书寒与朕一块的时候,可不会有如此多表情啊,想来平日里夏书寒与你相处的时候,定有许多表情的罢?”沈思语笑得一脸玩味。 芷荷开始回想起平日里夏书寒的种种表情,而夏书寒怕芷荷当真忆起了些什么,便连忙拍了怕芷荷的脑袋,道:“不必想了,想来你也记不清了。”过后,还不忘恶狠狠地瞪沈思语一眼。 沈思语的笑意更甚了,不曾想,平日里冰冷的夏书寒,居然还会有如此一面。为了不让自己心尖上的人晓得自己的心意,居然要这般模样,且居然还敢这般瞪沈思语,也当真是无奈了啊。 芷荷原先是何许人也?平日里心思如此细腻,且想事情又如此周到,这等聪敏的女子,在面对心尖上的人的时候,居然也能变得如此迟钝,也当真是令人无奈。 沈思语只能道芷荷应当是不相信自己的感觉罢了。芷荷应当是怕自己会错了意,故才会这般罢,要不然便是夏书寒平日里隐藏太深了,只佯装出一副自己是来赴约的模样罢? “那芷荷姐姐,普安六年的科举上,朕希望能看见你的身影。”沈思语莞尔一笑道:“夏丞相,你可否能等芷荷姐姐三年?” 夏书寒顿了顿,看了眼一脸期待的芷荷,郑重地点了点头。 毕竟夏书寒的年纪已经不小了,倘若再等个三年,那便已然二十五六了罢,在大禹里,如此大的年龄还未嫁娶,会让人说三道四的。 不过夏书寒是优秀的男子是不必被人如此讲的,毕竟人家有这个资本可以不嫁人。 芷荷见夏书寒点了头,脸上不禁绽放出一抹欢喜的笑容。 “二位且快去罢。”沈思语摆摆手道。 芷荷福了福身,道:“奴婢告退。”话语里藏不住的欢喜。 而夏书寒也拱了拱手,道:“臣告退。” 沈思语看着二人离去的背影,不觉无奈地摇了摇头,道:“他都这般模样了,倘若你还看不出来他喜欢你的话,那你也当真蠢得可以了。” 冬日过去,又是一年春。 普安四年春,万物复苏,冰雪初融,空气里还是夹杂着些许小雪花,冰凉冰凉的。 “青鲤来时遥闻春溪声声碎,嗅得手植棠梨初发轻黄蕊。待小暑悄过新梨渐垂,来邀东邻女伴撷果缓缓归……”永寿宫内,素尘一边采摘着梨花,一边哼唱着。 “原来你也这般喜欢这首曲啊,我也甚是喜欢。”一道清丽的女声道。 素尘不用回头望也晓得是何人来了,只慢悠悠地转了身,福了福身,道:“奴婢参见陛下。” 沈思语忙将她扶起,道:“都说过许多次了,在无外人的情况下,你根本就不需要向我行礼的。” 素尘只无奈地摇了摇头,道:“不过是忘记了罢。不过,木悦你似乎许久没有来永寿宫了啊。” 沈思语顿了顿,继而才道:“江子若不见了。” “什么?凤君娘娘不见了?”素尘不觉疑惑道。 沈思语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与素尘交代了一遍,素尘听完后,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安慰性地拍了拍沈思语,道:“莫要想太多了。” “你为何只是拍拍我肩膀却不曾抱住我?”沈思语道。 正文 第二百四十一章 梨花酿酒 素尘顿了顿,继而才无奈道:“我手里还挎着一个竹篮呢,倘若抱了你,那姿势得多奇怪啊?” 沈思语也觉得她说得甚是有道理,也只无奈地笑了笑,道:“不过是与你说笑罢了。不过你现在采摘的是什么啊?” “梨花啊。”素尘道:“莫非你都不晓得永寿宫里种了梨树的吗?” 沈思语摇了摇头,道:“还当真不晓得呢。” 素尘只无奈地笑了笑,道:“那你可听闻过梨花酿酒?” 沈思语点了点头,道:“自然是听过的,棠梨煎雪讲的便是梨花酿酒。” “那不知你对梨花酿酒可有兴趣?”素尘问道。 沈思语自然是欢喜地点了点头,道:“我早就想用梨花酿酒了,奈何之前一直没有机会罢了。” 素尘听闻她这般,自然也是欢喜至极,便赶紧从永寿宫里再取出一个竹篮,递给了沈思语。 二人便开始采摘起了梨花。 沈思语曾经有在其他地方看到过:“取春日新摘之梨花,烧酒几两,密封完整,放于地下,几月后便可取出,方得梨花酿酒是也。味酸甜,闲暇之时可邀三两好友,于梨树下,赏花品酒,乃人生一乐趣也(其实这是作者自己编的,不是网上看到的)。” 她便直接将此话与素尘讲了,素尘点了点头,道:“正是如此。我看你平日里对酒也甚是有讲究,看来并不假。” 沈思语忙摇了摇头,道:“我也甚少饮酒,不过是不得已的情况下才会饮酒罢了,饮酒伤身,还是少饮酒才是。不过梨花酿酒倒真的不曾尝过,能有这等机会尝一尝,又何尝不可?” 素尘满意地点了点头,道:“走罢,且去将梨花洗净。” 二人便手牵着手,挎着竹篮去了后院。 素尘从井里打上了几盆清水,二人认真地将梨花洗净,再将梨花放至阴凉处等自然干。 一个时辰后,梨花阴干,她们便将梨花放入早已备好的烧酒中,盖上盖子,这才将她们的梨花酿酒置于地下,等待几月后的成果。 “我现在就好期待梨花酿酒到底是何等滋味了呢。”沈思语不禁深吸了口气道。 “放心罢,定不会让给你失望的。”素尘信心满满道。 “你可是尝过?”沈思语问道。 素尘自然是得意洋洋地点了点头,道:“自然是的。我去年便尝过了。” “哦?”沈思语不觉挑眉道:“那你当时又是与何人一同采摘的梨花?” 素尘顿了顿,略有些别扭地低下了头。 沈思语自然晓得那是何人了,也不继续追问,只无奈道:“那今年为何只有你一人?” “因为我觉得,对他影响不好,便不让他一同与我采摘梨花了。”素尘无奈地耸了耸肩道。 “那今日我与你这般采摘梨花,那永寿宫里的其他宫人也都看到了啊。”沈思语无奈道:“放心罢,他们自然晓得有哪些话该说,哪些话不该说的,不会这般愚蠢的。” 素尘点了点头,不再说什么了。 二人便这般在后院里干站着,也不曾说过话。 过了许久,沈思语终于忍不住了,无奈道:“你不觉得只做梨花酿酒也太浪费那些梨花了吗?” “那你还要拿这些梨花做什么?”素尘无奈地耸了耸肩道。 “当然是做冰糖雪梨啊。”沈思语毫不犹豫道:“你方才不是在唱《棠梨煎雪》吗?为何不去想着做冰糖雪梨?” “可《棠梨煎雪》讲的并不是冰糖雪梨啊,讲的是梨花酿酒啊。”素尘无奈道。 “我自然晓得这个。不过是从前以为《棠梨煎雪》是冰糖雪梨,故我便想到了冰糖雪梨罢了。” “既然如此,那便动手罢,趁着现在冰雪初融,正是取雪的好时候。”素尘道。 话毕,素尘便挽起了衣袖,蹦蹦跳跳地来到了梨花旁,而沈思语因为怀着身孕,故不能像她那般蹦蹦跳跳,只慢悠悠地走到素尘身边。 也不知是不是沈思语太少运动的缘故,她不过是方才与素尘那般,当下便直接气喘吁吁的了。而素尘也是此时才突然忆起沈思语怀孕的事情,忙过来扶住她,一脸歉意道:“抱歉,我都忘了你是怀着身孕之人,居然还让你跟着我做梨花酿酒,抱歉抱歉。因为你如今不过只是小腹微微隆起,故我才并未忆起罢了,抱歉抱歉。” 沈思语无奈地笑了笑,道:“无妨,本就不怪你,是我自己想要这般罢了。且我以为,我那几个月以来,一直都瘫坐着,不曾有什么大幅度的动作,这般不太好。且如今早已过了三个月,胎儿早就稳定了,不会如此容易滑落的,你且放心罢。” 素尘这才点了点头,道:“能如此甚好,那你且歇息,我自己来便可。” 蓦地,沈思语突然忆起一件事情,忙道:“冰糖雪梨不是要雪梨和冰糖吗?你采摘那些梨花来做什么?” 素尘顿了顿,这才忆起此事,只无奈道:“你看我这脑子,我为何就忘了这些呢?方才因为实在太兴奋,故才忘了这个罢了。” 沈思语也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道:“你还能保持着少女的这等娇俏也甚好,不像我,早就不会这般了,如今啊,倒像是一下子老了十岁。” 素尘忙要摇了摇头,道:“不会啊,自从你怀上孩子后,你的气质都变得与从前不一样了,有一种母亲身上散发出发的柔和的气息,是别人模仿不来的,且你这般模样,也并未像老了十岁啊。” “嘴真甜。”沈思语无奈道:“我指的是我的心境早就与从前不同了。从前,我还能这般大大咧咧,没心没肺,可自从江子若离开了之后,我却再也不会那般模样了。” 每回说起江子若的时候,沈思语的脸上永远都是温婉的笑容,又带着些凄凉。也难怪她会如此,从前二人是如何要好啊,可江子若突然间却撇下她离开了,离开时也根本就不育她告别,就这般离开,一直让沈思语惦记着。 正文 第二百四十二章 聪明的普安帝 “桃花坞里桃花庵,桃花庵里桃花仙。桃花仙人种桃树,又折花枝当酒钱。” 那一日,就因为素尘闲来无聊时吟诵起这首《桃花庵歌》,沈思语当下便立即决定要去姑苏的桃花坞一趟,就为了瞧一瞧自己之前就憧憬已久的桃花坞。 说来桃花坞也有些来历。 桃花坞最早的时候只是农桑之地,后来经济重心南移,这边逐渐发达起来,梅宣义在这里筑台冶园,柳堤花坞,风物一新,称“五亩园”,又名“梅园”。(此段来自百度百科) 沈思语本来就是怀着身孕之人,自然是不宜这般奔波,最后在一群人的劝阻下,她才终于决定不再去姑苏了。 此去一趟舟车劳顿,对她的身子甚是不好。 沈思语如今还年轻,她之前的第一个孩子滑落之后,其实很难再怀上孩子了,但是她甚是难得地怀上了第二个孩子,这个孩子应当是要好好爱护才是,又如何还能让这孩子受苦呢? 沈思语深思熟虑了一番,也决定不再去了。 待所有人离去之后,素尘便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道:“木悦,你可否告诉我,为何你如此想去姑苏呢?” “自然是因为我对姑苏的桃花坞向往已久了啊,不过是为了亲眼瞧瞧这个所谓的堪比桃花源之地罢。”沈思语佯装淡然道。 说话间,眼神略有些躲闪。 “当真?”素尘无奈道:“可你的眼神告诉我,你并不是如此啊,说罢,你到底在想些什么?倘若我能帮的,我尽量帮。” 沈思语顿了顿,继而才道:“那,倘若我要你帮我将江子若找回来呢……” “为何?”素尘问道:“为何去姑苏找他?” “因为,他从前,也在姑苏待过,且他曾经也说过,他会带我去姑苏。”沈思语略有些神伤道:“我从前也甚是想去姑苏的,毕竟我在从前也讲过,此生定要与心爱之人去姑苏看星星,可这个愿望,我一直都不曾视线过,故才会这般期待罢了。” 素尘听闻了这番话后,只无奈地叹了口气,安慰性地拍了拍她的脑袋,道:“木悦,你无须去想这些,倘若凤君娘娘的心里当真有你,他不会轻易这般离去的。且我总隐隐觉得,凤君娘娘定是有什么苦衷,才会这般悄无声息地离开的,木悦,我且问你,你可信凤君娘娘?” 沈思语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那你为何还会去想这些伤心事呢?”素尘无奈地叹了口气道:“你腹中的胎儿算是他给你留下的唯一的牵挂了,你忍心让这个牵挂像上回那个孩子一样离开你吗?” 沈思语摇了摇头,继而从自己的手腕上取下一串相思豆手链,道:“其实,还有这个。这个是他当初自己一颗一颗相思豆串起来的。” 素尘接过那串相思豆手链,仔细端详起来,在此时散发着不一样的光泽,她道:“你可晓得在古代,男子赠送女子相思豆手链是何意?” 沈思语点了点头,道:“我自然是晓得的,只是那时候他还别扭,才会没有承认自己心里有我罢了。”沈思语说着,不禁又进入了回忆中:“我其实一直都戴着这串相思豆手链,只是因为戴了太久,我将它融进了自己的血液里,平日里才会没有察觉出自己戴了如此一串相思豆手链罢了。” 素尘看着沈思语的那个神情,自然晓得这是只有痴情之人才会有的神情,忙安慰道:“我晓得你对凤君娘娘是何等深沉的感情,但是你也不能这般一蹶不振了啊。” 沈思语摇了摇头,道:“我并没有一蹶不振,只是不觉有些感慨罢了。倘若我当真从此一蹶不振,我就不会是如今这个模样了。” 素尘回想起沈思语这段时间的模样,好像与从前并无异,只是周遭环绕着母性特有的母爱,且不再那般活蹦乱跳罢了,并不曾有其他改变。 “你可是以为我是琼瑶剧里的女主啊?没有了男人就活不下去了是吗?”沈思语无奈道:“我并没有如此脆弱,且我的生活里也并不只是有爱情而已,我也有其他东西。譬如说,友情,还有君臣之情,我还要治理好这个祖先辛辛苦苦打下的江山,还有将这个江山从那个沈亦双手里夺回来。我还要在她发动兵变之前培养好足够大的势力,才能与之抗衡,我又如何能一蹶不振呢?” “那你之前为何经常自己一个人在养心殿的内室里缝缝补补而不外出了呢?”素尘不觉疑惑道。 倘若她不曾记错的话,那一段时间,沈思语先是和自己学了一会针线活,之后便将自己一人关在养心殿的内室里不停地缝缝补补,不会再出宫游玩了。 沈思语无奈地笑了笑,道:“你说的是去年冬日那段时间啊?不过是因为我嫌弃外边冷,且又不能做些什么事情,故我才会选择在养心殿的内室里缝缝补补罢了。一来是为了让自己的孩子将来可以穿上我亲手缝制的衣物,二来可以让沈亦双误以为我失去了江子若之后就一蹶不振了罢了。” 素尘听完后,忍不住点了点头,给沈思语竖起一个大大的拇指,道:“那你当真是厉害了。” “过奖了过奖了,不过是故意顺沈亦双的意罢了。”沈思语道:“沈亦双在我身边确实安插了不少眼线,但是也不至于我的一举一动都观察得甚是清楚,有的时候,我还是可以不用那般模样的。” 话毕,沈思语便瞧见了在门外偷听的徐君愁,她只无奈地摇了摇头,道:“惊鸿太凤太君找朕可有什么事?” 素尘和门外的徐君愁皆顿了顿,毕竟他们不曾想过,沈思语居然能够察觉出来罢了。 沈思语见素尘也跟着这般疑惑,便小声解释道:“我习武多年,外边有什么风吹草动我都是能察觉出来的,更何况还是人的脚步声呢?即便你听不清,但是我还是可以听得清的,这是习武之人最重要的技能。” 正文 第二百四十三章 琵琶语 “惊鸿太凤太君,可否进来了呢?”沈思语不觉洋洋得意道。 徐君愁一脸尴尬地走了进来,道:“陛下好生厉害,连哀家都不觉心生佩服了呢。” “那是自然。”沈思语道:“只是不知太凤太君方才都听到了些什么呢?” 其实徐君愁什么也没有听见,他不过才刚刚站在门外,想要偷听她们讲话,奈何沈思语的耳朵太灵敏,一下子便察觉出徐君愁在门外了,故徐君愁不觉有些尴尬。 沈思语也自然是晓得徐君愁什么也没有听见,故才会这般故意问的罢了。 而徐君愁但也甚是诚实道:“其实哀家还当真什么都没有听见。” 沈思语满意地点了点头,道:“太凤太君也当真是诚实。”说话间,还不忘看向素尘。 素尘心领神会地福了福身,道:“奴婢参见太凤太君。” “无需多礼,起来罢。”徐君愁拂袖道。 “谢太凤太君。”素尘这才起了身。 “素尘与朕道过,太凤太君甚是喜欢素尘弹奏的曲子,只是不知今日朕可否有这个耳福可以听闻素尘弹奏曲子呢?”沈思语莞尔一笑道。 “陛下这是道的什么话。”素尘无奈道:“从前奴婢还在养心殿当差的时候,陛下曾经还总是往奴婢的闺房里听奴婢弹奏的曲子呢,为何如今听的曲子才能一饱耳福?” 沈思语从前还当真没有去素尘的闺房里听过她弹奏曲子,素尘故意这般道,不过是为了让徐君愁将注意力转移罢了,毕竟徐君愁曾经也是支持沈亦双的人,而普安帝从前也打压过徐家。徐君愁不可能就因为如此而当真原谅沈思语的,对于这一点,沈思语与素尘皆留了一个心眼。 说到此处,沈思语也不得不佩服素尘,即便素尘的心里当真是有徐君愁,但是她也不曾被爱情蒙蔽了双眼,她对自己的立场甚是清楚。素尘晓得自己应该永远站在沈思语这边,且一开始沈思语将素尘安排到永寿宫当掌事宫女,明面上是为了给徐君愁添一个懂事的宫女,实际上不过是为了在他身边安插眼线罢了。 徐君愁是何许人也?他会不晓得此事?自然不过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故素尘如今也不曾向徐君愁表明过心意,一来二人因为身份而不可能在一起,而来她们都不晓得徐君愁可否会利用素尘的感情。 都道女子的心细,其实不然,男子依然也不差。 徐君愁见二人这般,自然晓得二人这是故意在转移话题,不过徐君愁此番前来,也当真是想听素尘弹奏的曲子罢了,故也并未去计较,而是道:“那素尘便去给哀家与陛下弹奏一曲罢,一日不听你的曲,哀家甚是不习惯,你且快去罢。” “奴婢遵命。”素尘福了福身道:“只是不知陛下与太凤太君想要听琵琶曲还是古筝曲还是竹笛曲还是古琴曲呢?” 沈思语听闻此话后,不觉无奈地抽了抽嘴角,道:“不必如此麻烦,只需要演奏一曲《琵琶语》便可。” 素尘最擅长的应当就是古筝与琵琶了,人们常言道“百日古筝,前日琵琶。”沈思语也不晓得素尘为何能够同时练如此多的乐器,即便素尘只精通古筝与琵琶,但是却已足矣,毕竟现实中也甚是难找得到一个同时精通两种乐器之人。 且精通两种乐器的同时还能对其他乐器也有些造诣的,不过沈思语这才忆起,素尘原先就是音乐学院的,想来应当是从小便被家里人专门培养了罢。 想到此处,她对素尘的身世也开始好奇了起来,想来原先应当是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但修养甚好的富家千金罢? 容不得她多想,素尘便取了琵琶,福了福身道:“陛下与太凤太君且坐下罢,倘若陛下与太凤太君不坐着,奴婢也不好一人独自坐着。” 沈思语无奈地笑了笑,道:“无妨,朕与太凤太君站着便可,你只须弹奏好你的曲子便可,无须再去管其他。” “奴婢遵命。”素尘道。 话毕,素尘将手指放在指定的琴弦上,开始弹奏起耳熟能详的《琵琶语》。 沈思语也不晓得徐君愁可否能听得懂《琵琶语》,毕竟《琵琶语》乃现代人所创作的,故她也并不晓得徐君愁对这首曲子的看法是如何。 但是沈思语永远记得,自己初次听闻此曲子后,内心久久不能平复,毕竟这首曲子,弹出了自己内心所向往的那片桃林之地,宛若自己就置身于其中,与曲子一同遨游。 素尘静静地拨弄着琴弦,此时,沈思语只想到了一句话:“轻拢慢捻抹复挑,初作霓裳后六幺。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 想来古代的琵琶女定与素尘不相上下的罢,即便相貌并不甚是出众,甚至只能用“相貌平平”来形容,但是每当她弹奏起的时候,浑身上下散发着不一样的气质,与平日里完全不同的问完的气质,带有着江南女子特有的美好的温婉贤淑的气质,当真应了那句话“此女只应天上有”。 沈思语从来都不曾这般形容过一个女子,即便美艳如沈亦双,她也不曾这般形容过,但是素尘确实是当真当得上如此一句话的。 美人在骨不在皮。 一曲毕,素尘将琵琶放下,道:“不知陛下与太凤太君对此曲看法如何?” 徐君愁不觉蹙了眉头,道:“此曲子哀家从前并未听闻过,且此曲子的调子也有些怪怪的,但是不知为何,哀家听得却甚是舒服啊。” 沈思语无奈地摇了摇头,不觉心道:“觉得调子怪,不过是因为你是古代人,听不懂现代的曲子罢了。至于为何你觉得舒服,不过是这首曲子本来就听得让人甚是舒服罢了。” “素尘,朕想送你一句话。”沈思语道。 “何话?”素尘不觉疑惑道。 沈思语便要了笔墨纸砚,潇洒地题上一句话 正文 第二百四十四章 静好 “杜统领,你且往里边请。我家大人在里边等候着杜统领。”小丫鬟恭恭敬敬道。 小丫鬟将杜雅南引进内室,水墨屏风内,只听闻琴声悠悠,翩然若起,杜雅南不禁开始奇了,这到底是何人能弹奏出这等曲子呢? 杜雅南仔细敲了敲,也只勉强瞧见一个女子的身影,朦朦胧胧,看得并不真切。 蓦地,琴声戛然而止,一道轻柔的女声道:“墨韵,可是将杜统领带到了?” 被唤作墨韵的小丫鬟福了福身,道:“是。” “你且先下去罢,本官有事情要找杜统领谈谈。”那道轻柔的女声道,声音如空谷幽兰,婉转至极。 “是。”墨韵福了福身,便退下了。 杜雅南其实根本就不晓得是何人让她过来此处的,毕竟尚书有六个,可她认识的其实也就两个尚书,但是这两个尚书她都并未深交,只不过有一面之缘罢了,至于是何人,她就不太清楚了。 “杜统领可是在猜测下官是何人?”那道轻柔的女声继续道。 “是。”杜雅南回答得甚是简单明了。 杜雅南也不知为何,自己便是沉默寡言的模样,其实她自己也甚是想与人多沟通沟通,奈何她总是轻易说错话,且每回开口都不晓得自己应该道些什么话,故才会直接不再开口罢了。 “杜统领果然还是这般沉默寡言呢。”那女子的语气里多了些笑的意味,就连笑起来都这般好听,也当真是难得了。 “不知大人是何人。”杜雅南开门见山道。 “哦?杜统领居然不记得下官了?”说话间,一个身姿优柔的女子走了出来,一举一动之间皆散发着温婉的气息,一袭水绿色衣裳,并不凸显身段,但穿在她身上,甚是好看。 杜雅南在脑海里搜寻着关于这个女子的记忆,这才恍然大悟道:“柳诗晴柳大人?” 柳诗晴听闻她道了自己的名字后,只掩面一笑,道:“亏得杜统领平日里这般繁忙还能记得下官,下官甚是荣幸。” 杜雅南只拱了拱手,道:“柳大人。” 二人因为皆是一品官,故称呼间还是这般以“大人”称呼,但柳诗晴终究只是从二品文官,而杜雅南确实正一品武官,故柳诗晴在杜雅南面前还是要自称为“下官”的。 柳诗晴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二人坐在案几前,柳诗晴亲自为杜雅南泡茶,斟茶,柳诗晴并未给杜雅南泡宫里常常喝的碧螺春,只给她泡了自己前不久才得来的菊花茶。 菊花茶与别的茶叶的味道并不相同,菊花茶的香气里,更带有些在山谷间呼吸着泉水的气息一样的意味,让人回味无穷,且又甚是容易被辨认出来。 “杜统领且先尝尝。”柳诗晴端起杯盏道。 杜雅南迟疑了一会,柳诗晴只无奈地笑了笑,自己先抿了一小口,道:“放心罢,无毒,下官才不会给杜统领下毒呢。” 杜雅南自然晓得柳诗晴这是误会了自己意思了,忙解释道:“我并不是那般意思,我不过是不习惯别人如此这般帮我罢了。” 柳诗晴听闻此话后,只轻笑了声道:“那便难怪了。” 杜雅南端起另外一个杯盏,轻轻抿了一口,茶的清香在舌尖处蔓延开来,她不觉甚是清爽,道:“果然还是这等茶好喝,即便碧螺春也好喝,但是喝太多了,终究还是会想要一些不同寻常的茶味的。” “杜统领能喜欢便好。”柳诗晴掩面一笑道:“下官原先害怕杜统领喝不惯这些呢。” “这是哪里的话?”杜雅南无奈道:“今后莫要这般自称了,直接自称为‘我’便可。” “哦?那样如何能行?”柳诗晴道。 “无妨,我更喜欢这般称呼,只有这般,才不会有距离感。”杜雅南道。 柳诗晴也是此时才察觉到杜雅南已经不再像是一开始那般只言片语了,她的内心里莫名有些欢喜。 “那杜统领从前与他人可也是这般模样的?”柳诗晴不禁好奇道。 杜雅南点了点头,道:“我大多时候都是这般的,只是鲜少有人敢这般称呼我罢了,想来都是怕我罢。” “也罢。一个堂堂禁卫军统领,武功高强,终日面无表情,他人会怕是自然的。”柳诗晴无奈道。 “为何你不怕?”杜雅南不觉疑惑道。 柳诗晴无奈地笑了笑,道:“我为何要怕?倘若我不曾记错的话,杜统领的脸上鲜少笑容,所见过的人寥寥无几,似乎就连陛下也不曾见到过,而那一日,我却有幸一睹杜统领的笑颜,也当真是满足了。” 杜雅南无奈道:“不敢当不敢当,我不过是一介粗人罢了,容不得你这般惦记。” “其实也算不得是惦记,不过是想着杜统领应当是一个有趣之人,故才会邀杜统领过来共饮一番罢了。”柳诗晴道。 “那这可算是以茶代酒了?”杜雅南问道。 柳诗晴点了点头,道:“自然是如此。我从小体弱多病,碰不得酒的,即便想要设宴,也无法执行啊,何人让我从小就碰不得酒呢?故我便只好以茶代酒了,且我以为,茶会比酒好上几分,杜统领不介意罢?” “不介意不介意。”杜雅南连忙摆摆手道。 “那自然是好。”柳诗晴道。 说来二人其实也并未聊些什么,因为杜雅南实在不晓得如何与人交流。且柳诗晴平日里更是鲜少与人来往,故二人之间的气氛便一下子变得尴尬至极。 良久,还是柳诗晴忍不住了,道:“杜统领平日里可有些什么雅趣?” “雅趣倒算不得,不过是舞刀弄枪罢了。”杜雅南道。 “其实,我从前也想过要习武,奈何身子骨实在是太弱了,并不适合习武,我便只好放弃了。”柳诗晴无奈道。 而杜雅南却无奈地抽了抽嘴角,道:“你可晓得,好多话本里的女子都对男子这般讲过?” “如此讲会如何?”柳诗晴不觉疑惑道。 杜雅南只邪魅一笑,道:“如此讲后,二人今后定会发生许多故事啊。” 正文 第二百四十五章 人生若只如初见 “你在想些什么?”柳诗晴无奈道。 正于窗棂前绣着香囊的杜雅南被她如此一声叫唤吓到了,不小心将手指刮出了一个很大的口子。 杜雅南不禁蹙了眉头,而柳诗晴却连忙道:“抱歉抱歉,是我不好。”说着,还不忘拿起杜雅南的手指,用力吹了吹。 杜雅南只无奈地摇了摇头,道:“不过只是个小伤口罢了,何须这般着急?” “可是这伤口因我而起,我如何能这般心安理得?”柳诗晴不觉着急道。 杜雅南见柳诗晴这般着急,只将手中的针线活放下,抚了抚柳诗晴的脑袋,宠溺一笑,道:“放心罢,我当真无碍。只是我记得从前你不是这般咋咋呼呼的模样啊,从前你还是一副大家闺秀的模样啊,如今却为何变成了这个模样呢?” “我如今是何模样了?”柳诗晴不觉疑惑道。 “咋咋呼呼,还有些小迷糊。”杜雅南道:“可是因为你跟陛下待久了,也变成了和陛下差不多的性子了?”杜雅南无奈道。 柳诗晴不禁回想起这些日子以来自己的模样,想来也确实是如此。 沈思语如今已经变成了一副岁月静好、温婉贤妻的模样,而她却变得与未有身孕之前的沈思语无异,皆是这般咋咋呼呼,偶尔犯一些小糊涂,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了。 杜雅南以为柳诗晴这是在暗自埋怨自己不喜欢自己如今这个模样了,只无奈道:“放心罢,无论你变成了何模样,你在我这里,皆还是从前的那副模样。只是我一直都不曾晓得,一个温婉端庄的大家闺秀,为何如今却变成了这等模样呢?” 杜雅南说着,忍不住偷偷笑了起来。 柳诗晴自然晓得杜雅南这是在嘲笑自己,只无奈道:“还不是被你宠出来的脾气?从前我在家里,倘若敢说半句不是,便会被说成‘不孝’,且我从小便在家里受着良好的教育,不得让自己有半点不符合自己身份之事,才会是别人眼中的温婉端庄的大家闺秀的模样,其实我的内心深处一直都是想要摆脱这副面具的。” “奈何后来却发现面具戴久了,却再也摘不下来了,而你也迷失了真实的自己。”杜雅南一针见血道。 “倘若是换成别人,定会道你说得甚是有道理。”柳诗晴道:“可我上回在陛下那里也听闻过此话,故我也并未有什么好惊讶的了。且你为何如今也喜欢上了针线活啊?” 杜雅南只尴尬地干咳了两声道:“不过是闲来无聊绣来自己一个人玩罢了。” 柳诗晴起了身,掩面一笑,道:“说什么糊涂话呢,分明就是绣给我的,为何要这般不愿意承认?” 杜雅南见自己的小心思被柳诗晴识破了,只好无奈道:“确实是绣给你的。你从前给我绣过一个香囊,奈何后来在与陛下回宫的时候,被雨泽阙的杀手捅破了,后来还是陛下感到抱歉才帮我将香囊补好了赠还给我,只是,它不再是从前的那个香囊了。” “你倘若喜欢,我再给你绣一个便是,你何须这般伤感?”柳诗晴道。 “我自然是喜欢。我晓得那已不是你绣的第一个香囊,但是那是你初次绣来赠人的香囊,你便赠与我了,我固然是感动,只是那时的我还比较木讷,并未晓得女子绣香囊是何意,还在内心挣扎着可否应当告知你我的心意。”杜雅南不觉感慨道。 “可你后来还不是误打误撞告诉我了?”柳诗晴无奈道:“只能叹那皆是缘分罢了,你说,倘若再重来一次,你可否还愿意与我一起?” 杜雅南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道:“自然是愿意的。” 柳诗晴不觉有些感动,轻轻抱住了杜雅南,道:“倘若重来,你还是愿意赴我那次的约。也罢,倘若我当时不是好奇心甚重,便不会约你了。” 杜雅南也只无奈地摇了摇头,道:“你可晓得方才我在想些什么?” “想些什么?”柳诗晴柔声道。 “我方才想的,便是我们的第二次见面。”杜雅南道:“初次见面便是在琼华楼里,可那时与你并未好好攀谈一番,只随意聊了几句。过了几日后,你便让我去了你的尚书府,还让我听了你弹的曲子,还让我品尝了那味道独特的菊花茶,也是自那时起,我才当真记住了你,而我们的故事,也是从那时候才开始的。” 柳诗晴将杜雅南搂得更紧了。 倘若她们一方是男子,那定是门当户对的。毕竟一方乃从一品文官礼部尚书,另一方为正一品武官禁卫军统领,这等身份,自然是门当户对的。 奈何,二人皆是女子,这个身份便变得有些尴尬了。 二人何等尊贵的身份,居然会是磨镜,这当真是让大禹的人皆惊讶的消息。 沈思语不是不晓得她们之间的关系,沈思语是最早晓得她们关系的人,但沈思语却只是暗地里提示了杜雅南一句让她不得随意公开此事罢了,其他时候皆一副不晓得此事的模样。 而杜雅南自然也甚是感激的。 话说沈思语这一头,沈思语正于养心殿内一人对弈。天下最无奈之事,便是你做着与从前相同之事,此情此景依旧,但那人早已不在。 沈思语故意给自己安排了许多事情,不让自己去可以想起江子若,倘若当真甚是想念江子若,她也只会静静地看着自己腹中的胎儿,期盼着这个胎儿的出生。 “孩儿啊孩儿啊,你当真会恨我?”沈思语一脸祥和道:“我从前便是孤儿,而你一出生,却同样没有了爹,这该是如何悲惨之事?” 不过沈思语晓得自己的孩儿定不会怪自己的,毕竟她一人也是可以给孩儿幸福的,即便她晓得自己并未做得甚好,但是也定不会太差。 她也是初为人母,自然是有许多事情不晓得,但愿她的孩儿晓得她的艰辛,不给她随意添麻烦便是了。 相公啊相公,你到底去了何处呢。 正文 第二百四十六章 生产临近 “倘若可以,我更愿意快意江湖、策马鞭挞,也不愿这般被这道牢笼束缚着啊……” “陛下可否愿意放过属下?属下不过只是想要与心爱之人归隐山林罢了,为何陛下总要万分阻拦……” “陛下,今日之事,恐怕所有人都晓得了,此时,陛下只须杀了我,便死无对证了……” “陛下,你可晓得你如今的嘴脸已变成了另外的模样?呵,不曾想陛下如今倒是越来越会勾引人的小美人了啊?” “兴许,我当初就不该那般做……” “倘若当真如此,还不若相忘,陛下,你为何要如此狠心?陛下,为何你变成如今这个模样了?” “陛下,昨日那杀手可是陛下所杀?” “陛下,可还需要处理这些尸体?” “陛下……在你心里,莫非当真所有人都成了这般模样?” “想来江山在陛下的心里终于变得甚是重要了,也罢,这才是千古一帝啊!” 梦里,许多人的声音交汇在一起,沈思语只晓得这些声音都甚是熟悉,却不知为何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是何人的声音。 最后,沈思语还是在芷荷一声轻柔的叫唤中醒来了,她幽幽地睁开双眸,看着这熟悉的帷帐,不觉道:“芷荷,我睡了多久?” 芷荷想了想,才道:“约莫五个时辰罢。” 五个时辰便是十个小时了,沈思语已经好久不曾能睡如此久了。 从前,沈思语在上大学的时候,时常熬夜,最多不够睡八个小时,有的时候便只能睡上四个小时。而当她来到了大禹后,她因为自己根本就不习惯早睡,故也是到了差不多子时才会真正歇息,而翌日总是戌时便起了身,故她每日睡的时间皆不是太长。 而这一回她怀上身孕之后,歇息的时间愈来愈长,这一回却干脆直接歇息了整整五个时辰,也当真是厉害。 如今沈思语的肚子已经愈来越大,做什么事情也不会太方便了。 “芷荷,过来扶一下我。”沈思语无奈道。 芷荷听闻此话后,迅速地来到沈思语的身边,轻轻地将她扶起,道:“陛下,你小心些,莫磕着了。” “放心吧。”沈思语无奈地笑了笑道:“我的身子还没有这么娇弱,不会如此容易磕着了。且我如今早已过了六个月了,胎儿早就稳定了。不会如此容易滑落的。” 芷荷点了点头。 沈思语梳妆打扮一番后便着上朝服去上了早朝。 其实今日的早朝与平日里的早朝并无异,群臣皆晓得她怀上了身孕,不会再像从前那般惹她生气让她憋屈了。 其实沈思语有一点不明白,倘若说其他的大臣还好,为何连沈亦双的党羽也开始变得收敛起来了?明明沈思语没有皇嗣对他们来说才说最好的消息,为何他们也要跟着保护沈思语的孩子呢?沈思语不得而知。 “兴许人之初性本善罢。”沈思语这般想着,便不再去理会此事了。 其实她根本就不晓得,在朝堂上根本就不存在着什么所谓的“善”与“心软”,在朝堂上,就讲究的便是要懂得明哲自保,故平日里极少有人敢站出来替沈思语说话罢了。毕竟他们可不愿意让自己成为沈亦双的眼中钉,如此那般,自己今后的仕途便困难了。且沈亦双甚是有可能取代沈思语而成为大禹的皇帝,这是所有人皆有目共睹的,为了一个即将被废掉的皇帝而毁了自己的仕途,并不值得。 故平日里也只有忠于沈思语的人才会站出来替她说几句话罢了。 而沈亦双的党羽之所以这般护着沈思语的孩子,不过是沈亦双之前便直接向他们打过招呼了,不准让沈思语被伤害到,故才会这般罢了。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李公公扯着嗓子道。 “吾皇万岁万万岁。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群臣皆跪了下去道。 因沈亦双是摄政王,故她并不需要向沈思语行礼,只需要像沈思语那般接受着群臣的朝拜便可。 “无需多礼,快快请起。”沈思语拂袖道。 “谢陛下。”群臣这才起了身。 “启奏陛下。”郑耀文拱了拱手,道:“臣晓得陛下的孩子快要出生了,只是臣一直不明白,为何凤君之位空了如此久,陛下却一直都不曾再另纳凤君呢?” 此话一出,所有人的心中皆有了数,但是不敢做声。 郑耀文其实并无其他意思,不过是想让沈思语为国家社稷着想,应早日立凤君才是,国不可一日无凤君,就如国不可一日无君一样。但是,沈思语又如何会不晓得此道理呢?不过是因为她的心中还一直为江子若保留着这个凤君之位罢了。 她曾经讲过,只有她的挚爱才可以当得上这个凤君之位,而这个凤君之位,自然而然是要留给江子若。毕竟指不定哪一日,他突然就回来了呢?沈思语如今已没有那般想念江子若了,但是她还是盼着江子若能够归来的,让江子若晓得,这里一直都有人在等着他,无论他去了何处,这里永远都是他的家。 郑耀文见沈思语久久不曾回应,又拱了拱手,道:“陛下……” 沈亦双见她这般模样,自然晓得她为何会这般,便帮她回答道:“想来陛下的心里还是留着原先的凤君娘娘的位置的,既然如此,便不要强人所难了吧。” 沈思语感激地看向沈亦双。 而沈亦双却对这个眼神视而不见,只背着手,道:“陛下倘若哪一日心尖上放了其他人,自然也是可以将那人纳为自己的凤君的,一切还是看陛下的意愿。” 沈思语点了点头,道:“是。” 此事便这般过去了。 转眼间,几个月过去,入夏之后,沈思语离生产的日子更近了,她莫名地有些焦虑。 后来她才晓得,不过是所谓的“产前焦虑症”罢了,她只盼着自己可以平安出生罢。 一日,沈思语正于养心殿内的榻上躺着,蓦地,她只觉自己的腹中传来一阵剧痛,她晓得这是发生了什么事。 “陛下!陛下!” 正文 第二百四十七章 生产孩子 太医院的三个太医令皆赶了过来,顺带还带上了其他的几个医官,生怕沈思语会出什么意外。 “陛下,陛下。”那个平日里与沈思语交好的太医令忙先走过来,呼唤着沈思语。 沈思语疼痛难忍,咬着嘴唇,艰难道:“太医,无论发生何事,记得保我。” 太医令只无奈地抽了抽嘴角,晓得此时不是解释这些的时候,只坚定地点了点头,道:“好。” 沈思语发誓,她从来都不曾经历过如此疼的事情,从前她以为经痛已是世上最痛的事情了,可如今看来,还是她太天真了。毕竟分娩的痛比经痛还要疼上许多许多,这是无法用语言表达的疼。 古代的医疗条件比不上现代的医疗条件,甚是有可能出现难产的情况,且她又是皇帝,故太医院便直接出动了三个太医令。 太医令怕她实在太疼,便将一手帕放到她的嘴中让她紧紧咬着,而沈思语在分娩的过程中一边分娩一边想着如今人不知在何处的江子若。 还是原先那个与沈思语交好的太医令比较了解她,忙严肃道:“陛下此时莫要想其他事情,应当集中精力才是。” 沈思语听闻此话后,便不再去想江子若了,只一心一意地想着分娩。 过了约莫七八个时辰,沈思语才终于听到了婴儿的哭喊声,她这才松了一口气,眼泪便不争气地滑落下来了。 少顷,医官将那包裹在襁褓中的婴儿抱来,欢喜道:“恭喜陛下,贺喜陛下,这是个小公主。” 沈思语眼中的泪水更甚,与她脸上的汗水交杂在一起,让别人根本就不晓得她在流泪。 还是那个与她交好的太医令看出了端倪,忙用手帕擦拭着她脸上的汗水,还顺带帮她擦拭了脸上的泪水,道:“陛下这是在想什么呢?孩子都生出来了,应当高兴才是,为何却流泪了呢?” “朕这是欢喜罢了。”沈思语道,嘴角里忙是藏不住的笑意。 “对了,陛下,其实方才陛下根本无须那般与臣讲的。”太医令无奈道。 “什么?”沈思语不觉疑惑道。 其实她自己也根本不记得自己之前讲了什么话了。 “陛下方才对臣说,无论如何都要保陛下。”太医令道。 沈思语无奈地抽了抽嘴角,心道:“还不是我平日里看的文本太多了,每回遇到保大保小的时候,许多人都选择了保小,我这不是怕自己保不住性命吗?” 但表面上还是道:“不过是怕自己没了性命罢了。” 太医令只无奈地摇了摇头,道:“陛下想多了罢。陛下可是皇帝,倘若陛下驾崩了,那大禹便也乱了,所有的太医皆负不起这个责任,无人会愿意这般冒险的。且大禹与从前的男尊朝代不同,大禹里倘若遇到了难产的问题,从来都是保大不保小,故陛下根本就无须那般操心。” 沈思语这才又松了一口气,道:“还好是如此。” 也确实如此,即便在现代,家庭里还是存在着“皇后病”的婆婆,每当遇上保大保小的问题的时候,婆婆居然会选择不管大人。即便是平安生产了,自己丈夫这边的人皆只会先去看新生宝宝,无人会愿意管产妇,甚至无人会去安抚这个为了孩子而在鬼门关走了一趟的产妇,只有产妇自家的人才会去管产妇。 从前,沈思语便看过如此一个故事。 一个产妇在生产下一个孩子后,她的丈夫与她的母亲皆抢着要先进去产房。而产妇的母亲道:“你要去看你的孩子,而我也要去看我的孩子。” 想来天底下最疼自己的,也只有父母了罢,奈何沈思语并无这个命,从小便无父无母,才会不曾体会过这些罢了。 蓦地,沈思语耳畔边响起了一道熟悉的女声:“陛下,陛下!” 沈思语转过头,不觉欣慰地笑了。毕竟与她交好的人都来了。 芷荷、柳诗晴、杜雅南、闻天、玉鸾、花月、莺时、望灯、弦桐、常心君、许千儿、霁华、素尘、徐君愁。 还有角落处不与他们站在一块的沈亦双。 原来不知不觉间,自己在大禹里也交到了如此多要好的伙伴,也当真是难得。倘若此时江子若才此地的话,那便当真是算得上是圆满了。 沈思语看到此情此景,不禁在想,倘若他们是连续剧的话,此时再加上个江子若,也该播到了大结局了罢?所有的人皆在这里,已是最圆满的了。 “奈何生活并不是连续剧,日子还是要继续过下去的。” 沈思语不禁这般心道。 也确实是如此,并不是这般就圆满了,他们还要继续过日子。 那一日,算是沈思语自从江子若失踪以来过得最是欢喜的日子了。本来沈思语还想要与他们一同喝一杯,奈何太医令义正言辞地阻止了沈思语的这个想法,沈思语也就作罢了。 因为沈思语刚生产完,还需要好好养身子,俗称“坐月子”,故她更加不能这般随意了。 但是在她坐月子期间,她除了吃喝拉撒睡之外,似乎还当真不曾做过其他事情了,就连早朝也无须去上了,只需要沈亦双去帮她上早朝便可。 而沈思语不觉开始惆怅了,她本来就不是那种吃不胖之人,虽然算不得易胖体质,但吃多了还是会变胖的。 当沈思语捏起了自己肚子上一大块赘肉的时候,便更加惆怅了,无奈道:“我为何变得如此胖了?” 坐月子期间,她不再施粉黛,更不曾照过镜子,自然不可能晓得自己如今变得多胖了。 芷荷看着她那般模样,不觉欣慰道:“陛下的营养总算是补回来了,如此这般才是奴婢原本的陛下啊。” 沈思语不觉无奈地抽了抽嘴角,自己走到了梳妆奁前,对着铜镜看自己的模样。 不看还好,一看便吓一跳。 沈思语当真不想承认铜镜中的人是她自己。 因为,铜镜中的肥头大耳,甚至脸上的肉已经堆积得不成模样了。 “啊!” 正文 第二百四十八章 梦境里的怀枝王 “这个人还是我吗?我不过才十几日不曾照过铜镜,为何就变成了这般模样……”沈思语不觉喃喃道。 “此人自然是陛下啊。”芷荷不觉无奈道:“莫非陛下已经认不出自己了?” “可我从前不是这般模样的啊,我从前再如何,也不可能会生得这般肥胖啊,且我从前即便有些双下巴,但也不会这般明显的啊,为何如今却变得如此明显了呢?”沈思语不觉疑惑道。 她看着自己那甚是明显的双下巴,想要伸出手去捏一捏,奈何她的手却一直动不了。此时,她再看向方才站在自己身旁的芷荷,哪里还有芷荷的身影啊?整个内室里,瞬间便只剩下了她一人,空荡荡的,甚是孤单。 她不觉无奈地摇了摇头,道:“想来我这又是在梦境里了罢,故才会这般奇怪罢?”即便她这般安慰自己,但是她还是无法说服自己,毕竟倘若这个真的是梦境的话,那未免也太真实了,真实到她内室里的每一个角落都如此地细腻。 “我这是又中了什么法吗?”沈思语不觉疑惑道。 倘若当真是中了法,那她到底是何时中的法呢?为何她毫无察觉的呢? “对了,痛觉。”沈思语这般说着,便大力地捏了一下自己,果不其然,无论她如何捏自己,她依旧都不曾感觉到痛。 蓦地,一个人影闪过,即便她晓得这是个梦境,但是还是会害怕,道:“何人?” 沈思语只能道是自己看错了罢,她便看向自己的铜镜,果不其然,铜镜里映照出一个又熟悉又陌生的男子的脸庞。 道他熟悉,是因为自己一见到他便觉得他甚是眼熟,道他陌生,不过是因为她在现实里从未见过此人。 但她也只是淡然道:“说罢,你为何要将我困在梦境里?” “不过是为了要告诉你一些事情罢了。”那个男子道。 “到底是何事非要将我拉入梦境里才可以说?”沈思语问道。 沈思语晓得,自己绝对不能回头,因为此人身上的气场甚是强大,即便是从铜镜中看他,也将她压得喘不过气来,她只能道此人的法力甚是高深。 “莫非上回太医令也是你变的?”沈思语问道。 那男子并未否认此事,而是点了点头,认真道:“看来你还是将我的话听进去了,顺利地将这个孩子生下来了。” 沈思语的内心里不觉对他的身份开始产生了好奇。一个不愿让其他人瞧见自己身影的人,却默默地在帮她,此人到底是何人呢? 且此人接触过自己后,江子若也不曾察觉出他的身份,想来他的法力应当在江子若之上才是。 “那你为何后来又对我施法?”沈思语问道。 那男子听闻此话后,不觉蹙了眉头,道:“我并未施法让你变得神志不清啊。莫非你后来又遇见了什么人?” 当下,沈思语也确定了此男子便是对自己施了法之人,毕竟,她并未道自己后来变得神志不清啊,倒是让此男子不打自招了呢。 此男子自然也是对沈思语用了读心术,晓得她在想些什么,便道:“也罢,让你晓得了也罢。不过我并不是妖,我是对你施了法,但是并不是妖法,不过是一味药草罢了,你的相公也是晓得那不过只是一味药草,但是他似乎不愿意告诉你呢,看来你们二人之间的感情也并未像你想象的这般好呢。” 倘若是换了旁的女子,定会开始怀疑他们夫妻俩之间的感情了,然,沈思语时何许人也?能如此容易就让人挑拨离间? 沈思语的嘴角只勾起一抹冷笑,道:“你还是少来挑拨离间了罢。你既然能晓得我平日里唤江子若为相公,想来你定也是他亲近之人才会晓得的。且倘若是人间的一味药草,太医定会晓得的,可太医却不晓得,想来那也应当是怀枝特有的一味药草罢。”沈思语说着,笑意更甚,道:“想来啊,你定是那传说中江子若的哥哥——怀枝王了罢?” 此男子认真地听完了沈思语的这番话,嘴角勾起一抹笑,道:“不愧是江子若看上的女子,果然不同凡响,居然能分析得这般头头是道。” 男子的这话倒是让她不高兴了,只不屑道:“即便不是我相公看上的女子,我也同样不会输给别人。” “也罢,以你的武力,在凡人里应当算是高手级别了。但是你总是装出一副自己并无多少武力的模样,且还总是故意装糊涂,你平日里不是道自己最桃夭有心机的女子吗?你自己不也是一个有心机的女子吗?”此男子不屑道,企图激怒沈思语。 然,他却忘了,沈思语是何许人也?脸皮如此厚的她又如何会因为这般而被激怒呢?不过只是淡然一笑,道:“对啊,难得有人敢直接这般将我的真面目道出来,也算是了了我的一桩心愿罢。只是你可曾想过,那些傻白甜为何能活到了最后?” 男子对沈思语使用了读心术,自然是晓得傻白甜为何意,便故意道:“为何?” “两种原因,第一,爱她的男人足够强大。第二,作者足够傻叉。”沈思语的话一针见血。 她一直都不待见傻白甜,毕竟她以为,女孩子傻也就罢了,为何身边环绕着她的男人皆喜欢她而让这些男人看不到别的女配的好?这都是她甚是顾忌的地方。 而她呢,原先确实活得像一个女配,即便她甚是想要自己活得像一个无忧无虑的傻白甜女主,可她永远都不是。 “看来,这副身体果真是换了人了。”那男子轻笑了声,道:“明明原本的那个人更是聪明,却不知为何江子若偏生看上了你呢?” “当然是因为我的个人魅力啊。”沈思语理所当然道。 “你确定不是因为前世的那熟悉的气息而让他对你产生了好奇吗?”那男子靠近沈思语的耳畔边,坏笑着道:“你为何就不曾想过,江子若是因为前世的事情才离开你的呢?” 正文 第二百四十九章 兴许是梦境罢? 沈思语顿了顿,继而不觉讶然,她曾经也有这般想过,只是后来她以为,如此这般,实在太狗血,不适合她的人生走向,故才推翻了这个想法罢了。 如今,怀枝王却在这里告诉她此事,莫非此事当真与他们的前世有关? 沈思语还并未因为听到这个而失去了理智,而是静下心来,想了想,她根本就不晓得怀枝王到底是敌是友,也不晓得怀枝王为何要告诉她那些? 她不是不晓得门当户对这个规矩。但是她与江子若,一个是凡间皇帝,一个是怀枝的储君,理应勉强算得上是门当户对了,奈何他们之间的距离不是一点两点。 从前沈思语因为过于爱江子若,以致于她根本就不曾想过二人之间的身份差距。也罢,一个能长生不老的兔仙,凭什么要跟一个寿命本就不长的凡人在一起呢?即便在江子若的心里她有如何重要,但是最终还是抵不过世俗的眼光。 “呵,故你只是来奉劝我远离江子若的?”沈思语不屑道:“放心罢,即便不用你来奉劝我,可江子若也自己离开我了,你可满意?” 沈思语的内心里瞬间对怀枝王充满厌恶,她一直都甚是讨厌那些对别人指手画脚的人。尤其是那些干涉自己孩子的父母,就连未来的伴侣也要由父母来选,她最是厌恶了。 她一直不明白那些父母是如何想的,过日子的是人家小两口,人家小两口如何发展是自己的事情,为何他们也要指手画脚?定要让自己孩子的伴侣是自己钟意的人。 理所当然地,她也甚是厌恶别人对自己指手画脚,尤其是那种让她不要与江子若在一起的人。这般想着,她便恶狠狠地盯着铜镜中的怀枝王。 怀枝王顿了顿,继而轻笑了声,道:“想来你是误会了,我本就不是要来阻止你与江子若在一起的。我不过只是盼着你能理解江子若的苦心,这段时间只能暂时委屈你了。” “此话怎讲?”沈思语不觉严肃道:“可是有什么事情在瞒着我?” “你当真以为江子若离开的理由就这般简单?”怀枝王无奈地摇了摇头,道:“倘若不是你,他根本就无须那般受苦。我这个弟弟,从小到大都不曾受到过什么委屈,除了那回在姑苏发生的事情以外,其他时候可不曾受过什么委屈,也不曾受过什么苦。可是呢,他却为了你,甘愿受罚,也不愿让你受伤害?不若你以为你的孩儿为何能这般平安出生?倘若没有江子若,你的孩儿应当与上一个孩儿一样,直接掉落了,即便你不曾动胎气,也依旧会这般,这便是命数。而你与江子若,永远也逃不过这个命数,前世是如此,今世也是如此。” 沈思语听闻此话后,内心泛起了涟漪,她道不出来自己如今到底是如何的心情,应当是感动?亦或者是喜悦?江子若其实一直都不曾离开,不过只是在为了她受罚而已?只是她一想到江子若在受罚,就不觉开始心疼起他来。一个她捧在手掌心里宠着的人,她又如何忍心让他受罚。 她只道:“那你可否能告诉我,他到底在何处?” 怀枝王只摇了摇头,道:“即便我告诉了你,你也去不得。” “为何?”沈思语不觉急切道:“可是那地方不允许凡人进出?” 怀枝王点了点头,道:“自然是如此。我还是奉劝你一句,你倘若当真是为了江子若好,你还是莫要去找他,不然的话,此事会变得越来越复杂。” 沈思语自然是小鸡啄米似地点了点头。 怀枝王依旧还是在她的耳畔边,只是此回他便直接从后面环抱住了沈思语。沈思语即便是在梦里,也依然能感觉得到触感,她想要挣脱,奈何根本就动弹不得。 “莫要在动了,你根本就动不得。”怀枝王淡然道。 “为何?我可是你的弟媳妇,你不能如此待我。”沈思语恶狠狠道。 在她以为怀枝王还会做什么的时候,怀枝王只是柔声道:“但愿你今后的路可以好好走下去,即便没有我,也要好好走下去。莫要再随意轻信人了,也莫要再这般随意对人好了,有些人,不值得。” 沈思语刚想问他这句话是何意的时候,她便只觉眼前出现一道亮光,她便赶紧闭上了双眸。 “陛下,陛下。”一道轻柔的女声道。 沈思语幽幽地睁开双眸,看着芷荷近在咫尺的脸庞,不觉喃喃道:“芷荷,我这是怎么了啊?” 见沈思语是真的醒过来了,芷荷便起了身,对外边道:“太医,陛下当真醒了,快过来。” 话毕,那个与沈思语交好的太医令便赶紧走了进来,给沈思语把了脉后,才道:“脉象正常。”然后又抚了抚沈思语的额头,道:“居然莫名其妙便不发烧了,当真是奇啊。” 太医令对沈思语再嘱咐了一番后,便退下了。 沈思语忙问道:“芷荷,我这是怎么了?” “唉,陛下,你可不晓得,这几日,你一直高烧不退,且还一直在说梦话,当真把奴婢急死了。太医也不晓得陛下这是为何了。”芷荷无奈道:“奴婢一直尝试着唤醒你,可你一直都在道梦话,且奴婢根本就听不清你道的是何话,这让奴婢更加着急了。还好陛下吉人自有天相,今日可终于醒过来了,谢天谢地。” “那,我睡了多久?”沈思语问道。 芷荷算了算,道:“约莫三日了。” “又是三日?”沈思语无奈道:“为何每回昏迷都是昏迷三日啊。” “那陛下可记得梦境里的事情?”芷荷问道。 因为上回沈思语这般昏迷的时候,便是被安歌施了法,直接进入那般奇怪的梦境,故此回芷荷也怀疑沈思语再次被人施了法才会这般罢了。 “我……”沈思语刚想将自己的梦境道出,却不知为何,她无论如何也无法忆起梦境里到底有些什么了。 “莫非,我的极有又被清除了?” 正文 第二百五十章 论消暑这件小事 要说夏日里有什么可以消暑的话,当数得上是冰冷制品了。这里是古代,比不得现代那般,不能每一日皆吃上冰冷制品。 就连沈思语与素尘之前所制作出来的绿豆雪糕与冰淇淋皆不是从冰窖里取出的,而是从冷藏库里取出。 毕竟冷藏库里还冷藏着水果与其他时节的花瓣,但是冰窖却不同了,一个冰窖只能使用一次,只只要打开后,便不能再用了。 只能道从前沈思语与素尘实在是太过于奢侈了。沈思语初次制作绿豆雪糕的时候,便是用冰窖制作的,而素尘初次制作冰淇淋的时候皆是用冰窖制作的。二人后来才不用冰窖来制作罢了。 夏日里甚是炎热,更何况还是盛夏时节,每年最热的时节皆是如此。且江南水乡的盛夏时节更是炎热,倘若是六、七月还好,毕竟是梅雨时节,可八月却不同了,三伏天最是一年炎热的时候。 倘若此时不及时消暑,自然是难以忍受的。沈思语原先本就是现代人,在现代习惯了空调与风扇的滋养,到了古代,不曾有这些,自然是难以熬过去的。 然,因为沈思语还在坐月子期间,故她并不能随意吃冰冷的东西,她便只能每日喝一碗酸梅汤便可,即便并不如冰冷制品消暑,但也算得上是甚是好的消暑品了。 她一想到古代人皆是如此,极少能吃上冰冷制品,能吃上冰冷制品的,一般都是家里有冰窖的人。而家里能有冰窖的,自然都是大富大贵之人,平常人家可不能随意吃上这些,故寻常人家便用其他法子消暑了。 其一,最简单的便是摇扇子纳凉,这是寻常人家最常用的法子。其二,便是各种避暑食品了,譬如说民间自制的“汤饼”,亦或者是绿豆汤、莲子汤等消暑吃食。其三,便是凉茶了,听闻江南的这一边的人还有吃凉粉的习惯。最后一种,便是最是厉害的一种了,即无论天气如何炎热,自己内心依然保持着平静的心情,美名其曰“心静自然凉”。 最后这一种,沈思语也曾经尝试过。她所就读的初中学校便是时常停电的学校,尤其到了夏季,更是因为用电过多而导致全校停电,即便学校里有发电机,但是也只是供放广播之类的云云,根本就不给学生开风扇的。而沈思语那时候,常常热得受不了,班里的同学也同样是受不了,便向他们的班主任——一个二十五出头的青年老师,抱怨自己实在是很热,而他们的班主任居然很淡定地跟他们说:“你们定要学我这样子,心静自然凉,你们这般念叨,所用的能量更多,自然更热,还是少说点话罢。” 那时候的沈思语还当真傻傻地信了他们班主任的话,后来她才晓得,他们班主任回办公室后,便直接坐在椅子上舒舒服服地吹风扇了,她便只能在门口咬着手帕,唱道:“童话里都是骗人的。” 等她上了高中后,学校给教室里安上了空调,且不再像初中的学校那般抠门了。理所当然地,有时候还是会停电,而她每日埋头在课桌上苦读,听着其他同学的抱怨声,知了声声,混杂在一起,如此这样,便是她穿校服的最后的时光。 后来上了大学后,她却再也没有担忧过停电的问题了。她所上的大学甚是大方,只要在室内,便不会让你感到炎热,毕竟室内的空调很足,且根本不担心停电的问题,即便是宿舍,只要自己去充了电,根本就不担心停电的问题,故她那时候甚是享受那样吹空调的时光。 然,即便如此,她有时候却莫名怀念那些时常停电,听着同学们的抱怨声,知了声声的日子。 有句话是如此说的:“当你上了初中后,便开始怀念起小学那无忧无虑的日子。当你上了高中后,便开始怀念起初中那青涩的模样。而当你上了大学后,便开始怀念起高中时候每日为了梦想而奋斗的氛围。当你出来工作后,却又开始怀念起自己大学几年里那还不被世俗所捆绑的爱情。” 不过,于沈思语而言,并无什么不同。毕竟她从前还当真不曾享受过花前月下,只一人单了二十几年过来的。 倘若不是遇上沈思语,她应当不会是如今的模样才是。 江子若一开始离开的那段日子里,沈思语还是会伤心,但是如今她即便想念江子若,也不会那般痛了。留不住的,便让风带走罢。倘若哪一日江子若回来了,她也同样甚是欢喜。然而她并不晓得自己可否能等到哪一日。 “陛下,你可又是在想凤君娘娘?”芷荷小心翼翼地问道。 沈思语这才回了神,忙掩饰道:“不过是发呆罢了,不曾想他。” 芷荷无奈地摇了摇头,道:“可奴婢见你的酸梅汤明明才喝了一勺便不再喝了啊,分明就是想起凤君娘娘才会这般模样的啊。” “可也不能证明朕就在想他啊。”沈思语道。 “可陛下嘴角里藏不住的笑意是瞒不住奴婢的。”芷荷无奈地摇了摇头,道。 沈思语便不再解释些什么了,只无奈地耸了耸肩,道:“那朕便承认好了,朕也确实想念他了。毕竟他可是朕心尖上的人啊,如何能说忘便忘啊。” 倘若是换了其他人,芷荷定会劝她放弃了。然,如今这人是沈思语啊,沈思语是如何固执之人芷荷不是不曾晓得,且芷荷也晓得沈思语此生是非江子若不爱了,她又如何能劝得了她?此时,一切的话语皆只能换做一声无奈的叹息。 转眼间,小公主已足月,而沈思语也终于结束了自己的坐月子时间,可以随意吃了。 然,沈思语在这一个月里,甚是少见到小公主,小公主大多时候皆是也奶娘待一块。也罢,皇族的规矩便是如此,皇嗣的母亲其实一开始是甚是少见到皇嗣的,皇嗣大多时候皆是与奶娘待在一块的。 “如此想来,应当给她取一个好听的名罢。” 正文 第二百五十一章 小公主的满月酒 八月底至,满月酒来,座上满客,群臣皆道喜,好一副喜气洋洋的模样。 沈思语看着底下道喜的宾客,不觉有些欢喜。 毕竟她可终于享受到了这般感受呢,她也终于可以让别人这般朝拜了。 沈思语还是初次见到这般场面。 古代的满月酒其实与现代的满月酒无异,无非就是让前来贺喜的亲戚送礼、送银子便是了。但是,因为沈思语是皇帝,故前来道喜的人便不只是亲戚罢了,而将群臣皆请了过来。 理所当然地,那些中立派的大臣大多都道自己身子近几日抱恙,便推脱了这个满月酒。 沈思语与沈亦双倒是懒得理睬那些人,随意让那些人去了。 几道程序下来后,便轮到了抓周环节。 太傅为了让小公主将来能够有出息,便故意放一些书本以及算盘,甚至于奏折也摆在了上边。 奶娘将小公主抱来,让她随意抓上面的什物。 沈思语以为小公主会与其他孩童无异,甚是喜欢好动,奈何她生的这个小公主似乎并不会那般好动,且还如此得淡然地看着自己周围的东西。 小公主周围的什物甚多,譬如说毛笔、书本、算盘、奏折、古琴、竹笛等物,小公主的眼睛溜溜地转,扫了一眼这些什物,却并未打算去碰那些什物。 蓦地,小公主却瞧向了沈思语,沈思语不觉疑惑道:“女儿你这是要做什么?” 小公主这时候还不能听懂他们说话,自然也是没有理会沈思语,而是一点一点爬到沈思语的身旁,沈思语伸出手,想要抱起小公主,小公主却挣脱了她的手,不让她抱着。 这下子,沈思语便更加好奇了,小公主到底想要抓住什么呢? 沈思语因为要抱起小公主,自然是妖蹲下身子的,而她如此一蹲下身子,身上的披帛便也跟着垂落在地上,披帛的质感甚好,小公主便直接伸出手,握住了沈思语的披帛。 沈思语不觉起了兴趣,道:“故你想要抓的便是朕的披帛?” 小公主自然而然地是没有回应沈思语,只是在抓住沈思语的披帛的时候甚是欢喜地笑了。 其他人见小公主如此欢喜地笑了,自然也是跟着欣慰地笑了。 沈思语并不晓得小公主抓周抓了披帛是何意,但还是无奈地笑了笑,伸出手,想要抱起她。 这一回,小公主不再拒绝她了,而是任由她抱起,且沈思语将她抱起的时候,她还顺势靠在沈思语的怀里,睡着了。 这一切,不过只是一瞬间的事情。 沈思语无奈地摇了摇头,道:“小孩子入睡都如此快的嘛?” 她一旁的沈亦双坚定地点了点头。 她看着自己怀里的小公主,眼神也变得柔和起来,道:“太傅,你可晓得抓周抓到披帛是何意?” 席上的太傅这才起了身,拱了拱手,道:“启禀陛下,其实臣如此多年来,还是初次听闻抓周可以抓到披帛的,故臣暂时不知何意。但是方才臣思索了一番,陛下的披帛的纹路乃梧桐,且今日陛下着一袭青衣,配的一袭雪白披帛,如此以来,便是‘青梧’,梧桐的特性便是坚韧挺拔,应当在道小公主今后定会像梧桐那般坚强,且今后极有可能会成为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小神仙是也。” 沈思语自然是甚是满意太傅的这一席话,毕竟她的身旁还当真没有如此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姐姐,倘若自己的女儿今后成了如此的女子,也未尝不可。 然,沈思语又如何能想到,小公主后来还当真应了太傅的这一句话呢? 接下来,便是要给小公主取名了。 沈思语温柔地看着自己怀中的小公主,柔声道:“既然她选择了披帛,且朕的披帛的纹路乃梧桐,而朕的衣裳又乃青色,那便给小公主取名为‘青梧’罢,唤作‘沈青梧’。” 按照礼数,当皇帝给小公主取完名字后,群臣便皆要起身,朝拜皇帝。 而此时,但沈思语道完此话,群臣皆起了身,对沈思语拱了拱手,道:“恭喜陛下,贺喜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沈思语在接受群臣的拜礼之后,内心深处想要铲除掉沈亦双的念头更加强烈了。 如此讽刺的一幕啊,她都早已及笄许久了,且还生下了自己的继承者,沈亦双又有何颜面还留着这个摄政王的位置呢?且还并未把权力全交还给她。 沈思语的意思,指的是右丞相手上的那四分之一的兵权,还有沈亦双手里握着的半个虎符,那才是真正的权力的象征,即便沈思语拥有玉玺,倘若沈亦双用虎符与元帅联合起来将沈思语赶下台,完全是不必费吹灰之力。 沈思语的手上只有禁卫军与城笛司的兵力,城笛司只有几百号人,但是城笛司的人的实力加起来也比人家半个军队强,这便是高手的力量。然,这远远不够。 禁卫军的实力不用怀疑,自然也是甚是强大,但是因为比不上他们的兵力,故并无用。也还好夏书寒站在了沈思语这边,手上也握着四分之一的兵权。 沈思语如今已经晓得元帅便是与沈亦双一路的,即便她不曾见过元帅,但也晓得元帅定是一个英姿飒爽的豪迈女子,且实力应当与杜雅南不相上下。 然,沈思语如此算下来,自己的兵力与沈亦双其实并无差。理所当然地,她是晓得沈亦双也在偷偷练着军队,意图将沈思语赶下台。 既然如此,沈思语为何还要给沈亦双留情面呢? 沈思语因为这段时日怀了身孕,故她已甚是少再去瞧自己的势力了。 理所当然地,沈思语在私底下自然也是让常心君偷偷在训练军队,她原先以为常心君当真是一个弱柳扶风之人,但自从她上回听闻泰坦道他还与常心君一同去狩猎的时候,她才晓得,还是她太天真了。 当真是人不可貌相。 故她才会让常心君私底下偷偷训练军队。至于常心君可不可以镇得住军队就不晓得了。 正文 第二百五十二章 姐妹情 若是说皇宫里的琵琶女善作曲,那素尘便算得上是琵琶女的佼佼者了。 这一日,沈思语抱着小小的沈青梧来到了永寿宫,明面上是来探望徐君愁的,实际上她也只是瞧了一眼徐君愁,而后便直接去寻素尘了。 “和我在成都的街头走一走,喔~直到所有的灯都熄灭了也不停留。你会挽着我的衣袖,我会把手揣进裤兜,走到玉林路的尽头,坐在小酒馆的门口……”素尘在永寿宫里的后院随意走着,也唱得甚是随意。 沈思语听出了她唱得到底是什么歌曲后,只无奈地笑了笑,道:“好啊。” 素尘这才晓得沈思语来了永寿宫,忙走过来,福了福身,道:“奴婢参见陛下,参见公主殿下。” 沈思语无忙将她扶起,道:“都道过多少回了,见到我根本就无须行礼。” 素尘瞥了眼周围,再三确定没有其他人后,这才道:“我这不是担心有其他人在吗?” “怕什么?”沈思语无奈地耸了耸肩道:“你与我交好,关他们什么事?” 素尘无奈地摇了摇头,道:“你明明就甚是聪明,为何就不晓得这些呢?倘若让别人晓得我与你交好,万一利用我来欺骗你或者威胁你呢?你不能有软肋的。”素尘说完后,才意识到自己说得不大正确,又忙道:“我并不是那个意思。只是我担心你会被人伤害罢了。” 沈思语顿了顿,继而才道:“无须担心我。以你的聪明才智,想要利用你的人多了去了,倘若你当真想要背叛我,早就背叛了,又何须等到今日?且也无人敢用你来威胁我,毕竟我还当真说不清楚,倘若别人用你与我的江山作要挟,我会选择谁呢?兴许,我选择江山的几率更大罢。”沈思语说着,便眯起了双眼。 素尘轻笑了声,似乎早就意料到她会这般,道:“也罢,你本就是一个皇帝,如何能因为我一个卑微的奴婢而丢弃了江山呢?” 沈思语晓得素尘这是误会了自己的意思了,忙解释道:“素尘,我不是……” 素尘摇了摇头,道:“放心罢,如此这般,只能证明我没有选错人。倘若你在两者之间选择了我,那我才当真跟错了人,一个谋权者,是不能随意受人威胁的,能随意受人威胁的,皆不能成大事。我即便只是个小女子,但是我从前也没少看过类似于这般的书籍,自然是晓得这些的,你不必担心你这些话会让我感到难过,你的这番话,只会让我坚信自己的心罢了。” 素尘的这一番话让沈思语甚是感动,只深情地看向素尘。 素尘抖了两抖,佯装嫌弃道:“你别用那种眼神看我,我方才可并没有向你表白,不过是道出了自己的真话罢了。且我可是直得不能再直的腐女了,你别因为自己身边太久没有男人了才这般待我,我可受不起。” 素尘的话让沈思语不禁“噗嗤”一声便笑了出来,道:“这道的是什么话?走罢,带我去你的屋里,我又想念你弹奏的曲子了。” 素尘无奈地摇了摇头,道:“为何你变得和徐君愁一样了啊?罢了罢了,待会徐君愁甚是有可能也在我的屋里等我,那就一同去吧,这样就不必我多弹奏几曲了。” 素尘说着,忍不住刮了刮沈青梧的鼻子。 沈青梧当即便开怀大笑,伸出自己肉嘟嘟的小手,想要握住素尘的手指,素尘自然是不给沈青梧握住自己的手指,只笑道:“小孩子不准这般调皮哦,平日里定要听你娘亲的话哦。” 理所当然地,沈青梧并未听懂素尘的话语,依旧还是大笑着。 沈思语无奈地摇了摇头,道:“看来她甚是喜欢你呢。但是我却不晓得她到底该唤你姐姐呢还是阿姨呢?” 素尘当即便连忙摆摆手,道:“别啊,阿姨多显老,且姐姐又不符合辈分。但我如今也是掌事宫女了,称得上一声‘姑姑’了,今后便让她唤我一声‘姑姑’罢。” “可是她不是你的过儿啊。”沈思语道。 素尘佯装嫌弃道:“去去去,我才不会要什么过儿呢。” 二人便这般一路说说笑笑来到了素尘的屋里。 果不其然,徐君愁早已在素尘的屋里等候许久,待他看见沈思语抱着沈青梧一同出现的出现,也并未太过于惊讶,毕竟他方才才刚见过沈思语,自然是不会觉得有什么。 二人相互点了点头,便算是打了个招呼了。 待几人皆坐下后,徐君愁便开门见山道:“陛下为何又来寻素尘了?” “太凤太君这便不懂了。”沈思语佯装神秘兮兮道。 “哦?哀家有何不懂?”徐君愁不觉挑眉道。 “既然朕的小公主抓周抓到了朕的披帛,表明她今后极有可能会是举止端庄、清新脱俗的神仙姐姐模样,故朕便要从小将她培养成一个可以善于作曲之人。”沈思语得意洋洋道。 美名其曰‘好的教育要从娃娃抓起’。 素尘无奈地摇了摇头,道:“那陛下今日要听什么曲子?” 素尘这话便惹得徐君愁不开心了,道:“为何不先问哀家?” “可陛下才是最尊贵的啊,按照礼数,奴婢本就应当先问陛下的才是。”素尘无奈地解释道。 沈思语便在心里偷偷乐了,倘若一个男子不在乎你,又如何会在你面前是这般模样呢?且徐君愁是何等高傲之人,能让这等高傲之人说出这种话的,也当真只有素尘了罢。 “罢了罢了,那便听太凤太君的罢。”沈思语大方地摆了摆手,道。 徐君愁便直接道:“今日哀家还想听上回陛下在的时候你弹奏的曲子。” 沈思语其实已经很久不曾听过素尘弹奏曲子了,故素尘也并不能忆起自己之前到底弹奏了何曲子。 “朕想,太凤太君应当道的是《琵琶语》罢?”沈思语道。 徐君愁点了点头。 素尘无奈地笑了笑,便开始拨弄起了琴弦。 几人还甚至欢喜地听着曲子的时候,沈思语便只觉窗棂外有了不一样的动静。 正文 第二百五十三章 假死 此时,沉浸在曲子里的只有徐君愁与素尘。 沈青梧因为还甚是小,并未能听懂曲子,自然也只是喜欢这等声音罢了,而沈思语,已经察觉出了方才窗棂外的动静了。 她也不好向另外二人递眼色,只默默地起了身,将沈青梧递给稍有些武功傍身的徐君愁手上,笑得意味深长。 都道姜还是老的辣,徐君愁见沈思语这般反常,自然晓得是出事了,便无心再听曲子了。 素尘即便方才沉浸在曲子里,而此时因为见那二人如此反常,心里便起了疙瘩,甚至可以道是不满。 沈思语晓得素尘这是误会了,但她也并未多做解释,只佯装一脸欢喜道:“素尘弹奏得当真是好啊,不愧是朕的绝世宝贝啊。” 沈思语故意背对着窗棂,对素尘使了一个眼色,素尘方才再如何吃味,也晓得此事非同小可,只忙起了身,将琵琶放好后,这才福了福身,道:“多谢陛下夸奖。” 沈思语当下便是采取了“敌不动我不动”的计策,毕竟这屋里,只有沈思语一人的武功甚好,徐君愁的武功也只能用来傍身,而素尘只会些三脚猫功夫,沈青梧只是一个小婴儿,那便不用讲了。 从方才的动静来听,应当只有一人,但是她却不晓得对方的实力如何,倘若在她之上,她便甚是难护住这一屋子的人了。 且她也不晓得对方的目的到底是何人,倘若是徐君愁,那倒是说不过去了。徐君愁如今早已无用,即便心底藏着秘密,但是也并无用了,何人不晓得只有位高权重的人说的话才算数呢?倘若是沈思语,那便极有可能说得过去。 毕竟,沈思语也甚是少来永寿宫,倘若她在永寿宫里出了事,那自然而然便是徐君愁的过错了。一个皇帝在太凤太君的宫殿里出了事,这像是什么话?别人到时候便会开始道“虎毒不食子”,沈思语即便与徐君愁并无血缘关系,但是二人的关系也确实是爷孙的关系,倘若沈思语在这里出了事,锅自然由徐君愁来背。 一个不得势的太凤太君下场会如何,这便不晓得了。 理所当然地,凭沈思语的伸手,一般的高手还当真无法杀掉她,倘若对方是冲着自己来的,那她还有几成可以打败对方。但倘若对方是冲着其他人来的,那便很难说了。 沈思语还这般想着,蓦地,只觉耳畔边一道风呼啸而过,沈思语快速抬脚,将那物体踢向别的地方。 乍一看,才晓得这是一枚飞镖,与上回沈思语在天牢里初见闻天的时候被偷袭的飞镖是同一种,但是与上回那一枚飞镖不同,两枚飞镖不过是图案相同罢了。此枚飞镖乃梅花状,她还是初次见梅花状的飞镖,不觉开始心道:“如此圆润的飞镖又如何能伤人?” 心里是如此想,但是她晓得这样的飞镖同样也能伤人。方才她怀着谨慎之心,并未用手指去接住那枚飞镖,毕竟她并不晓得那枚飞镖上可否沾惹了剧毒,故才会抬脚踹开了那枚飞镖。 果不其然,那枚飞镖飞去了案几上的一封信纸上,那封信纸方才还是好端端的,如今却突然变成了大红色,便是鲜血的大红色。 “朕还是初次见中毒后不是变成黑色而是变成大红色的飞镖啊。”沈思语不觉无奈道。 “那封信是什么?”还是徐君愁将重点问出来了。 素尘无奈地耸了耸肩,道:“并不是什么重要的信件,不过是奴婢闲来无聊想给陛下写一封信罢了,既然注定无法寄与陛下,那就只能这般了。” 说话期间,沈思语便再次转了个身,将另外一枚飞镖踹向了别处。 眼见着自己的暗器皆被沈思语躲开,对方似乎沉不住气了,直接破窗而入,直冲冲地就拿刀往徐君愁那边刺,沈思语这才意识到对方的真正目标是沈青梧。 说时迟那时快,沈思语便迅速狠狠地踹了一脚对方的膝盖,对方闷哼了一声,便倒在了地上。 “快,阻止他服毒自杀。”素尘激动道。 沈思语抓住了他的下巴,狠狠地打了一拳,让他直接将自己口中含的毒药吐出,吐在地上后,地面瞬间便直接变黑了。 “说,到底是何人派你来的?”沈思语厉声道。 对方只“哈哈”大笑了几声,便直接在歪下了头。 沈思语忙探了探对方的气息,再探了探对方的脉搏,眼珠子转了一圈后,道:“不曾想他居然自断经脉死去了,也当真是可惜了这般高手。”说着,便起了身。 素尘似乎觉得甚是可惜,只愤愤道:“真是太可恶了。” 而沈青梧因为方才的一切发生得太快,她不曾反应过来,只一脸茫然地看着方才的一切,当一切都静下来后,沈青梧这才“哇”地一声哭了。 沈思语忙从徐君愁手中接过了沈青梧,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背道:“莫哭莫哭了啊,娘亲在此,莫怕了啊。” 沈思语即便在哄着沈青梧,但是还是能斜眼瞥见方才那黑衣人的动静。 “明明还是白天,此人为何要着一身夜行衣?一身夜行衣不是更明显吗?”素尘无奈道。 素尘的这一句话沈思语早就想讲很久了,夜晚里穿一身夜行衣方便行事是不假,但是白天里还穿一身夜行衣不就是在告诉别人“我是要偷偷摸摸做事的人”吗? 素尘与徐君愁见沈青梧还是哭得这般厉害,忙过来帮忙哄一哄沈青梧。 少顷,沈青梧这才停止了哭泣,在沈思语的怀里入睡了。 三人这才松了一口气,果然小婴儿一哭起来便最是麻烦了,毕竟他们都不晓得该如何哄小婴儿。 蓦地,素尘激动道:“方才的尸体呢?莫非是诈尸了?” 而沈思语只是淡然道:“放心罢,不过只是假死罢了,能逃了固然是好,不若朕还当真无法晓得是何人派他来的呢。” 沈思语说着,嘴角不觉勾起一抹邪笑。 兴许是上天觉得沈思语这一段日子过得过于舒适,故才会要搞一些小插曲罢。 正文 第二百五十四章 设了两年的局 “看来你的上头倒是聪明啊,晓得让你来销毁证据啊。”沈思语的脚下还躺着一个男子,她不觉嘴角勾起一抹邪笑,道:“不过啊,朕却一直不晓得,为何上回你可以安然无恙地将偷袭朕的飞镖带走,而此回却被朕抓住了呢?” 那男子一副赴死的模样,就是死活不肯开口。 沈思语倒是不逼着他,只继续道:“放心罢,你的师父朕早已帮你安置好,你也不曾有后顾之忧了。” 那男子听闻此话后,只顿了顿,道:“此话当真?”那男子的声音略有些颤抖。 沈思语只无奈地耸了耸肩,靠近那男子的耳畔边,道:“你也是习武之人,应当晓得以朕的实力,此时想要杀死你易如反掌,倘若不是真事,朕如何会告诉你呢?” 二人此时正于养心殿内室,周遭暧昧的灯光,与他们二人的心境恰恰相反。 沈思语不得不承认,前几日她见此男子要杀了自己女儿的时候,她对他是真真切切起了杀心,那时她将他踩在脚下的时候,本想直接了断此男子的性命。但她转念一想,这可是她设了差不多两年的局,她如何能因为自己的一时冲动而毁掉了一切呢? 不错,普安二年,沈思语与江子若去天牢的时候,那枚飞镖并不是此男子所投,所投飞镖之人另有其人,应当道是另有其妖,一个与江子若法力相当的妖,也是二十多年前将江子若打伤之妖。 江子若的法力在天界里算是高深的了,能伤得了江子若的,除了天帝、怀枝王,还有一人便是之前将江子若打伤的妖——万年猫妖。 其实沈思语甚是喜欢猫,奈何那万年猫妖可不是普通的猫。倘若是妖也罢,奈何此妖走了歪门邪道,与一邪道厮混在一起,一人一妖共用别人的修为来修炼,故这一人一妖的法力甚是高深,而那邪道便是从前害赤蝶被冤枉的那个邪道,更是那个冤枉宁妃的罪魁祸首。 沈思语不得不道自己与那邪道当真是有缘啊。 道是与江子若法力相当,那万年猫妖——紫陌,他的法力其实略胜一筹,故江子若才会被他所打伤。沈思语一直有一个疑惑,为何这猫妖的名字会取得如此女性化?且为何一个只修炼了不到一千年的兔仙会与一个修炼了万年的猫妖打架?且还能打得难舍难分?这也是沈思语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 话说回来,此男子不过原先只是一位江湖侠士,算不上一流高手,最多不过算三流罢了,但至少平日里皆行侠仗义,不曾做过亏心事,且善用飞镖。奈何此男子的师父被猫妖掳走,威胁此男子要将沈思语的女儿杀害,意图让江子若归来。 至于那猫妖为何不找望灯、弦桐、闻天、莺时、霁华这几个与沈思语亲近又武功高强之人呢?不过是因为皇宫里的龙气繁盛,那猫妖无法近身,故只能找宫外人罢了。 而沈思语前几日被此男子袭击之前,便晓得此男子的身份了,也晓得他的身世,不过是想让他回去自己师父被关押的地方,好让沈思语将他师父救出来罢了。 其实沈思语不过是打开了温存上仙着赠与她的第二个锦囊,便让此男子的师父自动来到了她的身边罢了。 沈思语离开他的耳畔边,将这些事情缓缓道出后,此男子这才真真切切相信了沈思语所说的话。 沈思语的脚这才离开了此男子的后背,无奈地耸了耸肩,道:“今后啊,你也不必担心猫妖会去找你麻烦。” “在下多谢陛下相救,陛下的恩情,在下永世难忘。”此男子拱了拱手,道:“在下名唤晚声,傍晚的晚,声音的声,倘若陛下有需要,在下定为陛下赴汤蹈火。” 沈思语摆了摆手,道:“不必了,朕只希望你与你师父可以好好相处,莫要让她再这般受伤害了。”说着,便朝着屏风外道了声:“你可以出来了。” 话毕,一女子缓缓走过来,直接在沈思语面前跪了下来,道:“小女子多谢陛下相救。” 沈思语忙将她扶起,道:“让你受惊了罢?起来罢,朕还有一事要与尔等讲。” “何事?”晚声问道。 “匕首借朕。”沈思语道。 “陛下要做什么?”晚声不觉疑惑道。 沈思语直接将匕首抢过,在自己的手腕上划了一道,一瞬间,血顺着手腕滑了下来,沈思语忙将血倒在了案几上那早已备好的碗上。沈思语并不敢倒太多血,只倒了些许,便赶紧用手帕将手腕捂住,道:“快些喝罢,喝了,猫妖与那邪道便再也无法近尔等的身子了。” 晚声与他的师父点了点头,二人将血一饮而尽。 那二人相视一笑,眉目间的甜蜜洋溢开来。 这一对师徒是何等关系,沈思语并不是不晓得。他们之间的故事沈思语并未去查,也并未去揣测,毕竟人生的路上本就有许许多多的过路客,兴许他们的故事不曾被自己记住,但至少还记得曾经有过那么一些人。 兴许,他们会一直幸福的罢。 送走了那一堆师徒,此事算是告了一个段落。沈思语也终于晓得了那猫妖的真实目的,那猫妖的目的便在于江子若,而江子若的身上到底藏着什么秘密,那便无从得知了。 翌日,沈思语将事情的来龙余脉与芷荷、素尘道了一遍后,二人皆愤愤道:“猫妖当真是太可恶了!” “可不是嘛?”沈思语无奈道。 但是沈思语并未将自己当时起了杀心的事情与二人讲,她怕二人接受不得那般无情残忍的她。 芷荷方才因为一激动,不小心将手甩到了自己怀里的沈青梧,沈青梧“哇”地一声便哭了。 素尘见如此,忙心疼地拍了拍沈青梧的后背,道:“你看,芷荷姑姑欺负你,下回还是让素尘姑姑来抱你罢,素尘姑姑对你定是很好的。” 芷荷略有些嫌弃道:“上回都不晓得是何人将小公主摔在地上了呢?” 沈思语见二人如此,在心底无奈道:“此时不是应该关心我有没有受伤吗?为何只关心的我的女儿有没有开心?嗷嗷嗷!” 正文 第二百五十五章 配合 其实沈思语本就不是心思单纯之人,她倘若当真是心思单纯之人,便不会一直在设局了,更不会对别人起了杀心,更不会如此会察言观色了。 沈思语不得不感慨从前自己看过的话本里,那些作者老是让男主喜欢女主的单纯,可她不觉开始疑惑,那些女主当真是单纯的小绵羊吗? “陛下又在想些什么呢?”耳畔边一道熟悉的男声道。 沈思语这才回了神,对上了常心君的眼眸,道:“并不曾想什么。”说着,便看向了一旁与士兵们打成一片的屠豪。 常心君所训练的军队里,可不止女兵,同样也有男兵。而屠豪便是与男兵们打成一片,与他们欢喜地对打。 沈思语见他如此,无奈地摇了摇头,道:“常心君,我们且去看看歆妃罢。” 歆妃便是屠豪,可沈思语其实甚是少这般唤屠豪,平日里便是直接唤他为屠豪,只有在有其他人在的时候才回唤他为歆妃。 其实沈思语也甚是内疚,毕竟他们如此久以来,屠豪一直都不曾在沈思语的养心殿里歇息过,皆是在自己的静月宫内歇息。 二人从未同枕共眠,更不曾发生过其他逾越之举。偶尔沈思语为了掩人耳目,便会去静月宫歇息,但也仅限于歇息,屠豪怕沈思语躺在地上会着凉,会自己去躺在地上,让沈思语睡榻上,沈思语晓得屠豪这是为了自己好,故也并未计较太多。 总而言之,二人并无夫妻之实,屠豪只是空有一个名分罢了。但二人也乐得自在,毕竟二人之间并未产生过任何感情,原先沈思语还担心屠豪对自己会有感情,如今看来,屠豪对自己同样也只是友情罢了,故沈思语便放心了。 沈思语与常心君一同走到了屠豪的身边,其他人见他们过来了,忙行礼,而沈思语只拂袖道:“无需多礼,朕不过是来看看罢了,无须理会朕。” 他们便不再理会沈思语了。 “说罢,你觉得他们的实力如何?”沈思语问道。 屠豪思索了一番,道:“其实也说不上不好,也说不上太好。” “此话怎讲?”常心君问道。 “我能看得出来他们的武功不在我之下,但配合的默契却并无多少,时常出错,这是一个军队最大的忌讳。”屠豪的话一针见血。 “那依娘娘来看,臣应当如何做?”常心君拱了拱手问道。 “不必唤我为娘娘,你明明就晓得我根本就并无娘娘的模样,私底下直接唤我为屠豪便可。”屠豪豪爽道:“倘若想要锻炼他们的默契度,不妨给他们练习一些考验默契度的训练。” 屠豪如此一讲,沈思语便忆起自己在二十一世纪的时候,没少玩过这一些,有两个人绑着一条脚一起走路的游戏,也有“瞎子背瘸子”的游戏,更有嘴叼苹果的游戏。理所当然地,最后一个沈思语并不曾玩过。 “不若今日便考验他们的默契度罢。”沈思语道。 “嗯?”常心君与屠豪皆疑惑地看向她,等着她的回答。 沈思语便自己的想法与他们讲了,话毕,还不忘道:“尔等先给他们示范一遍,不若他们又如何会懂呢?” 常心君与屠豪之间简直就是零默契,沈思语故意这般,不过是为了让那些士兵晓得一个道理罢了。 随着常心君的一声令下,那些男兵们皆靠拢了过来。 沈思语淡然道:“朕听闻常大人讲,尔等如今是二人一组来练习,可朕看尔等有些组还不曾有多大默契呢,朕便想着,今日来考验考验尔等与自己搭档的默契度罢。” 说着,便拍了拍手,从旁处拿了一条绳子,将常心君的右脚与屠豪的左脚绑在了一起,道:“当下,他俩要从此处走向那一处。”沈思语指向不远处的靶子。 常心君与屠豪皆点了点头,沈思语才道:“开始罢。” 常心君与屠豪之前都不曾合作过,但此回二人却莫名甚是默契地走到了沈思语所指的靶子处。 “朕道他们俩比尔等与自己搭档之间还要有默契,尔等可服气?”沈思语拂袖道。 这些士兵年少力盛,自然不服气的,便纷纷道:“不服!” “不服的话,何人愿意来与他们比试比试?”沈思语又问道。 这下子,便接连有士兵要过来比试,沈思语只挑选了三组的人来与他们比试。 在所有人还不曾反应过来的时候,沈思语便直接下了口令,这四组人便迅速开始走起。沈思语还以为他们皆会顿一顿呢,看来还是自己小看他们了,毕竟是经过训练的士兵,不会连这等小事都不晓得的。 理所当然地,是常心君与屠豪这一组获胜了。 沈思语嘴角不禁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道:“尔等这回服气了吗?” “不服!倘若是我来,定不会如此。”一个士兵道。 故他们又与别的士兵比试了一次,皆还是常心君与屠豪这一组获胜。 “服气了吗?”沈思语拂袖道:“即便不服气,朕也不会让尔等再比试了。”沈思语说着,便看向所有人,道:“尔等可晓得自己为何会输吗?” 士兵们摇了摇头。 “不瞒尔等说,其实常大人与歆妃不过是初次合作,但他们却比尔等要配合得更默契些,尔等可晓得呢?”沈思语故意留了悬念。 “自然是因为本官与娘娘在走的过程中,皆默契地在心中默念着‘一’‘二’‘一’‘二’罢了,心里并不曾想着要争第一,只想着二人默契些罢了。”常心君道。 常心君的这番话让有些士兵低下了头。 他原先如此分组是有原因的,一组内的二人既是搭档,又是对头,毕竟今后输掉的一方是要被分配到其他地方的。他原先想让他们一同进步,却不曾想,有些人却暗地里起了不让自己被淘汰而故意不配合的心罢了。 “军心涣散,这意味着什么?尔等应当比朕还要清楚的罢?”沈思语佯装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道。 正文 第二百五十六章 所谓训练 那些士兵们并不蠢,自然晓得那意味着什么。 沈思语甚是满意他们的反应,便清了清嗓子,继续道:“倘若朕说朕要换一种训练方式,不知尔等可否能同意?” “换成何种训练方式?”常心君问道。 沈思语只打了一个响指,道:“自然是平常的军队那般的训练方式,让一支一支队伍来训练,不若,会让军心涣散啊。” “可臣原先的意思不过是让他们先提高自己的实力,而后再一同来按照那种训练方式来训练罢了。”常心君将自己的想法道出:“倘若突然将训练方式更改,可否会不适合?” “自然是不合适的。”沈思语无奈地耸了耸肩,道:“但是总不能因为如今这种训练方式,而让他们互相之间勾心斗角罢?搭档讲究的是配合,并不是勾心斗角,这并不是朕想要看到的局面。不妨老实告诉尔等罢,其实即便最后输掉了的那个人,也不会因此而被安排到其他地方,不过是有另外一种适合他们训练的方式罢了。其实无论可否留下,最终尔等还是要一同上战场,尔等为了什么上战场,尔等可晓得妈妈?” 一士兵高喊道:“自然是为了保卫沈家的江山。” 沈思语晓得下一刻其他士兵也会跟着喊起来,忙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道:“尔等在心底晓得便可了,不必直接道出来的,毕竟尔等的声音加起来甚是大声,朕可不想提前被朕的皇叔打死啊。” 能在这里训练的士兵,皆大多是常心君的亲信,自然晓得此事的利害,也不会再高喊了。他们算不得太聪明,但是明眼人都晓得沈亦双的真实目的。 大禹里,未及笄的皇帝登基时,确实会设立摄政王来辅佐皇帝。但皇帝一旦及笄,摄政王就应当将权力放回,不可再自己独揽大权,更不得自己私自练兵,更不得再替皇上批阅奏折,也不得再有摄政王这个职位,而是要恢复自己原先的王位。 也只有在沈思语这里特别罢,即便到了如今,批阅奏折这般重要之事依然还是交给沈亦双,且虎符也在沈亦双那里,沈思语根本就无法调动元帅。她原先以为元帅当真是沈亦双的党羽,后来才晓得她不过只是认那虎符不认人的罢了。 何人让沈思语的手上根本就不曾握着那半个虎符呢? 且沈亦双的眼线遍布皇宫,原先也是不让沈思语随意出宫的,后来有一回沈思语向沈亦双撒娇要回了那个玉玺后,沈思语才可以随意出宫的。沈思语表面上被沈亦双一直压制着,但是沈亦双也给了她足够的自由,沈思语自然是晓得沈亦双是何意,表面上便佯装一副懒散的模样,每日里在自己的养心殿内与沈青梧一同玩耍,只有得空了才会乔装打扮一番,再来到常心君的府邸。 道是常心君的府邸,不过只是常心君在郊区里另外建造的一座屋子罢了,屋子甚是清雅,平日里常心君便只是在此地晒晒太阳罢了品品茶思考思考人生罢了。倘若不是沈思语让自己训练军队,他也许永远都不会来此地来得这般频繁。 不过他们也并未在明面上训练,而是在屋内训练,更有一些士兵在地下训练。毕竟他们不能让其他人晓得他们在暗地里训练军队。 除了天子外,其他人皆不能暗地里训练军队,倘若被查出来,那自然是要受罚的。然,也不能被沈亦双晓得沈思语在暗地里训练军队。毕竟二人如今还在佯装出一副她们乃世间最好的叔侄的模样,不能让他人晓得她们二人其实在暗自掐架罢了。 其实也算不上是掐架,不过是沈思语看沈亦双不爽,而沈亦双想要沈思语早些下台罢了。 “既然如此,那尔等可晓得是如何做的吗?”沈思语拂袖道。 所有士兵皆点了点头。 三人一同训练完军队后,便不知不觉到了黄昏,其实每一日士兵们都需要训练到戌时,而有些更加勤奋的,便暗地里训练到子时,为的不过就是要将这江山从外人手里抢回来罢了。 这个江山,只属于沈家,并不属于那个不过是姓沈却不曾流淌着沈家血液的外人。 且沈亦双的心狠手辣,他们不是不曾晓得。自然是不希望沈家的江山将来由她来治理罢了。 说到沈亦双的心狠手辣,沈思语还当真不曾见识过,兴许是自己与沈亦双无缘,才会见识不到罢了。其实沈思语又如何晓得,沈亦双曾经就直接当着她的面直接将一小丫鬟掐死了呢?也罢,那时候的沈思语早就醉得不省人事了,自然是不晓得此事的,更不晓得有一个小丫鬟因为自己而因此无缘无故丧了命。 沈亦双向来都是说一不二的,且她也并不希望有人会晓得自己的秘密,她曾经有怀疑过自己的这个秘密可否算是一个病态。然,她最终还是愿意这般病态,也不愿压抑着自己。故当时她的秘密被那小丫鬟晓得的时候,她便直接起了杀心,将那小丫鬟掐死了。 沈亦双这一生,手上沾染的鲜血并不少,杀掉的性命也不少,杀戮太重,故她的身上总有一股特殊的气质,也许这便是常人道的“蛇蝎美人”了罢。 何人又晓得沈思语原先本就最喜蛇蝎美人的呢?她并不喜欢那种傻白甜,相反地,她更加喜欢蛇蝎美人,用她的话讲,便是“带感”。 “陛下,你在想些什么?”常心君不觉疑惑道。 从方才他们三人一同从屋子里出来后,沈思语便一直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这不觉让常心君开始疑惑了。 沈思语摇了摇头,道:“不过是想着关于沈亦双的事情罢了。” “陛下没事为何要想着她?”屠豪无奈道。 夕阳的余晖正好,南风轻抚脸颊,沈思语深吸了一口气,道:“你们说,倘若有一日,朕变成了如她一般心狠手辣的人,你们可还愿意忠诚于朕吗?” 正文 第二百五十七章 兴许要忘记了吧 常心君与屠豪皆顿了顿,似乎不曾想过沈思语会直接这般问他们。 沈思语见他们这般愣神,自然是晓得了他们的答案了,只佯装一副淡然的表情道:“无妨,朕已经晓得答案了。也罢,何人又愿意侍奉一个暴戾、心狠手辣的君王呢?” 本来三人今日收获颇丰,内心皆是欢喜的,如今却被沈思语的一句话而搅了兴致。沈思语晓得不能因为自己突然抽风问的一句话会毁了他们之间欢乐的气氛,便连忙道:“不知尔等可否听闻过锦书楼?” 常心君一听闻“锦书楼”三个字,眼眸里便洋溢出了不一样的光芒,道:“可否是那有说书先生的茶楼——锦书楼?” 沈思语点了点头,道:“自然是那里,不过此时那说书先生应当不在那里了,即便去了也并无用,故此回便还是先去琼华楼罢,待改日早上得空的时候,朕再带你们去罢。” 三人便又一路有说有笑地来到了琼华楼。 琼华楼与两年前的模样并无太大不同,不过是沈思语身旁的人变了罢了。 琼华楼的小二一见到他们三人进来,便忙过来,道:“三人要打尖还是住店?” 沈思语无奈地抽了抽嘴角,蓦地,这才忆起此话是何灵之教这小二讲的,便也不再去计较了,便道:“吾等不过只是想吃些吃食罢了,并无须住店。” “好咧。”小二欢快道:“不知三位可否要去雅间?” 沈思语还不曾开口,常心君便直接道:“还是去雅间罢。” “好咧,三位里边请。”小二直接将他们三人请了进去。 几人来到了雅间后,小二熟练地将菜单名报出,沈思语最终不过只是点了东坡肉、金陵盐水鸭、冬瓜四灵、叫花鸡,便让小二退下了。 待小二退下后,沈思语便不觉好奇道:“为何要来雅间?” “吾等三人这般模样,不能太招摇了,故臣便想着还是来雅间比较好,不用被他人瞧了去,且吾等三人谈话内容也不会被其他人晓得了。”常心君不觉得意洋洋道。 沈思语无奈地抽了抽嘴角,道:“可是吾等来雅间不是更招摇吗?直接告知其他人吾等三人有甚是重要的事相商,且吾等三人还甚是阔绰,才会来雅间罢了。” 常心君尴尬地笑了笑,道:“不过是不让其他人打扰到陛下的雅兴罢了。” 沈思语便也不去计较这些了。 “陛下,我看你这般熟练的模样,从前可是时常带凤君娘娘过来此处?”屠豪不觉问道。 屠豪此话一出,气氛一下子便变得甚是沉默了。 常心君忙递给屠豪一个眼神,示意他不得这般问,屠豪也是此时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忙解释道:“我不过只是随意问问罢了,倘若不小心让陛下伤心了,那我在这里赔个不是。” 沈思语无奈地摆摆手,道:“无妨。不过是朕如今也当时甚是少忆起凤君了,倘若不是你提起,朕兴许还忘了这号人物了罢,且朕也不曾伤心,朕不过是想着,朕从前也对他并不是甚好,如今在内疚罢了。” 即便沈思语如此讲,常心君与屠豪也晓得沈思语的真实想法。 沈思语平日里总是发呆,也总是想着江子若,何人会不晓得此事呢?不过都只是故意佯装不晓得罢了。 沈思语道自己快忘了江子若,不过是在自欺欺人罢了,且还道自己从前对江子若并不甚是好,那便更加是自欺欺人了。何人不晓得沈思语从前一直在宠着江子若,容不得江子若受半点委屈,即便是沈亦双,也不得说江子若的半句不是。 大臣们同样是不能说江子若的半句不是,有一个女子能为你做到了这般地步,倘若心里边不是甚是爱你,又如何会这般做呢?且所有人皆晓得江子若的胃口甚是大,又是个小馋猫,每日几餐定要吃许久才可以,但沈思语从未埋怨过这些,只是默默地与江子若一同吃吃食罢了。 “陛下不必如此,指不定凤君的心里有苦衷的罢?”屠豪忙安慰她道:“我不过才跟了陛下没多久,凤君便离开了陛下,会不会是因为陛下娶了我,让凤君娘娘不欢喜了?”屠豪不觉有些内疚道。 沈思语忙摇了摇头,道:“并不是如此。其实不瞒尔等,原先朕还当真不想娶屠豪的,还是凤君让朕娶的,且还与朕保证他自有办法,如今他却突然离去,也不晓得他道的那个自有办法到底是何办法。” 此话一出,屠豪便沉默了。 常心君见气氛变得愈来愈尴尬,忙道:“不必再想这些了罢,应该想一些欢喜的事情才是。沐浴啊,我与你讲,屠豪他其实平日里还有一个坏习惯。” 每每常心君一唤沈思语为“木悦”,她便晓得常心君这是在抛开君臣之礼,来与自己如同朋友那般交流了,她也甚是喜欢这般交流,便来了兴趣,道:“说罢,是何坏习惯?” “屠豪平日里啊,本就最喜打猎,可是呢,每回他一旦要去打猎,便紧张地想要去茅厕,木悦你说,如此这般,又如何能制伏得住别人啊。”常心君无奈道。 沈思语自然晓得常心君不过是为了让自己欢喜才会这般道罢了,她也晓得常心君说得是真话,但是为何此事她却不晓得呢? “为何我不晓得此事?我平日里与屠豪狩猎的时候,他可不是这般模样啊。”沈思语无奈道。 “自然是因为木悦你的战术实在是……”屠豪说着,不由得进入了沉思,道:“只能道水平一般般罢,不能有我与常心君狩猎时所能那般快乐罢了。” “直接道我的猎术不如你们便可,无须这般拐弯抹角?”沈思语不觉撅起嘴道:“好啊,你们二人敢情是合伙起来嘲笑我是吧,信不信明日我便让士兵们晓得你们的黑历史?” “我们有何黑历史?”常心君无奈道。 “自然是你如此多年来还不曾嫁人之事。” 正文 第二百五十八章 三人行 常心君听闻此话后顿了顿,继而才道:“这又算何黑历史?不过是事实罢了。” “我自然晓得是事实啊,其实身为你的好兄弟,有一个问题一直困扰我许久了。”沈思语无奈道:“你从前到底可否心尖上是有人的?” 常心君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道:“不可能的,我从前大多时候皆待在家里,不曾出过门,倘若不是家姐执意要我与她一同参加科举,我是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出门的了。” “那令姐最后如何了?”屠豪不觉疑惑道。 这也是沈思语想问的问题,故她便也点了点头。 常心君只无奈地摇了摇头,道:“自然是落榜了啊,我且问你们可否在朝臣里见过与我同样姓‘常’之人?” 沈思语与屠豪皆摇了摇头。 “故她自然落榜了啊。”常心君无奈地耸了耸肩道。 “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沈思语总结了一句话道。 只能道是世事无常罢了。 许久,他们点的菜式终于上齐了,他们三人便眼睁睁地看着菜式一样一样地摆到案几上。 而后,早已饿得饥肠辘辘的他们三人直接将案几上的菜一扫而光。 少顷,沈思语看着案几上的空盘子,不觉无奈一笑,道:“不曾想,即便没有江子若在,我也可以这般吃吃食,也当真是难得。” 常心君也难得并不在意形象地腆着肚子,道:“也难怪木悦你自从生下小孩之后身材一直都不曾恢复成原先那个苗条的模样呢。” 沈思语甚是嫌弃地打了他一下,常心君痛苦地哀嚎了一声,道:“木悦你这是做什么?” “好你个常心君,吃我的,还这般与我讲话,当真是不要脸!”沈思语佯装一副嫌弃的模样道:“且明明方才还在讲着你从前可否有心上人之事,为何你就直接扯到了你考科举之事?说,你从前是不是当真有喜欢过什么女子?如今那女子如何了?可是娶了别人了?” 常心君顿了顿,继而才道:“木悦你可是忘了?从前,我心尖上的人,一直都只有你一人啊。”说着,还不忘含情脉脉地看向沈思语。 而沈思语自然也是含情脉脉地看向他,柔声道:“我又如何会不晓得这些呢?只是不曾想过,你居然能够因为我,而一直不曾嫁人,也当真是难为你了。这些年,你过得可还好?”说着,她便起了身,伸出手,轻轻抚上常心君的脸庞。 常心君的手掌轻轻覆盖住沈思语的小手,道:“倘若每日能见到你,即便不嫁人,又能如何寂寞呢?不过是每日醒来,榻上只有我一人,那种滋味,想来木悦也是晓得的罢。” 沈思语点了点头,道:“自然是晓得的。” 一旁的屠豪一脸茫然地看着二人这般模样,不禁疑惑道:“你们两个何时变得这般模样了?” 此话一出,沈思语与常心君皆不约而同地“噗嗤”一声便笑了。 “不行了,我再也无法演下去了,当真是肉麻。”沈思语无奈道。 “还是木悦懂我,晓得配合我,哈哈哈哈,木悦下回再来。”常心君道。 沈思语点了点头,道:“下回再来,这实在是太好玩了,哈哈哈。” 一旁的屠豪只无奈地抽了抽嘴角,道:“为何你们二人要这般无聊?” “自然是为了打发打发时间罢了。”常心君道。 屠豪也不好再说些什么了。 都道有女子的地方定有八卦,即便当下只有沈思语一个女子,但是常心君也同样与女子一样八卦,故二人便聊起了其他的事情。 “常心君啊,你可还记得云宛天?”沈思语笑得一脸不怀好意道。 常心君在脑海里搜寻了一遍关于云宛天的记忆,这才道:“可是那什么工部尚书云立轩的妹妹?” 沈思语点了点头,道:“其实你不提及云立轩,我差点就忘记了工部尚书到底唤什么名字了。既然你还记得云立轩的妹妹云宛天,那你可记得云宛天曾经还向你表明过心意之事呢?” 常心君一忆起之前云宛天向自己表明过心意,不觉蹙了眉头,道:“不过都是过去的事了,为何还要提这个呢?” “无他,不过是我与你相处了如此久,好像也就只有她一人对你表明过心意,其他时候,我可不曾见其他人向你表明过心意啊,只是可惜啊,你们俩错过了啊。倘若当初你在那时候便接受了她,兴许你们俩此时早已儿孙满堂了啊。”沈思语不觉感慨道。 而常心君却只给她翻了个一个大大的白眼,道:“你想什么呢。就因为在集市里见了我一面,便急于向我表明心意,分明喜欢的是我的脸,我也有年老色衰的那一日的。且她并不曾了解我,倘若她了解了我是如此一个放荡不羁之人,她又如何还会喜欢我?” 沈思语一听到从一个古人的嘴里冒出“放荡不羁”几个字的时候,忍不住笑了,毕竟这个词原本还是她教他说的,不曾想,这么快就学以致用了。 “你放心罢,她早就不喜欢你了,当初不过是年少轻狂,故才会那般随意罢了。”沈思语无奈道:“如今她早已娶夫生子,一家人也圆圆满满的。她的夫君乃一教书先生是也,且还不必牵扯到朝堂中的风风雨雨,如此一来,人生不就圆满了吗?” “那你的人生呢?”常心君不禁问道:“你也娶了夫君,也生下了女儿,可你觉得你的人生圆满了吗?” 沈思语顿了顿,继而轻笑了声,道:“每个人的理想都不大相同,我原先确实打算就这般过完一声,平平淡淡,可后来呢,事与愿违,我便也被推到了风口浪尖,那我便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而我的心境早就已变了。” 沈思语说着,便看向屠豪,道:“屠豪,抱歉,让你受苦了,居然让你跟了我一个这般不靠谱的妻主,且我这个妻主还并不曾对你有情,只让你以这个身份生活在这个牢笼里,抱歉。” 正文 第二百五十九章 天下第一美人又如何 “十三学得琵琶成,名属教坊第一部。曲罢曾教善才服,妆成每被秋娘妒。” 养心殿内,沈思语舞着水袖,嘴里唱着自认为甚是好的戏腔,有模有样的。 “陛下,你又在这里做什么呢?”一道熟悉的女声道。 沈思语自然是不可能认不出这是何人的声音,只顿了顿,继而将自己的水袖放下,道:“皇叔。” “陛下,你可是在学伶人唱曲?”沈亦双将手背在身后,一副居高临下的模样问道。 沈思语木讷地点了点头,道:“自然是如此。皇叔方才为何不派人通报?”好让我准备准备,而不是如今这副模样见你啊,这番模样见你,你在背后又会如此想? “可是以为臣会介意陛下这副打扮?”沈亦双似乎是沈思语肚子里的蛔虫,直接将她的想法道出,道:“其实陛下如今这个模样也甚是挺好,毕竟,平日里习惯了陛下的略施粉黛的模样。即便是重要场合,陛下的妆容永远都不会太繁重,让人看着也确实是赏心悦目。但是偶尔尝试一下其他的妆容,也甚是不错的。且陛下似乎也甚是适合这副伶人模样的打扮呢。” 沈思语一脸木讷地点了点头。 沈亦双怕她会误会自己的意思,忙解释道:“臣并不是那个意思,不过是道陛下可以驾驭得住这种伶人妆容罢了。毕竟这等妆容,当真不是所有人都能够驾驭住的,故臣才会以为陛下可以驾驭得住那个妆容罢了。” 沈思语又点了点头,道:“朕自然晓得皇叔是这等意思啊,朕也并未误会皇叔啊,皇叔不必如此慌张。” 沈亦双也是此时才意识到自己方才似乎当真是乱了阵脚的,只佯装淡然道:“无须再讨论这个了。臣今日会来,不过是有要事要相商罢了。” 沈思语见沈亦双又恢复了这般模样,忙道:“那皇叔且坐,到底有何事?居然还要劳烦皇叔亲自过来与朕相商。” 其实说来也甚是无奈,也不知何时起,沈亦双再也不会在休沐日的时候过来找沈思语了,只会在平日里得空的时候才来找沈思语,这也是沈思语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毕竟沈亦双从前也确实甚是喜欢在休沐日过来看看沈思语到底在做些什么,且有时还会讨论一些事情罢了。 二人坐下后,沈思语便开门见山道:“皇叔有何事不妨直说,毕竟皇叔已经好久不曾来找朕商量事情了,此事定是甚是重要之事罢。” 其实根本就算不上是什么商量事情,一般不过都是沈亦双自己总已经决定好了的事情,之后再与沈思语报告一番而已,大多数时候不会问过沈思语的意见的,而沈思语早就习惯了这般被架空,自然也是不会在意这些的。 倘若她表现出自己甚是在意的话,那才不对罢? “臣在想,陛下后宫的正宫娘娘之位都空出了如此久,可否能够立歆妃娘娘为正宫娘娘,亦或者是再重新娶一男子?”沈亦双道。 沈思语忙摇了摇头,道:“这就不必了,毕竟朕的凤君之位,这一生只有一个人,只有江子若一人,其他人,都无法当朕的凤君。且朕对江子若是何感情,皇叔当真不晓得?还是皇叔只晓得管朕的私人感情,却不曾得空管自己的私人感情呢?” 沈思语不过是故意在扯开话题罢了,毕竟她并不像让任何人管自己的私人感情,也不喜欢别人干涉自己的生活。更不喜欢有人觊觎这个凤君之位。她曾经说过,凤君之位,只能让她心尖上的人来当,且她心尖上的人,至始至终,都只有江子若一人,其他人都比不上他。 沈思语也是在此时才不得不感慨,她之前不过与江子若才相处几个月,她便想着要与他过一辈子了。而后,沈思语怀上了孩子,奈何那个孩子在并未出生的时候就夭折在她的腹中了,她失去孩子之后,内心甚是痛苦,但是平日里却又不能表现出一副颓废的模样,毕竟倘若她当真颓废了,那沈家的江山便当真完蛋了。 任何人都可以颓废,唯独她不可以。因为她是大禹的主人,这个江山的皇帝,倘若她垮了,那一切都完了。倘若沈家的江山被一外人夺了去,那她便会是千古罪人了,她不能让祖先辛辛苦苦打下的江山便这般摧毁在自己的手里,更不能让她们死不瞑目。 沈亦双顿了顿,继而才道:“为何要突然问此事?臣心尖上的人早已有了自己的家,臣为何还要去拆散别人的家呢?” 沈思语自然晓得此话是何意了,便问道:“那可否能告知朕,到底是何人能这般幸运,能让你记挂了如此多年呢?朕听闻,皇叔很早以前,心尖上便有了人了,却不曾想,皇叔居然可以为了那人,而一直未娶,到底是何家的男子能这般幸运,能得到天下第一美人的青睐呢?” 沈亦双不觉笑得略有些嘲讽,道:“即便是天下第一美人又如何?别人不也照样没有喜欢臣?且臣又如何不晓得,即便大禹的民风甚是开放,但是让别人接受堂堂摄政王殿下居然喜欢一个女子的事实,还当真是难啊。” “喜欢一个女子又如何?”沈思语无奈地摆摆手道。继而,她才意识到方才沈亦双道了什么话,不觉讶然道:“原来皇叔喜欢的一直都是一个女子?那又是如何一个女子,能让皇叔这等美人也为之倾倒啊。” 沈亦双摇了摇头,道:“她算不上是什么大美人,但是也生得并不差。至于性子嘛,臣也道不出她是如何性子的女子,毕竟她的性子多变,臣当真讲不清楚。”沈亦双说着,便不觉眯起了双眼。 沈思语便不再问下去了,倘若她当真问出了是何人,她以后又要如何去面对那个女子呢?想来那个女子定不晓得沈亦双在喜欢着她,故才会娶夫生子的罢?毕竟像沈亦双这等美人,沈思语也是常常被惊艳到呢。 正文 第二百六十章 你若归来一切安好 倘若说人生还有什么意外的话,那大概便是沈思语不小心遇到了江子若,却又不小心将江子若放在了心尖上。后来她又不小心将他弄丢了。 然,当下她看着自己枕头旁躺着的江子若,还当真应了那一句“人生何处不相逢”啊。 无错,江子若回来了,在一个平静的夜晚里回来了。 他还是原先的那副模样,从未改变过。且回来的时候,就跟从前他来养心殿一样自然,并不曾有什么不对劲。 而沈思语也识趣地没有问他这些年到底去了何处,也并不曾问他这些年到底去做了什么。只是灯火阑珊处,一袭蓝衣的江子若,还宛若当年二人初次的那个夜晚,笑魇如花,无须再解释什么了。 沈思语忙起了身,走到江子若身旁,柔声道:“相公,你回来了?”即便她尽量将声音放低一些,但是她的声音里明显还带着些颤抖。 江子若点了点头,道:“娘子,我回来了。” 沈思语怕这一切不过是自己的幻觉,伸出的手一直停在半空中,不愿去触碰江子若。毕竟她再害怕,害怕她一触碰他,他便消失了。 “娘子,是我。”江子若主动拉住沈思语的手腕,让她触碰了自己略有些冰冷的脸颊,道:“我是真真切切存在的,你莫怕。” 沈思语也是此时才真真切切感受到了江子若的存在,也真真切切晓得了江子若当真回来了,她不觉有些激动,道:“你真的回来了。”说着,便放下了手,认真地对上江子若的眼眸。 在江子若的眼眸里,沈思语瞧见自己的模样略有些憔悴,且不再是从前的那个小姑娘模样了,历经了几年在皇宫里的风风雨雨,她明显比从前成熟了许多。 江子若点了点头,轻轻靠在了沈思语的怀里,沈思语伸出手,将江子若搂紧,好像要将他揉进自己的身子里一样。她再也无法忍受没有江子若的日子了。 这些年,她每日皆在思念着江子若,但是有时候又不能将自己的情绪表达出来,只一直都陪着沈青梧,亦或者与自己的伙伴一同出去游玩,佯装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即便沈思语一直在自欺欺人,但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沈思语从未放下过江子若,也从未想过要立其他人为凤君。 江子若又何尝不是这般想念她呢?但是他却无法回来,只能一直待着,且一直都不能看她一眼。倘若是换了旁人,定会担心沈思语可否会有新欢,可否会纳他人为夫,但是只有江子若一直都信任着沈思语,沈思语的后宫里,除了江子若让沈思语纳进来的屠豪,便再也没有其他人了,故江子若也算是值得了。 “普安五年,普安帝再立凤君,封号‘暄和’,时人曰,普安帝不曾忘却过凤君,故才会再将被废凤君重新归位。” 无错,从前沈思语一直都对外宣告自己废掉了江子若,将他打入了冷宫,不曾向外人道过江子若离开的事情,而宫里的人皆选择了闭嘴。毕竟所有的人都晓得此事如何严重,倘若道出,定会为自己引来杀身之祸,他们掂量得清楚的。 今日,江子若还是第一次见自己的女儿,不觉有些紧张,问道:“娘子,倘若她不不愿意认我该怎么办?” 沈思语摇了摇头,道:“不会的,过些日子应该就认得了。” 话毕,奶娘便牵着沈青梧的小手过来了。 江子若看着肉嘟嘟的沈青梧,无奈地摇了摇头,道:“想来你平日里没有少投喂她呢。” 沈思语只用鼻音“哼”了一声。 沈青梧一瞧见沈思语,便飞奔过来,欢喜地喊着:“娘亲,娘亲,抱抱。” 沈思语自然是一把将沈青梧抱起,道:“青梧可有想娘亲啊?” 沈青梧点了点头,道:“可想了,青梧可乖了,不哭不闹,不信娘亲问奶娘?” 奶娘点了点头,道:“小公主平日里当真是乖巧,也不会给老奴添麻烦,陛下与凤君能有如此一个听话的小公主,也当真是陛下与凤君的福气。” 江子若无奈地摇了摇头,道:“为何你不让她唤你为母皇,而是娘亲?” “私底下自然是唤我为娘亲的,毕竟娘亲更为亲切一些,唤我为母皇,瞬间便拉远了我们之间的距离,如此那般,不妥不妥。”沈思语无奈道。 沈青梧不过才两岁,最多不过是能讲得清楚一些简单的话语罢了,自然也是只能听得懂一些简单的话语罢了。 理所当然地,沈思语如今讲的这一些,她一些都不懂,只歪着脑袋,看着江子若脑袋上那对毛茸茸的兔耳朵,道:“这是什么?” 沈思语及时阻止了沈青梧,不让她去触碰江子若的兔耳朵,佯装恶狠狠道:“青梧不乖的话,娘亲不理你了。” 沈青梧一听沈思语不理自己了,忙道:“青梧乖,青梧听娘亲的。” 沈思语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道:“青梧,你可晓得,他是何人?” 意料之中的,沈青梧摇了摇头。 “他是你父亲。”沈思语道。 “父亲?父亲是什么?”沈青梧好奇地问道。 “与娘亲一样,皆是你最亲的人,你且唤他一声‘爹爹’罢。”沈思语道。 沈青梧其实并不晓得父亲到底是何意,但是还是选择听沈思语的,乖巧地唤了声:“爹爹。” 江子若莞尔一笑,点了点头。 沈青梧终于忍不住了,问道:“一样?” “嗯?什么一样?”沈思语问道。 沈青梧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江子若。 沈思语晓得沈青梧这是何意,便道:“他是你的父亲,自然生得与你差不多,无须惊讶。” 沈青梧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说来也是巧合,这一日,沈亦双也跟着过来了,看着这一家子其乐融融的模样,她觉得自己甚是多余。 沈思语看见是沈亦双时,心里不觉咯噔了一下,毕竟她晓得,有什么事情,开始在悄悄改变了,而她,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改变。 正文 第二百六十一章 大禹 “皇叔,你来了。”沈思语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道。 “陛下。”沈亦双点了点头,看向了沈思语怀里的沈青梧,沈青梧不自觉地哆嗦了一下,她便只好将视线移向江子若,江子若只是略微礼貌性地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 其实沈思语也不曾晓得沈青梧应该唤沈亦双为什么,但还是道:“青梧,你为何不打招呼呢?” 沈青梧甚是抗拒地摇了摇头。 沈亦双平日里待沈思语如何,沈青梧并不是不曾晓得,故沈青梧对沈亦双甚是抗拒。 沈亦双见她如此,便连忙道:“陛下,算了吧,倘若小公主并不想打招呼,那便算了吧。” 沈思语佯装不好意思道:“让皇叔见笑了,还望皇叔莫要责怪。” “自然是不会责怪的。”沈亦双道。 蓦地,江子若却问了一句不合时宜的话:“那摄政王殿下何时才能将陛下的权力交还回来。” 江子若此话一出,所有人皆顿了顿,尤其是奶娘,恨不得自己根本就不曾出现在这里,盼着自己能够离开此地。 沈思语看出了奶娘的心思,只用一个眼神,示意奶娘退下,奶娘这才哆哆嗦嗦地退下了。其实不能道奶娘胆小,毕竟奶娘的家里也有人要养活,她不能因为自己这般偷听到了什么不该听到的事情葬送了性命而让自己家里人受苦,她输不起,故才会这般害怕罢了。 “哦?”沈亦双不觉挑眉道:“那凤君娘娘可是在责怪臣平日里多管闲事了?” 沈思语也是此时才突然意识到,从前沈亦双与江子若似乎不曾讲过话,也不曾打过交道,当下,二人这才算第一次打交道罢? 江子若的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道:“自然不敢,不过是说出实话罢了。倘若摄政王殿下不喜欢本宫道的此话,直接让陛下休了本宫便可。” 沈思语不觉开始蹙了眉头,她明明记得从前江子若甚是谨慎的,绝不会这般对沈亦双讲话的,如今这般做,又是为了什么呢? 沈亦双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自然也只是不屑道:“臣自然是有这个权力的,但是臣不会让陛下休了凤君娘娘的,毕竟凤君娘娘可是陛下心尖上的人呢,倘若臣自作主张休了凤君娘娘,那陛下便会恨臣一辈子,臣可不会这般傻,上了凤君娘娘的当。臣一辈子都不会像某人一样让陛下伤心的。” 沈思语不觉无奈地抽了抽嘴角,心道:“敢情沈亦双你害怕我恨你啊?你都打算要夺取的我皇位了,为何还要害怕我会恨你呢?你就不怕将来会打你的脸吗?” 理所当然地,此话她也只敢在心里这般道罢了。 江子若似乎甚是满意沈亦双的这一番话,只道:“还望摄政王殿下能够记住自己今日所说的话,他日倘若让陛下蹙了眉头,本宫唯你是问。” “怕是不可能会有那一日的。”沈亦双自信满满道。 江子若也只是笑得一脸不屑,不再道些什么了。 而后,沈思语便有一搭没一搭地与二人谈着其他的事情。 那一夜,沈青梧在侧殿里被沈思语与奶娘轮番哄着睡着了之后,沈思语才回到了自己的内室。 “你今日与沈亦双道的那番话到底是何意?”沈思语开门见山道。 烛光里,沈思语一脸好奇的模样,与江子若这些日子以来所了解的那运筹帷幄的沈思语甚是不同,如此这般的沈思语,才更有一个妻子该有的模样。 理所当然地,江子若也不会信了那些道听途说的话,相比较于那些人,他更愿意去相信自己的妻主。 此时的江子若,只着一袭中衣,在秋风萧瑟的夜晚里,略有些单薄,他只无奈地叹了口气,道:“你这般聪明,你又如何会不晓得我与沈亦双的话是何意呢?木悦,你为何还要自欺欺人?” 沈思语只蹙了眉头,道:“相公,你此话到底是何意?” 江子若晓得沈思语这是故意在装糊涂,他便也不再说了,而是转移话题道:“我听闻那些宫人说,你平日里的模样不再是那般亲和了,变得甚是有威严了,可当真?” 沈思语点了点头,道:“倘若没有些威严,他日,他们又如何能服我?” “我还听闻,你罢免了顾梨梨的官职,可当真?”江子若又问道。 沈思语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道:“自然是真的。” “为何?”江子若问道。 沈思语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道:“自然是因为她将风雪杀害了啊,且她的手上沾染的鲜血本就不少,我不过只是替天行道罢了。且我也只是罚了她一人,其他人,我皆不曾罚。” “那沈亦双是如何答应的?”江子若问道。 沈思语便只好将此事缓缓道来。 原来,在江子若离开的这些年里,沈思语不停地在扩大自己的势力,且她也凭借着自己的努力,将许千儿为自己所用。 不仅如此,还将那两个喜欢包庇人的大理寺少卿给革职了,如此以来,便只有吏部尚书与吏部侍郎,三人一同讨论事情的时候,不再有大理寺少卿动手脚。 如此一来,她便直接揪出了顾梨梨接收贿赂且还杀害了其他人的证据,便直接将顾梨梨革职了。 按理讲,顾梨梨犯了欺君之罪,且又犯了受贿赂之最,手上还有几条人命,理应抄家。 但是沈思语念在顾梨梨曾经也为大禹做出了许多贡献的份上,便没有将顾府抄家,而是将顾梨梨一人革职。 至于顾元思,她便直接将顾元思许配给一教书先生了。 不错,又是教书先生。 毕竟教书先生与朝堂不会有任何关联,且教书先生一般不会去考取功名,故沈思语才会这般做罢了。 至于大禹里,为何教书先生不会考取功名呢?其实还有一段很长的来历。 沈思语也道不明白,但是所有人皆明白此事。 大禹里的规矩,有些是沈思语原先所在的世界不大相同,故常常闹出笑话。 正文 第二百六十二章 竹笛悠扬 江子若静静地听着沈思语的阐述,期间也并未打算打断沈思语,只是不停地点头,意在表明自己一直都有听她讲。 “相公,你说,我如此这般,会不会与你一开始认识的我不相同?”沈思语不觉蹙了眉头道:“你一开始只是以为我便是一个大大咧咧、不拘小节之人,倘若你晓得我其实是如此一个心思慎密,应当道是胸有城府之人,你可还会这般喜欢我?” 江子若只给她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道:“我还是初次听闻有人会夸自己心思慎密的,你还当真是不要脸。” 沈思语听闻此话后,只娇嗔着打了他一下,道:“你在胡说些什么呢,我与你讲认真的呢。” 江子若忍不住笑了笑,道:“不过是忍不住这般讲你罢了。不过讲真的,无论你将来变成如何模样,我的心尖上永远都是你。” “此话当真?”沈思语不觉眉开眼笑道。 江子若点了点头,道:“自然当真。” 沈思语便满心欢喜地抱住了江子若,道:“相公,你真好。” 烛光里,江子若只觉一切皆有些恍惚。 江子若不是不晓得将来沈思语的命运如何,但是他却无法阻挡命数,那本就是沈思语该有的命数,他不能去破坏,甚至,他根本就无法告知他所爱的人。 他曾经也想过要将沈思语的命数告诉她,但是每当他要说些什么的时候,他便再也无法发出声音了,他就只是一副呆滞的模样,故他便只好放弃了。 他也想过写给沈思语看,但是还是同样地失败了。江子若不过只是晓得沈思语大概的命数而已,他并不曾晓得那些细节,他只是想把那些大概告诉沈思语,却也无法做得到。 只能道,他们任何人都逃不过命数。 这些日子,他们二人因为久别重逢,也一直都腻歪在一块。无论去到哪里,总能见到他们二人在一起的身影。 故有些宫人便不解了,道:“到底是陛下本就一直喜欢着凤君娘娘,还是凤君娘娘让陛下回心转意了呢?” 他们百思不得其解。 而沈思语却从来不会去解释。 毕竟她不可能让外人晓得江子若那几年皆不在皇宫,更不可能让外人晓得江子若离开了沈思语如此久。 江子若在大禹里本就是一个神秘的传说,无人晓得他的来历,只是晓得普安帝将凤君娘娘藏的甚好,即便是朝臣,也有些人从来就不曾见到过江子若。 即便是见过江子若之人,也不会与别人讲他其实是兔仙的事情。这等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 这里,沈思语便不解了,明明让百姓晓得一个皇帝娶了一个兔仙是一件好事,为何要藏着掖着呢?对此,江子若给出的答案是,此事倘若让好人知道了还好,倘若让心怀不轨之人晓得了,自然是要打江子若的主意了,到了那时候,一切便皆乱套了,故才会这样罢了。 说到这里,沈思语便忆起了之前宁妃因为不过有一些修为,便被那邪道给冤枉了去,最后才会冤死罢了。 “相公啊,你可晓得那邪道到底是何人?为何能有这般本事,从一千年前活到了现在啊?”沈思语不觉托着腮道。 此时,二人正于桂树上闲聊,江子若躺在另一边,嘴里叼着一根狗尾草,吊儿郎当道:“自然是因为人家道行高深啊。” “可为何天道不收了他呢?他都害了如此多人。”沈思语不禁愤愤不平道。 “娘子啊,有些事情你明明就晓得,为何还要自欺欺人呢。”江子若道:“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能得到很好的解决。即便那邪道再如何丧尽天良,但是因为他前世所积累的功德过多,以至于他这一世再如何伤天害理,天道暂时也不会来收了他罢了。” “我又何尝不晓得?不过只是觉得甚是不公平罢了。”沈思语不禁叹了口气,道:“沈家的人又做错了什么?为何每一个皇帝皆活不过三十五?哪一个皇帝不是功绩累累?” 想了想,沈思语又道:“功绩累累又如何?秦始皇与唐太宗、唐玄宗不也功绩累累?他们又有何人能够长寿了?秦始皇当初还想要追求长生不老呢,还想要千秋万代,奈何只到了秦二世,秦朝便灭亡了,只能道是命数罢。” “你也信命数?”江子若问道。 沈思语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道:“说不上来是相信,不过是以为,有的时候,皆逃不过罢了。” 江子若便也不好再说些什么了。 二人就这般进入了沉默的气氛。 江子若怕沈思语会无聊,便变着戏法般从袖口里掏出了一支竹笛,佯装熟练的模样转了几个圈,沈思语“哇”地一声惊叹。 奈何,下一刻,江子若手指中的竹笛便差点掉了下去,还好沈思语反应迅速,接住了他的竹笛,无奈地摇了摇头,道:“今后可不许这般随意了,做不到的事情还是不要勉强了呗,这门绝活可不是你能做得出来的。” 江子若略有些不服气地“哼”了一声,而后,便接过了沈思语手中的竹笛,道:“不过只是意外罢了,你且听我给你奏一曲罢。” 沈思语听闻此话后,只莞尔一笑,道:“洗耳恭听。” 江子若用一种甚是复杂的神情看了沈思语一眼,最后只是摇了摇头。 沈思语自然晓得是自己的成语用错了地方,但只是无奈道:“何须在意这些细节?你奏你的曲子罢。” 江子若点了点头,便开始奏他的曲子了。 笛声悠扬,在秋日的阳光里,甚是好听,而沈思语只是跟着江子若的节奏打拍子,内心里也听进去了江子若的笛声所表达。 一曲毕,江子若将竹笛放下,道:“你说,我与素尘,何人奏的曲子更好听些?” 沈思语沉思了一会,道:“其实我也不知该如何比较,毕竟你们二人的风格并不相同,素尘的曲子更偏向于欢快的,而你,却更偏向于忧伤的。” 正文 第二百六十三章 命数啊 江子若顿了顿,继而才道:“忧伤?为何会是忧伤呢?” “总觉得你的心底还是藏着许多秘密啊。”沈思语一针见血道:“你离开的这些年,到底是做了些什么呢?我总觉得,你回来后,你再也不是从前那个模样了,变得略有些沧桑了。” “沧桑?”江子若不觉轻笑了声,道:“其实我从来都是这副模样的,不过是自从遇见了你后,不再是这副模样罢了。毕竟只有在你这里,我才会感觉到十足的安全感,才会随意撒娇罢了。倘若是换成普安帝,我还当真不敢这般模样呢,毕竟人家的心里,一直只有人家的丞相哥哥,而我,不过是拆散他们俩的坏人罢了。” “不得不承认,她真的挺好的,比我成熟稳重,也比我会隐忍,更比我聪明。”沈思语不觉感慨道:“她赢了所有,最后却输掉了自己的性命,也输掉了她心尖上的那个人。” “其实说来她也是个可怜人,她驾崩后,没有人再记得她了,她心心念念的丞相哥哥,如今也爱上了其他人,她大概被遗忘了罢。”江子若道。 “可我却无法忘记她,毕竟我,如今占着的,可是她的身体,即便她与我的模样无差,但是这具身子同样还是她的,我不过只是占据了她身子的幸运者罢了。倘若不是她,如今我应当成了这世间的幽魂才是,唉。”沈思语说着,不觉有些内疚。 “你也无需内疚,毕竟这是无法避免的事情,即便你没有来,她最终也还是会驾崩的。只是倘若你没有来的话,那大禹的江山如今便成了沈亦双的了,不再是沈家的了。”江子若道。 沈思语点了点头,道:“只能道这些都是命数罢了,只是我如今呢,感觉像偷了别人的东西一样,我并不能心安理得地享受着如今的一切。” “你可否想过?既然上天要安排你进入普安帝的身子,自然是要你去完成普安帝从前不曾完成之事啊,普安帝的命数就该如此,她又如何能改变呢?”江子若无奈道:“你可别忘了,普安帝也是精通卜卦之术之人,她又如何会无法预料到自己的命数呢?不过是无法逃脱命数,故才会这般罢了。她应当也是晓得最终会有你过来接替她的位置,故她走之前的那几日皆过得甚是欢喜,就连芷荷也不曾想过,前几日还这般与他们玩耍的人,后来便直接掉入水池中,昏迷了几日几夜罢了。” “而他们更不曾想过,那个与他们朝夕相处的人,如今早就不在人世了,如今与他们朝夕相处的,不过是一个陌生人罢了。”沈思语无奈道:“倘若当初,我没有醉酒,没有闯马路,我如今应当还是在二十一世纪过着作息不规律的生活罢了,又如何能像现在这般每日皆有人伺候,不愁吃不愁,也不愁住房问题,且还有了自己的一个家,如此一个好的生活,我又有什么好埋怨的呢?” “你晓得便好。倘若你当真不喜欢我这般成熟的模样,今后我还是恢复成我原先那副对你的模样罢。”江子若轻笑了声道。 沈思语忙摇了摇头,道:“不必了,倘若你原先就不是那副模样,又何须勉强自己?虽然你人设崩了,但是也无所谓啊,毕竟我心尖上的人从来都是你啊,这些无所谓的啊。” 江子若点了点头,又陷入了沉思,他不会再告诉沈思语关于其他的事情了。 上一回,怀枝王进入沈思语的梦境,将江子若正在受罚之事告诉了沈思语,而沈思语醒来后便直接忘记了梦境中的事情。这一切,皆是江子若动了手脚,江子若早就与怀枝王讲过,不许对沈思语打什么主意,更不许对沈思语道出自己去受罚的事情。 他从来都不希望沈思语会晓得这些,更不希望沈思语会因为此事而一直内疚,他不希望,他只希望沈思语永远都能够欢喜,永远都无须担心这些事情。 即便他晓得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沈思语乃大禹的皇帝,倘若她不用操心大禹的事情的话,那一切皆不会是如此了。有的时候,江子若当真很想与沈思语就这般归隐山林罢了,但是又不能这般放任江山不管,他们的女儿还小,还不足以接管这个江山。 且如今,沈亦双还在掌权,倘若不将沈亦双除掉,那一切皆很难说了。 江子若这般想着,不禁计上心头。 他晓得,如此这般,定会伤了沈思语的心,也同样会让沈亦双这一辈子都无法翻身了,但是为了这个江山,为了沈思语,为了他日后与沈思语的日子,他不得不如此做了。 娘子,倘若当真有那么一日,还望你莫要介怀,也莫要责怪我,我不过是身不由己罢了。 江子若当真想与沈思语解释所有的事情,但是他不能,倘若他解释了,便前功尽弃了,他不想。他不能让沈思语因为自己而停止了前进的脚步,他一直都不想。 见江子若这般蹙了眉头,沈思语不觉好奇道:“相公啊,你在想些什么?” 江子若只是摇了摇头,道:“并无什么,不过想着,为何如此多年来,你的睡姿还是一点都不曾变化呢?还是会将脚放在我的身上呢?” 沈思语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道:“还不是因为你实在是太舒服了,倘若我不将脚放在你身上,我又放在哪里?” 江子若无奈地摇了摇头,道:“罢了罢了,你欢喜便可,倘若你喜欢的话,你今后都如此罢,我绝对不会再嫌弃你了。” “你本就不许嫌弃我。”沈思语不禁洋洋得意道。 这些时日,皆是如此,时光静好,不曾出现过什么事情。 “当初你为何要如此对我保证?可到头来,你却一味地只顾着自己,你又何时在意过我们的感受?现在,是我最后一回叫你陛下,从今以后,我们便恩断义绝。” 正文 第二百六十四章 应当不会是那般模样罢 “你是何人……”沈思语下意识问了如此一句,奈何那个声音却不再出现了。 沈思语又如何会不晓得,她这又是在梦境里呢? 每回她的耳畔边一旦出现许多人的声音的时候,她便晓得她这又是在梦境里了,奈何她总是听不出来那些人的声音到底是何人,只是听得出来,那些声音里,大多都是对她的失望。 莫非,这一些,其实都是预知的梦? 她便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江子若,江子若只沉默了一会,这才道:“兴许梦境与现实是相反的罢,依你的描述,这些人皆对你甚是失望。且可以看得出来,这些是对一个心狠手辣的皇帝讲的,我看你如今这个模样,应当不会变成那个模样的罢。” 沈思语蹙着眉头,点了点头,道;“兴许罢,我应当不会变成那个模样的才是。我即便不是大善之人,但绝对也不会是这般模样。” 江子若抱住了她,轻轻地拍了拍她的后背,道:“你如今也无须去管这些了,天气已转凉了,你注意些你的身子。” 沈思语回抱住了他,道:“放心罢,我会照顾好自己的。倒是你,莫要冷到了自己。” “莫非你忘了我根本就不会寒冷的吗?”江子若无奈地叹了口气,道:“我之所以会跟着换上了冬装,不过是不想让自己看起来甚是与众不同罢了。” 沈思语点了点头,道:“说起来,我怀着孩子的那些日子里,你可都不在我身边呢。我愣是让自己一个人挺过来了呢,你都不晓得,即便是分娩的时候,我的脑海里也只有你的身影,我便想着,倘若你在我身边该多好。每一个夜晚,我皆在想你,想着倘若哪一日我醒来的时候,身旁还是躺着你,那该多好。” “我就是晓得你在思念我,故才会回来的啊。”江子若柔声道。 沈思语听闻此话后,不觉顿了顿,道:“你从前可不会这般对我说话的啊,你从前每每这个时候,都会别扭地让我别胡说的啊。不曾想,你离开的这些年里,你居然也学会了甜言蜜语啊。” 沈思语说着,便放开了江子若,认真地对上江子若的眼眸,道:“你可晓得,我快要消耗完我的寿命了?倘若你在我驾崩之后还不回来,我即便是做了鬼,也会去找你的。” 江子若点了点头,道:“我就是晓得此事,故才会离开你的。”理所当然地,此话他也只敢在心里这般讲。 “放心罢,我不会让你等我如此久的。”江子若柔声道。 沈思语见江子若还是不愿意将自己为何离开的事情告诉自己,她不觉有些失望,但还是不曾道出来,她便想着,江子若不愿意让自己晓得这些,定是有苦衷的罢。就跟他当初的离开一样,定是有苦衷的罢,倘若当真不能告诉她,那也应当是她不能晓得的重大秘密,她还是识趣些,不再问了吧。 即便她的内心里是如此讲的,但是她还是无法说服自己,毕竟有哪个女子愿意就这般不再追问了呢? 似乎是看出了沈思语的失望,江子若不觉撅起了嘴,道:“你可是不信我,故才会露出这般失望的神情?” 沈思语忙摇了摇头,道:“不是这样的,你听我解释,我并不是不信你,不过是忍不住自己的好奇心罢了,你莫要生气。” 二人又变回了以前的这般模样。 那一日,沈思语也不晓得自己后来如何了,只晓得后来在养心殿所有人的注视下,沈思语便直接捧起江子若的脸,亲了上去。 用沈思语自己的话讲,便是“这般做特别苏”。理所当然地,她被养心殿里其他那些还不曾有伴侣之人嫌弃了,纷纷道要辞职不干了。 而最后,沈思语又好说歹说地让他们留了下来。 不得不说,沈思语这个皇帝当得还当真是失败啊。 翌日,沈思语还在御书房里捧着一卷兵书诵读,焚烟缭绕处,一袭玄衣缓缓走来,在她面前单膝跪地,拱了拱手,恭恭敬敬道:“属下参见陛下。” 沈思语将兵书放下,看着杜雅南的这般模样,心下已了然,果不其然,该来的事情总是会来,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 “无需多礼,起来罢。”沈思语拂袖道。 “谢陛下。”杜雅南这才起了身。 “爱卿似乎从来都不曾来找过朕啊,从来都是朕去找爱卿的啊,无事不登三宝殿,说罢,此回找朕,到底所为何事?”沈思语佯装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道。 即便她早就晓得杜雅南是要说什么事情了。 杜雅南深吸了一口气,这才道:“其实属下犯了欺君之罪。” “哦?何来欺君之罪?”沈思语不禁挑眉道。 杜雅南再次深吸了一口气,犹豫着到底该如何开口,沉默了许久,这才道:“属下之所以如此多年都不曾成家,并不是属下不想成家,不过是因为……” “因为什么?”沈思语故意问道。 “因为属下早就心有所属了。”杜雅南道。 “哦?是哪家的公子啊?倘若那公子还不曾嫁娶,那朕便给你一道恩典罢,让尔等直接成亲,如何?”沈思语依旧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道。 让杜雅南就这般当着沈思语与李公公的面直接道出来,也当真是难为她了。故沈思语对李公公使了一个颜色,李公公便识趣地退下了。 杜雅南抬眸,对上沈思语的眼眸,认真道:“倘若此人并不是一个公子呢?” “不是公子?”沈思语道:“那是?” “属下所言之人,是一个女子。”杜雅南道。 此话一出,杜雅南便好像松了一口气。 “是哪个绝色女子,能让杜统领这般呢?”沈思语道。 杜雅南顿了顿,还是硬着头皮道:“其实此人陛下也认识,此人便是当朝从一品文官礼部尚书——柳诗晴。” 当杜雅南念到柳诗晴的名字的时候,眉眼间有着一闪而过的温柔,那是沈思语从前从未在杜雅南脸上看到过的神情。 “倘若,朕不许呢?” 正文 第二百六十五章 禁卫军统领的痛处 杜雅南听闻此话后,不禁顿了顿,讶然至极。她不曾想过,向来都甚是亲和的小皇帝,在此时,居然就这般道不允许。 想来,沈思语早就晓得自己原先要道些什么话了罢?那自己如今这般,又是在做什么?来沈思语这里寻找羞辱的吗? 沈思语一脸云淡风轻地看着杜雅南,宛若方才那话并不是她讲的一样。 沈思语也不得不承认,她也甚是讨厌当下这个模样的自己,她也觉得自己甚是陌生,宛若从前的那个沈思语早就死去了一样。 即便晓得会是这个结果,但杜雅南依旧硬着头皮道:“属下与婉兮情投意合,还望陛下能够成全吾等,让吾等归隐山林,从今以后,无须再过问朝堂之事。” “然后呢?”沈思语示意杜雅南继续讲下去。 “朝堂里的风风雨雨属下不是不晓得,属下不希望看着婉兮在朝堂里受排挤,更不想看她这般不欢喜的模样,属下只想给她一个欢喜的家,还望陛下成全。”杜雅南拱了拱手道。 “为何爱卿会认为朕一定会答应呢?”沈思语问道。 “属下不敢有这个把握能让陛下答应,属下不过是来陛下这里碰碰运气罢了。”杜雅南道。 “想来爱卿甚是自信啊。”沈思语道:“不知可还有什么?” “倘若陛下怀疑属下对陛下的忠诚度,陛下尽管可以夺去了属下的性命。属下从进入禁卫军的那一日起,便发过誓要始终效忠于陛下,倘若哪日背叛了陛下,陛下便可以直接取了属下的性命,无须客气。”杜雅南恭恭敬敬道。 良久,沈思语才道:“说完了?” 杜雅南点了点头。 杜雅南何时会是这般模样呢?沈思语在此沉默了许久,才道:“朕允许尔等在一起。” 杜雅南一听闻此话后,不禁喜上眉梢。 “莫要欢喜得太早,朕的意思是尔等可以在一起,也可以成亲,大不了朕给一个恩典便是。但是,尔等不能就这般归隐山林了。”沈思语依旧还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道:“爱卿是禁卫军统领,朕的心腹,柳爱卿是礼部尚书,掌管着外交与祭祀等重要之事,也同样是朕的心腹,朕倘若同时出去了两个心腹,那又还能如何扳倒沈亦双呢?尔等皆是朕的心腹,是朕的重要势力,倘若尔等走了,这个江山,如何还能抢回来?” “即便没有吾等,陛下还是有其他人才的,为何定要阻拦吾等呢?” 理所当然地,此话杜雅南也只敢在心里这般道,她也不曾敢就这般直接与沈思语道出来。 杜雅南并不能奢求太多,即便大禹的民风再如何开放,一个禁卫军统领与一个礼部尚书在一块,又是何等的大事情?这不就是让其他人看笑话吗?且杜雅南也不晓得沈思语可否能接受这般一个事实,如今沈思语愿意让她们俩在一起,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她又如何敢奢求太多呢? “多谢陛下成全。”杜雅南再次拱了拱手,道:“不过不必赐一道恩典给吾等成亲。” “为何?”沈思语不觉无奈道:“爱卿并无家族,故从来不会被催着成亲。可是柳爱卿如今已是十九的光景了,换做是其他人,早就已娶了夫君,生下自己的孩子了。柳家的强大,朕不是不曾晓得,一个强大的经商家族,又如何能够这般放任自己的子孙呢?定然是有严谨的家规的。想来柳家也是给柳爱卿施了很大的压力,柳爱卿本就不过只是一个弱女子,让她一个弱女子那弱小的肩膀去扛下这一些,也当真是难为她了。你可晓得柳爱卿的难处?” “回陛下,属下自然是晓得的,只是属下也晓得,倘若吾等当真成了亲,日后的生活定不会太美满。柳家定会想方设法拆散吾等,道是吾等让柳家失了颜面了,属下可不愿意那般,且属下也晓得如此这般,婉兮定会受到家法的处置,属下可不愿意因为此事而让婉兮与家族闹别扭。”杜雅南认真分析道。 沈思语点了点头,道:“爱卿说得也并不是不无道理,只是,此事该如何打算呢?莫非朕一日不扳倒沈亦双,那尔等便一日不得归隐山林了?” 沈思语是故意道此话的。毕竟只有圣上的一道圣旨让她们归隐山林,柳诗晴才不会受到柳家的压迫,理所当然地,如此这般,会让沈思语陷入难处。柳家会以为是沈思语故意在刁难柳家,从而便不会再与朝堂合作罢了。 然,沈思语却根本没有去担心这个。 柳家确实是经商的大家族,但是柳家与朝堂合作的其实不过只是陶瓷罢了,沈思语一直以为,陶瓷作为文玩,认真对待的人自然会认真对待,那些不认真对待的人,即便是用价值连城的陶瓷来摆放,也依旧是不会珍惜的。 柳家乃坐落于景德镇的一个大家族,以烧陶瓷为主,一直以来,都有与朝堂合作。 皇宫里摆设的大多数陶瓷,皆是柳家所制。理所当然地,皇宫里也有官窑,不会缺这些。之所以会和柳家合作,不过是柳家的陶瓷留着景德镇的特色,更为精致些罢了。 杜雅南顿了顿,继而才道:“属下定为陛下赴汤蹈火,陛下尽管吩咐便是。” “今后啊,还望你能提拔一下那些你认为可以为朕效劳的人便可,无须做其他的。”沈思语佯装漫不经心道。 “属下遵命。”杜雅南恭恭敬敬道。 “倘若并无其他事情的话,你便先退下罢。”沈思语拂袖道。 “是,属下告退。”杜雅南这才退了下去。 沈思语看着她离去的背影,不禁进入了沉思。 几日后,沈思语便听闻杜雅南的身边最近出现了一个甚是严肃的禁卫军,意要提拔他为近卫军副统领。 所有人都晓得,禁卫军统领只有一个,而禁卫军副统领只有两个,如今那两个禁卫军副统领也并未退休,她这般做,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正文 第二百六十六章 静好的过去 “属下何时道过要培养新的禁卫军副统领了?” 这是杜雅南在听闻沈思语与自己道的话之后,不觉讶然,这才无奈之中道出的话。 沈思语顿了顿,继而才疑惑道:“那你平日里身边跟着的那位少年到底是何人啊?倘若你不是有意要培养他的话,为何还要将他放在你的身旁啊?” 杜雅南无奈地摇了摇头,拱了拱手道:“回禀陛下,属下不过是看他对陛下甚是忠诚,且武功也甚是不错,故才会将他放在自己身边罢了。” “可这样与你将他放在你身边并无任何关系啊。”沈思语无奈地耸了耸肩道。 杜雅南拱了拱手,恭恭敬敬地道出了一句让沈思语差点吓死的话:“属下确实不曾想要培养他成禁卫军副统领,而是将他培养成禁卫军统领。” 沈思语不觉讶然,吞了吞口水,问道:“可是我听错了啊?” 杜雅南摇了摇头,道:“陛下不曾听错。” 此时,二人正于御花园的轻梦台内,煮茶论江山。 “静好啊,你还是莫要拱手了罢,我们如今可是坐着讲话,何须还要一直拱手呢?你不累,我看着都累啊。”沈思语轻轻抿了口云雾茶,道。 杜雅南这才点了点头,道:“属下遵命。” 沈思语晓得杜雅南一直以来都是这个性子,便也不勉强她了。 “我看那个少年不过才十五的光景,为何偏生想要培养他呢?”沈思语道:“且大禹里的禁卫军统领历来都是女子,这回你却突然想要培养第一个禁卫军男统领,这是为何?” 杜雅南端起杯盏,轻轻地抿了口茶,于茶烟袅袅里,轻声道:“自然是因为从他的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哦?”沈思语不禁挑眉道:“当中可是有什么故事?看来朕要洗耳恭听了啊。” 杜雅南这才缓缓将自己的故事道来。 杜雅南与沈思语一样,同样是个孤儿,生下来不久便没有人理会了。在她五岁的时候,被一屠夫所领养,屠夫每日教她如何用刀,且每日里将会要她扎马步云云,故她便练就了一身的怪力。某日,屠夫将一在自己家门口的受重伤的江湖人士救下。 “故你的武功全是那个江湖人士所教?”沈思语不禁问道。 杜雅南摇了摇头,道:“并不是如此,倘若当真是如此,属下便也不会是一个孤儿了。” 沈思语沉思了一会,道:“莫非那个江湖人士为了掩人耳目而恩将仇报将你们一家人杀害了?” 杜雅南还是摇了摇头,道:“也并不是如此,陛下且听属下慢慢道来。” 原来,那个江湖乃江湖第一杀手,但是她却甚是讲义气,故即便她杀人如麻,但人们依旧敬畏她,打心底的敬畏。都道蛇蝎美人是毒药,也不全然是如此。 她唤梧桐,这个名字一点都不像江湖第一杀手的名字。她美艳,但是也讲原则,她永远只会杀叛逆之臣,不会杀侠义之士,更不会杀朝廷清官。 然,就是如此一个美艳的蛇蝎美人,也依然会招来杀身之祸。 邪教教主不小心对梧桐一见钟情,且展开了强烈的追求。不错,那邪教教主其实是一个女子,江湖第一美人——梦远,梦远的追求者众多,其实不乏那些官宦子弟。 当那些官宦子弟听闻那江湖第一美人心尖上的人居然是一个杀人如麻的蛇蝎美人之后,愤愤不平。他们平日里对梦远那般献殷勤,梦远皆不曾如何理会,而如今,梦远却被另一女子夺去了心魄,这让他们今后的颜面往哪里放?故他们便商量着要一睹梧桐的真容,要看看是何方神圣这般厉害罢了。 奈何梧桐并不是等闲之辈,平日里本就是戴着面纱示人,而那些官宦子弟居然想要揭开她的面纱,这才将她惹怒,她将他们教训了一番罢了。 然,也就是梧桐教训他们过后的那一夜,有好几个官宦子弟皆惨死在了自己的家里,这让那些朝廷官员如何能放过梧桐?皆以为是梧桐害了她们的孩子,纷纷想要取了梧桐的性命。 梧桐武功确实是高,以一敌十可是,但倘若许多人围着她,但她便甚是难脱身了。她之所以会受伤倒在杜雅南家门前,不过是她被许多人围攻罢了。 即便梧桐在杜雅南家里养伤,但身边眼线众多,在梧桐的身子还未完全恢复的时候,便再次被仇人找上门来了。 杜雅南那时还不曾有什么武功,不过是有些能防身的三脚猫功夫罢了,故她也并不能保护梧桐,反而是梧桐将她一把扛起,冲出了重围。而那时,收养杜雅南的屠夫因为不在家,故才躲过了这一劫。 奈何躲得过初一却躲不过十五,后来收养杜雅南的屠夫还是遭了毒手,道他是有意窝藏钦犯,便将他斩首示众了。杜雅南一生都不会忘记,她的养父在临死前对她说过的话。 “爹并不曾做错,爹是明白人。还望雅南你可以像爹一样勇敢,即便是如此,也不能出卖自己的良心。” 梧桐不曾去劫法场,毕竟这是诛九族的大罪,倘若她去劫法场失败的话,杜雅南不仅成了一个孤儿,且杜雅南极有可能会被其他人出卖,故她就只好带着杜雅南离开了那些地方。 后来,梧桐在伤口再次裂开的时候,被梦远所救,梧桐这才答应了梦远的追求。后来,在梦远的追查下,才晓得那时梧桐之前所杀的一江湖魔头故意而为之,真相大白后,梧桐便也不再遭人追杀了。 杜雅南也是在那时候,与她们二人一同习武,二人见杜雅南对她们的武功甚是厉害,便让杜雅南同时学了两门武功,且还将两门武功合成一门武功,取其精华去其糟粕,故杜雅南的武功才会如此之高。 沈思语听完这些后,不觉点了点头,道:“当时可是先皇执政?为何先皇不给梧桐一个清白?” 杜雅南只叹了口气,道:“有些事情啊,心底明白便好了,何须道出来呢?” 正文 第二百六十七章 谈开 沈思语顿了顿,佯装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道:“不必因为我是皇帝而这般顾忌,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倘若是先皇的错,我在这里给你赔个不是。” 然,杜雅南只是摇了摇头,道:“与先皇无关,先皇根本就不晓得此事,先皇当时根本不晓得有如此大的冤情,只下令让县官奉命追查到底,奈何那些县官根本就无法命令那些失去了孩子的朝廷命官,那些朝廷命官便直接越狙代庖,根本就不去理会那些县官。” “那些朝廷命官为何这般嚣张啊?”沈思语不禁愤愤不平道:“都未查明真相便如此,是如何当的朝廷命官啊,当真是令人生气啊。” “陛下,即便如今再如何生气也无用。”杜雅南轻轻抿了口茶,道:“那些人后来皆在陛下登基的第一年便全部清理完毕了。” 沈思语听闻此话后,不觉无奈地抽了抽嘴角,心道:“看来这个普安帝也当真是厉害啊,就这般直接清理那些变态的朝廷命官啊。” “陛下登基的时候,属下便被陛下命为禁卫军统领了。属下当时便想着,如此一个年轻的皇帝,且还这般无实权,到底是如何能办到这些的呢?”杜雅南无奈道:“沈亦双都不曾办到的事,却被陛下一人办到了,只能道陛下的才能当真是厉害啊,只可惜啊,世人皆以为陛下不过是平庸的皇帝罢了。甚至在朝廷命官看来,陛下不过只是一任由沈亦双摆布的傀儡皇帝罢了。” 此话也并不假,倘若沈亦双想要往自己的党羽里添加一些人手,便直接下了一道旨意,让那些人来自己安排的职位任职便可,至于原先的那些人,她只能道他们是闲官,故才会辞退的罢了。 其实也确实是如此,毕竟那些闲官平日里确实还当真不曾做些什么事情,沈亦双辞退他们并无错。错就错在沈亦双不曾经过沈思语的同意,就直接将那些人辞退,那些人多多少少原先还是由皇帝任命的,倘若被辞退,那便是在打皇帝的脸了。 且沈思语还是翌日让人去命人办事的时候,才晓得原来的那一批人已经被沈亦双辞退了,自己手上的这个玉玺根本就并无什么用。 说来也是无奈,沈思语有一回在朝堂上直接让沈亦双心甘情愿地将批阅奏折的权力交还给了沈思语,而沈思语当时用的理由便是:“朕可是皇帝啊,奈何一直以来皆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与那些只懂得死读书不懂得实践的穷秀才又有什么分别?皇叔可否让朕继续批阅奏折?朕批阅奏折还是可以的。毕竟朕已经是一个孩子的母亲了,这些小事还是可以的。” 总之,沈思语与沈亦双道了长篇大论,且还故意在群臣面前哭诉,沈思语的演技也甚是好,眼泪直接哗啦啦地往下掉,让别人当真以为沈思语在哭泣。 沈亦双是何等聪明之人?她又如何会不晓得沈思语是在故意假哭?奈何沈亦双一见沈思语流泪,心里边便开始乱了套,便也不再去考虑沈思语可否是假哭了,只想着不能让沈思语流泪。 毕竟她曾经道过,她不能让沈思语为自己流泪,一次都不允许。既然她无法在她身边保护她,但是至少不能让她为了自己而落泪,更不允许为自己而伤心。 都道一个掌权者乃冷静之人,沈亦双也足够冷静,考虑事情也甚是周到。奈何到了沈思语这里,一切都不管用,一切都不算数了,她也无须再去管那些原则了,她便是想着对沈思语好一些便是。 然,沈亦双也不曾当着群臣的面就这般讲权力交出,她晓得,一旦她交出来,她的软肋便直接暴露在别人面前了。她是一个强大的权谋者,她不能让其他人晓得自己的软肋,更何况还是自己的党羽,故她并且当场将权力交回。 后来,她是在御书房里才将自己批阅奏折的权力交还给沈思语的。 其实沈思语当时也对这件事情并无把握,只道自己是突然发神经罢了,却不曾想沈亦双居然还当真将权力交还给自己,只能道沈亦双对自己当真是不太一样的罢。 沈思语只盼着是自己想多了罢,沈亦双是何等绝色美人?且自己还是她的死对头,她又如何会看上她呢? “陛下,你在想些什么?”一道严肃的女声道。 杜雅南的声音将沈思语从思绪里拉了回来,沈思语这才回了神,道:“并无什么,不过想着沈亦双对我如何罢了。” 杜雅南即便是个女子,但是她也算是一个粗人,心思不曾这般细腻,自然是看不出来沈亦双对沈思语是如何的心思,只是点了点头,道:“沈亦双即便是陛下的死对头,但是沈亦双似乎平日里也并不曾做出什么让陛下难堪之事,更不曾让陛下伤心吧?” 沈思语忙摇了摇头,道:“我之前一听到她要见我的时候,都会下意识地抖了两抖,自己手里的什物还可以直接飞出去的呢,莫要再提她了罢。” 故杜雅南便也不再提及沈亦双了。 二人谈开了之后,许多事情便好办多了。 譬如说,沈思语平日里出宫的时候,也会吩咐让那少年帮忙看着养心殿,莫要让其他人进了去,虽然道一个看门的工作,但是并不是什么人都能这般幸运,能一睹养心殿的真容的。 大禹的皇宫与历史上的皇宫并不相同,大禹皇宫里的养心殿并不是什么人都能靠近的,倘若靠近,便会被周遭的侍卫给拦下。理所当然地,那些侍卫皆是沈亦双的眼线,故平日里有什么人来养心殿求见沈思语,沈亦双皆一清二楚。 沈思语是有意将那少年安排在养心殿,毕竟只有这般,才能清除掉沈亦双的眼线,道是清除掉,其实不过是找一个机会将他们调走罢了。 设射你雨曾经有想过要拉拢他们,但最难测的便是人心,她无法下赌注,故才会将他们调走罢了。 正文 第二百六十八章 奇怪的奏折 北风过江南,新梅曳光影。 江南的冬日依旧还是这般湿冷,都道南方的冬日与北方的冬日不同,北方的冬日确实是冷,但是南方的冬日是钻进骨子里的冷。 而沈思语呢,如此多年来,保暖基本都靠抖。 即便道这本是一个段子,但是她也觉得说得甚是有道理,无论多冷的日子里,只要她并未着太多衣裳,便依旧会感觉到寒冷,而此时她便只能靠抖来驱寒。 “我错过了烟雨朦胧,却一直不曾错过刺骨寒风啊。”沈思语不觉感慨道。 此时的她,正于御书房内批阅着奏折,紫烟缭绕,笔墨之间晕开的字,与她的心情相同。 而一旁磨墨的江子若只静静地看了她一眼,继而将自己身上的斗篷脱下,给她披了上去,道:“你都披了两件斗篷了,可否还会觉得冷?” 沈思语对上江子若的眼眸,甜甜一笑,道:“不冷了。” 少顷,沈思语还是这般神情盯着江子若,江子若不觉别扭道:“你为何还是看着我?” “自然是因为你好看啊。”沈思语眉开眼笑道:“无论你在做什么都是好看的啊,即便你只是在我身旁帮我磨墨,你也依然是好看的,别人可比不得你。” “那,我与安歌相比,何人更好看一些?”江子若道。 沈思语对于这个问题想都不曾想,便直接脱口而出:“自然是你啊。” “你骗人。”江子若略有些委屈地撅起嘴道:“分明就是他更好看一些,你定是为了哄我,故才会故意道我比他好看的罢?” 沈思语无奈地摇了摇头,轻轻地捏了捏江子若的脸颊,道:“并不是为了哄你。都道情人眼里出西施,即便安歌再如何好看,在我心底,他也一直都比不上你。你可懂?” 江子若听闻此话后,脸上便绽放出笑容,道:“这还差不多。” “你从前不是问过我类似的问题吗?为何又问一次啊?”沈思语无奈道。 江子若顿了顿,继而才道:“自然是想看看你的答案可否变了。我晓得,我离开的这些时日里,安歌应该是有来找你的罢。” 沈思语晓得江子若在想些什么,只无奈道:“小傻瓜,老实与你讲,他还当真甚是来找我,他只来过几次,后来公务繁忙,便再也没有来找我了。而我却也觉得并无要找他的意义,便也没有去找他了。” “此话当真?”江子若问道。 “你不是有读心术吗?你直接对我使用读心术便可。”沈思语无奈地耸了耸肩道。 江子若只摇了摇头,道:“放心罢,我相信你。你曾经道过你不喜欢我对你使用读心术,故我后来便再也没有对你使用读心术了。” 沈思语点了点头,道:“我自然是晓得此事的。” 江子若怕他们二人一不小心又在花前月下,忙道:“你莫要理我了罢,你还是继续批阅你的奏折罢,若耽误了时辰,明日又定会堆积出很多奏折来的。” 沈思语这才回了神,看着自己面前那堆积如山的奏折,内心不禁开始有些抓狂了。她也终于明白为何许多皇帝都英年早逝了,因为实在是过于劳累啊。她也终于明白为何后来沈亦双甚是少来养心殿寻她了,毕竟沈亦双当时可是日理万机啊,自然是没有空来寻她了。 沈思语今日就要将御书房里堆积如山的奏折全都批阅完毕,从前因为有江子若帮她批阅一些奏折,她只需要批阅一些简单的奏折,故才不会这般劳累。如今,江子若以为,应当要让沈思语独自去面对这些了,毕竟沈思语才是真正的皇帝,而他只是在她背后默默支持她的男人,不能让沈思语过于依赖自己。 沈思语身为皇帝,必须成长起来,不能还是这般模样。 今日,沈思语便在御书房里批阅了一整日的奏折,毕竟今日乃月初,各地方的奏折也跟着交了上来,故才会这般罢了。 本来沈思语也只是静静地批阅奏折,并不曾发生什么事。蓦地,她瞅见一份奏折上面居然写着赫然几个大字“求赐婚”。 说起来也是无奈,从来都是皇帝自己去给别人赐婚,而不是别人来找皇帝给自己赐婚,也不知道是何人,居然敢这般大胆,敢将这般奏折交由皇帝。 沈思语翻开了那份奏折,只见内容如是:“臣乃正二品礼部侍郎常心君是也,近日,臣对歆妃娘甚是在意,故希望陛下可以成全臣。” 沈思语无奈地摇了摇头,将这份奏折递给江子若道:“你且看看这里写的什么。” 待江子若看清了上面的内容后,只无奈地抽了抽嘴角,道:“这分明就是抢亲的意思啊,可是常心君是何许人也?会这般不理智?且倘若当真是常心君本人,为何他不直接与你讲,而是要上奏奏折呢?” “自然是因为有人在模仿他的笔迹写了这份奏折,以此来诬陷他啊。”沈思语无奈地耸了耸肩,道:“老实说,乍一看,我还当真以为这是常心君写的,毕竟这个字迹便是常心君的字迹。可是当我仔细辨认了一番后,才晓得再如何相像的字迹,依旧还是有些不同的。只能道常心君得罪的人也挺有一手的,但是这般小儿科的伎俩,我还是看得明白的。” “那这份奏折要如何解决?”江子若问道。 “有两种方法,一种是直接销毁了,不让别人看见这份奏折,还有一种方法便是将这份奏折留着,且看看到底是何人这般无聊,居然要如此对常心君。”沈思语道。 江子若晓得沈思语在看到这份奏折的时候就已经有了解决的办法,也不去建议她什么,只笑了笑,道:“那你要如何做?” “自然是要留着啊。”沈思语毫不犹豫道:“且要藏在只有你我二人才晓得的地方,不能让别人看大这份奏折,你我便佯装不曾看见过这份奏折,明日上早朝的时候也不必提到此事,自然有人会再次将此奏折呈上来的。” 正文 第二百六十九章 情敌见面分外眼红 只能道沈思语实在是过于聪明。 翌日,果不其然,又有一份一模一样的奏折呈了上来,起先沈思语还佯装看不见这份奏折的,但她在看到奏折的乱款处的‘常心君’三个字有些不太一样。原来是此人在书写的时候,不小心让自己的手沾了些笔墨,继而才让‘常心君’三个字看起来有些别扭。 “如此一来,我也终于晓得是何人了。”沈思语不觉点了点头道。 然,她却不敢确定可否是那人,毕竟,凡事皆有个意外,故她便想着,待几日后,再来确定自己的答案罢。 于是乎,她便又佯装自己看不见这份奏折,静静地将这份奏折藏了起来,藏到了只有她与江子若才知道的地方。 接下来几日,她皆收到了与这份奏折差不多内容的奏折,无非就是想让“常心君”可以与屠豪成双成对罢了。 常心君与屠豪之间的亲密关系,她并不是不曾晓得,但她以为,既然屠豪成了自己的妃嫔,此时还不应当让其他人晓得此事,应当要过一些时日后,才可这般。 倘若屠豪不是大漠呈上来的男子该多好,如此这般,她便可以直接与他和离,他便可以与常心君光明正大地在一起了。如今,倘若沈思语当真与屠豪和离,那便在变相地打大漠的脸,大禹与大漠交好,中间本就隔了一个屠豪,倘若没有屠豪,大禹与大漠还当真不是如此。 屠豪,意味着大禹与大漠之间友好往来的标志。 倘若他们二人和离了,那便是在告知大漠,大禹与大漠并无交好的心,对他们呈上来的美男子也并不感兴趣,还望他们再往自己脸上贴金了。 如此这般,自然甚是不好。 故沈思语也并不打算现在就与屠豪和离,至少要等大禹与大漠之间的往来更加亲密了之后,她再向大漠提出此事。而想让大禹与大漠之间的往来更加亲密,其中也不乏沈思语的努力,即便如今大禹国力强盛,国泰民安,但是一个太平盛世里培养出来的士兵,又如何能斗得过那经常打仗的生活在恶劣环境下的士兵呢? 沈思语并不是不曾考虑到这些,她就是害怕大禹与大漠交战的时候,大禹并不能打得过大漠,故才会这般犹豫罢了。 然,她又想到一点。 常心君与屠豪这事情,应该不会有许多人晓得才是。 除了沈思语与江子若(因为沈思语有什么事情都会直接与江子若讲,故沈思语晓得的事情,江子若一般也会晓得。),能晓得此事的应当也就只有常心君与屠豪晓得了。 且每回常心君与屠豪接触的时候,沈思语皆在身旁,旁人应当是不晓得此事的才对啊。一个皇帝带着自己的妃嫔去见自己的大臣,这并未有什么不妥啊。皇帝与大臣商量计划,而妃嫔在一旁负责旁听便可,这当真是并无不妥。 想来那人也是巧合之下才发现此事的罢? “但愿,是我的错觉罢,她从来都不是这样的人。”沈思语不觉陷入了沉思。 翌日,沈思语便直接传何灵之到自己的御书房。 这还是沈思语初次让沈亦双的党羽进自己的御书房,故李公公有些不解,但沈思语也不做什么解释,李公公便也不再去多问了。 本来在御书房里磨墨的江子若,瞧见沈思语一脸严肃地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个娇小美人,嘴角只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心下已了然。 沈思语甩甩衣袖,便直接坐在了案几前,一脸严肃地看着何灵之。 何灵之倒也不慌不乱,只拱了拱手道:“臣参见陛下,参见凤君娘娘。” “无需多礼,起来罢。”沈思语拂袖道。 “谢陛下。”何灵之这才起了身。 何灵之抬眸,对上了江子若的眼眸,眼眸瞬间变得寒冷。而江子若也不觉眯起了双眼。 如此说来,这还是何灵之与江子若的初次见面。这二人不过才第一次见面,空气中便弥漫着浓浓的火药味。 沈思语这才忆起,何灵之从前可是何满城啊,那个自己默默暗恋了很多年的男子啊。她本就对江子若讲过此事,故江子若是晓得何灵之的身份的。而何灵之也晓得沈思语如今的心思全花在了江子若的身上,早就对自己死心了,故对江子若也有一些想法罢了。 沈思语今日让何灵之过来,不过是想要跟她确认一些事情罢了,不曾想过居然直接让御书房变成了修罗场。 气氛就这般沉默了许久,何灵之便主动开口道:“不知凤君娘娘到底有何话要问臣?” 江子若只收起了自己的表情,道:“并无什么,不过是想让某人莫要忘了自己的身份,莫要做什么逾越自己身份之举。” “臣多谢凤君娘娘这般提醒臣,臣定会注意这些的。”何灵之不屑地笑了笑,拱了拱手道。 “晓得便可,还好你不会这般不识趣,还自己去主动接近陛下呢。”江子若也同样是不屑地笑了笑,道。 沈思语晓得此时的气氛已经往不可控制的方向发展了,忙干咳了两声,道:“二位莫要这般激动,今日呢,朕是有重要之事相商,故才会这般的,二位莫要这般。” 不曾想,江子若与何灵之皆异口同声道:“没得商量。” 沈思语无奈地耸了耸肩,道:“朕果然不能让尔等见面的罢?尔等从前不曾见过面,故才会这般相安无事,如今见了面,却跟仇人见面一样,倘若不是朕在场,尔等应该是想要打起来了罢。” 江子若与何灵之听闻此话后,这才稍微收敛了自己身上的气焰。 沈思语见二人皆这般了,忙道:“何灵之,朕且问你,你的府上可是最近来了一个门客?” 何灵之拱了拱手,道:“门客甚多,不晓得陛下道的是哪一个门客?” “自然是一个左撇子门客。”沈思语道。 何灵之即便再如何不喜欢江子若,在面对沈思语的问题的时候,还是老实回答了:“确实有此人。” 正文 第二百七十章 何家 沈思语点了点头,心下已了然,便问道:“那她最近可否有与什么人结仇吗?” 何灵之思索了一番,这才摇了摇头,道:“应该是不曾有的罢,以她这般泼辣的性子,最多是她得罪别人罢了,又何时会和人结仇呢?” 沈思语听闻此话后,只无奈地抽了抽嘴角,道:“这两句话有什么分别吗?” 何灵之也并不去解释这个,只继续道:“不知陛下如此问,到底有何意?莫非是她不小心得罪了陛下?故陛下才会与臣打听她?” 沈思语摇了摇头,道:“并不是如此,她自然没有得罪朕。”她不过是一不小心触犯了我的底线罢了。 何灵之并不是不了解沈思语,沈思语这般向她打听,自然是因为那个门客做了什么让沈思语不满的事情了,她便拱了拱手,道:“倘若她做了什么让陛下介怀的事情,还望陛下看在她初犯,莫要惩罚得太重才是。” 沈思语的眼眸飘向了其他地方,嘴角勾起一抹不明所以的笑,佯装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道:“这个啊,便要看朕的心情了。倘若朕一个不欢喜,便有可能取了她的性命呢。” 人可以顽皮,可以恶作剧,但是并不是所有事情都可以这般以“自己不是故意的”为由而免去了那些犯下的错误。 何灵之也不打算劝阻沈思语,只道:“陛下掌握好分寸便是。” “她可是你的门客,你此时不应该是劝阻朕的吗?”沈思语故意问道。 何灵之顿了顿,继而轻笑了声道:“陛下是如何固执之人,臣又不是不晓得,臣倘若劝阻陛下的话,陛下兴许还会责怪臣,臣可不愿意做这等自讨无趣之事。” “你晓得便好。”沈思语道。 “呵,莫非你当真你以为了解过陛下?”一旁的江子若阴阳怪气道:“你可晓得陛下当真想要的是什么?陛下最想要的,从来不过只是一个家罢了,而你呢,不仅吊着她如此多年,且还在家里人皆讨厌她的时候,你非但没有替她说话,还佯装什么事都不曾发生过。还当真是够了解陛下的呢。” 沈思语与何灵之又如何不晓得江子若道的是何事呢?倘若当年不是因为这件事,想来沈思语如今也是喜欢何灵之的罢?不,应该是何满城。就因为何满城当时不曾站出来为自己说过话,沈思语才晓得,自己如此多年来,都是自己自作多情了,人家的心里边从来都不曾有过她,故她才会毫不犹豫地转身。 有一句话是如此说的,倘若一个女子当真对你死了心,即便是十头驴也拉不回来。 “梓潼,莫要道这些了,即便如今道这些也并无用。”沈思语道:“朕如今也不会对她再有任何感情了,那些过去的事情便让它过去罢。” 一时间,他们三人之间的气氛变得莫名有些尴尬。 少顷,还是沈思语率先打破了沉默,道:“何灵之,倘若你不曾有什么事情的话,那便先回去罢。” “不,臣还有一事不曾说明。”何灵之严肃道。 “何事?”沈思语问道。 “还望凤君娘娘从今以后莫要再让陛下伤心了,定要好好待陛下,陛下的心思甚是敏感。即便陛下平日里皆宠着凤君娘娘,但是陛下还是渴望有一人将她放在手掌心里疼爱的,臣只望凤君娘娘能够将陛下放在手掌心里疼爱,莫要让她再为凤君娘娘落泪。从前,陛下都不曾为臣落泪,她是如何坚强一个女子,凭什么让她为凤君娘娘落泪呢?还望凤君娘娘好自为之。” 何灵之一口气道完了如此多话后,只深吸了一口气,道:“臣没有其他事情了,臣这就告退,不打扰陛下与凤君娘娘了。” 话毕,何灵之便起了身,自顾自走了。 而沈思语看着她离去的背影,也并未打算叫住她,只问了身旁的江子若,道:“相公,她如今多大岁数了?” 江子若只无奈地耸了耸肩,道:“我其实也不晓得她多大岁数了,应该至少也二十了罢。” “那她如今还不曾成亲?”沈思语问道。 江子若睨了她一眼,无奈道:“此事你不是应当比我要了解的吗?你不是甚是喜欢查别人可否成亲了吗?” “那也不过是顺手查的罢了,可何灵之因为身份特殊,我一直都不曾去查过她的资料啊,就连她的身世我都不曾晓得啊。”沈思语实诚道。 “你们从前不是认识了很多年吗?为何你会不晓得她的身世?”江子若问道。 沈思语只无奈地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道:“我道的不是何满城,我道的是何灵之。” 江子若佯装恍然大悟道:“原来你道的是何灵之啊。” 沈思语晓得江子若有些吃味,忙抚了抚他的脑袋,道:“莫要想太多了,倘若不是事出突然,我也不会去找她的,你可懂?” 江子若这才稍微消气了些,道:“其实何灵之的身世也并无什么复杂的,不过是一大世家的子嗣罢了,何家的势力同样也不小,不若你以为何灵之为何年纪轻轻便可以当上丞相了?其中自然是不乏何家的努力,不要告诉我,你连何家的势力有多大都不晓得啊?” 沈思语摇了摇头,道:“自然是晓得的啊,如此一个书香世家,虽然比不得夏家那样世代为相,但是每一代的子嗣皆在朝堂里有着一官半职,也比许多家族好多了。” 江子若不禁给她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道:“既然如此,为何你还道你并不晓得何灵之的身世?” “我以为那个何家与何灵之并无关系的。”沈思语无奈道:“既然如此,为何我从来都不曾见过何家人啊?” 江子若无奈地耸了耸肩道:“应当是他们本就站在了沈亦双那里,故从来都不曾在你面前出现的罢。” 沈思语便也不去想太多了。 翌日,沈思语与常心君一同蹲守在御书房的门口,等待着那个呈奏折的小太监。 正文 第二百七十一章 物是人非事事休 这一日,沈思语在御书房里翻找书籍的时候,却不曾想,居然翻出了一张泛黄的纸张,上面赫然几个打字吸引着她。 “普安帝收。” 那般熟悉的笔迹,她又如何会不晓得是何人呢?只能道“物是人非事事休”罢了。 不错,这个字迹便是出自从前一直压迫她的人——摄政王沈亦双。 说来,沈亦双也当真是一个奇女子。 美艳无双,心狠手辣,却又冷若冰霜,不曾对他人露出过笑容,即便是露出笑容,也最多不过是狂妄的笑容罢了。 武功高强,以一挑十根本不在话下,且还能直接与十个训练有素的杀手对打,只能道她的武功只高强罢了。也罢,不若别人又如何会被冠以“天下第一剑客”的称呼呢?就连莺时这般厉害的剑术,见了沈亦双,也只能靠边站。 沈亦双一开始不过是一个渔民的孩子,因云武帝在巡游临安的时候,见她这般可怜,便将她带了回来,收为义女。曾听闻沈亦双的生身父母乃山中土匪所杀,可沈思语以为,既然他们是渔民,又为何会与山中土匪扯上关系呢?原来啊,是当年云武帝下令端了所有的土匪窝,却不曾对他们赶尽杀绝。 但是那些土匪又如何会感念云武帝的臣慈悲呢?有些还稍微有些良心的土匪,便直接从良了,不再去当土匪了。但是还是有些土匪甚是不服气,故便想着在周遭作乱,以此来表达自己的抗议。 而沈亦双的父母便是因此而遭了不幸。理所当然地,并不曾留一个活口,只有沈亦双因为自己贪玩而刚好躲过了一劫罢了。 沈思语从前在许多话本里都见过这般类似的故事,皆因主角刚好外出有事,亦或者是因为其他事情,而靠着主角光环躲过了那场浩劫罢了。沈亦双确实躲过了那场浩劫,但是沈亦双终究不是主角,故她最后无论如何厉害,还是会被沈思语这个拥有主角光环的人给打败。 这就是沈思语一开始便敢这般不自量力地想要扳倒沈亦双的原因。 云武帝将当时尚还年幼的沈亦双带回,与信景帝一同培养。 信景帝与沈亦双不同,信景帝毕竟已经被宫里的太傅给教得有一段时日了,故信景帝与那调皮的沈亦双不曾相同。 在沈亦双只晓得与宫里的小宫女斗蚂蚱的时候,信景帝便学着要作诗了。也罢,毕竟信景帝比沈亦双大了五岁,自然是成熟了许多。 即便如此,每当沈亦双让信景帝与自己一同玩耍的时候,信景帝还是会过来与沈亦双一同玩耍的。久而久之,沈亦双便依赖上了信景帝。 待她们长大些了后,沈亦双便也跟着太傅学知识,且各方面的才能都与信景帝差不多,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在一回中秋花灯节时,一同微服出巡的云武帝、信景帝与沈亦双,沈亦双出人的才智一下子便将所有人都折服了。 云武帝也是在那个时候才晓得沈亦双是一个可培养的人才,但是心里边还是有些疙瘩,毕竟她曾经可是看见过沈亦双面无表情地杀死过一只小猫咪的。如此这般心狠手辣之人,确实是当皇帝的好材料,可是只懂得心狠手辣,再如何聪明,这个江山迟早还是要葬送在她的手里。 故云武帝与沈亦双之间开始有些隔阂了。沈亦双是何等聪明之人?她又如何会不晓得云武帝对自己是何想法?但是表面上也不曾表现出来罢了。 其实说来,沈亦双会这般努力,不过是因为有一回她瞧见信景帝与其他人对对子的时候那般欢喜地神情罢了。那般欢喜地神情,她从来都不曾见过,故她也想要让自己变得知识渊博,可与信景帝对对子,从而见到信景帝的那般笑容罢了。 后来,沈亦双便发愤图强,终于让自己可以与信景帝一同肩并肩了,且她在学这些知识的同时,她心底深处的野心也被彻底激发出来了。 故她这般努力还有另外一个原因,便是她想要将信景帝占为己有。不错,沈亦双从一开始就对信景帝抱着畸形的想法,第一,她们皆是女子,第二,她们即便没有血缘关系,但是也是姐妹。沈亦双晓得自己这般是不对的,但是她却不曾想过要改变自己的这个想法。 然,一切皆在后来变了。 云武帝驾崩后,信景帝登基,沈亦双被封为秦罗王。她便想着,即便不能将信景帝占为己有,但是能每日皆陪在她的身边,也是足够幸福的了。 不曾想,信景帝有一回去临安游玩的时候,居然从外边带回来一个少年,且这个少年不过是一间小小的医馆里的一个小医徒罢了。此少年生得并不甚是惊艳,但是五官清秀,举手投足之间皆散发着一股医者特有的恬静,且身上还散发着淡淡的药草香,如此少年,自然是算得上是极品了。 翌日,信景帝便直接下令要让这个小医徒当自己的凤君,群臣反对。然,沈亦双却不曾站出来反对。 最后,信景帝还是如愿以偿娶到了这个小医徒。但是沈亦双晓得,这个小医徒自从成了凤君之后,再也不会像从前那般无忧无虑了,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了许多。 兴许,是这间牢笼让他不舒服了罢。 沈亦双瞧见信景帝甚是宠爱他的模样,她便晓得,自己是时候放下了。既然信景帝已成了亲,那自己为何还要对她抱有那些想法呢? 不久,信景帝诞下了沈思语,沈亦双瞧见襁褓中那小小的沈思语,不觉欢喜。 今后啊,皇叔定会对你好的,你且接受着皇叔对你的好便可。 只能道人算不如天算,沈亦双又如何能想到,自己后来居然会与沈思语发生了如此多事情呢?她又如何能想到,当年不过一个襁褓中的小小婴儿,之后却变得她根本就不认识的模样呢? 还当真是应了那一句“物是人非事事休”。 正文 第二百七十二章 凌厉的普安帝 “原来你每日送奏折都送得这般勤快的啊。”沈思语一脸云淡风轻的模样道。 小太监这才抬眸,对上了沈思语的眼眸后,忙又垂眸,道:“奴才参见陛下,参见……”小太监思索了一番,才道:“参见大人。” 沈思语晓得小太监这是误会些什么了,但是也并不打算去解释些什么。 然,常心君可由不得那小太监这般误会,便忙解释道:“本官也并不是……”常心君话都还未说完,便被沈思语的一个凌厉的眼神给制止了。 常心君也是此时才晓得,自己方才差一点便打草惊蛇了。 小太监与别的人不同,小太监应当是不会晓得朝堂之臣到底生得何模样,自然是不会晓得这些事情的。 故常心君此时倘若暴露了自己的身份,反而还会着了那小太监的道。 二人皆这般看着那小太监,等待那小太监自己回答问题。 小太监被二人盯得有些发毛,只无奈道:“陛下,大人,即便你们这般看着奴才也并不管用啊,奴才只是负责呈奏折的,不知你们到底这般拦着奴才,要做些什么?” 看那小太监一副着急的模样,他们便晓得小太监这是在埋怨他们耽误了自己的工作。 沈思语便缓了缓语气,道:“那你可否告知朕,是何人要你负责送奏折的呢?朕的意思是,你的上头是何人?” 小太监思索了一番,这才道:“其实奴才也不认识她,只听闻是摄政王殿下府里出来的一个宫女。” 常心君不觉开始疑惑了,悄声问道:“那如此一个宫女又与何灵之府里的门客有何关系?” “等一会你便晓得了。”沈思语依旧还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道。 沈思语将那小太监稍微吩咐了一番,便让他退下了。 “走罢,我们去见见那传说中的宫女。”沈思语道。 常心君自然是一脸茫然,便也直接跟着沈思语走掉了。 常心君便一路跟着沈思语从御书房来到了内务府,眼见着内务府的人将二人拦下。 常心君这还是初次来内务府,故当他晓得他们被拦下了之后,便道:“尔等不晓得吾等是何人吗?为何要拦着吾等?” “抱歉,摄政王殿下有令,倘若没有摄政王殿下的命令,其他闲杂人等皆不得入内。”内务府门外的侍卫恭恭敬敬道。 沈思语的嘴角只勾起一抹冷笑,不屑道:“原来朕也是闲杂人等啊?朕是何许人也?朕也算得上是闲杂人等?还是尔等早就想造反了?” 那些侍卫不愧是沈亦双的人,果然训练有素,即便是见沈思语这般动了怒气,依旧还是一脸恭恭敬敬道:“陛下息怒,摄政王殿下有令在先,恕属下不能从命。” “尔等且告诉朕,到底何人才是大禹朝的主人?”沈思语冷冷道。 那些侍卫皆顿了顿,继而才道:“自然是陛下了,陛下乃大禹的皇帝,不是陛下又是何人呢?” “既然如此,尔等可否能让开了?”沈思语依旧冷冷道。 果不其然,那些侍卫依旧还是犹豫着道:“这……” 沈思语趁着他们分神的空挡,便直接甩开了他们拦在自己面前的剑,拉着常心君风风火火地走进内务府。 其实距离上一回来内务府已经好几年了。不曾想,身为内务府的主人,沈思语居然都甚是少进到内务府,可以道是非常没有威严了。 且上一回沈思语进到内务府之时,还是自己与望灯、弦桐偷偷进来的,并不是光明正大进来的,只能道是甚是无奈了。 内务府内,所有人皆按部就班,沈思语却径直走向了一个宫女的面前,道:“不知这位姑娘今日可否有碰过笔墨呢?” 那个宫女转过头来,见是沈思语,只顿了顿,继而福了福身道:“奴婢参见大人,不知大人找奴婢有何事?” “呵。朕可是大禹的皇帝啊,不曾想宫里的宫女居然还认不出朕啊。”沈思语不觉有些讽刺,心里边对沈亦双的恨意更甚。 那个宫女这才晓得自己说错了话,忙福了福身道:“是奴婢有眼不识泰山,还望陛下莫要怪罪,奴婢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偶然间抬眸瞥见沈思语身旁的常心君,忙又道:“奴婢参见常大人。” “你不过只是一个小小的宫女,为何会认得常心君而不认得朕呢?”沈思语问道。 那个宫女晓得自己这是不小心露馅了,忙道:“奴婢从前在摄政王殿下府里做事的,在摄政王殿下的府里倒是有缘见过一次常心君。” “你倒也不说一个高明一点的谎话?你是何人啊?你凭什么见到常心君啊?常心君又凭什么去皇叔的府邸?他们一点交情都不曾有,又如何会去皇叔的府邸呢?”沈思语一连串问了几个犀利的问题。 沈思语也晓得自己现在这个模样定甚是愤怒,无他,不过是此人刚好惹到了自己罢了。其一,常心君与屠豪皆是自己的好兄弟,她不能容忍自己的好兄弟这般受人冤枉。其二,倘若此事传到了其他人的耳朵里,那又会如何评论屠豪?到时候定会影响大禹与大漠之间的交情。沈思语最不愿意看到那般场面了。 大禹与大漠花了如此长的时间来维护他们之间的友好往来,倘若因为那宫女一时之气,而让这些毁于一旦,那个过错,任何人也担当不起。 其他人听闻了这个宫女的话之后,忙跟着福了福身,道:“奴婢/奴才参见陛下,参见大人。” 沈思语并未像往常那样让他们起身,而是佯装忘记了自己方才做了什么事情,道:“除了她,尔等皆起来罢。” “谢陛下。”那些人便恭恭敬敬地起了身。 “朕宣布,此宫女因对朕出言不逊,且犯了欺君之罪,来人呐。”沈思语大声道。 方才那些在门口拦下她的侍卫这回便恭恭敬敬地跑了过来,道:“陛下有何吩咐?” “反应还不错。来人呐,将她给朕拉下去,斩首示众。” 正文 第二百七十三章 内心变化 “岁岁花藻檐下共将棠梨煎雪,自总角之你我某日辗转天边。天淡天青,宿雨沾襟,一年一会信笺却只见寥寥数言……” 沈思语正于养心殿的后院内静静哼唱着自己曾经最喜欢的歌曲,心境却早就变得与从前不同了。 “木悦。”一道熟悉的男声在她耳畔边响起。 沈思语并不用抬眸,便晓得是何人来找自己了,只静静地摇着自己的摇椅,一副淡然的模样道:“相公,你为何又要找我了?” 江子若倒也并不着急,只缓缓地走在她身旁,轻轻帮她咬着摇椅,道:“如今可是冬日了,为何你还要过得与夏日一样的日子呢?倘若你再摇个扇子,那便与老爷爷差不多模样了呢。” “何须在意这些呢?关键是自己欢喜便可。”沈思语无奈道。 “我听闻你前不久将一个宫女斩首示众了,可是当真?”江子若问道。 沈思语似乎早就意料到江子若会如此问她了,只淡然道:“自然当真,所以呢?” “你为何要将她斩首示众呢?你可晓得,你这般做,可是直接打了沈亦双的脸,且她还是何灵之的门客,你这般,也同样是与何灵之撕破脸皮了啊。”江子若直接帮沈思语分析出了其中的利害。 沈思语倒是不在意这些,只继续淡然道:“我自然也晓得这些啊,但是她们并没有与我理论的理由啊。” 江子若转念一想,也确实是如此。 倘若那宫女写的那封信被其他人瞧见了,那常心君与屠豪之间的名声便完全毁了。在古人看来,名声甚是重要,身后名声固然重要,生前名声也甚是重要。 且不仅如此,还甚是有可能会因为如此,大禹与大漠如此多年来的友好往来皆毁于一旦。 “她们应当是晓得那个宫女做了什么事情的,故她们也并无理由来找我,倘若来找我,我也并不理亏,且我这般做,不过是杀鸡儆猴罢了。”沈思语道:“毕竟不是所有人都会将我放在眼里,倘若我当真咽下了这口气,那我今后即便扳倒了沈亦双,但是我却依然没有威严,如此这般,又有何用呢?” 江子若只无奈地摇了摇头,也并未说什么。 “你为何不责怪我?”沈思语问道。 江子若听闻此话后,只无奈地摇了摇头,道:“我为何要责怪你?” “责怪我就这般草芥人命啊。”沈思语道:“我从前即便是惩罚人,也甚是少惩罚人,即便是顾梨梨,我也不过只是将她打了几十大板,而后不就却又将她革职,却也不曾要了她的性命啊。” “可是我觉得你的举动并无不妥啊。”江子若帮她分析道:“顾梨梨与那宫女不同,顾梨梨乃沈亦双的心腹,而那宫女,应该是被人利用的罢了。而你,却将那被利用的宫女给斩首示众了,也算是给她背后的那个人提了一个醒。” “你此时不是应当埋怨我的吗?那宫女不过也是一个无辜之人罢了,倘若她并不是被利用,她也就不会这般了。”沈思语道。 “为何要埋怨你呢?我从前便晓得你并不是什么大善之人,她自己被人利用,犯下了这番滔天大罪,你却不曾将她满门抄斩,已经是对她甚是仁慈了,为何还要埋怨你呢?”江子若无奈道。 沈思语就是爱听江子若讲话,因为江子若了解她,且也不会随便干涉她,更不会因为她做了什么事情而来埋怨她。 “倘若今后你发现,我本就是一个大恶之人,那你可否还会喜欢我?”沈思语问道。 “那也同样是你啊。”江子若道:“你本就不是什么大恶之人,倘若你当真成了大恶之人,那也只能表明是我不曾保护好你,我身为你的相公,却不曾保护好你,那也当真是不应该了。我今后定会好好保护你,定不会再让你那般了。” “其实,有时候,我也想着,那个宫女本来就是被利用了啊,为何我当时却要将她斩首示众了呢?这般心狠手辣的自己,一点都不像我。”沈思语略有些无奈道:“总觉得我如今倒是越来越像沈亦双了呢,不曾想她居然可以这般影响着我。” “其实也不能道是影响了你,这不过是每一个皇帝皆必须经历的过程罢了。”江子若说着,便从后面环抱住了沈思语,道:“哪个皇帝的手上不曾沾染过鲜血呢?你当真以为有什么甚是仁慈的皇帝?即便再如何仁慈,手上定也还是沾染了许多鲜血的,毕竟想要治理好这个江山,本来就是用鲜血堆积出来的,你可懂?” “你说的这些我都懂,但是我却不曾想自己却也变成了这个模样呢,我以为我不会变成这个模样的,我以为我会是最特别的那个人,我以为自己当真不会变成这个模样的,不曾想最终却还是变成了这般心狠手辣的模样。”沈思语不绝感慨道。 “人已经死了,你如今再这般后悔又有什么用呢?只能表明你的内心还不够狠,倘若够狠,定不会是这个模样。”江子若道。 “依旧是偏爱枕惊鸿二字如梦的时节,烛火惺忪却可与她漫聊彻夜。早春暮春酒暖花深,便好似一生心事只得一人来解。”沈思语继续哼唱着自己最爱的那首歌。 每当她的内心挣扎的时候,她便会哼着这首歌,毕竟她晓得,她如今还不能成为那般模样,她还是沈思语,她还是那个善良的沈思语,而不是那个心狠手辣之人。 这首歌曲里的意思她并不是不懂,只是倘若要她唱给其他人听,她还当真是做不到。她与素尘相同的是,她们二人皆喜欢这首歌,这也是一个大大地缘分了。 倘若二人皆不是从二十一世纪穿越而来的话,想来二人也甚是难像现在这般亲密的模样了。 “能否消得,你一路而来的半生风雪。” 一曲完毕,沈思语的内心伸出却荡起了异样的涟漪。 正文 第二百七十四章 拉拢 不得不说,因为上一回沈思语将那宫女斩首示众之后,如今她无论走到哪里,似乎那些人不再对她那般不尊重了,只能道这些人皆是吃硬不吃软。。 沈思语原先有想过要以德服人,以仁治国,如今看来,倘若她没有一点威严,倘若她不会一点狠的招式,那些人是不太可能会服从于她的了。 蓦地,沈思语被一道熟悉的女声给打断了思绪:“奴婢参见陛下,参见凤君娘娘。” 一位着一袭粉衣的宫女缓缓抬眸,沈思语这才认得出来,这是自己养心殿里的宫女——花月。 如今花月已经是一等宫女了,待来年开春,她会和芷荷一同去参加科举,从而为沈思语的势力增添一丝动力。 毕竟,相比于一个一个武功高强的小宫女,一个文武双全且又有自己势力的前朝之臣更为厉害一些。她们并不是不晓得这些。 “花月,你起来说话。”沈思语轻轻扶起了花月,道:“且来这边坐下。” 话毕,沈思语便拉着花月到身旁坐了下来。 当下,他们三人正于御花园里的凉亭坐着,原先沈思语与江子若不过只是在此处赏雪饮茶罢了,奈何却突然出来了一个花月。 像花月这等女子,其实给人留下来的印象并不深刻。毕竟她不争不抢,原先的性子还有些胆小,后来经过了风雪一事之后,她便变得略微成熟稳重些了,且武功也突飞猛进,后来还与沈思语一同去教训了顾梨梨,二人又合力将顾梨梨革职。 花月算是亲手为风雪报了仇,然,她报仇后,却不知自己何去何从。 沈思语这才推荐她去参见科举。花月自然晓得她去参加科举是何意义,她也晓得沈思语是自己的救命恩人,自然不会这般辜负沈思语的一番好意的,故才会同意去参加科举的罢 都道江南的雪甚是温和,但今年的雪却比往年的雪要略微凌冽一些,兴许是因为普安五年里,大禹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罢。 沈思语亲手为花月斟了一杯盏茶,茶烟缭绕,花月双手接过杯盏,道:“奴婢多谢陛下。” “喝些茶来暖暖胃罢。”沈思语道。 花月点了点头,轻轻抿了口茶,道:“似乎是云雾茶啊。” “哦?你对茶有些讲究?”沈思语道。 然,花月只是摇了摇头,道:“并不是,不过是奴婢记得陛下最喜云雾茶罢了。陛下与别的皇帝不同,别的皇帝大多皆最喜碧螺春,而陛下却莫名喜欢云雾茶,只能道是品味不同罢了。” 江子若轻轻抿了口茶,并未抬眸,只淡然道:“那你可晓得在这个皇宫里,除了本宫与惊鸿太凤太君之外,并无任何人能喝得上陛下斟的茶。” 花月听闻此话后,略有些讶然,忙起了身,跪了下去,道:“能承蒙陛下这般厚爱,奴婢甚是受宠若惊,无论陛下今后有何事,奴婢皆赴汤蹈火。” 沈思语莞尔一笑,将花月扶了起来,道:“起来罢。朕也无须你为朕赴汤蹈火,只需要你今后读对自己好一些,这般寒冷的日子里,为何只着如此单薄的一件衣裳呢?” 话毕,沈思语便对着身旁的芷荷道:“芷荷,将我的斗篷拿来。” 芷荷略有些犹豫道:“可如此这般,陛下的身子也会冷的。” 沈思语摇了摇头,轻笑了声道:“并无妨,朕常年习武,且朕比花月肥胖,不会这般怕冷的,且将这件斗篷给她穿下吧,就当赏赐给她的罢。” 花月看着沈思语这般,不觉甚是感动,道:“奴婢多谢陛下。” 芷荷这才将斗篷披在了花月的身上,像一个大姐姐一样,甚是关心道:“你莫要冷到自己了,这可是陛下的一番心意,其他人可没有这般待遇呢。” “多谢姑姑。”花月恭恭敬敬道。 “坐下吧。”沈思语将花月扶着坐了下来,温柔道。 这一日,几人便在御花园里欢喜地谈天说地,对彼此也更是了解些了。 回到了养心殿后,江子若忍不住道:“你方才那般,可是故意的罢?” 沈思语顿了顿,继而佯装淡然道:“不晓得你此话是何意。” “你自然是晓得我此话是何意的。”江子若道。 沈思语无奈地摇了摇头,道:“可是与你想象中的我完全不大相同?根本没有提前与你讲,便自作主张地这般待人好了。” “无妨,能随机应变固然是最好,只能道你如今越来越聪明了罢。”江子若略有些欣慰道:“如今你做事情都甚是谨慎,但是也不会像从前那般优柔寡断,也罢,倘若你还是那般优柔寡断的话,又如何还能治理好这个江山呢?” 江子若说完这些,见沈思语许久都不曾有反应,这才抬眸,对上了沈思语的眼眸,只瞧见沈思语一副眉开眼笑的模样,拖着撒,道:“相公,你真好。” “那是自然。”江子若略有些别扭道。 “为何你会生得这般好看?”沈思语依旧眉开眼笑道:“你是我在这世间见过的最好看的人了,不对,是兔仙,不对,是所有……” 沈思语见自己找不着词语,江子若倒是也并不去计较,只道:“晓得我在你眼里是最好看的便行了,你又何须去管这些呢?” 蓦地,一道奶声奶气的声音在不远处响了起来,道:“娘亲,爹爹。” 沈思语晓得这是沈青梧过来了,忙转过身,伸出双手,沈青梧便欢快地冲进了她的怀抱里,沈思语“哎哟”一声便将她抱了起来,道:“哎哟,我的青梧似乎更重了些啊,可有好好听奶娘的话?” 江子若如今与沈青梧还并不甚是熟悉,他只无奈地笑了笑,道:“青梧,你可晓得我是何人?” 沈青梧瞧向江子若,道:“爹爹,抱抱。” 沈思语忙将沈青梧放到了江子若怀里,江子若略有些生疏地抱住了沈青梧,道:“对,我确实是你的爹爹。” 沈思语看着比自己矮许多的江子若抱着他们二人的女儿的时候,不觉有些好笑。 正文 第二百七十五章 再次堆雪人 “相公啊,你可晓得,你如今这个模样甚是好笑。”沈思语道。语气里忍不住的笑意。 “为何?”江子若自然晓得沈思语是何意,但是还甚是配合地问了沈思语。 沈思语便继续道:“你想啊,你如今这个模样,也是一个小孩的模样,却还抱着一个小孩,你不觉得甚是好笑吗?” 江子若只无奈地摇了摇头,道:“可这并不曾有什么啊。” “可孩子将来总会长大的啊。”沈思语无奈道:“万一有一日,她生得比你还高,你又有如何打算?” 奶娘这时便晓得自己在这里甚是多余,便识趣地福了福身,沈思语只摆摆手,示意她退下。奶娘这才恭恭敬敬地退下了。 这时候的沈青梧还甚是年幼,自然不晓得他们这些话到底是何意,只歪着脑袋,道:“娘亲,爹爹,你们在说什么啊?” 沈思语这才意识到自己方才的那个话题甚是凝重,忙喜笑颜开,捏了捏沈青梧肉嘟嘟的小鼻子,道:“自然是在说青梧最乖了。” 沈青梧听闻此话后,只得意洋洋道:“青梧要做娘亲最乖的孩子。” “你本就是最乖的啊。”沈思语道。 江子若不得不说,沈思语在哄人的这一方面甚是擅长,即便是傲娇如他,也能被沈思语哄得一愣一愣的,更不必说是尚还年幼的沈青梧了。 “走罢,天色还早,娘亲便带你们去堆雪人罢。”沈思语道。 江南的雪再如何,也并不足够能够堆雪人,但是沈思语这般有兴致,江子若也不好扫了她的兴,只摇了摇头,抱着沈青梧一同出去了。 他们二人本就才刚刚回来,如今却又出去,芷荷一脸茫然地过来,道:“陛下可要备轿?” 沈思语摇了摇头,道:“不必了,不过只是想在后院里玩一玩罢了。” 芷荷点了点头,道:“那陛下的斗篷呢?” “方才不是赠与花月了吗?不必了,朕也并不需要斗篷,就这般模样出去罢,应当是不会染了风寒的。”沈思语道。 于是乎,三人便直接来到了养心殿的后院里。 当下,早已停雪,但是空气中依旧还甚是寒冷。 “依旧是偏爱枕惊鸿二字入梦的时节,烛火惺忪却可与她漫聊彻夜。”沈思语不禁欢喜地哼道。 江子若自然晓得沈思语只有在欢喜的时候才会唱起这首歌,只无奈道:“你莫要摔着了。” 沈思语可顾不得这些,继续在后院里蹦蹦跳跳,宛若她才是那个小孩子。而沈青梧见沈思语这般欢喜,自然也跟着挥舞双手,表示她也要下去。 江子若原先还担心她可否会摔倒,但见她这般兴奋,还是将她放了下来。 沈青梧一离开江子若的怀抱,便连忙冲向了沈思语,两母女便在雪地里欢快地跳起了舞蹈,也根本就顾不得自己的形象。 倘若此时有其他人经过,定不会以为这二人一人是皇帝,而另一人却是小公主罢。 “堆雪人,堆雪人!”沈思语不禁嚷嚷道。 江子若无奈地摇了摇头,将手套递给了沈思语与沈青梧,道:“你们戴上。” 沈青梧这还是初次见到手套,不觉有些好奇道:“这是什么?” “手套。”沈思语耐心解释道:“倘若青梧不戴上手套的话,明日便要吃药了。” “吃药?”一提起吃药,沈青梧便甚是抗拒,忙摇了摇头,道:“青梧不要吃药。” “不要吃药,便戴上罢。”沈思语柔声道。 江子若取了三副手套,且这三副手套皆还是沈思语之前一针一线亲手缝制出来的,后来却怕自己会睹物思情,愣是没有将这三副手套拿出来用,只将它们压箱底。 方才,倘若江子若不是眼尖,还甚是难以发现角落处还有一个大箱子,且他还顺便看出了那个大箱子里收藏着的,皆是沈思语的心血。 “为何她不认识手套?莫非这些年的冬日,你皆没有再堆雪人了?”江子若柔声道。 沈思语点了点头,道:“自然是如此,没有你的冬日,算是什么冬日,且其他人应当会道我是最幼稚的罢,都已经是孩子她娘了,居然还想着堆雪人,故我从来不对其他人讲过,我会堆雪人。” 江子若无奈地摇了摇头,道:“这些都怨我,我之前不曾待在你的身边,当真是让你受苦了。” “这是什么话?你如今不是已经活生生地站在我的面前了吗?我还有什么好抱怨的呢?”沈思语莞尔一笑道:“都道弱水三千只取一瓢,我的这一生,只要了你一人,从今以后,我的心里面,也只会有你一个人,不会再有其他人,其他人也进不来我的心里,你莫要再随便乱跑了啊。” 江子若点了点头,道:“我自然是不会再离开你的了。” 二人说着,便紧紧地抱在了一起。 徒留沈青梧一脸茫然地看着他们二人抱在一起。 “娘亲,爹爹,你们这是在做什么?”沈青梧歪着脑袋问道。 即便沈青梧不晓得是何意,但是她晓得,她每回很乖的时候,沈思语皆会这般抱着她,想来是自己的爹爹也甚是乖巧,故才会让自己的娘亲这般抱着的罢? 她这般想着,不觉开始甚是欢喜,自己的娘亲终于不再那般孤单了呢。即便她还小,但是她也有喜怒哀乐,她不是不曾见过沈思语哭。 在她的爹爹还不曾出现的时候,她的娘亲也时常躲在坊间里偷偷地哭泣,不让任何人发现,那时候的沈思语,甚是惹人心疼,可她那时候却并不晓得该如何做,只会跑进去,对她的娘亲张开双臂,给她的娘亲来了一个大大的拥抱。 而这时,沈思语都会道:“青梧最乖了。”也回以青梧一个大大的拥抱。 那一日,三人便在后院里欢快地堆雪人,即便最终只能堆一个甚是小的雪人,但还甚是欢喜。 然,沈思语却不晓得,自己之前道她定不会染了风寒,如今,却直接被打脸了。 正文 第二百七十六章 懂事的芷荷 “阿秋,阿秋!”整个养心殿的内室里,回荡着沈思语的喷嚏声。 打完喷嚏后,沈思语还不忘记吸一吸鼻子。 “陛下,你且喝药罢。”一道担忧的女声道。 沈思语一听出是芷荷的声音后,忙摇了摇头,道:“我不要喝药,好苦啊。” “陛下且听话,莫要让奴婢这般担心。”芷荷不觉蹙了眉头道:“今后,倘若奴婢不在陛下身边,陛下还这般任性,那可如好是好?” 沈思语顿了顿,她自然晓得芷荷此话是何意。 普安五年,芷荷去参加了乡试,中了举人,与解元擦肩而过,但是她的才气却比解元要稍微好上一些。至于为何不能得解元,只能道是她当时不曾发挥好罢。 待来年开春二月,芷荷便要去参见会试,倘若她再通过会试,接下来便会是殿试了。 上一回的科举武举,沈思语收了几个自己的人,一人便是当年的武举榜眼李从云,如今已成了二等带刀侍卫,且有着自己的小部队。而通过科举进来的三人里,她也只是敢要了安歌一人而已,其实也并不算是她去要的人,而是那些人愿意主动跟随她罢了。 安歌如今已当上了从四品翰林院侍讲学士,也不再是一个散官了,有自己的势力,也拥有了自己的府邸。其实安歌能如此这般,已经算是不错的了,毕竟不是何人都能在几年内这般从一小小的七品翰林院编修升为从四品翰林院侍讲学士。譬如说,与安歌一同考了三甲的另外二人,便远远不如他这般了。 如今安歌飞黄腾达了,来给安歌献殷勤的人便更多了。然,安歌却知世故而不世故,那些不该收的什物他一样都不会收,那些应该手下的什物,他一样不会落下,做好自己的本分,不会随意让人牵着鼻子走。 且他还甚是潇洒,之前何家有一位女子看上了安歌,想娶安歌为夫君,何家便是何灵之所在的那个家族。何家的势力可想而知,然,安歌却只是在他们家里蹭吃蹭喝几日后,才明确道自己对他们何家的女子不感兴趣,且还敢直接声明自己是沈思语的人,自己是不会成为沈亦双的党羽的。倘若何家当真有如此诚意,应当让何家转移阵营,那他才会考虑要嫁与那个女子。 何家又如何会不晓得沈思语与沈亦双到底何人更厉害些呢?倘若他们中途去跟随沈思语,沈思语会拒绝他们不说,这一边也同样会遭受沈亦双的迫害,他们在权衡利益后,毅然决然地拒绝了安歌的请求,将何家的那女子关了几日几夜,这才让那女子对安歌死了心。 当沈思语听闻此事后,不觉感动涕零道:“安歌你对我真好。” 那时的安歌姿势睨了她一眼,道:“别想太多了,不过是我不喜欢那个女子罢了,既然不喜欢那个女子,我自然是不会让她在我身上浪费时间的。” 沈思语便忍不住恶狠狠道:“既然不想让别人在自己身上浪费时间,那为何还要在别人家里蹭吃蹭喝?” “自然是为了省下自己的伙食费啊。”安歌毫不犹豫道:“你是皇帝,从来都不曾晓得花销一事,我是人臣,每日的花销我皆是有过目的。我不能让自己如此快便吃穷了,毕竟我将来还要养自己的妻主的。” 沈思语彻底被他这番话折服,不敢再反驳了。 而当下,她眨巴眨巴眼睛,佯装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看向芷荷,欲让芷荷放过自己一马。 芷荷无奈地叹了口气,道:“陛下,你的这副模样对凤君娘娘兴许还管用,但是对于奴婢,并不管用。这般模样的陛下当真让人难以相信这便是平日里那个叱咤风云的陛下呢。” 沈思语忍不住被芷荷的这一句话逗笑了,道:“道什么叱咤风云呢?我不过只是平日里树立树立自己的威严罢了,谈何叱咤风云?” 芷荷趁着沈思语说话的空档,便直接将药猛然灌进沈思语的嘴里,沈思语被灌了满嘴的草药水后,不觉蹙起了眉头。 “不准吐,这些草药可都是很贵的,陛下平日里不看账簿不明白,这些可都是用奴婢的俸禄买的,可不能这般浪费了。”芷荷道。 沈思语想着此药应当不会甚是苦涩罢,便艰难地咽了下去,刹那间,她的整个身子皆抖了抖,她不得不承认,果然还是自己太天真了,又有何草药是不苦的呢?苦药良口,她并不是不懂。 “既然陛下都喝了一口了,那剩余的便也跟着喝下去罢。”芷荷道。 沈思语吞了吞口水,接过芷荷递过来的碗,闭上双眸,艰难地喝着碗里的药。 喝完后,沈思语便一脸茫然地看向芷荷,道:“每日三服?” 芷荷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道:“并不是,不过是每日四服罢了,在陛下就寝前还有一服呢。” 沈思语这才不得不开始抓狂道:“我真苦命啊……” 芷荷只无奈地摇了摇头,道:“陛下,你要奴婢说你些什么好呢?明明都已经是孩子她娘了,却还是这般孩子气,你这般模样,让奴婢如何放心呢?” “芷荷,抱歉,是朕不对。”沈思语不禁有些愧疚道:“其实在普安二年的时候,你就应该去参加乡试了,奈何你为了照顾朕,却迟迟不愿意去参加科举,且还让夏书寒等了你如此多年,都是朕不好,朕不该这般耍性子。” 芷荷笑了笑,柔声道:“陛下又何须这般自责呢?即便没有了奴婢,陛下的身边还是有其他人的,只是奴婢自以为是罢了,陛下莫要愧疚,陛下这般愧疚,奴婢也不好再去参加明年的会试了。” “说什么傻话呢。”沈思语撅起嘴道:“人家夏书寒的岁数早就不小了,你如何能让别人等你如此久呢?且你分明如此喜欢夏书寒,为何还要为了朕而辜负了夏书寒呢?” “因为,陛下是奴婢的家人啊。”芷荷道。 沈思语不禁有些感动。 在那个寒冷的冬日里,心里边的积雪却被这道暖阳融化了。 正文 第二百七十七章 千古一帝普安帝 普安六年,芷荷中榜,乃状元是也。芷荷,养心殿掌事宫女也,才高八斗,成熟稳重,出水芙蓉,真乃国家之栋梁。 沈思语看着《普安志》里如此记载了芷荷的相关信息后,她不禁无奈地抽了抽嘴角道:“史官都是如此随意的吗?” 她再往前翻,翻到了关于自己的记载。 “沈思语,大禹普安帝也,明眸皓齿,双瞳剪水,语笑嫣然,婀娜多姿。语最喜舞剑,时常与沈亦双论剑。沈亦双,大禹秦罗王也,雍容华贵,仙姿玉色,武功高强,兰质蕙心,实乃人间尤物是也。” 下面的话沈思语再也看不下去了。 “原来我在史官的眼里这般美?”沈思语不觉喃喃道:“我何时双瞳剪水语笑嫣然了?为何我自己都不晓得?且为何要将沈亦双写得这般好?我不就直接被沈亦双比下去了吗?” 一旁的江子若睨了她一眼,紫烟缭绕处,他只轻轻抿了口茶,道:“史官将《普安志》送来御书房,不是为了让你这般抱怨的,不过是让你过目一番她这几日记载的事情罢了。且她也不曾写错什么,你确实是那般模样的,不过是你自己不晓得而罢了。而沈亦双也确实是这般模样,不若又如何会是天下第一美人呢?” 沈思语也觉得他说得甚是有道理,便点了点头道:“也确实如此。不过我虽然不会像史官写得那般温婉似水,但是我绝对还是个美丽动人小仙女。” 江子若听闻此话后,给她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道:“美丽动人可算不上,但是能动我一人便可以了。” 沈思语耳后根直接变得甚是通红,道:“你这是在说什么胡话呢?” 说着,便轻轻拍了拍江子若一下。 江子若只一脸茫然道:“我又说些什么了?” 沈思语看他如此茫然,自然晓得是她自己误会了他的意思了,但是她可不管这些,直接甩出了自己女流氓的阵势,便顺势将手往江子若的胳膊上一揽,另一只手则穿过江子若的膝盖,将他打横抱起,道:“走罢,陪我回养心殿。” 江子若自然晓得沈思语这是要做什么,便慌忙捂住了脸,道:“你这又是在做什么?” 沈思语认真看着江子若,嘴角勾起一抹邪笑,道:“动你。” 于是乎,二人便这般过上了没羞没躁的生活。 “打住,那不是我!”沈思语恶狠狠道。 此时的沈思语直接打断了江子若方才的那个想法,道:“此人定不是我,你莫要胡说。” 江子若见她这般气急败坏的模样,不觉有些好笑,道:“可你从前也并不比这个模样好到哪里去啊,直接将我从御书房抱回了养心殿,你可还记得?” 沈思语又如何会不记得呢?当时的他们都还未定情,她便直接让江子若每晚都要去养心殿侍寝,且平日里也甚是喜欢将他直接抱回养心殿,让整个皇宫的人都要晓得江子若是被她宠爱着的呢,其他人不能碰,也不许碰。 “我当时不是还小嘛,不懂事。”沈思语道。 十五岁那是普安帝的年龄,而你当时明明已经二十有三了啊。江子若忍着没有将这话道出来,他也不想揭穿沈思语,便任由她去了。 “那你如今可否就不会再那般做了?”江子若问道。 沈思语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道:“我才不会那般傻了呢,如此这般,让你丢了脸,以后你还有何颜面去过你下半兔生呢?” 江子若无奈地笑了笑道:“娘子你还当真是傻,我倘若真的介意,便直接挣脱你了,又如何还会让你这般待我呢?” 沈思语笑了笑,也不再接话,继续看着《普安志》。 她将《普安志》稍微瞅了几眼后,觉得并无什么不妥,便命守候在门外的李公公将那《普安志》交还给史官了。 蓦地,沈思语认真道:“相公啊。我其实从前还是有梦见过《普安志》是如何记载我的,道我是精明能干、叱咤风云的千古一帝,此话可当真?其实我也晓得的,这句话的另外一个意思便是我是一个心狠手辣的皇帝,但是因为我功成名就,直接盖过了我的过,故才会这般记载的罢。” 江子若听闻这番话后,用一种略有些复杂的眼神看向沈思语,道:“那你可否觉得你当真会变成那个模样呢?” “我可以叱咤风云,可以功成名就,但是我绝对不会心狠手辣。”沈思语信誓旦旦道。 江子若无奈地笑了笑,心道:“但愿你今后还能记得你今日道的这一句话罢。” 芷荷因为中了榜,成了翰林院修撰,而那些人因为晓得芷荷曾经是沈思语养心殿的掌事宫女,便全部都来巴结她。 然,芷荷皆也只是笑了笑,不曾去收那些人送的礼。 沈思语也是不得感慨,那些人还当真是墙头草,见哪一边得势,便去了那一边。她也不能去责怪那些人,毕竟那些皆是人的本意,所有人活在世上皆是为了自己,常言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她并不是什么大善之人,自然是没有这个资格去评论别人什么的。有人会问,沈思语明明平日里皆那般善良,为何还要道她并不是大善之人呢? 倘若沈思语当真是大善之人,那她便不会有如此深的城府了,也更不会去杀害一个要毁掉大禹与大漠之间友好往来的宫女了。便有人会问,那个宫女本就罪该万死,毕竟大禹与大漠之间的友好往还本就甚是重要,倘若挑起了两国战争,到时候便会是生灵涂炭了。 沈思语曾经也想过只是惩罚一下那个宫女罢了。 奈何她后来又想着,倘若她放过了那个宫女,那今后那些人皆不怕得罪她了,不过是挨大板,又有什么呢?她也只有故意杀鸡儆猴,让那些蠢蠢欲动的人晓得,即便她如今还不曾有什么势力,但是她的龙威还在,那些人可不许随意造次。 兴许,这才是普安帝成为千古一帝的原因罢。 正文 第二百七十八章 不要脸的沈思语 普安六年,沈思语的势力越来越强大,有一股要将沈亦双的党羽给吞掉的势头。不觉让沈亦双的党羽开始起了警惕心。 兴许是沈思语从前都不曾让别人晓得自己真实的模样的,那那些人便当真以为她只是个纸老虎,故才没有将她放在眼里罢了。 而沈思语平日里依旧还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根本就不曾去理会外边对自己的评价,毕竟她不可能时时刻刻活在别人的话语里,倘若她时时刻刻都得那般做,那该有多累? 今日,沈思语一边哼着那熟悉的调调一边在御书房里批阅奏折,今日的御书房并不曾焚烟缭绕,但是却也茶香沁脾,也不失为一种雅趣。 “陛下,凤君娘娘,摄政王殿下求见。”李公公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 沈思语抬眸,将笔放下,拂袖道:“快让她进来。” “是。”李公公道。 少顷,沈亦双风风火火地走进来,依旧还是那副“唯吾独尊”的模样,身上的蓝珠玉翠凤钗跟随着她的动作而舞动着,福了福身,道:“臣,参见陛下,参见凤君娘娘。” “无需多礼,起来罢。”沈思语拂袖道。 “谢陛下。”沈亦双这才起了身。 沈亦双便是如此,即便你晓得她对你甚是无礼,甚是傲慢,但是你也无法从她身上挑出毛病来。故这也是沈思语一直都无法扳倒沈亦双的重要原因。 其实,倘若沈思语当真有那般势力,她只需一个理由便可以将沈亦双赶下台,那便是“朕已及笄,早就无须摄政王了。”也确实如此,摄政王乃年少皇帝还未及笄前才设立的一个王位,摄政王原先本就有自己的称号的,譬如说,沈亦双原先的称号本就是“秦罗王”,不过是沈思语登基后,还未成年,故才设立沈亦双这个摄政王罢了。然,如今沈思语早就已及笄,且还诞下了自己的子嗣,沈亦双又还有如何颜面继续当自己的摄政王呢? 其实历代起来,大禹也出过不少摄政王,毕竟大禹皇帝登基的年龄普遍偏小,故才会设立摄政王。其中,也不乏一些在皇帝及笄后也不愿意将自己手中的权力还给皇帝的摄政王,但是那些年少皇帝后来都在自己的努力下成功扳倒了摄政王,从而将权力收揽回来。理所当然地,也不乏一些在皇帝及笄后便主动将自己的权力交还给皇帝的摄政王,但是却甚是少,毕竟能当上摄政王的人,又如何会没有野心呢?一个有野心的人,又如何会只甘心当一个摄政王呢? 沈思语原先还不禁有些担心,历代以来,那些被摄政王独揽大权的年代里,那些年少皇帝后来皆将自己的权力收回来了。沈思语怕一不小心在她这里便直接破了这个例,那她便不仅仅是丢了自己的颜面,同时也丢了列祖列宗的颜面,这让她的列祖列宗在九泉之下如何得安宁呢?且她也晓得,倘若这个江山当真拱手让人了,那沈家的祖先便白白打下这个江山了。 倘若可以,沈思语还当真想要过那些宁静的日子,每日在自己的菜园子里种种菜,没事的时候还可与江子若一同在屋前品茗,谈天说地,当真是要应了那一句“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她也确实甚是喜欢那般平静的日子,也只有那般平静的日子,才能让她也跟着变得恬静。 沈思语对上沈亦双的眼眸,佯装出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道:“皇叔,你来找朕有何事?” 沈亦双轻轻摇了摇头,道:“并无事。” “无事为何还要来找朕?”沈思语无奈道。 “不过是来看看陛下可否有在偷懒罢了。”沈亦双说着,便看向了江子若,道:“陛下就直接将自己心尖上的人放在自己的身旁,也不怕分心吗?” 沈思语只笑了笑,道:“凤君在朕的身边从来都不会打扰朕,只有朕自己主动与他说上几句话罢了。又谈何分心?且朕有什么不会的,也可以向他讨教几番,二人的观点相碰撞的时候,才可以得出最完美的结果。” “哦?”沈亦双不觉挑眉道:“那陛下可否晓得后宫是不得参政的?” 沈思语顿了顿,自然晓得自己方才这是说漏嘴了,但是她倒是也不慌不恼,只平静道:“朕的后宫也从来都不曾参政啊,最多不过是听一听朕的诉苦罢了。” 江子若看着沈思语即便说了谎也脸不红心不跳的模样,不觉在心里给她竖起了一个大大的拇指,但是表面上还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道:“陛下说得极是,妾身确实也不曾参政。妾身不过只是个在站在陛下身后的男子罢了,妾身也不曾有什么能力,故摄政王殿下也不必担心妾身会参政。” 这若语夫妇二人妇唱夫随,也当真是有趣了。 沈亦双的嘴角勾起一抹邪笑,道:“既然如此,那陛下让凤君娘娘单独与陛下待在御书房里又是做什么呢?倘若不是让凤君娘娘跟随着陛下一同听政,莫非还能方便陛下不成?” 沈亦双此话一出,江子若便别扭地干咳了两声,别开了脸。 然,沈思语是何许人也?她可是大名鼎鼎的厚脸皮的女流氓啊,她又如何会因为此话而直接红了脸呢?她不过只是轻笑了声,道:“哎哟,皇叔啊,明明你并不是朕肚子里的蛔虫,为何会晓得朕在想些什么呢?莫非朕做那等事情还能让李公公进来观摩不成?自然是屏退其他人了。” 沈亦双顿了顿,似乎也不曾想过沈思语会直接道出这等话,毕竟在她的印象里,沈思语再如何,也不会像如今这般直接将这种想法道出,果然还是她不够了解沈思语罢。 沈亦双可不是什么脸皮子薄的人,她同样也不甘示弱道:“那陛下总是如此,这些奏折又如何能批阅出来呢?” 沈思语忍不住“噗嗤”一声便笑了,道:“朕不过是与皇叔说笑的罢了,皇叔又如何能将这些话当真呢?” 正文 第二百七十九章 识趣的沈亦双 沈亦双晓得自己是被沈思语耍了,但是也不曾动怒,只是严肃道:“这等严肃之事,为何陛下却要说笑?倘若陛下一个不小心,便兴许会批阅错误,这个错误,陛下以为陛下可以担当得起吗?” 沈亦双本就是对着沈思语的眼眸,她只眯起了双眼,一副咄咄逼人的模样。 沈思语无奈地抽了抽嘴角,不觉心道:“好气哦,可是无法反驳她哦。” 明明沈思语才是皇帝,却不知为何,她总以为,沈亦双比自己更适合当一个皇帝。毕竟沈亦双有那种让人信服的魄力,也有这一股“唯吾独尊”的气势,只有这等气场之人,才更适合当一个叱咤风云的皇帝,而不是像沈思语这种无论去到哪里都被人监视、且还不能自己随意封官员的傀儡皇帝。 沈思语如今也不再像从前那般傀儡了,但是晓得她武功高强之人还并不是太多。兴许是沈思语平日里隐藏得太深了,故许多人还是以为沈思语不过是有着三脚猫功夫罢了。 对此,沈思语甚是想抓住那些人的衣领,恶狠狠地吼道:“那老子练了几年的散打和十几年的剑术、几年的箭术、几年的马术又当如何讲?莫非这些不过都是摆设吗?” 她的箭术和马术还当真是摆设,毕竟她到如今,也而不过才三流高手的水平罢了。但是她因为是在现代练的散打和剑术,故其他人才会无法破解她的这些罢了。 毕竟那些与她交过手的人,大多数在回去后被自己的主子杀掉了。即便侥幸活了下来,晓得了如何破解沈思语的这些武功,但是沈思语早就不会再用这些去对付他们了,该而用另外一套武功了。 毕竟她习武多年,不仅仅只是在吃老本,偶尔她来了灵感,也会自创招式,兴许那些招式比不得从前教练教给她的那些,但是也足够对付那些小喽啰了。 沈亦双继续盯着沈思语,沈思语也不好再神游了,便继续佯装出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道:“可是朕也不曾与皇叔说笑啊,不过是皇叔偏生要这般听朕讲,朕也无可奈何啊。朕本就是清心寡欲之人,又如何会去在意那些呢?倘若朕不是清心寡欲,又如何会在与凤君成亲许久后才有了自己的子嗣呢?故皇叔还莫要冤枉了朕,朕平日里在御书房里除了批阅奏折,其他事都不会干的。至于凤君,不过是朕以为,朕心尖上的人陪在朕的身边,朕才会更有动力罢了。” 沈思语说着,便托着腮眉开眼笑地看向江子若,江子若则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沈亦双又如何会看不懂这是什么神情呢?这是小姑娘在看向自己心尖上的人的时候,才会有的神情。毕竟曾经她的脸上也出现过这般神情,却不知在何时,她再也没有出现过这般神情了,取而代之的,便是冷笑、不屑的笑、邪笑云云,却不再会是这等神情了。果不其然,人总是会变的,即便她曾经以为自己一辈子将会是那个模样,如今却不知不觉变成了这副模样,她也无法再回头了。 “但愿,木悦你今后不会成为我这般模样罢。”理所当然地,此话沈亦双也只敢在心底这般道,但是却不可能将此话道出。 她毕竟还是晓得,她与沈思语,一直以来,皆是敌人的关系,自己并无资格对沈思语道这句话。 沈亦双晓得自己此刻是多么多余,她便再也不好意思再在此处停留了,只拱了拱手,道:“既然陛下这般勤快,那臣也不打扰陛下了。” 沈思语则大方地摆摆手道:“谈何打扰?朕还巴不得皇叔每日皆来瞧一瞧朕呢,如此一来,朕便可以告知天下,朕每日皆可以见到天下第一美人,这是尔等羡慕不来的福分。” 江子若不屑地撇了撇嘴,道:“你如此讲,就不怕有人专门为了瞧摄政王殿下的真容,而将你从这皇帝位子上赶下来啊?” 此话一出,气氛瞬间便变得甚是尴尬。江子若晓得自己这是说了什么话,但是他并不曾想要去更改自己说的话。 最终,还是沈亦双主动打破了这般沉默,只拱了拱手,道:“即便如此,他们也并无这个能耐能够制服得了臣,毕竟臣也不是那般容易被打败之人。”沈亦双的语气里,满满的骄傲。 也罢,沈亦双本就有这般资本骄傲,人家是何许人也?堂堂摄政王殿下,且还是天下第一剑客,又有多少男人当真能够制服得了她呢? 更何况这还是个女尊王朝,那便更少男人可以征服她了。且她也从未想过要娶夫君,故才会一直都是孑然一身罢了。 “皇叔自己欢喜便可,倘若皇叔并无什么事情的话,便可先行退下了。”沈思语拂袖道。 沈亦双不再道些什么了,只拱了拱手,便退下了。 江子若见沈思语再次在自己面前赶走了沈亦双,不觉无奈道:“你如今却越来越嚣张了啊,居然敢直接对她下逐客令了啊。” “我又不是初次对她下逐客令了,况且,她自己也不想再在此处待着了好吗?她才不会希望与我一起待着呢,如此那般,定会让她浑身难受。她可甚是识趣,又如何会在此处待着呢?”沈思语理所当然道。 江子若无奈地摇了摇头,悄声道:“你又如何晓得别人不想与你待在一块呢?”他的声音小得只有自己才能听见。 沈思语便不觉“啊”了一声,道:“你方才在道些什么?” 江子若忙摇了摇头,道:“我方才什么也没有说。” “胡说。”沈思语不觉佯装生气道:“你分明就是有事情瞒着我,快说。” 江子若忙摇了摇头,这件事情他又如何能让沈思语晓得呢? 沈思语见他如此,便开始使出了自己的绝技——挠痒痒,直接给江子若挠痒痒,江子若最终忍不住了,道:“我的好娘子,你为何就这般执着呢,啊哈哈哈哈。” “说不说。”沈思语恶狠狠道。 “我说,我说。” 正文 第二百八十章 沈青梧 沈思语这才放过江子若,在案几前托着腮,聚精会神地看向江子若,似乎在等着他说出他的话。 而江子若只是轻笑了声,缓缓靠近沈思语的耳畔边,沈思语便更加兴奋了,期待着江子若会道出何话。蓦地,江子若在她耳畔边缓缓道:“娘子,你已经老大不小了,别再佯装出一副这般天真的模样了,好丑啊。”江子若的气息轻轻吐在沈思语的脖子上,二人之间的气氛甚是暧昧,但是江子若道的话却也甚是煞风景。 沈思语听闻此话后,不禁不满地撅起嘴,欲开口反驳。然,江子若却在她的脸颊上轻轻烙印下了一个吻,而后便佯装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离开了沈思语的耳畔边。 沈思语忍不住“啧啧”了几声,道:“你是何时也学会这般的?” 江子若学着沈思语的模样静静托着腮,眨巴眨巴眼睛,道:“自然是学你的啊。” 于是乎,江子若便这般将沈思语忽悠过去了。 其实沈思语又如何能容易这般被忽悠呢?不过皆是因为应了那句话“恋爱中的女子皆是傻子”罢了。且沈思语也甚是信任江子若,故也并未做多想。 那一日,江子若也是大大地松了一口气,道:“此事可当真不能让她晓得啊。” 普安八年夏季,沈思语终于再次怀上了子嗣。 此时的沈青梧已经不再是从前那般只会说几句话的小孩了,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立,生得甚是水灵,与江子若生得越来越像,果然二人还当真是亲生父女啊。 算了算,沈青梧如今已是四岁的光景了,也该到了习武的年纪。 沈思语便寻思着给她找几个武师。 毕竟沈思语也是在她甚是小的时候便开始习武了,故她便也想着让沈青梧习武,可以在危急时刻保护着自己。 故,沈思语便让自己的两个贴身侍卫——莺时、闻天二人去教沈青梧。 沈青梧因为从小便与莺时、闻天二人交好,故她一个并未打算认真练习。 然,每回一到习武之时,闻天、莺时二人便直接换上一副严肃的神情,与平日里待沈青梧甚是柔和的二人简直是判若两人(四人?)。 今日,沈思语迈着欢快的步伐走到演武场,一路上哼着小曲儿,还不忘摇头晃脑给自己加戏。 沈思语不过才刚踏进演武场,便看到沈青梧一脸艰难地在地上扎马步,且头上还顶着一个装满了水的青花瓷碗。这个碗可是沈思语的宝贝啊,前些年江子若自己烧出来赠与沈思语的,任何人都不得随意碰一下。 沈青梧自然晓得这个碗对沈思语的意义到底有多大,她并不敢随意乱动。这就是沈思语让闻天与莺时用这个碗给沈青梧训练的原因。 沈思语只轻轻咬了口青瓜,道:“青梧,原来你在此处扎马步啊,那娘亲便不打扰你了,那你可晓得莺时与闻天去了何处?” 沈青梧用眼神示意沈思语他们在那个方向。 沈思语点了点头,道:“谢了啊,回头娘亲给你做红烧鱼吃。” 沈青梧并不敢点头,只轻轻应了声:“嗯。” 沈思语便不再去管她了,这便去寻找闻天与莺时。 沈思语按照沈青梧的提示顺利找到了闻天与莺时,此时的二人正于树荫下,一脸享受地品着杯盏中的香茗,好不惬意。 “哟,你们二人居然在此处啊。”沈思语道。 “哟,陛下来了啊,且来尝尝云雾茶罢,属下晓得陛下最喜云雾茶了。”闻天举起杯盏,邀请道。 他的这般模样,倒是像极了要邀请沈思语来喝酒般,沈思语只是无奈笑了笑,便坐到了他们的身旁,看着案几上那些吃剩的花生壳与瓜子壳,便晓得这是他们二人的杰作了。 沈思语佯装一副嫌弃的模样道:“这可是你喝过的,朕才不想喝呢。” 闻天无奈笑了笑道:“大家都是兄弟,又何须介意这些呢?” 沈思语抚了抚自己的肚子,道:“可是朕的腹中已经有个小孩了,可不能再这般随意喝别人喝过的东西了。” 沈思语的这一句话却让莺时不觉瞪大了眼,一向沉默寡言的他也忍不住开口道:“原来陛下从前与闻天皆直接喝对方喝过的茶啊?” 沈思语只无奈地摇了摇头,道:“自然不是这样的啊,不过是说笑罢了,朕的心里边可只有凤君一人,又如何能与其他男子过于亲密呢?且闻天的心里边也是有人的,又如何会与朕这般呢?” 莺时这才晓得自己方才不过是误会了,便也不再去说些什么了。 从前,闻天同样也与莺时一样,沉默寡言,且终日都是一副严肃的模样。他只有在与玉鸾相处的时候,才终于不是这个模样。 可自从沈青梧出生之后,闻天因为初次见沈青梧时的表情过于严肃,直接将沈青梧吓哭了,回去后便遭到玉鸾的数落,闻天这才开始改变自己的面部表情,不再是那般严肃的模样了。 “话说,你们不觉得青梧这般模样并不是像是个寻常小孩的模样吗?”沈思语自顾自斟满一杯盏的云雾茶,轻轻抿了两口,道。 “陛下不是公主殿下的娘亲吗?为何还要问属下?”闻天道。 “不过是方才朕进来的时候,看见她在那里扎马步,倘若是换成寻常小孩,此时定会找自己的娘亲诉苦,不愿意扎马步了才是。可她却是莫名地平静,且那般隐忍的模样,也当真是让朕心疼啊。”沈思语道。 即便沈思语要让沈青梧从四岁的时候便开始习武,但沈青梧终究还是她心头的一块肉,她又如何会不心疼呢?只不过是想要让沈青梧更有出息罢了。 蓦地,沈思语不觉开始迷茫了。 她如今的这副模样,与二十一世纪里望子成龙望女成凤的家长又有什么不同呢?家长自己不曾完成过的梦想,便强加给小孩身上,且给小孩报的那些兴趣班皆是自己以为小孩会喜欢的“兴趣”,却不曾问过小孩子真正的兴趣。 兴许,她应该好好找沈青梧好好聊一聊呢。 正文 第二百八十一章 沈青梧的兴趣 闻天见她突然这般沉默下来了,自然晓得她这是有心事了,便试探性问道:“陛下,可是在想公主殿下的事情?” 沈思语点了点头,道:“确实如此。朕方才想了想,朕似乎从来都不曾问过她最喜什么,只将自己的想法强加在她的身上,也并不晓得她可否当真就喜欢习武。” 闻天听闻此话后点了点头,道:“也确实如此,所谓强扭的瓜不甜,陛下且还是去问问罢。” 沈思语看向莺时,意在征求莺时的意见。 莺时只摊了摊手,道:“属下并无意见,陛下欢喜便好。” 都道沈思语甚是犯贱,果不其然,沈思语便不死心,道:“为何你们二人皆不阻止朕呢?朕原先可是让你们二人辅助青梧习武的,倘若朕让青梧去练了其他的东西,不就是在告知他人你们二人不会教青梧吗?” 闻天与莺时甚是淡定,只睨了沈思语一眼,闻天淡然道:“可倘若公主殿下并不欢喜,那属下也并不欢喜啊。陛下且还是先去问问公主殿下最喜什么罢。” “红烧鱼。”沈思语不假思索道。 闻天与莺时皆无奈地抽了抽嘴角,莺时忍不住道:“陛下明明晓得属下并不是这个意思。” 沈思语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不过是与你们二人说笑罢了,就待今日用晚膳的时候再去问问青梧罢。” 华灯初上,便到了用晚膳的时间。 沈思语还当真履行了自己的沉默,做了沈青梧最爱吃的红烧鱼。 沈思语从前还当真并无什么厨艺,最多不过是只会做一些简单的糕点罢了,后来她清闲下来之后,便开始学厨艺了。且她也晓得,小孩子无论多大的年纪,皆会记得自己娘亲所做的菜的味道,故她才会在厨艺上下了不少功夫。 “青梧,今日累了罢?多吃些红烧鱼。”沈思语道。 说着,沈思语便用一双干净的筷子夹了一大块鱼肉给沈青梧,沈青梧端起碗接过沈思语的鱼肉,轻轻道了声:“谢谢娘亲。” 沈青梧将鱼肉放入嘴里嚼了嚼,这才眉开眼笑道:“娘亲做的红烧鱼当真是好吃。” 沈思语莞尔一笑,抚了抚沈青梧的小脑袋,道:“既然喜欢那便多吃些罢。” 沈青梧点了点头,甜甜道了声:“嗯。” “那明日青梧还想要吃些什么啊?”沈思语问道。 “清蒸鱼。”沈青梧毫不犹豫道。 沈思语无奈地摇了摇头,道:“好,只要青梧好好听话,娘亲自然会做更多好吃的给青梧。” 青梧欢喜地点了点头。 一旁的江子若则一脸落寞道:“果然陛下有了青梧后,便不怎么理会妾身了。”说话间,江子若浑身皆散发出一股浓浓的幽怨。 沈思语无奈地抚了抚江子若的脑袋,道:“放心罢,今夜朕便做些山药糕给你当宵夜,你莫要再吃味了啊。” 江子若的脸上这才绽放出笑容。 教习嬷嬷看不下去了,便干咳了两声,道:“食不言寝不语。” 沈思语便只好乖乖闭上了嘴。 毕竟这个教习嬷嬷从小便看着自己长大,教自己礼仪,而如今,这个教习嬷嬷又负责教沈青梧礼仪,沈思语自然是不能在沈青梧面前坏了规矩,故才没有再说些什么了。 沈思语瞅了一圈站在他们周围的宫女,不觉开始有些心疼她们。 其实大禹里还有个不成文的规矩,便是倘若公主日后当真成了皇帝,那从前跟在她身边的宫女(便是那些晓得公主口味的宫女)皆会被一一杀害掉,理由是不能让他人晓得皇帝的喜好。 即便是普安帝身边的宫女,最终也只留下了芷荷一人,其他的宫女皆在后来被沈亦双给一一杀害掉了。 皇帝用膳有个规矩,便是“不过三口”。之所以不能超过三口,不过是不能让其他人晓得自己的口味罢了。 然,到了沈思语这里,却不再是这般模样。 毕竟她的身边有江子若,即便被他人晓得自己的口味,她也根本就无须去在乎这些。她却是是个小馋猫,但是她也并不会为了自己喜欢的吃食而失去了理智,故倘若是某一日有人在她喜欢的吃食里下了毒,她也还是能在第一时间察觉出来的。 且即便她不能察觉出来,江子若也会第一时间察觉出来,故沈思语根本就无须去在乎那些。 但是沈青梧与她不同,在沈青梧这里,还是不能破了这个不成文的规定。故如今沈青梧身边的这些宫女,日后皆有可能会被沈思语以各种理由杀害掉。 她从未想过自己在将来的某一日,手上居然也会沾染鲜血,故她不禁开始迷茫。 用完晚膳后,沈思语便屏退了身边之人,只留下了江子若与沈青梧。 沈思语牵着沈青梧走到梳妆奁旁,看着铜镜中的三人,莞尔一笑,道:“青梧。” 青梧看着铜镜中的三人,道:“娘亲好美。” 沈思语点了点头,道:“娘亲自然晓得娘亲好美,但是娘亲当下要问青梧一个问题。” 江子若递给沈思语一个嫌弃的眼神,沈思语只佯装看不见。 “娘亲要问什么?”沈青梧问道。 “你且与娘亲讲,你可否当真喜欢习武?”沈思语问道。 沈青梧顿了顿,继而才道:“自然喜欢啊,娘亲喜欢青梧习武,青梧自然是喜欢的啊。” “我要你与娘亲说实话。”沈思语柔声道。 沈青梧点了点头,这才诚实道:“娘亲,爹爹,其实儿臣更加喜欢与素尘姑姑一同弹奏古琴,儿臣以为,只有那般,才能让儿臣欢喜。不过儿臣以为,习武能强身健体,也不失为一件好事,故才没有拒绝娘亲罢了。” “那素尘姑姑平日里可否有教你弹奏古琴吗?”沈思语问道。 沈青梧摇了摇头,道:“并不曾有。不过是儿臣远远地瞧见过素尘姑姑弹奏古琴,想着自己将来有朝一日也能变成那般模样。” 沈思语晓得自己的女儿将来是要往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姐姐的方向发展的,便爽快道:“既然如此,那便从明日起,你与素尘一同弹奏古琴罢。” “谢娘亲。” 正文 第二百八十二章 认真抚琴的沈青梧 今日,素尘于养心殿内教沈青梧抚琴。 因为沈青梧原先本就甚是喜欢古琴,故她上手得甚是快,并不像上回柳诗晴教杜雅南那般吃力。素尘不过是与她说了一遍琴弦的音阶,她便一下子记住了,边抹弦边轻声道:“宫商角徽羽少宫少商。” 素尘欣慰地笑了笑,道:“公主殿下甚是聪明,那便来练习练习简单的曲子罢。不知公主殿下想要练什么曲子呢?” 沈青梧仰起自己的小脑袋,道:“上回我听素尘姑姑用琵琶弹奏的曲子甚是好听,此回便弹奏那个曲子罢。” 素尘无奈地摇了摇头,道:“可奴婢之前弹奏过的曲子甚是多,不知公主殿下说的是哪首曲子呢?” 沈青梧沉思了一会,才道:“似乎那首我娘亲甚是喜欢那首曲子呢,自己平日里也会哼唱呢。” 素尘在脑海里搜寻了一遍沈思语可能哼唱的曲子,排除掉其他曲子,最后只剩下了《棠梨煎雪》和《琵琶语》,其实沈思语并不曾唱起《琵琶语》,不过只是随意哼一下那个调调罢了。 素尘想了想,古代人应当是听不懂现代歌曲的,故《棠梨煎雪》再如何好听,她应当也是听不懂的才是,故便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琵琶语》。即便《琵琶语》也是现代人所创作,但是其曲风还是足以让古人听得懂。 “不知公主殿下道的可否是《琵琶语》?”素尘问道。 沈青梧点了点头,道:“就是这首曲子了。” 素尘无奈地笑了笑,这才开始演奏起《琵琶语》。 如今素尘已经上了些岁数,不再是像从前那般小姑娘的性子了,如今的气质也在岁月中沉淀了下来。故此时她再次弹奏起《琵琶语》,不再是从前那般只注重技巧的弹奏了,而是更加注重感情的流露。 青葱手指,轻抹又挑,如今再也不是从指尖散发出琴音了,而是从她的内心里。 一曲毕,沈青梧轻轻鼓起了掌,莞尔一笑道:“姑姑好生厉害,不知我何时才能到达这般境界呢?” 素尘莞尔一笑,抚了抚沈青梧的脑袋,道:“只要公主殿下勤加练习,用自己的情感去弹奏曲子,久而久之,自然也能如此了。” “那方才,姑姑的琴音里,可否有对自己心尖上的人思念呢?”沈青梧问道。 素尘顿了顿,继而才无奈道:“公主殿下如今还小,又如何会懂得什么是心尖上的人呢?” 沈青梧摇了摇头,道:“何人道我不懂得这些了?我每日可是看见娘亲看向爹爹的神情明显与看其他人的神情是不一样的啊,娘亲也从来不曾用那个神情来看我呢。方才姑姑在弹奏的时候,那神情与我娘亲看爹爹的神情是一样的呢。” “定是公主殿下看错了,奴婢才不会有那般神情呢。”素尘道。 素尘道完此话后,便不再去解释这件事了,而是转移话题道:“既然公主殿下方才已经听完了奴婢弹奏的曲子,不知公主殿下可否能记得下方才那曲子到底弹奏了什么呢?” 沈青梧听闻此话后顿了顿,道:“我方才只顾着听曲子里的情感了,却忘了如何去弹奏那曲子了。” 素尘无奈地摇了摇头,从自己的琵琶袖(备注:古人从袖子里掏出什物也是有讲究的,不是什么袖子都可以直接掏出什物,只有类似于琵琶袖这种宽松的袖子里才可以掏出什物)里掏出一本琴谱,递给了沈青梧,道:“喏,这是奴婢自己创造的琴谱,毕竟《琵琶语》不是这里的人所创,故不曾有琴谱,奴婢才回自己创琴谱。” 沈青梧双手接过了那本琴谱,道:“谢谢姑姑。” 素尘大方地摆摆手,道:“无须谢奴婢,奴婢不过是尽自己的本分罢了,只盼着公主殿下莫要忘了自己学古琴的初心便可。”素尘说着,便起了身,学着电视上的那些教书先生的姿势,手持折扇,双手背在身后,道:“都道百日古琴千日琵琶,这不过只是个笼统的说话。琵琶确实甚是难学,且甚是考验你手指的灵活度,更是考验你的耐心。学古琴照样是如此,并不是道你学了个百日便可学成了,无论学什么,皆是学无止境……” 素尘说着,瞥了一眼沈青梧,她以为她这般啰嗦会让沈青梧觉得甚是疲倦,但,沈青梧却是托着腮,聚精会神地听着她讲这些。 素尘不禁在心里暗暗赞叹沈青梧一番。 故素尘便又继续道:“就比如你习武,也是如此,倘若你练什么皆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那又有什么用呢?今日所学,明日应当要温习才是,不若待过几日,你定会忘了自己原先学了什么了。” 素尘说着,又瞧了眼沈青梧,沈青梧认真地点了点头。 “不知姑姑还要说些什么?我都记着呢。”沈青梧认真道。 素尘只莞尔一笑,道:“孺子可教也,想当初奴婢上学堂的时候偶尔也会听夫子讲课也会打瞌睡呢。尤其是方才奴婢道的那些话,从前夫子常常给奴婢念叨这些,每当夫子念叨这些的时候,奴婢才不会听呢。” 沈青梧换成一副嫌弃的表情道:“姑姑不听话,夫子怎么没有打你板子呢。” “因为奴婢伪装出一副自己在认真听的模样啊。”素尘无奈地耸了耸肩道。 蓦地,一道熟悉的女声在不远处响起,道:“素尘啊,你就莫要教坏别人了罢。” 素尘与沈青梧一同看向了声音的发源处,果不其然,不是别人,正是沈思语。 素尘忙福了福身,道:“奴婢参见陛下。” 沈青梧不再像从前那般一见到沈思语便直接扑到沈思语的怀里了,而是跟着素尘福了福身,道:“儿臣参见母皇。” 沈思语拂袖道:“无需多礼,快快请起。” “谢陛下。”她们二人这才起了身。 “素尘。”沈思语道。 “奴婢在。”素尘恭恭敬敬道。 “不知今日青梧可否有给让你操心了?”沈思语问道。 素尘摇了摇头,道:“公主殿下甚是安分,不曾让奴婢操心。” 正文 第二百八十三章 似乎出事了 素尘简单道了一下沈青梧的情况,沈思语甚是满意地点了点头,道:“那好,那明日再继续努力罢。” 说罢,她便也跟着坐在了案几前,轻轻抚了抚琴弦,道:“看这材质,似乎甚是名贵啊。” “也不是什么名贵的木材,不过是檀木罢了。”素尘道。 沈思语点了点头,弹奏出之前素尘教自己弹奏的《棠梨煎雪》。 素尘也甚是喜欢《棠梨煎雪》,故也沉迷于其中。 蓦地,“噔”地一声,琴弦却莫名断了。 沈思语不觉讶然,看向自己手指下那被自己弹断的琴弦,睁大了双眼。 她每回借素尘的古琴,亦或者是古筝弹奏的时候,从来就不会断弦,而此回却突然这般断弦,她的内心伸出不觉荡起异样的不安。即便是手指被割破了一个口子,鲜血流淌了下来,她也不曾在乎。 素尘冲到沈思语的面前,握住她的手,不觉担忧道:“木悦,你没事吧?” 沈思语这才回了神,道:“放心罢,并无大碍,不过是流血罢了。” 素尘忙吹了吹沈思语的手指,道:“吹一吹就不疼了啊。” 沈思语无奈地笑了笑,道:“我早就不是小孩子了,为何要这般待我?且我习武多年,又如何会在意这个小伤口呢?当下,你应当担心的,应该是你的琴弦。” 素尘听闻此话后,开始责怪道:“这是什么话?琴弦断了可以再补一根琴弦,可是你却不能这般受伤啊。” 沈思语不觉有些感动,道:“放心罢,我真的没事,你且去找木匠看看可否能将这根琴弦补上。” 一旁的沈青梧瞧见了方才她们二人之间的举动,不觉疑惑道:“为何娘亲与姑姑之间是无须在乎君臣之礼的呢?能够这般亲密无间。” 素尘这才晓得自己方才失了态,忙起了身,道:“公主殿下,今日所见之事,不能对其他人说,即便是凤君娘娘,也不可说。” 素尘会这般说,也并无道理。 毕竟君臣有别,倘若此事让其他人晓得了,便会以为她们二人之间有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且此事会对她们二人造成不必要的麻烦,他人会道她们二人一人是教习姑姑,一人是皇帝,居然还不晓得这般简单的礼数。 然,沈思语却觉得并无什么,只拂袖道:“无妨,他人晓得便让他人晓得罢,朕与你之间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不过是亲密无间的伙伴罢了。同时,也能顺便让他人对你多一些敬意,又何乐而不为呢?” “奴婢不过是怕对陛下的名声造成影响罢了。”素尘道。 “无妨。”沈思语道:“倘若朕功成名就,又如何会在意这些呢?世人皆是如此,倘若你功劳甚大,便会直接盖过你身上的过错,从而让你身上的过错缩到最小。朕可是有这个信心的。” “但愿如此罢。”素尘道。 都道女子的直觉永远都是最准确的,故此回沈思语的内心甚是忐忑。 她总觉得,似乎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 她开始回忆起自己这些日子里所做的事情。 她让常心君所训练的那些军队早已训练有素,如今的实力已经与禁卫军是差不多实力了。且她将皇宫里所有沈亦双的眼线皆找了出来,并且想办法一一将他们调到了其他的地方。 特别是养心殿里沈亦双安插的眼线,她早已将他们全都调了出去,不再让自己的一举一动都掌握在沈亦双的手里了。 且她还对城笛司进行了整改,让城笛司的影卫加强了训练,且多数练的都是轻功与暗器,为的就是有朝一日可以控制住沈亦双的弓兵。 而夏书寒手里握着的那四分之一的兵权,则也是起了甚大的作用。毕竟那些士兵皆是受过专业训练的士兵,且曾经也是上过战场的士兵(信景帝驾崩的那一年,边关动乱,边关向朝廷借的那部分士兵,便是夏书寒手里所掌握着的这些士兵。),故倘若当真遇上什么事情,他们还是可以保得住江山的。 沈思语便想着,该不会是沈亦双过一段日子便要开始造反了罢? 她转念一想,这并不可能。 沈亦双这段日子甚是安静,并不曾有什么大动作,她的党羽虽然如今对沈思语还是出言不逊,但是却不再像从前那般口无遮拦了。 且依沈亦双的性子,应当不会这般安静的才是。她那般风风火火的模样,又如何安心就这般沉寂? 她现在只盼着她的感觉是错误的罢,应当不会出现什么事情的罢。 今夜,她一人在榻上辗转反侧,却无论如何也睡不着,且眼皮一直在跳,似乎在昭告着她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一样。 她摸了摸自己身旁,这才忆起今夜江子若居然没有歇在养心殿。可她转念一想,即便是平日里,江子若有的时候还是会选择歇在自己的关雎宫里,美名其曰“不能让自己的宫殿成了摆设”。也罢,倘若江子若一整日皆与沈思语腻在一起,那他便不用再回他的关雎宫了,而他的关雎宫便当真成了摆设了。 即便她是如此安慰着自己,但她还是莫名无法入睡。 她的眼皮也还是一直都在跳。 “莫非,是相公出事了?”沈思语这般想着,便被自己的想法给吓到了。 辗转反侧,终于,她还是决定起身更衣,叫上芷荷一同,风风火火地去了关雎宫。 然,当她一踏进关雎宫内,她才察觉到,平日里她一到关雎宫便会出来迎接她的关雎宫的掌事宫女——寄琴却不见了身影。 她内心深处的不安更是明显了。 她凭借着自己的记忆来到了江子若的内室的门口。 “陛下。”门口的几个宫女恭恭敬敬地拦住了她。 “让开,朕要进去。”沈思语道。 “凤君娘娘今日身子不适,不得让外人瞧见。”一个宫女道。 “朕是他的妻主,算什么外人?尔等让开。”沈思语道。 蓦地,沈思语仔细端详起这个小宫女,不觉眯起双眼,道:“你似乎甚是面生啊,朕并未见过你啊。” 正文 第二百八十四章 打击 那个宫女顿了顿,似乎不曾想过自己会被沈思语给认出,只急急忙忙福了福身,道:“回禀陛下, 奴婢不过是前几日才来的关雎宫,故陛下不晓得也甚是正常。” 沈思语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道:“哦?关雎宫的宫女变动一向都是由朕亲手来掌管的?何时会进 来一个朕也不认识的人?即便是想要伪装,也应当要提前了解一下才是。来人,给我将她拿下。” 芷荷刚要动手,却被周围的其他几个宫女拦住了去路。 沈思语瞧了眼她们,不禁挑眉道:“哦?原来尔等皆是同伙?还是尔等以为凭尔等的本事,也能将朕制服?” 沈思语给芷荷递了一个眼神,少顷,芷荷便迅速将拦住她的几个宫女直接撂倒在地。 她们二人满意地看着地上的杰作,再看向方才那个宫女。 然,那个宫女早就不知道跑去何处了,想来是被方才芷荷的这个架势给吓到了罢。芷荷的武功不 能算高,最多不过就是三流高手那般模样。她原先本就有武功傍身,不过最多也就是用来自保罢了, 可这些年,她跟在沈思语的身边,自然也学了一些可以制服人的招数。 其实方才那个宫女离去的时候,沈思语是有所察觉的,但是她怕对方对自己使用了调虎离山计,故才没有去追她罢了。因为她晓得,当下最重要的,应当是江子若的安危,而不是其他。 沈思语满意地点了点头,继而想用力推开门,奈何门栓却在里面锁上了,故沈思语无法直接推开 门。 她内心深处的不安愈来愈强烈,她的直觉告诉她,江子若这回是真的出事了,且还是大事! 她容不得自己这般胡思乱想,故便道:“芷荷,你让开些,莫伤着你。” 芷荷点了点头,识趣地退到了一旁。 沈思语卯足了力,恶狠狠地看向那扇门,再用力踹向了那扇门,“嘭”地一声,那扇门的门栓落下。沈思语也根本就没有时间去理会那扇门的门栓,只赶紧进入了江子若的内室,风风火火地撩开银蒜。 然,她却看到了她毕生难忘的画面。 此时的江子若正一脸痛苦地卧在榻上,而他的身旁,正是前不久才来找过她的沈亦双。此时的二人皆只着一件中衣,且沈亦双的中衣还稍微露出了肩膀,欲露还遮的模样,在沈思语的眼里甚是恶心。 她还当真不得不承认,沈亦双不愧是天下第一美人,即便是如今这副模样,也依然美得令人着迷,即便她也是一个女子,都不得不被沈亦双的美貌所折服。 兴许,这便是沈亦双的魅力所在罢。 沈思语根本就不记得那一日她是如何将沈亦双差人送了回去,又是如何将江子若从榻上背起,且还替江子若仔仔细细地擦拭了身子。 她又何尝不是精神洁癖之人呢?她是容不得自己的什物被其他人污染的,更何况还是自己心尖上的人呢?她不得不承认,即便她再如何聪明,一旦碰上了江子若,她却无法再那般聪明理智了。 翌日,皇宫里便迅速传出了昨夜摄政王歇在了关雎宫的消息。 朝堂上,群臣指指点点,终,龙颜大怒,将那些随意给江子若扣罪名的大臣皆骂了一遍这才解气。 其实,即便是放在现在,又何尝不是如此呢?因为大禹乃女尊王朝,男子自然而然便有些受到压迫。明明是男子受了委屈,最终的结果便是别人以为是那男子自己不检点,亦或者是那男子的心思本就不简单,故才会遭遇如此祸害。 沈思语当真是被那些人气得不轻啊! 最终,沈思语拍了下自己的龙椅,喝道:“朕不指望尔等能够同情受害者,朕只希望尔等能够保留着自己最初的善心,莫要再对受害者施加迫害了。尔等这般,会让受害者痛不欲生,尔等不是局中人,自然是不晓得这些痛苦的。” 沈思语自然晓得那些大臣是不服自己今日这般说教的。 沈亦双今日不曾上早朝,原因是她头痛欲裂,想要休朝上几日。沈思语以为,沈亦双能够自觉不来上早朝也甚是好,如此这般,她便不用自己去想着该如何面对沈亦双了。 沈思语再次扫了一眼方才那些说江子若坏话的大臣。果不其然,又是沈亦双的党羽。 没想到这些人还恶人先告状啊,却不曾考虑到江子若的处境。也罢,大多数人的人心是自私的,又如何会去考虑别人的想法呢?有的时候,她当真不想去想这些,奈何她身处在满是腥风血雨的朝堂里,又如何会不晓得这些呢? “无论今日尔等究竟是服还是不服,朕且先把话放这里了。倘若再让朕听到一些风言风语,朕便……”沈思语说着,便故意拐了个弯,道:“尔等晓得人彘为何物?” “朕道的可不是尔等心里所理解的那个人质,而是尔等永远也不想成为的人彘。”沈思语眯起双眼道:“可还记得戚夫人吗?” 群臣皆顿了顿,不禁讶然。 到底是从何时开始,沈思语变成了如今这个模样的呢? “今日的早朝便这般罢,倘若众爱卿还有什么不满的,可随时上奏给朕,朕定会瞧上几眼的。”沈思语道。 “恭送陛下。”李公公扯着嗓子道。 某些大臣即便再心有不甘,但也不好再直接反驳了,便也跟着其他大臣一起给沈思语磕了头,道:“臣恭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沈思语今日还是照例直接去了御书房,如她所料,江子若并不曾像往日那样在御书房里等候她。 李公公似乎看出了她失落的神情,便恭恭敬敬道:“陛下,可要奴才去关雎宫里请凤君娘娘过来?” 沈思语摆了摆手,道:“不必了。朕亲自去找他。” 李公公自然晓得江子若在沈思语心里的分量到底有多重,故他也并未像其他人那样会劝沈思语“江山要紧”,只拱了拱手,道:“奴才恭送陛下。” 正文 第二百八十五章 计划中的计划 “他可是今日一整日皆在里面?”沈思语问道。 寄琴点了点头,恭恭敬敬道:“是啊,奴婢去唤凤君娘娘,可是凤君娘娘说什么也不愿意出来。” 沈思语在心里更加心疼起江子若了,且对沈亦双的恨意又增添了几分。 沈思语轻轻敲了门,道:“江子若,是我。” 毕竟寄琴与其他宫人也在此处,故沈思语也不好直接唤江子若为“相公”,但唤作“凤君”又过于生疏,故她便只好唤他的全名了。 见里面还是没有反应,沈思语便又道了声:“江子若,是我,可否给我开门?” 少顷,这才从里边传来江子若柔弱的声音:“没有锁,你直接进来便是。” 沈思语也当真是无奈了,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向寄琴。 寄琴则略微耸了耸肩,道:“奴婢也不晓得会是这般啊。” “放心罢,朕不怪你。”沈思语道:“尔等所有人皆退下罢。” 寄琴也不再问些什么,便带着其他宫人恭恭敬敬地退下了。 沈思语也确实不能责怪寄琴,毕竟寄琴不曾得到江子若的允许,自然是不得随意进入江子若的内室的。故沈思语也不再道些什么了。 至于为何要其他人退下,毕竟隔墙有耳,不过是为了不让其他人偷听到沈思语与江子若的谈话罢了。 沈思语将门推开,进来的时候还顺便轻轻将门带上,且还带上了门栓。 沈思语撩开银蒜,只瞧见昨夜的被单床单早就被换了,而江子若则只着一袭中衣,蜷缩在一起。 “相公,是我,我来了。”沈思语柔声道。 江子若这才抬眸,他那早已变得通红的双眼刚好对上了沈思语的眼眸,他只好惊慌失措地挪开了视线,道:“娘子,你莫要看我。” 沈思语又如何会不晓得呢?江子若的眼眸,只有在与人长时间的对视,亦或者是愤怒的时候,才会变成这般通红的模样。 沈思语坐在了榻上,轻轻抚了抚江子若的脑袋,道:“你这是道的什么话?你我夫妻多年,又何须会在乎这些呢?我曾经还是见到过你的红眼的,还是这般可爱,不曾变过,你又在害怕什么呢?” “娘子,我如今的身子已经被他人沾染了,你还是莫要碰我了罢。”江子若道。 沈思语顿了顿,还是继续抚了抚江子若的脑袋,道:“你又在道什么糊涂话了呢?昨夜你们二人根本就不曾发生过什么,何须跟我说这些?” “你可当真不嫌弃我?”江子若问道。 沈思语无奈地摇了摇头,道:“谈何嫌弃呢?我相信你是受害者,你且与我讲讲,昨夜到底发生了何事罢。” 江子若点了点头,这才将昨夜发生的事情缓缓道来。 原来,昨夜江子若本来是要去养心殿的,奈何在他出发前,便直接被一堆奇怪的药粉给迷晕了眼。 后来,在迷迷糊糊间,他有感觉到有人在慢慢褪去自己的衣裳,但是他却无论如何也动弹不得。 “不对啊,你不是与我道过,凡间的药物对你皆不管用的吗?”沈思语问道。 江子若也点了点头,道:“对啊,确实不管用。但是昨夜却不知为何,偏生却着了这个道。” 沈思语的内心里有一个强烈的想法。 那便是其实暗中有人在帮助他们。 沈思语一直以来,都甚是想直接辞掉沈亦双摄政王这个职位,且想直接将她的党羽清除掉。奈何却苦于没有一个像样的理由,故才会拖了如此久罢了。 确实是如此。 沈思语昨夜因为脑子太乱,故才会没有心思去想这些罢了。 昨夜,明明沈亦双自己也是一副昏迷不醒的模样,又如何能去做得了这等之事呢?故便只有一个可能,是有人在故意陷害沈亦双。 也还好昨夜的情形只有沈思语一人瞧见了,倘若给他人瞧见了,那还当真是不得了了。 江子若还是不得不佩服起沈思语的聪明。 其实也不能道是沈思语聪明,更多还是因为沈思语甚是信任江子若罢了。 “既然如此,那便按照天意来罢。”沈思语说着,嘴角不禁勾起一抹邪笑。 几日后,有人在沈亦双的书房里,翻出了类似于玉玺一物,且还是与半个虎符放在一起的。 流言一向流传的很快,刹那间,所有人皆晓得沈亦双有意要造反。 此事其实所有人皆心知肚明,奈何却一直都不曾有证据罢了。 而沈思语却一直都坐在御书房里的案几前,默默听着李公公汇报出这几日的状况。 沈思语点了点头,道:“朕甚是满意,朕案几前的这几样什物,也并不如何值钱。公公倘若喜欢随意挑几样过去便是。” 她案几前的这几样东西又如何会是不值钱的吗?多数为黄金珠宝,且还有价值连城的和湘玉,和湘玉乃云武帝当初云游的时候带回来之物。 此物,从来都只有皇帝的子孙才可触碰,其他人,即便是想要见上几眼,也是不得见的。 倘若是换成了其他的公公,此时定会是给沈思语说上几句好话,且还一边谦虚一边收下什物才是。 奈何李公公并不是寻常人,李公公瞧着沈思语的这副模样,只无奈地叹了口气,道:“陛下这副模样又是在做什么呢?他人已经晓得陛下不是个简单的人物了,即便陛下如今再装出一副爱钱财的模样,他人也不会再信了,何必呢?” 沈思语抬眸,嘴角不觉勾起一抹邪笑,道:“何人与你道过朕不爱钱财的?朕想来都爱钱财,不过是平日里伪装得过于好,故其他人皆不晓得罢了。” “陛下啊陛下,倘若他人看不懂陛下还好,可奴才跟在陛下身边多年,又如何会不晓得陛下的真实模样呢?”李公公道。 “李公公以为,自己了解的是朕这个人,还是普安帝?”沈思语道。 沈思语不过是故意道了如此一句话罢了。 他人眼里,普安帝懦弱,不曾有担当。 李公公顿了顿,继而道:“倘若奴才与陛下说,其实普安帝早就驾崩了呢?” 正文 第二百八十六章 闲庭夜谈 晚来又风雨,闲庭听花落。 “夜里冷,你还怀着身孕呢,莫让自己着凉了。”一道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男声在沈思语耳畔边响起。 肩上多了一袭披风,沈思语回眸,对上江子若的眼眸,道:“相公,你来了。” “娘子,你又在想些什么呢?”江子若问道。 沈思语不觉眯起了双眼,道:“相公,你说,一个在深宫中生活了多年的老人,当真能够这般了解别人吗?” 江子若根本就无须去猜,只轻笑了声,道:“莫非有人猜出你的身份了。” 沈思语点了点头,道:“确实如此。” 她不觉忆起今日李公公在御书房里对她说的话。 “倘若奴才与陛下说,其实普安帝早就驾崩了呢。”李公公一副淡然的模样,似乎在道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 沈思语毕竟也是身经百战之人,又如何会因为他的这句话而乱了分寸呢,只轻笑了声,道:“朕不是还好好地站在李公公面前吗?莫非李公公在诅咒朕?” 李公公倒是也不慌,只继淡然道:“自然不是。奴才在说些什么,陛下莫非当真不晓得?” 沈思语的笑容转变成了不屑的笑,道:“呵,朕又不是文盲,为何会不晓得李公公方才所言呢?不过是不喜欢李公公这般讲罢了。倘若是换做他人,定会恨死李公公了罢?” 李公公的内心终究还是善良的,与某些攀炎附势的公公不同,他只无奈地叹了口气,跪了下来,道:“陛下,奴才今日不过只是忍不住跟陛下道了实话罢了,还望陛下莫要取了奴才的性命。” 沈思语不觉讶然,连忙扶起了李公公,道:“李公公这是说的什么话?朕又如何会想要取你的性命呢?且朕还是不晓得为何李公公要那般讲朕呢?莫非是朕平日里与从前的行为不大一样了?” 李公公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道:“奴才也说不上来。奴才在从前便跟着先帝,且也看着陛下长大的,陛下的性子如何,奴才也是有些了解的。陛下明明甚是聪明,却总是伪装出一副懦弱的模样,后来从鬼门关回来之后,陛下却变得与从前不大一样了。从前即便伪装出一副懦弱的模样,但也绝对不会是陛下平日里的模样,且奴才的直觉告诉朕,从前的普安帝早就不复存在了,如今的普安帝,不过是他人罢了。” 沈思语还当真不得不佩服李公公的直觉,居然可以这般准确。 “那李公公可晓得朕的真实模样呢?”沈思语问道。 李公公同样是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道:“其实奴才也说不上来。毕竟平日里陛下待人的那副模样看起来并不像是假的,确实待人真诚。然,陛下的聪明才智又岂能是奴才可以随意猜测的呢?陛下就权当奴才今日在胡言乱语罢,莫要理会奴才了。” 沈思语便也不再去追究了。 “你说,李公公可否是猜到了些什么?”沈思语问道。 江子若无奈地摇了摇头,道:“他确实是猜到了一些什么,但是却不敢去笃定自己心中的想法罢了。李公公是个聪明人,他晓得该如何做的,他是不会与他人道此事的。” “相公,李公公此人,看起来似乎并无城府。可是我却总觉得他应该埋藏得很深,且不争不闹的模样,不大像一个太监总管的作风啊。”沈思语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都道娘子的直觉向来都甚是准确,但是我想与你讲,此回你还当真是想多了。李公公可不是那等攀炎附势之人,自然也不是这等城府极深之人。”江子若道:“你毕竟与他相处的日子不多,不明白这些。李公公正因为是看透了朝堂中的腥风血雨,平日里才不会这般罢了。倘若可以,他兴许会去出家罢,奈何却放不下你,故才会继续当着这个太监总管罢了。” “放不下我?”沈思语不觉讶然道:“莫非你的意思是这个李公公喜欢我?不对,这个李公公喜欢普安帝?” 江子若听闻此话后,只给沈思语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道:“为何你任何事情都能往儿女情长方面想呢?” “不然还是因为什么?”沈思语问道。 江子若无奈地戳了一下沈思语的脑袋,道:“果然真如你所言,一孕傻三年。你平日里明明那般聪明,却因为你如今怀了身孕,却变得如此迟钝了啊。自然是因为李公公从前便答应了先帝要好好辅佐你治理好这个江山啊,不若李公公又如何会这般心甘情愿待在你的身边呢?李公公这一生只效忠于一人,那便是先帝,倘若不是先帝的遗诏,想来他也不会服侍你的罢。” “可是,即便没有李公公,我也不曾有什么损失啊。”沈思语道。 “这你便不懂了。”江子若紧紧抱住了沈思语,耐心道:“宫中的许多事情都要经过太监总管之手,倘若太监总管被他人收买了,那这个皇宫,基本上是被其他人控制的了。” “一个太监总管居然可以起到如此大的作用?”沈思语不禁讶然道:“这不就是宦官专权吗?” “这与宦官专权不同,宦官专权,可是权力比皇帝还要大的啊,平日里也可以直接跳过皇帝这一步,直接自己便可以为所欲为的啊。”江子若道:“可李公公却不是这般模样,李公公还是盼着大禹永远都在沈家的手上。先帝之所以会让李公公继续担任太监总管,不过是为了巩固江山罢了。毕竟你登基的时候,年纪还小,身边能用之人并不多。想要慢慢培养出一个太监总管,那可当真是难。故先帝便直接让自己的太监总管继续服侍你,且有李公公在,万事皆可放心。” 沈思语聚精会神地听着江子若给自己分析。 江子若见她一直都不曾有反应,便瞧了她一眼,只瞧见她一脸“我的相公最帅”的表情看着他。 江子若只无奈扶额,道:“走罢,今夜我便歇在养心殿罢。” 正文 第二百八十七章 又一对苦命鸳鸯 “美人,我们又见面了。”一道温润的男声响起。 一袭玄衣的霁华并未抬眸,便晓得是何人来了,只继续练习着自己的暗器。 “不过就几枚飞镖而已嘛,何须这般认真呢?”那道温润的男声又继续响起。 霁华扫了那半空中的那一袭白衣,道:“说罢,今日来找本座有何事?” “哟?”安歌落了地,收了自己手中的折扇,道:“明明城笛司司长对别人都不是这般模样的啊,即便是蛇蝎美人,但也热情似火啊,为何对在下却是这副冷冰冰的模样呢?” 霁华听闻此话后,也不觉顿了顿。对啊,明明平日里她对其他人皆不是这般模样,为何却唯独对安歌是这副冷冰冰的模样呢? 霁华对上安歌的眼眸,扭着水蛇腰走到他的身旁,捏起他的下巴,道:“那这位公子,是想要本座如何待公子呢?倘若公子当真想要热情似火,那本座不妨可以让这位公子尝尝被毒蛇撕咬的滋味。” 安歌只佯装哆嗦了一下,道:“在下当真是怕怕啊。” 安歌晓得霁华不过只是在吓唬吓唬他罢了,霁华从来不会轻易对人用这等酷刑——百蛇窟。霁华确实养了一些稀奇古怪的什物,但是她也不过是当作宠物养罢了,她对外宣称自己发明了“百蛇窟”这个酷刑,但是她还当真从未对任何人用过这个酷刑。 霁华只好放开了他,道:“虚伪的男人。” 安歌只好赔笑道:“在下可不是什么虚伪的男人啊,为何姑娘要这般道呢?” 霁华并不答话,只瞪了他一眼。 霁华也说不上来是为何,自己自从见到他的第一眼起,她的内心深处便对他有一种特殊的感觉。她说不上来这种感觉是如何回事。 她在年轻的时候,并不是不曾有过心动的时候,但是她如今也三十好几了,又如何会对一个十几岁的少年有这般感觉呢?应当是自己的错觉罢。 莫非是一见钟情?可却又与一见钟情不同,毕竟倘若她心尖上的人当真是他,她又如何会在每一回见到他的时候都冷言冷语呢? “原来姑娘对在下,居然是这般感情啊。”安歌佯装恍然大悟道:“在下原本还以为姑娘不过是讨厌在下罢了,不曾想,姑娘居然对在下居然这般用情至深,是在下不曾早些察觉到,当真是罪过罪过。” “本座不是什么姑娘。”霁华冷冷道:“本座如今已三十好几了,与你娘亲的年纪差不多了,根本就不是你口中的姑娘。” 安歌无奈道:“在下原先还以为姑娘不过才二十出头罢了,不曾想居然已经三十好几了,只能道姑娘甚是会保养罢。” “不许再叫本座姑娘。”霁华道:“你应当不是皇宫里的人罢?城笛司的影卫本座全都见过,并不曾有人是生成公子这般模样的。倘若公子是侍卫,又如何会这般得空来找本座呢?且此地并不是任何人都能进来的,即便是城笛司的影卫,也是需要通过通报才可进入,可公子却轻而易举地绕过本座的人直接进来,只能证明公子的武功兴许还在本座之上呢。今后,公子便直接唤本座为姐姐罢,亦或者是霁华罢。” 霁华道出自己此话后,自己也不觉讶然。明明她对他是冷言冷语的模样,内心深处却还是渴望与他拉近距离,似乎他们二人从前便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一样。 明明,她初次见他,不过是在普安四年啊,且还不过只是匆匆一瞥罢了。 霁华是城笛司司长,自然有自己的过人之处。那便是她能记住所有自己见过的人,哪怕只是匆匆一瞥。但也只是待她要回忆事情的时候才可回忆起来。 然,她那一日却直接将安歌烙印在了自己的心里,她也说不上来是何滋味。 后来,有一回她在采摘梨花(至于一个城笛司司长为何要去采摘梨花,这便要去问问沈思语了)的时候,却偶然间遇到了安歌,安歌也是自那回起,便开始了对霁华死缠烂打。 霁华自然晓得自己不可能当真与一个十几岁的少年发生什么故事,故才没有去理会罢了。如今,看来这一切都是天意啊。 安歌听闻这番话后,只沉思了一会,道:“你只说对了一半,我确实不是侍卫,也不是影卫,但是我真真切切是皇宫中的人。” 霁华沉吟了一会,才道:“太监?” 安歌当真甚是想给霁华一个大大的白眼,为何就不能想着他是其他人呢?她何时见过一个生得如此玉树临风、英俊潇洒、风流倜傥、面如冠玉、温文尔雅、风度翩翩(此处省略八百字)的太监呢? “也罢,你如今不晓得也甚是正常,毕竟在下与你并不是一同共事的,你自然不晓得。”安歌道。 霁华又道:“莫非公子还是翰林院之人?” 安歌只轻笑了声,道:“霁华当真是聪明,不愧是城笛司司长。” 这还是安歌初次唤霁华的名讳,霁华只顿了顿,继而佯装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道:“即便本座不是城笛司司长,也依然能够如此。” 说话期间,树上的茉莉飘落,正好落在霁华的肩头。安歌瞧了瞧,便轻轻帮霁华弹了弹,道:“果然美人与花一起,花不过只是衬托罢了。” “公子可晓得此话早就过时了。”霁华冷冷道:“明明佯装出一副花花公子的模样,为何却不懂得取悦女子呢?” 安歌尴尬了一下,继而又笑了笑,道:“原先确实甚是会取悦女子,奈何遇到你后,却再也不是这般模样了,故才会有些生疏罢了。” 霁华不由得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道:“油嘴滑舌。” “诶诶诶,在下今后可是要成为你夫君的呢,如何能这般道你将来的夫君呢。”安歌道。 霁华不再理会他了,便自顾自地进了自己的内室。 由于男女有别,安歌便不好再跟着进去了,只站在阳光里,笑得一脸柔和。 安歌表面上笑得一脸云淡风轻,内心里却早已翻腾倒海。 如此多年过去了,我终于又找到你了。 正文 第二百八十八章 想念芷荷的沈思语 “过去的那些人啊,早已开始老去。” 此时的沈思语正于养心殿的内室里,静静看着铜镜中的自己。 芷荷离开她的身边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她还是忍不住道:“芷荷,且帮朕瞧瞧朕今日该梳什么妆。” 回应她的,却只有寂静。 兴许,她根本就无法适应没有芷荷的日子罢。她与芷荷朝夕相伴如此多年,如今却因为芷荷当上了女官,二人却也甚是少见面了,当真是物是人非啊。 倘若是从前,无论沈思语说话再小声,只要沈思语唤了芷荷,芷荷定会第一时间赶到沈思语的身边,为她排忧解难。 如今,却少了如此一人在自己身边,无论换成谁,应当都无法如此快习惯的罢。 “可是想芷荷了?”一道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男声道。 沈思语根本就不用抬眸,便晓得是何人来了,只轻笑了声,道:“相公,为何你出现总是这般悄无声息?” “因为我在心里边晓得你定是需要我的,故我便自己来了,给你一个大大的惊喜。”江子若道。 “如此甚好,那你且看看今日我适合梳什么妆罢。”沈思语道。 江子若无奈地摇了摇头,道:“你从前可不是这般模样的啊,你是何时开始变得这般爱美了啊?” “我一直都甚是爱美,不过是因为从前有芷荷在我身边,替我梳妆打扮,够自己甚是少给自己打扮,故你才会以为我并不爱美罢了。”沈思语无奈道:“有哪一个女子不爱美的呢?爱美是女子的天性,何人不想让自己变得美美的呢?” 江子若走到沈思语的身旁,看着铜镜中的二人,二人相视一笑。 少顷,江子若忍不住道:“今日是休沐日,不知你要做什么?” “我想着,既然我想念芷荷了,那便去翰林院瞧瞧她罢。”沈思语道。 “万一她今日并不在翰林院呢?”江子若道。 “她倘若不在翰林院,那便在丞相府,倘若不在丞相府,那便应当与夏书寒去集市了。如此那般,你我今日便算是扑了一场空,那便权当运动运动罢。”沈思语道。 江子若听闻此番话后,略有些不满,不禁撅起嘴道:“娘子,为何你都不曾想过要与我一同去游玩呢?” 沈思语晓得他这是吃味了,忙转过身,轻轻抚了抚江子若的后背,道:“你这是在吃什么味呢。你且看啊,你我每日皆有在一起,可是我却甚是少见芷荷,我与芷荷可是深交多年的闺中密友,我不过是想她罢了,我就想着今日且去瞧上她一眼,可好?” 江子若还是略有些不满。 “我的好相公,倘若今日找不到芷荷,我便带你去东郊玩罢。” “那倘若找到了芷荷又如何?”江子若问道。 “那便只能等下一个休沐日了。”沈思语无奈地耸了耸肩道:“不若还能如何呢?不过你不许在心里边盼着找不到芷荷,倘若找不到芷荷,我可一点也不欢喜呢。倘若我不欢喜呢,我即便去了东郊,也无法欢喜啊。” 江子若如何会舍得让沈思语伤心呢?自然而然便道:“倘若你当真不欢喜的话,那便当我不曾道过这些话。你倘若当真甚是想见芷荷,那且待我帮你梳妆,便去找芷荷罢。” 沈思语会心一笑,道:“好相公,你可当真是我手掌心的宝。” “你的宝不是素尘吗?对外宣称她是你的绝世之宝,我如何能比得上她啊?”江子若开玩笑道。 “你与她根本无法相比较的好吗?你是我心尖上的人,而她也是我的闺中密友,如何能这般讲呢?你与她都甚是重要,不过倘若要说何人更重要一些,那自然而然便是你了。”沈思语道:“别再道这些了,先帮我梳妆罢。” “此时,你不是应当先换衣裳吗?倘若你不换衣裳便梳妆,那你的发髻可甚是容易掉落的啊。”江子若道。 沈思语点了点头,觉得他说得甚是有道理,便去自己的衣柜里,找了几套看起来甚是淡雅且又宽松的衣裳。 如今,沈思语的肚子还未甚是明显,不过只是有一些鼓起的现象罢了,但是她还是怕会伤到腹中的胎儿,故她还是选择了甚是宽松的衣裳。 她今日只着一袭浅蓝白对襟齐胸襦裙,再找了一袭淡粉披帛,如此一看,却没有了母亲该有的模样,而是多了几分少女的娇俏,却又不失韵味。 江子若看着她这身淡雅的着装,点了点头,道:“不曾想,你如今还是这般着装,那今日我且帮你梳一个符合你的发髻罢。” 沈思语满意地点了点头,坐在了梳妆奁前,看着铜镜中的二人,不禁眉开眼笑道:“你看,你我二人看起来居然如此般配。” 倘若是从前,江子若定会害羞上一番。而如今,江子若却只是莞尔一笑道:“那是自然。” 江子若说着,便轻轻抚上了沈思语的青丝。三千青丝,在他手指尖滑落,他手中的桃木梳慢慢地梳着沈思语的青丝。 似乎距离上一回帮沈思语梳发髻,已经过去了许多年了呢。 少顷,江子若终于帮沈思语梳好了发髻,沈思语看着铜镜中的自己,会心一笑,道:“相公啊,今日,你给我梳的发髻唤什么名?” “凌虚髻。”江子若道。 “怎么感觉像是天宫中的仙女才会梳的发髻啊。”沈思语道:“不过此名我甚是喜欢,且也显得我甚是温婉贤淑,倘若今后你还有机会给我梳妆,那便帮我梳这个发髻罢。” 江子若点了点头,道:“我且给你略施粉黛罢。” 沈思语还是信得过江子若的手艺的,故便让江子若在自己的脸上化妆。 少顷,一个淡雅的妆容便呈现在了他们二人面前。 果不其然,江子若不仅是人生得好看,就连手艺也如此好,无论是何人与他在一起,应当都会幸福的罢。 “并不是如此,我只会对我心尖上的人才这般好,其他人,没这个机会。”江子若一本正经道。 “相公,你对我使了读心术?” 正文 第二百八十九章 终于可以碰兔耳朵了 江子若无奈地给她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道:“是你自己蠢,将自己内心的想法直接道出来了。” 沈思语顿了顿,这才忆起自己方才似乎是当真将自己的想法直接道出了,故她只好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我又如何晓得这些呢?不说这些了,先去找芷荷罢。” 过了许久,江子若在马车内哼着自己的小调调,而沈思语却一脸无奈的表情看着他这般兴奋的模样,只能道都是天意罢。。 无他,不过是沈思语去翰林院找芷荷,翰林院院长道芷荷今日根本就不曾在翰林院出现过,她便又只好去丞相府。 然,如她所料,芷荷与夏书寒皆不在丞相府,问了府邸的人,才晓得今日夏书寒甚是早便出门了,且还是与一女子出门的。 她并不用打听便晓得是何人,但是丞相府的家丁还甚是老实,直接告诉沈思语是今年的榜眼。沈思语自然而然便好奇一个丞相府的家丁如何会认得出人家榜眼的。家丁只好道,因为这个榜眼总是来丞相府找夏书寒,故他便认得了。 沈思语便不好再追问些什么了。 江子若见沈思语这般心事重重,便道:“你这是什么表情啊?为何你与我一同游玩你居然会这般不高兴?” 沈思语无奈地摇了摇头,再抚了抚江子若的脑袋,道:“我如何会不高兴呢?只不过我如今莫名有一种失恋的感觉罢了。芷荷有了夏书寒后,便不再来找我了,这让我当真是难过啊。” 江子若无奈地抽了抽嘴角,道:“你当真是傻,你如何能将她一辈子都留在你的身边呢?她也是要成家立业的,你如何能这般呢?” 沈思语摇了摇头,道:“我也不想这般,可是有时候,我当真是自私啊。”这般说着,她便忆起了之前自己拒绝了杜雅南的事情。 还记得之前杜雅南想要与柳诗晴一同归隐山林,可是却被她无情地拒绝了。确实有为她们着想过,但是她想得更多的,还是自己的江山,与自己的礼仪。也不知从何时起,她也被同化了,变得这般势利与不择手段,只能道,人心皆是会变的罢。 “你在想些什么?”江子若问道。 “我在想着杜雅南与柳诗晴的事情。”沈思语道。 “可还是为上回拒绝杜雅南之后而愧疚?”江子若问道。 沈思语点了点头,道:“确实如此,我都不晓得为何自己如今却变成这副模样了,我从前可不是这般模样的啊。倘若是从前,我应当会甚是高兴地祝福她们,且还会甚是高兴地让他们归隐山林,而不是这般强行将她们拴在我的身边。” “你是帝王,帝王有些时候,确实会自私。为了自己的江山,你即便自私一些,又有何不可?”江子若道:“虽然我甚是不赞同你的这个做法,但是只要是你做出的决定,我都会支持你。” “得夫如此,夫复何求?”沈思语忍不住感动道。 江子若无奈地耸了耸肩,脑袋上那对毛茸茸的兔耳朵也跟着抖动了起来。 沈思语看着他脑袋上那对毛茸茸的兔耳朵的时候,她忍不住咽了咽口水,道:“相公,你当真是可爱。” 还未等江子若反应过来,沈思语便直接伸出手,触碰了江子若的兔耳朵。 江子若甚是讶然,不觉睁大了双眸。忙扯下沈思语的手,道:“娘子,你没事罢?” 沈思语则一脸傻笑,道:“没事,当真没事。” 江子若甚是害怕地看着沈思语的手臂,然,过了许久,沈思语的手臂还是不曾有变化。 二人皆看到了如此,沈思语便欢喜道:“相公,你看,我如今已经不怕这个了。” 江子若见沈思语如此,不觉感动道:“你终于不用再顾忌我的兔耳朵了。倘若你还像从前那样,即便是轻轻碰了我的兔耳朵,也会起那些红点,那我今后还当真不知该如何面对你了。从前,是我不好,不该让你随意触碰我的兔耳朵,从而让你变成那般模样的。” 沈思语倒是大方地摆了摆手,道:“这并不曾有什么啊。不过是手上起了一些红点,且还伴随着瘙痒罢了,吃了太医开的药,再配合外敷,过上几日便无事了,我何须在乎这些?” 说着,沈思语便大方地揉了揉江子若脑袋上那对毛茸茸的兔耳朵,道:“您看,每回我都无法甚是愉快地触碰你的兔耳朵,如今终于可以愉快地触碰你的兔耳朵了。” 江子若无奈地摇了摇头,道:“倘若你欢喜,那你今后想要碰,便碰罢。” 沈思语自然甚是欢喜,道:“相公,你真好。” “不过,我甚是好奇,为何你突然就不会对兔毛过敏了呢?”江子若问道。 沈思语听闻江子若问出此话的时候,也不禁讶然,道:“不是你将我的这个病治好的吗?为何你会问我这个问题?” 江子若也忍不住讶然,道:“我不过是从前让温存上仙给你治过一次罢了,如今却突然好了?” 沈思语摇了摇头,道:“兴许不是突然好的,应当是有一个过程的罢。你且看,我已好久不曾触碰过你的兔耳朵了,自然不晓得这些的。” 江子若点了点头,道:“兴许是温存上仙上回帮你治病的时候,应当是顺便将你的这个病治好了。但是却要时间,故你才会无法晓得罢了。” 沈思语当真是打心底感激温存上仙。 因为温存上仙就是她的救命恩人。 江子若总共昏迷过两次,两次皆是温存上仙救醒了江子若,沈思语如何会不感激他呢?且温存上仙还顺带治好了自己对兔毛过敏的病,她便更加感激温存上仙了。 他们这般想着,便到达了东郊。 “陛下,娘娘。”闻天道。 沈思语点了点头,便在江子若的搀扶下下了马车。 沈思语看着东郊的这一片桃林,不禁有些感慨道:“似乎已好久不曾来过了啊。” 即便嘴上如此讲,但是沈思语的内心深处,隐隐有些不安。 正文 第二百九十章 女子的直觉果然真是准确 但愿是她想多了罢。 东郊里,种着四季桂,无论是何时,皆桂香飘远。这也是沈思语甚是喜欢东郊的原因。 闻天如今与沈思语的相处方式不再像从前那般拘谨了,如今他们之间的相处方式,更像是兄弟。也罢,倘若一个女子愿意将你当兄弟对待,那你们二人之间可能再也不会成为情人了。然,闻天对沈思语本就并无那般心思,毕竟他的心尖上的人乃玉鸾,自然不会在意这些的。而沈思语心尖上的人也一直都是江子若,故沈思语与闻天才会相处得这般自然。 闻天似乎看出了沈思语的不安,便主动问道:“陛下,可是感觉不适?” 沈思语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道:“朕也说不上来是如何回事,但愿是朕想多了罢。” 闻天便也不再去追问什么了。 沈思语说着,便瞧向了身旁的江子若,江子若与平日里并无异,想来应当不是发生在他身上的罢? 沈思语这般想着,这才稍微放了心。倘若是发生在她自己身上的事,那倒还好,但是倘若是发生在江子若身上,那她当真是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江子若似乎感觉到了沈思语的视线,便对上了沈思语的眼眸,用询问的眼神问她到底有何事。沈思语只是摇了摇头,便佯装什么事情都不曾发生过了。 江子若只好捏了捏沈思语的手,示意她不必想太多。 沈思语见江子若难得这般主动拉自己的手,便不觉眉开眼笑,道:“相公。” “嗯?何事?”江子若问道。 “无事,便是想叫叫你。”沈思语道。 江子若无奈地摇了摇头,也并不和她计较。 凡是到了如此时刻,沈思语都甚是想哼小曲,但是总不能任何时候都哼《棠梨煎雪》,毕竟总是哼这首,他人定会听腻的,她可不想这般。想了想,她便哼了一首古代人绝对听不懂的曲子。 “你知道我对你的感觉我想你都知道,不想为谁去拖鞋热恋到争吵。”沈思语欢快地唱着,视线一直都不曾离开过江子若,此时的沈思语的眼里,宛若会发光。 江子若顿了顿,继而别扭地唱道:“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眼泪的预兆,睡不着床头还有几张你的零散合照。” 沈思语见江子若居然接上了自己的曲,不觉讶然道:“相公,你为何会唱?” “听你唱过几回,便记住了。”江子若略有些别扭道。 沈思语的内心不觉有些感动。毕竟这首曲子她当真只哼过几遍,且每回哼完后都与江子若炫耀道:“倘若不是何灵之从前对我的那般态度,想来我也不会对他死心罢,我应当还是要感谢他才是。” 其实江子若听完后心里都不是滋味。即便他也甚是不喜欢何灵之,但是沈思语那般“最好的前任应该是死亡状态”的态度让他甚是不舒服。既然曾经爱过,为何如今却能这般无情呢? 江子若从前不曾爱过其他人,自然不晓得这是如何滋味,自然也就不过问了。 二人这般你一言我一语,直接忽略掉了他们身旁的闻天。 闻天见自己被忽视了如此久,便干咳了两声道:“咳咳。” 沈思语与江子若似乎此时才忆起他们的身旁还有个闻天在。 沈思语便打着哈哈拉着江子若来到了湖水旁,道:“似乎上一回来这里已过去许久了呢。上一回不知是在东郊,还是西郊,我被从水底冒出来的黑衣人给差点拽下去了呢。” 江子若给她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道:“分明后来是你将别人从水底给拽出来了,还好意思道此事呢。” 其实二人不过只是在缓解气氛罢了,也不去在意对方说的话到底是何意。 沈思语内心深处的不安愈来愈强烈,她不觉扶了扶自己的额头,道:“相公,一会无论发生任何事,你且先逃,莫要管我,你只需保住你与闻天的性命便可。” “娘子。”江子若不觉担忧道。 都道女子的直觉皆是最准确的。 果不其然,蓦地,一股神奇的力量从水底冒了出来,直直要将沈思语往水底里拽。 江子若眼疾手快地将沈思语扶好,不让那股力量将沈思语拽下去。 “看来此回不再是雨泽阙的人了呢,而是一股强大的力量呢。”沈思语的语气略有些虚弱。 而在他们不远处的闻天,即便是不曾看见过这股力量,但是也晓得他们俩这是出了事了,便迈开步子想往他们那里走,然,他的脚下似乎有千斤重般,无论如何也无法动弹。 “陛下,娘娘,此处有古怪,莫轻举妄动。”闻天连忙喊道。 闻天喊出此话后,不觉讶然。 无他,不过是沈思语似乎并不曾听见此话一般,还在往危险的地方走。闻天再如何,也看出了不对劲,沈思语那般模样如何是自己要往那里走的?分明就像是被人拖拽过去的一般。而江子若却在身旁拼命地拉着沈思语,却似乎斗不过那股力量。 “闻天,你莫靠近,你且小心。”江子若喊道。 闻天即便想靠近也无法靠近啊。 即便方才沈思语在失去意识之前一直在喊着让江子若自己保命,可是她的求生欲却让她喊出:“相公,救我。” “娘子放心,我定会救你。”江子若坚定道。 话毕,江子若也不再去管那些条条框框了,直接施法将水底的那股力量打散,沈思语这才得以挣脱。 沈思语不得不感慨,倘若是对待凡人,她的这等武功还是能应付的。但倘若是换成了非凡人,那她的武功再如何高强,也并无什么用处。 沈思语也是在此时才突然晓得自己的渺小之处。 “哈哈哈哈,江子若啊江子若,不曾想,你居然再次愿意为她而破坏规矩啊。”一道尖厉的男声道。 沈思语不得不承认,这道声音当真是难听,比她以往听见的声音都要难听。 “愚蠢的凡人,居然敢这般评价本座,找打。”那个声音的主人似乎甚是不满,便挥动着“鞭子”,打向了沈思语。 正文 第二百九十一章 万年猫妖紫陌 沈思语即便看不见那空气中的“鞭子”,但是空气中那无形的力量让她只觉甚是压抑,故她便靠着自己的直觉躲过了那条“鞭子”。 “哈哈哈哈,不愧是赤蝶,即便是化为凡人,也依然没有变得甚是无用啊。”那道尖厉的男声继续道。 一道烟雾散开,这才露出了那道尖厉男声的主人的庐山真面目。 沈思语这才瞧清了眼前之人的模样。 只瞧见一红衣男子立在半空中,面如冠玉,肤如凝脂,唇如胭脂,一袭红衣的他甚是妖艳,胸膛前的扣子故意放开了几颗,露出他那白如美玉的胸膛,指如青葱,拈着一片红叶,笑得一脸意味深长。 沈思语不觉吞了吞口水。想来这便是传说中的万年猫妖——紫陌了罢。 与她想象中的“妖艳贱货”不一样。她原本以为,紫陌再如何,也应当着一袭紫衣,且应当是涂着黑色或者紫色的嘴唇,且时时刻刻的身上都散发出“我就是反派”的气息才对。而不是如今这般艳而不俗的少年男子模样。 她还当真是不明白,放着如此一个好看的皮囊不去利用,却去玩一些歪门邪道的事情,只能道妖的世界她不懂,她也并不想懂。 紫陌似乎看出了她的内心所想,只落到了她的面前,仔细端详起她来。 江子若一下子便露出了脸上的敌意,连忙护在了沈思语面前,道:“紫陌,你又要做什么?” 沈思语再次吞了吞口水。 紫陌与安歌不同,紫陌是艳而不俗的气质,而安歌却是温文尔雅的气质。紫陌与安歌生得有些相似,但是气质却完全不一样。且无论如何计算他们之间的年龄,也不太可能有血缘关系,一个猫妖如何与一个鱼怪有血缘关系呢?这分明就是敌人的关系啊。 “凡人,本座乃万年猫妖,对鱼一点兴趣都没有,本座可是吸取天地精华的啊。”紫陌说着,嘴角便不觉勾起了一抹邪笑。 “呵。”江子若不禁讽刺地笑了笑,道:“那为何还要用他人的仙灵与妖灵来修炼呢?当真是说起谎来都不曾脸红心跳的呢。” “哟,江子若,又见面了呢,这些时日,可否有想念过本座?”紫陌故意娇嗔着道。 不得不说,即便是沈思语,看着紫陌这般模样,却无论如何也讨厌不起来,只能道这是紫陌的个人(?)魅力罢,无法让别人生厌,只会让别人甚是喜欢他的这副模样,果不其然,美人在骨不在皮,应当道的便是紫陌与安歌这等美男子了。 江子若不禁用鼻音“哼”了一句道:“自然想念的啊,倘若不是你,本座如何又会受伤?” 这个称呼,江子若并不曾用错。江子若是怀枝的储君,用这个称呼理所当然。至于紫陌,沈思语只晓得紫陌是万年猫妖,既然是万年猫妖,那身份自然也不会如何低,故紫陌这般自称也并无错。 即便他们之间都不曾用任何粗话,但是二人之间早已散发出弄弄的火药味。 “哈哈哈,可是倘若不是本座的话,你又如何能找得到自己的赤蝶呢?满虚。”紫陌道。 江子若不禁顿了顿,但很快便佯装什么都不曾发生过一样,道:“不知你在胡说些什么?” “不必装蒜,本座这些时日,什么都弄明白了。”紫陌道:“江子若,你便是满虚,而安歌,同样是经过前世的你的点化,才有的修为。你们之间的事情,本座都一清二楚。” 沈思语不得不感慨,不愧是万年猫妖,居然可以了解如此多事情。都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这句话用在紫陌身上,当真是不为过。 “那朕且问你,那你如何晓得会发生后来的事情呢?还是你早就参破了天机,故才会故意这般做的呢?”沈思语问道。 紫陌顿了顿,似乎不曾想过如今早已是凡人的赤蝶居然还敢以这般口气与自己讲话。 多年前,赤蝶同样也是这般瞧不起自己,即便是喜欢一个早已修成佛的人,也不愿意喜欢他这个修为如此高的猫妖。 沈思语也不知为何,她居然可以读得出紫陌的想法,她不觉讶然道:“莫非你从前也喜欢朕啊?天哪,原来朕如此受欢迎啊。” 紫陌再次讶然,看向沈思语的眼神变得甚是复杂。 “你不必用这等眼神看着朕,朕可不会怕你的呢。”沈思语道:“朕晓得你是万年猫妖,但是你应当也不会伤害朕的。毕竟,倘若你当真伤害了朕,那你便是在违背天意,即便强大如你,也依然逃不过命数。” “即便强大如你,也依然逃不过命数。” 沈思语道此话的时候,与紫陌记忆里的赤蝶融为了一体。 其实紫陌从前还当真不曾喜欢过赤蝶,不过是看中了赤蝶身上的妖灵罢了。倘若是换成了其他的女妖,瞧见有一个如此英俊潇洒的男子看上自己,定会跟随他的才对。 一直以来,他都是如此对其他女妖的。 然,却在赤蝶这里吃了瘪。 赤蝶无论如何也不愿意同意他,即便是他每日帮赤蝶跑腿,且还帮赤蝶除掉那些想要害赤蝶的人。 但是赤蝶依旧对他爱理不理。 即便不是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模样,但是也不曾如何理会过他。那一段时间,他反复地照镜子,确定自己都不曾有任何差错,他生得依然还是英俊潇洒、玉树临风、风流倜傥、面如冠玉(此处省略八百字)。 后来,他才晓得,原来是赤蝶的心里早就有一个人了,故才会这般对他爱理不理。 紫陌不得不承认,果然还是赤蝶厉害,自己最终还是栽在了她的手里。 “后来的剧情可想而知了,便是紫陌因爱生恨,将赤蝶弄成那般模样的罢?”沈思语试探性问道。 紫陌顿了顿,自然晓得沈思语这是突然有了读心术,也不曾再讶然了,只是缓缓道:“并不是本座,本座再如何,也从来都不曾想过要害你。真正要害你的,其实是那邪道。” 正文 第二百九十二章 与紫陌的交手 沈思语顿了顿,看向紫陌的眼神里不再是那般厌恶,便缓了缓语气道:“也罢,倘若不是那邪道,你如今也不会是这等模样。” 江子若只觉沈思语甚是不对劲,便捏了下沈思语的手掌心,沈思语佯装不晓得他的这个小动作。 “赤蝶,倘若你愿意,你可以随时回到本座的身边。”紫陌望向沈思语的眼神里,只剩下了无尽柔情与怜惜。说着,他便绕过江子若,轻轻抚上了沈思语的脸庞。 倘若是其他女子,此时定会沦陷在紫陌的温柔里。然,沈思语是何许人也?沈思语只是快速打掉了紫陌的手,再迅速拉着江子若后退了几步,不屑地笑了笑道:“倘若不是朕聪明,定会相信你的鬼话了。” 紫陌的手尴尬地停留在半空中,但他不过只是愣神了一会,便继续道:“赤蝶,你在胡说些什么呢?我对你如何感情,你会不晓得?” 沈思语忍不住“呸”了一声道:“你便继续扯谎罢,从前分明就不曾对赤蝶有过感情,不过只是男子的征服欲让你对她上心罢了。后来明明就是你要那邪道去迫害赤蝶的,别以为朕不晓得此事。” “哦?”紫陌不曾挑眉道:“你明明都不曾有具体的记忆,为何也会晓得此事?” “相公你看,他那么快便不想再伪装下去了,还当真是被我说对了。”沈思语道。 江子若欣慰地点了点头。 其实,江子若与沈思语之间原先本就有一个暗号。沈思语从来都是随机应变的,倘若她做出了什么让江子若无法理解的举动的时候,江子若便会捏一下她的手掌心,而此时,沈思语便会向江子若点头示意自己根本就不曾迷了心。方才,因为紫陌便在他们身旁,故沈思语也不好直接向江子若点头,只是手指稍微弯了弯,江子若便晓得她的意思了。 不得不说的便是,紫陌即便是万年猫妖,但是却不知为何,他永远也无法读懂江子若的内心的想法,故他才会直接去读沈思语内心的想法。 沈思语得意一笑,道:“莫非紫陌你当真以为自己是无所不能的?也不想想朕是何人,朕又不是什么傻白甜,会因为你的几句谎言便被你感动得一踏涂地,最后还为了你而伤害自己心尖上的人。朕才不会那般做呢。” 紫陌无奈地笑了笑,道:“看来啊,是本座小看你了呢。即便你如今已化为一介凡人,也不会变得如此愚蠢嘛。” 蓦地,紫陌的双眸突然化为通红,天地在那一刹那间便变得阴暗。 沈思语眯起双眼,仔细瞧了瞧周围,道:“相公,你莫慌,他并不能随意改变天,不过是将你我皆封印在了另外一个空间里罢了。不愧是万年猫妖,居然会晓得这些。” 江子若不觉讶然,道:“娘子,为何你明明是肉眼凡胎,居然能看得见这些?” 沈思语的嘴角不觉勾起一抹邪笑,道:“先不用管我是如何看见的,当下最应该担心的,应当是如何摆脱紫陌才是。他可是万年猫妖啊,就连相公曾经也栽在过他的手里呢,千万要小心。” 江子若点了点头,默默看着周围的变化。 果不其然,原先在他们不远处的闻天在此时早就不知去了何处。且周围的桂花林也在瞬间枯萎,只留下了满林的枯枝桠。 方才还宛若仙境的地方,如今却直接在另一空间里被那万年猫妖给摧残成了另外一副模样。 “本座便在想,兔仙的天敌到底是什么呢?”紫陌将手上的放在嘴边,稍微舔了下,一副妩媚的模样看着沈思语与江子若。 沈思语不由自主地抖了两抖,道:“为何一个男子可以这般妩媚啊,这让我一个女子如何羞愧啊?” 紫陌可不管沈思语如何羞愧,只继续这般模样,道:“你们且小心了哦。” 话毕,沈思语便只觉自己的手臂上一疼,一个牙印便直接显了出来。江子若睁大眼睛看着沈思语手臂上的牙印,忙施法将她的毒逼了出来,道:“娘子没事吧?” 沈思语摇了摇头,道:“无事。” 沈思语话都不曾说完,便听见周围“斯里斯里”的声音。他们二人自然晓得这是什么来了,便默契地往周围散开。沈思语的嘴角勾起一抹邪笑,便从怀里取出一把匕首,熟练地划破自己的手臂,刹那间,血喷涌而出,那些所谓的无形的“蛇”便也都消失不见了。 沈思语再看向不远处的紫陌,只瞧见紫陌一脸淡然的模样里,似乎早就晓得她会如此做一般。 “退下罢。”紫陌道。 刹那间,天地间又恢复成了原样,而他们也都回到了原先的世间。 沈思语再瞧向紫陌的方向的时候,才晓得紫陌不知何时早已消失不见,而不远处的闻天此时正一脸讶然地看着他们俩。 “娘子……”江子若的声音略有些虚弱。 “相公……”沈思语道。 沈思语话都不曾说完,江子若便直接虚弱地倒在了沈思语的怀里。沈思语忙将江子若打横抱起,向闻天,走去,道:“闻天,且回宫罢。” 闻天倒是也甚是识趣,见沈思语这般凝重的模样,也不好过问方才到底发生了何事,只恭恭敬敬道:“遵命,陛下。” 闻天晓得江子若这是出了大事,便马不停蹄地赶回了宫里。 关雎宫内,江子若一脸苍白地躺在榻上,太医令认真地给他把脉之后,便拱了拱手道:“陛下,娘娘不曾有什么事情。不过是实在甚是疲倦,这才睡过去罢了,陛下莫担心。” 沈思语这才舒了一口气,道:“当真是吓死朕了,多谢爱卿了,寄琴,看赏。” “是。”寄琴恭恭敬敬道。 沈思语晓得江子若无事后,便不再这般担心了,只屏退了其他人,她便一人守在了江子若的榻前,想着今日所发生的事情。 那个紫陌似乎看起来是一个甚是复杂之人啊,原先她以为安歌是个复杂之人,如今看来,紫陌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啊。只能道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罢。 正文 第二百九十三章 懂礼数的沈青梧 说起来,那日倘若不是江子若原先在她身上施了法,沈思语还当真不会突然可以读懂紫陌的想法呢。且后来沈思语之所以可以看得见他们进入了另外一个空间,不过是因为她恢复了些许从前赤蝶该有的法力,故才会看得见罢了。 奈何,其他人都不晓得此事,她也是今日才突然恢复的这个法力,故她也不曾向其他人提起过。 至于为何沈思语的血可以击退那些无形的“蛇”,不过是因为紫陌怕帝王的血,而那些无形的“蛇”乃紫陌幻化而出,那些无形的“蛇”自然而然便也会害怕沈思语体内的血了。 当沈思语如此跟闻天解释的时候,闻天只是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道:“属下也不必晓得如此多事,毕竟这些事情涉及了天机。倘若陛下不小心泄露了天机,可是遭天谴的,故陛下今后,凡是关于这些神鬼之类的事情,可以不必告诉属下。” 沈思语无奈地摇了摇头,道:“可是,你自己又跑过来问朕这些事情,莫非朕还要打着哈哈敷衍你吗?朕可是拿你当兄弟的,又如何会这般敷衍呢?” 闻天只好无奈地笑了笑,道:“那下回倘若属下再问,陛下便直接告诉属下是关于如何方面的便可,倘若当真还是这等事情,便不用再告诉属下了。” 沈思语笑着点了点头。 此时的二人正于演武场场外的树荫下,静静地品茗,看着世间一切事物一瞬而过。 倘若当真是如此模样便好了,闻天却煞风景般地嗑起了瓜子,沈思语只是无奈地抽了抽嘴角,也不曾道些什么。 “陛下,为何不嗑瓜子?”闻天道。 沈思语摇了摇头,道:“罢了罢了,朕并不喜欢瓜子。” 闻天可不信这个,上回他可是亲眼瞧见沈思语吃那些江子若早已剥好的瓜子,便坏笑着道:“莫非陛下根本不会嗑瓜子?要等人帮陛下剥好瓜子壳,陛下才会嗑瓜子?” 沈思语见自己一下子便被闻天拆穿了,只好道:“就你知道的多,不许与别人讲此事啊。” 闻天倒是无奈地耸了耸肩,道:“这并无什么啊。与别人讲此事的话,别人定会讲,凤君娘娘对陛下当真是好,陛下与凤君娘娘当真是恩爱。” “朕道的不是这个,朕道的是不能将朕不会嗑瓜子的事情与别人讲。”沈思语道。 “怕什么呢。”闻天无奈道。 “儿臣参见母皇。”一道温润的女声道。 沈思语自然晓得这是何人来了,便起了身,去扶起沈青梧,道:“青梧,乖,且来娘亲身边坐着吧。” “是。”沈青梧恭恭敬敬道。 闻天便起了身,拱了拱手道:“属下参见公主殿下。” 沈青梧点了点头,道:“师父请起罢,受徒儿一拜。”说着,沈青梧便当真给闻天拜了拜。 闻天与沈思语对视了一下,皆无奈地耸了耸肩。 沈思语明明是那般欢脱的性子,如何会教出如此一个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模样的女儿呢?只能道一切皆是天意罢。 兴许,从一开始,太傅说的那句沈青梧将来便成为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姐姐,也应当是真实的罢。沈思语印象里的神仙姐姐还停留在刘亦菲的记忆里,刘亦菲的小龙女,便当真可以称得上是“神仙姐姐”,清冷高傲,冰肌玉骨,武功高强,清丽秀雅,当真是圆了沈思语所有的梦。如此一个神仙姐姐,便当真是应了那句“此女只应天上有”。 她并不晓得沈青梧今后会不会也成为那等人物,毕竟如今的沈青梧甚是喜欢抚琴,且也甚是喜欢习武,难免还当真会成为那般模样。 其实说起来,沈思语身边的女子皆美得各有春秋,但是却似乎不曾有清冷的女子,或冷艳如沈亦双,或活泼如素尘,或沉稳如芷荷,或温婉如柳诗晴,或英气如杜雅南,或妩媚如霁华,云云。但从来都不曾有过清冷的女子。倘若沈青梧今后当真成了那般模样,也未尝不可。 闻天瞧着沈青梧这个模样,不禁道:“公主殿下这是做什么?” 沈青梧道:“太傅曾道,要尊师守道,师父教徒儿武功,徒儿应当感激才是,这些礼数不过只是基本礼数罢了,还望师父莫要见怪。” 沈思语便也不好再在此处待着了,只识趣地走开了。 沈思语在回养心殿的路上,不断地在叹气,自己的女儿如今不过也才四岁,却变成了这般模样?能有如此一个知书达理的女儿固然是好,可是似乎她们母女之间,变得有些生分了呢,不再像从前那般亲密了。 她便这般想着,想到了晚上。 江子若见她这般闷闷不乐的模样,只好抚了抚她的后背,道:“娘子,你这是怎么了呢?” 沈思语便将自己的想法道出。 “无事,其实也并不是与你生分了,不过是变得懂礼数罢了。”江子若柔声道:“倘若她当真与你生分了,又如何还会在私底下唤你一声娘亲呢?” 说到这个,沈思语忽然忆起,自己似乎很久没有在私底下陪一陪沈青梧了呢,她这个母亲当真是当得不合格啊。 “放心罢,倘若你今后想要多陪陪青梧也无妨,至于我,你也不必太在意。”江子若即便是嘴上如此讲,但是他的心里边还是忍不住有些吃味。 沈思语眉开眼笑地刮了刮他的鼻子,道:“我的好相公,你我都快要生下第二个孩子了,你居然还会这般跟孩子吃味,当真是小醋坛子。” “我就是小醋坛子又如何?”江子若不禁撅起嘴道。 沈思语紧紧抱住了江子若,道:“好啦好啦,我无论有了多少个孩子,你在我的心里边,皆是排在第一位的啦。这个永远不会变。” 江子若这才心满意足地点了点头。 今夜,江子若又歇在了养心殿,美名其曰“侍寝”,但是沈思语已经怀了身孕,二人最多不过是单纯地躺在一张榻上罢了。 翌日,沈思语幽幽醒来,当她瞧清了身旁之人后,忙大叫了一声:“啊!” 正文 第二百九十四章 突如其来的美男子 无他,不过是沈思语此时的身旁,躺着的不再是江子若,而是一个陌生的男子。 “你是何人?”沈思语厉声道。 沈思语的这一声便将那男子吵醒了,那男子幽幽地睁开双眸,似乎还有些责怪沈思语惊醒了他。他只睡眼朦胧地起了身,沈思语这才当真瞧清了那男子的模样。 那男子不过只一着袭中衣,靡颜腻理,朱唇轻抿,眼波流转,青丝微散,纤指正轻扶额,道了声:“娘子。”声音迷离而慵懒,这一声“娘子”,当真是让沈思语的整个骨头都酥了。 沈思语不禁吞了吞口水,她忙甩了甩头,不能让自己被美貌所迷惑,只义正言辞道:“你到底是何人?你为何要将我相公藏起来了?” 那男子听闻此话后,只轻笑了声,道:“娘子这是说的什么话?我便是你的相公啊。” 此话一出,这男子才当真是清醒过来了,认真地对上沈思语的双眸,当他从沈思语的双眸里看见自己的倒影之后,便也大叫了一声。 沈思语也算是聪明之人,见那男子如此,且那男子看起来甚是眼熟,便也试探性问道:“江子若?你是及冠后的江子若?” 江子若只无奈抓了抓头发,道:“不是我还能是何人?我倒甚是好奇为何我就突然变成这副模样了?” 沈思语倒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只淡然道:“你从前不是与我道过,你再过几年,便是一千岁了嘛。而你一千岁的时候,才是你及冠的时候,而你这时,便会变成了成年男子状态,你可还记得?” 江子若沉思了一会,道:“算了算日子,今年还当真是我一千岁的日子。可是为何却这般突然呢?不过一夜之间,便变成了这般模样?” 沈思语回忆了一遍这几日发生的事情,她觉得甚是可能与紫陌有关,但也说不上来原因。 江子若见她这般苦思冥想,只是无奈地笑了笑,道:“你为何不愿意问清楚我可否当真是你的江子若?万一我是其他人假扮的过来欺骗你的呢?” 沈思语摇了摇头,道:“不会的。我的感觉不会骗我的。倘若你不是江子若,我会感觉得出来的。” 江子若点了点头,甚是欣慰道:“多谢娘子的信任。”想了想,他又道:“从前,木悦并不能随意碰我的兔耳朵,每回碰的时候手臂皆会起一些红点点且还带着瘙痒,你是前不久才终于可以碰我的兔耳朵的。你半夜睡着的时候,甚是喜欢将脚放在我的身上,且偶尔会偷偷碰我的兔耳朵。你最喜山药糕,不对,应该是最喜与我一起吃山药糕,且每回吃什么皆喜欢带上我,你还喜欢琼华楼的各式美食,还喜欢平日里御膳房做的一些小点心。你原先并不会做点心,你是在我离开的这些年里,才终于提高了自己的厨艺……” 江子若便一一细数出沈思语的过往,沈思语忙道:“打住打住,我本就相信你是江子若,你不必这般强调着我的过往。” 江子若见她这般模样,嘴角不禁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道:“那娘子,且去洗漱罢。” 还未等沈思语反应过来,江子若便一把将沈思语抱起,沈思语一脸茫然地被他抱到了地上,道:“你何时变成这般模样的?” “从前我因为个子矮,无法这般待你,如今我终于变成了这般高大的模样,倘若不补偿一下从前的遗憾,还当真是浪费了我如今这般模样。”江子若道。 沈思语吞了吞口水,不得不说,这般模样的江子若确实与从前不大一样了。但是他还是熟悉的桃花眼,熟悉的青黛眉,眉目间,还是从前她认识的那个江子若。 但是,她还是觉得有些恍惚。 即便是她从早朝回来之后,也依旧有些恍惚。因为她还有些恍惚,故当她踏进御书房的时候,见到一个陌生的男子在案几上静静地磨墨,她下意识便想要大声尖叫,但转念一想,明明那男子便是江子若啊,为何她还要这般呢? 李公公见沈思语回来了,便赶紧悄声道:“奴才也不晓得他是何人,只是他拿着凤君娘娘的腰牌,奴才寻思着他应当是奉了凤君娘娘之命过来服侍陛下的罢,便没有阻拦他了。” 沈思语只无奈地笑了笑,道:“他便是朕的凤君江子若,不过是如今突然长成成人模样罢了,李公公无须担心,且先下去罢。” 李公公也算是个识趣之人,并不做多问,便退下了。 沈思语走到江子若身旁,席地而坐,看着江子若那般认真的模样,忍不住道:“这到底是如何回事?”其实她到现在都不曾理清思路,根本就不知为何事情会发生得如此突然。 江子若抬眸,对上沈思语的眼眸,道:“你当真想要了解?” 沈思语只用力点了点头。 沈思语也是在此时,才突然察觉到,江子若之前的脑袋上的那对毛茸茸的兔耳朵,早已消失不见。她不禁有些失落地抚了抚江子若的脑袋,道:“我好不容易终于不再对兔毛过敏了,你的兔耳朵却再也不会出现了。” 江子若见她这般失落的模样,无奈地笑了笑,道:“这并不是什么大事,倘若你想要碰我的兔耳朵,我还是可以变出来的。” 话毕,江子若的脑袋上便多了一对毛茸茸的兔耳朵。 沈思语不觉讶然,道:“哇,当真是好神奇,那你现在可否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了呢?”说着,便轻轻抚了抚江子若脑袋上那对毛茸茸的兔耳朵,兔耳朵甚是柔软,且又甚是舒适,沈思语当真是喜欢这般触感。 江子若也任由她去了,只缓缓将事情的缘由道来。 其实,此事还要追究到几日前。 其实,之前他们二人遇到紫陌的时候,紫陌便对二人施法让二人进入了另外一个空间。沈思语当时被无形的“蛇”给咬了一下,也就是在那时,这才开始出现问题的。 正文 第二百九十五章 成人后的江子若 紫陌对他们施法,并不是当真想要置二人于死地,毕竟以紫陌的性子,对付一个未成年兔仙与一个凡人,根本就无须这般费力。 紫陌在许久前,便与江子若讲过,其实江子若也可以不必渡劫便直接成成人模样,但是却要一定的机缘。 紫陌可以助他一臂之力,毕竟紫陌并不喜欢与一个小孩子交手,无论那小孩子可否当真是小孩子,他都不愿意那般。紫陌也确实助了江子若一臂之力,那便是让自己在无形中对沈思语施了法。 说到此处,定有人以为,是江子若当时施法将沈思语的毒逼出来之后,这才变成这般模样的?不过,沈思语便是如此问的。 江子若只是给她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道:“倘若是那时起的作用,根本就无须这般久。你可还记得,前几日,你我闲来无聊,在御花园里,学着别人的模样发誓吗?” “哦?”沈思语恍然大悟道:“其实,紫陌说的机缘,应当指的是……” 江子若点了点头。 那一日,他们二人闲来无聊,便在御花园里,大口喝酒,然后再学着别人大侠的模样,往碗里滴血,再喝下那碗水。 江子若之所以变成这般模样,便是喝了沈思语的血。 “为何不是两个相爱的人的血交融在一起,才让你蜕变的啊?”沈思语问道。 江子若再次给她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道:“都让你少看些话本,不是任何事情都能与情爱扯上关系的。我方才便想明白了,其实要的,应当是被紫陌施了法的帝王的血,而非什么相爱之人的血。” 沈思语调皮地吐了吐舌头,道:“那如此以来,还要感谢紫陌才是呢。你不用渡劫便可直接这般了呢。” “并不是如此,我只是提前变成这般模样罢了,还是要渡劫的。”江子若道。 沈思语不禁有些失望道:“那何时才是你的渡劫期?” “算了算,应当也快了。”江子若道:“至于是什么劫数,我便不晓得了。”江子若的内心隐隐有些不安,他看向那个正一脸认真地把玩着自己的兔耳朵的沈思语,轻轻握住了沈思语的手,将沈思语的手放到了自己的脸庞,道:“娘子。” 沈思语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到了,只顿了顿,继而才道:“相公,你突然这般模样,是要做什么?” 江子若摇了摇头,道:“我怕,我怕那个劫数是你。” 沈思语无奈地摇了摇头,道:“倘若当真是我,那又会如何?” “我怕,我怕你会因此……”江子若忍着没有将自己的想法道出。 “无妨,倘若我因此而失去了性命,也并无什么,只能道这本就是我的命数,我并不能去改变什么。”沈思语道。 江子若再也忍不住了,也并不管可否会泄露天机,只严肃道:“娘子,你可晓得,其实你只剩下了今世,你没有轮回了。” 江子若说此话的时候,天空正好打起了一道响雷,大夏日的,且还万里晴空,却突然打起了响雷。沈思语自然晓得江子若这是不小心泄露了天机,可是即便那响雷再大声,她还是听出了江子若的意思。 只能道都是天意罢。她的前世,本就不能与江子若修成正果,还是当时是满虚的江子若耗尽了自己毕生的修为帮她保住了魂魄,这才让她得以转世。后来,她在二十一世纪,遭那何满城那般对待,又来到大禹,好不容易终于遇到江子若,遇到这个让她安心的男子,让她有了家的感觉的男子,却在后来都变了模样。沈思语的寿命本就不长,她活不到三十五,她只剩下了十几年的寿命,且还用了两年寿命为代价救了江子若。 如今还要告诉她,她并没有轮回,即便她今生香消玉殒了,江子若也无法找到转世的她,她便这般,消失在了尘世之中。原来,她离开了皇帝的这个身份,她居然这般渺小,渺小到她根本就无法诉说那种感觉。 然,她还是佯装听不见江子若方才的那句话,只一副疑惑的模样道:“相公,你原先要道什么?” 江子若只摇了摇头,道:“并无什么。”言语间,并无半点快乐,只有些许悲伤。 此时的沈思语刚好是捧着江子若的脸的模样,她便顺势在江子若的朱唇上烙印下了一个吻,不过只是一个蜻蜓点水般的吻。 “相公,你莫要不开心了。今日的奏折都还未批阅完毕呢,你且待我将奏折批阅完毕。”沈思语道。 江子若点了点头,道:“好。” 倘若是从前,江子若定会想着,凡人不过才几十年的寿命,最终只能化为自己漫长的生命当中的一道倩影,并不能对他造成什么影响。可当他遇到了沈思语后,却不再是如此想了。如今,她当真是害怕会失去沈思语,他恨不得时时刻刻都将沈思语放在自己的身边,他再也无法忍受那些没有沈思语的日子了。 他离开沈思语的那几年,他甚是难熬,但是倘若他没有离开她,那如今的沈思语也不会是这般模样。 其实,当年满虚与赤蝶的事,可是惹怒了天帝、原先佛与道从来都是井水不犯河水,奈何满虚破坏了规矩,这才惹怒了如此多人。且大多数人皆以为,应当是赤蝶对满虚施了法,故才会让满虚这般痴情罢了,即便是后来赤蝶含冤而死,满虚耗尽自己的修为为她得来了转世的机会,其他人皆还是这般认为的。 也正因为如此,江子若才会没有了前世的记忆。其他人便是怕江子若会再次遇见赤蝶。 奈何,缘分便是如此奇妙,他不仅遇见了转世后的赤蝶,且还再次爱上了转世的赤蝶。 不错,当时沈思语的第一个孩子,不是因为其他事情而滑落的,而是因为那孩子是天帝亲手夺去的。江子若晓得,倘若他没有什么动作,接下来被夺去的,便不仅仅只是他们的孩子了,而是沈思语的性命了。 正文 第二百九十六章 皇叔该交还属于朕的东西了 “哦?尔等这是何意?居然擅自闯王府,可否是不要命了?”沈亦双眯起双眼道。 方才,沈亦双正于书房内与自己培养的属下策划着该如何对他们的军队加强训练,却突然被一群闯进来的禁卫军围在了中间。 沈亦双倒是见过大风大浪之人,也并不会因此而乱了阵脚,只是静静地看着她们这般,淡然地道了方才那一句话。 那些禁卫军倒也沉得住气,并不曾开口讲话。 双方便这般模样僵持了许久。 此时,才终于出现了一道清丽的女声道:“皇叔莫气,是朕让她们来的。” 沈亦双又如何会不晓得是何人呢?当她听到这道声音后,心里边便莫名漏跳了一拍,但是她的表面上依旧还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不让他人晓得此时她的内心的波澜。她只是淡然一瞥,便瞥到了一脸胸有成竹模样的沈思语,还有她身旁永远冷着一张脸的杜雅南。 “那陛下这又是何意?”沈亦双问道。 “自然是来找皇叔要回属于自己的东西啦。”沈思语淡然道。 沈亦双自然晓得沈思语想要的是什么东西,但只是继续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道:“哦?臣可不记得臣有拖欠陛下什么东西啊。” 沈思语不得不佩服沈亦双的定力,即便是面对着周围如此多的禁卫军,她还是能这般淡然。也罢,天下第一剑客的名号本就不是虚的,倘若没有些身手,她又如何能在这个位置上待了这般久呢? 想要杀沈亦双的人同样不少于要杀沈思语的人,倘若自己没有些斤两,还当真不会是这般模样呢。 蓦地,沈亦双似乎忆起了些什么,便问道:“尔等是如何进来的?为何没有人来通报?” “当然没有人通报,他们见吾等这般架势,便直接乖乖让路了,且他们当下也全都在书房外等候着。”杜雅南道:“对了,所谓的等候,不过只是在外边跪着罢了。” 沈亦双听闻此话后,只是挑眉道:“哦?所以呢?” 沈思语早就料到会如此了,只是嘴角勾起一抹邪笑,道:“都道皇叔乃心狠手辣之人,如今看来,还当真是如此呢。对了,可不止府里的下人在外边等候着,就连薛灵梦也在外边跪着呢。” 其实薛灵梦根本就不是自愿跪在外头的,不过是方才杜雅南在与她交手的时候,不小心中了杜雅南的计,这才被点了穴,故现在才会在外头跪着罢了。 沈思语道完此话后,沈亦双的眼眸里这才有了些波澜,但还是一副淡然的模样问道:“那,陛下打算如何?” “自然是希望皇叔能够将虎符交还给朕啊,朕没有那虎符,可不能命令元帅呢。”沈思语说着,佯装无意地撩了撩自己额前的碎发。 沈亦双自然注意到了她的这个小动作,从前,沈思语可不会做这个小动作。沈思语在这些年里,到底都发生了些什么?明明自己一直都监视着她的一举一动,为何她变成如今这个模样了,她却还是一无所知? 见沈亦双无动于衷,沈思语便继续道:“朕如今已经不像从前那般有耐心了,还望皇叔莫要考验朕的耐心。朕一会还要回去批阅奏折,这可是大事,可耽误不得,万一错过了什么重要的奏折,这个责任,皇叔可担当不起。” 沈亦双早就该晓得的,她从前就晓得,沈思语本就是个人才,又如何甘心能这般被人踩在脚底下?又如何甘心一直当这个没有实权的傀儡皇帝? 从前,不过都是沈亦双的一厢情愿罢了,她想着,即便沈思语想要反抗,那她便让她去反抗,反正也不会掀起多大的风浪。如今看来,当初是她小看了沈思语啊。 沈思语似乎晓得沈亦双在想些什么,便道:“皇叔,当初并不是皇叔小看了朕,不过是朕在这些年里慢慢地成长,也慢慢地懂得了许多道理罢了,也多亏了皇叔,朕才能成长得如此快,多谢皇叔了。” 沈亦双的嘴角不禁勾起一抹讽刺的笑容,道:“不过就是想让臣将那虎符交出罢了,但是呢,臣现在可不能将那虎符交出。” “那皇叔不在意薛灵梦了吗?还是在皇叔的眼里,薛灵梦一直以来,都是皇叔培养的一枚棋子?根本就无须皇叔这般在意?”沈思语故意提高了音调问道。 声音不是太大,但是足够让就跪在门口的薛灵梦听见。 说来,沈思语从一开始,便晓得薛灵梦是沈亦双培养的棋子,更是晓得,薛灵梦是雨泽阙的阙主。而雨泽阙之所以能成为天下第一杀手阁,不过是因为在朝堂上有人给雨泽阙撑腰罢了。 在朝堂上,能呼风唤雨,能培养出一个杀手阁,且还能瞒过所有人的双眼,让那个雨泽阙慢慢地成长为天下第一杀手阁,朝堂中有这般能力的人,便只能是沈亦双了。 起先,她不过只是猜测罢了,但是却一直都不敢笃定这个想法。直到那一回,薛灵梦在她和杜雅南回宫的路上,堵住了她们二人,她便才晓得的。薛灵梦不是什么普通人,能让她这般卖力的,便只有沈亦双了。 那个让薛灵梦心心念念的沈亦双,让薛灵梦产生了不该产生情愫的沈亦双。 “薛灵梦对皇叔是如何情感,皇叔如何会不晓得呢?一直以来,皇叔皆是利用了薛灵梦的这一点,才会让薛灵梦对皇叔甚是忠诚罢了。”沈思语道:“但就是因为对皇叔过于忠诚,这才会一次两次想着要快些除掉朕,这才露出了马脚罢了。” 沈亦双不觉讶然,她又如何晓得,沈思语居然能这般聪明,这么快晓得这些事情了呢? “朕晓得,皇叔是一个爱才之人,薛灵梦可是皇叔的党羽里,最是忠诚之人,倘若皇叔失去了她的心,皇叔可晓得,这个后果如何?还是皇叔,根本就不在意她这一枚棋子呢?”沈思语说着,便走到沈亦双身边,道:“倘若皇叔不介意,那朕还是直接将薛灵梦收为后妃,让她受尽一生的屈辱罢。” 正文 第二百九十七章 成功收回虎符 沈亦双不是不晓得,在大禹开篇以来,曾经也是有皇帝收过女妃的。皇帝因为自己身上有功绩,这才盖过了这一笔,可成为女妃之人便没有这般简单了,皇帝活着的时候确实风光无限,但是在皇帝驾崩后,便会受尽世人唾骂,甚至会被新皇帝关在深宫中,受尽折磨。 薛灵梦是何许人也?她如何能受得了这般屈辱? 沈亦双看向沈思语,见沈思语笑得意味深长,也不晓得她此话到底是真是假。 “倘若皇叔希望朕道的话是真的,那朕的话便也是真的。但倘若皇叔认为是假的,那朕也不妨让皇叔见识见识朕的手段。”沈思语道:“皇叔似乎从来都不曾见识过朕的手段呢。” 沈亦双并未说话,只是一副高傲的姿态面对着沈思语,也不晓得她到底在想些什么。 “既然皇叔不信,那朕便只好让皇叔见识见识一下朕的手段了。”沈思语道:“来人哪。” 杜雅南恭恭敬敬道:“属下在。” “将那薛灵梦给朕带进来。”沈思语道。 “是。”杜雅南道。 不一会,两个禁卫军便将薛灵梦给架了进来。 “放下。”沈思语道。 那两个禁卫军便将薛灵梦放了下来。 “让她说话。”沈思语吩咐道。 杜雅南这才点开了薛灵梦的哑穴,薛灵梦赶紧道:“殿下,莫随意答应她们所开的条件,无论她们说什么都不要答应。相比于殿下,属下又算什么?即便是要了属下的命,属下也在所不惜!” “不准胡说,除了本王,任何人都不能取你的性命。”沈亦双严肃道。 “哎哟。”沈思语讽刺道:“当真是主仆情深啊,奈何朕就是这般看不惯呢,想来是朕变得冷血了呢。”说着,便蹲了下来,勾起薛灵梦的下巴,道:“哟,瞧这张小脸,即便是过了如此多年,还是生得这般秀色可餐啊。” “你要做什么冲我来,不许威胁殿下。”薛灵梦恶狠狠道。 “朕原本还以为过了如此多年,你不再这般,应当更沉稳了才是。奈何当下是面对沈亦双,难怪你不会再那般沉稳了。”沈思语说着,便换上了一张严肃的脸,道:“倘若沈亦双不愿意答应朕的要求,那朕便只有将你这个得力的属下,收为己有了,朕可能要纳你为妃,且还要每日在宫里折磨你千万遍。” “你敢?”薛灵梦眯起双眼道。 果不其然,面对着自己的事情的时候,薛灵梦不再是那般激动的模样了,而是这般淡然了。 “哟,朕都敢将顾梨梨革职,还擅自将她毁容了,你且看朕敢不敢。”沈思语道。 “什么?顾梨梨的脸是被你毁掉的?”此回,便轮到了沈亦双讶然了,她走到沈思语身边,语气里带有些许质问的意味。 “自然是朕啊,除了朕,还有何人能这般恨她呢?”沈思语抬眸,对上了沈亦双的眼眸,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道,好似这件事与她并无关一样。 不错,沈思语将顾梨梨革职后,又擅自将她毁容了。其实,想要杀掉一个女子甚是容易,但是想要让那女子每日皆生不如死,那便是将她毁容。一个女子,最在意的便是自己的容貌了,又如何能接受自己被毁容呢? “天哪。”沈思语佯装讶然道:“皇叔既然还去看过顾梨梨啊,天哪。” 沈亦双倒是大方地承认了,道:“那又如何?她曾经也是臣的属下,臣为何不能去看望她?” “皇叔可终于承认自己在朝堂上有党羽了呢。”沈思语道。 沈亦双自然也并无什么避讳,只不屑道:“确实如此,臣便承认了。但是陛下又能拿臣如何?臣可是陛下的皇叔啊,陛下莫非要落下一个不孝之名?” 沈思语不禁眯起了双眼,道:“看来皇叔还当真是有信心啊,莫非皇叔不再理会薛灵梦了?” 说着,她便起了身,看向沈亦双的眼眸里,更多了一丝嘲讽的意味。 沈思语这是与沈亦双彻底撕破脸皮了,她也不必再那般藏着掖着,也不必再佯装出那副害怕沈亦双的模样了。 沈亦双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薛灵梦,无视掉薛灵梦那“别答应”的嘴型,便淡然道:“臣给陛下便是了。” “这还差不多。”沈思语道。 “给陛下拿来。”沈亦双吩咐道。 方才那个与沈亦双一直都待在书房里,但是都不曾说过话的那个属下,这才终于说了一句话:“是。” 少顷,那个属下便将虎符拿来,递给了沈思语。 沈思语毫不犹豫地接过了,看着沈亦双如今这个模样,她还当真是解气,便也不再难为她了,便淡然道:“今日朕的心情还算不错,今夜倘若不嫌弃的话,二位可以来养心殿与臣一同共用晚膳。” “倘若臣说不呢?”沈亦双道。 “皇叔倘若不想来那朕也并没有办法。”沈思语道:“毕竟,皇叔向来都不会听朕的话,朕也不会强求。不过呢,陛下甚是想说的是,皇叔即便如今已是半老徐娘了,居然风韵犹存,也难怪薛灵梦能这般对皇叔上心。”沈思语脸上的笑容意味深长,道:“朕也并不是什么传统之人,朕还是能接受这般事实的,朕看薛灵梦对皇叔也是真心,倘若皇叔对她有些感觉的话,便莫要辜负人家的一番情意了。杜雅南,回去罢。” 话毕,也不等沈亦双回答,便自顾自地带着人离开了这个书房。 在回去的路上,沈思语让杜雅南进了自己的马车。 杜雅南忍不住道:“陛下方才道的那些,可是真话?” “朕方才道了许多话,不知你所指哪些?”沈思语故意道。 “自然是走之前说的那番话。”杜雅南道。 “那自然是真话。”沈思语道:“皇叔年纪也大了,早就该这般了。不应该再吊着薛灵梦了。且朕也并不反感磨镜与断袖,倘若自己喜欢,又何须去在意这些呢?” 杜雅南不禁陷入了沉思。 “放心罢,等此事一过,朕便让你与柳诗晴走。” 正文 第二百九十八章 木悦与槁梧 望月台内,琴声缭绕,一袭红衣,青丝拂落,晚来南风过,红莲点清池。 蓦地,红衣美人只觉得背上被披上了一件披风,她不觉顿了顿,但还是继续弹奏着曲子。 而她身后的人也并不恼,而是耐心地等她将这首曲子弹奏完毕。 一曲毕,纤指微放,轻启朱唇,道:“说罢,你是如何晓得我在此处的?” 来人并未回答她的回答,只是自顾自问道:“皇叔,你可恨我?” 沈亦双听闻此话后,只微微顿了顿,继而道:“你倘若要我死,我也还是去愿意去死的,又谈何恨不恨?” “我前几日那般,可是伤了你的心?”沈思语柔声道。 沈亦双也并不回眸,只眯起双眼道:“怎么?不过才拿回了虎符,如今却又想在这里跟我表达你的愧疚之情?” 沈思语摇了摇头,道:“也并不是如此,我也对你并无愧疚,不过只是随意问问罢了。” 沈亦双的气量还是甚大的,便道:“你且坐下罢,一直站着,也并不好。” 沈思语点了点头,便在沈亦双的身旁席地而坐,手指轻轻抚上沈亦双的琴弦,发出了悦耳的琴声。 沈亦双看着她那般,便问道:“可是想学琴?” 沈思语只轻轻摇了摇头,道:“我还是晓得皮毛的,不过只能弹奏几首曲子罢了。” 说着,她便自顾自地弹奏起了曲子,其实这首曲子,她根本就不知到底叫什么,只是晓得,沈亦双常常弹奏这首曲子,且每每当她弹奏起这首曲子的时候,神情总是柔和至极。 沈亦双听着沈思语将自己方才所弹奏的曲子弹奏出来后,不觉讶然,即便有几个音并不准,但是沈思语能在没有谱子的情况下直接这般弹奏了出来,也是不错的。 “皇叔,这首曲子,到底唤作什么?”沈思语问道。 “越人歌。”沈亦双道。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可是这首?”沈思语问道。 沈亦双点了点头,道:“自然就是这一首了。” “那皇叔的心里,到底藏着何人?”沈思语问道:“我从前便听闻皇叔的心尖上有一个人,皇叔也是因为此人才会多年都不曾成亲,我倒是想知道,这到底是何人,能够有这等魅力,让皇叔这般对他心神向往?” 沈亦双对上沈思语那好奇的眼眸,她只面无表情道:“其实,你不必知道。” “为何啊?”沈思语无奈道:“莫非那人早就成亲了?故皇叔想要保护好他的名声,才会这般不愿意道出?” 沈亦双思索了一会,这才道:“算是罢,那人也确实成亲了,且与自己的伴侣相处得甚是和睦,我可不愿意去破坏他们之间的感情。” “那如此一来,还当真是可惜了啊。”沈思语不觉有些惋惜道:“想来那人上辈子定是一个大好人,积了甚多的功德,这才得以让皇叔喜欢他的罢?奈何皇叔与他并无缘分,这才会错过的罢,当真是可惜了。” 沈亦双也不再说些什么,只是继续弹奏起她平日里最喜的那首《越人歌》。 沈思语确实是聪明,也确实有些城府,但是当她面对感情的问题的时候,也最是愚蠢。沈亦双如今已是这般明显地暗示她了,她居然还能够愚蠢到这般地步,还是不晓得沈亦双道的是何人。沈思语又如何晓得呢?她的字唤作“木悦”,本身便是取自《越人歌》的“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而平日里,沈亦双最喜弹奏的曲子便是《越人歌》,其中所表达之意已甚是明显了,一来表明她的心尖上确实藏着一个人,且那人却不晓得她的心意。二来表明她的心尖上的人便是沈思语,那个姓沈名思语字木悦的人——沈思语。 不得不说,沈亦双也是琴技高超之人,倘若论素尘已是琴技高超之人了,那沈亦双与她也算是各有千秋了。不过沈亦双主修还是武技,故她的琴技与舞技,相比较于她的武技,只能算是一般般的层次罢了。 沈思语也喜欢听沈亦双弹曲,普安帝也喜欢沈亦双弹曲,奈何她再也没有这个福分听到沈亦双的曲子罢了。 一曲毕,沈思语忍不住鼓了鼓掌,道:“皇叔的琴技当真是高超啊。” “木悦,你可懂琴?”沈亦双问道。 沈思语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道:“略知皮毛,应该算不上是懂琴罢。” “可你可晓得,我方才所弹奏的曲子里,到底表达了如何情感?”沈亦双问道。 沈思语自然是听出了,但是她却并不想讲太多,只好佯装听不懂,摇了摇头,道:“不晓得。” 沈亦双的眼眸里多了些许沈思语看不懂的情绪,只是叹了口气,便不再说什么了。 二人之间的气氛便这般莫名地沉默了下来。 沈亦双看向前方,神情也变得甚是柔和,道:“倘若可以,我当真只想要与心爱之人粗茶淡饭,静享茶园,恬然日子。” “可皇叔最喜的,从来不都是权力?何时也变得这般模样了?”沈思语问道。 沈亦双点了点头,道:“那些不过只是我想想的罢了,在我的心里,最喜欢的,从来都是至高无上的权力。” 沈思语无奈地抽了抽嘴角,道:“皇叔,你这般讲,不太对了啊。即便你当真对我有什么意见,也不能直接这般道出来了啊,我还在这里呢。” 沈亦双倒是一副淡然,道:“让你晓得也无妨。不,应当道你原先本就晓得,如今不过只是让我自己亲口说出来的罢了,又有什么不能说的呢?” “那你,可当真以为,我是如此得不适合做一个皇帝?”沈思语问道。 沈亦双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道:“即便是如今,你依然还是有些优柔寡断,为人谋者,最忌讳的,便是优柔寡断,也最忌讳出错。毕竟,倘若你犯下了错误,那为你的错误而背上性命的黎民百姓,便不能这般好过了。” 沈思语抱了抱拳道:“听君一言胜读十年书。” 正文 第二百九十九章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沈亦双顿了顿,继而道:“你这是瞎说的什么话?这些话明明从前江子若也有对你说过,你为何还要这般讲?”她无奈地笑了笑,道:“莫非,你也学会了阿谀奉承?” 沈思语再次无奈地抽了抽嘴角,道:“皇叔怕是想太多,与皇叔说心里话,还望皇叔莫要往心里去。” “说罢。”沈亦双大方地摆摆手道。 “其实,倘若可以,我当真想要杀了皇叔。”沈思语佯装恶狠狠道。 沈亦双听闻此话后,并不曾有什么大的反应,只是无奈地笑了笑,道:“所以呢?你想告诉我什么?” “这个时候,你不是应该表示出自己甚是惊讶吗?即便没有表示出来甚是惊讶,但至少也要有一个讶然的表情啊。”沈思语道。 沈亦双可不会这般配合,只是继续笑了笑,道:“这事我早就晓得了,谈何惊讶呢?毕竟倘若换成是我,我也会将那人杀掉。” 对于沈亦双的手段,沈思语曾经还是听说过的,但她还从来都不曾晓得沈亦双的手段到底如何。 “那传闻中的皇叔心狠手辣,可当真?”沈思语小心翼翼问道:“皇叔的手上,可否沾染过鲜血?” 沈亦双只用一种怪异的眼神看向沈思语。 沈思语忙摆了摆手,道:“我并不曾有其他意思,不过是随意问问罢了。我先老实交代,其实我的手上,也沾染过鲜血。”沈思语说着,便“咯咯”地笑了起来,月光里,一袭淡蓝的沈思语,一脸腼腆地笑着,也确实不失为一道美丽的风景。奈何,沈思语却是因为自己的手上沾染过鲜血而这般腼腆地笑,这便让沈亦双不寒而栗了。 但沈亦双转念一想,如今沈思语也已经二十的光景了,与她当年第一次杀人时的岁数,也差不了多少。 “皇叔,你呢?”沈思语问道。 沈亦双思索了一会,这才道:“即便我不说,想来你也是晓得的,不若我的心狠手辣之名又是如何得来的?” “可是平日里,你对我也还好,并不像是那般心狠手辣的模样啊,且你从前还赠与过我两个香囊呢,你且看,你赠与我的第二个香囊,我如今还戴在身上呢。”沈思语说着,便从自己的腰间取下那一个香囊,举起来,让沈亦双仔细瞧瞧。 沈亦双定睛一看,发现这个香囊便是她多年前所绣的那一个,后来她再也没有那般心思去绣香囊了,故才不会在意这些了,不曾想,沈思语居然一直都将这个香囊戴在身上。 “可不止这个呢,皇叔初次赠与我的那个香囊我也还一直都保留在梳妆奁里呢,那可是皇叔对我的一番心意啊,我如何能辜负呢?”沈思语轻笑了声道:“不过可惜的是,皇叔赠与我的香囊,早就不会再散发出香味了呢,但是啊,它们的香味,一直都在我的心底。” 沈亦双看着沈思语这般模样,不觉有些感动,便忍不住轻轻抱住了沈思语,抱了个满怀,沈思语顿了顿,继而伸出手回抱住了沈亦双,道:“似乎,这是皇叔初次抱我呢。” 沈亦双晓得自己这是失态了,但还是不曾放开手,而是淡然道:“其实,这并不是我初次抱你了,不过是你自己忘记罢了。” 沈思语在自己脑海里搜寻了一遍记忆,发现自己根本就不曾有这个记忆,只是茫然地摇了摇头。 “你能忘记也甚是正常,毕竟在你的心底,最在意的人,一直以来,都是江子若。”沈亦双道。 沈思语差点就点了点头,蓦地,她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便道:“也不能如此讲,以前啊,我这心尖上的人可是夏书寒呢,我是后来才喜欢的江子若。” 沈亦双摇了摇头,道:“其实啊,你在我面前根本就无须伪装。我从小便看着木悦长大,我如何会不晓得她的性子呢?我从一开始,便晓得你已不再是木悦,你不过是其他人罢了。” 沈思语听闻此话后,似乎也并无太多讶然,毕竟她早就该想到的,沈亦双从小便看着普安帝长大,甚是了解普安帝,又如何会不晓得这个身子里换成了另外一个人呢? “那你,为何不拆穿我?”沈思语问道。 “可你也确实是木悦啊,不过是换了另一个魂魄罢了,我又如何能说你是假的呢?只能道这一切皆是天意罢。”沈亦双道。 “既然你早就知道,为何还会这般待我好?”沈思语问道。 “因为啊,我总要让外人以为,我这个皇叔,其实还甚是好的啊。”沈亦双道。 沈思语无奈地抽了抽嘴角,也并不继续问了。 沈思语又如何会晓得,沈亦双的此话本就是假话。沈亦双从前确实对信景帝有过不该有的情愫,但是自从普安帝出生后,她便开始在意普安帝了,但是她对普安帝的情感,更像是执念,而不是真正的情。而自从沈思语出现后,她的心便又开始围绕着她转了。 沈亦双从一开始便晓得这不是普安帝,但是她也甚是好奇到底是何人,能这般进入普安帝的身子?故她平日里有监视着沈思语,但还是对她甚是宽容。 在与沈思语相处的这一段时日里,她便开始对沈思语产生了不该有的情愫,但是她从来都不愿意去承认,只当自己是做了一场梦罢了。 既然沈思语如今也不晓得自己的情意,那自己便让这个秘密,随风飘走罢。 几日后,沈思语可终于见到了自己之前心心念念的元帅。 瞧着眼前女子一副英姿飒爽的模样,也当真是当得上“元帅”二字了。 “臣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万岁。”那女子恭恭敬敬道。 “无需多礼,快快请起。”沈思语道。 “谢陛下。”那女子这才起了身。 “你可晓得,朕此番找你过来,到底所为何事?”沈思语问道。 “臣不知。”那女子恭恭敬敬道。 “我听闻你的所谓的忠心,其实不过只是忠于这半边虎符罢了,此话当真?”沈思语道。 说着,便开始佯装一脸云淡风轻地把玩着手中的虎符。 正文 第三百章 叶之雁 叶之雁顿了顿,拱了拱手,继而恭恭敬敬道:“陛下是个聪明人,想必不用臣说明,陛下也定是晓得的罢?” 叶之雁说着,便对上了沈思语的眼眸。 沈思语的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也不再言语。 常言道:“姜还是老的辣。”所言确实有理。叶之雁在朝堂上也算得上是一个有头面之人,从信景帝时期便开始当上了元帅。但是她从来不为权力折腰,且从来都只会服从于那个虎符,不会服从于帝王家。 故,此人,倘若心思当真甚是慎密,且野心勃勃,那此人,万万是不可留的。想来叶之雁也是晓得这些,故才会表现出自己对权力并不感兴趣的模样。 但愿,叶之雁不会是第二个沈亦双罢。 为了打破这个尴尬的气氛,沈思语还是主动开口道:“敢问爱卿今年芳龄几何啊?” “禀告陛下,臣今年已三十有二了。”叶之雁道。 三十二岁的女子,年纪并不是甚大,且也不是甚小,都道三十是女子的分界线,倘若年轻时保养得好,即便是到了中年,也依旧风韵犹存。倘若是年轻时总是熬夜,到了此时便会显示出自己年轻时所做的事件的好处与坏处了。 叶之雁比沈亦双的年纪要稍微小一些,但是看起来却比沈亦双要老上些许,许是她年轻的时候总是训练军队,且一般上过战场的将士的身上总有一股其他人没有的气势,一般都不会在意自己的容貌,也不会去特意保养,故才会显得有些老态罢。 “如此甚好,甚好。”沈思语点了点头。 其实,叶之雁并不晓得,沈思语这是在想着叶之雁何时才会告老还乡。大禹的大臣大多皆在五十多便可告老还乡。 沈思语毕竟还是有些忌惮叶之雁的,故她是不会让叶之雁给自己添堵,更不会让叶之雁培养一个接班人,她盼着下一个元帅是自己所培养出来的,而不是经过他人之后培养出来的。 也只有如此,她才会放心地将这个江山交给自己的女儿。她自然晓得,一个傀儡皇帝的上头还有一个人,是如何痛苦,随时随刻都被人监视着自己的一举一动,且也并无实权,大多数人不会听自己的命令,就连内务府也无法随意进入。沈思语要为自己的女儿铲除一切所有会阻碍她的人,不能让自己的女儿步自己的后尘。 “陛下。”叶之雁又拱了拱手,道:“无论陛下是如何想臣的,臣皆会忠于陛下。” “哦?此话怎讲?”沈思语不禁挑眉道。 “陛下可否好奇为何臣之前为何不是忠于陛下的?”叶之雁问道。 沈思语即便晓得原因,但还是道:“因为虎符在沈亦双那边,你自然是忠于她啊。” “不。”叶之雁摇了摇头,道:“莫非陛下不曾发现过,臣从来都不曾为沈亦双做过什么事情吗?名义上是沈亦双的党羽,可是臣却从来都不为沈亦双做过什么事情。因为,臣的心里,还是忠于帝王家的,奈何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原先本就规定元帅是忠于虎符而不是忠于帝王家的,故臣才会那般做罢了。” 沈思语点了点头,道:“朕自然理解爱卿的苦心,既然爱卿如今也终于回到朕的阵营里了,那朕便希望爱卿能够好好为朕做事罢。” “谢陛下。”叶之雁恭恭敬敬道。 她们二人之间的气氛莫名又变得甚是尴尬。 沈思语只好干咳了两声,道:“爱卿从方才到现在似乎都不曾饮茶,可否口渴了?” “禀告陛下,臣并不渴。”叶之雁道。 沈思语自然晓得叶之雁不过只是不好意思道自己口渴罢了,毕竟这里只有她与叶之雁,倘若叶之雁道自己口渴,那便要沈思语亲自为她斟茶了。 沈思语要的便是这般结果,她只轻笑了声,道:“何须跟朕这般客气呢?”说着,便起了身,为叶之雁斟了茶,双手端给她。 叶之雁赶紧伸出双手,端端正正地接过了她递来的茶,道:“承蒙陛下的关心,臣受宠若惊。” “无妨无妨。”沈思语道:“在这皇宫之内,除了凤君娘娘,你便是第二个能喝到朕斟的茶之人。” “那另外一个人是何人?”叶之雁忍不住道。 沈思语顿了顿,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向叶之雁。 叶之雁这才晓得自己方才那是失态了,她本就无权这般对沈思语发问,便连忙道:“瞧臣这张嘴,当真不会说话,臣是不能这般问陛下的,还望陛下恕罪。” 沈思语倒是大方地摆了摆手,道:“即便爱卿想要知道也无妨。其实此人也并不是何人,正是朕的养心殿的宫人——花月,想来爱卿也不曾听闻过此人罢?” 叶之雁倒是诚实地摇了摇头道:“臣确实不曾听闻过此人名字。只是此人既然能够得到陛下这般关爱,定不是普通之人。” “那是自然。”沈思语毫不犹豫道:“花月可是朕的得力助手啊。”语气里,充满了得意之味。 叶之雁不禁对沈思语口中的那位小宫女来了好奇之心,便问道:“不知陛下宫里的那位小宫女如今芳龄几何啊?” “哦?莫非爱卿也有那般癖好?”沈思语挑眉道。 叶之雁忙摇了摇头,道:“陛下想来是误会了,臣不过是随意问问罢了。” 沈思语拂袖道:“倘若爱卿想要这个小宫女,要去了便是。只是奈何朕对她甚是关爱,不能不经过她的允许便这般将她送人,且朕也不想忍痛割爱,故朕啊,只好给爱卿另外一样东西。” 说着,她便从案几上的檀木盒子里取出了一张契约,递给了叶之雁。 叶之雁接过那张契约后,给沈思语磕了几个响头,道:“臣多谢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说话期间,叶之雁的眼角划过一滴眼泪。叶之雁不是那般小女子,平日里根本就不曾哭泣,能让她这般哭泣的,自然便是极其重要之物了。 正文 第三百零一章 屏风后的江子若 “爱卿快快请起。”沈思语虚扶起她道。 “陛下,今后,臣定会为陛下赴汤蹈火。”叶之雁郑重道。 沈思语再次从别人口里听到“赴汤蹈火”四个字的时候,忍不住轻笑了声,道:“赴汤蹈火倒是不必,只是朕希望朕需要爱卿的时候,爱卿可以来帮朕便足够了。” “好。”叶之雁重重地点了点头,道:“即便是赌上了臣的这条性命,臣也在所不惜。” 沈思语无奈地摇了摇头,道:“放心罢,朕才不会让你为朕失去了性命呢。爱卿可是个人才,也是朕的得力助手,朕可不希望会失去爱卿。” “多谢陛下。”叶之雁道。 送走了叶之雁后,沈思语这才松了口气,她总算是把这个大麻烦给解决了。 无他,不过是叶之雁也算是个棘手人物罢了。方才沈思语所交给叶之雁的,便是叶之雁的母亲的卖身契与她的祖屋的契约。 原先,叶之雁在很小的时候,他们家因为某些事情而破产了,家业毁于一旦,她的母亲便去别人眼里,签订了终身的卖身契,且还将他们住了几代人的祖屋也抵押过去了。所幸叶之雁甚是争气,硬生生地靠武举进了皇宫,且一路立下功劳,这才当了元帅。 奈何,即便权大如元帅,也无法改变她的母亲如今还是别人家的仆人的事实,因为她的母亲一开始签订的便是终身的卖身契。 而这个卖身契,只有当权者才有权力让这个卖身契销毁掉。 沈亦双并不是不晓得此事,只是沈亦双以为,能有叶之雁母亲这个筹码在,便不用怕叶之雁会造反。奈何,沈亦双千算万算却算不透人心。 即便叶之雁平日里佯装出一副甚是诚恳的模样,但是内心深处还是希望有人可以理解自己。沈亦双以为,叶之雁唯一的牵绊便是她的母亲,自然是不会将那卖身契销毁。 然,沈思语毕竟是孤儿,晓得一个小孩子在没有母亲的陪伴下是如何难过,更是晓得当一个人飞黄腾达之时,自己的母亲却还是别人家的仆人之时,自己的内心有多难受。 故沈思语才会在私底下去找了那家人的当家人,让她将叶之雁的母亲的卖身契交给自己。理所当然地,沈思语是用自己的三亩地去换回来的。 能用三亩地换回一个大臣的忠心,这也算不得什么。 沈思语也开始不得不佩服起自己的聪明才智了,果然她现在越来越适合当一个皇帝了呢,她这般想着,便不自觉地笑了出来。 “为何你方才没有直接拆穿她原先的目的?而是顺着她的话说下去?”一道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男声响了起来。 沈思语回眸,对上江子若的眼眸,道:“相公?” “不必惊讶,我方才便一直躲在那屏风后头,一直都听着你与她的对话,自然是晓得这些的。”江子若诚实道。 沈思语点了点头,道:“我也并未惊讶啊。方才我在与叶之雁谈话的时候,早就晓得你在那屏风后头了啊,只是我晓得你既然不愿意自己,那我也懒得叫你出来罢了。” 江子若无奈地摇了摇头,走到了沈思语身旁,席地而坐,道:“她原先算不得忠于沈亦双,也算不得忠于你。” “嗯?”沈思语便示意江子若继续讲下去。 “毕竟原先那虎符本就在沈亦双的手里,她自然是要忠于沈亦双的,奈何你才是真正的当权者——当今的皇帝,故她这才会有所顾忌罢了。其实说白了,她便是个见风使舵之人,倘若如今这个虎符还在沈亦双的手里,想来她也不会这般快就归顺于你罢?” “哦?你的意思是如何?”沈思语挑眉道。 “叶之雁可不会如你想象中那般简单,但是还好,此人并无什么野心,只是有些自私罢了,美名其曰‘明哲保身’,其实她会这般,也甚是正常罢了。”江子若道:“想来她如今也看得出来,沈亦双大势已去,迟早会被你扳倒,故才会来见你的罢了。” “也对哦。”沈思语听闻此话后不禁点了点头,道:“原先我召见她的时候,她似乎一直都以各种推脱不见我啊,莫非便是如此?不若我也不用在这里待了如此久,居然才第一次见她罢?” “故你也懂得我的意思了。”江子若道:“不过还好如今她已是我们阵营之人,便也不去顾上这些了,只要她忠于你,那一切皆无所谓了。” 江子若说着,便只觉有些不对劲,看了眼沈思语,果不其然,沈思语又是一副托着腮眉开眼笑地看着江子若的模样。 美名其曰“花痴”。 “娘子,你这是做什么?”江子若无奈道。 “自然是在欣赏我相公的英俊的样貌啊。”沈思语道:“相公你说啊,为何你即便成了大人模样,依旧还是这般好看呢?且似乎比从前更加好看了呢。当真是让人羡慕啊。” “娘子不必羡慕我,娘子也生得甚是好看。”江子若道。 “此话当真?”沈思语问道。 江子若笑了笑,道:“自然……”拖了一个很长的尾音后,这才道:“自然是逗你的。” “好气哦,原来在相公的眼里,我一直都不曾好看过的啊。”沈思语不禁有些不服气道:“我身边如此多好看的美人,为何你不去喜欢她们啊?” “她们?”江子若不禁陷入了沉思,道:“似乎我一直以来都不晓得她们生得何模样啊,从来都不曾仔细瞧过她们的模样啊。” 沈思语无奈地抽了抽嘴角,道:“你骗人,如何会当真不晓得她们模样?定又是在唬我。” 自从江子若变成大人模样后,沈思语便变得甚是爱撒娇了,江子若对此,也甚是满意,毕竟,他终于可以反攻了。 这般想着,江子若便径直将沈思语一把打横抱起,道:“娘子,你这是吃的什么味呢?无论他人生得何模样,我的人与我的心,不都已经在你这里了吗?” “陛下,娘娘!” 正文 第三百零二章 似曾相识的场景 沈思语与江子若再也不会像从前那样,要是被别人撞见他们这般模样,便会有些窘迫,然,经历了许许多多的二人,不再这般了。 沈思语只冲着江子若淡然一笑,江子若会意,将沈思语抱得更紧了,满面笑容地面向李公公。沈思语淡然道:“不知公公有何事啊?” 李公公先是顿了顿,继而才忆起抱着沈思语的这位便是江子若,这才拱了拱手道:“回陛下的话,歆妃娘娘在门外求见。” 这回,便轮到沈思语与江子若尴尬了。 沈思语犹豫着要从江子若身上下来,江子若却继续紧紧抱着她,不让她挣脱他的怀抱。沈思语的脸上的笑容意味深长,用探寻的眼光看向江子若,江子若却别扭地挪开了视线,沈思语笑了笑,道:“这是吃的什么味呢?你明明就晓得我的心尖上的人从来都是只有你一人啊。” 江子若也不好再吃味了,便轻轻地在沈思语的脸上啄了一小口。 沈思语佯装害羞地捂住了自己的脸庞,道:“相公啊,都已经是老夫老妻了,还这般模样,讨厌。” “咳咳。”李公公尴尬地干咳了两声道。 沈思语与江子若这才忆起李公公一直都在这里,全程看着他们二人之间的甜蜜互动。沈思语略有些不好意思地干咳了两声。 李公公看着他们这般,不禁在心里恶狠狠道:“陛下与娘娘可否能考虑一下奴才这个孤家寡人的感受?居然就在奴才的面前这般肆无忌惮地恩恩爱爱?” 理所当然地,李公公表面上还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甩了甩手上的拂尘,又拱了拱手,道:“那陛下,这歆妃娘娘见还是不见?” “不见。”沈思语不假思索道。蓦地,沈思语似乎意识到了自己方才说了何话后,便又改口道:“那还是让他进来罢。” 李公公无奈地抽了抽嘴角,道:“奴才遵命。” 这才恭恭敬敬地退下了。 少顷,李公公将屠豪领了进来,屠豪一踏进来,便瞧见沈思语与江子若这般恩爱的模样,不禁捂住了脸,无奈地摇了摇头。 沈思语便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 “妾身参见陛下,参见凤君娘娘。”屠豪福了福身道。 “无需多礼,起来罢。”沈思语道。其实在皇宫里,有特殊的要求,倘若是人臣,定会是拱了拱手,而倘若是皇宫里的人,便是福了福身。理所当然地,沈亦双既属于人臣,又属于皇宫里的人,故她想要如何行礼便如何行礼。 屠豪是皇宫里的人,自然行的是皇宫里的礼。奈何,屠豪是一个彪形大汉,要他来这般模样,看着也甚是别扭,也当真是为难他了。 “谢陛下。”屠豪这才起了身。 “不知爱妃过来找朕有何事?”沈思语道。 屠豪看了眼李公公,李公公便识趣地退下了。 李公公其实对此甚是有意见。 明明他是御书房当差的,可每回他基本上都是守在门外,负责给沈思语通报而已,其余时候,他根本就不曾踏入过御书房。 也罢,何人让自家陛下与凤君娘娘这般恩爱呢?有沈思语的地方往往也有江子若,而沈思语甚是喜欢与江子若单独相处,常常屏退身边的人,以此和江子若单独相处。李公公自然是识趣之人,每每当沈思语与江子若有什么暧昧的苗头之后,他便识趣地退下了。 故他对此特别无奈。应该道是“痛并快乐着”,即便他这个孤家寡人总是受到沈思语与江子若给他的暴击,且还要这般凄凉地给他们把守着门,但他也依然还是甚是欢喜的。 信景帝的愿望便是想让沈思语与江子若恩恩爱爱,共同治理好这个江山。可从前的沈思语对江子若一直都是爱理不理的模样,时常对着夏书寒眉来眼去,所有人都看在眼里,但是却不曾去点破她。 后来,普安二年开春时节,沈思语便溺水了,还好是江子若派人去救了她,这才得以捡回一条命(李公公并不晓得普安帝体内的魂魄已经换了一个人),李公公便想着,兴许是沈思语为了表达当初的救命之恩,故才会开始在意江子若的罢?奈何后来沈思语与江子若这般相处后,不知不觉便爱上了江子若,这才会成了如今这般局面罢。 如此这般也好,沈思语与江子若恩恩爱爱,如今已诞下一个子嗣,沈思语的腹中还怀着另外一个子嗣。而夏书寒与从前的养心殿掌事宫女、如今的翰林院修撰——芷荷也是暧昧至极,所有人皆等着芷荷向夏书寒求亲。 如此这般结局,已甚是圆满了呢。李公公这般想着,便也不再去理会什么了。 而御书房内的三人,此刻的气氛甚是尴尬。 屠豪酝酿了许久,这才支支吾吾道:“我的心里已经有了另外的人。” 沈思语与江子若相视而笑,都晓得是如何回事,但沈思语还是耐心道:“是何人?” 屠豪如何会不晓得沈思语如何想的呢?便直接道:“陛下莫要再打趣我了,分明就晓得此事的,为何还要听我继续这般讲下去?” 沈思语无奈地笑了笑,道:“屠豪啊,你可晓得你如今的身份?” “自然晓得。”屠豪道:“我是陛下的宫妃。” “不必这般紧张。”沈思语道。说着,便递给江子若一个眼神,江子若识趣地将她放下,扶着她慢慢来到屠豪的身边,沈思语这才继续道:“其实我从一开始便晓得你们二人会是这般模样,但是此事我不能答应你。” “为何?”屠豪问道。 有那么一刹那,沈思语只觉得这个场景甚是熟悉,似乎她从前也这般拒绝过杜雅南。 无他,不过是沈思语是一个自私之人罢了。 “你与他可以在一起,我并不反对。但是倘若你要撤掉这个宫妃的身份去与他在一起,我便会全力阻挠你们,你可懂?”沈思语柔声道。 屠豪又如何会不懂呢? 他是大漠送来的男子,要与大禹和亲的男子,如何能因为他的儿女之情而毁掉了大禹与大漠之间的友好往来呢? 正文 第三百零三章 普安八年的变动 “想来你也明白了我的苦心,那你可还以为你能与他在一起?”沈思语语重心长道:“倘若是他人,我定会赐一道恩典,让你们成亲。可你们晓得你们是何等身份吗?一个是大漠派来与大禹和亲的男子,我的妃子,一个是我的好兄弟,我的大臣,你说,你们这等身份,倘若在一起了,会如何?” 屠豪轻轻点了点头,道:“我明白了。” “屠豪,我并没有阻扰你们的意思。”沈思语道:“不过是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屠豪还是轻轻点了点头。 沈思语晓得她这是伤了屠豪的心,语气便稍微缓了缓,道:“屠豪,不是我不让你们在一起,你可懂?有的时候,不是两个人之间有感情便够了,还要考虑其他的因素,你可懂?” “我自然都懂。”屠豪道:“只是有些不甘心罢了。” “为何不甘心?”沈思语问道。 沈思语不是不晓得屠豪为何不甘心,不过是为了让屠豪有个倾诉的地方罢了。 “且坐下吧,这般站着,也太难受了。”沈思语道。 话毕,三人便席地而坐了。 沈思语也不得不感慨,她今日在这里召见了叶之雁,而后叶之雁走后不久,江子若便出来与她打情骂俏,再之后便是屠豪过来求见。 她这一日,当真是甚是繁忙啊。 三人再攀谈一番后,已是到了用晚膳的时候,沈思语便只能将这些奏折堆积到明日再批阅了。无他,不过是沈思语如今已有了身孕,不可再熬夜罢了。 普安八年,发生了许多事情,其中数最大的事情,便是沈亦双被沈思语扳倒的事情。 今日,沈思语如往常那样与沈亦双一同上了早朝。 可是早朝上,却甚是少大臣上奏,且沈亦双的党羽也并无什么动静。此时,沈思语便晓得有事情要发生了。不知是何人道过,暴风雨到来之前,总是风平浪静的。 更何况,沈思语还是看得出来,这个朝堂,可不会如她看起来像表面那般风平浪静。她瞥了一眼沈亦双的党羽,那些人的脸上似乎都不曾有什么动静,唯有何灵之的表情甚是奇怪。 平日里何灵之的表情大多都是那种平和的表情,今日,何灵之却一直在蹙着眉头。想来,这是何灵之在告诉沈思语,待会定有事情发生的罢。 沈思语隐隐约约觉得,该发生的事情马上就要发生了。 她还特意瞥了一眼沈亦双,沈亦双表面倒是并无异样,只是对上了沈思语的眼眸,道:“陛下可有什么事情?” 沈思语忙摇了摇头,道:“并无事。不过是看皇叔今日甚是好看罢了。” “多谢夸奖,臣向来都甚是好看。”沈亦双毫不客气道。 沈思语无奈地耸了耸肩,不禁心道:“都快要出事情了,她还能这般与我说笑?果然姜还是老的辣啊。” 沈思语的余光瞥到了何灵之正担忧地看向自己,但是她却佯装看不见的模样,继续这般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 沈亦双趁着沈思语分神的空档瞪了一眼何灵之,何灵之这才低下了头。沈思语又如何会不晓得沈亦双的这个小动作呢? 她便只好佯装自己什么事情都不曾发生过罢了。 其实沈思语也甚是紧张,毕竟她从来都不曾遇到过这等事情,她也不知她会如何处理,如今看来只能随机应变了罢。 “皇叔,你就没有什么话要对朕说吗?”沈思语眨巴眨巴眼睛问道。 沈亦双摇了摇头,道:“不曾有什么话,倘若陛下甚是喜欢与臣谈话,那今后,臣定每日陪陛下谈话。” 只怕你今后不再有这个机会了罢? 理所当然地,沈思语不会将此话直接道出。 整个早朝便在这般无关痛痒的事情中度过了。 随着李公公的一句:“退朝。”沈思语便连忙拽紧了衣袖,因为她晓得,接下来的事情才是重头戏。 果不其然,随着沈亦双的一声令下,一群士兵冲进了朝堂,将所有的人团团围住。 即便沈思语早就意料到了这个场景,但是当她真正地看到如此多的士兵将自己包围住的时候,还是下意识地紧张了一下,但很快便恢复了常态。 沈亦双看着这般场景,便满意地点了点头,看向沈思语,嘴角勾起一抹邪笑,道:“陛下,可还喜欢臣的这个惊喜?” 沈思语的性子再如何欢脱,也不可能会在这般场景下,还能随意吐槽,她只是定了定神,问道:“皇叔当真就这般恨朕?” “谈不上是恨,不过是不喜欢你站在我的上头罢了。”沈亦双眯起双眼道:“我也有才能,奈何云武帝却不将皇位传给我,本来等信景帝驾崩了,我还可以趁机登基的。奈何,信景帝却愿意将皇位传给当时还尚未及笄的你,我可不愿意再等了,这个皇位原先便是我的。”沈亦双的语气甚是严肃,给人一种无形的压力。 想来这才是帝王的威严罢? 沈思语还是对着沈亦双的眼眸,道:“那一夜,皇叔与朕谈心。朕早就晓得了,只是不曾想过,皇叔还是想要朕的命。” “不要再叫我皇叔,我本就与你并无血缘关系,你凭什么叫我皇叔?”沈亦双道。 此时,所有人皆屏住呼吸,不敢再多说一句话。 蓦地,却突然冒出几个轻快装扮的人,在所有人都不曾反应过来的时候,点住了沈思语的穴道。 “殿下为何这般不小心?居然没有点这个小皇帝的穴道?”一道欢快的女声道。 “薛灵梦,你这是做什么?”沈亦双严肃道。 “自然是为了帮殿下啊。”薛灵梦理所当然道。 过了如此多年,薛灵梦不再那般喜欢着一袭粉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袭红衣,与沈亦双的红衣不同。薛灵梦的红衣,更加衬托出她的放荡不羁的气质。 夏书寒便在不远处瞧着这一切,不禁眯起了双眼,想要救下沈思语。 沈思语蹙了眉头,递给他一个眼神,示意他莫要轻举妄动。 正文 第三百零四章 大殿危机 “殿下,我且问你,在你的心里,是江山重要还是美人重要?”薛灵梦看向沈亦双,严肃道。薛灵梦也并未在意礼数,而是直接用“你”“我”称呼。 沈亦双是何许人也?如何能被儿女私情而放弃她的野心呢?几乎是毫不犹豫道:“自然是要本王的江山啊。” 薛灵梦似乎甚是满意沈亦双的这个答案,便道:“殿下,属下只希望殿下可以记住自己所说的话。” 蓦地,便传来“啪”的一声清脆的响声。 所有人皆讶然。 无他,不过是沈亦双直接扇了薛灵梦一巴掌。 沈亦双眯起双眼,道:“本王还不至于让你来教本王应如何做,本王如何做,自然有本王的打算。” 倘若是换做别的属下,此时定会放下姿态,恭恭敬敬地道歉云云。然,沈思语的身边从来都不是什么寻常人。 薛灵梦只是点了点头,道:“最好如此。” 沈思语便全程看着她们这般,也并不打算插嘴。 倘若沈思语此时并未怀着身孕,她定会不顾一切杀出重重包围,去找救兵的。奈何,如今她的腹中还怀着她的孩子,身为一个母亲,她不能不顾及自己的孩子。这时候,她的孩子还未稳定,不能这般任性,故她便只能随机应变了。 沈亦双看向沈思语,一副居高临下的模样道:“不知陛下现在可否将虎符交出呢?” 果不其然,沈亦双想要的,终究还是这个权力。 “呵,皇叔就这般想要回原先就属于朕的东西?”沈思语不禁眯起双眼道:“皇叔可当真以为,如此多年来,朕就当真吞得下这口气?” 说着,沈思语便想要走到沈亦双的面前,而原先架住沈思语的几个杀手将沈思语紧紧按住,不让她再往前一步。 气氛一下子便这般沉默了。蓦地,一道声音打破了沉默:“殿下,抓到了这几个想要通风报信的人。” 一个男子将两个战战兢兢的小宫女像拎小兔子将她们拎到了大殿中央,不错,当真是拎过来。 无他,不过此男子便是安歌罢了。 他直接施法将那两个小宫女拎了过来。 沈思语自然是没有见过那两个小宫女的,只用一种询问的眼光看向她们。 她们跪在地上,战战兢兢道:“殿下,奴婢知错了,还望殿下莫要杀了奴婢。”说着,还不忘磕了几个响头。 沈亦双眯起双眼,走到她们身旁,问道:“尔等当真知错?” “自然知错。今后,奴婢定会对殿下忠诚,定不会有二心。”她们道。 沈亦双满意地点了点头,道:“当真是有趣。可是本王并不打算原谅你们啊。” 她们听闻此话后,便连忙跪着爬到沈亦双的身边,扯住她的裙子,道:“殿下……” 沈亦双的士兵见她们这般待沈亦双,便连忙过来,欲拔剑,想要阻止她们。 沈亦双只伸出手,示意他们莫要这般。 “尔等当真要忠诚于本王?”沈亦双道。 她们见有了希望,便连忙点头道:“自然当真” 沈亦双的嘴角勾起一抹邪笑,下一刻,她们便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沈亦双,无力地倒在了地上。 沈亦双手中的剑还嘀嗒着血,她看了眼她们的尸体,道:“不过是墙头草罢了,指不定哪一日又会背叛本王了呢,本王才不会将如此之人留在身边。来人呐,将她们的尸体拖出去,陛下还怀着身孕,不能见血。” “是。”几个士兵走了过来,将那两个宫女的尸体抬了出去。 沈思语从那两个宫女向沈亦双求情的时候,她便晓得了她们的下场。她不能去批判什么,只能道她们本就是个小人物,不过只是单纯想要生存下去罢了,此时得利的是沈亦双,她们最好的办法便是求得沈亦双的原谅,从而保住自己的命罢了。 奈何,权谋者总是多疑的。不会因为她们此时对自己这般,就会动摇,只会让权谋者动了杀心罢了。 蓦地,沈思语似乎忆起了什么,她不禁想要打死自己。此时,她自己也命悬一线,居然还有这般心思去想这些,也当真是无奈。 沈思语看向沈亦双,沈亦双已不再是那一夜与她谈心时那般潇洒随和的模样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具有帝王风范的权谋者,世人眼中的那个心狠手辣的摄政王。 属于沈思语势力里的那些人皆在不远处看着这里的一切,但是却无动于衷。无他,不过是方才沈思语递给了他们一个眼神,让他们莫要轻举妄动。其中,不乏一些会武功的大臣,但是,面对如此多的训练有序的士兵,且还有这几个武功高强的杀手,再加上这个天下第一剑客,沈思语他们的胜算当真是小。 柳诗晴本就属于弱柳扶风的小女子,但是如今她即便是见到这种场景,也不曾会出现晕厥的情况。因为她晓得,指不定一会杜雅南便会来救沈思语了,她不能让杜雅南为了自己而分心。 “殿下,不知可否对臣的这番举动可还满意?”安歌拱了拱手道。 “自然是满意。”沈亦双道。 安歌放声大笑,便走到了沈思语身边,道:“陛下,想不到你也有今日啊。被人这般对待的滋味如何?莫不是以为自己是皇帝就了不起了罢?” “哼,当真是朕看走眼了。”沈思语恶狠狠道。 “臣还多谢陛下看走眼了,不然臣也不会这般顺利取得陛下的信任啊。”安歌再次拱了拱手道。 “假惺惺。”沈思语没好气道。 “何人让陛下当初不听臣的话呢?”安歌道。 沈思语不禁疑惑,自己当初似乎并不曾有什么不听安歌的话的时候啊?然,沈思语并没有让自己表现出来,表面上依旧还是那副恶狠狠的模样。 安歌说着,便拍了拍沈思语的肩膀,道:“虎落平阳被犬欺,陛下也有今日啊。臣且告退了,这出好戏,臣便不必陪着尔等玩了。” 话毕,安歌便直接大摇大摆地走出去了。 蓦地,安歌却直接倒在了大殿的门口。 正文 第三百零五章 手上沾了血 这下,所有人皆讶然。 然,沈思语却甚是淡然,眼见着这一群人的注意力都放在安歌身上后,便直接挣脱了杀手们,驾着轻功来到了夏书寒他们身旁。 沈亦双看向沈思语的眼光里更是充满了耐人寻味,道:“陛下是何时学会的轻功?” “朕没有必要要让你知道。”沈思语道。 其实,沈思语本就不会轻功。方才,安歌拍她肩膀那一击,便是可以保护她腹中的孩子的法力,且还顺便授予她轻功。安歌在脑海里对她传递的信息她全都听见了,她甚是感激安歌。 因为这是人间的纠纷,安歌原先本就不能卷进来,倘若强行卷起来,定会遭到天谴。 方才,安歌那般做,早就是违背了天意了。即便安歌伪装得再好,沈思语也看得出来安歌那般模样分明就是想要晕倒的模样,故沈思语一开始才会奇怪罢了。 只是还好,安歌最后还是站在自己这一边,不若,她还当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既然安歌无法卷入这场纠纷,那江子若自然也是无法卷入这场纠纷了,如今,只能靠她自己来解决这场纠纷了。 倘若当真是纠纷便好了,奈何如今这般,很可能会搭上自己的性命。沈思语倒是不怕死,她原先本就死过一回了,她害怕的,不过是她从今以后,再也见不到江子若了,她害怕的,终究还是这个。 “众爱卿,如今尔等到底忠于何人?”沈思语问道。 沈思语早就做好了回答她的只有一片沉默的准备了。 然,却传来了响亮的一声:“陛下万岁万万岁!” 沈思语自然晓得这是哪些人道的话,她不禁有些感动,她感动的是,在危难的时候,还是有人与她并肩作战。 “尔等可怕死?”沈思语再次问道。 此话一出,回答她的,果然只有沉默。 少顷,夏书寒道:“臣自然怕死,但是,倘若陛下因此而驾崩,那臣留着这条性命也无用。” 其他人便也纷纷这般表示。 “哟,看着当真是令人动容啊。”沈亦双道:“奈何尔等即将便要一同踏入黄泉了,尔等还有什么遗言,尽管讲,讲完后尔等便该上路了。” “皇叔可当真要朕死?”沈思语再次问道。 “陛下的心里不是早就有答案了吗?”沈亦双道:“相比于让陛下就这般壮烈地死去,本王更希望,能看到陛下屈辱的模样,如此这般,才是对陛下最好的惩罚。”我不过是,不想让你死。 “好。”沈思语道:“既然如此,那朕也无须再顾及什么情谊了。” 倘若是他人,此时定会带着这些大臣杀出重围,但是沈思语不能。此时的他们手无寸铁,如何能与舞刀弄剑的士兵对打呢?倘若因此有人丧了命,那沈思语这一辈子皆会活在内疚中。 薛灵梦一脸意味深长的笑容,点了点头,道:“陛下与殿下本就并无什么情谊,何须自作多情呢?” 薛灵梦说着,还不忘撩了下自己额前的碎发。 蓦地,在所有人都不曾反应过来的情况下,薛灵梦便直接拔剑向着沈思语过来,沈思语迅速拉着夏书寒躲过了那一击。 沈思语会拉着夏书寒一起躲开也并不是没有原因的。无他,不过是沈思语方才刚好站在夏书寒的面前,倘若沈思语躲过了那一击,那夏书寒自然而然便会被薛灵梦刺中,夏书寒的武功如何,沈思语并不清楚。那般快的速度,素来甚是少人可以看得清楚,只有沈思语这等武功高强之人才会看得清楚罢了,她担心夏书寒看不清楚,故才会拉着他一起躲闪罢了。 薛灵梦可顾不上这些,便继续想着沈思语挥剑而来,沈思语皆灵巧躲过。 薛灵梦毕竟是天下第一杀手阁——雨泽阙的阙主,武功自然不在沈思语之下,沈思语再如何躲闪,终究还是敌不过薛灵梦。 蓦地,沈思语在躲闪的时候,不小心让薛灵梦划破了她的手臂,她只“嘶”了一声,也并不敢有多余的动作,认真地看着薛灵梦剑的方向,因为她怕她一个不走神,便会因此丧了命。 倘若是换做别的女主,在方才薛灵梦挥剑过来的时候,便可能会傻傻地等着剑刺到自己,而此时,定会有一人出来为女主挡剑。 奈何,沈思语不是其他人,倘若当真如此,她如此多年来的武功,皆白练了。 见自己的阙主似乎有些困难,另外几个杀手便也跟着加入了战斗,与一个手无寸铁之人打斗。 沈思语也晓得自己这是吃了亏,在一番打斗之后,连忙踹掉了一个杀手手中的剑,自己自然而然地接过了剑,她眯起双眼,道:“朕看来手上定要沾上鲜血了呢。” 下一刻,另外几个杀手皆倒在了血泊之中,而沈思语却一脸冷漠地看着他们,脸上还残留着鲜血,根本就不晓得到底她的鲜血,还是那几个杀手的鲜血。 “莫不是以为,朕当真还是从前那个手无缚鸡之力之人?”沈思语道。 何灵之看着她那般,不禁开始心疼她。 沈思语这一生最爱的是自己的剑术,最骄傲的也是自己的剑术。她当初习武,并不是为了可以让自己杀人,而是单纯想要拿下奖项,亦或者今后可以见义勇为罢了。 奈何,事实总是这般残酷,沈思语终究还是成为了她最讨厌的人。 如今,她的手上已沾上了鲜血,一旦沾上,她今后不可能再回头了。 “薛灵梦,你倒是聪明。让自己的手下与朕搏斗,自己却在一旁看戏,想来你定是故意让他们牺牲的罢?”沈思语道:“朕还是初次见到如此自私的人呢,他人为你如此卖命,你却想要置他们于死地。” “休得胡言。”薛灵梦说着,便迅速闪到了沈思语的身边,挥剑向着她的头去。 沈思语挥剑挡住了她的攻击,道:“薛灵梦,你当真是残忍之人啊。朕今日算是看透你了。” “你早就该看透我了。” 正文 第三百零六章 可否是在拖延时间 沈思语顿了顿,继而也不再说些什么了。 方才的打斗不过只是一小会,然,那几个杀手却这般成了沈思语的刀下亡魂,所有人皆倒吸了一口气。 只有沈亦双在一旁饶有兴趣地看着沈思语这般模样,毕竟在她看来,沈思语即便如今武功再如何高强,也是比不上自己的,故她并不用害怕。 然,她还是对此心存疑惑。既然沈思语的武功本就如此高强,为何从前偏生要隐瞒这个事实呢?莫非为的就是想让他人误以为她便是个窝囊废?她从来都晓得的,她这个侄女一直都不是盏省油的灯,如何就甘心这般被自己所压制着呢?自然也是有所准备的。 “陛下当真是厉害啊,一人居然就可以将本王辛辛苦苦培养出来的杀手给抹杀殆尽了啊。”沈亦双鼓了鼓掌道:“果然是好身手啊,只是啊,今后,陛下不再是那般纯净无暇了。今后啊,陛下的手里,可就沾染上了鲜血呢。” “不必皇叔强调,朕自然晓得。”沈思语道。 “说罢,虎符在何处?”沈亦双直接转移话题道。 沈思语自然晓得,倘若让沈亦双获得了虎符,即便叶之雁是站在她这一边,但叶之雁是不能违背规定的,只能听从沈亦双的。如此那般的话,沈思语便再也无翻身的机会了。 既然沈亦双从一开始就不打算要了她的命,那她便做好了卧薪尝胆的准备了。她晓得,她不能让这个江山,就这般拱手让人,不能让给这个并没有流着沈家的血的外人。沈亦双即便是王爷,表面上是她的皇叔,但是沈亦双的血统永远都不是正宗皇族的,这个江山,不能给她。 且她方才也总算是见识到了沈亦双的手段,不得不承认,沈亦双确实比她更适合当皇帝,做了事情之后不会像她这般,还会总是自责,而是一副坦坦荡荡的模样。 其实,无论说再多,沈思语不过只是不想让自己就这般下台罢了。 “陛下,可否听见本王的话?”沈亦双继续道。 沈思语这才回了神,对上沈亦双那双凌厉的桃花眼,她只不屑道:“何人会这般随意将虎符带在自己身上?自然是直接放在了隐秘之处。” “哦?”沈亦双听闻此话后不禁挑眉道:“陛下莫非是想要出这个宣和殿去搬救兵?不如本王与陛下直接坦白了罢,其实如今整个皇宫皆在本王的控制范围之内,即便是禁卫军,也已经被本王使用了调虎离山之计而出皇宫去了。” 沈思语不禁眯起了双眼,看着沈亦双良久,这才道:“皇叔你不晓得反派皆死于话多吗?” 此话一出,所有人皆讶然。 都已经是何时了,沈思语居然还能有这般心思开玩笑? 夏书寒递给沈思语一个眼神,示意她不可这般,沈思语却佯装看不见他那个眼神,继续道:“皇叔啊皇叔,倘若你当真想要逼宫,干脆给朕来一个痛快,一直在这里拖延时间,与朕这般周旋。莫非,尔等根本就不像皇叔说的那般已经将整个皇宫控制住了?倘若当真是如此,又何必还差朕这半个虎符呢?直接将朕杀死,再慢慢去找虎符,不是更好?” 沈亦双顿了顿,似乎不曾想过沈思语会这般道。但她还是很快便收敛了自己的情绪,不屑道:“随陛下如何讲,如今胜者为王败者为寇,陛下还是莫要再这般浪费时间了罢?方才都让陛下杀了那几个杀手泄愤了,陛下可消气了?消气后可否告诉本王那虎符到底在何处?” 果然如此,她方才还纳闷为何薛灵梦与其他人后来就一直站在身旁看着他们打斗呢?原来这是沈亦双早就安排好了的。那几个杀手的武功自然也并不低,但是却还是比不上沈思语,想来方才沈亦双只是想让沈思语吃吃苦头,亦或者是让沈思语打伤那几个杀手罢了,不曾想,沈思语居然可以将他们全部杀掉。 理所当然地,沈亦双也并未心疼那几个死去的杀手,她只是心疼自己的在他们身上所浪费的精力罢了。 “倘若朕不愿意说呢?”沈思语道。 当下,沈思语也确实是在拖延时间,她明明已经出事了,江子若不可能不晓得此事的,既然江子若晓得此事了,那定然是在搬救兵,毕竟江子若与安歌一样,是不能插手此事的。 沈思语还是初次这般依赖一个人,倘若是其他时候,她只有一人在的话,她还能全身而退。奈何,此时的宣和殿里,不只她一个人,她不能让那些大臣也跟着自己拼命。尤其是柳诗晴,其他的大臣多多少少还是有些防身的武功,不至于会丧命,但是也保护不了其他人。而柳诗晴确实完完全全不会半点武功的,她此时并未直接晕倒已经是最大的极限了。 眼见着时间一直流淌,沈思语晓得,她不能再拖延下去了。 倘若一会当真出了什么意外,她定要全力护着柳诗晴。不仅仅是因为柳诗晴是她的好朋友,更因为是她之前还答应了杜雅南在此事过后,她定会让柳诗晴与杜雅南归隐山林的,她不能食言。 这般想着,她便看向了柳诗晴,只瞧见柳诗晴一脸担忧地看向自己,她只给了柳诗晴一个坚定的眼神,柳诗晴便晓得她是何意了,艰难地点了点头。 说时迟那时快,沈思语便直接驾着轻功来到柳诗晴的身边,将她身旁的那个士兵的剑打落,沈思语的手上便拿着两把剑了,转身便与其他士兵厮杀起来。 其他士兵见她如此,便也跟着攻击过来,她身旁的那些大臣又如何会是吃素的呢?自然也是跟着要保护她。 随着夏书寒的一句“保护陛下”,那些大臣皆用着自己并不高强的武功去与那些士兵打斗。 沈思语丢给夏书寒一把剑,便拉着柳诗晴与那些士兵撕打起来。 隐隐约约间,沈思语似乎听见了一句:“莫要伤了陛下。” 正文 第三百零七章 花落满城 大殿中,一下子便成了乱腾腾的一团。 即便是沈亦双的党羽,也甚是害怕被他们给伤到,一直在躲闪着他们。 沈亦双倒是淡然至极,即便是有一个士兵差点伤到了她,她也只是淡然地给了那士兵一剑,嘴里喃喃道:“战场上敌我不分的人,留不得。” 沈思语自然是听到了沈亦双的这一句话,但是并无心情去理会,而是拉着柳诗晴在人群里不停地穿梭着,生怕别人会伤到柳诗晴。 那些士兵也终于晓得沈思语身旁的柳诗晴并无武功傍身,便想方设法想要从柳诗晴这边下手,。理所当然地,他们全都被沈思语一一给杀掉了。 倘若是换做从前,沈思语定然想不到自己会变成如今这个模样。当下,她已杀红了眼,凡是看见想要伤害自己的人,她的脑海里便只有一个念头:“杀!” 她本就不是什么大善之人,秉着“人若犯我我必犯人”的原则。 那些士兵看着沈思语这般模样,皆有些害怕。他们方才不是没有看见沈思语是如何将其他人杀害的,皆是一剑落下,白剑进红剑出,完全不会拖泥带水。 如此这般娴熟的剑术,起码也练了许久的罢,至少比他们这些人练得要长久。如此一个杀人不眨眼的修罗皇帝,又如何还是当初那个只会一脸人畜无害的模样喊着沈亦双为“皇叔”的小皇帝呢?已经不是了。 沈思语被沈亦双如此一逼迫,已不再是当初那个模样了。 “还有何人?”沈思语眯起双眼道。 脸上的鲜血不停地流淌下来,她已经不晓得这些鲜血到底是她自己的还是其他人的了。倘若是她自己的,只能证明她已经破相了,但是此时她已经没有任何心思去想破相的事情了,依旧还是只有一个念头:“杀!” “呀!”那些士兵皆还是不怕死,还是一起往前冲。 沈思语只是不屑地笑了笑,挥舞起右手的剑,往身旁的士兵刺去,直取心脏,根本没有迟疑的时间,她便用力踹开了另一边的士兵,再抱起柳诗晴在空中完成了一个完美的后空翻,再成功砍下了其他几个士兵的头颅。 一气呵成,根本就不会拖泥带水。 那些士兵里,有男有女,但是沈思语皆没有迟疑。她不是不晓得,那些人其实也是有家室之人,家里也是有人要抚养的,但是战场上便是如此残酷,不是你死便是我活,倘若沈思语不去杀了他们,那死的人便是沈思语与柳诗晴了。 沈思语可不希望自己就这般死在一些小喽啰手上,至少要让她,死得更为壮烈些。 她再看向身旁的柳诗晴,就连柳诗晴那精致小巧的脸上也沾上了鲜血,不得不说,柳诗晴当真是一个精致的瓷娃娃,不舍得让她受任何一点伤害,更不舍得让她沾染上这些污秽的鲜血。 “陛下莫担心,臣无事。”柳诗晴道。 沈思语点了点头,便继续加入了战斗中。 蓦地,在沈思语与其他士兵厮杀的过程中,一个士兵趁着沈思语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便从后背偷袭了沈思语。 柳诗晴偶然回眸,瞥到了那一个士兵的动作,惊恐道:“小心身后!” 说着,柳诗晴便想要往沈思语的身后走去,替她去挡下那一剑。 然,柳诗晴还未来得及动作,便被眼前的场景吓到了。她看着自己手中的血,惊恐道:“为何……” 沈思语回眸,这才看清了替她挡了那一剑之人,并不是他人,正是那个沈思语从前恨着的那个人——何满城,如今的何灵之。 何灵之就这般站在沈思语的身后,腹中还插着那一把剑。 沈思语松开了牵着柳诗晴的手,连忙扶住了将要倒下的何灵之,不禁喃喃道:“为何要替我……为何要替我挡这一剑……” 何灵之还想要说些什么,口中却只吐出了鲜血,鲜血顺着她的嘴角流淌而下,但她只是莞尔一笑,与当初沈思语初见她那般,笑得那般岁月静好。 “你为何要这般傻……”沈思语不禁喃喃道。 沈思语这才意识到自己现在已经是哭腔,她不是初次为何灵之流泪,但是这一回,是真真切切地为她流了一次眼泪。 “莫要为我哭……”何灵之虚弱道:“我不过是一个负心人罢了,不值得你这般为我哭……” “定能救你的,你莫要断气了。”沈思语道。 说着,她便从腰间取出了她的金疮药,只想着要为何灵之上药。 何灵之忙抓住了她的手,道:“不必了,我早就该死去的了,如今不过是多活了些岁数罢了。能让我再次遇到你,已是我今生最大的幸运了,你莫要伤心,我不希望我的死去,能让你这般伤心……记得……咳咳……” 说着,何灵之便又继续吐出了一口鲜血。 沈思语的眼泪滴答滴答流在了何灵之的手掌上,何灵之依旧还是莞尔一笑的模样,道:“都说不准为我哭了,倘若当时我愿意站出来为你说话,我们如今可否还是这个模样呢?都怪我当初实在太胆小,倘若可以,我当真想要娶你为妻。如此多年来……咳咳……我一直尚未娶亲,不过是在心里,将你当成了我的妻子罢了……” “何满城……”沈思语念出了何灵之的真实名字。 何灵之依旧还是莞尔一笑的模样,道:“思语,我爱你……” 仿佛是用尽了全部力气,她才道出了这最后一句。 道完这一句话后,她便永远地闭上了双眸。 沈思语就这般看着何灵之在自己面前死去而无能为力。她也是初次晓得,她这个皇帝,当真是窝囊,居然救不了何灵之。 而方才那些士兵,见发生了如此情况,已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那个不小心杀害了何灵之的士兵更是一脸茫然,他又何曾想过,何灵之会过来替沈思语挡剑呢? 只能道是天意捉弄人罢了。 蓦地,一道凌厉的女声道:“大胆!何人敢这般放肆!” 正文 第三百零八章 叶之雁的到来 这一道凌厉的女声,倒是让原先本就乱腾腾的宣和殿,一下子便安静了下来。 沈思语并未抬眸,依旧还是低头看着在她怀里断了气的何灵之。 沈思语承认,她从前确实甚是恨何灵之,然,当何灵之死在她面前的时候,她却无法再恨她了。 何灵之因她而死,这个事实永远都不会改变。 倘若是换作他人,从今以后,在心里边,定会留着何灵之的一席地位,奈何沈思语却偏生不是那般人。即便她再如何伤心,她也晓得,她的心里不可能再装得下何灵之,一直以来都只有江子若一人。 “哟,是哪阵风将大元帅给吹来了啊。”沈亦双不屑地笑了笑道。 沈思语一听闻是元帅,不禁顿了顿,但还是没有抬眸,依旧还是看着她怀里的何灵之,宛若这世间的一切早就与她无关了。 沈思语晓得这是叶之雁带领着她的军队来了,这场仗,胜势已定。 “来人,将他们包围住。”叶之雁厉声道。 刹那间,叶之雁所带领的军队便将沈亦双私底下所练的那些军队给包围起来了。 蓦地,沈思语这才忆起,何灵之还带着四分之一的兵权,如今何灵之早已殉职,她的兵权自然而然便归还给了沈思语自己。 其他人似乎这也才意识到了这一点,皆开始讶然。 叶之雁赶往沈思语的身旁,恭恭敬敬地拱了拱手,道:“臣救驾来迟,还望陛下恕罪。” 沈思语这才抬眸,对上了叶之雁的眼眸,道:“爱卿无罪,爱卿此回做得甚是好,回头重重有赏。” “谢陛下。”叶之雁道。 “可是当真以为如此这般就可以赢得了本王了?”沈亦双不禁嘲讽道。 蓦地,又从周围窜出了许多与叶之雁所带的军队的士兵穿的一样衣服的士兵。想来,这便是何灵之的那份兵权了、 不曾想,原来沈亦双从一开始便没收了何灵之的兵权,以防万一。与其如此讲,还不如道是沈亦双从一开始便意料到了何灵之会殉职,这才会如此做罢了。 沈思语也是不得感慨沈亦双的狠毒,居然从一开始便想着让自己的得力助手死去。 沈亦双似乎晓得沈思语这是在想些什么,便道:“一个合格的权谋者,从一开始便要做好让别人牺牲的准备。为了本王的光荣事业牺牲之人,本王定重重有赏,定会厚葬。奈何何灵之她并不是为了本王的光荣事业而死,因此,本王定要何灵之不好过,也让何家不好过。” 沈思语瞥了一眼那些原本属于何灵之的势力里的那些士兵,问道:“尔等可听清楚了方才沈亦双所言?她从一开始便想让你们的右丞相牺牲,尔等可当真还愿意为她卖命?” 倘若是换做话本,此时的这些士兵应当开始动摇了才是。奈何话本是话本,现实是现实,并不能相比较。 即便沈思语已如此讲了,那些士兵依旧还是面不改色地看着他们,根本就没有要退让的意思。 “看来他们从一开始就不是为何灵之效命的啊,而是为皇叔你效命的啊。”沈思语不屑道:“果然还是皇叔你比较有威望啊,居然可以让他们忽略自己的右丞相,直接为你效忠啊。” “那是自然的。”沈亦双大方承认道:“陛下还尚未具备这些能力,永远也当不了一个合格的皇帝,想要当一个合格的皇帝,还是等来世吧。” “我并没有来世。” 理所当然地,这句话沈思语并未直接道出,只是在心里这般道罢了。 “打断一下啊。”一道女声道:“如此多的士兵到底是从哪里涌出来的啊?他们之前到底是藏在何处的啊?” 所有人皆看向声音的发源处,果不其然,正是方才沈思语一直拼命想要保护的柳诗晴。 柳诗晴晓得此时的状况甚是严肃,但是她还是忍不住问出了这个疑问。 “尚书大人莫非是不晓得宣和殿内本就有许多机关通道的吧?”沈亦双道:“只要事先让他们藏在那些机关通道里,时机成熟后,直接出来便可,尚书大人当真是孤陋寡闻啊。” 其实不止是柳诗晴,就连沈思语也不晓得宣和殿还有机关通道。 她身为大禹的皇帝,她居然还不晓得宣和殿内居然有机关通道?想来此事定只有沈亦双才会这般熟悉吧。 “如何?可是好奇为何本王的人如此多?为何何灵之的手上只有四分之一的兵力,却看起来比叶之雁的一半的兵力还多?”沈亦双张开双手,嚣张地自言自语道:“自然是因为本王原先本就留了一手啊,凡事都有个万一,万一陛下当真有人过来支援的话,那本王的这些兵力又如何能阻挡得住?” 沈思语暗暗握住了拳头,不曾想沈亦双居然能在如此短的世间内从一个对她还心存内疚的皇叔,彻底变成了一个丧心病狂,只想要夺取皇位的野心勃勃的政治家。 也罢,只有这般模样的沈亦双才是真正的沈亦双。 “沈亦双,你可晓得,偷偷训练军队,可是死罪。”沈思语道。 “那又如何?你很快便不是皇帝了,本王很快便要登基了,到时候,又有何人可以道本王是死罪?”沈亦双道。 沈思语不禁将拳头握得更紧了。 如此多年来,她辛辛苦苦练了许多的兵力,莫非当真要在这里被沈亦双给推翻了? 她让常心君偷偷训练了军队,手上还握着原先就属于她的禁卫军。奈何禁卫军方才就被沈亦双使用了调虎离山计,不再皇宫里待着了,她就是好奇,沈亦双到底用了什么调虎离山计,居然可以将所有的禁卫军都调离出去? 一想到此处,她便想到了芷荷手上的那块皇牌,只有那块皇牌才可以将禁卫军全部调离出去。 芷荷手上的皇牌,可以有三次命令禁卫军的机会。如此多年过去,芷荷依旧只是在故事大会的时候用过一次,其他时候皆没有用过。 当下,她的内心腾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沈亦双,你到底把芷荷如何了?” 正文 第三百零九章 已成了修罗场 一听闻芷荷的名字,夏书寒便无法再这般淡然了,看向了沈亦双,等待着沈亦双的回答。 沈亦双倒是一脸云淡风轻的模样道:“也没有做什么,不过是让她暂时歇息一会罢了。” 如此一来,芷荷也总算是没有生命危险了,夏书寒这才松了一口气。 “如何?可否还想与本王继续斗下去?”沈亦双道。 “那是自然。”叶之雁眯起双眼道:“凡是伤害到陛下之人,皆格杀勿论。”说着,便面向了她的士兵们,道:“为了保护陛下,为了保卫这个江山,冲啊。” 一声令下,叶之雁所带领的士兵们便转过了身,将围在自己身后的士兵们砍了一刀。 沈亦双的士兵们又如何会是吃素的呢?自然也是跟着反击起来了。 刹那间,整个宣和殿再次乱成一团。 也还好沈亦双的士兵们皆有在自己的右胳膊上绑了一条红色的丝带,这才没有让双方混淆。 沈思语依然还是在原地抱着何灵之的尸体,面无表情地看着这里发生的一切。 这里,早就不是什么宣和殿了,这里,已经成了修罗场,一个见不到天日,只能看到满眼的杀戮、血腥的修罗场。 叶之雁晓得柳诗晴没有武功傍身,这回便轮到叶之雁来保护柳诗晴了。即便柳诗晴没有武功傍身,但经过了方才的那一出,她不再是这般待宰羔羊的模样了,而是主动地拿起了一把剑,即便不能杀人,但是起码可以随意往自己周围随便乱砍一番,不让敌人靠近自己。 “尚书大人,跟着本座,莫让自己受伤了。”叶之雁严肃道。 柳诗晴木讷地点了点头。 即便再如何,叶之雁所带的兵力远远比不上沈亦双,但是她依旧还是拼死抵抗着。 本来叶之雁的手上就有大禹的一半的兵力,奈何沈亦双自己从先帝时期便开始偷偷地训练军队,且规模一直在增长,故才会让这场仗打得如此吃力罢了。 渐渐地,沈思语这一边甚是明显地落了下风。 叶之雁不禁捏了一把汗,她晓得,这场仗,她绝对不能输。倘若只是赌上她的性命那也无妨,但是不能将沈思语的性命赌上,也不能将大禹的江山赌上。 也不知为何,沈思语这里一直都不曾有人过来要杀她。 沈思语抬眸,这才瞧清楚了自己眼前的状况。 夏书寒与易仙儿、许千儿一直在拼命为她抵抗着要冲上来的士兵,一直在为她杀下了一条生路。 沈思语的内心不禁升起一股感动,原来,即便是在如此危急的情况下,也依旧还是有人愿意为她挡下所有的伤害。 夏书寒那常年不见表情的脸上,如今已更是冰冷了,一举一动之间,宛若一个强大的修罗。 许千儿杀掉了一个想要杀沈思语的士兵,大声道:“陛下莫担心,有臣等在。” 易仙儿也道:“臣等定会护陛下周全。” 沈思语点了点头,这才轻轻将何灵之的尸体放下,捡起她方才所掉落的那把剑,站到了夏书寒他们几个人的身边。 他们见沈思语已经恢复了状态,皆有些欢喜,但不过也只是笑了笑,继而便开始继续杀着想要涌上来的士兵。 “这下,换朕来保护你们吧。”沈思语道。 话毕,她又变回了方才那个杀人不眨眼的修罗,手段残忍至极且毫不手下留情。 因为沈思语的加入,士气高涨,即便兵力不如沈亦双的兵力,但也依旧不会像方才那般被压制了。 “莫要伤了陛下!”一道男声喝道。 这回,所有人皆看向了声音的发源处。 沈思语定睛一看,这才看清了来人,原来这是她方才所想念的常心君。常心君终于将他们这些年所辛辛苦苦培养的兵力带过来了。 成败在此一举。 常心君喊完此话后,便带着自己的士兵加入了这场战斗,与其他人厮杀在一起。 常心君好不容易挪到了沈思语的身边,沈思语便忍不住道:“你为何会晓得来宣和殿?” 常心君踹飞了旁边的士兵,道:“自然是有人向我通风报信了啊。” “何人能有这般能耐?”沈思语同样踹飞了身旁的士兵,问道。 “我也不知是何人,只是有人突然过来告诉我,宣和殿出事了而已。”常心君道。 即便在如此混乱的情况下,沈思语依旧没有迷糊,只疑惑道:“可你方才不是一直都在宣和殿里面吗?你是何时出去的?” 常心君顿了顿,道:“果然任何事情都瞒不过陛下的眼睛呢。不瞒陛下说,方才安歌过来的时候,我便莫名晕倒,且醒来后我便在郊外的那个屋子里。我这才带兵过来的,奈何从郊外到皇宫还是有一段距离的,且带着如此浩浩荡荡的一大队军队,后来来到皇宫门口被截住了,还好我们平日里训练军队有方,这才能直接将皇宫的侍卫们打翻在地,这才进来的。” 也难得常心君可以在与别人打斗的时候,讲了如此一连串的话,也当真是难为他了。 “如今可是没有人看着皇宫?可是任何人都可以进来了?”沈思语道。 “我也是有考虑到这个,我并没有将我们的军队全部带进来,而是让一小部分人在皇宫门口守着罢了。”常心君不禁有些得意道。 “是,你最聪明了。”沈思语道。 眼见着沈思语这一边的人呈压倒式的状态,沈亦双那边渐渐地落了下风。 沈亦双又如何会不晓得如今这个情况呢? 蓦地,一道女声道:“尔等可是当真以为自己赢定了?” 一开始,并无人理会这道女声,直到这道女声道了一句:“惊鸿太凤太君在我手上,何人敢放肆?” 所有人皆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看向那道声音的发源处。 沈思语不禁眯起双眼道:“以薛灵梦的轻功,她自然是可以在短时间之内不被任何人察觉而跑去永寿宫将徐君愁挟持回来的。” “陛下,可否愿意看着惊鸿太凤太君死在你的面前?” 正文 第三百一十章 天下第一剑客出手 沈思语只是顿了顿,便佯装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道:“哦?他不过只是一个与朕并无关系的长辈罢了,居然要要挟他来威胁朕?薛灵梦你可当真是押错人了啊。” “莫非你当真还能不在意他?”薛灵梦道。说着,便用剑抵住了徐君愁的脖颈。 周围人皆倒吸了一口气,毕竟任何人都不晓得薛灵梦可否当真就“不小心”杀掉了徐君愁呢? 其实沈思语又如何不晓得,那些人的害怕皆是装出来的呢?何人不晓得,如今沈亦双那边早已落了下风,倘若薛灵梦此时直接杀掉了徐君愁,那他们的手上便没有筹码了。 薛灵梦似乎晓得沈思语这是看出了自己的意思,便继续道:“陛下可是以为我当真不敢?”说着,剑稍微靠近了徐君愁一些,徐君愁的脖颈上出现了一道血痕。 “莫冲动。”沈亦双淡然道:“既然陛下都看得出来你无意杀徐君愁了,你即便如此,她也还是不会信你的,何必这般呢?倘若徐君愁当真死在了这里,那今后,你的这个名声便坏掉了啊。” “能为殿下效劳,即便是名声坏掉,那又何妨?”薛灵梦道。 沈亦双满意地点了点头,道:“本王要的便是你这般忠心之人,其他人可晓得了?这才是榜样。” 话毕,也不等其他人反应过来,沈亦双便驾着轻功来到了沈思语这一边的区域,将沈思语的士兵一一杀掉。 飞身过来,拔剑,插剑,剑出,不过只是一刹那的动作,一气呵成。动作快到所有的人都还没看清,便瞧见几个士兵一同倒在了地上。 沈思语这才忆起,方才沈亦双一直都不曾出手,不过只是躲在自己的士兵的包围下,看着其他人这般厮杀罢了,如今她才算是真正地出手了。 所有人这才反应过来,便开始砍向沈亦双。 沈亦双瞥了一眼冲过来的士兵,只是不屑一笑,便以最快的速度将他们全部都砍杀在地。 沈思语愣愣地看着沈亦双这般模样,惊讶地说不出话来了。 在从前,沈思语以为自己的武功已经算是甚是高强的了,当下,她看着沈亦双这般模样,才晓得自己那般武功,在沈亦双面前,根本算不得什么。也罢,不然又如何会有“天下第一剑客”的称号呢? 沈思语对上了沈亦双冷漠的双眸,道:“以一敌十可以,那朕便要看看皇叔以一敌百又如何?” 说着,便驾着轻功来到了沈亦双的身边,道:“皇叔。” “哟,陛下居然还能叫本王为一声皇叔呢?”沈亦双讽刺道:“可否想领教一下本王的剑法?陛下一人当真可以抵挡得住本王的攻击?” “朕何时道过朕是要与皇叔单挑了?”沈思语道。 蓦地,沈思语的身后窜出了夏书寒、许千儿、易仙儿三人,他们四人便一起与沈亦双对打。 沈亦双看着他们四人这般气势汹汹的模样,但是依旧还是不害怕,只是嘴角还是那抹不屑的笑,便直接挡住了他们的攻击。 沈思语先是以自己最快的速度给沈亦双来了个假动作,趁着沈亦双去挡那边的时候,她便朝着沈亦双的肩部刺去,沈亦双倒是淡然地往后退了一步,轻轻松松地躲过了沈思语的攻击。紧接着,夏书寒便驾着轻功来到了沈亦双的身后,想要直接刺向沈亦双,奈何沈亦双早就察觉到了,直接以最快的速度驾着轻功跳到了半空中,让夏书寒扑了个空。许千儿与易仙儿左右对沈亦双左右夹攻,不给她喘气的机会。 奈何,即便他们如此拼命,沈亦双依旧还是一副气定悠闲的模样,根本就不像一个要将他们置于死地的人一样。 他们四人经过了方才几场生死搏斗,体力早就有些吃不消了,再加上沈亦双如今这般强大的对手,他们更加吃不消了。 “倘若累了,本王可以让尔等永远都休息。”沈亦双不屑道。 “不需要。”许千儿道。 许千儿的声音依旧还是娇滴滴的,俗称“娃娃音”,即便是在如此生气的情况下说出了如此的话,依旧还是让人觉得一点杀伤力都没有。 沈亦双一个箭步冲到了许千儿的面前,伸出手,掐住了许千儿的脖颈,道:“这般可爱的美人,就要死在本王的手里了,当真舍不得啊。” “放开她。”一道愤怒的女声道。 紧接着,易仙儿便刺向了沈亦双,沈亦双倒是淡然地躲开了她的攻击,道:“就这般速度也想与本王打斗,当真是天真啊。” 沈亦双用力地踹了易仙儿一脚,易仙儿便飞了出去,倒在地上,她痛苦地捂住胸口,“唔”地一声,口中便吐出鲜血。 “仙儿!”许千儿虚弱道。 “你还是先担心一下你自己吧。”沈亦双冷冷道:“当真是姐妹情深啊,即便是自己也身处绝境,也还在想着对方的安危啊。” “沈亦双,你好大的胆子!”沈思语说着,便与夏书寒一起冲向了沈亦双,想要给沈亦双一个苦头吃,奈何沈亦双根本就不吃这一招,直接将二人踹倒在地。 他们二人同样也痛苦地吐出了一口鲜血。 沈思语不过只是吐了一口鲜血,却并无什么痛感,她疑惑地看向沈亦双,莫非方才沈亦双对自己脚下留情了? 其实也确实是如此,沈亦双方才在那一瞬间,才忆起沈思语是一个怀着身孕之人,经不住她的一脚,搞不好沈思语会因为方才的那一脚而滑落了孩子,且还甚是有可能会伤及到沈思语的性命。 沈亦双确实想要当这个皇帝,但是她从未想过要真正杀掉沈思语。 “许千儿,你方才也看清了你的伙伴们为了你,是如何被本王折磨的了?”沈亦双道。 周围的士兵们见他们几个如此厉害都被沈亦双这般压制,自然也是不敢轻举妄动了。 倘若叶之雁在此地便好了,奈何叶之雁早就与他们冲散了,现在的叶之雁正在另外一个地方,拉着柳诗晴,在与敌人做生死搏斗。 正文 第三百一十一章 注定的胜利 许千儿看着周围的情况,不禁凄凉一笑,道:“既然要死,那便给我来个痛快吧。即便是死,我也是坦坦荡荡的。” “摄政王殿下啊,下官觉得,你可否需要考虑一下呢?”一道嚣张的男声道。 一行人全看向了声音的发源处。 只瞧见了常心君正用剑抵着薛灵梦的脖颈,而屠豪却一脸得意地扶着徐君愁,仿佛在像沈亦双炫耀一般。 反观徐君愁,从方才他被薛灵梦用来要挟沈思语,甚至是脖颈被薛灵梦抹了一道血痕,也依旧是面不改色,宛若这世间的一切皆与他无关一样。 “哦?可是在威胁本王?”沈亦双不禁挑眉道:“本王平生最讨厌别人威胁本王了。” 不知为何,沈思语总觉得这个场景似曾相识啊。不错,之前她向沈亦双要回虎符的时候,也是如此,沈思语便是用薛灵梦来威胁沈亦双的。 沈亦双的心尖上的人并不是薛灵梦,但是薛灵梦是她的得力助手,武功高强且对她忠心耿耿,沈亦双又如何会愿意失去她呢? “薛灵梦对于我而言,并无太大价值,倘若你不愿意将许千儿放下,那我便只有将她杀掉饿了。”常心君道:“我向来都是说到做到之人,还望摄政王殿下莫要逼我。” “哦?可是在与本王讲条件?”沈亦双道:“你可否以为,你当真有那个资格,与本王讲条件?” 话毕,沈亦双便放开了许千儿,飞身走向常心君身边,将薛灵梦抢了回来。 这一系列动作,依然还是一气呵成,根本就不会拖泥带水,也像极了沈亦双的作风。 常心君便顿了顿,他手中的薛灵梦便被沈亦双给夺了去,不得不说,沈亦双的轻功当真是高啊。 沈亦双将薛灵梦打横抱着,轻轻地落地,看着一脸呆愣的常心君,道:“莫不是以为,本王的轻功只是摆设吧?” 薛灵梦也是一脸呆愣地看向沈亦双,待她反应过来发生了何事之后,内心深处不禁腾升起一股感动之情,感激地看向沈亦双。 沈亦双只是一脸云淡风轻道:“不必感谢本王,本王不过只是不想因为一个小喽啰而失去了自己的得力助手罢了,如此那般,本王不划算。” 薛灵梦已经不在乎这些了,她在乎的是,沈亦双还是在乎她的性命的,不会让她就这般死去,只要如此,便已经足够了。 沈思语起了身,将夏书寒三人扶起,再看向沈亦双,道:“原来皇叔的轻功也如此了得啊,今日朕算是开了眼界了。” “不必这般恭维本王,即便陛下当下来恭维本王,本王也依旧不会对陛下手下留情的。”沈亦双道。沈亦双说着,便放下了薛灵梦。 “切,才不稀罕你对朕手下留情呢。”沈思语不屑道。 话毕,沈思语便再次冲了上去,但是此回,她不再与沈亦双正面交锋了,而是冲着沈亦双的弱点打。 奈何,沈思语再如何,也没有将沈亦双的弱点找出。 薛灵梦见沈思语直接在自己的面前想要伤害沈亦双,便迅速地攻击沈思语。 薛灵梦的武功自然不在沈思语之下,如此一来,沈思语一下子便落了下风。 “陛下莫慌。”随着一道凌厉的女声过来,薛灵梦便只觉自己的身子已无法动弹了。 几人落地,沈亦双接住了薛灵梦,迅速解了她的穴道。 沈思语瞧向那一袭熟悉的玄衣,心下可终于舒了一口气。 “属下救驾来迟,还望陛下莫要恕罪。”霁华扭着水蛇腰,来到了沈思语的身边,道。 “霁华,你可终于来了。”沈思语道。 “那是自然。皇宫中突然出现了如此多从未见过的人,属下自然是起了疑心的。”霁华无奈道:“都道女子的直觉是最准确的,属下这才带人过来瞧一瞧,不曾想,还当真出了事。” 话毕,霁华手下带领着的一百号影卫,全都“唰唰”地窜了出来,将那些愣住的士兵们皆一一杀尽。 不得不说,这些影卫当真是训练有素,即便他们的武功不是最高强的,但是他们一旦配合起来,便当真是无人可敌了,且善用暗器,这个更让人头疼了。 随着几道整齐的男声响起:“属下救驾来迟,还望陛下恕罪。”沈思语便晓得,这一回,她是真正地胜利了。 她成功地将沈亦双推翻了。 普安八年,摄政王沈亦双由于意图谋反,遂除去其摄政王、秦罗王之位,贬为庶人,倘若没有普安帝的圣旨,生生世世永不得再踏入皇宫半步。 沈思语成功将沈亦双推翻了,但是,沈亦双的余党却没有清除完毕。 除去最大的势力——何灵之之外,还有其他几个势力比较大的大臣,沈思语便寻思着要如何将他们革职。 何灵之已经殉职,世间便再无何灵之。 还记得那一日,当沈思语胜利之后,她露出了欣喜之情,但是内心深处,却莫名有些落寞,无他,不过是何灵之已经因她而死了。 她将何灵之打横抱起,在众目睽睽之下,抱着这个沈亦双的党羽里势力最大的人——右丞相,一步一步地走出了宣和殿。 何灵之是为她而死,她自然是要亲自埋葬她,也算是亲自埋葬了自己曾经年少时的那些悸动。 最终,她厚葬了何灵之,给了她一个只有宫妃才可以享受得到的葬礼。 江子若是在沈思语处理完了这些事情后,才再次出现在沈思语身边的。 沈思语一脸落寞地看着空荡荡的御书房,江子若只是默默走到她的身边,将她搂进怀里。 此时,早已无需多言,沈思语也并没有问江子若这些时日到底去了何处,就与当年江子若的突然离开一样,又突然回来一样。 只要江子若还能回到她身边便可,其他的,她也无需去管。 “娘子莫要伤心,与其让何灵之这般痛苦地活在世上,不如就这般,也算是解脱了吧。”江子若道。 沈思语点了点头,将头埋进了江子若的怀里。 正文 第三百一十二章 沈青梧的奇怪话语 普安九年,普安帝与暄和凤君的次女诞生,取名“白筠”,性喜活跃,实乃一活泼小可人是也。 沈思语看着抱着沈青梧,托着腮地看着于榻上睡得正香的沈白筠。 如今的沈青梧比从前长大些了,个子也高了些,出落得亭亭玉立,眉目间愈来愈有沈思语当年的风范(?)了, 其实沈青梧与沈思语是完全不同类型的美人。沈思语的长相略有些攻击性,一双柳叶眼,眼波流转,眉目间,风情流露,俗称“狐媚美人”。沈思语从前可不是这般模样的,不过是中等偏上的长相罢了,只是自从这些年,她的长相长开了之后才变成这般狐媚模样的,据传,她的模样与从前的宁妃生得甚是想象,也难怪云武帝宁愿放着徐君愁这般美人不要,也要宁妃了。 沈思语性情活泼,且情绪阴晴不定,即便如此,她身边的伙伴依旧还是有很多。沈青梧与她不同,沈青梧如今还未长开,那能看得出将来也定是个美人胚子,性子偏恬淡,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但是甚是让人难以想象她居然会是沈思语的女儿。 “娘亲啊,为何妹妹睡觉的时候是这般模样啊。”沈青梧说着,便戳了戳沈白筠那肉嘟嘟的小手。 即便沈青梧平日里再如何一副岁月静好,一副懂礼数的模样,她依然也还只是个孩子,故才会这般好奇罢了。 “你从前睡着的时候也是这般模样。”沈思语道:“你且看,妹妹可比你听话多了,你从前啊,总是要粘着我,每晚定要我哄着睡,才愿意睡着。” “原来我从前是这般粘人的吗?”沈青梧无奈道:“我还以为,我从小便甚是独立的呢。” 沈思语无奈地抽了抽嘴角,道:“你是不晓得,你从前一见到我,就要喊抱抱,后来长大些后,才没有这般粘我了呢。不过我还甚是怀念从前那个粘我的糯糯的小团子。” 沈青梧听闻此话后略有些别扭道:“娘亲,如今我也该不能太依赖娘亲了,毕竟我长大后,还要辅佐妹妹治理这个江山的啊。” 沈思语还以为自己这是听错了,只无奈道:“为何你如此小便不想当皇帝了?为何就直接这般将皇位让给妹妹了?” 沈青梧摇了摇头,道:“不是让,不过这皇位本就属于她的。我是前任凤君所生,而妹妹才是这一任的凤君所生,这个皇位自然是属于她的。” “可是你们二人明明是同一个父亲啊。”沈思语无奈道。 “可是外人并不晓得前任凤君与现任凤君是同一人,自然以为……”沈青梧支吾着没有再说下去。 “为何你会晓得这些啊?”沈思语问道:“你不过才半大点小孩,如何会晓得这些道理。”想我当年在这个年纪的时候都还在玩泥巴呢,哪里会晓得这些大道理啊。 沈青梧顿了顿,继而略有些慌张道:“没什么,不过是儿臣随意说说罢了,还望娘亲莫要当真。”沈青梧直接将自己的自称换成了“儿臣”,可见她此时是有多害怕了。 “童言无忌,我不会去计较这些的。”沈思语抚了抚沈青梧的脑袋道:“这些话与娘亲讲无所谓,但是就不要告诉其他人的哦,倘若其他人听到的话,那青梧可能就会……”说着,她便做了一个“咔擦”的姿势。 沈青梧再如何聪明,也终究只是个小孩,只小鸡啄米似地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谢谢娘亲的教诲。” “算了算时辰,也该到了你与闻天、莺时习武的时辰了,娘亲且送你去演武场罢。”沈思语道。 “嗯嗯。”沈青梧点了点头道。 送走了沈青梧,沈思语再次回到了晚灯殿,看着熟睡中的沈白筠,她不禁眯起了双眼,心道:“沈青梧不过只是一个小孩子罢了,她根本就不可能晓得那些事情的,除非,有个人一直在给我们挑拨离间,只是此人,到底是何人呢?” 其实,沈思语的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但是她却又害怕这个答案,她宁愿相信一切皆不是那人所起。 说来沈白筠的睡眠也当真是好,即便方才沈思语与沈青梧那般讲话,她也依旧还是睡得甚是深沉,她不得不感慨,小孩子便是好,无忧无虑的,才会这般容易入睡,且不容易被吵醒。 “老奴参见陛下。”一道苍老的女声道。 沈思语晓得这是奶娘过来了,只起了身,道:“无需多礼,你且来看看二公主如何了。” 奶娘走了过来,看着沈白筠睡得这般香甜的模样,脸上也不禁绽放出欣慰的笑容,道:“这二公主生得当真是像极了陛下,应当说,与小时候的陛下简直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 “奶娘模莫是故意在恭维朕罢?”沈思语无奈道。 奶娘摇了摇头,道:“怕是陛下有所不知罢,陛下的奶娘,正是老奴的姑姑,老奴与姑姑相差不了几岁,故见过陛下几面。” “见过几面也能记得这般清楚?”沈思语问道。 “也不能道是记得清楚,不过是如今再看到二公主,这才忆起陛下从前也是这般模样的罢了。”奶娘不禁感慨道:“不曾想,从前还是在襁褓中的陛下,如今也已为人母了,当真是感慨啊。” 沈思语抚了抚奶娘的后背,安慰道:“莫要这般伤心。” “老奴并没有伤心,不过只是在感慨罢了。”奶娘道。 为了不让奶娘这般模样,沈思语便赶紧转移话题道:“二公主的百日快到了,奶娘可否能猜得出二公主会抓什么什物呢?” “哟,这可不好说,二公主对什么都甚是好奇,兴许会像上回大公主那样,抓了什么稀奇物才是。”奶娘道。 沈思语无奈地摇了摇头,便与奶娘唠嗑了一天。 翌日,当沈思语埋头于批阅奏折的时候,李公公却走了进来,道:“陛下,娘娘,禁卫军统领杜雅南求见。” 沈思语顿了顿,果不其然,有些事情总是要去面对的。 正文 第三百一十三章 杜雅南的请求 就连江子若正在磨墨的手也停住了,用一种略有些复杂的眼神看向沈思语。 沈思语倒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拂袖道:“快让她进来。” 李公公将杜雅南引进来之后,便很快又识趣地退下了。 沈思语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即,便看向杜雅南,道:“不知爱卿今日找朕有何事?” “陛下应当晓得属下为何会找陛下。”杜雅南拱了拱手道。 “你且先坐下。”沈思语莞尔一笑道。 “赐坐。”沈思语道。 杜雅南这才在沈思语的面前席地而坐,沈思语见她离得那般遥远,便又道:“为何要离得如此远?可是以为陛下会吃掉你?且坐得近一些罢。” 江子若瞥了一眼沈思语,不禁心道:“如今的你,还当真是说不清楚呢。” “谢陛下。”杜雅南这才坐得离她稍微近了些。 御书房内,依旧还是紫烟缭绕,茶香袅袅,墙壁上挂着沈思语前几日画的水墨画,如今看来,倒也并不是一味的富丽堂皇,还颇有些雅趣了呢。 沈思语抓了一小撮云雾茶的茶叶,洒进了茶壶里,再用热水浇至其中,瞪着云雾茶的茶叶开始舒展开来,空气中也弥漫着云雾茶的茶香时,沈思语这才给他们三人各倒了一杯盏的茶。 杜雅南双手接过沈思语递过来的茶,道:“谢陛下。” “何须言谢,你我本就是生死共患难的好伙伴,早就不是普通的君臣关系了。”沈思语道。说着,便轻轻抿了抿口茶,道:“果然云雾茶才是最值得回味的啊,即便过了如此多年,我也依然最喜它啊。” 杜雅南也轻轻抿了抿口,茶,道:“确实如此。不过属下是个粗人,并不懂得如何品茶。” “也罢,其实朕也并不甚是会品茶,不过只是会饮茶罢了。”沈思语道:“古人最喜饮酒作诗,可朕最是喜欢饮茶作诗。” “哦?陛下可否来作一首诗呢?”江子若道。 沈思语轻轻摇了摇头,道:“罢了罢了,朕不过只是随意说说罢了,朕如今的心境,也并不符合作诗的心境,莫要破坏了一首诗罢。” “陛下……”杜雅南犹豫着要将自己的疑问道出。 沈思语倒是淡然道:“爱卿倘若有什么事情,不妨改日再与朕说罢,今日难得与爱卿这般饮茶,还望爱卿莫要破坏了这般气氛罢。” 杜雅南又如何会不晓得其实沈思语根本就晓得自己要道些什么事情的呢?沈思语不过是在故意扯开话题罢了。 既然沈思语如今还并无打算放她们走,她自然是不好再过问了。 气氛便进入了沉默,蓦地,还是沈思语打破了沉默,问道:“爱卿,朕且问你,你觉得,一个五岁的孩童应当晓得哪些?” 杜雅南沉思了一会,这才道:“这便要看是哪种小孩了。倘若是那些教育良好的官宦人家,且又聪慧一些的,应当也晓得《三字经》了,倘若是像属下这等小孩,便可能只是会识得几个字罢了。” 沈思语点了点头,道:“可朕要说得不是这些,而是五岁的小孩,可否会懂得人情世故?” “陛下这就不对了。”江子若道:“杜统领五岁时的记忆大概也记得不太清楚了,她又如何会晓得五岁的小孩可否会懂得人情世故呢?倘若要说的话,那陛下不也一样不记得自己五岁时,可否懂得人情世故了?” 沈思语自然是不会记得这些,但是她记得,自己是如何被抛弃的。 也不能道她不懂人情世故,但也算不上是懂人情世故,毕竟那时的她还是晓得自己这是被无情地抛弃了,且还根本就无法去追寻什么,自己的人生便也像浮萍一样,摇摆不定,当真是应了那句“惶恐滩头说惶恐,零丁洋里叹零丁。” “兴许是懂得罢。”沈思语不禁喃喃道:“不然她为何要说那皇位本就属于二公主的呢?” 沈思语这话倒是让江子若与杜雅南彻底晓得了她要表达的意思,二人便默契地看了看周围,确定没有人后这才继续听沈思语说话。毕竟他们也是要防止“隔墙有耳”。 “青梧那丫头到底对你说了什么了?”江子若问道。 沈思语这才将昨日沈青梧对自己说的话缓缓道来。 杜雅南听闻此番话后,便沉吟了一会,道:“大公主再如何聪慧,也不应当会晓得这些啊,她如何会晓得大人之间的这些明争暗斗呢?” “且她居然还能明白外人看来,她是前任凤君所生,而白筠才是现任凤君所生呢,明明她们二人皆是陛下与我的孩子啊。”江子若无奈道:“要怪,便怪我当时太任性了罢,这才给陛下惹了这些不必要的麻烦。” “放心罢,待她们长大些后,我自然是要向她们解释此事的”沈思语道:“只是让朕疑惑的是,当初梓潼从一个二六年纪的小孩一下子长成了大人模样,朕将此事与青梧讲的时候,青梧倒甚是快地接受了此事,且也愉快地唤了梓潼为爹爹。” “兴许亲人互相之间都有一个牵引在里边罢。”杜雅南道。 “兴许吧。”沈思语点了点头道。 其实沈青梧根本就没有想得那般复杂,不过是她从前也认为,一个明明看起来更像是自己哥哥模样的人,居然是自己的爹爹,她只觉甚是别扭。她听闻自己的爹爹是一个兔仙,是会长大成人的,且很快便直接变成大人模样了,当时她便甚是欢喜。后来,江子若在一夜之间变成了大人模样,一副陌上公子人如玉的模样,这才让沈青梧打心眼里接受了自己的这个爹爹。 毕竟她以后,便可以直接向其他人炫耀说,看,这两个生得甚是好看之人,便是我沈青梧的爹娘,他们可好看了,对青梧可好了,一点也不舍得青梧受委屈呢。 沈思语也确实舍不得沈青梧受委屈,除了要让沈青梧练武之外,沈青梧还当真不曾吃过什么苦头,一直都是被沈思语放在手掌心里宠爱的宝贝。 正文 第三百一十四章 惬意的小日子 绿竹屋内,茶香缭绕,一袭红衣,轻抿盏中茗,即便已快四十的光景,但眉目间,依旧还是风情万种,所谓“美人在骨不在皮”,道的便是如此罢。 “殿下。”一道轻快的女声道。 沈亦双抬眸,对上了薛灵梦那双宛若会发光的眼眸,道:“都道过今后不许唤我为殿下了,我早就不是什么殿下了,我不过只是个平民百姓罢了。” “这不是一时之间还无法习惯吗?”薛灵梦略有些不好意思道。 沈亦双微微翘起小指头,轻轻抿了口茶,莞尔一笑道:“你且唤我一声‘槁梧’来听听。” 薛灵梦犹豫了一会,这才别扭道了声:“槁梧。” 说来也是无奈,从来都不曾有人唤过沈亦双的字,平日里大家永远都唤她为陛下,即便是信景帝,也只是唤她为妹妹,从未唤过她一声“槁梧”。想来沈亦双也快要忘记自己的字是何了,毕竟当真从未有人唤过她的字。 薛灵梦应当算是第一个这般唤她字的人罢。 “你到底找我有何事?”沈亦双问道。 薛灵梦沉思了一会,道:“不知槁梧可晓得,竹子其实是会开花的。” “哦?此话怎讲?”沈亦双莞尔一笑道。 其实沈亦双是晓得竹子会开花这一事,毕竟她曾经也是博览群书之人,这点小知识自然也是晓得的,只是因为薛灵梦如今这般兴致勃勃的模样,她也不好扫了她的兴,故才会佯装自己不懂的罢。 “我方才去集市上兜了一圈,我原先也去过不少次集市,但是每次皆没有认真地去瞧集市上有些什么东西,然,方才我去兜了一圈后,这才发现,当真是繁华啊!”薛灵梦说着说着,便手舞足蹈。 倘若是换做旁人,定会不耐烦地打算薛灵梦,让她直接讲重点。然,沈亦双对薛灵梦永远都甚是有耐心,只继续笑着道:“那你从前为何从来都不曾晓得这些啊。” 一想到此处,薛灵梦便不禁开始略有些委屈,道:“从前除了做任务,便是训练,根本就不曾有什么自己的私人时间。好不容易可以去集市一趟,结果只能去打探情报,根本就无暇去顾及集市有何物,如今想来,倘若不是如今与槁梧一起过着这般日子,我还当真永远都不晓得世间的万千繁华了呢。” 沈亦双无奈地叹了口气,起了身,轻轻抚了抚她的脑袋,道:“无须这般委屈,从前是我不好,是我对你的期望太高,才会让你这般压抑罢了,今后我定不会再让你那般压抑,只是要你陪着我一同受苦了,当真是为难你了。” 薛灵梦倒是看得很开,转而安慰沈亦双道:“只要能跟着槁梧一起,即便是上刀山下火海,我也认了,何况只是过苦日子而已。我从前什么苦都吃过,甚至还被扔进过万蛇窟里去,我不也照样活着出来了。你根本就无须内疚。且每回一有任务,我便要没日没夜地去完成任务,我根本就无法按照自己的生活规律去过日子,当时便只想着,完成这个任务,我便可以有饭吃了,无须再饿肚子了。可是后来啊,自从我当上阙主之。后,也终于明白了当年老阙主为何要对我们这般严格了,倘若不如此严格,又如何能成为天下第一杀手阁呢?不过都是来江湖上讨口饭吃罢了,但是总有人以为,做杀手甚是不光彩,我也同样以为做杀手不光彩,但是我为了求生,我也不得不这般做。且我还要为了你的伟大事业而做出贡献的啊。” 沈亦双静静地听着薛灵梦这般倾诉,也并不打算打断她的话。这是薛灵梦自从跟自己一同来此地过日子以来,初次对自己讲如此多的话,也是初次这般对自己敞开心扉,兴许是薛灵梦在自己这里,找到了所谓的安全感罢。 薛灵梦见沈亦双没有反应,这才意识到自己方才失态了,便连忙道:“我方才多言了,还望你莫要往心里去,我不过只是因为这些话憋了如此多年,无处倾述,这才忍不住道出来罢了。” “无妨,倘若今后你再受到委屈,你尽管与我讲,我会一直都是你坚实的依靠。”沈亦双道。 阳光里,笑靥如花,沈亦双又如何晓得,自己的这一席话,却被薛灵梦记了一辈子呢? “槁梧,你从前也不会对我讲这种话,但是我能看得出来,你甚是在乎我,你宁愿放下自己的手中的东西不要,也要选择我,这已经让我甚是感动了。”薛灵梦道。 沈亦双自然晓得薛灵梦道的是哪几件事,其实她自己也不晓得自己那时候为何在别人用薛灵梦来威胁自己的时候,她在心里可以毫不犹豫地选择了薛灵梦。她的心里,有一个想法道了出来,但是她却不愿意去承认,也不想去承认,她不想让自己的这个想法,毁了薛灵梦的一生。 她怕薛灵梦会再讲些什么,便转移话题道:“对了,你为何会晓得竹子会开花呢?” 薛灵梦倒是没有多想,她只认为是自己方才讲的话题甚是严重,沈亦双为了不让自己伤心这才连忙转移话题的。 说到竹子开花,她便挣脱了沈亦双的怀抱,开始手舞足蹈道:“槁梧你不晓得啊,这京城里,除了琼华楼最为出名外,还有一座茶楼也甚是出名,那便是锦书楼。” “锦书楼,这名倒是也甚是雅趣。”沈亦双道。 “锦书楼里的说书先生才最是重要呢,说书先生的名字似乎叫什么徐弄影,他可厉害了,他擅于口技,任何声音都可以模仿得出来……”薛灵梦手舞足蹈地夸奖着徐弄影,还顺带讲了徐弄影是如何讲出竹子会开花这一事的。 沈亦双看着她这般兴奋的模样,也当真是像极了一个活泼可爱的少女,且薛灵梦的模样本就生得比同龄人稚嫩,故平常人也根本就看不出她的真实年龄。 倘若今后的日子里,都有如此一个人陪着,也甚是不错。 正文 第三百一十五章 竹屋的不速之客 然,即便再如何平静的小日子,也总会被打破。 一日,沈亦双正于院落内舞剑,漫天白兰滑落,剑锋偶然接住几片白兰,她便慢慢地将它们挪至杯盏内,热水泡开,一白兰茶便制作而成。 薛灵梦兴奋地拍了拍手,便端起杯盏,轻轻地抿了口茶,道:“我还是初次喝白兰茶呢,味道也并不差劲啊,原本以为白兰不可以泡茶的呢。” “如今知道也不晚。”沈亦双柔声道。 “那今后我可以还有口福喝你泡的茶吗?”薛灵梦托着腮问道。 沈亦双无奈地摇了摇头,道:“你这是说的什么傻话,倘若你喜欢,今后我定会泡给你便是。” 薛灵梦看着沈亦双的笑容,无奈道:“总感觉我这般模样并不是是你的丫鬟啊,有哪个丫鬟会像我这般,要主子为我做事情的呢,我应当是最幸福的丫鬟才是呢。” “你这般模样也确实不像个丫鬟,倒像是……”沈亦双支吾着没有将后面的话直接道出。 薛灵梦又如何会放过这个机会呢,便起了身,跳到沈亦双的后背,紧紧扣住她的肩膀,俏皮道:“我还是初次见你这般支吾的模样,你倒是说出剩下的那一句话啊。” 薛灵梦的这个模样,似乎便是要求自己的情人背自己的情窦初开的少女般,娇俏却又带着些许顽皮,甚是可爱。 沈亦双又如何会当真将剩下的话与薛灵梦讲呢?她自然是继续支吾着道:“你何必需要晓得这个?你只须晓得,我今后会帮你泡白兰茶便是,你无须再问了。” “是吗?为何我总觉得你有事情在瞒着我呢?”薛灵梦笑得一脸狡黠。 “说了没有便是没有,你先从我身上下来,你这般模样,要是让旁人看了去,定会误会些什么了。”沈亦双无奈道。 “才不要呢,反正此处也并无其他人过来,就你我在此处,我不过只是想在你背上待一会也不可以吗?当真是小气呢,之前不知道是何人还答应我今后定会对我好的呢。”薛灵梦忍不住撅起嘴道。 沈亦双无奈地摇了摇头。 即便过去了如此多年,薛灵梦在她面前,依旧还是这般顽皮的模样,理所当然地,她从前可不会像现在这般肆无忌惮,想来定是沈亦双给了她足够的安全感,才敢让薛灵梦敢这般对沈亦双撒娇的罢。然,薛灵梦在其他人面前,依旧还是那个嚣张的雨泽阙阙主,只有在沈亦双面前才会是这般模样罢了,沈亦双一想到此处,心里边便忍不住自豪起来。 蓦地,当沈亦双晓得自己方才都想了些什么后,不禁心道:“我方才这是在想些什么呢。” 刹那间,气氛变得甚是暧昧。 蓦地,一道女声打破了这里的暧昧气氛:“皇叔,薛灵梦。” 沈亦双与薛灵梦又如何会不晓得这是何人的声音呢,薛灵梦识趣地从沈亦双的背上跳了下来,与沈亦双一同看向了来人。 沈思语不过才说了两个字,便让沈亦双与薛灵梦这般盯着自己,她当真是有些不自在,她只好往江子若的身后挪了挪,道:“相公,倘若一会打起来,记得掩护我。” 江子若无奈地摇了摇头,道:“你也不看看她们的表情,她们又如何会是一副想打你的表情呢?只不过如今见到你,心情略有些复杂罢了。” 沈思语这才从沈思语身后出来,直面沈亦双与薛灵梦。 四人席地而坐,竹屋内的清香,夹杂着白兰茶的茶香,甚是一种特殊的气味。 沈思语接过沈亦双递来的杯盏,感激道:“多谢皇叔……” 沈亦双道:“你今后还是莫要唤我为皇叔了,我今后也不再是你的皇叔了,你且直接唤我沈亦双便可。” 薛灵梦听到此话的时候,心底暗暗高兴,因为这世间,只有她一人可以唤沈亦双为槁梧,就连沈亦双心尖上的人也只能唤沈亦双为全名呢。一想到此处,她便忍不住想,莫非沈亦双如今心尖上的人其实是自己?当真是让她甚是害羞啊。 “薛姑娘,你没事吧?”一道无奈的男声将她从思绪里拉了回来。 薛灵梦看着他们三人皆一副看着智障的表情看着自己,薛灵梦忍不住干咳了两声道:“方才什么事情都不曾发生过啊,尔等便当作是我方才不正常了便可。尔等继续。” 沈思语看着她这般,不禁无奈地摇了摇头,道:“薛灵梦,你方才那般模样,当真是像极了当初的我,当初的我,也是这般,总爱胡思乱想,且胡思乱想一通后,还能将自己的想法也不小心道出了呢,亦或者是直接将自己的情绪直接表达出来了呢。我见你方才那般欢喜的模样,也不知道你方才也想些什么呢。” 薛灵梦给她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道:“我才没有想些什么呢,即便是想了些什么也与你无关。” 沈亦双忙道:“灵梦,你无须这般,陛下如今可是咱们的客人,咱们可不能扫了她的面子。” 薛灵梦便也不好再摆脸色了,只好道:“其实也当真没有想什么,不过是想着自己如今过的这般日子也甚是惬意,这才忍不住这般欢喜罢了。” “说的也是,从前我都甚是少见到皇叔的笑容,可方才见皇叔一直都是这副笑眯眯的模样,想来薛灵梦平日里对皇叔甚是好,这才让皇叔这般罢。”沈思语忍不住道。 “其实还当真没有呢,平日里都是槁梧在照顾我,对我好。”薛灵梦略有些不好意思道。 “话说回来,其他的人呢?”江子若问道。 “其他人?可道的时候我从前的部下?”沈亦双无奈道:“他们见我垮了台,自然是能走便走咯,又有何人会留下来陪着我呢?就连我一手带起来的雨泽阙,如今也只能拱手让人了,只有灵梦一人愿意跟随着我。”沈亦双道。 沈亦双在道此话的时候,并不是那般落寞的神情,而是欣慰的神情,想来她的身边有了薛灵梦,其他人皆不过是过眼云烟了罢。 正文 第三百一十六章 疯魔不过一瞬间 沈思语与江子若从沈亦双的住所那里回来之后,二人一路无言。 在回到了关雎宫之后,沈思语才终于忍不住道:“相公,你就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江子若做了个噤声的动作,道:“且进了内室后再说。” 沈思语点了点头,便跟着江子若一同进了内室。 关雎宫的宫人们见他们二人一回到关雎宫就往内室里去的时候,脸上皆是一副意味深长的笑容,沈思语与江子若也不想去解释些什么,既然他们以为是那般,便让他们以为是那般罢。 沈思语小心翼翼地将门带上,便迫不及待道:“相公,你到底想对我说什么……”沈思语的“什么”还未说出口,她的话语便被江子若给尽数堵了回去。 沈思语看着在自己面前突然放大的江子若的脸庞,不觉睁大了眼眸,似乎这是江子若初次敢主动亲吻她啊。 她不觉有些晃神,莫非江子若长大成人后,性子也变了?胆子也变大了? 沈思语的脑海里开始想着一会将会发生的事情,脑子里不停地“嗡嗡”叫。 舒适地闭上了双眸,等待着江子若的下一步动作。 然,她只觉自己不对劲,猛一睁眼,才发觉江子若早已离开了她的唇畔,一脸坏笑地看着她。 沈思语这才晓得自己方才被江子若给耍了,便没好气道:“好你个江子若,居然敢耍我!”说着,便用力捏了一下江子若的肩膀。 江子若忙举手,作投降状,道:“娘子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我真的不敢了。” “当真?”沈思语佯装恶狠狠道。说着,还不忘继续捏了一下江子若的肉。 其实江子若平日里看起来也并不是太瘦弱的模样,但是一捏起来,还当真捏不到太多肉。 “当真当真,自然当真。”江子若道:“娘子说的话,我全都听。”说着,便靠近了沈思语的耳畔边,用一种极其魅惑的声音道:“倘若再有下一回啊,我就不会这般轻易地放过娘子了。”江子若那炽热的气息扑在沈思语的脸上。 沈思语的脸“唰”地一下便全红了,忙推开了江子若,道:“假不正经,明明我们都是两个孩子的爹娘了,居然还这般模样。” “怕什么,我是不介意再与你生一个的。”江子若轻笑了声道。 “我才不要呢。”沈思语略有些委屈道:“又不是你生,你自然说得这般云淡风轻。你都不晓得,腹中怀着一个小生命的时候,要注意好多事情的呢,我平日里想吃的食物大多都不能吃了,且好多事情也不能做了,当真是委屈啊。且还要时时刻刻提防着其他人,你以为生一个小孩如此容易啊。” 见沈思语这般委屈,江子若忙将她搂进怀里,柔声道:“不过是与你说笑的罢了,我又如何再忍心看你那般受苦呢?且你怀着白筠的时候,还刚好遭遇了沈亦双叛变,我本想要去帮你,奈何我却无能为力啊。” 沈思语只轻笑了声,道:“相公,我不怪你,这本就是凡间之事,倘若你出手相助的话,定会遭天谴的,且倘若你遭天谴的话,极有可能会兑现在我身上,故你才会选择袖手旁观的罢。” “你如何晓得?”江子若问道。 “安歌不过只是给了我施了法,让我会驾驭轻功,他便直接在门口倒下了。只能证明这件事情你们二人本来就不能插手,且我晓得,即便是如此,你还是愿意来救我的,只是奈何最终受伤害的人是我,再三权衡之下,你才会不出手相助罢了。”沈思语道。 “娘子,抱歉……”江子若柔声道。 “无须道歉,如今都已经过去了。”沈思语道。 “娘子,倘若可以,我更愿意带你去快意江湖,等我们老的时候,便像沈亦双她们那样,住在一间古色古香的竹屋里,闲来舞剑,泡茶,畅谈人生,这才是我想要的日子。”江子若道。 不知为何,沈思语总觉得,江子若道出此话的时候,语气里略有些颤抖。兴许,江子若是在害怕罢,但是他到底在害怕些什么呢。 见沈思语没回答,江子若便又继续道:“娘子,我方才看见沈亦双与薛灵梦过着那般惬意的小日子,即便曾经强大如沈亦双,如今也愿意放下那一切去过这般惬意的小日子,想来定是极好的,且会让你远离这世间的纷扰,何乐而不为呢?” “相公,你当真如此想?”沈思语问道。 “自然当真。”江子若道。 “可是,我早已无法回头了。”沈思语道:“自从我的手上开始沾上鲜血后,我再也无法回头了,我只能继续在这个位置上坐下去,杀尽这世间所有反对我的人。” “娘子……”江子若略有些痛心道:“你当真,就无法再回头了吗?” 沈思语也并不想承认此事,但是事实便是如此,她今后啊,也当真应了那句预言了:“心狠手辣的千古一帝。”她想了想,还是道:“自然当真。” 沈思语道出此话后,江子若沉默了许久。 兴许江子若也无法想像出自己如今会变成这般模样的罢,从前她即便不是什么大善之人,但是也时常行善,且也不会这般视人命如草芥。如今,她却可以在大殿上面无表情地杀掉那些其实根本就与她无冤无仇的人,想来变化最大的,还是她的心境罢。 如此这般的自己,沈思语也无法接受,更何况还是旁人。 在沈思语以为江子若要道出如“你太让我失望了”、“从今以后我们互不相干”之类的话时,江子若只是轻轻道了句:“娘子,我陪你。” 沈思语略有些受宠若惊,她在江子若的怀里抬眸,才发觉江子若一直在看着自己,即便她在这般视角下看到的江子若略有些奇怪,但是她也无力去吐槽,只是轻轻道了声:“相公,你真好。” 江子若只宠溺一笑,道:“只要你欢喜便好。” 你若归隐,我便伴你左右;你若成魔,那我便陪你杀进全天下。 正文 第三百一十七章 各自的故事 话说回来,原先陪着沈思语一同扳倒沈亦双的势力里的那些人,大多都有了自己的归宿。 首当其冲的便是夏书寒,夏书寒终于在普安扳倒沈亦双后不久便直接与芷荷成亲了,当时,芷荷可是顶着“如今强大的陛下的曾经的掌事宫女”的身份去向夏家求的亲。其实这个名称只是夏家人自顾自地给芷荷取的,芷荷根本就没想过要沾沈思语的光,可是直接道“翰林院修撰”向左丞相求亲,夏家人见夏书寒也老大不小了,且夏书寒平日里也确实与芷荷走的近,他们也是看在眼里的,故才会这般爽快地答应了。 如今,芷荷的腹中也怀上了孩子,沈思语不得不感慨夏书寒的厉害,理所当然地,她并没有直接将此话与他们讲,不过是在与江子若谈起此事的时候,忍不住说出来罢了。 养心殿里曾经还有另外一个宫女——素尘,素尘如今依旧还是永寿宫的掌事宫女,因为如今是沈思语掌权,故素尘也无须再这般遮遮掩掩的了,倒也是大胆地向徐君愁表达了自己的心意。素尘当真是害怕徐君愁会直接拒绝自己,毕竟徐君愁与她不同,古代人由于受封建思想影响,历来都是“生为夫家人,死为夫家鬼。”(其实这种思想在之前是不存在的,古代依旧还是有很多二婚的,只不过是后来受程朱理学的影响,才会变得这般束缚罢了。) 然,徐君愁面对她的心意,却出乎意料地没有拒绝,而是轻轻地点了点头。此时的徐君愁已经四十多了,都快要五十了,即便如此,他依旧保养得甚是好,与素尘一同出去的时候,完全看不出他原来比素尘大了那么多。 素尘在与沈思语道出此事的时候,几乎是手舞足蹈的,像极了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女。那种神情,也只有在恋爱中的女子才回有的神情。 沈思语权衡再三,觉得还是应当让他们二人之间的感情光明磊落一些,故便直接对外宣称惊鸿太凤太君要下嫁给一个掌事宫女,但是依旧保留着太凤太君之位,一生可以在宫中养老送终,理所当然地,倘若他们愿意归隐山林,沈思语也是不会反对的。 再来便是花月了,花月当初活下去的勇气皆是因为要给风雪报仇,如今她也看着自己的仇人变成那般狼狈的模样了,她也并无什么活下去的理由了。然,沈思语却想着,既然她已经为风雪报了仇,如今花月应当可以过自己想要的日子了。 “你要想着,风雪如何会不希望你好好活着呢?”沈思语安慰道。 “当真如此吗?可是我不知道我接下来要做些什么,皇宫里我是不可能再待下去的了,这里并不适合我,我也不喜欢被这般束缚着。”花月略有些迷茫道。 “你要想着,你如今已经有了一身的武功,为何不用这一身武功去做些好事呢?行侠仗义你可懂?即便没有行侠仗义,但是至少也可以去当武师,将自己的武功传授给有用之人,你可懂?”沈思语柔声道。 沈思语这是直接将自己当初从电视上学到的招式来对付花月了,她看电视上的这招百试百灵,想来在自己这里应当也是可以的吧。 这般想着,她便一脸期待地看着花月,期待她可以说出要答应的话语。 奈何,花月只是摇了摇头,道:“对不起,陛下,我还是办不到。” 沈思语无奈地抽了抽嘴角,道:“莫非你要寻死?莫要这般想不开啊,这世间还甚是美好呢,你何须这般想不开?” “反正这世间没有了风雪,已经没有活着的必要了,我想着,我应当早死早超生才是。”花月道。 “你莫要这般想。”沈思语无奈道:“你可还记得那些无辜受死之人?” “哪些?”花月疑惑道。 “自然是那些被坏人下毒死去之人。”沈思语道:“当年我还被冤枉是我在粥里面下了毒,才让他们丧失了性命的,你可还记得?” 花月沉思了一会,道:“自然记得,那一回,陛下还不小心失去了自己的孩子,我又如何会不记得?” 沈思语无奈地笑了笑,心道:“其实我失去那个孩子根本就与那回无关,不过是其他因素罢了。” 但还是继续道:“那些人,你觉得他们有想过自己会这般死去吗?” 花月摇了摇头,道:“自然不曾想过,想来他们其中有些人曾经也有远大抱负,奈何却逃不过这个命数罢了。” “既然如此,那你为何不珍惜自己的生命?”沈思语无奈道。 其实沈思语也觉得自己如今这个样子像极了话本中的“圣母婊”,但是她也没办法,毕竟花月是自己的伙伴,她可不能见死不救,倘若是陌生人,她自然是放着不管。 花月再次进入了沉思。 在沈思语以为自己的劝说再次失败的时候,花月只坚定地点了点头,道:“陛下,我明白陛下的意思了,多谢陛下的教诲。” 从那以后,江湖上便出现了一个名为“花月”的侠士,平日里劫富济贫,且时常做善事,江湖上无人不晓她的名号,她的武功甚是奇怪,至于师出何人,根本就无人晓得,且也无人看得懂她的招式,从此,花月便成了江湖上的饿一个传说。 沈思语听闻此消息后,也甚是无奈,那些人看不懂花月的招式,也甚是正常。毕竟花月原先自己本就有武功傍身,后来再与闻天学了些雨泽阙的武功,再与自己学了些散打,自然是不会有人看得懂她的招式的。且她的招式千变万化,别人便更加看不懂了。 接下来,道的便是安歌了。 沈思语一直以为,安歌不过是一个吊儿郎当的纨绔公子,奈何安歌也是个重情重义之人。沈思语也是偶然的一天,瞥见霁华在院落里绣着香囊。 毕竟在她的印象中,霁华根本就不会做这等之物,当她瞧见上面的“安歌”二字,便一切都明白了。 正文 第三百一十八章 红娘 兴许,霁华便是安歌此生的情劫了罢,前世安歌都不曾渡过这个情劫,却不知今生安歌可否能安然渡过这个情劫了。 其实,从前沈思语甚是不明白,那些话本里爱得死去活来之人,似乎离开了爱情便再也活不下去了。她一直以来,都甚是瞧不起那些人,认为那些人太无主见,也太无自我,故才会这般模样的。 然,当她自己的心里有了江子若之后,才终于明白了那些话本里所言,也并非无道理。她曾经以为,自己会是个例外,即便是有了心尖上的人之后,还是可以保持着自我,奈何她最终却也变成了那般模样,盼着自己心尖上的人时时刻刻围着自己转。 江子若离开她的那几年,她佯装出一副自己并不在意江子若的模样,实际上她日日夜夜都在思念着江子若,但是又不能表现出自己甚是在意江子若的模样,故才会不停地在养心殿里给沈青梧织手套绣鞋子罢了。 接下来,要说的,便是闻天。 过去了如此多年,玉鸾也从曾经的小女孩成了妙龄佳人,一颦一笑之间,皆让人梦萦牵绕。此时的闻天已经不是当年那般年少了,处事也更为成熟些,恰好玉鸾从小便缺少家庭的关爱,需要的便是一个人对自己的宽容与忍让,闻天便恰好做到了这点。且二人从前便时常在沈思语面前打情骂俏,眉眼间,尽是甜蜜,只是那时的他们都不愿意承认对对方的感觉罢了,沈思语便也不想去戳穿他们,任由他们如此。 如今,玉鸾身为女子,倒也是先承认了自己心尖上的人便是闻天,并且还主动向闻天表明了自己的心意。 然,闻天却出乎意料地拒绝了。 这可是愁坏了沈思语,沈思语身为一个具有着“红娘”体质的人,又如何会放任一对互相有感情的情人就这般错过彼此呢? 故她便直接找来闻天谈人生。 演武场内,二人便再次在树荫下的石桌上,对饮而欢。 “闻天啊,有一事,我想问你。”沈思语道。 闻天顿了顿,瞬间敛了笑容,道:“倘若是为了玉鸾一事而来的,那请你收回自己的话罢。”话毕,便将杯盏中的茶一饮而尽。 其实说来也甚是奇怪,沈思语与闻天皆是喜酒之人,奈何二人每回这般谈人生,永远都只会饮茶,从来都不会饮酒。 想来,沈思语的心里边也是不愿意与闻天饮酒的罢。闻天也是想着,他这般与沈思语一同饮酒,成何体统?故二人才会一直都不曾一同饮酒的罢了。 “为何要拒绝?”沈思语道。 闻天对上沈思语严肃的眼眸,道:“为何?为何你就这般盼着我与她在一起?” “以为你们之间互有感情,我不希望你们就因为这般而错过彼此。”沈思语继续严肃道。 “木悦啊木悦啊,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呢?”闻天无奈地叹了口气,道:“我不是你,不可能想与何人在一起便与何人在一起的,你莫要忘了我从前是什么身份?我如今又是什么身份?我从前可是杀手啊,即便从前不曾露面,但是在江湖上的仇家依然很多。我如何能保证玉鸾的安危呢?玉鸾不会武,她没有武功傍身,我不希望她因为我的事情而受伤害。” 沈思语沉思了一会,道:“可是你现在在皇宫里啊,你并没有在江湖上飘荡啊。” “可是我不可能当你一辈子的贴身侍卫的,总有一日也是要离开这个皇宫的。”闻天说着,忍不住仰头,哀叹了一声,道:“倘若可以,我更愿意快意江湖、策马鞭挞,也不愿被这道牢笼束缚着啊……” 沈思语再次顿了顿,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这句话似乎在哪里听到过。 她不禁讶然,看向闻天,蓦地,她可算是忆起自己为何会举得此话熟悉了,因为,她曾经在梦里听见过此话啊。她当时便晓得,她梦到的那些话,其实都是在预示着她的未来,奈何那些声音皆夹杂在一起,让她听得并不太真切,但如今一听到此话,她还是可以辨认出来的。 闻天见她那般模样,还以为她是被自己的这个想法给吓到了,便忙解释道:“我也并不是说你束缚着我,不过是我从小到大都没有得到过自由罢了。从前,我是雨泽阙的杀手,身为雨泽阙的杀手,不可能有任何自由的,自己的每一举一动皆被控制着。木悦,你从前可否在话本里瞧见过那些因为有了心尖上的人之后而性情大变的杀手?那不过仅限于自由自在的杀手,像我这种是有组织管理的杀手,可就不会这般容易了,就连自己的饮食也都是被分配好的。且杀手最忌讳的,便是感情。” 这些沈思语又如何会不晓得呢?她从来都不傻,但还是耐心地听闻天说下去。 “我从前不是没看见过,我有一个师兄,本来执行任务去杀一个纨绔公子的,然而……”闻天说着,眼眸便黯淡了下去。 “莫非是爱上了那个纨绔公子?”沈思语问道。 闻天原先是黯淡的神情,被沈思语如此一讲,便忍不住笑了声,道:“木悦你是在说笑吗?他们二人之间根本就没有什么关系好吗?我的师兄爱上的,是一个青楼女子。” 说到这里,沈思语便大概猜出了剧情。兴许是那纨绔公子时常去青楼,古时候的青楼与妓院可不一样,青楼女子皆是卖艺不卖身,不会琴棋书画的人都不好意思去找青楼女子。故现代的电视剧太多都在误导人罢了。 “想来那青楼女子,定是很美的罢?”沈思语问道。 闻天摇了摇头,道:“并不是如此,她应当算得上是那座青楼里,最不突出的一位,奈何我的师兄,便是真的爱上了她。” “后来,她可是被杀死了?”沈思语小心翼翼问道。 闻天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道:“她最后,死于我师兄之手。” 正文 第三百一十九章 玉鸾的陶家 闻天并不晓得具体的细节,但是从他的语气里可以听得出,他不大喜欢这个结局,兴许他是在害怕自己和玉鸾最终的结局也会是这般模样,故才会直接拒绝了玉鸾的罢。 “那,你可否想过,你如今已经不是雨泽阙的人了,你根本就无须去担心这些。”沈思语道。 其实很多时候,沈思语都在怀疑自己穿越的地方可否是女尊王朝,毕竟在大禹里,男子也并不比女子弱,大有能人在,但是女子的地位终究还是会尊贵一些。 譬如,许多家族里的人大多重女轻男,万万是不可能会只生一个男孩的,这便与古代封建社会那时候的思想一样。 然,很多时候,那些男子皆是有想过要保护自己的妻主的,不会想着让自己的妻主来保护自己,这一点沈思语甚是赞同。夫妻之间,本就应当是互相扶持的才是,女子们皆想着保护自己的夫君,倘若她们的夫君不过只是个会躲在自己身后的胆小鬼,多多少少还是会有些失望的,但是,她们也不会去想太多,认为自己是家庭的顶梁柱,本就应该这般罢了。 沈思语身边的男子皆不是如此,兴许是被沈思语影响的罢,都想着要保护自己的伴侣,要对自己的伴侣好,要把自己的伴侣往死里宠,不若,可能还会被其他人耻笑,故他们才会这般的罢。 想来沈思语一开始那般宠江子若也是并无道理,都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他们被沈思语的这般思想给影响了罢。 闻天顿了顿,道:“木悦你不懂,一日是雨泽阙的人,这一生,便都是雨泽阙的人,那些烙印在骨子里的什物,又如何能就这般轻易地被剔除呢?” “可是那也不过只是十几年,可你如今在皇宫里也生活了好多年了,为何你还不能走出来?”沈思语的表情又变得甚是严肃道:“莫非你从一开始便不喜欢玉鸾,但是你又无法拒绝一个如此可爱的女子在你身边晃荡,故才会想着去调戏,但是从未去在意过她的感受?你如今这般模样,不过皆是她在你的心里的位置不够重罢了,倘若够重,你又如何能忍得住自己不去承认那份喜欢呢?” 沈思语晓得她当下说得这番话甚是自私,根本就没有去理会闻天的感受,然,她就是如此说了,说她自私也罢,说她自以为是也罢,她皆认了。 她只是晓得,闻天这般模样,与渣男无异,倘若当初对玉鸾并无感觉,为何要吊着玉鸾如此多年?天知道玉鸾如此多年来心心念念的皆是他,倘若突然要她忘记他,她又如何能做得到呢? 沈思语说出这番话后,还特意望了一下周围。无他,不过是怕会出现甚是狗血的事情罢了,譬如说,玉鸾就刚好在他们的周围,听到了这番话,然后开始误会起闻天,那他们俩之间基本上就是完蛋了。 也还好生活并不是电视剧,不会这般狗血。且凭玉鸾的身份,倘若没有沈思语的命令,根本就没有机会可以进入到这个演武场,更不用说要进入到这个后院里听他们二人谈论这些事情了。 闻天沉思了许久,并不曾开口说话。 沈思语看着他那般,便做好了闻天要开口反驳自己的话了,奈何,闻天只是轻笑了声,道:“想来木悦道的也并不是没有道理,倘若我因为自己的这般自私的想法,而伤害了我心尖上的人的心,那还当真是用什么也无法挽回了啊。” 沈思语听闻此话后,她还顿了顿,以为自己方才听错了,在她确认自己并没有听错之后,便不可置信道:“莫非你这是答应了?” 闻天只笑而不答。 “不要笑而不答,好讨厌别人这般啊,是便是,不是便不是,又何须这般忽悠人呢?”沈思语忍不住道。 闻天无奈地摇了摇头,道:“我都笑成这般模样了,你还会不晓得我在想些什么吗?我们不是兄弟吗?为何你连我的心思都敲不出?” 沈思语给他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道:“所以你是答应了?你决定接受她的心意了?那你们二人打算何时成亲,倘若想要成亲,直接告诉我一声便是,我给你们一道恩典,让你风风光光地嫁给玉鸾。” 说到此处,沈思语不禁开始想到了一件甚是重要的事情,那便是陶家的事情。而闻天也是跟她一样,突然想起了陶家的事情,二人便不约而同道:“陶家!” 翌日,沈思语便下了一道圣旨,给陶家申冤,并且下令让许千儿重审当年的案子,这才让陶家的罪名得以洗清,且还让玉鸾名正言顺地归到了陶家。只是,她依然还是名唤“玉鸾”,无他,不过是陶家的人晓得玉鸾能在这世间活得这般好,皆是托了沈思语的福,便留着这个沈思语当初给玉鸾取的名字,表达他们对沈思语的感激之情。 而上了年纪的陶霜早已经不能再回来任职了,此官职,自然而然,便让玉鸾接手,玉鸾也算是沈思语执政以来,第一个因为自己的能力被皇帝认可而可以直接接任自己母亲之位的人。 一时间,玉鸾的传说便直接在大禹里传开了,皆道她前世定是积善甚多,故才会有这般运气罢了。普安帝是何人?普安帝可是甚是赏识人才之人,且甚是仁慈,对江山治理有方,能被这般皇帝赏识,那可是前世修来的福分。 理所当然地,后面这些话皆是坊间对沈思语的评价罢了,沈思语可不认为自己是仁慈之人,倘若她当真仁慈的话,她当初便不会在那宣和殿上杀了如此多人罢了。 如今她一想到当时的场景,还是忍不住害怕。无他,不过是因为她当时差一点便死去了,她当时甚是害怕,她怕自己就从此不能再见到江子若了。 然,天都在帮助她,这才让她赢了沈亦双,才没有落得一尸两命的情况。 “臣玉鸾,参见陛下。” 正文 第三百二十章 总算成了这桩亲事 玉鸾一跪下,她身后的所有陶家的人皆跟着跪了下来。 沈思语看着单膝跪地抱拳的玉鸾,不觉有些感慨。初见玉鸾时,玉鸾不过还是个十来岁的小姑娘,如今也到了成亲的年纪,时间当真是过得甚是快啊。 按照大禹的制度,只有四品官以上的官职的大臣才可以上早朝,其他的大臣自然也是没有面圣的机会。玉鸾不过是个六品官职,却有这般机会见到沈思语的圣容,这是让多少人都羡慕的事情啊。 然,沈思语也只觉甚是无奈。毕竟从前玉鸾本就是养心殿的宫女,每日皆可以与沈思语见面,根本就不像其他人吹嘘得那般光荣。 如今,她看着面前的玉鸾,欣慰地笑了笑,扶起她道:“无需多礼,快快请起。” “谢陛下。”玉鸾这才起了身。 陶家的人也跟着起了身。 虽说陶霜从前不过是个六品官,但是在民间还是颇有些威望的。此回玉鸾直接世袭了她的官职,民间还是有些争议的,但是也不敢说些什么,沈思语相信,玉鸾会用自己的行动去表明沈思语的这个决定并没有错。 沈思语满意地点了点头,像宫里那样直接拉着玉鸾的手便直接想走,然,此地可不止她们二人,玉鸾忙道:“陛下,君臣有别,莫要这般。” 沈思语晓得玉鸾这是怕别人说闲话,只轻笑了声,道:“也罢,朕都忘了,如今早已不是在宫里那般了,在宫里的时候,朕与你,可是好姐妹啊,可如今,成了朕的大臣,却还要注意君臣之礼了,也当真是让朕甚是不习惯啊。” 说着,沈思语便松开了拉着玉鸾的手,道:“既然如此,那朕也不勉强爱卿了。”沈思语这才开始打量起陶府的装潢。 本来玉鸾是六品文官——太学博士,可以拥有一座朝廷分发给她的府邸,但是她却没愿意收,而是住进了从前陶家人所住的陶府,道是要以此来怀念陶霜所作出的贡献。 其实沈思语又如何会不晓得呢?本来陶霜不过也才四十来岁的年纪,又如何会是因为上了年纪而无法任职呢?自然是因为看透了朝堂上的腥风血雨,不愿意再将自己牵扯进去罢了。 奈何沈思语又要玉鸾世袭她的官职,且要赐予他们一座府邸,她自然而然地便拒绝了。 不过太学博士与朝廷上的其他官员又不同,太学博士并不需要出入什么大小场合,只需要平日里辅太学生便可。这需要博识渊博之人才可胜任,玉鸾在宫里也没少学习,且平日里也有专门的人辅导她,故她根本就无需担心这些。 陶府的装潢与宫里那富丽堂皇的装潢完全不一样,陶府里的装潢淡雅且又不失奢华,但整体的色系还是偏淡色系,也只有这般,才可凸显出府邸的淡雅。 沈思语就座,坐北朝南,依旧还是这个最尊贵的位置。 她看着站了一地的陶家人,便连忙,道:“赐坐。” 他们这才敢坐下。 不得不说,陶家在礼数这一方面,甚是教导有方,这个可以从平日里玉鸾的一举一动可以体现出来。 “不知今日陛下拜访寒舍所为何事?”陶霜率先开口道。 沈思语这才瞧向陶霜。 陶霜的岁数比沈亦双要稍微大一些,但是看起来却饱含风霜,想来当初是因为《百鸟朝凤图》一事而受了不少苦吧。一袭深色的紫衣,梳着堕马髻,发髻上的紫珠发钗飞点缀得刚好,即便面容略有些憔悴,但她浑身的气质甚是知性优雅。 一想到陶霜因为先帝的冤枉,而平白受了那么多年的苦,沈思语也甚是愧疚,她起了身,走到陶霜的面前。 陶霜甚是讶然,便道:“陛下这是要做什么?” “扑通”一声,沈思语便直直在陶霜面前跪了下去。 “陛下快起来,这是要做什么。这万万使不得啊,莫要折煞了草民啊。”陶霜说着,便要扶起沈思语。陶家人看着沈思语这边,便都过来要扶起沈思语。 因此,所有的人便皆跪了下来。 其实这也是一种礼数,皇帝倘若站着,你便不能坐着,皇帝倘若蹲着,你便也不能坐着,皇帝倘若跪了下去,你也要跪着下去,这便是礼数。 沈思语摇了摇头,道:“抱歉,因为先帝的误判,而让爱卿白白受了如此多年的苦,且还让陶家人跟着受难,这便更加不是了。想来爱卿定是恨先帝入骨,且也恨朕,朕便在这里给你赔个不是。” 陶霜听闻这番话后,顿了顿,道:“草民从一开始当上了这个职位开始,便想着要为帝王家效劳了,即便是被冤枉了,那也不过只是草民运气不好罢了。如今陛下却替草民翻了案,还了草民一家自由,且也还了草民原先该有的荣耀,草民感激都还来不及,又如何会恨陛下呢?说起来,草民还要多谢陛下这些年对玉鸾的照顾,倘若不是陛下的聪明才智,想来玉鸾早就遭他人暗算了吧,一切皆是陛下的功劳,陛下如今却反而来向草民赔个不是,应当是草民向陛下赔个不是才是。” 说着,便要给沈思语磕头。 沈思语忙扶住了她,道:“爱情这是何必呢?” 沈思语这才总算与陶家人解开了心结,一旦解开了心结,沈思语今日的目的便也达到了。 还有另外一件事,得要改日才能过来讲。 过了几日,沈思语却突然下了一道恩典,道是要赐予玉鸾一武功高强的美男陪伴左右。 这个美男便是闻天了,沈思语的这一道恩典一下,便是让闻天成了玉鸾明媒正娶的夫君了。 挑了个良辰吉日,便直接让二人成亲了。 沈思语这已不是初次参加别人的婚礼了,但看着他们二人在自己面前磕头,还是笑得合不拢嘴。 随着一声“送入洞房”,他们二人这才入了洞房。 接下来的要讲的,便是沈思语最是头疼的人,常心君。 无他,不过是因为常心君的心尖上的人是沈思语的妃子罢了。 正文 第三百二十一章 二人的小日子当真是惬意 初秋时节,落叶滑落,笔墨轻磨,宣纸晕染,提笔作画,描红丹青,一字一句,一笔一画,皆在不言中。 “娘子,你且给我瞧一瞧你画了些什么?”江子若问道。 沈思语轻笑了声,抬眸,对上江子若的那双笑得正温柔的桃花眼,道:“相公,你来了。” “来了许久了,一直都看着你在此地作画。”江子若道。 “可我作画至少也一个时辰啊,你居然看了我如此久。”说着,沈思语便心疼地抚了抚江子若的肩膀。 倘若是从前,沈思语定会是抚了抚他的脑袋,奈何如今江子若早已不是当年的江子若了,明明沈思语也有长高,然,江子若却还是比她高出了一个头,这便让沈思语再也无法随意抚他的脑袋了,只好抚他的肩膀。 似乎是看出了沈思语的意思,江子若便识趣地半蹲了下来,俏皮道:“娘子,你且来。” 说着,脑袋里便突然抖出了自己的那对毛茸茸的兔耳朵。 说来江子若也甚是少露出自己的兔耳朵了,平日里也只有在哄沈思语的时候才会用上自己的兔耳朵,其他时候皆是让自己的兔耳朵隐藏起来。 沈思语欢喜地捏了捏他那对毛茸茸的兔耳朵,道:“还是相公的兔耳朵好玩。话说你看了我如此久,你不累啊?” 江子若轻轻摇了摇头,道:“只要是看着娘子,便不会觉得累,且看着娘子这般认真地作画,也甚是让我欢喜啊。” “就你嘴甜。”沈思语无奈道:“你且来看看,我都画了些什么。” 说着,便松开了抓着江子若兔耳朵的手,转过身,想要将自己的画作拿给江子若砍,奈何沈思语却这般定在了原地。 无他,不过是在她转身的空档里,江子若直接从后面用力地抱住了她,道:“娘子,我才不看什么画作呢,我只要看着你便可。” “你当真不看吗?”沈思语无奈道。 “不看。”江子若坚定道。 “当真?”沈思语再次问了一遍,道:“倘若你不看的话,可是要后悔的哦。” 江子若见她如此说了,便只好道:“那就瞧上一眼吧。” 江子若这才看向沈思语面前的画作。 暮春落红,相思池内,一袭白纱,面如冠玉,轻吐唇息。 这画上的人,正是江子若。 “娘子,你是何时瞧见的啊?你居然偷看我洗澡?”江子若佯装生气道。 “这整个皇宫都是我的,我如何会偷看你洗澡啊,当真是胡说。”沈思语道。 “那这画……”江子若犹豫道。 “其实我根本就不曾偷看过你洗澡,不过是凭借自己的想象力想象出来的罢了,且你不觉得,这般模样下的你,会更是好看吗?”沈思语反问道。 江子若摇了摇头,道:“这才不是我呢,我平日里可不会露出这般神情。” “我自然晓得这不是你啊,故才会想象出来的啊。”沈思语无奈道。 江子若将自己的头埋进沈思语的肩膀里,道:“娘子啊,为何你就这般可爱呢……”说着,便深深地吸了一口沈思语身上的香气。 倘若是平常女子,此时江子若所闻到的,定是脂粉香气才是,奈何沈思语却不是什么平常女子,江子若只闻到了淡淡的药草香。 “你这是又得了什么病啊?”江子若问道。 “不过是前些日子染了风寒,故才会这般罢了。”沈思语无奈道:“可是不喜欢这般味道?倘若不喜欢,那我今日便不再吃药了便是。” “不不不,我甚是喜欢这个味道。且你也不能因为我不喜欢这个味道便这般委屈了自己,你可懂?”江子若道:“你不能总是围绕着我一人转。” “可我的心尖上的人便是你啊,我不围绕着你转,我该围绕着谁转啊?”沈思语无奈地笑了笑道。 “比如说,我们的孩子。”江子若道。 “得了吧,你分明还是一副吃味的模样,让我如何宠她们?”沈思语无奈道:“早就与你讲过,不许和女儿吃醋,她们是我的心头肉,但是你才是我心里最重要的人,你可懂?”沈思语道。 “我自然懂。”江子若道。 “孩子都如此大了,你居然还想着与孩子争风吃醋。”沈思语佯装责怪他道。 其实,沈思语的内心甚是欢喜,毕竟他们二人成亲已久,且还有了两个孩子,感情居然还可以像当初热恋那般好,故沈思语也甚是欢喜,只能证明她没看错人,她选择江子若是正确的。 沈思语弯下了身,继续提笔作画,道:“那相公便这般模样看着我作画吧。” 江子若又如何还好意思这般抱着沈思语呢?便连忙松开了她,识趣地站在了一旁,道:“我且帮娘子研磨吧。” “依旧是偏爱枕惊鸿二字入梦的时节,烛火惺忪却可与他慢聊彻夜,早春暮春,酒暖花深便好似一生心事只得一人来解。”沈思语画着画着,便忍不住哼了起来。 如今,沈思语的生活甚是美满。 她如今也算是有了一个完整的家了,一个爱自己的夫君,两个可爱的女儿,四口之家,也算是圆了自己的梦了。 她从小便渴望着一个家,也渴望自己被爱,奈何她总是遇不到一个认真爱自己的人。 从前,何灵之爱自己,奈何何灵之因为自己的家族,而无法向她表达自己的心意,且后来又出了那件事,故才会让二人就此错过了,如今,她终于有了自己心尖上的人,且自己心尖上的人也待自己甚是好,这早已足够。 她这般想着,只斜眼瞥到江子若正一脸认真地看着自己,蓦地,江子若却一把将她打横抱起,道:“娘子你不觉得我就这般一直看着你,让你甚是不好意思吗?” 沈思语忙摇了摇头,道:“不会啊。” “既然如此,那便让我来服侍娘子吧。” 说着,江子若便将她抱到了榻上,笑得一脸温柔。 沈思语看着他的脸离自己越来越近。 正文 第三百二十二章 木悦的减肥之路 沈思语一脸期待地闭上了双眸,嘴角不禁勾起一抹甜蜜的笑。 也只有在江子若的怀里,她才能够这般安心,她当真是庆幸还好她遇到了他。 然,沈思语却迟迟都没有等来她期待的一切。 她的直觉告诉她,江子若此时定还是一副笑眯眯的表情等着看自己的笑话,她才不会让他得逞呢,故她便故意翻了个身,然后干脆开始假寐。 过了许久,沈思语幽幽地睁开双眸,当她瞧见窗棂外那一抹略有些暗沉的天时,还不觉纳闷了,心道:“咦?我今日可以睡到自然醒?” 她再瞧一瞧床榻的另一旁,却不见江子若的身影,莫非江子若今日居然起身起得比自己早?怀着这个想法,她便下了榻,撩开银蒜,却正好撞到了来人。 “哎哟。”一声,沈思语便摔在了地上。 “咦,娘子,你可终于醒了?”江子若欣喜若狂道。 沈思语伸出手,江子若便默契地将她扶起,道:“娘子啊,你看,方才我让御膳房给你炖了点鸡汤,你且喝一些吧。” “别闹,我这一大早地都还没洗漱呢,喝什么鸡汤啊。”沈思语无奈道。 江子若顿了顿,继而无奈地摇了摇头,道:“娘子啊,你定是睡糊涂了吧,明明这已是快到了用晚膳的时候了,你这是砸死说什么呢?” “啊?”沈思语惊讶道。 此时,沈思语这才忆起,方才自己与江子若打闹,后来自己为了不让自己丢脸,便在榻上假寐起来,莫非自己方才一不小心真的睡着了?这般想着,她便看向了江子若。 江子若无奈地点了点头,意在表明沈思语的这个想法是正确的。 沈思语不禁无奈地扶额,原来她居然可以这般快入睡,她不禁开始懊恼起来,喃喃道:“方才我那般模样定是扰了你的兴致吧,相公,抱歉。” 江子若无所谓地耸了耸肩,道:“无妨啊。而且方才能这般看着娘子的睡颜,也确实是一种享受。” 沈思语抽了抽嘴角,道:“享受就算了吧,我的睡姿如何,我自己会不晓得?我好几次半夜醒来,我都是将自己的枕头扔在了地上,而我却将脚放在你的身上,那睡姿,甚是难看。” “你晓得便好。”江子若轻笑了声,道:“且来将鸡汤喝了吧,补补身子。” 沈思语略微喝了一些,道:“我还是少喝些补品吧,本来我生了孩子后,身材便有些走样了,我可不能再继续这般胖下去了啊。” “怕什么,我都不在乎,你在乎什么?”江子若抚了抚她的脑袋道:“只要我看着舒服便可,何须管其他?” “可是我这般模样,便穿不上好看的衣裳了,我喜欢的衣裳也都穿不上了。让一个女子穿不上自己喜欢的衣裳,这可比杀了她还要难受呢。”沈思语佯装一副郑重的模样道。 江子若不禁无奈地蹙了眉头,道:“啊?不会这般夸张吧?” “便是这般夸张。”沈思语坚定地点了点头道。 “那你当真是想要减肥?”江子若问道。 沈思语再次坚定地点了点头,道:“当真。” “那好,你且先喝了这碗鸡汤。”江子若道。 “为何啊?莫非是在里边下了毒啊。”沈思语无奈道。但还是乖乖地喝下了那一碗鸡汤。 “走吧,去用晚膳,从明日开始再减肥。”江子若柔声道。 沈思语乖乖地点了点头,便任由江子若牵向外边了。 这些时日,沈思语的饮食变得甚是清淡,不再那般油腻了,且也不再是大鱼大肉。 而她,也终于从从前的宣和殿——养心殿——御书房,三点一线的日子里走出来了,她如今还多了另外一处地方,那便是演武场。 本来沈青梧也会在那里习武,如今沈思语却与她一同过来习武,沈青梧不禁讶然。 “娘亲,为何你也要与青梧一同习武,明明你如今的武功已经甚是高强了啊。”沈青梧无奈道:“我如今练的不过只是些基础功,对娘亲应该没有什么用的吧。” 沈思语此时正顶着一个水桶在头上,也没看向沈青梧,而是一副故作高深的模样,道:“这你便不懂了,其实习武最辛苦的,还是一开始练基础功的时候,只有将基础功练好了之后,才可以使你习武使少一些弯路。且也因为基础功辛苦,这才利于我减肥啊。” “减肥?减肥是什么?”沈青梧问道。 沈思语这才忆起,沈青梧即便身体里流着自己的血,但是人家终究是地地道道的古代人,自然是不懂这些的,她也只好简单地解释道:“娘亲认为娘亲甚是肥胖,故才会想着要自己清瘦一些罢了,不然,娘亲是无法穿上自己喜欢的衣裳的。” “原来如此啊,我还纳闷娘亲为何会突然这般反常呢?原来是为了穿上自己喜欢的衣裳啊。”沈青梧道:“不过娘亲看起来也并不肥胖啊,为何娘亲会认为自己肥胖呢?” “你还小,你不懂,娘亲平日里穿的衣裳是可以遮住娘亲的肉的,故你才会认为娘亲不胖的罢了,改日娘亲让你捏一捏娘亲肚子上的赘肉,你便会明白了。”沈思语无奈道。 “可我听闻天师父、莺时师父说,娘亲从前甚是窈窕婀娜,根本就不是这般模样的啊。”沈青梧无奈道。 说到此处,沈思语不禁叹了口气,道:“还不是因为生下了你和你妹妹,不然的话,我也根本就不会是这般肥胖的模样了。” “娘亲……” 沈青梧还想再说些什么,便让一道男声给无情地打断了:“沈青梧,你这是在做什么?为师平日里不是让你不准在此时说话的吗?” 说话的人正是闻天,然后看了眼沈思语,道:“木悦啊,你身为娘亲,你就不能以身示范一下吗?为何还要带着她一同讲话呢?” 沈思语晓得自己这是理亏了,便道:“我明白了,我下次再也不会这样了。” 沈青梧看着沈思语这般模样,不禁暗暗感叹,下了决心道:“娘亲可是皇帝啊,居然也会被师父这般训斥,我今后,定要成为……成为一个会训斥人的人。” 正文 第三百二十三章 莺时与望灯的二三事 都提到了闻天,又如何不提到闻天的搭档、沈思语的另一个贴身侍卫——莺时呢? 当年,沈思语在全天下招自己的贴身侍卫的时候,最终有四个人进入了决赛。 一对是莺时和望灯,当年,莺时赢了望灯,故才会成为她的贴身侍卫,然后来沈思语念在望灯的武功也并不差的份上,便安排望灯去了城笛司,也让当年名唤“致仗”的望灯改名成了“望灯”,刹那间,便只觉那气质都不一样了。一个是三大五粗的大汉模样的名字,一个是翩翩公子的模样,这自然是后者更加好听了。 莺时之前与望灯本就有些过节,而后莺时在大会的时候赢了望灯,望灯即便嘴里说着心服口服,但还是略有些不服的,这便导致他后来也一直都有来西厢阁找莺时。 且之前望灯来西厢阁找莺时的时候,还恰好被沈思语撞见了那不该看到的那一幕,一个体内藏着腐女之魂的皇帝,又如何会忍心这般打扰他们呢? 即便后来很少再看到莺时与望灯一同出来了,但沈思语的内心里还是不停地在替他们策划着将来,甚至连他们何时再私奔也都策划好了。 奈何后来他们二人甚是有动静,但并不代表没有动静。 说起来,如今已过去了如此多年,他们二人的年纪也不小了,倘若是换做别的男子,定早就嫁人了吧,但这二人却一直都不曾有嫁人的想法,美名其曰“为陛下效忠一辈子”。 这一日,莺时正于西厢阁内,满庭木芙蓉,西风又萧瑟,青丝风里飘,发带垂肩旁,一袭青衣飘飘,衬得他的身子甚是单薄。 蓦地,随着脚步声的愈来愈近,莺时也不曾转过身,只轻声道了声:“你来了。” “嗯。”一道沉稳的男声道。 过了如此多年,望灯早已不再像当年那般花花公子的模样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成熟稳重的青年男子。 “我且带了一壶酒过来,不知你几日可否得空赏脸?”望灯道。 莺时转过了身,莞尔一笑,道:“自然得空。” 望灯这也忍不住笑了笑,道:“既然如此,那便让我们兄弟二人共饮一番罢。” 莺时听闻此话后,不禁喃喃道:“原来,在你的心里,我一直都只是兄弟吗……” 但莺时也并不敢再做多想。 说着,二人便在旁处的石桌上坐下了来。 “我不过几个月不来此地,为何你如今连一个伺候的宫女都没有了?陛下也不给你派一个宫女过来伺候你?”望灯忍不住道。 “从前花月在此地伺候我,但是如今花月已不再皇宫里了,这里便再也没有人伺候我了,我一人在这里,也图个清静,平日里无事的时候还可以品茗,吟诗作对,何乐而不为呢?”说着,莺时便轻轻抿了一口酒,道:“我已甚久没有碰酒了,如今有了你这壶酒,也算是解了我的馋吧。” “那这几个月,你便都是这般一个人孤独地过着?”望灯忍不住问道。 莺时抬眸,对上了望灯的眼眸,如今的望灯的模样与从前并无两样,但他的说话语气与行为举止却不再像从前那般浮躁了。 “也不能道是孤独,从前我在江湖上飘荡的时候,早就习惯了这般了,又谈何孤独呢?”莺时不禁笑得有些凄凉。 “抱歉,是我不好。”望灯忍不住道:“我不该……” 莺时忙阻止了他的话语,道:“倘若你是为了劝我开始我的新生活而来的,那还是请回罢,我并不想听这些。” 望灯当真是不忍心看着他这般,只好柔声道:“莺时,你且听我将话慢慢道来。” 莺时这才没有这般抵触,将杯盏里的酒一饮而尽,这才道:“那你且慢慢道来。” 既然莺时已经愿意喝下望灯带来的酒了,那便证明了莺时不再这般抵触望灯了,望灯这才开始缓缓道来。 “你可还记得我们初次见面时的场景?”望灯问道。 没等莺时回答,望灯便自顾自回答道:“想来你也不记得了,当年的你可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剑客,你称第二,敢称第一的只有沈亦双,而我,不过只是一个挑战失败的人罢了,你又如何会记得我呢?想来你记得的,应当是我们在演武场时那一次见面吧。” 望灯没有回话,只继续静静地饮酒,算是默认了望灯的话。 “后来啊,我还是意料之中地输给了你,我以为我这辈子都没有机会来找你切磋了,还好后来陛下让我进了城笛司当影卫,这才得以让我能时常来找你切磋罢了。”望灯说到此处,不禁自嘲地笑了笑,道:“起先,你对我一直都是一副冷漠的模样,连多余的话语都不曾给我,后来,却不知为何,对我说的话多了,且对着我时,也不再是板着那一张脸了,我这才开始在意起你。” 莺时顿了顿,这才道:“那是因为有一回我染了风寒时,刚好花月不在我身旁,我染了风寒也无人得知。本来不过只是普通生病罢了,倘若换做从前,我定会自己熬一熬,便过去了。那回我也是这般想的,只是后来啊,你却突然出现在我面前,对我嘘寒问暖,且还三更半夜跑去太医院找太医,差点被人当作刺客抓了起来,想来也甚是无奈。”莺时说着,忍不住笑了起来,道:“后来,你为我熬药,且还体贴地照顾我,无论是换做何人,都定会被你这般举动给打动了罢?我便是从那时开始,想着不能再对你冷言冷语了,定要对你好一些。” “只是我却不曾想,我正因为这般在意你,却在不知不觉间……”莺时说着,便忍不住暗淡下了眼眸。 “莺时啊,我可否与你讲过,你那日之所以染了风寒,不过是因为白日里的时候,与我去水下比赛憋气来着,我照顾你是理所应当,不曾想,你居然可以因为此事,而惦记了如此久……”望灯略有些不好意思道。 莺时这才忽然忆起那一日,他确实与望灯在水下憋气来着,看向望灯的表情便稍微复杂了些。 正文 第三百二十四章 事情总有解决的办法 望灯看着他这般复杂的神情,只无奈地叹了口气,道:“莫非你当下想找我报仇了?后悔当初对我那般好了?” 莺时还是继续方才那副复杂的神情看着望灯,看了望灯许久,终,他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无奈地叹了口气,道:“只能道是这一切皆是命数罢,何人让我既然就这般将你……” “莺时,我今日来,其实是想明确告诉你。”望灯说着,便换上了一副严肃的表情,郑重道:“今后你不许再这般让自己受苦了,因为,还有我在。” “这……”莺时略有些不满道:“我不需要你的同情,倘若你是为了让自己的内心好过一些才会这般待我的话,我宁可不要你这般待我,你只需继续冷落我便可。” “莺时,我这般没心没肺之人,你觉得我会为了让自己内心好过一些而来与你这般讲的吗?”望灯莞尔一笑道:“倘若真是如此,我今日便不会在这里与你讲如此多了,我要与你讲些什么,莫非你还不晓得吗?” 莺时毕竟不是女子,没有那般细腻的心思,自然只是诚实地摇了摇头。 望灯无奈地笑了笑道:“从前你也晓得,我在外人眼里,便是一花花公子的模样,吊儿郎当,不学无术,最喜戏弄女子,即便是陛下,也被我戏弄过几次。可是你何时有见过我当真与女子发生过什么?且倘若是平常男子,这时候早就嫁人了,我却一直都不曾嫁人,只守身如玉,不过是为了陪着你罢了。” “可我不曾嫁人,不过是因为心尖上的人不是女子,故才没有嫁人罢了,你又何须这般陪我?”莺时的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 望灯自然晓得莺时这是误会了些什么,犹豫了一会,这才道:“倘若我与你讲,其实我心尖上的人也并不是一个女子呢……” 一听闻望灯有心尖上的人之后,莺时便顿了顿,道:“也不知是何人有这般运气,能成为你心尖上的人,你们二人且好好过,但是不许让我晓得你们二人的情况了。” 眼见着莺时对自己误会愈来愈深了,望灯再也忍不住了,便放下手中的杯盏,起了身,在莺时还一脸茫然不知所措的时候,直接在他的额头上轻轻烙印下了一个吻。 至此,已无须再多言语了,一切皆在不言中。 木芙蓉落,踏行满园,一对璧人,轻声细语,一切皆构成了一副美丽的风景。 “相公,倘若我当真成全了屠豪和常心君,那今后其他人会如何看待我啊?”沈思语无奈道。 此时的沈思语正于御书房内批阅奏折,每回当她批阅奏折的时候,都会忆起自己还有另外一个宫妃——屠豪,也顺带忆起了屠豪与常心君之事。 从前,有好几个女子对常心君动过心,譬如,工部尚书云立轩之妹——云宛天,当时沈思语与常心君、闻天三人在集市施粥的时候,便恰巧遇到云宛天偷偷溜出府,且还刚好遇上了他们,而那时的云宛天直接对常心君一见钟情,并且还将沈思语当成过情敌来着。如今,云宛天早已忘记了当年之事,且还娶了别的男子,沈思语便当作是她当年年少轻狂,不懂事罢了。 然,还有另外一个女子工部侍郎楼婉之之女——楼玉砌,也曾经看上过常心君,楼玉砌当年还做了一件让沈思语甚是无奈的事情。当时的楼玉砌不过才刚中了榜眼,便道自己对常心君倾心已久,还自恋地认为常心君对自己定也是有感情的,最后嚣张地让沈思语召见常心君,而沈思语又如何会忍受得住一个人对自己这般无礼呢?理所当然的,沈思语直接暴怒,这才没有让楼玉砌继续嚣张下去。 如今,楼玉砌也没有什么消息了,只偶然听人讲起过,楼玉砌也同样是娶了别的男子,一个与常心君的相貌相差甚远的男子,但是听闻楼玉砌夫妻二人恩爱有加。想来楼玉砌年少时定只是看上了常心君的相貌罢了,后来长大些后才明白了真正的感情是何模样的,才会如此罢。沈思语也不禁感慨,喜欢常心君的女子似乎都得到了善终。 其实不然,还有另外一个女子,因为得罪了沈思语,便直接让沈思语斩首示众了,不是他人,正是之前那个冒充常心君的笔迹来陷害常心君的宫女、何灵之的门客。沈思语不想让自己的龙威被这般侮辱,便直接把那宫女斩首示众了,后来沈思语还多了些威望。 还有其他的女子喜欢过常心君,只是沈思语记不太清楚她们是何人了,便不一一列举出来了。只是那些女子后来皆娶了他人,且夫妻恩爱有加,便不想再去提及她们了。 倘若那些女子如今晓得自己年少时所喜欢过的那个少年其实是一个断袖的时候,皆会惊讶罢,理所当然的,沈思语不可能会让她们晓得此事。 江子若并未回答沈思语的问题,而是反问她道:“娘子,你的心里可是只有我一人?” 沈思语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为何你还要想着其他人如何看待你?你不过是让屠豪去追寻自己的幸福罢了,你又何须管这个?”江子若无奈道。 “你这话我是懂,可是无论屠豪再如何,我也不能直接休了他啊,这不是在打大漠的脸吗?”沈思语无奈道:“倘若屠豪只是一个普通人便好了,我根本就无需去在意这些。” 江子若沉思了一会,道:“其实,还有另外一个法子可以,但是却不知你可否能答应。” “有何办法?”沈思语问道。 至此以后,皇宫里的人总是瞧见常心君往御书房里跑,何人也不晓得他们四人,在御书房里,到底发生了何事。 其他人对常心君与屠豪的事,皆是有所耳闻的,但是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既然沈思语都不在意的事情,他们这儿些下人又去操什么心呢? 正文 第三百二十五章 杜雅南再次请求 “鼓钟将将,淮水汤汤,忧心且伤。淑人君子,怀允不忘。鼓钟喈喈,淮水湝湝,忧心且悲。淑人君子,其德不回。鼓钟伐鼛,淮有三洲,忧心且妯。淑人君子,其德不犹。鼓钟钦钦,鼓瑟鼓琴,笙磬同音。以雅以南,以籥不僭。”——《小雅.鼓钟》 杜雅南的名字便是取自《小雅.鼓钟》中的“鼓钟钦钦,鼓瑟鼓琴,笙磬同音。以雅以南,以籥不僭。” 初次听闻杜雅南这个名字的时候,沈思语只以为,这应当是一个甚是文静的女子才是,即便不是如此,但至少也应当是温婉的大家闺秀才是。奈何,杜雅南却是一个终日面无表情的禁卫军统领,这实在是与她的名字甚是不符合。 与杜雅南相处的这些年下来,沈思语发现,其实杜雅南也并不是每回都这般面无表情,至少在她面对柳诗晴的时候,并不是这般模样。 沈思语曾经见到过,杜雅南在与柳诗晴一同聊天的时候,脸上却出现了平日里鲜少见到的温柔一笑,那是只有女子在面对自己心尖上的人时候才会露出的这般温柔的笑,其实道是温柔,不如道是宠溺罢了。 沈思语有的时候,当真是有些羡慕柳诗晴的,无他,不过是柳诗晴可以让杜雅南的脸上有其他的表情罢了。 然,沈思语也并无资格去讲些什么,毕竟她不过只是杜雅南效忠的陛下,甚至连伙伴都算不上。其实有一点沈思语不得不承认的是,她与杜雅南,当真算不上是伙伴。沈思语与芷荷,至少还是多年的姐妹,但她与杜雅南,却算不上是伙伴,且二人也算不上是熟悉。 也罢,与他人不会有过多的接触,这才是杜雅南的作风。 杜雅南曾经有向她请求过成全她们,但是沈思语并没有答应,而已道等讲沈亦双扳倒之后,才可以让她们二人归隐山林。 如今,沈亦双早已被沈思语扳倒,然,杜雅南却还是无法与自己心尖上的人归隐山林。 无他,不过是沈思语此时的内心早就不像当初那般纯粹罢了。 如今的她,还想着这个江山。 杜雅南是难得的武功高手,且还对她忠心耿耿,她又如何能就这般轻将杜雅南放走呢? “陛下,禁卫军统领杜雅南求见。”李公公道。 沈思语顿了顿,继而淡然道:“且让她进来吧。” “嗻。”李公公退了下去。 “属下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杜雅南单膝跪膝,拱了拱手道。 “起来吧。”沈思语拂袖道。 话毕,沈思语便看向李公公,李公公自然而然便识趣地退下了,退下后,他不禁心道:“等再过一些时日,想来我也可以离开了罢,应当让小安子来接替我的位置了。” 这般想着,他便看向了沈思语一眼,这才轻轻地将门带上。 小安子并不是其他人,正是普安二年在故事大会上初次露面的那个小太监,关雎宫里的小太监、伺候江子若的小太监。 “爱卿无需多礼,快快请起。”沈思语再次拂袖道。 “是。”杜雅南这才起了身。 “说吧,你今日找朕,可是为了你与柳诗晴之事?”沈思语开门见山道。 杜雅南顿了顿,不曾想过沈思语会这般直接,她下意识地看了眼江子若,沈思语莞尔一笑,道:“无妨,凤君娘娘不是外人。且这么多回凤君都在朕的身边看着,还差这一回?你且放心说吧。” “那陛下,何时才愿意放臣走?”杜雅南问道。 “爱卿啊,想来你误会朕的意思了。”沈思语道:“朕且问你,你可否有为朕培养出一个身世干净,且一定能效忠于朕的人?” 杜雅南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爱卿这是何意?”沈思语问道。 “禀告陛下,属下确实有在培养人,但是那人,如今却不曾有像属下这般高强的武功,故属下不知该如何讲。”杜雅南诚实道。 “那那人对朕可是忠诚?”沈思语问道。 杜雅南点了点头,拱了拱手,道:“她从前便是被陛下救下来的,她的命是陛下的,自然对陛下忠诚” “哦?朕何时有救过人?”沈思语不禁挑眉道。 “陛下可还记得多年前,武举的时候,那些落榜的穷人家的孩子?”杜雅南反问道。 经过杜雅南这般提醒,沈思语这才有了印象。倘若她不曾记错的话,那女子应当是当年自己救下的那个孩子了。 说起来,当年那个女子不过才二七年纪,却可以来到皇宫里与人参加决赛。奈何最后还是技不如人,故才没有中榜罢了。且那女子还是一穷苦人家的孩子,自然是没有回去的路费了。说来大禹还有一个甚是不合理的地方。 倘若你是今年参加科举武举的考生,大禹便会为你在金陵城里准备你的住宿吃食,但倘若到了真正考试的那一日,便不会再去管你的这些东西了,故有许多考生后来皆是灰溜溜地走掉了。 而那女子当年也甚是惨,毕竟家里本就贫穷,可以凑够她来金陵城的路费已经算是不错的了。且她当时还抱着必胜的心里过来的,故才没有去想着回去的路费。 后来,她不小心落榜了,却再也没有回去的路费了。 沈思语当年也不知为何,却突然在集市的时候瞧见了这个女子,她不禁动了恻隐之心,便故意让那女子为自己端茶倒水,最后便赏了她几块山药糕加银子,这才凑够了她回去的路费。 其实沈思语的这一招还是学着自己小学的时候学过的一篇文章里的老人做过的事。 她这般做,不过是为了让那女子保留自己的尊严罢了,至少不要让那女子觉得自己这是在施舍,这是对别人的不尊重。 想来那女子应当自那三年后的武举才终于进来了皇宫的罢,且杜雅南应当也是看中了这一点,故才会想着让那女子继承自己的衣钵罢。 “那既然如此,你便好好让她习武罢。” 正文 第三百二十六章 培养下一个禁卫军统领 “倘若朕不曾记错的话,她应当是唤作温栩栩罢。”沈思语眯起双眼道。 轻轻抿了口茶,等着杜雅南的回答。 杜雅南不禁讶然,不曾想沈思语居然还能记得温栩栩的名字,便拱了拱手,道:“陛下当真是好记性,不过只是有着几面之缘罢了,陛下居然还能记得,当真是厉害。” “过奖过奖,不过是她的名字实在是过于特殊,这才让我记住罢了。”沈思语道:“有一成语为‘栩栩如生’,想来她的家里虽然贫穷,但是家里人依旧还是有些文化的,故朕才会对她的名字印象深刻罢了。” “那陛下,如今意下如何?”杜雅南问道。 “目前看来,她为人正直,但是朕却并未甚是了解她,还需观察些时间罢。”沈思语道。 杜雅南自然晓得沈思语这话是何意,如今沈思语是不可能就这般让杜雅南与柳诗晴归隐的了,倘若杜雅南归隐了,那她的这一职位便直接空缺出来了。其实,如今有许多人在觊觎着禁卫军统领这个职位,毕竟这个职位,可以统领所有的禁卫军,皇宫里的禁卫军千千万万,那是何等威风? 且禁卫军统领代表的也是至高无上的权力,除了皇帝,其他人都不得命令禁卫军,即便是王爷,也是没有这个权力去命令禁卫军的。然,禁卫军统领却是至关重要的,毕竟所有的禁卫军都听从禁卫军统领的话,倘若禁卫军统领乃一个心术不正之人,那大禹基本是便是完了,只能任人宰割。 能当上禁卫军统领之人,从来都甚是厉害。禁卫军统领,衡量的不仅仅只是武力,且人品也是一方面,不可让一个十恶不赦之人当上这个禁卫军统领,最重要的一点,便一定要忠诚于皇帝,倘若对皇帝不忠,那便是一个大祸害。 这也是沈思语过了如此多年都不愿意放杜雅南与柳诗晴归隐的原因。 杜雅南可以与柳诗晴归隐,但是倘若没有一个合适的人选当上这个禁卫军统领,那一切都是徒劳。沈思语不能让自己才刚好稳定的江山,又因为这个决定而变得摇摇欲坠。 她也不禁感慨,前些年,沈思语的党羽都在为了扳倒沈亦双而作努力,然,过了如此多年,他们却不约而同地厌倦了这般日子,皆想着要逃离这般日子。 其实也并无多少人归隐,大多数还是选择留下来继续为沈思语效劳,但是也不妨像杜雅南这般想要归隐之人,故让沈思语甚是为难。 杜雅南无意间瞥到了沈思语的眼神,见她这般复杂的神情,便晓得沈思语想得比自己长远,她便也不再这般要求了,只是拱了拱手,道:“抱歉,是属下过于唐突,陛下定会好好培养温栩栩,定不能给陛下留下后患之忧。” “言重了,即便留下了后患之忧,朕也不怨你,终究,还是朕太自私罢了。”沈思语道。 江子若见气氛一下子就这般沉重了,忙开口,道:“这是什么话呢?陛下不过也是为了江山着想罢了,禁卫军统领比不得其他人,这可是一个甚是重要的职位,甚至可以说,是一个权力滔天的职位,毕竟除了陛下,其他人皆不可动禁卫军统领,且也不能随意处置禁卫军统领,禁卫军统领几乎便是一个无敌的存在。陛下这不是在担心万一又出现了第二个沈亦双罢了,陛下的担心也并无道理,杜统领莫要再这般了罢。” “抱歉,是属下不好,属下不该这般,是属下没有考虑周全,属下当真是一个不合格的禁卫军统领,居然让陛下与娘娘这般担心。属下这就下去领罚。”杜雅南再次拱了拱手道。 沈思语这也才忆起禁卫军统领这般严格的要求,便忙拂袖道:“这是道的何话?朕免你无罪,无须去领罚。” “可是陛下,这是规矩。”杜雅南略有些为难道。 沈思语对杜雅南这般死板的模样甚是无奈,但还是佯装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道:“这是朕的口谕,莫非你敢抗旨不尊吗?” “属下不敢。”杜雅南道。 “那便好,倘若你无事的话,那便可以退下了。”沈思语拂袖道:“记得快些培养好温栩栩,但是切莫焦躁,凡事还是要一步一步来,万一把她逼急了也不好,兴许会闹出人命的,你可懂?” “属下明白。属下这就告退。”杜雅南恭恭敬敬道。 杜雅南这才退了下去。 待杜雅南走后,沈思语便轻轻抿了口茶,道:“似乎她从前就这般死板了呢,不曾想,如此多年过去了,居然还是这般模样,一点都不曾改变。” “哦?此话怎讲?”江子若问道。 “可否还记得我初次要私奔的事情?那时便是她将我从粪坑里救出来的,可是将我救上来之后,你猜她跟我说了什么?”沈思语道。 江子若倒是不着急,莞尔一笑道:“说了什么?” 沈思语沉思了一会,道:“属下未经陛下允许,便斗胆触碰了陛下,属下有罪。总之大概便是这备案意思就对了。想来定有一条规矩是,禁卫军统领不可随意触碰皇帝的罢,那一次,她便是没有经过我的允许,便直接将我抱了起来,故才会这般讲的罢。” 江子若听闻此事后,忍俊不禁道:“不曾想,你从前居然还有这等趣事啊。早就猜到你是为了私奔才落入的粪坑了,不曾想,你居然被另外一个女子抱了出来,想来也当真是好笑。” “你亲爱的娘子明明这般攻,却被另一个女子打横抱着,一点都不好笑。”沈思语没好气道:“那时我不过只是个小姑娘,才会这般罢了,如今我自己也会轻功,才不会怕这些。” “你当真以为那轻功是你自己的?莫非你以为你如今还会轻功罢?”江子若问道。 沈思语这才忆起,自己自从沈亦双篡位那件事后,便再也没有用过轻功了,她还当真不晓得此事呢。 这般想着,她便试着跳了起来。 正文 第三百二十七章 御书房内的若语 江子若只伸出了双臂,等着她出糗。 随着沈思语的一声“哎哟”,她便恰巧不巧摔在了江子若的双臂上,而江子若却一脸宠溺道:“娘子,你为何又这般调皮了呢?” 看着江子若那近在咫尺的脸,沈思语便别扭地扭开了头,道:“相公,你别靠我这般近。” 江子若的嘴角不禁勾起一抹坏笑,道:“你从前不是自称为女流氓的吗?为何如今却容易这般害羞了呢。” “对哦,我是女流氓。”沈思语一边说着,便一边恶狠狠地盯着江子若,道:“相公,我这个样子凶不凶?” 江子若无奈地摇了摇头,依旧还是一脸宠溺道:“对对对,确实特别凶,我好怕怕。” 沈思语满心欢喜地用双臂勾住了江子若,在他的脸上轻轻地“啵”了一口,随后便心满意足地从江子若的双臂下下来,佯装若无其事的模样继续批阅奏折。 而江子若全程看着她这般举动,无奈地摇了摇头,道:“哪里能像你这般,亲完就直接跑的啊?” “啊?”沈思语佯装出一副无辜的模样,道:“我并没有啊,我明明还这般淡定地批阅奏折啊,我并没有跑啊。” 江子若晓得沈思语这是在与自己玩文字游戏,便也不再去与她争辩这个了。 沈思语也心满意足地点了点头,批阅奏折的劲头便一下子上来了,不再像方才那般严肃了。她批阅奏折的时候,从来都甚是严肃,甚至根本不能让自己分心,然,经过了方才与江子若的那一出,她早已不会是那般情绪了,故批阅起奏折来,也甚是欢喜。 江子若瞧着她这般欢喜的模样,只无奈地摇了摇头,道:“你果然还是小姑娘。” 沈思语也并未去反驳他,而是继续批阅着自己的奏折。 江子若趁着沈思语正在批阅奏折的空档,便直接来到了沈思语的身旁,轻轻地在她的脸颊上烙印下了一个吻。 当沈思语对上他的眼眸时,他只笑得一脸温柔。 沈思语却佯装不晓得此事,便继续批阅着自己的奏折。 这下,江子若便不满意了,原来他的吸引力还比不上奏折的吸引力啊?便继续看着沈思语这般认真批阅奏折的模样,心下甚是不欢喜。 沈思语自然晓得江子若这是在吃奏折的醋,但也并未去解释什么,当下,她只想要将她的奏折赶紧批阅好,这样才能有更多的时间与江子若相处。 江子若明明如今都已经是成人模样了,性子却还是与从前有些一样,从前,江子若便总爱吃味,且还甚是傲娇,对沈思语更是占有欲强烈,眼里容不得一粒沙子。 然,当江子若长成成人模样后,他不再是这般动不动就傲娇,动不动就别扭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腹黑的男子。江子若即便长大了,模样却也不会有多大变化,不会像沈思语那般,直接生成了一副狐媚模样。 江子若依然还是与从前一样,最喜吃味,但是在感情上,却不再像从前那般,占着被动的局面了,而是占着主动的位置,且还时常动不动就露出自己那副腹黑的模样,简直让沈思语无法掌握局面。 过了许久,沈思语这才将所有的奏折都批阅完毕,只是此时似乎已快到了用晚膳的时间。 沈思语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道:“相公啊,我可终于批阅好奏折了,你说我厉不厉害?” 然,却等不来江子若的回答,她便瞧了眼旁处的江子若,只见江子若已不知何时在她的身旁趴着入睡了,均匀的呼吸声,拨动着沈思语的心弦。 “想来,你定是等了我许久,故才会这般的罢?”沈思语不禁喃喃道。 说着,她便靠近了江子若的脸庞,轻轻刮了刮他的脸颊。 成人模样的江子若不再有那对毛茸茸的兔耳朵了,只有在他想要露出兔耳朵的时候,那对毛茸茸的兔耳朵才会出现了,沈思语不禁觉得有些可惜。但她还是玩得津津有味。 毕竟江子若的皮肤吹弹可破,且还生得这般好看,够沈思语看上许久了。 沈思语只用指尖轻轻地划了划江子若的眼睫毛,江子若的眼睫毛便跟着颤抖了一下,沈思语忍不住捂住笑偷笑了起来,便继续轻轻刮了刮江子若的鼻子。 少顷,江子若幽幽地睁开双眸,映入眼帘的,是沈思语的那一副调皮的模样。 沈思语可没意识到江子若已经醒了,而是继续津津有味地捏着江子若的脸颊,蓦地,沈思语只觉自己的手臂似乎被人抓住了,仔细一敲,才发现是江子若伸出手将她的手抓住了。 “娘子,你居然趁着我睡着而这般玩弄我的脸颊,你当真是调皮啊。”江子若那慵懒的声音配上他那迷离的双眸,不失为一道美景。 沈思语吞了吞口水,道:“相公,为何你刚睡醒的模样可以这般好看?” 江子若无奈地笑了笑,道:“为何你总是只会夸我好看呢?”说着,便靠近沈思语的脸庞,温热的气息轻轻吐在沈思语的脸上,道:“明明,你也可以道我很坏。” 沈思语晓得江子若要做什么,便先下手为强,直接轻轻在江子若的脸上“啵”了一口,然,此回江子若不再让她这般轻易地跑掉了,而是紧紧抱住她,霸道地在她唇上烙印下了一个吻。 似乎,江子若还是初次这般霸道,不过,他这般霸道的模样,似乎也并不讨厌啊。 江子若早已不再是当初那个傲娇的小孩子了,他的吻也不再那般青涩了,取而代之的,是疯狂的吻,沈思语被他吻得有些迷迷糊糊,脑袋里昏昏沉沉的,似乎这个身子不再属于自己的了。 过了许久,江子若这才放开了沈思语,看着沈思语这般沉沦的眼神,他不禁满意一笑,道:“娘子,可还满意?” 沈思语这才回了神,道:“啊?” “倘若不满意的话,那便再来一回。”江子若坏笑道。 “不必了。”沈思语忙摆手道。 正文 第三百二十八章 久违的“陛下,不好了!” “陛下,不好了,出大事了!” 随着李公公的这一声急切的话,沈思语不禁感慨,自己似乎很久没有听到过这句话了呢。 待她定了定神,这才淡然道:“李公公,你慌张什么,到底出了何事?你且慢慢道来。” 李公公见沈思语这般淡然,便也淡然道:“皇宫里有一位禁卫军正于甘泉宫内训练时晕倒了,似乎是中邪了。” 沈思语听闻此话后,忍不住拍案而起,道:“这般严重的事情你居然直接这般淡然地跟我说?人呢?现在如何了?让朕去见见她。” 李公公一脸茫然道:“人如今在太医院里,陛下不妨去看看。” “那朕直接去了,一会有人来便说朕去太医院了。江子若,我们走。”沈思语道。 还未等江子若点头,沈思语便直接将他扶起,拉着他,风风火火离去了。 李公公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不禁喃喃道:“陛下,明明是你自己让我慢慢道来的啊。”话语里委屈的意味更甚。 沈思语与江子若坐着轿子风风火火地来到了太医院,一踏进太医院,便有一群太医跪在地上请安。沈思语并无空去理会他们,只是拂袖,示意他们先起来,而后便风风火火地来到了最里面。 江子若看着她那般着急的模样,无奈道:“你当真晓得那个禁卫军当下在哪里休养?” 沈思语顿了顿,这才忆起自己似乎当真不晓得那个禁卫军如今在何处休养呢,但还是佯装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道:“我这不是正打算去问人吗?” 江子若只无奈地摇了摇头道:“你是何模样我如何会不晓得呢?你是何须在我面前这般模样?” 沈思语晓得自己这是失态了,便安慰性地给江子若来了一个大大的拥抱,道:“相公,你这是道的什么话?不过是偶尔这般罢了,我在你面前该是如何模样便是如何模样,我又何须去伪装?你倘若介意,我今后不会再这般便是。” 江子若轻轻地抚了抚她的脑袋,道:“我本就不会去介意这些,你在怕什么?” 沈思语自然晓得江子若是不介意这些的,便欣喜道:“也就只有相公你才不会介意了,倘若是换作他人,定会以为我这般模样是故意在装傻罢了。” 江子若不假思索道:“不必装傻,你本就傻。” 本来甚是暧昧的气氛,被江子若如此一讲,刹那间,所有的气氛都没有了。沈思语抬眸,对上江子若那笑得一脸宠溺的模样,气鼓鼓道:“相公,你又在胡说些什么?倘若我当真傻的话又如何会喜欢你?倘若我当真傻的话我又如何能扳倒沈亦双?” “你倘若不傻,便不会对我这般执着了,即便那时的我离开了你如此多年,你居然还能够这般等着我,且在我归来之后,也并未主动问我我到底去了何处。你对我这般信任,你就不怕我去做了什么伤天害理之事吗?”江子若略有些心疼她道。 沈思语本来有些气鼓鼓的,当下,便直接眉开眼笑道:“自然不怕啊,我相信相公不是那等坏人。且我早就晓得,相公定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才会离开我的啊,倘若相公与我交代后会遭天谴的话,那我便是千古罪人了,我可不想让自己这般后悔。” “还说自己不傻,这般义无反顾地爱着一个人,也就只有你了罢。”江子若轻轻抚了抚她的脑袋,道。 气氛就这般变得甚是暧昧。 过了许久,沈思语忍不住道:“我们方才来这里是为了什么?” 江子若耸了耸肩,道:“我也忘记了,不然我们便直接回去了罢。” “好。”沈思语点了点头道。 就在二人准备回去的时候,旁处传来了一阵弱弱的声音道:“陛下,娘娘,你们来这里不是为了找人吗?” “对哦。”沈思语这才忆起自己方才到底来这里是为了什么,便道:“多谢了啊,我这就去找人。” 蓦地,沈思语这又忆起什么,便问道:“你是不是方才就一直在这里看着朕和凤君说情话了啊。” 那个小医徒似乎不曾想过沈思语会这般问,便慌张道:“不曾,不过是微臣方才在陛下与娘娘进来的时候有在外面给陛下与娘娘请安,后来微臣进来取药的时候,发现陛下与娘娘还是在此处,并不曾去找人,故才会出言提醒罢了。” 江子若无奈地笑了笑,道:“本宫与陛下都不曾打算要责怪你,你慌什么,小姑娘不必这般慌张,应当像陛下这般沉稳(?)才是。” 沈思语将头扭向了别处,佯装没有听到江子若后面这一句话。 “是,多谢陛下与娘娘的教诲。”小医徒恭恭敬敬道。 “倘若无事的话,你且先行退下罢。”沈思语道。 “是。”小医徒这才恭恭敬敬地退下了。 沈思语叫小医徒走了,这才瞧向江子若,然,她此时才忆起自己方才到现在一直都抱着江子若,且在方才与小医徒说话的时候,她依然还是这副抱着江子若的模样。故她方才一不小心给那小医徒造成了成吨的伤害? 但是为了掩饰尴尬,她便佯装不晓得自己当下甚是尴尬,便轻轻拍了拍江子若的后背,自然而然地与江子若分开。 江子若无奈地笑了笑,道:“你不是甚是喜欢占我的便宜吗?你且继续便是,我又不拦你。” “哼,用你管。”沈思语没好气道。 二人去找了太医院的太医令问了之后,才晓得那个“中邪”的禁卫军原来便在方才他们二人调情的地方的对面的院子的屋里。 沈思语与江子若、老太医一同进了那间屋里。 一打开屋子,便闻到了刺鼻的药味,沈思语忍不住道:“为何要给她喂如此多药啊?” “陛下有所不知,她从昨日到现在,都不曾醒过,当下这般,不过是为了维持她的生命罢了。”老太医恭恭敬敬道。 沈思语无奈道:“这到底是发生了何事?” 正文 第三百二十九章 昏迷不醒的温栩栩 沈思语总算是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弄明白了。 原来是因为这个禁卫军早前遭受过杜雅南的魔鬼训练,且杜雅南还对她一番苦口婆心的劝导,意在让她发愤图强,即便是别人都不曾练习的时候,她也应当要练习才是。 话语里边,尽是要让她继承自己衣钵的意思。 于是乎,昨日,那个禁卫军便趁着夜黑风高之际,来到了这个被外人封着的甘泉宫,不过是为了练练胆罢了。因为杜雅南曾经道过,无论她武功如何高强,但是倘若没有那个胆子,去到何处都不曾有用,故她才会去甘泉宫练练胆子罢了。 沈思语听闻这番话后,不禁疑惑道:“既然她从昨日开始便昏迷到了现在,你们又是如何得知她发生了何事的呢?” 那个老太医无奈地摇了摇头,道:“自然是杜统领告诉老臣的,老臣原先也不晓得的。只是至于她到底是如何昏迷在甘泉宫的,还要等她醒来之后,才可晓得。只是经过了臣等的一番推论,她应当是中邪的才是。” 沈思语无奈地抽了抽嘴角,道:“凡事都不要往那方面想啊。”沈思语的“啊”还未道出,她便瞧见那个禁卫军的周遭皆散发着一股黑团团的气体。 她一脸疑惑地看向江子若,只瞧见江子若也不禁蹙了眉。 她方才没差点骂那些太医是庸医了,想来如今这个禁卫军是当真出了事,这才让太医们都束手无策的啊。 “朕好像,看到这些了。”沈思语不禁喃喃道。 沈思语的这个能力,似乎是从之前他们在对战紫陌的时候,才突然出现的这个能力,想来是因为遇到了紫陌,她这才恢复了前世的这个能力罢。 至于她如今到底有没有恢复法力,那就无从得知了。 但她转念一想,万一她其实是有恢复的呢?这般想着,她便试着在那禁卫军身上施法,然,她却什么都无法释放得出来。 江子若自然是注意到了她方才的那些举动,便无奈道:“倘若你今生今世还能继承你前世的能力的话,为何还需要你投胎转世为人呢?” 沈思语想了想,江子若说得也确实并无道理,便也不必再去想着为那禁卫军施法了。 “太医,她的名字,可是唤温栩栩?”沈思语问道。 太医不禁讶然,但佯装没听见沈思语之前那句话,而是直接道:“陛下那‘神算子’的名号果然是名不虚传啊,明明之前都不曾见过她,却能准确无误地将她的名字直接道出来了啊。” 沈思语尴尬地笑了笑,道:“并不是。不过是之前杜统领曾经与我提到过她,能让杜统领这般在乎的禁卫军,想来也只有她了罢。” 也罢,倘若她出了什么事情,杜雅南便要重新培养另外一个人了。不错,这个时候,沈思语最关心的并不是温栩栩的性命因此出了什么问题,而是担心倘若温栩栩此时不小心出事的话,杜雅南便要重新培养下一个禁卫军统领了,如此算来,并不划算。 道沈思语自私也好,道她不在乎别人的性命也好,她根本就不会去在乎这些。她只晓得,她活在这世上,本来就是为了让这江山变得更好,让百姓安居乐业。而让百姓安居乐业、国泰民安的条件,便是朝廷局势一定要稳定,且莫像之前那般风起云涌,毕竟倘若再出现谋权篡位的事情,苦的依然还是百姓,所谓“生,百姓也;亡,百姓也。”道的便是如此。 杜雅南想要归隐的念头已经愈来愈强烈,即便留住了她的人,也无法留住她的心。与其留着如此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还不如重新培养下一个禁卫军统领。 温栩栩是杜雅南培养了好多年的人才,切莫就这般出了事才好。 这般想着,她便问道:“你可有什么法子救她?” “救她?其实甚是容易,不过且看你愿不愿意了。”江子若道。 “何办法?莫非是让我割脉滴血救她?”沈思语问道。 一旁的老太医听闻此话后,忙跪了下来,道:“陛下啊,且保重龙体啊,切莫割脉滴血啊!” 沈思语无奈地摇了摇头,将她扶起道:“爱卿这是在担心什么?凤君都还没下结论呢,何须这般紧张?” 江子若不禁蹙了眉头,道:“不是要你的血,而是要你的寿命。” 沈思语听闻此话后,她瞬间敛了神情,道:“我的寿命?” “便看你愿不愿意救了。”江子若道:“即便你不打算救她,我也不会怪你,毕竟这般无私的事情,任何人也做不出。” 沈思语不禁进入了沉思。 她原先的寿命本就不长,她上回因为要救江子若的性命,故才会让温存上仙取了自己两年的寿命,去救江子若。如此下来,她的寿命便所剩无几了,如今,却要她去救一个与她并不相干的人,她又如何是好? 倘若是其他人,她定会直接甩手走人了,她便道:“人各有天,倘若自己的阳寿已尽,那便是自己没有福气罢了,我又何须去耗费自己的性命救人?” 然,如今躺在这里的,是甚是有可能改变大禹命运的一个人。 她可是杜雅南的接班人啊。 江子若见她这般犹豫,便忍不住道:“不必了,你本就寿命不长,何须这般纠结?我也晓得你本就不是什么大善之人,你根本就无须这般纠结。倘若想要救她也并不难,只需要将她身上那团黑气赶走便是。” “可是要叫魂?”沈思语问道:“可是我穿越的不是一个女尊世界吗?为何会出现这等剧情啊,简直不按套路出牌啊。” 江子若无奈地抽了抽嘴角,道:“其实根本就无须这般麻烦。” 话毕,江子若便直接在温栩栩的额头上轻轻拍了一掌,温栩栩便幽幽地睁开双眸了。 沈思语与老太医见江子若这般厉害,不由得对江子若投来崇拜的眼神。 然,江子若只是严肃道:“无须这般感谢我,你们应当去问她,到底发生了何事。” 正文 第三百三十章 与众不同的温栩栩 沈思语难得见江子若这般严肃,故便晓得温栩栩这是闯了什么大祸。 待温栩栩恢复了意识后,太医忙给温栩栩把了把脉,道:“脉象稳定,且呼吸均匀,应当没有什么大问题了。” 沈思语看着温栩栩这般迷茫的眼神,自然晓得她什么一定对方才发生的事情心有余悸,便也没打算直接开口问,而是柔声道:“温栩栩,你总算醒了?” 温栩栩抬眸,对上了沈思语的眼眸,顿了顿,继而才忆起这是皇帝在和自己说话,忙要起身,沈思语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道:“你的身子还虚着呢,又何须这般呢?不必多礼,你且先歇息。” 温栩栩这才微微点了点头,道:“不曾想,在陛下见属下的第一面,便给陛下留下了这般虚弱的形象。” 沈思语无奈地摇了摇头,道:“何人道过朕是初次见你了?朕在几年前便见过你了,当时你不过还是个十五光景的小姑娘呢。” 温栩栩顿了顿,似乎不曾想过沈思语居然还记得自己,略有些受宠若惊道:“承蒙陛下关爱,不曾想陛下居然还记得属下,属下在此多谢陛下当年对属下的救命之恩,倘若没有陛下,便没有属下的今日,滴水之恩定涌泉相报。何况陛下还直接救了属下的一命,属下今后定会陛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沈思语满意地点了点头,依旧是搬出了自己原先对其他人的那套说辞,柔声道:“朕不需要你对为朕赴汤蹈火,朕希望,你可以为大禹,做出自己的贡献便可。” 然,温栩栩却猛然摇摇头,道:“不,陛下,娘亲常常教导我,切莫做一个白眼狼,既然属下当年受了陛下的恩惠,自然是不能随意忘记,更是不能不报恩。” 沈思语见她这般坚定,便也不好勉强她了,道:“既然如此,那便由你去罢,今后啊,无须再这般鲁莽便可。” “回禀陛下,属下并没有鲁莽。”温栩栩拱了拱手道:“属下不过是为了让自己早日当上自己想要当的那个职位,故才会这般努力罢了。” “哦?什么职位值得你去冒如此大的风险?即便是被那些东西占了自己的身子,也无所谓?”沈思语不禁挑眉道。 温栩栩自然晓得沈思语口中的那些“东西”到底是什么东西,便点了点头,道:“自然如此。不瞒陛下说,属下听闻杜统领快要退位了,属下便也想当上禁卫军统领这个职位。” “哦?可是禁卫军里,人才济济,高手更是众多,为何你认为自己可以当得上这个禁卫军统领之位?”沈思语问道。 江子若与老太医不得不感慨沈思语的问话之高超,沈思语这般问,她也并未直接问温栩栩的那些原因,而是循循善诱,且她这般问,同样是为了激起温栩栩的好胜心罢了。 他们三人皆以为温栩栩便直接道类似于“自然是属下比他们更忠于陛下”亦或者是“自然是因为假以时日属下的武功定能够当第一”,再不济也是“属下在禁卫军里训练的时间比他们要长”云云。 然,温栩栩却不是那等之人,而是挠了挠头,道:“对哦,高手如此众多,属下又凭什么可以当上禁卫军统领?” 他们三人听闻此话后,皆无奈地摇了摇头。 沈思语更是无奈地叹了口气,道:“为何你一下子便没有志气呢?” “因为这本就是事实啊,属下又不是什么不知天高地厚之人。”温栩栩无奈地耸了耸肩道。 不得不说,温栩栩的身上,居然可以看到当年沈思语的身影。 前些年,沈思语一直都被沈亦双压制,但是沈思语可不甘心被这般压制,故她一直都有在打算要扳倒沈亦双。然,一开始,沈思语也晓得自己并不是沈亦双的对手,时不时地便想要放弃,奈何后来,沈亦双却一次次地激发她要扳倒沈亦双的斗志,故才会造成今日这般局面罢了。 如今这般局面,也确实甚是挺好的。没有沈亦双的压制,朝堂上也不不必这般风起云涌,沈思语更是不用看其他人的眼色行事了,故也甚是挺好的。 然,即便是如此。沈亦双的党羽并没有清除完毕,毕竟沈思语也不晓得,那些党羽里,到底是真的忠于沈亦双,还是不过只是看局势而跟的沈亦双?亦或者像楼婉之母女那般,有着把柄在沈亦双手上呢?她不得而知。 故,即便到了如今,她依旧还是没有将沈亦双的党羽清除完毕。其实她并不是不曾晓得,倘若她当真将沈亦双的党羽都清除完毕,那朝堂上便会有许多位置空缺了出来,这些空缺的位置,暂时也找不到合适的人选,如此这般,定会给户部造成不必要的麻烦,且沈思语这般做,定会被易仙儿数落一番,她可不愿意那般呢。 “那你之前为何要跑去甘泉宫呢?你这般举动,已经是不知天高地厚的举动了。”江子若道。 江子若的声音,将沈思语拉回了神,沈思语看向了温栩栩,用力地点了点头,意在自己极力支持江子若的话语。 而老太医自然也是跟着点了点头。 他们三人皆一同看向了温栩栩。 温栩栩见他们三人这般目光灼灼地看着自己,不禁害怕地吞了口口水。 沈思语见气氛一下子变得这般沉重了,忙轻笑了声,道:“你又在紧张些什么呢?朕又不会吃了你,你方才……不对,那已经是昨日之事了,你昨日,到底见到了何物,经历了什么事情,你且与朕慢慢道来,无论你说了什么,朕都恕你无罪,可好?” 见沈思语都这般讲了,温栩栩便也不好再推脱了,只清了清嗓子,道:“其实,我根本就记不太清楚昨日我到底做了什么事情了。只是我隐隐约约记得,我自己一个人去了甘泉宫,似乎那里有个声音一直在召唤我,让我去那里练练胆子,我莫名地跟了过去。” 正文 第三百三十一章 温栩栩的故事 沈思语听闻此话后,顿了顿,继而道:“莫非你根本就不是你自己想要去甘泉宫那里练练胆子的?那你为何要与朕讲,你是去那里练胆子的?” 江子若扯了扯沈思语的衣袖,在她耳畔边悄声道:“一开始说去练胆的人不是她本人,而是杜雅南,你别弄错了。” 沈思语这才晓得自己这是弄错了,只尴尬地干咳了两声,道:“咳咳,不必在意这些细节,你且继续道来罢。” 温栩栩这才缓缓地将事情慢慢道来。 经过了温栩栩的这般表达,沈思语总算是弄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原来,温栩栩一开始进宫的时候,便听闻甘泉宫是皇宫里唯一的禁地,连冷宫所有人都可随意出入,然而唯有甘泉宫不能随意出入。 甘泉宫平日里更是无人愿意去那里,毕竟听闻云武帝时期的宁妃就冤死在了里边,如此一来,便更加没有人敢去那里了,故才会变得甚是荒芜。 去甘泉宫最多次的人,反而是大禹的皇帝、皇宫里的主人——沈思语。 而且听闻沈思语去甘泉宫不过是为了私奔出宫罢了,不过当时也只是其他人口中听来的,也不知事情的真假,温栩栩对此并不在意。她更在意的,是甘泉宫的故事。 即便如此,禁卫军里每日高强度的训练让她根本就无法去想甘泉宫的故事,故就这般拖延了许久。然,倘若一个人的内心里一直在想着一件事情,那么有一日,这人终还是会去实现这件事情。 蓦地,有一日,温栩栩的脑海里,一直有一个人对她说,让她去甘泉宫一趟,那里会有她想得到的答案。 一开始,温栩栩自然对这个声音是甚是害怕的,她还以为自己可否是出现幻觉了。然,每一回她都有听见这个声音,故她便晓得,这个声音是真实存在的。 “可是一个甚是慵懒的男声?”沈思语问道。 温栩栩点了点头,道:“陛下当真是聪明,居然连这个都晓得,且这个男声甚是好听,应当是一位美男子罢。” 沈思语无奈地干咳了两声,示意温栩栩继续将这件事情道出来。 温栩栩清了清嗓子,便将接下来的事情道出来了。 甘泉宫里,似乎被封印着什么厉害的人物(理所当然地,这不过是温栩栩自己一个人想出来的罢了,到底真相如何,目前为止还不晓得),因为那个声音,应当是一个甚是厉害的人物所发出来的,且应当是想要让温栩栩一人去甘泉宫解锁那个封印的才是。 温栩栩煞有其事地讲着,沈思语则无奈地抽了抽嘴角,道:“不曾想,你居然还能往这个方面想,其实啊,那个声音应当是紫陌的。” “紫陌?紫陌到底是何人?”温栩栩与老太医皆不约而同问道。 沈思语见自己说漏了嘴,忙打哈哈道:“不必管朕说了什么,朕不过随意说说罢了。” 温栩栩与老太医便也不再问些什么了。 江子若对她们这般举动满意地点了点头。 在皇宫里生活的人便是如此,从一开始进入皇宫开始,便有人教他们“少说,多做。不该听的别听,该听的便听。不该知道的也别知道,该知道的便该知道。” 他们可以将这个原则贯彻到底。 这句话适用于每一个人,这个皇宫里,本就藏着什么秘密,他们不过是皇宫里的一员罢了,连沈思语都不曾晓得事情,她们同样是不晓得了。且沈思语分明就是晓得此事,但是为了保密,而不得不让她们晓得,她们也不会说什么。 有些事情,不知道的总比知道的好,知道得太多,对自己并无好处。 而后,温栩栩便继续道出了自己的故事。 温栩栩昨日也不知为何,居然就当真听从了脑海里的那个声音,一个人便直接往甘泉宫去了,然,之后的事情,她却什么都不晓得了。 沈思语听闻这些后,无奈地摇了摇头,道:“就这样?讲到最精彩的部分,就没有了?” 温栩栩无奈地耸了耸肩,道:“对啊,就是没有了,属下也没办法。倘若陛下一定要晓得后来的事情,属下定要好好回想一下,到底发生了何事才是。” 沈思语见她如此,便忙摇了摇头,道:“不必了,待你哪一日想起来后便再告诉朕罢,朕不着急的,你莫要伤了自己的身子。” “是,谢陛下。”温栩栩恭恭敬敬地拱了拱手道。 即便是躺在榻上,温栩栩依旧还是没有忘记她在禁卫军里学到的规矩,沈思语不得不感慨,当真也只有禁卫军才能有这般高的素质了罢。 “你这几日便好好歇息罢,待你的身子恢复之后,再与其他人一同训练罢。”沈思语拂袖道。沈思语道了这个自认为对温栩栩是一道恩典的话。 然,温栩栩却道:“陛下万万不可,望陛下收回成命。” “为何?”沈思语不禁讶然道:“朕让你歇息,你居然不领情?” 江子若再次拉了拉她的袖子。道:“后面这句话你直接在心里讲便可,不用直接道出来。” 沈思语忙捂住了嘴,她这才忆起自己不小心将自己的心里话也道出来了。 然,温栩栩却不去介意一下,而是拱了拱手,道:“回禀陛下,属下因为每日皆进行的是魔鬼训练,倘若属下落下了一日的训练,便有可能被其他人超越了,如此一来,属下之前的努力便全都白费了。” 沈思语无奈地摇了摇头,道:“爱卿啊,你对朕的忠诚,朕都晓得,只是倘若你的身子都不曾恢复过来,你便直接去训练的话,你的身子怕是吃不消啊。且你的身子吃不消的话,你又如何能进行接下来的魔鬼训练?为何你不打算等你的身子恢复了之后,你再付出百倍的努力呢?” 温栩栩见沈思语这般讲着,也觉得的甚是有道理,便点了点头,道:“陛下说得甚是有道理,属下受益匪浅。” 沈思语满意地点了点头,道:“孺子可教也,孺子可教也。” 正文 第三百三十二章 夜访甘泉宫 虽说温栩栩已经不记得后来发生了何事,但是沈思语依旧还是能猜出个大概,故她便叫上江子若一起,在半夜里,守着甘泉宫。 子时,温泉宫内空无一人,沈思语与江子若偷偷摸摸地来到了甘泉宫。 此时的甘泉宫已不知何时被别人种上了木芙蓉,如今也刚好是初秋,木芙蓉开,本应该是甚是美好的场景,奈何,甘泉宫内的阴气过重,这才使得木芙蓉更像死亡之花。 沈思语不得不开始心疼起木芙蓉,本是圣洁的百花,奈何却偏偏在甘泉宫里生长,故才会更像是死亡之花罢了。 倘若是从前,沈思语定会直接走在江子若的面前,将江子若挡在自己的身后,美名其曰“保护好江子若”。然,如今的江子若已成了成人模样,不会再这般愿意让沈思语保护着自己了,而是将沈思语紧紧地护在自己身后。 沈思语坚强了如此多年,如今终于有一个男人愿意这般义无反顾地保护着自己,不禁心头一暖,轻轻地扯着江子若的衣袖,柔声道:“相公,你真好。”一个强大的人,是不会轻易将自己的后背留给别人的,只会留给自己亲近的人。 沈思语这才忆起,江子若似乎从来都不曾将后背留给别人,从来都只留给自己,想到此处,她便更加感动了。果不其然,她才是江子若生命中最重要之人罢?从前,她对那些只会围着一个女子转的男子嗤之以鼻,然而如今江子若也成了这等之人,她反而甚是喜欢江子若这般。也只有在江子若这里,她才真真切切感觉到被一个人这般在乎是什么感觉,也只有在江子若,才真真切切有了家的感觉。 江子若听闻此话后,尴尬地干咳了两声,道:“我并没有想过要保护你,不过是不想让你一会被吓到而丢脸罢了。” 沈思语只莞尔一笑,道:“即便你长大了,依然还是这般傲娇呢。” 江子若并未回答她的话,而是带着她一起慢慢地走着。 不得不说,甘泉宫阴气这般重,到了子时,也当真是阴气森森的。然,沈思语因为身边有江子若,故她也并未感觉到害怕,只是感觉甚是欢喜罢了。 即便沈思语是在江子若的身后,江子若也依然晓得沈思语当下的表情是如何的,只无奈地摇了摇头,便不再说什么。 其实,他应当让沈思语严肃些的才是,毕竟待会他们要面对的,是强大的未知力量。他暂时还没有把握可以战胜那股强大的未知力量,但是他又不想让沈思语紧绷着神经,故才没有说出来罢了。 然,沈思语时何许人也?她又如何会不晓得事态的严重性?不过是江子若给了她足够的安全感罢了,一个内心再如何强大的女子,心里总希望有一个人给自己依靠一下的罢了。 “娘子,你可晓得宫里,到底有什么?”江子若问道。 沈思语审视了一周,也没发现什么,只无奈地耸了耸肩,道:“我也并不晓得,毕竟每一回来的时候都是为了私奔才来的。然而我也是如今才晓得,甘泉宫居然这般阴气森森,我也终于晓得为何平日里甚是少人经过这里了。我也不得不佩服从前的我,刚来大禹没多久便一个人来到了甘泉宫。” 江子若无奈地叹了口气,道:“但是,那时候并没有牵扯出如此多事情啊,我总觉得,那股力量是后来才出现的,倘若原先便出现的话,我应当会有所察觉的才是。” “你的意思是,兴许比你厉害?”沈思语不禁讶然道。 江子若摇了摇头,道:“我还不敢把握,其实这股力量在多年前便出现了,只是一直以来,都不曾有什么动作,我们井水不犯河水,故才没有去理会罢了。如今那股力量似乎已经不甘心这般了,故才会想着去吸引温栩栩罢了。” “相公,我总有一个直觉,我总认为,这股力量,我从前遇见过。”沈思语不禁蹙了眉头道:“而且,相公应当也晓得是何人了。” 江子若也不禁蹙起了眉头,转过身,将沈思语轻轻搂进自己的怀里,道:“娘子,你莫要害怕,倘若害怕,你一会闭上眼睛便可,一切有我呢。” 沈思语是如何要强之人?又如何甘心自己就这般被江子若保护,而自己根本就不需要做什么呢?她只柔声道:“我不会害怕的,倘若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我定可以帮的上。” 然,江子若摇了摇头,道:“娘子……” “莫要多说,倘若你觉得我在此处碍着你了的话,我走便是了。”沈思语坚定道:“我不能当你的绊脚石。” 江子若心疼地抚了抚沈思语的脑袋,想来沈思语从小便甚是懂事,懂事得让人心疼,为了让自己在意的人不那么为难,便会说:“其实我并不喜欢。”譬如她如今道的那句:“我不能当你的绊脚石。”一个只想着让江子若不会为难的女子,是如何让他心疼啊。 兴许,前世的约,早就注定好了这一切罢。 江子若点了点头,与沈思语一同深入到甘泉宫。 江子若深吸了一口气,敲了敲甘泉宫的门。 他其实不过只是试探性地在敲甘泉宫的门罢了。然,过了一会,甘泉宫的门里边便传来了“叩叩”的响声。 沈思语被吓得大气都不敢喘。 这不就是正好证明了甘泉宫内当真有猫腻吗?且还是他们根本就不了解的事物。 即便当下如此严肃,沈思语还是忍不住道:“莫非我现在这个世界一下子多出了玄幻的部分,且还多出了灵异的部分吗?看来这是上天对我的考验啊,且看我能不能再这般多元素的世界里生存下去啊。” 沈思语这般想着,便抓紧了江子若的衣袖。 江子若晓得沈思语这是害怕了,只轻轻握住了她的手,意在让她不必这般害怕。 沈思语原先一颗悬着的心便也放下了。 蓦地,甘泉宫内室里的门却在他们面前打开了。 正文 第三百三十三章 圆衣 沈思语顿了顿,继而摆出作战的姿态。 然,江子若早就直接一掌拍向沈思语的身边,随着“嘭”地一声,一个男子赫然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沈思语这才瞧清了此男子的模样,一袭仙气飘飘的道袍,手上还紧握着一个拂尘,沈思语瞧见他这般,便晓得了这是何人了,脸色瞬间便变得严肃了,其实更多的是愤怒。 此男子便是传说中的那与紫陌狼狈为奸的邪道了。 “圆衣。”江子若眯起双眼道。 圆衣瞧了眼沈思语与江子若二人,便轻笑了声道:“哟,不曾想,你们二人转世后还是这般般配呢。” “多谢夸奖,不过朕并不想与你多说。”沈思语冷冷道。 江子若还是初次见沈思语这般模样,沈思语从前即使再如何讨厌、再如何恨一个人,也绝对不会用这般冰冷的语气与人讲话,如此看来,沈思语倒真的甚是恨圆衣了。 也罢,圆衣之前差点害得赤蝶灰飞烟灭,且后来又害得宁妃冤死在甘泉宫,如今,更是害得温栩栩因此而丧失了性命,不得不说,圆衣的骨子里,当真是坏透了。 这种坏,与沈亦双的坏不同。即便在话本里,沈亦双这等人物也算作是反派了,然,沈亦双也并不算是作恶多端之人。至少她在面对沈思语的时候,不是如此。不得不承认,沈亦双确实甚是心狠手辣,许多人都曾经遭到过她的毒手,但是她并不会无缘无故去害人,更不会无缘无故去取别人的性命。 沈亦双能被称作反派,不过是因为她与沈思语他们的立场不同罢了。 然,圆衣这个人,却是唯一一个让沈思语恨得牙痒痒之人,此人活了许多年,比江子若的年龄还要大,如此一个人,倘若正常修炼的话,早就成仙了。然,圆衣却偏偏不愿意走寻常路,而是与紫陌一同以吸收别人的修炼成果为快乐,实在是算得上是作恶多端之人了。 “陛下啊,不曾想,你如今还是这般恨本座啊。”圆衣依旧还是笑容满面道。 沈思语根本就不想看见他那副嘴脸,便蹙了眉头,道:“相公,为何偏生是他啊。” “有些事情,本就是要我们去解决的,他迟早都会出现的,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如今他早些出现了也好,不然的话我们会一直惦记着还有这号人物的存在。”江子若道。 “哎哟喂,你们两夫妻不必这般眼神看着本座啊,本座甚是害怕啊。”圆衣佯装出一副自己甚是害怕的神情,道。 沈思语差点作呕,只愤愤道:“圆衣,为何事到如今,你还是不知悔改?依旧还是用这等法子修炼?” “哎哟,这世道,对本座的规矩是愈来愈多了,本座都无法再随意像从前那般了。”圆衣故意佯装出一副委屈的模样,道:“从前啊,本座还可以随意抓一个有修为的人或者修为的妖来提升自己的修为,而如今,却只能牺牲自己的色相来引诱一些女子来自愿将修为分为本座,当真是可惜了本座的这副好皮囊,便宜了那些女子。” 沈思语这才注意到圆衣的样貌,面如傅粉,眉清目秀,赤唇微抿,柳眉轻蹙,好一个弱柳扶风的男子面貌,如此面貌之人,又如何会让人联想到他便是那邪道呢? 莫非这世间的男子生得皆是这般好看的?即便是沈思语认为是作恶多端之人,也依然可以生得这般好看?不得不说,圆衣的样貌与江子若有得一拼,如此一尤物,自然是有许多女子会喜欢的罢了。 即便是江子若,平日里那些宫女瞧见他的时候,也是忍不住会双颊通红的,只是沈思语与江子若甚是恩爱,且江子若对其他女子永远都是这副冷冰冰的模样,故那些宫女也只是在暗地里欣赏江子若的美貌罢了,却无人敢当真去喜欢江子若。 何人不晓得,倘若心尖上的人成了江子若,便是下了地狱呢?沈思语如今的心境相比较从前,已不再那般柔弱,倘若她晓得有女子暗地里喜欢江子若,她定不会放过那个女子,且按照她的手段,可能会让那女子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从之前她将顾梨梨毁容之事便可看得出来,她就是这等残忍之人。倘若对沈思语并无威胁,沈思语自然不会如何,但倘若对沈思语造成了威胁,亦或者曾经对沈思语造成了威胁,下场一般都不会太好。 顾梨梨便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那你的意思是,其实你对她们施了法,让她们误以为自己当真对你死心塌地了,故才会将自己的修为心甘情愿地分为你?”江子若严肃道。 圆衣听闻此话后,顿了顿,继而道:“还是江子若比较聪明啊,居然连这个都晓得。” 听了江子若这番话后,沈思语忽然才忆起之前温栩栩所说的事情,温栩栩道过,自己总是在脑海里有个人对自己说去甘泉宫一趟,后来温栩栩便当真听从了心里的那个声音,真正地去了甘泉宫。想来之前沈思语在圆衣身上所看到的那团黑雾,应当便是圆衣施了法,意在让那些女子产生幻觉,从而以为自己对圆衣是死心塌地的罢了。 一想到此处,沈思语便更加生气了,从嘴里道出了两个字:“渣男。” 圆衣似乎没听清沈思语道的是什么,便问道:“陛下方才在说些什么?” “渣男。”江子若将沈思语的话重复了一遍。 其实沈思语也不晓得古代人可否能将这个词听懂,毕竟她也不晓得古代里可否有这个词语。 然,圆衣只是莞尔一笑道:“陛下道的也确实是实话,不过本座什么都不曾做错啊,她们是心甘情愿为本座付出,应当要感到光荣才是。” 对此,沈思语直接忍不住了,便道:“说罢,你来甘泉宫,到底为了什么?且你到底是如何进来的?明明这里龙气缭绕,你应当是进不来的才是。” “哟,这你可就要问你旁边这位了。” 正文 第三百三十四章 与圆衣的战斗 沈思语顿了顿,看向江子若。 江子若以为沈思语在等待着自己的回答,便想要回答,然,沈思语却先开了口,道:“相公,我相信你,我才不会上了奸诈小人的当呢。”话语里边,是对江子若满满的信任与甜蜜。 圆衣听闻此话后,只继续轻笑了声,道:“还以为你能这般容易就上当了呢,不曾想,你居然还能这般。” 话毕,圆衣也不等二人反应过来,便直接来到了沈思语面前,想用力在沈思语肩膀上击一掌。然,沈思语从前便有专门练过自己的反应速度,故圆衣的这般速度,她还是勉强可以跟得上,稍微往旁处诺挪了些,圆衣的这一掌便直接打空了。 江子若见沈思语方才差点被圆衣打了一掌,只轻轻拂袖,圆衣便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击开了。 圆衣踉跄着退后了几步,道:“哟,陛下,看来还是本座小看你了呢。哼,再如何厉害,也不过只是区区一介凡人罢了,又有何能耐与本座对打?” “本座娘子没有能耐与你对打,但是本座可以与你对打。”江子若说着,便松开了沈思语的手,瞬移到了圆衣的面前。 圆衣见江子若来到了自己的面前,便下意识地出手想要伤他,奈何江子若根本就不是吃素的,故江子若依旧只是轻轻拂袖,圆衣便再次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击飞了。 沈思语看着他们这般,不禁讶然。因为,在她看来,施法的时候应当会有特效出来的才是。然,在这里她根本就不曾见到过什么特效出来,有的只是周围那一股无形的力量。想来,只有一股无形的力量,给人的压力才更大罢。 “为何你的法力如今却这般高深了?本座修炼的时间明明比你更长。”圆衣不禁愤愤道。 “一心只想着害人的修炼方法,无论再如何修炼,也终究比不上正儿八经的修炼。”江子若道:“且千年之前,倘若不是你的介入,想来本座如今的法力也不是这般模样了,是你害得本座与本座的娘子分开了如此多年,这笔账,还没有找你算清楚呢。” 圆衣听闻此话后,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般开始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哈。当真是笑话。”他笑完后,眼眸却瞥向了沈思语,道:“莫非你如今还以为你们二人前世无法修成正果皆是本座在捣鬼?倘若前世的时候,他当真信任你,便不会如此对你了,他定会在一开始便一直都站着你这边,不让你这般受人冤枉的。” 倘若是换成别的女子,此时定会听从圆衣的话,认为是江子若不信任自己才会这般的。然,沈思语即便是如此情况下,她的脑袋依旧还甚是清醒,她的嘴角勾起一抹邪笑,道:“圆衣啊圆衣,朕该说你聪明还是说你聪明呢,即便到了如今,你挑拨离间的想法可当真是一点都不曾变过。只是,挑拨离间的手法也未免太低端了罢?” 趁着圆衣愣神的空档,江子若便直接在圆衣的肩膀上用力地击了一掌,圆衣本来想躲开,奈何江子若的速度甚是快,根本就来不及躲开,圆衣便这般被江子若给击了一掌,再次酿跄地后退了几步,吐出了一口鲜血。 “还以为你害了如此多人后,体内定不会再有些人情味的血了,如今不曾想,你居然还会口吐鲜血,奈何这些鲜血吐出来后,只让本座觉得恶心。”江子若冷冷道。 沈思语与江子若恨极了圆衣,本来就想着要找圆衣报仇,奈何却一直都不曾有圆衣的踪影。如今圆衣自己却主动找上门来,他们二人又如何还会放过圆衣呢? 紧接着,沈思语便划破了自己的手腕,鲜血顺着手掌滑落,她在江子若的护送下来到了圆衣的身旁,大力拍了圆衣的胸口一掌,圆衣便再次往后酿跄了一下。 沈思语如今也终于明白圆衣如何进来皇宫的了,原来是因为甘泉宫内的龙气并不旺盛,相反,这里只有阴气。是皇宫里唯一一处没有什么龙气的地方,只要那些法力高深的妖或者邪道,压迫一下自己,便可以直接进来了。而圆衣因为进来后,已经耗费了许多的法力,且沈思语身为天子,身上的血本就可以让圆衣这等邪道忌讳,故她只需要在他的胸口上拍上一掌,他便差不多就被沈思语拍死了。 不错,就是被沈思语拍死了。 不过沈思语也是晓得,像圆衣这等修炼了千年的邪道,又如何会这般容易就死去的呢?果不其然,圆衣眼见着自己打不过沈思语与江子若二人,便在原地转了个身,下一刻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相公,追不追?”沈思语严肃道。 江子若摇了摇头,道:“莫要追了,且让他逃走罢。” 沈思语点了点头,问道:“相公,他如今,可否还算是凡人?” 江子若再次摇了摇头,道:“应当不算了。何时有凡人可以活得上千年呢?且他修炼的时间比我还长,可想而知,他如今,早就不算是凡人了,最多算是由凡人修成的魔。” “魔界与妖界从来不都是井水不犯河水的吗?为何紫陌会和圆衣混在一起?”沈思语无奈道。 “兴许,是他们二人臭味相投罢。”江子若道。 然,在很远的地方,于榻上睡得正香的紫陌突然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阿秋!” 紫陌却无空去理会,而是翻了个身,继续睡了。 蓦地,江子若似乎忆起了什么,忙抓起沈思语的手,道:“娘子,你的手,可还疼?” 沈思语也是此时才忽然忆起自己的手方才被自己划破了,道:“兴许会失血过多而死罢。” 翌日,沈思语便直接休朝,在养心殿里休养了。 无他,不过是沈思语在划破自己的手腕后,不禁用力拍了圆衣一掌,且因为圆衣的身上本就有邪气环绕,故她便直接便伤到了,这才需要在养心殿里休养。 江子若看着一脸病容的沈思语,不禁无奈地叹了口气。 正文 第三百三十五章 我不会让你落泪 沈思语倒是一脸淡然,乖乖地将太医熬好的药喝下,也并不就着蜜饯儿喝下,只是单独地将苦涩的药喝下。 沈思语这一生,数不清已经喝过多少药了,每一回她皆是忍受不住药的苦涩而选择就着蜜饯儿喝下,然,在大禹里经历的这一些,足以抵得上她在二十一世纪经历的那些苦。而她也选择将这些苦涩默默吞下,故如今她也终于不再害怕苦涩的药了,她唯一怕的,只是自己即将便离开江子若罢了。 她不是不晓得自己的寿命如何,如今她已二十几,她还有着剩下差不多十年的寿命。且她并没有转世,她只剩下了今生今世。 她从前不是不曾想过,生活并不是话本,凭什么让你穿越便穿越了呢?生死簿上本就算好的命数,却偏偏因为你穿越后而改变了命数,自然是要受到些惩罚的,譬如说,你再也没有转世了。 想来江子若从一开始便晓得此事,故才会有时候突然便变得那般闷闷不乐的罢? 江子若看着她这般安静的模样,不禁有些不习惯,忍不住道:“你倘若是感觉委屈了,且与我说罢,我不会责怪你的。你这般安静的模样,倒是让我甚是担心。” 沈思语听闻此话后,只莞尔一笑,道:“从前啊,你总是嫌弃我在吃药的时候一副要死要活的模样,如今我终于愿意这般乖巧地吃药了,你却反而不习惯了?你说你是不是犯贱?”想来,也只有沈思语才会用这般表情这般语气道出这句话了罢。 “我从来都不曾嫌弃过你,不过是与你说笑罢了。”江子若道:“我不在的那几年里,你到底经历了些什么?为何我回来后,你便这般了?我记得从前,你不是这样的。” “那都是好多年前的事了,还提起来做什么?”沈思语虚弱道:“陈年旧事,不必提及了,想来我说了,也无法改变些什么了。” “沈亦双,是不是曾经对你做过什么事情?”江子若试探性地问道。 一提起沈亦双,沈思语的表情这才稍微变化了些,但还是敛了神情,道:“沈亦双如今早已被我扳倒,她的势力也相继被我压着,再提起这些又有什么用呢?莫非你还能再次找她复仇?她如今已经退出了我们的视野了,她也过着自己的田园生活,我们又何必再去打扰她呢?” “可我是你相公,我不允许你受委屈。”江子若义正言辞道。 沈思语根本就无力去大声回答他,只无奈道:“相公,无论沈亦双曾经对我做过些什么,都不及你离开我那几年给我造成的伤害。你可晓得,只有最亲密的人造成的伤害才是最大的?而你却恰好让我体验到了这个感觉,孩子我自己一个人带并无所谓,我在乎的,只是我相公不在我身边了,他一声不响地离开了。我不是不会去介意,我也是人,我有七情六欲的,即便你回来后根本就没有与我讲过你离开的原因,我也想着不能让你为难才不逼着你交代你那几年到底做什么去了,但是我的心里,多多少少还是有些介意的。” 随着“嘀嗒”一声,沈思语明显感觉到她的手背上传来了温热的感觉,江子若心疼地替她抹去了脸上的泪水,柔声道:“娘子,你还病着呢,何必这般?” 沈思语便是如此,她本是坚强之人,平日里甚是少落泪。奈何她一旦落泪,便无法停止了,她只感觉自己的眼眸再也看不见任何东西了,仿佛被一层雾盖住了眼眸,而脸颊上不停地滑落温热的泪水。 江子若最是心疼沈思语落泪了,他曾经便道过,他不能让自己心尖上的人为自己落一滴泪,然,沈思语早就不是初次为他落泪了。在江子若之前两次昏迷的时候,沈思语皆有为他哭泣过,沈思语生怕自己再也盼不到江子若醒来了,故才会那般伤心。也是因为江子若初次昏迷那回,让沈思语意识到江子若在自己心里边居然有这般重要,重要到她都迷失了自我。 江子若不是不晓得沈思语从前为自己哭泣过,故他更是心疼了,不停地替沈思语擦拭脸上的泪水,然,沈思语的眼泪更甚,江子若只好轻轻搂住了她,道:“娘子,你可晓得你这般模样甚是惹人心疼,且让我甚是愧疚,我只想保护你,我不想让你为我落泪,其实我也不是不可以告诉你。我离开你的那几年里,我在天界受罚,为我曾经所犯下过的错误而受罚。” 沈思语并未插话,而是瞪着江子若继续说下去。 “还记得前世我是何人吗?我是满虚,本应是普度众生的佛,奈何却为一妖而坏了规矩,我不仅爱上了妖,还用自己毕生的修为救了妖,不让妖就这般灰飞烟灭,这本就是违背天理的,你可懂?”江子若道。江子若口中的妖便是赤蝶,沈思语的前世的前世,江子若之所以没有道出赤蝶,也没有道出是沈思语,不过是他以为,前尘之事过去了便过去了,他更在意的是今生今世。即便沈思语不是赤蝶的转世,他依然还是可以待她很好。 “故我们二人即便是今生今世相恋,也是违背天理的?”沈思语反问道:“其实我们的第一个孩子根本就不是因为我被气到才让我我们失去它的,而是因为我们相恋违背了天理,故我们的孩子也根本就无法出生,是吗?后来是因为你去天界受罚,请求了天帝,才让我们的青梧平平安安长大,让我们的白筠也能平平安安长大,是吗?” 江子若并未回答,只是默认了沈思语的回答。 沈思语总算是明白了所有的事情,刹那间,不禁开始心疼起江子若来。因为她并不晓得,江子若那些年,到底受了如何惩罚,且她也不晓得,江子若就这般与自己道出了这般事情,江子若又会再次受到什么惩罚。 “相公……” 正文 第三百三十六章 对答如流的沈青梧 普年十一年,禁卫军统领杜雅南退位,提前告老还乡,普安帝批准。翌日,礼部尚书柳诗晴亦申请提前告老还乡,普安帝仍批准。时人称“甚是傻也”。 普安帝功绩累累,为人正直善良,与暄和凤君育有两女,大女儿名唤“青梧”,小女儿名唤“白筠”。大女儿初长成,颇有大家闺秀风范,时常惹得少年为之心动。 沈思语托着腮,看着自己眼前那早已出落得亭亭玉立的大女儿沈青梧,不禁有些恍惚,犹记得,沈青梧从前还是个会见到自己的时候就求抱抱的小团子,如今却都出落得这般冰清玉洁、明眸皓齿,与自己的气质大不相同。 “青梧啊,如今杜雅南与柳诗晴已经跟娘亲申请提前告老还乡了,禁卫军统领之位和礼部尚书之位如今也空缺出来了。在你看来,如今的朝廷里,何人更适合当这个礼部尚书之位?”沈思语问道。 江子若听闻沈思语这般问沈青梧,便用一种略有些复杂的眼神看向她,沈思语只是给了他一个眼神,示意他放心。江子若便在案几下捏了捏沈思语的手。 沈青梧并不是不晓得江子若正牵着沈思语的手,但她却佯装看不见,只淡然道:“我如今也并不甚是了解朝廷的情况,但是依照目前的情况来看,倘若是我,我便会让常大人常心君继位。常大人能力超群,且对娘亲忠心耿耿,此人可加以重用。”倘若是其他小孩,听沈思语这般问自己,定会好奇问为何不问她何人更适合禁卫军统领之位。然,沈青梧即便如今只不过才七岁,性子却甚是老成,且早早地便开始涉入朝廷,了解朝廷如今的情况。不得不说,在沈家里,沈青梧算是涉入朝廷最早的一个子嗣,这般性子沉稳且脑子甚是灵活的女儿居然会是性子欢脱的沈思语生出来的,当真是不可思议。 沈思语听闻这番话后只尴尬地干咳了两声,道:“你说得甚是有道理。”沈思语并没有与沈青梧道过,常心君与屠豪之间的那不平常的关系。如今沈思语还不能休掉屠豪,只能等过些年后才可以伪装出屠豪病死他乡的假象,继而让常心君与屠豪归隐山林。倘若常心君当了礼部尚书,那么几年后,他与屠豪归隐山林,礼部尚书之位依旧还是空缺了出来,故沈思语甚是为难。 似乎感觉到了沈思语的为难,沈青梧便起了身,单膝跪地,拱了拱手道:“倘若儿臣方才的话让母皇困扰了,儿臣在此给母皇赔个不是,还望母皇莫要再这般苦恼了。” 沈思语见沈青梧这般懂礼数,无奈地摇了摇头,轻轻扶起沈青梧,道:“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我是你娘亲,又如何会介意这些呢?在自家人面前,何须管这些礼数?在外人面前,才需要这般懂礼数,你可懂?你平日里只需要晓得不随意顶撞长辈便是了,嗯……倘若长辈做出了什么错误之事,你也是可以直接指出来,无需介意什么的。你是大禹的大公主,我的女儿,从小肩膀上的担子便特别重,但是我并不想给你太大的压力,只是想让你晓得,你娘亲在十四岁的时候便登基了。” 沈思语最后的这一句话其实并无其他意思,不过是想让沈青梧晓得,身为沈家的后人,根本就容不得有太多的世间给你成长,你只能自己快速成长,从而接过这个重担罢了。 然,沈青梧却以为沈思语这是在告诉自己将来这个皇位也许会传给自己,且甚是有可能让沈青梧在十几岁的时候便要开始治理江山。其实说来,沈思语也确实是在十四岁的时候登基,后来待她将沈亦双扳倒了之后,沈思语不过也才二十一岁罢了。一个不过才二十一光景的女子,可以将强大如沈亦双那般存在给扳倒,想来也甚是有本事才是。故沈青梧对此更加有压力了。 兴许,沈家的历代皇帝皆是这般雷厉风行、叱咤风云,故才会有大禹今日这般繁荣的局面吧。沈青梧想到此处,压力更加大了。 沈思语可是沈青梧的娘亲,自然晓得沈青梧这般复杂的神情是如何回事,她只轻轻拍了拍沈青梧的肩膀,道:“你不必这般给自己压力,你娘亲我当年也是这般想的,认为大禹的这个江山即将要毁在了自己的手里,后来你娘亲我也是被形势所迫,才会迅速成长起来的罢了。其实说来,其中也是有你爹爹的功劳。” 沈思语说着,便对上江子若的眼眸,二人视线一交汇上,满眼都溢出了甜蜜,还不忘在案几底下轻轻牵住江子若的手。 沈青梧即便再如何淡然,也受不得他们二人这般了,便干咳了两声,道:“娘亲,爹爹,女儿我还在这里呢。” 沈思语想松开江子若的手,江子若却用力握住了她的手,将他们二人牵着的手放在了案几上,一脸得意洋洋道:“青梧啊,你可甚是羡慕娘亲与爹爹这般恩爱呢?你今后啊,定也可以找到如此一个人,让你在娘亲与爹爹面前这般模样的,到时候便羡煞旁人了。” 沈青梧不过才七岁,自然是不懂男女之情的,但是她对沈思语与江子若这般旁若无人般的恩爱模样,甚是羡慕,因为她明显感觉到,沈思语只有在与江子若相处的时候,笑得才是最欢喜、最真实的。她只想要自己的娘亲过得欢喜便可,至于她今后可否能找到如此一个人与自己这般恩爱,她并不在乎。 沈思语见他们不小心将话题扯远了,便忙道:“青梧,为何你就不问问,禁卫军统领之事呢?” 沈青梧顿了顿,继而才道:“可娘亲并未问我此事啊,想来娘亲的心里早就有算盘了,即便我如何讲,也根本就不会改变那个结果的啊,我便不自讨无趣了。” 沈思语不禁个沈青梧竖起了大拇指。 与沈青梧的谈话中,沈思语深深体验到了,何为人才的魅力,就是这般只有七岁的年纪,也能讲出这番话。 正文 第三百三十七章 狼狈的圆衣 即便圆衣如今早已离开了甘泉宫,离开了如此多年,都再也没有动静,连紫陌也是一点动静都没有了,一人一妖,似乎就这般销声匿迹了。然,沈思语总隐隐约约觉得,还有什么事情即将要发生了,且还是大事。 果不其然,在沈思语想要与江子若去甘泉宫探访的时候,便再次遇见了那不速之客。 “哟,好久不见啊。”沈思语不屑道。 着一袭仙气飘飘的道袍的圆衣听闻此话后,只慢慢回眸,对上了沈思语的眼眸,道:“是啊,好久不见了。” 江子若只觉有些不对劲,再瞧向沈思语的时候,沈思语的眼眸里已经没有了对焦,而是一脸愣神地看着前方,喃喃道:“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 沈思语从前根本就不会念什么《道德经》,更不会去特意背《道德经》,由此可见,她这是被圆衣给迷住了心魄,才会这般。 “江子若,你可终于看到了吧?这个女子,根本就没有你想象中意志力坚定,本座不过只是稍微对她施了些小小的法,她就这般被本座迷住了心魄,当真是经不住考验啊。凡人果然只是凡人,啧啧啧。”圆衣佯装出一副可惜的模样道。 江子若倒是淡然,道:“何人不曾有七情六欲呢?既然有七情六欲,又如何不可能会被控制住呢?本座的娘子从来都不是什么完美之人,但是只要本座喜欢她便可,她的性子到底如何,又与本座何干?”江子若说着,不禁眯起双眼道:“圆衣,本座奉劝你莫要惹本座生气,否则后果自负。想必你也不想让自己千年的修行毁于一旦吧?” 圆衣听闻这些话后,不禁挑眉道:“哦?本座修炼的日子可比你长,你又有何把握可以赢本座?上回本座因为进来甘泉宫的时候不小心消耗了过多的体力,故才会让你这般轻易将本座打败罢了。如今本座归来,不会再让你这般轻易将本座打败了。” 话音未落,圆衣便直接瞬移到了江子若的身旁,手掌划过江子若的脸庞,江子若轻而易举地躲开了,然,圆衣的目标根本就不是江子若。紧接着,便瞧见他的手掌里多出来了几枚暗器,朝着江子若身旁的沈思语放去。还好江子若眼疾手快地将沈思语打横抱起,飞上了半空中,这才躲开了方才圆衣的攻击。 江子若并未直接打落圆衣的暗器,而是将沈思语抱着飞起来,不过是担心圆衣在那暗器上下了一手,故才会这般罢了。 江子若以为,自己受伤并无什么,但是绝对不能让沈思语受伤,倘若沈思语受伤了,那他会甚是内疚。他身为沈思语身后的男子,应当要好好保护沈思语才是,又如何能让沈思语受伤呢? 江子若将沈思语抱到了另一旁,将她轻轻放下,且点了她的穴道,让她暂时沉沉地睡去,不会受到干扰。 圆衣也是看着江子若这般温柔地对待沈思语,不禁挑眉道:“哟?你是何时开始学会这般温柔待人的?你从前不是甚是讨厌凡人的吗?为何如今不仅爱上了一个凡人,且还对一个凡人如此上心呢?” 还未等圆衣道完此话,江子若便直接挥一挥衣袖,圆衣差点被江子若弹飞了,圆衣稍微稳定了身形后,再一脸邪笑地看着江子若。 而此时,江子若的神情甚是冰冷,与平日里的他判若两兔,冷冷道:“她如今确实不过只是一介凡人,但是并不能因为她是凡人,便要被你这般贬低,你曾经也是一介凡人,且根本就比不上她,你又有如何资格来评价她呢?” 圆衣再次挑眉道:“哟,如此护短的你,当真是不像你啊,我突然怀念起前世的你来了,那般恬淡的神情,对所有人都是那般淡然的模样,即便是提到了赤蝶,也依旧是那般面不改色的模样,如今呢,却成了这般模样,啧啧啧,当真是让本座失望啊。” 说着,便飞向了半空中,朝着江子若的方向拍了一掌,江子若只轻轻挥一挥衣袖,便抵挡住了空气中那股无形的力量。 “哟,几年不见,法力又再次提升了不少,甚是厉害啊。”圆衣忍不住惊叹道:“看来是爱情的滋润让你变得这般厉害了呢。” 蓦地,江子若已经来到了圆衣的面前,在他的肩膀上用力地拍了一掌,圆衣便这般被江子若那股无形的力量给弹开了,且直接飞出了皇宫外,江子若看着他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冷冷道:“你的话太多,吵到我了。” 圆衣好不容易进来皇宫一回,当下却直接被江子若打出了皇宫外,他再也无法进来皇宫了。 这场简单的战斗,便在江子若的冰冷表情中提前结束了。 圆衣只好愤愤不满地离开了。 再看向沈思语,沈思语依旧还是那般沉沉睡着的模样,他看着她那般模样,不禁莞尔一笑,来到了她的身旁,轻轻地给她解开了穴道。 沈思语醒来后,映入眼帘的正是江子若那张被放大无数倍的脸庞,她只笑了笑,便伸出手,捧住了江子若的脸庞,道:“相公……” 沈思语经过了方才那般缓冲,早已将自己昏迷前的事情想起来了,只是她懒得去问那些事情,只顾着看江子若了。 江子若无奈地笑了笑,继而在沈思语的赤唇上轻轻地烙印下了一个吻,这才道:“方才,我将圆衣赶跑了。” “我知道。”沈思语柔声道:“我方才失去知觉后,到底发生了何事?” 江子若将沈思语打横抱起,温柔笑了笑,便将方才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道出来了。 沈思语轻轻勾着江子若的脖子,听闻了他方才道的事情后,便问道:“看来我的定性不够好啊,不过只是看了他一眼,便直接被他给控制住了。” “你这是道的什么话?他终究是有法力的,你如何能跟他相比呢?” 正文 第三百三十八章 四人互看对方恩爱 圆衣一事过后,沈思语与江子若的便开始紧绷起神经了。 这一日,沈思语与江子若便去了城笛司,且看看霁华今日又在做些什么了。 “想来霁华今日定在与安歌私会罢?”沈思语这般想着,便牵起了江子若的手,不等人通报,直接进了霁华的后院。 果不其然,他们二人便瞧见霁华正于石桌前与安歌相谈甚欢,安歌晓得一脸温柔,静静地听着霁华说话。 他们二人站在不远处就这般看着霁华与安歌聊天,忍不住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原先温存上仙与我说,你即将要渡情劫,安歌也即将要渡情劫,我还以为,你们二人之间会发生些什么。如此看来,是我想多了。”江子若轻声道。 “安歌的情劫是霁华。”沈思语道:“倘若我不曾记错的话,安歌如此还算不上是上仙,他与我讲过,要一个凡人女子为自己落了情泪,才可让他飞升为上仙。” “可是他也与你讲过,他不会自己心尖上的女子为自己落泪的。也罢,他又如何舍得让霁华为他落泪呢?就如同我舍不得让你落泪一样。”江子若说着,忍不住开始心疼起沈思语来。 自从他们二人在一起后,沈思语总是动不动就出点意外,且沈思语也为江子若哭泣过,甚至在生沈青梧的时候也哭泣过,这又如何不让江子若心疼她呢?江子若不再看着那一对璧人,转而看向自己身旁的沈思语,轻轻地帮她抚去发间的茉莉,笑得一脸温柔。 沈思语这才抬眸,对上了江子若的眼眸,莞尔一笑,道:“相公……” 江子若看着沈思语的脸庞,忍不住低下了头,离沈思语的脸庞愈来愈近,即便是过了如此多年,但每当江子若想要亲吻沈思语的时候,沈思语仍然还是有些紧张,故她便轻轻地闭上了双眸,等待着江子若的这一个吻。 蓦地,一道温润的男声响起:“哟,这不是我们的陛下和凤君娘娘吗?居然来到了此处恩爱来了,当真是羡煞旁人啊。” 倘若是换做旁人,此时定会窘迫地离开,然,沈思语是何许人也?一睁开双眸,见江子若有要停下自己动作的意思,她便不禁有些不欢喜了。只踮起了脚尖,双手勾在江子若的脖子上,在江子若不曾反应过来的时候,便霸道地在江子若的唇上烙印下了一个吻。 而安歌与霁华似乎还是初次见沈思语这般霸道,不禁讶然地吞了吞口水。 过了许久,沈思语感觉喘不过气来了,这才放开了江子若,一脸得意洋洋地看向霁华与安歌二人,问道:“对啊,朕与凤君过来看看你们如何了。” 倘若是换做从前,江子若早就觉得无地自容想要找个洞钻进去了。然,如今江子若也被沈思语这般女流氓的气质给“传染”了,他也只是淡然一笑,道:“原本只是看你们二人在此恩爱的,后来不小心让你们瞧见本宫与陛下这般恩爱了,当真是抱歉啊。” 霁华与安歌听闻此话后,皆尴尬地笑了笑,忙道:“无妨无妨。” 蓦地,霁华似乎忆起了什么,这才单膝跪地,拱了拱手,道:“属下参见陛下,参见凤君娘娘。” 安歌也跟着单膝跪地,拱了拱手,道:“臣参见陛下,参见凤君娘娘。” 沈思语这也才忆起他们二人本就是人臣,见到沈思语与江子若自然是要行礼的,只是经过方才如此一出,二人这才忘了礼数罢了,沈思语也并不打算去计较,只拂袖道:“爱卿无需多礼,快快请起。” “谢陛下。”他们二人这才起了身。 沈思语即便平日里再如何不正经,但是倘若到了办正事的时候,她又严肃得不像话,与平日里的她判若两人。 “安歌,今日朕来,是有事情要问你,且先坐下吧。”沈思语道。 他们四人皆坐下后,沈思语也不拐弯抹角,而是开门见山问道:“安歌,朕且问你,你到底是如何进来的皇宫?” 安歌顿了顿,似乎不曾想过沈思语会这般问自己,只是一脸茫然道:“自然是直接走进来的啊,不对,臣是坐马车进来的。” 沈思语看了眼霁华,霁华自然晓得沈思语接下来要问的时候定是重要机密,故便起了身,想要告退。 沈思语摆摆手道:“朕的意思不是让你告退,不过是想要征求你的意见罢了?” “属下的意见?”霁华问道。 “朕要问的,是你心尖上的人,自然是要征求你的意见,且朕也想要问问你,你可否能接受朕接下来要问的事情?”沈思语道。 霁华只妩媚一笑,托着腮,给沈思语抛了个媚眼,道:“又有何事情是属下不能接受的呢?” “那朕便问了。”沈思语深吸了一口气,道:“安歌,同样是妖,为何紫陌会因为皇宫里龙气过盛而无法进来?就连圆衣也要费了好大的劲才可以进来,而你却可以轻而易举地进来不被这股龙气影响呢?” 沈思语说完这番话后,用一种略有些担心的眼神看向霁华。霁华只是顿了顿,继而蹙起了眉头,道:“陛下,你的意思是,安歌并不是凡人而是妖?” 江子若晓得沈思语这般,太过于直接,他怕霁华有些接受不了,忙出声安慰道:“安歌他虽然是妖,但是他并不是坏妖,至少,他不曾伤害过凡人。” 然,霁华只是妩媚一笑,道:“属下就说安歌为何如此多年过去还是这般年轻的模样呢?原来是因为他本就是妖啊,早些与属下说的话,属下也不必猜了如此多年啊,如今终于知道了真相,也算是了却了心愿罢。” 他们三一人一仙一妖不禁被霁华的这般反应给吓到了,一脸震惊地看向霁华。 霁华只无奈地笑了笑,道:“属下曾经不小心见过安歌在夜里起身后施法将自己的衣裳给穿上了,那时候便约莫猜出几分了。” 沈思语与江子若听闻此话后,皆不约而同地一脸坏笑。 正文 第三百三十九章 如此这般就猜出来了 霁华顿了顿,这才意识到自己方才不小心道出了什么话,但也只是妩媚一笑,娇嗔着道:“不过是普通地一起躺在榻上罢了,陛下与娘娘当真是会瞎想。” 沈思语与江子若晓得自己这是想多了,便也不再去这般瞎想。 沈思语清了清嗓子,继续问道:“安歌,你就没有什么要与朕说的吗?” 安歌听闻此话后,便进入了沉思。 过了许久,安歌才终于作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沈思语原本以为他终于明白自己是如何进来皇宫了的,然,安歌却很快便换上了一副茫然的表情,道:“可臣便是坐马车进来的啊,平日里也甚是少出宫,实在是想不出臣还有其他方式进来这皇宫了的。不过臣从前还不是人臣的时候,倒是有用过轻功和瞬移进来过皇宫,但是皆是轻而易举地就进来了,根本就不曾受到过什么龙气的干扰。” 沈思语无奈地抽了抽嘴角,道:“你确定?” 安歌甚是坚定地点了点头。 “那,你在皇宫里待了如此久,可否有感觉什么不适?”江子若问道。 安歌沉思了一会,这才道:“有啊,譬如说,臣再也不可以随意在皇宫里飞来飞去了,便被杜统领给打下来的。” 沈思语幻想了一下那个画面,不禁觉得有些好笑,不曾想,杜雅南以前居然与安歌还有这般交集,想来这也是二人唯一的交集了吧? 只是经过安歌如此一说,沈思语倒是明白了一件事情。安歌根本就不是妖,应当说,至少不是真正的妖。沈思语忽然忆起,安歌从前经过满虚点化过,按理讲,他根本就算不上是妖,想来是自己不愿意承认自己是仙吧? “从前满虚将你点化的时候,你可否已经活了上百年?”沈思语试探性地问道。 安歌点了点头,轻笑了声,道:“陛下当真是聪明,居然连这个都猜得出来。” “朕不是猜的,朕是真真切切晓得这件事的。”沈思语无奈道。 如此这般,也能将安歌的故事串起来了。安歌本是来自于一个与江子若差不多模样的国度,只是他还未修炼成人形的时候便被无情地抛弃了,也有可能是他的国度因为什么原因而被毁掉了,这才流落凡间。且他流落凡间了之后,应当过得甚是苦,后来被满虚点化后他才修成了人形,在凡间混入凡人里一起生活,但是他每隔一段时间便要换一个地方,因为他不能让其他人晓得自己不是凡人。 故才会辗转多年罢了。再后来遇见了江子若,还有霁华的前世。想来霁华的前世应当便是将军府里的人了,至少不是那个将军的女儿,但也应当是丫鬟之类的人物,只是二人因为什么事情而错过了,这便成了安歌心里永远的痛。霁华即便是经过轮回,但是见到安歌之后,心里边还是隐隐有着不一样的感觉,想来这便是前世的时候二人种下的因,才有了如今的果吧。 沈思语在自己的脑海里将这一出戏构思出来之后,她不禁满意地点了点头。猛然回眸,才发觉另外三人皆看着自己。 还是安歌先开了口,道:“陛下,不得不说陛下甚是聪明,陛下居然可以将臣的故事猜得七七八八,但是陛下不理解的地方,臣也是不会与陛下讲的,毕竟讲了也并无用,那些都过去了。臣只想过好当下,只想与自己心尖上的人好好过日子便是了,其他的,臣也不去想了。” 沈思语满意地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那……”沈思语说着,便看向霁华,问道:“霁华,你打算何时将安歌八抬大轿娶进门?” “啊?”霁华不禁愣神,但很快便反应过来了,道:“陛下啊,属下的年纪也不小了,如今这个年纪娶他进门,会被他人道属下是老牛吃嫩草的。” 沈思语想了想,霁华也快要四十了,即便霁华保养得如何好,但看起来终究还是比安歌的年纪要大,其他人难免便指指点点。 “可是,这并不妨碍啊,你都尚未娶夫君,其他人有什么权利这般道?莫非还当真想让你一直都孑然一身不成?”沈思语无奈道:“你且看朕,在几年前,凤君不过是一个看起来才二六年纪的小孩子罢了,但是朕不也照样娶了他,且还与他一同孕育了几个孩子?这并没有什么的,爱情不应当还顾忌如此多的。不必与朕讲尔等是成人,应当要为自己的感情负责任之类的话,倘若当真要负责任,便不是这般耗着,而是给安歌一个名分,你可懂?” 霁华点了点头,算是默认了沈思语的这般说法。 然,安歌却有些无奈道:“陛下啊,你这是在瞎掺合什么?臣晓得陛下这是想要臣与霁华快些光明正大地在一起,可是臣不过前几日才终于与霁华表明了自己的心意,便让霁华来娶臣过门,如此这般,甚是不妥。” 江子若无奈地抽了抽嘴角,道:“明明你们二人许多年前便有些暧昧了,本宫与陛下皆是看在眼里的,原本还以为,你们二人应当早就在一起了才是。不曾想,你居然前几日才表明自己的心意啊?” “臣这不是怕霁华接受不了嘛……”安歌略有些不好意思道。 霁华拍了拍桌子,道:“陛下,娘娘,这门亲事便这般定了,过几日臣便上安歌的府上提亲。” “可是安歌是住在皇宫里的啊……”沈思语小声道。 “那属下过几日便找陛下要这道恩典。”霁华霸气道。 “今日也同样可以啊。”沈思语无奈道。 霁华摇了摇头,道:“不妥不妥,属下要正正经经地向陛下请求这道恩典,这才能体现得出来安歌的珍贵性。” 沈思语看霁华答应得如此快,不禁吞了吞口水。 想来她不仅是一个蛇蝎美人,还是一个深情的主吧?倘若不是如此,又如何会答应得如此快呢? 江子若则莞尔一笑,看向沈思语,用口型道:“娘子,你好厉害。” 正文 第三百四十章 霁华求亲 果不其然,几日后,霁华便当真命人拿了许多彩礼,过来向沈思语请求这道恩典。 宣和殿上,群臣哗然。 安歌如今也是正五品文官——翰林院学士,朝廷中唯一一个低于四品官还能上朝论事的官职。安歌自然也是在群臣当中。 霁华一副恭恭敬敬的模样恳求沈思语,与平日里那扭着水蛇腰笑得一脸妩媚的她判若两人,想来她也不想给群臣留下自己是一个轻浮之人的印象罢。 按理讲,霁华乃城笛司司长,这可是一个三品武官,奈何城笛司司长比较特殊,为了自己的人身安全,一般是不会轻易现身的,故她不必来宣和殿上早朝。 然,今日沈思语瞧见霁华走进宣和殿的时候,她便早已猜得出几分了。 “既然如此,那爱卿可否问过安歌的意见?朕也不是那等不讲理之人,只是感情之事本就是要两情相悦,倘若是爱卿一厢情愿,那朕便是害了安歌,爱卿可懂?”沈思语问道。 “属下自然懂。”霁华恭恭敬敬道。 其实沈思语是故意这般问的,其他人可不晓得霁华与安歌之间有私情。毕竟按照大禹的律法,翰林院的官员是不得随便与其他人走得太近的,毕竟翰林院的职位特殊,故沈思语是故意这般问的,给他人造成霁华其实是安歌不相熟的假象。 其他人倒也是信以为真。毕竟从来就没有人瞧见过霁华与安歌一同出现过,且在这之前,也鲜少有人瞧见过城笛司司长的真容,自然也是不晓得霁华的事情。 群臣议论纷纷,霁华倒依旧还是一副恭恭敬敬的模样,而沈思语却佯装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拂袖,道:“那朕便再做一回好人罢。安歌,朕且问你,你对霁华的看法如何?”沈思语说着,便看向了角落的安歌。 安歌因为官职是最低的,故他便被安排到了角落里,在沈思语传唤他的时候,他才可以从群臣中走了出来,走到中央,瞥了眼霁华,这才拱了拱手,道:“回禀陛下,臣对霁华的看法甚是好。” “哦?说来听听?”沈思语不禁挑眉道。 “其中有三点。”安歌拱了拱手,道:“其一,按照大禹的律法,城笛司司长是不可随意路面的,而这一点,霁华做得甚是好,敢问在座的哪一位,曾经是有见到过霁华的?” 安歌说完后,故意看了看群臣的反应,群臣皆摇了摇头。 其中,更有甚者悄声道:“像霁华这等美人,即便是平日里瞧见也挪不开眼,又如何会在看见她之后忘了她的模样呢?定是从前从未见过她罢。” 沈思语听闻此话后,满意地点了点头,不得不说,霁华还当真是有这般魅力,沈思语之前初次见到霁华扭着水蛇腰挥舞着鞭子朝自己走来的时候,脑海里只剩下了三个字“好美啊”,霁华也当真当得上“风华绝代”这个词。这等美人,见过一次后,便再也不会忘记了,所谓“过目不忘”,道的便是如此。 然,霁华这等美人的年纪已经不小了,但是还尚未娶夫君,想来心里边一直都住着一个人罢,故才会一直都尚未娶夫君。霁华曾经与沈思语道过,她的脑海里,一直有一个人的身影,这才让她不想娶夫君罢了,她想着,那个人,一定是前世与自己有姻缘之人,既然她今生今世还时常见到他的身影,只能证明他对她甚是重要。 而那时的沈思语还傻傻地奉劝霁华莫要被前世这些虚影给糊弄了,毕竟前尘往事已经过去,如今即便再提及,已经回不去了,何须再这般执着?理所当然地,霁华依旧相信她梦境里出现的那个人会再次来找自己,在那之前,她不会娶夫君,心里边也不会装下任何人,她只想要,梦境里的那个人。 后来,她遇见了安歌,安歌的模样与梦境里的那人的模样重合在了一起,这才让霁华相信,安歌便是前世与她便有姻缘之人。但是她并未让安歌给自己解释,也从未问过安歌这件事情,只等安歌自与自己交代。 理所当然地,倘若那一日要不是沈思语主动询问安歌那一事,想来霁华如今也不晓得安歌真正的身份。安歌本不想让她晓得自己的身份,安歌只想要与霁华一同白头偕老,即便是要耗费他的体力也在所不惜,他不想让霁华晓得,即便霁华七老八十了,安歌依旧还是一副少年模样,故才没有告诉她的罢了。 霁华自然也是理解安歌的苦衷,故才没有与安歌闹腾罢了。 “其二,霁华这等美人,世间又有几回能见得到?”安歌反问道。 安歌的话语将沈思语拉回了神,沈思语看向安歌,赞同地点了点头。 “其三,霁华为了提亲,连彩礼都备好了,也算是给足了臣面子,既然如此,霁华还有什么不好的呢?”安歌继续反问道。 群臣这算是晓得安歌是何意了,安歌这般反问,就是表明自己同意了这门亲事了,不过是想要个台阶下罢了。 “既然如此,安歌,你当真对霁华甚是满意?”沈思语问道。 “一切听从陛下安排。”安歌再次拱了拱手,道。 “好,既然如此,那朕便成全你们二人。”沈思语拂袖道:“传朕的圣旨,城笛司司长霁华从前因救过陛下而立下大功,朕如今要报恩。朕便将翰林院学士安歌赐予城笛司司长霁华,即日完婚。” “多谢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霁华与安歌率先跪了下来道。 群臣皆跪了下来,道:“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沈思语甚是满意群臣这等反应,从前,无论她说什么,总有人站出来反驳自己,且甚是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如今,她终于成了掌权人,群臣也不再那般不将她放在眼里了,对她一副恭恭敬敬的模样,让她总觉得这一切皆不过只是一场梦罢了。 几日后,沈思语便再次被一件事情困扰了。 正文 第三百四十一章 隐藏法力的江子若 那便是紫陌与圆衣之事了。 这一日,沈思语带着江子若再次来到了西郊。不得不说,西郊是一个甚是会发生事情的地方,她也终于晓得为何西郊这般人迹罕至了,毕竟来到此地的人大多数是逃命的,然,逃命之人,又如何能活着回去呢?且在此地的地形甚是特殊,甚是适合埋伏,故便鲜少人敢来此地了,何人又曾晓得,此地可否还藏着要杀自己的仇家呢?故便成了如今的这个模样。 只能证明沈思语与江子若甚是勇敢了。一开始,沈思语为了与江子若来这里赏花,便带着江子若来此地赏花,遇上了薛灵梦,不过薛灵梦并未为难他们,只是说了一番话后便离去了。而沈思语便真的以为西郊是一个甚是安全的地方。 直到后来,她站在湖水旁,差点被水里的黑衣人给拽进水里后,她便晓得了,此地是一个甚是危险的地方,毕竟你永远都不晓得,那些人会藏在何处。即便如此,沈思语依旧对来西郊乐此不疲,平日里没事的时候便来西郊赏花,与江子若谈情说爱、花前月下,其中几次,也是有遇见过雨泽阙的人,但是他们并不把雨泽阙的人看在眼里,故才会一直都甚是喜欢来此地罢了。 哪怕是后来遇见了紫陌,二人依旧还是死性不改。 果不其然,这一回,便同时遇见了紫陌与圆衣。 说来有些无奈,当他们二人兴高采烈地要往湖水旁处走的时候,却恰好瞧见了紫陌与圆衣在湖水旁嬉戏打闹,与平日里他们所了解的那个紫陌与圆衣完全不一样。 而紫陌与圆衣也因为打闹得太入迷,故才会连有人靠近也不晓得。 八目相对,别提有多尴尬了。 沈思语只是干咳了两声,道:“你们,莫非当真是那种关系?”沈思语试探性地问道。 紫陌与圆衣见是沈思语与江子若,便瞬间敛了笑容,尤其是圆衣,直接黑了脸。毕竟圆衣一直都记得之前沈思语与江子若在甘泉宫里是如何对待自己的,故甚是在意。 沈思语忙摆摆手道:“圆衣你莫要这副表情,前世你害得朕那般惨,朕都还没找你算账呢,朕与江子若不过只是打了你几掌,你便这般记仇了,当真是小肚鸡肠。”沈思语即便是用开玩笑的语气道出了此话,但是内心里依旧还是对圆衣甚是排斥,是一种与生俱来的排斥,想来与前世之事有关,故才会如此罢了。 “对啊,为何贫道当初不愿意直接将你害得连魂魄都无法凝聚呢?居然还要赤蝶的转世来教训贫道,贫道当真是失算啊。”圆衣冷冷道。 “哟,不再自称为‘本座’了?知道紫陌与江子若的地位比你高了?”沈思语说着,露出了一抹不屑的笑。 “赤蝶,不,沈思语,可莫要惹贫道生气,贫道一旦生气,后果自负。”圆衣道:“更何况,贫道这边,皆法力高强,而唯独你,乃一介凡人,根本就不曾有什么法力,如何与我们斗?” 沈思语对圆衣这般说话甚是有意见,一会文言文,一会白话文,也不知他到底在想些什么,但还好沈思语并不是听不懂,只是甚是有意见罢了。她便冷笑了声,道:“哦?为何就这般有把握呢?” “哦?”江子若不禁挑眉道。他却莫名拽禁了沈思语的手,生怕他们一会会对沈思语动手。 “当年,江子若与本座单挑,却被本座打成了重伤,假如不是信景帝,想来如今这世上早就没有江子若了,如今却还想单枪匹马地与本座、圆衣打?”紫陌说着,嘴角便勾起一抹邪笑,道:“江子若啊江子若,你莫要高估了自己,你不过只是变成了成人模样罢了,又如何与本座斗?” 紫陌却不晓得,江子若在那一年,不仅仅是变成了成人模样,后来还经历了一场雷劫,这才让他真真切切地变成了成人体态,而法力自然也是突飞猛进。江子若与怀枝的其他兔仙不同,因为他的前世是一个法力高深的佛,他在转世的时候,满虚的高深的法力便也跟着全部转化到了他的身上,故他从一出生,便比其他兔仙的法力高深,即便是如今,他也可以比同龄兔仙厉害,倘若不是如此,他一开始便不会与万年猫妖——紫陌打斗了。 一个不过是修炼了未超过一千年的兔仙,一个是已经修炼了万年的猫妖,倘若是旁人一瞧,定觉得万年猫妖更胜一筹。毕竟修炼了万年的猫妖,法力定甚是高深才是。然,便是如此一个万年猫妖,居然与一个修炼未超过一千年的兔仙差点打成了平手,后来是因为江子若打斗经验过少体力不支,这才让紫陌钻了空子罢了。 沈思语也是后来才晓得,原来自己的相公居然如此厉害,比自己想象中要厉害许多。毕竟她平日里见江子若是不得随意是使用法力的,故她也对自己的相公的法力并无多大的了解。 也不等沈思语将所有事情缕清楚,江子若便直接朝着空中挥一挥衣袖,紫陌与圆衣皆酿跄着后退了几步,差点便掉落湖里。 紫陌不禁睁大了双眸,道:“你的法力是何时变得这般高深的?” “本座还要感谢你,帮助本座变成了成人模样。”江子若冷冷道。 说着,便松开了沈思语的手,慢慢地走向紫陌与圆衣。 紫陌与圆衣又如何甘心坐以待毙呢?自然是迅速离开原地,这才免遭江子若的攻击。不错,方才江子若的那几步,也是施了法的,倘若紫陌与圆衣不小心被击中了,自然而然便被江子若打成重伤了。也还好他们二人反应迅速,这才没有受伤罢了。 紫陌抹了抹嘴,道:“不过才一段时日不见,不曾想,他的法力,又变得高深许多,莫非他一开始便在隐藏自己的实力?” 圆衣见紫陌也这般讲了,自然晓得自己这一回,是赌输了。 江子若,是他们惹不起的存在。 正文 第三百四十二章 突然就被击倒了 江子若冷眼看向半空中的紫陌与圆衣,道:“尔等可当真以为,凭尔等这般法力,也能与本座斗?” 紫陌不禁眯起了双眼,道:“江子若,这些年,你到底经历了什么?” 还未等紫陌说完话,江子若便直接瞬移到了紫陌的面前,用力扣住了他的脖子。紫陌是何许人也?如何就甘心被这般扣住脖子,自然是挥一挥衣袖,将江子若甩开了一段距离。 江子若稍微稳了稳身形,便被从不远处飞奔过来的圆衣再次袭击,江子若便迅速躲开了圆衣的袭击,转而朝着圆衣的胸口用力拍了一掌。 圆衣自然而然也是轻易地躲开了这一击,然,却被江子若袖口里的那股无形的力量给震开了来,他头上的道帽也跟着飞了出去。 沈思语看着方才他们的那几个动作皆是在一刹那之间完成,不得不感慨,法力高深之人便是好,可以这般打斗,只是这般打斗会甚是耗费体力罢了。这里是凡间,非凡人是不得随意使用法力的,从前江子若便是因为这个死的规定经常不得随意施法,故而使他遭过几次天谴,那几次天谴,足以消耗他的许多法力,只是后来因为沈思语用自己的寿命去与温存上仙做了交换,这才没有让江子若白挨消耗了体力,然,沈思语却也因此损失了自己本就为数不多的寿命。 在沈思语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的时候,便被扑面而来的那股无形的力量给震飞了,那一瞬间,她只以为自己这一回定是要死在这里了。然,她只觉她的腰间处传来了熟悉的温暖,她自然晓得这是江子若接住了自己,她只轻轻抬眸,刚好对上了江子若那双柔情似水的桃花眼。 “相公……”沈思语不禁喃喃道。 “娘子,是我没有保护好你,让你受苦了。”江子若略有些心疼她道。 沈思语还想说些什么,嘴角处却突然滑落下一行血,如此这般,她也不愿再张开嘴了,她不想让江子若瞧见自己那已经充满血的牙齿。 “娘子,你如何了?”江子若道。江子若的话语里,是沈思语从来都不曾听到过的紧张。 江子若忙搂紧了沈思语,喃喃道:“娘子,你别吓我……” 沈思语被江子若搂的有些喘不过气来了,无奈一笑道:“傻相公,你如此抱着我,我都喘不过气来了,万一我因此而死,你不是要内疚一辈子啊?” 江子若这才意识到自己方才实在是过于紧张了,忙放开了沈思语,道:“娘子……” 沈思语看着江子若这般为自己心疼、为自己担心的模样,她实在是有些于心不忍,她从前便讲过,她一定不能让自己心尖上的人为自己落一滴泪,也不让自己心尖上的人为自己担心。只是她似乎一直以来都不曾做到过这个要求呢,看来是自己食言了呢。 这般想着,她便慢慢地失去了知觉。 待沈思语再次醒来后,已经不知是何时了。 沈思语看着这熟悉的帷帐,晓得自己又回到了养心殿内室,那个自己生活了如此多年的地方。从前,她刚来到这里的时候,甚是不习惯,也并不把这里当家,只是后来她与江子若相恋后,她才当真将这里当成了自己的家,也渐渐熟悉了这里的架构。即便宏大如大禹的皇宫,她闭上双眸也能在皇宫里找到自己想要去的地方,就连内务府她也终于可以随意出入了,不像从前那般还要被门口的侍卫给拦下来。 理所当然地,之前那几个拦截过沈思语的侍卫,都已经被沈思语一一革职了,无他,不过是以为他们既然一开始便没有忠于自己,今后也不一定会忠于自己,与其留着如此祸患在自己的身边,还不如趁早将这个祸害解决掉。故她才会将他们一一革职,且给的理由也并不是那些敷衍了事的理由,理由就一个:“曾经甚是不忠于朕,且还将朕给拦截下来过。” 这个理由其他人也无法反驳她。 毕竟沈思语可是大禹的皇帝,她想要去何处便可以去何处,皇宫里的任何地方她都可以随意去,更何况是一个小小的内务府?那几个在内务府里将沈思语给拦截下来的侍卫自然就这般被沈思语革职了。 蓦地,一道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男声打断了她的思路:“娘子,你在想些什么呢?” 沈思语在江子若的搀扶下坐起了身,她看向江子若那双温柔的桃花眼,不禁喃喃道:“你的这个柔情,可否给过其他人?” 江子若顿了顿,继而无奈道:“倘若包括前世的话,那应当便是赤蝶了罢。”江子若说着,便故意看向了沈思语,看她会有如何反应。 然,沈思语只是顿了顿,继而才忆起自己便是赤蝶,只娇嗔道:“相公,你这是什么回答啊?你明明晓得我道的是今生今世。” 江子若这才陷入了沉思,努力在自己的脑海里搜寻着所有关于自己露出了这般神情的记忆。 沈思语见他这般陷入沉思,也依旧无法回答上来的时候,也晓得了。 江子若无奈地摇了摇头,道:“不曾搜寻到,看来啊,你是我今生今世唯一一个想要温柔对待之人。” “那前世的,那个姑娘呢?便是你从前与我道过的那个姑娘,将军的女儿。”沈思语试探性问道。 其实,那个姑娘一直都是沈思语心里边的一道坎,即便她已经不记得那个姑娘唤何名,但是她却一直都记得,那个姑娘曾经喜欢过江子若,且江子若似乎对她有些愧疚。 江子若对上沈思语的眼眸,认认真真地摇了摇头,道:“也并没有,我对她,根本就不曾有过感情,即便是愧疚,也不过是前些年才有的。后来与你相恋以后,我便晓得,我的心里边倘若对另一个女子有着愧疚,便是对不住你了。就如同你这般,即便何灵之为你而死,可是你的心里边,却也无法给他留下一个位置。” 正文 第三百四十三章 天帝出现了 江子若此话一出,二人之间的气氛便莫名变得甚是沉默了。 沈思语晓得自己甚是对不住何灵之,但是她也不能对不住江子若,故才会有如今这个尴尬的局面。想来,何灵之也是并不希望自己一直都心怀愧疚的罢? 沈思语的这个想法一出来,她便当真想扇自己一巴掌,自己如今这些想法,这些做法,又与一个只会伸手要东西却从未想过要过报答的忘恩负义之人有何差别? 倘若是对何灵之没有些许愧疚,也不太可能。毕竟何灵之是因她而死,何灵之是何许人也?从前在二十一世纪的时候,沈思语与她一同练了十几年的剑术(不包括沈思语自己一个人去练的散打),武功本来就在她之上,奈何那一日,她为了不让沈思语受伤,便生生让自己挨了那一刀,这才会香消玉殒罢了。 且此人城府极深,善于谋略,即便性子有些优柔寡断,但是也依旧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倘若不是她本就站在沈亦双那一边,想来也是一个可以重用的人才。沈思语又如何想到,何灵之居然因为帮自己挡了那一剑而香消玉殒呢?沈思语一直以为,她暗恋何满城的事情,一直都不过只是在昨日,眨眼间,沈思语已经有了两个女儿,而何满城早就变成了何灵之,且还为自己而死。 何灵之的这个结局,并不是沈思语想要的。即便沈思语已经将何灵之当成一个陌路人,但是她也是不希望何灵之为了自己而死。 这般想着,她便有些心怀愧疚。 蓦地,沈思语似乎忆起了什么,这才开口问道:“相公,那我晕倒了之后可否发生了什么事?你是不是直接将他们打倒,然后才带我回宫的啊。” 江子若摇了摇头。 沈思语未免有些失望,但还是问道:“没有打倒他们啊,那我们又是如何回来的?” “其实,在我接住你的时候,他们便趁机溜走了。”江子若无奈地耸了耸肩道,话语间,也并无什么要责怪沈思语的意味。 沈思语不禁有些感动。江子若本来可以直接将紫陌与圆衣打败的,只是因为自己不小心被他们的法力所伤,这才会让江子若分了心,从而让紫陌与圆衣逃走的罢了。 “相公,都怪我,倘若不是我,你也不会分心了。想来你打斗的时候,我是不可以在身旁待着,毕竟我根本就帮不上忙,反而还会成为你的累赘。”沈思语有些内疚道。 “娘子……”江子若说着,便轻轻抱住了沈思语,柔声道:“你这是道的什么话?你又如何会是我的累赘呢?明明自从有了你之后,我不知过得如何欢喜,每日皆这般欢喜,你又如何还会是我的累赘呢?只是他们实在是过于卑鄙,居然还伤了你。” “那我伤得如何?我会不会因此而死?”沈思语有些委屈道。 “大傻瓜。”江子若抚了抚沈思语的脑袋,宠溺道:“自然是没有什么大碍的。其实这道法,对非凡人的杀伤力甚是小,应该可以忽略不计,奈何你是凡人,这才被伤到罢了。且不过最多是让你晕倒罢了,并无什么大碍,也不会有什么内伤。” “那我方才那般,可否阻碍到你了?且既然你都瞧清了这道法,为何还要选择过来接住我,即便你没有接住我,我也应当没有什么大碍的啊。”沈思语无奈道。 “话不能如此讲。”江子若无奈道:“倘若我那时理智一些便好了,奈何遇上你的事情,我却变得一点都不理智了,当时我的内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便是我一定不能让你受伤。” “相公,有你这番话,我便也能安心了。”沈思语柔声道:“我当年为了救你,割舍掉了自己两年的寿命,如今看来,我并未做错,我并未看错人,你是值得我托付之人,且也值得我这般对待你之人。” 江子若莞尔一笑,继续抚了抚沈思语的脑袋。 此时,无言胜有言。 话说回来,既然这个世间存在着非凡人在凡间不得随意施法的破规矩,自然也是有一个管理着这世间万物的一个主宰,那便是天帝。 从前,沈思语一直都以为,天帝是一个自己无法触及的存在,然,当那一日,她瞧见天帝在自己那副沉思的面容时,还是忍不住震惊了。 毕竟天帝身上的气质与其他人不同,一瞧便瞧出来了。 只是她并不晓得,天帝下凡来是为了什么呢?倘若不是除了什么大事,天帝又为何要下凡来呢?莫非是自己的相公又出了什么事? 沈思语这般想着,便赶紧摆驾去了关雎宫。 当她瞧见江子若一脸茫然地坐在榻上时,她便晓得,是自己多想了。 “娘子,你来了?”江子若有些惊喜道。 毕竟沈思语鲜少来关雎宫找江子若,从来皆是江子若去御书房或者养心殿寻找沈思语,沈思语在其余时候便会自己一个人自娱自乐,也鲜少去找江子若。 “相公,我方才好像看见天帝了。”沈思语开始手舞足蹈道。 江子若听完了她的论述后,沉思了一会,道:“你确定你当真瞧见了?” 沈思语自然而然地点了点头,道:“我是不会看错的,毕竟他在我面前不是只出现了一刹那,而是对着我说了一句话,但是我似乎与并不能听懂他说的什么,因为他根本就不曾发出声音。” 沈思语将天帝的外貌稍微与江子若复述了一遍。 江子若再次陷入沉思,道:“不对啊,即便是我,也鲜少见到天帝本人啊。他从来都是派人去传话的,根本就不会亲自过来传话的。理所当然的,他因为如此,被怀枝的臣民认为他这般甚是不礼貌,故他有时候还是会亲自去怀枝的。但我也鲜少在怀枝,自然而然便也没怎么见过他了,而你却能有幸见到他?” 沈思语点了点头,道:“他会不会是有什么任务要交给我?” “不可能。” 正文 第三百四十四章 糯米凉糕 “既然不可能,那为何又要在我面前出现啊?”沈思语无奈地摇了摇头。 如今这个世界的架构已经不像是当初那般简单了。当初,沈思语以为这里最多只有凡人,还有偶然出现的一些从其他地方过来的仙人,譬如江子若,亦或者是妖,譬如安歌。一开始,沈思语的身边确实甚是难见到非凡人,只是后来自从她扳倒沈亦双之后,似乎非凡人出现得愈来愈频繁了,想来这也是上天给自己的考验罢。 自己过的日子并不是像话本里写的那般,打败了某个固定的boss之后便可以安享晚年了,迎接沈思语的,是比沈亦双还要更加难对付、更加难缠的对手——紫陌与圆衣,且她的直觉告诉她,天帝也不太可能是自己这一边的人。 倘若到时候要她去对付天帝,她应当直接选择放弃了,天帝是何许存在也?哪里容得她这等凡人去挑衅?且天帝为何要那般闲得无聊去招惹她呢? 只盼是她自己想多了罢。 江子若似乎晓得沈思语在想些什么,便轻轻搂紧了她,柔声道:“娘子……你何须去在意那些,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并无什么的。你如今只需要享受你这般宁静的日子便可。” “相公……我们的青梧如今多大了?”沈思语问道。 江子若沉思了一会,道:“你似乎是在普安四年的时候生下她的,算了算日子,应当也有七岁了吧,怎么了?莫非你想如此早就将这皇位传给她?” 沈思语在江子若的怀里轻轻摇了摇头,道:“自然不是如此,只不过我在算着我还能陪伴她多少年罢了。” 沈思语此话也并不是没有道理。沈家的皇帝历来寿命都偏短,最多不过也就三十五的寿命,即便最终没有当上皇帝,最后也就只有五十的寿命。想来沈家定是有一种遗传的疾病,才会如此罢。 “你为何就不想想,你还能陪伴我多少年呢?”江子若不禁喃喃道:“为何我会如此晚才遇见你……” 他们之间的气氛又变得如此悲凉,沈思语不想让气氛就变成这般模样,毕竟她可是负责让江子若每日皆可欢喜地过日子的的啊。她便欢喜道:“既然我们在一起的时光不多了,那便去御膳房罢,我做些好吃的吃食给你。” 江子若兴许优点有许多,但是他有一个最大的特点,便是他其实是一个小馋猫,咳,小馋兔,只要提到吃食,他便会甚是兴奋。如此多年来,原先并不那么喜欢吃食的沈思语如今也变得喜欢吃吃食了,也是受江子若深刻的影响。 二人可是行动派,说罢便直接去了御膳房。 御膳房的御厨叫他们二人过来了,自然晓得这是沈思语要展露自己的厨艺,遂识相地退下了。 沈思语看着案几上的食材,不禁喃喃道:“今日厨房有糯米,我应当给你做糯米凉糕的才是,只是如今已是秋日,我怕你会着凉,还是做些其他的糕点罢。” 江子若摇了摇头,道:“并无妨,只要你欢喜便可,既然你想要为我做糯米凉糕,那这回我便吃糯米凉糕罢。” 沈思语看着江子若这般温柔的模样,又忍不住看呆了。 江子若无奈地用手掌在沈思语眼睛面前晃了晃,沈思语这才醒悟过来,忙佯装什么事情都不曾发生一样道:“既然如此,那我便做糯米凉糕罢。” “相公,你且先去舀几勺水,我要淘米。”沈思语吩咐道。 江子若自然而然是乖乖地帮她舀了几勺水,沈思语将糯米洗干净后,这才又让江子若再重新舀几勺水,以此来蒸熟糯米。 理所当然地,烧柴生火这等粗活乃江子若一人所为,即便沈思语想要帮他,他也不愿意。他的理由便是“既然我本来就是打算吃你给我做的吃食,那我便应当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我可是你男人,不能这般游手好闲。”沈思语见他说得这般有理,也不再去理会了,任由他去了。 想要做糯米凉糕,还有一道工序不能少,那便是制作豆沙。在古时,豆沙都需要自己去制作,而不同现代那般,可以直接买豆沙。故沈思语便还需要做豆沙。 洗净绿豆后便将绿豆放入锅中煮熟,洗净洋粉放入碗中加以水慢慢煮,再将绿豆泥放入锅中以白糖、桂花糖、水调匀,再加以煮。最后,将原先捣鼓好的洋粉放入锅中一同煮,煮半柱香便可。因为此时已经是秋日,天气早已转凉,便无须将这些放入冰窖中冰冻,而是直接可以食用了(豆沙的做法来源于百度)。 不得不说,这个豆沙当真是难做,她也不得不感慨现代的科技当真是发达,直接省去了这一道复杂的工序。她从前最喜的包子,便是豆沙包,如今她才终于晓得豆沙是如何艰难地做出来的。 再煮豆沙的空挡里,她便趁机将还冒着热气的糯米放在案几上,拼命揉搓,将糯米揉搓成泥状。再找来一个蒸笼,将当中一半的糯米倒进去,拼命压平,随后再将豆沙也倒入,用力压平,最后还要将剩余的糯米倒入,直接将蒸笼盖住。 “娘子,你这是在做什么?”江子若问道。 “自然是等它不再那般冒着热气啊,等它慢慢变凉,之后我们再拿出来切成一块一块的便可。”沈思语说道。 “可是如今也并不是夏季了啊,根本就无须等它变凉啊。”江子若无奈道。 沈思语也是这才忆起此事,不过她还是道:“那也要等没有这般烫了才行,我怕烫。” “好说,我帮你切块便可。”江子若自信道。 话毕,江子若便当真帮沈思语切块,看着盘子上满满的糯米凉糕,沈思语也不禁觉得甚是有成就感。 因为御厨从头到尾都是看着沈思语与江子若在这里捣鼓,早就有些馋嘴了。沈思语便也大方地赏了御厨几块糯米凉糕。 御厨吃完后也不禁开始感叹沈思语的厨艺之高。 沈思语从前便晓得那些吃食的做法,只是她一直都没有机会做罢了,如今终于有机会了,她自然是要好好发挥才是。 正文 第三百四十五章 暴风雨的前兆 即便沈思语故意将他们二人的小日子过得甚是充实,那有些事情终究还是会到来的。 这一日,夏书寒与芷荷一同来皇宫里拜访沈思语,他们便告知沈思语,他们在来皇宫的路上,感觉到皇宫里的气氛似乎不太一样了,变得甚是压抑。 芷荷说得甚是委婉,但夏书寒却无须去管这些,便直接道:“臣以为,这皇宫里,似乎笼罩着死亡的气息。陛下,臣且问你,你最近可否有大开杀戒?” “大开杀戒?”沈思语听闻这个词后不禁无奈地笑了笑,道:“可否是在与朕说笑?朕除了前些年在沈亦双造反的时候才有过大开杀戒的例子,其他时候朕根本就连一只蚂蚁都不舍得杀害,最近又如何会大开杀戒呢?” “可是,也不知为何,臣的心里边,总是有些闷闷的,总觉得皇宫里,似乎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芷荷不禁蹙了眉头道。 夏书寒见芷荷如此,自然是心疼地抚了抚她的脑袋,这才对沈思语道:“芷荷的直觉向来都甚是准确,此回应当也错不了,还望陛下留多点心眼才是。” “多谢你们二人的提醒。”沈思语道:“你们且也注意一些,平日里倘若无事,便不要往皇宫里跑了。” “是。”夏书寒恭恭敬敬道。 然,芷荷却开始纠结道:“可是如此这般,臣便再也见不到陛下了啊。且臣也甚是担心陛下,万一陛下有个三长两短可如何是好?从小,陛下便最怕疼了,哪怕是让陛下学一些防身之术,也每日皆会在臣的面前喊疼,还让臣给陛下上药、按摩。陛下,不然你便去臣的府上住些时日罢。” 沈思语听闻此话后无奈地摇了摇头,也学着夏书寒的模样轻轻地抚了抚芷荷的脑袋,柔声道:“傻姐姐,朕晓得你待朕是真的姐妹情谊,故才会这般罢了。但是朕真的不需要这般折腾,该来的总是会来,这是命数,任何人也躲不过的。只是你,应当与夏书寒好好过日子才是,又如何还要来操心朕的事情呢?” 沈思语佯装没瞧见夏书寒眼里那冰冷到可以杀死她的意味,继续抚了抚芷荷的脑袋,柔声道:“真的无须你这般操心,朕已经长大了,不再是从前那个小孩了,你可懂?” 话毕,夏书寒再也忍不住了,直接大力地扯下沈思语那覆在芷荷脑袋上的手,待沈思语与芷荷一脸茫然地看向他时,他便佯装出一副什么事情都不曾发生过的模样,只是一副冰冷的表情。 待沈思语反应过来之后,便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道:“芷荷啊,你为何就娶了一个如此会吃味的夫君呢?我不过只是抚了抚你的脑袋罢了,他居然还吃味了。” “他啊,定是嫉妒他与臣认识的时间还不如臣与陛下认识的时间长,故才会有些嫉妒罢。”芷荷佯装一本正经道。 夏书寒被她们二人这般调侃了一番后,依旧还是面不改色,意在说明方才那事真的与自己无关。 他们三人便在养心殿的内室里聊了许久。 待送走了夏书寒与芷荷后,江子若这才从屏风后出来,道:“芷荷与夏书寒说得不错,这些日子里,皇宫皆笼罩着一股死亡的气息。” 沈思语根本就不必回头就晓得是江子若,只无奈道:“相公,你是何时来的?为何都不与我打声招呼。” “我早就来了,见你们三人聊得如此欢喜,我便不想再插进去了,我只需要在屏风后听听你们在聊些什么便可。”江子若道。 江子若说着,便坐在了沈思语的旁边,严肃道:“娘子,我并不是与你说笑,这是真的。” 沈思语点了点头,道:“我自然晓得啊,我也信芷荷与夏书寒说的话。” “那你为何还如此淡然?”江子若无奈道:“莫非你也觉得自己逃不掉命数,想着倘若这是命数,你便也认了是吗?” 沈思语点了点头,算是默认了。 “可你从前,不是让我无须这般信命数的吗?你从前,不是还让我试图去反抗命数吗?”江子若道:“可如今,为何你却也变得这般模样了。” “因为,当时的我还过于天真。”沈思语不禁眯起双眼道:“从前,我以为自己会像话本里的女主一样,可以凭借自己的能力去做到自己想做的事,可后来发现,并不是如此。一开始,我想要用自己的善良去感化顾梨梨,且我当时也确实没有这个能力去处置顾梨梨,但是我明明在顾府里,是可以直接将顾梨梨杀害掉的,我因为自己当时还存了一点理智,这才没有杀了她。我以为她会因此而感激我,然而还是我自己太天真了,她不仅没有感激我,之后还变本加厉,这让我如何相信凭借自己的善良就可以感化别人这句话呢?” 江子若听了这番话后,也不作答,他晓得,这时候,沈思语要的不是安慰,而是他愿意倾听她的烦恼。 “还有,我将沈亦双扳倒了之后,我以为我今生今世便可以高枕无忧了,可以直接与你享受为数不多的日子了。奈何,上苍似乎根本就不想给我这个机会,还要我继续去历练……”沈思语因为情绪过于激动,她略有些语无伦次,她自己也不晓得自己方才都说了些什么。 “相公,倘若可以,我当真只是想当一个普通的老百姓,和你一同采桑种田,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便可。”沈思语道:“我当真盼着,自己当初穿越而来的时候,只是一个普通老百姓,便无须去担心这些了。” 江子若耐心地听完沈思语的话语,慢慢起了身,轻轻抱住了沈思语,道:“傻娘子,倘若你当初真的成了一个普通老百姓,又如何会认识我呢?且何人道过普通老百姓便甚是悠闲了,百姓们也是要为每日的生计发愁的,有些人甚至吃不饱穿不暖,你这般衣食无忧的日子,是多少人一辈子都羡慕不来的,你可懂?既然你坐在了这个位置,便应当学会去承受这些。” 正文 第三百四十六章 再次探访徐君愁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 这一日,沈思语正于窗棂下,托着腮,嘴里喃喃着重复这一句话。 江子若踱步至她的身旁,轻笑了声,道:“娘子,你这是在做什么?”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沈思语又重复了一遍自己方才道的话。 “你闲来无聊背这《道德经》做什么?”江子若无奈道:“你一直以来都并不喜欢看《道德经》的吗?如今算是开窍了,想要背这《道德经》了?” 沈思语没忍住给他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道:“你何时见过有人背《道德经》一直都在重复背这一句话的啊。” “那你是在做什么?”江子若道:“容我想想啊。”江子若沉思了一会,这才道:“我想起来了,上回你看向圆衣的眼眸时,被他定了心神,你一直念叨着,便是这一句话。” 沈思语点了点头,道:“我说我为何脑海里总是出现这一句话呢?原来是圆衣先前便……可是,他这般做,有何意义?是想单纯告诉我这句话?还是想告诉我别的事情?” 江子若轻轻拍了拍沈思语的肩膀,道:“放心罢,倘若真的有什么事情,你也无须惊慌。” 由此而来,沈思语便不得不忆起之前芷荷与夏书寒与她讲的最近皇宫里都笼罩着死亡的气息的事情了,二者之间,到底有何关联? “会不会,是我要大开杀戒了?”沈思语不禁喃喃道。 江子若佯装听不见这句话,继续道:“你只须遵循你的内心便可,无须去管别人,即便是我,你也无须去顾及,必要的时候,你也可以将我的性命夺走。” 沈思语给他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道:“即便我成了罪大恶极的人,兴许我会伤害人,但我永远不会伤害你好吗?伤在你身,痛在我心。” “你以为你是我的爹娘吗?”江子若无奈地摇了摇头,道:“我不过是给你提个醒罢了,你莫要忘记自己的初心便可。” 沈思语便也不再去想此事了。 倘若命数早已注定,那她即便如今做什么都是徒劳挣扎,还不如直接静下心来,等待暴风雨的爆发,她只需要随机应变便可。 翌日,她想着她已经许久不曾去探望徐君愁了,徐君愁于情于理都是自己的长辈,她不可放着自己的长辈不闻不问。 江子若还是按照老规矩给徐君愁捎上了云雾茶。皇宫里其实还是碧螺春居多,只是奈何因为沈思语甚是喜欢云雾茶,这才让姑苏多献了一些云雾茶,且姑苏的州府也晓得沈思语最喜云雾茶,这会在每月上贡的时候多上贡一些云雾茶。 沈思语对此甚是喜欢,故她每月拨给姑苏的银两也多一些。 且徐君愁因为之前喝了沈思语捎来的云雾茶,也从此爱上了云雾茶,故沈思语才会让江子若每回在探望徐君愁的时候皆捎上云雾茶。 二人浩浩荡荡地来到了永寿宫。 徐君愁与素尘早早地便在永寿宫外等候着他们二人,与他们一同的等候的还有永寿宫的所有宫人。除了徐君愁只是稍微点了点头外,其他人皆恭恭敬敬道:“奴婢/奴才参见陛下,参见凤君娘娘。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沈思语大方地拂袖道:“无需多礼,皆起来罢。” “谢陛下。”他们这才起了身。 “尔等且先忙各自的事情罢,有需要尔等的时候便会传唤尔等。”沈思语拂袖道。 其他宫人皆恭恭敬敬地退下了。 沈思语甚是满意如今这些宫人的听话之处,从前还需要提防他们当中可否有沈亦双的眼线,且还要担心他们可否会出卖自己的情报,更是要担心他们兴许会陷害自己,如今终于不用担心这些了,甚是难得。 徐君愁如今已经过了五十的光景,但是身子也还硬朗,故他便亲自带着沈思语与江子若来到大殿,再亲自给他们斟茶。 在大禹里,从来都不曾有长辈给小辈敬茶的道理,徐君愁这回是直接破了例,意在表明自己的感激之情。 其实说起来,自徐君愁下嫁给素尘之后,沈思语与江子若已经甚是久没有来探望过徐君愁了,最多偶尔来探望几次罢了。 素尘如今已成了亲,将从前散下来的青丝皆梳了上去,也成了宫里唯一一个成了亲的宫女。大禹的制度便是如此,宫女二十五便可出宫,但是在此之前,是不可成亲的,且也无法成亲,最多不过与太监对食罢了。 而太监的命运便比较悲惨,一辈子都要在皇宫里度过,是无法出宫的。毕竟所有的太监当初都是因为家里贫穷才会扭送到宫里来的,且当了太监之人,倘若出宫以后,是无法正常生活的,毕竟周围人看他们的眼神不太一样,他们也不愿意如此,故才没有太监选择出宫罢了。 沈思语双手接过徐君愁递来的茶,道:“多谢太凤太君。” 徐君愁只是点了点头,并无多话。 敬茶毕,他们几人入座,但是按照礼数,素尘依旧只能站着。徐君愁毕竟已经嫁给了素尘,是看不得自己的妻主这般受苦的,故便看向沈思语,意在征求她的同意。 沈思语只轻轻点了点头,道:“赐坐。” 素尘这才可以坐下。 “太凤太君,素尘,这是朕与凤君给尔等捎来的云雾茶,尔等且收下罢。”沈思语道。 “谢陛下,谢娘娘。”素尘恭恭敬敬地接过了他们手中的云雾茶。 沈思语仔细敲了敲素尘,不禁疑惑道:“素尘,我从前明明记得,你的模样并不像如今这般……”沈思语愣是没将“肥胖”直接说出口。 素尘自然晓得沈思语要问些什么,只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道:“陛下可是要说奴婢已经变这般肥胖了的事实?” 沈思语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毕竟女子最讨厌的事情,便是别人说自己胖了,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沈思语才不会如此做。 然,素尘却说了一句让沈思语讶然的话。 正文 第三百四十七章 徐君愁与素尘过于恩爱 素尘垂眸,只柔声道:“不瞒陛下与娘娘,还有奴婢的夫君,奴婢其实,已经有了身孕。” “身孕?”这下子,惊讶的可不止沈思语一人了,江子若与徐君愁便也跟着开始惊讶。 “太凤太君,为何你不晓得自己的妻主怀孕之事?”沈思语无奈道。 徐君愁不过只是惊讶了一会,便淡然地捏了捏下巴道:“素尘并不曾与哀家讲,哀家自然是不晓得此事的,哀家最近还纳闷为何素尘歇息的时间愈来愈长了,原来是有了身孕啊。” 沈思语不得不感慨,徐君愁不愧是经过大风大浪之人,即便是自己心尖上的人怀孕,也能这般淡然啊。 “素尘,今晚我便给你按摩按摩罢,这些时日,你莫要再做这些活了,有我替你做便可。”徐君愁柔声道。 这是沈思语从未从徐君愁那里听到过的如此温柔的语气的话语。 素尘略有些为难道:“可夫君你贵为太凤太君,如何能让你去做这些粗活呢?” 素尘的话还未说完,徐君愁还起了身,走到素尘面前,蹲了下来,在素尘一脸茫然的时候,便贴近了素尘的肚子,柔声道:“我也是有孩子的人了,我的妻主为我生了孩子了。” 素尘变得有些难以为情,看了眼自己沈思语与江子若的方向,然,沈思语与江子若却甚是默契地佯装看不见徐君愁的这个举动,也佯装他们二人并不在此处。 毕竟他们二人,这是妥妥的“电灯泡”啊。 沈思语不禁咽了咽口水,心道:“我还是收回我方才那句话罢。” 徐君愁与江子若的反应不同。当初,沈思语怀孕的时候,江子若站在门口,听到了沈思语怀孕的消息后,只觉得不可思议,待他走到沈思语面前后,却忍不住流下了眼泪。 江子若从前的性子确实有些傲娇,且还甚是喜欢撒娇,但是他却从来都甚是少流过泪。他初次为沈思语流泪的时候,便是之前沈思语说自己甚是信任他的时候,他便有流过泪,此后的日子里,他都甚是少流泪,还有一回,便是在听闻沈思语怀孕了的消息之后,才流了一次眼泪。 不得不说,江子若还当真是一个傲娇之人呢,不轻易流泪,也像极了他的性子。变成成人模样之后,江子若便再也不曾流过泪了,兴许是觉得一个大男人哭起来甚是难看罢。 兴许,一个男人在自己的妻主怀孕了之后所做出的举动,才是他是否爱自己的妻主的体现罢。即便在女尊王朝的大禹里,也有男子听闻自己的妻主怀孕后,惊慌失措,不晓得该如何。更有甚者便想着可不可以晚一些再生小孩,如此早生小孩,还不曾做好准备。 沈思语不得不在心里讽刺道:“看来渣男处处有啊,即便是在女尊王朝里,也依然还存在着渣男啊。”但是沈思语也不会去评论什么,毕竟她不是当事人,她并不了解对方的情况,自然是不能这般做的。 理所当然地,因为是以女子为尊,故那些嚷嚷着要晚一些时候才能要孩子的男子,皆被自己的妻主休掉了,且无论如何想挽回自己的妻主都并无用。都道一个女子攒够了所有失望后便会离开,看来此话并不假。 “娘子,你在想些什么?”江子若柔声道。 江子若的话语将沈思语从思绪里抽了回来,沈思语对上沈思语那双温柔的桃花眼,道:“相公,你觉得我在想些什么?” “自然是……”江子若说着,便在沈思语的唇畔上轻轻地烙印下了一个吻,沈思语忙道:“打住,打住,我们不能随便破坏如今这般气氛,且我们来这里,不是为了恩爱的,是为了探望徐君愁的。” “你且不瞧瞧徐君愁现在在干嘛。”江子若无奈道。 沈思语看了眼徐君愁与素尘,二人早已不知何时紧紧地拥抱在一起,眼里都再无其他人。 那一刹那,沈思语只觉自己与江子若甚是多余,甚至觉得,今日,自己与江子若就不该来探望徐君愁的,看着他们夫妻二人恩恩爱爱,也甚是折磨人,即便沈思语自己与江子若也甚是恩爱,但是那确实是不同的。 “咳咳。”沈思语忍不住干咳了两声道。 徐君愁与素尘这才回了神,忙分离开来,徐君愁尴尬地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佯装淡然道:“陛下,你来找哀家与素尘,到底所为何事?” 沈思语清了清嗓子,道:“自然是没有什么事情的,不过是为了瞧一瞧你罢了,如今看来你比基尼没有事,且还过得甚是舒服,朕便放心了。” “那陛下是盼着哀家出事吗?”徐君愁无奈地摇了摇头道。 沈思语只打着哈哈道:“朕才不是那般意思,不过是太凤太君年纪也大了,朕不是怕太凤太君行动不利索吗?只是想着,既然素尘已经怀了身孕了,那朕便多捎一些补品给你们罢。待朕与凤君回去先。” 沈思语说着,便当真带着江子若回去了。 对,直接逃离现场,就跟逃离凶案现场一样,恨不得能飞回去。 而沈思语也是行动派的,她说给素尘捎一些补品,她便当真给素尘捎了补品,且捎的补品还不少,就连千年雪莲也有。 素尘看着沈思语捎来的满满的补品,不禁讶然,道:“陛下,你这是做什么?” “自然是收买你们啊。”沈思语笑道:“倘若不收买你们,我又如何治理我的江山?“ 徐君愁与素尘先愣了愣,而后,还是徐君愁先开了口,道:“陛下这是道的什么话?莫非陛下这是又糊涂了?明明沈亦双早就被陛下赶出去了啊。” 沈思语无奈地耸了耸肩,道:“朕自然是与你们说笑的啊,何必当真呢?”沈思语说着,便认真地对上了素尘的双眸,道:“素尘,朕且扪心自问,一直以来都是真心待你,为何你会与青梧道那些话呢?” 素尘顿了顿,道:“陛下这是什么话?” “你是懂的。” 正文 第三百四十八章 二人之间的哑谜 沈思语的眼眸里没有太多情绪,只是一副淡然的模样,继续道:“朕并没有要责怪你的意思,不过只是想要晓得你为何要如此做罢了。” 素尘只垂眸,无奈地笑了笑,道:“也罢,凭借你的聪明才智,你又如何会猜不出是奴婢呢?奴婢又如何会忘了,你已经被这个世间同化了,不再是一开始奴婢认识的那个平易近人的木悦了。” “兴许吧,只是你还是不曾告诉朕,你这般做的意义何在。”沈思语继续淡然道:“倘若说是为了离间朕与青梧,倒也根本就无需这般做,故朕才会猜不出你的目的所在罢了。”沈思语说着,便轻轻抿了口云雾茶,茶香在舌尖环绕,沁人心脾。 而徐君愁与江子若却完全是在状况之外的模样,都不晓得沈思语与素尘这是在打什么哑谜。 “奴婢也不晓得奴婢这般做的意义何在,不过是在告知大公主殿下一些事实罢了,好让她早些晓得这个世间的残酷。”素尘道:“莫非陛下忘了?沈家世代以来,甚是少出现有皇帝诞下两个女儿的例子,陛下这不过只是第三例罢了。” 素尘说着,便也端起了杯盏,轻轻地抿了口云雾茶。 这云雾茶还是之前沈思语与江子若过来永寿宫探望徐君愁的时候给他捎来的,不曾想,居然可以喝到了现在。 沈思语不禁眯起了双眼,沈家世世代代以来,确实甚是少出现皇帝诞下两个女儿的案例。大禹里从前出现的那些王爷,其实与皇帝并无太多血缘关系,大多都是在开朝初期所留下来的沈家亲系罢了,发展到了如今,也最多不过是远房亲戚罢了。譬如沈攸宁便是如此,因为是沈思语的远房表姐,且深受信景帝的宠爱,这才被破例封为长公主罢了。 从前确实有出现过皇帝诞下两个女儿的案例,第一对女儿因为相互残杀,才导致生灵涂炭,最后还是当时的太君(即凤君在皇帝驾崩后被封的职位,太君与凤君同样,是不得参政的。)站出来,以“民以食为天”为由,让她们二人比赛烧菜,让百姓们过来品尝,且不让任何人晓得哪道菜是何人的,胜出者才有当皇帝的资格。那时的皇帝也觉得甚是有道理,便按照太君那般说的做了。 这两位小公主平日里本就是娇生惯养的主儿,又如何会烧菜呢?二人为了战胜对方,自然是到处找人教自己。但是太君甚是聪明,不让皇宫里的御厨帮助她们,要让她们自己想办法。二人最后没有办法,只能向对方寻求帮助,最终她们二人一起烧出了自己想要的那道菜。而她们二人通过这件事情,也终于晓得了她们之间应当要团结一致治理江山才是,而不是像现在这般内斗。终于,小公主选择退出了这场“战争”,不再与大公主争夺皇位,而她们二人也将大禹治理得甚是好。而那个小公主也算是如此多年来,为数不多的可以寿终正寝的王爷之一。 而第二对女儿的结局却没有如此美好了。大公主与小公主相差了五岁之大,且大公主懂事得早,大公主便在自己十岁的时候亲手设计杀死了自己的妹妹。而且此事做得天衣无缝,根本就不曾有人晓得,当时参与此事的人,皆被大公主杀人灭口了,只留下了跟随自己多年的掌事宫女。后来,大公主当了皇帝,在她驾崩后,当年参与此事的那个掌事宫女因为良心不安,这才终于向旁人道出了此事。事情也终于真相大白了,只是凶手与被害者都已经去世,这才让当时的大理寺卿不知道该如何审判此案,都道“死者为大,入土为安”,更何况还是自己的皇帝所犯下的错误。故最后此事也只是不了了之。 而如今,沈思语亦诞下了两个女儿,她却也不晓得,自己的这两个女儿,最终会像第一对女儿那样共同治理国家,还是会像第二对女儿那样有一方早早地就被淘汰出局了呢?她当真不晓得。沈青梧与沈白筠皆是她的女儿,她并没有更偏爱哪个女儿,她只盼着,她的两个女儿可以健健康康成长,便好。 “故你是怕青梧会像第二个大公主那样,将自己的妹妹杀害,这才跟她讲那番话的吗?”沈思语道。 素尘并未点头,也并未摇头,只继续抿了口茶,道:“陛下认为是如何便是如何。” “可青梧并不是那等城府颇深之人。也不是那等可以随意残害自己手足之人。”沈思语道。 “人不可貌相。”素尘道:“陛下莫忘了,第二个大公主平日里待人也平和,性子也活泼,到头来却做了这等伤天害理之事,凡事总要留个心眼,即便是自己的女儿,也应当留个心眼,毕竟最复杂的,便是人心。” 养心殿内,烛火惺忪,只着一袭白纱的沈思语缓缓走到江子若面前,江子若只对上她的双眸,笑得一脸温柔。 “相公,你便没有什么要问我的吗?”沈思语问道:“你便不好奇今日在永寿宫里,我与素尘道的那些话到底是何意吗?” 江子若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道:“倘若你想要告诉你,你便会直接与我讲,根本就无需我问你,我又何必问你呢?” 沈思语听闻此话后,只眉开眼笑地搂住了江子若的脖子,道:“相公你真好。” 江子若只回以一笑,等待着沈思语的回答。 “其实啊,这件事,我从前有告诉过你的,便是青梧她道出了不该在她那个年纪道出的话。”沈思语道。 “原来是此事啊。”江子若恍然大悟道:“其实今日在永寿宫里,通过你与素尘的对话,我已经猜出了几分,不曾想,还当真是此事。那你如今打算如何?你是眼睁睁地看着她们二人自相残杀,还是如何?” “相公,青梧不是那等之人。”沈思语道:“我看人最准,青梧是我的女儿,她想些什么我都晓得,我又何况会看不透她呢?” 正文 第三百四十九章 死去的宫女 江子若见她如此讲,便也没有再说什么了。 过了许久,沈思语依然还是这个姿势,并不曾变过,江子若这才察觉出不对劲,忙道:“娘子,你这是如何了?” 江子若以为沈思语这是被别人定住了,然,沈思语只是趴在了他耳畔边,悄声道:“你可否能察觉出外边有个人一直在观察着我们,你莫要有什么不对劲的表情,你应当佯装什么都不曾发生过一样。” 江子若听闻此话后,不禁讶然,毕竟他根本就不曾晓得,外边居然还有一个人一直在观察着他们。倘若是凡人,江子若定能够在对方在方圆几里之内,他便察觉出来了,可倘若是非凡人,尤其是法力在自己之上的非凡人,那便甚是难说了。 但倘若是法力在他之上的非凡人,他多多少少还是可以有一种压抑的感觉才是,奈何此回他却当真什么都不曾察觉到。这便只能证明,对方的法力已经高深到自己无法想象的地步了。在这天地间,可以在可以隐瞒自己行踪特意靠近江子若的时候而江子若却不能察觉出来的人,只有两人。 江子若斜眼瞥了一下窗棂外,窗棂外并未有什么动静,想来应当是那人了罢。只是为何那人,会选择出现在这里呢?莫非当真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想要与他们讲,但是却又无从开口呢?然,江子若很快便甩开了这个想法,凭借那个人的性子,才不会这般关心他们如何,最多不过是等着看好戏罢了。 而窗棂外,某个男子露出了一抹邪笑,心道:“沈思语果然不是什么普通女子,居然可以察觉得出来朕的气息。这天地间,可以这般察觉出来朕的气息之人,似乎并不多啊,这个女子,到底有何特别的地方呢?” 过了许久,沈思语这才从江子若的身上下来,道:“相公,那人走了。”说完此话后,沈思语的身子已经开始虚脱了。 方才,她一直保持着同一个姿势没有动,且还佯装自己甚是欢喜地瞧着江子若,最重要的是,外边的那个人,让她心里边有着莫名的压迫感,似乎是一种与生俱来的压迫感,压得她透不过气来,仿佛在下一刻,便要将自己撕碎般的压迫感。 待沈思语缓过气来后,她这才告知江子若方才发生的事情,江子若听闻后,陷入了沉思,蹙着眉头,道:“想来,应当是那人了。” “那人是何人?为何会让我有这般压迫感?即便是当初紫陌和圆衣一同出现在我面前,我也不曾感觉到这般压迫感。”沈思语也跟着蹙了眉头道。 江子若见沈思语这般蹙了眉头,忙伸出手,抚了抚她的眉头,道:“娘子,你莫要蹙眉头。” 沈思语的眉头这才舒展开来,道:“相公……” “娘子,其实不瞒你说,此人你曾经也见到过的。”江子若严肃道:“你且想想,到底是何人才会让你有这般压迫感。” 沈思语在脑海里搜寻了一遍,这才忆起到底是何人,她只一脸讶然,瞪大了眼睛看向江子若,而江子若却坚定地点了点头。 沈思语不禁讶然道:“为何会是他?他来这里做什么?” 江子若摇了摇头,道:“我也不晓得,只是我晓得,皇宫里,真的要出大事情了。” 果不其然,在那晚后,翌日,皇宫里便传出了几个宫女集体上吊的消息。 沈思语自然是第一时间封锁了消息,在真相未查明之前,她不能让其他人随意将此事传播出去,毕竟人云亦云,最终事情会朝着自己想不到的方向发展。 沈思语没有做侦探的能力,她更没有那个头脑可以推算出她们到底如何死亡的。但是,她身为一个皇帝,她不能置之不理,自然是与江子若、许千儿一同去了现场。 出事的那个地方便是平日里阴气森森的甘泉宫,而那几个宫女的尸体便赫然吊在甘泉宫主殿的内室那里。 沈思语在看到她们的第一眼,还是下意识地后退了几步。沈思语不是不曾见到过尸体,但是这般恐怖的场景,她还是初次见。这个场景,像极了被诅咒的鬼屋一样。 江子若忙捏了捏她的手掌,示意她冷静一下。她深吸了一口气,这才换上一副严肃的表情。 命宫中的男侍卫将那几个宫女的尸体放下,沈思语这才开始端详起甘泉宫内部的结构。 甘泉宫内部的结构与其他宫里的内部结构相同,甚至连摆放的饰物都与沈思语在养心殿里摆放的饰物差不多,想来宁妃从前与沈思语的喜好应当也是差不多的吧。 因为之前沈思语与江子若在这里还见到过圆衣,故当他们看到这一尘不染的内室时,也并无太多惊讶之情,但是他们惊讶的是,圆衣离开了也有一段时日了,这里居然还能保持得这般安静,想来一开始便被圆衣施法了罢。 沈思语这般想着,便点了点头。 江子若在她耳畔边悄声道:“这里有一股无形的力量一直在维持着这里的整洁,想来这就是这里如此干净的缘由所在。” “那……”沈思语犹豫着问道。 “娘子,我晓得你想要问什么,但是这股无形的力量,与她们的死并无关,因为她们的死,是人为,而不是被非凡人施法所杀害的。”江子若严肃道。 沈思语也不得不开始感慨起江子若的聪明之处,他们明明是一起进来的,但是江子若却已经看出来那些宫女的死是人为了,且还能推断出来不是非凡人所为,这便更加厉害了。 “我并无什么厉害的,这不过只是个基本常识罢了。”江子若道。 话毕,江子若便离开沈思语的耳畔边,来到了那些宫女的面前,看着宫女们的死相,他不禁疑惑道:“为何总觉得她们的死相,有哪里不对劲呢?” “哪里不对劲?”沈思语问道。 “这个模样,似乎不是上吊死亡,且也并不是溺水而亡,更不是中毒身亡,更像是,得了病之后身亡的。” 正文 第三百五十章 突然造访的垂文叔叔 “小姐姐,小僧又过来瞧你了。” 落英纷繁处,一小沙弥提着一个大竹篮,踉踉跄跄地行至桂花树林里最大的那一棵桂花树下,伸长了脖子,不停地张望着。 “小姐姐,小僧带了小僧最爱吃的山药糕过来瞧你了,你倒是出来见见我啊。”小沙弥大声喊道。 蓦地,小沙弥只觉自己的肩膀似乎被什么拍了一下肩膀,小沙弥便眉开眼笑地回眸,道:“小姐姐……”最后一个“姐”字还未道出,小沙弥便愣在了原地。 无他,不过是如今站在他身后的,并不是他的语心小姐姐,而是一个有他四个人高、脑袋上还长着两个牛角的怪物。 小沙弥毕竟是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当他瞧见这个庞然大物时,自然是“啊”地一声,便摔倒在地。伴随着他的摔倒,他手里的那个大竹篮也跟着摔倒在地。 “啊,我的山药糕!”小沙弥说着,忙捡起自己的大竹篮,将里面的山药糕检查了一遍后。这才舒了一口气,道:“还好,山药糕无事便可,这样小姐姐就可以吃到山药糕了。” “死光头,你是不把俺放在眼里吗?”那个庞然大物见他这般无视自己,便愤怒道:“别以为有赤蝶保护你,俺就不敢把你如何。” 小沙弥似乎这才忆起那个庞然大物,便问道:“你是何人?为何要闯进小姐姐的领地里?” “俺是何人还需要与你讲?至于此地,本就不是赤蝶的领地,不过是她在此地诞生修炼成人罢了。俺自从遭受了天谴之后便再也没碰过人味了,每回经过这里时,都能闻到一股香甜的人味,奈何赤蝶在此地,俺才不得不离开,今日刚好赤蝶不在,俺便顺势吃了你吧。”那庞然大物说着,便开始流起了口水。 小沙弥不过只是个几岁的小孩子,皮肤光滑细嫩,最是符合这些妖的口味。 “你别过来,小姐姐知道了不会放过你的。”小沙弥战战兢兢道。即便他再害怕,但还是没有失了分寸,忙起了身,撒腿就跑。 然,一个凡人又如何跑得过一个妖呢? 很快地,那庞然大物便直接追上了他,一掌将他拍倒在地。小沙弥依旧还是不曾忘记检查自己竹篮里的山药糕。 “赤蝶还真是不懂得珍惜,居然放着如此一个人间补品不吃,却要每日吸收天地精华来修炼,当真是愚蠢。就让俺来为她收了你这个人间补品吧。”那庞然大物说着,便靠近了小沙弥。 小沙弥甚是嫌弃地蹙起了眉头,道:“怪物,你莫要靠近我,不然小姐姐不会放过你的。” “你除了说这句话,还能说什么呢?”那庞然大物不屑道:“别以为我不能将你如何。” “你就是不能将我如何。”小沙弥自信满满道:“你倘若当真想直接吃了我,便不会与我周旋如此久了,你跟我周旋如此久,便是想等我体力耗尽后再吃掉我,因为你是不能直接吃掉我的。” 那庞然大物顿了顿,似乎不曾想过那小沙弥居然可以猜得出此事,但还是佯装淡然道:“你所言极是,俺就是等你体力耗尽后再吃掉你,且看你如何了。” 小沙弥撅起嘴,一副不服气的模样。 其实,小沙弥也觉得甚是奇怪,为何这个庞然大物明明自称为“俺”,但是说起话来却又这般文绉绉,莫非他是在故意而为之?如此这般想着,小沙弥的整颗心便悬了下来,道:“怪物!” “做什么?”那庞然大物道。 “你明明就不是想吃掉我,为何要佯装出要吃掉我的模样?”小沙弥无奈道。 “何人与你道俺不是想吃掉你的?”那庞然大物说着,便佯装出一副要吃掉小沙弥的模样,但是小沙弥依旧还是一副稳如泰山的模样,他只好泄了气,道:“也罢也罢。” 说着,便离开了小沙弥的面前,走到离小沙弥不远处的桂花树下,盘腿坐了下来,托着腮,不禁喃喃道:“语心这丫头为何还不回来啊?” 说话间,他便变成了一个屠夫打扮的人的模样。 小沙弥也学着他的模样这般托腮。 “哟,是什么风把你吹到我这里来了?”一道女声在他们耳畔边响起。 小沙弥一听闻此声,忙兴奋道:“小姐姐!” 话毕,一袭红衣至,轻轻抚了抚小沙弥的脑袋,道:“满虚。” “小姐姐!”小沙弥眉开眼笑道。 因为这可是语心初次唤他的法号,之前,语心一直都称呼他为“小和尚”。 “哟,原来这小和尚还当真与你相识的啊,且貌似还甚是熟络的模样啊。”那屠夫、原先的庞然大物道。 “垂文叔叔。”语心点了点头道。 “你这丫头,今日去何处了?居然连我来了都不迎接迎接。”垂文佯装有些生气道。 满虚这时才发现,垂文已经将自己的自称从“俺”改成了“我”,且垂文这名,如此文雅,一点都不像这个屠夫打扮的人的名字。 “小和尚,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讲,你垂文叔叔我即便平日里的模样是这般粗鲁,但是肚子里的墨水可不少,不许这般以貌取人。”垂文略有些不服气道。 满虚不禁讶然。 “小和尚,你不必惊讶,所有的妖、魔、仙、神都有读心术的,无需见怪。”语心柔声道。 “你这丫头片子,何时变得这般温柔似水了?啧啧啧。”垂文咂咂嘴道。 蓦地,语心却来到了垂文的面前,捏起了他的耳朵,道:“垂文叔叔,你方才说什么?” “痛痛痛,我错了还不行吗?你平日里最温柔了。”垂文忙摆摆手道。 “这还差不多。”语心这才放开了垂文的耳朵。 “你这丫头片子,下手也不知轻重,万一你垂文叔叔不小心被你捏死了怎么办?”垂文说着,摸了摸自己的耳朵。 然,语心却换上了一副严肃的表情,郑重道:“垂文叔叔,你此番前来,到底所为何事?” “倘若垂文叔叔与你说,并无事呢?” 正文 第三百五十一章 语心与满虚 “垂文叔叔……”语心略有些无奈道:“我与你已经一百年不曾见过面了,你却突然来找我,当真没有事?” 垂文坚定地摇了摇头,道:“当真无事,不过是想来见识一番人间的模样,我寻思着你也在人间,便顺道过来瞧你一瞧了。” “小姐姐不是一直都在这片桂树林里吗?何时与垂文叔叔见过?”满虚一脸疑惑道。 “小孩子这就不懂了,你垂文叔叔我从前自然也是来过人间的,还是你垂文叔叔我给了你的小姐姐一点提示,她才可修炼成人的,故我每回来人间,皆先来瞧一瞧小姐姐。”垂文解释道。 “可垂文叔叔从前可都是几年便来一次的,后来却突然一百年都不曾来过了。”语心道:“故我便想着,垂文叔叔应当是有事才要过来的罢。” “不瞒你们说,我之前想要找的那个女子,我似乎已经找到她了。而之前的那一百年,我全在找她,故才没有找你罢了。”垂文每当说起那个女子的时候,眉眼间,皆是温柔,是语心从未见到过的温柔。 语心不禁撇撇嘴道:“果然,见色忘义,慢走不送。” “不送便不送,我这就去找她,你且好生照顾自己。”垂文道。 离开前,垂文又道了语重心长的一句话:“你切莫让自己陷进去,你与我不同,你一旦陷入,便会进入万劫不复的地步。” 语心望着他的背影,并不作答。 倘若此时语心愿意听垂文的劝,之后便不会发生如此多的事情了。毕竟,她又如何想到,她接下来的妖生,直至下一世、下下一世,皆是进入了这般万劫不复的地步呢? 满虚却一脸疑惑道:“小姐姐,方才他所说,到底是何意?” 语心摇了摇头,道:“其实我也并不太明白。”语心为了转移怀话题,便问道:“诶,小和尚,你给我带来了什么什物?” 满虚一听闻语心在询问自己的竹篮,便满心欢喜地打开了竹篮,道:“小姐姐,你且看,这是小僧这段时日与火房里的师兄学的山药糕,可好吃了。这可是小僧最喜欢吃的糕点,奈何从前小僧并不会做,无法让小姐姐吃到如此好吃的食物,如今小僧终于会做了,便第一时间拿给小姐姐尝一尝了。” 语心瞧见他这般欢喜的模样,不禁无奈地摇了摇头,道:“可是我一直以来,皆是吸取天地间的精华修炼,从未吃过人间的食物。” “那垂文叔叔也没有拿人间的食物给小姐姐尝一尝吗?”满虚说着,便往嘴里塞了一口山药糕。 语心点了点头,道:“自然没有,他每回皆是来去匆匆,停留的时间甚少。” “那你且快尝尝,可好吃了。”满虚说着,便拾起一块山药糕,递到语心的嘴边。 语心看着他那副满脸期待的神情,也不好辜负他的一番好意,便轻轻地咬了一口。在那一刹那,一股甜甜的感觉在舌尖蔓延开来,语心这还是初次尝人间的食物,不禁满意地点了点头。 “我的舌尖,似乎有一种甚是幸福的感觉,很好吃,但是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语心道。 语心从来皆是不食人间烟火,这才不晓得这是什么味道罢了。 满虚对上语心的眼眸,认真道:“小姐姐,这种感觉,叫做甜。” “原来甜的感觉便是如此啊。”语心不禁喃喃道。 那一日,语心因为初尝到了人间的烟火之味,从此,她便喜欢上了这般感觉。 而满虚也甚是欢喜,接下来的日子里,便与火房的师兄认认真真地学厨艺。 即便满虚每日皆辛勤地学厨艺,但是他每日皆还是会诵读经文,且悟出的道理也甚多,并不比那些平日里只会诵读经文的师兄们差。 就连方丈见他如此,也不禁无奈地摇了摇头。但方丈终究也并未说什么,便任由他去了。 “小姐姐,小僧且问你一个问题。” 这一日,依旧落英纷繁,他们二人坐在了桂树林里间最大的那棵桂树的枝丫上。 “什么问题?”语心问道。 “不知小姐姐如今已经多大岁数了?”满虚小心翼翼地问道。 因为他曾经和方丈下山化缘的时候,便听闻一个男子对别人道过,千万莫要问女子的年龄,倘若那女子不高兴,你便惨了。 故满虚便是一副小心翼翼的神情看向语心,生怕她会生气。 然,语心却陷入了沉思,道:“倘若算上修炼为人之前,应当也有五百年了吧。” “五百年了啊。”满虚不禁讶然道:“那至少便是小僧的太奶奶的太奶奶的太奶奶的太奶奶的太奶奶的太奶奶啊!” 语心并未去数满虚到底说了多少个太奶奶,只无奈地摇了摇头,道:“小和尚,你可知你今日的话太多了?” 满虚忙摆摆手,道:“小姐姐莫气,小僧今日脑袋被驴踢了,故才会道出这般惹小姐姐生气的话。”说着,便拍了拍自己的脑袋,道:“哎哟,小僧这个破脑袋。” 语心忙抓住了他的手,道:“你这是做什么?本来就一副傻乎乎的模样,莫非你想让自己变得更加傻乎乎的吗?” 满虚自然是摇了摇头,便不敢再拍自己的脑袋了。 那一日后,满虚便有甚是长一段时日不曾来瞧语心了。 待他们再见面后,已经是六个月后了。 六个月并不长,对于一个妖来讲,不过转眼即逝,但是对于一个孤独的妖来讲,却甚是漫长。 “小姐姐。” 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语心便翩然而至,扶起摔倒在地的满虚,无奈地帮他拍掉身上的灰尘,道:“都多大的人了?居然还是这般爱摔倒。” “小僧这不是急着来见小姐姐吗?”满虚满脸堆笑道:“小姐姐,小僧之前不告而别,小姐姐可莫要生小僧的气。小僧在回去的第二日师父便让小僧陪他去京城了,这才没有来得及告别罢了。” 语心无奈地叹了口气,抚了抚他的脑袋,道:“我又何时生过你的气呢?” 正文 第三百五十二章 集市百态 “既然小姐姐不曾生小僧的气,那小僧便将这桂花糕给小姐姐吃吧。”说着,满虚便从袖口里掏出了一个用纸包着的什物。 语心便一脸期待地看着满虚手中的什物。 满虚满心欢喜地将纸打开,里面便是晶莹透亮的桂花糕。 “小姐姐,小僧此回去京城,吃到了那里的桂花糕,甚是好吃,便想着让小姐姐也尝一尝了。”满虚满心欢喜道。 “小和尚,莫非你是从京城一路带回来的罢?”语心无奈道:“凡人不是道保存得食物保存得太久是不能再吃了吗?” “小姐姐这是什么话,这不过是小僧后来在火房里重新做出来的罢了。”满虚道。 语心无奈地摇了摇头,只好拾起一块,轻轻地咬了一口,道:“这一种感觉,无法形容出来啊。这一种味道,甚是熟悉。” “小姐姐,这种味道,便叫香,而小姐姐嘴里的,便是桂花香,小姐姐明明就在桂花林里过日子,为何不晓得这便是桂花香呢?”满虚道。 “原来,这桂花所做出来的糕点,居然是这般味道。”语心不禁喃喃道:“人间的食物当真是好吃。” 何人让语心从前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呢?如今,她既然开始触碰起人间的烟火,那以后便再也无法与之分开了。 “小姐姐,今日小僧过来,其实还有一事相求。”满虚小心翼翼道。 “你无须这般小心翼翼,你有什么事情直说便是,我尽量帮你。”语心大方道。 语心见满虚这般小心翼翼的模样,原本以为他会是让自己帮他什么忙,然,满虚却鼓起了勇气,道:“小姐姐,小僧见你平日里这般孤寂,且对人间的事物这般感兴趣,何不走出这片桂花林,与小僧一同去瞧一瞧人间的繁华呢?” 语心见他这般模样,便忍不住抚了抚他的脑袋打趣道:“小和尚,出家人是不可喜欢女子的,你可懂?” “喜欢女子?”满虚仰起头,呆呆地问道:“小僧确实甚是喜欢小姐姐,想要带小姐姐去看遍这世间繁华,不让小姐姐这般孤寂。” “你如今还不明白我话里的意思,待你长大些后,你应该便晓得了。”语心无奈道。 话是如此说,但语心还是答应与满虚一同出了这片桂花林。 这还是语心初次出了这片桂花林。 满虚并未将她带去自己所待的那座寺庙,而是选择带她去了最热闹的集市。 满虚即便没有看过话本,但是曾经在与方丈去京城的时候,无意间听人说过:“人间有三宝,一为集市,而为夜市,三为茶楼,皆是约女子的好去处。” 满虚当时便想着,似乎语心都不曾出过那片桂花林,是时候让她见识见识人间的繁华了,这才认真地记下了这句话。 同样地,语心无意间用读心术听到了这句话,内心里不禁腾升起一股感动之情,毕竟她在这世间已经孤零零地一妖习惯了,从来都不曾有人对自己这般挂心,即便是垂文,也不过是来人间的时候去探望探望她而已,也并不曾这般待她好。 不过她转念一想,满虚如今也不过只是个涉世未深的孩子,倘若哪一日有人对他讲出人与妖是不得随意在一起来往,且还对他列出了许多利害关系,他应当不会与自己这般来往了吧。 但很快的,她便甩开了那个想法。满虚既然待她这般好,且还这般信任她,又如何会因为别人的三言二语而变成与其他人见到妖时那种厌恶的模样的嘴脸呢?一定不会的。 “小姐姐,你看。”满虚扯了扯语心的衣袖,另一只手则指向了另外一个地方。 语心这才回了神,顺着满虚手指的方向看向了他要她所瞧之物。她原本以为,满虚应当会让她去瞧一瞧那些吃食才是,然,满虚所指的,居然是一处摆着各种首饰的摊子。 语心便拉起满虚的手,慢慢地走向那卖首饰的摊子前。 他们这一路走来,许多人对他们观望。 一个千娇百媚的妙龄女子拉着一个年龄尚小的小沙弥,这本就足以让许多人好奇了。 此时,人群中,有个人悄声对另一个人道:“诶,要我说,这女子生得这般美艳,应当不是人间之物罢。且那小沙弥年龄尚小,如何与一个这般女子在一块,多半啊,是被那女子夺去了心魄,这才跟着她的罢,兴许啊,那女子便是妖。” 而一个大婶听闻此话后,便没好气道:“我道什么女子居然生得这般好看,居然是一女妖,怪不得迷得你们啊,神魂颠倒的。” “谁被她迷得神魂颠倒的?”原先说话的那男子便不服气道。 “自然是你啊,从方才她一来到这里,你便一直盯着人家看,不是被迷得神魂颠倒,还能是什么?”大妈不屑道。 那男子被大婶如此讲,自然是不服气的,便高声道:“我看你是嫉妒人家姑娘生得比你好看,才会这般讲的罢?” 话毕,语心已经来到了他们身前,只莞尔一笑道:“何事不能好好商量呢?为何要这般吵起来呢?” 语心不是不曾听到方才他们道的话,但她还是佯装不曾听见方才那番话,只继续温柔地笑着。 然,满虚可咽不下这口气,便撅起嘴,但还是行了礼,对那男子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施主莫要这般冲动。” 那男子被他这般一讲,也不好作气,满虚看准了时机,便严肃道:“施主这般模样,比妖还要丑陋,明明自己根本就不了解情况,便在背后这般嚼舌根,啧啧啧,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满虚的这一番话直接让那男子无地自容,那男子也不好再说些什么了,只灰溜溜地逃走了。就连那大婶也跟着灰溜溜地逃走了。 众人见如此,便想着应该是自己多疑了,语心与满虚不过是正常的朋友关系罢了,并不存在满虚被语心迷惑之事。 即便经过了方才的那一尴尬事件,也不影响他们二人逛集市。 正文 第三百五十三章 多年后的桂花糕 集市里人声鼎沸,各路小贩吆喝的声音、混杂着人们询问的声音,好不热闹。 语心还是初次见这般热闹的场景,一时之间,竟然也觉得甚是兴奋,便满脸欢喜地拉起满虚的手穿梭在人群当中。 满虚似乎也感觉到了语心的欢喜,便也眉开眼笑道:“小姐姐,你且看,集市上好不热闹!” “是啊,我还是初次见这般热闹的地方呢。”语心欢喜道。 语心在平静的时候,她那妩媚的长相让她看起来甚是千娇百媚,然,她一笑起来,便是那等可爱的模样了,模样甚是可人。 语心的长相算不上太出众,但是美人在骨不在皮,她骨子里的气质散发出来后,便只让人觉得甚是舒服。 她这般模样惹得许多男子纷纷回头瞧上她一眼,可她却完全没有去在意这些。 “小姐姐,你倘若是喜欢,明年的乞巧花灯会,小僧且带你来瞧一瞧啊。”满虚欢喜道。 满虚的这句话可直接让旁人听了去,那旁人忙拽住了满虚,郑重道:“小和尚啊,你有所不知,花灯会便是女子与自己心爱的男子、亦或者和自己的闺中密友,亦或者是男子与自己的兄弟才会去逛的。一般男子约女子去看花灯会,那可便是变相在向女子提亲了,我看小和尚你是出家人,且这姑娘的岁数也比你大上些许,不合适罢。” 语心便一脸疑惑道:“敢问这位叔叔,有何不妥?” “自然不妥,一个出家人带着一个妙龄女子去逛花灯会,这让他人如何想?”那中年男子语重心长道。 “那小僧要如何才能与小姐姐一同去逛花灯会呢?”满虚仰起小脑袋问道。 “自然是要等你还俗才可。”中年男子这般说着,便无奈地摇了摇头。 “那小僧这就去还俗,待来年便可与小姐姐一同去看花灯会了。”满虚手舞足蹈道。 “你不过才半大点孩子,又如何懂这些男女之事?待你长大些后,兴许便不是这般想了,如今你想还俗,以后就不会……唉……”那中年男子终于也不再说些什么,只摇着头离开了。 语心与满虚自然是不会再去理会那中年男子了,而满虚依旧是兴奋地与语心讲着集市上的趣事,还顺带讲起了花灯会的趣事。 “既然如此,你可去过花灯会?”语心问道。 满虚一听闻此话,便泄了气,摇了摇头,道:“其实不瞒小姐姐,小僧还当真从未去过花灯会,不过是从师兄们的口中听来的罢了,不过师兄们毕竟也是出家人,根本就没有机会去见识花灯会,只有前些年一个已经还了俗的师兄去过花灯会之后特意来寺庙里探望小僧与师兄们,这才让小僧晓得这些事情罢了。” 语心听他那话里的意思,似乎甚是喜欢花灯会,便弯下腰,温柔地笑了笑,道:“小和尚,你可晓得,你与我讲过,你从小便是孤儿,倘若你还了俗,你便无处可去了,你可懂?倘若你当真想要还俗,应当等到你长大些后,可以养活自己了,再还俗,到了那时候,我便会与你一同去逛花灯会了。” 满虚见语心答应自己去逛自己最喜的花灯会,便不禁欢喜道:“小姐姐,你当真是好。那便如此说定了。” 那一日,二人甚是欢喜,待日落后,语心这才回到了自己的桂花林。 夕阳里,一袭红衣的语心,青丝轻拂,满虚便忍不住道:“小姐姐,待小僧长大些后,便来娶小姐姐,可好?” 语心只笑而不答。 几年后,满虚便当真长大了,但是与语心之间却不再这般亲密了。且,他似乎也忘了儿时与语心的约定了。 这一日,满虚还是按照往常那样,急匆匆地跑来找语心,道:“小姐姐,小姐姐!” 语心自然还是翩然而至,道:“你这又是做什么?一副急匆匆的模样。” “小姐姐且看,这是什么?”满虚欢喜道。 满虚说着,便从袖口里掏出了一张纸抱着的什物,便与当年他从京城回来后,那副模样一样。 语心依旧一脸期待地看向那纸,果不其然,打开后,依旧还是语心盼望了许久的桂花糕。 “小姐姐,可还记得它吗?”满虚问道。 语心轻轻点了点头,道:“自然记得。” 满虚看着她这般模样,忍不住道:“小姐姐,倘若以后,你再也吃不到这般好吃的桂花糕了,你可会伤心?” 语心听闻此话后,只略微顿了顿,便道:“其实也说不上会伤心,只是再也无法吃到如此好吃的桂花糕,心里边总是会有些失落罢了。” 语心本就是女子,心思自然是要细腻一些,她也晓得满虚如此讲,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她也没有主动去询问,她还是等满虚自己开口。 然,满虚只是轻轻拉起了她的手,莞尔一笑道:“小姐姐,你是小僧在这世间见过的最美的女子,也是最善良的女子,即便是妖,但依旧还是善良,也同样天真单纯。从前,在小僧的眼里,小姐姐便是不食人间烟火之客,不曾沾染过人间烟火的气息。” “小和尚,你这是怎么了?”语心忍不住道。 “小姐姐,倘若有一日,小僧不再是你的小和尚了,你可否还会记得小僧?”满虚问道。 语心依旧还是顿了顿,只是淡然道:“说不上罢,你又如何会变呢?那我且问你,倘若有一日,你发现我不再是你眼中那善良的妖,会道出祸害人了,你可会动手阻止我?可否会动手伤害我?” 满虚不曾想过语心会这般问自己,但他还是道:“小姐姐,小僧相信你不会变成这般模样的,即便是成了这般模样,小僧也定不会去伤害你。你会变成这般,定是有你的苦衷,小僧会一直站在你这一边的。” “小和尚,你可记住了你今日所言。”语心柔声道。 “小僧,自然记得。”满虚对上语心的眼眸,认真道。 倘若今日所言之誓言当真的话,他们也不会是后来那副模样了。 正文 第三百五十四章 画像被发现了 此时的满虚已经是二七年纪的少年,正直青春年少,在心里边,其实一直都是默默地藏着语心。 奈何语心并不知晓,语心只以为,满虚对自己,不过是对亲人的那般情感罢了。毕竟语心与满虚相遇的时候,满虚还不过只是半大点孩子,根本就不懂何为男女之情,且他身为出家之人,便更不应该藏有这些儿女私情才是。 然,便是满虚的这般对语心藏有的私情,却差点让他为此付出代价。 这一日,方丈让满虚去给寺庙里的其他师兄送去一幅画,满虚当时正好在画语心的画像,见方丈一来,便急急忙忙地收起了自己所画的画像。 方丈不是不曾注意到他的那个小动作,只是没有去揭穿他罢了,毕竟方丈晓得,满虚这般模样,像极了当年的自己,这等事情他根本就无权去插手,只等满虚自己取领悟。倘若满虚大彻大悟,便会自己放下了,根本就无须方丈去刻意提醒。 故方丈便任由他去了。 满虚便按照方丈所言,将方丈所交给自己的画像交给了那个所需要的人。然,便是满虚如此一个举动,便让自己陷入了万劫不复的地步。 满虚在寺庙里如今还并不是得道高僧,故他是与自己的师兄住在一块的。都道出家人清心寡欲、无欲无求,但是也有些人并不会如此。 譬如说,与满虚同住一间房的一个师兄——满空。满空比满虚进寺庙进得早,且他自认为自己的悟性比满虚高,即便如此,方丈似乎对满虚甚是青睐,平日里有什么重大之事皆会带着满虚过去,当年与方丈一同去京城游说的,只有满虚一人,这让满空甚是嫉妒。 在满虚看来,出家人应当清心寡欲,不会嫉妒人才是,故他并未将之前的事所放在心里。 满空即便再如何,也不会偷看方才满虚在画些什么,然而便是方才满虚的那一个慌张的举动引起了他的注意,他只佯装并未在意满虚这边的动作,待满虚离开后,他这才偷偷拿起了满虚的画。 这幅画一打开,满空便忍不住惊在原地,赞叹道:“天下竟有如此女子!”在寺庙里,平日里所见的美人甚多,但是从未见过有一个美人会像满虚画里所画的那个女子这般出尘绝艳,且气质是这世间独一无二的气质。 “莫非这等女子便是满空心尖上的女子?”满空这般想着,不禁讶然。 也罢,像满虚这等不食人间烟火,自然喜欢的女子也是那等不食人间烟火之客。 这幅画,算是让满空逮到了满虚的把柄,但是他不会轻易将这个把柄交出,毕竟他晓得,即便他交出,也不会让满虚得到应有的惩罚,毕竟满虚可以反过来说这是他所画的画,并不是满虚所画的画,他可不愿意自己白白背锅。 故他便只好静观其变。 满虚是何等细心之人?待他回来后不曾瞧见自己案几上的画像时,便晓得这是满空拿了去,他便问道:“师兄,有些东西,可否还给师弟?” 正于自己案几前饮茶的满空便佯装一副不在意的模样,抬眸,道:“不知师弟道的是何物?” “师兄自然晓得师弟道的是何物。”满虚道。 “既然如此,那师弟为何还要公然犯戒?”满空眯起双眼道。 “师兄,平日里我待你如何,你会不晓得?你当真要这般与我撕破脸皮?”满虚道:“莫非师兄想要借这个把柄来将我赶出去?” “赶出去倒不至于,不过是想让你失去那方丈之位罢了。”满空道。 “方丈如今尚还健在,何须这般讲?”满虚问道:“莫非师兄如此早便想要当那方丈之位?” “方丈如今年事已高,还有几年便归天了,这方丈之位,自然是要传给自己所亲密之人,而方丈平日里与很饿最亲近,寺庙里的人全都晓得,师弟又何须我明说?”满空道。 满空说着,语气里已经有了些许怒气。 即便如此,满虚依旧还是佯装淡然道:“师兄这是什么话?方丈平日里待师兄如亲生儿子一般,师兄居然想着要方丈尽早归天,师兄也未免太忘恩负义了罢。” “忘恩负义?”满空仿佛听见了这世间最大的笑话般,道:“我平日里不过最多就是一个撞钟的和尚,又何须这般感谢他?” “撞钟又如何?这是一个何等神圣的职位,师兄为何会嫌弃?”满虚道。 “自然是因为不能像师弟你这般可以随意走动啊,平日里可随意出宫与自己的情人私会,想来也只有师弟你了罢?莫说师兄冤枉师弟,师弟平日里如何,不用我说,你自然也是晓得的。”满空道。 满虚只无奈地摇了摇头,道:“师兄啊师兄,你莫要执迷不悟。” “当真执迷不悟之人应当是你才是,你又何须来管我?莫非你还想要与我讲道理?师弟,你根本就没有这个与我讲道理的资格,你可懂?”满空道。 满虚不再言语,他晓得,无论如今他说什么,满空都不会听自己的,他也不想再白费力气,便不去管他了。 即便如此,满空可没打算放过他,直接当着他的面,将他方才所画之画直接撕碎,毫不留情地撕碎,即便是满虚那般伤心的神情,也无法让他动容。 “你不就是不想让我拿去给他人看见吗?既然你如此怕他人看见你所画的画像,那便只能由我来撕毁了,你可懂?”满空恶狠狠道。 满虚捡起了地上那些被满空所撕碎的碎片,不禁喃喃道:“师兄,你为何要如此做?” “师兄承认,师兄确实不喜欢你,甚至非常讨厌你。”满空站在他面前,居高临下道:“即便如此,但是师兄也不希望佛门里出来一个心里边只有儿女情长之人,更何况,还是方丈所看好之人,我不希望你这般亵渎了佛门,况且,你喜欢的那个女子本就是妖,人与妖没有结果的,你死心罢。” “师兄,你是如何晓得,她是妖的?” 正文 第三百五十五章 我记得你当年说要娶我 满空顿了顿,继而缓缓道:“倘若你想知道,师兄便告诉你罢。这个女子,凡是见过她的人,都不会忘记她的容貌,师兄曾经也见到过她,便是在寺庙门外见到过她。” “何时?”满虚便着急问道。 “自然是几年前你与方丈去京城游说之时,我便有幸见过她。”满空缓缓道,与方才那个对满虚甚是厌恶的嘴脸完全不同,取而代之的,是一副温柔的神情,道:“方才见到她的画像的时候,我便觉得甚是熟悉,似乎在哪里见到过。便联想起几年前之事,我便晓得了几分了。” “她当时,来这里找我?”满虚不可置信地喃喃道:“为何她从来都不与我提及此事,如此多年过去,我居然都还蒙在鼓里。” “其实我并不晓得她是妖,毕竟她身上的那股气息,并不是妖的气息,与她相处起来,甚是舒服,根本就不是妖的气息。那一日,她问我可否见过你,我便说你已经不在这里了,她便直接走掉了。到了傍晚之时,寺庙里的得道高僧便直接告诉我,我的身上沾上了妖气。我便寻思着,我这一整日里所见之人,除了庙里的师兄师弟,便只有她一人了,故便晓得,她其实是妖。”满空道:“倘若是旁人,定会道你是被她所迷了心窍,只有我以为,你的心里是当真有她,故才会这般罢了。我不会去阻止你,我只希望你,莫要被儿女情长而毁了自己的前程,吾等乃出家之人,万万不可动情,可懂?” 满空道完这番话后,便无奈地叹了口气,甩袖离开了。 满虚回味着他方才所言,也晓得自己这是当真做错了,他不该这般只顾着自己的儿女私情才是。然,他的心里依旧还是放不下语心,每回一当他忆起语心的那天真的笑容的时候,心情便瞬间好上了许多。 为何又要道儿女私情会毁了自己的前程呢?像语心这等不食人间烟火之客,虾肉哦那个这般一尘不染,又如何毁掉了自己的前程呢? 他这般想着,便甚是纠结。 翌日,他便再次去桂花林里找语心。 此回与从前不同,语心根本就无须他去找她,自己便直接站在那桂花林里,等待着满虚过来找自己。 她一瞧见满虚,便满心欢喜地跑到满虚面前,将已经和自己差不多高的满虚硬生生地举了起来,欢喜道:“满虚啊,你可终于来了。” 满虚被她如此一抱,便有些不好意思,红了脸道:“小姐姐,小僧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无须这般了。” 语心这才忆起满虚不再是小孩子了,已经是正值青春年少的少年了,忙放下了他,道:“抱歉啊,我忘记了。” 语心这才将满虚放了下来,道:“不曾想,你都已经长如此大了呢,我都差一点无法举起你了,想从前,我可以轻易抱着你驾着轻功在这桂花林里到处飞,如今应当已经不行了呢。” 满虚听闻此话后,便略有些不好意思道:“倘若小姐姐想要如此,也并不是不可以。” 满虚的声音小到只有他自己一人可以听见,即便如此,语心还是听见了他的话。 语心便满心欢喜地将满虚打横抱起,道:“我上回见有人这般抱着别人驾着轻功飞的,我且试一试罢。” 满虚还来不及道出这个姿势应当是男子如此抱那女子的才是,然,语心已经开始驾着轻功带着他到处飞了。 满虚如今已有些许体重了,但是对于语心来说,并不会有太大的感觉,毕竟语心是妖,自然是不会有这般感觉的。 “满虚,你可还记得,你从前,在这棵桂花树下,道过你要娶我的。”语心满心欢喜道。 满虚便红着脸道:“那时候还小,不懂事,瞎说的,小姐姐莫要当真。小僧不过只是个出家之人,又如何配得上小姐姐这等不食人间烟火之客呢?便只当小僧当时是胡说的罢。” 语心只悄声道:“倘若,我说我当真了呢。” 理所当然地,此话她不敢让满虚听到,她也不会让满虚听到。 满虚是出家之人,是不能被这些儿女私情给毁掉了前程,这一点,她永远都明白。 桂花林里,漫天白色飞舞,偶有花瓣洒落在肩头,语心看向满虚,只瞧见满虚正一脸呆滞地看着自己。 语心只无奈地笑了笑,道:“呆和尚。” 满虚这才回了神,佯装没有看向语心,然,他的余光还是忍不住瞥向语心,语心并不是不曾晓得,只是没有去理会罢了。 语心也只当满虚这不过是单纯觉得自己这般模样甚是好看,才会忍不住多看几眼的罢? 过了许久,语心这才将满虚放下,满虚踉跄了脚步这才稳住身形。 “满虚,我且问你,在你的心里,我是你的什么人?”语心看向远方,眼眸里却并无焦点,只是在漫天白色里,笑得甚是温柔。 满虚顿了顿,继而道:“自然是小僧的小姐姐,算是小僧的伙伴罢。” “仅仅……只是伙伴……”语心不禁喃喃道:“满虚啊满虚,既然你儿时所言并不当真,那你今后,可否不要再这般待我好了。” “为何?”满虚不禁着急道。 在满虚的心里,只有两个重要之人,一个是方丈,还有另一个便是语心了。平日里他甚是听方丈的话,对方丈言听计从,不会有二言。而对于语心,他却一心只想要待她好,不想让她受半点委屈,让本就是孤苦伶仃的她也能感受到这世间的温暖罢了。 而语心从来一直都是这般接受着他对她的好,然,如今语心却突然与他说,莫要再这般待她好了,可否是想要赶他走? “我并未想要赶你走,不过是不想耽误你的前程罢了。”语心柔声道:“你也晓得你乃出家之人,且你也从未想过要还俗,你又何必,还在我身上耽误时日呢?” 语心的这番话也是经过了深思熟虑的,她并不想让满虚一直都这般待自己好,她只盼着,满虚可以如他所愿,修成佛。 正文 第三百五十六章 一同看星星罢 都道年少时那般懵懂的暗恋才最是美好,满虚也不例外,满虚一直都将语心藏在自己的心底最深处的地方,他人是不得随意触碰的,他也尽量不让自己表现得出这般明显。 一日,语心采摘了些许桂花,将桂花尽数倒入坛子里,便想着过些年待满虚不再来找自己了,她便可以每日细呷几口,解闷解闷罢了。 她并不会颓废到借酒浇愁。妖的生命本就漫长,在这漫长的生命里,本来就注定有许多人离开,她根本就无暇去伤心,只能自己慢慢地治愈自己,之后便一点一点地忘记那个人,直至某一日,当旁人再提及的时候,她才晓得,自己已经忘记了。 满虚便是在不远处看着她这般酿酒,便忍不住好奇道:“小姐姐,你酿酒且来做什么?” 语心无奈地摇了摇头,轻笑道:“自然是为了让自己可以饮上几口酒罢了。” “可惜小僧却不能碰酒,只能小姐姐一人饮酒了。”满虚略有些惋惜道。 “无妨,我并不介意你看着我饮酒的,也让你馋馋嘴。”语心坏笑着道:“都道和尚是不得碰酒的,你且能晓得我这是在酿酒,你可否曾经也破过戒啊?” 语心说着,便靠近满虚,一脸坏笑地看着他那愈来愈通红的脸颊。 “小姐姐,男女授受不亲,莫要靠小僧这般近,小僧已经不再是小孩子了。”满虚说着,便忙退后了几步。 “小和尚,我长得可好看?”语心问道。 “自然是好看的,是小僧在这世间见过的最好看的女子。”满虚回答道。 其实这已经不是语心初次问满虚这个问题了,满虚也不是初次回答这个问题了。 “那你为何还这般躲着我?莫非不是在嫌弃我生得丑?”语心略有些委屈道。 满虚见她如此,便忙走到她面前,但又不好学着语心的模样抚她的头发,一双手在半空中停下,也不知该做如何动作,只慌张道:“小姐姐,你莫要伤心,小僧并不是那个意思,小僧不过只是因为小僧乃出家之人,不得与女子靠这般近罢了,不可近女色。” 语心对上满虚的眼眸,见满虚这般慌张的神情,不禁咧开嘴一笑,道:“不过是逗你的罢了,我又如何会委屈呢?” 满虚见自己被语心给耍了,便有些不欢喜,略有些生气道:“小姐姐,下回你可不许再这般了。” “诶,小和尚,我不是故意的啊,我不过只是想寻个乐子罢了。”语心忙解释道。 “小姐姐,你可否晓得方才我有多担心你?居然要这般耍我?”满虚依旧还是满脸怒气道:“你今后莫要再这般了。” 语心听闻满虚是因为担心自己才这般,不禁顿了顿,喃喃道:“似乎,这还是初次有人为我担心呢……”语心的内心里甚是感动,她在这世间过了几百年,一直都甚是孤寂,从来都不曾有人关心过自己,她也一直都是独来独往,只偶尔有垂文过来探望自己。 而自从满虚出现后,她这才感受到了这世间的温暖,也正是满虚,才让她领略到了这些。然,满虚也并不是待每人皆如此,满虚只会待她这般,如此这般,她便更加感动了。 兴许,满虚便是上回给她派来的情劫罢。在语心的心里,其实还是有着满虚的位置,只是语心一直都不愿意去承认这个事实,她怕她承认了这个事实之后,许多事情都会变味了。 “从前你都不是这般模样的,从前你可永远都是那副淡然的神情,并没有多余的感情,如今你却变得愈来愈会这般调皮了,想来也是因为我的出现,这才让你变得愈来愈像人了。也罢,你本就想成为一个人,如今,也算是如愿以偿了。”满虚略有些如释重负道。 说话期间,语心这才意识到,满虚不再是自称为“小僧”了,而是自称为“我”了。 “小和尚,多谢你待我这般好。”语心不禁喃喃道。 其实,语心的内心也甚是纠结。即便她之前让满虚莫要再待自己这般好,不想因为自己而影响了满虚的前程,可是她却控制不住自己不去想念满虚,更加控制不住自己去靠近满虚,且她本就是并未有许多感情之妖,但她会对满虚笑,会对满虚吐露自己的心声,她会将自己为数不多的温柔全部给满虚。 倘若如此这般,还不能叫做喜欢满虚,那又如何才是呢?只是语心不愿意承认罢了。 气氛便这般沉默了下来。 蓦地,还是满虚率先打破了沉默,道:“小姐姐,你曾经与我说过,你一直都最喜星空,今夜,我可否能陪你看一场星星?” 多年前,语心在与满虚聊天的时候,不小心道出自己最喜星空了,但是每回自己都只能孤孤单单地一人看着,毫无欢喜。 不曾想,如此多年过去了,满虚居然还记得她当初对他说过的话。 语心只轻轻道了声:“好。” 那一夜,满虚便当真没有在日落之前回寺庙,而是选择留在了桂花林里,与语心一同看星星。 白天的时候,桂花林里一片祥和,可到了夜晚,却只能用寂静来形容,无比地凄凉。 “小姐姐,你每夜在这里这般,不会孤单吗?”满虚忍不住问道。 语心无奈地笑了笑道:“凡事只要习惯便可,何来孤单之说?” 满虚听闻此话后,便陷入了沉默。 二人爬上了桂花林里最大的那棵桂花树,语心这还是初次与别人一同看星星,不禁有些兴奋,跟着满虚一同数星星,细说着她曾经遇到过的趣事。 语心说得甚是兴奋,不知不觉,她便靠在了满虚的肩膀上,入睡了,均匀的呼吸声传来,满虚也晓得自己的目标算是达成了。 他轻轻地将语心打横抱起,跳到了树下,想将语心轻轻地放在草地上,可又怕语心这般会疼痛,便又退下自己的袈裟,包裹住语心。 “小姐姐,你今后且好生保重。” 说着,便在语心的唇畔上轻轻地烙印下了一个吻。 正文 第三百五十七章 满虚的不告而别 自那以后,语心便当真不曾见过满虚来寻自己了。 一开始,语心只是以为满虚因为有事情在身,这才没有及时来瞧自己罢了。 然,过去了许多日,满虚依旧还是不曾来寻自己,她便安慰自己道:“他应当是像多年前那样,因为收拾得太匆忙,这才没有来得及与我道别罢。” 即便是如此想着,但她的内心深处,还是隐隐约约晓得几分的,只是她依旧还是不愿意去承认罢了。 此回,语心这一等,便直接等四年,四年的时日,即便他去到天界,也应当回来了。 故语心这才晓得,满虚这是不愿意再来找自己了。 “莫非是因为那日我惹他担心了,他便再也不打算理我了?”语心这般想着,不禁开始踱步,道:“又莫非是因为我没有打算将我所酿的桂花酒给他喝,所以他再也不想来找我了?” 不得不说,语心比她自己想象中还要依赖满虚,也比她想象中要喜欢满虚,比想象中更在意满虚,但是她依旧还是不愿意承认。 毕竟在她的心里,满虚应当还只是那一个几岁的孩童罢了,自己不会傻到这种地步去喜欢一个小孩子的。 确实是如此想,但是她却并不是如此做。 语心并不是不曾晓得满虚所在的寺庙在何处,但是她又不愿意就这般去寻满虚。 然,再三纠结之下,她还是决定去寺庙寻满虚。 翌日,语心趁着夜色,悄悄地来到了满虚所在的那个寺庙。 说起来,如今满虚已经是二九年纪,应当早就不是当初那个模样了,她在见到他的时候,可否还能将他认出呢?这不得而知。 语心怀着这般忐忑的心里,来到了寺庙。 寺庙里静悄悄的,想来所有的和尚应当都入睡了才是罢。 语心想瞬移到寺庙之内,奈何却在寺庙的门外便被拦了回来。 果不其然,即便过了如此多年,她依旧还是不能进这扇门,她看着这扇门,清清楚楚地知道,这扇门永远都不会欢迎自己,她也永远都无法进去。 “满虚,为何你不愿意来见我了……”语心不禁喃喃道。 诺大的寺庙里,不可能没有守夜之人,方才因为语心的如此一撞,撞出了声响,这才惊扰了方才不小心打盹的守夜的小和尚。 那小和尚一见到语心,并不像他人那般先惊叹一番语心的美貌,而是先行了礼,道:“敢问女施主,三更半夜前来,可否有事?” 即便他如此讲,但他的内心依旧还是有些害怕,毕竟他曾经看过话本里说过,三更半夜里过来借宿的美人,大多都是吃人的妖怪。 但是语心与他印象中的妖不同,并不曾有那种嚣张,亦或者妩媚的气息,取而代之的,却只有淡淡的书香气息。即便语心生得再如何妩媚,但是骨子里的那股气息,却永远都不会改变。故小和尚也并没有多害怕语心。 见语心没有回答自己的话,便再也问道:“敢问女施主,三更半夜前来造访本寺庙,可否有事?” 小和尚在心里默念,一定不要借宿,一定不要借宿,毕竟要在这里借宿的,大多都是妖怪。 “放心罢,我不会在此地借宿的,且这座寺庙里有几个高僧保护着,妖魔鬼怪是不会轻易靠近的,只有道行高深的妖魔鬼怪才敢靠近,你无须担心。”语心淡然道。 “女施主……”小和尚不禁有些疑惑。 “你无须疑惑我为何能晓得你的想法,因为你方才一不小心将你心中所想道了出来。”语心依旧还是淡然道。 小和尚便也不好再说些什么了。 “敢问这位小师傅,这座寺庙里,可否有一位叫做满虚的小沙弥?”语心问道。 小和尚听闻此话后,只略微顿了顿,继而才道:“唤作满虚的小沙弥?本寺庙里确实有一唤作满虚的高僧,但是并不曾有唤作满虚的小沙弥。” 语心愣了一下,继而才忆起满虚如今已是二九年纪之人了,都快要及冠了,不再是小沙弥了,是她自己犯傻,这才闹了笑话。 “那满虚他如今在何处?”语心问道。 “自然是在歇息。”小和尚无奈道。 “那你便与他说,有一位唤作语心的女施主曾经来找过他。”语心道。 话毕,语心也不等那小和尚反应过来,拔腿就跑了。 之所以会跑,不过是语心不想让那个小和尚晓得自己是妖罢了。 待语心走远后,一道缓慢的声音从黑暗中响起,道:“淳灵,她可走了?” 那个被唤作淳灵的小和尚忙转了身,鞠躬,道:“师叔。” 此时,从黑暗中走出一个披着袈裟、眉清目秀的少年,他向淳灵道了声:“阿弥陀佛。”之后,便一直看着语心离去的方向。 淳灵尚还年幼,与当年满虚遇见语心时差不多年纪,自然是不懂这些的,便扬起脑袋问道:“师叔,那个小姐姐可否是师叔的故人?为何师叔不愿意见她?” 满虚缓缓地闭上双眸,只道了声:“阿弥陀佛。”便不再言语了。 淳灵即便再如何好奇,也不好过问了,毕竟他的师父时常教他,不该过问的事情还是莫要过问了,知道得太多对自己也并不好。 淳灵只好乖乖地闭了嘴。 之后的日子里,语心不再是等夜深人静的时候才来找满虚了,而是在清晨上香之人甚多的时候来到寺庙。 语心依旧还是进不去,但她在外边耐心地等着。 淳灵见是她,便主动打招呼,道:“阿弥陀佛,女施主今日前来,可否是要找满虚师叔?” 语心点了点头,道:“满虚为何还不出来见我?” “满虚师叔今日并不在寺庙内,还望女施主请回罢。”淳灵淡然道。 语心便朝着寺庙内瞧了一眼,道:“都道出家人不打诳语,为何你骗我?明明这里一直都有满虚的气息,你居然骗我说他不在。” 语心并不是来闹事的,自然没有大声大叫,只是淡然道了如此一句话。 此时,一道苍老的声音道:“施主,天色不早了,快些回去罢。满虚今日是不会见你的了。” 正文 第三百五十八章 方丈的一席话 语心抬眸,对上了一对苍老的眼眸。 “阿弥陀佛。”方丈双手合掌,淡然道。 语心也跟着双手合掌,道:“方丈。” “方丈。”淳灵双手合掌,恭恭敬敬道。 “淳灵,你且先去招待其他施主罢,这位女施主便由老衲来招待罢。”方丈淡然道。 “是,方丈。”淳灵便恭恭敬敬地退下了。 “这位女施主,可否借一步说话?”方丈问道。 语心看着方丈这般面善,且估摸了一下他的实力,即便是他人假扮的,也根本就打不过自己,如此这般,她这才道:“嗯。” 这座寺庙的构造与其他寺庙并无太多不同,同样是傍山而建,平常人需要走一大段山路才可走到这座寺庙。即便如此,这座寺庙也并无太多复杂之处,凡是来过之人,便会记住来此地的人,且这座寺庙也确实甚是灵验,故香火甚是鼎盛。 其实这所寺庙里即便看起来甚是小,但是里面却卧虎藏龙,藏了几个得道高僧,故语心这才无法进入罢了。语心从前不是没有进去过寺庙,且大多都只是能防止那些心存恶念的妖魔鬼怪进入而已,根本就不会连她这等心地善良之妖也进不去。然,满虚所在的这座寺庙里,除了凡人,其他的非凡人皆不能进入,理所当然地,这非凡人里,是除开仙与神的。 方丈便与语心去了离寺庙不远处的一个凉亭里,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道:“女施主,请。” 语心忙道:“方丈,请坐。” 二人便这般面对面坐着。 然,二人却这般进入了沉默。 蓦地,还是方丈率先打破了沉默,开门见山道:“施主与满虚命中本就不能相爱,又何必执着?老衲平日里本就普度众生,才不会介意施主的妖的身份罢了。施主可曾想过,你这般纠缠着满虚,天下人如何看待满虚?” 语心顿了顿,继而淡然道:“也罢,想来方丈也是庙里那为数不多的得道高僧罢?其实方丈在一开始的时候,便晓得了我是妖罢,为何不阻止满虚与我来往?” 方丈摇了摇头,道:“满虚这孩子,命中本该有此劫数,老衲又何必去擅自阻止他呢?老衲只盼着,他可以自己领悟出来罢了。” “依方丈如今的身手,尚且还打不过我,方丈便不怕我会抓住方丈来威胁满虚出来见我吗?”语心说着,嘴角便勾起了一抹邪笑。 方丈只双手合掌,道:“和弥陀佛,善哉善哉。倘若女施主当真待老衲,那也是老衲的劫数,老衲无话可说。且女施主本就是心地善良之妖,身上也散发着大多数妖所没有的正气与仙气,又如何会做这等下等之事呢?” 语心听闻此话后便疑惑道:“方丈方才道我的身上散发着仙气?” 方丈点了点头,道:“出家人不打诳语,女施主的身上确实散发着仙气,故老衲当年初次察觉女施主的气息时,还以为是哪位仙人下凡而来,后来掐指一算,才晓得这是桂花林里一赤蝶修炼成人了。从方才到现在,老衲在女施主的身上感觉到的,依旧还是仙气,且手上从未沾染过鲜血,如此慈悲心怀的妖已经不多见了,想来女施主与佛门也确实有缘,倘若女施主每日勤加修炼,假以时日,应当可以成仙、亦或者成佛,女施主,你可懂?” 语心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道:“方丈,我不明白……为何世人永远都以为,妖是大恶不赦的呢?妖到底做错了什么,需要被世人这般定义。”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女施主,尔等并不曾做错什么,众生平等,只是有些人不懂得这个道理罢了。女施主心善,无需去理会这些,且勤加修炼便可。”方丈淡然道。 “那为何所有的妖都想着要修炼成仙、亦或者修炼成佛呢?一直当着一个无忧无虑的妖不可以吗?为何要想着去当被条条框框束缚的仙和佛?”语心无奈道:“且天界的天规甚多,佛界也甚是多戒律,为何皆要往那个方向去呢?不可以永永远远当一个无忧无虑的妖?” “女施主,你如今可快乐?”并未回答她的问题,只是问道。 “原先本就是淡然的心情,后来遇到满虚后,我便每日皆欢喜,奈何这些日子,满虚不愿意再出来见我了,我便也不欢喜了。”语心诚实道。 “常言道,要懂得知足常乐,女施主曾经也享受过其他人不曾享受过的快乐,这便足矣,可懂?”方丈道。 语心摇了摇头,道:“我便是不懂。” “女施主道的那些想要修炼成仙或者佛的妖,其实都生活不易,毕竟世人对妖的看法一向都不好,且妖想要有修为,还需要渡劫。”方丈道。 “可是仙也要渡劫啊。”语心无奈道:“我听闻仙也分为散仙、上仙云云,每进阶一层,皆要渡劫。” “仙的渡劫确实甚是难,但是相比较于妖的渡劫,仙的劫数,都算不得什么。”方丈无奈道:“故许多妖都想着去当仙,想让自己今后莫要再经历如此多的劫数与如此多苦难的劫数了。殊不知,都不过是从一个深坑跳到另一个深坑里罢了。” 语心听闻此话后,不禁顿了顿。 她原本以为,方丈会继续劝说她去修炼成仙或者佛,之后给她举例说明当仙、妖的好处,然,方丈却与她道了如此一番话,语心不得不讶然。 这个方丈,似乎并不是那些印象中的老古董啊。 曾经有人与她说过,那些方丈,一个个皆是老古董,是看不得别人好的。想来她曾经是受人蛊惑了罢,如此一个和蔼可亲的老爷爷,又如何会是那等看不得别人好的老古董呢? 她看向方丈苍老的脸庞,不禁眼睛一酸,想来方丈平日里也是将满虚当孩子宠爱着的罢,自己倘若也有一个长辈宠爱的话,该有多好。 然,她从出生到现在,根本就不晓得自己从何处来。 正文 第三百五十九章 再见吧 即便如此,语心依旧还是每日皆来寺庙门外等着满虚,只盼着自己有朝一日可以感动满虚。 方丈看着她这般每日皆站在门外苦苦地等候着,都不觉开始有些心疼她。 然,满虚却在他身旁静静地瞧着木鱼,嘴里念念有词。 “满虚。”方丈轻声唤道。 “师父,你曾经教过徒儿,在念经的时候,不可被打断。”话毕,满虚便继续念着自己的经文。 “你当真打算如此待那女施主了?”方丈问道。 满虚只继续敲着木鱼,道:“师父,倘若是要道语心的事情,徒儿无话可说,徒儿只盼着,她可以忘掉徒儿,好好过日子,徒儿乃出家之人,不得产生世俗之情,又何须这般呢?倘若她再这般执着,那便永远都莫让她过来此地了罢。” 方丈见他如此,便也不好再道些什么了。 想必,满虚这些年,皆是在尝试着忘记语心罢?然,只有方丈晓得,满虚这般,不仅不会忘记语心,相反地,他会将语心在心里烙印得甚是深刻。 且,满虚这般惦记着语心,语心将来定会成为他的心魔。 多年后,泉州一小镇上突然出现了有妖会吃人的传闻。 传言道,那妖生得甚是好看,且是一个满身仙气的红衣女子。 方圆百里之内,除了语心,还有何人符合这般样貌描述呢? 当淳灵听完这个传闻后,便纷纷道:“那女施主看着就面善,又如何会做这等伤天害理之事呢?定是有人假扮成她的模样到处害人。” 满虚听闻此话后,敲着木鱼的手顿了顿,继而又继续敲道:“淳灵,这等世俗之事,少管为妙。” “可是现在那女施主平白蒙冤了,这可如何是好,这可是大罪,倘若让其他人晓得,要去杀了她,该如何是好?”淳灵着急道。 淳灵其实不过是看语心一副面善的模样,且笑起来也甚是好看,身上更是仙气十足,如此一个人间尤物,又如何会做这等伤天害理之事呢?他不相信。 “你着急也无用,毕竟只有你一个明白人,其他人,可都以为那便是语心所为。”满虚淡然道。 从前,满虚在淳灵面前提到语心的时候,皆是一副欢喜的模样,外加雀跃的心情,然如今,他再道出语心的名字时,却是这般淡然的神情,不再像从前那般了。 淳灵只当满虚是变成成熟的模样罢了,并不做多想。 他们二人也不再去理会此事了。 理所当然地,只是淳灵这般以为而已。 满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驾着轻功离开了寺庙,来到了那片熟悉的桂花林。 然,他在此地并未见到语心的身影,只有一片空旷的桂花林。 “小姐姐……”满虚有些艰难道。 毕竟他已经甚是久没有道过语心的这个称呼了,突然之间要他道这个称呼,似乎有些不习惯了。 “小姐姐,即便你不在,小僧也是要与你讲话。小僧晓得,你定不是那等坏妖,小僧相信你。”满虚道。 他的语气,又恢复成了多年前的那副语气。 然,下一刻,他一转身,便刚好对上了语心的那双好看的桃花眼。 他只略微顿了顿,便双手合掌,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敢问这位女施主,方才去了何处?让我好找。” “我不过是站在你身后罢了,奈何你甚是入迷,便没有去打扰你了。”语心淡然道。 满虚晓得语心这是听见了自己方才对她说的话,但依旧还是一副淡然自若的模样道:“倘若你听去了也无妨,那也确实是我想要对小姐姐说的话,小姐姐的性子如何我再清楚不过,既然世人这般执迷不悟,便让他们去吧,倘若他们想要伤害小姐姐分毫,我是不会放过他们的。” “可你是出家人,不得出手伤人的。”语心道。 “可他们伤害了无辜的生灵,我不得坐视不管。”满虚郑重道:“今夜,是我最后一次喊你为小姐姐,从今以后,我们便老死不相往来,小姐姐,今后,莫要再去寺庙里找我了,无论你如何找我,我都不会出来见你的。” “满虚……”语心不禁道。 当时,语心也不知为何,脑袋里只剩下了一片空白,待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从后面环抱住了满虚的腰,头深深地埋进他的后背里。 眼里的泪水却止不住地流淌。 满虚顿了顿,也并未推开她,而是叹了口气,道:“小姐姐,你又如何这般执迷不悟呢?我与你本就不是一路的人,我今后是妖成佛的,而你,也是想要做一个永远都无忧无虑的妖,道不同不相为谋,何须再这般纠缠呢?” “满虚,我且问你。”语心问道:“在你的心里,可否有过我的位置?” 语心不过只是随口一问罢了,她并不想知道满虚的回答。 她晓得,满虚是不会对自己撒谎的,即便满虚说没有,她也不会说什么,便当是她自己着了魔罢了。 满虚只略微顿了顿,继而柔声道:“小姐姐,倘若我说,我的心里曾经有过你呢?” 语心听闻此话后,不禁咧开嘴笑了,道:“只要曾经有过便可,不求你的心里一直有我,你是出家人,本就不得近女色,本来就是我害你破了戒,又如何还要要求如此多呢?只需要你的心里曾经有过我的位置便可。只是我不小心,成了你成佛道路上的绊脚石罢了。” “你不是我的绊脚石,只有你在,我才可以这般快乐,也助于我的修行,你可懂?”满虚道。 语心在他的后背里郑重地点了点头。 那一夜,满虚并未回去寺庙里,而是在桂花林里陪着语心,与她说了一夜的话。 毕竟他们二人都晓得,过了今夜,他们便谁也不认识睡了。 既然决定了老死不相往来,那便注定没有解决的罢。 满虚,记住,我永远都是你的小姐姐。 小姐姐,我也永远都是你的小和尚,只能是你一人的小和尚,不会是别人的。 正文 第三百六十章 走火入魔 天地间的变化本就是一瞬间,几百年逝去,满虚已不再是当初那个会每日来桂花林里寻找语心、一直唤语心为“小姐姐”的小沙弥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位世间成佛最早的佛了。 他依旧还是唤作“满虚”,但平日里永远都是一副淡然自若的神情,脸上并不能看出其他的情绪。 即便是众人皆在欢声笑语的时候,他也只是闭目养神,并不曾有任何情绪的波动。 当时的人们都称他为“貌若潘安”,他却根本无暇去顾及这些,他生得如何好看,那又如何?待他化为一道黄土之时,还不是与他人生得一模一样?且他从来都不会顾及自己的样貌,又如何会顾及他人对自己要毛的看法?答案自然是否定的。 想要修炼成佛,倘若没有个几千年、几万年,根本就无法修炼成佛,然,满虚却在短短的几百年之内便修炼成了佛,这不禁让众人感叹,想来满虚与佛门也甚是有缘,故才会这般的罢。 修炼,不仅讲究的是勤奋,还需要技巧与运气,这几样什物,满虚全部都占了,故他便如此轻松地修炼成佛了。 天下之人也不知何时晓得还有满虚这尊佛的存在,故他们便给满虚修了寺庙,香火鼎盛。 然,满虚根本就不在意这些。他更在意的,只是另外一件事。 便是他内心的执念。 佛曰,放下执念,四大皆空。 满虚也不知为何,明明心里边还有一个很深的执念,他却误打误撞地成为了佛,这是多少人都羡慕不来的福分。他即便实现了最初的理想,他却一点都不欢喜,因为他晓得,一旦他成了佛,与语心便当真是形同陌路了。 从前,他还不是佛的时候,至少还是可以偷偷地去瞧上她几眼,即便没有与她说话,但能瞧上几眼已经让他心满意足了,他不会贪心。 曾经,淳灵与他道过,出家人是不能存在这些世俗的感情的,这是犯了大戒。且倘若心底当真放不下这份世俗之情,应当是要还俗才是,并不是像满虚这般,继续修炼。 满虚当时只想着,出家人便是要心怀天下,为何有些人却偏偏容不下一个语心呢?语心确实是一个赤蝶幻化为人的妖,但她也是一个心地善良的妖,不曾伤害过人,也不曾有过害人的念头,即便平日里一副淡然的神情,但也是天真单纯的女子,他们为何却偏偏容不下她呢?他不明白,也不愿意去明白。 满虚晓得,语心只能是自己心底永远的记忆,他不能再去想着语心。他们之间,本来就已经毫无关联了。 故满虚平日里除了潜心修佛便是闭上双眸小憩一番了。 也还好满虚并不是什么好动之人,倘若他是什么好动之人,那在佛界里,可就无聊了。毕竟所有的佛与他都一样,只想潜心修佛,根本无暇去顾及其他,更不会有人活泼好动。 这一日,满虚依旧与平日一样,潜心修炼。 满虚的嘴里念念有词,吸收着天地间的精华。 此时的满虚心里边是不能有任何杂念的,倘若有些许杂念,便甚是有可能会走火入魔,甚至威胁到自己的性命。 满虚与佛界的其他人不同,他并未选择留在天界修炼,而是回到了自己当年所待的那座寺庙里潜心修炼。 故凡人皆想着要一睹他的真容。 寺庙里的小师父们怕别人会打扰到满虚,故只让那些人在窗棂外远远地瞧上他一眼,当那些凡人远远地瞧上了满虚一眼后,便皆讶然。 一位女子看过满虚的真容后,不禁感叹道:“世间竟有如此男子!只是不曾想,他这等美男修炼成了佛之后,浑身的气质也与平常人不一样,想来,这便是佛的魅力所在罢。” 那位女子暗暗发誓,自己也要潜心修炼,让自己的气质更为好一些。 然,后来有一位小男孩在瞧了满虚一眼后,不禁顿了顿,继而道了句:“这不是原先与语心交好的那个和尚吗?” 当那位小男孩晓得自己说了什么话之后,也不禁讶然,方才他为何会突然道除了如此一句话?语心是何人? 他只是百思不得其解,与自己的父母离开了。 然,便是方才小男孩那不经意的一句话,却让满虚的体内产生了异样。满虚平日里修炼的时候,根本就听不见周边的声音,任何人唤他他都不会去理会,只有等他自己想停下的时候才会睁开双眸。 却不知为何,他一听到语心的名字的时候,整个人便变得不一样了。他体内的真气在一点一点散发出来,似乎要从体内冲出去般难受。 满虚不禁蹙了眉头,拼命想要将这股真气压下去,然,他愈是这般,便愈是想到了当初语心在自己面前笑得欢喜的模样。 蓦地,满虚只觉喉咙里一阵剧痛,紧接着,他便吐出了一口鲜血,浑身无力,剧烈地咳嗽着。 在门外守候着的小和尚们自然都瞧见了这个场景,忙打开了门,扶起满虚,关切道:“大师,这是如何了?” 他们只敢小心翼翼地拍了拍他的背,却不敢多言了。 满虚只伸出手,道:“无妨,不过是小伤罢了。” 话毕,满虚的嘴角便溢出一道血迹,顺着嘴角滑落,渐渐地,血迹更甚,小和尚们这才晓得,满虚这是练功的时候练得走火入魔了。忙去请来寺庙里的方丈。 方丈依旧还是当年教导满虚的方丈,他与满虚一样修炼成了佛,只是一直都不曾辞去这方丈之位,默默守护着这座寺庙。 方丈以来,小和尚们便都自动让开了一条路,道:“方丈。” “满虚。”方丈着急地把了把脉,道:“满虚,你这是走火入魔了。” 话毕,便试图施法将满虚身上的那股真气压下去,然,却都无济于事。 满虚的嘴角还是继续流淌着血。 这可把他们都急坏了,而原先那些想要一睹满虚真容的凡人们,也跟着急了起来。 “为何佛也会走火入魔?佛一直都是潜心修炼的啊?” 正文 第三百六十一章 赤蝶被冤枉 所有的人都有听见这句话,但是都不约而同地充耳不闻。 方丈只吩咐道:“将这些人安排到其他去处,这里先暂时封闭起来。” “是,方丈。” 小和尚们便按照方丈的吩咐去做了。 即便其他人再如何好奇,也晓得这是自己不该晓得的事,便也都识趣地退下了。然,这一次事件过后,民间便开始传出满虚因为一女子而在修炼的过程中走火入魔了,也不知是何人将语心与满虚的事情传了出去,都道是语心害得满虚这般模样。理所当然地,这些都是后话了。 当下,方丈便开始施法,将满虚的真气一点一点地压了下去,仿佛在轻轻安抚着他体内的真气,而他体内的真气也甚是听话,当真被压了下去。 即便被压下去了,但是满虚已经受到重创,短时间之内是不会恢复过来的了。 方丈将满虚调整好之后,只双手合掌,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问世间情为何物?早些年,你就应该彻彻底底将她放下才是,她是你的劫数,你也是她的劫数,不曾想,你却因为这个劫数,而让自己变成了这般模样。” 满虚这一回,便一直昏睡着。而他一昏睡,便愣是昏睡了整整三年。 语心也是偶然间晓得此事的。当她听闻此事的时候,内心里只莫名地咯噔了一下,她原先还以为,如此多年过去了,她的心底应该早就放下了满虚才是,然,她的身体却比她诚实,率先做出了动作。 随着内心深处那股不安愈来愈强烈,她便开始担心起满虚来了。 满虚为何会走火入魔?莫非当真是因为她? “可他已经成佛了,应当已经放下了这个执念才是,为何还会因为这个执念而走火入魔呢?”语心不禁喃喃道。 当下,语心恨不得马上来到满虚的身旁,好好去问一问。然,她根本就进不去那座寺庙,即便是她如今这般高深的法力,也依旧进不去那座寺庙,想来那座寺庙隐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罢,不仅仅只是有高僧护着。 且她根本就没有这个资格去探望满虚,她是以什么样的身份去探望满虚?故人?可自从那晚她与满虚道出了自己的心意之后,他们便再也没有任何来往了,即便是平日里不小心撞见,也只是佯装为陌生人。 她瞧见满虚这般无视自己,她便也学着去无视满虚,学着去忘记满虚。 久而久之,她便当真以为自己忘记了满虚,不曾想,她的脑海里,一直都帮她记着满虚,根本就不会去忘记。他们二人如今也算是形同陌路了,她又如何能去探望他呢? 且世人对她本就有一些误解,倘若她现身之后,让满虚变得更加严重,那自己岂不是这一辈子都洗不清这个罪名了? 而语心又如何晓得满虚这一昏睡,便昏睡了整整三年呢?这三年之间,坊间已不知将此事传成如何模样了。 理所当然地,便也传到了天帝和佛祖的耳朵里。 这事,可并不是就这般了却的。 天帝晓得此事后,龙颜大怒,誓要拿语心是问。 而语心这些年潜修心法与佛法,自然能算得出这些事情的,但是她并未打算去改变,既然都是早已既定的命数,自己又何德何能能去改变呢?即便是强大如天帝,也逃脱不了命数,更何况还是自己呢? 然,当天帝瞧见语心的时候,也被语心身上那独特的气质给吸引到了,他还是初次见一个妖的身上可以有这般纯洁无暇的仙气,举手投足之间,也像极了一个仙人该有的模样。 “不知天帝前来到底所为何事?”语心淡然道。 声音如空谷幽兰,余音缭绕。 天帝便不觉开始纳闷了,既然语心是这等女子,又如何会像是世人所传闻的那般勾引满虚呢? “世人皆都只愿意相信自己相信的,根本就不曾想过真相到底如何。”语心只淡然地饮了一杯桂花酒,道。 “你当初为何要去招惹一个出家之人?”天帝开始问道。 “我也不知为何会去招惹他,只是觉得,如此水灵的一个小孩,能在平日里与我说说话,给我解解闷,便可。”语心继续淡然道。 “可是你明明原先便算出了他今后便成佛,为何还要继续招惹他?”天帝严肃道。 天帝并不是当真想要怪罪语心,只不过是看不过语心这般模样罢了。语心既然早就晓得满虚会成佛,居然还大着胆子去招惹满虚,想来是根本就不想让满虚成佛? “并不是如此。”语心笑了笑,道:“天帝,我且问你,你从前,可否有过怦然心动的感觉?” 天帝顿了顿,继而道:“自然是有过的。朕晓得,你是要朕将尔等的感情史,奈何朕对此并不感兴趣,朕感兴趣的,只是一个问题。你当初为何要去招惹满虚?倘若只是因为自己的好奇心去招惹他,你可有想过今日的后果?” 语心并未回答他的话,而是自顾自道:“曾经啊,也有人劝过我莫要喜欢上满虚,不然便会进入万劫不复的地步,然而我并未听取那人的劝,从而成了如今这个模样,我从来都不曾后悔。” “只要你不后悔便可,倘若你当真继续如此,朕也无话可说,你好自为之。”天帝严肃道。 话毕,天帝便直接消失不见了。 语心看着天帝离去的方向,不禁叹了口气,道:“为何,你们都要来阻止我呢?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呢?” 语心无暇顾及这些。 然,这些年,便再次传出了赤蝶吃人的传闻。 语心不禁纳闷,到底是何人这般闲来无聊居然要假扮成自己的模样去吃人? 语心最讨厌的便是在这等卑鄙小人了,故她便想要去瞧个究竟。 然,她又如何晓得,便是她当下的一个念头,害她差点就不复存在了呢? 那一日,她来到了传闻中的那座小镇里,小镇里人们欢声笑语,根本就不曾有那般气息。 却不知为何,有人道了声:“赤蝶来啦!” 正文 第三百六十二章 貌似一片祥和的小镇 语心这些年也看了不少人间的话本,晓得倘若是此时,人们应该是害怕地互看一眼,接着便一哄而散。 然,当他们听闻此话后,只是互看一眼,却并没有一哄而散。 人群中,便有人嘟囔着道:“白日里莫要道这些糊涂话了,赤蝶本来就只在夜晚里才出来害人,当下她才不会出来呢。” 众人皆晓得赤蝶,但是却不晓得赤蝶生得何模样,只有一个幸存者曾经描述过赤蝶的长相,一袭红衣,生得甚是妖艳,愁眉啼妆,但是眉宇间,却只有一股淡然的气质,不曾沾染上尘世间的烟火气息。 理所当然地,幸存者在描述完赤蝶的长相之后便直接疯掉了,见到人的时候嘴里也净会说一些胡话,再也不能与他正常沟通了。 因为如此,世人便更加怨恨语心了。 语心不禁有些纳闷,她明明什么事情都不曾做过,为何还会有人要这般冤枉自己?且为何会偏生针对自己? 语心百思不得其解。 她原本以为,这个传闻会随着日子的逝去而一点一点消散,然而,这个传闻却在一点一点地升温,传得愈来愈离谱。 只能道这些人也当真是闲得无聊,可以一直将这个传闻传下去。有妖吃人的传言已经是几百年前的事情了,却不曾想,居然可以传到如今罢了。 语心的气质甚是独特,清冷而高贵,即便是在人群中也甚是惹眼。 蓦地,有人注意到了语心,便不禁问起了身边的人,道:“你说,这位姑娘会不会就是赤蝶啊?一身红衣,长相妖艳,气质清冷。” 另一人便悄声道:“话可不能乱说,世间又不是只有赤蝶才会如此,指不定是什么独自闯荡江湖的女侠罢了,而且我看那姑娘面善,应当不会是赤蝶才是。”此人乃一奶油小生。 “也是。”原先的那个人道:“况且赤蝶的传说已经是几百年前的事情了,也不知赤蝶如今还在不在人世。”此人便是一副穷秀才的模样。 “妖的寿命可是比咱的寿命长啊,厉害一些的可以活到几万年呢,赤蝶的法力应该不会太差,也应该能活上许久,只是如今应当被小镇的正气给镇压住了,这才不敢出来害人罢了。”那奶油小生道。 语心全程听着那二人之间的谈话,听闻这番话后不觉有些好笑,自己又如何会因为这座小镇上的正气而进不来呢?不过是因为原先假扮成她的人无法直接进来罢了。 语心这般想着,便看向了那两个男子。 那两个男子原先讨论赤蝶的时候,眼睛便一直不曾离开过语心,语心自然晓得那两个男子正瞧着自己,她便缓缓回眸,对上了那两个男子的眼眸。 那两个男子瞧见自己被语心给发现了自己的小动作,只尴尬地笑了笑。 而语心也不介意如此,只是莞尔一笑,轻轻点了点头。 “姑娘……”那穷秀才忍不住打了个招呼。 语心本来想直接走开,但瞧见那穷秀才对自己打了招呼,便也不好离去了,只好缓缓走到他们的面前,轻启朱唇道:“二位公子,有何贵干?” 那穷秀才只憨厚地笑了笑,道:“不过是与姑娘打声招呼罢了,并无其他事情。” “既然如此,那小女子便告退了。”语心说着,便想要离去。 还是那奶油小生阻止了她,道:“这位姑娘,相识便是缘,何不与在下一同共饮一番?” 语心甚是少接触凡人,自然不晓得那两个男子是何心思,她只晓得,她今日是有要事在身,不能因为别人的邀请而忘记了自己的事情,她只略微不好意思道:“二位公子,小女子今日实在是有要事在身,不好与二位共饮一番,他日若还能再见面,那才是真正的缘,到那时,小女子便请二位公子共饮一番罢。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那两个男子学着语心的模样抱了抱拳道。 语心便点了点头,快步离开了。 这个小镇比她想象中要祥和许多,根本就不像一个传闻有妖会吃人的小镇的模样。 语心离开了那两个男子的身边,便想着去这小镇里最热闹的地方才能晓得这个传闻到底是如何回事。毕竟最热闹的地方才是能得到情报的最好地方。 拦下了一个男子,便问道:“此地最热闹的地方是何处?” 那男子不假思索道:“自然是朱颜楼啊。” 语心听闻了这个名字之后,便直接“咻”地一声跑开了。 那男子这才晓得自己道出了什么话,便在身后大声喊道:“姑娘,在下不是那个意思,别走啊!” 原来,那男子以为语心认为自己说的话过于轻浮,这擦离开的罢了。 然,他又如何晓得,语心根本就不晓得朱颜楼是什么呢? 语心便使用千里眼查看了这里的路线之后,准确无误地来到了朱颜楼。 一来到朱颜楼门口,只瞧见朱颜楼门口有几个女子花枝招展地站在那里,手中的帕子不停地甩着。 语心不禁开始纳闷起来,莫非这便是传说中的妓院了?古代地妓院与青楼并不相同,青楼的女子大多卖艺不卖身,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且并不是任何人都可以与青楼女子幽会,倘若不会些许才艺,青楼女子大多都不会去理会你的。 而妓院不同,有卖身也有卖艺的,但是大多都卖身。 也是这等云龙混杂的地方,得到的情报才是最多的。 那老鸨一眼便瞧见了语心,忙拦住她道:“这位姑娘,别来砸了老娘的生意,赶紧离开。” 而后,一个男子走了过来,那老鸨便一脸殷勤地让那男子进去了。 语心便问道:“为何他可以进去而我却不能进去?” “你想进去也并不是不可以啊。”老鸨上下打量了一番语心,道:“倘若你以为我会让你在这里面挂牌的话,你也未免太天真了,姑娘你这清冷的模样,分明就是一个江湖女侠,是来打听情报的,老娘才不会这般蠢呢。” 语心上前一步,点了老鸨的穴道,悄声道:“老鸨,可否借一步说话。” 正文 第三百六十三章 独特的道士与猫妖 那老鸨毕竟是见过世面之人,瞧见语心这般严肃的模样,自然是晓得语心是一个不能轻易得罪之人。 她只眨了眨眼睛,表明自己同意了。 语心这才解开了她的穴道,轻声道:“走罢。” 语心从老鸨的口中得知,老鸨也是听闻上了年纪的人与自己讲的。大概几百年前,这个小镇上便出现了一个会吃人的妖,道是会吃人,不过是因为那一段日子里,有人会莫名其妙地失踪,且失踪了之后隔日那人便回来了,然,回来的却只有一具尸体,一具了无生气的尸体。大夫和仵作瞧过之后,便晓得此人是被吸走了精华才死去的,而之后的日子里,便动不动有人也是如此。且有一个幸存者见到了“凶手”的模样,便是一袭红衣长相妖艳气质清冷的模样。这不禁引起了当地县官的注意,然,即便是派出了锦衣卫去追查此事,最终也只能换来锦衣卫的尸体,故此事闹得沸沸扬扬。最后这事便不了了之了,但是这座小镇上的人却永远都记得此事。 语心听完了这个叙述之后,为了感激老鸨,便将自己头上的一个金钗赠与老鸨。 老鸨也晓得,这等江湖之人,身上是不得随意携带贵重物品的,一个金钗,已经是她可以携带得最贵的什物了,故也并没有去挑剔,而是选择了收下。毕竟这便是规矩,任何人也不能坏了这个规矩。 语心也算是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但是她却不知从何下手。 一日,语心再次来到了这座小镇上。 不知为何,语心只觉内心深处隐隐透露着不安,且这种不安的感觉愈来愈强烈。 蓦地,待她走到一处小巷的时候,心底深处的不安便更加强烈了,想来,这个危险,就潜伏在自己的身边。 她缓缓回眸,瞧了眼周围的环境。 果不其然,她一回眸,便瞧见一道士打扮的人与她打招呼道:“这位姑娘,不知你可否晓得朱颜楼该如何走?” 语心上下打量了一番那个道士,那个道士身上的气息让她甚是不安。她从前不是不曾见到过道士,但是那些道士的身上皆是有着清冷的气息,再不济,也有着一股子正气,而不是像这个道士一样,模样甚是清秀,一副弱柳扶风的模样,但是即便如此,他也掩盖不住他身上的那淡淡的味道,血腥的味道。 语心自以为自己的法力已经算是高深的了,然,当她遇见了这个道士之后,才晓得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他的身上并未有那种压迫的气息,但是语心的直觉告诉她,这个男子,比表面上看起来要厉害。 理所当然地,为了防止对方对自己用读心术,方才那些话,语心是用了隔离之术,不让其他人晓得自己内心的想法。这隔离之术,算是语心修炼的所有术法里最好的一个了,即便是天帝,倘若她用了隔离之术,天帝也无法晓得她内心的想法。 那道士自然也是察觉到自己根本就无法读出语心的想法,这才作罢。 语心便佯装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道:“这位道士,倘若我不曾记错的话,应当也是不可以碰女色的罢,为何还会来问我朱颜楼该如何走?” “姑娘居然晓得朱颜楼?当真是贫道孤陋寡闻了。”那道士拱了拱手道。 即便那道士表面上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但是语心也晓得此人不可深交,便与他寒暄了一番,便自顾自离去了。 在语心离开了那座小镇后,她便只好回到了自己的桂花林处。 蓦地,一道妖媚的男声道:“语心姑娘,你可终于回来了。” 语心忍住自己内心的恶心,冷着一张脸,问道:“你又来此地做什么?我这里不欢迎你。” “哎哟,语心姑娘这番话当真让本座受伤了呢。”说着,那男子便挑起了语心的下巴,正好对上了语心那差点喷出火的眼眸。 那男子见语心这般,便不禁来了兴趣,道:“为何语心姑娘对本座这般冷淡呢?” 语心眯起了双眼,从嘴里缓缓吐出了一个字:“滚。” 紫陌便放下了语心,略有些不屑道:“你以为你是何等大美人?不过是气质冷艳罢了,本座想要什么美人还不是可以有,何须在你这里讨个没趣?” 紫陌原以为他这番话可以让语心有些触动,然,语心只是淡然道:“那慢走不送。” 紫陌回眸,瞪了语心一眼,不服气地离开了。 语心见他走后,只无奈地摇了摇头。 紫陌是万年猫妖,想来这天地间,已经很难再有活得如此久的生灵了罢。紫陌也是前些年才出现在语心的身边的,且一来,便对语心展开了猛烈的追求,每日皆来找语心,且为语心瞻前顾后的。 然,只有语心晓得,紫陌的心里根本就不曾有过自己,紫陌看中的,不过是自己体内的妖灵罢了。 语心晓得,自己体内的妖灵定与其他的妖的妖灵不同,这才会让紫陌耗费如此大的心思罢了。 像紫陌如此之人,定不是个好人。因为,紫陌身上的气息,与今日语心所瞧见的那个道士身上的气息甚是相似,二人的身上,都有着淡淡的血腥味。 想来,这二人之间,本来就是有什么关联的罢? 这般想着,语心便开始觉得,这件事情,似乎变得复杂了。想来紫陌出现在自己的身边,根本就不是偶然。 原先她还以为是自己的魅力大,才惹得紫陌如此。后来才晓得,这世间,从来就只有满虚一人是真真正正地爱过她。 其他人,皆没有。 语心闲来无聊的时候,便会掐指算一算自己的命数,其实她根本就不能算得甚是准确,最多只能算出个大概罢了。 然,这一日,她却算出了自己的命数,不再开始继续了,而是莫名地戛然而止了。 想来,过不了多久,她便会出事了,且如此出事之后,她便甚是有可能搭上自己的性命。 “该来的,终究会来的。” 正文 第三百六十四章 漫地残红 某日,小镇上的人们只瞧见空中狂风大作,还伴随着阵阵嘶吼声。 众人晓得这是出了大事,但是所有人皆不敢去上前瞧个究竟。 “语心,这便是你与凡人相恋后该有的惩罚。”圆衣在阵法外,一脸淡然道。 “圆衣,我究竟做错了什么,你要如此待我?”语心在阵法里撕心裂肺地怒吼道。 “要怪便怪你身上的妖灵让贫道垂涎已久了,倘若不用此法子,贫道还当真无法得到你体内的妖灵呢。”圆衣依旧淡然道。 语心痛苦地捂住头,恶狠狠地看向圆衣,那种眼神,圆衣从前不是没见过,只是语心的这种眼神,让圆衣莫名地起了些许害怕,他只盼着这个阵法可以快速将语心解决掉。 这般想着,他便施法让这阵法的法力更加深厚。 语心终究还是不曾修炼过关的妖,又如何抵挡得住这阵法的力量呢?她只在阵法里嘶吼了一阵子,嘴角便开始流淌下一道道血迹,流淌到她的红衣上,将她的红衣染得更加鲜艳。 蓦地,圆衣这才感觉出不对劲。 他原本不过只是想要取走语心的性命好直接拿出她体内的妖灵罢了,毕竟妖在死后的半个时辰内,妖灵依旧还是可以起到作用的。然,圆衣如今只觉得,这个阵法,似乎并不单单只是可以取走语心的性命,甚至,可以让语心灰飞烟灭! “不行,我必须救她!” 然,这个想法不过只是持续了一刹那,他便甩开了这个想法。他原本想要救语心的目的便是不能让她的妖灵就这般跟着她灰飞烟灭了。但她转念一想,即便语心的妖灵再如何难得,他也不可以因此而将自己的性命搭上去。 他一直都晓得,这个阵法是禁书中所提到过的禁术。 因为,这个阵法并不是对妖使用的,而是对仙使用的,故才会被成为禁书中的禁术。 他原先并不是没有对语心使用过另一个阵法,那个阵法是专门对妖使用的,但是他发现,这个阵法对语心并无一点用处。 不错,在初次见到语心的时候,他便已经给她设下了阵法,故语心那时候内心深处才会有隐隐的不安。 后来,他便想着,倘若语心是妖,但是身上的气息与仙并无异,故阵法便自动将她当成了仙。他这般想着,才又对语心用了这一个阵法,一个专门对仙用的阵法,名唤“碎仙法”。原本书里便道过,只需要按照这个步骤,便可以直接将仙诛杀,但是圆衣并不曾看到过禁书里最后一页还隐藏着一部分,那一部分只允许天帝一个人瞧得见。 而那部分内容,便是写着:“倘若在此法启动后有外力强行破坏平衡,此法里的仙便会灰飞烟灭。” 语心的嘶吼声响彻云霄,天空渐红。 此时,这个小镇上的人们终于按耐不住自己的好奇心了,但是皆找不到那个声音的发源处。 毕竟圆衣可是特意将他们隔离开来了。 圆衣听着语心的撕心裂肺的嘶吼声,也依旧不为所动。依旧只是一脸云淡风轻地看着语心。 “满虚,你要去何处?” “我去找她。” 话毕,满虚头也不回地走了。 待满虚赶到之后,心里不禁咯噔了一下,只瞧见满地残红,哪里还有语心的身影? 满虚并不着急去问责圆衣,而是开了天眼,看了看周围,开始寻找起什么。 圆衣见满虚来了之后,也不好再留在原地了,只好快速离去,因为他并不晓得满虚的身后可否还跟着其他的佛过来,倘若一起过来,圆衣一人可是斗不过他们的,他可是连满虚都斗不过呢,更何况还来了其他人呢?故他只好趁着满虚没有问责自己的时候赶紧离去。 蓦地,满虚似乎瞧见了什么,便瞬移到了那里,快速施法,嘴里还不忘念念有词。 原来,满虚方才是在寻找语心的魂魄,即便语心灰飞烟灭了,但是她的魂魄不过也只是飘散在各处罢了。 满虚便只好施法,将她的魂魄聚集在了一起。此时,他才终于瞧见了自己朝思暮想的可人儿,只可惜,他瞧见的,不过只是一具没有意识的魂魄。 “语心,我回来了。”满虚柔声道。 话毕,满虚便想再次施法。 此时,却有一道苍老的声音在他的脑海里道:“满虚,你可当真想好要保她来世为人?” “弟子想好了。”满虚毫不犹豫道。 原来,那道苍老的声音便是方丈,此时的方丈正在原先的寺庙里,对着满虚使用千里传音。 “即便耗尽你的一声修为,也在所不惜?”方丈继续问道。 “是,即便如此,弟子也在所不惜。”满虚继续坚定道。 “阿弥陀佛,那你便去罢,莫要让自己后悔了。”方丈道。 “多谢方丈多年的养育之恩。”满虚感动道。 方丈不再言语,而是闭着双眸,敲着自己面前的木鱼。 满虚便将语心的魂魄收集到了自己随身携带的玉瓶里,再找了一处空地,盘膝而坐,开始念起了经文。 “小姐姐,这一世,皆是小僧欠你的,倘若来世还能再相见,小僧定会许你一世繁华,百岁无忧。” 几年后,人们便在当年满虚所待的寺庙内再次瞧见了满虚。 只是此时的满虚似乎比前些年看起来要苍老些了,不再像从前那般面如冠玉了。 后来,人们才晓得,满虚这是因为某些事情而耗尽了自己的修为,早已不是佛了,如今又变回了扑通的僧人。 至此,每一日,满虚皆在寺庙里诵读经文,他人也不晓得他这是在做什么。 只有方丈晓得,满虚这是在为语心超度。为了保语心来世为人,满虚耗尽了自己一生的修为,青灯伴佛,再也无欲无求。 “娘,你瞧,那个大师似乎每日都一人在那里敲木鱼呢,却不曾见他出来过呢。”一个小孩道。 “大师自然是有大师的事情,小孩子家莫要惊扰了大师,赶紧走吧。”那个孩子的母亲便将那小孩拉走了。 而满虚依旧还是在认真为语心超度。 “小姐姐,倘若来世再相见,我定会好好待你。” 正文 第三百六十五章 意下江南 “为何会是病死的?”沈思语不禁蹙了眉头道。 江子若便对上了沈思语的眼眸,道:“因为,她们的体内皆残留着食物的渣,应当是死之前才刚吃饱的罢了。” “她们也甚是有可能中毒身亡啊,万一食物里有毒呢?”沈思语说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 然,江子若只是摇了摇头,道:“倘若当真如此,她们体内的内脏便不会如此奇怪了。” “此话怎讲?”沈思语问道。 “凡人的肉眼是瞧不见她们体内的情况,但是我能。”江子若道:“从她们的死相来看,确实像是他杀,但是她们却皆死于疾病突发身亡。” “那她们是患了什么病?居然可以一起突发疾病身亡。且又是何人这般无聊,居然将她们的尸体吊在此地?”沈思语一连问出了好几个问题。 “这个问题,便是要等仵作与太医过来了。”江子若道。 沈思语也只好作罢,静待仵作与太医的结果。 过了许久,仵作这才来到他们面前,拱了拱手,道:“参见陛下,参见娘娘。” “无需多礼,快快请起,仵作,她们到底是如何了?”沈思语问道。 仵作便拱了拱手,道:“小的也觉得甚是奇怪,小的还是初次见这般模样的尸体。确实如娘娘所说,她们皆是突发疾病身亡,且她们皆患上了同样的病——瘟疫。” 此话一出,在场的所有人皆讶然,不再言语了,而是静静地等着仵作说下去。 “无需顾忌,继续说下去,朕许你无罪。”沈思语拂袖道。 “谢陛下。”仵作再次拱了拱手道:“不瞒陛下,她们确实得的是瘟疫,但是这五具尸体里,只有四具尸体是得了瘟疫而亡,还有另一具尸体,居然是因利器所伤大出血而亡。” 当下,沈思语与江子若的心里算是有了数了。 皆对视了一眼,轻轻点了点头。 仵作晓得,自己的任务完成了,是不可能再次问多余的事情了,而是拱了拱手便离开了。 此时,方才收到了沈思语命令的霁华这才赶了过来。 沈思语见霁华赶来,便屏退了所有人,只留下了霁华与江子若。 “相公,你说,到底是何人,居然这般歹毒?”沈思语道。 “娘子,你的心里可否已经有答案了?”江子若反问道。 霁华静静地看着这几具尸体,不为所动。 沈思语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道:“其实我也不太确定。但是可以肯定的便是,这几个人并不是皇宫中的宫女。” 霁华赞赏地点了点头,道:“确实如此,这几个人,属下确实不曾见到过她们。只是陛下为何会晓得?” “霁华,你可还记得,这些年,朕让你将宫里所有的宫人都看了一遍?朕晓得你的记性甚好,可以在看过一眼后便再也不会忘记了,不曾想,如今却派上用场了。”沈思语解释道:“朕将你留下来,不过是为了想要让你认领一下这些人罢了。按照你的性子,倘若你见过这些人,定会直接道出你是何时见过的她们,可方才你的那般反应来看,你是不曾见过她们的。” 霁华赞赏地点了点头,道:“陛下不愧是陛下。” 沈思语会将霁华留下,还有另外一个原因。 霁华毕竟是城笛司司长,自然是有一些侦查能力的。毕竟城笛司一开始成立的目的,便是为了收集情报所用,只是后来渐渐地,便演变成了高手如云的侦探所。顾名思义,便是里边的影卫皆武功高强,且有一些侦查能力。 “到底是何人这般歹毒,居然连外边患了病之人放进宫里来呢?”沈思语道。 蓦地,沈思语似乎忆起了什么,便睁大了双眸。 而霁华与江子若也同时忆起了什么,霁华便惊讶道:“糟糕!这不就是在间接告诉陛下,大禹里有一处地方闹瘟疫了吗?” “而且,这个消息应当是被封锁起来了,这几个患了瘟疫之人,是被人偷偷运输出来的,想以此来警告朕。”沈思语不禁蹙了眉头道:“既然想要告诉朕此事,直接与朕讲不就好了?为何还要这般大费周章?” “自然是怕你不愿意相信罢?”江子若道:“想来应当是雇了一个人来将这些尸体吊在了这里,而那人,便将自己雇的人给杀掉了,再吊在这里。” “事不宜迟,此时应当要晓得到底是何处闹了瘟疫。”沈思语严肃道。 江子若见她这般模样,忙抚了抚她的后背,道:“莫慌,明日便是各地州府上贡的日子,且看他们的奏折与上贡的贡品便晓得了。” 翌日,各地州府上贡,沈思语便开始认真瞧起了奏折。 奏折上会明确写上上贡的物资为多少。 沈思语起先看完,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妥,但她转念一想,便又将临安的奏折给认真看了一遍。 “相公,你且看。”沈思语道。 江子若点了点头,道:“看来,问题便出在这里了。” 原来,临安这个温柔水乡里,水网密布,交通发达,经济繁华,每月上贡的贡品一向很多,比其他州府要多上许多。然而,这两个月,上贡的贡品却比从前少了许多,变成与其他州府差不多数目的贡品了。 “而且你且看,生产的匹布明显少了许多,我们应当从这里入手调查。”沈思语道。 江子若满意地点了点头,道:“娘子不愧是娘子,居然一眼便明白了。” 倘若是换做从前,沈思语此时定会向江子若炫耀一番自己的聪明之处,但是,此时沈思语只是严肃道:“如此看来,应当是生产匹布的地方出了问题,这才导致上交的匹布甚少,故临安上交给朝廷的匹布也甚少。相公,此事应当是被当地的大臣给隐瞒下来了,我们应当亲自去调查才是。” 江子若见沈思语这般坚定的模样,也并未打算阻止她,而是点了点头,坚定道:“既然如此,那我便陪你一同去吧。” “此回,我便微服出巡,将此事的罪魁祸首揪出来。” 正文 第三百六十六章 初到临安 “哇,相公你瞧,这个吴山酥油饼当真是好吃啊!” “相公你尝尝,马兰饼似乎也甚是好吃啊!” “相公……” 沈思语一蹦一跳地走在江子若与莺时的前头,江子若一脸宠溺地看着沈思语这般蹦蹦跳跳的模样,而莺时却揣着一把刀,严肃地看着周围的人。 “娘子,你且慢一些。”江子若大步走上前,轻轻握住了沈思语的手,道:“娘子,你瞧瞧你,一点都不像一个生了两个女儿的母亲,依然还是这般孩子气。” 沈思语则一脸得意洋洋道:“还不是你把我宠成这样的。” 江子若听闻此话后,也不好再说什么了,只轻轻抚了抚她的脑袋。 而他们身后的莺时刚好将全程看了下来,只默默地咽了口口水。其实他也甚是想念望灯,奈何他身为沈思语的带刀御前侍卫,这才不得不跟着出来罢了。 本来他与闻天都同样是沈思语的带刀御前侍卫,奈何闻天如今嫁为人夫,不可以再这般与沈思语出出入入了,故这个重任便放在了他的身上。其实就算莺时不曾跟过来,沈思语一人也是可以保护自己的安危的,更何况她的身边还有江子若呢?且沈思语的武功如何,莺时再清楚不过,即便是如今,皇宫里依然还流传着沈思语当初在面对沈亦双的叛军时,是如何勇猛、如何果断,莺时曾经也见到过沈思语在自己面前直接将闻天开玩笑丢过来的一枚飞镖给迅速接住,并且立即将这枚飞镖丢向了旁边的树上。 反应这般迅速,武功如此高强的沈思语,又如何还会需要自己的保护呢?说到底,不过只是自己在尽自己的责任罢了。 临安的吃食甚多,让沈思语目不暇接,只顾着瞧一瞧哪里才有吃食。 终于,莺时忍不住说了一句话道:“当家的,明明我记得,一开始是夫主最喜吃食的才是,为何如今夫主却这般淡然,而当家的却这般兴奋呢?” 此时,沈思语也才突然忆起,自己是何时被江子若影响得这般深的呢?在从前,明明是江子若一见到吃食便再也顾不得其他了,而如今却换成了她这般模样。 以想到此处,她就忍不住道:“相公都怪你,把我传染了。” 江子若也并不回答,只是依旧一脸宠溺地看向沈思语。 他们这一对璧人,即便是放在人群里,也依然甚是惹眼,故他们方才那般甜蜜的互动,别人自然都是看在眼里,都不禁纷纷羡慕起他们来。 在大禹这个女尊王朝里,女子大多甚是坚强,用自己弱小的肩膀扛起了一切,而她们的夫君大多数都选择在她们身后默默支持着她们,且他们之间的相处方式也不会像沈思语与江子若这般甜蜜,大多人的夫君在自己的妻主面前都是一副恭恭敬敬的模样,不会像沈思语与江子若这般随和且温暖。 他们三人今日其实不过只是刚到达临安,为了不引起其他人的注意力,便在柳家的一处别院里住了下来。说起来,柳家的资产也甚是大,势力遍布整个江南,且在江南的每一处地方皆有一处自己的别院,方便自己的主子平日里出来经商的时候可随时住下。而此回沈思语便是微服出巡,这才会住进了柳家的别院里。 他们三人早已安顿好,便直接出来熟悉熟悉临安的地形。 在古的时候,交通并未如此发达,一日之内是不可能将一处地方全部都逛了个遍,故他们三人便用了十日的时间才终于熟悉了临安的地形。理所当然地,他们之所以用了如此长的时日来熟悉临安,不过是沈思语无论去到何处,皆想着吃食罢了,故他们才会这般慢。 十日下来,沈思语的收获颇丰。这一日,他们将临安的地熟悉下来后,便回到了柳家的别院里。 他们三人便在院子里的凉亭里坐下,看着院内秋风萧瑟,沈思语忍不住捏了捏自己肚子上的赘肉,她不禁开始懊恼,略有些抓狂道:“相公,莺时,都怪你们两个,我这几日这般大吃大喝,你们也不知道拦着我,居然让我变成了这个模样。” 莺时则一脸淡然道:“我似乎根本就拦不住你啊,我阻止你的时候你还咬了我呢。”说着,便撩起袖子,让沈思语瞅一瞅自己的牙印。 沈思语便佯装看不见。 江子若而是一副宠溺的眼神道:“怕什么?即便娘子成了一个胖子,我也还是会喜欢你的。且倘若娘子吃成了胖子,其他人便看不上娘子了。” 沈思语不甘示弱道:“可是我从前也胖过一段时日,不照样有男生过来跟我表明心意?” 莺时不禁蹙了眉头,道:“可木悦你不是一直都不曾胖过的吗?即便是不小心胖了,也最多不过是肚子上长了赘肉,平日里是看不出来的。” 沈思语这才晓得自己这是说漏了嘴,但依旧面不改色道:“可我还是有胖过的时候啊。为了证明给你的凤君娘娘瞧一瞧,我还是甚是有魅力的。” 莺时只无奈地撇了撇嘴,不再说什么了。 蓦地,沈思语便开始严肃道:“当下,便来总结一下这几日所发现的线索罢。” 果然,翻脸最快的永远都是女子,前一刻,沈思语还是那副嘻嘻哈哈的模样,下一刻,便换上了这副严肃的表情。 也还好江子若与莺时也并不是那等反应迟钝之人,他们转而也换上了一副严肃的表情,开始认认真真地与沈思语分析起来。 “娘子,莺时,不知你们可还记得,我们经过一个小镇时,那座小镇的人们皆不欢迎我们进去?”江子若严肃道。 “莫非这便是出事的地方?”沈思语道:“不对,我记得,还有其他几座小镇,更是奇怪。我记得,有一个小镇虽然让我们进去了,但是里边的人看到我们之后皆害怕地关上了门,当时我只道是他们怕生,如今看来,也同样有问题啊。” 莺时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那便让我们分头调查罢。” 正文 第三百六十七章 有猫腻的两座小镇 江子若所言的那个镇子名唤浣溪镇,以生产布匹为主,那里年年所生产的布匹,皆被一抢而空。且这个镇子里的读书人甚多,临安每年不过也就出了一百个举人,而浣溪镇每年便可以出二十个举人,可想而知,这座小镇是如何了得了。 沈思语在之前便听闻过这座小镇的大名,老早便想着去瞧上一瞧,奈何这座小镇的人们并不欢迎他们进去,她便也不去自讨无趣了。 而沈思语所言的那座镇子,名唤木兰镇。这座镇子与花木兰并无任何关联,且这座镇子里也不曾种着木兰花,与浣溪镇一样,皆是以生产布匹为主。 沈思语原先便大概猜得出来,应当是生产布匹之地出了问题,且这两座小镇皆有蹊跷,故便直接从这两座小镇里下手了。 沈思语与江子若一路,去了沈思语心心念念的浣溪镇调查,而莺时便一人去了木兰镇。 当沈思语与江子若再次来到浣溪镇时,意料之中地被镇子上的人给拦下来了。 他们当中有人一眼便认出了他们两个,便道:“为何又是你们?上回你们来了之后我们都早已告诉过你们不准过来了,为何还要过来?” 此回,沈思语不会像上回那般了,而是上前一步,拱了拱手,道:“据小女子所了解,临安的人皆甚是好客,即便不好客,也不会将外来之人直接赶走,不知你们这座小镇这般做法,可否是违反了这个规定?” 那些人见沈思语如此讲,面子上有些挂不住,但还是道:“说了不让你们进来就别进来,哪里来的那么多废话?当真是多管闲事。你们最好在天黑之前赶紧离开,不然的话,要你们好看。” 沈思语与江子若听闻此话后,皆捕捉到了关键信息,默契地对视了一眼,之后便不再与他们纠缠了。 江子若则一脸恭恭敬敬道:“在下的妻主平日里便是这般,喜欢打破砂锅问到底,倘若冒犯了各位,在下便在这里赔个不是。在下与在下的妻主便告辞了,不打扰各位了。” 说着,江子若便拉起了沈思语的手,离开了。 他们二人也不曾直接回柳家的别院,而是去了铁铺里,要了几件可以拿得出手的武器。 他们与莺时不同,莺时是有随身佩戴的剑,可他们的身上却什么都没有,倘若与别人起了冲突,没有个应手的武器,也不太好。 故他们便要了几件现成的武器。 沈思语的剑术了得,自然是要了一把轻盈的剑,方便携带。而江子若只要了几枚飞镖,毕竟江子若并不是凡人,自从他经过了自己的劫数之后,他便可以随意施法了,但他不能让其他人晓得自己会施法,故他会佯装出一副自己是利用自己的武器来打斗的罢了。 他们二人回到了柳家的别院里,等待着莺时的归来。 少顷,莺时便一脸严肃地回来了。 “如何?”沈思语忍不住问道。 莺时只摇了摇头,道:“我进去之后,他们依然还是那般怕生,但是我却发现了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江子若问道。 莺时说着,便拿出了一把桃木梳,放在了石桌上。 “不过是一把桃木梳罢了,这到底有什么不妥?”沈思语说着,便拿起了这把桃木梳,在阳光里,这把桃木梳却散发出异样的紫色光芒,沈思语不禁睁大了眼睛,道:“你们何时见过一把桃木梳可以这般神奇?” 江子若与莺时皆摇了摇头。 莺时便继续说道:“其实一开始我并未注意到这把桃木梳,而是我在小巷子里闲逛的时候,瞧见几个小孩一直围着这把桃木梳。他们一瞧见我,便一哄而散,后来我用一颗糖哄住了其中一个小孩,那个小孩告诉我,这把桃木梳,其实是一个至邪之物,平日里大人都不敢用它,更不敢瞧见它,这把桃木梳便成了一个诡异的传说。” “既然如此,他们为何不将这把桃木梳摧毁?”沈思语问道。 莺时摇了摇头,道:“我也不晓得,那个小孩只与我说,这把桃木梳甚是邪门,只有小孩子见到它无事,大人见了它,便会出事。他们曾经想过要摧毁它,但是摧毁它后,翌日它便会再次出现,且再次出现之后,原先那个摧毁它之人,便会暴毙而亡,故没有人再愿意来摧毁这把桃木梳。” 沈思语恍然大悟道:“想来木兰镇上的人皆是害怕这把桃木梳,怕外来之人便是想来摧毁这把桃木梳,但又怕牵扯到自己的身上,故才会这般‘怕生’的罢?” “那木悦你们那边的情况如何?”莺时问道。 沈思语便将他们那边的情况缓缓道来。 “想来,我们这似乎惹出了不该惹的麻烦。”江子若道:“我的直觉告诉我,这两件事情之间或许是有着些许关联,且这两件事情,也甚是危险。娘子,莺时,你们可做好了准备?” 沈思语坚定地点了点头道:“此回本来就是来调查瘟疫一事的,早就做好了会牺牲的准备,而且只要能与相公在一起,即便是死,也无妨。” “既然木悦都不怕死,我又何曾怕死?”莺时道:“只不过是要苦了那个一直在等着我的人罢了。” 莺时此话一出,他们之间的气氛便陷入了沉默。 沈思语晓得,莺时口中的那个人是何人。莺时与望灯好不容易修成了正果,却变成了如今这样,也确实令人可惜。 沈思语对上莺时的眼眸,坚定道:“放心罢,莺时,有我在,我定不会让你的性命受到威胁的,我定会让你平平安安地回去的,毕竟望灯还一直在等着你回去。” “木悦,原来你一直都知道?”莺时小心翼翼地问道。 沈思语无奈地叹了口气,道:“你们俩的事情,我从一开始便知道了,只是没有去拆穿你们罢了。此回是我不对,我不该让你也跟着出来,倘若你当真怕望灯就这般守了寡,你可以选择不去……” “不,我要去!” 正文 第三百六十八章 有古怪的无形的力量 沈思语看着莺时这般模样,欣慰地点了点头,不再去阻止他了。 接下来,他们不再分头行动了,而是选择一起行动。沈思语隐隐约约觉得,这两件事情之间,定是有什么关联的。 三人马不停蹄地终于在天黑之前来到了浣溪镇。 晚秋的夜晚甚是凉,天也黑得早,但是也不至于太早。然,此时的浣溪镇早已经鸦雀无声,就连鸟叫的声音都不曾听见。并且家家户户皆熄了灯,想来早早便入睡了。 他们三人反应皆甚是迅速,愈是安静的地方,便愈是容易出事。当下,浣溪镇寂静得连鸟叫声都不曾听见,自然是出了大事情的。 他们三人皆是习武之人,身上的阳刚之气皆甚重,不至于去害怕这些。但是沈思语的心里头总有着隐隐的不安。 “停下。”沈思语悄声道:“你们听,是不是有什么声音?” 江子若与莺时早就听到了这个声音,即便甚是小声,但是习武之人的耳力往往比平常人好,自然是听到了不远处的那呼啸的声音,似乎是风,但是却又不是风,更像是野兽的声音。 江子若与莺时轻轻地点了点头,但依旧佯装什么都不曾发生一样,与沈思语继续走着。 沈思语便在心里盘算着,倘若一会当真冒出来一只野兽,自己该如何去对抗它呢?且倘若并不是野兽,而是那些沈思语并不想见到的事物呢? 这般想着,她便甚是担忧地看向江子若,江子若则会意一笑,轻轻地握住了她的手,道:“走,我们且躲起来,瞧一瞧这到底是何方神圣?” 沈思语点了点头,三人便一同躲到了一个小巷子里。 刚走进小巷子里,沈思语便开始后悔了,无他,不过是这个小巷子甚是凄凉,西风扫落叶,耳边呼啸而过的风似乎在张扬着一会即将发生的事情。 沈思语默默地咽下了口口水,小心翼翼地来到一座屋子前,轻轻地一推,便推开了。 三人也并未来得及惊讶,便迅速走了进去,并且迅速关上了门,生怕那股未知的力量也会闯进来一样。想来浣溪镇上的人之所以会在天黑之前便早早入睡,应当是与那股未知的力量有关的才是。 沈思语这般想着,便静静地在门前蹲了下来,仔细瞧着外边发生的情况。 随着那股无形的力量愈来愈靠近他们,他们三人皆屏住了呼吸,不敢再发出任何一点声音。 此时安静到沈思语甚至可以听得到自己的心跳声,她不得不开始佩服起自己,明明知道浣溪镇定有危险,但是他们三人还是义无反顾地过来了。 此时的三人正整齐地蹲在门口,沈思语便在他们二人中间。江子若与莺时方才甚是默契地护着沈思语,生怕沈思语会遭遇什么危险一样。沈思语看着他们这般,心里头不仅腾升起一股感动之情。 沈思语睁大了眼睛,仰起头,透过门可以瞧得见外边的情况。 少顷,沈思语觉得那股无形的力量已经来到了自己的面前,可她便是莫名地瞧不见任何事物,她再看一眼江子若与莺时,发现江子若与莺时皆紧紧地盯着那股无形的力量所在的地方。 沈思语连口水都不敢咽下,生怕她的这一个动作会直接惹来外边那股无形的力量。 少顷,她定了定心神,便不再这般害怕了。倘若她不小心将自己的性命交代在了此处,那也应当是她的命数,她也并不能去抱怨什么。这般想着,她便起了身,直勾勾地盯着外边那股无形的力量。 江子若便也起了身,紧紧地握住沈思语的手,而莺时想要起身的时候,却莫名地失去了知觉倒了下去。 毕竟莺时还是凡人之躯,自然是受不住方才那般。而沈思语因为身上自带的龙气,这才能抵挡一阵子罢了。如今,她这般与那股无形的力量对视,她只觉自己的身子开始有些吃不消了。 过了许久,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沈思语再也忍不住了,便直接道:“冤有头债有主,你这般伤害无辜,图的是什么?” 沈思语道这句话的时候,表情甚是严肃,而身上的那股龙威便也在此时散发得淋漓至尽,而那股无形的力量也终于被沈思语的这股龙威所征服,渐渐地,门外边便显示出了一个女子的身影。 “进来吧。”沈思语依旧还是严肃道。 话毕,江子若便施法将莺时拉到了自己的身旁,而与此同时,那扇门便正好被那个女子被震开。沈思语不禁讶然,倘若方才不是江子若将莺时拉了过来,此时莺时应当被那扇门给压在下面才是。 如此想着,沈思语便开始对这个女子起了怀恨之心,然,透过皎洁的月光,她却被眼前的女子惊讶得说不出话来。她并不是被那女子的美貌所惊艳到,而是那女子的脸庞此时已经脱落得能看见里面的肉,外边的皮不知何时已经不见了,一袭红衣,在这般夜晚里,显得甚是阴森森。 沈思语稳了稳身形,继而疑惑道:“你是妖?为何要装神弄鬼?” 那女子听闻此话后似乎听见了天大的笑话般开始哈哈大笑起来,道:“哈哈哈哈,笑话!我本是妖,为何不能装神弄鬼?” “为何要害人?”沈思语问道。 “我凭什么告诉你?”那女子说着,面部的表情开始变得狰狞起来:“你们这些凡人皆不得好死!” 说着,便迅速来到了沈思语的面前,想要伸出爪子抓住沈思语的肩膀,然,她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给震开了。 沈思语不禁讶然,这个妖到底是什么来头?为何自己身上的龙气足以震开她? “你是何人?”那女子的面部依旧还是狰狞的模样。 “我为何要告诉你?”沈思语一脸淡然,一副居高临下的模样看着那女子。 那女子看着沈思语的这番模样,双眸却渐渐地变成了通红的模样,怒吼道:“我平生最讨厌的,便是你们这些高人一等的人!” 正文 第三百六十九章 冰莲 那女子说着,便要朝沈思语冲过来,江子若则迅速地一挥袖子,将她震开了一段距离。 那女子从口中吐出了一口黑血,恶狠狠地看向江子若,道:“你又是何人?居然可以伤到我?” 江子若一脸淡然,道:“本座平生最讨厌的,便是他人伤害本座的女人,你第一次想要伤害本座的女人的时候,本座想着你也伤不到她,便没有阻止你了,奈何你却不知悔改,第二次想要真正地伤害到本座的女人,本座又如何会让你好看?说罢,你到底是何人?” 江子若身上的那股气息让那女子倍感压力,不再这般嚣张了,而是跪了下来,恭恭敬敬地给江子若磕了个响头,道:“冰莲参见储君殿下。” 此话一出,他们二人互相惊讶地看了一眼。 还是沈思语反应得快,便直接问道:“既然你原先本是仙,又如何还会成了如今这副模样?” 冰莲听闻此话后,那早已没有了脸皮遮挡的眼睛,此时却开始流下了眼泪。倘若是旁人,看了她这个模样,定会被吓到,然,沈思语却莫名地开始心疼起她来,想必因为她也是女子,这才会心疼她罢。 这般想着,沈思语便一步一步走到冰莲的面前,弯下了腰,想要安慰她。然,就在沈思语想要开口的时候,冰莲却突然抬起了头,对着沈思语邪魅的一笑,沈思语暗道:“不好!” 便只觉眼前一道光闪现出来,沈思语迅速地翻转了个身,躲过了方才的攻击。 而下一刻,冰莲却发出了一声惨叫声。 不远处的江子若则一脸冰冷道:“本座道过,任何人都不准伤害本座的女人,想要伤害本座的女人的人,只有一个下场,便是死!”江子若特意加重了“死”的语气。 “不过看在你对本座还有用的份上,本座便暂且饶了你的性命,方才的那一巴掌,便是对你的教训。”江子若依旧还是冰冷道。 沈思语慢慢起了身,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尘。即便她方才差点因为冰莲而丧了命,但她还是走到了冰莲的面前,伸出手,道:“起来罢。” 冰莲愣了愣,沈思语以为冰莲是被自己的举动给感动到了,然,冰莲在下一刻便冷笑了起来道:“像你这等凡人,我见得多了。自以为世间所有的一切都是美好的,还妄想用自己的善良去感化这个世间的冷漠,当真是天真!” 沈思语则无奈地摇了摇头,道:“不要以为我是那等天真之人,我不过是方才见你这般哭泣,这才起了怜悯之心罢了,看来我不该对你起这等怜悯之心啊。” 沈思语这般说着,则起了身,背对着冰莲,淡然道:“倘若你依旧是这般模样,那你也不曾有留下来的价值了,即便是因为你死了之后我无法再得知事情的真相,但是我也不愿意让你这等之人活在人间了。” “哈哈哈哈哈哈!”冰莲嘲讽道:“倘若我当真在乎生存的问题,那我如今为何还会是这等模样?” 沈思语见自己的激将法不奏效,便开始召集起来。 而江子若依旧只是冰冷道:“倘若你不在乎自己的性命,又如何还会在本座想要杀你的时候,起了悔改之心呢?” 冰莲顿了顿,看着江子若这般居高临下的模样,她终于还是臣服了,只叹了口气,便开始道:“其实,我本是这座小镇所供奉的仙……” 冰莲缓缓道出了自己的身世。 原来,冰莲便是如她的名字所言,乃一莲花修炼而成,因为两百年前曾帮助过这座小镇的人渡过了饥荒,这才让这座小镇的人一直都将她的恩情铭记在心头,将一座金像打造成了她的模样,且还修建了一座寺庙,将她供奉起来,那寺庙的名称便是唤作“冰莲庙”。 因为有了两百年前的那个经验,人们皆将冰莲奉为大罗神仙般的存在,只要有什么事情都会想去寺庙里求一求冰莲,冰莲在不远处倘若听到了他们的请求,便也会去帮助他们。这就是为何浣溪镇出了如此多的举人的原因,毕竟冰莲有在背后默默帮助他们,让他们勤奋学习,这才出了许多举人罢了。 然,向来非凡人是不得随意插手人间的事务的,生老病死,富贵有天,不能随意由非凡人来帮助改变,只能任由凡人自己去改变。而这座小镇的人因为长期起来对冰莲甚是依赖,大多都是有求必应的情况,自然是不会去理会冰莲的感受。 冰莲也因为插手过多的人间事务,从而遭到了天谴,而她遭了天谴之后,法力在甚久之后才终于得以恢复过来。 “莫非你脸上的皮便是那时候被毁掉的?”沈思语问道。当沈思语此话一出,她便当真想打自己两巴掌,忙解释道:“是我多想了,想来这个伤,不是遭了天谴时留下来的,是后来被这座小镇上的人给毁掉的罢?” 沈思语这般说着,便看向了冰莲的表情,冰莲则轻轻地点了点头。 此时,他们是四人正围着案几,坐了下来,而莺时早已苏醒了过来,听着冰莲讲自己过去的事情。 冰莲便继续讲起了自己的事情。 冰莲因为遭了天谴,从而身子已经吃不消了,自然是那段时日的所有人的要求,她都不会去理会。然,便是她这般举动,惹怒了小镇上的人。 她不过才养伤一年,再瞧见自己的冰莲庙的时候,早已经荒废了,人们还特意在门前贴了一个告示:“此仙并不会显灵,望各位莫要白费力气。” 冰莲看到此话的时候,差一点便吐了血,但她依旧淡然地在这座小镇上晃荡。 因为那座寺庙里刻着冰莲模样金像栩栩如生,故他们皆认得冰莲的模样,当他们瞧见冰莲在街上晃荡的时候,心头便起了一股无名火。 大喊着:“快将这骗香火的大骗子抓起来!” 冰莲回眸,火光中,原先那些她拼命守护着的凡人,皆露出了自己丑恶的嘴脸。 正文 第三百七十章 背叛后的冷漠 浣溪镇的人不知从哪里换来了捆仙绳,可以将仙捆绑住。冰莲因为他们是凡人,这才没有去可以伤害他们,只是稍微躲了一下他们的攻击。 待他们皆落了个空的时候,便开始一脸不可思议地看向冰莲,道:“天哪!仙人居然也会伤害凡人,明明规矩里道过仙不准伤害人的!” 冰莲的心开始一点一点冷下来,她原本以为,这些她曾经守护着的人,应当会在她不曾显灵的那段时日里,担忧她的安危才是。即便是她如今出来,也应当关心她到底除了何事才对,奈何他们却只关心冰莲并未满足自己的需求,一个个的皆来这般那她问罪。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何我做了如此多的好事,却反遭了天谴,如今又遭这些人这般记恨?”冰莲的内心开始挣扎道。 “就是就是,她现在已经违反了规矩,我们要替天道处置她!”不知是何人,这般说了一句。 随着这句话起,小镇上的人皆开始发疯了一样,想要用捆仙绳绑住冰莲,冰莲又如何甘心让他们这般捆住自己?自然也是拼命躲开了他们的攻击。 蓦地,一道清脆的女声响起,道:“住手!你们不得伤害她!” 冰莲抬眸,只瞧见一个十五光景的女子走了过来,这个女子便是平日里与自己交好的小枫,小枫穿过人群,走到了冰莲的面前,担忧道:“冰莲,你没事罢?” 想来也只有小枫这等心地善良之人,才不会来拿自己问罪的,冰莲这般想着,内心深处不禁腾升起一股暖流。 蓦地,冰莲只觉不对劲,再看向自己的身子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早已不知何时被那捆仙绳给捆住了,根本就无法挣脱开来。 冰莲一脸难以置信地看向小枫。 而小枫也从方才那温柔的神情一下子变成了冷漠的神情,道:“莫要用这般眼神看着我,倘若不是你,我弟弟又如何会去世?倘若不是因为你消失了整整一年,我的弟弟又如何会因为找不到大夫医治而去世?” 冰莲看着小枫这般模样,眼角开始湿润。她原本以为,小枫会是这世间待自己最好之人,看来,从头到尾,皆是她想多了罢了。 冰莲身为仙人,本身就可以对任何人使用读心术。冰莲对任何人都使用过读心术,唯独没有对小枫使用过读心术,她以为,即便不使用读心术,她也依然可以甚是了解小枫的才是,看来,这一切都是她一厢情愿罢了。 冰莲就这般手无缚鸡之力的模样被这群她曾经守护着的凡人给放在了一个台上,她的周围,堆满了柴火。 她自然晓得接下来会发生何事,她只一脸绝望地看向这群人,然,这群人却只是一副愤怒的表情,嘴里不停道:“烧死她!烧死她!” 冰莲的内心开始滴血,为何她曾经帮助过这些人,而这些人根本就不懂得感激自己,而是选择来烧死自己呢? 小枫便在不远处看着她这般模样,眼里只有鄙夷,并不曾有其他感情。 随着一个火把放下来,这些柴火便继续烧了起来。 熊熊浓烟中,冰莲看着这些凡人愤怒的嘴脸,眼里开始流淌泪水。 此时,这些大火已经烧到了冰莲的脸,但这些痛,都不及她内心的痛,那种被背叛的痛。 为何我帮助了他们之后反而还遭他们这般陷害呢?凭什么我为了他们而遭了天谴后却还要遭他们这般羞辱我?我可是堂堂一仙人,为何要任由凡人这般处置? 这般想着,冰莲的眼眸便开始变成了通红的模样,随着冰莲的一声怒吼,原先捆绑着冰莲的捆仙绳却在这时候莫名地被她挣脱开了来。 那些人终究是没有见过世面之人,见冰莲这般模样,自然皆是落荒而逃。 而冰莲却踏着大火而来,看着那些落荒而逃的人群,不禁讽刺一笑。 从那以后,便再也没有人见过冰莲的身影了。 一年后,小枫一家皆在某一日的天黑之后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撕成了粉碎。 那时候小镇上的人便不约而同地晓得,这是冰莲回来复仇了,回来找他们这些白眼狼复仇了,任何人都逃不掉这个命运! 果不其然,在小枫一家被害的翌日,原先拿火把去点燃冰莲脚下的柴火之人,便也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撕得粉碎。 那人的家人在发现她的“尸体”的时候,皆哭得甚是伤心,他们不过是想让自己的女儿当一回“英雄”罢了,何人晓得,当了这一回“英雄”,便有如此下场呢? 说来冰莲也甚是聪明,她并未直接让他们直接死去,而是一点一点将他们的身子扯下来,不让他们就这般痛快地死去,好好享受一番死前的绝望,就如同冰莲当时那般绝望才是。 之后的日子里,这座小镇便莫名进入了宁静。在所有人都以为事情就这般过去的时候,之前那些拿着捆仙绳去捆冰莲的人,皆惨死在了自己的床上。 他们的死相各不相同,但是似乎死前都见到了什么可怕的事物般,眼睛睁大着。似乎皆死不瞑目。 而仵作与大夫看过他们的死相后,便再也不会来这座小镇了,从此,这座小镇便这般开始荒芜了起来。且这座小镇也定下了一个规矩,便是:“外人之人不得随意进镇,小镇上的人也必须在天黑之后熄灯入睡。” 第二条规矩也并不是不无道理。 起先,冰莲不过是想要找那些伤害自己的人报仇而已,后来她觉得,那些她帮助过的人对自己也这般憎恨,她咽不下这口气,便想着来找他们复仇。 然,天黑之后,熄了灯,她便再也无法去找他们复仇了,因为每每遇见熄灯的人家,她便忽然忆起了自己的故乡,引起了她的相思之情,这才没让她去将他们杀害罢了,并不是因为熄了灯之后能将她防住罢了。 沈思语听完后,不禁吞了口口水,道:“我有个问题想问很久了,你为何不将自己的样貌修复?” 正文 第三百七十一章 不怀好意的江子若 冰莲听闻此话后只略微顿了顿,继而眯起了双眼,道:“我不过是为了让自己莫要忘记这些耻辱罢了,我要让脸上的这些伤提醒自己莫要再这般轻信人了。” “可是当下你不就因为信任我了才与我讲这些的吗?”沈思语无奈道。 冰莲看了眼沈思语,淡然道:“你无须这般自作多情,我信任的人并不是你,而是我的储君殿下。” 这般说着,她便看向了江子若。 而沈思语却一脸敌意地抓住了江子若的手,江子若晓得她这是在吃味,只宠溺一笑。 冰莲无奈地摇了摇头,道:“放心罢,我还不至于对自己的储君殿下这般痴心妄想。不瞒姑娘说,在怀枝里,并无多少女子会喜欢储君殿下,姑娘还是放心罢。更何况如今姑娘已经和储君殿下结为了夫妻,而怀枝的子民向来都是一夫一妻制,且都是一生只有一个伴侣,姑娘且放心罢。” 沈思语一听闻怀枝的制度便是一夫一妻制,且都是一生只有一个伴侣,她的内心不禁有些复杂,有喜有忧。喜的是江子若这一生只能有她一个伴侣,忧的是她的寿命并不长,并不能陪伴江子若多久,便要离去。 江子若似乎是理解了她的心情般,当着莺时与冰莲的面,直接将她拥入怀,柔声道:“娘子,你莫要想太多了。” 冰莲只默默地抽了抽嘴角,继而道:“储君殿下,可否还有什么要问的?” 江子若并未说什么,只是沈思语从江子若的怀里钻出来,道:“自然是有的。”说着,便从怀里掏出一把桃木梳,道:“你可否认得这把桃木梳?” “这把桃木梳,似乎便是一把桃木梳啊。”冰莲道。 “现在看不出来,应当这样。”沈思语说着,便把这桃木梳放在了灯火旁,看着这桃木梳散发出异样的紫色的光芒。 冰莲看了这副景象后,不禁蹙起了眉头,道:“这股气息,似乎甚是熟悉啊。” 沈思语心下已了然,这把桃木梳到底是如何回事了。 “冰莲,不知你明晚可否有空?”沈思语问道。 “如何?可是这把桃木梳有古怪?”冰莲问道。 “是的,明晚,你且与我们一同去瞧一瞧这桃木梳的主人到底是何方神圣。”沈思语道。 冰莲只略微沉思了一会,便点了点头。 想来,她也对这把熟悉又奇特的桃木梳甚是好奇罢。 “对了,姑娘,不知姑娘的芳名是什么?年龄几何?是什么来头?”冰莲问道。 沈思语正想回答的时候,江子若则抢先一步道:“芳龄几何与芳名是什么你便不用晓得了,你只须晓得她是本座的女人便可。至于她是什么来头,你可晓得当今皇帝是何人?” 冰莲顿了顿,继而道:“普安帝?” 沈思语无奈地笑了笑,继而点了点头,道:“如何?我这般模样看起来不像个皇帝吗?” 冰莲摇了摇头,道:“这些年我虽然害人无数,但是也曾听闻过普安帝的传闻,传闻中,普安帝做事果断,且雷厉风行,平日里皆是一副严肃的模样,并不是像姑娘这般模样。” 莺时忍不住道:“你也晓得那不过只是传闻罢了,我们的普安帝可甚是平易近人的呢,才不会总是一副严肃地模样呢,想来传闻也甚是不准确嘛。” 冰莲只无奈地抽了抽嘴角,便不再说什么了。 交代好了明晚的相关事宜后,他们三人便回到了柳家的别院里。 沈思语不禁感慨,明明之前冰莲与他们还是争锋相对的,而方才,居然可以直接那般与他们簇拥而谈,且似乎也甚是信任他们的模样。 因为这是柳家的别院,故这里还是有下人伺候他们的。 虽说只是别院,但是摆设应有尽有,就连浴池也有。沈思语看着浴池上那飘洒着的木芙蓉,不禁心生欢喜,慢慢地褪去了衣裳,继而踏了进去。 不得不说,这里的浴池虽然比不上皇宫的御池,但是依旧还甚是舒服,沈思语也甚是享受。 沈思语一边擦拭着身子,便一边想着,待会会不会进来一个人想要轻薄她?这般想着,她便不禁打了个寒颤,天知道她能不能打得过那个人? 蓦地,浴池的另一旁便当真响起了“噗通”的一声,沈思语忙抓起身旁的衣物挡住了自己的身子,道:“何人?” “娘子,你为何要这般凶?”一道熟悉的男声响起。 沈思语定睛一看,袅袅烟雾中,江子若的身影若隐若现。 沈思语这才松了口气,道:“相公,你这是在做什么?吓死我了,你且先出去罢。” “不,娘子,为何要赶我走?”江子若说着,便靠了过来。 不知为何,沈思语的内心深处莫名地抵触这种异样的感觉,她只略微蹙了眉头,道:“相公,你为何要这般?” “自然是看不得娘子这般担惊受怕啊。”江子若说着,便搂住了沈思语。 沈思语的内心里翻江倒海,但脸上依旧还是波澜不惊道:“相公啊,你今日明明答应我要带我去姑苏看桃花坞的,为何却不带我去了?” 江子若只略微顿了顿,道:“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来日方长,我自然会带你去的。” 沈思语依旧还是面不改色道:“相公,你且先松开我,我且擦拭擦拭身子。” “娘子,不必了,我可以帮你擦拭身子的。”江子若撒娇道。 趁着江子若撒娇的当口,沈思语便迅速跳上了岸,且迅速套上了一件衣裳以遮挡住自己的身子,稳了稳身形后,便严肃道:“你到底是何人?为何要假扮成我相公?” “江子若”只顿了顿,继而道:“娘子啊,我是你的相公啊,你为何认不出我了呢?这当真让我甚是伤心呢。” 沈思语则严肃道:“紫陌,这种游戏一点都不好玩。” “哟呵呵呵呵,这样都能被你认出来?不愧是沈思语啊。”“江子若”说着,便幻化成了紫陌的模样。 正文 第三百七十二章 再次受伤 “不对啊,为何你进来之后,江子若并没有察觉出来呢?”沈思语不禁蹙了眉头道。 紫陌则邪魅一笑,慢慢从浴池里走了出来,身上的衣物紧紧地贴着身子,将他身子的线条完美地勾勒了出来,水滴还不停地“嘀嗒”往下滴。 倘若是换成旁人,此时看见这番场景之后,定会喷鼻血了。可沈思语是何许人也?她从来都只会对江子若犯花痴,其他男子即便生得再如何倾国倾城,她都不会对他们有半点痴心妄想。 沈思语只继续蹙着眉头,道:“紫陌,为何你总是跟着我们?” 紫陌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自顾自道:“你以为,你那兔仙相公,当真不知道本座来到了此地?他不过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想来你那兔仙相公也并没没有那般在乎你嘛,就连你有危险都不曾察觉出来。” “你莫要挑拨离间,定是你对江子若施了法,这才会如此罢了。”沈思语道。 “果然什么都不能瞒住我们的陛下呢。”紫陌邪魅一笑道:“你们凡人不是常道人莫要这般聪明吗?这般聪明的话,吃苦的可是你们自己啊。” 沈思语并未理会他这番话,只是后退了几步,道:“紫陌,你为何不愿意放过我们?明明我们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一直纠缠着我们不放?” “自然是因为本座不喜欢看见你们在一起啊。”紫陌无奈地笑了笑道:“前世,你问了他而拒绝过本座,这让本座甚是伤心呢。” “胡说,你明明是为了夺取我的妖灵才故意来接近我的,你明明心里边只有圆衣,却还这般来纠缠我,你们二人不愧是恋人,连想法都这般相似呢。”沈思语说着,不禁讽刺一笑。 紫陌也并不恼,只是撩起了自己额前的头发,道:“果然是普安帝啊,就是比平常人聪明嘛。” 倘若是他人,沈思语定会想着靠自己的能力打发掉。奈何对方并不是什么凡人,而是一个修炼了万年的猫妖,一个随时可以将自己杀掉的万年猫妖,这让沈思语不得不开始为自己捏了一把汗。但沈思语晓得,她不能总是这般依赖江子若。 她应该要让江子若晓得,即便是强大如紫陌,她也可以靠自己的能力打发掉紫陌。 这个想法不过只是持续了一瞬间。 无他,不过是沈思语在腾升起这个想法的时候,便被紫陌一掌拍飞了。 沈思语从口中吐出了一口鲜血,一脸不可置信地看向紫陌。 紫陌则邪魅一笑,道:“沈思语啊,想来你都忘了本座是何人了。倘若一个万年猫妖可以被你这等卑贱的凡人所击倒的话,那本座为何还要拼命修炼呢?” 沈思语看着紫陌的身上散发出的异样的气息,她便抹了抹嘴角,只淡然道:“你这是突然成了妖神了吗?许久不见,你居然也成妖神了啊。” 紫陌顿了顿,不曾想过沈思语居然可以晓得自己已经成了妖神了,但依旧还是那副邪魅的表情,道:“对啊,不过是好心帮了你那兔仙相公成功渡劫罢了,不曾想,如此这般,居然可以让本座直接成了妖神呢。” 沈思语只无奈地摇了摇头,道:“说罢,你到底有何事找我?我快冻僵了,你可否说完后直接走掉?我要赶紧换上衣裳。” 紫陌便走到了她的身旁,勾起了她的下巴,道:“为何不在本座面前换衣裳呢,本座何时没见过女子的酮体呢?何须在乎你的酮体?” 沈思语一脸反感地拍掉了他的手,道:“你走不走。” “走便走。”紫陌说着,便当真消失地无影无踪了。 沈思语见他一走,原先忍耐住的那口血,当下便直接喷涌而出,溅了满地。 沈思语晓得,她一定不能在此时失去了意识,毕竟这时候无人能出来救她,江子若已经被紫陌的法术困住了,而莺时与那些下人又不能随意进来瞧自己,她便只能靠自己了。 沈思语强撑起自己的身子,挪到了浴池旁,清洗了一下自己的身子。 方才紫陌的那一掌其实还是有手下留情的,毕竟沈思语乃凡人之躯,是经受不住妖神的攻击的。倘若方才紫陌用了全力来攻击自己,那她基本上便没有存活的概率了,只能道紫陌并没有那般绝情罢了。 即便如此,她依旧还是伤得不轻,这会,她又忍不住吐了一口鲜血出来,染红了浴池的这一块地方。 沈思语捂住了自己的胸口,大口大口地喘气,看来她今日甚是有可能便交代在这里了啊。 但是她并不甘心就这般死了去,自己都还未与江子若去桃花坞看桃花呢,又如何能就这般去世了呢?且她还未与江子若吃遍天下的美食呢,又如何就这般死去了呢?这般想着,她便甚是有动力,耐心地将自己的身子擦拭完毕后,便穿上了换洗的衣裳,佯装一副淡然的神情来到了江子若面前。 而此时的江子若见她这般模样,自然晓得她是出了事,便道了声:“娘子……” “相公……”沈思语道完这句话后,便又吐了口鲜血。 “娘子,你这是如何了?”江子若开始担忧道。 “相公,救我……”沈思语虚弱道。 话毕,沈思语便失去了知觉。 待沈思语醒来了之后,已是两日后的事情了。 一醒来,沈思语便只觉甚是口渴与饥饿,不禁道了声:“相公,水……” 少顷,她的嘴边便开始出现了熟悉的杯盏的触觉,慢慢地喝下了一杯盏的水。 “娘子,你可终于醒了。”江子若欢喜道。 沈思语这才开始清醒,看着江子若这般模样,忍不住道:“我可是又睡了几日几夜?” 江子若轻笑了声,道:“此回并不是很久,不过是睡了两日一夜罢了。” 沈思语略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道:“那你们可否去了木兰镇?” 江子若摇了摇头,道:“因为你不在,而我又甚是担心你,便直接不去了。” 正文 第三百七十三章 奇怪的鬼火 沈思语甚是感动,道:“相公,你们不必为了我这般做的……” 江子若则宠溺一笑,抚了抚她的头发,道:“傻娘子,即便那事情再如何蹊跷,又如何比得上你的安危重要呢?” “说起这个,我突然想起来,那一日,为何你没有察觉到紫陌的到来?”沈思语问道。 江子若不禁蹙了眉头,道:“果然是紫陌捣的鬼,那一夜,我确实察觉到了异样的气息,但是我的心里边又告诉我,这其实不过只是我的错觉罢了。” 沈思语不禁蹙了眉头,道:“相公,你与紫陌相比,谁的法力更胜一筹?” 江子若沉思了一会,这才道:“倘若是从前的话,定是他略胜一筹。” 这下,便更加笃定了沈思语心中的想法,又问道:“那如今呢?” 江子若再次陷入了沉思,过了一会才道:“上回你也瞧见了我与紫陌、圆衣一同斗法的模样了?那个时候的我因为脑海里只剩下了愤怒与复仇,便进入了暴走状态,这才得以斗得过他们二人罢了。” 沈思语点了点头,道:“那便是说,倘若你是在常态下与紫陌斗法,还不一定斗得过他?” 江子若并未回话,当作是默认这个事实了。 “相公,你莫要这般垂头丧气的。”沈思语安慰他道:“人家紫陌好歹也是修炼了万年的猫妖,而你不过是一个只修炼了千年的兔仙,如何能与他相比?不过还好你今生今世还保留了前世的几成法力,要不然你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 江子若点了点头,道:“如今想这些根本就并无用,来日方长,再做打算罢。”说着,江子若便抚了抚沈思语的脑袋,问道:“你如今觉得如何了?身子可还难受吗?” 沈思语这才稍微活动了一下筋骨,道:“似乎只是有些疲倦而已,并无大碍了。”说着,她便看向了江子若,道:“相公,可否是你帮我将这伤口治愈的?倘若我不曾记错的话,我当时应当是受了内伤的,是无法如此快痊愈的,相公,你可否又为了我而施法?” 江子若点了点头,柔声道:“莫要担心,我自从渡劫成功后便再也不用怕遭天谴了,为你施法不过是我力所能及的事情罢了。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如此痛苦。你都不晓得,你在昏迷的时候,不停地皱着眉头,想来定是很痛的罢。” 沈思语无奈道:“其实我根本就不曾有知觉,你怕什么?” “那也不行,你是我的女人,我不能让你这般受苦。”江子若坚定道。 沈思语欣慰地点了点头,将头埋进他的怀里,不禁喃喃道:“相公,你真好。” 沈思语因为有了江子若为她施法,故她的身子已经完全痊愈了。 这一夜,他们一行人,两人两仙,便这般去了传说中的木兰镇。 为了以防万一,他们将这把桃木梳放在了江子若身上。本来是放在沈思语身上的,奈何沈思语毕竟终究还是个凡人,而这把桃木梳甚是邪门,他们保不准沈思语可否会被那桃木梳给如何了,便只好放在了满身仙气的江子若身上。 一进到木兰镇,木兰镇的气氛与浣溪镇的气氛并无异,都是阴森森的气氛。 “为何这里如此阴森森的?”冰莲忍不住打了个哆嗦道。 沈思语回眸,看了眼脸上并无皮直接将里面的肉裸露出来的面目甚是狰狞的冰莲道出了如此一句话,她只觉这句话甚是好笑。 冰莲似乎晓得沈思语在想些什么,便有些不服气道:“何人规定仙就不能害怕这等阴森森的气氛的?” 沈思语无奈地耸了耸肩,道:“是是是,冰莲姑娘会害怕。” 冰莲听闻此话后,只撅起了嘴,玉指在自己的脸上一挥舞,便将自己的样貌修复完毕了。沈思语甚是满意地看着冰莲这副小家碧玉的模样,道:“原来你生得也并不差啊,也算是个小美人啊。” 拉着沈思语的手的江子若淡然道:“在怀枝里,本来就并没有生得丑的子民。像冰莲这等样貌,在怀枝里,最多不过只是算是中等样貌罢了。” 沈思语听闻此话后,不禁开始羡慕道:“有如此好的基因,真好,根本就不必担心自己可否会生得丑啊。” 他们自动忽略掉了沈思语话里的那个“基因”,莺时便淡然道:“其实你生得也并不差,从前还是个可爱小姑娘的模样,如今长开了却是妩媚明艳的模样,你比冰莲还要略胜一筹。” 冰莲并未搭理这句话,而是继续与他们走着。 沈思语则欢喜道:“我就是喜欢这等愿意说实话之人。” 话毕,江子若便做了个噤声的动作,道:“莫要再动,似乎有什么过来了。” 这般说着,他们四人便默契地不再发出任何一点声音了。 蓦地,远处一道道火光升起,快速地移到了他们身边,莺时严肃地道了声:“鬼火!” 沈思语不禁蹙起了眉头,道:“鬼火其实不过只是白磷自燃产生的火光。” 沈思语突然忆起了自己从前在电视剧上看到过如此的案例,因为埋着尸体,故那块区域才会产生鬼火。 但是,当下这种情况,与那种情况并不相同。 这些鬼火并不是一开始就出现的,而是突然地在远处出现,再之后才挪到他们身边的。 “不好,我们身边有个‘人’!”沈思语惊讶道。 话毕,江子若便往旁处一挥袖,那个‘人’便直接这般现身了。 他们定睛一看,才终于瞧见了这个“人”的模样。 沈思语忍住了自己要呕吐的感觉,道:“这是什么啊?” 无他,不过是那“人”已经没有“人”的模样了,只是通过轮廓,能隐约看得见这是个人的模样罢了。这个“人”比原先的冰莲还要恐怖上几分,脸上的皮肉已经溃烂掉,且脸上的蛆虫还不停地蠕动,身上的皮肤没有一处是完好无缺的,皆是这等溃烂的皮肤。 “这个,该不会是僵尸的模样?” 正文 第三百七十四章 小镇的瘟疫 此话一出,众人皆讶然。 沈思语仔仔细细地辨认了一遍前方的“人”,不禁惊呼道:“它还会动!愣着干嘛,打它啊!” 话毕,沈思语便从袖子里掏出了一枚铜镜,对准了那个“人”。 江子若无奈道:“你这是做什么?” “照妖镜!”沈思语话毕,便迅速躲开了那个“人”的攻击。 江子若只无奈地叹了口气,在那“人”的面前一挥袖,那“人”便瞬间化为了乌有。 而身边的那些鬼火却也莫名其妙地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江子若淡然地看着这一切,道:“想来,这里便是瘟疫的爆发之地了。” 瘟疫的出现非同小可,这在古代里患上瘟疫几乎就是被判了死刑,无药可医。 即便是沈思语生活的二十一世纪,也依旧如此。只是现在的瘟疫都被灌上了名字,譬如,非典、流感、天花云云。 只是因为二十一世纪的小孩子从小便被接种了牛痘,故一般不会得天花。 然,如今的大禹根本就没有如此高等的医疗条件,故得了瘟疫便只能等死。 “那,那些得了瘟疫之人,要如何处理?”沈思语问道。 沈思语问出此话后,不禁讶然,她原本以为,自己问完此话后,应该是颤抖的语气才对。然,她的语气却出奇得平静。 “想来你也晓得,如今的医疗条件,根本就无法治疗病人,唯一的办法,便是将病人隔离,让他们慢慢死去,最后还要将尸体烧毁。”江子若淡然道。 其实江子若也并不是冷血无情,不过是他在方才见到那具尸体的时候,已经晓得了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了,他根本就无能为力。 “那便按着你说的办罢。”沈思语淡然道。 江子若顿了顿,道:“此时你不是应当拼命求我救他们吗?他们可是你的子民。” 沈思语摇了摇头,道:“他们确实是我的子民,我也确实想救他们。但是,你本来就不能插手人间的事务,倘若此回,让你破了戒,那你便甚是有可能会遭天谴,我不想让你如此冒险。但是,我的子民,我一定会去救。” “好,我陪你。”江子若坚定道。 “我也陪你。”莺时同样坚定道。 “还有我。”冰莲略有些不服气道:“不是只有你们才是同伴,我也算是你们的同伴,且木兰镇的凡人并没有做错什么,他们有可以被救的权利。” 沈思语看着他们三人坚定的眼神,感动地点了点头。 翌日,他们一行人便偷偷摸摸地来到了木兰镇,然,即便如此,木兰镇上的人一瞧见他们进来,便迅速地关上了门。 沈思语只好无奈地叹了口气。 他们走了好一会,才终于瞧见路上有几个小孩子围在一起玩耍。 沈思语叹了口气,不禁有些悲哀。那几个小孩子根本就不晓得他们这个小镇上发生了如此大的事情,也根本就不曾想到过再过一段时日,他们便也会有生命危险。 莺时只瞧了他们一眼,便认出来那几个小孩子当中有一个小女孩是之前他见到过的。那个小女孩偶然一抬眸,便看见了莺时,冲着莺时甜甜一笑,走到莺时身边,道:“大叔。” 沈思语看着这小女孩身上穿上破破烂烂的衣裳,不禁有些心疼。这个小女孩看起来也就和沈白筠差不多年纪,沈白筠如今不过也才半大个人,一说起这个,沈思语便甚是想念还留在皇宫中的沈青梧与沈白筠,想来她们也正在思念着自己罢。如此想着,她便褪去了自己身上最外面的那层衣裳,披给了这个小女孩。 小女孩似乎也是初次见到如此好看的衣裳,便忍不住欢喜道:“这件衣裳真好看,谢谢姐姐。” 沈思语忍不住打趣道:“看到没有?别人见到你叫大叔,见到我叫姐姐呢。” 莺时只给沈思语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并不回答。 冰莲上前,柔声道:“这位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叫双双,两个小姐姐都生得好好看。”双双甜甜道。 冰莲抚了抚双双的小脑袋,柔声道:“双双真乖。” 沈思语看了这一幕后不禁无奈地抽了抽嘴角,如此一个对待小女孩如此温柔的冰莲,又如何能让人忆起她曾经也是一个杀人如麻的复仇者呢? 只能感慨女子变脸可真快。 其他小孩子见双双与他们如此投缘,便也跟着凑了过来,道:“大哥哥大姐姐好。” “你们好啊。”江子若不知如何做的,直接从袖口里掏出了一堆糖果,分别分给了这些小孩子,小孩子们得到了糖果后,便都满意地离开了。 而双双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冲着他们甜甜地笑着。 “双双,你且告诉我,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好吗?”冰莲柔声道。 双双听闻此话后,忙摇了摇头,道:“我不能与姐姐说,娘亲说过了,此事不能对外人道起,倘若道起,双双便会被桃木梳的女鬼带走的。” 他们几人一同对视了一眼,便晓得了那把桃木梳到底是如何回事了。 那把桃木梳之所以会散发出异样的紫色光芒,不过是有人在那上面涂了什么香料,在遇到光的时候,便会如此。而那把桃木梳的传说,想来也是那些大人编出来骗小孩子的。 冰莲晓得不能如此问,便又问道:“那桃木梳的传说是如何开始的?姐姐的意思是,你的娘亲是何时开始与你讲这把桃木梳的传说的?” 沈思语不禁暗暗赞叹,冰莲不愧是仙,即便是堕落了,也依旧不改曾经的聪明才智。 双双思索了一会,这才道:“好像是在几个月前才开始与我说的罢。” 如此一来,沈思语便更加笃定了自己内心的想法。 “那,双双可还记得,最近身边可有什么人离开了之后却到现在都不曾回来啊?”沈思语问道。 双双思索了一会,才道:“隔壁的大牛好久没回来了呢,我那日见到他的时候他还让我救他呢,结果他家人告诉我,已经带着大牛去看大夫了呢。” “走罢,我的心中,大概已经有答案了。” 正文 第三百七十五章 瘟疫的来源 过了许久,他们便站在了一户人家的门口。 双双跟着他们走到了那户人家的门口,兴奋道:“咦?这不是大牛家吗?姐姐居然晓得大牛家!” 这回,便轮到其他三人看向了沈思语。 沈思语也不做多解释,只是淡然道:“不过是直觉罢了。” 双双扬起脑袋,敲了敲大牛家的门。 “谁啊?”一道苍老的声音道。 “伯伯,是我,双双。”双双道。 “来啦。”那道苍老的声音继续道。 少顷,随着“吱呀”一声,门便被打开了。 一位年迈的老伯伯拄着拐杖走了出来,当他瞧清楚了外边多了几副生面孔之后,便又赶紧将门关上了。还是莺时眼疾手快地拦住了他。 情急之下,那位老伯伯便道:“几位还是请回吧,老夫家里不待客。” “可是伯伯每日皆会接待双双的啊,为何不接待哥哥姐姐呢?”双双撅起嘴道。 “说起这个老夫就来气,双双你无事莫要带外人过来木兰镇,瞧瞧木兰镇如今这乌烟瘴气的模样,当真是可怕。”那位老伯伯略有些生气道。 沈思语总算是听出了猫腻,便走到了老伯伯面前,莞尔一笑道:“老人家,可否借一步讲话?” 倘若是换作他人,此时定会妥协。奈何这位老伯伯并不打算妥协,而是不耐烦地摆了摆手道:“都说了不待客,姑娘还是莫要为难老夫了罢。” 沈思语无奈地摇了摇头,取下了腰间的腰牌,拿到老伯伯的面前,道:“老人家,可否认得这个?” 在大禹里,所有的人皆如此。即便不识字,但是却都识得这块腰牌,无他,不过是这块腰牌便是沈思语的身份象征罢了,见此腰牌如见其人。 老伯伯不禁讶然,忙跪了下来,道:“草民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双双见老伯伯如此,便也好奇瞧了一眼沈思语手上的腰牌,当她借着晨光瞧清了那块腰牌的时候,便也跟着跪了下来,道:“草民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草民有眼不识泰山,还望大人恕罪。”老伯伯慌忙道。 沈思语无奈地摇了摇头,道:“老人家,我这个模样看起来不像个皇帝吗?” 老伯伯自然是晓得此话为何意,他也晓得,这块腰牌是皇帝随身佩戴的什物,即便人人都认得此物,但是并无人敢另外造一个出来,更是不敢用这块腰牌来假扮皇帝。 “草民有眼不识泰山,还望陛下恕罪。”老伯伯的语气突然变得恭恭敬敬的了。 双双的年纪再如何小,也是晓得了老伯伯的话是何意了。 只是她不明白的便是,为何自己不过只是在路边玩耍而已,居然便碰上了传说中的皇帝呢?且还是这般平易近人。 “无需多礼快快请起。”沈思语亲自扶起了他们二人。 “不知陛下来寒舍有什么事情呢?”老伯伯拱了拱手道。 “老人家,借一步说话。”沈思语严肃道。 老伯伯点了点头,这才让他们进了自己的屋子。 而双双因为年纪小,根本就不晓得他们待会说的事情,故双双便被他们打发回自己家了。 五人围桌而坐,老伯伯帮他们斟了茶,这才坐了下来,道:“唉,果然该来的还是会来,草民早就晓得,此事定是瞒不住的。” “哦?看来老人家似乎知道些什么啊?”沈思语不禁挑眉道:“那老人家的大牛如今可还安好?” 沈思语一提起大牛,老伯伯的神色便变得不一样了,下一刻,他的眼泪便开始流淌,哽咽道:“倘若草民与陛下实话实说,陛下可否能免草民无罪?” “只要你实话实说,朕自然免你无罪。”沈思语大方道。 老伯伯点了点头,这才缓缓道:“草民家的大牛,真是命苦啊,倘若不是一时发了善心,便也不会如此。” 沈思语听闻此话后,心里大概晓得是发生了何事,但还是耐心地听老伯伯说下去。 “前些日子,大概是几个月前,镇子上来了一个人,声称自己的家畜如何如何好,因为急用钱,要低价卖掉所有的家畜,那时候,并无人敢上去买。”老伯伯说到此处的时候,不禁蹙了眉头,道:“便是因为如此,这才开始出了事。那时候,镇子上根本无人晓得,在那几日里,镇子上的老鼠莫名感染了鼠疫,那几头牲畜便莫名也被感染了。但是根本无人晓得。后来啊,几个年轻人见她如此,不好让她如此累,便自告奋勇地帮她宰杀牲畜。” 老伯伯说着,眼中的眼泪更甚。 “我家大牛便也是其中的一员,我如何晓得,后来的几日里,他便开始发热,后来的几日里,他便愈来愈严重。那一日里,那几个帮忙宰杀牲畜的人便也跟着出现了如此症状。”老伯伯道:“被鼠蚤叮咬的地方便会起红斑,这是我从好几个人的身上瞧见的。就连镇上的大夫看了之后,都道他们这是患了鼠疫,无法救了,只能等待后事,且死了之后还不能活埋,只能烧毁尸体。” 老伯伯的情绪愈发激动,沈思语忙安抚了他道:“老人家莫要激动,朕定会替你讨回公道的,你且慢慢道来。” 老伯伯点了点头,道:“后来,我家大牛扛不住,便自行了断了。而我却只能按照大夫的要求将他的尸体烧毁。可怜我白发人送黑发人。” 沈思语总算是晓得了木兰镇这是出了什么事情了。看来确实如老伯伯所说,是患上了鼠疫,在这时候爆发瘟疫,几乎便是毁灭性的灾难。 而爆发瘟疫之后,人根本就无法救活,只能任由那人慢慢死去。 沈思语已经不是初次觉得自己这般无能为力了,但是依旧还是很恨自己,他们身为自己的子民,她却什么都不能做,只能这般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离去。 “可是,镇上的几个德高望重的老人皆告诫我们,此事一定要瞒着,不能让其他人晓得。”老伯伯严肃道。 正文 第三百七十六章 那几个人的尸体去了何处 沈思语听闻此话后,便只是严肃地点了点头,也并无他言。那个老伯伯见如此,便也不再好道些什么了。 离开大牛家了之后,沈思语便一路沉思。 “娘子。”江子若道:“你的心里可否有想法了?” 沈思语严肃道:“既然镇上的那几个德高望重的几位德高望重的 老者皆不让此事宣扬出去,只能表明她们是想私底下将那些患了瘟疫之人处理掉,而处理的方式想来也甚是残忍吧。” 江子若点了点头,道:“大牛当时选择了自尽也未尝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自然如此。方才那个老人家根本就不曾道出其他人的结局,想来他也根本就不晓得那些人的结局是如何了罢。”冰莲无奈道。 蓦地,沈思语似乎忆起了什么,便又道:“我好像明白什么了,快,快回去,我还有一事不明。” 话毕,几人便又跟着跑回了大牛家。 还好他们几人皆是习武之人,自然是不会因为如此便气喘吁吁,皆轻轻松松地回到了大牛家。 沈思语轻轻敲了敲门,道:“老人家,是我,快开门。” 那老伯伯似乎也不曾想过沈思语一行人如此快便又折回来了,连忙过来给他们开了门,道:“陛下,你们这是做什么?” 沈思语严肃道:“小心隔墙有耳,进屋讲。” 老伯伯点了点头,便让他们又进去了。 待进了屋子,沈思语便开门见山道:“老人家,敢问那一回,帮外来的那个人宰杀牲畜的,一共有几人?” 老伯伯听闻此话后便毫不犹豫道:“加上大牛,便是五人,且只有草民家大牛才是男子,其他的皆是女子。” “确定是五人?且确定另外四人皆是女子?”沈思语问道。 老伯伯坚定地点了点头,道:“草民甚是确定。那时候草民还特意数了人数,定不会记错的。” “那后来那些人可否都去世了?”沈思语严肃道。 老伯伯摇了摇头,道:“其实,草民也不晓得她们去了何处,这些日子,根本就不曾见到过她们。就练问了她们家里人,皆只是遮遮掩掩,并不愿意说出实情。” 如此一来,沈思语便更加笃定自己内心的想法了。 将老伯伯安顿好了之后,沈思语一行人这才真正地离开了大牛家。 “走,我们去找镇子上那几个德高望重的老人和木兰镇的镇长吧。”沈思语严肃道。 其他几人也并不敢推脱,便也跟着去了。 然,走到半路,沈思语才忽然忆起一件甚是重要的事情,道:“呀,我突然想起我根本就不曾晓得哪些才是德高望重的老者啊!” “这还不简单。”冰莲无奈地摇了摇头,道:“只需要瞧一瞧哪一家的门外边挂着许多灯笼的便是了。” “为何是灯笼啊?”沈思语无奈道。 “有些事情你们不懂。”冰莲无奈道:“在木兰镇与浣溪镇里,皆是如此。因为镇子上的事情大多都是由那几个德高望重的老者与镇长一同决定的,且那几个老者便就相当于人家家族里的长老,甚是有威望。她们说的话,比镇上说的话更管用。”冰莲道。 沈思语、江子若、莺时不得不开始赞叹起冰莲,冰莲不愧是在坊间生活了如此久的仙,居然连这等事情都晓得。 这般说着,他们三人便来到了其中一个老者的家里。 “何人?”里面一道苍老的声音道。 “不知老人家可在?”沈思语柔声道。 “吱呀”一声门开了,走出来的便是一位慈祥和蔼的老妪,老妪一瞧见他们是陌生面孔的时候,与老伯伯是相同的反应,皆是想迅速关上门。 奈何旧戏重演,莺时依旧眼疾手快地拦住了她,道:“老人家,我们并无其他恶意,还望老人家海涵。” “木兰镇的人都不接待外来的客人,几位还是请回吧。”老妪道。 果不其然,他们还是遭到了逐客令。 但是沈思语不会如此轻易就放弃了,而是在老妪耳边悄声道:“老人家,那几具尸体,可都是女子呢。” 此话一出,那老妪的脸色瞬间便变了,道:“为何姑娘会晓得这些?” 沈思语只一副淡然的神情道:“别这般看着我了,论武功,这个镇子上,应当没有什么人是我的对手,更何况我身边的这几个保镖,可都比我厉害呢。” 老妪只好妥协了,推开门,让他们进了屋。 按照礼数,老妪家的下人便分别给他们斟茶,但他们谁也不曾动过这杯盏里的茶。 沈思语开始暗暗赞叹起他们几人的聪明。 沈思语不会轻易喝下老妪家的任何茶水的,因为她晓得,这个老妪并不是真正想让他们明白事情的真相,故还是要谨慎为妙。 想来江子若、莺时、冰莲皆也是如此想的,故才没有动的罢了。 然,有一点沈思语甚是不明白。 明明江子若和冰莲皆是仙,二人根本就不怕人间的食物会伤害到自己啊,为何这两人也跟着没有喝下去呢? 沈思语不禁蹙了眉头,看向他们二人。 他们二人似乎也是此时才忽然忆起此时,便佯装镇定地饮下了那杯盏里的茶。 “老人家,这是什么茶。”江子若问道。 “这是天目青顶,临安盛产的茶叶。”老妪淡然道。 即便老妪表面上再如何佯装淡然,但是神色里还是有着不易察觉的慌张。 理所当然地,沈思语根本就不曾察觉到老妪眼神里的那不易察觉的慌张。 老妪便也跟着轻轻抿了口杯盏中的茶,道:“此茶沁人心脾,需心静才可体会到它的真谛。” 莺时与沈思语并没有动这杯盏中的茶,而是佯装一脸淡然地看着对方。 蓦地,莺时忽然对上老妪的眼眸,道:“不知这位老人家,你可否晓得,卸磨杀驴这个典故?” 老妪只略微顿了顿,继而淡然道:“此典故如此经典,老朽又如何会不晓得呢?” “既然如此,那为何你们要将那些人全处理掉了呢?” 正文 第三百七十七章 萧书书 沈思语每回道出此话的时候,依旧是面不改色。 那老妪听闻此话后,脸上依旧还是保持着淡然的神情,道:“姑娘,从方才开始,你便与老朽道了此话,只是不知姑娘此话到底为何意?可是以为老朽杀了人?” 她身旁的下人听了,便赶紧道:“不会的,当家的在镇子上可是德高望重的长老,如何会做如此卑鄙之事?” 那老妪只是淡然一笑,摆摆手,示意那下人莫要再这般激动,那下人便也就恭恭敬敬地退下了。 沈思语看着那老妪如此的作风,便晓得她根本就不是表面上那般和蔼可亲,年轻的时候应当也是雷厉风行的一个女强人,便类似于沈亦双的女强人。 “不知老人家如何称呼?”沈思语拱了拱手道。 那老妪便也只轻笑了一声,拱了拱手,道:“老朽名唤萧书书,想来各位是不可能唤老朽为萧书书的罢?” “那是自然,按照礼数,我们也只能唤老人家为一声老人家。”沈思语再次拱了拱手道。 萧书书似乎是在等着他们的药效发作,便一直盯着江子若与冰莲。 沈思语自然晓得这是为何,但还是佯装吃味的模样道:“老人家,为何你一直看着我的夫君呢?” 萧书书听闻此话后只略微顿了顿,继而还是淡然道:“不过是看姑娘的夫君生得如此俊罢了,忍不住多瞧了几眼。” 沈思语当真是无奈,不曾想萧书书居然就这般道出了如此一句话。萧书书分明便是想瞧一瞧江子若与冰莲为何如此久还不曾倒下罢了。 过了许久,萧书书明显已经等不及了,但还是耐心道:“姑娘,茶凉了,为何还不愿意喝上几口?可否是嫌弃老朽的茶不合你的口味?” “没有。”沈思语摇了摇头道。 萧书书便挑眉道:“那可否是以为,老朽会在里面下毒?” 倘若是换做其他人,此时即便再如何谨慎,还是会不好意思道自己根本就不曾怕过,接下来便直接饮下那杯盏里的茶。 然,沈思语是何许人也?她又何曾怕过什么? 她不过只是将头发一甩,淡然一笑道:“确实怕啊,毕竟老人家你从我们进门到现在,心里边可一直都在盘算着要如何将我们神不知鬼不觉地处理掉呢。” 萧书书听闻此话后也依然是一副和蔼可亲的模样道:“哟?姑娘当真是厉害,居然还能看出如此名堂来。不过啊,老朽根本就不曾想过要害你们,不过是想要试探试探你们罢了。” 沈思语便样张讶然道:“什么?你居然一直都在试探我们?” 萧书书点了点头,道:“不瞒你们说,偶尔有些人想要挤掉老朽的长老位置,便会派人来故意诬陷老朽,可老朽经过了方才那一番调查,发现你们并不曾骗老朽,故老朽甚是好奇,到底是何事,居然可以查到老朽身上来?且依老朽看来,几位应当不是什么普通人罢?衣着华贵而典雅,气宇不凡,想来是京城里来的人罢?” “老人家当真是好眼力,我们几位确实是从京城来的,本来不过只是想在临安游玩一段时日,奈何经过了木兰镇的时候,瞧见了木兰镇如此怪异的气氛,故一时好奇才会来惊扰老人家罢了,在这里给老人家赔个不是。”沈思语再次拱了拱手道。 其他三人皆也跟着拱了拱手样张给萧书书赔罪。 不得不说,他们几人之间甚是默契,即便是面对如此情况,也依然可以配合得如此天衣无缝。 蓦地,江子若与冰莲皆默契地倒在了案几上。 而沈思语与莺时便也佯装惊慌道:“你们这是怎么了?快醒醒啊。” 沈思语还佯装甚是愤怒地模样,对上了萧书书的眼眸,道:“老人家,你可否是在方才的茶里下药了?” “哈哈哈哈哈,姑娘未免反应也太迟了吧?”萧书书得意洋洋道:“老朽年轻的时候可是临安里出名的武功高手,姑娘也不去打听打听,居然还与老朽说这镇子上没有人是你的对手?未免也太目中无人了罢?” 莺时此时便蹙起了眉头,道:“怪不得我初次听见这个名字的时候,觉得甚是耳熟,原来便是曾经江湖上大名鼎鼎的毒女——萧书书,以善用毒为名,但是武功也是一流高手的水平,传闻年轻时倾国倾城,而如今老了却也能这般和蔼可亲,风韵即便不如从前,但是武功应该也不会差到何处去。” “你这小子居然还能记得老朽?当真是荣幸啊。”萧书书说着,嘴角便勾起一抹冷笑,道:“原先你们四人老朽或许还没有胜算,但是倘若只是你们二人,老朽的胜算便大了。” 话毕,萧书书便迅速移到沈思语的身旁,手掌拍向了沈思语,沈思语也并不躲开,而是淡然地拦住了她的攻击,道:“老人家,可否以为,我当真不过只是个弱女子啊?可否以为我一开始对你如此说,是吓唬你的啊?” 话毕,沈思语便直接推开了萧书书,快速跳了起来,跳到了旁边的空旷处。 “木悦,莫要轻敌,她的武功不在我之下。”莺时担忧道。 沈思语点了点头,道:“明白了。” 沈思语道此话的时候,莺时便来到了她的身旁,道:“木悦,保护你是我的责任,她便交由我来处理罢。” 他们的这个阵势明显不大对劲,萧书书家里的下人瞧见如此,便想着要去通风报信。 然,她们不过才刚踏出了这屋子一步,便被一女子拦住去路,道:“几位小妹妹,如此慌张是要去何处啊?” 那两个丫鬟定睛一看,此人正是冰莲,她们便连忙瞧了眼案几,而此时的案几上何时还有冰莲的身影? 她们也是此时才终于晓得,她们这是中计了。 “看来你是不打算告诉我们真相了啊,是打算也将我们毁尸灭迹?”江子若淡然道。 萧书书瞧见江子若起来的时候,也并不惊讶,而是淡然道:“还有何人,便都一起罢。” 正文 第三百七十八章 困扰 “木悦,这些人我已经暂时安顿好了。”莺时严肃道。 沈思语点了点头,道:“辛苦你了,莺时。” 沈思语回眸,瞧了一眼在榻上睡得正香的百姓们,不禁叹了口气,但她还是选择默默地替他们掩上了门。 那时候,萧书书一开始本来是不曾承认自己的罪行的,后来在沈思语一行人的逼供之下,其他的几个长老这才全盘托出。 而沈思语也是那时候才晓得,原来那几个帮助外人宰杀牲畜的几个女子的尸体皆不见了,据说是被偷走了,但是她们却全然不晓得。就连镇长也不晓得她们的尸体去了何处。 当沈思语道出了那几具尸体出现在了皇宫的时候,她们皆讶然。想来是那来村里头贩卖牲畜的那个女子开始报复她们了罢? 沈思语也是那时候才忆起,老伯伯并未告诉她那个女子的去向。毕竟按照常理,那个女子也是有一定的罪过的,为何那个老伯伯却没有提到她的去处了呢?想来其中定是有蹊跷的罢。 那个女子,暂且唤她为小凉罢。小凉在那几个人染上了瘟疫之后,却也并不曾害怕,依旧还是一脸淡然地在他们面前出现。 镇子上的人因为气不过,便将气全撒在了小凉的身上,而小凉最终也是被折磨致死。然,小凉死后不久,那几个染上了瘟疫的人便也全跟着死了。 但是翌日便不见了她们的尸体。 木兰镇的人以为此事便如此过去了。 然,再过了十几日,镇子上便相继有人开始出现了高烧不退的情况云云,她们这几人也是那时候才晓得,兴许小凉本就是瘟神,专门掌管这世间的疾病的神。本来小凉不过只是带走了几个原先本就应该死去的人罢了,她们却弄巧成拙惹怒了神灵,这才让木兰镇出了如此大的事情罢了。 而染上了瘟疫之人,皆被无情地抛弃了,但是又不能走出这个木兰镇,故他们平日里便只能躲在山上,只有在夜晚的时候才会下来寻找食物。这也就是为何,木兰镇的人一看到生人便关上门。因为这是木兰镇集体的秘密,任何人都不盼望别人晓得自己所犯下的这个错误。倘若不是沈思语一行人来到此地,他们便打算一辈子都将这个秘密藏在心底了。 沈思语一行人便靠着自己的努力,找到了这些染了瘟疫的人,将他们全部都接到了镇子上的一个破庙里。 沈思语数过人数,最多不过也就二十来人。可依照镇长所说,明明根本就不止二十来人。沈思语后来一问,才晓得这是因为有些人因为无法忍受这般无尽的折磨和大牛一样选择了自尽,而这些尸体,最终便也只能烧毁,故如今便只剩下了二十来人。 他们回到了柳家的别院里了之后,沈思语便不禁疑惑道:“居然如此,那又是何人将她们的尸体运至皇宫里的呢?” “自然是那个被利器所伤的女子。”江子若道:“至于是何人指使的,便不明白了。倘若是小凉,那便说不过去了,既然她是瘟神,掌管着人间疾病,她又如何会因为他们惹怒了她而让这瘟疫降临在他们头上?又如何会因为她们隐瞒了这个事实而自己又告诉我们这个事实呢?这实在是说不通。” “既然如此,那也没有必要去想通此事了,此回我们来这里,并不是为了想通此事,而是为了瘟疫一事而来的罢了。至于是何人要如此做,我们便不用去思考了吧。”沈思语淡然道。 他们见她如此讲,便也没有再问些什么了。 毕竟此事牵扯到了神灵,许多的事情他们根本就不可能查得出,且即便查出来了也不能改变什么,故他们只好管好当下的事情。 是夜,沈思语在榻上辗转反侧。 江子若自然是察觉到了她如此,便关切道:“娘子,可还是在为木兰镇的事情而发愁?” 沈思语轻轻点了点头,算是默认了。 江子若无奈地叹了口气,轻轻将沈思语拥入怀中,柔声道:“娘子,莫要想太多了。” “相公,我有一事不明。”沈思语道:“明明感染了瘟疫之人皆被赶到了山上,且死去的人的尸体皆被烧毁,为何镇子上还是会有人继续感染瘟疫呢?” “傻娘子,你可忘了?原先还是你与我道过,鼠疫是通过鼠蚤叮咬传播的,想来那木兰镇里定是鼠蚤的才是。”江子若道。 “既然如此,那我们几人在木兰镇里如此大摇大摆地走,可否也会被鼠蚤叮咬?”沈思语不禁开始担忧道。 “娘子且放心罢,有我在,我定不会让你伤到分毫的。”江子若信誓旦旦道。 “相公,其实鼠疫的传播途径不只是这个罢了。倘若你与感染了鼠疫之人谈话,也同样会感染。故我今日才会让你们将自己的口鼻捂住后才能与他们谈话罢了。”沈思语道:“宰杀感染了鼠疫的牲畜,也是会感染到鼠疫的,大牛他们便是如此。且这个镇子上的牲畜应该大多数都感染了鼠疫,倘若他们吃肉的时候不将肉煮熟透之后便吃了肉,也是会感染的,想来这才是他们感染的重要原因。” “娘子,这些可都是你从前的教书先生与你说的?”江子若问道。 沈思语在他的怀里轻轻点了点头,道:“确实如此。也亏得我如今还记得这些。这些知识不过是教书先生在上课的时候闲来无聊讲的这些,但是我却恰好记下了这些罢了。” “莫要想太多了,安心入睡罢。”江子若柔声道。 沈思语在他的怀里轻轻点了点头,不知不觉便入睡了。 “双双,你这是怎么了?”沈思语担忧道。 “姑娘都怨你,倘若不是你,我家双双便不会感染上瘟疫了。”一个妇人责怪沈思语道。 画面一转,便来到了沈思语将那些感染了瘟疫之人安顿的地方。 下一刻,这间屋子便开始燃起了熊熊大火。 正文 第三百七十九章 绝望的呼救 刹那间,里面便传来了那二十来人的呼叫声。 “救命啊!” 而沈思语看着这一幕,动弹不得。只是看着这一幕的她,默默地流下了眼泪。她也是那时候才晓得,并不是所有事情都可以朝着自己想象的方向而发展下去。 她也是那时候才终于晓得,自己根本就不是什么救世主,不过也只是千万凡人中的一员罢了。她不过只是多了一个皇帝的头衔,与其他人并无不同。她也没有其他话本里的主角一样,拥有救世的能力,可以拯救许多人。她没有这个能力,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一群自己的子民被大火吞噬,而她根本就无能为力。 “娘子,娘子……”耳畔边,一道熟悉的男声道。 沈思语这才幽幽张开了双眸,即便她睁开了双眸,眼前依旧还是朦胧一片,她晓得这是自己在梦里哭泣了的缘故。 “娘子,你梦见了什么?居然会如此委屈?”江子若的声音在她耳畔边响起。 沈思语揉了揉自己的双眼,这才看清了眼前的情况。 她不知何时已经挣脱了江子若的怀抱,自顾自地卷起被子睡在了另一边,而江子若则一脸担忧地看着她。 “相公……”沈思语不禁喃喃道。 江子若见她终于清醒了,这才又将她拥入自己的怀中,柔声道:“娘子,方才你可把我吓坏了,可是做了噩梦?” 沈思语轻轻点了点头。 少顷,江子若便只觉自己的怀里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声,想来沈思语这是又入眠了罢。 垂眸看向她,果不其然,当真已经安稳地入睡了。 其实方才江子若已经偷偷地进入过沈思语的梦境了,方才沈思语那般无助而又绝望的模样他也瞧见了,他甚是想进去将给她一个拥抱,奈何即便他冲了过去,但是沈思语根本就无法瞧见他。他也是那时候才晓得,梦境是无法由外力而改变的,只能由本人自己改变梦境罢了。 沈思语已经不是初次梦到预见梦了,倘若沈思语的这个梦境也是预见梦,那么,那二十来个感染了瘟疫之人便是凶多吉少了。 翌日,沈思语好似昨晚的事情并不曾发生一样,与他们一同去探望了那二十来个人。 终于到了用午膳的时候,沈思语这才对江子若道:“相公,我有一事不明。” “何事?”江子若问道。 沈思语这才将自己昨晚的梦境告诉了江子若。 江子若点了点头,诚实道:“不瞒你说,昨晚我已经进入过你的梦境瞧见了那些场景了,但是我却无法去安抚梦境中的你,因为梦境中的你根本就瞧不见我的身影。” “相公,我很怕那个是预见梦。”沈思语担忧道:“我现在倒是盼着梦境与现实是相反的,他们的身子定会好起来的。” 江子若又如何会忍心让她如此自欺欺人呢?他只无奈地叹了口气,道:“娘子,你明明从一开始便晓得,在这里,感染了瘟疫便是等于离死不远了。倘若能碰上个神医,定能医好,但是即便是神医,也不可能同时医好如此多人的,娘子你可懂?” “万一,我不过道的只是万一。万一我当真凭借着自己的努力感动了上苍呢?”沈思语问道。 江子若摇了摇头,道:“娘子,有些事情,我该如何让你明白才好。生死由命富贵在天,娘子你又何必去趟这趟浑水?古往今来,哪个朝代不曾爆发过瘟疫?你何时听闻当朝皇帝可以将那些百姓的瘟疫治好?最后不都只是将他们隔离起来,防止更多人感染罢了。” “木悦,恕我多嘴。”冰莲也忍不住道:“那些人迟早都是会死去的,还不如给他们一个痛快。倘若因为你的迟疑,而让其他人也感染上了瘟疫,那便是你的错了。” “可是,他们也是活生生的生命,也是我的子民,我如何能让他们就如此死掉?”沈思语道。 “那其他人呢?”莺时道:“那些还没有感染上瘟疫的人又做错什么了?他们同样也是你的子民,倘若因为你的私心,而让更多的百姓感染上瘟疫,你又会如何?” 这个问题,当真是将沈思语难住了。 她以前不是不曾想到过这种情况。但是那时候的她以为,依照她如今的性子,她定会直接将那些人处理掉才是。奈何当她瞧见那些人一脸疲倦的模样,她却又于心不忍了。 她是大禹的皇帝,她的一句话便可以血洗一座城。但是,她不会做这等暴君。她如今的想法,便是让那些感染了瘟疫之人的身子变好 “且不仅仅要处理掉那些人,还要将木兰镇上的所有牲畜与老鼠皆赶杀殆尽。”江子若严肃道。 “可如此一来,我便犯下了滔天大罪啊。”沈思语不禁蹙了眉头道。 “倘若你下不去手,那便由我去下手罢。”冰莲道:“本来我这双手早就沾满了血腥,也不差这一回,倘若我此回再次出手,可以救活更多的人,也是在所不惜。” 沈思语看着他们如此,只略微沉思了一会,便也点了点头,当作是默认了。 冰莲不禁讶然,道:“此时你不应当是责怪我们吗?当初说好的与你一同并肩作战,医好你的子民,可是如今却要将他们赶杀殆尽,为何你不恨?” “我并没有如此资格去憎恨你们。”沈思语平静道:“我该憎恨的人,是我自己。憎恨我自己当初为何不学医,为何不将自己家乡的技术学来,好在此时派上用场呢?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事情发生,却根本就无法改变什么,有些时候,我当真是渺小啊,我根本就不是一个好皇帝啊。” 普安十二年,普安帝下令,将木兰镇上所有感染了瘟疫的人与牲畜,皆赶杀殆尽。 那一年的大禹,天空中灰蒙蒙的模样,似乎是在哭泣。 沈思语原本以为,经过此事,她可以让自己名扬天下。奈何,她最终却只能采取了如此方法。她原本还着憎恨那些将感染瘟疫的人赶杀殆尽的皇帝,而如今到了自己这里,她却无论如何,也无法再去如此想了。 正文 第三百八十章 二人拜师 普安十三年,普安帝下令将大禹的政策改为了以经济发展为主的政策。 江南一带的经济发展得甚是迅速,相比较之前的发展速度更是迅猛。 这一日,沈思语甚是清闲,便与江子若、沈青梧、沈白筠来到了永寿宫听一听素尘弹的曲子。 轻弹琵琶半遮面,凉亭声声拂面柳。 一曲毕,他们几人不约而同地鼓起了掌。尤其是徐君愁,眼里的宠溺都快要溢出来了。 “素尘。”沈思语莞尔一笑道。 素尘便起了身,请放下琵琶,来到了沈思语身旁,福了福身道:“奴婢参见陛下,参见凤君娘娘,参见二位公主殿下。” “早就与你说过无须这般多礼的。”沈思语无奈道:“快快请起。” “谢陛下。”素尘这才起了身,道:“不知方才木悦对我的演奏可还满意?” 沈思语见素尘将对自己的称呼改变了之后,她只略微顿了顿,继而眉开眼笑道:“自然甚是满意,不曾想即便如此多年过去了,你的弹奏还是这般出彩。” 沈青梧看了素尘许久,道:“素尘姑姑,不知可否教我弹奏琵琶呢?” 素尘听闻此话后只无奈地笑了笑,道:“可是大公主殿下不是也有在学习瑶琴吗?大公主殿下都还不曾精通瑶琴,又如何就这般快开始学琵琶了呢?” 沈青梧只垂眸,淡然道:“素尘姑姑曾经与我道过,千日琵琶百日筝,我也晓得琵琶并不好学,但是我不过只是因为每回听素尘姑姑弹奏的时候,皆甚是享受,我便也想着,学习这个,可以陶冶我的情操罢了。” 沈思语不得不感慨,沈青梧不愧是神仙姐姐一般的人物,想学的什物与她想学的什物完全不同。沈思语不禁回想起自己自己这大半生所学的技能,学了几年的散打,之后便又练了几年的剑术,来到大禹之后便又跟着闻天与莺时学习了箭术与马术,如今也算半个武功全才了罢? 而沈青梧即便从小便被沈思语强行押着去学习了防身之术,但是沈青梧明明更喜欢陶冶情操之物,譬如说,琴棋书画,不得不说,沈青梧这般模样,倒是像极了一个大家闺秀的模样。但是与普通的大家闺秀又不大相同,她的骨子里是清冷的,即便生得甚是倾国倾城,但是在他人眼里,她是高傲而无法靠近的,有名言曰:“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道的便是沈青梧这等美人。 十一岁的沈青梧的模样还未长开,但是已经能瞧见美人的模子了。 也罢,沈思语本身就生得甚是好看,即便是一副狐媚模样,但是看起来也不会让人生厌。而江子若乃怀枝,已至大禹,皆是数一数二的美男子,虽然比不得安歌、紫陌那等美男子,但也是难得的美男子。 有此二人强大的基因,沈青梧与沈白筠自然是生得甚是好看。 尤其是沈青梧,明明才十一岁的模样,却生得比沈思语、江子若还要貌美一些,不得不感慨,沈青梧再长大一些后,该是何等倾国倾城的美人啊! 沈思语也觉得倾国倾城这个词已经不能表达沈青梧的美貌了,但是想要形容沈青梧的美貌,便也只能用倾国倾城来形容。即便是美艳如沈亦双、霁华,她也不曾用这等词来形容她们。想来沈青梧再长大些后便会代替沈亦双的天下第一美人的位置了罢。 不过想来沈亦双也根本就不在乎这个称号,沈亦双想让天下人记住的,只是她的武功与功绩,而不是她的美貌,故她从来都不曾以天下第一美人的称号来称呼自己。这个称呼是所有见过她的人擅自给她取的称号。 “大公主殿下,倘若你想学的话,今后奴婢便教你一些罢。”素尘道。 素尘的声音将沈思语从自己的思绪里拉了回来。 沈思语看着素尘这般认真的模样,她晓得素尘这是在考验沈青梧。毕竟瑶琴与琵琶都一样,是挑人学的,并不是所有人都适合的,坦白讲,便是琴挑你,并不是你挑琴,倘若你适合,那何时都适合,倘若不适合,那这一辈子都无法再碰琴。 瑶琴与琵琶的相同点便是,需要心静之人才可学成。倘若你心急气躁,根本就无法学成。这两样乐器本来就只适合心静之人学习,需要甚是多的耐心。 “谢素尘姑姑。”沈青梧跪了下来,给素尘磕了几个重重的响头,道:“徒儿拜见师父。” 沈思语也并不阻拦沈青梧。 即便沈青梧贵为公主,但是也应当行拜师之礼,故她并不会去阻止沈青梧。 沈白筠在旁边看着沈青梧这般,便也跟着跪了下来,给素尘磕了几个重重的响头。 素尘无奈地摇了摇头,道:“二公主殿下,可否也是想跟奴婢学琵琶?” 沈白筠摇了摇头,道:“我不想。我只是想要与素尘姑姑学习瑶琴罢了,我瞧见皇姐姐抚琴时候的模样甚是好看,便也想像皇姐姐那般模样罢了。” 素尘无奈地摇了摇头,道:“可是二公主殿下,你并不适合学这些啊。二公主殿下明明更适合习武啊。” 沈白筠不解道:“虽然我平日里确实是调皮捣蛋了些,但是也不至于会如此罢?” 沈思语只好开口道:“素尘,既然她想要学习,那且先让她学习。倘若不合适的话,到时候让她放弃便是了。” 素尘只好点了点头,道:“既然木悦想让我教她学习琵琶,那我便只好答应了罢,但是事先说好了,倘若今后学得不成,也不许赖在我身上哦。” “放心罢。”沈思语无奈道。 “白筠,还不快叩谢你的师父。”江子若柔声道。 沈白筠这才咋咋呼呼地再磕了几个响头,道:“徒儿拜见师父。” “你们都起来罢。”素尘道。 “谢师父。”沈青梧与沈白筠这才起了身。 “师父啊,以后,你便是白筠的好师父了,今后白筠倘若得了吃食,定会来孝敬孝敬师父的。” 正文 第三百八十一章 园香楼 此时,站在园香楼外的沈思语,正一脸茫然地瞧着人来人往的园香楼。 园香楼的老鸨一见到沈思语这等气宇不凡的美人,便连忙走了过来,道:“姑娘啊,老娘这里可有前些日子才来的小倌,生得甚是美艳,不是一般人他可看不上的呢。” 沈思语瞥了一眼老鸨,一脸云淡风轻的模样道:“哦,所以呢?” 老鸨毕竟是见过世面之人,见她如此冷淡,也并没有受挫,而是靠近了沈思语的耳畔边,道:“莫非姑娘乃磨镜?倘若是磨镜也好说,老娘这里的清倌个个美貌至极,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倘若姑娘对这些颇有研究,不妨进去瞧一瞧。” 沈思语听闻此话后,便抽了抽嘴角,道:“老鸨,我这个模样看起来像是磨镜吗?” 老鸨还当真仔细地将她打量了一番后,道:“嗯,你看起来还当真挺像磨镜的。” 沈思语只给她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道:“下回说话的时候注意些可好,你这般模样甚是容易将自己的客人赶跑的。” “是是是。”老鸨点了点头道:“那姑娘可否还愿意进去瞧一瞧呢?” 沈思语认真地看了她一眼,淡然道:“我的模样看起来甚是年轻吗?我已经二十又七了,且已经有了两个女儿了,不再是姑娘了。” 一听闻沈思语已经有两个女儿了,老鸨不禁嘟囔起来道:“都有了两个女儿还来青楼找男子寻欢作乐,当真甚是不顾家啊。” “老鸨,你这个声音太大了,我已经听见了。”沈思语依旧还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道:“明明来来往往的客人甚多,为何你要执着于我?莫非是我的衣着太过于华丽了?” 听沈思语如此讲,老鸨这才忆起自己并不只有沈思语一个客人,便忙又去招呼了其他的客人。 沈思语见她离开了自己的身旁,这才稍微松了口气。 其实说起来,沈思语也不知为何自己会出现在这里。 园香楼乃姑苏有名的青楼,里边的清倌小倌在江南一带甚是出名,从前沈思语一直都以为清倌指的是出来卖身的男子,后来她才晓得,清倌指的是卖艺不卖身的女子。而出来卖身的男子,被成为小倌,这是两种不同的概念。且倌这个字念“guan(第一声)”而不是她一开始所认为的念做“wan(第三声)”。 而沈思语会出现在这里,并不是出现了什么重大的事件,不过是因为沈思语的内心里还是对语心的那一世念念不忘罢了。 既然语心可以在青楼那里打听到消息,那么自己也应当在青楼里打听到消息才是。 毕竟她晓得,青楼里人多眼杂,这里的客人大多都会与这里的姑娘谈心,而这里的姑娘也大多数都选择了记下这些秘密。至于这些秘密可否能成为永久的秘密,那便要看出价买这些秘密的人出价的高低了。 而这些姑娘也根本就无须害怕被人暗杀。 因为园香楼里的姑娘大多武功盖世,且里边也有许多高手保护着她们,她们根本就无须去担心这些。这些也是沈思语后来才晓得的事情,毕竟她一开始以为,青楼女子皆是清冷高傲的模样,却根本就没有武功傍身罢了。 奈何,这些姑娘根本就不是事什么寻常女子,一个个身怀绝技,使得这座园香楼更像是一座收集情报的秘密组织一样。 过了许久,沈思语这才主动走到了老鸨面前,拱了拱手,道:“不知我当下可否能进去?” 老鸨终于等到了沈思语这个贵客想要进她的园香楼,自然是一万个愿意,便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道:“姑娘里边请。” 带领着沈思语进来园香楼之后,沈思语便不禁被园香楼的摆设给震惊到了。她原本以为,青楼里的摆设与气氛应当是如同电视剧里所体现出来的那般被脂粉香气充斥着的满园,然,园香楼里却根本就不曾有浓烈的脂粉香气,取而代之的,却只有茉莉清香,偶有几声悠扬的琴声入耳,甚是惬意。 沈思语甚是满意地点了点头,道:“看来园香楼的这般摆设,应当吸引的都是些许文人骚客罢?” 老鸨便点了点头,道:“姑娘当真是聪明,一猜便猜准了。这里的姑娘啊,都是卖艺不卖身的。而老娘这里的公子,一个个面如冠玉,且公子们啊,却是卖艺又卖身。” “那倘若有客人出高价买那姑娘的身子呢?”沈思语不禁问道。 老鸨听闻此话后只是无奈地笑了笑,道:“姑娘想来是话本看过多了罢?既然这里明文规定姑娘们皆是卖艺不卖身的,又如何会有客人想要她们卖身呢?且大禹里的磨镜并不多,姑娘须慎言啊。” 沈思语也是忽然才忆起,这是以女子为尊的女尊王朝,男子一般是不大可能来青楼的,只有女子才会来青楼的。但是青楼里,自古以来,便是有男有女,即便是大禹里,也依然有女子待在青楼里。但是,青楼女子明文规定卖艺不卖身,即便有人除了高价,也是不得破了这个规矩。即便是皇帝,也是不能破坏这个规矩的。 沈思语不得不感慨,居然还能这般讲究。 “那请问老鸨,不知方才你道的那个前些日子才过来的那个小倌是何人?”沈思语试探性地问道:“可否能带我去瞧一瞧?” 沈思语佯装不动声色地瞧了眼老鸨。 老鸨似乎也不曾看出些什么,只甩了手帕道:“走罢,那公子已经等你许久了。” “等我?”沈思语不禁疑惑道。 “对啊,新来的小倌即便再如何好看,但他从来都不愿意见任何人,他与老娘道过,要等一个明艳秀丽的女子出现,且此女子身上的气质甚是独特,让人瞧着甚是舒服。” “符合此特征的女子甚多,但是为何偏偏是我?”沈思语忍不住问道。 老鸨摇了摇头,道:“其实老娘也并不大确定,只是瞧着姑娘甚是特别,便来赌一把罢了。” 正文 第三百八十二章 被赶出来了 素手轻推门,竹笛声缭绕,凤仙扑鼻来,白衣绝尘世。 沈思语只略微顿了顿,继而道了声:“公子。” 那白衣公子并未回头,只是背对着她们,轻轻吹着竹笛。 “遗世而独立,羽化而登仙。”道的便是这等仙风道骨的男子罢。 “公子,你要的人我给你带来了。”老鸨眉开眼笑道:“只是不知这位姑娘可否是你想要的人呢?” 那白衣公子听闻此话后,这才放下了竹笛,启唇道:“你可以下去了。” “是。”老鸨眉开眼笑地退下了,且退下了之后还不忘轻带上门。 沈思语不禁在脑海里勾勒出了这位白衣公子的身世。毕竟老鸨可是相当于青楼的老板娘,除了客人,其他人是不得对她摆脸色,不得命令。然,依照方才那般情况,这白衣公子分明便更像是这老鸨的上头一样。 “姑娘莫要再猜测在下的身份了。”那白衣公子道:“倘若姑娘觉得在下乃妈妈的上头,那在下便是妈妈的上头。” 沈思语略微顿了顿,继而才忆起青楼里的男子、女子对老鸨的称呼便是“妈妈”,不得不说,她如此一听,只觉甚是奇怪。 “不知这位公子是何人?找我有何事?”沈思语便开门见山道。 白衣男子听闻此话后,便转过了身,“在下萧然,不知姑娘芳名为何?” “萧然,这名字我不曾听过,只是不知公子何故要来找我呢?”沈思语道。 因为萧然说话如此文绉绉,而沈思语便也跟着变得文绉绉的,这让她甚是不习惯。 “在下不过只是想找有缘人罢了,倘若姑娘介意回答在下的这个问题,那便请回罢。”萧然莞尔一笑道。 沈思语只无奈地抽了抽嘴角,便拱了拱手,道:“告辞。” 话毕,便当真准备开门要走。 萧然见她如此,便连忙驾着轻功来到她身旁,抓住了她的手臂,道:“姑娘。” “哦?可是想要留我?”沈思语不禁挑眉道:“公子从前不都是不见客的吗?为何偏生要见我?” 然,萧然只是一脸云淡风轻的模样道:“想来姑娘是误会了,在下不过是为了告诉姑娘,既然进了在下的屋子,那至少也要待上半个时辰才可离开,这扇门,已经被强行关住了。” 沈思语再次无奈地抽了抽嘴角,道:“故公子特意驾着轻功过来,就是为了道此事?” “在下看姑娘也是习武之人,但在下不敢保证姑娘可否能打开这扇门。”萧然一脸诚恳道。 沈思语的嘴角勾起一抹邪笑,摇了摇头,便用力踹开了那扇门。 萧然见她如此,似乎也并未太过于惊讶,而是瞧了眼那扇被踹开的门,道:“姑娘好生厉害。” 下一刻,老鸨便带着一群人赶了上来。 为首的一个剑眉星目的女子便迅速来到了沈思语的面前,看了眼萧然,道:“公子可曾受伤?” 萧然只摇了摇头,道:“秋雨你放心罢,我并不曾受伤,只是不曾想居然有人可以将你锁上的门给打开罢了。” 那女子的名便唤作秋雨,她将沈思语上下打量了一番后,这才拱了拱手道:“这位贵客方才没有受伤罢?” 沈思语只无奈道:“方才那扇门便是被我踹开的。” 那一日,沈思语便莫名其妙地赔了园香楼银子,且还不曾见到过她想要见的人,甚至还直接被秋雨带着一行人给强行拎了出去。想来沈思语这是最失败的皇帝了罢? 别的皇帝一般来到此地,都是能带着美人回宫,再不济也是好吃好喝地供着,而沈思语连一口热茶都没得喝,还要赔别人钱,且还被强行拎了出去。 那时候,沈思语当真想对着天空大唱自己悲惨的故事。 华灯初上,园香楼此时应当是人声鼎沸才是,奈何沈思语对入夜后的园香楼并不感兴趣,便匆匆回了客栈。 “娘子,你可终于回来了,可有什么收获?”江子若慵懒的声音传来。 沈思语只摇了摇头,卸下了全身的防备,看着灯火阑珊处的江子若,只觉心头一暖,自己即便遇到再如何悲惨的事情也无妨。 这般想着,沈思语便来到了案几前,瞧着江子若这般慵懒的模样,道:“相公……” 江子若即便再如何疲惫,但瞧见沈思语来到了自己的身边,便伸开双手,沈思语甚是配合地抱住了江子若,喃喃道:“相公……” “可是受什么委屈了?”江子若柔声道。 说着,便轻轻地抚了抚沈思语的脑袋。 沈思语便将今日所发生之事全部与江子若道了一遍。 江子若听闻后,甚是担忧道:“娘子,你可受伤了?” 沈思语摇了摇头,道:“并不曾受伤,不过是觉得自己这副模样甚是狼狈罢了。” “都怨我,倘若不是我如今这般模样,我定会替你去查此事的。”江子若略有些自责道。 “相公你无须自责,你如今这副模样,可以陪我来一趟姑苏已然是不易了,又如何还要替我去查此事呢?”沈思语柔声道。 不错,二人此番前来,确实是有重要的事情。 都道姑苏的情怀甚好,但是即便是如此,姑苏里也还是出了一件大事。 前些日子,有人向沈思语弹劾姑苏的大臣贪污百姓钱财,沈思语为了查清此事,故才与江子若一同来到了姑苏。 倘若此事可以让底下的人去查是最好不过了。奈何此事牵扯甚多,故沈思语便只好亲自出马,与上会瘟疫一事一样。只是此回不同的是,似乎甚是棘手。 因为沈思语根本就不晓得到底是何人贪污百姓钱财,只能估摸晓得大约是最高层的那些人罢了。 沈思语不得不感慨,自己原本以为打败沈亦双之后便可以直接过上了幸福美满的生活,想来是自己想多了呢。 当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本来瘟疫之事她便没有处理好,如今却要为了另外一件事情,而来到了姑苏。 倘若此回她能处理得当,应当可以树立龙威了罢。 正文 第三百八十三章 打探情报 即便如此,也并未难倒沈思语。 翌日,沈思语便在江子若的指引下,再次来到了园香楼。只是此回她并不是来找萧然的,而是来找园香楼的另外一个人——秋雨。 昨日沈思语初次见到秋雨的时候,便只觉秋雨身上的气质甚是独特,从她那里下手是最好不过的了。 那老鸨一见到是沈思语,脸色自然是耷拉下来了,沈思语便只好出了大价钱,这才让沈思语得以见到秋雨。 秋雨即便是园香楼的保镖,但也依然有专属于自己的屋子。 一推开屋门,秋雨便一副英姿飒爽的模样瞧着沈思语。 沈思语便也不甘示弱地对上了秋雨的眼眸,二人便这般互相看了许久。过了许久,还是秋雨率先打破了沉默,道:“这位姑娘,可否能将门先关上?” 沈思语这才忆起自己似乎并未关上门,这才关上了门,道:“秋雨姑娘,为何你一点都不惊讶我会点你的呢?” 秋雨只一脸淡然道:“园香楼里的姑娘向来都是卖艺不卖身,即便是女子点了姑娘,也并不稀奇,不过只是聊聊天谈谈心罢了,这本就不是什么稀奇事。更何况,依照姑娘这般性子,应当是来找在下要情报的罢?” 沈思语便用力拍了拍掌,道:“跟明白人说话便是爽快,居然晓得我是来找你获取情报的。” “不知姑娘所问的是何事?”秋雨依旧还是一脸淡然道。 少顷,秋雨这才忆起二人并未坐下,而是这般面对面站着,似乎并不太好,便又道:“姑娘先请坐。” “好。”沈思语这才在案几前坐下。 秋雨熟练地给她们二人一人一杯盏茶,道:“姑娘,且先解解渴。” “好。”沈思语便端起了杯盏,大口大口地喝下了这里的热茶。 “昨日有招待不周,还望姑娘见谅。”秋雨拱了拱手道。 沈思语只礼貌性地笑了笑,道:“无妨无妨。”然,她的内心里忍不住道:“还只是招待不周而已吗?都直接把我拎出去了好吗?现在想想也还是很生气的好吗?” “话说,姑娘到底是想要问何事?”秋雨问道。 沈思语想着,秋雨毕竟也是姑苏的人,想来对此事应当也甚是敏感,故她便旁侧敲击道:“不知秋雨姑娘觉得如今百姓的生活如何?” 秋雨轻轻抿了口茶,依旧还是一脸淡然道:“在普安帝的治理下,国泰民安,百姓安居乐业,是一派好景象。” “这般回答过于笼统了,我要你回答的是具体情况,譬如说,姑苏如今的百姓生活如何?可否碰到不愿意讲道理的大臣?”沈思语试探性地问道。 然,沈思语明明都问得如此委婉了,秋雨依旧还是听出了她想要问些什么,便直接拱了拱手道:“姑娘倘若想要问的是姑苏的大臣贪污百姓钱财一事的话,还是请回罢,此事关乎姑苏的前途,数在下不能告知姑娘。” 沈思语只无奈地摇了摇头,道:“为何你的情绪会如此激动呢?莫非你从一开始便晓得我并不是普通人,是一个可以将姑苏的官员进行处置的一个人,故你的反应才会如此激烈罢?” 秋雨似乎被沈思语说中了心事,便只好起了身,在沈思语面前单膝跪下,道::“草民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哟?居然还晓得我是皇帝?”沈思语不禁挑眉道。 “回禀陛下,昨日草民在将陛下赶出去了之后,这才瞧见了陛下腰间的腰牌,奈何那时候陛下已经离开了,故才没有来得及赔礼罢了。”秋雨恭恭敬敬道。 “可朕的腰牌明明是随时遮挡起来的啊,为何你就偏生瞧见了朕的腰牌呢?”沈思语这般说着,便看了眼别在自己眼见的腰牌。 “不瞒陛下,草民是在将陛下抱起来的时候,不小心瞥到了一眼,但却又不太确定罢了。” “既然如此,那如今你可知罪?”沈思语问道。 “自然知罪,倘若陛下想要怪罪下来,便要了草民的命罢,其他人皆是无辜的。这座园香楼开了如此久,不能就如此垮了。”秋雨恭恭敬敬道。 沈思语甚是满意地点了点头,道:“看来还当真是忠心耿耿呢,想来老鸨也甚是喜欢你罢?朕又如何会当真要了你的命呢?不过是瞧一瞧你的态度罢了。” “这……”秋雨略有些受宠若惊道。 “无须这般神情。朕晓得,在世人眼里,朕如今也变成了一个风行雷厉的皇帝,不再是如今那个天真无邪的少年皇帝了,你自然便想着朕会直接取了你的性命,奈何朕并不是如此心狠手辣之人,且你对园香楼甚是忠心耿耿,看来此回这件事情牵扯得甚多,朕也不好从你这里开刀。”沈思语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道:“今日便佯装不曾见过朕,也不许对外人道起朕的身份,即便是萧然与老鸨,也不可,你懂?” 秋雨郑重地点了点头,道:“草民遵命,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一日下来,沈思语对此事算是一点思绪都没有。 其实秋雨应当知道得并不多,毕竟秋雨可是园香楼里的打手,便是保镖,无人会闲得无聊去点一个打手去陪自己畅谈人生,一般只会点一个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姑娘去陪自己畅谈人生罢了。 既然如此,沈思语便不能从秋雨这里下手,也不能从萧然那里下手,便只能从他们的头牌那里下手。 当她将自己的这个想法告诉江子若的时候,江子若只略微沉思了一会,便道:“娘子,你且去问萧然便可,无须去问其他人。” “为何?”沈思语不禁疑惑道:“他明明就是前些日子才进的园香楼,且他从来都不见客,又如何会晓得那些消息呢?” “这你便有所不知了。”江子若说着,便虚弱地咳了几声。 沈思语忙走到榻前,扶住了江子若。 江子若只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无事。 之后便淡然道:“其实,萧然才是懂得最多的人。” 正文 第三百八十四章 擅闯土匪窝 果不其然,沈思语便当真在萧然那里打听到了重要的信息。 其一,姑苏里贪污百姓钱财的官员并不止一人,而是一个有着整齐秩序的组织。本来姑苏乃一个经济发达、百姓安居乐业的江南水乡,并且此时也并不是战乱之时,山地间却莫名出现了土匪,无论是走管道还是小道的马车皆被劫了一遍,就连沈思语与江子若所乘坐的马车也不例外。 当时沈思语并未多想,只以为不过只是普通劫匪罢了,便想着等自己查清楚了姑苏贪污一案之后再来仔细查一查为何太平盛世也有土匪出现。且这些土匪与一般的土匪不同,他们的武功甚高,也嘴里并不会喊着“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这等庸俗的话,而是瞧见了道上有马车经过的时候,便训练有素地过去将马车里的财物一洗而空,但是却又不会伤及人的性命。 曾经有外人的游客向这里的官员反映过此此事,但最终都是不了了之。后来百姓们便以为是自己并未给这些官员贿赂,故又贿赂了他们,但是他们最终不过只是随意赔了些许钱财给百姓们,并无后话了。由此,各寒门子弟便开始发奋读书,想要上京将此事告知给沈思语,奈何姑苏这些年来,从来就不曾有人可以上京参加科举,即便有人可以去,那也定会是姑苏官员家里的孩子。 沈思语也总算晓得了为何这些年朝廷的官员里甚是少姑苏的官员了,原来是那些有真才实学的人皆被拦在了外面,而那些弄虚作假的人反而却能进京参加科举。 沈思语一想到如此,便嗤之以鼻。她这一生,最讨厌的,便是别人欺骗她。 而这些人便是刚好欺骗了她。 总而言之,便是官匪勾结,抢劫百姓的钱财。 沈思语理清了思路之后,却又不晓得该如何继续查下去。 毕竟那些官员在姑苏里已经建立了一定的威望,倘若此时自己突然将她们革职,也似乎并不大好,难以让她们的党羽平息。 江子若听闻此话后,只一脸云淡风轻道:“既然如此,便直接将她们的党羽一并铲除便可。且姑苏从来都不缺人才,这些人铲除了之后,顺便让那些有真才实学的人过来坐上这个位置,也只有这些有真才实学的人才可生人这些工作。” 沈思语也觉得甚是有道理,便点了点头。如今沈思语已经不同于从前了,从前她无论做什么事情都要先征求沈亦双的意见,且还要遭受着大臣们的反驳,那时候的她还当真是一个货真价实的傀儡皇帝啊。而她早已扳倒了沈亦双,这些年里,她也到处树立自己的龙威,也到处拉拢人才,故她如今的羽翼早已丰满,根本就无需去害怕姑苏的官员们。 普安十三年初夏,普安帝下令将所有官员的财产彻查,多出来的财产定要查清楚来源。 如此一来,她便将所有与土匪勾结的官员们都查了出来,顺带还将那些官员的党羽也彻查了一遍。 接下来,便只剩下了那些难缠的土匪们。 居然那些土匪训练有素,那那些土匪想来便是从小便经过了训练才会如此,沈思语的心里有个声音一直对自己道,莫非那些人其实是某一个杀手阁里面的杀手? 这般想着,她便只身前往了土匪窝。 此回她不能再带上江子若了,因为江子若的身上是一日比一日差劲,如今他都不能再下榻了,只能在榻上躺着,平日里便由沈思语伺候着。倘若沈思语不在,江子若便会自己施法照顾自己。 沈思语瞧见他那般虚弱的模样,当真想放下所有的一切照顾他。奈何江子若却不愿意她如此,江子若并不希望沈思语因为自己而荒废了整个朝堂,江子若一直都晓得,倘若让沈思语在江山与美人(江子若)之间只能选一个,沈思语定会毫不犹豫地选择了自己,故江子若不会让沈思语如此的。 江子若最终还是好说歹说地让沈思语先去查案,自己便传了冰莲过来协助沈思语办案。 但沈思语又不想麻烦冰莲,便才自己只身前往了土匪窝。 上山的时候,沈思语便想着此处递给会有许多机关。果不其然,在她刚好想再踏一步的时候,她身上原先所拾到的石子在此时不小心掉落了下去,而掉落下去之后,“咻”地一声,便起了个一张网,而这张网顺势被吊到了树上。 沈思语无奈地摇了摇头,这些土匪果然也只会玩这些花样罢了。这般想着,她便扔了一个石子过去那棵树旁。然,下一刻,一排排的竹叉应声而来,刚好叉到了那张网的位置。 沈思语看到如此,不禁倒吸了一口气,凭借着自己的直觉,她这回丢了一个大一点的石子,随意丢往一处,果不其然,那块石子所掉落的地方,那一片的草地便刚好掉了下去。 她不禁无奈道:“这样明显的陷阱傻子都能看得见好吗?” 这般想着,她便往另外一处地方踏了一步。她瞧见并没有陷阱,便有些沾沾自喜。 然,下一刻,她便被吊到了另外一棵树上。 她不禁无奈地摇了摇头,心道:“倘若我方才把冰莲叫上便好了,倘若她在的话,我便不用如此了。” “木悦可否在呼唤我?”一道欢快的女声道。 沈思语看着从天而降的冰莲,瞬间便感动涕零道:“冰莲啊,你今日真是太美了。” 这里的土匪窝与自己在电视上看到的土匪窝不同,这里的土匪窝只是一座雅座,古色古香的气息散发出来,其间还夹杂着栀子花香。 沈思语不得不感慨,果然都是自己头发长见识短,连如此的地方居然都不晓得。 走到了门前,便瞧见那副牌匾上题着“朝落寨”,沈思语瞧见这个名字不禁无奈地抽了抽嘴角,道:“为何名字要取如此一个与自己的职业不搭的风格?” “看来姑娘对本座的牌匾甚是不满啊。”一道清丽的女声传来。 正文 第三百八十五章 所谓的土匪窝 沈思语晓得,这是这土匪窝的头儿出来了,她只略微顿了顿,便对上了那双艳丽的凤眼,道:“哟?寨主?” “确实是本座。”那女子道:“方才便有人通报有个女子自己只身一人便上了山,本座还想着到底是何方神圣,居然能这般有能耐呢。” “如何?莫非还能有监控瞧见本姑娘是只身一人上山的吗?”沈思语说着,嘴角不禁勾起了一抹邪笑。 寨主只略微顿了顿,继而道:“虽然本座不明白姑娘口中的监控为何物,但是本座的眼线布满整座山,自然是有人比姑娘先上来通报给本座听的。” 寨主说着,便故意摆出了一个夸张的手势。 沈思语只一脸淡然道:“哦,所以呢?” “这个时候姑娘本应当被本座的势力所吓到才是。然姑娘并未被这个阵势吓到,且衣着华贵,想来也是富贵人家罢,也是见过世面之人。”寨主轻笑了声道。 “那又如何?”沈思语无奈道。 寨主的嘴角勾起一抹邪笑,只将手举到了空中,大声道:“既然如此,小的们,出来罢,让这姑娘见一见咱们的阵势。” 话毕,沈思语便只听闻训练有素的脚步声“踏踏”地跑了过来,沈思语晓得,这是寨子里的土匪们过来了。 沈思语只是一脸淡然地看着他们这一群人,实际上,寨子上的人并不多,最多不过也就一百来号人,但是因为他们之间分工明确,且训练得当,这才让许多人都无法对他们下手罢了。 沈思语只略微仔细一瞧,便瞧出了端倪,不禁蹙了眉头,道:“这些人,原本可否都是雨泽阙的人?” 此话一出,所有人皆不禁讶然,但表面上还是佯装出一副淡然自若的模样。 那寨主的表情并无多大的变化,而是一脸淡然道:“姑娘这是道的哪里的话?雨泽阙曾经可是大禹第一杀手阁啊,又如何会沦落到此地当土匪呢?杀手最不喜的,便是当抢劫人钱财的土匪了。” “可是自从沈亦双被普安帝扳倒了之后,雨泽阙便也跟着垮台了,你可懂?”沈思语对上了那寨主的眼眸,道:“倘若我不曾记错的话,薛灵梦在与沈亦双归隐了之后将这雨泽阙的阙主之位传给了你,为何你如今却沦落了如此的位置?” 那寨主顿了顿,继而问道:“为何你会晓得阙主的名讳?且为何你会晓得雨泽阙后来却交到了本座的手里?” 沈思语不禁莞尔一笑,果不其然,自己这是猜对了。原先她便想着这个土匪窝应当本来就是某个杀手阁的杀手,后来因为某些变故却不得不做起了土匪罢了。 毕竟沈思语觉得,土匪是不可能所有的人都拥有高超的武艺,即便所有的人都拥有了高超的武艺,但是土匪大多都是乌合之众,根本不可能会有如此高的默契度。 故沈思语这才推算出来这是某个没落的杀手阁的杀手组成的土匪窝的罢了。 寨主一听闻沈思语晓得过去的事情,便晓得沈思语定是薛灵梦的古人,也不再如此待她了,而是将她请进了自己的寨子里,好吃好喝地供着。 而她们身旁的不远处,一个女子静静地看着这一切。 不错,这个女子正是方才将沈思语从陷阱里救出来的女子——冰莲。冰莲早就想好要让沈思语只身一人前去寨子,毕竟她并不晓得倘若自己出现的话,会出现如何的后果。她承担不起。故她只能隐去自己的行踪,悄悄地跟在沈思语的身后,倘若沈思语出现了什么意外,她便会第一时间冲出来保护沈思语的。 冰莲是如此打算的,但是沈思语并不是如此打算。毕竟沈思语也是一个武艺高超之人,又如何会需要别人保护呢?冰莲最终便以“寡不敌众”为由,硬是让沈思语同意自己跟随在她的身后。 之所以要征求沈思语的同意,无他,不过是沈思语的体质甚是特殊,倘若冰莲跟在沈思语的身后,沈思语定会察觉的,故一开始冰莲才不曾跟随着沈思语罢了。 后来江子若感应到了沈思语出了意外,这才让冰莲瞬移过去保护沈思语的罢了。 沈思语便跟着寨主进了这个寨子。即便这里是土匪窝,但是也甚是讲究,居然还有专门待客的大厅。 寨主便命人给沈思语沏了一壶云雾茶,沈思语喝着云雾茶,甚是享受道:“不曾想,一个土匪窝也如此有讲究啊。” 此话一出,沈思语便只觉周遭的气氛似乎变得甚是不一样。 沈思语只干咳了两声,道:“这不过是在夸奖你们罢了,又何须这般眼神看着我?” 那寨主只使出了一个眼神,周遭的气氛便又变得不一样了。 “不知这位姑娘可否能与本座讲讲,为何姑娘会晓得如此多的事情?”寨主便开门见山道。 沈思语只继续品了口云雾茶,淡然道:“那寨主觉得我是何人?” 那寨主只略微顿了顿,继而淡然道:“既然姑娘可以晓得阙主的名讳,且还晓得如此多的事情,定然非官即富罢。倘若要本座猜一猜的话,那便有可能是朝廷派来的官员罢?” 沈思语只莞尔一笑,道:“寨主不妨再猜一猜?” 那寨主便摇了摇头,道:“本座也不晓得。” 沈思语无奈地叹了口气,将自己腰间别着的腰牌取了下来,递到寨主面前,寨主总算是瞧清楚了那座腰牌为何物,便道:“这是?” “莫非朕看起来一点都没有皇帝的模样?”沈思语说着,嘴角便勾起一抹邪笑。 倘若是平常,这些人在听闻了沈思语的身份之后,只略微顿了顿,继而气氛便变得甚是紧张进来。 就脸那寨主也忍不住蹙了眉头。 “何须这般神情呢?朕此番前来,本来就不是为了来剿匪的,而是为了来查清楚一些事情罢了。”沈思语说道。 “不知陛下有何事想要了解的?”寨主问道。 “雨泽阙这些年为何变成了如今这副模样,为何会与官员勾结起来贪污百姓的钱财?” 正文 第三百八十六章 荀彧 寨主听闻此话后,只无奈地叹了口气,这才将事情缓缓道来。 原来,这些年,雨泽阙自从失去了沈亦双与薛灵梦的庇护之后,原先在江湖上所树立的敌人便接二连三地过来找他们的麻烦。 雨泽阙的杀手确实训练有素,不会轻易被击破。但是雨泽阙里还有一个规定,便是雨泽阙里的人根本就不晓得自己的搭档生得何模样,总而言之,只有一开始收留他们的人才晓得他们生得何模样,其他人根本就不晓得他们生得何模样。无他,不过是这些人接下来的人生里,皆要在面具下生活。 便是有仇家掌握了他们的这个弱点,故便直接趁着他们当中的某一些人单独出动任务的时候,对他们进行了一一的铲除。自此以后,雨泽阙便元气大伤,江湖上便再也没有了雨泽阙的踪影。 之后,雨泽阙来到了姑苏,遇到了几个贪污百姓钱财的官员。那些官员原先本就有贪污百姓钱财,但是却不敢大额贪污,因为她们怕朝廷会查下来,故只会一点一点地贪,便是因为如此,故才没有贪到多少钱财,她们在园香楼里听个几夜的曲子便没了(不错,园香楼的消费其实很高的,因为沈思语原先就是皇宫里的人,对钱财也是有些了解,且金陵城的消费水平比姑苏的消费水平高,故她才没有什么反应罢了)。 那些官员自然是打起了与土匪勾结的意思,但是一直都找不到一些能劫到许多钱财的土匪。而雨泽阙搬来了姑苏的事情也不知何时被人走漏了风声,故那些官员便来到了他们所在的这座山头,找到了寨主,与她谈论了此事。 起先寨主甚是拒绝如此。毕竟从前就有人教导过她,雨泽阙从来都只拿该拿的钱财,不会要来路不明的钱财。但是寨主瞧见自己的手下日渐地消瘦,便再也无法如此了,只好跟着那些贪官干起了这个勾当。其实这期间,还有官员对他们进行了施压,且还用寨主的手下的性命来威胁了寨主,寨主这才不得不同意这个协议罢了。只能道是虎落平阳被犬欺啊。 沈思语听完了这番话之后,只轻轻抿了口云雾茶,继而无奈地叹了口气,道:“只能道是物是人非事事休罢。原本雨泽阙是如何风光,如今却也只能沦落成了这副模样。突然想想,从前朕也有几回差点就栽在了雨泽阙的手里,可朕的武功可是一流高手的水平啊,而雨泽阙却能如此,只能道曾经的雨泽阙甚是厉害啊,如今却如何能成了这副模样呢?” 寨主只叹了口气,道:“陛下,不知你可否晓得我的名讳呢?” 沈思语摇了摇头,道:“自然是不晓得的。” 寨主对上了沈思语的眼眸,认认真真道:“那陛下且记清楚了,我的名讳便是亿安,可在江湖上我的称号却是荀彧。” 沈思语听闻此话后不禁顿了顿,她又何尝不晓得荀彧是何人呢?荀彧可是曹操最得力的谋士啊,世人皆记得郭嘉,却鲜少人记得荀彧。她也是偶然间听了一首名为《荀彧》的曲子,这才真正去了解了这个人,了解了这个少年怀志却又英年早逝的谋士。论其一生,甚是悲哀,他至死也只是一个汉臣,也是敢于站出来反对曹操称魏公的人,而后却遭到了曹操的厌恶。最后却抑郁而终。 有书曰:荀彧官至侍中,守尚书令,封万岁亭侯。因其任尚书令,居中持重达十数年,处理军国事务,被人敬称为“荀令君”。后因反对曹操称魏公而受曹操所忌,调离中枢,在寿春忧郁成病而亡(一说受到曹操暗示而服毒自尽)。死后被追谥为敬侯,后又被追赠太尉。 沈思语看着亿安如此一副悲凉的模样,想来也与荀彧是差不多的经历罢。沈思语曾经是听闻薛灵梦偶然间提起,薛灵梦选中了一个比自己的武功还要高强,且头脑更聪明的人当了下一任的雨泽阙的阙主,当时薛灵梦还信心满满地以为,亿安会将雨泽阙发扬光大的。然,如今世道更改,却只能成了这副模样。 有道是英雄暮年最是凄凉,想来便是如此罢。 也许,从一开始,那个老阙主便已经参透了亿安的一生,这才给她取了如此一个称号罢。 “亿安,你可晓得荀彧是何人?”沈思语试探性地问道。 亿安只略微顿了顿,继而道:“自然晓得是何人。只是我并不像他如此厉害罢了,我最多不过是取了这一个称号却徒有其名的狂妄者罢了。” 沈思语晓得,此时应当问出了那副老话,道:“那你接下来有何打算?那些贪污百姓钱财的官员已经全部垮台了,朕顺带还将她们的党羽也一并铲除了,不知你接下来可否还有哪些打算呢?” 亿安听闻此话后,起先愣住了几秒,继而才起了身,“噗通”一声,便在沈思语的面前跪了下来。 她的手下见她如此,皆想过来扶起她,她只是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全部都退下。 沈思语自然也是想将她扶起,奈何亿安根本就不让她扶起,只郑重道:“多谢陛下替我们铲除了这些人。” “为何要谢朕?”沈思语佯装不解道。 “多谢陛下将她们一并铲除,如此这般,我们便再也不用害怕这些人了,从此便可以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了。”亿安恭恭敬敬道。 沈思语晓得,亿安这些从小便被雨泽阙的老阙主收养来的孤儿,最向往的便是自由了,自然甚是厌恶那些人威胁自己,想来当初那些官员是见他们如此不听劝这才对他们威逼利诱导致他们也走上了这条路罢了。 “臣,多谢陛下。”亿安抱了抱拳,恭恭敬敬道。 其他的手下见她如此,便也跟着单膝跪了下来,恭恭敬敬道:“臣,多谢陛下。” 沈思语见亿安终于俯首称臣了,自然晓得自己这一仗,是赢了。 正文 第三百八十七章 朕的江山 沈思语并不可能当真将亿安这一群人调到京城上任,她便让亿安继续在这里安身,将寨子的名称改为了“雨泽阙”。 如今的雨泽阙和从前的雨泽阙已不大相同了,如今的雨泽阙却成了一个商队,一个以生产布匹为主的商队。 亿安原先本来就在一个生产布匹的地方里伪装过几年时间的学徒,她从学徒一路飙升到了坊主的地位,奈何她的任务本来就是要谋杀掉原先的那一任坊主。而那个坊主明明自己有女儿,却选择让亿安继承了自己的衣钵,亿安对她甚是感激,也是亿安在这昏暗的人生里的第一处阳光,几年时间过去,亿安本该要执行任务的,奈何亿安却无论如何也无法执行的了这个任务。 毕竟这几年,老坊主一直将她当亲生闺女来对待,甚至比对待自己的亲生闺女还要好。亿安本来就是不曾感受过亲情的,而老坊主待自己又如此好,她又如何会不将老坊主当自己的亲娘呢?故她根本就无法下手。 杀手最忌讳的便是情感,一旦对人有了情感,便难以再成为一个合格的杀手了。老阙主如此,薛灵梦也是如此,亿安更是如此。 最终,亿安只是削掉了那老坊主的一缕青丝,继而便再也不曾出现过在老坊主的面前了。 后来听闻老坊主还是将自己的衣钵传给了自己的亲生闺女,但是有一种做法,她却一直不曾传给自己的亲生闺女,反而有传授过亿安关于这方面的做法。 老坊主又如何晓得,亿安因为那一回对她并未痛下杀手,让雨泽阙白白损失了一笔交易,自然是回去之后便被薛灵梦惩罚了。 杀手阁里的制度甚是森严,一旦执行任务失败,大多数的下场都只有死,或者可以把你折磨得生不如死。薛灵梦对亿安甚是看好,也并未忍心杀死她,但是倘若不重罚,便难以服众。最后只好将亿安绑起来,打了几百下的鞭子,最后还要在伤口上喷水。 杀手阁便是如此,明明这些皆是对刑犯逼供的时候才会用到的手法,在这里便见到了。据亿安讲,其实这些对于雨泽阙的杀手来讲,皆是小儿科罢了。真正的考验应当是百蛇窟,想要在雨泽阙里活下去的人,皆在百蛇窟里待过,但是他们这一生,都不会再在那里待着了,毕竟百蛇窟是他们一生的噩梦。可偏偏有人执行任务失败,便会被丢进百蛇窟里,“重温”一遍儿时的噩梦。 后来,亿安也渐渐地瞧出来了薛灵梦对沈亦双的那些悸动,但是从未去揭穿她。 薛灵梦算不上是一个合格的杀手,对于这一点,亿安甚是清楚。兴许是因为薛灵梦的性子里唯一一个人性化的光亮点,这才让亿安自己幸免于难罢。 亿安毕竟是从小就经历过千锤百炼之人,那些伤口对她来说算不得什么,不过十来日身子便恢复得差不多了,但是伤痕并未消下去。 雨泽阙的杀手便是如此,所有的杀手都受过伤,但是皆不会留下伤痕,因为雨泽阙有一种特殊的配方,可以让他们的肌肤光滑无瑕,只可惜,在后来亿安带领着雨泽阙剩余的人员逃出来的时候,却不小心将这个配方弄丢了。不然的话,沈思语定会向她讨要这个配方。 沈思语也是不得不感慨,亿安的这一生当真是跌宕起伏啊,倘若她是一个作家的话,定会将她的故事写到自己的书里,让别人也晓得,亿安的这传奇的一生。 兴许,亿安的这一生才更像是各个话本里所谓的“主角命”罢,会遇到好人,且总能大难不死。 亿安便是用了当年自己在老坊主那里所学到的手艺,教给了自己的手下们,让所有的手下跟着自己开始一起生产布匹,且还继续将布匹加工,给布匹染色,一手包揽,很快的,这新的“雨泽阙”便在姑苏里开始有了小小的名气。 待过了十来年后,整个大禹皆晓得了还有一座“雨泽阙”生产布匹甚是厉害。只是那时候便有人疑惑,雨泽阙这个名字从前不是一个杀手阁的名字吗?为何却改成了生产布匹了呢?想来应当只是无意间撞上名字了罢了。 然,人们都晓得,江湖上已经没有一个唤作雨泽阙的杀手阁了,剩下的,便只有这个生产布匹的雨泽阙了。 如此一来,人们也不再去讲究这些了。只有雨泽阙生产的布匹甚是好,那他们便不能再挑了。 理所当然地,这一些都是后话。 当下,沈思语却站在了皇宫的城墙上面,看着不远处的人来人往。 江子若见她如此,便给她披上了一件披风,道:“娘子,小心着凉。” 沈思语摇了摇头,道:“无须担心我,我不过只是在这里看一看远处的风景罢了。” “既然如此,那我陪你。”江子若道。 沈思语不再道什么了,而是紧紧地握住了江子若的手。 二人便是如此,从晌午一直站到了太阳落山,最后便干脆到了华灯初上之时,看着万家灯火,沈思语不禁开始感慨起来,道:“这,便是朕治理的江山啊。” “对啊,便是娘子治理的江山。”江子若欣慰道。 沈思语看向江子若,柔声道:“不,这并不是我一人治理的江山,这是你与我一同治理的江山,这个江山,倘若没有你,我也不要了这江山,只是因为有了你,这江山,才有了意义。” 沈思语曾经便有想过,带着江子若来看这万家灯火,看他们一同治理的江山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是如何绽放光彩的。 江子若轻轻地搂住了沈思语,道:“娘子啊,如今我们也经历了如此多,应当可以安享晚年了罢?” 沈思语无奈道:“谈何安享晚年?我不过也才二十来岁,虽然快要三十了,但是也不曾有三十啊,何来安享晚年?相公莫非傻了?” 江子若便不再解释什么了,只抱紧了沈思语。 正文 第三百八十八章 好久不见 虽说如今他们的生活已经安稳了下来,奈何现实生活本就不是话本,也不是游戏,并不是完成几个既定的任务之后便可以直接进入了结局了,而是还要继续往下走下去。 人生本就不易,更何况还是帝王的人生。 倘若可以,沈思语当真只想当一个夜夜笙歌、每日只听听小曲儿的昏庸皇帝,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当真甚是安逸,根本就无须担忧其他的。 奈何沈思语并不是如此昏庸的皇帝,她的内心会告诉她要有责任感,不可就这般弃江山于不顾。故她每回微服出巡回来之后,面对的都是堆积如山的奏折,她只有和江子若一同夜以继日地在御书房赶工,这才将那几个月堆积如山的奏折全部批阅完毕。 沈思语也只有在那时才会感慨当皇帝的不容易,想当初自己还埋怨沈亦双不让自己批阅奏折,如今看来,当初沈亦双也算是在帮自己啊,不然自己便早就猝死了。 这并不是一句玩笑话,夜以继日地这般超负荷地工作,自然是会猝死的,沈思语甚是晓得这一点。且那段日子里,沈思语皆到了子时才可歇息,且到了卯时的时候便要起来,去宣和殿与大臣们谈论政事,也当真是为难她了。 谈起这些大臣,便不得不说起另外一件事。 想当年,江子若差一点被沈亦双给玷污的时候,有些大臣便站出来道是江子若自己去勾引了沈亦双云云,不然的话沈亦双如何会对江子若这等白嫩小孩感兴趣?沈思语当时也甚是无奈,更多的是生气,毕竟江子若什么都不曾做错,却要被那么一群人诋毁,而江子若却什么都无法解释,毕竟有句话是如此道:“越抹越黑。”故江子若当时也并未出来发言。 而沈思语自然而然地是站在了江子若的这一边,选择了无条件地相信江子若,根本就不会去理会大臣们的那些言论。 且当沈亦双垮台了之后,便有人站出来道江子若是红颜祸水,沈思语当机立断,便将那大臣拖出去重打了一百大板,这才没有让别人再道出此话了。 然,即便如此,私底下还是有人是如此形容江子若的。从前,他们不曾见到过江子若,后来才晓得江子若生了一对兔耳朵,再后来,才晓得江子若是会长成成人模样的,便私底下传出了江子若其实是兔妖的故事。 而如今,江子若陪在沈思语的身边,帮助沈思语将这江山治理得妥妥当当,他们这才没有再有这些言论了,且沈思语曾经也对天下公布过江子若的身份,江子若其实是来自一个遥远的国度里的兔仙,根本就不是什么传言中的兔妖。 沈思语便也成为了大禹里第一个敢于娶仙人的皇帝,而且是一个身份甚是尊贵的仙人。 自此而来,坊间便开始传出了江子若的各种传闻,理所当然地,不再是那些难听的言论了,而是道江子若是生得如何如何美,法力又是如何如何高强,沈思语与江子若倒甚是无奈,这些人还当真是墙头草呢。 不过有些人便不会如此,此人便是徐弄影。 其实沈思语已经很久不曾见过徐弄影了,差一点就忘记了这号人物,还是经过了江子若的提醒之后,她才忽然忆起,徐弄影便是在锦书楼里说书的那位说书先生,当初自己还甚是欣赏他的口技来着,且还甚是佩服他身上的那淡雅的气质。 如今看来,还是自己率先将徐弄影忘记了呢。 为了表明自己不会忘记徐弄影,沈思语便与江子若再次去了那熟悉的锦书楼。 如今的徐弄影已经上了岁数,不再像是年轻时那副意气风发的模样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沉稳的青年男子。 沈思语与江子若特意打扮得甚是淡雅,进入了锦书楼,点上了一壶云雾茶,再点上几盘小糕点,看着徐弄影在台上如何说书。 “如今坊间都在传闻,当年凤君娘娘是为了报答陛下的恩情才嫁与陛下的,其实不然,凤君娘娘其实是为了报答先帝的恩情,才愿意嫁与陛下的。”徐弄影说着,便打开了手中的折扇,莞尔一笑,道:“还有一说,道是陛下在甚是小的时候便触碰了凤君娘娘的兔耳朵,在怀枝里,化为人形之后的兔仙是不得随意触碰兔耳朵的,只有自己的配偶才可以触碰自己的兔耳朵,故陛下当年便稀里糊涂地让凤君娘娘嫁与自己了。” 沈思语很无奈地叹了口气,道:“看他说得如此有模有样的,他为何会晓得这些?” 江子若只轻轻地啃下了一口桃花糕,一脸淡然道:“因为徐弄影是徐君愁徐家的人,晓得这些甚是正常。” 沈思语这才恍然忆起,徐弄影与徐君愁也确实是亲戚关系,是自己这些年忙着自己的事情,皆忘记了此事的罢了。 沈思语这般想着,便看向了一脸优雅吃相的江子若,无奈地抽了抽嘴角,道:“你在我面前又何须这般伪装?我又不是不曾见过你狼吞虎咽的模样,我何时在意过这些?” 江子若却摇了摇头,品了口云雾茶,淡然道:“非也非也,毕竟如今不再只是你我二人相处,而是在如此多人面前,我的吃相便是你的面子,倘若我的吃相甚是难看,会让你难堪的。从前我是小孩子模样,如今却不同了,如今可是成人模样了,可不能随意丢你的脸了。” 沈思语无奈地摇了摇头,便也由他去了。 当徐弄影说书完毕后,便径直走向了沈思语与江子若。 徐弄影率先拱了拱手,道:“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沈思语也拱了拱手道。 徐弄影自然是晓得沈思语与江子若的身份,这才没有将他们的称呼直接道出来罢了。 “徐弄影,如此多年不见,你可还好?”沈思语问道。 徐弄影只莞尔一笑,道:“如此多年来,自然是挺好的。在下不仅嫁了人,还生下了几个孩子。” 正文 第三百八十九章 天下苍生的灾难 沈思语听闻此话后,只略微顿了顿,继而才忆起,自己如今也已经二十又七了,徐弄影比自己的年龄还要大上一些,自然是早已成亲,且也生了小孩的,这并不足以为奇。 沈思语也不知脑抽还是如何,居然便问了一句道:“只是不知你的妻主唤为何名?” 徐弄影只略微沉思了一会,便道:“在下道出来之后,你也许会有些许抵触。” “为何哦?”沈思语无奈地蹙了眉头道。 其实沈思语的心里早已经猜出了几分了。 “因为在下的妻主乃前任工部尚书云立轩之妹云宛天。”徐弄影拱了拱手道。 徐弄影道出此话的时候,并没有诚惶诚恐,而是一脸淡然的模样。 甚是又如何能道些什么呢,自然只是无奈地耸了耸肩道:“这并没有什么的,如今云家早已被我搞垮了,但即便你的妻主是云宛天,这也并没有什么。据我了解,云宛天如今早已出来,自己创出了一片天地,又何须去在乎云家曾经的那些名利呢?” 沈思语不禁回想起从前自己打听到的消息。 据说云宛天娶了一个教书先生,且夫妻二人恩爱有加,再回头想了想徐弄影的身份,徐弄影确实是说书先生,但是还有另外一个身份,那便是教书先生。年少时的徐弄影身上有一股淡雅随和的气息,甚是谦和,相处起来也甚是舒服,想来云宛天会喜欢上徐弄影也是在所难免。但是云宛天年少时也确实喜欢过常心君,但不过只是那时候在街上对常心君一见钟情的罢了,对常心君并无太多的情感,故她也只不过是喜欢了常心君一段时日后,便不再喜欢了。 其实,她也根本就不晓得还有对立面这个概念,不过只是觉得自己并没有太喜欢常心君罢了。那时的云宛天还小,似乎也不过是才豆蔻年华,又如何会在意这些呢? 如今,他们夫妻恩爱有加,沈思语又还能道些什么呢? “那不知你如今可否还当你的教书先生呢?”沈思语道。 话毕,沈思语便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示意徐弄影坐在他们的身旁,徐弄影这才坐了下来,缓缓道:“自然是不再当这个教书先生了。但是说书是在下的爱好,故在下才会继续来说书罢了。” “那你为何会晓得我的这些故事呢?虽然你也是徐家的人,与徐君愁是亲戚,但是徐君愁应该不会无聊到这个地步,将我的所有事情都告诉你的罢?”江子若问道。 沈思语方才见江子若一直在蹙着眉头,她还纳闷江子若到底在思考什么事情,居然要一直蹙着眉头,如今看来,是在思考此事啊。 徐弄影听闻此话后,便也陷入了沉思,道:“其实在下也不明白在下为何会晓得这些,在下其实根本就不晓得这些,不过是在下每日入睡之后,皆会做一个奇怪的梦,梦里有一个奇怪的男子,便与在下道这些故事,且告诉在下,这些故事其实都是真的故事。但是在下不能将故事直接原封不动地讲出来,要每日一点一点地讲出来,且还要将内容修改一下。故在下一直以来,才会将关于凤君娘娘的事道得如此准确罢了。” 沈思语与江子若皆点了点头,不禁陷入了沉思。 他们如今却又有了一个疑问。 还是江子若率先开口问道:“那不知你可否晓得梦中的那个男子到底是何人呢?或者说,你可否瞧见了那个男子的模样?” 徐弄影沉吟了一会,才道:“其实在下根本就不晓得他生得何模样,只晓得他是个男子罢了。但是在下每次与他相处的时候,皆感觉到了无形的压力,似乎每回都要将在下直接吞了下去那般大的压力,但是每回他在晓得了在下的不适之后,便会自行调整自己的形态,让自己变回一团黑雾来与在下说话。” 沈思语的心底开始有了一个答案,但是她并不敢直接确定,便看向了江子若,江子若便也只是蹙着眉头,但是却不晓得到底是何人罢了。 二人那一日,皆如此,便回了皇宫。 本以为此事便告一段乱,奈何过了几日后,江子若便开始日日夜夜皆睡不着。 上一回江子若在姑苏的时候,便开始生了病,后来干脆还无法下榻,他是近些日子才终于可以下榻与沈思语一同了。即便是上回批阅奏折的时候,江子若其实不过只是在御书房的榻上监督着沈思语批阅奏折罢了,江子若并没有做什么事情的。 这一回,江子若便再次感到了不适,但是这种不适不同于之前的那种不适,这一回,他能预感到,有事情,似乎要发生了。 “娘子,倘若我与你道出了实话,你可否能原谅我?”江子若道。 “到底为何事啊?”沈思语无奈道:“无论是什么事情,我都不会怨你的,即便是你背着我偷吃东西,我也绝对不会责怪你的。” 江子若自然晓得,沈思语这是在与自己说笑,便变成了一副严肃的神情,道:“娘子,我现在是与你道正经的事情,你切莫这般开玩笑的神情。” 沈思语甚是难见到江子若这般神情,自然也晓得此回事情定是关乎天下苍生的大事。 “娘子,这一回,天下苍生在劫难逃了。”江子若道。 话毕,沈思语便甚是不可思议地看向江子若,道:“相公,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莫非是天下苍生会遇到什么毁灭性的灾难?” 江子若摇了摇头,道:“其实应当不是天下苍生,遭殃的,只是江南这一带的百姓。” “相公,到底出了何事?”沈思语开始召集起来道。 “娘子,你且慢慢听我说。”江子若道:“江南这块地,甚是有可能会起洪涝,便是在这几年之内,到时候,定会生灵涂炭,娘子,如今的那些水坝根本无法抵挡地住,故娘子定要带领他们,好好守护自己的家园。” 话毕,江子若便失去了知觉。 正文 第三百九十章 荒废朝堂 自从江子若昏迷了之后,沈思语便再也无心朝政了,只日日夜夜皆守候在江子若的身边。 其实沈思语应当早就晓得的才是,江子若之前与她一同去姑苏的时候,他的身子便已经有些许不适了,奈何那时候的沈思语即便再如何担心江子若的身子,但还是坚持将本该解决的事情先解决完毕。 而如今沈思语瞧着江子若这般不省人事的模样,便再也无法静心去做其他的事情了。 朝堂中的大臣皆对此事议论纷纷,便又开始传出江子若其实是红颜祸水的传闻,道沈思语是被江子若迷了心窍,这才会让沈思语日日夜夜皆守在江子若的身旁罢了。理所当然地,像夏书寒这些晓得江子若的特殊之处、沈思语与江子若的感情状况之人,便会站出来反驳这些人,道是沈思语与江子若感情深才会如此,倘若沈思语连自己的结发夫君都不理不睬,这等冷血的帝王又如何能爱自己的子民呢? 于是乎,朝堂中的大臣便分为了两派,一直讨论着关于江子若的事情。 朝堂上已经开始乱了套,而关雎宫内,沈思语依然是寸步不离地守护在江子若的身旁,生怕江子若醒来之后没有看见自己。 寄琴斟了一杯盏的茶,走到了沈思语身边,小心翼翼地问道:“陛下,可否口渴了?” 沈思语并未回话,而是结过了寄琴递来的那一杯盏茶,慢慢地喝了起来。 寄琴这才松了口气。 这些日子来,沈思语不吃不喝,只有在晚上困得实在是不行的话才会小憩一会,也只有那个时候,寄琴才终于敢喂沈思语喝点水。 沈思语在每日清晨的时候,去洗漱,洗漱完毕后便又开始坐在江子若的榻前,看着江子若。 而今日,沈思语终于肯自己喝水了,这让寄琴不禁有些欣慰,她便试探性地问道:“陛下,你有好些日子没有吃过东西了,多少先吃一点东西罢?” “他还没有醒过来呢,朕又如何能吃得下呢?”沈思语不禁喃喃道。 寄琴拿她没辙,本来想着出去求救其他人,奈何沈思语先前已经下了死命令,没有她的吩咐,就算是天王老爷,也不许踏进关雎宫一步。 寄琴也不知如何是好了。 如今的寄琴已经不再是从前的那个小姑娘了,也不再是关雎宫的掌事宫女,而是升级为了关雎宫里的掌事嬷嬷,关雎宫一切事宜皆要经过她的同意,即便是关雎宫现在的掌事宫女,也没有她的权限大。 即便如此,又能如何呢? 待寄琴走后不久,另一个人便偷偷溜进了关雎宫的主殿的内室里,当那人瞧见了沈思语这副模样的时候,便不禁无奈地叹了口气。 沈思语毕竟是习武之人,对外来事物向来都甚是敏感,即便如今她如何憔悴,也依然可以辨认得出这是安歌的脚步声。 “安歌,你来这里做什么?”沈思语问道。 “真不好玩,你居然一下子便认出了我。”一道温润的男声道。 话毕,一抹温暖的白色出现在沈思语的身旁,沈思语瞧向安歌,忍不住道:“你是如何进来的?我不是吩咐过不许任何人进来吗?” 安歌无奈地耸了耸肩,道:“你道的是不许任何人踏进关雎宫一步,可是我并不是凡人,我是妖。” “不与你贫嘴。”沈思语说着,便继续瞧向了江子若。 安歌不禁蹙了眉头,道:“沈思语,你知道你如今是什么模样吗?” 这还是安歌初次唤沈思语的全名,可想而知,安歌当下是如何得生气了。 沈思语却不以为然,道:“我是如何模样有什么关系吗?反正我如今这个模样我自己看了也生厌。” 安歌再也受不了她如此了,便强行将她一把打横抱起,沈思语自然是迅速挣脱了他的怀抱,严肃道:“安歌,男女授受不亲,请你自重。更何况你如今也是有妻主的人,如何能如此待我?” 安歌依然还甚是生气道:“你可晓得如今朝堂已经乱成了何模样吗?” “朝堂乱成何模样已经与我无关了,我只想守在我的相公身边。”沈思语淡然道。 安歌再次强行将沈思语抱了起来,这回快速点了沈思语的穴道,他见沈思语用一种甚是憎恨他的眼神看向他,他只好道:“你莫要怪我,我这也是迫不得已。” 说着,安歌便将沈思语抱到了江子若身边,放了下来,给她掖了掖被子,道:“木悦,我晓得无论我如今如何讲你都不会听得进去,我只好出此下策。” “曾经你与我道过,你觉得那些只爱美人不爱江山的帝王甚是昏庸,为何到了你这里,你却也成了这副模样的呢?”安歌无奈地叹了口气,道:“你可晓得江子若当年自从差点被沈亦双玷污之后,朝堂上对他的评价向来都甚是不好,他这是用了多少年的时间,与你一同治理着这个江山,用自己的行动向天下证明自己其实并不是红颜祸水,而是你的贤内助,你可懂?如今你们也终于将这个江山治理得甚是好。国力昌盛,百姓安居乐业,这是多少个乱世的君王想要给百姓的生活呢?可是他们无法办得到,可是你生在太平盛世,且还让百姓安居乐业,你又有什么不满足的呢?你为何要让你们二人这么多年所治理得如此好的江山便这般断送在了自己的手上呢?” 安歌难得一口气与沈思语道了如此长的一番话,他也不晓得沈思语可否能听得进去,但还是继续道:“木悦啊木悦,你从前可不是这般模样的呢?你还与我道过,你认为那些失去了爱情便无法活下去的痴男怨女甚是不理智,生活本就不是失去了爱情便变得了无生趣,你可别忘了,你是帝王,你肩膀上所扛的责任比任何人都要多,更何况,你还有你的两个宝贝女儿,你如何忍心让她们看着你这般对待自己呢?” 蓝色帷帐内,一滴红泪轻垂。 正文 第三百九十一章 回归后的普安帝 宣和殿外,大臣整整齐齐地等候在这里。其中两位大臣站得有些近且站得位置是最靠后的,便开始窃窃私语起来。其中一位便问道:“你说,今日陛下可否会来上早朝?还是继续休朝?” 另外一位便摇了摇头,道:“这可说不准,指不定今日陛下还是守在凤君娘娘的身边呢。” 原先的那位大臣道:“唉,何人让他们感情这般深呢?也当真是为难了陛下了,也不知凤君娘娘如何才能醒过来,我只盼着陛下莫要累坏了自己,早些来上早朝啊。” 蓦地,一道爽朗的女声在她们的耳畔边响起,道:“多谢爱卿的关心,朕的身子如今也已经恢复了,而朕也不负你的期望来上早朝了。” 二人连忙瞧向声音的发源处,果不其然,便瞧见了沈思语身着朝服满面春风地看着她们,意气风发的模样难以让人联想到之前那个颓废的昏庸皇帝。 众臣这才注意到了沈思语不知何时已经已经来到了宣和殿外,霎那间,众臣便皆跪了下来,道:“臣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爱卿无需多礼,快快请起。”沈思语拂袖道。 “谢陛下。”众臣这才起了身。 更有甚者,见到了沈思语的时候,眼里不禁噙满泪水,似乎下一刻便要在沈思语的面前哭了出来,沈思语只莞尔一笑,走到了那个大臣的面前,道:“芷荷姐姐,朕终于来上早朝了,你为何要哭泣呢?应当要替朕欢喜才是。” 原来,这个大臣正是沈思语的养心殿里原先的掌事宫女芷荷,如今芷荷也是一个四品大臣,终于可以来宣和殿上早朝了。 “陛下,臣这是高兴。”芷荷抹了抹眼角的泪水。 沈思语无奈地叹了口气,从自己的袖口中掏出了自己的手帕,轻轻帮芷荷擦拭泪水,道:“芷荷姐姐,你莫要再这般模样了,你没瞧见夏书寒正心疼你吗?你如何忍心让夏书寒这般心疼你呢?” 沈思语说着,便与芷荷一同看向了夏书寒,而夏书寒却迅速将头扭了回去,佯装方才什么都不曾发生过。 这一幕,所有的大臣皆看在眼里,皆憋着不敢笑出声。 沈思语掩面一笑,道:“好姐姐,我们去上早朝罢。” 宣和殿外的这一个小插曲,并不影响今日早朝的效率,沈思语在群臣的簇拥之下来到了宣和殿里的那把龙椅前,袖子一挥,甚是霸气地坐了下来。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随着小安子的这一句话,早朝这才正式开始。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众臣恭恭敬敬道。 “平身。”沈思语道。 “陛下。”夏书寒率先站了出来,拱了拱手,道:“臣为陛下的归来而感到欢喜,但是臣今日有一事要禀明。” “哦?何事?爱卿请讲。”沈思语道。 “臣以为,大禹的早朝方式甚是繁琐,尤其是呈奏折的方式。历朝以来,皆是大臣写好奏折之后,在朝堂之上递给皇帝查看,并不是事先或者事后将奏折递给皇帝,而在朝堂之上却只能口头阐述自己奏折上的内容,如此一来,甚是麻烦。”夏书寒道。 沈思语点了点头,道;“准奏,从今日起,大禹里呈奏折的方式皆改为如此。倘若大臣是可以来上早朝的大臣,那便直接在朝堂之上呈阅给朕便可,无需那般麻烦了。” “谢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夏书寒单膝跪地,又拱了拱手道。 “嗯。无需多礼,快快请起。”沈思语道。 经过了夏书寒如此直接的上奏,其他的大臣便也开始大胆了起来。 常心君看着沈思语终于回归了朝堂,内心里甚是欢喜,但还是不禁站了出来,拱了拱手,道:“陛下,这一个季度还不曾举行祭祀呢,不知陛下这一个季度可否还打算举行祭祀?” 经过了常心君的提醒,沈思语这才忆起,这个季度都快要过去了,而她却还没有举行过祭祀,便忙拂袖道:“哎哟,还是常爱卿了解朕,倘若不是常爱卿的提醒,朕都快要忘记这回事了。如何能不举行祭祀呢?这可是老祖宗留下来的传统,择日不如撞日,常爱卿不妨今日便去安排一下祭祀的事情罢。” “臣,遵旨。”常心君拱了拱手道。 过了许久,这个早朝才终于完毕。 毕竟,沈思语已经十日不曾来上早朝了,堆积的事情自然是愈来愈多,而她也终于在这一日,将这一堆破事全部都解决完毕了。 “退朝。”小安子扯着嗓子道。 “臣恭送陛下。” 在众臣的膜拜之下,沈思语这才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深情却甚是淡然。 如今的沈思语也总算是愈来愈有帝王的风范了,不再像从前那般唯唯诺诺了,身在其职自然要谋其位,即便沈思语是一个从二十一世纪穿越而来之人,也不可能在大禹里什么都不曾学到。 在这里,她体会到了朝政的可怕之处,也体会到了人心的可怕之处,也体会到了孤立无援的绝望。但是在这里,她体会得更多的,还是自己的伙伴带给自己的归属感与安全感,在这里,她有她的江子若,有她的伙伴,也还有她的两个可宝贝女儿,她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呢? 而沈思语下了早朝之后,自然而然是要去往御书房批阅奏折了。 看着这堆积如山的奏折,沈思语甚是想掐死前些日子的自己。那时候的自己为何就如此不开窍呢?倘若不是安歌后来来提醒自己,想来自己现在都还是守在江子若的榻前而无所事事罢? 可是,即便她日日夜夜守护在江子若的身旁,江子若也依然不曾有妖苏醒的迹象,想来江子若根本就不可能就这般容易苏醒过来的罢? “昏迷……昏迷……温存上仙?”沈思语恍然大悟道。 沈思语这才忆起,上回江子若昏迷不醒的时候,便是靠温存上仙的法术,这才苏醒了过来,此回,她可否也能依靠温存上仙呢? 正文 第三百九十二章 最后一个锦囊 即便沈思语确实是如此想的,但是她也并未打算当真去求助温存上仙。因为她晓得,温存上仙本就是通晓世间一切万物的生息繁衍,但是他不可能每回都能插手。原先温存上仙便是破了例才会帮助了沈思语与江子若两回,所谓事不过三,沈思语也并不晓得温存上仙在帮助了他们第三回之后,可否会遭到什么惩罚。 故她便不可能再去求见温存上仙了,唯有靠她自己。 蓦地,沈思语忆起,几年前,温存上仙给了她三个锦囊,而如此多年来,她不过也才用了两个锦囊,还剩下最后一个锦囊。 沈思语偶然一回眸,瞥见了案几上那堆积如山的奏折,她瞬间便泄了气,无奈地叹了口气,道:“我还是先将这些奏折批阅完毕后再去理会锦囊的事情罢,反正也才差不了这一时半会。” 话毕,沈思语便开始坐在了案几前,她习惯性地伏笔题字,然,她这才忆起江子若早已不在自己的身旁,再也没有人会为她磨墨了,她又不禁开始有些伤感。 少卿,小安子这才推门而入,道:“陛下,你这是怎么了?” 沈思语这才回了神,道:“没什么,不过是有些怀念凤君在朕身边的日子罢了。” 小安子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道:“可是在想着没有人给陛下磨墨了?倘若陛下不嫌弃的话,奴才便为陛下磨墨罢。” 沈思语听闻此话后,只木讷地点了点头。 小安子得了令之后,便坐在了沈思语的身旁,开始帮她磨墨。 小安子似乎也看出了沈思语的心事,便柔声道:“奴才虽然并不晓得陛下与凤君娘娘之间的过往如何,但是奴才也能看得出来,陛下甚是在乎凤君娘娘。奴才想与陛下道一句体己话,不知陛下可否要听?” 沈思语轻轻地点了点头,道:“但说无妨,朕恕你无罪。” “其实,在奴才看来,相比较于江山,陛下更在乎凤君娘娘。”小安子试探性地说道。 沈思语只略微顿了顿,继而道:“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其实陛下的心里应该也晓得,倘若是别人用凤君娘娘的性命来换取江山,陛下也在所不惜。”小安子依旧是小心翼翼道。 “小安子你无需这般害怕,你说得也并无道理。”沈思语淡然道:“朕也晓得凤君在朕心底的位置无可厚非,任何人、任何事物都无法比得上他。” “那大公主殿下与二公主殿下,可否也比不过?”小安子再次小心翼翼道。 沈思语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小安子如今当真是喜忧参半,喜的是帝凤情深,忧的是沈思语并未太在乎沈青梧与沈白筠。他曾经以为,女子在做了母亲之后,会更在乎自己的孩子多一些,如今看来,也不完全是如此。 沈思语似乎晓得小安子此时在想些什么,只淡然道:“你无需这般为大公主与二公主担忧,朕并不是不在意大公主二公主,不过是倘若定要在他们三人之间选择的话,朕定会选择凤君罢了。但是他们却都是朕的软肋。” 小安子便再也不去想些什么了。 那一日,沈思语足足从下早朝回来之后便一直待在御书房里批阅奏折一直批阅到了子时,即便是午膳与晚膳,也不过是吃了几个小安子包的饺子之后便继续批阅奏折了。 子时,沈思语瞧了眼身旁不知何时早已入睡的小安子,只无奈地摇了摇头,便轻轻拍了拍小安子的肩膀。小安子“腾”地一下便跳了起来,做了一个要打架的姿势,慌忙道:“保护陛下保护陛下!” 沈思语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道:“小安子你这是在做什么啊?” 小安子听了沈思语的话语之后,这才清醒了过来,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道:“原来是陛下啊。”蓦地,他似乎忽然忆起了什么,忙又跪了下来,道:“奴才罪该万死,奴才不该这般容易入睡,奴才罪该万死!” 沈思语无奈地扶起了他,道:“这是道的什么话?你能陪着朕一直在这里批阅奏折已经待朕挺好的了,朕又何须去在意这些?今日你似乎也不曾如何进食,且先退下罢,朕便回养心殿了。” “奴才恭送陛下。”小安子拱了拱手道。 沈思语在一群人的簇拥之下回到了养心殿。 一回到养心殿,沈思语便开始找自己多年前藏好的那个最后的锦囊。当年,沈思语为了不让别人晓得这个锦囊的存在,更不想让别人晓得这个锦囊藏在了何处,故她藏得甚是隐秘,而如今她自己却根本就无法找得到了。 “当初我为何要如此谨慎?如今却算是在虐待自己啊。”沈思语无奈道。 过了许久,沈思语还是找不到,便闷闷不乐地坐在了椅子上。 这时,一个小宫女走了进来,恭恭敬敬道:“陛下,热水已经备好,还望陛下沐浴更衣。” 沈思语点了点头,便在这个小宫女的带领之下来到了御池,那个小宫女也甚是识趣地退了下去。 沈思语看着御池上面洒落的木芙蓉,慢慢地褪下了衣裳,脚尖轻点水,于是乎,这才甚是满意地踏了进去。 水温氤氲,沈思语轻轻地拍打起了水花,蓦地,她似乎忆起了什么,这才恍然大悟道:“我晓得我将这锦囊藏在何处了。” 不过才过了一会,她便沐浴完毕,迅速换上了换洗衣裳,快速回到了养心殿。 在自己的内室里翻找了一番,这才将那个锦囊找了出来。 果不其然,那个锦囊还当真被自己藏在了一幅画里。前些年,她闲来无聊画了一幅江子若立在木芙蓉树下的画,而这幅画她并未给任何人瞧过,只给江子若瞧过,故她才会将那个锦囊藏于这幅画里。 最后的这一个锦囊与另外两个锦囊不同,这个锦囊出乎意料地甚是小,故她才会选择藏在画里罢了。 打开锦囊,上面只有一张字条,题着:“初春雪消融,取山间的一壶清泉,与帝王之血交融,可解帝王之忧虑。” 正文 第三百九十三章 苏醒 普安十四年,普安帝于初春出发,取山间一壶清泉回宫,以自己的鲜血为药引,做了一道独特的药。暄和凤君饮下这一独特的药之后,竟苏醒。 江子若幽幽地睁开双眸,看着熟悉的帷帐,不禁喃喃道:“我这是又醒过来了?” 他不过稍微动了动身子,便惊醒了身旁的可人儿。 沈思语幽幽地睁开双眸,当她瞧见江子若一副慵懒的深情时,她不可思议道:“天哪!”说着,还不忘伸出双手,捏了捏江子若的脸颊,道:“相公,真的是你吗?” 江子若无奈地点了点头,道:“莫非娘子还以为我是假的?”说着,江子若便抖落出了自己的那对毛茸茸的兔耳朵。 沈思语看着他这对毛茸茸的兔耳朵,眼眶不禁开始有些湿润,毕竟她已经不记得自己从何时开始再也无法触碰到江子若的那对毛茸茸的兔耳朵了。从前,她最喜欢触碰江子若脑袋上那对毛茸茸的兔耳朵了,奈何那时候的她对兔毛过敏,每回触碰之后皆要吃上好久的药身子方可恢复。 后来她终于可以触碰到江子若脑袋上的那对毛茸茸的兔耳朵了之后,江子若这又成了成人模样,可以将兔耳朵收起来,不再随时随地带着兔耳朵了,只有江子若在想露出兔耳朵的时候才会露出那对毛茸茸的兔耳朵,其余时候,沈思语面对的,皆是一个生得甚是好看的成人男子。 而沈思语因为与江子若恩爱有加,故她根本就无暇去顾及江子若的兔耳朵,如今江子若又主动地将自己的兔耳朵抖落出来,这让沈思语甚是感动。她便捏了捏江子若脑袋上那对毛茸茸的兔耳朵,道:“相公,你的兔耳朵摸起来当真是舒服啊。” 江子若只宠溺一笑,将沈思语紧紧地抱住了,而沈思语甚是尴尬地愣住了。无他,不过是沈思语方才为了方便触碰江子若的兔耳朵,便故意站得高了些,故江子若一抱住她的时候,江子若的头便刚好在沈思语的胸口位置。 江子若似乎并未在意这些,只柔声道:“娘子,可否告诉我我昏迷了多久了?这些日子你是如何度过的?” 沈思语听闻此话后,这才忽然忆起自己似乎忘记了甚是重要的事,便只好尴尬地放下了江子若的兔耳朵,再轻轻地推开了江子若,江子若不解道:“莫非我已经昏迷了许久,而娘子如今却与我生疏了?” 沈思语见江子若误会了,忙摆摆手,道:“并不是如此,不过是方才那个姿势甚是尴尬罢了。” 江子若顿了顿,这才意识到沈思语的这句话是何意,只无奈道:“你我本就是夫妻,何须在意这些呢?” 沈思语略有些扭扭捏捏道:“本来就是难以为情的事情嘛……” 江子若也只是宠溺一笑,重新将沈思语拥入怀中,这回,江子若让沈思语靠在自己的胸口处,听着自己胸口处强有力的心跳声,柔声道:“娘子听见了吗?这便是我的心跳声。” 沈思语在他的怀里轻轻地点了点头,道:“相公,我听见了……相公你明白吗?如今已经是普安十四年了,你差不多昏迷了一年了,而这一年里,我日日夜夜都盼望着你可以苏醒过来,与我一同打闹,奈何每回我醒过来的时候,看到的不过都是昏睡中的你罢了。” “娘子是我不好。”江子若略有些心疼地抚了抚她的脑袋,道:“我不该昏迷如此久,让你如此担心。” “傻相公,这又如何能怪你呢?要怪便怪天意如此罢了。”沈思语道。 沈思语这才将江子若昏迷期间发生的事情都跟江子若讲了一遍。其中包括沈思语一开始为了江子若而罢朝的事情,还有最后沈思语找到了锦囊,为江子若做药引的事情。 江子若听了这些话后,略有些担心地抓起了沈思语的手腕,看着沈思语那白净的手腕上多了一道甚是明显的伤口,这个伤口还未来得及结痂,想来不过是这几日的事情罢了。 “娘子,你如今可还疼吗?”江子若不禁蹙了眉头道。 沈思语轻轻摇了摇头,道:“早就不疼了。我本就是习武之人,这些疼痛于我而言,根本就算不得什么。” 也确实是如此。因为沈思语是习武之人,故她的手掌并不会像寻常女孩子家那般光滑,纹路甚是多,且甚是粗糙。她也只有手腕处才能这般洁白无瑕罢了。 但是时不时地总会出现新的伤疤,这让沈思语甚是无奈。 那一夜,沈思语便直接歇在了关雎宫,与江子若温存了一番。 翌日,江子若便忆起了自己昏迷之前对沈思语所道的那些话。但是却又不知如何对沈思语开口。 沈思语似乎看出了江子若的心事,便道:“其实我已经命人重新修筑水文站了,至于能不能抵挡得住你所说的那个灾害,便看天意了。” 江子若摇了摇头,道:“无用的,即便是修筑了这些,他们还是注定会死亡。” 沈思语不禁顿了顿,道:“为何?” 也是那个时候,沈思语再次意识到了自己是如何渺小,她身为大禹的主人,却从来都无法把握自己的命运,更是无法保护自己的子民。倘若天道让她的子民死,她便只能按照天意如此,却根本就无法保护他们。 那个时候,她再次晓得了自己的无能为力。 江子若也似乎晓得了沈思语是如何想的,他只轻轻地将她拥入自己的怀中,柔声道:“娘子,你放心罢,这些人,便由我来守护。我不能每回都让你作出决定,上回你决定将那些感染了瘟疫之人烧死了之后,我晓得你的心里甚是难受却又甚是无能为力,故这回我不能再让你作出决定了,你定会自责一辈子的。” 沈思语的心底开始腾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她便道:“相公,你可否是想让自己的性命去换他们的性命?” 沈思语这才晓得自己的声音是颤抖的。 “嗯。” 正文 第三百九十四章 既定的命数 普安十六年夏季,江南一带爆发洪涝,财产损失巨大,但有一事令人费解,此回乃重大灾难,却并未伤及一人性命。 黎民百姓皆以为是受到了上苍的恩泽与沈思语的英明统治,这才让他们幸免于难罢了。然,只有沈思语晓得,这是江子若用自己的修为才换来的他们的平安。 “相公,如此一来,你可否是违反了天规?”沈思语不禁蹙了眉头问道。 江子若只轻轻抚了抚她的脑袋,柔声道:“娘子无需担心。”说着,嘴角便勉强扯出一抹笑容。 沈思语可不是什么白痴女子,她自然晓得江子若此番如此做是有何后果的。 “相公,我早就与你说过,即便他们是我的子民,但是倘若与你相比较起来,那都算不得什么。”沈思语看向了窗棂外那早已绽放的茉莉,不禁喃喃道:“说我自私也好,说我无情也罢,我便是如此。只是为何你却不愿意听我的劝,当真去救了他们的性命呢?” “娘子,我晓得倘若此回再生灵涂炭,你定不会绕了自己,你定会自责一辈子的,我不想让你如此难受。”江子若柔声道:“我不能让你如此,便只能委屈我了。” “可是你如此做,会遭到什么惩罚?”沈思语不禁问道。 江子若听闻此话后,只眯起了双眼,却不再言语了。 倘若是从前,沈思语瞧见他这个神情之后,定不会再问下去的了,可此回是关乎江子若性命之事,她又如何就如此罢了?自然是抬眸,看向了江子若,问道:“相公,此回你是直接改变了这世间的规律,人的生死轮回本就是命定的,可是你却强行改变了他们的命数,想来如今那阴间已经开始乱了套罢。天帝定不会轻易放过你的。” 江子若听闻此话后,并不敢对上沈思语的眼眸,可是自顾自道:“娘子,有些事情,我无法与你解释清楚,你只需晓得,我们的子民如今已经安然无恙,而你也由此而建立了大功便可。” “相公,你与我说实话,此番举动想来定不会只是遭天谴如此简单而已,是吗?”沈思语不依不饶道。 “娘子。”江子若只无奈地对上了沈思语的眼眸,神情略有些忧伤道:“你为何要晓得如此多呢?即便晓得如此多,对你也并无好处,还让你从此在自责中度过,我不想这般。我只是想让你欢喜罢了。” 沈思语只好垂眸,撅起嘴道:“可是只有你陪在我身边的时候才是我最欢喜的时候,其他时候,都与我无关。我只想让你陪在我身边,倘若此回天帝要唯你是问,我定会站在你的面前,替你去挡下那一切的伤害,我定不会让你受任何委屈的。” “傻娘子。”江子若不禁开始心疼起她道:“说出这番话的人本就不应该是你,应该是我才对。从前,我还是孩子模样的时候,是你一直在我面前替我挡下了所有,可如今已经不同了,我已经是成人了,应当要保护自己的女人才是。娘子,这一回,你便在我身后,让我为你遮挡风雨罢。” 沈思语抬眸,对上了江子若的眼眸,感动地点了点头。 即便他们如此甜蜜,有些事情是早已注定好的。 普安十四年秋的某一日,本是万里无云的晴日,顷刻间却突然变得灰蒙蒙的,似乎又有大事情发生了。 沈思语眯起双眼,看着天空如此快的变化,她晓得,这是爆发雨来临的征兆。 江子若轻轻地握住了她的手,强颜欢笑道:“娘子,我要去面对我所要面对的事情了。” “相公……” 沈思语的话还未说完,便突然失去了知觉,倒在了江子若的怀里。 “娘子对不起,我不能让你看见我的死相,我只想让你一直都记得我如今的模样。”江子若柔声道。 沈思语在闭上双眸的一瞬间,脑海里只剩下了一个念头:“为何你也要离开我了……” 江子若将沈思语轻轻地放在了榻上,再在她的身旁设定了结界,任何人都无法伤害到她的结界。 江子若替她掖了掖被子,最后再瞧她一眼,依依不舍道:“娘子,倘若你当真还有来生,我定会去找你。” 话毕,一滴清泪低落在沈思语那洁白无瑕的脸庞上。 江子若忙擦拭掉自己的眼泪,这才转过了身,决绝地走了。 江子若的这一个转身,又是用了多大的勇气,才会如此决绝地离开她了呢? 若有来世阡陌里,莫忘曾经旧情郎。 天空只有灰蒙蒙的一片,时不时的还伴有阵阵雷声。 江子若的每一步都走得甚是郑重与决绝,他只面无表情地走着,一直走到了甘泉宫。 甘泉宫本来就是阴森森的,如今配上这阴雨天,却变得更加凄凉了。 蓦地,一道怒吼声响起:“怀枝储君江子若,你可知罪?” 江子若只轻松一跃,便跃过了方才的那一道雷电。 此时,一位怒发冲冠的男子从天而降,来到了江子若的面前,厉声喝道:“世间一切皆早已既定,你却擅自将那些凡人的命运修改,直接坏了六界的规矩,还坏了六界的平衡,江子若,你可知罪?” 江子若只眯起了双眼,道:“雷,倘若按照辈分,你且还要喊本座一声大仙,如何能容的你这般对本座大呼小叫?” 不错,江子若在天界的身份甚是特殊,即便他的修为并不是最高的,但是许多人见了他之后,皆要唤他一声大仙,这就是温存上仙平日里唤他为大仙的原因。 雷只严肃道:“如今你已是戴罪之身,我又如何还会顾忌这些?” “可是,即便你不顾忌这些,你也无法斗得过本座。”江子若说着,手里便开始幻化出一道白光。 雷似乎并未想过江子若会如此待自己,便吓得后退了几步,道:“我乃这天界的雷神,你休得伤我?” “可是倘若我不伤你,你便会伤了我,我不得不如此。” 正文 第三百九十五章 天帝出场 话毕,江子若便向上一跃,将手中的白光击在了雷神的身上。雷神自然是迅速用自己的手抵挡住了江子若的这个攻击,连着后退了好几步。 “江子若,你居然来真的?”雷神不禁愤怒道。 江子若只继续眯着双眼,道:“你何时见过本座与你说笑?放弃罢,你并不是本座的对手,是何人让你来的,你便让那人直接与本座做个了断罢。” 雷神听闻此话后,自然甚是不欢喜。好歹他也是堂堂雷神,世间的雷皆是他掌管的,且世间一切生灵的雷劫也是由他来掌管的,如今却直接被一个戴罪之身的仙所这般羞辱,自然是万般不愿意,只瞧见他怒吼了一声,手中幻化出一道紫色的光芒,便迅速瞬移到了江子若的身后,用力地将这道紫色的光芒拍在了江子若的身后。 而江子若在方才他怒吼的时候便早已做好了防御的准备,江子若只略微往旁处一闪,便直接躲过了雷神的攻击。 “你的攻速,依然还是如此慢。”江子若无奈地摇了摇头道。 “呀!”雷神甚是不满江子若的这个态度,自然是迅速朝着江子若再次来了几发攻击,然,江子若皆轻松地躲过了。 “不知有没有人曾经告诉过你,虽然本座的修为时间并不是最长的,但是本座的修为确实许多上神都无法比得上的,你可晓得?”江子若说着,嘴角不禁勾起一抹冷笑。 此时的江子若一副居高临下的模样站在雷神的面前,身子周遭的气压压得雷神有些喘不过气来。 雷神自然是听别人道过这个这件事的,奈何那时候的他却不以为然,觉得自己比江子若的修为时间还要长,自己好歹也是一个修行了三千年的神,如何会比不过一个只修行了千年的兔仙呢? 他便是抱着如此的想法才接了天帝交给他的这一个任务,方才他一见到江子若的时候,并未觉得江子若甚是厉害,只觉得江子若也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兔仙罢了。 然,经过方才的战斗,雷神却只觉得,眼前的这个人,是自己惹不起的存在,这身子周遭所带给他的压力,他从未见到过。不,他曾经也见到过,那便是天帝之前在自己面前发怒的时候也出现过这般气压,那是一种只让人觉得甚是有压力的气压,根本无法让人喘得过气。 “哦?谢谢你将本座与天帝比较了一番,可是本座还当真不稀罕你如此将本座比较呢。”江子若依旧还是面无表情道。 “江子若,你到底是什么人?”雷神忍不住问道。 雷神问出这句话的时候,他才发觉自己的声音竟不知何时却变得颤抖了。 江子若并未回答他的话,而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模样盯着他,一直盯得他头皮发毛。 在他们的气氛如此僵持的时候,蓦地,一道雄厚的男声在他们的耳畔边响起:“江子若,你为何要在这里欺负小辈呢?” 这道声音响彻云霄,就连远在翰林院的安歌也听到了这个声音,安歌不禁心道:“不好!” 便瞬移到了江子若身旁。 果不其然,安歌只瞧见眼前一白衣男子一副威严的模样落在了他们的面前。 “安歌。”江子若严肃地点了点头。 安歌自然晓得站在他们面前的人是何人,这人便是掌管六界的至高无上的神——天帝。 不得不说,天帝周遭的气息甚是独特,一下子便让人辨认出了他是天帝。且他周遭的气压甚是逼人,只教人喘不过气来。 江子若只眯起了双眼,看着天帝如此模样,道:“说罢,我此回犯了天规,应当有什么惩罚?” 天帝听闻此话后,只严肃道:“江子若,你以为一个惩罚就能将你的罪过轻描淡写地略过了吗?你可晓得,你可是直接坏了六界的规矩,让朕无法对其他人交代,你让朕的颜面往哪里搁?” “天帝。”安歌忍不住开口道:“倘若在下不曾记错的话,普安十六年的洪涝,一开始本就不存在的,只是不知是何人,将这生死簿改掉了呢?” 安歌说着,便直直盯着天帝。 天帝只嘴角勾起一抹邪笑,道:“不错,确实是朕,是朕擅自将他们的命格所修改了。可是朕是这一切的主宰,朕想要杀死他们,就跟捏死一个蝼蚁如此简单。何人让他们擅自将朕所赐予他们的一切修改掉了呢?可是江子若你却不知好歹,将朕所规定好的命格随意修改,你可知罪?”天帝说着,便看向了江子若。 “既然如此,我为何还要认罪?”江子若说道。 “倘若你认错,朕兴许还会饶你不死,让你可以进入六界轮回,体验生老病死。”天帝说着,便突然狠了眼色,道:“不若,朕便直接让你魂飞魄散!” 魂飞魄散是何等的惩罚?这便意味着,这世间再也无他,即便是沈思语有来世,也无法再找得到他。 可是,沈思语原先本就并无来世啊! “我为何要认罪?”江子若不卑不亢道。 天帝只继续笑了笑,道:“江子若啊江子若,倘若前世的你也有这般狠色,那语心便不会就如此白白蒙冤了。” “你这算是什么天帝?”安歌忍不住道:“全凭自己的个人喜好来决定别人的生死,算是什么天帝?且圆衣与紫陌作恶多端如此多年,你却一直都不曾来收拾他们,反而一直来插管这些闲事,你当真是无聊!” 天帝看向了安歌,安歌瞬间便痛苦地捂住了胸口,吐了一口鲜血。 江子若连忙扶住安歌,不禁蹙了眉头道:“安歌,你如何了?” 安歌只摇了摇头,道:“无妨,不过只是些正常的内伤罢了。” 天帝看着他这般狼狈的模样,只一副居高临下的模样道:“所有人的命数本就是既定的,圆衣与紫陌自然是会有天道来收拾他们,不过是未到时机罢了,但是你方才对朕如此高声讲话,便是大不敬。大不敬可是大罪,自然要受罚。” 正文 第三百九十六章 绝望的大战 江子若也根本就无暇去顾及天帝的话是何意了,只看向了天帝,天帝眼疾手快地一挥袖,将江子若的攻击迅速反弹了回去,而江子若便也只是轻轻松松拉着安歌往旁处一躲,直接躲开了那个攻击。 “天帝,想来一开始平日里与你说大道理的人甚多,只是后来你自己却亲手将那些人赶杀殆尽,这才让别人不敢再与你进谏了罢?而方才在下不过只是随口一说,道出了此事的真相,你便如此恼羞成怒,呵,不愧是当权者啊,居然可以这般随意草芥人命。”安歌说着,嘴角不禁勾起一抹冷笑。 天帝是何许人也?又如何会因为他的这番挑衅而乱了阵脚呢?自然只是邪魅一笑,便轻轻一挥,他们的周遭便开始变得甚是昏暗。 如此一来,即便是反应再如何迟钝的人,也晓得这是出了大事,但是他们的第一反应居然都是以为有什么仙妖在渡劫罢了,根本就不曾想过,是一个曾经救了他们性命的兔仙与鱼怪在此受罚罢了。 他们四人皆是见过大场面之人,自然都是面不改色。 尤其是江子若,他的神情可以用面无表情来形容。只淡然道:“天帝,收手罢,莫要再一错再错了。倘若你真心悔改,你依然还是万人景仰的天帝。” “朕一直都是万人景仰的天帝,不过是朕一直以来都过得甚是不舒畅罢了。”天帝一直都是一副居高临下的神情,看着他们道:“如今朕根本就无须受任何人限制,又何必还要受这些条条框框的限制呢?又何必要去理会这些呢?” “天帝,你可晓得,你并不是这天地间的主宰。”江子若淡然道:“还有天道呢,你以为,你如此做,天道当真会饶了你吗?” “那也不过是后来的事情罢了,朕只需晓得,朕如今过得舒畅便可。”天帝说着,便瞬移到了江子若的面前,邪魅一笑。 江子若自然而然是往后退了几步,继而才又稳了稳身形,道:“天帝,你这是做什么?” 经过方才的那一刹那功夫,安歌却再次因为天帝来到自己的身边而被震到了脉络,自然是再次口吐鲜血,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天帝。 天帝并未理会他,而是邪魅一笑,道:“莫非你以为你当初能与江子若战斗就证明自己的法术高深了吗?不过是当时江子若的还未生成成人状态,还无法释放出自己的全部法力,且还守着凡间的限制,这才没有什么法力罢了。不,朕突然想起,你还未渡劫,在人间依然还是受着限制,故才会被朕这般随意践踏罢了。” 安歌听闻此话后,自然是瞬移到了离天帝远一点的地方,因为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个男人甚是危险,这个男人带给了自己无穷的压力与恐惧,这是安歌从未经历过的。 天帝似乎是看出了他的想法,便再次看向了安歌,此回安歌学聪明了,并未对上天帝的眼眸,而是用力一挥袖,这才勉强将天帝的攻击给反弹了回去。 天帝也并未闪躲,而是任由方才那攻击反弹回自己的身上。 在一旁一直都不曾说过话的雷神终于开了口道:“天帝!” 天帝只摇了摇头,示意他切莫轻举妄动,雷神这才又站回到自己的位置。 方才那个攻击打在天帝身上的时候,天帝不过只是略微蹙了蹙眉头,并未有任何不适,他只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道:“朕早已是金刚不坏之身,又如何会害怕这等攻击呢?尔等莫非也太小瞧朕了。” 话毕,整个甘泉宫便直接被烈火包围了起来。 天空中突然电闪雷鸣,霎那间,便开始下起了倾盆大雨,然,也不知为何,明明下着大雨,却无法将这烈火浇灭,而这烈火也似乎并不会烧到他们所在之处,不过只是将甘泉宫的外围给包围起来罢了。 江子若不禁眯起了双眼,道:“这是障眼法,不过想让那些凡人莫要靠近罢了。” 安歌不禁无奈道:“当真只是如此?莫非不是在警示他们此地并不是他们所能来之处,这才让他们莫要靠近的吗?凡人可都有些自作聪明,如何会有火才如此倾盆大雨的时候还依然不灭的呢?自然便只有天火了,而凡人原先本就以为天火只有火神才会使用,其实不然,火神用的并不是真正的天火,真正的天火从来就只有天帝一人才会使用,火神用的,不过只是自己体内发出的火罢了。而天火是根本就伤害不到凡人的,但是在凡人眼里,便是威严的存在,凡人最忌惮的从来都是鬼神,如此一来,他们又如何还敢插手呢?” 天帝听完安歌的分析之后,只是略微点了点头,淡然道:“你分析得确实甚是有道理,但是对于一个已经快要失去记忆之人来说,这些分析,于你而言,又有何用呢?” 江子若听闻此话后,自然晓得天帝接下来要做些什么。然,他终于还是晚了一步,此时的安歌便直直地从空中掉落下来,江子若迅速接过了安歌,将他放在了旁处。 蓦地,天帝并未等江子若反应过来,便迅速朝着江子若的方向攻击了过来,江子若自然而然是没有躲过这个攻击,直接被天帝的攻击所打中,酿跄着后退了好几步,差一点便踩中了被他放在旁处的安歌。 “如何,朕的这个礼物可还喜欢?”天帝邪魅一笑道:“天火的真正用处是,诛仙,如何?是不是觉得,自己如今浑身乏力,根本就无法施法了呢?” 话毕,天帝的手中便凝聚起一道白光,直接拍在了江子若的胸口上。 一个失去了法力庇护的兔仙,在此刻便是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江子若自然而然地便是被天帝的这个普通攻击给直接震飞了,江子若倒地之后,狼狈地吐出了一口鲜血。 “朕也与你周旋够了,接下来,朕只想给你一个痛快!” 说着,天帝的手中便凝聚出了紫色的光芒,向江子若冲过来,准备给他致命的一击。 “不要!” 正文 第三百九十七章 若有来世 世间的一切宛若就在此时静止了,只余下了被鲜血染红的蓝衣,与沈思语在看向江子若时眼角所滑落的那一滴红泪。 “木悦!”江子若喊道。 而沈思语依旧还是方才那个神情,无力地倒在了江子若的身旁。 江子若此时甚是想上前用力抱住沈思语,奈何他的五脏六腑早已在方才便被天帝给震裂了,他根本就无力去抱住沈思语,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沈思语在自己面前一点一点死去。 沈思语还并未死透,还尚存了一丝气息,她只虚弱地喊了声:“相公,好好活下去。” “娘子……”江子若说着,想要伸出手抓住沈思语的手,然,他却根本就无法使力,此时,江子若当真是憎恨自己的无能为力,当初明明是他自己发过誓,定要好好保护沈思语而不让她受伤害,而如今却连给她一个拥抱的力气都不曾有,他当真是恨极了现在的自己。 沈思语似乎看出了他的懊恼,眼角里不断滑落泪水,但是嘴角里的鲜血更甚,她还是用她那虚弱的气息道:“我爱你。”道出了她这一生从未与任何人说过的这一句话。沈思语即便平日里再如何大大咧咧,但是她却当真从未与江子若道过这一句话,而如今,她也道出了自己从未道过的这一句话。 话毕,沈思语便永远地闭上了双眸,这个世间,便再也没有沈思语了。 江子若自然晓得晓得这意味着什么,他的眼角不断滑落泪水,胸口里的气息更加沉闷了。 天帝也不禁讶然,毕竟他不曾想过自己的这个攻击居然直接将沈思语置于死地了,但他只是淡然地看着看着江子若如此,道:“煽情到此为止,反正如今也没有人会来救你了,再见了,江子若。” 说着,便再次使出了方才的那致命的一击,朝着江子若攻来。 然,此回也同样并未让他如愿。无他,不过是此时的江子若却直接站了起来,接住了天帝的攻击,一脸淡然道:“天帝,莫要太过分了。” 话毕,江子若的身子周遭便幻化出了一道耀眼的白光,直接将天帝与雷神震飞了。 而经过方才江子若的那一个动作,原先包围住甘泉宫的天火也在此时突然消失殆尽了,只余下丝丝的灰烬。 被震飞后的天帝痛苦地捂住自己的胸口,吐出了一口鲜血,不禁喃喃道:“他到底是何人?朕自从当上了这天帝之后,便再也无人可以这般让朕受伤了,他到底是何人?” 江子若并未理会他的这一番话,而是自顾自地来到了沈思语的身边,盘腿坐了下来,将沈思语的遗体抱了起来,轻轻地将她嘴角边还未来得及干涸的鲜血给擦拭掉,继而浑身散发出耀眼的光芒,一点一点地将沈思语给包围起来。 少顷,那些光芒消失,但是沈思语也依然还是不曾醒来。 “为何,你还是离开了我……”江子若不禁喃喃道。 倘若是从前,沈思语定会眉开眼笑地与江子若回答这句话,奈何此时面对他的,只有一具还留有余温的尸体。 江子若说着,便对上了沈思语的嘴唇,他的身子周遭便再次幻化出了白光。 “江子若,你莫要……”天帝不禁出声,想要阻止他。 奈何,江子若根本就不曾理会他说话。 “天帝,他这是做什么?”雷神不禁疑惑道。 天帝并未理会雷神,而是继续对江子若道:“江子若,莫非你又想像前世那样用自己的毕生修为去换回她的来世为人吗?” 雷神也终于晓得江子若这是在做什么了。因为沈思语已经没有了来世,而此时沈思语的魂魄也还未真正离开她的身子,故此时江子若便放手一搏,用自己的毕生修为去换回沈思语的来世。 倘若沈思语不曾有轮回,那么,他们之间的故事便也只能在此画上句号了。想来江子若并不希望如此,故他才会舍得用自己的毕生修为去换回沈思语的转世罢了。 “娘子,倘若有来世,我定会去找你。” “医生!医生!沈思语醒过来了!”一道激烈的女声道。 随着医生们的脚步声由远传来,沈思语只觉自己的身子似乎甚是沉重。 过了许久,沈思语才当真苏醒了过来,看着这白茫茫的一切,还有周围之人的模样,不禁喃喃道:“我这是怎么了?” “思语,你还记得我吗?”一个生得小巧玲珑的女子怯生生问道。 沈思语回忆了一番,这才喃喃道:“樱桃?” “啊,你还记得我!”樱桃激动地抱住了沈思语,道:“你可终于醒过来了,不然我会内疚一辈子啊。” “我这是怎么了?”沈思语问道。 “你都不知道啊,那天我与你喝酒之后,你却在马路边被车给撞飞了,我原本以为,你就永远这个模样,醒不过来了呢,看来是好人有好报,上天这才让你醒过来罢了。”樱桃喋喋不休道:“谢天谢地,我家思语还可以醒过来。”说着,便对着沈思语的主治医生道:“谢谢大夫的救命之恩,此番大恩大德,小女子定永世不忘。” “不用啊,你只需要以身相许便可。”那主治医生无奈地耸了耸肩道。 樱桃听闻此话后,只略微顿了顿,继而便用力抱住了那主治医生。 此时的沈思语只是无奈地叹了口气,看向了天花板。原来那些不过都只是南柯一梦罢了,可是为何,她的胸口处,隐隐约约还是有着痛觉呢…… 一年后,樱桃与那主治医生走进了婚姻的礼堂,在所有人的祝福之下成为了最幸福的那一对儿。 身为伴娘的沈思语不禁欣慰地笑了笑,同时她也接住了那朵代表着幸福的花。 沈思语自然是不会再去打扰樱桃与新郎了,而是自顾自地在教堂里随处走动。 蓦地,一道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男声在沈思语耳畔边响起:“姑娘,为何在下觉得你甚是眼熟?” 沈思语回眸,对上了那双熟悉的桃花眼,不禁喃喃道:“相公……” 而江子若也只是莞尔一笑,道:“我还以为你不记得我了呢?” 沈思语不知何时早已湿了眼眶,道:“真的是你吗?” “是我……”江子若说着,便走到了沈思语的面前,抱住了她,道:“是我,我来找你了……”